《即使抽到恶人卡,也要遵纪守法》 第1章 万恶之源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刚上任没多久的小警官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普通城市的普通警官一般来说不会遇见太重大的案件，毕竟国内治安并不是盖的。 只不过最近几天有些例外。 年轻警官看着面前这个眼熟的年轻人，不由发出疑问：“又是你？” 年轻人沉重地点头：“好巧。” 年轻警官沉默片刻：“这是警局，你在警局看见我并不巧吧。” “我上任才一个月，见到你——”警官掐指算了算，“四、五次了，你打算在这包月？” “包月管饭吗？”年轻人诚恳地问，“贵不？” “这是重点吗？”年轻警官叹了口气，“墨非，你是个好人，干的都是见义勇为的好事，但你怎么能遇上这么多事呢？” 墨非满脸无辜：“我不造啊。” 其实他知道。 自从六天前获得了一个角色扮演系统之后各种事就没断过。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总算觉醒金手指了，但回过味来才发现这金手指还真不一定是纯金的。 可能是铜铬合金带点钨，摸多了不长个那种。 系统运行很简单，抽卡获得技能，带着卡牌活过七天就能永久获得其中一项技能。 听上去挺美好的，这么法制的社会活过七天能有什么难度。 而且技多不压身，谁会嫌学的少呢？ 可事实就是免费的东西最贵，这个铜铬合金手指开局第一张卡就给墨非当头一击。 【身份:佛子 主动:佛法精通（佛子怎么能不会佛法？习得后熟悉一切佛学典籍，坐而论道和超度积德)， 慈悲为怀（作为佛子，见众生苦楚不平之事，定出手相助)， 怒目金刚（佛有怒目金刚，请物理超度该当往生之人)。 被动:众生平等（不是我针对谁，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慈眉善目（自带高僧光环，周围人对你的好感度提升了） 飞蛾赴火（善人吸引恶意，周围发生坏事概率提升了)。】 其他的看着平平无奇，但是把【慈悲为怀】和【飞蛾赴火】组合起来—— 出门遇坏事，遇坏事必管！ 这他妈是什么坑爹身份卡呀？！ 还佛子，改个名字叫死亡小学生吧！ 死亡小学生都没这么坑爹。 一开始他并没有觉得【飞蛾赴火】有多强的杀伤力，直到六天进了四次警局。 六天啊、四次啊，你知道这六天他是怎么过来的吗？ 制止抢劫的那一次，要不是有【怒目金刚】兜着，他当场就要被那个拿小刀的攮肾了。 你知道肾对一个男人有多重要吗？ 后来墨非是边哭边拿棒槌敲那个该死的抢劫犯脑袋的。 不是他想哭，是他一开始没想管，但是【慈悲为怀】发作起来，一股巨大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愧疚到百年之后骨灰都要把自己扬了说一句“我真该死”的愧疚。 愧疚得墨非一个帅哥当场就哭了。 边哭边打人，打人的看上去比被打的还委屈。 现在都能在网上查到这个视频。 不少人都在猜测究竟是什么情况才会让一个帅哥边哭边殴打另一个人。 很多人都在猜是情感问题，gay圈真乱。 直到后来警方通报出来才还了墨非一个清白。 而六天警局四次游他还能安然无恙，很大程度上是托了【慈眉善目】的福。 他现在，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个坏人。 不开口的时候简直和蔼爆了。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卵用，他现在是扮演佛子，不是真佛子。 再说了，就算是真佛子也是要吃饭的。 这一次熟练的走完流程，连一个小时都没用。 他摸着咕咕乱叫的肚子走出警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正在等他。 墨非走上前乖乖叫人:“吕姐。” 吕姐本名吕春秋，是墨非的经纪人，外形不错，原本是个暴脾气，但被社会打磨得比较圆滑，在圈内籍籍无名。 她打量了一眼墨非:“这次做得不错，江少虞的经纪人给我打电话了，为表感谢给你塞了个饼，好好把握。” 江少虞就是这次被投毒的女一号，当下的流量小花。 墨非看见有人在她杯子上动手脚，出面制止了。 杯子里的药化验出来之后发现是百草枯，墨非算是救了江少虞一命。 “虽然只是男五号，那也是正经配角，还是王导的片子，表现得好也算打开了一条人脉。”吕春秋看了一眼手机，“我还有事，你——” 她上下打量着墨非，眉头微皱:“听说王导那是一个悬疑片，你这个状态调整一下。” “你是去卖脸的，不是去普度众生的。” 说完，吕春秋踩着高跟鞋就走了。 墨非摸了摸脸，有些无奈。 前几天第一次进局子的时候吕春秋看见气质大变的墨非，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虽然她手下有两个小网红一个魔术师和三个查无此人的演员，但墨非在这一群人里算是脸最能打的了。 要是墨非看破红尘出家，她本就艰难的经纪人之路只会雪上加霜。 好在当时墨非表示自己只是揣测角色入戏，过段时间就好，吕春秋这才松了口气。 她也没见识过影帝影后级别的演员入戏是什么样子的，改变气质应该挺、挺正常的吧？ 吕春秋不确定的想着。 墨非算了算，现在已经六天了，等到明天中午他就能换掉【佛子】这个身份，解除坑爹状态无缝进组，算是这段时间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光这样想着墨非都觉得生活有盼头，脸上带笑脚下生风往小出租屋走去。 在明天中午之前他最好还是在房间里自闭，把这个坑爹状态熬过去。 墨非现在住的地方是一个很老的小区，位置有点偏，周边设施还不全，不过治安尚可。 住在这里的除了退休老人就是贫穷社畜。 墨非当然属于后者。 他现在的存款满打满算也只够一日三餐白水挂面，加包榨菜都算加餐了。 在现在这个剧组跑龙套的钱还没有下来，只能紧巴巴的过日子，等进了王导的组就有盒饭了。 好耶~ 第2章 老友啊！ 虽然墨非很希望直接把整个【佛子】状态给苟过去，但是王导片场试镜安排在上午，他也只能祈祷这个上午没事。 如果这个世界有上帝，那上帝一定听不到墨非的祷告。 当然，可能这也和墨非不信教有关。 总之他上午刚走出小区就看见一个年轻女人和中年妇女拉扯着，两人在争抢一辆婴儿车。 他从边上过的时候，年轻女人直接就喊住他：“那个穿夹克的帅哥！麻烦你帮我报警，这个人是人贩子！” 墨非停下了脚步，转头看过去。 年轻女人看上去精致时髦，此时虽然有些惊慌，但大体还算镇定。 中年妇女完全就是典型的农村妇女相貌，这个时候急得话都不会说了：“不是，哎呀不是！这是我家的孩子，我家的！” 中年妇女嘴里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话，完全没有年轻女人看上去利落。 就算是没有【佛子】状态，墨非也不会容忍拐卖人口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 不过这两个人看上去各执一词，都很有道理的样子。 墨非拿出手机看了看。 这时候周围也有一些路人被这边的争执吸引了注意力，渐渐围了过来。 年轻女人和中年妇女孩子还在拉扯。 中年妇女瞧着委屈极了，把挂在脖子上的手机打开，露出一张照片，赫然就是婴儿车和孩子的照片：“这是我给娃照的，小姑娘你年纪轻轻怎么能抢孩子呢？” 照片一出，围观群众瞬间哗然。 一个男人高声喊道：“这姑娘漂漂亮亮怎么干这种勾当！” 这一下所有人看年轻姑娘的眼神都不对了。 “不是，她的照片是我的……”那姑娘的辩解在此刻显得有些无力，“报警吧，求求你报警好不好！” 姑娘目光中带着祈求看向墨非。 人群中站出来一男一女两个看上去很热心的中年人，开始一边劝一边拉偏架。 事情到这里，其实墨非也不能百分之百笃定那孩子是谁的，但有一件事情他还是可以确定的。 墨非上前直接一把拉过婴儿车，对上众人惊讶的视线，他笑了笑，举起手机展示了一下上面亮着的报警电话：“你好，我在芳草路75号路灯这里捡到一个小孩，有两个人都说是孩子家属，我没法确认想请求帮助。” 没错，他不知道谁是孩子的家人，但他知道自己一定不是孩子爹。 电话那边的接警员也懵了一下。 走失儿童的报警电话他们不是没接过，但是这个形容吧…… 怎么听着有点古怪呢？ 墨非报完警之后，年轻女人的情绪一下就平静了，站在婴儿车边上一动不动。 中年女人和后来站出来的那对男女则是互相看了一眼，下一秒那男人就朝着婴儿车里一捞，抱着孩子就跑。 这一个变故打得围观群众措手不及，但并不包括墨非。 他深知狗急跳墙的道理，在男人动手的时候干脆利落地一手机拍他后脑勺上。 他拍打的位置也是有讲究的，后脑靠下的位置接近小脑和脑干，管的就是运动方面。 墨非又是把手机斜着拍过去。 现在的智能手机一个比一个薄，虽然墨非的手机是几年前的老款，厚度也不会超过一个手指。 在【怒目金刚】的技能加持之下，挨了一手机的男人直接往前倒过去。 这一拍墨非还收着点力气，要不然这个人直接就能被他拍死。 男人倒下的时候，墨非迈步上前从他手里接过小孩。 那小孩看着才一岁多，睁着眼睛小脸上全是茫然。 另外两个女人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这一下其他围观群众也反应过来这三个人全都是人贩子，当即七手八脚的拉扯住她们不让人逃跑。 年轻女子看见抢孩子的人被打到，终于是绷不住开始掉眼泪，还伸手想从墨非手里接过孩子。 墨非侧身躲了一下。 年轻女人脸上还挂着泪痕，呆愣愣地看着他。 墨非一脸严肃：“我说过，我不能确认你们谁才是孩子家长，还是等警察来了再说吧。” 年轻女人这才想到刚才墨非打电话的时候说的那番话，噎了一下，默默把手缩了回去。 墨非本来长得就帅，在【佛子】加持之下更加慈眉善目，一看就觉得这是个好人。 孩子在他手中也拍着手笑出来，完全不紧张。 毕竟再过一会警察就来了，到时候身份证一掏电话一打，真相直接大白于天下。 热心群众们也没有离开，大家一起等到警车到来。 没过多久警车就赶到了现场。 墨非一看，来的还是一个熟人。 从警车上下来了两名警察，一个年纪大些一个年轻一些。 年轻警察正是昨天给墨非做笔录的那位。 他一下车看见墨非，一下也乐了：“好样的，今天不是你进去，还把我喊出来了。” 墨非也只能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要怪就怪【飞蛾赴火】，还有该死的人贩子。 周围的热心群众七嘴八舌的把事情解释了一遍，两位警官也了解了事情经过。 只不过这样一来这件事情和墨非报案时候说的事情性质就不一样了。 他们就开了一辆警车来，装三个人贩子刚好，但还需要墨非和孩子的妈妈回警局一起配合做个笔录。 墨非表示没问题，但是自己现在还需要去片场面试，时间上可能要另做安排。 年长警官也理解，毕竟整个事情一目了然，还有这么多目击者，墨非晚一点去也没关系。 年轻警官掏出手机笑着对墨非说：“加个联系方式吧，照这个频率下去，下次直接联系我估计会更快。” 墨非：……你内涵谁呢！ 过了今天十二点，坑爹状态一过，他又是一条好汉！ 不过内心想法归内心想法，墨非还是很诚实的掏出手机准备扫码。 解锁屏幕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之前手上没有其他东西，情急之下只能用手机拍人。 现在本就垂老矣矣的手机上更添重伤。 碎裂痕迹占领了半个屏幕。 墨非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第3章 进组 这手机陪着墨非也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时光。 最关键的是浏览器的历史浏览记录——换手机之前一定要粉碎。 墨非很痛心，但好在虽然老友已经伤成了这个样子，但还能勉强使用，就是废了半个屏幕而已，多大点事啊呜呜呜…… 墨非试着操作了一下，还好加好友是没问题的。 年轻警官姓徐，墨非就给他备注了一个小徐警官。 小徐警官看见墨非的手机碎成这样，还有些诧异：“都成这样了还能用呢？” 墨非怜惜地摸着老友：“你不懂，我和它是始于微末风风雨雨里面过来的交情，我怎么能因为它破相就抛弃它了呢。” 小徐警官：…… 明明就是没钱换手机还能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如果不是前几天进局子的时候了解了一下墨非的情况，他就信了对方的鬼话了。 总之加上好友之后，在年轻女人千恩万谢之下，墨非还是抓紧时间赶去片场。 这一次他豪气的打了个车。 虽然他穷，但是有些钱是不能省的。 就比如他在路上耽误了这么一会之后，要是不打车去片场就该迟到了。 出租车师傅是一个看上去很老实的中年男人。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墨非几眼。 现在还没有到中午十二点，墨非看上去依然散发着圣父的光辉。 好像不管他们做了什么事情都能得到原谅一样。 出租车师傅歪心思一动，计费器开始以1.5倍速跳起来。 墨非幽幽地瞥了一眼，用力戳了戳手机，打开刚刚加上的小徐警官好友对话框给他发语音：“徐警官，下午我去你那做笔录的时候可以顺带举报乱收费现象吗？” 出租车师傅眼皮子跳了一下。 没多久小徐警官就发了一条语音回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笑意：“当然可以啊，你这个礼拜都快把我们局一个季度的指标完成了，你要去工商局开拓业务我第一个带路。” 语音放完，墨非就看着计费器跳动的速度降到了0.8。 看来师傅冷静下来了。 墨非很满意。 至于小徐警官说的开拓业务？ 年轻警官说话就是逗啊，十二点一过就不会有这些坑爹事情了。 想到这，墨非心情大好。 接近中午的时候，他赶到了王导的剧组。 王导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早年也是在一片乱象中凭借着商业片杀出重围。 他拍的片子，不一定叫好，但一定叫座。 能在他的片里露个脸，对现在的墨非来说不亚于一步登天。 王导这次拍的是一个悬疑大逃杀的电影，讲的是一群年轻人探索荒村却遇上变态杀人狂，被杀得就剩一个女主之后发现杀人狂就是男主，然后两个人同归于尽团灭的故事。 故事不算复杂，按王导的拍法，这就是一部标准的快餐式电影，看完爽完就结束了。 墨非评估了一下，这电影要是上线也能拿票房，但是评分估计高不到哪去。 这也快成了王导一贯的风格了。 这部片子最重要的就是男主，前期多温柔可靠，到后面被揭露杀人狂真面目的时候就需要有多癫狂反差。 江少虞许给墨非的是男五号的位置，主角团队中话不多戏份也不算多的角色，按剧本设定是团队中长得最好看的高冷男神。 不算重要但又有镜头和台词，人设还好，是一个非常适合还人情的饼。 墨非到剧组之后就去拜山头了。 王导一看他的脸就表示进组没问题，不用试镜了，这个角色就是卖脸的花瓶，墨非往那一站啥都不用做就够了。 高冷男神，哪怕没有表情不会台词，只要脸好就行。 “就是你这个——”王导有些纠结地不知道怎么形容，“你这个气质，能不能不要这么慈悲为怀？” “不知道的还以为主角团里加了一个带发修行的和尚。” 墨非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就要换卡了。 他比了个OK的手势：“导演放心，开拍的时候绝对能调整好。” 有他这个保证，王导这才放过这一茬。 他的剧组拍摄节奏向来都很快，商业片讲究的就是一个快。 拍摄快、剪辑快、上线快、回本快，最后被遗忘得也快。 王导剧组上午的准备工作也做完了，墨非在剧组蹭了个盒饭，拿到剧本之后就在角落等着下午开始拍摄。 他一边吃着盒饭里过于油腻的青椒炒肉，一边在剧本里找自己的台词，准备背一背。 “嗯。” “是吗？” “不会吧？” “快跑！” “是你？！” 没了。 墨非放下盒饭，两眼空空。 难怪王导说不用面试，整个片子下来这个角色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女主角一句台词多，换个哑巴后期配音都行。 他叹了口气，把一次性饭盒扔进垃圾桶，静等中午十二点。 随着时间跳动，墨非眼看着【佛子】卡逐渐变淡直到消失。 他脸上的笑容都没来得及扬起来，一道漆黑的光凝聚起来——【开膛手】。 【身份：开膛手 主动：刀具使用精通（不论大小各种刀具都是您最好的伙伴，请与他们并肩作战吧！） 人体结构精通（这年头杀人没点知识水平都做不到一击毙命开膛破肚呢~） 被动：法外狂徒（没捅死过几个人都没法给别人带来这种感觉，请尽情享受人类敬畏的目光。） 逍遥法外（没落网的凶手真的存在吗？站在角落的时候存在感降低了。） 保留技：飞蛾赴火。】 墨非看完之后，两眼一黑。 【开膛手】也就算了，几个技能放在一起看着都没什么很大的毛病，但是从【佛子】保留下来的技能为什么是【飞蛾赴火】？！ 都不求【怒目金刚】了，【众生平等】也行啊！【佛法精通】都行啊！ 为什么是【飞蛾赴火】！ 六分之一的概率，就这么倒霉吗！ 墨非身上散发出浓重的怨气。 工作人员已经拿着大喇叭在喊演员集合了，看见墨非的时候声音结巴了一下。 “那、那个，报警啊！！” 第4章 开膛手 工作人员的声音通过大喇叭传遍整个剧组，也把墨非从怨念满满的状态中唤醒。 他回过神，就看见整个剧组的人齐刷刷地注视着他。 墨非老脸一红：“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剧组的人没看出墨非有什么不对，又把视线转向拿着喇叭的工作人员。 那个工作人员也有点尴尬。 之前他看见墨非的时候，就像是看见了幽暗潮湿环境中的毒蛇，脊背都凉了，现在额头上还有冷汗，几乎是下意识喊出了那句“报警”。 可是现在再一看，这就是一个帅得平平无奇还有点腼腆的年轻人嘛。 “集合了集合了。”工作人员喊道。 墨非有些不甘地盯着【飞蛾赴火】看了会，还是拿它没办法。 还有那些个技能介绍。 还卖萌，还嘲讽，信不信他现在就去找一辆泥头车创死自己同归于尽啊！ 墨非恶狠狠的试图恐吓这个卡牌，结果无事发生。 看来恐吓是没有用的，算了算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一天是一天。 王导从前拍快餐电影多，做事没那么讲究。 上午把人找齐，下午摆个桌子上柱香就算开机仪式了。 墨非还在纠结那个【开膛手】的附带技能。 这张卡看着不像个好人啊。 【佛子】一出如同佛光普照，【开膛手】一出不会被当做逃犯逮起来吧？ 这一个礼拜吕春秋捞人的频率已经够高了，再高可就要骂人了。 他混进化妆间照了照镜子。 在【法外狂徒】的加持之下，墨非整个人的气质瞬间阴沉下来不止一个度。 上午还是散发着圣光仿佛可以宽恕世人所有罪恶的高僧，而现在镜子里的墨非垂着眼，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无视一切法律，嘴角平平，似乎不高兴了随时都能给人来一刀。 墨非被自己吓得“我艹”一声，好悬没后退半步。 这前后差距不能说不大，简直就是换了个人嘛！ 他摸出手机想来个对镜自拍发给吕春秋和刚加上的小警官。 前者说不好还要捞他，后者说不好要抓他。 先打个预防针有备无患。 天可怜见他啥都没干就是吃了顿饭，大大地良民来的啊！ 墨非的手机对着镜子，碎裂的屏幕让他看不清楚照出来的效果，只能皱着眉不断调整。 化妆师看见镜子前有一个奇怪的家伙直拍，上前拍了他一下：“嘿，哥们，现在是女演员化妆时间，别占着化妆镜成吗？” 墨非撇了他一眼，化妆师表情一下凝固起来。 反派不是男主角吗？男主角已经化了最后的反派妆了？ 谁的手艺这么好，看起来怪渗人的…… 墨非也是在看见化妆师的表情后迅速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之前那人见人爱的高僧了，而是很有可能会接受到来着正义使者制裁的【开膛手】，连忙换上一个夸张的笑容。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就是第一次进这么大的组，有点好奇化妆间的样子，我现在就走！” 说完他还连连躬身道歉，一边往外移动，心里祈祷着这位化妆师可千万别有什么报警或者报告导演的想法。 要是弄丢了这个机会他会被吕春秋锤死的！ 一定会的！ 化妆师皱着眉看他，忽然伸手叫住了他：“慢着！” 墨非心里一抖，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不敢动弹，就怕一抬头吓到这位无辜的工作人员。 没想到化妆师走到他面前，很认真的拿出手机：“哥们，让我给你拍个照吧？” 墨非懵逼地抬头：“啊？” “你这妆化得太对味了！”化妆师脸上恐惧和欣赏并存，“什么叫食物链顶端的感觉，什么叫一眼看过去天然压制的感觉——” “王导要的五彩斑斓的黑终于找到了！”化妆师都快激动哭了。 这片子最后男主角化身反派的亮相至关重要，他们试了几次都没试出王导要的那种“不是流于表面而是发自内心的真正的让人恐惧”的感觉。 说实话化妆师都想让男主角真的去杀几个人看看能不能有王导要求的那个效果了。 这是人能提的出来的？ 现在看见【开膛手】墨非，化妆师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五彩斑斓的黑，五光十色的白，导，你交代给我的任务我完成了！ 墨非虽然不知道化妆师为什么这么兴奋，但是她不怕就好。 至于配合拍照，都是小意思啦。 化妆师拍着拍着还不忘把人拉到王导面前去介绍这种感觉。 这感觉太难得了，就是那种很无法形容的视觉冲击感。 化妆师坚信镜头传达出来的感觉是打折扣的，只有亲眼所见才能真切体会。 “你在这坐着，我去喊人。”化妆师把墨非摁在椅子上，难掩兴奋地往外头喊人，“导！王导！你看我发现了什么大宝贝！” 王导听见化妆师的声音不耐烦地扣扣耳朵：“漂亮的演员还是绝妙的好皮肤？你没事就多看看化妆教程，别整天大惊小怪的。” “都不是！”化妆师手舞足蹈，“我找到你说的那种感觉了！你跟我来！” 王导看她活蹦乱跳不似作伪，叹了口气勉强跟上：“你要是胡咧咧你就死定了。” 等到王导跟着化妆师走近化妆间，化妆师做了个展示的手势：“噔噔！” 王导一眼瞥过去，呼吸骤停。 墨非手架在椅背上，额前的碎发零散地遮着眉眼，嘴角微抿着，整个人看上去都不是很愉快。 好家伙，这满脸阴沉加不满，是想要剁死谁啊？ 他摸了摸自己有一瞬间失速的心跳，问化妆师：“这人谁啊？” 化妆师动作一顿，满脸痴呆：“诶？他不是演员吗？” 眼看着再不说话就要引起误会了，墨非下意识扬起一个假笑：“王导，我是上午您面过的男五号，我叫墨非。” 这一下王导想起来了。 男五号，一个朋友推荐的人选。 之前他看这人也不是这样啊。 王导还记得刚看见这人的时候还以为和尚化缘来了，这么一顿盒饭的工夫人就背上命案了？ 第5章 残肢 王导百思不得其解，人是朋友介绍来的，真背了命案应该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吧？ 就是这个样子让他演原来的角色也不太行啊。 谁家冷脸美人看上去像是捅死过人的？主角还差不多。 王导双手抱胸支着下巴，上下打量着他。 他是一个好导演，脑子里面有不少鬼点子。 在看到墨非垂眼面无表情的那种状态时，他脑子里的灵感可以说是打的金坷垃一样咻咻狂长。 变态，太变态了。 变态杀手就得这么变态。 平时隐藏在人群中不显眼，但是当你冷不丁看他的时候就会被他融于黑暗之中的气质所震慑。 这才是他想要的变态杀手嘛！ 那种走在大街上人家一眼就想把你铐走的，那算什么变态杀手，顶多算个长相凶狠的围观群众。 虽然王导心里有了一个新的构思，但现在剧组已经拉齐人马开拍了，现在改剧本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别的不说，如果要把墨非这个角色扶正，编剧当场就能吊死在飞页上，男一二三四号也会有意见。 资方更不会放过他。 剧组也不是导演的一言堂，大家都要恰饭开工的嘛。 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拍，饿死的导演演员编剧都能绕地球一圈了。 王导叹口气，问道:“你经纪人是谁？” “吕春秋。”墨非乖巧地自报家门。 王导了然地点点头：“是她啊。” 完全没听说过，算了，回头签合同的时候再说好了。 “那个——”王导卡壳了。 墨非懂眼色地报上姓名：“我叫墨非，琴棋书画的墨，胡作非为的非。” “小墨啊。”王导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但还是哈哈大笑，“好名字好名字，期待你的表现啊。” 墨非也跟着笑：“还要仰仗您多提携。” 王导笑脸一收：“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能力的都不想被埋没，但是世道就是要我们慢慢来嘛，待会开拍的时候收着点，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知道吗？” “诶？”墨非还不知道王导的心路历程，重点完全错误，迷茫地眨眨眼，“收着点？” 王导点头：“我明白你的心情，有演技却因为长得好看只能卖脸所以不服气嘛，以前的男演员都是这么过来的，也不要太急于表现。” 墨非表情慢慢呆滞。 王导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你演的那种变态杀手的气质很好，有机会我们还能再合作，这场就算啦。” 这回墨非听懂了。 王导以为他是对花瓶角色不满意，在“彰显实力”想要压对手演员获得更高的番位。 这一回墨非也不知道该哭还是笑。 他没这个意思啊！花瓶多好啊，不用出力就有工资拿，虽然没前途吧……但是他现在都顿顿挂面了还能管前途？ 不过这个误会看上去也是美丽的误会，化妆师和导演都没想报警，简直大成功。 而且听王导的口风，拍完这个片子接下来还能接着出工，不用担心断顿了。 墨非想着，笑容越盛：“导演您放心，您的期望就是我的目标，妥妥的！” 王导看见了墨非的态度，表情也好了不少。 要是这人恃才而傲，那他真要考虑一下用不用。 有才华的人多了，没必要找个眼睛长头顶上的人给自己添堵嘛。 现在看来如果这个人表现好，下一部完全可以接着用。 这年头想找到一个态度、演技、外形都达标，而且便宜的演员，可比找对象难多了。 墨非再次躲角落反省了一下自己。 主要是反省了一下那个坑爹技能。 被动技完全没办法控制啊。 趁着现在还没有开拍，墨非掏出随身小镜子开始照自己，试图通过调整面部表情好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阴郁。 一个成年男人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对着一面镜子不断变化表情，时而龇牙咧嘴，时而冷笑。 无意中看见这一幕的男三号颤颤巍巍地移动脚步，试图告诉导演让他查一下墨非的病历和犯罪记录。 怎么看这都不像没病的样子啊！ 墨非试了一下发现没有太大改善，放下镜子掏出手机看了看。 在组里他一直都把手机静音，上面显示有一个未接来电，是吕春秋的。 第一次进这么大的组，吕春秋手下管再多人都要抽空来刷个脸签合同。 估计过会就到了，打电话是想问路吧。 墨非想着要不要拨回去，手机屏幕已经碎得一划一个玻璃碴了，他还有点怕拨完电话这个老朋友直接报废，到时候就真的彻底失联了。 在他犹豫的当口，化妆间方向忽然爆发出一声惨叫。 凄厉高昂，好似指甲划过黑板，直击耳膜。 剧组所有在忙活的人都停下了，齐刷刷望向化妆间的方向。 王导最先反应过来，喊道：“出什么事啦？！” 化妆间门口站着的一个戴口罩的女生话都说不利索了：“有、有，有——” 王导不耐烦了，直接走过去：“有什么有，有虫子？叫这么大声干嘛。你们能不能少给我找点事啊？” 墨非秉承着有热闹不看王八蛋的原则，顺着墙边悄咪咪跟了过去。 化妆间里面还好，女生们相互拥抱着汲取温暖，问题是出在化妆间边上的道具室。 剧组道具师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此时这个钢铁一样的汉子满脸惊恐指着地上的一个胳膊，发出爆鸣：“这不是我做的，这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啊！” 王导看了一眼。 他这个大逃杀剧组有一个胳膊很稀奇吗？ “不是你做的就不是呗，慌成这样干嘛。”王导上前捡起那条胳膊，想把它扔回道具堆。 但是胳膊一入手他就感受到了不对。 作为一个老导演，各种道具都接触过，没有一个是这种手感的。 这个手感，太软了…… 道具师脸上惊恐和敬佩混杂在一起：“导，这个不是我做的，好像是真的。” 第6章 人不可貌相 “我艹！”王导在一声急促的感叹之后甩手就把胳膊扔出去了。 一个身形肥硕的中老年男人直接跳了半米高，手还在抖。 “这玩意哪来的？！”王导摸着心脏位置，惊魂未定。 道具师这时候也缓过来了一些，如实说道：“不知道啊。” 这可是一条胳膊，不是头发指甲随便都能捡到的东西，搞不好就藏着人命官司的。 墨非在后面看见那条飞出去的胳膊，眼神一下就亮了。 他走上前饶有兴味地观察起来，边看边说。 “从这条胳膊大小以及粗细和毛发来看应该是一个成年女性的。”他蹲下看了看胳膊的断面，“断面有很明显的生活反应，是活着的时候被剁掉的。” 王导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剁、剁掉？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啊。”墨非指着断面说道，“你看这个骨骼，上面的伤口参差不齐，肌肉上还有肉瓣，典型的多次劈砍才会形成的伤口。” 听完他的话，围观群众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墨非见气氛有些不对，急忙补充：“你们也不用太害怕，从这些痕迹来看凶手需要把刀高高举起才能勉强分尸，力气不大的。” 说着，墨非还举起手演示了一下：“注意点不要落单，寻常三五个汉子估摸能轻松制服。” “你刚才说，凶手？”道具师小心翼翼地举手提问，“是不是不太严谨，万一人家还没死呢。” 墨非眨巴眨巴眼，指着胳膊的另外一段，也就是手：“手指全被砸烂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道具师提出猜测：“这个人是因为受不了手指受伤才剁手的？” 这一回围观群众都不抖了，视线齐齐转移到道具师身上。 无语之意相当明显。 墨非竖起食指摇了摇：“不对，仔细想想，手指上有什么？” “指纹！”王导也想明白了，“这是为了毁灭指纹？” “答对了。”墨非给了他一个赞同的目光，“人活着的时候把胳膊剁下来，然后毁灭指纹，再进一步推理一下，做这些事情的人意图就很明显了。” “肢解杀人，破坏身份证明，让警方锁定不了受害人，就没办法下手侦查了。”墨非摸着下巴推测，“就算找到了身体的其他部位，恐怕都不会有有用的信息，而且肯定找不到头。” 墨非顿了一下，觉得自己说得太绝对了，补充道：“或者说肯定找不到完整的头。” 说完，他就开始掏手机。 王导对他这个动作很敏感，当即问道：“你要干嘛？！” “报警啊。”墨非理所当然，“难不成你想留着这个？” 他指了指胳膊。 王导脸都绿了。 这个警报吧，耽误拍摄。 不报吧，这么多人全看见了，很难瞒得住，而且万一不报耽误侦查晚上这个胳膊的主人来找他怎么办？ 上了年纪的人不管怎么样多少都有点忌讳。 想着，王导挥挥手：“报报报。” 墨非划了一下屏幕，直接飚出一块玻璃碴。 他没有选择直接打报警电话，而是拨了一通微信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小徐警官年轻富有朝气的声音从听筒传了出来：“喂，良好市民什么时候过来做笔录啊，那姑娘给你留了谢礼和锦旗哦。” 周围的人听到做笔录的时候眼神都变了，恨不能当场拿下这个疑似罪犯。 但听到后半句谢礼和锦旗之后，又都冷静了下来。 啊，不是违法啊。 那还行。 墨非不知道自己差点就被人摁在地上摩擦，还傻呵呵和小徐警官打招呼呢：“好哦，等我这边忙完了就过去。诶对了，我现在在影视基地，这边有问题是不是也归你们管啊 ？” 小徐警官声音明显严肃了很多：“是啊，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投毒还是偷拍，还是抓住了人贩子？我马上过去！” 墨非急忙劝阻：“都不是都不是，哪有那么邪门啊一天遇上两拨人贩子，其实事情也很简单，我们剧组这边发现了一条胳膊。” 小徐警官有些怀疑耳朵：“发现了什么？” “一条胳膊。” 墨非想了一下，还是补充道：“不像是废肢。” 他已经说得够委婉又直接了，小徐警官显然听懂，撂下一句“地址发我”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见他打完了电话，王导这才谨慎地开口发问：“那个、小墨啊，你和警察很熟吗？” 报案和聊天一样自然，这正常吗？ 墨非想到最近进局子的频率，缓缓点头：“很熟。” 围观群众包括王导霎时间肃然起敬。 一般人除了家里就有当警察的亲戚之外，谁会和警察那么熟啊。 结合一下墨非看见残肢的表现，和浑身气质，所有人的脑洞顿时大开起来。 开得最厉害的就是王导。 拍电影的想象力不丰富不行，虽然这件事情刺激，但是带来的灵感也是刷刷往外冒啊。 至少现在王导就不害怕了，甚至想去找自己的编剧搭档写剧本。 等待警察上门的空隙，王导在墨非的建议下让所有人都退出道具的地盘，保护现场。 其实这个现场已经破坏得差不多了，那条胳膊先后经过道具师和王导两个人的手，甩来甩去，有什么证据都滚没了。 不过这个形式还是要有的。 吕春秋找到剧组的时候，感觉整个剧组的气氛都怪怪的。 所有人都有一种、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很奇怪的感觉。 好像这个剧组不是在拍大逃杀，而是已经身陷大逃杀之中一样。 吕春秋也没有接触过王导这个层次的剧组，心里直犯嘀咕。 难不成这是大导演的怪癖？ 她随便抓了个工作人员打听：“请问你知道墨非在哪吗？今天面试男五号那个。” 被拉住的工作人员一开始还有点不开心，听完吕春秋的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就变成敬畏了：“你说的是墨非？” 吕春秋不太理解对方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犹豫着点了点头。 工作人员指了个方向：“在那边，和王导在一块呢。” “谢谢。” 吕春秋道谢之后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耳边还隐约听见工作人员小声嘀咕什么——真是人不可貌相。 第7章 签合同 剧组气氛太诡异，吕春秋脑子里都有不少种猜测了。 包括但不限于自家小可爱被导演看上要谈潜规则的事情、自家小可怜在组里因为长得太帅被其他演员看不顺眼遭遇剧组霸凌、以及因为没有背景被人翻来覆去拍扇巴掌的戏…… 这么想着，吕春秋都做好了见到一个凄凄惨惨的墨非的心理准备了。 当她在心里演练好了该用什么语气来表达自己的不畏强权反抗精神时，看见的就是和王导坐在一块捧着茶杯谈笑风生的墨非。 吕春秋一时间猪脑过载。 这是个什么场面？ 她家小可怜小可爱呢？ 看上去很正常啊。 还有这个人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是吧。 在警局就没见他局促，现在对面坐的可是王导这种老资历导演了，动动嘴就能封杀了他们，他就在那瞎聊天？ 吕春秋不是很能理解。 一开始她也没看出来墨非是个社交牛逼症啊。 明明是个自闭死宅来着。 她在怀疑人生的时候，墨非看见她了，脸上的笑容瞬间明媚起来：“吕姐你来啦！” 王导顺着墨非的视线看过去。 嗯，确实没见过这个小经纪人。 吕春秋明白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走上前和王导寒暄起来。 “王导久仰久仰，我家小非给你添麻烦了。” 王导一挥手：“麻烦什么，应该说小墨给了我很多惊喜才对。” “那个，咱们的合同还没有签吧？”王导转头吼场记，“给我打份合同，男五的！” 江少虞引荐了墨非，现在王导满意了才是真的定下来了。 听到要签合同，墨非脸上的笑容更真挚了：“签了合同是不是就有片酬了？” 吕春秋用胳膊肘拐他：“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王导摸着肚子乐呵呵地笑：“有，当然有，我又不是什么邪恶资本家克扣薪水，就是后面的拍摄会赶一些，空好时间啊。” 赶紧拍完拉倒。 这才第一天就发现胳膊，拖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再发现个稀碎的脑瓜，晦气啊。 “我可有空了。”墨非的嘀咕被吕春秋一眼刀打断。 这一行最要紧的就是脸面，就算没有行程也不能直接说啊。 王导这么多年活过来，早就是老油条了，这些潜在规则他明白，但也不是很在乎。 他从包里摸出手机：“那个，先加个微信吧，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合作呢。” 吕春秋都快被这个惊喜砸晕了。 王导这个咖位加上她那就是一步登天啊！ 吕春秋晕晕乎乎地掏出手机，晕晕乎乎地加上王导，末了还不忘标上三个a在前面，对话框给了个置顶。 墨非没管他们，拿着场记刚打印好的合同翻着看。 看到薪资那一栏的时候还是比较满意的。 虽然和一线顶流没法比，但比打工挣得多。 可以和挂面说拜拜啦。 墨非的高兴溢于言表，那丢人的样子看得吕春秋脚趾扣地：“不好意思啊王导，我家小非第一次进大组，可能过于高兴了。” “没事。”王导看着墨非，眼里满是欣赏，“赚钱不磕碜，谁不喜欢钱呢，我就喜欢。” 吕春秋的口风立马就变了：“那是那是，小非你要和王导好好学习啊！” 墨非还在盘算要不要修手机，或者直接换一个新的，礼貌性地点头。 等合同签完，警车也开进了影视基地。 现在离墨非报警也才过去六七分钟，可见小徐警官他们的出警是相当迅速了。 别的组听见警笛的动静都有些八卦。 “这是哪个组又出事了？” “割了威亚绳还是飞叶子？” “拉着笛过来的，不会又有私生跟到这边看见正主演对手戏去捅演员吧？” 别的组导演也火大，直接骂人：“看什么看？没见过警察啊！在这里多拍几年戏别说警察，纪检委都能看见！” “回去拍戏去，设备开着都是钱知不知道！” 人类的天性就是看乐子。 王导为了保住剧组的清静也是第一时间就下了封口令，要不然现在狗仔记者都能把这里堵死，警车都不一定能开进来。 到现场的还是上午见过的小徐警官和年长警官，还有一个拎着箱子的中年男人。 这一次他们很严肃，年长警官上来就问胳膊在哪，谁是第一发现者，发现经过是什么。 小徐警官拿着相机对准道具咔咔就是拍，拎箱子的戴上手套很小心地把胳膊放进箱子里。 那箱子还冒着白气。 墨非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冒出“这玩意除了冰镇胳膊之外冰镇酸梅汤应该也挺好使的”念头。 吕春秋这几天频繁上警局捞墨非，现在见到警察也能保持冷静，还拉了拉墨非想问问什么情况。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八卦的时候。 年长警官先问了道具师。 胳膊就混在道具组一堆胳膊腿里面，大逃杀的剧组怎么可能少得了这些。 道具师想着开拍了，要检查一下情况，想着会把那些东西翻出来整理一遍。 翻着翻着就发现了那个。 道具做的肢体如果不是有特殊需求，一般来说都是木头或者塑料，好一点的就是硅胶，反正后期给的特写一般都是手指，胳膊被布料和血浆盖着没有那么多要求。 那条胳膊的情况就恰好相反，胳膊很完整，手指被砸烂了。 道具小姑娘看这情况还以为这个烂掉了，准备拿出来淘汰掉。 结果一上手就被残肢那软趴趴沉甸甸的手感吓得不轻。 做道具的能不清楚真假？ 当即就是一声惨叫，惊动整组。 连带着道具组组长都吓傻了。 以前他们喝酒聊天互相打屁，说什么成天做这些胳膊腿，就怕什么时候混进去一个真的。 现在谁能想到以前说的段子成真了。 小徐警官在周围转了几圈。 这个组刚开机道具室现在还是一团乱麻，不知情的人一眼看过去觉得这是个垃圾屋都不奇怪。 再加上来往的人又多，基本没什么痕迹，只能回去看监控了。 王导基本接受了事实，只是哀叹开机第一天遇上这种事情，不吉利啊。 第8章 罪犯的味道 开机第一天是废了。 凭空出现的胳膊虽然恐怖，但是还有更恐怖的——不工作就没钱， 胳膊不是自己的，没钱饿死的一定是自己。 这一点王导比所有人都明白。 他在最萧条的时候狂拍烂片，名声全败了，但是就靠着这些烂片硬是养活了一个班子。 所以他从不觉得爱钱有什么不好的。 混这行，没钱什么东西都不是，有钱也不一定是什么东西。 胳膊被捡走之后就没什么事了，该拍就拍，抓紧拍完抓紧拉倒。 王导有种说不出的预感，不快一点，说不准后面还会有变故。 不过就目前来说，今天一天是别想干了。 年长警官姓唐，从资历上说算是小徐警官的师父。 唐警官见识多，这个场面还能撑得住，能在询问的时候顺带安抚群众情绪。 小徐警官显然要严肃多了，前几次遇上墨非报案还能调侃两句，这一次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 剧组这边问完话之后，警官们把道具室暂时封起来，准备先回去验验那条胳膊。 人家临上车了墨非忽然叫住了他们，转头问王导：“今天应该拍不了了吧？” 王导不知道他问这个问题什么意思，但点头：“嗯，我今天重新排场次，你明天早点来。” 墨非点头，走到警车边上问小徐警官：“我能搭个顺风车吗？” 反正回头还要去警局做上午的笔录，还不如现在就坐警车过去，还能省打车的钱。 小徐警官看了一眼唐警官，唐警官点了头他才说可以。 吕春秋就眼看着墨非颠颠地坐上警车扬长而去，一下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这孩子背着她接了什么刑侦剧要去取材？ “小吕。”王导看见吕春秋还站在原地，忍不住问道，“你不跟上去看看吗？” 吕春秋转过身强装镇定：“没事，小非很有主意，不用我时时看着的。那个，我手下还有其他艺人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了哈。” 说完，吕春秋飞一样逃离了现场。 这破孩子都不记得现场还有一个经纪人吗！ 而且光天化日光明正大上警车，这要是被拍下来以后有得他澄清。 吕春秋在心里把墨非翻来覆去骂了八百次，还是忍不住掏出手机给他发消息问情况。 墨非回得很快，就一个俏皮的wink表情包。 吕春秋看着那个表情包，知道是没什么事，但是想打死墨非的心更重了一些。 警车上，小徐警官开着车，唐警官坐在副驾，拿着冷冻箱的中年人和墨非一起坐在后座。 中年人看墨非回消息的时候手机屏幕飚出的玻璃碴，没忍住问道：“小伙子，你是演员吧，演员不是收入很高吗？你就用这个手机？” 墨非笑了笑正要回答，小徐警官插话答道：“张大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上午我们不是出去逮了几个人贩子吗，就是他一手机干趴下的。”小徐警官脸上带着些笑意，“对了，那个年轻妈妈看见了你的情况，新手机和锦旗都在警局放着呢，回头你走的时候记得带走。” 墨非眼睛小亮了一下：“新手机？” 小徐警官乐了：“是啊，人家一番心意。” 因为墨非见义勇为的事迹，小徐警官对他的感观很不错。 但是墨非注意到，副驾驶上的唐警官一直没有出声，还时不时从后视镜瞟他。 那架势不像是在看普通市民，倒是更像在评估什么有害物质一样。 到了警局之后，墨非都不用人招呼，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从小徐警官的位置上拿了块糖，又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录口供的地方自觉坐下。 要不是必须有一个记录过程，墨非那样都能自己把自己的口供写完。 另一位执勤女警见到这个场面，忍不住感叹：“这家伙，把我们这当娘家了吗？” 唐警官有些纳闷，偏头问道：“他经常来吗？” 女警点头答道：“是啊，唐队你出差不知道，他上个礼拜经常来报案，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们还在说这人长得和明星似的呢，后来都看麻木了。” 唐警官眼中浮出一抹若有所思。 上午人贩子的事情很清楚明了，墨非很快就混到接待室看新手机去了。 小徐警官一边抖锦旗一边说：“上午那妈妈在社交平台晒娃的照片正巧被那些踩点的人贩子看见了，要不是你在，她估计长十张嘴都说不清。” 他把锦旗往墨非手里一递：“拍个照吧，做宣传。” 墨非配合的站在边上，龇着大牙傻乐。 小徐警官看完成片还调侃他：“之前见你都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怎么现在还俗了？” 墨非脸上依旧带着傻小子的笑容：“我这是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 就他现在的【开膛手】状态，一旦不笑容夸张，在这个警局估计能马上被摁在地上上铐子。 “我这就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了。”小徐警官失笑，“你还担心别的？” 墨非心说防的就是你们这些正义之士。 他拆出年轻妈妈送的新手机看了看。 一个很简单的千元机，不过他还是最满意这个分量。 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回头配上一个硬点的手机壳，以后到了要抡手机砸人的时候还能经用一些。 墨非欢欢喜喜地把手机卡插进新手机里，又把锦旗卷吧卷吧往腋下一夹：“事都办完了我就先撤了。” 脸都快笑僵了。 小徐警官上任之后第一次遇上残肢，心早就飞到检验科去了，闻言只是挥手：“去吧去吧。” 墨非走出警局大门之后，被一边等待的唐警官喊住了。 “墨先生留步。” 墨非没料到都快跑出危险区了还有人喊留步，脸上的表情管理有一瞬间的失控，但他很快就衔接了一个歪头卖萌的表情：“肿么啦？” 唐警官脚步顿了一下，表情不光严肃，甚至还带上了一丝警惕。 就刚刚那个表情，阴鸷深沉，他干这么多年了，形形色色的人没少见。 这个墨非绝对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他身上就有一股罪犯的味道。 第9章 一条缝 唐警官没有把心里的警惕表现出来，而是和善地笑了笑：“刚才听他们说了墨先生你的事迹，不得不说您的生活还真是、跌宕起伏啊。” 墨非知道自己一周进四次警局、现在是五次了，这个记录多少是有点夸张，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最近运气不太好。” 唐警官心里嗤笑。 究竟是运气不好还是另有所图他总会查出来的。 就目前来看这个墨非很善于伪装，说不定还有些表演型人格。 这种人是最麻烦的。 很难抓住破绽。 他掏出手机点了几下，把二维码展现在墨非面前：“既然这样不如加个微信？要是遇上什么麻烦事情可以问我。” 墨非惊讶道：“啊，我已经加了小徐同志了……” 唐警官把手机往前伸了伸，语气里带着调侃：“朋友不嫌多的嘛，还是说你觉得我比不上那小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墨非只能默默掏出手机加上了对方。 在他操作的时候，唐警官状似无意地伸出头看了一眼。 新手机上一切都很干净，看不出任何问题。 唐警官也没想一眼就能看出问题。 墨非加完人之后指了指马路：“那我先走了？” “慢走。”唐警官笑着挥挥手，看着相当和善，“注意车子啊。” 墨非一路小跑离开了警局范围。 唐警官的表情在看不见墨非之后瞬间就冷了下来。 “师父师父！张大哥喊你过去听结果！” 小徐警官小跑到唐警官身边，看见他的表情忍不住咂舌：“你这是什么脸色？碰见未来女婿了？” 唐警官没好气地瞪他：“那个叫墨非的，你和他很熟吗？” “还好吧。”小徐警官回忆了一下，“他是个演员，人有点倒霉，不过人品还不错。” 他敏锐地从唐警官的问话中察觉到了一点不寻常，凑上前问：“怎么了，你觉得他有问题？” “只是感觉而已，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唐警官现在无意宣扬。 本来也只是他的一个猜测而已，等有眉目的再说别的吧。 “报告上去了？老张怎么说？” 小徐警官提到正事，神情认真：“这件事情还真不小，上面要来人了。” 唐警官面色一肃：“走。” 另一边，墨非离开警局之后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开膛手】的影响，他一进警局就觉得不舒服。 就好像是恶魔进教堂，天使下地狱一样不自在。 不过这次来也不是没有收获的。 墨非摸摸口袋里的新手机，脸上忍不住绽开一个笑容。 做好事是有好报的。 老朋友可以下岗了，锦旗还能做一个免费的墙饰。 现在合同一签，片酬到账就能去吃麻辣烫啦。 还能多加两个蛋。 生活真的会越来越好。 墨非哼着小曲准备徒步走回老小区，路虽然远了一点，但接下来他又没什么事，打车回去也太奢侈了。 走在半路上，新手机响了一声。 墨非拿出来一看，是银行的到账信息。 王导办事风格一直都很爽快，签完合同酬劳就发下来了。 墨非看着终于不是三位数的余额，眼睛都要放出光来。 他来回数了好几遍，确认自己未来半年不出意外不用担心花销之后差点笑出声。 偶尔有路过的行人看见他的样子，都忍不住避开走路。 精神病伤人可不犯法，离远点保平安。 墨非可不管别人的看法，摸着手机开心地蹦蹦跳跳。 当他从一条小巷蹦过去的时候，听见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墨非脚步一顿，狐疑地打量着根本就不深的小巷。 相比于小巷，或许用暗角来形容更准确。 又细又窄，堆满了杂物垃圾，一眼就能看到底。 墨非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因为被动技过于敏感的时候，暗角里面的角落里又传出来细小的动静。 这个世界上无数的故事都在告诉人们好奇心太重不是什么好事，乐于助人是美好的品德，但不一定利己。 不管里面有什么，现在迈开脚步抓紧离开才是正事。 墨非摸了摸活蹦乱跳的小心脏，还是继续往前走。 工作日的街道本就行人稀少，暗角更是没有人会注意。 墨非在马路对面看了十分钟，最后还是认命地捡了根树枝开始探索。 他在心里发誓，要是里面躺着的是一个满脸血的男人就立马报警。 要是其他东西……那就看情况再报警。 他手机里俩警察呢！ 之前被动技带给墨非的都是大大小小的民事纠纷和刑事案件，所以他下意识将里面的东西想象的很恐怖。 可是当他费劲地寻找落脚点挤进暗角，看见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几乎和黑漆漆的地面融为一体的不明物体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发出了“诶”的声音。 墨非用树枝捅了捅那玩意，地面上忽然就多出了一双绿色的眼睛。 “深、深渊在凝视我？”墨非差点上墙，“克苏鲁？不可名状物？” 经历过卡牌系统以及坑爹被动之后，墨非对那些神神鬼鬼特别相信且忌讳。 即使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有那种东西存在，但他依旧敬畏。 他手忙脚乱摸出手机：“这事归不归警察管啊……” 在他快拨通小徐警官电话的时候，睁开眼睛的“深渊”有力无气的地嗷了一声。 墨非吓得手机掉在地上，在亮起的屏幕照映下，他这才看清楚那不是什么不明物体，而是一只乌漆嘛黑的猫。 那猫看上去状态很差，团成一团缩在墙角，闭上眼睛黑色的皮毛就是它的保护色，也难怪墨非之前没有看出来。 既然不是什么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墨非起飞的小心脏一下就归位了。 他弯腰捡起手机，发现新手机屏幕上多了一条裂缝。 墨非心疼地摸了摸，又看了一眼地上叫过一声就没动静的黑猫，恶狠狠地凶它：“都怪你！” “要不是你吓我，我的手机能摔出一条缝吗？” 墨非把手机揣回口袋，脱下夹克把猫整个包了进去。 黑猫被抱起来，一下瞪圆了绿眼睛，猫脸上呈现出非常人性化的惊讶。 墨非桀桀怪笑：“你就叫一条缝了！” 第10章 精彩的一天 一条缝不知道是真的状态不好还是性格太好。 墨非把它抱起来之后一点挣扎都没有，闭上眼睛就躺下了，安详得墨非嫉妒。 这猫看上去可比他惬意。 路过垃圾桶的时候，墨非动了一下把它扔进去的心。 但是转念一想，把它扔进去了回头还不得自己捞？ 算了算了。 他用手机导航了一家最近的宠物医院，医生给一条缝检查之后表示情况很不乐观。 墨非摸着手机满脸痛苦。 他也知道不乐观。 那些检查都是钱啊，快赶上他两个月的房租了。 这猫别叫一条缝了，叫两个月吧！ 看这架势，两个月还要增长。 宠物医生看着墨非的架势，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墨非此时就像是被黑气笼罩着，眼睛一垂像是在想今天去砍谁，眼睛一抬就像想好了看谁，嘴巴一动就要说出受害者名单一样。 宠物医生心里发怵，但依旧壮着胆子继续说：“小猫断了几根骨头，还有点炎症，需要住院治疗，后续的治疗费用也不低哦。” 他说话的时候，黑猫侧躺在桌上，脑袋抬起来，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他们。 看起来格外灵性。 墨非表情狰狞：“治！” 捡都捡了，总不能砸手里吧。 他看向黑猫，对上那双绿眼睛，悲愤极了：“你是算准了我刚发工资对不对？！” 黑猫优雅地舔了一下爪子，把头拧过去了。 “你不要装听不懂啊！”墨非看了一眼宠物医生出的缴费单子，眼前一黑，又一白。 还好，虽然费用挺高，但还能承受。 大不了以后麻辣烫里都不加肉蛋了。 宠物医生见他冷静下来了也松了口气。 看不出来这种看起来视人命如草芥的家伙还挺有爱心救助小动物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 宠物医生心下稍安：“那先生留个联系方式吧，等小猫出院的时候我会通知您的。” “通知我？”墨非不解：“为什么要通知我？” 宠物医生也懵了：“您是主人，当然要通知您了。” “不、不是！”墨非连连摆手，“我是在路边捡到它的，我不是它主人啊。” “不是主人？”宠物医生眼神顿时微妙起来。 这年头心理变态虐待小动物的也有，还有那种虐待完治一治接着虐待的，这个人…… 墨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还是光看表情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开膛手】和【佛子】这两张卡路人开局好感度简直是两个极端。 一个怎么看都不像好人，一个怎么看都不像坏人。 墨非心里苦，但他只能往下咽。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是啊，我在路、边、捡、到它的。” 墨非着重咬出了“路边”两个字。 他展示了一下一直带在身边的锦旗：“看，就是领锦旗回来的路上捡到它的。” 宠物医生扫了一眼锦旗上“见义勇为”的字样，脸上露出一个客套的笑容：“啊，这样啊，您真是一个好人。” 听上去毫无感情。 墨非卷起锦旗，彻底放弃了解释的想法。 桌上的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趴着的姿势，猫猫头对着他。 墨非硬生生从一张猫脸上看见了嘲讽。 这个花了他片酬的家伙在嘲笑他。 墨非和猫四目相对，然后微笑着对宠物医生说道：“其实我救助它就是想领养它来着，你这有什么宠物用品吗？” 黑猫的瞳孔整个竖起来了。 墨非爽了。 当他拎着猫粮猫砂站在宠物医院门口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作为一个人，居然被一只猫挑衅到头脑一热领养对方？ 而且还为了那只猫，花了近万块治伤买猫粮？ 墨非感觉自己心脏都在隐隐作痛。 良心是不痛了，可是贪心痛。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家里走，还不断在心里骂自己。 真是发点工资就心高气傲，看见角落是生死难料。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没发片酬他也不会有心情去看角落里是个什么东西。 事已至此，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那只黑猫指定是招财的。 老话说猫来财狗来旺嘛。 呜呜，小钱钱。 墨非沉浸在钱钱飞飞的痛苦之中，等他回到老小区附近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 这个时间点人们基本都回家吃饭，更没什么人在外面了。 墨非拖着两个包裹往小区赶，一辆面包车堪堪擦着他驶过。 都给墨非吓得没空伤感了。 那辆面包车开得相当嚣张，在人流比较密集的住宅区，差点撞到了人都没有一丝减速的意思。 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本来就够多了，墨非都打算回去放生一些电子鱼攒功德，不想生事的。 可是现在人在家门口被欺负了，这能忍？ 猫嘲讽他，车还嘲讽他。 墨非把手上两大袋猫粮猫砂一甩，锦旗也甩了，拔腿就追，追的时候还从路边绿化带里随手捡了块碎砖。 两条腿想追上一辆车是不太可能，但是他可以让车自己停下。 墨非稍微瞄了一下，大力甩出碎砖，正中面包车后挡风玻璃。 直接给后挡风干碎了。 面包车速度降了一下，墨非还等着和对方理论呢，没想到面包车仅仅只是降了一下速，又一脚油门跑了。 墨非站在原地吃尾气，感觉自己有点傻。 他掏出手机给小徐警官发语音：“我觉得我又遇上事了。” 小徐警官几乎是秒回：说来听听。 “我刚刚砸了一辆车的后挡风玻璃，司机停都没停就跑了。” 墨非说完，又补了一条：“他减速了，肯定知道自己挨砸了，我怀疑对方是酒驾或者毒驾，要不然肯定不会这么心虚。” 这年头没素质的都是老大。 能差点撞到人都不减速的能是什么知错就改的好货？ 这种人车被砸了不暴打他一顿讹个八万八都不可能。 一脚油门跑了只能说明对方心虚。 小徐警官显然也有同感，发来消息：车牌号，地点，我让交通那边验一下。 墨非见到这个消息，满意地露出一个朝阳群众微笑。 然后小徐警官第二条信息就到了：要是对方没问题，你要赔偿。 墨非笑容一垮，把手机放回口袋，悻悻地回头捡猫粮猫砂和锦旗。 第11章 连环杀人 墨非带着满身疲惫回到家里的时候，连挂面都懒得煮了。 他看着手机里第一次使用的外卖界面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最后还是拿着家里的空碗厚着脸皮敲响了楼下奶奶的门。 楼下张奶奶是空巢老人，平时就自己在家，墨非偶尔会帮对方拧个灯泡搬个箱子什么的。 有时候墨非断粮了也会厚着脸皮上门蹭吃，张奶奶还是很欢迎的。 就像这一次，虽然墨非没有提前打招呼，小老太太依旧乐呵呵地招呼了他，甚至又炒了两个小菜喂猪。 看着墨非大快朵颐，张奶奶很开心。 “小非多吃点，好孩子都饿瘦了。”张奶奶很喜欢墨非，长得帅又有礼貌，她看着墨非都是满脸慈爱，“多吃点多吃点，还是现在这样子好啊，前几天我还以为你要出家嘞。” 墨非被饭噎了一下，只能讪笑。 其实他现在这个不法分子的感觉也没好到哪去吧。 张奶奶推了推盘子，示意墨非继续。 墨非风卷残云吃完一顿晚饭，乖乖帮张奶奶刷完盘子才回了自己房间。 躺在床上他还忍不住回想了一遍。 今天这一天换了卡、报了到、捡了猫，还顺带手见义勇为、做了一把朝阳群众警民合作。 真是丰富多彩的一天。 墨非在心里默默祈祷接下来还是别这么精彩了。 又不是拍电影，人受累是会死的。 夜幕笼罩整座城市，有的人下班了沉沉睡去，有的人加班灯火通明。 警局此时也迎来了一批风尘仆仆的客人。 唐警官和小徐警官下午接到专案组要来的消息，天一黑人就到了。 一辆黑色SUV驶入警局的院子中，车上下来了四男一女五个人，每个人看上去都有些疲惫。 唐警官看见车灯就知道人来了，带着小徐警官迎了出去。 来的五个人里很明显以一位中年男人为首。 那人见到唐警官，眼里划过一抹诧异：“唐鑫？” 唐警官也愣了一下：“李前辈？”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介绍起来：“前辈，这是徐天盛，刚毕业没两年。” “小徐，这位是李沧鱼李前辈，以前在刑侦带过我。” 李沧鱼摆摆手：“别叫前辈了，都是同志。” “你们发现的残肢在哪？带我去看看。” 李沧鱼这次带来的专案组就是冲着残肢来的。 近期接到群众报案，在多个地点发现碎尸。 最开始是面目全非的尸体，到后来直接发展成了碎尸，性质极其恶劣。 而且从发现尸体的地点来看，凶手明显不是固定在一个地方的，而是流动作案。 李沧鱼之前就是在临市办案，接到这边的消息之后立马就察觉不对赶过来了。 这个凶手作案最大的特点就是会抹除受害者的身份信息。 指纹、相貌、还有随身的身份证明，这些都是确认受害者身份最直接最方便的手段。 在目前基因监测还没有完全普及应用的时候，想要确认这些受害者信息难如登天。 而且从已经确认的部分受害者身份来看，这个凶手根本就是无规则犯案，东一榔头西一锤子，除了受害者全是妇女老幼这种弱势群体之外，找不到其他的重合点。 这也是最棘手的。 鬼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再犯个病。 不过即使是这样，李沧鱼也有一点眉目了。 凶手对妇女老幼下手就说明本身的武力值并不凶悍，只是够狠而已。 而发现尸体的地点在地图上连起来就可以看出轨迹，基本分布在国道附近。 凶手也是沿着国道流窜到了本市。 “光是目前找到的各种尸块拼接，少说也有二十三个受害者了。”李沧鱼眉心紧皱着，跟着他一起来的几个人也是愁眉不展。 “二十三个？”小徐警官失声惊叫。 这个数字太恐怖了，这可是和平年代。 什么人这么丧心病狂？ “所以我们要竭尽全力找到凶手，把他送上法庭。”李沧鱼一拳砸在办公桌上。 他们都宣誓过守护人民群众的人身以及财产安全，每个罪犯都是在往他们脸上抽耳刮。 不管是为了受害者还是他们的信念，都绝对不能放过凶手！ 一夜好梦的墨非迎着晨曦从床上爬了起来，脑袋上的毛翘着，整个人显得呆愣愣的。 他昨天做了一晚上的梦，梦见以后的日子每天都是大逃杀，上午进局子下午血呼啦差。 恐怖，太恐怖了。 墨非抹了把脸，安慰自己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这就代表他以后一定是安安稳稳，再也不进局子。 给自己打完气，墨非看了一眼卡里的余额，感觉新的一天充满了动力。 他换上一身白色运动服，对着镜子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 镜子里的人笑得不怀好意笑里藏刀。 很好，整段垮掉。 墨非揉了揉脸颊，重新笑。 虽然有点夸张外加冒傻气，不过好歹友善了。 人生如此多艰啊。 墨非一路赶到片场，这一次路上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王导昨天下午和编剧熬了半宿，把剧本修了一遍。 王导痛定思痛，觉得这片子开门衰一点都不吉利，干脆把戏排得更满了。 就连墨非的角色也从冷脸花瓶变成了阳光开朗大花瓶。 这也是王导为了减少NG次数修改的。 毕竟只是花瓶，改一下没什么，人设变了多加几句词就是了。 墨非拿到新剧本的时候差点泪流满面。 靠，要背词，摸鱼摸不成了。 一样的片酬，多几句台词，对其他演员来说可能是一件大好事。 可是墨非只想说最少的话，赚一样多的钱。 但是现在本子发下来了，钱他已经用了，那就由不得他想了。 这一天的拍摄意外的顺利，中间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除了男三号还时不时的偷瞄墨非，看上去有些害怕之外，一切正常。 王导也松了口气。 按照这个进度下去，一个多月就能拍完。 他要再去庙里拜拜，可别再出些残肢断臂了。 墨非已经完全把乱七八糟的事情抛之脑后，在空余时间和发盒饭的大爷套近乎，试图每天多要一份盒饭打包回去。 第12章 预防 说实话，剧组的盒饭并不好吃。 油水重还没瘦肉，挑食一些的闻着油腥味都想吐。 但是墨非不挑食。 在吃这一方面他可太好养了。 盒饭再难吃能有清水挂面难吃？ 别逗了。 剧组的盒饭本身就会多预留出一些，按道理来说想要外带一份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发饭大爷看着墨非满脸警惕，说什么都不肯轻易松口。 大爷是老了，不是傻了。 一眼就看出墨非这个衰仔不是好人，这饭就是拿回去喂狗都不能便宜混球。 墨非很失望，气质更不像好人了。 大爷护着盒饭，梗着脖子宁死不屈。 墨非扁扁嘴，也不能拿大爷怎么样，只能凄凄惨惨地回去。 王导在坐在软凳上看着墨非吃瘪，忍不住回头问副导演：“我们组盒饭很好吃吗？” 副导演实话实说：“很一般。” “那他怎么这个鬼样子？”王导指了一下墨非，“不就是一个盒饭吗。” 本来就不像什么好东西，现在看起来更阴郁，就差下点雨长蘑菇了。 副导演咂吧了一下嘴：“可能他对我们组爱得深沉吧。” 至于说什么穷到打包盒饭？ 不可能，昨天才发的片酬。 他俩是怎么都想不到会有人抠门到有钱也要白嫖剧组盒饭的。 毕竟这玩意是真的不好吃。 抠门仔墨非丧气快，精神起来也快。 他现在是吕春秋手下最出息的苗苗，吕春秋说好了每天都会来片场接他下班。 同时也是想在王导面前刷个脸熟。 上次说好下回有机会一起合作，可别是放空炮。 “吕姐~”墨非一上车就开始喊人。 喊得九曲十八弯，吕春秋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就是带墨非再久她也习惯不了这个人撒娇。 有的人撒娇是温柔刀，有的人撒娇是淬毒钢刀。 “想吃什么，说吧。”吕春秋知道墨非是个什么德行。 跟八百年没见过钱一样抠搜，逮着机会就要蹭吃蹭喝。 不过这次进组她也有抽成，请一顿饭不在话下。 墨非嘿嘿一笑：“兰州拉面！” 吕春秋发动汽车，笑骂道：“你这点出息！” 墨非虽然爱蹭，也很有分寸。 吃的都是便宜管饱的，从来没有乱宰过。 关系嘛，是要好好维护的。 兰州拉面给的面食分量一直很足，墨非干掉两盘之后才满足地摸摸肚皮。 吕春秋看得眼睛直抽：“你要是长胖了一点就等着减肥吧。” 墨非不以为意。 他吃得多，但是也经常吃不饱啊。 贫穷不会造就肥胖，抠门也不会。 吃完饭吕春秋就没管他了。 让他走路回去，美其名曰消食减肥。 毕竟目前来说墨非是真的靠外形吃饭的。 下工的时候天就漆黑一片，吃完饭之后更是繁星高挂。 墨非走在路上还觉得有点意境。 只要接下来不出事，今天就是完美的一天。 墨非脑子里这个想法刚闪过，他就抽了自己一下。 这种事情就不能想啊，越想越来，墨菲定律啊！ 不过很可惜，他这一巴掌抽晚了。 走到老小区附近的时候，在昨天同一个地点，同一辆面包车再次擦着他呼啸而过。 甚至面包车后挡风玻璃上还有昨天墨非砸出来的裂痕。 墨非有一瞬间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时空了。 但是和昨天不同的是，面包车停下了。 车门被推开，上面下来了两个男人。 两个人都是很朴素的农民工打扮，但是墨非一看就知道那眼神里带着凶性。 这两天照镜子总能看见的东西，想看不出来也属实有点难度。 墨非一只手伸进口袋开始盲摸，试图打开微信联系小徐警官或者唐警官。 如果是一般人，这个操作可能有些难度。 但是墨非手机上除了必须的软件之外什么都没有，屏幕上还有昨天摔出来的裂缝做定位，还真让他成功点开了微信。 只不过想准确报警是不大可能了。 那两个农民工手上拿着木棍气势汹汹朝他走过来。 看样子是要暴揍他一顿。 墨非脸上浮现出不屑的笑容。 这一个笑容倒是让那两个人脚步慢了一下，搞不明白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手。 墨非一看他们脚步慢了，撒丫子就往老小区跑。 俩蠢货，这种找茬的还下车揍人，有车不就是开个车直接撞吗！ 还拿棍子，棍子能有车子好使？ 十码剐蹭、三十码进医院、六十码call火葬场，棍子打折了都没轻踩油门来得快啊。 不过他这个良好市民肯定不会发善心教那群烂人做事的。 早晚把他们全送进局子给小徐警官冲业绩。 墨非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扯开嗓子鬼号。 那两个人虽然动了暴打他一顿的心，但似乎还有所顾忌，并没有追上来，而是坐上面包车走了。 老楼里有人被墨非吵到了，推开窗就骂：“叫叫叫，叫魂啊！没事死远点啊！” 如果后面那两个人追上来了，墨非就会和他对骂，来一出“有本事你就下来干我啊，我后面有兄弟”这种鬼话挑衅。 不过现在人没追上来，墨非缩了缩脑袋，乖乖闭嘴回家。 只不过这件事情多少还是有点问题。 墨非坐在床上打开微信给小徐警官发消息：昨天的面包车今天又出现了，还想打人。 他可是良好市民，差点挨打诶。 小徐警官这一次没有秒回。 经过昨天的熬油点灯，今天他们又走访排查，还要找其他尸块，还要核对失踪人员信息。 总而言之忙得头顶冒烟，恨不得一分钟掰成一百二十秒用。 墨非等了一会，觉得现在这个点确实不好因为这点小事麻烦人家。 但是这也给他提了个醒。 有那个坑爹被动【飞蛾赴火】在，这种麻烦事以后估计会变成家常便饭。 不得不防啊。 墨非的目光在家里环顾一圈。 菜刀？过了，说不定还会把自己变成小徐警官的业绩。 木棍？携带不方便，而且扎眼。 这年头能顺理成章带着防身而且合法合理的东西，还真不多。 墨非想着，从床底拉出一个箱子。 里面放的是一些没用的东西，包括几年前的杂志和塑料水杯。 墨非翻了翻，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把已经生锈的U型锁。 第13章 第二个倒霉鬼 可别小看这把U型锁。 虽然它平平无奇，只是以前墨非骑电动车时候挂在车上的心理安慰，但是它重而且趁手啊。 U型锁的U把拿在手里弧度合适，锁头又是纯金属的，挥舞起来砸到人杀伤性一点不会低，生锈之后更是破伤风附魔，杀伤力加倍。 最关键的是，这玩意并不是管制武器，不需要改造，使用门槛低。 有些武器，像磨尖的螺丝刀、钢笔，花里胡哨的指虎，防狼喷雾甚至是电击器，这些只要带在身上就说明有防备，但凡反击造成对方伤亡，打官司的时候可能被抓着这点不放的。 U型锁就没有这种顾虑了。 人家要对我动手，我顺手抄起一把锁KO对面是不是很合理？也不能说我有防备吧。 这玩意用来正当防卫再合适不过了。 墨非很满意。 以后他就是带锁上班了。 虽然他连个自行车都没有。 这把锁以前守护的电动车电瓶被偷之后，他无力安装新电瓶，已经拖去废品站了。 想到这，墨非摸着U型锁，表情有一瞬间失控。 从大学跟他到毕业的小电驴啊，他必和犯罪不共戴天！ 拍摄那边，墨非的戏份不如主演那么多，很多时候只需要露个脸就没事，相比于主演还是轻松很多的。 因为在影视基地发现了残肢，虽然很快就解决了，但演员们多少都有些受到影响，不在状态。 王导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转脸再一看道具组个个瑟瑟发抖不敢靠近储藏室的样子，他也没办法，只能先拍外景给大家换换心情。 这一场就是公路戏。 主角团开车前往荒村，路上给自己插各种flag以及展示错综复杂的男女关系。 墨非看见剧本里箭头都快绕出花的人物关系，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烂俗！ 不过有点意思啊…… 他发出嘿嘿的声音，整张脸都埋在剧本上，试图捋清楚这里面的所有关系。 王导报备过后在一段平时没什么人的公路边架好了机子。 公路戏不多，赶一赶一两天就能拍完。 这个地方离墨非住的老小区倒是比影视基地近。 墨非是拎着U型锁扫共享单车来的，朴素得很。 他一个男五号的戏份很少，真就是在边上做个背景板。 很好，墨非相当满意。 唯一一点不好就是放饭的时候，大爷依旧警惕地盯着他，那样子活像是怕墨非打劫盒饭一样。 他是那种人吗？ 不过大爷盯得太紧，偷盒饭的计划落空了啊。 墨非蹲在公路边上扒饭。 虽然这段路都管制了不会有车，安全起见还是不要在路上吃饭比较好。 对自己的安全负责。 今天还有夜戏，振作起来啊。 王导瞥了一眼，墨非双眼盯着盒饭全神贯注地吃，那吃相看得他都有点不确定了。 这盒饭，真那么好吃？ 离这段公路不远的位置，有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跑着。 看得出来那个人状态不是很好，一手捂着肋骨的位置，喘着粗气，浑身脏兮兮的，长发披散着，杂乱不堪。 距离不超过一公里的地方，两个农民工打扮的人拎着棍子循着痕迹追踪着。 其中一个人骂骂咧咧：“你他妈不长脑子？抽抽两下就把你吓成那样。” “那么好的货色要是有问题还怎么脱手？”另一个人不服气地顶嘴，“死之前总要卖出去吧。” 虽然真死在他们手上了也不会有什么，可是赚不到钱对他们来说就是亏啊。 那个货的成色是真好。 开始说话的人舔了舔嘴唇，眼中划过狠厉：“找到了再打一顿，赶紧联系买家。” “妈的，上过学的卖得是贵，也真能生事。” 在前面跑的“货”也很明白要是自己这次不能脱身，被抓回去指定没有好下场。 只不过两天除了一点水之外什么都没有吃，外加被打了一顿，整个人都是头晕眼花的，腿上就和灌了铅一样，迈步全靠信念撑着。 公路边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被追的“货”现在已经分不清楚方向，只能凭着直觉前进。 如果把角度拉到空中，就能发现“货”和追“货”的之间距离在不断缩小，“货”的斜前方不过几十米距离就是剧组，而暗处还有一双眼睛看着这一切。 就在追“货”的两个人快看见“货”的身影时，荒草中蹿出一道瘦小的身影直接把“货”压倒在地。 这一撞在意料之外，还压到了伤口，“货”直接痛得眼前一黑，闷哼出声。 一双粗糙的手在“货”身上粗暴地摸了好几下，然后就是一声国骂：“干他妈，男的？！” “男的留什么长头发，艹你吗的娘娘腔死变态。” 突然袭击的人骂完就举起手中的木工斧准备结果这个他眼中的变态，后面追赶的人也到了。 看见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双方都惊疑不定。 被摁在地上的倒霉鬼咬了咬牙，硬是挤出来一句：“哥——救我。” 这一声算是点着了火星子。 追赶的两个人以为手上拿斧子的是他哥，拿斧子的以为拿棍子的两个人是他哥，气氛一下就变了。 拿斧子的男人虽然身材瘦小，但一身的凶悍血气，二话不说举着斧子就朝两个人砍过去。 那两个人虽然平时也打架斗殴拐卖人口，但也没见过这种上来就要命的。 躲闪着挥舞棍子试图制服他。 拿斧子的显然是个亡命之徒，他一手举着斧头，一手抓住一根棍子，没管另一个人先追着被抓住棍子的人砍，几斧头下去就见了血。 另一个人挥着棍子照着他的脑袋抡了好几下，他一个回头反手又是一斧。 血腥味顿时蔓延开来。 倒在地上的倒霉蛋喘了两口气，又翻身想跑，拿斧子的人瞥见了，手上砍人的动作变快。 他要先斩死这两个人，再把那个娘娘腔死变态送下去让他们团聚！ 一阵风吹过，还等场次的墨非抽了抽鼻子。 他有些不解地看向盒饭大爷，大爷警惕地摁住了餐车。 墨非直接走过去，问：“我们的饭是在这做的吗？” 第14章 再次报警 “你在想屁吃哦还现场做。”盒饭大爷对墨非不屑一顾，“我们都是订好了餐统一放进保温箱送到这边来的，有热的吃你就感谢王导吧。” “不是这里做的？”墨非摸摸下巴，“那鸡肉的鸡也不是这里杀的咯。” 盒饭大爷脸上的不屑更明显了：“现杀？你来啊，这么挑嘴谁有空伺候你啊。” 墨非完全没有搭理他，把视线投到公路外。 既然不是盒饭里的鸡血味，那这股血腥味是哪来的？ 墨非的理智告诉他不要管闲事，一条缝就是最好的例子。 会破财的！ 但是，他压根管不住自己的脚。 墨非顺手拿起放在共享单车车篮里的U型锁就走。 副导看见墨非跨过公路围栏往荒地里钻，扬声问了一句：“小墨干嘛去啊？” 墨非头也没回：“大便！” 副导愣了一下：“大便，带锁？” 荒地里，两个人已经倒在地上没有动静了，瘦小男人拎着滴血的斧头快步朝猎物的方向追过去，看见猎物背影之后嘴角咧开了一个疯狂的笑，木工斧高高举起。 长发男人听见身后的动静眼中露出了绝望，但依旧没有回头，往前移动着。 墨非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两个人面前的。 他顺着奇怪的动静拨开荒草就发现了这一对诡异的组合。 一个逃难的漂亮姑娘，和一个试图用斧子砍人的？ 斧子还在滴血诶…… 墨非猪脑过载。 理智告诉他这时候应该转身就跑顺带摇人，然后他的手很诚实地开始摸手机开锁拍照一条龙。 没见过这阵仗，拍个照留念先。 闪光灯唤醒了两个人的理智，“漂亮姑娘”直接扑到墨非身后，沙哑的嗓音言简意赅说明情况：“他是杀人犯，快跑。” 墨非颠了一下手里的U型锁，冷笑：“好巧。” 两人脑子里自动脑补出了下一句——我也是。 拎斧子的看着墨非这架势这气质，和他确实有点像，没捅死几个人不能有，下意识有些忌惮。 墨非拉起“漂亮姑娘”的手，转身拔腿就跑，边跑边叫：“王导救命啊！有蛇啊！！大家快来啊啊啊！！” “漂亮姑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被硬拖着跑出去十几米远。 拎斧子的更是差点把问号写在脸上。 这他妈什么情况？？ 被这一嗓子吓到的王导等人不光疑惑而且暴躁。 特码的没完了是吧？ 影视基地闹断肢，公路外景闹蛇？ 剧组的工作人员目光都集中在王导身上。 王导挥挥手：“去解决一下。” 几个不怕蛇的壮汉点头，拿起一些趁手的工具就往墨非的方向走过去。 拎斧子的反应过来想追的时候，墨非已经快和剧组人员汇合。 他倒是想直接砍死这群人，但体力也是个问题，只能恨恨地瞪了墨非的方向一眼，朝着反方向钻进荒地之中消失不见了。 拿着各种木箱折叠凳准备拍死蛇的汉子们看见墨非拉着个长发飘飘的姑娘从荒地里出来，也是个顶个的懵。 啥情况啊，你喊有蛇，你牵个姑娘，这姑娘白素贞？ 墨非看见群众了，感觉人多力量大，站定刚要说话，手边的“姑娘”身子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墨非下意识接了一把，上手就感觉肌肉触感不对。 再一看，有喉结。 男的。 贼俊一男的。 墨非再次猪脑过载。 拿着工具的工作人员看他没反应，催促道：“墨老师，什么情况啊？” 墨非张了张嘴，发现这个事情他也不清楚。 唯一的知情人士已经晕过去了。 他只能如实叙述自己看到的场面：“刚刚有个人举着斧子想砍他，被我撞见了。” 然后你这个衰仔就高喊有蛇救命是吧？ 工作人员眼神一变。 虽然这个操作没什么不对的，求救肯定是效果优先，但是他们就是有点不爽。 要不是现在不方便，那些木箱折叠凳恐怕都要招呼到墨非头上。 墨非感觉背后有点凉嗖嗖的，有些不自在。 可是这么干站着也不是个事，他抱着晕过去的不明人士往上提了提，给出建议：“要不我们先报个警？” “又报警？！”王导真觉得这个戏有毒。 开机第一天就报警，现在换了个场地还报警。 看着被安置在行军床上昏过去的人，他捏了捏鼻子，也认了：“报报报。” 只是演员撞上人家杀人未遂而已，总比发现尸体要好。 墨非点点头，干脆利落地打给了小徐警官。 小徐警官接警都接得见怪不怪了，表示尽快到。 挂了电话之后墨非又打了个急救。 毕竟还有个伤员呢。 等待的功夫，墨非再次起身往荒地走。 王导急忙出声：“你干嘛去？” “我，去看看情况。”墨非指了指荒地的方向。 虽然捡了一个人，但是那股血腥味还没找到来源呢。 好奇心抓心挠肝的。 “那个拿斧子的疯子还在附近呢你不要命啦？”王导感觉脑仁都要炸了。 出了这档子事大家人人自危抱团取暖，想上厕所都憋着，就怕碰到那个墨非口中砍人的家伙。 他倒好，傻胆大还敢自己出去。 “知不知道片子里落单的人没有好下场的啊。”王导恨啊，都想敲开墨非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空的了。 墨非笑了一下：“哎呀，所以我们可以一起去嘛，一起走他就奈何不了我们了，要不然片子里为什么老让角色分头行动呢。” 王导被噎到了，皮笑肉不笑地点头：“好，很好，有谁愿意和他一起去的举个手。” 万籁俱静。 一阵风吹过，更添几分萧瑟。 墨非抱住自己的U型锁，乖巧地坐在木箱上。 一群人出去是抓人，一个人出去就不一定了。 他分得清。 公路位置偏，警车和救护车前后脚到了。 来的警察还是老熟人，小徐警官和唐警官，只不过又多了两个墨非不认识的生面孔。 唐警官看了一下晕过去的人，挥挥手让小徐警官跟着急救车走，自己站到墨非面前问话：“又见面了，墨先生。” 墨非含蓄地笑笑：“我也不想的。” 第15章 通缉与赏金 讲道理，谁愿意活得好好的没事就打报警电话？ 要是有办法去掉身上这个坑爹被动，墨非砸钱都干。 唐警官对墨非的话也是听了笑笑，没有发表意见：“听说这次是你发现的人？” 墨非点头：“就在边上的荒地里，还有一个想砍人的家伙。” 说到这，他掏出手机打开相册指给唐警官看：“就是他。” 屏幕里一大半的视野都被杂草还有长发男人遮住了，但拿斧子的人脸还是拍到了大半张。 唐警官看着屏幕半晌没说话，最后实在忍不住了，问他：“你看见这场面第一反应是拍照？” 墨非腼腆地笑笑：“没见过嘛。” 唐警官看着这个青年笑容阴沉，目光冷漠，嘴里却说着类似撒娇的话，咽了口唾沫。 这场面，他从警十多年也没见过。 “这照片发我。”唐警官指了指他的手机，“方便的话带我去指一下位置。” 墨非转头看向王导。 目前在片场，出去还是要看领导的。 王导一张脸黑成锅底，赶苍蝇一样挥手：“去。” 跟着唐警官一起来的李沧鱼也上前两步：“我也一起去。” 墨非报案的时候李沧鱼正和小徐警官他们一起查资料，听说是有人手持斧头袭击群众，当时就说要一起出警。 一路上他没怎么开口，只是在一边看着唐警官办案，没有过多插手。 墨非带着两个警官，安全感嗖嗖上升，一马当先钻进荒草之中。 三人走到墨非看见斧头男袭击的位置之后停下脚步。 墨非指了指之前斧头男站的位置：“喏，之前那个人就站那，地上还有血呢。” “有血？”唐警官眉头皱了起来。 李沧鱼这时越过他走到血迹边蹲下，观察了一会才开口：“血迹很新鲜，那个人受伤了？” 后一句话是问墨非的，墨非摇头：“是他斧头上滴下来的。” 李沧鱼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扔下一句“站着别动”之后，就顺着荒草被压倒的方向走了过去。 墨非现在已经过了对血腥味最大好奇时间，他现在比较想知道的是—— “唐警官，这位是你领导？”墨非凑近唐警官，压低声音问道。 普通人这样说话，那就是悄悄话。 但是墨非这个样子靠近唐警官，唐警官浑身除暴安良雷达都在报警。 他压制住自己给墨非一手铐的冲动，露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学着墨非的样子往他耳朵边凑了凑，朗声道：“可以大方问！” “嘶——”墨非表情扭曲地揉着耳朵，脑子嗡嗡的。 唐警官吐出口气，这才说道：“这是我前辈。” “哦哦。”墨非忙不迭点头，“难怪看上去这么厉害，棒。” 他真心实意地竖起大拇指。 夸前辈显然比夸唐警官本人更让他心情愉悦。 但是看见墨非那怎么看都不像没犯过罪的样，唐警官扬起的嘴角变成了皮笑肉不笑。 被拍马屁的当事人也在这个时候一脸凝重地从荒草中走了出来。 “给大队打报告，这边有两具尸体。” 唐警官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了。 案件在此时彻底升级。 王导的脸也更黑一个度。 虽然案件不是发生在剧组之内，但离剧组也才几百米的距离。 再加上附近没有其他人，整个剧组就是最近的群众，少不了被询问。 其他不明内情的人不了解具体情况，还以为只是为了找那个持斧伤人的才有警察问话，但王导活了大半辈子，几十年前的警察和几十年后的警察什么作风他一清二楚。 这明摆着就不是处理伤人案的规格。 他也清楚这种事情就算心里清楚也不能戳破。 面上盖着一层，这组里的人也不会慌。 真揭开了这个组就别要了。 王导越想越气，直瞪一边和警察混在一起的墨非。 他现在发现了，这就是个衰鬼。 他第一天进组就发现残肢，现在又是他钻个草丛惹出来这么多事情。 前面他还怕演员跑路签合同定人，现在踢掉他要付违约金的啦！ 王导心里恨啊。 他是紫荆人，老紫荆人都有些讲究的。 这个墨非就是克这个剧组！ 墨非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无形中暴露了衰仔属性。 他还在很认真地配合警官调查。 作为第一发现人，甚至是和斧头男面对面打过招呼的人，警官们对他的重视不是一星半点。 而墨非手机里那张照片也是第一时间被拷走。 墨非的脑子还没转过来怎么回事，人就已经坐在熟悉的位置了。 他一盘算，总感觉换卡之后遇上的事情比换卡之前还麻烦。 黑卡【开膛手】，果然黑。 这一次负责问话记录的并不是之前见过的警员，而是李沧鱼和另一个陌生警员。 双方问答之间，墨非把自己之前见到的事情如实又说了一遍。 李沧鱼拿出一叠图片拍开在桌上，问墨非：“你见到的那个人，他手上拿的斧子是哪一种，你能认出来吗？” 墨非拍的照片没有一点构图，斧头男举起的手完全出框，看不见一点。 想要确认凶器也只能让墨非看了。 他探头看了那一堆各式各样的斧头照片之后，指着其中一张说道：“就是这样的，不过比这小一点。” 李沧鱼指着那张照片问：“你确定？” 墨非肯定地点头：“我双眼裸眼5.2，就算那斧子上面挂了碎肉我也看得出来。” 李沧鱼拿起照片看了一眼。 单刃木工斧，和他们之前推测的凶器也差不多。 问得差不多了，李沧鱼起身对墨非表示感谢：“很感谢墨先生对我们办案的支持，最近出行注意安全，嫌疑人被你拍了照很有可能会对你进行报复行为，一旦发现异常请及时通知我们。” 墨非愣了一下，反问他：“警官，那这个人算不算通缉犯？” 李沧鱼反应了几秒，略显迟疑地点头：“算的，有影像、有嫌疑、有受害者，就是现在还没有正式发布而已。” 墨非脸上笑开了花：“赏金多少？” 李沧鱼：…… 第16章 姬行玉 最后李沧鱼也没有说赏金是多少。 墨非厚着脸皮在警局蹭了顿晚饭。 不得不说警局食堂的伙食比剧组盒饭好吃太多了，有锅气，荤素均衡还有水果。 而且这一次不光他的晚饭被包了，甚至都有人专门送他回家。 小徐警官坐在驾驶座上给自己系安全带，嘴里还问：“你住哪？” 墨非站在副驾驶门外面，有些纠结。 不用自己走路回去是一件好事，可以蹭车更好，只是小徐警官这个脸色…… 墨非真诚地发问：“朋友，警局最近很忙吗？” 小徐警官手放在方向盘上，脸上满是无奈：“朋友，现在这里就我有空，还是说你想打车回去？” “打车可以。”墨非谨慎地问道，“车费能报销吗？” 小徐警官翻了个白眼：“上车。” 墨非爬上车，自觉地系上安全带：“我现在住在城郊附近的老小区，我给你指路吧。” 随着汽车发动驶出警局，墨非也松了口气。 小徐警官注意到他的表情，调笑道：“怎么，干了坏事心虚害怕啊。” “坏事？”墨非想了想，“还没干，而且从来都是坏事找上我，我躲都躲不及呢。” 对他这句话，小徐警官倒是认同地点头：“虽然我才刚在这边上岗没多久，但像你这种熟面孔是真少见。” “就你这个频率上门，既不是工作人员又不是犯罪嫌疑人，还真是少见。” 墨非品了品他这句话，都有点分不清对方是在感慨还是讽刺。 “其实我也不想的。”墨非回想起从前的日子，发现自己现在竟然都有点习惯了现在隔三差五往警局跑，忍不住咂舌，“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小徐警官看了他一眼，笑道：“要是有一天你隔得久了不来，我都要问你发生了什么呢。” “这样我就不用担心自己在家猝死没人收尸啦。”墨非欢呼起来。 小徐警官：…… 就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长得不差，看上去也不像个弱智，但说出来的话每每都让人难顶。 “诶、对了。”墨非看着路边男男女女的行人，忽然想起一件事，“今天被救下来的那个人没事吧？” 小徐警官犹豫了一下啊，想到墨非也算是半个知情人士，人还是他发现的，就松了口：“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些脱水和部分外伤、肋骨骨裂，还有就是精神高度紧张之后骤然松懈，接受治疗之后就没有大问题了。” “那就好。”墨非也松了口气。 虽然那个人两度给他带来了震撼，但被追杀又不是他的错，没事就好。 两人聊着天，墨非的电话震动起来。 他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接起来之后是一个陌生的女声。 “墨非先生你好，您在本院治疗的宠物‘一条缝’已经可以出院疗养了，请问您什么时候有空来接小宠回家呢？” 墨非沉默了好一会。 电话那头的女声都忍不住追问：“您好先生？” “啊，我这两天有空就过去吧。”墨非应付了几声，把电话挂了。 他都差点忘了还有一位送了他一条缝的不速之客顶着家猫的名号在住院呢。 车内空间就这么大，小徐警官也听见了通话内容，调侃他：“看不出来你还养宠物啊，一条缝？这名字有意思。” 墨非露出一个惆怅的笑容。 那哪止一条缝啊，还有两个月房租。 小徐警官把墨非顺利送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看着街道路灯，想起之前墨非给他发的消息，喊住了进小区的墨非：“对了，你之前说的那辆车我让交通那边的同事查过，没在路口拦住，而且还是一辆套牌车。” “套牌车还那么嚣张？”墨非不理解。 现在违法乱纪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小徐警官无奈地笑笑：“人嘛……总之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事找我。” 墨非郑重点头。 他比谁都看重自己的小命。 就在墨非回家休息的同时，医院住院部某个房间依旧热闹。 唐警官和李沧鱼坐在病床边，病床上是刚刚苏醒的长发青年。 人是刚醒没多久的，他们也是接到消息立马就赶过来的。 面对受害者，警官们的态度都比较和善。 唐警官看着他，放缓了语气：“你叫什么名字？” 长发青年没有说话。 唐警官笑了一下：“做个自我介绍，我姓唐，唐鑫，是派出所的，这位是我们刑侦队的李警官，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们，不用害怕。” 长发青年依旧是看着他们不说话。 唐警官和李沧鱼对视一眼，同时感觉到了棘手。 其实一开始他们还以为这是个女性受害人，想派一位女警来问话的。 可是医院的单子上明显写着患者性别男，他们这才自己过来。 现在都晚上了，再叫个亲和力强的女警来加个班？ 唐警官摸出手机准备喊人，长发青年开口了：“救了我的那个人呢？” 唐警官反应得很快，答道：“他做完笔录已经回去了。” 听完这个回答，长发青年又垂下眼。 平心而论，长发青年的外形相当出众，长得有种男女通杀的美感，垂下眼的样子格外招人心疼。 但是在他面前的是两位见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警官，不会被皮相迷惑。 李沧鱼语重心长地开口：“不管你有什么难处，只要开口，我们作为公职人员一定会想办法和你一起解决的。” “是啊。”唐警官跟着点头，“你要相信我们。” “不是我不信你们。”长发青年闭了闭眼，声音还带着沙哑，“事情我会说，但是你们不能通知我的家人，行吗？” 这个要求有点奇怪，但是唐警官和李沧鱼都不是没听过。 一般来说有家室还出来嫖的、以及离家出走的小孩、和家里闹翻的年轻人等，都会这么说。 唐警官露出一个笑容：“我们会尊重你的意见，但是也要看事情的严重程度。” 长发青年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我叫姬行玉，像你们猜的那样，我是离家出走。” “只是在离家出走的时候比较倒霉，遇上了人贩子。” “逃跑的时候又碰到了拿着斧头砍人的疯子——” 姬行玉抬起头，笑容冷得掉渣：“而已。” 第17章 凶犯锁定 姬行玉的经历说出来简直就是一个大型倒霉蛋冒险过程。 还是地狱难度那种。 因为和家人吵架离家出走，结果被专业拐卖团队盯上，扶个孕妇的功夫人就被绑起来一顿毒打不说，还被当成女性联系好下家，好不容易找准机会逃跑，结果路上还遇到持斧杀人的疯子，峰回路转碰到一个路人求救，这个路人第一反应居然是拿出手机拍照…… 姬行玉问起救自己的那个人不为别的，就想知道这玩意有没有被人打死。 毕竟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要真是被人打了他可以出钱治疗买墓地。 李沧鱼和唐警官也从姬行玉的叙述中得知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两个死者是人贩子，还有一个开车的司机，估计是等不到人找过来看见尸体之后就跑了。 至于凶手，李沧鱼怀疑凶手就是他们正在调查的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李沧鱼发现荒草中的尸体的时候，发现两具尸体面部被砍得稀烂，连手也被砸烂了，和之前连环杀人案凶手对尸体的处理方式类似。 要不是因为凶手还要追姬行玉这个倒霉蛋，估计他顺带手就能把两具尸体剁碎了乱丢。 这也是连环杀人案中少有的男性受害者。 之前这个凶手挑选受害者都是瞄准女性或者老人，这一次要不是误以为姬行玉是个女的，估计也不会蹦出来。 想到那个凶手，姬行玉的脸上流露出厌恶之色。 李沧鱼很细心地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开口问道：“关于那个拿着斧头的人，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姬行玉面无表情指了指自己：“他摸我胸算不算？” 把人扑倒第一件事就是摸胸，想也知道这是个什么货色。 如果姬行玉不是男人，后面没有两个追着他跑的人贩子，估计现在就被先奸后杀了。 而这一点，也符合之前拼出的死者特征——部分女性死者生前遭受性侵。 李沧鱼心里更有数了。 凶手一直都是沿着公路国道作案，流窜到本市之后隐藏在一条来往车辆较少的公路附近伺机作案，直到遇上了姬行玉。 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全面调查。 他们手里有一张墨非照下来的相，也只有这一张相，姓名籍贯年龄职业一概没有。 调查的难度有，但是凶手的脸都露出来了，已经算老天开眼。 这一次他遇上两个成年男性都一起砍死，可见已经杀红眼失去理智，这种人不赶紧抓回去枪毙都对不起身上这身警服。 在这种决心之下，整个系统都运作起来，势必要找到照片上的那个人。 新一天的晨曦穿过透光的窗帘打在墨非脸上。 他闭着眼皱了皱眉，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戾气。 这光透得实在没法睡，墨非直接坐起来狂抓头发。 昨天被小徐警官送回家之后吕春秋专门打了个电话来问候他。 问候了半个多小时。 她手下最有出息最有潜力的就是墨非不假，但是这玩意也太能惹事了。 虽然半路救人这件事情在道义上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还可以再拿一面锦旗，但是很多时候这个世界不是靠道义运转的啊。 剧组开一天工就是烧一天钱，拍电影是为了什么？赚钱啊，难道做慈善？ 现在摊上了这种事情，要是王导强硬一点，墨非直接就能卷铺盖回家了！ 要是人再记仇一点，一句话墨非就滚回去自己种地瓜吧！ 吕春秋问候了半天，最后只让墨非放两天假，剧组那边她会去谈。 墨非入行起就在吕春秋手底下干活，知道她是个什么性格脾气。 电话里问候他，挂了电话问候的对象估计就是斧头男的祖宗十八代了。 一如从前他们在剧组那边求爹爹告奶奶，出了剧组就破口大骂死没人性没演技没脸还占着茅坑不拉屎。 吕春秋就是这么个性格，又气又护犊子，心里还有杆子秤。 这件事情横着看竖着看墨非做得都不错，除了有些不知世故的满腔赤忱之外毫无过错。 只不过不知世故在一部分人眼里看起来就已经是原罪了。 打完墨非的电话就开始骂那群眼里只有钱的和洗钱的死蛀虫，骂完就开始给王导写小作文。 只不过王导也只是个给投资人打工的嘛，就是权限大了一点点而已。 况且有一说一，虽然一开始王导确实有被那个阵仗吓到，但是回去之后睡一觉又感觉自己可以了。 早年在紫荆市拍电影的没少被人家砸场子。 有时候拍到一半就有人闯进剧组拿着刀枪顶在演员和导演脑袋上。 不得不说，这部片子给他拍出了从前的感觉。 一波三折没个安稳时候，刺激，真他妈刺激。 墨非这个衰鬼人是倒霉了些，但干的毕竟不是坏事。 一个傻仔哦，长得不像个好人，做的又都是好事。 王导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删点墨非的戏份，就不把人踢掉了。 删戏份对其他演员来说是一件大坏事，但对墨非来说还真的无关痛痒。 他的目标就是生活，生出来，活下去。 有没有台词无所谓，有没有镜头无所谓，红不红都随缘。 带着这个坑爹被动，墨非这辈子最大的感触就是幸亏自己不是什么公职人员。 自带周围出事buff坐在国家级办公室里，那可真是buff坑他，他坑国爹了。 王导删了墨非的戏份，片酬没变，墨非还喜提两天假期。 怎么看墨非都没理由生气。 让他有起床气的是昨天晚上做的梦。 梦里他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牵着妹子香香软软的小手正要开撩的时候，“妹子”就是一嘴东北爷们大碴子：“兄弟，谢谢嗷！” 一下就给墨非吓萎了。 倒不是他歧视女装大佬，主要是没见识过，有点受到惊吓。 如果对方人品没有问题的话，一点小小的癖好他还是可以理解的！ 墨非目光呆滞坐了一会，大脑开机之后就爬起来洗漱吃饭了。 两天的假期，正好可以去接一条缝。 第18章 玄猫和跟踪者 墨非把自己收拾干净，拎着U型锁就出门了。 一踏出老小区他就感觉不对劲，有一种被人暗中观察的感觉。 墨非抬头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不对。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 现在能盯上他的就两种人，凶手、警察。 从昨天看见的凶手外形条件来看，相貌朴素身材瘦小，看着不像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样子。 个人应该没有那么大的力量一天就查出他这个敢拿手机照人的勇士住在什么地方。 那就只有第二个可能了——警察在暗中保护他。 怎么说呢，有点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现在他和那个长发哥们就是唯二见过凶手的人，如果凶手想对他们下手也合理。 看住他们可以以逸待劳，只需要派一个人跟着就行，很合算。 想明白之后墨非就不再管那个窥视感。 虽然被人盯着是不太舒服啦，但又不会掉块肉，配合警方工作嘛。 良好市民调整好心态，扫了一辆共享单车朝着宠物医院进发。 暗处观察的人也急忙跟上。 经过几天的调养，一条缝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 墨非到的时候它还在优哉游哉地舔毛。 宠物医生见到墨非也是笑脸相迎。 一条缝恢复得很好，而且性格不错，胆子也大。 如果是被虐待过的小动物一般来说不会很亲近人，宠物医生觉得一条缝应该真的就是墨非救治的流浪猫。 真的看不出来这个恶鬼一样的男人还有一颗金子般闪耀的心。 墨非有些承受不住宠物医生友善的目光。 大概是梦的影响，他总觉得宠物医生眼神太友善了像是要和他搞基一样。 看见独自高冷的一条缝，墨非上手就把猫抱住了，一副超爱它的样子：“这样说起来一条缝应该没问题了吧？” “家里猫砂猫粮都备好了，我可以带它回去了？” “可以可以。”宠物医生笑着点点头，“小玄猫，有福气的哦。” 墨非疑惑歪头：“小玄猫？” “是啊。”宠物医生指了指一条缝，“我也是第二天才发现的，它看上去是黑猫，对着光就能看出它的毛色其实是红的。” 墨非闻言直接把一条缝举了起来。 在灯光照耀下，原本黑漆漆的猫咪生出了一圈红色的光晕。 “还真是。”墨非喃喃道，随即眼睛就亮了，“玄猫辟邪啊！” 宠物医生愣了一下，点头：“是有这个说法。” 墨非这下也不嫌弃一条缝吓到他，而且花那么多钱的事了，亲亲热热地摸着猫咪：“哎呀，以后你就是我家里猫了，多多指教，多多镇宅啊！” 玄猫气质优雅地趴在他怀里，矜持地喵了一声。 看见面前这人宠和谐的一幕，宠物医生也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然后给墨非推荐了猫包猫罐头逗猫棒等宠物用品。 当墨非大包小包站在宠物医院门口的时候，总感觉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好像上一次也是这样。 这个地方是什么销金窟吗？ 来一次又花了一个月房租。 这么看来，医院，不管是人的还是宠物的，真是恐怖如斯。 墨非提着大包小包不好骑车，又不愿意打车，只能自己负重前行。 一条缝是成年小公猫，分量不轻，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也就是墨非身体素质不错，要不然早撑不住打车了。 他走在路上长吁短叹，一辆黑白配色，车门上还贴着执法大字的车在他身边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的是小徐警官那张分外眼熟的脸。 “好巧啊。”小徐警官扫了他一眼，笑道，“大包小裹的，上车，我送你。” 墨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车：“公车私用？” “算不上。”小徐警官打开车门锁，解释道，“本来就是要去找你的。” “昨天救下来那个人晚上就醒了，今天说想见见你。”小徐警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去，那我就私用一下车辆送你回去，全当白跑一趟呗。” 墨非把自己和猫都塞上车，系好安全带，不解的问：“这点小事打电话问不就好了，还要特意跑一趟？” “打电话的前提是能打通。”小徐警官笑了一下，“你以为我为什么把公车开出来了？” 打不通墨非电话的时候他都想过是不是凶手上门报复来了，还是唐警官分析就算报复也没有这么快，让他先来看看情况。 墨非掏出手机看了看，抱歉一笑：“静音了，不好意思。” 手机常年静音就是这样，很容易忽视各种消息。 小徐警官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那你要不要去看看那个人？” “去吧。”墨非点头，“反正也没其他要紧事。” 小徐警官干脆地开上了另外一条路，口中还在和他闲聊：“养猫了啊？” “是啊，捡的玄猫，辟邪改运，嘿嘿嘿。”墨非隔着猫包看里面的一条缝，只能发出一串傻笑。 小徐警官当然不信什么封建迷信，但是这种只是图个好兆头的事情他也没有其他看法。 警队的多得是家人求的平安符，一点心理慰藉而已。 只是墨非看着猫的绿眼睛，脑子忽然像过了电一样反应过来：“等会，你们警队没派人看着我？” 如果警队派人保护他了，那么小徐警官就不会因为打不通他的电话专门跑过来一趟了。 小徐警官有些意外他为什么会这么说：“没有啊，如果我们有这种行动肯定会提前和你商量的。” 他也意识到了什么，表情严肃起来：“有人在跟踪你？” 墨非想到出门时候那种窥视感，神情凝重地点头。 如果不是警察，难不成真的是那个凶手？ 可是那个人看上去真的不像有那么强能力啊。 墨非喃喃道：“如果真的是凶手……” 小徐警官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件事情我会和师父说的，你不用害怕。” 他眼神坚毅：“现在是法治社会，有我们在。” 墨非也缓缓点头：“赏金有数了吗？” 小徐警官：？ 第19章 财神喵 小徐警官虽然对墨非感观不错，但是在办正事的时候墨非询问赏金这种话，显然不正经。 他是个严谨的执法者，平时可以嘻嘻哈哈，但是办正事就要有办正事的态度。 那可是会杀人的丧心病狂的罪犯，不是你隔壁家二大爷，还会给你塞糖吃，认真严肃起来啊！ 小徐警官板着脸训了墨非很久，训得他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轻视对手轻举妄动之后才罢休。 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一个不明跟踪者，确实让人放心不下。 到了医院之后，小徐警官把墨非送到姬行玉的病房门口，敲门说了一声墨非的身份，自己就站在门口先发消息给局里通知一下有人跟踪墨非这件事情。 墨非走进病房，看见穿着病号服长发垂落在脸侧一脸恬静的姬行玉，脑子里闪过第一个想法就是真怪不得他被当做女人。 历史上西汉谋士张良就曾被人赞叹貌若好女，可见男人有时候也是能长得跨越性别的。 墨非打量姬行玉的时候，姬行玉也在打量他。 之前在荒草丛的时候他们虽然打了一个照面，但是那个时候姬行玉状态不好，压根没记住墨非长啥样。 现在看起来，人模狗样，不像好人。 不过好歹是救命恩人，姬行玉还是很有礼貌打招呼道谢。 墨非救人也就是顺手，正好撞上了就日行一善呗。 “我还不知道你的身份职业呢。”姬行玉温和地笑着，“以后总要找个机会报答才对。” “报答我？”墨非摇摇头，“你这个样子看起来都自身难保了，以后好好活着就不错了。” 说完，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就回去了。” 大好的假期，不回去睡觉可惜了。 姬行玉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不用报答？” “不用。”墨非摆摆手。 倒不是他有意拉高人类道德水准，实在是这个人他自己看上去都挺惨了，能有什么报答？ 以身相许？ 谢了，墨非已经养下一只磨人小猫，实在养不起一个大活人。 姬行玉确实没想到这个人看着阴鸷，心肠居然还不错。 当然也不排除他是在欲擒故纵，但至少目前看起来是没有那个意思的。 小徐警官发完信息走进病房：“聊得怎么样？” “还不错。”墨非露出一个略带傻气的笑容，“小徐警官，这一次我也算协助办案，有没有奖金申请啊？” “不光有奖金，我再给你申请个好市民证书怎么样？”小徐警官笑着锤了他一下，“你还是要先保重好自己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记住我跟你说的，别轻举妄动。” 墨非乖乖点头，然后问道：“所以那个拿斧头的赏金是多少？问出来了吗？” 小徐警官：……我之前说的话都是耳边风吗？ “你很缺钱？”坐在床上的姬行玉开口插话。 墨非表情严肃了一小点：“不是很缺钱，是想赚钱。” 最好是快钱，更好是不用费力气的快钱。 可惜来钱最快最轻松的办法大部分都在刑法里，真干了那就是永无翻身之日，不能做不能做。 姬行玉若有所思地点头。 “人都见过了，没事的话我回去玩猫？”墨非还记挂着被放在车上的一条缝。 那可是宠物店老板亲口认证过的玄猫。 辟邪转运还能保佑他发大财，小财神猫。 伺候财神猫不比在这看病美男强？ 小徐警官看了一眼姬行玉，见他没有出声阻止就点头了：“好，我送你。” 出门之前小徐警官带上门，还不忘叮嘱姬行玉：“我们会尽快抓到凶手的，你注意休息。” 姬行玉微笑着颔首，等人离开之后他就开始琢磨怎么才能让救命恩人赚钱。 虽然墨非说了不用，但是姬行玉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允许他毫无表示。 只不过就像墨非说的，他现在这个样子确实也没有办法帮到墨非，或许只能回去了。 姬行玉叹了口气。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瞒不过家里，低头就低头吧。 小徐警官这一次不光把墨非送到小区门口，还帮他拎着东西进了家门。 老小区的环境不太行，可墨非的房间被收拾得干净整齐，家具色调和谐，看着就挺舒心。 墨非到家之后就把猫包打开，放一条缝出来活动。 新猫到家一般都会有些应激反应，但一条缝确实和普通猫咪有点区别。 它在房间里面像是巡视一样逛了一圈，最后在沙发上趴下了，那架势相当自来熟。 小徐警官也看乐了：“这猫看着还挺威风。” “确实不同凡响。”墨非赞同地点头，“希望它能保佑我发大财发横财不劳而获一夜暴富。” 小徐警官的表情一下僵住了，带着警告意味地看向墨非：“你要是想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先考虑清楚，我和师父都不会放过你的。” “这只是一个美好愿望，亲，你不要那么敏感嘛。”墨非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给一条缝添水放粮。 “最好是这样。”小徐警官说完，在墨非的家里窗户前四处看了看。 墨非虔诚地给一条缝摆上水和食物，看见小徐警官的动作，脑袋上亮起一个灯泡：“你是在帮我检查有没有摄像头和偷窥的吗？” 小徐警官没好气地瞪他：“是啊。” 墨非当即狗腿地给他递上一杯水：“差爷您喝茶。” 小徐警官差点被口水呛死。 他看着墨非那张又坏又俊的脸，总觉得他不是人，是披着人皮的哈士奇。 在警局的时候唐警官和李沧鱼其实都对墨非有一个共同的看法——这个人一定不一般。 小徐警官也隐隐察觉到了。 但是他再怎么看墨非都感觉不到两位前辈说的那种、不一般。 这个人就是帅点、长得坏点、精神不正常了一点、脑子有毛病了一点……罢了。 小徐警官想着，看向墨非的眼神深邃起来。 话说回来，这种人是不是应该送精神病院比较安全？ 不过看着笑得和傻狗一样的墨非，小徐警官心累之于叹了口气。 算了，没违法之前先让他蹦跶吧。 第20章 狗仔？ 如果刨去职业问题，小徐警官觉得和墨非做朋友会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但是他现在需要对墨非的人身安全负责。 不栓绳就放着他在外面乱跑显然不安全。 小徐警官在墨非家里转了转，没发现什么隐藏式摄像头和特殊标记。 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不管暗处观察墨非的人是谁，至少现在对方还没有把爪子伸到墨非家里来。 “你最近最好减少出门频率，注意防范每一个敲门的人。”小徐警官认真的就像是在叮嘱一个大人不在家的八岁小孩一样。 墨非疯狂点头，握着手里的U型锁问他：“如果有人想对我动手，我呼他算不算自卫？” 小徐警官沉默了两秒，说道：“要对方先动手。” 他看见墨非一脸恍然大悟，忍不住补充：“关于自卫的界定是很复杂的，你不要自以为是想当然啊。” 墨非比了一个OK的手势：“放心，这两天我都不出门了，专门研究一下刑法。” 先把入门心法修了，这才是闯荡江湖的根底。 不知道为什么，小徐警官看他这个样子完全放心不下来。 纵使他再不放心，局里也还有事，他只能惴惴不安地离开了老小区。 墨非也是说到做到，沉下心来开始研读刑法。 他很久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一本书了，这么一看，感觉还不错嘿。 一条缝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跳上沙发靠背揣着前爪趴了下来，一双绿眼睛盯着墨非，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 老小区外面，一个人看着驶出小区的车子，确定开车的只有小徐警官一个人之后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过了一会，手机中收到了一条新消息，只有简单的三个字“看好他”。 那人收起手机，继续盯梢。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墨非在这两天时间里真的做到了足不出户，饿了就煮挂面，无聊了就嚼几颗一条缝的猫粮。 也亏得一条缝性格脾气都好，完全不介意不说，还会自己去卫生间用蹲坑，就连粮碗空了都不会叫唤，只会安静地趴在角落。 很有一种“无所谓活着，也无所谓死掉”的气质。 墨非觉得一条缝才应该是第一张【佛子】卡的拥有者。 一只猫，这么佛性。 真是阿弥陀佛。 缓了两天的王导看着排表又一次头疼起来。 给墨非放假之前他不确定究竟是不是墨非克他，但是墨非放假这两天剧组风平浪静，真是由不得他不信啊。 要是这一回墨非复工再整出点意外，那就是铁打的证据了。 王导就是再欣赏对方都不会有下次合作。 属实是年纪大了受不得这种刺激啊。 休息了两天要开始工作的墨非也不是很开心。 越休息，越不想工作。 但是不工作吕春秋一定会宰了他的。 墨非给一条缝留好一天的口粮就出了门。 吕春秋专门来接他上工，求这个小祖宗别整事了，再多整点事出来他们都得被整死。 “到了片场之后给王导好好的道歉外加道谢，礼节要做到位知不知道？”吕春秋看着副驾驶上乖乖啃包子的墨非，一阵心累，“要是因为你不争气导致我们被业内封杀……” 吕春秋露出一个阴恻恻地笑容：“信不信我跟你同归于尽啊？” 墨非感觉背后一凉，咽下口中的包子，谄媚地笑起来：“我一定努力、一定！” 墨非到了片场之后拿到了自己的新剧本。 比之前薄了不止一点。 其实也不只是他一个人，不管墨非是不是衰鬼，王导都觉得这片子不吉利，不吉利的东西尽早结束为妙，所有演员的戏都有不同程度的删减。 墨非的删的最多最狠。 如果不是后面还有一个投资方，王导都想干脆不拍算了。 墨非今天需要拍的场次排得很满，一天全是他，是个人都看得出这是要他赶紧拍完杀青滚蛋。 墨非也是两眼一黑。 他只是想偷个懒，没必要这么猛烈的报复吧？ 不过场次虽多，墨非这个角色本来就是花瓶，没什么技术含量，当好捧哏就没问题了。 为了避免出现开机第一天就吓哭男三号那种事情，王导特意叮嘱墨非笑得阳光开朗一点，千万不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墨非比了个OK。 对着笑得犯傻气的墨非，虽然他看上去依旧不像是个好人，但其他演员好歹镇定下来了。 拍摄出乎意料的顺利，王导都在心里犯嘀咕，是不是自己有点过于敏感激动了，万一残肢和救人真的只是巧合呢？ 在离剧组远远的一个角落里，有个人鬼鬼祟祟探头探脑。 “这个地方好，能看见他们拍戏。”一个穿着马甲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拿着一台相机挤到那个人身边，没管对方奇怪的眼神，举起相机调试了一下，“啧，这位置绝了。” 看完照片效果，鸭舌帽才看向另一个人，自来熟的打招呼：“哥们，你也是狗仔啊，怎么不带大炮，拿个望远镜就上工了？” 另一个人看了一眼自己手上高倍数望远镜，没有说话。 “没钱？没装备？”鸭舌帽猜测道，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没事，都是这么过来的。” “不过别怪哥哥没教你，王导这个组没什么拍头。”鸭舌帽边说边摇头，“谁不知道王导拍片子出了名的快，有啥料没等我们放出去人家就拍完了。” “没前途哦。” 另一个人有些奇怪地看他：“那你为什么还来？” “你没收到消息啊？”鸭舌帽诧异地看向他，“我还以为你是消息灵通，知道王导的组最近出了大事才来拍的，没想到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直接莽过来的啊。” “出了大事？”另一个人扬起眉，“什么大事？” 鸭舌帽瞬间警惕起来：“我教你做事，那是借了你的地方才说的，你可不要想着挖我机密。” 说完，他又举起相机对准剧组拍起来，嘴里还在嘟囔：“这看上去也没什么料啊。” 第21章 杀鱼刀 剧组中没人发现远处照相机镜头和望远镜的反光。 所有人都井然有序的忙着自己的事情。 结束了一场戏之后，墨非揉了揉脸颊，总感觉脸都笑僵了。 下一场就是他的杀青戏。 墨非所饰演的男五号在逃命的时候被人推了一把，没逃了，被一刀穿心攮死，死得透透的。 墨非看着剧本露出了一个迷之微笑。 真好，拍完就能回家睡觉了。 承担着一刀杀青墨非重任的男一号握着道具刀，看着墨非脸上诡异的笑容，有些犹豫。 剧本上是让他捅死墨非，按道理来说变态杀手是他才对吧，怎么看起来墨非比他还吓人？ 这一刀下去这个人不会记仇伺机报复吧？ 男一号有些纠结，他还有大好前途欸。 墨非余光瞥见他，上前和他打招呼：“前辈好。” 男一号笑容僵硬：“好、好。” 墨非看着他手上的杀鱼刀，问道：“待会你就是用这个捅死我吧？” 杀鱼刀刀身修长，单面开刃，非常锋利而且视觉效果很好。 拍摄用的杀鱼刀在刀刃上粘了一层透明胶布，以免真的伤到演员。 墨非看着那把刀有点眼热：“我还是第一次正式杀青，能和凶器合个影吗？” 男一号表情更僵硬了，把刀递过去：“可以，当然可以。” 他拍的戏不少了，见过和人合影的，还没有见过要和凶器合影的。 墨非才没空管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接过杀鱼刀之后在指尖转了一下，姿态潇洒，刀柄握在手里很有一种如臂指挥的感觉。 他娴熟地转刀技法落到旁人眼里面又是另一种味道。 “这个好！”王导一拍大腿，“这个动作好！漂亮帅气，小墨你教一下他，待会放正片里。” “啊？”墨非握着刀有些不知所措，“我不会教啊，这个难道不是每个人都会的吗？” “你在那放什么厥词，马上杀青别逼我骂你啊。”王导现在也是和墨非混得差不多熟，完全不讲究了，“别藏私！待会给你包个杀青大红包。” 听见有大红包，墨非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嘞~” 他歪头看向男一号：“前辈哥，咱们练练？” 男一号：……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拿着刀的样子不适合卖萌吗？ 男一号叫吴淼，年纪和墨非差不了多少，童星出道粉丝基础很牢。 一些基础的动作招式都有基础，想来上手几个转刀动作也不难。 墨非给吴淼演示了几遍。 冷白的刀锋在他手上起舞，阴鸷帅气的男人注视着刀锋的时候表情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满足和欣赏。 吴淼咽了口唾沫。 他这些年在尝试转型，钻研了不少影帝前辈的作品。 墨非的表情不管是放在恐怖片还是悬疑片都毫无违和感，最重要的是完全不像演的。 “前辈哥，你知道为什么杀鱼刀会是这种构造吗？” 墨非轻柔的声音把吴淼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脸上挂起笑：“别叫我前辈了，喊我吴淼就行。” “好的吴淼前辈哥。”墨非笑着答应，将手上的刀竖起，一手轻抚着刀身，眼中欣赏之色更浓，“鱼刀刀身细长，前端刀尖尖锐，这种设计可以让它更轻松地刺穿皮肉。” 他捏着刀身弯了一下：“鱼刀的韧性较大，可以更好的适应骨架和身体曲线，刀柄还有防滑处理，即使被血水打湿也有一定的摩擦力，使用起来更加顺手。” “而且鱼刀刀身的长度一般来说在二十厘米左右，和人体厚度相仿，可以处理大部分肉类。” 墨非手上的刀折射出一道冷光打在他半边脸上，他微微一笑：“怎么样，有没有更了解一点你的凶器朋友？” 吴淼脸上维持着笑容，脚下默默后退两步：“受益匪浅，学到老活到老。” 墨非把刀交到他手上：“那你练练。” 吴淼看着手上的鱼刀，觉得这不是鱼刀，这是烫手山芋。 救命，王导找演员的时候都不查一下对方有没有犯罪记录的吗？？ 前段时间道具那边发现的断肢不会就是他干的吧！ 躲在远处暗中观察整个剧组的狗仔激动地狂按快门。 “哈哈哈，有料了有料了，国民弟弟对新人甩脸！”狗仔兴奋道，“虽然不是什么大料，这几张照片也能卖个小几百上千。” 拿着望远镜的男人不解：“这也能卖？” “新人就是新人，不是什么大料放出去也是个麻烦，花点小钱买断很划算的。”狗仔抱着相机一脸满足，“不是每次都能拍到什么出轨乱搞飞叶子这样大事的，咱们主要收入就是这点小事知道不？” 男人一脸受教，掏出手机开始发消息。 “你在干嘛？”狗仔看他这个动作，有种不好的预感。 “给我老板发消息。”男人打了一大串文字发出去之后才抬头看他，“放心，你拍的那个国民弟弟，我的目标是他对面那个，咱们不冲突。” 狗仔张了张嘴，这次到他不理解了：“吴淼对面那个没名气，你盯他……” 话说到半截，狗仔闭嘴了。 他突然想到圈内有些人就爱玩点花的，除了是想搞死一个人之外还能是抓小辫子、强取豪夺、或者这个老板就是个死变态。 那个新人他虽然不熟，但就照片来看长得也不错，遇上变态老板一点都不意外。 狗仔遇上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正义感。 都是出来混的，说直白点大家都在灰色地带，能好好生活的就不会干违法乱纪的事情，干得出那种时期的人不在乎碾死一个小狗仔。 总之这种事情他们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狗仔闭嘴又开始架相机拍照。 男人看他没有说话，低头又看了看手机。 盯梢到现在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老板让他来看着这个人。 就刚刚那个玩刀的表现来看，这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手机振动了一下，是老板给他发来的信息。 内容依旧简洁：带他来见我。 男人收起手机，忍不住感叹。 之前他还觉得自家老板是闲的没事干了盯人家，现在看起来，很有远见啊。 第22章 投资 荒废已久的村落，暮色沉沉的天空，一队青年男女惊慌失措地奔跑在土路上。 在他们身后，穿着黑衣戴着黑帽黑口罩的人手持一柄还在滴血的尖刀穷追不舍。 队伍中一个男生身体一歪，突然摔倒在地。 其他人想回身拉他，但黑衣人已经追了上来，他们只能逃跑。 在黑衣人的步步逼近下，倒在地上的男生面露绝望。 一柄尖刀穿透了他的胸膛。 男生倒在地上，逐渐失去了呼吸。 “咔！”王导喊了一声。 吴淼朝倒在地上的墨非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笑道：“不好意思，杀了你一次。” 墨非胸口还插着道具匕首，随意地摆摆手：“早死早超生。” 他还等着王导的杀青红包呢。 王导此时坐在监视器前看着里面的画面，不禁陷入沉思。 按照他以往拍快片的风格，这一条已经够用了，但是还是有点不对。 最后墨非摔倒挨捅的戏份肯定是不能傻狗笑的，这样一来他身上阴沉的气质不能完全压住，怎么看都不像是轻易就会挂掉的货色。 光是王导自己看都想给他加一个设定，变成男主帮凶就很合理了。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是野火燎原一样根本难以熄灭。 王导叫来编剧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其实也不用重拍很多，只要补拍几个特写，最后再加一个两人同时在女主面前出现的镜头，这个帮凶不就有了。” 编剧也觉得可行。 就是墨非多上一天班而已，他还得感谢他们呢。 编剧开始赶飞页。 王导在墨非的翘首以盼中将更改戏份的事情告诉他们。 这次墨非的角色是假死，就没有杀青红包了，而且他还凭空多出了一天的工作量。 墨非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吴淼乐呵呵地恭喜他：“看来我们还能多做一天的同事啊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墨非没有感情的目光之下越来越小。 虽然剧组这些演员里吴淼的咖位最大，但是他也只是一个会害怕的普通人。 再说就算是影帝来了看见这么一个浑身冒黑气的人也会害怕的吧。 王导瞅见墨非的样子还挺开心：“不错啊小墨，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 “今天的表现不错，明天继续加油啊。” 今天一天剧组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没有残尸断臂，没有警察，回归正轨，王导很满意。 墨非算了一下。 今天一天他不光凭空多出来工作量，而且还没了一个杀青红包。 亏大发了。 和他完全相反的就是吕春秋。 知道自家孩子没失业，以后估计也不会失业，吕春秋高兴坏了，大手一挥就说要带他去吃海鲜自助。 吴淼就看着刚才还脑袋上冒黑气的人听见海鲜自助之后一下就阳光明媚起来，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变脸速度真不愧是演员。 吕春秋和墨非打完招呼走出拍摄场地的时候，一个陌生男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墨先生你好，我们老板想和你见一面。” 墨非和吕春秋对视一眼。 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如出一辙的茫然。 “请问你老板是？”吕春秋谨慎地问。 男人顿了一下，脸上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去了就知道了。” 老板没说能不能说他的身份，那就宁愿少做也不多做好了，不做不错嘛。 “我都不知道你老板是谁为什么要去见他？”墨非很不满，“不去。” 说完他拉着吕春秋就绕开男人接着往外走，嘴里还在嘟囔：“什么人啊，这不是耽误我吃饭吗。” 男人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选择给老板打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道很沉稳的男音：“怎么样？” “他们不肯去。”男人如实说道。 老板听上去有些不悦：“不来就把他拉过来，这还用我教你？” “那是犯法的，老板。”男人提醒道，“而且那男的会玩刀，我怕他捅我。” 老板沉默片刻，道：“就说我想和他谈工作，直接带到餐厅来。” “那我能告诉他你的身份吗？”男人问道，“现在八岁小孩都知道不能跟陌生人离开。” “可以。” 老板最后撂下两个字之后就挂了电话。 有这么一个疑似中二病的老板，男人也有些心累。 但是想到这是给自己发工资的人，他又可以了。 男人再次追上墨非两人，笑容扩大了一些：“两位，我们老板想和你们商量一下工作上的业务往来，还请赏脸。” 工作上的事情一直都是吕春秋在对接。 她狐疑地打量着男人：“你老板到底是谁？” “姬行简。”男人诚恳道，“你可以上网查他的资料。” 吕春秋将信将疑地打开了千度搜索，果然有姬行简的个人资料。 一个四十出头的企业家，手下有几个挺有名的服装品牌。 “可是我都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和我们合作？”吕春秋不解，转头看向墨非，“你认识他吗？” 墨非呆呆地摇头。 他只知道自己好像又要有工作了。 存款没用完，不想开工。 “这个……”男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等你们见面之后就知道了。” “老板已经在餐厅订好了位置，就等你们了。” “可是我们和你老板又不认识，忽然请我们过去也太失礼了吧。”吕春秋皱着眉说道。 虽然他们只是扑街演员和经纪人，但日子总是能过下去的，也没必要理这种莫名其妙的人。 墨非也跟着点头：“就是就是。” “咳咳。”男人轻咳了一声缓解尴尬，“两位不用担心，我们是做合法生意的，只是有些事情想和两位商量一下，顺便请你们吃个饭而已。” 也就是老板中二病犯了死活不直接下帖，要不然哪有这么麻烦。 吕春秋皱眉思考了一会，问墨非：“你呢？你怎么看？” 墨非摇摇头：“看你的想法吧，你不想去就不去，你想去我也和你一起。” 他举了举手上的U型锁：“要是那个人谈生意就皆大欢喜，要是图谋不轨，我就给他一锁让你先跑。” 吕春秋感动中又带着一点不敢动：“你这孩子……哪学来的。” “好吧。”吕春秋只能点头同意了。 如果真像这个人说的那样只是谈工作的话，那他们根本没有不去的道理。 如果是潜规则……那就让墨非用锁废了他！ 第23章 宴有好宴 “小玉啊，你说待会那个人到了我是用左半边脸对门还是右半边脸对门？” 餐厅包厢内，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在圆桌前不断走动，一会在左边坐下，一会在右边坐下，时不时还摆出沉思的表情：“这个表情怎么样？够不够唬人？保证待会把那个小明星吓得服服帖帖。” 姬行玉叹出口气，露出一个疲惫的笑：“你不用特意装，只要保持这个状态待会就足够吓人了。” “那不行，样子还是要做做的。”姬行简不赞同，“万一这是个贪心不足挟恩图报或者是想攀龙附凤的呢？我听说明星里很多这样的人，良心都坏掉了。” “不会的。”姬行玉脸上满是无奈，“他是个好人，之前我说要报答他，他还说不用呢。” 姬行简就像是被点了屁股一样蹦起来：“你知道他是真心的还是骗你的？那可是个演员，万一他就是做出这个样子专门钓你这种傻白甜呢？” “弟弟诶，你就长点心眼吧。” 要不是姬行玉身上还有伤，姬行简恨不得抓住自己这个弟弟大力摇晃，要是能把他晃醒就最好了。 “你长得又好看画画又好看性格还好而且没有心眼，外面那些骗子最喜欢骗你这种小傻子了！” 姬行简苦口婆心劝：“要不你就来我这帮我吧？你是学画画的，可以到设计部做事啊，咱们兄弟齐心比什么都强。” 姬行玉扶着额默默叹气。 他为什么会离家出走，这份关怀真的太沉重了。 “哥——”姬行玉看着他，神情认真，“我今年是二十三岁不是一十三岁，我有自己的判断和生活，你不用这么操心的。” “你要是真能照顾好自己，这一次就不会搞得这么狼狈了。”姬行简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戳了一下姬行玉的肋骨。 姬行玉捂着伤处抽了口凉气。 “喏。”姬行简接着摇头，“让你学点防身术也不学，让你带保镖也不带，栽跟头就好玩啦。” 姬行玉这一回知道自己理亏，撇撇嘴没有说话。 包厢房门在此时被敲响。 “老板，客人到了。” 男人说完，给吕春秋和墨非打开了门，等两人进去之后就把门关上离开了。 墨非看见包厢里姬行玉那张熟悉的脸之后惊呼出声：“是你？！” 吕春秋见到漂亮的人也是眼前一亮，压低声音问墨非：“怎么，你认识啊？” “认识啊。”墨非腼腆地笑笑，“被放假前一天就是救了他嘛。” 这一下吕春秋也明白了。 这一场还真不是鸿门宴，大概就是人家来报恩来了。 这么想着，吕春秋的腰板也硬了起来。 这一回是他们占理，怎么都不可能吃亏的。 姬行简在外人面前表情变得淡淡的，起身和他们打招呼：“这位就是墨非兄弟吧，谢谢你救了我的弟弟。” 姬行玉也站起来朝墨非笑：“上次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姓姬，姬行玉。这是我哥，姬行简。” “我知道他是谁。”墨非看着姬行简笑道，“来的时候千度过，你本人比照片好看哦。” 姬家两兄弟虽然年龄相差比较大，但是长相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只不过姬行简身上比姬行玉多了十几年岁月沉淀的痕迹，看起来更加成熟稳重。 “请坐。”姬行简示意几人坐下之后才正式开口，“这次请两位过来是想当面感谢一下墨先生对我弟弟的救命之恩。” 吕春秋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客套就听见身边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发出爽朗笑声：“顺手而已哈哈哈，多大点事啊还专门请我们吃饭，那个，能上菜了吗？” 姬行玉脸上带着笑看向姬行简，那样子仿佛在说“我就说他是个好人吧”。 姬行简扯了扯嘴角，抬手示意服务员可以上菜，之后才继续说道：“我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却也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 “姬老板这么说就言重了。”吕春秋忙应道，“我家小墨当时也确实是顺手救人，没想过能有报答。” 墨非在边上点头：“是啊是啊，请客吃饭就够了。” “这怎么够。”姬行简脸上带着浅笑，语气不容拒绝，“莫不是两位看不起我？” 吕春秋和墨非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姬行玉轻喊了一声：“哥。” 他作为弟弟还是更了解自己的哥哥。 姬行简从前过过一段苦日子，他也深知钱债好还人情债难偿的道理。 墨非救了姬行玉，这还是大恩，要是能花一笔钱买断就再好不过了。 姬行简看了一眼姬行玉，眼里带着警告。 他这个弟弟就是心软好骗，这年头做个好人哪有那么简单。 除非这个好人后面有实力有背景，否则一个不小心就是骨头渣滓都剩不下。 既然弟弟要做个好人，那姬行简就只能变强，强到足够给姬行玉兜底才行。 吕春秋看着姬行简的脸色，小心地问道：“那您是想？” 姬行简沉思起来。 其实他也没想好怎么处理。 最开始他是想直接甩个一百万打发了算了，但是姬行玉非说这个小明星有高尚的情操，让他不要用钱砸人，一点都不礼貌。 那姬行简就只能另想其他办法还人情。 比如说送他去拍电影或者给个代言？ 姬行简还在思索有什么合适的机会可以给墨非，墨非盯着服务员端上来的一盘盘菜，眼睛都不会转了。 姬行简定的这家餐厅主打一个中高档，是平时墨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菜价。 但这个菜的价格和它的卖相完全呈正比。 三斤的松鼠桂鱼，被片得块块匀称，炸得金黄开花，浓稠的芡汁淋在油炸开花后的鱼肉上，白芝麻点缀其中，瞧着都食欲大开。 墨非觉得腮帮子已经开始分泌口水了，又是一道烧鹅端上了桌。 整只烧鹅外皮呈现出油亮的酱色，灯光打在鹅皮上折射出诱人的光泽，负责片鹅的厨子用刀在鹅身上过了一下，发出清脆的锵锵声。 墨非咽了口唾沫。 他完全不敢想这玩意能有多好吃。 吃下去会发金光的吧？ 第24章 新的工作 墨非眼珠子都快粘到烧鹅上面去了。 站在一边负责片鹅的师傅看他这个眼神都感觉压力山大。 姬行简也注意到了他的表情，笑了一声摆摆手：“边吃边聊吧。” 吕春秋觉得脸都被丢完了。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虐待墨非呢。 得到客人的指令，师傅这才开始动手片鹅。 师傅手艺娴熟，动作也不慢，墨非眼睛盯着他的动作，嘴里一刻没停地炫鱼。 松鼠桂鱼酸甜可口，肉质鲜嫩，入口即化，而且还不用吐刺。 墨非直接就是一阵狂吃。 红烧狮子头酱汁浓郁，内里清淡，肥瘦得宜，点缀上葱花视觉效果也拉满了。 墨非埋头吃吃吃。 三鲜鱼丸汤汤头清亮解腻，鱼丸弹牙，豆皮吸满了汤汁，一口下去鲜到掉牙。 墨非盛了碗饭专心致志地吃。 姬行简还在和吕春秋说话：“之前我是想直接支付一笔酬谢礼金，不过行玉觉得有些不妥，我也有一个拍网剧的导演朋友，可以赞助墨先生进组，不知道吕小姐意下如何？” 吕春秋眼前一亮：“男一号？” 虽然只是网剧，但是男一号诶！ 姬行简弯了弯唇角：“当然。” “老板大气！”吕春秋举起杯子就想敬酒，然后发现这个桌面上除了汤以外就没有别的液体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我以汤代酒，干了！” 说完她仰头喝干了碗里的汤。 姬行简很满意谈下来的结果，转头想给弟弟一个得意的表情邀功，却发现姬行玉根本就没有在看他，而是眼也不眨地看着墨非。 姬行简眉头一皱，不明白那个人有什么好看的。 他顺着姬行玉的目光看了一会墨非，忽然感觉有点饿了。 墨非干饭突出一个全心全意，脸上的幸福都要溢出来了，就好像在吃什么绝世珍馐一般， “哥。”姬行玉拉了拉姬行简，轻声道，“我饿了。” 姬行简悄悄摸了一下肚子。 他也是。 按道理来说谈完正事，接下来就是闲聊恭维吹牛打屁的场面话时刻。 但是现在姬家兄弟都看饿了开始吃饭，没有说话的意思，吕春秋也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 何况这里的菜确实好吃。 一时间包厢里没有了说话的声音，只有专心吃饭的客人。 这也是片鹅师傅见过最安静的一桌客人了。 他们对食物的态度简直就是所有厨师梦中情客。 等到整只烧鹅都被拆解完毕端上桌，墨非直接朝盯了很久的鹅腿下筷。 桌上规矩，不管是鸡鸭鹅的腿都归小孩。 这一桌四个人两个三十多的，不管怎样他都能分一个吧？ 吕春秋都没来得及给他眼神，墨非就把鹅腿叼嘴里了。 鹅皮甜脆，鹅肉多汁，火候恰到好处，丝丝入味。 墨非眼睛都眯起来了。 姬行玉一直看着墨非下饭，这一个表情看得他忍不住咽口水。 他口味很清淡，喜欢素食甜食，烧鹅看着就很腻，真的那么好吃吗？ 姬行玉犹豫着也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味道没有那么好，但也没有那么差，还能接受吧。 一顿饭宾主尽欢，散场的时候姬行玉举着手机想留墨非的联系方式。 姬行简看着两个人谈话，眉头微皱。 说实话，虽然这一顿饭墨非都几乎没开过口，但他还是不喜欢这个小明星。 职业歧视是一回事，见到人之后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也是真的。 再加上手下的人说他玩刀玩得很厉害，姬行简认为墨非至少以前是混过的。 这种人怎么能和善良的弟弟做朋友？ 会把弟弟带坏的！ 即使不乐意，姬行简也知道现在不是干涉弟弟交朋友的时候。 等两边人分开之后，姬行简才试图说墨非坏话：“这个小明星挺没有礼貌的，一直在吃，都不说话。” 姬行玉看着手机屏幕头也不抬：“挺好啊，专心吃饭很可爱。” “可是他看上去不像是好人啊。”姬行简试图摆证据，“小王是看着他玩刀的，谁没事练那个啊。” “他是演员，会一点奇怪的技能很正常。”姬行玉收起手机，朝着姬行简笑笑，“而且是你说过不可以以貌取人的。” “那……” 姬行简还想说什么，姬行玉抬手打断了他：“哥，我觉得我遇到缪斯了，我现在超有感觉的。” 姬行简愣住了：“什么？” “之前我一直在想西方传说中的七宗罪要怎么画才不显得狰狞又能突出恶魔形象。”姬行玉脸上带着兴奋，“我现在知道暴食该怎么画了，快快快，我们快回去！” 姬行简的话憋在嘴里说不出来，只能带着憋屈的笑容点头。 另一边吕春秋也很开心：“太棒了，果然还是好人有好报，这样一来你拍完王导这个片就没有空窗期了。” 墨非还在懒洋洋地窝在副驾驶，问她：“什么空窗期？” “姬老板给你准备了一个网剧的男一号。”吕春秋知道墨非这个一吃饭就听不见人话的德行，解释道，“虽然剧本现在还没有拿到，但就凭这个救命之恩也绝对不会差。” 墨非愣了一下：“网剧？” “是啊。”吕春秋开着车随口说道，“这个姬老板真够意思的，还说之前想直接给钱，不过后来一想觉得饼更好，就换了。” 墨非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直接给钱？” 那就是不用上工就有钱拿，可以在家宅很久不用工作，如果给的多，回老家种地也行啊！ 他都错过了什么？！ “你也觉得不行对不对？”吕春秋笑起来，“坐吃山空可不行，授之以渔才是正路。” 墨非笑得很僵硬：“呵，是、是啊，饼好，饼好……” 小钱钱…… 现在找姬行玉改变主意还来得及吗？ 要是改了的话，一定会被吕春秋抽死的。 墨非蔫了吧唧的回到家里，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在沙发缝里看着他。 “我今天没心情陪你玩。”墨非开了灯把自己砸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一条缝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坐在地上看着一滩烂泥似的墨非，猫脸上是满满的鄙视。 第25章 抓捕行动 王导那边，墨非的戏份已经拍的差不多了，就差一个收尾。 他自己算了算，再有两天这张不像好人的【开膛手】就要被换掉，虽然不知道能抽出个什么东西，总比现在这个老头看了都不给盒饭的卡要好。 到时候他一定要沐浴更衣虔诚焚香祈祷出一个首富卡。 想到这，墨非抱起一条缝猛吸一口：“小财神猫，这次全看你的了。” 一条缝软得和没骨头一样，猫眼眯起，一丝挣扎的意思都没有。 人类，尤其是抽风的人类，实在是太常见了。 墨非的最后一场戏也是外景。 王导专门找了一个传说中闹鬼的荒楼拍摄。 不光位置偏、环境差，就连鸟路过都不见得拉屎。 要不是周围还是剧组人员在忙碌，墨非都要以为王导是打算把他杀人灭口出一口恶气了。 吴淼身上穿着血淋淋的冲锋衣，手持尖刀，脸上带着青年人特有的憨笑：“这个地方要是拿来开发密室逃脱，效果爆炸诶。” 女演员就没这么好雅兴了，不停往身上补防蚊虫的花露水。 墨非看着荒楼还有些虚。 一般来说这种地方不是被流浪汉霸占就是那些搞飞叶子交易的绝佳场地，以他现在的倒霉程度，万一一上去就碰到两拨人马中间摆着一包白色粉状物怎么办？ 到时候这一架他是打还是打还是打？ 打完还要报警。 小徐警官都快混成他联系人置顶了啊！ 属于骗子盗完号第一个就敲诈他的地位。 而且听说最近警局很忙，他这属于凭空让人家也多出工作量…… 也？ 对了，他这是加班拍摄。 那没事了，小徐警官作为他的朋友，一起加个班应当是不打紧的。 再说了，扫黑除恶人人有责嘛哈哈哈哈，区区加班算不了什么。 “啊、阿秋！”正在整理装备的小徐警官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唐警官动作利落地给手枪压上弹夹，皱起眉看向他：“天盛，不要紧吧？” 小徐警官揉了揉鼻子，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忽然鼻子有点痒。” “现在鼻子痒没关系，待会要是还鼻子痒惊动了犯人，你以后都不用呼吸了。”唐警官话说得很难听。 小徐警官没有丝毫不满，反而是神情一肃，应道：“不会的！” “你们的弹夹里前三发都是空包弹，注意安全。”李沧鱼将手枪收进腰间，叮嘱到，“这次机会难得，巡检部门的同志三天不眠不休才找到了线索，务必一击即中。” 他说完，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考虑到嫌疑人已作案多起，要是他拒绝配合负隅顽抗，可以直接击毙。” 算上那两个人贩子，这个人手上至少有二十五条人命了。 虽然他们现在还没能确定对方的姓名籍贯，但这些在几十条人命面前都不是首要的。 把人抓回来接受法律审判才是最重要的。 巡检部门也是知道这一点，姬行玉遭到袭击的地方偏僻，本来就没有多少监控，但是他们硬是根据时间推断，整组的人盯着监控看了三天，这才找到一点线索。 这一次是他们距离那个凶手最近的一次，对于这种毫无人性性质恶劣的人，能抓就抓，他拼死抵抗的话马上击毙。 虽然流程不够完美，但总不能为了这么个杀人狂徒赔上他们吧？ 放虎归山就更不可能了。 李沧鱼神情越发坚定。 小徐警官还是第一次参与抓捕行动，心潮澎湃，当即敬礼朗声答应：“是！” “好。”李沧鱼点点头，看着面前一众警员，做出了出发指挥，“除去值班人员，所有人上车。” “不鸣笛、不开道，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外城郊区原金湾公寓建址，看见目标务必羁押归案！” 所有警员神情严肃，齐声应是。 “你们都不知道，这个地方原来是开发商打算做郊区别墅的。” 剧组内，一群演员趁着工作人员准备的时候蹲在地上吹水。 “在十几年前，有一个房地产开发商听到风言风语，说是上面会把这一片地方划成市中心，于是那个开发商就倾尽所有买下这里和附近一大块地皮盖楼。” 吴淼压低声音说着：“当他将楼盖好，只等发财的时候，市中心却从这里变成了现在的市中心，那个开发商一夜破产，背上亿万身债，当时就从这个楼上跳下来了。” 他用两根手指模拟着人：“咻——啪叽，碎成烂泥。” 女演员们身子一抖，脸上或是真心或是做作地露出惊恐害怕之色。 吴淼很满意这个效果，继续说道：“最可怕的是，那个开发商跳楼之后陆续又有很多因为这件事情破产的老板以及没发到工钱的农民工在这里跳楼，前前后后不下百人！” 此言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有墨非还在兴致勃勃地嗑瓜子。 吴淼故作神秘地顿了顿，接着说道：“就是因为这里死了这么多人，后面有人来试图重新规划这里的时候，机器一到地方就失灵罢工，炎炎夏日，工人一进入建筑范围就感觉脊背发凉，像是入冬了一样。” 墨非听着，抓着瓜子的手停住了。 “更有那种大半夜跑出来偷情追求刺激的小情侣，一到这里面就看见死去的老板、工人亡魂不散，就那么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他们，死不瞑目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女演员们反而不怕了，各个娇笑起来：“哎呀，搞了半天是在讲鬼故事啊。” “这种鬼故事我上学的时候听得太多了，住校的时候我都睡在乱葬岗上嘞。” 女演员们纷纷打趣起来。 吴淼本来也就是说个小故事活跃气氛，气氛活络起来目的就达到了，摸着脑袋跟着笑起来。 只有墨非还呆在原地，面色煞白，拿着瓜子的手都在抖。 吴淼注意到他神色不对，拍了他一下：“墨老师，你没……” “事吧”还没有说出口，他就看见墨非浑身一抖，整个人像是过电一样开启了震动模式。 “鬼、鬼鬼、鬼？” 第26章 冤家路窄 墨非那样子实在太吓人，要不是听他还在说话，吴淼都要喊人打急救电话了。 吴淼听见墨非牙齿都在打颤，急忙安慰他：“没有鬼没有鬼，都是假的，我随口编的！” 墨非颤抖着手磕了一粒瓜子：“真、真的？” “真的是假的。”吴淼害怕再把人吓出个好歹来，恨不得竖起手指发誓，“我真的真的是随口编的。” “而且我们这里是别墅区，那些人跳楼是在隔壁公寓顶层，和我们八杆子打不着关系啊。” 吴淼解释得不能更诚恳。 墨非听到这里总算不抖了，恢复了正常嗑瓜子的速度：“还好还好，我就说咱们的世界是唯物的。” “那可不。”吴淼看他表情恢复正常，也松了口气，又嘻嘻哈哈起来，“看不出来墨老师你这么怕鬼啊，这样以后可拍不了鬼片哦。” “不要紧，能拍。”墨非淡定地把瓜子全放在他手上，起身拍拍衣角，“众所周知，鬼片没鬼。” “额。”吴淼愣愣地和他一起嗑瓜子，然后默默点头，“无法反驳。” 只是他第一颗瓜子还没放进嘴里，王导怒吼就传过来了：“开工了！还搁那磕什么磕？我请你们来是让你们来嗑瓜子的吗？！” “吴淼！你是来演杀手的，不是来演长舌妇的，瓜子全给我扔了！！” 刚举起瓜子还没来得及入口的吴淼：…… 他冤啊！ 王导才不管他冤不冤，骂完人就开始布置任务：“待会你们逃跑的时候注意走位，不要挡了女主角的脸。” “还有灯光，打个半明半暗的侧光给那两个变态，突出一下他们的黑暗。” “还有，吴淼你待会变态得外放一点，墨非收敛一点，分清楚主次知道吗？” 在剧组里导演最大，众人纷纷点头应是。 王导很满意，挥挥手：“准备开机！” 众人各就各位。 其实之前吴淼说的故事并不算是全假。 这两片荒楼确实是同一个开发商建造的，一边是别墅区定价高，一边是公寓楼定价低。 至于跳楼也是确有此事，不过人家跳楼肯定是选楼层高的，也就是公寓。 就是闹鬼那段是吴淼瞎说的而已。 他们在这边热火朝天的开拍，隔壁楼盘中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员正逐楼逐层搜索。 巡检能通过监控找到斧头男的踪迹已经很不容易，几乎把眼睛都看瞎了。 这可是外城区，摄像头的密度远远没有市中心那么大。 他们也是通过公路查看车辆，又通过车牌号找到车主，从车辆上的行车记录仪上取到了最关键的影像反推出斧头男的大概位置。 在这一片一共就这么两处荒楼，也会是斧头男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 这一次他们找到了斧头男的踪迹，对方要么死命逃跑，要么殊死一搏。 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呢。 公寓楼这边行动迅速，别墅区那边也是热火朝天。 最后这场戏在王导的预想之中是最惊艳的，也是整部片子的高潮部分。 被追杀到绝境的女主角看见前路站着自己最爱、最信任的男主角，想上前寻求帮助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手里握着一把滴血的杀鱼刀。 当她意识到不对惊恐地后退想逃跑的时候，却发现身后的黑衣人摘下兜帽，露出的是早就应该死去的同伴的面孔。 这个时候就算女主角是个傻子她都明白过来这两个人是合起伙来搞得大事。 前面是自己从前最信任的男朋友，后面是从前学校所有少女的春心萌动，现在他们都将刀尖对准了她。 这个场面要是拍得好，就算这部片子是快餐，那好歹还有个片段能长寿一点，以后还能拿出来咀嚼。 因此这个场面的各个方面都要到位。 灯光、场景、演员、镜头。 他们试了好几次，王导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到位。 墨非和吴淼相同的装束，在同样的灯光布局下，墨非身上的杀气显然要比吴淼重。 镜头从吴淼身上转移到墨非身上的时候就更明显了，女主角给出的反应也是。 “还是到一楼去拍吧。”王导看了一会，说道，“女主角惊恐之下逃到荒楼，想要摆脱黑衣人上楼的时候，本该死去的同伴拿着尖刀出现在楼梯尽头，她惊慌回头的时候发现身后追杀自己的居然是自己的男朋友。” 说完，王导点了下头：“这样画面重点就在男女主身上，楼上那个死变态就没那么引人注意了。” 死变态墨非：…… 喂喂喂，说要加班改戏份的可是你啊！ 如果不是王导心血来潮，他现在已经在家里抱着发财猫泡脚打游戏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片场里导演最大嘛。 所有人拖着机器到别墅一楼开始找角度。 墨非只需要在二楼楼梯尽头露面，摄像机不会拍到二楼本体，也就没有工作人员上楼。 不过出于谨慎起见，墨非还是先上去看了看。 要是待会拍摄的时候出现个野猫野狗什么的，王导发飙起来倒霉的还是他们。 更何况墨非是真的很想抓紧时间收工回家啊。 他把玩着拍摄用的鱼刀上楼，目光瞥见水泥台阶上有一点黑色的印记，又不像是油漆。 墨非低头查看的时候，脑后传来一阵呼啸风声。 他抬头一看，一柄非常眼熟的斧子刚从他脑后挥过去。 要不是有一个低头的动作，他现在就是一斧头劈脑壳，一斧子买卖了。 墨非目光一凝。 拿着斧头的瘦小男人双目通红，面目狰狞，一边喘粗气一边发问：“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为什么？！我都躲到这里来了，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他一边喊，一边举着斧头再次劈砍下来。 墨非侧身躲过一斧，目光在斧头男身上转了一圈。 他穿着很简单，就像普通的农工一样，前提是要忽略他身上斑斑血迹。 确认对方身上没有防护，也没有绑炸药，墨非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勇气。 手中的鱼刀在此时和他融为一体，这就是他最凶最得力的帮手！ 第27章 一击即中 墨非再次低头躲开第三斧，同时脚步上移完全踏入第二层。 这一下他和斧头男就是在同一水平交战了。 老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三斧不中，普通人都该想到墨非身上有点功夫了。 但是现在斧头男已经陷入疯魔，满脑子就想砍死自己看见的所有人。 他脸上的杀意越重，看得墨非都忍不住皱眉。 但墨非还是往前了一步，反手握刀横亘胸前直接刺出，他手中的鱼刀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整个没入斧头男的胸前。 斧头被高高举起，定格在空中。 斧头男看着自己胸口的刀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一楼听到斧头男叫喊的人也陆续走到楼梯上查看情况，见到此情此景，不管是体型娇小的妹子还是壮硕的汉子，不约而同发出了一声尖叫。 “淦哦，又什么鬼情况啊！”王导不耐烦地吼道，“墨非入戏排练摔跤了啊？没摔到脸就不要叫得这么吓人好不好？” “不、不是啊王导！”楼梯上的工作人员腿都在抖，“墨非杀人啦！” 差点被砍死的墨非：不是、你说清楚谁杀人了？？ 听见工作人员的叫声，其他人也围到楼梯口查看情况。 根据目击证人后来描述，当时墨非穿着黑色冲锋衣，脸上身上都带着血迹，神色阴霾眼含杀气，面前躺着一个胸口中刀的中年人。 从服化道到场景情节，哪一点不像凶案现场？ 这场面谁看了不害怕？ 墨非觉得自己是比窦娥还冤。 他穿成那个样子难道不是因为拍摄需要吗？ 而且明明是地上躺着那个人先动手的！ 只可惜这一点现在没人能证明。 看着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们惊恐的目光，他们好像在说早就料到墨非会有这么一天一样。 窒息，深深地窒息。 王导见到这副场景更窒息。 “大哥，我叫你大哥好不好？”王导都要跪了，“你的戏份也不多啊，怎么老能整出些事啊？” “你是不是我仇人派来的？你说啊！” 墨非在被围观的第一时间就举起了双手，听着王导的控诉，他也委屈啊：“我就是上来踩个点就差点被人一斧头砍死，我又得罪谁了？”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才发现地上躺着的那个人手里还握着一把斧头。 吴淼在此时挤到了人群最前面，他也听到了墨非的话，诧异道：“难道是这个人先袭击你的？” 墨非被人理解了，差点汪的一声哭出来：“终于有人懂我了！” 他这一委屈，脸上的表情更阴沉了。 围观群众纷纷后退。 “那啥，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先打个报警电话，再打个急救电话？”人群中有人弱弱地提出建议，“要是一直把那个人放着，他可能就真死了。” 所有人的目光在此时落到被当胸一刀的斧头男身上。 虽然这个伤口看上去很致命，但他的胸口还是有明显起伏的。 人没死，但是被那——么长一个东西捅进身体里，不敢动也是很正常的。 剧组道具看了半天怎么都没办法理解：“我不是给刀粘了胶带么？你怎么插进去的？” 墨非试图上前解释。 可他上前一步，众人就后退一步。 吴淼举着手连连拒绝：“墨哥，大哥，咱们保持距离，就这个距离说话。” 墨非委屈地扁扁嘴，还是解释：“刀刃是经过处理伤不了人，但是刀尖还是锋利的，用点力气找准位置刺下去，穿透人体不是问题。” 他说得轻巧，众人想起他玩刀时候娴熟的姿态，对这番话没有一点怀疑。 墨非看大家对这个很有兴趣的样子，走到斧头男身边指着他胸口的刀柄说：“要不我把它拔出来再示范一次？” “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我们明白了！” “确实明白了，不劳烦不劳烦。” 工作人员及时地拒绝打消了墨非再来一遍的念头。 站在人群外围的工作人员举着手机喊道：“我已经报警了，接线员说人马上就到。” 王导痛苦地闭起眼。 他有预感，今天这一天又白瞎了。 墨非站在斧头男边上，悄不作声地把他手边的斧头踢远了一点。 现在他是下不去，也不知道要在这里站多久…… 这荒郊野外的，小徐警官插着翅膀也没那么快飞过来吧？ 墨非看着地上躺着的斧头男，还有他胸口的刀柄，很有一种握着刀柄用力划开他胸腔的冲动。 这和人的善恶没关系，纯粹就是脑子自动有这种想法。 就像是人站在高处就想跳下去一样。 墨非的手发痒，越看越想给斧头男开个刀。 反正现在小徐警官还没到，他稍微动一下应该不要紧的吧？ 他这么想着，膝盖微微弯曲，还没来得及蹲下就听见废弃别墅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听动静人还不少。 楼下的剧组人员比墨非更早看见急匆匆跑过来的一大群人。 来的警察有的穿着便装，有的穿着蓝衬衫，但是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家伙事。 带头的就是李沧鱼。 他走上前问到：“是你们报警的？” 王导垮着脸指了一下楼梯的方向：“人就在上面。” 李沧鱼一点头，带着两个警员就冲上去了。 其他警员都守在剧组人员身边以及楼梯口，随时准备支援。 吴淼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荷枪实弹的警察，没忍住凑到最近的警员边上问：“你们来的好快啊，是坐直升飞机来的么？” 被问到的小徐警官扯了扯嘴角：“不，正好在附近而已。” 鬼知道他们在隔壁搜索犯人的时候，接到总台转过来的消息说隔壁有人被袭击了心里是个什么鬼感受。 他还以为他们又慢了一步呢。 一瞬间天堂，一瞬间地狱。 李沧鱼拿着手枪戒备着上楼的时候，就看见穿着全身漆黑，阴沉似水，脸上带着血迹的墨非站在一个倒在地上的人身边，立刻暴喝一声：“警察，别动！手举起来！！” 要不是多年刑警经验淬炼了他的神经，换一个心理素质差的新兵蛋子估计就下意识开枪了。 第28章 抓捕归案 这一声怒吼充满威慑力，墨非刚放下的手不光举起来了，甚至举得更高了。 “警察同志，我是良民来的！”墨非也是第一时间表明自己的身份，“我是自己人啊！” 跟在李沧鱼后面上楼的警员没有犹豫，上前掏出手铐利落地给墨非反手铐住了。 要不是墨非认怂够快，他们并不介意把他摁在地上上铐。 眼看着嫌疑人被铐住了，李沧鱼这才上前检查受害人。 一看受害人的脸，李沧鱼脑子短路了一下。 地上那个中年男人，好像就是之前制定计划时候要抓的嫌疑人啊。 人怎么躺着了？ 墨非人生头一次享受到玫瑰金手镯待遇，猪脑过载的同时还想掏手机自拍。 只是他一动，身边的警员就如临大敌，手都摁到枪套上了。 见此情景，墨非也只能立马将手张开以示自己没有其他企图。 李沧鱼此时也检查完了斧头男。 人中了一刀，躺了，但是还活着。 他不太能理解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将枪插回枪套，回头问墨非：“这是你干的？” “我可以解释的。”墨非尽力用自己的眼神表现出诚恳。 “好说，回去解释吧。”李沧鱼转头叫人，“担架急救！留一队人收尾！” 剧组这么多人，一次全拉回去也不现实。 不过中刀斧头男和墨非肯定是贵宾级待遇，尊享头等舱位置，还配备两个壮汉左右护法。 王导看见墨非被拉走，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今天拍就是拍墨非和吴淼啊！ 这一下拉走一个，他还拍什么？ 拍个鬼啊！ 干脆把他一起带走算了！ 晦气啊，太晦气了。 王导只恨昨天没有发现异常就擅自给墨非加戏的自己。 加出问题了吧。 而墨非此时坐在警车上，左右两边是壮汉，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想到了一个成语——左右为难。 还有一个成语——难上加难。 这该死的笑点，该死的联想。 墨非没忍住勾起唇角笑了笑。 李沧鱼就坐在副驾驶一直盯着他。 这一个笑容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一身黑衣的嫌疑人被铐上警车，周围都是警察的情况下低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李沧鱼瞬间警惕起来：“你笑什么？” 没想到自己偷偷的笑也被发现了，墨非很不好意思：“没什么。” “没什么？”李沧鱼才不信他，冷笑一声，“在这种情况都能笑得出来，你还真是心理素质强大啊。” 墨非转动了一下自己生锈的大脑，欣然道谢：“谢谢夸奖，吕姐说做演员就是要处变不惊。” 李沧鱼也见过形形色色的罪犯，在华国就没见过上了车还这么嚣张的。 这要不是真的变态，就是真的脑子有病。 目前来说，李沧鱼更认为这是一个隐藏在剧组中的变态杀人魔。 不论如何墨非伤人是事实，带回去坐一下忏悔椅再说其他。 回到市区的警车也分了两路。 一路由唐警官带着几个警员押着斧头男去医院急救，一路则是李沧鱼带人问话墨非。 之前都是来局子里做证人，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嫌疑人，墨非还稍微有点不适应。 忏悔椅一坐，灯光一打，警员就位。 墨非面对问话也是有经验了，李沧鱼问什么他答什么，诚恳得就算他们问他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底裤都会如实回答。 其实从拍摄现场的痕迹还有剧组人员的回答中，李沧鱼也能知道墨非没有说谎。 他真的是想上去查看一下二楼情况，结果被藏身在那里的斧头男偷袭，反击伤人。 但是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在于太巧了。 这一切都太巧了。 发现残肢的剧组就是这个剧组，救下唯一幸存者的剧组也是这个剧组，最后发现犯人的剧组还是这个剧组。 而且救下幸存者和制服犯人的人还是同一个。 这样的概率大吗？ 李沧鱼不知道这样的巧合是不是真的存在，但他身为警察，职责就是质疑所有巧合，并且调查清楚。 目前最表面的情况就是，墨非在拍戏的时候意外发现了斧头男的藏身之处，斧头男想杀人灭口，墨非自卫反击。 但李沧鱼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墨非身上时有时无的杀气、上车时那诡异的笑容、还有隔三差五跑一趟警局。 而且李沧鱼的直觉告诉他，这人真的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另一边，从王导那里得到消息的吕春秋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有没有搞错啊，昨天才刚夸完今天就出事？ 还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吕春秋很想说自己不认识墨非，但是现在只有她能捞人，而且合同摆着说不认识也不可能。 早知如此她为什么要贪图墨非的美色把人签下来？带着几个不温不火看不见出头之日的小演员和一个过气魔术师苦哈哈的过日子不也挺好的吗？ 为什么要做一个不切实际的金牌经纪人的梦？ 果然，欲望才是魔鬼。 吕春秋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最后才跑去警局办手续。 没办法，墨非是个孤儿，当初要不是她在街头对墨非惊鸿一瞥把人签下来了，说不定墨非现在就已经当上倒插门女婿开心的吃软饭了。 她可没少从富婆手下拯救墨非的清白。 要不是前段时间他突然一身佛性像要出家一样让人没有世俗欲望，然后又一脸阴鸷不像个好人，让那些富婆也失去兴趣，他们都抽不出空拍摄。 总的来说，目前能捞墨非的就只有吕春秋了。 现在警局那边所有线索都指向墨非是正当防卫，警局没有理由拘留，吕春秋签了字就把他保出来了，但后续还是要随传随到。 坐在车上，吕春秋深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墨非年纪还小，性格又单纯，进了局子指不定多怕呢，她不能吓到他。 “你他妈最好给老娘解释清楚为什么拍戏还能把自己拍进警局。”吕春秋咬着牙说道，“玩我呢吧？” 墨非还穿着剧组的衣服，满脸无辜：“我是见义勇为正当防卫，真的。” 第29章 正当防卫 墨非现在的样子在吕春秋眼里就好像一只犯了错还死不承认的哈士奇。 明明把家里拆得一塌糊涂，面对人的指责还能装疯卖傻。 吕春秋把车停在路边，抬手就抽：“我让你正当防卫、我让你见义勇为、我让你真的假的！” “和罪犯搏斗是你这个卖脸的该做的事情吗？你该税的税、不该睡的不睡、不触犯法律、吃饭付钱过马路看红绿灯不随地吐痰就很有素质了知不知道！” 墨非被抽傻了，不停地点头：“知道知道！” “你知道个屁！”吕春秋还不解气。 这要不是在车上，她能抬脚踹过去。 墨非愣了一下，答道：“那我不知道？” “你他妈还不知道？！”吕春秋又要动手。 墨非被安全带拴在座位上抱着脑袋嗷嗷叫：“错了错了！我错了！” “是吗？”吕春秋冷笑一声，“那你说说你错哪了？” “额、我——”墨非愣住了。 他还真不知道自己错哪了。 救人有错吗？没有啊。 打击犯罪分子有错吗？也没有啊。 那到底是哪里错了呢？ 墨非谨慎地回答：“没一刀捅死他？” “嘶——”吕春秋掐住自己的人中猛吸一口气。 这是人话吗？ 这是人话吗！ 看她这个样子，墨非也知道自己大概是回答错误。 但是他确实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啊。 吕春秋缓了一会，举起手就想扇醒这个逆子。 墨非老大一个成年男人缩在副驾上瑟瑟发抖，眼神湿漉漉地看着吕春秋。 “唔。”吕春秋举起的手捂住了胸口。 卖萌可耻，但是有用。 如果墨非的脸对吕春秋没有杀伤性，吕春秋当年也不会不管不顾签他了。 她闭上眼默念好几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飙升的血压平复下来之后才默默发动汽车。 车子开动了，墨非就知道自己大概是没事了，轻车熟路地在车上摸出零食开炫。 吕春秋看得是一阵头疼。 这家伙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以后要是还有这种事情他还敢。 不过这年头也没有那么多杀人犯吧？ 希望以后太平一点。 “李队长，斧头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技术人员将文件放到李沧鱼的面前，“痕迹和前面发现的尸块吻合，而且在斧头上检测到了至少五个人的dna，只要做个对比就能结案。” 李沧鱼翻看了一下文件，点点头：“好，人现在怎么样了？” “送医及时，没有大碍。”唐警官从门外走进来，手上还拿着病历，“在二院做完手术之后我就把人移到安康医院了。” 他把病历递给李沧鱼，神色并不算放松：“看看吧。” 唐警官的表情直接告诉李沧鱼这份病历是有问题的。 技术人员也站到李沧鱼身边看着，忍不住感叹：“有意思啊，一般来说第二到第五肋骨的位置因为肺泡和心脏存在，是很危险的，这一刀扎在第四第五肋骨之间，不光擦着心包过去了还没伤到右肺，刀法精湛啊。” “确实精湛。”唐警官叹了口气，“负责取刀的医生说，如果这不是巧合的话，下刀的人一定专门研究过人体结构，而且亲手解剖过人体。” 李沧鱼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对：“那个打伤犯人的演员？” “我查过了。”唐警官表情无奈，“墨非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大学学的是计算机，毕业之后就和他现在的经纪人签约合作，这么多年一直没个名气。” “他的经纪人我也查过，没有犯罪记录。” “那就是说这只是一个巧合？”李沧鱼把病历放在桌上，轻轻搓动着手指，看向唐警官，“你觉得呢？” “我们没有证据，疑罪从无。”唐警官没有躲避，迎上了李沧鱼的目光，“但我会看着他，如果他有问题，我一定会把他绳之以法。” 李沧鱼欣慰地笑了。 基层工作有时候会消磨人的工作热情，不过现在来看，唐警官虽然已经不在刑侦，也依旧保持着警惕心。 有他在这盯着，李沧鱼也能放心一些。 “这一次他是正当防卫，还协助警方破案，说不定还要给他发个良好市民的奖状呢。”李沧鱼想起之前和墨非的谈话，又笑了一声，“他还想要赏金。” “赏金是没了，结案之后给他申请奖金吧。” 斧头男是个木匠，在原籍错手杀人之后潜逃。 他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也知道潜逃不能坐火车，就自己顺着公路一直走。 路上遇见独身女性心生歹念，杀人劫财性侵，头两次还有些慌张，后来大概是债多不愁，还玩起分尸抛尸了。 因为是激情作案，凶手和受害人之间毫无关系，而且凶案现场还是摄像头贫瘠的公路路段，调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这次要不是撞上剧组在公路拍戏，墨非感觉到了荒草里有动静前去查看，恐怕姬行玉就是最新受害人。 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件事情都是墨非精心安排的情况下，也只能说天网恢恢 疏而不漏。 罪犯总是会遭报应的。 在调查结果完全定性之前，墨非暂时被王导拉黑了。 倒也不能算是完全拉黑。 之前的片子墨非的镜头都补拍得差不多了，就差一个剧情，现身之后想杀女主角结果被男主角反杀，正式杀青。 就这么一段剧情。 王导拉着吴淼和女主角反复对了好几遍，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才把墨非叫过去，花了不到半天拍完就把人踹了。 晦气啊！ 墨非被踹还挺美。 他拿了个杀青红包，几天的饭钱都有着落了。 不光工作告一段落，算算时间该换卡了。 四分之一的概率，除了【法外狂徒】之外，其他三个都可以的！ 自从带上【法外狂徒】，盒饭大爷都不给他多一份饭了。 很亏诶！ 墨非掐着点沐浴更衣，甚至从楼下张奶奶家里借了一炷香点起来，对着一条缝虔诚祈祷。 “神啊，请赐我一个暴富、暴富还是暴富吧！” 随着时钟跳到十二点整，【开膛手】缓缓消失。 第30章 大侦探 在墨非殷切的目光中，银色的光芒汇聚在一起勾勒出三个大字——【大侦探】。 【身份：大侦探 主动：观察入微（有的人证据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却依旧看不见，这是大脑问题，和观察无关。） 最佳拍档（状态：未激活。身为侦探怎么可以一个人作死？近七天与你相处时间最长的生物将成为你的最佳拍档！） 被动：案件咖啡因（能让一个男人激动起来的不应该只有挖掘机，案件也可以。） 口无遮拦（一个不太可爱的缺点，但这方面你已经不用学习了。） 保留技：飞蛾赴火，人体结构精通】 墨非在卡牌出现的第一时间查看的还是保留技。 在发现留下的是【人体结构精通】之后松了口气。 这个好啊，正常得很，只要他自己不炫别人就不知道他有多了解人体，很利于他伪装成正常人。 呸，他本来就是正常人。 ‘这傻人类干什么狗事呢’ 一道陌生的少年音突然响起。 墨非一惊，转动着脑袋四下张望。 ‘看啥看没见过猫啊，点啥刺鼻子的狗香，熏死猫了’ 这一次的声音他听到了，就在身边。 可是他手边只有……一只猫啊。 墨非打量着一条缝。 玄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绿色的眼睛竖起，看着墨非。 ‘看，还看，没见识的人类，没见过这么帅的猫吗’ 这短短的几句话充满了欠揍的气息，墨非实在不敢相信这些是一条缝在说话。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一定是卡牌有问题。 墨非赶紧仔细查看【大侦探】的技能。 他发现第二条技能还真变了。 【最佳拍档（状态：已激活。小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猫咪大概也是吧？当然，为什么你的拍档不是人？】 为什么我的拍档不是人？ 问得好。 要不是卡牌没有实体，墨非现在就想把它掀了。 它就差把“你是不是没朋友”糊在墨非脸上嘲讽了！ 朋友、呵，朋友。 就是朋友也不可能在他家睡觉啊！ 和他在一块待得最久的生物可不就是和他睡一块的一条缝吗。 至于一条缝嚣张的发言，墨非听见了，但没当回事。 这就好比向五常宣战的刚大木一样，宣战发言听完大家都在笑，有几个正儿八经严阵以待？ 都不是一个量级。 不亲近人的小动物海了去了，被大力气救助后也一身反骨的猫咪也多了去了，总不能指望不聪明的野猫和人一个思维知道什么是知恩图报吧？ 一个个较真过去迟早累死。 要是它真的不喜欢回头就绝育放归呗。 多大点事啊。 他还不至于和一只猫死磕过不去。 技能是次要的，卡牌才是主要的，千万别坑爹了！ 墨非仔细琢磨了一下卡牌。 这次的卡看上去还不错，没有什么坑爹的地方。 除了最后那个【口无遮拦】有诋毁他的嫌疑之外，其他倒没什么。 还顺带揪出来了一只内心戏多的猫。 墨非阴恻恻地看着一条缝：“等时间一到就带你去嘎蛋。” 一条缝跳到沙发上离他远了一些，猫脸上满是嘲讽。 ‘傻小子不知道你猫爷的来历吧！我不会发情’ “你还有来历？”墨非眉毛扬起，表情比猫更嘲讽，“你要是有来历怎么会被我捡到？不会发情不就是天腌咯，猫中天腌，啧啧啧。” 一条缝甩了甩尾巴：‘那是谁第一次见到我就被吓得屁滚尿流’ “那是谁可怜兮兮躺着等死？” ‘我也没让你救啊！等着，猫爷不用你养，把钱还完就走’ …… 这个场面放给外人看是很诡异的。 一个人和一只猫吵架，关键是猫并没有出声，那人就更像是神经病了。 至少小徐警官就站在门口半天不敢敲门。 房间里面墨非的声音是越来越激动，听上去就是在吵架，但是压根没人搭腔啊。 难不成是打电话吵架？ 小徐警官犹豫了一下，还是叩了门。 房间里的吵架声戛然而止。 过了一会，墨非的声音才响起来：“谁啊？” “是我。”小徐警官答道，“徐天盛，徐警官。” 墨非给门开了个缝，探出脑袋笑着打招呼：“小徐警官啊，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小徐警官指了指房间：“你家是有客人吗？” “没有。”墨非回头看了一下，好像房间里面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干脆打开门邀请，“要不要进来坐坐？” “那就打扰了。” 小徐警官进门之后就闻到一股香火味，不是很浓，但存在感挺强的。 他的目光落到房间中相当显眼的一根正在燃烧的香上：“这？” “这是转运的。”墨非抢答，“这几天有点倒霉，你知道的哈。” 小徐警官跟着点头：“确实。” 半个月遇到那么多事情，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 从这个角度来看，墨非烧香转运都不算什么。 他就是住在寺庙剃度出家小徐警官都不觉得奇怪。 “我这次来是有些事情要和你交代一下。”小徐警官环顾一圈没看见其他奇怪的东西之后接着说正事，“之前你制服的那个杀人犯已经转到监狱医院了，起诉正在走流程。” “太好了。”墨非笑着鼓掌，“罪犯伏法，皆大欢喜啊。” “但是你防卫过当了。”小徐警官接着说道。 墨非脸上笑容一僵：“啥？” 小徐警官注意着他脸上的表情，忽然又笑起来：“开个玩笑，如果我是来抓你的就不会是一个人来的了。” 警官出任务都是两人起步的嘛。 墨非脑子里都闪过正当防卫相关条例了，小徐警官一句开玩笑真是大起大落。 “这次你协助警方办案是有功劳的，师父他们说要给你申请良好市民奖状。”小徐警官严肃了脸色，“我在此仅代表个人向你为城市治安做出的贡献道谢。” 他这么郑重其事，墨非也不由得端正了态度：“这是我该做的。” ‘呦呦呦，这是我该做的——’ 墨非一眼刀甩过去，一条缝淡定地给自己舔毛。 小徐警官不明白为什么话说得好好的，墨非忽然瞪猫。 难道说这是演员的怪癖？ 第31章 拐卖集团 虽然小徐警官不太理解，但是他选择尊重每个人不同的怪癖。 只要不出去危害社会影响他人，给猫翻个白眼都不算什么。 小徐警官笑笑：“过两天可能还要麻烦你到局里去一趟，对了，你之前给我发消息说有辆面包车在你这个小区附近和你发生冲突之后，第二天有两个民工打扮的人想对你动手？”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被这样提起，墨非愣了一下才点头：“是啊，人抓到了？” 小徐警官的表情有点难以形容。 他掏出手机翻出一张图片给墨非看：“你看看是这辆吗。” 墨非眯起眼睛看了看。 那是从监控上截下来的图片，很模糊，但墨非看见了图片上面包车的后挡风玻璃，一大片蛛网状裂痕。 他笃定点头：“就是这辆，那玻璃都是我砸的。” 小徐警官的表情更难形容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墨非打量着他，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这辆车确实有问题？” 墨非从前并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但是小徐警官的态度太微妙了。 原本只是一个交通事务，他为什么会管？ 这里面有案子。 墨非的眼睛唰一下被点亮，整个人像喝了咖啡一样精神起来：“车上的人死了？” 小徐警官思索了很久，把手机放回口袋之后才说道：“你之前在那个连环杀人犯手下救回来的人，他在被追杀之前曾经遇到了人贩子。” ‘逊诶，杀人犯和人贩子，哪个傻子比你还倒霉啊’ 一条缝的声音里满是嘲笑。 “上一边待着去。”墨非下意识回嘴。 小徐警官左右看了看，好像在墨非面前的就自己一个。 他犹豫地指了指自己：“那我走？” “不、不是说你。”墨非急忙解释，解释完又瞪了一条缝一眼。 ‘切，傻「哔」’ 一条缝骂完，甩着尾巴优雅地走到水盆前慢悠悠舔水。 墨非感觉自己硬了。 拳头硬了。 这哪里是最佳拍档，这明明就是讨债冤家。 “总之虽然杀人犯抓到了，但是还有些事情需要收尾。”小徐警官没有计较墨非的怪异之处，拍了拍他的胳膊，“最近我们这人贩子有点猖獗，出门小心些。” ‘我艹这哥们多虑了吧，就你这样凑五个都抠不出一个整脑花的货色谁能看得上啊’ 这一次墨非做到了无视一条缝，郑重地点头：“好的。” 小徐警官弯唇一笑：“局里还忙，我先走了。” “慢走不送啊。” 送走了小徐警官，墨非转脸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熟练地抄起一条缝狂撸。 “和我斗，你斗得过我？”墨非一边摧残敌人的身体，一边打击敌人的精神，“你就是一只小猫咪而已，能斗得过偶尔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 “就算我在人类里还没站在顶端，拿捏你一个小猫咪还不是手到擒来！” 墨非手上没有留情，眼里却带着思索。 小徐警官这次上门真是带来了好大的信息量。 杀人犯落网之后也算事情告一段落，但是他却让墨非辨认面包车，还说到人贩子的事情。 墨非皱起眉，脑中回忆起刚刚小徐警官给他看的监控图片角落上的文字。 他拿出手机搜了一下地图，发现监控图片上显示的路段就在他们拍摄公路戏路段附近不到五公里。 而且时间也很接近，就在他发现姬行玉之前一个多小时。 小徐警官不会无缘无故拿个照片让他辨认再加上，姬行玉是遇到人贩子之后出逃的，也就是说那辆车就是人贩子的车？ 如果以此为基础推理的话，当时警方到达现场，那位李沧鱼警官发现了两具尸体，正好和面包车上两个人对上了。 死者很有可能就是他当时见到的民工打扮的两个人。 面包车上还有一个司机，他们没有提及，有可能司机是见势不对跑了。 人贩子本来就是利益集团，司机跑了也很正常。 不过这样说起来，最近拐人的似乎真的变多了。 墨非眉心褶皱越来越深。 一条缝趴在地上看他：‘有的人啊，咸吃萝卜淡操心’ 墨非瞥它，冷笑：“看不出来你一个猫还会说俗语。” 一条缝依旧是矜贵优雅的模样：‘我也看不出来你个穷「哔」还挺爱操心’ 墨非磨着后槽牙，思考猫肉该怎么吃。 这是养了个猫？ 这分明就是养了个祖宗！ “我要和你决斗！” ‘我不欺负孙子’ “我、我断你粮！” ‘我好稀罕你那一口没味道的粮，除了狗谁吃啊’ “味道挺好的啊，只是稍微淡了点而已。”墨非反驳道。 ‘呵，吃点好的吧’ “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傻「哔」吧，和猫同归于尽’ …… 有的地方一阵猫飞狗跳，有的地方死一样的寂静。 “大姐，我们最近是不是收货太多了？” 在一处乡下平房中，一个面相淳朴的中年男人满脸愁容地和对面的中年妇女抱怨着。 “上次老三家的摘果子就被抓了，这回又跑了一个，大刚和强子也挂了。”中年男人就像是在抱怨地里收成不好一样。 中年妇女看上去就是很面善的农妇，满脸慈爱和善，说话声音也是带着怯懦腼腆：“那是你们蠢，蠢死了。” “这回我好不容易接了个大单子，要是办成了以后就不愁卖货渠道，搞砸了以后还得分成给下面的出货商。” “那些乡下人卖个货都挑三拣四的，现在成本越来越高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中年妇女喝了口茶水：“外国佬收货可不挑男女，都是一个价格，还比那些乡下人高，你上哪找这么好的事？” “可是最近确实风声很紧啊。”中年男人局促地搓手，“大刚和强子挂了之后下面摘果子的人都不安稳了。” “不安稳？”中年妇女嗤笑，“都干这行了，什么时候天打雷劈生儿子没屁眼都不奇怪，现在不安稳？” 她看着中年男人，语气很认真：“要是咱们能交货，就一起发财，要是交不上货，就滚回去种地吃自己。” “明白了？” 第32章 小下马威 墨非在王导剧中戏份结束之后，暂时陷入了无所事事的状态。 虽然他在没事的时候还挺想去探班的，就像是已经军训完的学长看学弟学妹军训一样，但是王导没给他这个机会。 拍摄场地对墨非保密，严防死守杜绝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泄密。 这一度让墨非有些无语。 有这个必要吗？ 不就是在他的组里救了个被迫害的良家少年，抓了个连环杀人犯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气鬼，喝凉水。 略！ 墨非在家就是和一条缝掐架。 以前听不懂猫话的时候还觉得这还是个安静的美猫子，现在能听懂了，这猫嘴里不是「哔」就是妈，听多了墨非都有点被带跑。 这要是把这个口癖带出去，以后不被人打才怪。 ‘瞧你那怂样，猫爷走江湖的时候哪个「哔」崽子敢动我，我连它祖宗十八代都弄，孙子你就这德行’ 一条缝发现墨非听得懂它说话之后更肆无忌惮了。 猫粮不吃了，要吃猫饭。 猫饭还得荤素均衡，吃完还要有饭后甜点。 墨非自己都没那么精细。 一条缝鄙视完他之后就跑楼下张奶奶家里混吃混喝去了。 这时候墨非才发现之前一条缝不是吃得少，而是在外面打野食吃饱了回来，嚼两粒猫粮意思意思。 这么说来买回家的猫粮居然是墨非当零嘴吃得最多。 淦哦。 墨非狠狠地嚼着猫粮，手机上跳出一条信息。 是吕春秋发过来的。 她知道墨非目前是空窗期，要带他去和姬家兄弟见面，兑现之前那个男一号的饼。 这可是一个升格的好机会。 “好好表现知道吗？”吕春秋在去见姬行简的路上谆谆嘱咐墨非，“网剧拍摄周期也不长，要是能和王导电影上线时间排在一起，有点曝光度，说不定你还能小红一把呢。” 墨非啃着吕春秋给他带的三鲜包子，双颊鼓鼓的，用手比了个OK。 就这副地主家的傻儿子样，要是人贩子拐他，估计给个棒棒糖就跟人走了。 吕春秋疲惫地叹气。 吕春秋和姬行简约在他的服装公司见面。 姬行简名下有几家公司，他今天待的公司主要做的是高端大衣。 一进门就能看见大海报，服装模特身上穿着羊绒风衣，帅气又潇洒。 墨非站在门口看着海报思索了一会。 吕春秋正感叹这孩子总算开窍，有点时尚追求了，就听见他说：“这男娃没有姬行玉好看。” 吕春秋：…… “你看半天就得出这个结论？” “当然不是。”墨非双手插兜，很自信地回答，“我穿着也比他好看！” 吕春秋攥了攥拳头，想到这里是外面，不方便打孩子，还是忍住了。 服装模特，特别是高端一点的品牌，用的模特都是混血外国人或者直接就是外国人，但基本都是白种人，人种都不一样这家伙在这里嘚瑟个什么鬼啊！ 吕春秋咬咬牙，把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拉进去，和前台说了一声有预约之后在姬行简的办公室见到了他。 姬行简的办公室装修得很简单，木质办公桌、老板椅、黑沙发，很符合老板办公室的刻板印象。 房间里面还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两位来了，请坐。”姬行简指了指黑沙发，“稍等，我处理点事。” 吕春秋和墨非当然没什么意见，排排坐下，乖巧得一批。 招呼完两人，姬行简转头就变了脸色：“我给你们发工资不是让你们给我提出问题的。” “市场要我抓、设计要我改、工厂要我盯、盗版还要我去告，那请问我花钱买你们的劳动，你们都劳动了些什么呢？” 姬行简的语气没有很严厉，仿佛就是单纯的疑惑一样。 西装男头上冒出冷汗：“姬、姬总，我们只是……” “只是上班摸鱼迟到早退任人唯亲私收回扣打压新人还有抄袭？”姬行简淡淡地说完这一串话，下了最后通牒，“你滚吧，我会联系法务部告你的。” 西装男猛地抬起头，瞳孔放大，情绪激动起来：“姬总你给我一个机会，这都是别人污蔑我啊！” 他一边说还一边往前走。 墨非歪了歪脑袋，起身挡在姬行简前面：“冲动是魔鬼，你冷静一点，千万不要动手打人。” 西装男哪里听得进去一个外人的话，相反，一个外人都敢挡在他前面这件事情更让他生气。 听到“动手打人”四个字后，他毫不犹豫举起拳头就朝墨非脸上呼。 墨非露出了一个笑容，侧身躲开这一拳之后反手一个大擒拿把西装男摁地上了。 西装男还在地上扑腾，姬行简直接喊保安把人拖出去，像丢死狗一样丢出门外。 吕春秋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实际上人已经裂了。 孩子搞事老不好怎么办？ 多半是欠的，打一顿就好了。 不，对待墨非应该是饿几顿就好了。 打他一点用都没有。 处理完内部事情，姬行简换上笑脸招呼墨非：“坐，两位见笑了。” 人家公司的事情就算见笑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吕春秋刚想客套就听见墨非老实巴交地开口：“难道你不是故意留着他给我一个下马威吗？” 吕春秋笑脸僵住，姬行简也扬起眉。 墨非接着说道：“我们进来之前前台打过电话，如果你不想让我们看见这一幕，完全可以提前或者压后处理那个人。” “至于你做这件事情理由嘛……” 墨非点了点自己的手腕：“商务人士戴雅克罗德三问报时鸟手表，你弟送的吧？” “几百万的手表不收起来而是天天戴在手上，很显然目的不是收藏而是炫耀，炫耀什么呢？” 墨非清了清嗓子站在一边语调浮夸地开演：“姬总你这个手表看上去不一般啊。” 墨非换了一边，举起手腕笑道：“哦，你说这个啊，这是我弟送我的，你说现在的小孩真是，让他不要买这么贵的表就不听，偏要买给我，不过我赚钱也就是给他花的嘛。” 演完，他看向沉默的姬行简：“其实你不用担心我对姬行玉有什么企图的，大可以直接甩我五十万，我保证马上从你们的生活中消失。” 第33章 剧本暂无 吕春秋心已经凉了。 到嘴的饼要飞了，哈，回去就带着墨非一起死。 “你这个报价倒是便宜。”姬行简打量着墨非，“不过是不是太便宜了？我弟弟就值五十万？” 墨非笑了一声：“我拍个片才十万片酬，五十万很多了。” 他这种十八线都查无此人的小演员，有时候还要倒贴钱找活干。 能有片酬入账简直不要太幸运。 姬行简点点头：“行。” “之前我是想随便打发你算了，不过现在看来你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可取之处的。” 听他的口风像是有转圜的余地，墨非和吕春秋都忍不住瞪圆了眼。 “你说什么？” “自知之明也是很可贵的。”姬行简没管墨非惊讶的脸，而是从桌上撕了张纸写下一串电话号码，“这是那个网剧导演的电话，回头你和他直接联系吧。” 吕春秋这回利索了，赶在墨非之前把号码收到手里，脸都要笑烂了：“好的好的，谢谢姬总。” 墨非不干了：“你是个大老板诶，怎么嗷——” 他嚎了一声，抱着腿单脚跳起来。 吕春秋笑容满面地收回踩墨非脚趾的小皮鞋：“真是麻烦姬老板费心了，那我们就不打扰，告辞、告辞哈。” 说完，她一手揪住墨非的衣领子大力把人拖了出去。 姬行简手上把玩着一根钢笔，没有阻止他们。 墨非提出的五十万买断听上去很有诱惑力，对他来说撒出去五十万能解决的事情确实连根毛都算不上。 别的不说，他弟送的这个手表花里花哨的，都上四百万了。 但是姬行简没有顺着墨非说的做。 这其中原因比较复杂，最主要的一点是姬行简发现这一次见面，墨非身上那股杀气消了。 他和姬行玉两个人是同胞兄弟，爹妈死得早，他一手把姬行玉拉扯大，就是亲儿子都不一定有这么亲。 不管姬行玉想做什么，姬行简都会大力支持，这也就导致了姬行玉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没见识多少人心险恶。 现在他都二十多岁了，还单纯愚蠢得和大学生一样。 说不定大学学生会那些人都比这个弟弟精。 这种情况下就算姬行简再宠弟弟也不得不考虑怎么才能让他学着一点了。 他不可能一辈子都把弟弟拴在身边，再加上两个人年纪差得这么大，不出意外他一定是比弟弟死得早的。 他一死，就姬行玉那个性格不被吃得骨头都不剩才怪。 至于给姬行玉上一课的人选，之前姬行简是没有考虑过墨非的。 身上带着杀气的人太危险，要命的。 现在墨非身上没有杀气，有点身手，缺钱好拿捏，而且他还聪明。 姬行简做这么多年生意，各种人都见过，墨非这种人在他眼里简直不要太好使。 缺钱就砸钱，聪明人知道分寸，有底线就不用担心他干缺德事连累到自己。 一手大棒加一手甜枣能驾驭的人最好用了。 当然，该给的好处姬行简也绝对不会吝啬，要想马儿跑，就给马儿多喂草，他是个商人来得嘛。 不给好处光要人家干事的那叫奴隶主，奴隶主能有什么好下场？ 姬行简这么想着，开始给亲弟弟打电话问对方有没有按时吃饭。 只不过姬行简是开心了，墨非就没有那么好心情。 被小皮鞋踩了一脚，一瘸一拐地走出服装公司，还被吕春秋强行塞上车，整个人都像被雨淋过的小动物一样蔫蔫的没有精神。 吕春秋拿到导演电话，都懒得和墨非计较他不说人话的事情。 反正这败家玩意坏事又不是一次两次，要不是她冰雪聪明，他们早饿死了。 一上车吕春秋就照着电话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个年轻男人，听到吕春秋的来意之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有点小问题，可能要过段时间吧。” 墨非的耳朵一下支棱起来了。 有问题那可就太好了，最好是这件事情黄了之后姬行简直接赔现金，不用开工就有钱再好不过了。 吕春秋也有些紧张，想起以前被各种大小导演拒绝的经历，忍不住问道：“是资金不足吗？” 按理来说姬行简推荐的，他就会摆平这方面的问题啊。 要不然这种空心大饼谁吃得下去？ 年轻男人又是一声长叹：“不是，资金是充足的，就是有点其他小问题。” 这个世界上钱可以解决百分之八十的事情，一个组资金充足了还能有其他问题？ 吕春秋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 “当然有。”年轻男人也没有避讳，直接答道，“钱够了，演员没定，剧本也没有，道具场务灯光化妆服饰……啊，除了钱好像什么都没有。” 吕春秋听完，拿着手机看了会屏幕，确定上面的号码确实是姬行简给她的那个，没有拨错之后礼貌地挂断了电话。 她扶着方向盘陷入沉思。 姬行简不是影视行业的人，找的导演不是大导演她可以理解，新人导演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就这个电话来看，这不是新人不新人的问题，电话那边的智商没问题吧？ 墨非的心情多云转晴，摸出零食咔咔开炫。 那个导演啥都没准备，那他至少还能浪一段时间。 虽然可能躲不过开工的命运，但能躲一段时间也不错。 吕春秋听着墨非吃东西的声音也暂时没空修理他。 她在驾驶座上思考了一会人生，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吕春秋又把电话拨回去了。 那边的年轻男人依旧平和，丝毫没有短时间被打扰两次的不耐烦。 “导演，是这样的，我手下不光只有墨非这一个演员，还有几个艺人，您要不要看看？” 现在影视圈是僧多粥少，难得遇上这么个奇葩，吕春秋不推一把自己人怎么行？ 年轻男人这一次犹豫了：“这个……我得先看看男主角啊。” 剧本都没有男一号就被大老板定了，他之后做什么都得围着男一号来。 要是定下几个和男一号融不到一起的演员，那还拍个毛。 第34章 穿普拉达的国王 导演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吕春秋问了对方的地址之后择日不如撞日当即出发，带着嘴角还沾着饼干屑的墨非去见对方。 这件事情要是能成，她手下那几个废物点心都有活干了。 开了近一个小时的车，从城东到城西，在一块房租相对便宜的位置，两人总算找到了导演口中的工作室。 下车前吕春秋特意叮嘱墨非不要开口，也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要是他把这次机会搅了，吕春秋是真的会杀他祭天。 墨非往嘴里扔了颗糖果，比了个OK的手势。 进入工作室之后，吕春秋有一刻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工作室很空旷，几乎没有装修。 但是空间又很紧凑，摆满了各种他们两个都看不太懂的东西。 半边是人半边是龙的泡沫雕塑、一只一人高的霸王龙羊毛毡、顶着粑粑发型的沉思者、还有瘫在躺椅上的尸体…… 不对，最后一个不是尸体，是个活人。 躺椅上的年轻人像是被人吸了精气一样，一头乱糟糟的鸡窝毛，带着黑框眼镜，脸上还有没刮干净的胡茬。 吕春秋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导演？” 过了好几秒那个年轻人才慢慢爬起来，隔着凌乱的头发和眼镜睁开眼，声音天然带着一股惰性：“导演？哦，你是刚才给我打电话的人吧。” 他扒拉了一下头发，环顾一圈，动作慢吞吞地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翻出来一个矮柜和一个奇形怪状的马扎：“请坐。” 在看见他的时候吕春秋就已经在心里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有问题了。 但是对方这种身残志残还坚持找出凳子让他们坐的行为，居然还怪有礼貌的。 墨非很乖巧地坐在矮柜上，吕春秋也只能坐在那个一看就不像马扎的马扎上。 她不敢坐实，怕压塌这个小东西。 “那个，导演，这位就是姬总指定的男一号，你看看。”吕春秋向年轻人介绍墨非。 墨非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颗牙齿笑容。 年轻人眯起眼看着：“不用叫我导演，叫我小钱好了。” “他的外形可以，但是我现在确实还没有决定剧本。”小钱随手扯了一个布艺狗头抱在怀里，“你们也看出来了，我其实是学雕塑的，拍片子纯粹就是应付。” 吕春秋环顾一圈，艺术倒是艺术了，就是真心看不出来这些玩意和雕塑有什么关系。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样子，吕春秋问了一句：“那钱导，您和姬总？” “他是我同学的哥哥。”小钱耷拉着眼皮，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听说我要拍片子，就给我介绍了一个男主角。” 吕春秋不由看了一眼墨非。 墨非依旧保持着八颗牙齿笑。 来都来了，吕春秋也只能硬着头皮问：“那您看了我们小非之后，有没有什么想法？” 小钱沉默片刻，认真问墨非：“你搞基吗？” “咳、咳咳咳！”吕春秋控制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小钱和墨非都很安静地等着她咳完。 吕春秋捂着胸口顺气：“不行，我们家小非不卖身的！” 小钱眨了一下眼睛，慢慢说道：“我是指片子。” “一男一女的感情戏太俗套，交上去也不合格，我想了一下，换成两个男的，画面拍得有感觉一点，台词写得疼痛一点，应该能过。”小钱说完，看着墨非问，“你能演吗？” 墨非依旧微笑，没有说话。 小钱转头问吕春秋：“他是哑巴？” 没等吕春秋解释，他又自顾自点头：“健全人和残障人恋爱，更文艺了。” “不是不是。”在误会更深之前，吕春秋赶紧解释，“小非会说话的。” 她瞪一眼墨非：“说话！” 墨非嚼碎了口中的硬糖，眼中露出无辜之色：“是你让我不要开口的。” 吕春秋深吸一口气，挤出个笑容：“我错了。” “我原谅你。”墨非矜持地点头。 在吕春秋理智崩坏暴打他之前，墨非又对小钱开口：“朋友，既然你现在还没有方向，不如我给你提出几个建议怎么样？” 小钱缓缓点头。 “现在文艺片不流行，你说的那个题材还有可能被禁，并不划算。”墨非说道，“市场最喜欢的是什么片？动作刺激、草根逆袭、科幻玄幻，大制作大明星大导演！” “我们一个都没有。”小钱安静地补充，“只有钱，而且我并不在乎能不能播。” “可是我们在乎啊。”吕春秋急道。 要是拍了不能播那还不如当初直接拿钱呢，还折腾什么劲。 小钱想了想，点头：“我是该考虑演员期望，你继续。” “其实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剧本。”墨非脸上露出一个信心满满的表情，“《穿普拉达的国王》！” “故事是这样的，一个初入社会的实习生到一家有名的时尚公司面试最着名的时尚魔头助理，在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的情况下，他获得了这份工作。而且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无法融入环境开始学习，逐渐将时尚魔头下达的每一个命令都完成得很好。成功实现了丑小鸭到白天鹅的蜕变。” “只不过在后来，他发现自己在蜕变的时候做了很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失去了亲情友情爱情和自我，最后在工作和自我的选择中，他选择了自我。” “这个故事怎么样？” 小钱认真地听完了，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普拉达是什么？” 墨非一愣：“我也不知道诶，就是觉得这个故事该这么叫。” “其实我一直都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有时候我是大盗抢劫，有时候我会特异功能赌钱，有时候我还穿着黄色紧身衣打人，这个故事就是我的一个梦。” “哦……”小钱点点头，“故事是个完整的故事，亮点在哪？” “在于实习生的蜕变啊！”墨非兴致起来了，“你不是说你最不缺钱吗？在拍摄时尚部分的时候就搞得奢华纸醉金迷一点，实习生前期穿搭土气一些，后期就来个华丽变身。” “对了，还可以给姬总的服装品牌打广告啊！” 第35章 鸡蛋拦路 小钱不愧是学艺术的，听完之后开始总结：“你是想通过一个实习生前后转变凸显时尚圈物欲横流对一个人的影响，既展现社会职场的残酷，也体现现实与初心本我的矛盾。” “从而引发大众思考，究竟我们在前进的路上应该选择舍弃一部分继续改变，还是停下脚步选择自我？” 墨非脑子宕机了两秒，果断点头：“是的，就是你说的那样。” 小钱也跟着缓缓点头：“有点意思。” “像你说的，只要后续剧情拓展足够犀利，画面足够美感，或许确实会成为一部寓意和收益都不错的片子。” 吕春秋面上露出些许喜色。 “但是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小钱慢悠悠地补充，“我要拍的是网剧，不是电影。” “可是在我们来之前，你甚至连剧本都没有。”墨非再次给出建议，“不如就拍网络电影？” 小钱略一思索：“倒也不是不行。” 主要还是他目前确实没有方向。 除了这个姬行简塞过来的男主角和钱，什么都没有。 他摸出手机开始发信息。 吕春秋好奇道：“您这是？” “摇人。”小钱很认真，“我有一些师兄师姐，虽然都不是电影专业的人，但凑一个临时的摄制班子应该够了。” “都不是专业的电影人？”墨非也没见过这么随意的，不禁问道，“举个例子？” “比如这个学绘画的同学，美术人对光影很敏感，他来打灯效果一定不错。”小钱说完又打开另一个对话框，“还有这个学产品设计的学姐，包装产品和包装人应该差不多吧，让她负责服装应该没问题。” “绘画专业的灯光，产品设计的服装，还有雕塑专业的导演。”墨非掰着手指算了算，“我怎么觉得姬老哥是在给我挖坑啊？” “话不能这么说。”小钱纠正他，“至少我不会拖欠工资。”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要是能把这个故事完整剧本弄出来，编剧的工资也给你，署名也标大。” “好！”墨非一拍巴掌，“说话算话！” 虽然他不是专业的编剧，但是在这个信息化时代，剧本的格式并不难获取，只要思路清晰的往里面填充内容就可以。 不是墨非自己吹，那些梦他记得一清二楚，从头到尾背下来都可以。 做个剧本洒洒水啦。 看见他这么有信心，小钱笑得很慈祥：“太好了，这样一来编剧也找到了。” 吕春秋从业几年，自诩见过不少剧组了，但是这个鬼样子的还真没见过。 从导演到演员感觉没有一个正常人。 这难道是什么最新的行为艺术吗？ 直到走出这个过于超前的空间，吕春秋还是没能理解这两个人的脑回路是怎么对上的。 难道说怪胎都有怪胎的交流方式？ 她不能理解，墨非没想解释，上车就开始愉快地啃磨牙棒。 那是吕春秋专门给他买的谷物磨牙棒，一般是减肥人士买来满足口欲，一块能啃上半个小时，控制墨非的零食摄入量还是比较有效的。 “小非，你那个剧本要多少演员啊？”吕春秋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墨非叼着磨牙棒含糊不清地回答：“群演要挺多，关键人员七八个吧。” “那你觉得我手下其他几个人怎么样？”吕春秋还没有放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想法。 墨非回想了一下她手下其余几位小演员小网红还有那个魔术师的外形，委婉答道：“龙套可以，主要角色不行。” “毕竟是一个时尚片，长得不行影响还是挺大的。” 吕春秋感觉自己的眼光连带着手底下那些个小演员一起被侮辱了，闭上嘴不再说话。 这家伙一张嘴真能气死人。 汽车行驶到一段小路上的时候，路边出现了一个挎着篮子的妇女。 路边有行人，吕春秋下意识放慢了一些车速。 车子开到那妇女身边，正要超过她的时候，妇女忽然抬手扔了几个鸡蛋到车上。 鸡蛋砸在前挡风玻璃上，蛋黄蛋清还有蛋壳飞溅开来，遮住了一部分视线。 吕春秋手上的方向盘都差点没飞了，张嘴骂了句国粹：“这人没事吧！” 骂完，她就要打开雨刮器清洗前挡风玻璃。 墨非见了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别！” 可他阻止的话还是说晚了，吕春秋已经启动了雨刮。 鸡蛋清在雨刮器的摩擦之下迅速摊开变白，连带着蛋黄糊成一团， 原本只是略被遮住视野的前挡风玻璃，现在完全看不见路了。 吕春秋失去了视野，惊慌地将刹车一踩到底。 强大的惯性拉扯着墨非往前栽倒，安全带死死地将他摁在座椅上。 车子停下的时候，墨非捂着自己胸口的位置，嘴角流下一抹鲜血。 吕春秋握着方向盘呆滞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把车子挂到停车挡拉起手刹，之后才慰问墨非：“你没事吧？” 墨非扯了一张纸吐出嘴里被硬生生咬断的半截磨牙棒和血，勾起嘴角笑笑：“咬到口腔了。” 他一边说，一边吐血。 看这个出血量，很显然咬得并不轻。 吕春秋指了指他捂着胸口的手：“那这里呢？” 墨非靠在座椅上，仰着头解开了安全带：“谢谢你开得慢，要是高速上来这么一出，肋骨就断了。”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了口血下去，再次看向吕春秋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多余的表情了：“你在这坐着，先报警。” “报警？”吕春秋愣愣地重复了一遍。 紧接着她就看见墨非从座位底下拿出一把很眼熟的U型锁，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吕春秋下意识解开安全带想跟上去，却看见几个壮汉从路两边蹿出来，那样子看上去半点不像是要好好说话的。 她动作一顿，一下就明白了墨非话里的意思，忙摸出手机报警。 这个时候她下车就是给墨非拖后腿，报警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墨非下车之后又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表情森冷地看着那些个来势汹汹的汉子。 第36章 场面一度混乱 光看气势，墨非一个人一点不比面前这几个人弱。 四个壮汉交换了眼神，慢慢朝墨非围了上来。 墨非胸口还被安全带勒得隐隐作痛，怒气更是直冲天灵盖。 他的目光迅速在四个人喉咙、太阳穴、胯下以及眼球上扫过。 只要力度得当，击打这几个部位可以使人迅速失去抵抗能力而且不致死。 最重要的是力度要得当。 重一点是会打死人的。 墨非握紧了手上的U型锁也往前走了几步。 待会打起来别砸了吕春秋的车，修起来是个麻烦事。 壮汉们没料到这个孤身下车的小白脸还敢上前，顿感自己受到了挑衅，捏着拳头一拥而上。 墨非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拳头，挥动手中的U型锁和他对碰。 皮肉骨头怎么能和钢铁相比。 U型锁锁头和壮汉拳头碰撞上的时发出的声音是闷的，壮汉的惨叫是凄厉的。 一个一米八满身横肉的壮汉捂着右手嚎得和杀猪一样，其他三个人分了一瞬间的神。 墨非抓住这个机会，冲着离自己第二近的汉子抬脚就是一个撩阴腿。 他感觉自己的鞋尖踢到一坨软组织，被力道冲的应当是碎了。 第二个汉子脸瞬间就白了，本能反应夹紧了腿。 墨非顺势跳起，另一条腿弹起，脚背绷直正面直踢对方下巴。 汉子被踢得一仰头，直挺挺倒在地上。 而墨非则是轻巧地落了地。 就这么几秒钟的功夫，对面折损两人，剩下的两个人看向墨非，眼里显然带上了忌惮。 墨非看了一眼手上的U型锁。 锁头边角的位置也沾上了一点血迹。 他毫不在意地甩了甩，再看向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一样冷的表情，效果完全不同。 那两个人从身后一人掏出一把西瓜刀，没有废话冲上前就砍。 妈的，不讲武德！ 墨非转头撒丫子就跑。 兵器一寸长一寸强不是好玩的，西瓜刀可比U型锁长多了，挡不住不说，他们还有两把！ 拿着刀的两个人追着墨非砍，第一个被打伤拳头的壮汉也稍微缓过来了一些，带着一头冷汗咬牙也要上，报这一锁之仇。 他还没走两步，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 壮汉转头一看，被鸡蛋糊住了整个挡风玻璃的车子发出轰鸣，一个女人从驾驶座窗户位置探出半个身子，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搭在车门上。 和壮汉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吕春秋大叫一声踩下油门，车子顿时提速起来，朝着壮汉撞去。 在壮汉惊恐的表情中，车子刚起步以三十码的速度撞上了他，但是没有把人撞飞出去。 壮汉趴在引擎盖上，大概是碰到了手上的伤口，表情一阵扭曲。 吕春秋咬咬牙，接着踩油门。 要是之前她可能还没这么大的胆，可是现在墨非都被人家拿着两把西瓜刀追着砍了。 他就拎着那么一把小破锁能打得过？ 车速逐渐提升，壮汉扒不住引擎盖，逐渐被卷到车底下去了。 车轮从他身上碾过带起一阵颠簸，吕春秋惊魂未定地坐回车里踩了刹车，双手还在不停颤抖。 她还是第一次开车撞人。 “我犯法了”和“撞人原来是这种感觉”两种不同的想法在脑子里循环播放。 吕春秋深吸口气，再次探出身体，握着方向盘调整角度对着追着墨非砍的两个人就要撞过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双粗糙的手抓住了她的肩膀，一股大力试图把她从驾驶座里拉出去。 吕春秋转头一看，是那个一开始往他们车上扔鸡蛋的妇女。 妇女的脸色狰狞，手在拉人的同时还不断掐着吕春秋身上的软肉。 吕春秋虽然看上去是一个小白领，但是早年她也是帮墨非拦过富婆，也替自己掰断过两个咸猪手的。 妇女的手劲很大，吕春秋慌了一瞬之后干脆的伸头张嘴咬住了她的脸。 现在已经不是拦路打劫的程度了，这一伙人是奔着害命来的。 吕春秋明白这一点，任凭妇女在她身上怎么掐怎么打都死不松口，甚至她口中都尝到了一股血腥味。 两人搏斗之间，吕春秋踩着刹车的脚松了一些，她还有半边身子在车里，被车带着往前移动。 而被吕春秋死咬着脸的妇女，在她没有松口的情况下也只能身不由己的跟着车子走。 之前被卷到车底下的壮汉正躺在前轮后，这一下车子一动，后轮也从他身上碾了过去。 车子一颠簸，吕春秋也颠了一下，妇女脸上被扯了一下，叫得更大声了。 墨非在被追杀的百忙之余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和他有一样动作的还有那两个手持凶器的壮汉。 吕春秋和妇女的状态显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墨非看他们两个转头了，抽冷子反手一锁抡过去，直接砸中其中一个人的后脑。 他手上拿捏着力道，不至于一下把人砸死，但开个瓢足够了。 砸倒了一个人，另一个人反应过来挥着刀一通乱砍，墨非拿锁的手上被划了道口子，鲜血涌出浸湿了衣袖。 墨非喉结滚动着，忽然像喷壶一样对着那个人喷出一口带着粉色的口水。 那人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墨非面上攻上三路，脚下偷袭下三路，一记撩阴腿送上，接着又是一U型锁横扫过去，正中颧骨。 又一个壮汉扑街。 刚才被砸倒的壮汉晃晃悠悠地还要站起来。 墨非用衣袖擦了下嘴巴，慢慢走到他身边。 看着对方显然还没有缓过来的表情，墨非露出了一个核善的笑，利落地补上一击。 至此，四名壮汉全部倒地。 墨非没有放松，也没有耽搁，快步朝着吕春秋的方向走过去。 “吕姐，松口！” 吕春秋整个人都被肾上腺素顶着，情绪下不来，完全听不见墨非的话，只知道咬着这个不松口。 墨非跟着车的速度，把手按在妇女的肩膀上，下一秒就是一阵清脆的骨骼错位声，妇女哀嚎一声，整条胳膊都软趴趴地耷拉下来。 只要发力位置得当，脱臼非常简单。 第37章 战后处理 墨非如法炮制，卸掉妇女两边胳膊之后再也不管对方死活，而是柔声劝着吕春秋：“吕姐，没事了，我是小非啊，可以松嘴了啊。” “咱们先把车停下，要不然真变成遛狗了。” 吕春秋整张脸因为充血都红透了，听到后半截话才慢慢松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辱狗了。” 她的下半张脸全是妇女的血，看起来就像是刚吃完人一样，再加上难看的笑容，这要是拉出去都能吓哭大朋友。 墨非面对此情此景不光不怕甚至还调笑：“我是说我。” 他轻松的态度也让吕春秋情绪平复了一些。 她坐回车里，四肢颤抖地停下车，甚至还没忘记打开双闪。 墨非把手上拎着的妇女随便一扔，点了点数。 四个男的加一个女的，全扑了，没错。 他又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从车窗上被砸鸡蛋到现在，其实也才不过十分钟。 本来今天开开心心，全被这几个人给毁了。 墨非狠瞪那个还在嚎叫的妇女一眼，发现吕春秋哆嗦着双手从车子后备箱里拿出了三角支架，硬走了两百米把支架放好。 发现墨非在看她，吕春秋抖了一下，解释道：“我科目一考了好几遍才过，不能扣分。” 墨非欣慰地点头。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这么遵纪守法，周围的人也都是好公民。 “小非，我把人压了，会不会判刑啊？”吕春秋揪着衣角，脸一阵红一阵白。 “大概不会。”墨非给她普法，“刑法第20条规定，为了使国家、公共利益、本人或他人的人身、财产和其他权利免受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而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对不法侵害人造成伤害的，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 “可是我把他压成那个样子，人都要废了。”吕春秋头一次遇上这么刺激的事情，人都要急哭了，“不会有什么人道主义判罚嘛？” 墨非诧异地看着她：“你连正当防卫的定义都不知道，还能说出人道主义判罚？” “不过也不怪你，刑法那么厚，不是所有人都能潜心阅读的。”墨非鼓了鼓脸颊，感觉自己口腔里伤口出血少了点，口齿不清地继续安慰她，“你理解错了，人道主义判罚是重罪从轻，不是疑罪从重。” “而且法条规定了，对正在进行行凶伤人、抢劫强奸还有其他严重危害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 “安心啦。” 墨非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这个特别防卫也是有条件的。” 吕春秋催促他：“快说快说。” “第一条就是不法侵害人存在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墨非看了眼那群壮汉，“这群瘪犊子连西瓜刀都掏出来了，肯定是符合的。” “那第二呢？” “第一条是前提条件，第二条就是时间。”墨非仔细观察了一下周边环境，“严重暴力犯罪正在进行中，这是时间范围。说简单点就是要对方先动手，我们把他打趴下了还不能补刀。” 吕春秋学着他的样子打量着周边，迷茫地问：“你在看什么？” “摄像头。”墨非叹了口气，“刚刚我和他们动手，有一定可能性被判互殴，就这个战况我也确实很难解释啊。” “不过他们敢在这里动手，肯定是踩点过，知道这里没有摄像头的。”墨非补充道，“没有摄像头，光看现场痕迹我们还是正当防卫，放心。” 吕春沉默了两秒，忽然跑到车子旁边，从车子里面的后视镜上抠出来一张内存卡扔在地上踩了好几脚。 她踩完了还觉得不够，又在地上摩擦了好几下，最后把内存卡在路边远远的丢了出去。 指甲大的内存卡被这么祸祸完丢出去，别说能不能找到，就是找到也就是个废塑料了。 墨非捂着胳膊看她操作，默默竖起一个大拇指。 吕春秋扁着嘴：“以前装着防碰瓷的嘛。” 谁知道这么多年碰瓷的看不上她的便宜车，打劫的还能看上。 真是一点不挑。 就在她拆完行车记录仪内存卡之后没多久，一辆白底黑字的警车赶到了现场。 每个城区都有自己的派出所，这次出警的也不是墨非熟悉的小徐警官，而是两位陌生警官。 两位陌生警官看见现场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人，一个中年妇女脸上挂着一大块肉、双条胳膊扭曲成不自然的状态还在哀嚎，唯二还能站着的人，一个抖如筛糠嘴上下巴上全是血，一个捂着流血的胳膊默默吐血。 两个警官对视一眼，默契地开始呼叫支援，顺带连救护车也一起叫。 摇完人之后，两人查看了一下伤者的情况。 在发现所有人都有气之后还是松了口气的。 伤者和死者带来的影响完全不是一个等级，能不死人最好还是不死人。 警官中比较面善的那位试着靠近吕春秋询问情况。 吕春秋泪眼汪汪颠三倒四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还把自己车上的鸡蛋指给他们看。 两位警官对视了一眼，看上去并没有很意外，只是不停地安抚着吕春秋，夸她还记得放三脚架开双闪，驾校学得肯定很好。 吕春秋身边站着警官，安全感蹭蹭往上涨，后知后觉自己身上一阵一阵的疼。 救护车来的时候，随车医生都被这个伤者规模震惊了。 就一辆车，躺了五个人？ 咋能撞出这效果啊？ 排队过马路排队挨撞？ 不过当他们抬人，看见了壮汉身边的西瓜刀之后，眼神又变了，整个动作都小心谨慎起来。 这一次的笔录是在医院做的。 墨非胳膊上缝了四针，好在没伤到动脉和手筋，除了留疤也不会有其他后遗症。 吕春秋胳膊上胸前背后全是被妇女拧出来的青紫，看上去很吓人，过几天大概就能散了。 第38章 人口贩子 “张嘴，啊——”医生手里拿着小手电示意墨非张嘴。 墨非乖乖地照做了。 医生看了一眼他口腔内部的情况，随口问道：“怎么搞的，咬得那么严重。” “和歹徒英勇搏斗。”墨非举起手上刚被缝好的伤，回答得义正严辞。 反正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在车上吃零食的时候急刹车咬到的。 医生瞥了一眼他身边站着的警官，警官只露出一个微笑，没有其他反应。 医生心里有数了，抬手写好单子：“要缝两针啊，缝完了每天记得吃点消炎药，注意饮食清淡，忌辛辣刺激，烟酒也是不能碰。” 墨非比了个OK。 吕春秋一直在外面等着。 她的伤都不用治疗，一早就把该说的全和警官们说了，除了墨非科普刑法的那一段之外。 现场勘查出来的痕迹是一目了然，西瓜刀上只有壮汉的指纹。 怎么看都是四个人持刀抢劫结果遇上了两个硬茬子。 因此，在处理好伤口，让两人留了身份证号码和联系方式之后城西警官们就让他们自行离开了。 吕春秋的车上还糊着鸡蛋，她短时间内也不想开车了，干脆打车送墨非回家。 坐在出租车后排，吕春秋还心有余悸：“现在拦路打劫的也太嚣张了，师傅你开车也注意一些，有人会往车上扔鸡蛋骗你停车呢。” 出租车司机一听这话就有得唠了：“妹子，你家里以前没人开车吧？这要是老司机都知道，以前乱得很，什么往车上扔鸡蛋、荒原上站个老弱病残求搭车，那些统统都是骗你停车开门的，门一开你人可就没了。” “老司机都知道？”吕春秋不可置信，转头看了一眼墨非。 墨非拿着冰袋敷脸，整个人看上去惨兮兮的。 “那可不。”司机看路的同时还在唠嗑，“以前的人开车，车上可都放着棒球棍钢管，没两下子谁敢跑车啊。只不过现在摄像头越来越多，干这种事情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咋，你们遇上了？” 吕春秋点头：“是啊。” “是个毛。”墨非闷闷地插话，“那些人不是抢劫的。” “不是抢劫的？那他们是干什么的？”吕春秋忽然觉得身上有点冷。 墨非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司机，又看了眼吕春秋：“抢人。” 吕春秋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反驳什么。 司机短暂沉默之后神色也严肃起来：“是啊，以前那些人，连人带车都消失的不少，鬼知道失踪去哪了。” 后面的路吕春秋和司机都沉默了，墨非嘴里缝了针，u型锁还被警官收走，心情和身体都开心不起来。 直到回到城东，两个人都还没吃饭，也没心情开火了，干脆在老小区附近找了家粥店喝粥。 吕春秋拉着墨非在靠大门的位置坐下，低声问他：“你在车上说的抢人，是认真的？” 此时店内没人，他们坐在大门说话，店家也听不见。 墨非点头。 “怎么会？”吕春秋潜意识就不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第一反应就是怀疑和反驳。 墨非问她：“你还记得我去王导组面试那天吗？” 吕春秋点头：“记得啊，那天你们组里发现了一条胳膊。” “不是那件事。”墨非纠正她，“那天我刚出门的时候就遇上了一伙人贩子想拐小孩。” “什么？” 吕春秋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这件事情你怎么没告诉我？” “肉丝粥来啦。”老板端着一碗粥走到桌边。 两人默契地闭了嘴。 等老板走了，吕春秋瞪了墨非好几眼。 要不是他身上还有伤，吕春秋能揪他耳朵。 怎么啥事都不和她报备一下呢。 以后这要是成了名，她都要运作处理的啊。 “那天事情太多，我也忘了。”墨非满脸无辜。 救小孩、手机碎了、面试剧组、换身份卡、剧组发现胳膊，还救了只飙脏话的猫。 真的不能怪他不报备。 这么多事情想报备都不知道从哪开始。 “关键不是这个。”墨非吸溜着粥，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后来我在组里捡回来的那个男娃娃，姬行玉，也是被人贩子带到公路附近的。” 吕春秋愣住了。 粥店老板把她的粥送上来之后，过了一会她才若有所思地开口：“这么说，好多人贩子啊。” 墨非点头：“你开的只是一辆高尔夫，如果抢钱那也是选宝马奔驰这种豪车才对。” “可是我年纪已经不小了，人贩子能看上我这种的？”吕春秋摸了摸脸颊。 没有女人愿意承认自己老了，但是和性命对比一下，老点也不是不能接受。 “所以我还有点怀疑。”墨非端起碗喝光了粥，眼睛放光地看着吕春秋。 吕春秋把自己的碗往他面前推：“吃吧吃吧，出了这种事情，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几天，钱导那边我会和他解释的。” 墨非又是一口干掉半碗粥，长出了口气：“你最近最好也不要出门，我怀疑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吕春秋挑起眉：“哦？” “处理现场的两位警官在看了你的车之后的反应太小了。”墨非舔了舔嘴唇，“送我们回来的那个出租车司机才是正常反应。” “用鸡蛋拦车这个方法很老套，就好像你作为经纪人看见一个留着长头发的男明星，会不会多看几眼，绕着他的头发八卦几句？” 吕春秋想了一下，认同地点头。 “所以在我们这一次之前，应该还有人也遭遇过这种情况。”墨非放下勺子，眼中不光有思索还有兴奋，“前几次报警的人恐怕没有和那些人正面冲突，否则那群人不会还用同一招。” “报警的人知道不用停车也不能开雨刮，直接走掉之后报了警，警方那边就有这种手段的备案，所以才并不意外。” “吕姐，你知道什么情况下人贩子会对成年人下手吗？” “拐卖妇女？”吕春秋给出了一个大众认知中普遍的答案。 “可是我也在车上，他们看得见。”墨非眯起眼睛笑，“是什么情况下，人贩子会男女不忌全都下手呢？” 第39章 器官买卖 “能不能别打哑谜了。”吕春秋轻轻敲了敲桌面，“我刚受过惊吓你又在这讲鬼故事吓我呢？” “不是鬼故事。”墨非义正严辞，“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 吕春秋被他抓重点的能力折服了，举手投降：“好好好，那你说，是因为什么？” “成年人身上的价值，女性的生育能力和美色，男性当然就是劳动能力了，当然，也不排除好看的男性的美色。”墨非说完还忍不住摸自己的脸。 吕春秋：…… 有时候手底下带这么一个人真的有些无助。 “但是——”墨非提高了一点音量，神秘兮兮地凑近吕春秋，“你知道男女身上共同的价值是什么吗？” 吕春秋干巴巴地回答：“美色？” 墨非摇摇头，嘴角微勾，像是在蛊惑人心一样低语：“是器官。” 吕春秋本能地咽了口口水，心脏不听话地漏跳了一拍。 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你是说，有人抓人去卖器官？”吕春秋也压低声音，不可思议道，“可是现在是法制社会！” “瞧你这话说的。”墨非摇摇头，“再法制那也挡不住有的人走歪路啊。” “那倒也是。”吕春秋点点头，又觉得有些心慌，“那他们这么嚣张没人管吗？” 墨非倒是淡定：“管啊，肯定是有人管的，只不过多久能管彻底就是个问题了。” “一般来说这种涉及到器官和人口的事情都不会单纯局限在一个区域，大多是跨国、甚至是跨洲。” 他歪头想了一下：“这种规模的话，如果不顺利，一般就是一边打击一边查，熬走一代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吕春秋嘴角抽动了两下。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也不得不说事情大概就是会像墨非说的那样发展。 就是可怜那些被盯上的人。 被抓走了哪还有好日子啊。 “那我以后还是随时做好防备吧。”吕春秋自言自语，“这么猖狂，怎么得了啊。” 这件事情墨非也没有其他办法。 他就是一个小屁民，最多就是长得好看了一些，稍微倒霉了一些。 但是他始终相信法律和公职人员。 他要做的就是保持警惕，积极向上。 经过这么一遭，墨非的大名在城东和城西的警局都出了名。 各个警局之间也是有自己的小群联络工作的，城西一下抓到五个人，可以说是一件罕见的大事了。 小徐警官看着手机里不停跳动的信息，指着对话框和唐警官调笑：“师父你看，他们形容的那个人像不像墨非？” “什么像不像。”唐警官后仰着头，微眯眼看着消息，“一男一女，两个人制服了五个持刀暴徒？”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牛啊。” “还不止呢。”小徐警官往下划，点开一张图片：“那边的同志说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对方五个人全都被撂倒了，现场相当震撼。你看，这就是那个壮士用的锁。” “一个人，一把锁，一个奇迹。” 唐警官看了几眼，拿过小徐警官的手机将图片放大：“这个锁很眼熟啊。” 小徐警官将手机拿回来，见怪不怪：“全世界的u型锁都长这样。” “不，不对，我确实见过这把锁，就是这把。”唐警官皱起眉回忆了一会，问他，“你还记得上次我和沧鱼前辈一起出警去剧组吗？公路报警那次。” 小徐警官想了一下：“那个啊，我还记得，是墨非的组吧。” 唐警官点头：“那个时候，我就看见墨非手边有一把这种u型锁。” 小徐警官脑子转了一下，明白了师父的意思：“你不会是想说城西同志遇上的那两位二挑五的壮士，是墨非吧？” “是不是打个电话问问就知道了。”唐警官指着手机。 “没必要吧。”小徐警官不以为意，“就算真的是他又能怎么样？还不许人家在城里乱窜？” “再说就他那个倒霉劲，遇上这种事情我是一点都不奇怪。” 他说着，看自家师父不太好看的脸色，忍不住劝道：“师父，我也知道你是老刑警出身了，有所怀疑很正常。但是墨非我们不是也查过好几遍了吗，真的没有问题嘛。”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群里的新消息，一声感慨脱口而出：“妈诶！” “五个人，两个被摘了蛋，一个重度脑震荡，还有一个手部粉碎性骨折全身多处碾压伤。”小徐警官眼睛瞪得圆溜溜地，“受伤最轻的还是那个女的，双臂脱臼，脸上被咬掉一大块肉。” 小徐警官和唐警官面面相觑，同时感觉胯下一凉。 过了一小会，小徐警官才讪笑着开口：“不过听那边的同志说，抓到的这伙人都是人贩子，倒也没打错哈。” 唐警官眉头紧锁：“人贩子？” 两人对视一眼，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惊讶，异口同声道：“一周之前抓到的人贩子？！” …… “又失手了，还被抓进去五个人，你们是废物吗？”中年妇女依旧是淳朴无害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扎心得很。 站在她面前的壮汉低着头挨训，低声解释道：“梅姨，这次是碰上硬茬子了。” 梅姨脸上挂起微笑：“五个人全部被抓，多硬的茬子啊？啊？！” 她一拍桌，怒容满面：“你们是拐到便衣头上了？！” 壮汉低着头，完全敢怒不敢言。 要不是她要人要得急，拐人效率跟不上她要的数量，他们也不至于铤而走险干这种抢人的事情啊。 “我说过，你们挑货的时候要选内向不起眼的，最好是外地来打工的人，这种人就算消失几个月也不会有人注意。”梅姨吸了口气，平静下来，“现在倒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这里是不能待了。” 壮汉抬头偷偷看梅姨的脸色，试探性问到：“那些货？” “全送给你怎么样？”梅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壮汉一个激灵，连连摆手：“不，我可没那么大能耐——” “能出手的全都出手，带不走的就留下。”梅姨眼中划过一抹狠戾，“一个都不能活。” 壮汉忙应到：“是！” 第40章 并案 墨非光荣负伤，在家休养了两天。 刚回家那会儿一条缝就盯着他开嘲讽：‘傻得儿和谁茬架输了？被修得挺惨啊’ ‘说出来，跪下求猫爷爷，猫爷爷给你报仇’ 墨非嘴里缝针，懒得和它斗嘴，往床上一扑闭眼就睡。 没过一会他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有楼下张奶奶的呼喊：“小非，小非啊，你在家吗？没事吧小非！” 墨非爬起来冷静了一会，调整好自己该死的起床气之后打开了门。 一条缝从门外熟练的钻进屋。 张奶奶看见他松了口气：“小非你在家，没事就好。” “肿莫了？”墨非含糊不清地问她。 张奶奶愣了一下，反问：“你肿么了？” 墨非指了指嘴巴，摆摆手示意说不了话。 最开始的麻药劲过去之后接踵而来的就是细细密密的痛。 一开口就牵扯到嘴里的肉，可能过两天会好些，可现在他实在不想说话。 张奶奶恍然大悟：“智齿发炎了！” 墨非：…… 虽然但是，要这么说可以。 他果断点头。 “那你这几天要吃清淡一点啦。”张奶奶忧心地看着他，“牙疼起来很严重的，要不我给你熬粥，你上我那吃吧。” 墨非露出一个深受感动的表情，张开双臂抱了抱张奶奶。 他这个样子也是逗得张奶奶哭笑不得：“好了好了，楼上楼下的邻居，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她指了指钻进房间的一条缝：“要不是小黑到我那去也不吃东西，我都不知道你吃饭不方便了。” 墨非回头一看。 一条缝高贵冷艳地赏了他一个眼神：‘蠢货，不用太感动’ 墨非相当感动，送了它一中指。 送走了张奶奶，墨非自闭两天，感觉伤口好了一些之后才出门活动。 也幸亏一条缝不用猫砂，直接用蹲便解决，甚至还会自己冲水，给墨非省下铲屎的功夫，也让小房间里没有很重的味道。 在墨非准备出门的时候，一条缝走到他身边：‘茬架啊，一起’ “就你这个身子，还是在家歇着吧。”墨非皮笑肉不笑，“我就是出去逛逛，不干架。” ‘那我溜溜你吧’ 一条缝固执己见，墨非也拗不过这只臭猫，干脆带着它一起出了门。 他这次出门是给自己买新锁的。 之前那把u型锁被警官同志收走，短时间估计都不会还给他了。 保险起见还是买把新的傍身比较好。 虽然新的失去了破伤风附魔，但他可以选一把更结实，分量更重的。 墨非在一个卖电动车的店里挑了一把新锁，上手那个分量就让他很满意。 至少这把锁敲下去，那些个壮汉是不会有爬起来的机会了。 如果用边角去敲，来的就不是白车，而是灵车。 不过墨非是不会做那种事情的。 做人留一线，法庭好相见。 在他掏出手机付钱的时候，看见微信上多了一个红点。 点开一看，是多日未见的小徐警官热情传唤。 墨非看了看脚下的猫，又看了看小徐警官的信息，蹲下来问一条缝：“我要去趟局子，要不你先回家？” 一条缝眼神鄙视：‘我什么「哔」地方没去过，有什么「哔」地方是你猫爷爷去不了的，前面带路’ 墨非给它比了个大拇指，在老板怪异的目光中，一人一猫骑着共享单车出发了。 一路上墨非思来想去，怎么想都是小徐警官之前说的奖状要下来了。 奖状不重要，重要的是奖金。 看着银行卡余额增长，真的是一件相当有安全感的事情。 带着这股期盼，墨非踩着自行车到了警察局，熟练地和门卫打了个招呼，看着手上的新锁，思考了一会之后，在警局门卫的注视下，他把锁铐在了共享单车的前轮上。 警局门卫愣住了。 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顶风作案啊。 “小伙子，这是共享单车，不是你私家车，锁上不好吧。”门卫上前制止。 墨非握紧了手上的钥匙，目光坚定：“你可以从道德层面谴责我，但是我就是进去处理点事情，马上就出来行不行？” 门卫陷入沉默。 所以他是不要脸，而且自知？ 墨非双手合十，袖子滑下来露出手臂上新鲜的缝合伤：“求求了，生活所迫啊。” 门卫感觉自己的理智和感性都被考验了。 他眼睛一闭：“去去去，别有下次了啊，自行车也不贵，买一个吧。” 墨非早在他闭眼的时候就溜了。 走进办公室，墨非一路上都和面熟的警官微笑点头打招呼，脚边跟着一只玄猫，回头率高达百分百。 一条缝姿态优雅，外形很有欺骗性，引得警官们都想上手摸一把了。 在一片招呼声中，墨非走到了小徐警官工位边，毫不客气地坐下：“呼，人帅就是受欢迎啊。” 小徐警官都不知道该从哪开始吐槽这句话。 唐警官走到墨非身边，直截了当地问：“听说你两天前在城西遇到袭击了？” 墨非也不意外他们会知道，坦然点头：“是啊。” ‘袭击’ 一条缝跳到墨非腿上，猫眼看着唐警官：‘说说看怎么回事’ 唐警官听不懂猫话，目光在一条缝身上扫了一遍。 没有装饰品，不是假猫，猫也没有不适和外伤。 不存在录音录像的东西。 “这是上次那只猫？”小徐警官好奇地看着一条缝，“养得很漂亮啊。” ‘这个人有眼光，和他交朋友’ 墨非直接无视一条缝，笑着点头：“是啊，养得可麻烦了。”一整个大爷。 “都是熟人，我们也就不客套了。”唐警官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们边上，问墨非，“你知道那伙拦你车的是什么人吗？” 墨非耿直地回答：“知道啊，抢人的嘛。” 看着两位警官略显诧异的表情，他补充道：“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伙人和我之前送进来那几个，应该是一个上线才对。” 第41章 惊弓之鸟 “你怎么知道？”唐警官死死盯着墨非，眼神锐利。 墨非摸了摸一条缝，脑袋一歪：“你这么问我，是觉得我和他们是一伙的吗？” 唐警官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直接，顿了两秒才答道：“我并不觉得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那你就是觉得我也不是好人？”墨非摇摇头，“怀疑一切对你们这个职业来说是好事，但是如果一直怀疑一个错误的对象，是很浪费时间的。” 唐警官听着，都有点气笑了：“你的意思是我怀疑你是个错误？” “我没有这么说。”墨非矢口否认，又露出一个阳光开朗的笑，“你很懂我嘛。” 小徐警官目光在墨非和唐警官之间转动着。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也是公职人员，在这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他居然有一种插不上话的无力感。 “那个，师父，偏题了。”小徐警官小声提醒道，“人贩子。” 唐警官绷着脸没有说话。 一条缝幸灾乐祸：‘快打起来，我爱看’ 墨非轻轻弹了一下猫脑壳，在一条缝抗议之前开口：“不管是之前抢孩子的三个人，还是后来拦路抢劫的那些人，甚至是绑了姬行玉的那一批人贩子，目前的活动范围都在本市。” “他们作为最底层的捕手，抓到人之后肯定是需要一个渠道把货物出手的。” “这种渠道一般来说一个小一些的城市有那么一个牵头的上线就不错了。” 墨非一边说，眼睛逐渐亮起来：“最近市内人贩子猖獗，肯定是上线下任务了，要不然不会选择光天化日拦车抢人。” 唐警官看着他的表情，试探性开口问道：“那你觉得他们抓人是做什么？” “器官买卖啊，你们没想到？”墨非满脸诧异地反问回去。 他只是一个有点聪明的小市民都能推理出的问题，这群专业人士想不到？ 墨非才不信，狐疑地看着唐警官：“你又在试探我？” “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唐警官一时语塞，朝小徐警官招招手：“来。” 墨非见两人神神秘秘地走到边上说小话，忍不住嘟囔：“有什么话是我这个良好市民不能听的吗？” ‘看来孙贼你的人缘也不咋地嘛’ 一条缝嘲讽的毫不留情。 墨非直接狂搓猫头，怪笑着反击：“人缘再差修理你也足够了。” 回头目睹了这一幕的小徐警官：…… 怎么说呢，他觉得这个人大体上还是不错的，除了偶尔有些神经兮兮之外。 可是自家师父坚称人家有问题，小徐警官也有些为难的。 “天盛，你和他交情怎么样？”唐警官问得很认真。 小徐警官沉思两秒，答道：“一般般。我觉得他挺有意思的，但是他也确实能遇上麻烦。” “这都不算什么，我们的工作不就是处理麻烦吗。”唐警官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既然人家有这个烦恼，那你更应该迎难而上，为群众排忧解难。” 小徐警官沉默片刻，直接反问：“师父你是不是想让我和他套近乎卧底？” “卧底谈不上，套近乎可以有。”唐警官也直接回答了，“上一次我见到他，他身上还有一种外放的狠意，可是这一次却没有了。” “我怀疑是他有所警惕，更会伪装了。” 小徐警官真不知道自家师父对墨非哪来那么大偏见，无奈地劝：“人家就是演员，说不定入戏才变成那样，现在又好了呢？” 唐警官点头：“演员，更会伪装了。” 得，完全没听进去。 小徐警官闭嘴了。 唐警官看得出小徐警官的意思，他只是摇头：“你还年轻，有很多高智商的罪犯看上去都不像是罪犯，甚至他们都拥有良好的口碑和社会地位。” “如果一个高智商罪犯还有一部分人格缺陷的话，他们往往会藐视道德法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追求刺激。” “比如和一个警官交朋友，再将他耍得团团转。或者在还没有实施犯罪前，和一位警官交朋友找乐子，顺便处理掉一些自己看不上眼的罪犯。” 唐警官说着，眼里浮现出思索之色。 “这样说起来，要是这个墨非还处在后面和这个阶段，说不定天盛你和他交个朋友，能把他带上正路也说不定啊。” 小徐警官指着自己满脸不敢置信：“我？” 唐警官笑了笑：“你们年轻人说得到一起去嘛，就这么说定了。” 唐警官回头看了一眼，墨非已经在啃猫头了。 就不太能理解这个人脑子里装了些什么东西。 “他就交给你了。”唐警官拍了一下小徐警官肩膀，给了他一个任重道远的眼神，“从他嘴里多挖点料出来，引人向善看你的了。” 说完，唐警官潇洒离去。 小徐警官也不明白这个狂啃猫头的东西有什么向恶的可能性，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家师父看多了小说，脑子被荼毒了。 “你少看点网络小说！” 对着唐警官的背影喊了一句，小徐警官也知道估计是不会有什么用，转身在工位上坐下。 墨非此时已经不啃猫头了，安静地坐在位置上，抱着猫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小徐警官思路都被打乱了，半晌不知道从何开始说起。 墨非看他纠结着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贴心地提醒：“我们刚刚说到器官贩卖了。” 小徐警官连连点头：“对，器官贩卖。其实不管这些人贩的抢人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首要目标还是要把被拐群众解救出来。” “可是那些人贩子我们都审过了，他们什么都不肯交代。” 墨非倒是不意外：“上家要人要得这么急，摊子能铺得这么大，肯定是有手段的。” “不过你们的动作真的是该加快了。”墨非微微摇头，“晚一步，那些人都难有生路啊。” 小徐警官面色一下严肃起来：“你有什么线索吗？” “线索谈不上，只是被惊了窝的动物有什么反应，你们比我清楚。” 第42章 藏匿地点 被惊巢的动物都会弃巢而去，家大业大又不想让人占便宜的，宁肯把家业砸了也不会叫其他人捡走。 小徐警官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墨非说着，也叹了口气：“说起来这件事情也怪我。” 小徐警官心下一颤。 不会真像师父说的那样，这个人是什么隐藏的变态犯罪贩子吧？ “这次一次抓了五个人，肯定打草惊蛇了。”墨非接着说道，“恐怕这已经踩在那个人贩子上线的尾巴上，让对方警惕起来了。” 小徐警官一时哑然，无奈地安慰他：“你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有朋友的人身安全，要怪也只能怪那些不法分子，哪有怪受害者的。” ‘就是’ 一条缝甩了甩尾巴：‘你这二两骨头拆下来剔牙都嫌脆，能站着回来已经走狗屎运了’ 都是安慰的话，听起来差别咋就那么大呢？ 墨非揪了揪猫胡子，问小徐警官：“这里有地图吗？” “有。”小徐警官起身在柜子里翻了翻，找出了一张市级地图铺在办公桌上。 墨非拿起笔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动手划出了好几个圆。 “这里是我家小区的位置，这是姬行玉获救的公路，这里是我被拦车的位置。”墨非看向小徐警官，“你那里还有其他人贩子被抓的位置吗？” 小徐警官接过他手上的笔，在地图上多添了几个圈：“没用的，我们试过的，位置太分散了。” 地图上圆圈的位置确实很分散，远到郊区近到市区都有，很难抓取重点。 墨非盯着地图看了一会，以自己目前居住的老小区为中心，画出了一个椭圆。 “这一片地方，在二十年前属于人流密集场所，只是现在随着商圈转移逐渐冷清下来，附近也有一些上了年纪的小区建筑，你们可以去这边摸排一下。” 小徐警官不太明白：“为什么是这一片？” “两个理由。”墨非竖起一根手指，“我在小区门口两次遇见了人贩子的面包车，说明他们至少在这段时间从那边路过的概率挺高。” “还有一个呢？” 墨非笑了一下，答非所问：“你觉得姬行玉长得怎么样？” 虽然小徐警官不知道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但还是老实回答：“很好看。” “这种就是高级货了，价格不菲的。”墨非露出一个蔫坏的笑容，“如果是你，你身边的人钓了一条几十斤的大鱼，你会不会想去看看，顺便找个路子抬高价格？” “就是说人贩子的上线在这一带活动过？”小徐警官眼前一亮，都顾不得招呼墨非了，拿起地图就跑。 看着小徐警官这么激动，墨非倒是很淡定。 毕竟这么多天过去了，估计那个上线早就跑去别的地方祸害人了。 现在追查的，都是被拐人踪迹。 要想抓到头目，非掘地三尺不可。 ‘你要是想找那些人，可以问你猫爷爷啊’ 一条缝坐在桌子上，小表情还挺高傲：‘猫爷爷闯社会那会你还在吃土呢，就爷爷一声令下，整座城哪里没我眼线’ 墨非诧异地看着它：“你还有这能耐呢？” ‘多谢你们人弃养吧’ 一条缝显然不想就这件事情多聊，爪子在桌上拍了拍：‘怎么样，干不干’ “有条件吗？” ‘呦吼乖乖长脑子了嘛’ 一条缝的猫脸上出现了一个相当诡异的笑脸表情：‘也很简单，你带个项圈，上面要有金属铭牌和猫爷爷的标志，除了洗澡之外都不能摘’ “你还真想饲养人类啊。”墨非完全不能理解一只猫为什么会有这么高大上的理想，但认真思考了一下，“我工作的时候配饰也不能自己选择。” ‘那就除了洗澡和工作的时候’ 一条缝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好说话：‘只要你答应，我现在就出发’ 墨非点头：“成交。” 随着这两个字落下，一条缝相当矫健地跳下办公桌，一阵风似的跑出了警局。 小徐警官拿着笔记本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墨非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原地，看上去弱小可怜又无助。 小徐警官四处看了看，疑惑道：“你猫呢？” “帮我找人去了。”墨非诚实地回答。 “找人……”小徐警官艰难地理解了一下，“是比喻？” “是真的帮我找人去了，不用管它，它自己能回来。”墨非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我饿了，食堂开饭了吗？” 小徐警官：…… 当小徐警官再次刷了自己的卡请墨非吃完饭送他出门时，顺嘴问了一句：“要不要我送你？” 没成想墨非晃了一下手里的钥匙，咧嘴一笑：“不用，我有车。” 小徐警官诧异地扬起眉。 他是记得墨非经纪人有车，墨非自己没车的。 当小徐警官看见墨非在警局门卫幽怨的注视下，用手里的钥匙打开一把锁着共享单车的U型锁之后，无语感达到了巅峰。 越来越难理解这个人了。 真心没觉得他有多能危害社会。 他最多就是吓到小朋友。 目送着墨非摇摇晃晃骑着共享单车回家，小徐警官边摇头边回了警局。 而这一天，经常喂养流浪动物的爱心人士，以及家里养了宠物带出来遛弯的人们，都发现小动物们的行动格外异常。 大家都挺纳闷的，这还没到春天呢，就该绝育了？ …… 此时，一座养猪场内，男人狠狠关上了地窖的入口，转头啐了口唾沫：“操他妈的，那婆娘自己跑得倒快，脏活累活都留给我们。” 他转头不耐烦地催促：“拌好了没？” 两个瘦高男子手中拿着铁锹卖力地翻动着水泥。 其中一人答道：“就快了。”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不过大哥，这么多货，全封死啊？” “不封死你养？”男人瞪了他一眼，“那个八婆跑了你能找到买家？市里风声那么紧，处理掉赶紧跑啦，蠢猪！” 瘦高男子被骂得缩了缩肩膀，不再吱声。 可男人总觉得有种被注视的感觉，扫视周遭一圈之后，从地上捡起一把土往墙脚扬过去。 随着一声尖锐的猫叫，一只瘦小的猫影消失在养猪场外。 “妈的，死猫！” 第43章 灯光师和线索 一条缝一夜未归，墨非早起看了眼手机，发现吕春秋给他发了消息。 那位钱导说话慢悠悠的，一旦有了目标执行力还挺强。 这么两三天的功夫，一个剧组的雏形就被他拉起来了，现在就等着剧本找演员。 吕春秋把钱导的联系方式发给墨非，让他们直接沟通。 墨非发了好友申请，小钱没有第一时间通过，大概是在忙别的事情。 他抓了抓头发，洗漱过后开始准备剧本。 故事是简单的故事，比较考验演员的表演和导演的镜头审美。 也不知道小钱的审美怎么样。 一想到上次去对方工作室看见的那些超前艺术作品，墨非总觉得有些忧心。 按照现在这个时尚审美，他不会把服装全都换成普通人看不懂的样子吧？ 墨非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一整天，窗外的阳光从东到西，朝霞变成夕阳，他总算是把自己脑子里那个梦一丝不差的记了下来。 把文件发给小钱之后，墨非松了口气，后知后觉的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 他起身打算去觅食时，只感觉眼前一黑，紧跟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迷糊中，墨非似乎听见了熟悉的砸门声。 大概是他摔倒的声音太大，惊动楼下张奶奶了。 只不过这一次墨非是真的没力气爬起来给她开门。 安详、等死。 希望小徐警官能赶来帮他收尸。 墨非脑子里思绪纷乱，忽然唇边碰到温热的甜甜的液体，他出于求生本能大口吞咽起来。 老人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孩子，不急，慢点啊。” 喝完了水，又是一块糖被塞进他嘴里。 墨非睁开眼，朦胧间瞧见头发花白的老人像天使降临一样，周身带着和煦的圣光对他微笑。 好家伙，天使捞过界了？华国大地勾魂的事情不是归黑白无常管吗。 墨非脑子乱得很，呆滞地看着张奶奶进进出出，给他整出了一碗香喷喷的鸡丝面。 “快吃吧。”张奶奶把筷子塞进墨非手里，“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工作起来就不顾自己的身体，把身体熬坏了看你们以后怎么办。” 墨非凭着本能一通风卷残云，填满了胃，脑子恢复供血之后他才反应过来道谢：“这次真是谢谢您了。” “救命恩人。”墨非眼含热泪，边说边炫面条。 张奶奶被他逗得一笑：“说得那么严重，邻里邻居的，小非你也帮了奶奶很多啊。” 吃着吃着，墨非疑惑地问：“奶奶，你也没有钥匙，怎么进来的啊？” 张奶奶从口袋里掏出一串奇怪的工具，她指着其中两根细铁棍说：“就靠这个，撬锁嘛。” 说起来她还有些唏嘘：“快几十年没用过了，还以为自己忘了呢。” 墨非看看那串工具，看看张奶奶，嘴巴微张：“啊？” “奶奶早些年也行差踏错过，不过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要不是听见你这动静不对，我也不想用的。”张奶奶云淡风轻地把工具放回口袋，“放心，你的锁没坏，以后还能正常用。” 墨非对她竖起大拇指：“侠义心肠，肝胆相照。” 张奶奶被逗得直笑。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敲响了。 “你坐着，我去开门。”张奶奶腿脚利索得完全不像个老人。 她一开门，见到门外的人便忍不住打量一番，感叹道：“好俊的后生小伙，你是来找谁的？” 姬行玉被夸了，面上微红，很有礼貌地开口：“奶奶好，请问墨非住在这里吗？” 因为外貌过盛，姬行玉其实并不太喜欢别人夸他。 特别是初次见面的人，十个有九个都会认错他的性别。 但张奶奶很显然看出来了他的性别，这对姬行玉来说比夸赞更值得高兴。 “找小非啊。”张奶奶恍然，转头喊墨非，“小非，你朋友来找你啦。” “朋友？我还有朋友能上门？”墨非稀奇，端着碗走到门口。 看见姬行玉时，他吸溜一下把碗里的面条清空，露出一个无害的笑：“美人儿，有事吗？” 姬行玉看着他的吃相，忍不住摸了摸肚子。 张奶奶眼尖，热情地招呼：“孩子还没吃饭吧，要不在这对付一口？” 姬行玉慌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来找墨非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吃饱了再聊工作。”张奶奶强硬地把人拉进屋，“面就在锅里，盛一碗的事，坐啊。” 姬行玉没有和长辈打交道的经验，对老人的热情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墨非高举起手：“奶奶，再来一碗！” 张奶奶笑骂道：“去你的，饿一天不能吃那么多。” 墨非悻悻地放下手，看向姬行玉问：“找我聊什么工作？” “我先告诉你，你哥已经给我安排工作了，过劳不提倡啊。” “我知道。”姬行玉掏出手机给墨非看消息，“这是小钱给我发的信息，我现在是你们组里的灯光师。” 墨非看了一下，还真是。 他挑起眉：“你就是那个学美术的同学？” 姬行玉点头。 “好了，聊工作也要吃饱饭。”张奶奶端了个比墨非的饭盆小一圈的碗放到姬行玉面前。 “谢谢奶奶。” 看着礼貌道谢的姬行玉，张奶奶笑容满面：“多好的后生啊，比我家老头子好多了。” 姬行玉吃东西的样子很斯文，就是被两个人盯着，有些不好意思。 墨非打了个哈欠，余光瞥见一道黑影闪过。 一条缝欠揍的声音响起：‘小细佬，你猫爷搞定了’ 一条缝从暗处走到客厅中间。 它依旧是矜持优雅的样子，只不过身上被杂乱无章的绳子绑了张纸。 张奶奶瞧见它这样，惊讶道：“小黑，怎么搞成这样了？” “没事。”墨非上前给它解绳子，“我让它帮我查点事情。” ‘信息全在纸上了。’ 一条缝抬起爪子舔了舔：‘真是见狗了，差点儿折进去爷几个弟兄’ 墨非展开纸张，很敷衍地夸它：“我替小徐警官和被拐人谢谢您全家兄弟。” 第44章 营救行动，前 敷衍地感谢不光没有得到猫大爷的欢心，甚至还引来了两位围观群众异样的目光。 不过张奶奶明显见过大世面，虽然感觉有些稀奇，但是整体来说好奇居多。 姬行玉在国外学习的时候别说和猫说话的人了，誓死要和过山车结婚的同学都有。 虽然奇怪，但他选择尊重。 墨非展开纸张，发现上面画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条，线条中间还被戳了几个洞。 他左看右看，愣是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 墨非看着一条缝，干脆利落地吐出三个字：“求翻译。” ‘这是地图，蠢货’ 一条缝鄙视地开口：‘戳洞的地方是可能藏人的地方，这么简单你都看不懂，垃圾’ 墨非看着自己手里的地图，觉得这玩意估计这座城市的规划师来看都得抓瞎。 “谁画的地图，你说出来，我保证不给它投毒。” 一条缝懒得理他，一甩尾巴转身去食碗边上吃粮喝水。 “地图？”姬行玉也蹲到墨非边上歪头看纸。 见他有兴趣，墨非干脆把纸递给他：“你看。” 姬行玉接过纸张，皱着眉思索了好一会：“有些比例失衡，不过大概能看得懂。” 他抬头问墨非：“你这有纸笔吗？” 眼看翻译有望，墨非急忙翻出白纸和笔交给姬行玉。 姬行玉随手几笔下去，一幅简单的地图跃然纸上。 “这是东城区，这是西城区。”姬行玉边画边解释，“画这张地图的人可能不善描图，所以很多地方尺寸比例都错了，不过你说这是地图的话我还能画出来。” 不过片刻，姬行玉交出了一张干净漂亮的地图。 和一条缝带回来那张摆在一起，一个是幼儿园小朋友的涂鸦，一个是报刊亭卖的小比例地图。 墨非指着一条缝带回来的纸问道：“那上面戳洞的位置对应着哪里啊？” 姬行玉看了一眼，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 张奶奶也凑到边上看热闹，鼻梁上已经架好了老花镜。 墨非当即掏出手机开始搜索。 姬行玉好奇问道：“你在找什么？是寻宝游戏吗？” 他在国外看过有人会玩这个，但是国内似乎很少见。 “我在找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住很多人。”墨非头也不抬答道，“前段时间不是丢了很多人吗。” 姬行玉身为受害者，表情严肃起来：“你在找人贩子藏人的地方？” “嗯。”墨非应了一声。 “藏人啊。”张奶奶指着姬行玉画的图开口，“这个位置是化工厂宿舍，这个位置是炼钢厂仓库，这里以前是荒地，最近几年好像盖了个学校，这里前几年被一个养猪的盘下来了一大块地，还有那里，养鱼的鱼塘嘛。” 见两个年轻人都在听自己的话，张奶奶露出一个慈祥的笑：“要是有人贩子要藏人，肯定是选猪场的。” “这地方味道大猪叫吵，每天都要消耗不少饲料和水，还有自己的发电机，寻常人都找不到那里去的。” 墨非一点头：“那就先去这！” 他说完抓起u型锁拔腿就要跑，姬行玉赶忙拉住他：“你、不是，你一个人去？” 墨非晃晃手机：“会摇人的。” 姬行玉挺关心那些人贩子的，就怕打不死对方，急忙跟上：“我开车送你吧！” 转眼间房间里就剩下一人一猫。 张奶奶摘下老花镜朝一条缝招手：“走啊小黑，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一条缝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在老人身边，画面十分祥和。 另一边，墨非和姬行玉急哄哄地下楼。 墨非边给小徐警官发信息边问姬行玉：“你车呢？” 姬行玉从小区一堆电动车中间推出一辆机车，表情有些茫然：“头盔不见了。” 墨非发完消息，抬头一看，嘴角顿时抽搐起来：“你的头盔是不是就直接放在车上了？” “是啊。” “好，找不回来了。”墨非半点不意外，“在这里任何不上锁的东西都是别人不要的。” 姬行玉不能理解：“什么意思？” “我寻思着没人要呢，就捡走了。”墨非怪腔怪调地说完，又催促道，“被七十往上的老人拿走了，你要找回来也不是现在，快出发快出发。” 姬行玉大概懂了，但是不能理解这种行为。 “可是没有头盔 遇上交警会被拦下来要求发朋友圈的。”姬行玉跨上机车，还有些忧心，“到时候更耽误时间。” “交给我，你开车。”墨非迭声催着，“救人如救火啊。” 姬行玉没干过什么刺激出格的事情，现下倒感觉有些兴奋起来。 随着发动机轰鸣声响起，机车载着两人迅速穿梭在马路上。 机车速度一提起来墨非就知道头盔这东西真不是可有可无的。 姬行玉留着长头发，虽然现在扎起来了，可被风一吹那头发狂舞拍在他脸上就和铁丝一样。 宛如酷刑。 墨非木着脸接受摧残。 只是姬行玉还没有驶出市区范围，果不其然被执勤交警拦下来了。 姬行玉心里咯噔一下，慢慢靠边停下。 交警刚走上前，他就听见后座墨非抽噎的声音。 “同志，同志，我爸病危——”墨非抽了两下，接着说道，“我要回去见他最后一面啊！” 姬行玉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睁着眼说瞎话，没忍住回头，结果腰上就被戳了一下。 他悟了，立马配合着摆出一副悲戚的表情。 但终究是没学过表演，悲戚得面无表情。 交警也惊呆了，看着墨非一个大男人哭得撕心裂肺，心一软，从自己头上取下头盔交给姬行玉：“赶路也要注意安全。” 他又朝同事招手示意，从同事头上拔了一个头盔递给墨非：“先回去看你爸爸，回来了再还吧。” 墨非一边哭一边道谢，手上戳了戳姬行玉。 两人在交警同志的注视下戴上头盔，发动机车驶向目的地。 看着机车消失，同事忍不住问交警：“你就不怕这是两个精神小伙演戏骗人？短视频起来之后这种智障可不少。” “要是真有急事呢？”交警点了点胸前的执法记录仪，“车牌号都录下来了，真是骗人就直接传唤。” 同事点点头，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第45章 营救行动 姬行玉看上去是个安静的美男子，骑机车的速度完全是压着速度最高限来的。 因为机车的机动性比汽车强，姬行玉是哪里有路就往哪里钻。 有几次墨非都怀疑路能不能走通，但姬行玉愣是从犄角旮旯转出去了。 两人在半个小时内就到达了养猪场，墨非人还有些精神恍惚。 “大哥，你的驾照哪考的？” 他差点没转晕。 姬行玉摘了头盔，脸色微红：“山城。” 传说中的5d城市，怪不得这家伙记地图那么快那么准，一切都合理了。 “我们现在要进去救人吗？”姬行玉看着养猪场的大门，眼中带着兴奋。 墨非看了眼手机：“快了，我们两个人进去太危险。” “你叫了帮手？”姬行玉将头盔夹在腋下也开始掏手机，“要不我也叫些人过来。” “不用。”墨非看着道路前出现的黑白警车，“他们来了。” 警车上下来的是墨非的老熟人，小徐警官和唐警官。 小徐警官一下车急忙问墨非情况：“你的消息到底是哪来的？” “先别管哪来的了，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墨非看着他们，眉头紧缩，“不是说多带点帮手吗？” 小徐警官也没办法，解释道：“局里人本来就不多，今天还有执法考试……总之我们是先来的，后面会有支援。” “别说那么多了，人在哪？”唐警官听不下去了，直接问道。 “要进去找。”墨非转身对姬行玉说道，“我们先进去，你在外面守着。” 姬行玉刚想说些什么，那一行三人已经大步流星进入猪场里面了。 猪场的占地面积算中等，三人走到猪舍外面时就有穿着工作服的工作人员上前询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小徐警官和唐警官对视一眼，同时感觉到棘手。 他们现在没有实质性证据，直接说出来容易打草惊蛇不说，还可能对被拐人员造成威胁。 墨非就没有两位警官顾虑那么多了，上前一步指着他们说道：“他们是检验检疫部门的，收到举报说你们这里有病猪死猪，过来查看情况。” 工作人员和两位警官同时懵了。 工作人员看了看他们，小徐警官和唐警官身上外套下面穿着蓝衬衫，还真像那么回事：“可是我没收到通知啊。” “这是突击检查。”墨非板着脸说得煞有介事，“老唐小徐，先检查猪舍，回头来办公区集合。” 两位警官也跟上了墨非的戏。 墨非一张嘴胡说八道最多算是扰乱经营场所正常经营，回头顶天就是罚款或者警告。 总比他们两个警官开口扯谎代价小。 至于警察说谎？小徐警官和唐警官从头到尾就没开口啊，怎么算说谎。 两人不由在心里感慨墨非脑子转得真快。 这个工作人员大约也没见过这场面，毕竟除了检疫局的人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人没事吃撑了想参观猪舍的。 他掏出手机给领导发消息，嘴里还说着：“那你们先跟我来吧。” 墨非没有阻止工作人员的行为，问了办公区在什么地方之后就要过去。 “等会。”唐警官用胳膊撞了一下小徐警官，“我和他一起去办公区看看，你那边看仔细点。” 小徐警官严肃地点头：“好。” 办公区域和猪舍间隔的位置也就百来米，前面一个小办公室，后面就是放饲料的仓库。 两人到的时候，一个干瘦干瘦的男人正穿着外套往外走。 看见他们，干瘦男人笑着迎上前：“两位是检疫局的？不知道怎么称呼啊？” 墨非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遍，指着他的裤脚问：“老板，你们这里最近搞装修吗？” 干瘦男子低头一看，发现他的裤脚上粘着不少灰色粉末。 他脸色微变，抬起脚拍灰：“这个啊，我们干活难免踩到些灰嘛。” 唐警官的手机在此时震了一下。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消息，再看向干瘦男人的目光瞬间锐利无比：“老板，你这里都要转让了还搞装修？” 小徐警官和猪场工作人员看猪舍的时候，工作人员还在抱怨为什么都要换老板了还有人搞检疫，是不是有人想低价收这个猪场走。 小徐警官当时就觉得不对。 刚出了那么些人贩子的事情这个猪场就要被转手？哪有那么巧的事。 当即就给唐警官发信息。 唐警官作为多年的老警察，直觉这里面事情不对：“老板，你装修了什么地方能带我们去看一下吗？” 干瘦男人明显吞了口唾沫。 这下就算傻子都知道他有问题了。 唐警官一手摸向后腰一边向他靠近：“老板，请你配合一下——” 在唐警官要碰到他的时候，干瘦男人忽然大叫一声往养猪场外面跑去。 这做贼心虚的架势，他们没找错地方！ 唐警官反应很快立马跟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墨非没有跟上去，而是进入办公区域开始找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人。 干瘦男人跑起来速度还不慢，唐警官以前就是因为在刑侦受了伤才退下来做基层民警的，短时间还够呛追上他。 到了大门位置，干瘦男人看着在门口站着的姬行玉，还有姬行玉边上的机车，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 区区一个娘们在他眼里一点威胁性都没有，机车就是最好的跑路工具。 这是天不亡他啊！ 姬行玉也看见他们了。 这都不用分，唐警官是自己人在后追，那前面跑的指定不是好人。 他站直了一些，手上拿稳了头盔，做好了预备动作。 在干瘦男人冲上来想推开姬行玉抢车的时候，他直接用头盔猛击干瘦男人腹部。 这跟被一个人用头撞肚子上差别不大，就那么一下直接把干瘦男人打得捂着肚子跪倒在地。 唐警官跟着就是一铐，把干瘦男人拎起来怒喝：“快说！人都在哪里！” 干瘦男人翻着白眼咬死了不松口。 “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了？”姬行玉看了一眼，猪场里面没有人跑出来，忍不住问道，“他俩呢？” 唐警官想到墨非还在办公区，这群人贩子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守在这里，他怎么可以让一个公民卷到危险事件里！ 唐警官暗骂一声，把干瘦男人铐在警车上转身折回猪场内。 第46章 营救行动，收尾 小办公室里的布局还是一目了然，墨非没有发现可以藏人的地方。 当他往仓库走去的时候，一个男人正打开门往外走，嘴里还抱怨着：“老五你上个厕所怎么那么慢啊，掉坑里了？” 当他抬头看见墨非的时候，墨非也看见了他鞋子上沾染的水泥痕迹。 没有一点犹豫，墨非抢占先机上前一拳捣在他面中，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又是几拳跟上把男人打倒在地。 “草！”仓库里另一个高壮的男人拎着一把铁锹朝墨非砍下。 墨非挥动着u型锁挡开一击，从地面滑到高壮男人身边一锁打在他膝窝上。 高壮男人下盘不稳，单膝跪下，墨非顺势一个头槌从下往上砸在他下巴上。 这一下撞得高壮男人倒在地上痛呼出声。 此时门边被墨非打了几拳的男人也缓过来，一手从后面勾住了墨非的脖子用力收紧。 一个不那么标准的裸绞。 墨非顿时感到呼吸困难。 他抓住u型锁往身后砸，砸了几次都没能顺利砸中男人，又双脚蹬着地面往后倒去。 砰！ 一声枪响给这一场乱战按下了暂停键。 唐警官手持枪械站在门口，枪口对准了裸绞墨非的男人：“松手，举手投降！”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男人慢慢松开了手。 墨非捂着脖子一边咳嗽一边爬起来。 场面变成了二对二，墨非这边还有枪，直接降维打击。 唐警官的目光在仓库内转了一圈，没看见有绳子，正想让墨非去找东西绑住两个人的时候，就看见墨非举着u型锁对准两个人的后脖子敲下去。 他的手法很专业，一下就能把人敲晕，就是不合规，唐警官显然不乐意看见。 “你！” “我？”墨非挥挥手，“别太谢我，我知道你身上没手铐了。” 事急从权，唐警官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把枪插回腰间开始在仓库里找起来。 没几分钟小徐警官也跑过来了。 他听见了唐警官开枪示警的声音，知道这边出了事马上就过来了。 工作人员跟在他后面，满脸茫然和惊恐。 墨非揉着脖子上前问工作人员：“你们仓库这里有什么暗室或者地窖吗？” 工作人员指了一下仓库里面：“最边上的地方有个地下室入口，老板说很早就封死了。” 小徐警官得了信，看了眼地上两个人，从身上摸出手铐交给墨非：“把他们铐上看着，我进去帮师父。” 墨非抬手比了个OK，拖着两个人右手铐右手，有本事他俩醒了握着手跑。 做完这一切，墨非扶着墙喘气，感觉自己最近运动量多少超标了。 工作人员站在门外不敢进去，小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打劫猪饲料。”墨非恶声恶气，“你信不信？” 工作人员疯狂摇头。 谁会带枪打劫猪饲料啊！ 两人站在门口，没一会就听见仓库里面传出来砸东西的声音。 墨非悄悄踢了两个人几脚，骂道：“丧良心的东西！” 接下来的事情基本没墨非用武之地。 警方的后援来得很快，几乎是里面刚开砸外面就来人了。 得到这边确切消息之后，局里还派了更多支援以及救护车。 在所有人的努力下，地下室里藏着的三十多个成年男女都被救了出来。 后来小徐警官提起这事眼睛都是红的。 他和同事们暴力破开已经被水泥封住的地下室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就闻到了一股让人窒息的臭味。 地下室很小，满满当当塞了三十多个成年人进去，没有一个人可以平躺下，吃饭排泄都在一个空间，味道可想而知。 这三十多个人大部分都是成年男人，没有孩子，女性的人数也只占了个位数，他们被救出来的时候大部分都已经窒息休克，嘴唇都憋成了青紫色。 好在他们找去及时，经过急救之后所有人都脱离了生命危险。 这件事情惊动了上级领导，上头亲自过问，全国都开始严抓严打，防备人贩子。 但警方内部却始终有一个问题得不到答案——墨非是怎么知道人贩子藏人地点的？ 他们问了墨非和姬行玉，两人口径一致，都说是猫带回来的地图。 猫帮人抓人贩子？ 警官们觉得自己的智商和世界观都被人践踏了。 “我听说像这些犯罪分子会有一个暗网专门交流信息。”唐警官写报告写到大半夜，吐出口气开始分析，“墨非会不会也在暗网上？” 小徐警官作为直接参与者也在写报告，听到师父的猜测很无奈：“师父，人家都帮我们这么大一个忙了，你怎么还这么看他。” 唐警官瞥他：“那你相信这地点是猫帮他找到的？” “呃——”小徐警官摇头，“不信。” 唐警官冷哼一声：“做好事和做坏事并不冲突，有的人在外杀人放火回村修桥铺路，有的人盗窃但是会去救坠楼小孩，人并不是只有一面。” “相信表象你会死得很惨的。” 小徐警官连连点头：“受教了受教了。” 唐警官抓了抓脑袋，看着电脑上的报告感觉头相当大：“高材生，来帮我看看这地方怎么写，怎么我要比你多写那么多报告。” 小徐警官无奈地走过去：“谁让你比我多放了一颗空包弹呢。” 墨非在录完口供笔录之后回去倒头就睡了，不想开工的心情在此刻到达巅峰。 同样做完笔录的姬行玉回家之后被姬行简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 “弟弟啊，你说你又不能打又不能扛，跟着瞎掺合什么劲啊！” “哎呀，举手之劳嘛。”姬行玉眼睛亮晶晶的，“帮助别人，快乐自己。哥，我有点饿了。” 姬行简拿这个弟弟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围着围裙给他煮面去了。 姬行玉快乐地在沙发上打滚。 刺激啊，今天这一天对他来说都很刺激新奇。 就是好像忘了什么…… 算了，忘了就明天再说吧！ 第47章 一个头盔引发的纠缠 第二天姬行玉打算去找墨非聊剧本的事情时，发现自己车上还放着两个交警的头盔，脑子嗡的一下。 这个东西怎么还没有还回去呢？ 不是，这个东西该咋还啊？ 直接去交警大队吗？ 可是昨天墨非胡扯那些话，他要怎么解释？ 姬行玉脑子宕机了几秒，还是选择先去找墨非再慢慢商量。 谁做的孽谁来还。 他骑着机车到了墨非家时，隔着一扇房门听见里面哇哇叫。 姬行玉敲了敲门，房间里面哇叫的声音停了。 过了一会，墨非带着一身猫毛开了门。 “又是你啊。”墨非见到姬行玉，呸呸地吐了口猫毛，“有啥事？” 姬行玉默默看着他身上的白体恤上全是黑猫毛，有些难以想象这个人到底在家做什么。 和猫说话？ 墨非见姬行玉迟迟不开口，追问道：“怎么了？” “呃……”姬行玉在脑子里思考了一下事情的轻重缓急，先说道，“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还头盔。” 他这一说，墨非也想起来了。 只是他一扫姬行玉空空的双手，表情微妙起来：“那两个头盔你又放车上了？” “我顺手就……”姬行玉不太敢信，“你不会是想说就这么一会功夫又被拿走了吧？” 墨非摇摇头，朝屋里喊了一句：“我出个门，晚上回来。” 说完就走到外头把门一关：“行了，走吧。” 姬行玉跟在他后面，谨慎地问道：“你是在和家里人说话，还是在和家里猫说话？” 墨非脚步一顿，转头露出一个阴森的笑：“你知道的太多了。” 姬行玉后退一步，警惕起来。 “开个玩笑。”墨非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小可爱长脑子了。” 说完，他也不看姬行玉傻眼的表情，径自往楼下走去。 姬行玉的机车很拉风显眼，他们到的也很及时。 墨非找到机车的时候，一个老太太正伸手够机车上白色的头盔。 墨非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喊了一声：“嘿诶！” 老太太手一抖，转头看见墨非的时候翻了个白眼：“你干嘛啊你，吓到我你赔得起吗。” “那车。”墨非指了指机车，笑道，“我朋友的。” “那头盔。”墨非又指了指老太太手上已经拿住了的一个白色头盔，“交警的，我们待会就去交管部门还给人家。” “老太太，您要是喜欢不如和我们一起去？” 老太太闻言皱了皱眉，把手上的头盔重重地往机车上一放：“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就是看着这些摆在这里，还以为没人要才捡回去吗？你这话说的还以为我偷东西呢！” 姬行玉没见过这场面，站在墨非边上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 老太太看见他，就像是演员见到了观众，扯着嗓子开始发挥：“小姑娘你来给我评评理，我就是捡个垃圾，你看他说的，哎呦这是要逼死老人家啊！” 老太太边嚎边拍大腿，就是没有流一滴眼泪。 “老太太，您这演技比我强，该您去做演员才对。”墨非朝她比了个大拇指，“这位可不是你说的什么小姑娘，人家是这车的主人。” “昨天那个头盔也是你拿走的吧？”墨非转头问姬行玉，“你昨天那个头盔多少钱买的？” “两三万吧，买车的时候我哥送我的。”姬行玉也不太确定。 墨非想了一下姬行简护犊子劲，点头：“那就是二三十万了，说不定还带GPS定位，这数额巨大，完全可以判刑。” 老太太当时就不干了，往地上一坐就要撒泼。 墨非掏出手机直接给小徐警官打电话，开的还是外放。 小徐警官那头接起电话时声音还有些困倦：“喂，怎么了？” “盗窃案接不接？”墨非也不废话，直入主题，“数额巨大的那种，而且失物有定位，可好找了。” 小徐警官精神一振：“地址——” 没等他说完，老太太冲上来就要抢墨非手机：“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捡到的、捡到的！” 墨非压根没让她碰到自己，绕着姬行玉就开始走位，嘴里还敷衍道：“好好好，你捡到的你捡到的，现在你知道失主是谁了，不还也构成非法侵占罪哦。” 电话另一边的小徐警官猝不及防地被老太太的咆哮喊精神了，把电话拿远了一些，还在纳闷：“你真研究了刑法啊。” “我说到做到嘛。”墨非客气完，伸手一挡老太太，“诶，男女授受不亲，我还是黄花大小子，您这可是耍流氓。” “你、你！”老太太气得抖着手指着墨非。 “徐警官，我待会上你那去一趟，先挂了嗷。”墨非打完招呼先把电话挂了，然后看着老太太，脸上是散漫的笑意，“您可要想清楚，就算是上了年纪沾上几十万的官司也是要留案底的，以后你家亲戚可就不好考公了。” “要是您想明白了，失物交给警察叔叔就可以，不用特意找我们。” 墨非轻轻撞了一下姬行玉，示意他推车，转头还是那种自然又欠扁的笑：“我们还有点事，就不奉陪了，拾金不昧的好人。” 说完，他带上白色头盔跨上机车后座潇洒离去。 作为懂礼貌的好孩子，他甚至没忘记和老太太挥手告别。 老太太站在原地是气得直跺脚。 这一次他们不赶时间，姬行玉没有加速，安安分分地到了交警大队。 停车的时候他还满脸崇拜地看着墨非：“你好厉害，一下子就能把她说得没话说了。” 虽然他涉世未深，但也知道社会上几种最不能惹的人里，当有老太太的一席之地。 文能舌战老太、武能狂扁人贩的墨非在他眼里就像是战士一样，这就是正道的光啊。 “低调、低调。”墨非谦虚地摆摆手。 一位穿着反光背心的交警走到他们身边，脸上带着笑意：“可不敢低调，你们二位就是昨天那个爸爸病危骗了我们同事两个头盔的骑手？” 墨非、姬行玉：…… 哦莫，被识破了。 墨非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交警叔叔，你看我们这算不算投案自首？” 第48章 别忘了本职工作 见两个年轻人一脸怂样，交警噗嗤笑了出来：“自首谈不上，也别叫叔叔了，我没那么老。” “昨天的事情我们也听说了，确实是特殊情况，就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了。头盔还回来就行，那是公家的，送不了。” 见他确实没有追究的意思，墨非和姬行玉都是一脸喜色。 两人递上头盔，连连说道：“谢谢交警叔叔、谢谢交警叔叔！” 交警：…… 算了，看看他们协助调查的份上。 他看了眼姬行玉的机车，问道：“你头盔还给我们了，你自己没带头盔来吗？那待会儿你怎么回去啊？” “没事。”姬行玉爽朗一笑，“待会我叫人开辆车过来，让他把机车开回去，我开车就可以了。” 这一回轮到墨非和交警一起沉默了。 虽然姬行玉的机车看上去就知道价格不菲，但他这么轻飘飘的说出这样的话，总感觉很炫呢。 “驾驶证行驶证出示一下。”交警朝姬行玉伸出手，贴心地补充道，“电子版也行。” 姬行玉：“诶？” 这并不是交警针对姬行玉，一般来说遇到这种情况都是要例行检查的，只能说在交警大队方便一点而已。 看完两证，交警也没有过多招呼他们，自己回工作岗位上去了。 墨非和姬行玉在马路边上等了一会，一辆黑色奔驰驶入了交警大队。 姬行玉拉着墨非就过去了。 和司机互换钥匙之后，墨非眼睁睁看着那个一身西装的小伙子司机带上了一个嫩黄色的头盔，扶着机车以时速二十缓慢驶出大门。 那小伙子还有点眼熟。 墨非坐在副驾驶上看得目瞪口呆。 姬行玉一边启动汽车一边解释：“小王是我哥的司机，平时都是开车或者骑电动车，考了机车的证也很少骑，所以比较谨慎。” “我猜——”墨非沉默几秒，笑道，“他这个机车证也是为了你考的吧？” “那倒不完全是。”姬行玉转动着方向盘，边看路边回答，“我哥说过，他考一个国家认证的证工资就加一千，我认识他以来他也考了有十几个证了吧。” 墨非掐着手指算了一下，顿感心脏一紧：“咱哥哥还缺帮手吗？我可以，我什么都可以！” 姬行玉露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没有回答。 墨非是真的感觉心痛啊。 人家这个工资可是稳定的，给老板当牛马都使得！ “那现在就去警局咯。” 墨非摆摆手，表示现在没心情回答，爱去哪去哪。 姬行玉口头劝他：“哎呀，其实你也很不错啊，能文能武长得也不差，红起来是早晚的事，到时候还愁没钱赚？” “你不懂。”墨非咬着牙说道，“做演员有上顿没下顿，稳定可太难了。” “红起来就稳定了。”姬行玉说道着，忽然想起来自己最开始找墨非的事情，“对了，我昨天来找你是为了问一下灯光的事情的，一忙都给忘了。” “剧组用的灯在哪买啊？要多少？” 墨非盯着他的侧脸，语气幽怨：“你来做灯光师，然后没有灯？” “我家里只有几个画画用的补光灯，估计不够吧。”姬行玉也很无辜，“小钱说得突然，我又没有经验，认识的人里只有你一个拍戏的，只能来问你了。” 墨非捂着脸哀嚎：“造孽啊。” “要不是你提醒，我都忘了自己是个演员了，谢谢嗷！” 说完，他掏出手机开始发消息。 姬行玉余光瞥见了，问道：“你是在现场搜吗？我在家的时候也搜过，可是我哥说网上很多广告骗子，让我找熟人问问比较好。” “你哥是这么说的？”墨非抬头看了他一眼。 姬行玉不明所以地点头：“是啊。” 墨非戳屏幕的手顿时用力起来。 姬行简这个弟控能不知道自家弟弟的交友范围？姬行玉能有个屁的剧组灯光熟人，还不就是他！ 这个死扒皮，居然把弟弟甩给他！ 关键是还不加钱！ 墨非磨着后槽牙，本就不爽的心情顿时雪上加霜。 他看向姬行玉，脸上的怒气忽然消失，笑得春风拂面起来：“既然如此，之后的拍摄我们就多多关照。” “我会好好教你如何在这个纷扰的世界活下去的。” 姬行玉眼神亮晶晶的，笑得单纯又开心：“真的啊，谢谢小非！”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我可以这样喊你吗？” “当然可以。”墨非温和一笑，“小玉。” “呃。”姬行玉神情尴尬了一些，“你还是叫我行玉吧，小玉听上去像女孩一样，怪怪的。” “好的小姬。”墨非低头开始戳手机。 姬行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放弃了纠结称呼，专心开车。 墨非正在联系的不是别人，正是将大逃杀拍至尾声的王导。 王导最近可是顺风顺水，自从组里没了墨非，拍啥戏份虽然说还是要看演员发挥，但好歹没有条子出现了啊。 没有残肢、没有杀人犯、没有尸体、也没有条子。 太棒了。 重新回到熟悉的节奏，王导心情大好，体重都涨了两斤。 所以在这个时候收到墨非的消息，王导是有点发自内心的拒绝的。 但是他又有些好奇。 这个衰鬼都杀青几天了，能发什么消息给他？ 求片约？求人脉？还是借钱？ 王导已经想好了，不管是哪个他都不会回墨非的。 除非他这个片子正式杀青。 当他点开对话框的时候，赫然看见墨非发过来的一行礼貌又冰凉的文字—— “王导您好，不知道您是否方便将剧组灯光师的联系方式告知一下，多谢。” 就、王导不是很理解。 演员为什么要在杀青之后和灯光师联系？ 灯光师能给他戏份还是能给他资源？ 王导不理解，但这件事确实不是啥大事，和灯光师知会一声之后他就把对方的名片推过去了。 然后就见墨非秒回了一个“谢谢老板”的旋转小人表情包…… 没有然后了？ 他真的是来找灯光师的？！ 不是欲擒故纵？ 他还记不记得他是个演员，而自己是个导演啊！ 还有没有一点演员的主观能动性！ 第49章 高于一切的信仰 姬行玉和墨非达到警局的时候，警卫看见陌生车牌还想上前询问，只不过看见副驾驶上的墨非就停了脚。 熟人啊，没事了。 墨非上警局比他上班都要勤。 “又来了啊。”警卫和墨非打了个招呼，还朝他竖了个大拇指，“昨天的事我听说了，牛。” 墨非也笑嘻嘻地和他挥手：“一般一般，利人利己。” 人贩子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恨的罪犯之一。 姬行玉看着他和警局里所有人说话都游刃有余的样子，有些崇拜。 能和所有人都交上朋友也是一种很强的本事。 小徐警官在工位上翻资料，见到墨非来了都懒得接，指了一下边上的位置：“坐。” “昨天回得匆忙，还有些细节要问一下清楚。”小徐警官给手机开了个录音，展示给墨非看了以后放在边上，“关于你是如何得知人贩子的窝点的，你还要坚持说是猫找到的吗？” 墨非眨巴眼睛思考了一会，认真地回答：“其实我能找到那个地方，是因为我一直在暗中观察那伙人贩子，经过不懈的努力和一些朋友的帮助才找到了窝点。” 听见比较靠谱的说法，小徐警官精神起来了，刚想追问就被墨非预判了，抢先回答：“我的那些朋友比较低调，所以才让我出面，就是不想和你们接触。” 小徐警官也只能表示理解。 毕竟人家做的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不愿意出面而已。 接下来他们又走流程问了几个问题，小徐警官关了录音长出一口气：“这一下也算完成了一个事情了。” 之前墨非的猫救人论实在是写不进报告里面去，这一下就靠谱多了。 回去和不愿意出面的一条缝商量了半宿得出说法的墨非微微一笑。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换个说法无伤大雅，但是与人方便。 只要一点小小的艺术加工。 “诶对了，刚才你给我打电话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小徐警官问道。 “一点小事。”墨非指了指姬行玉，“他头盔被偷了，我和人理论呢。” 小徐警官看向姬行玉。 他对这个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印象很深刻。 也是个老倒霉蛋了。 “要是待会有老太太来还头盔帮我们收着点，挺贵的。”墨非说完，小徐警官的脸色一下古怪起来。 他朝警局门口方向抬了抬下巴：“你说的很贵的头盔是不是那个？” 墨非转头看过去。 警局门口走进来一个寸头男人，脖子上带着大金链子嘴里叼着烟，脑门上纹了个天眼不说，手上还拎着一个画风格格不入的黑色头盔。 姬行玉一眼就看出来了：“是我的头盔。” 虽说看见了失物，他的表情也没有很开心。 头盔被这种人拿去，总觉得已经不干净了。 墨非的目光集中在寸头男人脑门上的天眼上。 他现在最好奇的就是这个人的天眼是真的还是画上去的。 这要是真纹上去的，他就比较好奇这个人问这个东西时候的精神状态。 墨非对纹身没什么看法，主要是天眼这玩意他也不好看啊。 小徐警官直接多了，他开始在电脑上搜在逃通缉犯的照片。 寸头男人走进警局把头盔往台子上一扔：“我妈捡到的，给你们了。” 说完他边嘀咕的骂着什么一边往外走。 显然是觉得这件事情晦气。 小徐警官站起身喊了一句：“李冲？” 寸头男人下意识回了头。 见此情景小徐警官就知道自己没认错人啊，冲上去直接把人拉住：“一个月前烧烤城寻衅滋事，被列为在逃人员。” 在小徐警官动的时候，已经有两三个警员围在他们身边了。 “不用急着走了，坐下来慢慢聊吧。”小徐警官把人交给同事之后才坐回位置上。 姬行玉看得是目瞪口呆：“这也行？” “有什么不行的。”小徐警官心情不错，笑着答道，“有一些人自己成了在逃人员自己还不知道，不是因为他们没干坏事，而是因为他们不觉得自己做了坏事。” “那个李冲一个月前在烧烤城和一群混混吃东西不付钱还调戏女顾客，要不是最近人贩子太猖獗被绊住了脚，早把他铐回来了。” 墨非指了指在台子上被女警员收起来的头盔：“正好，你的东西去拿回来吧。” 姬行玉点点头，去走流程了。 “该说不说，自从你来了之后，我们这可热闹多了。”小徐警官看着墨非，话语里是一半调侃一半认真。 墨非拒绝背这锅：“和我可没关系，这只能说明目前治安还是差了一些。” “你说的对，现在还是有很多人缺乏法律意识。”小徐警官叹了口气，“我倒是宁愿自己成天无所事事，能让天下太平一些都好。” “医家有句话，‘宁可架上药生尘，但愿世间无病苦’。”墨非带着笑意说道，“徐警官，你的情操很高尚啊。” 小徐警官笑了笑，认真地看向墨非：“我的朋友除了同事之外很少，你现在算一个。” 墨非挑了挑眉：“我的荣幸？” 小徐警官像是有什么话想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姬行玉抱着头盔走回来：“那我们接下来去看灯？” “看灯？”墨非露出一个蛋疼的表情，“你不会是想买一套吧？” “不行吗？”姬行玉不解，“新的亮啊。” 墨非一边摇头一边站起身。 他看了小徐警官一眼：“那我先走了。” “走吧走吧。”小徐警官摆摆手，目光放到电脑屏幕上，“我也要工作了。” 墨非这才和姬行玉一起并肩往外走去。 “你知不知道一套灯多贵？” “贵？多贵叫贵？” “……日。” 透过玻璃，小徐警官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神情严肃。 他得承认墨非具有一种奇特的人格魅力，但他师父说的也有道理。 警察的职业就是怀疑世界上的所有巧合。 不管墨非遇上的这些事情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要他一天没有犯法，他们都是朋友。 但要是有朝一日他触犯了法律的底线，他也绝不会手软。 这是高于他生命和一切的信仰。 第50章 豪无人性 王导组里的灯光师很专业，墨非要的器材单子很快就发给他了。 末了灯光师还补了一句：“如果你是有朋友想入这一行，劝他一句，快跑。” 墨非盯着那个快跑看了两秒，果断忽视。 对普通人来说选择工作是一件大事，但是对富富来说这就是体验生活。 他搜了一下灯光师推荐的灯光器材价格，念给开车的姬行玉听。 灯光的价格没有一个下四位数，还有各种配件灯罩，林林总总加起来—— 墨非悲哀的发现这这些对他来说很贵很贵的灯可能还比不上姬行玉随手放在后座的头盔。 “这些还好嘛。”姬行玉听完之后果然还是笑着说了一句。 扎心，太扎心了。 墨非捂着胸口不想说话。 姬行玉带着墨非先去找了小钱。 毕竟作为导演，他有统筹全局的责任，而不是找来一群学长学姐同学把事情全都甩出去之后自己在一堆过于超前的艺术品里面发霉。 小钱看上去还是那副被吸了精气的样子，看见墨非还多问候了两句：“上次的事情真是不幸，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呢。” 姬行玉奇怪道：“什么事情？” “就是他从我这回去之后就遇上了一起不法分子，然后负伤的事情。”小钱叹了口气，“所以我说不出门最安全了。” 墨非一脸高深莫测地摇头：“养了猫的话家里也不是安全的。” “被猫杀死的概率很低，但并不是没有。” 小钱无法反驳：“也有道理，所以我没养猫。” “先不说那些了。”姬行玉知道按自己这个同学的性格，话题发散开就没完没了，直接说正事，“剧组的事情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进展巨大。”小钱一脸严肃地汇报工作，“敲定了剧本，选好了男一号，编剧、灯光师、摄影师、服装师和化妆师都已经就位，取景地也选好了。” 墨非在心里翻译了一下——任务都甩出去了，他也准备好开工了。 作为男一号兼编剧，墨非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他：“这部片子会用到很多奢侈品和服装道具，真的没有问题吗？” 小钱点头：“都买好了。” 墨非怀疑地掏了掏耳朵：“买好了？” “是的。”小钱认真地点头，“买了一部分，从姬大哥那里拿了一部分，都是全新的。” 全新的奢侈品服饰。 身边还有一个要买一套新灯的灯光。 墨非对这个组的财大气粗再次刷新了认知。 “办公室部分的拍摄地点定在市中心的双子大厦。”小钱接着说道。 姬行玉点点头：“也好，我记得有一层是你家的，正好能用起来。” 墨非的脸已经木了。 一层市中心的大厦。 哈，这个剧组还有没有穷人啊？ 有的，是他。 “我想问一下。”墨非举起手，“你打算给我多少片酬？还有编剧的部分。” 小钱思考了一会：“我查了一下现在男一号的基本片酬，给你这个数怎么样？” 他比了一个八的手势。 墨非小心地问道：“八万？” 要真有这么多，他就能天天点外卖了。 小钱和姬行玉都愣住了。 “他的意思应该是——”姬行玉也比了个八，“八十万。” 小钱点头表示认同：“八十万片酬，二十万剧本，一共一百万。” “要是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墨非直接蹦起来了，握着小钱的手上下摇晃起来，“钱导、钱总、钱大人！要是您以后还缺人拍戏一定惦记着小墨我啊！” 他在王导的剧里演个男五号也才十万，这边一遭就一百万，前几年加一块都没这么高的片酬啊。 小钱微笑着点头：“好，有机会的话一定。” 姬行玉看得有些纳闷。 墨非这个殷勤样也太狗腿了，和他认知中善良机智聪明的墨非有些犯冲。 不过想想墨非可能只是因为工作有了起色开心，姬行玉又说服了自己。 墨非是单纯的为了自己要发财而开心。 那可是一百万啊！ 他和吕春秋两个人加起来账户里都没有过那么多钱。 片酬给得高，墨非魂会飘。 接下来小钱和姬行玉准备各种器材，小几万的灯光、大几万的摄影机、监视器，买起来眼都不眨。 墨非过了兴奋劲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问小钱究竟是为什么要拍片子。 毕竟从他这个架势来看，根本不是冲着钱去的。 又从他这个凡事都想甩锅的行动来看，也不是为了理想。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妈逼的。”小钱惆怅地叹了口气，“我妈在结婚前最大的理想就是当一个知名演员。” 墨非觉得不对：“既然这样她也应该让你当演员才对吧？” “阿姨的想法是，她想当知名演员的路是有点难，但是可以让他先成为知名导演，再拍她，她就变相成为知名演员了。”姬行玉在边上补充道。 小钱点点头：“我拍这部片子就是想告诉她，我不是当主流导演的料。” “我只想潜心创作，完成我的理想和抱负。” 小钱说得很动情，只是墨非想到那一堆奇怪的东西就没办法共情。 还是那句话，富富是有任性的资本的，他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所以我们接下来拍摄，就要怎么尖酸怎么来。”小钱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人们都爱看勇士屠龙，我就要拍勇士被摔打教做人，历经千辛万苦之后辞职回家种地。” “真实的职场、真实的时尚圈、真实的狗上司。” “我就不信大家在这个社会被坑够了还能上网看另一个人接着被坑。” 小钱满满地自信。 墨非当即鼓掌：“说得好！思路清晰诉求明确，您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乙方，请继续加油。” 至于这片子拍出来有没有人看？ 关墨非鸟事。 他只要拿到片酬就好了，至于知名度，虚无缥缈的东西，看命吧。 第51章 幸运不过两章 高尚的情操是富富们生活之余的点缀，墨非俗套一些，发财了第一时间想的是去吃一顿好的犒劳自己。 于是回家之后他就点了一份巨豪华麻辣烫，店里所有能点的他都点了一遍，还加了两块面饼。 考虑到自己身上还有外伤，墨非特意在口味那一栏备注了不要麻不要辣。 点完外卖他就在家里兴奋地不停转圈圈给吕春秋打电话。 他们要小发一笔啦！ 电话一接通对面就是吕春秋略带兴奋的声音：“小非！你怎么知道我要给你打电话？有好消息！” “我也有好消息！”墨非盘腿坐在地上。 一条缝从茶几上跳下来蹲坐在他面前，绿色的瞳孔竖成一条线。 “我先说！”吕春秋清了清嗓子，“王导下一部电影的试镜，确定有你了！” 墨非笑容一僵：“啊？” “啊什么啊，好机会啊。”吕春秋的笑意根本控制不住，“这一次不是男二就是男三，戏份很重呢，能拿到这个试镜名额不容易，要加油哦。” 虽然说这个网剧男一号是不错，但是导演不一样啊。 王导就算口碑再两极分化那也是老牌导演，指头缝里漏出来一点资源都够他们吃饱了。 “等你这边拍完钱导的男一号，差不多王导那边也该结束手上的电影开始筹备下一部了。”吕春秋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我们居然真的做到没有空窗期了。” 勤劳致富啊。 只要墨非努努力，在外面少开口装得像个正常人，这还不能飞黄腾达？ 墨非讪笑两声：“确实不错，很棒的嘞。” “那你的好消息是什么啊？”吕春秋心情超棒，笑盈盈问道。 “我今天和钱导商量了一下酬劳。”墨非想起小钱钱，激动起来，“他说能给我八十万！” “夺少？！！” 吕春秋惊讶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你说夺少？！” “八十万！”墨非重复了一遍，“剧本他还另外出二十万！” “那不是一、一百万？”吕春秋抽了口气，“天呐，我们真的拿到这个片酬了？” 别看新闻上那些一线明星动不动就千万片酬，那都是他们有热度有流量，还有人捧。 普通的三四线明星能有上百万就很厉害了，对墨非这种刚刚从龙套挣扎出来的查无此人的小演员能拿到这个数，不亚于一步登天。 发展期的演员，通常来说片酬是越来越高的。 也就是说这八十万对他们来说是一大步。 吕春秋高兴过后很快冷静下来：“小非，按照我们之间的合约，你的片酬我是要抽成的。但是不管是王导还是钱导的戏，都是你自己争取到的，和我关系也不大。” “胡说什么呢。”墨非打断了她的话，“要不是你带我入这一行，我也接触不到剧组。” “再说了，没有你帮我操心，我一个人面对那些老板会把他们呛死的。” 墨非清楚自己就是个懒鬼，没人盯着分分钟就化作一坨泥瘫着了。 吕春秋那边也欣慰地笑起来。 在这行她见过不少经纪人和艺人因为分成原因闹翻的，她也不想以后和墨非闹得那么难看。 现在看来，这个臭小子对自己那张嘴还是有点逼数的嘛。 “那片酬我们还是按合同分成来，至于剧本那部分你就自己收着，我不抽成了。” 吕春秋说完就挂了电话，没有给墨非说垃圾话的机会。 现在她的心情可太好了，手底下的崽子总算有一个要熬出头了，晚上可以敷最贵的面膜好好睡一觉。 墨非看着黑屏的手机，忍不住傻笑起来。 ‘瞅你那点出息’ 一条缝鄙视地看着他：‘一点小钱就把你高兴成这「哔」样’ 墨非也不恼，直接把一条缝抱起来举过头顶：“我的小财神爷，有钱了给你换个大猫窝，大猫爬架怎么样？” 一条缝的猫眼瞪大了一些，矜持起来：‘再来一个跑步机’ “好！”墨非一口答应下来。 ‘新鲜牛肉’ “可以！” ‘鱼油’ “买！” 看着墨非傻乐呵要啥给啥的蠢样子，一条缝眯起眼睛。 钱果然是个好东西啊…… 穷鬼都变成暴发户了。 墨非这种高昂的情绪一直维持到他吃完晚饭洗漱完毕上床。 看着手臂上缝线的伤口，他这才恍然想起明天是要去拆线的日子。 已经一周过去了。 明天又要有新的卡牌出现。 墨非看了一眼睡在床头的一条缝，沉思起来。 【大侦探】这张卡很好用， 可以说是目前三张卡里最好用的一张卡。 但是明天换卡要刷掉三个技能。 和前两张坑爹的卡比起来，这张卡的四个技能不管留哪一个都没有问题。 但只有【最佳拍档】可以听见一条缝说话。 和这只臭猫斗了一个礼拜的嘴，一想到以后可能听不见它骂人，心里还有点怪不舍的。 【观察入微】很好用，但抓人毕竟不是他的主业，另外两个就甭提了，什么案件能比得过挖掘机？另一个技能干脆就是在诋毁他。 要是能保留下【最佳拍档】也不错啊。 墨非这样想着，上手撸了一条缝一把。 ‘要死啊，老子刚舔的毛，你洗手了吗’ 一条缝瞪他一眼，走到另一边开始重新舔毛。 墨非悻悻地收回手。 算了，爱留啥留啥吧，也不是非要听这只臭猫哔哔。 一夜好梦。 次日墨非带上U型锁骑着共享单车去医院拆线。 他的伤口恢复得还不错，医生说最多再有半个月就能好到没有影响了。 一圈折腾下来，墨非随便在附近找了个店坐下吃饭，顺便等卡牌刷新。 随着【大侦探】逐渐褪色，银白色的光汇聚在了一起—— 【身份：怪盗 主动：变声（不是变身是变声，蝴蝶结是小孩的玩具，成年人当然是靠自己。） 魔术精通（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魔术变成了大盗入门条件呢？） 被动：飞檐走壁（是不想走大路吗？是不能走，好身手当然用在跑路的时候。） 一生之敌（贼是警察的一生之敌，逮捕你是他们的使命，小心不要被抓到哦。） 保留技：飞蛾赴火，人体结构精通、最佳拍档】 第52章 怪盗 墨非盯着卡牌琢磨了很久。 首先是保留技能。 看来以后和一条缝的孽缘真的剪不断理还乱。 不过从上次调查人贩子窝点来看，只要这位大爷心情好，也是会发挥奇效的。 暂且算是好技能吧。 然后就是这张新卡。 其他的都能看懂，全是字面意思嘛。 就是最后这个【一生之敌】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是像【开膛手】那样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墨非纳闷地吃完饭结账。 店里的顾客和老板都很正常，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恐惧或者愤怒。 直到他走出店铺，踩着单车准备回家。 这一路上被五位交警、两位巡警还有一位退休了正在马路边上下棋的大爷拦住问话。 看着这些警员们警惕的神情，墨非悟了。 【开膛手】是明着不像好人，【怪盗】是在所有不分警种的警务人员眼中看起来不像好人。 甚至连退休警察也一样。 这个横扫范围得多大啊。 按照他现在报警的频率来看，这一周总有一天唐警官或者小徐警官会控制不住铐他吧？ 惨、大写的惨。 他明明就是一个良好市民。 墨非怀着沉重地心情给通讯录里的两位警官群发信息：如果我什么都没干，你会抓我吗？ 小徐警官回得比较快：想吃我这的食堂了？ 唐警官慢一些，答得一板一眼：如果有人陷害你，我会查明真相。 两个不同的回答，墨非一样的感动。 幸好现在的警官们都很负责，要是换在七八十年代的紫荆，他这个样子上街就要被铐进局子屈打成招。 哪怕不为了自己，就算不给警官们增加额外的工作量，他还是少上街晃悠比较好。 现在这样子和扒手抢劫犯打起来，估计得一块被铐。 墨非心有戚戚，一波三折地回了家。 小钱那边正在和他的工具人们分锅沟通找演员，真正开始拍还得一段时间。 趁着这会儿有空，墨非打算写几个梦下来，说不定以后还能卖出去。 就算没有小钱这么财大气粗的买家，能赚一些那也是一些嘛。 一条缝自从上次出门帮忙找人之后就经常出门遛弯。 用它的话来说是要去和小弟交流感情踩地盘。 墨非也没管它。 这猫精得很，有啥事自己就回来叫人了。 写了两三个小时，他拿起手机看一眼有没有什么消息。 除了没办法屏蔽的推送广告之外，还真有。 吕春秋给他发信息，王导的片子已经整片拍完开始后期了，等到正式上映的时候可能会邀请他参加活动。 在她的消息下面就是王导发来的信息，让他晚上一起去吃杀青宴。 墨非看着消息心情还有点复杂。 他在王导的剧组可以说没有一天清闲的，就这王导还愿意让他一起去吃饭，不愧是大导演，真是大气。 就冲着对方这份心意，墨非带上鸭舌帽和口罩毅然走出家门打了个车。 保险起见还是不骑单车了，被拦下来怪麻烦的。 剧组的杀青宴安排在影视城边上，看来他们后面拍着拍着还是回归了大棚。 墨非到的时候宴席还没有开。 男一号吴淼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看上去清爽年轻。 他坐在一群演员中间，手上拿着扑克牌不知道在表演什么。 墨非走过去的时候，还听见他说“你不要告诉我你选的是哪一张”。 这一下墨非知道他在玩什么了，一个很基础的扑克魔术。 虽然这个魔术很基础，但因为表演者是一个年轻帅气的演员，气氛烘托到位，看上去也是赏心悦目的。 吴淼表演完，听着演员们捧场的惊叹声，不由眯起了眼睛。 直到一只手从他手里拿走了扑克。 吴淼抬头就看见了自己的拍这部戏时最不想对戏的面孔。 墨非理了理牌又还给吴淼，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吴淼愣了一下，也笑：“是啊，好久不见。” 这一回再见到墨非，他到感觉没有那种被杀手盯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觉了。 所以之前果然是墨非入戏了吧？ “你刚刚是在表演魔术？”墨非指了指他手上的扑克。 “嗯。”吴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着扑克，“很酷。” 墨非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那你知道学习魔术什么是最重要的吗？” 吴淼起了点兴趣，答道：“手法？” 墨非摇头。 “那是表演？” 墨非还是摇头。 “道具！”吴淼自信地笑了，“不是手法和表演，就只能是道具了。” “答对了！”墨非欢呼一声，伸手在他耳边晃了一下，一张扑克凭空出现在他手上。 “我艹！”吴淼的眼睛瞬间亮起来，“怎么做到的？可以教我吗！” 墨非但笑不语，把手上的鬼牌递给吴淼：“魔术师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让道具脱离自己的掌控。” 装，太装了，装得想给他两比斗。 但是真的帅！ 吴淼拿着那张鬼牌，心率直奔一百二：“你是在洗牌的时候把这张牌拿走藏起来的？” “我怎么没看见？” “你那一下空手出牌又是怎么做到的？” “教我嘛教我嘛！” 毫无疑问，至少在目前墨非已经成为了吴淼眼中最靓的那个崽。 王导到场的时候，整个杀青宴的场子已经被墨非炒得热火朝天。 他堂堂一个导演到场居然没有一个人关注，这像话吗？ 王导随手拉了一个工作人员问话：“发生什么了？” 工作人员看上去也挺兴奋的，脸颊微红答道：“墨非在教吴淼变魔术。” “变魔术？”王导不解。 之前吴淼在剧组玩扑克，他也见过几次，但是人家没有耽误进度他也就没管。 现在墨非在教吴淼变魔术？ 他怎么不知道这小伙子还会魔术？ 王导抱着怀疑的态度走到人群边。 吴淼坐在墨非边上，一个女演员带着调侃意味问他：“你觉得我适合哪张牌呢？” 墨非单手做了个花切，拇指一弹一张扑克直接飞到了女演员手上。 第53章 名利场 “黑桃Q。”拿到扑克牌的女演员将牌面展示出来。 “这个我知道。”吴淼一拍手，高兴地说起来，“黑桃Q的牌面是古希腊神话里代表智慧和战争的女神雅典娜，墨哥你夸人的方式真高级。” 围观群众顿时发出一阵调笑。 这种明面上的事情大家互相客气看个热闹，开心开心就算了。 墨非虽然偶尔脱线，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让一个女孩子尴尬。 “那你猜猜我为什么给你一张鬼牌啊？”墨非靠近吴淼，压低声音问他。 吴淼一愣，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小丑。 “扑克里大小王代表了太阳和月亮。”墨非笑得眯起眼睛拍拍他肩膀，“别整天满脑子小丑了。” 被猜到自己想什么了，吴淼脸一红，顿时羞愧起来。 墨非的目光在人群中转了一圈，精准捕捉到了脸有点黑的王导，顿时一个激灵：“日，王导来了。” 说完他就起身去和王导打招呼。 导演在一个剧组里有时候就像班主任之于班级，有时候和蔼可亲，有时候要求严格，但不变的是学生见了班主任天生气短一截。 吴淼坐在原地回味了一下那个“日”，忽然感觉如果这副扑克牌里要是有“草”牌，墨非估计会弹个“草”给他。 不过还蛮好玩的嘛！ 年轻小伙子不记仇，开开心心地琢磨起墨非教他的手法。 墨非在吴淼面前敢皮，在王导面前安静如鸡，乖巧叫人：“王导。” “小墨来了啊。”王导上下打量着墨非，露出一个调侃的笑容，“最近不杀人了？” 想到在王导组里发生的那些事，墨非也是老脸一红：“都是误会，还得谢谢您提携呢。” 墨非知道就他在王导组里发生的那些事情，要是换一个性格差一些的导演，认定了他做了错事的话，封杀他真的不是不可能。 但王导没那么做，还让他参加下一部戏的试镜，看得出来王导是真的有人情味了。 “哎呀，年轻人。”王导乐呵呵地摸着肚皮，“我早年被人拿枪顶着头的时候你妈妈都刚上小学呢，小场面能吓得到我？” 主要是他每次憋屈的回去，灵感就歘歘往外冒，就像年轻时候一样。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样刺激的感觉了。 活到他这把年纪，钱也不差了，名也就那样，总得有些其他追求。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快餐式的拍电影。 至于墨非？ 在他眼里就是小朋友嘛，事多一点人倒霉了一点，但观察下来人品还是不错的。 王导笑眯眯地打量着墨非。 他就不信那个邪了。 真有人能衰成那鬼样还长到这么大？ 墨非被王导看得浑身不自在。 总感觉他不像是什么友好的目光，更像是在看什么稀有物种。 副导在这个时候走过来招呼王导：“王哥，人都到齐了，上菜吧？” 王导这才放过墨非，扭头去和其他人打招呼去了。 墨非松了口气，吴淼从后面扑到他身上：“墨哥，加个联系方式，以后一起学魔术啊。” 提起加好友墨非本能就想拒绝。 好友列表多个人就是多个麻烦，如非必要他宁愿封闭大脑在家长蘑菇。 但是一想到吕春秋耳提面命让他多加点圈内人的联系方式，墨非不敢拒绝，干笑着应答：“好啊。” 杀青宴在很多人眼里并不是吃喝的场合，在场的都在圈里混，这个时候手上的活刚结束，有什么消息流通人情往来，在这个饭桌上是最适合谈的。 其他人觥筹交错，墨非像是离开了大人来吃席的年轻人一样，默默选了个角落坐下开始炫饭。 不得不说，杀青宴的饭菜还不如警局食堂阿姨做的好吃。 墨非在心里嫌弃，炫饭的速度一点没慢。 王导和副导见到了他的吃相，两人同时确认了一件事情。 这孩子不是对他们剧组的盒饭情有独钟，这孩子就是爱干饭！ 挺好，难怪这么大高个呢。 王导抬起酒杯开始总结发言。 所有人都停下筷子看向他。 在墨非眼里这就是领导的“我讲几句话”，一般就是回首过去、拼搏现在、展望未来，挑着听就好。 心里有数了，墨非面上还是很认真的样子。 王导说的话也基本就是那一套，最后再以祝福大家前程似锦结尾。 漂亮的场面话。 墨非选择先炫眼前饭。 前程似锦，穷人是买不起的。 饭店老板也是有眼力见的，看见这边主位说完话，知道该上硬菜了，给每桌都端上来一个大锅。 “来尝尝这家店的招牌菜，野菌炖土鸡！”副导演热情地招呼众人。 上菜的服务员也介绍道：“我们用的土鸡都是农家散养的走地乌骨鸡，野菌也都是在农户手中收购的当天现采的菌子，无毒无害，大家放心吃！” 招牌菜一上，大家都给面子的每人盛了一碗。 墨非试探性地喝了一口，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鲜到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这碗汤在他眼中霎时间加上了金光特效。 招牌就是有招牌的理由啊！ 其他人对这汤也是赞不绝口。 场面再一次祥和起来。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所有人都酒足饭饱，有些人约着去KTV续场，有些人已经准备着回家了。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一个女孩子忽然蹲在地上暴哭起来：“哇！我这几天天天做梦都有一个人让我把手还给他，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所有人都像被摁住了暂停键一样站在原地看着她。 墨非认出来了。 那个女孩子是道具组的，也是他来剧组第一天的时候第一个发现断肢的女孩。 他刚迈出一步就感觉不对，整个世界都扭曲旋转起来，变得光影斑斓色彩鲜艳。 墨非甩了甩脑袋，用力拍了拍脑门，试图重启大脑。 只可惜重启失败，眼前依旧是光怪陆离的世界，耳边女孩的哭声也变得忽远忽近，缥缈起来。 边上的人发现了墨非的不对劲，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第54章 全军覆没 从女孩一声哭嚎开始，陆续有人不受控制的狂笑、手舞足蹈，甚至直接昏睡过去，怎么都叫不醒。 整个杀青宴的现场画风转瞬间变成了精神病人团建。 店家慌了。 以前没出过这事啊！ 拿了黑桃Q的女演员更慌。 她因为菌菇过敏没有喝汤，现在眼睁睁看着整个剧组的人都喝嗨了一样发疯起来，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这是针对她的整蛊拍摄还是什么情况，她要不要演一下加入其中？ 一片兵荒马乱之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墨非看上去是那么的正常。 女演员定了定神，绕过扶着桌子狂笑不止的吴淼、拉着桌布跳舞的副导演、倒在地上蠕动的剧组场记，走到墨非身边，小声问他：“你没事吧？” 墨非的身形晃了晃，转头看向她。 女演员发现他的瞳孔明显扩张了，吓得结巴起来：“怎、怎么了？” 墨非张了张嘴，发出的却是女人的呜咽：“呜呜……” 女演员：…… 见鬼了，撞邪了，要死了。 她哆嗦着手打电话给经纪人求助，得到了一个“姑奶奶你赶紧报警叫救护车啊”的咆哮。 被吼了之后她的理智逐渐回归，条理还算清晰地把地址告诉医院和警察。 这么大规模的人员出现问题，很显然就是食物中毒。 女演员只是被吓到了，不是没有脑子。 所有人都出了问题就她没事，那问题只有可能出现在野菌炖鸡上。 在店家指挥着店员帮忙安置剧组人员还意图销毁桌上证据时，她举着手机边录视频边护住了一锅鸡汤。 万一店家试图倒打一耙说她给整个剧组下毒，这可是证明她清白的力证，绝对不能被倒掉了。 群魔乱舞之际，拉着警笛的警车和鸣笛的救护车同时到达现场。 这副景象显然也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整个剧组演员加上工作人员，到场的有六七十个人，这还是因为他们的群演少，有一部分工作人员没有来。 否则要把他们带去医院，估计得叫一个大卡车。 随车医生现在就已经想叫卡车了。 这场面别说他了，就是把整个医院的救护车都拉过来都未必够用。 警车上下来的是小徐警官和另一位同事，群体发疯的情况少见，都有点无从下手。 一想到这是剧组，小徐警官的目光在众人之间划过，最后定格在一个抱着柱子不撒手的人身上。 他走过去就听见一阵凄凄惨惨的哭诉，声音又像男的又像女的，像是在唱戏一样。 等他看见那个人的正面，毫不意外是个熟人。 什么时候出关于剧组的警，组里没有这个人就奇怪了。 小徐警官叹了口气，和随车医生商量了一下。 这么多人，救护车肯定装不下，他们得调一辆大巴或者公交车来。 剧组里唯一还清醒的女演员在这个时候送上了一锅鸡汤作为物证。 而饭店店长不出意外就要和小徐警官一起警局走一遭了。 警官们和医生费了多少力气把一这群人转移到医院暂且不提，当晚的急诊是热闹非凡。 上了年纪的急诊大夫看了一眼女演员拍的鸡汤照片直拍大腿：“哎呀，这个菌子不能吃的，狗尿苔啊！” 和其他有毒菌菇比起来，狗尿苔长得很低调，灰扑扑细杆杆，也正因如此很容易被人误食。 好消息是这个菌子少量食用不致命，只是会有幻视、昏睡、狂笑和手舞足蹈的情况出现。 知道不会出人命之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该挂水挂水，该洗胃洗胃，虽然忙碌却也井然有序。 其他中毒人员都通知了朋友或者家人到医院来，只是小徐警官知道墨非的家庭状况，他没有亲人，前几次捞人都是经纪人来的。 小徐警官干脆就给吕春秋打了电话，自己暂时留在医院看着这边几十号人。 吕春秋接到电话听说墨非食物中毒进医院的时候差点心脏骤停，在得知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才放心了一些。 就是说这小子因为食物中毒进医院，真的一点都怀疑不起来这是个诈骗电话的可能。 还在盯另一个小艺人工作的吕春秋直接杀到医院。 都半夜了她还穿着干练的工作装画着精致的妆容，看得出来确实很拼。 在急诊部一群鬼哭狼嚎的人之中，抱着椅子默默地干嚎的墨非已经算省事的，他边上的吴淼已经笑抽了。 吴淼的经纪人也是个女人，每次吴淼想爬过去扒拉墨非都被她一把拉回去。 吕春秋看着这相处方式真觉得眼熟。 如果不是时间和场合都不对，高低得和对方交流一下职业心得。 “小非、小非？”吕春秋蹲在椅子边上戳了戳墨非的胳膊。 墨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还是觉得天旋地转，不由得更用力的抱紧了座椅扶手。 “呜哇——” 墨非一张嘴，吕春秋精准地塞了一块磨牙棒到他嘴里。 咬到熟悉的味道，人还晕乎着，但墨非还是下意识啃起来。 整个人安静了很多。 虽然他口腔还有伤，理论上不能吃太硬的东西，可是现在情况特殊就让他磨磨吧。 吕春秋心累得很。 就这么一顿饭没盯住，还能出事。 还是整个剧组一起出事。 得亏不是他搞出来的事情，要不然这一回就算王导再有所感触再和善都得把他封杀了。 她在考虑要不要和其他艺人解约，专心带墨非。 这一个小子费心程度顶别人三个！ “你好。”礼貌的女声从边上响起。 吕春秋看过去，发现是吴淼的经纪人。 女人指了指墨非嘴里叼着的磨牙棒，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那个还有吗？” 吴淼之前就在狂笑，现在那张嘴就没有停过，一直在琐碎的念叨谁都听不懂的话。 为了不让他说错话，还是把嘴堵上比较好。 “有的。”吕春秋从包里拿了新的递给她。 女人如法炮制直接堵嘴，就是手法粗暴了一些，噎得吴淼直翻白眼。 这场面看得吕春秋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第55章 中毒后遗症 吕春秋之前听说过吴淼的经纪人是他家里长辈，一直都给他管得死死得，现在看来也是确有其事啊。 不过喂东西这一招还挺管用，吴淼也稍微安分了一些，在座位上咔咔咬磨牙棒。 “谢谢。”吴淼的经纪人松了口气，向吕春秋道谢。 控制住艺人了，她才有空和吕春秋聊：“你是他的经纪人吗？” “是啊。”吕春秋摸了摸墨非的额头，觉得有点冷，干脆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盖在他身上。 “刚刚医生来说了，他毒菌子吃得最多，可能后劲最大。”女人眼里带上了一点怜悯，“不过好在是不危害生命的菌菇，过了这个劲就没事了。” 吕春秋眨了眨眼，看了一眼墨非，很想把他嘴里的磨牙棒抠出来让他别吃了。 整天就知道吃，现在好了，食物中毒也首当其冲。 但她还是不能理解整件事情：“这次杀青宴定的店也是老店了，怎么还会出这种事情？” 女人摇头表示不清楚。 “就因为是老店。”小徐警官看着刚发过来的消息叹了口气，走到病人中间，手里拿着手机给大家展示，“这是我同事刚从那家店后厨发现的还没有下锅的菌子，专家辨认过，学名叫鳞柄白毒鹅膏菌，别名叫致命小天使。” 他往后划了一张：“这个是亚稀褶黑菇，也是菌类中毒事件中比较常见被误食的毒菌，误食中毒发病率百分之七十，死亡率百分之七十。” “酒店老板说最近生意好，从农户手里收的菌子也变多变杂了，好在他们炖鸡用的菌菇选了细长形状的炖汤图好看，后厨里还没下锅的这两种误食了是致命的。” “我们已经在想办法通知今天在同一家店用过餐的食客到医院检查，如果各位认识有谁最近在这家酒店用过餐也互相通知一声，食物中毒毕竟不是小事。” 陪护在病人身边的家属朋友顿时炸开了锅。 说要告店老板的、说要赔偿的、止不住说后怕的、啥也没听清楚问别人警官说了啥的，总之是吵成一团。 小徐警官被几个人围住问这件事情要怎么处理，他也只能耐心温声安抚众人。 现在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们吃的菌子不致死。 这要是闹出人命就真的不好收场了。 店肯定是要关的，赔偿肯定也是要赔偿的，现在就看店家的认错态度和受害者们计不计较。 吕春秋扶着额头长长叹气。 今年是流年不利吧，碰上这么多事。 回头还是去庙里烧烧香，再去道观拜拜，再去教堂礼拜。 多管齐下，竞争上岗。 看哪个有效就加大力度接着拜！ 吕春秋正想着安排，边上吴淼忽然蹦了起来：“哇！” 吕春秋和他经纪人都吓一跳。 吴淼慢慢摇摆起来，就像没有驯服四肢一样乱舞。 他经纪人直接叫医生去了，看样子是恨不得给他扎一针镇定。 吕春秋目光落到抱着椅子闭眼躺着的墨非身上，忽然觉得这家伙也不是很难带了。 吃最多的菌子，做最安静的崽。 等会，他不会是被毒死了吧？ 吕春秋试了一下墨非的鼻息，松了口气。 还好，还有气。 而事实上，墨非之所以表现得这么安静，完全是因为他现在感觉天旋地转异常眩晕。 即使抱着一个固定的东西也依旧感到眩晕。 一睁开眼就觉得自己被丢进了万花筒里面，还是滚筒洗衣机版的万花筒。 墨非怕自己忍不住又吐出来。 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他只能闭上眼睛抱住一个东西假装自己是一块牛皮藓，怎么撕都纹丝不动。 小徐警官终于解释完了所有病患陪护的问题。 一些中毒不重的人都不用催吐，吊完水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能在家里温暖的小床睡觉，谁愿意在医院闻消毒水的味道。 三三两两的人搀扶着病患出了院，慢慢地，急诊只剩下了寥寥几人。 小徐警官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都快天亮了。 他走到吕春秋身边问她：“要不要我送你们回去？” 这个点，病患们的情况稳定下来，他也能撤了。 吕春秋眼里带着密密麻麻的血丝，没有逞强，点头道谢：“那就麻烦你了。” 小徐警官伸手去扶墨非，拉了一下，没拉动。 他有些疑惑，手臂用力往上提了一把，直接把墨非连人带椅子一起提了起来。 松力的时候，椅子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对熬了一夜的人来说可以说是提神醒脑。 吕春秋精神一振，瞪着眼睛问：“怎么了？” 小徐警官表情古怪得难以形容：“不知道，他一直抱着椅子不撒手，而且……”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墨非的时候他就有一种想把他铐回去调查的冲动。 前一晚因为太过混乱还没察觉，现在事情告一段落了，这种冲动就根本压不住。 理智告诉他不可以这样对待一个没有犯罪的人。 感性告诉他——快铐！ 难道自己被师父传染了？ 小徐警官有些惊疑不定。 而被扔了一下的墨非唰一下睁开了眼睛，死死盯着小徐警官。 差点把他看得心虚时，墨非干呕了一声。 吕春秋吓了一跳，连忙喊医生。 墨非摆摆手：“不用，就是有点、犯恶心……” 他捂着嘴一脸菜色。 吕春秋看他说话条理还算清晰，松了口气，又怨他：“医生说你吃的最多，难怪最难受。” “你是饿死鬼投胎吗？”吕春秋上前想扶他起来。 “等会等会、慢着。”墨非举起两只手制止了她，自己慢慢坐起来，缓了一会之后才粗重地开始喘气，“可是毒蘑菇很鲜啊。” 说着，他还忍不住舔了下嘴唇。 这一句话把两个人都说沉默了。 “我算是知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什么心态了。”小徐警官忍不住摇头。 不是饿死鬼，胜似饿死鬼。 吕春秋也跟着摇头：“我也算是知道那些有毒的东西吃法是怎么被研究出来的了。” 只要一次没吃死，就试着做到次次吃不死。 这精神，真棒。 第56章 猫猫说 出院的时候，吕春秋和小徐警官两个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墨非，就和伺候老佛爷似的。 吕春秋是忍不住碎碎念叨：“大夫说这一次好悬只是致幻菇，要是吃到要命的东西你就等着开席吧。” 墨非脑袋一点一点的，人还有些迷瞪：“席？谁的席？能打包吗？” 吕春秋瞅他这样也歇了说教的心思。 和一个傻子较什么劲。 弄得她也像傻子一样。 小徐警官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我看他的生活常识是有点缺乏，喜欢吃东西不是什么问题，但也要知道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对吧？” 吕春秋深以为然地点头：“要是我家小非有你这个自觉就好了。” “回头可以给他买点这方面的书。”小徐警官光明正大的给墨非找事干，“人嘛，多读点书总不会是坏事。” “你说得对。”吕春秋很认同小徐警官的意见。 “还可以时不时考他一下，免得他不过脑子。”想到自己局里隔三差五的各种考试，小徐警官也难得有了一点坏心思，“抽着他，考不过就限制他吃零食。” 吕春秋扬起眉，看向小徐警官的表情微妙了一些：“你们是朋友吧？” “是朋友就砍我一刀。”墨非站在中间忽然出声，瞪着眼睛直视前方，看来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 “在砍了。”小徐警官回答完有些憋不住，偏头笑了出来。 吕春秋也噗嗤乐了。 虽然知道吃毒菌子感受肯定是不太好的，但是看起来怎么就那么可乐呢。 小徐警官帮着吕春秋把墨非送回了老小区就离开了。 吕春秋留下来照看着墨非。 一条缝端端正正地坐在客厅中间，像摄像头一样安静地看着他们动作。 吕春秋见到小猫还有些稀奇，蹲在它面前试着摸了一下。 玄猫看上去一点都不认生，甚至往前走了一步让她摸。 吕春秋笑道：“真不知道他一个自己都养不活的家伙怎么养得活猫。” 玄猫脸上也露出了一个认同似的表情。 吕春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人性化的猫，和它说了两句话，末了觉得自己有点蠢，又坐回沙发上等墨非毒蘑菇劲过去。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有几个未读信息。 分别来自姬行简和小钱。 小钱的信息很简单，就是让墨非有时间去试服装，需要改尺寸的话他们好动手。 姬行简的消息就挺莫名其妙的。 他发消息给吕春秋，让吕春秋通知墨非回姬行玉消息。 吕春秋知道墨非手机静音的习惯，但是现在让她把墨非变正常回消息是有点难度。 她简单回了一下两人，说了墨非食物中毒的事情。 回完消息之后终于算是忙完了，吕春秋也躺在沙发上长出了口气。 累啊，她就小眯一会，就眯一会…… 随着眼皮越来越沉，吕春秋也逐渐睡去。 当她再次醒来时，是被一阵奇怪的动静吵醒的。 吕春秋睁眼的时候都觉得是自己睡醒的姿势可能不对，要么就是墨非的病情加重了。 否则她为什么会看见墨非在和那只猫说话，还一本正经的架势。 听见身后的动静，墨非转头高兴地朝她挥手：“吕姐，你醒啦。” “我叫了楼下的粥，待会喝碗粥再走吧。” 吕春秋看着他，目光落在他脖子上，有些匪夷所思：“那个是什么？” “这个？”墨非指了指脖子上的黑色皮质铆钉项圈，坦然答道，“这就是摇滚朋克，一种风格。” “要是你敢往自己脸上纹身我就承认你是摇滚朋克。”吕春秋摇摇头，“你已经够非了，不用再非了吧？” 看着墨非不解的目光，吕春秋解释道：“非主流。” “这玩意带上去，我感觉葬爱都比你主流。” 吕春秋毫不掩饰自己对那一圈闪亮亮铆钉的嫌弃。 墨非低头看一条缝：“她说你的眼光非主流。” 一条缝拿爪子拍了拍他的膝盖：‘盖了猫爷的章以后猫爷罩你，大事猫爷抗，这点小事你自己解决吧’ 墨非抬头，一脸正经地说道：“猫猫说你的眼光不行，它的眼光才行。” 一条缝急出猫叫：“喵？” 吕春秋看了一眼猫，五官都皱起来了：“不，我不会让这种东西荼毒我的眼睛和你的审美的。” “猫猫说你就会说大话。”墨非继续一本正经胡扯，“它就不信你能选到比这个还好看的。” “喵喵喵？？”一条缝叫声更急促了。 “你管这玩意叫好看？”吕春秋摇摇头，“你需要多读书了。” 不管是培养审美还是辨别有毒食物，他都需要培养。 墨非摁了一下猫头，站起来接着胡诌：“猫猫说我需要休息，放几天假吧。” 吕春秋挂起一个冷笑：“我明白了，这不是猫说的，是你说的吧？” “你让猫给你背锅？臭不要脸。” ‘就是，臭不要脸’ 墨非一脸淡定：“猫说的，不是我说的，不信你问它。” 吕春秋看一眼猫，哼了一声：“你当我和你一样吃了毒蘑菇能和猫说话吗。” 她看一眼时间，已经是大中午了。 正好这时候墨非叫的粥到了，两人暂时休战。 吕春秋一边喝粥一边刷着手机，点开一张图放到墨非面前：“这不比你非主流亚文化好看？” 她选的是一款小众轻奢品牌的男士项圈式项链。 黑色的项链最前端穿着一条小拇指大小的天珠，颇具异域风情。 墨非看了一眼价格，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我突然觉得非主流也挺好的。” 他脖子上这个九块九两条还包邮，就是有点刺挠，其他都挺好。 这一次轮到吕春秋不乐意了：“不行，你现在是查有此人的程度，是时候准备一套抗镜头的行头了。” “正装、运动服、休闲装，不说多，总得多备一套吧？”吕春秋掰着手指算起来，“领带、领夹、手表这种配饰也要准备一些。” “你现在还没到刷脸就算场面的地步，得找点东西撑一下。” 吕春秋边说边点头：“姬总是搞服装的，我问问他有没有友情价。” 第57章 奇迹墨墨 吕春秋还是有些不放心墨非。 虽然他看上去条理清晰能说会道没有后遗症的样子，但是他在和猫说话啊！ 啥正常人会和猫说话啊。 她想着要不要带墨非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别是被蘑菇毒坏了脑子。 墨非挠了挠脖子，看上去不太舒服。 “你把这玩意摘了。”吕春秋一看那铆钉就烦，“刚看的那条我送你，就当庆祝你拿下人生中的第一个男主角。” 听见有礼物，墨非的耳朵竖起来了：“此话当真？” 吕春秋无奈：“当真。” 下一秒墨非就扯掉铆钉项圈扔到一边去了。 他脖子的皮肤红了一圈，抓过的地方还有痕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啧。”吕春秋无奈地摇摇头。 墨非掏出手机戳起来：“我要给他差评，必须差评。” 便宜归便宜，扎脖子就过分了。 他刚一解锁手机，屏幕上就跳出通话。 “姬行玉？”墨非愣了一下，点了接通。 “谢天谢地终于联系上你了。”姬行玉的声音从听筒另一边传来，有些失真，“没事吧？听说你进医院了？” “没逝啊，菌子挺好吃的，下次还敢。”墨非说着，被吕春秋瞪了一眼。 姬行玉也不知道怎么评价他这种死不悔改的精神状态，顿了一下，说道：“你要是喜欢吃菌子，改天我带你去云城吃吧。” 至少在云城，有最专业的菌子中毒治疗团队。 “那就太谢谢了。”墨非笑眯眯地答应下来，“找我还有其他事情吗？” “有。”姬行玉认真起来，说道，“那部《穿普拉达的国王》有一个伪长镜头，是主角上班路上不断变装的那段，小钱打算第一场就拍那个。” “你空几天出来，先试试服装，把这段拍了。” “好的。” 对这个百万工作，墨非还是很积极的，但他还是有点不解：“就是说，为什么会选这段开始啊？” “是因为……”姬行玉说起原因也觉得有些离谱，“是因为现在还没有找到其他演员，只能先拍你的单人部分。” 墨非皱巴着脸寻思了半天，还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等他挂了电话，坐在对面的吕春秋才开口：“就你一个演员？” 她抓起包包翻手机：“不行，我得赶紧让钱导把合同定下来，万一哪天他们没兴趣了散伙我们岂不是白忙活。” 吕春秋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离开之前还不忘叮嘱墨非：“你就在家那也不许去，把你那毒蘑菇劲缓过去再说工作。” “还有你那两条破铆钉抓紧时间给我扔了，看着都心烦。” 她一边说一边走出门，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晚上记得吃饭！别图省事饿一顿，你现在有钱的啦！” “好！”墨非扬声答道。 随着大门关上，室内一下安静下来。 ‘墨非，我们爷孙俩谈谈关于你假传圣意的事吧’ 一条缝一跃蹦到餐桌上，绿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墨非。 墨非捂着脑袋哎呦起来：“我是没睡醒还是菌子毒性还没过去，居然看见猫说话了，真是要死要死……” 一条缝：……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隔天姬行玉开车来接墨非去试服装。 上车之后墨非先回了一下小徐警官的慰问短信，表明自己愿意接受经济赔偿之后才关掉手机全心准备投入工作。 这一段伪长镜头拍起来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是那么容易。 毕竟是伪长镜头，肯定是没有真的长镜头那么考验演员和导演。 但这个组就没什么正常人，要说容易必然也是不容易的。 就比如说一开始，他们就卡住了。 被小钱忽悠来帮忙妆造的是个扎着小揪揪戴着眼镜的男生和短发花臂女生。 男生是负责服装的产品设计学生，女生是负责化妆的油画学生，两个人直接杠上了。 男生选的是莫兰迪色系服装，突出一个高级质感。 女生化妆用色大胆跳脱，玩的就是前卫潮流。 女生说男生选的衣服灰扑扑不够亮眼，男生说女生的化的妆压根上不了街怎么可能出现在通勤路上。 这两个人碰到一块谁也不让那个谁，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做导演的小钱还乐呵呵地看着他们吵，说这是思维碰撞，吵一吵说不定就有新的灵感呢。 这场乱战把墨非拉进去了，因为两人一致决定按各自的想法来，先看效果。 然后姬行玉也被拉下了水——他们要看打光之后呈现出来的状态。 墨非感觉自己就像是女孩小时候玩的洋娃娃一样，莫得感情的换衣服，任由他们在自己脸上涂奇怪的东西。 他们一边吵架一边疯狂拍照，墨非一连换了二十多套不同的服装配饰，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穿衣服也这么累。 从前他还羡慕过模特只要站着不用说台词也能拿佣金，现在看起来不管是哪一行钱都是各有各的难赚。 午饭时候两人暂时停战，抱着外卖盒子和导演灯光摄影蹲在一块嘀咕，手里还划拉着刚拍的照。 墨非连八卦的心都没有了，一个炫下去两人份的饭，刚感觉有点满足，抬头就对上了一群人各异的目光。 墨非：……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他们最后得出的解决办法是全都拍！ 每个服装每个场景都拍一遍，最后剪辑出来哪个效果最好就用哪个。 这个办法除了费点时间金钱和演员之外，到算得上两全其美。 正好时间金钱他们都不缺，就是费演员嘛。 墨非也知道自己赚的就是这个钱，没资格叫苦叫累，换得双目无神了也坚持拍摄。 一个群演一天一百，这一群群演，再算上房租水电，哪怕烧得不是自己的钱墨非都觉得肉疼。 临近结束的时候，一位带着墨镜踩着高跟鞋穿着时髦的女人走到监视器旁边。 她看着监视器里活力满满的墨非，笑了起来：“拍的真不错。” 小钱坐直了一些，有些局促：“妈，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有没有随便找人拍点东西来糊弄我啊。”钱夫人语气温柔，相当和善。 第58章 麻烦上门 看着钱夫人温柔的笑容，小钱挤出一个笑：“怎么会呢？” “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决定了要做一件事情肯定是要做到最好，绝不会敷衍了事。” “那就好。”钱夫人看着这个像模像样的片场，取下墨镜，眼里流露出一点怀念，“等拍摄完我请这些孩子吃个饭吧。” 小钱看一眼还在场上拍摄的墨非，无奈点头：“好。” 知道有人请吃饭，众人都是一声欢呼。 墨非眼睛都饿绿了，听见小钱喊“咔”就往外冲，没有一点寒暄，穿着戏服冲上车随时准备出发干饭。 钱夫人看上去难以亲近，选的饭店倒朴素，开在偏僻角落里，一般人还真找不到。 “这家私房菜的老板家里是开狗场的，做得一手好狗肉。”钱夫人熟门熟路的点了菜，招呼众人入座。 墨非的注意力却被院里拴着的大黄狗吸引住了。 那大黄狗瞧着像是土狗，眼睛上两点黑色的眉毛，胸口还有一团长毛，看上去威风凛然，很聪明的样子。 大黄狗见到有客人上门也不叫，只是坐在院里吐着舌头喘气，口水滴了一地。 “那狗真漂亮啊。”油画系的女生看见小动物也挺喜欢，多看了几眼，“养得油光水滑的，老板肯定很喜欢它。” 墨非蹲在大黄狗跟前看着它，眼里没有对小动物的喜爱，只有疑惑。 他是个能讲线索就讲线索，讲不了线索就谈直觉的人。 现在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条狗有些不对劲。 这狗身上有一股臭味，可是又不像是狗臭，而且这狗看他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家里那只臭猫成天骄傲得脑袋要翘到天上去了也没给他这种感觉过。 现在墨非是完全没有心情吃饭了。 能让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要吃饭，这里问题太大。 墨非站起身晃了晃，扶着脑袋一脸难受。 “怎么了？”姬行玉赶忙上前扶住他，关切问道，“是身体还没有恢复吗？还是太累了？” 墨非脸色惨白，看起来气息奄奄：“是有点难受，好像看见有小人跳舞——” 他说着，还伸出手在空中虚抓了一下。 这一下剧组其他人也紧张起来。 “我送你去医院。”姬行玉看向小钱，“他前天晚上才食物中毒进了医院，可能现在又复发了。” “别解释了，快去啊。”小钱急忙摆手。 “你们慢慢吃，阿姨我先走了。”姬行玉和钱夫人打完招呼之后架着墨非出了小院，把人塞到车上一脚地板油直冲医院。 墨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力拍在座椅上。 他这辈子除了坐过山车的时候，就没享受过这么强烈的推背感。 姬行玉挂挡踩油门行云流水，方向盘打得飞起，一辆好好的车开出了赛车的感觉。 墨非抓住了门上的扶手，缩在副驾驶上一脸惊恐地喊着：“减速、快减速！” 姬行玉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他一眼，发现似乎这个车速对病人也不太友好，就慢慢放了油门。 推背感逐渐消失，墨非这才松了口气：“我没事，不用送我去医院。” “你没事？”姬行玉不解地皱眉，“那你刚才演成那样，是有什么问题吗？” 大概是想到了之前墨非在交警面前的表演，姬行玉脸色顿时严肃起来：“是这里有人贩子？” 墨非颤颤巍巍地掏手机，摇头：“应该不是，最近各地都在打人贩，他们没那么嚣张。” “我是觉得那个狗有问题。” “狗有问题？”姬行玉放缓了车速接着猜，“狗是偷的？还是狗有狂犬病？” “我不知道，但是能让我下意识放弃吃饭的，应该不止这点问题。”墨非严肃地点开手机戳小徐警官汇报。 “我觉得那条狗肯定犯法了。” 姬行玉不知道怎么评价这句话，问他：“那我们现在是去警局报案？” “报案说一条狗可能犯法？”墨非摇摇头，“警官们会觉得我毒菌子还没吃够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墨非一脸菜色，“真的饿。” 姬行玉也是拿他没有办法，请这位大爷吃了饭还怕他蘑菇毒发倒在半路，亲自把人送回家门口。 只是到了家门，两人都惊呆了。 原本猪肝色的防盗门上被泼满了红油漆，还被浇了粪水，仔细一看，钥匙孔的位置还被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堵得死死的。 这个门算是废了啊。 这架势很明显是有人蓄意报复，姬行玉捂着鼻子后退：“你得罪谁了？” 墨非比他还茫然：“我光明磊落的，能得罪谁？” 说完他又觉得不对，开始掰着手指算人头：“近了说有人贩子，远了说有那个盗窃偷拍抢劫投毒被我撞见了拿下的。” “靠，我仇家居然这么多？”墨非骂了一句，“现在的人道德底线也太低了吧。” “要不先报警吧。”姬行玉也有些担心是人贩子蓄意报复。 那可是一群不拿人命当回事的牲口。 ‘不用报警了’ 一道黑影从暗处走出来。 墨非看了看，发现它身上没有油漆和脏东西之后才把它抱起来：“大哥，你是知道些什么吗？” 一条缝瞳孔呈椭圆形，显得智慧了很多：‘是一个老人干的，我踩点的时候见过她，就住这一片地方’ “住在附近的老人？”墨非回忆了一下自己招惹过的人里面，还真翻出来一个。 之前偷头盔那个老人家，后来儿子被抓了，现在才来报复？ 墨非想不明白：“这老人家执行力不行啊。” 当天晚上约出来面对面干架不行吗，玩这种阴招。 门口泼粪，多恶心啊。 姬行玉对墨非和猫说话时见怪不怪了，见识过这猫带地图回来救人之后，他也觉得墨非大概是真的能和猫沟通。 见墨非似乎有思路了，问道：“你知道是谁干的了？” “一个无聊的人。”墨非想了想，觉得还是得找个机会把这件事情一了百了的解决。 那老登现在过了七十又拘留不了，要是隔三差五来这么一招，岂不是没完没了了。 第59章 月亮神仙和鬼怪 当日半夜。 在一条缝的带领下，墨非找到了老太婆住的单元。 ‘这地方八楼就是了’ 一条缝蹲在地上甩尾巴：‘你是想弄死她吗’ “我们要遵纪守法，怎么可能干那种事情。”墨非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带上一双一次性橡胶手套，又给鞋子结结实实地包上一层干净的黑布，“就是给她一点小小的封建迷信的震撼而已。” 老太婆敢坏他房门风水，他就让她家闹鬼，很公平。 ‘你要是弄死了她说不定还是为民除害，那老虔婆人缘可不好’ 墨非稀奇地看它：“你才来多久啊，连这个都打听出来了。” 一条缝抬头看他，碧绿的猫眼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不用打听，白天在附近逛一圈能听见八个人骂她’ “真行。” 墨非说完，目测了一下楼距，抓住一楼窗台就开始攀爬。 ‘遵纪守法，还非法入侵’ 一条缝对墨非这个说一套做一套的行为嗤之以鼻。 墨非可不管猫的意见，动作迅捷轻巧无声地顺着各家各户的窗台水管还有空调外机一路顺利的攀爬到了八楼。 这个高度的住户要是家里没有小孩或者宠物，一般都不会安装防盗窗，小偷也不会冒险爬到八楼来。 一不留神摔死可亏了。 墨非试着推了一下客厅的玻璃窗，不出意料的从里面锁住了。 他也不气馁，准备找找主卧的窗户，来一出夜半鬼嚎。 连着嚎上半个月，在窗户外面鬼画符，再让一条缝送点死老鼠死虫子上门，就不信这老太婆还有精力折腾。 还没有等他动身离开，玻璃窗忽然动了一下。 墨非蹲在窗台上，歪头看向玻璃窗，猝不及防和一双干净又缩瑟的眼睛对上了。 当时双方都很紧张。 墨非觉得自己还是草率了，这屋子里除了老太婆居然还有其他人，伤及无辜可不是他的本意。 屋里的女孩子把窗户推开了一些，露出一张消瘦的脸。 她眼带期冀地看着墨非，小声问道：“你是月亮神仙吗？是来带小文和妈妈走的吗？” 墨非看着小姑娘干瘦得完全不像是小孩该有体型的样子，忽然意识到了另一件事。 老太婆这个德行，她儿子又是个混混，调戏女顾客还吃饭不给钱，就这鸟样还有老婆女儿？ 看小姑娘这样很明显他爹在家也没干啥人事，这不是纯造孽吗。 墨非神情紧绷，发现小文紧张起来时才放缓了表情，用最轻缓的声音回答她：“你能帮我开窗吗？不要惊动其他人。” 墨非看小文略带兴奋的样子，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是小秘密。” 小文捂着嘴巴用力点头，慢慢地把窗户推开。 墨非从窗户跳进客厅中，环视了一圈。 这个家被收拾得很整洁干净，但几乎没什么平常人家的生活气息。 看着身边仰头望自己的小文，墨非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来一颗巧克力。 他身上穿着的还是戏服，一件崭新的黑色长风衣，巧克力还是化妆师怕他饿死当场塞给他的。 幸好被那狗熏得忘记吃了。 墨非把巧克力递给小文。 小文双手接过，小小声地问：“这个是仙丹吗？吃了能上月亮的那种？” 墨非不知道说啥比较好，蹲下来正想叮嘱小文回房间把这件事情忘掉时，就发现小文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小声招呼：“妈妈，月亮神仙——” 墨非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位年轻神情憔悴的女人站在客厅拐角处。 她的表情麻木，但是看向小文时眼里还是有微光闪动。 墨非僵在当场。 他真不是做坏事的料啊，大半夜的就想装鬼吓唬一下老太婆直接撞上人家家人了？ 女人没有开口，只是朝着小文招了招手。 小文看了看墨非，慢慢走到女人身边。 女人拉住小文，也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指着一个房间的门，用口型说了两个字：那里。 说完，她拉着小文消失在客厅之中，关门声轻到几乎听不见。 墨非：…… 这就是孟子说的“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吗？ 难怪古代的人造反都讲究一个民心所向，这感觉倍儿爽。 墨非静悄悄地走到女人指的房间门口，轻轻拧动把手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很大，显然是主卧，床头还挂着天眼哥和年轻女人的结婚照。 只不过现在一米八的大床上睡了个老太婆，真正的主人一个进局子了，另一个估计和女儿睡次卧去了。 墨非看了一眼房间布局，找到梳妆台。 梳妆台上空荡荡，几乎没有化妆品，只放着一支外壳磨损得很严重的口红。 墨非拿起口红拧开，里面的膏体也所剩无几。 他本来是想在镜子上写一些常规的“还我命来”“取你狗命”之类的鬼片常见字眼，但是刚才看了那对母女的遭遇，他又有了新想法。 小孩瘦成那样，可见这家人是不喜欢女孩的，一般重男轻女的家庭中，这种老太婆早年肯定没少干缺德事。 墨非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他在镜子上写下四个字——我回来了，然后打开窗观察了一下窗外情况，最后站在床头口中发出轻轻的女孩声音。 “姐姐——” “妈妈——” “为什么要丢掉我？” 女孩的声音缥缈但确实存在，老人本就觉浅，窗帘拉开月光照射进房间，还有人不停说话，老太婆心烦地抬手拍了一下，嘴里嘟囔着骂人：“赔钱货、小贱人，吵什么。” 只是这一声骂并没有起到她预想中的效果，声音都不带停的，接着一声一声的追问，越发凄厉。 老太婆带着怒气睁开眼，发现站在床头的并不是家里的女人，而是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这男人嘴里还发出小女孩的声音，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老太婆像是被掐住了嗓子的公鸡一样，嘎嘎半天，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鬼啊！！” 墨非脸上的笑容越发夸张，凑近了用小女孩的声线说道：“我回来了。” 说完，他往后倒退跳上窗台，旋身跃下，消失在窗口外。 第60章 请选择性爱护动物 老太婆差点被吓得抽过去，看见人消失了，好半晌才摸索到窗口往下看。 窗户外面什么都没有，仿佛一切只是幻觉。 “你在找我吗？” 女孩天真的嗓音从头顶响起。 老太婆抬头一看，墨非倒挂在窗口位置，瞪着眼睛朝她露出一个扭曲的笑。 老太婆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墨非表情一收，小心地调整自己的姿势。 当他再次站回窗台时，发现主卧门已经被悄悄打开了，年轻女人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老太婆。 女人的视线从地上慢慢上移到墨非身上，她露出了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但墨非看明白了她的口型。 她在说“保密”。 这是秘密，他们是同伙。 墨非朝她笑了笑，踩着墙体往下爬。 等这件事情结束了他就要投诉，这什么鬼墙，这么容易攀爬。 回去得给自己还有张奶奶装防盗窗。 在他走了之后，年轻女人慢慢关上了门，借着月光从厨房柜子最深处找出来一盒药片。 蓝白色的盒子上印着方方正正的几个大字——盐酸舍曲林片。 女人抠出五颗白色的小药片，用勺子碾碎放在玻璃杯中，坐在厨房静静等待天亮。 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只是一晚而已。 当阳光照耀大地，女人听见主卧传来尖叫和骂人声，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往玻璃杯里倒入温水，看着粉末融化，这才走出厨房，换上焦急怯懦的表情敲起主卧的门。 老太婆在地上躺了半夜，早上起来腰酸背痛不说，还在梳妆台上看见血红的字，当时就口不择言地骂起来。 她早年确实是抛弃过孩子，可那是因为那些都是女孩，家里哪里养得了那么多赔钱货，丢了就丢了，是她们没有那么好的命！ 老太婆嘴里不干不净的咒骂着，看见低着头怯生生的儿媳妇更来气。 女人把玻璃杯递过去，温声说到：“妈，喝口水吧。” 老太婆折腾了一宿，确实口干舌燥，拿过玻璃杯一饮而尽，末了还咂吧着嘴皱起眉：“什么怪味？” “可能是早上接的水还有消毒剂吧。”女人挤出一个讨好的笑。 老太婆皱起眉又开始骂人：“烧个水你都能搞成这样，我还能指望你做什么？丧门星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我儿子进去了你连活动一下关系都不会。” “我告诉你，我儿子没出来你哪也不许去！敢在外面勾引人我弄死你跟那个赔钱货！” 女人一如往常地低着头，只是握着玻璃杯的手越来越用力。 快点，再快点。 天亮之后墨非就在小区附近的小旅馆住着，随时准备迎接老太婆的招数。 昨天他特意露脸就是为了等老太婆找上门。 墨非做了万全准备，就算老太婆报警她也绝对找不到一点证据。 更别说老太婆家一大一小两个人都有反意。 墨非感觉自己稳得很。 只是他等啊等，等啊等，始终没有见到熟悉的黑白警车。 墨非思考了很久，感觉这事不应该啊。 那老太婆不是吃了亏不闹腾的人，真奇怪。 墨非纳闷之际，一辆黑色轿车在路边停下。 穿着便服的小徐警官从车上走了下来，对着墨非笑：“大老远就看见你蹲在这里了，干嘛？给小区看大门呢？” 墨非疯狂摇头：“我是有苦衷的，警察叔叔你们管不管治安骚扰啊？” 小徐警官眉头一挑：“展开说说。” 墨非毫不添油加醋地把自己昨天忙碌了一天、历尽千辛万苦才回到家里刚准备迎接温暖床铺结果被红油漆和粪水糊门的事情说了出来。 小徐警官的表情不太好形容，有点像传说中的蛋疼。 “你说的这个确实归我们管，但是这种事情属于民事纠纷，而且你说干这件事情的人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小徐警官一摊手，“属于是叠buff了，要是她死赖着就是不道歉不赔钱，还真拿她没什么办法。” 墨非顿感失望。 不过这个结果也在他预料之中。 华国人有时候真的很爱护动物，周围这么多畜生都活得好好的。 “那你来这里干嘛？又没穿警服。”墨非撇撇嘴，没了之前的热情，“来这里遛弯？” 小徐警官被他的态度真实到，都气笑了：“你以为我愿意来？要不是你昨天莫名其妙给我说一个私房菜的老板养的狗有问题，我这个好不容易的假期会需要加班调查？” 墨非悻悻地笑：“我这不是防患于未然吗。” “不过你调查归调查，来我这干嘛？”墨非不解问道，“我这和那家私房菜离的不是一般的远。” “我加班你还想跑？”小徐警官没好气道，“给我带路，要是报假警我就铐你回去！” 墨非大惊失色：“别啊，我是有工作的人，不信你看！” 他边说边掏手机给小徐警官看日程安排。 只是看着小钱发来的新消息，他沉默了。 小徐警官见他不动，干脆自己走到他旁边看。 “由于你昨天表现出色完成了拍摄任务，可以休息半天，下午再去报道？”小徐警官看完了消息内容，脸上笑容越来越大，“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勤快的时候啊。” 墨非苦着脸。 别说小徐警官了，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啊。 这么有人情味的剧组，怎么就让他碰上了呢！ 小徐警官作风很利落，没空和墨非扯淡，干脆抄起他的胳膊把人往车上塞：“良好市民配合行动天经地义啊，敢推脱以后你在局里就点外卖吧。” 他哼了一声：“不是喜欢吃食堂吗？我让你上食堂黑名单。” 墨非气得手都在抖，哆嗦着给自己系安全带：“你今天不管饭我就和你拼了。” “你想袭警？犯法的，朋友。”小徐警官坐上驾驶座，扔了一袋滚烫的包子给他，“管饭。” “我才不会被你的糖衣炮弹收买！” 墨非低头咬了一口，包菜粉丝馅的。 “真香。” 第61章 狗场 昨天小徐警官下班前收到了墨非的汇报消息。 其实墨非形容得很奇怪。 什么叫他在一个私房菜馆遇上了一个开养狗场的老板养了一条臭的不同寻常的狗？ 当时小徐警官盯着消息看了很久，还以为墨非是要他去抓狗，寻思着这事该联系抓狗大队才对呢。 唐警官拿着手机在他后面经过，无意瞟见他的手机屏幕，当即就笑出了声：“这家伙想说什么？问你会不会洗狗？” 小徐警官摇摇头：“我不知道啊。” 他瞥一眼唐警官的手机，又看见了熟悉的黄底黑字界面，啧了一声：“真搞不懂你啊，我们系统里那么多卷宗不够看吗？还专门上网看别人写。” 唐警官按灭了手机屏幕敲他脑袋：“你还管起我来了。” “他也不是大惊小怪的人，你明天不是休息吗？要不走一趟去看看吧。”唐警官指了指小徐警官的手机。 墨非每次发的消息，除了闲聊之外都有大用。 他既然说那狗有问题，去看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就是干这个的，消除不稳定因素嘛。 “记得带上家伙啊。” 小徐警官下班的时候，唐警官还支着脸颊叮嘱他：“万一有问题，要么抓那小子回来，要么抓别人回来。” 小徐警官摸了摸腰间，碰到手铐还觉得安心又好笑。 按道理来说私人活动是不能带警具在身上的，但是唐警官说了那么一句，他还就真神使鬼差带出来了。 他余光瞧了一眼副驾驶上专心啃包子的墨非，总觉得应该不至于……吧？ 现在开狗场的人少，他们想找地方都不用过多调查，上网搜一下，再问问那个狗场有人开菜馆就知道狗场的位置了。 他们老远见到狗场的围墙，还没有下车就听见一阵阵狗叫。 对于怕狗人士来说，这应该是地狱。 两人下了车走到狗场门口，隔着铁门看了一会就有人过来问话。 里面的是一个年轻男人，手里拿着一个桶，像是正在干活。 男人看起来态度不冷不热：“你们来干嘛的？” “看狗。”小徐警官笑着递上一支烟，“听说你这里有杜宾？我想买一只。” 男人接了烟，神色柔和不少：“有是有，可是现在老板不在，我也做不了主。” 他打开铁门侧身让两人进去：“你们先进来看看，我给老板发消息问一下好了。” “那就麻烦了。” 小徐警官走在前面，墨非落后半步距离。 狗场的院子很大，被铁丝网隔开了几个区域，一群毛色各异的中华田园犬在铁丝网里，好奇地打量着陌生来客。 墨非看着狗，慢慢站住了脚，狗也看着墨非，目不转睛。 人和狗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焦灼起来了。 小徐警官还跟着男人往里走呢，走着走着发现边上没人了，一扭头就看见墨非和狗都快吵起来了。 隔着一层铁丝网，人和狗都摆出了对峙的架势。 小徐警官不能理解他在干嘛。 带路的男人也停住了，转头问他：“怎么了？杜宾的犬舍在里面啊。” 男人顺着小徐警官的视线看过去，他倒是乐了：“我见过有人天生讨狗喜欢，也听说过有人天生就讨狗嫌，就是一直没见过，没想到还真有。” “能养在最外面的都是脾气性格比较稳定的，我还没见过它们这样呢。”男人拿起胸前的哨子吹了一下。 铁丝网里面的狗群听见哨声，齐刷刷掉头在另一边坐下了。 墨非哼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衣领若无其事地走到小徐警官身边。 小徐警官皮笑肉不笑：“见到失散多年的兄弟很激动？难怪吵着想看狗呢，觉得一个人住太冷清了是吧。”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他们这次来是有正事的，别瞎闹。 墨非不乐意地撇嘴：“我觉得它们在骂我。” “我看你是毒菌子吃多了。”小徐警官指了指他，警告道，“别乱动啊，被狗咬了自己打疫苗。” “知道了。”墨非双手插兜，嘴里说着知道了，脸上完全就是叛逆。 小徐警官带着不好意思的神色和男人说话。 男人看热闹看得正高兴，摆摆手表示没什么。 他把两人带到后面的单间狗舍。 和前面被圈出来的院子比，后面的单间显然要干净整齐得多，狗舍里面的狗也各个毛光水滑，精神奕奕。 小徐警官看了一会，问道：“你们这里除了品种犬还有不少土狗啊。” 哪怕是单间犬舍里也有不少体型壮硕的田园犬。 “你说那些啊。”男人解释道，“老板有自己的爱好，他喜欢漂亮的犬，也不会挑品种，品相好看的他都喜欢。” 他说得很对。 单间犬舍的狗虽然品种不同，但最大的共同点就是它们的品相在自己的种类中都是佼佼者。 “那你们这些狗就关在这里养？不遛吗？” “有放风时间。”男人掏出一串钥匙数了数，选了一把插进狗舍的门上拧开，“一般是中午到下午会放它们去院子里。” 这一间狗舍里住着的是一只很漂亮的杜宾犬，皮毛光滑，体型流畅。 男人率先提着桶子走了进去：“进来吧，正好我打扫一下。” 小徐警官跟在他后面进去的时候，杜宾犬直接站起来戒备地看着他。 墨非最后一个走进去的时候，杜宾犬龇着牙，喉咙里发出了威胁的低吼。 墨非站在门边没有靠近，脸色很臭：“我就说他们是在针对我吧。” “难道你不应该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狗都嫌吗？”小徐警官不轻不重地怼了一句。 他试着走近杜宾犬。 对他的靠近，杜宾犬反应没有那么剧烈。 男人一边打扫一边看着，脸上笑嘻嘻的：“杜宾这个犬种就是这样，可聪明了，你收服了它，它就勇敢、忠心、护主。” “我觉得它想咬我。”墨非摇摇头，“这种狗要不得，总有一天我要和它掐起来。” “你这里有没有脾气再好一点的，或者幼犬？” 男人抬头想了想：“幼犬不多，想要脾气好就得看看其他犬种了。” 第62章 不祥的预感 墨非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就算不是森林公主的体质那么招小动物喜欢，但也不至于人憎狗嫌吧？ 有点伤心，但不多。 毕竟小动物和饭放在一块，他还是会选择干饭的， 男人打扫完杜宾的狗舍，接了一个电话，就一直在叠声应答，挂了之后才说狗场的老板要回来了，有什么生意可以慢慢谈。 到目前为止，墨非和小徐警官都没有看出这个狗场有什么太大的不对劲。 直到男人把他们带到最后一块区域。 那是一片没铺水泥的土地，土地上有几条大型犬悠哉悠哉的正在散步。 “这几条是我们这里最聪明的犬，平时它们都只听老板的，看见我都爱搭不理。”男人看起来还有些小骄傲，“不是我吹，你上哪都找不到这么聪明的犬，和听得懂人话一样。” 他喊了一声，正在散步的犬都朝他们看过来。 小徐警官目测了一下，这些犬的肩高都在七十公分往上，其中一条狼青的肩高少说也有一米，看起来真像是头狼。 “这种狗市区禁养的吧？”小徐警官指着那头狼青，问道。 “你就是想养老板也不会卖。”男人嗤笑，“这些都是老板的宝贝疙瘩心肝肉，只展示不卖。” 墨非也看着那头狼青。 这条狼青的体型和神情已经是不怕狗的人见到都会有几分胆怯的程度了。 虽然它和之前的犬不同，没有表现出很明显的戒备抵触，但它尾巴下垂，眼睛一直盯着墨非，走得很慢。 这是很明显的狩猎意图。 墨非嗅了嗅。 在前院和单间狗舍里，有的是狗臭味和狗屎味，到了这个土场，他又闻到了那股奇怪的臭味。 比昨天在那条狗身上闻到的臭味浓了不止一星半点。 墨非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狂跳，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他扯了扯小徐警官的衣角：“哥们，我觉得我和它们大概是八字不合。” 小徐警官还没说什么，男人先开口了：“你在和狗讲八字？” “眼缘不合。”墨非从善如流地改口，“我都没想过自己能这么不招小动物待见。” 说起这个，男人倒是赞同点头：“确实，我也没见过。” “要不我们再去别的地方转转吧？”墨非转头给小徐警官使了个眼色。 小徐警官秒懂，打着哈哈附和：“也是啊，养狗还是要看眼缘合不合得来的嘛。” 说着，他就转身指着来时候的路：“这次真是麻烦你了，我都没想到他能招狗嫌到这个地步。” 小徐警官一边说着，又给男人发了支烟。 男人推脱了两下，还是收下了，把烟夹在耳朵上带他们往回走：“我们这的犬最灵了，要是它们都这样，你上哪都找不到合适的。” 墨非和小徐警官一直顺着他的话应着，步伐越来越快。 主要是墨非一直拉着小徐警官往外走，匆忙得仿佛见鬼了一样。 两人上了车，还没等小徐警官问怎么回事，墨非连声催促：“先离开这里再说。” 一句话把小徐警官的话堵回去了。 他也只能发动汽车回市区。 回市区的路上，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和他们几乎擦车而过。 墨非狂跳的心脏在离开狗场之后才平复下来。 “现在能说怎么了吗？”小徐警官感觉很莫名其妙。 说狗有问题要去查的人是墨非。 来了之后又要走的也是他。 涮他玩呢？ “不好说，真的不好说。”墨非感受着自己狂乱的心跳，长出一口气，“我总感觉要是我们和那个老板碰上面，肯定不会有好事发生。” “而且，我在那个后院里闻到了一股很臭的味道。” 小徐警官微皱起眉：“狗场不都是臭的。” “那不一样。”墨非摇头，笃定说道，“绝对不是狗场该有的臭味，我以前都没有闻过那个味道，很不祥。” “所以你是在和我谈直觉？”小徐警官叹了口气，“如果我今天不是休息抽空来查这件事，而是把你说的当出警调查，你知道你算什么吗？” “直觉不能作为证据，这是报假警，我可以拘留你的！” 墨非急了：“你怎么就不信我呢，真的是有一股很臭的臭味嘛！” “不是我不信你，你听听你说的话哪点能信了？”小徐警官无奈道，“你一直说有股臭味，我怎么没闻到呢？” 墨非丧气地窝在副驾驶：“我怎么知道。” 小徐警官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我带你回局里吧，请你吃食堂，下午送你去上班，怎么样？” “好。”墨非看着窗外闷闷不乐地回答。 警局里还是一如往常的井然有序，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忙碌着。 墨非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就收到了万众瞩目。 所有警官只要看见他，视线都不受控制的集中在他身上。 有不少人都做出了同一个动作——摸手铐。 墨非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最近这几天好像不怎么方便来局子里面。 他咽了口唾沫，往车子后面缩了缩。 小徐警官受不了，直接把他拎出来：“你大方的！没证据我们不会上铐。” 要真能不管不顾直接铐，他早就把墨非铐上了。 事实也确实像小徐警官说的那样。 警局的警官们都是熟人了，虽然看着墨非眼馋，但没有一个上前抓人的。 唐警官今天还在值班，见到小徐警官带着墨非回来了，脸色严肃了一些：“他终于犯事让你抓回来了？” 墨非：…… 他嘴巴一瘪，真想撒泼。 可是这里是警局不是自己家，撒泼就给他们抓自己的理由了，还是憋着吧。 小徐警官觉得这个误会是真的难顶，只能把去狗场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唐警官一直听着，直到听到墨非说有臭味的那一段他才抬手打断：“臭味？” “嗯。”小徐警官点头，“可是我一点都没有闻到。” 唐警官摸着下巴思索起来：“我记得公路案的笔录里面也有一点……” 他起身走出办公室，还不忘嘱咐他们：“都别走，在这坐着等我回来啊！” 第63章 狗鼻子 墨非都不知道唐警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他身在对方的地盘，自然不会乱跑，只能用眼神询问小徐警官。 可是小徐警官才从警校毕业分配到这里没多久，经验不足热情有余，更不知道唐警官要干嘛了。 直到唐警官拉着一位有些面熟的中年男人回来，热切地招呼：“老张，就是他了，来试试看。” 墨非迷茫地看了眼小徐警官。 “张大哥，我们这里的法医。”小徐警官解释了一句。 张大哥带来了几个玻璃瓶子和一包棉签。 他先打开了一个装着浑浊液体的玻璃瓶子递给墨非：“你闻闻看。” 墨非犹豫地凑过去，还没靠近瓶口就闻到一股冲鼻的臭味，当即恶心得干呕一声，捂着胸口直指玻璃瓶：“就是这个味道！” “那个狗场里面就有这个味道！” 唐警官和张大哥的神色顿时严肃起来。 小徐警官见状也不免紧张，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啊？” 唐警官摇摇头，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是看向张大哥。 张大哥一点头，拆开手里的棉签忙活起来。 “天盛，你——”唐警官话说到半截，念头一转，“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着，在墨非和小徐警官迷茫的视线中，他走到墨非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相当和善：“小非啊，待会呢，你就闭上眼睛把你闻到的气味说出来，我们做个小测试好不好？” 他笑得墨非浑身起鸡皮疙瘩，犹豫道：“可是……” “警民合作？”唐警官手上稍微用了点力气。 这态度对味了，墨非一个激灵，迅速抢答：“没问题，我应该的！” 唐警官笑了笑：“闭眼吧。” 墨非总感觉毛毛的，但还是听话的把眼睛闭上。 再怎么一群警官围在身边，安全感还是有的。 就是感觉莫名其妙。 总感觉下一秒他们就要端着蛋糕唱生日歌了。 墨非把眼睛闭上之后，唐警官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最后还是用手掌捂住了他的眼睛防止偷看。 做完这一切之后，唐警官朝张大哥使了个眼色。 小徐警官就看见张大哥拿着一根棉签在一个玻璃罐内壁上蹭了一下，然后自己闻了闻，又用力甩了两下，给小徐警官闻。 小徐警官大概明白了。 他们是想要试试墨非的嗅觉。 他凑上去闻了一下那根棉签，没什么味道，就摇摇头。 张大哥这才把棉签在墨非鼻子前晃了一下，问他：“闻出来了吗？” “有种臭掉的血腥味。”墨非老实回答。 小徐警官回头看玻璃瓶，里面装着的确实是红黑色半固体半液体的东西。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标签上贴着“中毒血液样本”几个大字。 张大哥拉起小徐警官的手指捏了捏，用一次性放血针在他无名指上扎了一下挤出几滴鲜血，很快就用棉签摁住了。 就这几滴血的血腥味除非凑得很近，否则一般人根本闻不到。 唐警官看着他们的动作，问墨非：“闻到了什么味道吗？” “有新鲜血腥味。”墨非犹豫了一些，问，“你们在干什么？我可以当不知道的，别灭我口。” 唐警官松开捂着他眼睛的手，照着他后脑勺轻拍了一下：“行了，我看你也少看点小说吧。” “你是真的属狗的吧，人像狗就不说了，还有个狗鼻子。”唐警官双手环抱在胸前，稀奇地打量着墨非。 张大哥也觉得稀罕：“狗有两亿个嗅觉细胞，人只有五百万个，有的人天生嗅觉灵敏，我也没见过这么灵的。” “那是你见得少。”唐警官笑道，“前些年我们指纹鉴别技术还没有那么发达的时候都是靠人眼对比，那个时候我就在刑警队里见过一人，一双眼睛看指纹，几千几万个指纹他都能对出来。” “整个系统里除了他没别人能做得到，我们都管他叫神眼。”唐警官说起从前的事情还有些感慨，“后来也是软件硬件发展起来了，他老人家也荣休了。” “那你也太区别对待了吧。”墨非撇嘴，“人家厉害就是神眼，我厉害就是狗鼻子。” “夸你呢，还不乐意。”唐警官失笑，“上次你报公路案笔录里说闻到了空中飘过来的血腥味，那时候我就在想这是不是你丫找的借口。” “几百米远的距离，就是顺风也很少有人能闻到血腥气，让你闻到了。” 小徐警官抓住了重点：“也就是说他两次闻到的臭味都是真的有的？” 说起这个，唐警官和张大哥脸上的笑意变淡许多。 “那到底是什么味道？”小徐警官拿起他们一开始给墨非闻的瓶子，转动着查看标签。 标签被透明胶覆盖着保存的很好，字迹清晰——尸液。 小徐警官猛地抬头看向唐警官。 “你才上岗没多久，又没有他的狗鼻子，分不出来很正常。”唐警官叹了口气，“那个狗场真有问题你们回来就是对的。” 就两个没带武器的人，在人家的狗场，万一那个老板起了杀心，都不用人动手，只要放狗这两个人都得埋在那。 墨非没看见标签，还伸头张望：“什么？是什么是什么？” “年轻人不要那么重好奇心。”唐警官直接把他的椅子转了个方向，同时朝小徐警官和张大哥使眼色。 张大哥开始收拾桌面：“我先回去了，回见！” 小徐警官也悟了。 再怎么说墨非就是一普通人，要是把人吓到就不太好了。 让他知道肯定是会让他知道的，但也要慢慢来，而不是直接把“你闻到尸臭了”这个答案怼人家脸上。 特别是现在临近饭点了。 墨非还不乐意地嘟囔：“老唐你不够意思啊，啥小秘密小徐能知道我不能知道啊？” “不够意思？”唐警官直接把自己的饭卡拍他手上，“今天刷我的，够不够意思？” 虽然他们有餐补，食堂价格也不贵，平时根本刷不完饭卡里的钱，但带人来吃饭还是会自觉补上餐费。 别人会不会他们不清楚，反正他们这个部门的都会补。 第64章 人骨狗场 狗场有尸臭这件事情既然发现了就不能不管。 看着小徐警官把墨非带去食堂了，唐警官招呼同事们坐一块分任务。 出现了尸臭，肯定是有尸骨存在，那就代表有受害人。 唐警官让大家从狗场主人的交际圈和失踪人员名单交叉对比，看有没有重叠的人名。 认识狗场主人又是失踪人口，是受害人的可能性就很大。 前段时间人贩子猖獗，失踪人口数量上涨，但有交际圈划范围，找起来难度会小很多。 “再从兽医站借调一些兽用麻醉剂，最好把抓狗大队的装备也全借过来。”唐警官思索着，补充道，“警犬也带上。” 一位年轻警官举手发问：“可我们这样行动，要是狗场没有问题会被投诉的吧？” “而且养狗吃人，现在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吗？” 这种事情对普通人来说还是过于骇人听闻。 简直就像是电影小说里才会有的情节一样。 唐警官摇摇头：“如果你现在打开手机搜索，就能发现十年前国外已经有杀人喂猪的案例了。” “是真实案例，不是任何文学作品。” “而且我们采取行动最关键的是有人报警。”唐警官看着那位年轻的警官，认真说道，“只有接到报案就一定受理，哪怕一百个报案里有八十个误会、十个恶作剧，那我们还能帮到十个人，不是吗？” 年轻警官目光坚毅起来，重重点头。 在食堂里，小徐警官带着墨非吃饭的时候还在想，万一墨非要是问他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该怎么回答。 但是很显然他多虑了。 一进入食堂，墨非就切换到了干饭状态，眼里除了饭菜碗筷就没有其他东西。 食堂的大爷大妈每次见到墨非都很开心。 全心全意吃饭长得又俊的小伙子，没有哪个老人家会不喜欢。 墨非在窗口转了一圈，被多塞了一瓶牛奶。 这也是大爷大妈没有警官编制，否则墨非这顿饭估计也吃不下去了。 小徐警官食不知味地戳着碗里的米饭，脑子里完全被狗场的事情占得满满的。 他今天休息，但是可以归队啊。 师傅安排任务，他也想出一份力。 小徐警官叹了口气。 墨非腮帮子鼓鼓囊囊地咀嚼着，抬头看见坐在对面的小徐警官愁容满面。 吃饭是一件应该享受的事情，愁啥？ 他咽下嘴里的食物，吸了口牛奶，问道：“你想啥呢？今天这个鱼香肉丝可香了。” “没事。”小徐警官回过神，摇摇头，“你拍电影地方在哪？待会我送你过去。” “你傻了吧，我又不是八岁小孩。”墨非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你要是真有事就去办事，我打车去也是一样的，我现在有存款，又不是打不起车。” 小徐警官眼神微亮：“真的？” “这有啥真的假的，有事办事呗。”墨非浑不在意，接着低头扒饭。 “好。”小徐警官笑起来，吃饭的速度明显变快。 两人一通风卷残云，光盘之后各归各位去了。 墨非出门打车，小徐警官找唐警官要任务。 其实对于闻过罐子之后警官们古怪的态度，墨非也有自己的猜测。 能让警官失去笑容如临大敌的，也就那些事。 要么出人命了，要么快出人命了。 那他闻到的，要么是死人的味道，要么是杀死人的味道。 都不是啥好事啊。 墨非自认不是啥情操高尚的人，也没想参与到人家的工作之中，不添乱就是最好的帮助。 定位清晰着嘞。 当他赶到片场的时候，小钱已经在喝着凉茶翻剧本了。 见墨非到场，他招呼道：“来得好，你又是编剧又是男一号的，下午面试演员你也来一起把关。” 对比昨天疯狂换衣服拍戏，面试演员只要坐着看对方表演就好，相对来说轻松很多。 “昨天走得急，把衣服穿走了，要不我洗洗再还回来？”墨非笑着坐下，指着身上的黑色风衣问道。 小钱瞥一眼：“没事，你要是喜欢可以在服装里多选几套带走，反正都是你的尺码。” 新的大牌衣服，说拿就拿啊…… 赶巧了不是，吕春秋前几天还叫着要给他置办行头，这一下服装的钱都省了。 墨非再次露出了殷勤的笑容。 这哪里是小钱，这明明就是散财童子。 “你昨天说不舒服，现在没事了吧？”小钱在剧本上勾画了几笔，问道。 墨非摇摇头：“一些毒菌子后遗症，没大碍。” “那就好。”小钱抬头和善地笑笑，“你可是我们组的中流砥柱，全指着你呢，不能倒下啊。” 墨非笑起来，刚要回几句客套恭维的话，又琢磨着有点不对味：“钱导，你是不是在给我戴高帽子呢？” “怎么会呢？”小钱眼中满是真诚，“全是大实话啊。” “那也确实。”墨非乐颠颠地点头。 …… 失踪人口和狗场老板人际关系的交叉对比，是户籍民警帮忙一起碰撞对比出来的。 一群女警官坐在一块核对资料，效率还不错，没多久最后的结果就送到唐警官手上。 “核对过后发现和狗场经办人有关系的，包括亲属在内一共有两人失踪，还有一个是他女朋友的债主。”女警把资料放在唐警官手边，接着说道，“我们还有一个意外收获。” 唐警官翻开资料一目十行地扫过去。 女警指出一行：“这个，我们之前解救受害者的猪场老板前妻的哥哥以前是开酒店的，是这个狗场老板从前的合作对象。” “他们一直都没有明面上的来往，如果不是这一次直接点出来要查狗场主人和失踪人口的关系，我们都挖不到这么深。” 唐警官吐出口气，将资料合上，抬头对女警笑笑：“辛苦大家，这一下帮了大忙了。” “我们应该做的。”女警笑着点点头，“带枪？” “还要再打一次报告呢，天盛！”唐警官把资料交给小徐警官，“越快越好。” “我们打掉人血猪场了，这次做掉这个人骨狗场！” 第65章 演员难题 警方的行动热火朝天，墨非面试得头晕眼花。 演员之间的竞争向来激烈，给出一个机会能迎来无数应征者。 更别说小钱不缺钱，给出的待遇还挺不错了。 小钱的脾气和耐心都很好，尊重地观看每一个面试者的表演。 墨非在他边上如坐针毡。 真不是他不尊重人，而是有些人的演技不尊重他。 时尚魔头，不是刻薄尖酸只会骂人的泼妇，人家是要刻薄的同时还能展现出无与伦比的时尚眼光。 只会骂人没有能力还会给人穿小鞋的上司那是现实生活中大家的上司，不是电影里大家的上司啊。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墨非两眼无神靠在椅背上，没有手机瘾的他头一次生出了要不要不尊重导演玩手机的想法。 这片子最重要的两个角色，主角和他的大魔头上司。 别的角色都能凑合，但这两个角色不行。 又一位面试者表演完毕，小钱和善地对她说道：“你的表演我看完了，和我的需求不相符，可以离开了。” 这套说辞墨非就没听他换过。 客气疏离干脆。 这一回他没有急着叫下一个，而是凑到小钱身边问他：“咱们这样面下去效率会不会太低了？” 小钱还在翻看手上的演员资料，不急不躁：“有吗？” “有啊。”墨非说出了自己的经历，“我面试其他剧组的时候，编剧和导演一般都是先看照片，把所有外形不如意的全筛掉、再把要价太高的全筛掉，然后喊人表演，三分钟过一个人，唰唰唰，老快了。” 以前他也觉得这样面试会不会有些草率，但是现在自己坐在桌子后面体会过才明白有些事情变成那样，还真有变成那样的道理。 “可是万一有人有整容式演技，虽然外形不够契合，但可以完全表现出大魔头的气场呢？”小钱看上去是在真心实意的提问。 墨非呆了一下：“可是我们就在最看重外形契合度的影视圈啊。” 小钱摇摇头：“人长成什么样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但是人可以决定自己变成什么样，我们要给他们一个展示的机会，大家都很努力的活着呢。” 墨非一手撑着脸颊，看着他思索片刻，问道：“这话你上哪学的？” “粉丝评论区啊。”小钱笑起来，“我在很多明星评论区下面学习了几天，他们说的还真有道理。” “六。” 墨非总算明白这个洗脑包是怎么回事了。 人家粉丝这么说是希望自家正主能有更多的机会。 没想到还真有导演把这些话看进去了，准备给所有演员一个机会。 虽然话是没错的，但这样投入成本会大很多，寻常人压根都不会在意这个点。 而且按照之前墨非拍那段戏的经历来看，小钱人看着比较温吞，可是对作品要求是很高，属于慢工出细活的类型。 要是照他现在这个速度面下去，好好的爽片，明年都不一定能拍完。 “你继续吧，我刷会手机换换脑子。”墨非晃了晃手机。 小钱点头：“好。” 墨非撑着脑袋点开手机，又不知道该玩什么。 游戏？不玩。 视频？全是学习演技向的，现在场合不对。 找个人聊天？ 墨非点开通讯录。 警官们肯定是不行的，他们还有事情要做，那就只能找别人了。 不能让吕春秋知道他在摸鱼。 墨非暗戳戳给王导发消息：亲爱的王导，您认识什么价格公道演技精湛外形契合时尚魔头的演员推荐吗？ 发完之后，他顺手复制，去掉抬头之后照样发给了吴淼。 同样是拍电影的，这两位可以说是他最大的人脉了。 自从上次菌子中毒事件之后，他们的消息框都是安静如鸡。 墨非没有网瘾，而他们大概是觉得尴尬，也没有主动发消息问候。 吴淼不愧是年轻人，冲浪强度相当高，没一会就回了消息：墨哥是打算拍片子了？时尚魔头有点难找啊，你知道我们这行上了年纪的女演员资源都挺虐的。 墨非敲着键盘准备回话时，手机又震了一下。 王导回消息了，但是比王导更快的是吴淼。 这孩子手速也不知道是怎么练的，一串一串话不停冒出来：要是你真想要找人的话我可以问问我姐啊。 吴淼：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大姐就是我经纪人，亲的！ 吴淼：上次有狗仔非说她是我秘密女友，笑死了。 吴淼：我们什么时候聚聚？就不吃菌子了，我想学魔法！ 吴淼：不对，是魔术！ 吴淼：教练我想学！ 墨非看着手机，怀疑自己是不是捅了马蜂窝。 他们加完联系方式就齐齐进了医院，一直都没有聊天的机会，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是个话痨。 这一条条跳脱有没有营养的话，墨非选择先暂时放放，说不定待会他还会多刷几条出来。 现在可以先看看王导说了什么。 相比于年轻气盛的吴淼，王导显然沉稳多了，先发了一串省略号表达无语，然后又发了三个字——惠天心。 这三个字直接点亮了墨非的思路。 是啊，这位前辈一直都是演技派，外形条件也不差，最关键的是，她也不贵啊！ 没有动辄几百上千万的片酬，要是有人牵桥拉线，很稳啊。 正巧小钱又结束了一次面试，墨非拿着手机点开惠天心的千度问他：“钱导，你觉得这个演员怎么样？” 小钱滑动着介绍页面，认同地点点头：“看上去确实很不错，可是人家这个履历会来我们这个草台班子吗？”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一个草台班子？ 墨非对小钱的自知之明深感欣慰，然后摆手：“没事，都能谈的嘛，你愿意给多少片酬？” “最高和你一样吧。”小钱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她很厉害，但我觉得你更重要一些，不能让你不舒服。” “要是不行的话，我可以继续大浪淘沙。” 小钱说得不像假的，墨非也知道他确实有那个毅力磨下去，十分感动：“明君啊。” 他算是知道为啥忠臣遇上明君都愿意肝脑涂地了。 给的多、讲道理、还体贴下属，爱了爱了。 第66章 落魄影后 得到小钱的报价之后，墨非问王导要惠天心的联系方式。 王导给了，但他在想自己在墨非眼里到底是个什么鬼形象。 一般来说演员找导演不都是套近乎，然后或者是试探性、或者是直接问有没有资源吗？ 墨非倒是在问资源，但全都不是演员该问的资源。 王导真的有些好奇外加很想问他是不是转职成制片人了。 但王导还是忍住了。 毒菌子的事情一出，他还是觉得墨非这个人有点邪性。 虽然和墨非相处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少灵感，可是总有一种自己在和恶魔做交易的感觉。 像是用什么人身安全交换灵感之类的。 算了算了，君子之交就挺好。 惠天心也是紫荆人，很多年前就拿到了影后桂冠，但后来人生经历比较坎坷，还曾经因为抑郁症差点自杀。 她是需要好片子拍的，要是墨非的片酬或者剧本有一个突出，她都不会拒绝。 王导也想推一把老乡嘛。 墨非和小钱凑在一块措半天辞，最后还是由小钱打了电话。 在惠天心面前他们都是后生晚辈，小钱说话很谦虚恭敬。 他们这个草台班子打眼一看就是拍烂片的，惠天心也兴致缺缺。 在听见片酬之后她稍微松了些口，表示要看剧本再决定要不要加入。 这对于墨非和小钱来说，就相当于半确定了人啊！ 胜利就在眼前。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笑起来。 后面的演员面试要顺利很多。 最重要最难解决的搞定了，其他只要发挥在及格线上都没有问题。 小钱请墨非吃了晚饭之后就宣布下班，明天再见。 不过下班对于墨非来说不是真的下班，他还有事情没有忙完。 家门口的红油漆、堵死的锁眼还有一地脏污都没有解决。 墨非很奇怪老太婆怎么没有动静。 傍晚时候墨非找到老太婆家，这一次没有爬窗台，而是拎了一箱牛奶正儿八经地敲门。 开门的是这家精神状态看上去不太好的女人。 她围着围裙，看上去正在做饭。 见到墨非出现，她眼睛微亮，摇头示意墨非不要出声之后才朝房间里面喊：“妈，家里油用完了，我去买一瓶。” 她说完，过了好一会房间里面才传来沉闷地应答声。 女人从门里闪身出来，和墨非走到楼梯转角处谈话。 “你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来的吧？”她有些局促腼腆，“不要紧的，我都处理好了。” 墨非一愣：“处理？你怎么处理的？” “就是给妈喂了点药。”女人手指都快拧打结了，“我婆婆睡眠质量不好，给她喂了一点安眠还有镇定的药。” 她想着确实不多，也就一餐两种、一种五颗、一日四餐而已，这个量短时间还吃不死人，只是让婆婆安静一点，别闹了。 墨非听着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就把手里的牛奶递给她：“这是给小文的，那孩子看起来太瘦了。” “这怎么好意思。”女人手足无措地接过，“您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还要收东西，太不像话了。” “我也没帮你什么。”墨非摇摇头。 他就是装神弄鬼而已，要是老太婆不找事情，也不会为难人家家里无辜的人。 女人勉强笑笑：“您让我下定了决心，已经帮了我很大一部分了。”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墨非满面疑惑：“什么决心？” “我婆婆讳病忌医，不愿意吃药。”女人低着头，看上去很温顺，“我一直不敢逼她，现在我才知道管好她，让她好好吃药才是对的。” “病人是该这样。”墨非赞同地点头，“好好修养才对嘛。” “我会照顾好她的。”女人得到认同，笑容真心了许多，“不知道怎么称呼恩人比较好？” “我叫墨非，就住在咱们小区另一个单元。” “墨非先生。”女人轻轻鞠了一躬，“我姓文。” “文小姐。”墨非有点不适应她这么恭敬，总感觉怪怪的，指着楼道说，“我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先告辞了。” 文小姐看他急匆匆的样子，提醒道：“墨非先生，有电梯！” 墨非脚步不停，扬声回答：“锻炼身体！” 文小姐站在原地，听不见脚步声之后才转身回家。 她把牛奶放到小文的房间。 小文趴在地上画画，见到牛奶很高兴，上前抱住妈妈：“妈妈，是月亮神仙又来了吗？” “是啊。”文小姐温柔地摸着她的小脑袋，“月亮神仙说小文是最可爱最听话的孩子，让妈妈好好养你长大。” 小文幸福地眯起眼睛：“月亮神仙真好，把爸爸变没了，还把奶奶变好了。” 文小姐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骤然严肃起来：“小文，月亮神仙不喜欢别人把他说出去，要是说出去了他就再也不会来了，还会把爸爸送回来，把妈妈变走。” 小文瞪着眼睛很惶恐：“妈妈——” “那样的话以后不许说，知道吗？”文小姐朝她伸出小拇指，“以后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拉钩。” 小文用力点头。 一大一小两根小指勾在一起，互为依靠。 文小姐表情这才缓和下来。 丈夫进监狱之后，小文问爸爸去什么地方了，她就给小文编了一个月亮神仙的故事。 抓走坏人的都是神仙，对小文来说抓走爸爸的也是神仙。 只是没想到世界上真的会有人从月亮上下来帮助她们。 她求的不多，只想带着孩子平安长大而已。 文小姐哼着小曲煲汤，小药片在砂锅里翻滚融化，白色的药瓶已经见底。 她脸上是轻松的笑意。 文小姐，不是李夫人，太好了。 …… 墨非在上门确认老太婆需要在家养病没空找茬之后，就对着自家一片狼藉的大门犯起了愁。 这要怎么清理啊？ 张奶奶从楼下慢悠悠爬上来，见到墨非还笑了一下：“小非回来了，我昨天就想找你的，看看你家这大门。” 墨非苦着脸：“奶奶，您有合适的人推荐吗？我出钱帮忙清理一下呗。” 张奶奶比了个OK的手势：“我昨天还怕你要留着这个现场卖惨报警没敢动，就等你这句话呢。” 第67章 夜袭狗场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这是对于罪犯来说的，对于警官们来说，月黑风高夜，逮捕犯人时！ 小徐警官写报告的速度是全局最快的，这种大案要案递上去之后可不管负责审批的人上没上班。 就算局长进被窝搂媳妇了都得给他揪出来签字。 半夜行动是审批最快的结果了。 所有人都装备整齐出发。 这一次行动棘手程度不在于人，而在于狗。 按照那个狗场的规模，他们把整个兽医站的麻醉都调过来也不够用。 本身那东西用量也不大，兽医站储备也不多。 要是这一次狗场老板愿意配合还好说，要是他不配合，狗凶起来杀伤性可不小。 小徐警官和唐警官坐在一辆车上，看着他往弹夹里压子弹。 “你拿着。”唐警官把几颗实弹交给小徐警官。 “师父。”小徐警官不解，“你给我这些干嘛？” 唐警官专注手上的事情，随口答道：“上次抓一个杀人犯那么多把枪安全得很，这次我们要对着的可是没人性听不懂人话的畜生，你多带着安全。” “那你不用吗？” “我上年纪了，哪有你们年轻人打得准。”唐警官将弹夹送回枪内。 “那你也不用全用空包弹，连橡胶弹都不用吧。”小徐警官探头看过去，“怕打到自己人？” 唐警官用胳膊肘撞他，笑骂道：“去你的，我是你师父，不带枪都能给你摁趴下。” “话是这么说吧……”小徐警官一边压子弹一边思索，“线报说那个狗场负责人每天都住在狗场不说，还天天带着大型犬到处晃，怎么看都是心虚。” “总之进狗场抓人想静悄悄的是不可能了。”唐警官神情严肃地看着车窗外急速后退的景色，“越快把人抓住越好。” 要是让他把狗放出来，少不了一场恶战。 狗场的地址在郊区，占地面积也有几百平米。 警车靠近狗场不过百米就有狗叫声传出来。 先是一两声，然后就是一群一大片。 训得好的狗，警惕性和护主性都很强。 为了减少伤亡，警官们没有直接进攻，而是让小徐警官去骗狗场的人开门。 白天在狗场见过的那个男人打着哈欠走了出来，表情很不耐烦：“谁啊，大半夜的烦不烦。” “是我，我们白天见过的。”小徐警官站在门口，大门两边是荷枪实弹的同事。 他笑着打招呼：“我回去想了一下，还是想买一条小狗回去从小养起，说不定能好一些。” “那也没有这么急的吧，大半夜跑过来。”男人嘴里抱怨着。 狗场房子里另一个人扬声问道：“是谁来了？” “买狗的。”男人抓了抓头发，一边叹气一边开门，“你们这些人真是奇奇怪怪，真能折腾。” 他把门打开之后小徐警官先走进去，抓住了铁门。 在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埋伏在门两边的警官们鱼贯而入。 他们分工明确，两个人控制住了男人不让他开口乱喊，其余人迅速进入狗舍抓人。 警官们的动作还算快，在狗场负责人放狗之前就用枪对准了他。 只不过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只大狗在这个时候护住，扑出来袭击了带头的警官。 那条狗动作很凶狠熟练，第一下就是冲着喉咙去的，如果不是警官抬起胳膊挡住了，一下就能直接毙命。 狗场负责人趁着这个机会还想跑，后面跟上的警官直接鸣枪示警，几个人冲上前摁住了他上铐，其余人则是帮着制服袭击人的大狗。 枪响之后，狗场犬舍里顿时狗叫声响成一片，所有狗都变得激动起来。 小徐警官白天到过这里，对路线还算熟悉。 他一路冲到最后土场的位置，发现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正在试图开门，而土场里面十几双绿油油的眼睛正看着他。 小徐警官顿时感觉脊背一凉，冲过去大喊：“住手！我是警察！住手！” 在他抓住女人的时候，土场的门开了。 和狗舍里面的狗不一样，土场里这些大型犬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叫声，只有类似狼嚎一般的呜咽，数道黑影闪过，将小徐警官和女人一起扑倒在地。 小徐警官只感觉手臂上、腿上都传来了被撕咬的剧痛。 狗群中为首的狼青张大嘴巴直冲着他的咽喉袭来，小徐警官几乎能数清楚它口中犬牙的数量。 他不顾身上的疼痛，伸出双手卡住了狼青的狗嘴，试图将枪口下压对准狼青。 “天盛！”唐警官紧跟着过来，看见了这一幕，没有丝毫犹豫对着土场狗群连着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三声巨响给狗群带去了一点震撼。 小徐警官趁这狼青犹豫的机会，用力压下枪口——“砰”！ 虽然他的枪里前几发也是空包弹，但几乎是枪口贴肉的距离，依旧打得狼青血肉横飞。 唐警官震慑住狗群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去看他，而是大步上前将土场的门关上。 后面警官们也陆续赶到，几条被放出来袭击人的大型犬被当场打死，三名伤员也被送上救护车。 两位警官的伤主要集中在四肢，那个放狗的女人就没那么好运了，腹部和脸上都被咬掉了一块肉，伤势最重。 该送上白车的送白车，该铐上警车的铐警车，唐警官和几位同事留在狗场等着处理后面的事，但是一想到那些恶犬差点被全放出来就忍不住生气。 他一脚踹得铁门哐哐响：“艹！别说这人肯定不干净，就抗拒执法袭警这条我就要摁死他！” “心里没鬼也不会遇上事情第一反应就放后面的狗了。”一位警官拿着纸笔记录今天晚上的见闻，叹了口气，“前面后面都有狗，后面可全是烈性禁养犬，这可不是防贼的架势。” 要不是他们装备齐全下手果断，寻常三五个壮汉来这都得全喂狗。 “而且那些狗的架势完全就是奔着要命来的。”另一位拿着相机的年轻警官也有些后怕，“直咬喉咙啊，这不是训过的我可不信。” 唐警官面部肌肉抽了抽：“挖，后面那个土场现在就挖！” 第68章 梅姨的逃跑路线 这一场行动非常迅速，普通市民们照常工作生活，警官们却是一夜未眠。 在警犬的协助下，警方从土场里挖出了大量人骨。 据法医鉴定挖出来的大部分都是成年人的骨头，少数儿童的碎骨。 能拼凑出来的也有三十多副，这里面又有多少别人的亲人好友、掌上明珠？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被捕的狗场负责人和员工被连夜审讯。 之前的人贩子各个嘴严，什么都问不出来。 可是现在这个狗场负责人倒是吐了点有用的。 根据他的供述，埋在土场下面的尸体很多都是一个代号“梅姨”的人贩头目让他处理的。 “梅姨”干人口贩卖的勾当已经二十多年了，从儿童到妇女，以前黑矿场抓人也会走她的门路。 土场里的尸体就是“梅姨”淘汰下来宁死不屈的犟骨头，还有一些砸在手里的病秧子。 “有的人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一受惊就发病，还没等她出手人就死了，她就把尸体拿过来让我处理。” “然后你就拿去喂狗了是吧？”负责笔录的警官冷笑一声。 这话说出来鬼信啊。 梅姨拐卖还能拐到他前女友的债主头上？ 在狗场里放狗的就是负责人的前女友，这两人玩得挺花啊分手了还藕断丝连的。 警官们把收集到的证据一一罗列出来。 那么多人骨从狗场里挖出来，要是这个人负责人吐不出一点干货，他就是侮辱尸体、袭警、暴力抗拒执法等数罪并罚。 要是等警官们找到他谋害那个倒霉债主的证据，到时候还要再加一条故意杀人罪。 情节恶劣，拖出去枪毙是铁定的。 显然狗场负责人也知道这个道理，认罪态度非常良好，除了咬死自己没有杀人之外该说的都说了。 包括梅姨的去向。 按照他的说法，在警方严打人口贩卖之后，梅姨就跑路了，据说要去东南亚国家，从什么渠道出国的他也不知道。 而且由于负责人和梅姨没有直接见过面，连一张肖像都画不出来。 这个梅姨狡猾可见一斑。 小徐警官比另一位警官的伤势重一些，胳膊腿都缝了好几针，狂犬疫苗也扎上了，警局给他放了几天的假让他好好休息。 要不是他第一时间发现有人在后面试图放狗，那些狗全跑出来也是个大问题。 总之到最后，吃过人肉的狗是全被毙了。 为了避免引起恐慌，在最终审判下来之前，这件事情都不会见报。 也算拔除了一颗毒瘤吧。 城市另一角，清理大门换锁忙活到半夜的墨非也在闹钟响声中爬了起来。 他睁着眼睛，表情呆滞。 一条缝从地板上缓缓走过：‘起来了啊’ 墨非胡乱抹着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好奇怪啊。” “怎么感觉我才刚躺下闹钟就响了。” ‘说明你脑子出问题了，没救了，等死吧’ “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墨非从床上爬起来洗漱。 冷水浇在脸上之后感觉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敲门声在此时响起，吕春秋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小非，开门，我给你带早餐上来了。” 墨非精神更振，小跑过去开门迎接自己的早饭。 吕春秋进门时候还在打量新换的门锁：“你什么时候换的锁？前两天我来可不是这样的。” 墨非啃着包子回答：“楼下张奶奶帮我换的，她觉得之前那把不安全。” “你现在确实该注意一下自身安全了。”吕春秋颇为认同地点头，“不过张奶奶还有这手艺呢？” “锁都是奶奶帮我选的。”墨非给豆浆插上吸管吸了一口，问，“你大早上来干嘛？” 吕春秋在沙发上坐下，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盒，没好气道：“你说我来干嘛？” 墨非显然是忘了之前的事情。 这两天又是举报狗场又是帮忙面试还有清理门口，他就差把自己劈开用了。 吕春秋从礼盒里拿出一条天珠颈圈朝墨非招招手。 墨非在她面前蹲下，任由她给自己戴上，嘴里还一口包子一口豆浆地炫。 深棕色的皮绳从天珠中间穿过，戴在墨非脖子上，有种野性自由的美。 就是这家伙看起来越来越叛逆了。 吕春秋觉得好看的同时又感觉自家艺人离优雅斯文又远了一步。 墨非转头问一条缝：“大哥，您满意不？” 一条缝矜持地点头：‘给我也整一条就满意’ 墨非差点被包子噎住：“你也要？你知道这玩意多贵吗？” 他掰着手指算了算：“个十百千万……上万了诶！” “上万了也不是你付钱。”吕春秋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拍照，“我拍给他们品牌方看看，说不准还能捞个免单折扣代言什么的，再次也刷个脸熟吧。” 墨非则是开始在网上找有没有替代品。 比如塑料天珠散装皮绳什么的，自己动手串一个估计都不用十块钱。 一条缝显然看穿了人类的小心思，直接补刀：‘要正版、原版，和你那个一模一样的’ 要是不一样怎么体现得出这个人是它罩着的？ 墨非感觉包子不香了，豆浆也不香了。 吞金兽，实打实的吞金兽。 不过它似乎也招财，算了，说出去的总得做到吧。 吕春秋满脸诧异地看着墨非真的开始在手机上下单，稀奇地看向窗外：“今天这个太阳是从东边出来的吧？” 她又伸手捏捏墨非的脸：“还是说有人把那个抠搜鬼掉包了？” “别闹。”墨非撇开脸，认真地看着手机上的页面，“答应过人家的总要做到，哪怕是一只猫，这是良好美德。” 吕春秋眉头一挑。 嚯，她就喜欢这小鬼劲劲的样。 要是人品不好，她也不会在对方这种鬼性格的情况下还想着捧他了。 吕春秋往沙发上一靠，笑着开口：“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要不要猜一猜？” 墨非眼睛亮起来：“你发财了？” 吕春秋摇头。 “我发财了？” 吕春秋继续摇头。 墨非顿时失去兴趣：“那还有什么好消息。” “我和手下大部分艺人解约，以后就专心带你了，还不是好消息？”吕春秋笑眯眯地说道。 第69章 探班 吕春秋那句话落在墨非耳朵里不亚于“班主任以后就盯着你一个人”的杀伤性。 这还怎么摸鱼去警局蹭饭？ 吕春秋一直不太喜欢他和警官交往过密，这要让她知道就只能和食堂说拜拜了。 “怎么？”吕春秋看他也不像高兴的样子，问道，“不喜欢我专心帮你？” 墨非一个激灵，忽高忽低的情商在此时上线：“怎么会呢，我这种懒鬼就需要你这样的专业人士鞭策、激励、砥砺前行啊！” “太夸张了。”吕春秋摇摇头，“你在演我。” 她靠在沙发上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自在惯了，一下多一个人管你肯定不习惯，但是要赚钱，辛苦一点是难免的。” 墨非认同地点头。 “要不我搬过来和你住上下层吧？来的时候好像看见楼上在招租。”吕春秋指着楼上说道，“这样照料你还方便一些。” 墨非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反对意见，就见吕春秋自顾自敲定了：“好主意，我这就去联系楼上户主。” 说完她就拿着包包出去了。 墨非茫然地喝完豆浆：“刚刚发生了什么？” 一条缝坐在一边舔毛：‘我又多了一个吃饭的地方’ ‘而你，又多了一个爹’ 墨非觉得一条缝的话不对，但又没法反驳。 吕春秋会和其他艺人解约是他没有想到的。 这是完全把注下在他一个人身上了啊。 墨非感觉肩膀上的担子重起来了。 他打开手机打算看看今天的工作安排，可消息一条接一条就没有停过。 吴淼：墨哥最近有工作吗？ 吴淼：墨哥毒菌子代谢完了吗？ 吴淼：我去探你的班怎么样？我姐同意了！ 吴淼：我绝对不是因为想接着学魔术！ 墨非默默回了四个字：你最好是。 吴淼收到回信，更激动了：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发个地址我去探班！ 吴淼：我最近买了好多扑克，勤加练习，一定不会辜负师父你的教导的！ 墨非皱着脸看手机屏幕，没反应过来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师父。 这孩子顺杆爬的能耐不比他差啊。 其实墨非也不了解，吴淼打小拍戏，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同龄好友，就算有也都是小女孩居多，没有玩伴他也有些孤单。 就算墨非拍戏的时候一脸黑气，但杀青宴露的那手真的帅。 没有哪个男孩子可以拒绝空手出牌的帅气，和挖掘机快不相上下了。 而且经过片场空闲时间的相处，吴淼也发现墨非就是看起来凶而已，事实上还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他们还有一起吃毒菌子的交情。 再说了，爱干饭的男孩子再坏又能坏到哪去呢？ 吴淼想交这个朋友。 他的经纪人大姐在医院见过墨非和吕春秋，觉得这俩人虽然糊，但人应该没什么大毛病，这才松口让吴淼和他们交集。 吕春秋在外面记下了出租房子的户主电话这才走回来，边看手机边催墨非：“今天不是还有工作吗？收拾一下出发了。” “姐，有个人说今天要探我的班，我要不要准备点零食招待他？”墨非举着手机问道，“没接待过，没经验。” “探班？谁啊。”吕春秋眯起眼看他的屏幕，在看见备注的时候惊呼起来，“吴淼？人家咖位比你大多了，他探你的班？” 吕春秋不可置信地问墨非：“你抓人家什么把柄了？” 墨非大脑疯狂运转，得出结论：“我的人格魅力放光芒了。” “我看你是傻人有傻福。”吕春秋摇摇头，“看样子你最近运气好起来了啊。” 墨非一指边上趴着的一条缝：“玄猫辟邪，宠物医院医生说的，他没有骗我。” “少搞封建迷信，招呼吴淼的事情交给我。”吕春秋抬起手腕看看表，“现在给你半个小时，抓紧点出发。” 墨非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好嘞。” 小钱今天的工作安排是接着面试一些其他演员，他把剧本发给惠天心之后就停止了时尚魔头角色的面试。 他对这个剧本很有信心，虽然算不上惊世骇俗，那也绝对在及格线之上。 对方没有理由拒绝。 见到墨非和吕春秋到了，小钱抬手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早。” “早。”墨非在他边上坐下，“现在进行到哪一段了？” “我看看……”小钱翻了翻笔记本，“装修。” 出乎意料的回答，墨非扬起眉：“装修？” “是啊，演员都选得差不多了，等办公室场景装修好就能开拍。”小钱叹了口气，“那一段我们得稍微快点。” “不像是你的风格啊。”墨非笑起来，“怎么忽然要加快？” 小钱合起笔记本：“那层楼里原本有人办公的，给他们放了带薪假，还重新弄了一遍布局，等拍完了还要还原，耽搁太久员工该有意见了。” 墨非摇摇头：“你不了解打工人，带薪休假这种事情肯定是越久越好。” “我们那提供自助午餐下午茶还有休息室健身房影音室还有宠物托管。”小钱平静地陈述，“按效率发奖金并且除了年终从不团建。” 小钱接着补充道：“他们回家办公的话就要自己负责午餐，而且工作效率会下降，相应的奖金也会下降。” “难怪不乐意。”墨非若有所思地点头，“简直就是卷王发财的天堂。” 小钱也很认同：“我见过他们工作时候的样子，要是把我放进去，活不过一天。” 墨非和小钱对视一眼，达成了卷不起来的共识。 “那我们还是抓紧时间拍，拍完把战场还给他们吧。”墨非有些感慨。 他自己不卷也不能拦着别人发财，不道德。 “你们给员工买保险了吗？” 小钱很安详：“买了，还会定期体检。” 毕竟当老板的只图财，不害命。 在闲谈中又面试了一些演员，一晃眼就到中午。 墨非收到吴淼的消息，他说已经快到面试地点了。 墨非还想接一下他，吴淼却表示不用，他做了伪装防狗仔，墨非肯定认不出来他。 这一下倒是把墨非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 啥伪装啊，能防住他一双5.2的招子？ 第70章 欢迎上贼船 一个穿着卫衣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出现在剧组附近，探头探脑。 这种人出现在其他地方很奇怪，但是出现在剧组出没的地方就很合理了。 演员嘛，大家都是，就是名气大小差别而已。 吕春秋注意到了，走到那人身边，喊了一声：“吴淼？” 吴淼吓了一跳，下意识否认：“认错了！” “还认错了呢。”吕春秋笑起来，“你是来找小非的吧，跟我来。” 吴淼有些尴尬：“哦、哦，你是墨哥的经纪人吧。” “嗯，我姓吕。”吕春秋想到上次在医院见到吴淼毒菌子中毒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是怎么都止不住，“最近身体还好吧？” 显然吴淼清醒之后也听自家经纪人说了那段事，要不是口罩遮着，就能看见他的脸整个通红，应道：“好全了。” 毒菌子放倒整个剧组这种事情从影视城落地建成开始都没发生过，从那之后整个影视城餐厅的墙上都贴满了食品安全提醒，他们这也算是留名影视城了。 见到墨非，吴淼小跑过去：“墨哥，我来了。” 墨非看他这一身打扮做贼似的，要是让唐警官看见指定摁他。 心里想着以后得给吴淼提个醒，墨非还是起身迎接他：“来了啊，这位是我现在这个组的导演，姓钱。” “这位是童星出身的老演员了，吴淼。” 小钱朝他伸出手，看起来没有很激动：“我听说过你，我奶奶很喜欢看你演的电视剧。” 吴淼和他握了握手：“钱导，幸会。” 两个人的目的都不是扩展人脉，认识过后就很默契的无视了对方。 吴淼拉了拉墨非，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一副崭新的扑克牌：“墨哥，你看。” 他伸出手试了一下，扑克直接从手掌上弹飞出去。 “就是这样。”吴淼有些沮丧，“老是飞出去。” 小钱从地上捡起那张扑克，夹在手指中间稍作蓄力，手腕一抖，扑克直接飞了出去。 “嗒”的一声，在吴淼逐渐瞪圆的眼神中，扑克一角直接插入木质的椅子腿上。 墨非眼带敬佩之色，竖起大拇指：“秀儿，你还会这一手呢。” “无聊的时候练了一下。”小钱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以前想过用扑克削雕像来着，后来发现纸质的扑克只能插进木头里，不能削出形状，就放弃了。” 吴淼试了一下，从椅子腿上将扑克拔下来。 扑克是纸的，椅子腿上的痕迹是真实存在的。 “太帅了，我也想学！”吴淼看向小钱的眼神瞬间热切起来。 空手出牌很帅，飞牌也很帅，他都想学！ 小钱思索片刻：“可是我还要拍片子，没空教你啊。” 墨非也跟着摊手：“我是这是组的男一号，马上开拍了，我也没空教你魔术。” “我能加入你们吗？”吴淼上头了，直接问道。 小钱和墨非同时一愣。 站在边上的吕春秋为自己的经纪人同行捏了一把汗，提醒道：“吴老师，咱们做出决定之前，是不是先和经纪人沟通一下比较好？” 吴淼这才反应过来掏出手机：“哦，对对，我这就打电话——” 看着吴淼走到角落里去打电话，吕春秋默默站到墨非身边。 “你知道我看见他就想到了谁吗？” 墨非摸着下巴猜测：“你的弟弟？” “我没有弟弟。” “你的理想型？”墨非贼兮兮地笑，“姐，你要是喜欢年下可以找娃娃脸，年纪真的差太多会有隔阂的。” “滚。”吕春秋一胳膊拐过去，“我是看见他就想到你了！” “俩不省心的玩意。”吕春秋瞪他一眼，“以后有啥事先汇报知道吗？别想一出是一出。” 墨非觉得自己很无辜，揉着被攻击的位置龇牙咧嘴：“好好好。” 吴淼那头聊了一会，低着头悻悻回来了。 看样子就知道是被他经纪人制裁过，老实不少。 “我这边后面还有一些宣发工作，可能加入不了你们。” “宣发工作？”吕春秋好奇问道，“是王导的电影吗？这么快就剪好了？” 吴淼点点头，又摇头：“是那一部电影，因为只需要剪辑和简单的后期，处理起来还是比较快的，不过也没有那么快，就是配合一下宣传而已。” 说着，他还有些羡慕：“墨哥是男五号，去不去都不要紧，我是跑不掉了。” “也是一件好事啊。”吕春秋笑着拍拍墨非，“这个组还是我家小非第一次做男一号，吴老师既然来了不妨指点小非一下。” 吴淼腼腆地笑起来：“互相学习，互相进步。” 中午几个人一起吃了饭，下午时全组人员基本就到齐了。 大家需要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吴淼本来是想避嫌的，但是在场没有一个人在意他在场，甚至小钱还招手让他坐下一起听听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 吴淼是真没见过这种剧组，意外的同时还有些新奇。 但是听着听着，他脸上的表情就麻木起来。 这是哪里找来的剧组啊，一个专业的人都没有吗？ 灯光师在看灯光的说明书，化妆师身上还穿着带着油彩的背带裤，服装师手上拿着平板一直在画图，摄影师举着大拇指看比例。 唯一稍微靠谱些的就是墨非，但是他是专业演员，不是专业其他职位，做出的安排很多都带着想当然的错误。 掌控全场的导演最离谱，听着墨非说话一直在做笔记，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吴淼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生疼。 所以这真的不是在做梦，而是确实有这种剧组？ 这是什么鬼地方的二世祖闲得出来烧钱了吧？ 还是洗钱？ 总之就是钱多了没地烧。 吕春秋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剧组的工作状态，受到的震撼一点不比吴淼小。 她想过这个剧组可能不太靠谱，但没想到能这么不靠谱。 幸好合同已经签了，钱也到账了，要不然吕春秋是真的很担心会不会有一天这群人灵光一闪要跑到外太空去。 “那个——”吴淼听了一会，实在听不下去了，举手发言，“要不我提几点意见？” 第71章 拍摄加速中 整个剧组都处在两眼一抹黑的状态，有人提出意见他们是绝对欢迎。 小钱带头鼓掌：“让我们欢迎吴老师提出宝贵的指点！” 其他人也很捧场地跟着鼓起掌来。 吴淼从小就开始拍戏，按理来说是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感觉尴尬了，但是认识墨非以来短短一段时间他就感受了两次。 毒菌子中毒社死，还有就是现在。 墨哥真是一个神奇的人，还有一群神奇的朋友。 吴淼想着，还是清了清嗓子开口：“首先，我建议你们雇一位灯光助理，这样他就不用一直看说明书了。” 他指了指拿着小本本似的说明书狂翻的姬行玉。 姬行玉以前用的都是简单的补光灯，最复杂的操作就是换灯罩，刚上手这么大的机器不翻说明书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又确实看的眼花。 吴淼提出这个建议之后，姬行玉冷静地合上说明书：“我觉得他说得对，助理的工资我可以结。” “这个不用你操心，雇个助理而已，我会搞定的。”小钱在笔记本上写下待办事项，“还有吗？” “还有就是……”吴淼发出灵魂提问，“你们有场记吗？” 场记虽然是个不起眼的职位，但在剧组中也绝对不可或缺。 简单来说，就是啥事都可以找场记，场记啥都得管。 一个剧组里是肯定少不了一个老妈子似的场记。 而在这个剧组当过场记，估计是能写在简历上的光荣历史。 这种组都能辅助好，还有什么是一个场记办不到的？ “场记……”小钱沉吟片刻，“我觉得班长可以。” “我觉得不行。”姬行玉把灯光说明书放在边上，“班长去年出国了，现在在当战地记者，你忘了？” 小钱恍然：“对哦，上次他被炸进医院我们还去看过他。” 说着，他又愁起来：“可是我知道的能把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捋顺的人，只有班长了啊。” 吴淼在边上看着，不敢说话。 这种情况他不管推荐哪位场记，都是感觉会被那位场记追杀的程度。 墨非一拍巴掌：“我有人选。”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以往的经验告诉我，这个世界上能把事情捋顺的人除了班长之外还有一个——”墨非竖起一根手指，掷地有声：“妈！” 全场悄然无声，集体沉默了。 姬行玉环顾一圈，叹了口气：“在场有妈的请举手。” 吴淼反应了两秒之后马上将手高高举起。 小钱也慢吞吞地举起了手。 最奇怪的是那个短发纹身的女孩，一只手要举不举，很纠结的样子。 见有人看自己，她皱着脸问道：“断绝母女关系的妈还算妈吗？” 吴淼叹为观止。 精彩，太精彩了。 这个剧组这么多人居然凑不出两个妈妈，什么地狱笑话…… 不，这不是重点。 总感觉这个组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了。 小钱认命地点头：“看来只能问问我妈的想法了。” “阿姨以前在剧场工作过，后来也有行政管理的经验，要是她愿意来帮忙就没有问题了。”姬行玉安慰道。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小钱这个导演什么都好，大方好学脾气好，就是性子慢。 要是有个能拿主意的进度还能快一点。 “你的意见非常宝贵，很感谢。”小钱抱着笔记本一脸感激地对吴淼说道。 吴淼干笑两声：“没事、没事……” 最好出去别说些建议是他提的。 有点丢人。 至于吕春秋，早就麻木了。 这过家家一样的安排……算了，能赚钱不犯法不违背道德底线就好。 对傻孩子们要求不要太高。 敲定人选之后，小钱一刻没耽误开始联系人。 在正式开拍之前，吴淼还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拿着扑克询问墨非有什么技巧。 墨非也没有藏私，能指点的全说了一遍。 空手出牌、藏牌、花切、洗牌等等，其实说白了花式玩扑克就是要手速快，其他魔术也大同小异。 要么够快，要么道具够靠谱场面足够大。 魔术就是骗术的一种，只不过更注重观赏性而已。 【怪盗】的手速在目前获得的卡牌里绝对是第一快。 甚至只要墨非想，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就能从吴淼兜里把他的手机夹出来。 不过那样就犯法了。 墨非可不想把自己变成法制咖。 热情招待送走吴淼之后，钱夫人也是在小钱的呼唤下来到了现场。 她看上去对自己能帮到拍摄这件事情很满意，小钱拿着笔记本给她科普场记该做的事情。 钱夫人听完之后一句话就概括完了：“打杂的？” 小钱语塞：“额——” “无所谓。”钱夫人卷了卷衣袖，笑了起来，“还好我穿的是方便行动的衣服。” “你妈我啊，以前也啥都干过呢。” 钱夫人虽然有一个当知名演员的愿望，但她并不是只想着当演员。 整个剧组的人员设备在经过钱夫人汇总安排之后变得井井有条起来，就连小钱新签下来的几个演员也被安排妥当了。 这种执行力和整合能力不一般啊。 吕春秋悄悄凑到小钱身边问他：“还没请教过，您母亲之前的工作是？” “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卷王之王。”小钱看着自家母亲工作时候的样子，也颇为感慨，“她来了，我们不卷也得卷了。” 小钱的笑容里带上了几分辛酸。 他妈的工作能力他能不了解吗？ 之前没想过把他妈妈请过来不就是不想给自己加压吗。 可是现在，只能说他们确实不能因为自己贪图舒服就挡着别人卷。 公司那些嗷嗷待哺的卷王还等着马上复工呢。 “这就是你忙了这么多天的成果？”钱夫人看着小钱的笔记本，眉头皱得死紧，“要是当年我手下有你这么磨蹭的员工，早让你滚回去玩自己了。” “滚过来，我给你安排工作！” 小钱露出一个安详的笑，在吕春秋目送壮士的表情中走到了钱夫人面前。 墨非嗑着瓜子站到吕春秋身边：“你说这母子性格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吕春秋还没说什么，钱夫人一声喊：“男主角也过来！” 墨非苦哈哈地把瓜子揣兜里：“……来嘞！” 第72章 joker 钱夫人加入摄制组之后，整个团队的气氛瞬间就不一样了。 作为导演的母亲，钱夫人天然就对工作人员有压制力。 作为长辈，她对小钱找来的一群学长学姐也有不小的威慑力。 总之这尊大神一到，整个拍摄过程变得顺利了不说，笑容也从所有人的脸上消失了。 只有姬行玉和摄像大哥两个人还有空因为画面问题吵架。 姬行玉学绘画，摄像大哥学摄影，两人都追求画面的美感。 灯光、人物还有画面角度站位对画面影响都很大。 他俩致力于做到这部电影每一帧截下来都能到出片的程度才算完。 这样精益求精的态度即使是钱夫人也没有反对。 就是苦了演员了，反复地试角度反复地拍。 惠天心在看完剧本之后第二天就表示可以加入拍摄，只不过当时她人还在紫荆，过了两天才到的剧组。 那时候钱夫人已经以一己之力肃清了整个剧组的懒怠之风，所有人都显得格外精神积极向上。 惠天心原本以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草台班子肯定很业余，她甚至都做好了被胡乱指挥的准备，但事实是她和钱夫人真的很有共同语言。 两个人对待工作都非常认真，处理问题都是干净利落那一类的，有问题就提出来单刀直入的解决，钱夫人也很喜欢这位曾经的影后，两人相处相当和谐。 结果就是整个剧组氛围更卷了。 拍摄间隙墨非坐在边上休息的时候还忍不住打自己的嘴。 提什么请妈妈来帮忙，再说了谁知道小钱这种温吞性格他妈是个卷王中王啊。 还以为会是个温柔的妈妈来着…… 拍摄进度疯狂推进的同时，墨非也迎来了自己的新一轮换卡。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午，正在炫盒饭的墨非看见了彩色的线条交织成为一张全新的卡牌。 【身份：小丑 主动：爆破专家（艺术就是——） 诡辩（只要可以自圆其说，你的话说服力就上升了！） 被动：笑脸相迎（微笑是一种人生态度，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毕竟运气差的笑不出来。） 恐惧光环（作为一个传说，在你有心恐吓的情况下没人能逃脱恐惧阴影的制裁，吓唬小朋友超好用哦。） 保留技：飞蛾赴火，人体结构精通、最佳拍档、魔术精通】 【怪盗】卡牌的技能除了【一生之敌】外哪个都不坑，保留技能也很让墨非满意。 就是这张【小丑】卡牌他看不太懂。 看起来也没有很坑的技能吧，但是又感觉说不上来的奇怪。 他放下盒饭，手里凭空跳出两张扑克。 “大小王？”姬行玉不解地问，“你想斗地主了？” 墨非缓缓摇头：“这是我的身份证和身份证复印件。” 吕春秋拿着盒饭坐在他对面，听了这话只是露出得体的微笑：“如果你在外面玩这种冷笑话，我就把你、和你的扑克牌一起扔进垃圾桶里。” 墨非一下老实了，收起扑克接着炫饭。 最近他的生活还算平静，虽然带着【飞蛾赴火】这个坑爹状态，但就好像磁铁吸铁也需要有铁在周围一样，大概是之前抓进去的家伙太多了，周围比较干净，【飞蛾赴火】也暂时安排不了墨非。 墨非在剧组也在惠天心这位前辈身上学到了不少演员技巧，有一位靠谱的前辈真的很幸福。 换上【小丑】卡下工之后，吕春秋和墨非一起打车回家。 在车上，吕春秋看会手机看看墨非，看会手机又看看墨非，没忍住问他：“你今天很开心吗？” 墨非还在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出神，莫名被问很茫然：“一般啊，拍摄顺利也不至于生气吧。” “一般你还笑得那么开心？”吕春秋举起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递给他，“我还以为你捡钱了。” 墨非接过手机一看。 屏幕里的他还是那张熟悉的帅脸，但脸上却是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勾起来一个灿烂的笑容。 墨非瞪大了眼睛，屏幕里的他也瞪大了眼睛，笑容却一点没有变浅。 他揉了揉脸，用力压平嘴角。 吕春秋就看着他的脸一边抽搐一边回归平静。 但也没有完全平静，最后还是有一抹浅淡的笑意留在脸上，怎么都消除不掉。 墨非这一下明白【笑脸相迎】为什么是个被动了。 想要不笑就得主动去控制面部肌肉，那笑当然就是被动状态。 这卡牌是不坑爹就难受啊！ 万一他参加个葬礼或者路过人家倒霉的时候笑起来，被骂两句都是轻的，不挨打就不错了。 墨非脸上最后一点笑意也在淡淡地忧伤中消失。 吕春秋也差不多习惯了墨非间歇性抽风，拿回手机看着未来几天的工作安排：“等到钱导这边杀青，就能衔接上王导的试镜。” “如果能通过试镜进组，我们就又没有空窗期了！”吕春秋笑容满面，“要是顺利的话，我找个空给你放假，让你和你朋友出去玩啊。” 听到放假的墨非一下精神起来：“真的？” 画大饼的吕春秋没有丝毫压力，点头比OK：“除了云城不能去之外想去哪都行，给你多放几天，玩得开心。” 这一下墨非嘴角的笑是压都压不住，咧开花了。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回家。 吕春秋眼睁睁看着墨非买了玩具赛车、一盒积木拼图还有一个洋娃娃。 前两个还能说他是想回味童年，但是最后那个洋娃娃是什么意思？ 总不能是墨非要送给她的吧？ 吕春秋指着那些玩具直接问了出来。 墨非挠挠头：“这个啊，我们小区有户人家丈夫被抓了，老人生病还在吃药，小孩还小，家里就一个女人撑着，我可怜小孩子嘛。” 最关键的是，那户人家的丈夫算是他间接送进去的，老人也算是他吓病的，文小姐还算是他的同伙…… 靠，说起来怎么这么不清不白。 “总之你去看了就知道，那孩子真的很可爱。”墨非避重就轻，诚恳地看着吕春秋，把所有东西都交给她，“其实我一个异性也不太好上门，你能帮忙就再好不过了。” 吕春秋被塞了一手的玩具，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是该欣慰墨非终于知道避嫌了，还是该生气这家伙又烂好心。 第73章 头号粉丝 不管什么时代好人都是不好做的。 但是吕春秋也知道自己劝不了墨非。 这孩子从前是自身难保还会扶老太太过马路的性格，现在日子好过了见别人过得苦帮一把完全不意外。 善良不是错，没有一点逼数的善良才有问题。 既然现在墨非也意识到自己贸然上门可能会给别人带去困扰，也是有了成长，吕春秋还是欣慰比较多。 这孩子有脑子不爱用在正事上，就放着生锈。 吕春秋带着大包小包的玩具找到墨非所说的人家，试探性的敲门后，开门的是一位有些怯懦和警惕的女性。 门只开了一条缝，文小姐露出半张脸问道：“请问你找谁？” 吕春秋举起手里的东西示意：“我是墨非的经纪人，来替他送点东西。” 听见墨非两个字，那扇门才彻底打开。 文小姐一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着微笑请吕春秋进门：“原来是墨非先生的经纪人，请进、快请进。” 这前后态度差的有点大。 吕春秋进门的同时还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 那小子是帮了她多少次了，提他的名字那么好使。 “这些是墨非给孩子买的玩具。”吕春秋把玩具放在客厅地板上，转头和文小姐说话，“不知道你——” 吕春秋的话说到半截哽住了。 她看见文小姐刚才一直没伸出来的手上拿着一把菜刀，此时正往厨房走去。 文小姐也注意到了吕春秋的目光，笑着指了指厨房：“我刚才在切菜，顺手就拿过来了，您先坐，我马上就过来。” 说着，她真的进了厨房。 隔着透明的玻璃门，吕春秋能看见文小姐在厨房里忙碌的景象。 非常贤良淑德。 那种毛毛的感觉大概是错觉吧。 吕春秋在沙发上坐下，一个小女孩从房间里探出头。 小女孩怯生生的，吕春秋朝她招招手，女孩非但没有出来，反而直接缩回房间里面去了。 “不好意思，小文比较怕生。”文小姐摘掉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给吕春秋倒了杯水，“墨非先生真是太客气了。” 她的目光落在那一堆各式各样的玩具上，眼神中略带疑惑：“那个赛车，也是给小文的吗？” 吕春秋也不了解她的情况，卡壳了两秒答道：“如果你家没有别的小孩，那大概也是给那位小姑娘的。” “我只有小文一个女儿。”文小姐提起女儿时，眼神非常柔软，“小文，出来见见客人。” 小女孩从房间里走出来，小声喊了句：“阿姨好。” 吕春秋这才注意到小女孩瘦得不像样，就连身上穿的衣服都有些不合身。 小文看见了那些玩具，眼神亮了亮，但很懂事地看向文小姐，询问妈妈的意见。 文小姐摸摸小文的脑袋，温声道：“这些是月亮的礼物，可以收下，但是……” 小文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对着吕春秋就是一个九十度鞠躬：“谢谢阿姨，小文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吕春秋被这孩子的懂事惊到了，连声道：“好孩子，快拿去玩吧，不用这样，真不用。” 小文又看了一眼文小姐，见文小姐点头了这才从一堆玩具中选了最小包装的积木拼图拿回房间。 “这孩子这么懂事，教的真好啊。”吕春秋见多了熊孩子，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乖的小姑娘。 文小姐脸上带着微笑喝了口茶，对她这句话没有一点反应。 孩子的天性就是爱玩，能这么懂事少不了后天影响。 要是可以的话，文小姐倒宁愿小文做一个顽皮的孩子。 至少那样的孩子只会在爱里培养出来。 吕春秋感慨完，目光又落在那个画风格格不入的赛车上。 所以这户人家只有一个女孩，墨非这个赛车是买给谁的？ 孩子妈妈？还是老人？ 吕春秋不理解，倒是文小姐，顺着吕春秋的视线看见赛车之后，笑出了声。 “我大概知道墨非先生为什么会让你带这个来了。”文小姐眼神亮晶晶的给吕春秋答疑解惑，“我记得我小时候也很喜欢四驱车和机器人，但是所有人都在说那是男孩的玩具。” 文小姐感叹于墨非的想法：“墨非先生真的是一位很温柔的大人。” 吕春秋听见文小姐这么真心实意的夸赞墨非，有点脚趾抠地的尴尬，有种自家狗子出去变成了靠谱的大人的感觉。 忍不住怀疑她俩说的人真的是同一个吗。 “您刚才说，您是墨非先生的经纪人？”文小姐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吕春秋。 “啊，是的。”吕春秋自我介绍，“我姓吕。” “吕小姐。”文小姐好奇地问道：“墨非先生是演员吗？” 经纪人这个职位，一般也只会出现在演员身边。 “是的。”谈到这个吕春秋就不困了，“小非最近参演了不少电影，过段时间就会上映了。” 文小姐脸上是掩不住的惊喜：“这样啊，到时候我一定去捧场。” 她似乎一下鲜活起来：“那我可要做墨非先生的头号粉丝！” 有了共同话题，两个女人瞬间其乐融融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主卧方向忽然传出一阵沉重的喘气声。 吕春秋诧异之余降低了音量：“家里还有别人吗？” “是我婆婆。”文小姐笑得依旧温和，“她生病了，最近一直在吃药也不见好，在家里休息呢。” “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了。”吕春秋意识到墨非说的是真的。 孤儿寡母还有患病老人，这个家还真是靠眼前这个柔弱女子撑着。 客人上门说不准真的是平添负累，连忙起身告辞。 文小姐也没有留她，而是起身送她出门。 客人离开之后，房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小文，把玩具都放好，妈妈要给奶奶喂饭了。”文小姐端着汤喊了一声。 小文迈着小短腿把茶几上的大盒子小盒子拖回房间，脸上满是幸福。 文小姐弯唇笑了笑，打开了主卧的门。 主卧的窗帘拉得很紧，整个房间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文小姐温声唤道：“妈，吃饭了。” 第74章 难念的经 吕春秋完成任务杀回墨非家时，张奶奶正在墨非家里，手上还提着饭盒。 “我儿子那些狐朋狗友又来送菜了，我一个老人家给我送牛肉，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张奶奶一边往外端菜一边招呼墨非，“多吃点，吃不完放着坏了也是浪费。” 吕春秋的气焰在张奶奶面前也矮了一截，乖巧喊人：“张奶奶，你又来给小非送菜啊。” “是啊。”张奶奶乐呵呵地招呼她，“你也过来一起吃，女娃娃可别减什么肥，看那瘦样。” 墨非吃饭从来不用催，已经端着碗准备开炫了。 看见吕春秋回来，他还抽得出精神问一句：“东西都送到了？” “送到了。”吕春秋边洗手边回答，“你说的还真不错，那户人家确实有点可怜。” 张奶奶一抬脑袋：“谁家？” “就是后面三栋八楼那家。”吕春秋给自己盛了半碗饭坐下，“老人病了，小孩还那么小。” “是个好事嘞。”张奶奶笑道。 吕春秋瞪大了眼睛，诧异道：“这还好事？” “那户人家你们不清楚，奶奶在这住了这么多年还能不清楚？”张奶奶摇摇头，一副大有秘密的表情。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吕春秋和墨非渴望知识的表情显然让张奶奶很受用。 “那家的媳妇娘家重男轻女，说是把她嫁过来，实际上就是卖了她换彩礼，她和娘家也算断了。”张奶奶一边回忆一边说道，“那户人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老的尖酸刻薄，做主的儿子还会打人。” “有段时间那女人被打得都出不了门，可怜呦。” 张奶奶摇摇头，语气里满是惋惜。 吕春秋不解：“那她为什么不离婚呢？” “离婚？”张奶奶冷笑一声，“敢离婚就砍死她！”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那个小畜生说的。”张奶奶叹了口气，“那女人没钱，什么证件都在人家手里，身份证、结婚证……后来还生了个女儿，日子更不好过了。” “你说那户人家老的病了？那可太好了。”张奶奶一拍手，“听说她儿子也被抓起来了，难怪最近小区安静不少。” 吕春秋听完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戳着米饭试图想招。 总有一个办法能把她救出来吧？ 张奶奶似乎也看出了她在想什么，摇头劝道：“别想了，别说现在离婚这么难，就算她离婚了没被那个小畜生砍死，也逃不过被她娘家抓回去再卖一次的命。” “有的人就像是水蛭一样，一旦沾上就很难甩掉。” 墨非也跟着点头：“咱们华国这么多年观念下来，爹妈有问题是最难解决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能帮就帮，帮不了也没办法。” 吕春秋瞪他一眼：“吃你的饭去。” “不过现在好了。”张奶奶笑道，“既然她家男人进去了，老人又病了，就没人压得住她了。” “这样看起来真的是一件好事啊。”吕春秋嘟囔道。 “大好事，怪不得我看她前两天买菜的时候精神头好了一些。”张奶奶招呼他们，“不聊了，快吃饭。” 吃完饭之后吕春秋和张奶奶一起收拾碗碟回楼下帮忙洗碗。 墨非本来也想跟上去帮忙，被吕春秋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他去一趟张奶奶家里的零食要少一半。 ‘我回来了’ 一条缝迈着优雅的猫步从窗台上跳下，通体黑色的猫脖子上一颗天珠格外醒目。 “大哥回来啦，玩得开心吗。”墨非抱起一条缝给它擦脚。 ‘一般般吧，就是总有不懂事的小猫问我这么大颗石头是哪来的’ 一条缝惬意地眯起眼：‘对了，告诉你一个坏消息，那个眼光很好的人类警官有好几天没上班了’ “眼光很好的人类警官？”墨非想了想，“你是说徐警官吧。” ‘应该是吧’ 一条缝从不记人名，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我去警局炫耀的时候碰到一个傻狗，它说有那么个人工作之后好几天没来了’ ‘它很担心那个人是不是死掉了，让我帮它找找’ “说起来是有几天没见过徐警官了。”墨非点开手机给对方发消息，“上次还开玩笑说我死了有个人来收尸。” 他双手合十祈祷：“千万别反过来了。” 办场葬礼也很麻烦的。 手机震动了一下，小徐警官回消息了。 墨非：你没逝吧？ 小徐警官：错别字？[黄豆疑惑] 墨非拍了拍胸口：“还好，能回消息，人没事。” 墨非：不是，听说你没去上班，关心一下。 小徐警官：谢谢关心，处理狗场的事情时负了点小伤，过些天就能归队。[黄豆狗头] “看，人家在养伤。”墨非把手机屏幕展示给一条缝看，“告诉那个傻狗别担心了，盼人家点好吧。” 一条缝没出声，转过身子用屁股对着他。 “养伤的话，出于人类社交礼仪，我是不是该去看看他？”墨非看着手机屏幕又陷入了思考。 要是不知道还好说，知道了不去看看就太不够朋友了。 可是看望成年男性该带点什么呢？ 烟酒茶叶？ 会不会太成年了。 直接包红包？ 小徐警官会被告受贿的吧…… 墨非抓了抓脑袋，决定再去楼下买个挖掘机玩具。 最高配挖掘机，总不能说他失礼了吧！ 有了决定之后，墨非发消息询问地址：你在哪养伤，我去看看你。 小徐警官：一点小伤，不用。[黄豆OK] 墨非很认真地发信息：这是礼仪，礼仪！ 他又不是真的没脑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己心里门清，只不过偶尔会给大脑放个假而已。 小徐警官：好吧，那你直接来我家好了。 小徐警官：[位置信息] 这事宜早不宜迟，墨非跳起来抓起外套就要往外走。 一条缝叫了一声：‘我也去’ 墨非回头把它抄起来放在肩膀上：“行，咱哥俩一起去。” 他们从楼道下去的时候，正巧遇见上来的吕春秋。 吕春秋看他们急匆匆的样子，喊道：“上哪去啊？” “溜猫！” “喵！” ‘溜人’ 第75章 探伤 小徐警官发的地址在城中。 墨非头上顶着一只猫，车筐里放着大号挖掘机，踩着共享单车呼哧呼哧一个多小时才到。 小徐警官家住在一个小区里，大概他也和门卫打过招呼，门卫一听墨非是来找他的很爽快就开了门。 墨非按照楼层敲了门，还有点紧张。 他还没上门拜访过朋友嘞。 没一会，一位穿着便装的中年妇女开了门，见到墨非她很开心：“哎呀，你就是天盛说的朋友吧？快进来快进来。” “阿姨好。”墨非从风衣里揪出一个猫头，问道，“阿姨，它也可以进去吗？” 徐妈妈愣了一下。 现在是晚上，一条缝的瞳孔是圆形，它软软地喵了一声，像是在询问。 徐妈妈连连点头：“进来吧进来吧。” 墨非把手上的挖掘机交给她：“这是我给徐警官带的礼物。” “哎呀你这孩子，来看他就可以了，还带什么礼——”徐妈妈嗔怪的话还没说完，就看清楚了包装上大大的黄色挖掘机。 “还真是年轻朋友啊。”徐妈妈喃喃道。 要是营养品，客气两句也能收，大不了人家走的时候让他带点水果走。 如果是贵重的补品，那徐妈妈是绝对不会收的，那是错误。 可是挖掘机…… 这玩意属于贵的还是属于便宜的？ 能收吗？ 徐妈妈拿着挖掘机一时间纠结起来。 “妈，是墨非来了吗？”小徐警官穿着一身蓝白线条的居家睡衣从房间里走出来。 相比日常的便装和自带威严感的警服，穿着睡衣的时候他看起来年纪要小很多，头发软塌塌地贴在脸上，整个就是别人家的乖巧小孩。 不过刚参加工作的小徐警官，确实还年轻。 墨非握着一条缝的猫爪朝他摇了摇：“嗨。” 小徐警官噗的一声笑出来：“你怎么还带猫上门的？” “它也担心你来的嘛。”墨非一本正经地回答。 “坐。”小徐警官指指红木沙发，自己瘸着腿打开冰箱，“喝什么？汽水？” “都行。”墨非看着他一拐一拐的走姿，疑惑起来，“你这也叫伤得不重？” “被狗咬了两口而已，能有多大事。”小徐警官不以为意，拿了两听汽水放在桌上。 墨非回想了一下在狗场看见的那些大型犬，对小徐警官口中的“咬了两口”持怀疑态度。 “你还喝冰的。”徐妈妈端着冒热气的茶杯放在小徐警官面前，瞪他，“喝热水！” “好的妈妈。”小徐警官一下乖巧了，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喝起来。 墨非追问道：“真没事？” “真没事。”小徐警官摇摇头，“就是缝了二十几针，打了几针疫苗破伤风，恢复得好的话还是能蹦会跳的。” “二十几针还叫没事？”墨非摸了摸胳膊，“我上次挨一刀也才几针啊。” 徐妈妈端着果盘零食招呼他：“小伙子，来吃东西吃东西，别客气啊，和在自己家一样。” “好的好的，谢谢阿姨。”墨非急忙起身道谢，“阿姨别忙了，我就看看他待会就走了。” “好好，你们年轻人聊，我不打扰了。”徐妈妈笑着回了房间。 小徐警官捧着茶杯脸都笑开花了：“我没看错，你这种人吃软不吃硬，就得我妈那种人来治。” 墨非朝他翻白眼：“这就是你对朋友的态度？差评。” “差评就差评吧。”小徐警官无所谓，“你最近应该没遇上什么事吧？要不然也不会今天才联系我。” “事……”墨非想了一下，被逼着卷起来应该不归警官管，遂摇头，“天下太平。” 小徐警官点点头：“看出来了，要不然你也不会笑得那么开心。” 墨非摸了摸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翘起来的嘴角，有些心累。 这也就是看望的是熟人，要是不熟的人，指不定以为他在幸灾乐祸。 “你多久能好啊？” “很快。”小徐警官掐着手指算了一下，“过几天复工，坐一段时间的班就能出外勤了。” “我看你也挺卷的。”墨非对他的敬业程度叹为观止。 缝了二十几针，那可是在皮肉上缝针，又不是缝洋娃娃，缝完就好了。 伤口还是实打实存在的。 “局里缺人。”小徐警官神色严肃了一些，“你刚才说天下太平，我看一点都不太平。” “你知道狗场里埋着什么吗？” “尸体？” 见小徐警官诧异的表情，墨非很无奈：“我只是懒得动脑子又不是傻，再说了你们就差把答案贴脸上了。” 小徐警官挑起眉，调侃道：“不好意思，差点忘了。” 在墨非谴责之前，他率先继续话题：“狗场里的尸体大部分都是之前被拐的失踪人口。” 墨非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狗场老板和人贩子有关系？” “有。”小徐警官肯定道，“人贩子头目已经跑了，狗场负责人交代是即将逃往东南亚地区。” “而且人贩子头目的代号也确定了，‘梅姨’。” 他叹了口气：“你说，本来女性和孩子就是被拐卖的主要对象，怎么还有女人干这种事情呢。” “想不明白就算了。”墨非安慰他，“本来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就不是什么正常人，想不明白很正常。” 刚入行的警官共情能力比老警官强很多，也更容易钻牛角尖。 唐警官就从来不会去疑惑这种罪犯在想什么、经历了什么，不管以前遭遇了什么，那都不是把不幸转嫁给其他人的理由。 既然做了这种事情就是败类，铐他们回来接受法律制裁就对了。 这是需要时间和案件积累经验才能改变的，根本急不来。 墨非目光在客厅里扫了一圈，试图转移话题，视线最后停在墙边一张黑白照上：“这位是？” 黑白照一般都是遗像，但是这张有点奇怪。 照片应该是从什么照片上截下来的半身像，主角的脸部被一双手捧着挤得变了形。 再加上照片像素模糊，更看不清楚作为主角的男人的脸了。 “我爸。”小徐警官瞥了一眼，没什么精神地答道，“死了。” 第76章 卡牌分析 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的故事。 小徐警官在说完那句“死了”之后就振作起来，还笑着调侃墨非一个人形犬类还和猫戴同款项链。 当墨非把项链的价格调给他看了之后，小徐警官的表情从“你真逗”变成了“你没事吧”。 这绝对是他见过最贵的猫项链了，没有之一。 见他情绪好了一些，墨非这才告辞。 晚上了待在人家家里不合适，影响病患休息。 ‘我看你也病得不轻’ 一条缝踩在墨非肩膀上吹着冷风：‘那么多东西说买就买，结果舍不得打车’ 一来一回光路上都要两个多小时，硬蹬啊。 共享单车又不是什么很好的交通工具。 “我这叫节能环保，你懂啥。”墨非脚下生风。 寒风将他的风衣吹动得鼓起，肩上还站着一只黑猫，如果把共享单车换成机车的话，不知道多帅。 只可惜这家伙就是个骑自行车上酒吧的人。 一分钱都不会多花了。 次日一大早墨非是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拍，又想起自己压根没设闹钟，这个振动频率不是来电话了就是被消息轰炸了。 墨非担心错过工作安排，只能爬起来看消息。 吴淼：墨哥！王导的试镜安排在今天下午，我要去面试，一起啊一起啊！ 吕春秋：今天下午的试镜别忘了，我和钱姐说好了给你一下午假，准备妥啊。 吴淼：我姐说这次的片子很棒，一起加油啊墨哥！ 吴淼：不知道我俩会不会撞角色，总之撞了我也不会输的。 吴淼：空手出牌我已经成了，下回请你的朋友指导一下飞牌啊！ 吴淼：墨哥墨哥——！ 墨非面无表情地把手机倒扣起来。 吵，真吵。 吕春秋还说他难搞，把他和吴淼调转一下她才知道到底是谁难搞。 上午的拍摄按部就班。 空闲时候墨非手上扑克翻飞，看得人眼花缭乱。 经过这段时间摸索，墨非也大概有点了解这个卡牌保留技能的尿性了。 【怪盗】有几个特点，身手矫健、随意变声、手速很快以及小偷本性。 这几个特点分别体现在几个主动被动技能上。 其中代表手速的就是【魔术精通】。 将【魔术精通】保留下来之后，相应的手速也得以保留，并不单单局限于变魔术。 之前得到的技能也对应了其他卡牌身份的某一特点。 比如【飞蛾赴火】，对应了【佛子】不平凡的身份必然惹事的特点，看上去很衰，但如果他去小日子不错的霓虹国走一圈又是福是祸？ 【人体结构精通】，对应的是【开膛手】作案需要的基本条件，但作为使用者的墨非可以用这个技能捅人，也可以用这个技能救人。 【最佳拍档】则是对应了【大侦探】身边总有捧哏的特点，而保留下来之后一条缝也不全是帮忙，有时候还会对他进行人身攻击。 这样算的话，这些技能的使用方式完全可以从各个角度多维的去看待，而不是光看表面。 手速除了在魔术方面有用之外，转笔、转刀、翻花绳都很有用啊。 把手速和人体结构综合起来，只要再获得一个保持手稳的技能，开刀救人都有可能。 不过在开刀之前最好还是先考证，墨非可不想无证行医被逮。 而他悟出来的还不止这一点。 墨非觉得有的卡牌之间是有相似性的，就好像【开膛手】的【不法分子】和【怪盗】的【一生之敌】，这两个被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一定的相似性。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以后他可能在不同的卡牌上刷到相同的技能，或者干脆刷出相同的卡牌？ 虽然现在想这些还有点早，但墨非觉得还是早点做好心理准备比较好。 毕竟最近刷出来的卡都有点越来越刑了。 【爆破专家】，除了拿鞭炮炸粪坑，墨非实在想不到在没有爆破证的情况下炸什么是不犯法的。 要是什么时候他保留下来的技能已经到了小徐警官和唐警官见了都想铐的程度，他就该考虑一下换个星球生活了。 墨非想着，手指夹着扑克用力一甩。 扑克在空中转了一圈，软飘飘的掉在地上。 看来扑克牌和扑克牌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另一边在休息的小钱手里也拿着一沓扑克笨拙地转着。 墨非平衡了。 看来扑克技巧之间也是有壁的，练吧。 谁让飞牌真的很帅啊。 吕春秋来接墨非去试镜时，看见钱夫人手里掐着一沓扑克点小钱的脑袋。 看起来他在挨训。 “小非，走了。”吕春秋深知什么时候该吃瓜，什么时候该撤退。 现在就很不适合去和他们打招呼，直接撤就完了。 墨非久违地坐上吕春秋的车，还有些稀奇：“姐你不是发誓再也不开车了吗？违背誓言了？” 吕春秋发动汽车冷笑：“这个世界上有一样东西能让九成的人违背誓言。” “我知道！”墨非举手抢答，“是钱，还有情！” “所以我算了一下未来一段时间要是天天打车接送你的路费。”吕春秋露出一个略显疲惫的笑，“我突然就觉得心理阴影而已，杀伤力太有限了。” 区区一群肉体凡胎可以打死的人，能比得上穷？ 要是再遇上那种情况，她就直接碾过去！ 墨非很欣慰：“姐你终于悟了。” 就好像他一样，不是汽车坐不起，而是共享单车更有性价比。 两人一路扯淡到了影视基地。 王导新片试镜的地点就在这里。 这一次他的试镜要求有些奇怪，除了性别之外什么都没有限制，连剧本都没给。 来试镜的演员只知道他要拍一部和以往风格不同的片。 王导以前的风格就是快餐和部分无厘头喜剧，颠覆风格，难不成他要拍正剧了？ 所有等待试镜的演员都将信将疑。 吴淼戴着口罩鸭舌帽，看见墨非之后眼睛一下就亮了。 要不是他经纪人在边上使劲拽着，他大概能飞奔过来来个熊抱，然后让墨非体验一把上热搜的滋味。 第77章 试镜现场 在事态变得更严重之前，墨非率先走到了吴淼旁边。 “墨哥。”吴淼抬手就是一个出牌，“怎么样，我练会了！” 墨非笑眯眯地表示恭喜：“太好了，掌握了这一项技能就可以开始学花切和飞牌了。” 吴淼听完一愣，整个人冷静下来。 对哦，还有很多没学没练的，可是真的很难诶。 终于控制住吴淼的经纪人朝墨非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自从菌子中毒之后吴淼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变得越来越活跃。 作为大姐，对小弟这种状态当然是乐见其成。 但是作为经纪人，她真的很需要工伤假。 吕春秋上前和她攀谈起来：“这次王导的电影是什么内容，有剧透了吗？” “没有。”吴淼经纪人说完，压低声音说道，“不过听说戏份重的都是男角色，而且男角色多，应该还是和上一部类似的题材。” 两人说完，拿出了一个“你懂的”笑容。 男性角色多而且戏份重的话，吴淼和墨非之间的竞争就会小很多。 自家艺人难得有个圈内朋友，可以保持的话还是保持下去比较好嘛。 众人等了一会，试镜开始了。 这时候又显出了这场试镜第二个古怪之处。 工作人员在外面喊要两个人一组进去试镜，一组进去之后没等出来还会叫下一组，几组攒在一块结束。 墨非算了一下，里面最多留下过五组也就是十个人。 这么多人，王导想干嘛？ 当场组建一个男团出道？ 可这些演员外形也不是一个风格的啊。 墨非琢磨不明白，但这并不妨碍他看得津津有味。 出来的人有的信心满满，有的满脸懵圈。 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一概不向外面的人透露试镜内容。 有一种“我吃过的苦你们也要吃一遍”的态度。 不过这也算人之常情吧。 很快就轮到吴淼试镜。 他挑队友就毫不意外地选了墨非。 试镜时经纪人不能陪同。 两位经纪人站在一块共同祈祷自家艺人千万不要抽风。 上次那锅毒菌子别把他俩毒傻了吧。 可其他人也没有影响啊。 经纪人的殷切期望两位艺人没有接收到，但他们也知道在外面装装样子，面带微笑的走进试镜现场。 坐在桌子后面的都是老熟人了。 正中间的是王导，两边是他的御用副导和编剧。 看见进来的是他俩，正在喝水的王导被呛得咳嗽起来。 副导演见状也想起了被各种意外支配的恐惧，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说道：“现在有两个角色，严肃正直的警官，嬉皮笑脸的罪犯，两位自行分配一下即兴表演吧。” 吴淼和墨非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有了决定。 墨非眉头一挑，脸上笑容扩大到灿烂的程度：“警官先生，没有证据就抓人，我可以告你的。” 就这么一句话，王导感觉心脏都在狂跳。 妈的，这不就是老紫荆那些猖狂的各种罪犯的做派吗？ 蔑视公权，藐视法律，轻视警官，嚣张又狂傲。 这小子演技又进步了。 吴淼不愧是童星出道，一下就接住了墨非的戏，冷着脸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手：“如果没有证据就不会请你回来了。” 他另一只手做了个翻资料的动作：“你对自己很有信心？” 墨非往后倒的同时上身晃了晃，就像靠在椅背上一样，低下头抬眼看着他，笑容似乎变了味：“我不是对自己有信心，我是对你们有信心啊，警官——” “你们之前是很好的朋友。”王导看着，出声加设定。 吴淼脸上除了冷漠之外又多了些愤怒，一手捏拳：“你是觉得我抓不到你的马脚吗？” “你是觉得你了解我更胜过我了解你？”墨非直接笑出了声，“别傻了，从小到大抓人游戏你哪次赢过我。” “可这一次不是游戏。”吴淼紧盯着墨非。 “是啊。”墨非歪头，表情变得轻佻起来，“这一次是人命。” 吴淼脸上肌肉跳了跳，平静地合上虚空资料，打开不存在的门走了出去，还不忘轻轻把门带上。 只是在带上门之后，他的表情瞬间失控，用口型骂了句国粹。 而看见他离开，墨非脸上的笑意淡了很多，现在自言自语一样说道：“加油啊，警官。” “咔。”王导点点头，“精彩的表演。” 岂止是精彩，墨非脸上的笑就没有散过，还笑出那么多层次。 而且他笑得一点都不开心啊！ 这一点可太难得了。 又要会笑，又要笑得不开心。 至少在前面的人中，王导没有见到有人把这一点展现得这么直观。 “都合作过一次，我也不绕圈子了。”王导合上面前的本子，“我筹备的剧本你俩能演。” 经过上一次的合作，吴淼的演技和敬业精神王导认可，墨非有点癫癫的状态以及不差的演技也很合适。 甚至说墨非就是他这个本子的灵感来源之一。 “不过——”王导来了个转折，“如果后面没有更合适的人，就是你们了，现在回去等通知吧。” 看着两个年轻人由喜转忧，王导满意极了。 谁规定只能演员演导演的？ 他年轻的时候也客串过电影的好不好！ 不过他说的也是心里实话。 要是后面还有合适的人选，王导是要犹豫一下用不用墨非。 毕竟这个人是很邪门，拍摄的时候就没有一天的消停的，拍完了还能吸引来一锅毒菌子。 但王导觉得大概是选不到更合适的人了，毕竟是灵感来源，演技也还过得去，除了他其他人都只能算将就。 滥竽充数他也不甘心啊。 抱着微弱的希望，王导期待后面会不会有什么一鸣惊人的演员。 要是能有碾压式的演技就更好了。 试镜现场外面，两位经纪人见自家艺人出来了，忙迎上去问情况。 吴淼想了想，说道：“我觉得还可以，墨哥呢？” 墨非懒洋洋地抬手比了个OK：“我觉得比他多一点可以。” “你好装啊。”吴淼嫌弃地龇牙，又傻笑起来，“还挺帅。” 第78章 曾是少年，现在少年 如何优雅又不着痕迹的装逼是每个中二期少年最想学会的技能。 吴淼大概是被毒菌子带来了迟到的中二期，崇拜地要向墨非学习。 他的经纪人满脸羞愧地把自家艺人拉走了。 吕春秋也没好到哪去，一张脸臊得通红。 两个问题少年凑一块净让家长丢脸。 墨非倒是相当淡定，还在劝吕春秋：“你们也没有必要这么大反应，这都是人生的一种态度，一种经历嘛。” “如果你说这句话之前先把脸上那个幸灾乐祸的笑收一收我会更信一些。”吕春秋瞪他一眼。 真是造孽。 要是把人家一个好好的正常的童星带歪了，吕春秋都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双倍的墨非？ 什么鬼恐怖故事啊！ “你最好是能拿下王导的这部片子。”吕春秋叹了口气，“机会难得啊。”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墨非拆了根磨牙棒叼在嘴里做了个吐烟圈的动作，“唉，人生啊。” 吕春秋被他故作深沉的样子逗得噗嗤笑了出来，拍了他一巴掌：“走，回家。” 王导的面试意料之内的不太顺利。 有吴淼和墨非的表演在前，再看其他人的表演总觉得有些过于凑合了。 警官和罪犯，这两种身份天然对立，但是他们又得是很好的朋友。 这两种关系不管是哪一段用力过猛都有可能表演变形。 要不然就是不死不休体现不出来两个身份的感情，要不然就是感情过于激烈，搞得像是警官要犯法、罪犯要从良一样。 王导最后只挑出了几个勉强看过眼的演员，翻着资料和副导编剧商量。 “我说句实话啊。”编剧拿着资料，边看边摇头，“警官这个角色还好说，罪犯咱们设定的是高功能反社会人格，那他就不能凶得太外露，不然不就又走上从前那个非黑即白爽片的老路子了吗？” 他抽出一份资料扔在桌上：“面相太凶狠了，不合适。” 王导点点头，表示认同这个说法。 “那我也说一句好了。”副导唰唰抽出几份资料，“大佬你想自己拍片我也支持，可是总得考虑预算啊，这些演员演技是不错也有历史成绩，可是片酬性价比是个问题啊。” 如果没见过墨非，他们可能就忍忍，请就请了。 但是见过更便宜实惠好用的墨非，有点忍不下去。 墨非作为只合作过一次的新人，他最大的优势就是便宜实惠。 这部片子是王导寄托了希望的转型之作，要选人就选最好的才对！ “选了墨非之后省下来的钱正好能和吴淼的经纪人杀杀价，这两个角色总得有一头抗流量吧？”副导语重心长，“这俩人还是一起来试镜的，打包进来多好啊。” 说不定吴淼还能降点片酬。 王导都要被说得动摇了。 谁让拍片子需要的资金是真的大呢，他要自己全资拍片，虽然剧组的工作人员基本都愿意跟着老大哥只要管吃管住就无偿帮忙，可是机器维护、场地水电都是钱。 演员真的得斟酌一下性价比。 “可墨非这小子真的邪门啊。”王导还是说出了自己最纠结的点，“你们又不是没看见，残肢、断臂、杀人犯——” “大佬啊——”编剧拉长声音劝道，“这些事情又不是他干出来，用他拍了能上映不就行了？” “至于你说的那些，我们都录下来能用上不就是免费素材？” 副导也跟着点头：“上一次还要考虑资方的想法，咱们自己人干活自己人知道，只要拍下来能放，咱们就放，拿出来炒作一波还能省不少宣传费。” 王导看着两位老搭档的表情霎时间变得复杂起来。 自己当家做主是不用考虑资方死活。 虽然他们变穷了，但是权力变大了啊。 王导叹了口气：“那就按你们说的来吧。” 这样说着，王导心里也升起了一点小激动。 能拍到自己灵感的来源是每一位拍摄者的荣幸，能经历刺激的冒险是每一位少年渴望的事情。 所有人都曾是少年。 他还以为那个敢拼敢赌的少年早就死在现实之下了。 “哇！”吕春秋抱着手机兴奋地蹦蹦跳跳，“过了过了！我们过了！！” “冷静点姐，冷静点。”墨非在边上看着，感觉眼前像是有只跳蚤在不停蹦跶，“张奶奶还在家，你别给人整得以为地震了。” “你懂个屁！”吕春秋满脸喜色，“能和王导二搭说明你入了人家的眼，以后和其他导演合作这也是个履历啊。” 墨非觉着这事有点邪门。 按道理来说，以他在王导组里出事的频率来看，正常人是不应该会选择和他二搭的。 难不成自己的魅力真的有那么大？ 还是说王导就喜欢刺激的？ “老天爷保佑。”吕春秋双手合十虚空拜起来，“舶来神果然都没用，寺庙教堂都去过也没见个响，还是道观灵。” “我觉得还是我有用一点……”墨非举起手试图认领功劳。 吕春秋压根听不见：“回头再去上个香，追注！” 墨非把手缩回来，悻悻地抱住自己。 一条缝的猫头一直跟着吕春秋变换方向，终于也有些受不了感觉头晕了：‘她吸猫薄荷了这么兴奋’ 墨非瞥它：“我劝你现在最好别出声。” 一条缝就不信邪，响亮的“喵”了一声。 吕春秋转头就看见它了，兴奋地抱起它高高举起转圈圈：“小财神猫！墨非这小子真没说大话啊，玄猫辟邪招财！他总算在家里养了个有用的生物了！” 一条缝毛都炸起来了。 ‘我艹飞起来了’ ‘孙贼帮我一把啊’ ‘喂’ 墨非装没听见，抬头看着天花板。 这天花板可真天花板。 吕春秋兴奋够了，抱着一条缝招呼墨非：“快去喊张奶奶，我请客咱们出去吃饭！” “吃饭？”墨非这一下又听见了，刷的站起来，“吃啥？” “带老人出去——”墨非睁着眼睛询问，“吃火锅还是烧烤？” 都不太能吃的样子。 吕春秋一挥手：“去饭店！” 第79章 偶遇街拍 提到下馆子墨非就想到那家有问题的私房菜。 虽然后面查明老板用的狗肉是正常饲养的肉狗，但出了那种事情要说完全不膈应是不可能的。 幸好钱夫人和剧组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私房菜馆不知道为什么不开门了。 吕春秋看墨非脸色不好，还以为他是不喜欢下馆子：“你有更好的提议吗？” “没有。”墨非摇头，“除了杭帮菜都行。” 吕春秋笑着把猫放在地上：“那我去喊张奶奶。” 她一放手，一条缝就窜到茶几下面去了。 ‘她没事吧，真没吸猫薄荷吗’ “在别人兴奋的时候留出一定空间让他发挥并且不要打扰。”墨非传授着自己的经验之谈，“避免误伤非常有效。” 要不然在人家张开双臂的时候，自己就有可能变成那个被手臂打脸的倒霉鬼。 ‘那你不激动吗’ 一条缝把墨非问住了。 激动？一点点吧。 主要他也没想过王导真的那么头铁还选他。 有时候他都在想吕春秋是不是去威胁王导了。 张奶奶可能不了解对墨非来说获得一个片约代表什么，但是看见他们高兴奶奶就高兴。 吕春秋说请客吃饭，张奶奶还一直说要自己掏钱。 最后两个人走在前面拉拉扯扯，墨非肩膀上架着一只猫在后头无奈地看着。 傍晚的步行街上已经有了出来散步的人群，穿着便装的人和打扮时尚靓丽的人走在一块，异样的和谐。 举着相机的人也将镜头对准了往来行人中格外亮眼的存在。 “咔嚓”一声快门声很小，但经历过那么多可刑可铐的事件、甚至和杀人犯正面打过交道，墨非也早就不是原先那个傻狍子了。 他捕捉到声音来源，冷厉地投去一个警告的目光。 拿着相机的人手一抖，又是“咔嚓”一声。 墨非走上前，脸上还带着笑意，眼中淬着寒意：“你好？” 拿着相机的人咽了口唾沫，手哆嗦得不行，勉强回答：“听我解释……” 墨非笑着点头：“你说。” 那人腿也开始发软了。 这表情和神态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吕春秋走着，终于发现后面的跟宠不见了。 她回头来找，见墨非和人对峙，上前问道：“怎么了？” 来了个普通人，那人总算捋顺了舌头，对着吕春秋解释：“你好，我就是个兼职街拍的，刚刚不小心拍到你，在没有取得你的同意的情况下我不会把你的照片发出去的！” 吕春秋懵圈地指着自己：“拍到我了？” 墨非闭了闭眼，无奈地呼出一口气：“拍到我了。” 这一次他是故意用上【恐惧光环】的。 这效果可比【不法之徒】强多了。 只要带上恶意就能给对方造成威慑，而不是无差别造成压迫性。 用来解决一些小纠纷可以省下不少时间。 毕竟现在的社会，有的人看别人笑嘻嘻好说话的样子就喜欢踩一脚欺负人。 “街拍拍到你了？”吕春秋来了兴趣，“调给我看看。” 那人赶忙奉上相机，嘴里还在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也不怕你们笑话，我主业就是娱乐记者，说白了就是狗仔，平时拍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真瞎眼睛，所有才偶尔出来街拍。” 他的相机里照片都很正常，靓丽的男女有，脸上写满了故事的老人也有，甚至还有流浪猫狗。 狗仔觉得自己最近颇为倒霉。 本来主业就不景气了，上次还正面遇上疑似涉黑涉灰人员搞小动作。 忙完一阵出来凭爱好拍东西吧，又拍到大佬出街。 一个眼神差点没给他吓傻。 童年阴影都要变成成年阴影了。 吕春秋调出了他刚刚拍的照片。 夕阳铺在一身黑衣的男人身上勾勒出比例优越的身形轮廓，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甚至还能隐约看见他另一边肩上还站了个小动物，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放松。 而下一张照片，男人看向镜头，脸上虽然还带着笑意但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慵懒气质和脸上的笑意让人莫名胆寒恐惧，一只玄猫也从男人的脸后面露出了脑袋，绿眼睛竖成尖针，一起盯着镜头。 吕春秋来回看着两张照片，满脸惊叹：“拍得真好啊，传我一份行吗？” 两张图连在一块看，就好像照片里的人下一秒就要冲出来干掉拍摄者一样。 如果不是现在摄像就在面前，吕春秋都想问候一句摄像拍完这张照还活着吗。 氛围感简直拉满了。 狗仔被夸了，摸摸头笑道：“可以可以，我还要问问你们我能不能用这两张照片投稿呢。” “投什么稿？”吕春秋疑惑之余还不忘给张奶奶展示小显示屏上的照片，“你看，咱家小非多帅！” “杂志投稿啊。”狗仔拿出手机，“是这样的，有时候我拍到了好看的照片也会和本人联系商量投稿，如果中选奖金平分。” 他翻出之前的聊天记录，一排联系人滑下来全是讨论照片的。 “我说。”墨非感觉自己再不出声他们就要当自己不存在了，“这种事情是不是先问一下我本人的意见比较好？” 狗仔抖了一下，小心地把视线转回他脸上，发现他看起来似乎已经不生气了这才笑起来。 “当然、当然。”他竖起大拇指夸赞，“这绝对是我拍摄过最满意的照片，拿去给时尚杂志投稿都够了。” 吕春秋把相机还给他：“行，咱们先加一个联系方式吧。” 狗仔大喜过望，双方留了电话号码这一茬也算过去了。 张奶奶拉了拉吕春秋：“那个照片也给我发一份，有点像老头年轻时候的样子。” 她表情复杂：“我发给儿子看看。” 吕春秋和墨非都没有问过张奶奶年轻时候的经历，不过就这样看起来，张奶奶身上也有故事啊。 吕春秋愣了一下，点头笑道：“好啊。” 这个小插曲对他们来说都不叫事。 走的时候墨非瞥了狗仔一眼：“注意安全。” 这样拍真的有可能遇上不讲理的人挨打的。 狗仔被说得背后一凉，但他也拍到最满意的照片，赶着回去后期，索性就打包回家了。 第80章 跨国合作 庆祝晚饭吃的非常和平。 饭馆很干净，用的食材也很新鲜，除了有点贵之外没有任何毛病。 晚上到家时，墨非收到了吴淼的问候消息。 吴淼：墨哥，你的试镜通过了吗？ 吴淼：我这边过了，你那边大概也过了，但是大姐说我还得看剧本才决定是不是入组。 吴淼：大姐说已经拍过一次王导的男一了，再拍意义不大。 吴淼：要是你决定入组的话，我也要入组！ 墨非看得嘴角抽搐。 自己这边收到一个通过通知就高兴的不行，人家还在挑选犹豫。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他倒在沙发上回消息：确定了，不出意外就得进组。 吴淼：那我也要去！ 吴淼：我现在就去和大姐抗争！ 吴淼：等我！ 墨非心情有点复杂。 他难道是什么上厕所都要搭伴的初中生吗？ 幼稚！ 不过怪开心的。 ‘你再笑开心点脸就烂了’ 一条缝在茶几上舔着爪子，对墨非丝毫不矜持的样子表示鄙视。 “我这就让你知道我的脸不光不会烂，我的嘴还会吃猫！”墨非一个翻身爬起来和一条缝展开了并不激烈的追逐战。 楼下张奶奶戴着眼罩睡得格外香甜。 …… 次日警局内，来往警官见到看见办公室内的人影时，脸上都有无法抑制的诧异。 “小徐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伤得那么重怎么不多休息几天啊？”一位女警在他桌上放了瓶牛奶，关切地问道。 “局里缺人嘛，我就在这里写写文件也好。”小徐警官抬头笑笑，“谢谢王姐。” 他桌子上已经堆满了各种零食饮料，同事们都轮着问候一遍了。 女警看着他感叹：“年轻人别太拼了，你师父就是以前——” “我就是以前不注意休息保养，现在沦落到收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徒弟。”唐警官从门口走进来，毫不客气的从小徐警官桌上拿了块面包啃。 一边啃他还一边挑剔：“他就是受点伤又不是退役，你们这整得和上供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关二爷一样肉体成圣了。” 女警撇撇嘴，给小徐警官投去一个调侃的眼神：“我回去了，拜拜。” 唐警官挥挥手：“好走不送。” 他指挥着小徐警官：“那个酸奶给我插上。” 小徐警官不光插上了，还举起来递到他手上：“早上又没吃？” “问错了。”唐警官摇摇头，“是昨天中午就没吃。” “你又通宵？”小徐警官看着自家师父就像在看外星人，“你还记不记得自己今年多大岁数啊，不怕猝死？” 唐警官伸出两根手指堵住耳朵：“好了，你开始说吧。” 小徐警官都要被他老赖的架势气笑了，坐在位置上沉默片刻，转身对着电脑：“你今天的工作发给我，回去休息吧。” 唐警官站着瞟他：“手上缝了多少针？” “别撒谎，我是会当场扒你衣服算的。” “……13。” 唐警官吸了口酸奶：“腿上？” “25。”小徐警官无奈地又转回来，“干嘛？” “你这两个数字掉一下个胳膊就废了。”唐警官一口吸干酸奶，把盒子捏扁扔进垃圾桶里，“那女的死了。” 小徐警官一愣：“怎么会、不是马上就送上救护车了吗？” “你管天管地还能管得到她自杀？”唐警官摇摇头，“本来就是从犯要坐牢，脸上还被咬掉了那么大一块肉，半夜趁人休息从卫生间开窗跳下去了，当场死亡。” 小徐警官抿着唇低下头。 “傻小子，你不会觉得你动作快点拦住她开门她就不会被狗咬，不会自杀了吧？”唐警官从边上拉了个椅子坐下，“她债主怎么没的自己心里没点数？那狗舍的门不是她自己开的？” “你要真想在这行干下去，那就少反省自己，多责怪别人。” 唐警官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嘿，小伙子知道我昨天干嘛去了吗？” 小徐警官茫然地摇头。 “那个梅姨不抓始终是祸害，上面决定展开跨国合作，我们这也算一个起点，上面从我们这挑几个人加入。” 唐警官笑盈盈地看着小徐警官瞬间亮起的眼睛，反手就开始泼冷水：“你都成布娃娃了还想着跨国办案呢？醒醒吧。” “那你跟我说这些干嘛。”小徐警官表情一垮，又要转过去办公。 “诶！”唐警官挥挥手，“这种事情又不是说展开马上就能展开的，你好好养伤，说不定到时候你好了，就能去了呢？” “真的？”小徐警官怀疑地看着他。 “我能拿这种事忽悠你？”唐警官又拆了颗糖扔嘴里，“你的成绩一直都是这边最好的，实战表现也不错，你要真能好全了不让你去让谁去？” 小徐警官脸上这才有了笑意。 “所以经过我们同事的商讨——”王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去而复返，站在两人边上，手里亮出假条，“你俩的假我们全员批了，一起回去吧。” 小徐警官懵圈地看一眼唐警官——你安排的？ 唐警官更懵——啥玩意啊？ “走吧走吧。”王姐赶苍蝇似的挥挥手，“真当我们这差你俩就转不动了？” “那啥老唐你正好，把你宝贝徒弟一起推出去。” “快快快！” 等两人被推搡上车赶着离开的时候，唐警官坐在驾驶座还没回过神。 “我这算不算疲劳驾驶？” 被抬上副驾的小徐警官默默看他：“要不我来？” 眼看着警卫已经在催他们离开了，唐警官认命地发动汽车：“我这种人在哪不受欢迎啊，用得着赶瘟神似的赶我。” 小徐警官认同地点头，然后又摇头：“你要真壮烈在局里了那才是真瘟。” “呸呸呸，童言无忌。”唐警官瞪他，“我先把你这个差点壮烈的送回去吧，你妈知道你身上四十多针吗？” “……保密啊！不然我就告诉师娘你又通宵还不吃饭！” “那我们同归于尽好了，看谁抗得过谁。” “来就来！” “嘿小兔崽子，等你好了再比划，我摁不死你！” 第81章 真假魔头 小钱这边的电影拍摄进度已经推进大半。 毕竟这片子没有爆炸和动作，也不需要绿幕特效吊威亚，除了奢侈品场面之外确实没有什么很大技术难度。 原本按照小钱的计划慢慢来，估计有得磨，可谁让他妈加入战场了呢。 惠天心染了一头灰发，前额处还挑染了两缕白，做了一个背头造型，看起来干净利落。 她穿着一套黑白撞色西装，搭配金属饰品，脚上还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带着墨镜昂首走进办公楼时，人群都下意识为她让开了路。 当她走进电梯的时候，原本就在电梯里的女孩下意识道歉之后跑出来换了一部电梯。 随着电梯到达楼层，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惠天心走出电梯摘掉墨镜。 “不好意思琳达姐。”穿着休闲西装的年轻男人抱着笔记本迎了上去。 “我不知道确定一个时间为什么就这么难。” “对不起琳达姐我真的有去联系……” “我对你无能的工作细节没有兴趣，告诉乔丹换掉运动板块的模特，我要的是年轻、干净、律动的女孩，而不是肮脏丑陋的泥。” “回复林先生我会去参加他的聚会，让司机八点半送我到那个地方，八点四十五再来接我。打电话给华新冰室把奶油蛋糕换成水果蛋糕不要加蓝莓蔓越莓以及一切浆果，除非他们把供应商换掉。” “打电话给我前夫，提醒他今天晚上他还有一个上中学孩子的家长会需要参加，再打电话给我的丈夫让他在我和比利去过的地方碰面吃晚饭。” “告诉理查德我看了他送过来的女赛车手照片，她们实在太瘦了，赛车服挂在她们身上看不出一点肌肉线条就好像撞一下就会断掉一样，就不能找一个漂亮健康又有肌肉线条穿上赛车服还不臃肿的姑娘吗？” 年轻男人边记边应答：“当然可以。” 惠天心站住脚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问：“那我能上天摘月亮吗？” “当然不行。” 确认了他有在认真听话而不是随口敷衍之后，惠天心又开口了：“还有，我要看约翰给克丽丝挑的第二次封面试镜的衣服，不知道她瘦了多少，和——他是谁？” 惠天心的目光落在办公室外局促坐着的墨非身上。 “闲杂人等。”年轻男人横跨一步挡住了墨非，“人事那边送他来做助理，我已经面试过了，他完全不适合这里。” “我要自己来。”惠天心扫了他一眼，“你前两次选的人也没好到哪去，让他进来。” “是……” “咔！”小钱坐在监视器后面举起手，开始鼓掌，“漂亮的长镜头，辛苦前辈了。” 惠天心神情一松，凌厉感褪去，和善地笑起来：“不辛苦，应该做的。” 扮演助理的演员也笑道：“真的很厉害，那么长一段台词一次就背下来了，我在边上大气都不敢喘。” 惠天心笑容谦逊连连道谢。 “她确实很厉害，但这也不是你们在这浪费时间的理由。”钱夫人手上拿着文件夹，头发用圆珠笔盘在脑后，“现在准备下一场，摄像换机位，化妆给她补个妆，还有灯光——” 现场气氛一下变了样。 墨非抽空喝了口茶，忍不住感慨。 拍摄时的女魔头——惠天心。 剧场里的女魔头——钱夫人。 这样的人才为什么会想做演员？做啥都是拔尖的啊！ 其实如果他把问题问出口，钱夫人就会明确的回答他“我拼了半辈子就想体验一把坐那啥都不用干只收钱的生活怎么了”。 不过现在近距离观察了一下演员的日常，钱夫人觉得演员就算了，还是做明星更适合自己。 只是做明星最快的方法就是砸钱，然后再让有名的人捧自己。 所以果然还得让儿子先出名起来。 属于是异曲同工了。 当他们结束了白天拍摄准备上夜景的时候，无聊刷手机的化妆师忽然双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起来，不断放大缩小一张图片。 “哎呀！”她一拍大腿，拿着手机给边上翻白眼的服装师看，“你看看这个，像不像墨非？” 服装师撇着嘴扫一眼，眉头顿时皱起来了：“脸我不确定，但这件衣服是他从我们这拿走的那件。” 有了灯光助手之后从杂事中解脱出来的姬行玉听见墨非的名字也凑过去：“怎么了怎么了？” 化妆师举起手机给他看：“这人像不像墨非？” 姬行玉看过去，眼睛诧异地睁大了：“是他，这照片哪来的？” “电子杂志推送的，销量还不小呢。”化妆师划了两下手机，给他们看电子杂志的封面，“时尚沙龙，我有预感，这张照片会落到营销号手上编出一万个黑帮老大的故事。” 她美滋滋地抱着手机：“看不出来墨非成天傻乐，还有这一面呢，不知道拍下这张照片的摄像还活着没。” 姬行玉想到墨非面对杀人犯都能掏出手机拍照的心态，觉得这也并不是无法想象。 而剧组的摄影也在此时摸出了手机。 他订阅了不少电子杂志，喘气的功夫翻一翻也不费时间。 没想到今天杂志开屏就跳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和其他人不同，他是专业摄像，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画面里的是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拍的男主角。 虽然气质有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哎呀非哥你不地道啊！”摄像几乎是立刻哀嚎出来，“你有这镜头感早说啊，我拍你啊！” 抓紧时间补充能量的墨非被这一嗓子嚎愣住了：“啥？” 剧组其他人也被摄像吸引了注意，目光齐齐向他们投来。 摄像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错过了缪斯，向墨非展示那张照片：“这是你吧？别说是你的孪生兄弟。” 墨非看见那张熟悉的照片，点头：“是我啊，怎么了？” “多野性的感觉，多好的模特啊。”摄像直拍大腿，“我要拍，你得让我拍，我给你免费修图！” 第82章 摄影模特 有一句话是外行用来调侃摄像圈的——摄像三要素：模特好看、模特好看，还他妈是模特好看。 虽然只是一个玩笑，但除了风景和人文摄像之外，对人像摄像来说模特确实是很重要的因素。 墨非不是专业摄像，不理解摄像师的激动，迷茫地反问：“你不是一直在拍我吗？” “不是这种傻狍子的感觉。”摄像师指着照片，“像这样，你凶我一下。” 墨非：…… 他这辈子都没有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看在是一个剧组的同事，墨非勉为其难满足了他的要求。 只要在脑子里想着扣掉他的眼珠子—— 摄像师小时候最怕猫脸老太的传说，只不过随着年龄增长，他知道世界上没有猫脸老太的存在，也逐渐放下了对它的恐惧。 可是现在，看着依旧笑容满面但眼中充满恶意的墨非，摄像师很突兀地回忆起了儿时那种纯粹的恐惧。 那是生物受到威胁的本能感受。 墨非凶了一下，看对方呆住的模样又怕自己把人吓坏，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摄像师的眼睛瞬间亮起来，“我的毕设，你好！” “诶？”墨非脸上写满了问号，“啥？你说啥？” 最后还是剧组里所有同校校友凑在一块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了。 被小钱拉过来帮忙的这些同学，除了负责服装的学长已经成功毕业之外，其他人都还处在临门一脚的状态。 这个临门一脚就是毕设。 “我最近在家里也在忙这个。”姬行玉显然很能共情摄像师的心情，“不过我已经选好主题，就差时间了。” 化妆师和他一样是学画画的，闻言满是羡慕：“我现在连方向都没有。” “所以我的毕设，能帮我一把吗？”摄像师看向墨非眼神格外热切，简直就像在看高达一样，“有偿的，你开价！” 墨非撑着下巴思考了一小会：“可是你说了这么多，我还不知道你的毕设是什么情况呢。” “很简单的。”摄像师点开手机热情介绍起来，“我的方向是人像摄影，但是我想拍的不是纯粹的美或者商业照片。” “说起来还是班长给了我灵感，我想拍一种危险和美丽共存，给人恐惧和震撼的美感的照片！” 他一边说一边给墨非看照片。 那些应该是摄像师口中的班长拍摄的，都是一片废墟，甚至还有一张近距离建筑正在爆炸的照片。 想到他们口中被炸进医院的班长，墨非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勇士的敬佩达到了新高度。 “可是你要炸我的话是不行的。”墨非诚恳说道，“我怕死。” 他说的很认真，摄像师怕到手的鸭子飞了，赶紧解释：“不会炸你的，之前我是不知道上哪找又危险又迷人的模特，总不能真去监狱里挑人吧。” “但是你那张照片那个感觉太对了。” 虽然屏幕弱化了墨非身上让人胆寒的气质，但也足够了。 “只要把你和一些形象结合一下……”摄像师打量着墨非，已经在脑子里开始构思了。 刚才那一吓给他带来了新的灵感。 “如果把你和一些大众印象里给人带去欢乐的形象结合，就能制造出一种反差感。”摄像师边说边点头。 他一开始还只是为了完成毕设，现在就是真的想把脑子里的画面拍摄出来了。 没有摄影师能拒绝自己的灵感缪斯！没有！ 墨非听着这个形容，看了看自己现在的状态卡牌：“你是不是想说，小丑？” “你怎么知道？！”摄像师蹦起来了，像个小朋友一样兴奋，“这是个天才的主意对不对！” 墨非很难评价。 因为他在梦里见过一个倒霉到顶点然后变成小丑的男人、 变身前他是失败者，变身后他是噩梦。 那叫一个刺激。 只是他现在还没有见过类似的作品和形象。 这也是一个好题材啊，以后可以问问看王导收不收这个剧本。 “可以代表欢乐的形象那么多，为什么你俩都要用小丑呢？”化妆师不解地举手，“戏曲形象中的丑角、玩偶、童话公主和王子、还有咱们民俗里的神，都不错啊。” “我需要最直观的反差对比！”摄像师握起了拳头，“你说的那些都能拍！拍一个系列！” 一道声音从边上传出来，疑惑且诚恳：“那你们有没有问过墨非本人的意见呢？” 摄影师都高兴晕了，转身去看墨非的时候，发现他眼神飘忽表情不自然。 其他人也都是一副玩游戏被家长抓包的模样。 摄影师冷静了，再一看，吕春秋笑眯眯地站在墨非边上，正看着他。 见他终于发现了自己，吕春秋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表情：“不好意思啊，后面我们小非的工作安排比较满，可能没有时间帮你。” 这边拍完了就要进王导的组，哪有空啊。 要不是她盯得紧，再让墨非乱答应下来，到时候就是把墨非劈开两半都不够用。 摄像师一怔，立马反应过来：“没问题的没问题的，我可以跟着他配合他的时间，准备工作都我来，只要他有空一两天就能拍一组，陆续拍几组就够了。” 墨非揣着手问：“有加班工资吗？” 吕春秋剐了墨非一眼：“别添乱。” “有！肯定有！”想到各位同学为了毕设砸进去的钱，摄像师比了个手势。 吕春秋略显犹豫：“千？” “万。”摄像师一脸凝重，“按次结。” “哎呀都是钱导的同学干嘛这么客气呢。”吕春秋当即就笑开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怎么能不帮，帮，指定帮！” 摄像师松了口气，看一眼姬行玉：“灯光师？” 姬行玉默默点头，算是答应帮他这个忙。 他又看向化妆师：“化妆？” 化妆师抬手比出大拇指：“我倒要看看你能整出什么玩意。” 而且这个主题她也有点兴趣，看来自己的毕设灵感也有着落了。 被遗忘的应该是主角的墨非给自己喂了颗糖。 算了，习惯就好。 第83章 经纪人危机 从前吕春秋只会为手下的艺人接不到工作而担忧，现在墨非工作排得满满当当，也是一种幸福的烦恼。 她已经和墨非楼上的户主谈好的价钱，过段时间就能搬过去近距离照料墨非。 也防止他再整出什么花活。 吕春秋送完墨非，带着满身疲惫回到自己的小出租屋内。 她住的是格子间，从前墨非名声不显的时候没那个能力换好房间，现在墨非工作是有起色了，但是她身上还背着债呢，压根存不下一点钱…… 烦人。 吕春秋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的瞬间听见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吕姐，你真的不带我们了吗？” 吕春秋吓了一跳，回头就看见一个相貌平平的男人站在后头，微低着头说话。 “是你啊。”吕春秋松了口气，“老赵，现在不是我带不带你们的事，你也看见了，这个时代已经不流行魔术了。” 随着短视频兴起，随之而来的就是信息爆炸。 很多魔术的原理都被揭露了一干二净，甚至在网上就能买到道具。 想要在这样的时代成为出名的魔术师，只能想办法往大场面或者创新招数上靠。 问题在于他们既没有钱搞大场面，老赵又没有脑子去创造新魔术。 这样拖下去他们都是死路一条。 “老赵，如果不是你一直坚持，我也不会带你这么多年。”吕春秋语重心长说道，“现在该醒了。” “是我该醒了，还是你有别的出路了？”老赵抬起头，眼底满是血丝。 他举起手机，屏幕上赫然就是墨非那张街拍照片：“他是你手下的人对吧，他有出息了你就把我们这些老人全踢开了？” 吕春秋眉头紧锁，表情严肃起来：“我们的事是我们的事，就算没有墨非我们也迟早会有解约的那一天。” 看着对方有点不对劲的精神状态，吕春秋暗自提起了戒备心。 “你的手在干嘛。”老赵的目光落在吕春秋伸进口袋的手里，“想报警还是想救助？” 吕春秋吸了口气，刚想开口继续周旋，老赵一拳冲着她面门打了上来。 这一下打得又狠又快，吕春秋整个人都向后仰倒撞在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她感觉面部剧痛，脑子也像浆糊一样糊成一团。 老赵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密封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块湿手帕。 他用湿手帕捂住吕春秋的口鼻，没过一会吕春秋就没了动静。 老赵从吕春秋的包里掏出手机，用她的指纹解锁之后再通讯录里翻了一遍，给置顶的导演发了身体不适请假一天的消息，又找到和墨非的消息记录看起来。 手机屏幕的光照在他脸上，满满的行程安排刺在他心里。 对表演者来说，行程多不可怕，可怕的是根本无人问津。 老赵用吕春秋的手机给墨非也发了身体不适请假一天的消息，之后打开了出租屋的门，把吕春秋的手提包和手机一起放进房间里，最后才架着吕春秋离开了。 收到消息的人有的没在意，有的一头雾水。 钱夫人随手回了个好的，而王导则是不明白上一部戏已经结束，下一部戏还没进组的演员经纪人为什么要和他请假，感觉是发错了，干脆放着没管。 墨非盯着手机，脸上露出一个天塌了的表情。 ‘你那啥表情啊’ 一条缝从他身上踩过去，走到另一边坐下：‘世界末日了’ “比世界末日还可怕，吕姐说她病了要请假。”墨非看着手机屏幕，脸都皱起来了，“你来的晚不了解，我和她认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她请病假。” “有一次她都烧到39度了还在赶场子联系人，要不是有个好心人发现她状态不对，人都该烧傻了。” 墨非感觉事情不对：“明明她送我回来的时候人还是好好的啊。” 甚至还有空制裁他在车上吃辣条的行为。 一转眼人就病得要请假了？ 他放心不下，开始穿外套：“我得去看看。” 一条缝扒拉着他的衣服：‘一起一起’ 墨非一手抄猫一手拿U型锁，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他这一次没选择公共交通，而是打了辆车。 吕春秋租住的格子间在市区里，地理位置比老小区好，相对应的也更堵。 平时半个小时的路堵一下硬是拉长了一倍时间。 等墨非赶到吕春秋家门口敲门时，里面久久没有人应答。 他又给对方打电话，却透过并不怎么隔音的墙壁听见里面微弱的手机铃声。 她该不会在里面晕倒失去意识了吧？ 墨非情急之下顾不得那么多，举起U型锁对着门哐哐几下砸下去。 看门把手变形了，他后退两步一脚踹在门上。 “哐当”一声后，门被强行破开。 一条缝一马当先窜了进去，墨非进门的时候它已经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得出结论：‘没人’ 墨非看着沙发上还亮着的手机，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现在的人外出行动什么都不带都不可能不带手机。 更何况是以信息为工作的吕春秋，她的手机就像是离身十米就会自动爆炸一样，从来都不撒手的。 墨非感觉这回是真出事了。 他当机立断拨通了唐警官的电话。 电话被接起来的时候，唐警官的声音沙哑，像是睡得正香被吵醒了一样：“喂？” “唐警官，我是墨非，我要报案，有妇女失踪了！” 听到报案两个字的时候唐警官就醒神了，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从听筒传过来：“地点在哪？什么时候失踪的？” “时间应该不会很久，两个小时前我们还见过面，但是后来她发了一条奇怪的消息之后就不见了。”墨非挑重点的说，“手机手提包都在家，人没了，而且她曾经差点被人贩子抓走的，后来把他们打伤了。” 墨非的意思很明显，手提包和手机都在家，这个状态显然不正常，而不正常的消息和之前差点被人贩子抓走的经历就说明这一次有可能是罪犯的报复行动。 “地址发我，我现在就过去。” 唐警官说完，直接撂了电话。 第84章 可疑人员 唐警官开着车一路风驰电掣赶到了吕春秋的住所。 他衣着和发型都很凌乱，显然出门相当着急。 在看到被暴力破开的大门时，唐警官的表情凝重起来。 “门是谁弄开的？”他走进屋问墨非。 “我。”墨非如实回答，“我到这的时候听见里面有手机铃声但是没有人开门，怕她是不是在里面出什么意外，一时情急就把门踹开了。” 唐警官提到嗓子眼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 这操作也不能说他做错了。 “说说怎么回事吧。” 唐警官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笔记本如实记录下了墨非所说的事情经过。 异常的短信，离身的手机，这些情况虽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但也足够说明吕春秋的失踪确实不平常。 “那她有什么仇人吗？”唐警官飞速记着，询问道。 墨非皱起眉：“之前说的可能得罪了人贩子，至于其他的我不是很清楚。” 要说他自己得罪的人他能数出一箩筐，但是吕春秋在外面向来是以和为贵，要说她得罪了谁，墨非一时间还真想不到。 唐警官停下笔，表情也不好看。 现在最棘手的就是失踪人员是成年女性，而且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她遇到了危险。 虽然可以报案，但是还没有达到立案的条件。 唐警官走到窗边往外看。 楼外是霓虹闪烁，楼下是车水马龙。 他的目光在街道和两边的店面转了好几圈，试图找出一个能拍到大楼进出口的摄像头。 吕春秋住的这种格子间一层楼有二十几户，楼里什么人都有，做美甲的、开猫咖的、开桌游馆的，来往人员混杂不说，一层楼只有电梯间有几个摄像头。 “跟我去找大楼管理员。”唐警官看了一圈，没有在房间里发现其他异常。 出门的时候墨非看着被他踹成c形的门，有点心虚：“那这个门？” 别到时候把人找回来了，发现家被偷了。 “先找个人过来看着吧。”唐警官也没有别的办法。 晚上也不会有人来换门，找个人来除了守门还能看着万一吕春秋回来了给他们报信。 “那我给——”墨非一翻通讯录就卡住了。 以他略显贫瘠的朋友圈，还真想不出有谁能帮这个忙。 万能的小徐警官负伤了，要不给姬行玉打个电话试试？ “不用。”唐警官低头发了条消息，“我让我老婆过来了。” 这事还没定性，不好麻烦其他同事。 找自家人最方便。 “你在这等她，我先去联系管理员。”唐警官发完消息嘱咐了墨非一句，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这种楼就不能指望有什么合格的管理员，要是在这傻等着，待会和管理员扯皮都没个够。 墨非焦急地在门外等着，大概二十来分钟之后一位留着短发神情严肃的中年女人走到他面前。 女人看了一眼变形的门，开口了：“我是唐鑫的妻子，这里交给我吧。” 墨非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唐鑫是唐警官的名字，连忙点头：“好，麻烦您了。” 有人守家，唐警官和墨非就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去找吕春秋的下落。 墨非在一楼大厅的地方找到了唐警官。 “怎么样？” 唐警官的表情算不上好看：“在等人过来开门。” 他打电话给负责人的时候，负责人说管理员下班了，还是他表明身份希望对方配合调查时负责人才说让管理员过来开门调监控。 这种地方还真是没有一点安全性可言。 墨非也觉得离谱。 虽然老小区安全性也不怎么样，但还没到这个程度。 至少那几个退休大爷年纪的保安还是天天在门口晃悠的。 两人等了好一会，中年管理员才姗姗来迟，脸上还带着不耐烦的神情：“干什么啊，大半夜的？” 唐警官没惯着他，直接出示警官证：“警察，这栋楼里有人失踪，请你配合调查。” 看见警官证，管理员这才稍微端正了一点态度。 嘴里一边嘟囔着楼里的住户事多，可能失踪的人就是自己跑了，一边不紧不慢的打开监控室的门。 监控室里放着一个大屏电视，电视上被许多个监视画面分割成小方块。 “十二楼晚上七点左右的画面。”墨非说出时间地点。 管理员叹了口气，按他说的调出画面。 电梯里面和电梯间的画面很正常，吕春秋随着几名住户下了电梯，之后快进也没有看见她出现。 “换到大厅。”唐警官紧盯着屏幕，“时间就从她上去之后开始放，八倍速。” 管理员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八倍速看个屁啊，这个速度人走过去连脸都看不清。 但毕竟是警官，管理员还是撇着嘴按他说的操作了一番。 大楼里的监控像素很差，线路也不够清晰。 唐警官盯着监控看了几分钟，忽然喊道：“停！倒回去五分钟，换两倍速。” 他这样显然就是发现了什么，管理员和墨非都紧张起来。 监控画面按照唐警官说的倒退回去。 大厅里出现了一个带着帽子的清洁工人推着清洁车，慢慢从画面中走过。 一般大楼清理的时间都是在上午或者下午，很少会在晚上有清洁工出没的。 毕竟这又不是大街，住户也不希望晚上听到收垃圾的动静。 “你们清洁工比你敬业啊，这个点还工作呢。”唐警官看了一眼监控上的时间，“离她下电梯才过了十分钟，对方是有备而来的。” 他拍了拍管理员，问道：“门外有监控吗？” 管理员连连点头：“有，有一个，但是前几天被人用激光笔射坏了。” 监控这东西装上去几个月都不见得能派上一次用场，所以坏了他们也没着急修。 “你们可真行。”唐警官把手机调到录像模式对准电视，“再放一遍，放完了把这段监控拷贝下来送到警局去。” “待会再把这十分钟内所有电梯间的视频都调出来，先调十二楼上下的。” 管理员听得一愣一愣的，唐警官板着脸喊了一声：“听清楚没？！” 他这才回过神：“清楚了，清楚了……” 第85章 爆炸，爆炸！ 这栋大楼里监控数量少，但好在唐警官办案经验丰富直觉敏锐，通过几个摄像头传达出来的信息大致整合出了整个脉络。 首先是吕春秋下班之后走出电梯，她的手提包和手机都在家里，那么就有两种可能。 要么她是回家之后就遇上了熟人敲门，被人掳走。 要么就是有人在门外把她弄晕之后用她的钥匙开了门，把手提包和手机一起放进房间。 从墨非收到的信息来看，对吕春秋下手的人应该熟悉她的工作性质、知道她的家庭住址，但是对她本人的性格和她与墨非的相处模式缺乏深入了解。 那就是吕春秋身边但是墨非不熟的人。 这样一来基本可以排除是人贩子报复作案的可能。 毕竟人贩子作案可不会管吕春秋的手机和手提包是放在房间里还是扔进垃圾桶。 其次就是时间。 从吕春秋下电梯那段时间起，唐警官看了其他楼层的电梯间监控，发现七分钟后十四楼出现了清洁工的身影。 那个时候他已经推着垃圾车走进电梯了，从他推行的动作和垃圾车的方向来看，垃圾车里显然是装了东西的。 那么就很有可能是这个伪装成清洁工的人袭击了吕春秋，把她弄晕之后装进垃圾车里带走。 只可惜这个人全副武装，监控从头到尾都没有拍到他的脸，只能确定这是一个身高在一米七左右，体型中等的男子。 大楼进出人员太多太杂，还有一个商场出入口，想从监控对应基本是不可能的。 唐警官走到大楼外面接着寻找有没有正对这边的摄像头，但是结果并不如人意。 时间也来到深夜。 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已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或者边玩手机边准备熬夜。 唐警官在大楼周围转了几圈，边转边问墨非：“你知不知道她在这里还有没有别的亲人朋友？” “从认识吕姐起就没听她提起过亲人。”墨非皱着眉回想，“朋友的话，她之前手下除了我之外还带了几个艺人，只不过最近解约了。” “解约艺人？”唐警官脚步一停，转头看向墨非，“是因为私德有亏还是经济纠纷？” “都不是，吕姐说想专心带我才和他们解约的。”墨非跟上了唐警官的思路，主动说道，“我们之前一直都没有名气，最近我的工作有起色了吕姐就和他们解约了，说不准真的有人因为这件事怀恨在心。” “可是我一直都没有和他们见过面，只知道算上我，吕姐之前手下大概有六个人的样子。” “人的嫉妒心和脑子有时候是很难琢磨的，要是正常人再多点警局的人手都不至于一直不够用。”唐警官又开始打电话了。 拨号之后他问了墨非一句：“她的手机在你身上？” 墨非点头的同时电话也被接通了。 唐警官边点头边通话：“喂？诶，小刘啊，是我，现在能来局里一趟吗？有急事。” “嗯、好，没事，待会局里见。” 他挂了电话招呼墨非：“上车。” 警局门卫认得唐警官的车，还有些诧异他怎么半夜回来了。 当他透过汽车玻璃看见唐警官严肃的表情时，明白是有案件发生了。 警局晚上值班的人不多，听见动静走出来个顶个的诧异。 他们早上才把人赶回去放假，晚上就回来了？ 但是当他们看见墨非从副驾驶上下来之后，表情统一变得严肃起来。 这家伙上门准是有事，来活了。 “老唐，这——”值班警官上前想问情况。 唐警官干脆利落地发出指令：“带他去做个立案，信息室开一下待会小刘要用。” “立案？” “非法拘禁。”唐警官眉头紧锁，“得抓紧时间把人找到，你知道她的身份证号码吗？” 墨非摸了摸手提包，从里面翻出吕春秋的证件：“有。” “先立案。”唐警官摆摆手。 他之前去大楼里查监控已经是违规操作，通常来说立案之后警方才能有行动。 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啥都按规章制度办事就不会有随机应变这个成语出现了。 墨非照程序登记了一遍，总感觉心里惴惴不安。 他担心这件事会不会是【飞蛾赴火】引来的，吕春秋会不会是被他连累了。 上次被拦路抢人的时候也是。 墨非觉得自己是不是找个杳无人烟的地方修炼比较好。 不会牵连别人。 ‘我让手下的小弟去找人了’ 一条缝神出鬼没地从门外进来，跃到墨非身上：‘只是这一次只找一个人难度有点大’ 一群人被关起来很罕见，一个人和另一个人拉拉扯扯目标就不是那么明显了。 墨非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它柔软的皮毛。 在那位小刘警官来之前，警局又接到一通报警电话。 报警的人说，在一处居民楼附近有什么东西发生了爆炸，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是已经引起居民恐慌了。 值班警员接警之后立刻出警了。 本就没人的警局更加冷清起来。 过了一刻钟左右，一辆电动车驶入警局。 车上的人停了车之后连钥匙都没拔，一路小跑进屋内：“唐队我来了！” “这部手机解下锁。”唐警官嘴里叼着没点燃的烟，把吕春秋的手机递给他，“查通讯录。” 刘警官接过手机看了一下外观，又看了眼充电口：“Type-C的数据线有吗？” 唐警官在办公桌上找了找，扯出一根脏兮兮的白色数据线递给他。 刘警官接过数据线，把手机连接上电脑开始操作：“给我十分钟。” 墨非在边上看了会，说道：“这个我也会。” 忘了手机密码又不舍得花钱让别人解锁的时候自学了一手，省了几十块呢。 唐警官看了他一眼，这才记起来他虽然是个不像演员的演员，但同时也是计算机系的学生，越狱解码应该是小菜一碟吧。 电脑屏幕上字符跳动之时，警局外忽然传来一声爆炸。 警局内众人都吓了一跳。 唐警官冲到最前面把墨非往身后一拨：“小刘你继续，你别过来，我出去看看情况。” 他指着墨非，出去的时候顺手把门也带上了。 第86章 盛大的演出序幕 深夜的街道行人寥寥无几，马路两边停满了找不到停车位的私家车。 发生爆炸的地点是路边的一辆破面包车。 唐警官扶着枪赶去查看时，发现整辆车的玻璃都被震碎，车里还燃起了火焰，黑色的烟从窗户涌出来，根本看不清车里面还有什么东西。 面包车上传出燃烧的噼啪声，两边其他私家车的警报也因为爆炸的冲击警报响个不停。 本该安静的街道在这个时候喧闹起来。 两边居民楼里陆续有灯光亮起，还有人拉开窗帘探头往外看。 唐警官走近面包车时，闻到了一股很浓的劣质火药味，就像是已经禁燃了很多年的烟花爆竹一样。 他绕着面包车转了一圈，没有看见上面有人也没有见到伤者。 没有人员伤亡也算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吧。 楼上的居民们看着楼下燃烧的面包车还在讨论，举着手机拍视频。 “看看啊看看啊，不知道是谁那么倒霉半夜车子炸了，还没烧完呢。” “肯定是在车上放气罐或者易燃易爆品了，我看谁还敢在车上放打火机。” “那还有个人在看情况呢，嘿！离远点别被炸到了！” 唐警官心知肚明这个车是有人故意炸给他看的。 离警局这么近，说不是挑衅警方谁信啊？ 但这个不能让普通居民知道，容易引发恐慌。 还有之前接到的爆炸报警，和这个爆炸八成是有直接关系的。 唐警官感觉今天所有的事都透着一股诡异。 “老唐！”墨非手上拎着一个红色的灭火器小跑过来。 “不是让你待着别动的吗？”唐警官接过墨非手中的灭火器对准面包车内部开始灭火，还不忘叮嘱墨非，“你快回去待着。” 墨非能跟上唐警官的思路，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和小徐警官是师徒，两个人的精神在某种程度上是传承下来的，都不愿意把群众卷入案件之中，宁愿自己挡在最前面。 但这件事情他并不是完全无关。 墨非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因为一直做奇怪的梦境弄得整个人都有些古怪，也没有人愿意和他交朋友。 吕春秋性格强势，也在认真的对待墨非，做的决定都在寻求墨非和利益兼得。 否则她但凡拉个皮条，也不至于过得苦哈哈，人一旦没了良心是能过得很快乐的。 但她依旧选择艰难前行，而墨非一声“姐”，也是真心的。 “唐警官，这些爆炸和绑走吕姐的人有关是不是？”墨非皱着眉，说出自己的猜测。 唐警官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对着面包车喷完了整罐灭火器。 他上前看了看，面包车里面空空荡荡，座椅都被拆掉了。 “现在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两起案件有关联。”唐警官松了口气，转头说道，“我们一定会尽力把她找回来的。” 他看见墨非的表情时，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带着提醒和警告意味开口：“墨非，别做傻事。” 这段时间以来墨非的表现一直都很正常，以至于他都差点忘了最开始在墨非身上感受到的危险的气息。 这一次吕春秋被人掳走，墨非很生气，对动手的人不可能毫无恶意。 即使这股恶意不是冲着唐警官来的，但那股气势已经足以让他警醒。 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温柔无害的小白兔，而是以一己之力能废了四个大汉的实干派。 “我能干什么傻事呢？”墨非抬起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警民合作嘛。” 危险、危险！ 唐警官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墨非一眼，把空的灭火器放在面包车边上。 现在案子已经不是局里这些值班人能处理得过来的了。 唐警官开始打电话喊人回来加班。 大半夜的人都睡一半了被喊起来加班加点的干活，虽然警官们的家人怨声载道，但工作性质就是这样，也都没有办法。 刘警官把吕春秋的手机破密了，翻了翻通讯录，基本全是工作相关的内容。 通讯录之长划几分钟都见不到底。 警官们围绕着吕春秋的人际关系展开调查，墨非蹲在院子里和一条缝说话。 “你让你那些小弟帮我找一个味道。”墨非沉着脸叮嘱，“那两起爆炸一定和吕姐有关，我闻到面包车上的火药味里有一个股不明显的氨水味，是有人自制的硝铵炸药。” “硝铵炸药一般是灰白色或者浅黄色的粉末，用油纸或胶布裹住外壳，圆筒状，你让你的小弟找找还有什么地方有这种东西。” 一条缝提炼出关键点：‘有刺激性气味、油纸或胶布包裹的圆筒状东西’ ‘交给我吧’ 一条缝说完，顺着墙角跑没影了。 自制炸药一般都是以硫或硝酸铵为原料，这两种也是生活中最好弄到的原料。 前者用于制作火柴、硫化橡胶、杀虫剂等，后者则是广泛应用于化肥制作。 有心去弄，都不难搞。 黑火药以硫磺木炭和硝石为原料，一般会有类似臭鸡蛋味，硝酸铵没有气味，但是自制硝铵炸药的硝酸铵则会分解出明显的氨水味。 这些墨非知道，马上唐警官也会知道。 在不清楚城市中还有多少炸药的时候，他们要做的就是和时间赛跑，尽快清除所有隐患。 不过很显然凶手也清楚他们的打算，根本没有给他们排爆的时间。 仅仅两个小时，警局就接到了四起有关爆炸的报案。 值得庆幸的事都没有造成人员死亡，仅有一个醉汉被炸得满脸血，但没有生命危险。 几个城区的警官们都一起行动起来了，牵着警犬摸黑在街道上巡视。 只是令人诧异的是，街道上平日里见到人就跑的流浪动物这一晚就像吃错药了一样主动给他们带起路来。 仅仅只是巡视，他们又在各个路边、商铺门口、小区楼下等天亮之后人员密集的地方找到了不少自制炸药。 排爆专家都要忙不过来的时候，墨非举手表示自己可以帮忙。 虽然这不合规矩，但事急从权。 见识过他对炸药的了解确定他不是在吹牛之后，警官们还是破例让他参与行动了。 第87章 唯一的主角 排爆通常处置的方式有3种：拆除、摧毁、销毁。 拆除是其中最危险的一种，但只要有把握。爆破专家在有把握的情况下一般首选拆除。 一来拆下来的炸药可以作为犯罪证据，二来是可以借此了解炸弹的内部构造，留下更多研究资料。 可是这一次时间紧任务重，来不及拆除的炸药只能采取手段就地销毁。 带队的爆破专家和墨非忙得不可开交。 局里警犬数量有限，那些流浪动物们这次帮上了大忙。 虽然它们找到的东西不一定百分百准确，但也大大减轻了警方排爆的压力。 己方人马在外排爆，在警局的人也没有闲着。 唐警官带着一群脑子好使的警官凑一块开会分析。 不管是吕春秋被绑还是爆炸案，一个人只要做了事就不可能毫无痕迹留下。 警方接到的各个地点的爆炸从城南到城西都有，地点分散加大了警方排爆的难度，但也增加了罪犯暴露的概率。 巡检队员看着满屏摄像头，需要从这里面来往车辆中找出可能有问题的，进而分析出罪犯的行动路线和藏身之处。 这个工作量并不小，唐警官也跟着一起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直到天亮之前，警局又接到了两起爆炸报案。 所有爆炸案加在一起，已经八起了，加上排出来的未爆炸的炸药，少说也有近二十处。 这一次性质相当恶劣，也凸显出罪犯已经准备充足，这次是个硬茬子。 天亮的时候，墨非在一处居民楼下进行排爆。 这地方之前炸了一次，居民报案之后墨非离得近就来看看情况。 爆炸物是一个自制的热水瓶炸弹，所幸没有造成人员伤亡，而他们在现场还发现了另一枚未爆的热水瓶炸弹。 警员和墨非对已爆现场进行仔细勘察。 天亮之后居民楼里已经有老人开始出来活动，这种情况就不适合就地销毁了。 墨非一点一点地转移拆除了这枚未爆的热水瓶炸弹装置。 在他用手把热水瓶里的炸药掏出来的时候，也不由心头一跳。 这一个热水瓶和之前爆炸的那个外观上几乎一致，但是从爆炸后的威力来看，已经爆炸的那个热水瓶里内部最多装了300克炸药。 但是这个没爆炸的热水瓶里却装了600克。 而且取出炸药之后，墨非还发现未爆炸的这个炸弹内部还有两个玻璃瓶。 一个玻璃瓶里放了黑火药，里面还混入了大量钢珠和铁钉，另一瓶里面装了汽柴油混合物。 炸弹外部用水泥浇灌成形之后才利用热水瓶进行伪装。 这种炸药就是奔着取人性命来的。 要是他们还按照之前那个热水瓶炸弹的杀伤性处理，万一处理不当炸了，这都不是死不死人的事，而是死几个人的问题。 被引爆的都是威力不大的炸药，但他们排爆出来了几个很危险的。 墨非拆了这个热水瓶炸弹之后抬起手表示危险解除，立马就有警官上前把被拆出来的炸药收起来。 墨非站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晃了一下，差点摔地上。 边上的警员扶了他一把：“怎么了？” “低血糖。”墨非甩了甩头，“有可乐或者糖吗？” 精神高度紧绷熬了一个通宵，说不累都是骗人的。 精神上的疲惫还是其次，生理反应就不是光靠意志就能抵抗住的了。 警员们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把他带到路边坐了会。 不光是墨非，他们也熬了一晚，再不休息一小会补充体力他们也熬不住。 天亮之后早点摊也开了，警员们买了些包子豆浆方便边走边吃的东西一边排查爆炸物一边进食。 墨非啃包子的时候，扶了他一把的警员还往他口袋里放了一把糖果。 墨非看了他一眼。 那位警员笑了笑：“我弟也有低血糖，很难受吧，多准备点糖在身上。” “你弟弟？” “他还在上大学，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警员边说着，脸上露出一个不自觉的笑意。 看得出来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应该不错。 墨非继续低头啃自己的包子。 他和吕姐感情也不错，不管谁出事的另一个人一定会去捞的程度。 那个人没有直接弄死吕春秋而是把人掳走，还准备了这么多炸药放在各个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想出口气。 只不过这么做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墨非想不明白。 一位在看手机的年轻警官忽然叫出了声：“不是、大家快看消息！” “有人把这件事捅出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掏出手机查看起来。 在某个短视频平台，目前最热门的就是一段几十秒的视频。 镜头一开始集中在一个被绑在椅子上低着头生死不知的女人身上，随着镜头被拉远，她所处的环境也暴露出来。 那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在椅子四周摆放着不少黄色胶布包裹成的圆筒状物体。 整段视频没有一点声音，只配了几行字。 “演出开始了，还满意昨晚的礼花吗？” “我将为整座城市献上最精彩的表演！” 在这条视频的评论区简介里还写明了不许下架视频，否则会立刻引爆所有炸药，杀死人质。 评论区里已经有人开始怀疑视频内容的真实性。 晚上爆炸的动静不小，不少人都在评论区表示自己家住在哪里几点听到爆炸声了。 这样一来似乎信息全都对上了，有些人还在评论区开始猜测这是不是什么想出名想疯了都网红搞的套路手段。 但这年头了还会有人用这么脑残的手段营销吗？ 不过话说回来，网上好像是不缺这种脑残人才啊。 网友们的讨论逐渐跑偏，墨非则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 “是吕姐。”墨非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那些胶布包起来的东西像是硝酸炸弹，这个数量直接引爆的话人肯定活不了。” 不光活不了，能不能留个全尸都是个问题。 那些炸药堆在脚底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模仿明朝万户把自制火箭绑在椅子上想上天呢。 可是万户死了，要是那些炸药爆炸，吕春秋也死定了。 第88章 挑衅 视频出现之后，墨非没有耽搁直接回了警局。 经过一夜的排查，虽然不能说所有的炸药都被找了出来，但接着在街上扫雷的意义也不大了。 效率太低而且准确度不足。 他回警局就是想知道警方能不能找到发视频的人的位置。 要是能把人抓到盘问出他放了多少炸药，接下来事情就方便多了。 警局此时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监控一晚上根本看不完，吕春秋的通讯录也正在调查，还有最近有谁大量购入了硫和硝石，都要查。 这个罪犯猖狂得就差骑在警局头上了，找到人锄不死他都是大家的职业素养够高。 墨非回来的时候唐警官还在打电话。 短视频他也看见了，现在需要和运营方一起合作试试看能不能找到账户所有人是在什么地方发布那条视频。 那个人既然在平台上大摇大摆的发布视频做出预告，这样的行为很显然带着一股表演性质。 警方把目标锁定在吕春秋手下带过的魔术师和一位演员身上。 魔术师由于职业性质，物理化学都懂一些，有配置炸药的先天条件。 那名演员家里就是做化肥生意的，解约之后就回去帮家里开店了，有物质条件。 警方找上门的时候那位前演员才刚睡醒，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经过问话之后，警方得知魔术师在解约后不久就通过他们这里进购了一批硝酸铵。 魔术师说是要钻研一个新魔术，由于是熟人，他们之前也交易过，他没有多想就卖了。 “你卖了多少给他？” “额……也不多吧……”那人想了想，答道，“几次林零总总加起来，也才七十来斤八十斤左右。” “你这还叫不多？！” 负责问话的警员真想撬开他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现代黑火药的三种原料中硝石占比约为百分之七十五，另外硫磺占比百分之十，木炭占比百分之十五。 按照之前拆除的热水瓶炸弹火药含量600克举例，八十斤硝酸铵都能做出接近九十个那种威力的炸弹了。 而他们现在排出的和引爆的加起来才多少？ 剩下的原料还有多少？ 那些都是安全隐患！ 总不可能那个疯子做到一半觉得累了全扔了吧？ “硝酸铵容易受潮，受潮就没用了，他每次就买十斤，每次都说还没用完就潮掉没用了，我这里放的也经常潮掉的啊。” 说话的时候，那人还觉得委屈。 硝酸铵一吨才几千块，零卖一点利润都没有的好吧。 他也就是看在都是苦苦挣扎想出头的人的份上才想帮对方一把的，谁知道这狗东西不干人事啊！ “警官同志，这东西是无罪的，它在我这就是个化肥原料对吧，还是要看使用的人嘛。” 问话的警员合上本子挤出一个笑：“私自出售危险物品，你还觉得没问题？带走。” 性质这么恶劣的案件已经很少见了，他们可没有什么见证历史的激动。 只有身为公职人员感受到法律法规被冒犯的愤怒。 警官带着他坐上警车，刚发动车辆的下一秒，化肥店仓库位置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冲击波直接震碎了警车玻璃，橙红的火焰冲天而起，滚滚黑烟飘向远方，一股刺鼻的化工品气味也在空气中弥漫开。 警车上有三名警员和一位市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不轻。 副驾驶上的警员捂着耳朵，鲜血从指缝中流了下来，他还在扯着嗓子喊：“没事吧？都没事吧？！” 其他人抱着脑袋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司机尝试操作警车离开爆炸波及范围，另外两名警员一刻没停汇报情况呼叫支援。 肥厂老板定了定神，手舞足蹈地喊起来：“还有人啊！仓库还有人！！” 这一次的爆炸和之前的小打小闹完全不同。 那个人直接炸了一个堆满化肥的仓库！ 要不是肥厂选址离住宅区比较远，造成的损失简直不敢估量。 而肥厂里负责守门的中年人在前一晚被人用假消息诳走了，这次的爆炸造成了四人轻伤。 “这个人不是为了报复社会来的。”唐警官面前的白板上已经挂起了魔术师的照片。 现在他们已经可以确定，爆炸案和非法拘禁案幕后黑手就是这个魔术师。 会专门诳走守门人，可见他的第一目标也不是取人性命。 但制作爆炸物，他对人命看的也不是那么重。 “这个人姓赵，赵成业，男、35岁、本地人。”女警拿着资料汇报起来，“幼年丧母，由爸爸抚养长大，小时候参加过几场魔术比赛拿了名次。成年后他爸回乡下去了，他一直没有结婚，四处参加节目和商演，还想出名呢。” “所以那位经纪人和他解约触碰到了这位小神童的敏感神经？”一位年轻警官表情格外嘲讽，“他想干嘛？演一波大的？” “有这个可能。”唐警官点头。 一直关注着短视频平台的女警举起手机：“又更新了。” “这一次他的内容是……”她犹豫了一下，念道，“‘让世界听见我的声音’，配的图片是肥厂爆炸。” “靠。”之前说话的年轻警官翻了个白眼，“汪先生死不瞑目了属于是。” 边上一个年长警官训他：“少说两句话。” “他还开直播了！”女警表情变得惊讶起来，“露脸了！” 所有人当即打开手机翻看起来。 屏幕里一个相貌平平、身材平平，毫无奇特之处的男人站在一处像是天台的地方，正把头探过护栏往外看。 等到他正对镜头时，他身上唯一夺人眼球的地方就显露出来了——他身上绑了一圈黄色胶带围成的圆筒状物体。 警局内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他到底想干嘛？ 唐警官没看人，而是死死盯着屏幕里的环境。 他想找出赵成业的所在位置。 在他认出之前，会议室外有人喊了一句：“你干嘛去啊？！” 唐警官一抬头只看见墨非一阵风似离开的身影。 他几乎是下意识也站了起来喊人：“跟上他！” 第89章 不和谐游戏 唐警官想得不错，墨非确实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所处的位置。 那地方他也去过好几次，都是为了拍摄。 那就是双子大厦的天台！ 这种建筑都有安保，墨非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混上去的，但这并不影响他现在跑过去给他一嘴巴。 墨非跑出警局想打车的时候，一辆警车停他面前。 唐警官坐在驾驶座上招呼他：“目的地，上车。” “双子大厦，那家伙在天台。”墨非也不磨叽，直接上车坐上后座。 副驾驶位置另一位警官手里还拿着手机外放直播画面。 后座上还有一位警官在打电话，声音特别大地喊：“人没事吧？！” “消防叫了吗？！” “救护车呢！” “没事就好！安全第一啊！” 等他挂了电话时候才恢复正常音量：“去肥厂人全被炸伤，好在都是轻伤，不过都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了。” “那个非法买卖爆炸物的也没事，就是家炸了……” “做演员回去才接管肥厂没多久，对硝酸钾的杀伤性一点数都没有就瞎卖。”他一边说一边摇头：“他算是被坑死了，这次影响这么大，十年起步啊。” “他十年起步，赵立业抓住就是无期起步。”唐警官冷笑一声，拉起警笛狠踩油门。 后面跟着的警车也纷纷提速。 双子大厦每一层用处都不同，有公司也有机房，由物业统一管理。 只有持有工作证的员工才能通过大楼一楼的闸机，来访人员都需要通过验证之后刷身份证才能获得临时通行权限。 在这里工作的人通常是早九晚六，物业人员更早一些，早八点半就全部到岗开门了。 警官们凭着警官证上楼，并且嘱咐物业人员今天最好就不要让人进入大厦工作，这很危险。 物业经理听了之后露出一个懂事的笑容：“明白，你们上去之后电梯就检修了，全部检修。” “不过这里的公司很多，可能检修不了很久啊。” “那你能修多久就修多久。”唐警官给边上的女警使了个眼色。 女警上前一步拿出本子：“现在我们来聊一聊那个人是怎么上去的吧。” 天台上赵成业正对着手机表演着一些老掉牙的魔术。 猜牌、变牌、三仙归洞、硬币穿杯…… 要不是唐警官通知运营商已经把他的直播间划到另一个流量池，并且往里面投入的都是警官在操作的账号，就现在网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早就嘲讽起来了。 警方并不愿意看见嫌疑人因为被嘲讽而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墨非和唐警官等人到达天台找到赵成业的时候，他近乎麻木地机械式表演着穿铁环的魔术。 看见墨非到了，赵成业眼睛一亮，朗声道：“各位观众，我们终于迎来了本次表演的最佳配角！” 他把架在面前的手机调了个方向，摄像头对准了墨非。 跟在墨非后面的警官们脸色都不好看。 虽然人找到了，但是人质并不在这里，他们还需要找到人质和剩余炸药。 况且就算他们找到了人质和爆炸物，双子大厦也是附近最高的建筑，并没有狙击条件。 再加上赵成业身上绑着的可能是炸药的东西。 这一次是真棘手。 赵成业的神志已经不太清醒，看见墨非冷着的脸居然笑出来了：“啊，我认得你这个表情，网上全是你这个表情！” “人长得好看真是好啊，随便拍张照就能出名了。” “我努力练了这么多年还是一点水花都没有，就连那个女人也要帮你！” 墨非听到这忍不住上前一步：“她在哪？” “你猜啊。”赵成业拉开外套全面展示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炸药，“我要和你玩一个游戏。” “俄罗斯转盘怎么样？只要你冲自己的脑袋开一枪，我就告诉你们一部分炸药的地点。” “要是你到最后都没死，我就告诉你她在哪。” 墨非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往前走起来：“好啊。” “墨非！”唐警官拉了他一下，但没有拉住他。 墨非一直往前走到十米的位置，看见赵成业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警惕之色才停住脚步。 “这个游戏我可以和你玩，但你要怎么保证你说话算数呢？” 赵成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朝墨非展示了一下上面的文字：“这上面就是地点，你开一枪我就给你一页。” 他一边说，还从本子上撕了一页下来团成团扔给墨非：“去验吧。” 纸团砸在地上，滚到两人中间。 墨非垂眸看了一眼，走到纸团边上，在赵成业警惕的神情中将纸团踢了回去。 一旦他靠近赵成业，对方那手就插在兜里了。 起爆器可能就在口袋里，他但凡有动作赵成业就会起爆，根本没机会直接制服对方。 唐警官捡起纸团看了一眼，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了四五个地址。 他把纸条交给身后的警员，担忧地望着墨非：“你真的要和他赌？” “不是我要和他赌，是他在拿吕姐还有很多无辜人的命在和我赌。”墨非给他一个宽慰的眼神，“给我一把左轮一颗子弹，放心，我有数。” 唐警官不可能放心。 如果不是这个疯子只让墨非过去，他倒不介意和对方玩这个狗屁游戏。 纸条上的地址很快得到了验证，准确无误，除了其中一个是昨晚被排爆过之外，剩下几个地点都找到了自制炸弹。 而俄罗斯转盘所需要的转轮手枪也在一刻钟后送到了唐警官手上。 “警用9mm转轮手枪，这是橡胶弹，这是实弹。”唐警官把空枪放在墨非手上，手里攥着两颗子弹，“如果是顶在头部，橡胶弹也有可能致命。” “他不会让我用橡胶弹的，给我实弹好了。”墨非感受着转轮手枪沉甸甸的分量，脸上始终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唐警官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吐了出来：“墨非，小心。” 附近没有高楼、天台空旷没有狙击条件，他们离赵成业的距离又超出了警用手枪的杀伤范围，这一下真的只能看墨非的了。 第90章 致命赌注 墨非带着手枪和子弹重新站到赵成业面前时，阳光已经照耀到他们身上了。 太阳的温度总是暖融融的。 墨非依旧在赵成业身前五米远的距离站住，给他展示了一下手里的转轮手枪和子弹。 “是实弹吗？没动手脚吧。”赵成业伸脖子看了一眼，说道，“你把子弹和枪都放在地上，后退十米。” “一样一样来吧。”墨非蹲下身放下子弹，“我可没有人质，枪在你手里太危险了。” 他的话说得很嘲讽，但也是事实。 赵成业默认了。 两人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赵成业先后检查了墨非放在地上的子弹和枪，确实都没动过手脚。 “开始吧。”赵成业死死盯着墨非，“我倒要看看你这张脸还能不能帮你。” 墨非眉头皱起，手掌一甩将弹巢打开，往里面填弹：“我承认长得好的人在社会生存是有些许优势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你的失败就全都是因为外貌原因。” “这世界上其貌不扬但受人敬仰的人多了去了，你得明白一件事情，你不是因为丑才失败，你只是单纯的废物而已。” 赵成业眼里几乎要喷出火，看着墨非的脸，咬牙道：“开始！” 俄罗斯轮盘是一种自杀式玩命游戏或酷刑方式，参与者在转轮手枪的弹巢放入一颗或多颗子弹，之后将子弹盘旋转，然后关上。 通常来说参与者会轮流把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按下扳机；直至有人中枪，或不敢按下扳机为止。 中枪的当然是自动退出，怯场的也为输，坚持到最后的就是胜者。旁观的赌博者，则对参加者的性命押赌注。 转轮手枪最大的优势就是不会卡弹，也就是说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就没有失误的概率。 赵成业提出了这个游戏，看似张狂胆肥，可墨非还是认为他就是一个失败者。 如果他提出的是两个人轮流进行，那墨非还敬他是真疯。 但是赵成业连参与进来都不敢，只敢看着墨非用自己的命去赌。 这种人连小丑都算不上，没有任何幽默感和戏剧性。 墨非不屑的表情显然刺痛了赵成业敏感的内心，他咆哮道：“开始！” 墨非手掌从转轮手枪的弹巢上划过，在弹巢飞速旋转的时候甩手将弹巢归位。 这样一来不管是谁都没办法确定子弹在哪一个弹巢里面，谁也不知道第几枪会射出子弹。 “人生在世上有很多可贵的品质需要学习，但是作为演员——”墨非摁下击锤，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对着赵成业轻蔑一笑，“演员最需要的品质就是勇敢。” 他说完，没有丝毫犹豫扣动了扳机。 咔哒。 是空发。 “呼……”唐警官心脏突突地跳，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骂了句国粹，“艹！” 赵成业也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墨非倒是轻松惬意再次压下击锤：“当然，我说的勇气是面对大众演出的勇气，也是维护弱者对抗强者的勇气。” “欺压弱者最多算法盲。” 赵成业额头上已经出现汗珠了，咬着牙说道：“我知道我会付出什么代价，用不着你说。” 他从本子上撕下一页，对准手机展示了几遍。 “我知道直播间里肯定有警察，我的赌注兑现了，你继续！” 墨非转身看向警官们。 唐警官神情凝重地和身后的人交流了几句，朝他点点头。 “很好。”墨非把枪口抵在下巴处，“其实你感觉自己不被理解，才华不被大众接受，这是很正常的。” “就像你也没有看见吕姐为了我们付出了多少努力，而我虽然不喜欢工作，但从来都是认真对待。” 搭在扳机上的手指缓缓收紧。 咔哒。 又是空发。 警官们不由发出一阵小小的欢呼。 赵成业脸颊的肌肉已经开始不自然的抽搐起来了。 墨非这次没什么表情，表情淡定地压下击锤：“事实上我一直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能遇上一位负责的经纪人，报警碰上的都是认真的好警察，身边的朋友虽然都不是特别正常，但都是好人。 赵成业略带狰狞地笑起来：“那就希望你一直幸运下去好了。” 他又撕下一页地址展示给直播间。 墨非这一次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心脏：“这是第三枪了吧？让我想想该说些什么有格调的话衬托这个严肃的场景。” 他像模像样地歪头想了一会，忽然咧嘴一笑，扣下扳机的同时大喊一声：“砰——” 咔哒。 警官们都被吓了一跳，全体触电似的抖了一下，真是恨不得把墨非拖回来殴打。 现在是皮的时候吗？！ 赵成业没有被吓到。 他期待的就是墨非被击中的时刻，又怎么会被吓到呢。 “这是一个玩笑。”墨非表情很无辜，上前了一步，“有没有逗到你？” 赵成业喉结滚动着，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很有意思。” 本子又被撕掉了一页。 墨非好奇地问他：“你的本子上有多少页？” “六页。”赵成业终于暴露了他的险恶用心。 六页地址，弹巢的容量是六发。 想要拿到全部地址，那墨非避免不了开最后一枪。 “这个游戏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赵成业倒想看看墨非还能淡定到什么时候。 没想到墨非只是了然的点点头：“那快了。” 他拇指摁下击锤，正儿八经地对准自己，清了清嗓子：“如果这一发是有的，那我要给世界留下一句遗言。” 咔哒。 第四发空击。 所有人还在等他的“遗言”。 赵成业都愣住了。 墨非眨眨眼，往前走了一步，笑道：“逗你玩。” 此时墨非和赵成业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三米左右。 可这个距离突袭，还是可能给对方留下起爆的时间。 “怎么可能？”赵成业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样打量着墨非，“这不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墨非把玩着转轮手枪，“我说过，我的运气一直很好。” 他摁动击锤，枪口对准咽喉带着满脸笑意上前一步：“现在，就是谜底揭晓时间——” 第91章 游戏结束 墨非和赵立业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赵立业眼底布满血丝，一错不错地看着墨非逐渐收紧的手指。 咔哒。 第五发空击！ “这不可能！！”赵立业目眦欲裂，“你做了手脚对不对？！你一定动手脚了！” “枪里没有子弹，你作弊！！” “你这样说可就让我伤心了。”墨非一边摇头往前走一边打开弹巢。 由于方向原因赵立业没有第一眼看见弹巢里面的样子，但墨非慢慢把转轮手枪抬起来了。 掌心和弹巢朝内，赵立业只能看见一颗澄黄的子弹从墨非手后掉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叮”一声。 赵立业的视线完全被子弹吸引住。 子弹掉出来就说明枪里是有子弹的，难道真的上天也在眷顾这种只会靠脸吃饭的人吗？ 他走神了！ 墨非毫不犹豫一枪砸在他鼻子上，把人砸懵后一手摁肩一手拉住他的胳膊用力垂直往下猛地发力—— 不过短短几秒时间，墨非干脆利落地卸掉了赵立业的一条胳膊。 但是这还不够。 墨非没有犹豫，干脆卸了他另外一只胳膊。 而早在墨非动手的时候，唐警官就已经迈开腿跑过来了。 唐警官的反应最快，冲在最前面，上手就是警用格斗术锁住了赵立业。 其余警员和爆破专家紧随其后，冲上前控制住赵立业行动的同时准备进行排爆。 墨非则是在一片混乱中从赵立业手里抢下了本子迅速翻到最后。 本子上用潦草的字迹写着“金湾公寓”。 金湾公寓？ 墨非从脑子里翻出这个地点。 之前在那个地方拍戏的时候遇上了斧头杀人犯，位置在郊偏郊外的地方吗，离这里有不短的车程。 他把本子塞到边上警员的手里，转身往楼下跑去。 赵立业被众多警员摁在地上动弹不得，脸涨得通红，还在怒吼：“这不可能！你怎么做到的？！你回来！！” “老实点吧。”唐警官手上的力气加重了些，手臂不停颤动着，“你管人家可不可能，反正你下半辈子是不可能出来了。” 排爆专家检查了一下赵立业身上的炸弹，很快松了口气：“假的，直接带走吧。” 他给警官们让出活动空间之后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妈的，自己身上绑假的，外面放的全是真的，真行。” 排爆专家看向身边拿到本子的小警员：“走着？” 外面那些炸药现在只是控制起来了，真正排爆还得他亲自去。 小警员捏着本子，坚定地点点头：“嗯！” “先去最后一个地址！”唐警官吼了一声，“那里还有人！” 排爆专家回头做了个收到的手势。 “带他回去，先做个药检。”唐警官喘着气站起来，看着被带上手铐的赵成业嘱咐身边的警员，“我怀疑他磕了。” 警员们有些意外，但齐齐答应了下来。 墨非冲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坐上后排：“郊区金湾公寓，麻烦快点。” 出租车司机看了眼后视镜，没精打采地挂档：“郊区一百，或者打表。” 这上班的点跑去郊区，他不要接单的啊。 “我出两百你快点！”墨非焦急地催促道。 出租车司机立马振奋了，档位挂得砰砰响：“保准给你送到！” 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墨非直接被加速度拍到座位上。 后头排爆专家和小警员也跟着下来了，眼睁睁看着墨非坐着出租车迅速离开。 两人连忙上车。 “跟上那辆出租车！” 虽然他们不熟悉金湾公寓的路，出租车肯定是熟的。 墨非和被抓的人有关系，那指定是去找她了。 这样一来只要他们跟着出租车就能到，没问题！ 警车启动时，小警员还是用手机看了眼地图导航，确认方向确实没有问题。 出租车在前面开着，司机心情还不错。 今天一开单就是个大买卖。 虽然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为什么要去那么偏僻的地方，但做出租车司机的啥怪人没见过啊，拉人过去收钱就完了。 只是司机开着开着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看了几眼倒车镜，有些不安：“不是，后面怎么有辆警车一直跟着我们啊？” 墨非转头看了一眼：“没事，就是跟着我来的。” “大哥、大兄弟，你不是犯事了吧？”出租车司机眼睛一下瞪大了，“逃犯？那我可不能拉你，回头我成同犯了。” 他一边说着就开始减速。 墨非赶紧解释：“我没犯事！咱们是给警官们带路的，你别停啊！救人如救火！” 出租车司机将信将疑地提速。 墨非接着说道：“你看他们都没有喊话让你停车是不是？” 这话确实有道理。 出租车司机总算放心了：“原来是这样，那我可得展示一下技术了。” 每一位出租车司机都幻想过有朝一日遇上协助警方办案，到时候自己应该怎么去做。 这位大哥也不例外。 司机大哥脚下压离合，手上挂档位，吆喝一声：“瞧好咯！” 跟在后头的警车就发现前面那出租车嗖一下提起了速度，行车路线变得灵活飘逸起来了。 “这什么情况？”开车的警员不太理解。 “别管什么情况了，先跟上。”排爆专家预想着待会可能出现的场面，神情严肃，“时间紧迫，我们也该提速了。” 开车的警员一点头，也提速黏上了出租车。 在争分夺秒的赶路之下，他们将原本路程该花费的时间硬是缩短了三分之一。 墨非下车想要掏手机扫码的时候，出租车司机摆了摆手：“你先去，我就在这等着，你们忙事重要。” 警车在这个时候停在出租车边上，几名警员和拿着工具箱的爆破专家下了车。 出租车司机还拍着胸脯保证呢：“警察叔叔你们去办事，我就在这给你们看着车！” 一声警察叔叔给警官们喊愣了一秒，但这个时候他们也没空纠结这些。 “司机师傅你躲远点，这里可能有危险。”排爆专家嘱咐了一句之后看向这一片烂尾楼，“由近到远逐层排查，发现问题马上报告。” “是！” 第92章 英雄的品格 这一片烂尾楼的范围不小，警员们和墨非一起从远及近的排查，终于在一处公寓楼的第二层找到了一个被黑布围起来的房间。 烂尾楼的完成度并不高，虽然房间的雏形已经建造出来了，但是没有门窗，只是个水泥胚子。 警员找到这个房间的时候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选择直接喊人。 很快墨非和排爆专家都站到了黑布外。 他们看着之前赵成业发出来的视频，通过画面里面的布局大致可以确定吕春秋就在这个房间里面。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个房间里有多少炸药，他们进去会不会有陷阱。 排爆专家用剪刀在黑布上剪出破洞观察里面的情况。 房间里只有吕春秋一个人坐在正中间，身下是堆满炸药的椅子。 她人已经醒过来了，脸上紫了一块，看起来迷迷瞪瞪不太清醒。 发现有人来了，吕春秋嘴里还嘟囔着“不急”、“慢慢来我不怕”之类的话。 “吕姐？！”墨非喊了一声，“你放心，那个人已经抓住了，我们很快就会把你救出来的！” 吕春秋音量瞬间提高了：“你要死啊？！” “你怎么在这？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你个演员就别添乱了。”吕春秋皱起眉晃着脑袋，“墨非，别耽误人家办事知道吗？” “我不怕！你们慢慢来！” 墨非和排爆专家面面相觑：“您看？” “她说得对。”排爆专家说完这句话就开始着手准备拆除炸药。 他们之前在市区排爆的时候拆了不少自制炸药，应该都是赵成业自己的手笔。 制作方法大差不差，有经验拆起来也快。 当排爆专家把炸药拆下转移出去之后，墨非进入房间背起吕春秋下楼。 下楼梯的时候墨非嘴里还在安慰吕春秋：“姐，没事了啊，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我没事。”吕春秋的脑袋垂着，嘴里低声说道，“小非，别怕……” 当他把人背下楼时，出租车司机见了直接拉开车门：“快上车，我送你们去医院。” 另一位警官也跟着坐上出租车：“我和你们一起去。” 他一边说一边打电话汇报情况。 当他们赶到医院，亲眼见到吕春秋躺上病床之后，墨非这才松了口气。 墨非给司机师傅结车钱时发现手机里堆了很多未见电话。 小钱的、钱夫人的、王导的、吴淼的、小徐警官的，还有姬行玉的。 所有人都在问发生什么事了。 墨非一开始还在想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但当他看见他们发过来的照片的时候，顿时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解释。 他之前拍的那张街拍照片已经爆了，连带着昨天半夜和今天凌晨排爆的照片一起。 网友们或许不知道警方制止了一起怎样的恶性事件，但他们发现晚上在街上由一群警务人员陪同到处闲逛的帅哥和电子杂志上的帅哥是同一个人。 一时间似乎全世界都在偶遇墨非。 “我在城东，我妈大清早看见这个帅哥马上喊我起来叫我看我的壁纸（配图一张）” “人在铁路小区，晚上遛狗的时候还以为鬼差上街了（滑稽）” “这人这脸这感觉，很能打啊！” “是诶，这么多奇形怪状的死亡角度都抗住了，这哥们就比我逊色一丢丢罢了。” 在一群网友调侃中，总有几个人透过现象看见本质。 “不是这个人身边跟这么多警官在外面逛，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今天城里有很多地方戒严，昨天还爆炸，你们品，你们细品。” “还记得那个视频吗？” “删评警告！” …… 墨非翻着翻着，一个头两个大。 这一回他在大众面前算是狠狠刷了一把脸，只可惜这个刷脸不是他想要的。 他坐在医院大厅，挨个给通讯录里的人回复消息。 现在案件还没出结论，他也没有说很多，只是告诉大家自己没事，不用紧张。 小徐警官走路姿势不太自然地进入医院，在大厅里张望了一会，目光落在墨非身上。 “我问了师父，你果然在这。”小徐警官走到墨非身边坐下，“你们真是不够意思，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一声。” 墨非吐出口气：“这事你该问老唐，这是他的锅。” 小徐警官闻言只能低头笑笑。 他也知道自己一身伤都还没拆线，唐警官不通知他确实是没问题。 只不过轻伤不下火线嘛。 “现在事情都解决了，等你回去估计就有一大摞报告等着你。”墨非转头看向他，勾起唇角一笑。 “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小徐警官抬起下巴装模作样地问他，“你现在也红了啊，哪都有你男神。” 墨非笑着摇摇头，忽然问他：“现在几点了？” 小徐警官看了眼手机屏幕：“十点半。” “还有一个半小时。”墨非闭上眼靠在椅背上。 【小丑】卡牌还有一个半小时刷新。 想到昨晚连夜拍的炸弹，墨非不由庆幸上一次刷出来的是【小丑】卡牌。 虽然这张卡牌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正面卡牌，但是至少在这一次的事件中，帮了他一个很大的忙。 小徐警官看出墨非兴致不高，垂眼想了想，抬手拍他肩膀：“我听师父说你这次帮了大忙，救人于水火中的英雄。” “算不上。”墨非苦笑，“和我比起来很多人都算英雄，唐警官、排爆的那位警官，所有警官，还有开车送我过来的出租车师傅，他们比我更像英雄。” “如果出事的不是吕姐，我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这么果断的挺身而出。” “那不重要。”小徐警官脸色很认真，“我们竭尽所能是因为那是我们的职责，我们也接受过那样的训练，才能做到毫不犹豫。而你，还有你说的那位司机师傅，你们只是没有受到训练的普通人。” “即使你们选择袖手旁观甚至是躲避都是正常反应，可你们站出来了，所有站出来的人都是英雄。” 小徐警官拍拍他的肩膀，眼中带上笑意：“或者说，你已经具备英雄的品格了。” 第93章 食人魔 “朋友，你比大部分心理医生还适合安慰别人。”墨非笑着说了一句，之后才吐露出自己最担心的事。 “你说，是不是我把这些灾难带到你们身边的？” 王导因为碰上杀人魔几次停工，小徐警官因为狗场的事情受伤，整个剧组都被毒菌子一次性送进医院，现在还差点拉整个城市下水。 “你傻了吧？”小徐警官完全不能理解墨非这种奇怪的思想。 他点点头：“是，我承认认识你以来似乎案件发生率就变高了，可是你不会真的以为光凭你一个人就能拉高一个地区的犯罪率吧？” “我师父说过，如果世界上正常人多一点，我们就不用那么忙，这句话我也原样送给你。” 小徐警官用力晃了他一下：“清醒一点，他们干得出来那种事情是因为他们就是那种人，和你有毛关系啊？” “就算不是你墨非，改天说不定他们遇上王菲李菲让他们不如意了他们照样爆炸，除非你告诉我他们干这些事情都是你教唆的。” “那不可能！”墨非直接一个大否认，“我撞坏脑子都不会教唆别人犯法，三年起步上不封顶呢。” 小徐警官挑起眉看他：“呦，研究得还挺透。” “既然不是你教唆的，那他们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小徐警官看了眼时间，“这个世界上每小时都有上千人死去，难不成他们都是因为你还活着才去世的吗？” 墨非被他这么一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飞蛾赴火】是会吸引恶人，而不是把好人变成恶人。 换句话说，只要把坏人全送进局子，这个世界就没有坏人会被他吸引了。 也是个办法啊。 前段时间不是太平了一阵子吗，说明这条路是有效的。 墨非边想边点头。 小徐警官看他思考的样子觉得很好玩，同时也是真心为他是个好人感到欣慰。 所有警官的愿望都是一样的，希望天下无贼嘛。 医院电子大屏上刷新了一轮叫号，小徐警官抬头看了一眼：“到我了，我先过去了。” 他今天过来也不完全是为了看一下墨非这个衰鬼，还有就是顺便看看伤口拆线。 墨非点点头，目送他进入医生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吕春秋的血液检查出来了。 医生在她的血液中检测出了γ-羟基丁酸的成分。 γ-羟基丁酸也就是俗称的“听话水”，对中枢神经系统有强烈的抑制作用，无色无味，常被犯罪分子用来作为麻醉或者药品或者迷奸药品，属于合成毒品。 “这种东西如果摄入过量，有可能发生抽搐、昏迷、肝衰竭、呼吸抑制、呼吸暂停等情况，中毒者还可能因呕吐使呼吸道梗阻而窒息而死” 医生看着检测报告止不住摇头：“我们这专业的麻醉大夫都不敢说每一次用药万无一失，这些犯罪分子更加不可能比大夫专业了。” “用这个药一个搞不好就会死人的。” 墨非听着，在心里算了一下赵立业该有的罪行。 非法拘禁、非法购买危险品、非法制作爆炸物、危害公共安全、杀人未遂…… 现在就看法官会判他一个死刑还是无期了。 毕竟他搞出来的事情大归大，确实没有人员伤亡。 或者说还没来得及有人员伤亡。 医生对这种滥用药品的罪犯也恨透了，安慰墨非：“你放心好了，患者体内的γ-羟基丁酸代谢完就没事了，除了面部淤青之外没有其他外伤，休息两天就好。” “谢谢大夫。”墨非道谢之后就在吕春秋的床边坐着休息。 估计这个时候警局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 赵成业抓回去要审，还有一些炸弹要排，唐警官估摸着一时半刻还顾不上管他，下午再去那边补个笔录也行。 小徐警官拆完线找过来看望了一下他们，嘴里说着要回家，墨非猜测他八成是回警局帮忙去了。 等到正午十二点时，墨非已经能以平静的心态迎接下一张卡牌。 【身份：食人魔 主动：肉类厨艺精通（这里没有素食者，烹饪肉类的厨艺大幅提升。） 心理学精通（不是读心术，不是读心术，不是读心术，心理学学生打你哦。） 被动：保持优雅（优雅永不过时，也是罪犯最好的伪装。） 轻度洁癖（良好的生活习惯体现在方方面面。） 保留技：飞蛾赴火，人体结构精通、最佳拍档、魔术精通、恐惧光环】 浏览完卡牌，墨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馋肉了。 不是饿，就是想吃肉了。 他想着，忽然听见窗户位置传来砰砰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敲窗一样。 墨非回头一看，一只黑猫站在窗户外，绿油油的眼睛正注视着他。 “这可是四楼，你怎么上来的？”墨非立马起身开窗。 ‘区区四楼，不在话下’ 一条缝坐在窗台上没有进房间：‘长话短说，城里的危险都排掉了，准备好报酬’ 墨非一怔：“什么报酬？” ‘吃喝啊’ 一条缝猫眼睁大：‘请神办事不上供，小心神抽你’ 墨非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理：“那我能顺手把它们绝育了吗？” 流浪动物绝育可以延长寿命，也能避免产生更多的流浪动物。 一条缝想了想：‘猫对这件事看得不重，狗就不知道了’ “发情的流浪动物不确定性挺大的。”墨非琢磨了一下，“那能抓到都绝了吧！” 一条缝没所谓：‘好吃好喝招待它们几天啊’ 动物中会执着于蛋蛋的不是没有，只不过不多，能活下去才最重要。 要是绝育能换取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那也可以。 墨非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要是能拉个宠物医院入伙用友情价做这些事就好了。 ‘行了，我去打点一下，在家等你’ 一条缝说完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给墨非吓一跳。 他探头去看，发现那猫顺着墙壁上的凸起一层一层下降，腾转挪移，非常灵活。 这身手，不愧是猫。 第94章 死刑，死刑！ 吕春秋是被一阵扑鼻的香味唤醒的。 她感觉脑子一阵眩晕，有一种想呕的冲动。 当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时，发现面前站了三个人。 “小非？”吕春秋叫了一声。 正在和唐警官交谈的墨非看见吕春秋醒了也分外惊喜：“姐！你醒了啊，饿不饿？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没有、还好吧。”吕春秋人还有点脑子不清醒，“怎么警官也来了？”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嘶、好痛。” 唐警官身边跟着的警员见此情景主动到走廊去喊医生。 一番检查之后医生得出结论，赵成业下手果然没有轻重，用药过量，对吕春秋的大脑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表现出来的症状有点像脑震荡，恶心、头疼、短暂性失忆。 估计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才行。 墨非听完之后很认真地对吕春秋说：“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和我自己的。” 吕春秋说不感动都是假的，但放心也确实放心不下来。 墨非在大事上面不含糊，但是小事上就很癫了。 唐警官站在边上帮着墨非说话：“是啊，吕小姐你放心，墨非很靠得住，这一次能及时把你救出来也多亏了他。” 吕春秋对着不太熟悉的人比较拘谨，笑着点点头：“那就好。” 才不可能放心嘞！ 这个人连自己做饭都不会，要不是楼下还有个张奶奶，吕春秋都怀疑他能把自己饿死。 唐警官说完之后就打开笔记本开始例行问话。 不过吕春秋几乎都忘了自己遭遇袭击之后发生了什么，说的东西也都是警方目前已经掌握的情报。 也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 至少墨非觉得这样挺好的，这种不幸的事情记得也没啥用。 唐警官也早就有这种准备了，收起本子和墨非打招呼：“话都问完了，那我就先走了，你有空来一趟局里。” “他去干嘛？”吕春秋坐在病床上好奇地看着他们。 “呃——”唐警官措了一下词，“他帮了我们警方办案，给他发奖状嘛！” 其实主要是喊他去备案。 对炸药那么了解，还有排爆时候流浪动物异常的表现…… 结合上一次抓人贩子时候墨非对证词，警方虽然并不相信有人能和动物对话，但他们怀疑墨非有驯兽的技能。 这两件事情都有必要留个档。 当然发奖状也是确有其事的，唐警官只能说是避重就轻报喜不报忧。 吕春秋听了之后果然很开心：“配合警方办案本来就是我们的应尽的义务嘛，你们再夸墨非，这小子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我哪有那么得瑟啊。”墨非无奈地看着吕春秋，“我最多就是长得帅性格好人格魅力放光芒，优秀又不是我的错。” “你看看你。”吕春秋摇摇头，“你的字典里就是没有谦虚这两个字是不是？” 唐警官面带笑意地听着两人对话，开口的时候语气也很轻松：“那我们不打扰了，局里还有事。” 墨非上前一步：“我送送你们吧。” 他转头给吕春秋指了指床头柜：“那有肉片粥，你多少吃点啊。” 说着，墨非跟在唐警官身后出了病房。 吕春秋从床头柜上拿下保温桶装着的肉片粥，打开之后还能看见零星葱花点缀在粥里。 吕春秋忍不住笑起来：“这小子，也成长了。” 另一边墨非送唐警官到停车场。 警车上还坐着一个没有下车的小徐警官。 小徐警官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又见面了。” “我就猜到了。”墨非带着得体的笑容，“我再猜猜看，唐警官是打算直接把你送回家对不对？” 刚拉开车门的唐警官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么了解我呢？” “我还猜你们有话要对我说是不是？”墨非笑得更从容了。 “啊——”唐警官关上车门，双手抱胸打量着墨非，“怎么感觉你现在有点不一样了呢？有种社会精英的感觉？” “我是个演员，你想要其他感觉我也可以演的嘛。”墨非朝唐警官眨眨眼，“有什么好消息？” “你还知道是好消息？”唐警官失笑，“不过确实是好消息。” 小徐警官接着说道：“是你抓住的那个连环杀人犯，一审判决死刑立即执行，他上诉之后法院驳回，维持原判。” 墨非这一次是真笑了：“那确实是个好消息。” 世界上的罪犯少一点，会被他吸引的就少一点，普通人就安全一点。 怎么能说不是好消息呢。 唐警官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接着说道：“赵成业被抓之后一直不肯认罪，说什么都要见你一面。” “不过这也由不得他选，人证物证充足，判他也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墨非闻言微微摇头。 他很看不上赵成业，性格偏激又懦弱，欺善怕恶毫无建树。 “带他回去之后我们给他做了个药检，他沾毒了，而且时间不短。”唐警官说的时候脸色也严肃起来，“恐怕在准备这些炸药的时候他的脑子已经不清醒了，不过这并不能成为犯罪的理由。” 相反，这只会让他判得更重。 墨非微微偏头，问道：“死刑？” “大概率是死缓。”小徐警官接话，“我国对死刑判决还是比较慎重的。” 唐警官也跟着点头：“死缓之后如果表现良好，可能会转成无期徒刑，关个十几二十年表现还良好的话可能会变成有期徒刑，之后如果没有人运作的话，也不会减刑了。” “表现良好？”墨非眉毛扬起，“怎么才算表现良好？” 唐警官和小徐警官对视一眼，脸上有如出一辙的无奈：“很难说。” 有的人积极改造诚心悔过协助立功算表现良好，有的人只要不搞事就算表现良好。 全看他们外面的人脉够不够硬。 不过目前来说赵成业能在里面蹲到死。 墨非也明白了他们的潜台词，笑了笑：“没事，光和暗总是结伴而行，至少现在赵成业不可能活着出来了，对吗？” 第95章 转移热点 警车驶出医院时，车上还是一片安静。 唐警官身在系统里这么多年，干净的不干净的都见过了，虽然有时候会感到气愤，但早就过了为此郁闷的年纪。 小徐警官和开车的小警官还年轻，听见这种事情难免情绪低落。 唐警官见状说起了墨非在天台上和赵立业对峙的场景。 他的口才一般，但毕竟是亲眼所见，事情又确实刺激，没一会小徐警官和小警官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住了。 听到最后子弹落地时，小徐警官忍不住问道：“所以他是怎么做到的？” 难怪赵成业被抓了还念念不忘想见墨非，这谁能信那么低的概率正好就转到最后一个弹巢里有子弹啊。 “赵成业的角度不对，我大概看见了一点。”唐警官抬起手演示了一下，“那颗子弹不是从弹巢里面掉下来的，而是从墨非手掌里掉下来的。” 小徐警官明白过来了，忍不住笑了一声：“他好快的手啊。” 唐警官也笑：“谁说不是呢，前五发我都被他吓死了。” “现在你该对他改观了吧？”小徐警官看着唐警官的脸，扬起眉问他，“墨非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唐警官笑笑：“和他交朋友会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日久见人心，至少现在他确实认可墨非这个人了。 被认可的墨非现在正在给吕春秋削苹果。 虽然吕春秋也不太爱吃，但影视剧里看望病人都给削苹果肯定是有道理的，多吃点水果没有坏处。 “对了，姐你要不还是赶紧搬家吧？”墨非把苹果削成兔子形状摆在碗里递给吕春秋。 “你那个公寓看上去真没有一点安全感。” 说起这个，吕春秋也止不住点头：“是该搬家了。” 如果是在老小区，楼下就是墨非，有啥动静马上就听见了。 墨非马上就开始掏手机：“那我现在就联系人给你搬东西。” “姬行玉家里开公司，肯定有货车，借来用用正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发消息。 除了吃饭，吕春秋还没见过他这么急的样。 感觉这小子是真的成长了啊。 吕春秋看着墨非完全就是长姐看小弟，越看越欣慰。 “对了，我手机呢？”吕春秋看墨非发消息，忽然想到很重要的一点，“我手机不会被扔掉了吧？” “没有，在警局呢。” 墨非想到吕春秋家被踹成c形的门，还有热榜上高居不下的全世界偶遇大佬的词条，以及被一干人等恭贺的消息，觉得在吕春秋好全之前还是不要看手机比较好。 不然容易又抽过去。 吕春秋听着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得抓紧时间拿回来啊。” 现在墨非处于关键的上升期，不能马虎。 墨非笑容有些心虚，捏着手机指了指门外：“我去打个电话。” “去吧。” 吕春秋看着他的身影，总感觉有一丝不对劲。 墨非走到走廊尽头窗边马上给姬行玉拨了电话：“兄弟，江湖救急！” 姬行玉又懵又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我看网上全是你和警官在一起的照片，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要我帮什么？尽管说。” “帮我找人搬个家。”墨非说得很认真，“吕姐要搬到我家楼上来住，越快越好！” “顺便再找个换门的！” 他踢坏的门得赔人家。 姬行玉原本以为墨非打电话求助是人在警局求捞的，没想到听到了个这种奇怪的请求。 虽然不解，但他依旧答应了：“好，你要是真的着急我今天下午就能给你找人。” “太感谢了！回头请你吃饭！” 墨非挂了这个电话，又打了另一个电话。 “王导，咱们那部电影什么时候能上映啊？后面那部电影什么时候能开始拍摄？” 接到墨非的电话，王导居然还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更让他受宠若惊的是这人终于问了一些演员该问的问题，而不是找一些奇怪的资源。 王导还想拿乔一下，清了清嗓子：“上映还要看审核嘛，后面的片子演员还没找完，找完了会通知你们准备的。” “我觉得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墨非认真地胡说八道，“王导你看，我最近的热度挺高的是不是？现在这个时机把前面或者后面的片子提出来宣传一下，这不妥妥的省经费吗？” 王导人老成精了，一听墨非的话就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你想转移热点？” “你热度是高，可我现在还不知道你和警官在一块干嘛呢，哪敢随便动作。” “好事，绝对是好事！”墨非保证得无比诚恳，“协助警方办案，但凡有一点不好我把头剁给你。” “我要你头干嘛，当摆件？”王导想了想，如果不是什么负面新闻，那这件事情确实是个机会。 免费的热度不要白不要嘛。 “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的，准备进组啊。” 王导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墨非也安心了许多。 有人分散火力，把一时的热度转化为作品的热度，这个操作就算吕春秋来了也挑不出问题。 他还是聪明的嘛！ 他们现在住的医院是警官医院，医护人员和病人啥大风大浪都见过，对墨非这个手机上出现过的人虽然好奇但没有过多围观。 吕春秋住院观察最多两天时间就能出院，墨非最好在这之前把她的家搬了。 吕春秋也说不用他陪床，她知道墨非肯定忙。 作为一个有自理能力的成年人，又不是断手断脚了，没必要把人留在边上。 姬行玉也找好了帮忙搬家的人，墨非带上口罩帽子赶到公寓大厦的时候就发现开着小货车的还是个熟人。 “这位不就是上次帮你开车的那个司机吗？”墨非抬手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姬行玉点点头：“小王考了货车执照，就让他过来帮个忙。” “嗨。”小王从货车里下来，“有啥用得上我的吱一声，都是老板的朋友，不用客气。” 墨非看了他一会，认出来了。 和姬行简见面之前鬼鬼祟祟跟着他的，也是这哥们。 这么多功能，不愧是人才。 第96章 拜会写手 小王和墨非的动作很麻利，吕春秋那个不大的房间能搬的一口气全搬走了。 至于那个变形的门，防盗门厂家说得明天才能调货过来，反正屋子里面的东西搬完了也暂时不用管。 搬完家也算了了一件心事。 墨非长出一口气正准备意思一下请姬行玉和小王吃饭时，手机屏幕亮了。 来电人是王导。 这可罕见了。 墨非接起电话还没开口就听见对面连珠炮似的说话：“小墨？小墨啊！你中午说的事情我们都准备去办了啊！” “有个事情你也得帮帮我们！不许推脱啊！” 墨非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啥事是我能帮你的啊？” 说起这个王导就叹气：“还不是那个新片，我手下的人改编剧本是一把好手，我也有点子，但要把点子扩充成一个故事还差个人啊。” “这方面你人脉多才对吧？”墨非忍不住吐槽，“我一个小演员能比得过您这么多年人脉？” “废话！”王导气冲冲的，“人选我有，但是要说服他是个问题啊。” 墨非听到这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还有您说服不了的人呢？” 王导啧了一声：“这事说起来有点复杂，那人最擅长写扫黑反贪这种题材，但因为一点事情不愿意出山了。” 一个写故事的不愿意出山？ 墨非琢磨了一下：“碰线了？抄袭了？被抄袭了？” 王导沉默几秒，艰难答到：“……都有。” 墨非不由肃然起敬：“他是怎么做到的的啊？” “很复杂很复杂，而且他现在精神状态也不太正常，总之今天晚上你跟吴淼都和我一起去见见他。” 王导说起来都是一个头两个大。 要不是这家伙笔力确实好，而且便宜，他也不想啃这块难搞的骨头啊。 为今之计只能带着点子和演员上门，看看能不能激发他的创作灵感和热情。 毕竟这人现在是真的便宜。 听见今天晚上就要过去，墨非看了一眼姬行玉和小王。 两人一致表示不用在意，他们自己能回去。 墨非歉意地点点头，嘴上应了王导：“好。” 请人家过来帮忙一点表示都没有，怪不好意思的。 姬行玉完全不在意这些，笑道：“朋友不就是互相帮助的，走了。” 小王有加班工资，他是帮朋友来的嘛。 这边安排得差不多了，王导接人的车也到了老小区外。 开车的是编剧，王导坐在副驾驶，车后座还坐着吴淼和他的经纪人。 “墨哥！”吴淼兴奋地朝他挥手。 他的经纪人已经波澜不惊了，都懒得拉人回来。 墨非坐上车之后问前排的王导：“咱们要见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王导胖胖的脸上满是忧色：“你见到人就知道了。” 还挺神秘。 这辆车越开越偏，最后在城市外围一处房价非常便宜的小区停了下来。 吴淼和墨非戴着口罩跟在王导身后。 墨非还听见王导和编剧不停说着什么“不知道他最近精神状态好没好”这种话。 墨非的好奇心真的是越来越高了。 几人乘着电梯来到十八楼，编剧敲响了最左边一户人家的门。 “老邓啊，你开开门，我给带你财神爷来了！” “老邓！我是老余啊！开开门！” 编剧喊了一分多钟防盗门才把打开。 一个浑身酒气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开了门。 “老、老余？”老邓眯起眼打量着编剧，开口就是一个酒嗝，“好多人、人啊，你们来干、干嘛？” 王导的表情不忍直视：“完了，这人没好，更疯了。” 编剧还在努力和老邓交涉：“我们这次来是专门请你出山的……” “出山？”老邓哈哈大笑，笑中带泪，“你是请我进去的吧？！” “我写军队被警告了，我写高干被封了，我写灵异也被封了！”老邓大喊起来，“你让我写什么？！你叫我写什么？！” “擅长写的都变成了禁区，为了讨生活去写各种网络小说，写啥都有人咬着我说抄袭！你知道我今年被搞了多少次吗？四次！！搞我的还都是同一个人！每次都刚有起色就被搞了！你能理解吗？！” “慢走不送！”老邓后退一步就要关门。 墨非叹了口气：“所以你连打他们耳光的心都没有了是吗？” 老邓动作一顿，浑浊的眼睛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没试过？” “主角性格就那么多，开朗活泼幽默沉默可靠，几十万本小说早都写完了，只要性格一样就可能被打成抄袭。” “女频的霸道主角、温柔男二，男频的美艳好友、打脸退婚，一旦相似就是融梗，我都不知道融梗这个词是怎么出来的！” “随大流的写法注定没有前途，但就是这样的圈子都有一些外人没法想象的事情。” “我解释过，可是人不会想听你解释的，时过境迁，当时的事情已经变成印象。”老邓的脊背颓然弯起，“他们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肆意批评，从不管事情真相如何。” “即使到最后水落石出了又能怎样？没人能赔偿我的精神和蹉跎的时光。” 一番话说完，众人都沉默了。 编剧也是文字工作者，对老邓的处境最能感同身受。 墨非也觉得这事无解：“确实，人们从不关心六子吃了几碗粉。” 老邓关门的动作一顿：“什么六子？什么粉？” “是一个故事桥段。”墨非看向老邓的眼神算得上温和，“一个叫六子的人去吃粉，他只吃了一碗，但所有人都说他吃了两碗。” “为了自证清白，他用刀划开了自己的肚子，证明自己只吃了一碗粉，但他自己也死了。” 老邓握着防盗门的手松了一下，默然转身。 编剧看看墨非又看看开着的房门，摆摆手：“进去吧。” 这事有希望了。 老邓看上去不修边幅，房间里除了有一股酒味之外还算干净，东西堆得多，稍显杂乱。 他走到茶几边抄起桌上没喝完的散装二锅头放进冰箱，随手指了指沙发：“坐下说话吧。” 一群人和小学生一样乖巧的排队坐下。 没办法，老邓看上去确实情绪不太稳定，不能刺激到他了。 第97章 谈话的方式治疗，话疗 进入房间之后墨非和吴淼就把口罩摘了。 一群成年人进入让这个本就不宽敞的房间顿时逼仄起来。 老邓看了一圈，发现这五个人把自家基本不用的沙发都坐满了，干脆盘腿坐在地上：“事先声明，我让你们进门不代表我同意和你们合作。” “这也是为了你们好，万一我写的故事又碰到哪根红线，可就连累到你们和我一起殉了。” 说起本职，老邓显然还是怨念满满。 这年头文学创作本就有很多敏感地带，刚开始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后来是左剪一刀右剪一刀。 老邓就很不巧，以前写的全在被剪范围之内。 写作十余载，无一代表作，归来仍是新人。 写个网络小说不跟风连吃都吃不饱，跟风又放不下手里的金笔杆，放下了金笔杆又发现网文圈也不是那么好混的。 就、很绝望。 老邓过于消极的表现让王导和编剧都很不安。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在墨非身上。 毕竟一开始也是他开口说话他们才得以进门。 看你的了，好兄弟！ 墨非被这么多人看着，感觉有点压力山大。 这种背负全村的希望的感觉真的是很沉重啊。 他清了清嗓子，用尽量平缓温和的声音和老邓对话：“我们的剧组里都是从业多年的老人，很有经验，别说你不一定会写出压线内容，就算你写了我们也会及时修正的，不用担心。” 这话说出来，王导和编剧在边上不停点头。 好嘴，在不刺激对方精神的前提下去说服对方，听着舒服极了。 老邓摇摇头：“没用的，我就像被诅咒了一样，抬起笔写出来的东西总是会被各种各样的理由封禁。” “涉政、涉黑、暴力血腥、内容敏感……太多了。” “可是你还没有试过和别人一起努力啊。”墨非认真地看着他，“就像小说里的废柴流主角一样，抓住每一个可能翻身的机会，只要死不了就不停努力，才有可能绝地翻盘。” 老邓沉默片刻，反问他：“你是在给我灌心灵鸡汤吗？” 墨非微微摇头：“不完全是，至少往后不会比现在更糟了不是吗？” “拼一把，最差的结果也就是王导的心血打水漂，你还可以拿到你的报酬，最好的结果就是你和王导一起双赢。” “再说了，王导付钱的，旱涝保收的事情，和谁过不去别和钱过不去啊。”墨非指了指王导。 王导不自觉挺直了腰杆子。 老邓看了看墨非，看了看王导，最后看了眼编剧。 他从这位昔日好友的脸上看见了期盼。 老邓长出一口气：“要我写什么，说吧。” “yes！”吴淼握拳欢呼了一声，看向墨非的眼神更崇拜了。 好可靠的大人的感觉！ 王导和编剧也是面色一松，开始讨论这次想拍的故事。 他们这次想拍的故事是一个警察卧底查案，查着查着发现最大BOSS其实是自己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玩伴，在经历过一系列挣扎之后，警察击毙罪犯的故事。 这个故事最考验的就警察在理性与感性之间纠结，还有罪犯表面温和实则残忍毫无人性的反差。 关于这点王导很放心吴淼和墨非的演技。 他最不放心的就是故事尺度。 万一把警察描写的过于犹豫就有可能被说是抹黑警察。 要是把罪犯写得太残暴，又可能因为血腥暴力过不了审。 把握尺度，也是一门艺术。 不过就现在来看王导的御用编辑可以很好的避免这个问题。 毕竟已经经验充足了。 而老邓也不愧是曾经的大神。 只是听王导描述自己的灵感和故事大概，他就能说出一个接近完整的故事内容，并且情节跌宕起伏，吴淼都听的入神了。 墨非也明白为什么王导拉着脸也要上门请老邓出山。 便宜肯定是便宜的，就对方这个居住环境和以前的遭遇，他的价格估计只要业内同水准人员价格的四分之一甚至更低。 这让墨非不由得想到了自己。 同样的便宜好用。 这样想着，墨非看向老邓的眼中不由多了一点惺惺相惜。 都是奇怪的时间吸引体质啊。 王导也很激动，恨不得当场掏出合同给老邓签。 虽然老邓这个写啥禁啥的体质有点邪乎，但是他便宜啊！ 反正组里已经有墨非这个衰鬼了，再多一个又能怎样？ 说不定还能负负得正呢！ 王导这样想着，脸上的笑容越发真心，看向老邓的表情也真挚得不得了。 老邓也能感受到别人是真心还是假意，眼看着王导态度如此诚恳，心中也有所触动。 士为知己者死，这个忙他帮定了。 有这些专业人士在，就不信这一次他还能被禁！ 在一片和谐的氛围中，吴淼悄悄拽了一下墨非：“墨哥，你是不是最近和官方有合作啊？” 墨非挑起眉，反问他：“何出此言啊？” “就是那个热搜。”吴淼低声解释道，“我姐说这种场面如果你不是连环杀手正在指认现场，就是什么官方的大宝贝。” “这场面她只在那些院士身上见过。” “不至于不至于！”墨非急忙摆手否认，“我可不敢碰瓷院士，就是和警方一起做些小事而已。” 吴淼面带怀疑：“是这样吗？” 他虽然年纪小，看上去好骗，但能在娱乐圈混这么多年，实际上还是小机灵鬼一个。 察觉到墨非没有吐露实情的意思，这事又和官方有关，吴淼也没有追问下去，转而问起了一些藏牌出牌的技巧。 老邓和编剧王导聊得火热，三人一边说一边打量墨非和吴淼，忍不住点头。 老邓面带欣赏，“他俩相处就很像一对要好的兄弟，或许我们的剧本可以再稍作修改一点。” “一对交情很好异卵双胞胎在少年时期因为一些事情分隔两地，一个被警察收养，长大后成了警察。” “另一个摸爬滚打，在贼窝里艰难求生，最后被贼老大看上做了接班人。” “长大之后两人再次重逢都感觉对方亲切，但是一个是警一个是贼，注定自相残杀。” 王导听得直拍大腿：“好啊！这个点子好！” 第98章 杀青与上映 王导原来的想法很好，但老邓的想法显然更加悲剧。 手足相残，命运弄人，一下就把这件事情的悲催程度提高了一个等级。 老邓进入工作状态之后整个人都有些癫狂，故事情节越说越多，完全听不进其他人的话。 既然此行目的达到，王导也就不打扰了，把老邓拉入剧组群聊之后就告辞。 送墨非回去的路上王导还交代他：“现在我们的组人员基本已经拉齐了，留意消息，我们拍摄取景可能要在外地。” 墨非比了个OK的手势。 小钱那边的戏还有一场就杀青了。 是电影的最后一幕。 主角在辞职之后去找新工作，而他面试的公司在给女魔头打电话询问之后，得到了一句“他是我见过最愚蠢的助手，但不录用他的话，那也一定是愚蠢的决定”。 前半句骂人，后半句夸人。 傲娇的明明白白。 而主角得到这份工作，出门的时候正好遇上女魔头像往常一样雷厉风行的上车。 两人隔着一条街看见了对方。 他们理解了对方，并且为之感到欣慰。 随着车子开远，小钱举起了手：“咔！” “拍摄结束！”小钱说完开心地鼓起掌来。 剧组中其他人也纷纷鼓掌，每个人都格外真心。 钱夫人是为了作品初步完成欣慰，其他工作人员则是为了不用再卷而开心。 这剧组里没几个卷王，打工不能摸鱼就失去了大部分乐趣。 墨非给吕春秋报告好消息的同时，也收到了王导发来的开机时间和地点。 时间还好， 习惯工作之后无缝进组也不算什么。 就是那个开机地点……云缅交界处？ 认真的吗？ 墨非简直不敢想象带着【飞蛾赴火】的自己，出现在云缅交界处会造成一个怎样人才济济的画面。 到时候该不会人贩和毒贩共舞、走私犯和杀人犯齐飞吧？ 墨非试图发消息劝王导改变想法。 毕竟他是在王导的组里真实倒霉过的，王导自己也应该知道才对啊。 而王导给他的回复很简单：放心去吧。 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准确来说，王导是准备先以体会角色情绪为理由单独把墨非投放过去，过一段时间再让剧组抵达。 云缅交界处很乱，墨非这个人也很衰，既然如此不如让他们以毒攻毒，看看谁更毒。 当然，王导也不是说完全放着墨非过去就不管了。 他早就托关系联系好了一个身手一流的保镖。 那保镖不光精通各种冷热武器，还在国内外拜师修炼了各种格斗技巧，作为退役特种兵，黑白两道都有点人脉说得上一些话。 贵是真的贵，但为了剧组安全绝对物超所值。 就这个人，他花了不少早年的人情才联系到的。 为了这部片子，王导也是下血本了。 墨非眼看着是没办法劝王导了，只能转变思路开始劝吕春秋。 他要去那么偏的地方，可以预料到有多危险，怎么都不能把手无缚鸡之力的吕春秋牵扯进去吧。 而墨非给出的理由也很正当。 之前墨非出演男五号的电影就要上映，吕春秋总得留下来盯风向吧？ 家里还有一只猫需要照顾，总不能让刚家养没多久的一条缝又变成野猫吧？ 而且她现在脑子还有点余毒未清，万一过去了一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咋办？ 墨非再捞一遍？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吕春秋刚拿到手机，还没来得及从“自家艺人出名了，但出的似乎不是啥正常名声”的冲击中缓过来，就收到墨非长篇大论的悉心劝导。 吕春秋嘴角抽了抽，感觉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口又没办法用语言形容。 要是墨非在她面前，吕春秋就抽过去了。 不过抽完之后她也会同意墨非的意见就是了。 吕春秋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云缅交界处的乱象她也知道。 从上次的鸡蛋拦车事件中吕春秋就看出来了，墨非过去或许还有自保之力，要是加上她那就可能多出一个拖油瓶。 大概帮不上多少忙，还有可能给墨非增加没有必要的工作量。 只是她也没想到王导这么狂野。 好好的片子跑那里去拍干什么，嫌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吗？ 果然是富贵险中求。 吕春秋边叹气边在网上搜索防身工具。 既然阻止不了艺人上进，那她就尽自己的努力把墨非武装到牙齿！ 吕春秋边刷手机边往老小区里走，忽然听见有人温声喊自己。 “吕小姐。” 吕春秋循声望去。 文小姐手上拎着买菜的袋子，脸上是惊喜的表情：“吕小姐，最近墨非先生要上映的电影太精彩了，我一定会去捧场的。” 吕春秋下意识道谢：“谢谢……不过小非只是在里面饰演了一个戏份不算多的人，这你也能看见？” 文小姐笑着点头：“当然，前段时间墨非先生和警方联动的宣传声势浩大，我留意到了。” 她从买菜袋子里拿出一把崭新的杀鱼刀展示给吕春秋看：“我看了预告片，墨非先生饰演的角色很有魅力，我还特意买了他的周边。” 说着，文小姐腼腆一笑：“应该算个人周边吧？我还是第一次追星，不太了解这些。” “呃——”吕春秋看着那把寒光闪烁的杀鱼刀一时语塞，有些不太确定，“应该算是吧？” 文小姐托着刀，面上有些惋惜：“我找了几家超市也只找到这种鱼刀，总感觉和墨非先生用的那把不太一样。” 那种后背发凉的感觉又涌上来了。 吕春秋勉强挤出一个笑：“已经很好了，有心就行、有心就行。” “对了。”文小姐又从包里拿出另一把一模一样的鱼刀交给吕春秋，“这个可以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墨非先生签名吗？” 文小姐笑容中带着期望：“一把签名收藏，一把用上同款，我在网上学习了一下。” 吕春秋接过刀，默默点头：“挺好、挺好，学无止境……” 她面上淡定，心里已经呐喊起来了——别什么奇怪的东西都学啊！ 第99章 龙二 钱夫人带着剧组吃了一顿正常的杀青宴之后就放人回去了。 墨非到家的时候就发现吕春秋一脸思索地看着桌上一把眼生的刀。 “怎么了？”墨非伸手捞起那把刀打量了一下，“杀鱼刀？你买这个干嘛，要开鱼生店啊？” “这个不重要。”吕春秋摇摇头，“这是你的粉丝送来让你签名的。” 墨非更奇怪了：“我还有粉丝？” 他思索了几秒，问：“文小姐让你送来的？” 吕春秋惊讶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你看见了？” “那倒不是，不过我稍微动了动脑子。”墨非在她对面坐下，“能用上我的粉丝这个形容词那肯定是知道我并且对我抱有善意的，结合一下你的行动轨迹，这两天基本都在小区整理房间。” “整个小区好相处、对我友善的人不多，张奶奶年纪大了都不知道我的工作代表什么，只有文小姐现在还年轻，而且知道我是演员你是我经纪人。” 墨非说得很随意：“猜一下就猜出来了嘛。” 吕春秋有些欣慰：“崽啊，你终于学会动脑子了。” “这样也好，我就能放心一些让你去云缅交界了。”她叹了口气，“王导这次玩得真大。” “翻身之作，玩的就是真实刺激。”墨非觉得这样精益求精没什么不好。 小钱有钱，用真实的奢侈品堆砌出来的就是真实的奢华场面。 王导想拍灰黑地带的事情，去那边才能近距离真实的接触观察到。 “那你过去了记得小心一点，别跟陌生人走，也别吃不认识的东西。”吕春秋叮嘱道，“跟紧剧组，一定要听王导的话，知道吗？” 墨非摸了摸脸颊，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脸上写着“智障”两个字。 “和你说话呢。”吕春秋敲敲桌子，“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墨非笑笑，“放心，我有分寸。” 要是有那不长眼的撞上来，直接打断四肢废了对方。 最好再来个脑震荡短暂失忆，就相当完美了。 吕春秋见墨非这份坦然自若的样子，姑且安心了一些。 好像自从绑架案之后这小子就成长起来，变得成熟了不少。 真是一个好消息。 “对了，文小姐想让你在这把刀上签名，她好收藏。”吕春秋指了指他手上的杀鱼刀。 墨非点点头：“没问题。” 王导给出的出发时间在一天之后。 这一天时间内墨非准备下厨请姬行玉来小区吃饭，感谢他帮忙搬家。 要是在之前他肯定是不会有这样托大的想法，就他之前那个厨艺，别把人一锅端送进医院。 可现在光景不一样了，既然装备上了【肉类厨艺精通】，那试试看也无伤大雅。 墨非戴着口罩在菜市场挑肉。 没有一点生活经验的人大概分不出来新鲜肉和放了一天的肉有多大区别，但现在在墨非眼里这一切就好分辨多了。 新鲜的肉表面有光泽，颜色均匀，如果颜色变深就是放了一段时间的肉。 用手摸一下，新鲜的肉表面是微干或者湿润的，摸上去有油感，但并不会发黏，发黏的就不新鲜了。 而且新鲜的肉用手摁一下会快速复原，富有弹性。弹性变差的肉肯定也是不新鲜的。 凭着挑选食材的眼光，墨非在菜场里大杀四方。 “这肋排多少钱一斤？五十？贵了吧，四十五卖不卖？” 肉摊是夫妻档，男老板听了这话直摇头：“卖不了卖不了，这个价钱我一毛钱都赚不到还要往里贴。” “四十八、四十八我就拿两斤。” 女老板一下笑出声：“两斤啊，你这话说的我还以为你要二十斤呢。” 墨非也跟着笑：“二十斤我也吃不了啊。” 男老板盯着墨非的脸看了会，问道：“你是不是前段时间很火的那个全世界偶遇的那个人？” “你们也刷到我了啊。”墨非一乐，“缘分啊，能不能便宜点？” “不能。”两位老板异口同声。 男老板摆摆手：“两件事情要分开看的嘛，你就是陈龙来了我也照这个价钱来。” “我这的肉可是最新鲜的，现杀的。” 那可不是现杀的，都不用墨非分辨，摊位上的肉切面还在抽搐蠕动呢。 墨非还在想着要不要多买点，身边忽然站了一个黑衣男人。 他瞧着五官端正，眉心间有一道深深的褶，看起来是个很严肃板正的人。 男人直接掏出手机付钱：“三斤肋排。” “得嘞。”老板听见到账的声音，手起刀落斩下三斤肋排装袋递给男人。 男人接过红色塑料袋，转手递给墨非。 墨非不太确定的指了指自己：“给我？” “是。”男人颔首，“我是龙二，王导安排我明天和你一起出发去云缅交界。” 墨非接过袋子，打量了龙二一番。 着装干净整齐，发型和胡须都修理得当，是一个愿意收拾自己的人。当然也不排除是为了不给自己留下任何记忆点的可能。 站姿重心微微前倾，指关节有厚茧，耳朵贴脑呈饺子状，身手不弱。 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冷淡，只有职业性的认真。 这家伙很专业啊。 墨非一边往小区走一边问龙二：“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王导给你地址了？” “没有。”龙二声线沉稳，解释道，“在一个城市想找一个人没有你想的那么难，从你出门的时候起我就跟着你了。” 墨非脚步顿住了，用看珍稀生物的眼神看着龙二：“那时候你就跟着我了？” 他居然没有发现。 龙二点头：“墨先生，你的警惕性是我见过除了雇佣兵和军人之外最高的。” 他话说得认真，墨非完全分不出他这是真心夸奖还是在阴阳怪气。 “我都没发现你还能算警惕性高呢。”墨非摇摇头，接着抬步往家走。 “我是专业的。”龙二始终走在墨非身侧落后半步的位置，脚步声几近于无，“如果是寻常人，我可以做到并肩而行都不让对方察觉。” “但是你，虽然我没有试过，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最好不要靠你太近。” 第100章 小试牛刀 龙二看上去很严肃，但是说出来的话听起来总感觉怪怪的。 不像好话的样子。 墨非给王导发了个消息求证，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才放下心。 都不用看王导长篇大论的强调这个龙二多么多么牛逼、得过多少奖项、保护过多重要的人物。 墨非的第六感就告诉他这人绝对是他目前见过最强的。 就墨非自己那点打架的野路子，不偷袭的话在对上龙二大概是一九开。 龙二一拳，他九泉。 带着这么一尊大神，难怪王导敢去云缅交界拍片。 是有底气的啊。 两人沉默着走到了小区大门口。 墨非看龙二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只能主动开口：“龙先生，你这是？” “跟着你。”龙二看了眼表，“我和王导的交易在一个小时前生效，此后一个月我都要确保你的人身安全。” 墨非嘴唇动了动，眼里带着迷茫：“我们不是明天才出发吗？” “交易已经生效了。”龙二看向小区，“我至少有三十多种不同的方法进入这个小区找到你的住址并对你进行暗杀，这里并不安全。” “不是，谁会想杀我啊，还是暗杀。”墨非瞪大了眼睛，“而且这里可是国内，国内！” 龙二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国内很安全吗。请你不要忘记在两天之前你才在这座城市协助警方拆除了六个土炸弹。” “根据我的调查结果，至少有一批人对你有足够的理由抱有杀意并有能力付诸实践，需要我说出来吗？” 墨非抬手制止了他：“行了，够了，别说了。” 扎铁了老心。 “总之我既然接受了王导的委托，那就有责任保护你以及剧组安全。”龙二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就像是假人一样，“请配合工作。” “行……那我是不是还要管饭？” “我也可以管你的饭，只是可能味道不太好。”龙二顶着一张冷漠脸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一块真空包装的饼干，“复合干粮，水煮之后可以膨胀到原来的六倍体积，单纯吃饱饿不死绰绰有余。” 墨非最拿这种认真的人没办法，一板一眼好像机器人一样。 “难怪要了三斤肉呢，还挺懂礼貌自带礼物。”墨非嘟囔着往家走。 龙二依旧跟在他身边，安静得没有一点存在感。 回家之后墨非钻进厨房忙活着准备晚饭，龙二在门口晃了晃门，盯着锁眼看了会，目光又落到敞开的窗台上。 他上前关上窗户，目光扫过整个房间，伸手将大灯调到暖光模式。 墨非发现灯光变化，从厨房探头出来看情况的时候就发现龙二手上正拿着还没签名的杀鱼刀看。 察觉到视线，龙二抬手朝墨非示意：“如果你需要武器防身，这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那也不是我选的武器啊。”墨非摇摇头，“别乱动了，坐下歇歇吧。” 龙二在确认室内没有异常之后才在沙发上坐下。 墨非在厨房里把肋排洗干净改刀切成小长条方便食用，用料酒、生抽、黑胡椒碎抓匀肋排腌制。 等待期间烧开热水打一锅雪梨肉丸汤。 无筋瘦肉的肉泥加少许盐、生粉搅拌上劲，搓成肉丸，雪梨去皮去核切成块。 清水烧开，下肉丸煮至浮起，再下雪梨块一起烧开转小火炖一个小时。 半小时之后肋排腌制完成，烧热平底锅，融化一块黄油刷匀锅底，将肋排放进平底锅中小火煎制，一面金黄后翻面。 煎好的肋排用厨房纸吸掉多余油脂，撒上孜然粉和辣椒粉装在盘中，大功告成。 墨非装好肋排，准备看汤的时候忽然听见客厅里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他擦干净手走出去的时候，龙二已经上前抓住了吕春秋的手，轻轻一掰就从她手里夺走了一个黑色的方盒子。 “你是谁啊？！”吕春秋被陌生人吓得不轻，连拍带踹的试图击退龙二。 “电击器，没用。”龙二目光在吕春秋身上一扫，“异形指虎、喷雾、甩棍，都没用。” 吕春秋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那些东西都在包里没有拿出来，他怎么看出来的？ 墨非怕真吓到吕春秋，上前解释道：“姐，他叫龙二，是王导请的保镖。” 墨非开口解释之后，龙二就松开手了。 吕春秋揉着手，神色惊疑地看着龙二：“保镖？保镖也不能说我给你准备的东西没用吧。” “有用？”龙二捏着电击器的手一用力，墨非和吕春秋都听见了明显的咔吧一声。 龙二把电击器掰开，从里面抠出两节方形电池之后再次合上递给吕春秋：“你用它攻击我，我就站在这里，你能碰到我就算它有用。” 吕春秋接过轻了许多的电击器，直犯嘀咕：“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攻其不备，你都有准备了肯定没用了啊。” 龙二闭上眼：“那我也不看。” 吕春秋在他刚闭上眼，话都没说完的时候就把电击器怼过去了。 龙二确实没有睁开眼，但他偏了一下头，下一瞬就抬手架住了吕春秋的手，双手一折，吕春秋攻向龙二的电击器直接贴在了自己身上。 “试过了，确实没用。”龙二平静地说完，松开了吕春秋，“那些东西也扔掉。” “在没有掌握用法的情况下，那些东西伤到自己的可能性更大。” 龙二说完，朝墨非微微点头示意，转身回到沙发前坐下。 就像扫地机器人回到基站待机一样。 墨非无奈地摇摇头，问吕春秋：“没事吧？” 吕春秋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输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他是怎么做到的？那种手速难道不是电影里面才会出现的吗？” 墨非把她拉到客厅坐下，安慰道：“没事啦，龙二越厉害我就越安全嘛。” “再说了，这种速度也不是很快啊。” 墨非说着，展示了一下自己刚从她包里夹出来的猫咪形指虎：“这个用处确实不大。” 一寸长一寸强，没练过的人与其想着用指虎反抗还不如赶紧跑路。 吕春秋下意识摁住了自己的包，眼睛瞪得更大了几分。 第101章 准备出发 姬行玉敲门的时候没想到开门的会是一个陌生男人。 他看了几眼门牌号，确定自己没有敲错门之后谨慎地问道：“我找墨非，请问你是？” “目前是受邀的客人。”龙二侧身让出路，“请进。” 姬行玉犹豫着进入房间之后，扑面而来的不光是饭菜的香味，还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古怪感。 吕春秋站在厨房门口，目光诡异地在姬行玉身上扫了一会，开口问了一个在姬行玉听来很莫名其妙的问题：“姬先生，你也会武功吗？” 姬行玉露出肉眼可见的疑惑神情：“我学绘画的，不会武功。” “而且，什么叫也？” 吕春秋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请坐，我给你倒杯水。” 其实吕春秋也是被龙二和墨非吓到了。 一个两个都手脚利落的像从电影里跑出来的一样，啥时候她身边高人这么多了？ 姬行玉感觉这间屋子里气氛真的是很奇怪。 他坐在沙发上，边上是板着脸的龙二。 吕春秋放了杯水在姬行玉面前，又退回厨房门口，警惕地看着龙二。 没人开口说话，空气里弥漫着让人尴尬的寂静。 龙二不动如山，姬行玉捧着茶杯脚趾扣地。 什么叫度秒如年，现在就是度秒如年。 就在姬行玉快忍不住要尿遁的时候，窗台位置忽然传来了一阵抓挠声。 龙二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射向窗台。 客厅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窗台上的动静吸引过去。 吕春秋上前正要开窗，龙二直接拦住了她：“我来。” “你来你来，什么都你来，装蒜。”吕春秋之前在家里一直都是大家长，现在来了个更大的，她感觉自己被挑衅了，碎碎念着不满。 龙二听见了吕春秋低声抱怨，但他就像没听见一样，警惕地靠近阳台。 透过窗户，他能清晰地看见窗台外一只黑猫正在不停地扒拉窗户，猫嘴里还在喵喵叫。 黑猫见到房间里面还有人，刨得更起劲了。 龙二上前打开窗户，一只手拎住了黑猫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任何外接设备之后才松开手关上窗。 黑猫在他手里就和猫崽子一样毫无还手之力，落地之后不满地冲他喵喵叫着。 从神态语气来看，应该不是在说什么好话。 吕春秋把它抱起来安抚，横龙二一眼：“你就不能轻一点吗？一来就搞成这样，真不知道你是来帮我们的还是来添乱的。” 龙二看着黑猫，满脸平静：“在阵地上，曾经就有一支队伍凭借对方阵地上一只晒太阳的猫锁定了地方指挥部，并且成功将指挥部炸毁。” “很多时候宠物会坏事。” 龙二说完，拉上客厅的窗帘之后回到原位坐下。 吕春秋抱住张牙舞爪的猫，对这个不会说话的保镖真是一点脾气都没了。 怼天怼地怼人，现在连一只猫都不放过。 有能力也病得不轻。 姬行玉在边上围观完了，表情很复杂。 他一直以为自己班级里那群家伙就已经够不会说话的了，没想到还有高手。 而且这种角色很像他在国外见过的雇佣兵啊。 墨非是从哪招了这么个人回来？ 姬行玉这么想着，墨非拉开厨房的门端着大锅汤走了出来：“来来来，要开饭了。” “我去楼下叫张奶奶。”吕春秋把猫放下，白了龙二一眼，开门下楼。 “小姬来了啊。”墨非热情地招呼他，“快坐快坐， 人到齐就能开饭了。” 姬行玉看见墨非就和看见救星一样，都没有计较称呼，连忙上前拉着他小声说话：“他是谁啊？” 墨非抬头看了一眼龙二冷硬的侧脸，答道：“王导找的工作人员。” “接下来有场戏比较危险，需要专业人员保护剧组安全，王导就找上他了。”墨非抽出纸巾擦了擦手，笑道，“他很厉害哦。” 姬行玉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看出来了。” 身手厉害、意识厉害、连怼人也厉害。 一条缝在地上喵喵叫着，对龙二弓起腰炸毛。 龙二完全不在意一只猫的敌意，自然地在末位入座。 等张奶奶一到，桌面上已经摆得满满当当。 这一桌除了张奶奶面前摆了两盘青菜，其他的都是肉。 香煎肋排、炒黄牛肉、红烧羊肉…… 餐桌上墨非交代了一下未来的行程。 听说他要去云缅交界的地方，姬行玉和张奶奶都感觉有些忧心。 现在缅国可不太平，各股势力交战不说，冲突就没有停过，而且人贩子、走私和飞叶子交易猖獗，从古到今就不是什么太平地方。 虽然云缅交界的地方相对来说比较安全一些，但毕竟靠近那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不怕死的捞过界。 吕春秋啃着小肋排看上去心大得不行：“你俩就别担心了，小非现在可靠得住。” “而且你们看，那还有一尊大神呢，指定能保护好小非。” 张奶奶推了推眼镜，打量着龙二：“这小伙子不错，看起来就很有力气。” 墨非和龙二两个人简直就是人形干饭机器。 一桌子全是肉的情况下菜量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姬行玉感觉自己但凡筷子下慢一点都会吃不饱。 按照吃得多力气大的定律来看，这俩人确实是有一把子力气在身上。 “我之前都不知道小非你还有这么好手艺。”吕春秋也不焦虑身材呢，一口接一口啃着肉，“故意藏拙是不是？” 墨非想了一下，给出了一个合理解释：“那倒不是，主要是之前也没钱吃肉嘛。” 吕春秋噎了一下，还真是这样。 遇见王导之前他们过得都是穷苦日子，哪能敞开吃肉啊。 “以后咱们就不一样了。”吕春秋喝了口水，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不过有钱了也要注意饮食，保持好身材。” “诶，吃两块肉能长多少肉？”张奶奶不赞同地给她夹肉，“看你都瘦成这样了还想着减肥，多吃点，多吃点。” 吕春秋捧着碗连连点头。 张奶奶转头又问墨非：“小非你出差要准备什么东西吗？和奶奶说，奶奶帮你弄。” 墨非还没有回答，龙二放下筷子开口了：“不用，我会准备的。” 第102章 跨国合作，展开 龙二说话很不客气，但听上去就觉得很可靠。 就是他一开口场面一下整个冷掉。 除了墨非还在咔咔炫之外，其他人都接不了这个话头。 龙二似乎已经习惯了，把自己的碗洗好放在厨房，又坐回沙发上。 姬行玉咽下嘴里的食物，小声问道：“他这个样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正常人类该有的状态啊。 张奶奶摇摇头：“不好说，有的人从小就被培养长大，和普通人不一样，他们全部的人生目标都被规划框死了，在我们眼里有意义的事情在他们眼里可能是浪费时间。” “在他们了眼里高效率的事情，在我们眼里看起来就像是有问题一样。” 张奶奶点了点龙二：“美式多功能腰带、劳保鞋、战术裤，他身上至少有二十几个暗袋，要是在国外，那些暗袋里面放的就是枪和手榴弹，可是现在在国内，估计他身上能掏出来三四把匕首小刀毒素之类的东西。” “你再看他的坐姿，看上去还算放松，其实两条腿一直是一前一后的放着，随时都能起身。双手永远有一只放在腰侧，一旦有异常情况马上就能做出反击。” 张奶奶赞赏地点头：“确实很专业。” 吕春秋和姬行玉都听愣住了。 他们顺着张奶奶的指点看过去，发现确实如她所说。 龙二抬眼看向张奶奶：“门锁是你选的。” 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我知道你。”龙二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张好，六十年代出了名的女飞贼，号称世界上没有你打不开的锁，也没有你偷不到的东西。”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说他干嘛。”张奶奶摆摆手，“不过既然能查到我是谁，那你也确实有两把刷子，把小非交给你也就放心了。” 张奶奶说完，站起身朝一条缝招招手：“既然小非要出差，小黑就跟奶奶一起住一段时间吧。” 黑猫矜持地喵了一声，走到她身边。 姬行玉也跟着起身：“那个，那我也不打扰了。” 墨非明显需要准备出发，家里还有一个龙二，并不方便朋友叙旧聊天。 姬行玉朝墨非点了点手机：“有事常联系。” 墨非点头应下。 送走客人之后墨非和吕春秋一起看向龙二。 吕春秋就纳闷了：“你不会还要在这里睡一晚吧？” 龙二摇头。 吕春秋就说这人应该没有不懂人情世故到这种地步吧，下一刻就听龙二说到：“不睡也行，我在这坐一晚。” 吕春秋：…… “您没事吧？”吕春秋发自内心地发出疑问，“在这里坐一晚？” 龙二点头：“我可以三天不睡，不会影响明天的行程的。” 这是影响行程的事情吗？！ 家里坐着一个陌生人不管怎么样都会影响心情和睡眠的吧！ 吕春秋看了一眼没心没肺哼着小曲洗碗的墨非，又觉得对这家伙来说可能这点事都不叫事。 她叹了口气，开始给王导发消息确认这个龙二是不是真的没问题。 身边奇怪的人已经够多了，真的没有必要再多一个出来。 王导就差拍着胸脯保证这个龙二保质保量了。 不要说担心整个剧组出事，就王导自己从紫荆市最黑暗的那段时光走过来，他格外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 龙二绝对是他能找到最高质量的保镖。 吕春秋对龙二的质量倒不怀疑，她只是怀疑这个人的脑子。 这么低的情商、这么不会说话还没有被打死，肯定是因为他太能打了。 现在也只能希望这部片子拍摄一切顺利，最后的成果能配得上他们的努力吧。 …… 警局中，经过几天的忙碌，警官们总算是暂时从大堆大堆的文件中解脱出来。 唐警官连着熬了几天夜，用王姐的话来说，他的黑眼袋都快掉到肚子上了。 小徐警官也没好到哪去。 虽然他的伤还没好全，但谁让他是整个警局写报告最快的呢。 在大家的照顾之下，他也算是半复工，一边被投喂一边工作。 打下最后一份结案报告，小徐警官长出了一口气：“总算结束了。” “结束？还早着呢。”唐警官黑着一张脸往他桌子上甩了一份文件，“看看吧。” 小徐警官打了几天的键盘，现在看见文件就头痛。 他叹着气拿过文件：“哎呀，这样下去我都要教会你怎么写报告了。” 唐警官哼了一声：“教我？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啊？” 小徐警官嘴角翘起，没有说话。 当他翻开那份文件的时候，眼睛惊喜地瞪大了：“这是、任务？！” “是啊是啊，跨国合作任务。”唐警官说起来还怨念满满，“真是不留情面，你这还没好全呢，刚做完这边的工作又要去那边，真当你是铁打的了。” “要不我去回绝上面吧，你就在这安心养伤。” 唐警官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小徐警官急忙出声：“别啊师父！” “你知道这个案子我是一直都在跟的，做人有始有终嘛。”小徐警官站起来原地蹦了两下，“你看，我都拆线了，现在多利索。” “行了行了。”唐警官抬手摁住他，“别蹦了，知道你属兔子的。” 他叹了口气：“这一次任务地点不是很好，云缅那边冲突不断，会给我们的调查带来很大难度。” “而且这一次的任务很可能需要我们派出卧底，这才是我真正担心的。” 唐警官看着小徐警官年轻的脸，眉头紧锁：“他们那边要选卧底，肯定是挑生面孔，不会用自己那边的人，就只会从外地调过去配合工作的警官里面挑选。” 到时候小徐警官接到卧底任务的可能性很高。 但唐警官又怎么会不知道卧底的危险性。 他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一手带着的徒弟走上这条路。 小徐警官愣了一下，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师父你放心，我还等着把人抓回来枪毙，退休之后再给你养老送终呢。” 第103章 出发云城 第二天，龙二开着吕春秋的车把自己和墨非送到火车站。 吕春秋也跟着一起送他们一程。 “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知不知道？外面那么乱，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要保护好自己。”吕春秋叮嘱道。 “好啦。”墨非感觉吕春秋大概是有什么分离焦虑，“这些话你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说了，说不腻啊？” “你第一次去外面工作，我总有一些不放心。”吕春秋摸摸胸口，“心脏都在乱跳，总之你到了之后每天都给我发条消息，知道吗？” 墨非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倒也不用这么担心我。” “再说了，你这种行为有一个专用名词——立flag，本来没事的，被你一说说不定就有事了。” 吕春秋拍了他两下：“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胡说什么呢。” 墨非顺着她的心意拍拍嘴巴：“好，呸呸呸。”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坐火车过去的话要过安检的吧。”墨非狐疑地看向开车的龙二，“你没有问题吗？” 龙二身上估计带着不少违禁品，要是在火车站被查出来就麻烦了。 “不用担心。”龙二微微摇头，“我身上没带你想的那些东西。” 墨非诧异地扬起眉：“吃饭的家伙都没带？” “不是没带，已经运过去了。” 这一下墨非就明白了。 人货分离，先把家伙事弄过去，人一到就可以把自己武装起来了。 毕竟按照国内的治安水准，想把一堆丧心病狂的违禁品带上火车，实在是有点困难。 吕春秋目送着龙二和墨非带着行李按部就班地过了安检，不舍地摆摆手。 以后要是没了这小子惹是生非，估计会不习惯吧。 不过休息了几天，落下了不少工作，现在是时候让自己忙碌起来了！ 吕春秋干劲满满，墨非上车就睡。 龙二坐在靠过道的位置，让墨非坐在自己身边靠窗位。 他看着手机，没忘记和王导汇报行程。 根据王导的安排，墨非到地方之后需要稍微见识、融入一下缅部那种视法律如狗屎，金钱利益权利至上的环境。 剧本设定中被警察收养的弟弟也就是吴淼，则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封闭训练，以求达到饰演一位警察演罪犯的效果。 在很多小细节上吴淼都必须表现出警气才行。 墨非则是和他相反。 他得把自己染上坏人的味道才行。 而墨非体验的时候，龙二就要负责寻找人脉、打通关系。 按照王导的说法，墨非这个人有些邪，必要的时候龙二可以不管其他工作，只要保护好演员安全就行。 等到剧组那边了做好所有准备，他的任务也会从保护墨非一个人变成保护一个剧组。 如果不是有从前的大佬出面，龙二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接这么一个棘手的工作。 给妹妹发完消息，龙二转头看了一眼墨非。 他靠在座椅上微低着头睡觉，只是那姿态看起来不像是在睡觉，优雅得反而像是在拍海报一样。 很显然这和龙二之前拿到的情报并不相符。 在龙二的情报中，墨非应该是跳脱的、自闭的、或者其他样子的，但绝对和优雅沾不上边。 或许他的情报网站该更新了。 龙二面无表情地给情报网发消息谴责他们并不准确的情报。 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情报就意味着半条命。 而且他是付了钱的。 退款，道歉！ 在载着他们的火车出发之后没多久，唐警官也把小徐警官送到了火车站。 两位警官都穿着一身便装，和普通赶火车的人一样。 “因为这次任务的特殊性差旅费要等回来报销了。”唐警官把手里拎着的行李交给小徐警官，拍拍他肩膀，“到那边多注意一些，那边的人知道你是警察可不一定会怕你，说不准还会下死手。” “这么凶？”小徐警官笑道，“没事的啦，我们哪次出任务没有危险，而且真正陷入危险的是被拐的公民。” 唐警官摇摇头：“你有这个想法是很好，但是出任务的时候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不用担心你妈妈，我和你师娘会经常去看她的。” 小徐警官的表情一下变得极其复杂：“虽然我很想说谢谢师父，但是你这种说法也没比我昨天说得吉利多少吧？” 昨天一说完那句话他就挨了好几拳，要不是顾及他还没好全估计就不止几拳了。 唐警官举起拳头作势要打。 小徐警官连忙拖着行李转身离开：“师父我先走了！再见！回见！” 看着小徐警官一溜烟跑得贼快，唐警官笑了一声，喊道：“小心点，看着路！” 小徐警官没有回头，只是举起手晃了晃表示自己听到了。 唐警官吐了口气。 他和吕春秋的心情不同。 墨非的本职工作只是演员，不一定能遇上多穷凶极恶的歹徒。 但是小徐警官就是警察，他的任务就是去找那些凶犯。 唐警官一大把年纪了就一个女儿，他虽然疼爱女儿，但有时候也会想养儿子会是什么感觉。 小徐警官在他眼里是徒弟，但他觉得要是自己有儿子应该也会是小徐警官这样的。 更不用说小徐警官还是老同志的孩子。 人又年轻，前途无量。 唐警官走出火车站给自己点了根烟，自言自语道：“可别把人再安排进去了啊。” 墨非和小徐警官的车就差了一个班次，不出意外的话是能前后脚到达目的地，不会碰面的。 但是墨非那列车出了点小问题。 车上有不少中年人有烟瘾，但是列车上禁止吸烟，他们只能在火车到站的时候上站台猛吸两口解馋。 这个操作虽然不方便，但多少保住了火车上的烟雾报警器。 一旦烟雾报警器响了，整车都会降速甚至停车。 就算是为了自己的行程着想，一般也不会有人在车上吸烟。 但事情有时候就是那么低的概率他就发生了。 烟雾报警器响的时候墨非还没从瞌睡里醒过神，迷迷瞪瞪张望着：“发生什么了？” 龙二摁住他的膝盖：“坐着别动，我去问。” 第104章 初到云城 就算龙二不说，在有人可以使唤的情况下墨非也不会主动起来的。 火车上的烟雾报警器很敏感，基本只要一点烟雾就会响。 列车员对这种事情也很敏感，乘警在第一时间就找上当事人。 罚款是少不了的，说不定到站之后还要把人带回去拘留几天。 确认抽烟的只是一个忍不住烟瘾的普通人之后，龙二回到座位重新坐下。 现在这个年代会在火车上抽烟的人已经不多了，每一个都有上新闻的潜质。 可偏偏这么小的概率让他们遇上了。 龙二多年生死一线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大概有问题，但又感觉不出问题具体出现在什么地方。 他刚坐下没多久，穿着乘警制服的大概四五个工作人员急匆匆从过道走过去，看起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大概半小时左右，刚刚过去的乘警簇拥着一个穿着便装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人又回去了。 龙二看见那个人的衣领就知道这是个扒手——衣领上有藏刀片的痕迹。 他的眉头微皱，心里不对劲的感觉越重了。 又过了大概几小时，火车广播里忽然传出了列车员的声音，广播寻找医生。 这只是一趟出发去云缅交界的火车而已。 而已！ 龙二从不觉得世界上会有那么多巧合，或许这是一个征兆，一个预示。 他转头看向身边开始吃零食的墨非，目光深邃：“你不好奇吗？” 墨非抬头，眼神清澈见底：“好奇啥？” 龙二现在很怀疑，这个人真的能演出王导说的那种深藏不露的感觉吗？ 他和不少黑帮头目打过交道，他们有的人凶神恶煞有的人慈眉善目，但没有一个是这样……好看透又感觉复杂的。 “那些事情。”龙二语气平静地说到，“火车降速是发现了吸烟的人，乘警带走的那个人是扒手，广播里报告找医生。” “这么和谐？”墨非挑起眉，有些意外。 不是持刀抢劫、携带爆炸物或者发现逃犯？ 只是吸烟、盗窃、找人而已？ 墨非脸上顿时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真好。” 龙二没有跟上墨非的脑回路，理解不到那个真好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他也看出来了，这件事情根本就没在墨非的意料之外。 所以招事体质是真的？ 龙二不理解，并且感到震撼和压力。 如果是这样的话，在缅部他可能还真不一定能完整罩住墨非。 大概还需要一个换班的人。 他拿出手机给妹妹补发了一条消息：事情有变，带人速来。 墨非还不知道自己给一位资深退役雇佣兵带来了多大压力，在火车上没什么能打发时间的，除了吃就是睡，人都坐麻了。 火车到站之后，踏上月台的墨非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总算结束了。” 龙二神色严肃：“不，一切才刚刚开始。” 两人在火车站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小徐警官就在一个拐弯处找到了来接自己的警员。 警方这一次和缅部合作想要抓到梅姨，虽然缅部同意了合作，可国内警方对这次行动把握并不大。 国内对人贩子打击力度很大，但是在缅部，人口贩卖甚至可以算得上一条行业支柱。 官商民多方勾结，全都是死要钱的家伙。 他们想要去调查，云城的警官都可以想到会遭遇到多少阻碍。 即使心里对这次行动隐隐不太看好，但云城警官还是热烈欢迎小徐警官的到来。 云城负责接人的老警官伸手和小徐警官握了握：“我姓赵，叫我老赵就好。” “远道而来辛苦了，先去我们那坐坐休息一会吧。” 小徐警官当然是客随主便。 人家的地方人家比他了解，先听对方的不会有错。 “你要是第一次到这边来估计不太了解。” 在车上，赵警官给小徐警官简单介绍了一下概况：“城内的情况和你们那边差不多，但是越靠近边境线越要注意，缅部人和我们的人相貌差距不大，除了走私之外还有偷渡的，前几年还有卖粉的，这几年严抓严打已经好了不少，但是谁都不敢保证以后就没有这种人了。” “我们这没有中心位置治安那么好，有些城内的旅馆还有暗活，私下交易一些违禁品，雨后春笋一样抓都抓不完，现在是不闹出动静就放着没管。” “总之只要在国内就没有大问题，但是靠近边境线最好警惕一些。” 赵警官开车穿行在街道上，小徐警官看着车外并不算陌生的风景，默默记住他说的话。 在国家的高速发展之下，城与城之间的区别已经很小了。 云城在地理位置上处于边境，但发展一点没落下，气候四季如春，旅游业也相当发达。 城市街道车水马龙，老旧些的地方和靠近边境线的地方也和普通乡下没有什么区别，远不到山区的那种落后程度。 龙二带着墨非七拐八拐找到一家旅馆，旅馆老板娘坐在柜台后面玩着手机头也不抬：“单人间一百双人间一百三，钟点房二十一个钟不包吃。” 龙二敲了敲柜台：“我找人。” 老板娘抬头 ，看见龙二的时候脸上露出笑意：“帅哥找谁啊？” “老板在吗？”龙二对老板娘的媚眼视而不见，问得正正经经。 “找老板？有什么事找老板娘不是一样的吗。”老板娘站起来一撩头发，“有什么事我都可以做主。” 这一回就是赤裸裸的调戏了。 墨非露出了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姐姐，这你都下得去手，牙口也太好了吧。” “你懂什么？”老板娘横他一眼，“你这种小白脸除了好看那也是没几个中用的，真要看实用，还得是这种——” 老板娘说着，身子一软，胳膊就要靠到龙二身上去。 龙二板着脸后退一步：“我找老板拿货。” “拿货？”老板娘脸色微变，打量着龙二，又笑着抛过去一个媚眼，“好嘛，先拿货，办完正事了再来找我啊。” 她拿起手机开始发消息。 墨非戳了龙二一下：“好福气啊？” 龙二看向他，面无表情：“看见她肩膀上的疤了吗？和野猪搏斗留下来的。” 第105章 省油的灯 “帅哥，虽然你长得帅也不能乱说话嘛。”老板娘笑着拉了拉衣领，“这才不是什么野猪留下来的呢，人家哪里会那么粗暴。” 龙二的目光落到她的手上：“枪茧还没有掉完。” “这边常用的土猎枪通常是单发，后坐力较大，需要双手持枪，枪托抵在肩膀上。”龙二看着老板娘笑容消失的脸，依旧波澜不惊，“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因为在边境遇到野猪，用枪击杀野猪的时候肩膀也受伤了，所以才会退到这边来看店。” 老板娘没有说话，但墨非从她的表情中看得出来，龙二说对了。 而且老板娘抿着嘴角、眉心隆起、双手抱胸，是一个很明显戒备不信任的表现。 墨非想了一下，问道：“那你们最后谁赢了？” 龙二和老板娘同时一愣，两人的目光落在墨非身上，带着浓浓审视的意味。 墨非坦然地让他们看，脸上还带着自然的笑容。 老板娘眉梢挑起，噗呲一笑：“我站在这，你说谁赢了？” 她从柜台后晃出来，走到两人中间，打量着龙二翻了个白眼，又用肩膀撞撞墨非：“和这么个人出来很无聊吧？什么事情都说透就没意思了，是不是？” 墨非认可地点头：“你说的对，装糊涂是人生的一门必修课，大智若愚嘛。” “哎呀这小伙子就比你聪明多了。”老板娘转身拍拍墨非的胳膊，意味深长地说道，“要是无聊的话来找我，我带你去玩啊。” 说完，她塞了一张名片到墨非手里。 龙二毫无情绪波动，问道：“老板有消息了吗？” 老板娘靠在柜台上看自己的指甲：“号码。” “0017。” “跟我来吧。”老板娘拎起一串钥匙走在前面。 墨非看了眼名片，上面就写着一串号码，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他把名片放进口袋，拖着行李箱跟在龙二和老板娘后面。 老板娘带着他们在楼里七拐八拐，路上遇见不少正在干活的人，都能有说有笑的用方言打招呼。 他们到旅店后边部分杂物间，老板娘数了数钥匙，从里面挑了一把，打开那扇平平无奇的木门之后，一间类似殓房的房间展现在墨非眼前。 这间房的风格和整座旅店都格格不入，瓷砖地面、金属墙面，墙面上还有许多带着锁孔的拉手。 老板娘从墙角拉出来一架梯子，扫了一眼那些把手，把梯子架好之后爬了上去，用钥匙打开了其中一个拉手。 在拉开之前，老板娘朝龙二抬了抬下巴：“过来搭把手。” 龙二站到老板娘身边，老板娘顺势拉开拉手。 伴随着一阵摩擦声，墨非甚至能清楚地看见老板娘手臂上绷紧的肌肉。 被拉开的把手上连接的确实是一个类似停尸用的冷藏柜。 老板娘单手从上面拎起一个行李箱交给龙二：“诺，现场验货啊。” 龙二接过行李箱当即打开摊在地上。 墨非上前看了一眼。 行李箱里面是五花八门的过不了安检的东西。 匕首、喷雾、瑞士军刀、甚至还有手枪部件和子弹。 墨非眼睁睁看着龙二动作娴熟地组装出一把手枪，压入子弹之后别在腰后。 他的手指有些颤抖：“这真的没事吗？” 老板娘摆手笑道：“能有什么事？这就是1:2.05的手枪模型，枪管实心的，发射不了。” “难怪看上去小一圈……”墨非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龙二从行李箱里掏出一根和之前模型一模一样的枪管。 龙二看了眼枪膛，把这根枪管也收起来了。 墨非讪笑着问：“这根也是实心的？” “你猜？”老板娘一笑：“我可没说子弹也是模型。” 墨非：…… 刑、真刑，这是要上天的节奏啊。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小伙子。”老板娘摇摇头，“需求决定市场，有利可图，就有人会去做，所有事情都是一样的。” 龙二已经检查完了行李箱里所有的东西。 他合上箱子站起来对老板娘点头致意：“没问题。” “我当然知道没问题。”老板娘对自家的货还是很有信心的，“尾款付给老板就行，走吧。” 锁好杂货间的门之后，老板娘看了他们一眼，脸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我看得出来你是道上的人，可是他——” “除了钱之外，我对客人其他东西都不感兴趣，但是你得把我们的规矩好好和他说一说。” 她把钥匙圈套在手指上转动着，姿态闲适地拧动腰身走向前厅。 “要是他在外面说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可是谁都帮不了你们。” 墨非指了指自己：“她是在说我？” “是。”龙二带着他走出旅店之后才转身认真地对他嘱咐起来，“这里的生存法则和你原来的地方不一样，不管看见了什么，少说少错，还有不要惹事。” “我是出了名的乖巧懂事好不好。”墨非不满地嘟囔着。 龙二想到墨非那奇怪的招事体质，觉得这个问题还有待商榷。 “我们之后会在边陲找地方暂住，跟紧我别乱跑。” 墨非乖巧地点头。 见识过那位老板娘之后，墨非对这个地方的民风淳朴也有了一个初步认识。 按照人家拎行李箱那个劲，单手绞断一个人的脖子肯定不是什么难题。 这种人要是搁他原来待着的那个城市，都不见得能见到一个，现在在这边居然当一个前台。 虽然只是兼职前台……但墨非觉得这边夜间治安一定很好，绝对没有人敢调戏女生。 谁知道会不会调戏到一个能单手拧开别人天灵盖的美艳老板娘头上。 还有那一堆违禁品和那个“手枪模型”，这要是拉出去都够一场小型战役了吧。 要是缅部打过来，光靠他们都够打回去了。 “这边警察都不管的吗？” 墨非很纳闷。 龙二瞥他：“刚才那个人不是说了吗。” “需求决定市场，就算不是他们了也会是别人，不是不管，而是管不完的。” 第106章 风土人情 龙二告诉墨非，老板娘那种情况其实并不多见。 在边境生活的一些人有时候会参与走私，但随着最近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这种情况也越来越少。 少却不意味着没有，谁让人家给的真的多。 “缅部那边有五个家族把控地下势力，走私这一块一直都是刘家在管，刚才那个老板娘也是受雇于刘家。” 前往边界的路上，龙二给墨非科普了一下大概情况：“针对国内的电信诈骗、走私、卖粉，有八成都是从缅部这边过去的，而五大家族占了这八成里面的九成。” 墨非边听边发出疑问：“你说针对国内的？岂不是还有针对国际的？” “是，欧洲那边的电诈源头基本都在三哥那边。”龙二解释道，“以前老美的客服都是外包给三哥做的，他们有先天优势。” “就像缅部诈骗国内一样有先天优势？” 龙二转头看他一眼：“这话在那边别说了，他们管这个叫做生意。” “无本万利的生意，只要不当人就能做啊。”墨非才不稀罕。 “说话小心点。”龙二又警告了一句，接着说道，“王导让我带你去金三角附近转一圈，你怎么想？” 墨非疑惑地眨眨眼：“我有得罪王导吗？” 金三角是位于东南亚泰国、缅部和老挝三国交界的地带，长期盛产罂粟等原料，是世界有名的白粉产地。 虽然这个地方和国内不接壤，但从云省边界还是能看到那边。 要是龙二这种老江湖想过去转转并不是没有可能。 但墨非就是个贪图享乐的普通人，没事谁愿意把自己的命挂起来晃荡啊。 “只是去附近转转而已。”龙二并不在意，“体验一下找找感觉。” 金三角附近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就是里面的人他都打过交道。 只不过带着墨非过去……还是等妹妹到了再带吧。 他一个人怕看不住。 墨非对自己的本职工作没有推脱的心，想着想着，又问道：“诶，那你在外面见多识广的，听说过那个东南亚怪谈吗？就是关于拐卖人口的。” 龙二想了一下，问道：“你说哪个？” “这也有很多？”墨非大惊失色。 “不是很多，只是比较多而已。”龙二严谨地纠正他，“如果你说的是那个最出名的妻子在试衣间失踪的故事，那确实是真的。” “知道采生折割吗？” 墨非点头：“就是抓住正常的活人，用刀砍斧削及其它方式把他变成形状奇怪残疾的怪物，用来牟利。” “我没记错的话很早时候就有这种事情了，罚得不轻呢。” “可是赚的也多。”龙二忽然笑了一声，“等到了边境线，不管看到什么你都不许动。” 他这一声笑得墨非浑身起鸡皮疙瘩。 认识龙二以来，墨非就见他笑过两次。 一次是见到张奶奶，挤出一张笑脸和人家打招呼。 一次就是刚刚，笑得太自然了。 这种人笑得那么自然，怎么想都不像是好事啊。 带着这种忐忑的心情，墨非跟着龙二打车到了边陲一个不知名的小城。 其实在云城，不管有多不知名，气候和地理位置也注定在这里旅游业是得天独厚的。 虽然两人找到的小城没有市中心的繁华，但来往还是能见到戴着草帽的游客。 龙二找了一家民宿旅馆住下，熟练地在房间里拆出了三个摄像头和两个窃听器，全部踩碎之后又将浴室喷头水管全换掉，锁上门之后交给墨非一个罐子：“拿着。” 墨非接过之后打量了一下。 喷罐通体银色，只有半个易拉罐大小，看起来特别迷你可爱。 “这是什么？”墨非晃了晃，听见里面有液体晃动的声音。 龙二把之前实心的枪管换成了正常枪管别在腰上，头也不抬地回答：“防狼喷雾。” 墨非看了看手上的迷你喷雾，又看了眼他手上的枪，撇撇嘴：“不是你说这东西没练过不好用的吗。” “不用你会，只要能喷到人就行。”龙二叮嘱道，“别喷到自己。” 墨非很羡慕他手里的枪，但自己又不会用，只能收起喷雾，又从行李箱里拿出千里迢迢带过来的u形锁晃了晃：“我也有防身武器啊。” 龙二看着那把锁，脸色不变：“你喜欢可以用。” “但是我需要提醒你一下，在这里说不上人均持枪，但也差不多了。” 墨非动作一顿，把u形锁又放了回去。 这玩意在国内打架的时候还差不多，出来碰见热兵器就不太行，有些献丑了。 “带你去见识一下。” 龙二离开的时候从墨非的头上拔了根头发夹在门缝中，又放了点烟灰在门缝下。 墨非揉着头发看他动作，竖起大拇指：“专业，可是现在都有摄像头，这样用处不大吧。” 龙二抬头看向走廊尽头的监控：“那个没接线，房间里的都是无线摄像头。” 墨非憋了一会，只能吐出一个字：“6。” “这就6？” 龙二一边摇头一边往外走。 旅馆前台老板的目光黏在他们身上，一直目送着他们离开。 “我们就这样出来，老板不会做什么吧？”墨非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还觉得有点兴奋刺激，“等回去的时候会不会有几个大汉蹦出来要修理我们？” “不会，他们知道我们是道上的人就知道规矩了。” 墨非眉头一皱：“我们？” “你和谁？” 龙二没有回答，带着墨非走在一处相对来说热闹一些的街道上。 他指了指边上的小巷：“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墨非瞪着眼睛疯狂摇头：“我又不傻，那种地方谁知道有什么东西啊。” 龙二环顾一圈，拿了个口罩给自己戴上：“等着看吧。” 他戴上口罩之后，遮住大半张脸，只看眼睛那股生人勿近的感觉减弱了不少。 “你不会是觉得遮住脸之后就会有人讹上我们吧？”墨非笑着摇摇头，“难道你看上去不好骗，我看上去就很好骗了吗？” 龙二似乎笑了一下：“走着看吧。” 第107章 蜂麻燕雀 即使已经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罪犯，对墨非来说依旧觉得那些东西离自己很遥远。 龙二说让他见识一下，他也不觉得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有什么可见识的。 不过这人既然说了，那墨非就陪他玩玩咯。 市集街道两边开着一些商铺，还有小摊贩支着摊，卖的都是当地比较有民族特色的银饰茶叶鲜花饼披肩之类的东西。 墨非随意逛了逛，龙二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墨非想着给张奶奶和吕春秋带点纪念品回去。 他走进一家看上去人还挺多的银饰店，柜台里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银手镯银项链，甚至还有银保温杯，雕龙画凤，看起来格外霸气。 看见有客人上门，店员热情招呼：“尽管看啊，有什么喜欢的都可以拿出来试戴。” 见墨非看着那个银保温杯，店员立刻从柜台里把杯子拿出来介绍到：“先生真是好眼光，这是我们这边最畅销的产品，纯银保温杯。” 墨非的眉毛高高扬起：“纯银保温杯？” “是的，我们古代就有银器为尊的说法，常用银壶煮茶，银杯喝茶，就是因为银器能使水质变软，口感变好。”店员拧开保温杯给墨非展示了一下亮闪闪的内胆，“你看，银器本来洁净无味，不管是用来喝茶还是喝水都不会沾染异味。” “《本草纲目》里还记载了银屑可以安神定气，坚骨明目，久服可以轻身延年，无毒有益。” “我们这款保温杯用的是999纯银内胆，杀菌抑菌，净化水质，健康奢华又大气。“ “您看看。”店员把杯子递到墨非手上。 不得不说这个杯子卖相很好，入手也是沉甸甸的，光听店员说墨非都有点心动。 既然这么好，买两个回去给张奶奶和吕春秋用？ “这个怎么卖啊？” 店员笑容更灿烂了：“好说，原价1888，我们现在做活动，只要888，如果买一对算您788一只，只需1576就可以收获一对哦。对了，我们还送礼盒包装，不管是送亲人送朋友送长辈送领导都是倍儿有面子、不二之选！” 墨非听了这个价格深吸口气：“嘶——” “您是觉得贵了？”店员面带笑容还要继续推销，“我们这是……” 墨非抬手打断了她：“行了，69一个，给我拿两个。” 店员的笑容一僵：“您在开玩笑？” 边上正在看手镯的一个大娘听见了也转过身打量起墨非来：“小伙子，有你这么还价的吗？” “你们漫天要价我就地还价，很合理啊。”墨非把保温杯放在柜台上，展示了一下手机搜索页面。 上面赫然显示着和这个保温杯一模一样的杯子，售价66元。 “那些都是镀银的，我这个和他们都不一样，我是正版他们是盗版。”店员解释的时候脸上表情已经有些勉强了。 墨非露出了一个礼貌性的笑容：“接着编。” 店员也露出一个微笑：“砸场子的啊。” 随着她这一句话，店内正在玩手机的男人、围在柜台面前看手镯的大娘，所有人的目光都缓缓集中在墨非身上。 这场面不太好看，而且很具有压迫感。 墨非余光看了看那些人，脸上表情不变：“我只是做了一件现代人都会做的事情，不至于吧。” 店员笑容和煦：“可是他们搜索完也没有直接怼到我们面前啊。” 这世道讲究一个看破不说破，说破了就得自己承担后果。 “意思就是没得谈咯？”墨非双手插兜，握住了那个迷你喷雾。 “破财消灾。”店员指了指那个保温杯，“买下之后什么事都没有。” 墨非勾起唇角：“这样啊——” 他才不花这个冤枉钱呢！ 打就打，这家黑店还敢报警不成。 墨非正要抽出喷雾和他们决一死战，龙二慢慢从店外走进来了。 “好了。”龙二眼神一扫，“这家店就这么一个客人还这样待客，杀鸡取卵。” 店员不耐烦地看过去：“你又是谁啊。” 龙二没有说话，只是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内侧。 除了形状轮廓非常清晰的小手枪，还有闪着寒光的匕首。 店员表情变了，带着警惕和审视：“原来是同道中人，你要管这闲事？” “我让他来见识一下，没有冒犯的意思。”龙二放下衣襟，朝墨非偏头示意。 墨非会意地站到他身边。 “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啊。”店员不甘心，走出柜台。 龙二目光沉沉地看向她：“你想怎么样？” 墨非也有些烦了，好想把这群奸商的嘴巴缝起来啊。 店员脚步一顿。 面前这两个人一个带着家伙，一个看上去不像正常人像疯子。 她忽然感觉有些心悸，似乎再纠缠下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龙二等不到她的回答，带着墨非直接转身离开。 店员只是看着，没有发出任何指示。 直到龙二和墨非两个人消失在店内，其他演托的人才齐刷刷看向店员。 “要不要和老板汇报一下？” “有猛龙过江啊。” “汇报？怎么汇报？”店员烦躁地甩甩手，“我们在我们的地盘被两个外来人欺负了？” “都闭嘴吧，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一个游客打扮的大妈问她：“那他们要是去老缺的地盘怎么办？他们会怪我们没有提前警告的。” “怪就怪咯，他自己有用的话就自己摆平了，要是摆不平还能指望我们上？” 店员走回柜台后满腹怨气地收拾台面。 本来生意就不好做，还碰上两个煞星。 最好是这一条街的人都一起倒霉，那她就心里平衡了。 “刚刚你遇到的就是蜂麻燕雀中的蜂。”龙二在街道上和墨非解释。 “蜂麻燕雀是四种歪门邪道，蜂是以人多行骗，讲究行动迅速不让受害人反应过来。” “后面几种我知道。”墨非掰着手指数，“麻是个人用手法行骗，燕是用美色行骗通俗来说叫仙人跳，雀在以前是杀人夺印，冒充官员，现在应该是指官商勾结了吧。” 龙二有些意外，点头认同：“是这样。” 第108章 意外来客 “你专门研究过这方面吗？”龙二问道。 不管是蜂麻燕雀还是采生折割，墨非都能答上来。 要说他没有专门查过，龙二完全不信。 想到墨非楼下就住着张奶奶这个年轻时期的女飞贼，龙二又问：“是张好告诉你的？” “张奶奶？不是她。”墨非摇摇头，“是我自己梦见的。” 龙二沉默片刻，没有追问下去，而是带着他继续往巷尾走。 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勉强，不必编这种瞎话。 要是墨非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定会为自己喊冤。 墨非自认为自己除了帅之外只有诚实可靠这个优点最大最明显，他从来不骗朋友！ 龙二虽然脾气又硬又臭板着张死人脸还不解风情，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来帮他的，墨非觉得这人还是能做朋友的。 只可惜现在龙二没有说出口，墨非也就没机会给自己喊冤。 两人越往巷尾走行人越少。 到最后他们只看见几个坐在摩托上的摩的司机正聚在一块聊天。 龙二站住脚步，转头看向墨非：“你去和他们问路，就说自己是孤身一人到这边旅游，没有工作同事也没有人在意。” 墨非听得龇牙咧嘴：“你这是要我钓鱼执法啊。” “算不上。”龙二扳过他的肩膀，让墨非面朝那些司机，“我会一直跟着你们，不用担心。” 说完，他抬脚踹在墨非身上。 墨非一个踉跄直接冲了出去，站到那些摩的司机前面。 摩的司机都是一群中年男人，看见墨非之后停止了聊天，用夹带着方音的普通话问墨非：“你要去哪？” “我、我不知道啊……”墨非说完之后就看见摩的司机群脸懵逼。 他想到龙二的话，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落寞不少：“我是自己出来旅游的，工作刚丢了，又没有朋友家人可以倾诉。” “要是你们有什么风景很好或者很适合散心的地方，直接带我去吧。” 摩的司机听完墨非的话彼此之间互相看了一眼，最后一个穿着皮衣的男人出面招呼墨非：“上车吧，我知道一个地方，你去了肯定开心。” 墨非咽了口唾沫，勉强挤出一个笑：“好、好啊。” 他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钓鱼执法不提倡啊！ 墨非坐上皮衣男的摩托车之后，还在原地的摩托司机们互相看了一眼。 “这是遇上新驴子了？” “看上去不太像，就怕是搞卧底的，前段时间那个煤矿不就是这么被曝光的。” “阿白有分寸的，他在飞哥手下干得最久，验个人没问题。”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不过话说回来，最近来这边的人变多了诶。” “生意忙嘛——” 摩的司机们又说笑起来。 龙二在暗处看了一会，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移动的光点，朝着一个方向抬步走去。 皮衣男载着墨非到一条街道前，街边就是一个挂着木质招牌的店面。 “这里是这边有名的清吧，经常有文青和愤青到这边来喝酒谈人生。”皮衣男伸出手搓了搓，“承惠一百元。” 墨非瞪大了眼睛：“你打劫啊？” “打劫就不会把你送到这里来了。”皮衣男抖着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家清吧很难找的，姑娘质量很高哦。” “很高？有多高？” “三四层楼那么高咯。”皮衣男不耐烦了，“给钱了衰鬼！” 墨非就没见识过三四层楼那么高质量的姑娘，不过想到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他只能从口袋里拿了一张百元大钞递给皮衣男。 皮衣男弹了一下钞票，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给你个劝告，在里面别乱喝东西啊。” 墨非只能笑着点头：“谢谢啊。” 价值一百块的劝告，真值钱。 清吧里面的装修走得是复古风，整体基调是水泥和木质，暖黄的光线打在整个清吧里，显得氛围温暖安逸。 现在时间还早，清吧里的人不多。 墨非进门的时候感觉有好几道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 那些目光除了打量之外倒没有什么恶意。 一位戴着鸭舌帽留着小胡子的男人迎了上来：“兄弟，第一次来啊。” “很明显吗？”墨非看着对方的脸色，眉心微皱。 这个小胡子虽然看上去和善，但笑意根本不真实。 嘴角是勾起来的，眼睛里还带着打量和凶气。 这就是三四层楼那么高的水准？ “不是明不明显，我这地方偏，不是熟人根本找不到这边来。”小胡子看着墨非做出思索状，“啊，小伙子你看起来这么英俊，还有点眼熟啊。” 墨非笑着打岔：“是不是每天照镜子的时候都会看到同样英俊的一张脸啊？” 小胡子果然被逗乐了，拍着他的肩膀往里带：“行了，相逢即是有缘，进去聊进去聊。” “我们这呢，来的一般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大家都是找不到心灵港湾、灵魂四处漂泊的孤鸟，你来这边什么都不用多说，大家都用化名交个朋友嘛。” 清吧里面没有吵闹的音乐，只有安静低缓的吉他声。 里间几个年轻男女抱着手鼓和吉他围坐一圈正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大家、大家！”小胡子喊了一声，“我们这又来了一位新朋友，来介绍一下自己吧。” 墨非看着这群年轻男女的脸，都是一群稚气未脱、眼神干净的年轻人。 “大家好，我是刚到这边旅游的，大家叫我小非就好。” “小飞？”一个年轻姑娘惊讶地捂住嘴，“那不是和飞哥撞名字了？” 小胡子也有些惊讶：“真的？年轻人你和我撞名了？” “我是胡作非为的非，为非作歹的非，和你那个飞应该不一样吧？”墨非表情诚恳。 飞哥被他的说法逗笑：“哪有你这么介绍自己的，不过我确实和你不一样的飞啦，我是飞行的飞。” 他站在那群年轻人面前张开手：“我们都是追求灵魂自由的人，即使是名字我也不想被束缚，你们说是不是啊。” 那群年轻人哄笑着应道：“是——！” 第109章 洗脑 这个清吧给人的感觉很奇怪。 没有灯红酒绿、也没有痴男怨女纸醉金迷，但整体氛围就是说不上来的诡异。 一群年轻男女围坐在一个火坑边诉说着各自的问题。 墨非听了一会就觉得不对。 现代人、尤其是年轻人有很多压力，有些压力他们根本没办法和家里人和亲近的人开口倾诉，但是在陌生人面前却能轻易说出来。 如果倾听者是个好人就算了，那个小胡子飞哥劝人的方式都带着很重的诱导意味。 而且在场的这些人里面，只有两三个是新来的，其他人都非常拥戴飞哥，对飞哥每一句话都不断附和，颇为推崇。 这就是一个洗脑的环境。 可是整体来看他们又不像是在搞传销，这个飞哥给他们洗脑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给小年轻们答疑解难充当人生导师？ 他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飞哥和那群年轻人说了几句之后又摆手招呼墨非：“小非啊，会找到我们这里来的都是迷茫踌躇的年轻人，不用拘谨，有什么就说，有些事情说出来心里就好受了。” 飞哥说得真情实意，墨非也满脸感动：“你说得对，听过大家的故事之后我确实也有倾诉的想法，只要大家不嫌我烦就行。” 年轻人们笑了起来：“都是这么过来的，说吧！” 墨非按照龙二给出的前提绘声绘色地编出了一个单亲家庭的小孩性格内向不受待见，职场不顺前段时间还亲人离世的故事。 惨得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飞哥坐到他身边，揽住他的肩膀拍了拍：“人有的时候在这个世界上是会有低谷的，但你也得相信倒霉久了是会否极泰来的。” “像你这样没有亲人牵挂，总好过小桂那样遇上伏弟魔的老妈，要卖女儿拿钱给弟弟还债吧。” 一边的年轻姑娘向他们微笑了一下。 “缘分这这种事情很微妙，有的是好缘有的是孽缘，你们和父母家庭之间大多是孽缘，生来相互折磨，但是我们国内又重孝道，所以你们才会有内心折磨。” 飞哥笑了一声：“这样，晚上我们这还有活动，大家都来参加啊。” 那几个明显是新来的年轻人有些犹豫，但其他人起哄似得爽快答应，裹挟得他们也跟着点头。 “小非，你也来。”飞哥勾住墨非的脖子，凑近了笑道，“我一见你就感觉特别投缘。” 墨非只能点头答应。 最后他们留了一个联系方式，约好晚上见面的时候就散场了。 那些跟着飞哥的年轻人带着新来的到处玩去了，还问墨非要不要一起。 墨非推托旅馆有事需要回去处理，这才脱身。 清吧位置偏僻，墨非走出两条街才看见龙二站在街边。 “你怎么在这？”墨非走上前问道。 龙二摇摇头，指了指他的衣领。 他开口的时候带着浓重的云城口音：“少钱了，要补钱的啊。” 墨非会意，自然地接下去：“我这不是在赶回去吗。” 龙二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窃听器，先回去。 墨非点点头，声音里带着抱怨：“你们也真是的，不就是缺一天的房钱吗，至于追出来催成这样。” 接下来回去的一路两个人只是偶尔说上两句话给窃听器另一边的人听，关键消息一点都没有透露。 直到回到那家民宿旅馆，龙二确认没人在他们不在的时候进屋，这才让墨非脱了外套，把外套卷成一团扔进厕所关上门。 “好了，说话小点声他们听不到。” 墨非这才松了口气：“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太奇怪的吧，我第一次去为什么还会在我身上放窃听器？” “就是因为你是第一次去才会对你更警惕。”龙二拿出一个本子递给他，“大飞，在这一片开店专门给年轻人进行所谓的心理疏导，其实就是潜移默化的洗脑，你应该见识到了。” 墨非翻看着本子上的资料，默默点头：“简直和邪教一样。” “算不上，不过差不多。”龙二坐在他面前接着说道，“那些摩的司机都是大飞的下线，一般来说会往这种小地方钻的人不是有钱有闲就是想找点刺激。” “摩的在这种地方作为比较普遍的交通手段，能很有效地和游客接触并且引客，就像去外地旅游总喜欢问出租车司机什么地方好玩一样。” “一旦有合适的目标，那些摩的司机就会把人带去大飞那边让他过目筛选。” 墨非翻看着资料，发现这个大飞还真不一般。 他高中毕业之后就一直在到处打工，酒吧混过、酒店混过、甚至连赌场也混过，当过几年打手，后来又去成人大学念了几年书，回来之后就改头换面变成了一家清吧老板，号称卖的就情怀和江湖。 还真别说，一般来说这种清吧不出意外仨月就要倒闭，但他硬是开了这么多年。 “他图什么啊？”墨非不解。 费这么大力气洗脑一些年轻人，他想干嘛？ 搞人口贩卖的话像之前那个梅姨一样简单粗暴还能降低时间成本提升效率，这开个店钓人，总不能真的是为了情怀吧？ “人才转运。”龙二说道，“通过洗脑的方式可以收获各行各业的人才，不需要很多，哪怕每年只有一个上钩的都足够了。” 墨非慢慢点头：“所以还是传销吧？！” “类似。”龙二皱起眉想了一下，解释道，“这个大飞转化的人可以供给很多地方，缅部那边的电诈、白粉贩卖、人口贩卖，只要沾了一点就没办法脱身了。” “由于那些年轻人先被洗脑，然后参与了这些违法活动，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报警，只会认命继续干下去。” “就算有些人意识到这样不对想要离开，他们也会找心目中可靠的飞哥倾诉，然后——” 龙二的拇指在脖子前划了一道。 “境外旅游失踪人口就是这么来的。” 墨非觉得手上的资料有些烫：“那你要我接触他，是打算把他除掉吗？” “不是。”龙二神情冷硬，“让你体验一下和真正的坏人同行是什么感觉，而且这个人我惹得起，仅此而已。” 第110章 小明星 龙二说惹得起，是指就算被大飞发现墨非的身份，对方要翻脸，龙二能罩得住。 要是没有一点能力和人脉随意去招惹这种人，什么时候被动出现在海里都不奇怪。 墨非总觉得不安心：“要不我们报警吧？” 龙二看着他，沉默片刻才说道：“要是报警有用，你就不会见识到那些事情了。” “蜂麻燕雀，雀是什么，你不是知道吗。” 雀是在以前是杀官夺印，在现在就是官商勾结。 “难道我们就看着什么都不管吗？”墨非皱着眉，反问他。 龙二依旧是那张死人脸，语气不咸不淡：“你能管得了谁？谁会在乎？不把自己赔进去就不错了。” “那些孩子的家人在乎啊。”墨非想到清吧里那些年轻人的脸。 虽然他没有家人，但假如是吕春秋或者张奶奶失踪了，他也会很担心的。 “那也不是你的事。”龙二神情严肃了些，“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想动他们吗，那你又知道每年死在他们手里的人有多少吗？” “这件事情不是你一个人能做得到的，也不是两个人能做到的，你想插手，只有死路一条。” 墨非想了想，摇摇头：“我不是想打掉他们，我是想能救一个是一个。” “这世界上的疾苦太多了，我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救不了所有人，但是我想我看见了至少能帮一帮吧？” 小徐警官说他有英雄的品格，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心还是不想辜负这么高的评价，墨非都觉得自己应该努力一下。 龙二眼神微动：“我对你有所改观了，但我奉劝最好不要。” 如果只是混一个人进去玩一玩还好说，砸人家生意饭碗又是另一回事。 大飞要真不服气让上面的人帮忙的话，龙二自己能全身而退，墨非就不一定了。 墨非眼神幽怨：“你点的火，你得负责灭啊。” 古早霸总语录一出，无人能扛。 龙二后槽牙紧了紧，把手机放在他手上：“那你报警吧。” “就看报警之后先解决的是问题还是提出问题的人。” 龙二的实力这么强悍都这么悲观，墨非有点怂。 古人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龙二这一盆盆冷水浇下来，满腔热情全灭了。 他小声嘀咕道：“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吗？” “有。”龙二无视了墨非一下亮起来的眼神，冷冰冰地说道，“除非缅部五大家族内讧，互相打起来，五败俱伤，另一个势力趁机崛起颠覆这个场面。” “那样就有两个结果，剩下的人要么被遣送回原籍地，要么被全灭口在境外。” 他的话很现实。 但如果想要改变现状，只有大规模爆发冲突这一项有可能做到。 单靠个人没有一点可能。 墨非彻底泄气了：“那我暗地里提醒一下他们总可以吧。” 这一次龙二没有反对：“随你。” 反正他试过就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成功。 到时候他再去捞人就好。 不过话说回来，龙二也明白为什么王导要让他先来近距离接触一下恶人生活了。 墨非是一个好人，甚至带着些天真的热心肠，和他的外表一比不能说相由心生，只能说是不可貌相。 看上去也不像是滥好人啊。 不过好在听劝。 要是滥好人还不听劝，龙二就要考虑把他打包回去然后辞职了。 远在另一座城市的王导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编剧担忧地问道：“该不会是流感了吧？” “流感不要紧，吃点药就好了。”王导满不在意地挥挥手，“只要不是演员出问题什么都好说。” 他拿着手里的故事，越看越喜欢：“你说老邓这个人，被封不是没有原因的啊，看看这措辞，看看这描写——” “他家是开血浆厂的吧？” “这玩意拍出来真的能播吗？” 故事好是好，就是有点太血腥了吧。 什么喂鳄鱼什么水牢什么电击掰手指放血还有几场限制级的戏，这要是在国外直接冲着成人频道去的啊。 编剧只能苦笑：“他这个人写得上头了就是这样，管不住自己的、笔。” 王导摇摇头：“改，必须得改。” 编剧立马点头：“放心，我和他一起改，一定拉住他。” 王导对自己的老伙计还是比较放心的，点了点头：“那就好，剧本弄出来先给吴淼和发一份，墨非那份等到了那边再给他。” “好。” 不是他们不信任墨非，关键那个地方不安全。 王导对这片子抱有很高的期待，要是因为剧本泄露扑街，他绝对分分钟吊死街头。 新片筹备得热火朝天，正在热映的大逃杀成绩也没有出人意料。 大逃杀沿袭了王导的一贯风格，成绩也和以前一样。 对大多数人来说进去看过一遍爽过就完了，没有必要再看第二遍。 但有一个人不光看了一遍两遍，甚至没事就去电影院多看几遍。 吕春秋去支持自家小鬼的戏时，就在电影院遇上了那个人。 文小姐带着小文站在入口处等待，小文手里还抱着一大桶爆米花。 “文小姐。”吕春秋上前和她们打招呼，“来看电影啊。” 文小姐穿着棕色外套，长发披散在肩头，看上去温柔娴静：“是啊，墨非先生的片子多看几遍都是不亏的。” 吕春秋高兴之余又有些不好意思：“小非在这部片子里就演了一个五号，戏份不多，不过接下来会有他担任主演的电影哦。” 文小姐眼睛睁大，很惊喜：“真的？到时候我一定多多支持！” “是啊是啊，和这一次完全不同类型的电影哦。”吕春秋笑意盈盈。 文小姐这么有眼光喜欢小非，这人肯定不会差的啦！ 两个女人有了共同话题，顿时有说有笑起来。 小文专心地啃着爆米花。 文小姐已经带她看过很多次这部电影了，虽然她也很喜欢月亮叔叔，但是看多了，小孩也会觉得无聊的。 不过小文是个乖孩子，她就算觉得无聊也不会说出来，安静地陪妈妈看电影，吃爆米花就好了。 第111章 有客到 “我们这样过去真的好吗？” 正在收拾装备的短发女生觉得这样不太礼貌：“还没有和人家打招呼诶。” 摄像师小心地装好相机，叉着腰摆摆手：“小颜你就是想太多了，我早就和墨哥说过会抽空过去拍摄的嘛。” “马赫——”钟颜无奈地摇头，“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不懂礼貌的人存在，别人才会觉得我们艺术系都是一群怪咖。” “怪咖？”马赫拎起摄影包，转头问姬行玉，“玉哥你怎么看？” 姬行玉折起反光板，很无所谓：“我们本来就是啊。” “喏，我们本来就是啊。” 马赫摊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钟颜也只能不断摇头：“带坏了，带坏了，你把人家带坏了。” 马赫嘿嘿地笑：“我们这是工作，也是惊喜，surprise！” “但愿不要变成惊吓。” 钟颜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 劝又劝不动，真是一群固执的男生。 “小颜你也不要太操心了嘛。”马赫装完了设备，抬头宽慰钟颜，“墨哥是个成熟的大人了，他只是去工作，我们只是去探班，能有什么问题？” 钟颜说不过他，只能摇摇头。 只是她心里总觉得这一趟大概不会有预想之中的那么顺利。 墨非在场的话八成会夸她一句感觉真准。 边境向来都不是什么旅游的好地方，更别说是缅部边境。 他现在就挺煎熬的。 大飞说的晚上聚会就是篝火晚会。 昏暗的天色，大堆篝火在人群中心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人们抱着各种花束和乐器载歌载舞。 气氛很欢乐，而墨非在一群欢乐的人中格格不入。 “小非换衣服了？”大飞看见了墨非，走上前熟稔地和他勾肩搭背。 墨非心里装着事，再看大飞怎么看怎么想给他一拳。 恶意实在控制不住，大飞感觉背后发毛。 墨非虽然脸上还带着礼貌性的微笑，但半边脸打着火光、半边脸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全部神情。 “飞哥，晚上好。”墨非的声音依旧轻快。 虽然表面上没有一点问题，可大飞多年累积下来的第六感告诉他很危险。 他把手收回来，脸上表情收敛了一些：“我怎么感觉……小非你给人感觉和白天不一样了？” “有吗？”墨非深吸了一口气，暂时压制住一拳打死这个人渣的心，转身过来看他，“大概是换了件外套看上去感觉就不一样了吧。” 这一次换了角度，篝火的光芒完全照在墨非脸上，显得这个年轻人活力有朝气。 大飞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大概是吧。” 他拍拍墨非的胳膊：“一起去玩啊，我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 一伙人手里拿着罐装啤酒远远招呼他们：“飞哥，过来玩啊！” 大飞朝他们招招手，撞了一下墨非：“走吧。” 那是一伙年轻人，最大的不会超过三十五，最小的看上去才刚成年。 所有人都一口一个飞哥，犹如众星捧月一样将他围在中央。 大飞介绍这些人是朋友，在墨非眼里，这些人基本就能算得上受害者了。 年轻小伙子小姑娘热情地将墨非簇拥起来。 “这就是飞哥说的新朋友吧，长得真帅！” “一表人才啊，哥们你多大，做什么的？” “你是哪人啊，吃不吃辣？”一个小姑娘举着烤串递到他手上，“试试默默姐的手艺。” 墨非看着手上红艳艳的鸡中翅，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回答问题还是该先吃东西。 不过话说这里的东西能吃吗？ 正在烤翅的那姐们儿叼着烟撒孜然，烟灰都不知道会不会掉在烤串上。 墨非有些纠结地看着烤串。 “行了，你们这么多问题也不怕把新人吓跑。”端着烤盘叼着烟的女人把人群招呼过去，“来吃东西！” 人群一哄而散聚集到餐桌边。 默默姐走到墨非边上抽走他手里的烤串：“不爱吃就别吃，脸上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 她大口大口地咬着鸡翅，嘴边全是辣椒粉。 大飞过来打圆场：“介绍一下，这位是李默默，我们这串烤的最好的姑娘。” “这新人你很喜欢？”李默默上下打量着墨非，“瘦成这杆样还挑食，能养活？” “城里人有点小洁癖很正常。”大飞笑着揽住墨非肩膀，“对了，我还没问过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墨非反应了一下，回答道：“我就是从事一些人类动作转换图像集合表现工作，时间比较灵活。” “什、什么？”李默默吐出嘴里的鸡骨头，一脸迷茫，“你说什么？” 大飞也是不解地看着他。 “通俗点说，拍照的。” 这一下两个人都懂了。 “拍照的，这么说就明白了。”李默默翻了个白眼，“扯那老些没用的犊子。” “不过拍照的，有用吗？”李默默看向大飞。 大飞笑眯眯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嘛，你有没有什么别的特殊技能？” 墨非思索了一会：“通过特殊技巧和视觉效果达到欺骗观众创造惊叹的效果算吗？” 李默默皱起眉想了会：“变戏法？” “对咯。”墨非打了个响指，手伸到她耳后晃了一下，凭空变出一张扑克牌。 他展示了一下：“红桃a，和你很搭。” “六啊。”李默默接过那张扑克，反手丢进燃烧的炭炉中。 她盯着墨非狠狠咬下一块肉：“不过什么适合我不用你说，滚吧。” 墨非看着那张燃烧的扑克，没有说话。 大飞见情况不对，拍着墨非肩膀打哈哈：“哎呀，默默就是这个性格，人比较独立自主，不过你那一手挺厉害的啊，来来来，我们聊聊。” 他一边说一边带着墨非往另一个方向走。 墨非顺着他的力道离开，回头的时候看见李默默正在擦嘴。 看见他回头，李默默瞪了他一眼，凶相毕露。 大飞用力揽了他一把：“行了，没事的，默默不是针对你，她对每个人都很凶的啦。” 第112章 惊喜变惊吓 大飞说李默默对所有人都很凶，可墨非觉得李默默虽然看上去凶，但他没有感受到真的恶意。 和大飞完全就是两个极端了。 在知道大飞手下是干的什么勾当之后，墨非大概也能理解李默默这样做的目的。 想用凶神恶煞的表现吓跑那些年轻人嘛。 还真是一个面善心恶，一个面恶心善。 墨非不知道李默默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或许她有什么苦衷，没有办法逃脱却不想看见其他人涉足其中。 也可能只是墨非感觉错了。 有很多可能，但那都不是墨非可以插手的。 大飞在和他说话的时候话里话外都在试探他的来历和家庭状况工作状况。 他是一个老江湖，话术运用得当，并没有直接询问，而是通过讲述自己或者别人的故事引导。 如果没有什么戒心，说不定就真的顺着他的话往外说了。 墨非还在想李默默和那些年轻人的事情。 李默默在做他也想做的事情。 这姑娘比他勇敢。 大飞见墨非心不在焉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怎么，还在想默默？” “默默不是最漂亮的，但她绝对是最有魅力的。”大飞也看向正在烤肉的李默默，“来到这里的大男生有几个都中意她，我真怀疑他们是不是受虐狂。” 可拉倒吧，他们是不是受虐狂不重要，墨非绝对不是。 李默默这样是想要吓跑那些人，不是让他们更变态的。 一整个晚上，李默默在四处骂人，大飞在做老好人，而墨非只是安静地摸鱼。 等到晚会结束，大飞没有再留他，也没有再约下次见。 龙二来接他的时候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任何窃听定位器。 “他放弃你了。”龙二得出结论，“你很不好骗，大飞看出来你是一个棘手的角色，他放弃将你转化为同伴了。” “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他的赏识？”墨非叹了口气，“昨天晚上我算是见识到了，原来他们那一伙人里面也不是所有人都烂透了。” “你是说李默默？”龙二抿起唇，“你也不要对她抱有太大希望，李默默是大飞转化的第一批人。” “她的过往已经调查不到了，甚至就连李默默这个名字都是后来改过的。而且她并不是大飞的手下，只能算一个接头人。” 墨非思索了一下：“你是说李默默是另一个势力和大飞之间的接头人？” “是，而且这个李默默手上有人命。” 龙二说着开始收拾东西。 “等会、你干嘛？” “离开这里去下一个地方。”龙二很认真，“如果一直在这里逗留会被大飞注意到，到时候可能会被他视为挑衅。” 他点开手机电影售票页面，展示了王导的大逃亡片子：“虽然你的戏份不多，也始终是个隐患。” “海报上又没有我。”墨非小声嘀咕道。 “要是海报上有你，昨天晚上我就该去救人了。” 龙二无动于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吧大明星。或者我可以带你去见识一下罂粟的种植过程。” “那不是更危险了吗……”墨非始终无法理解龙二这家伙对危险和安全的定义。 难道他带着手枪进入一个罂粟种植园区就很安全吗？ 不，这和带手枪都没有关系，罂粟园区就不是安全的地方。 “没人敢在园区闹事，这是共识。”龙二告诫墨非，“如果有人动了园区，整个缅部上到八十老人下到三岁小孩都不会放过他。” “罂粟就是他们的命、和钱。” 这种人和罂粟共生的形态很畸形，但是由来已久。 还是那句话，利益驱动一切，甚至冒犯生命。 墨非无奈地摇摇头：“真新鲜，我在《资本论》里看过这个理论。” “《资本论》？那是什么。” “我在梦里看过的书。”墨非站起身往外走。 龙二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好了，站起身问他：“你要去哪？” “告个别。” 顺便看看能不能捞个人出来。 都这样了，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墨非赶到清吧的时候，里面依旧是温暖和煦的氛围。 只不过多了一阵欢笑吵闹。 “你们是到这边找人的啊？” “找谁的？说出来飞哥说不定能帮你们哦，飞哥可是云城通。” “她为什么不说话啊？是不是怕生？” 他穿过前厅走到火坑的位置，在一堆人中一眼就看到了最显眼也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小姬？”墨非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姬行玉就像见到救星一样走到他身边小声说道：“终于找到你了。” 大飞坐在门口的位置，诧异地看着他们：“原来你们要找的就是小非。” 带着大包小裹的马赫也很诧异：“原来你们真的认识墨哥啊，那个摩的司机没说谎。” “这里真就是云城中心，所有外地人都会到这边走一遭啊。” 钟颜带着一顶帽子，低着头没有说话。 “既然都认识，不如坐下聊聊？”大飞招呼他们，“都是缘分啊。” 墨非直接抬手拒绝了：“不用，他们是来找我谈工作的，你们聊，我们就不打扰了。” 他这话一说完钟颜就站起来了。 马赫还想挣扎一下：“我觉得这里也挺热闹——” “挺热的。”钟颜几乎是半架半推着把他往外赶，“出去说出去说，我们聊工作的就不耽搁人家开门做生意了。” 姬行玉也是急慌慌往外挤。 “别急啊。”大飞站起来。 之前坐在清吧的几个看上去是客人的人都堵在门前，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我说了别急嘛。”大飞在他们身后笑了一声，“墨非？其实我还挺喜欢王导电影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替他要个签名？” 墨非闭了闭眼，感觉这次要遭。 马赫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或者说他反应过来了，但不太敢相信这种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边，讪笑道：“签名好说嘛，要不我们还是先去忙个工作，回头再说？” “回头再说？”大飞转身朝那些年轻人挥挥手，“先把新人带去后面，别吓到他们了。” 第113章 第二张小丑牌 “这么说起来，咱们是要翻脸咯。” 墨非把姬行玉往身后一拨，站在众人最前面。 “大明星，这话该问问问你才对吧。”大飞的表情看起来是真无辜，“你混进我这里是想干嘛啊？拍电影吗？” 就是说这人猜的还挺准。 “准确来说，我不是来这里拍电影，而是路过。”墨非一脸正气，“单纯的路过。” 大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个演员、一个有电影正在上映的演员，正好路过边境，又正好路过我的小店，正好他进来了，正好又不肯说自己的真实姓名，正好在他回去之后又路过了一次这里？” “单纯路过？”大飞挑起眉，“你是觉得我很傻？” “呃。”墨非思索了一下，“或者你就当这两天都没有见过我，也没有见过他们，怎么样？” “那不如你们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共襄盛举？”大飞反问道。 墨非叹了口气：“看来是谈不拢了。” 他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这个问题和现在的气氛简直格格不入。 大飞满脸疑惑：“什么？” 姬行玉在他身后看了眼手表，小声回答：“快十二点了。” “快十二点了？”墨非提出建议，“不如我们先吃个午饭再慢慢谈？” 【食人魔】杀伤性有限，要是能抽个范围杀伤性卡牌干翻他们就好了。 比如大侠、侠客、杀手教父什么的。 “吃午饭？”大飞冷笑，“那我是不是还要请你们喝个酒再搓个澡再喝个下午茶？” 墨非试探性回答道：“感谢款待？” 大飞已经不想继续这个装疯卖傻的游戏了，挥了挥手：“拿下。” 围住众人的人得到指令，逐渐收拢起来。 马赫抓住自己的背包，非常紧张：“怎么办怎么办，这些东西很贵的！主要是很难买到啊！” “那你惨了。”钟颜偷偷往手上缠了根链子，“这群人打坏了东西是不会赔偿的。” 马赫咽了口唾沫，默默把包裹往身后藏了藏。 这是他的学业、职业、尊严，以及跨国快递。 绝对不能在这里壮烈牺牲。 墨非把手放进口袋，轻松地笑了笑：“难道你会觉得我毫无准备就来这里捞人？我又不傻。” 在众人警惕的眼神中，墨非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迷你版喷雾。 “噗。”大飞忍不住笑了一声，满脸嘲弄地看着他，“这是什么？化妆水啊？化妆水小样吧？你们做明星的还挺注意保养。” 他这一笑，围着众人的那些手下也跟着嘲笑起来。 笑归笑，他们压根没有停下逼近的步伐。 墨非一脸淡定：“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可是防身喷雾！” “就这？”一个小弟就不信这么小小的一个东西能有多大杀伤性，抬手就要去抓墨非。 墨非毫不犹豫对准他摁下喷头。 随着一阵并不细腻的白雾落在那个小弟身上，在白雾接触到他皮肤和衣服的一瞬间火就烧起来了。 在场所有人都傻了，看着人群中翻滚的燃烧上半身的火人没有一个人敢动。 “那是什么？！” “怎么烧起来了，快去打水啊！” 大飞锐利的目光瞬间射向墨非：“抓住他！” 小弟要一拥而上时，墨非举起喷雾：“别过来啊！这东西可不长眼睛！” 空气中还弥漫着皮革和人肉燃烧的焦味，那个人依旧翻滚哀嚎着。 其他人想上前帮忙灭火，可是那火就像是从人身体里冒出来的一样，根本没有办法扑灭。 场面相当惨烈。 墨非几个人也都看傻了。 钟颜喃喃道：“那是啥啊？” 马赫抱着包裹小声嘀咕：“牛逼，呕。” 画面太残忍，他有点想吐。 墨非其实也没有想到这玩意这么小一罐威力居然这么大。 龙二就是管这个东西叫防狼喷雾？ 这都能算一个小型喷火器了吧！ 不、喷火器都没有这么霸道。 龙二就把这东西给他了，也不提醒他一下？ 墨非觉得自己要是出去了有必要和对方聊一聊关于危险品附带说明书的必要性。 这要是万一哪天他不小心摁了一下，烧着的就是自己了。 墨非还撑着和大飞对峙。 被不幸喷中的哥们就没那么幸运了。 清吧里最多的就是酒，这里的装修风格又是水泥和木系，不助燃就不错了，能帮他灭火的东西实在有限。 一个穿着皮衣的小弟还算机灵，从柜台下拿出一个灭火器对准那个人喷起来。 霎时间那人惨叫声更加剧烈。 清吧配的是干粉灭火器，也看不出来这玩意合不合规，毕竟地方就不是合法的地方。 不过从最后效果来看，不是很理想。 着火的倒霉蛋身上大部分火都被灭了，但还有几块地方燃烧着。 墨非现在都不敢晃手上的这个小喷雾。 小小的体积大大的杀伤性，真是器不可貌相。 他凑近罐口闻了闻，有一种类似大蒜的气味。 墨非顿时悟了：“白磷？” 龙二那个天才居然把白磷装罐做成了喷雾？！ 不对，他怎么知道这是白磷的？ 墨非抽空瞥了一眼卡牌，发现内容果然变了。 【身份：小丑 主动：爆破专家（做一位艺术家，让作品举世皆知！） 胆大妄为（永远勇于尝试一切，请不要称呼这种品质为疯狂。） 被动：阴魂不散（优秀的反派就是打不死的反派，永远返场，永远迷人。） 捉摸不透（要是有人理解你，请注意，他可能也离疯不远了。） 保留技：飞蛾赴火，人体结构精通、最佳拍档、魔术精通、恐惧光环、肉类厨艺精通】 墨非盯着那个【爆破专家】看了一会，有理由怀疑这张卡牌是被手上这个白磷喷雾吸引过来的。 不过就这么一扫，墨非也发现这张卡虽然还是【小丑】，但技能内容和上一张卡牌有了很大不同。 这也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想。 如果卡牌特质一次展示不完的话，很有可能迎来第二次抽取，或者是在不同卡牌上看到类似技能。 都是有可能的！ 第114章 白磷弹 不管怎么说，再次看见【小丑】墨非还是倍感亲切。 至少现在要是大飞还敢动手，他就有办法点爆手上这个白磷喷雾和这群王八蛋同归于尽！ 他干得出来！ 什么都干得出来！ 墨非的眼神一瞬间凶狠起来：“飞哥，要么你让开门让我的朋友们离开，要么，我们就只能和你一起死了。” “啥？”马赫傻呆呆地出声。 钟颜拐他一胳膊肘：“闭嘴！” 大飞的表情也没有好看到哪去：“没必要吧，我只是想和你们谈谈，你们要我的命啊。” “是不是只想聊天你自己心里有数。”墨非越看越想掐死他，捏着小喷雾的手逐渐收紧，“这里面是白磷，你也不想一个白磷弹在你店里炸开吧。” 这番话如果是对一些和平地区没有什么文化的人说，说不定他们还回一句“你炸就炸呗，这么小一个罐子你吓唬谁”。 可现在对面的大飞很显然听说过白磷弹的威名。 白磷弹已经被整个世界强烈反对使用，因为杀伤力真是太大了。 作为一种以白磷为主要燃烧剂的燃烧弹，白磷弹的燃烧性极强，一旦与氧气接触就会燃烧，燃烧温度能达到1000℃以上，足以在有效范围内将所有生物体消灭。 而且白磷一旦沾到皮肤上很难及时去除，燃烧温度又高，可以把人体软组织烧完深入骨头，杀伤效果非常残忍。 要是墨非真的在一个密闭空间把白磷炸了，到时候别说活下来，他们能不能找出一具全尸都是个问题。 整个清吧都会被烧得一干二净的！ “你真敢？”大飞看着墨非的脸，试图从他表情里看到、哪怕一点胆怯和退缩。 但是没有。 墨非甚至笑了起来，眼里带着跃跃欲试：“要不要我们试试看？” 他举着喷雾往前一跳，一众小弟被吓得往后缩了一步。 “哈哈！”墨非露齿一笑，“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大飞这一次是被墨非架住了。 当着这么多小弟的面，一旦退缩那就是被打脸。 但真碰上这么个疯子，也不至于。 进退两难啊。 “飞哥，算了吧。”之前拿灭火器的皮衣小弟低声劝道，“这是个疯子，不好惹。” “我就好惹了？”大飞看一眼躺在地上哀嚎不止的小弟，也很明白墨非手里那个绝对就是白磷。 真炸了，绝对是同归于尽的路子。 问题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感觉面前这人真干得出来那种事。 其他小弟也都是人，都并不想死，纷纷看向大飞，脸上的表情意思很明显——大哥收手吧。 点子扎手啊。 大飞也有了退意。 赌一把墨非不敢炸？ 真赌不起，命最重要。 大飞斟酌着该怎么开口，清吧的门口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手持大锤的人影正站在门口。 所有人中只有墨非没有回头，而是一直看着大飞。 姬行玉皱着眉看了会，小声对墨非说道：“是那个在你家吃过饭的人。” 这句话一出，墨非心下稍安。 是龙二来了啊。 龙二拖着大锤走进清吧，站到墨非身边把锤子一扔：“好久不见。” 大飞扯出一个笑：“龙哥，我没锁门。” “是吗。”龙二毫无情绪波动，“我没看见。” 他转头问墨非：“好用吗？” 一进来他就看见地上那个满身粉末可还在燃烧的小倒霉蛋了。 “这是好不好用的问题吗？”墨非皱着脸想了会，笑了一声，“不过确实好用。” 大飞阴鸷地看着他们，声音低沉下来：“龙哥，这个人你认识还让他过来？” “让他来见见你。”龙二冷淡地回头，“有问题？” 大飞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换上满脸笑容：“没有问题，既然是龙哥你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怎么会有问题呢。” “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 “不用，我赶时间去接人。”龙二朝墨非使了个眼色。 墨非会意，转身示意三个误入此地的金疙瘩快走。 姬行玉三人也早就感觉这地方待不下去了，赶紧抱住行李离开。 “龙哥。”大飞站起身走到龙二面前，笑着伸出手，“这么久没见了，一见面就介绍这么个新朋友给我认识，真够朋友。” 龙二双手垂在身侧，没有握上去的意思：“他对你已经算客气了。” 墨非指了指自己：“我、客气？” “我知道。”大飞满脸冷笑，“没有直接放白磷弹炸了我的店，确实客气。” 墨非看着手上的小罐子，试探性地举起来：“要不我现在放一个？” 龙二和大飞在此时同时把目光投向他，一致无语。 别说对他了解不深的大飞，就连和墨非相处了几天的龙二都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来之前还是蛮正常讲道理的一个人，来之后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龙二怀疑的目光扫向大飞：“你对他做什么了？” 大飞：？？？ 他脑袋上的问号都快具象化出来了。 他对墨非做了什么？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 而且他都准备放弃这个目标转变下手对象了，明明就是墨非自己凑上来的好吧。 龙二这个倒打一耙的本事和谁学的啊？ “龙哥，你这话问反了吧。”大飞很气，但是脸上还得保持微笑，“我只是请几个新朋友聚聚而已，是墨非硬凑过来要把人带走的。” 龙二点点头：“然后呢？” 大飞很悲愤啊。 这还要然后？ “然后就是他动手了啊！”大飞吸了口气，重新冷静下来，“现在龙哥你的朋友也没有事，我们到此为止怎么样？” 要是这件事情闹大了，对大飞没有一点好处，这个经营多年的据点说不定都要赔进去，不值。 龙二也没打算真和他闹翻，过了几秒才答道：“好。” 此话一出，大飞也算松了口气。 现在吃点亏，以后有机会还能找回来。 要是据点毁了，对他来说那才是元气大伤。 “走吧。” 在大飞和一众小弟的注视下，龙二和墨非倒退着往后走出清吧。 第115章 疯狂与优雅 眼看着龙二和墨非离开，大飞总算松了口气。 那可是白磷弹！ 地上还躺着一个快痛晕厥，哀嚎都嚎不出来的小弟。 大飞挥挥手：“送去医院。” 虽然这个医院也不一定能治，但要不送去别的小弟就不一定能服他了。 “给默默打个电话，就说我要请她吃饭。” 大飞说着，眼中流露出一抹狠戾。 “我们这样离开就没事了？”墨非回头看了看。 清吧门口现在已经是一片狼藉。 龙二暴力进门留下了一个大洞，想要修复估计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没事？”龙二摇摇头，“他一定会报复。” “大飞的外号是‘皮条客’，基本每个势力他都有点来往，要是他咽不下这口气铁了心报复，也是一个麻烦。” 墨非稀奇地反问：“你不是说你能罩得住吗？” “罩得住的前提是没有见血。”龙二朝他伸出手，“给我吧。” 墨非扁着嘴把白磷喷雾放到他手上：“这玩意还挺好用。” 喷中了非死即伤，相当凶残。 “大飞这一次在手下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肯定咽不下那口气。”龙二把喷雾收起来，“现在有两个选择，解决大飞，或者被他解决。” “我选a！”墨非举起手，“要不我们等天黑之后炸了他的店吧？” “你再搞点白磷来，我搓几个燃烧弹，保证烧得透透的。” 龙二停下脚步，目光诡异地打量着墨非。 带着大包小裹的姬行玉三人也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姬行玉和墨非认识得最久，知道他嘴上没把门但人不坏，问道：“你还会做燃烧弹？” “之前不会，不过我可以学习。”墨非摸了摸下巴，“难度应该不大，人要勇于尝试。” 马赫嘟囔道：“那倒也是不必什么都尝试。” “你差不多就够了啊。”钟颜使劲用手指戳他，“要不是你们非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过来，结果跑到贼窝里去还要人家墨哥来捞，你羞不羞愧！” 马赫被戳得不停蹦跶，和猴一样乱跳起来：“对不起嘛，我也没想到那个司机大叔看起来那么淳朴结果是个坏人啊。” “行玉都说了不要坐不要坐，劝不住你啊！” 钟颜一脚一脚踹过去。 姬行玉见状也只能无奈地叹气。 经历过扶孕妇结果差点被拐卖的事情之后，姬行玉对陌生地方的陌生人都抱有警惕。 可这也架不住马赫磨啊。 上车之后就被拉去那家清吧，一进门姬行玉和钟颜就感觉不对了。 但是马赫这个没受过社会毒打的还乐呵呵和别人说话，差一点祖宗十八代都要被别人套出来了。 要不是墨非来得够及时，姬行玉和钟颜两个人都拦不住他啊。 在钟颜看来，这个人就是该打。 “诶，下脚重点啊。”墨非看得直皱眉，“一点章法都没有，怎么练得腿法。” 龙二看着新鲜出炉的三个愣头青，绷着脸问墨非：“这三个也是剧组的人？” “不是啊。”墨非摇头，“是跟过来的路人甲、炮灰乙，还有围观群众。” “那就不是我的保护目标了？”龙二点头表示明白，“让他们自己保重，我们要出境了。” 姬行玉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保护保重的，什么出境啊？” “小姬你刚来不清楚，我待会要去境外缅部那边的罂粟种植园采风，这位就是我的贴身保镖。”墨非做了一个隆重介绍的手势。 姬行玉愣了一下：“境外？罂粟种植园？” “那岂不是更危险？” “听说过风眼吗？越是风暴核心反而越平静。”龙二看他一眼，“种植园是整个缅部最重要的经济源头，没有人会在种植园闹事，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闹事的都被做成花肥了。”墨非接着补充道。 龙二瞥他：“你很懂？” “没见过猪跑也见过猪肉嘛。”墨非笑嘻嘻地抱胸看着他，“不是说要去种植园吗，现在就出发！” “去之前我们准备多一些的白磷火药吧，安心啊。” 龙二在心里默默比较了一下现在这个疯疯癫癫的墨非和来的时候那个优雅的墨非，最后得出结论—— 两个都不太正常，但是这个更加适合缅部生存。 至少这个不会死得太容易。 不过惹祸的概率大大提升了。 “你们的话，还是快点回去比较好。”龙二看着姬行玉，“种植园的路很危险，我不会管你们的。” 龙二和王导的协议内容只是保护墨非和剧组演员的安全，并不包括其他闲杂人等。 而在这里，得罪了大飞他们就已经算不上安全了。 能给出这个忠告，龙二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 三个年轻人互相看了看。 马赫小声说道：“罂粟园区诶，要是能在那里拍照一定很出片。” 钟颜直接给他一白眼：“你能拍，你能放出来嘛？” 罂粟园区，连审都过不了。 “我又不是为了放出来，就是为了毕设嘛。”马赫小声描绘那个场面，“你想想看，妖冶腐烂的罂粟和痴狂的小丑，不配吗？不带感吗？” “而且墨哥那张脸不好发挥吗？别说你不想化啊！” “想是一回事，动手又是一回事了。”钟颜踩他一脚，“我是想给活人化妆，不是想给死人化妆！” 她对自己的斤两太有信心了，那是罂粟园区不是菜园子，说进就进说出就出，还在里面拍照。 拍出来的照片不挂上灵堂就不错了。 马赫想了想：“要不我去问问班长有没有这方面的人脉？” 钟颜挤出一个笑：“你可以试试，就是不知道战区有没有信号。” 她就不信班长那么稳重的一个人会跟着马赫一起胡闹。 姬行玉就比较单纯了。 他单纯担心墨非的人身安全：“你不是演员吗，怎么拍戏还要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 “就一个保镖够不够，要不要我在找几个？” “不用找那么多废物。”龙二出言制止，“安保公司的保镖到这来都不知道是我保护他们还是他们拖我后腿。” 第116章 龙四 姬行玉觉得龙二说话有点太嚣张了。 但是嚣张之余又感觉嚣张得有点熟悉。 好像在什么人身上见过这种嚣张劲一样。 “总之你还是听他的吧。”墨非把手搭在姬行玉肩膀上，“像你们这种小可爱过了线分分钟死无全尸啊。” “缅部的人可没有什么良好美德。” 姬行玉思索了一会，点点头：“你说得对。” 不管做什么都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 在国内还有法律保护，出了国可就麻烦了。 龙二见他明白了，也点点头。 是个听劝明白道理的就好。 “就算要去，也要点齐人马再去。”姬行玉补充道。 龙二：…… 虽然但是，也没有说错。 “总之不要在这里逗留了。”龙二最后警告他们一句，招呼墨非，“我们走。” 墨非拍拍姬行玉：“准备军火的时候可以多备点白磷火药，我免费帮你加工。” 姬行玉点头应下：“好。” 墨非咧嘴一笑，跟上龙二的脚步。 马赫和钟颜见他们离开，走到姬行玉身边问他。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要打有准备的仗。”姬行玉面色笃定，“回去找人找装备，做好万全准备之后再去拍。” 马赫和钟颜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有道理啊。” 那群人不认识法律法规，但他们一定认得火药大炮。 在这种地方，枪支弹药比什么护身符都管用。 墨非跟在龙二身后，双手插在兜里走得吊儿郎当。 “龙二——” “龙二——” “龙儿啊——” 龙二受不了了，冷冽的视线扫向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可能把白磷弹给你的。” 如果是之前那个看上去还靠谱一点的样子还好，现在的墨非，龙二觉得他是一个不顺心就会随手甩弹的人。 “小气诶。”墨非踢着脚下的石子，“那个不给这个不给，多少给点东西防身吧。” 龙二没理他。 演员是不是都这样他不清楚，但墨非这个表现，龙二觉得事情结束之后他应该去精神科看一下脑子。 搞不好就有人格分裂。 “出发之前先和我去接一个人。” 墨非笑嘻嘻地问他：“什么人啊？是不是也是你这样的人形兵器？” 龙二看着他，好一会都没说话。 变化真的不用这么大。 墨非这种状态到了缅部他和妹妹两个人都未必拉得住。 与此同时，一位留着短发年轻干练的女子拎着一个旅行包站在路边发消息。 街边几个人互换了眼神，两三个人冲上去就要拉她离开。 其中一个人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死妮子不学好，学别人离家出走！快跟我回去！” 其他人拉着女子的手不让她反抗，还呵斥边上围观的群众：“看什么看！没见过离家出走的姑娘？！” 女子皱了皱眉，利落得直接用鞋尖踢蛋。 她丝毫没有脚下留情的意思，完全是冲着一脚踢得凹进去动得脚。 被踢人当时脸色就白了，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女子解放了一只手出来，手伸进口袋抓了一把，再拿出来的时候拳头上就已经套上了指虎。 她回身就是一拳打在另一个人脸上，毫不留情，一拳直接打得那人再也爬不起来。 这一下其他人也看出来了，这就不是什么善茬。 别说普通人了，就连警察都不一定能打出这么利落的一拳一脚。 踢蛋可是会死人的，用指虎一拳打在脸上也是会死人的。 这女的压根就不在乎打死人啊。 很显然她不光不在乎，甚至还想把其他人全都留下。 当她再次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只指虎，面露寒意看向他们的时候，这群人贩子害怕了。 他们拖着倒在地上的两名同伴疯狂逃窜，逃跑的时候还是被女子揍了好几拳。 几乎每一拳下去都伴随着清脆的骨裂声。 这已经不是以脱险为主的自卫反击了，而是故意伤害。 但女子不在意，她一脚踩断一个人的小腿骨，就踩在伤腿上等着看着其他人。 警车的笛声越来越近，其他人贩子也没敢逗留，迅速跑掉了。 在警察下车前，女子摘掉了手上的指虎扔在地上的人贩子手边，随意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站在原地看着警官靠近。 “这是、什么情况？”老警官打量着这一幕，见多识广如他也分析不出来前因后果。 女人面无表情地抽了一下：“他打我。” 警官们看着完好无损，除了衣服有些凌乱之外毫无损伤的女人，再看看倒在地上腿骨明显错位的中年男人，都不知道该对这句话做出什么反应。 “好在有好心人帮忙制服了他。”女人看一眼周围环境，“那些好心人做好事不留名走了。” 警官们：…… 他们看上去很像傻子吗？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起打架斗殴的恶性事件，两个人都被带了回去。 一个去警局，一个去医院。 警官们让女人联系亲人。 龙二接到电话的时候毫不意外，问清楚了地址之后带着墨非赶了过去。 “姓名。” “龙四。” “年龄。” “27。” “籍贯。” “紫荆人。” 警员和龙四之间的文化很顺利，龙四基本都是有问必答。 除了表情冷淡好像是个面瘫以外，态度非常端正。 “医院那边的消息也传过来了，那男的说就是认错了人想打她一顿，结果被好心人反过来揍了。” 警员把记录放在桌上：“和她说的一样。” 龙四歪了歪头：“所以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我哥还在等我。” “等你哥来了再说吧。” 警员对着她很难有好气。 当时那个现场简直就是一目了然，人就是她打的，但是现在不管是挨打的还是打人的都不承认这一点，他们想查都没有办法。 龙四倒是沉得住气。 贩卖人口和打架斗殴哪一个蹲牢子久，大家心里都有数。 她当时说的那些话不是给警官听的，就是给倒在地上的人贩子听的。 但凡那个人贩子的脑子没问题，都不会主动承认自己是拐卖人口不成被殴打了一顿。 他不说，警官自然也判不了她故意伤害咯。 两全其美。 第117章 他乡遇故知，不像 云城警官看了龙四的身份证，没有一点问题。 现在挨打的和打人的都统一口径说只是打架斗殴，他们也没有办法。 墨非眼睁睁看着龙二带着满身违禁品坦然自若地走进警局。 虽然在没有特殊情况的时候警官是不会对人进行无故搜身，但是带着违禁品进警局，这个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够刺激，他喜欢！ 墨非走进警局的时候还在观察这边的警局和之前那座城市的警局有什么不同。 根据城市不同，每座警局的运行模式和布局其实都有些微小的差别。 比如办公区和报案窗口的方向就很不一样——慢着！ “小徐警官？”墨非诧异地喊出声。 被喊的小徐警官也惊讶地回头：“怎么是你？” “啊，是我。”墨非打量着穿着便装的小徐警官，“你这是出差还是旅游？伤好了？” “差不多吧。”小徐警官反问道，“你呢？你来这边做什么？” “工作需要，到这边先采采风咯。”墨非笑起来，“不过这一次我是来接人的。” 两人聊天的几句话时间，龙二已经带着龙四从房间里面出来了。 “看，王导给我找的两位保镖。”墨非朝他们挥了挥手。 小徐警官的目光落到两人身上，表情一下就不好看了。 “哇，你怎么回事。”墨非看见他的表情咂舌，“刚刚看见我就不像很开心的样子，现在又一副见了鬼的架势，怎么了？” 小徐警官拉着他后退了几步，离龙二龙四有段距离之后才压低声音开口：“这两个人真的是保镖？你和王导确认过了？” “确认过了。”见小徐警官这样如临大敌，墨非失笑，“怎么，你怕他们把我卖到菲律宾去啊？” “我怕他们把你卖去给人家种地。”小徐警官瞪着他，“到底是什么工作要你一个演员跑到这里来？” 墨非无奈地摇头：“你也说了我就是一个演员，我去什么地方哪里是自己能做主的？” 小徐警官扫视一圈，把墨非拉着往角落又站了一些：“你就是要工作也挑个好点的地方，这里拍什么都不安全，回去啦。” “那你可劝错人了。”墨非双手一摊，歪头装可爱，“王导为这片子投了很多心血进去，我只是他play中的一环而已，他不发话我走不掉。” 他凑近了一些，低声问道：“有案子？大不大？” “和你有一毛钱关系啊？”小徐警官没好气地白他，“非要留在这里就不要靠近边界线知道吗？” “我又不是八岁小孩了。”墨非双手插进口袋笑了笑。 站在警局门口的男女就没他们那么好心情了。 “他们还要说多久？”龙四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早知道他在警局有熟人要聊天，我就不进来了。” “我也没想到。” 龙二看着和小徐警官一副相谈甚欢模样的墨非，再次怀疑情报网的准确性。 资料上只说墨非进局子频繁，可没说他还有个警察好友。 特别是边境，在这里他都能遇到那么多熟人？ 果然把妹妹叫过来是对的。 这一趟工作不是很好做。 墨非和小徐警官也说完了话。 其实他俩也没什么说的，小徐警官不能透露自己的工作内容，墨非又不可能不工作了离开这里。 小徐警官除了叮嘱他注意安全之外也没什么能做的。 “走吧。” 墨非走到龙二龙四身边，回头朝小徐警官挥手告别。 小徐警官也朝他挥挥手。 这一幕让这所警局的老警官看见了，等人走了之后才上前问小徐警官：“熟人？” “嗯，是个演员，到这边拍戏的吧。”小徐警官点点头。 “小心一些。”老警官把手上的资料交给他，“我们追查的那个人有消息了，她应该是想通过缅部公海医疗船离开亚洲。” “公海医疗船？” “上船的不是人，是器官载体，也是她贩卖往境外的人下场的一种。” 老警官叹了口气：“这次上面打算先派一些卧底出去探探路。” 他拍了拍小徐警官的肩膀，苦笑着摇头。 卧底最苦了，可总有人去做。 小徐警官心里也有数，看着那份资料，手指慢慢收紧。 走出警局的三人站在路边等车。 “我们接下来是直接出去吗？”墨非还是第一次非法出境，有些激动。 “先拿护照。”龙二看向龙四，“东西都准备好了？” 龙四点点头，从背包里取出一沓小本本交给他。 “你们办假证啊？”墨非看见其中一本上有自己的脸，诧异地指着问。 “真的。”龙二把墨非那本交给他，“带你出入境的手段都没有，怎么带你去种植园区？” 墨非摸着手上小本本扎实的手感，点头认同：“有道理啊。” 他看一眼龙四：“还没请教，这位是？” “我三妹，龙四。”龙二介绍道，“精通格斗术、冷热兵器、多国语言，总之你只要知道她很靠谱就行了。” “哇哦。”墨非小作惊叹，伸出手，“幸会幸会，我是墨非，一个演员。” “我知道。”龙四握了一下就收回手，“王导的新电影我看过，演得不错。” 墨非从来没想过这种类型的人还喜欢看电影，有些受宠若惊：“那要不要签名啊？” “不用，你少惹点事最好了。” 龙四又看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 “什么时间差不多了？”墨非到现在都没拿到他们的时间表，很茫然。 龙二面无表情地回答：“接我们的车到了。” 他的话刚说完，一辆黑色商务车就在他们面前停下。 龙四上前拉开车门，龙二直接把墨非塞了上去。 这个场面怎么看怎么古怪。 是小徐警官遇到会报警的程度。 墨非被摁到座椅上还在笑：“你们不是真打算把我卖到菲律宾去吧，这么粗鲁。” “你值钱吗？”龙四发出灵魂质问之后拍拍司机的座椅，“直接去过关。” “现在？”墨非瞪着眼睛看她，“过关之后直接去种植园吗？” 第118章 种植园区 “你还想在外面逛逛？”龙四盯着墨非，带着杀气。 墨非笑了一声：“不逛就不逛咯。” “你那有没有什么防身的东西，给我一些呗。” 在外面手无寸铁迎战全副武装的人，是一件很脑残的行为。 龙四皱起眉看向龙二。 “他会点白磷弹。”龙二说起这件事，眼里还有些无语。 在他的设想中，墨非在用过白磷喷罐之后就该知道那玩意有多大杀伤力，至少不会想着再用一次。 可现在看起来，这家伙简直就是燃烧爆炸上瘾。 白磷弹这种国际谴责的武器都说能自己搓，这种人为什么还要保镖？ 王导完全可以把他自己放到缅部去，说不定过几年影坛就失去了一个影帝，但是缅部会迎来一个未来之星。 或者说王导请的根本就不是保镖，或者说保护的不是墨非，而是其他人吧。 带着这种诡异的猜想，他们一行人来到边界处，通过证件验证出境来到了缅部。 墨非也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出国竟然是来到这个声名狼藉的地方。 但是看周边景象，和国内普通村落也没什么差别嘛。 在他左右张望的时候，龙四脸上带着墨镜走到他边上，递给他另一副墨镜：“戴着。” 墨非戴上之后感觉天一下就黑了：“哇哦，戴这个是有什么作用吗？比如说让人家一眼看上去就感觉我们不好惹什么的？” “不是，遮住脸之后能少丢点人。”龙四说完，拎着行李走在最前面。 “我、丢人？”墨非简直不敢置信，拉着龙二问，“我很丢人吗？” 龙二嘴角抽了抽：“她舍得把墨镜给你，挺不错了。” 说完他也跟着龙四走了。 墨非还觉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啊，几个意思啊？是丢人还是不丢人啊？” 缅部掸邦是罂粟种植密度较高的热点地区，种植面积一年比一年大，直到现在增加到了九万多英亩。 龙四用一口流利的地方话和背着枪的农户沟通了一会，从口袋里面拿出几张面额不小的美刀塞过去。 “哇，这门票比迪士尼还贵。”墨非嘀咕道。 “不贵啦不贵啦。”一个穿着花衬衫，嘴里镶着金牙的瘦小男人走到他们身边，“你在国内哦，可看不见这么大一片花田。” “龙小姐，好久不见啦。”金牙看见龙四，脸上满是惊喜，一只手不老实的冲着龙四摸过去，“我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 “还是你没镶金牙的时候。”龙四冷笑着把手枪摁到金牙的手腕上，“要不我就在给你换个金手。” 金牙讪笑着收回手：“习惯了习惯了。” “这个习惯改改比较好。”龙二站到最前面。 金牙像是刚看见他一样，浮夸地喊起来：“龙大哥！龙大哥你来了怎么也不和我打个招呼，我安排人去接您啊！” “应该是龙二哥吧？”墨非小声吐槽，“刚收了门票还在这装客气，谁没有眼睛看不出来似的。” 金牙的笑脸一僵：“这位是，龙小姐的男朋友？” “不是。”龙四冷着脸没有感情地回答。 “我是龙二哥的男朋友。”墨非往龙二身后缩了缩，补充道，“男性朋友。” 金牙的笑脸都有点维持不住了。 好老的梗，好烂的梗。 “我只是带他来见识一下你们的种植园，没其他事。”龙二感觉自己要是再不开口，墨非大概能把金牙惹到翻脸，出言解释。 “哦，好说！”金牙又笑起来，“我亲自带你们去参观，放心，保管你们大饱眼福！” 他说着，用当地话和那些带枪民兵说起话来。 没一会一辆越野车停在他们眼前。 金牙率先爬上副驾驶：“来吧，我们现在就出发。” 龙二抓着越野车护栏翻进车厢。 龙四看着墨非爬到后座上之后才一跃而上。 当车子开动起来的时候墨非才明白为什么电影和现实里缅部最多的就是越野车了。 罂粟种植区域基本都是土路，就不用想道路状况能有多好了，晕车的人不把胃吐出来就不错，颠来颠去的普通车底盘早磕完了。 越野车穿过一片种植香蕉的地区，又穿过一片荒地，最后在一处被围起来的土屋前停下。 土屋后面是一望无际被电网围起来的地，放眼望去里面全是绿油油的植物。 高高的茎干上顶着还没开花的绿色球状花苞。 “这里的电网都已经通上电了。”龙四拎着包走到他边上，拉下墨镜观察了一番，“种植面积大概有两百多亩，规模不算最大。” 金牙听见这话当即表示赞同：“龙小姐就是见过大世面，这里确实不是我们手下最大的种植园，但是离我们最近的嘛。” 他和看守的人沟通好了，门被打开。 金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位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不知道这位新朋友会不会怕？” 墨非相当自然地跟在龙二后头走进去，还在纳闷：“我为什么会害怕？” 要是给他足够的军火弹药，害怕的绝对是别人。 再说了就算他没有弹药军火，身边不是还有两尊大神吗。 这还害怕？天塌下来都有高个子顶着呢。 “好见识。”金牙比了个大拇指，“现在国内的人对罂粟都是谈起来都打抖，完全把罂粟妖魔化了嘛。” 他托着身边郁郁葱葱的植物，指着那个绿色的花苞说道：“你看，就是这么个小东西，养活了缅部不知道多少人。” “种植不需要技术，当地气候又合适，利润高成本低，多好的经济作物啊。要是种香蕉还要考虑授粉采摘保存运输，赚得有限又累死了。” 金牙说得真心实意，在场所有人都当他在放屁。 要真是个好东西就不会种植违法了。 这可是会摧毁人的意志、削弱人的体质害得人家破人亡的毒瘤。 “这些是我们的眼珠子、命根子。”金牙对这些很骄傲，“还是我们的钱罐子！” 墨非撇撇嘴。 虽然知道这个世界不可能完全没有罪恶，但真到了直面的时候，还是觉得恶心。 第119章 药师 金牙还在唾沫横飞地夸着：“你们大概不知道，我们老大手下的种植园绝对是整个缅部种植面积最大、质量最好、管理最严密的种植园！” 墨非在心里默默补充：也是未来判得最重、死得最惨、最缺德的种植园。 “全世界一半的粉原料都是从我们这出去的，说我们是世界供货商绝不为过！” 所以全世界瘾君子的家人还有缉毒警察都在心里骂你们，如果怨念有力量，整个缅部早该被夷为平地了。 “我们就靠着这些种植园养活了当地不知道多少农户，也算功德无量了吧，哈哈！” 要是没有这些种植园，说不定这些农户能活得更好，还功德无量，佛主来了都得随个腰子再走。 屁话屁话，全是屁话。 墨非呵呵一笑：“这么说起来这地方还真是人杰地灵啊。” 金牙探究似地瞥他：“我怎么感觉你这话里有话啊？” “有吗？”墨非选择遇事不决就反问，“我觉得没有啊，你们觉得呢？” 龙二和龙四都一脸无所谓地摇头。 “没有么？”金牙狐疑地打量着他们。 “没有呀。”墨非嘻嘻一笑。 要是能用燃烧弹处理这个未加工的毒草，不知道能有多大效果。 只需要把石墨化铝粉和硝酸钾按比例混合、加入些许汽油，注入塑料瓶中，再用细管注入些许火药，最后留出小口，在封口处放个火石引信。 这样一来只要稍微晃动或者撞击，火石就会点燃火药引爆燃烧瓶，燃烧瓶里的液体溅到哪烧到哪。 除了不能晃之外，格外趁手。 金牙对种植园格外上心，要是他知道墨非心里的想法估计就要拿枪扫射了。 可惜他现在不知道，还在热情的介绍种植园。 这漫山遍野的罂粟，墨非简直不敢想要是老唐和小徐看见了能有多兴奋。 那得是连夜加班加点的忙着拔吧。 不过该说不说，这鬼地方还真挺绿。 绿得他都想染个绿毛，再穿一身紫西装了。 墨非这么想着，罂粟田里忽然冒出来一个紫头发的人。 所有人都吓一跳，龙二和龙四的手都摁在枪上了，金牙后撤半步之后仔细看看又喊出声：“默姐？哎呦默姐您怎么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这吓得。” “我来还要和你打招呼？”李默默嘴里叼着烟，手上扯着一株罂粟皱眉打量，“过段时间要出货，老大让我来看看收成。” 她松开手，眼珠子往墨非一行人身上瞟过去：“这些是什么人？游客？” 金牙讪笑着正要解释，墨非倒是眼前一亮：“李默默？默默姐？” “哎呀我们才见过！”墨非一拍手，上前拉着李默默的手晃起来，“还记得我不？红桃a！” 李默默的表情从警惕逐渐变成空白。 她打量着墨非，用力抽回手：“红桃a？你昨晚上可不长这样。” “那我昨晚也没想到你烤鸡翅的跑这来看罂粟花了啊。”墨非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双手插兜笑笑。 “可不敢乱说。”金牙抱着枪上前说话，“我是没想到你还认识默姐，不过你大概不知道默姐是啥专业的吧？” “默姐可是正儿八经的化学大学生！我们这出去的新货多少都得过她的手。” 金牙乐呵呵地笑着：“默姐，我这地都看着呢，不会少您一点原料，让老大放心。” 李默默吐了嘴里的烟蒂往土里撵了撵，冷着脸说道：“放心就不会让我过来了，这是让外人进来的地方吗？” 外人无疑是指墨非三人。 龙二龙四都很有直觉，就不开口说话。 墨非左右看了看，最后指着自己问：“啥外人？不会是说我吧？” 李默默瘫着脸看他：“你让外人进来就算了，你还让一个智障进来，他要是把园子毁了你负责？” 金牙陪笑着没说话。 墨非不干了，抗议起来：“你说谁智障呢，我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毁人家的园子？我又不是什么反社会人格。” “如果不是这园子的主人得罪了我、或者这园子碍了我的眼、又或者我就是突发奇想有那个念头，没事我干嘛想炸啊。”墨非哼了一声，“我又不是属炮仗的看见啥都想炸。” “你最好是。”李默默说完，又掏出烟盒给自己点了支烟，“这地方不是小朋友来玩的，还是滚回游乐园慢慢玩去吧。” “金牙，过来。” 李默默把金牙喊走说悄悄话。 墨非凑到龙二身边问他：“你认识这个李默默吗？” “你不是认识吗，还来问我干嘛。”龙二勾了勾唇角，“李默默是大飞最早转化的一个，以前是理科尖子生，到这里之后就开始研究新产品。” “她跟在那个大佬身边已经有六七年，过手的药，没有几十也有上百种了，是出了名的蛇蝎美人。” 龙四走到他们身边，推了推墨镜：“虽然她手上没有人命，但间接害的人也不少，离远点，小心她被雷劈的时候殃及到你。” 墨非有些惊喜地看她：“呦，看不出来你还会说这种话，不错，比你哥开朗些！” 龙四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我还看王导电影呢。” “我们也是人，活人！” 龙四隔着墨镜瞪他。 “我觉着你哥不像。”墨非把耳朵凑过去，“你哥有什么人该有的爱好吗？说来听听。” “我哥——”龙四冲着他耳朵凶道，“关你屁事！” 墨非别开脸揉耳朵，还不忘向龙二竖拇指：“挺好，你妹不像你没个活人气，鲜活闹腾，挺好。” 龙二嘴角的笑意扩大，和龙四换了个眼神。 两人同时摇摇头。 李默默拉着金牙到另一从罂粟后面，压低声音问他：“这三个人什么情况？” 她转头看了一眼，拧着眉问道：“尤其是那两个之前没说话的，什么人？” 金牙回头看了一眼，笑着打哈哈：“他们是有名的雇佣军，各国都去过，和哪方势力都不搭边，没问题的。” “我问的是这个吗？”李默默眼带杀气地看着他，“别忘了这是谁的地方。” 第120章 白粉卖家 “默姐，这我能不知道吗。”金牙满脸堆笑，“我就是吃这碗饭的，哪能不认识挖井人。” “知道就好。”李默默狠抽了一口烟，“种植园虽然不是老大直接管着，但也很重要，按道理来说我不该插手多嘴，但是你这样管理太松散了。” 金牙连连点头：“您有什么指教，我听着学着。” “我能有什么指教，又不归我管。”李默默笑了笑语气骤然冷下来，“只不过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带陌生人进园，就只能让老大收拾你了。” 金牙梗了一下脖子，讪讪点头。 他这不是也想额外创收吗。 在种植园区谁敢动这些大宝贝疙瘩啊，会被所有人追杀的。 不过金牙也只敢想想了，要是真的说出来得罪了李默默，别的不说，在老大那里他就讨不到好。 李默默懂制药还会改进，跟着老大那么多年，早就是比种植园还宝贝的宝贝疙瘩。 毕竟花没了还能再种，人才没了可就再难找了。 “现在先把这些人清出去。”李默默使了个眼色，“我不想再看见他们。” 金牙连连点头：“好嘞好嘞，我这就去、这就去。” 说着，他连忙走到墨非几人跟前打招呼：“几位，现在我们这就要关门了，几位移步吧。” “关门了？”墨非的目光在金牙和李默默身上来回扫，“是要关门了还是有人要你们关门？说清楚啊。” “都有、都有。”金牙连连挥手，“走吧走吧。” 墨非对这边的情况不了解，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龙二。 龙二往外撇了撇脸：“走吧，天才。” “诶，龙大哥给面子就再好不过了，这样吧，我请你们吃饭！”金牙殷勤地在前面引路，“正宗的鱼粉汤鲜虾涮菜还有茶叶蚕豆沙律，没吃过吧？” “还真没吃过！”墨非听这话就来劲了，走到金牙身边问起来，“不会知道这边口味怎么样啊？真的你请？吃多少你都请？” “这还能有假？”金牙乐呵呵的，“这边口味和你们国内差不了多少，就是咖喱味重了点，东南亚嘛！” 墨非面露诧异之色：“这么说金牙你不是国内人啊？缅部本地的？” “是啊，祖上就是看种植园的。”金牙谈起自己的出身还挺骄傲，“要不然老大也不会把这差事交给我。” “那里对这里的地道很明白了。”墨非露出一个你懂的笑容，“那你知不知道——” 金牙也猥琐地笑笑：“哎呦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爱好，不过我们这姑娘质量有限，可能都比不过你揽镜自照啊。” 墨非笑容一垮：“我是说卖硝酸钾和白磷的地方，你想啥呢。” “硝酸钾和白磷？”金牙一愣，“你也是同道中人？” “同道中人？” “我们道上混的多少都懂点土炸药制作方式，就是做的时候和做出来炸不炸的区别而已。” “那你也知道这些东西在国内不好弄吧？” “你说呢？”金牙嘿嘿一笑，“你以为边境那些黑货是从哪来的，我告诉你啊——” 这俩人凑一块嘀嘀咕咕，龙二和龙四跟在边上跟着。 “我倒是觉得他压根不用保镖。”龙四把行李扛在肩上，“只要给他一个人，能八秒和对方称兄道弟，混道上的都没这么混。” “那是你没见到之前他什么样。”龙二摇摇头，“正常得不得了，就是在大飞那受刺激了才变成这样。” 龙四失笑：“大飞还有这能耐呢？” “只不过他、正常？”龙四摇摇头，“真想不出来他正常起来是什么样。” 在王导的片子里演变态，见了面之后觉得还真没演错。 确实有这个潜质。 墨非和金牙已经嘀咕到谁家的硝酸钾纯度高，谁家加工红白磷比较安全了。 “这还只是火药加工，我跟你说，你要是想做白粉生意找我，绝对不会出错。”金牙信誓旦旦，“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卖家，但一个小拆家还是供得起的。” “还是算了吧，我玩玩炸药就够了。”墨非连连拒绝，“国内对这玩意抓得严，全世界都知道。” 金牙点点头：“那倒是，九零之后我们这种植园都缩水了，还是最近才重新扩大种植面积来这。” “最近这经济形势不太好，旱涝保收薄利多销的东西。”金牙比了个大拇指，“你还别说，就是最近卖货比往年都好卖咧！” 墨非瞪大了眼睛：“是吗？” “可不是！”金牙煞有介事，“所以我说这东西是大有前景。” 这种前景也是大可不必。 国人对这种东西的厌恶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就连盗窃抢劫都看不起卖粉，唾弃、还是唾弃。 不过演员有自我修养，墨非一点都没让金牙看出自己的嫌弃，依旧拉着他谈笑风生。 吃过饭之后金牙还说第二天就带墨非去找军火商，给他们找了住宿的地方休息。 缅部城市中心的食宿条件和国内差不了多少，但是种植园附近没有那么好的住宿条件，看上去就和普通穷乡僻壤的餐厅旅店一样，只是多了些缅部的风情特色。 就是那些风情特色勾起了墨非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他做过的许多梦中，有一种就是在这样的地方出现许多怪事，像婴灵女鬼招魂什么的。 和这边的环境太像了。 墨非紧紧跟在龙二身边，问他这里会不会有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龙四挑了挑眉，“你是指什么？” “古曼童啊、婴灵、红衣学姐什么的。”墨非有些紧张，“有没有、有没有有没有？” “别的我不知道，不过古曼童是泰国的。”龙四说完，看见墨非隐隐松了口气的表情，又补了一句，“不过缅部和泰国接壤，会传过来也说不定。” 墨非一口气顿时又提了起来。 龙四来了点兴趣，说道：“我听说过一个故事，一对新婚夫妻聊天时说到鬼上床是看鞋尖的指向，只要将鞋子一只朝里一只朝外，鬼就上不了床了。” 墨非听着，若有所思地点头。 龙四脸上带了坏笑：“后来那个丈夫下床上厕所的时候，妻子一时兴起就将鞋按里外朝向摆放，结果——” “那丈夫回来的时候就不停的绕着床转。”龙四压低声音，“他说，‘我怎么上不了床啊’？” 第121章 地下赌场 龙四说完之后，等着看墨非的反应。 墨非睁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 哦？ 就没了？ 龙四顿感无趣，拎着包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龙二和墨非的房间在对面，两个房间就隔着一堵并不怎么隔音的墙，方便墨非要是搞出什么动静龙二能立马过去救援。 墨非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耳边的虫鸣、并不太干净的天花板，还有墙角的灰尘。 很真实，完全把梦境带入现实。 墨非试着清空大脑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但是一闭眼，龙四的话就在耳边环绕，从左耳穿到右耳又从右耳穿回左耳。 简直是全方位立体环绕。 墨非直挺挺地坐起来，眼珠子转着看向床边的鞋。 那是他在上床的时候就摆好的，一头朝床一头朝外，一个鞋底朝上一个鞋面朝上。 综合了龙四说的鬼上床和胜杯摆法，但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墨非赤着脚下床跑到隔壁龙二的房间敲门。 他的手刚举起来还没敲，龙二的房门就开了。 龙二穿着一身休闲装，看起来精神抖擞完全不像正在休息的人：“你想干嘛？” 墨非露出一个笑容：“进去聊。” 龙二抿了抿唇，还是侧身让开路。 墨非一溜烟挤进去。 两间房的布置格局基本一致，没有很多变化。 只是这间房桌上多了些零零碎碎的部件，看起来龙二刚才应该就是在做枪械保养。 墨非直接跳上床。 “你到底想干嘛？”龙二坐回桌子边接着给部件上油保养。 “你杀过人吗？”墨非盘腿坐在床上，认真地看着他。 龙二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风，只能冷眼看着他。 这不是废话呢吗？ 做雇佣兵这一行的就连后勤人员手上多少都有两条人命，更别说他这种人。 保护墨非，绝对是他接过所有任务中杀气最低的。 就是有些考验精神承受能力。 “杀过人的人身上有煞气，就能辟邪了。”墨非一拳砸在自己手掌上，“对啊！门神画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龙二眨眼的功夫就明白了：“你怕鬼？” “龙四说的鬼故事把你吓到了？”他无奈地叹口气，“你还有这种毛病？” “我知道这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墨非嘟囔道，“可是万一呢？” 连系统都有了，还有会说话的猫，万一有个鬼，那也不稀奇啊。 “要是现在还在国内，我就去找警局睡一晚了，这不是没条件吗。”墨非拍了拍床上的枕头，理直气壮地霸占了龙二的房间，“我今天就在你这睡了，咱们凑合一下吧。” 龙二接着给手枪上油，闻言只是摇头：“你睡吧，我守夜。” “好兄弟。”墨非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回去请你吃饭。” 说完，他倒头就睡，感觉安心极了。 想必秦琼给李世民守门的时候，李世民也是这样安心的吧。 一夜无梦。 次日，三人吃过一顿很有缅部特色的早餐。 龙二说要带墨非去看看缅部的地下赌场。 地下赌场和拉斯维加斯那种纸醉金迷的感觉完全不同。 正大光明的赌城是金光璀璨，迎来送往之人不管实际身价如何，至少看上去都是衣冠楚楚。 地下赌场就刚好相反，通常来说虽然不至于光线不足，但也到不了灯光璀璨的地步，烟雾缭绕不说通风还不好，而且地下赌场盛产老千和赌狗，来多几次说不定还能看见打手拖着老千出去活埋的场面。 在一家普通的修车店后面，龙二轻车熟路地找上了地下赌场的入口。 这要不是有人带路，墨非都不会想到地下赌场会开在这种地方。 修车店有自己的小仓库，小仓库后面就有一道暗门。 小仓库外门还坐着两个看上去完全就是修车工的年轻人，但既然里面是地下赌场，外面的应该都是掩护。 见到龙二这个生面孔的时候，守门的两个小伙子还不想开门。 但是当龙二拨通了和金牙的电话之后，有熟人推荐，暗门就开了。 门一开，里面那股味就熏得墨非直皱眉。 除了烟味还有汗味和臭味，混杂在一块就别提多冲了。 “这种地方还有人来玩啊，不会被熏死吗？”墨非捂着鼻子毫不掩饰自己的不适。 “老大有老大的赌法，小弟有小弟的赌法。”龙四带着口罩，双手一直插在口袋里，“有的人嗜赌如命，上了牌桌就闻不见味道了。” 龙二拍了拍墨非，指了一个方向：“那个，你玩过的。” 墨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方向被人围的水泄不通。 透过人群依稀能看见一位烫着大波浪的美艳女人站在赌桌前，她对面这是用枪指着自己脑袋的男人。 “俄罗斯转盘。”墨非诧异地看向龙二，“你怎么知道——” “别问。”龙四的眼睛弯了弯，“我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虽然偶尔有些不靠谱，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可以信任的。 墨非挑起眉点点头：“行吧。” 说话间，赌桌那边传来一声枪响。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人群之中之前指着自己的男人已经倒下，而他周围的人都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不是因为有人死了，而是因为脑浆和血溅到他们身上了。 “你要不要去玩一把？”龙二提议道，“我记得那一次，你是装了五颗吧？玩一把可就是千万富翁了。” 龙四也跟着搭腔：“是啊，你做演员拍戏不就是为了钱吗？要是在这里赢一局，下半辈子都衣食无忧。” 墨非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们：“你们两个没病吧？” “好端端的说这种话。” 他正了正神色：“我做演员是因为我有一个举世皆知的梦想，才不是因为这行来钱快呢。” “再说了，我要真想赚钱还用赌命？赚钱法子都在刑法上写着了，经过我不懈研究，钻个空子应该不难。” 墨非说着说着，呸了两声：“我在想什么！我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怎么可以想这种事情！” “太不和谐了！” 第122章 真正的老大 “在这种地方谈和谐，你脑子才坏掉了吧？”龙四笑了一声，“给你一个建议，缅部不少人都会说中文，要是让其他人听见你这样和谐的发言，你会被当众挂起来嘲笑的。” 墨非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他们之后才松了口气。 有的时候可以加密通话是肆无忌惮，但是一旦知道这个加密通话被破了，总有一种不知从何而起的心虚。 一旁牌桌上，叼着牙签的黄毛把一把纸牌拍在桌上，满脸喜色手舞足蹈说着一些缅部话。 墨非用疑惑的眼神问龙四。 龙四低头笑了一下，说道：“看也知道他这是赢钱了。” “而且赢得不小。”龙二扫了一眼，“是在赌命。” 墨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了然地挑起眉。 这个黄毛出千了，而且技术并不高明。 这也是在赌，只不过赌得不是牌，而是这个赌场的人看不看得出他出千了。 不过这点赔率应该挺高的，毕竟他的千术也不高明，连他们这种不常赌博的人都看出来了，人家专业的人还能看不出来？ 果然，黄毛还没有高兴多久，从后面的房间里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皮衣，整个人看起来还算干净，至少和这一群赌鬼比起来算得上体面。 他走到黄毛那张赌桌前，挥挥手赶走洗牌的女人，自己一屁股坐下将牌拢起来洗了洗拍在桌上，张嘴就是一串缅语。 皮衣男的话说完，黄毛的脸色就变了。 皮衣男一笑，把牌翻过来抹开，从里面挑出了两张红心3。 这一下都不用翻译，现场气氛一下就变了。 黄毛拔腿就想往外跑，可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他才跑了两步就被摁住了。 皮衣男站起来走到他身边，高声说着什么，全场鸦雀无声。 等到他的话说完，地上的黄毛还在满脸惊慌地求饶，皮衣男已经从手下手里拿过一把枪对准他开了。 他的枪法不错，一枪打在黄毛后心。 打头是能马上要了黄毛的命，但这显然不符合杀鸡儆猴的要求。 打后心，人死之前还能体会到痛苦。 墨非暗自点头。 学到了。 不过他学这些没用啊。 “龙四，有件事情我问问你的意见。”墨非皱着眉说道，“你说咱们就来没几分钟，死俩人了，是这地方就这样还是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龙四还没有回答，之前那个皮衣男带着口音略重的普通话就走了过来：“当然是地方特色了。” “不过敢在这里出老千的人确实也不多，让你们赶上了。”皮衣男样貌看起来很年轻，不会比小徐警官大多少。 要不是在这种地方，他看着就像是一个普通年轻人。 他朝墨非伸出手：“你好，我是在这看场子的，可以叫我小白。” “小白？”墨非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看起来也没有很白啊。” 从内到外都挺黑，下手也黑。 小白弯起眼笑道：“绰号而已。几位是第一次来？要不要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不用，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墨非果断拒绝。 “不要紧，我总能找到你感兴趣的。”小白完全没管边上的龙二龙四，直接带着墨非往里走，“飞叶子还是找妹妹，我这可不止能赌。” 墨非听得不自在，站住了脚：“不用，都没兴趣。” “都没兴趣？”小白也停住了，饶有兴味地看着他，“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这里可是暗场，别告诉我你是迷路了。” 他点起一支烟，上下打量着墨非：“还是那边的人，不去玩过家家跑出来干什么？” “我说我是出来闲逛买东西的你信吗？”墨非满脸严肃，“说起来我还真有点东西可能要问问当地人才能买到。” 小白来了兴趣：“说说看。” 墨非凑上去和他嘀咕，龙二龙四站在后头看着这熟悉的一幕。 龙四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他在这里，那位估计也不会远。”龙二面色严肃，“昨天就遇见李默默了。” “要是真遇上他很麻烦。” “我让他快点。”龙四说着就走上前。 走近了就能听见墨非和小白在嘀咕什么。 两个人从燃烧弹的制作方式聊到土炸药的配比，包括但不限于如何在有限的环境内用最合规的原料制造爆炸，以及如何将空煤气瓶切割开加装尾羽填充火药变成可以发射出去的炮弹。 小白对这些也有一点小小的研究，但从没想过煤气瓶还能改装成炸药，听得那叫一个入神。 “我跟你说，这种煤气瓶炮弹虽然精度和打击距离都有所欠缺，但是威力没问题啊，取材和改装都很方便，近距离巷战绝对大杀器。”墨非掩鼻咳了两声，“你那烟能不能掐了，怪呛的。” 小白直接用手指掐了烟头，思索着开口：“一个这种炮弹成本是多少？” 墨非算了一下：“你们这边火药便宜，要是能搞一个焊机自己切割改装，从周边收一些废煤气罐，成本能控制在50以内吧。” 小白接着追问：“那你会不会做这个？” 墨非还没回答，龙四一把给他扯回去了：“闭嘴，乱说话的人会被小鬼抓去玩。” 墨非的反骨还没升起来就压回去了，乖乖闭上了嘴。 龙四看了一眼小白，硬邦邦地丢下一句话：“他是个傻子，别的无可奉告，再见。” 说完她就扯着墨非离开。 小白可不觉得墨非是个傻子。 他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老大，默默姐前天见的人我接触过了，不像吃官粮的。” “我也查了一下，他是个小演员，很多年了一直不太出名，应该也不会是同行。” 电话另一头说了什么，小白无奈地叹了口气：“老大，大飞那个人一直怪怪的，他看默默姐不顺眼也不是一两天了，你信他啊？” “再说了，金牙也认识他身边两个保镖，要真因为这点事就去查他，还不至于。” 电话另一边的人笑了一声：“你在教我做事吗？” 第123章 战争贩子 龙四把墨非拉回来的时候还在教训他。 “你这么大一个还不知道出门在外少说话的道理吗？”龙四瞪着他，“多说多错，要是引起他们的注意，你能不能回去都是个问题。” “你以为每年那么多在东南亚旅游失踪的是怎么回事？” 墨非乖乖点头听训。 “在这边也逛够了，先回去。”龙二往小白的方向看了一眼，“这边估计有大动作，回国。” 墨非是没有任何意见。 他在外面人生地不熟，抛掉脑子跟着他们就行了。 但是有些人显然不想让他们这么轻易离开。 三人回到旅店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金牙带着几个背着枪的民兵堵住了旅店。 “哎呀龙大哥龙小姐这么急着走干什么？”金牙摸着肚皮笑眯眯地走到旅店里，“你们都多久没来了，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把新朋友介绍给老大认识一下吧。” “我觉得我现在的朋友已经够多了。”墨非嘟囔着。 龙四瞥他一眼：“闭嘴。” 墨非手里玩着一个小喷雾瓶，很无所谓地应道：“哦。” 龙二和龙四知道金牙口中说的老大就是缅部白粉出口商之一的白家老大，在缅部白家完全可以做到只手遮天，也正因如此这件事情处理起来格外麻烦。 白家不光种植罂粟出口白粉，还有专门的电诈和人口贩卖部分产业，手下也有一股武装力量，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在人家的地盘上干起来。 墨非则是对缅部的势力划分完全不清楚，不知者自然无所畏惧。 就好像生活在和平时期的人，听见砰砰声第一时间也只会骂谁家小孩乱放炮，而不是恐慌又有枪击案发生一样。 只是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已经有些脱离龙二的计划。 在他的设想中，就算墨非再能惹事也不至于引起白老大的注意。 人家是真的分分钟几百万上下，虽然都是黑心钱，那也是真的时间很值钱。 墨非撑死了就是个小演员，又不是世界闻名的大明星，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在这种困惑之中，金牙带着三人到了一处别墅。 他们没有对三人搜身，看着别墅里的武装力量，也确实没有必要。 守在别墅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荷枪实弹的，甚至腰间都别着手榴弹，花园里还架着迫击炮。 这种守卫力量，就算他们带了枪械在身上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金牙开着观光车把三人带到别墅院中，院子里还种着些花花草草，一片繁荣的景象。 他们之前在地下赌场里见过的小白此刻也守在院子里。 看见他们来了，小白神情冷漠地点点头算打招呼，完全没有当时在赌场里的热络。 院子中摆着一把巨大的遮阳伞，伞下是一张铁艺圆桌和几张配套的椅子，整体风格看上去就很高级。 “你们就是默默的朋友？”伞下，一位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坐着正在喝茶，“我姓白，白应雄，请坐。” 墨非左右看看，龙二和龙四都没有动，但人家都这么说了，他还是在白应雄对面坐了下来。 龙二和龙四两个人则是一左一右，一个站在他边上，一个拉动椅子坐在他旁边。 那个排面给足了墨非面子。 就是给得太足，一度让墨非跳戏，觉得自己在拍老黑帮片。 白应雄看上去是很普通的外形，就像每一个会蹲在马路边上抽烟的中年男人一样。 只不过他眼里淡淡的煞气还是能彰显出这个人不好惹。 他和龙二不一样。 龙二是很容易让人注意到他不好惹，白应雄则相对内敛，看起来阴险憋坏。 白应雄抬了抬手，站在边上的年轻侍者马上给墨非倒了茶。 “好久没有见到年轻的朋友了。”白应雄脸上挂着很浅的笑意看着墨非，“听小白说你年纪轻轻就已经精通火药制作了？” 果然是之前在地下赌场惹的祸。 龙四瘫着脸看向墨非。 要是时光能倒流，她一定当场把墨非掐晕过去打包回国。 任务归任务，就不必触发支线了吧。 不久前才被龙四警告过不要乱说话的墨非有些纠结。 聊到专业问题谁都会多说两句，但是现在这个场合就很不适合说那些事情啊。 不对，他的专业才不是爆炸！ “其实我在国内是一名专业演员。”墨非郑重其事地宣布，“我的演技要更专业一些。” 白应雄眼神一动，说道：“当然，你和默默接触的时候我就让人稍微调查了一下。” “相较于你的演技，我还是对你说的那些东西更感兴趣。” 见墨非不是很理解的样子，白应雄干脆摊开了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一直都在打仗，但一直都有人在打仗，有些小地方买不起氢弹核弹，只能用便宜家伙。” 这一下墨非就理解了：“所以你们想出口军火？” 他脸上的表情就差写上“这也行”三个字了。 没记错的话这个人还种罂粟、还搞电诈和赌博，现在还想染指军火生意。 真就是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只是出口一点点而已，对大局造不成什么影响。”白应雄说得很谦虚，“有些东西就算我们不卖也有人会卖，我只是想跟在人家后面喝点汤汤水水，并不过分。” 他的话说得再冠冕堂皇也改变不了本质。 而他说的别人是谁，在座的心里基本都有个数。 除了世界警察阿美利坚还能有谁？ 那家伙随意插手他国内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话是这么说，但毕竟危险。”墨非思索片刻，没有把话说死，“要是我就这么和你聊起来，回头不会被人以共犯罪名逮起来吧？” “我还有片子拍了没上映，可不想变成法制咖。” 白应雄大笑起来：“那要什么紧，你拍电影也是为了赚钱，我给你钱，你就别回去了。” “要是想拍电影，在这里一样可以拍，拍完了在这里一样可以上映！” 墨非看着他，没有跟着笑。 他是懒得动脑子不是傻，缅部和国内有什么可比性吗？ 除了接壤之外这两个地方一毛钱可比性都没有！ 第124章 烧烤晚餐 在墨非没有表情的注视下，白应雄也慢慢收敛了表情。 “这么说起来你是不愿意？” “其实钱是赚不完的，我都不太理解像您这样的人物为什么要冒这种风险。”墨非问得很真心实意。 在他看来钱够用就行，死了又带不下去。 这样吃人血真的没有必要啊。 白应雄冷哼一声：“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要你肯合作，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墨非举起手：“我想要世界和平。” 白应雄：…… 如果这个人不是真傻，那就是、真傻。 他脸色顿时沉下来：“你耍我？” “算不上。”墨非把手放下，“我是真的希望世界和平，所有奴隶主全部死光光。” 墨非的表情简直不能更真挚：“这是一百年前就在我们脑子里的思想，改不了。” 白应雄打量着他，喝了口茶：“金牙把你们的旅店退了，今天就先在我这里住一晚怎么样？” 别墅够大，客房够多。 说是请他们住下，其实就是变相控制。 “小白。”白应雄喊了一声。 站在外围的小白应声走了进来。 “你就负责招待好这些客人，明天带他们去集团看看。” 白应雄说完，又对着墨非几人笑了一下：“几位远道而来，还要让我略尽地主之谊啊。” 墨非都要憋不住笑了。 别的不说，就这满院子的机关枪还有那两门炮都不是摆设，还有这么多人。 除非他仨全员特种兵，要不然真难杀出去。 龙二龙四还好说，墨非指定不行。 他别说杀人了，除了拍蚊子之外就没杀过生。 现在龙二龙四就是后悔，特别后悔为什么没有捂住墨非的嘴。 对普通人来说知道得越多，白应雄放人的可能性就越小。 要是真让墨非知道得太多了，到最后可能只要墨非不合作，白应雄就会把他埋在种植园里做花肥。 小白冷着脸给他们带路。 “你们只能在别墅一楼活动，每个房间都有单独的浴室，饿了就叫人。”小白把三人带到客房门口，指了指，“这三间。” “等会，我有个问题。”墨非喊住了他。 小白吊着死鱼眼转身：“干嘛。” 墨非严肃地问道：“能点菜吗？” 异域口味不难吃，但他就是想那口麻辣烫烤鱼番茄炒蛋了。 最好是不要有咖喱味的炒蛋。 小白瘫着脸哼了一声，直接转身走了。 墨非不理解，转身去问龙二：“他这是什么意思？我自己开火做饭难道不行吗？” 龙二话到嘴边硬是变了个回答：“可以吧。” 龙四诧异地看他，完全没想到自家老哥会有这种回答。 龙二想了想，说道：“我回头去和他们沟通一下，给你争取厨房使用权。” “那感情好。”墨非乐起来，“我给你们做烤肉。” 龙四并不觉得墨非做的烤肉能吃，但她看见龙二喉结动了。 她和龙二都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不过对方都有这种反应，龙四一下就有点好奇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墨非还是争取到了烤肉的权利。 副作用就是白应雄也要一起。 反正所有东西都是别墅里的，他也不怕墨非下毒。 看着墨非技术娴熟切肉串串点火调料刷油，白应雄笑得真心了不少：“真不知道你们身怀绝技的人是不是都会烤串。” 墨非给肉翻面，抽空问了他一句：“什么意思？还有其他人身怀绝技？” “你们见过的啊。”白应雄说话又别有深意起来，“李默默，默默。” “我还喊她过来了，人还没到吗？” 小白闻言上前答道：“默默姐说工厂那边有点小问题，解决了就过来。” 白应雄点点头：“好。” 墨非刷油的时候眉头挑了一下。 看起来这个李默默确实是白应雄很重视的手下。 这也就难怪他们讲了几次面白应雄就这么大动干戈的调查，还让人来接触他了。 不过现在不管是白应雄还是李默默，对他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 现在最要紧的是脱身回去。 上策是脱身的时候能给白应雄添点大麻烦，中策就是顺利脱身，下策是大闹一番之后负伤而去。 墨非最想选的肯定是上中策，可那些都要看命的啊。 他叹了口气，继续烤肉。 另一座城市里，一群人坐在烧烤摊前大快朵颐。 钱夫人咬下一口胗花，不解地招呼吕春秋：“看啥呢，吃啊。” “电影马上就能放了，验收成果的时候就要到了，不要太紧张。” 吕春秋摇摇头：“不是因为电影，小非今天还没有给我发消息报平安诶。” “你说这个王导，拍什么电影要跑去那种地方啊。”吕春秋盯着手机目不转睛。 小钱听见他们的话，插了一嘴：“说起这个前两天马赫和姬行玉也去云城了，他们还说遇到墨非，说了话呢。” 吕春秋马上就来精神了，凑过去问：“遇见了？他怎么样？没有缺胳膊少腿吧？” “没有。”小钱回忆了一下马赫的话，“他们说遇到了相当热情的带路大哥，一起去聊天喝酒之后就遇到墨非了。” “墨非看上去状态还不错，容光焕发的。” 小钱说完，还肯定地点点头。 “这样啊。”吕春秋松了口气，“看来那小子也没什么事。” 钱夫人也跟着点头，递给她一串五花肉：“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能不知道自己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你也别太担心。” “要还是那混蛋小子正常一点我就不担心了。”吕春秋咬了一口，惆怅地叹气，“我就怕他上头了又在外面乱说话。” “在外面可没人拉他。” “不会啊。”小钱觉得吕春秋担心得很没有道理，“墨非一直都很会说话，情商不低的，我觉得和他相处可舒服了。” 吕春秋愣住了。 他说的还是自家那个混小子吗？ 钱夫人也愣住了：“我突然觉得墨非跑出去可能是不太安全。” 自家儿子什么性格自己了解，得到小钱一句好相处的夸奖，钱夫人已经开始担心了。 第125章 电诈工厂 墨非在干饭的时候可以暂时忘却所有烦恼。 什么白应雄什么缅部，吃饭的时候想那些不一定有用的事情容易消化不良。 李默默到最后也没有赶过来加入晚餐，白应雄倒是吃得很开心，直说要是墨非不给他制作军火还能留下来当个厨子。 墨非心说自己得是脑子坏成啥样才会放着前途无量的演员不干跑这大老远给一个犯罪分子头目当厨子。 要不是手边没有毒药，他多少都得给白应雄兑点下去，都能算行善积德。 龙二和龙四原本还在琢磨着晚上挟持白应雄说不定还能全身而退，可白应雄晚上压根就没在这个别墅睡。 他在缅部产业众多，别墅又不止一处，没必要和几个陌生人在一块睡。 直接让两人的计划胎死腹中。 晚上墨非还是照例混到龙二的房间里去。 龙二这一次没有擦枪，而是对着灯光看自己的匕首。 “我有时真的很怀疑你还是不是人。”墨非对这场面虽然不陌生，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咱们认识这几天了，就没见你睡过觉。” 龙二没说话。 他倒是想睡，墨非有给过他机会吗？ 从上火车开始他就已经见识到了墨非的威力了。 真就是墨菲定律啊，只要有更糟糕的可能就会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龙二从前是不信邪的，现在他相信有的人确实邪门。 墨非也不需要有人搭腔，继续说道：“你说我们能有法子回去吗？早知道这样就不来这边了。”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还是回新手村苟着比较好。 “白家的产业很多，合法的有房地产、正规赌场、博彩，不合法的就更多了，电诈、人口贩卖、白粉……”龙二数着，竖起一根手指，“很多还要再加一项——倒卖军火。” 墨非心里数了数，更头疼了。 家族产业越大就说明实力越强，他们脱身的阻力就越大。 “你最好表现得自己像一个废物。”龙二手上的匕首散发着幽幽寒光，“否则我们也只能付诸武力。” 胜算再小也没有办法，谁让他接了这个倒霉任务呢。 墨非拿出小喷雾瓶：“或者我稍作改动，把这里烧了？” 龙二脸色一变，手在腰间摸了一圈：“你什么时候拿过去的？” “就不久之前啊。”墨非掂了掂，“我记下了他们搬炭的位置，把那地方点了绝对大乱。” 但是相对应的，他们也就把白应雄得罪死了。 身在缅部，最好不要走到那一步。 墨非和龙二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墨非把小喷瓶扔给龙二：“还你了，要不充满了再给我吧。” 龙二把喷瓶重新放回腰间。 想到墨非那个疯劲，他觉着自己是不会有机会给他这种杀伤性武器的。 次日一早，小白瘫着一张格外不情愿的脸带着他们去了一处工厂。 “这里是专门做电销和线上博彩的地方。”小白站在最前面，双手插兜看着不远处的院子。 他身边还跟着不少荷枪实弹的民兵，全都围在龙二龙四身边，以防万一。 那院子里一大群人列队站在里面，不少人都是一脸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 墨非思索着小白那两句话。 电销和线上博彩，不就是电诈吗，说得和什么合法生意一样。 院子里面的人正在喊口号，在一个拿着大喇叭的人带领下，各种口号都被喊得震天响。 这里面的人也不光是电诈，感觉多少还带着点传销的味道。 院子里的人有的在跟着喊口号，有的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四下张望。 也有几个人看见了院子外面的站着的几个人。 院子里的人大多只是好奇地一瞥，看见他们身边那么多民兵之后就没兴趣了。 都是被变相看管起来的，谁还能比谁高贵咋的。 只有一个人，在看见院子外的三人时脸瞬间白了。 他几乎是马上就把头转了回去，心里一串国骂飙出来。 不是让墨非回去吗？怎么还能在这种地方见到他？ 这又不是隔壁县城隔壁村，这都出国了还能见到他？！ 小徐警官真想撬开墨非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怎么哪都有他！ 缅部还能是什么风水宝地吗？还被那么多人用枪指着…… 冷静、冷静，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救人，而是隐藏自己的身份。 要是被认出来身份暴露，打个半死扔回国任务失败都算轻的，往年还有卧底在这边失踪，那可是真的死不见尸。 拿着大喇叭的人此时也发表完了讲话，招呼院子里的人进去干活。 小徐警官混在人群之中，垂着脑袋没有一点精气神，毫不起眼。 “他们要开工了，你们想看吗？”小白叼着烟问道。 他嘴里是这么问，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并不想带人进去参观。 工厂又不是动物园，老大都不来看的。 他们只要疯狂榨取金钱给老板就够了，这里是什么样子的，有多少人死了，那都不重要。 他们有人管理这边，至于其他猪仔，都是消耗品而已。 龙二龙四都没有说话，墨非看着成堆走进建筑的人群皱着眉。 小徐警官看见他的时候，墨非要看见对方了。 虽然小徐警官做了一些伪装，换了发型，肤色看起来也黑了不少，可墨非还是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 他可不认为小徐警官作为警察会愚蠢到被一个电诈集团骗去搞诈骗，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小徐警官在执行卧底任务。 这都能让他碰上？ 墨非的表情很难以形容。 他摸着下巴思索片刻，转头问小白：“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小白都被问愣了：“什么怎么样？” “你觉得我这个人，从各个方面来说。”墨非给他画了个范围，“比如人品、运气之类的。” 小白臭着脸点烟：“我觉得这两个你都没有。” 在他看来，要是有一点运气都不至于和李默默接触，然后被白应雄盯上。 现在的墨非在他眼里就是案板上的肉，白应雄想怎么切就怎么切。 没救了。 第126章 爆炸的学问 小白这个评价直接插在墨非心里。 他捂着胸口满脸受伤：“我们好歹还有一个引荐之恩，你就这么看我？” 运气他确实没有，但是人品应该是众所周知的好吧！ “难道你运气很好吗？”小白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这边看完了没事就回去，老大还在等你答复。” “等会，既然你们老大有涉足军火的想法，应该有放炸药的地方吧？”墨非叫住了他，“带我去看看？” 小白的脸色复杂了一些：“等着。” 他掏出手机走远了，大概是要请示一下。 “你还真想帮他做炸药啊。”龙四站在墨非边上小声说道。 “你看我像那种人吗。”墨非也压低了声音说悄悄话，“我就是去看看他的储备。” 要是只有一点储备的话，就说明白应雄对这个生意抱着的希望不大，他们还是有机会说服对方，用嘴遁之术逃跑的。 可要是对方储备丰富，就代表白应雄盯这块肥肉已经很久了，他是轻易不会放弃，那他们用嘴遁说服对方的可能性就不大。 再有就是如果他能找机会记住对方军火库的位置，跑得出去的话再给他举报了也不错。 “看储备？”龙四摇摇头，“别把你自己看进去了。” 小白打完电话回来，指了指龙二和龙四：“老大说你要去可以，他们不能跟着。” “行啊。”墨非答应得爽快，“那你们就先回去等我消息？我看看可能是未来工位的地方。” 龙二龙四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现在处于被动状态，但只要白应雄知道墨非是他们的任务对象，那在完全撕破脸之前，白应雄都不会对墨非有什么动作。 龙二在国际上都有名声，虽然毁誉参半，但干这行的不管名声和看上去什么形象，本质就是一群疯狗。 要是白应雄真的能一次吃掉他们三个还好说，否则但凡他们还剩一口气都是不死不休。 他们是没有很庞大的势力，但是阎王易送小鬼难缠，他们就是难缠的小鬼。 龙二抬手看了眼腕表：“希望你还来得及回来吃饭。” “那必须的。”墨非笑了笑，拍拍小白的肩膀，“咱们走吧。” 小白脸色是一垮再垮，到最后直接臭着一张脸走在前面，都不带搭理墨非了。 “我觉得总有一天，那个小白会忍不住捅墨非两刀。”龙四目送着他们走远。 龙二摸了一把腰带，笑了声：“或许是墨非和他同归于尽也说不定。” 小白带着墨非上车之后给他脑袋上套了件衣服之后才让司机开车。 墨非也明白他这个动作的意思，就是不让他记路嘛。 不过看不了窗外的画面，干坐着也挺无聊的。 墨非想了一下，开口问道：“小白，你叫小白，你老大叫白应雄，你老大每次喊你都不觉得膈应吗？” 小白没理他。 墨非接着问：“你说你老大叫白应雄，拆分一下岂不是小白应该是英雄？你老大真的不膈应你？” 小白拳头慢慢捏紧。 “而且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对我态度那叫一个和蔼可亲，怎么现在就变了呢？”墨非不解。 小白整个人窝进椅背里，臭着脸看窗外，就是不回答墨非的话。 “而且小白你看起来这么年轻，在国内才刚读大学吧？怎么混成老大的左右手的？有啥特殊经验吗？”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黑老大和他的马仔，你家老大真的会身受重伤躺在巷子里被漂亮女人捡走吗？” “你作为一个年轻帅气的马仔，会不会有压力？我是说被老大忌惮吃醋的那种压力。” “你老大真的有交情很好的家庭医生朋友吗？他会每天下午都给你们老大检查身体吗？” 墨非一张嘴就像是装在机关枪上一样，突突突不带停，话比说相声的都密，还不需要捧哏，自己一个人说的就很开心。 小白用手指堵住耳朵，眼带杀气地看着被衣服蒙住脑袋的墨非。 天知道他是真的想一拳打爆墨非的头，从没有这么真情实感过。 可是现在老大还要用人，他不能这么做。 这个墨非最好是不要答应老大，这样他就有足够的理由打爆他的脑袋了。 汽车在街道上穿行了一阵，拐了好几个弯之后才驶入一处厂房。 小白拽着墨非下车，把他拉进室内之后才让他取下蒙头的衣服。 “你温柔一点，我们未来说不定还是同事呢。”墨非揉了揉手腕，“我搓炸药就看这双手还有聪明的大脑，你别给我废了。” 小白懒得理他，走到墙边开灯。 冷光瞬间将整个厂房照得亮如白昼。 墨非看了一下，所有的灯都被内嵌在墙内，没有一根电线外露。 厂房内部是水泥地面，水泥台面上铺着玻璃板，架子都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内部，上面标注着名称种类。 在四角位置还用铁栅栏焊起来四台机器。 “那些是抽湿机吧。”墨非打量了一下，“硝酸钾受潮就容易失效，不安排机器还真扛不住。” 小白嗯了一声，算肯定了他这句话。 “一般来说火药都容易受潮。”墨非说了一句废话之后上前查看架子上的东西。 硅藻土、硝化甘油、叠氮化铅、还有已经调配好的黑火药和数量不大的tnt。 墨非看了看，转头问道：“你们该不会连雷管都想自己做吧？” 小白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 在没有确定墨非入伙之前，他是一句话都不会多说的。 没得到回答墨非也没有生气。 雷管本身就是一个小型炸药，在火药量过大的时候制作者会想办法稳定火药，免得使用时误伤自己。 火药稳定之后想要引爆就需要一个小引爆源帮忙了，雷管就是这个小引爆源。 而雷管又分了很多种，电雷管、火雷管、触发雷管等等等等。 自己手搓的话，墨非觉得电雷管应该不错。 但要是想对敌使用，他还是觉得白磷燃烧弹更有威慑力。 沾上就是附骨之蛆，谁见了不打怵。 第127章 简单的试验方法 从库存来看，这里面的火药原料数量还没有到夸张的地步。 白应雄确实是想做军火生意，但应该还在观望阶段。 留墨非下来恐怕也就是路过薅一把的本性作祟。 有一些人只要没占到便宜就觉得自己亏了。 墨非看见这一仓库库存差不多也就明白了，白应雄就是顺势一搂呗。 反正不管墨非是不是真的有用，他又没亏什么。 看着仓库里那个玻璃铺面的台子，墨非手指搓动了一下，转头看向小白：“要不我给你露两手？” 小白眉头一扬，冷笑一声：“好啊。” “给我一个铁毡和铁锤。”墨非一撸袖子，“我教你怎么配稳定的炸药。” 小白朝守门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带着塑料警棍的手下会意，按他说的去找东西了。 墨非按架子上的标签取了氯酸钾和少量tnt炸药，嘴里还招呼小白：“你去再给我找些麻子油来，最好是快点啊，别耽误事。” 人还没拜山头就开始使唤起来了。 小白憋着一口气照例给外边的手下下命令。 墨非要麻子油是为了稳定氯酸钾，提升炸药钝感。 作为炸药的主要原料，氯酸钾的受到撞击就会炸，非常不稳定。 加入油类可以很好的减少这种情况发生，除了麻子油之外，花生油和麻油也可以起到类似效果。 墨非将氯酸钾和麻子油按照8.5:1.5的比例配置，在取了一小块放在铁毡上。 “呐，别说我藏私，我现在就教你一项非常简单有用的小技巧。”墨非拎着铁锤站在铁毡边上，“炸药的稳定性是很重要的，要不然这东西还没运出去就炸了连毛用都没有。” “想要验证炸药是不是够稳定。” 墨非举起手中的铁锤用力砸下去。 围观众人多少都有些收到惊吓，后退半步或者惊呼出声。 而铁锤正中铁毡上的一小块炸药，没有爆炸声。 “看，砸下去不炸就说明够稳定了。”墨非说完，走回台子边取了另一块炸药放在铁毡上，“这一块我只加了一点油，你要不要试试看？” 他把锤子把手朝向小白递过去。 小白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 他接过铁锤，看了一眼铁毡上的小块炸药，嗤笑一声随手就砸下去了。 只听“砰”一声巨响，锤子下面很显然冒出了一瞬间的火花。 其他手下都被吓得不轻。 小白握着锤子，舔着后槽牙打量墨非。 “这就是科学的力量。”墨非笑得露出大牙，回身抱住台子上刚调好的大块炸药向他们展示，“我手里这些要是炸了，对这个仓库来说就是个大号雷管，到时候我们就能一起上天。” 他说着，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一松。 大块炸药直接掉在地上，“啪”摔成泥状。 看着地上已经调好的炸药，其他人心里后知后觉升起一股凉意。 “你看，我手底下完全都是有数的。”墨非还在笑着给他们介绍，“要是想要威力再大一点，可以往里加一些tnt，不过这个配比要是用适合的容器装，威力也不会比tnt差。” 他说着，比了个大拇指：“非常nice！” 墨非笑得开朗又阳光，小白看得尾椎骨冒冷气直冲天灵盖。 疯子，这种人就是疯子。 那么一小块不够稳定的炸药锤一下都能冒那么大的火光，他抱着那么大一块直接往地上摔？ 这可是火药仓库，别说火了，就连电线他们都不敢接进来。 万一要是炸了，到时候都不用担心收尸和毁灭证据的事。 按照这个仓库里储存的火药量看，炸了之后原地只会留下一个坑，其他什么都没有。 作为会调配炸药的人，墨非肯定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和威力，但他还是做了。 小白虽然年轻心狠手辣，但他还挺不想死的。 他上前几步抓住墨非的衣领子直接把人往仓库外拖。 墨非连连劝阻：“诶不是你急什么啊、我先把头蒙上，要不我自觉点闭眼睛吧？” “冷静点冷静点！要是待会看见的东西多了你不会灭我口吧？” 小白对这些垃圾话充耳不闻，把人带出那个炸药仓库之后吩咐手下锁门，然后直接一拳打在墨非脸上。 按照小白自己的想法，这一拳也就是给墨非一点教训，出口恶气，更多的也就没有了。 但是墨非挨了这一拳之后直接顺着力道的方向飞出去直愣愣的扑在地上一动不动。 “装死啊。”小白上前踢了踢他的脚。 墨非依旧是面朝下一动不动。 想到刚才墨非挨揍之后直接飞出去的架势，小白暗骂一声，揪着衣领把他提起来。 墨非浑身软趴趴的，垂着头双眼紧闭。 小白扣住他的手腕晃了晃，墨非依旧没有一点反应。 脉搏没有一点变化，真晕了？ 小白心里纳闷。 那一拳不该有那么大威力啊，难不成是这个人太弱了？ 他想不明白，但也不能把人扔在这里，只能憋着气把墨非扔到车上。 “送他回别墅，我去庄园和老大汇报。” 叮嘱完司机之后，小白就看着车辆远去，自己上了另一辆越野。 等到车子载着墨非回到别墅时，司机还想着喊人帮抬一把。 嘴还没张开呢，就看见一路上都跟死了一样的墨非睁眼起身开门下车一气呵成。 下车之后他甚至还给自己整理了一下外衣，朝司机笑着摆手道谢，然后迈着大步走进别墅之中。 司机站在车边看完他的动作，想了想，默默上车离开了。 发现这个人在装是一回事，要是把这件事情第一时间戳给小白，那挨揍的是墨非，他也讨不了好。 反正现在除了他也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等回头见到小白的时候亲口说出来还能劝劝对方顺个气缓冲一下。 不过说真的，司机真觉得小白要是硬和墨非斗，八成够悬。 疯子不可怕，有能耐的疯子才可怕。 这种人一言不合是真的会拉着别人一起死的，惹不起但是躲得起啊。 这就是小人物自己的生存技巧。 第128章 脱身之法 “老大，我觉得那个墨非可能有些能力，但是他的性格太不可控了。” 小白将之前在火药仓库的事情原样给白应雄汇报了一遍，说出自己的看法：“在一个堆满火药的地方实验稳定性，把那么大一块炸药砸在地上，这是正常人干的出来的事？” 一个搞不好夷为平地都是轻的，直接凹下去都不是没可能。 白应雄闻言点点头：“你说的是有道理。” 看见老大点头了，小白反而住了嘴，恭敬地问道，“需不需要把他处理掉？” “还处理什么啊。”白应雄从盒子里面取出一根雪茄，小白很上道地上前给雪茄剪口点火。 白应雄抽了口雪茄，吐出烟雾之后才慢慢说道：“一个小明星，两个雇佣兵，杀了他们要引起那两个雇佣兵同伙的反扑，国内会反感。” “你觉得我学中文是为了什么？” 白应雄又吐了一口烟：“我们卖过去的白粉太多，他们早就想动手了。” 小白显然没有想得那么深，愣了一下：“可是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卖的啊。” “那是因为他们还没腾出手收拾我们。”白应雄看得很透，“和那边接壤，那边对白粉又抓得那么严，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会被清算。” “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虽然小白很想夸一句老大英明，但是这么一说他们现在面对的应该不止是这些吧。 按照那边的法律，电诈和赌博以及人口拐卖都是不被允许的，人家要清算肯定不止清算白粉问题啊。 想归想，小白表面上还是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表现得聪明可以，但绝对不能比老大聪明。 “好了，这件事情我有打算。”白应雄放下雪茄，“回去之后送他们去边境，雇佣兵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都有点数，那个小明星……” “看上去疯疯癫癫，但还有点脑子吧。” 小白在心里冷笑。 疯疯癫癫是真的，脑子就不一定有了。 “你带他去仓库的时候，让他记住位置了吗？” 小白急忙回神：“没有，来回都蒙着头。” “好，只要他管住嘴就皆大欢喜了。” 白应雄把雪茄放下。 其实墨非说不说、说多少对他都没影响。 甚至就算墨非报警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缅部再乱那也是外国，两国之间想插手其他国家的事情，除非够不要脸，否则都不会直接干预。 到现在为止墨非也只见过他一个小电诈区而已。 都不用说那边根本插手不了，就算他们想插手，换个场地而已，根本用不了多大功夫。 至于军火这条路，他还得多盘算盘算才行。 白粉不能一直做，是该考虑转型了。 墨非还不知道小白已经在给白应雄上眼药让他赶快滚回去了，但他依旧骄傲。 “经过我的努力，那个小白一定忍不了我。”墨非得意得靠在椅背上给自己抹红花油，“但凡是个有脑子的老大都不会放着砸钱好用的军火专家不用，去挑一个作风混乱的疯子的。” “而且我还不知道他更多的事情，比如说仓库的位置什么的。” 龙二把玩匕首的动作一顿。 “所以你还知道自己是疯子？”龙四双手抱胸靠在门边，“自我认知很明确啊。” 墨非揉了揉脸颊淤青，露齿一笑：“那当然。” 他的为数不多的优点就有这一项。 “那照你猜测的来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脱身呢？”龙四接着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或者等我再和那个白应雄谈谈？” 墨非有信心，只要见到对方就可以说服对方。 可是他现在还有些担心电诈园区一面之缘的小徐警官。 虽然他们两个话都没有说上一句，但作为朋友，墨非真觉得小徐警官的工作性质太危险了。 正常人到了这里想脱身都得脱一层皮，小徐警官的身份一旦被发现，那等待他的绝对不止苦头。 想要整个来整个回，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像墨非这样，不管、不问、不看。 这样到最后他们失去了兴趣，兴许还能回得去。 墨非也知道这条路小徐警官走不通。 他的工作就是尽可能多的挖出隐秘，完全就和他相反嘛。 这样一来要是他被发现了…… 呸呸呸，万事大吉万事大吉。 小徐警官年轻肯干，虽然人有些呆板，但是能考上警校指定是不能差的对吧。 一定没毛病！ 墨非在心里给小徐警官加油打气，希望他能收到自己的祝福。 至于帮忙什么的。 别开玩笑了，卧底最重要的就是低调，他真想帮对方就要赶紧离开缅部，而不是给他在白应雄面前放大加粗。 墨非对自己有数。 龙二和龙四对他是颇多微词，但最认可的还是识趣这一点。 “我们的合作只到电影拍摄结束。”龙二收拾着装备，“拍完之后随便你想怎么玩。” 到时候就都和他无关了。 “可拉倒吧，要不是王导非要我采风我能来这破地方。”墨非摸了摸脸上淤青，倒吸了口气，“最高端的黑帮大佬往往长着一张最普通的脸，我上这我能采出个什么东西啊。” 要是他真按照现实中演，那才没看头呢。 不信可以去问白应雄，他们大动干戈还是少的，散布竞争对手的谣言、戳爆对方座驾的轮胎、雇人上对手场子捣乱还有给对方刷差评才是最普遍的商斗模式。 照这样拍，王导的片子整个都能转型喜剧片。 可要是按照产业模式去拍那就有意思了，电诈工厂、种植园、博彩中心还有房地产，不管哪个拍出来都过不了审，拍了等于没拍。 现在墨非就挺好奇王导能拿个什么剧本出来了。 龙二和龙四对拍电影没什么经验，只能摇头。 其实一些影视作品中对于雇佣兵的描述他们也看了，看完就当笑话在圈内传播。 艺术总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影视作品中的雇佣兵和他们确实有相似之处，但他们也不是终结者和浪人啊。 拍得那叫一个置生死于度外，不至于、真不至于。 第129章 卧底心得 这世界上最难做的就是卧底。 从前小徐警官知道这句话、理解这句话，但从来没有体会过这句话。 来了缅部之后，他就完全体会到这句话了。 在警方的安排下，他混在一群人里面“被”拐到了电诈园区。 和他一起被骗过来的除了想要去外面打工闯荡的小伙子，还有被人用高薪诱惑骗过来的年轻小姑娘。 小伙子到了园区之后，有技术的都被调去做后台程序，没技术的就负责广撒网多捞鱼。 小姑娘相貌好看的被调去做线上赌博的荷官，相貌普通的则是进行电话诈骗。 如果有人试图逃跑，等待他们的就是一顿暴揍外加关水牢关禁闭。 这还算温柔的待遇，要是真把看管的惹急眼了，电击、关狗笼、禁食、用沾湿的草纸贴在脸上层层叠加直到窒息，或者直接拖走再也回不来。 如果是女性，在教训过后送去红灯区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光是小徐警官到这边之后短短几天，身边就不止一个人忽然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也让他内心的警惕不断提高、再提高。 和他一起混进来的还有两名警察，但因为辖区不同，他们也并不相熟，没事也不接触。 小徐警官在这里对外的人设是一个太过内向，上学被欺负、工作被欺负、谈恋爱还被欺负的倒霉蛋。 因为太倒霉一气之下跑到外面打工，结果被骗过来。 这样的人在这里并不少。 刚到这边的人发现这里的工作和他们预想不一样的时候也会想要逃跑，他们还有点人气，说话做事还有点精神头。 在这边做事时间长了的人，每天都是机械性的发消息干活，眼中无光浑浑噩噩和行尸走肉一样。 小徐警官观察了一下，发现在这边园区里还有很严重的内斗。 虽然大家都是受制于人的可怜鬼，但总有些人会变成为虎作伥的伥鬼，自己身为受害者还要加害别人。 这种情况在女生那边表现得更厉害一些。 只是从每天吃饭时的短暂接触都能看出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被排挤孤立，她们私下怎么相处的真是难以想象。 每一天在这里做经理的管理人都会播报谁谁谁做了多少业绩拿到了多少提成。 而这个时候也是整个工厂最热闹的时候。 大家会用艳羡的目光看向当天的“幸运儿”，在经理的带领下大家还会欢呼，如果金额足够，工厂还会放烟花庆祝。 在这种气氛麻痹之下，很多人逃跑无望就会慢慢和身边环境融为一体。 既然跑不掉，那为什么要坚持呢？ 这是很多人的真实想法。 小徐警官试着问了一些在工厂干活的老人，想从他们口中打听消息。 可这些老人要么表现得很警惕，说要举报他，要么就表现得非常消极，什么都不肯说，还让他也乖一点，说不定还有好日子过。 这一片园区就像是张牙舞爪的怪兽，它不光把人变成了鬼，还用这些鬼源源不断的吸取其他远在千里之外的人的骨髓。 它吞噬着无数人的希望，将这些希望转化成肮脏的血液供给更大的怪兽，满足贪欲。 进入这个工厂的短短几天，小徐警官从一开始对国内反诈力度的自信，觉得没人会上当，直接变成“这都有人受骗”以及“这种信息是怎么到诈骗分子手上”的困惑。 对普通人来说小孩和学生生活在象牙塔中，对外国居民来说国内的人民也生活在安逸和平之中，对外国的警察来说，国内的警察见识还是短浅。 即使他们也见过不少奇葩案件，但世界上总有人能刷新他们的认知。 小徐警官也是才到一线没多久，在遇上墨非之前他也没有很多的办案经验。 说到底褪去职业光环，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卧底就是要他把职业光环褪得干干净净。 在这个时候，小徐警官受到的震撼不会比任何人小，甚至还会比他们更多。 现在即使他再想把这个地方一锅端了，也要忍住。 卧底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见识到那些罪犯凶狠的嘴脸之后更加理解了父亲当年的不容易。 他只不过是隔着栏杆看见墨非一眼就被吓得魂不附体好几天，他爸当年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离开家乡十几年都不和亲人来往呢。 小徐警官慢慢融入了这个电诈工厂，和周围的人混熟了一些。 和打手经理还是说不上话，可和周围这些可怜人多少能聊上两句。 有些老油子爱吹嘘，会说这个电诈工厂只不过是上面人很小的一个产业，还有不少大头产业是他们想见都见不到的。 如果小徐警官想问具体情况，他们就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看着他。 小徐警官也只能打住话头。 尽管如此，他也能想到他们口中的其他产业是什么情况。 都在这边了，电诈还是底层产业，那上层产业是什么不是很好猜吗？ “新东西卖的很好，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啊。” 李默默接过小白递的烟叼在嘴里，小白又给她点了火。 “好有什么用，我研究一个新玩意要几个月，流通几个礼拜警方就有破解版了。”李默默深吸一口烟，从鼻子里喷出白雾，“这都多久了，老大还没把鬼揪出来吗？” 小白摇头：“很麻烦。” 李默默嘴角露出讽刺的笑：“我跟了老大六年，开发新东西也有四年，三年前警方刚拿到破解版的时候老大就把我关了水牢，到现在天气一冷我还会腿疼。” “要不是我还关着，最新款的破解版就出来了，我现在坟头草都该有你这么高了。” 李默默比划了一下：“现在我没嫌疑了，换成他们，老大就很麻烦了？” 小白试着安慰她，想了想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口。 “大概、老大有自己的顾忌吧？” “是是是，他有顾忌，能给我的只有用不完的钱还有密不透风的监视。”李默默嗤笑起来，“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他？” 第130章 袭击 “我知道我总是会被牺牲掉的那个。” 李默默说完这句话，没看小白欲言又止的表情，直接离开了。 次日，还在别墅的墨非三人看见小白依旧黑着一张脸过来告诉他们可以离开了，他会送他们去边境。 墨非举手提问：“我有个小问题。” “不当讲，闭嘴。” “我还能再见到你们吗？”墨非全没在怕的，满脸诚恳，“其实我还挺喜欢你们的说，自由民主开放，我在我们那连硝酸钾都弄不到，在这里连tnt都能看见，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小白不知道他有多开心，也不想知道，他现在只想赶紧把他们打包好送回去再也不见了！ “别这么急嘛，我还想给你们老大做个采访！”墨非被架上车的时候还在呐喊，“成为老大他有什么心路历程？想不想写一本自传？有多少人生节点？！留个联系方式啊！” “快把他们弄走！”小白亲自把他们的包塞上车。 龙二和龙四自觉多了，站在边上等他们了收拾好。 “你们应该知道出去之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小白眼带警告地看向他们。 “如果你是说关于白应雄的事情。”龙四嘲讽地笑了一声，“整个白家的资料都是明码标价的，白应雄就是贵一点而已。” 他们说不说都没关系，这种等级的人要是有人想针对，自己就会去买资料了。 绝对连白应雄他爷爷埋在哪里都包含在内。 “小白！”墨非忽然从车窗里伸出一个脑袋，动情地喊道，“小白，你能不能满足我一个愿望？” “跟在车子后面边跑边喊‘没有你我怎么活’可以吗？” “只要一段路就好，拜托！” 小白的嘴角一抽，一拳砸在车门上：“开车！” 司机得令，挂档之后一脚油门踩下去。 强烈的推背感直接把墨非推回车内。 车外的人甚至能听见一声痛呼。 小白心气顺了些，转头就看见还站在身边没有来得及上车的龙家兄妹。 龙四往嘴里扔了颗口香糖，面无表情地对他挥了挥手：“hi。” 小白：…… 这一行三人，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吗？ 最后他只能又找了一辆车送人。 墨非在车上长吁短叹：“小白也太无情了，我就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他都不肯满足。” 开车的司机绷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这是人家无情吗？但凡你正常一点呢！ “我说司机师傅，你是做什么的啊？”墨非无聊之际，又把话题引到车上唯二的活人身上。 正在开车的司机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但凡你仔细读一下你说的那句话呢？ “听小白说你是白老大的司机啊。”墨非摸了摸屁股底下的座椅，“那这辆车也是白老大的车咯。” “我现在坐在这个车上，岂不约等于我也是白老大？” 墨非忽然往旁边一滑，靠着门坐下不说还系好安全带死死抓住了门上面的把手：“白老大仇人不少吧？万一他们误以为我是就他，炸我怎么办？” 司机现在明白小白为什么老想揍他了。 要不是他现在在开车，他都想揍他。 白应雄可是缅部五头目之一，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里对他的座驾动手啊。 司机在满心无语中加快了离开的速度。 只是下一秒，随着一阵奇怪的呼啸声，一枚炮弹在车子底下炸开，将整辆车直接掀翻过去。 车内的司机和墨非也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日月颠倒。 要不是墨非之前抓住了把手把自己缩成一团，现在摔在车顶上都有可能摔断脖子或者摔晕过去。 可即使是这样，墨非还是被颠得头晕目眩，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甚至感觉内脏都在共鸣，震得发疼。 车辆被炸翻之后两边道路冲出来三五个人，他们穿着绿色迷彩服，胳膊上还绑着红布条。 其中一个人凑到车窗边一看，大骂了一声，用缅语对其他人喊了几句。 其中一个端着机枪的也满脸怒气，端着枪对车辆扫射。 驾驶座上的司机原本还有一口气在，几梭子下去身上绽开血花，一下就咽了气。 端着机枪的人还想对后座的墨非补刀，在后面载着龙家兄妹的车辆在听见爆炸声之后就将油门踩到底，在这时跟上来了。 龙二的枪已经是上好膛的状态，上半身探出窗外对准他们连开几枪。 颠簸的土路多少影响了准头，走到车边三个人只有一个人被打中。 另外两人知道事情已经失败，在路边同伙的火力掩护之下拖着伤员赶紧撤离。 龙家兄妹也没有追。 他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确认墨非是不是还活着。 车辆在翻个底朝天的车子边上停下，龙四下车之后趴下查看情况，伸手把后座的墨非拉了出来。 “咳咳、咳诶——”墨非脸上还带着血迹，动一下都感觉自己要散架，但依旧坚持幽默，“这是、这边什么特有的咳咳，送别炮仗吗？” 开另一辆车的司机也下车查看情况。 在看见死去司机身上的弹孔时，他气得直跳脚，嘴里一直用缅语骂着什么。 “你先闭嘴。”龙四在他身上摁了几下，“这几个地方痛吗？” 墨非感受了一下，诚实地答道：“我感觉哪都疼。” “火箭筒不是命中才算伤害的。”龙二在路边看了一圈，回来说道，“路边有埋伏的痕迹，两百米开外还有人影晃动，带着火箭筒的人应该就是从那个位置开火，准头差了点没直接打中。” 直接打中的话这辆车都可以直接拿去废品回收站了。 “反坦克武器。”龙四低头看了眼墨非，“你怎么还没死？” 火箭筒主要作用就是在近距离上打击坦克、装甲车、步兵战车等目标，装备破甲弹之后杀伤力巨大。 就算他们用的不是破甲弹，有一部分反坦克武器的原理是通过震荡击碎驾驶员内脏达到反坦克目的的炮弹。 用在汽车上只能说大材小用，但车上人员应该马上去世才对啊。 墨非还能回嘴，不像要死的样子。 第131章 乱战开始 “我还活着，很抱歉啊。”墨非躺在地上，双目无神地看着灰扑扑的天。 说着，他咳了一声，吐出一口暗红色的血。 “我就知道。”龙四骂了一句，“内脏肯定受伤了！” 龙二看了一眼自己来时坐的车，当机立断：“带他去安全屋。” 作为雇佣兵，他俩在很多地方都有安全屋，甚至还有专门接头的人。 只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大多数时候这些地方基本都在当地领头的眼里本子上，派上用场的时候很少。 现在龙二不相信白应雄了。 遭遇袭击的是白应雄的座驾，他们没办法判断袭击的人是冲着白应雄来的还是白应雄反悔不想让他们离开。 不管是哪一种，继续待在白应雄附近显然都是不明智的。 龙四明白他的意思。 在龙二把墨非搬上车的时候，她抽出枪对准了站在车辆边上的司机，厉声呵斥不许他上车。 等到龙二把人转移上车，自己也坐上驾驶位之后，龙四才维持着枪指司机的姿势蹦上车。 站在原地的司机只能看着车辆远去，自己站在原地跳脚。 “要是内脏真的被震伤，养伤会有些麻烦。”龙四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后座的墨非，“挫伤只要静养就没有大碍。” “可是被火箭筒命中，怎么可能只是挫伤。” “要是这回的任务失败——”龙四看向开车的龙二。 “那我也就不用回去了。”龙二冷着脸答道。 墨非静下心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内部的状态。 车子被掀翻的时候他是感觉很不妙来着，现在缓了一下，也就是隐隐作痛，还有点发痒。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 好吧，看来这次卡牌中一直没有悟透的那个【阴魂不散】效果出现了。 第二次抽到【小丑】他确实惊讶，除了【爆破专家】这个熟面孔之外，其他两个技能都算得上简单明了。 只有这个【阴魂不散】他一直没想明白。 “优秀的反派就是打不死的反派，永远返场，永远迷人。” 原来是字面意义上的打不死和返场啊。 感谢卡牌，感谢【小丑】，丑门！ 至少不用担心翘辫子了。 墨非满脸安详地闭上眼。 龙四一直通过后视镜观察他的情况，见此情景有些慌：“死了？” 她翻身通过副驾和驾驶位之间的空隙伸手出去拍了一下墨非的脸，看见他迷茫地睁开眼睛之后才松口气：“没死。” 她说完又凶起来：“没死也别睡，我们有办法救你，知道吗？” 墨非无奈点头：“我知道，我死不掉的。” “知道就好。”龙四坐回去，注意力依旧没有从他身上移开。 汽车行驶在小路上，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 庄园里，白应雄一掌拍在桌子上：“谁干的？！” 他的车在缅部境内遭受袭击，被人轰了司机还被杀了，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在往他脸上甩巴掌。 别说他是白应雄，就算他只是一个小头目也不可能受这种鸟气！ 小白站在边上，低着头：“从现场痕迹来看对方就是冲着您来的，大概是没有料到车上的不是您。” “所以到底是谁。”白应雄在这个时候反而冷静下来，“明家？刘家？他们疯了对我出手？” 他们五家在缅部同气连枝，把整个缅部的黑色产业链控制得严严实实，每一家都有另外几家的犯罪证据，可以说一损俱损。 平时有点摩擦都是小打小闹，根本上升不到害命的程度。 “都不是。”小白硬着头皮说下去，“像是、同盟军。” “什么东西？”白应雄差点以为自己耳鸣了，“你说是谁？同盟军？” “那群拿着烧火棍当枪使，一个队都凑不出一辆车的同盟军？” 白应雄都要气笑了：“那群人怎么可能有那个胆子，用火箭筒炸我的车？” 小白刚打听出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这确实是事实：“他们现在手上不光有火箭筒，还有迫击炮和轻型坦克。” “而且不光是您，今天之内有其余几家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袭击。” 白应雄冷静下来：“他们怎么样？” “明家小小姐死了，刘家死了个儿子，还有彭家夫人。”小白说完之后，顿了几秒才接着说道，“几位主人的情况不明，他们还在打听您的情况。” “还不明，不明就是没死。”白应雄挥挥手坐下，“这些个老狐狸，死个儿子女儿老婆伤不到筋骨，就是要开战了。” “我的猜测果然没错。” 小白想了想，反应过来白应雄是在说清算的事。 “背后有人在支持同盟军？” “很难看出来吗？”白应雄哼了一声，“不是东边就是西边，不管哪边都没我们好果子吃。” “和其他几家通消息，再不拧成一股抵抗，死起来都不知道多快。” “好。” “嗷！” 墨非一声鬼叫，挨了龙四一巴掌：“安静点，给你包扎呢。” “很痛啊。”墨非表情扭曲，“你们都是铁血硬汉啊，直接用酒精消毒。” “酒精的用处多还不容易过期，好使。”龙四手脚麻利地上敷料缠绷带一气呵成。 包扎完她还有些纳闷：“你当时真在车上？怎么一会功夫就活蹦乱跳了？” 正常来说就算只是内脏挫伤也要萎靡几天吧？ 哪有像墨非这样过了几个小时就中气十足乱叫的。 要不是他身上确实带着一些外伤，龙四都要怀疑自己了。 “如假包换，不是你把我拉出来的吗。” 感觉到伤口那股刺激的痛感消退，墨非这才缓了口气。 “这么说你还是个抗揍的好苗子啊。”龙四收拾着医药箱，笑道。 龙二从屋外走进来，从墙角拉开一块地砖，从里面提出一个箱子，打开之后是各种零散部件。 他熟练地将部件组装起来，拼出一把形状奇特的手枪插在自己腰间，又握住原来带在身边的手枪枪管，将把手递给墨非。 “保险、板机，连发。”龙二指了两个位置，“上膛一颗，弹夹容量15发，枪口不要对着自己。” 第132章 后盾 墨非伸手握住枪把，很自然地把手指搭在扳机后面。 “你之前不是一直不肯给我这种杀伤性武器吗？怎么现在又给了？” 龙二还在屋子里翻装备，头也不抬地答道：“形势不一样了。” “我用卫星电话联系别人问了一下，云缅交界的位置已经在开火，炮弹都打过界。”他又翻出几颗手雷挂在衣服上，“接下来同盟军和民兵之间估计有一场恶战。” 墨非听见这个消息居然不怎么意外：“难怪白应雄想搞军火生意。” 那家伙早就算到会有这一天了吧。 “他想做军火和这件事情的关系不大，只能说歪打正着。”龙四也加入了武装自己的行列。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仗也不是突然就打起来的。”龙四说着，扔了一个手榴弹给墨非，“不幸被俘了就和对手同归于尽吧，我会帮你报仇的。” 墨非看着左手手上圆滚滚的手榴弹，右手还带着温度的枪，咽了口唾沫：“告诉我这不是玩笑，对吗？” 龙四左右两边都放了手枪，咔哒一声上膛：“你说呢。” 墨非脸上顿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哇哦！” 刺激，太刺激了！ 这可是真人实地版枪击游戏，人均一条命，挨打就会死。 放在国内是万万遇不到的，上真人CS射击场玩一局都要小几百，没想到他第一次出国就玩上真的了。 真实、刺激、没办法重开。 “我还有一个小小的疑惑啊。”墨非把手榴弹揣好，举手提问，“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们说的同盟军应该是缅部官方军队，民兵是五家族的武装部队。” “如果两边开战，他们手下那些灰黑产业、比如电诈博彩什么的，会停业吗？” 龙四眉头一挑：“都这时候了，你还关注这个？” 墨非一脸正气凛然：“心系民生，忧国忧民。” 龙四一个字都不信：“说实话。” “我有个朋友陷进去了，我就想问问他应该不会有事吧？” “只是底层狗仔的话，按照现在两国政策和形势，大概会被遣送回原籍地。”龙二一边回答一边收拾好装备，把地板恢复原状。 墨非想了想，小徐警官应该才来没多久，应该爬不到管理层。 底层人员不受重视，手里没料、宰了还会惹怒瓷爹，和鸡肋一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放回去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也有可能遣返一批，处理掉一批。”龙二补充道。 墨非垂眼思考了一会：“你的意思是他们还敢下手？” “他们什么时候不敢下手了。”龙四听着好笑，“缅部公海医疗船听过没？臭名昭着，真正意义上的幽灵船。”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墨非竖起一根手指。 “请你不要想。”龙四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把你整个的、不缺胳膊少腿的送回去，不要节外生枝。” 都在回去的路上了还能被飞来一炮打中，龙四这一下明白龙二说的罩不住是什么情况了。 这种人得亏之前是生活在国内，要知道自由美利坚枪击每一天，他在外头就是个移动子弹收集器啊。 自己衰成这样了还敢有想法，结合墨非之前的问题，龙四都能猜出来他的想法是什么。 要是他们手上有三千精兵强将，有人出钱雇佣，她或许会考虑一下。 事实是他们现在只有三个人，突破交战区安全回到国内都是个问题。 就这还敢对公海医疗船有什么想法？ 真把自己当世界警察了？ 龙二虽然没有开口，但从神态动作来看很显然支持龙四的意见。 墨非还没来得及说想法就被否决了，沉思片刻，说道：“我觉得我们之间越来越默契了，队友。” “哪里默契了？”龙四皱起眉。 “我都没说要做什么你就理解了，这还不算默契？”墨非朝她眨眨眼。 龙四：…… 她反思了一下自己为什么思想会和这个疯子同频，最后得出结论——绝对是墨非有毒，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墨非挣扎着移动了一下，不停吸气。 【阴魂不散】虽然保住了他的小命，但该疼是一点没少疼。 内伤的疼比外伤还折磨人，他本身又忍不了疼，这样下去别说反抗了，移动都是个问题。 “你现在这样还想普度众生呢。”龙四叹了口气，上前拎他起来。 墨非又是一阵吸气加咳嗽：“你温柔点、咳咳……” 龙二把他放到身边的椅子上，墨非捂着嘴又咳了一阵，直到吐出血块才喘了口气。 “我都不知道我是来观察黑老大还是体验伤病号的了。”墨非病蔫蔫地靠在椅子上，无力吐槽。 龙四扭头问龙二：“这两样冲突吗？” 龙二摇头：“不冲突。” “你可以一边观察黑老大，一边体验伤号。”龙四笑眯眯地怼他，“我们会保证你死不了的。” 那岂不是生不如死？ 墨非转了个方向，用后脑勺对着她。 这家伙有时候疯癫，有时候又和小孩子一样。 龙四摇摇头，往备用手枪弹夹里面压子弹。 她和龙二的手枪是自己调过的特别型赛枪，弹夹容量二十二发，扳机很轻，连发速度快，对枪膛磨损比较大。 手枪对他们来说本来也是消耗品，这个缺点就不算什么了。 压子弹的声音不大，当屋外有脚步靠近的时候，屋内三人都听见了。 龙二拿着手枪站起来，朝龙四使了个眼色。 龙四会意地挡在墨非前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还能清晰地听见一串缅语脏话。 龙二摸到窗边透过缝隙看了一眼。 门外是一队穿着各异的民兵，每个人都带着枪，胳膊上绑着红布条，正在挨家挨户的踹门搜人。 安全屋外表看起来是一个关闭了很久的店铺，周围也都是小店，按道理来说搜人也只会去住宅区，怎么跑到这来了。 龙二盯着外面民兵的动向，手掌平放在腹部前上抬。 这个姿势是告诉其他人戒备，外面可是来者不善。 第133章 交火 看见龙二那个手势，龙四立马拉动保险给手枪上了膛。 墨非一开始没领会到意思，看见龙四的动作之后才有样学样备战。 龙四看见他的动作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压低声音警告他：“你要是打到我哥，我弄死你。” 猪队友有时候比神对手更恐怖。 墨非默默比了个OK。 没开过枪还没看过电影吗，只要不对着自己人就伤不到自己人，妥妥的。 在屋内三人屏气凝神之时，外面正在搜人的民兵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开枪了。 普通人的精神状态在他们搜人的时候已经很紧绷，枪响之后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乱成一团，无头苍蝇一样试图逃离这个地方。 民兵们也被吓到了，咆哮着怒骂开枪的人。 脚步声、呵斥声、女人和小孩的哭泣声，嘈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没有枪声接着响起的情况下也逐渐平息。 龙四在屋子另一边窗口查看情况，看见村庄另一面有几辆载着人的越野车开了进来。 车上的人穿着整齐统一的服装，每个人都全副武装，手上抱着步枪，神色严肃。 “同盟军也来了。”龙四觉得真是倒霉。 同盟军和民兵遇上肯定会交火，交火就会波及他们，简直是节外生枝。 “待会出去，要是打起来，打民兵帮同盟军。”龙二在片刻间就确定了自己的立场，“如果同盟军赢了，说不定会想办法把我们遣返回国。” 要是民兵赢了就不太好说了。 龙二和墨非齐齐点头。 而街道上民兵好不容易控制住场面，听见汽车声音，看见同盟军的时候双方没有一点交流，很默契的打起来了。 一时之间枪响得犹如大过年放的鞭炮一样响个不停。 民兵没有一丝顾忌周围群众，直接用上了手榴弹和火箭筒这种范围杀伤性武器，硝烟味四散开来。 同盟军的汽车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被火箭筒击中直接炸成一团火球，车上的士兵还能在交火的时候跳下车，司机就没那么好运，直接和车子一起变成了火焰燃料。 一颗流弹从安全屋窗口射进来，打在墙壁上，留下一个漆黑的弹坑。 “走。” 龙二说完这句话之后，果断打开了安全屋的门，看见胳膊上系着红布条的人举枪就射。 通常在执行杀手任务时，他会选择一枪打头两枪打胸口的方式确保目标死亡。 现在为了加快速度，他减少了胸口一枪，选择先射击躯干使目标丧失行动力，再补上脑袋一枪断绝后患。 射击训练时，龙二八秒就能打完一个弹匣，现在的情况虽然比训练复杂，但他的速度一点都没有慢下来。 砰砰、砰砰、砰砰！ 打空弹匣之前龙二就会把之前压好子弹的新弹匣拿在手上，弹匣一空 带着特殊节奏的枪击声不断响起，民兵都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眼前的景色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发现自己倒下之后都没看清敌人的样子眼前就是一黑。 只要是在龙二视线范围内的民兵，没有一个能活到对他举枪。 在单兵素质上，龙二爆杀这群乌合之众。 墨非躲在安全屋门后看见这一幕，没忍住脱口而出的赞叹：“这是战狼雇佣兵分狼吧？” “出去吧你。”龙四在后面拎着他的衣领使劲一推，把墨非推出去的时候自己也紧跟在他身后。 但凡是龙二没有解决的民兵，在龙四枪下也不会有活路。 两个人，两把枪，硬生生打出了压制效果。 民兵不知道他们的来头，同盟军也不知道。 但这种时候还管什么来历，谁帮着自己痛击敌人谁就是队友！ 龙家兄妹干净利落所向披靡的战斗感染到了墨非。 枪战永远能勾起人心中的热血，墨非举起手枪对准了一个民兵。 那民兵看上去像是个小头目，手上抱着机枪对着同盟军疯狂扫射。 他也看见了之前龙家兄妹的表现，墨非和他们明显是一起的，那两个人准得离谱，总让人感觉墨非也会是一个神枪手。 看见枪口对准自己的时候，民兵瞳孔一缩，还以为自己就要归西了。 没想到下一秒随着一声枪响，身边汽车车门上嘣一下出现一个弹坑。 墨非和民兵同时一愣。 “打偏了？”墨非看着手枪，表情比民兵还诧异，“而且震得手臂发麻诶。” “我打你个头啊！”龙四抬手两枪干掉那个民兵，拖着墨非冲到掩体后，“你没用过枪？怎么持枪控制后坐力都不知道？” 墨非也很无辜：“你们都知道我是在国内长大的，哪来的机会动枪啊。” 龙四被说的哑口无言。 之前看墨非对火药和爆炸物的了解她总觉得这个人和他们是一类人，是应该会用枪的，但是事实就是这还是墨非第一次开枪，没打中再正常不过了。 “靠！”龙四骂了一句，撑着他的头站起来，“在这里躲好！” 墨非被摁得差点栽地上，坐好之后从掩体边上看出去。 龙家兄妹简直就是在演终结者，两个人子弹打光了不到两秒就能换上弹匣，准备好的弹匣打完了就从死亡的民兵身上拿。 虽然换枪之后两个人开枪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但枪法依旧犀利。 同盟军有了帮手之后如虎添翼，本来两边实力差距就不是很大，龙家兄妹又像虎入羊群一样割草乱杀，民兵被打得节节败退，半小时不到就撤了。 直到确认没有敌人之后，同盟军和龙家兄妹才松了口气。 同盟军的领头身上还带着冒烟的枪管，张口就是一串缅语。 龙四刚想回话，领头身边就走出来另一个穿着防弹衣的男人：“队长是在问你们是不是非法入境，有什么企图。” 同盟军带着一个语言翻译？ 看来同盟军还真是打算把所有人都打包送回去。 龙四收起手枪正想说话，龙二的目光在场上转了一圈，急切地问她：“墨非呢？” “他不会用枪，我就让他躲在那边了。”龙四小跑到掩体后，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墨非？” 第134章 定位仪 在几分钟之前，墨非还在兴致勃勃地近距离围观战场，冷不丁一个硬硬的东西抵在腰上，他也僵住了。 “慢慢转过来。”身后的人说的是汉语，声音也很耳熟。 墨非缓缓转过去，就看见一张惨白的脸。 “小白？”墨非相当意外在这里还能看见他，他脸色还这么差，“你这是怎么了？” 小白现在真就和他的名字一样，整个人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但抵着墨非的枪一点没抖。 “和你没关系。”小白加大了力气，“不要惊动其他人，把枪放下，跟我走。” 被枪口对着，墨非只能先听他的话把枪放下，和他一起从另一个方向绕开了正面交火的位置，离开这个小村落。 墨非身上有内伤，小白看上去状态也不好，两个伤病号一前一后走在路上，速度提不上去，没过就听见一会村子里的交火声停了。 小白知道按照墨非身边那两个保镖的厉害程度，在他们发现人没了之后用不了十分钟就能找到他们。 他用枪顶着墨非的后心，拉着他钻进路边。 有句话叫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墨非怀疑小白是打算带他开辟新道路。 在荒草里面钻来钻去还不忘复原被压倒的草丛痕迹，这家伙反侦察肯定是满分。 两个人都是一边走一边咳，速度提不起来，但也走了十来分钟。 别说这地方墨非压根不熟悉，就算熟悉，在荒草里走这么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 “朋友，你到底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啊？”墨非走着走着，真是觉得扛不住了，“咱们能停下来说说话吗？” “不许停。”小白又把枪往前顶，“一直走，不许停。” “好好好，不停，那我们能说话吗？”墨非叹了口气，“我又不是骆驼，不唠嗑你不觉得无聊？” 小白明显不觉得，但是墨非无聊。 他百无聊赖地揪着路边的野草：“小白你没有中弹又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还出现在那里，该不会是被白老大罚了贬为小兵当炮灰吧？” 墨非往前走了两步，感觉自己背上那个硬硬的东西没了。 他一回头，看见站在原地举枪对准他眼神死寂的小白。 “我说中了？”墨非惊喜地拍拍胸脯，“哇，还好啊，手枪和嘴炮，总有一个得戳中的吧。” 小白搭在板机上的手指就要收紧，墨非一抬手：“慢着。” 他往小白的方向走了两步，打量着距离差不多够了，笑了笑，问道：“你都不好奇我一只手揪草，另一只手在干什么吗？” 墨非举起另一只手晃了晃：“当当——” 小白没有感情波动的眼神在看见墨非手里握着的手榴弹时，有波澜了。 “插销我已经拔掉了，现在全靠摁着保险才没有炸。”墨非指了指原本插销的位置，“这个距离松手的话，我们就能在黄泉路上接着走下去了。” 他拍拍小白的胳膊：“朋友，我们好好聊聊吧。” “你在一片混乱中选中我不是因为想找个熟人送下去探探路那么变态，那就是另有所图咯。”墨非分析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想要去做？” 小白垂下举枪的手，看上去很颓废：“插销呢？” “扔掉了。” “你！”小白真想打死他，想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一看墨非手上的手榴弹，又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你走吧。”小白说完就往另一个方向迈步想要离开。 墨非不依了，拉住他的胳膊不松手：“那不行，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的面子往哪搁？不许走。” 小白面皮抽了抽，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枪，又看向拉着自己不松手的墨非，头一次开始怀疑究竟谁是劫匪谁是人质。 “你想和我一起死？”小白理解不了墨非的脑回路，开口问道。 “不是啊。”墨非摇摇头，满脸诚恳，“你不想死，我当然也不想，可是插销我都扔掉了，你走了我岂不是很尴尬。” 还能这么算？ 小白动了一下打死墨非然后一起死的念头，但是他现在耽搁不起。 “我要想办法去救人，你别拉着我。”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出来的话算是墨非听过他嘴里最认真的一句话了。 “救人啊。”墨非动了动脑子，“不是去救白老大吧？” 小白眼里没有一点波动。 “那就是去救李默默咯。” 这一回他咬紧了后槽牙。 “还真是她。”墨非饶有兴致地八卦，“你对她有意思？” “关你屁事。”小白再次举枪对准他，“快松手，不然我拖着你一起死。” 墨非还没说话，一声枪响，小白手上瞬间多了一个大洞，手枪被打飞不说，鲜血都溅到墨非脸上了。 “墨非！没事吧。”龙四冲到他们身边，往小白身上踹了一脚，把两人距离拉开。 “我能有什么事呢。”墨非擦了一下脸上的血，平静地答道，“就是快被你们吓死了。” “我才是要被你吓死了。”龙四举起拳头，想起他是个伤号又捶不下去，“就几分钟没见到你，人就能被绑走，你被绑专业户？” 她看见墨非手上的手榴弹，面色严肃起来：“这是那小子让你拿着的？” “问的好。”墨非从口袋里拿出手榴弹插销。 在小白杀人的目光中手都不带抖一下，直接插回原处。 他把手榴弹还给龙四：“我觉得下次你们给我一个模型就好，这东西的震慑作用对我来说比较实用。” 墨非看向向他们走过来的龙二，神情依旧冷静：“你们在我身上放了定位器？” “不是我在你身上放了。”龙二伸出手，“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他着重咬出了“我的”和“还”。 墨非原本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嚣张气焰瞬间被打灭，悻悻地掏出白磷喷雾放在他手上。 龙二一匕首扎在喷雾瓶的底部，敲开之后里面是一个很小的夹层，只放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芯片。 “你自己选的。”龙二把定位器倒在手上，展示给他看。 危险品他怎么可能一点防护都没做？ 傻的啊。 第135章 小丑一怒 看见定位器，墨非一脸懊恼：“对哦，还有这种操作。” 要是早知道他们这么快就能找上来，他才不会和小白杵在这里说话。 再怎么样都得先搞清楚小白想干什么，浪一遍再说其他的。 他的人生信条就是在浪不死的情况下往死里浪。 更多的体验才能带来更多的经验，生活才是最好的老师嘛。 只要死不掉，什么都好说。 并且很显然他现在有两个很好的帮手。 虽然这对于龙家兄妹来说可能会比较折磨，但是工作不就是给人带来折磨的一种事情吗。 把白磷喷瓶回收之后，龙二看向倒在地上手掌流血的小白：“怎么处理他？” “一起打死丢进尸体堆里算了。”龙四说着，举枪对准小白。 “等会！”小白嘴唇都白的没有一点颜色了，喘着粗气喊道，“我可以做污点证人指认白应雄，我知道他很多犯罪证据。” “想法是好的，可是现在我们想审判他还得先解除他手下的武装力量呢。”墨非惋惜地摇头，“还是毙了吧。” 闻言，龙四拉动枪栓。 小白挣扎着爬起来：“我知道他手下的兵力和火力配置，而且我还知道是谁在暗中帮他。” 这一次墨非和龙家兄妹犹豫了一下，在互相交换眼神之后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你的条件确实有点意思，但是我们不需要。”龙二很坦然，对自己的定位也很清晰，“我们不是任何警方或者军方的人，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作为雇佣兵和普通人，他们只想活下去，回去，就这么简单。 而且现在他们已经和同盟军对接上了，正规途径出国的他们只要回去就可以把墨非送回正常生活。 结束这次任务之后，龙家兄妹也能安稳一段时间。 小白瞳孔都在颤动，看见墨非的时候福至心灵，脱口而出：“我知道白应雄很多黑料，他很想杀我但是没有杀掉我。” “要是你们把我杀了，白应雄一定很开心，还要好好感谢你们！” 就这么简单的两句话，成功让墨非动摇了。 小白不是好人，白应雄也不是好货色。 缅部每天都在死人，涉黑涉灰的更要做好随时都会死掉的准备。 但要真像小白说的那样，杀了他正好称了白应雄的心，那还怪膈应的。 龙二也看出墨非的动摇，干脆走到小白身前，问他：“你一直都跟着白应雄做事，现在为了活命就能出卖他？” 如果为了活命就能出卖一直跟着的老大，那他们也得掂量一下这个人嘴里有几句实话，会不会阴他们一把。 “不止为了活命。”小白忽然惨笑起来，“你们只知道白应雄卖粉搞诈骗赌博，还不知道公海医疗船也有他的一份吧。” “为了销毁人证，他送了一批人上船，其中就有默默姐。” 龙家兄妹对公海医疗船有所耳闻，但是其中牵涉的势力利益都太复杂，他们就算知道也不会插手。 墨非不了解，疑惑道：“那又怎么样？” 小白诧异地看向他，发现他脸上是真实毫不作伪的疑惑之后更惊讶了：“你居然真的不知道？” 从接触墨非以来，他一直都觉得墨非就是那种借着演员身份做伪装，实际上是什么黑色势力的骨干成员或者老大，要不就是阴暗见不得光的变态分子。 结果他是真的不知道那些潜规则？ “知不知道的，你说了我不就知道了。”墨非凶起来，眼睛一瞪，“快说！” 他脸上还有没擦干的血迹，目露凶光的时候让小白想到了教会自己杀人的那个人。 即使那个人已经死了，但那也还是他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办法摆脱的梦魇。 他咽了口唾沫，说道：“每年都会有三到四千人被送上船，他们其中有的是电诈区淘汰下来的人，有的是已经被预定好的猪仔。” “上船之后，在船开到公海的时候船上医生就会开始动刀卸货。” “在公海上，有权对船只执法的只有船只的注册国家，一般这种船的注册国都是又小又偏，根本没能力大老远跑来打击犯罪，所以公海也就变成了犯罪的温床。” 龙二呼出一口气，表情有些无奈地看向墨非：“这件事情不是我们能管的。” 就像缅部内战一样，这种事情光靠单人或者多人根本无法扭转乾坤。 墨非当然也知道。 他沉着脸问：“李默默不是给白应雄做粉的吗，那是他的摇钱树才对，他舍得把树砍了？” “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人了。”随着流血过多，小白倒在地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昨天他们才杀了几个卧底警察，他们还有什么干不出来……” 墨非听清楚了这句话，脸色大变，上前抓住小白的衣领把人硬是拎起来了：“你说什么？谁杀了卧底警察？你说清楚！” 小白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电诈区，处理人的时候有三个卧底警察自曝身份还是被杀了，你说呢？” 当时的情况并不复杂，甚至就连动手的人在想什么他们都能明白。 电诈区进了卧底，卧底一定知道他们的犯罪事实，把卧底放回去没他们好果子吃。 所以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在他们自曝身份的时候就把人杀了，到时候来个死无对证，就说自己不知道卧底的身份，只是听命行事。 杀一个偷渡的人和杀警哪一个判的重他们心里很清楚。 这个行为可以说是胆大包天，要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迎接他们的绝对是滔天怒火。 现在小白就在直面一个暴跳如雷的小丑。 “他们怎么敢这么做？！” 墨非从龙四手里夺过枪，对准一棵枯树连开数发。 随着几发枪响，枯树上碎木横飞。 龙四看着自己的手，直到听见墨非怒吼才反应过来。 居然有人从她手上把枪抢走了？ 而且十来米的距离，墨非每一枪都打在树上—— 这家伙之前真的不是在演她吗？ 墨非气得不是一星半点，红着眼睛又把小白拎起来，手枪顶在他脑门上：“我要你回去把这些话在法庭上都说出来！” 第136章 目标确定 直面威胁的小白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发现自己对墨非似乎从来就没有了解过。 一开始以为他是个喜欢装疯卖傻的火药专家，后来发现他就是个真的疯子，再后来这人又表现得像个真的普通演员一样—— 直到现在，墨非这个样子真的像是随时会杀了他。 而且小白毫不怀疑墨非可以灭了那艘该死的船。 “好。”小白气息微弱，应下了，“但我要你把李默默带回来。” 墨非见他还敢和自己讲条件，怒气更盛，枪口摁在小白的脑袋上，枪管烫得他的皮肤迅速发红。 “我知道他们把那几个卧底埋在什么地方。”小白咬着牙说出这样一句话。 墨非手一松，他就像烂泥一样摔在地上。 墨非现在看起来怒气不显，但龙家兄妹看得出来他大概都快气疯了。 用尸体谈条件，要不是小白还有用，墨非估计自己就能干掉他。 哪怕他从来没有杀过人。 “那艘船在什么地方。” “金三角内部，妙瓦底。”小白表情都有些麻木了，吐出自己所知道的全部信息，“靠近泰国，船会通过河进入公海。” 墨非看向龙二。 他从一开始就强调过无数遍金三角的可怕之处，而现在那里正是无数混乱的中心。 电诈区域、交战区、医疗船集中在一块，想也知道有多乱。 “作为保镖，我给你的建议是想都不要想。”龙二平静地说道，“现在的情况就算是我自己都不敢说能在里面来去自如。” “那作为朋友呢？”墨非毫不动摇，直直看向他。 “我并不觉得我们现在算得上朋友。”龙二并不给他面子，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我无权阻碍任务目标的行动自由。” 墨非拿着枪的那只手捂着脸，但嘴角越来越夸张的笑意是怎么都挡不住。 龙四撇撇嘴。 好一个还算不上朋友，自己都把台阶找好递到人家脚底下了，生怕别人不下。 而且说什么不限制任务目标的行动自由，之前被绑回家的富商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诶。 作为好妹妹，龙四并没有揭自家哥哥的老底，只是用表情展现着自己的不屑。 龙二毫不动摇，对她说道：“你先把他送回去交给警方。” 医疗船一旦开起来进入公海，就算他们两个人开挂了把船抢下来也需要有人处理船上的人员。 况且两个人可没有办法把那么大一艘船开回来。 龙四听出了龙二没说完的话，表情认真地点头：“注意安全。” 墨非朝龙二伸出手：“既然我之前带着定位器，那你肯定知道白应雄那个炸药仓库在什么地方吧。” 他脸上还带着压不下去的笑。 这个表情比之前龙四的嘲讽更让龙二不自在。 他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带着厚厚壳子的手机，点开之后划了几下就出现一张地图。 墨非看地图不专心，看手机的眼神里流露出羡慕。 这么厚的壳子，一看就耐造，摔地上肯定没裂纹，说不定还能挡子弹。 龙二注意到他的表情，介绍道：“这个手机是特制的，专门连接了不同的网络，可以打卫星电话、全球定位，还防弹。” 他敲敲手机背壳：“造价不高，但没有人脉根本买不到。” 基本算是他们这行特供机。 墨非勒回自己跑偏的思路，开始琢磨正事：“先找到那个仓库，我要给白应雄备一份厚礼。” 绝对炸得他嗷嗷叫。 “好。”龙二利落地应下。 既然想帮他，那就不能有所保留，要做就做到最好。 龙四直接把倒在地上的小白扛了起来：“那我马上带他回去。” 她看一眼墨非的手：“枪先不用还了，我看你用着挺顺手的。” 说完，她扛着人走向来时的方向。 墨非算了算时间。 距离【小丑】换卡只剩下不足三天时间，如果下一张卡战力爆表倒好说，就怕刷出来没有战斗能力的卡牌。 身处金三角，没有战斗力就是个拖累。 不过到目前为止，卡牌之中也没有出现过特别弱的，剩下的只能看天意了。 至少在【小丑】消失之前，墨非一定要让白应雄收到他的礼物。 “时不待我，出发吧。”墨非吐出一口气，“总要有人为此负责。” 在墨非和龙二赶往火药仓库的时候，小徐警官那头也是险象环生。 五大家族要接受来自同盟军的进攻，要抽出手去打仗，对电诈工厂管束没有之前那么紧，但是被抓住之后的惩罚越来越重。 看守他们的打手稍有不顺心，抓住人就是一顿暴打，打死的直接拖出去挖坑埋掉。 之前最多关禁闭的事情，现在发生之后直接一枪打死。 他们对这群人失去了管束的耐心，选择了最简单的杀一儆百。 效果很显着，之前还想借着这个机会，蠢蠢欲动想要逃跑的人瞬间熄了这个心思。 可还是光这样还不够。 白应雄察觉到自己身边有内奸，从内到外来了一次大清洗。 不光把只是有嫌疑的李默默送上船，就连帮李默默说了一句话的小白都差点被打死。 电诈工厂也有一批人被拖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个个打死。 那些人里有不少是刚到工厂没多久的，其中就有三名卧底警察。 小徐警官当时就在人群中观刑，他没有被揪出去也只是因为闷头干活很少和别人说话才躲过一劫。 当他看见同事在最后关头喊出身份的时候，高悬的心才算落下。 虽然喊出身份就代表这次行动失败，但人还活着就好。 只是这口气还没出完，他就听见一声枪响。 “砰”一声，围观的人和被拉到操场上的人都呆住了。 拿着枪的打手脸上也满是痛苦，崩溃地喊道：“你干嘛要说出来呢？都死到临头了不可以给我省点事吗！” “操！”另一位卧底警察忍不住了，跳出来，脸和脖子涨得通红，青筋暴起，“我也是！” 打手仰天叹了口气，抬手又是一枪：“够了，真的够了。” 小徐警官忍不住上前半步，但操场上那群人中最后一位卧底警察忽然笑了一声：“你就算杀了我们这一批又能怎样？没有这一批还会有下一批，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在死后相见。” 他停住了。 小徐警官听出来了，那位同事在掩护他。 第137章 无间地狱 最后那位卧底警察说完，打手木着脸又开了一枪，然后把枪一扔：“好了，结束了。” 操场上其他人都被吓得动弹不得，围观的人也没好到哪去。 “你们记住，这里没有卧底警察。”打手扫视一圈，声音带着浓浓的警告，“要是这个消息走漏出去，你们的家人和朋友会遭遇什么我可没办法保证。” 他们倒是想把这里的人全都处理掉封口，可是那样闹出来的动静就太大了，根本压不住。 所有人都被威胁得唯唯诺诺地点头。 小徐警官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但应该很难看，或者很空白。 只不过当时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好看，他混在里面才没有让打手起疑。 一般情况下，处理人员他们会点一些人去帮忙埋尸。 只是这一次情况特殊，埋尸过程都是打手们自己亲自动手，小徐警官也不知道他们把三位同事埋在什么地方。 在这之前，小徐警官待在国内从没见过同事在眼前牺牲。 可能是他上任时间还比较短，也有可能是国内治安比国外好，但这确实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同僚牺牲。 今天牺牲的是同僚，明天牺牲的就可能是自己，从警之后就该有这种觉悟了。 说不恐惧那都是吓人的，物伤其类，只要是有良知、正常的人在看见有人死在面前的时候都不会毫无波动。 小徐警官也怕，他怕自己露出破绽，既浪费了同僚的期待，没能完成任务，也怕没法回家，让母亲中年丧子。 无时无刻都生活在提心吊胆中，身在人间，心处无间。 “对了，明天你、你、还有你。”一个小头目点了三个人，又看了眼手机，“还有唐盛，是哪个？” 听见自己的假名，小徐警官慢半拍举起手：“我。” 小头目瞟他一眼：“行，就你们四个，明天就可以走了。” 另一个被点到名的人怯生生地问：“我们上哪去了啊？” “送你们回去，要打仗了养不起这么多人，把你们送回国内。”小头目一副懒散不上心的样子，“要是不愿意就换人啊。” “愿意愿意！”被点到的几个人顿时一脸喜色。 小徐警官还是懵的，茫然地看着周围一群人羡慕嫉妒的目光。 就这样回去任务算成功吗？ 不，他总觉得这些人应该不会轻易放人走才对。 电诈工厂里面有两种人，一种是像他编造的这个身份一样，被高薪打工给骗过来工作的。 还有一种就是在国内欠了债混得走投无路，逃到这边来的。 后一种人就算把他送回去，他们也无处可去，前一种人倒可能惦念着回家。 小头目点到的，就有一个后一种的老赖。 此刻那个老赖的表情也很迷茫。 回到国内他又能去哪呢？蹲局子吃牢饭吗？ 而且这些人是怎么个选法，为什么还特意问了他的名字？ 小徐警官直觉不对，但此时此刻他也不能表现出异样。 小头目说完就走了，剩下的人也不敢闲聊，低头忙着自己的工作。 一直到晚上，他们几个人被送上了一辆越野车，车刚开动起来，小徐警官就发现方向不对。 这并不是前往边境的方向。 车开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时他们才进入一处戒备更加森严的地方。 车上的人也从刚开始的兴奋欢喜逐渐沉默下来，变得不安。 在副驾驶负责押送的人看时间差不多也打了个电话。 他说的是缅语，小徐警官没听懂，当时坐在他身边的那个老赖一脸灰色，眼神死寂。 “完了，完了，死定了。” 没等小徐警官开口问，他就自己主动说道：“他刚才说我们的体检报告都合格，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我们要上船了。” “唐盛，你来的时候是被点名带过来的吧？”老赖表情扭曲，“你的配型成功了。” 小徐警官张了张嘴，很快反应过来：“是入职的时候抽的那管血？” “是啊。”老赖瘫软下去，“死定了，都死定了，没救了……” 接下来小徐警官再问，老赖也只会重复这几句话。 车辆把他们带到了一处砖房前。 这砖房呈群聚形式，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每个人身上都背着步枪，目光森严的扫视着来往的每一个人。 “好啦，你们先在这儿住两天，等船开了再上去。”小头目比划了一下。 马上就有背着枪的民兵用枪口对准他们。 他们站在原地没有一个人敢动。 现在伸头是死，缩头也是死，谁能不怕死。 “你们最好是乖乖的合作，配合一下。”小头目叹了口气，“能活一天是一天，你们也不想剩下的日子都被折磨着到死吧？” 面对黑漆漆的枪口，手无寸铁的人只能变成待宰羔羊。 他们被押进砖房里关了起来。 房间数量有限，几个人被关在一起，但每一间房都没有动静。 似乎他们早就接受了这样的结局，知道自己没有反抗的余地。 小徐警官在墙角用指甲在红砖上抠字。 时至今日，他觉得自己够呛能回去了，能留下一点线索是一点吧。 李默默就在距离小徐警官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关着。 因为身份特殊，她住了个单间。 不过就算住了单间又怎样，也依旧没办法改变她被白应雄放弃这个事实。 做人做到她这个份上也真是失败，早知道自己会有被清算的那一天还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现在好了，想干的事没干成，说不定还要背着这样一个身份死掉。 明明一点破绽都没有露出来，却因为那个死鬼的疑心病被放弃。 这种狗东西怎么还没被自家兄弟黑枪打死？ 即使早就料到自己会有这样一天，可实际到来的时候，总是不甘心的。 就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能把那个老东西抓回去枪毙，废掉这一条白粉贩卖线了。 这么多年努力，那么多人牺牲，就差一点点…… 李默默撑着额头叹了口气。 一定会有那天的，只不过她可能看不见了。 第138章 人间小炮仗 龙二觉得王导给墨非雇一个保镖这个举动绝对是他做过最正确的。 这人没什么毛病，除了脑子偶尔不好使之外，跟正常人差不多。 可是这玩意儿他不认路啊。 前往火药仓库的路上，龙二纠正了不下五次前进路线。 他毫不怀疑，要是没有自己跟着，墨非根本出不了边境线。 因为墨非找不到边境线在哪边。 墨非对此也感到憋屈。 他在原本的城市明明不是这样的，那叫一个指哪打哪，哪条巷子他都能摸的清清楚楚，没想到一出国就变路痴了。 但是墨非相信只要给他一点时间摸索一下，这地界他迟早也能盘熟。 不过现在事急从权，还是老实跟着GPS吧。 龙二行动力很强，对比之前标记过的点位，顺利带着墨非找回那座仓库。 看管仓库的人不少，但龙二更强。 特别是龙二以有心算无心，都不用掏枪，一把匕首足够做掉所有守在外围的民兵。 很多民兵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龙二拧断脖颈，轻轻放在地上。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看上去才会温柔一些。 对死人的温柔。 真就是电影啥样他啥样，电影拍出来一点都不保守啊。 墨非算了算，十分钟不到，龙二把看守仓库十多个带枪民兵全干掉了。 比他在战场上速度慢了很多，但依旧犀利，每个人都是一击毙命，没有给对方带去多余的痛苦。 龙二清理掉看守民兵之后还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漏网之鱼之后才招呼墨非：“出来吧。” 两人撬开仓库的门，墨非找了一圈，发现里面的库存比之前要少一些。 看样子白应雄这段时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不过剩下的数量也足够了。 墨非做了一番热身运动，转了转手腕：“看好吧。” 他像农人挑选地里的大萝卜一样从架子上挑挑拣拣，抱着大堆材料回到台子前。 “不需要护具吗？”龙二看着那些危险品，总觉得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开花。 墨非手握【爆破专家】，完全没有在虚的：“你就等着瞧吧。” 龙二见他坚持，也不再多说什么。 墨非娴熟地把氯酸钾和麻子油混合在一起，还往里面掺了一些tnt，没有测试稳定性就开始塑形。 一般来说制作炸药用塑料或者金属外壳杀伤性最大。 炸药爆炸之后外壳的碎片也可以对敌人造成伤害。 不过这一批炸药墨非另有用处。 他让龙二找了一个盒子，空出一面之后往里摁只有盒子三分之一大小的球形炸药。 这个结构龙二一看就明白了：“威力集中在一面，这是用来破门的？” “我觉得咱们之后一定需要。”墨非说着，手下不停又开始搓雷管。 其实这一步他觉得完全可以省略。 龙二枪法那么好，安上之后让他来一枪照样能炸。 不过世事无常，墨非也说不一定，万一他俩走散了呢？ 总得给自己上个保险吧。 这种炸药墨非捅咕了四五个，又捏了几个小炸弹放在身上以防万一。 走之前他还担心炸不完这个仓库，里里外外调了七八个炸药块摆成一条线。 龙二站在几十米之外用手枪对准最外围的一个开了一枪。 一个爆了，每一个都爆了，连环引爆炸进仓库，最后就是震天撼地的巨响。 龙二在第一时间护着墨非来了个卧倒，躲过气浪冲击之后两个人才站起来。 “动静这么大他们很快就会过来了！”墨非揉着耳朵吼道，“你知道小白说的那个地方怎么走吗？！” 龙二也皱着眉甩头：“知道！” “上车！” 车子是他们从白应雄手下抢来的，龙二会开。 而且他开得很好。 不管路颠簸成什么样子，车速有多快，车子始终没翻。 就是那个路线，要不是墨非坐在他车上都不知道那里可以开车过去。 这种开车风格不由让他想起一位故人。 等回去一定要问一问小姬和龙二是不是在同一个地方考的驾照，如出一辙的当乘客不存在啊。 这样开车最大的好处就是速度绝对够快。 按照龙二所说，最多只需要五个小时他们就能到达目标位置。 “这一次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医疗船今年最后一次出海，如果我们到的时候港口没船，就回去。” 龙二板着脸说道：“到那边一定要低调行事，知道吗？” 墨非死死握着车门把手，颤抖着手比出一个OK。 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就算船还在他也没想过颠覆一艘船的统治，他只是想找到李默默，撬开小白的嘴，把那些人带回家。 在金三角闹事，不被全民追杀就不错了。 低调地混进去找人才是王道。 被关起来的李默默和小徐警官都没想到还有人奔着他们这个方向来了，还在想办法留下线索给后人。 这也算是双向的奔赴了。 另一头带着小白回国的龙四就没有那么顺利。 缅部是统一把人引渡回国，用大巴车一车一车拉人回去，边境各个地方的警官都快忙不过来了。 小白是伤员，得到了额外关注，但是龙四说他们有重要消息上报的时候，由于现场过于混乱，这条消息在各个户籍地的警官之间传了一圈。 “关于卧底的线索？”接到消息到这边领人的老唐听见卧底耳朵都竖起来了，“我去瞅瞅，你们忙。” 说着，他凑到云城本地警官身边，听龙四报告情况。 在听见有卧底牺牲时，所有警官面色都严肃起来。 “你能确定你说的是事实而不是道听途说？”负责人面色严肃。 龙四拎起半死不活的小白晃了晃：“这家伙是白应雄身边的小心腹，他说他亲眼看见的。” 听见白应雄的名字，负责人也知道其中深浅。 只是当他看向小白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诧异：“他还活着吗？” 脸色惨白，手上全是血，眼睛紧闭看上去已经失去意识了。 “救护车！急救，急救！”负责人高声喊道。 如果真像龙四所说，那这个人就是重要人证，必须抢救。 就算不是重要人证，那也得抢救！ 第139章 猛龙过江 越野车在封锁线外停下。 墨非从车上跳下来，扶着车门就是一阵顺气。 “我说大哥吗，你还记得我是个伤号？”墨非感觉胃里翻江倒海，要不是没吃东西就该吐出来了。 龙二板着脸从车上卸装备：“忘了。” 墨非一噎，用力捶着胸口翻着白眼顺气。 龙二是真忘了他才被火箭筒轰过。 这也不能怪他，寻常人要是像墨非一样被掀翻了，至少也要躺两天，哪会像墨非这样活蹦乱跳窜来窜去的。 皮糙肉厚结实耐打，看上去没有性命之忧。 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对雇佣兵来说，只要没死都不算什么大问题。 龙二递给他一块方巾：“遮住脸，学他们的打扮。” “金三角里面鱼龙混杂，少开口。” 墨非系上面巾点头，拍拍胸口表示自己明白。 他算是明白了，在这个地方中文就像是第二语言，根本加密不了一点。 龙二肯定比他懂这里的规矩，只要跟着他不拖后腿就好。 看见墨非信誓旦旦的答应，龙二欲言又止，最后开始往身上穿战术马甲。 这明不明白的……他最好是真的明白。 龙二穿着土黄色战术背心、工装裤军靴，身前抱着一把冲锋枪，看上去完全融入金三角人群之中。 光看着都能感觉到他的不好惹。 墨非用三角巾遮住下半张脸，跟在龙二身边就像是小弟一样。 在金三角这里，来往人员不论男女老少，身上基本都带着武器。 每一个人在见到陌生面孔的时候都会投去审视打量的目光，那感觉就好像误入一群野兽之中一样。 只有当他们确认来的是同类而不是猎人或者猎物时才会收回目光。 龙二很适应这种环境，相对来说墨非就不是那么习惯了，要不是有面巾挡着，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 就很想笑。 但是小丑的笑不太友善，总带着点威胁挑衅的味道…… 和这个地方还挺搭啊。 龙二熟门熟路找到当地的情报贩子，用英语和对方交流起来。 在金三角这里语言环境很复杂，说缅语的、中文的、英语的、甚至客家话西班牙语泰语……总之只有想不到没有听不到。 在这里果然是得提防隔墙有耳。 墨非的英文水平一般，那个情报贩子口音太重，也只有龙二这种常年和他们打交道的人才能听懂。 龙二和对方交涉了一会，掏出手机打了一行字递给墨非。 那是情报贩子的开价。 墨非看着那个数字，小声问道：“日元？” “美刀。” 奸商！怎么不去抢！ 不对，抢银行都没有这么快！ 龙二把手机抽回去重新打字。 如果不是现在缅部内战，就算他们出再高的价格都不会有人出卖医疗船的位置。 医疗船出事，得罪的可不止是五大家族，还有不少等着黑市器官救命的有钱有权人。 这些三两句话都说不清楚，龙二想了想，招呼他走到另一个地方。 “你之前在国内，对医疗船的重要性不了解。” “世界上有无数人治疗疾病需要器官以及血液，但是各国每年自然死亡还有自愿献血的人数远远满足不了那样庞大的需求。” “所以医疗船就是为此而生的。”墨非臭着脸，老大不开心，“垃圾，炸了它。” “然后你就会喜提全球追杀令。”龙二压低了声音，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意大利前教父活到了八十二岁，而他在七十五岁的时候就该死了，你知道他为什么又活了那么久吗？” “在他晚年时，曾进行了三次肾脏移植手术和两次心脏移植手术，每一次供体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还有西班牙皇子、韩国主教……”龙二说着，忽然停住这个话题。 “有的人生病需要器官移植，排队等，等一年两年三年五年等到死也等不来，有的人只是觉得身体不舒服就能马上有适合的供体，你觉得他们的器官是从哪来的？” “医疗船和印尼一直都是最大人体器官出口地，没了医疗船就是断人生路，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墨非也听沉默了。 “可是现在影响医疗船的不是我，是大局。” “所以我让三妹回去报警。”龙二扫了一圈周围环境，见没人注意到他们才接着往下说，“国家插手，你低调一点，他们找不到你身上。” “公海的船怎么插手……”墨非说着，想到了之前研读过的刑法书籍，“属人管辖。” 按照属地原则，公海犯案是由交通工具注册地执法。 但是法律不光有属地原则，还有属人原则。 刑法第七条就是如此，只要加害者或者受害者有一方是本国公民，并且有人报警，警方就能管！ “感谢你的公民身份吧。”龙二看他想明白，也哼了一声，“我和三妹都是双国籍，在外面办事方便，但是不被家里认可。” 这也是为什么龙二没让墨非去报警的原因。 船上肯定有国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仅仅是那样还不够保险。 没什么比身边带着一个人处理起来更方便了。 方便瓷爹用这个理由抽烂那群黑心肝的脸。 别的不说，警方要是真的介入，之后肯定转海军，然后就是上国际新闻，然后就是“正义之士”跳出来指指点点说瓷爹捞过界。 可是涉事的我的人，你要说我干涉过界，老子的人都在船上，我去接自家人有什么不对吗？那可太对了！ 站在道德制高点狂扇那群道德标兵嘴巴。 也能让瓷爹少点顾忌，果断出击。 想明白属人原则之后，墨非也笑起来：“看不出来你看着古板眼熟，一下还想了那么多啊。” 他的脸一垮：“可是说了这么多，我们现在还是连船的影子都没看见。” 这还怎么找人？ 真去那个黑心情报商那里买，就算把他卖了都凑不出一条线索的钱。 “找不到是对的，那船本来就不在这里。”龙二随口答了一句，“跟我来。” 墨非话听了半截很不乐意：“你倒是说清楚啊，什么叫船不在这里？喂！” 第140章 援兵 根据龙二的解释，医疗船体型庞大，吃水深，不在金三角的河可以承载的范围。 事实上医疗船是停在海岸码头，金三角船岸码头上的船是负责把猪仔运上船，再开往公海。 也就是说他们要找的可能不只是一艘船，也不是医疗船。 没有明显的特征，可能是货船也可能是渔船。 “这还怎么找啊。”墨非体会到了什么叫大海捞针，哀嚎起来。 金三角又不是只有三室一厅那么大，靠河的地方全是船，不一定每一艘船都带着违禁品，但也差不多了。 这种情况下想搜船，分分钟被打成筛子。 但是不搜，他们又怎么去找人？ 李默默现在在墨非眼里不光是一个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还是葬身国外的警官们的回家车票。 狐死首丘，落叶归根。 总要把他们都带回来吧。 “有办法。”龙二倒是很淡定。 墨非都要被他一段一段挤牙膏似的吐情报给急死了：“有办法你就说啊。” “猪仔要新鲜，送上船之前都要好好养着，金三角内没有客船，大量准备食物和淡水、但是没有配备相当数量武器的船就是运猪仔的船。” 找到了一艘，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医疗船。 墨非比了个拇指：“那还等什么，咱们行动吧。” 龙二点头。 国内，云城警局。 龙四已经不是第一次坐在这个位置上了，只不过上次的待遇也没有这次来的郑重。 看对面两个人的警衔还是小领导，估计玻璃后面还有摄像机后面坐着一群大佬围观。 “那个缅部人我们已经送往医院急救，现在还请配合一下，把你知道的情况全都说出来。”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那边有卧底死了，就这么简单。”龙四双手抱胸神情冷淡，“亲眼所见的人是医院哪个，不是我，只是来送信而已。” “至于其他消息，有一个公民被送上公海医疗船，算不算？”龙四也清楚龙二的打算，挑了最重点的说出来，“医疗船上有帮白应雄做粉的人，那可是最大的人证，要是把她带回来，至少过白应雄死个千百遍了。” 人证是砝码，公民是插手的理由。 单面镜后面，一位中年人激动起来，抓着话筒说道：“问她，那个被带上船的人是不是女的。” 龙四对面的两人沉默几秒，将这个问题复述了一遍。 “是啊。”龙四点头，“应该是个姓李的吧，叫什么、李默？还是李默默？等医院的那个人醒了，你们问他，他清楚。” “明白了，感谢你的配合。” 镜子后的中年男人两鬓斑白，已经在向老年前进了。 按道理来说，身居高位又到了这把年纪，应该没什么事情能让他变脸。 可这时他就是忍不住激动：“带回来，一定要把那个人证带回来。” “现在就去打报告！” “板板地，老子想端掉金三角和医疗船不是一天两天了！难得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要端掉！” 说着，他尤嫌不足，干脆抓起外套跑出去：“打报告太慢了，我现在就给厅长打电话！” 坐到这个位置，他太了解命令下达的程序了。 就算走加急流程，提交证据、审批、开会、敲定、下发，最少也得一天时间，还要加上海军开拔的时间，等找到医疗船，说不定人都被剁碎了。 事情要办、流程要走，但他也想把人保下来。 那孩子太不容易了。 龙四看见面前警官严肃的脸色，也知道他们行动起来了。 自家哥哥被扯进去，龙四也不能摸鱼。 她从衣服内侧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划了几下：“那个热心公民身上带着全球定位，这部手机可以看他的位置。” “看这样子……他们已经到金三角了。” 龙四把手机推过去。 警官们对此高度重视，捧着手机又是一阵如获至宝的忙碌。 这样下去她短时间是没法从警局抽身，但其他事情警官们都给了她最大自由。 坐在角落的时候龙四也没忘记和龙二通消息。 知道他们那边也一切顺利之后她也放心了。 龙四正想关掉手机时，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Q：三姐，大消息，一刀卖你，要不要？ 龙四不耐烦地戳了几下手机：回去揍你。 Q：别啊，真的大消息！ Q：和大哥有关！ 看见后面这条，龙四拧起眉，还是给一个国外账户转了一万美金过去。 Q：收到了！谢谢惠顾！ 龙四：少废话。 收了钱之后对面也正经起来。 Q：圈子里又贴了个保护任务，目标是大哥的目标，有人接了。 龙四原本放松的坐姿一下端正起来。 保护任务就是字面意思，有人出钱保一个人。 目标是大哥的目标，就是墨非。 还有人出钱保护墨非？ 从雇佣兵的角度看，墨非只是一个小演员，没有黑道大佬父亲，也没有黑道千金女朋友，也不是流落在外的豪门继承人，身边也没有科技大佬。 这种人没人会去害他，也就没有保护价值。 要不是他跑去缅部金三角，待在国内根本就用不上保镖。 所以是一个知道墨非去缅部的人，因为担心他又出了价？ 龙四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如果后来的这一批人没有和龙二打起来的话，应该是一件好事吧。 没有墨非的定位，他们遇不上也不一定。 龙四把这条消息给龙二发过去，靠在椅背上双眼放空地看着天花板。 这都是什么事啊…… 还以为是一个小小的任务手到擒来，结果横生这么多枝节，硬是把主线任务变了个方向。 邪门，太邪门了。 这地方果然是雇佣兵禁地，以后千万不能来。 此时已经是凌晨，天边还未破晓，大部分人都处在睡眠中，警惕性也是最弱的时候。 一道人影在船厂窜过，困迷糊的人见了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他揉揉眼睛还是爬起来去确认情况。 形势不好，什么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 在他抱着枪靠近那个角落时，一道黑影从后面贴近了他，一双手控制住他的脖子，将他拖入黑暗之中。 第141章 出海 龙二把人拧断脖子拖进黑暗中，开始扒对方的衣服。 墨非手里举着手电，手电上蒙着一块黑布减弱光源。 这座船厂建造在萨尔温江边上，流过缅部，最后注入马达班海湾。 在海湾口，他们会完成人员转移，由医疗船前往公海。 送上医疗船的人数在两到三千人，想从这么多人里找到李默默不是一个小工程。 龙二准备先混入其中，如果能在装船之前找到李默默把人带走最好不过，要是她被关在其他地方，那他们也只能上船去找人。 否则到时候人还没找到，船开了，那就不是一般的乐子大了。 龙二换上看守的衣服，带上头巾和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他们又不认识你。”墨非总觉得龙二这样有点不拿对手当人在糊弄。 “没事。”龙二完全没在怕的，淡定地把尸体藏起来，“他们等不了那么久，很快就要开船了。” 上船之前找得到人就不会有机会被发现。 上船之后就说自己是新来的，照样能糊弄。 “还记得我们的计划吗？” 墨非点头：“你先借着伪装身份的便利去查看这里关押的人中有没有李默默，如果没有的话会把我混在人群里一起带上船。” 龙二看着他，问：“我找人的这段时间你要做什么。” “安静地藏起来。”墨非答道。 “很好。”龙二点点头，“不要在这里乱跑。” 他现在什么都不担心，就怕墨非再给他弄出一点什么其他事情出来。 龙二之前是不想参与金三角的事情，可既然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他也没想过敷衍。 说到做到，也是他的人生准则之一。 船厂附近有一片砖房。 正常情况下砖房里面放着的应该是各种原料或者作为员工宿舍存在，但是现在，砖房里面关着人。 放眼望去都是青壮年，甚至还有少年。 龙二一间间查看过去，并没有见到李默默。 这个结果也在意料之中，毕竟李默默不是普通人，而是之前在白应雄手下开发新产品的员工。 大概被看管起来确保可以送上船。 普通人身边戒备松懈，龙二糊弄一下还能混过去，但要是碰上戒备森严的时候，难免要交上火。 现在可是敌多我寡。 这一天他们一无所获。 更要命的是龙二打听到在当天晚上就要把人装船送走。 这个船厂要开出两条船，表面送货，实则运人，每条船会装上两百多人，配备五十个人押运。 这也只是这个批次，另外的地方还有人会运出。 他们也没有时间了。 按照计划，龙二把墨非混在被运送的猪仔中。 猪仔们对忽然多出来一个人没有一点反应。 都是要死的人了，谁还会在乎自己身边多一个一起送死的人？ 墨非身上带着枪防身，炸药被龙二另外收起来。 上船之后，猪仔们都被关在一个个单独的笼子里，为了确保猪仔们的质量，随船人员会提供最基本的餐食，吃不饱也饿不死，要上厕所也会把人单独压出去。 反正在船上，他们也没地方逃了。 墨非一开始还好奇警惕，但船开了一会之后人就蔫了。 晃得。 货船本来就不是拿来客运的，船舱里阴冷潮湿，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墨非死死抓着笼子稳住自己。 太难受了，和坐龙二开的车一样难受。 这几艘船从河道到入海口也需要不短的时间，但是现在墨非也没空去关注时间和卡牌的变化了。 阴暗的船舱和整齐排列的几十个铁笼，每个铁笼里都关着几个人，每个人都像是早就死去了一样毫无生气。 墨非身处其中，感觉浑身冰凉。 这事情真不是好做的啊。 一个不留神是真的会死。 不过也行吧，这个世界也只有生死是无法躲避的了。 龙二混在看管人员中，和周围的人没有一丝不同。 一样会说缅语，一样的着装，一样的凶煞气。 亡命之徒之间似乎都有一种奇特的感应，要是墨非站在这里，绝对能一眼看出来。 入海口处，一艘巨大的白色船只停靠在岸口处，船身上还有鲜红的十字标志。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搬着箱子上船准备，还有人站在边上核对。 每次医疗船出海都不是小买卖，谁家预定了心脏谁家定了眼角膜肾脏都是有数的，而且三千多个人的血液卖出去也是一笔收入。 “编号前一百三十的器官都已经被预定好了，送到特殊房间摘取，血液也要打包留下来，其他的眼角膜都要保存好，卖得快。至于其他的可以先把生命特征维持住，总有配得上型的，便宜点卖也行。” 说话的时候，站在他身边的人连连点头：“放心，我们都有经验了。” 他们用的是英文对话交流，两个戴着口罩正在抬箱子的人听见核对的人说的话，皮笑肉不笑地用中文低声吐槽：“靠他二大爷的，好好的医疗船都要被这群崽种玩坏了。” 在他对面的人抬眼瞪他：“闭嘴。” 要是被发现了身份不对，这群丧心病狂的人不会介意编号再往后延续几号的。 吐槽的人这才停住了话头，但看那眼神很显然还是不服。 喝止他的人又瞪了他一眼。 两人搬着箱子上船，小心的把东西放好之后，趁着四下无人给自己换了身衣服，从搬运工摇身一变成了医生。 他们带上口罩挂起身份牌，还在说话。 “不许做多余的事情，把人找到马上就准备撤退。” “知道了。” 没人敢惹医疗船，也没人会想混到船上来，这才给了他们机会。 他们也不想惊动船后面的人，只是带一个人回去而已。 “真是亏大了，就看见保护目标没有特殊关系网还以为是抓离家出走的小孩呢，没想到这人还能到船上。” 安稳的待在国内待在家里哪里还会有这么多事情，普通人不出意外的话也没机会上医疗船，他们这才接下任务。 谁能想到，谁能料到，不查不知道，一查真他娘的惊喜啊。 亏掉裤衩子了！ 第142章 海上相逢 当货船抵达出海口之后，猪仔们都要进行转移。 到了这里，押送的人又要换一批。 这个问题对龙二来说都不是问题，再做掉一个人换身份而已嘛。 从港口转移的时候，墨非看了一圈周边景色。 是很普通的港口，忙碌的货船和人群，一切都很普通。 人群似乎也习惯了被押送上医疗船的猪仔存在，全都见怪不怪满不在乎。 在踏上医疗船的时候，墨非的心也被高高提起。 他明白，所有的一切现在才真正进入高潮。 每一个上船的猪仔都获得了编号。 墨非拿到的编号是1876，意味着在他前面还有1875个人等待宰割。 编号不分男女，也就是说他们要在上千个人中找到李默默把她带下船，或者说找到李默默，拖延到海军到来的时候。 他们从不怀疑海军会不会出现，船上带编号的人里，至少有五分之一是国人。 这一次依旧是睡船舱，躺铁笼。 不过医疗船的条件比货船要好一些，至少没有那么重的水汽，船运行得也更平稳了。 当医疗船驶离出海口前往公海时，船上的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两个戴着口罩医生打扮的人对着一张照片琢磨。 “你觉得我们能在两千多个人里找到这个人吗？” “一般来说电视电影都有后期，万一他也修了图，长得和电影里差十万八千里呢？” 拿着手机的人左右划了划：“你看，变态、时尚白领、变态、时尚白领，还有一张杀手。” “我怎么觉得有点悬啊。” 另一个人毫无波澜：“要是找不到，违约金就从你的私房钱里扣。” “你这人怎么这样！”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一位抱着文件的护士喊道：“两位大夫，准备手术了，你们在12、13号手术室。” 她说着，递给两人文件：“这是需要特殊保存的器官，12号手术室的人身上的皮肤和骨髓也要另外保存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感觉到了压力。 船上的看护人员都有自己的固定区域，龙二没有那么多顾忌，到一个区域就做掉该区域的看守人，丝毫不担心打草惊蛇。 从他让龙四带着小白回去报警的时候就注定了这一趟绝对平静不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高调宣布有人要在船上搞事，让对方自乱阵脚。 至于医疗船会不会返航？ 还有那么多人等着船上的器官救命呢，谁敢返航？ 就像他们并不觉得会有人在船上搞事一样。 有的人到了无人看守的区域，还以为看守人偷懒去了。 毕竟这是在船上、海上，没人闹事，看守也很无聊，溜号摸鱼这种事情全球通用。 考虑到李默默身份的特殊性，龙二选择从头到尾找过去。 1到3号的笼子已经空了，看来凶多吉少。 再往后找，没有、没有、没有…… 在找到第二船舱的时候，他迎面撞上两个大概是来提货的医生，医生后面还跟着两个辅助他们的带枪守卫。 两边相遇都是一愣。 医生那边先用英文开口问道：“你是谁？” 龙二想了想，两个医生不算战斗力，做掉他们应该用不了很久。 或者先骗过去，伺机再找。 “巡逻。”龙二用英文回到，指了指自己胸前的身份牌。 那些人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还是没有往深了去想，进入货舱开始选人。 龙二跟在他们后面进去，光明正大地打量着笼子里的猪仔。 到了船上之后猪仔们没有食物，每天都要打葡萄糖维持生命。 在摘器官之前他们想死都没有办法。 他们不是人，而是装着器官的保鲜盒。 两个医生很快确定了自己的目标，从一个笼子里拉了个人出来。 龙二瞥了一眼，眉头皱起。 雇佣兵有自己的认人方式，虽然这个人衣着发型都变了，还有胡子，人也瘦了，但龙二还是一眼就把人认出来了。 这不是当时在云城和墨非聊天的那个警官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龙二懒得去想是不是倒霉警察卧底被发现了还是其他离奇曲折的故事，既然是墨非的朋友还是个警察，那不用说了。 在医生把人推出船舱准备前往手术室的时候，跟在他们后面的龙二活动了一下手腕，上前先拧了其中一个人的脖子，反手又是一匕首插在另一个人脖子上没有拔出来。 一转眼的工夫两个看守命丧黄泉。 医生听到动静转身看的时候，就看见看守被一把匕首捅穿了脖子，刀尖都从另一边冒出来了。 龙二松开握着匕首的手，看守的尸体便倒在地上。 医生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嘈！搞事情的！” 另一个医生也迅速从身上掏出枪对准龙二。 龙二本来是想连他们一起解决掉的，但是听见那句下意识冒出来的中文，顿了一下：“瓷国人？” “你也是？”出声的那个医生试探性问道，“一一得一？” 龙二：…… 他朝着轮椅上的小徐警官抬抬下巴：“那是个瓷国警察。” “嘈！警察叔叔？！”那人听见这话吓了一跳，“丧心病狂，这群天杀的连警察都不放过！” 这群天杀的？ “你们不是船上的人？” “你不也不是。”那人嘀咕道，“说话还有口音咧。” 要不是太久没回国，他们也不至于连龙二是哪个地方的口音都听不出来。 举枪的人看这气氛，默默把枪放下，但手指依旧搭在板机上。 龙二忽然有一个很荒谬的想法。 一般人不会想混上医疗船，这船上除了待宰羔羊之外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恶鬼。 这两个人既然不是船上的人，那他们了肯定是有目的的。 难不成—— “保护任务？” 听见龙二这句话，刚放下枪的那人又把枪举起来了：“你是谁？” 另一个人一惊一乍地喊道：“诶我去，你怎么知道？” 自爆卡车，这很难评。 难怪会接保护墨非这种稀奇古怪的任务，原来这一批人也不正常。 第143章 雇佣新人 这两个人明显不是正常雇佣兵。 但凡是有点人脉渠道的雇佣兵，知道这个任务目标是瓷国的，任务地点还在瓷国附近就足够劝退八成雇佣兵。 雇佣兵禁地是一回事，瓷国人在瓷国附近还要发布保护任务就足以见得这个任务难度了。 很显然面前这两个人压根没经验。 既然是保护墨非的，那就是自己人。 龙二一边把尸体拖着藏起来，一边问他们：“新人？” 虽然是提问，但语气很笃定。 “啥新人不新人的——”嘴特碎的那个医生看他在动手，下意识凑上前帮忙。 举着枪的看了一会，无奈地把枪收起来，推着小徐警官的轮椅跟在他们边上。 龙二把尸体藏在角落，稍微蹭了一下地上的血迹。 做完这一切才看着那两医生接着问：“这是你们第几个任务？” 碎嘴子举起一根手指：“1！但是我们入行很久了！” 真是毫不意外的回答。 另一个人都没来得及拦，看着别人问啥他答啥的傻样子捏紧了拳头。 龙二也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 说他们愣头青没能力吧，又让他们摸到船上来了。 说他们强……那也实在是说不出那违心话。 “就你们两个人？” 碎嘴子刚想开口回答，另一个人可算逮着他了，一巴掌拍在他嘴上果断点头：“是！” 那就不是了，还有同伙。 龙二张了张嘴，又把话咽回去，最后还是指着小徐警官说道：“看好他，我去找人。” “前辈你也接了保护任务啊？”碎嘴子扒开同伙的手，问道，“和我们同一个人吗？瓷国小演员？” 没直接说出目标姓名，还成。 但还是嫩。 龙二没有回答他，依旧在笼子间穿梭寻找。 他之前杀的看守人在船上不重要，可这俩医生要是没带人回去，马上所有人都会明白出事了。 不过也不能真让他们把小徐警官带回去剖了吧。 二号船舱没有。 李默默到底被关到哪个船舱里去了？总不会已经被刨了吧。 龙二感觉不太妙，加快了寻找到步伐。 两个医生傻愣愣地看着。 碎嘴子问边上的人：“清，我们现在该干什么？” 刨人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干不出那么变态的事情。 但是在这傻站着又感觉自己无所事事。 可要不在这站着，跟着一起去找人，目标又大，这个警察叔叔还没有保障。 他可是被点名了第一批拉去刨的天选之子。 “先离开这个船舱。”被称呼为清的人想了想，“换守卫的衣服浑水摸鱼。” 清的思路和龙二的思路是一样的。 他俩不回去，还把人家点名的人带走了，必然是要乱，既然如此穿着医生的衣服就不保险了。 碎嘴子试探性问道：“刚被弄死那两个？” 清摇摇头：“现杀。” 他指了指昏迷中的小徐警官：“给他也弄一身。” “有道理。” 两人一合计，推着轮椅离开了二号船舱。 十二、十三号手术室迟迟没有等来人，船上的其他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几个持枪人员赶到二号船舱查看，发现笼子里的人没了，又在周围寻找起来，在角落看见看守人员尸体的时候明白事情大条，通过对讲机将事情报告上去。 船上顿时警报大作。 龙二穿着看守者的衣服，自然也带着统一的对讲机装备。 知道事情东窗事发，只能加快寻找的步伐。 船上猪仔两千余人，一个船舱挤挤关着一百人，一共二十多个船舱都要一个个找过去。 时间紧迫。 他对着对讲机用英语说道：“在二层e区发现尸体！” 二层是放手术设备的地方，猪仔被关在三层，能拖一时是一时。 看守人员听到龙二的话，迅速向二楼集合。 此时，两个新人脚下躺着尸体，刚换上看守的衣服，对着小徐警官有些手足无措。 “这咋办啊，精细活我来不了，再给他弄伤了，清你给他换？”碎嘴子比划了两下。 人昏迷着可不是只能他们帮忙。 清抿着嘴摇头：“你真蠢。” 他扬起手对着小徐警官的脸颊就是一巴掌下去。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碎嘴子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脸，惊恐地看着他。 小徐警官脸瞬间红了，眉头紧锁，看上去很不舒服，但是人还没醒。 清酝酿了一下，反手又是一巴掌。 这一下两边对称了。 可是人还没醒。 碎嘴子双手捧脸：“清，你袭警了！” “待会我就说是你干的。”清薅起袖子，活动了一下手腕。 他打量着小徐警官。 一个一个巴掌扇下去太费劲了，还没效率。 疼痛刺激是一个法子，死亡刺激也是一样的。 清单手掐住了小徐警官的脖子，慢慢收紧。 窒息的感觉可比疼痛更难忍受也更刺激。 眼看着小徐警官表情逐渐变得痛苦，双手双脚乱动起来，清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人还没醒呢。 现在就是要么醒要么死。 碎嘴子看见小徐警官脸都紫了，表情越来越惊恐：“你要杀警啊？” 清没理他，专注地看着手下的警察。 最后时刻，小徐警官总算睁开了眼睛，脸色涨紫额头青筋蹦起。 清松了手，小徐警官捂着脖子咳嗽起来。 真是差点把人掐死。 碎嘴子上前给他顺气：“警察叔叔你没事吧？我们这也是逼不得已你别抓我们啊。” 小徐警官边咳边摆手。 说那些干啥啊，他上船昏迷之后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有睁眼的时候。 现在醒了别说掐他，就是给他哐哐来几拳揍半死都没事。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快换衣服。” 清把衣服递过去，对讲机里传出来全船戒备，搜捕外敌的声音。 “东窗事发了。”碎嘴子睁着眼睛抱着枪，“现在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大开杀戒？杀完这一船的人真能把船开回去吗？清你会开船吗？” 小徐警官还没有完全搞明白现在的情况，但还是依他们的说法换上守卫衣服。 没等回答，对讲机里又传来第二声龙二的情报。 清松了口气：“还有机会，把换下来的衣服处理掉，你跟着我们走。” 第144章 海盗船长 龙二争取的时间是宝贵的。 他后面也不敢耽搁了，打开一个船舱的门直接大喊李默默的名字，边喊边找。 换好装的三人也来找他汇合。 小徐警官身体还有些虚弱，脸色惨白喘着气跟上他们。 二层已经有大量看守人员集合了，龙二听着上层的动静，加快脚步走到楼梯边扯出一根鱼线，一头拴在手榴弹拉环上。 一个简单的拌雷就做好了。 设下这个陷阱之后，看着跟上来的三人，龙二也管不了太多了：“一起找人。” “找一个叫李默默的女的，染了紫头发。” “李默默？”碎嘴子眼睛一瞪，“咱目标不叫李默默也不是女的啊，不是墨非吗？” 清绝望地闭上眼睛，胳膊肘用力捣在他腹部：“你就闭嘴吧。” 碎嘴子吃痛，捂着肚子弓起腰。 “墨非？他也在船上？”小徐警官听见墨非的名字惊讶地脱口而出。 “你也认识墨非？”碎嘴子忍着痛搭话，“警察叔叔，该不会你也是来保护他的吧？这个墨非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吗？情报上也没说啊。” “快点。”龙二看一眼面色苍白的小徐警官，“你和我一组，你俩一组，先把李默默找到。” 到了这地步，俩新人几乎是下意识选择了听从龙二的安排。 反正能保下警察叔叔那就不是什么坏人，目标一样对方又有经验，那就听他安排吧。 四人穿梭在各个船舱里，遇上敌人直接动手毫不含糊。 楼梯上的拌雷没过两分钟就被触发，手榴弹的巨响回荡在整个医疗船上。 火拼正式开始了。 这要是在空地上一对几十，龙二大概还有点压力。 可在地形复杂的船上，完全具备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条件。 龙二没有误伤自己人的压力，看见有拿着枪的人冒头直接打就完了。 遭遇火力压制的时候扔个手榴弹打开缺口，再冲出去补枪。 就算带着小徐警官这么个拖油瓶也依旧显得游刃有余。 墨非待在十八号船舱里，听见外面枪炮齐鸣也知道龙二行动败露了。 他盘腿坐在笼子里扶着头叹了口气。 饿啊。 天杀的医疗船，除了葡萄糖啥都不给，这就是吊着命其他的啥都不管了啊。 手枪在上船的时候交给龙二了，墨非从裤子里掏出一个小块自己搓的微型炸弹摁在笼子锁上。 他做这些的时候，隔壁笼子听见爆炸声警惕起来的猪仔也看见了，张着嘴盯着他。 随着微型炸弹爆炸，笼子的锁也被炸开。 墨非扶着笼子走出去，周围笼子的人瞬间沸腾起来。 中文、缅语、英文、泰文，各种语言在这个船舱里面响起来，一双双手从笼子里面伸出来，带着他们对生的渴望。 墨非深吸了一口气。 【阴魂不散】是个好东西，被火箭筒炸完还挨饿受冻，还能接着蹦跶。 超长续航，活到最后熬死他们。 他这样想着，刚迈出一步直接跪了。 咚的一声格外沉重。 墨非卷成虾蛄倒在地上，咬着牙打开卡牌。 果然，亲爱的【小丑】退场了。 【身份：海盗船长 主动：船类驾驶精通（船长掌握方向，舵在手中世界就在手中！） 熟识水性（你和鱼人就差一对腮，当心，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被动：冒险精神（刺激的冒险是所有海盗毕生追求，当你失去这种精神时，就离被捕不远了。） 遇难呈祥（或许叫它触底反弹更加合适，凡事总有一线生机。） 保留技：飞蛾赴火，人体结构精通、最佳拍档、魔术精通、恐惧光环、肉类厨艺精通、爆破专家】 仔细浏览之后，墨非都不知道怎么评价这张卡牌。 说倒霉吧，两个主动技能在这一次的事件中看起来都很有用的样子。 说幸运吧，【阴魂不散】没了。 痛苦面具脸上戴。 而且他留个【爆破专家】有啥用啊，用都用完了，回国之后没发挥的余地了，以后打死他都不出国！ 墨非满脸痛苦地爬起来，内脏隐隐作痛，胃里饿到发酸。 “李默默在这里吗？”现在没见到龙二，墨非还记着来船上的目的。 他挨个笼子看过去。 笼子里的人都渴望出来，伸手抓他。 场面看起来和地狱似的。 墨非就是走在地狱里唯一的人类。 他挨个笼子找过去，有一间笼子里没有伸手也没有哀嚎。 墨非凑近了看着，笼子里一个人蜷缩在角落，垂着头气息奄奄。 他有一种预感，自己中奖了。 “李默默？”墨非喊了一声。 笼子里的人脑袋晃了晃，似乎对这个名字有反应。 墨非借着船舱里微弱的光看了看。 笼子里女人的头发泛着微微紫色。 这老气横秋的颜色，这个头发长度，没错了。 墨非摸了摸笼子上的锁，从裤子里又掏出一个微型炸弹按上去。 一声爆炸之后，笼子应声而开。 他拉开笼子的门钻进去看了一下里面人的脸，果然是李默默。 “我回去是不是该买注彩票啊。”墨非给自己点了个赞，又为龙二点了根蜡。 找半天结果人就和他关在一个船舱里，龙二你尴不尴尬。 墨非咬着牙试图把人拖出去。 李默默再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少说也一百斤往上了，没有本人自主配合拖起来是真的沉。 哪怕有一点意识呢。 墨非都要吐血了才把人从笼子里挪到笼子外。 “我说大姐，我能混上船已经是地狱难度了，您就别给我上难度了吧？”墨非喘着粗气拎着李默默两条胳膊夹在自己肩膀上，半背着她艰难移动起来。 李默默的脑袋靠在他背后，嘴唇还在微动。 人还没死，但是也够呛了。 船舱外的枪击声越来越近，直到一声更大的爆炸，船舱门被炸开，一道人影背着光出现在墨非眼前，犹如救世主降临。 “啊——”墨非一声哀嚎，“你终于来了！” “墨非？”一张陌生面孔出现在墨非面前，对方拿着手机对比了一下，“还真是，没p诶。” 墨非感觉脑子嗡嗡的：“你谁啊？” 第145章 敌友难辨 “哦，自我介绍一下。”碎嘴子把手机揣进怀里，郑重其事介绍道，“我是来保护你的，我叫白天，你也可以叫我的英文名，leon，里昂。” 他说完，门外走进来另一个人，也是陌生面孔。 “这位是我的搭档，秦清，也可以叫他的昵称，亲亲。” “不过你真是墨非吗？怎么自己出来了？”白天摸着下巴琢磨，“不过你看上去还是和照片有点不同啊，看起来没那么凶。” 墨非身上驮着一个人，身上哪哪都不舒服，还被一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人这么说，脸一下就黑了，生吃了这个白天的心都有。 眼神一凶，白天吓一跳：“诶呦呵，这才对味了！” 白天的话刚说完就挨了秦清一巴掌：“干正事！” 墨非真想给那位亲亲鼓个掌。 说得好，干正事！ 没看见他都快被压死了吗。 “哦。”白天应了一声，一只手就把李默默拎开了，又一只手把墨非提溜起来，“不错啊，这大高个，以后拍戏有前途。” 他们几个男生身高都差不多，一米八左右。 墨非看着瘦，身上全是肌肉，属于是实心的，被人单手拎起来眼睛都睁大了：“你是来救我的？” 怎么感觉这位应该是来加害于他的。 “是啊。”白天仔细打量了他一下，“没错，你是叫墨非吧。” 说话间，船舱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秦清戒备起来，抱着枪守在门口。 他也没探头出去看，只是伸出机枪在门口一阵盲扫，走廊上发出子弹射在金属以及打中人体的声音。 直到外面没有动静了秦清才换上手枪走出去补刀。 白天对自家搭档谨慎的作风很习惯，驾着墨非就往外赶：“咱走吧。” “慢、慢着！”墨非往回扭头，“把她带上。” 白天不乐意了：“我们就领了你一个人的钱，搞这么大动静已经亏死了，不能再往上加人了。” “又不是菜市场买菜，还给你捎两头蒜。”他强行拖着墨非往外走，“你配合点，现在事情搞大了很危险，万一咱哥几个全砸船上了画面可不好看。” “不是，真得把她带上！”墨非用力挣，发现白天那胳膊就和铁打的一样根本没法撼动。 他没办法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抵在白天腰上：“我说，把她带上。” 白天脚步一顿：“我费劲吧啦来救你，你用枪招待我？” 这样说起来确实是墨非不地道，但他真没办法。 李默默就是此行目的，指控白应雄的最大人证，有她在能直接摧毁白应雄这一条犯罪链。 不能放下。 “我被你伤到了，哥，真伤心了。”白天一边念一边转身从地上把李默默捡起来。 一个大活人在他手里显得轻飘飘的，直接夹在身上。 “好了，人带上了，咱们能走了吗？” 白天说话就像在哄小孩一样。 “走，上哪去？”墨非问出了这个最大的问题。 这可是船上，他们还能上哪去？ “去和前辈会合啊。”白天答得理所当然。 “前辈？”墨非脑子一转，“是龙四把你们找来的？” “龙四？谁是龙四？”白天噗嗤一乐，“龙四，还有人名字这么潦草呢？这人上是不是有龙一二三下有五六七？数字天团啊。” 秦清在门口守着，觉得下一次得把他们负责的位置换换。 半天半天出不来，还在里面聊上了。 白天就不能开口。 要不下次还是把他毒哑了再出任务吧。 经过一番牛头不对马嘴的情报交流，墨非大概搞清楚了。 面前这两个人不是龙二找来的，但他们和龙二遇上了，具体是谁派他们来的，雇佣兵的规矩就是拿钱办事，至于谁的钱没有那么重要。 说白了就是他们不知道。 雇佣兵这么草率的吗？ 龙二也不这样啊。 带着满肚子疑惑，墨非跟着他们出了船舱。 船舱里面的猪仔们还在不断哀求，但这几个人各个心硬，很有自知之明。 就他们这些个人有战斗力的已经不多了，要再算上拖油瓶，那他们就不用回去了，全是炮灰。 况且就算不把他们放出来，等海军一来照样能解决问题。 留在笼子里对他们来说更保险。 只是这些猪仔并不知道海军可能会来而已。 问题不大。 秦清看了一眼时间：“我们得尽量拖延。” “或者把船上这群人统统杀掉。”白天满脸跃跃欲试。 “你可以试试。”秦清叹气，“这艘船是大型客船改的，可以搭载包括船员在内八千多人，就算刨除船上的那些猪仔也有六千多人，除去医护和船长，光打手少说也有三到四千人。” “别说三千个人了，就算是三千只兔子你一只只杀过去都得杀吐。” 白天掰着手指算了算，满脸佩服：“清，你这次说了这么长一串，还用上了比喻句，很少见诶。” 秦清：…… 谁能杀了他，现在动手，快！ 两人身上的对讲机传出沙沙声：“Cabin 18,level three,enemy attack!（三层十八号船舱，敌袭！）” “被发现了，运动战吧。”秦清也没心情和他计较了，检查了一下枪里的子弹。 “行啊，咱祖上不就干这个的。”白天单手持枪，一手夹着李默默就往外走。 墨非检讨了一下自己。 让白天带着李默默不会把人整死吧？ 事实证明不会。 这两个人不管脑子怎么样，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白天单手开枪居然能压住枪口，准头不错，下手也果断，每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敌人下一秒就会击中倒地。 秦清话不多，很善于补枪以及从敌人身上搜索物资。 两人在狭小地带挡住这些小卡拉米小啰喽显得游刃有余。 能在雇佣兵这行混的，哪怕是新人也不容小觑啊。 哪怕是看上去有多不靠谱的人，下手杀人也没有一点手软。 这是雇佣兵的基本素养，也是墨非现在欠缺的。 即使并不排斥接触尸体，但剥夺其他人的生命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始终是一个困难的决定。 第146章 消耗战 随着时间流逝，白天和秦清身上的对讲机里也传出了和他们有关的线索。 这代表船上的武装势力已经知道和他们作对的是混上船穿着自己人衣服的人了。 在想要蒙混过关就没有那么容易。 墨非这边和船上势力交火，枪声传到三层另一边，还在挨个搜人的龙二听见了。 “他们找到人了。” 如果那两个新人没有找到人，伪装成船上守卫会避免正面交火。 现在打得这么热闹，肯定是找到李默默了。 要是考虑上那俩新人不靠谱的劲，也有可能是他们打草惊蛇被围了。 不过这对龙二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 李默默到底被关去哪了？！ 小徐警官一直默默跟在龙二边上也不打扰他，就试图调理自己那一口气。 他也看出来龙二是要找人了，不过他以为龙二要找的是墨非。 毕竟这是他们之间唯一共同认识的人。 “你是从第一个船舱找过来的？”小徐警官问道。 他们现在已经在九号船舱了，小徐警官从二号船舱被找出来，也意味着他们看了少说有七百多人。 眼睛都要看花了。 龙二还在认真找人，只是点头作答。 “错了。”小徐警官摇头，“找别人或许可以这样大海捞针的找，但是找墨非一定要信邪。” 新人警官上任一周接待墨非五六次，这是正常人搞得出来的频率和动静吗？ 拍个戏还能遇上人贩子、碎尸、杀人现场以及杀人凶手，这是一般人能遇上的事情吗？ 虽然小徐警官是一个唯物主义战士，但在墨非这件事情上，他不得不信邪。 龙二也不信鬼神，但他想了一下，认真地问小徐警官：“你有什么想法？” 小徐警官指了指枪响的地方：“感知范围内最乱的地方一定有他。” 龙二沉默了。 龙二陷入了思索。 龙二点头了：“有道理。” 那就不是一个省心的玩意。 听劝、能认识到墨非的邪门并且承认、身手利落干脆，是一个值得结交的高手。 小徐警官朝他伸出手：“我姓徐。” 龙二往他手里塞了把手枪：“会用吧。” 小徐警官看着枪愣了一下，点头：“会。” “那就杀。”龙二拉开冲锋枪的保险，没有一点废话。 没给小徐警官冲锋枪不是他不放心，而是小徐警官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适合使用大后坐力武器。 那把手枪是之前给过墨非的改装枪，后坐力比一般手枪还要小。 “弹匣二十二发，连发的改装枪，瞄准点。” 小徐警官脸色惨白，还是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我的射击成绩全班第一。” 龙二嘴角抽动了一下。 这种小学鸡一样的炫耀……该不会这也是个新兵蛋子吧？ 打靶和打人完全是两种感受，要是待会这人吐出来他是不是还得给他做个心理辅导？ 雇佣兵给警察做心理辅导？ 龙二后槽牙咬得很紧。 干完这票就飞去世界另一端度假，一定要离墨非越远越好。 还人情真是还大发了。 两人做好准备，朝着另一边枪声密集的地方赶去。 根据现在对讲机里的指令来看，船上的人只知道有一批不明人士混上船并且开枪了，并不知道还有两个人在另一边，他们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的可能性很高。 但是哪怕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三层船舱里看守人员少说也死了几十个了，对讲机里依旧没有任何撤退返航的指令。 他们似乎铁了心要灭掉混上船的小虫子然后继续这场血腥黑暗的行动。 开门之前，龙二最后给了小徐警官一个忠告：“别心软。” 小徐警官也不觉得自己会心软。 经历过电诈园那一趟之后，他很难对缅部势力有任何好感。 这艘船是带着什么目的出航的他也清楚。 毫不夸张的说，这艘船上除了猪仔之外的每一个人拉回国内审判都逃不过一个终身监禁起步最高死刑。 他的这种想法在见到船上看管人员的时候就有些动摇了。 龙二在追求效率毙敌的时候会优先选择射击躯干，给脑袋补枪的工作他交给了小徐警官。 小徐警官看见一个倒在地上的看守人员，最大不会超过十六岁。 这个年纪在国内还是学生，在这里就已经要背起枪卖命了。 他犹豫了一瞬间。 倒在地上还有一口气的少年已经抓住了手枪，枪口微微上抬。 龙二没听见枪响，转头对准少年的脑袋就是一发子弹。 他没管小徐警官在想什么，依旧做着自己的事，但是也没有再让他补枪了。 这年头宁愿带着一个啥都不会的人战斗也不要一个猪队友。 既然小徐警官下不去这个手就算了，顶多就是他累点，多换几轮子弹呗。 打光弹匣之后，龙二往身上一摸，只有一个备用弹匣了。 “不会杀人，装东西总会吧。”龙二蹲下身从看守身上摸出一个弹匣扔给小徐警官，“每个人的都不要放过。” 他们没有补给，要是不摸尸早就弹尽粮绝了。 现在是生死存亡的时候，小徐警官握着那个带着血迹的弹匣，面色严肃地点头。 另一边，墨非他们也遇上了和龙二一样的问题。 弹药要见底了。 白天连着扣动几下扳机，手里的枪都没有反应，情急之下他直接把机枪扔了出去。 正中一个看守人员的脑袋。 墨非那双眼睛看得真真的，被砸的那个人脑门都凹下去了一块，眼看着是活不了了。 秦清在尸体上一阵摸索，最后得出结论：“他们没带子弹。” 敌人也不是傻子。 他们的枪法厉害，靠着热武器能做到无人近身，可子弹总有打完的时候吧？ 子弹打完了他们就能上肉搏，到时候靠着人海战术堆都能堆死他们。 当然，在这之前肯定是需要足够的人命来消耗他们的子弹。 更巧的是，负责这艘船安保的人，没有一个把人命放在眼里。 现在不带枪就下来的看守人员，全都是下来消耗他们子弹的。 子弹没了，后面就是最大的难关。 第147章 汇合，突围 “冲锋枪只有一个弹匣，手榴弹用完了。”秦清检查了一下装备，“手枪还有五十多发子弹。” 白天抠抠耳朵，不可置信：“你刚才算出来还有多少个敌人来着？” 即使他们已经击毙不少看守，船上守卫也绝对不下千人。 就这几发子弹，他们怎么拼啊？ 秦清从腿上拔出匕首扔给他：“你说的，全杀了。” “不不不——”白天把刀扔回去，连连摆手，“真从船头杀到船尾人该废了。” 秦清听见脚步声，回身连发几枪击毙来敌。 “诶！”白天面带愁色，“清啊，不是说了要省点用子弹吗，你这——” “两位，我说两位。”墨非感觉脑仁疼，“咱们现在还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是不是想个办法？” “办法有啊。”秦清说得轻描淡写，“杀上去。” “顶层甲板上有直升机，原本是用来运送那些加急器官的，现在都这样了……抢了拉倒。” 白天恍然点头：“对哦，那我们现在上去。” 秦清看向他，一言不发。 “得，脏活累活我来，精细活再交给你。” 白天手上还夹着一个人。 他想了一下，把李默默放在墙角：“清，要不你再给她几巴掌？” 秦清一动不动，依旧盯着他。 白天举双手投降：“好，你们跟着我。” 墨非不明白他们罐子里卖得什么药，目光狐疑地在两人之间转动。 白天的目光在船上扫一圈，最后落到舱口门上。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刷新了墨非的认知。 舱口门和普通门不一样，结实异常，没有专门的机器拆卸，基本是很难卸下来的。 但是白天仅仅是目测了一下，上手就开始掰。 徒手，硬掰。 最可怕的是舱口门居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嘎声，门轴处还在变形。 力大无穷。 除了这个词语墨非想不出什么词语更合适了。 第一次见面时候那一声巨响感情不是炸弹，而是白天在踹门？ 在拆门的时候，两边走廊又传来明显的脚步声。 医疗船上地板不是铁皮就是木板，倒方便了他们防御。 这一次脚步声数量较多，秦清也面色凝重起来。 子弹数量有限，要是真的被耗光，可就成活靶子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面对出现在眼前的敌人时，秦清还是毫不犹豫迎了上去。 既然对手没带子弹，那他也不开枪了。 这时候船舱走廊这种不够宽阔的地方对单很有利。 秦清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匕首，身形轻巧迅速，每靠近一个敌人都能做到一击即中。 他的目标是脖子、眼珠这种致命位置，击中之后便不会再看第二眼。 相比于枪击，秦清对自己使用冷兵器造成的伤口更有信心。 墨非看他身姿潇洒自如，武术功底不薄，止不住咂舌。 还以为是两个逗比，结果真正菜的只有他一个。 不过他心中最强雇佣兵的称号依旧要留给龙二。 走廊另一边也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看样子他们知道下头入侵者选择肉搏，开始人海战术了。 白天的门才拆到一半，听见动静停下手随时准备迎敌。 墨非摆摆手：“你继续，这边我来解决。” “你？”白天就差把怀疑两个字写在脸上。 就这么个弱鸡，还解决？ 别到时候被人家解决了。 “算了，你死了我这一趟就白跑了。”白天嘀咕着，抓住最近一个铁笼，硬是从笼子上掰下来一根铁棍。 虽然是从焊接处附近掰开的，但那也是铁不是木头，看上去威慑力十足。 笼子里的猪仔满脸惊恐，看上去像见鬼了一样。 这也和见鬼没差别了。 墨非身上还剩一块炸药，本来打算威慑一下那些守卫的，看白天这样也熄了心思，揉着胸口顺气。 白天肉搏没那么多技巧，干就完了。 他天生力大无穷，加上后天练习过，现在徒手拍碎人脑瓜都不是问题，何况手上拿着铁棍。 铁棍挥动起来敲在人身上，那脑袋就像西瓜一样炸开，红的白的粘稠物混在一起。 墨非见到直接干呕了一声。 要不是胃里空空，他能吐得昏天黑地。 白天听见这个动静，还回头嘲笑：“就你这样还帮我解决？” 年度最佳笑话。 他还没笑完，一声枪响之后，他身上的防弹背心顿时炸开了一个大洞，露出里面的防弹层。 防弹背心防的是穿透，子弹动能一点没减，冲击力造成的伤害放在一般人身上很容易震伤内脏或者造成骨折。 白天仅仅只是觉得身上一痛，还能忍受。 但即使是这样也足够他生气了。 “说好了白刃战你们动枪？！” 盛怒之下，白天像丢标枪一样扔出手中的铁棍。 那铁棍速度不慢，洞穿了开枪的那人。 铁棍从脑袋扎过捅进地板，人死了，尸体还是站着的，表情定格在满脸惊恐上。 这一幕太凶残了。 枪又打不死，人家打他们一棍一个和敲气球一样，谁还提得起勇气啊？ 守卫们互相看了一眼，有一个人脚步往后挪动，所有人都在往后挪动。 白天双目赤红走上前，守卫们纷纷后退。 可没等他们真正打退堂鼓，身后又是一阵枪响。 白天眉头一皱，立马回身走到掰了一半的船舱口，对准舱门就是猛踹。 随着阵阵巨响，那舱门晃了晃，在满仓猪仔和墨非呆滞的目光下轰然坠地。 这特么还是人类吗？ 人形巨兽吧？！ 白天举起舱门站在走廊上，准备凭靠蛮力冲过去推平战场。 怒吼已经提到喉咙了，走廊上最后一个看守倒地，露出了龙二端着枪的身影。 “啊——啊、啊？”白天一个踉跄刹住车，“前辈？” “你可别前了。”墨非吐得难受，指了指另一边，“你家亲爱的快累死了。” 这小地方有利有弊，方便防守，但也限制了走位。 秦清没有白天那么大力气，想要靠技巧取胜自然没有那么快解决战斗。 白天挠挠脑壳，调转了个方向继续自己的推土机计划。 他暴喝一声冲了出去：“啊！！！” 第148章 制定计划 白天举着舱门一路横冲直撞。 秦清是他的搭档，听见那一声鬼叫就知道他要干嘛，一脚踏在墙壁上看起来很轻巧地附上天花板，避开了这一波冲击。 等白天过去之后他才松手落地，拿着匕首跟在白天后头一路补刀过去。 直到把敌人推平，白天的脚步才慢下来。 经过一场战斗，即使是他也开始喘粗气了：“靠、他们、他们真不要脸！” 人多势众啊！ 秦清摸了摸尸体，在一群赤手空拳的人里面混了一个带手枪的，确实阴险。 他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补充火力，要死看守真的全员出动硬摁，蚁多咬死象，他们取胜希望渺茫。 墨非看见龙二的时候还挺开心，见到跟在他后面的小徐警官时脸色骤变：“见鬼了？” 小徐警官刚扬起的微笑僵住了：“什么？” 听见小白说有卧底牺牲之后，墨非连回去用什么颜色的菊花上坟都想好了。 现在冷不丁看见一个小徐警官第一反应就是见鬼了，害怕。 “活的。”龙二看见李默默就明白不用找人了，松了口气。 没有技巧的硬找效率实在太低了。 “前辈。” 白天和秦清走了回来。 白天手上还抬着那扇厚重的舱门，放下时地板都在微微颤抖。 能混上船，果然有点东西。 龙二见识多，面上不动声色：“既然人都找到了，接下来就得想想怎么拖延时间。” “不用拖延。”白天潇洒地一摆手，“我们都摸过底了，船上有一架直升飞机，既然得罪人就得罪倒地，咱们直接把它抢了开走也是一样的。” 秦清摇摇头：“那是之前的办法了。” 白天一愣：“啥？” “运送器官的直升机是小型直升机，载客量最大四人。”龙二扫了一圈。 墨非、他自己、小徐警官、李默默、还有这俩新人以及他们最少一个的同伴。 超员了。 超员一个还好说，这都接近超员一倍，都不用赌，全上之后铁定飞不起来。 白天听了这话之后也算了一下人头，最后指着李默默说道：“翠花不用管，咱们把她丢掉，就多一个人不碍事吧？” 秦清面色痛苦地一头撞在墙上。 “清你咋了？”白天吓一跳，担忧地上前问候，“刚受伤了？” 秦清摆摆手示意没事。 外伤没有，内伤要气出来了。 龙二倒是冷静。 原来他们还是只剩下一个同伙，叫翠花？不用管的意思就是那人还混在船上人员之中。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内应也没有作用。 都真刀真枪拼起来了，谁还管下一秒死的是谁啊。 “她是？”小徐警官大概是场上最懵圈的人。 他不知道白天和秦清的身份，也不知道墨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李默默的背景。 之前是在交火，他也不方便问，现在停火了总要问一下吧。 “白应雄的狗腿子。”墨非把手搭在小徐警官身上。 有实体，真不是鬼。 他松了口气，接着解释：“抓回去做污点证人的。” 小徐警官恍然大悟。 清除缅部黑恶势力，这不就是他卧底的目的吗？ “不能扔下她。”小徐警官皱着眉，“必要情况下你们带她回去，我留下。” 正在展开讨论的几人声音顿了一下，齐刷刷看他一眼，又把目光收回去接着讨论。 完全视小徐警官为空气。 开玩笑，警察叔叔诶。 白天和秦清知道白应雄是谁，李默默是白应雄的狗腿子那也不是好人。 凭什么要用好人的命去换坏人的命？ 讲大义？他们是雇佣兵，就讲道义。 道义就是他们要这样干了以后睡到半夜都要坐起来打自己一巴掌说一句“我真该死啊”。 问心无愧就是他们的道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说真的！”小徐警官有些恼怒，“她既然掌握了白应雄的犯罪证据，带她回去对引渡处决白应雄都很重要。” 白应雄有一个在缅部做财政副部长的弟弟，要是没有有力证据别说审判了，就是带回国都是一件难事。 不管他做了多少坏事，他那个弟弟都有办法洗脱他。 缅部土皇帝不只是说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不同论处。 只要锤不死，白应雄就能逍遥法外。 那所有为这件案子牺牲的同僚算什么？那些受害者又算什么？ 小徐警官宁死也不愿意见到那个结果。 “好了。”墨非拍拍他，“他们不是在商量吗？这种事情交给专业人员比较好。” 经验很重要，三人行必有我师。 一个从警没多久的警察，一个良好市民，这种时候听指挥就不错了。 小徐警官也晓得轻重，神色严肃地点头。 现在时间紧迫，秦清是一个聪明人，和龙二对视一眼就知道该说什么。 “二层存放医疗器械以及看守人员休息，一层医疗人员休息以及手术室，底层驾驶室，门经过特殊处理炸不开，船长船员在返航之前不会出来，算是独立生活只管开船，顶层甲板有一个直升机停机坪和信号接收器。” 三层处在底层和二层之间，连跳海都做不到。 结构上来说，船上的楼梯不止一条，如果他们固守三层只要防备上面下来的人，上去之后还要防着下面上去的人，属于腹背受敌。 可要是真守在这里，底层被封死就相当于没有退路。 三层只有成群的猪仔，一点用处都没有，他们没有补给，迟早被耗死。 这一下就连龙二都感到问题棘手。 他问秦清：“你们原来打算怎么做？” 白天和秦清是一个很典型的“没头脑和不开心”组合，一个动手一个动脑，很显然动脑的是秦清。 “我们原本的目标只有墨非一个人，打算找到他之后把人藏起来报损耗，等靠岸之后运下去。”秦清脸上多了几分无奈，“麻烦了一些，但只要不是配型上的人，这样操作问题不大。” 猪仔都是货物，货物有损耗很正常。 只要不是贵重货物，没人会在意几千分之一的货物消失。 第149章 娜塔丽 白天秦清的计划不能说粗糙，简直就是约等于没有。 但细品下来，又觉得有几分可行性。 他们这一群人里，李默默、墨非、小徐警官三个人是被关在笼子里送上来的，也只有小徐警官配型成功变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就算墨非是自己混上来的不算数，那也有很高的成功率。 龙二眉头微皱。 难道真的不管什么行业都有新手光环这一说？ “几位，不如听我说一句？”墨非举起手。 所有人看向他。 “虽然小弟只是一个普通人，对海上冒险没有什么经验，但常识告诉我——”墨非竖起一根手指，“制造混乱最好的方式就是放一把火。” “和他们同归于尽？”龙二嘴角抽动，不予评价。 这个主意在他看来很馊。 如果火势小，人家一下就灭掉了。 如果放大火，对方固然混乱，他们也别想跑。 秦清摇头否决：“我们也在船上，跑不掉的。” “一般这种船只不是都有救生艇吗？”小徐警官问道。 “那也得看这船是什么性质的了。”白天满脸一言难尽，“普通船只是有，但这种……” 他摇摇头。 取人性命的船怎么可能配备救生艇？ 他们一时半会还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头顶上就已经传来一阵脚步声。 看守人并不想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让我们来猜一猜这群人身上有没有带子弹？”白天举起舱门挡住一边，蓄势待发。 龙二盯着另一边的楼梯。 要不是地形限制，看守人员也不可能这样一批一批的下来。 空旷地方作战，几千个人一拥而上，别说是雇佣兵，就算是终结者在这里也得死。 而在船上，几千个人朝着一个地方移动会不会引起重心转移暂且不说，就这么小一个地方，就是上百个人挤在一起也很容易发生踩踏事件。 到时候没被对手打死，被自己人踩死，那可真是蠢到家了。 船上安保队长也很头疼。 医疗船出海这么多次了，就这一次出了大问题。 已经快死了上百人了，现在入侵者有多少人都没搞清楚。 国外还等着供体的心脏救命，他这边要是掉链子绝对会被追杀的。 “sir,have a cup of coffee,things will work out.”（先生喝杯咖啡吧，事情会解决的。） 一位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穿着护士衣服的美人端着咖啡杯走到他身边。 安保队长满脸愁容，从她手里接过咖啡杯喝了一口。 “not so bad.”（还行） 安保队长的注意力完全在面前的医疗船平面图上，回答得很敷衍。 金发美人的目光也落在平面图上，浅色的眼中倒映着被重点标记的三层货舱。 船上的守卫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目前来说大家只知道有人入侵，但大部分人不知道入侵者的实力究竟如何。 “要是打消耗战那俩混球死定了啊。”金发美人嘴里嘀咕道。 “what？”队长又喝了一口咖啡，不解地看向她。 金发美人摆摆手：“没事，喝你的药去。” 安保队长警惕起来，手摁在枪上：“who are you！” “长得丑说话也冲。”金发美人竖起手倒数，“三二一，走你。” 安保队长随着她迅速地倒数，直愣愣栽倒在地上。 “小样，拿不住你了还。”金发美人从桌上取下对讲机，试了试嗓子，摁下去，“retreat！”（撤退） 奇怪的是从她嘴里吐出来的这个英文单词完全就是安保队长的声音。 在三层奋战的守卫得到这个指令都懵了。 之前不是下死命令要把他们堆死吗？怎么现在又撤退了？ 这一撤可就给他们喘息的时间了。 没等他们了纠结完，对讲机里又是接连不断的撤退指令夹杂着脏话。 守卫们没办法，只能听令撤离。 有一个副队长听见这个指令一把扯掉耳机，发起飙来。 队长一个人管不了上千人，他手下有几个副队长，副队长下面还有小队长。 这个副队长就和队长关系不怎么样，死的一大部分是他负责的组的人，人都死完了又喊撤退。 他不和队长干一架都对不起手下的人。 副队长像是一头暴怒的熊，带着沉重的脚步色冲向队长办公室。 金发美人竖起耳朵听了一会，眼珠子转了一圈，转动关节把自己折叠成一个人类难以想象的形状。 一米七的个子折完把自己塞进了一个24寸左右的空间内。 塞进去之后她还伸手给自己扯了个杂物做掩护。 副队长没听外面人的阻拦，硬闯进来之后就看见地上躺着的队长。 他当机立断喊人进来一起检查队长状态。 结果很明显，队长死了，尸体还是热的。 门口守卫说来过的只有一个金发碧眼的高挑美人，刚才情况混乱，他们记不清人出没出去了。 房间里的布置一眼就能看到底，没有藏得下成年人的地方。 副队长沉默着看了片刻，其他几位接到消息的副队长也匆匆赶来。 办公室里一下热闹起来。 三层货舱中，原本大片大片汹涌而来的敌人忽然撤退，除了白天傻乐之外，龙二和秦清都察觉到了其中古怪。 之前还是一副赶尽杀绝硬要堆死他们的架势，怎么会突然撤退？ 秦清想到了什么，语气笃定：“是娜塔丽。” “你们的第三个队员？”龙二拉了一把李默默，直接把人扛在自己身上，“先转移，边转移边说。” 几人穿行在第三层之间，秦清没忘记回答前辈的问题：“是我们的队员，她潜伏在医务人员里，很擅长伪装和暗杀。” “你们那队员不是叫翠花吗？”墨非纳闷道。 “爱称，是我给她的爱称。”白天骄傲的笑着。 墨非小声吐槽：“那人家到现在都没宰了你也是真爱。” 从娜塔丽到翠花，从秦清到清，这人是有多热衷给人起昵称啊。 关键是没一个是正常的。 第150章 穷途末路 “娜塔丽最喜欢斩首，估计那个下命令的被她弄死了那伙人才会撤退的。” 基于对队友的了解，秦清给出了一个相当靠谱的猜测。 “可这样一来你们的队友也活不了了啊。”小徐警官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斩首行动最需要计划的就是成功之后人员的撤退。 身在船上她能撤到什么地方去？ 不是死路一条吗。 “你别管，翠花厉害着呢。”白天走在最前面，把舱门举过头顶从楼梯上去。 楼梯上看守的人立马举枪对着他射击，子弹就像下雨一样落在舱门上，冲击力不小，但白天扛住了。 他一步一步走上去，每一步都很沉重。 开枪的人眼神逐渐惊恐起来。 这还是个人吗？ 踩上二层的楼梯之后，白天又是一声暴喝，推着舱门将上面的人撞飞出去。 秦清就像是他的背后灵，鬼一样出现了，手中匕首终结掉这些人的生命，然后从尸体上取下枪支弹药。 他们的对讲机里面已经没有看守指令，看来对方也知道情报泄露所以中断了。 但动静这么大，他们早晚围上来。 而且二楼的看守不出意外应该是最多的。 “娜塔丽可能就在这层，要和她会合吗？”秦清询问的对象是龙二。 白天这个单细胞生物，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不用。”龙二摇头，“按照你们的说法，让她继续潜伏可能更保险一些。” 秦清点头。 龙二又问白天：“还有力气吗？” “还能再来两轮。”白天扶着满是弹孔的舱门笑得特灿烂。 要不是舱门够厚，换成普通木门早被打烂了。 举着舱门防弹，这种操作也只有这个人形巨怪能办到。 “又有人来了。” 走廊两端再次出现守卫。 现在不是节省子弹的时候，一轮射击解决掉敌人，小徐警官上前查看之后果然发现他们身上又没带枪支。 看来看守们也迅速做出了调整。 这样下去很被动。 距离龙二预估的海军到达时间还差得很远，真要想办法杀了这一船人吗？ 几人之间的气氛顿时沉默下来。 白天就近找了个房间闯进去。 里头是一个手术室。 在三层火拼的时候进行手术的人就已经撤退去了一层，现在手术室里只有手术进行到一半就被中止的猪仔。 船上的手术室没有众人印象中医院手术室的洁白明亮，这里倒更像是一个大型屠宰场。 手术床靠墙摆着，一间房就摆着整整十张床，无影灯也不够明亮，只是照在床上提供光源，根本做不到消除人影的效果。 比较出人意料的是这里面倒没有那么血迹斑斑，虽然光线算不上顶级明亮，但整体环境还算比较干净。 一进入手术室，墨非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从门口到地板中间有一部分很大的间隙，而手术室的地面和屋外船舱的地板似乎也有些倾斜角度。 “这是特殊手术室，整个房间都做了水平处理，保证船在航行时手术平稳不伤到器官。”秦清随口解释了一句。 浅显一点来说，就是利用了滚灯的原理。 这样一来，整个手术室的造价会比较高，那肯定是要利用彻底的。 手术室里的床上每一张都躺着人，有男有女，从外貌上看都很年轻。 他们胸口和腹部都被打开，有的草草缝合了几下，有的连缝合都没有，就那么敞开着，可以直接看到空荡荡的胸腔。 小徐警官看见这一幕脸色更白了，捂着嘴像是要干呕一样。 墨非铁青着脸：“我需要一个比畜生更有杀伤力的词。” 他看见有一张床上躺着一个小姑娘，最多不会超过16岁。 她长得很漂亮，躺在那里就像是电影最后一幕。 可是她的胸腔被打开，心脏、双肾、肝脏全被摘下，甚至皮肤都被剥去，伤口可以看到生活反应，手术是在她还活着的时候进行的。 秦清拿起病床边的文件看了一眼：“这姑娘的颅骨和脊椎也被人预定了。” 小徐警官不理解：“那有什么用？” 颅骨和脊椎都不能移植，拿到了又有什么用？ “收藏。”墨非又干呕了一声，“反人类，真的反人类。” 房间里面的十张床，每一张上都躺着和她类似的人，区别只在于从身上取走的器官多少。 “我要呼叫支援。”小徐警官眼神无比坚定，“这个地方一定不能留！” “已经喊了。” 龙二从进门的时候开始就在房间内不停翻找，最后从一张床边上找出了一支药剂。 他走到李默默身边，将药剂注射到她体内。 “这是什么？不会是毒药吧？”白天守在门口，探头探脑地看里面的情况。 “肾上腺素，他们给猪仔吊命，确保器官新鲜。”龙二言简意赅。 接下来会是一场鏖战，能弄醒就弄醒，昏迷了带在身边就是个拖后腿的。 小徐警官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现在他脖子上青紫色的掐痕已经显现出来，看上去就很疼。 事实上碰一下确实很疼。 李默默的待遇已经比他好很多了。 “有人来了。”白天靠在门上，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龙二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了之前墨非制作的炸药准备布置在门口，白天又一抬手：“等会儿，他们又没动静了。” 他满脸疑惑：“什么情况？” 门外守卫将手术室层层包围起来，副队长就站在门外。 人已经在手术室里了，他们也不急着攻坚。 有一句成语叫瓮中捉鳖，他们现在还不着急。 特殊手术室里面除了尸体和一些药以外什么都没有，该转移的已经转移了，先困他们两三天，到时候再进去就是一帮衰兵。 既可以减少伤亡，说不定还能把那些人活捉起来，折磨一番。 给人添麻烦就要做好这种准备，不是吗。 副队长看着手术室门，发出指令：“Trap them to death.”（困死他们。） 除了船舱里面这几只小老鼠，城里应该还有一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小虫子。 副队长还要去把那个毒死队长的凶手找出来。 那凶手可能是混上船的虫子，也有可能是其他副队长的人。 如果是其他副队长的人，那他们可死都不会承认。 第151章 难缠的女人 在大部队出动围困特殊手术室时，队长办公室内暂时没人。 娜塔丽从角落里钻出来，随着一阵骨骼摩擦发出的脆响，她的体型也恢复到先前的大小。 她摘下金色的假发，又从眼睛里面取下两片美瞳，用力眨了眨眼，又在脸上抹了一把，脸蛋上瞬间出现一片雀斑。 娜塔丽又找了一副黑框眼镜戴上，一个金发碧眼的大美人瞬间变成了红发琥珀色眼珠、脸上还有小雀斑的腼腆女孩。 “让我瞅一眼，这里应该有联系船长室的通讯才对。”娜塔丽在房间里面翻箱倒柜，却一无所获。 “靠，这些憨批该不会真不和下面联系吧。”娜塔丽喃喃自语道，“万一船长室出了什么情况他们咋整？” 她眼前一亮，再次看起桌上的医疗船结构图。 “通风、通风——还有供水！”她点着图纸露出一个了然的笑，“狍子把头埋进雪里就假装看不见猎人，快憋死了也得把头拔出来吧。” 她整理了一下着装，光明正大地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门外留守的几个守卫见到她先是警惕，几个枪口齐齐对过去，然后才是开口审问：“who are you？” 娜塔丽就像受惊的普通人一样，举起双手满脸惶恐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 守卫想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往前靠了两步。 娜塔丽目测了一下距离，猛地出手一拳击碎最前面守卫的喉骨。同时抬腿用鞋尖踢中另一个守卫的胯下，整个人腾起用另一条腿夹住他的脑袋用力一翻，不光自己做了一个空中转体安然蹲下还把守卫摔在地上。 其他守卫反应过来，举枪射击。 娜塔丽拉起那个被打碎喉骨的守卫挡在自己身前，单手架起他身上挂的枪扣动扳机反击。 单手持枪准头差了点，但对方人多啊。 守卫们穿了防弹背心，娜塔丽是蹲姿，子弹就是冲着他们的腿去的。 中枪很疼，一般来说没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很难忍受得了。 这群守卫素质已经算不错了，被打断腿之后倒在地上还试图反击，但剧烈的疼痛让他们连瞄准都很难进行。 娜塔丽放下尸体和机枪，从尸体身上摸出手枪，对准伤员们都脑袋一人补了一枪。 确保没有任何目击者之后，娜塔丽把枪扔回尸体身边迅速逃离现场。 等到副队长听见枪声赶过来时，只剩下满地尸体。 “fuck！” 好不容易把那些老鼠堵在洞口里，结果外面还有逃跑的？ 那个毒死了蠢货队长的金发护士？ 副队长气得一拳打在门框上：“Find that bitch!”（找到她！） 在他们气急败坏找人的时候，特殊手术室内气氛一片祥和。 船上守卫想要堵死他们，这正中龙二下怀。 他身上还带着定位器，如果龙四那边顺利的话，海军现在估计已经出发了。 这样一来，他们待在这里只要能等到海军问题也不大。 墨非和龙二是心里有数，小徐警官啥都不清楚急得直转圈，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可是白天和秦清不知道他们已经报警，看上去也没有多焦虑，这就不是很正常了。 “你们不怕吗？”墨非看了一会小徐警官转圈圈，又扭头问白天。 “不怕啊。”白天拿两颗子弹抛着玩，“翠花还在外面，她指定有办法把整条船搞乱。” “你们还真有信心。”墨非看着他们，又问，“你们为什么会接保护我这个任务啊？” 白天的动作停住了，看着天花板想了一会：“清清选的。” 秦清叹了口气：“钱多、任务目标是个普通人不用殃及无辜、而且还是同一个国籍的人，交流不会有障碍。” 况且他们虽然能对船上的守卫下手，但没办法杀无辜的人，保护任务就很对口。 原本想的是接一个简单的任务累积经验锻炼自己。 结果现在倒好，刚出新手村就单挑满级boss。 龙二一直听着他们说话，耳朵动了一下，目光转向李默默：“醒了。” 呼吸频率变了，还在装睡。 这一下聊天的不聊了，转圈的不转了，全看了过去。 李默默很冷静地睁开眼睛：“我该说句谢谢？” 她听了一会，已经有初步了解了。 墨非不知道什么情况也被抓上船，其他几个人是来救他的。 至于另一个跟鬼一样的人，李默默想不通，暂时不去想。 “你叫李默默？”小徐警官在知道她的身份之后就一直很关注她，“我是警察，现在需要你配合调查。” 他问话的表情和语气都很正经，李默默却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哪怕身上没什么力气依旧笑得很夸张。 墨非捅了捅龙二：“她在笑什么？” 龙二没有回答，事实上他对这一幕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想赶快解决这件事情赶快下船结束任务。 白天也向秦清发出了同款疑问。 秦清解释道：“像他们这种为虎作伥的，一般来说被抓之后就两种反应，一种是死鸭子嘴硬就是不开口的，另一种是吓唬一下马上就全倒出来的，但是通常来说后一种比较少。” “生意做得越大越看重身边人的忠诚度，白应雄要是真的那么信任这个人，那她之前肯定也接受过不少次考验和审问，要想让她开口，很难。” 李默默笑完之后就靠墙坐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那么警官同志，我想问问你打算怎么把我缉拿归案呢？” “立案了吗？有报警人吗？审查了吗？”李默默看了一眼周围环境，面上的嘲讽只增不减，“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现在在公海，你在公海抓人是个人行为还是国家行为？递报告了吗？审批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把小徐警官都问懵了。 墨非掰着手指算了一下。 好家伙，人家警官还没开始问话，她倒是反问出了六七个问题。 这架势是谁审谁啊？ “小警官。”李默默脸上嘲讽意味更浓，“做事之前先想想后果，所有事情不是都能靠一腔正气办到的。” 第152章 夺船计划 “你这句话就说得很有故事的味道。”墨非作为在场和李默默最熟但也没熟到哪去的那一个，开口问道，“既然如此，不如说出你的故事？” 李默默面带疑惑：“啊？” 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是说真的，既然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前后左右都是死路，不妨敞开心扉聊一聊嘛。”墨非指了指房间里的手术床，“不信你看。” “床上是受害者，门外还有几十个手持武器的壮汉随时准备锤死我们，又是在汪洋大海上，怎么看都死定了对吧。” 李默默爬起来挨个床位看过去。 她看得很仔细、很认真。 看见那个从里到外都被当货物一样预定的姑娘时愣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摇摇头：“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嘴梆硬。 他们也不能抓住对方一顿暴揍吧。 现在这个年代刑讯逼供是犯法的。 他们中间还有一个道德标兵小徐警官呢，谁敢造次？ “你家老大都把你送上船准备噶了，你还帮他说话。”白天连连摇头，“愚蠢。” 李默默任他说，依旧巍然不动。 场面顿时僵持起来。 和十具被人掏心掏肺的尸体处在同一个空间内，墨非和白天这种碎嘴子都没话讲，其他话少的人更没有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枪声。 所有人打起精神准备迎敌时，门外又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们给我开开门，都没死吧？” 白天大喜：“是翠花！” 他把门打开，门外赫然站着浑身脏兮兮像是刚从烟囱里爬出来一样的女人。 娜塔丽朝他们一招手：“出来吧，还要我来捞你们，真是羞不羞愧。” “翠花——”白天满脸感动，伸手就要贴贴。 “莫挨老子。”娜塔丽嫌弃地伸出一根手指把他推开，“这些人谁啊？不是说就一个吗？” 一个异域风情的美人张嘴就是带着大碴子味的普通话，墨非有被冲击到。 秦清早就习惯了，解释道：“这是我们目标，这是同行，这两个……警察抓犯人。” 娜塔丽搞不懂这奇怪的走向，现在也不是捋这个的时候，干脆说起自己的进展：“安保队长死了，我找到船体结构图，把最下层驾驶室的通风管道也堵了。” “翠花真棒！”白天坚持不懈地夸夸，“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呢。” “你上一边去。”娜塔丽给了他一拳，“别给老子捣乱。” “没有换气，驾驶区的空气最多只能撑一到两个小时，船长一定会发求救信号。”秦清认真思考着，“到时候或许就有转机了。” 墨非看了一眼技能栏里的【船类驾驶精通】，举起手：“或许我们可以把驾驶室打下来，我来指挥开船。” “你？”娜塔丽打量着这个救援对象，“会开？” 墨非果断点头：“到这地步我能骗自家人？” 这样大型的船只想要开起来一个人肯定办不到，他们只需要把船长拿下威胁船员也能达到目的。 墨非只要控制大方向不被船员糊弄就够了。 娜塔丽封死通风系统，下边的人想活命就只能和上面沟通。 这就是他们进攻底层最好的时机。 “富贵险中求，我觉得能搏一把。”白天兴致冲冲投了赞成票。 秦清也点头：“有几分可行性。” 众人的目光落在龙二身上。 他带着大佬气质，大家都不敢忽视他的想法。 龙二考虑的东西更多一些。 首先就是海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最好的办法就是躲着，躲到海军到来。 但他并不确定要多久海军才能赶到，到了之后又要花多大的功夫才能把这艘船拿下。 如果采取他们的想法，进攻驾驶室拿下整艘船的航行权，就能化被动为主动，但相应的风险也更大。 要不是有任务在身，龙二肯定不会想受制于人赌那个不确定，而是会想更激进的打。 现在他首要的目的是要保证墨非安全。 龙二思考了一会，给出了自己的改良建议：“先把手术室炸掉，他俩关回第三层船舱，我们几个去底层抢驾驶室。” 现在带着小徐警官和李默默就是纯拖后腿，还不如把他们关回船舱里面。 炸掉手术室之后，即使手术室不止一个，可摘取手术肯定会变慢，再把他们关在后面的船舱里，可以最大程度确保两个人都安全。 出于职责，小徐警官也会看好李默默，给他一把武器，已经是能做到最好的措施。 要是在此之外又出了什么变数，那也是他们命该如此，到时候就要看他有多少本事了。 小徐警官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也帮不上太多忙，玩命的时候容不得一点瑕疵，他们四个保一个墨非已经很不错了。 他点头认同这个计划，而李默默也没有发表意见的份。 秦清最后敲定：“那就这么办。” 几人又回到十八号船舱，让小徐警官和李默默躲在里面。 船舱里的猪仔精神状态已经很堪忧了。 船上的火拼他们都听见了，绝望不是那么可怕，最可怕的是有了希望之后再绝望。 他们进来的时候猪仔们有些嘈杂。 墨非把手枪递给小徐警官：“警察叔叔，麻烦你给他们做做思想工作，谈话治疗一下。” 哪怕看守人员搜到这里的可能性不大，可要是有他们配合掩护，小徐警官和李默默无疑会更安全。 “传统手艺不能丢啊。”墨非试图活跃气氛。 小徐警官心情沉重，但还是勉强笑笑：“嗯。” 把两人藏好之后，四个作战人员开始商讨计划。 娜塔丽记下了整艘船的构造，简单给龙二和秦清说了一下。 至于白天？ 这玩意儿别说出任务了，平时也没有脑子，要不然怎么会和秦清绑定。 和他说了都嫌多余，到时候直接指挥他往哪儿去打就够了。 “通往底层舱有两个楼梯，当然原先是不止两个的，现在只剩下两个了。”娜塔丽指了指方向，“船头船身各一个。” “船头通道下面是驾驶室，船身通道下面是船员休息区。” 第153章 混乱的国内 医疗船虽大，说起来很复杂，但也逃不脱基本的船只结构。 龙二和秦清知识面广，娜塔丽稍稍一说他俩就懂了。 “不管是船头还是船身的舱门都经过特殊处理，加厚防爆，而且是向上翻开，想从外部打下去基本不可能。” 娜塔丽又划了划：“我给的建议是直接把通风管炸开，这样一来就能保证我们不会被他们憋死，也能绕开防御最强的地方。” 一般来说船只上的通风管道太小，成年人根本进不去。 但娜塔丽既然可以把管道堵住，自然也可以把管道再炸开。 “这样这样。”娜塔丽兴致勃勃，“下面的船长和船员身上不一定携带了武器，我抱着捆炸药下去威胁他们怎么样？” 墨非连连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赞同之意。 底舱靠近船底，要是一大捆炸药在那里炸了，万一把船炸出个洞，整座船说不定都会沉。 玩的就是一个刺激和心跳。 “想法是好的，但是我们没有那么多炸药。”龙二否决，“你潜入底舱想办法打开船员休息室的那个门，从那里进攻。” 他们的炸药炸一个管道还差不多，如果想要炸穿船底的话就有点不够了。 如果把炸药仓库整个仓库的炸药带过来还差不多。 现在副队长那伙人大概是去排查底层的通风管道了，要不然真把船长船员憋死，这艘船上谁都讨不了好。 娜塔丽点头：“好，你们在舱门那里等我。” 敌方不知道他们这边有一个可以通过通风管进入底舱的娜塔丽。 娜塔丽擅长的还是潜入和暗杀，属于是专业对口了。 秦清和白天对她的能耐毫不怀疑。 敲定计划之后，几人分头行动。 龙二把身上的炸药交给娜塔丽，由娜塔丽单人潜入。 他们四个则往船身移动。 医疗船上寻求突破时，海的另一边也热闹得不行。 缅部内战闹得太大，国内已经看到了新闻。 吕春秋看见对面的炮弹都打过边界线，打到云城的时候心都凉了半截。 她这几天给墨非打了几百个电话都没一点消息，这一下是全凉了。 报警吧，警察那头也乱的不行。 每一个地方都在前往边境领遣返自己辖区的人员。 缅部是沉疴旧疾，这次割下来的腐肉是老大一坨。 哪怕不算那些死在境外的人，现在还活着的被遣返回来的就不下几千。 这种时候吕春秋去报一个失踪案，案子是立了，想调查还得等警方腾出警力。 何况人家一听，诶，你报失踪的这个人也在云城？巧了不是吗，我们警察全在云城找人，给你找人，不过得先等等，前面还有一群人排队呢。 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不知道，不确定，看情况。 这种话安抚不了任何人。 吕春秋急眼了，给王导打电话。 人是王导安排去那边的，还给安排了一个保镖，王导那里总该有一点消息吧？ 但是没想到王导接到吕春秋的电话也很懵。 他正在打磨剧本，监督吴淼训练，压根没看时政新闻。 也就不知道缅部还有云城出了那么大的事。 吕春秋急得要不是隔着电话，她都能抓着王导来回晃了。 “这叫怎么个事儿？我手下的艺人配合工作把人给配合没了你啥都不知道是吧？”吕春秋冲着电话咆哮，“信不信老娘现在就跟你同归于尽？！” 什么工作、什么电影、什么人情，这些事情摆在生命面前不值一提。 王导年纪也不小了，被吼得差点灵魂出窍，急忙安抚道：“我不是给他派了个保镖嘛，那个人能量很大，能耐也不小，放心，放心哈。” “我放心个鬼啊放心？！那边都乱成什么样子了？！就是给他请个天王老子还有什么用！” 吕春秋从王导这啥都没问出来，干脆订了前往云城的车票。 就在她要出发的时候，姬行玉找上门来。 他骑着机车，见吕春秋行色匆匆的样子赶忙停下掀起头盔说话：“我就猜到你大概坐不住，要去云城？” 吕春秋压住心里的焦急点点头：“是，去找小非。” “我之前也想过去，但是我哥不让，说他会办这件事情，让我别操心。”姬行玉想了想，“算了，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路边一个看似正在玩手机的路人忽然抬起头：“小老板，老板说了不让你去。” 吕春秋被冷不丁吓一跳：“我靠，你谁啊？” “小王，你怎么在这儿？”姬行玉倒是认识他，但受到的惊吓一点不比吕春秋少。 “老板说你肯定会忍不住的，让我盯着你，放跑了你，他扣我一年工资。”小王摘掉帽子，抿嘴露出一个假笑，“小老板何必为难打工人呢？” 帽子一摘吕春秋也认出来了，这人就是第一次去见姬行简时带路那个小伙子。 “真是神经。”吕春秋没空陪他们玩霸道总裁那一套，背着包打了辆车前往车站。 看见人走了，姬行玉神情很不好看：“我已经是成年人了。” 小王相当淡定：“老板说他看在您的面子上已经让专业人士去找墨先生，小老板又何必去凑这个热闹呢？” “那现在人呢？”姬行玉问完之后拧动机车油门一骑绝尘。 小王在原地叹了口气。 老板当哥又当爹的不容易，小老板关心朋友也没错，那错的是谁？ 这个问题是他这个打工人该关心的吗？ 还是看住小老板吧。 被吕春秋挂了电话的王导从剧本里抬起头。 他面前是掐得热火朝天的编剧和老邓。 “我说你是不是有毛病，受害者你写个啥不好，你写个小孩？”编剧抓着本子挥舞着，“难怪你过不了审！从我国到外国、从小说到音乐到影视，但凡是给人看的想赚钱的东西就不能死小孩儿！” “你还当现在是好几年前那环境呢？过审，过审，知不知道？” 老邓梗着脖子反驳：“你懂什么？增加小女孩情节是洗白坏人最好的时尚单品，我管你是什么大坏蛋，他宠爱女儿，这有萌点了呀！” “我萌你——”编剧左右找了找，抄起凳子就要砸过去，“所以你把这小女孩写死了来衬托这个人坏的合理是吧？！你好歹让她成年再死呢，五岁、你个牲口！” 王导一看这情况，急忙上前拉架：“这特么都第三把椅子了，再砸坏你们就全坐地上！” 第154章 掌舵！ 王导那头掐得昏天黑地，根本抽不出时间去关心新闻，也没能力隔着那么老远帮助流落在外的演员。 好在一个成熟的演员会自己给自己找活路。 娜塔丽是潜入计划很成功。 她从通风管下去，隔一段距离之后一枪引爆了之前放在管口的炸弹。 爆炸的动静不光打开了空气流动的缺口，还把人都吸引到了这个方向。 这样一来她想要打开船身的舱门就要容易很多。 底舱的空间布局和三层只有框架相似，多了许多仪器管道，一不留神很容易迷路。 当然这对于娜塔丽来说并不算什么，这种复杂地形反而对她这种潜伏者很有优势。 要算起来娜塔丽和白天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娜塔丽扛不来重机枪，白天做不到这么细腻的潜入，而秦清则是处在他俩之间的一个平衡点。 要么有人说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形状呢。 底层船舱之中大部分船员都并不负责动手，危机意识没有守卫那么高，防备也没有守卫重。 娜塔丽混下来之后不说如鱼得水，简直是虎入羊群。 但同时她也注意着，杀人，但不能杀太多。 这样一艘大船开起来至少需要几十个人一起，万一人少了没人开船怎么办？ 船身位置，由于被爆炸吸引走了一部分看守，上面四个男人几乎没怎么交火，就赶到了舱门位置。 他们现在已经尽量能不开枪就不开枪了，倒不是想节省子弹，开枪的动静势必会引来更多的人，徒手解决的话动静会小一点。 虽然说人海战术有的时候并不是百分百有用，但是确实恶心人。 不是打不过，而是弹药不足，这种憋屈谁能理解？ 至少白天现在就在嘟囔着以后一定要把自己变成一个移动的武器库。 墨非深感理解。 如果是他也一定会在自己身上挂满炸药，必要的时候和这群王八羔子同归于尽。 呸，晦气！ 他又不从事雇佣兵这种高危行业，回去之后就是love and peace，世界和平了啊，想这个没用。 龙二和秦清很稳重，站在一头一尾，一个开路，一个善后。 用墨非的话来说，就是一个顾头，一个顾腚。 得亏是他只在心里想想没说出来，要不然龙二和秦清现在不会对他做什么，安全之后估计能直接把他踹下海。 四人刚到舱门的位置，那扇关得严严实实的舱门下就传出了动静。 秦清和白天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一个戒备的用枪指着舱门口，一个上前作势要提起舱门。 这一扇门和之前关押猪仔的门显然不同。 关猪仔的舱门厚度也只有五指，白天花点功夫就把它的连接处给卸下来了。 这一扇舱门看上去就像是银行的保险金库一样，厚度能顶上三扇普通舱门。 秦清用枪口对准通道，通道下面冒出个红头发姑娘。 娜塔丽张口就是一串抱怨：“诶，我寻思这些个人脑子是不是有病？这老厚的门我从下面都顶不开，他们咋个开？” “翠花，那是你力气小。”白天的脸也因为过于使劲涨的通红，但依旧笑着，“你看我，这不抬起来了。” “你内死犟，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劲。”娜塔丽摇摇头，“下面防备很松懈，都下来吧。” 在下去之前，龙二看了一眼舱门上的挂扣口。 这扇舱门最初的设计目的肯定不是让一个人单独把它抬起来，而是到了地点之后再由机器将它吊开。 最初的设计者肯定没想到有一个天生神力的傻小子会到船上来，只能说这世界上还是不当人的人多。 医疗船在公海上航行了有十年以上的历史，从来没有哪一年是像这一年一样，有外人闯入不说，看守者还解决不了闯入的人。 现在更是让闯入者到了底层。 十多年没有见过风浪的船长和船员们在第一时间选择举手投降。 之前差点被憋死已经让他们感觉到了恐惧，现在又有外人进入底层。 他们很难不怀疑是这艘船出了什么问题。 或许是有什么超级势力在针对他们。 投降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这是一种比较现实的想法。 当然也有不现实的人。 娜塔丽和龙二秦清警惕性很高，任何有异动的船员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副船长的手刚伸到台子下就被娜塔丽一枪爆头。 鲜血和脑浆流出来的场面也确实不那么好看。 其余人吓得瑟瑟发抖。 墨非清了清嗓子：“那啥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我们接管了，有意见吗？” 船长以及众船员：…… 他们敢有意见吗？ “看来大家意见都很统一呀，那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了。”墨非沉下脸，扫视一圈，“船长还有驾驶员呢。” 一众船员的目光缓缓移动到站在所有人中间的那个人身上。 这艘船的船长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站在他身边围成一圈的就是驾驶员。 此时在驾驶室门口又有一些船员陆续赶来。 白天就站在门口，像一个门神似的，每来一个人都要接受一下他的死亡威胁，然后被关在一块儿。 所有不长眼还想要反抗的人都被干掉了。 现在不是玩游戏还可以存档重来，他们不可能留下任何一点隐患。 在浓重的血腥味里，墨非走到最前面去看操作台上的显示。 大船不愧是大船，光是操作台上的按钮都密密麻麻数百个，电脑屏幕上跳跃的数据在外行人看来犹如天书，看一眼都感觉头晕目眩。 透过驾驶室的观察窗可以看见公海海面，此时海面一片风平浪静，天气正好。 驾驶室内场地有限，龙二和秦清商量了一下，由他们三人看管剩下的船员，龙二和墨非控制船长和驾驶员在驾驶室开船。 “我们不能离开公海，一旦离开公海，到时候又要牵扯一个国家进来，先在海面上打转。”墨非掰了掰手指，“我试试看这里的无线信号能不能接回国。” 技能真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 墨非这种从来没有开过船，甚至连小船都没有划过的人，在面对这些不知道用处是什么的按钮时，下意识在脑子里蹦出了它的作用。 第155章 内讧 即使不能进入任何国家领海范围，他们还可以控制医疗船转向开到距离瓷国最近的公海范围。 哪怕这样需要绕很大一个圈子，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有些麻烦没法省。 船长和驾驶员听见墨非的要求时一整个大拒绝。 谁不知道瓷国管得严，去了那不是自寻死路有去无回吗？ 可现在的情况轮不到他们选择。 船长表示拒绝的第一时间龙二就拔枪给了他一发子弹。 雷厉风行说干就干的举动吓得其他驾驶员全部抖了三抖。 门外守着的白天探头进来：“怎么了怎么了？要收尸服务吗，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哦。” 驾驶室里的血腥味太重了，墨非捂着鼻子翻白眼：“快拖出去拖出去。” “得嘞。”白天看见脑袋中枪的船长没有一点意外。 他像是拎着一箱牛奶一样，熟练又轻松地把船长的尸体搬出驾驶室。 就算现在尸体被移走，驾驶室的血腥味还是浓郁。 对墨非来说多少有点上头。 龙二眉毛都不抬一下，冷静地在操作台前按了几个按钮。 墨非看了两眼，有些惊讶：“你还会开船？” 他按的几个按钮是用来调整船的角度和速度，一些微操。 “我有说过我不会吗。” 龙二闷声装了个大逼，墨非满脸佩服。 其他驾驶员和船员一看这俩人懂行，而且心狠手辣成这样，老船长说毙就毙了，但凡他们有任何动作都会秒秒钟被干掉，一下子都老实起来。 船员们只负责开船，最多就是个从犯，就算被抓大概率也不会被判死刑。 可要死在这些入侵者手里，那就是真死了，牢都没得坐的那种。 眼看医疗船转向之后走上他们预想的航线，龙二从心口处的内袋里拿出自己的卫星电话给龙四发消息。 如果时间算得不错的话，现在海军应该已经开拔出发。 医疗船和海军的队伍不能错过，得互通航道才行。 事实也确如龙二预料，龙四现在在海军军船上。 在收到龙二消息的第一时间她就把这个情况往上汇报。 她待在船上最大的作用不就是这个吗。 这一次的行动不小，船上不光有警察还有军人，整体氛围对龙四来说相当难受。 毕竟雇佣兵是一个相对来说规矩没有那么森严的职业，但现在这艘船上全是最讲规矩的人。 被克制了。 “能不能问一下那艘船上的情况？” 军船上的领导看过消息之后，询问龙四。 龙四有些不自在，还是按照他的意思编辑消息。 还没有等她发出去，龙二第二条长信息就到了。 详细描述了医疗船上的人员情况和地形，至于其他无伤大雅的小细节——比如那些被击杀的看守人员，就没有必要提及了。 在看见信息上描述武装人员众多，而且有不少人质的时候，领导的脸色也严肃起来了。 他很客气地把龙四请了出去，然后和自己的参谋一起制定计划。 人要救，也要抓，但是人数太多，他们的船可能装不下。 参谋给出了一个提议。 既然如此，不如就像船上的人现在做的那样，直接控制住医疗船，把船开回去。 一来可以解决容量的问题，二来医疗船本身也是一个巨大的证物。 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案。 驾驶员在核对了医疗船目前所处的经纬点之后，结合目前海军的前进速度，也需要日夜不断前进一天左右才能在公海和医疗船见面。 这还是在双向奔赴的情况下。 海军军船的前进速度最大也才30节，换算成汽车速度就是55.56公里每小时，速度并不快。 当然，如果他们选择动用导弹的话，导弹速度一定是比军船快的。 这个距离五分钟不到就能命中医疗船。 但他们不会选择这样去做。 现在就是和时间赛跑了。 战士们开始准备武器和各种装备。 医疗船上负责安保的副队长也察觉到医疗船的航线和航速都和前些年不同了。 只是在海面上，他没办法去确定现在医疗船的目的地是哪里，但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 船上的那些小虫子都逃到驾驶室，并且把驾驶室控制住了。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现在最该做的就是找一个出路。 五个副队长坐在一块商量对策。 这五个人有五大家族的死忠，也有拿钱办事只求生存的专业安保，也有心思不明确的老员工。 总之都是心思各异。 现在船上的情况可以说是相当明朗。 潜伏在船上的人素质很高，他们手下的人想拿下来得费一番功夫。 队长死了，压在他们头上的山没了。 缅部在打仗，未来五大家族不一定还能不能存在。 五个副队长坐着沉默了一会，用眼神互相试探交换信息。 五人之中两人是五大家族的死忠，这两人察觉到了气氛不对，正想开口的时候另外三人非常果断地拔出匕首扑上去做掉了两人。 副队长转眼间就剩下三人。 现在什么都是假的，或者回去才是真的。 最先动手的副队长将沾血的匕首擦了擦：“the helicopter is on deck,who wants to stay and die?”（直升机在甲板上，谁想留下来等死？） “i don’t want to.”(我不想。）另一个人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现在是时候做出取舍了。 床上的看守确实是他们手下的人不错，但是留在船上显然胜率不大。 做这行的有时候比谁都珍惜自由和生命。 三位副队长登上直升机时，一些小队长和守卫都不知道他们的打算，听见直升机的声音时脸上还带着茫然无措。 从直升机上俯视整个医疗船，是一个很特别的角度。 飞机上的人冷着脸说了一声：“farewell。” 眼看着直升机逐渐起飞，船舱里忽然冲出来一个人对着直升机连开数枪。 这几枪全打在机身上，靠门坐的副队长胳膊被打中，破开一个血洞，怒骂了一句“fuck”。 开枪的人已经很努力了，但依旧没能阻止直升机远去。 第156章 垂死挣扎 副队长全跑了，小队长和看守们这一次是真的群龙无首。 看守都还算不错了，负责摘除手术的医护人员才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守人员没人管他们，他们也没有过于高超的武力值。 医护人员这些直接参与摘除脏器的屠夫，在真正决定生死的时候反而成了最无关紧要的一批人。 底舱的人听不到甲板上开飞机的动静，但是能听见枪响。 “我去，上面发生啥事了？”娜塔丽扫了一圈，“小清、傻子、那俩人在驾驶室，没少人儿啊。” 白天一手指着上面：“警察叔叔和坏女人？” “不太可能。”娜塔丽摇头，“他们要被发现了，用不着这么多枪。” 两个人都没什么反抗能力，真被发现了捏死就在一瞬间。 他们就是赌一个看守不会去查舱的机率。 在底舱被占领的情况下谁会关注猪仔啊。 白天想不明白了：“那他们为啥开枪啊？” “那你上去问他们啊。”娜塔丽也没长顺风耳，谁知道怎么回事。 白天乖巧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给我回来！”秦清闭了闭眼，转头咬着牙和娜塔丽说话，“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这人傻的你不知道啊？” “一不小心忘了。”娜塔丽满眼无辜。 至于是不是真无辜就不好说了。 白天左看看右看看：“就是说我不用上去了？” “好好守在这吧。”秦清心累叹气，“就算要上去也轮不到你。” 娜塔丽比白天更适合打探情报。 “哦。”白天老实应了一声。 船员们大多是缅、泰两国人，并不精通中文，看见他们之间的互动但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大概还在想这群人是不是有内部矛盾。 “大哥，我们啥时候能和家人见面啊？”墨非看着观察窗外的海面。 不是经常出海的人，面对海面的时候总会有一些不适应。 墨非就不喜欢这种随波逐流的感觉。 龙二看了一眼卫星地图：“大概一天。” 医疗船的时速也不快，30节。 墨非回头看了一眼这群瑟瑟发抖的驾驶员：“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龙二也有这种感觉，不安的第六感救过他很多次。 底舱已经被控制住了，那么出问题的只有上面。 他看了一眼船员们，当着他们的面把手枪交给墨非：“有人乱动，直接打死。” 墨非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手：“你干嘛去啊？” “检查。”龙二又放了个手榴弹在他手上，“做你擅长的事情。” 他说完之后直接走出了驾驶室。 “什么叫我擅长的事情啊？”墨非坐在原地控诉无果，目光慢慢落到那一群驾驶员身上。 他看着驾驶员，驾驶员也看着他。 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 龙二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威慑性立起来了。 这些人都听不懂中文，只看见了龙二把手枪和手榴弹交给墨非。 墨非在他们逐渐惊恐的目光中手指扣上手榴弹拉环。 叮，抽出来了。 驾驶室里英语响成一团，大家魂都要飞了。 在这种房间里面拉开一个手榴弹，炸了会无一幸免的！ 墨非脸上带着笑容点头：“你们继续，反正我也听不明白。” 口音这么重的英语，谁来了都听不懂。 驾驶员们抗议许久，墨非只是笑着看他们，手上还握着那个拔了插销的手榴弹。 在这种诡异的笑容下，房间里面逐渐安静下来。 墨非也松了口气。 叽叽喳喳的也挺烦。 龙二走出驾驶室，叫上白天和娜塔丽一起前往舱门位置查看情况。 他们知道上面肯定出问题了，但是不知道具体问题是什么。 眼看着临门一脚，不能被逆风翻盘了吧。 上层船舱里，小队长和看守人员已经全乱了。 队长死了，副队长死的死跑的跑，那他们算什么？ 炮灰？送死鬼？ 他们的命不是命是吧？ 本来不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医疗船转向，但是副队长集体跑路无疑验证整艘船出大问题。 这种情况下他们完全不受控制起来，也没有人能控制住他们。 戴着枪的一千多个不受控制的人会干出什么事情？ 现在上层看守开始屠杀猪仔了。 这些猪仔是大人物们的救命灵药，也是他们的摇钱树，但唯独不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些猪仔？ 一起死好了。 枪声不断在第三层响起，从二号船舱开始，一个一个笼子被屠杀。 笼子里的猪仔们有的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有的还想挣扎求饶。 但这些都没有用。 能在这艘船上当守卫的人早就没有良心了。 对他们来说钱和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要靠边。 现在眼看着前路渺茫，同归于尽是小人物能做到最大的报复。 这接连不断的枪响也传到龙二三人耳朵里。 他们没有急于冒头，蹲在舱门下面，龙二问娜塔丽：“你知道船上有多少军火储备吗？” “没多少。”娜塔丽不假思索地答道，“就每个人身上带的那老些，多了没有。” 他们就没有防备过有人会顶着那么多压力对医疗船下手。 认真算起来，龙二这群人也是占了天时地利。 缅部内战，五大家族被清算是天时，医疗船地形利于单人作战时地利。 要不是敌我数量太悬殊，他们还真能全歼敌人。 “那话也不是那么说的。”白天竖起手指算，“就算一个人身上就带一颗子弹，那一千人也有一千发子弹，那我们再能耐也挡不住啊。” “呦，傻狍子长脑子了。”娜塔丽满脸惊喜，拍拍他的脸颊以示鼓励，“要是小清知道该多欣慰啊。” 白天眯起眼傻乐。 龙二凑上去听了听枪声：“枪响很规律，五到十秒之间会有一到三发，不是在交战，是在杀人。” “他们在杀猪仔？”娜塔丽明白龙二话里的意思，眉梢扬起，“丧心病狂啊。” 被关在笼子里手无寸铁的算是俘虏。 自古以来杀俘虏和平民都是要受到谴责的！ 第157章 接手、善后 听到上面在杀人，还是杀关在笼子里手无寸铁的那些人，白天犹豫了一下，问道：“那我们要去救人吗？” 娜塔丽给他鼓掌：“看不出来你现在还有这么高尚的情操呢，救人？” “那我们不救人，警察叔叔不还在上面吗？”白天指了指上头，“要不单独把他弄下来？” 娜塔丽没回答，转头去看龙二的表情。 龙二的表情很凝重。 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上面的人干得出这种事情已经默认自己没好下场，和不要命的没什么区别了。 这种情况下想说道理是说不通的，要么打服他们，要么打死他们。 龙二看向他们，问道：“你们体力好不好。” 这个问题一出，娜塔丽就知道他想干嘛了，露出一个明白的笑：“好着呢，干个三天三夜的活都没问题。” 白天也跟着点头：“很棒。” “上层人数不确定有多少，但至少千人左右，没问题？” 娜塔丽爽快地摇头：“没问题。” 白天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扫：“啥问题？” “杀人。”娜塔丽朝他飞了个wink，“要不要比一下？” 白天还没回答，龙二喊了他一声，指了指舱门：“推开。” 现在船上有能力一个人开底层舱门只有白天，上层的人想攻下来可能性不大。 但是一直缩在下面也不是他们的风格。 真等和海军碰头，上面的人都死光了倒没什么，连带着小徐警官和李默默一起死了那他们不是白忙活了吗。 “上去之后我掩护你们，你们把他俩带到下面去。” 龙二给他们分配好任务。 “把人送下来之后还要咱上去不？”娜塔丽蠢蠢欲动。 龙二看着白天开门，随口答道：“想来就来。” “速度快点。” 他有信心一个人也能搞定这群乌合之众。 船上守卫没有发号施令的人了，没人决策，所有人身上都带着枪械。 这就意味着他的子弹不限量了。 龙二现在还穿着守卫的衣服，抱着枪出现在守卫面前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底舱里秦清和墨非一刻都不敢放松警惕。 秦清还好，船员们看见他手里的枪，还有那一身染血的衣服都不敢动弹。 驾驶室内墨非不光是自己要提高警惕，那一群驾驶员比他还紧张。 每次看见他分神打瞌睡或者换一个动作，所有人都跟着倒吸一口气。 这位现在在驾驶室可是真的王，活的阎罗王。 但凡他手一松，所有人都要跟着一起翘辫子。 别说墨非自己了，其他人都不想他有一点松懈。 没过一会，上层忽然传来一串放鞭炮似的枪响。 和之前规律单方面的动静不同，这一次明显是双方交战。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默默注视着上层。 上面这场战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决定着他们的命运。 只不过在墨非决定插手的那一刻起，命运已经发生了改变。 他一手握着手榴弹，听着上层的枪林弹雨声指挥船员提速。 雇佣兵们有自己的职业素养，用不着他担心。 枪声断断续续没有停止，医疗船上的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了一天。 墨非握着手榴弹的手都僵了，在第二天才见到浑身是血笑容灿烂的白天站在驾驶室门口。 “前辈让我来和你说一声，我们把三层又打下来了。” 墨非脑子昏昏沉沉，应了一声：“哦。” 白天进门的时候，一股冲鼻的血腥味直击他的大脑。 那叫一个提神醒脑。 白天也没说啥，走到他边上抓住那只握着手榴弹的手，从桌子上拿起插销捅回去。 “前辈说的真准，你就爱玩这个啊。”白天掂了掂，又是一笑，“你再撑一下，前辈待会就过来了。” 墨非熬一宿没睡，提心吊胆又吃不好，感觉自己还活着全靠一口仙气吊着，没精打采地应声。 驾驶员们已经完全死心了。 上面的人都打不过他们，那他们这些人还能有什么盼头啊。 没救了，不过听说瓷国没有虐待俘虏和罪犯的事，应该也能保住不被灭口吧。 死亡还是蹲牢子，他们分得清楚。 当雷达上出现另一个目标时，即使是龙二也不由松了口气。 这艘船现在是一片狼藉，很需要有人收尾，而且普通人根本收不了尾。 就等着扛事的出来了。 “墨非，准备一下，待会先把你送过去。”龙二预测了一下两船之间的距离，叮嘱道。 过了一会，没听见墨非回答，龙二奇怪地回头找人：“墨非？” 所有驾驶员在他回头的时候都高举双手，目光落在一头磕在桌上的墨非身上一动不动。 人晕了，和他们无关啊。 龙二大步上前探了一下墨非的颈动脉。 稳定、有力，暂时死不了。 他把墨非翻了个身平躺在地面上就没有再管。 其余驾驶员看着他这个架势，冷酷无情，对自己人都不在乎死活的样子，还能指望对他们网开一面？ 幸亏他们没反抗。 海军军船在靠近医疗船之后派出直升机靠近甲板，通过索降登船。 全副武装的战士训练有素，早有心理准备的他们在看见上层拿着枪试图反抗的守卫时毫不犹豫举枪反击。 只是也没用他们反击太久，真正进入船内部之后里面的景象称得上横尸遍野。 到处都是血迹和弹孔，尸体就躺在走廊两边没有收拾，大部分尸体还都睁着眼睛，弹孔在鼻梁上，射穿脑干，一瞬间就被夺去生命死不瞑目。 顺着走廊一路下去，每一处都是血迹和交火的痕迹。 战士们也很少见到这样的场景，马上和船上汇报。 看这情况像是已经打完了，但不确定有多少余党。 直升机在两艘船之间来来回回，登上医疗船的战士越来越多。 船上余党经过这两天的鏖战也失去了斗志，战士们接手得相当顺利。 在二层和三层之间，娜塔丽和秦清听见这一阵明显训练有素的脚步声，算了算时间也感觉差不多了。 见到穿着蓝色迷彩的战士时，立马举起双手表示是自己人。 第158章 返航 和正规军打交道的那种不自在感觉在几位雇佣兵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和他们完全相反的是小徐警官。 见到海蓝色迷彩服的时候，小徐警官感觉整个世界都亮了。 上船的时候他没想过自己还有活着回去的那一天，现在只能说一句是世事无绝对。 他不光可以活着回去，还能见到了医疗船被接管瓦解，这就是否极泰来吗。 别无所求了。 小徐警官撑着站起来敬礼，又指着李默默说明这个人的重要性。 “这个人是重要人证，需要看管起来。” 战士们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上前把他们全部控制住看管起来。 李默默嗤笑一声：“没核对身份谁听你的啊。” 小徐警官虽然再次被看管，但很开心：“反正回去就把你看管起来了。” 李默默看起来也放松了不少，叹了口气：“最好是。” 小徐警官不明所以，眼带希望地看着穿行在船上的战士。 不管其他人心里怎么想，在他心里，那一抹印在迷彩色上的红永远都能给他带来无尽的安全感。 然后他就眼看着几个战士进了驾驶室，然后一个墨非被背了出来。 小徐警官脸色骤变，踉跄着爬起来：“他怎么了？” 龙二跟在后面，双手插兜相当淡定：“还活着，应该是饿晕了。” 小徐警官动作一顿，慢慢爬回去。 那没事了。 李默默就在边上看着，忍不住笑起来。 小警官应该是真的小警官，但是太年轻了。 因为之前的情报交流，海军的船上不光带着驾驶船只的人、战士、随队医生，还有警察。 战士们从医疗船上整理出的尸体堆满了甲板，警察带着相机拍照，记录下所有第一现场和犯罪证据。 看见手术室里的场景时，有几个人趴在船舷上吐了。 都是见多识广的战士了，看见那个场面还是受不了，就算没吐出来的人脸色也不好看，铁青铁青的。 “哥。”龙四见到龙二，露出一个笑容，“没事吧？” 龙二摇摇头。 “他们说要把危险人员暂时转移到军船上统一管理，可能要等到回国之后走完流程才能离开。”龙四看了一眼龙二身边两个战士，解释了一下。 不光是他，就连秦清、白天、娜塔丽身边也同样跟着人。 没动粗也没限制行动，只是跟着。 对比被押上船的看守人员，已经算得上友善和温柔。 武器是全部收掉，人也是被牢牢盯住的。 对他们来说是相当不自在了。 医疗船上的猪仔身体状况都不太好，幸亏领导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提前在船上准备了大量营养液。 暂时应急是完全够用，直接受益人就是墨非。 在龙二和龙四的要求下，加上他俩确实是在配合工作，两人争取到了在墨非边上陪护的机会。 穿着迷彩服的战士给他们送来了食物和水，然后领导就来问话。 主要问话对象就是龙二，主要问话内容就是医疗船相关事宜。 其实领导对雇佣兵的事情关注程度完全是可以灵活调节，至于医疗船上发生了什么，也是可以放大一部分缩小一部分使用一下语言的艺术描绘，至于调节到什么程度，主要看他们的配合程度和前科。 医疗船的事情太大，而且涉及了国际丑闻，对比一下，这些配合行动的雇佣兵哪怕不是隶属官方，那也顺眼得很。 龙二一五一十地把整件事情经过都说了出来，没有一点隐瞒。 在听到他们只是为了采风就敢跑到缅部去的时候领导和记录员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听到后面遇上白应雄、参观电诈园、回来的时候被炸飞、养伤的时候遇上开战、被小白挟持知道卧底牺牲决定上船、上船之后又开战…… 故事太精彩了，记录员手里的笔慢慢地都停了下来。 领导听完之后表情不太好形容，大体来说还是严肃，就是严肃之中还带着点不可置信。 “这个人是演员，你们是演员保镖，意外被卷进去的？”记录员总结了一下整个故事。 龙二淡定地点头。 龙四脸上带着和他如出一辙的表情，跟着点头。 领导沉默片刻，也跟着点头：“这样啊，那好，你们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都和我们说。” 说完，他就带着人走了。 记录员一直跟在边上，表情纠结：“老张，你真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啊？听上去怎么和编故事一样，影视工作者想象力都这么丰富的吗？” “想象力丰富还能凭空变出一艘船？”领导摇摇头，“不见得是想象，有的人就是有那么丰富的经历。” “可是这才半个月，从国内到缅部到公海——”记录员看了看本子。 “有问题吗？”领导这一下倒是笑出来了，“前辈急行军到时候一天一夜就能跑240里，还有14小时急行140里，你觉得他们也不可能？” “这能一样吗？你在和我抬杠。” “不是抬杠，如果他们的背景都没有问题，那我们就要允许这种人存在。”领导点了点太阳穴，“不是所有事情都要刨根问底，因为到最后你会发现有的事情根本没法解释。” 记录员满脸受教了：“行，你说的都对，那船怎么处理？船上的尸体不少，摞在一块等拉回去处理都臭了。” “臭也没办法，全拉回去都是物证。”领导想到医疗船上的情况，感觉头已经开始痛起来了。 不，现在是他头痛的时候，等回去就轮到那群老家伙头疼了。 想到这，领导多少精神了一些：“先把资料传一部分回去，让他们做好准备，这件事情不小，外交那边有得口水仗打了。” 记录员点头：“好咧。” 另外三个被盯起来的雇佣兵没有那么好心态了。 白天整个人坐得板正，目光正气凛然。 娜塔丽摊在椅子上喝水，瞅见他这样抬手问道：“他咋了？” 秦清比较了解白天，看了看边上护法一样的战士：“被班主任盯着有压力了。” 娜塔丽不理解，耸着肩摇头。 第159章 外交的焦 军船回国停靠的岸口选在距离云城最近的岸口，但中间也隔了一千多公里。 岸口上的人员一早接到消息，大批大批的人被拉走，有上铐子的，有上救护车的，甚至裹尸袋都不够用，只能盖个布放在车上，总之岸口上无比热闹。 江城领导陪着一个人站在岸口指挥工作。 船上的领导带人下船，几个雇佣兵还是被人看着站在岸口上。 两边领导接了个头，几人朝着雇佣兵们走过来。 有一说一，如果来的外国那些领导官员，他们一点都不会紧张。 在国外找个高楼扔块板砖下去砸死十个人，里面能有六个高管三个高官和一个退休高官。 可是现在是在国内。 见自家家长难免有些紧张。 白天僵硬得淋上泥浆就能变成泥塑，娜塔丽和秦清也严肃起来。 “几位就是配合我们工作调查人口贩卖、非法行医还有组织出卖人体器官的热血群众吧。”领导伸出手，看起来乐呵呵地，“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看着伸出来的手，娜塔丽疯狂朝秦清使眼色。 不能让人家的手空着尴尬吧，白天已经完全不会动了，指望不上，只有秦清上了。 死道友不死毛妹！ 秦清看懂了娜塔丽的意思，但他宁愿自己看不懂。 就是这样，每回遇上他俩都不想打交道的人需要推一个人出去，毫无疑问就是他了。 秦清露出一个僵硬的笑脸，握上领导的手：“客气、过奖。” 领导就像没看见他们的眉眼官司一样，依旧带着和煦的表情：“看几位的相貌，也是瓷国人，这位小姐是隔壁熊国人？” “是、是啊。” “想必几位在船上工作这么久已经累了，接下来的食宿就交给我们，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领导说完，没有给他们拒绝的时间，笑眯眯地让人安排下去了。 在他手下工作的人早就熟门熟路了，每一个态度都非常友善，一边聊天一边安排他们吃饭休息。 老张一看这架势就乐了：“行啊，老焦你这个笑面虎功力一点不减当年。” 老焦穿着体面的西服，气质儒雅温和，颇有大家风范：“这次还没有谢谢你，船长同志，给我找了这么大一个工作。” “你这话里有话啊。”老张摇摇头，“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事虽然麻烦，但是处理得好，你们腰杆子硬得嘞。” “再说了，就现在这情况又不是几十年前了，没事你就使劲骂他们，打起来我们都给你兜着呢。” 老焦低头笑了笑，再抬起头看着他，脸上是意味不明的表情。 老张有些不自在：“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焦摇摇头，转身走了。 在其位谋其政，老张是海军的人，有主战思想一点都不奇怪。 但是他是外交的，想得更多更复杂。 都说瓷国最大的鹰派在民间，总想着激进一些，三天打过海五天打过洋，有仇报仇横扫全球。 保守派也有，就是觉得激进的想法太保守，应该世界核平，把地球印成红色。 老焦哪一派都不是。 在外交做事的人不能有派别，他们所做的一切都要从长远利益出发。 不管是以前以后还是现在，对人来说和平就是弥足珍贵。 国内才几十年没有打仗，前辈们的牺牲是为了子孙后辈不再流血，那么就算要打，也要确保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取胜再打—— 呸！ 被老张带过去了。 “你等会！”老张在后头喊了一声，“那个上船救人的孩子你不想见一见了？还有俩双国籍的雇佣兵呢！” 老焦离开的脚步一顿，转身微笑：“下回一次性把话说完。” 他们不承认双国籍，这就代表那两个双国籍雇佣兵属于外籍人员入境。 没有正规程序的入境。 还是危险人物入境。 就算他们都是在帮助调查配合调查，但那也是危险人物。 先做调查再做备案，人情可以有，但是程序不能少。 墨非被送进医院之后身体恢复得不错，老焦来看他的时候他还在啃苹果。 他在这次事件中起到的作用特殊，被安排了一个单独病房。 龙二和龙四完全就是两尊石狮子，一左一右坐着，就像是在镇守什么东西一样。 上船浪了一趟，墨非对最后结果还是满意的。 小徐警官还活着，坏人被抓回去接受制裁，受害者送进医院，自己人除了一些轻伤擦伤之外没有其他损失。 大获全胜啊。 龙二在边上削苹果，墨非一个龙四一个。 “这事情总算结束了，这几天给我整的吃不下睡不着，人都瘦了。”墨非啃着啃着，发现手里苹果上出现了血迹，“你看，维生素跟不上都牙龈出血了。” 边上查房的医生写着笔记搭腔：“你出血不是因为缺乏维生素，是内伤。” “三根肋骨骨裂，虽然不严重吧，轻微脑震荡，虽然也不重吧，还有轻微中毒，也不严重吧。”医生嘶了一声，“你后来还能活蹦乱跳的折腾，真不知道说你坚强还是心大。” “这么严重呢？”墨非怔了一下，“那我得多吃点补补。” 说着又加快了啃苹果的速度，看起来和兔子一样。 龙四接住龙二抛给她的苹果，啃了一口站起身：“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我想吃烧烤海鲜加麻加辣。”墨非眼神发亮。 龙四看向医生。 医生把笔收好，合上笔记本，微微一笑：“禁麻、辣、海鲜。” 龙四笑了笑，咬着苹果扬长而去。 墨非蔫了，盯着医生啃果核：“我与阁下无冤无仇——” “就是有仇我也是这么叮嘱。”医生对着龙二嘱咐道，“遵循医嘱，看着他一点。” 这人一看就是那种会不听医生的话偷偷吃东西搞事情的刺头。 龙二默默点头。 老焦到的时候正好和离开的医生擦肩而过。 他走进病房时墨非翻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龙二，拒绝和他沟通。 龙二还在削苹果。 现在也没别的事情能忙，只能削削苹果解闷了。 第160章 小红一把 老焦在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两个人看见有人来了，稍微精神了一些。 龙二手上的苹果皮都没削断，成品非常漂亮，举到老焦面前。 老焦神情温和，接过他的苹果：“谢谢。” 他又看向墨非：“也谢谢你在这次事件中付出的所有努力，船上获救的一千一百余人都将因此获得新生。” 墨非被夸得老脸通红：“这都是他们干的，和我无关。” “咔”的一声，墨非和老焦齐齐看过去。 龙二手里的水果刀已经断成了两截。 他把断刀放在床头柜上，淡定道：“质量太差了。” 刀的质量差不差只有刀和用刀的人知道，但他这个架势就是明摆着不爽。 老焦也能理解。 好好一件事情在这个年轻人嘴巴里说出来和作奸犯科一样，谁听了都会不爽。 “我这次来主要是看望一下你。”老焦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这一次能拿下公海船只你们的配合帮了很大的忙，接下来还会有一些必要流程，希望也能得到理解和支持。” 墨非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只不过我之后还有工作安排……” “这个我清楚。”老焦又笑起来，温和得像是长辈一样，“我看过你演的电影，可塑性很强，完全不出戏。” 这一顿夸得墨非耳朵都红了。 “墨先生接下来的工作任务是在半个月之后，在那之前我们会尽量完成需要你配合的工作，如果后续需要补充配合，也请见谅。” 老焦的话礼貌又谦逊，完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嘛。 墨非点头就没停过：“好说好说。” “那就好。”老焦看向那个一边的龙二，“这次从海上回来出入境还没有办理，最好是这几天就去出入境管理处补办一下，证件带齐就行。” 龙二表情不变，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那我就不打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好好休息。” 老焦说完就拿着那个苹果离开了，墨非甚至看见他在出门的时候啃了一口，完全没有给他们一点压力。 “这人还怪好的嘛。”墨非对老焦印象很好。 龙二又拿着苹果削起来：“好？张口就能说出你半个月之后还有工作，已经调查过你了，确认没问题才有好态度。” 他对人的情绪变化非常敏感，老焦看墨非的时候没有一点问题，神情平和气息圆融。 但是在看到他的时候，就多了些警惕和打量。 被调查的对象不止墨非一个，肯定包括了龙家兄妹和三个新手雇佣兵。 现在估计他们的资料都在人家办公桌上了。 要不是看在这一次他们是帮着工作的，老焦能有好脸色？ 瓷国向来都不欢迎雇佣兵。 “那我也确实没问题嘛。”墨非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我靠，手机！吕姐！” 他手机在被炮轰的时候就掉了，后买了发生的事情一环扣一环，他又没有网瘾，压根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这么久没给吕春秋报平安她该急死了！ 龙二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把自己的手机交给他：“你先用吧。” 墨非打开拨号页面按了个1，然后久久没有接着动手。 龙二疑惑瞬间之后了然：“你没背人家电话。” 墨非讪笑着。 连手机都不经常用，哪还能背别人的电话啊。 他连自己的电话都没有背下来。 “我来吧。”龙二接过手机打了王导的电话。 他手机上谁的号码都没存，通话记录也是打完就删。 联系方式纯靠脑子记。 保险是保险了，但墨非总觉得要是有一天龙二手机掉了人家想送回来大概都做不到。 给王导的这个电话不光拿到了吕春秋的联系方式，还顺便给他也报了平安。 接到龙二的电话，王导在百忙之中还是抽空问候了一下自己的演员经历怎么样，有没有事。 龙二思索了一会，这事说起来太长了，而且他说过一遍，不太想重复，于是简短截说：“非常顺利。” 那些事情在龙二眼里虽然邪门得离奇，但也顺利得离奇。 照常理来说就他们两个人混上医疗船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可偏偏就是这么巧，遇上了前来保护墨非的三个新人，缅部还打起来了自身难保。 即便龙二不信命也不得不承认墨非这个人，真不知道是倒霉得离奇还是好运得离奇。 总之结果是好的就是了。 王导听见龙二的回答也很开心。 他就说有高手保护不会有问题的嘛。 王导这边一切好说，当墨非拨通吕春秋的电话之后完全不出意料的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他才表露了身份就被电话那头嚎得只能把手机拉远离开耳朵。 没开免提，胜似免提。 吕春秋心里着急，也很快就冷静下来，问了他们现在的位置之后都没时间去思考为什么人会从云城一下跑到千里之外的江城，她现在就是满脑子赶过去和墨非汇合。 这人就不能放出去，简直就是撒手没。 电话挂断之后，墨非目光呆滞地看着病床：“我怎么觉得她来了之后看见这场面我会更惨呢？” 自己做的孽自己还。 龙二又递过去一个苹果：“多吃点吧。” 好起来，抗揍。 墨非蔫了，边吃苹果边玩他的手机逃避现实。 医院的信号不好，也只有龙二的手机能丝滑上网。 他搜了一下王导那部大逃杀的片子。 网上反响不错，比王导以往成绩好一些，主要讨论度还是在男主角吴淼身上，零星几条说男五号这个变态不像演得建议严查。 最可乐的是还有一个警方官号在下面认领了，回复了一张一群警官围着墨非排爆照片做的表情包，上面打着几个大字——热心市民墨先生，配字：配合警方工作的墨先生，也很帅。 下面跟了一排“哈哈哈哈哈哈”回复。 这一条回复和墨非戏中形象反差过大，一下就变成了热梗，甚至衍生出了一个“热心市民扎人心”的词条。 其中“扎人心”不是形容词，而是动词。 第161章 卧底归队 网友就爱看热闹玩梗，墨非一个男五号，存在感并不强的角色硬是玩出了男二号的架势，仅次于吴淼。 他盯着那个表情包看了很久，感觉以后“热心市民墨先生”这个梗大概是过不去了。 不过倒也没说错哈。 看了一会，他又开心起来。 片子的反响不错，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哪怕讨论的重心在男一号身上也好。 此时，在江城警局里，李默默手扶着打点滴的支架，坐在问询室中。 小徐警官的身份在和云城联系之后很快就得到了核实，那么他说需要严加看管的李默默当然也获得了该有的待遇。 这件事情和缅部那边关系重大，警方一刻不敢耽搁，把人看起来了。 不过按照他们的原则，哪怕是罪犯也享有人权，不会在人还打点滴的时候就带到警局来。 这是李默默自己提出的请求。 她还说如果想要她开口就让一个指定的警官过来。 那个人就是云城警长，人已经上年纪了，很快就到。 江城警官即使不清楚内情，看见李默默这个态度大概也有点猜测。 这架势要么是手里有人家的把柄，要么就是和人家有什么协议。 云城老警长名声很好，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里的可能性不大，或者这个人是他发展出来的线人？ 现在猜那么多也没有意义。 去车站接人的警车到了所里，老警长从车上下来，车里还坐了一个人。 “你先在这边审着，我去医院看一下我那个徒弟。”唐警官探头打招呼，“很快就过来。” 老警长能理解他的心情，点点头，大步进了警局。 当他在问询室里见到李默默的时候，两人都站住了。 老警长目光落在点滴架子上：“没事吧？” “几天没吃饭，打点营养液而已。”李默默脸上又挂起惯有的笑容。 跟在老警官后面进来的江城警官也是老资历了，见这场景反手把门关上：“行了，有事说事呗。” 李默默噗呲一下笑出来，这一次表情明显比之前真心很多。 她一手扶着点滴支架，另一只手遮着眼睛。 江城警官犹豫了一下，指着监控：“要不我把那玩意儿关了？” “算了，不合规矩。”老警官叹了口气，“她是我最得意的弟子。” “师父。”李默默喊了一声，语气里罕见地带着撒娇的味道。 江城警官也笑起来：“那你们师徒叙旧，我不耽搁了？” “坐下坐下。” 两位警官都入了座，开始进行问询。 李默默这一次很配合，把她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还有这几年在白应雄身边收集的犯罪证据。 在预感不妙之前，李默默还做了多手准备。 一些记录了白应雄犯罪证据的U盘和内存卡被她分散在各地，哪怕出了事，也希望这些证据能够回流到警方手里。 这一场记录进行了好几个小时，从白天到黑夜，说的人口干舌燥，开水都续了两轮。 直到李默默终于停口的时候，江城警官才长出一口气：“真是罄竹难书。” “你这个弟子不错，有这些能把白应雄抓回来毙第几轮了。” 这哪里是一份口供啊，这分明就是一本犯罪指南。 真是没有对方做不到，只有他们想不到。 “我去找人把她说的那些证据回收，接下来就不是问询时间了。”江城警官笑容很真实。 这配合程度，这关系，这个姑娘很显然是自己人啊。 留点时间给人家叙旧吧。 临关门前他还贴心地留了一句：“不在工作时间监控是关闭的，放心。” 说完之后他就把门关上了。 房间里的两人沉默了一会，老警官率先问道：“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这样子得审吧，审完之后还要进行心理评估，一时半会儿估计回不去。”李默默对这些程序早就记在心里了。 “那你保护好自己。”老警官叹了口气，“那边肯定会有报复。” “他们还打着仗，大概抽不出手管我吧。”李默默眉梢眼角的郁气一扫而空，看起来神采飞扬，“再说了，干这行的就不怕报复。” 老警官也深感欣慰：“总算熬出头了。”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李默默这些年卧底有多不容易。 但是这几年死在她面前的同僚就不下两位数，有的是暴露的卧底，有的是交战中牺牲的警员。 白应雄疑心病很重，她也是被几次试探，水牢也关过，毒打也挨过，精神和身体都受到摧残。 长时间卧底还能活着回来的人太少了。 “其实现在回头看也不觉得难熬了。”李默默浅笑着。 特别是看到自己坚定的信念后继有人，她也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努力。 希望是一个很微妙的东西，有人看见了也不信，有的人哪怕没看见，却一直坚信希望存在。 “欢迎回家。” 与这边师徒之间温情脉脉的时刻不同，医院中的师徒完全是另一种相处模式。 “没事儿吧？没缺胳膊少腿吧？”唐警官一看见小徐警官就开始摸索，试图找出一些外伤。 小徐警官躲了两下，实在躲不过去，干脆躺着任他打量：“没事，真没事，好好的回来了。” 唐警官发现确实没太大问题，拍了他一巴掌：“还没事，我听到情报的时候人都快吓死了。” 想到那几位牺牲的卧底，小徐警官情绪也低落下来。 唐警官一眼就看出来了，叹了一声：“牺牲也是我们的归宿之一。惩戒凶手，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小徐警官卧底时间不长，但按照规定也需要走流程。 在这次案件审理完成之前，他就写报告配合调查养身体，通过心理评估之后还得有一段时间才能够复岗。 “可是这一次我在那边没有找到梅姨的踪迹。” 虽然中间插曲有些多，但小徐警官还记得自己一开始的任务。 因为他卧底时间太短，根本就没来得及查出什么线索就发生了意外。 完全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唐警官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活着就有机会把她抓回来的。” 第162章 剧组集合 吕春秋比两位警官晚了半天才到达江城医院。 见到打点滴的墨非之后，她反常的没有过于激动，而是默默照顾他饮食，甚至连龙家兄妹的伙食也一起照顾了。 温柔细心的模样让墨非油然而生一种愧疚感。 他在外面浪，也没有想过国内吕春秋的感受，太不成熟了！ 在吕春秋忙前忙后给他补办好了电话卡和新手机时，墨非认真、诚恳地向她承认错误并且道歉。 “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墨非举起四根手指，“我发誓。” 吕春秋把自己的手机号存进新手机里递给他：“好了，我还能真生你气啊。” 就算路上有再大的气，在看见他的时候都发不出来了。 事情的大概她也从在医院附近站岗的军人口中听说了。 这也不全是墨非的错，况且孩子已经进医院了，还怪他干嘛。 吕春秋这样说，墨非更愧疚了。 “也谢谢两位照顾我们家小非，他没少给你们惹事儿吧。”吕春秋递了两瓶牛奶给龙家兄妹。 龙二默不作声。 龙四勾起唇角，笑着回答：“都是分内的事，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雇佣兵就是为了解决麻烦而生的。 “听说接下来的拍摄二位也会从旁协助，到时候还要接着麻烦二位了。” 吕春秋说得很客气。 她之前看龙二感觉这个人很奇怪，但现在想想，或许就像每个职业都有每个职业的怪癖一样。 幼师会不自觉用哄小孩的语气跟别人交流，服务员在别人进门的时候总想说一句欢迎光临，雇佣兵这个行列在国内虽然特殊了一些，但也不能用异样的眼光看人家。 再说人家还帮了墨非呢。 察觉到吕春秋态度转变，龙二答了一句：“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不管他们感不感谢，他既然接了这个任务就会做到最好。 接下来养伤的时间并没有什么其他波折。 在军方和警方双重监控之下，就算有人想弄出点事情也做不到。 具体的处理方式他们没有透露给普通人，半个月一到，只留了墨非一个电话号码就放他自由行动了。 王导也在这个时候带剧组人员赶到了云城。 现在边境不太方便拍戏，他们就在云城山里取景。 跟着剧组人员一起来的还有金疙瘩三人组。 许久未见，墨非一露脸吴淼就挂到他身上去了。 “墨哥，有没有想我啊？”吴淼笑得阳光又灿烂。 他的经纪人站在边上捏着拳头挤出笑脸。 这段时间的培训挺不错的啊，怎么一放出来还是这个德行？ “嚯，我怎么感觉你身上肌肉结实了。”墨非也和吴淼勾肩搭背，朝姬行玉三人挥挥手，“哟，又见面了。” 马赫背着大包小裹，面带歉意：“墨哥，上次的事情抱歉啊，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他回去之后被钟颜教训了一顿，狠狠反省了一下自己。 平时蠢一点就算了，害自己那是活该，连累别人是不应该。 而且和兄弟之间开玩笑要有个限度，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送惊喜的，搞不好就变成惊吓了。 不应该，真的不应该。 “没事。”墨非摆摆手笑道，“都过去了，自己记得教训就好。” 吃一堑长一智还是好孩子，如果光吃亏不长脑子的话，那就趁早绝交的好。 他们在这边寒暄，王导和吕春秋翻看着剧本，最后确认了一遍没问题。 编剧和老邓也在队伍里，就是两个人的脸上都挂了点彩。 第一次见面还交情不错的样子，这一次再见就势如水火了。 墨非好奇地搂着吴淼八卦：“他们这是怎么了？刚到地方就得罪人，被人打了？” “那个啊。”吴淼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一下就明白了，“你不在不知道，老邓和老编磨本子那段时间没少干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椅子都摔了三把呢。” 墨非诧异反问：“真的？” “真的！” “王导不管管？” “这有啥管的呀。”吴淼学着王导的样子手往下压，“淡定都淡定，艺术就是从碰撞中得出来的嘛。” “他心还真大。”墨非有几分赞同王导这番话，但是肉体碰撞就大可不必了啊。 处理完了一些杂事，王导喊了一声招呼众人：“来来来，大家都到齐了，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我们接下来需要在这边取景拍摄一部分的戏份，顺利的话时长在三个月左右，剩余戏份会等到回影视城之后补拍，预计时间两个月，在云城取景期间，这两位会负责我们的安保工作。” 王导示意众人看向龙家兄妹：“大家也要注意，菌子虽好，不要贪吃！拍摄期间禁食菌菇！” 上次杀青整个剧组被一锅菌子端了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前车之鉴啊。 剧组众人参差不齐地应了声好。 “小墨过来。”王导朝墨非招招手，递给他一份剧本，“这是你的剧本，有些小改动，抓紧时间熟悉一下。” 在半个月之前得到墨非消息的时候，王导就把初版剧本给他研读。 现在这个终版——也不能说终版，拍摄期间编剧和老邓估计还会掐，总之和现在这个版本有一些细节改动。 墨非摸了一下厚度。 主要角色就是不一样，这个剧本都赶上一本书的厚度了。 “好好发挥啊。”王导乐呵呵地拍着墨非肩膀。 这可是他看中的一员大将，可不能有差错。 墨非扬起一个笑脸：“一定。” 姬行玉攥着一瓶水走到他边上：“喝水。” “谢谢啊。”墨非接过水翻看着剧本，眉头紧锁。 这个角色有意思啊。 他之前演的角色戏份都挺少，没有什么所谓的高光时刻，也没有特别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 哪怕之前小钱导的那个剧本主角也是很现代天然的角色，并不复杂。 可是这个角色就很、厚。 墨非觉得这个字应该最恰当。 如果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本书，这个角色或许不是最厚的那一个，但也肯定超过很多人。 姬行玉看着他的表情，小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第163章 人生态度 墨非不明所以：“我能有什么事？” 姬行玉这话问得奇怪，他都站在这里看剧本了，还能有什么事。 “没事。”姬行玉摆摆手，“没事就好。” 墨非看着他走过来说一些奇怪的事情又走开，想不明白他想说什么，干脆不去想，专心看起剧本来。 吴淼坐到他边上，手上也拿着剧本：“咱们好多对手戏诶。” “主要角色对手戏肯定多啊。”墨非认真地阅读剧本，“我还是第一次戏份这么重，有点紧张。” “甭紧张啊。”吴淼靠在他边上，“我看了你拍的那个网剧，我姐都说可能会爆。” 墨非这一回是真惊讶了：“那部片上了？” 怎么小钱没和他说啊。 吴淼看他惊讶，眼睛都瞪大了：“你不知道？不光上了，还要VIP才能看呢。”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搜索给他看：“你这也太无声无息了，要不是我偶尔在网上搜一些朋友的名字都不知道。” 手机页面转跳，这应该是吴淼自己视频会员小号，名字是一串随机生成的数字和字母，但是会员已经续到了五年后。 吴淼点开观影记录，给他展示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海报。 陌生是因为他没见过，熟悉是因为海报上的就是他和惠天心。 小钱这个后期做的还挺快的，就是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感觉完全没有宣发直接就上了。 电影评论区也只有几十条评论，大部分都在吹导演，应该是小钱和钱夫人的朋友或者员工。 有几条像是误入其中的观众，有的好评有的差评。 其中最显眼的一条一星评论，就在说剧情太爽、主角光环太大、配角降智，主角最后没有选择事业而是选择做自己太蠢之类的。 吴淼滑动屏幕的手指瞬间加速掠过去，然后看了一下墨非的表情。 他看见了这片子编剧那栏也是墨非的名字，这条评论就差戳着墨非骂了。 墨非表情倒是很平静。 “你别放在心上啊。”吴淼摸不准他现在的心情，但是看见这种评价想来也是不会开心的，“我小时候也没少挨这种骂。” “你国民度那么高还会挨骂？”和自己的事情比起来，墨非还是更好奇吴淼的故事，“我记得你很小就出道了。” “就是小啊。”吴淼顺势就说往下说，“那会演的就是些仙童熊孩子小孩，有人说我演的角色招人厌，还有人说我长大了肯定残，那会我小，看了别说多伤心了。” 他说着，又耸耸肩：“不过现在长大就好了。” 墨非试探性问道：“现在没人骂你了？” “骂我的人更多了，但是我不在乎。”吴淼一脸无所谓，“都十多年还是那两句，他们没骂累我都听累了。” 他说完还不忘安慰性地拍拍墨非：“所以说不用放在心上，等你火了挨骂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我也没放在心上。”墨非看了一眼手机上电影的播放量，“人活在世界上就没有不挨骂的，这不算什么。” 人嘛，小时候挨家长老师同学的骂，长大了被领导下属社会人骂，老了被精神小伙不肖子孙骂。 如果对方骂得对就改正自己，要是对方没事找事，那就更不用放在心上了。 总得来说人无完人，没心没肺快乐加倍。 吴淼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就是这样，保持住，你很适合混这圈。” 说完闲话，两人又把头凑到一起对剧本对戏。 王导看着这场面深感欣慰。 最关键的两个演员很贴角色，还肯用功努力，是一件大好事啊。 他身后又传出两人逐渐变大的争执声。 老邓：“就非得弄死他啊？活着不好吗？” 编剧：“你懂个屁，搬上银幕悲剧更让人印象深刻。” 老邓：“那我也没把他写死啊！” 编剧：“你除了他全都写死了！” 老邓：“我是原作者我说要让他活！” “我就要他死！” “我要他活！” 两个人就这么越吵越激烈。 王导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起来。 要是编剧和老邓不掐就更好了。 在剧组拍摄期间，警方那边也在处理善后。 这件事情搞得太大了，刚从边境送回来一批电诈人员，又从海上送来几千个人。 每个人的身份都要调查，国人还好说，那些外籍人员真不好查。 缅部打仗，缅籍的人身份根本无从查证。 其他国籍的人更是天高皇帝远，查起来无从下手。 他们还要调查白应雄的犯罪线索和犯罪事实。 整个系统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 只不过再忙，也没有让刚回来的卧底帮忙。 他们有自己的事情。 在一处指定的精神医院，小徐警官准备取号排队。 心理评估是他们能不能顺利归队的一个重要指标，不过就算心理评估达标，也要做一段时间的文职工作。 小徐警官等待的时候，问诊室内走出来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李默默？”小徐警官下意识就站起来了，“你怎么会在这？” 李默默的紫头发已经被染黑剪短了，带着黑框眼镜，看上去和之前截然不同。 他试图找到负责看管她的警员，但一无所获。 这人是自己来的？ 小徐警官走上前，脸上带着警惕和戒备。 “小警官？”李默默看见他，有些意外，但不多。 毕竟来做心理评估的人不多，能遇上倒不奇怪。 小徐警官面上的警惕一点不减，手都摁在手机上了。 他设置过，连摁五下关机键就会自动报警。 李默默察觉到了他的紧张，笑了一下：“别紧张，你也别叫我李默默了，容易坏事。” 她展示了一下自己的问诊单：“看，我姓林，林茉莉。” “林、茉莉？”小徐警官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前辈？” “诶。”林茉莉笑眯眯地应道，“很意外吧。” 小徐警官表情相当复杂。 这岂止是意外，那是万万没想到。 “下一位，徐天盛。”问诊室内传出医生叫号的声音。 “到你了。”林茉莉带着温和的笑容摆摆手，“去吧，保密哦。” 第164章 电影剧情 阿水很小的时候父母离世，在叔叔家长大，后来做了警察。 叔叔并不喜欢这个侄子，也不怎么提起他的父母，阿水也从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他就像其他年轻警察一样，想破案、升官，好好的美满的生活下去。 有一天上级交给他一个很重要的卧底任务，告诉他只要找到一个代号“十面佛”的新匪首手上其他人的犯罪证据，他就可以升职。 阿水卡升职很久了，即使不想做卧底还是接了这个任务。 警方设了一个局，让阿水因为丢失逃犯被开除。 他从一些小事做起，慢慢接近十面佛。 十面佛是一个看起来没比他大多少的年轻人，平时西装革履人模人样。 阿水并没有因为十面佛过于年轻的外表就轻视他，能坐到这个位置，越年轻越心狠手辣。 事实上他猜得确实没错。 十面佛手下涉及军火走私和商业犯罪，和不少黑道势力都保持着良好合作，这都是十面佛一点一点杀出来的。 两人第一次见面，十面佛只说了一句“不信”就直接让手下把阿水扔出去喂鳄鱼。 当阿水拼死拼活从鳄鱼池里爬上来之后，十面佛走到他面前，轻描淡写的一脚又把他踹了回去。 那时候阿水就发誓一定要整死这个十面佛。 当他第二次从鳄鱼池里滚出来之后，身上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躺在地上剧烈喘着气。 十面佛一直在边上看着他和鳄鱼搏斗的过程，阿水那股为了活命努力拼搏的劲入了十面佛的眼。 他保住了一条命。 治疗过后，十面佛开始用他。 在一些小事上，阿水上手很快。 当警察的时候就接触过的事情现在上手没有任何难度。 他也看见十面佛如何处理不听话的手下和叛徒。 池子里养着鳄鱼，但十面佛从来没有买过喂鱼的肉。 鳄鱼池下面是累累白骨。 阿水有些害怕。 他担心有朝一日自己也变成池子里白骨的一部分，但是他现在也没有退路了。 上级不让他撤退，十面佛还没有完全信任他，双面夹击之下阿水精神高度紧绷。 这样过了几年，在一次交易时，有人算计十面佛。 枪手包围了交易场地，十面佛身边还有内鬼反水。 对手设计得很好，十面佛死了对世界来说都是好事一桩。 但阿水不能让他现在就去死。 要是十面佛现在死了，他的卧底就没有一点意义，这几年的付出就像笑话，十面佛手上其他人的罪证也拿不到了。 阿水不想那样，他只能拼命护着十面佛，保住这个自己想弄死的人。 被敌人逼入穷巷时，十面佛已经没有往常的淡定从容，他问了阿水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自己走？” 以他的能力，不带上十面佛自己走完全没问题。 阿水心里想弄死他，面上严肃着脸回答：“我不会丢掉老板。” 十面佛对他这个回答非常满意，站起来直接走了出去。 原来这一次动乱完全在十面佛的算计之中。 不管是对手发难还是身边内鬼反水，他早就做好准备。 要是阿水有一点反心，估计都会变成喂鳄鱼的肉。 在那件事情之后，十面佛更加信任阿水，让他参与到了更加核心的事件之中。 阿水的表现也没有让十面佛失望，面对一些别人下不去手的情况，他能很果断的采取措施。 别人有所顾忌，阿水无所谓，反正都是罪犯，打死就打死了，打死了还记在十面佛头上，他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一次火拼重伤之后，阿水变成了十面佛最信任的人。 十面佛的态度简直是换了一个人，变得亲切热情，还把他带去了妻子的坟茔前。 “你还是除了我以外第一个到这里祭奠的人，叫嫂子。” 十面佛看上去有些伤感，阿水一点感触都没有，只觉得自己离任务结束又近了一步。 十面佛在坟冢前说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他小时候有一个完整普通的家，但是逃难的时候父母带走了弟弟，把他扔下了，那之后他就被当时的黑道大佬六叔收养。 说是收养，其实就是一个顶锅的，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死。 在别人上学的年纪，他在组枪。 别人泡妞的年纪，他在和一群混蛋谈判。 别人毕业了，他在杀人。 他的人生从那个时候起就进入了另一条道路。 “我以前喜欢画画，喜欢养狗，不喜欢运动也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 “我也不知道现在和从前是不是还一样。” 阿水心说动不动就杀人，确实是不爱和别人打交道。 那天谈心之后，阿水正式成为了十面佛最大最信任的狗腿子。 他很快就拿到了十面佛手里其他黑道老大的犯罪证据。 也难怪十面佛年纪轻轻就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他手上的证据一旦爆出去整个黑道都要大地震。 确认收网那天，阿水亲手给十面佛戴上了手铐。 十面佛揪着他的衣领问他：“我把你当做最信任的人，你知不知道那些东西交出去我会没命？” 阿水答道：“你是污点证人，警方会保护你的安全。” 但事实是他们做不到。 收监期间，十面佛每天都会遭到刺杀。 好不容易坚持到了上庭的那天，阿水亲自押送十面佛。 车队在半路遇到了重火力袭击。 对方就是冲着十面佛来的，押送的警官严重受创，十面佛也被打成了筛子。 阿水从昏迷状态中醒过来时，同事问了他一些当时的情况，最后又给他看了一眼当时的照片：“我们那个时候都以为你死定了呢，没想到你还活着。” 照片里，十面佛倒在阿水身上压住了他，胸前密密麻麻满是弹孔，双眼还睁着，映着灰色的天空。 阿水总觉得这张照片很奇怪，就好像十面佛护着他一样。 但是他一个叛徒，十面佛不拉着他一起死就不错了，还护着他？ 果然是错觉吧。 阿水自嘲地笑了一声摇摇头，听着同事们的祝贺。 “这次归队少说连跳五级啦，恭喜恭喜。” 第165章 接着吵 电影拍摄得很顺利。 龙家兄妹在这期间抓了偷窃、偷拍、给道具动手脚、抢劫、路过走私犯等等等等，总之两人一点没有闲着。 王导见了都只能说这个人情花得值。 戒备抓人送警局一条龙服务，有时候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结束了。 省心的嘞。 拍摄过程也很顺利，整个剧组除了拍戏最大的业余活动就是看编剧和老邓互掐。 这两个人一个是故事的原作者，一个是改编者，少不了有一些矛盾。 就比方说故事的最后，编剧说要让阿水知道自己和十面佛是亲兄弟，再展示一下阿水的纠结和心理活动。 老邓不让，他觉得阿水从头到尾做自己，十面佛死就死了，这样才更悲剧。 就为了这事，两个人又是一顿撕吧，战火从导演烧到墨非身上。 吴淼手上的剧本压根就没写他俩是兄弟这件事，墨非也是拍到后面，随着剧情推进才知道这还埋着一个坑。 拍个戏整得和追连续剧一样。 “小墨你是扮演者，你来说说看这事是不是让阿水知道比较好？”编剧满脸通红，“观众想看啊！” “观众想看你就拍，那不又回到老路子上去了！”老邓也是脸红脖子粗，“留白！留白懂不懂？你看那些经典作品有多少是把你想看的全拍出来了的？” 墨非被夹在中间，用求救的目光看向王导。 王导抬头看棚子里的天花板，装没看见他。 这两个人早就在他面前掐过了。 只是他俩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他也是头疼得不行。 这才把十面佛的扮演者找过来合计一下。 眼见着老邓和编剧都在看自己，墨非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开口答道：“这个事吧，他可以知道，也可以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但要让他知道就要安排一下怎么让他知道，如果安排的不合理还不如不知道。” 老邓抠了抠耳朵：“什、什么？” 编剧倒是听明白了：“全是废话。” “问你也白问。”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虽然对方又臭又硬但好歹说得都是人听得懂的话，干脆一起抛弃墨非，接着掐去了。 墨非松了口气。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故事一直都是编剧和老邓在吵吵，王导把控方向，他掺一脚就不像那么回事了。 再说了，这两个方向他觉得都行，各有各的好。 哪怕作为十面佛来看也不能说绝对想让阿水知道事情真相。 面对选择题的时候纠结是常态。 吴淼捧着剧本凑到墨非身边：“他俩又掐起来了？” 这也不是稀奇事情，要不是剧本保密，整个剧组都该被拉去投票表决了。 “是啊。”墨非叹了口气。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吴淼八卦道，“是不是想改剧本，让咱俩关系缓和一点？” “还用和缓？”墨非失笑，摇摇头，“你没看回放啊，王导都让你站位离我远点了。” 说起这个吴淼就叹气：“我这不是习惯了吗。” 年轻小伙子难得有个玩伴，剧组气氛又是难得的好，他忍不住有点暴露本性。 拍戏的时候大体都能控制住，但有一些小反应和下意识的动作就连当时的导演都看不出来问题，看回放才觉得不对味，再拍几遍又不是那种感觉了。 他俩ng基本都ng在这上。 “不管他，反正天塌下来有导演顶。”吴淼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兴冲冲的给墨非看自己的新扑克。 两个人都穿着戏服，吴淼身上是皮衣牛仔裤，墨非穿着西装皮鞋，俩人长得都不差，坐一块还挺养眼。 围观的吴淼姐姐拿手机拍了几张，不管用不用得到，留个纪念总不会有错。 姬行玉等人早就在马赫拍完毕设之后就告辞了。 原本只是抽空拍点片子，钟颜给墨非化妆的时候把吴淼吸引过来了，接着是吴淼姐姐、场务，然后小半个剧组都围过来了。 搞艺术的在别的时候或许会有些腼腆，但在做事的时候能直接屏蔽所有嘈杂声音，一心做事。 最后的照片在相机上看很让人满意，吴淼还想出钱让马赫他们给他也拍一组。 要不是马赫急着回去赶毕设，说不定就真应了。 从花钱拍人，到拍人要钱，只差一组代表作。 看着那些凶得半死的照片，墨非也只能给【小丑】点赞。 这么多卡牌使下来就这张卡最顺手，满分！ 拍戏期间大概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搞得太大，卡牌也沉默了，很久没给他派坑爹卡，都是些比较正常靠谱的【钢琴师】、【小提琴手】、【吉他手】等卡牌。 保留下来的技能凑一凑都能出一个【西洋乐器精通】了，就还挺走运的。 特别是几张卡牌上都出现了同一个技能——【意外频发】。 意外频发（没有一帆风顺的演奏，出现意外的概率大幅度提高了。） 这不就是墨非定律加强plus版本吗？ 得亏是几次都没保留下这个技能，要不然就算重开不了墨非都想删号了。 现在摄影已经从实景移进了棚子，接下来基本上都是一些补镜头修改的一些小剧情之类的小事。 吕春秋看着手机，表情有几分严肃。 在休息的时候，她走到墨非身边问：“你还记得之前在公海那条船上有几个帮了你的人吗？” “肯定记得呀，不过后来好像没见过他们了。”墨非对白天的印象相当深刻。 船靠岸的时候他是被人背下去的，压根没来得及留意他们三个。 不过后来那个姓焦的长官也没有说过这些事情，大概人已经放回去了吧。 “你知道那些人是谁找来的吗？”吕春秋也没有卖关子的意思，直接说出答案，“姬行简。” “小姬的哥哥？” 说起来墨非和姬行简之间不说交情匪浅，只能说根本没有。 要不是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姬行玉一次，他们就不应该认识。 “是啊，刚才他发消息来了，说你救了他弟弟一次，他现在帮了你一次，扯平了。”吕春秋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第166章 再就业 姬行简是一个生意人，没有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习惯。 前段时间没说是想着他们经历了那些事情，总该有点时间来收拾心情。 现在他们心情也收拾好了，他也该把话摊开说明白了。 墨非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余额。 之前姬行简介绍的小钱的那部电影片酬还在余额里面存着呢。 七位数的余额别提多喜人了。 “我们之间不是在这个时候就应该两清了吗？”他看余额的时候眼神相当温和。 吕春秋觉得他看美女都没这么温柔过。 “人情债，人情债，还了债还有人情。”吕春秋说着，自己都不太信，“其实我也觉得之前他就把这个情还清了。” 他们那个时候差钱差资源，姬行简一推荐钱和资源都有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那就是看在小姬的份上吧。”墨非拧眉思索着。 这样一来他们可就欠对方的情了。 虽然他不知道雇佣兵的市场价是多少，但想也知道没个几十、上百万打不住。 墨非提议道：“过年的时候带点东西去看看他？” “我觉得他不需要。”吕春秋笑容很微妙。 大概就是那种知道自己并不受欢迎但又无可奈何、并不在意又感觉有些好笑的笑容。 “或许他还想要我们离他们远一点呢，我在手机上给他道个谢，你就别掺和了。” 要是姬行简听到了吕春秋的这番话，肯定会觉得这姑娘还是挺聪明的。 分分钟百万上下的人，最不喜欢被打扰了。 墨非听她的，乖乖点了头。 他们外景拍的基本都是阿水在十面佛手下卧底，还有黑道火拼谈判的戏份。 回影视城之后，拍摄中心就以阿水的戏份为主。 大多是阿水的工作日常，还有就是十面佛被捕受讯之后的事。 被戴上手铐的时候，墨非表情很复杂。 一开始抽到那些卡牌的时候，他被坑的满脸血，天天担心会不会被拷起来关进局子里。 现在倒好，戏外配合办案拿奖金，戏里违法乱纪蹲大牢。 很好，很合理。 王导试了试镜头，问墨非会不会抽烟。 似乎和囚犯、手铐、大佬标配的就是香烟雪茄。 墨非不会，但他可以试。 他以前也没试过抽烟是什么感觉，点上吸了一口，还没有过肺就感觉自己整个嘴巴都被什么东西糊住了。 他连着呸了好几下。 之前的雪茄都是道具，他只要含一口烟在嘴里吸两下，然后吐出薄薄的烟雾就可以了。 而香烟道具，剧组现在也没准备。 吴淼一脸同情的给他递水：“不好受吧？我第一次试这个的时候也感觉不舒服。” 那时候他就在想到底是谁这么喜欢抽烟啊？ 墨非手腕上还挂着铐子，晃着叮当响。 他灌了口水，总算冲掉了一点那股怪味。 “我觉得这玩意儿就跟香菜一样，喜欢的人喜欢的不得了，吃不来就是吃不来。”墨非松了口气，“我再试试看吧。” 他又吸了一口，试着把烟从鼻子里喷出来，结果自己被呛个半死直咳嗽，眼睛都红了。 王导看这状态，一拍大腿：“别试了，就这样！” 十面佛抽多了雪茄抽不惯烟，被劣质烟草呛到咳嗽，反而更符合他现在阶下囚的身份。 墨非咳完了，抬手比了个OK。 谁是导演谁最大。 等今天的戏拍完，照着安排下面大多是吴淼的戏，墨非有段时间空闲。 不过虽然空闲了，他也不能乱跑。 万一王导加戏要找人找不到就不好了。 他想着当时和自己一起从船上被抬下来的小徐警官。 这段时间两个人都忙，他也没来得及问对方身体情况怎么样。 现在松了一点，就给他发了个消息问候。 除非有事，一般来说小徐警官回消息的速度向来挺快。 这次也就隔了十来分钟，对方就来了消息。 从医疗船靠岸到现在也过去了五个多月，他们那边该办的事也差不多了。 所有人员都从缅部撤离，这下那边就全是人家的内战，这边只会关注，不会去管。 至于白应雄也抓了，但审判流程很长，估计得拖个几年。 边境线那边也被好好整理了一遍。 大飞的清吧直接封，人也没跑成，他判起来可比白应雄快多了。 两人聊了一会，都在感叹国内和平难得。 不过认真说起来其实也没有难得太久，距离最后一场仗打完到现在还不过百年而已。 墨非想着他们现在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干脆发消息约小徐警官出来宵夜。 只是这个消息刚发出去，他就有点后悔了。 人总有那么几个瞬间，热血上头发出邀约，下一秒就后悔。 他补了一句：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们可以下次再见。 小徐警官那头输入中闪了一会，最后发了一条消息：也好，我最近还有点事情，那我们就下次再约。 墨非吐出一口气，还好还好。 下次还是得过过脑子，不能因为人家是好人说啥都不带点把门的。 墨非关了手机把脸埋在枕头里。 现在回想起来云城的事情还像一场梦一样。 和平年代待久了，总感觉那些腥风血雨都是电影里才有的情节，要不是亲眼所见那种乱象，就算他能够饰演十面佛，大概也带不出那种感觉。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用老邓的话来说，就是不把人命当成命，藐视一切的感觉。 如果故意去表演很容易用力过重，但医疗船一趟走下来，墨非发现自己对一些血腥残忍的画面渐渐有了抵抗力。 以前可能会害怕或者怜悯，现在看着心里毫无波动。 他觉得自己这是要变态的节奏，等空了真的得和小徐警官好好聊聊，把自己这颗好苗子再给掰回来。 否则以后要是见到老唐，腰板子挺不直了咋整？ 另一头，小徐警官手里握着手机站在一处烧烤摊前，神色有点复杂地看着在烧烤架前忙碌的女人。 这都过去五个月了，他没想到再次看见对方会是这种场景。 “老板吃什么？”林茉莉一边招呼一边抬眼看过来，看见他的时候怔了一下。 第167章 相见不相识？ 林茉莉怔了一瞬间，表情又变得自然起来：“吃点什么？” 这变脸速度相当快，要不是小徐警官一直看着她的脸都意识不到。 林茉莉有意装不认识，小徐警官也没有戳破：“就随便烤点吧，少辣。” “好嘞，里面坐。”林茉莉脆生地应道。 她现在把头发盘起来，穿着围裙，下巴上还戴了一个透明的罩子用来防止唾沫飞溅，看上去干净卫生。 烧烤摊人气不错，小徐警官进屋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几桌客人了。 他坐下等着，脑子里还在想他们在心理医生那里碰面的场景。 卧底归队的手续很麻烦，小徐警官卧底时间不长，连一个月都没到，流程走起来才快。 林茉莉卧底时间少说也有几年，这种情况下不管是为了防止卧底变节，还是保护卧底不被寻仇，不让她归队才是最好的选择。 况且她在缅部待了那么久，也确实需要时间适应国内的节奏和工作。 只是小徐警官没有想到她会开一家烧烤摊。 看起来生意还不错，就算不归队，光靠这个摊子她估计也能养活自己。 “你的串来了。”林茉莉端着盘子放在桌上，又放了一瓶可乐，“送你的。” 小徐警官也不知道做出一个什么表情比较好。 按资历来说，这位是他的前辈，可是现在他坐着前辈站着，他吃着前辈烤着…… 感觉不太好。 “老板，你们这生意不错啊。”小徐警官正常地开口寒暄。 林茉莉没有露出一点破绽，回了一句：“也就那样，都是大家捧场嘛。” 两人才说了一句话，门口又有人在喊老板点单。 “我先忙去了，你吃着。”林茉莉笑了笑，快步走出去接着工作。 这反差不能说很大，简直是判若两人。 谁能猜到从前在缅部叱咤风云的白应雄的手下现在在街边烤串啊？ 要不是遇上了，就算打死小徐警官也想不到。 在知道林茉莉的卧底身份之后，云城那边还专门有人来跟他联系了。 林茉莉在八年前开始卧底，当时警方就把她的资料都处理的一干二净，从此品学兼优的理科学霸变成了失足少女李默默。 她花了两年时间入白应雄的眼，又花了六年取得他的信任收集证据。 这其中的艰辛不难想象。 徐警官仅仅只卧底不到一个月就被折腾得差点丢掉小命，林茉莉又是花了多少心血，扛着多少折磨才走到这一步呢？ 卧底八年，至少就有八年没有跟家人联系，哪怕现在回国，估计她也没和家人联络。 系统内有不少卧底归来被仇家寻仇，灭了满门的案例。 那都是血淋淋的例子。 哪怕警方再小心翼翼，也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如果有人铁了心想报复，哪怕是一年、两年、三年，甚至十年都会找上门。 如果花十年去保护一个人，不说警力够不够，就是被保护的人也失去了自由，和坐牢的区别也不大。 所以他们只能谨慎再谨慎，彻底铲除白应雄以及一干势力之前不会让林茉莉归队，知道她的卧底的人也三缄其口。 心理咨询的时候小徐警官遇上林茉莉这件事情就没有跟任何人说，就连他师父唐警官也没告诉。 他很清楚对一个卧底来说最重要的不是荣誉满身，而是平安无事，多一个人知道林茉莉从前的经历，对她就多一份风险。 小徐警官心情复杂，但是一个人坐在烧烤店光盯着烤串不吃也过于诡异。 他试了一下，烤串味道确实不错，难怪这里生意红火。 没想到前辈还有这一手…… 不过一个人吃烤串果然还是有点奇怪。 这东西似乎就适合一群人边撸边喝酒边吹牛。 他要了个盒子打包，准备回去给局里的同事做宵夜。 林茉莉装盒的时候一眼都没看他，只是顺嘴似的调侃：“回去加班？” “不是，我刚下班。”小徐警官有些拘谨，“我吃不了这么多，给同事带一点回去，多少钱啊？我扫你。” “嗯……”林茉莉思索了一下，张开手，“五十。” 小徐警官一愣：“算错了吧？” 刚才他看见林茉莉端上来的串几乎全是肉，连点菜叶子都没有，那么大一盘卖五十？ 肉和碳都不止那些钱了。 “你嫌贵呀？”林茉莉把袋子系好递给他，做了个口型：我请你。 前辈请后辈吃顿饭，很合理吧？ 要不是在这儿买串不付款太扎眼，她连这五十都不想收。 “店里收款开了小喇叭，别想着逃单了。”林茉莉说完又站出去了。 小徐警官站在原地反应了一秒钟。 她想说的是，店里收款开了小喇叭，不要多付？ 还真是……怪麻烦的。 小徐警官按照林茉莉说的付了钱，拎着宵夜回局里。 局里值夜班的同事也没可以，一拥而上边吃边感谢小徐警官破费。 几个平时就和小徐警官关系比较好的人开起了玩笑：“这是转正请的晚饭吗？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的啦。” 另一个人接话道：“你说不客气你还吃，给我留点，吃完这顿和我一起去拉练，回头抓犯人的时候该跑不动了。” “其实也不算我请你们的。”小徐警官笑了一下，“是一个前辈，她请你们的。” 值班警员们猜测起来。 “前辈，谁啊？” “不能是老唐吧？老唐那死抠死抠的劲，真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娶到警花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老唐年轻时候那张脸还是不错的，就现在稍微有点儿走样了。” “走样？我觉得还好啊，就比我差一点点吧！” 最后这句话引来一堆嘘声。 “说这么多，那前辈到底是谁呀？我们要不要送点什么感谢一下？” 小徐警官摇摇头：“你们不认识的，她也不用你们感谢。” 一个上了年纪的警官纳闷道：“还有我们不认识的？” 值班女警补了一句：“你不认识的多了去了，吃你的吧，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一群人聊着聊着就忘了最开始的话题，小徐警官在边上看着，觉得这样也不错。 第168章 牺牲的意义 小徐警官虽然也想照顾林茉莉的生意，但从上次店铺的客流量来看，对方应该并不需要他照顾。 况且对于她来说，低调或许更好一点。 不管怎么样知道前辈忙碌地活着也挺好。 完成了一天的工作，他正准备下班，老唐一脸严肃地拍他：“带上家伙走一趟，凶案。” 小徐警官脸色也严肃起来。 纠纷是口角，凶案就是出人命了。 他穿好外套上了警车。 看着警车行驶的方向，他心里有点不安。 直到警车在那个熟悉的烧烤摊前停下，那种不安得到了证实。 烧烤摊门口此时已经是血迹斑斑，不少人躲得很远，瞄着这一边，手里还拿着手机在拍摄。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跪在门口，双手举起，看上去已经就范。 唐警官沉重地叹口气：“铐起来带走。” “天盛你去做笔录，老张验尸。” 小徐警官在看见倒在地上那道熟悉的人影时，脑子嗡的一片空白。 “天盛？”唐警官察觉到他的异样，问了一句，“你认识？” “不。”小徐警官下意识否认，“不认识。” 唐警官没信，但也没追问：“问一下周围的群众。” 至于对方这个精神恍惚的状态能不能问出问题，他还是放心自己这个徒弟的职业素养的。 小徐警官也强行冷静下来，询问情况。 周围的客人还有商户说，到了这个点，林茉莉是准备开始营业，结果不知道从哪来了，一个疯子拿着刀就往人家身上砍。 连着砍了好几刀不说，砍完了人就在那跪着，啥也不干。 这不是精神有问题是什么？ 目标明确，束手就擒。 小徐警官手里的笔都要戳穿纸张。 “年轻的姑娘，可惜了。”唐警官看了几眼，“什么情况？” “第一刀就是奔着要命来的。”老张顺着伤口示意，“气管和颈动脉都被割断了，最多30秒就要断气。” 持刀行凶的人目标明确，没有理会周边尖叫出声的客人，眼里只有林茉莉。 “仇杀啊。”唐警官看着已经戴上手铐被押上车的凶手，“还是有预谋的仇杀” “先通知这姑娘的家属吧。” 这一场凶案目击证人很多，现场证据充分，又是当场被抓住，没有任何争议。 现在要调查的就是作案动机。 让警局众人感到奇怪的是，不管他们怎么都要查，似乎受害者就是孤身一人，没有任何亲朋好友。 就连手机的电话存着的都是平时顾客还有商业往来的一些进货商。 一个正常的活生生的人，会没有一切交际吗？ 他们根据林茉莉的身份证号进入户籍系统去查，发现她就是户主，在八年前就是了。 这说明要不就是这姑娘八年前家里就没人了，要不就是八年前她就已经把户口从家里迁出来。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也增大了他们寻找家属的难度。 八年前有些小地方的户籍系统还有漏洞，调查起来有一定难度。 “我知道她是谁。”小徐警官这时候出声了。 唐警官毫不意外，一摆手：“那就交给你了。” 想要查到林茉莉的家人很难，但是想联系上级就容易很多了。 云城老警长很快就得到了这个消息，当天就赶过来了。 唐警官一看见那个人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忍不住骂了一声：“艹。” “老唐，工作呢，爆粗口是会被投诉的。”一位在窗口工作的警官提醒他。 “我不光想爆粗口，我还想打人呢。”唐警官满脸暴躁地从烟盒里面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 “老唐——” “我没点，我就叼着。”唐警官问道，“抓回来的那个人关在哪？” “我觉得你最好冷静一下，殴打犯人也是会被投诉的。”那位警官提醒道。 其实他叼着烟要是被人拍了投诉举报也会挨骂，但是看对方就一脸暴躁的样子，警官默默咽下口中劝告。 叼就叼吧，但是殴打犯人真的不行。 叼根烟被投诉最多挨顿骂，殴打犯人是会被处分的。 唐警官越想越气，一拳砸在桌上：“靠！” 一声巨响，吓得所有人都没声了。 “你们办你们的，我出去溜溜。” 唐警官大步流星出了门，只留下一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警官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谁点老虎尾巴了？” “不知道啊，昨天出了个警就这样了。” “啥警啊？” “应该是一桩仇杀案，凶手当场就抓住了尸体还在殓房，不会是认识的人吧？” 说最后一句话的警员压低了声音。 其他人都赞同他的猜测：“我觉得是，小徐也很上心，现在都守在后面，守了一整晚了。” 这一下众人也没话说了，纷纷闭嘴该干嘛干嘛。 这是悲剧，他们这段时间还是不要戳这师徒俩痛处了。 小徐警官一直守在殓房。 他不知道林茉莉的前半生如何，但是不能让前辈孤零零的躺在这里。 老警长见到林茉莉的时候眼泪就流出来了。 她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法医缝合好了，向来都带着倔劲的眼睛再也睁不开，冷冰冰地躺在那里。 老警长捂着脸呜咽出声。 他以为她回来就好了，他以为总是躲得过去的。 白应雄五毒俱全，哪怕他现在已经被抓起来了，但是他的弟弟、手下、家人，甚至是以前的合作伙伴，但凡和白应雄有所牵扯的人都不会想让一个在他身边潜伏了那么久的卧底活着。 谁知道她手上还有多少料没有爆出来？ 或者说他们必须得杀到没有人敢卧底。 任何一个从他们身边全身而退的卧底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挑衅。 这个世界除了光还有暗，无孔不入的是光也是暗。 等到平复心情，老警长才看见边上的小徐警官。 “你是……”老警长恍惚了一下，“老唐的徒弟？” 小徐警官应了一声，微微弯腰：“前辈，我姓徐，徐天盛。” “我知道你。”老警官擦了把眼泪，“茉莉提过，她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后辈，她很开心。” 第169章 应不应该 “其实我们也早就准备着有这一天了。” “做卧底有多少能落得好下场的？别说是茉莉了，我有一个同期的朋友，卧底回来过了两年还是被仇家找上门，一把火放下去全家老小都没逃出来。” 老警长平复了一下心绪：“茉莉也有家人，但是一直没让和家里人联系。” 防的就是祸及家人。 现在看来是对的。 那些人这么丧心病狂，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报复，要是让他们知道林茉莉还有家人，恐怕也是一个都逃不掉。 “这次的事情也是麻烦你了。”老警长又叹了口气，“要不是你在，这事还得过两天我才能知道。” 小徐警官也说不上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这是……应该的。” 过了几天 小徐警官坐在办公位上盯着电脑屏幕半天都没敲下去一个字。 唐警官看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递了根棒棒糖过去：“喏。” 小徐警官看了一眼，没什么精神地道了谢。 “还没缓过来？”唐警官自己嘴里也咬着块硬糖，咔嘣作响。 见到老朋友的时候他就知道出事的是他学生。 听说那学生是他最骄傲的一个，刚毕业就干卧底，前段时间才回来。 至于小徐，恐怕就是缅部医疗船那会认识了那人。 这孩子从到这地方开始就是他一手带着，脸上写着什么太好猜了。 小徐警官叹了口气。 现在林茉莉已经牺牲，说明她的身份已经泄露，和唐警官说一说倒没什么。 “就是之前认识的一个卧底同事，牺牲了。”小徐警官想不明白，“他们的资料都是加密处理了，那些人是怎么查到他们身份的？” “嗯……”唐警官想了想。 小徐警官不知道唐警官知道那姑娘身份了，那唐警官也干脆顺着说。 “这种事啊。”他琢磨了一下措辞，“你看我家里有个老婆，有个女儿，老婆是个厉害人，女儿也挺省心的，生活还不错，对吧？” 小徐警官点头认同。 “但是系统里也不全都是像我这样没什么烦恼，没什么上进心的人。”唐警官靠在办公桌上，“有的人缺钱还没信念，用钱就可以撬动他。” “有的人有软肋，比方说小孩、爹娘老婆，一些手段我们用不了，但是那些人可以用啊。” 唐警官竖起手指：“说到底就是那两样，要么利诱，要么威逼，这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可是这不应该。”小徐警官眉头紧锁，重复了一遍，“这不应该。”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应不应该。”唐警官苦笑了一声，“年轻人，你说那些卧底就应该牺牲吗？不应该啊，可他们牺牲率就是这个。” 他竖起一个拇指：“那他们是为了什么牺牲的？抓捕罪犯、守护人民和平安全呀！你说这个应不应该？应该呀！” “他们都那么努力了，你说世界上就没有坏人了吗？还是有的啊。” 唐警官看着小徐警官的脸色就知道这孩子又在钻牛角尖，拍拍他的肩膀：“这世界上最透风的就是心墙。” 人是立体复杂的生物，一个想法瞬息万变。人变坏只需要一个念头，但是变好却要无数次把那个念头压下去。 甚至善恶都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一个杀人犯回乡之后还修桥铺路，谁也不能保证系统里面没有坏人。 现在资料泄露，他们一定会查是从哪里泄露。 以前是上面一声咳嗽，下面就下大雨，这次是从上到下都要震一震了。 唐警官把糖果往小徐警官手里一塞：“吃点糖，看开一些。” 他干了这么多年，知道同僚牺牲还是憋不住火，更何况是这个年轻人。 让他冷静一下吧。 小徐警官确实感觉心里不得劲。 他平时写报告的时候套词一堆一堆的，现在却找不出什么形容词来描述自己的心情，最后也只能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影视城中，墨非满身弹孔倒在吴淼身上，摄影机从他们上方拉高仰拍着他们。 饰演警局同事的群演从一边进入画面，查看场上的情况。 “好，卡，这条过。”王导坐在监视器后面喊了一声。 原本紧张的枪战现场瞬间气氛一松。 墨非从地上爬起来，把吴淼也拉起来：“没压到你吧？” 吴淼抿着嘴摇头。 两个人此刻都是灰头土脸，身上还被特效化妆化出了大大小小的伤口，看上去特凄惨。 墨非也觉得不自在。 他都被打成花洒了还站着说话，这还走动也太吓人了，职业素养让他总想躺下变尸体。 “小墨，你过来一下。”王导喊了一声，递了一个红包给他，“拿着，除除晦气。” 收红包这种事情谁不爱？ 墨非当时就笑开了：“谢谢王导。” 王导看着他笑，自己也乐：“你这出戏还挺快。” 一般来说演员拍戏入戏出戏都需要时间，如果是体验派，出戏需要的时间就更长了。 现在看起来墨非显然不是体验派。 吴淼倒像是。 站在一边看起来情绪很低落。 王导凑到编剧耳朵边问：“你把后面的剧本给他了？” 要不然就他手上那个剧本，死了个犯人不至于哭丧个脸。 编剧摇摇头：“我没有，应该是他自己猜出来的。” 老邓坐在王导另一边，架着腿说风凉话：“人家好歹也算是个老演员了，又不是真的啥都不知道的警察，就坟前谈心那一段，这套路谁猜不出来呀。” 站在上帝视角和个人视角是不一样的。 从阿水的角度来看，十面佛无恶不作，口供和证据拿到，死了也没有什么好惋惜。 但是从扮演者的角度来看，他猜出了十面佛是阿水的哥哥那肯定伤心。 “你说既然他们是亲兄弟，那有没有可能兄弟连心？”编剧对老邓挑起眉。 老邓也带着微妙的表情点头：“啊——你是说第14版构思？真是贼心不死啊你。” “请看扮演者的正常反应。”编剧指了指还在emo的吴淼。 “去练练？” “去就去。” 两人一言不合又跑到角落去了。 王导都习惯了：“都休息一刻钟吧，看他们能掐出什么结果。” 第170章 红起来了 等到王导这部戏正式杀青已经是一个月以后。 从第一场到最后一场中间花了半年，这个速度如果是放在以前的紫荆市已经算慢了。 龙家兄妹没有耽搁，杀青的第一时间就告辞，连招呼都没打，连夜跑的。 这个任务绝对是他们接过最麻烦的任务。 按理来说一个剧组拍戏不应该有那么多偷窥偷拍盗窃逃犯撞上来吧。 可是他们偏偏就没停过手。 还是后来在影视基地抓了一批，后面才少了点。 再待下去，他们觉得自己也会染上这种奇怪的特性。 墨非接过杀青花束，知道他俩连夜跑了之后脸上还有点不开心：“还没留个联系方式呢。” 怎么说他们都算是朋友，以后要是有机会一起吃个饭，碰个面也没什么吧。 “你最好不要这么想哦。”王导一脸讳莫如深，“我跟你讲，运势这种东西是很微妙的，就算只是一个号码都有可能会影响你后面的轨迹。” 墨非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老紫荆人嘛，讲究这个，很正常。 “晚上杀青宴你们都来。”王导招呼道，“手机保持通畅，要是后面有什么工作也要配合一下啊。” 墨非点头应下。 上了吕春秋的车之后，他往后一靠，长叹出一口气：“总算结束了。” 正儿八经拍戏还是挺累的，特别是这部剧还有一些爆炸场面。 墨非就站在那个爆炸位置旁边，需要眼睛都不眨，表现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 王导都准备好了几份炸药准备让墨非适应一下。 人遇见爆炸或者是意外的动静下意识闭眼躲闪这些都是可能的。 可墨非站在那里，好像要出席什么晚宴一样，周围火光四射碎石头飞溅也没有给他带来一点影响，这倒让王导和剧组的人对他刮目相看。 洒洒水了，在缅部还有医疗船上的时候都听着枪战的声音睡觉，这一点小爆炸小意思啦。 “给你放几天假，休息一段时间。”吕春秋看了一下后面的安排，“接下来没有工作，这部片子剪辑完了可能要配合宣传。” 墨非抬起手比了个OK。 “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吕春秋笑着划开一个页面，“你和小钱导演拍的那部电影，口碑爆了。” 这个消息倒是让墨非感觉有点意外，立刻坐姿端正起来：“怎么回事？” 按照他的估算，小钱又不想火，这片子又没有什么大导演，大流量，大制作，就算剧本好，演员好，应该也没有那么容易爆才对。 吕春秋举起手机：“是吴淼，他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推荐了这部电影，说很好看。” 吴淼童星出身，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粉丝量不是一个小数目。 他一推荐观看的人数可不是蹭蹭往上涨吗。 片子本身美感在线，故事流畅，演员也不出戏，口碑这不就发酵起来了。 墨非看了两眼吕春秋的手机屏幕，这才打开了自己那部几天都不一定能玩上一会儿的手机。 一点开交流软件车内就响起来一串叮叮声，手机都差点被这么多消息卡死。 吕春秋挂了档开车，听见这个动静，嘴角抽了抽：“我说你没事儿也多看看消息吧，都做演员了，万一有导演找你呢？” “导演不都找你吗……”墨非嘀咕了一句，翻了一下。 除了99+的程序广告之外，发来消息最多的就是小钱。 他一开始还在得意自己直接把电影上VIP，可以劝退一大部分想要凑热闹的观众，这样他们就扑定了。 一开始形式也确实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影片上线之后没翻起半点水花。 直到不久之前，吴淼发了那条推荐消息。 小钱直接哀嚎起来。 他想不明白，他明明跟这个人无冤无仇，也没有什么交集，这个人何苦要来推他一把？ 他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现在的人在社会上当牛做马，还要在网上看别人当牛做马？ 牛和马还知道休息呢，牛马就只会给自己买咖啡和奶茶。 这下好了，口碑爆了，他妈那本来已经歇了的心又活跃起来。 每天都在刷电影评价不说，还在催促他赶紧准备第二部，她接着当监、场务。 小钱哀嚎了一阵也没看见墨非回消息，大概也知道他在忙，后面就是隔几天会发条消息说一下情况。 网络电影按点击算收入，墨非挂了个编剧的名，分成当然也有他的一份。 难怪还有几条银行打款的消息…… 墨非也不知道自己是该乐还是同情小钱。 就是拍王导的电影都没有拍那部片子拿的片酬高。 即使其中有一部分是姬行简想要报恩影响了片酬，但小钱给的也确实多。 现在电影爆了，他也算有了代表作，于情于理好像都不应该这个时候给对方火上浇油。 墨非在脑子里构思了一下，发消息安慰对方：没关系，我们再接再厉，一定能拍出一部烂片的。 过了一会儿对方还没有回消息，大概是正在忙，墨非就开始上网冲浪。 主要是在看电影的评论区。 “看见这个名字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烂片，看完之后我只想说不会取名可以不要硬取（黄豆微笑）” “惠天心演技依旧在线（强、强、强）” “主演这哥们好眼熟啊？这不是热心市民墨先生吗，这年头连杀人犯都要打工了（狗头）” “卧槽，你们不说我还没认出来，墨先生有点牛啊” “我现在不想知道他是谁，我只想说有的人在看电影，有的人在照镜子（疲惫表情包）” “变装那段好帅，截下来反复欣赏，不知道把男朋友打扮成这样会不会有一样的效果” …… 网上的评论整体来说还是比较正面的，至于芸芸众生中说剧情老套脱离现实的评论，墨非直接无视。 牛不喝水也不能强按头，人家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好歹还贡献了一个点击量呢。 “你前面我放了一包口罩，以后出去要注意点了。”吕春秋脸上带着愉快的笑容，“这泼天的富贵总算轮到我们了。” 第171章 闭口禅 泼天的富贵有没有轮到自己，这一时半会还看不出个道道。 墨非觉得现在最该控制的是自己的——手。 他是久不上网，不光和各种热梗有些脱节，还发现有些评论多少带点不同观念在里面。 就是一些、很奇怪的观念。 比如说在一个小片段下面，男生向女生当众告白，周围人在起哄，女人在犹豫，然后女生的闺蜜把人一把拉走了。 评论区里面那叫一个异彩纷呈。 有说男生不应该没商量好就当众告白的，有说女生是在钓凯子的，有说闺蜜多管闲事的，整体架构呈现出三足鼎立的姿态。 精彩程度堪比三国。 墨非是觉得这种事情看就看了，不认识这三个人的情况下贸然评论哪一方都不太好。 评论的输入框里还有一句默认提示——良言一语三冬暖，恶语一句六月寒。 墨非看了半天，还是没有输入文字。 他见过编剧和老邓因为一句台词掐的死去活来，明明就是一句看上去平常得不得了的台词，两个人用不同的文字写出来就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文字和语言都有力量。 以笔为刀，以言诛心。 他也不能保证自己的言论不会给别人带来负担，最好的办法就是学会闭嘴。 怪不得以前有和尚修闭口禅，闭嘴也是一门学问。 墨非把自己的发现给吕春秋说了，吕春秋稀奇地看着他，一脸欣慰。 “你能意识到这个很好，说话是一门学问，尤其是你现在从事的这个行业可能会影响到普通人的价值观，说什么做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 吕春秋给了墨非一个赞扬的摸摸头。 墨非骄傲了吗？ 他骄傲了，骄傲得蹲在一条缝面前嘚瑟。 人会被影响，猫就不会了。 一条缝的性格有一种不为外力转移的美。 ‘这点出息’ 一条缝一边晒太阳一边给自己舔爪子：‘被夸一句就这样，要是挨骂了你不会哭死吧’ “才不会。”墨非摇摇头，“你想啊，有的人活一辈子才明白一个大道理，我这么年轻就自己领悟到了一个，这难道不算一种成功？” ‘算，那可太算了’ 一条缝在地上伸了个懒腰，爪子都开花了。 墨非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接着刷手机。 他以前咋就没发现手机这么好玩呢。 吕春秋看着时间。 杀青宴能早不能晚，迟到了被人说耍大牌就不好了。 她看见墨非满眼都是手机，凑上去看了一眼：“贪吃蛇？你玩这个？” 还是像素贪吃蛇，都不知道他从哪里翻出来的古董游戏。 “嗯嗯。”墨非头也没抬，“好玩儿。” 三分钟之前吕春秋还担心墨非沉迷网络，迎来晚到的叛逆期。 现在她不担心了。 一个像素贪吃蛇都能玩得津津有味的人，叛逆不到哪里去。 等差不多到时间了，两人一起下楼准备出发。 在小区楼下，一道温柔婉约的身影正推着一把轮椅在小区园内散步。 墨非给吴淼发了自己贪吃蛇战绩炫耀，没看人也没看路。 吕春秋怕他摔死，注意着周围的环境，也看见了那个人。 她本来也不想打招呼，准备装作没看见赶紧走，但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个人也看见了她。 四目相对，纵使不想打招呼也已经晚了。 文小姐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好巧，你们出去办事啊。” 吕春秋笑着点头：“是啊，你这是带着老人散步？” 轮椅上坐着一个瘦得脱相的老太太，面容呆滞形如枯槁，但衣着看上去干净整齐，腿上还盖着一块毯子。 文小姐给老太太掖了掖毯子：“是啊，今天天气不错，带妈出来散散心。” 吕春秋脸上露出敬佩之色。 在这儿住了这么一段时间，张奶奶早就和吕春秋说过文小姐一家的爱恨情仇。 这老太太平时就没少折腾文小姐，现在人病了，文小姐还能这么耐心照顾，真是不容易。 “有事就赶紧去忙吧，别耽误时间了。”文小姐柔声提醒了一句。 吕春秋连连点头：“那你转着，我们先走了。” 说着就拉上墨非赶紧跑了。 墨非在她俩说话的时候就听见了，但一直假装自己在玩手机没插嘴。 也不是他瞧不起或者说不喜欢文小姐，只是现在语言环境对文小姐不太好。 他今天敢和对方说一句话，明天说不定就传出文小姐在外面勾三搭四的流言。 闭口禅，这不就实践上了。 自觉学以致用的墨非很开心。 吕春秋也没在意，全当他是因为贪吃蛇破纪录才这么兴奋。 经历过上一次杀青宴的失败，王导痛定思痛，这一次的宴席上没有一道菌菇。 既然他们认不出菌子哪些有毒哪些没毒，那就干脆一刀切掉，没有菌子就不会菌子中毒。 吃饭的时候吴淼还是吃得很小心，小口小口的看起来很斯文。 墨非在吃饭和贪吃蛇之间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还是先吃饭。 老邓和编剧坐在一桌，两人之间又好得和哥们一样，但偶尔说到剧情，眼神里还是带着火星子。 吴淼吃到一半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味，凑到墨非边上小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啊？” 刚才还在炫耀他的贪吃蛇有多长，现在不吭声了。 墨非满脸高深地摇摇头：“我在学习。” “学习？”吴淼不理解，“学什么？” “闭嘴。” 墨非说完之后，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吴淼微微睁大了眼睛，脸上是不可置信。 墨非试图解释：“我是说，我闭嘴。” 吴淼也就是怔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他不是特别理解：“你学这个干嘛？” 墨非深沉道：“其实我刚刚说的也不是很严谨，我想学的是说话的艺术。” “你看，如果我会说话，那刚刚我们就不会误会了，是不是？” “道理是有一点。”吴淼点点头又摇摇头，“但是我觉得这事够呛。” 墨非看着他，目光中透出疑问。 吴淼指着自己：“你说的这个事我小时候就开始学了，学到现在还在提心吊胆呢。” 第172章 新故事 “用我姐的话来说，凡是说出口的都要过一遍脑子，不是一般的累。”吴淼心有戚戚，“说错了就死定了，但是什么都不说，别人会说不合群耍大牌，我小时候可被折腾得半死。” 墨非还挺稀奇的：“从小拍戏还会有这种烦恼？” 吴淼把头点得和弹簧一样：“是啊是啊，不光是这个，还有表情管理。” “我跟你说哦，笑得太开心或者不笑都会有人说，长牙了掉牙了也会被八卦，长高了没长高还会有人关注。”吴淼摸了摸胳膊，“现在回想起来，感谢姐姐顶住了小时候我的哀求，没让我上网。” 墨非光听都觉得浑身发毛，跟着一起抖了抖：“真不容易，那你知道怎么样才能避免这种情况吗？” 吴淼想了两秒，摇头：“不知道。” 他说着不知道，还是给出了一个建议：“不过你可以问问你的经纪人，和她商量一下，说不定会有什么办法。” 墨非若有所思地点头：“不知道有没有双人联机版贪吃蛇。” 吴淼：……这个思维飞跃速度，不愧是他。 这一次的杀青宴很顺利，没有意外。 大概是因为这座城的坏人在之前抓得差不多，还没有刷新出来吧。 就像韭菜一样，得一茬一茬割。 下一茬还没长出来，最好是别长出来了。 回去的时候，墨非试图请教吕春秋那个吴淼没有回答的问题。 “姐，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既拍戏，又没人关注我？” 吕春秋微笑：“有啊，你之前不就是吗。” 想到自己之前过的日子，墨非沉默了。 每天吃清水挂面谁能扛得住？ 他以前是不爱玩手机吗？是没有条件让他沉迷手机。 “其实也是有办法的。”吕春秋吓唬完小孩，接着说道，“想要拍电影又不被关注，那就只能放弃热度了。” “不过你可得想清楚，这年头热度就是钱。”吕春秋搓了搓手指，“有热度就有流量，代言、广告、综艺，通告才能接到手软。” “你不要钱啦？” 墨非权衡了一下。 金钱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钱是赚不完的，要是活得不够自在，憋屈着赚钱到最后憋死了钱没花完不是更惨？” 墨非边说边点头：“好道理。” 吕春秋皱着脸：“你最近怎么开始研究哲学了？” 以前没心没肺，现在满口大道理，谁给这孩子灌鸡汤了？ “大概人成长到一个阶段总会有所感悟？”墨非把这个归功于成长。 又是好一个大道理。 吕春秋也不纠结这些了，说道：“你可得想好了以后的发展目标。” “虽然现在你就是一个小火的演员，但是十面佛一出来热度肯定是止不住的，想赚钱就得热油下菜炒起来。” “不过你要是想安安静静的拍戏，实话实说有点难度，没人脉没实力有可能被饿死。” 吕春秋把两条路摆出来了让他选。 墨非一时间也选不好。 他签的合同不只是自己赚钱，吕春秋可是拿分成的。 要是他不赚钱，吕春秋也就不赚钱了。 自己穷归穷，也不能让吕春秋也跟着一起穷吧。 吕春秋没听见墨非的回答，抽空看了他两眼。 那一脸苦大仇深，像是在思考世界毁灭级别的难题一样。 吕春秋笑了一声：“你也不用现在就苦恼，十面佛上线还得有好一阵，够你慢慢想了。” “咱们现在应该想的，是小钱导演那边，他在催下一部剧本了。” 墨非点头应道：“哦。” 都懒得掩饰自己的走神。 吕春秋摇摇头，也不多说什么。 实际上墨非在想自己和吕春秋的合同还有多久到期。 他们之前签的合同是分成制，没有底薪，吕春秋谈下来的通告她都抽两成。 倘若他要走演员那套，这点分成显然是没办法让吕春秋发财的。 现在吕春秋手下就他一个艺人，连额外收入都没有，够呛啊。 屏幕上的贪吃蛇又一次撞死在墙壁上。 墨非躺在床上翻身叹了口气。 手机屏幕退回到桌面。 干净的桌面上整齐地排列着贪吃蛇、俄罗斯方块、连连看等几个古老的游戏。 都是吕春秋帮他下载的，甚至还给他下载了一些最近大热的手游。 新手游墨非没玩明白，俄罗斯方块和连连看倒是直接刷出了高分记录。 变魔术的手速，真不是盖的。 墨非犹豫着接下来是休息还是刷记录，手机顶部弹出一条消息。 小钱发来的，点开就是一长串的感叹号。 墨非一下就被感叹号刷精神了，分辨了一下对方消息的中心思想。 大概就是“我妈天天催我，我受不了了你给我出个本子吧，不用太好能蒙混过关就行，求求了”。 能把小钱那个树懒性格逼得打这么多感叹号，确实是亲妈无疑了。 墨非放空双眼想了想，脑子里的故事是不少，但他还不知道小钱想拍什么类型呢。 他把这个问题发过去，小钱的回复很快就回来了。 钱超多：文艺片、武侠片、历史片，什么火不了拍什么！ 钱超多：实在不行鬼片也可以啊！要是过不了审就更好了！ 说实话墨非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但他还是答应下来了。 要是鬼片的话，有几个梦他还没在现实中见到过，拍成电影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审。 一般导演是肯定不会选择拍的，但是小钱估计会很喜欢。 反正现在墨非的精神亢奋一时半会睡不着，干脆爬起来开始写故事。 标题就是一行大字——楚人美。 整个故事并不复杂，重要角色就是一群玩通灵游戏的年轻人，玩过游戏之后就开始接连暴毙，而主角在调查之下发现这一切都是因为从前被人陷害惨死的女人楚人美化作厉鬼复仇。 墨非写着写着，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他把家里的灯全都打开，给自己披了个毯子，请玄猫上坐辟邪，又在手边放了一杯热牛奶。 做完这些墨非才感觉心里踏实一些，继续输出故事情节。 第173章 战胜恐惧 第二天墨非拿着新鲜出炉的故事吃早饭的时候，眼下乌青。 吕春秋坐在对面边喝豆浆边看新闻，瞅见他这样多问了两句：“你这是昨天晚上做贼去了？” 墨非摇摇头：“人活一世自当问心无愧，奈何有所畏惧夜不能寐。” “说人话。” “写鬼故事给自己写害怕了，通宵一宿没睡着。”墨非打了个哈欠，“姐，回头你帮我求串佛珠呗。” “你身上不是带着个天珠吗？那玩意儿也辟邪。” 吕春秋也不知道好好一个年轻小伙子怎么会这么怕鬼，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毛病。 墨非摸了摸脖颈：“话是这么说，我不是怕这个罩不住吗。” 回头什么灵符、佛珠、十字架都带点，对他来说走心估计够呛，那就只能走量了。 “你当这东西是普通首饰一带一摞啊？要专带一种，不然也会相互冲突。”吕春秋放下杯子看了眼时间，“故事写好了，我送你去小钱那？” 看墨非那困倦的样，她又补了一句：“在车上眯一会儿，睡会觉。” 墨非点头应了。 小钱的工作室还在原来的郊区，他们上次来还看见满屋子奇怪的雕塑，这一次就已经被清掉不少，看上去简约大方。 一看就知道不是小钱的风格。 吕春秋好奇地扫了一圈室内装潢。 就算她对装修不是很懂也能看出来这里面的东西估计都不便宜。 靠墙里那个长得跟草丛一样的沙发，她在网上见过，小六位数呢。 墨非在车上也没睡够，人没啥精神，直接坐到小钱对面：“你觉得怎么样？” 他熬个通宵把故事写完就发给小钱了，要跟拍板决定了，再把故事细化一下出剧本。 墨非这架势看上去是有些不礼貌，好在小钱也不计较这个。 他还穿着动漫连体睡衣顶着鸟巢一样乱糟糟的头发，也不是招待客人的架势。 “故事我看过了，很棒。”小钱发自内心地赞美，“太棒了！” 就这故事要是能过得了审，他就把自己这个钱字倒过来写。 “墨哥，你太强了。”小钱带着期待问他，“这次你还演主角？” 墨非还打着瞌睡呢，一下就精神了：“不了不了，这我来不了。” 这个故事可是实打实的闹鬼，不是精神病、幻觉、有人搞鬼或者莫名其妙的药物，来不了一点。 小钱顿时泄气了：“你不来呀？” 吕春秋在一边看着发笑：“小非怕鬼，演不了。” 墨非也跟着点头。 外国的恐怖片是肢体横飞血乎拉碴，那个他不怕。 但是传统的闹鬼就是无孔不入细思极恐，有点自己吓自己的感觉，叫人身上发毛。 小钱沉思了半晌：“墨哥你最近有通告吗？” “没有。” “那你还是来演吧。”小钱觉得他和墨非处得挺和谐，有心拉个朋友陪自己一起工作，“怕没关系，你可以演鬼啊！” 吕春秋和墨非都愣住了。 小钱翻了翻文档：“故事里说那个鬼出现的时候穿着蓝褂子头发前披看不见脸，男的女的演都无所谓，就是你不介意不露脸吧？” “露不露脸倒是不介意……”墨非细想了一下，发现要是让他演鬼，那他还真不怕了。 战胜恐惧最好的方法就是成为恐惧本身。 大不了到时候就不照镜子了。 吕春秋到现在还没看过完整的故事，只知道那是个鬼故事恐怖片。 现在听他们商量得有模有样，也没有多说什么。 说完正事，墨非的脑袋又开始一点一点，看上去就困得不行。 “要不你在我这睡会儿，待会儿我们一起吃个午饭？”小钱提议道，“正好我和吕姐说点事。” 墨非看向吕春秋询问她的意思。 他自己是无所谓，在哪都不认床。 吕春秋也知道小钱要和她谈合同了，点点头：“那你休息会。” “二楼有个休息室……” 小钱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墨非一头栽进那个草丛沙发里，眼睛一闭开始婴儿般睡眠。 小钱没反应过来。 吕春秋摆摆手：“不用管他，这小子在哪都能睡。” 每次都睡得和挂了一样，但是一喊马上就能清醒，非常适合赶片场。 知道人没事小钱就不纠结了，找出他们上次签的合同和吕春秋商量着改片酬。 按理来说墨非上次演主角，这次演配角，片酬应该比上次低。 但是现在墨非有点名气了，是要涨片酬的。 吕春秋想的是和小钱一直合作，那没必要计较细枝末节，人情比钱有用多了。 小钱在片酬那栏犹豫了一下，往上填了一个数字。 确实比上次的片酬少了很多，但作为配角来说也是正常价格。 吕春秋看着合同没什么问题就签了。 小钱松了口气，开始摇人准备拍摄。 拍完上次的电影他也攒下了经验，不再是两眼一抹黑了。 这一次能找业内人士干的活就没再麻烦同学。 毕设只是一个开始，他们后面也没多少空。 他也发了一份剧本给钱夫人。 钱夫人做场务压力很大，但是效率也高。 赶紧拍完赶紧过不了审，多来几次他妈就该死心了。 小钱构想得很美好。 钱夫人看见故事的时候先皱了眉，顺着看下去眉头才松开。 这个故事题材很敏感，但是胜在逻辑通畅。 女鬼的背景故事也很符合古典恐怖。 为什么鬼故事中女鬼和小鬼出现得最多？因为人们都知道这两类人被亏欠的最多，才害怕被他们报复。 而喝过女鬼尸首所在水塘的水的人遭到报复也让人细思极恐。 总的来说，故事没有什么毛病，就是这个题材很容易受到限制。 钱夫人思索着该怎么过审。 她答应过小钱不会插手剧本的事，那就是说剧情不能改动，只能从细节下手。 小钱不知道自家亲妈已经开始准备挫败他的失败计划，热情地邀请吕春秋和墨非吃了一顿火锅。 他点的全是肉，还是看在桌上有个女士的份上补了两道素菜。 然后吕春秋就看着两个大小伙子闷头干饭。 这饭量，果然是半大小子吃垮老子。 第174章 奏乐！ 从小钱那边领回了一个出剧本的任务，墨非这段时间也不算没事干了。 改剧本那两天就是刷刷贪吃蛇记录，工作一下，吃个饭，工作一下，下楼摸会鱼，工作一下。 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劳逸结合。 这期间他也听吴淼说王导那边开始纠结剪辑和配乐。 他对这片子投入了很大的心血，当然想做到尽善尽美。 可是现在他囊中羞涩，请不起什么大制作，又想要一段契合的音乐，可不就纠结上了。 墨非听说之后瞥了一眼自己的面板。 【身份：主持人 主动：循循善诱（合格的问话技巧总能让你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仪表堂堂（处在聚光灯下，不能有一丝不雅） 被动：保持微笑（当主持人黑脸这件事情就麻烦了） 谈话技巧（有的主持人并不具备这一项技能） 保留技：飞蛾赴火，人体结构精通、最佳拍档、魔术精通、恐惧光环、肉类厨艺精通、爆破专家、熟识水性、西洋乐器精通】 在抽到这张卡的时候，他上网搜索过一些主持名场面。 其中有缓解局面高情商的发言，突发情况下紧急应变临危不乱，也有让人感觉“这主持没病吧”的迷惑发言。 语言艺术的参差不齐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墨非一下就回想起当年那个极其嘲讽的【口无遮拦】。 要不然他怎么会开始琢磨起怎么说话呢。 而拍摄十面佛期间刷出来的那些乐手卡保留下的技能真的凑出了一个【西洋乐器精通】也是确实没想到。 不过他脑子里面有一些旋律，这下可以演奏出来，也是一笔外快。 只不过在联系王导之前，他还是先把剧本修改完才试探问了两句。 王导这些天听音乐demo听得想吐，听来听去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那种感觉。 感觉这种事情又很难形容，有时候都说没什么问题，但听着就感觉少一点什么东西。 编剧和老邓也被抓着一起听，这两个人也听的脑子昏昏沉沉。 他们对这方面要求没有王导高，给不出太多建议。 就在这种时候，王导收到了墨非的消息。 “哟，小墨联系我了，问我配乐的事情。”王导看到有消息直接就说出来了。 在场的也都不是外人，直接说出来也没什么。 编剧来了精神：“问问他有没有空，有空就把他抓过来一起听呗，好歹还是十面佛的扮演者呢。” 老邓举起手：“加一。” 老邓的耳朵最不敏感，钢琴和风琴的区别都听不出来，别说纠结感觉了。 有好几个demo他听起来感觉都像是一首歌。 “我喊他过来了。”王导脸上带着笑容。 吴淼早就被他们抓过来听过了，也是听的两眼发昏才把人放走。 他联系过吕春秋，对方说墨非有工作才没有第一时间找上门。 现在这不是撞到手上了吗。 墨非到了之后还没来得及开口，头上就被戴了个耳机。 王导压根就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连着放了几个demo之后问他：“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墨非默默点头，尽量言简意赅：“都不合适。” 简单的四个字，直接把王导打回原形。 他泄气似的靠在椅背上：“我也觉得都不行，可是没钱找人了，磨不起。” 要是他现在再出去拍几部片子赚快钱倒也不是不行，但那样他拍这部电影初衷不就没了吗。 翻身啊！而不是被钉死的烂片柱上。 墨非耳机摘了，问：“有钢琴吗？电子钢琴也行。” 三个老男人交流了一下眼神。 王导很诧异：“你还有这技能，怎么没听你和你经纪人说起过？” 一般艺人不是恨不得把自己会什么全都摆在脸上吗？怎么这人还玩藏拙呢。 这圈子可不会有人慢慢了解你还有多少惊喜没有说出来，就那么一段时间，要是没人看到你的闪光点，从此以后可能就趴下再也站不起来了。 墨非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忘了。” 这种鬼扯一样的借口一般人说出来三个老油条肯定是嗤之以鼻，信都不信。 要是放在墨非身上，他们反而觉得合理了。 电子钢琴他们这里还真有一架。 哪怕他们觉得墨非够呛能解决这个问题，但人家好歹有这份心，听就听一段吧。 墨非的手指碰到琴键时，一段旋律自然而然的就流淌出来。 要是没有乐器精通，他可能还形容不出来这旋律，但演奏出来时那种熟悉的契合感越来越深。 就好像曾经无数次听过一样。 极富节奏的旋律回响在这个空间时，王导三人脸上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从前奏进入高潮，三人好像看见有一个人在黑暗中奔跑，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从将那一片荒芜远远丢在身后，就连太阳也只能在他身后做一个背景。 坚强不屈，奋斗至死，精神不灭。 墨非一双手都在琴键上留下了残影，电子钢琴的x型架也在全力投入的演奏下颤抖起来。 倾听者闭眼享受着，演奏者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用一架电子钢琴来演奏前奏倒还好，但是进入高潮之后，两只手就显然不够了。 那些音符太多，需要演奏的速度太快，即使是他的手速也得舍弃一部分音符。 不够完美。 墨非给自己打了个八分。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王导激动得脸都红了：“这个好！这个好！” “小墨，这曲子是你写的吗？” “如果网上没有的话……应该是首发？”墨非还真不好说这是他写出来了。 这个旋律就像是埋在潜意识里一样。 要不就是他以前听过很多很多遍，要不就是玄学。 “一定没有！”王导这段时间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就没听过他弹的这个。 “你这曲子有名字吗？我买了！”王导拍着胸脯，豪气万丈。 “Time to pretend。”墨非不太确定，“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 “伪装时刻？这不就巧了吗！很帖啊！哈哈哈哈！” 找到了满意的配乐，王导乐得身上的肉都颤起来了。 第175章 工作 找到自己想要的曲子，王导走路都是飘起来的。 老邓和编剧也松了口气，齐齐鼓掌：“恭喜恭喜。” 他们再也不用听demo了。 就算墨非现在只拿出了一首《time to pretend》，王导也有办法。 一支曲子可以变速、升调、降调，要是编曲愿意还可以混用，或者改成不同的风格，至少能改出十几个版本。 至于其他地方该用的bgm也可以找起来了。 王导笑眯眯地拍墨非肩膀：“小墨啊，你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功底没有亮出来的？比如说剪辑后期配音什么的。” 墨非摇头：“没有。” “好好想想。”王导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这个可以有。” “这个真没有。”墨非非常认真。 就算有他也不会说。 他相信王导要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也会支付相应报酬，但是他觉得自己的存款已经够用了，没必要和后期抢饭碗。 何况这几个技能他确实还没有学会。 王导听了这话有点小小的失望，不过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 也是，要是有一个人又能拍戏又能作曲还能配音剪辑而且便宜，那这个人简直就是影视圈的神。 “那你就说曲子怎么卖吧。”王导对这首曲子势在必得。 墨非沉思片刻：“你和我的经纪人谈吧。” 他对市场不了解，吕春秋的这方面熟。 这里面可能还牵扯一些人情之类的，让她处理更清楚。 王导也没有意见：“那行，我会和她谈话，你就抓紧把谱子写出来哈。” “这是自然。” 又赚了一笔外快，墨非心情很好。 走在回家的路上时，他听见有个人有些犹豫的喊他：“热心市民墨先生？” 墨非借着手机黑屏的反光看了一下，那是两三个结伴出行的女生。 能说出这个梗，那两个女生大概也是看了他两部电影。 他也一点没有自己是个公众人物的自觉，今天戴了个口罩就出来了。 墨非淡定自若，转头一笑：“我的朋友也说我和那位墨先生很像，要不要合影？” 女生脸一下红了，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不好意思啊。” 说着就拉着自己的朋友小跑离开了。 虽然只是遇上了一个腼腆的姑娘和她的朋友，也给墨非提了个醒。 现在可是有代表作的人，粉丝估计不会太多，但是在外面要是被人认出来，人们看热闹的心理可不小。 有时候明明自己不一定认识那个明星，看见一群人在拍照也会凑上去跟着拍。 墨非可不希望自己有那么强烈的存在感。 他盘算了一下自己这一段时间的计划。 写剧本，写谱子，没了。 小钱那边准备工作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楚人美中女鬼的戏份也并不算多，如果按照他的想法走低调的演员路线，那就意味着接下来没有综艺和代言。 没有工作了。 这种情况下要是没有存款的话会很容易焦虑，但是墨非看着账户里的余额非常安详。 墨非没有很严重的消费欲望，低支出的后果就是他感觉自己已经可以开始考虑退休了。 咸鱼一条，毫无上进心。 想到之前那个没有履行的约定，墨非思考良久，最后还是给小徐警官发去了消息。 最近整座城都挺太平的，他应该也有空了吧。 小徐警官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坐在自家小区楼下玩墨非送的遥控挖掘机。 他今天轮休，难得有空，但是又不想待在家里看那张连脸都没有的遗照，干脆就跑出来了。 一边小孩满脸羡慕的看着他。 在孩子眼里大人总是能做到他们想做的事情。 小徐警官的手机全天24小时开机，并且不设静音，所以墨非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就回复了。 晚上两个人就坐在一块吃火锅。 墨非好辣口，小徐警官一点辣都不能吃，一个鸳鸯锅分的明明白白。 “最近很忙？”墨非边下丸子边问，“你看上去气色不是很好。” “总会有点事情，而且警力一直都不够。”小徐警官戳着碗里的蘸料，犹豫了很久，问道，“你还记得那个人吗？” 墨非满脸问号：“谁？” “我一起从船上下来的那个。” “李默默？”墨非当然记得，但是他对这些事情不上心，随口答道，“审判流程走完了？” 一句话问得小徐警官再次沉默下来。 墨非不了内情，这很正常，即使卧底去世，为了保护他的家人，警方也不会将卧底信息公诸于世。 而且普通人来说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眼看着小徐警官的脸色更差了，墨非琢磨半天，实在想不出他在苦恼什么，只能直接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小徐警官摇摇头。 他也知道自己精神状态不好，但实在控制不住。 他爸当年也是干卧底，一去几年，回来之后连个遗照都不能用了。 小徐警官那时候还小，理解不了为什么从小到大别人有爹有妈，自己只有一个妈。 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的父亲是什么逃犯赌鬼花花公子，要不然为什么每次妈妈提起他的时候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长大之后从学校毕业，他才知道了一点关于父亲当年的消息。 爸爸不是坏人，是因为坏人才不能回家。 那个时候他心里的那股别扭劲就消失了一大半，但这么多年他都已经记不清父亲的脸了，想要完全放下还总觉得差些什么。 直到他自己也亲身体验了一把卧底生活，亲眼目睹了当年可能发生在他父亲身上的悲剧在别人身上重演。 林茉莉的年纪可能比他当年的父亲小一些，但没有小太多。 就是因为这样，他越来越能体会当年父亲母亲的心情。 年少时对父亲懵懂无知的怨怼和责怪，在这个时候犹如回旋镖一样砸在心上。 墨非看见小徐警官都快把碗里的蘸料戳成糊糊了，白锅那边还啥都没下，疑惑地问道：“真没事吗？” 他满眼真挚：“咱们都是朋友，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有个人说说话心里会好受很多。” 第176章 我有一个朋友 “我有一个朋友……”小徐警官斟酌了一下语言，慢慢开口，“他父亲一直没有在他身边陪伴他长大，他也一直怪自己的父亲。” “但是后来他发现父亲是有苦衷的，他这么多年一直都错怪父亲了。”小徐警官看着墨非，“你觉得他是不是做错了？” 墨非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小徐警官发现误解自己爹了嘛。 通常来说以“我有一个朋友”开头的都是自己难以启齿的私事，而以“你别告诉别人”开头的八成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不过作为好朋友，墨非当然不会直接拆穿小徐警官。 他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答道：“通常还说不知者无罪，你说的那个朋友和他误解的对象又是父子关系，那就算这样在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了的时候就已经没关系了呀。” “不管有多误解，当年的亏欠始终是真的吧，一个亏欠，一个误解，又是父子，这不就打平了吗？”墨非露出一个安慰性的笑，“没有父亲会真的跟自己的儿子计较的，安心啦。” 小徐警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反应过来的时候脸涨红了：“是我的朋友，朋友！” 墨非保持着微笑给他捞了个丸子，眼神怜爱：“知道知道，你的朋友。” 小徐警官：…… 完全被看穿了。 被这么一闹，他也暂时放下了郁闷的心情，和墨非聊起一些无关紧要的工作上的事情 。 人和人的交际很奇妙，即使唐警官和同事们都安慰过他，但这些都没有这一顿饭让他放松。 有些话他没有办法对着长辈同事说出口，但可以和朋友倾诉。 三观契合的同龄人，还是生死之交，小徐警官觉得能交到这样一个朋友真的很棒。 关于父亲，他觉得墨非确实没说错。 他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但能让妈妈爱那么多年，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确实不会怪他。 一顿饭宾主尽欢。 墨非回家之后开始抓耳挠腮地写谱子。 那首曲子难度比较高，写出来的谱子让人看着都感觉眼花。 他也有很多年没握过笔了，怪生疏的。 家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那只散养的黑猫，对楼下张奶奶比对他都亲。 墨非看得很开。 小时候被狗撵，被鹅叨，他也确实没什么动物缘。 直到半夜三更，看着满满当当的谱子，他这才长出一口气。 工作做完了，要是王导问起来可以推脱两天接着摸鱼。 效率太高，万一把自己卷死就不妙了。 他打开贪吃蛇准备放松一下，屏幕上突然跳出一条信息。 姬行玉：那个……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姬行玉：我有一个朋友一直想去一个地方，但是他家里人很担心，觉得那个地方很危险，一直不让他去。 姬行玉：你觉得他应该怎么办才好？ 墨非看着那个熟悉的开头，觉得这个世界变得奇妙起来了。 吕春秋老说他不会说话，可就这还有人上赶着要找他做心灵导师。 墨非：你和你哥又闹矛盾了？ 他还没忘记最早从人贩子手下把人救出来，就是因为姬行玉和他哥闹了矛盾离家出走。 姬行玉：……是我朋友！ 墨非：好好好。 一个两个脸皮还怪薄的。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回了两个字：别去。 不是每个人都是冒险番主角，命只有一条，只有活着才能创造一切。 姬行玉像是被他的这个回答打击到，半天没有回消息。 墨非也没理，在贪吃蛇的蛇身占满半个屏幕之后，一条消息跳出来，贪吃蛇一头撞在自己的尾巴上。 Game over。 他有些无奈，点开消息。 姬行玉：我还是想试试。 墨非：你想干嘛？ 姬行玉：去找班长。 墨非从脑子里挖掘了一下，他口中的班长应该是那个在交战区被炸飞还记得拍照的神人。 也就是说这个小金疙瘩的想去交战区。 墨非不理解，活着不好吗？ 他不理解，也这么问了。 姬行玉这次回复了一大段话。 他说这次交战说是战斗，但其实和单方面碾压没区别。 交战的其中一方背后有势力，不缺军火弹药，每天就是炮火轰炸对方城市。 最缺德的就是他们轰炸位置选在了贫民区和医院，学校这样的建筑。 被轰炸的那个城市死者中未成年人占了六成。 姬行玉给他发了一段视频，视频里是一个接受采访的孩子。 询问的人问他长大以后想做什么，那孩子想了想，答道：我长不大。 在那座城市他长不大。 墨非脸色严肃，整个人坐直了看着他发过来的各种采访视频。 这段时间国内的国际消息基本都是缅部冲突，向世界另一端两个国家交战，距离太远和外网有强，他们反而很少关注。 根据姬行玉发来的情况来看，这两个国家交战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受到袭击的那个城市已经出现了儿童断代。 就是说一个年龄阶层的人全没了。 这不是单纯的战争，而是灭种。 墨非得承认这件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但要是站在普通平民的角度来看，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姬行玉还是那四个字：去找班长。 交战区中连医院都被轰炸，记者自然也没办法幸免。 现在流出的资料很多一部分已经是几天甚至半个月之前的了。 甚至有的采访片段前面记者还站在医院前进行录像，下一秒一个炮弹就砸在了医院外墙上。 姬行玉想把班长带回来。 想法是好的，但是最好别想。 墨非都能想象得到姬行简在听见自家弟弟发表这个想法时是什么表情了。 心率和血压估计能一路飙升。 那种炮弹横飞的地方，一个人去能顶个什么用啊？ 送人头人家还嫌尸体没地方搁呢。 墨非一边给吕春秋发消息，让她和姬行简聊聊，一边劝姬行玉。 墨非：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办。上次你哥不是给我找了三个帮手吗，我觉得他们就挺好的。 所以少年你还是别中二了吧。 第177章 困 墨非和姬行玉聊了一夜，两人充分交换了意见。 最后墨非还是把这个小金疙瘩给劝住了。 姬行玉比墨非小两岁，看起来还是一个意气风发无所畏惧的少年人。 真要说的话，墨非并不讨厌这种人。 谁还没有个中二期呢。 有想法是好事，就是比较挑战他哥的心理素质罢了。 放下手机，看着窗外逐渐升起的太阳，墨非琢磨着是先补觉还是先吃早饭再补觉，手机在这个时候催命一样响了起来。 他低头看一眼，发现来电人是王导。 该不会是催乐谱的吧？ 墨非接通电话之后，那头是一阵无比嘈杂的声音，然后就是王导的大嗓门：“小墨江湖救急啊！快过来！！救命！” 一嗓子给墨非又嚎精神了。 他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王导一个地址发过来。 看位置应该是在做后期的地方。 在那地方有什么事是需要他去救命的啊？ 墨非不明白，但是看在王导给了他两次工作机会的份上，他还是带上口罩和帽子打了辆车出发了。 到地方之后，还没进门他就听见了拍桌子的声音。 墨非脚步一顿，有些不太敢进去。 王导不会是叫他来打架的吧？ 这种事情也要提前说他好准备啊！ 这手无寸铁怎么打？ 墨非四下张望一圈，从走廊消防栓里拎出一把成人胳膊那么长的消防斧掂了掂。 很趁手，而且够长。 赶快解决这边的事情回去补觉吧。 带着这种想法，墨非手上拖着消防斧直接推门进入房间内，眉眼里带着倦意，忍着想打哈欠的冲动问：“王导，你说砍谁？” 房间里正在争论不休的老邓和编剧一下就安静了。 听见那句话之后，原本想报警的两人默默把视线移到了王导身上。 他们最多就是有点意见上的小分歧，至于叫个人来物理解决他们吗？ 王导看起来比他们还诧异，就差高呼冤枉了。 这不是他出的主意啊！ 他仔细辨认了一下，不太敢确定地喊了一句：“小墨？” 墨非困得一点头。 王导一拍大腿：“诶！是小墨，你怎么这样过来了。” 知道是自己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编剧壮着胆子上前把墨非手里的消防斧接过来交给身后的老邓，老邓也是马不停蹄把这东西放回原位。 被墨非这一打岔，他俩也暂时忘了之前的矛盾。 生死面前，意见不同也可以暂时放下。 “不是叫我过来救命吗？”墨非疑惑地看回去，“我在外面听见里面吵得很凶，还以为是让我来打架嘞。” 编剧和老邓又看向王导。 这次的误会，王导要承担大部分责任。 王导为了缓解尴尬咳了一声：“这个，其实我们找你过来也有正事。” 他朝墨非招招手：“来来来，你过来。” 墨非走了过去，看见桌子上零零散散地铺着不少纸。 凝神一看，纸上全是电影剧情。 这一下墨非明白了，不光明白还无语：“你们还在吵这个啊。” 王导满脸郑重：“麻烦你严肃一点，这个很重要。” 这句话获得了编剧和老邓的同意，两个人齐齐点头。 墨非还是不理解：“我也没听说过演员要参与后期啊。” “我们这边不是票数不够，想着你是主演又是配乐，多少有点理解吗。”编剧往他后面塞了个凳子，“坐，慢慢聊。” “我还有别的工作我先走了。”墨非转头就要走。 这种事情越参与之后背的锅越大。 他不求一步登天但求一个稳健。 打架可以，拿主意不行。 编剧和老邓一左一右摁住他：“你先听我们说嘛！” 普通演员能参与到决策中那都是激动兴奋加开心，怎么他们的演员都躲着啊。 王导不理解墨非的想法，可还是感觉以他的精神状态说不定真能给出不错的意见。 “咱们的故事你也知道了，阿水和十面佛两个主要角色对不对？”编剧一边说一边比划，“就是剪辑的时候我们发现电影时长可能不够。” 墨非坐下之后那股困意就涌上来了，撑着回了一句：“然后呢？” “然后我们要选出一个主视角。”老邓接着说道，“阿水，或者十面佛。” 墨非脑袋点了一下，编辑接着说道：“但是这样一来，另一个角色可能就会显得不够出彩。” 编剧想保阿水，老邓想保十面佛，王导两个都想保。 他们都说服不了对方，就想问问两位主演的意思。 墨非先到了，吴淼还在路上。 编剧和老邓已经开始说着各自的理由，试图为自己拉票。 一般来说演员总是会为自己的角色争取戏份，老邓觉得自己很稳。 编剧苦口婆心：“好人坏人我们得分清楚吧？十面佛说破天也是坏人啊，再说了人不都死了吗？用阿水不好吗？” “阿水是一个好人，作为主视角是很正完全可以过审，但是这个人物故事没有十面佛复杂立体啊！”老邓坚决维护自己笔下的角色。 编剧撂本子：“你就知道复杂立体，从阿水的角度看他难道不复杂立体吗？” 老邓寸步不让：“就要十面佛！美强惨吸人气！” “冥顽不灵！”编剧撸起袖子先动手。 老邓往后躲了躲，喊道：“墨非你怎么看？” 编剧也看向墨非的方向。 在三个人的注视下，墨非缓缓点下了头。 老邓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墨非这个头点下去再也没有抬起来。 他们甚至还能听见均匀的呼吸声。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编剧轻声道：“放饭了。” 墨非一下抬起头，眼神还有些迷茫：“放饭了？在哪？” “我就知道。”王导叹了口气。 “墨非，你怎么看？”老邓不管，死咬着不松口，“你们要人气，就按我说的剪。” 编剧一拍桌子：“你放你的厥词！按我说的也不差！” 两人同时看向墨非：“你怎么看？” 墨非困死了，胡乱点头：“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学到了学到了。” 说完眼睛一闭，又开始打瞌睡。 真是好一句废话。 王导叹了口气。 看样子是指望不上他了。 第178章 一点心眼 吴淼到的时候房间已经已经安静了不少。 房间静得他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 在看见王导的时候，吴淼知道自己没有走错。 他小心地踏进房间，编剧和老邓之间的火药味还没散，两人中间还有一个低着头没一点动静的墨非。 吴淼咽了口唾沫，轻声问道：“王导，今天还有工作吗？” “有。”王导一点头，朝他招招手，“过来过来。” 希望这孩子能比墨非靠谱些。 他把情况和吴淼说了一遍。 吴淼的态度其实比墨非更重要。 吴淼的粉丝多，要是撕起来也是一件麻烦事。 听完王导的话，吴淼看着编剧和老邓，并不觉得这是一个人问题：“那就十面佛呗。” 编剧没想到他会这样选，愣了一下问道：“有原因吗？” 吴淼答得理所当然：“因为我想看啊。” 理由强大，没法反驳。 “可是这样一来阿水这个人物可能会逊色不少。”王导把利弊说清，“这部电影我可是要拿去冲奖的。” 吴淼点点头：“行啊。” 要是他姐在这估计就不会让他这么草率的答应了。 但是吴淼自己对这些没有那么计较。 先不说只是要拿去冲奖，就算真的拿到提名了，也不一定能获奖。 从小拍戏拍到大的吴淼很清楚获奖的难度。 再说了，就两个人物的性格还有故事背景来看，要冲击最佳主演显然是十面佛更有优势。 吴淼分析得很认真，王导和老邓也是连连点头。 编剧边听边叹气，最后还是点头了。 商量完这件事情，王导就要准备出分镜指导剪辑，没留吴淼。 “对了，你要走的话顺便把他也带走。”编剧指了指坐着睡着了的墨非，“也不知道他昨天干什么了困成这样。” 吴淼当然不会拒绝。 他上前轻轻推了推墨非：“墨哥，我送你回去啊。” 墨非晃了晃，没醒。 编剧沉默片刻，说道：“吃午饭了。” “啊——”墨非抬起头，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吃饭了吃饭了。” 吴淼忍不住笑出了声：“好，请你吃午饭。” 哪怕墨非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吴淼是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问题有没有解决—— 只要有人开口说请吃饭，他九成不会拒绝。 剩下一成是鸿门宴。 墨非眉开眼笑地和吴淼勾肩搭背走了，剩下三个制作人叹气。 王导摸着下巴思索：“本来不想做这个坏人才把他们找来演这场戏，没想到吴淼自己那么上道。” “结果多此一举吧。”编剧靠坐在凳子上，“我就说人家打小出道，怎么可能没一点眼光。” 老邓从桌子底下拿出一沓文件：“已经改好了，你们圈内人心真脏。” “这算什么心脏，一点让大家都愉快的接受最后结果的小手段而已。”编剧说完，拿起文件看了看，“照这么看还要补镜头？” “嗯。”老邓点头，“所以瞒不住，必须和他们商量。” 王导接过编剧手里的稿子翻看起来：“挺好，面子都是相互给的，既然吴淼这么上道，咱们也想想办法，阿水也琢磨琢磨。” 在把人叫过来之前，他们三个就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都感觉以十面佛为主会更好。 但是做决定和下通知不一样，下通知需要讲究技巧。 要是直接那么干巴巴地通知，难保吴淼不会有意见。 这要是闹起来可不好看。 所以他们商量了一下，演了这一出。 按照他们原本的想法，演员要么站自己的角色，要么因为谦虚帮对方。 编剧站阿水，老邓站十面佛，这样吵几轮多少也能宣泄点情绪，最后王导再拉个偏架。 总之有人站边安慰总能缓解一二。 毕竟人家作为前辈，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演员作配很可能不舒服。 只是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先是墨非手持消防斧赶过来一副要杀人的架势，然后就是戏没唱起来人就睡着了。 等吴淼到的时候他们准备的招都没用上，人家一口就答应了。 这就显得他们心胸狭窄了。 不过心胸狭窄总好过毫无准备吧。 要是下次还有这种情况，他们还会这样准备。 走出门的吴淼和墨非看起来就比较奇怪了。 两个人都戴着帽子和口罩，见不得光二人组。 “我知道有一家特好吃的烤肉，一起去吧。”吴淼难得没被大姐跟着，看起来挺兴奋。 墨非不挑食，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两人打了个车一路直奔烤肉店。 吴淼熟门熟路地要了个隔间点餐，还在推荐：“这家的肉都是鲜切的，而且绝对不是其他肉替换。” “我羊肉过敏，一些地方的羊肉串我从来没吃出问题过，但是这一家的，我一吃就长包，特快。” 墨非赶紧看点菜单，看见上面全是牛肉之后才松了口气：“你这心也太大了。” “不大，真不大。”吴淼摇摇头，“今天要是我姐在，指定和王导吵起来。” “你姐和王导吵起来？”墨非打了一上午瞌睡，现在精神好多了，八卦道，“为什么会吵起来？” 只不过上午和王导他们说了什么，他也就记了个七七八八。 吴淼思索片刻，说道：“你知道红脸白脸吗？” 墨非一愣：“川剧变脸？” “就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般来说就是用来吓唬人或者蒙人用的。”吴淼叹了口气，“我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就没少见这一招，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了。” “估计以后不会少见哦。” “今天？”墨非皱了皱眉，“你是说王导他们在演戏？” 他困得没空观察，一点都没有发觉。 “是在演戏。”吴淼点头，语气拉长了一些，“主要是在演我，不过我上道啊，所以没演完我就强行喊咔了。” 对他来说，既然是导演有决断了，那么他的想法其实不是那么重要。 与其闹情绪搞得不愉快，不如先一步顺着他们的想法去做。 这样好歹还赚一份人情。 他笑了笑，没把这件事说开，往烤架上放了块肉：“快试试我给你调的这个料，绝赞！” 第179章 寒冬将至 北纬八十度一座不知名小镇，当地时间七点左右，地下酒馆内—— 极具律动感的音乐从音响中流淌而出，灯光昏暗暧昧，三三两两的人围在一起说着话，舞池中空无一人。 白天坐在调酒台前和老酒保说着话。 两人交流用的是俄语，非常流畅。 “正宗瓷国白酒，七十度的老白干，试试？”白天从包里掏出一个玻璃瓶放在吧台上。 老酒保穿着陈旧的皮夹克，蓄着满脸花白胡子，脸颊通红。 他看了一眼玻璃瓶，摇摇头：“从瓷国带回来的酒，没那么好喝吧。” “里昂，作为老朋友，我劝你最近不要在外面乱走。”老酒保在白天面前摆上了一杯鲜啤酒，“快回家吧。” 白天表情也严肃起来：“清遇到袭击，翠花也不见了。” “娜塔丽。”老酒保叹了口气，“我还记得那孩子小时候很听话，可惜和你们两个混蛋玩到一起去了。” “有人在查我们。”白天压低了声音，“你这里有消息吗？” 老酒保拿起一个杯子擦起来，擦着擦着就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开一家不赚钱的酒吧吗？” 白天点点头。 这家酒吧明面上是酒吧，实际上就是雇佣兵们交换情报的地方。 昏暗暧昧的灯光可以隐藏大家的容貌，极具节奏感的音乐可以盖住他们交谈的声音，只在夜长于昼时开门，极夜时最热闹。 现在就是夜长于昼的热身阶段，所以酒吧里的人不多。 “如果再晚两两分钟，你恐怕就没办法离开这家店了。”老酒保放下手中的杯子，“还有两分钟，快跑吧。” 白天的瞳孔猛地收缩起来，他蓦然起身毫不犹豫地往酒馆里面走。 作为常客，他知道酒馆里面有一条快速撤离的通道。 老酒保给出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这种时候从正门离开太危险，只能走通道。 看着白天消失在门后，酒馆中三三两两的客人同时停止了交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白天离开的方向。 两个穿着冲锋衣的红脖子大汉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老酒保看着吧台上没有动过的鲜啤酒和老白干，摇摇头，从吧台下拿出一把霰弹枪往里填了两颗子弹，拎着枪用力抖了一下，咔哒一声完成上膛。 他将吧台上的老白干收到桌下，走出吧台直冲老酒馆后面的通道去了。 干这行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么多年的交情也才值两分钟的提醒，老酒保是不觉得这几个孩子能在那么多人追杀下活下来。 既然如此，还不如他亲自动手。 漫长的黑夜笼罩着这座小镇，没有被深度污染的天空还能看见漫天繁星，如果来的时间够巧，还能亲眼目睹极光出现。 这样的小镇应该是安静祥和，超脱世外的，可是接连不断的枪响打破了原有的静谧。 白天从酒馆后面的小巷中钻出来，迎面撞上另一伙手持机关枪的雇佣兵。 他没有反应的时间，下意识就地一滚躲开一串子弹。 那伙雇佣兵战斗经验很丰富，端着机关枪的雇佣兵站在原地换弹之后跟上，其他人带着手枪接着追击射击。 这样一来他们射击再也没有空隙，也没有能给白天喘息的机会。 小镇零下的气温中，白天被步步紧逼的追兵撵出了一身汗。 追击的雇佣兵中有个人用英语骂了一句：“真难杀！” 另一个人冷笑：“不难杀能值那么多钱？” “我看他的体力差不多耗完了，上吧。” “活的赏金翻倍，别让别人抢先了。” 这一句话犹如冷水入油锅，瞬间激起一片反响。 此时从小镇上方俯视，追捕白天的雇佣兵就好像闻着腐肉味道蜂拥而至的鬣狗。 所有人围绕着白天呈现出一个包围合拢的趋势。 白天能感觉到有几次子弹完全可以击穿他的大脑，但追击的人并没有那么做。 这说明他们想抓活的。 秦清遇袭，娜塔丽失踪，他来酒馆想探听情况，被追捕…… 白天感觉有些头疼。 有人在针对他们。 雇佣兵难免会有仇家，但是他们才接了几个任务啊。 亏掉裤衩子的医疗船救援、护送珠宝、寻人、保护证人—— 白天现在没脑子去想他们究竟得罪了何方神圣，最重要的是逃。 小镇地广人稀，想要藏起来难度太大了。 白天完全是凭着自己的直觉逃窜，走进一处街道，他一脚踩在下水道井盖上。 小镇的下水道系统陈旧落后，平时也很少有人会维护，哪怕是带着管道图也难保不会迷路。 他没有退路了。 白天摸了摸井盖，手指扣住井盖上的孔用力将井盖提了起来。 他跳进下水道里，反手将井盖复位。 紧随其后的雇佣兵只看见了移动的井盖。 他们上前先把井盖移开，但一只手指扣进去想搬动整个井盖实在吃力。 搬运井盖是一回事，将安装好的井盖移开又是另一回事。 平时市政更换井盖都要使用撬棍勾动，空手移动，那还是个人吗？ 他们没有在路面耽搁太久，很快就找到一根弯曲的铁棍，把井盖撬起，挨个跳入下水道中。 此时白天已经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下水道系统中乱闯起来。 现在天气气温不高，下水道里的气味虽然难闻但还可以忍受。 白天想在错综复杂的管道中躲藏，比在地面上容易太多了。 追捕的雇佣兵发现下面的管道陈旧复杂，甚至还有上个世纪留下的废弃通道。 想要在这里抓人，就只能撞运气了。 “两人一组分头寻找，找到之后开枪提示。”带头的雇佣兵下了命令，其他人答应之后四散开来。 金属制管道能很好的传递震动声音。 白天手扶着管道，感觉到了细微震动，面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呼出一口白气，脱下外套放在一边，将脖颈上的项链缠在手掌上。 和秦清、娜塔丽不同，白天身上很少携带冷兵器。 因为在近战肉搏战的时候，他自己就是最凶的兵器。 第180章 山雨欲来 警局中，一位警员把手上的资料交给唐警官：“老唐，那个杀人犯的精神鉴定结果出来了，你看看吧。” 唐警官心里早就有猜测了，但是打开报告看见那样“无行为能力人”的结果时，还是气得一口气没提上来。 “这个鉴定结果在哪儿做的？谁做的？什么时候做的？”唐警官深吸一口气，“我要和他聊一聊。” “你聊破天也没有用。”警员叹了口气，“这份鉴定结果带有司法效力，已经提交上去了。” 唐警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骂了一句：“艹！” 警员看着他满脸无奈：“小心投诉。” “投诉我什么？我就说说句草都不行啊，我说外面的野草该除了不行啊！” 唐警官觉得自己是没法冷静下来好好说话了，抓起桌面上的烟盒打火机走出去：“我出去转转。” 到门口的时候，他转身补了一句：“结果收起来，别让其他人看到了。” 警员拿起文件点头。 警局院子里，一个中年男人举着一份报告骂骂咧咧，边上还有个女人举着手机在拍。 “警察撞人就不用赔了？我妈都多大年纪了被撞一下不遭罪吗！你们这些人就是官官相护！让那个人出来！” 唐警官心情正烦躁，叼着的烟也不抽了，直接塞回盒子里走上前：“怎么回事啊？” 一边的门卫三言两语把这件事情说清楚：“昨天下班的时候王姐扶了个老太太送医院了，给人家垫了医药费，这人是老太太儿子，非说老太太是王姐撞的。” 门卫也满脸无奈：“现在非说我们包庇警察。” 唐警官骂了个口型，那中年男人看见了顿时指着他叫起来：“诶，你骂人是不是？！警察骂人了、警察打人了啊！” “我都没出声，我骂你什么了？”唐警官就直勾勾盯着男人，“你说我们的警察撞了你妈，你亲眼看见的？” 中年男人迎着他的目光缩了缩头：“那倒没有……” “可是——”他又理直气壮起来，“如果不是她撞的人，她干嘛要把人扶起来送医院啊？” “所以我们做警察的下了班以后就应该对倒在地上的老人见死不救，到时候你们再骂一句，我们没有责任心。”唐警官点点头，“反正横竖都要挨骂呗。” “这可不是我说的。”中年男人嘟囔了一句，“反正人就是你们撞的，你们得负责，赔钱！” 唐警官转头看了眼门卫，低头思索片刻：“好，现在立马让交警队的同志帮个忙把当时路段所有的监控都给我调出来。” “如果人真是王姐撞的，我亲自带她去给你妈赔礼道歉。”唐警官扯了扯嘴角，“现在我以寻衅滋事、扰乱公共治安罪拘留你，没问题吧？” 他朝门卫摆摆手：“先带进去做笔录。” 门卫二话不说就上手了，一秒都没有犹豫。 中年男人傻眼了：“诶，你们这是滥用职权！我要投诉你！” 唐警官又把烟叼起来，指着自己胸口的警号给他看：“看清楚了，就这串编号，我姓唐别记错了！” “拉进去问，给他科普一下法律知识！” 唐警官看一眼拍视频的女人：“你也想进去体验一下？” 女人急忙收起手机摇头。 “那走吧。”唐警官指着大门说道，“进来的时候看见上面的字儿了吗？这是给你们撒泼的地方吗？啊？！” 女人吓得一抖，摇头摇得更快了。 这次的投诉和处分八成是吃定了，唐警官也不在意了。 就像现在年轻人说的那样，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抓心挠肝。 这种事情要么就走立案流程报警处理，信不过警方就找媒体，让媒体来公开走流程。 最不应该的就是一个人举着个手机就觉得自己有理走遍天下跑到这里来闹事。 扰乱公共场合秩序情节轻的处两百元罚款，情节严重的可以拘留。 他们是只有两个人，要是多叫点人到这边来拉横幅，放大喇叭就够得上拘留了。 唐警官呼出一口气，满脸烦躁。 他肯定相信自己的同僚，但遇上这种事情也着实让人开心不起来。 正想着，唐警官感觉自己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来一看，是顶着黑猫头像的墨非发来的信息。 内容很简单，他遇上跟踪了。 这些天墨非的行动轨迹比较规律，能线上处理的工作绝对不出门，出门一般就是散步找吃的。 家里的饭虽然好，但抵不住外面的饭有点香啊。 他最近就迷上了隔壁社区一楼新开的炒粉。 主厨是外地人，炒粉不光香还有韧劲，撒上一把辣椒别提多开胃了。 墨非这几天就拿那个当晚饭。 可是这几次他出门的时候总感觉身边有点异样。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观察他一样，让人感觉很不适。 一开始墨非以为是电影上映后吸引的粉丝，可是当他去找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找不到视线的源头。 这一点很不正常。 如果真的是粉丝，会希望被自己喜欢的对象看见，而不是躲着。 所以墨非又猜测这是什么地方的狗仔八卦记者，试图从他身上拍点料出来。 这种人就像苍蝇一样赶都赶不完，墨非也就没理会。 等过几天他们发现没料了，就该自己离开了。 就是当他穿过街道又想去那家炒粉店的时候，发现路边停了一辆打开了车门的面包车。 在那辆面包车对面，还有一个戴着鸭舌帽蹲着抽烟的人。 墨非感觉情况不对。 他从面包车的后视镜里看见了副驾驶上也坐着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 他和那个男人通过后视镜对视上了。 这说明那个男人正在通过后视镜观察他。 墨非当机立断掉头就走，但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急，向他逼近。 那些人就是冲着他来的！ 墨非也立刻撒丫子跑起来，压根没有回头看。 回头在这个时候是最愚蠢的行为。 那群人又戴帽子又戴口罩，他根本不可能看清楚他们的脸，回头只会拉慢自己的速度。 好在那条街道离主街道很近，当时时间也不算太晚，一个拐弯的距离，昏黄的路灯和来往行人出现在他面前，将他拉回人间。 第181章 保持警惕 普通人如果遇上有人跟踪或者蹲点这种事情一定会吓得半死，不说马上报警，也会立刻找人来陪自己。 墨非当然也不例外。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掏出手机和吕春秋说了一下情况。 如果这些人单是冲着他来的还好，要是连他身边的人都要下手的话，那么吕春秋会很危险。 通知完吕春秋之后，墨非反思着自己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他一个名声不大的小演员能得罪谁呀？ 想来想去，墨非还是觉得这个问题可能出现在半年前的医疗船事件上。 哪怕这事都过了半年，但给当时在船上的人带来的影响却非常深远。 墨非现在听见去东南亚旅游都连连摇头。 总感觉到那块地方就会被噶腰子，去不了一点。 当时医疗船从江城入港动静其实不小，但奇怪的是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在网上都找不到一点相关资料。 看来上面有人并不希望把这件事情闹大，或者说外面并不希望把这件事情宣扬得人尽皆知。 就算从缅部救回来的那些人把那些事情都说出去那也只是民间传说，没有官方盖章。 就单是这个民间传说就已经让人感觉心惊。 当时老焦说过，关于他们的信息上头肯定保密，为的就是防止事后有人报复。 只不过现在来看这保密也没有保密到哪儿去啊。 和墨非一起从船上下来的一共七个人，五个雇佣兵、一个警察和一个犯人。 那五个雇佣兵墨非没有联系方式，也没办法从他们那边询问情况。 但是小徐警官在上次见面的时候还问他记不记得李默默。 那个时候他就觉得对方问得很奇怪，现在想想该不会是李默默被报复灭口了吧？ 墨非感觉有点头大。 如果这次真的是针对医疗船事件的打击报复，那么算上他，当时从船上下来的八个人都很危险。 墨非毫不怀疑按照那群犯罪分子丧心病狂的程度，如果他不是在国境内，可能走在街上都会有人掏枪出来打他。 只是面包车还有蹲守的话他还能凭着警惕性跑掉，可要是换上热武器，那就是降维打击了。 墨非冷静下来摸回家，谁都没惊动，也没有开灯，摸黑拿了一把U型锁藏在身上，给自己做了点简单的伪装之后又一路低调走到警局附近，给唐警官发去消息。 知道有人对自己图谋不轨，这时间过真是度日如年。 等他坐到警局办公室捧着一次性纸杯喝热茶时，唐警官带着给他的早餐回来了。 “食堂阿姨今早刚包的肉包子，还有豆浆，喝吧。”唐警官坐在他对面开始询问情况，“那么你的猜测是半年前那件事情的报复？” 唐警官也是知情人士，墨非直接点头：“我平时虽然算不上交际花吧，但人缘也不差，和违法犯罪沾上边的也就那件事了。” 唐警官支着脸颊思索了片刻，开始给小徐警官打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那头的声音很嘈杂，小徐警官扯着嗓子喊道：“师父，我这路上出了点事处理一下，很快就到！” “出什么事了？”唐警官立刻坐直了。 墨非啃包子的速度也慢下来，竖起耳朵听着。 “就上班的那条路有人打起来了，我上去拉个架。”电话那头传来喘气和呼呼风声。 “不许去！找个商铺站着不许动！”唐警官猛得提高了声音呵斥道。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往外走：“我现在就过去，在我过去之前你不要有任何动作！” 说完，他回头看墨非一眼：“你就坐在这儿别动，吃你的包子，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哪也别去，等我回来。” 墨非连连点头，双手捧着包子，看起来乖巧极了。 连着三个通宵，墨非觉得自己都快羽化登仙了。 别说现在外面不安全，就算是安全的他也不想出去。 唐警官也就是叮嘱一句，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他知道小徐警官上班的路线，自然也就知道去哪里找他。 要是墨非没有来说被跟踪的这件事情，唐警官或许不会这么紧张。 但墨非被跟踪，而且这件事情有可能就是医疗船的报复事件，那唐警官就不得不忧心自己这个徒弟了。 特别是还有林茉莉的事情在前。 报复一个人的手段很多，对警务人员来说，当年听过最典型的案例就是一个人利用受害者的形象接近警员然后捅刀子。 比如说路边哭泣的小姑娘、摔倒的老人、看上去像是迷了路的孩子等等。 警员们出面帮助的时候往往会对受害者抱有怜悯同情的心，可是那些人就是等他们靠近了再一击毙命。 而遇上了混战，那就更不能掉以轻心。 哪怕看上去像是在街头过的大妈也有可能借着互殴的劲给警员开个瓢。 别说是新人警官，哪怕是在岗位上历练了好几年的老油条也有可能会中这些招。 当唐警官拉着警笛赶到了小徐警官说的位置时，当街闹事的人听见警笛声早就一哄而散了。 他和小徐警官的电话还没有挂，对着手机喊几声小徐警官就从路边一家便利店走了出来。 唐警官松了口气，朝他招手：“上车，走。” 小徐警官虽然偶尔会钻一钻牛角尖，但智商还在线。 唐警官让他不要管闹事人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有想法了。 坐在车上，他问道：“是不是信息泄露了？” 哪怕他只卧底了那么短的时间，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 “你别想那么多。”唐警官转着方向盘，语气满不在乎，“干我们这行的有几个没收到过威胁信？” “别说我们了，就算是律师、医生，他们都有可能遇上这种破事。” 小徐警官没有说话。 遭受报复的警官会有什么下场他亲眼见过了，心里有数。 心里再有数，当小徐警官看见那个坐在自己办公位上喝豆浆的人时，表情还是裂了。 “你怎么在这儿？” 墨非稀奇地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第182章 雁过留痕 现在还没有明确证据表明墨非遇到的蹲守是来自医疗船余党报复。 即使唐警官的看法和他一致，但既没有现场抓到人，当时的那条路也没有摄像头。 没有直接证据，他们还没办法立案调查。 “这样，既然你说他们盯上你了，可能会在你家做一点手脚，我和天盛一起去你家一趟。”唐警官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如果找到类似摄像头，窃听器这种东西，就有线索可以查了。” 墨非当然是听专业人士的。 至于休息补觉……通宵这种事情慢慢就习惯了。 老小区周围的环境看上去一如既往，电动车进进出出，路边行人行色匆匆。 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根本没人关心这他们三个。 走进小区之后，唐警官就走在了最前面，小徐警官也把墨非挡在后面。 上楼的时候，他们还在楼梯间遇到了探头出门的张奶奶。 看见墨非回来了，张奶奶压低声音问道：“小非呀，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墨非也压低声音反问：“奶奶何出此言啊？” “最近小区里好像多了很多道上的人，我去别人家溜达的时候发现有好多家门上都被做了标记。”张奶奶往上指了指，“你家门口那个和别家都不一样。” 这下说的两位警官也来兴趣了。 唐警官跟着他们压低声音说话：“那你这几天有看到什么可疑人员吗？” 张奶奶摇头：“我都上年纪了，哪有那么多精神盯着别人看呐。” “不过我看最近小黑出去的很频繁，晚上猫叫都没了，大概是真的来了很多陌生人。” “小黑？”墨非反应了一秒钟才想明白她说的是一条缝。 一条缝自从在他家落户之后就把整个老小区当做了自己的地盘，没事就要出去压压场子巩固地位。 最近他都没注意它的动向，要是真的有陌生人混进小区，那些野猫的感觉确实会比小区里面警惕性一般的老人要强。 张奶奶忧心忡忡：“小非啊，你要是真惹了事……” 唐警官立刻安慰这位老人：“放心，我们绝对会保护好你们的安全。” “不是。”张奶奶摇摇头，“真惹上事了记得把尾巴处理干净，那些人都是属苍蝇的，人过留味，处理不干净就是没完没了了。” 说完，张奶奶朝唐警官点点头，又缩回屋里去了。 开门关门无比安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唐警官沉默片刻，转头问墨非：“这老人叫什么？和你什么关系？” 墨非的眼神四下打飘，就是不看他：“谁呀，我不造啊。” 他这架势摆明了就是知道，但是不说。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缠这个的时候，唐警官暂时放过了他。 三人继续往上。 到墨非家门口了，唐警官朝墨非摊开手掌。 墨非会意地把钥匙交给他。 在三人的屏息之中，钥匙被插进锁眼，随着钥匙转动，一串机栝声后门被慢慢打开。 唐警官没有急着进门，先在门口看了一圈室内的情况，然后借助手机黑屏的折射看了一下玄关有没有埋伏。 当他将手机角度转到门边靠下的时候，一个人突然窜了出来，下一秒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他。 龙四面容冷冽，举着枪的手非常稳当。 两位警官都被这个突发情况吓得不轻，齐齐挡在墨非前面。 墨非就在那一眼里认出了龙四的脸，怕他们误伤自己人，急忙喊道：“都是自己人啊！自己人！” 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他的喊声缓解了一些。 龙四原本还带着狐疑警惕的表情看见小徐警官消退了一部分。 这个警察她见过。 在云城的时候和墨非说话的那个。 墨非挤到两位警官前面，满脸纳闷地看着龙四：“你怎么到我家来的？” “我说过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潜入你家。”另一道略显耳熟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龙二神情自若的从角落中站起来，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之外，他看起来和半年之前一样。 “这个——”墨非顶着两位警官的目光，倍感压力，“我朋友，你们也见过了。” 龙四把枪收起来，侧身让他们进屋。 小徐警官和龙二打过交道，知道他是雇佣兵，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雇佣兵是一群负责制造麻烦和解决麻烦的人。 他们和麻烦如影随形。 现在他们出现在墨非的家里，不就说明了有麻烦找上墨非了吗。 唐警官没和龙家兄妹打过交道，心情更沉重复杂。 他第一眼看见墨非的时候就觉得这不像是个好人，后来经过一系列的事件他对墨非又有所改观。 现在不过是到对方家里来一趟，就发现他家楼下住了个异常敏锐不像普通人的老太太，屋子里还有两个看起来就浑身煞气、身上指定背着人命官司的人。 墨非这小子不是个演员吗？成分怎么这么复杂？ 唐警官指了指龙四：“我没记错的话，我们这儿禁枪吧？” 就连他们警察也是如无必要不会随时配枪。 龙四淡定地展示刚才的枪：“模型，枪口实心的。” 墨非在边上听得嘴角直抽抽。 多熟悉的理由啊。 等到有用的时候，这根实心的枪管就会变成空心的。 唐警官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也不会被这点小技巧糊弄过去，冷笑一声：“是吗。” 不信归不信，对方有枪，他们没枪，现在撕破脸对他们来说没好处。 “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唐警官又看向墨非，余光却一直注意着龙家兄妹。 “这两位是……”墨非在脑子里措辞，“国际保安！” 唐警官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这样啊，那这两位保安是怎么进入你家的呢？” 墨非顿了一下，转头看他们：“对哦，你们怎么进来的？” 龙二指着窗口：“你这里的安全漏洞很多。” 门，他没有办法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撬开。 不过区区几楼，他和妹妹还是能够爬上来的。 墨非顿时理解地点头。 他八楼都爬过了，没道理这两位身手比他还好的人爬不上来。 合理。 第183章 悬赏追杀 下次还是在外面装个防盗窗吧。 就是可能也防不住这些专业人士。 “那这两位国际、保镖……”唐警官把这个词说出来都觉得亏心，“找过来是做什么的？” “探访朋友。”龙二面不改色。 探访朋友不走正门翻窗？ 糊弄鬼呢。 唐警官看得出来龙家兄妹对着他是不可能有一句实话了，朝墨非摆摆手：“来，你来问。” 墨非压力不小。 雇佣兵和警察之间关系微妙，说白了就是两边谁都看不起谁。 雇佣兵嫌警察过于教条死板不懂灵活变通，警察觉得雇佣兵就是一群无法无天自以为是的贼头子。 就算龙家兄妹到这儿来也没有干什么违法的事情，唐警官和小徐警官也很难说对他们放下戒备。 这个时候夹在中间的墨非就相当为难了。 他瞥一眼面色严肃的警官师徒，又看向冷着脸的龙家兄妹，张张嘴刚想开口就听见沙发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移向那边。 躲在沙发后面的人也知道自己败露了，慢慢探出一个漆黑的脑袋，一双白色的眼睛嵌在上面跟珍珠一样，嘴巴一咧，又是两排整齐的大白牙：“你们好哇，吃了没？” 龙四毫无情绪波动地骂：“躲都躲不好，废物。” 那黑人小哥扶着腿走出来：“介能怪我嘛？换你搁这蹲着试试，腿麻！” 这口音听着可太本土化了。 “这又哪位呀？”墨非确认自己没见过这个人。 “皮蛋。”龙四随口答道。 “胡扯。”黑人不乐意了，“介绍一下，我姓龙，十二生肖那个龙，龙傲天。” 墨非脸上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龙、傲天？” 一个穿着一身黑的黑人，龙傲天？ 相比于墨非被他的外貌和名字所震撼，唐警官关注点更加实际：“你入境手续全吗？” 要是入境手续不全，这就是非法入境，得上报遣送回去。 “瞧你这话说的。”龙傲天拍拍胸脯，“听我这口音也该知道了，那叫一个地道。” 唐警官点点头：“所以全不全？” 龙傲天看一眼龙家兄妹，点头：“全，我办丧事的姨姥姥都整不了这么全。” 唐警官觉得头更疼了：“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墨非跟着连连点头：“就是，我也想知道你们到底来干嘛的？” 那三个人不说话，目光齐刷刷落在两位警官身上。 “他俩是好人，真能信。”墨非指着小徐警官，“看着他的脸，你们见过对吧？” 龙家兄妹没吭声，龙傲天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这事儿吧，他俩觉着丢人不乐意说道，我来给你捋。” 龙傲天有一张很刻板印象的黑人喜剧演员面孔，一张口就给人一种割裂感。 “我其实知道你，他俩上次出那任务耗了大半年，不就是保护你嘛。” “就那个任务坏菜了。” 那个任务完成没多久，龙家兄妹就遭遇了追杀。 是挂在榜上的悬赏追杀。 虽然他俩在雇佣兵圈子里面也算有点名气，但这年头还真就不缺要钱不要命的人。 兄妹两人刚和龙傲天汇合就得知了这个情况，武器都没拿多少家就被端了。 由于他俩的名气不小，遇到的情况比那三个新人更严峻。 哪怕很不愿意承认，但他们确实是连滚带爬逃回来的。 “你说谁家好人玩追杀上迫击炮啊。”龙傲天直拍大腿，“他们压根就不露头，隔着千百米远就给空投炸药，一群罐子里的死王八，就玩儿吧，这谁能玩得过他们？” 要说真刀真枪的干，他肯定不虚。 不是对自己有信心，他是对自己的兄弟们有信心。 那个问题是那些人他玩赖呀！ 不讲武德！ 唐警官听完，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所以他受伤了是吧，地上那滩液体不是被吓尿了，而是流血了。”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龙二依旧镇定自若，只是在他黑色的裤腿下面有血滴在地板上。 “我就说我闻到一股血腥味儿，还以为你只是受伤了，没想到流血了你都一声不吭啊哥们。”墨非对龙二死倔的程度叹为观止，“快上医院啊！” “不能去医院。”龙二直接否决，“他们盯着你这里，一旦去医院更方便他们下手了。” “他们？谁们？”唐警官舔着后槽牙，整个人都气乐了，“来来来，你说，连他们带你们一个都不落，全跟我回局子里喝茶。” “你抓得回去，处理不了。”龙二摇头，“他们现在只是盯着这里什么都没干，你拿什么处理他们？” “况且不光是这里还有我们，就连他……”龙四的目光在小徐警官身上停留了一瞬，“我们不用准时准点上班，在他身上下手机会可就多了。” 这下唐警官也不说话了。 墨非在房间里面翻了翻，找出来两盒感冒灵：“那啥，家里只有这个，要不你对付两口？” 龙二脸色已经变得湛白了，墨非真怕他死在这里。 到时候案件就从私闯民宅上升成凶杀了。 龙傲天也急忙上手扒拉龙二：“我说哥哥呀，这些人也就你靠谱点了，你要是倒下去了还真指望我和老三呐？” 小徐警官感觉这地方人太多了，转身就要出去：“我去买点绷带和外伤药来。” “你站住。”唐警官揉了揉鼻梁，“我去。” 这是发展到现在，麻烦程度确实超出了他的预料。 不过从目前来看，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这些人还算是盟友。 唐警官一走，龙家兄妹算是齐齐松了口气。 小徐警官算熟人，刚刚他们也就是在唐警官这个陌生人面前撑着而已。 龙傲天和龙四扶着龙二坐下，等他脱下外套墨非和小徐警官都抽了口凉气。 龙二背上有一道横穿脊背几乎要将整个人劈开的伤口，此外还有一些零零散散，像是火烧和爆炸之后没有及时处理留下的溃烂。 “你也太能忍了。”墨非光看都能想到这些伤该有多痛，五官顿时皱成一团。 第184章 黑人骇客 墨非看见那个伤势觉得自己身上都幻痛。 另外几个人表情要好上很多。 龙傲天还抽空安慰他：“兄弟你也别着急，大哥他就这样，只要死不了，缝吧缝吧还能活。” “再说咱们这已经算不错了，船上下来那仨倒霉蛋，现在全都下落不明了。” 他这么一说墨非就知道是谁了。 白天秦清和翠花？ 也是，相比于他们经验丰富，那三个在他们嘴里还是新人。 好歹也承蒙过照顾，墨非有些担心：“他们不会有事吧？” “理论上来说是活不了，但我觉着应该没事儿。”龙傲天摆摆手，“我们这行没看见尸体一律当失踪处理。” 墨非烧了壶热水，又把地板拖干净了，支着拖把站在边上，怎么都想不通：“这事儿都过去半年了，怎么还有后续啊。” 小徐警官一直没出声，直到现在才叹了口气：“就是因为隔了半年，他们腾出手了。” 这种大事报复不比街头斗殴，今天你呼我一棍，明天我就能够摸到你店门口给你一板砖。 牵扯越广影响越大的事情，报复的周期就越长。 甚至有可能持续上几年、十几年。 小徐警官对此小有心得。 墨非被他说得有些紧张，给他们一人冲了一杯感冒灵：“那有没有什么办法把这件事情解决掉？” 他就是一个普通人，遇上这种事情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这要是以后每天都有人盯着，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它膈应人啊。 龙傲天捧着感冒灵闻了闻，试着喝了一口，发现味道还能接受之后眉头就舒展开了：“有啊，谁发的追杀就干掉谁呗。” “那追杀是谁发的呢？” “好问题。”龙傲天竖起一个大拇指，“不知道。” “那你说的跟自己知道一样。”墨非用白眼珠子翻他。 小徐警官试着分析：“会因为医疗船的事情报复我们的势力应该也不多吧？” “缅部五大家族现在是自顾不暇，那么就是当时在船上等着供体的那些人？” “你这话就说对了。”龙傲天赞许地点头，“我听说你当时是配型上了被带上船的。” “那你比我们都危险。” 那群人对付他们可能是想要他们的命，可要是有人要对小徐警官动手，那可能就是馋他的身子了。 对他们来说，被抓去挖空还不如直接死了拉到。 一想到自己的器官要在那种恶心人的身体里面运作，化成灰都要炸了。 小徐警官也知道这个问题，顿时说不出话来。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发布追杀令的人，然后干掉他？”墨非有点犹豫，“听上去难度系数有点大了吧。” 岂止是有点大，他想说的是这是不是太难了？ 又不是在拍电影，能发得起追杀令的肯定是有钱人，说不定还有权。 他们这残兵败将就算找到了人想要干掉对方还是不容易吧。 “诶。”龙傲天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摆摆，“目光短浅了吧。” “咱大哥和三姐早年就是自己杀出位的，你要他们绣花估计有难度，上马杀人那可是这个！” 龙傲天竖起大拇指。 这个墨非也认同。 他见过龙二动手，那简直就是暗杀潜入的艺术。 就算正面刚，只要火力充足也没见他怕过谁。 龙傲天满脸期望地看着墨非，像是在期待他说出什么话。 墨非点头认同：“你说的对。” 龙傲天哑火了，悻悻地喝一口感冒灵。 “可你还没说我们要怎么找出发布追杀令的人呢？”小徐警官发现了盲点。 龙傲天立刻挺起胸膛骄傲起来：“那就得看我的了，我可是组里的情报小能手、电脑专家！” 龙四给自家大哥清理伤口，抽空瞥他：“上次情报出错的事情还没跟你算账。” 龙傲天一下蔫了。 唐警官也在此时带回纱布和外伤药。 “这些都是直接从我家里面拿过来的，没让外面的人看到我带了什么东西进来。”唐警官把药交给龙四。 龙四打开看了一眼，直接掏出来给龙二用了。 小徐警官带着唐警官走到角落，把情况一说，唐警官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这件事情在他们体系内想要处理也很复杂。 即使是归队的卧底，对他们最好的保护方式也只不过是让他们暂时伪装成群众藏木于林。 像小徐警官这种已经被盯上，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问题的，要么画地为牢自囚，要么就是像他们说的那样，找出那个人，做掉对方。 可是不出意外的话，发布追杀的人肯定是外国人，又和国际扯上了。 在国际方面的事情他们处理向来谨慎。 但这件事情又事关自己人，不可能不管。 唐警官头都要挠秃了。 龙家兄妹在处理伤口，龙傲天也没闲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部看起来像玩具的电脑摁起来。 墨非都不确定那玩意儿是不是电脑。 就两个巴掌大，两指厚，像普通笔记本电脑一样可以合起来。 他站过去看了一眼。 不大的屏幕上跳动着一行行代码。 “我家没装WiFi你也能联网？”墨非愣愣地问道。 龙傲天操作的手一顿，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连我都断网了，咱们就该想想咱们应该埋在哪儿了。” 这句话说的非常狂妄，但龙家兄妹都没有反驳的意思。 墨非霎时间肃然起敬：“那要是咱们能够顺利度过这关，能帮我写个小程序吗？” 龙傲天眼中带上警惕：“什么小程序？” 洗钱？预测股票？还是病毒软件？ “双人联机版贪吃蛇，能够实时互动的那种！”墨非掏出自己的手机给他看，“就是这种像素风的，不用太花哨，两个人PK的那种就行。” 龙傲天看着墨非手机屏幕上那条游动的像素小蛇，真实体会到了大哥和三姐口中说的难搞是什么意思。 刚知道自己可能被追杀的这种大事，而他这么一个电脑高手坐在边上，这个人还想着贪吃蛇？ “可以吗可以吗？”墨非诚恳地看着他。 龙傲天一点头：“成！” 第185章 金屋藏什么？ 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上一次追杀榜，但真上榜了，墨非在最开始的恐慌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这是他最大的一个优点，说好听了叫处变不惊，说难听点就是粗神经。 上午在自己家里见到三个意外来客，中午就能张罗着给他们做饭，还有心情招呼两位警官留下来一起吃饭。 唐警官可没心情，带着小徐警官直接告辞了。 他现在要去找人研究一下这事儿该怎么办。 不能放着不管，但是要管里面也是大有技术含量和门道讲究。 墨非没有的小心思其他人都有，甚至还要想得更多。 “你现在不适合出门，不用太麻烦，随便做点吃的吧。” 龙二煞白一张脸说这种话，墨非都感觉自己在苛待的病号。 他摇摇头：“不碍事，我让吕姐送菜过来。” 这件事也不能瞒着她，得和她说清楚才行。 龙傲天摆弄着那台小电脑，眉头越皱越深，这下倒是有一点专业人士的样子了。 他头也没抬，问墨非：“你这还有其他电脑吗？” “房间里面还有一台，你要用自己去拿吧。”墨非又看了一眼龙二沾血的衣服，“浴室也能用，我还有几套没有穿过的新衣服，要给你找出来吗？” 龙二没有推辞，坦然点头：“麻烦了。” 吕春秋还在跟进合同，收到墨非的菜单时还挺纳闷。 她昨天听说墨非外出的时候被人跟踪吓了一跳，按理来说他人现在应该在警局做笔录才对，怎么又要她买菜回家了？ 难不成他把警察请到家里吃饭了？ 吕春秋没想明白，但还是按照墨非的要求买了各种牛羊肉葱姜蒜回去。 她有墨非家的钥匙，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五官英气带着野性的短发姑娘坐在沙发上擦头发。 吕春秋回头看了一眼房门。 这是墨非家，没走错呀。 这小子还玩金屋藏娇这一套？ 龙四抬眸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倒是让吕春秋记起来了。 之前一下都没反应过来，这姑娘不是当时在医院的时候陪护的人之一吗？ 也是雇佣兵？ 吕春秋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还没见过墨非对什么样子的女人动心，原来他喜欢这款？ 小子眼光不低呀…… 龙四也认出来吕春秋。 但说实在的，她并不是很信任这位经纪人，只不过她现在和墨非处在同一个阵营，即使有所怀疑，也不会摆在明面上和人家过不去。 她的表情依旧冷淡，对着吕春秋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吕春秋在圈内也没见过这么野的女人，这个“野”是指气质，而且是褒义的气质。 一眼看上去感觉可靠，跟着她能吃饱饭那种。 这下吕春秋有点怀疑墨非该不会是那个娇吧？ 这时浴室也传来了动静。 龙二一手扶着墙，打开门走了出来。 他身上有伤没办法直接淋浴，只能用水大概擦了一下，换下被血浸透的衣服。 吕春秋一眼就认出他身上穿着的是墨非的新衣服，嘴巴微张开来，满脸错愕。 一个金屋藏娇，一个金屋藏蛟？ 龙二看起来就和所有旖旎完全绝缘，吕春秋也从自己的脑补中回神。 所以这两个人找上门是有其他事情吧？ 她把肉放到厨房，回头的时候又看见墨非和一个黑漆漆的人一起走出卧室。 吕春秋有点木了。 这个是，金屋藏……焦了？ “姐，你回来了。”墨非倒是感觉良好，“给你介绍一下龙二龙四，你都见过的，这位是龙傲天。” “龙、傲天？” 黑人小哥咧嘴一笑，雪白的大牙衬得肤色更黑了：“你好哇。” 吕春秋干巴巴地回了一句：“你好。” 这个时候她就算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了真的有事情要发生，或者说这件事已经发生了。 三个姓龙的很明显就是一伙的，一起找上门就说明这事和墨非有关。 在联想到昨天墨非说有人跟踪他…… 吕春秋有些担忧。 这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呢，怎么又来事了。 在厨房做菜的功夫，墨非把这事从头到尾给吕春秋理了一遍。 遇上这种事情从头到尾也没有谁是愿意的，要怪也只能怪那些吃人肉喝人血的家伙。 现在别人都把刀架到他们脖子上来了，想把门关上过自己的日子也确实困难。 吕春秋瘪着嘴给他洗菜备菜打下手，嘴里愤愤不平地骂：“一群杀千刀的剥削阶级，这种人上个世纪就应该被挂在路灯上示众，什么脏的臭的封建残余都活到今天，呸！” 墨非现在已经看开了，炖汤的同时安慰她：“别气别气，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咱们可是有身份的人。” “有身份？”吕春秋想了一下，愣是没想到他们上头有谁。 一个背着债的小经纪人，一个半年前还是查无此人的小演员，能有什么身份？ 墨非相当骄傲：“我身份证都在你那儿，你不知道我什么身份？” 吕春秋择菜的手顿了一下。 原来是这个身份。 但也确实值得骄傲。 她就去云缅边境那边走过一次，那地方是真不太平。 云城的孩子从小就要接受各种生存教育，都是因为他们处在边境位置，遇到的危险更多。 至于离边境远的城市就太平多了。 吕春秋叹了口气：“那这事儿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看他们安排吧。”墨非试了一下酱汁，味道还不错，他给自己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吕春秋没那么乐观，手里有一下没一下揪着菜叶。 “好了。”墨非从她手里接过菜梗，“该来的躲不过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遇上这种事情只能算他们倒霉。 谁这辈子没遇上过几件糟心的事儿呢，与其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后悔，不如着眼当下想办法解决。 这些事件里最错的就是那些违法乱纪的人，而不是他们。 不过就是这些违法乱纪的人有钱有势啊，对比一下普通人们就显得弱势不少。 可见天道好轮回这句话并不是完全准确。 第186章 IP地址 在餐桌上，吕春秋没忍住还是问了龙家兄妹一些关于这件事的细节。 龙傲天一边敲电脑一边回答她：“其实这事儿吧不复杂，干咱们这行的谁还没被追杀过两三次嘞。” “主要区别就区别在追杀我们的是啥人上。”龙傲天用筷子戳了块肉塞进嘴里，眼睛瞬间瞪大，一副惊为天人的表情，“好吃！老大我们招安他吧？我们还缺个厨子！” 龙二没理他，慢吞吞地吃着饭。 龙傲天也不是非得有个人搭腔，自己就往下说了：“我黑进后台查了一下发布追杀悬赏的账号IP，你猜怎么着，七大洲都有！” “举世皆敌啊。”墨非忽然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要是他真能顺利解决这件事情，以后也能叫独孤求败了吧。 “你中文真不错。”龙傲天对他这个形容表达认可。 吕春秋深感焦虑，连带着饭都不香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还能处理好吗？” 七大洲都有，他们总不可能可能开个全球巡回捕猎吧？ “放心好了，这些IP地址里面有一些是肉鸡障眼法，等我顺藤摸瓜找回去把他丫的揪出来干掉祭我大哥。” 龙傲天摩拳擦掌，冷不丁对上龙四的死亡视线，讪笑着改口：“让我大哥把他们祭了。” 龙四这才接着埋头干饭。 “按照你们说的，之前应该是在国外吧，怎么会想到到这边来找小非呢？”吕春秋问这个问题纯属好奇。 墨非就是一个小演员，吕春秋真想不明白他有什么值得他们找上门。 龙傲天想了一下，回答道：“这么说吧，追杀榜上我们这些雇佣兵的价格很高，但是那个小警察和他的价格也不低。” 他指了指墨非：“国内比国外是确实安全一点，但除非他们不吃饭不出门，否则那些人就是下毒、开个后八轮撞也能撞死他们。” 想要一个人性命的方式可太多了，并不是说禁枪禁火药就安全。 “你们应该已经发现身边有陌生人了，他们现在还在试探阶段，等他们发现你们是难啃的骨头，相信我，他们真的会开车不管不顾撞你们的。” 到时候他们的生活就会步步是杀机。 出门要提防天上会不会掉下来花盆，走在马路边要警惕车辆会不会随时撞向他们，路过一个人也要小心这个人怀里会掏出一把刀…… 要这么活下去，还不如找到幕后黑手决一死战。 吕春秋也不说话了，默默吃饭。 之前墨非就说过希望自己能在拍戏的同时不受到更多的关注，就连普通人的关注他都不想接受，更何况是一群丧心病狂的猎人。 桌上的饭菜很快就被席卷一空，龙四自然而然地开始收拾桌面刷碗。 龙二受伤，龙傲天要干活，她也不能干吃不干活。 下午的时候，两位警官回来了。 小徐警官颧骨青了一块，唐警官手上多了个创可贴。 “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唐警官嘴上叼了根烟，没点，“我就去他家附近转了一圈，碰到两三波人蹲点。” 得亏小徐警官那个小区里面基本都是警员家属，大家防范意识足够，群里面一通气摇够了人直接给他们一锅端了。 只是人抓回去以后没有一个能吐干货的，全都咬死了他们就是闲逛。 没有确切证据和人员伤亡之前，警方也没有办法对他们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处罚。 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由不得他们逃避了。 墨非家里没来过这么多人，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倒茶，但他家连杯子也没有这么多，干脆就让他们干站着说了。 他眼神到处乱飘，看见龙傲天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敲键盘的手越来越快，一副恨不得在键盘上敲出交响乐的架势。 下一刻，墨非那个从大学毕业就跟着他的笔记本冒出整整白烟，“嘭”的一声炸了。 “妈惹法克！”龙傲天往后闪了一下，瞪着眼睛破口大骂，“要不是硬件跟不上，我分分钟摁死你们这群王八羔子！” 唐警官双手抱在胸前看着这个黑人，思索着问道：“我冒昧的问一句，你这是在跟谁斗法？” “当然是和那些发悬赏的犊子了。”龙傲天焦躁地挠头，“难不成我还和空气斗智斗勇啊。” “所以你现在需要硬件支持你找出那些发布悬赏的人的位置？”唐警官提炼了一下关键词。 龙傲天点头：“嗯呢。” 唐警官一拍手：“好说！我能给你弄一个机房来，你确定可以找到幕后黑手？” 龙傲天满脸骄傲：“那叫一个荞麦地里抓王八——十拿九稳。” 他要是没点手段能混进这个小队？ 早就被龙四宰了。 唐警官立马掏出手机开始发消息：“你等着。” 如果发布悬赏的人IP地址在国内的话，都不用他们动手，警方可以直接把人抓了。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希望总是要有。 如果是外国的IP地址，恐怕真的只能动用一些非常手段了。 到时候要是龙二他们捡到什么装备那就和他们无关了。 和他们抓住线索的欣欣向荣相比，墨非看着自己那个炸了电脑，脑子有一会没转过来。 “这个还能恢复吗？”墨非指着电脑问龙傲天。 龙傲天摇摇头：“坏了。” “那我的数据、我的剧本、我的备份？”墨非一下蹦起来，“那个炸了我电脑的混蛋在哪？我弄死他给我的电脑陪葬！” “先排队，我也要扒了那小子的皮做一个电脑包！”龙傲天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说完，他又拍了拍自己那个巴掌大小的电脑：“还有你放心，你之前那台电脑上的数据我都在这备份过了，你这件事情结束了，我送你一个最新款！” 这一下墨非心气就顺了。 唐警官那头也和人打好了招呼：“行了，和电子大学那边打了招呼，可以借他们的地方用。” 警局服务器内网也有机房，但不可能开放给外人。 电子大学更加合适。 第187章 传教士 电子大学的设备算不上最顶尖，但是对龙傲天来说已经算是板车变大奔了。 他这下几乎吃住都在机房，没日没夜的奋斗。 电子大学的几个导师看见他的操作一下也入了迷，围在他身边琢磨起来。 看这架势没个两三天大概是出不了结果，唐警官手一挥把他们几个全打包回了自己家。 反正他是放心不下把他们放在外面。 小徐警官、墨非和吕春秋是普通人，唐警官怕他们被算计伤害。 龙家兄妹是雇佣兵，唐警官担心他俩在外面伤害别人。 算来算去都是一笔债。 这事上头的意思就是江湖事江湖了，实在不行他们也可以搞几个军人退伍，干完事之后再二次入伍嘛。 反正他们是没有看着自己家的人受欺负了，还站着忍气吞声的习惯。 在唐警官家小住了两天，他们的活动范围相当有限。 毕竟现在也不是他们瞎逛的时候，夹紧尾巴做人比较好。 可就是这种好心安排他们几个人也觉得浑身不得劲。 大家毕竟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思维和生活，这不能去那不能去定然觉得憋屈。 龙家兄妹还好，定力和耐力都不同于常人，只是在唐警官夫妻这一对资历颇深的警官眼皮子底下生活，多少有些不自在。 唐警官的女儿是医生，这一家人忙起来可能一周都凑不到一个餐桌上吃饭。 家里多了这么多不速之客，他们团聚的时间反而多起来了。 龙二的伤口也被好好处理的一边，唐警官的女儿还夸赞他身体素质不错，伤口好得快。 墨非最近的注意力没在他们身上。 他在心里临时抱了抱佛脚，儒释道三教都求了一遍，希望能抽出一张好卡。 【小丑】就不错，用两次了，熟面孔，放出来就是一条乱咬人的疯狗。 退一步说【怪盗】也不错，好歹还能飞檐走壁呢。 可别再刷出什么乐手画家了，万一遇上敌人他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给对方演奏一曲吧？ 墨非紧张兮兮的掐算时间，看着卡牌刷新。 自从他从医疗船上回来之后，就没有这么紧张关注卡牌了。 【身份：传教士 主动：蛊惑人心（不用管什么手段，散播信仰才是唯一的正事） 坚定信仰（无人能动摇你的信仰，精神不可磨灭） 被动：和蔼可亲（极强的亲和力是传播信仰最好的助益） 俯视众生（自认超脱的家伙总会失去同理心） 保留技：飞蛾赴火，人体结构精通、最佳拍档、魔术精通、恐惧光环、肉类厨艺精通、爆破专家、熟识水性、西洋乐器精通、仪表堂堂】 墨非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卡牌上的字没有一点变化，他这才死心。 从技能表面来看，【传教士】毫无疑问是一张彻头彻尾的文职卡，没有一点战斗能力。 而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提高自身战力，这张卡不能说不好，只能说来得不是时候。 他又不搞歪门邪道，要这个有啥用啊。 墨非觉得自己在心里祈祷大概是没有作用，下次还得实打实上一炷香才行。 而就在他刷新完卡牌的下午，龙傲天传来消息，最大的那个IP地址他找到了 就在美洲。 龙傲天回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不解：“不应该啊。” “怎么？你还有其他猜测？”龙四帮着择菜，语气不咸不淡。 “那肯定有啊。”龙傲天分析起来，“你想啊，医疗船上的器官它主要供给的对象其实还是亚洲，美洲那边有自己的市场，我们又没动他们的市场，不应该呀！” 墨非在边上插了一句：“那供给美洲的市场是哪里呢？” “恒河阿三呗。”龙傲天回答完之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我除了查清楚他们的IP地址之外，还有一个意外收获。” 他展示了一下纸上的图案：“你们看。” 纸上画着一个圆圈，圆圈里是一个逆五芒星。 “你确定没有拿倒吗？”墨非看了一下，觉得怪怪的。 “我确定，就是逆五芒星！”龙傲天拍着胸口保证。 龙四也皱起了眉：“逆五芒星在美洲普遍是恶魔的象征。” “准确来说，逆五芒星算得上是撒旦的代表。” 墨非对宗教的了解程度仅限于国内，就是这个撒旦听上去也不像啥好玩意啊。 他问道：“这是个邪教？” 龙二的声音从他们后面响起：“不是。” 他恢复得很好，现在看起来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之外，已经完全不像是一个伤员了。 “或者说不完全是。” 墨非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真正的撒旦和基督教并不是对立关系，就像信仰总有光和暗，只是两种不同的信仰和三观取舍，撒旦的戒律更倾向于约束自己。” “只不过这地方听上去就不像是好货，一些歪门邪教干了什么事情也喜欢往它头上栽。” 这一下墨非明白了。 就好像武侠小说里的魔教，甭管这个魔教是不是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江湖上出了点什么坏事大家第一个怀疑的还就是魔教。 谁叫这个名字听上去就不像能干好事的地方呢？ “大哥，那这个你觉得是啥情况啊？”龙傲天抖了抖手上的纸。 不管是真正的信仰撒旦，还是打着撒旦名号的邪教，那些信徒一个比一个疯，沾上就是一身腥。 难搞得嘞。 龙二冷着脸说道：“等我把他的脑袋塞进粪坑里，你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龙傲天连连点头。 好吧，看来这位好大哥是不打算和平解决这个问题了。 不过也对，他们吃了那么大一个亏，要是忍气吞声反而不像他们。 龙傲天试探性问道：“那我们——” “这两天就出发。”龙二说完看了墨非一眼，“你和小警官留在国内也好，这件事情解决之前不要乱跑了。” “你们是要找发动这次报复的人？”小徐警官一直都在，听完了整个对话，目光炯炯，“我也要去。” 龙二嘴角抽动了一下，看起来似乎有些想笑：“你还是算了吧。” 连人都不敢杀，去了有什么用。 第188章 打包出发 “我要去。”小徐警官重复了一遍。 他看上去很坚定：“如果这件事情不能解决，我和我的妈妈也不可能回到正常生活。” 他妈妈已经不年轻了，他不想让自己的妈妈年轻时活在丈夫可以遭到报复的阴影下，步入中老年又要为儿子担惊受怕。 与其在国内提心吊胆，不如主动出击以最快的速度化解这次危机。 “哎呀你可别折腾了，这不是上动物园拔老虎须，你闲得找拍吗？”龙傲天边乐边摆手，“有我大哥在能有他们啥好日子过呀？” “我跟你说，我们回来就是喘口气儿，顺便揪住耗子尾巴。” 龙傲天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全球有13台根服务器，负责全球范围的域名输出，老美独占10台，离咱最近的那台还在隔壁脚盆鸡，要是打网络战争的话，在从前他一断网咱们就要抓瞎。” “我之所以会回来这里查找IP地址，就是因为咱们这里不是新增了28个镜像服务器，我查IP的时候不怕他们搞屏蔽嘛。” 小徐警官对这个不太了解，被说得一愣一愣的。 “现在我已经查清楚IP地址在美洲，不出意外的话就在老美那边，撒旦教也就在那边最泛滥，等到了那边还要往下追查，你跟着真不太方便。” 他们的路子有时候很野，带个道德标兵还不一定能施展开。 龙傲天剖析了一番，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但他的这番道理，小徐警官并没有完全听懂。 他就听明白了自己可能会拖后腿这件事。 这话不好听，但也是事实。 唐警官在这时候回来了，表情不大好看：“恐怕由不得他不去了。” 这件事情反映上去以后上面很关注，龙傲天拿回来的资料自然也给了上面一份。 其实他们一直以来都不干涉他国内政，和老美那边关系也比较微妙。 有蜜月期也有掀桌子互掐的时候，只不过这一次对方都踩到他们头上来了，那他们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 “这事上面商量了几天，想让沧鱼前辈带你去那边调查。”唐警官看向小徐警官。 小徐警官第一下都没反应过来：“沧鱼前辈？李沧鱼前辈？” “是。”唐警官一五一十地说了，“沧鱼前辈年轻的时候在外国工作过一段时间，有他帮忙能顺利一些。” 龙傲天对这件事很不看好：“可别是个乱弹琴的人。” 唐警官对这位前辈很推崇，警告性地瞪他：“至于你们的行动，出国之后我们也没权利管，好自为之吧。” 他们这一批人既不是本国国籍，又要在外面搞事，和他们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要不是这件事情牵扯到本国人民和警察，他们才不会这么轻举妄动。 而且上级应该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现在追杀令只有他们几个，但谁也不能确定前段时间追杀令上是不是还有一个林茉莉。 人死之后追杀令就会被核销，他们在这方面不够敏感，发觉晚了。 不过现在借着龙傲天的操作，他们也能试着监视雇佣兵内线，即使后面他们换了线路好歹也给他们留下潜伏进去的时间。 就算他们这被誉为雇佣兵禁地，也不能对此掉以轻心。 龙四擦了擦手：“我现在就订机票。” 这地方她也是待够了。 而且龙二受伤，她也憋了一肚子火需要找人发泄。 墨非左右看看。 小徐警官要出差了，三龙小组也准备去报仇雪恨，那他该干啥？ “那我就回家了？”墨非小心地说道。 唐警官表情复杂：“沧鱼前辈的建议是，你也跟着去，以证人的身份。” 墨非瞬间瞪大了眼睛：“为啥呀？” “那三个下落不明的雇佣兵。”唐警官叹了口气，“他们当时的任务目标就是保护你，天盛都只能算是顺手捞的，沧鱼前辈分析他们就算放过天盛也不会放过你。” “你留在国内说不定真的是步步杀机。” “还有没有天理了？”墨非摊开双手发出质问，“道理何在？逻辑何在？他们的脑子又何在啊？” “和犯罪分子讲道理逻辑，你也病得不轻。”唐警官摇摇头。 龙傲天摸着下巴说道：“如果是邪教分子的话，我倒是能琢磨出来一两分。” “你们这群人应该在船上就要死，那我现在送你去死，只是把你送上了原本该有的道路，是顺应我神。” 他做出一个虔诚的表情。 墨非被恶心得不轻：“那照他们的脑回路人生下来就要死，他们怎么不掐死自己啊？” “有道理啊。”龙傲天竖起一个拇指，“这个问题你可以在见到他们的时候当面问问他们。” 龙四头也没抬：“那我多订一张票。” 墨非有些惶恐：“不是说让我警官们一起去吗？” “这个不强制。”唐警官觉得这样安排也好，“你和天盛分头行动，不至于被人一锅端了。” 而且追杀墨非的人指定更强，跟着李沧鱼的团队还是国内官方思维，下手没那么重，遇上穷凶极恶的人会吃亏。 那几个雇佣兵就没这种顾虑了，下手指定又凶又黑，保护力度说不定比警方还强。 说到一锅端，墨非也没吭声了。 要是他们真的走一路，恐怖分子在飞机上放个炸弹大家一起上天那才叫完蛋呢。 况且就像小徐警官不想拖累自己老妈，墨非也不想连累吕春秋。 唐警官显然也想到了这茬，主动说道：“在你们回来之前，我会安排你那个经纪人和我老婆住，天盛的妈我也会接过来。” 也幸亏他家房间多，常住人口少。 要不然还真够呛安排下来。 这一下算是解决了墨非和小徐警官的后顾之忧。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亲人，甚至是为了已逝之人，这一次他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好了。”龙四操作完抬起眼，“明天早上的机票，你们做好准备。” 刚做好心理准备的墨非真是要给她跪了：“这么快？！” 一点喘气的机会都不给吗？！ 第189章 军火商 龙家小队做事讲究效率，李沧鱼和小徐警官还在走流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踏上了美洲土地。 这一片土地和家乡完全不同，似乎什么都要大一码。 路、车、房子、衣服，和国内都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遥想上一次和国内差不多的出国经历…… 不同就不同吧，只能说希望这次不要太刑。 墨非带着草帽和大墨镜坐在汽车后排，看着街边快速倒退的风景，问道：“我们现在是去哪啊？” “抓个舌头。”龙傲天在网上找关于逆五芒星的信息，“这种教会成员最喜欢抱团扎堆。” 这样一来他们想处理有利也有弊。 抱团处理起来麻烦，但是目标大。 要是在一群人里面抓一个人才是真大海捞针。 墨非又问：“那我们在这里会不会遇上追杀啊？” “把会不会去掉，一定会。”龙四开着车，冷笑一声，“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 “待会带你去一个地方，有多少能耐都拿出来吧。” 皮卡在空旷的道路上一骑绝尘，驶向佛罗里达州的一处农场。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边上有警车路过或者出现的时候，墨非就发现龙傲天总会抱头躲起来。 一开始他还觉得是自己的错觉，但过了两三次之后他就发觉确实如此。 “你这是干嘛呢？”墨非不解。 龙傲天在车上要找关于逆五芒星的具体信息，耳朵还要听着车外的动静，看着都累。 “给咱们减少麻烦。”龙傲天戴上帽子，一副自闭的架势。 自从踏上这片土地，他的情绪低落不少。 墨非琢磨了一下这话里的意思：“你是想说种族歧视？” “亚裔在白种人眼里属于弱攻击性，但要是他们发现车上有一个黑人，一定会拦车检查身份证。”龙傲天颇为气闷，“不用管我，现在开始当我不存在好了。” 龙四也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他说得对。” 现在漂亮国这里是政治正确和种族歧视并存。 他们一边看不起黑人、同性恋、残疾人、女人，一边借助这些身份获得更多的支持。 在网上可以看见漫山遍野的弱势声援者，放在现实中他们只会得到歧视和清空弹夹。 这是没法改变的现状，历史遗留问题。 显然龙小组已经坦然接受并且熟练应对了。 皮卡车穿过大路，驶过一片金黄的麦田，最后停在一处农场前。 一位戴着草帽留着大胡子的白人男性手撑铁锹看着他们的车停下。 等到看清楚车上的人时，大胡子笑开了花，一口美式英语说得格外流利：“哦——我的朋友们你们还没死呢，真是出人意料。” 龙四下车，也笑道：“老肖恩，要是我们死了第一个肯定把你也带走，你知道我们不能没有你，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一样。” “我可没法和耶路撒冷比。”老肖恩张开双臂和龙四龙二挨个拥抱了一下。 龙傲天在车上没下来。 墨非观察了一下，这个老肖恩是典型的“红脖子”，估计对黑人的歧视也不轻。 为了避免冲突龙傲天才没有下车。 老肖恩也注意到了墨非，上下打量了一番：“龙，你们真是惹了一个好大的麻烦。” “追杀令上的价格我看了都心动，差一点就要出卖灵魂了。” 龙四勾起唇角：“行了老肖恩，我们这些年在你这的花销早就超过那几张通缉令了。” 老肖恩耸耸肩：“你们那有句古话，杀鸡取卵，这种赔本买卖我可不干。” 他朝着农场屋舍的方向抬抬下巴：“你们来得正好，刚到了一批货，要不要验验成色？” “当然。” 墨非跟着他们走进了那个看似是仓库的房间里。 房间里面布局和普通农场仓库没什么区别，直到老肖恩在墙壁上摁了一串密码，验证指纹之后，原本平平无奇的墙壁向上升起，一墙各式各样的枪械出现在他们面前。 墨非的嘴巴缓缓张开。 这场面看起来也太像拍电影了。 墙上的枪械五花八门，墨非认得出来比较出名的就有转轮、格洛克、沙漠之鹰、ak系列、汤姆逊冲锋枪、烟雾弹闪光弹以及高爆手雷等等。 还有一些看上去比较小众的枪支，墨非虽然认不出来，但能挂起来占有一席之地，恐怕也不简单。 这就是漂亮国的农场吗？种玉米小麦，得枪支弹药？ 从前还说邻居屯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要是隔壁邻居是这个配置，真说不好谁是谁粮仓。 老肖恩对自己的库存显然也挺满意，从上面摘了把马蒂尼亨利步枪抱在怀里：“你看，这玩意可是那群有绅士情节的家伙的老伙计，最近销量不错哦。” “你的货我很放心，按照以往的配置给我们准备两套。”龙四说完，看了墨非一眼，“顺便用一下你的加工厂。” 老肖恩脸色微变：“就算我们是朋友有些事情也不能越界。” “别扯了，上次你不还给我哥改了个白磷弹吗。”龙四抬起手，“我出两倍价格。” “当然，对朋友来说有些界限确实没有那么分明。”老肖恩从善如流地改口。 变节速度之快，墨非深感不如。 又是输密码验指纹，老肖恩把他们带到一间地下室里。 地下室内还放着不少火药弹壳和黄色胶块。 墨非拿起一枚子弹看了看。 子弹头上被人用锉刀刻出了一个十字。 龙二瞥见了，解释道：“这是狙击枪子弹，弹头上刻十字可以增强子弹出膛之后的风阻，加快翻滚速度，增大对人体的杀伤力。” “只不过这样会加速枪膛的磨损，也是狙击手惯用的一种手段。” 龙二说的是中文，老肖恩虽然没听懂，但是看见墨非手上拿着的子弹也大概明白他在说什么了，笑道：“托你们的福，我最近生意可好了不少。” 追杀令本来就少见，金额高的追杀令更少见了。 特别是追杀的对象没有什么根基背景，可不是让人趋之若鹜。 只是当着受害人说这些，是不是不太礼貌？ 第190章 旅店酒馆 老肖恩的实验室有不少好东西。 属于在国内牢底坐穿终身管饭的那种好。 墨非都不由感叹这里的自由是不是有点过火。 除了他之外，另外三人就没有这种想法。 这可是漂亮国佛罗里达，有些东西你可以不用，但是不能没有。 至于老肖恩私下有没有用过，那就只能问他自己了。 至少墨非看见的那瓶河豚毒素就不是完整的，已经用了一半了。 他稍微辨认了一下，在这里发现了龙二给他用过的白磷喷雾。 那东西真好用，也是真凶残，龙二发现墨非是真的会用之后就再也没给过他了。 墨非看着手痒，眼巴巴望向龙二。 “不行。”龙二冷酷拒绝。 杀伤力太大不是拒绝的理由，他主要担心墨非用这东西误伤队友。 到时候他们上哪儿哭去？ 哪怕墨非现在看起来挺正常的也不行。 被拒绝了，墨非叹口气。 白磷不能看，那整点其他的吧。 河豚毒素边上摆放着几个小瓶子，上面的英文标识不是常见单词，但能和河豚毒素放一块怎么样都不是什么简单东西。 老肖恩见他对那几瓶东西感兴趣，提醒了一句：“那两瓶是蓝环章鱼毒素和见血封喉，小心点，很贵的！” 和毒素放在一块的是配套的飞镖。 飞镖针头位置是中空的，淬上毒素之后一旦射中人体就能毙命。 也是杀伤性不错的武器啊。 墨非学过飞牌，飞镖应该也差不多吧。 他说了自己的想法，龙二听完只问他一个问题：“如果我们要抓活口呢？” 一针下去人被扎死了，他们还问个毛线啊？ 要是需要杀人还轮到墨非这么个菜鸟上？ 别说他俩，就连龙傲天五十米的距离开枪都不会出现人体描边的情况。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让我来这干嘛？”墨非都被说麻了。 “让你给自己找一些防身工具。”龙四更清楚自家大哥的想法，无奈道，“比如麻醉针剂、微型爆破装置、还有防狼喷雾。” 墨非：…… “你不是喜欢近战肉搏吗？还可以给自己组一个双截棍什么的。”龙四露出一个笑容，“这个可以有。” 棍棒类的武器一般来说能伤人但打不死人，就不用担心祸及队友了。 墨非：…… 所以他们是想让他拿根棍子和穷凶极恶的歹徒搏斗？ 还不如放他回去面对随时都有可能撞过来的泥头车呢！ “行了，老肖恩的加工房是按照时间收费的，你抓点紧。”龙四看一眼腕表，“照我说的，一些麻醉剂和微型爆破装置，至于其他的闪光弹烟雾弹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弄几个玩。” 思维一时半会还没有转变过来的墨非在心里呐喊，那是拿来玩的东西吗？！ 不管他心里有多少槽要吐，龙四和老肖恩已经愉快地达成了合作，拣货去了。 只留下龙二站在边上盯着他。 主要是盯着他不要对那些危险物品下手。 虽然不知道墨非算不算，但是熊孩子的杀伤力不容小觑。 总之等他们领着几个包裹走出农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本就低调的龙傲天坐在皮卡上更不显眼。 他们离开的时候老肖恩还热情地摆手相送：“活久一点啊！” 祝福很真挚，但墨非总觉得他是想让他们活久一点，上他这补充弹药的人就会更多一点。 龙傲天在车上坐了这么久也没有怨言。 墨非怀里抱着一个包裹，看着特乖巧，问他：“你不会真就在车上硬坐了这么久吧？没有找机会下去伸伸腰？” “除非我想一下车就被爆头。”龙傲天说话的时候很认真，“所以我不喜欢这里，也从不和红脖子打交道。” 在城市里可能自诩为文明人的白人不会有那么明显的歧视，但是在农场每家每户都有枪，而且一言不合就会拿出来打猎。 有时候打点兔子鹿，有时候打点人。 反正他们只要把人往房间里面一拖，说是非法入侵，连警察看见了是黑人都不会管。 墨非默默抱紧了包裹。 里面的枪支子弹硌得人生疼，但是倍儿有安全感。 在这里谁拳头大谁才有底气。 “现在时间正好，去这个汽车旅馆。”龙傲天报了一个地址给龙四，“那里可能有撒旦教徒。” 龙四点点头，脚下加了一把油门，压着最高限速一路奔驰。 汽车旅馆一开始是为了方便开车出行的人休息修建的，一般就在路边。 最大的特点就是停车位和房间相连，对开车上路的人来说非常友好。 龙傲天报出来的汽车旅馆并不算远，他们到达的时候也已经大半夜了。 四人在身上放了些方便拿取隐藏的武器，停好车后走进了旅馆酒吧。 很难想象在一个偏僻的道路附近的一家装修不算精致的汽车旅馆，大半夜的酒吧还能有不少人气。 在一群白人里走进来几个其他人种面孔难免引起注意。 略显嘈杂的人声安静不少，就连音乐听上去都变了调。 龙傲天依旧带着兜帽低着头，看起来很不适应，墨非和龙家兄妹倒显得格外坦然，走到吧台前点了几杯低度数的鸡尾酒。 随着他们自然的举动，注视他们的目光移开不少。 几人也端着杯子找了一个小桌子坐下。 龙二的手在桌子边缘摸了一圈，最后停下，手指沾了酒杯里的酒，在那个位置用力搓了两下。 等他把手拿上桌面的时候，其他人清晰地看见他的手指上有一点晕开的血迹。 “是刀痕，血迹也已经干了很久。”龙二擦干净手，“这里不一定是撒旦教的聚会地，但之前肯定出过事。” 他示意其他人看脚下。 酒吧内用的是木质地板，在一些地方还铺了小毯子，看上去很有格调。 但仔细看也不难发现地板之间缝隙的颜色并不一致。 有的地方颜色深，有的地方颜色浅。 龙二用中文轻声说道：“血流到缝隙里擦不干净了。” 或许是聚众斗殴、或许是枪战寻仇，总之有人在这里动过手。 第191章 撒旦礼 墨非很小心地抿了一口杯子里蓝色的鸡尾酒。 甜腻的糖浆味和略带辣口的酒精味一齐攻占了整个味蕾，墨非直接带上痛苦面具：“报喝。” “酒是人类用来慢性自杀的刑具，你当然不能指望它有多美妙的口感。”一位有着金色卷发、打扮得相当火辣性感的女士走到他们身边，目光里带着笑意，“没见过的面孔。” 墨非不认识她，没有轻易开口回答。 “请不要误会，我是这里的常客，介绍一下，我叫凯丽。”凯丽朝他伸出手。 墨非看了一下龙家兄妹的表情。 那俩人脸上看着没什么情绪，眼里全是看戏，就连龙傲天也不例外。 没有一个人打算出言拯救一下他吗？ 墨非有点僵硬地握了一下凯丽的手指：“你好。” 凯丽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说实话，这里很少出现陌生人，尤其是像你们一样可爱的陌生人。” “我得确认一下，你满二十一岁了吧？”凯丽语气中带着调侃，“我可不希望待会儿这家酒馆就因为向未成年人卖酒被关了。” 美式幽默。 墨非脚趾扣地了：“当然满了。” “你们亚洲人的脸简直像是有魔法一样。”凯丽打量着墨非，又笑起来，“不过你看起来可比他讨喜多了。” 被拉出来对比的龙二淡定地喝着酒，完全没把凯丽的话放在心上。 又不是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喜欢在漂亮姑娘面前孔雀开屏一样展示自己的魅力。 “凯莉小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龙四总算开口了，“既然你是这里的常客，那你有在这里见过五芒星吗？” “我是指倒过来的那种。” 这样直接的问话显然出乎了凯丽的预料。 她端着酒杯做出回忆状：“或许有吧，我也没有留意过，怎么，你们有什么事吗？” “或许不重要。”龙四接着问道，“那你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流血事件吗？” 凯丽的笑容变得虚伪又精致：“在酒精的刺激下，总会有人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每个酒馆都没办法避免这一点，不是吗？” 酒馆另一边一桌白人青年喊了一声凯丽的名字，凯丽朝那边举起酒杯示意了一下，转过头说道：“我的同伴在叫我了，和你们聊天非常愉快，希望你们的旅途一切顺利。” 说完，她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端着空杯子走向那群白人青年。 龙四语气里带着感叹：“太典型了。” 金发大波浪、身材超级棒、周围有一群同样年轻的白人青年，看起来就是典型的美式甜心。 满脑子只有俊男美女包包派对的那种甜心。 可是墨非总觉得不对劲：“她莫名其妙过来干什么的？” 总不能就是为了看珍稀物种吧。 “打探情报。”龙四瞥他一眼，“如果不是因为一个白人美女搭讪黑人太诡异，龙傲天也会是搭讪目标之一。” 至于墨非，就差把“新人好骗”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只可惜墨非确实新，面对陌生环境陌生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凯丽过来一趟甚至连墨非的名字都没问出来。 “那你们觉得她和我们要查的东西有关系吗？”墨非压低声音问道。 “你可以现在过去问问她。”龙四的表情有些促狭，“说不定看在小可爱的份上，她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我认真的！”墨非睁大了眼睛，“这种不请自来的人不是百分之八十都有问题吗？” 这要是搁电影里，这种妹子不是坏人就是第一个挂掉的受害者。 “少看点片子。”龙傲天摇摇头，“像这种人最喜欢找乐子看稀奇，信不信他们现在以为我们是抱团取暖的种族歧视受害者？” 另一边凯丽那群人说说笑笑看起来相当热闹。 “说不定他们现在就在商量着怎么折磨我们这些可怜的亚裔和黑人。”龙傲天对白人的印象很不好。 墨非拍拍他胳膊：“往好的方面想一想，万一人家只是想着怎么把我们做成祭品端上撒旦的餐桌呢？” “真、地狱笑话。”龙傲天看向龙二，“大哥你咋看？” “用眼睛看。” 龙二冷不丁说一个烂梗还怪吓人的。 龙傲天和墨非一齐露出了受到惊吓的表情。 实际上龙二一直在用余光观察凯丽那群人。 在确定了对方身份之后他就把注意力收回来了。 龙二转着酒杯问道：“你们知道撒旦教的手势是什么吗？” 墨非想了想：“高抬右臂45度？” “噗咳咳……”龙傲天被一口酒呛到半死。 他发现了，这个墨非对地狱笑话绝对有非比寻常的热爱。 “不是。”龙二看起来也有些无奈，“知道Rock手势吗？” 墨非点头：“那太出圈了，我不玩摇滚都知道，我爱你的手势嘛。” “Rock手势也被称呼为金属礼，而撒旦礼就是Rack手势把大拇指收起来摁在中指和无名指上面。”龙二说着，对墨非补了一句，“听归听，别试。” 墨非的手放在桌子下面比划，闻言感到惊悚：“这你都能看见？” 这根本不用看，想都能想到。 龙二没解释，接着说道：“那群人里有人做了这个手势。” 玩摇滚的经常会比出金属礼，但撒旦礼和金属礼之间的区别他们绝不会搞混。 “所以他们果然是……”墨非眨眼示意。 “是肯定是，就是不知道和发布追杀令的那些人有多少关系。”龙四光明正大地看着凯丽那边，“撒旦的信徒不少，只不过很少放在明面上。” 上帝的信徒能光明正大的昭告天下，撒旦不行。 毕竟他们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 在更早一些的中世纪，他们这种人是要被抓起来烧死的。 “那我们现在咋整？”墨非问道。 龙四看见凯丽离开人群了，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当然是女孩子之间的谈心时间。” 说完，她就起身朝凯丽离开的方向跟去。 墨非思索了一会：“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她是不是打算在厕所里堵人家？” 另外两个人都没搭话，算是默认了。 第192章 线索 卫生间门口摆上了一个“清洁中”的立牌，卫生间里面却传来一阵拳拳到肉的闷响和人摔倒的声音。 龙四手里抓着金色的头发，毫不怜惜地把凯丽那张美丽的脸摁进洗手池里，直到水面上浮现出一串泡泡她才把人拉起来。 凯丽此时看上去非常狼狈，脸上的妆完全花了，眼线和粉底糊成一团，身上也几乎全湿。 她张大嘴巴呼吸着空气，看见龙四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死里逃生的惊恐。 “听着小姐，我的时间很紧，所以咱们能合作一点吗？”龙四拉着她的头发往上一提，“告诉我，你们这个地区的头领是谁？” 凯丽双手抓着她的手腕，试图让自己的头皮好受一点，带着哭腔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OK——”龙四叹了一口气，“我还想对女孩子温柔一些来着。” 她拖着凯丽走到隔间前，把凯丽的脑袋摁在马桶前面：“这可不是洗手池，我也不知道上一个人有没有冲水。” “还是说你连这个都能喝下去？” 龙四作势往下摁了摁，凯丽尖叫起来：“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你们那个666邪教，我有事找领头的问一问。”龙四语气温和，“当然是很平常的问话，不会涉及什么大事的。” 要不是凯丽在还没开口的时候就被龙四摁着喝了一肚子水，说不定她就信了。 她颤抖着嘴唇说道：“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啊！” 龙四摁着她的脑袋让她看着马桶：“说实话，我一点也不介意现在让外面的人来用一下再来伺候你——要是你再不好好回答的话。” 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温柔了，她甚至都没有掏枪！ 但温柔也不是让人得寸进尺的。 凯丽尖叫着，双手撑着地面，全身写满了抗拒：“我说！是安德鲁！” 没有一个女性希望有人把自己塞进马桶里。 何况是凯丽这种因为美貌没少受到优待追捧的美式甜心。 “安德鲁？”龙四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一些，“有他的地址和电话吗？” 凯丽忘了自己的头发还在龙四手里，下意识点头，结果扯到头皮，又是一声惨叫。 龙四怜香惜玉得很抽象。 从凯丽那里拿到安德鲁的电话之后，她还给凯丽收拾了一下仪容仪表，揽着她去那桌白人那里打了个招呼说要一起去玩，然后施施然把人带走了。 那桌白人青年个顶个纳闷。 “凯丽不是不喜欢亚裔吗？怎么还会认识新朋友？” “该不会是打算把人带去……” “不过和我们也没关系。” 一群白人中，穿着棒球衫坐在最里面的青年看着杯子里颜色绚丽的液体没说话。 当他们眼看着那一桌亚裔把凯丽围着带出酒馆之后，场面安静了几秒。 这不对啊，一般来说难道不是一群白人抓着一个黑人或者亚裔带出去欺负吗？ 怎么反过来了？ “我们真的不管？” “她不是有一个厉害的舅舅吗，还用我们管？” 青年们喜欢漂亮的外表，但也讨厌有人趾高气昂地摆谱。 凯丽两样都占了，他们决定等她吃点苦头再去帮她。 一直没开口的棒球衫青年忽然站起来挤开人群追出去了。 其他人发出一阵哄笑：“骑士忍不住要去救他的公主了！” 有人追出去了，他们就更不慌了，依旧接着喝酒，接着玩。 墨非觉得他们现在有点像传说中的反派。 #震惊，三男一女竟对一弱女子做出这种事情！# 好吧，其实他们什么也没做，只不过凯丽一看见龙四就瑟瑟发抖，没有一点之前优雅从容的样子，也不知道她对人家做了什么。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要不是我哥进不了女厕所，他能比我还凶。”龙四勾住凯丽的脖子，看上去就是姐俩好的样子，“再说了，我能对人家女孩子干什么呢？就是简简单单的问了两句而已。” 墨非信了她的邪。 简单的问了两句？凯丽腿都抖成筛糠了。 凯丽没听懂他们这边之间说的中文，但她看出来了墨非的表情，顿时可怜兮兮地看过去：“我已经把地址和电话都告诉你们了，放了我吧。” 墨非面色凝重地思索了一会：“Can you speak Chinese?” 凯丽：…… 酒吧里面你还听得懂我说什么呢？现在就给我装不会英文了？！ 凯丽很想骂人，但是架在她脖子上的那条胳膊随时都能拧断她脆弱的脖颈。 她也只能把脏话咽了回去。 墨非对他们的手段是否合法持保留意见，但他也知道人家是在办正事，他帮不上忙也别添乱了。 粗暴就粗暴一点吧，这人不是一点毛病都没有吗。 当他们再次坐上皮卡时，龙二坐在了驾驶座上，龙四则挨着凯丽坐在后座，凯丽另一边是龙傲天。 墨非在副驾驶上眼看着凯丽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最后还是非常勉强地靠近了龙四一些。 看来在歧视和恐惧之间，她选择了歧视。 皮卡行驶在公路上，天空还没有完全亮起，公路上的车也是寥寥无几。 龙二瞥一眼后视镜：“有人跟在我们后面。” 公路不比市区的道路，但凡有什么尾随者都会格外明显。 在皮卡车后面，远远的就跟了一辆摩托。 驾驶摩托的人戴着一个黑色的头盔，身上是白色棒球衫。 “你朋友？”龙四揽着凯丽问道。 凯丽表情僵硬：“是、是吧。” “什么叫是吧？”龙四不满意这个答案，眉头拧起。 凯丽急忙改口：“他喜欢我，我不喜欢他，不是我叫他来的，你知道我谁都没叫。” 龙四当然知道她谁都没叫了。 毕竟她一直在她身边，压根没有求救的机会。 不过要真是凯丽的追求者，那可能会有一点小麻烦。 不多，就一点。 “找个机会办了他。”龙二就像在说晚上吃啥一样轻描淡写。 听得凯丽又是浑身一抖。 这到底是一群什么人啊？ 第193章 受害者家属 “办了他？”龙四从腰上拔出一把格洛克抵在车窗上用力推了一下，子弹顺利上膛。 凯丽又是一抖。 龙二脚下油门刹车一起踩，方向盘转得飞起。 皮卡在公路上来了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停在原地，车灯直射着摩托车。 摩托车在皮卡车前停了下来，车手双腿支着地面，将头盔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张稍显稚嫩的俊朗面孔。 黑发蓝眼，五官立体还没有发福。 龙四吹了个流氓哨，手指还搭在扳机上：“这小子不错啊，你不喜欢这挂的？” 凯丽撇撇嘴：“一个安静的书呆子，只有你们才会喜欢。” 她的审美是强壮开朗充满阳光的运动健将，而不是这种安静还显得有些阴郁的青年。 “根据我对这种人的了解，他的审美应该也不是你这种胸大无脑还傲慢的甜心。”龙四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我去帮你问清楚，不用谢。” 白人青年看着龙四走近，手里抱着头盔没做出多余的动作：“放了她。” “理由？” “我需要她。” 这话听上去像缠绵悱恻的情话，但龙四没从这个青年眼里看到一丝情意。 有可能是现在凯丽看不见，他懒得演了。 也有可能是他一直都没演过，只是这群孩子认为他在追求凯丽。 “好吧。”龙四靠在皮卡上，问他，“你需要她什么，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白人青年在很认真的思考，然后反问她：“你们抓她干什么？” 要干大事的人都是这样，含含糊糊不敢吐露自己的目标。 计划推进的时候有一半的阻碍是自己人不知道己方的计划然后自己打自己。 保密很重要，这关系到他们的安全。 但是信任也很重要，配合起来才能发挥全部力量。 说来说去这些战术防的也就是人心，世事易变人心难测。 墨非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走到另一边和那个青年说话：“其实你不喜欢她吧，这么光明正大的追出来，不像是想救人，更像在表达自己的态度。” 就好像在昭告世界他出来救人了一样。 “你既然不喜欢她，又为什么会被误解？”墨非摸着下巴做出思索状，“她认为你喜欢她肯定是因为你做了追捧她的行为，追捧一个人但不是喜欢，不是受制于人，就是受雇于人……” 白人青年脸上有一瞬间的迷惑。 墨非改口说道：“你如果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就是被她雇佣了，我说的对吧。” “这和你没关系。” 墨非点点头，朝龙四说道：“那就把她拉下来打死吧。” 龙四一句话都没多说，用手枪顶住凯丽的脑袋直接往车下拉。 凯丽发出阵阵刺耳的尖叫。 白人青年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你不能那么做！” 这一回墨非确定了这个小伙子和凯丽那个大姑娘之间肯定有什么爱恨纠葛。 他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必须保证凯丽的安全，让她在外面浪。 龙四压着凯丽到皮卡车头的位置，手枪顶在她身上：“现在或许凯丽小姐会更愿意为我们介绍一下这位朋友？” 凯丽在看见青年那张脸的时候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克洛伊你是有病吗！他们想知道什么就告诉他们，现在、快！” 克洛伊本来就挺白的，被凯丽这么一吼，脸上唯一一点血色也褪干净了，白得像幽灵一样。 墨非感觉这小伙子都快碎了。 “我其实只是想找安德鲁聊一聊，对你们的爱恨情仇没什么兴趣，真的。”龙四很诚恳。 “安德鲁？”克洛伊扯了扯嘴角，“你找她舅舅，他估计会直接开枪把凯丽和你们一起打死。” “Fuck！”凯丽尖叫起来，“你在说什么？！” 龙四若有所思：“所以安德鲁是你的舅舅，但是你刚刚没有说这回事。” 这女人八成还在想带他们去找舅舅，让舅舅修理他们。 龙四反手给了凯丽肚子一枪托，直接把她打得捂着肚子瘫倒在地。 克洛伊对这一幕没有一点情绪波动，接着说道：“安德鲁不光是她舅舅，还是镇上出名的好人。” 墨非点点头。 出名的好人在找他们邪教小头领的时候被自己的外甥女第一个指认。 这很合理。 “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位老师。”克洛伊看上去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声望很高的老师。” 教书育人的老师私底下给孩子们灌输撒旦教教义，也挺地狱的。 “我的弟弟就在他教授的班级上。”克洛伊说到弟弟的时候，蓝眼睛里流露出憎恨。 这一下墨非又悟了。 一个老师是邪教小头领本身就是个恐怖故事，那班级上的孩子会遭遇什么？ 说个地狱笑话，恶魔附身了一个小男孩，驱魔的神父对恶魔说道“从这个男孩身体里出去”，恶魔也说“你先从这个男孩身体里出去”。 神父、老师、教练……似乎和孩子接触得越多的群体越容易出现变态。 “别用那种看可怜虫的眼神看我。”克洛伊把头盔带了回去，“我需要证据让那家伙身败名裂。” 直接捅死那个混蛋很简单，但那样所有人都会觉得安德鲁是好人，而克洛伊是杀了好人的疯子。 安德鲁一直经营着自己的好名声，那克洛伊就要毁掉这一切。 他本人做事谨慎没有马脚，但是他的外甥女凯丽是一个破绽。 克洛伊这才一直试着通过凯丽寻找证据。 凯丽会用撒旦礼在年轻人之间装逼，但这不能说明什么。 因为年轻人对手势没那么讲究，他们只会觉得酷然后跟着学，回去就挨自己妈妈或者爷爷奶奶祖父祖母的大比斗。 克洛伊需要更有力确实的证据。 他一个人没办法潜入安德鲁的家里搜证，那样一旦被发现他自己都保不住自己。 但是现在，或许能借一把东风也说不定。 克洛伊启动摩托，跟在皮卡后面。 其他人也没管他。 龙四勾着凯丽，满脸笑意：“凯丽小姐，或许你早就知道克洛伊的想法，而且还在私底下嘲笑过他了？” 第194章 初现端倪 有一种人明知不可为而为，其他人嘲笑他，但他却在一直等待敌人麻痹大意的时机。 或许那个机会会在很遥远的未来，但他愿意去拼去等。 “说实话，和这个女人比起来我更喜欢那小子。” 龙傲天对凯丽歧视他这件事毫不意外，他也同样看不起对方。 克洛伊虽然看起来愚蠢了一些，但至少人家正常并且坚定。 “你们这群低等下贱肮脏的贱种！”凯丽被克洛伊说破了自己和安德鲁的关系，人已经疯疯癫癫口不择言起来，“你们都会死！” “当然当然。”墨非在副驾驶上懒洋洋地应，“人都会死，只不过区别在死的时候给别人留下个什么印象。” “相信我，你和你那个舅舅会出名的。” 如果说他们之前对那个安德鲁还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现在后面跟着一个克洛伊，克洛伊显然是不会善罢甘休。 安德鲁住在离汽车旅馆不远的一个小镇里。 皮卡和摩托开进小镇时，天色已经完全亮起来了，薄雾笼罩着整个小镇，人们也准备开启新的一天。 摩托已经开到了皮卡前面给他们带路。 安德鲁居住的街道环境看起来不错，草坪也被打理得非常干净。 龙四依旧拉着凯丽下车。 一行人站到门口，龙二和龙傲天手里都握住了手枪。 克洛伊率先上前敲门。 里面传来女性的问候声。 克洛伊说凯丽喝醉了，他把人送过来。 安德鲁家没装可视门铃，房子里的人对这个借口没有任何怀疑。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白人女性，在见到屋子外一大群人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不对，正要开口喊人的时候龙四就上前捂住了她的嘴把人推进屋里。 龙二很自然的接替她挟持住凯丽。 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快速进入了这座房子。 屋子里面的装潢以米色和木质为主，看起来很温馨，也很干净整洁。 龙四动作熟练地把妇人也堵住嘴捆了起来和凯丽放在一块。 “看着她们，我先搜一下。” 龙四拿起桌上的照片看了一眼。 照片里是看起来很和谐的一家五口。 一对夫妻和三个子女，最大的孩子看起来已经有十五六岁了，最小的孩子看起来才七八岁。 在另一张照片上，这一家人似乎是出去野营了，安德鲁手上还拿着一把猎枪。 “小心点，他们手上有枪。”龙四看完了，手里的格洛克换成了泰瑟枪。 他们需要抓活的，而且龙四也没有对小孩下手的习惯。 安德鲁的卧室在二楼，龙二和龙四分头行动。 在推开主卧门的时候，一发子弹从房内打出来。 而龙四蹲在门边，从下往上发射了泰瑟枪，直接电得持枪反抗的安德鲁浑身抽搐。 龙二那头抓三个小孩就没有什么曲折。 哪怕是十多岁的孩子在他手下也和小鸡仔一样，直接拎着就走了。 这一家人整整齐齐在地板上被捆住之后，克洛伊提出了一个问题：“刚才的枪响瞒不过邻居，他们会过来问情况的。” “这不是还有你吗？”墨非笑了一下，“没事。” 克洛伊觉得很悬。 小镇一般来说多少都有点排外，对陌生面孔的防备可不轻。 他们这一群人除了亚裔就是黑人，简直就是在人家敏感的神经上蹦迪。 墨非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整理了一下衣服，拉着克洛伊大步出门，反客为主敲响了邻居的家门。 邻居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看上去精神头很不错。 她开门见到两人的时候，还有些迟疑。 克洛伊是镇上的人，这让她警惕心没有那么重。 “你好女士。”墨非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很高兴能在新的一天能认识您这样优雅从容的女士，首先我得为刚才的动静说一声抱歉。” “我是一位虔诚的教徒，在向安德鲁老师诉说我的信仰时，他想为我展示一下猎物和猎枪，结果不小心走火，没有吓到您吧？” 老太太被他流畅的口语和彬彬有礼的谈吐迷惑了，笑道：“我刚才还想说安德鲁老师家怎么会有枪声，原来是走火。” “不过我记得安德鲁老师也是一位虔诚的教徒，你们之间一定有很多共同语言吧。” “或许吧，信仰之间有时候会有一点小分歧。”墨非脸上露出些许为难，“安德鲁老师向我展示猎物的时候可不算和善。” 老太太做出一个理解的表情：“安德鲁是一个好人，但有时候他的脾气确实有点执拗，大概他也到了我这个年纪吧，也请你原谅他，年轻人。” “主会原谅所有人。”墨非的目光在老太太脖子上的十字架上顿了一下，笑容依旧和煦，“有您这样一位善解人意的邻居，安德鲁先生平时的生活一定温暖极了。” 老太太被奉承得乐开了花，丝毫没注意到一大早就有个陌生人上门聊信仰是多古怪的一件事。 克洛伊站在边上充当了一个花瓶的作用，没插上一句话。 等到老太太心满意足地关上门，他的表情中带上了敬佩：“你太厉害了。” 刚才要不是墨非极力推脱，老太太就要把她的早餐分给墨非一份了。 这是何等恐怖的套近乎能力啊。 “通常来说老人是不会拒绝一位看上去仪表堂堂温和有礼的年轻人。”墨非的表情就像一切都在掌握中一样。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早在第一张【佛子】卡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增加亲和力的技能在老人和孩子身上的作用远比成年人强得多。 大概是因为老人和孩子更容易相信感觉，而不是观察。 【传教士】的亲和力在他所有卡牌中能排上第二，安抚住一个老太太毫无问题。 要是这个邻居是成年人的话，他就要考虑一下蛊惑对方，胡说八道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真不想这样做。 毕竟墨非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诚实可靠小郎君，撒不了一点谎。 克洛伊觉得这个亚洲人虽然没说错，但脸皮也确实怪厚的。 不是说亚洲人都很谦虚吗？这得对自己自信成什么样啊。 第195章 密室 当他们回到安德鲁家时，龙小队已经把安德鲁家所有成员都捆好放在了一起。 墨非不管看几次都觉得这个场景下他们才是那个反派。 毕竟对方男女老幼都齐了，看上去完全就是弱势群体。 克洛伊对自己的身份接受得相当快，不光做到无视那一群人愤恨的目光，甚至还熟练地开始搜索安德鲁家。 龙四双手环胸站在这一群俘虏边上：“你要理解一个在脑子里策划了无数遍复仇的孩子。” 估计克洛伊之前做梦都想把安德鲁家翻过去搜查。 龙二把整个房子的窗帘都拉了起来，确保不会有人从外面发现房子里面的不法行为。 而这个举动理所当然的让被绑起来的一家人更恐惧了。 任谁在一个平凡的早上被一群突然闯进家里的暴徒绑在一块儿都不会平静。 龙傲天手里拿着一个类似于探测仪的东西在房间里扫了好几遍，，同时还在平板上写写画画。 等他们基本勘察完这个家之后，安德鲁一家人的心也沉了下去。 他们发现这群闯进家里的暴徒没有对财物下手，也就是说这群人并不是冲着钱来的。 这可不算什么好消息。 再加上他们根本就没有遮住脸的意思。 安德鲁一家不得不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考虑。 但同时他们也很疑惑，为什么这群人里面会有凯丽和克洛伊存在。 这两个人对他们来说并不算完全的陌生人。 难不成是内外勾结吗？ 龙小队内部交流了一下，用的是在他们耳朵里面跟天书一样的中文，连克洛伊都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龙小队只是确定了一下，待会儿由谁去问话。 墨非不适合审问这项工作，龙四觉得他会把话题带到千里之外很难拐回来。 龙傲天也不合适，黑人的外表更容易引起他们的抵触情绪。 最后还是龙四带着温和的笑容在这群人面前蹲下来：“听着，我没有想伤害你们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情需要问清楚。” 被泰瑟枪电得死去活来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安德鲁对这句话持保留意见。 龙四第一个目标瞄准了妇人：“看在孩子的份上，当我把你嘴里的抹布取下来的时候，你不会惊声尖叫对吧。” 现在全家人都在人家手上，安德鲁夫人惊恐又憋屈地点头。 在龙四解开她嘴里的布条时，安德鲁夫人确实没有试图做多余的事情。 龙四很满意，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夫人，你知不知道你的丈夫有什么特殊的小爱好？” 安德鲁夫人感觉自己的丈夫有被侮辱到，愤怒地反驳：“没有！安德鲁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你们休想污蔑他！” 这话说得好像他们真成反派了。 墨非在心里吐槽着，目光落在那个安德鲁身上。 泰瑟枪的麻痹效果在几分钟之后就会开始消退，现在安德鲁差不多也拿回了自己面部控制权了。 他那双眼睛看着墨非，出人意料的平静。 光看那个神情都不像是坏人。 不过墨非也知道坏人从来不会把自己的身份写在脸上。 他提醒了龙四一句：“那男的缓过来了。” 龙四瞥了安德鲁一眼。 墨非没多少辨认坏人小技巧，雇佣兵不一样。 有的人演得好，连老婆孩子甚至有时候连自己都能骗过去。 但是雇佣兵的第六感永远都不会欺骗自己。 这是一个嘴很硬的鸭子。 龙四不介意把他变成死鸭子。 “或许我需要和这位先生进行一些单独交流。”龙四摁动指关节，“总能撬开他的嘴。” 非暴力不合作，凯丽已经体验过了，整个人缩在一起发抖。 墨非思考了两秒，举起手做了一个撒旦礼。 安德鲁的瞳孔收缩了，他的妻子和孩子们更多是恐惧和不解。 “原来真的有人连跟自己朝夕相处的家人都能骗过去啊。”墨非被刷新了认知。 克洛伊在整个屋子里翻找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看起来显得有些低气压：“没有发现。” “预料到了。”墨非拧着眉，“如果他的夫人和孩子一直都没发觉他是个混蛋这一点……那么想也知道他不会在家里放一些奇怪的东西。” 安德鲁夫人很显然是一个热爱家庭的人，家里出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大概率瞒不过她的眼睛。 “阁楼和地下室查过了吗？”龙傲天把玩着手里的仪器，“我测量了一下按照整个房子对外表现出的长宽高和室内层高面积来看，屋子里应该还有一个小房间才对。” “什么小房间？”安德鲁夫人作为整个家的女主人，表现得比克洛伊还茫然。 “对你来说大概就是潘多拉的魔盒吧。”龙傲天在平板上构建出一个房屋模型，试图找出那个小房间。 安德鲁是一个混蛋，那总有一个地方承载了他黑暗肮脏的一面。 一旦那个房间被发现，安德鲁的另一面就会展现在世人面前。 对他的妻子来说，打开那个房间就像打开潘多拉魔盒一样，会改变她的整个世界。 克洛伊对寻找暗室展现出了超高的热情。 他几乎是趴在地上一寸一寸找过去的。 龙小队都很能理解他。 毕竟现在有一个把仇人踩死的机会摆在面前，不牢牢抓住就显得不聪明了。 但安德鲁显然比他们想得还要狡猾。 安德鲁夫人和孩子们在这座房子里面生活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有一间暗室的存在，这足以说明那个房间被隐藏的有多深。 这大概就是安德鲁到现在都丝毫不慌的底气。 他们也没想过要问安德鲁。 在找到切实证据之前，不管他们说什么，估计安德鲁都会咬住自己的好人人设不松口。 龙二身上伤势不轻，现在都没有好全，精力没以前那么好能折腾。 他翻了一下工具袋，取出一根细小的注射器。 墨非满脸好奇：“这是啥？” “东莨菪碱，俗称吐真剂。”龙二的目光落在安德鲁身上，带着探究和考量。 他完全不介意对安德鲁使用这支药剂，但要是连吐真剂都问不出来情报，到时候接下来的工作无疑会更加困难。 第196章 潘多拉魔盒 “为什么你会随身携带吐真剂？”墨非表情有些复杂，“这玩意又不是可乐，带在身上解渴吗？” “除了吐真剂我身上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你看过的那三瓶毒素，这并不奇怪。” 龙二抓住面露惊恐的安德鲁，以一种相当专业的手法给他来了一次静脉注射。 墨非还在边上吐槽：“这很奇怪好不好，你已经要把自己变成一个行走凶器大赏了。” 他严重怀疑要不是没有异次元口袋，龙二可以在身上藏下一整套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这个人的危机意识有点过于超前了。 龙二给安德鲁注射完吐真剂，站起身：“你就说用没用上吧。” 墨非：……无法反驳。 如果是在国内的话他可能不会这么嚣张，毕竟那些东西没有几样不是管制的。 但是现在，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们最多算入乡随俗了。 吐真剂最开始是作为手术的麻醉药剂使用，一位妇产科医生在给妇女接生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它会让人不自觉说出真话，从此吐真剂才名声大噪起来。 也就是说，吐真剂的工作原理其实就是把人的大脑活性削弱一部分，消除抑制作用，让人不由自主开口说真话。 但这种药剂也不是万能的。 假如一个人连自己的脑子都骗，下意识说出来的都是谎言，那么吐真剂也就没用了。 战争期间特工们基本都接受过这种训练。 所以这玩意儿对安德鲁有多大的作用，龙小队实在不敢保证。 随着药剂发挥作用，龙四解开了蒙着安德鲁嘴巴的布条。 “安德鲁先生，请问你有自己的信仰吗？” 龙四问了一个开胃小菜。 “有。” 安德鲁的回答没有让任何人意外。 在这个国家几乎人人都有自己的信仰。 但是安德鲁夫人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 龙四接着问道：“那你信奉什么教会？” “撒旦。” 这句话一出，安德鲁夫人和她的三个儿女全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在人均信仰基督教的淳朴小镇，撒旦完全就是恶魔的象征。 现在他们的丈夫、父亲就在说自己是撒旦的信徒，这让他们怎么接受得了。 “行吧，看来这世界上也不全是特工。”龙四对此感到欣慰。 以前她可能觉得用吐真剂来审问一个邪教教徒有点大炮打蚊子，但是这事邪门啊，省不了一点。 特别是他们带着最邪门不过的墨非，还是追求一点速度比较好。 龙四接着问道：“你知道你这个教会最高领导人是谁吗？” 就像基督教教皇会住在梵蒂冈一样，和基督教对立的撒旦总不会连自己的教皇都没有吧。 “我不知道。”安德鲁脸上痛苦又纠结，“我现在还没有资格得知大人的名字，只能在这个小地方传播我主的真知。” 光明正大和偷偷摸摸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至少基督教的主教们就不会吝啬告诉全世界自己的名字。 只要他们愿意搜索，连教皇的家庭住址都能拿到手。 “那你有什么和其他教众联系的方式吗？” “我们有一个聊天室。” “聊天室——”龙傲天发出一串意味不明的声音，“你知道我最佩服他们这一点吗？” “他们没有网络警察！”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不是警方针对一个人去查，他们几乎可以在稍加掩护的情况下发表任何不当言论。 其中当然就包括不当信仰。 墨非很难想象：“这也过于自由了吧。” 在国内的网络上你敢说一些反动不当言论，说不定第二天就会被请去喝茶。 正常人就算翻墙也只是冲着一些带颜色的东西去的，真要他们做一些践踏法律的事情也干不出来。 这种程度是就连网警见了都不一定会管——谁还没个荷尔蒙爆棚的时候呢。 可是换到国外，他们是真的会借助网络搞一些奇怪的事情啊！ 这不就是最该管的没管吗。 “你也觉得难以形容对吧。”龙傲天给了墨非一个眼神，“我觉得要是网警来了这里，能被恶心到自戳双目。” 有些东西真的很容易超出人类的理解范畴。 在龙四的追问中，龙傲天接管了安德鲁的账号，顺利混入聊天室中。 聊天室没人发言，平时保持着比较安静的状态。 根据安德鲁吐露的情报来看，他们只有每周固定的时间会一起上线进行祭祀和祈祷，其他时候都是各干各的，互不打扰。 而他们的祭祀内容就不是那么和谐了。 砍下三个小动物的脑袋摆在一个奇怪的木偶前还算轻的，有几次在聊天室里做主导的那个人还发出了虐待少女儿童的照片。 在其中一张照片上，三个小动物的脑袋被人头取代，一个看上去已经死亡甚至是入土很久的老人人头、一个新鲜人头以及一个死婴，在他们的观念里大概代表了过去、现在和未来。 三个人头下面是纹路复杂的逆五芒星，逆五芒星中间还描绘着羊头图案，墙壁上挂着一具干尸，干尸的脑袋上还戴着一个羊头，房间里的人正对着祭坛虔诚朝拜。 这个画面冲击力有点过于强悍，龙傲天的脸都白了。 一个黑人面无血色，这个画面有点滑稽，但是没有人嘲笑他。 整个画面要说血腥也算不上——大战过后的医疗船比这血腥多了，可是那种扑面而来的诡异感直击灵魂，挡都挡不住。 这是精神攻击。 在龙四审问的同时，克洛伊也坚持不懈地找到了那间密室。 安德鲁鸡贼的把密室修在了杂物间和卫生间之间。 杂物间堆满了东西，空间大小本就不好分辨，卫生间的气味也容易掩盖密室里的一些小流血事件。 克洛伊是真的很想整死安德鲁，甚至不惜趴在地上一寸一寸爬过去观察。 他们找到了密室，但是用过吐真剂的安德鲁死活不肯说怎么进去。 安德鲁夫人看过聊天室里的记录之后很冷静地请求龙四解开她的双手。 在双脚还被绑着的情况下，这位妇人挪到安德鲁身边，对他左右开弓连扇了十几个耳光。 第197章 弟弟在哪 安德鲁夫人的信仰不见得有多虔诚，但她是一个正常人。 她并不觉得一个暗地里信仰撒旦的人能有多好，至少对她和三个孩子来说有一个这种丈夫、爹简直就是耻辱。 安德鲁夫人已经在想带孩子们去投奔娘家人的事了。 这破地方真是待不了一点。 “要是他还不肯开口的话，你们直接把那地方炸出来吧。”安德鲁夫人咬着牙说道，“邻居那边我去解释。” 一想到自己和这种毒瘤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安德鲁夫人简直想吐。 这和与恶魔共枕有什么区别？她在那些聊天记录里甚至看见了丈夫的学生！ 现在被人找上门算账简直太合理了。 如果她是那些孩子的母亲，别说算账，就是敲开他脑袋的心都有。 “我们其实对那个房间并不是很感兴趣。”龙四斟酌了一下用词，“我想说你和他生活了这么久，真的一点都没有发现吗？” 安德鲁夫人趴在地上，颓丧地摇摇头。 自从有了三个孩子，她的注意力就完全从丈夫转移到了孩子身上。 她要整理好这个家，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连自己都没空打理了。 龙四摇摇头，看向龙傲天：“怎么样？” “成了。”龙傲天比了个OK的手势。 顺着聊天室的账号摸他们的IP地址，不是什么难事。 对龙傲天来说这就像查天气预报一样简单。 “好消息是其中一个人就在佛罗里达，可是麻烦的是这里面领头那个在亚拉巴马州和佛罗里达州交界位置附近。” 龙二开口问道：“直接黑了他的电脑查资料可以吗？” “大哥，我是黑客不是魔法师。”龙傲天满脸无奈，“那家伙登这个聊天室用的估计是专门的电脑，每周就启动一次，电脑比我的钱包还干净。” 这种情况下就算他想查点什么也得有啊。 俗话说最高端的电子战斗往往是雇佣保洁阿姨拔了对方的网线，这也侧面说明了不管啥战斗都需要硬件支持。 甭管是扔手榴弹还是电子病毒炸弹都是一样的，硬件越好杀伤力越大。 对面这一个白板摆在这，刮地三尺也不可能拿到其他线索啊。 “所以线上决斗最终都会走向线下PK对吧。”墨非双手抱胸喃喃自语，“操着键盘互抡什么的。” “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龙傲天不乐意了，“键盘多贵啊，几百刀一把……我一般用板砖。” 那也没有好到哪去吧。 这个龙小队的画风已经和他一开始接触到的不一样了啊。 龙二和龙四都挺正经的，这个龙傲天怎么回事！ 楼上克洛伊已经开始抡大锤了。 密室对龙小队来说不是必须要找到的选项，但是对克洛伊来说是一定要掀开来摆上台捶死安德鲁的铁证。 听着上面富有节奏的敲击声，墨非忍不住在心里给他配上“八十、八十”的号子。 吐真剂的时效也慢慢过去，安德鲁的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 他两边脸颊还是红肿一片，安德鲁夫人也毫不客气地通知他，他们完了。 三个孩子虽然不敢置信自己的父亲居然是这种人，但事实就摆在眼前，自己爹亲口承认的，还有那个密室。 只能说佛罗里达还真是不养闲人，都不是泛泛之辈。 克洛伊拖着大锤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浑身湿透了。 他应该是从厕所开始砸墙，把水管也给打爆了。 不过从他的表情来看，结果居然让他不满意？ “不在这里。”克洛伊盯着安德鲁，蓝眼睛里都快喷出火了，“你把他带去哪儿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安德鲁身上。 他眼睛一闭开始装死。 龙四拧着眉问道：“怎么回事？” “密室里确实是一个祭祀邪神的房间，但是没有我弟弟。”克洛伊举起大锤砸在安德鲁腿上。 安德鲁瞬间疼得表情扭曲低吼起来。 “你把他的尸体藏在哪儿了？！”克洛伊脸上青筋暴起，举着锤子还想给他来一下。 这一回龙傲天大概懂了，给站在边上一起吃瓜的墨非解释了一下：“佛罗里达的治安不好，一般来说儿童失踪死亡率不低。” 说不低都是谦虚留面子，现实来说那岂止是不低，简直就是挺高。 毕竟文艺作品需要顾及人道主义，现实可不用。 克洛伊没有安德鲁杀了自己弟弟的证据，鉴于安德鲁从前的风评一直不错，报警肯定没有人会信他。 可是现在他都把密室找出来了，还没有看见自家弟弟的尸体。 克洛伊想直接捶爆安德鲁的头。 “冷静一点朋友。”墨非劝道，“你就算现在把他打成肉酱也没用对不对？没必要为了一个人渣赔进去自己的未来。” 墨非是真不想看见一个大好青年误入歧途。 他觉得这孩子应该有更光明的未来，而不是杀了一个人渣，坐几年牢，然后一辈子都背着案底。 “那个吐真剂还有吗？再给他来一针啊。”墨非求助地看向龙二。 “有，但我觉得应该不需要。”龙二冷静分析，“他们绑架小孩也就那几种用处，洗脑成信徒、做成祭品，往好处想想，或许你弟还没死。” 毕竟这个混蛋家里就有密室，如果想要做成祭品的话，没必要大老远把人送走。 “好吧。”克洛伊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锤子，“我一定会把他带回家。” 真是一个负责任的好哥哥。 如果他没有缠上他们的话，就更好了。 “你们是我目前见到过最厉害的人了，如果是你们一定能够找到他。”克洛伊脸上写满了固执。 看上去就是那种无论他们同不同意，这孩子都会自己追上来的类型。 “想法是好的，但你先不要想。”墨非无奈地叹气，“我们还有自己的事情，好吗？” “我可以雇佣你们！”克洛伊说完，声音一下就变小了，“虽然可能暂时付不起你们的工资。” “行了，过家家的游戏到此为止。”龙四招呼其他人，“去下一家吧。” 按照这种顺藤摸瓜的行动模式下去，他们还有的藤摸呢。 第198章 公路遭遇战 他们想要离开，安德鲁这一家烂摊子还没完全结束。 克洛伊报警了，他不太相信安德鲁夫人，只有自己报警才放心。 楼上的密室已经被锤出来了，在他们这群人没有被解绑的情况下，警察来之前是没有空收拾罪证了。 在这个民风淳朴的小镇出了一个信奉撒旦的邪教徒，几乎可以预见安德鲁声名狼藉的那天。 而报完警，克洛伊就一直跟着龙小队。 他似乎铁了心要跟着他们。 “要甩开他吗？”龙四开着皮卡，姿态随意，“队伍里有一个犟种就够了，没必要多来一个小孩。” 墨非眨着眼睛：“犟种不是说我吧？不是吧不是吧？” “就是你。”龙四唇边带着笑意，“我觉得形容的非常准确。” 这个人看上去万事不放在心上，那也只是因为没踩到他的线。 一旦踩中这个人的线，估计很快就能欣赏到什么叫变脸了。 就好像在缅部，他知道有卧底警察牺牲的那次一样，啥都不管了直接就是干。 就是这种人犟起来才可怕。 “那我就当你在夸我了。”墨非打了个哈欠，“我眯会。” 通宵有惯性，但他现在还没修炼到龙小队这种几乎不需要睡眠的地步。 墨非靠在车窗上睡着了，车内的气氛一下冷下来。 龙二从大衣内侧取出一把点五百马格南手枪，动作缓慢地压上子弹。 这种手枪有个别名，众生平等枪。 它被发明出来的初衷就是为了消灭地球上任意一种大型生物，威力巨大，容弹量也相当感人，只有五发。 “你这是想和谁拼命？”龙四瞥了一眼，心里也有点打怵。 他们兄妹俩的习惯一致，偏好容弹量大射速快的手枪，反正只要打中头结果都是一样的。 但是当龙二掏出马格南，这就说明接下来的战斗可能会有点血腥。 这玩意要是打中人的脑袋，那可就真成一地碎酱了。 “那些追兵，差不多该找上门了。” 龙二语调冷静，手上整理出来的装备全都带有不小的杀伤性。 龙四也不说什么了。 他们遇到袭击的那一次，那些追兵全副武装，什么防弹衣头盔遮得严严实实，他们随身携带的武器根本不能造成多大的伤害。 在没办法击穿敌人护甲的情况下，龙二护着自家妹妹硬扛了一发破片手雷还逃出来了。 现在有点应激反应也正常。 至少在马格南面前，一切防御接近虚无。 龙四宁愿到时候场面血腥一点，也不想老哥受伤了。 空旷的马路上，原本孤零零的皮卡周围忽然出现了四辆轿车。 龙傲天也不摆弄电脑了，从脚下的装备袋里拿出一把格洛克随时准备应敌。 四辆轿车呈包围状靠近皮卡，龙四可以看见那些车上的人也穿戴着整齐的护具，手上还拿着汤姆逊冲锋枪。 “靠！老肖恩的货？！”龙傲天骂了一句，趴下的同时还不忘拉墨非一把。 下一秒，一串子弹扫射而过，打碎了所有车窗玻璃。 龙二攥了颗高爆手雷在手里，拉掉拉环之后在心里默数两个数，直接从车窗丢了出去。 手雷还没落地，在空中就炸了。 爆炸威力造成了不小的冲击波，夹在他们右侧的轿车晃了晃，暂时掉队。 趁此机会，龙二举起手里的马格南对准左侧轿车扣动扳机。 马格南的子弹穿过驾驶座龙四头顶击中了左侧轿车副驾驶座上的枪手，但没完，子弹穿透了副驾驶的枪手，击中了正在开车的驾驶员。 枪手脑袋上的头盔完全炸开，碎片混着红白液体看上去很是恶心，驾驶员则是被子弹伤到了颈部，血飚了一前挡风玻璃。 左侧轿车失去了驾驶员，方向盘被猛打一把，直接冲进路边发出剧烈爆炸。 龙傲天目睹了这一幕，忍不住尖叫：“牲口啊！你以前不是这个风格的。” 马格南杀伤力和后坐力都比较大，对手腕负担很重，如果是新手使用搞不好就脱臼了，放在从前是龙二不会使用的那种枪械。 使用过后的场景不太好看不说，还总感觉有伤天和过于凶残。 “人要学会变通。”龙二往后看了一眼，举起手枪对准龙傲天。 龙傲天一看这画面就懂，接着往下趴，猥琐求生。 龙二的枪口对准了副驾驶肩膀上架着RPG30的越野车，但他没有发射，而是抢了一把龙四手里的方向盘。 随着皮卡一个风骚的摇摆走位，一颗火箭弹打在他们原本的前进线路上，炸开一个超大的坑。 躲开这一发炮弹之后龙二才对准了越野车的引擎盖开了一枪。 马格南直接射穿了钢板，在车头位置打出了一串白烟。 这么大的动静，墨非早就醒了。 只不过车上又是枪声车外又是炮声，刚才还来了个走位，墨非感觉自己脑浆都要被晃匀了，爬都爬不起来。 跟在皮卡后面的另一辆越野车在这个时候照着皮卡屁股就是猛撞，疯狂追尾不说，车上的枪手还对着他们射击。 这一阵阵的推背感，还有从脑袋上飞过去的子弹…… 墨非抱着脑袋在心里咆哮，要是在国内说不定会有人丧心病狂的用车撞他，但绝对不会有枪炮齐鸣的情况！ 这也太他上帝的自由了吧！ 龙二扯出安全带绕在手上——他坐在副驾驶居然一直没有系安全带——另一只手上拿着破片手雷，直接打开车门倒了下去，他的脑袋几乎都要贴到水泥马路上去了。 这个刁钻的角度防住了越野车上的枪手，也给龙二提供了越野底部的视角。 他预估了一下时间速度，用牙咬掉拉环，在心里默数一个数，松手放开了破片手雷。 手雷在马路上滚了一圈，在越野车开到它上方的时候爆炸开来。 越野车被震得翘起来了，四个轮子被手雷炸开的破片一齐报废，方向开始漂移打转，最后被皮卡甩在身后。 龙二拉着安全带把自己塞回副驾驶，呼吸稍微有点急促：“后面两个轮胎爆了。” 第199章 洗地 龙四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暴起青筋了，咬着牙回答：“我知道。” 现在皮卡还能在公路上行驶而不是一头栽进马路边她也花了很大力气。 龙傲天拉扯了一把墨非：“没事儿吧？” 墨非满脸菜色：“除了有点想吐之外都还好。” 车上一股火药味、橡胶被烧焦的味道，还有血腥味，混在一起别提多上头了。 皮卡冒着烟速度慢慢降下来，引擎轰鸣声在空气中响起。 龙小队对视一眼，默契十足地开始掏枪。 龙傲天把电脑塞给墨非：“你就在车上躲着，解决了再下来。” 他一转头看见龙二手上的霰弹枪，没忍住又爆了句粗口：“靠！你这画风简直是大变特变了吧！” 以前大哥多斯文，杀人归工作，也不会特意弄得满地残肢碎片。 看看现在被那群得寸进尺的玩意逼成什么样了。 他们的交流到此为止。 地平线上一队骑着摩托的杀手出现，龙四抬手甩出一个手榴弹。 爆炸声拉开了第二次交火的序幕。 之前因为无法破甲留下的憋屈在此刻全数倾泻出来，龙二和龙四手上全都是大口径武器，根本就不管那些摩托车手身上现在穿的是不是重甲。 霰弹枪的子弹中通常会填充钢珠、弹丸或者小箭，发射的时候声音巨大，造成的创口也非常可观。 龙二抬起枪口对准领头车手扣动扳机时，那车手几乎半个身子都被轰开了花，钢珠四射，血肉飞溅在其他人身上造成了二次伤害。 这一幕的血腥程度不言而喻，一个照面龙二就打掉了对方的士气。 这次的追兵素质显然不如之前埋伏他们的精兵，对付起来也就是更费弹药了。 不过他们刚补充过弹药，倒是不怕。 等到车外过年放鞭炮似的动静停了，一个人用力敲敲车门：“搞定啦。” 墨非探头看出去的时候，只看见满地狼藉。 倒在地上的都拼不出一个全尸，龙小队的三个人也是浑身浴血，活像是刚从什么丧尸片场走出来一样。 “你们这个武德是不是有点过于充沛了？”墨非看半天都找不到下脚的地方，满地都是人体碎片，“武德炸弹？” 龙四抹了把脸，手里的喷子还冒着烟：“他们和你总有一个要倒霉，你选谁？” 墨非：“……那还是他们多担待点吧。” 他又扫了一圈，这段公路算是废了。 也不知道国外有没有专门的清洁工，这公路保养估计也不便宜。 龙二扫他一眼：“你不吐了？” 这场面一般人可扛不住。 墨非愣了一下，发现自己还真没啥感觉：“可能，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可是你还没吐呢。”龙傲天捂着嘴干呕了一声。 他不是专职战斗人员，也很少见这场面，已经有点忍不住了。 龙四从满是弹孔的皮卡上把装备包拎下来，从里面掏子弹给喷子装上。 她对墨非奇怪的地方都见怪不怪了。 这人既有奇怪事件吸引体质，那心理承受能力指定是强的。 从前龙四不信邪，和墨非待过半年之后什么邪都信了。 这一次带着墨非一起出来，她和龙二就没想过能安生，不过不安生本来也是他们的目的之一。 如果他们自己去找，可能要撞几次才能找到正主，但是带上墨非，凯丽不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吗。 很多时候他们并不怕事，反而更希望有事上门。 那都是线索啊！ “那我们现在该干嘛？”墨非小心地避开人体碎片，一跳一跳地蹦跶，“这车变成这个样子，我也不觉得还能开了。” 这被打成这样，除非是变形金刚，否则报废定了。 “现在……”龙四张望一番，“随机吃掉一个过路司机？” 这满地碎片，说实在的墨非感觉但凡司机看见了，三百米外都要掉头跑。 这谁还敢来啊？ 引擎轰鸣的声音从他们来的方向传来。 墨非瞪着眼睛看向那边。 还真有不怕死的敢过来啊？ 来的方向，一个孤零零骑着摩托的人越来越近，但是速度越来越慢，即使带着头盔都能看出他的迟疑。 “那小孩还真胆肥。”龙四看向龙二，“交火之前就给老肖恩发消息了。” 龙二应了一声。 “这个老肖恩——”墨非双手一揣，“很贵吧？” 又是卖军火又是洗地的，人才啊。 “这里除了尸体之外，还有一些可以回收的军火枪械零件，我要是不让他来才麻烦。”龙四叹了口气，“他很专业。” 专业洗地，才能把这件事情处理得不至于引起轰动。 要不然按照他们这个火拼规模，早上新闻头条了。 克洛伊骑着车没敢靠近，停在一滩血边上，摘掉头盔之后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惊慌失措：“你们、这、你们干的？” “嗯哼。”龙傲天吐出一口气，“孩子，你现在回去上学读书泡妞还来得及。” “……不。”克洛伊沉默片刻，眼睛陡然亮起来，“这才是真正有用的！” “我想和你们一起行动！” 龙小队和墨非的目光同时落在满地狼藉上。 这孩子……心不是一般硬啊。 “你招的人你自己解决。”龙二说完这句话就和龙四凑一块整理装备去了。 龙傲天站原地脑门上冒出问号：“啥就我招的人了？” 他又看了一眼，克洛伊那双蓝眼睛里满是坚定，就差在脸上写下犟种两个字了。 公路在此时震颤起来，一辆超大的卡车出现在他们眼前，卡车后面还跟了一辆洒水车。 开车的是两个体型壮硕的白人，壮到看起来就像没脑子一样。 开卡车的白人对这场面似乎见怪不怪了，只是嘴里还在嘟囔：“每次都这样……” 两人像是没有看见一边站着的活人，直接开始动手整理公路上的碎片。 能回收的分一堆，尸体残肢分一堆，捡都捡不起来的不管，待会直接用高压水枪冲就可以了。 龙四轻车熟路地钻进大卡车车厢内，从里面开出来一辆黑色雪佛兰，朝他们招招手：“上车。” 第200章 纽约警察 “我现在比较确定这项洗地服务不便宜了。”墨非坐上雪佛兰轿车，喃喃自语道。 哪怕这辆车不是全新，很明显是二手的，但是卡车和洒水车都开出来了，这种效率不低啊。 “想多了吧你，这里的二手车没有那么贵。”龙四扯了扯安全带，“卡车最主要还是用来回收装备处理尸体的，洒水车里面装的水混了漂白粉，用高压水枪洗地。” “他们是这方面的熟手，这里又和国内不同，地广人稀的，警察来之前就能把这块地方处理干净。” 龙傲天上车之后，克洛伊跟在他后面挤着要上车。 “小鬼。”龙二在副驾驶上往后看，脸上还带着些没褪去的杀气，“这不是侦探游戏，未成年也不是你的通行证，趁现在还没有离开太远，回家吧。” 克洛伊很不服气，强调道：“我已经二十岁了，只不过还不能喝酒而已。” “好吧，二十岁的成年人。”龙四叹了口气，“你也看见了我们不是什么好人，这也不是打打闹闹的游戏，现在要是你还缠着我们，我就会把我的枪口塞进你的嘴里然后给你的后脑勺来上两拳，明白了吗？” 克洛伊被吓了一下，龙四一脚油门开出去，龙傲天顺势推了他一把，关上了后座的门。 “呼，希望他能明白我们的一番好意。”龙傲天做作地撩了一把不存在的刘海。 墨非往后看了一眼，克洛伊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被漂白水浇了个透心凉。 看上去还怪可怜。 不过真把他扯进来才是真可怜。 他们查撒旦教的目的是为了寻仇，要是真遇上他弟弟也不会放任不管……应该不会吧，总之顺手报个警还是可以的。 这种情况下克洛伊最好是不要和他们、不对，是最好不要和除了墨非之外的他们沾上关系。 现在墨非都有点相信王导说的朋友影响风水这个事情了。 老紫荆人讲究还是有讲究的道理啊。 认识龙二之前，墨非遇见过最大的事情也不过就是一个胆小鬼玩炮仗，现在直接升级到国外到处炸了。 墨非有理由怀疑龙二方（克）他。 “你要是想睡就睡吧，开车还要一段时间呢。”龙四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墨非晃晃脑袋，感觉不久之前那枪炮齐鸣还在脑子里重复播放，整个人精神得不得了。 他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算了，难得出国一趟，我看看沿途风景吧。” 就在他们采取行动的同一时间，一辆计程车停在纽约警局门口，车上走下来一老一少两位亚裔。 小徐警官也是第一次出国办案，感觉有些不自在，又不想露怯，腰板挺得笔直。 李沧鱼看出他的紧张，笑道：“放轻松，其实他们这里的警察和我们那边是一样的，只不过他们可能会更忙一些。” “他们这里的职权分界和国内可能不太一样，你待几天就知道了。” 李沧鱼对这位后生感观还是很不错的。 警局里一众穿着蓝色衬衫的警员忙忙碌碌，推着橙色清洁车的保洁在墙角清理着垃圾桶。 警员里面有白人也有黑人，男女都有，犯人被铐着也不安分，眼珠子乱转，整个警局看起来很热闹。 穿着西装的白人警长接待了他们，看起来李沧鱼和这位警长还是老相识了。 “哦亲爱的李，没想到这么久了我们还有见面的这一天。”白人警长伸出手和李沧鱼紧紧握了一下。 李沧鱼也露出笑容：“卡尔，只要世界上的罪恶不死，我们总有机会相见。” 卡尔警长扬起眉：“那我们有生之年还是不要再见比较好。” 两人相视一眼，一齐笑起来。 “这位是……”卡尔警长的目光落到小徐警官身上，“你学生？” “应该说我的同事。”李沧鱼为他介绍，“这位是徐天盛，称呼他徐就可以，他也是这次要调查案件的当事人之一。” “小徐，这位是卡尔警长，以前我在这边办案的时候他也没少照顾我。” “应该说你帮了我很多。”卡尔警长和气地笑笑，“你要办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跟我来吧。” 卡尔警长带着两人走进办公室，办公室里已经有两位白人警官等着了。 “认识一下，这位是伊恩警官，吉尔警官。”卡尔警长指了指那一男一女，“他们一直在跟进这个案子。” 女警看起来干净利落，眼神里还有冲劲。 男警身上就有些老油子气质了，穿着皮衣吊儿郎当。 吉尔递给李沧鱼一个文件夹：“这些是十年间各地一些疑似邪教活动案件的、目录。” 李沧鱼翻开文件夹，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案件概述和索引页码。 每个案件按照时间和地区整理得一目了然，看起来就和这位女警一样利落。 “非常感谢。”李沧鱼看了几眼，把文件夹递给小徐警官，“整理得很干净。” 伊恩嗤笑一声：“啥事不管就看卷宗，换你也能整得干干净净。” 他这一句话说的吉尔很尴尬。 在警局里关于邪教祭祀的案件向来都是烫手山芋，调查难度大，调查周期长，说不定还会牵扯到权贵作案，老警官们都不愿意沾手。 他俩被分到这件事，明显就不是自愿的，就是被调过去坐冷板凳。 只不过吉尔坐着冷板凳也没忘记干活，伊恩就是彻头彻尾的摆烂了。 卡尔警长咳了一声，警告性瞪伊恩一眼：“你再是这个态度也不用和吉尔搭档了，去和苏珊作伴吧。” 伊恩悻悻闭了嘴。 小徐警官左右看了看，在李沧鱼耳朵边小声说道：“苏珊是他们警局的保洁。” 李沧鱼转头看向他。 小徐警官腼腆地笑笑：“进门的时候看见那位保洁人员的工作牌了。” 李沧鱼笑了，把这句话翻译给卡尔警长他们听：“让一位警员去做保洁会不会大材小用了一些？” 卡尔警长诧异地打量着小徐警官：“我就知道，你们那里的人总是这么神秘又强大。” 别人家的警员，馋啊。 第201章 调查中 纽约警局中关于邪教的记载太多。 倒不是因为邪教犯案有那么频繁，主要是有很多诡异的案件，查不清楚的通通都归到了邪教之列。 那么多档案，要是李沧鱼和小徐警官从头看起需要花不少的功夫。 但是吉尔已经全看过了，他们给出了逆五芒星这个关键词，吉尔就能给出一个范围答案。 “逆五芒星普遍来说被认为是撒旦的标志。”吉尔用笔在文件上勾画，“如果你们确定是逆五芒星的话，那倒好办。” 她将勾画过的文件展示在两人面前：“我们是一个自由的国家，信仰也是非常自由，在这些案例中被称为邪教的基本都信仰恶魔。” “比如你们所说的逆五芒星代表的撒旦，还有七十二魔神，总之种类很多。” 小徐警官看了一眼吉尔标注过的文件，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 七十二魔神，听上去就已经有七十二个邪教了。 “一些小恶魔倒是没什么人信仰，也成不了气候，可是像撒旦这样出名的恶魔，信徒可不会少。”伊恩说着脸上又出现了轻蔑的笑意，“那些信仰邪教的混蛋往往还有不错的身份地位。” “有时候我都快把证据贴在他们脸上了，他们都不肯相信真相。”伊恩捧着心做叹咏状，“哦，他是那么的善良、温柔、美丽、还有善良，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他翻了个白眼：“老子辛辛苦苦调查那么久他就给我来一句搞错了，切。” “你不喜欢工作我很理解。”卡尔警长皮笑肉不笑，“但要是你下次再殴打证人就不止去查邪教案这么简单了。” 小徐警官用看勇士的目光看向伊恩。 殴打证人，这要是放在国内可是要蹲牢子的，没打残的话最高三年，打残了另算。 没想到在这里殴打证人居然只是坐冷板凳。 这也行？ 伊恩把玩着摆件，做了个Rock的手势：“耶——” 显然，他毫无悔改之心。 卡尔警长对他也没有更好的处理方式，只能作势翻了翻桌上的文件，然后抬头和李沧鱼说话：“李，你要查的案件他们两个最清楚，我就把他们交给你了。” 他又对着那两位白人警官说：“伊恩、吉尔，你们的任务就是帮助李调查邪教案。” 吉尔严肃地点头：“好的。” 卡尔警长看着伊恩：“你呢？” 伊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行吧。” “不过我事先说明，要是这事解决不了我可不负责，别把这件事怪到我头上。” “还有，我要我之前那把枪，枪房那个只会吃甜甜圈的蠢货压根就不会保养我的枪！” “还有——” 卡尔警长一指门口：“Get out!” 伊恩一松手，摆件哐当掉回桌上。 他捏着拇指和食指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和吉尔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卡尔警长一副很头疼的样子：“李……” “警长！”伊恩推开门来了个回马枪，“所以我的枪？” “……自己去拿！” 卡尔警长真被气得不轻。 伊恩这才笑了：“感谢警长！” 他把脑袋一缩，这一次是真走了。 卡尔警长顺了口气，表情有些无奈：“李，你别看他这样，以前也是我手下最好的探员，只是有点个性。” “我知道。”李沧鱼笑着点点头。 要不是真爱这个警员，卡尔警长也不会把他调出来干活了。 真把人弄去档案室一坐能直接给他做到退休。 查邪教案虽然要坐冷板凳，那也能磨他的性子。 要是这一次能顺利结案，伊恩顺理成章又能回到正常工作中去。 卡尔警长羡慕地看了一眼小徐警官：“要是他们都有你们警员的服从性就好了。” “各有所长。”李沧鱼笑道，“说不定你们也被羡慕着呢。” “你说得对。”卡尔警长从抽屉里拿出两个文件袋交给他们，“你们的临时文件，伊恩和吉尔就交给你了。” 一个从前最爱的警员，一个新晋最有天赋的警员。 他也是下血本了。 当李沧鱼和小徐警官再次见到伊恩和吉尔的时候，就是在一个偏僻的档案室。 伊恩正满脸疼爱地擦拭着一把银色枪管木质枪把的伯莱塔92f。 那显然不是正常的警察配枪，像吉尔配的就是最正常的格洛克17，和她的同事们一样。 小徐警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 空的。 他们作为外来人员还没领枪。 吉尔注意到他们，招呼道：“两位要不要看一下以前的档案卷宗？” 李沧鱼欣然应道：“好啊。” 然后吉尔就挑挑拣拣，从一面档案墙里抱出了一人高的档案堆到他们边上。 李沧鱼的表情登时就微妙起来：“这——” 这还没完，吉尔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还在挑。 “等会。”小徐警官出声了，“真的有这么多吗？” 伊恩笑嘻嘻地摆弄着枪，好心情地回答他：“是啊，感谢我们的吉尔小姐吧，要不是她之前已经把这些档案全都看过一遍，你们现在想要筛选都是一个大问题。” “如果你能帮我做事而不是坐在这里说风凉话的话，我会更感谢你一些。”吉尔又抱着一摞卷宗放到桌上。 小徐警官看着小山似的卷宗有些不理解：“你们没有电子档案吗？” “有啊。”吉尔指了指桌上的电脑，“最近几年的案件都是电子档，邪教案时间跨度比较大，这些纸质的都是五十年之内的案例。” “再久远的卷宗也有，但是具体事宜已经不可考了，参考意义不大。” 小徐警官憋了一会，吐出一个字：“6。” 这姑娘也是个人才，字面褒义的人才。 他又看了一眼伊恩：“你不看吗？” 不看就不了解，不了解就没法调查。 “这辈子谁特妈都别想让我再翻开那些操蛋卷宗一页。”伊恩面带微笑，“你以为在这小妞来之前都是谁在整理这些卷宗？” 小徐警官：…… 好重的怨气。 所以说你到底坐了多久的冷板凳啊？ 不对，所以说你到底把那个证人打成什么样了啊？ 第202章 各显神通 猫有猫路，鼠有鼠道。 龙小队没有卷宗作为参考，也没有警局作为后盾，但相应的，约束警官们的法律也约束不到他们。 在看见龙二打断邪教徒四肢的时候，墨非悄悄在心里估算要是在国内他能喜提多久的免费食宿。 这个邪教徒就没有安德鲁那么好的伪装，他在当地风评就不太好。 是一个“独身一人、行为古怪、但是感觉人没有很坏”的人。 最后一个评价是吃过他给的糖果的小孩给出的。 孤身一人的邪教徒显然比安德鲁放肆多了，在他家阁楼地板上就画着一个大大的逆五芒星，墙上还挂着一个鹿头。 龙小队像是一群强盗一样闯进门，绑了邪教徒之后就是一通熟练的搜查。 龙傲天找出了三台电脑，挨个黑过去之后得出结论。 “这是一个因为意外失去妻儿，和家人绝交，感觉灵魂无处安放所以试图通过信仰恶魔达到时光倒流死人复生效果的傻瓜蛋。” 三台电脑，除了撒旦教的聊天室之外还有七十二魔神中的锡马奇莫信仰，算得上邪教信仰者之中的脚踩两条船。 但不管他有多悲惨的往事，那都不是他残害其他无辜者的理由。 龙二动作利落得很，三下五除二卸了他胳膊腿，这家伙的嘴也是邦邦硬。 之前在安德鲁那里，他们多少照顾到还有两个小朋友在场，没用太多暴力手段。 这孤身一人的家伙还有什么好讲究的，干就完了。 龙二在暴力刑讯，龙傲天也在搜刮他的电脑，两个人从电子信息和肉体两方面双管齐下。 墨非在这样复杂的背景下还在和国内打国际电话。 吕春秋带着笑意和他报喜：“还记得和小钱拍的那部网大吗？被提名啦！” “网大还能提名？”墨非有些纳闷，“啥提名啊？” “金网奖最佳男主角、最佳女配角、最佳灯光、最佳导演……”吕春秋掰着手指数了数，“还挺多。” 惠天心肯定不会在意一个小小的金网最佳女配角，但这个奖对墨非来说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履历能好看不少啊。 “那我觉得小钱肯定不想要那个最佳导演。”墨非合理猜测。 “确实。”吕春秋憋着笑，“王导那个大逃杀电影你也拿了个正儿八经的提名，最佳新人奖，不过那个拿奖可能有点悬。” 要是能拿个正儿八经的最佳新人，加上金网的最佳主演，那他们以后腰杆子可就直直的了。 毕竟墨非想做演员，那还是得靠作品说话。 “我们再接再厉，争取早日财务自由！”墨非刚说完这句话，身后龙二下了个狠手，邪教徒一声惨叫格外凄厉。 吕春秋那头顿了一下，问道：“你那边啥动静？” 墨非回头看了一眼，龙二冷着脸毫无波动，只不过还是找了东西给邪教徒捂上了嘴。 墨非这才回答道：“一些不重要的小问题，没事。” “那就好。”吕春秋直接信了墨非的话，又问道，“那你啥时候回国呀？十面佛那片上映的时候你肯定是要到场的。” “那现在那片不是还在后期吗？不急，我指定能回去。” 吕春秋这才放心：“好了，国际漫游还挺贵的，就这样啊，你在外头也要听外国警察的话知道不？” “嗯嗯。” “挂了。” 墨非收好手机，一转头龙四就站在边上，脸上是古怪的笑容：“听外国警察的话？” “吕姐有点误解，解释起来太麻烦了。”墨非满脸淡定，“你们搜得怎么样？” “我没什么收获，大哥也没有，看皮蛋的了。”龙四双手抱胸，朝龙傲天抬抬下巴。 “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叫我皮蛋。”龙傲天不满地嘀咕着，又在键盘上重重地敲了好几下，“他们有个论坛，论坛主的地址……我看看，在芝加哥。” “好极了，我们需要再跨三个洲去找下一个混蛋。”龙四的表情很丧。 墨非理解她。 寻仇本身就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漫长又远距离的寻仇更加如此。 “往好的方面想。”墨非试图安慰她，“找到罪魁祸首至少还能给你大哥报个仇，顺便抢劫一下对方，报销这一路花销。” 龙四点点头：“前半句我认可，至于后半句，我想你对我们是不是有点误解。” “我们不缺钱。”龙傲天把邪教徒的三个电脑一起打包带走。 墨非挑起眉：“你这个行动没什么说服力。” “我这不是缺钱，是为了方便后续工作。”龙傲天拍拍包，“我的存款都有七位数美刀，你觉得大哥和三姐会缺钱？” 确切的来说，除了刚入行的新人，做了雇佣兵还活下来的人就没有缺钱的，相对于物质匮乏，他们更多是精神空虚。 游走生死之间很能激发人的肾上腺素，经历过这些，他们很难回归到正常人的生活节奏，正常人的生活也没办法刺激到他们的阈值。 总的来说，除了少部分缺钱才干这行的人，还有一部分是享受这种生活的，比如龙小队。 对他们来说钱真的就只是数字。 墨非给他们鼓掌：“所以说这里真的只有我一个人是认真的在穷？怪不得你买肉都不和别人砍价。” 后一句话是对龙二说的。 龙二没接腔，拖着那个邪教徒把他扔进地下室锁了起来。 从对方的伤势来看，这个举动无疑是判了对方死刑。 “大哥真是好人。”龙傲天满脸欣慰，“就是见不得生离死别，送他们一家团聚也好。” 墨非直接戳他轮胎：“你在半天前还说人家是牲口。” “有吗？你记错了吧，我最崇拜大哥了。” 横跨三个洲的路程不算近，墨非没有当地驾照，只能龙小队轮流开车。 当黑人开车表现得像是受雇佣的司机的时候，拦车的警官就会神奇的变少。 墨非管这叫薛定谔的歧视。 在这里的警官拦车下来开口之前，他们永远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例行检查还是故意找事。 第203章 意外的相逢 芝加哥是一个大城市。 这里看上去和国内大城市差别不大，治安也好了不少。 最显着的一点就是龙小队把他们的枪收起来了。 龙傲天在电脑上敲敲打打，最后带着他们站到了一处人流繁忙的地方。 墨非抬头看着眼前的大门，嘴巴微张：“这地方……你认真的？” 芝加哥艺术学院，在全球都排得上号的艺术学府。 这里的学生可不少，况且除了学生还有老师教授工作人员，咋查啊？ “哥们，咱们有一说一能查到这就不容易了。”龙傲天脑袋上带着兜帽双手插兜，“能用自己家的网做坏事的傻瓜蛋毕竟可遇不可求。” 墨非做了个请的手势：“那要不你——” 龙傲天表情有点不好意思：“我还没上过正儿八经的学呢。” 墨非摇摇头，抬脚往学校里面走。 芝加哥艺术学院是对外开放参观的，并不硬性要求学生证。 龙四和龙二没和他们走一路，隐藏在人群中，很不起眼。 行走在校园中，往来的都是青春活力的莘莘学子，不同种族不同肤色都能够融洽相处。 至少表面上看上去是这样。 墨非看谁都不像坏人。 这一个个的多活力呀，不是都说学校是象牙塔吗？ 这个过于天真的想法落到龙傲天耳朵里，他毫不客气地笑了一声：“你这样要是在这儿上个中学都活不过两个月。” “你知道在学校里最受小孩欢迎的宠物是什么吗？” “狗？” 龙傲天摇头。 墨非接着猜测：“猫？还是兔子狐狸鸟？” “很接近了。”龙傲天竖起一根手指，“是鹰。” “沙漠之鹰。” “他们最爱的电子设备也不是mp3mp4，而是mp5。”龙傲天接着说明了一下，“能哒哒哒冒子弹的mp5冲锋枪。” 墨非深吸一口气：“这种时候就不要说地狱笑话了吧。” “这是事实。”龙傲天耸了耸肩。 ‘我——的——喵——’ 一道黑影在人群之中斗转腾移，以相当敏捷的姿态一头撞在了墨非身上。 龙傲天手都伸到衣服里面准备掏枪了，冷静下来一看，那是一只猫。 墨非抱着一条缝满脸诧异：“哎呀大哥？你咋在这儿？” 一条缝的猫脸看不出情绪，矜持地舔舔爪子：‘我也出国玩’ “不是，谁带你出来的呀？”墨非一点都不怀疑一条缝的身份，这世界上也没有第二只他能听懂说话的猫了。 可问题是现在猫应该还没进化到可以单独买票上飞机吧？ 一道人影喘着气一路小跑过来：“不好意思让一让，请问刚刚有看见一只猫跑过去吗？” 他一抬头，看看墨非，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龙傲天左看看右看看，手还插在衣服里面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来：“熟人？” 墨非看着姬行玉，缓缓点头：“是。” 最后三人一猫还是找了个草地坐下说话。 “你咋在这儿啊？”墨非抱着猫满脸疑惑，“你现在就算不在国内也不该在这儿吧？” 还带着他的猫。 “我学校。”姬行玉指了指学院古典的建筑，“我回来送毕设。” 墨非这才想起来这个金疙瘩似乎是学画画的。 以他的家庭条件上个好学府，好像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但他怎么就这么巧，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现在出现。 墨非抱起猫：“那这又是咋回事儿啊？” ‘猫乐意，你管猫’ 一条缝眼瞳竖得笔直。 大白天看着确实有点捕猎者的压迫感。 姬行玉紧张地搓手：“那个上次我们聊过之后，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出席我的毕业舞会。” 其实他就是想请墨非出国玩。 在拍摄小钱的片子时，他无意中听说吕春秋答应了在拍摄结束会给墨非放假，就一直记到现在。 “但是你的电话我又打不通，上门找你的时候发现你不在，楼下张奶奶说你和吕姐都出门了，我又给吕姐打了个电话，她说你出国出差了。” 姬行玉说顺了之后喘了口气：“至于这猫，我在张奶奶家看见它，它粘上我的。” 他满脸诚恳：“我跟它说我要出国，问过它的意见还是要跟着我，真的。” 带着一只动物出门很麻烦，但是有钱的话这些麻烦都会变成别人的麻烦。 龙傲天听得黑人问号脸：“你和猫说话，猫还理你了？” 这些学艺术的脑子都没病吧。 墨非看向一条缝。 它脖子上还带着那条价格不菲的天珠，绿眼睛一眨不眨：‘猫喜欢’ 墨非想了想，自己似乎也没怎么照顾过一条缝，它还给他招财了。 “行吧，你开心就好。” 龙傲天看见他真的和猫说话，眼睛瞪得更大了。 靠，队友也不正常了。 不过感觉还挺正常。 龙傲天一直觉得墨非的精神状态有种不顾世俗眼光的癫。 这怎么不能算自由呢？ 姬行玉解释清楚自己的事，又问他：“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 龙傲天和墨非同时沉默了几秒，对视一眼，明白了对方的打算。 这个学院他们不熟悉，要想找出那个邪教徒犹如大海捞针。 但是姬行玉在这边上学，那他肯定熟啊。 找他打听岂不是事半功倍？ 龙傲天在手机上调出逆五芒星的照片向姬行玉展示：“你在学校有见过这个符号吗？” 姬行玉看了一眼就点头：“有啊。” 还没等他俩高兴，就听见姬行玉接着说道：“撒旦的符号，很常见。” 龙傲天的表情一下僵住了：“很、常见？” “宗教元素也是艺术创作的重要组成部分。”姬行玉认真科普，“我们学校还有一个专门的大教堂。” “可这是撒旦啊。”龙傲天很不能理解，“你们这些搞艺术的真的没问题吗？” 他知道艺术家的精神世界和普通人多少有点不同，但也没想到能这么不同。 这简直比一幅胡乱涂鸦的画卖上几百万美金还癫。 他甚至觉得自己拿画笔甩几下也行。 “撒旦又怎么了？”姬行玉不知道事情的发展经过，还在解释，“恶魔在绘画创作中也是常见形象，知道路西法吗？有一种说法，说路西法就是撒旦的另一个名称。” 第204章 工作量 不管是撒旦还是路西法，这俩名字由于听起来逼格就很高，都快被各种文学作品玩坏了。 你能指望一个艺术学院对他们的素材有多敬畏？ “我的毕业作品就是七美德和七宗罪。”姬行玉真觉得这个很正常，“我们信仰得比较灵活。” 龙傲天默默竖起大拇指。 真行，还得是你们会玩。 “你们查这个是有什么事吗？”姬行玉问道。 “确实有事。”墨非点点头，“寻仇来了。” 姬行玉脸色瞬间严肃起来：“那我帮你们打听一下。” “可别。”龙傲天抬手阻止，“我们自己行，你就别掺和了。” 这种事情就不太适合牵扯普通人进来，越扯越复杂。 幕后黑手指定不介意顺手多宰一个人。 姬行玉看向墨非。 墨非也跟着点头：“你就别操心了，他很专业。” 这大宝贝疙瘩，要真出点什么意外，他那个哥估计能弃商从戎。 惹不起惹不起。 “好吧。”姬行玉没继续坚持，“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就跟我说，要不要记一下我的电话？” “还是算了，回国之后再联系吧。”墨非拒绝了。 在国外没啥好事，回国了还能安稳些。 墨非自觉和姬行玉没仇，别牵扯人家了。 “那祝你们一切顺利。”姬行玉身上的手机震了一下，他低头看眼消息，“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 墨非坐在原地朝他摆手：“拜拜。” 一条缝从他身上跳下来：‘猫也去了’ 姬行玉弯腰把它抱起来：“那等回国之后我把它给你送回去？” “好。”墨非大力挥手，“你们自己玩得开心点啊！” 龙傲天满脸无语地看着一人一猫离开：“你们还真把那猫当成人了。” “你不理解，我猫哥旺我。”墨非感慨地叹口气，“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这学院乌泱泱这老多人呢。 “两个办法。”龙傲天板着脸，“第一个办法就是我黑入他们的学籍系统一个一个查过去。” 墨非为这个馊主意发出感慨：“那么多人，你得查到明年啊。” “再说了，要是搞这件事情的人不在学习系统里面，是教授老师呢？” “所以这个办法很笨。”龙傲天缓缓点头，“还有一个主意，就是我们浑水摸鱼。” 他们身上还带着追杀，现在他们到这里了，追杀人员来这也就是时间问题。 到时候幕后黑手看见风波吹到自己身边，指定有反应。 但是这也要赌，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墨非思索起来：“其实我有一个方向，至少能帮我们排除掉一部分人。” 龙傲天来了兴趣：“详细说说。” 说不定这个非专业人士能给出一些在他们认知盲区的办法呢。 “虽然我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我们的追杀令到底值多少钱，但有一点很确定。”墨非沉重道，“发布追杀令的那个人肯定很有钱。” 像他这种普通人指定玩不起这么高端的东西。 没见克洛伊想找雇佣兵都自觉贫穷吗。 “有一点道理。”龙傲天点点头，“接着说。” “这个人八成不是学生，因为医疗船报复，少说也是几年前就和缅部那边勾搭上了。”墨非接着说道，“就算是家族传承，那他后面肯定还站着大人。” 他们要寻仇肯定是直奔大的去，要不然打了小的来老的，岂不是没完没了。 龙傲天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但是…… “在学校各个科系的教授，老师还有工作人员加起来也不少啊。”龙傲天摸着下巴，“而且这些搞艺术的很爱抱团。” 就算没有政治宗教因素影响，他们也热爱抱团。 互相吹捧互相炒作，一来二去作品价值就出来了。 这也直接导致他们想查一个人，可能会牵动一串人。 麻烦，太麻烦了。 龙傲天感觉很抓马。 他还是喜欢简单一点的任务，杀杀人黑黑电脑什么的，简单点，做事的方法简单点。 脖子上挂着头戴式耳机、穿着粉色卫衣，看起来青春洋溢完全融入学院氛围的龙四从他们身边路过：“走了。” 两人都愣了一下。 墨非不太确定：“刚刚那是龙四？” “不确定，再看看。”龙傲天眯起眼盯着那个十分陌生的背影。 龙四走出几米远，忽然转头给他们丢了一个充满杀气的眼刀。 龙傲天和墨非瞬间精神起来：“是的是她！” 这味对了！ 伪装得真好，简直就是换人设了。 在艺术学院的外围，一个隐蔽的安全屋内，龙小队和墨非坐在一块商量后面的事。 龙四率先发言：“我混到他们的各个群里搜集消息了，但是他们最近的重心都在忙毕业作品展览，撒旦的事没提。” 龙傲天也重复了一遍墨非的推测。 龙四思索着：“所以接下来我要给所有老师教授的办公室投放窃听器，还是监视器？” 做事都会露出破绽，独处的时候露出破绽的可能性更大。 “可以。”龙二果断点头同意了这个想法。 龙傲天眼睛一瞪：“万一、我是说万一啊，那个人就是不在学校说事呢？” “那就麻烦你把他们的家庭住址都黑出来。”龙四眼神冰冷，“我可以多跑几趟。” 墨非抱着自己吐槽：“那不是几趟，是好几百趟吧。” 这些人是真不管客观条件允不允许啊。 “没关系。”龙二拧着眉，沉着脸说道，“你把所有教授的出差时间和那个IP在学校的登录时间发给我。” 他的意思是要一个个对比过去排除了。 这样一来工作量虽然也不小，但总比一口气监听几百个人来得好。 “我也来和你一起。”龙四坐姿端正。 龙傲天也抱起电脑：“那我开工了。” 看他们热火朝天的架势，墨非把自己缩得更小了。 总感觉自己在这里有些格格不入，但是要他干活又不是很想…… 要不出去逛逛玩玩？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个来到地球另一边呢。 墨非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辈子总有机会玩，要是出去乱跑撞上事了那可是后悔都来不及。 第205章 玄学计划 龙小队的工作量不小，墨非在边上除了玩手机、吃东西、喝水之外就只能无聊地来回溜达。 但是安全屋就这么大，他再怎么溜达也就是在龙小队跟前。 墨非觉得无聊极了，试图上前帮忙。 只是当他一看见两列密密麻麻的数据，感觉眼都要瞎了。 龙傲天编写了一个简单的数据碰撞程序，能初步筛掉一部分没有嫌疑的教职人员。 但剩下的他们还是要自己对比，以免出现误差。 龙二看见墨非无聊的都在地上乱爬了，眉角微挑：“很闲？” “一点点闲。”墨非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不过我能苟。” “那倒是也没有那个必要。”龙二翻了顶鸭舌帽扣在他脑袋上，“可以去学校逛逛。” 墨非抱着脑袋不可置信：“你说真的？” “我、一个人出去玩、不带你们？” “不想出去就留下来陪我们。”龙四在百忙之中抬头怼他，“我们什么时候说过你不能出去了？” 墨非又不是犯人。 “我可以出去？”墨非又乐又不敢置信，“我还怕给你们添麻烦。” “你要是接着在室内表演奇怪的爬姿，我才真是要被你吓死。”龙傲天没好气地翻白眼，“去呗去呗，真是活爹。” 墨非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回来的时候给你们打包点他们食堂的吃的。” 这些天他们除了压缩饼干就是汉堡披萨，都要吃吐了。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龙傲天做了个夸张的感谢手势，“去吧。” 墨非戴上鸭舌帽和兜帽就走出去了。 龙小队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龙二放下资料就跟上去了。 他们除了科学的计划，还有玄学的计划。 科学的计划当然是通过数据对比找出有嫌疑的教授老师。 玄学的计划就是放墨非出去，然后跟着他找人。 对后面这个计划能否成功，龙傲天持保留态度。 他觉得这也太玄了，自己英明神武的大哥和三姐是不是也中邪了。 但秉承着队友之间最基本的信任，他还是没有阻止这个在他看来完全就是浪费时间的计划。 反正龙二身上还有伤，也确实不适合一直坐在这里跟他们查资料。 就当是给伤员和吉祥物的休息时间了。 龙傲天接着埋头工作。 墨非狗狗祟祟地出了门，稍微观察一下之后带着两重帽子，脖子前倾脊背微弯，双手插在兜里，完全融入了异国街溜子之中。 他光明正大地进了艺术学院内，在这个校园里随时都有可能看到一些行为艺术和装束前卫的人。 墨非这样的溜子非常不起眼，甚至有点过于普通。 他发现有一些学生似乎是有组织的往一个方向靠拢，看上去像是要去参加什么活动。 撒旦教似乎也是需要宣传的，说不定这个活动就有什么古怪呢。 但他又觉得不至于，大学的活动很多是正常的，哪有那么走运，随便碰一个活动就和教会有关？ 还是先摇人比较靠谱。 墨非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却没掏出手机。 手机忘在安全屋了。 下次还是让吕姐给他来个电话手表吧，这样下去早晚被自己坑死。 墨非瘫着脸跟着学生们往同一个方向走。 等走到一处欧式建筑外时，墨非看见了作为宣传的海报。 海报上是中世纪风格很浓厚的油画，描绘着恶魔的景象。 从海报上的文字来看，这里应该是要举办一个画展。 墨非站住了脚。 恶魔形象的画展，他不会真中奖了吧。 想到自己那倒霉运气，墨非果断转头准备离开。 这线索还是等他拉人过来再看吧，也不急这一会。 “墨非？”姬行玉迎面遇见墨非，表情诧异，“你怎么来了？” “我也想问。”墨非看着他，舌头抵着上颚，艰难发问，“How old are you?怎么老是你？” 姬行玉：…… 听不懂，但是听上去不像好话。 他指指海报：“我的、毕业展。” “你不知道？” 姬行玉今天穿着打扮也格外正式，一身裁剪合适的银灰色西装，长发用缎带系在脑后，还搭配了蓝宝石胸针，怀里抱着黑猫，看起来就是优雅矜贵的公子。 “你不知道这是我的展，所以你来做什么？”姬行玉眼中带着迷茫。 ‘犯蠢了’ 一条缝绿色的眼睛眯起：‘两个人都在犯蠢’ 墨非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个展是姬行玉的毕业展，姬行玉不是邪教徒但是作品和宗教有关，来参观的还有很多同学老师，所以还是不能排除这个展有问题的嫌疑。 捋顺之后墨非低下头接着往外走：“那啥，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姬行玉满头雾水，目送着他离开。 但墨非没走出两步又撞上一个穿着马甲风衣，头发花白的精致老头。 墨非低着头走路，那个老头似乎也在想事情没注意他，一下撞了个正着。 “鲁里教授、墨非。”姬行玉几步上前问候，“没事吧？” 鲁里教授身材微胖，看上去就是个斯文儒雅的外国老头。 他摆摆手，说话声音低沉醇厚：“是我走神了，这位朋友没事吧？” 墨非在撞上他的时候闻到一股有点甜的樟脑味，又听见好像配音员一样的声音，一下有点懵：“这是你老师？” 学艺术的就是精致啊，又是喷香水又是练嗓子，优雅，真是优雅。 姬行玉压低声音答道：“鲁里教授是我们学校艺术史教授，我选修了他的专业，也算是我老师。” 他俩用中文交流，鲁里教授听不懂也依旧保持着温和的表情，等姬行玉说完才问他：“这是你的朋友？” 姬行玉点点头：“是。” 墨非一句“我俩不熟”卡在嗓子眼还没吐出来，只能硬着头皮点头：“你好。” “是来看你的画展的吧？”鲁里教授笑着招呼墨非，“要不要一起？” 姬行玉摇摇头：“他还有事，我带你进去吧。” “那我岂不是打扰了你们朋友聚会？”鲁里教授摆摆手，“年轻人之间有话题，不用管我这个老头。” 第206章 离奇古怪 鲁里教授说完，率先大步走进了举办画展的建筑之中。 姬行玉带着歉意看向墨非：“那我先过去了。” 墨非毫不在意地摆手：“去呗。” 他一个大活人还能在这儿把自己丢了不成。 眼看着姬行玉也跟着那个鲁里教授进屋了，墨非转身正要离开一道人影就站在他面前：“跟上去。” 墨非吓得一口气没提上来，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我说你要死啊，走路真没声儿的。” “那个鲁里教授有嫌疑，跟上去。”龙二也没有多说什么，压了压帽檐再次混入人群之中。 墨非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喜提三连暴击，抬头看了眼天空，也没见到乌鸦啊，咋这背呢。 他拍着胸口再次转头，这一回没遇上什么奇怪的人。 龙二出现是真吓了他一大跳，但也省了他回去通风报信的功夫。 至于前脚说有事要离开后脚就回去了会让姬行玉怎么看他…… 管他呢，反正墨非不正常又不是一两天了。 不过龙二跟着他出来了…… 果然人都是想摸鱼的吧！连这种劳模都没办法避免，他们还是有共同点的。 墨非找到了自己和劳模的共同点，四舍五入觉得自己也挺勤奋，开开心心地走进那座欧式建筑。 里面确实是一场规模不小的展览。 除了油画之外还有一些雕塑和摄影作品，只不过位于c位的是几幅很大的油画。 墨非合理推测那就是姬行玉的作品。 一共十五幅画，尺寸都不小，听说油画颜料都不便宜，这哪是画啊，都是红彤彤的票子。 墨非上前看了看，这些画像是一个系列，色调画风都很统一。 左手边是七美德，右手边是七宗罪，中间挂着超大幅的圣战。 就是那七宗罪，他瞅着总觉得有一丝丝奇怪。 通常来说，为了表达恶魔的狰狞丑陋，在绘制恶魔的时候会使用大量黑红色调，画面也会偏暗。 但姬行玉没那么干，不管是七美德还是七宗罪的画面色调都相对一致，画面也很干净，没有太多神化和丑化，更像是回归了人性。 就是看着画布上的脸，墨非就是觉得奇奇怪怪的。 一股带着甜味的樟脑气息从侧后方走近。 墨非没有回头，眉头紧锁。 “七宗罪是天主教义中的七项原罪，其实我很意外他会选择这个作为毕业作品题材。”鲁里教授的声音响起，还带着些唏嘘感慨。 墨非回头看他：“那你觉得他会选什么呢？” 鲁里教授有些意外墨非会和自己说话，诧异过后温和地笑笑：“传世最广的就是基督教，像你们国家也存在一些信仰，相比起来天主教确实不是那么起眼。” “或许你说的有道理。”墨非点点头，没有反驳他，“但是人总是会有一些不同的想法。” 比如说墨非就觉得姬行玉之所以会选七宗罪和七美德，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两玩意儿加一块画出来都十四幅了，作为作业来说特方便凑数量。 就好像小时候写作文绞尽脑汁也要够到那八百字的三角标。 不过鲁里教授作为外国人大概不懂他们独有的情怀，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一问。 “我以为你们是朋友，你会更了解他一些。”鲁里教授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 “说真的，就算是父子母子都不可能做到了解对方的想法。”墨非撇撇嘴，反问道，“教授你有孩子吗？” 鲁里教授愣了一下，继而点头：“有一个儿子，你说得很对，我确实不了解他在想什么。” “你们怎么在这聊起来了。” 姬行玉大概是离开招待了一下其他老师，一空下来就来找教授，结果就看见他俩相谈甚欢的场面。 “在聊你的画。”鲁里教授指了指面前的《暴食》，“技法成熟，也有了自己的画风，你确实毕业了。” 姬行玉笑得很开心：“能得到你的认可就是最好的毕业礼物了。” 鲁里教授眼带思索地看了眼墨非和墙上的画，问道：“毕业之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大概会少很多，有没有兴趣去我的办公室喝杯茶？你们一起。” 这个问题他俩都不能替对方回答。 两人对视一眼，墨非想到龙二说的鲁里教授有嫌疑，微微颔首。 姬行玉这才答应下来：“画展结束之后，我们会一起上门。” 鲁里教授带着微笑点头：“我会准备好茶点等你们。” 就对方这个表现，墨非总觉得这教授确实不如他表面上那么简单。 他暗戳戳问姬行玉关于鲁里教授的信息，姬行玉也没防备他，直接说出来了。 “鲁里教授祖上有贵族血统，很多艺术家的真迹他都有收藏，在艺术史研究方面他也是专家，鉴定领域也有所涉足，是一位很厉害的前辈。” 姬行玉想了想，接着说道：“教授年轻的时候和妻子很恩爱，只不过他的妻子好像是因为难产去世了，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再娶。” 墨非边听边点头。 事业有成，深情稳重，听着就是风评超好的前辈。 但是根据墨非的经验，这些都是flag呀。 墨非感觉有些虚空胃疼，看了一眼姬行玉：“那你知道他有没有什么信仰吗？” “没有听说过，不过我看见过他在祈祷，大概还是有信仰的吧。” 姬行玉说起来也觉得很不确定：“鲁里教授血统很复杂，意法俄多国混血，不过其实在国外经常会遇上混血儿，也不稀奇。” “说归说，其实混成他这样的也很少见吧。”墨非的表情更难以形容了。 flag，都是flag。 越看越像幕后黑手了哇。 难不成他真有那么倒霉？ 墨非眼神诡异地看着和同学交流的姬行玉。 不，其实他还不算倒霉，应该是这人更倒霉吧。 交了一群不省心的校友，老是遇上危险事件，教授还有可能是一个邪教分子在网上发追杀令…… 墨非现在很好奇对方是怎么维持住这种堪称天真的性格了。 这简直就是黑化成大反派的好苗子呀！ 第207章 国内情形 国内郊区工作室内，小钱盯着奖杯咬牙切齿。 在他手机屏幕上，吕春秋急得都想穿过网线扒拉过去了：“钱导你倒是让我看看啊！” 小非第一次拿奖，要不是她最近遇上事不能自己去，就算倒贴食宿费她也要去啊。 小钱嘴角抽搐，调整了一下摄像头角度：“看吧，想看哪个？” 在他面前，一排奖杯依次排开，往他脆弱的心脏上无情扎刀。 “哇，这么多呢。”吕春秋人还在唐警官家，捂着嘴满脸惊喜，“厉害啊！” 小钱笑不出来。 墨非的最佳男主角、惠天心的最佳配角、姬行玉的最佳灯光，和他有一毛钱关系吗？ 倒是有，最佳导演提名，但是他就拍了一部片，没选上。 小钱扶着脑袋颇为头疼。 他要不是导演，这三个网购九块九包邮的玻璃奖杯他都懒得去领。 谁让墨非出国了，惠天心在组里没空，姬行玉又去交作业了。 作为导演，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干脆就全领回来了。 这样看来他算哪门子导演，分明就是打杂的跑腿的。 钱夫人走进工作室，没在室内看见那些伤眼睛的设计，满意地脱下外套：“听说你去领奖了，我看看。” 她走到桌前，看着依旧穿着连体毛绒睡衣的小钱，眉梢扬起：“你就穿着这身去的？” “舒服就完了，我还记得戴口罩，不会丢你脸的。”小钱朝奖杯抬抬下巴，“你看吧。” 钱夫人拿起玻璃奖杯看了看：“最佳配角，惠天心。” 她嗤笑一声：“惠老师影后都拿两个了，没想到在网剧拿了个最佳配角。” 小钱对着亲妈礼貌性微笑。 “至于你，虽然这次你没拿到最佳导演奖，但可以下次努力呀。”钱夫人在他面前坐下，“下一部的演员找齐了吗？什么时候开机？” “找了，还没齐！” 谈到正事，小钱坐得笔直。 “是吗？我怎么听说人员都齐了。”钱夫人眼睛一眯，“惠老师不是给你推荐了不少演员吗？” 小钱脑门上冒出冷汗：“是、是女鬼！墨哥演女鬼，他还没回来呢！不信你问吕姐！” 他指着手机屏幕里满脸懵圈的吕春秋。 钱夫人表情柔和了一些：“原来你也在呀，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是吧。”吕春秋迟疑着点头，“我们确实是这么想的。” “那啥我们就接着聊了下次再见。”小钱怕聊多了出现漏洞，眼疾手快把视频给挂了。 钱夫人面带思索地看着他：“女鬼，你让一个男演员来演？” “墨哥也不是其他人啊。”小钱越想越理直气壮，“在第一步的时候，人家就帮了我们不少，他想克服自己的恐惧挑战自己，我们不得把这个角色给他留着吗？” 简直是一派胡言，但钱夫人没计较，点点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那等他回来就开机。” 说完，她没久留就走了。 另一头被挂了视频的吕春秋感觉有点奇怪。 她觉得小钱母子的相处模式就很不同寻常。 钱夫人似乎对小钱很多行为都能理解，只要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小钱也尊敬自己的亲妈，但也不是完全盲从，还会摸鱼。 这对母子处得又像母子又像哥们，还怪有趣。 门口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唐警官往里看了看：“今天没事吧？” “你这四面八方都是警察，能有啥事？”吕春秋从来没被这么多警察包围过。 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徐妈妈端着汤盆从厨房走出来：“下班啦。” 唐警官应了一声，又说道：“今天还要上个夜班，你们在家别给其他人开门，物业水电都别信。” “行了，我还在家呢。”唐警官的夫人也端着盘菜从厨房走出来。 唐警官一见她眉眼都弯起来了：“我是上辈子行善积德才娶了你这么个多面手。” “多少年夫妻了说这个。”唐夫人瞪他一眼，“洗手吃饭。” 这段时间徐妈妈还有吕春秋住在唐警官家，家里除了唐警官全是女人，他自觉在家就是个障碍，直接给自己排满了夜班，成天成宿泡在警局，也就回来吃口饭。 这些家里的女人们也都看在眼里，都盼着这件事情早点过去，大家能回归正常生活。 他们的饭桌上没有食不言的习惯，唐夫人给唐警官盛了碗汤推过去：“你们局里王姐的事怎么样了？那家人还在闹吗？” 唐警官先炫下去半碗饭才开口：“差不多快解决完了，那地方是没有监控，不过我们找到了当时停在附近的一辆轿车，上面的行车记录仪把事情都拍下来了。” “那老太太就是自己摔倒的，王姐扶了一把就被讹上了。” 唐夫人点点头：“都查清楚就好了。” “好？”唐警官摇摇头，“王姐准备起诉他们要求赔偿。” 这一下把边上埋头吃饭的吕春秋和徐妈妈注意力都吸引住了，两人齐齐抬头看过去。 “要求赔偿？”唐夫人有些忧心，“会有人说她苛刻吧？” 她叹口气：“我们可是人民公仆，大家都对我们有更高的要求。” 她的话说得丧气，但不乏讽刺。 “王姐也说了，这事她必须追究责任。”唐警官笑起来，“她说她是警察，要是碰上这种事情，她不追究以后要是再有人遇上这种事情追究会被说小气，不追究咽不下这口气，想来想去这么麻烦还扶什么人呢？别扶算了。” “这样一来要是真有人需要帮助却没人肯伸手不是坏了吗？她追究责任不是为了树榜样，是为了不堵死后来者的路。” 一番话说得在场几个人都恍然大悟。 “王姐想得真明白。”唐夫人也放松了些。 唐警官能说出这番话，说明王姐和警队领导也是同样的说辞，占着理，王姐也吃不了亏。 吕春秋也很佩服。 不追究责任能有个好名声，追究责任需要顶住压力。 但王姐这样选了，扛住压力之后，再有人想讹人都要掂量一番。 有这样的警察在，有勇有谋，安心加倍。 想来外国警察应该也不会差很多，小非那边也会很顺利吧。 第208章 邀约庄园 外国的警察靠不靠谱，墨非还没有体验到，外国的甜品是真的甜。 他在国内还有一些低血糖，出国之后完全没有这种症状，全得益于外国人对糖分的追捧。 在国内对甜品的最高评价是不甜，在国外就相当于骂人了。 鲁里教授给他们准备的点心就是一口下去甜得发齁，只能喝茶压一压。 姬行玉显然已经习惯了，每一口都吃得很小，相当斯文。 鲁里教授的办公室艺术气息浓厚，挂着几幅看上去就很贵的画，整体感觉就和他整个人一样古典。 办公室里还有一股很浓的带着甜的樟脑和茴香的气味，和鲁里教授身上的味道一样。 看来他自己就很喜欢这个气味。 墨非被一口齁到之后就再也没碰那些甜点，目光四处打量着，在窗外看见了龙二那张脸一闪而过。 这可是三楼，楼下还随时都有人可能路过…… 劳模，真是劳模。 姬行玉这次没带猫来，把一条缝放在宿舍了。 在西方的一些宗教理念中，黑猫普遍代表着不祥，他自己不信，但也没想过挑衅别人。 鲁里教授放了一首很舒缓的纯音乐，坐在沙发对面和他们聊天。 他俩聊的都是乔治、伦勃朗之类的画家，话题完全就不是墨非能插进去的。 他都不知道这个鲁里教授要他一起来干啥，给他俩捧哏？ 办公室里的香味太浓，熏得墨非脑仁疼不说，那股甜腻的口感喝了不少茶也没压下去，舒缓的纯音乐似乎也在配合着气味和口感攻击他的大脑。 “你觉得呢？”鲁里教授说到什么地方，笑吟吟地看向墨非。 墨非压根就没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满脸茫然：“啊？” 姬行玉在边上提示他：“教授想问问你对信仰的看法。” “这个啊……”墨非思索片刻，“从历史角度来看，信仰能有效提升民众稳定性，还能更好的控制他们的精神世界。” 有个说法，想当皇帝最好的方式就是愚民，不给民众开智他们就不会知道自己过得有多差，也就不会想造反。 提升幸福指数最好的方法就是觉得全世界都过得比自己不好，愚民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过于迷信神佛，垄断正经知识。 知识很重要，从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鲁里教授对他的话表示认同：“在我研究艺术史相当多的时候都会觉得神其实是人的投影和幻想。” “人们希望神宽恕所有，神就宽恕了所有。人们想把罪恶和不幸怪在其他地方，恶魔就诞生了。” “不过毫无疑问，宗教和信仰在艺术史上也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鲁里教授拿出一本画册，翻到《最后的晚餐》，“我研究了半辈子也还是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厉害，这是怎么画出来的，长了个什么脑子？” 这感慨太过接地气，姬行玉的表情也变无奈了一些。 “想象力在某种程度上也决定着人类历史进程。”墨非就很有感触，“有些事就是科学没法解释。” 比如他老做奇怪的梦，还有那个系统。 科学压根没法解释，总不能说尽头还是玄学吧？ 鲁里教授给他们倒茶：“说得很对，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还有这种见地。” 墨非但笑不语。 扯呗，胡吹乱扯谁还不会了。 正儿八经说点有用的东西很难，瞎扯还是可以的。 只要自己不尴尬硬着头皮往下说，总有别人会尴尬。 三人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其乐融融。 鲁里教授对他们发出邀请：“想不想去我的庄园看那些收藏？” 姬行玉的重点放在“收藏”，而墨非就听见了“我的庄园”。 果然是有钱人的祖宅，不是庄园就是城堡，换算到国内大概就是王府四合院了。 墨非感觉自己这个土包子受到了打击。 “谢谢教授，不过我最近还在忙学校的事情，大概是没有时间了。”姬行玉想了一下，还是婉拒了鲁里教授的邀请。 鲁里教授也理解地点头：“对你们年轻人说学业还是很重要的，先忙学校的事情。” 他又看向墨非：“那你呢？想不想来参观一下。” 墨非看见鲁里教授后面窗户外又出现了龙二的脸。 他面色凝重地点头，看起来像是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到嘴的拒绝变成了“好啊”。 姬行玉这一次是真诧异地看着他了。 根据他对墨非的了解，这个人就不是喜欢凑热闹的性格啊。 对这种事难道不是躲都躲不赢吗？ 墨非露出一个假笑。 要是这个鲁里教授真的有问题，把人抓起来的时候还得想办法安慰一下这个小金疙瘩。 鲁里教授对他接受邀请显得很开心：“到时候我让司机去接你。” “那倒不用，给我一个地址我自己能上门。”墨非还想和龙小队一起上门调查。 读作调查，写作找事。 鲁里教授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报了个地址，约好了时间。 这一场看起来正常又带着点诡异的会谈结束。 姬行玉和墨非走在学院里，姬行玉还是觉得不对：“你不是还有事吗？” 墨非对他的试探毫不在意：“参观的时间还是能空出来的。” 姬行玉笑容有点微妙。 事出其反必有妖，他觉得墨非没问题，但也不觉得鲁里教授有问题。 要是把两个人放在一起对比一下，那还是鲁里教授有问题的可能性大一些。 这老头不是啥正经人？ “要是有什么地方我能帮上你可别不好意思开口。”姬行玉看向墨非。 墨非也看着他：“你啥时候见我跟别人客气过。” “那就好。” 挥手送别了姬行玉，墨非才接着小声嘀咕：“和你还是要客气一点的。” 这也是个小倒霉蛋，还是金子打的倒霉蛋。 要是摔了他可赔不起。 龙二像鬼一样从他身后飘过：“先回去。” 墨非又被他吓了一跳，捂着心口咬牙切齿：“你是真狗啊！” 这要不是故意的，他把墨字反过来写！ 第209章 实锤了 经过龙傲天和龙四的艰苦奋战，他俩终于筛选出来最可能有问题的教职人员名单。 等墨非和龙二回来的时候，迎面就被怼了一张a4纸。 “老大，快感谢我和三姐吧，这些可都是层层筛选对比出来的。”龙傲天一口咬掉半个汉堡，颇为自得。 还得是他科学查案吧，照他们那种瞎猫碰死耗子的找法那得逛到什么时候去。 龙二扫了一眼纸上的名字：“先查这个鲁里。” 龙傲天喝了口可乐：“咋，你和这个叫鲁里的有仇？” “不是，今天他和墨非碰面了，有点古怪。” “噗咳咳……”龙傲天被一口可乐呛得咳嗽不止，“你们这就和他见过了？” 龙二把纸递给墨非：“地址写下。” 龙傲天眼睛瞪大：“你连地址都有了？” “不光地址有了，他还邀请我去他家参观。”墨非抬手唰唰写下地址。 龙傲天看向龙四，满脸不可置信。 龙四倒是毫不意外，看他的傻样唇角翘起。 “那啥……”龙傲天沉默片刻，问道，“墨哥你能给我预测下次世界杯哪支队伍夺冠不？” 墨非：“……你不是相信科学吗？而且我才没有那种功能！” 相信科学还是相信玄学，这对龙傲天来说是个问题。 他一直觉得自己和老大老三过得就挺冒险片主角了，血里带风满世界做任务，今朝有酒今朝醉的。 但自从那个任务之后，龙傲天觉得自家亲爱的队友变了，不光回去暴揍了他一顿，不信教的人还在身上挂了平安符。 现在和墨非相处这些时候，龙傲天理解了两位队友。 这人是真邪性啊，对比一下这才是主角吧，走哪都能发现线索。 这要是命不够硬怎么扛得住？ 龙傲天看着墨非眼里满是佩服，看得墨非毛骨悚然。 这种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卖掉的眼神，好想揍他。 “别看了，先把这个鲁里调查一遍。”龙二拍拍龙傲天，“最好是亲戚三代之内都不要放过。” 龙傲天三两口解决掉手上是汉堡，拍拍面包屑：“大哥都开口了，我不把他养过几只耗子都调查出来岂不是很跌份？您就瞧好吧！” 从网上查一个人，可以从他的社交账号、职业网站、户籍信息入手。 前两项是公开信息需要耐心总结，算正规调查，后一项则需要黑入系统，抓住就够吃牢饭。 龙傲天三管齐下，鲁里教授的基本信息无所遁形。 他的情况和姬行玉说的大差不差，搞艺术的多少有些孤高，朋友圈子不大不说，亲人也是几年没有往来。 不过鲁里教授和他的儿子关系有点奇怪，有时候几个月见一面，见面之后又一块住好几周，平时也不怎么联系。 不像关系不好的样子，也不像关系好的样子。 想想鲁里教授的妻子早亡，这对父子奇怪的相处方式也有点能理解了。 就是有件事还挺让墨非意外，鲁里教授虽然是贵族的后代，但他说的那个庄园其实并不是他的祖业，而是他早亡妻子的家业。 配偶去世，鲁里教授作为第一继承人继承了这座庄园。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这个小细节不是他们特意去查还真注意不到。 “他那个老婆也有点问题。”龙傲天喝着速溶咖啡，面色严肃地盯着电脑屏幕，“名下有一座庄园，但我居然查不到她的家庭信息和庄园来历。” “她甚至连照片都没有一张，这不正常！” 墨非还在边上和龙四联机贪吃蛇，听到这抬头干巴巴地感慨：“哇哦，真的好诡异哦。” 毫无感情的捧哏是没有灵魂的，龙傲天挥挥手：“玩你的蛇去。” 墨非真就低头接着玩了。 他早就觉得这个鲁里教授就像是戏台上的老将军一样插满了旗，现在不过是多了一个有问题的老婆，这多正常。 要是他老婆正常了他才不正常呢。 “这个鲁里的儿子，也是从这个学校毕业的，建筑设计专业，五年前新建的玛丽安大教堂就是由他主持设计完成。” 说到这，所有人都停下来手中的动作，看向龙傲天。 龙傲天敲击键盘的手也停住了，表情凝滞：“我靠……” 背景、地点、人脉，全齐了。 他僵硬地转动眼球看向墨非：“真的不能给我预测一下吗？” 猜测和实锤毕竟是两回事，flag插得再多都比不上实打实的一刀。 墨非任由屏幕上的数码蛇撞死，深思之后问龙二：“马格南还是霰弹枪？” “其实我也不介意你直接用意大利炮轰他。” 龙二开口就是一针见血：“他知道你的身份了。” 被挂上悬赏的目标闪现到自己面前，只要这个鲁里教授智商高于八十都该想到这并不是巧合。 说不定人家已经抖开袋子等着把他往里装了。 墨非喃喃道：“果然还是用燃烧瓶直接烧他家吧，那玩意好弄。” 龙二沉默片刻，抬眼看着龙四：“你教他的？” “这还用我教。”龙四嗤笑，“你以为这是什么好货色？” 墨非不干了，发出抗议：“人身攻击不提倡啊。” 龙傲天看着他们三个说话，总觉得墨非比自己还像这个小队的队员。 他清了清嗓子：“所以我们接下来目标是不是就明确了？” 墨非也同时发问：“报警有用吗？” 龙二挨个回答了他们的问题：“明确了，没用。” “你还没死，雇佣兵的事警方很难插手，要是一个不知道内情的接线员听到你的话，最多就是一句——” 龙四正儿八经地配合自己大哥演出：“请不要占线公共资源开玩笑，还有很多人需要我们的帮助。” 她做了个挂电话的手势：“咔哒，嘟嘟嘟嘟。” “你们认真的？”墨非眼睛都睁大了，“不出警也不调查，直接挂电话？” 龙四往椅背上一靠，姿态潇洒：“你以为呢？等受害者死了说不定他们会把这个卷宗永久封存起来吧。” 她露出一个笑容：“欢迎来到阿美莉卡。” 第210章 齐聚一堂 就在他们准备和鲁里教授拉开架势干一场的时候，李沧鱼和小徐警官看完了基本卷宗，并且接到了佛罗里达州的案件详情。 一般来说佛罗里达的案子不会传到纽约来，但他们最近关注这个，那边也就报上来了。 “这个案子最奇怪的地方就是那群暴徒入室只是审问了安德鲁，其他的钱财和人员都没有受伤。” 伊恩翻着报告，表情相当玩味：“目标明确，下手果断，不图钱财，是寻仇啊。” 小徐警官听到口供里形容暴徒五个人中有三个亚裔和一个黑人的时候就大概明白他们到底是谁了。 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只能板着脸不让他们看出端倪。 因为这件案子，他们从纽约跑到佛罗里达来，但也没查出个头绪。 安德鲁的等级还是太低，就算翻个底朝天也没有有用信息。 至于他的家人，老婆闹离婚，三个孩子全都不想认亲爹，一夕之间天翻地覆，都是自己造的孽。 伊恩在佛罗里达的警局里翻着最近的信息，语调是掩不住的开心：“这种人渣就该有这样的下场。” 吉尔脸上有些不赞同。 她不是不赞同安德鲁的下场，而是不赞同伊恩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 别以为外国警察就不会吃投诉，只不过人家不怎么管而已。 新人吉尔会在意投诉，不过对于伊恩来说只是投诉而已，他又不是没收过。 他的投诉记录拉条出来能有吉尔那么高，早就不怕了。 伊恩翻着记录，忽然顿了一下，抬眼和李沧鱼交换了眼神。 他脸上露出一个轻佻的笑容，把文件推过去：“新人，考你一下，从这些记录里能看出多少信息？” 吉尔不明所以，但伊恩抽风也不是一两次了。 她边看边念：“几天的时间，非法入室、邪教，还有三起盗窃和一起抢劫，噪音扰民和路面维修……这里的治安这么差的吗？” 伊恩双手环抱在胸前：“嗯哼，还有呢？” 他斜了小徐警官一眼：“你要是有想法也说出来。” 小徐警官不确定要不要听他的，李沧鱼点头之后他才跟着吉尔一起看资料。 龙小队离开安德鲁家之后，过了半小时左右克洛伊报警找的警察才到。 看见房间里面的情况之后警察们也是惊了，安德鲁还想蒙混过关，结果安德鲁夫人毫不留情直接戳穿。 一个报案硬是被分成了两个处理，安德鲁的邪教案，以及龙小队的非法入室。 凯丽指认自己的校友克洛伊也是非法入室的一员，警察们就顺着克洛伊的行动轨迹去查，发现这个男孩早就骑着摩托从阿拉巴马州跑了。 一个案子既简单又复杂，但要说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信息…… 吉尔左右看看，眉头皱起：“需要维修的路面路段是在佛罗里达和阿拉巴马之间，那个男孩就是从阿拉巴马跑的。” 伊恩表情多了几分满意：“继续。” “他们在那段路进行了火拼。”吉尔得出结论，“那群非法入室的家伙和另外不知道是什么的势力。” “不算太笨。”伊恩拍拍吉尔的肩膀。 小徐警官有些艰难地提问：“路面损坏严重吗？” “你问这个干嘛。”伊恩瞟一眼照片，“还挺严重，不过他们好像也找了清理现场的人，没发现尸体，只有一点车辆碎片。” “还挺严重……”小徐警官抽了口凉气，“我们的行程应该是保密的吧？或者说你们应该很厉害吧？” 他的表情太奇怪，伊恩不由自主摸了一下配枪：“保密一般般，能打……就那样，你这是什么表情？” 小徐警官求助似的望向李沧鱼。 李沧鱼知道内情，安慰式拍拍他：“放心，跟着他们你不会有问题，大部分火力都被那边吸引过去了。” 毕竟一个和警察混在一块的硬骨头和一群警察都不管的雇佣兵，先干哪个雇佣兵都有数。 外国警察这种存在，你可以勾结他、使唤他、腐朽他，就像老肖恩和佛罗里达的警方一样关系微妙。 但现在还真不能无视他。 毕竟袭击警局那就是真踩脸了，整个警方都不会善罢甘休。 伊恩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转了圈，似有所悟：“我就知道卡尔那个混蛋不会给我什么好差事。” 吉尔认认真真看着文件，对伊恩堪称冒犯的话充耳不闻。 伊恩摸着下巴思索：“非法入室的家伙在寻仇，有另一伙势力狙击他们，安德鲁是个邪教徒，你们在查邪教案。” “亲爱的李，要是你们有另外的线索，请一定不要瞒着我。”伊恩笑起来，“我打过罪犯也打过证人，还没打过同事呢。” 吉尔听见这话马上盯着他：“你最好是在开玩笑。” 再说了，这有什么可骄傲的？ “我可没开玩笑，菜鸟。”伊恩眼神冷下来，“因为隐瞒情报造成伤亡，我抽不死他们。” “还不到那个地步。”李沧鱼思索片刻，在空旷的大马路上把他们来的目的说了。 当然隐藏了关于龙小队的部分，只说是小徐警官遇到报复。 伊恩听完才点头：“我觉得你还没告诉我全部的事情，不过那些东西就算了。” “邪教中涉足人体器官交易有能耐支持跨国报复的逆五芒星代表，说实话我有个仇人很符合条件，要不然我们顺便栽赃到他们头上去怎么样？反正他们肯定也不清白。” 吉尔看他的表情完全不像在开玩笑，扬起眉问他：“你认真的？” “假的。”伊恩低头看着文件，“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分批走了，那伙非法入侵的家伙反侦查意识很到位，但那个男孩还差点。” “出发吧，他们一路往北去了。” 龙小队前往芝加哥的时候没留下马脚，但追着他们过去的克洛伊经验不足还是被摄像头拍到了。 警官们没选择汽车，而是买了机票。 不管龙小队的目的地在什么地方，他们都打算前往芝加哥这个佛罗里达北方最显眼的大城市中转。 第211章 庄园 出发前往庄园的前两个小时，墨非捧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看啥呢恁入迷。”龙傲天抱着电脑坐他对面，好奇问道。 他已经发现了墨非对手机依赖性很低，甚至经常忘带手机，这才有此一问。 墨非直接展示给他看页面。 龙傲天一个字一个字念了出来：“第一次去别人家的庄园做客应该注意什么？” “吃西餐左手用刀还是右手用刀？” “给六十岁的老人送什么性价比最高？” “最高效的杀人方法？”龙傲天满脸问号，“你在网上搜这些？而且你不觉得这条和上一条连起来很奇怪吗？” “那我还能怎么办。”墨非拍拍额头，“很少去别人家做客，完全没经验啊。” 看望小徐警官那次不算。 他总不能送一个六十岁老人挖掘机玩具吧……好像也不是不行的样子。 龙傲天满脸思索地点头：“所以你在国内没吃过牛排？” 墨非比出个剪刀手夹了夹：“我用筷子。” 很好，很合理。 龙傲天接着低头敲代码：“放轻松，反正我们也不是真去做客的。” 整那客气干啥。 反正八成要翻脸动火。 “所以我搜了最后一条啊。”墨非滑动屏幕看着网友们五花八门的回答，“虽然感觉实用性都不高的样子。” 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人了只要见血就有打扫现场这一环，见血就容易留下线索，徒手拧断人家的脖子又需要练习，非专业人士很难模仿。 “你担心这没影的事儿。”龙傲天摇摇头，“大哥都说了，见血的事还用不着你上，大哥和三姐还够不上你专业？” 那倒也是。 墨非干脆摁灭了手机。 礼物什么的就不准备了吧，反正他也不算是空手上门。 这不是给人家带去了一个大麻烦吗。 鲁里教授说的庄园在当地还很有名气，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景点，进门还要买票的那种。 墨非身上带着监听定位器到的时候，鲁里教授开着一辆小电车在门口接他。 看见另一边售票参观处，鲁里教授解释道：“庄园太大需要打理，我一个人也住不过来，所以开放一部分对外参观，也算是赚个维护费用。” 其实这也是一般城堡和庄园所有者在无力支持维护费用的情况下最常采用的手段。 就是这样看来鲁里教授的经济状态似乎不太乐观。 这个庄园是真的规模不小，从大门进来之后先看见的是花园以及喷泉，植株都被修剪成漂亮对称的几何图形，围绕着中央正方形的喷泉水池周围。 小电车从喷泉水池边上缓缓开过去，墨非看着那个完全够得上泳池大小的水池，觉得他甚至可以在池子里游泳，里面不养群锦鲤真可惜了。 再不行放俩王八进去冒充许愿池也是个收入。 鲁里教授听着墨非的胡言乱语，脸上是浅淡的笑意：“或许当初改建的时候我该听听你的想法。” 简直就像是在纵容晚辈的长辈一样。 这一捧倒是让墨非害羞了，老脸一红：“下次一定！” 喷泉后还是一些植株景观，只不过在左右两边多出了对称的两层建筑。 鲁里教授介绍说那是从前给仆从居住休息的地方，不过住在那的也只是干粗活的下人，像管家贴身女佣之类的人还是会和主人住在同一建筑范围内。 再往后还要穿过一道铁门，从一条栽满红橡树的大路上穿过又看见了一座小型喷泉，中心轴的位置往后是一座超大的欧式建筑。 在看见那座欧式建筑的时候，墨非已经有些麻木了。 庄园内的景观并不复杂，突出的就是一个大且豪横。 这要是拉个狙击手过来别说八百米外一枪干碎人家脑袋瓜了，在售票处那道门外开一枪八百米也只能够到第二扇门，后面还有一条大路呢！ 整个庄园的地势还是前低后高，开着小电车还有明显的爬坡感，更加增大了狙击难度。 这还只是建筑部分，墨非可没忘记靠近外面那片森林的时候竖着的个人所有警示牌。 外面几乎半个山头的地皮树木都是鲁里教授名下庄园范围之内的财产。 这也就是鲁里教授没卖地，要不然分分钟身价暴涨。 鲁里教授看起来倒是波澜不惊，小电车缓缓驶过那座巨大的建筑物，墨非这才发现在后面还有一座铁栅栏围起来的小花园。 和前面冰冷的大气磅礴不同，这座小花园就显得有生活气息多了。 两层的欧式建筑，一眼就能看见建筑带着停车位花园游泳池露台。 这生活气息也挺腐败的。 鲁里教授下车用指纹刷开了铁门，轻车熟路地把小电车停进去，招呼墨非下车。 墨非现在就在想一件事。 要是鲁里教授现在暴起杀人，而他不能反抗的话，龙小队要花多久才能横穿整个庄园跑过来救他。 所幸鲁里教授现在没有那种想法。 他很正常地招待墨非喝茶，聊一些两国的风土人情，自己对艺术的见解，还有人生故事。 聊得差不多时，鲁里教授带着墨非在一楼参观。 墙壁上挂着一幅女人的全身肖像画，黑发黑眼高眉深目的女人温柔地注视着画外的鲁里教授。 “我年轻的时候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即使吃足了苦头也没有认清现实。”鲁里教授看着画的眼神也带着怀念，“我在一生最浪漫的事就是遇上了她，莎拉，我的妻子，我的月亮。” 墨非没谈过恋爱，没吃过爱情的苦，对鲁里教授和这位莎拉女士的爱情一无所知。 要是光看表面，他愿意相信鲁里教授是真的深爱着莎拉。 只是眼神、表情都可以伪装，也不能用百分之百去敲定一件事、一个人。 “莎拉已经离开我三十二年，要不是我一直画着她，恐怕早就忘记她的样貌了。”鲁里教授带着墨非往里走。 看清楚屋内摆设的时候，墨非才意识到鲁里教授说的“一直画着她”是什么意思。 房间里大大小小的画框都描绘着同一张人脸，那位名叫莎拉的女士以不同的姿态透过画纸凝望着他们，方方面面。 第212章 向神祷告 那一瞬间墨非感觉自己头皮发麻。 鲁里教授能干到教授这个位置，哪怕他在油画方面没有丝毫天赋，通过不断的练习也足够他掌握技巧，画出艺术家眼中“匠气十足”，但普通人看来特牛比的画。 哪怕是照片打印出来挂满整个房间齐刷刷看着照片外的人，也让人怪瘆得慌。 相比于墨非的浑身不自在，鲁里教授就坦然多了。 这一屋子挂的都是他的爱人，他还能怕自己爱人吗？ 墨非压着浑身不自在看了一圈，发现有些奇怪：“你怎么就只画了夫人，没画自己和孩子吗？” 一般来说画肖像画不是还有全家福吗。 鲁里教授沉默片刻，眼中黯淡：“我已经忘记这个年纪的我长什么样了。” “也忘记刚出生的以撒是什么模样了。” 他虽然研究艺术史，评鉴各种艺术作品，但本人在艺术上的天赋有限，不光不记得从前的自己，也想象不出来现在的莎拉。 至于莎拉刚去世那会，他光顾着伤心连儿子都不想搭理，更别说画画了。 “那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墨非其实有那么一点点想笑，但他没那么干。 即使没有爱人共情不了鲁里教授现在的心情，他也知道这种时候笑出来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会挨揍的。 有的人画了一辈子风景鸡蛋，显然鲁里教授一生只画一个人。 墨非对别人的老婆不感兴趣，即使画布上的女人确实美丽他也没有多看，哪怕鲁里教授本人并不介意。 这就是观念不同带来的思想差异。 带墨非见过老婆之后，鲁里教授还是带着墨非去前面那个超大建筑参观了一下。 巨大的欧式建筑很容易给人一种孤寂感，主宅里还有零散几个游客行走其中，就像误入了不同的时空一样。 在这座建筑中墨非可以闻到和鲁里教授身上一样的甜樟脑带着茴香味。 这味道他在国内几乎没闻见过，没想到这个鲁里教授这么喜欢的吗。 “莎拉喜欢月亮和黑色，所以之前在主宅里收藏了很多这类风格的画和装饰品。” “从前她喜欢这些东西但不能展示出来，在最近大家都觉得这些东西很酷，才能高高兴兴地把它们展示出来。” 鲁里教授朝墨非挑挑眉：“在更久之前喜欢这些东西可不怎么主流。” 墨非大概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十五世纪时候欧洲展开了一场猎巫行动，红发、黑猫都是女巫的象征。 哪怕莎拉没有一头红发，喜欢月亮和黑色也足够被冠上女巫的名头。 “年轻人，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鲁里教授指着墙上一幅画问墨非。 墨非看过去。 墙上的油画构图很简单，就俩角色，凭着墨非浅薄的见识判断，一身白的外国人应该是耶稣，他后面浑身漆黑还长俩翅膀的八成是撒旦。 从画面来看，耶稣表情虔诚，撒旦气急败坏，两个角色站在城市上方，换一个人应该能感悟出很多，但是墨非只觉得这画面有点糟糕。 身边还站着老教授，墨非骨子里尊师重道的理念不允许他在老教授面前胡咧咧。 墨非深思片刻，缓缓开口：“撒旦还是太斯文了，还玩勾引那套，直接捅死那人不就啥事都没了？” “那是诱惑不是勾引……” 鲁里教授沉默片刻，往前走了走，又指着一幅画：“这个怎么样？” 第二幅画上就是撒旦耶稣并立图。 墨非瞅了两眼：“这是把人拉下水了？百年好合大吉大利。” 鲁里教授大步向前。 第三幅画是堕天。 墨非这次学会抢答了：“黑化强十倍洗白弱三分，乌骨鸡更有营养！” 鲁里教授沉默得可怕。 这一条走廊上挂的都是宗教相关的油画，两个人一路看过去，随着墨非的点评，鲁里教授的脸越来越硬。 快到走廊尽头的时候，鲁里教授问墨非：“你有闻到什么香味吗？” 墨非狂点头：“闻到了，一开始就闻到了，我能给你提个小建议吗？” 鲁里教授点头，墨非接着说道：“下回换个香水吧，这味道闻得有点上头。” 鲁里教授：…… 两人走过转弯，在正厅位置一幅巨大的油画前，一位蓄着胡须优雅精致的中年人神情认真地看着画。 墨非一眼就看出这人是在等他们。 这个光影、这个角度、这个构图，这要不是特意凹的造型他都不信！ 中年人听见了他们的脚步声，但没有看他们，而是自顾自地开口说话：“人类在绝望时向上帝祈祷，但没人得到救赎。” “传说中埃及的王冒犯了上帝，上帝却向全埃及降下灾难，在上帝眼里，人只不过是动物，想弄死就弄死，怎么都不会伸出援手。” “你说上帝和恶魔到底有什么区别？” 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墨非觉得中年人应该不是在问自己吧。 要是他擅自接话，又不是问他，岂不是尴尬？ 他谨慎地看向鲁里教授：“他问你呢。” 鲁里教授看起来很伤脑筋，闭了闭眼：“他在问你。” 墨非又看回去，那个中年男人果然正在看着他。 黑发棕眼，五官深邃。 墨非怔了一下，脱口而出一句感慨：“你和你妈长得真像。” 这一回父子俩都愣住了。 “What？”以撒面露不解。 “我误会了？”墨非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我就是下意识的感慨，认错人了” 鲁里教授表情痛苦：“不，没错。” “以撒，算了吧。” 这一回墨非彻底明白了。 感情鲁里教授还不是最后推手，他这儿出息儿子才是啊。 妻子早亡就留下这么个儿子，他也不会养孩子，不管这儿子干啥他都惯着。 真是失败的家庭教育！ 以撒的目光在墨非和鲁里教授之间转了一圈，“这就是你对我的反抗？不经过处理就把猎物带到我面前？” “不。”鲁里教授似乎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一个劲叹气摇头，“不，以撒。” 墨非夹在父子俩之间，感觉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对别人的家庭伦理真的没有一点兴趣啊。 第213章 地下教堂 别人的家庭矛盾，他站在这里是个局外人，他又不是调解节目的主持人撒。 墨非看了一眼大门：“要不你们先谈着心，我就不打扰了？” “不。”以撒眼看着软的不奏效，干脆来硬的。 他衣摆一翻，手上变戏法似的多出了一把枪，枪口对准了墨非。 “我早该这样做的。”以撒面色深沉，“你已经老了，父亲。人老了之后总是会更心软，所以你就为了一个猎物违背我的心意。” 被接二连三喊成猎物的墨非真觉得这儿子是不是有病。 “你中二晚期了吧？”墨非警惕地看了一眼那枪口，还是把措辞委婉了一下，“你俩父子决斗就算了，别整得像我破坏你们感情一样。” “闭嘴。”以撒看起来精神状态就不好，他的手动起来的时候墨非都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误伤。 “你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见识浅薄空有运气的人，有什么资格评价我？” 见识浅薄空有运气？ 墨非嘴角抽搐着，有些憋不住笑。 他还是第一次收到这种评价，有点开心。 不对，是非常开心！ 他说他运气好诶，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对，墨非恨不得当场把以撒引为知己，让他把这句话录下来当手机铃声。 墨非古怪的表情落在以撒眼里又是另一层意思。 大厅的另一边传来了游客的脚步声。 以撒没有过多思考的时间，上前把枪口顶在墨非身上：“父亲，你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对吗？” 鲁里教授叹了一声，转头走了。 墨非虽然被枪口顶着，但整个人还比较放松。 他并不觉得以撒现在就会要他的小命。 “我们要去哪儿？” 以撒贴着墨非，两个人看上去就像好哥们儿一样。 游客从他们面前走过，没有察觉到一丝异样。 “你不害怕？”以撒打量着墨非，忽然嗤笑出声，“也是，你能从那艘船上下来，现在只不过一把枪对着你，当然不会害怕。” “这和多少枪没关系。”墨非对着他还能笑得出来，“我觉得我还没那么容易死掉。” 以撒也微笑：“是吗？” “或许你猜的不错，你确实不会那么容易死去。” 以撒挟持着墨非走出建筑，在小喷泉前等了一会鲁里教授就开着上了牌照的车过来了。 这个庄园里除了鲁里教授，也没人能把车开进来了。 鲁里教授开着车，以撒和墨非坐在后座，从头到尾以撒都没有把枪口移开。 随着汽车驶出庄园，停在路边的雪佛兰座位弹起，龙二和龙四耳朵里塞着无线耳机，眼睛盯着鲁里教授开着的汽车。 龙傲天不是战斗人员，待在安全屋内远程协助。 “盯住那辆车了。”龙傲天面前摆着三台电脑，屏幕上是沿路监控。 他黑进交通系统了。 龙四放下手刹一脚油门跟上鲁里教授的车：“墨非被那个以撒用枪顶着了，要不要动手？” 她口中的动手就是直接撞上去把车给拦下来。 龙二怀里还抱着一把M200狙击步枪，垂眼思索着：“从船上下来的人，现在只有我和那个警官没被抓住了。” 三个新人失踪，墨非也算落入以撒之手，现在就差小徐警官和他自己。 以撒现在准备把墨非带去一个地方，没有立即动手其实也在龙小队的设想之中。 龙二接触过三个新人，虽然他们有些脑子不太好的样子，但方方面面都没太大的毛病，甚至可以算得上素质不错。 要是他们挂了，不至于连个响都没有。 这也能说明这三个人或许在逃亡，或许已经被以撒抓住关起来了。 龙二要做一个决定。 要么现在就把鲁里教授的车撞翻弄死那对父子出气，要么跟在他们后面找到以撒的老巢，一锅端了永绝后患。 前者可以保障墨非的安全减少变数，但保不齐以撒余党接着报复。 后者倒是能直捣黄龙，但这样一来就比较考验他们的能力了。 龙二开口问道：“能推测出他的前进方向吗？” 龙傲天看着电脑上的监控、地图，还有代表他们车辆的光点，眉头紧锁：“大哥我很想说我知道，但他的前进方向上没有任何疑似目标建筑。” 龙二大脑飞速运转：“没有目标建筑，有可能他们要去的地方不在这个方向，而是隐藏在在某一个地方。” 见不得光的老鼠只会在阴暗角落里聚会。 龙二心里有了偏向：“把以撒设计督建的所有建筑都找出来。” 龙傲天按照他说的，快速调出城市建筑图在地图上标点，但还是不行。 “他的设计很多，有几处甚至不在美洲，芝加哥地区附近的作品也只在南城区附近更多一些，可是他现在分明是往西边去的。” “那个玛丽安教堂在南边？” “是。” 龙二心里有底了：“不会有错，他们的老鼠窝不在地上。” 玛丽安教堂是以撒督建最大的工程，一般大教堂会有一个用来做殡葬和礼拜用的地下室，很适合这群藏头露尾的老鼠。 至于以撒为什么往西边去了，他一定在地下也动了手脚。 否则他作为设计者频繁出入教堂也很容易引起注意。 龙四远远跟着鲁里教授，看了龙二一眼：“那我们？” “跟着。” 龙二听着耳机里墨非那边的动静，手指摩挲着M200的扳机。 这把枪的有效射程是两千三百米，很远，但是穿甲能力不强，在芝加哥也不好动用什么重火力。 车后面还放着霰弹枪和榴弹枪，都不适合在城中使用。 万一误伤普通居民，就不是雇佣兵之间能解决得了的事了。 鲁里教授的车上，以撒开始对墨非搜身。 墨非相当配合举起双手，只不过在以撒看不见的角度，一张扑克在他指间翻飞，即使墨非翻过手掌扑克也能灵活转向躲视野。 以撒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甚至连墨非的头发都被薅了两遍，没搜出任何问题。 窃听器和定位器在嘴里，墨非这么玩纯粹就是图一个刺激。 第214章 不可动摇 墨非不理解。 以撒明明都搜身证明了他身上没有其他设备，还要墨非换衣服——全套包括鞋袜都要换的程度。 这个警惕程度，活该你办大事啊。 要不是龙四废了一番功夫把定位器暂时嵌在墨非最里面的牙上，还真躲不过他。 这一场虚空交锋，龙小队赢了，积一分。 也不枉费龙四装东西的时候差点把他下巴掰脱臼。 辛苦都是值得的。 鲁里教授一路下来都很沉默，这种事情他应该不是第一次做了，所有步骤都很熟练。 可对他来说最难过的莫过于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直犯错，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以撒……” “闭嘴。”以撒冷眼看着他，“收起你没用的说辞和廉价的悲悯。” 鲁里教授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眼神更加悲哀。 墨非不是他动摇的全部理由，而是一点一点累积下来，落在骆驼身上最后一根稻草。 他甚至都不能用“这样会下地狱”这种烂俗的话去劝以撒。 对以撒来说下地狱或许就是回家。 在一处墨非都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建筑外，以撒穿街走巷硬是把墨非绕得差不多快晕了。 当墨非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就走在一处有些阴凉的隧道中。 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只能跟在鲁里教授后面。 以撒在他后面拿着枪对准他呢。 墨非后来套上的衣裳就是很典型的外黑内白邪教装束，摸一摸还挺柔软，应该是纯棉的。 他有点想问以撒要链接，但是现在这对父子之间的气氛有点诡异，不好开口吸引火力。 三人在隧道中走了很久，隧道大的时候能容下地铁通过，小的时候两人并排都嫌挤。 七拐八拐上上下下，约摸过了五六个小时，墨非都饿了，步子越来越缓慢。 周围建筑风格也从工业风转向石砖垒砌，目的地大概也快到了。 “你们每次出门都要走这么久吗？”墨非实在忍不住了，吐槽道，“我感觉这次回去都能瘦个七八斤。” 以撒在他后面冷笑：“你还想着回去？” 墨非不光想着回去，还想着这件事情了了之后该吃啥。 “咱俩也就算了，年轻人多走两步就当锻炼身体。”墨非看着鲁里教授的背影感觉他也怪不容易的，“你爸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跟着搅和呢。” “那是他欠我的。”以撒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也不用白费心思了，他帮不了你。” “我没那意思啊。”墨非喊冤叫屈。 他的底气在后面呢。 龙小队没在半路杀出来墨非也明白了自己大概又被当了鱼饵，他们还真爱钓鱼。 墨非感觉自己说啥在以撒眼里都没好意，也不再多言。 又走了半小时左右，一堵石拱门出现在他们面前。 石拱门约一米宽两米高，门两边雕刻着恶魔小鬼，整体呈现出中世纪的风格，小鬼手里握着火把照明。 墨非看了几眼，那还不是真火把，而是电子火把，通电照明的，完全没有灵魂。 鲁里教授上前在右边的小鬼上输入密码，输完密码之后石拱门往外弹开，露出一条漆黑的通道。 墨非的表情越来越绷不住了。 中世纪的门和雕像，结果是电火把和密码门。 在这玩什么混搭呢？ 鲁里教授和以撒并不觉得这有问题，控制着墨非走进通道中。 踏入通道之后墨非再次闻到了那股存在感很强的甜樟脑味，以撒的声音也在他身后响起。 “被命运出卖得不到赞美的神，流亡的王，你教会痛苦的人用硫磺与硝石洗净世界，求你赦免我们的一切软弱良善，请可怜我漫长的悲苦，让我的灵魂有一天在地狱深处智慧树下陪伴你休息——” 以撒的嗓子和他父亲一样，低沉富有磁性，在这样漆黑狭小的通道中念出祷告词，催眠效果特别好。 但他念诵的祷告词中有很多墨非都没听明白，就像外国人不是经过特别学习也听不懂古文一样，墨非又没有专门研究过这个，连蒙带猜都够呛。 墨非只觉得有些头晕犯困。 对比他们之前走过的隧道，光芒微弱的通道倒并没有那么长，五六分钟之后就看见了尽头。 从出口走出去墨非顿感豁然开朗。 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处非常开阔的空间，约摸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看上去像是教堂的格局，但原本该放座位的地方整齐的排列着一座座石棺。 周围墙壁上还有不止一个拱门，他们三个人只是从其中一个拱门走出来，拱门和拱门之间都有恶魔雕塑，恶魔手捧圆形灯具，散发出微弱的白光并不足以照亮整个空间。 在昏暗的环境中，墨非看见原本应该竖着十字架的位置正立着一个硕大的逆十字架，逆十字架背后是逆五芒星的石雕，中间还有栩栩如生的羊头雕塑。 最前面的三排石棺前零散站着几个披着黑袍的人，看上去正在对着逆十字架祷告。 亲眼目睹了这样一个建筑，墨非的表情也慢慢严肃起来。 这不是光有钱就能办到的事了，背后要打点的人脉势力鲁里教授真的能承担下来吗？ 而且为什么邪教就要搞得乌漆嘛黑，这是什么刻板印象吗？ 墨非感觉自己5.2的眼睛都要看近视了诶！ 以撒和鲁里教授在此时口中都念诵起了祷告词，和那几个黑袍人的声音慢慢同步起来。 在这种环境下周围所有人都在念诵同一段词语，很容易产生煽动性。 可墨非眉头紧锁，闭着嘴没有任何出声的意思。 当祷告告一段落时，以撒的目光落在墨非身上：“你还在坚持什么？” 墨非目光坚毅：“不知道！” 这个答案很荒谬，但他也确实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不想开口。 就好像坚定麻婆豆腐里决不能放草莓一样，感觉自己一旦开口就会背弃信仰。 以撒似乎很意外，看了鲁里教授一眼。 鲁里教授有些无奈：“不知道为什么，药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花了大力气配置出的药在他口中变成了呛人的香水。 鲁里教授有种预感。 这场错误快要结束了。 第215章 祭品 药对墨非没有作用，以撒有些意外，不过这种事情只能算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细节。 现在人到了他们的地盘上，哪怕没办法控制他，在他们眼里墨非也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在逆十字架前祷告的一个黑袍人听见了他们的动静，朝他们走了过来。 “这是第三个。”黑袍人戴着兜帽遮住全部面容，发出低哑的男声。 “还有三个没抓到。” 以撒从容轻笑：“他们都不是一般人，再说了，经过困难奋斗得到的祭品更能体现我们的虔诚，不是吗？” 黑袍人沉默片刻：“希望如此。” 墨非在心里算了一下。 他是第三个，那三个新人还有一个没被抓到？ “你们还差谁没抓到啊？”墨非一脸好奇插了一句，“娜塔丽？秦清？还是白天？” 他忽然插话让黑袍人和以撒都沉默了。 鲁里教授想了一下，压着声音回答他：“现在为止抓到的都是男性。” 墨非了然。 娜塔丽没被抓，果然很优秀。 以撒冷漠地扫了一眼鲁里教授，对黑袍人说道：“先把他关起来。” 黑袍人站在原地没动：“他在问话？” “没有问题。”以撒把手里的枪交给黑袍人，“就算他是个顽固的异教徒也没办法抵抗子弹。” 话糙理不糙。 黑袍人手里的枪对准墨非的时候，墨非很从心地举起了手：“我配合，别走火。” 黑袍人带着墨非走向另一道拱门，穿过石棺的时候，墨非感觉脚底有些黏滑，在浓重刺鼻的甜樟脑味中闻到了汽油的气味。 他克制住了脸上的表情。 难怪这里没有火把，用的全是隐藏电路的电灯。 如果这里从前用汽油助燃烧过什么东西就很合理了。 这种见不得光的地方很难清理干净残余的汽油，一旦见火他们自己逃跑都是个问题。 黑袍人带着墨非走进一扇拱门之中，在一片黑暗中下了六级台阶，转弯。 黑袍人站定，掏出一个散发着微光的小球。 借着这一点微光，墨非看见眼前出现了类似地牢的存在。 三面是岩石墙壁，一面是上下通顶间隔严密的铁栏杆，唯一的铁门用的还是机械锁。 地牢里面已经躺着两个人了，其中一个靠墙坐着，身上血迹斑斑。 黑袍人打开门把墨非推了进去：“不肯信仰我主，之后才是你的灾难。” 说完，他锁上门带着唯一的光源走了。 在一片死一般的黑暗中，布料摩擦的声音格外明显。 墨非在黑暗中走动，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一声闷哼从脚下吐出。 踩到人了。 “不好意思啊，我没看见这有人。”墨非真挚地道了歉。 脚底下那个人没出声，另外一边坐着的人倒是动了，带着一串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清？” “白天？” 对方的声音完全哑得不像话，但这种特殊的外号墨非也就听一个人说过。 白天咳了两声：“你是？” 墨非介绍了一下自己：“医疗船，任务目标。” “原来是你！”白天激动起来，金属碰撞声更加剧烈，“那个任务真是坑死我们了！” “这我也没想到嘛。” 在一片黑暗中，墨非说着带歉意的话，弯下腰摸了摸脚底下的人。 秦清的状况感觉比白天差很多，白天还能说话，秦清就只能发抖了。 墨非的手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地方，秦清忽然跳起来抓住他的手往后掰，另一只胳膊锁住他的喉咙不断收紧。 袭击突如其来，墨非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很快他就双脚往后一蹬，凭借自己目前良好的身体状况往后压。 两人一齐往后倒，秦清直接撞在墙壁上，加上墨非的重量，他又发出一声闷哼，但依旧没有松开手。 白天听到动静不对，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墨非还被锁着喉回答不了他，手肘一连往后撞了好几下，根据手感应该是打中了。 秦清的情况本就不好，挨了几下之后胳膊松了劲。 趁此机会，墨非用力一头往后捶过去，秦清终于是彻底松了手。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两个不会打起来了吧？”白天的问话声中掺杂着金属碰撞声。 他的声音一直固定在一个位置，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拴住了，想过来却没有办法。 墨非抓住秦清正面补了一拳，确定已经把人打晕过去之后才松手慢慢把人放在地上。 “喂，你还在吗？”白天的问话越来越焦急，“到底咋了说句话呀。” “没事。”墨非清了清嗓子，“我和他都没事。” 白天沉默片刻：“我不信。” “好吧，我一拳把他打晕了。” “不信。” 墨非深吸了口气：“……他袭击了我，我们缠斗一番，经过激烈搏斗我侥幸把他打晕了。” “这才对了。”白天呼出一口气，伴随着锁链声大概是又坐了回去，“不知道他们对清做了什么，他现在精神很不对劲。” “邪教对一个人能干什么？不就是洗脑那套咯。”墨非在墙上摸索敲打着。 三面墙壁都是实心的，没有武器的情况下想从这里面出去很难。 墨非摸着铁栏杆忽然想起来白天在船上怒拆舱门的离谱事迹，问道：“你这又咋了？” 要是有条件，这个人就不会被关在这了。 一片黑暗中，白天的声音格外清晰：“你过来摸摸就知道了。” 墨非在原地站了会，还是诚实地说了：“我不敢。” 要是白天像秦清那样暴起袭击他，按照对方的力气，估计他是撑不到反击的时候，一个照面脑瓜就能开花。 白天也被他说沉默了。 过了一会他才开口：“我身上有五道锁链，脖颈上的那一道锁链只有半米长。” 半米的锁链，就算他想躺在地上脑袋都挨不到地面。 “他们在食物里面加入了肌肉松弛剂，哪怕我的摄入量很少，现在也提不上力气。” 下药是一方面，饥饿也是丧失力气的原因之一。 地牢中的黑暗是折磨人方式的一种，半米长的锁链也是，把白天和失控的同伴关在一起也是。 第216章 第一波交锋 白天是三天前被关进这里的，他完全是被车轮战和人海战术堆到精疲力尽。 在他进来之前秦清已经在这了，他也只能祈祷娜塔丽千万不要中招被抓。 然后现在就等来了一个墨非。 白天还有点小意外。 前辈是前辈，总比他们强。 警察叔叔是警察叔叔，不挨抓很正常。 至于墨非，这人居然还活着？？ “放心放心。”墨非在黑暗中打了个哈欠，“看他们的行动大概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然后献给他们的神啊鬼的，只要你的队友能苟住，咱们还有活头。” 白天虽然思维逻辑比较简单，但那也是在正常人的范围之内。 听着墨非的话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人怎么感觉已经开始摆烂了？ “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干光等他们来救啊。” “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锁链哥？”墨非张口就是扎心。 白天：…… 在一片漆黑中墨非看不见周围是不是有人在偷听，也不能告诉白天自己的计划。 龙小队的靠谱程度应该没问题吧？ 至少在秦清彻底脑残之前把他们弄出去啊。 “听不到墨非那边的声音了。” 龙傲天盯着电脑屏幕：“位置信号也很不稳定。” “都地下三四十米，这要是还信号稳定就见鬼了。”龙四耳机里也时不时传过一阵电流声，“估计很快我们也要联系不上了。” 她看向龙二：“怎么说？” “带上手枪和冷兵器，闪光弹烟雾弹催泪弹夜视仪防毒面具。”龙二答得干脆，“现在就动手，失去联系后两个小时龙傲天报警。” 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而且地下环境复杂，不够开阔的情况下子弹容易产生跳弹情况，容易发生意外。 也正是因为环境相对封闭，烟雾弹和催泪弹能发挥的作用更大。 至于让龙傲天报警…… 他们这次没想过把对方全弄死。 这群人和追杀他们的雇佣兵不同，雇佣兵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正儿八经已经算默认活死人一个了，不管结果怎么样都是道上就能解决的。 但这这群邪教份子大概率有着良好的社会地位和身份，就好像鲁里教授和以撒一样，不是经过调查谁能想到他们暗地里还在干这种事情。 如果这一次直接把他们全杀掉，那就不是黑道上能解决的事情，而是恐怖袭击了。 对恐怖袭击，没有一个白道势力可以容忍，哪怕是事出有因。 雇佣兵不能见光，也不能越过那条大家心知肚明的线。 现在报警，警察信不信是一回事，警方里面有没有人和邪教份子串通、或者干脆就是邪教份子又是另一回事。 两小时后报警，是龙二给出的办事时间。 有些事情还是要动用非常手段。 “好。” 龙傲天应答之后开始整理文件资料。 哪怕龙二只是说了报警，龙傲天对怎么处理这件事也心知肚明。 除了报警之外，文件还要延后一段时间发给媒体一份。 这事龙傲天熟，他在大大小小的新闻媒体内还有一些熟人。 媒体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体，他们恨不得把一些芝麻大小的事情吹得天都要塌下来。 要是警方出动之后打算抓着这件事情不放，对雇佣兵下手，那群媒体也会很乐意发布一些关于“警方没用，还要靠雇佣兵来保护我们”的自由言论。 当然，如果警方愿意配合一下做做面子功夫，那标题大概就会变成“警方闪电袭击捣毁地下邪教，我们的明天充满希望”这种积极向上的言论。 说到底雇佣兵们也只是想在大众目光中隐身而已。 要是全世界都知道一个雇佣兵的信息样貌，那这个就可以转职去当明星了。 根本干不了一点活。 安排妥当之后，龙家兄妹带齐装备进入地下。 之前以撒和鲁里教授领着墨非走了六七个小时才抵达地下教堂，其中有距离不近的因素，也有他们在绕圈子的原因。 龙家兄妹的脚程比他们快很多，有意提速之下，最多三小时就可以抵达。 在逐渐接近地下教堂的时候，龙家兄妹带着的夜视仪看见了几条红线。 “是红外线感应。”龙四低声说道。 地下环境昏暗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光线，在有光源的情况下，人的肉眼很难看见红外线。 一旦碰到这些红外线，恐怕地下教堂里面的人也会得到消息，打草惊蛇。 两人前进的速度顿时慢下来，警惕观察着前进路上的所有角落。 在一条通道中，肉眼看不见的红外线甚至都密集成了乱拉线的蜘蛛网。 密集程度已经到了只要想从通道过，必然会碰到的地步。 两人看着那张网都没有吭声。 这群邪教徒脑子真的没毛病吗？ 正常来说他们的思维不应该还停留在上世纪甚至是中世纪吗？怎么连红外线感应都装上了？ 所以知识改变命运就被用到这方面了是吧。 真是与时俱进的犯罪。 龙四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龙二。 他们没料到对方这一手，电磁脉冲器没带。 龙二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他们现在的位置到地下教堂的距离。 在那群老鼠跑路之前抓人肯定是足够了，但要是他们鱼死网破非拉一个人一起死那也拦不住。 龙二在心里叹了口气，做了个撤退的手势。 流氓有文化那是真可怕。 现在他都怀疑地下通道里会不会隐藏着什么检测分贝的东西，一旦有人在通道里说话地下教堂里面的人立马就能察觉。 先回去取电磁脉冲器，早知道再准备点化学武器了。 龙家兄妹暂时撤了。 地下教堂中众多拱门中的一个，三个人盯着墙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没有一刻分神。 有哪一个红点闪动了，他们会立刻核对今日申请进出的人员和时间。 一般来说在他们严密掩护之下，这步都不会出现问题。 “西3线十一号点位超分贝了，派两个人去查看一下，以我主的荣光。” 发现红点闪烁的黑袍人对着对讲机说道。 很快，对讲机中传来应答：“收到，为了我主的荣光。” 第217章 潜入 现在龙小队已经可以确定了，哪怕这群邪教徒没什么脑子，但绝对有知识。 真不知道上过学的人怎么还会搞这些。 不过对付电子设备，龙小队也是经验丰富。 EMP电磁脉冲就是传说中的电子杀手，对越精密的电子仪器杀伤性越高，最关键的是对人体完全无害，相当环保。 这玩意听上去很高端，其实工具足够的话普通人在家也能鼓捣出一个小型装置，干扰音响手机什么的电子仪器完全够用。 只要拆开一个电蚊拍或者电子点烟器，往电源部分焊接一个蓄电池，接着绕制感应线圈，将感应线圈焊接在电路板上——一个小细节，焊接时要在一边留出间隙用于升压后击穿形成谐振回路，套上外壳后一个小功率的EMP干扰器就完成了。 小功率的干扰器能产生的伤害有限，基本只能做到干扰，而不是损坏，要是加大功率，就能直接摧毁电子设备。 而这个功率，基本就和造价成本以及体型成正比。 龙四携带的EMP干扰器就是她自己制作的，功率比电蚊拍大，主要针对老式电子锁以及电子监控感应器等设备。 两人再次折返回去，使用EMP对红外感应器来了一发，夜视仪下密密麻麻的红外线闪了一下，消失了。 地下教堂中盯着灯的黑袍人眼见着一片红灯暗了下去，一下就慌了：“What fuck?” 另外有两个人也看见了这一幕，纷纷给出建议。 “有可能是那里电线短路了，先找人过去看一下吧。” 另一个人扫了一眼自己的那面墙：“没有异常的声音，毕竟是在地下，有时候失灵也难免。” 有了安慰，黑袍人也逐渐镇定下来，通过对讲机下达了指令。 巡检人员也是两人一组，手上随时都摁着警报器，被偷袭时第一时间就会发出警报，提醒地下教堂中的同伙。 不过即使找人去查看了，他还有些不安：“这件事要不要和主教大人汇报？” “主教大人还要忙新人受礼的事情。”另一个人沉默片刻，“那你去汇报吧，圣殿安全也不容忽视。” 黑袍人点头：“你们帮我看一会，我现在就去找主教大人。” 他们口中的主教就是以撒。 此时以撒穿着袍子和一群教众站在逆十字架前。 主教的黑袍和教众不同，衣角不光有金线滚边，在微光下还能看出布料上花样复杂的暗纹。 以撒的声音在教堂中回荡：“野兽、愚者、隐士已经归位，当我们集齐战士、魔女和秩序，盛大的祭祀才刚刚开幕。” 他的声音传到地牢中，听着有些失真，但毕竟是空旷密闭的空间，字句听着都挺清晰。 墨非靠在栏杆上思索：“他这话说的应该就是准备下手的那些对象吧？” “已经归位的愚者、野兽、隐士……野兽毫无疑问是在说你了白天，愚者是秦清，我是隐士。” 白天有气无力地翻白眼。 他是被拴着，要不然现在就该冲上去摇晃让墨非清醒一点了。 谁是愚者这人心里是一点ac数都没有啊！ 这时负责戒备的黑袍人走上前向以撒报告了感应器失灵的情况。 整个地下教堂都是以撒一手设计，当时周边各种因素他都考虑进去了，不应该出现感应器无故失灵的情况啊。 以撒面色沉重，正想开口时，黑袍人身上的对讲机响了。 “检查无异常，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初步判断感应器故障，请求处理，为了我主的荣光。” 以撒表情放松了一些：“可能是地下环境缩短感应器寿命，抓紧时间维修好了。” 黑袍人也是松了口气，恭敬点头：“是，主教大人。” 以撒脸上带着笑容：“今天是隐士最后一次受礼，以及野兽第一次受礼，让我们点醒这群迷失在人间生活在谎言与欺骗之中的羔羊，回归我主怀抱。” 剩下教众也跟着齐声赞颂：“愿光荣赞美全归我主！” “把他们带出来吧。”以撒吩咐道，“处理野兽的时候小心一点，给他用麻醉剂。” 白天那一身蛮劲对雇佣兵都是降维打击，更别提在这的基本都没怎么锻炼过。 对付白天，他们只能谨慎再谨慎。 巡检人员确认红外线感应器只是损坏之后，做了个标记就往回走。 两人披着黑袍，丝毫没有留意到在他们上方，也就是通道天花板角落里有两个人像蜘蛛一样支撑着身体躲在暗处看着他们。 这些巡检人员是教众中的疯狂信徒，除了以撒也只有他们才知道地下复杂通道中的隐藏近路。 他们排查的时候注意了每个角落，就是忽略了脑袋上方的黑暗。 四只眼睛盯着两人，在他们走过之后才缓缓落到地上，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走到石拱门处时，一个黑袍人上前在恶魔小鬼处输密码。 龙二给手枪拧上消音器，在石拱门弹开的瞬间抬手就是两枪直接爆头。 他这次换回了之前用的改装手枪，手感轻快动静小，最主要的还是击中人体之后子弹不会穿透，而是会留在人体中。 这样就减少了跳弹带来的变数。 随着咔哒咔哒两声，两名黑袍人还没见到袭击者就失去了性命，倒在地上。 龙四动作麻利地把两具尸体拖到角落里，跟着龙二一起进入了通道。 他们闻到了那股有些冲鼻的奇特香味，这一下防毒面具也派上用场了。 龙傲天盯着屏幕，在龙家兄妹进入恶魔石拱门后时，不光耳机里失去了他们的呼吸声，就连屏幕上代表位置的光点都消失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编写好邮件定时发送，随时准备黑进警局系统。 地下教堂中，两个人被架到逆十字架前，以撒手持三叉戟站在他们面前。 “我主为世界带来智慧与公平，拥抱所有被赶出天国和地上乐园的流亡者，在我主统治的天空和地狱深处，全知的君王将会带来永久的宁静！” 以撒举起三叉戟，站在一排排石棺前的教众也跟着赞颂起来。 第218章 痛击我的队友 白天之前一直不知道秦清在这里遭遇了什么，这一次他终于亲身体验到了。 树立在所有人最前方的逆十字架上血迹斑斑，被黑暗掩盖。 四名教众控制着白天，给他戴上铁荆棘头冠，将他整个人都倒吊起来，双臂张开，用手指粗细的钉子打入手掌钉入逆十字架中。 就像当年耶稣受难像倒转过来一样。 被倒挂折磨，白天满脸通红，咬着后槽牙额头上青筋暴起。 逆十字架后的石雕羊头口中不断有白烟飘出，浓烈刺鼻的香味钻进白天鼻子里，鲜血和汗水混在一块滴落。 白天感觉自己看什么东西都开始重影起来，他想保持住头脑清醒，但大脑充血和肉体折磨无时无刻刺激着感官。 耳边是教众们齐声念诵的祝祷词，白天看上去已经极为恍惚了。 秦清没有打理过的头发遮住眼睛，看上去颇为呆滞地站在最前面一排石棺前，对眼前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龙家兄妹都带着防毒面具和夜视仪，从小拱门探头观察，见此情景一时间也没法确定被吊起来的是不是墨非。 龙二做了个闪光弹的手势，示意龙四做好准备。 闪光弹爆炸会形成强光，同时发出150分贝以上的噪音，对视觉和听觉造成极强冲击，破坏耳蜗内淋巴液的平衡，人也会感到眩晕耳鸣。 龙四当即背身闭眼捂耳朵，龙二拔了闪光弹的拉栓直接往地下教堂里扔，自己也在那一瞬间做好防护姿势。 龙家兄妹在拱门通道中，闪光弹的杀伤力本就弱一层，加上他们做好防备姿态，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正面面对闪光弹的教众就没那么走运了。 以撒听见了祝祷词中很轻的拉栓声，直觉要出事，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前扑卧倒。 闪光弹在光线昏暗的地下爆炸，强光和巨响震得所有教众痛苦地哀嚎起来。 他们捂着脑袋和眼睛东倒西歪，有的人摔倒在石棺上，有的人拉住边上的教众大声喊叫。 教众的眼睛被强光直射，先是眼前一白，慢慢就变黑，除了视野中还有一点黄之外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以撒扑倒在地上倒是意外躲过了强光直射，只是巨大的噪音还是对他产生伤害。 他晃着脑袋爬起来，看什么都带着一层白光重影，但反应速度依旧不慢。 龙家兄妹手持橡胶棍从小拱门冲出来制服教众的时候他一眼就看见了。 以撒朝龙家兄妹的方向一指：“异端袭击，迎敌！” 其他拱门中还存在其他职位的黑袍人，听见动静拿着武器全冲出来了，对龙家兄妹展开围攻。 秦清毫无防备吃了一记闪光弹，此时也是满脸痛苦之色。 以撒走到秦清身边，往他手里塞了一把漆黑的匕首，直把人往龙家兄妹的方向推过去。 他的身体素质毕竟比普通教众强不少，现在脑子又不清醒，抗伤能力更强，十几秒后便握着匕首踉踉跄跄朝龙家兄妹冲过去。 在一片混乱中，一个并不起眼的穿着黑袍的人悄悄摸进了地牢。 墨非捂着耳朵在地上打滚嗷嗷乱叫：“谁这么没公德心啊！痛击队友是不是？！” 地牢地势比教堂低，而且还有一个拐弯，强光没有伤到墨非，但150分贝的噪音是吃了个严实。 穿着黑袍的人没理他，走到铁门前开始捣鼓锁。 那人手法相当纯熟，从脑袋上取下两根波纹一字夹掰开捅进锁眼，不到五秒钟铁门便应声而开。 她拉开铁门一把薅起墨非就往外跑。 墨非耳鸣严重，扯着嗓子问：“你哪位啊？！” 黑袍下娜塔丽嘴角微抽，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救他。 大概是出于若隐若现的良心吧。 走出地牢后，教堂内现在是乱成一团。 教众们的武力值还不够龙家兄妹一只手打的，但他们人多，而且地下教堂空间有限，一个个拿着刀啊弩的就往上冲，时间长了也很难招架。 特别是龙家兄妹只是拿着橡胶棒反击，把人打晕但是不打死。 娜塔丽能明白这俩人的考量。 她混进来就是托了一位公司老板的福，这里的教众有一个算一个拎出去大小还算个人，全在这杀了出去的确不好交代。 但这样也不是个法子啊。 娜塔丽的目光在场上转了一圈，没看见以撒，想来这个人大概是见势不对溜了。 她有些遗憾自己的斩首计划不能实施，但也不能为了斩首不去救队友，这么想想也就是以撒跑得够快，要不然她非得把对方那张脸砸开花不成。 逆十字架上，白天感觉自己真是要死了。 整个脑袋就像是被放进大钟里撞了一下，嗡嗡嗡响个不停还反胃恶心。 娜塔丽冲上去想把他放下来又感觉无从下手。 逆十字架是实心的，她又没有白天那种怪力，没法子直接弄断。 墨非揉着耳朵总算是缓过来了，凝神一看这场景，都有种掏出相机做个记录的冲动。 这要是架个机位拍出来不比那些粗制滥造的剧精彩？ 全实景真人快打诶！ 就是有点暴力，可能过不了审。 一把刀子从人群中飞了出来，墨非往边上一跳躲开了，还捂着胸口心有戚戚。 “太没素质了，打架就打架，怎么还乱扔垃圾呢？” “现在是计较那玩意儿的时候吗？”娜塔丽咬着后槽牙，“你还过来就过来帮忙啊，还瞅啥呢干看热闹死人一个啊！” “哦哦。”墨非连连点头，从地上捡起那把刀对着白天比划起来，“兄弟你忍忍，我下手很快的！” 娜塔丽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想干嘛？” “你说帮忙，我给他、剁了？”墨非不太确定。 手指粗细的钉子刺穿手掌，没有工具的情况下他俩徒手怎么整？ 手和命保哪个不用多说吧。 白天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我、靠！” 他死咬着牙一用力，手掌硬生生穿过了钉子拔了出来。 娜塔丽急忙上前摘了他脑袋上的铁荆棘，托着白天转身，把另一只手上的铁钉拔了出来。 第219章 反洗脑 钉子落地声音很清脆，脆得墨非打了个寒颤。 他连手指上倒刺撕破都觉得痛苦到不行，看着白天手掌上实打实的两个洞，感觉自己的手都开始幻痛了。 想到之前龙二到他家时，伤口淌了一地的血还镇定自若的样子，不由感叹雇佣兵真是一群狠人。 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白天在娜塔丽的帮助下暂且让自己的上半身屈起，解决了大脑充血的问题，只是他腿上还绑着绳子。 墨非拎着刀凑上去看了眼：“你别想了，我来吧。” 这群人大概是追求仪式感，给白天用的是浸过油的麻绳，这种绳子非常坚韧，能拉不能砍。 要是白天没吃这么多苦头估计能扯断，但现在还是歇着吧。 墨非瞄准了麻绳举刀砍下去。 他没什么经验，第一刀下去刀刃还打滑，补了两刀才把绳子完全砍断。 娜塔丽接住了白天，表情很难形容：“你这刀法，不太行。” 墨非看看刀，看看她，很无辜：“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啊。” 你能指望一个普通人拿上刀以后就能砍人吗？ 不能啊！ 他也是第一次砍这种浸油的绳，难免生疏。 不过没关系，下一次他就有经验了，绝对不会出现刀刃打滑这种失误。 娜塔丽小心地把白天放下，让他平躺在地上缓缓劲，下一刻一个人就被掼到白天边上了。 娜塔丽顺着摁着那个人脑袋的手看过去。 所有装备都穿戴整齐、身上还有不少血迹的龙二微喘着气看她：“你队友。” 说完他就松手回头打人去了。 娜塔丽揪着被摁的倒霉蛋看了一眼。 虽然瘦了点、衰了点、看上去埋汰了点癫了点，但这确实是她曾经唯一靠得住的队友。 “我的娘嘞，小清你咋成这样了？”娜塔丽霎时花容失色，“这群王八羔子下手这么黑的吗？！” 她生气了，起身加入战局。 走之前还给墨非留下了一句：“看好他们！” 墨非看一眼在地上回血的白天——这个大致来说脑子还算清醒，没啥毛病。 他又看一眼扶着地摇摇晃晃爬起来的秦清——这个人……八成是废了。 墨非上前勾住秦清的脖子往下一摔，给他死死摁在地上，温声细语说话：“朋友，要不然我们聊到人生和理想呢？老打打杀杀的多没劲啊，是吧——” 【传教士】还有几个小时的有效期，既然秦清被洗脑了，那他试试看能不能【蛊惑人心】再洗回来嘛。 效果估计和正经治疗差一些，但是现在事急从权，先应应急再说。 总不能真让龙二把他打死了。 白天的耳朵和脑袋还嗡嗡作响，勉强喘了口气翻身想爬起来，眼前还是一片一片的黑斑，看不太清楚东西。 他隐约看见墨非蹲在地上和秦清说话。 一个和善地说，一个沉默地听，画面相当和谐。 白天拍拍耳朵，还是一阵耳鸣，完全听不见墨非在说什么。 不过看他俩这相处状态，应该还不错吧？ 白天吸了口气，闭上眼调理气息，十来秒之后便睁开眼低吼一声冲入人群之中。 药对他有效，但他的身体素质好，代谢比普通人还要更快一些，现在是不可能完全恢复，硬拼着打一场还是没问题。 墨非正在给秦清做思政教育，听见一声吼，转头就看见白天的蛮牛冲撞。 他有些羡慕：“这才是主角该有的样子啊。” 血厚抗揍打不死，光靠呼吸就能回血，妥妥的主角模板。 不过主角模板见识过就算了，放在自己身上还怪瘆得慌。 主角不好当，普通人就很好，墨非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并且不打算改变。 墨非住了嘴，秦清犹豫地抬起手，似乎是想掐他但是自己纠结上了。 墨非回头看见他的表情，露出一个欣慰的笑：“表现很好，朋友，做个人吧。” 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就算吃了几年汉堡披萨那也是义务教育过的，他就不信这根子还能歪咯。 这一刻，在秦清眼中，他身上似乎散发着圣光。 教堂中的教众基本全部打断了腿，有的被敲晕了，有的还清醒着伸手爬向这些入侵者还要反击。 对这些人龙四也没惯着，橡胶棍抡圆了砸下去，等他们下次清醒估计就能吃上免费牢饭了。 眼看这边场面算是被控制住了，只剩下满地哀嚎。 娜塔丽擦了把脸上的血迹，略带遗憾地感慨：“可惜让那个领头的跑了。” “不过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娜塔丽语气狠厉起来，“他这次没弄死我们，就轮到我们弄死他了。” 龙四勾起唇角一笑：“当然。” 白天喘了几口气，还是扶着石棺坐下了：“那我们、接下来、咋办？” “先把你和小清送医院，其他的……”娜塔丽注意着两位前辈的脸色，“放把火烧了这里？” 龙二的脸黑了。 哪行都怕新人，就是因为新人犯错没有上限。 不知者无畏。 芝加哥下面放把火，明天国际新闻必有恐怖分子袭击城市头版。 反黑需要证据链和调查支持，反恐只需要一个坐标直接洗地。 “实在不行你啥也不干都比这馊主意好。”墨非在后头乐呵地看戏，“不知道山上一把火，山下牢里坐啊？” 就算这不是山里，而是城市——那不是更严重了吗？ 龙二难得附和了墨非的话：“他说得对。” 宁可留下一地狼藉让警察洗地扫尾也别搞什么国际新闻。 雇佣兵本来就挺招正规势力嫌了，整这死出那不更招嫌。 娜塔丽也知道自己主意馊，就是脑子一抽才说出来的。 她目光落到秦清身上转移话题：“诶你咋整的，小清看上去正常了一些，像个痴呆了啊。” 秦清还没有恢复正常，现在只是失去了攻击性呆坐在原地。 不过这也够了。 脑残可以慢慢治，和边上那个缺心眼搭个伴一起修养。 接下来娜塔丽也不打算出任务了，等着俩人养好了再说。 面对娜塔丽的疑问，墨非想了一下，很认真地回答：“这就是义务教育的魅力。” 第220章 援兵洗地 战斗还没停歇几分钟，小拱门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龙四在腕表上摸了一下，表情凝重：“还没到时间。” 现在还没到和龙傲天约好报警的时间，来的肯定不是警察。 几人戒备的戒备，隐蔽的隐蔽。 非战斗人员墨非把自己和秦清藏好，以免拖后腿。 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一声看着拱门。 在地上爬的教众也满眼期望地看着那道小门，无比希望从那里出来的是自己人，代表恶魔消灭这群入侵者。 在众人期盼下，拱门处出现了黑袍的影子。 龙家兄妹和娜塔丽浑身肌肉紧绷起来，随时准备动手。 教众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但还没有等他的笑容完全绽开，就听见黑袍后一道非常没有礼貌的声音响起：“没声音了，该不会都死了吧？” “我说队长，来这种钻来钻去的地方得加钱啊。” 这种话显然不是邪教徒说得出来的。 果然，在一群蔫头耷脑的黑袍人后面走出来的，是一支带着夜视仪装备精良小队。 龙二看见他们防弹背心的魔术贴上印着芝加哥最大的一家安保公司的名字。 这情况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安保公司和雇佣兵有些相仿，都是拿钱消灾。 只不过一个是偏保护性质，一个是偏进攻性质，一个合法，一个比较灰色。 有的雇佣兵干够了刀口舔血的日子，想过得安稳一些也会加入安保公司或者自己开一家安保公司，算是下岗再就业。 总的来说，两种职业之间的关系比较暧昧。 龙二不确定这群人是冲着他们身上的追杀令来的还是别有目的，一时间也不敢贸然出声。 这一队安保也才十来个人，但各个全副武装。 他们看见地下教堂那一片倒在地上呻吟的教众，各种感叹不绝于耳。 “丢，这是什么人在这闹过一趟？”一个抱着枪的白人满脸兴奋夜视仪都挡不住，“我看见约翰的脸了！队长，就是上次找我们合作那个金融公司的经理！” 其他队员也纷纷在人堆中认领曾经的主顾。 他们向来是钱货两清，做生意谈不上交情，看见曾经的主顾被打成这样出现在地下教堂里，他们还能快乐吃瓜。 被喊做队长的是一个身材精瘦的白人男子。 安保队长也没压着这群人，而是转头对被围在人群中的人说道：“老板，你也看见了。” 看见那个老板的时候，墨非眼睛陡然睁大。 一只和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猫从安保小队中小跑了出来直奔墨非的位置。 ‘猫来了，人出来’ 墨非的位置直接被爆。 他一把抱住一条缝挼了两把：“猫哥，你咋来找我了？” 姬行玉从安保小队中走出来：“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就找了人过来。” 他和一条缝都觉得墨非和鲁里教授之间有问题，顺着味找过来的。 至于这些人，姬行玉自己不能打，但是有钱，能发动钞能力，直接砸钱砸到安保公司不问原因闷头跟着他冲。 能顺利找到这个地下教堂，其中运气占了大部分原因，一条缝也当居首功。 它是正好在一个下水道口闻到了墨非的气味。 但实际上要不是鲁里教授和以撒带着墨非在地下绕了很大一圈，他的气味也不会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只能说有因必有果。 “这就是你要找的人？”安保队长打量了一下墨非，“这真是我接过最诡异又最轻松的一个任务了。” “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理？事先说好，就算他们被提前解决了，我们的报酬也不会打折。” 龙二从暗处走出来：“他给的报酬我再加五成，把这些人捆好待会就和警察说是你们干的。” 安保小队全都下意识戒备，用枪口对准了他。 安保队长看清楚龙二的外貌之后抬手示意大家放下枪。 他笑容里带了些调侃：“龙，真没想到你们还活着。” 龙二懒得和他敷衍，直接问道：“别废话，干不干？” “干，有钱为什么不赚？”安保队长把胸前的机枪往上提了提，“要是之前我还想拿你们的悬赏，不过看这情况，恐怕雇主被干了吧？” 通常来说悬赏分为两种，一种是已经把钱款打入指定账户，只要有人解决了目标，悬赏就会自动划给他。 另一种就是雇主挂出悬赏，等有人解决的目标之后，核实再把钱打过去。 前一种不管雇主死没死悬赏都会一直存在，后一种雇主死了就会人死账消。 龙二他们身上背的就是后一种。 雇主都没了，他们就算做掉龙二也没钱拿。 算了算了。 “不过你们还真是厉害，用你们那地方的老话怎么说来着？”安保队长作势想了想，“虽远必诛啊。” 说归说，安保队长还是指挥着手下开始收拾满地狼藉。 被他们赶回来的这些黑袍人就是之前想逃跑的那群。 以撒和鲁里教授都在其中。 比起那些狂信徒，他们信仰得更清醒，远没有那么狂热，要不然也不会跑了。 以撒不甘心。 他要是这样被警察抓回去，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以撒宁愿再把这件事情搞大一点。 黑袍下，一道不起眼的银色光芒一闪而过。 抱着一条缝的墨非预感不妙，指间翻转出现一张扑克，手腕连带着手指一起用力，扑克转着圈斜飞出去穿过几个黑袍人之间精准地扎在以撒手上。 “啊！” 以撒痛呼一声握住自己的手，扑克一角已经刺穿了皮肤，扎进去一公分左右。 一只还没有点燃的打火机掉在地上，发出的动静足够引起注意。 姬行玉捡起打火机，指尖滑腻的触感告诉了他以撒为什么会有这个举动。 在地下空间这把火要是烧起来，他们全都别想跑。 姬行玉脸瞬间黑了，抡起拳头直接打在以撒脸上，连着几拳下去还不解气的样子。 看热闹的安保队长直接把自己的枪递过去：“喏。” 姬行玉顺手接过用枪托给以撒的肚子来了一下，但很快就察觉了不对，看看枪，看看安保队长。 “我没想要他的命。” 用这个，哪怕只是打人也会打死人的。 安保队长露出一个假笑：“是的，但是我想。” 第221章 善后 看见打火机还有姬行玉手指上的那点油，安保队长别说打死以撒，把他骨灰扬了的心都有。 他一个小队都在这，虽然之前是抱着陪少爷玩耍的想法出动的，但人都在这儿了。 他们的交情没比龙家兄妹浅，差点被这混蛋一锅端，这是人干事？ 姬行玉是真没想闹出人命，又看了以撒一眼，甩着枪横扫过他的脑袋，直接把人打晕过去。 “这就是你们的专业，我要扣工资。” 这一刻墨非在姬行玉脸上看见了姬行简的灵魂。 果然当老板的就是有底气——扣工资的底气。 安保小队闻言纷纷骂娘，但他们还知道是谁导致了这种结果，没有对姬行玉抗议，而是绑人的时候动作无比粗暴。 娜塔丽找准机会脱了黑袍凑到墨非身边：“很帅嘛～怎么之前不露两手？” 墨非抱着猫装高手：“不到致命时刻出手岂不是一点逼格都没有？” 其实就是他们能解决的事墨非都懒得动，真遇上要动手的时候他也不会一直躲着。 感谢小钱教会他飞牌，再感谢【怪盗】爱玩扑克。 盗门——这个不能永存，违法了。 娜塔丽对他的说法也不多做评价。 之前她是觉得这人脑子多少沾点癫，不过这一出倒也看出来了墨非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靠谱。 关键时刻还是稳得住的嘛。 娜塔丽用肩膀撞撞墨非：“你再给小清指点指点？” 墨非思索片刻缓缓摇头：“你有没有想过把他们带回去养伤？” 【传教士】有时间限制，要是后面还要调整可没办法。 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比较合适。 “回国？”娜塔丽扬起眉，想到之前被热情招待的经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啊。” 他们这次是纯纯的受害者，一点事儿都没搞，纯粹就是做好事还挨了顿胖揍。 回去找家长正合适。 安保小队盘点了一下抓住的教众，吃瓜吃得那叫一个开心。 一网下去全是大鱼，就是这群人全给抓了，他们以后的生意估计都会少一些。 可是吃瓜看热闹又是真的开心。 对他们来说经历和报酬一样重要。 “虽然我猜到芝加哥下面可能会有什么阴谋，但我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安保队长看着逆十字架在额头和双肩胸前画十，做了个祈祷的手势。 姬行玉诧异地看向他：“猜到了你也没查？” “老板，有些事情天知地知就够了，没必要查得那么清楚。”安保队长无所谓地笑笑，“再说了，你不是找上我们也没报警吗？” “我报了。”姬行玉说完自己都沉默了。 墨非追问道：“报了，然后呢？” 姬行玉声音越来越小：“他们让我哪凉快哪待着，别影响他们正常办公。” 安保队长直接笑出声了：“所以说有的事情啊，正常走不通，就得上点小技巧。” 墨非也竖起拇指表示自己同意。 姬行玉思索着他俩的话，感觉自己也悟到了一些道理。 做人果然是一门学问。 龙二和龙四把场上自己人的痕迹都清除掉，指纹和头发丝都没留下，回头招呼墨非：“走了。” 墨非刚跟上，就看见龙二拖着以撒一副打包带走的架势。 他抱着小猫感觉自己过于淳朴了：“你这是干啥？” “挖一挖他后面还有没有靠山，要是有的话就一起杀了。”龙四答得轻描淡写，看见以撒有转醒的趋势，上前补了一拳。 她抬头看安保小队：“你们知道怎么说吧？” 安保队长带着微妙的笑容点头：“放心，我们从来没见过他，只是接了个任务把这里打下来了而已。” 他朝姬行玉使了个眼色：“是吧老板？” 姬行玉喉结滚了一下，了然地点头：“我是直觉朋友有危险才找人来营救，一举歼灭敌人，从来没见过什么雇佣兵。” 墨非欣慰地笑了。 学好二十年，学坏两分钟，这就是成长啊。 “这样的话墨非你就留下圆个逻辑好了。”龙四目光落到教众中的鲁里教授身上，“这个要不要带走？” 姬行玉看见鲁里教授的时候眼神还有些复杂，不过早有心理准备了，倒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龙二点头：“一起带上。” 他又和墨非叮嘱了两句：“要是没有意外的话，以撒和鲁里就是发布悬赏的人，这一次你的任务算完成了，后面的事不用管。” “回国之后老实待着，过了这阵风声再出去。” 墨非回想了一下自己出国后的经历，挼猫的手都停了。 他咋感觉自己出来就是被当鱼饵了？ 龙家兄妹其实就是钓系高手差个饵吧！ 姬行玉旁观了芝加哥地下教堂发现过程，况且在外求学这些年他从头到尾都觉得这里的治安完全看天意，还不如回国呢。 “学校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不过我可以给你定好机票。”姬行玉主动提议道，“或者你在这儿等我几天？” “那是你们的事，这两个人我就带走了。” 龙家兄妹拖着以撒父子离开，安保小队看他们离开的身影抑制不住兴奋。 墨非暂时放下自己的安排，凑上前八卦：“你们说啥呢？我能听吗？” 一个黑人哥们嘴快得唱rap一样：“行啊朋友，他们是咱业内传说，见上一面名不虚传，名气很大能耐不小，不过朋友咱也不差。” 墨非听得一愣一愣的，低头问一条缝，“你听得懂英语吗？” 一条缝绿眼睛在暗处都要发光了：‘你说呢’ 人类学了六七八年都可能听不懂，还指望它一只小猫咪过四六级？ 墨非其实也听懂了黑人哥们的话，就是惊叹于他的节奏感天赋。 娜塔丽蹲在两个队友前面，满脸苦恼。 咋把这俩不省心的玩意整回去啊，一拖二真不是人玩的。 姬行玉犹豫了一下，本着绅士风度还是问了一句：“要不要我给你们准备机票？” 娜塔丽眼前一亮，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站起来就是一个热烈的拥抱：“那就麻烦了！下次有事找姐，姐给你免费摆平！” 姬行玉完全不敢动：“……不、不麻烦。” 第222章 例行程序 墨非一行人控制住地下教堂之后过了一个小时左右警察才到。 这个效率要不是娜塔丽已经提前带着白天秦清上医院去了，白天估计都要吐魂出来。 最让墨非意外的是，警方带队的还是熟人。 他和小徐警官一对上眼两人就是异口同声：“怎么是你？” 两人顿了顿，又是同时开口：“哪都有你？！” 伊恩看他们这样子就笑了：“认识，熟人？” 李沧鱼对墨非还有印象：“看来你们的调查速度也不慢。” 他记得资料上说除了小徐警官之外还有几个雇佣兵也上榜了。 看来雇佣兵路子野，还是比他们先一步。 墨非嘿嘿笑着没有搭话。 这位看上去就是很聪明不好忽悠的类型，他怕自己说什么出来对不上细节那就刺激了。 多说多错，不说不错。 墨非选择沉默。 安保队长和芝加哥当地警方很熟，上去就是娴熟地打招呼。 伊恩作为纽约警局的警探，算是强龙，和芝加哥方面的地头蛇还是要好好打交道的。 他们是在芝加哥警局调查的时候接到了报警。 说是报警，其实对方一点都不客气，直接黑进内网把资料塞到他们面前，完全由不得他们忽视。 李沧鱼和伊恩站在边上扫一眼就知道有问题，说啥都跟着一起出任务。 芝加哥方面的警探当然不开心，但是伊恩脸皮厚啊。 他腆着脸凑上前套近乎拉关系，从安保队长嘴里听到了美化后的版本。 有钱少爷救朋友？ 也就忽悠那些傻子了，就连吉尔都知道这里面铁定还藏着事。 不过这也只是他们的猜测，现场痕迹佐证了安保队长的说法。 小徐警官现在心情相当复杂，特别是看见姬行玉也在之后差点炸了：“他在就算了，怎么你也在？” 墨非忍不住笑了一声：“你以为那些安保说的有钱人是谁？” “可是、可是——”小徐警官组织了一下语言，“你为什么会在芝加哥和他遇上？” 姬行玉满脸坦然：“我母校就是芝加哥艺术学院啊。” 小徐警官：…… 太巧了，这也太巧了吧！ 他的目光几乎是下意识放到墨非身上。 墨非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干嘛？” 小徐警官深呼吸了一口，摇摇头。 他是唯物主义者，就算墨非表现得再邪门他也不能产生偏见。 这就是巧合！ 受雇于姬行玉的安保公司每年都会花大价钱和大精力打点警方，接下来的善后都不用老板操心。 他们就是想让姬行玉这个新的大客户知道——他们贵是有贵的道理！ 再说了这一次抓了这老些人，估计芝加哥又要和平一段时间了。 要有段时间开不了张咯。 伊恩站在拱门处看着一个一个教众被拖走，吉尔也站在他边上。 投资公司经理、投资咨询人、博物馆馆员、还有对外热衷慈善的好人…… 谁能想到这样的人背地里还信奉邪教呢。 “动手的人很有分寸，都只打断了四肢。”吉尔轻声说道。 全杀了就盖不住了，人还活着还有转圜的余地。 吉尔看向伊恩：“安保的人全带着枪。” “还有呢？”伊恩手搭在腰间的枪袋上轻点着。 “还有？”吉尔茫然地眨眨眼。 伊恩低头笑了笑：“新人、菜鸟，你还有得学呢。” 他拍拍吉尔的肩膀：“先把李打发走吧。” 地下教堂被捣毁，按理来说邪教案只要等教众们口供录上就完了。 可是有的教众一口咬定有人袭击了他们。 安保小队紧接着表示没错袭击者就是他们。 教众非说袭击者只有两个人，和安保不是一伙的。 安保小队说没错那俩人就是我们派出去探路的，你要见他们现在就可以拉出来。 然后小队里站出了两个膀大腰圆的白人壮汉。 墨非很欣赏，姬行玉是长见识了。 要不是他亲眼看见了龙家兄妹，就安保小队这颠倒黑白的功夫，他看了他也迷糊啊。 墨非看着他们扯皮，胳膊肘撞撞姬行玉：“手机带了吗？” 姬行玉直接把手机解锁了给他：“干嘛？” 他举起手机调到自拍模式对准了自己和姬行玉，同时也没忘记把芝加哥警局的标志也框进去。 随着咔嚓一声，画面中墨非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一条缝趴在他肩膀上，还有姬行玉透出屏幕的不解。 墨非很满意：“难得来外国警局，打个卡先，回头发我。” 姬行玉愣了愣，接过手机：“哦、好。” 一条缝眯着眼发表看法：‘六’ 小徐警官这些天也见识了外国警察的办事流程，他在这那叫一个水土不服，好几次都想上手帮他们捋报告了。 现在他也没资格插手，只能站在墨非边上一起旁观。 小徐警官旁敲侧击：“你说这地下教堂没了，那些事还会有吗？” 这件事墨非也不能打包票，只能谨慎回答：“不知道啊，这得看他们的效率。” 一听这话小徐警官就懂了。 那几个雇佣兵还在处理呢。 问话的警探从房间里出来喊墨非和姬行玉。 教众里有人把以撒和鲁里教授咬出来了，但是被抓的人里没有这两个人，安保小队也说没见过，他们就想从这俩不是那么滑头的人嘴里问问看。 不过这绝对是芝加哥警方有史以来最痛苦的一次询问。 安保小队的全是一群老油条，姬行玉作为小队的老板，他们也只能客气一些。 想着墨非总该是个软柿子了吧，李沧鱼和小徐警官就站在问询室外虎视眈眈。 大有“你们耍手段我就翻脸”的架势。 正常的询问，这俩人也是咬死了没见过以撒父子。 姬行玉也就算了，他是明摆着去得晚，没见过有可能是人已经跑了。 但是这个叫墨非的他是怎么有脸说出和他们不熟的呀？ 监控都显示了你和他们上一辆车了啊喂！ 墨非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我脸盲、我是受害者、我受到了惊吓、我还有精神创伤，我要见律师！” 芝加哥警方：……你在这儿叠buff呢？ 叠吧叠吧，活爹，谁能叠得过你啊！ 第223章 怪盗再现 地下教堂的事情芝加哥警方多少感觉到了一些不对，但现在情况也由不得他们深究。 调查的警探想要找真相，但有人不想让真相公之于众。 媒体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获得了这件案子的消息。 邪教、精英、大城市下方。 这几个词简直每一个都踩在热点词条上。 外国网民对吃瓜的热衷程度也不低，甚至他们更敢开麦去骂警方。 上层施压，民众谩骂，这事儿已经不是追不追究的情况了，而是要尽快拿一个结果出来表示警方没有在吃干饭。 不过这些就和墨非没多大关系了。 芝加哥警方忙着平息舆论，没空和墨非扯皮，传唤了两天就把人放一边。 墨非那个buff再叠下去，芝加哥警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要给他赔钱了。 至于当事人墨非感觉非常良好。 特别是前脚从芝加哥警局出来，后脚就刷出了一张新卡。 【身份：怪盗 主动：开锁技能精通（合格的大盗视锁如无物，当然你也可以用这个技能做些别的。） 伪装技能精通（要是不会些伪装，一开始就被抓住了。） 被动：飞檐走壁（别爬楼了，再爬要装电网了。） 一生之敌（所有警方逮捕你的意图增加了，你懂的。） 保留技：飞蛾赴火，人体结构精通、最佳拍档、魔术精通、恐惧光环、肉类厨艺精通、爆破专家、熟识水性、西洋乐器精通、仪表堂堂、和蔼可亲】 墨非盯着这张老熟卡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好啊，真是太好了。 在他需要和警方频繁打交道的时候刷出了这张卡，癫了，世界癫了卡牌也癫了。 这张卡牌还是他刚获得系统没多久的时候刷出来的，现在一看，除了主动技能刷新了，被动技还是原来的样子。 这是几个技能是真刑啊，这卡牌也是真经不起夸啊。 才夸过一次就跑出来，有没有一点风骨了？ 还是说他没事在艺术学院逛，怪盗就被艺术品钓出来了？ 后面几次进局子录口供，【一生之敌】和【和蔼可亲】叠在一块，墨非觉得芝加哥警方和小徐警官那眼神纠结得就差左右互博了。 又想抓，又觉得这个人不错，又想抓，又没有理由抓。 小徐警官还好，最后压下了上铐的冲动。 芝加哥警方的手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忌惮着他不是本国人，身边还有两个异国警官，一个不好容易升级成外交事件，只能强压住那股冲动。 这些墨非都看在眼里，庆幸这这个【怪盗】没刷个盗窃癖的技能出来。 前两天他不是去警局，就是去艺术学院，枪和艺术品有啥问题都要出大事啊。 墨非感觉这地方再待要出事，小徐警官又在这个时候找过来。 “有人送到警局的，说是给你。”小徐警官穿着便装，递给他一个文件袋，“以防万一我已经拆开看过了，是手机。” 墨非往文件袋里一套，果然摸出来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手机。 熟悉的军工风格，和龙小队用的一模一样。 开机之后，干净的手机界面上只有一条信息——已解决。 言简意赅，很有龙小队的风格。 小徐警官又拿出另一个证物袋给他：“这个是我们找到的，还给你。” 证物袋里是一张手机卡以及一条天珠项链。 “你的手机被砸坏，好在手机卡看着还能用，衣服都找不到了。”小徐警官把袋子给他，“以后还是不要参与到这种事情里面了。” 天珠项链在换衣服的时候被下掉了，墨非没想过还能再找回来，高高兴兴的把项链带上，又把电话卡插在手机上，信号刚接通就是一串未接电话和未读消息。 叮叮叮的声音像是催命符一般。 墨非表情凝重，拉住了小徐警官：“朋友，待会儿帮我个忙。” 小徐警官不明所以，眼看着墨非拨了个号出去，不消片刻对面就接起来了。 普通手机喇叭多少都会漏音，但这个新手机却没有这种毛病，小徐警官站在对面都没听见手机那边的声音。 倒是墨非连连解释着自己为什么没接电话。 说着说着，墨非把手机往小徐警官手里一塞，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托的手势。 小徐警官大概也明白了，把手机凑到耳边，吕春秋的声音清晰地从另一头传过来：“喂，是小徐警官吗？” 小徐警官应了一声，脸上带着笑意和吕春秋解释起来。 和墨非比起来，小徐警官在吕春秋心目中要靠谱多了，妥妥的别人家小孩。 他一解释吕春秋就听进去了七八分，因为打不通电话焦急的心情平复不少。 再听说事情已经解决，墨非很快就能回去，她们也不必在唐警官家里挤着，那就更开心了，连声道谢。 报完平安，墨非长松了口气：“朋友你可帮大忙了，回去请你吃饭！” 小徐警官点头应答：“好啊，那我就等你这顿饭了。” 警局那头还有事，小徐警官没有久留，简单聊了几句就回去了。 墨非看着手机上“已解决”的信息，心情也是豁然开朗。 解决了，能回去了，火锅烤肉麻辣烫，烧烤炒菜大米饭，终于可以撒开吃了。 芝加哥风水不好，快点回到温暖小家。 姬行玉之前就说会包他回去的机票，出手就是头等舱。 至于一条缝没跟着他回来，姬行玉把猫带出来的，这人和猫都觉得做事要有始有终。 墨非也乐得自在。 等到飞机在熟悉的小城落地了，听着耳边熟悉的语言，墨非长出一口气。 这熟悉的感觉，这熟悉的味道，这才是他的主场啊。 墨非带着一个小行李箱走在机场内，看着坦坦荡荡，周边执勤的安保人员犹犹豫豫。 想上前查身份证，但这人看着又挺理直气壮的，还有点眼熟。 几个安保打量着墨非凑一块嘀咕。 墨非也察觉到不对劲。 整个机场大多数人行色匆匆，但还有不少人都在偷眼打量他，而且打量他的基本都是年轻人。 墨非原本昂首挺胸的脚步迟疑着放缓下来。 他知道自己带着这个卡牌多少有点拉警方仇恨，不过这个大厅里这么多便衣的吗？ 第224章 带坏一出溜 墨非脚步一迟疑，两个姑娘在边上划着手机嘀嘀咕咕壮着胆子走过来了。 “请问你是墨非吗？” 小姑娘很紧张，握着手机眼神亮晶晶的：“出演了大逃杀和职场国王的墨非？” 墨非愣了一下，点头：“是。” 两个姑娘顿时激动起来：“我们超喜欢那两部电影的，拍的真好！你演得也好！没想到还能在这遇上你，能不能给我们签个名合影啊？” 原来是粉丝啊。 墨非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呀。” 两个姑娘和墨非合了影，又翻出本子笔让墨非签了个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眼看着两个姑娘顺顺利利，其他人也有些意动。 他们或许不是死忠粉，只是看过两个片，知道一些“遵纪守法墨市民”的梗，但能偶遇一个在手机里见过的人也挺新鲜，凑个热闹也不亏。 围着墨非的人逐渐变多，安保人员凑一块又嘀咕了起来。 “所以他是一个小演员？演过杀人狂那种？难怪看着有点不像好人呐。” “这些演员还真有意思哈，之前不都是前呼后拥一大波人的吗？怎么这就一个人就放出来了？也不带个帽子什么的。” “那谁知道啊，没堵着路，先不管吧。” 墨非感觉自己就像是什么打卡景点，一群人举个手机拍还配上了讲解。 吕春秋带着牌子来接机，本来还想说机场这么大找个人估计挺难。 联系上墨非的时候墨非又只说了句“往人多的地方走”。 她还觉得不靠谱呢，可到地方一看这个形容简直不能更恰当。 墨非被一群人围着合影签名，脸都要笑僵了。 吕春秋在边上看了一会才钻进去好声好气和围观群众解释他们还有事，把人拉走了。 墨非坐上车的时候还瞪着眼睛没缓过来：“我现在这么红了吗，我咋不知道呢？” 吕春秋发动了车子，闻言笑道：“多上上网吧，都落后了。” 她把自己的手机扔给墨非：“你说不想受人关注我就没给你开社交账号，你看看我的。” 墨非点开社交软件一看，99+的私信铺天盖地。 吕春秋的身份认证是经纪人，很早就在社交平台活跃。 毕竟随着网络发展，社交平台上有时候也能找到不少机会。 而墨非出演的片子，吕春秋自然是要发动态宣传的。 从前他没什么名气，作品也都是小作品，只有寥寥几个粉丝关注。 可自从王导和小钱的片子火了，连带着吕春秋的账号也火了，找上门的合作和片约看得眼花缭乱，都是想蹭这个热度炒一把的。 要不是墨非之前说了不想太被关注，吕春秋说不定就要从里面筛选几个出来合作。 墨非看着也咋舌：“以前我们求爷爷告奶奶找个工作机会，现在他们倒是全找上门来了。” “这就是现实。”吕春秋很享受这种忙碌的充实感，“不过你的意思嘛，现在还没有什么好的商业推广，就全给拒了，剧本的话，钱导那边还等着你进组呢。” 墨非一拍脑袋：“对哦，女鬼！” 他都忙昏了头，差点给忘了。 “钱导还蛮讲义气，一直在等你喔。”吕春秋感叹道，“其实这种不露脸的女鬼角色换个人演都没什么影响，钱导这人真是不错诶。” 出手大方重情重义，不插手自己不擅长的事情还会学习。 她就没见过这样的导演。 墨非也跟着点头：“我也觉得。” 毕竟这位算是甲方了，不找事的甲方就是好甲方。 吕春秋在墨非的强烈要求之下先带他去吃了饭，简单休息一下之后给他说后面的工作安排。 “钱导那边的组就等你了，随时过去随时拍摄。”吕春秋翻了翻记录，“王导那边有些镜头需要补拍，你这段时间没在国内那头催得很紧。” “要忙起来了呀。”墨非陷在沙发里，带着迷之微笑，“真是幸福的烦恼。” 国人的传统概念中有工作就是好事，劳动最光荣，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今天该加的班依旧不能少。 “所以今天好好休息。”吕春秋拍拍他的脑袋，“我和两位导演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给你排个日程表出来。” 毕竟钱导那边墨非不是主要角色，抽个空出来问题不大。 墨非点点头，看着相当乖巧听话。 吕春秋一出门他就掏出手机开始呼朋唤友打游戏。 龙小队给的手机上除了平常的软件之外还多了几个图标。 墨非试了，一个是和他们联系的专用软件，还有一个是龙傲天答应的联机版贪吃蛇，给他装上了不说，还做了几个不同的模式。 他刚回国，时差还没倒过来，就算天黑了精神依旧亢奋。 发消息戳了戳吴淼：游戏约不约？ 吴淼也是小有网瘾，回得很快：墨哥你回国啦？ 吴淼：还玩游戏？ 吴淼：玩啥？枪战还是5v5？ 墨非把软件给他发过去：下载，联机版贪吃蛇！ 吴淼：……你还真给做出来了？！ 吴淼一直以为墨非就是说说而已，现在游戏这么多，谁还会跟贪吃蛇过不去呀？ 但墨非就会，他说得出做得到。 吴淼抱着好奇心下了软件，点开之后还是一个像模像样的游戏界面。 这种简单不费脑，玩着还解压的小游戏很适合放松心情。 吴淼一开始觉得无趣，但看着墨非的蛇越来越长，好胜心也上来了，拿出自己年轻人的手速认真起来。 两个年轻人几乎玩了整宿，吴淼那边早上就迎来了经纪人大姐的痛骂。 “你这个眼袋黑的，你知不知道还有通告啊？再说了，你俩打游戏打到大半夜，万一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吴淼小声反驳：“我们玩的都是墨哥找人做的游戏，就我俩。” 经纪人大姐冷笑一声：“所以你还下载了他发过来的软件？” “我要喊你大哥！有没有一点警惕心啊？万一他被盗号了呢，万一他图谋不轨呢？！” 吴淼也反省了一下自己：“你说的对，我下次会核实一下他有没有被盗号。” “不过墨哥那人不能对我图谋不轨。”吴淼耿直得很，“他抢我盒饭的可能都比他抢我饭碗大。” 第225章 开工和尾声 吴淼的经纪人大姐险些被这小子气厥。 墨非也没好到哪去，吕春秋有吴淼经纪人的联系方式，知道自家艺人带着人家通宵，也是揪着他数落。 “你以前也没这毛病啊，咋还带人通宵了呢？”吕春秋看着状似乖巧的墨非格外纳闷，“叛逆期到了？” 墨非啃着包子试图转移吕春秋的注意力：“姐，我在国外还给你和张奶奶带纪念品了，就在行李箱里，你给张奶奶送过去呗。” 吕春秋拿他没办法，在箱子里翻了一下，扒拉出来两个Made in China的大花套娃。 她看着生产地和这个套娃沉默了。 这小子不是去的美洲吗？为什么会带回来一个毛子特色的出口商品？ 墨非这家伙在送礼方面没什么研究，买这个纯粹就是因为套娃看上去、多。 很有一种买一送n的架势，而且看着还热闹，喜欢就买了。 “行吧……”吕春秋瞅着两个套娃，越看越顺眼，“你先吃着，我和两位导演沟通过了，待会先去王导那边补拍十面佛。” 墨非点点头。 吕春秋就带着套娃去楼下了。 人一走墨非又一次掏出手机戳吴淼：你挨训了吗？ 吴淼：挨了，老大一顿劈头盖脸。 墨非脸上露出笑容。 很好，知道挨训的不止自己一个就好。 他接着发信息：这次是哥连累你了，回头请你吃饭！ 吴淼看见这消息的时候那种从未有过的幼稚的兄弟义气涌上来了，哐哐回消息。 吴淼：没事！这也是我自己愿意！ 吴淼：墨哥你不用放在心上，都是哥们！咱俩谁跟谁啊！ 他知道墨非没啥心眼子，第一次合作的时候就看见他盯着剧组盒饭两眼发光，对放饭的兴趣比拍戏和女演员大多了。 这种人能有啥坏心眼？抢他鸡腿子？ 吴淼见多了人精，就喜欢和这种简单的人玩。 就是吴淼说不要紧墨非也觉得是该请对方吃个饭。 吴淼咖位比他大，和他合作都是带着他，再加上推荐了他的片子带火了他，于情于理都该道谢。 他认真地再次邀请：要请的，还能一起出来玩，别推辞了。 吴淼眼睛一亮。 这不就是兄弟出游？他还没体验过单纯的兄弟出去玩呢！ 每次都几个摄像机对着，要不就是被路人围着，一点都不尽兴。 所以这次可以体验一下了？ 吴淼：好好好！！ 那开心的味道都要从感叹号里蹦出来了。 墨非笑着喝了口豆浆。 这孩子真淳朴，出去玩吃个饭都能这么开心，他就爱和这种没心眼的小孩玩。 吃过早饭，两人在各自经纪人带领之下在王导那碰面了。 两个年轻人自觉有了经纪人不知道的小秘密，心情倍儿好，对视一眼都能笑出来。 吕春秋和吴淼经纪人站一块又不瞎，尽收眼底。 吴淼经纪人面无表情：“我觉得这俩小子指定没憋好屁。” 吕春秋无法反驳：“我觉得是我家小非起的头，抱歉啊。” 吴淼经纪人摇摇头：“挺好，大水这孩子出道早，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也没啥同龄玩伴，他俩能玩一块去也是缘分。” 当大姐的会心疼小弟，之前吴淼有种越长大越不开心的趋势，她还着急上火呢。 有个墨非勾着他撒欢玩，只要不太过分就挺好。 吕春秋只能微笑点头。 墨非在奇怪的地方运气差，在这方面运气好，算互补了。 上天果然很公平。 王导想补拍一些十面佛的镜头，墨非换了衣服小小的热身一番。 【怪盗】的【飞檐走壁】也象征着身手灵活，墨非的动作戏比之前看起来顺眼流畅不少。 王导眼睛一亮，张口就是：“全重拍一遍！” 完全不管边上满脸便秘的后勤和道具。 墨非没有意见，活动活动就开工了，穿着合体的西装拍打戏，动作利落漂亮，各种上蹿下跳。 不光帅得一群围观群众目不转睛，服装师的心脏也跟着一颤一颤。 王导要求高，那可是定制西装，这打戏一拍少不了磨损，成本不低啊。 别人只知道动作好不好看，只有他知道贵不贵！ 国内是一片祥和，国外就没那么其乐融融了。 地下教堂被捣毁，鲁里教授和以撒都伏法了。 倒不是龙小队不想杀人灭口，只是从以撒嘴里撬出来了一些东西让他们不得不忌惮几分。 警局里伊恩和吉尔也从冷板凳调到热灶。 伊恩很自在，吉尔却觉得接受不了。 “邪教的事情真的不查了吗，很显然幕后除了以撒和鲁里还有更深的黑手！” 伊恩正擦着枪，听见她的话从抽屉里取出一沓文件甩在桌上：“看看吧。” 吉尔不解，翻看着那些资料：“都是被捕的邪教成员，有什么问题？” 伊恩抬眸瞟她，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菜鸟小姐，仔细看看。有时候我真怀疑你的大脑里除了正义还剩下什么。” 吉尔被他噎住了，更仔细地翻看起资料，表情也逐渐凝重起来。 “佩雷茨……” 将近三分之一的教众工作的地方或多或少都和佩雷茨名下产业有牵连。 “看出来了就消停一点。”伊恩接着给自己的宝贝枪上油，“佩雷茨家每年给警队捐的财物都够你死七八次了。” 吉尔的后槽牙紧了紧：“那两个人也和佩雷茨家族有关系？” “莎拉，鲁里的妻子，以撒的母亲，佩雷茨家族上任掌权者的私生女，明白了？” 伊恩早就看开了：“这个世界是有钱人的玩具，不过好消息是随着佩雷茨家族掌权者更迭，现在那位或许会更开心看见我们处理掉这个不稳定因素。” 老佩雷茨先生会去管这个外孙，现在那位佩雷茨先生可不会为了一个没什么感情基础的外甥活动。 但他们的调查也就到此为止了。 再往下面去，那就是在挑战佩雷茨家族的权威。 吉尔皱着眉很不开心：“卡尔警长……” “那老狐狸早就知道了，这也是他的意思。”伊恩欣赏着自己的配枪，“菜鸟小姐，接受现实吧。” 不接受的话，下场可会比当初的他凄惨一万倍。 第226章 剧组的阴影 隐患没了，工作还在。 王导还是熟悉的感觉，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完全不管演员和后勤的死活。 小钱也是熟悉的味道，半死不活但效率可观。 场务是他妈，想不可观都难。 墨非在王导那边西装革履斯文败类，在小钱那边蓝衣一穿假发一戴谁见都怕。 灵活的身手给他扮演女鬼带来了极大便利，趴在墙上地上以及各种匪夷所思的地方非常稳固，还能把自己拧成不一样的姿势。 饰演主角的年轻人下了戏看见他就躲着走。 大家也都能理解。 墨非扮上之后啥也不干就站在角落也够吓人了，何况他这个直面恐惧的人。 而墨非本人也体会到了鬼的乐趣。 走到哪都能惊起哇声一片，难怪有的鬼爱吓人。 吴淼听说他在这边拍戏演女鬼也过来探了个班。 被墨非一个从天而降的开门杀吓过之后，他就憋着劲想找回场子。 然后片场又多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红衣女鬼。 其他演员觉得这发展不对。 “咱们不是来拍片吗，怎么他们两个还玩起来了？” “不好说，不过他俩咖位最大，也没影响咱们拍戏，随便了。” 后面这句话获得了所有人一致认可。 小钱敢用新人，演员能找年轻派绝不往实力派找，大半的生瓜蛋子对奇怪生物接受力很强。 等他们过完一场戏，再一看。 一红一蓝两只鬼已经蹲一块玩手机了。 男主演不由沉思：“大演员都是这样别具一格的吗？” 女主演直接拍手叫好：“前辈好有个性啊，向前辈学习！” 饰演主角姐姐的女演员前辈：…… 她待过不少组了，这个组好奇怪，真的好奇怪，从鬼到人没有一个正常的，看着也太松散了。 小钱要的就是这种松散。 上一部爆了之后他痛定思痛，觉得还是自己演员找得太牛了才导致电影口碑爆炸。 这次剧组里最有实力名气最大的就是墨非，其他一个大牌都没有，一群新人演得不出戏就谢天谢地了，还能演多好啊？ 小钱见过惠天心的演技，那是既有层次又细腻，一双眼睛就像会说话一样。 再看这些生瓜蛋子，那不止差了一个档次，有时候被吓得五官都控制不住变形了。 小钱觉得如此扭曲的恐惧表情总该没人喜欢了吧。 再说了，还有一个过审的难关在前面顶着，这片子必扑！ 前面在热火朝天的拍摄，空出来的时间钱夫人在指挥道具按她的意思刷桶。 一红一蓝两只鬼悄默声凑过来，险些给道具吓得手抖。 钱夫人眉头紧锁，身上带起了教导主任一般的严厉：“你们两个在这儿干嘛，不拍戏吗？” 墨非一下乖巧起来：“现在还没到我的戏份，过来观摩一下。” 吴淼看着那个制作中的道具桶，有些不解：“这种大铁桶还带一圈的铆钉，我小时候拍抗战剧的时候见过，可是咱这次拍的不是鬼片吗？” 钱夫人柔和了一些脸色：“是鬼片，过审嘛。” “拍到水潭寻尸戏份的时候，这个桶就派上用场了。” 墨非恍然大明白：“鬼怪怨念变成遗留的生化武器泄漏，这一下幻觉和死亡都合理起来了。” “我听说这本子是你写的。”钱夫人看着墨非，对着鬼妆脸上也没有一点畏惧不适，“我不会更改剧情，只加一个特写镜头进行暗示，怎么样？” 墨非真心实意地竖了个大拇指：“赞。” 只加了一个特写镜头就能解决过审问题，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钱夫人唇角勾起：“一点暗示的小手段，算不上厉害。” 厉害的人都挺谦虚。 拍戏的时候墨非就对着小钱夸了夸他妈妈：“你妈太牛了，真的。” 小钱知道自家老妈很厉害，但不知道他具体说的是哪一方面，问了一嘴。 墨非就把新鲜出炉的设定给说了。 没有多余的剧情，只需要一个特写镜头，这谁不说一句牛啊。 小钱脸都僵了：“……真厉害，太厉害了。” 按他妈的能量影响以及这个设定添加托底，这片子上映完全不成问题。 现在最后的希望就是这群演员那青涩的演技了。 小钱满含期望的目光看向那群演员时，生瓜蛋子们感受到了来自导演的压力。 男主演小声询问：“导演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女主演想了想：“大概是嫌你害怕的有点丑陋？都吓哭了耶。” “我控制不住嘛……墨哥那冷不丁的扭曲姿势，和鬼一样。”男主演有点委屈，“我是真的害怕。” 说到这个，边上的男二、男三也跟着点头：“确实恐怖。” 女二号边挫指甲边接话：“担心这个干嘛，反正导演都给过了，那就不是我们的问题。” 她说得也有些道理。 男主演犹豫了一下：“要不我稍微克制一下？” 女主演用力点头。 然而等到下一场戏开拍的时候，男主演不光直面动作僵硬扭曲不似人类的蓝衣女鬼，场外角落还站着一个垂手而立默不作声的红衣女鬼。 男主演：……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小钱看着监视器里男主演毫不做作相当扭曲的恐惧面庞，满意地点头。 这效果甚好。 等到这天的戏收工，玩得开心的墨非和吴淼勾肩搭背离开，还等着拍夜戏的男主演捂着胸口喘气发誓。 “我以后再也不接鬼片了，再也不接了！” 女主演给他递了杯水：“你演鬼也不接？” 男主演想了想满脸愉快的墨非，接过水喝了一口：“那还行。” 他喝着，动作忽然一僵，看着水杯捂着嘴就去吐了。 女主演站在原地有些说不出来话。 虽然片子里面主角都是因为喝了水才见的鬼，但是也没有必要怕到这种程度吧？ 水都不喝了？ 墨非丝毫不知道自己给后辈带去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对他来说演戏嘛，当然是越逼真越好。 演员追求的不就是栩栩如生四个字吗。 吴淼对他今天的表现也给出了不低的评价：“墨哥，你这身手以后戏路一定广！” 文能演鬼武能打，技多不压身啊。 第227章 录制曲目 吕春秋发觉自打墨非从美洲回来之后就不用担心找不到人了。 从前他视手机如无物，想联系他还要靠缘分，现在没事就抱着手机玩，有啥信息都能及时看见。 按理来说这是一件好事，但是看墨非那股劲，吕春秋这个大龄未婚未育好青年忍不住有了家长才会有的担忧。 这孩子不会在网上学坏吧？ 抱着这种忐忑的心，吕春秋留意观察了一番，基本确定了墨非玩手机都在干嘛——贪吃蛇、俄罗斯方块、推箱子、打地鼠。 吕春秋在此之前从未见过有人能把打地鼠刷通关，但墨非做到了。 他十指修长有力，手速极快，敲在手机屏幕上就像是在弹琴一样，观赏性十足。 吕春秋脑子里下意识冒出了可以给他接几个戒指珠宝代言的想法。 不过现在那还不是最重要的。 看着墨非对着手机屏幕就是一顿哒哒哒狂敲，吕春秋嘴角抽搐：“这么用力你就不怕把手机敲坏了？” 墨非咧开大白牙一笑：“龙二送我的手机，质量杠杠好，放心。” 他晃了一下手机颇具军工风的背壳。 这质量这手感，要是影视剧中帮人挡子弹的是这部手机，墨非毫不怀疑它真的能做到。 吕春秋这才明白过来这个看上去很陌生的手机是哪来的。 她还以为是外国的杂牌子，没想到是龙二给的。 那敲吧，看上去就很结实的样子。 “对了，你之前给王导写的那首曲子价格已经谈好了。”吕春秋扒拉了一下工作表，又发现一件事，“王导已经在找人录制了，王导觉得你弹得不错，问你要不要去试试。” 说完，她表情有些困惑：“你啥时候会弹琴谱曲了？” 这个问题她很早就想问了，只不过后来出了美洲的事才没问出口。 墨非还没毕业的时候她就把人签下来了，当时他俩一个穷学生，一个穷经纪人，哪有钱拓展兴趣爱好啊。 墨非敲手机的手停住了，思索片刻认真严肃起来：“姐，我和你说个事，你千万别害怕。” 吕春秋被他的表情影响，人也坐端正起来：“你说。” “其实我觉得我就是那个天选之子。”墨非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我觉得我像是别的世界穿越过来的，还有一个系统。” “虽然我不知道我上辈子是什么人，而且系统不太靠谱吧，不过也帮了我很多。我脑子还有很多奇妙的故事和旋律，感觉拿出来都很赞。” 墨非说得认真，吕春秋从第二句话开始就当他在放屁，只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 等墨非说完了，吕春秋面带微笑地问他：“那天选之子先生，你要不要赚这笔外快呢？王导给这个数哦。” 她比划了一个数字。 录制纯音乐也是有报酬的，就是可能没那么高。 不过聊胜于无了。 对墨非这种吃个肉都算加餐的普通市民来说，当然是不赚白不赚。 吕春秋没亲眼见过墨非弹琴，心里多少还有点怀疑。 等把人送到棚子里亲眼看见墨非弹奏之后，吕春秋才信了这个邪。 王导满眼都是欣赏：“小吕啊，我知道这年头大家都喜欢讲低调，不过小墨这样身怀绝技就不要太低调了嘛。” “像什么宝藏男孩。”王导摆摆手，“我年纪大了，可没那个力气去挖宝藏，要是有能耐还是摆出来，你说是不？” 吕春秋扬起客套的笑容：“当然当然，这年头酒香也怕巷子深嘛，哈哈哈。” 要是现在说她也是刚刚才知道墨非还会这种技能，估计王导也不会信。 这小子是真的有在悄悄的努力，惊艳所有人啊。 吴淼脑袋上扣着鸭舌帽凑了过来：“王导，墨哥要录很久吗？” “这曲子他写的，他录起来八成顺利，估计要不了多久。”王导乐呵呵地和他打招呼，“来接你墨哥下班？” 吴淼点点头：“约好了下午一起去钱导的组里玩。” “你俩交情不错呀。” “嘿嘿，也是托了王导你的福，要不是在你的组里我俩哪能这么好处啊。” 看着吴淼和王导游刃有余地谈笑风生，吕春秋有点羡慕。 自家那小子一张嘴就是胡说八道，没人家这么成熟啊。 不过要拿他俩换吕春秋指定不乐意。 别人家的兰花再好那也是别人家的，自家的韭菜花再埋汰那也是自己的。 她就好这口。 墨非在棚子里没看见外面的情况，录完之后手有点痒，又秀了一段。 王导听见这动静，转头问调音师：“你听过这段吗？” 调音师干这行的听过的曲子铁定比王导多，但他也是摇头。 “这曲子不错，看样子又是新曲啊。”王导琢磨起来，有些见猎心喜，“这小子脑瓜怎么长的，弹的都是我爱听的东西。” 吕春秋无语之余又嗅到了新的机会：“您是想接着签？” 王导思索了一会，点头：“签，不过得等这片子上映我看能有多少资金回流。” 他全部身家都投进去拍十面佛了，现在一滴都挤不出来。 要是十面佛扑街的话，那王导不光要被嘲出翔，还可以拉着老伙计们天台见。 相反，要是十面佛火了，墨非这首新曲子一定是会涨价的。 不过到了那时候，他们估计也都盆满钵满，涨就涨吧。 吕春秋自然也明白他的言下之意，笑道：“那静等的合作那天了。” 墨非从棚里出来，听见这句话，问道：“什么合作？王导你又有新剧本了？” “有新活肯定忘不了你的啦。”王导越看墨非越喜欢，全然忘了自己一开始是多忌讳犯冲。 吴淼也跟着附和：“还有我还有我，我和墨哥是最佳拍档！” 王导摸着肚子笑得相当和蔼：“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呀。” 十面佛是他的口碑逆袭之作，要是成功了，后面要拍续集主角肯定是阿水。 到时候吴淼和墨非一个都跑不掉，通通抓回来拍摄。 要是十面佛能拿奖，王导觉得凭他们的合作关系和交情，说不定还能把片酬给打下来。 这样想来未来还是很美好的嘛。 第228章 李冲出狱 刚回国这些天墨非工作都挺忙，转眼三四天就过去了。 想着他出国这段时间也多亏张奶奶在楼下照应，墨非就张罗着请张奶奶吃饭。 一段时间没见，张奶奶依旧是神采奕奕的样子，精神头看起来还能熬走俩老头。 “小非出差回来啦。”张奶奶手里还拎着一袋水果，笑眯眯的看着他，“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吗？” “要是还有什么问题就跟奶奶说，奶奶是老了，但还没有死，以前认识的人多少有些面子情在。” 张奶奶在他们面前向来都是和和气气的老太太，平时跳跳广场舞说说八卦，和别的老人没什么区别。 哪怕是早就知道张奶奶身份特殊，听见她说这样的话吕春秋还是感觉有点割裂。 吕春秋接过张奶奶手里的水果，笑着回答：“小非这不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吗？没事的。” 墨非也拍拍胸口表示自己非常健康：“事情相当顺利，全摆平了。” “那就好。”张奶奶拍拍墨非，“你也不跟我说你去的是那里，奶奶在唐人街还有些说得上话的朋友，早知道就打个招呼，让他们帮你一把了。” 墨非回想了一下龙二面对张奶奶都有些肃然起敬的表情，觉得她口中在唐人街的朋友大概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只能说幸好这件事情控制在小范围内解决了，要不然照这样挨个牵扯进去，朋友喊朋友，朋友喊朋友，总有一天这事儿会变成第三次世界大战导火索。 上一个世界大战导火索还是落榜美术生，墨非并不想通过这种方式名留青史。 问候之后，张奶奶也没多问事里的细节，，转而和他们说起最近小区里的一些八卦。 “隔壁栋八楼那家男人回来了，我一开始还以为那个人欠债跑了，没想到是进局子了。” 张奶奶边说边摇头：“造孽哦，那小姑娘那么小亲爹就有案底，以后可选的路又窄了。” 八楼这个关键词触发了墨非的【怪盗】回忆。 他问道：“是文小姐那一家吗？” “你知道啊。”张奶奶见他知道，倾诉欲更浓了，“那人姓李，脑门儿上还纹了个眼睛，大半年前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儿进去了，最近才放出来。” 墨非还记得那个拿着头盔自己送上门的家伙。 我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 “这人一出来，小文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张奶奶摇摇头，“那人会打女人，回来看见亲娘瘫了还不得拿他媳妇出气。” 吕春秋还没结婚，但不影响她为文小姐忧心：“能报警吗？” “家务事，报警也没用，关两天又出来了，打得更狠，再关两天又出来了，打得更狠。”张奶奶说着嘴角也往下撇，“小文是个乖孩子，我要是她就想办法弄死李冲那王八蛋了。” 这话墨非和吕春秋都没法接。 别人听了可能会以为这是老太太说的气话，但他们知道这老人家真有这能耐。 “你们也别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张奶奶没好气道，“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我不会插手。”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一顿饭吃完，墨非坐在沙发上给小徐警官发消息。 他现在比较想知道当时李冲是按照什么条例判的。 李冲当时归还了姬行玉的头盔，不属于非法侵占财物，按照小徐警官当时说他吃霸王餐还骚扰女客户也就是寻衅滋事和骚扰罪，加一块也没这么长时间啊。 信息发过去，小徐警官那边过了一会才回复。 小徐警官：当时他动手打人了，按故意伤害判的八个月有期徒刑，算时间是差不多出狱了。 墨非：有办法再给他弄进去吗？ 小徐警官：……？？？ 和一个警官说这些你觉得合适吗？ 墨非也知道不合适，就把文小姐家里的情况说了一遍。 要不是那家老太太瘫了，小文那孩子简直是天崩开局。 五毒俱全的爹、柔弱可欺的妈、重男轻女的奶、弱小无助的她。 这谁看了不说一句可怜啊。 小徐警官看完了也是忍不住感叹：这孩子太可怜了。 小徐警官：不过再可怜也不行，没犯事的情况下不能抓人。 墨非在脑子里自动翻译了一下这句话——得让那个家伙犯点事警官们才好处理。 他接着问：那你觉得这种情况那个人犯点什么事才能永绝后患？ 哪怕是隔着屏幕看不见墨非的表情也听不到他的语气，凭着对这家伙的了解，小徐警官在这一刻也感觉大事不妙。 小徐警官直接弹了一个语音通话过去。 墨非接通之后就听见他语气非常严肃：“不管你想干什么，现在、立刻、马上住脑。” 墨非：“额——” “别额了。”小徐警官又重申了一遍，“不可以做小动作也不可以钓鱼执法，明白了吗？” “我很明白。”墨非现在只有一件事情不能理解，“我现在就是比较好奇我在你眼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小徐警官冷笑一声：“你觉得呢？我们局里的业绩可全是被你拉起来的。” 从这句话来看，大概爱恨交织。 “要是他又犯事了，直接报警。”小徐警官接着说道，“你不许乱来。” “听到了听到了，两个耳朵都听到了。”墨非换了只手拿手机，“那你回国了吗？” 小徐警官那头沉默了片刻，响起了带着股咬牙切齿味道的笑声：“你拿下半辈子的工资发誓，现在！” 墨非觉得小徐警官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他问这一句真不是为了试探小徐警官在不在国内然后自己私底下搞事，他就是单纯问候一下朋友而已。 不过人家都这么说了，墨非就按他说的做了。 听见墨非发誓之后小徐警官才放心一点。 这家伙有时候不着调，但说出的话也没反悔过。 “所以你到底回没回来？”墨非接着问道。 “快登上回去的飞机了。”小徐警官看着眼前的机场，答道。 “那等你回来我们再聚，拜。” 挂了电话，墨非点开贪吃蛇，看着边上代表吴淼的好友头像，想着是不是壮大一下贪吃蛇队伍。 吴淼那小子手速没他快，压倒性胜利没意思啊。 第229章 心结 凌晨的机场，天色刚蒙蒙亮，拖着行李来往的人也已经不少了。 唐警官在出站位置等着，都不用举牌，一辆蓝白配色的警车足够醒目。 李沧鱼和小徐警官从大厅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他。 “怎么是你来了？局里没事吗？”李沧鱼拉开副驾的门坐进去。 唐警官拍开想开车的小徐警官，把他赶去后面，给自己系上安全带答道：“前段时间忙得脚打后脑勺，现在要是再忙起来可不太妙。” “你们那边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吗。” “太顺利了，就好像所有麻烦都找到了一个目标，全冲着那个目标去了，我们光等着捡漏就行。”李沧鱼笑着摇摇头，“不过这一次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 唐警官眉头挑起，看李沧鱼已经没有往下说的意思也没有再追问。 他从后视镜看小徐警官：“天盛呢，跟着前辈有没有学到什么？” 小徐警官慢慢点了头：“很多事情不会因为人的意志发生改变。” 这听上去可不像什么好话。 唐警官侧头看了一眼李沧鱼的脸色。 这位老前辈依旧保持着气定神闲的微笑，什么都没有说。 唐警官大概明白了。 这出去一趟小徐警官估计是遭受了现实的暴击，被动成长起来了一些。 要不然也不能说出这种话。 等他们回到局里，一众同事都对小徐警官送上了关切的问候，几天没人坐的办公桌上也堆起零食。 小徐警官看起来倒不是很开心，和同事们打完招呼，坐下打开电脑就开始写报告。 唐警官往嘴里扔了颗硬糖，嘎嘣嘎嘣的咬着，盯着小徐警官看了会，还是去问李沧鱼了。 “前辈，这小子遇上啥事了脸咋那么臭呢？” 李沧鱼只反问他一句话：“你相信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 唐警官明白了：“抓到老虎尾巴了？” “小徐的事抓一尾巴毛还能解决，就是这一尾巴可是连在猛兽上面的。”李沧鱼捧着保温杯喝了一口，“抓一把毛倒没什么，真把畜生拉疼了可会咬人。” 这话说得很含蓄，唐警官也听懂了。 医疗船后面的势力不小，这次能这么快解决悬赏追杀的事情已经很意外了，要真想刨根问底，整个世界都要动荡。 “你徒弟天赋不错，就是还年轻。”李沧鱼叹了口气，“不过这也不是坏事，谁还没有年轻过呢。” “慢慢成长吧。” 这种情况避免不了，或者说以后可能还会遇上。 唐警官对这个徒弟太了解了。 小徐警官不蠢，还挺聪明，可就是因为他聪明才会思考、有自己的想法和理想。 这样的人在发现现实和理想差距太大的时候就爱钻牛角尖。 唐警官理解，因为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时间是很牛的存在，它能把美人变老，能让犟种认命。 现在不信邪，将来准撞鬼。 总该长大了。 唐警官晃到小徐警官办公桌前，又拆了颗糖塞嘴里。 小徐警官盯着电脑屏幕一边敲键盘一边不带感情地说他：“吐出来，小君说你血糖不算高也得控制，一天最多两颗糖。” 唐警官差点被糖噎住，扯了张纸巾把糖吐了往垃圾桶里一扔：“又要我戒烟又不让我吃糖，我看你俩是想上天。” 他丢完才反应过来：“你怎么还教训起我来了，我是来跟你说话的。” 小徐警官敲完一行字，停下动作看着他：“行，你说吧。” “你已经很久没有休假了，写完报告我给你批三天假，好好陪陪你妈，也和同龄人出去玩。”唐警官拍拍他胳膊，“别整天苦大仇深的，憋出病来。” 小徐警官想了想，点头：“好。” “你别硬犟啊——等会你说啥？”唐警官准备了一肚子劝人的话全憋回去了，“同意了？” 小徐警官笑了笑：“很意外？我又不是铁人，休息就休息嘛。” 他转回去接着写报告：“还有事吗？” “没了。”唐警官看着他，挑挑眉，“那你加油。” 小徐警官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嗯。” 唐警官觉着这孩子真需要放松一下了，扭头就从自己长长地对话框里翻出了一个黑猫头像发消息。 墨非还觉得奇怪呢。 昨天才和小徐警官聊过，今天唐警官又找过来了。 唐警官对他来说那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工作时候最好是不要看见对方比较好。 不过对方这个信息内容墨非也没法拒绝。 小徐警官要放假了，带他出来玩？ 墨非拒绝加班，但是带着朋友出来玩耍还是没问题的。 就是唐警官特意说了小徐警官心情可能不太好，墨非就好奇了。 这还能有多不好，还特意叮嘱他？ 墨非想不明白，但这并不耽误他开始喊人。 吴淼就在他边上，顺嘴就问了。 听说是和一位警官先生一起出去玩，吴淼就没有不放心的：“行啊，人多热闹。” “我再问问小姬有没有空。” 吴淼和姬行玉见过一次，对他的印象就是一个长头发特好看的男孩子，也没有意见。 要是个女孩子他可能还担心被拍到传绯闻，男的有啥怕的。 姬行玉比小徐警官早一天回国，该忙的也基本都忙完了，想着碰个面也正好把猫还给他，就答应了。 至于最后一个小徐警官…… 墨非想了想：“到时候我们直接上门拜访好了，正式一点邀请他。” 吴淼脑子里浮现出小孩在楼下喊朋友一起出去玩的样子。 他在电影里演过，但是现实生活中还没有经历过。 不光好奇还有些期待：“好啊好啊。” “那我们要不要带些上门礼物，送什么比较好呢？” 这个墨非就有经验了：“挖掘机玩具，我送过。” 吴淼虽然很少去别人家做客，但也知道挖掘机玩具不是什么常见礼物。 可是墨非都送过了，说不定人家就是喜欢呢？ “那我送个变形金刚成吗？” “我看行，我再给整个遥控大卡车，我看网上有用这车拿东西取快递的，还挺好玩。” 吴淼眼睛一亮：“我也想要。” 墨非要的就是这个反应，带着笑容手一挥：“买，你们都有份！” 第230章 人传人 艺人出去玩要和经纪人报备。 吕春秋管墨非管得不严，说一声就放了。 吴淼对着大姐保证：“没有狐朋狗友，没有不三不四，绝对都是好青年！” “墨哥说还有一个是他警察朋友呢，警察叔叔！” 吴淼经纪人也不知道自家弟弟为什么一遇到墨非就跟鬼迷心窍一样信任，不过好在那位也不是什么坏人，叹口气就同意了，还帮着打包礼物。 当小徐警官在自家小区楼下玩着那个遥控挖掘机的时候，就听见了墨非略带沉闷的声音。 “哎，你怎么在这儿？”墨非看看他又看看手机，“我还想给你打个电话打个招呼来着。” 小徐警官看过去。 墨非吴淼姬行玉三个人站一块，身形都看得出来是年轻小伙子，但是一看头…… 两个戴着帽子口罩遮得严严实实，还有一个留着长发让人怀疑性别。 小徐警官一时语塞：“你们这是？” 墨非的眼睛弯起：“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姬行玉，你认识的，这位是吴淼。” 吴淼拉下口罩和小徐警官打了个招呼就赶紧扯上去了。 “我们难得凑到了同一天的空，听说你也在家，就过来找你一起玩。” 小徐警官知道吴淼，毕竟小时候也跟着老妈看过他的电视剧，可是他也没什么心情出去玩。 他沉默的片刻功夫，墨非还在说：“阿姨在家吗？我们还给你和阿姨带了些东西。” 小徐警官这才看见他们三个人手上都拎着盒子。 带着东西上门，不让人家进门坐坐也说不过去。 “你们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东西？”小徐警官捡起地上的挖掘机带路，“我妈在家，你们来她肯定高兴。” “这是礼节，基本礼节。” 徐妈妈看见一群年轻小伙子上门果然很开心。 她高兴的是自家儿子总算有朋友了。 小徐警官看着外向很擅长交朋友，其实内里对人很有分寸感，身边也没什么同龄好友，现在一下就来三个，徐妈妈当然欢迎。 然后她就看见了墨非手里的遥控货车、吴淼的变形金刚，以及姬行玉带来的阿胶。 徐妈妈一下子都组织不起来语言。 前两个很有年轻小伙子的风格，后面那个是不是就有点贵了？ 姬行玉也没啥上门拜访的经验，直接从姬行简给女性客户准备的礼物里拎出来一盒。 至少看上去比墨非那两个人正常多了。 “阿姨阿姨，你还记得我吗？”墨非笑嘻嘻地下了口罩帽子，“上次小徐警官受伤，我来探望过。” “记得。”徐妈妈点点头，对这小伙子印象很好，“天盛在家里时候还说起你呢。” 墨非有些意外：“他说起我，夸我吗？” 小徐警官用力咳了一声，给徐妈妈介绍吴淼：“妈，这位可是你一直都很喜欢的那个小孩现在长大了。” 吴淼也下意识扬起营业笑容：“阿姨好。” 徐妈妈的注意力被吴淼吸引，笑呵呵的上前合影。 墨非觉得小徐警官心虚了，眯着眼看他：“你在家说我坏话？” 小徐警官立刻反驳：“当然没有。” 墨非脑袋一偏，问：“小姬，你怎么看？” 姬行玉思索两秒，给他捧哏：“我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小徐警官无奈地笑：“真没有说你坏话。” 他就是没想明白墨非怎么老能遇上案件，在家感叹了两句。 不想让墨非知道，也是因为墨非之前在医院的时候还在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才引来罪犯，不想让他多想。 “我问问阿姨就知道你有没有说我坏话了。”墨非说着，作势就要凑过去。 小徐警官上前架住他一边胳膊：“你们不是说要约我出去玩吗？咱们去哪儿？现在就出发，妈，我晚上不回来吃饭了啊！” 他一边拖着墨非往外走一边对吴淼眨眼。 吴淼脑子也灵活，一下就领会了，戴上口罩和帽子，架住墨非另一边胳膊往外带：“那我们就出去了，阿姨，不用送了。” 姬行玉给他们让出门，看着三个人打打闹闹出去，才带着得体的笑容和徐妈妈告别：“那我们就先走了，阿姨放心，我们都会陪着他的。” 自家儿子就是警察，徐妈妈当然放心，笑着和他摆摆手：“玩得开心点。” 墨非被小徐警官和吴淼架走也没有挣扎，而是在嘴里嘟囔：“哇，你俩什么时候勾搭上了，大水你咋还能帮着他拖我走呢？” 吴淼相当无辜：“我可是在配合警察叔叔，多正常啊。” “不用叫我警察叔叔，喊我小徐就可以。”小徐警官听着也是哭笑不得，“我现在下班了。” 墨非和吴淼同时张口答道：“好的警察叔叔。” 两人又一起笑出来，举起手击了个掌：“默契值满分！” 小徐警官往后看一眼。 姬行玉双手插兜朝他耸耸肩，仿佛在说“他们就是这样，习惯了”。 小徐警官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遇上双倍墨非，感觉是真的热闹。 他松开手，问道：“你们邀我出来玩，现在去哪玩啊？” 墨非和吴淼不笑了，同时沉默下来。 小徐警官懂了：“你们连去哪儿玩都没计划，光想着把我弄出来了？” “把你弄出来是第一步，有了一才有后面的二三四五步嘛。”墨非有自己的一套歪理，“现在人都齐了，群策群力呀，你们有啥想去的地方？” 吴淼举起手：“电玩城怎么样？我还没去过电玩城呢。” 姬行玉走到他们边上也给出自己的意见：“看画展或者逛博物馆？” “都不适合。”小徐警官摇头否决，“别忘了墨非和吴淼都不适合在公共场合露面，容易引起骚动。” 要是真在人群中被认出这两个演员，他们接下来也不用安排行程了。 墨非看着他：“那你的建议呢？” “去局里我给你们做安全知识宣传？”小徐警官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开玩笑道，“一对一讲解哦。” 其余三人沉默片刻，默契地否决了小徐警官的话。 “警局太熟了，不想去玩。” “要是被拍我姐会骂死我的。” “所以还是再想想吧。” 第231章 四人游 小徐警官被剥夺了建议权，另外三个人凑一块商量半天，连网吧和图书馆都说出来了，最后得出了一个很老套的场所——游乐园。 说起来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他们四个人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去过游乐园。 墨非点着脑袋：“虽然没去过游乐园也挺正常的，但能凑出四个都没去过也是一种缘分。” 吴淼附议：“确实——” 墨非询问另外两人的意见：“小徐小姬，你们怎么看？” 小徐警官思索片刻，答道：“臣以为此计甚妙。” 话刚出口，小徐警官就发现另外三人用看妖怪的眼神看他。 “怎么了？”小徐警官难得脸一红，“我是不是不该——” “这样就对了嘛！”墨非戴着口罩都挡不住满脸笑意，“这下我们就有点同伙的感觉了。” 姬行玉试图纠正他的用词：“是同谋。” 小徐警官扶着脑袋：“是同伴。” “管他呢，意思到了就行。”吴淼勾住墨非的脖子贴上去，“那就确定目的地了？” 姬行玉晃晃钥匙：“那走吧，我开车来了。” 他今天开出来的是一辆大众途锐。 车子看上去也不小，完全坐得下四个成年男人。 只不过在姬行玉想拉开驾驶座门的时候，墨非默默摁住了门把手：“等会，你知道车上有个警察对吧？” 姬行玉沉默两秒：“你对我到底有什么误解？” 之前载着他飙车纯属是因为赶时间，没事的时候谁家好人在市区开到一百二十码啊。 那都不是开得太快，而是飞得太低了。 “那没问题了。”墨非自觉钻进了最危险的副驾驶。 要是待会姬行玉再贴地飞行，好歹不能让小徐警官和吴淼出事。 小徐警官和吴淼是不知道他俩打的什么哑谜，不过座次这不就安排好了，两人一齐坐在后座上。 吴淼看见小徐警官在找后座安全带，也跟着在另一边摸索起来。 姬行玉这次开车确实又稳又守规矩，完全就是按照交规行驶。 墨非也放心不少，开始在手机上订票。 汽车行驶到一处路口时，眼看着虚线转实线，隔壁转弯道的车似乎才反应过来变道，方向盘一打，强势从左边别过来。 姬行玉反应不慢，立马踩了一脚急刹。 这一脚刹车倒是没撞上那辆变道的，只是车上四个人都被安全带勒了一下。 墨非手机都脱手掉到座位下去了，弯腰捡手机的时候车子又是一震，伴随着“嘭”一声巨响。 墨非一脑袋撞在副驾驶储物箱上，“嗷”了一声。 姬行玉挂上p档拉好手刹打开双闪，做完这一切才转头问墨非：“没事吧？” 墨非摆摆手，坚持把手机捡了起来。 后车司机是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下车之后嘴里一直就没停过。 看见姬行玉下车之后更来劲了。 “我说你不会开车就不要开，好端端的急杀什么？” 姬行玉张张嘴刚想解释，那人又接着说：“你们女的不会开车就不要上路，真不知道怎么考上的驾照。” 小徐警官看见这情况，松了安全带打开车门，转头还不忘叮嘱另外两个人：“你们就不要下去了。” 万一待会那个人认出他俩，事情就更复杂了。 车下面姬行玉人已经麻了。 追尾他的司机显然对女司机有不小的意见，完全没有让他开口的意思。 他咳了咳，粗声粗气说道：“大哥，你误会了吧？我不是女的。” 追尾司机被他的嗓音吓一跳，狐疑地打量着他：“真的假的……” “真假不重要，同车道追尾，你全责。”小徐警官绕着两辆车全方位拍照，看样子就很熟练。 追尾司机嚣张气焰一下灭了八成：“你是谁啊？” “别管我是谁了，报保险吧。”小徐警官拨了个电话给交警队的同事，把现场情况和两辆车的车牌号都说了。 最后他朝追尾司机伸手：“驾驶证行驶证，我拍个照，也不用上交管所了，责任书会直接出到保险公司。” 追尾司机：…… 小徐警官太熟练了，这架势一看就知道是内行，还想着打压对方气焰蒙混过关的追尾司机蔫了。 “你也把你驾驶证行驶证给他拍个照，以防万一。”小徐警官转头对姬行玉说道，“不过现在情况很明了，没问题的。” 在小徐警官的主持下，一场没有人员受伤的追尾事故十分钟不到就处理完毕，各自离开。 重新出发时，小徐警官一边和交警队的同事发消息一边说：“待会儿行车记录仪导我一份，刚那辆车应该压到实线了，得给个教训。” 现在和小车抢道，小车还能刹得住。 要是这不是小车是个大货车呢？那抢的就不是一条直行道了，而是下辈子的轮回路啊。 姬行玉连连答应：“哦、好。” 吴淼扶着座椅和墨非凑一块以全车都能听到的音量说小话：“警察叔叔好靠谱，太可靠了！” 墨非也疯狂点头：“是吧是吧，感觉和大家长一样！” “话说警察叔叔看起来也挺年轻的样子，应该没比我们大很多吧？” “我记得他好像比我大一岁。”墨非想了想，“你和小姬同龄，比你大三岁左右吧。” “才三岁？”吴淼瞥了一眼认真发消息的小徐警官，“这压迫感说比我大十三岁我都信啊。” “大概是职业光环吧，对所有造成压制效果，同职业免疫？” 吴淼笑嘻嘻地戳他：“那你是怎么和人家交上朋友的啊？” “那就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墨非思索片刻，“我说是他非缠着我交朋友的你信吗？” 小徐警官发完消息，无奈地抬起头：“我还在车上呢。” 墨非表现得像是刚看见他一样，满脸惊讶：“哇，你也在啊，当着本人的面聊八卦，更刺激了！” 吴淼也跟着鼓掌：“刺激！” 小徐警官：“……这人绝对是被你带坏的吧？绝对是！” 姬行玉也跟着说了个冷笑话：“这就是近墨者黑？” 车上安静了几秒，爆发出一阵笑声。 第232章 不省心的放松时刻 路上的追尾只能算是一个小意外，车上四个人没有一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工作日的游乐园人并不是很多，基本都是爷爷奶奶辈带着孩子出来玩。 年轻人大多是成双成对的，也有看上去就像是一伙同学一起出来玩的，相比起来他们四个人的队伍就显得有点奇怪。 好在来游乐园的人心思都放在玩耍上，基本没怎么留意别的游客。 墨非看了看游乐园的地图：“第一个项目想玩什么呀？” 吴淼：“碰碰车！” 姬行玉：“飞椅。” 小徐警官：“都行。” 墨非一点头：“那就先去碰碰车，再坐飞椅，然后送小徐警官去旋转木马。” 小徐警官满眼疑惑：“啥？你说啥？旋转木马？那不是小孩子玩的吗？” “你说都行的。”墨非看起来很无辜，“不兴出尔反尔啊。” 吴淼也站在墨非边上，四只眼睛就那么湿漉漉亮晶晶地看着他。 小徐警官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什么绝世恶人一样。 说出口的话也不能收回来，他只能点头：“听你们的行吧。” “芜湖——”墨非和吴淼又是一个击掌，“我就说小徐警官人好心软吧！” “厉害厉害！” 小徐警官：…… 他看向姬行玉，面无表情但是眼神里有些控诉。 唯一的正常人，你不管管吗？ 姬行玉笑笑：“爱莫能助。” 墨非一个人就很擅长顺杆子爬了，现在加上一个他有啥主意都跟着叫好的吴淼，那效果简直就是一加一大于二。 “就当是带幼儿园的小朋友出来团建吧。”姬行玉安慰了小徐警官一句。 安慰得小徐警官心更塞了。 这倒不是他们靠不靠谱的问题，关键是和他们待久了，感觉自己的思维也被同化了。 他的工作很严肃的诶！ 和墨非一组，坐在碰碰车上大杀四方的小徐警官还是没能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另外三个人都玩得很投入，转着方向盘大呼小叫，就连姬行玉脸上都是大大的笑容。 吴淼平时墨哥长墨哥短，有机会能创他墨哥也是毫不手软，招呼着姬行玉逮着墨非乱撞。 墨非就没考过驾照，不会开车，和姬行玉这种老司机完全没法比，被两个人撵得嗷嗷叫。 “小徐警官救命啊！”墨非转着碰碰车逃命，“快上快上，别发呆了！” 小徐警官听见有人叫救命，身体先脑子一步冲过去了，然后就被姬行玉撞得回神。 吴淼发出了反派笑声：“桀桀桀，我戏里戏外还没撞‘死’过警察呢，小姬同学，围他！” 姬行玉也毫不扭捏应声：“得嘞。” “就你们还想围我？”小徐警官回过神，胜负心也上来了，露出一个笑容，“我来会会你们。” 周围的大人小孩看他们玩得这么热闹，原本放不开的也被带动起来，场子顿时热了。 墨非赢得了一口喘息的机会，他仨和打乒乓球一样，小徐警官就是那个挨打的球。 太惨了。 墨非中气十足地吆喝一声：“孩儿们，谁能拿下那俩人我重重有赏！” 开车的小孩有的听见这话也来劲了，帮着他俩对付吴淼和姬行玉。 最后这场大乱斗以全员阵亡收尾。 哪怕没有赢家所有人也相当开心。 墨非给小孩们挨个买了冰淇淋当报酬，还挺得意：“老司机又怎样，还不是败在群众的力量之下。” “墨哥果然还是墨哥。”吴淼在口罩上开了个洞用吸管喝着饮料，“我以为我已经学到了你的精髓，没想到才只是皮毛。” 在场上吆喝那一嗓子已经远超社交牛逼分子的范畴了，这简直就是社交恐怖分子，社交炸弹啊。 “一般一般，谦虚低调。”墨非往下压了压，“反正戴上口罩也没人认识咱们。” 姬行玉也拿个冰淇淋咬着吃：“按照你的说法，丢脸也是丢我们两个没戴口罩的脸咯。” 吴淼一抬手：“这可是你说的，和我俩没关系昂。” 姬行玉歪头问小徐警官：“小徐，你怎么看？” 小徐警官脸上带着很明显的笑意：“全逮回去吃牢饭。” 墨非和吴淼对视一眼。 “你信吗？” “我不信。” “不过警局食堂挺好吃。” 吴淼直接把胳膊往小徐警官面前伸：“来吧！” 小徐警官一时语塞：“……那倒是也没这个必要，想吃下次直接去，我请你。” 两个气氛组鼓掌起哄：“叔叔大气！” 姬行玉感觉吴淼还是低估了自己。 墨非和吴淼凑一块简直就是斗地主里的大小王凑一起了，分则各自成王，合则王炸无双。 四人说说笑笑地赶往下一个游戏设施。 一阵和环境格格不入的小孩哭声传入他们耳中。 在路边，几个年轻男女正手足无措的哄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小孩。 小徐警官的DNA动了，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另外三人也跟在他后头听到了事情经过。 这几个年轻人就是结伴在这玩的普通游客，小孩似乎是和大人走散了，没看见家长。 孩子还太小，受到惊吓，除了哭啥都说不出来。 “找工作人员了吗？”小徐警官眼神从几个年轻人身上一扫而过。 以他目前的经验来看，这几个年轻人应该真就只是路过好心帮助，而不是人贩子之类。 “已经有人去找了。”一个年轻小伙答道，“就是现在还不敢动他。” 小孩要是移动出啥问题，谁也担不起。 墨非凑到那孩子面前晃了晃手，拉下口罩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孩子抽噎了一下，哭声渐渐变小。 墨非又朝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空空的双手，打了个响指一张扑克牌就凭空从掌上弹飞出来。 小孩惊讶地瞪着眼睛看他，忘了哭泣。 墨非也做出一副很意外的表情，又打了个响指，这次是一枚硬币被弹起，发出轻轻的“叮”一声。 他接住硬币，举到小孩面前：“要不要看看？” 小孩犹豫着点头，摊开手掌。 墨非把硬币放到他手上，那孩子翻看着硬币，又看看墨非的手，很不明白扑克和硬币是从哪蹦出来的。 第233章 放轻松 看见墨非哄好了小孩，围着孩子的这一群年轻人都松了口气。 一个哭泣中的小孩对年轻人来说杀伤力无限接近于炸弹。 吴淼也跟着蹲下，不甘示弱：“我也会哦。” 他一伸手，也凭空变出一张扑克。 小孩张着嘴显然被震撼到了，也没空思考家人去哪了，还带着哭腔，问他：“你也能变钱钱吗？” 吴淼：“额……那是高阶魔法，我现在才学到中级魔法。” 小孩不懂什么高级中级，他就知道一件事：“所以你没有这个大哥哥厉害。” 吴淼捂着胸口一副受到打击的样子。 墨非都要笑翻了：“说啥大实话呢。” “墨哥还是墨哥。”吴淼戏超足，带着三分不甘三分佩服还有四分雄心壮志说道，“我以后一定会超过你的！” 墨非接住了他的戏，豪情万丈地挥手：“那就加油吧少年！” 边上的年轻男女看着两个戴着帽子都看不见脸的人飙戏，已经开始替他们觉得尴尬了。 不过很显然，有的事情对成年人来说过于超前，小孩就能理解。 那个走失的小孩就满脸同情地拍拍吴淼：“你没有他大，长大就厉害了。” 墨非和吴淼两个人逗着小孩玩，稳定住了他的情绪。 游乐园的广播里也在此时传出了寻人启事。 一行人在原地等了一会，没过一会，一对头发花白满脸焦急之色的老夫妻找了过来。 看见小孩的那一刻，老妇人眼泪就下来了，几步上前抱着孩子一边拍一边说：“你跑哪去了吓死我了知不知道？你要是丢了我怎么跟你爹妈交代啊！” 小孩大概是后怕的劲也上来了，张开嘴就是哇哇哭。 老先生看着镇定许多，给这一群好心的年轻人道谢。 小徐警官带着温和的笑容：“你好，方便出示一下身份证吗？我核实一下你们的亲缘关系。” 老先生犹豫着掏出身份证：“负责是好事，不过你、你咋核实啊？” 小徐警官对着他身份证一拍，发给同事：“老人家没事啊，我是警察，这照片给同事核一下身份就好了。” 老先生接过身份证塞回去，嘴里自言自语嘀咕道：“哦，这样子啊，警察叔叔好，负责任嘞。” 另外三个人听见老先生的嘀咕，都绷不住了，捂着脸笑起来。 小徐警官眨眨眼，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 电话那头同事的消息很快就传回来了，户籍信息没有问题。 同事还调侃小徐警官放假怎么还和出外勤一样。 他能说什么呢。 反正在和墨非一起出门的时候，他就做好了这一趟绝不平静的准备了。 小孩被爷爷奶奶抱走的时候还在和墨非吴淼拍手告别：“我长大了也要学很厉害的魔法！” 吴淼抱着胳膊在边上说话：“他这样以后知道世界上没有魔法的时候，会不会很崩溃啊？” “不知道。”墨非摇头，“不过我知道世界上没有孙悟空的时候确实哭的挺惨。” “不过这就是完整的童年嘛。” 接下来四人的行程就要和谐多了，逛完大半个游乐园都感觉有些饿。 这个时候他们离出口也不远，也不管现在不是饭点，决定了接下来去饭店整点伙食。 正好周围也没什么人，墨非指着前面几十米远的台阶：“这样，谁想跨过台阶谁就能点一道菜，所有人必须吃完，怎么样？” 其他人没意见，他便开始倒数：“三、二、跑！” 除了吴淼在第一时间跟上偷跑的墨非，另外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墨非猖狂的笑声在空中回荡：“生姜丝炒土豆丝，我来了！” 小徐警官一个激灵，拿出训练出来的高速起步一个弹跳蹦到墨非身上从后面牢牢锁住他：“快跑！” 他一点都不想吃生姜丝炒土豆丝，这道菜绝对有别名，别名就叫扫雷。 这谁能分得清楚下一筷子是生姜还是土豆啊？ 姬行玉也不想，脚下生风似的一溜烟往前窜。 墨非背着一个人速度也一点不慢，紧跟在姬行玉后面。 不过毕竟是负重了一个一百多斤的成年人，他还是没成功赶上他们。 直到看着吴淼和姬行玉都踏上台阶，小徐警官这才松了口气。 不用扫雷了，谢天谢地。 墨非愿赌服输，但没有完全服：“前面有个树枝，谁能跳起来摸到谁才最厉害。” 吴淼嘲笑他：“幼稚鬼。” 扭头他就第一个蹦起来了，蹦得老高。 小徐警官觉得自己不能输，姬行玉也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最后墨非杀死了比赛。 他就像有轻功一样蹬了两步直接上树了，姿态轻盈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挂了威亚。 然后他们就被园区保安揪着一顿说教。 树是观赏树，不可以攀爬，好孩子不要学哦。 反正最后墨非诚心悔过，绝不再犯。 保安大叔这才放过了他们。 等坐回车上，墨非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给他们分：“先顶顶，待会去吃什么？” 姬行玉和吴淼接了糖果，提出建议：“火锅或者烤肉？” 小徐警官看见糖第一时间低头发消息。 远程监督过自家师父之后才回他们：“都可……或者牛肉面快餐都行。” 他真不敢说都行随便了。 旋转木马上就他一个成年男子，这仨就在下面举着手机拍照，还给他加油鼓劲。 周围的小孩都用“原来大人也喜欢玩这个”的目光看着他。 好吧，绝对不能说随便，不然墨非一定会给他安排儿童套餐的。 他绝对干得出来这种事！ 最后还是游戏获胜者吴淼拍板决定了：“就去吃烤肉。” 店还是上次吴淼介绍给墨非的店，因为过了饭点，店里的人也不多。 吴淼下手贼快，唰唰唰就是十几盘肉点下去，饭钱从他的卡里走。 他摘了口罩笑眯眯地和他们招呼：“这顿就甭跟我抢了，后面有的是机会让你们买单呢。” 墨非就没想过和他客气：“再上个粥吧，小姬不爱吃太油腻的，还有记得不要羊肉，你不是过敏吗。” “我和小徐啥都能吃，真不能来个姜丝炒土豆丝吗？” 吴淼和姬行玉感动了几秒，听见后半句，三人同时拒绝：“不行！” 第234章 意外频发 餐桌上很适合聊事情。 四人吃得差不多饱的时候就能天南海北的聊起来。 吴淼说一些片场的趣事，其他人都能倾听并给出反应。 墨非拉了个群，就四个人，然后往日发了个联机贪吃蛇的软件。 四个人的群，头像从黑猫到油画到人物帅照到充满正气的迷彩漫画兔子，画风相当割裂。 墨非晃晃手机：“小游戏，有空一起玩啊。” 吴淼也大力推荐，表示真的好玩。 小徐警官默默下载了，然后往群里也发了个软件。 墨非点开一看，反诈APP。 小徐警官就是笑笑：“你们三个都要有点防备心啊。” 看着他们三个有些窘迫，他想了想：“要不我换一版说法吧，就当支持我工作，冲个人头？” 那三人霎时间松了口气。 吴淼招呼他们喝甜品：“刚才服务员给我们送了一壶水酒冲蛋，都可以试试看，还不错哦。” 只是当他们吃完饭站在车子前的时候，集体沉默了。 姬行玉有些迟疑：“我就喝了一口……” 墨非目光幽幽：“你敢开？” 吴淼看向小徐警官。 小徐警官用手遮住了脸：“我也喝了。” 很好，全员被一壶水酒冲蛋撂倒。 吴淼真没想到会这样：“明明服务员和我说小孩都能喝的！” 墨非已经看开了：“那小孩也不开车啊。” 道德感和法律意识也并不允许他们做出酒后开车这种事情。 “找个代驾吧。” 姬行玉掏手机的时候，一个骑着可折叠电动车戴着头盔的人在他们面前慢悠悠停下：“小老板，找代驾？” 这人墨非熟：“万能的小王？” 小王取了头盔淡定地笑笑：“过奖了墨先生，都是不值一提的小技能。” 姬行玉给他打开车子的后备箱放电动车，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喝酒了？” “不知道啊，老板让我来看一眼。”小王把车子放进去，拍拍手，“老板说你们要是喝了我就是司机，要是没喝我就直接下班。” 他看着有些变形的车屁股，表情一下变得有趣起来：“这是被撞了？” 姬行玉有些尴尬，小王很善解人意：“小老板放心，我不会和老板说的。” “待会我直接开去修，保证不让老板知道。” 姬行玉微囧：“那就麻烦你了。” 吴淼小声问墨非：“这也是个人才啊，工资高吗？” 不高他就挖挖看，过来做助理还能帮着他忽悠老姐。 墨非小声答道：“不知道，不过至少这个数。” 他比了个手势，吴淼扬起眉：“千？” “万。” “君子爱才取之有道，我就不撬墙角了。” “……我看你是更惜财吧，连俗语都用错了。” “嘘，别戳穿我。” 两个人的悄悄话谁都没瞒过去，简直就是公屏聊天。 不过其他人也没想戳穿他们。 都是小孩心性，没坏心眼。 小王坐上驾驶位，选好目的地先送吴淼回去。 墨非和吴淼坐在后座两边，连上手机蓝牙就开始k歌模式。 夹在他俩中间的小徐警官感觉自己坐在了一个环绕音箱中间。 他俩唱的也不难听，就是共鸣震得他脑瓜子嗡嗡作响。 车子路过一处商场，一车的人发现商场外面站了一群人，整整齐齐地抬头往上看。 于是他们也往上看，一个人影站在商场顶楼边缘，看起来摇摇欲坠。 小徐警官脸色一变，拍拍驾驶位的座椅：“停车！” 小王压着刹车慢慢在路边停下了。 墨非戴上口罩打开车门下了车，小徐警官钻出来之后拔腿直冲商场去了。 墨非反手关了门，凑到副驾的窗前叮嘱他们：“你们先回去，我在这看看情况。” 吴淼和姬行玉也晓得轻重。 这种事情他们帮不上忙，要是吴淼露脸了还会找麻烦，干脆地离开了。 商场有八层楼那么高，要是跳下去不死也得残。 小徐警官爬楼梯跑到顶楼的时候，发现已经有警察到达了现场。 唐警官扭头看见他的时候眉头刚皱起来又见到了后面飞奔上来的墨非，眉头一下松开了：“你们是路过吧。” 如果是小徐警官一个人，他得怀疑一下这孩子是不是打着放假的幌子干巡街的事。 但是加上一个墨非就不同了，这孩子倒霉催的，啥事都能遇上外加路过。 小徐警官和他待在一块随时出警并不奇怪。 “现在是什么情况？” 天台边缘，一个看上去还挺年轻的姑娘站着，也不和边上的警官交流。 唐警官揉了揉鼻梁山根：“查过了，这姑娘的论文署名好像被顶了，学校那边联系过还没人来，顶她的那个学生电话也打不通，全在装死。” “她也不想和我们交流，人又联系不上，暂时僵持住了。” 墨非想了想：“不如我去搭个讪试试看？” 唐警官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说出这种话：“你可想好了，你是个演员，这种事情沾上了就是一堆麻烦。” 他要是不能把人劝下来，一顶“没能耐还硬撑”的大帽子肯定要扣下来。 他要是把人劝下来了，这件事情又很有可能被定义为“作秀”。 对墨非来说没有一点好处。 “我试试看。” 墨非摘了口罩和帽子，露出整张脸，试探性地上前，站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喊话：“你好？” 姑娘没有一点反应。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 姑娘这回动了，她抓着栏杆往外撇：“别过来！” 墨非当即站定，还往后退了一步：“我不过去，咱就这样聊两句成不？” 那姑娘不太想理人，但是看见墨非的脸之后，又有些不确定了：“你是，热心市民墨先生？” 墨非：…… 他就知道这个梗在本地是过不去了。 他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是我呢，你看，你也知道我，咱们也算朋友了，聊会呗。” 姑娘往楼下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应该和我聊的人还没来。” 看她的架势，墨非总觉得她是在看顶名字的人到没到，要是到了她就瞄准跳下去砸个同归于尽。 这姑娘真有这种气势。 墨非抖了抖，脑子高速运转起来：“你难道不想让全世界都知道那群人的真面目吗？” 第235章 众生百态 墨非的话说完，那姑娘眼中迸出一股强烈的恨意：“想，可光是想有什么用？” “他们有钱有权，不管我闹得多大都能压下去，我除了一条命之外什么筹码都没有。” 她看着楼下成群的围观群众，表情忽然冷静下来：“你说他们现在是不是在猜测我为什么要跳楼？” 这压根都不用想，绝对在瞎猜外加瞎掰。 墨非上楼的时候就听见有个大妈一边拍视频一边猜测这姑娘是不是因为感情问题想跳楼。 他尴尬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要紧，你离我远一点，我要等他们来。”姑娘看起来冷静了许多，看着楼下一动不动。 墨非也没办法，往后退了一些。 唐警官暴躁地打着电话：“人联系上没有？” “有事来不了？什么事比人命还重要？！你跟他说要么他来，要么我就让能联系到的媒体全都来了！” “规矩？大众有没有知情权？有就得了！喊人！”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一边挂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墨非觉得这事有些难搞：“那姑娘思路可太清晰了，不是能劝下来的。” 他对着朋友可以发癫，但是对一个陌生姑娘也说不出来什么话。 生怕自己说错一句就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开通社交账号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实生活不能做个哑巴，网络平台还是可以的。 “清晰，能不清晰吗。”唐警官想到自己查到的资料就忍不住生气，“人姑娘是一个研究生，一个人读多少年的书才能读成研究生啊？被逼成这样！” 好在现在姑娘还在等人过来，局势还算稳定。 但要是那些人一直不露面，场面就不太好说了。 楼底有人开始等得不耐烦起哄了，说什么“不跳就不要浪费时间之类的话”。 小徐警官忍不了一点，冲下去掏出随身携带的证件就警告那个人。 要是那姑娘真跳了，这样喊的人就构成了教唆罪，他马上就能抓人。 看见警察，起哄的人一下就蔫了。 接下来小徐警官也没有上楼，而是一直守在楼下维持秩序，谁敢起哄就是一个违法警告。 墨非在天台上关注着情况，时刻准备扑过去救人。 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之后，最先到场的是那姑娘的父母。 这对中年夫妻看上去倒是光鲜靓丽，张嘴那味比小说都冲。 “不就是一篇文章，一个名字吗？你至于闹得这么难看。” “我这张老脸全被你丢完了！” 这要是一个心里脆弱一点的人，听了这话没当场跳下去就不错了。 这哪是来救人的，这分明是把人往下推的。 唐警官从他们开口说第一个字的时候脸就全黑了，不由分说就把两人拉走。 “谁直接放他们进来的？”唐警官把两夫妻拉远了才松手。 “我是她爸，我还不能说她了？！”穿着西装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眼睛一瞪，看起来很不服，“你们管事的是谁？我要投诉你！” 边上那女人就一直明面上顺气暗地里浇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 唐警官从警这么多年也没少见过奇葩，但他现在还没被气死就说明了道行。 他挤出一个笑点点头：“投诉是吧？行，我就是管事的，队长，说吧，投诉谁？”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没答上来。 当着人家的面说投诉他本人，这不是缺心眼吗。 “没话了是吧？边上等会，这没你们多少事了，要忙就去忙吧。”唐警官挥挥手。 就这一看是亲爹加后妈，看这样子后妈还指不定多希望那姑娘往下跳呢，喊上来干啥？ 中年男人一听这话就怒了：“你这是什么态度？别以为你是队长我就投诉不了你了！我和书记都认识！” 唐警官头也没回：“那可太好了，把名字留下来我看看扫黑除恶能不能往上加一笔。” 天台边缘的姑娘一直冷眼看着。 直到唐警官回来她才第一次主动开口：“你把他们弄走了？” 唐警官现在特想点根烟，但是不能，手指抖动着答话：“是啊，我命硬，不怕他投诉。” “这和命硬有什么关系？”那姑娘浅浅地笑了一下，“烟瘾犯了？” 她看着唐警官，眼中带着怀念：“我外公烟瘾犯了的时候和你一样，手指总想乱抓点什么。” 唐警官也跟着笑：“我姑娘也没比你大多少，现在是个医生。” 那姑娘听见这话忽然回过神，表情犀利起来：“他们还没到吗？” “快了。”唐警官收起表情，严肃地问她：“到底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 “人命关天的大事。”姑娘冷着脸，声音清晰地传到唐警官耳中，“也是未来百年千年的大事。” 第二批到的人是一群年轻男女。 有那对无良父母的先例在，警官们不敢放他们过去。 墨非把脸一挡，站边上状似无意地问了几句：“你们关系好吗？” 一个圆脸小姑娘看了他一眼，或许是觉得这人挺和气，愿意多说两句。 “从前关系或许一般，今天以后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墨非追问道：“所以你知道她是为什么想不开吗？” “她不是想不开！”另一个高个子男生说话了，“师姐想得很清楚，她不是为了一个人，而是为了以后的万万人。” 这话说得墨非越来越迷糊了：“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啊？” 一群年轻男女对视一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几卷红色的条幅，走到天台边上，把一边往下一扔。 几张条幅瞬间张开，硕大的字体足够让在楼下的每个人都看清楚——缺德教授侵占学术成果，有毒实验伤害学生子弟，公道何在？ 楼下群众看清楚之后顿时发出一阵哗然。 这一回不用发散思维猜测了，红底白字写得明明白白。 就在这个时候，后面有个人也站不住了：“不是，你们都不管管，就让他们这样凭空污蔑啊？” 唐警官一看。 这不是怎么都联系不上的学校代表吗？ 复活了啊。 第236章 千钧一发 “拉横幅肯定是不对的，这样违法了。”唐警官扫一眼那群紧张兮兮的年轻人，“稍后我们一定会对他们进行批评教育，现在人命关天你先来把这边处理一下。” 唐警官不由分说把负责人往天台另一边拉。 围栏外的姑娘见到他情绪也没失控：“姓王的没来？” “那好歹还是你老师，你真要把事情弄得没办法收场吗？”负责人脸上汗津津的，“有什么我们回去说。” “还回去说什么？”姑娘冷笑一声，“别人有父母亲人牵挂，我没有，你们拿捏不住我，我也奈何不了你们，不过我还有一条命在。” “倘若真到了要出一条人命才能还人公道的地步，我就会是第一个！” 高个子男生高喊一声：“还有我！” 圆脸女生也跟着举手：“我也是！” 一群年轻人群情激奋。 看来这件事情是真不小。 负责人心里骂了一万遍，还得昧着良心解释：“王教授是学术前辈，他的论文——” “他连山竹醇多少钱一毫克都不知道他能写个屁的论文！”高个子男生直接喷开了，“五百四十毫克的山竹醇喂一顿猪？我亏他写得出来你们还能给过！” 负责人懵了。 山竹醇是啥？他也不知道啊。 圆脸姑娘看周围的警官们也都满脸不解，解释了一句：“山竹醇一毫克八百。” 天台上顿时响起阵阵抽气声。 按照那个男生的说法，喂一顿猪就要五百四十毫克，这猪是金子打的不成？ 栏杆外的姑娘满眼恨意：“十八亿的经费，猪真的能吃完吗？谁知道上哪去了。” 又是一阵抽气声。 警官们和墨非对十八亿这个数字都没什么概念，但是八百块一毫克的山竹醇是真的恐怖如斯。 一毫克就是零点零零一克，一克金子也才几百块啊。 这山竹醇真是比金子还钻石。 “学术造假不能姑息，姓王的这种毒瘤葬送的是无数将来。”栏杆外的姑娘咬着牙，已经有鱼死网破的气势了。 墨非在他们交流的时候就悄悄地移动，试图靠她近一些。 这事到这里基本也就明了了。 教授侵占学生的研究成果，学术造假，可能还有挪用经费的情况。 通常情况下学生确实很好拿捏，社会经验趋近于零，天真单纯。 但这姑娘在那种家庭下长大，很显然也不是软柿子，一心就想把事情闹大。 甚至她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年轻人朋友。 少年意气从不是贬义词，他们不在乎冬寒夏暖，也不在乎权钱遮天，他们愿意以这种刚烈的方式发声，站出来掀开那层遮羞布，无愧天地良心。 学院负责人擦了擦汗，露出一个有些虚伪的笑：“同学们，不管我们有什么诉求都要通过正常的手段去申请，你们这样也是浪费公共资源啊。” 这话听得一群年轻人都怒了。 “什么叫浪费公共资源？你们虚报经费就不是浪费了？” “正常手段连你们的面都见不到吧！” 墨非在心里摇头。 果然还是单纯。 顺着这个负责人的话说不就被带过去了吗？ 气势一下就被打散了。 “不会浪费的。”栏杆外的姑娘目光坚毅，“我死前我是我，我死后有无数我，你们能杀了一个我，也没有办法杀死无数个我。” 说着她纵身往外一跳。 学校负责人没想到她真敢往下跳，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楼下是一阵哗然，年轻人们也没反应过来。 就在她做出动作的那一刻，两道身影同时飞扑上前。 墨非离得更近，动作更快，几乎是在那姑娘往外跳的时候就抓住了她的胳膊。 他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栏杆外，双手死死拉着那姑娘。 唐警官也紧跟着一把抱住墨非的腰，拼了老命把他往回拽。 其他人也快速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帮忙救人。 那姑娘抬头看墨非的时候，眼里有泪水滚落。 她也不是完全不怕，只是对她来说，总有什么东西比命重要。 墨非被栏杆硌得感觉自己要被腰斩了，咬着牙，脸上青筋暴起，在大家的帮助下硬生生把人拉了上来。 年轻人们扑了上来，嘴里喊着师姐。 唐警官站在墨非边上，见他揉着肚子，问道：“要不要上医院看看？” 墨非摆摆手：“我有数，问题不大。” 他一眼瞥过去，发现唐警官的右手抖得和筛糠一样：“你也不必被吓成这样吧？” 唐警官把手往口袋里一揣，没好气道：“还不被吓成这样，我都要吓死了！你俩真是一个敢跳一个敢拉，我替那姑娘谢谢你啊！” “那倒也是不必。”墨非像个农民一样双手揣在一块，“以前我觉得理想主义者都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傻瓜。” “不过认识你们之后我又觉得世界也需要理想主义者。” 在他看来现实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悲剧，总要有点希望点缀吧？ 理想主义者就像是一块齁甜蛋糕上清新的糖霜。 没了他们这玩意咋吃得下去啊。 唐警官给了他们一点缓解情绪的时间，过了一会就招呼他们全带走调查了。 该查的查，该批评教育的批评教育。 这种事情不能效仿，要不然以后还得了。 年轻人们在警察叔叔面前乖得和鹌鹑一样，走前还挨个给墨非鞠躬道谢。 那场面整得墨非还以为自己挂了，他们在灵堂道别。 唐警官给了他后背一巴掌：“虽然有些冲动，不过干得不错。” “这些孩子都是未来，怎么能现在就凋谢了。”话是这样说，但他脸上没有喜色，只有担忧，“就是这未来……” 小徐警官看见人往下跳就往上跑了，登顶的时候和那群年轻人擦肩而过。 他看了一眼，确认没人受伤之后走向唐警官：“师父，没事吧？” “我没事，有事的是他。”唐警官拍拍墨非，“你接着休假去，顺带找点红花油什么的给他擦擦。” “拉人那下估计硌得不轻。” 小徐警官这才明白千钧一发之际救人的是墨非，有一种即窒息又并不意外的感觉。 他没反驳唐警官的安排，领着墨非就离开了。 第237章 意外频发2．0 人被救下来，楼下围观的就散了。 墨非揉着肚子往外走，小徐警官看着他问了一句：“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墨非摆摆手：“算了，红花油也省了吧，这硌一下也就青一段时间，没事。” 被揉一下疼死他算了。 “那我打个车。”小徐警官掏出手机点起来。 墨非也在四人小群里发消息报平安。 姬行玉和吴淼回去得早，现在在群里讨论着他们有没有事呢。 “我的学历没有那么高，你说现在的教授还真有意思啊。”墨非发着消息，回想起来都给自己整笑了，“侵占学术成果，学术造假。” “一个不尊重知识的民族，是不会长久立足的。” 小徐警官打好了车，抬头看着他一笑：“你也能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句子了。”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一个电视剧台词，电视剧讲的还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墨非感叹道，“世道啊，就是一个轮回。” 小徐警官没回答，而是注意着路上的车。 墨非有的感慨他也有，但是有用吗？ 他能做的就是坚持住自己的信仰和理念。 一辆打着双闪的车慢慢靠边停下。 小徐警官拉了墨非一把：“车到了，我先送你。” 墨非应了一声，乖乖上车，然后在并不对劲的回家路上发出了疑惑：“这不是回老小区的路吧？” 司机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划拉着导航看了眼：“目的地是中医馆啊，你俩不会上错车了吧？尾号是对的啊。” “没错。”小徐警官一直在玩手机，在这时候抬头一笑，“我不专业，让医生给你散散淤血。” 墨非战术后仰，双手交叉在身前：“我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何苦害我？” “不要讳病忌医，有病就去看。” “我觉得我没问题！” “犯人通常都不会说自己犯了事。” “那不一样！” “乖，叔叔回头给你买玩具。” “……” 司机师傅开着车，看一眼后视镜。 这对叔侄还怪有趣的哈，不过这年纪、这辈分差得是不是有点奇怪？ 中医馆的大夫看上去手劲都很大，墨非扒拉着门坚决拒绝治疗。 小徐警官真的被他气乐了，掏出手机对准他：“再不去我就拍下来发给吴淼，你还是人家墨哥呢，坏榜样。” 一顶教坏小孩的帽子扣下来，墨非蔫了吧唧的被拖进去。 大夫手法很专业，药油倒在手上搓热之后一掌推下去—— 整个医馆顿时响彻起一声哀嚎。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有什么壮士在里面无麻手术。 回去的时候墨非自闭了。 大夫揉那一下确实疼，但揉完之后也确实好受不少。 可那个疼还是疼啊，越回想越隐隐作痛。 小徐警官也是被他这个狗脾气折腾得没脾气了：“疼一下也总比疼今天好吧，你至于吗。” “你别说话。”墨非被口罩帽子挡的严实，声音发闷，“我要和你绝交半天，明天再说。” 小徐警官摇摇头，随他去了。 在到达老小区的时候，两人发现原本清静得还有些寂寥的小区变得热闹起来。 楼下聚集了一堆看热闹的大爷大妈，一辆救护车被电动车和乱停的汽车挡着开不进去，随车的急救人员扯着嗓子吼。 墨非看着场面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在心里默默数数。 就一个数，身边的小徐警官就像看见目标的豹子一样冲了出去。 这个反应，墨非觉得小徐警官这辈子都黑化不了。 他跟上去，眼睛在人群中一扫就看见了角落里闷声吃大瓜的张奶奶。 墨非挪到张奶奶边上，从她手里接了颗糖，问道：“咋个事啊？” 张奶奶认人不看脸，从身形就知道他是谁了，答道：“还不是小文那一家。” “听说是李冲回来打媳妇，小文在熬枇杷糖浆，两人拉扯就把锅打翻了，滚烫的糖浆全浇完了。” “两个人都受了伤，救护车还是小孩叫的，小家伙都吓死了。” 说完八卦，张奶奶又嗅了嗅：“药油味，你受伤了？” “硌了一下，没事。”墨非摆摆手，“文小姐和那男的都受伤了？” “是啊，那家老太太人品不行，都没几个愿意搭把手的。”张奶奶边说边摇头，“不过小文是个好孩子，刚就被抬下来了。” 邻居们双标得明明白白。 救人这事本来就是全凭自愿，人家爱救谁救谁。 原本堵在一块的人和车在小徐警官表露身份指挥下逐渐疏散开，楼上的伤者也被抬了下来。 文小姐只有半边胳膊和小腿被淋到了糖浆，李冲就不同了，看上去像是洗了个糖浆澡一样裹得小孩都馋。 急救人员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要遭。 张奶奶也看见了，摇摇头：“不中用咯。” 糖浆烫伤比热水烫伤严重很多。 糖浆粘稠，会黏在皮肤上一直烫下去，水流也没法冲走，想要清洗剥离也是个大问题。 按照李冲这个面积，基本可以算全身烫伤了。 救不救得回来是一说，就算救回来了，这人也差不多废了。 两个人都被送上了救护车，小徐警官领着孩子也跟过去帮忙了。 文小姐伤势没有那么严重，还能交费安抚小孩，麻烦的是李冲。 大面积糖浆烫伤，医生看了都感觉棘手。 不过这事和墨非关系不大。 他回家之后就在想今天这一天是不是也过于充实了。 果然还是小徐警官克他吧，以后还是慎重一点约他出来玩好了。 在吕春秋快回来的时候，墨非还收到了一个到付快递，很大一个包裹，运费也不便宜。 他当着快递小哥的面把快递拆开查验了一下，盒子里放的是一个全新的笔记本电脑，外形相当炫酷。 快递小哥的脸上一下只剩了羡慕：“六啊，还有朋友给你送这个呢？” 墨非说不知道没人给他寄东西的时候，小哥都想好了退件怎么处理。 现在看这个情况，明明就是大大大惊喜啊。 墨非看着那个炫酷到没朋友的电脑，脑子里闪过一张漆黑的脸和洁白的眼珠子。 龙傲天还真是，说到做到啊。 第238章 搞音乐 新电脑很好用，运费也是真的贵，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墨非在龙小队的沟通软件里留下这么一段话，然后就发现贪吃蛇里只剩下雨林地图。 这个软件唯一的维护程序员耍小脾气了。 墨非露出一个宠溺的笑，然后转身用新电脑开始工作。 工作久了游戏是调剂，闲久了工作就是调剂。 玩也玩了，上班。 今天的事情给了墨非一个启发，他觉得自己能写出一首歌。 那歌的旋律和词他都还记得，用谱曲软件一点一点调出来，再把词填上。 墨非一边写，一边哼出来：“无处可逃，无枝可靠，逆行着微笑……” “循着光照的方向，把你遗忘，回忆折旧成我倔强的模样……” 这歌太适合商场楼上那群年轻人了，也很适合不管看见啥事都往上顶的警官们，更适合所有认真活着的人。 墨非写完了，天也黑了。 他伸了个懒腰，感觉腹部传来一阵很轻的刺痛。 那老大夫果然有两把刷子。 吕春秋敲敲门，招呼一声：“小非在吗？我进来了。” 她有墨非家的钥匙，每次进来之前也都要打个招呼。 墨非应了一声，大门方向传来开门的声音。 “来，放在这就行。” 吕春秋指挥着两个人搬着一架电子琴进屋，靠着墙放下，她手上还拎着一把吉他，看得墨非摸不着头脑。 “姐，你去打劫琴行了？” “什么打劫啊。”吕春秋把东西放下，喝了杯水喘气，“我才知道你会弹琴编曲，怎么着也得给你创造一个好一点的条件啊。” “你看这琴，看这吉他，是我跟之前认识的一个乐队淘换的，我是不懂什么音乐，可玩乐队的一定比我懂是吧。” 吕春秋一副“看我多聪明”的表情：“都不是什么顶级的家伙，你先拿着凑合用用吧，等咱条件再好点给你往上换。” 墨非摸了摸琴和吉他，眉眼俱笑：“这就够好了。” “弹一曲给我听听？我听个响。”吕春秋拿出手机准备拍摄，“咱家小非也多才多艺，以后不愁没活干咯。” 墨非没有拒绝，拖着餐厅的凳子在电子琴前坐下，弹了一曲《花之舞》。 吕春秋不懂音乐，她只知道墨非弹得很好，她超喜欢。 她准备把视频剪一下，放到墨非的电子简历里去。 “要是以后想练琴了也不用怕打扰，这个可以插耳机的。”吕春秋指了指边上的箱子，摆摆手，“我先上去了。” 墨非抱着吉他感动得眼泪汪汪。 他没有家人，很珍视身边每一个人。 ‘猫回来了’ 一条缝从窗台跳了进来：‘楼下听见声音了，好听’ 墨非把吉他放好，抱起一条缝从头挼到尾：“我还以为你是张奶奶家的猫呢，把我这当地盘踩？” ‘都是猫罩的，分啥’ 一条缝翻了个身，露出肚皮：‘大狗说它们那闲了一些，最近比较安生’ “可不得安生吗，人贩子和爆炸犯都抓了。”墨非嘀咕着，检查猫爪。 再乱下去，唐警官和小徐警官非得猝死在岗位上不可。 一条缝也没多说啥，踩了会奶之后就在墨非屋里睡了。 第二天墨非还要去王导组里拍摄。 吴淼凑过来和他说话：“昨天回去我姐就问我咱们都干啥了，我和她说了一遍她还不信。” 墨非回想了一下，这事一般人也确实很难相信。 他认真地忽悠吴淼：“你也知道小徐警官的身份，可能是因为职业原因，他很容易遇上这种事情。” 吴淼恍然大悟：“这样的吗？” “是啊是啊。”墨非点头，“我和他认识以来，就没少遇上这种事。” 吴淼点着头想着，忽然感觉不对：“我和你认识以来好像也没少遇见这种事吧？” 到底是小徐警官有问题还是墨非有问题，不好说啊。 顶着吴淼狐疑的视线，墨非笑得坦坦荡荡：“缘分，都是缘分。” 拍摄间隙，王导和编剧还有老邓又找上了他们。 连带着经纪人也没有落下。 王导一本正经：“今天这场是最后一场补拍戏份了，然后你们就可以正式杀青了。” 墨非和吴淼表面信了，连连点头。 这都是他们第二次杀青了，鬼知道会不会有第三次第四次。 王导看出他们的不信任，强调道：“是真的最后一场！真的！” “好好，最后一场。”吕春秋捧了这个哏，“那王导还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小墨不是会谱曲吗。”王导笑得和煦，“我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这电影拍得这么好，主题曲也别劳烦别人了，你俩主角来写来唱就不错。” 事是正经事，但是王导这个表情就感觉不正经。 吴淼嗅到其中的意思：“超预算没钱请歌手了？” 王导和编剧的表情尴尬起来。 预算早就超了，现在完全就是硬着头皮在撑。 老邓为了扬眉吐气，打到账上的钱都吐出来了，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他们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能扣就扣点。 这一次真是赌上全副身家了。 墨非拧着眉思考有啥曲子是合适这部电影的。 王导看他表情还以为他不乐意，咬咬牙：“我给你电影分成。” 要是这电影爆了，分成也不是小数目。 不过王导也是没法子了。 都要穷到当裤子了守着金山也是被饿死的命。 “写歌也不是说些就能写的，总得给我些时间吧。” 王导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墨非也不好推拒。 “那没事，后期还有些时间呢。”王导见他同意了，松了口气，“实不相瞒，我们都觉得这电影能红，真的，要是‘死’在这一步我怎么都不甘心啊。” 吴淼听着，悄悄瞟自家姐姐。 他也喜欢这剧本，想投资。 吴淼姐姐直接瞪他。 自己什么斤两没点数？电影差你那几十小百万？ 砸下去一点水花都没声！ 她的意思吴淼看明白了，不过吴淼和墨非混了这一会，也学了个嘴快：“王导，要不我的片酬先给你打回去，上映了再给我吧！” 吴淼姐姐眼睛瞬间瞪大。 王导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握着吴淼的手瞬间接茬：“好啊好啊，好孩子好孩子！谢谢你！” 只要道谢够快，他就没法反悔。 第239章 跨国邀约 吴淼姐姐在送走王导之后开始疯狂戳吴淼肩膀：“你傻不傻啊，要是这电影扑了咋办？没上映成功咋办？” “你上升期大半年都花在这上头了，不能红都是亏，要是影片被雪藏了你还没片酬都亏到姥姥家了！” 吴淼抱头鼠窜：“信任！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啊姐！” 吕春秋瞟一眼正在玩手机沉思的墨非：“你刚不会也有这种想法吧？” “那不能够。”墨非矢口否认，“入袋为安，掏出来多难受啊。” 吕春秋点点头，就听见墨非接着说道：“不过要是到了该掏的时候也得掏。” 吕春秋沉默几秒，说道：“真到了那个时候，和我商量一下。” 王导对他们有知遇之恩，该帮得帮，但得注意一些别把自己饿死了。 墨非比了个OK：“有数。” 吕春秋礼貌性地笑：“你最好是。” 墨非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 他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陌生来电，还是境外来电，之前下载的反诈APP已经开始弹警示框了。 墨非的号码很少使用，平时就连垃圾短信都收不到几条，境外来电感觉很不现实啊。 他想了一下，还是直接把电话挂了。 “谁给你打电话啊？”吕春秋顺嘴问了一句。 墨非不爱和那些人谈工作，交接工作问题一般都是找她。 会直接找墨非的情况还是少。 “不知道，外国电话不认识。”墨非重新把手机揣起来，“要是真有要紧事应该会打回来吧，到时候再接。” 手机被揣回去才不过几分钟，再一次震动起来。 只不过这次不是境外来电，而是反诈提醒。 “真是奇怪啊，不是说缅部电诈那边都端了吗？现在还抓这么严呢。”吕春秋看见来电显示，扬起眉。 墨非也不觉得麻烦，非常配合的接起电话应了好几声，然后才和她解释起来：“缅部只是一个地区，这种事情不止那边有，国内也有。” “只要人还想不劳而获，这种人就抓不完的。” 吕春秋也知道这个道理，叹了口气：“哎呀，还是辛苦警官们咯。那个APP给我看一眼，我也下一个。” 墨非划给她看，桌面又跳出一个通话界面。 依旧是那个境外来电，还是那个熟悉的防诈提醒。 这已经是第二个了，墨非接了。 听筒那头传来一道爽朗的女声：“歪，是墨非吗？还记得我不，娜塔丽！翠花！” “现在记得了。”墨非揉揉耳朵，“怎么了？” “害，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娜塔丽声音里带着笑意，“我最近回了趟老家，想说你要不要来我这玩儿，我做东给你们当导游啊。” “上次给我出机票的小伙儿人也不错，也邀他一起来呗，你要是有啥兄弟朋友也一起邀来，姐们保管给你安排妥当。” 墨非回忆了一下。 娜塔丽是红发，说话还有点东北口音，那她说的老家应该是—— “你邀我去东北玩啊？” “傻缺不你？”娜塔丽那头传来几声枪响，她似乎对另一个人说了一串俄语脏话，又接着说道，“你们那旮旯不是老喊我这战斗民族吗，敢来玩不？” “你等我考虑一下。”墨非想到那个神奇的民族，又想到自己坑爹的被动，觉得要不还是放过人家？ 但他又想到另一件事：“你哪来我电话呀？” “问老大要的呗。”娜塔丽嘿嘿一笑，笑声中还带着点猥琐，“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姓龙的还真没省油的灯。” “这大腿我得想办法抱上去，这事要是成了，以后再有那王八犊子敢悬赏老娘也不至于被人家打到家门口了才反应过来。” 听着这话，墨非感觉自己的记忆已经有点混乱了。 这真是一个红发毛妹能说出来的？ 电话那头真不是一个混道上的东北大妞？ 娜塔丽那头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 墨非听见娜塔丽又飚出来一长串俄语脏话，弹舌音都快把他天灵盖掀飞了。 “我这遇上两个胎盘，你先想着，要是想好了来玩，我给你安排，就这样嗷。” 娜塔丽说完就挂了电话，相当利落。 吕春秋就在墨非旁边也没听到电话另一头的内容，好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墨非思索片刻，问她：“你想不想去贝尔加湖钓鲑鱼？” 吕春秋：？？？ 话题是怎么跳到那么远的？ 吴淼从墨非后面蹦出来：“我想！” 他举起手，脸上是希望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孩子一样的期待：“我我我！墨哥，不管你是去贝尔加湖还是去钓鲑鱼，都带上我呀！” “现在还没定下呢。”墨非有些犹豫，“就算要去也得先把这边的工作给结了。” 吴淼笑嘻嘻地勾他脖子：“那我先定下，正式出发的时候喊我呀。” “还想去玩？”吴淼姐姐从他后面出现，直接把人提溜走了，“还有个广告没拍，拍完再想！” 吴淼走的时候还在向墨非伸手：“给我留个位置啊，墨哥！” 吕春秋用胳膊肘撞他：“你给人家灌啥迷魂汤了？一口一个墨哥的喊着。” “我这是人格魅力放光芒，讨人喜欢挡不住。”墨非捧着脸做出一副自恋的样子，“要不我控制一下？” 吕春秋绷不住笑，捶他一拳：“赶场去啦，钱导那边也要拍完了。” 鬼片里的鬼并不是主角，戏份不重，所以很快就到了杀青的时候。 年轻的男主角得知这个消息简直是欢欣鼓舞：“墨哥杀青了？太好了！” 曾几何时，他以为还没有毕业的自己接到一个男主角简直就是天赐的福气。 拍完之后他就发现自己要对鬼片过敏了。 以后哪怕他没电影拍、饿死、冻死，从教学楼跳下去，他也绝对不会拍鬼片！ 男主角的高兴其他人也看在眼里，基本都能理解。 毕竟他是被吓的主力军，精神状态都不太好，这几天剧组里连蓝色的衣服都没出现过了，就怕给他脆弱的神经雪上加霜。 至于墨非，虽然他扮演了鬼怪，但也一直拒绝照镜子。 扮演归扮演，该怕还是怕。 第240章 成长 小徐警官的假期还是提前结束了。 难以想象，他只是和墨非出去一趟，就给警局拉来两个需要处理的案件。 一个跳楼一个烫伤。 两个情况都是简单中隐藏着复杂。 学术造假的事他们调查不了，对那群年轻人只能批评教育。 全身烫伤的出狱人员从表面看是家暴未遂意外导致，可是小徐警官总觉得内有隐情。 那一锅枇杷糖浆出现的时机也太巧了。 医生说那种程度的烫伤，就算人能救回来，术后感染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需要有人24小时陪护照顾。 但是按照他们的家庭状况，很悬。 小徐警官看了几遍笔录，也没看出问题。 “行了，还纠结这个呢。”唐警官伸脖子看了一眼他在看啥，摇摇头，“那人正好在小君的医院住院，小君对他媳妇可不陌生。” “就去年老看见他媳妇带着一身伤去开药，这是被抓了，消停了大半年呢。” “师父，我觉得那个文小姐不简单。”小徐警官提出自己的看法，“她的婆婆瘫痪在床，她熬制的糖浆数量也远远超过了三个人食用的份量。” “超过了，然后呢？”唐警官往他办公桌上一靠，抬手就把他笔记本给合上了，“人家说了多做点糖浆是想在网上出售补贴家庭，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情。” 小徐警官有些急了：“这你也信啊？” “你不信，那你有证据吗？”唐警官看着他笑，“你怀疑人家是故意伤人，证据呢？” 小徐警官不吭声了。 要是有证据，他就不会在这儿翻笔录，早就立案调查了。 “你自己都知道理亏。”唐警官摇摇头，“疑罪从无，没有直接证据，人家的逻辑还能自洽，就算你怀疑也不能做什么。” 眼看着小徐警官脑袋又垂下去了，唐警官翻翻本子：“我都听说了，那家人情况不好。” “上有瘫痪的婆婆家暴的丈夫，下面还有个刚上小学的女儿，现在又出了这种事，王姐他们打算组织个内部捐款，也算尽点绵薄之力。” 他把本子放回去：“至于这个，还是先放放吧。” 小徐警官面无表情：“我知道了。” 唐警官拍拍他肩膀，走了。 对这个徒弟来说，这一年不到估计能学到人家好几年才能学到的东西。 有的东西注定就是没有结果。 断了线的逃犯，就像梅姨和带着小姨子逃跑的王八蛋老板。 撼动世界的黑手，那个以撒背后的人。 没有证据的案子，卷宗里各种悬而未决的案件。 还有他现在的猜测。 猜测终究只是猜测，不管多合理，没有证据支持他们就是不能办。 疑罪从无帮助的不是精心策划的罪犯，那些被冤假错案的好人。 文小姐经过简单包扎处理之后就可以出院了。 她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两边都离不了人。 就是按照人数来算，二比一，再怎么样也要放下李冲这边吧 回家的时候文小姐还遇见了在楼下遛弯的张奶奶，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打招呼：“张奶奶。” 张奶奶也乐呵呵地朝她招手：“小文啊，这么快就回来了，没事儿吧？” “我没什么大事，李冲伤得很重，医生说感染的可能性很大，严重的话会死。”文小姐说着，眉间流露出一抹愁绪。 张奶奶唏嘘道：“看他当时那个情况，恐怕不死也挺难的，就是苦了你这孩子了。” 文小姐摇摇头：“总能撑过去的。” “也是，日子都是人过起来的嘛。”张奶奶又笑起来，“下回再来奶奶家，奶奶教你做芝麻糖还有一些其他的甜点，以后开个网店也是收入。” 文小姐腼腆地笑：“谢谢奶奶。” “你都喊我奶奶了，还说啥谢呀。” 老小区内的暗流涌动对墨非没有一点影响。 他在虔诚地沐浴焚香，试图在明天抽卡时换出来一个好卡。 其实是不是好卡都无所谓了，别坑爹就行。 至于保留技能，只要不是【一生之敌】，其他的都随便。 墨非现在宁愿抽出来的卡都用不上，抽到的技能都没有用武之地，那也比腥风血雨来得和谐。 虔诚的对儒释道神佛上帝海投了一遍心意，墨非带上耳机开始谱曲写歌。 王导要的主题曲，要是说契合阿水的还好，但要和十面佛对上，又不能太酷炫教坏小朋友，想想还真有些难度。 他敲着笔头，写下一行歌词：明明我已奋力无间，天天上路，我不死也为得好活…… 熬了一个通宵，墨非把自己脑子里的词曲写了出来，感觉自己已经初步有了龙小队的雏形。 他们似乎已经进化掉了睡眠，而墨非也有这种趋势。 似乎成大事者都不需要睡眠。 姬行玉就曾经说过他哥日均睡眠四到五小时，作息不规律到公司上下都高度怀疑他有朝一日猝死在岗位上。 小王还为此特意考了营养师和急救证。 墨非觉得自己得找个空和那位小王取取经。 营养师暂时还用不上，急救证感觉在未来会很有用的样子。 呸呸呸，这种flag不能立，这种证要是能派上用场的可就出大事了。 吕春秋发消息问他早上想吃啥。 墨非深思熟虑之后，回了一个：冰美式。 吕春秋打回来一个问号。 墨非并不挑食，给啥吃啥，她问这一句也是想确认一下这个人是不是醒了。 要是回了他就给带早餐，要是没回那就是没醒不用带了。 这个冰美式是什么意思？ 吕春秋想到自己被一拳撂倒的经历，警惕地又发了一句：那我下午接你去钱导那？ 这一次轮到墨非发问号了：我昨天不是杀青了吗？还去那干啥？ 看见这一句，吕春秋松了口气。 还好，看来还是原来的墨非，没被威胁。 这孩子口味变得还挺快呀。 就是冰美式……早晨喝那东西真的不会拉肚子吗？ 吕春秋想不通，除了冰美式还是给他又带了一份豆浆油条包子。 墨非来者不拒，全给炫完了。 冰美式很苦，他喝药一样三口灌完，面不改色。 吕春秋看他喝这么快，问道：“你喜欢喝这个，那要不我以后经常给你买？” “不要。”墨非迅速拒绝，“豆浆油条就行，这个，拉黑。” 第241章 猎人 冰美式太苦了，墨非从不干自找苦吃的事。 他把昨天熬通宵写出来的词曲发给王导，没理会对面发来的一长串来自老男人的彩虹屁，接着敲电子木鱼攒赛博功德。 接下来工作就告一段落了，他准备应娜塔丽的邀请，带上吕春秋一起去玩。 墨非和吕春秋认识这么久了，还没有一起出去旅游过。 前两次出国太危险，不适合带上她。 这一次可是纯纯的出去玩，还有免费导游，这不带她出国耍耍。 墨非在四人小群里发了消息，吴淼第一时间跳出来表示自己可以！做啥都可以！ 姬行玉过了几分钟才回消息，作为一个忙完了毕业的小富，他没那么赶，也能腾出时间。 至于小徐警官，则是最后一个回的，答案也是让人毫不意外。 人要值班，有时候还要自愿加班，出国玩这种事估计只有梦里想想了。 这样一来算是基本敲定了钓鱼小分队，墨非和吕春秋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吕春秋第一反应是拒绝：“出国玩肯定花销很大，我就不去了，你玩得开心点。” 墨非各种软磨硬泡。 又是扮可怜，又是他负责所有开销，又是有朋友在当地招待不会被坑。 “再说了，在贝加尔湖上钓鲑鱼可是一件很浪漫的事，你难道不想体验一下吗？” 墨非满脸期盼，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吕春秋看着他，想到自己几乎全年无休的工作，她已经记不起来上一次出去旅游是什么时候了。 她呼出一口气，点头：“好吧。” “你只要出个人就好了，我保证给你安排得妥妥的。”墨非表现得非常可靠。 吕春秋并不怀疑这点。 上次这孩子把她从烂尾楼里带出来时，她就知道墨非早就长成可以独当一面的靠谱男人……了？ 靠谱先打个问号，人有时候还是会抽风的。 就比如现在。 墨非新电脑屏幕上是一张三皇图片，手机上是电子香，他拜得还煞有介事。 吕春秋不解，但选择尊重。 毕竟人孩子没啥大毛病，有点小爱好就随他去了。 自从墨非火了之后找上门的合作也变多了，质量那叫一个参差不齐，她还要回去筛剧本和业务，要是有合适的也得给墨非接下。 吕春秋叮嘱了墨非几句之后就回楼上去了。 而墨非，一直盯着时间跳动。 要是下一张卡坑爹，钓鱼计划就推迟一周，直到不坑爹为止。 时钟转跳到十二点，怪盗退场，新的身份出现。 【身份：猎人 主动：瞄准精通（开枪有难度吗，扣下扳机而已，重点看能不能打中猎物。） 植物分辨（越鲜艳的越危险并不完全准确，优秀的猎人不会被植物毒死。） 被动：活地图（迷路的猎人都被困死了，活下来的都是地图。） 野外生存（当你不幸迷路，会知道怎样选择才最有利于自己。） 保留技：飞蛾赴火，人体结构精通、最佳拍档、魔术精通、恐惧光环、肉类厨艺精通、爆破专家、熟识水性、西洋乐器精通、仪表堂堂、和蔼可亲、飞檐走壁】 墨非逐字逐句看下来，忍不住欢呼起来。 一个坑爹技能都没有，保留技能还是非常实用的【飞檐走壁】！ 拜拜果然有用！ 墨非要宣布从今往后【小丑】就不是他最爱的卡了，【猎人】正式上位。 墨非兴奋地在沙发上滚了一圈，开始盘算他们几个的时间。 吴淼手上还有一个广告拍摄，一天后有空，姬行玉的事都不算重要，随时能走。 至于墨非自己更加闲了。 他给娜塔丽发了个消息，收到了对方发过来了一个机场地点和信誓旦旦的保证。 娜塔丽保证他们会度过一个愉快而又难忘的假期。 墨非现在满脑子都是贝加尔湖的大鲑鱼。 听说那玩意儿老好吃了，现钓现吃还不得鲜掉牙齿？ 他又去楼下张奶奶家拜托她照顾一条缝一段时间。 只是他去得不巧，文小姐也在张奶奶家，整间屋子都弥漫着一股甜甜的芝麻香味，靠墙的矮柜上还摆着一排喜庆的大花套娃。 “小非来了。”张奶奶端着一盘子芝麻糖递给他，“试试看，我教小文做的，尝一下味道怎么样？” 芝麻糖的卖相很好，墨非咬了一块，入口就是浓郁的芝麻香气，口感酥脆甜而不腻。 墨非竖起一个大拇指：“棒。” 张奶奶乐呵呵的：“我就说嘛，你这个糖做的很好，很有天分哦。” 文小姐被夸得害羞了，脸颊微红低着头：“奶奶教得好。” “我说你有天分就是有天分啦。”张奶奶找了个饭盒，“小非你装点回去吃。” “谢谢奶奶。”墨非被塞了一手零食，回过神才想起说正事，“奶奶，我和吕姐过段时间要出去几天，那猫——” ‘在这’ 一条缝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了出来，伸了个懒腰：‘去吧去吧，外头也没啥玩的’ 它和外国猫狗压根就没法交流，只能上爪子揍。 这一片都被揍熟了，还是留下来安逸。 “你说小黑啊，奶奶给你看着。”张奶奶朝一条缝摆摆手，“做糖呢，躲远点，待会猫毛飞过来了。” ‘麻烦的人类’ 一条缝这么说着，身体很诚实地跳到窗台上去了。 墨非盯着它看了会儿，忽然蹦出来一句：“你是不是长胖了？” 他觉得刚捡到这家伙的时候才五斤多，现在这体格子目测都得有六七斤了。 一条缝给自己舔爪子：‘这就是外行了，体型在抢占地盘的时候起了很关键的作用’ 好比同样身高下，100斤的人和200斤的人放在一块打架，没有热武器作弊的情况下肯定是200斤的人能打赢。 量级很重要，否则一刀攮过去，说不定连人家的脂肪层都没破开。 张奶奶也觉得墨非的话不对：“吃胖点好呀，有福气。对了，你再给小吕带盒去，我给你装。” “你不是还有几个交到挺好的朋友吗？也都送一些吧。” 墨非压根没来得及阻止，张奶奶和文小姐最后装了满满几袋芝麻糖给他带走。 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墨非觉得自己真像是打劫的。 第242章 风雪莫斯科 吕春秋嘴上说不操心这次去旅游的事情，实际上还挺期待。 但是这份期待在看见墨非发过来的时间表时就变成了惊恐。 “你是说一天后出发？签证呢？机票呢？衣服呢？”吕春秋无法理解，“你都不花点时间准备的吗？” 墨非手上拿着一沓证件展示：“护照、银行卡、身份证，至于你的，小姬说他能办。” “我现在在想给娜塔丽带点什么特产比较好。”他琢磨了一下，“咱们特有的……带个大熊猫？” 那样一来娜塔丽肯定开心了，就是他可能要蹲号子。 “娜塔丽，是你说的那个外国友人？”吕春秋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个姑娘，对他选礼物的方式也是服气的，“还是我来吧。” 有代表性的东西那么多，好看的传统服饰、瓷器、首饰，啥不行啊他想出个大熊猫。 墨非直接把银行卡交给她：“买，刷我的卡！” “你送给人家的见面礼，当然是刷你的卡。”吕春秋没和他客气，直接收了。 姬行玉和吴淼也是经常出国的人，一套流程非常熟练。 再次碰面的时候就是在飞机头等舱了。 吴淼姐姐也跟着一起来了，和吕春秋坐一块说话。 做经纪人的一般做事都很有计划条理，对几个男孩子一拍脑门说走就走的行为感觉很头疼。 小王跟在姬行玉边上，脸上是万年不变客气又佛系的微笑。 “哟，怎么是你？”墨非和他打了个招呼，“你大老板把你派出来的？” 小王点点头：“老板听说了小老板在学校发生的事情，把我派出来互相也有个照应。” 芝加哥下面有一个巨大的地下教堂，学校教授还是邪教头头的爹。 天知道姬行简听说了这些事情的时候血压飙到了多少。 反正姬行玉现在要出去他也不拦着，但得带个人。 小王就是那个最好的人才。 “我这也算是带薪旅游了。”小王坐在头等舱，看起来格外安详，“差旅费还是公家出，多大点事啊。” 这样一说好像也确实如此。 这次他们要坐大概六到七个小时的飞机才能到达目的地，干脆凑一块儿开始联机贪吃蛇。 墨非靠着手速每一把都是碾压，被吴淼姬行玉一致踢出比赛，只能在边上充当裁判和观众。 他看了一会，想到什么嘴里就问出来了：“小姬，你现在毕业了，那你那些同学岂不是也毕业了？” “是啊，马赫去北极追极光去了。”姬行玉应道，“钟颜全国旅游写生，想突破瓶颈更进一步。” 墨非听着点点头，又问道：“这样一来，大家都有一个不错的前景嘛。” “确实不错。”姬行玉想了一会，“班长也找到了。” “交战区失踪的班长？”墨非诧异极了，“这都能找到。” “是啊，在国际医院。”姬行玉说起这个也觉得不可思议，“已经联系上了，听说当时三个记者摄影师站一块拍摄，一发炮弹打过来，当场砸死一个。” “还有两个送进医院，一个重度脑震荡人懵了半个多月才缓过来，一个脊椎受伤，再也站不起来，下半辈子都只能坐轮椅了。” 此话一出，整个头等舱外加过来服务的空姐都没忍住抽了口凉气。 “这是真危险啊。”吴淼一个没注意，屏幕上的蛇一头撞死。 他也没在意，接着问道：“那你认识的那个人还好吗？脑震荡还是……” “坐轮椅。”姬行玉聊到这里也叹了口气，“已经被家里抓回去了。” 墨非拍拍他，安慰道：“人还活着就好。” 虽然这么说不太恰当，可是相比起那个被当场砸死的，哪怕以后只能以轮椅为伴，也已经算够幸运了。 吴淼感觉气氛沉闷起来，又招呼他们继续游戏竞技。 墨非的手速太bug，毫不意外的接着被禁。 飞机落地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小插曲。 听说是当地暴雪，飞机在机场上空盘旋了几圈才得到塔台的允许降落指令。 哪怕最后还是平安降落了，但是这个小插曲似乎给这趟旅途蒙上了一层不顺的阴影。 娜塔丽在收到墨非的消息之后提早就开车来接他们了。 刚出机场，几个外地人被冻得一个哆嗦。 他们身上也没少穿，各种羽绒服、冲锋衣，没想到这样还挡不住莫斯科的寒潮。 红发美妞看他们这样就咧开嘴笑了：“傻了吧唧的穿这一点就敢出来，先跟我回去加衣服吧。” 异族美人张嘴是带着口音的中文多少有些割裂感，不过也让人亲切。 娜塔丽开的是一辆七座商务车，正好把他们全都装下。 姬行玉和娜塔丽也算见过了，还算熟悉，其他人就完全陌生，表现得客客气气。 吕春秋和吴淼姐姐把准备好的礼物指出来时，娜塔丽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哎呦我去，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奏啥，我和小墨也是过命的交情了，不整那些，不整那些！” “你们就只管听我的安排昂，保管给你们安排的妥妥当当。” 娜塔丽爽朗得太亲切了，这距离感一下拉近不少。 吴淼好奇地问道：“墨哥说我们还要去贝加尔湖钓鱼？这个天气咱们是要冰钓吗？” “贝加尔湖？”娜塔丽脸上满是诧异，“那有啥好玩的呀，一群大老爷们凑一堆比谁钓的鱼大，你要真喜欢我下去游个来回给你抓条上来。” 墨非也不解了：“那不是带我们去钓鱼还能是啥？参观景点？” “那哪能啊，都是贵客，我能整那些俗的吗？”娜塔丽玩起了神秘，“反正你就听我的，绝对让你们印象深刻。” 墨非觉得自己没法放心。 感觉越是卖这种关子，越会出大事。 其他人对娜塔丽观感很好，没有任何意见，一路说说笑笑。 姬行玉还问起白天和秦清的情况。 “那俩呀，身残志坚的进医院了，身坚志残的进精神病院了。”娜塔丽摇摇头，“不管多久能好，先让他们安生几个月吧。” “俩大麻烦。” 第243章 射击体验 莫斯科是一个很中心的大城市，地位特殊，人口密集，游客众多。 娜塔丽载着他们到了一处民居。 屋主是一个一米九的莫斯科老头，屋子整体整洁但陈旧，墙上挂满了各种老照片。 娜塔丽和老头很熟，上前拥抱了一下就用俄语介绍起他们来。 老头叫瓦西里，今年八十多，以前当过兵，直到现在身子骨都相当硬朗。 墙上的老照片里有不少瓦西里年轻时候穿着军装的模样。 “瓦西里是我祖父的朋友，住在他家除了地下室和三楼别上去，其他地方都能走动。”娜塔丽上下指了指，“我带你们去房间。” 瓦西里家不算很大，安排了他们两人住一间房。 两位经纪人住一块，墨非和吴淼住一间。 娜塔丽给他们准备了罗宋汤和烤肉接风。 一碗热腾腾的汤下肚，整个人都感觉活过来了。 瓦西里对这群外国友人态度不冷不热，从墨非身边经过的时候，墨非还从他身上闻到一股汽油味。 退伍老兵、汽油？ 这可不是什么美妙的关联。 娜塔丽安排了次日的行程，在睡前墨非还是找她聊了一下。 墨非对自己的运气实在没多少信心。 娜塔丽听到了墨非的担忧，笑着摆摆手：“瓦西里入伍的时候才见过红色巨人最辉煌的时候，平时也会琢磨一些武器，不过他可不是什么坏人。” “放心吧。” 娜塔丽都这么说了，墨非也只能暂时把这件事压在心里。 次日一早，在娜塔丽的带领下，经过一小时的车程，众人来到了一处野外营地。 营地里站着一群穿着迷彩军装的年轻人，见了娜塔丽都上前招呼。 “她说的难忘的体验不会是当兵体验吧？”吴淼凑到墨非边上小声说道，“我对这个一点兴趣都没有。” 墨非回了一句：“我也没有。” 寒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说悄悄话，一张口就是一团雾气。 “不是当兵体验，是射击、掷弹还有坦克乘坐等体验项目。”姬行玉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示意他们看边上的告示牌。 告示牌上全是俄文，其他人看了都是两眼一抹黑。 “你懂俄语？” 墨非自己也就是英语还行，俄语就不行了，只会唱一首歌。 “英、俄、日、法、韩都会。”姬行玉答道，“其他语言就差点了，只会一点词汇，连蒙带猜。” 都会的意思就是交流没有障碍，还能看懂？ 其他人顿时肃然起敬。 吴淼满脸佩服地鼓掌：“这就是学霸吗？仿佛感受到了知识的光辉。” “其他语言连蒙带猜，这是何等自谦的说法啊。”墨非用叹咏调说道，“难道您就是古希腊掌管语言的神？” 小王也跟着鼓掌：“小老板真棒！” 两个女孩子看见姬行玉站在原地被夸得满脸通红，人都快熟了，赶紧上前把自家起哄的孩子扯回来。 娜塔丽和营地员工交流完，手上抱着一箱弹夹回来了：“来来来，今天我请客，大家只管打啊。”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莫斯科壮汉，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四把AK47。 这场面过于彪悍，直到还带着体温的AK47被塞到手上，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射击体验是真枪实弹射击？”姬行玉摸着手上沉甸甸的枪，还没反应过来。 吴淼倒是满脸兴奋，边上员工指导之下开始熟悉枪支了。 “我说了咱不能玩虚的嘛。”娜塔丽动作熟练地给手中的AK47装弹匣拉栓上膛，“今天都放开了打，打多少都放我头上。” 吴淼真心实意地喊了一声：“谢谢姐姐！” 靶场的靶子有二十米远，对新人友好。 “我们手上这把是AK47自动步枪，弹匣容量三十发，有效射程三百米，有单发和连发两种射击方式。 娜塔丽说着，朝他们笑了笑：“由于来这里的大多数都是新人体验设计，我们已经把连发给锁死了，你们手上的枪只能单发。” 吴淼举手提问：“为什么新人就不能体验连发呢？” “这娃子不错，还知道举手提问嘞。”娜塔丽夸了他一句，接着说道，“因为后坐力。第一次射击没有经验，如果你们控制不住后坐力的话就压不住枪口，很容易造成枪口偏移。” 枪口偏移那不就打到了别的地方了吗，这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 子弹不管是打到什么人或者物身上都不太好。 疑问解决了，吴淼瞄准靶子就开始尝试射击。 因为禁枪令的存在，国内别说AK47了，就是土猎枪都很少见。 就连两位女士看着这支传说级步枪，眼里也满是好奇。 一时间砰砰的枪响声不绝于耳。 墨非这一回知道娜塔丽给他打电话的时候，那奇怪的背景音是怎么来的了。 他抱着枪满头黑线。 相比于射击，他还是更想去钓鱼。 娜塔丽乐呵呵地看着一群生瓜蛋子脱靶。 对新手来说但凡能打中靶都是一件鼓舞人心的事情了。 她见墨非迟迟没有动作，招呼道：“你也试试撒，我觉得你应该比这些人强。” “我还是比较热爱和平来着。”墨非拿着枪迟迟没开，“而且我老觉得拿着这玩意容易惹事。” 娜塔丽笑得老灿烂了：“这是我场子，能有啥事？打呗，这几个人加在一起都没十环，有点磕碜。” 边上围观的两个莫斯科青年也在看热闹，嘴里还说着什么。 小王站在最边上，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眼睛一抬，原本慢吞吞上膛的动作顿时利落起来。 砰！砰！砰！ 一连三枪间隔极短，每一枪都上靶了，顿时吸引了其他人注意。 娜塔丽看小王这架势，表情也有些惊喜：“呦，老弟学过啊？” 小王露出一个谦虚温和的笑容：“学过一些，考了个证。” 墨非偏头和姬行玉说小话：“你哥给他开的工资是不是太高了？” 姬行玉：“……别说了，我也不知道。” “我们接触枪支确实很少，但这不代表我们没有战斗力。”小王说着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那两个莫斯科青年。 第244章 另类体验 小王这话说得古怪，看他那个眼神也知道这个向来低调的人突然发威肯定是因为听到了什么忍不了的事。 吴淼试探性问了一句：“俄语……” “考了。”小王答得利落，“和小老板一样，常用语能考的都考了，小语种还没来得及学。” 墨非：“我真的觉得你哥给他的工资太高了。” 这种人才做一个小小的助理简直是埋没了。 姬行玉：“……我真的不知道我哥给他开多少工资。” 娜塔丽皱着眉看那两个青年，用俄语和他们对话。 姬行玉小声的充当翻译：“娜塔丽问他们两个说了什么，他俩说啥都没说。” “娜塔丽让他们老实交代，他俩说就说了点实话。” 那实话肯定挺刺耳，要不然小王也不会抖起来。 不过想想也是挺合理的。 会来这里体验射击的人肯定是没怎么接触过枪支，游客来自世界各地，但从距离判断一下大部分应该都是国内过来的游客。 这两位青年见多了不会用枪的国人，自然而然有一种“他们都不会用枪”的错觉。 这也是一种幸存者偏差。 玩枪玩得溜的国内没事都不可能放出来，放出来也不会来靶场玩。 娜塔丽和那两名青年大概是吵出了一些火气，一边让认错，一边不认错，这架势看得听不懂俄语的几个人站边上有点无措。 人在枪场，要是他们打起来不会升级成枪战吧？ 墨非感觉脑瓜疼，扒拉了一下姬行玉：“你替我翻译一下，我跟他们赌一场，要是我十枪能打中80环他们就给咱道歉。” 姬行玉眼带诧异：“你说真的？” 亲自上手体验过才知道这有多难，新手根本不可能做到。 别说说新手，其实老手也够呛。 枪场的枪保养不太好，准头有些偏差。 十枪80环，算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墨非点头：“是。” 见他这么坚持，姬行玉也就按照他的意思翻译了。 娜塔丽和两位青年都挺诧异他会提出这个要求，但这也对上了他们崇拜强者的理念。 要是墨非真能做到，就说明他们确实是看走眼了，应该道歉。 两名莫斯科青年同意了。 墨非端起枪瞄准枪靶，一种很玄乎的直觉出现在他脑中。 他和手中的枪在此时仿佛融为一体，能计算出子弹出膛后的行动轨迹。 砰！ 第一枪，八环。 吴淼立刻鼓掌叫好起来。 两位女士在此时也期盼着他能赢，狠狠打他们的脸。 背负着众人期望的墨非没什么表情，拉动枪栓又上膛了一颗子弹。 他这一次瞄准的时间更短，第二枪，八环。 经过前两次的熟悉，越往后瞄准的时间越短，到最后几乎没有瞄准的时间，上膛瞬发。 八环、八环、八环…… 全都是八环。 吴淼鼓掌的手慢慢停下，表情变得犹豫起来。 十枪，80环，每一枪都是八环。 这谁能信他不是故意的呀。 这不光是冲着赢去的，还是冲着打脸去的啊！ 打完十枪，墨非把AK47放在一边搓了搓手。 【猎人】的【瞄准精通】很好用，确实有种指哪打哪的感觉。 如果说前两发八环还是试探，到最后完全就是他的一点恶趣味了。 娜塔丽倒是满脸欣赏，带头鼓掌叫好：“六啊朋友，正好给我这群弟弟们开个眼，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她扭头又训了一通，两位青年脸红一阵白一阵，最后还是按照赌约向他们道了歉。 其中一个青年还对墨非竖起了大拇指：“У него отличные навыки и спосо6ности.” 墨非一个字母都没听懂，求知的目光投向姬行玉。 姬行玉直译：“他在夸你打枪打得好。” 墨非笑着摆摆手：“小意思啦，你问问他愿不愿意跟我比划一下功夫。” 虽然【飞檐走壁】是身法不是格斗技，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够灵活够快就已经赢一半了。 切磋又不是决出生死，【飞檐走壁】完全够用。 那俩人大概是听懂了“功夫”的发音，都没等翻译就连连摆手。 吴淼抱着枪傻乐：“我感觉咱们会功夫这个谣言估计是澄不清了。” “也不是啥大事嘛。”吴淼姐姐也放下枪，转动着被后坐力震得有些发麻的肩膀，“既然他们道歉了，就这样吧。” 毕竟是娜塔丽的场子，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要给个面子。 这篇算是翻过去了。 营地里除了枪场还有掷弹场。 真、手榴弹，拔了栓扔出去会炸的那种。 和墨非接触过的形状有些不同，这里的手榴弹看上去更老式一些，威力也更小。 娜塔丽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解释道：“这里的手榴弹批次比较靠前，是战争时期剩下的。” “我们出任务时用的手榴弹是新的，格外加工过。” 她朝墨非眨眨眼，露出一个“你懂的”笑容。 墨非很不想懂，但是一想到龙小队安全屋里琳琅满目的各式手榴弹，每一个还都有自己的用途和使用场景。 他不得不承认，军火的确是一门不小的学问。 掷弹没什么讲究，拔了栓扔出去就完了。 几个男生玩得挺开心，大概有种玩大型炮仗的刺激感。 两位女士说什么都不敢试了。 这要是失手没扔出去，倒霉的还是他们自己。 娜塔丽也没勉强她们，只是让她俩拔了个栓体验一下，自己扔了。 “这个栓你们可以拿着留个纪念。”娜塔丽说完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追问道，“子弹要不啦？也可以给你们拿几颗做纪念。” 这一次所有人都连连摆手拒绝。 栓子也就算了，子弹要是敢往回带，机场可是也敢给他们往下扣啊。 有个手榴弹栓也够了。 普通人这辈子可能也没机会接触一次真能炸的手榴弹，还亲手拔了栓，他们都挺知足。 “我算算，咱们后面还有几个体验项目。”娜塔丽掰着手指算了一会，“先去吃午餐吧。” 营地午餐是各种热罐头炖出来的一锅乱烩，口味偏咸，配上冻得邦邦硬的大列巴很绝。 这两样少哪一样都无法单独下咽。 那俩莫斯科青年吃饭的时候商量了一下，和娜塔丽说了句话。 娜塔丽当时就笑了：“非啊，这俩弟弟想邀请你去喝酒，你咋说？” 第245章 猛兽天敌 两名莫斯科青年的想法很简单，他们尊重强者，墨非展露实力，那他们也想要交这个朋友。 喝酒是全球通用的拉近感情方式。 约个酒局几乎无伤大雅。 墨非看了眼其他人：“你们咋看？” 姬行玉和吴淼都没意见，来都来了，战斗民族的酒也是他们当地的一大特色，都是要体验的。 他俩没意见，小王和吴淼姐姐更没意见了。 吕春秋想了想，觉得出来玩还是要尽兴比较好，便点头同意了。 娜塔丽就应了莫斯科青年的约。 “就算他们不说今天的体验结束之后，我也要带你们去一下酒馆。”娜塔丽眸中流露出回忆之色，“上回老焦那些手下是真能喝啊，我和小清都被放倒了，就白天那个牲口能和他们一战。” “我觉得还是酒的问题，你们肯定喝惯了国内的白酒，这次换我们这里的伏特加，保证不会输！” 娜塔丽手一挥，一副挥斥方遒的气派。 吴淼忍不住再次举起手：“可是你就算赢了我们，也没有赢你说的老焦那些人啊。” “一步一步来，先把你们喝倒了，要是有机会和他们见面，再把他们喝倒。”娜塔丽笑嘻嘻地说，“今天既决胜负，也分生死。” 墨非一行人听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有种不妙的预感。 吃过营地午餐之后，下午的项目是乘坐类体验。 先骑棕熊，然后坐坦克。 当他们看见那只站起来有两米多高、体型庞大，像一座小山一样的棕熊时，表情都有些控制不住了。 “这个项目是认真的吗？”吕春秋往后缩了缩，“我感觉它一巴掌能把我脑袋拍开。” “把感觉去掉，它就是能。”娜塔丽笑着说了一句很恐怖的话，“放心，它的脾气很好，有攻击倾向的我们都换掉了。” 话是这么说，真正面对棕熊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忍不住发抖。 棕熊刚进食完，懒洋洋地趴在原地看着这群陌生人。 骑棕熊作为一个项目拿出来招待游客，作为被骑的熊对陌生人已经司空见惯了。 反正这些人类也就那么大点，让他们在背上坐一会儿，每天就能有一日三餐，这买卖不亏。 要是攻击他们可就是变成熊胆、熊掌和熊皮了，一顿饱和顿顿饱它还是有数的。 可是面对这批游客，棕熊看过去，忽然有一种很不爽的感觉。 就好像是被人充满恶意的盯着成为了猎物的感觉。 棕熊晃了晃脑袋，前爪撑地站了起来，对着墨非的方向低吼一声，发出警告。 站在一边的饲养员和娜塔丽轻松的神色收了起来，表情严肃：“怎么会这样？” 他们玩得大，对游客的安全也很上心。 这头棕熊是小被人类饲养长大，没有出现过一次攻击人类的行为，几乎可以说是野性全无。 现在怎么对他们做出了这种警告的行为？ “脾气很好？”吴淼姐姐使劲把吴淼往后扒拉，“站远点，那一爪子下来，你这小身板还不够人家拍第二次。” 边上的饲养员上前安抚棕熊，嘴里还在和娜塔丽交流着。 姬行玉自觉翻译道：“他在问我们身上是不是带了驱熊喷雾或者是其他类似功效的东西。” 一般专门的熊类爱好者和露营爱好者在熊出没的地区扎营时，驱熊产品都是必备的。 但这在外国比较普遍，国内很少见。 他们这群有演员、有艺术家、有经纪人，还有给人打工的，也算五花八门了，就是没有熊类和露营爱好者。 饲养员听完了也很纳闷。 根据他饲养动物的经验来看，如果不是有外力产品导致动物发狂，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身上带了让动物很不舒服的味道和感觉。 “你们有人家里干过屠夫的吗？”娜塔丽问道。 她必须要找出原因，要是下一次遇上这种情况也好有个处理方式。 一行人连连摇头。 墨非一边摇头一边点头，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娜塔丽没看懂他想表达什么：“你这是有还是没有？” “我家没有干过屠夫的，但是我天生就不是很讨动物喜欢，算不算？”墨非一边说，一边瞟【猎人】卡。 他总觉得棕熊突如其来的情绪不光是因为他没有动物缘，还可能是因为这张【猎人】卡。 野兽和猎人本来就是两个对立的阵营。 即使【猎人】的技能上没有显示，棕熊可能也感受到了威胁。 娜塔丽听了直接让他们挨个试。 其他人试着靠近棕熊的时候，熊就坐在原地没有多大反应。 唯独墨非试图靠近的时候棕熊又是龇牙又是低吼，摆明了很不欢迎这个人类靠近。 其他人都是目瞪口呆，只有墨非淡定抽身。 小时候被狗撵习惯了，对自己不讨动物喜欢这件事早就有心理准备。 “你这是来真的呀，墨哥。”吴淼往墨非身上一靠，“我听说过有人有那种森林公主的体质，很讨小动物喜欢，你这是反向森林公主，放在童话故事里面大小也是个反派。” 小王也挺纳闷：“按理来说墨非看起来挺有亲和力，不该如此啊。” 娜塔丽和饲养员交流了两句，还是暂时放弃了骑熊这一项。 被墨非刺激了一下，棕熊现在状态不太稳定，保险起见还是不要上了。 其他人也不是很敢上。 畏惧强大的生物是本能。 没有栅栏的情况下能够近距离接触一只棕熊已经足够刺激了。 姬行玉和小王的表情倒是有些怪异。 饲养员刚才提出了一个猜测，墨非不讨动物喜欢有可能是因为动物在他身上感觉到了天敌的压力。 就像他们害怕猛兽一样，猛兽害怕墨非，只不过墨非自己没有意识到。 饲养员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自己都感觉好笑。 从普通人的角度来看，他倒是更愿意相信墨非就是天然招动物嫌。 娜塔丽想起和墨非打交道的几次，也觉得饲养员是想多了。 这家伙是比猛兽还猛的凶兽？ 那她还是神兽嘞！ 小王的想法和他们类似，但姬行玉觉得饲养员可能说中了。 目前为止他还没见过墨非生气的样子，感觉他对谁都脾气很好。 可就是越不常生气的人发怒就越恐怖。 第246章 兽潮袭击 除了姬行玉和小王，其他人都没有听懂饲养员关于墨非的猜测。 娜塔丽没开口，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 从营地里轰隆隆开出来的坦克牢牢抓住了他们的注意。 从外观来看那是一辆中型坦克，老式T34的外型构造，炮口高昂着，浑身都散发着工业压迫感。 人类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他们会利用工具，眼前这一辆是无数前人智慧的结晶，也是专属人类的造物。 无论男女，在真正近距离接触这样一个钢铁巨兽时都感受到了无比震撼。 “我们真的可以进去开它吗？”吴淼站在T34边上摸着它的履带，爱不释手。 娜塔丽对他们的表现感到很骄傲：“当然可以，你们还可以开着它在这附近转一圈。” T34乘员有五人，车长、炮手、填装手、司机、通信员。 营地里的这一辆T34没有搭载炮弹，也不需要通信员，也就是说除了工作人员之外，游客一次可以上三个人。 要是嫌拥挤的话，两人一组上也可以。 T34边上还有一辆越野车随行，要是有什么突发情况随时都能应变。 几人商量了一下，把姬行玉和小王拆进两组，三人一组试乘坦克。 娜塔丽开着越野车在边上跟，有两个懂俄语的在，也不怕他们和车里的驾驶员交流有障碍了。 第一批上去的就是小王和吴淼姐弟。 吴淼相当兴奋，瞅那架势他是真恨不得自己把握方向。 娜塔丽开着越野车跟在坦克屁股后面，胳膊架在车窗上悠哉悠哉。 闲聊时说起这个营地，娜塔丽嘿嘿一笑：“其实这里最早还是瓦西里囤军火的地方，他刚退伍下来的时候还想着会不会再打仗，后来发现打不起来，军火又越囤越多就想招消耗吧。” “老头住莫斯科，发现很多过来这边旅游的人对他以前当兵的那段事情很感兴趣，就把这个地方作为营地开发了体验项目。” “你看见的那些年轻人大多数都是退伍军人，算是下岗再就业了。” 墨非对老人家的爱好真没什么意见，但他就有一个问题。 他指着前面的T34：“这玩意儿也是他收集来的？” 这老大一个铁王八也没法儿藏吧。 “那个啊。”娜塔丽耸耸肩，“解体之后瓦西里买回来的，正规合法。” 解体之后国家穷得都要当裤子了，再加上当时又没有仗要打，之前大力发展的重工业跟笑话一样。 为求生计甭管坦克飞机大炮都拉出来卖，急着回血。 耗费了科学家无数心血的军火沦落到按斤卖废品的地步，也是时代奇观。 墨非边听边鼓掌。 不管是把飞机坦克当废铁卖的国家，还是把这些军火当玩具一样收集起来的退伍军人，对他们来说感觉都挺遥远。 “战争给人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瓦西里直到现在也没有走出过当年那场战争。”娜塔丽神色凝重了一些，“对他来说活着退伍或许还不如当年死在战场上。” “就像我的祖父一样。” 山间除了坦克的轰鸣和越野发动机声之外，没有其他声音。 这座山上只有他们一个营地，平时罕有人迹，人类活动的痕迹主要集中在营地周围。 随着坦克开上平时巡回的路径，周遭也安静下来。 娜塔丽哼起一首民谣情歌，神情是难得的温柔。 墨非也眯起眼睛享受这难得闲适的一刻。 在他们开到一处树林边时，墨非耸动鼻子，睁眼坐直了：“不对。” 车上另外三人看向他。 吕春秋坐车坐得昏昏欲睡，一下清醒了：“怎么了？” “有股臭味。”墨非目光锁定在树林中，“而且我感觉不太对劲。” 娜塔丽平时也没少开这条路，对这里的路况熟悉程度自认不逊于任何人。 她听了墨非的话，稍作思索就拿起对讲机联系前方的T34。 情况不对最稳的处理方法就是回去拿枪。 如果有什么潜在威胁是一发子弹解决不了的，那就多来几发。 对讲机那头还有吴淼兴奋的声音做背景，看得出来能够亲自开坦克真是让这个大男孩激动坏了。 坦克驾驶员虽然并不觉得这身上有什么威胁是他们掌控不了的，但还是选择听从娜塔丽的建议。 人家和老板关系匪浅，要是出啥问题人家有老板罩着，他们可没有。 打工的甭较死真。 T34最高时速能开到55码每公里，也就是平时在市区开车的速度。 这速度在周围都是建筑物的情况下显得很快，放在山上就有些不够看了。 前方坦克加速之后燃料的气味也变重，影响到了墨非的嗅觉。 他心里觉得有些不安。 之前闻到的那股臭味他总觉得似曾相识，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随着一声狼嚎从树林中传出，几道黑影跟着T34和越野一路前行，车上几人的脸色彻底变了。 有句话叫宁遇猛虎不见群狼，狼群的战斗力很高，有时候甚至能战胜落单的猛兽。 最难办的就是狼群还有一定的智慧，它们或许没法突破坦克的外壳，但只要围住坦克，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不出几天里面的人就要饿死。 墨非也想起来那股臭味是什么了——尸臭。 在养狗场闻到过的那股尸臭混合着野生动物身上的臭味。 难怪他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 娜塔丽骂了一声：“我们每年都会对山上进行一轮清理，这些畜生看着人就躲，最近大概是食物减少逼得它们袭击人了。” 她的表情严肃，但还没到凝重的地步。 狼群固然可怕，但他们开着的可是坦克和越野，直接碾过去都不成问题。 最多就是回去再给这两辆座驾保养一遍。 娜塔丽不开心的是自己难得招待朋友，结果却遇上这种晦气事情。 真是倒霉。 墨非心里不祥的感觉逐渐扩大。 随着一阵地动山摇，巨大的咆哮从树林中传出。 一头比他们在营地里见的棕熊大了一圈的棕熊以排山倒海之势从密林中扑了出来，一爪拍在越野前盖上。 第247章 唯快不破 那熊掌落下时，越野车的车尾都被拍得翘起。 越野引擎盖整个凹陷下去，冒出滚滚黑烟，前挡风玻璃也碎裂开来，玻璃碎片飞溅，在娜塔丽和墨非脸上留下几道浅浅的血痕。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众人措手不及，前排两人系着安全带，后座的姬行玉和吕春秋死死拉着车门上的把手稳住自己。 娜塔丽拍了一把方向盘，发现越野的喇叭已经坏了。 车子现在没法动，发动机大概也有损坏。 她骂了一声，从座位底下掏了一下，摸出一把墨非看来非常眼熟的霰弹枪。 墨非坐在副驾驶，眼神里带着几分惊恐：“这也是龙二给你的？” “这关他什么事？”霰弹枪内子弹已经上好了膛，娜塔丽把枪口对准那头毛发几乎竖立起来的棕熊，果断扣下扳机。 随着巨大的枪响，棕熊胸前绽开大片血花，温热的血液溅到娜塔丽和墨非脸上，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腥臭味。 棕熊吃痛之下后退了两步，张嘴发出一阵咆哮。 如果敌人是一个人类，这个距离下一枪足够打得对方变成两截。 可这是一头目测都有三米高的棕熊。 一发霰弹枪下去也仅仅是破防而已，还没到要命的程度。 娜塔丽快速填弹，朝着棕熊的位置又开了一枪。 无数钢珠飞溅开来，棕熊也学聪明了，往侧边躲了一下。 这一次没有直接命中，只是擦伤了它的皮毛。 娜塔丽将弹壳从枪膛里退出来，熟练地推进去两发胶卷一样的霰弹枪子弹，嘴里还咬着一发，手上已经解开了安全带的锁扣。 她抱着霰弹枪从前挡风玻璃的位置转出去，只留下一句：“待在原地。” 在娜塔丽看来，这一车人只有墨非算半个战斗力，剩下两个人面对棕熊的时候，总不能试图画一幅画或者是给它介绍个工作感化它吧？ 她钻出去的时候从多功能腰带上扯下一个信号弹扔在边上。 滚滚红烟从信号弹中涌出，在白天格外醒目。 从遇袭到反击再到释放信号弹，娜塔丽半分钟就完成了一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 即使是面对强出自己数倍的对手，娜塔丽也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站在已经凹陷下去的引擎盖上瞄准棕熊。 墨非也从座位底下摸到了一把双筒猎枪，带着枪就出去帮忙了。 吕春秋都没拉住他。 棕熊站起来足有一层楼那么高，衬得个子高挑的娜塔丽小鸟依人。 娜塔丽的优势在于行动灵活，但棕熊的速度也不慢。 况且论起杀伤力，娜塔丽和棕熊完全没在一个量级。 她可能需要很多枪才能把棕熊打跑或者打死，但棕熊只要掌风扫到她一下，这人就算废了。 说到底娜塔丽的长处也不在正面对决上，遇上这种情况，她以前的处理方式就是关门放白天。 俩牲口总能决出雌雄。 现在白天没在，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墨非也不可能看着朋友孤军奋战，自己躲在后面拍照发朋友圈。 他拿着猎枪对准棕熊射了一发。 猎枪的杀伤力不如霰弹枪，但吸引注意力足够了。 棕熊扭头看墨非的时候，墨非还吹了个挑衅意味浓重的口哨，眼里满是战意。 他在国内连杀鸡杀鱼都嫌血腥，现在面对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生死存亡之时，思绪竟然飘到了“这么大一只杀完拔毛肯定很麻烦”上。 这脑子是真不能要了。 墨非收了收发散千万里的思路，发现眼前这头棕熊脸上竟然出现了很人性化的恐惧。 他扬起眉，第一时间想到那个很少使用的【恐惧光环】。 怀有恶意的情况下使目标产生发自内心的恐惧。 没想到对动物也适用。 果然还是“丑门”永存吧！ 墨非枪口上抬，瞄准棕熊的眼睛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不管多彪悍的生物，眼睛始终都是脆弱的。 随着“砰”一声枪响，棕熊眼眶里鲜血飞溅，它发出一阵哀嚎，旋即陷入暴怒之中，两只硕大的熊掌不管不顾四下乱扑起来。 娜塔丽急速后退和它拉开距离。 棕熊现在也没空关注她，它所有的仇恨值都集中在墨非身上，眼里什么都看不见了，就盯着墨非往前扑。 墨非第二枪没打出去，毫不犹豫拧身就跑，干脆利落。 车上的两个人表情从一开始的惊恐逐渐转变成呆滞。 墨非就像那个瓜田里的猹一样四处乱窜无比丝滑。 棕熊跟在他屁股后面树都拍断十来棵了，愣是没碰到人，就吃了一嘴灰。 吕春秋甚至怀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要不然怎么看见墨非变成身法高手了。 写剧本、搞音乐、能打枪还会功夫，他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那简历岂不是又要重写？！ 娜塔丽在边上也没闲着，把霰弹枪装上子弹瞄了一下，发现按照这一人一熊的移动速度她很可能会误伤友军。 而且霰弹枪最大杀伤射程是在五十米以内，在这种地形之下杀伤射程只会更短。 离得远打不中，打中了伤害还有限。 娜塔丽判断了一下，选择相信墨非。 她咬住嘴唇吹了一个尖锐的哨音，同时举起手中的枪示意。 墨非瞟一眼就明白了，旋身一个滑铲从棕熊下方窜回头，跑动的时候几乎是贴着地面往前移动，速度极快。 从越野车上的视角来看，完全看不见他的人影。 娜塔丽看见了，用力抛出了手中的霰弹枪。 墨非速度太快刹不住，就地一滚跃起接住了霰弹枪，身后庞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他拧着腰以一个相当费力的姿势空中转身，对上了一张血盆大口。 墨非甚至能清楚地看见棕熊嘴里的獠牙和黏液。 腥臭的口气扑在脸上，对嗅觉灵敏的墨非来说完全就是魔法攻击。 他绷住了，举起手一枪管塞进棕熊嘴里，瞬间扣动扳机—— 钢珠混合着肉块血花丛棕熊脑后飞溅而出， 墨非也在巨大后坐力的影响下重重摔在地上。 棕熊庞大的身躯朝他倒下来，墨非又是一滚，避免了被尸体补刀的惨剧。 眼看着棕熊脑袋开花已经凉透了，吕春秋急忙下车查看墨非的情况。 第248章 装甲车 之前墨非和棕熊斗得风生水起，看上去像是电视里的侠客一样潇洒飘逸。 现在对手挂了，吕春秋、姬行玉和娜塔丽都围过来关心他了，墨非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感觉自己哪哪都疼。 吕春秋小心翼翼地碰了他一下，墨非立马倒下了，抱着自己在地上打滚：“肩膀疼腰疼腿疼手腕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吕春秋很心疼自家艺人出国一趟要和棕熊搏斗，哪怕他坐在原地郑重其事声明自己没有受一点伤吕春秋也不会信，还会更心疼。 但是墨非现在这样，就跟过年没买到喜欢玩具的小孩一样耍赖的样，吕春秋感觉那股恐惧和心疼一下去了一大半。 她哭笑不得地安抚墨非：“好了好了，小非真的很厉害啊，你看那么大一头熊都被你打死了。” 墨非动作顿了一下，悄咪咪看她：“真的？” “真的真的。”吕春秋伸手拉他，“快起来让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 墨非顺着她的力道站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脑袋，还是完好的，遂摇头：“没问题。” 除了脸上被碎玻璃和树枝碎片划了几道小口，衣服变得破破烂烂，人滚得灰头土脸之外，还是好胳膊好腿，没问题。 娜塔丽上前在他关节处摸了几把，啧啧称奇：“确实没大问题，你这咋练的啊？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她看了一眼小山似的棕熊，眉头紧蹙：“这玩意哪蹦出来的，年年巡猎都没看见啊。” “看着体格子都要老成精了，说不定躲起来了呢。”吕春秋感到一阵后怕，又用力拍了墨非两下，“你啊！要上心里也要有数，别会点功夫心里就飘了分不清楚大小王知道吗？” “要不是娜塔丽在边上帮忙，你能和那玩意比体力啊！” 人的体力和耐力在大部分情况下是斗不过牲口的。 要是墨非一直逃，早晚会有体力不支被一巴掌拍死的时候。 墨非嘿嘿一笑，并不反驳吕春秋的话。 姬行玉感觉和墨非在一块就挺刺激的，加速的心跳直到现在才慢慢平复下来，长出一口气：“不过总算是好的。” 娜塔丽也附和道：“是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等着吧，援兵快到了。” “我觉得有点悬。”墨非目光瞥过树林。 那里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狩猎者。 他们现在和营地有一段距离，那边看见烟雾弹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赶过来。 开在前面的坦克也觉察到了不对。 乘坐体验时在时速不高的情况下游客可以把脑袋从入口伸出来看外面的景象，提速之后为了安全起见就坐回去了。 棕熊的动静太大，即使他们在铁王八里也能听见。 车长是个莫斯科壮汉，穿着多功能马甲，身上就别着一把格洛克手枪。 他示意司机放慢车速，用对讲机询问发生了什么。 越野车上的对讲机响起来的时候，姬行玉和吕春秋全部精力都在和棕熊缠斗的墨非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前面的对讲机，也就没有回复。 没接到回信的车长打开坦克门往外看过去，发现越野已经掉队了。 他用力拍打着坦克铁皮，吼着下令掉头回去。 当坦克看见墨非他们的时候，树林中群狼身影隐约闪烁，似乎在评估这群人的状态，随时准备进攻。 吕春秋有些害怕：“这些狼是怎么回事？” “从自然科学的角度来看，动物有时候会具有人类不能理解的智慧。”姬行玉往她前面站了站，低声解释道，“我都怀疑这头大棕熊是不是这群狼驱过来的了。” “这群小东西成精了不成？”墨非揉着发酸的胳膊，看向群狼中体型最大的那一头。 那应该就是这群狼中的头狼。 墨非龇牙低吼，像野兽一样凶了一下。 头狼似乎是僵了一下，爪子犹豫地往后缩了缩。 娜塔丽注意到了这一点，扬起眉：“原来饲养员说的还可能是真的啊。” 墨非也就是试一下凶它有没有用，闻言惯性反问：“什么是真的？” “小孩子别问，这是大人的话题。”娜塔丽给霰弹枪上好子弹，单手拎着枪抖了一下上膛。 墨非不满地碎碎念着：“谁家小孩子勇斗大棕熊啊？” “谁家小孩玩真人版神庙逃亡啊？” “谁家小孩组队刷邪教副本啊？” 小孩？呵，这世界上还能找出第二个这种小孩吗？？ 墨非的威慑给头狼带来了威胁，坦克的到来更打消了头狼进攻的想法。 随着一声狼嚎，树林中的黑影逐渐退去。 车长从坦克上下来，看见那头巨大棕熊的尸体时脸上是掩盖不住的诧异。 他和娜塔丽交流了几句，然后用一种极为敬佩的目光看向墨非。 姬行玉刚想翻译，墨非抬手制止了他：“这个我能看懂，小娜在吹我彩虹屁对吧。” “嗯……”姬行玉默默点头。 倒也没说错。 娜塔丽确实在吹自己交了一群牛气哄哄的朋友。 什么单手抽死大棕熊，单枪匹马搅得金三角翻天覆地，还大闹芝加哥之类的。 艺术加工成分不少，要是去写本子估计不会比墨非差。 营地那边在看见红烟的时候就派出了装甲车，带齐了装备和人出发救援。 由于距离原因，他们赶到的时候基本就剩下扫尾工作了。 用墨非的话来吐槽，他们就像是老片里总会姗姗来迟的警察一样。 不过装甲车出场的时候是真的震撼。 “有这玩意你还开啥越野车啊？！”墨非相当不能理解，“这东西就算棕熊一掌拍上去都不能有个坑吧？” “打不坏是打不坏，但是启动一次烧不少油呢。”娜塔丽抿着嘴笑，“再说了，我坦克都给你拉出来了，总不见得再弄个更次的装甲车吧。” 墨非盯着她看了会，来了一句：“你该不会是不会开吧？” 娜塔丽瞬间炸毛：“你说谁不会开呢？我分分钟开给你看！上车！” 墨非在身后给队友打手势，让他们赶紧上车。 有装甲车坐谁傻愣愣站原地吹冷风啊。 第249章 喀秋莎 娜塔丽是真的不会开装甲车。 证据就是她刚刚起步就把装甲车开进树林里去了。 好在装甲车结实，直接碾过树干硬开了过去。 娜塔丽还在嘴硬：“我这是近路，你们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她现在是驾驶员，其他人也不敢直接质疑。 吴淼凑到墨非身边八卦那只大棕熊的事，姬行玉和吕春秋两个人比墨非这个当事人还激动，手舞足蹈地描绘当时的场景。 这俩人就差把墨非说得上天下地无所不能了。 墨非在边上听着都觉得脸红。 吴淼听得热血沸腾，听完之后扼腕叹息：“早知道我就要跟你们一起呀！在坦克里面啥都没看见。” 当他们回到营地，工作人员把大棕熊尸体运回来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那小山一样的尸体视觉效果非常震撼。 莫斯科现在气候严寒，大棕熊尸体气味还算可以接受。 一群人簇拥在一块和大棕熊尸体合影留念。 墨非在中心位置比着剪刀手笑得格外灿烂。 莫斯科青年嘴里俄语就没有停过，一直很激动的在说些什么，拉着墨非不停说着什么，但墨非一句都没听懂。 从其他几个懂俄语的人的表情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坏话。 娜塔丽换了衣服之后打着电话出来招呼他们。 她对着听筒至少说了三四种不同语种的脏话，表情相当暴躁。 最后又骂了一句才挂断电话。 墨非一行人离她至少两米开外，生怕被台风尾扫到。 “你们这啥表情啊。”娜塔丽看见他们，深呼吸了一下平复心情，“我就是和巡猎队友好交流了一下，没什么的。” “友好、是指冲着听筒骂‘八嘎’？”吴淼小声吐槽，“我好像还听见了‘fuck’和‘меня 3ае6ал уже’？后面那句啥意思？” 姬行玉也压低声音回答他：“意思是‘你把我害惨了’。” 吴淼恍然大悟：“那确实也没有说错。” 这次遇上大棕熊，要不是他们战斗力够强悍，少不了出现伤亡。 归根结底还是巡猎队没有发现狼群和大棕熊的锅。 两名莫斯科青年也换下土黄色迷彩服，穿着常服走了过来。 娜塔丽看了眼时间：“走吧，去吃晚饭，然后带你们去酒馆逛逛。” 她又恢复了笑脸：“你们这几天的消费我包了，就当是给你们压惊好了。” “这多不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的，你们使劲造，我有存款。”娜塔丽摆摆手，“走吧走吧。” 娜塔丽无比坚持，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墨非指着那头熊问：“那这个怎么处理？” 娜塔丽想了想：“你们想吃烤熊掌吗？” “还是蒸熊掌？” “可惜这熊皮被打坏了，要不然扒下来揉制一下，回头做个熊皮地毯给你们邮过去也是个纪念品。” 墨非咽了口唾沫赶紧摆手拒绝：“算了算了，要不然还是挖个坑埋了尘归尘，土归土吧。” 要真整个那玩意儿放家里，小徐警官上门第一时间就要把他铐了。 大麻烦。 回程路上，车内气氛算不上热烈。 经过了一天的玩闹大家都感觉到了疲惫，闭目养神。 倒是墨非还坐在副驾驶和娜塔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白天的身体素质本就不错，恢复情况很好，可秦清脑子里的问题恢复起来需要时间，娜塔丽干脆就把他扔过去和秦清作伴了。 墨非回忆了一下那两个人的性格：“如果秦清的脑子还正常，他们两个混在一起估计是没什么问题。” “可是你说秦清的脑子现在不正常，白天要是怂恿他做点什么蠢事，该不会出事吧？” 娜塔丽沉默片刻，语气不太确定：“应该……没事儿吧？” 不过一瞬间她的语气又轻快起来：“管他呢，反正他俩都在老爹的疗养院里，要头疼也是老爹在头疼，和我没关系。” 墨非：……你绝对是明知道会有麻烦还把人甩出去吧？绝对是吧！ 她口中的老爹真是承受了太多。 娜塔丽把两个队友抛在脑后，热情地招待他们吃了一顿纯正的莫斯科烤肠，用料扎实得几个男孩子吃饱了都直揉肚皮。 吃完饭那俩莫斯科青年就给他们带路前往酒馆。 他们这的酒馆和国内酒吧风格差不多，灯光要相对明亮一些，室内暖气开的很足。 打眼扫过去，墨非居然看见了不少黄皮肤黑头发的面孔。 果然，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街溜子。 在酒馆混的社牛多多少少都会点英文，连比划带蒙也能交流。 莫斯科的青年个高皮肤白嘴巴还甜，莫斯科的姑娘高挑美丽还热情。 总之大家会到这样一个地方就是出来交朋友找乐子的，相处起来一派和谐。 那俩营地青年大概是酒馆的常客，和这里的调酒师很熟。 说起墨非这群生面孔，少不了吹嘘墨非的枪法还有战绩。 酒蒙子吹牛都不是稀罕事，难得的是娜塔丽在边上也没有反驳。 娜塔丽往常可是一来就要戳他俩轮胎，不管说啥都要唱反调的，现在带着奇怪的微笑沉默就说明了这事是真的。 他们还把下午拍的照片给翻出来了。 三米高的棕熊倒在地上视觉冲击不是一般的大。 这一下调酒师都不由对墨非竖起了大拇指。 能和棕熊搏斗，谁说功夫只是一个古老传说？ 这群黑头发的真是太谦虚了！ 墨非的事迹传开之后，不少莫斯科人都端着酒杯想来认识一下这个击毙了棕熊的勇士。 就是在战斗民族，能做出这种壮举的人还是少数。 而在国外没人会对着吴淼和墨非长枪短炮围追堵截，认识他们的人也是极少数，两个人感受到了久违的自在。 尤其是吴淼。 他大概是小时候没玩过，憋久了，现在随便抓个外国人都能用流利的英语和对方说一大串有的没的。 吴淼话痨得不行，好在这里的外国人脾气都还可以，没回手给他一拳。 墨非手上拿着一瓶伏特加，看见了酒馆墙边摆着一架立式钢琴，晃悠着就在钢琴前坐下了。 调酒师脸上的笑容一下收了起来。 下一刻，富有节奏感的旋律环绕在酒馆中。 第250章 老牌绅士 听见钢琴旋律时，酒馆中喧闹的气氛慢慢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声音传出的地方。 墨非双手在琴键上跳跃，演奏出的音符也活泼富有生机。 在场的莫斯科人几乎全都站起来，动作非常统一。 他们看着墨非的方向，口中低喃起一首歌。 原本只是喃喃自语，但在这么多声音的汇聚之下，低喃也变成了不容忽视的吟唱。 吟唱的声音越来越大，就连墨非自己也跟着唱了起来，眼看着钢琴的声音就要盖不过人声了，手风琴的音色在此时犹如天降神兵。 一位穿着军绿色外套，带着圆帽和墨镜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老式手风琴沉醉地演奏着，和钢琴的乐声相呼应。 酒馆里的气氛被推到了高潮，会唱这首歌的扬声合唱起来，男男女女结成舞伴滑入舞池。 墨非听见手风琴的声音颇有一种遇到知己的感觉，酒意上头，弹奏的更加卖力。 一曲终了，酒馆内所有人都对两位演奏者送上了热烈的掌声。 墨非和那个男人一起做了个谢幕礼，或许有些做作，但相当应景。 圆帽男人抱着手风琴走到墨非边上，开口时说的是一段流利的中文：“喀秋莎，这支曲子我以为年轻人学得少。” 曾几何时俄语才是国内第二语言，《喀秋莎》更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歌曲。 随着时间流逝，往日的荣光似乎已经逐渐被人们忘却。 圆帽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有些苍老但依旧清亮有力的灰眼睛：“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尼古拉·斯塔诺夫，可以称呼我为尼古拉。” “我是墨非，琴棋书画的墨，胡作非为的非。”墨非脸颊微红，友好地朝他伸出手握了握，“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尼古拉。” 尼古拉手掌宽厚有力，还带着一层存在感很强的老茧。 墨非的表情微动，但没有声张。 吴淼等人也在这时候凑到了墨非边上，踊跃自我介绍起来：“我叫吴淼，赵钱孙李那个吴，三水淼。” 姬行玉想了下，还是跟队形了：“我姓姬，黄帝那个姬。” 这个自我介绍差点把边上两位女士CPU给烧干。 要是中文不好，还真听不懂他们在说啥。 尼古拉的中文造诣不错，沟通毫无障碍，只是口音稍微有些奇怪：“很高兴能认识你们。” 他绅士地取了帽子在胸前摁了一下，灰白色的头发打理得非常整齐。 老牌绅士的作风并不惹人讨厌，甚至让几个年轻人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今天只是听到了这首曲子，有些感触，私自加入合奏，你不会介意吧？”尼古拉打完招呼又戴上帽子，面带笑意的问墨非。 墨非都不由自主被带的文雅起来：“高山流水知音难觅，有你这样一位合奏者可是我的荣幸。” “那就好。”尼古拉笑了笑，目光落在那架钢琴上。 “你们干啥呢？该不会是想着逃酒吧？”娜塔丽看他们站一块这么久都没回去，走过来查看情况，看见尼古拉的时候结巴起来，“老、老叔？你咋在这？不是、你啥时候回来的啊？？” “小娜塔，我以为你见到我会更开心一些。”尼古拉灰眼睛带着温和包容，“还有，你该称呼我叔叔，而不是老叔。” “好的叔叔。”娜塔丽瞬间乖巧起来，“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天之前。”尼古拉把手风琴背带从身上取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们边上的调酒师殷勤地接过他的手风琴。 “放到我的办公室里去吧。”尼古拉吩咐了一声，又看向娜塔丽，“要是你知道我回来了就不会来这里了，对吗？” 娜塔丽脸上带着尬笑，否认到：“怎么会……要是知道您回来了，我一定第一时间来拜访啊。” “虽然是假话，但听起来还是让人开心。”尼古拉摸了摸娜塔丽的红发，“小娜塔，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应该更早寻求我们的帮助，你知道我们不会拒绝你。” 娜塔丽一下丧了不少，低着头也不说话。 这典型的长辈和晚辈之间的相处模式，让站在一边的吃瓜群众有些找不准自己的定位。 他们不该在这里，应该在车底。 墨非知道娜塔丽的雇佣兵身份，能让她这么恭敬，并且说出会帮助她这种话的人…… 这个尼古拉该不会是啥黑道大佬吧？ 他被自己的脑洞吓到了，带着探究和考量重新打量尼古拉。 没有标志的手工圆帽、精心修剪过的胡须、手指上硕大的图徽戒指，以及调酒师恭敬递过来的宝石银头红木手杖—— 优雅，真是优雅。 越看越像教父了。 吴淼小声问道：“你是这家酒馆的主人？” 尼古拉颔首：“是的，请允许我用主人的仪式来招待你们，请。”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墨非几人都感觉不胜荣幸。 这种仪式感现在已经很少见了，碰到一个活的绅士，太奇妙了。 娜塔丽蔫头耷脑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行人进了一个较为宽敞的包厢。 包厢内整体都是上世纪的装修风格，和尼古拉的气质非常契合。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穿越了时空一样。 “我听说你们下午游玩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小意外。”尼古拉从酒柜里取出威士忌和酒杯放在托盘上，一边倒酒一边说道，“瓦西里真是待客不周。” 吴淼触发了客气连招，急忙摆手往回圆：“没有，没有，其实也还好啦，我们玩的都很开心。” “你也不用替他打掩护，瓦西里老糊涂了，那种地方不是他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家能管理得过来的。” 尼古拉倒好了酒，把托盘端到他们面前：“试试我的收藏，一款八十年前的苏格兰高地威士忌，橡木和麦芽的香味，这酒度数比较高，可以喝慢一点。” 听到这酒年纪这么大，看着玻璃杯里剔透的琥珀色液体，一群人露出了涨知识的表情。 “我听过一百年的状元红，但是没有喝过，没想到在这喝上了八十年的威士忌。”吴淼小声嘀咕道，“这酒比我奶奶年纪还大。” 第251章 仁慈的惩罚 八十年的威士忌经过时间沉淀，口感已经变得醇厚复杂起来。 轻轻抿一口，各种香气味道一起从鼻腔直冲天灵盖。 就墨非来看，这玩意没有可乐好喝，但是比美洲那些齁甜的鸡尾酒好喝。 姬行玉喝了一口，表情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手中的酒杯。 他的同学们家境都不差，也有爱收藏酒的长辈，这个酒就算在那些长辈的收藏柜里也能占上一席之地，开给第一次见面的侄女朋友还是奢侈了一些。 其他人就没那么多心思了，怀着对八十年老酒的敬畏心喝一口，就算觉得不好喝也都觉得是自己的问题，酒一定是好酒。 尼古拉坐在主位上，把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营地的意外我听说了，已经派人去山里清理调查，一定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下午的时候娜塔丽就已经为这件事道过歉，出现这种意外大家都不想，这篇也就翻过去了。 尼古拉作为长辈再次提起，众人也是没脾气地接话，全说着现在已经很满意了。 毕竟营地不是他们的营地，出了这种事大不了他们以后不来就是了。 人没受伤就没什么影响。 墨非盯着玻璃杯里琥珀色的液体发呆。 他在想现在所有人都喝了酒，那待会他们回去谁开车？ 被甜酒冲蛋放倒整车人的惨剧在前，难不成他们要全员推车回去？ 莫斯科抓酒驾的吗？ 尼古拉注意到墨非走神，主动提起他：“墨非，小娜塔说那头棕熊是你打败的，你确实是一位勇士。” 说着他举起手中的酒杯：“敬你。” 对方态度这么好，墨非没有拒绝的理由，跟着喝了。 “我年轻时在你们的国家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现在想起来那也是一段值得回味的时光。”尼古拉喝着酒，眼里浮现出回忆之色。 他身上的感觉太厚重，简单一个表情在场的人都能脑补出三五个荡气回肠的冒险故事和七八个唯美浪漫的爱情故事。 “能够认识你们我很高兴，希望你们不要拒绝一个半截入土的老人家的邀请，明天下午来我的别墅用餐如何？” 如果让墨非说实话，那就是不想。 别管尼古拉看起来态度有多好，外表有多彬彬有礼，谁都没法保证他会不会和鲁里教授一样，私下玩得那么大，儿子是个邪教头目。 鲁里教授给人的第一感觉也得相当优雅啊！ 这么说来这还真不是啥好约。 其他人都没说话，目光齐刷刷集中在墨非身上，就连娜塔丽也不例外。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娜塔丽绝不希望他们应邀而去。 自己人自己了解，这个老叔看着斯斯文文，下手可狠。 最狠就是他！ 墨非也不负所望，他从来不是会违背自己心意的人，诚实地回答：“我不想去。” 尼古拉果然稳重，面上没有一点意外，反而温和地问他：“是有什么不方便吗？出行还是其他？我都可以解决。” “那倒不是。”墨非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很端正，只是脸颊绯红，“我就是单纯觉得去了你家没好事。”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要是墨非没喝酒，他应该会措辞更委婉一些。 可他之前喝了伏特加，刚才又喝了一口陈年威士忌，两种酒都挺醉人，混着喝就更容易醉了。 吕春秋也是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之前没那条件墨非就没喝醉过，她不知道墨非酒品怎么样，会不会撒酒疯。 她现在只希望墨非撑住，至少等没人的时候再疯。 娜塔丽：“噗。” 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她身上。 娜塔丽试着忍了一下，还是没憋住笑：“哈哈哈——你们别管我，我笑会——” 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一个照面就识破了自己老叔的里子。 当年白天和秦清见到尼古拉的时候，前者祖宗十八代都被套了个干净还差点把自己卖身给他，后者则是被耍得差点哭出来。 这俩人对尼古拉第一印象可都相当好，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他的邀约。 没想到在墨非这，老叔栽了跟头。 果然还是天然克腹黑。 娜塔丽这一笑气氛就被打破了。 尼古拉也带着点好笑的表情摸了摸脸：“我还是第一次得到这种评价。” “算了，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的人带你在本地好好逛逛，尽一下地主之谊。” 前面拒绝过尼古拉一次，这一次按理说是要答应下来的，否则感觉就不礼貌了。 可是醉鬼是没有礼貌的。 墨非举起手，义正言辞地回绝：“还是算了吧，有小娜在就够了，我们和她熟。” “小、娜？”尼古拉的视线从娜塔丽身上划过，“好吧，那就让我为你们的消费买单，请不要再推脱了。” 再拒绝下去就不好说会发生什么了。 娜塔丽之前也说他们的支出她全包了，想来这叔侄俩不管谁买单都是一样的。 吕春秋急忙摁住了墨非又想举起的手，露出一个礼貌性笑容：“那就谢谢您了。” 墨非茫然地看了她一眼，好在还记得“吕春秋社交时自己不要插话”，乖乖闭嘴没有多说。 接下来尼古拉就聊了些国家风俗特色，喝完酒就让人把他们全送回去了。 客人离开了，酒馆还要打烊。 尼古拉站在墨非弹过的钢琴前沉默不语。 晚上的调酒师站在边上，额头沁出了冷汗。 尼古拉开口了，说的是俄语：“这架钢琴摆在这里就是让人演奏，放轻松。” 调酒师不敢有一点侥幸心理，恭敬地用俄语答道：“抱歉老板，这是我的工作失误。” “他弹得真不错，喀秋莎。”尼古拉摁了一下琴键，钢琴发出“咚”的一声，“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他叹了口气：“我不怪你，但你确实失职。” “一个月吧。” 调酒师听见这句话才真正松了口气，深深弯下腰：“感谢您的仁慈。” 一直站在暗处的几人带着调酒师离开了。 尼古拉口中的“一个月”，不是一个月的工资。 而是打到他一个月下不来床。 听起来或许有些残忍，但对尼古拉和他手下来说，确实是难得仁慈的惩罚。 第252章 太阳帮 送他们回瓦西里家的是酒馆的一位员工。 把人送到之后，员工就离开了。 瓦西里在门口看见了离开的车子，眉头皱得能夹住扑克，张口就是一串很不客气的俄语。 即使墨非听不懂，从对方的语气和表情来看，大概是很不欢迎那位酒馆员工。 娜塔丽对这种情况已经很熟练了，上前就是一通溜须拍马顺毛。 姬行玉回来的时候一直在玩手机，到了晚上他进到墨非的房间，表情严肃：“那个尼古拉不简单。” 墨非已经躺在床上了，吴淼在他边上抱着手机玩。 两人听见姬行玉的话脸上没有一点意外之色。 “我知道啊。”墨非酒劲儿上头快，下去也快，现在基本恢复了正常，“八十年的酒，家里有别墅，还能在莫斯科开酒馆，能是普通人吗。” 就人家这个条件放在国内就跟在京城开酒吧、京城郊区有别墅、随手开铁盖白瓶红标酒招待客人一样。 全是排面。 “我不是说那个。”姬行玉往床上一坐，把手机给他们看，“我在网上搜了一下尼古拉·斯塔诺夫的名字，没有他这个人的搜索结果。” “所以我转变思路搜索了一下他手上戴着那个戒指的标志。” 他指着屏幕上非常抽象具有艺术气息的太阳标志说道：“这个是本地势力最大的黑帮之一，太阳帮的标志！” 知道这件事情固然让人很惊讶，但现在有一件事情让墨非和吴淼更惊讶。 “你居然记住了他的全名？”墨非回忆了一下，“他好像就说过一次吧，你就记住了？” 吴淼也觉得不可思议，试着重复：“尼古拉、什么夫斯基？” 墨非指指他：“看吧，这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 “这不是重点。”姬行玉要被这两个小傻气乐了，“重点是太阳帮啊。” “这里的黑帮可是真的能和政府硬碰硬。” 墨非看着心老大了，又是往回一躺：“那又怎样，那人可是娜塔丽的老舅，他就是想弄死我们也要有个原因吧，咱没干亏心事，心虚啥？” “是老叔……不对，是叔叔。”姬行玉纠正了一下墨非的用词，又觉得他说的确实挺有道理。 吴淼也在边上附和：“我们就是外地来的游客，过不了多久就回去了，和他们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别担心了。” 这俩人一个赛一个心大，姬行玉都觉得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他收起手机就往回走：“那算了，当我没来过，你们晚安。” 姬行玉一离开，墨非和吴淼不约而同背对着对方掏出手机开始搜索太阳帮。 太阳在各种地方的使用频率实在太高，两人搜索半天也没找到重点。 于是在太阳前加上了莫斯科的前缀，这次总算是找到了。 姬行玉说的没错，这种本土帮派在自己的地盘上确实算得上土皇帝。 他们掌握着当地百分之五十的非国有企业和超过百分之四十的国有企业，在秩序建立之前甚至能偷了墨西哥警察局长的车贩卖到本地来，就连南半球的澳大利亚都没法幸免，几乎变成了他们的洗钱站点之一。 这群黑帮人员在国际上名气也不小，许多黑军火就是从他们手上卖出去的，包括潜艇和核材料。 不管是财力和武力都相当拔尖，从今天见到的尼古拉来看，这群人也不是只会打打杀杀的土流氓。 网上的过往战绩有点辉煌，墨非和吴淼越看越沉默，忍不住在脑子里开始回想自己今天有没有很失礼的地方。 吴淼还好，平时端习惯了，在外面也没有很释放本性。 墨非想到自己连续拒绝了人家两次不免有些窒息。 只能说幸亏尼古拉还算讲道理，要是遇到一个脾气不好不讲道理的大佬，估计在墨非第一次拒绝的时候对方就要掀桌来上一句“从来没人拒绝过我，你是第一个，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在那种场面下，墨非很难保证自己不会笑出来。 万一笑出来对方恼羞成怒，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吴淼斟酌了一下用词，问道：“墨哥，娜塔丽是不是那种大家族里出来体验生活的小公主啊？” 有这样一个老叔，娜塔丽的背景简单不到哪去。 一想到这样的小公主给他们开车做导游，吴淼感觉这世界真是魔幻。 墨非也觉得不真实。 有这种背景，娜塔丽还做啥雇佣兵啊，跟着他老叔学两手直接变成黑道女王，到时候全世界对她来说都是简单模式。 和两个感觉缺根筋的人做搭档出任务，对比一下简直就是地狱模式好吧。 “说不定这就是有钱人的情趣？”墨非凭着自己浅薄的见识猜测，“就像小姬那个飞往交战区钻然后被炸的半身不遂的班长一样，追寻人生的目标和梦想。” “有道理。”吴淼点点头，“这个世界上有我们这种普通俗人，也有情操出众的梦想家，合理。” 墨非把双手枕在脑袋下面，看着天花板：“其实我觉得当个俗人也挺好啊，吃饱喝足没烦恼。” 吴淼应道：“我也这么觉得，可不干点什么事，又感觉空落落。” “培养点兴趣爱好？钓鱼养花怎么样？” “那不退休了？跨过工作年限直接退休是吧？听起来比工作有意思。” “你说等我们我们退休那天能有多少退休金领啊？” “哈哈，你说那时候咱们一起出去，还有人认得出咱们吗？” …… 话题就是这样，在没有刻意控制的情况下，总是会朝着奇怪的方向一去不返。 两人从梦想和情操聊到爱好再到退休，对话相当丝滑。 等到第二天起床时，这两个人已经完全忘记了前晚搜索到有关太阳帮的那些事了。 瓦西里和娜塔丽还是像前一天一样正常地招待他们。 今天娜塔丽没有整花活，带着他们参观了一下莫斯科的一些着名景点，给他们合影留念。 众人也很快进入了正常的旅游节奏，玩的不亦乐乎。 墨非习惯走在队伍的后方，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像是有什么人在看自己一样。 第253章 失踪 莫斯科的街头大部分都是当地人，一小部分是各地游客。 每一张面孔看起来都很陌生，不像是会在意他认识他的样子。 “小非，看什么呢？”吕春秋走了几步发现墨非没跟上来，转头喊道。 “来了。”墨非的目光在人群中不断扫视着，脚下没动。 吕春秋顺着他看的方向又扫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催促道：“别掉队了，快跟上。” “嗯。”墨非又看了几眼，这才抬步追上队伍。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是大冬天穿着厚厚的衣服，一根头发却粘在背上一样。 伤害性为零，但存在感很高，而且让人不适。 众人按照行程来到一处商场，几位女士挽着手逛街很开心，让男生们自由活动。 男生们基本都没有什么想要的，商量了一下，直奔礼品店而去。 难得来一趟，总得带点特产回去。 有姬行玉和小王在，和店员沟通完全不是问题。 礼品店里摆的也不完全是当地特产的东西，还有一些精致的摆件和玩具。 墨非随手翻了几个标签，发现产地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人家大老远把这玩意儿销出来，他要是再给运回去，感情是花钱送它们出国旅游来了。 在店员的强烈推荐之下，他们并没有选择那些精巧的摆件，而是挑了一些奶粉、香肠和伏特加。 “这些东西还真符合刻板印象。”吴淼看着和自己手腕一样粗的香肠，没忍住对比了一下，“这东西切一块下来都够我吃一餐了。” “当地特色嘛。”姬行玉翻翻口袋，掏出现金递过去结账。 店员露出一个很礼貌的笑容，没收钱，张口说了一串俄语。 因为那股恶意，墨非感觉不太舒服，想早点结账早点回去。 见他们卡着了，询问道：“发生什么了？她不要货币呀。” “不是。”姬行玉表情古怪，“她说我们今天的消费通通免单，是老板的意思。” 几个男生沉默片刻，心里同时浮出一个人名——尼古拉。 说这人是大老板果然没错，商场都是他的啊。 “那我们现在该咋办？”吴淼挠挠头，不知所措。 他的情商全点在娱乐圈那点事儿上了，对这种人情往来处理得还不熟练。 姬行玉站在尼古拉的角度想了想，就这么一堆特产，价格也不算很昂贵，对尼古拉来说估计连听一耳朵的意义都没有。 他无奈地笑了笑：“那我们只好承对方的好意了。” “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他们没派几个黑衣保镖跟在我们身边帮着拎袋？”吴淼拎着大包小裹吐槽。 墨非心不在焉地接茬：“到时候你就火到国外了，照片传回去，标题就是‘某知名童星在国外当众耍大牌为哪般’。” 想到那个场面，吴淼打了个寒颤。 他可太知道众口铄金的道理。 要是真被编个二三事出来，脏水泼上身就算洗了也会留下印子，到时候就长十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墨哥，大好的日子别讲这种恐怖故事。” 墨非把双手的东西集中在一只手上，掏出手机给吕春秋发消息问对方的位置。 过了一会，他才开口：“现在有一个更恐怖的故事，你想不想听？” 吴淼瞪大了眼睛：“啊？” “她们不见了。” 墨非的神色彻底冷下来。 这是莫斯科，娜塔丽的地盘，这大妹子本身也是一位优秀的雇佣兵，吕春秋和吴淼姐姐和她待在一起按理来说非常安全。 可是现在这三个人一起消失了。 墨非生气的同时感觉自己脑子非常清醒。 他清楚的知道现在莫斯科这个地盘上，除了他以外，恐怕还有一个人会比他更生气。 在联系过三个人都没有得到回信的时候，他们果断找到了商场负责人，向他说了有人失踪这件事。 在得知失踪的人之中，有一位是老板的侄女之后，整座商场高度配合他们的调查。 侄女在自己的商场里面失踪，尼古拉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他赶来的时候墨非他们才看完监控。 这里的监控有不少死角，最离谱的当属有一片区域连着三四个摄像头不是坏了就是偏离了方向，形成了一片盲区。 她们三个就是在盲区中失踪的。 这种错误在国内见到并不意外，毕竟国内治安很好，没有什么大型案件发生，如果不是吃过亏，在防范这方面意识相对来说会松懈很多。 可这是在莫斯科，尼古拉的地盘。 听完下属汇报之后，尼古拉双手交叠放在手杖头上，表情晦暗不明。 这里是太阳帮的地盘，除了小偷小摸之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恶性事件了。 商场负责人站在尼古拉面前，满心不安。 他负责商场，这片地区都相对来说和平一些，没见过太多老板血腥手段。 也因此，当尼古拉从手杖中抽出长剑砍断负责人胳膊的时候，边上一位女士的尖叫都快把天花板掀翻了。 “一个小时，要是人能找回来，你就去医院把手接上，然后滚蛋。”尼古拉将沾血的长剑交给身边手下，自己用手帕擦拭着脸上被溅到的血迹，“要是找不到，你就不用出现了。” 尼古拉说的时候，姬行玉就在旁边同声传译。 吴淼和小王的表情也非常凝重。 不管在其他方面看见多少关于黑帮残暴的新闻都不如当面一见来得震撼。 商场负责人被砍断了一只手臂，站都站不稳，更别说出去找人了。 尼古拉擦干净脸上的血迹，手帕扔在地上：“小子们，该活动起来了。” 这句话落下，跟着尼古拉过来的人全动了起来。 他又看向那位尖叫的女士：“你被解雇了。” 女士脸上的惊恐还没有完全消去，双腿还在打颤。 一个身材壮硕的莫斯科青年走过去，一只手就把人拎起来拖走了。 安排完调查的事情，尼古拉又转头看向墨非一行人，说的依旧是俄语。 姬行玉很忌惮，压低声音说道：“他让我们在这等着，这件事情会给我们一个交代。” 他说完，就有几个人给他们搬了凳子过来让他们坐下等。 第254章 戒律匪徒 尼古拉看上去气定神闲胜券在握，但墨非知道十个大佬九个半永久气定神闲。 就算刀子架在脖子上他都不会动一下眉毛。 身处他们这个位置，要是自己乱了阵脚下面一大帮人就该军心不稳了。 在异国他乡，按理来说他们除了听从尼古拉的安排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毕竟对方在自己的地盘上，做事肯定比他们这些外来者更方便。 可人就是在他的地盘上丢的，要说完全放心，不存在。 墨非往前走了几步，问道：“尼古拉先生，你打算怎么调查这件事？” 边上一圈的保镖虽然听不懂中文，但是从他这个姿态也看出了其中的不尊敬，齐齐上前一步。 尼古拉抬起手止住了他们的行动，思索片刻，用带着奇怪口音的中文回答他：“在莫斯科哪怕是一只走丢的猫，只要我想，一小时之内也一定能找到，何况是三个活人。” “而且有人对娜塔莉下手，我并不十分意外。” 尼古拉看着墨非，有些审视也有些考量：“说起来，这件事情还是怪你。” 墨非严肃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啥呀，就怪他了。 他可是第一次来莫斯科，人被绑了还能怪到他头上？ 难不成绑架犯是昨天打死的大棕熊亲戚？ 尼古拉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坐在木制椅子上，身边就是一大滩血迹。 在一片狼藉中，他硬是坐出了一种淡定优雅。 小王在这时候把自己的手机塞进了姬行玉手上。 姬行玉看清楚备忘录上的字之后瞳孔猛然收缩，拉了拉墨非。 他们确实是外来者，对本地情况太陌生了。 太阳帮在莫斯科当地很有势力不错，但这个国家的黑帮并不是一枝独秀。 除了太阳帮之外还有野象帮、战斧、光头党等。 势力大佬对整个国家的黑帮来说不值一提，在黑帮界真正能说得上话的是“戒律匪徒”。 作为黑帮界承认的头衔地位，可以说势力大佬不一定是“戒律匪徒”，但“戒律匪徒”一定是大佬。 “戒律匪徒”拥有自己的标志，而尼古拉手上那枚镌刻太阳图案的图腾戒指，就是他作为“戒律匪徒”的信物。 这么看来尼古拉不光是在京城开店挥霍的有钱人，还是随时能发动枪战的山大王。 小王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了解到的这些，但他毋庸置疑是在提醒墨非——要是真把尼古拉逼急了，他有能力做掉他们。 墨非只是一个演员，没法和帮派硬碰硬。 往好处想，尼古拉的势力越大，他们找到娜塔丽三个人的希望也就越大。 墨非他们安静了，尼古拉陷入了回忆。 昨天晚上他和娜塔丽见面时，避着其他人聊了两句。 尼古拉是娜塔丽父亲的兄弟，对娜塔丽来说也算是“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的那一挂长辈。 他自己无儿无女，很喜欢娜塔丽这个侄女，但他也没有养过小孩，只能凭感觉和她相处。 “小娜塔，你不应该去碰那艘船。” 尼古拉和娜塔丽面对面沉默了两分钟，他才说出这句话。 如果是某个蠢得冒烟的手下做出这种事，尼古拉只会赏对方一个透心凉。 面对娜塔丽，他只能憋出了一句不算责怪的责怪。 “那是我的第一个任务，我得守信。”娜塔丽有自己的坚持。 要是她想做叔叔的乖宝宝就不会跑出去挨揍了，所以尼古拉说什么都多余。 “好姑娘，守信的方式有很多种。”尼古拉无奈极了，“你上了船把任务目标杀掉，任务失败的情况并不少见。” “我不想。”娜塔丽摇摇头，“那样和不负责任的黑帮有什么区别。” “我们就是黑帮。” “我不是。” “可你流着黑帮的血。”尼古拉的目光像是在看不懂事的晚辈，“你该为自己的利益考虑。” “就像你一样吗？”娜塔丽尖锐地反问，“为自己利益杀了自己父亲？” 尼古拉听见这种话都没有动怒，而是平静包容地看着她：“瓦西里告诉你的？” 娜塔丽的怒气都被尼古拉眼神中的温和浇灭了，点点头。 “以前的事过去太久，我也记不清了。”尼古拉伸手替她理了一下鬓边的发丝，“或许瓦西里还记得，但我确实记不清楚了。” “小娜塔，你现在是我唯一的血脉亲人，我不希望你受伤。” 娜塔丽沉默数秒，低着脑袋道歉：“抱歉，叔叔。” “我们是家人，我永远原谅你。” 尼古拉的目光落到墨非身上。 就是那个坑爹任务，把娜塔丽卷入医疗船事件。 尼古拉在黑帮界是新任戒律匪徒，在他之上还有两位颇有名望势力的戒律匪徒。 一位是哈撒老爹乌索扬，一位是伊万科夫。 伊万科夫名望极高，曾经就连总统都有求于他，现在他年纪大了，基本不过问江湖上的事。 乌索扬就不同了。 他如日中天，什么都干。 电诈网赌、军火贩卖、偷窃销赃、制毒贩毒、人口拐卖、还有黄色产业和刺杀暗杀。 只有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 一本移动的世界刑法大全。 医疗船有乌索扬一股不说，缅部的电诈园区也有他的影子。 缅部五大家族手上的军火，高级一点的都是从乌索扬手上流出去的。 要是墨非有幸进到乌索扬的军火仓库里参观一番，一定会发现一些很眼熟的硝酸钾、甘油和TNT。 娜塔丽算是间接断了他一条财路，乌索扬打击报复并不奇怪。 对这种人，尼古拉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世界换个格局。 光靠蛮力打杀就能站稳手脚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要是不讲人情和脑子，总会被世界淘汰。 要是乌索扬识趣点，吓唬一下娜塔丽就把她们放回来最好，尼古拉还能给这位前辈一点体面。 如果不肯交人，或者说死不认账，那尼古拉就要好好和他做一场了。 至于当时的任务目标本人墨非，当时娜塔丽没杀他还和他成了朋友就是一个失误。 要不是接触之后发现墨非还有点过人之处，尼古拉确实想过杀了拉倒，只不过现在对墨非，他没有多余想法。 第255章 偷袭 娜塔丽确实是放松警惕了。 她有些害怕尼古拉这位叔叔，也认可对方强大的实力。 在莫斯科，尼古拉和太阳帮几乎可以横着走，没人会招惹他们。 所以在商场见到前男友的时候，娜塔丽上当了。 那混蛋是敌人放出来的饵，她居然轻易就咬钩了！ 娜塔丽恢复意识的时候还在懊恼——他就不应该为了给尼古拉叔叔避免麻烦专门挑一个人少的地方殴打那个人渣。 下次要是再遇上他，当众踹死他拉倒。 要是那么干，说不定尼古拉叔叔还会很开心她终于有点黑帮样了。 娜塔丽双眼紧闭躺在地上，从外表来看谁也认不出她已经恢复了意识。 维持住这个表象很不容易。 那些绑匪不光用电棍袭击了她，为了保险起见还用迷药上了个保险。 娜塔丽觉得自己现在腰部发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混蛋前任就是医师，有违规出售药物的前科，这一次的迷药肯定过量了。 那家伙从来不把用药对象当人对待，宁多不少。 他俩分手就是因为三观不合，娜塔丽并不喜欢待人如杀猪宰羊一样的态度。 她发誓一定要杀了那个王八蛋前任。 娜塔丽冷静了一些，适应身体不适之后感受身边的状况。 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身下的地面有问题。 震动的感觉……她不是倒在地面上，而是在移动的车里！ 而且娜塔丽还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香味——就在她的梳妆台上出现过。 这一下就算不睁开眼睛她也明白自己在哪了。 商场需要补货，定期会有货运卡车上门，其中也包括化妆品。 也就是说绑匪把她迷晕之后送上了送化妆品的货车送出商场。 视角拉远，关着娜塔丽的货车在车流中就像所有忙碌的货车一样，并不起眼。 在马路边，不少穿着深色系衣装的高大白人男性左右张望着，目光锐利如同鹰隼。 以商场为中心，路口每一辆汽车都被拦下检查。 司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看敲窗户的人各个虎背熊腰都不好惹，也不想生事，打开后备箱或者车厢让他们看一眼了事。 关着吕春秋和吴淼姐姐的车很快就被找到。 司机当时还想抵抗，太阳帮的帮众一拳捣在司机面中，打得对方就是一个眼泪鼻血一起流。 在八十年代之后，他们这群黑帮朝着运动化发展，每个群众不说站出去和棕熊一样，乍一眼看过去也都像是小山。 他们的手劲一拳下去可真能把人打得鼻梁凹陷。 马路上其他司机看见他们动手纷纷把车窗摇起，没有一点看热闹的心。 即使不远处就有巡警，在看见动手打人者脖子上的太阳刺身之后也当做没看见这件事。 尼古拉的命令会在第一时间传达到各处，巡警出来不是维持秩序，而是协助太阳帮众找人。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和警方、黑帮都不相关的普通人，敏锐一些的都察觉到大概有要事发生了。 发现三人失踪的半小时后，手下发来了消息。 尼古拉依旧坐在那滩血迹和断手边，没有他的授意，也没人敢打扫。 一个身材壮硕，浑身肌肉都被黑西装绷得紧紧的男人上前用俄语汇报结果。 姬行玉翻译道：“他说吕姐和吴姐都找到了，现在人在诊所，没有大碍。” 听到这个消息，墨非和吴淼都拍着胸口大喘气。 不管发生了什么，人没事是最好的结果。 “娜塔丽还没有找到。”姬行玉顿了几秒，接着说道，“两位姐姐都没醒，没办法从她们那里问出来消息。” 尼古拉听完之后只是点头表示知晓了，看向墨非他们：“要去看看你们的朋友吗？” 吴淼几乎是马上点头：“要！” 那可是他亲姐姐，出来玩一趟就遇上这种事，回去指定挨姐夫的揍。 墨非也点点头，问道：“她们在哪？” “我的私人诊所。”尼古拉抬起手，“列夫，送他们过去。” 那个肌肉都要把西装撑开的男人看了他们一眼，应声颔首。 列夫开了一辆商务车，载着他们前往那个不知名的私人诊所。 他看上去高大凶猛，开车的时候一言不发，像一头沉默的北极熊。 其他人现在也没有心情闲聊，就连墨非也只是看着窗外和国内截然不同的景色出神。 车子开到半路，街边几辆黑色轿车忽然杀了出来，以一种自杀式袭击的方式撞上他们乘坐的商务车。 商务车整个车身都被几辆轿车撞翻滚起来，车上的人毫无防备就被塞进了滚筒之中，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好消息是商务车转了几圈之后，还是四个轮子着地停住了。 坏消息是大部分人都被转懵了，抓着身边能抓到的一切东西茫然四顾。 在所有人都懵圈，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列夫和墨非先后采取了措施。 列夫从座位下掏出了一把霰弹枪，墨非解开了安全带的锁扣，手也往座位下摸。 他不知道这是太阳帮独有的习惯还是整个黑帮的通病，座位下面只要认真去摸，似乎总能摸出一点军火。 列夫手上的霰弹枪和娜塔丽用过的那把就是同款，而且同样已经上好了膛。 袭击他们的黑色轿车上也下来了一批打手，每个人手上都抱着一把机枪冲着商务车扫射。 子弹从枪口倾泄而出打在车身上，发出一串清脆的叮当声。 倘若这辆商务车只是普通的车子，被这么多子弹扫射，现在早就该变成马蜂窝千疮百孔了。 可这是尼古拉的车，不管是车身还是车窗都经过防弹处理，扛住一波子弹瀑布完全不是问题。 列夫打开驾驶座和副驾之间的储物箱，从里面掏出一个墨非很熟悉的钢铁圆滚滚，趁着枪手们换弹的功夫拔栓扔了出去。 扔出去之后他的动作还没有停止，从前排往后探出身子，从后排座椅下面抽出一根很长的铁管。 墨非刚从座椅下找到冲锋枪，抬眼就看见这一幕，眼睛不由自主睁大了：“R、P、G？” 第256章 乌拉 这种事情就算是放在电影里面也有些过于离谱了。 谁家好人会在车上放完霰弹枪放手榴弹，放完手榴弹还放RPG啊？！ 哦对，列夫是黑帮的人，传统意义上来看确实不是好人。 墨非木着脸看列夫动作娴熟地给RPG火箭筒装上榴弹，巍然不惧地打开车门对准车外的袭击者就是一发过去。 榴弹精准的击中其中一辆轿车，随着一声爆炸巨响，轿车被炸成了一堆残骸废铁，还燃烧起了火焰，现场顿时浓烟滚滚。 这一击直接打乱了敌人进攻的节奏，列夫也乘机返回车内。 在短暂的慌乱之后，袭击者中一个穿着黑色马甲的光头壮汉站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把加特林重机枪，蜂窝式的枪口对准了商务车，长长的子弹链条垂在地上。 光头壮汉脑袋上系着一根红色丝巾，胡子已经白了。 他脸上的肌肉抽动着，大吼一声：“乌拉！” 然后他手上加特林重机枪开始转动起来。 墨非在看见那挺加特林之后表情就完全崩了。 他看看手上的冲锋枪，又看看敌人的加特林，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加特林单枪重达三十五公斤，每分钟射速可达到200~400发，后坐力巨大，通常来说需要三四个人支架操作。 哪怕是经过改装的加特林也不可能一个人拎着就哒哒哒冒蓝火，可现在这样的场景就是在他面前出现了。 还说不是在做梦！ 和墨非比起来列夫就镇定多了，他不知道按了个什么机关，整个车光线一暗，车辆内部被不明材料遮挡起来。 直面加特林重机枪那一面的车门在重火力之下已经出现了变形。 姬行玉小王和吴淼眼睁睁看着子弹在防弹层上留下一个个印记。 他们从没感觉过有些事情居然离自己这么近。 恐惧、惊讶还有一种不真实的荒谬感同时交织在他们心里。 袭击者的火力压制没有持续很久。 太阳帮的帮手在得到消息之后也很快赶来帮忙。 这些帮众身上没有什么重武器，但手枪、链子锁这种东西必不可少。 在武器不占优势的情况下，他们凭借着人数打断了袭击者的压制。 砰砰的枪响顿时不绝于耳，让墨非有一瞬间梦回缅部交战区。 当时他身边有很可靠的龙家兄妹，现在驾驶座上也有一个很有安全感的列夫。 突袭被打断了，列夫从墨非手里抽走冲锋枪一秒拉栓上膛，推开门就下去了。 列夫的战术姿势很标准，冲锋枪在他手里就像是玩具一样听话，对着敌人点射，指哪打哪，没有一点误伤。 吴淼看得目瞪口呆，抬手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痛得嗷一声叫出来。 小王也看得目瞪口呆：“你嘛呢？” 这个小演员终于是傻了吗？ “不是，我就是试试看我是不是还没有睡醒。”吴淼又拍了拍脸，还是不敢相信，“我是醒着的，那这不是什么整蛊节目？摄像头在哪？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演给我看的？” 小王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这个脑回路，说了一句：“什么整蛊节目能直接给你撞的空中转体三周？” 商务车飞出去的那一下可不是假的。 吴淼也沉默了一小会，眼神格外坚毅：“战斗民族的整蛊节目还真是硬核，他们真撞啊！” 小王：…… 这个人是宁愿相信这是一出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整蛊节目，也不愿意相信这地方是真的有手持加特林当街袭击，黑帮火拼枪战的事情发生。 “这可是莫斯科，大城市。”吴淼为自己辩解，“这青天白日的，怎么可能有枪战！” “这是战斗民族的地盘。” 小王手上拿着一把从车里找到的手枪，吴淼都没看清楚他的动作，眨眼的功夫，那把手枪就变成了一堆零件。 “改过的GSh18，军用制式手枪。”小王一眼就认出了枪的品种，拿起零件又是一顿咔咔组装，十秒左右零件又变回了原来的那把枪。 他拉栓上膛，手枪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容弹量18发，已经上膛，只需要扣动扳机。” 小王握住枪管，把枪柄递给吴淼：“你要不要试试看这到底是不是整蛊节目。” 吴淼看着那把枪好几秒没说出话，最后默默伸出一根手指把枪推远：“那倒也是不必……” 他俩扯淡的功夫，车外的枪战已经决出胜负。 胜利毫无疑问属于太阳帮。 主要在莫斯科这地界，他们人更多反应更快。 袭击没有在第一时间成功就已经失败了。 眼看着外面情况稳定下来，吴淼还想出去看看，被姬行玉一把拉住了：“最好别出去。” 吴淼愣了一下，瞬间明白。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这次交火毫无疑问是尼古拉和绑架娜塔丽的人一次隔空交锋，这双方势力都不容小觑，任何出现在他们交火范围中的人都有可能变成池鱼。 要是露脸了，等待他的可能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这一点作为童星出身，吴淼自然很清楚。 要不是被那场过于刺激的枪战冲昏了头脑，他也不会想要下车。 其实车下的场面也没什么好看。 交火中死亡的人状态都不会太安详，血液飞溅是常态，碎肉残肢都是随处可见，但凡不注意脚下都有可能踩到别人的内脏。 要不是他们这一群有的见过世面，有的演过大场面，看这个场景非吐出来不可。 列夫和出来帮忙的太阳帮兄弟说了几句，回身走到车前和墨非说着什么。 姬行玉边听边翻译：“他说已经把敌人全部消灭了，待会给我们换一辆车，还能把我们送过去。”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没忘记自己出来是干啥的，这人也挺狠啊。 列夫说完话就想走，姬行玉赶忙追问了一句，这次他只简单答了一句，转头就走了。 吴淼扒着椅子问：“你和他说什么了？” “我问他这些人为什么要袭击我们。”姬行玉表情不太好看，“他说不知道。” 这个回答弥漫着一股敷衍的气息。 让人不适。 第257章 私人诊所 列夫没有一点多话的意思。 他是尼古拉最忠心的手下，除了老大的命令之外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这一场发生在街道上的枪战目击者众多，即使他们没有直接加入进来的意思，也都报了警。 莫斯科警方到的时候替换的车辆已经把墨非几人送走了，列夫跟车护送，只留一个手下处理剩下的事情。 警察看见这满地的汽车以及人类残骸碎片，表情难以形容：“你们非搞这么大场面吗？” “拜托兄弟，我们才是被袭击的那一方。”处理这种事情的手下已经很有经验了，嬉皮笑脸地伸出双手，“走吧，去你那坐会。” 警察给在场的黑帮帮众带上手铐押送回警局，并没有爆发冲突，非常和谐。 这种和谐也是莫斯科警方和黑帮经过几十年的磨合领悟出的相处之道。 黑帮不到特殊情况不会对警方出手，相反，在能配合的时候还会尽量配合工作。 而警方则是默认了黑帮存在合理，在没有无辜群众受伤的情况下不会插手黑帮内部斗争。 两个截然不同的组织存在于同一座城市，所有人都默认了看上去有些疯狂的游戏规则。 当墨非赶到目的地时，被眼前大气敞亮的医院震了一下，忍不住问列夫：“你们管这叫诊所？” 在他的想象中，尼古拉口中的私人诊所应该是撑死了两层楼两百平米，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存在。 可面前这个足有七八层楼高，一眼都看不到边的建筑物是什么东西？ 这已经不是诊所范畴了，完全就是一个可以独立运行的医院吧！ 即使是姬行玉翻译了，列夫也没有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 他带着几人走进大厅，这里几乎随处可见太阳元素。 从医生、护士和病患身上的纹身，到医疗器械上的图案，只要留心都能看见太阳的影子。 墨非一行人都发现了这一点，彼此交换了眼神。 这里应该是太阳帮专用的医院，工作人员不出意外应该全是太阳帮的人，也只接收太阳帮病患。 墨非小声嘀咕道：“这里治疗外伤和骨科一定很好。” 黑帮帮众进医院就是这两种情况最多，海样的经验刷着，想不精通都难。 吕春秋和吴淼姐姐被安置在四楼的一处病房内。 这医院很少见到外来人，去病房的一路上，有不少人都向他们投去了目光。 虽然这些帮众在看见列夫带路之后就没有管这件事的心，但他们还是很好奇。 这种打量的目光如果来自普通人，顶多会让人感觉有些不适。 可这里的这群人可都是膀大腰圆一言不合真干架的汉子，那面相就不是好惹的，被他们一路行注目礼过来，除了墨非其他人身上都沁出了冷汗。 那墨非是没有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吗？ 他察觉到了，并且不喜欢，偏头给了他们一个阴恻恻的眼神。 一群枪林弹雨里都能谈笑风生的壮汉见了墨非这个表情，顿觉汗毛倒立，纷纷移开视线。 墨非很满意这个效果。 【恐惧光环】越来越好用了。 医院病房内，吕春秋和吴淼姐姐都已经醒了。 迷药的劲还没有完全过去，人还迷糊着，也说不出啥有用的信息。 俩人除了脖子上有被电击枪灼伤的两个点之外没有其他外伤，休养一下很快就能出院。 吕春秋觉得这种感觉也太熟悉了，她从前似乎也有过这种经历。 作为有经验的前辈，在墨非他们来之前吕春秋一直在给吴淼姐姐传授自己的经验，安抚她慌乱的心。 在演艺圈，吕春秋放在吴淼姐姐前面就是后辈。 可是在奇怪的领域，吕春秋的经验可不少。 吴淼姐姐看吕春秋说得头头是道，人都有点麻了。 当时城市内的爆炸案闹得不小，她也听说过，只是没想到吕春秋就是当事人之一。 这么看来墨非和吕春秋这俩人之前一直没有出头也不是没道理的。 要是一直被这种奇怪的事情卷着，别说出名了，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等吴淼一到，吴淼姐姐的注意力就全在自己弟弟的外形上了——都是职业病。 吴淼也关切地检查着姐姐的状态：“老姐怎么样，没事吧？” “我都在这了你说能有什么事？”吴淼姐姐叹了口气，“就是以前没遇上过这种事情，有点害怕。” 这国外治安是真不咋地啊。 墨非也试着看了一眼吕春秋的病历。 看不懂一点俄文，全是天书。 “我也没事。”吕春秋精神状态还不错，关切地问道，“娜塔丽怎么样？” “还没找到。”墨非摇摇头，“那些人就是冲着她来的。” 吕春秋眉头一下就皱起来了：“这就麻烦了，报警了吗？” 房间里的几人都陷入了短暂的微妙的沉默。 就他们刚刚在街上看见的那个架势，可能报警也没什么用吧。 “你也不用担心，娜塔丽的叔叔你也见过，有那种亲戚在她不会有事的。”墨非安慰道。 尼古拉一看就是大佬，深不可测的样子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来。 吕春秋现在还没想到尼古拉有黑帮身份，可有钱在很多时候也是不可或缺的通行证。 就冲着尼古拉那个有钱的劲，他侄女遇到这种事情摇来的人也只会多不会少。 想通这一点吕春秋才稍微松了口气：“希望娜塔丽平安无事。” 她对那位爽朗的妹子感观不错。 列夫把人送到之后就一直站在门口看着，等他们聊得差不多了才开口。 姬行玉听完之后翻译道：“他说让我们就在这待着，比较安全。” 现在尼古拉也没空管他们，要是就这么放他们出去，尼古拉也不能完全保证他们的安全。 这个安排目前看来最稳妥。 他们也没有唱反调头铁非去救人的想法。 这里可是莫斯科，他们几个人在国内清一色的守法公民，在这里最多当一个吃瓜群众，不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助。 吴淼姐姐愁眉不展。 出来玩是一件好事，只是忽然卷进这种事情之中，也确实让人高兴不起来。 第258章 以身入局 这家私人医院的环境条件非常不错，看得出来尼古拉在该花钱的地方完全不含糊。 在这里待着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难熬。 但凡是他们有需要的医护人员都会想办法弄到，大概也是尼古拉特地关照过。 四个男人也没啥干的，坐在一块玩起了贪吃蛇。 姬行玉把软件发给小王一份，开启了2 V2格局。 小王作为啥都会一些的神人，从新手上路到血虐吴淼只用了几局。 在天擦黑的时候，几人活动了一下已经坐僵了的筋骨。 他们正商量着人生的哲学问题之一——晚上吃什么的时候，墨非看见贪吃蛇好友列表里一个头像亮了起来。 也就是他眼睛尖，要不然一个漆黑的头像亮起来还真看不太出来。 墨非切出程序找到和龙小队联络的软件，给龙傲天发去了消息。 墨非：事儿忙完了？ 那头过了一会儿发来一句：嗯呐，做完你这一单总要休息几个月。 那叫一个刺激。 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墨非和龙傲天打探了一下尼古拉的事。 墨非：你知道莫斯科这里有一个叫尼古拉的黑道老大吗？ 龙傲天：？你问这个干啥？ 龙傲天：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也不是什么好人，碰见了躲远点。 一听这个说法，墨非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墨非：展开说说？ 龙傲天：……好奇心害死猫。 龙傲天：不过既然你想知道的话—— 龙傲天：这个人的发家史很血腥，有传言说他在十七岁的时候干掉了后妈，二十一岁的时候弄死了亲爹，同年发动夺权，让亲哥给自己做手下，没干两年就把亲哥也给剁了，接下来几年什么时候叔叔伯伯出各种意外的不在少数，到现在一大家子杀的就剩他自己了。 龙傲天：总之这个人六亲不认，谁挡杀谁，你悠着点，我都怀疑他是癫的。 看这些大段的话，墨非哒哒打字。 墨非：其实你也很八卦吧，我一问你就说了，还知道得这么清楚。 龙傲天：……重点在这里吗？ 龙傲天：总之我劝你一句话，宁愿和大哥跳恰恰也不要跟尼古拉多说一句话，和他走得近的没什么好下场。 这个墨非没法反驳。 认识尼古拉第二天挨电击的挨电击、遭车撞的遭车撞，这人确实有点邪门。 他该不会遇上了传说中的天煞孤星吧。 娜塔丽能长这么大果然是因为她远离了家庭在外闯荡吧。 不过这样一来，这一次碰到这种事情，娜塔丽岂不是危矣。 这种把族谱杀得就剩自己的狠人真的会努力去救侄女吗？ 墨非试探性又发了一句：那你觉得他会不会有要保护的人，虽然十恶不赦但内心有柔软的地方，老夫聊发少年狂之类的？ 龙傲天：…… 龙傲天：以后少拍点这种电影或者电视剧，我还能给你贡献票房收视率。 就在此时，软件上聊天室的消息通知也响了一声。 龙四发了个冒泡表情包：有人在背着我们偷偷八卦。 龙傲天紧随其后：我没有偷偷我是光明正大！ 龙傲天：再说了，咱俩就面对面坐着，你就非得通过网络沟通吗？ 龙四：切～ 之后聊天室安静了一会儿，他俩应该是线下对线了一波，再回来的时候都正经不少。 龙四：我哥说尼古拉那些传闻有七成是在扯淡，少造谣啊。 墨非：那他是族谱克星的事也是造谣？ 龙四：那倒不是。 最扯淡的一件事居然是真的，这世界果然比文学创作更魔幻。 要是娜塔丽还能活着回来，他一定要提醒对方离尼古拉远一点。 珍爱生命啊。 私聊里，龙傲天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龙傲天：兄弟，你去莫斯科了？这么有空咋不来找我玩呢，最近大哥收了个徒弟，我和三姐老无聊了。 墨非又和他聊了几句。 之前那个在美洲找弟弟的少年克洛伊正式被龙二收做徒弟，现在正在夏威夷训练。 龙小队虽然没出任务，现在每天过得也都非常充实。 看见那个夏威夷，墨非求助的想法被压下去。 远水救不了近火，就算龙小队愿意掺和这一趟浑水，等他们到的时候说不定这边都打完了。 现在就看那天煞孤星能不能保住娜塔丽这个仅存的独苗苗了。 这件事情对尼古拉来说有两个处理方式，对应着简单和困难。 简单一点就是借着自家有人失踪这个借口直接和哈桑老爹乌索扬开战，也不用去管娜塔丽能不能活着回来，先干死乌索扬再说。 困难模式就是救人的同时还要弄死乌索扬。 但不管以哪一个目标为先，有一件事是肯定的。 尼古拉不能暴露自己对娜塔丽的在意，也绝不能退让。 他比谁都了解恶臭的黑帮习性，一旦让他们发现自己是一个有弱点的人，那别说保住娜塔丽，他连自己都别想保住。 “我想拜访一下伊万科夫。”尼古拉抬手示意手下，“准备一下私人飞机，我亲自去。” 在手下离开之后，尼古拉又示意列夫低头，轻声交代了一些事情。 现在的总统年轻时和伊万科夫的狱友学过几年拳击。 尼古拉也知道总统对现在黑帮乱象很不满意，一直想对他们动刀，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现在他准备把这个时机送上了。 他上门拜访伊万科夫，请他从中周旋，让自己和乌索扬见一面找个解决方案。 有伊万科夫做中间人，乌索扬不会不来。 到时候三位戒律匪徒齐聚一堂，只要这位总统还想做事，知道这个好消息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只要能除掉他们，相信那位总统就算是出动军队也在所不惜。 至于尼古拉自己…… 用一句古话来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伊万科夫对他来说还算是半个老师，尼古拉能成功成为戒律匪徒也有对方一份力，私心来说伊万科夫对他确实已经算不错了。 要不是已经到了这一步，尼古拉也不想动这位年事已高的老师。 不过黑帮里的都是一群混蛋，他们也老了，用一群老混蛋的命去换点什么，也不会亏。 第259章 遵纪守法，高朋满座 在大部分时候，墨非都是一个和平主义者，这似乎是一种民族特性。 在触及底线之前非常能忍，忍得像没有一点脾气。 可一旦现实超过了某个阈值，那他们就会不计一切代价发疯发狂，即使拉着敌人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也就是俗称的，兔子急了也咬人。 现在事情是真的烧到了他们身上，完全不过问不可能。 墨非也有些在意尼古拉说的那句话。 这事情是因他而起？ 他和娜塔丽共同参与的事件，除了前段时间的邪教之外，就是大半年前的那一场医疗船了。 看来那场事件的影响一直蔓射至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墨非郑重其事地给龙二发出了第一条私信：在？要生意不要？ 龙二那头几乎是秒回了一个问号。 墨非接着打字：那艘船的幕后黑手不解决，咱们都没有安生日子。 所以什么时候干掉他们。 龙二：…… 他发了一张图片。 图片上密密麻麻的名字看得墨非眼花缭乱。 只是粗略一看，只有上百个人名，囊括国内外，有几个看起来还有些眼熟。 好像在什么新闻上见过。 龙二接下来发过来的消息也印证了他的想法。 龙二：这只是一部分。 这种全球性质的人口器官买卖从来都不是以个人为单位参与，有的是家族、组织，甚至是国家起步。 龙二：我不会放过他们，但不是现在。 只有傻子才会与世界为敌。 那种傻事做过一次就够了，现在就是要从长计议。 墨非阅读理解了一下他这个话：五年记仇三年暗杀？ 龙二没有回复，大概是默认了。 要么说会记仇的人最恐怖。 只要自己死不了，就成天想着怎么弄死仇人。 有他这句话，墨非稍稍安心了一些。 知道这位会顶在前面就好，他只要苟在国内猥琐发育一般来说也不会遇上枪战这种大场面。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变成了不能轻易出国的那一批人。 世界那么大，谁不想看看。 就当是为了世界和平吧。 墨非叹口气。 龙二可不知道远在地球另一边的墨非心里在想什么。 他放下手机，看着被沙子烫的满身起泡的少年，表情没有一丝变化：“要是坚持不住就早点回去，这不是过家家。” 克洛伊原本还算白皙的皮肤已经被晒黑了一个度不止，手掌上经过几次出血泡也练出了茧。 原本身材还算消瘦的白人少年肉眼可见的紧实起来，蓝色的眼睛锐利如冰。 “我不会放弃的。”克洛伊意志相当坚定，“我一定要让那群人付出该有的代价。” 克洛伊的弟弟最后还是找到了，人还活着，脑子废得差不多了。 以撒和鲁里教授伏法，但他们都知道这两个人并不是最后的黑手。 克洛伊想要报仇，光靠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得到，所以他选择缠着龙小队学本事。 龙小队不是会被别人轻易打动的性格，对克洛伊的纠缠也感觉头疼。 但这孩子是真有天赋。 克洛伊一开始的追踪还有破绽，但经过几次实战之后，这人学习进步的速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不管是追踪与反追踪、格斗、枪械以及伪装，克洛伊都能快速掌握其中窍门。 他就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吸收着知识。 他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好苗子，不管是当雇佣兵还是干安保警察都不会差。 只是在他看来安保或者警察都没法真正审判坏人，这才毅然决然投身雇佣兵这一行。 一位闻名世界的侦探曾经说过，当法律无法给当事人带来正义时，私人报复从这一刻开始就是正当甚至高尚的。 克洛伊深深认可这句话。 龙二看见了他的决心和天赋，这才收下他。 他们拥有共同的敌人，天赋代表成长性，这个少年还很重视自己的弟弟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人品、天赋、目标都合格，他没有理由拒绝。 “既然你没有放弃自己的目标，那就好好努力。”龙二的嘴角往上翘了一个细微的弧度，“你现在距离合格还差的很远。” 克洛伊精神一振：“我一定会做到的。” “拭目以待。” 龙二说完，拿起手机走到角落开始打电话。 墨非这两天和他们交流的信息已经足够透露出对方的近况。 他现在在莫斯科，而且遇上了和当初医疗船有关的报复事件。 龙二现在自己过去是够呛了，不过可以问候一下还在那边的朋友，让他们帮忙看着一点。 至于龙二的朋友们愿不愿意冒着得罪哈撒老爹乌索扬的风险去帮他？ 黑帮在某种程度上比雇佣兵更臭名昭着，乌索扬更是臭中最臭。 龙二交的朋友生活态度或许有所差别，但三观都没什么大毛病。 正面刚乌索扬不行，给对方添点堵都很乐意。 墨非的照片也很好找，作为一个演员，直接上网搜，一大把。 龙二发了几张照片过去，朋友们也都纷纷表示没问题，只要见到一定关照。 想到墨非和龙傲天的对话，龙二又默默补了点信息。 人在莫斯科，和尼古拉混一块了。 朋友们：…… 遵纪守法乌索扬，高朋满座尼古拉。 这俩人算得上现在的黑帮界两大毒瘤，一次性全招惹了？ 果然不愧是龙二的朋友，也不是一般人啊。 “啊、啊秋！” 墨非打喷嚏的时候下意识拧着脖子转向空地。 “你别是冻感冒了吧？”吴淼捧着饭盒扒拉香肠，“这里的药不一定对咱有用，撑着点。” 墨非揉了揉鼻子，感觉还行：“不像是感冒了，我觉得应该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也不知道是谁。 是不满意他把主演拐走的王导，还是想挨骂结果拍出爆款的小钱？ 还是姬行简那个弟控？ 嫌疑人有点多呀……他人缘这么差的吗？ 墨非小小反省了一下自己，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 热恋中的情侣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想扇死对方，他打个喷嚏能代表什么，啥时候被咒得吐血了再考虑这种玄学的事情吧。 第260章 发现 被多方关注的乌索扬绑了娜塔丽也并没有对她怎么样。 缅部医疗船的生意对他来说只是其中一条，断了可惜，但还没到伤筋动骨的程度。 他会绑架娜塔丽是为了示威，否则以后岂不是什么人都能在他头上踩一脚。 其次就是为了试探尼古拉了。 尼古拉年纪不小，可这个年纪在戒律匪徒中算年轻有为的了。 伊万科夫第一律匪年纪一大把早就该退休了，他退下去，按理来说就轮到乌索扬做老大。 可这个老东西退之前还要扶个人上来膈应他，乌索扬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说白了医疗船只是他众多黑色产业之一，尼古拉才是乌索扬这次行动真正想对付的目标。 要是能拿捏住尼古拉，再干掉伊万科夫，这一整个国家的黑帮都将由他说了算。 这样一来，娜塔丽就成了很重要的一个筹码。 如果她对尼古拉来说很重要，那么还没到准备万全的时候，乌索扬就不会让她出事。 如果尼古拉完全不在意这个侄女，到时候乌索扬再把她出口掉也不晚。 聪明人从来都不会把事情做绝。 乌索扬得意之时，接到了伊万科夫的邀请。 邀请函上说请他过去小聚，但乌索扬自己就干过骗人回家杀的事，还干过不少次，警惕心一下就提起来了。 他立刻派人去打探尼古拉的动向，果然得到了尼古拉拜访伊万科夫的消息。 虽然乌索扬不知道这俩人凑一块想干嘛，但他不能怯场。 要是第一律匪发函正式邀请他都不去，以后黑帮界他也别想混了。 不过这次乌索扬大概也能猜到尼古拉和伊万科夫的目的。 不就是想让那个第一律匪做见证人调停吗，看来那个女孩对尼古拉来说并不是完全无关紧要。 那他就得好好想想怎样才能把这门筹码利益最大化，从尼古拉身上狠狠的咬下一块肉。 太阳医院内，墨非和一群穿着阿迪达斯的白人壮汉坐在一块打扑克。 白人壮汉们脸上或多或少都贴了几条卫生纸，只有墨非看起来还算干净清爽。 “三带二、连对、小王，我又赢了！”墨非唰唰唰甩出手上的牌，眉开眼笑，“都贴都贴，一人一张。” 坐在他面前的两个白人摔下手中扑克，哀嚎着往脸上贴条，围观人群也发出一片嘘声。 “下一个谁来？”墨非环顾一圈。 这一群人没有一个脸上干净的了，包括吴淼和姬行玉在内，脸上都带着白条。 墨非感觉自己就像世界BOSS一样被勇者前赴后继轮着刷。 看他如此轻松惬意的模样，俄语脏话瞬间响成一片。 学习一种语言往往是从脏话开始，墨非现在已经可以听懂他们在骂什么了。 对这群黑帮来说，脏话更像是语气助词，顺嘴就带出来了，墨非也没有太在意。 其中一个白人壮汉格外愤慨，整张脸都被贴的看不清五官，还站起来喊着什么。 “他们说扑克玩不过你，想和你比格斗。”姬行玉无奈道，“他们说这才是他们的强项。” “格斗？”墨非咧嘴一笑。 站起身当着一群人的面从四楼的窗户跳了下去。 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凑到窗边往下看，又看见墨非一种完全不符合物理定律的动态往上攀爬，整个人动作轻盈，表情轻松，仿佛壁虎成精。 白人壮汉又齐刷刷骂起脏话，只不过这一回他们脸上满是敬佩。 医院的外墙相对来说比较光滑，没有什么很方便攀爬的着力点。 就算是他们中最善于攀爬的人，也没法这么轻松上上下下。 墨非从四楼下去，没走楼梯，没走电梯，还能从四楼上来，也是没走楼梯，没走电梯。 这说明什么？ 他们果然都会功夫！ 当墨非从窗口翻进来，轻松地拍拍手时，白人壮汉们已经在用一种敬佩的目光看他了。 什么眼神威慑扑克绝杀都是虚的，他们就佩服有真本事的人。 果然不愧是老大的朋友，就说不是一般人吧。 医院内气氛前所未有的和谐，太阳帮众认可了墨非的实力，也对他们释放善意。 就在此时又有一批伤员被送进了医院。 这一批十来个人看起来伤得都不轻，好在医生们经验丰富，忙碌起来有条不紊。 墨非几人站在边上看了一眼，这批伤者也都是年轻小伙子，个个膀大腰圆，从受伤的创口看来像是枪伤，血流了一路。 有几个人伤势非常重，医生一摸脖子立刻就放弃了，转而救助其他人。 有一个伤的轻一些，嘴里一直说着什么。 小王悄悄听了一耳朵，回来和他们八卦。 “这些人好像是在搜查的时候和别人打起来了。”小王说出自己的推测，“那个人一直在说发现的东西很重要，让老板一定要抢回来。” 吴淼眼睛睁大：“不会是娜塔丽吧？” “很有可能。”小王看着那群伤者，叹口气，“看这个样子估计是没把人救回来。” “不过他们也都尽力了。” 几人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在国内出了有重大事故，医院也很少见到这么多重伤患。 可是对太阳医院来说面对这些都是家常便饭，就好像街道上行人都习惯了不时有黑帮械斗一样。 这些在国内接警十分钟内没有警方到场把人叉下去都算出警速度慢了。 几人站在边上没有添乱其他人也没空管他们。 负责照看这所医院的院长也听见了那个伤员的话，当机立断开始打电话联系尼古拉。 尼古拉的电话没有打通，院长又开始联系列夫。 列夫的电话也没有开机。 院长焦躁之余又骂了一声。 作为尼古拉和列夫的直线手下，他只负责管理医院以及向他们汇报工作，做不了任何多余的事情。 现在院长联系不上尼古拉和列夫，又不能擅自做出决定，手里捏着这么个重要情报，感觉比做大手术还煎熬。 边上养伤的帮众们围上去打听这批伤员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要是实在不行他们就打算自己上了。 这算个人支援，不算院长指派。 第261章 义气 随着伤员被抬进急救室，院长也需要做出一个决定了。 尼古拉没有给他调动人员出任务的权利，现在他要么就是越权指挥，要么就当没听过这件事。 院长真不太想去赌尼古拉对他事后的处理方式。 太阳医院从成立起就没有少接受被惩罚的帮众，从打出内伤到断手断脚都有，他们有时候还会下注，压下一个被罚进医院的是什么伤情。 院长不想让自己变成赌注的一环啊。 伤员们报的那个地址并不在莫斯科城内，而是东方城外一处郊区。 根据他们的说法，当时他们只是觉得一辆小型卡车有点问题，拦下检查的时候，卡车后面的面包车跳下来了好几个人对着他们开始攻击。 伤员看见对方身上纹着铜斑蛇，这代表对方是参加过陆军特种部队的人。 而整个境内，接收陆军特种部队人数最多的帮派首领，就是哈撒老爹乌索扬。 负责检查的人没打过对方，一群特种部队退役士兵战力不容小觑。 看得出来对方很重视小型卡车里面的东西。 “他们说那个卡车往东边去了。”姬行玉觉得这件事情会非常棘手，“要是再找不到人，离开莫斯科范围之内就算是尼古拉想要找人也很难。” “那咋办呢？”吴淼眉头紧锁，“他们这警察真就啥都不管呗。” “国情不同，算了吧。”小王摇摇头，“在这里有的警察退役之后都会选择加入黑帮，警察丈人有个黑帮女婿更常见。” 他们也只能入乡随俗。 报警啥的就别想了。 几个胳膊上还打着石膏的轻伤员站起来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抬手抹掉脸上的白纸条，一边解绷带一边往外走。 太阳帮的人都很清楚自家老板的规矩，院长没法发号施令，他们自己就得有点脑子。 要是这次能立功，那就是富贵险中求，能被老板记住，对自己的前途很有帮助。 再说了，给人家当马仔的多少都说过老板的恩惠，为前途，为义气，他们都愿意拼。 墨非觉得仅仅靠着伤员的描述，他们想找到人的概率还是很小。 这座城市又不止三室一厅这么大，随便转转都能碰到，想在马路上找一辆小型货车更是大海捞针。 想到之前龙小队拿自己钓鱼的事，墨非觉着要是他出去晃一圈，说不定就把那车子给钓出来了。 再怎么说，娜塔丽和他也算是过命的交情，帮不上忙也就算了，既然能帮上墨非也不可能眼看着有希望放在面前却让它溜走。 “我和你们一起去。”墨非小跑几步赶上了他们，“我运气很好的，而且身手也不差，带上我没问题。” 那几个太阳帮众张嘴一串俄语，里面没什么脏话，墨非没听懂。 这下墨非也意识到了，他们语言不通，就算自己发现了线索也没法跟他们交流啊。 “他们说你要是想帮忙的话好意心领了，让你哪凉快哪待着。要是不想帮忙就别拦路，上一边去。”姬行玉无奈地叹了口气，“就这你还想去帮忙呢？” “那小娜不也是我朋友吗，总不能真看着她被拐跑吧。”墨非焦躁的跺着脚。 这卡牌怎么就没给他刷出个【俄语精通】来，整这老些没用的玩意儿。 姬行玉沉着脸思考着，妥协似的又叹了一声，正要开口呢边上小王抬手抢答了。 “我跟你去！”小王的手高高举起，生怕别人看不见，“我跟你去，救人。” 他的表情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这个行为也让墨非很意外。 “你说真的？”墨非又问了一遍，“这事可很危险，你和我还有娜塔丽都没什么交情，真要去？” 姬行玉也很诧异，眼神跟着小王移动。 小王站起身，双手插着兜往外走：“甭问了，再问后悔。” 他用俄语和那几个帮众交流了几句，几个白人壮汉看着他们的眼神都柔和了。 坐上车之后帮众们就开始发武器。 每人一把手枪两个弹匣，全都压满了。 车后面还放着冲锋枪和轻机枪，一般来说小规模冲突用不上那些。 开车那哥们胳膊上还打着石膏，转方向盘的时候不得劲，顺手就在座椅上把石膏敲碎了。 其他人看见这一幕都像瞎了一样视若无睹。 墨非戳戳小王：“我咋感觉这车不对劲啊？” “可对劲了。”小王看着发到自己手上的枪，和他在列夫车上看见的那把一模一样。 制式军用，放国内一颗弹壳都要被查，在这黑帮人手一把。 这地方倒卖军火都这么嚣张的吗？ 小王嘴角抽搐着熟悉枪支，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就没想过自己考了持枪证还真有用上的这天。 等会，本国的持枪证到了外国还能用吗？ 小王思考着这个问题，目光瞟到身边那个拿着手枪熟练上膛的家伙，不禁脱口而出：“你有持枪证吗？” 墨非一愣：“没。” 两个人都沉默了。 他俩都自认为是遵纪守法好公民，乱扔垃圾都要接受良心的谴责，现在非法持枪…… 小王犹豫着提议：“要不咱们肉搏？” “那就是互殴了，而且现在时代变了，朋友。”墨非纠结了一小会，眼神坚定起来，“要是局势能控制得住，咱们就不开枪，在后面抽冷子补刀打辅助。” 怂就怂一点吧，总不能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小王忍不住问：“那要是控制不住呢？” “撒丫子跑搬救兵。”墨非看着车上这群穿着阿迪达斯的熊一般的壮汉，“要是他们都搞不定，加上咱们也是白给。” 墨非身法好，要是闷头跑，对方不开车指定追不上他。 小王对这个猥琐的计划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不太能理解。 这又不上去帮着打，跟出来干啥的呀？ 真就是想着打输了逃跑喊救兵？ 说他胆子小，猥琐，又敢为朋友出头。 说他胆子大吧，这德行也不像胆子大的呀。 小王摇摇头，想不明白，索性不再琢磨这事儿。 从他认识墨非以来就没看明白过这人。 要不是他不出头，小老板就要站出来了，他才不管这事。 这不净扯淡吗。 第262章 核弹头 就算小王没有表现的很明显，墨非也还是感受到了对方的怀疑。 这事他也没法解释。 直说是自己邪门，往外面一站那群家伙就会带着东西找上门？ 那小王就不该怀疑他的性格是不是有毛病，而是该怀疑他这个人脑子有没有问题了。 现在解释也都多余，要是多相处一会儿，说不定这人就自己悟到了。 他们这辆车以高速行驶在马路上，不断超车，看架势就很急。 墨非在车上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 这速度必然超速，但一路上没有一个警察敢拦车检查。 在莫斯科当巡警可以不认识市长的车牌，但绝对不能不认识太阳帮的车牌。 冒犯前者最多是前途和事业到头，惹到后者搞不好会让生命到头。 在这样贴地飞行一样的速度之下，他们以极快的速度赶到了事发点。 发生冲突的位置很好分辨，地面上成片的汽车碎片、弹坑、弹壳还有血迹，无不在宣告着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在马路边上还停着几辆汽车，围着两辆小型卡车，几个穿着皮夹克的人正在把什么东西从一辆车往另一辆车上转移。 看来他们找到正主了。 开车的哥们一脚刹车同时拉起手刹，轮胎和路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车里的人也都做好了战斗准备，只有两个没多少实战经验的人差点撞在椅背上。 车上这群人身上都带着伤，但干起架来完全不含糊，一个两个和不要命一样往前顶。 对面那群人也不是吃素的，反抗非常激烈，可双方都有意没让火力蔓延到小型卡车周围。 小王躲在车里面拿着手枪瞄黑夹克们，只是半天都没有扣动扳机。 打靶子和打人感觉完全不同，他需要做心理建设。 墨非这时候表现得就猥琐多了。 他仗着自己的身法灵活，穿梭在人群之中，手里握着枪管，逮着机会就用枪柄猛击敌人。 在一片混乱之中，竟然还真让他得手了不少次。 在场的所有人只有小王发现了这人的行动轨迹，顿感无语。 是谁说肉搏跟不上时代的？否决了他的建议，自己玩得那么嗨是吧？ 小王在心里吐槽着，也没有效仿墨非的意思。 墨非敢这么玩是因为他身手确实足够灵活，小王自认比不上，认怂。 放炮仗似的枪响响了一阵，撑到最后，场面上能站起来的人居然只剩下墨非和小王了。 “这……现在怎么办？”小王也挨了几下子，袖管哒哒往下滴血。 他这还算好的，地上躺着的基本就没有一个完整的人。 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要么就是脑袋直接开了花。 墨非觉着不对劲。 他爬上小卡车后头一阵搜索，除了几箱货物之外，并没有看见人影，卡车里也不像有夹层的样子。 倒是那几箱货看起来有些不同寻常。 半人高的银白色的金属外壳箱子上贴着一张很显眼的标志，黄底黑图案，三个扇叶中间一个点，好眼熟啊…… 墨非有正常人的认知，也接受过义务教育的洗礼，他认出了这个标志代表着什么，但是潜意识里不愿意相信。 “小王，你过来看一下。”墨非觉得自己应该是眼花了，招呼小王，“你看看这上头是个啥标？” 小王趴到车厢边上一看，眼睛顿时睁大了一圈：“卧槽？！核？！” 听见这话，墨非悬着的心终于死了，露出一个破罐子破摔的笑容：“原来是核呀！我果然没记错。” 小王一个轱辘翻上车，绕着那个银白色的箱子转了好几圈，确定自己眼睛没花。 “这是真的？真的是真的？这个大小里面装了啥啊？”小王嘴里止不住碎碎念着，眼神都空了，“我们可以当今天没有来过吗？” 他的愿望是世界和平，不是世界核平。 这种东西放在谁手上不是烫手山芋啊。 墨非蹲在箱子边上沉思了一会，终于琢磨明白那群黑夹克为啥一副护送总统的驾驶和他们不死不休了。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对方都不敢动用大型热武器了。 这要是一个搞不好，别说他们这两拨人，莫斯科说不定都要跟着一起蒸发。 银白色大箱子边上还放着一个黑色手提箱，手提箱上没有特殊标识。 墨非本着来都来了的精神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合上，又打开看了一眼，整个人冷静得不像话。 “我想回家。” 小王搞不明白有什么东西比那个标识还吓人，把手提箱拖到自己这边看了一眼，也冷静了。 “快告诉我他们这是道具，用来拍电影的道具。” “外面还躺着几十号哥们呢，有的脑浆都流一地了。”墨非指指车厢外面，“你现在出去，人家脑花还冒着热气。” 小王淡定不了了，抱着脑袋怀疑人生：“我都没见过我怎么知道那是核弹引爆装置？所以它肯定不是核弹引爆装置对吧？” 墨非：“……如果这么想能让你感觉舒服一点的话，那我认同你的看法。” 小王：…… “靠！”他举起手想狠狠拍什么东西一巴掌发泄，可是身边除了那个银白色的箱子，就是那个黑色手提箱。 举起的手在空中停了很久，最后还是落在自己大腿上。 小王表情痛到扭曲：“不是做梦啊。” 前一天他就已经认识到这个地方有多硬核了，用不着再次刷新他的认知吧。 “我觉得咱们应该冷静一点。”墨非从混乱的思绪中抓住了一点线头，“这个东西很重要，毋庸置疑。” 小王也跟着点头。 “不管是尼古拉还是绑走娜塔丽的人都是黑帮，他们拿着这个都不安全。” 小王连连点头。 “所以我们报警吧。”墨非提议道。 涉及到核问题，不管黑帮和警方勾结有多深都不可能和平解决。 任何长了脑子的国家负责人都不会允许核武器泄露在外，掌握在民间组织手里。 小王沉默片刻，很诚恳地提问：“这个提议我是没意见，可要是他们真的能管得住，你觉得这玩意儿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墨非：……好有道理，无言以对。 第263章 全民追查 两个连枪都不敢对着人开的守法好公民一时间有些麻爪。 墨非甚至都想到了上网求助，万能的网友应该知道手上要是有一颗核弹该怎么处理吧？ 他上网搜了一下，发现竟然没有人提出过类似的问题，就连设想也没有。 要是现在发帖，等到有人给出合适的建议，他们坟头草都该长出来了。 墨非试着想要移动那个银白色的箱子，可是没有成功。 他又和小王一起试了一下，依然没法抬起那个箱子。 想到来的时候看到那个场面，大概能有五六个成年男性合在一起才能移动这个箱子，两人泄气之余不由得有点头皮发麻。 这种东西的杀伤力和重量从来都成正比，他们两个人都移动不了这个箱子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到底是什么人敢拿这种杀器在街上晃悠啊？ 有这个东西在，估计很快就会有人过来。 墨非让小王去外面太阳帮众身上找找看有没有可以摇人帮忙的电话，自己拎起装着起爆装置的黑色手提箱跳下了车。 在这里没有找到娜塔丽，现在也没有办法确定运输核弹头的组织和绑走娜塔丽的组织是同一个，但他们既然已经动手了，那这个梁子必然结下。 要是这俩组织是同一个还好，左右都要干一架。 如果不是同一个，那这事可真是越扯越复杂。 不过打都已经打了，现在再去找时光机穿越回去也来不及，只能看尼古拉能不能扛下来了。 墨非相信尼古拉一定行的，墨非自己就有些扛不住了。 手上这个手提箱分量不大，他提在手里却觉得有千斤重。 拿着这玩意他手软。 小王从一个太阳帮众身上搜到了手机，指纹解锁之后一顿翻找，给通讯录里备注像是帮众的人都发去了求救消息。 他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只能先躲起来观察情况。 要是敌方支援到了，不至于一下就被包围。 在运送核弹头小队失去联系的时候，远在数千里之外的乌索扬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当时他正和伊万科夫以及尼古拉坐在一块聊天。 按照基本礼仪来说，和第一律匪谈话，不管多重大的消息都不能成为打扰谈话的理由。 尼古拉身后站着的列夫兜里手机都要震碎了，这主仆俩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继续聊天。 乌索扬上一秒还在嘲笑他们，别是尼古拉最后一个亲人死了报丧来的，下一秒自己手下口袋里也传出了动静。 乌索扬当时脸都绿了，用眼神剐手下。 尼古拉不紧不慢地反讽回去，让他也看看是不是报丧的消息。 即使乌索扬已经没有任何血亲在世。 伊万科夫很乐意见到他俩斗起来，握着手杖用和善的语气让他们自行查看消息。 在场地位最高的人发话了，尼古拉和乌索扬这才从手下手中接过手机。 尼古拉看完消息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倒是乌索扬，当时一句八嘎就骂出去了。 他愤怒地瞪着尼古拉：“东西在你手上对不对？！你是不想要那姑娘活命了！” 尼古拉这边收到的还是院长的消息，也就是他们发现了疑似装有娜塔丽的小货车并且和对方发生了冲突这件事，再往后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传过来。 也就是说尼古拉在这个时候并不知道乌索扬口中的“东西”是什么。 但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尼古拉也就是一笑，淡定优雅，啥都没说。 那个表情完全就是“你猜对了又怎么样，老子打的就是你”。 乌索扬都要气炸了，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列夫快步上前挡在尼古拉前面，伊万科夫也是用手杖重重敲地：“够了！” 乌索扬咬着后槽牙勉强忍住了这口气。 老东西的面子得给，不过他早晚弄死这俩人。 这一次的交谈由于双方都有突发情况暂时中断，伊万科夫看出了两边在斗法，他倒是更属意尼古拉胜。 最好是惨胜。 这样他们就动不了他了。 从势力划分来看，尼古拉和乌索扬代表着新旧两股势力。 和尼古拉站在一边的人普遍信奉现在已经不是光靠蛮力就能称霸世界的年代，他们还需要知识和经济，以及绝对不碰的底线。 而乌索扬的认知还停留几十年前，总觉得打打杀杀就能解决一切。 乌索扬觉得尼古拉是个阴险狡诈的伪君子老阴批。 尼古拉觉得乌索扬就是没有进化完全只知道乌拉的猿人。 总之伊万科夫会扶尼古拉上位也是看透了他和乌索扬绝对不会成为朋友，连交情一般的陌生人都做不来。 事实证明他确实是对的。 现在尼古拉和乌索扬满脑子都是怎么弄死对方。 不过现在比起弄死尼古拉，对乌索扬来说更重要的是把核弹头找回来。 地球的另一个角落在打仗，他的军火都卖疯了。 这一颗核弹头是他花了大功夫才弄到手的，就等着卖个好价钱。 要是这玩意找不回来，别说会不会赔本的事，一颗核弹头在外面下落不定，乌索扬晚上睡觉都不可能睡好。 “给我不计代价的找！所有人、包括那些闲得没事干的赏金猎人和雇佣兵都给我发动起来，给我找！” 乌索扬恶狠狠地说道：“不管有谁想阻拦，就算是总统也杀！” 核弹头不比一般的军火，这玩意放出去整个世界都要震三震。 之前倒卖些枪支弹药还能算黑帮，倒卖核弹的消息走漏，那他就是国际恐怖分子了。 反黑需要证据和局势，反恐只要坐标。 到时候就是全球追杀。 没有一个国家会放任这样一个危险人物在地球上乱晃。 所以乌索扬必须把东西回收！ “箱子里是核原料，知道吗？” 手下会心点头。 核原料和核弹头完全就是两个级别的东西。 不说别的，核原料他们之前就卖过几次，没有一点问题。 “至于尼古拉……”乌索扬思索片刻，“把那个女孩带到这边来。” “那东西要是真失踪了，很可能就在尼古拉手上。” “现在就看对于尼古拉来说，是他现在唯一的侄女重要还是那东西重要了。” 第264章 灭口 倘若尼古拉能亲耳听见这个问题，他是不会吝啬给对方解答的——当然是核弹头重要。 娜塔丽是他唯一的血亲，他也喜爱这个侄女，但要是一个核弹头和娜塔丽放一块让他选他指定选核弹头。 毕竟有这玩意至少能保证他们叔侄俩活一个，要是对方拿着核弹头对准他们，那可就真的一起下地狱了。 但是现在尼古拉还在纳闷。 根据院长后来的说法，他们让人去接着拦截了，但是到现在为止只有一条充满语法错误的消息传回来，他们看不懂。 尼古拉先安排精锐出动支援，然后试图解码那条消息。 以他专门学习过几十种密码的知识储备来看，居然看不懂这是个啥玩意。 这一下隔着手机，两个人都沉默了。 院长实在看不出来问题，就发动医院内其他太阳帮众也帮着解密。 姬行玉在医院陪着其他人，他发誓没想过去看别人的消息，但是有时候文字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闯进了视野内。 看见那条信息的时候，他沉默了。 尤其是看见整个医院的白人都对着这条消息抓耳挠腮，顿时感觉自己脑瓜有些疼。 中式俄语，他大概知道这条消息是谁发出来的了。 难怪一群莫斯科本地人都看不懂这是在写啥，就和no zuo no die一样，说给英美人听他们也会觉得这话狗屁不通。 “信息上说他们发现了核武器，急需支援。”姬行玉扫了一眼，用俄语说道。 “你能看懂？”院长愣了一下，又问道，“什么武器？” 姬行玉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核武器？？” 这一下医院这边也炸锅了。 尼古拉收到消息之后加派了更多人手，同时在黑帮中放出风声，这一次他要和乌索扬全面开战，彻底撕破脸，要站队的赶快，要装病的也赶快，时间一到还想做墙头草的就别怪他下死手了。 发出消息的同时，尼古拉也捂住了核武器的事。 在这一点上，尼古拉和乌索扬有相同的默契。 如果说现在总统想要处理黑帮还需要等里应外合天时地利，那么等他知道有个核武器在黑帮手中之后他就什么都不会等了，直接发动军队推平黑帮都不是没可能。 尼古拉和乌索扬斗得乌眼鸡一样，但在总统眼里，他们都是黑帮，全都不是好鸟。 而在现在的背景下，黑帮注定没办法和军队抗衡。 总统权衡追求的是最小伤亡除掉黑帮，来一个软着陆，这也是尼古拉所追求的。 但要是事态失控，那就不是软着陆的事情了，那是紧急迫降，能活着就不错了谁管飞机会撞成啥样。 所以在保密这一点上，尼古拉和乌索扬空前默契。 这也就到这整个国境内所有民间武装力量都动起来了，但大家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动。 朋友之间都要相互问一句：“你知道这阵仗是要找啥吗？” “不知道啊，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啊，总不能是总统裤衩子丢了吧？” “哈哈，这阵仗不能是裤衩子丢了，得是老婆丢了吧！” 其中有一小部分人对着消息陷入沉思——前没一天功夫龙二才让他们关照一下朋友，现在就出现了骚动……这其中不会有什么关联吧？ 可墨非的资料他们查了啊，除了和龙小队有点关系，又莫名其妙和尼古拉搅在一块之外也没有其他黑道背景了。 一个演员搞得满国风雨？ 扯淡吧，又不是在拍戏。 不管众人怎么猜测，抱着手提箱的墨非正躲在林子里抖腿。 最开始的紧张情绪过去之后，墨非现在有点兴奋。 他觉得自己的手就没有这么值钱过，现在他就想找个手铐把箱子和自己铐在一起，万一待会跑起来脱手就不好了。 在他边上的小王也在放空大脑。 他只是想普普通通地出差，公费旅游而已，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难道这就是对他上班摸鱼的惩罚？那也太重了吧！ 小王感觉自己的思绪乱飞得厉害，一会想回去辞职，一会又在想这次牛逼了回去单开一页族谱，又有点舍不得工资。 姬行简是个无情的老板，使唤人就和使唤牛马一样，但他给得真的多。 离了这么个老板，出去多得是使唤牛马还只给一点钱的无情奴隶主。 小王自己还没有想明白呢，边上墨非抖腿抖得让他有些心烦，随口说了一句：“抖腿散财。” 根据他的经验，没什么比这句话管用。 果然，下一秒墨非就不抖了。 看着不远处的马路，墨非小声提议：“要不我们再闪远点？” 友军来了什么都好说，敌军来了总要留出逃跑的时间吧。 小王这一次没有意见。 两人又往树林里钻了十来米远。 墨非让小王抱着手提箱在一棵树下等着，自己像猴一样蹿了上去，在能够遮住自己身形的位置停下，眺望公路的方向。 就在他俩往后移不过几分钟之后，公路上传来了发动机的声音。 几辆载满人的面包车在乱战的位置停下，车上下来的一水全是体型彪悍手持武器的壮汉。 他们先是检查了小货车内的东西，发现没丢之后就开始搬货。 这群人全程没有看地上的伤员一眼，也没法辨认他们是哪一伙的人。 墨非也很清楚如果他们是敌人，就他和小王这三俩下都不够人家热身就得全趴下。 他沉住气继续看。 那群彪形大汉把银白色箱子搬到他们的车上之后好像终于复明看见伤员了一样，低头看了看，但是没有交流的意思。 他们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了伤员直接补枪，不分阿迪达克和黑夹克、不论生死都被补了枪。 这一幕看得墨非手脚发凉。 太狠了，这个作风太狠了。 这一伙人要么是第三方，要么就是对面的过来灭口。 当然也有可能是尼古拉来灭口他们的，但可能性比前两个要小。 不管怎么说，现在他们都不能暴露。 墨非就祈祷着那群人最好拿了东西就走，千万别发觉引爆装置不见了。 第265章 回城 墨非的祈祷很少奏效，大多数时候事情总会向更坏的方向发展。 那群壮汉在灭口完之后还是发现少了东西，想找人问问吧，发现伤员都被自己人杀了。 当时那人就傻眼了。 上头是让灭口没错，但你这个动作也太快了吧？ 好歹等他确认无误之后再动手啊。 动手那哥们也相当理直气壮，他们做事讲的就是一个效率，他就灭了怎么样？ 都是自己人，手上还都带着枪，现在也不是吵架的时候。 一群人干脆在附近找起来。 墨非往树干后躲了躲，藏住自己的身体。 树下的小王都不用他叮嘱，早在枪响的时候就躺在隔壁下坡的位置用树叶把自己埋起来了。 现在就指望那群壮汉别发现他们了。 墨非在心里求爹爹告奶奶，不是都说种花的孩子上头都有人吗？显个灵啊！ 似乎是他的祈祷起了作用，引擎的轰鸣从马路另一端响起。 领头的是一辆经过改装的皮卡车，车头上架着一把重机枪，车斗里还站着两个穿着棉服的大汉。 这辆车以天神下凡之姿闯了过来，不光车子对着人撞过去，车上的枪也在高速移动下开火。 车斗里两个大汉发出了“乌拉”的咆哮，完全不在意准头，玩的就是扫射。 领头这一辆车直接把另一群壮汉的队形打散，狼狈地四处寻找掩体。 紧跟在皮卡车后的都是SUV，车窗全部打开，每个窗户里都伸出了机关枪往两边扫射，进行火力压制。 最后一辆车没开枪，他们抓紧时间扔出了数量最多的手榴弹，爆炸声顿时连成一片。 离爆炸位置几十米远的墨非都感觉自己攀爬的这棵树震动不止，难以想象直面爆炸的那群人还好吗。 事实是当然不好。 新出现的这一批人就像是英勇的骑兵，一个回合就把毫无准备的步兵冲得七零八落。 等到车队掉头回来收割的时候，之前那批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壮汉也只能发出微弱的抵抗。 墨非往下看了一眼，小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扒掉了身上的树叶子坐了起来，手里还拿着那部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 墨非小心的从树上滑下来，问他：“你在干啥？” “通风报信。”小王表情非常严肃，“我和小老板联系上了，现在来的应该就是咱们的救兵。” 墨非悟了。 难怪后来这一批人一副不分敌我全都干死的架势，感情是已经知道没有自己人活着了啊。 姬行玉在车上也很不好受。 他总算明白墨非坐自己的车时是什么感觉了，真颠啊！ 而且这群莫斯科汉子原本是不打算把他带出来的，他们觉得自己帮派的问题没必要扯上一个无辜的外国妹子。 但问题是他们根本看不明白小王发的中式俄语在讲什么东西，要是让对方发中文他们就更看不懂了。 至于英文，这群莫斯科汉子的英文就很一般。 最后无奈之下还是带上了姬行玉。 要不是带上姬行玉，知道自己人全牺牲了，他们也不会那么果断炮火开路洗地。 要是攻坚慢慢来，指不定要多死多少兄弟。 墨非抱着脑袋思考了很久。 他现在不是穿越到了二战时期吧？ 为什么在这里动不动就是枪战手榴弹啊！ 一直到马路方向的枪炮声停下，墨非和小王才挪动着有些发软的腿往外走。 姬行玉看见他俩才真正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你们没事。” “别谢天谢地，你得谢谢咱俩聪明的脑子和狗屎一样的运气。”墨非瞟一眼就看见了死状惨烈的尸体，顿感一阵反胃。 “你说你，别带上我。”小王嫌弃地和他拉开距离，也见到了尸体。 他没有墨非那样多样的见识，当时就吐出来了。 太阳帮众的表情也很差，但分得清楚轻重缓急。 一群人搬着那个银白箱子放在皮卡上，把三个外国人塞到车上，配一个司机两个机枪手，然后把这辆车放在车队中间赶紧回大本营。 墨非抱着手提箱总感觉惴惴不安。 出个国一次比一次刺激，以后打死都不出国了。 车队走到半道上，前头果不其然出现了拦路的。 一辆重卡横在路中间，把整条路挡得严严实实。 一群人三三两两坐在边上，穿啥衣服的都有。 看见车队过来，这些人站起身走到车前。 他们身上光看着没有冲锋枪之类的武器，但手枪都是标配。 领头的SUV看这架势也知道又得干架了。 那辆重卡就不是他这个小SUV能撞开的。 怀着操蛋的心情，车上的人都把子弹推上膛准备和这群拦路虎拼了。 走到路中间的人中却有一个举手示意想和他们谈谈。 莫斯科附近混的人除了太阳帮之外其他人基本对太阳帮也没什么恶意。 对比一下乌索扬，尼古拉这人虽然铁血，但作风还算比较正，没那么讨人嫌。 至于杀亲传说，这群闲散人士又不是尼古拉亲戚，尼古拉杀亲关他们鸟事。 在这种偏向下，这一伙人还真不是动枪来的，他们是来交投名状了。 莫斯科是太阳帮的主要盘踞地，这地方算是尼古拉大本营，要是这里乱了，那尼古拉以后也没好果子吃。 他们这群闲散人员拦在这查车，就是为了挡掉一部分外来势力。 车上的太阳帮众对这个说法存疑。 他们知道自家老板赏罚分明，太阳帮在黑帮里算风评不错的那一挂，但应该也没有不错到一呼百应吧。 怎么看都感觉怪怪的。 那伙人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说法孱弱，笑着补了一句：“你们老板说了事情结束给钱。” 他比了个手势。 太阳帮的人看得瞳孔一缩。 领头那个伙计笑了，拍拍他的肩膀：“你们老板心疼你们，雇人守在外面，让你们防着里面，也够大气！” 守路的必定会有冲突伤亡，尼古拉用钱砸人守路对自己人确实不错了。 这群闲散人员有一点羡慕，但是目前还行。 有钱拿，对太阳帮不反感，支出报销，那这活他们就干了。 在哪卖命不是卖呢。 第266章 锁头和钥匙 在发现核弹头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慌的，但是真把这东西弄到手了，他们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几百斤的大箱子又不是一块砖，随便往哪个角落一塞就完事。 就连尼古拉一时半会都想不出更好的处理方法，只能暂且搁着，先想办法解决乌索扬再说。 乌索扬在彻底失去货的消息之后反而冷静下来。 他很清楚货不在自己手上那就是在尼古拉手上。 现在他俩手里都各自握着对方的王炸，还都是轻易动用不了的王炸。 两个人偶尔看见对方，四目相对时眼神里都是火星子。 要不是乌索扬绑了娜塔丽，尼古拉都没把这个莽夫放在眼里。 他低声说道：“总统那边怎么说？” 列夫站在他身后，恭敬地回答：“秘书小姐回信，让我们动手，事成之后那边会配合处理。” 对这个结果，尼古拉也是毫不意外了。 现在这位总统是个聪明人，要是他一口气做掉黑帮所有领头人，剩下那些帮众或许整不出什么大风大浪，但最少有一段时间国内治安是别想好了。 一群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闲散人员没有组织没有纪律游荡街头，想想都是治安官的噩梦。 倘若因为内斗失去头领就不一样了。 至少到时候还有尼古拉做靶子。 还是那个想法——软着陆。 混混在什么地方都有，要怎么处理全看这些人能构成多大危害。 “我们的人呢？” “在来的路上。”列夫看着尼古拉的表情满是崇拜，“一天半左右就能到。” 尼古拉点点头：“希望莫斯科外那些人能挡得住一天。”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坐在椅子上：“不过就算他们撑不住也不要紧。” “还可以报警嘛。” 墨非现在很不理解、非常不理解、超级不理解。 明明他们已经回到莫斯科了，为什么又突然一下要出城。 还是化整为零的出城。 太阳帮的人似乎接到了什么特殊指令，除了少数留守人员之外，其他有行动能力的人全部紧急出发。 墨非刚从皮卡上下来又被塞进了一辆厢式轿车。 除了他以外，吕春秋、吴淼姐弟和姬行玉、小王都在。 开车的是他们之前住的民宿的主人，也就是娜塔丽祖父的朋友瓦西里，一位白发苍苍能当他们祖父的老人家。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墨非手里抱着的手提箱一直都没有放下。 直到车子开出去几公里他才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一直带着这个啊？” “问得好。”吴淼神情凝重，“我刚刚就想说了，我们这是要去哪？” 姬行玉试图用俄语和瓦西里沟通，但老人家就像耳朵聋了一样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车子现在的速度完全是压着最高限速开的，这个老人家在飙车。 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万一老人抽一下那就是全车陪葬啊。 小王也盯着墨非手里的手提箱，提出了一个灵魂问题：“他们该不会还不知道那箱子里是核弹头吧？” 墨非一愣：“啊？” 吴淼突然听不懂中国话了：“核什么？什么弹头？” 他小心地看了一下小王和墨非的表情：“应该不是我理解的那个东西吧。” 战斗民族再彪悍应该也不至于拉着核武器到处晃啊。 这里还是莫斯科，他们的首都，应该管得更严才对。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小王面色严峻。 吴淼看着墨非手里的箱子瞬间变了表情，整个人都控制不住抖起来：“墨、墨哥、咱们不兴抱着炸弹玩啊——” “你想啥呢。”墨非把手提箱放下，“这里面不是本体，就是个引爆装置。” 他想到小王之前的话，觉得有几分窒息：“你是说那伙人也不知道自己在抢什么，就是在抢，所以他们不知道和大箱子配套的还有一个小箱子？” 小王点点头。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们人刚到莫斯科就被打包出来了，小箱子一直在墨非手里，也没来得及交接。 墨非盯着脚边的箱子咽了口唾沫：“要不我给它放到失物招领处？” 这不是自己的东西拿着果然烫手。 “来不及了。”小王绷着脸，“核弹头引爆要么通过密钥远程引爆，要么就是用你手里这个引爆装置手动引爆。” “他们虽然弄到了核弹头，但我觉得够呛有密钥，也就是说你手上这个应该是唯一的引爆途径，握在自己手里至少可以保证我们不会被核平。” 吴淼瞪大了眼睛看向墨非。 墨非现在冷静不少，眉心微皱：“话是这么说，手动引爆也需要部署，在引爆器和弹头串联之前，这两个东西拆开来都没用。” “你还想有用？”小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吴淼有些听懵了，看其他人：“为什么他们明明说的都是国语，我却没怎么听懂？” 吕春秋和吴淼姐姐还有些头晕，没脑子想他们在说什么。 “很正常。”姬行玉坐在原地面色如常，“我也没听懂。” 见他们这样，墨非通俗地给他们解释了一下：“如果核弹头是锁头，那这个就是钥匙胚。” 他指了指手提箱：“部署连接的过程就是把钥匙胚打磨出锁头的齿痕，对上了才能开锁。” “现在钥匙还是钥匙胚，锁头还没有对应钥匙就不会开。” 这一回车厢里的人都听懂了。 吴淼喉结滚动了一下，又敬佩又诧异地看向墨非：“你咋知道的？” “不知道啊。”墨非摊手，“就瞎扯呗，是不是还挺有道理的。” 吴淼：…… “下车，我要下车！！” 就算墨非在满嘴跑火车，但有一点他们蒙对了。 这枚核弹头的密钥确确实实已经不可考，完全丢失了，只能通过那个钥匙机械起爆。 需要这种武器的势力能找到一个不要命的死士。 一个人换一座城，这笔账怎么算都赚麻了。 墨非把手提箱重新抱回怀里：“你说咱这算不算另一种人肉保险？” “算不上，就是买卖双方脑子抽了也不会让它在这里爆的。” 本土作战听起来占便宜，事实上打坏的谁家东西谁心疼。 要打都是出去打，没有把炮弹往怀里搂的。 第267章 新西伯利亚 厢式轿车副驾驶位置上坐了一个中年人。 一路上瓦西里和那中年人轮流开车，就连吃睡都是在车上解决，只有实在憋不住了才会暂时停车。 看得出来他们很急，但墨非真想让他们先别急。 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先啊！ 墨非看了一眼手机。 龙小队给他的这部手机经过特殊改造，抗衰耐冷热，续航还贼长。 即使一整天都没有充电，现在依旧还有一半的电量。 墨非点开和龙小队的联络软件，一进去就受到了龙小队的集体关注。 龙傲天：墨哥上线了，快说说发生了啥，这瓜我都吃不明白了。 龙四：加一。 墨非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龙傲天：别演了，咱业内都传开了，你那边出了大事，俩大佬针锋相对疯狂砸钱找人，听说任务目标是什么货物？啥东西丢了？ 龙傲天：叶卡捷琳娜大帝的权杖还是沙皇冠冕？ 墨非在对话框里输入了几个字，然后默默删掉。 笑话，那些东西再值钱还能爆炸？ 这也是一群没见过世面没有想象力的家伙。 墨非：核弹头。 简单的三个字，发出去之后龙小队久久没有动静。 墨非拍拍手机，怀疑这玩意是没信号了还是卡了。 夏威夷的沙滩上，龙傲天挤防晒霜的力气一重，整瓶防晒全喷身上了。 龙四皱着眉踹他：“还我两瓶新的。” 龙傲天瞪着眼睛看电脑屏幕，没有一点反应。 龙四啧了一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电脑屏幕上是简单的聊天记录，最后三个字就更简单了，小学生都能认全。 龙二一出门就看见龙四和龙傲天在沙滩上齐齐沉思。 克洛伊跟在他后面，嘴里念念叨叨着中文声母。 对克洛伊来说中文太难了，什么声母韵母什么偏旁部首，太难了！ 龙二走到龙傲天后头：“看什么呢？” 他的目光落到屏幕上，也沉默了。 克洛伊碎碎念着也看了一眼，试着读出来：“亥单头？” 龙四回过神，幽幽说道：“认字认一半还真八九不离十。” 龙傲天也不管身上的防晒了，指着屏幕上的字发自内心的困惑：“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种东西就连他们都没有见过……最多就是发射过火箭弹。 作为一个演员，墨非这个遭遇是不是有点过于离谱了？ 龙二就地坐下，从龙傲天身上接过电脑开始打字。 飞驰在路上的墨非终于收到了龙小队的回信。 龙傲天：不用怕，它很稳定，一般的颠簸或者冲击不会引发爆炸。 这个墨非心里多少有点数。 要是这玩意不够稳定，发射到一半就炸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威力越大的武器，人们越是会想办法提高稳定性。 龙傲天：这个消息别人知道吗？ 墨非：应该不知道。 要不然引爆装置也不会落到他手上。 龙傲天：一定要保密。 龙傲天：想办法离开，赶快回国。 墨非盯着手机看了一会，试探性地发：龙二？ 龙傲天现在应该在重启大脑，不可能给出这么实质性的建议。 除了鬼附身那就只能是龙二登号了。 龙傲天：。 还真是。 墨非：不用担心，我跑不掉啦。 要是没上贼船还好说，贼船都上了，引爆装置还在手上，就算尼古拉不知道有这么个玩意，核弹头的原主人肯定知道。 烫手哇。 对话框安静了一会，龙二换大号上来了。 龙二：我有一些朋友在那边，如果遇上了，他们会帮你回去。 墨非：谢谢大哥！ 墨非很感动啊，患难见真情，现在这边都乱成一锅腊八粥了，要是还有人愿意帮忙，那绝对是铁哥们没商量。 之前瓦西里没有说目的地，但是墨非人就在车上，直接打开导航地图一看自己的前进方向基本就明白了。 他们现在从西西伯利亚平原边缘路过，再往下那一块位置最繁华的就是新西伯利亚。 这个国家繁华程度仅次于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的城市。 “墨哥，你害怕啊？”吴淼看墨非抱着箱子发抖，蔫蔫地关心了一句。 墨非摇摇头，眼里闪烁着奇怪的光芒：“就是有点兴奋。” 说兴奋都是谦虚了，他感觉自己这都算亢奋。 就好像第一次面对摄像机的时候，那种登场前的期待，演绎故事的刺激感。 虽然吴淼这个时候也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对墨非的状态他还是竖起了拇指。 要不你能当哥呢，这精神状态也是没谁了。 随着周边的景色从平原转变为城市，众人知道，新西伯利亚到了。 在过去很长的一段历史上，这座城市远没有现在繁华。 直到人类活动将铁路修建至此，这座城市的发展才变得迅速起来。 现在这里有国内最好的大学之一、剧场以及博物馆，人文气息也随之变得浓重。 瓦西里在一处酒店停了下来，终于开口说了这一路上第一句话。 所有人坐车都坐得精神恍惚，一听说可以在这里下榻休整也顾不了其他，赶紧跟着去房间了。 瓦西里没有跟他们一起行动，而是和那个中年人一道开着车走了。 伊万科夫就住在新西伯利亚别墅区。 他算是看着这地方建设起来的那一批人，对这里很有感情。 大量太阳帮众涌入新西伯利亚的事情瞒不过伊万科夫。 人是凌晨到的，消息在早饭的时候就收到了。 伊万科夫糟糕的一天从此刻开始。 尼古拉决定掀桌子不干了，乌索扬只会比他更莽。 只是乌索扬的还想着在尼古拉不在的时候把莫斯科打下来，他那边的消息也确实是在莫斯科外受到了剧烈抵抗，不过按他们的计算两天不到就能拿下莫斯科。 乌索扬还想欣赏一下尼古拉得知自家老巢被捣毁之后的表情呢，嘲讽的话没有说出口尼古拉身边的列夫就拔枪了。 哪怕伊万科夫已经有了这种猜想，但事实真的发生的时候，他还是感到意外，心情沉重。 列夫开枪毫不犹豫，但乌索扬活到现在也不是只长肌肉不长能力。 他反应迅速地避开枪口，身后拿着手提箱的手下摁动手提箱把手，一串子弹从箱子侧面喷泄而出。 第268章 世事难预料 伊万科夫还在餐桌边上，尼古拉和乌索扬已经不管不顾开打了。 这位曾经的风云人物、第一律匪气得面色铁青，脊背笔直得坐在椅子上没动。 尼古拉和乌索扬，一个他最用心培养的徒弟，一个跟着他时间最长的手下。 这两个人应该是最尊敬他的，可现在他们当着他的面就开始动枪了。 从太阳帮的动向来看，尼古拉恐怕不止要和乌索扬翻脸那么简单。 不管最后赢家是尼古拉和乌索扬，对伊万科夫来说，这就是一个必死之局。 搞毛啊，莫名其妙就掀桌子，一点征兆都没有。 伊万科夫摁动了手杖上隐藏的警报器，安保们立刻意识到老板有危险，齐齐往屋内跑去。 列夫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是得到了尼古拉的授意，最终原因当然是因为太阳帮众已经摸到了别墅外。 伊万科夫底蕴再深，调动势力也需要时间，对这种不讲武德的偷袭应对起来很吃力。 乌索扬的手下开枪时，尼古拉早就趴桌子下面去了。 列夫躲避不及时手臂中了一枪，但依旧两枪击毙了乌索扬的手下。 就这么短短几秒的时间，乌索扬已经跑出了院子，太阳帮众和别墅负责外围警戒的安保人员也产生冲突。 此时伊万科夫的手下还想上前，列夫抬枪两发子弹两个爆头。 尼古拉站起身，绕过餐桌，从地上捡起那把MP5K公文包枪颠了颠，打开之后子弹壳掉了一地，露出里面的超短机枪。 乌索扬还说他穷讲究爱伪装，明明就属他自己玩得最花。 这种总统保安爱用的公文包枪黑帮普遍看不上，就乌索扬喜欢装逼，是个排面他都要。 和暴发户一样。 尼古拉把枪口对准了伊万科夫。 这位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老人脸上平静极了：“你不是我最聪明的学生，但是是最狠心的那一个。” “老师，我真挚的将你视作我的老师。” 即使到了兵戎相见的时候，尼古拉表现得依旧恭敬无害：“年轻时我也曾怀疑过自己，父亲和哥哥究竟算不算死于我手？” “可是到了现在，那些都不再重要了，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所以此时，你依旧是我最重要的老师。” 伊万科夫眼中涌起了无数纷杂的思绪。 嘴里说着师生情深，手上的枪却一直没有放下来过，外面那些安保到现在都没冲进来，想也知道是遭到毒手。 看起来这说出来的话就跟放屁似的，但伊万科夫光看尼古拉的表情就知道他说的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尼古拉的天赋不算出众，当初他之所以会选中他，就是因为他够狠。 那时候伊万科夫五十来岁，意气风发，尼古拉还没成年，稚嫩的脸上还带着一股和黑帮格格不入的温和与愁绪。 就是因为那种气质，伊万科夫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好。 直到他亲眼目睹这孩子脸上带着不变的温和杀了后妈。 看见伊万科夫的时候，少年尼古拉开口了。 他说：“我敬重我的父亲，但他挑选情妇的眼光太差。现在我杀了她，父亲一定会生气。” 按照伊万科夫的猜想，这人下一句不是想投靠他就是想回去挨老爹的揍。 可事实上，尼古拉确实有些苦恼，这是苦恼的和他想的并不一样。 “我很爱我的父亲，是他将我养大并且教我成长，不到万不得已，我很不想这样。” “先生，你能帮我杀了他吗？或者协助我也行。” 伊万科夫几十年代阅历告诉他，这个孩子没有说谎，一句都没有。 可这不是更恐怖了吗。 他正视、承认自己的感情，但感情影响不了他做出任何决定。 父亲、哥哥、叔叔伯伯们，尼古拉都有感情，每当有人死去他都会真心实意的伤心。 但是每一次理性都会站在感性之上。 或许伊万科夫早该想到有这一天了，可是尼古拉对他每一次的态度都如出一辙，真心拜服太少见了，他不知不觉总会放松下来。 “你不该是我的学生。”伊万科夫缓缓摇头，“即使没有我，总有一天你还是会走到这一步。” “感谢您的教诲。”尼古拉依旧带着得体的笑容，“老师，再见。” 随着别墅中的一阵枪响，列夫从室内走了出来。 他浑厚的声音传遍整个别墅：“乌索扬和他的手下偷袭了伊万科夫先生，以尼古拉先生的命令——全面搜捕乌索扬！” 黑帮的帮众是人，不是傻子。 伊万科夫死得突然，当时就尼古拉和乌索扬在场，他们又没看见到底是谁动的手，这俩人就算吵破天那也没证据。 现在尼古拉说人是乌索扬杀的，不管这事儿有多少可信度，事实就是尼古拉是伊万科夫的学生，现在他带着人围了新西伯利亚。 又有身份又有实力，他就是说太阳西升东落都有他的道理。 帮众们看起来傻，只是他们愿意装傻。 小人物的生存之道，别和大佬直接唱反调。 等墨非一行人一觉睡醒的时候，尼古拉已经在酒店会客厅坐着了。 见到墨非，尼古拉带着歉意地笑：“辛苦各位了。” “这边的事已经解决，要是不嫌弃的话，这里的消费我也包了。” “解决了？”墨非揉着脸坐下，“娜塔丽救回来了？” “没有。”尼古拉坦然回答，“我会替她报仇的。” 墨非听得一愣，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 这人不是号称疼爱侄女吗，怎么现在张口就是报仇啊。 人应该还没死吧？ “请你理解，事实总是如此，发展不尽如人意。”尼古拉叹息了一声，“如果没有那枚弹头，如果总统先生能更果断一些，可惜……” 如果没有那枚弹头，他和乌索扬伊万科夫一起死了，娜塔丽和他留下的那批手下能将事情处理好。 可惜现在出现了没法控制的核弹头，总统也更加谨慎。 要是现在他带着那俩人同归于尽，核弹踩到了总统底线，和黑帮有关系的所有东西他都不会放过，包括娜塔丽。 在计划面前他不惧怕死亡，可要是死亡没办法带给他想要的结果，那就算了吧。 第269章 抽风中 果然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像尼古拉这种人墨非真是见所未见。 开眼界了。 思想、作风、实力都非常硬核，为了顺利完成计划什么都可以付出。 “你是真狠啊。”墨非忍不住连连摇头。 尼古拉对这个评价没给出回应，只是握着手里的手杖继续说道：“将你们卷进来已经很抱歉了，如果有需要，几位可以在这里回家。” 新西伯利亚机场离国内距离近，从这里飞回去只要不到半天。 墨非想了好一会。 说实在的，他对自己的认知非常清晰。 一个演员，即使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又怎么样，他又不能攒经验值升级。 墨非知道在影视作品中主角总是能够化险为夷，那是因为没有活下来、或者故事不够传奇跌宕充满教育意义的人，根本做不了主角。 他的认知告诉他这个把核弹头都拉出来的地方、这群一言不合就是枪战的人，没有一个是他能惹得起的。 现在对于他来说最有利的选择就是赶紧和自己的小伙伴们一起登上回家的飞机，回到安全得像新手村一样的家园，安心地赚票子。 毕竟娜塔丽撑死了也就和他见过几次，没道理为了一个不算情深义重的人豁出去一条命。 这些墨非都明白，尼古拉也看得明白。 易地而处，如果是尼古拉遇上这种情况，一定是早在莫斯科就打包好行李抓紧时间跑了。 “我想好了。”墨非最后下定了决心，比了个OK，“我和娜塔丽总共就见过三回。” 医疗船上娜塔丽和白天秦清接了任务来捞他，芝加哥为了解决追杀令一起对付邪教，还有就是这一次应邀前来玩耍。 从次数上来看，墨非和娜塔丽他们之间的交集还没有炒粉摊那大哥多。 可人嘛，不抽几次风人生都不完整。 墨非看着尼古拉：“给我这个数，我帮你一起去救娜塔丽，但是要先把他们送回去。” 医疗船那一次，娜塔丽收了佣金。 要是墨非这一次收取佣金，要是真的能把她救回来，从此以后他们就真算得上异父异母的亲姐弟了。 三十万，对尼古拉来说估计也是九牛一毛，墨非都能拿得出来，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出价会吓到他。 “三百万美金？”尼古拉的表情有些玩味。 这个年轻人很敢要啊。 据他所知雇佣兵里口碑最好的亚裔身价也才这个价，墨非连雇佣兵都不是他就敢开？ 墨非听见尼古拉开口的时候眼神就空了。 他什么时候说过要三百万了？ 还美刀？ 他啥身份啊，想的单位当然是人民币了！ 这个人的阅读理解有毛病吧。 他刚想解释，尼古拉一点头：“好，就按你说的来。” “就算小娜塔回不来我也不会为难你，快点回家吧。” 如果娜塔丽能安全回来，三百万美金花就花了。 回不来的话，尼古拉也没兴趣为难她这一群和黑帮完全没关系的朋友。 不论从什么角度来看，所有的事情都是娜塔丽自己的选择，和墨非他们没有多大关系。 尼古拉答应得太干脆，墨非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美金，不是津巴布韦币吧？ 这有钱程度多少带点惊悚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其他人耳朵里，吕春秋第一个不同意墨非冒险。 “有困难找警察，找不了警察就找家长，她那个叔叔那么大能量还用得着你？”吕春秋一边说一边撸袖子，“不行，我得去和他聊聊。” 墨非赶紧拉住她：“不是白打工，人家说了出钱雇我。”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三百万美金呢！” “夺少？？”这个数字听得吕春秋都恍惚了。 但她很快清醒过来：“那也不行啊，这可是真买命钱，你拿了有毛用啊？” “人死了就是一捧灰，你要钱有毛用啊？？” “我也不全是为了钱。”墨非无奈说道，“有些事情做了可能后悔，但如果不去做以后想起来就会后悔，与其一直后悔，不如现在就去干啊。” 吕春秋拧着眉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是缓缓点头：“好，那你去吧。” 墨非咧着嘴傻笑：“姐你最懂我了。” 吕春秋松口了，吴淼虽然很想留下来看热闹，但是没抵抗过他姐，被无情镇压，只能含泪告别墨非。 姬行玉和小王发生了没法调节的分歧。 小王想让他离开，姬行玉不想走，想留下来给墨非当翻译。 他本来就人生地不熟，要是再语言不通的话别说干活了，生存难度都不低。 两个人互相拉扯，谁都说服不了谁，一路扯到机场。 最后小王也没拗过姬行玉，最后决定和他一起留下。 三个人目送着另外三个人登机。 登机的时候，吕春秋收到了墨非的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单——人生最悲哀的就是人死了钱没花了，别让我也遇上这种事，到时候姐你就大胆的用，解开枷锁开启新征程！ 墨非早就发现吕春秋可能有负债了。 她一没孩子要养，二没重病缠身，墨非也没见过她有啥奇葩亲戚和不良嗜好，没有车贷房贷一直努力的工作但是生活看起来性价比还挺高。 这几次拍电影的钱下来也没见她给自己添东西，那排除守财奴的可能性，不是还债就是理财咯。 根据可能性来说，墨非觉得吕春秋身上大概就背着什么债。 他还脑洞大开的猜过，是不是她的父母在她小时候就重病花了很多钱最后还没救回来，所以吕春秋现在是在努力还前的债？ 又或者是她被骗过，还拉着亲戚朋友一起上当，心里过意不去，所以一直在还钱？ 当然，这些墨非都没和吕春秋求证。 人家不说就是不愿意他插手，反正要是真扛不住了还有他在呢。 目送着飞机机舱关门，墨非和姬行玉小王往外走。 姬行玉奇怪地看了他好几眼。 墨非不解地摸摸脸颊：“怎么了？” “没什么。”姬行玉笑了笑，“就是感觉你现在心情很好。” 墨非摆摆手，很谦虚：“心情也就一般般啦。” 只是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帅爆了。 第270章 继续抽风 面对突然自恋了一下墨非，姬行玉只是愣了一下就顺着他的话点头了：“是挺帅。” 墨非大惊失色：“什么，我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吗？” 姬行玉一下就被逗笑了：“你好癫哦。” 围观全场的小王：…… 他对墨非的第一印象果然没错，这人就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这要是个女孩不得把小老板拿捏得死死的？ 小王早就劝过老板了，养小孩不是他这个养法，这养出一个这样的富二代、还是富一代？不好说，反正养成这样，最招坏女人喜欢了。 这要是放在古代，小老板就是专招狐狸精的书生。 养个弟弟和养小孩一样操心。 幸亏他现在连女朋友都没有，用不着想那些没用的。 他们走出航站楼的时候，墨非又有一种被打量的感觉。 这一次对方像是没什么恶意，墨非也不打算管。 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去看看尼古拉给他们准备的装备。 墨非拉开轿车车门，忽然感觉身上一阵恶寒，下意识往旁边躲了一步。 下一秒，一道包裹得像是牛角包一样的人影扑倒在地，发出“哎呦”一声痛呼。 这一下墨非三人的眼神都犀利起来了。 小王反应很快，一个反手擒拿试图控制住牛角包，但似乎并没有效果。 牛角包很轻松的就站起来了，连带着试图压住他的小王也一起被扛了起来。 白天包裹在厚厚的棉服里，举手和墨非打招呼：“hi～” “你先别hi了，把他放下来先。”墨非指挥了一下，对着他沉思，“你咋来了？” “翠花她老叔喊我来帮忙啊。”白天把表情呆滞的小王放下，答得理所当然，“我们是一个团队，果断打飞的过来了。” 说完，他又露出一个淳朴的笑容：“我大老远瞅着那股嘚瑟劲就像你，过来一看果然是你，躲啥啊，我能控制住自己的力度。” 墨非心说那谁知道。 一个飞扑上来是友好的招呼还是友好的变肉酱又不归被扑的人说了算。 他琢磨了一下白天的话：“你刚才说的‘你们’，是指你和娜塔丽？” “墨哥你这算数差点意思啊。”白天往后头一指，“三人小队，当然一个都也不能少了。” 秦清裹得严严实实慢悠悠走出来了，手上拎着一个包，围巾堆起，遮住了半张脸。 他看见墨非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几步就挪到墨非边上去了。 墨非回忆了一下娜塔丽对这两位的评价——身残志坚、身坚志残。 “你们伤都好了？”墨非打量着他俩。 白天还能咋呼，问题应该不大。 但是秦清这个样子就不像脑子没问题的人啊。 “医生说我没问题了，清可能还差一点。” 那差得不像是一点。 墨非暗暗往边上移了两步，秦清很固执地又跟上去了。 “这咋回事？”墨非都有点想绕柱走甩开秦清了。 这人之前也不这样啊。 白天眼睛里是清澈的愚蠢，摇摇头：“不知道诶，在医院的时候他还挺冷漠的。” 墨非：……要你何用！ 小王从震撼中回过神，提了一个关键问题：“你们来，会讲俄语吗？” “必须哒！”白天答得特肯定，“掌握五种基本语言是行走江湖的基本技能，有谁不会啊？” 墨非真的很想问尼古拉一句真不能把这货退了吗？ 感觉他最强的地方就是扎队友的心。 小王倒是一拍巴掌：“那敢情好啊，这下有翻译了，还是专业人士，小老板咱们快走，趁现在飞机应该还没飞。” 他一边说一边拉着姬行玉往航站楼里面走。 下一刻，随着一阵轰隆声，一架巨大的飞机冲入云层。 小王迅速改口：“现在就走，最近的航班！” 他完全没有给姬行玉申辩的机会。 笑话，现在有专业的翻译在，要是他还不能把小老板带回去，回去见到老板干脆引咎辞职好了！ 墨非也觉得这小金疙瘩回去比较好，挥挥手和他们告别：“平安落地嗷！” 白天很不解：“你们干啥呢？” “你和他职位重叠，人员冗杂，就把他裁了。”墨非拉开车门，“先回去办正事吧。” 其实白天还没太听懂墨非在说啥，但他很轻易就被转移了注意上了车。 秦清都不用人催，墨非上车他就跟着上车，一副小蝌蚪找妈妈的架势。 回到酒店的时候，墨非带着一肚子的槽找到尼古拉准备吐，定睛一看就发现会议桌上放着琳琅满目大大小小丧心病狂的违禁品。 属于是放在国内能保小徐警官步步高升的程度。 白天倒是习惯了，上前摸了摸那些家伙：“都是我们常用的型号啊，谢谢叔叔！” “是我应该谢谢你们。”尼古拉面带忧色，勾起唇角笑笑，“这一次就麻烦你们了，我会持续给乌索扬施压，逼他现身。” 瞧瞧人家这态度。 不管事情能不能办成，就这个态度就让人很舒服。 白天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就交给我们吧！” 列夫带着浑身血腥味和药味进来了，把墨非很眼熟的黑色手提箱放在尼古拉手边。 尼古拉把箱子往墨非的方向推了推：“这个希望你能继续保管。” “那我希望你不要有这个希望。”墨非露出一个苦笑。 这东西脱手的时候他都高兴坏了，现在又要重回他手上？ 这不是考验他呢吗。 “这是给你的筹码。”尼古拉解释道，“如果到了需要它的时候，你可以把它交出去。” 墨非一愣：“啊？” 尼古拉双手交叠放在手杖的宝石头上，依旧是半永久气定神闲：“没事的，本体还在我们手上不是吗。” 那倒也是，没有本体拿了这个也没用。 墨非拎起箱子，叹出了一口世事无常的气。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他还会和这种东西相处，第二次呢。 白天很好奇：“那是啥啊？叔叔给你的秘密武器吗？” 谁家秘密武器管杀不管埋啊。 墨非在心里暗骂这个老狐狸。 这啥筹码啊，催命符还差不多吧。 第271章 贝加尔湖 伊万科夫死了，尼古拉全力围剿乌索扬和一些伊万科夫手下的顽抗分子。 这样大的动作给整个黑帮界都带来了大地震。 上任没几年的总统趁着这个机会打掉了不少诸如拐卖、走私、贩毒之类的黑色产业。 之前这些产业在乌索扬的运作之下结构紧密，牵一发而动全身，总统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现在乌索扬和尼古拉干起来了，哪怕不能把黑帮的影响力从社会上彻底消除，现在能清理一点也是一点。 只不过现在黑帮干架，普通人民也跟着提心吊胆，这个成效估计得等黑帮那头稳定了才能看出来。 在这场角斗中，总统和伊万科夫的眼光一致，都认为尼古拉的赢面更大。 他更年轻、思想更符合现在的时代，最关键的就是总统希望尼古拉赢。 成为资本掌握经济的人，和一个无恶不作肆意敛财的人，本质上都是为了金钱权力不择手段，区别只在于手段看起来文明或者野蛮。 资本在下一个阶段修理，现在该剪除的是恶棍。 从得知军警双方下场的时候乌索扬就知道这一次尼古拉是真的脸都不要了。 黑帮干架你报警？这他娘的是人干得出来的事？ 乌索扬现在想的已经不是弄死尼古拉掌握黑帮界了，他现在满脑子就是保住自己的财产赶紧跑。 总统对他动了杀心，尼古拉自愿给总统当刀。 搁这扯着黑帮的幌子出来的全是奉命街溜子的大兵是吧？ 谁能玩得过这群活爹啊！ 乌索扬看着娜塔丽的眼睛里都要喷出火了：“你最好祈祷自己在尼古拉那里有点地位。” 他之前最大的资金流都投入到核弹头上了，本来就是打着转手一卖翻几十倍的想法。 要是能把那东西带走，他不光能在战乱地区站稳脚跟，之后不管是想安度晚年还是东山再起都有启动资金。 总之现在他是志在必得！ 黑帮没有不打女人的传统，娜塔丽也被招呼了好几顿揍，现在脸上一片淤青紫斑，一只眼球也有些充血，眼白红了一片。 “哈撒老爹，我以为你已经过了幻想的年纪。”娜塔丽吐出一口血水，笑了一声，“我的叔叔能杀死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你觉得他会在乎我？” 讲道理关于这个事情乌索扬心里也没啥底。 要是用娜塔丽换尼古拉手下的一些运输线路他就很有信心，毕竟那完全在尼古拉的承受范围之内。 可是换核弹头…… 那老阴批真有这么重情重义？ 至少现在完全看不出来。 尼古拉就和疯狗一样追在他屁股后面乱咬，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 他是一点不怕他撕票啊！ 此时墨非一行人已经离开了新西伯利亚，动身前往伊尔库茨克。 这里是乌索扬给出的谈判地点。 他扛不住了，大概是还希望从尼古拉手里挖点什么东西然后离开吧。 墨非和白天秦清走一路，身边还有一些尼古拉的手下。 尼古拉则是在暗中出发。 列夫胳膊上的伤还没有痊愈，按理来说影响战斗力了不该出现在尼古拉身边。 但尼古拉让他跟着，老板的话就是最大的规矩。 开车的司机是瓦西里，脸臭得像刚吃了鲱鱼罐头拌王致和臭豆腐一样。 他一直都看尼古拉不爽，这次给他开车都想直接把车开翻了同归于尽算了。 列夫也警惕地关注着瓦西里，一旦他有动作立刻能做出反应。 “不用那么紧张。”尼古拉带着笑意调节气氛，“乌索扬无路可走了，可他那样的性格，或许会想杀了小娜塔，但绝不会和我同归于尽。” “他可比谁都想活。” 瓦西里的表情在听见这话之后就更臭了。 一脚油门下去，尼古拉和列夫都感受到了强烈的推背感。 汽车一路风驰电掣，没人知道车上装载着什么。 这个国家在地理位置上很接近北极，冬季到来时气候非常严寒，下雪、结冰更是常态。 乌索扬把最后谈判的地点定在了墨非一直都在念叨的地方——贝加尔湖南端。 伊尔库茨克是贝加尔湖附近一座小城，比不上莫斯科和新西伯利亚的繁华，但因为靠着贝加尔湖时常有外地游客来访，人气看上去还不错。 墨非一行的到来没有掀起任何风浪。 各个人种在这个地方都司空见惯，没有什么稀奇的。 就是这里的景色都是白茫茫一片，方向感不好的人很容易迷失方向。 墨非对着地图看了一下，大概把这里的几条主要路线和贝加尔湖走向记在脑子里。 在伊尔库茨克没有见到乌索扬的踪迹，看来他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露面了。 他拎着手提箱在城镇里转了转。 从这里基本就能看出当地的生活状态。 冬季贝加尔湖的平均气温在零下三十八度左右，一般的钓鱼和旅游爱好者不会选择这种时候过来，只有极限活动爱好者才会来，数量还不少。 所以在伊尔库茨克可以看见不少出租帐篷、篝火用具以及钓具的店铺，甚至只要愿意出钱还能雇佣专人指导。 现在离乌索扬所说的时间还差一些，墨非带着两个大型人形挂件打听了一下。 乌索扬虽然没有在伊尔库茨克插人，但他之前确实从这里经过，看来这一次对方确实没有在溜他们玩。 想来他也是有心无力了。 来都来了，墨非向老板预定了一套冰钓的装备，租金贵得离谱。 这种活动不光对人的挑战极限，对钱包的挑战也挺极限。 一切看起来都挺合理发展着，只是有一点墨非不太理解。 “你俩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他瞪着白天。 成年人很难接受有人和找妈妈的小鸡仔一样粘自己，没有一点距离感啊。 白天也有自己的说法：“我知道自己不擅长拿主意，以前我们团队里好歹有两个动脑子的，只要听话就可以。” “可是现在翠花不在，清又这样……”白天叹了口气，“其实我觉得你也没比我强到哪去，不过有你在，我至少可以不用动脑子。” 第272章 对峙 墨非很想问这个锁链哥是哪来的迷之自信觉得自己能和他比的，但他忍住了。 能克制墨非的似乎只有比他还天然的人。 白天就是，天然蠢。 也不知道乌索扬打算怎么谈，对墨非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但他总觉得不管是尼古拉和乌索扬，都给不了对方想要的。 墨非租了一辆雪上爬犁，让老板先带着装备去贝加尔湖准备着。 要是这一次救得回娜塔丽，那他们还能一起冰钓。 要是救回不来，墨非会悲伤地冰钓纪念对方。 要是有意外…… 到中午就该换卡了吧？拜托刷一个【小丑】，他想【阴魂不散】了。 从前不觉得那个技能有多实用，出国之后才发现【小丑】对他绝对是真爱。 白天傻愣愣地看着墨非在那念阿弥陀佛又念福生无量天尊，最后又嘀咕着什么现在在外国也入乡随俗一下，比了个十字说哈利路亚。 白天是脑回路比较简单，处理不了这么多元素的祈祷。 不理解，但他觉得墨非是在害怕。 当即勾肩搭背地保证起来。 “墨哥你放心，有什么事我冲在前面，不用怕。” 这个心意是好的，但是这是个莽夫。 墨非笑了笑，哄小孩似的哄他：“乖，你看有啥喜欢的纪念品就去拿，回头我让你尼古拉叔叔报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在墨非抵达伊尔库茨克没多久，载着尼古拉的车子从贝加尔湖南方飞驰而过，直朝贝加尔湖东侧另一个小城乌兰乌德去了。 当地时间十一时整，墨非他们收到了尼古拉的消息。 乌索扬发出了最后商谈的地点——贝加尔湖上。 他们都到了伊尔库茨克，乌索扬把谈判地点选在贝加尔湖也很合理。 现在贝加尔湖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不光能让人在上面行走，甚至滑冰都没有问题。 而且湖面上视野开阔，双方带了多少人马装备，有没有设下埋伏一眼就能看见。 就谈判来说，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地点。 就是有点冷。 走在湖面上，所有人都穿戴整齐，寒风吹在脸上犹如刀割一般。 眼前是雪松和蓝色的冰面，冰面下还能看见成串被冻结的气泡，整个场景非常美。 只不过现在在场的人都无心欣赏。 穿戴得太厚，冰面又滑，要是打起来，他们别说有效反抗，把带着厚厚手套的手指塞进扳机上都需要一点时间。 等他们到达相应坐标，看见面前有一顶帐篷，和墨非在店里见过用来冰钓的帐篷很类似。 帐篷外还站着一个熊一样高大的人。 看见他们到了，那人往帐篷里面喊了一声，帐篷的拉链拉开，露出一张中年白人的脸。 他张口就是一串俄语。 白天翻译了一下。 对方的条件也很简单，核弹头换娜塔丽，乌索扬从此退出这个国度，没得商量。 墨非也提出了一个要求。 他要先确认娜塔丽的安全。 中年人听了之后，直接把帐篷拉链完全拉开。 帐篷里放着篝火，边上坐着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娜塔丽。 看见她脸上的伤，白天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他妈的，我都没打过翠花，这些人算老几啊？！” 看见白天一副要动手的架势，对面两个人一点不慌。 一个拉开一副拉链，露出身上捆着的雷管。 另一个更直接，从帐篷里面拉出来一个箱子，打开之后就是一捆炸弹。 他们嘴里说着什么，这一次都不用翻译墨非都猜得出来。 无非就是“你们不要乱来，我们随时准备带着人质同归于尽”这种老话。 墨非没见过乌索扬，此时他也猜得出来面前这俩人大概就是手下马仔。 真正的大佬从来不立于危墙之下，和炸药为伍的只有手下。 看得出来对方很警惕。 可问题是现在核弹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尼古拉手上，那人之前还说准备帮娜塔丽报仇呢，现在能拿出来救人？ 墨非犯愁的时候，跟在他们后面的一个太阳帮众掏出手机看了看，说了一句话。 白天还在怒瞪中年人，还是一直表现得和哑巴一样沉默的秦清凑到墨非边上轻声说道：“把手提箱给他。” 中年人此时也看着墨非手里的箱子。 墨非有些意外，尼古拉松口了？ 意外归意外，他把手提箱放在冰面上滑了过去。 中年人摁住箱子，打开看了一眼确认无误之后低头发了一条讯息，随即又抬头问道。 这一次他问的就是本体下落。 这墨非可就真不知道了。 那玩意被太阳帮保管着，鬼知道现在在莫斯科还是新西伯利亚。 他回头看了一眼拿手机的太阳帮众。 那人也在等消息。 场面顿时冷下来。 应该谈判的正主不在，两批手下打工人搁着互相试探挨冻。 全世界的老板果然都差不多，为难员工最有一手。 墨非往娜塔丽那边扫了好几眼。 她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脸上的淤青还没有散完，穿着的也是失踪那天穿的棉服。 要是走出帐篷肯定扛不了零下三十多度的风。 和炸弹篝火待在同一个帐篷里，娜塔丽还是保持着镇定。 她和墨非对上了视线，眨眨眼，又扯了扯嘴角。 表情没有声音，但那个意思传达到了。 要搞事情。 娜塔丽也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 她双肩微微动作着，墨非也心领神会了。 他忽然和白天聊起来了。 就用中文，聊一些寓言故事和成语故事。 听得白天满脸懵。 他中文很不错，用不着科普这个吧。 守着帐篷的那两个人没学过中文，一脸不知所云地看着他们。 他们大概在想这俩人用加密语言说什么计划呢，还背着他们，别是在讨论啥坏事吧。 在两人分神的空档，娜塔丽抓着自己的拇指用力一掰，骨头脱臼的声音被风声和墨非的声音盖住。 拇指脱臼之后原来结结实实绑住娜塔丽的绳索就显得松了一下，她咬着牙一点一点把手腕往外蹭。 她脚上还绑着绳索，不过现在能挣脱一些是一些。 第273章 落水 似乎全世界都在等尼古拉最后的决定。 核弹头本体现在已经不在莫斯科了。 作为首都，那东西放在莫斯科太容易暴露。 至于给乌索扬？ 那指定不会给的。 尼古拉现在就没打算回信。 这是给墨非的机会，要是他们能救回娜塔丽那就算他们的本事，要是救不回来，尼古拉也不会放过乌索扬。 乌兰乌德是一座位于贝加尔湖东侧的小城，和伊尔库茨克一样，靠湖吃湖，这地方也经常有游客出没。 尼古拉来得很低调，帽子墨镜面罩一戴，衣服往身上一裹，压根没人认得出来他是谁。 瓦西里手里拿着仪器一直在做着找信号一样的动作，列夫则是带着一个很大很重的包跟在后面。 “找得到吗？”尼古拉问了一声，“这可是报仇的好机会。” “不用你说。”瓦西里瞪了他一眼，继续手中的工作。 尼古拉看了一眼贝加尔湖的方向，觉得有些可惜。 这么美的景色，实在不应该和血腥罪恶挂钩。 冰面上乌索扬的人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几次催促他们结果。 尼古拉一直没有回信，墨非也只能嗯嗯啊啊地敷衍。 娜塔丽双手都磨掉了一层皮，血淋淋地从绳套里脱出来，面上不动声色，摸着满手黏腻的血液把大拇指又接了回去。 墨非在风中闻到了血腥味，看了娜塔丽一眼。 娜塔丽对着帐篷里的中年男人抬抬下巴，又朝外面绑着炸药的人飞了一眼。 墨非大概明白了。 他压低声音安排任务：“白天，待会你去控制住那个身上绑炸药的，别让他炸了。” 白天盯着那人应了一声：“好。” 至于其他的人…… 太阳帮的听不懂中文，秦清脑残还没好，他们的任务就是别添乱。 在乌索扬的人明显焦急起来，再次想出口询问的时候，娜塔丽动了。 她从后面扑上去抱住那个中年男人，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把他和那一箱子炸药隔开。 白天在同一时间冲上去对着炸药人就是一个头槌。 一脑袋下去敲得对方满脸血。 经常被敲到脑袋的朋友们应该知道，一个人头部突然受到撞击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人会是懵的。 对普通人来说，短则懵个半分钟，长则几分钟都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炸药人比普通人更抗揍反应也更快，但他遇上的是堪比牲口的白天。 白天一头槌把扔撞得满脸血还没停，强行抱着对方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头槌。 两人脸上很快都沾上了血迹，场面不光疯癫还血腥。 墨非对白天的能力很放心，冲向帐篷帮助娜塔丽控制中年男人。 秦清和太阳帮的人也很快反应过来上前帮忙。 娜塔丽在空出手的第一时间就抱着中年男人的脑袋拧断了他的脖子。 “fuck！” 她骂了一句，反手丢掉尸体，从秦清身上摸了把匕首开始割脚上的绳索。 墨非也稍微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就听到了一种不妙的“滴滴”声。 他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正是之前中年人展示过放炸药的箱子。 炸药、滴滴？ 这两者加在一块代表什么都不用去想了。 墨非往娜塔丽身上一扑，秦清和那个太阳帮众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开始一个一个往上压，人堆人。 炸弹爆炸产生了强烈的冲击波，篝火被掀翻，帐篷外的白天和炸药人也被冲击波推出去几米远。 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白天顺势就站起来了，只是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时边上那个炸药人也炸了。 大概是在翻滚的时候，那人碰到了炸药的开关。 不过好在那个时候他和白天之间还有一段距离。 第二次冲击波又把白天掀了个跟头。 等冰面上安静下来的时候，墨非只觉得全身发麻，内脏和肌肉都隐隐作痛，喉头腥甜脸上滴还了几滴液体。 睁眼一看，倒在他上面的秦清闭着眼睛，口鼻出血，看上去伤得不轻。 更雪上加霜的是在他们身下原本非常结实的冰面经历过这种折腾之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裂纹从原本篝火的位置蔓延开，如同蛛网一样，似乎随时都会粉碎。 “秦清、秦清？”墨非喘了口气，喊道。 秦清没有一点反应。 直面爆炸的是那个太阳帮的人，秦清还在那人后面。 墨非动作小心缓慢地把秦清放到冰面上。 帐篷被炸开之后现在四面透风，一眼就能看见冰面上的情况。 白天也看见了裂纹，趴在冰面上慢慢靠近他们。 受伤最重的就是秦清和那个太阳帮的人，白天靠近之后伸手抓住他们的衣领把人往回拖。 随着他们的动作，冰面上的裂痕还在不断扩大。 墨非闭了闭眼，做好心理准备开始脱手套解扣子。 白天第三次折返的时候听见了很清脆明显的断裂声，下一刻，墨非和娜塔丽齐齐往下一沉，冰面上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窟窿。 在冰面上的时候，寒风和气温吹得人瑟瑟发抖，掉进水里之后反而让人感觉一暖。 不过也没有暖很多。 墨非做足了心理准备，掉下来之前吸了口气，现在气还算足。 他在水下脱了厚重碍事的外套，睁开眼试图寻找娜塔丽的身影。 娜塔丽脚上的绳子还没有完全割断，此时正在墨非附近蹬腿挣扎，试图上浮。 墨非朝着她的方向游过去，拉了她一下，示意自己可以帮忙。 娜塔丽水性也不错，很快冷静下来，跟着墨非走。 可是就在两人准备上浮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致命的问题。 他们从冰面上掉下来之后有挣扎移动，现在找不回掉下来的那个洞口了。 贝加尔湖冬季的冰层厚度最厚能达到九十厘米，就算他们现在的位置和气温还没有让冰面达到最厚，那几十厘米也不是他们能从水下锤开的。 也就是说，要是不能及时找到洞口，他们这两个会游泳的人就要被活生生憋死在贝加尔湖里了。 墨非是很想钓鲑鱼，但不是想用自己钓鲑鱼。 第274章 事以密成 在贝加尔湖和乌兰乌德之间的一处小木屋中，乌索扬听着手下汇报前去谈判的两个人生命体征异常，沉重地吐出一口气，摁下手中的遥控按钮。 摁完之后他扔掉遥控器走出木屋，登上一直在外面等候的直升机准备撤离。 没有核弹头，没有资金，这里也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这一场是他输了，输给了尼古拉和总统。 即使再不甘心也只能离开，多少还能保住命。 直升机螺旋桨转动，缓缓离地飞向天穹。 尼古拉在地面用望远镜看着天，列夫手脚麻利地给肩射防空导弹调试。 瓦西里站在边上看他俩，表情难以捉摸。 尼古拉把望远镜交给列夫，从他手中接过沉重的家伙扛在肩上，还有空对瓦西里调侃：“要不要试一试，这是可是你们老对手的货，毒刺。” 瓦西里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 尼古拉也不再多说，从瞄准器对准了空中那架直升飞机。 直升机上的乌索扬俯视着地面，惆怅情绪还没有完全升起来就发觉地面上有几个很明显的人影。 他表情瞬间变了，从手下身上抢过望远镜一看—— 尼古拉那张惹人生厌的面孔出现在视野之中，比这更让乌索扬胆寒的是他肩膀上的毒刺。 他倒卖军火，比谁都清楚那是什么。 单兵防空导弹，打的就是飞机！ 望远镜中，尼古拉似乎也看见了乌索扬，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一枚拖着尾焰的导弹从发射器中飞出，直勾勾冲着直升机去了。 这种导弹即使是单兵就能使用，后坐力也是只强不弱。 就连发射装置后面都不能站人，因为这玩意会喷出强大的热气流、有时候甚至直接就是后面喷火，后面必须空出来。 尼古拉发射完之后，目视着导弹击中直升机，整个大机器发出一阵轰鸣之后冒着黑烟和火焰从空中晃着掉下来。 他把发射器交到列夫手上，感觉轻轻松松：“好了，找人过来回收残骸吧。” 可别让这些渣宰污染了这么美丽的环境。 瓦西里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为什么会知道他在这？还准备了防空武器？” 尼古拉重新拿回了自己惯用的宝石头手杖，在地上点了两下，笑笑：“很简单，只需要动脑子不是吗？” 乌索扬穷途末路，身边能用的人有限。 而安插内奸这种事情，从尼古拉掌权那一天开始就从没停止过。 相对的，尼古拉相信自己身边也有不少乌索扬的内奸，所以这一次他才只带上了绝对不会和乌索扬有勾结的列夫和瓦西里。 列夫从前幸福安宁的家就是被乌索扬那些产业摧毁，瓦西里和尼古拉的父亲交好，就算再讨厌尼古拉也不会帮乌索扬。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我如果是他就不会选择直升机。”尼古拉的口吻带着些蔑视，“火车，人越多的火车越好。” “开往国外的火车从来不缺落寞的老头。” 而尼古拉也不可能真的扛着火箭炮炸火车。 那全车的人都得给他陪葬，他不配。 瞎讲究排面就是这个下场。 都是丧家之犬了还要啥直升机。 安排飞机不要人？ 安排飞行员不要人？ 飞机开过来能保证没人看见？ 全他妈是破绽，还当自己是那个呼风唤雨的大佬呢。 就说没脑子就早点退休吧。 列夫收拾好武器站起来：“我已经通知人过来了。” “老板，还有一件事。” 尼古拉收起笑容：“说吧。” “营救小姐的那批人失去联系了。”列夫说道，“二队正在赶过去。” 尼古拉沉默片刻，点点头：“尽力搜救，不论生死。” “是。” 而此时此刻，墨非还在水里泡着。 人类在静止不动的情况下闭气时间传闻能达到二十多分钟，但最长的潜泳距离也不到两百米，没有换气的情况下要在水里移动，对人的身体和精神都是一种挑战。 白天从冰面上往下看，透过厚厚的冰层和裂缝只能看见一些影子。 他也知道如果人在冰层下找不到出口会有什么后果。 水下的人很难往上发力打破冰层，但冰层上的人就不一定了。 白天趴在冰层上笨拙地移动着，找到水下两人的影子后用力在冰面上拍了好几下。 冰层震动传到水下，墨非停住了。 从冰层水下往上看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只能选择信任。 冰层上有裂痕，但不是裂痕中心位置，几十厘米厚的冰层还算扎实。 白天站起来，举起拳头用力往下一锤——咔嚓。 响起的不只有冰层碎裂的声音，还有白天骨骼错位的声音。 他的力气再大终究还是人体结构，用力过猛该脱臼还得脱。 不过对于白天来说，这很值得。 他又挥着拳头补了几下，每一次拳头砸在冰面上上都会传来钻心的疼痛。 终于在不知道多少下之后，冰面彻底裂开，白天也跟着落入水中。 墨非和娜塔丽从水里冒头之后第一反应不是得救了，而是冷。 水上气温实在是太低了。 没有结冰的水最低只有零度，而贝加尔湖上的温度已经来到了零下三十摄氏度。 两人几乎是一冒头就被寒风扇了一嘴巴，发梢的水珠还没掉下来就变成了冰碴。 相比之下，泡在寒冷的湖水中反而像是在泡温泉一样。 要是他们现在上去百分之百会失温，得不到救援几分钟就会被冻死。 可他们也不能一直泡在水里。 这里的气温太低，露天情况下这几个裂口很快会重新冻上。 到时候他们就会变成冰层里的死鱼，说不定还能切割下来一直冰冻保鲜到一百年后呢。 冰层上还躺着两个重伤员，得不到及时救治的话也会和他们一起冻死在贝加尔湖上。 现在他们是进退两难，上不去，下不了。 不能这样下去。 墨非把白天和娜塔丽推到一起，自己双手爬上冰面，被结结实实的冻得一个哆嗦。 他没收回手，而是用力往冰面上扑腾，忍着刮骨一样的寒意滚上冰面，哆哆嗦嗦地往伤员方向爬。 第275章 救援 在太阳帮的人身上还有和尼古拉联系的手机。 墨非不知道手机有没有被爆炸损坏，但那是他目前能想到最大的希望。 他的手机跟着外套一起沉进贝加尔湖底了。 一个浑身湿透的人在零下三十度左右的冰面上爬行，稍慢一步都会被冻在冰面上。 墨非很清楚自己没几分钟可拼。 冰面上每一阵风吹在身上都像钢刀一样，短短一段距离，爬出了一种相隔千年的宿命感。 当他抵达伤员身边时，整张脸都被冻出了酱紫色。 想从伤员身上翻手机，可是墨非连手指都冻得没法弯曲，更别提拉拉链解扣子这些高端操作了。 就在这个时候，两道人影一边高喊着什么一边冲过来。 他们用一张银色的救生毯包住墨非，又往他手里塞了几个暖宝宝。 当他们发现不远处还有个冰窟窿，里面还泡着两个人的时候，声音顿时变得更加急切起来。 墨非迷迷糊糊之间，看见这俩人的脸还有点熟悉。 其中一个人发现墨非浑身湿透之后干脆扒了他的上衣，把自己的外套罩在他身上。 这个动作的效果立竿见影，墨非几乎是瞬间感觉体温回升了一截。 这样的后果就是那位好心的大哥也被冻得一个哆嗦。 他用英文问墨非：“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事情太复杂，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楚。 墨非只能请求他们的帮忙。 说话的时候他也看清了这两个人的长相。 这不就是他租钓具的店老板吗，还能在这偌大的贝加尔湖上遇见，真是缘分。 这人也真是热心肠的好人。 如果店老板知道莫非在想什么，一定会温和的告诉他——你想多了。 老板在不当老板之前做过一段时间的军火贩子，和龙小队有几分交情。 在见到墨非的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是龙二交代了要关照的人。 起初老板觉得龙二是不是多虑了，这人看上去活蹦乱跳的，还有闲心租装备冰钓，没什么问题啊。 这个想法一直持续到老板在布置冰钓场地的时候，听见了两声爆炸。 贝加尔湖上什么人都有滑冰的、钓鱼的、拍照的，罕见一些还有冬泳的，可就是没人会在这里放炮。 联想到墨非以及龙二的拜托，老板心里当时就有不妙的预感。 在听说墨非和尼古拉混在一块的时候老板还以为这事轮不到他这个混迹于贝加尔湖畔的小老板插手，没想到人还真就来了。 赶过来一看这人差点被冻贝加尔湖上，这场面别说墨非了，就连他这个老贝加尔湖人也没见过啊。 不过就现在来说，救援很有难度。 这些人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升温，要是再冻下去人都要变成冰雕了。 可老板手边又没有合适的工具，把人捞上来也没用。 “回去拉雪耙车！”老板推着和自己同行来的店员，“篝火和帐篷也带过来！” 现在这个场面危急程度一眼就能看出来，店员也是在冰面上连滚带爬跑着。 贝加尔湖边上，另外一队人开着冰车就过来了。 二队本身就准备着后勤工作，时刻预备着火力支援或者救援。 各种药品和枪支弹药都有准备，也猜测了他们遇上落水这种情况的可能性。 二队到来也带来了大批物资，这一下店主总算能把水里泡着的两个人捞上来了。 冰车上下来了几个壮汉，空出位置给他们几个，带着伤员的冰车以最高速度往伊尔库茨克赶去。 伊尔库茨克当地的医院对处理冻伤很有心得，几个落水但是受伤不重的人很快就得到了妥善治疗。 可是被爆炸伤得很重的太阳帮众和秦清就不容乐观了。 医生给出的建议是转院，去新西伯利亚。 其实莫斯科或者圣彼得堡的医院或许会更好一些，但那两个地方离这里太远了。 现在那两个人的情况都很危急，或许连新西伯利亚都撑不到。 直升机的声音在伊尔库茨克上方响起。 在太阳帮的人注视之下，尼古拉从直升机上走了下来。 “用这架直升机送他们去新西伯利亚，所有账都算在我身上。” 尼古拉轻飘飘扔下这样一句话，所有人都开始动了起来。 他是自己一个人第一时间赶过来的，列夫和瓦西里都在乌兰乌德处理乌索扬的后事。 需要保持低调的时候直升机太显眼，现在敌人都死了他还需要低调啥？ 啥快整啥呗，不够快就是钱砸得还不够多！ 两个伤员很快就被抬上了直升机，尼古拉留在伊尔库茨克看望娜塔丽。 三个落水的人正在接受复温治疗，在这方面，本地医生可以自信的说什么莫斯科新西伯利亚圣彼得堡都比不上他们。 靠着贝加尔湖他们就没少过实操机会。 只不过娜塔丽的伤情比较复杂，除了冻伤之外还有各种软组织挫伤，一看就知道是挨过打。 尼古拉倒有些遗憾让乌索扬死得太痛快了。 不过没关系。 尼古拉自己就剩这么一个血亲，乌索扬亲戚可不少。 和他做亲戚没几个干净的人，反正总统先生和他自己都有这种需求，到时候一个个宰过去就好了。 正好送乌索扬一个团团圆圆，他真是大善人。 当墨非意识混沌的脑袋瓜重新开机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温暖的环境中了。 他现在待在一个有些像是大锅又有些像浴缸的设备里面，泡在温度适宜的液体中，墙壁上还有显示温度的屏幕。 这环境有点像是在炖人。 “墨非。” 尼古拉的声音从门边上的对讲机中传来。 他人现在在复温室外面，用对讲机和里面交流。 “娜塔和白天也在接受治疗，医生说你们的冻伤在他见过的案例中不算最严重的，不用担心。” 尼古拉很温和地安抚着墨非。 医生说得确实也没错。 他们见过有的人来的时候耳朵和手指脚趾都被冻掉了，四肢也完全冻死，只能截肢。 墨非三个人由于被捞起来的第一时间及时接受了救助情况都还不错。 其中最差的就是墨非了，多冻了几十秒，差点掉耳朵。 第276章 侦探 知道人都获救了就好。 墨非松了口气接着泡澡。 这样一来事情总算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有钱的人砸钱，坏人死了，人质获救，核弹也没炸，世界相当安静。 这次收获最大的估计就是总统先生了。 一直梗在心上的老鼠头目一下子被去掉了两个，在人家狗咬狗的时候还顺便打扫了一下家里的卫生，最关键的是从头到尾总统先生都没有付出什么，单纯的全在收获。 这感觉恐怕就一个字，爽！ 给总统打了工，尼古拉也很明白黑帮的改变是时代所驱，没法避免。 从前黑帮可以在警局里随机挑选一个倒霉蛋定时殴打，以此对警方彰显自己的势力。 在那个时候整个警方都不敢说什么，只能看着，对他们还得客客气气的。 一直到现在，黑帮也没法轻易动任何警察，这就是时局改变。 再往后，在尼古拉手里就再也不会有黑帮了，或者说是没有传统意义上只会打打杀杀做黑事的黑帮了。 用另一个称谓来形容，尼古拉之后给自己选择的道路就是寡头。 这对现在的他来说并不难做到。 伊万科夫和乌索扬死了，整个黑帮界基本都要听尼古拉的。 而黑帮手里掌控者国家接近一半的经济，这些尼古拉根本就没有要交给总统先生的意思。 掌控着国家一半的经济，那么总统和他就是最大的寡头。 这一下总统没有民间暴力组织的烦恼，尼古拉得到了更多的钱和势力，怎么不算双赢呢？ 这些墨非是想不到的，他关注的除了自己和朋友的安危，就是新刷的卡了。 【身份：大侦探 主动：格斗精通（讲道理，不会功夫的侦探早就被闷棍敲死了。） 事件推演（海岸边的蝴蝶扇动翅膀大西洋上就卷起了飓风，你没那么强，但预判小事情足够了。） 被动：天降贵人（遇见难题时总会有来自四面八方的提醒，人贵你，你也贵人。） 伤痕鉴定（希望你用不上这个技能，虽然希望渺茫。） 保留技：飞蛾赴火，人体结构精通、最佳拍档、魔术精通、恐惧光环、肉类厨艺精通、爆破专家、熟识水性、西洋乐器精通、仪表堂堂、和蔼可亲、飞檐走壁、瞄准精通】 卡是熟卡，技能也刷新了，就是这个说明还透着一股熟悉的嘲讽意味。 嘲讽就嘲讽吧，至少技能看上去都很好用。 没有很奇怪很难理解的技能，也没有坑爹的被动，墨非已经很满足了。 复温治疗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就像是泡在羊水里一样。 就是冻伤的地方会有些发痒，他还得克制住自己不要去挠。 没事的时候墨非还在想吕春秋现在是不是已经回去了，国内多好啊，没有这么多离奇古怪的事情。 其他人确实已经回国了，但整体情况并没有墨非想象中那么安逸。 这一趟对他们来说确实是难忘的旅行，原本对炮仗和烟花都没有反应的几个人，回国之后忽然就对这些响声过敏了。 每当听见“砰”的声音，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开始找掩体。 从前看见手枪第一反应就是“这模型做得挺逼真”，现在第一反应是“这该不会是个真家伙吧”。 总之玩是玩到了，惊吓也是真惊吓。 吴淼姐姐还想给他俩约个心理医生好好疏导一下。 吕春秋很担心墨非，但她也知道现在担心没有一点用，只能在国内帮他梳理工作，搞好后勤。 墨非也很想念家乡，想念老小区楼下的炒粉。 按照尼古拉和医生的说法，他们冻伤不算非常严重，处理过之后按时涂药，不要再被冻到就没太大的问题。 娜塔丽也向他表示了感谢。 “我都听说了，没想到这几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娜塔丽脸上还带着一大块淤青，一边抹药一边给自己灌伏特加，“大恩不言谢，咱以后就是过命交情，有事尽管开口甭客气。” 白天在边上弹簧似的点头：“是啊是啊。” 墨非看她那架势，有些害怕地往后缩缩：“也不用这么说，我收钱了呢。” “听说了，才三百万。”娜塔丽撇撇嘴，“老叔也真是的，这次除掉了乌索扬，他少说能赚三千万，就给你这么点。” “要不我再去给你要一些，咱们五五分？” “不用了不用了。”墨非急忙摆手，“我现在就能和你五五分！” “得了吧，那点钱你拿着买零食好了。”娜塔丽挥挥手，“甭跟我客气，你又不缺钱，能来干这种要命的事不是因为咱俩是朋友，总不会是看上我老叔了吧？” 这个可能性把两个人都说恶心了，齐齐抖了抖。 “总之以后有我一把枪，就有你一发子弹！”娜塔丽拍着胸脯，“咱们不玩那些虚的，就一句话，以后你吱个声，要弄死谁我保证他活不过第二天！” 白天也在边上点头：“活不过第二天！” 墨非：…… 这个时候就不要瞎起哄了啊！ 搞得他越来越像什么不法分子了喂！ 在这种时候，拎着小桶扛着钓鱼竿过来问墨非还要不要租装备的老板看起来就太和蔼了。 哪怕卡牌更新之后，墨非看出了这个老板脸上的疤痕是冻伤疤痕，手上还带着常年使用枪械留下的老茧，眼角还有被火药溅射形成的伤疤…… 这也不是个简单汉子啊。 冻伤也就算了，枪茧和火药溅伤太离谱了。 墨非实在说不出老板是个单纯的老板这种鬼话。 娜塔丽见墨非没有说话，自己开口和老板交流了几句，然后老板就拎着桶走了。 墨非好奇道：“你和他说什么了？” “我说让他给你整个清炖鲑鱼，越新鲜越好，给你送行。”娜塔丽又灌了口伏特加，砸吧砸吧嘴，“我也不打算在这待了，老叔之后还有得忙，我躲出去还能省点事。” “先去看小清。”娜塔丽沉默了几秒，“他还没脱离危险呢。” 被炸伤的两个人，那个帮众上直升飞机之后没多久就咽气了，没抢救过来。 秦清也差点就挂了，医生轮番上阵连着动手术，现在还没完呢。 第277章 小小的震撼 这次的事情来得太意外。 要说怪，娜塔丽肯定不会把这件事情怪在墨非或者尼古拉身上。 要她说墨非最无辜了，如果没有应她的邀请来这边玩，人家指定不用受这么大的惊吓。 尼古拉也是，娜塔丽和尼古拉毕竟有血缘关系，职业也都摆在这，他俩都是互相拖累，谈不上谁拖累谁更多。 秦清的伤势也确实沉甸甸地压在娜塔丽和白天心上。 本来脑子就没好全，现在身体又不好了，总得保住一头吧。 真是闹挺。 现实再不痛快时间也不会停下来，日子总是要过的。 老板还真拎了一尾新鲜鲑鱼给他们送过来了。 看墨非活蹦乱跳的样子回去就给龙二发了消息——人没事，猪一样能炫饭。 墨非手机和外套一起掉贝加尔湖里了，冬天是别想打捞了。 联系不上人龙小队也焦急了一阵。 从老板这得到消息总算安心了一些。 龙傲天松完气之后又反应过来：“那我们不还得给他送新手机？” “送呗，我那还有一沓。”龙四浑不在意，“干脆多送几部，最近不是很流行手表型电话吗？你给他整一个。” 龙傲天瞪着眼睛：“凭啥啊，我还给他整那个，我自己都没有！” “那你也给自己整一个。”龙二走到他后面语气平淡，“全队都要配齐，交给你了。” “我们不是来度假了吗？就我一个人有工作——”龙傲天凭空多出任务，抱头哀嚎，“没人性啊！” 龙四在边上嗤笑：“我哥诶、他、人性？” “他愿意奴隶你就挺有人性了，不当人的时候通常都是毙了或者炸了拉倒。” 龙四的话振聋发聩，龙傲天无法反驳。 自从上次被追杀，龙二的画风就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 从前是点到为止的，现在就恨不得斩草除根。 从前嫌浮夸的重武器，现在再怎么麻烦都备着随取随用。 人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龙二是一朝被蛇咬上山去捕蛇。 主打的就是吸取教训有仇必报。 龙傲天也只能打起精神来：“那我干活去啦。” 克洛伊都在努力，他也不能拖老大后腿啊。 娜塔丽救出来之后，墨非也不打算待下去了。 这里地邪，克他。 处理好身上的伤，尼古拉大手笔地给墨非包机专门送他回去，机舱里还放着各种大包小裹。 全是尼古拉友情赠送的特产和礼物。 这个架势浮夸得墨非险些承受不住。 原本他以为头等舱就挺豪华，没想到就送他一个人还能包机。 这已经不叫奢侈了，这是浪费。 骨子里还有着勤俭节约朴素思想的墨非很想往机舱里多塞点什么东西，至少不能让飞机的油白烧啊，这多浪费。 其实不光是墨非在感叹，娜塔丽也在。 “叔叔，你很重视墨非吗？”娜塔丽身上缠着绷带，问坐在对面的尼古拉。 “一般。”尼古拉回答得很诚实，“他很一般，但是他的朋友并不一般。” “我调查过了，当时那支小队现在还和他保持着联系，娜塔，那是一支顶级雇佣兵团队。” 越顶级，越难搭上关系，除非人家自己愿意。 龙小队朋友很少，可就算他们要交朋友也不会考虑一个黑帮大佬。 那不是交朋友，是自找麻烦。 “总统先生的意图很明显，我们的武力在后面会被进一步瓦解。”尼古拉双手交叠握着手杖，“有些东西我可以暂时失去，但不能拿不出来。” 尼古拉已经想好了，他要开设一家安保公司专门安置那些打手，转型注定会带来阵痛，适应不了环境转变的打手们也只能被淘汰。 他现在对墨非示好，也是希望在未来如果有需要墨非牵桥搭线的时候，可以成功。 有没有那一天不重要，这件事做了总不会错。 娜塔丽还能不清楚这个叔叔的尿性。 有用没用的准备先下了再说，但凡挡路得罪了，甭管之前多亲热，反手就能捅一刀。 不过给一个人包机，确实浮夸得有些过分了。 乘务组估计挺开心的。 服务一整机和服务一个人累积的飞行时长一致，但服务一个人可轻松多了。 特别是墨非事少人还和气，飞机上那叫一个和谐。 直到飞机落地，空姐们还在亲切友好地问候墨非，带着充满善意的笑容目送他离开。 在国外机场没什么人认识墨非，落地国内之后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明显变多了。 墨非反应过来，扯着帽子给自己盖上低下头很想走，但是那一大包一大包的东西堆在边上，真不是他一个人能解决得了。 可是手机掉贝加尔湖里了，回来的时候也没人提醒，都没有补办——话说在国外能补办吗？ 那些都不重要，墨非现在很需要支援。 他纠结了一会，还是找到机场的工作人员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工作人员表示理解，并且可以把手机借给他让他联系朋友。 然而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了。 在贪吃蛇和俄罗斯方块出现以前，墨非是一个出门甚至会忘记带手机的人，别说其他人的号码了，就连墨非自己的手机号他都没背下来。 这一下工作人员也麻爪了。 他们认出了墨非这张脸，但没想到这个演员能搞出这种乌龙。 没带手机还不记得朋友电话？ 一般来说只有儿童走失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好吧。 地勤们干脆就按照儿童走失处理了这件事，直接报警了。 他们倒是可以借钱给墨非让他自己回去，但越是面对公众人物，他们的处理越是不能落下一点话柄。 报警最合理也最安全了。 而接警员差一点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就表示会安排人过去。 墨非痛定思痛，打算回去就把吕春秋电话给背了，再多背几个以防万一。 要不是没背下来吕春秋的电话，他至于这样吗！ 这段时间麻烦也太多了，要是能自己解决的事不劳烦别人，做遵纪守法三好市民，回去就把锦旗全挂出来辟邪，也不知道老唐戒烟成功没，上次跳楼那姑娘的事情应该解决了吧…… 墨非的思绪乱飞，一个人也能疯狂发散，两眼空空。 第278章 问候 小徐警官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傻子蹲在地上发呆。 一别数日再见面还真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他走上前用手指点点墨非的脑袋：“走吧。” 墨非一抬头就看见穿着执勤警服的小徐警官，眼睛一下就亮了：“怎么是你？” “正常接警出外勤，看见我不开心？”小徐警官扫一眼他后面那一小堆行李，嘴角微抽，“你这是出国进货去了？” “那不能够，一些外国特产。”墨非往嘴里塞了颗地勤小姑娘给的糖，慢慢站起来，“给你和老唐也带了，待会你直接拉回去分。” 小徐警官目光重新落回墨非身上，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上下打量起来。 “你这一趟怎么回事，回来手机也没带现金也没带，身边也没个人跟着……” 他拎起墨非的袖子晃了晃。 从袖口和手套之间还能看见墨非手腕上缠着一圈一圈的绷带。 小徐警官表情更复杂了：“嗯？” 跟着他一起出警的同事也咂摸出不对劲了：“这里面该不会还藏着事吧？人打哪回来的，乌克兰还是伊拉克？” 墨非回想了一下这趟旅途。 事确实多，都多到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小徐警官一撒手，墨非的胳膊掉了下去。 他认命地去拉行李：“有事没事先把人弄回去吧，杵着明天就该上新闻了。” 同事深以为然，上前帮忙。 墨非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位警官，不停道谢，还说回去就给他们送锦旗。 小徐警官想到从自己手里送到墨非手上的锦旗，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在这刷经验呢？” 墨非也get到了他的笑点，吭哧吭哧笑起来：“我再加一封手写感谢信！” 另一位警官闻言也乐了：“行啊，内行。” 只有干这行的才知道感谢信和锦旗的性价比。 他们花了些功夫才把那一堆行李塞进警车，后备箱放不下的暂时放在后座了，墨非再坐上去刚刚好。 警官同事看着还忍不住感慨：“一切都那么刚刚好，看得我强迫症都被治愈了。” 回警局的路上，小徐警官还顺手给吕春秋发了消息让她来接人。 那个四人小群里也炸开了。 姬行玉和吴淼都在问小徐警官墨非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小徐警官之前在群里看了个前因，后果还没问出来呢，面对他俩的担心，也是干脆给后座的墨非拍了个照发过去。 照片里，墨非边上是装着东西的箱子，本人则是对着镜头傻乎乎的比耶，看起来完全没事。 这一下姬行玉和吴淼才算松了口气。 这两天联系不上墨非，他们都快脑补出墨非的一百种死法了，倒不是没盼着墨非好，就是担心啊！ 那可是真刀真枪的干，不是拍戏还能NG重来的。 不过现在人回来就好。 墨非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来警局了，这一回来还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他熟稔地在办公区穿梭和大家打着招呼，还给每位警员都发了些莫斯科特产。 警员们都记得这位来得特勤快、长得俊人还倒霉的演员，墨非人不错，警员们也都乐意和他说话。 唐警官手里握着一节红肠，看着和警员们打成一片的墨非，那种熟悉的困惑感又涌了上来：“他真把这当娘家了？” “谨慎发言啊。”小徐警官给了他一眼，“上上次王姐那事你吃了个投诉现在还在公告栏上没撤下来呢。” “还有上次那些学生——” “得得得，你厉害我不说成了吧。”唐警官举双手投降，“我喝茶，我吃肠，我去招待客人我投降。” “小非你来你来，咱俩唠会！” 他说着就朝着墨非走过去，直接勾住人脖子把人拐出门了。 墨非被唐警官带到院子里，唐警官在身上摸了摸，掏出根棒棒糖：“来一根？” “葡萄味？”墨非拆了包装往嘴里塞，“谢了。” 唐警官给自己也拆了根：“小君、就是我女儿，和她妈一起非要我戒烟，现在身上全是糖。” “师父！今天第几根了？”小徐警官在办公室里往外探头看，“小心你血糖！” “听到了听到了。” 唐警官敷衍完拉着墨非又换了个地方，站在院子里的树下：“那些事我都听你朋友说过，后来怎么样了？” 墨非试着措辞：“就，事情解决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唐警官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你接着敷衍，我不戳穿你”。 “其实真就是这样。”墨非诚恳道，“我就是冲着救人去的，人就回来了，我就回来了。” 唐警官拿着棒棒糖的棍，食指点了点糖棍，做了个抖烟灰的动作：“那个弹头呢？” 这一下问到点子上了。 墨非思索片刻，答道：“现在应该还在尼古拉手上，至于他会怎么处理，我也不清楚。” 说完，墨非又看着唐警官露出一个有些惊恐的表情：“你不会是想让我把它给带回来吧？” 这难度系数也太高了，他办不到啊。 “得了吧，要是你能把那玩意儿弄回来还用干演员？”唐警官摇摇头，“你也别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就这种东西，在上个世纪，毛子和美子那边明面上就弄丢过不少了，谁知道暗地里丢了卖了多少，心照不宣、心照不宣。” 墨非愣愣地咬棒棒糖，心说你们玩得真硬核，那玩意是能随便丢的吗？ 发现是核弹的时候墨非都被吓得血压高了好几分钟。 “那边作风向来硬核。我记得那边有一年地下什么煤气管道着火，一个不谨慎还会爆炸什么的。”唐警官饶有兴致地问墨非，“你知道他们给出的解决方案是啥不？” 墨非摇摇头。 唐警官画了个圆：“一发氢弹解君愁，安全高效无污染。” 墨非：…… “总之这事我们这心里还有上头都有数，你们也是，别在外头胡吹就没事。”唐警官朝他眨眨眼睛，“你懂的。” 墨非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懂——” 估计回来的人也都收到了亲切的问候和关照。 不过这种事情就算说出去八成也没人会信，大概还能收到“哥们你真能吹”的评价。 第279章 回归正常 墨非和唐警官一起在外面嘬完了一根棒棒糖才回办公室。 小徐警官带着特别不信任的眼神把唐警官兜里的各种棒棒糖薄荷糖全收走了。 “诶天盛，不是，一个不剩啊。” 唐警官张望无果，往椅子上一瘫：“作孽啊，我这是收徒弟还是给自己找了个亲娘。” 墨非把红肠塞他手里：“真馋你就叼这个。” 唐警官作势反手就要用香肠丢他。 墨非抬手挡住自己的脸。 唐警官拿着红肠比划两下就放下了：“我之前还奇怪你俩怎么玩一块去了，感情都不是啥省油的灯。”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墨非摆摆手，“我确实不是啥正经人，人小徐警官可是根正苗红大好人，你这话说得不伤人家心吗。” “你们说什么呢？”小徐警官端着水杯走回来，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转，“师父你可别拿审犯人那套对人啊。” “得，你们站统一战线，我就是那个大坏蛋。”唐警官看了一眼手机，“你师娘喊你今天回去吃饭，下了班把你妈也接上。” 小徐警官重新坐回办公桌前，应了一声：“哦。” 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在这个时候从门口摸进来了。 唐警官瞬间坐直看过去：“你干嘛的？！” 那人吓一跳，一下站直了：“找、找人！” 墨非转头看过去，觉得这人身形有些眼熟。 那人见到墨非一下就跳他身上了：“墨哥！你真没事啊！牛波一！” “我靠——”墨非遭这一压，感觉身上冻伤的地方都要炸开了，连声喊道，“疼疼疼、你先撒开。” 吴淼看墨非表情不对，赶紧松了手：“咋了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 小徐警官和唐警官也站了起来，随时都能出动的样子。 墨非缓了几秒就感觉好多了，摇摇头：“没事，已经接受过治疗，回去勤换药就行，连疤都不会留。” 吴淼拉下口罩，表情有几分狐疑：“真的？” “你对我是有什么误解吗？”墨非无奈点头，“真的，比珍珠还真。” “倒是你，过来干啥啊？” 说起这个，吴淼嘴角的笑意比AK还难压：“说出来你都不信，我姐之前让我别来，我就略施小计从二楼跳下来了！” 发现墨非和两位警官表情都挺奇怪，吴淼急忙补充：“我有注意着没让狗仔拍到，打车过来的。” 他抬手还想拍拍墨非，又想到对方身上指不定啥地方有伤，又给放下了：“总之做兄弟的有今生没来世，想来就来了还管那么多。” 吴淼的话才说完，他身上的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 他做了个失陪的手势，走到角落接电话挨骂去了。 唐警官抿着嘴思索了好一会，问墨非：“这孩子、一直都这样？” 墨非点点头：“也不是第一天了。” “多给人家一些积极向上的引导。”唐警官看向小徐警官，“你多给他普法。” 瞅这样是怎么童星出道到现在的啊？ 这智商情商、长这么大没挨过揍？ 还是迟来的中二期？ 唐警官是想不明白，不过他要是有儿子，还是希望儿子是小徐警官这种类型。 不管是墨非还是吴淼，都太像问题儿童了。 吴淼还没挨完骂，一道机车引擎声由远及近，最后压着速度停在了警局外面。 姬行玉手上拿着头盔就进来了，看得出来他来得很急，身上甚至还穿着沾染了油彩的围裙。 看见墨非的时候他松了口气：“是真的，不是做梦，太好了。” 唐警官压低声音在墨非耳朵边说道：“你小子人缘不错啊。” 墨非嘴角一翘：“那是。” 眼看着姬行玉一副想用头盔给墨非一下的架势，小徐警官赶紧上前架住了他：“等会，等他伤好了再打。” 姬行玉诧异地看向墨非：“你受伤了？严重吗，我带你上医院？” 墨非也不可置信地看小徐警官：“你就这么教人家打人的？” 他转头对唐警官告状：“你徒弟，你不管管？” 唐警官咳嗽一声：“我回头批评教育他，这种话怎么能当面说呢。” 墨非点了两下头猛地反应过来：“你？？” 吴淼那头挨完了骂，回来一看人还挺齐，干脆开始攒局了：“人这么齐，组团送墨哥上医院呗？” 墨非：？？？ 这个提议获得了其他人的一致认同，小徐警官还在上班走不开，姬行玉和吴淼这一天算是废了，闲得很，真计划着怎么把墨非押送医院。 吕春秋到的时候对这个计划没有一点反对，举双手赞成。 墨非反抗无效，又被送了一趟医院。 他就是有些冻伤看起来有些吓人，爆炸带来的冲击伤害从外面看不出来，回去慢慢调理就能好。 最后医生给出的结果也和墨非说得没两样。 甚至墨非从伊尔库茨克带回来的药效果比国内的要更好。 按时上药养伤，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得到确切结果之后吴淼和姬行玉才彻底放心，同时在四人群里向小徐警官传达了这个消息。 秉承着来都来了的精神，这俩人客串了一把爱心陪护。 不光带着墨非去补了手机卡买了新手机，吴淼还友情送了墨非一个电话手表。 “吕姐之前说你是手机消耗大户我还不信，不过照这个频率下去我觉得确实有可能。”吴淼真挚地给出建议，“要不你接个手机代言吧，这样就不怕掉了。” 墨非看着手腕上存在感极强的电话手表，对吴淼这个好意心领了。 墨非和吕春秋热情地邀请他俩回去做客吃饭，姬行玉抱着头盔要回去继续到了一半的画作，走得特潇洒。 吴淼寻思着现在回去要挨骂，吃完饭回去也要挨骂，早晚都要挨骂，不如晚点，干脆点头同意了。 正好他还想八卦一下墨非在新西伯利亚之后发生了什么。 墨非出去旅个游回来看啥都挺感慨。 老小区门口那个退休年纪的看门大爷，小区里特乖觉但随处可见的野猫，以及耳边簪着白花推着老人在楼下散步的文小姐…… 慢着，是不是混进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第280章 工作节奏 晚饭是吕春秋做的。 墨非倒是想帮忙，被她一锅铲打出厨房，直接驱逐了。 张奶奶听说墨非回来了也乐呵呵地上来帮忙。 吴淼看看一条缝又看看墨非：“墨哥，这猫和你有些像诶。” “都帅帅的，还有一样的项链。” 一句话给一猫一人都捧舒服了，一条缝难得让一个陌生人上手挼了两下。 吴淼抱着猫坐在墨非边上，感觉超开心，追问着墨非他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 看他那么想听，墨非就说了。 “……当时我和那些挟持了娜塔丽的坏蛋各站在贝加尔湖的一边，那个蓝天白云，加上蓝色的湖面结冰，我们就像站在天上对峙一样。” “……说时迟那时快，我看见娜塔丽动了之后第一时间就扑上去了，在那两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合力控制住了他们，本来事情应该顺利解决，但是我又听见了滴滴声。” 墨非神神秘秘地问吴淼：“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吴淼抱着猫，紧张兮兮地摇头。 “是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启动了。”墨非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当时我和炸弹的距离就那么近，哐说炸就炸啊！” “你猜我最后活下来了没有？” 吴淼看着面前这个活生生的墨非，没忍住上手揪了一下他的脸。 有温度有弹性，活的。 净说这种冷笑话。 墨非也发现了自己口误，接着说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爆炸之后冰面开裂，我掉冰窟窿下面去了，你想想那天气多冷啊，我在冰下面还找不到冰窟窿，浮不出水面。” 吴淼抽了口凉气：“那墨哥你是咋逃出来的啊？” “行了先生们，有啥恐怖故事吃完饭再说。”吕春秋把菜端到餐桌上，招呼他们。 按照吴淼从小在餐桌上的经验，吃饭要是有人喊了就别耽搁，慢一步都是会挨骂的。 吕春秋和张奶奶的厨艺就是很家常的手艺，餐桌上荤素搭配，满是烟火气。 张奶奶吃了个七分饱就捧着茶杯慢悠悠喝热水：“小非啊，你这次带回来的是莫斯科那边的奶粉吧？怎么上那边去了？” 墨非埋头干饭，抬头懵圈：“是那边的奶粉，奶奶你还看得懂俄文。” “看得懂，都是老黄历了。”张奶奶眼中带着怀念，叹了口气，“早些年碰到过一个莫斯科帅哥，可惜没勾搭上，这么些年也没看到过那么好的菜了。” 吴淼咽了口饭，脸上带着敬佩：“奶奶你想法挺紧跟潮流的。” 现在愿意跨国恋的人都不多，张奶奶那个时候只会更少。 “潮流一般般，就是喜欢漂亮的人嘛。”张奶奶笑眯眯的，很慈祥，“我后面来找的那个也长得不错，就是跟那个莫斯科人比还是差了一点。” 吴淼给比大拇指。 真是个酷老太太。 等吃完饭吴淼也没听到墨非讲自己是怎么从冰下逃脱的，他姐直接杀过来抓人了。 看来回去之后吴淼估计还有得吃排头。 等到把张奶奶也送走了，吕春秋拉开架势和墨非谈了一场。 这场会议主要围绕着墨非在旅行之中的表现展开，吕春秋严格批评了他这种个人英雄主义行为，并且严禁他以后在进行分别时插flag的行为。 被批评人墨非态度诚恳，接受了建议，并且死不悔改。 当然最后这一点墨非没让吕春秋看出来。 “行了，既然受伤了就好好休息吧。”吕春秋对着一个伤员还能说什么重话，叹了口气，“王导还说让你工作呢，都这样了，我跟他请假吧。” 墨非坐姿那叫一个乖巧：“谢谢姐姐。” 这姿态看着吕春秋都有点心梗。 老弟这种生物就是乖的时候真乖，帅的时候也真帅，但有的时候是真想拿鞋底子抽死他呀。 这一刻，作为独生子女的吕春秋和吴淼姐姐产生了独特共鸣。 眼看着人一走，墨非立马打开了电脑。 龙小队给的手机丢了，但电脑上还有可以联系的软件。 墨非登上去和龙小队聊了几句，龙四特高贵冷艳的表示让他这几天注意接收快递，他们准备了一份厚礼。 想到人家专门送给自己的手机被丢在湖里，墨非觉着这厚礼别是跨越半个地球给他揍一顿就行。 从紧张刺激的环境中一下子回到了自己的安乐小窝，墨非还有些不适应。 没心思工作，但也睡不着。 新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一下。 他拿起来一看，发现是小钱的信息。 吕春秋大概是他的朋友圈里面发了墨非回国的消息，小钱这才过来问。 《楚人美》已经拍摄完成，在钞能力的加持下也后期制作剪辑完毕。 过程非常迅速，效率相当之高，钱夫人功不可没。 小钱这次发消息就是邀请墨非明天一起去看样片。 一般来说如果只是演员，他也不会特别邀请。 可是墨非不光是演员还是编剧，这就很有邀请的必要了。 墨非对着屏幕回忆了一下那个故事…… 很好，这回彻底睡不着了。 一条缝在他脑袋边上转了转：‘胆子这么小，难怪第一次见面就被吓到’ 黑猫往边上一趴：‘给你镇着，睡吧’ 墨非伸手搂着它呼噜了两把：“行啊，长大了懂事了。” 一条缝翻出肚皮用脑袋蹭他：‘啥味道难闻死了’ 墨非抬起胳膊看了眼绷带：“药膏的味道吧。” 冻伤很两极分化，要么严重得断手断脚，要么还能治。 按他的冻伤程度，其实伤好了也会留一些疤痕，可是尼古拉知道墨非的职业，很干脆的砸钱给他用最好的药，并且保证但凡有一点伤痕留下，他都负责修复。 这让墨非怎么评价这个人呢？ 太复杂了，或者说每个人都这么复杂，只不过尼古拉复杂得更具象，具象得又有些抽象。 直到现在墨非都没有完全懂他。 完全剥离的感情的人算不上人，那尼古拉算是没得感情吗？ 这些墨非都不知道，但是他觉得如果把尼古拉拍成一部电影，应该会很精彩吧。 有机会再找他要授权，嗯，就这么定了。 墨非翻了个身，在一条缝的呼噜声中慢慢睡去。 第281章 钱家八卦 等第二天吕春秋来带墨非上小钱那看样片的时候，又盯着他看了一会。 “你是不是瘦了？头发也长长了。”吕春秋比划了一下，“之前刚过耳朵一点，现在抓一把都能扎个小揪揪了。” 墨非没注意过这个，拨了拨眼前的碎发：“那今天去理个发？” “不用，先留着看看，我感觉不错。”吕春秋思索着，“你是演员，多尝试几种造型说不定以后戏路也宽一点。” “行了快走吧。” 在墨非枪林弹雨的时候，小钱也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楚人美》拍摄周期短，他妈是个追求效率的人，后期制作也被压缩了不少。 本来剪鬼片这种活没多少后期乐意干，大把的票子砸下去想干的人就多了，代价就是他这个导演跟着没日没夜的加班。 小钱本来就瘦，几个大夜熬下去，整个人都跟鬼一样。 墨非刚见到他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何方妖孽，报上名来。” “别闹。”小钱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抖了三抖，“要是这次没有问题的话就能准备排片了。” 吕春秋对这个有兴趣，问道：“听说现在院线排片很难拿，鬼片的话午夜场会排得多一点吧？” 一般来说院线的黄金时间段就是节假日或者双休的白天，节假日午夜场的票都不太好卖，更别说工作日了。 说到这个小钱忍不住笑起来：“是啊，是啊，鬼片和午夜场当然更配啦。” 以钱夫人的背景，也可以用钱砸出一个黄金时间段，但是小钱据理力争，钱夫人在这方面也只能让步。 小钱就是要这部电影扑街，最好是大扑特扑，扑得亲妈都不认得最好。 这样他就不用再接着往下拍了。 小钱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畅想之中，脸上露出傻笑。 墨非看他这傻样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很疑惑的那个问题：“钱夫人看上去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要是真不想拍就跟她商量呗。” 钱夫人岂止不像不讲道理的人，她简直又有能耐又讲道理。 剧组里的人也是又怕她又爱她——一个大方的卷王老板。 “几年前就讲过了。”小钱又端着保温杯喝了一口，眼里透出一股沧桑，“上大学的时候我妈想让我学金融，我想学艺术。” “我是独生子，她说我不学金融就没人能帮我爸了，我要是想学艺术就得整出点成就给她看，她正好也有这种想法，我俩就打了个赌。” “我不能故意选那些很烂很三观不正的剧本注定被封的剧本，她也不插手我选演员和排片。” 墨非也听明白了：“要是你成绩太差她就再也不管你了？” “不是，要是我坚持学了艺术还整不出点成就她就让我改姓，心里没数的儿子她看着嫌烦。”小钱带着虚幻的笑容说道。 吕春秋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赌注：“改姓？” 小钱点点头：“嗯呢，我爸是入赘的，我跟我妈姓。” 他说着又摸摸下巴：“其实吧我觉得如果不是我妈不想要，我爸都想跟我妈姓了。” 这也确实不是常见的情况，有钱人还挺会玩。 看着他俩的表情，小钱忽然嗤笑一声：“想歪了吧你们。” “我爸是他家的老大，家里的老人偏心小儿子，他这个老大有跟没有一样。他又追了我妈好几年，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嫁出去，可听我妈的话了。” “我妈强势，我爸温和，他俩天造地设的一对，亲娘都找不到这么合适的。” 说起父母，小钱虽然嘴上在吐槽，眼里却是满满的笑意。 看得出来他也很在意自己的家人。 “那你为什么不随了你妈妈的愿好好拍一部电影呢？”墨非不解，问道。 小钱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这是精神问题。” “我骨子里还是有一股抗争精神在，节操不允许我拍烂电影，但抗争精神永不言败，不拼一把我怎么知道自己有多差？” 墨非一时无言。 即使配备了【大侦探】他也依旧看不透每个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这一点估计世界上没人做得到。 吕春秋也算是见识到了。 自从墨非工作有起色之后，她似乎就一直在大开眼界。 从前觉得演艺圈就已经够五花八门了，现在一看，这岂止五花八门五光十色呀，这就是活脱脱人类思维多样性研究最好的场地。 “行了，还有正事呢，不聊这些了。”小钱摆摆手，从冰箱里掏出一大瓶冰可乐往自己的保温杯里倒，“待会儿咱们一起去看样片，最终版本我也没看完，不知道结果咋样。” 吕春秋和墨非死死盯着他的保温杯。 大冬天的保温杯里面就放冰可乐啊？ 难怪一边喝一边打哆嗦。 吕春秋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凑到墨非耳朵边低声说话：“有才华的人都有点怪癖，忍一忍。” 虽然小钱嘴上说着想扑街，但吕春秋看着他完全没有扑街的感觉。 在真正失败之前，吕春秋只会把他这个想法当做一种个人情趣看待。 有对钱不感兴趣的富豪，自然也有对成功不感兴趣的导演。 甭管他嘴上说什么，要看他实际行动在干什么。 现在为止，吕春秋觉得跟着小钱混，至少不会发生拖欠工资这种事。 墨非也跟着点头：“我怎么就没想到保温杯里装冰可乐呢，这群学艺术的脑筋转得就是快啊。” 吕春秋：…… 墨非一点也不在乎自己交的是一个正常朋友，还是一个性格古怪的朋友。 他自己脑回路都不太正常，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完全正常？ 独癫不如众癫，能和他好好相处下来，不是包容性特强就是脑回路同样脱轨。 总之都是缘分呐。 看墨非满脸欣慰，吕春秋不知道这小子思绪又飘哪去，思想她是跟不上了，只能拉着他的碳基生物体跟上小钱。 钱夫人已经在放映室等候了，见到他们来了也不多说，比了个手势，荧幕上就开始出现画面。 “认真看，看完给我一点感想。”钱夫人盯着屏幕，口中的话却是对他们说的。 这种教导主任的压制力，好强。 第282章 猛鬼出笼 剪辑过后《楚人美》的片长在九十二分钟左右。 这个时长在现在的电影市场中比较正常，甚至算得上短小精悍。 观影过程也是让墨非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他从来不看鬼片，如果不是这片子里面的鬼是自己扮演的，早在电影开场的时候他就夺门而出了。 影片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不错，即使小钱一心想要票房扑街，但该干的事情也没敷衍。 他的审美在线，剧本也不错，资金充足的情况下布景道具也格外真实。 吕春秋几度被吓得捂眼睛，都有些不太敢看。 那阴森森的粤剧唱调轻而易举拨动着人心中的恐惧，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正脸的蓝衣厉鬼打破了厉鬼只有红衣的固有印象，让人看见那一抹蓝就不由胆颤。 主演也贡献出了极度富有灵气的演技，毫不在乎荧幕形象扭曲的恐惧面庞更让人感同身受。 直到故事结尾，喝下被污染水的人几乎全部死去，镜头推给了水潭边的一个打满铆钉的铁桶。 灯光再度亮起时，钱夫人还在想着剧情：“作为恐怖片，这里面的jump scare（跳跃恐惧）是不是有点多了？手法不够高级，但看完之后还是有一种中式恐怖细思极恐的感觉，勉强合格。” “你们觉得呢？” 钱夫人一转头就看见了满脸呆滞的墨非、闭着眼已经睡过去的小钱以及从头到尾都用手挡住了半边脸的吕春秋。 钱夫人沉默片刻：“观后感呢？” “太棒了。”吕春秋哆哆嗦嗦抬起手比了个大拇指，“后期小哥人没事吗？” 看她这样钱夫人也不指望能够获得什么实质性的建议了，转而看向墨非：“作为编剧的你呢？” 墨非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主题明确、故事精彩、演技流畅、剪辑满分——” 他吸了口气：“简直算得上引人入胜身临其境一部佳作！” 评价很高，彩虹屁吹得很好，都给小钱吹醒了。 “什么？放完了吗？”小钱摸索着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哇，小非你的评价很高嘛。” “很高？”钱夫人冷笑一声，“说出电影中出现的第一只鬼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现在立刻马上！” 墨非睁大了眼：“蓝色！” “红色啊。”钱夫人拍拍自己的额头，“你这么怕鬼怎么写出鬼故事的？” “这两样又不冲突，对吧？”墨非往座椅里又多缩了些，“敬畏之心，敬畏之心。” 钱夫人叹了口气，也不打算问小钱了。 人才刚醒过来，他能看多少？ “既然你们都没有意见，那就准备安排上线了。” 墨非小钱和吕春秋齐刷刷摇头：“没意见没意见……” 在这方面，钱夫人就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女人。 观影结束之后钱夫人留下来接着跟进，小钱穿着毛绒卫衣拿着保温杯不紧不慢地走，完全不像一个导演。 他一张口就是重磅炸弹：“小非啊，听说你把我母校给炸了？” 墨非立即喊冤：“清汤大老爷，我虽然满世界乱窜但真没干过损坏建筑物的事。” “芝加哥艺术学院，舆论爆炸也是爆炸嘛。”小钱慢悠悠地补充，“我上过鲁里教授的艺术史选修。” “哦……”墨非想起来了，“那你、节哀？” “是该节哀，为我那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小钱惆怅地喝了口可乐，“吃饭来吗？” “来来来！” 小钱很接地气的请他俩吃了顿猪脚饭，谈到母校教授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感慨。 “幸亏我已经毕业了，鲁里教授手下还带着几个学生呢，谁能想到自己亲导师还能在这种奇怪的地方翻船。” 学上得好好的，老师没了。 这找谁说理去？ 墨非埋头干饭，时不时给点反应，既不会让人觉得他没在听也不会耽误吃饭速度。 吕春秋一直没听墨非详细说过当时的情况，这时候难免好奇：“那是怎么回事呢？” 小钱就等这个捧哏，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嗓音说道：“我们校园版本是说鲁里教授因为爱妻早逝信仰了邪教，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复活爱妻。” “就连他儿子也被他带上歪路，最后双双落网。” 亲身经历过当时事件的墨非把头埋得更深了。 什么叫流言？口口相传流着流着就变了个样子但又不完全假的，三分真七分假，有时候还特离谱。 小钱还调出几张照片：“你看，这些是在鲁里教授的庄园里找到的，是他三十多年来为亡妻画的肖像画。” 吕春秋对艺术的造诣不深，只能看出这人物似乎画得还不错。 只是随着画面切换，她感觉有些不对劲：“这画的是同一个人吗？” 演艺圈的人对五官很敏感，哪怕只是油画也够了。 小钱贼兮兮地笑：“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他翻到一张人物胸像：“这是根据时间推断最早的一幅肖像画。” 又翻出一张半身画：“这幅是最近的。” 这次对比就很明显了。 吕春秋笃定道：“这就是两个人，五官有些相似，可能有亲缘关系，但绝对是两个人。” 墨非也来了兴趣，探头过去看。 最新的那幅画和他在鲁里教授庄园里见到的肖像很相似，基本就是女版以撒。 只是那幅最早的画像上，却是一位五官深邃黑发黑眼，看起来阴鸷内向的女人。 这两幅画上的人面相不能说有些相似，只能说是完全不像。 一个人的记忆经过三十年会扭曲成这样吗？ “这就是疑点了。”小钱把手机收起来，“从艺术生的角度来看鲁里教授的画一开始就有很重的匠气，按理来说这种人画同一个人物是不会出现这么大偏差。” 但事实就是发生了。 墨非忽然打了个寒颤：“见、见鬼了？” “可能是吧。”小钱扒了口饭，“不过不重要，现在他们父子俩都进去了。” 这种事再猎奇也不过是给他们留下了一段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至于当事人画像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第283章 综艺首秀 《楚人美》提上排片日程，也就是小钱压根没想宣传，否则墨非还要跟组路演，配合宣传。 不过以小钱现在的名气，以及《楚人美》几乎全员新人的演员阵容，要是不往里砸票子，基本也没人会关注。 鬼片这个种类还存在，但因为各种限制，整个市场和消亡了没两样。 小钱那边看起来一副注定扑街的大喜之象，王导这可忙了。 他倾注了那么多心血想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各种准备工作都不能落下。 吕春秋就接到了通知，让墨非准备准备，作为飞行嘉宾和吴淼一起打包进一个综艺预热一下。 在演艺圈混了这么多年，也就最近才有点知名度的墨非就没上过综艺。 王导和吕春秋都知道他的性格，心里略微有数。 像那种特别热闹的综艺绝对不能放他过去。 要是气氛起来拱上头，主持人控不住的话墨非绝对能把场子炸了。 正向的炸还是反向的炸不好说，不过之前九十九步都走完了，王导在这最后一哆嗦上选择求稳。 他和吕春秋商量了一下，最后敲定了一档新推出的慢综艺。 慢综艺的常驻嘉宾是两位最近以幽默高情商出圈的主持人和歌手，脾气好有眼色还会递台阶，和万金油一样谁都没得罪过，相当的体面人。 有这俩人在，多少能拉住墨非和吴淼这两头脱缰野马。 对这个说法墨非相当抗议。 他自认为是非常识大体懂眼色，专业读空气二十余年从未失手，怎么就脱缰了？ 看墨非这理直气壮的样，吕春秋都懒得说他。 自从认识了墨非，吴淼整个画风都变了。 从前在圈内还能被调侃一句前辈，现在也就是面上端得住，俩人凑一块就是人来疯。 吴淼缩头鹌鹑似的接受了这个评价，但他姐已经发现了，自家弟弟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觉醒没法阻拦。 慢综艺没有台本，但是给了他们大概的方向，两位常驻嘉宾也会负责控场。 整体氛围比较像朋友聊天，没有访谈那么严肃。 慢综艺的地点定在一处乡间小屋。 小屋是节目组租的，一共两层，各种设施一应俱全。 墨非和吴淼按照上门做客的基本礼仪带了见面礼，被打包过去的时候两个经纪人千叮咛万嘱咐，正常一点做个录制宣传，千万别放飞自我。 单放一个出去都还好说，这凑一块了真放心不下。 墨非只是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有我在，我会带着大水的！” 两位经纪人呵呵一笑。 就是因为有你在才不放心的好吗！ 在王导和两位经纪人殷切期盼和担忧中，墨非正式开始了他的综艺首秀。 架在小院中的摄像机真实记录着这里发生的一切，数个机位的摄像头对着院门，迎来了今天的客人。 墨非一踏到院门口的小路上就有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并不带恶意，他扫了一眼就发现了几个摄像头。 演员的本能就是目光躲避镜头，不能和镜头对视，以免让观众出戏。 所以墨非也仅仅是扫一眼，没有过多关注那几个镜头。 “墨哥你也别紧张，这种综艺一般都不会问一些很难的问题。”吴淼拎着包在边上表情轻松的和他说笑着。 墨非笑出来：“我觉得比起我们，现在吕姐她们和王导才是最紧张的。” 吴淼想了想，也笑了：“对哦。” 两人走到小院门口的时候，院内的两位嘉宾也迎了出来。 歌手出身的阿闻热情招呼两人：“欢迎欢迎，两位老师来就来还带啥东西啊——带的啥？” 主持人木子嗔怪地拍他：“有你这么招呼客人的吗，让人家进来坐先。” 两句对话就把气氛给放松下来了，果然是专业的。 吴淼走在前面和两人交流着，墨非跟在后面默默地观察着。 小院是简单的农家小院样子，收拾得很干净，院子里有个小亭子还有个葡萄藤架子，架子下还扎了个秋千。 主屋看起来更像是中式小别墅，看起来干净漂亮，为了拍摄节目应该是修整过。 阿闻和木子之间私交应该不错，两个人说话神态语气都挺自然。 “这是我俩带着见面礼。”吴淼从袋子里掏出几包干货，“干鱿鱼、腐竹还有板鸭和腊猪蹄。” 一堆东西看起来实惠又实用。 “哇。”木子看得目瞪口呆，“最近是这段时间见过最丰富的食材了。” 阿闻笑着拍拍手：“太棒了，今天总算不用苦恼吃什么了。” 他接过袋子顺势往里走：“我把这些放厨房里，你们喝什么？” “热水就好。”吴淼说完，很自然地问墨非，“墨哥你喝啥？” 墨非把注意力从环境中抽回来，答道：“热水吧。” 木子引着两个人在布艺沙发上坐下，开始闲聊放松：“最近很冷哦，你们也要注意保暖。” “不过两位老师都挺年轻，应该抗冻吧。” “不不不，我们还不是什么老师，直接叫名字就可以。”吴淼害羞地连连摆手，“马上也不年轻，都过20了。” “20都不年轻，那我岂不是已经步入老年了？”木子双手叉腰假装生气，“热心市民墨先生还比你大，人家也不年轻了？” “谁？谁不年轻了？”阿闻端着茶过来，像是完全没听到他们之前的对话一样。 墨非幽幽地补刀：“吴淼在说我们全都人老珠黄，只有他正当年轻。” 吴淼脸一红，试图辩解：“我没有！” 其他人顿时哄笑起来，空气中充满着快活的气氛。 话匣子打开再往下就容易多了。 木子捧着茶杯问道：“小淼最近行踪似乎都挺保密，是有在筹备什么大动作吗？” “有待播的电影。”吴淼点点头，“和墨哥一起主演的王导的新电影，估计很快就能和大家见面了。” “没记错的话，你们之前也合作过王导的电影吧。”木子做了回忆的表情，“《大逃杀》？” “对，我们演同伙。”吴淼笑着应了一声。 这部电影已经上映蛮久了，说剧情倒也不怕剧透。 第284章 限制级人生 阿闻坏心眼地给吴淼挖坑：“听小淼这个意思，你们在新电影里面演的应该不是同伴吧？” 在吴淼开口之前，墨非抢先开口了：“其实不管剧本里感情怎么样，也不会影响我们戏外亲如兄弟。” 吴淼也从善如流地往下说：“对，没错，我俩在片场感情很好。” 阿闻一坑不成又挖一坑：“那你们这片子拍起来会感觉累吗？” 墨非一手捂着胸口，义正言辞：“我爱工作，工作爱我，工作起来一点都不觉得累。” 木子问他：“你这是觉得良心痛吗？” “超痛的。” 就是说谁工作会觉得快乐啊。 四人笑过之后又继续话题。 阿闻接着说道：“听说王导好像很重视这一次的电影，这几天也都有自己在宣传。” “是啊，这次的电影和以往的完全不一样。”吴淼满面认真，“是王导的转型之作，也是我的转型之作。” “期待值拉满了。”木子捧场地鼓鼓掌，“到时候一定去电影院看。” 闲聊了一阵之后，两位常驻嘉宾也开始放一些和吴淼墨非相关的影片剪辑，还有早期吴淼上节目的录像。 这里面有一些东西是吴淼拍完就忘了的光屁股戏，现在放出来就是纯纯黑历史，看得他捂着脸不愿意面对现实。 出道早就是这点不好，潮流变得这么快，以前看的时候都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看简直尬得脚趾扣地。 墨非的过往影像很少，最出名的就是小钱导演拍摄的《职场魔王》。 片子里最大的咖就是惠天心，奢侈品一套接一套，墨非的造型也非常靓丽。 和吴淼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我不平衡了，为啥墨哥你那么帅？”吴淼表现出了肉眼可见的夸张的嫉妒，“节目组偏心了是不是？” “还有一种可能是在这之前我太糊了……” 墨非说完，电视上画面一切，跳出了一群人在红布台子上跳舞的画面。 从背景来看像是什么商场开业，站在台上的一群人穿着在当时看来应该是潮流的，但现在看起来就有点非主流了，每一个人的舞步都投入又土气，非常不整齐。 吴淼辨认了一下，指着角落里一个锅盖头铁刘海男生说道：“墨哥！” 语气笃定，不容置疑。 这一次轮到墨非沉默了：“你们从什么地方把这个片段挖出来的？” 这还是刚跟着吕春秋混的时候接的商单吧，上台随便跳几下包饭还有报酬，墨非当时还是个穷学生，那必然是上啊。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这一段会被放出来公开处刑。 “这你就别管了。”木子笑得那叫一个开心，“我们就是有这能力。” 阿闻仔细对比了一下，虽然视频画质有些差，但五官轮廓还能看清楚：“这样看起来小非你好像要比那时候帅。” “发型问题吧。”木子接茬说道，“小淼就是等比长大，也越来越帅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商业互吹和流程谦虚。 墨非觉着这样不行。 不是号称这是一个很轻松的综艺吗？ 咋感觉比拍戏还累呢。 他目光殷切地看向两位常驻嘉宾，试图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想法。 木子和阿闻都是人精，该看的都看出来了，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 按照流程来就是这样，寒暄、互吹、宣传、互捧、谦虚、走心、emo、鸡汤、总结告别。 流水线一样的综艺，只不过整体没那么犀利。 没有台本就是最大的放松了，真要脱离流程去玩就只有两种结果——要么很嗨，要么很无聊。 他们是但求无过不求有功。 木子当没看见墨非的眼神，接着走流程：“那你们拍戏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比较难忘的事情？” 按照心照不宣的默契，接下来墨非和吴淼就应该说一些拍戏时候遇到的困难，差点受伤啊、导演要求严格啦，或者怕拖后腿很自责之类的。 既不会出错又能立一个敬业人设。 但墨非和吴淼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对方的想法——有趣！ 在《大逃杀》剧组的时候遇到最难忘的可太多了。 对墨非来说就是万恶之源，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对吴淼来说那就是被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人生还能这么玩。 “最难忘的就是墨哥扮杀人犯结果遇上真杀人犯了。”吴淼张口扔大瓜。 木子笑容一僵：“什么、你说什么？” “不不不，你那都不算什么。”墨非摇摇头，“难道小姬同学不该拥有排面吗？公路戏还记得吧，那场救下来的就是他。” 吴淼大惊失色：“是他？当时救下来的不是个姑娘吗？” “那可不是。” 阿闻也呆了：“啊？” 什么真杀人犯，什么救人？ 这些说出来是可以播的吗？ 但是这个瓜又很想吃…… 阿闻和木子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同样的情绪——挣扎。 前途和瓜选一个吧。 两人最后还是选了工作。 “那个我是说最近这部电影哈。”木子把话题往回拉，“王导筹措了这么久，剧组里面也一定发生了很难忘的事情吧。” 墨非和吴淼同时想起了当时忙的团团转的龙家兄妹，默默点头。 确实难忘。 从来没有一个剧组和警局联络得那么勤过。 以吴淼出道十来年的经历来看，从来没有过。 关于雇佣兵的事情，两个人都很有默契闭口不言安静如鸡。 场面一下子又陷入尴尬的沉默中。 阿闻和木子还等着他俩开口呢，看这情况脑瓜同时痛起来。 几个意思啊，要么开口说些不能播的，要么干脆不开口，还能不能开心的录下去了。 墨非一看他俩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啥。 苍天可见，他不说完全是为他们好。 不管是雇佣兵、缅部还是医疗船，说出来这个节目都别想播了。 至于最近难忘的事情…… 想到前不久目睹核弹头的震撼，墨非忍不住捂住额头。 啊，头好痒好像要长出脑子了…… 吴淼也想到了，但是人家莫斯科黑帮在这说出来也不太好的样子。 他一琢磨就感觉不对了。 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原来墨哥的生活都这么限制级的吗？！ 一个能播的都没有啊！ 第285章 粘鸟网 幸亏吴淼只是在脑子里想想，没有把话真的说出口，否则这节目是真没法播了。 适度剧透有利于身心健康还能吊大众胃口，也是这个慢综艺play的一环了。 这也是两位常驻嘉宾和飞行嘉宾之间的一次交手试探。 要是来的人没啥心眼子，木子和阿闻就要注意后面谈话的尺度和节奏，以免带出什么不得了的事。 木子和阿闻又和两人聊了一会，发现确实没法从这两个人嘴里挖出什么剧透之后才放弃了这一环节。 吴淼嘴巴紧他们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墨非一个综艺新人也这么警惕。 那后面节奏可以放大胆一些，都有分寸更好办事。 不用坐在屋子里尬聊是一件好事。 木子留下来准备午餐，阿闻带着两人走到屋外参观起这座小村。 相比于大城市用钢筋混凝土铸成的景观，乡村中低矮的平房和自然景观更让人放松。 阿闻对这边的情况也是如数家珍。 “那边小平房人家家里养了一条狗，每次路过都要叫，凶得很。” “隔壁家有个鱼塘，和主人家打过招呼还能去钓鱼。” “村子中间还有以前的村大队，现在也是基层干部办事的地方，不过这里的人还是习惯叫干部村长。” 村子并不完全封闭，地面上铺的都是水泥路，还能看见装修得很好的自带花园的小洋房和公用健身设备。 但村子看上去又不是那么的与时俱进，在水泥路边上还时不时能见到荒草丛生已经破败的石砖堆砌的老房子。 在老房子腐朽的木门上甚至还能看见褪色的对联，房梁上还耷拉着电线。 见墨非多看了那房子两眼，阿闻解释道：“这都是以前村民的祖屋了，现在人条件好都祖上新房子，所以从这里搬出来了。” 再往后走，就是一处水泥修葺好的水池，三三两两地妇女端着盆蹲在水池边上用大棒敲打着衣服，在她们身后便是一大片农田菜园，没有水泥的踪迹了。 这个场面对吴淼来说算得上前所未见。 他眺望着土地，嘴巴张开：“哇——” 墨非也定定地望着一处，许久没有移开眼。 阿闻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怎么样，看着这些心情都开阔了有没有？” 现在社会发展的太快，很多人都忘了自己生长出来的土地长什么样子，演艺圈的年轻人更不知道了。 墨非眼睛微微眯起，没有顺着阿闻的话往下说，而是大步踏上泥土小道上，朝着一块农田走过去。 吴淼也没空感慨了，赶紧跟在他身后：“墨哥等等我。” 他从小在城里长大，拍的戏多但也没有见过真正的田地，此时走在泥路上感觉还挺新奇。 这不同于坚硬的水泥路和柏油马路，也不像山路长满杂草满是枯枝，田间的泥路是来来往往的村民一代一代踩出来的，没有杂草，不够坚硬，是土地最原本的颜色，踩上去有一种别样的安心感。 吴淼穿着旅游鞋踩在泥路上，没几步路就从局促变得放开了，大跨步跟上墨非。 阿闻和扛着设备的摄影师急忙跟上两人。 墨非在一处农田前停住了，盯着田地里竖起的两根高高的木杆，表情不太好看：“粘鸟网。” 吴淼在他边上停下，盯着那两根木杆仔细看了片刻才看出一张细密不起眼如同蜘蛛网一样的粘鸟网。 “墨哥你眼神太好了吧。”他下意识感叹完，又反应过来，“不过话说这种东西应该不让用了？” 阿闻和摄影师赶过来就听见这样一段对话。 摄影师手中的摄像机下意识对准了那两根木杆杆，试图去拍那张粘鸟网。 但他们在现场肉眼都差点没看见的网，在摄像机里就更不明显了。 镜头一推再推才显示清楚那几乎细如发丝的网，还有网上挂着的几只已经风干的成人拳头大小的鸟。 阿闻在这边拍了几期节目，可还真没注意到这张网。 实在是太不起眼了，要不是墨非说出来他们连这两根木杆杆都注意不到。 田地边上还长着一些没人打理的野树呢，这两根杆杆和网实在太不起眼了。 墨非确认这就是粘鸟网之后就开始摸手机。 阿闻急忙出声控场：“怎么了？” “叫人来清网。”墨非翻出小徐警官的微信就要打过去。 阿闻一愣。 随着现在人们对野生动物的保护意识逐渐觉醒，粘鸟网这种东西早就不让用了。 过于密集的网眼和完全不起眼的网会无差别杀死每一只从这里飞过的鸟，长此以往可能造成生态失衡。 墨非的动作完全合理合规。 但阿闻抬手盖住了墨非的手机屏幕。 墨非面带疑惑地抬眼看过去：“怎么了？” 阿闻给摄影师比了个手势，摄影师会意地暂时关了机器。 “我们这档节目也是刚刚才开始录制，如果现在因为这个问题和当地村民有矛盾也不太好。”阿闻看着那张粘鸟网表情也很为难，“这样，待会我和节目组去找村长说说看，让他把网撤了，这事就这样吧。” 村子的人看重脸面，要是让墨非报警叫人来拆网，那可就把人给得罪了。 飞行嘉宾录一天就走，他们常驻嘉宾可还要在这死磕一段时间。 得罪了当地人还能有好处？ 阿闻这么说也是人之常情。 粘鸟网在农村田地中，没有出规定之前相当常见，出规定之后也没有完全绝迹，也不是很大的事情。 墨非想了一下就把手机收起来了：“行叭。” 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这个面子还是得给的。 阿闻听见他这么说也是松了口气，带着轻松的笑意对摄影师说：“做个标记，后期的时候这段剪一下。” 摄影师比了个OK的手势。 他又接着走流程：“我带你们去看看我们暂时租下来的菜地吧，咱们还能亲手种菜挖野菜体验一下呢。” 见他们之间没起冲突，吴淼也心照不宣地把这茬掀过去了，脸上带着期待地给阿闻捧哏：“好啊，我还没挖过野菜呢。” 第286章 好的品质 出了粘鸟网这一茬之后，阿闻也发现墨非眼睛是真尖。 那么一张网谁都没察觉，就他看见了，还有意识报警，这点子扎手啊。 阿闻一边想着，一边从节目组小助理手上拿过小锄头和小篮子递给墨非吴淼，同时还给小助理说了一下粘鸟网这件事，让节目组赶紧对接处理一下。 之前“热心市民墨先生”的梗可是上过热搜，墨非和警察真有交情的。 阿闻觉得他想报警是真会报，一点不带吓唬人。 就算是砸钱也好，先把这网撤了。 等节目录完了不管是村民挂网还是墨非报警都和他没有一毛钱关系，爱谁谁。 小助理听得连连点头，急忙去了。 墨非拿着小花锄表情有点嫌弃。 这种东西也就糊弄一下吴淼这种没下过地的小孩了，在城里种点小花小草还行，挖野菜还得是老农手里木头把手锄头生锈的大家伙好使。 不过墨非见吴淼那么兴奋，也没说扫兴的话，而是在田间地头给他指点野菜。 自从上次菌子中毒之后，墨非就恶补了一下关于常见野菜和菌子的知识。 现在虽然不能说是专家，但挖几颗野菜还是足够用了。 这里最常见的就是芥菜，也就是俗话说的地菜，长得就很像被人踩过一脚，实际上也真的有可能被人踩过。 不过就他们而言，至少吴淼是分不清楚这玩意到底有没有被踩过。 他甚至分不清楚地菜和边上的野草有什么区别。 墨非一边找野菜还要一边把他挖的野草从篮子里剔出去。 他是真怕节目组再被这人给撂倒。 阿闻一开始还以为他俩在乱挖，刚看了眼他们的篮子之后就惊讶的发现这个人是真有点东西。 “小非你也认识野菜呀？感觉现在的人都很少有这个技能了。”阿闻手里也拿个小花锄在挖菜，直接拿自己开涮，“至少在到这儿之前我都不知道野菜长什么样。” “这个嘛，要从一次集体食物中毒开始说起。” 墨非做出一个回忆往昔的表情：“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查无此人的小透明……” 《大逃杀》剧组一波三折的拍摄没法说，杀青宴上那锅放倒了所有人的菌子汤还是可以说道说道的。 他们当时和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后怕。 别说墨非这个讲述者了，阿闻听着都觉得背后发凉。 他也记起来了，当时这事闹得不大，有小营销号和狗仔还发过。 只不过警察查过确实是餐馆疏忽不是蓄意投毒，没几天热度就下去了。 “总之从那以后我就学了一点野菜的辨认小技巧。”墨非往吴淼的篮子里瞥一眼，又钳出去几棵杂草，“就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况发生。” 阿闻一看就笑了：“那看来小淼是心很大那种了。” 吴淼也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我也没必要专门学嘛，跟着墨哥吃饭，他吃啥我吃啥不就好了。” 阿闻想了一下：“还真是嗷！” “好啊你，把我当试毒的了是吧。”墨非举起锄头作势要给他来一下。 吴淼一点都不怕，笑嘻嘻地又往篮子里扔了棵草。 挖完野菜回去的时候，墨非还多看了那张网几眼。 那块地没有特殊标识，只是在一条小渠边上，野草的长势看上去都不错。 回去的时候一路上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看见他们也会停下脚步看个稀奇。 村子里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在村里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偶尔还能看见一些叔叔婶婶辈的闲逛。 对这种路人的打量，常年面对镜头的人都习惯了，完全没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等回到小院的时候，木子已经淘好了米，还炖了玉米排骨汤。 几个人坐在小院里一起开始择野菜。 吴淼的篮子里，去掉野草之后能用的野菜也没剩下多少了，加上墨非和阿闻挖的，勉强够一盘。 木子和阿闻都是厨房苦手，炒个蔬菜炖个汤就是极限了。 墨非一看厨房里还放着新鲜猪肉，干脆挽起袖子给他们做两个肉菜，给这俩几天没吃过炒肉菜的人看得口水都下来了。 餐桌上本该是谈心聊事的环节，可几人夹了一筷子肉之后就再也没空说话了。 几个人埋头狂炫，生怕自己少吃一筷子。 节目组的人在摄像头后面看得心急的同时又忍不住疑惑——真就那么好吃？ 等桌上的盘子全空了之后木子和阿闻才想起来聊天这回事，尴尬的同时还要往回找补。 “要不然我们出门走走散散步吧？” 木子跟着说道：“是啊，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散散？” 吴淼一看这情况就知道他俩要干啥。 他墨哥的菜炒得确实霸道啊，都给人把流程炒忘了。 多来几次，他再炒的估计就是这俩人的鱿鱼。 看笑话归看笑话，配合录制的事情吴淼向来不含糊，和墨非配合着就点头答应下来了。 按照流程来，接下来就是卖惨煽情加emo环节。 墨非和吴淼说一说做演员有哪些不容易，得到了什么体验，感谢哪些人，然后颇有感触长吁短叹，这一套都快录出模版了。 但显然这俩人没有一个是按照剧本来的。 木子他们有没有对方身上学到东西。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回答“坚强”“勇敢”“自信”“永不言败”这种美好的品质，互相吹捧一番。 但吴淼很认真的回答了：“墨哥会魔术，教了我变牌，还带我去国外打枪还扔了手榴弹坐了坦克。” 木子：……？？ 吴淼露出可惜的表情：“就是可惜当时那个棕熊状态不对，没骑上。” 木子：…… 好小众的语言，这是中文吗？ 墨非认真思考过后给出了一个相对正常的答案：“大概是乐观开朗积极向上吧。” 乐观开朗，在经历过拍戏遇上杀人犯、杀青宴菌子中毒之后还能坚持演艺事业。 积极向上，整个人犹如脱缰野狗一样放飞自我不受束缚，不过总得来说还是少年意气的那种不受束缚，向上而不是向下，就很好。 听着墨非的回答，木子和阿闻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总算听到一句正常的人类语言了。 第287章 表演和不对劲 木子和阿闻一开始觉得墨非是综艺新人，估计是没有吴淼靠谱，已经打算把墨非镶边主要提问吴淼了。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综艺新人说出了第一句人类语言。 而且做菜还那么好吃。 看在这几天吃到的最好吃的午餐的份上，木子又向墨非多提了几个问。 在综艺里有问答才有镜头，有镜头才有曝光，上综艺不就是图个曝光量吗。 木子这个做法可以说很照顾墨非了。 “小墨入行久吗？和小淼相处得很不错的样子。” “读大学的时候就被现在的经纪人签了，我是个孤儿，也没有什么人生目标，她说我行我就签了。”墨非没有卖惨的意思，一笔带过之前经历，“现在看来，我可能真的很行。” 他一边说一遍缓缓点头：“如果观众们觉得我很嚣张，可以关注王导的新电影，我在里面出演主角，要是演不好就来批判我。” 吴淼握起拳：“墨哥你超棒的，又会变魔术又能打死熊，真汉子！” 木子和阿闻感觉CPU要烧了。 前面还挺正常，后面怎么又开始打广告了？ 而且吴淼到底在说什么啊？！ 阿闻紧急控场：“这样算起来小墨应该入行有一段时间了吧？” 墨非点点头：“入行数年，归来仍然待爆，这一点我要感谢这一路上遇到的下流导演和流氓制片，要不是他们试图对我和我的经纪人——” “等等等等！”阿闻在空中虚空一抓，满脸都是惶恐的笑意，“这是可以说的吗？” 木子也跟着尬笑：“你也太敢说了！” 墨非沉吟片刻：“那我换一版说法好了。” “这一路走来籍籍无名，能有出头的机会得感谢当初慧眼识珠的王导。” 就因为王导当初那么果断就用墨非，解决了墨非当时的经纪危机，所以哪怕后来王导的组那么邪门墨非都不离不弃，甚至坚持合作。 知遇之恩如同再造，不就是邪门吗，墨非不嫌弃王导！ “王导真的是一位很有才华和抱负的导演，所以大家一定要支持我们的新电影，绝对不会让大家伙失望的！” 墨非一本正经地打广告，三句不离新电影，宣发的小目标一览无遗。 但是上慢综艺应该打软广，而不是插播硬广告啊。 两位常驻嘉宾满心妈卖批无处宣泄，但插播硬广告总比口出暴言要好。 就墨非第一版回答，能不能播都是个问题。 木子试图把话题从电影上移开：“那刚刚小淼说你会变魔术，可以稍微展示一下吗？” “当然可以。”墨非答应得很爽快。 吴淼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新牌递给他。 墨非接过来洗了洗，又把扑克递给木子让她检查。 木子检查过后发现确实没有什么问题，要把扑克还给墨非的时候，被他制止了。 墨非简单撸了撸袖子，露出一截还裹着纱布的手臂，又向既然展示了一下空空的双手。 然后他做了一个往吴淼耳朵后取东西的手势，一张扑克凭空出现在墨非手上。 木子和阿闻看得目不转睛，同时“哇哦”了一声。 墨非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一手伸到木子耳边，又是一弹，又一张扑克凭空出现。 阿闻有种预感，期待地看向墨非。 墨非果然朝他伸出了手，只不过这次变出来的东西是一枚硬币。 没等其他人惊讶，墨非又把硬币弹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硬币去了，等硬币落回墨非手里的时候，他不光把硬币变没了，还双手一道来了个扑克开扇。 三位观众很给面子地齐齐鼓掌。 在不是托的情况下，离得越近越能感受到魔术的震撼。 特别是墨非这一手纯靠技巧和手速，没有用上任何魔术道具，看起来就更神了。 围观群众不分性别的被帅了一脸。 “你这要是穿越回古代，高低得是一个国师。”阿闻很羡慕。 哪个男人曾经不是少年，是少年就没法抵抗这种又装又帅的行为。 木子看了看手里的牌，又看了眼墨非手上的牌，始终没有想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 藏牌应该就是洗牌的时候藏下的，但他们离得这么近都没有看出来，这就很牛逼了。 摄影师也挺兴奋。 慢综艺要从一天的素材里选出能用的剪辑，要求就是有趣、能播。 要是来的嘉宾太不正常，后期找有效素材都要头秃。 就这一段表演妥妥就是有效素材啊。 墨非还是很谦虚的：“一半一半，有个手艺以后也好找活干，大家有活可以惦记点我啊。” “我刚从王导那杀青，有空。” 眼看墨非又是一副要插播硬广告的架势，两位常驻嘉宾赶紧开口问边上的吴淼：“小淼也学了魔术，不如也展示一下？” 吴淼看出来了他们的用意，但完全不介意，笑眯眯地答应了：“不过我没有墨哥那么强，大家凑合看看就行。” 说着，他也开始扑克魔术。 墨非欣赏的时候感觉有人在看自己。 其实他之前就有这种感觉了，不过在拍摄的时候有人看自己很正常。 可是现在吴淼在表演，正常来说应该是都在关注吴淼才对啊。 墨非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那座修得很漂亮，自带花园的小洋房院子里。 在铁门后面，一张苍白没有生气的脸正看着他。 看得墨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场面，他在恐怖片里见过！ 闹鬼了？ “墨哥，你看啥呢？”吴淼注意到墨非走神，停下手里动作问道。 在别人表演的时候走神有点没礼貌，但墨非真心有点发怵。 他指了指小洋房的方向：“那有个人在看我们。” 其他人顺着看过去。 小洋房离得有点远，其他人就能看见黑色的门，没看见门后的人。 阿闻安慰道：“我们在这里拍摄，村里的人有时候也会看热闹，很正常。” 墨非当然知道群众围观很正常，但是那样没有一点情绪面无表情地围观，怎么看都不对吧！ 谁家看热闹不会抓把瓜子泡壶茶？还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看。 这要是正常情况墨非就把自己的非字倒过来写！ 第288章 继续拍摄 直觉告诉墨非小洋房里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现在他们毕竟是在拍摄，就算有不对劲也要暂时放下。 只是墨非没想到自己既没有拍戏也没有出去旅游还能遇到这种奇怪的事情…… 难道其实不是王导的组邪门，而是吴淼邪门？ 墨非狐疑的目光往吴淼身上扫，看得吴淼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得体了。 阿闻和木子看见了他们之间奇怪的默契，但只要和节目无关，他俩都懒得管。 他们算是发现了，这两个就没有一个是能好好说话的。 安稳拍完这期节目，就是两位常驻嘉宾现在最大的愿望。 表演完才艺之后，节目组给了他们一点休息的时间。 墨非的电话手表上弹出了吕春秋的电话，吴淼手机里也弹出来他姐的电话。 两位经纪人一直都跟着节目组，从监视器里看见了他们所有行动。 窒息是一阵一阵的，不过好在没捅太大篓子。 两位经纪人在电话里反复叮嘱两个傻弟弟，节目组要的是有效素材，这是一档慢综艺节目，不要把这个节目变成法治在线。 墨非说的那个粘鸟网节目组也去沟通了。 田是村长的田，网是村长的网，但是村长不愿意撤。 要不是还要在这里拍摄，租金都给了，导演组是真想报警。 谁都知道那东西不合法，硬撑着不撤有啥意思呢？ 节目组是好赖话都说了，最后还是砸钱买平安。 村长是一个身材壮实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他拿着节目组给的钱还洋洋得意。 “我防鸟的网凭什么他们说撤就得撤？不讲道理嘛。” “你看，这不就有钱拿了。” 正在干活的女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村长不耐烦地伸伸腿：“你能不能看我两眼？和你说个话也忒费劲了。” 女人听了这话才抬起头看他，惨白的脸上镶着一对黑沉沉的眼睛，显得特别阴沉。 “那个节目组还要在这里拍多久？” “当时签了十二期的合同，好像是说一礼拜一期，要拍三个月左右吧，还有两个月。” 村长掐着手指算了算，又嬉皮笑脸：“你担心啥，当时我就算过了，这几个月正好是静默期，给他们拍摄也算是一笔收入。” 女人摇摇头：“那几个拍摄的不重要，今天来的那个人有问题。” 村长当即坐直了身体：“什么问题？” “不清楚，但一定有问题。” 村长又躺了回去：“你说这个没用。” “我看过了，他们这个拍摄，除了一直在这住的两个人，其他人都是来两天就走了，有问题也很快就走了，没事。” 女人也不再说话。 下午的时候，墨非坐在小院的葡萄藤下面思考着小洋房的事情。 那一眼真是差点给他吓出心理阴影。 那个人要么就是鬼，要么就是有问题。 墨非打心底里觉得应该是后一种。 他找阿闻打听过了，那座小洋房就是村长家。 村长家的人口简单，上有一对七八十的老爹娘，下有已经住到城里、成家立业的一双儿女，在去年还添了嗷嗷待哺的第四代。 在村子里的人眼里村长家是典型成功体面的人家。 墨非看见面色惨白的女人就是村长媳妇，听说身体一直都不好，很少出门。 这样一家子人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异常，就是那个女人一直注意他干嘛？ 要说帅气，吴淼也长得不差啊，光看他是几个意思。 墨非想不明白，眼下还有工作在身，也容不得他多想。 整个节目组包括两位常驻嘉宾真不想出什么幺蛾子，只想安静地打工。 被姐姐教训过的两人后面也配合了不少，一板一眼地和常驻嘉宾捧逗哏。 虽然少了些趣味性，但这节奏总算是回到了正轨上。 晚上预备做饭的时候，面对案板上的肉，三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墨非。 墨非撸起袖子往前一站，浑身都散发着光芒：“闪开我来！” 厨子，好的厨子，自古以来都备受追捧。 木子和阿闻在圈里也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了，他们敢打包票，要是墨非不干演员了退圈做厨子，圈里绝对有一大帮人捧他的场。 这味道没的说了。 看着自己制作出来的菜品受欢迎，对墨非来说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就好像看见自己出演的电影受欢迎一样，倍儿爽。 就是这群牲口能不能吃慢点啊，一眨眼的功夫饭都没了！ 等抢完食，坐在小院里被寒风一吹，所有人都是一个哆嗦，但每个人的动作都很统一——抬头看天。 城市中光污染和雾霾严重，几乎都看不见星空，可是在这个小村庄，抬头就能看见点点繁星。 吴淼仰着头，有些感慨：“只有看见星星的时候，我才会想到咱们的蓝星也是其中一员。” “平时都忙工作，没有心情想这些吧。”木子调侃道。 “是啊。”吴淼应道，“对于宇宙来说，蓝星很渺小，对于蓝星来说，人类很渺小。” “都开始人生感悟了。”阿闻笑道，“年轻人不用想那么多，只要欣赏就足够了。” 墨非这一次很认同阿闻的话。 吴淼这就属于吃饱了没事干躺着开始emo。 “抬头看天上是满天繁星，低头看人间是五险一金。”墨非抬起手框了一片星空，“星空常在，双休和五险一金不常有。” “太现实了吧。”阿闻哭笑不得，“生活不止有眼前的996，还有未来的007？” 木子举起手：“我也知道一个，调休是会呼吸的痛，骂在每个打工人心中。” 吴淼沉默片刻，也咧嘴一笑：“只要我活得久，退休年纪早晚延后到八十八！” 四个人互相看了看，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笑声。 导演组坐在监视器前看着，在心里盘算这段还能不能往外放。 效果不错，但就怕上面来一句不够正能量，再给下了咋办？ 这一天拍下来，有效素材也够了，不用冒险把这段塞进去。 那就干脆放到加长VIP专享版里去吧。 他真是个天才！ 第289章 不对劲的村长 等到第二天清晨，墨非第一个起来了。 难得到这么宽敞的地方来，他想趁着还没开始拍摄出去跑两圈。 身体是生活的本钱，想要活着，尤其是最近运势不好，想要活着就要保持良好体格。 锻炼很有必要。 就算打不过敌人，必要的时候还能靠身体熬死敌人。 活着才有输出。 乡间清晨的小路上带着浓重的水汽，薄雾朦胧，深吸一口气神清气爽。 墨非绕着村子跑了一会，又慢慢走着散步。 此时节目组的人也才起准备，墨非是孤身一人，就连摄影师都没有跟上他。 当他走到前一天挖野菜的地方时，发现那张很不显眼的粘鸟网已经不见了。 看来节目组和田地主人的动作还挺快。 墨非没有停留，正想转身回去的时候，发现在田地后面野树林里，一道人影安静地站立着。 那人正是昨天在小洋房后看着墨非的那张苍白人脸。 就这个场景，这个气氛，这个人物、那个脸—— 墨非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这太像见鬼了，他感觉身上毛毛的。 墨非心里清楚村长家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但调查事件不是他的专业， 术业有专攻，回去之后就给小徐警官和唐警官打小报告。 至于现在，还是先回去工作吧。 墨非离开之前看了一眼，发现那个女人已经离开了。 这要是在拍《楚人美》之前上这个综艺，墨非说什么都要把这个工作介绍给那女人。 这种堪称与生俱来的阴森感啊，就该吃鬼片这口饭。 等墨非回到小屋的时候，其他人也已经起来了。 打过招呼之后墨非和吴淼也领取到了今天的告别任务——在菜地种下属于自己的作物。 之后节目组会照顾着作物，等到录制结束收获的时候，还会把作物给嘉宾寄过去。 当然，要是作物长得不好或者干脆没长成，节目自也可以来一个狸猫换太子。 还是那句话，心照不宣，都要吃饭的嘛。 拍戏就是这样，演出来是一回事，实际上是另一回事，很常见了。 四个人扛着锄头带着菜苗往农田方向走的时候，阿闻和吴淼都注意了一下粘鸟网的位置。 发现网子没了的时候，两人都松了口气。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墨非这个人是真的会较真的。 他们今天要种的是辣椒苗。 种植方式也很简单，挖个坑埋点土，在浇上水，这个天气还要扣个大棚，之后就静等成长。 这种事情对吴淼来说还挺新鲜，兴致勃勃地刨坑填土，种了半块地的辣椒。 墨非一锄子挖下去，翻出来一团黏黏糊糊的东西。 他闻到一股恶臭味，和在莫斯科那头大棕熊死了之后那股味道很像。 墨非没有声张，不动声色地把那团东西又给埋了下去。 在其他人热火朝天地种辣椒的时候，墨非借口上厕所走到了那个之前铺了粘鸟网的田地。 现在这个季节除非扣大棚或者铺地膜，一般田地都没有种东西了。 墨非在田中看了几眼，发现靠近野树林的地方，土面有翻动的痕迹。 他提着锄头走过去在那块地方翻了翻。 下面的东西埋得不深，也是一团血肉模糊带着腥臭味的内脏。 从大小来看，这些东西并不属于人类，应该是动物内脏。 墨非把土层重新填回去，眉心微皱。 他有些搞不懂村长一家到底在做什么了。 往田地里埋内脏，是有什么特殊讲究吗？ 内脏的腐败速度很快，埋下去不用多久自然就能把这些东西分解得干干净净。 为了肥地？ 那也用不着特意埋东西吧。 墨非没想明白，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回头一看，黝黑结实的村长和那个苍白女人站在两块田外，正朝他走过来。 村长手里拿着一把铁锹，似乎没想到墨非这么敏感一下就发现了他们，表情还有些没来得及收起的错愕。 不过能做村长的心理素质都不错，下一瞬他脸上就挂起了客套的假笑：“你是来拍摄的明星吧？在我的田里干什么？” “没干嘛，就过来看看。”墨非站起身，握紧了手里玩具一样的锄头。 他看了一眼跟在村长身边的女人，问道：“这是你女儿？” 村长的脸一下变得更黑了：“这是我媳妇。” “不好意思，真没看出来。”墨非的道歉看起来完全不走心，“感觉她好像身体不太行啊。” “是有点差。”村长说着，拿着铁锹往墨非的位置靠过去。 墨非忽然偏了偏脑袋，像是在认真倾听一样。 村长动作一顿，下意识也跟着他的动作去听。 空气很寂静，没有除了风声和虫鸣之外没有一点声音。 “他们在喊我了。”墨非煞有介事地说道，“我还有拍摄任务，先失陪了。” 说完，他也没等村长的反应，拔腿就跑。 村长就眼睁睁看着他和兔子一样穿梭在农田里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他很警惕，而且已经发现不对劲了。”女人开口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村长眼里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做了他？” “他是演员，动他的影响太大。”女人并不认同村长的想法，“换个地方，或者暂时不做了。” 村长果断否决了第一个提议：“不能离开，我们招牌都打出去了，而且我家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离开了反而引人注目。” 女人接着说道：“那就暂时不做，休息几年。” 村长也不甘心：“那得少赚多少啊。” “钱是赚不完的，你知道做我们这行的死得最多的原因是什么吗？”女人冷冷地扔下一句，“贪。” 知足常乐，贪心就是覆灭的前兆。 村长表情很不服，但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那就先不做。” 女人转身往回走：“我把家里的货全处理掉，你别乱动。” “知道。” 墨非钻回拍摄人群中时，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跳。 能打是一回事，遇到危险感到兴奋又是一回事。 现在可不是莫斯科，他遇到危险可以尽情防守。 在国内对正当防卫的判定有些复杂，墨非可不想拿自己去赌。 第290章 结束录制 在村长走近的时候，墨非注意到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双手很不对。 那不是一个农妇该有的双手，也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夫人的双手。 那双手上没有皲裂和老茧，不像农妇一样肿胀粗糙，也没有常年戴戒指的痕迹，手指和手腕的位置还有几道很不起眼很淡的疤痕，像是灼伤留下的。 而且女人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没有靠近，墨非闻不到她身上的气味，但光这么看着，她的脸色并不像是身体不好才显得苍白，更像是常年不见天日才那么白。 不见天日、手上有灼伤伤疤、阴郁，两人之间村长还隐隐以女人为主。 墨非感觉这事越来越复杂了。 那女人如果不是受到胁迫，那么按照伤痕特征来看，她很符合一个常年待在室内和化学药剂为伍的形象侧写。 她手上的伤口应该是化学药品灼伤。 这样一来，村长家里娶了一个不能见人的化学人？ 墨非不愿意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但现在也由不得他不想了。 国内对毒品的管控一直很严格，几乎到了谈毒色变的地步。 很难想象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会明知故犯。 当然，也有可能是墨非想错了。 万一人家就是在家里玩大象牙膏的实验呢？ 还不允许人家小夫妻之间搞点科学实验情趣吗。 不管事实如何，墨非还是觉得宁杀错不放过，回头得和小徐警官说道说道，查一下才放心。 墨非一心二用，一边想事情一边种地，话少了很多。 阿闻和木子也一直在说感叹农民不易，珍惜粮食之类的话语。 吴淼也跟着搭腔捧哏。 都要结束录制了，墨非沉默，吴淼合作，两位常驻嘉宾总算找回了自己熟悉的节奏，都快要感动落泪了。 从前稀松平常感觉毫无波澜的工作，在墨非和吴淼到来之后就变得刺激起来，现在又回到以前的工作状态他们才发现没事就是好事啊！ 那些虎狼之词还是留给专业的主持人去招架吧，他们都来慢综艺了就是不想太考验自己的心脏啊。 摄影师录够了素材之后，耳机里传来导演组的指令，朝他们比了个手势。 接下来就是单人采访。 一般来说也就是问问对其他人的感觉，互相吹吹彩虹屁就过去了。 这一次的采访，阿闻和木子就给出了挺高的评价。 阿闻：“小淼一直都在进步，感觉他也找到了自己下一阶段的目标，开心了很多。” “小墨的话……一天和他相处下来，我发现这其实是一个很有趣的年轻人，他很有勇气，思想也是天马行空，和他们相处都很愉快。” 木子：“感觉时间过得真的很快，小淼一下就能叫一句吴老师了，越长越帅，要是我年轻个十岁一定追他哈哈哈——” “小墨，小墨也挺帅的，但感觉他是我拿捏不住的那种人。风趣幽默帅气还会做饭，在学生时期一定迷死很多小女孩啦。” 吴淼说的话都很中规中矩，夸夸节目组，夸夸主持人，感慨一下农村的生活，最后宣传一下自己的新电影。 墨非还是第一次节目单采，有些稀奇地摆弄了几下话筒。 坐在摄像机边上负责提问的小姑娘轻声提醒：“墨老师，话筒已经调好了，放在那里不动就可以。” “啊，哦。”墨非收回了作怪的手，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活像个小学生。 “那我们开始了。”小姑娘忍不住弯了弯眼睛，按照本子开始提问，“经过一天的相处，你对其他人有什么新的认识吗？” 墨非仔细回想了一下：“跟吴淼都挺熟了，玩得来。木子和阿闻感觉都挺饿的，专心吃饭就是对厨师最好的夸奖。” 小姑娘忍不住乐，又问道：“接触之后觉得他们和你之前的印象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吧。”墨非老实回答，“之前也没怎么看过综艺，来了之后觉得大家都还挺热情的。” 最主要的是他这半天都在琢磨那个村长到底是咋回事，没留意慢综艺都干了什么。 这个回答是有趣的，但小姑娘觉得导演大概是不乐意的。 她又问：“如果有下次，你还会来这个节目吗？” 墨非点头：“会。” 最好是下次再来把那个村长给摸清楚。 “不过既然聊到了工作，那我还是有必要宣传一下我上一份结束的工作也就是王导的新电影，现在已经进入后期制作，很快就能和大家见面，希望大家到时候多多支持。” 小姑娘就看着墨非一本正经的插播硬广告。 要是他之前回答问题有这么官方、这么长就好了。 这人还真是在奇怪的地方相当敬业呀。 总之虽然这一次慢综节目组都感觉他们遇上了一个大挑战，不过现在来看，至少结果是好的嘛。 平安结束了录制，没有其他幺蛾子，把人顺顺利利送走了。 大成功。 导演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顺手把墨非给拉黑了。 这人有意思，会魔术还会做饭还认识粘鸟网，但这个嘴和脑子啊，完全是在挑战常驻嘉宾的血压和导演组的速效救心丸库存。 啥都敢说，也不怕他们直接放出去。 墨非还真就不怕。 他说的都是大实话，别人都敢做，他凭什么不敢说？ 就是回去的时候，吕春秋和吴淼姐姐两个人联手整治了这俩不听话的熊青年。 说好了乖乖录制，就别放飞自我了。 吴淼很委屈：“那好好录制，录起来也太不舒服了，不是说这种慢综艺可以轻松一点的吗。” “人家小墨才接触综艺多久，你接触综艺多久了？”吴淼姐姐戳他的肩膀，“让你带着点人家，不是让你惯着他一起发疯的。” 吕春秋也在戳墨非：“你这样爆料以后就没有综艺找我们了！” 他们以前是遇上过那种导演制片，但潜规则之所以叫潜规则，就是因为它不能被翻到明面上来。 现在都过去了，他们还没有站稳脚跟，翻出来就是一串的麻烦。 墨非一边挨骂一边低着头玩手机，编辑了一长串的信息给通讯录的两位警官。 他可是良好市民，绝不让任何罪犯有机可乘。 第291章 个人工作室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吕春秋见墨非只顾着低头打字，无奈极了。 “在听在听。”墨非赶紧把消息发出去，抬起头，满脸的诚恳，“可上综艺真的比演戏还累嘛。” 吴淼也在边上疯狂点头。 从前没有体验过那种不需要任何伪装，可以随心所欲展现自我的社交。 现在体验过了，再想和他们做表面功夫就显得有点艰难。 演戏还要拿个剧本按照人设发挥，综艺还得考虑其他人的感受和播出的效果，克己复礼不是坏事，但确实不自在。 “况且我看那两个主持人也不见得喜欢我们去他们的节目。”墨非扁扁嘴，“除了干饭的时候，其他时候他们看我们都带着警惕。” 吕春秋挤出一个笑：“你是真对自己说了什么一点AC数都没有啊？” 还没等墨非说话，她又拍着额头自己找补起来：“不过你不靠流量吃饭也有好处，他们就算联手封杀你也没处下手。” 墨非又没有代言又没有广告，没法狙击。 合作过的两位导演，小钱自己有钱底气十足，王导作为老前辈自己就是人脉，那些下流导演联不到他。 也就是说就算是得罪了那些下流胚子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最多就是以后合作少一些。 不过就那种货色，吕春秋也不愿意和他们合作。 墨非就在边上看着吕春秋一阵一阵变幻的脸色，忽然感觉自家这位操心的经纪人也很有做演员的天赋。 看着脸色变得，都能上台表演了。 吴淼在边上捅咕墨非：“墨哥，回头出去玩啊？” “还去玩？！”吴淼姐姐直接给了他当头一棒，“王导的电影要你要配合宣传，你还有两个广告和一个代言没拍，你还想玩？” 之前去莫斯科玩真是刺激大发了，吴淼姐姐现在只想给吴淼安排满工作，用工作消除恐惧。 吴淼抱着脑袋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怎会如此？墨哥你呢？” “我没有社交账号，现在也没有广告代言……”墨非龇着牙一乐，“我可以出去玩诶。” 吴淼受到了会心一击：“怎会如此……” “行了，你还是上厕所都要结伴的小学生吗？”吴淼姐姐毫不留情地戳破吴淼最后的幻想，“回去加班，加完班再谈玩的事。” 吕春秋看着他们，忍不住有些羡慕：“工作诶……” 工作就有钱，没工作就没钱，他们忙就说明有钱赚。 吕春秋当然羡慕了。 墨非歪头看她：“姐，我们的合同是不是要到期了？” 他们之前签的合同是一年一签，算算时间差不多也是该到期了。 吕春秋被他这么一提醒也记起来了：“是啊，今年你的工作有起色，我们要不要重新拟条例？” 之前他们之间的合同是合作关系，互相没有底薪，吕春秋拉活墨非卖脸然后分成。 现在这个情况，就算墨非要调整分成比例吕春秋也可以接受。 毕竟大多数的资源也都是他自己争气弄来的。 “是该重新拟。”墨非点点头，“我要给你发工资！” 吕春秋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反问：“啊？” “啊什么啊，认真点，以后我就是你老板了。”墨非板着脸煞有介事地指指点点，“这样，你去注册一个工作室，我做老板雇佣你，一个月给你发一万块，交六险一金好了，提成再另外算。” “以后咱们也能正规起来了。” 吕春秋憋了憋，没憋住：“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搞什么工作室？” 况且人家弄工作室的艺人都挺有事业心的，这玩意吕春秋就没从墨非身上看见过。 这弄个工作室出来干嘛？ “给你交六险一金啊。”墨非答得理所当然，“我自己也要交。” 再有就是给吕春秋发工资了。 墨非自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开销小，开工一次能歇三年。 可吕春秋身上有债务，要是纯靠提成生活，按照墨非的工作频率早晚饿死。 “这样，成立工作室之后咱们的合同就按月薪一万提成四六来，你就负责我的一应事宜。” 墨非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 吕春秋觉得自己简直就要被这个蠢材气死。 这种条件他也敢开？ 要是换一个黑心一些的经纪人，这厮就是被人卖去非洲当老黑奴的命！ 她觉得自己以后得多备一些降压药和速效救心丸在身上，早晚用得上。 缓过一口劲之后吕春秋也意识到了墨非这么说的目的。 感动归感动，吕春秋还是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占便宜。 “月薪四千，提成一九。” 墨非一下就坐起来了：“不行，一万，四六，不能再少了。” “五千，二八，不能再多了。”吕春秋义正言辞。 两人对视着，眼神仿佛都带着电，在空气中噼里啪啦地交汇。 这个场面在很多人眼里都很荒谬。 经纪人和艺人不为自己争取利益，而是都在为对方考虑。 这要是写到小说里都要被人说上一句“科幻片”。 但事实确实如此。 墨非没有亲人，吕春秋对他亦师亦姐。 吕春秋家里情况也很不好，父母养她长大之后除了一屁股债什么都没给她留下，墨非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弟弟。 两个人都不想对方吃亏，一路犟回家，拉着张奶奶和一条缝做裁判。 就连还在张奶奶家里学做点心的文小姐都被放进了评委席。 张奶奶年纪一大把，兄弟逾墙反目成仇的看多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两只小学鸡吵架，端着点心乐呵呵地看，还招呼文小姐一起吃。 文小姐穿着黑色连衣裙，鬓边的白花没有摘下，安静地坐着，看着墨非和吕春秋眼里带着柔柔的笑意：“他们感情真好。” 吕春秋气喘吁吁：“底薪六千，二八分我已经很占便宜了！” 墨非寸步不让：“就要一万，就要四六！” 吕春秋差点被气得仰倒：“有你这么还价的？一点都不退步的？！” “我就要我就要！” 眼看着两人再说下去场面就要变成姐姐暴揍弟弟了，张奶奶伸手打圆场。 “好了，你俩各退一步，八千三七分，怎么样？” 第292章 跨省办案 “奶奶啊，你不清楚。”吕春秋感觉脑瓜仁疼，“演员身价越高，和经纪人的分成就应该占比越大，哪有反过来的。” 他们之前就是二八分，现在换成三七，她还拿底薪，这像什么话。 “那从我之后就有了。”墨非丝滑走位，坐到张奶奶边上，把自己融入评委席，“我是老板，我爱开多少开多少。” “你现在还不是呢。”吕春秋被他这个无赖样气乐了。 “那你现在就去注册我就是了。”墨非往嘴里塞了几块甜点，两颊鼓鼓囊囊，露出一个纯良的表情。 张奶奶看着稀罕得不得了，又给他倒茶又问他意见。 吕春秋真是没有办法：“您别惯着他。” 张奶奶露出一个不赞同的表情：“小秋你也是，小非乐意对你好你就受着，我看你也很照顾他，怎么你觉得自己不配？” 文小姐也帮腔：“是啊，只要合同没问题，你们相互扶持何必这么计较呢。” 一条缝也蹲在边上一本正经的喵喵喵。 可惜除了墨非没人听得懂它在喵什么。 吕春秋表情变得梦幻起来：“还能这样吗？” 墨非就着茶水咽下甜点：“怎么不能呢？大水和他姐不就是这样。” 吕春秋想说人家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和他们能一样吗？ 但是一看见墨非，她又说不出来了。 最后吕春秋只能认命地抓起包包：“好吧，我去跑流程拟合同，你这段时间就安分一点。” 墨非补了一句：“待遇按奶奶说的来啊。” “知道了。” 吕春秋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翻起自己的通讯录问流程去了。 墨非竖起手掌：“给我五！” 张奶奶一巴掌拍上去，两人同时欢呼出声。 “默契默契！” “小秋这孩子自尊心强，你以后多麻烦她一些。”张奶奶乐道，“直接塞钱她指定不要。” 墨非笑得眯起眼睛：“懂，奶奶你也是老奸巨猾嘛——” “哪里哪里，比不过你这个小混蛋明着下套啊哈哈——” 文小姐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不少。 看着墨非和吕春秋相处这么好，生活蒸蒸日上，她觉得自己心上的尸斑都淡了。 “对了，文小姐。”墨非忽然看向她，“你是不是开了个甜品店？” 文小姐猝不及防被点名，点头应道：“啊，是啊。” “这样，我在你那定一些甜点，每个月一号都送到警局去，算我请客。” 墨非斟酌了一会，给出了一个不过分的频率。 每天都送就算了，每周的频率也太高了，每个月一次就刚好。 警官们得到了点心，文小姐收获了订单，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对了，唐警官那份做无糖的。”墨非反应过来，叮嘱道，“他戒糖了。” 文小姐明白墨非的好意，也坦然接受了：“好的，我会把你的心意带到。” 警官们也帮了她一把，这个单子于情于理她都不该推拒。 张奶奶看着墨非，越看越喜欢：“你这孩子心眼好，我要是有孙女就给你拿下了。” 墨非可没那个意思，装傻地笑。 心眼好不好另说，吕春秋、文小姐人都不坏，墨非有能力当然想帮一把了。 真要他兼济天下，他还没那本事呢。 回到自己的家，墨非的电话手表响了起来。 来电人是小徐警官。 墨非还以为自己给他们定点心的事情这么快就走漏风声，接起来一听才知道原来唐警官和小徐警官已经开始调查村长的事情了。 对墨非传来的消息，他们都很重视。 毕竟之前这小子一感觉一个准，堪称行走的瘟神。 他要是说怀疑有人有问题，那八成是错不了。 “我们查了一下你说的那户人家，确实没有异常。”小徐警官声音里带着些无奈，“你也别多想了，精力放在自己的工作上吧。” 墨非感觉怪怪的，但专业人士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相信。 两人简单交流了一会就把电话挂了。 唐警官坐在小徐警官办公桌上，看着他：“怎么样，他信了吗？” “那我怎么知道他信没信？”小徐警官把手机反扣在桌上，“这都是什么事啊。” “是啊。”唐警官很赞同小徐警官的感慨，“这都是什么事啊。” 他们确实调查了村长那户人家，但是进入户籍系统调查的时候就被发现了。 一般来说他们当警察的调个档案都很正常，不会引起注意。 可这一次就巧了，有人也在查村长，而且那一批人管的辖区离他们这还远着，但他们优先级就是有这么高。 唐警官一调档案，马上就接到了电话。 那边让他们不要乱动，这件事情有人在调查，不用管也不用配合，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 如果接到电话的是上任没多久的警官，搞不好还要和对方掰扯一下这件事情。 但是唐警官都在岗混多少年了，弦外之音一点就通。 这事确实超出了他们的管理范围。 在所有的案子中，只有一种可以跨辖区办案不用通知当地，合规先斩后奏——就是缉毒。 不过这个唐警官并没有和小徐警官直说。 这种事情他心里有数就行，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听信听音，按照那个电话里的意思，那个案子他们也查很久了，现在在抓对方的小尾巴。”唐警官很不能理解，“这个小墨是什么运气啊，这都能碰见？” 小徐警官摇摇头：“谁知道呢。”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他相信师父总不会害自己，听指令办事就没问题。 唐警官拍拍他肩膀：“我是觉得他有点邪门，你看好他就是一件大功德了。” 小徐警官：“……师父，你是警察，不能搞这种封建迷信。” 平安符就算了，最多就是精神寄托。 但是公然说人家邪门，这就不行了。 唐警官瞟他：“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 小徐警官露出无奈的笑：“当然不是，墨非又没有违法乱纪，他只是倒霉而已。” “真是好心态。”唐警官为他点了个赞，“保持住，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 办案多了总会碰见一些科学没法解释的事情，让这孩子天真一段时间也好。 第293章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警官们的案件对墨非来说影响不大，日子还是照常过。 王导贼心不死，拉着墨非回去又补拍了几个镜头，到最后也没说会不会用上。 反正拍戏是这样，拍个几个月，最后镜头剪出来就两三分钟也是有过的。 现在的胶卷又不贵，贵的是场地设备的租金和人工。 王导是完全不在意人工了，这个组又全是他的老班底，用起来没有一点经济压力。 至于演员，谁在乎啊。 墨非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渣男玩弄的可怜儿，有用的时候他就是王导的心肝宝贝，拍摄完了就往边上一甩了之。 等下次需要补拍的时候他又变成宝贝疙瘩了。 如此循环往复，王导的嘴脸简直不能更现实。 另外一边，《楚人美》偷偷摸摸的上映了。 墨非很少用鬼鬼祟祟形容一部电影，但《楚人美》做到了。 小钱生怕自己的电影有一点走红迹象，静悄悄地上线、静悄悄地排片，所有场次都是午夜场，就连海报都没有。 这谁见了不说一句死扑街。 小钱也是稳操胜券地在家开了瓶可乐庆祝。 按理来说这种片子确实是没有一点翻红迹象可言，但世事难预料啊。 文小姐时刻关注着墨非的所有作品。 她知道墨非出演了《楚人美》，专门买了票去看。 不过由于是午夜场还是鬼片，文小姐没有带上小文，而是自己一个人包场支持。 电影是午夜十二点开场的，文小姐是凌晨两点回的家。 她双眼无神坐在客厅，呆滞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整部电影她一帧都没错过，一点一点看下来的。 尤其是知道墨非饰演女鬼之后，每一个鬼怪出现的镜头她都没有放过。 当时在电影院里她并不觉得这片子有多恐怖，就连鬼都是恩人出演，这还能怕到哪去。 但是中式恐怖那种细密的无孔不入的感觉涌上来，给她带来了一种后知后觉的恐惧。 文小姐在客厅坐了一会，听见主卧内传来一阵低闷的呻吟声。 她瞬间回神，脸上重新挂起温柔大方的笑容。 对她来说鬼又有什么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互相迫害的人。 第二天一早，文小姐打包好点心送去警局。 就算没有到一号，墨非钱都打了一年份的，文小姐就一定会尽早办好这件事。 她到达警局的时候小徐警官和唐警官都在。 按照规章制度来说，这种投喂警员们是不能接受的。 但是文小姐和墨非属于是卡了个bug。 点心是墨非付钱送来的，文小姐有理有据不给退换。 他们现在要联系墨非让他撤回，可墨非的电话又打不通。 文小姐和墨非又都是熟人，投毒的可能性很小。 于是到最后这份好意还是被领了。 不过唐警官看文小姐的脸色不太好，问了一句：“你黑眼圈有点重啊，做生意也要注意保重身体。” 文小姐摸摸脸颊，腼腆地笑笑：“倒也不全是因为做点心。” “昨天墨先生有一部电影上映，我去看了一场，支持一下。” “小墨有电影上映了？”唐警官来了兴趣，“叫啥名字，我也去瞧瞧。” 正好他和媳妇也很久没有外出活动了，一起看部电影，也约个会。 “《楚人美》，是一部恐怖片。”文小姐说着，提醒了一下，“墨先生拍得很好，还蛮吓人的哦。” 唐警官不在意地摆摆手，笑道：“那不是问题，叫《楚人美》是吧？我看看时间——嚯，午夜场，正好不耽误上班。” 唐警官手一挥就定了几张票，小徐警官凑过去看了一眼：“师父？” “有你的份。”唐警官看着自己几乎算包场的座位表，忍不住咂舌，“这情况有点惨啊，小墨这片这么不受欢迎？” 小徐警官多看了几眼，在自己的手机上操作起来。 “你干嘛？” “多买几张票送人。”小徐警官头也不抬，“不管看不看，先买了再说。” 唐警官摸摸下巴，觉得有道理，转身吆喝起来：“午夜场电影团建，有空的来啊，我请客！” 其他警员还在尝点心呢，听见这话都笑开了。 “今儿是什么日子啊，又是请客吃点心又是请客看电影的。” “就是，老唐你中彩票了？” “啥彩票啊。”唐警官指指点心，“墨非定的点心，他的电影上映，去不去就一句话。” 墨非在这个警局已经快要混成编外人员了，其他警员一听当即表示这个面子得给。 今天要值班的都表示明天再去。 这辈子难得认识几个演员，有机会看人家上银幕，这个热闹必须得凑。 于是在这一天，午夜场的鬼片影院迎来了一群看起来就正气十足的观众。 验票员看着那一群大老爷们都悄悄挺直了腰板，误入这个场次的小情侣们都没有任何小动作了。 一伙精神奕奕的中年人坐在边上，他们有种和教导主任一起看电影的感觉。 随着周围光线变暗，银幕上渐渐浮现画面。 九十分钟的时间似乎很快就过去了。 来时热热闹闹的一群人离开的时候如出一辙的安静沉默。 直到坐在夜宵摊上，夜宵摊的服务员拎着水壶和一次性水杯过来给他们倒茶。 热水倒进透明水杯的时候，所有人齐刷刷抗拒地摇头。 “算了算了，我们不用热水。” “就是，别倒了，给我们来、来牛奶！” “对，牛奶好，就上牛奶！” 小徐警官也反应过来，掏出手机就开始发消息。 王姐看见了，顺嘴问了一句：“小徐你干啥呢？” “把这部电影推荐给其他区的兄弟。”小徐警官露出一个假笑。 这种苦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一个人吃。 其他人仿佛被点醒了一样，同时掏出手机开始大力推荐起来。 光自己受到惊吓有什么用，要让其他人全都受到惊吓。 夜宵摊服务员就没见过这场景。 出来宵夜不喝茶就算了，一群成年人连一瓶啤酒都没点，整齐划一地喝奶？ 夜宵摊老板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家酒水有问题了。 可也没过保质期啊。 这是啥情况？ 第294章 好消息 警官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严肃的群体。 可是随着新鲜血液上岗就职，整个系统的工作氛围也相对轻松诙谐了一些。 唐警官这个区警局团建完闭口不谈电影内容，只是大力推荐其他同僚去看。 有对电影不感兴趣的，也有爱看电影的。 其他区的同僚们去看完回来之后也都沉默了，保温杯换成了瓶装饮料，然后把这片子推荐给其他人。 玩的就是一个都不放过。 人的好奇心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本来这片子只是在警官圈子里作为“反诈案例”流传，偶然被其他人听见之后这好奇心一下就上来了。 啥片子这么得劲啊警官都在看。 鬼片？鬼片有几个行的？ 可警官都在看，总有他的道理吧。 反正午夜场票价也不贵，看就看吧，要真不行回头还能批判一下警官们的品味。 带着这种心态走进电影院的人结果可想而知。 当小钱接到报喜电话的时候，可乐才喝了半箱。 听说《楚人美》票房发力的时候，钱夫人难掩喜色，小钱如遭雷劈。 小钱喃喃自语：“这不应该啊。” 钱夫人也深感诧异：“确实不应该啊。” 小钱痛苦灌可乐：“怎么会这样？” 钱夫人也想总结经验，跟着疑惑：“就是，怎么会这样？” 小钱试图找出这次成功的罪魁祸首：“到底发生了什么？” 钱夫人想要犒劳这次成功的功臣，追问道：“所以发生了什么？” 汇报的人也不好说：“这次好像是自来水，有看过的人觉得很好看，就一个个推荐开了。” “那第一个推荐的人是谁啊？”小钱势必要揪出内鬼。 这么搞下去他还要不要失败啦？ “最开始，好像都是警察在看？” 得到报告的人也有些狐疑。 警察组队看午夜场鬼片？ 怎么看都觉得这才是鬼片吧。 小钱沉默了。 他痛饮可乐，痛心疾首：“靠！” 如果是其他人他还能说点什么，可是警察叔叔—— 人家工作辛苦了只能在午夜约对象出来看个鬼片约会怎么了？！ 警察叔叔就不是人了吗？！ 这多合理啊！ 可是小钱还是觉得痛，太痛了。 当他一转头看见钱夫人沉思的表情和充满干劲的眼神时，就明白是时候催促墨非出下一个剧本了。 这次一定要更容易扑街的题材！ 而墨非在得知《楚人美》意外走红的时候，也沉默了。 他发自内心的感到疑惑：“现在的人都这么闲的吗？” 如果是他，绝对不会在宝贵的睡眠时间午夜十二点去看只会让自己心脏骤停的鬼片。 这不是花钱找罪受吗。 吴淼不认同他这话，在四人小群里反驳：鬼片都多久没出好作品了，观众全都嗷嗷待哺呢，难得有个佳作，墨哥你就别瞎鸡儿谦虚了。 墨非看着他的消息，合理猜测：你也去看了。 句号，不是问号。 吴淼那叫一个理所当然理直气壮：有你在我肯定去看啊。 吴淼：我不光看，我还包场送票给亲朋好友当福利。 小徐警官默默冒泡：你的亲朋好友还没和你绝交吗？ 他难得冒泡一次，吴淼回得飞快：没啊，他们还带自己的好朋友一起去看呢！ 这一次整个小群都沉默了。 墨非忍不住感慨，这年头还真是损友多啊。 反正不管《楚人美》怎么火，墨非自己绝对不会回头看一眼。 有些东西一旦被创作出来，它就不单属于演员和导演编剧了，它变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属于整个世界。 这绝对不是墨非不想去看的借口，绝对不是。 《楚人美》的成功无疑给小钱雪上加霜，但也给王导带来了鼓舞。 一开始墨非进组《大逃杀》的时候，王导还觉得这个人是不是有问题，克他或者克剧组什么的。 但是这几个片子拍下来，王导发觉这哪是克剧组啊，这明明就是龙困浅水，早晚飞升的架势啊。 墨非主演或者配角的电影现在虽然不多，但是每一部都取得了不错的结果。 即使拍摄的时候有一些数不清的意外，但人家困在浅水里扑腾怎么可能不溅起水花？ 反正王导现在就是“一切利我”，给自己加油提气。 他本身就自带流量，等到电影上映阵仗只会更大！ 况且王导一直盯着整个流程制作，从专业导演的角度来看，他觉得十面佛这个角色有可能拿去冲击影帝。 在这之前要是墨非再多拿几个奖，多出些作品，这个可能性就更稳了。 自己导演的电影里出影帝，这对于导演来说也是不小的荣耀。 王导很难不去展望。 于是在家正想摸鱼的墨非就接到了两位导演的信息。 一个约剧本，越扑街越好。 一个催他工作，越快越多越好。 墨非就真的不是很理解导演们的脑回路。 小钱一直都有自己的节操和理想，从一开始就非主流。 怎么现在王导也跟着变异了？ 墨非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王导的时候，他明明还挺正经的，现在这个画风……跑偏了吧？ 墨非不理解，并且受到震撼。 但是工作这种事情嘛，在交稿日期截止之前都是可以浅浅摸鱼的。 墨非琢磨着新剧本和其他工作，放在桌上的手机和电话手表同步震动了一下。 他一看信息，发现是境外短信，内容也很简洁，秦清抢救回来了，现在没有生命危险。 除了好消息之外，还有来自绅士的问候。 尼古拉特地发了一篇小作文给墨非，表达了自己因为前段时间忙碌没能及时给他消息的歉意，汇报了秦清白天和娜塔丽身体都在好转的消息，最后还问候了一下墨非的身体状况。 措辞得体语法通畅，完全看不出来这封中文信出自一个莫斯科人之手，直接张贴出去都能当模范信件朗诵了。 只不过墨非看那话里话外那意思，要是他敢说自己恢复得不好，尼古拉大概能直接派人过来把他打包回去治疗。 消息和心意都是好的，墨非心领了，然后直接拒绝。 这个人太危险，没事还是别接触比较好。 有事也别接触。 第295章 第一次任务 墨非的工作蒸蒸日上，远在地球另一边，龙小队也迎来了新成员的入队考核。 克洛伊跟着龙小队训练的一段时间，他本身天赋不低，出成绩很不难，但现在他最缺乏的就是实战经验。 就像克洛伊第一次跟踪龙小队，一开始还会被摄像头捕捉到行踪，到后来直接失去踪迹一样。 如果没有实战经验累积，关在院子里练出来的兵也只会是花拳绣腿。 对于这点，整个小队一致同意要拉克洛伊出去练练。 照顾到这还是个新兵蛋子，他们也没挑太难的任务。 一个简单的资料获取任务，敌方守卫等级A＋，龙小队这种S级的队伍之前不会考虑。 “这一次我们会给你留出锻炼的机会，以你为主，只有在你撑不下去的时候才会出手，明白了？” 龙傲天抱着平板站在克洛伊面前用英文说话。 之前还算白净的少年皮肤黑了一个度，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肤色，身上的肌肉变得结实，五官看起来更深邃了。 他点头：“明白。” 龙四翘着脚歪躺在一边，接着补充：“你既然确定要跟着我们发展，以后出任务的时候就要使用全中文对话，必要词汇可以夹杂英语。” 克洛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但还是点头：“明白。” 龙四这才满意地笑起来。 她这已经算手下留情了。 当年从路边捡回来龙傲天的时候，他可要普通话粤语两手抓。 这还是考虑到克洛伊在语言方面天赋似乎有所欠缺，龙四这才网开一面。 龙二扔给克洛伊一部手机：“这是这次任务使用的一次性通讯设备，上面有任务目标和情况，任务结束之后内置的微型炸药会定时爆炸。” “这一次你的装备的行动路线计划都由自己制定，我们不会插手。” 克洛伊捧着手机，感觉到了紧张和压力。 第一次出任务就这么放养，真的没问题吗？ 龙小队觉得完全没问题。 他们就是这么过来的，甚至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大家都还是未成年，手里连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对比一下克洛伊的条件简直不要好太多。 龙小队觉得他们还给克洛伊提供训练和装备，简直不能更良心。 所以对小鬼脸上那抹紧张，所有人都当做没看见。 龙傲天还有空翻墙关注一下国内的情况。 “啧，那几个人都几天没登游戏了，这么快就腻了？”龙傲天查看了一下联机版贪吃蛇后台，发出不满的声音。 龙四闲得晃脚：“如果只有一个人很久没登说明他腻了，如果所有人都很久没登，你就该考虑一下是不是自己的游戏出问题了。” “不可能！”龙傲天坚决维护自己程序员的尊严，“就这么几个人玩的游戏，我地图都出十多种了，还往里塞了人机，他们还要啥自行车？” “你就惯他吧。”龙四摇摇头。 龙二倒是给出了一个实质性提议：“你可以黑进他们的手机查一下。” 龙傲天黑脸一红：“这不太好吧……我只查墨非怎么样？” “也行。” 龙四听着这对话，眼看龙傲天真的说干就干的架势，忍不住出声了：“你们没毛病吧？” “有什么想知道的打个电话问一下会比黑人家的手机难吗？还是说我们已经穷到连国际漫游都出不起了？” 一番话说得龙傲天和龙二齐刷刷沉默了。 似乎也对哦，所以为什么他们会有那种奇怪的思维惯性呢？ 果然是习惯了吧！ 龙四看他们恍然大明白的样，摇摇头。 这个小队没她迟早得完蛋。 她用一种算得上和善的眼神看向克洛伊，直把克洛伊看得身上发毛，才用英文开口：“以后不要和傻子玩，知道吗？” 克洛伊不明白，但是谨慎地点了头。 等到他出任务的那天，龙小队说到做到，除了后勤之外没有给他一点帮助，全程混在旁边围观吃瓜顺带指指点点。 “这个动作挺利落，可惜时机没把控好，要不然能少等一会。” “拐角走位还行，就是表情还不够自然。” “我说老弟，你对自己的优势一无所知啊，那小妞眼珠子都要黏你身上了，去勾搭她然后顺理成章上去啊！” 龙傲天一张嘴就不带停的，比起后勤帮助，他更像是敌人派来搞克洛伊心态的。 只能说幸亏现在克洛伊的中文水平还不足以支撑他理解消化龙傲天的所有话，要不然年轻人还没锻炼过的脸皮就该烧起来了。 眼看着克洛伊不那么顺利的进入了放着重要资料的房间，混在外围的龙家兄妹也做好了策应准备，同时往克洛伊的方向靠拢。 就在他们往房间靠拢的下一秒，警报声直接响彻整栋大楼。 龙四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 克洛伊也吓了一跳，试图看门外的情况，被龙四摁着头塞回去了：“干你的活去。” 任务都领了，要是完不成，龙小队丢不起那个脸。 反正雇主也只是要资料，没规定用偷的还是抢的。 那就自由发挥！ “Q，给我送补给过来。”龙四说完这句话，从怀里掏出一把折叠冲锋枪，对准走廊里冒出来的保安扣动了扳机。 龙二守在走廊另一边，先抬枪打掉了两人头上的摄像头。 龙傲天已经接管了这栋大楼的所有监控设备，一边嘬可乐一边给他们报点和人数。 等到十分钟之后，克洛伊带着硬盘出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两边相当镇定的龙家兄妹，还有耳机里龙傲天“两个牲口”的评价。 迎着龙二毫无波澜的眼神，克洛伊缩了缩脑袋。 他也知道自己这次搞砸了，但确实是经验不足嘛…… 龙四摁着耳机说了一句：“撤退。” 寻常来说，潜入任务结束之后也是不惊动任何人的潜出，但这一次显然没有那个必要了。 看见他们的脸的人都死了，摄像系统也被龙傲天接管，那就不在乎什么隐蔽性，直接大摇大摆往外走就行了。 龙家兄妹像是逛街一样大大方方地走，克洛伊低着头跟在后面，恨不得自己变成鸵鸟。 考试不及格，完蛋了。 第296章 海边的曼彻斯特 墨非在工作之余接到一个境外来电的时候还是挺惊讶的。 自从下了反诈APP，每个境外来电都伴随着温馨提醒，墨非觉得这软件在自己手机上工作量指定比在一般手机上工作量大。 电话另一边的龙傲天亲切友好地给出了“你居然还活着”的问候，然后有礼貌地表达了“既然活着为什么他奶奶的不玩游戏，是不是变心了”的疑惑，最后苦恼地倾诉了“养孩子太难了，这题我不会、不会啊”的感叹。 墨非以为自己的生活已经够小众了，没想到龙小队比他还小众。 他们在雇佣兵界没有什么挑战，所以选择养个小孩挑战一下自己？ 龙傲天还说什么要给孩子报个补习班，真是有在认真养啊。 墨非为自己之前小肚鸡肠地揣摩过他们只会虐待小孩感到愧疚。 而龙小队，真的有在认真地给克洛伊补习，把他扔到战乱地区好好学习一下生存之道。 富养结束，现在是时候开始绝地求生了。 这个墨非当然不知情。 他还在抓耳挠腮地完成小钱的要求。 什么叫“既要冷门题材，又不能冷得有死忠粉”？ 什么叫“既要剧本正常，又不能正常得太出彩”？ 什么叫“既要主题明确，又不能情节跌宕起伏”？ 小钱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一开始的神仙甲方已经被折磨成了王导的模样了吗？？ 墨非脑子里还真没有多少关于这种剧本的印象，又要冷门又要正常，就是不想要有人看嘛。 找刺激的电影看了一遍还会想二刷，有一种片子墨非觉得应该不会有人想看第二次。 安静的，沉重的，看完开心不起来的电影，绝对不会有人喜欢。 这样翻译一下，墨非的脑子就通顺了。 他吐出一口气，开始努力敲键盘。 新笔记本电脑干起活来就是比老电脑得劲！ 这次的故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一个悲剧。 从第一幕开始，展示主人公是一名单身的修理工，每天都做着相同的枯燥乏味的工作，直到某一天，主人公收到哥哥去世的消息，要回老家准备哥哥的后事。 正是这次回乡，一段属于主人公悲伤的过去被缓缓揭开。 在几年前，由于主人公一次过世，他的两个女儿都死于他造成的一场大火，主人公一直不能原谅自己，用枯燥繁琐的工作麻醉自己，沉浸在痛苦中得不到解救。 而这一次回乡，主人公也不得不面对过去，正视那惨痛的伤疤…… 这个故事很简单，在村头的八卦中三两句话就能说完。 主人公的惨痛在于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不是他的过错，就连前妻都再婚再育，劝他放下过去也放过自己。 但是主人公没办法原谅。 无心之失让他失去了两个女儿、家庭、房子，以及自己从此以后所有的快乐。 或许他也和两个女儿一起死在了大火之中，活下来的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走不出来了，穷尽一生都走不出来了。 墨非写着故事，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这东西拍出来真的有市场吗？ 电影中有几种存在，叫好不叫座的——讽刺片纪实片居多，高深晦涩苦情难懂。 叫座不叫好的——王导以前拍的那种，无脑爽完就忘，没有一点逻辑的可言。 不叫座也不叫好的——纯烂片。 叫好又叫座的——王导以后的梦想，名利双收。 而这个剧本……墨非觉得够呛叫座，能不能叫好也得看演员和导演的功力。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很符合小钱的要求。 就是墨非一次写不完。 这本子别说拍出来看了，就是写着都觉得致郁，墨非和这本子不搭调，比写鬼片还痛苦。 恐惧是眼一闭心一横还能忍受、有时候甚至还能反手给对方一拳的存在，但是悲伤不同。 悲伤抓心挠肝，没法忽略而且无法激起多巴胺和肾上腺素。 墨非觉得为了身心健康，这种活以后还是算了吧。 相性不合，砸钱也不干，再多也不干。 不过现在都答应了，还是得完成工作。 吕春秋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成立工作室的事情，在这方面有经验的人，在演艺圈不少。 成立个人工作室不需要太多资金和时间，她问一圈下来就搞定了。 工作室还是以墨非为主，吕春秋是受雇的员工，看着就挺寒酸的，不过保险至少能交上了。 这一下他们也算是有自己的事业了，虽然和之前没差太多，但那个意义就是不同啊。 至少吕春秋都觉得自己精气神一下提起来了。 等她忙完总算空出时间，还收到了《楚人美》反响不错的好消息。 不少恐怖片爱好者把这部电影誉为“成年阴影”以及“鬼片老树发芽之作”，鬼片市场苦幻觉、精神病、梦游、畸形人久矣！ 就算墨非没在《楚人美》里露脸，那他也是编剧啊。 有分成的！ 吕春秋喜滋滋地回了家，敲敲楼下墨非的房门，看见墨非的时候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句：“妈呀大白天见鬼了？？” 面前这个头发遮住眼睛，胡子拉碴的不明物体发出了墨非的声音：“是我。” 墨非拨了一下挡住视线的额发，终于直观体会到了吕春秋说他头发长长是一种什么意思。 这头发有点碍事，还有点扎眼睛。 吕春秋盯着墨非脸上的小胡须看了一会，不可置信：“你怎么长胡子了？” “大概是因为，我是个男的？”墨非摸摸脸颊，“而且胡子这东西好像会根据心情来长。” 心情好的时候长得就不怎么凶，心情一般忙起来的时候就悄悄的生长出来吓死所有人。 吕春秋沉默片刻：“你想留吗？” 其实她觉得墨非现在的年纪留胡子有点早，毕竟演艺圈里还有三十好几的少年郎和五十好几的少女。 不过要是他喜欢的话……那也要交给专业造型师规划。 墨非果断摇头：“我现在就去刮胡子。” 留胡子只能磨坏毛巾，生活成本一下就上去了。 不是工作需求的话，没必要。 第297章 浪子 同时伺候两个甲方是什么体验？ 这个问题交给墨非，他会回答恨不得自己还像以前一样穷困潦倒。 现在的社会很难饿死人，饿不死，穷且自由。 遇上难伺候的甲方那真是天崩开局。 王导就不说了，全副身家梭哈了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但是小钱的精神状态确实是有点过于癫癫的了。 大概是连着两部电影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小钱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疯魔的状态。 常言道事不过三，如果第三次还能成功，那小钱就要去庙里拜拜了。 也因此，小钱格外重视这次的剧本。 他向来相信墨非出品必属精品，对本子质量没有疑问，看过整个故事梗概之后也大概了解了整部电影的基调——遗憾和追悔莫及。 故事没有问题，很符合小钱的要求。 这种悲剧底色的电影注定了没办法阖家欢乐场场爆满。 就算电影拍得再好，大家进电影院也是为了放松，在繁忙的工作和生活之余给自己找点乐子，而不是吃点苦头，悲剧电影的受众终究还是小众。 况且就看这个本子，情节没有一波三折，纵观全文，每一个字每一个缝里都在写两个字——遗憾。 连情节曲折都没有了，会看的人就更少了。 小钱真的很满意，大手一挥尾款结得相当爽快。 墨非坐在他对面，表情却是带着凝重：“小钱，钱导，我问你个事。” 小钱捧着剧本，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才能把剧本拍得更悲剧一些，顺口答道：“你说。” “我能在你这住一天吗？” 墨非说完，小钱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应了一声之后觉得不对劲：“嗯、嗯？？” 他表情带着些意外：“怎么了？” 墨非捂着额头：“世事难预料啊……” 忙着忙着就到了换卡的时间，他都忙忘个记了，没上香能抽出来什么好东西。 【身份：浪子 主动：身手不凡（行走江湖若是讲不通道理，那在下也略懂一些拳脚。） 四海为家（浪子居无定所，片瓦遮身是家，请勿在一处久留，容易引起事端。） 被动：古道心肠（浪子和流氓之间的区别就在于是不是个好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加油看好你。） 广结善缘（没有好人缘，出门的时候小心飞来板砖。） 保留技：飞蛾赴火，人体结构精通、最佳拍档、魔术精通、恐惧光环、肉类厨艺精通、爆破专家、熟识水性、西洋乐器精通、仪表堂堂、和蔼可亲、飞檐走壁、瞄准精通、天降贵人】 全新的卡牌，全新的认知。 同样是新卡，【猎人】就比【浪子】讨喜多了。 又要管闲事，又不能宅在家里不出门，这么麻烦讨不到好处，所以世界上真的有人会是职业【浪子】吗？？？ 要不是有个【身手不凡】还能打，恐怕在管闲事的时候人就该被打死了吧！ 墨非感觉很痛苦，但他现在确实是不想回家。 小钱看他这样，愣了一下然后答道：“住呗，我这还有没开封的洗漱用品，你想住多久都行。” “一天就够了。”墨非抹了把脸。 他不知道多久算“久留”，但既然没好事，那就不要超过一天更加保险。 小钱摸着下巴想了想：“这样也好，我再摇个人过来咱们加把劲，把脚本写了。” 墨非茫然地抬头。 什么东西？ 他留下来不是为了加班的啊喂！ 吕春秋听说墨非主动留下和小钱商量新电影的事情，感到非常欣慰。 果然有了事业的人就是不一样，有上进心了哈。 这种积极向上的事，她当然是一万个支持。 甚至主动回去给墨非收拾行李打包送上门。 孩子上进了，当家长的能不高兴吗。 小钱的工作室很大，但是东西放得很乱。 除了平时会客的地方被收拾得干净利落之外，其他地方的摆件装潢很容易让人怀疑房间用处。 比如厕所里面放着一个按摩仪，卧室里摆着各种奇怪的雕塑作品。 一看就知道是小钱和他妈据理力争之后藏下来的作品。 而小钱摇来的人，不出所料正是姬行玉。 没有人比美术生更懂光影和色彩。 姬行玉作为专业人士看过故事之后就能用铅笔开始画分镜。 他甚至可以根据小钱描述出来的感觉来调整分镜的角度和光影。 就很方便灯光师和摄影师找角度。 铅笔在纸上摩擦几下就能勾勒出一个人像，几个场景放在一起就变成了完整的动态故事。 在外行人眼里，这种技能完全不逊于魔法。 墨非凑到边上看上帝创造人类，但是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太对劲：“你画分镜就画吧，怎么这个人的脸看起来和我还有点像呢？” 姬行玉认真画图，头也不抬地答道：“就是你啊。” “啊？” “难道不该是你吗？”姬行玉抬起头，眼里是和墨非如出一辙的疑惑。 他指指墨非：“演员。” 又指指小钱手上的剧本：“剧本。” 最后目光在自己手中的分镜头和墨非身上来换转悠：“男主角。” “没毛病啊。” 姬行玉觉得自己的推理简直毫无破绽。 墨非刚想解释，小钱伸手在他俩中间抓了一下：“收。” 见两人都看向自己，小钱卷起剧本在手上拍了几下：“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朋友，要工作不要啦？” 小钱的目光很诚恳，墨非只感觉一阵窒息。 让他拍这个剧本？ “想都不要想！”墨非断然拒绝。 他不是体验派，但演绎一个角色就是要深入了解他的生平和心境，如果融入角色太深很有可能会走不出来。 影史上因为演绎角色走不出来诞生了心理问题甚至是自杀的演员并非没有先例。 这个剧本的男主角精神世界岌岌可危，难度系数很高。 “欸，先不要急着拒绝嘛。”小钱搓着手笑起来，“我一定会给出一个让你满意的、无法拒绝的价格。” 墨非看着他，忍不住感叹时间和现实真是无比残酷。 活生生把树懒逼成了成年人的模样。 第298章 斯文PTSD 工作这种事情对国人来说有一种特殊意义。 大多数的外国人觉得工作就是米田共，付出一份劳动得到一份薪水，够用就好，活着就行。 而国人的传统认知中，工作越稳定越好，越体面越忙碌在外人眼中越有范，而工作不稳定甚至是自由职业者似乎就变成了很丢脸的事。 哪怕后者的工资高过前者，也依旧比不过一份稳定。 墨非的想法比较折中，要是能稳定的不用工作就有薪水就太好了。 现在他身家也有了，就不是那么的想要工作。 姬行玉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从包里掏出一个硬纸壳的信封递给墨非：“对了，这个是给你了。” 墨非接过来看了一下，发现这是一封跨国邮件，上面还印着俄文字母。 “这啥啊？”墨非不明所以，打开看了一眼。 信封很薄，里面就放着一张银行卡和一张信纸。 银行卡是很常见的商行卡，信纸上是干净整洁的钢笔字。 信的内容也很简单。 娜塔丽的事情解决之后，由于墨非走得匆忙，尼古拉承诺的酬金还没有来得及兑现，现在他来结算任务奖励了。 为了方便墨非使用，尼古拉还贴心地给他准备了本地的银行卡，信中附上了密码和一个电话。 “你的勇敢无畏让人折服，外形条件或许是你众多优点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但你的品格叫人如此无法忽视。 请允许我冒昧地成为你的朋友，不管有任何事情，只要拨打电话，我会想办法提供帮助。” 落款是，尼古拉。 这封信看得墨非一整个头皮发麻。 肉麻是一回事，尼古拉的能量也真让人心惊。 一个莫斯科人居然能搞定商行的卡，里面还有几百万美金？ 墨非感觉这卡烫手起来了。 甚至觉得这封信都烫手起来了。 姬行玉看他表情不对，试探性地问道：“怎么了？” 墨非冷静地把银行卡和信都揣兜里，严肃地叮嘱姬行玉：“你从来没有看见过这封信，也没有把它交给我，明白吗？” 姬行玉表情也变得微妙起来：“这是个到付件。” 墨非：……草（一种植物）。 想不到啊想不到，尼古拉一个堂堂黑帮大佬，快递个东西还用到付！ 墨非知道龙小队喜欢用到付，没想到这群混黑的都有这种习惯。 当大佬的谨慎过头了吧！ 还有一件事墨非也不太能理解：“他为什么把东西快递给你啊。” 姬行玉沉默了一小会，说道：“大概是为了防丢件和退回吧。” 他不知道墨非和尼古拉达成了什么约定，不过就现在这个情况看起来，这个墨非和显然不想和尼古拉有太多交集。 自己这属于是好心办坏事了。 “问题不大。”墨非抹了把脸，“我出去冷静一下。” 其实说到底尼古拉对他这种莫名其妙的兴趣大概也只是一时的，随着时间和距离的间隔早晚会被忘到大脑的犄角旮旯。 墨非只要苟住低调发育一定没问题。 给自己打完气，墨非自己都觉得逻辑通畅没有一点毛病。 那种分分钟几百万的大佬还能有空惦记他一个远隔千里之外交集不深的演员？ 又不是变态是吧哈哈…… 很难说。 卡里的钱墨非不打算用，一直放着吧。 总感觉只要动了这钱，以后和尼古拉就没办法完全脱离干净了。 从来不抽烟的墨非在这个时候有了来两根的冲动，但他思路清晰，从口袋里掏了颗糖扔进嘴里嘎嘣嘎嘣咬起来。 甜腻的糖果味道让他焦躁不安的心稳定了下来。 直到现在，尼古拉还是头一个让墨非这么如临大敌的人。 这个人性格难以捉摸不说还势力庞大，都说六亲不认的人最恐怖，这个人直接把族谱祭天，但他又微妙的看起来有点节操。 就像是一个极度优雅绅士的疯子，下一秒做出什么举动都不奇怪。 其实说简单点，就是癫子碰到了一个更癫的癫子，有危机感了。 墨非在工作室外面吹风冷静了一会，刚想进去接着做牛马手表就震动起来。 发明电话手表的人真是个天才。 自从有了这玩意，除了洗澡睡觉之外，重要消息墨非再也没落下过。 他看了一眼，发现来电显示是唐警官。 这就稀奇了。 一般来说警方那边有事来找他都是小徐警官联系得更多，唐警官平时都在忙警局的大小事务，压根没空理他。 这人来了消息，那肯定不是小事。 墨非用手机接了电话。 唐警官那头也开门见山直说了：“你那些朋友的联系方式还有吗？” 他开门见山了，墨非啥头脑都没摸着：“哪些朋友？” 他的朋友圈可太广了。 合法的有王导小钱吴淼姬行玉一干人等，灰色的有龙小队娜塔丽和秦清白天，日常的有张奶奶文小姐，不日常的还有小徐警官…… 嘶，这么算起来，他的好友数竟然突破了恐怖的两位数，质的飞跃啊。 唐警官声音里有些疲惫，过了一会才回答道：“这事我还说不清楚，待会有个人会给你消息，你看着回答。” 这一下墨非就更莫名其妙了，应了一声之后唐警官就把电话给挂了。 他等了一小会，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不过这一次来电没有任何显示。 没有号码也没有地域显示，从没接通开始就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墨非犹豫着还是接通了这个电话。 这次听筒那头传来了一道醇厚优雅的男声：“墨先生，你好。” “不知道你还是否记得我，我们曾经见过一面，在海边。” 墨非在脑子里面迅速搜索了一下相关信息。 海边、一面之缘—— 墨非有些头疼。 真是扛不住了，这种斯文客气的腔调、得体优雅的措辞、还有一面之缘，这是啥尼古拉本地分拉吗？ “咱不整那些虚的，有啥事儿咱能直接说事儿吗？”墨非捂着脑袋重新蹲下来，“你既然认识唐警官，那也肯定不是坏人，咱自家人有话好好说，孩子害怕。” 第299章 你不懂 电话对面的人显然没有想到墨非会这么说，沉默片刻之后语气温和地开口了：“在医院里，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这次打扰也是希望你能为我引荐一下，我想见当时在病房里的另外两个人。” 墨非用手指在地上画圈圈 ，脑子里翻出了这段回忆。 他进医院的次数不多，住院就更少了。 如果这个人不是在贝加尔湖畔开冰钓店的白人大汉，那就只能是从公海医疗船上下来进医院之后，来探望的那个看着就很和蔼的大叔。 从口音判断，是大叔无疑。 那时候在他病房里守着的，只有龙家兄妹两个人。 “你找他们有什么事吗？”墨非很不解。 那个大叔看起来就不是泛泛之辈，不可能不知道龙家兄妹的身份。 这种人找雇佣兵干嘛？ 该不会是秋后算账吧。 “有一些私人的事情。”老焦轻笑一声，“烦请替我转告，我有一桩任务想和他们商谈。” “那你不能直接找他们吗？”墨非揪着杂草嘟囔着，“我又不是他们的经纪人。” 杀手经纪人，听起来还挺酷的。 但是这种事情踩到灰色地带里，他绝对不会干。 “试过了，没有联系方式。”老焦答道，“况且贸然去信恐怕会有所打扰，所以希望你在中间引荐一下。” 墨非揪断了草茎，嘴角微微抽搐着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 你怕打扰他们，就不怕打扰到我了是吧。 不过要是刨除掉这些，墨非也大概理解了老焦为什么要通过他来联系龙小队。 做雇佣兵的可以有爱恨情仇，但不能有任何立场。 他们这一辈子只可以有一个立场，那就是雇主立场。 倘若龙小队真的接了来自官方的任务，那他们从今往后身上可就洗不掉这个烙印了，那些黑的灰的很难说会不会再信任他们。 而雇佣兵就是活跃在黑灰地带的人。 倘若有个中间人转圜，其中可以操作的余地可就多了。 比如说任务下发给这个中间人，中间人再外包。 这样一来结果差不了太多，但至少面子和逻辑上没有任何问题。 人类就是这样茹毛饮血的时候做什么都可以，文明进化了，做事情都变得讲究复杂起来。 墨非揪秃了一块草，还是答应下来：“我帮你问问，但是他们愿不愿意我就说了不算了。” 听筒里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有这句话就够了，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直到这个电话挂断，墨非还是没从对方嘴里听到究竟是什么事情需要找人。 只能说能坐上相应位置的，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泡。 墨非在和龙小队的联络软件上留了言。 龙小队满世界跑，他们之间一般都有不小的时差，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回信很正常。 他发完就进屋了。 一进屋就看见小钱和姬行玉坐在一块擤鼻涕擦眼泪。 墨非默默退出门，把门关上，冷静了几秒，再推开门进去。 还是那副场景，没有改变也没有刷新。 不是地球ol出bug了，那他们在搞什么啊？ 墨非没发出一点动静，挪着步子到了他们边上，低头一看，桌上放着还没画完的分镜头和剧本。 小钱又抽了张纸，眼睛红红的：“这故事有后劲，太强了。” 姬行玉也摁着眼睛：“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墨非站在边上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学艺术的相对来说会更加感性，感情更充沛外露。 姬行玉也就算了，小钱不是早就看了故事吗？现在抹个屁的眼泪啊！ “你不懂，我一看他哭我也忍不住，越想越伤心。”小钱唰唰唰又抽了几张纸出来，“这人怎么能这么惨呢？怎么能呢？” 不是墨非铁石心肠，故事都是他打出来的，早就伤过了。 现在看他俩这样，不光不悲伤，还有点想笑。 墨非坐下之后自然地翘起脚浑不在意地提意见：“要不你把故事改改，给他安排个救赎对象，婚后三年抱俩什么的。” 小钱手里攥着纸巾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姬行玉也怒了：“你要对这个故事做什么？！” 这俩人平时一个慵懒一个随和，看着和面团似的没脾气，碰到自己的领域了一个两个炸毛比谁都厉害。 墨非要把一个细密的悲剧改成浪漫的救赎小甜文，姬行玉和小钱直接联手把他逐出剧本商谈会。 墨非被他俩连人带椅子搬到走廊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没有转换过来。 把他逐出来了？ 真把他逐出来了？ 他是编剧诶！ 很显然对房间里那两个上头了的艺术工作者来说，不管你是不是编剧，你就是上帝来了都没用。 他们只是情感比较丰富，不是审美降级。 如果说原剧本是美人葬花，那墨非一嘴插进去，原本的美人葬花直接变成了一个英俊的男人替美人葬花，两人还要甜甜蜜蜜的恋爱。 两种情景都有自己的受众，但小钱和姬行玉并不是第二种场景的受众。 光听着都觉得是一个比故事本身还悲剧的故事。 哪怕墨非可能只是说说而已，他俩都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把人赶跑了之后小钱还在感叹：“墨哥强归强，懂个屁的作品。” 姬行玉也认可点头：“没错。” 作品一旦面世，它的解读就不再独属于作者，否则怎么会有一句话叫“一千个人眼里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呢。 总之现在，小钱和姬行玉达成共识了——让墨非离剧本远一点。 反正已经写完了，他好好的演就可以，别插手故事发展好了。 至于墨非的想法？ 那不重要。 工具人罢辽。 被驱逐出境的墨非盯着门看了一会，还是悻悻地回了小钱划给他的房间。 房间里堆了不少奇怪的东西，等墨非收拾好的时候，龙小队也给了他回信。 回信内容很简单，就是一个邮箱。 龙小队让墨非把这个邮箱给老焦，他们通过这个联系。 就是用脚趾头也想得到这个邮箱肯定是龙傲天出品的没办法追踪和留下证据的邮箱。 墨非转手就给唐警官发过去了。 老焦啥都没留下，除了发给唐警官还能咋办。 第300章 互相试探 墨非对老焦找龙小队干什么没有一点兴趣—— 其实是有一点点的，毕竟初次见面老焦就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这种人就不像是会沾染黑灰产业的人。 他们应该是遇上一些麻烦事了。 有什么事是官方不好出面，需要找人暗中进行的呢？ 墨非没接触过那个层面，想象不出来。 他现在最该烦恼的应该是眼前【浪子】，而不是远方的龙小队。 其实别说墨非自己，就连龙小队也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事情是老焦能找上自己的。 传说中的雇佣兵禁地要找雇佣兵了？ 这事听上去咋这么虚幻呢。 在和老焦正式建立起沟通之前，娜塔丽给龙小队打来了电话。 她也是单刀直入没有一点废话：“有人找过我，是负责医疗船那事的人。” 满头雾水的龙小队意识到老焦并不是只接触了他们，当即追问起细节来。 “在我给出明确答复之前，他们没有透露任何消息，只是问我有没有时间和空档。”娜塔丽答道，“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状态不好，还在养伤，听见我这样说之后他们更不会透露了。” 搞外交的嘴巴很严，行事作风都相当严谨，一言一行都要深思熟虑。 只有他们不想说的，没有不小心说出来的。 龙傲天守在电脑前，叫了一声：“那边有消息了。” 他们不是第一次接到属于官方的任务，但那些小国和现在这个官方完全没法比。 龙小队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 发送给龙小队的邮件里倒是透露了一些信息。 老焦想拜托给他们的任务不是暗杀，准确来说和杀人没有一点关系。 他们是想借龙小队的人脉去查一些事情。 龙二看着邮件思索片刻，拍拍龙傲天：“问他，为什么会选我们。” 论调查，国内有不少高手，没必要把目光放在他们雇佣兵身上。 龙二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情是非要他们不可的。 在地球另一边，坐在电脑前的却不是老焦，而是一个陌生面孔。 “为什么选他们？”男人笑了笑，“真是个好问题。” 有时候一个国家发展的太快并不是什么好事。 就像是玄幻小说中描写的那样，过快升高的境界要是没有对应的心性和经验基础，早晚会出问题。 就好像上次自家公民都被挂上雇佣兵黑榜悬赏了，他们居然慢了那么多拍才反应过来。 就是因为此前没有这种经验。 没有谁在一开始就能考虑周全面面俱到，在一些时候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从错误中吸取教训得到成长。 而他们不会犯这种错误。 找上雇佣兵就有试探的意味。 他们对这方面了解有限，如果能招安一些业内人士就再好不过了。 就算没法招安，打好关系学个几招也不亏。 国内干这行的本来就少得可怜，这行消耗率又那么高，活下来的都不愿意搭理官方。 现在好不容易逮着几个活的，不管好赖先薅一把再说。 某不愿意透露姓名和工作的人士如此想到。 脑子里想是一回事，他发出去的邮件还是很客气的。 客气到龙小队看了都摸不着头脑。 龙傲天犹豫道：“这些邮件看上去没有毛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身上毛毛的。” 龙四缓缓点头：“我也一样。” 龙二表情严肃：“这个任务看上去难度不大，没有什么价值，但这是那边第一次正式接触雇佣兵，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以后我们能点上正宗的中餐外卖了？”龙傲天摸摸脑壳，“我还想问问小墨他家的茶是什么牌子的，味道还不错。” “你脑子里除了吃还能有别的吗？”龙四撇撇嘴，跟上了龙二的思路，“这片蓝海要被打开了。” “除了吃还有Python语言、C语言和Java语言等等等等。”龙傲天随口答道，“往坏的方向想，有没有可能是这片蓝海要打开我们了？” 说完，他自己都抖了一下：“靠，好一个恐怖故事。” 更恐怖的事情出现了，龙二赞同了龙傲天的猜测：“这是最大的可能。” “那我们回绝他？”龙傲天手指放在键盘上，试探性问道。 “他们想干的事情什么时候干不出来？”龙四反问他，“想想看蘑菇弹，再想想看电磁炮。” 龙傲天又枯了。 事实就摆在眼前，就算他们不同意又能怎样？当一个大国下了这种决心，不说掌控，实时监控他们这个市场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到时候整个雇佣兵圈子势必会迎来一次大地震。 “答应他。”龙二看着屏幕，说道，“我相信他就算进入并且监控整个市场，也不会过多干预。” 这是自然催生出的产业，堵不如疏。 那里本来就是雇佣兵禁地，对他们来说监控他们的动向远比摧毁他们来的更重要，也更划算。 而龙小队卖他们这个人情也是债多不愁。 干这一行的人缘是一回事，仇恨又是一回事。 他们的仇家名单现在拉出来得有两个人那么长，再多两个人那么长也无所谓了。 龙傲天按照他说的回了信，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男子也非常高兴事情进展顺利。 “他问我们能不能去那边。”龙傲天看着电脑屏幕，“我怎么感觉他有点得寸进尺？” “是在试探态度。”龙二也大概猜到对面的身份了，叹了口气，“这次我一个人去就好，你们在外面策应。” 要是他们真傻乎乎一起去了，搞不好就被人家一窝扣下。 几个人来对某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来就可以。 要是能带出几个徒弟，打好关系，什么都不是问题。 本来相较于经验丰富的龙小队，他们也更倾向于初出茅庐，心思不深的新人组。 可那三个人齐刷刷进了医院，也只能试着接触龙小队了。 好在结果是好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专门的人去办吧。 还有那个演员……重点关注一下比较好。 为了他的人身安全，也是为了社会稳定。 第301章 工作使人快乐 在墨非一夜好眠的时候，有人正在挑灯夜战。 他起床的时候就看见小钱和姬行玉两个人满脸困倦，要睡不睡的样子。 在他们边上地上还有许多稿子，略扫一眼就能看见上面的画面场景，全都是昨天剧本上的。 看来他们是实打实加了一宿的班。 墨非感觉自己隐隐有几分良心不安。 不过这点不安也很快就散了。 昨天可是这两个人自己把他驱逐出境的，可不是他主动的。 本着最后的良心，墨非还是给他们烧了壶热水。 没办法，小钱这工作室的郊区选址别说早餐外卖了，周围连野菜都看不见一棵。 至于亲自下厨？ 工作室就没有厨房。 也不知道小钱平时是怎么在这生存下去的。 这个疑惑没有存在很久，一天的工作正式开始的时候，钱夫人就杀过来了。 当妈的很显然了解自己的儿子。 钱夫人手上拎着四人份的早餐进门的时候那光芒就犹如天使下凡。 “剧本呢？”钱夫人来这里当然不是单纯为了投喂，工作才是她的真爱。 小钱在一堆纸张中翻找了一阵，最后拿出已经皱得不行的剧本递给钱夫人。 钱夫人翻开剧本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在他们填饱肚子之后就大致看完了整个故事。 “不行。”钱夫人眉头皱起，“从商业角度来看，这个故事显然没有足够吸引观众的地方。” “故事平淡没有情节跌宕，主基调太悲，不可能卖座。” 如果从市场来看，钱夫人说的一点都没错。 但这正是小钱想要的。 他立刻就来了精神：“那你能说这故事不好吗？” 钱夫人确实说不出来这话，但她还能说别的：“这个故事很考验导演和主演的功底……你选好主演了？” 小钱抬手一指墨非：“就他啊。” 钱夫人上下打量了墨非一番，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你认真的？” 墨非：？？？ 不是，你礼貌吗？ “我觉得没问题啊。”小钱回答得自然，“墨哥的演技你也见过，完全不出戏。” “一个职场傻白甜一个看不见脸的鬼能看出演技？”钱夫人劝道，“就算他的演技很好，他也太年轻了，怎么做两个女儿的爸爸？” 钱夫人说的是客观事实，要是让一个太年轻的人去饰演这个失意父亲，一个搞不好会演变成颓丧的鬼火青年。 小钱想了一下，从地上捡起一张画稿展示给钱夫人看：“先看看这个。” 画稿上是昨天姬行玉勾勒的场景，主人公坐在一个长椅上，阳光洒在他脸上，周围是一片明媚的场景。 而主人公长着一张墨非的脸，脸上蓄着胡须，看上去毫无生气。 “这个事情我就想过了，化妆和造型可以很大程度上弥补这点。”小钱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这个剧本，我想让他来演。” 墨非：…… 真是感谢你沉重的信任，不过大可不必，你去找老戏骨吧！ 钱夫人答应过他合理范围内不会插手演员和剧本，此时也缓缓点头：“既然你坚持的话，就这样吧。” 她又看了一眼墨非：“希望你能再次创造奇迹，给我带来惊喜。” 墨非扯了扯嘴角：“我现在就连夜打车跑。” 这对母子安排工作的时候不管别人死活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不过小钱确实也开出了一个他没法拒绝的价格。 不是他的意志不坚定，而是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 钱夫人对墨非的话不置可否，只是说起另一件事：“《楚人美》的分成会在下线后打到你的卡上，查收之后记得说一声，我要对账。” 通知到位之后她也没再耽搁，抓起剧本就走了。 看见钱夫人的车子开走，小钱这才松了口气：“总算过关了。” 紧接着，他就和姬行玉一起眼睛发亮地看着墨非，看得墨非都浑身不舒服了。 “你们看啥？” “墨哥，我可是力荐你上位，你可不能跌份啊。”小钱满脸期望，“现在开始留胡子吧？” 前一天刚剃了胡子的墨非：…… 姬行玉也跟着说道：“化妆的事情你放心，我把钟颜给叫回来了。” 钟颜，就是那个担任了墨非第一个男主演剧组的油画系高材生。 她不光hold住了整场的妆，还精益求精，听说后来在满世界求学，估计回来之后能接着大杀四方。 “那我就放心了。”墨非露出一个笑容。 姬行玉也在此时起身告辞：“其他镜头现在一时半会儿还弄不完，我先回去补个觉，等有空咱们再弄。” 小钱也蔫蔫地点头。 通宵确实伤身，他也要去补觉了。 墨非一看这不是送到眼前的机会吗，当即拖着打包好的行李站到姬行玉边上：“我和你一起去。” 看着姬行玉诧异的表情，墨非补了一句：“住一天行吗？” 小钱看他们杵着没动，打了个哈欠：“墨哥在搞行为艺术呢，挨家蹭住一宿。” 过程全错，答案对了。 正确过程解释起来太麻烦，墨非干脆默认了这个说法。 姬行玉不出所料的没有拒绝：“行啊，一起回去吧。” 又蹭到一天的住，墨非感觉一周也不是很难熬嘛。 姬行玉是开车来的，又开车回去。 摸着良心说墨非不是很想让一个通宵的人开车当司机，但他自己又没有驾照，只能提心吊胆的坐了。 姬行玉家在一片复式别墅区里面，一整片都散发着昂贵没朋友的气息。 姬行玉打开密码门的时候，姬行简的脑袋就从楼梯上探出来了：“小玉回来了——啊？！” 他看着墨非，又看了眼墨非脚边的行李，似乎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我是不是在做噩梦？小玉怎么会把这人带回来的？” “我肯定是没睡醒。” 姬行简说着，梦游似的又要往楼上走。 姬行玉把车钥匙挂在玄关满脸困倦地往上走：“哥你别闹，小非来这住一天。” “我困死了，补会觉别叫我啊。” 弟弟发话了，姬行简只能看着弟弟上楼，然后盯着墨非。 墨非觉得自己来这似乎是个错误的决定。 但是来都来了，管他呢。 他笑眯眯地举起手和姬行简打招呼：“嗨——” 第302章 少爷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你还嗨？”姬行简大步流星朝墨非走过去，气势汹汹的样子看着很唬人。 他拉着墨非又站到外面去了，这才开口说道：“你又有什么目的？” 墨非用自己最真诚的眼神看向他：“就想在你这睡一宿，没别的目的。” 姬行简磨着后槽牙，看墨非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刀了：“我都听小王说过了，你带着小玉干那么危险的事。” “还核弹，你！” 小王和姬行玉刚回来的时候姬行简就知道这个消息了。 墨非知道有核弹之后吓得血压高了好几分钟，姬行简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吓得成宿成宿睡不着觉。 那可是他最优秀的打工人和最亲爱的弟弟，出去玩一趟差点全灭。 这个墨非怕不是有毒。 说起这事，墨非缩了缩脑袋，没吭声。 局是他攒的，出问题了他也确实有责任。 墨非一副立正挨骂的样子，姬行简过了最生气的时候，现在也骂不出来，瞪着他看了一会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他接起电话应了两声，一辆车出现在别墅门口。 小王坐在驾驶座上，戴着墨镜，懒洋洋地抬手和他们打了个招呼：“老板，我准备好了。” “我去一趟公司，你最好安分点。”姬行简最后警告了墨非一句，上车离开了。 剧本里的总裁每天只要摇晃着红酒杯签字就能打理好一个偌——大的集团，还能有空和女主角谈情说爱。 实际上的总裁每天忙得不着家，工作和生活融为一体。 人家家里有点啥事第一时间喊妈，公司有点问题第一时间喊老板。 姬行玉说过，姬行简一天的睡眠时间最多五个小时。 这个人早晚也能和龙小队一样进化掉睡眠。 姬家兄弟没有亲人，两人住在一个别墅里，只请了一个中年住家保姆。 保姆阿姨一看就知道没少看小说，见到拎着行李箱的墨非，那眼睛闪亮亮的，用感慨的语气说道：“你还是少爷第一个带回来的人，少爷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说完之后她就一副圆满了的表情：“这边请，我带您去客房。” 墨非只能说幸亏这个别墅里没有穿黑色燕尾服的管家。 要不然那味就更冲了。 阿姨简单介绍了一下别墅的构造。 因为只有两个人住，整个空间大得不行。 整个三楼只有一间是姬行简的书房，其他能打通的都打通了，全都是姬行玉的画室。 二楼就是两人的卧室和客房，阿姨和厨房都在一楼，每个房间都装了内线，可以直接喊阿姨。 墨非也是见识过庄园的人了，别墅虽大他依旧淡定。 阿姨一边观察墨非的表情，一边暗自点头。 小说里少爷的演员朋友都会玩得很，不是冲着少爷的钱来的，就是冲着少爷的人来的，不把人带坏誓不罢休。 这个墨先生看起来还算周正，眼神干净没有杂念，应该不是那种人。 墨非放下了行李，手表一震，王导又来消息了。 王导：江湖救急，最后一次，小非快来！ 把这个记录往上翻一翻，能看到不少“最后一次”。 就是打死墨非都不会信王导的鬼话了。 不过人家是导演，他一个拿了片酬的演员，该去还得去。 可是别墅区打不到车呀。 墨非犯了难。 阿姨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面露难色就问了一句。 别墅区周边都很清净，最近的公交地铁站都在两公里开外。 走过去还救啥急啊，直接赶去吃晚饭得了。 阿姨还以为多大事：“这个好办，我有一辆买菜车，你开着去就是了。” “可是我没有驾照。”墨非扭捏的同时悄悄把考驾照提上了日程。 这年头不会开车好像是有点麻烦哈。 阿姨爽朗一笑，摆摆手：“有不用驾照。” 墨非就眼看着阿姨从车库几辆汽车中间推出来一辆嫩黄色的电动自行车。 看着还是崭新的，头盔上还有一个小竹蜻蜓。 “这是大少爷给我配的代步车，不过我有驾照，一般都开那辆雪佛兰。”阿姨擦了擦电动自行车上的灰，“这个不用驾照，你骑去吧。” 墨非千恩万谢之后戴上头盔骑着小电驴上路了。 王导前几次救急有要补拍的，有要补录demo的，还有要修改台词重新配音的。 墨非实在想象不出来还有什么东西来了个卡住他了。 等到了地方之后，墨非发现这事没他想得那么简单。 王导平时在市区的工作室办公，工作室在大楼里。 他的办公室窗户上正跨坐着一个人。 正是那个写啥封啥的神人老邓，王导和编剧围在边上苦口婆心的说着什么。 墨非刚到，还没弄清楚情况，遂安静地站在边上当透明人。 老邓跨坐在窗台上，另一边就是十多层高的车水马龙。 他冲着王导喷口水：“不可能！我死都不会改的！你要是敢把结局改成那样，我宁愿现在就跳下去！” 王导一张圆圆的脸都瘦了不少，连声安抚：“好、好好，咱们不改，你先下来好不好？” 老邓声嘶力竭：“立字据！！” 这字据最后还是立了。 老邓从窗台下来之后就被编剧摁在地上暴揍了一顿。 墨非在边上听大概也听出来了一些门道。 自从老邓写完十面佛的剧本之后，哪怕日子清贫也依旧有了盼头，每天还是积极向上的。 可是电影后期完了送审又出现了问题。 审核人员认为电影中有些情节过于血腥，并且涉及黑道，可能会给大众带来不好的导向，所以给卡了。 王导正在琢磨办法。 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修改一下情节，把大闹天宫变成玛卡巴卡。 这就涉及到老邓的尊严问题了。 一开始他就说自己写啥封啥，不愿意出山。 现在电影都到最后送审了结果被卡，这不是对着他贴脸嘲讽呢吗？ 不改，死都不可能改！ 要是可以的话，王导也不想改啊。 人家十面佛好好一个反面角色，立体饱满。 要是按照他们的意思去改，十面佛最后投警自首变成污点证人了，他就背叛了自己的前半生，这不是纯小丑吗。 连带着阿水都变low不少。 不改，说什么都不改。 第303章 闪现 审核的事情很微妙。 墨非不知道王导喊自己来做什么，但他却还是也帮不上忙啊。 “帮还是帮得上的。”王导也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了，“最近上映的那个《楚人美》我也去看了，你是编剧？” 墨非也是奇了：“您忙着这边的电影还有空去看其他电影呢？” “干这行的不得多取取经。”王导笑笑，“你和钱氏的人认识？我看那电影出品方好像是钱氏的企业。” “认识啊，导演不就是钱家的人。”墨非大概回过味了，“你想走关系？” 王导轻咳了一声：“别说得那么难听嘛。” 编剧在边上默默地提醒了一句：“这是咱自己的地盘，没别人，也没有窃听器。” 王导一拍桌子义愤填膺：“那群人以前吃拿卡要就算了，最近越来越过分！很多情节明明都可以过审，非揪着不放。” “难道真让我去找绿色的血浆吗？！” 他搞了一辈子电影，还能不清楚那群人的德行？ 只不过以前电影有投资人，投资人想让电影上线赚钱就会去打点他们。 王导这部片子没有投资人，他所有身家都投进去了，哪还有余力打点他们？ 他自己都在满世界化缘拍电影，整个剧组都被薅过一遍了，现在兜比脸都干净。 墨非没接触过这个，有种长见识了感觉：“那你找人是想借钱还是想走后门啊？” 这一下倒是给王导问住了。 他思虑再三，咬咬牙：“借钱打点吧。” 钱债好还人情债难还。 “借多少？” 王导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万吧。” 墨非点点头，掏出手机：“银行卡号。” 王导一愣：“你有钱？” 他是亲眼见过墨非对剧组盒饭蠢蠢欲动的，还骑着共享单车开工。 可以说这孩子穷得让他印象深刻。 “你对我是什么误解？”墨非气得直哼哼，“楼下炒粉八块钱一碗，十万块就够我活一年多了，没有开销可不就把钱都给攒起来了。” 明星走红毯要礼服，吃穿住行都要牌子，开销肯定不低。 墨非向来都是野蛮生长，也就偶尔敷片面膜换个好用的剃须刀，除了烧手机之外也没什么烧钱的爱好，要不然他也不能那么想退休。 王导一把年纪，被感动得稀里哗啦：“这些钱一定是你省吃俭用省下来的，真借给我了？” 他不是没过过苦日子的人，吃过八千一顿的私房菜，也吃过路边的鱼蛋，会把钱当钱。 一百万对墨非来说绝对不是个小数字，他说拿就拿了，王导能不感动吗。 患难见真情，用真心换真心啊！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借据还是要打的。”墨非被瞧得起鸡皮疙瘩，搓了搓胳膊，“我吃点亏，就不收你利息了。” 如果是拍电影，一百万砸下去一点水花都不会有。 但是打点人脉，一百万也够用了。 墨非的话说得不好听，王导也知道他嘴巴上是个什么德行。 当初顺水推舟用了他，这孩子也一直记着，是个知恩图报的。 钱转过去之后没多久吕春秋就发消息来问候了。 她担心是有人盗刷，在得知真的是墨非转出去之后忍不住疑惑了。 “你干啥要这么多钱？买大熊猫了？” 墨非如实说借给王导了。 吕春秋顿了几秒：“行吧，替我向王导问好。” 有吴淼零片酬出演在前，墨非借钱出去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想象了。 或者说吕春秋早料到会有这天，现在终于来了，反而有一种安心感。 这小子还是那样，没变。 挂了电话，办公室里另外三个人都眼巴巴看着墨非。 墨非收起手机：“钱打过去了，还有事吗？” 王导又搓着手笑起来：“我之前都不知道，小墨你还有编剧的才艺呢？” 说起这个，墨非的表情就挺难看。 毕竟他一共就出了三个本子，一个爽文，一个鬼片，还有一个致郁系。 越往后越难顶，要是小钱下次还让他写这种，那他就要考虑一下撂挑子不干，让他另请高明了。 想着，墨非狐疑的目光扫着王导：“你不会也想让我写吧？” 边上可还杵着老邓和他的御用编剧呢。 御用编剧咳了一声：“那个，我也看了那片子，剧本导演确实都不错。” 墨非还是没弄懂他们想干嘛：“然后？” 老邓从桌子边上搬上来一大摞纸：“这些你都过过目。” 墨非脑袋上的问号都要具象化出来了。 “第二部的草稿。”老邓言简意赅，“我和他们发生了不可调和的分歧。” “你还说。”编剧扶着脑袋，“第一部十面佛死了，第二部阿水死了，你还想不想有第三部啊？” “第三部是第三部的事，第二部是第二部的事，别混在一起好吗？”老邓不满极了。 “反正这一摞里面有我们的意见，你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感想。”王导最后补了一句，“不可以泄露出去哦。” 墨非：…… 所以他现在到底是客串电影的编剧，还是兼职编剧的演员？ 最重要的是，工资呢？？ 感觉自己微妙的又被白嫖了。 墨非抱着稿子走出办公大楼的时候大脑还没有完全运转起来。 明明他不想工作的，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工作越来越多起来？ 从前吕春秋求爹爹告奶奶也找不到门路，现在全堆起来了。 难道这就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吗？ 墨非叹了口气，骑上小电驴准备回去加班，半道上又被一个电话给拦下来了。 这次来消息的是张奶奶，她说家里来人了，是上次那个不简单的人。 墨非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他们上次联系也才过去了一晚上，十来个小时，龙二就从国外闪现回国了？？ 这个人效率这么高的吗？ 也不用急成这样吧…… 墨非被工作搞得焦头烂额，还有个【四海为家】让他不得安生，现在满肚子怨气。 掉头回老小区的时候他还在心里想着待会见到龙二一定要好好抱怨，捶他两拳。 反正那家伙从来没和他计较过这个。 第304章 碰头 墨非觉着能和自己交朋友的人，似乎都挺能忍他。 小徐警官、吴淼、姬行玉还有龙二他们脾气都很好。 果然，友情都是包容出来的。 回想起自己在缅部作天作地，龙二还尽职尽责的兜底，墨非为自己想要出闷气的念头愧疚了两秒。 在见到站在屋子门口的龙二时，墨非还是忍不住上前给了他一拳：“好久不见了朋友，咋这次没翻窗啊？” 张奶奶看着他俩，表情有点难以形容。 龙二是亚裔雇佣兵天花板之一，属于是只要长眼睛都不会想去惹他的那一种人。 墨非这小孩神经是真粗啊，跟这种人都敢勾肩搭背。 该说不说，傻人有傻福。 “没有特殊情况，拜访朋友不用走窗。”龙二唇角翘起。 这个表情看起来像是在笑，但大概是他不常笑，看起来不熟练，还带着点瘆人。 墨非抖了抖，开门请他进去：“你这表情管理得练练，忒恐怖了。” 龙二的嘴角一下抹平了：“嗯。” 张奶奶纵观全局，总结出了六个点：…… 就是说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什么她真的看不懂。 张奶奶一边摇头一边往楼下走。 进屋之后墨非直接往沙发上一扑，懒得动弹了。 龙二自己倒了两杯水放桌上，坐在边上，似乎在组织语言。 墨非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掉到沙发底下也没爬起来，直接就那么坐着说话：“你们达成什么交易还要来找我呀？” 唐警官和老焦说的云里雾里，但看龙二这么快就回国，那必然是谈拢了。 谈拢了龙二不去找他们，来找他干嘛？ “我不能直接去找他们。”龙二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想在你这借住一段时间。” 墨非盯着他看了一小会，收回目光。 好样的，蹭住者人皆蹭之。 很合理。 “我们一起上过追杀榜，有来往的事情瞒不住。”龙二以为他不乐意，解释道，“不过国内安全，仇家也来不了这边。” “所以我以后出国的时候就要小心点是吗？”墨非脑回路一歪，“不过要是去莫斯科应该能横着走。” 那里还有娜塔丽在，道上有人好办事。 龙二已经把墨非前段时间的光辉事迹听说了，喝着水没有开口。 “你要住就住吧，反正我这几天也不在家。”墨非蛄蛹上沙发，没骨头似的摊着。 “不在家？”龙二抬起眼，“出差吗？” “行为艺术。”墨非摆摆手，“出去住一个礼拜就回来了。” 龙二也没有多问：“注意安全。” 墨非觉着获得倒霉系统之后他就没有安全过，龙二这一句纯废话。 不过面上他还是嗯嗯地应了。 “我要见一下和你联系的那个人。”龙二，顿了两秒说道，“还有，龙傲天想要在你这儿喝过的那款茶。” 墨非有些猪脑过载。 和他联系过的人，老焦还是老唐？ 龙傲天喝过的茶？他家就没有茶这种东西啊。 纵使脑子过载，他还是爬起来了：“那我先带你去接头吧。” 不管要见的是老唐还是老焦，这俩都是知情人，先带去见老唐吧，正好上警局蹭顿午饭。 这不又省一笔。 墨非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龙二下楼看见那辆电动自行车的时候，沉默震耳欲聋。 墨非给自己带上头盔，还招呼龙二：“快上车，我载你去。” 不过说完他就反应过来了：“不对，你没有头盔，不能带你。” 龙二：……所以重点是这个吗？ 他俩个头都不算小，墨非都有一米八往上，龙二比他还高一些。 墨非一个人骑着这辆车都有点局促，再加上一个人属实是有点虐待代步工具了。 “好像这个也不能带成年人。”墨非皱着眉想了想，遗憾放弃，“我们还是打车去吧。” 这笔钱看样子是省不下来了。 要是龙二知道他在想什么，说不定能手一挥直接给他买辆车。 省毛线啊省，他成年之后就没打过这么寒酸的仗。 不管怎样，不用和墨非挤一个电动车总是好的。 打车之后，司机看了一眼目的地，又看了一眼他们两个人，心里忍不住嘀咕。 看这架势是投案自首？押送罪犯？还是去警局砸场子？ 感觉有八卦可看，又不是那么容易看，那他到底要不要看呢？ 司机一路纠结，始终不敢开口问。 龙二没表情的时候有点凶相，墨非倒是不凶，看起来挺好相处的样子，司机也怕自己打扰人家工作。 龙二瞥一眼后视镜里司机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在外国的时候一般没人会主动招惹他，但到了国内，他这样一上街准被拦下查身份证。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车子停在警局门口，司机天人交战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弃了看热闹的机会。 有啥事就交给警察处理，准没错。 墨非熟稔地和门口值岗的警员打招呼：“上午好呀，今天食堂吃啥？” 警员也笑着回答：“有海带烧肉和手撕包菜，还炖了玉米汤，要不要刷我的卡？” “不用，我去薅老唐羊毛。”墨非笑嘻嘻地往里走。 警员目光落到龙二身上，笑容顿时消失：“这是？” 他的手下意识地靠近桌上的对讲机，有任何不对劲马上摇人。 “这是我朋友，待会儿我还要跟他出趟门，就顺道带过来了。”墨非挑着能说的说了。 龙二也有礼貌地朝警员颔首打招呼，之前身上那股子煞气似乎只是警员的错觉一样。 警员稍微冷静一些，还是看着龙二，嘴里答道：“这样啊，那你们进去吧。” 墨非瞟了龙二一眼，往里走着，低声问道：“怎么回事，你退步了？” 龙二垂下眼回他：“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里的人都是专业的？” 他的演技再好也敌不过一种叫第六感的东西。 有的人天生就敏感，完全不讲道理。 警局里的人干久了，以前没有第六感都被磨练出来了。 幸亏得是这是一个讲究证据，否则不会动手的国度。 要不然龙二这样的简直就是背锅圣体，看一眼就想抓进去屈打成招，哪敢踏进警局啊。 第305章 秘密任务 临近中午，警局办事窗口人并不多，办公室的气氛都要轻松些。 墨非熟门熟路地走进来，振臂一呼：“我墨汉三又回来了！” 警官们顿时一边笑一边嘘起来。 “你来就来，倒也不用给我们准备节目。” “感觉好久没见过你了一样。” “我靠那鬼故事就是你拍的！” 最后一句话是一位年轻警官说出来的。 他直接蹦过去勾着墨非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我带女朋友去看的，你知道我有多痛吗？你造吗？！” 墨非被勾得身子一歪，笑嘻嘻地回答：“不造啊。” 有了一个人开头，警局里声讨声响成一片。 “小非你下次拍其他电影我们肯定捧场，鬼片就算了。”王姐手里拿着罐装咖啡，一脸心有戚戚，“年纪大了实在受不了这种惊吓。” 此话一出，其他人脑袋点得和弹簧一样。 墨非讪笑道：“这也是个意外、意外……” “我说你们不用工作了？”唐警官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来。 他神情严肃地扫视一圈，被扫到的每一个人都偃旗息鼓，坐下接着敲键盘。 唐警官这才哼了一声：“最近没事干心都野了。” “唐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墨非一点没在怕的，上去就撩虎须，“再过几年恐怕连太皇太后都不放在眼里了。” 唐警官嘴角抽了抽，没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你来干嘛？” 墨非往边上撤了一步，露出龙二：“噔噔，给你介绍个新朋友。” 龙二一直安静的站在门口，悄无声息没有一点存在感。 两人对视的时候，唐警官的心率提升了一个档。 干了几十年警察，唐警官的直觉已经到了几乎恐怖的程度。 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在墨非家的时候，唐警官就见过受伤的龙二。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些人不简单，现在龙二伤好了，完全状态站在他面前，唐警官是真的很想给他一铐子。 不过现在他们还有正事要办。 唐警官很清楚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非黑即白，灰色必定存在，并且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 就像电影台词那样，做贪官要奸，做清官要比贪官更奸。 唐警官并不排斥非常时期的非常手段。 雇佣兵和老警察之间的眼神交锋不过瞬间就收敛起来，除了彼此之外没人察觉。 “来了就进来坐坐，我这还在上班，等午休的时候再聊。”唐警官挥挥手，示意他进门。 其他警官们八卦的眼神也收起不少。 不在上班时间聊天那就不是上头的任务，不是工作相关的话，他们对人家的私事还没八卦到那个程度。 小徐警官一直坐在靠墙的办公位上，看着龙二，眉毛皱得很紧。 龙二跟着唐警官进了里面的独立办公室，墨非在小徐警官边上坐下，熟练地往他桌兜里掏零食。 “你这是啥眼神？”墨非看见小徐警官的表情，疑惑道，“工作不顺心？” “是挺不顺心的。”小徐警官关了电脑桌面上的文档，扯了扯嘴角，“一团乱麻。” 墨非咔哧咔哧地嚼着小饼干：“有啥不顺心的，说出来我给你捋捋？” “那可太多了……” 断线风筝一样的逃犯、没有证据无法定罪的嫌疑人、办案时候那些明里暗里的规则，还有就是师父这个神神秘秘的架势。 小徐警官抓了把头发：“隔行如隔山，说了也没啥用。” 墨非赞同地点头：“上班嘛，哪有不疯的。” 就像他现在，明明有一堆的工作等着他去解决，可他还不是溜出来蹭饭了？ 需要解决的工作总会解决的，何必焦虑着急呢。 办公室里，唐警官坐在桌子后面一直点着鼠标，看上去像是真的在忙碌一样。 可电脑屏幕上只有桌面和不断刷新的标志。 龙二坐在唐警官对面，静静地看着他，也没有开口说话。 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但凡路过的人都能看见里面这副诡异的场景。 同事们这次没有想刨根问底，可还是好奇。 那人是什么来历？ 该不会还是来找唐警官走后门的远房亲戚吧？ 看着不受待见的样子…… 不过是什么人和他们有啥关系？ 到点午休吃饭！ 随着警官们三三两两地离开办公区前往食堂，小徐警官和墨非还坐在原地一动没动。 过了一小会，唐警官从办公室走出来，看见他们摆了摆手：“该干嘛干嘛去，我还能和他打起来？” “走走走。” 龙二落后了唐警官半步，朝着墨非微微颔首。 墨非往小徐警官那歪了歪：“你觉得他们会打起来吗？” 小徐警官摇头：“我师父说不会就是不会，走吧，请你吃饭。” 他关了电脑拉着墨非离开。 唐警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进去谈吧。” 午休时间问询室没人，唐警官把摄像头也给关了，站在桌子边上开口说道：“这儿隔音好，没有窃听装置，那我就直说了。” “我希望你能帮我找人。” “说的准确一点，找的不是一个人，是一种人。” 警局食堂阿姨的发挥依旧稳定，荤素搭配还有汤和水果，墨非大口炫饭，干饭专心致志。 阿姨一看他这样就稀罕，乐呵呵给他加了勺菜，知道他是演员，又拉着他合影要签名，说等以后墨非出名了她也能炫耀一下沾沾光。 墨非美滋滋地照办了，小徐警官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狼吞虎咽地吃了饭，又给唐警官打包了一份。 两人回到办公区的时候其他同事都还没回来，唐警官的办公室也没人。 小徐警官把饭放在唐警官办公桌上，目光从桌上的资料扫过。 唐警官的办公桌摊着一些不重要的公文，重要的都被锁在文件柜里，小徐警官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墨非咬了口苹果，倒是放心得很：“你也少操心了，老唐和龙二一个比一个靠谱，他俩凑一块指定是干正事干大事，又不是我和老唐凑一块是吧，有什么好担心的。” “操心老的快哦。” 小徐警官推着墨非往外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先出去等。” 第306章 间谍 问询室里，唐警官抹了把脸，开口说道：“十二年前我国航天科技领军人物在坐车返乡的时候遭遇车祸离世，生前正在跟进航天项目。” “八年前一位研发电子芯片取得重大突破的物理学家在消息公布后三天自杀身亡，两天后我们进口的机器也被烧了。” “六年前研究氮气火箭的科学家在美国意外身亡，他在离世前刚准备回国。” “五年前我国轨道交通创始人在出差的时候遭遇车祸身亡，他生前的下一个项目就是研发超级高铁。” “三年前我国人工智能领域最有前途的青年科学家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意外遭遇车祸去世。” 听到这里，龙二明白他们要找谁了：“间谍？” 如果用上世纪的说法，用特务形容或许更准确。 杀害高端人才伪装成意外或者自杀的假象，已经赶得上职业杀手了。 唐警官点点头：“肇事司机都查过了，过往生平没有异常，账户也没有大笔资金流入。” “十二年前那个案子，当年的肇事司机已经刑满出狱，有人盯了他一段时间，也没有发现异常。” “所有的一切就好像真的是意外一样。” 可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事究竟是不是意外。 车祸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但发生在这些高精尖人才身上，时机还这么凑巧，就不像是意外了。 可是他们也确实没有证据。 “你应该庆幸你们这禁枪禁危险物。”龙二吐出一口气，“否则这些意外就不是重复率这么高容易让人警惕的车祸了。” 枪击、抢劫、爆炸……每一种都有可能。 如果这些案子被淹没其中，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恐怕损失已经不可估量了。 “任何牺牲都不会让人庆幸。”唐警官眼神很冷，“我一定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杀人越货我在行，要多意外我都能做到。”龙二抬眼看向唐警官，“调查间谍，不行。” 这种国与国之间的博弈，先不说他还够不够格参与，参与进去之后他可就被迫上船了。 “好吧。”唐警官拉开凳子坐了下来，“既然不能查间谍，那带两个新人应该没有问题吧？” 龙二平静地看着他。 在提出要求之前先提出一个更过分的要求，会提高本来要求被同意的可能性——门面效应。 不过龙二不吃这套：“我拒绝。” “条件可以谈。”唐警官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我们还有时间。” 问询室外，墨非和小徐警官坐在工位上。 小徐警官不太吃零食，平时其他同事塞给他的零食都在抽屉里，墨非一刻没停帮他消耗库存。 “你不是演员吗？不用保持身材？”小徐警官看他这样，又从另一边抽屉里摸了些零食摆在桌上。 他作为警局比较年轻那一批，平时没少被女警投喂。 熬个夜、加个班、搬个东西什么的都能被投喂，受伤就更不必说了，能整出上供的架势。 现在全便宜墨非了。 “保持身材是以后的事，吃东西是当前的事。”墨非振振有词，“为了身材节食才浪费。” 小徐警官看着垃圾篓里的零食包装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伙中午没吃饭呢。 怎么都和节食扯不上关系吧。 像是看出了小徐警官在想什么，墨非勾着他的肩膀拍了拍：“前辈给我们创造这么好的条件可不是为了让咱们挨饿的，想吃就吃嘛，是吧？” 这话小徐警官没法反驳。 墨非也是之前穷的时候被饿怕了。 现在也是家里有粮手里有钱心里才不慌。 嘴里要是不吃点东西就要口出暴言了。 “诶，对了，你家有客房吗？”墨非炫着零食，脑筋一转就开始给自己找下家。 小徐警官有种不妙的预感，但还是如实回答：“有空床。” 家属小区户型面积不大，但是小徐警官家里只住了两个人，空余还是蛮大的。 “那朋友你愿不愿意收留我一晚？”墨非眼睛一亮，“一晚上就好。” “……你现在已经到了无家可归的地步了吗？” “那倒不是，行为艺术。”墨非觉得小钱找的这个理由很好，顺理成章的沿用，“住一晚嘛。” 小徐警官撑着额头，无奈地点点头：“来吧来吧，都不知道为什么，我妈可喜欢你了。” 墨非美滋滋地翘脚：“喜欢我不是很正常。” 聪明幽默长得帅，他自己都喜欢自己。 小徐警官看他这嘚瑟样，忍不住摇摇头。 果然，做演员的脸皮都不会太薄。 就是不知道师父现在聊得怎么样了。 唐警官和龙二聊得，稀碎。 两方天然立场对立，一个维护秩序一个践踏秩序，这就注定了他们都很难完全相信对方。 而且这件事太大了。 一个不小心整个龙小队都会受到全雇佣兵追杀。 之前发了悬赏令，价格虽高也不是所有雇佣兵都接了。 倘若泄露行业机密，那他们可就难说了。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一笔钱放在那里拿不拿是一回事，要是有人把自己原本可以拿的钱弄没了，一定会记仇。 龙二油盐不进，唐警官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但是人来了就说明他有这个意向，没有提条件无非就是待价而沽。 按照唐警官年轻时候的脾气，遇上这么个人还提条件？拍桌子动手熬鹰都得让他配合。 只不过现在毕竟不是当年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眼看着再僵持下去，午休时间该过了。 龙二还是率先开口：“你还是让能提条件的人跟我说吧。” 龙二要的报酬，唐警官做不了主。 唐警官冷笑了一声。 还真让那些人给说着了。 他在衣服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一个小无线耳机放在桌上：“聊吧，之前的事他都听着呢。” 龙二的目光落在耳机上。 这叫没有窃听设备。 不过也是，人家这叫通讯设备，也不能算窃听设备。 龙二拿起耳机塞进耳朵里。 耳机中传来墨非听了会很耳熟的声音。 “久仰大名了，龙先生。” 第307章 第二部剧本 “如果你们口中的那些科学家也有这样好的保密意识，恐怕就不会遇上这种事情了。” 龙二张口就是一段讽刺。 老一辈的科学家隐姓埋名有很大一部分也是为了预防这种事件发生，没想到随着科技发展，他们的信息反而越来越难以保密。 也就给了那些鬼祟小人可乘之机。 “这事说来确实惭愧。”老焦坦然承认了这个错误，“所以我们也希望能够及时止损，亡羊补牢为时不晚麽。” 感觉得出来比起唐警官，老焦的情绪更加稳定，看起来更加冷血。 龙二看了眼唐警官。 他耳朵上没有戴耳机，听不见老焦在说什么，现在正抱着手臂坐在对面看着龙二。 “那就直接说吧。”龙二也不愿意绕弯子了，“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老焦那头沉默了数秒，说道：“我国一位ai控制领域科学家近期回国，希望你们可以保证他平安落地到达科学院。” “我可以为此支付一定的酬金，同时，我也希望你们能教授我们如何监视雇佣兵相关市场，我可以再次做出保证，我们不会对该市场做任何干涉，只为了自保。” “前一个可以，后一个不行。”龙二回答得也很果断。 保护人和杀人都是他们的老本行了，科学家都保护过不知道多少位，公主王子也都见过，不稀奇。 但是对他们开放市场监视，这种事就没有明着说的。 “按规矩来说我不可能让外行人、尤其是你们官方监视市场。” 监视而不是监控，两边都很会抠字眼。 老焦也明白了。 “按规矩来说”就是可以，“虽然可以”就是不行。 这语言的文化还真是被玩明白了。 老焦心领神会：“或许你也可以提一下相关要求。” 看一下他们要的报酬过不过分，不过分的话就算谈妥了。 龙二早就想好了：“承认我们小队的双国籍，以及境内持枪权。” 坐在他对面的唐警官表情很难看：“你是真敢提。” 就算警局编制内都不是每个人都有持枪权，户籍警察、交警、辅警都没有配枪，就连民警也只有在执行相关任务的时候才会配枪。 这人张口就要持枪权，胆是真够肥。 “我们的护照系统和外国不相通，只要你不说谁会知道呢。”老焦对双国籍这件事并不难拿主意。 只是合法持枪…… 收编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哪怕是编外，那也算是收编啊。 这年头最宝贵的就是人才，可不能放跑了。 “或许你想不想有一笔长久的生意？” 等唐警官和龙二聊完走出来，墨非都在小徐警官工位睡完一觉了。 小徐警官观察一下这两个人，衣着整齐发型也没有乱，没有明显的伤口。 看样子确实没打起来。 墨非打了个哈欠：“你们聊什么呢？聊了那么久，你徒弟给你打的饭都冷了。” “冷了我就吃冷的呗，死不了。”唐警官脸色臭臭的，“没你们什么事了，走吧。” 墨非醒醒神，看他这表情就乐了：“怎么，聊天没占到便宜？” “要你管。”唐警官看着就挺暴躁，“我们要开始工作了，快走吧。” 看来确实没占到便宜。 墨非也没逗留，和龙二一起离开了警局。 可不能打扰人家正常工作。 回去的时候墨非把家门钥匙交给了龙二。 他心大得很，要是龙二真想，估计都能把整栋楼买下来，没道理对这个小房子做什么。 交给龙二，完全放心。 “对了，我吕姐住在楼上，你别把人吓到了。”离开之前，墨非还是回头叮嘱了一句，“有事打我电话。” 说完他就走了，没有一丝防备。 龙二看着手里的钥匙，觉得要不是这家伙遇上的是自己，早晚被人坑得毛都不剩了。 雇佣兵里没节操的家伙多了去了，不是每个人都有底线讲道理。 这么说起来他果然还是个好人。 想到这，龙二脸色变得凝重了一些。 这不对，他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难不成是和墨非变成朋友，连脑回路都跟他一样跑偏了？ ……墨非，果然有毒。 有毒本人此时骑着小电驴快乐地穿行在路上，头盔上小竹蜻蜓转得勤快，车篓里还放着一沓剧本。 那是老邓要他看过之后给出修改意见的第二部剧本。 哪怕现在第一部还在卡审核，第二部的剧本也提上了打磨日程。 看得出来老邓是真的很想翻身。 比王导还想。 小电驴的电量还挺持久，墨非回到姬家的时候刚好没电。 给阿姨道过谢之后，墨非就去了客房翻看剧本。 第一部的故事是阿水卧底十面佛，卧薪尝胆除大患。 不过千辛万苦到最后也是没有完全将祸患拔除，只有十面佛在供述之前就被打死，黑恶势力依然存在。 第二部的时候黑恶势力盯上了阿水，不光明里暗里给他使绊子找茬，还买通了阿水的上级给他泼脏水。 随着正邪搏斗，阿水也逐渐发现他们为什么不肯放过自己。 十面佛留下的黑恶势力的把柄有一部分失踪了，他们在调查的时候找到了给十面佛和阿水做血缘鉴定报告的医生，猜出了两人的关系，并且笃定十面佛把证据交给了阿水，所以才一直试图除掉阿水。 老邓的文笔不差，剧情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墨非不知不觉就看入迷了。 然后翻到最后的结局，阿水死了，和他哥一样被乱枪打死。 墨非猝不及防被刀子扔了一脸，不死心地接着翻。 后面果然还有修改的痕迹，纸张被揉得皱皱巴巴，水笔印子到处都是。 墨非拎起来看了几眼，这个结局阿水没死，疯了，变成精神病院VIP，还不如死了干净呢。 墨非皱着脸继续往后翻。 五花八门的结局里，墨非看出了老邓对阿水深深的恶意。 不是死就是疯，最好的结局都是落下残废离开警队，和第一部满怀壮志想升职加薪的阿水形成惨烈对比。 墨非合上剧本，给王导发去了真挚的问候：“他真的没事吗？” 第308章 选择 第一部十面佛死了，第二部阿水变成这个样子，老邓还想不想拍第三部？ 墨非有这样一问，王导也知道他肯定把剧本看完了，打着哈哈回答，正邪对立本来就有所牺牲，能做一时的主角不代表能做一世的主角，很正常。 再说了，第三部还没影呢，考虑那么多干嘛？ 他说的太有道理了，墨非竟然无法反驳。 不过看这个剧本，墨非在里面的戏份不多，顶天就是补两个镜头，工作不会很重。 这点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至于剧本的修改意见，不是原作者他也不好狂言什么，只是提醒王导注意做人留一线。 要是直接把阿水写死了容易，后面再想把这个人复活可就难了。 王导那头思考了一小会，发过来三个字——有道理。 墨非欣慰地笑了。 吴淼兄弟，你的工作量保住了。 只要他第二部没死，第三部肯定要拉出来溜一溜。 都是梦寐以求的工作啊！ 至于他，第三部还能有他啥事儿？ 十面佛第一部就死了，还能在第三部诈尸不成？ 墨非把看过的剧本理了理装起来，等下次过去还要把这些东西还给他们。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姬行玉也补觉醒了，一边打哈欠一边敲客房的门：“小非饿了没，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让阿姨做。” “我不挑食，有一口吃的就可以了。”墨非把剧本放好，走出去。 保姆阿姨此时穿着围裙，手上拿着笔记本和笔看着他们，脸上是恭恭敬敬的神情：“少爷，墨先生，如果没有特殊要求我就按照以前的菜谱做了。” 姬行玉刚睡醒本来就有些懵懵的，看见她这样更懵了：“你这怎么了，不是说了不用叫我少爷吗。” “礼不可废。”阿姨表情更严肃了，“少爷和墨先生等会，晚饭很快就好。” 说完，阿姨就转身下楼了。 墨非靠在门框上往楼梯下看：“你们家的人都挺有意思的啊。” 能找到这种阿姨，也确实是招到鬼才了。 姬行玉揪了揪自己的头发，表情看起来有些牙疼：“阿姨刚来的时候我和哥就说过不用这么喊我们。” “一口一个大少爷小少爷，又不是拍电视剧，这谁受得了啊？后来她就跟小王一样改口喊老板了，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大概是迟来的中二期？”墨非咧嘴一笑，“就和吴淼一样。” 姬行玉顿了两秒，点头：“无法反驳。” 要是按这样盘点起来，墨非发现自己认识靠谱的人还真不多。 吕春秋算一个，再有就是两位警官了。 一个巴掌都没凑满，这是何等惨状。 “反正你来都来了，要不要参观一下我的画室？”姬行玉往楼上指了指，“这个画室你还是除了我哥和阿姨之外第一个进去的人。” 墨非一下就乐了：“那是我的荣幸啊，走着。” 三楼整个空间就被分割的特别清楚。 上去之后入目全是画材，乍一眼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什么画材仓库。 离楼梯口不远的一个装了门的房间，应该就是姬行简的书房。 这毫不合理的占地面积足以体现的出来这个当哥哥的是有多宠弟弟。 墨非看了一下堆在角落的一些画作，大部分都是欧洲中世纪风格的宗教画，其中夹杂了一些风景和人物肖像，能看得出来色彩柔和细腻，比鲁里教授的画看着舒服多了。 但是在那些画作之中有一张特别突兀。 惨绿色的底色搭配上类似黑色的污渍，身着蓝衣的鬼怪瞪着全白的眼球张牙舞爪，似乎要冲破画布来到现实。 墨非乍一眼看过去，吓得“我擦”一声，好悬没一拳把这画给打坏。 姬行玉把那张画抽出来，也有些纳闷：“这个怎么在这儿。” “这是啥？”墨非抚着心口惊魂未定，“你精神状态没有问题吧，要不要也找个大夫看看？”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姬行玉看起来比他还惊讶，“《楚人美》的海报啊，只是还没打字而已，认不出来？” 墨非眼皮子跳了跳，伸出手指把那画推远了点：“不知道，不感兴趣。” 他都躲成这样了，没想到还是受到迫害。 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和鬼片沾边了！ 他发誓！ 姬行玉看出墨非害怕，把手上的画正面对墙挡住了：“他拍完这片子一直想不出用什么封面比较好，就拜托我把片中的鬼怪具象化一下当海报。” 楚人美在片中一直没有展现过正脸，只是蓝衣黑发和苍白的手。 姬行玉拿起画又想展示：“这张鬼脸我还是照着你的脸画呢，要不要仔细看看？” 墨非连连摆手，浑身都写着拒绝。 小钱的原意是指望着海报吓退观众，但他也不想想，能在午夜场看鬼片的人会被海报吓退？只会被海报吸引好吧。 不过从这张海报也能看得出来姬行玉在绘画方面天赋不低，什么风格都能信手拈来。 《楚人美》的筹备时间多短啊，从过审到上映排片时间就更紧了，他居然还能交出一张海报。 当哥哥的是个劳模，这做弟弟的效率也不低。 整个世界难道就他一个咸鱼吗？ 那真是……太棒了！ 大家都在努力，那他就能够更加心安理得的躺平了。 墨非抱着让吕春秋知道一定会气得仰倒的想法吃饭洗漱，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而此时在他家的龙二却没有这么轻松。 老焦在这次给出的任务是护送一位ai领域尖端科学家回国，这件事情交给龙四他们去办，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需要考虑的是老焦接下来的提议。 龙小队想在境内合法拥有持枪权，老焦他们未来可能还需要龙小队执行更多的保护任务，所以他们给了他一个选项——被招安。 龙二也大概猜出了之前和他通邮件的人应该是隶属国安部门，身份需要保密的人。 因为国安部的人不能露面才让老焦来和他们联络，这种操作也不罕见。 这样一来老焦的话分量就很重了。 是继续刀口舔血，可能朝不保夕的雇佣兵生涯，还是寻求稳定和大众意义上的正义？ 第309章 目标 雇佣兵还是国家饭，这个问题放在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都不是问题。 考公对国人的吸引力太大了，照老焦的说法，要是他们愿意答应那些条件，那简直就是无痛上岸。 这是来自铁饭碗的诱惑。 不过龙二很清楚自己压根不用选。 他要是想找个大势力卖命，早都不做雇佣兵了。 要说有钱轻松，沙特那边的人论亿砸钱雇他的小队做保镖他们都没答应，何况是现在。 沙特的人愿意砸钱不是因为他们自己处境有多危险，相反，没什么人愿意得罪他们，那群土豪安全得很，他们愿意砸钱，纯粹就是因为想要顶级的保镖。 能不能派上用场不重要，只要够顶级他们就舍得出钱。 可是对他们来说一旦起了追求安稳享乐的心，那就离死不远。 像他们这种人血里带风、注定漂泊，没所谓五险一金和死后的祭奠，老焦的条件算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不过这个委托还是要办的。 和这边的官方打好交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何况他们本就是做这个买卖，做谁的生意不是做，没道理不干。 龙二一通跨洋电话联系上了龙小队。 联系的是龙四，接电话的是龙傲天。 “歪，大哥嗷。”龙傲天的声音听上去大大咧咧，“三姐在修理克洛伊那小子呢，有啥话跟我说呗，一样的。” “定好去北美洲的机票。”龙二言简意赅，“护送任务，保护目标是科学家。” 龙傲天一下就咂摸出了味儿：“种花的科学家送回国，搞事的该不会是老美子的人吧？” “FBI、CIA还是咱们道上的野路子？” “全都有。”龙二从来都用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那批人，“前两年有个想回国的被做成意外了，还有一个被做成了自杀。” “他们不会明着来，小动作肯定不会少，我在这边等你们。” 龙小队中，龙二属于国际上比较活跃的人，在很多地方都榜上有名——当然不是什么好榜。 不和官方碰上还好，龙二可以大杀四方，反正债多了不愁。 可要是注定和那边的军警方对上，龙二不光帮不了什么，反而可能因为自己的身份引来更多追兵。 龙傲天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有难度啊。” “要是那边卡你们的机票就找大使馆。”龙二也知道难度很大，给他们指了个路。 “好，一定办到。” 龙傲天挂了电话就往训练室走去。 克洛伊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被龙四摁在地上摩擦了。 如果龙四真的是敌人，他早就死得透透的。 “三姐别玩了，老大来电话了。”龙傲天探头说了一声。 龙四松开克洛伊，扯着毛巾擦擦汗：“什么事？” 龙傲天向她展示自己手中的平板：“保护任务，护送目标回国。” 平板上，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 龙四看了一眼，问道：“我哥呢？” “这是个科学家。”龙傲天给了她一个你懂的眼神，“老大明面上还是通缉犯。” 龙四懂了，克洛伊还懵懵懂懂：“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杀人他过来杀完就跑的话，那些废物不会在我们身上花太大的力气。”龙四灌了口水，“可要保他们要杀的正常人，通缉犯这个身份就能让他们正大光明出动军队了。” 她呼出一口气，低声骂了一句：“阿美丽卡。” 骂完，她动作麻利地收拾起东西：“机票。” 龙傲天答道：“定好了，两小时后起飞。” “地点。” “旧金山南部。” 龙四拎起包踹了克洛伊一脚：“菜鸟，你还在等什么呢？” 克洛伊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能进行第二个任务，急忙爬起来收拾东西。 龙四拿过龙傲天手里的平板滑了滑。 “杨鹤，39岁，指挥控制和人工智能领域专家……” 再往下就是一片空白，到底了。 “老大说有这张照片就够了，别的不需要知道。”龙傲天干了这么多年，也基本摸清楚科学家的状态。 他们这一生最出名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是死后。 生前出名对他们来说并不算好事，全部信息都可以披露出来的时候，大概率人也没了。 “既然大哥把牛皮都吹出去了，我们能让他失望吗？” 龙四把平板塞回给龙傲天：“走吧，带他回家。” 次日—— “我不想起……” 墨非抓着被子，不愿意离开温暖小窝。 吕春秋额角青筋暴起，忍住殴打这货的冲动好好说话：“这里不是你那个狗窝，别丢人现眼，快起来！” “还有，你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你昨天还在钱导的工作室，今天就跑姬总家里来了？” “我没和你说吗？”墨非把眼前的碎发一股脑往后抹，“不光是今天在这，明天我就在小徐警官家了。” 他摁着手底下的床垫忍不住感叹：“这个垫子好软，好回弹。” 和狗窝里那个旧席梦思就是不一样。 吕春秋下意识伸手摁了摁，感觉确实不错：“回头我问问姬总牌子，给你换一床这个……不对，你还是没说为什么到处睡觉。” 墨非大脑空白了一瞬间，想不出来合理的解释，只能顺着之前的说法嘴硬：“这是行为艺术，你不懂！” “我不懂？”吕春秋呵呵一笑，抬手敲他脑门，“你入圈还是我带的，十八岁生日蛋糕都是我送的，你说我不懂你还是不懂这个圈子？” 墨非怂了，灰溜溜地起床收拾。 这个时候姬行简已经出门上班去了，只有姬行玉在餐厅吃早点。 阿姨准备的早点很清淡，姬行玉吃的速度也不快。 “吕姐也一起吃点吧。”姬行玉笑着招呼吕春秋。 墨非已经坐下开炫了，吕春秋客气的话卡在嗓子眼说不出来了。 这小子都坐下了她还能自己走吗？ 她看看文静的姬行玉，心里感叹果然懂事乖巧的孩子都是别人家的，自家的只会气人。 吕春秋坐下之后尝了一口。 姬家吃得真清淡，嘴里都能淡出个鸟了。 她和墨非都是重口味，亏得墨非还能炫。 第310章 过审 墨非一边喝粥，头发一边往下掉。 姬行玉从手腕上褪了根皮筋给他。 吕春秋顺手就接过来，抓着墨非的头发扎了个小揪揪：“嘿，还真能绑住了。” 她捏着揪揪轻轻晃了晃：“要不你也留长了试试看？” 墨非咽下口中的食物，摇摇头：“小钱说有个剧本让我试试，发型得贴角色。” “那还是先顾着工作吧。”吕春秋松开了手，“待会我先送你去王导那，再去徐警官家。” “嗯。” 姬行玉听见这话，抬眼看了看他们，没吭声。 墨非风卷残云吃完早餐，急急忙忙地带着自己的小包裹走了。 阿姨收拾着桌子，看着还在不急不缓喝牛奶的姬行玉叹了口气：“小老板，你也可以多交点朋友的嘛。” “墨先生就挺有趣的。” 姬行玉带着笑意看她：“不叫少爷了？” 阿姨也笑笑：“墨先生是个演员，性格也很好嘛。” 姬行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了。 交朋友这种事情需要看缘分，千金易求知己难得，能有一个知心好友就很不错了。 小汽车上，墨非熟门熟路地摸出零食开啃。 吕春秋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先看看后面的工作安排，有没有什么需要调整的。” 墨非是一条咸鱼，不接代言广告就省了很多事。 吕春秋最近在忙的除了工作室的事情之外就是一些合同。 和王导签的演员合同和音乐授权合同，和小钱签的剧本合同和演员合同，还有综艺合同。 以前还是剧组给什么他们看了没问题就签什么，以后就不能这样了。 没人会算计一个小透明，但是墨非逐渐声名鹊起，以后身价上去了，少不得被挖坑。 吕春秋需要拿出一个章程来。 还有就是找靠谱的助理。 虽然吕春秋自己也能兼职，可这段时间的经历告诉她，不太够。 如果以后经常会遇上像之前那种枪林弹雨的事件，那么很显然吕春秋自己是不够的，她没拖后腿就不错了。 接下来要招的就是助理兼职保镖。 不过这个目前不是很急，可以先物色有没有合适人选。 总之吕春秋要管的事情看上去不多，认真算起来就很琐碎磨人，就像家庭中隐形的家务一样。 墨非翻看了一下那些工作安排。 吕春秋不光把工作按时间排序好了，还贴心地用不同颜色标注了应该重点关注的项目。 “签约你去就可以了，这个采访是什么？”墨非发现工作日程上有一些闻所未闻的东西，“还有公益拍摄？” “钱导的电影一直在他家的APP上播放，现在都两部了，出一些演员编剧采访很正常。”吕春秋解释道，“公益拍摄没有片酬，是配合消防宣传的，拍了对你有好处，只不过现在还没有争取下来。” “消防宣传啊……”墨非摸摸下巴，“这个可以，采访不能推掉吗？” “能推我早就推了。”吕春秋也挺无奈，“这是钱导和钱夫人都点头的，躲不掉。” 如果可以，吕春秋也不想放他出去口出暴言。 可是流程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钱夫人问起来了，电影都成功了，小钱也没必要在这方面糊弄亲娘，他自己不上就把和自己共同努力的兄弟推出来了。 作为同时参加过两部电影的制作者，墨非跑不掉。 除非小钱回心转意，愿意用自己换掉他。 但想想对方那个性格就知道这件事不可能了。 采访这么好的露脸机会，在别的组都要抢破头，结果在他们这和洪水猛兽一样避之不及。 吕春秋觉得这个世界终究是癫得让她感到陌生了。 墨非觉得小钱实在是不讲武德，要是下一部他还让自己出剧本，就狠狠地拒绝对方。 要么就写个大爆剧本出来，气死他！ 车子开到市区办公楼停车场。 王导和吴淼他们早就恭候多时了。 之前他看吕春秋和墨非，还是以欣赏有潜力的后辈眼光去看待对方。 经历过那部艰难困苦的翻身之作之后，王导觉得他们之间应该已经建立起了浓厚的友谊。 特别是墨非慷慨解囊，倍儿帅！ 墨非把前一晚看过的剧本也给带回来了。 吴淼坐在办公桌另一边，面前也放着一沓剧本，显然也已经拜读过了。 两人对视一眼，墨非从吴淼眼睛下面看到了遮瑕都盖不住的黑眼圈，忍不住朝对方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 毕竟吴淼是阿水的扮演者，剧本的结局基本上就是阿水的一百种死法。 吴淼是体验派，代入一下估计整宿都没怎么睡好。 老邓和编剧坐在王导左右两边，随着墨非入座，主要人员基本就到齐了。 “我要抗议。” 在开始交流之前，吴淼举起了手：“能不能给我一个痛快？不对，能不能给阿水一个痛快？” “不能。”老邓手上的笔一扔，“我最开始的想法就是阿水牺牲，但是被提醒之后才发现阿水活着就有一线希望，还能客串引出下一部，很妙啊。” “提醒？”吴淼很快抓住重点，“谁提醒了你？” “那都不重要。”墨非插了个话，“你看我第一部被乱枪打死够惨了吧，第二部还不是要回忆杀出现，可见活不活着不重要，该你出现还得出现。” 吴淼点点头：“这倒也是……” 王导咳了咳，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之后正式宣布好消息：“咱们的片子已经过审了，最终定名《伪装时刻》，很快就能正式上映！” 在场的人都很给面子的鼓掌。 王导双手往下压了压，等安静了一些之后接着说道：“第二件事就是我已经把片子送去组委会了。” 这一下除了坐在他身边的编剧，其他人都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老邓直接站起来扒拉王导了：“这么个事啊？啥组委会？” “你说呢。”王导咧开嘴笑起来，“三个金都送了！” “你对自己太有信心了吧。”老邓嘴上抱怨着，嘴巴却不觉咧开了。 “不是对自己有信心，是对我们有信心。” 王导扫视一圈，握起拳头：“我等着咱们狂揽奖项那一天！” 第311章 飞来大饼 在最开始的时候王导确实有些忐忑。 但随着剪辑完成，影片最终效果呈现出来，王导心里的忐忑全都烟消云散。 过硬的质量永远是最好的底气。 王导的目光落在墨非身上：“小非，你是主演。” 墨非原本放松的坐姿也挺直了：“嗯嗯。” “你想不想抱个大奖回去？”王导眼里闪着野心。 吴淼比墨非先举手：“他想！” “那你想不想发表获奖感言？” 吴淼相当热情：“他想！！” “有你什么事？”王导瞪了吴淼一眼，“你等下一部。” “我想看见墨哥领奖嘛。”吴淼笑嘻嘻地放下手，朝墨非眨眨眼。 编剧一直没作声，现在才开口问道：“难道你不想？” “我也想啊，时机不到急也没用。”吴淼坦然道，“从小到大都在拍电视剧，还是王导你带路才拍了电影，哪有那么快拿奖？” “墨哥这种人中龙凤毕竟是少数。” 说着，吴淼又朝着墨非傻笑起来：“我就说我眼光不错嘛，很会交朋友。” 王导看着他俩，也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 感觉这俩人都是铁憨憨，能凑一块也是他这个剧组风水好。 编剧会冷不丁那么一问也是不希望到时候要是真领奖了，组里自己的演员都撕吧起来面子上不好看，也会影响后面的拍摄。 现在看来大概是不会有那种烦恼。 再说了，就算墨非拿了奖，他的商业价值恐怕还是超不过吴淼。 “能凑齐卧龙凤雏二位也是我的荣幸啊。”王导感慨了一句，接着说道，“不过先别梦，咱还没到领奖台上去。” “我的意思是卧龙你要是有这个雄心壮志就赶紧整点动静出来，这是我第二次提醒你了啊，到时候作品好了资历不够悔不死你。” 王导这番话完全就是好意提醒。 墨非双手抱拳以示感谢。 “至于凤雏你，第二部加个油好好演，也有希望。”王导随口画了个大饼，“等定档之后咱们就要路演宣传了，卧龙没有大眼仔账号，要不要趁现在开一个？” “不开不开，我不要那个。”墨非疯狂摇头，“我怕自己手滑或者说错话教坏小朋友。” “那行吧……”王导也不勉强，“总之空出时间。” 墨非露出一个微笑：“我很有时间。” 吴淼激动地怼了怼墨非：“咱们又要一起工作了。” 老邓过了兴奋劲，坐在凳子上畅想美好未来：“是啊，有卧龙凤雏在何愁大业不成。” “别立flag。”编剧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半路开香槟的都翻车了。” “低调，低调。”王导翻着记事本，宣布第三件事，“我新收了一个本子，写得很好。” 老邓又坐不住了：“你在外面找别的狗写本子？？” 这个消息连老编剧都不知道，和老邓一起诧异地看着王导。 “你冷静一点，病还没好啊。”王导把他摁下去，“没事去打两针狂犬疫苗吧。” “这本子是个后辈递的，写得真的很好，可惜我拍不了。”王导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推到墨非这边，“给你外面的金蟾看看有没有意向拍。” 墨非摁住纸袋，满脸写着无语两个字：“你们一开始还端着有个正经样，现在是放飞了吗？” 这一下所有人都看向墨非，异口同声道：“你还问？” 谁都有资格吐这个槽，就墨非没资格。 这画风怎么歪的心里没点AC数啊？ 墨非感觉自己因为善良得和整个剧组格格不入被排挤了。 他拆开纸袋随便看了几眼就明白王导为什么说拍不了。 这是一个科幻片剧本。 众所周知科幻等于烧钱等于高风险低回报约等于容易血本无归。 别说王导现在连假发都压到《伪装时刻》上去了，就算他没孤注一掷拍这个电影，原本的身家也不够他做十分钟的硬科幻特效。 这活就得有钱人，或者善于化缘的人来拍。 墨非觉得小钱应该会感兴趣。 科幻片太难拍了，鬼片祖上好歹富过，国产科幻片现在还是一片空白，好看的全是国外的。 而且这个题材的爱好者全是考究狂魔，一个不小心扑街还要挨骂。 这不正中小钱的心？ 墨非收起剧本：“我拿回去给他看看。” 王导点点头：“你自己的事也多上点心。” 墨非警觉抬头：“点心？哪有点心？” 王导：…… “老邓你把他带走一起喂药。” 小会还是圆满结束。 总得来说更多的都是好消息。 吴淼跟在墨非身边小声抱怨：“墨哥你都不知道我前几天有多忙，拍广告拍代言就算了，我姐费很大的力气把我带进一个武侠片剧组，有个特约出演撂挑子不来了。” “演员都齐了现在上哪找人替啊。” 要是换一个人，指定觉得吴淼这是在炫耀。 演员最不怕工作多，越多就说明越红。 墨非没那种想法，他真觉得吴淼挺惨。 再喜欢的人相处久了总有那么几天想扇对方或者扇自己，再喜欢的事干久了也总有那么几天想撂挑子。 “这事该头疼的也不是你，天塌下来还有导演顶着嘛。”墨非安慰道。 吴淼那小眼神一下一下往墨非身上戳，欲言又止。 要是换一个人就该看出来他是有话想说了，联合上下文，聪明一点的就猜出来这是好兄弟扔过来的一个饼，真正的天上掉下来的饼。 但墨非选择性无视了，而是热情地问道：“你家有空床位吗？” 吴淼丢出一个饼，但被拒收了。 他有些泄气，还是回答道：“有。” 墨非眼睛一亮：“方不方便蹭住一晚？” “你说哪栋？”吴淼眨眨眼，表情天然纯善，“这个市我就有三处房产。” 墨非默默扶住墙，捂着胸口，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所以他的朋友们都有钱，只有他一个人在穷吗？ “墨哥，你怎么了？”吴淼关切问道，“是不要这个市的吗？我在别的地方没买那么多。” 墨非抬起手：“打、打住，我就蹭个住，别说了。” 再说这朋友就当不下去了。 第312章 山中来客 有道是比自己的失败更让人寒心的是旁人的成功。 自己的朋友都比自己有钱这个残酷的事实显然刺激到了墨非。 “你刚才说什么？”墨非抓住吴淼的肩膀，问道。 吴淼被他吓了一跳，呆愣愣第重复：“三处房产？” “不是这句，再上一句。” “我现在的剧组跑了个演员？” “对没错就是这个！”墨非打了个响指，“你看我行吗？” 要是不行吴淼就不会提这个事了。 他当即笑开了花：“行啊行啊，我给你发个地址，明天来试镜，我觉得九成能行！” 两位经纪人听见这话，不约而同吸了口气。 吕春秋朝吴淼姐姐伸出手掌：“真是费心你们照顾了。” “不费心，顺便的事。”吴淼姐姐握了一下，“我也得谢谢小非愿意带大水玩。” “这有啥谢的——” 两位经纪人在成人的世界寒暄完，把各自的艺人都领走了。 吕春秋坐在驾驶座上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去找钱导？” 墨非抱着剧本点头：“先给他送过去。” 这个科幻片剧本估计会很对小钱的胃口，但是想拍一部科幻片投资太大，这要是真扑，那就不是小打小闹，可能亏得他妈抽死他。 不管怎么样还是得让他们本人读完剧本再做决定。 而此时，小钱的工作室也迎来了两位客人。 小钱穿着毛绒外套，手里捧着一杯可乐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 “小颜同学，你在校的时候就热心救助流浪动物，这很好。”小钱缓缓说道，“但是这个，有点过分了吧？” 钟颜穿着冲锋衣背着登山包，脸上带着些尴尬。 在她边上是穿着藏青色棉服，扎着丸子头神色拘谨的青年。 这青年看着也就二十左右，一身淳朴的气质挡都挡不住，一眼就能看出涉世未深相当单纯。 小钱真挚发问：“你从哪座山里把他挖出来的？” “什么挖不挖的。”钟颜反驳了一句，声音骤然降低，“就是、就是上山采风的时候被他救了……” 小钱点点头：“原来是你被他给挖了。” 青年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感觉自己和这个现代化的工作室格格不入，喃喃道：“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不行！”钟颜急了，拉着他，“我答应过你师父带你下山见世面的，再说了，你不想修道观了？” 青年憋了一下，还是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她的手：“要修，我也能找其他工作，不用麻烦你朋友的。” 小钱乐了：“诶，你是带他来求职的啊，早说嘛。” 他站起来，发现青年比自己还高半个头，又默默坐了下去：“那个，你叫啥？以前是做什么的？会做什么？” 这个问题青年能答，声音都大了两分：“我叫木槿，以前是徒弟，我会劈柴烧火辨认草药。” 钟颜在边上补充：“他师父是道士，之前一直住在山上。” 木槿连连点头：“道观坏嘞要修，我下山来赚点钱。” 钟颜小声哔哔：“我说我能捐，他们非不要。” “不能要你的钱。”木槿神色严肃，“师父掷杯茭问过，祖师爷不同意。” 钟颜翻了个白眼：“你们说了算吧。” “那我也不用人劈柴烧火啊。”小钱津津有味地看他俩说话，“要火拧个煤气灶就行了，要药也能直接上医院。” 在木槿说话之前，钟颜先急了：“他会功夫，你留着他做保镖、当打手，实在不行看门也可以啊。” 小钱嘬了口可乐，问道：“你家也有公司，咋不喊他去给你家打工？” 钟颜表情无奈。 木槿一板一眼地开口了：“钟善人已经照顾很多了，不能再给她添麻烦。” 他说完，又看着小钱认真说道：“如果没有适合我的工作，也不用勉强，我可以另找。” 木槿眼里有种没被知识污染的淳朴。 小钱又喝了一口可乐，慢悠悠开口：“你会功夫？让我看看。” 要展示武功，木槿也没有扭捏，放下行囊就开始缓缓开始了动作。 小钱对道教的武术没有太多了解，只看着觉得木槿的动作刚柔并济、灵活圆转，看起来技巧性很强，也有一定的观赏性。 他往前拖了拖椅子，兴致高昂地问：“我能体验一下你的拳风吗？” “就是以前那种老电影一拳停在面门中会带起风吹动我的头发那种。” 木槿犹豫地看了一眼钟颜，钟颜闭着眼睛点头。 他也点头：“好。” 墨非推开工作室的大门时，看见的就是一个不认识的人朝着小钱一拳轰过去。 他注意到了小钱完全不紧张甚至还有些期待的表情，也看见了站在边上的钟颜。 可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比脑子快了一步，分析出没有危险的时候，手里的剧本已经飞出去了。 木槿听见东西飞出来的声音，抬手一挡，纸袋砸在他手臂上发出“嘭”的一声。 纸袋破开，里面的剧本四散开来。 木槿皱着眉看向门口，隔着纷飞的纸张和墨非对上了视线。 能把一沓纸扔出这个力度，气息沉稳反应迅速，来人练过。 墨非也看着木槿，表情严肃。 能轻松挡下这一击，底盘纹丝不动，这人功夫不差。 小钱和钟颜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刚想开口解释，木槿先朝墨非做了个拱手礼：“在下木槿，师从清风观林玄清。” 墨非一愣，学着他的样子也拱拱手：“我、墨非？师从、科技大学？” 木槿从袖子里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对杯茭，往地上一扔，随着清脆的掷地声，两个杯茭平面朝上。 他动作极快，捡起杯茭又来了一次。 这次一正一反，投出了圣杯。 吕春秋没看明白，问道：“他在问什么？” 墨非摇摇头：“不造啊。” 联系之前的场景，总不能是请示祖宗能不能打他一顿吧？ 木槿捡起杯筊小心地收起来，目光炯炯地看向墨非：“看得出来阁下也是习武之人，不知是否有幸讨教一二。” 墨非一时无言。 还真是问祖宗能不能动手啊。 第313章 新助理 “这都现代社会了，还动啥手啊。”墨非打了个哈哈，“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小钱也赶紧应到：“就是，这都是自己人，坐下好好聊。” 他起身捡起散落一地的剧本：“这啥呀这是……” 木槿显然是个一根筋，坚持道：“切磋比试点到为止，我问过祖师了，他同意的。” 这死心眼子…… 墨非表情很纠结，最后还是发出了内心疑惑：“还没请教这位木棉花哪来的啊？” “什么木棉花，人家叫木槿。”钟颜放下背包，“这是我在山上遇见的清修道士。” “啊——”墨非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你把人家挖下来干嘛？” 钟颜忍住了没跳起来打他：“是请下山，怪不得你俩能凑一块。” “师父让我下山历练，还有赚钱回去修道观。”木槿耿直地回答了，“与强者过招在我看来也是历练的一种，所以还请墨善人不吝赐教。” 墨非看了一眼吕春秋。 想知道自家的老弟在想什么一眼就够了。 这眼神分明就是“我上也行不上也可以但是这小子看着不会轻易放弃你说我上不上吧”。 吕春秋觉得这个小道士看着眉清目秀又懂礼貌，应该还算靠谱。 可是再靠谱她也不是很想看墨非打架。 一下也拿不定主意。 小钱把地上的剧本全捡了起来，拢在手上整理好：“这是剧本啊。” 他又看了看木槿和墨非：“你们真要打？” 木槿非常坚持：“请赐教。” 墨非抬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停停停，你祖师爷同意你动手了是不是？” 木槿点头。 墨非又指着自己：“我没同意是不是？” 木槿再次点头。 “那这样，你要让我同意，那我就定个规矩。” 墨非琢磨了一下：“既然是切磋，咱们不拿武器，不卡地形，分不出胜负的话最多五十招就停手。” 不拿武器杀伤力就有限，不卡地形就不会出现意外，速战速决。 木槿爽快地应了。 工作室内空间很大，围观的三人站在边上，吕春秋手里拿着手机，对着两人打开摄像模式。 小钱看了她一眼，吕春秋自然地答道：“反正都要动手，我录个素材丰富一下小非数字简历。” “哦。”小钱老实地应声，“我还以为你是要留下罪证呢。” 吕春秋：…… 就是有那个想法也不能说出来啊。 场景中间的两个人已经做好了准备。 木槿的起手势便是扎着马步稳住下盘，双手一前一后抬至胸前，进可攻，退也可守住空门。 和木槿对比起来墨非就随性多了，上身微躬，双脚一前一后抵着地面，双眼盯着他，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钟颜低声吐槽：“我好像看见他俩眼里的电火花了。” 她说完这话，下一刻墨非就冲了上去。 他欺身上前一个抬手肘击，被木槿双手交叠挡住，脚下又和小孩似的朝着对方的脚趾踩了过去，再次被木槿一个丝滑的后撤步再次化解。 这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围观群众的脸色全变了。 “卧槽、卧槽卧槽？！” 小钱眼看着墨非对着木槿上下齐攻，在对方反击的时候也能迅速做出反应，眼睛都瞪得要掉出来了。 尤其是看见木槿一掌化拳直捣墨非面门，被墨非侧身躲过之后顺势横扫，而墨非抓着木槿的胳膊姿态轻盈得仿佛落叶一样顺着对方的后撤卸力。 很显然对战双方用的都不是现代的格斗技巧，而是古武术，这也更让这场切磋添了几分观赏性。 “卧槽——” 小钱现在除了这两个字也吐不出别的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近距离围观两位高手正面对决，但每个看过武侠小说的少年都幻想过这个场景。 幻想成真带来的震撼巨大。 小钱惊掉下巴的同时，也明确了一件事情——他绝对不能拍墨非的武打片。 功夫好是一个亮点，长得帅是一个亮点，集中在一起，就算这故事拍的稀巴烂估计也有人会冲着帅哥的打戏来看。 别说现在身边的两位女士已经看得目不转睛了，小钱自己都有些热血沸腾。 扼杀，必须扼杀。 墨哥以后在他的组里只拍文戏，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就这么定了！ 小钱胡思乱想的时候，墨非和木槿数息之间便拆过了十几招，暂时分开了。 木槿眼睛里都在闪着光：“刚才那招卸力像我道家功夫。” 墨非也被勾起了兴致：“再来！” 就这简短的两个字，两人再次交起手来。 小钱默默靠近吕春秋：“视频发我一份。” 钟颜默默举手：“我也……” “回头再说。” 吕春秋看着时间，在视频录到三分钟的时候喊了停。 她不了解武术，看不懂他们的招式，但她明白墨非。 这人的表情明显就是玩嗨了，没个叫停的能一直打下去。 吕春秋出声，墨非顺势收了手。 木槿也没有穷追不舍，而是在原地站定再次拱手：“多谢赐教。” 墨非摆摆手：“相互赐教。” 这人的功夫在他见过的所有人里都能排上前三了。 如果说杀人技他可能比不过龙二，但要是单纯切磋的话，龙二估计悬。 毕竟从墨非目前的观察来看，龙二还是擅长使用热武器覆盖打击。 而热武器对人体是降维打击，完全不在一个层面。 “真没想到山下还有人有这种身手，师父果然没骗我。”木槿拎起包裹笑起来，“谨慎行事，不可妄动，太对了。” “好了先生们。”吕春秋保存好视频抬手示意，“剧本已经送到了，架也打完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这本子是王导推荐的，钱导你看有没有兴趣拍，要是有的话跟我们说一声，我们替你们牵个线。” 吕春秋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交代完就要火速离开。 “诶等等。”墨非拉住了吕春秋，转头问木槿，“你刚才说要赚钱修道观，想好怎么赚钱了吗？” 木槿诚实摇头：“我想找一份我确实能干的工作，而不是受大家照顾。” 墨非双手一拍：“这不正好吗，你来给我当助理吧！” 第314章 正邪对立，搏斗终生 墨非的这个提议犹如晴天一道霹雳开辟了钟颜和小钱新的思路。 墨非是熟人可以小做照拂，又是知根知底交给他也放心，而且他也确实有这个用人需求。 这确实行啊。 吕春秋本来还想反对，但是顺着自己之前想找助理的思路一捋，性格好、脾气好、品性过关、最好会功夫，木槿一一对应，合适得仿佛是上天送给她的助理人选…… 太合适了也可能反常。 吕春秋警惕地问：“你有身份证吗？” 木槿怔愣了一瞬间，连忙点头：“有，我家就在清风山上。” “吕姐你放心好了，我实地考察过的，绝对没问题。”钟颜发现了解决问题新思路，拍着胸口打包票，“小槿学习能力强，也很能吃苦，用了不亏。” 听到这木槿才反应过来：“墨善人是要雇我做事吗？” “雇你打杂。”墨非点点头，“先按月薪四千算，干得好再给你涨，包吃包住五险一金都有，干不干？” 木槿露出一个淳朴的笑容，用力点头：“好！” 要是墨非上来就开高价，木槿反而不会去了。 这样踏踏实实的他才安心。 “先带你去我家吧，吕姐你给他说说助理要干啥？” 既然决定雇佣木槿，吕春秋用同事的目光挑剔地打量了一下他。 先练着吧，有这功夫雇了人也不会亏哪去。 木槿走之前还不停对钟颜表示感谢，小钱和钟颜也是目送着三人离开。 等看不见车尾灯了，钟颜才松了口气：“这样也好，有墨哥在，靠谱。” 小钱拿着剧本，听了这话嘴角一抽：“你认真的？” 自己认为是一回事，小钱可知道在普通人眼里他们都是一群怪咖，和靠谱两个字怎么看都沾不上边吧。 钟颜摇摇头：“你不懂。” “我在清风山清风观里见到他们师徒的时候，也以为是世外高人带徒弟清修。” “如果不是我亲眼看见他师父往弟子的杯茭里注汞，我就真信这是一对靠谱师徒了。” 小钱五官都要组成问号了：“杯茭注汞？” 这是什么操作？ “调配重，增大出圣杯的概率。”钟颜无奈地解释，“他师父说这孩子心眼实，被他教得轻易不会动武，但做师父的还是担心自己孩子被欺负。” 小钱这下明白一些了：“所以他给木槿的杯茭注汞，这样一来木槿问祖师能不能打的时候，就会出圣杯？” 钟颜点头：“他给了木槿两副杯茭，一副专门用来问动武，一副平常用。” “这也不对啊。”小钱自觉发现了盲点，“重量不一样，木槿感觉不到？” 钟颜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木槿被他师父带大，师父说啥他信啥。况且当师父的调好了交给徒弟，你觉得他能出师了？” 从现在的表现来看，完全出不了师。 不过这样看来，这道士也不像什么正经道士嘛。 “对比一下，你就说墨哥靠不靠谱吧。”钟颜转头看着小钱。 小钱缓缓点头：“幸福感都是对比出来的，墨哥简直就是个靠谱的大人。” 靠谱的墨非把木槿捞回去的时候感觉自己忘了什么，开门时被从暗处悄无声息走出来的龙二吓了一跳，愣在原地。 “杵在门口干嘛呢？进去啊。”吕春秋从他身后探头去看，也呆住了，“啊？” “啊？”龙二扬起眉，目光落到墨非身上，“你忘了我在这。” 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吕春秋的目光缓缓落在墨非身上：“所以你出去流浪，是为了把房子腾给他？” 墨非咧开嘴傻笑：“诶嘿，我先走一步——” 他还没迈开第一步就被吕春秋揪着后衣领拖进屋内：“进来说话。” 木槿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跟在后面进屋的时候还是顺手把门关上了。 房间内，龙二站在墙边，吕春秋和木槿坐在沙发上，墨非被摁坐在茶几上，顶着三个人的眼神感觉压力山大。 “好嘛，龙二来国内办点事，我就把房子借给他住一下，不要紧的。”墨非最后还是先开口了，求饶似得朝吕春秋眨眼睛，“你看，人家也没在这乱来。” 岂止是没有乱来，这房间和两天前相比完全没有变化，吕春秋住在楼上都没听见楼下丁点动静，小区八卦大队都不知道这里来了个新人。 龙二就跟幽灵一样没有一点存在过的痕迹，要不是亲眼所见，等他住完离开，吕春秋都不会相信有个人来过。 吕春秋打量着龙二和墨非，叹口气：“你的朋友你做主吧。” 好歹也是在同一个剧组待过的交情，吕春秋知道龙二和他妹妹人挺靠谱——至少比自家傻弟弟靠谱，也就认了。 “这里还有客房，木槿先住着吧。”吕春秋想了想。 龙二在这也刚好。 这个人和墨非似乎交情不错，有他在还能看着木槿。 过了考量期再说别的。 木槿点头：“好。”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龙二：“不知这位善人的工作是什么？可有避讳？” 龙二从木槿的打扮气质大概也推断出来他的来历，答道：“没避讳。” 木槿紧盯着他，追问道：“工作合法吗？”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雇佣兵这个职业听上去酷炫狂拽，实际上完全不合法。 一般来说都是换个皮，转生成安保公司、清洁公司、外卖公司等等。 但本质上来说，还是不合法的芯子。 木槿浑身肌肉紧绷，一直看着龙二的眼睛：“师父说过，我道门中人当正邪对立搏斗终生，不法，就是邪。” 没遇上也就算了，既然遇见了就没有放任不管的道理。 龙二原本放松的站姿也变了，火药味顿时浓起来。 墨非和吕春秋赶紧打圆场，一个拦着龙二一个安抚木槿。 “你先冷静一下，我和他说说。”墨非摁着龙二，对木槿说道，“朋友，这世界上人有千万种，事情也有无数种状况，可不是一句‘不法就是邪’能概括完全的。” 木槿敬佩墨非的功夫，暂且按下了动手的想法：“愿闻其详。” 第315章 人间法 木槿从山里出来，见过的世界还小，将师父的话奉若圭臬很正常。 但他师父能教给他的毕竟有限，世界上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亲自感悟才能得出道理。 墨非也没打算全盘否认木槿之前的世界观，而是给他讲了一个人的故事。 “从前有个帮人盖房的工头，因为开发商跑路领不到钱发不出工资，可他手下工人就指着这笔工资养活全家老小，他不愿逃跑，也拿不出钱，没办法了他就去抢银行，得到的第一笔钱就是给手下的工人发工资，你说这老板是正是邪？” 木槿脑子都给干烧了。 抢银行肯定是不对的，但是抢了钱给工人发工资从道义上来说还得赞一句有情有义。 “那我要是再说，这个人发完工资用剩下的钱做生意发财给家里修桥铺路盖小学，资助贫困学生，捐钱支援受灾地区，风评极佳，你觉得他这人又如何？” 木槿小眼神里满是迷茫：“如何？” 墨非接着说道：“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这人抢银行的时候打死了一位银行员工，可他帮了很多人，他是正是邪？” 木槿没法说。 墨非又指着龙二：“他杀了很多人，也救了很多人。我就受过他的恩惠，你觉得他现在是正是邪？” 龙二看着木槿几乎空白的表情，又觉得没意思了：“就连太极的图案都是黑里有白白里有黑，你一个小孩就能给一个人下定论了？” “你俩少说两句。”吕春秋瞪他们一眼，又有些忧心地安慰木槿，“这些事情都要慢慢学的嘛，你才刚下山，别急。” 木槿回过神了，深吸一口气：“所以师父才会让我和钟善人下山，不光是为了赚钱修道观，也是为了历练我的道心。” 他眼神坚定起来：“多说无益，是正是邪我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心去衡量，接下来就搅扰诸位了。” 这孩子特懂礼貌，起身又是一拱手。 墨非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来，我先给你传授一下人间入门法。”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红册子，郑重其事地交到木槿手上：“通读此法，融会贯通，更方便在人间立足。” 木槿低头看了眼红册子的封面，《刑法》。 “还有几本配套的，等你看完这本再给你。”墨非拍拍木槿的胳膊，“人都是慢慢成长起来的。” 木槿抱着书，郑重点头：“好。” 这个画面看上去很好很和谐，但吕春秋总觉得墨非是在忽悠人。 她上前一步说道：“那你就先住这边的次卧，我就住在楼上，有事可以上来找我。” 吕春秋又看了一眼龙二，犹豫片刻，还是说道：“你也一样。” 龙二扯了扯嘴角：“行。” 多一个看自己和看凶兽一样的小年轻道士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当家里又多了一只脾气差的猫呗。 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妹妹的情况。 墨非进屋翻出了自己拿到龙小队发过来装备之后就收起来的电话手表和手机交给吕春秋：“带他办张卡，先用着这些吧。” 吕春秋拉起他的手腕看了一眼那个酷到没朋友的手表型电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 最后她还是对墨非竖了个大拇指：“你可真能交朋友。” 什么行当的朋友都有，黑白两道通吃啊。 墨非谦虚地摆摆手：“一般般啦。” 谈话间，他手腕上的表盘亮了起来，迷彩兔子的头像闪烁着提醒来电。 墨非接了起来，小徐警官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出来：“我妈问你想吃啥，她要隆、重接待你。” 小徐警官的声音里满是无奈，着重咬出了“隆重”两个字，显然是已经劝过自家母亲未果了。 “那哪能啊，我一个蹭住的我还白吃白喝？”墨非一听就坐不住了 ，“你和阿姨说，让她等着，我会买菜上门的，可别买重了浪费啊。” 小徐警官低声嘟囔着：“那我可劝不住她……” 墨非完全没管他，重复了几遍之后就把电话给挂了，东西往吕春秋手上一放，匆匆忙忙地就出了门。 木槿看着他着急忙慌的，好奇地问了一句：“墨善人这是干嘛去啊。” “你甭管，跟着我先练。”吕春秋看着屋子里这俩男人就觉得脑瓜疼，朝木槿招招手，“带上身份证和我出趟门，给你办点东西。” 至于龙二，一个混江湖的荒野求生都死不了，放在家里还能一转眼就出毛病？ 带着小道士出门的时候，吕春秋也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他山上是什么情况。 这年头真的学武的道士已经没那么普遍了，似乎都在修心养性。 习武的道士里，像木槿这样的高手就更少了。 木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就一个师父和一个师叔，师父说师祖和几位师叔祖在打仗的时候下山就再也没回来，我的功夫也是师父和小师叔教的。他们说咱们修道的可以笨嘴拙舌，但不能打不过傻子，会很危险。” 这话在吕春秋脑子里转了一圈，没转明白。 感觉有点不对，但又感觉挺对的。 道士是这个画风吗？ 道教似乎也有很多流派，或许木槿师父这一流派就是比较清新脱俗呢？ 普通道士想赚钱都是给人打醮，木槿都来打工了，能普通吗。 吕春秋这么想着，把自己说服了。 管他是什么流派，好用就行。 墨非那边买了不少菜才上门，小徐警官已经和徐妈妈说过他要来蹭住一天的事了，但他本人还没有下班。 徐妈妈看见墨非，脸上的欢迎是挡也挡不住：“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墨非探头一笑：“都是一些菜，阿姨，厨房在哪？” 徐妈妈伸手去接：“你是客人，哪有让你动手的，给我吧。” “你就在客厅坐一会，等天盛回来再陪你玩。” 接下来两人就谁做饭这个问题来回扯了几个回合，最后还是徐妈妈经验丰富，把墨非安排在沙发上坐着了。 小徐警官家里不大，收拾得整洁温馨，一面墙都是小徐警官从小到大获得的各种奖状和荣耀。 第316章 人间烟火 从这满墙荣誉中也能看得出来小徐警官从小到大都是个很优秀的人，一些摆出来的合影中也只有小徐警官和徐妈妈的身影。 墨非也大概想到了。 单亲家庭，这对母子也都挺不容易。 在奖状和奖杯边上，一只黄色挖掘机静静放着，看起来和这整体氛围有几分格格不入。 墨非伸出手指戳了戳挖掘机，大门的位置也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大门打开，小徐警官进门的那一刻正好和墨非对上视线。 小徐警官手里还拎着一袋水果，反手把门关上。 墨非热情地迎了上去，从他手中接过塑料袋：“你说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和我玩反客为主是吧？”小徐警官脸上带笑瞪了他一眼，“那明天你替我去上班。” “可不敢开这种玩笑。”墨非满脸都写着拒绝，从袋子里面掏了个橘子开始扒。 小徐警官瞥他一眼：“还有你不敢的事？” 墨非塞了瓣橘子，点头：“贪生怕死着呢。” 两人说话的动静惊动了在厨房的徐妈妈，她扬声道：“天盛，招待好小墨！你们两个去房间里打打游戏什么的嘛。” 小徐警官应了一声：“晓得啦。” 他拍拍墨非，打开了卧室的门。 和小钱还有姬行玉家比起来，小徐警官家就明显小很多，也更普通。 他的卧室收拾得很干净，书桌上放着一台看上去有些年头的主机电脑，边上还码着一些法律相关的书籍，墙上贴着一张动漫兔子海报。 小徐警官从腰后掏出手铐放在书桌上，手铐和桌面接触的时候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你这么爱岗敬业的吗？”墨非试探性地戳了一下手铐，看小徐警官没阻止，小心地上手掂了掂，还有点分量。 “爱岗敬业也就还行。”小徐警官换了一件居家外套，语气随意，“这不是你来了吗？” 墨非脸一黑：“说啥呢说啥呢，明明就是你的工作原因，和我有啥关系。” 小徐警官就笑笑：“打游戏吗？” 这表情太嘲讽了，不过墨非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我不太会玩。” “没事，很好上手。” 然后，两人凑一块玩了半小时的冰火人闯关。 徐妈妈喊他们吃饭的时候，墨非和小徐警官还在互相甩锅，细数对方死了多少次。 男人在一个人的时候和有朋友的时候完全就是两个状态。 至少徐妈妈就很少见自家儿子和别人吵嘴。 徐妈妈炒了不少菜，好在两个青年饭量都不小，能炫。 这吃饭的架势做饭的人看着都开心。 徐妈妈期待地问道：“小墨在这边住几天啊？” 墨非赶紧咽了饭，答道：“一天，明天就走了，还有工作呢。” “有工作啊，工作重要。”徐妈妈有点失望，又连连给他夹菜，“多吃点多吃点。” 徐妈妈太热情，吃完晚饭墨非还想把碗刷了，结果被推出厨房，说什么都不让他插手。 小徐警官想帮忙也被推了出来。 “你去陪朋友玩啊，来我这儿干嘛？快去，快去。” 最后两个人对视几秒。 墨非率先开口：“通关？” 小徐警官：“走。” 小徐警官家的客房应该空置了很久，房间里还有一股没散掉的木头气味。 如果除掉楼上时不时有一点小动静和同一栋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的孩子尖叫声，还真有一种躺在棺材板里的体验感。 蹭住三天，还是这里最有烟火气。 一夜好梦，次日吕春秋来接墨非去吴淼说的剧组面试，带上了实习助理木槿。 那个剧组拍的是一部武侠片，来来往往的演员都穿着古装，给人带来一种穿越感。 这片的导演姓徐，影片口碑比王导强出几个小钱，但也是出了名的能折腾演员，演员对他都是爱恨交织。 吴淼在这片里演配角，世家富养的公子，向往江湖，戏份不多但很讨喜。 他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锦袍，头戴玉冠，看见墨非的时候兴奋地挥挥手。 整个人身上就写了四个大字——人傻钱多。 “墨哥快来，我带你去见导演。”吴淼完全没注意到多了一个人，拉着墨非去见张导。 徐导这个时候还在翘着脚看剧本，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跑掉的那个演员原定角色是一个出场逼格极高的变态太监，出场时间靠后，戏份很少，但作用很大。 他也只不过就是较真了一点点而已，怎么人就跑了呢？ 徐导想不明白，他又没要演员真的变太监，只是要他表现得阴柔一些而已，怎么和要他命一样？ 还说什么荧幕形象，荧幕形象不就是导演要啥演员演啥吗？ 这一个个的真是…… 他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后面的演员够契合了。 吴淼拉着墨非站到他跟前的时候，徐导就看了一眼，直接否决：“这是你介绍的演员？不行。” 吴淼傻眼了：“导嗷，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知道他不行？” “他看起来不够奸诈，而且有点年轻了。”徐导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剧本上，“我要的是一个中年变态死太监，这个不行。” 墨非耸耸肩，往外走：“过不了也没事，就当我来给你探班了，走走走。” 吴淼偏不，从衣服里掏出手机点开《大逃杀》里墨非最后的片段展示给张导：“导您先看看这个，这也是他，您觉得够变态不？” 徐导用余光扫了几眼，动作慢下来了。 他重新打量了一遍墨非：“别的都能调整，但是这个角色需要给人一种恐惧感。” “你能做到吗？” “恐惧感？”墨非歪头想了想，“都市传说那种恐惧感吗？” “还是像这样——” 他看向徐导，忽然咧嘴一笑，带着满满的恶意。 张导神情严肃起来，放下二郎腿：“能接受演太监吗？” 吴淼一看有门，使劲戳墨非：“快说可以快说可以……” 墨非想到自己的赚钱计划，点头：“只要不是真变成、那就可以。” 徐导继续确认：“动作举止会很阴柔，也可以？” 太监嘛，都那样。 墨非接着点头。 徐导也站起来了：“带去试妆。” 第317章 特别出演 这一试妆，又要剃掉刚冒出一点茬的胡子。 也就是现在小钱那边还没急着开机进组，否则得掐起来。 他们让墨非换了一身朱红色的劲装官袍。 剧组的化妆师铆足了劲给墨非剃了个无比光滑的下巴，紧接着又往他脸上扑了一层白得吓死人的粉。 化妆师一边扑一边感叹：“你们做演员的皮肤真好，都不长痘，连痘坑痘印都没有。” 墨非一直看着他，在换工具的空档，化妆师还问为什么一直看他。 “你刚刚那句话应该还有下半句。”墨非一本正经地说，“比如‘你皮肤这么好，都不用打粉底了’之类的。” 化妆师失笑，用力往他脸上糊散粉：“少看点脑残小说，别说你的妆有特殊要求，就算没有要求，也需要均匀肤色，除非导演说了不化妆，不然多少都得带妆。” 专业人士都这样说了，墨非只能闭紧嘴巴让他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 试妆成果出来的时候，徐导还是不满地皱眉：“不对，表情不对。” 墨非眼神干净得像没被知识污染过一样，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哪像个变态。 徐导抽了几张剧本出来，扫了一眼之后递给墨非：“你照着上面演一段。” 他抽出来的这段剧情，是反贼闯入皇宫想要杀死皇帝造反登基，而一直待在皇帝身的太监果断出手顶上，经过一段大战之后被一掌拍死。 单从这一段，墨非只能说这个角色逼格有没有不一定，但笑话肯定有。 不过既然是导演的要求，他也只能照办。 这段戏台词并不多，主要都是动作和表情。 墨非朝木槿招招手：“来，给我喂两招。” 木槿还是头一次到片场看人家演戏，感觉紧张又刺激，点点头站上前。 眼看要上武戏了，周围的工作人员空出了一片地让他们发挥。 打戏和打架不同。 打架要过招拆招，以击败对手为目的，但是打戏除了出招之外，另一个目的就是要好看。 穿着古装打架更要动作飘逸好看，同时还得做好表情管理。 前一天和木槿交手也算是提前排练了，这次墨非表现得很棒。 朱红古装在场上飘飞，他整个人好像迅捷灵敏的猎豹，木槿的喂招也让这打戏看起来有来有回，叫人赏心悦目。 武术指导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不知不觉站到了徐导身后，双手抱胸看着场上的两人：“哇，这动作行啊，绝对是真功夫在身上。” “导演，我想让他演。” 这年头武术指导也越来越不好混了，现在的年轻明星动不动娇气得很，能站在原地摆pose就绝不多做一个动作。 照这样下去，他们的饭碗早晚要被后期抢光。 “你觉得好看？”徐导抬眼瞟武术指导。 武术指导实诚地点点头：“好看，省心，有功底，想要。” 徐导和武术指导也是老朋友了，不会太顾着表面客气。 “你想要我也想要，可是他看起来也太年轻了。”徐导有些为难，“而且太高了。” 刻板印象里面的太监都是阴柔矮小的，武功高深大多都上了年纪。 之前那个明星就是接受不了扮老扮丑才跑了。 “多大点事。”武术指导不以为意，“你想要一个跟以往一样脸上涂得惨白，身形佝偻翘着兰花指的太监，还是想拍一个与常人无异但确实是太监的太监？” “再说了，太监他本来就比平常人要更高一点。”武术指导拍拍徐导的肩膀，“你想想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出场的时候收获了观众的芳心，告白的时候得知他是个太监，反差感怎么样？” 徐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反应过来，笑着看武术指导：“看来你很喜欢他。” 要不然也不会为墨非说这么一长串的好话了。 “功夫太俊，见猎心喜。”武术指导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做武术指导的都希望功夫在荧幕上重新焕发光彩，而不是慢动作特效大行其道。 徐导也知道老朋友的心思，摆手叫墨非到自己身边来：“你接下来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他问出这句话就代表有用墨非的意向。 吴淼激动地回答：“他没工作安排，有空的！” 徐导瞥他一眼，接着问道：“这个角色出场不多，片酬也不高，你愿意拍？” 吴淼就差蹦起来抢答了：“他愿意他愿意！” “你是他经纪人？”徐导忍不了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吴淼，“你很有空啊，跟在人家边上不想拍戏了？” 被这么一凶，吴淼顿时蔫了，给墨非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灰溜溜跑去过戏。 正牌经纪人吕春秋这才有机会上前交流：“徐导好，我是墨非的经纪人吕春秋，有什么事可以跟我交流。” 导演和经纪人在前面聊工作，武术指导走到墨非身边套近乎：“两位，练过啊？” 两个刚互相喂完招从状态中抽离出来又显得有点傻乎乎的年轻人同时露出一个笑容：“是啊。” 武术指导也在行内混了这么多年了，很清楚想要在这一行出头，光能打不够，得好看，能打又好看也还差一点意思，还得有观众缘。 要是以上那些都有了，最后就差个背景和东风。 不过就现在，以武术指导的眼光来看，墨非大概就差个背景和东风了。 武术指导脸上多了笑意，和善地问道：“之前有拍过电影吗？” 墨非看见他脖子上挂的工作牌，点头回答：“拍过，但这还是第一次拍古装片。” “放轻松，古装和现代装除了时代背景、遣词习惯还有仪态区别比较大之外，也都是人的故事嘛。” 武术指导乐呵呵地伸出手：“叫我老张吧，我是这个剧组的武术指导。” 墨非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握了上去：“张指导，我叫墨非，请多指教。” 木槿在边上看他们交流，像是等着大人跟其他大人说话的小孩一样。 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希望自己变得透明或者消失，最好不要有人注意到自己，赶紧结束这个沟通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 第318章 武德充沛 木槿想自己原地消失，可偏偏事情发展不如他所料。 握完手之后，张指导就问起了他：“这位也是演员？” “不是，是我的助理，木槿。”墨非介绍道，“也会些功夫。” “那可不是会些功夫，也是童子功吧。”张指导越看这俩年轻人越喜欢，“好好拍，这次戏份虽然不多，以后机会还多着呢。” “如果在组里有什么东西不清楚，就大胆提问。” 墨非还真有件事想问：“张指导，我想问一下咱们组……” 张指导等着他说出后面半句话。 “盒饭怎么样？” 张指导愣了愣，哈哈大笑起来：“现炒管饱，放心！” 这年轻演员实在很对他的胃口。 要是这一次合作顺利，以后要是还拍这种电影张指导肯定会第一时间想到墨非。 很多行业都不能挑选自己的同事，要是能挑，当然要选好相处的。 徐导和吕春秋交流了一下，这次墨非的片酬和之前相比确实不高，甚至比在王导那演男五号那次还低。 不过人家口碑在那，这次机会难得，哪怕是零片酬，吕春秋也愿意让墨非去演。 最后结果让双方还都挺满意。 徐导满意的是演员有武术功底，那就少了叽叽歪歪的“破皮心疼花絮”环节，人长得也够周正，凶起来也够凶，演技可以，还便宜实惠。 吕春秋满意的是和大导演，以后又是墨非一笔鲜亮的履历。 打合同的时候徐导就去找编剧出飞页了。 关于太监的戏份得小改。 至于小作修改的时候，徐导会不会有灵感爆发然后为难编剧——那就和演员没有很大的关系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墨非也咂摸出不对了。 吴淼让他过来的时候明明说和他很符合角色，结果人家徐导看一眼就说不对。 这家伙在诳他呀。 墨非还穿着那件朱红官袍站在片场边上，眯着眼看场中演员表演。 他重点关注对象就是那个宝蓝衣服，傻少爷一样跑来跑去的吴淼。 看得吴淼脸上都有点出汗。 就在监视器前的副导演拿起对讲机喊人补妆。 徐导也听见了对讲机里面的动静，抬头看见了压迫感极强的墨非，在心里暗自点头。 这状态就对了。 就是这种没有黑红眼影，面带笑意，但仿佛下一秒就能抽刀砍死人的感觉。 徐导感觉自己灵感来了。 吴淼在补妆的时候蹭到墨非边上：“墨哥，你发现了？” “除非我是傻子才发现不了。” 吴淼傻笑着说：“这个机会难得嘛，墨哥你又不上心工作不爱争……” 他可不得使点手段把人弄过来争取机会吗。 墨非歪头笑笑，抬手勾住他脖子：“谢了兄弟。” 对演员来说开工才有饭吃，不开工狗都不记得你，给饭吃的都叫衣食父母。 吴淼是一番好意，墨非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吴淼也咧嘴一笑：“自己人，墨哥。” 还说什么谢不谢。 好饼也要人来接，墨非能接住是他的本事。 他们在剧组里待了几个小时，演员合同也打印出来，看过没问题之后就签了。 不过今天暂时还没有墨非的戏份，徐导把改好的剧本给墨非，让他先回去琢磨，开工的时候会在群里通知他。 不过墨非今天翻了吴贵人的牌子，干脆就在剧组等着吴淼下工之后一起回去。 待在剧组感受一下这边气氛熏陶，适应一下未来的打工环境也挺好。 徐导对如此上进的演员当然没有意见。 剧组里有熟人好办事，吕春秋跟吴淼姐姐打了个招呼，让她看顾着点墨非，带着木槿就去忙他的事了。 国内的事情有条不紊，国外却是意外频发。 有任务目标的照片和位置，龙四三人很顺利地在硅谷找到了杨鹤。 只不过他们找到杨鹤的时候，对方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 杨鹤来开门的时候脸上带着淤青和擦伤，身边跟着的女助理脑袋上还缠着纱布。 看见陌生人，两人脸上都带着警惕：“你们是什么人？” “脚踩七色云彩的盖世英雄？”龙傲天睁着白眼珠子打量两人，习惯性嘴碎，“感觉好像不太吉利的样子。” 龙四正经一些，答道：“负责接你们回去的人，上面没跟你们打招呼吗？” “龙小姐？”女助理推推眼镜，出声了。 龙四点头应了声。 “那这两位是？” “龙傲天，也叫皮蛋Q，那个白的叫克洛伊。”龙四把克洛伊拉出来露了个脸。 杨鹤回头看了一眼女助理，女助理微微颔首：“姓名外貌都是对的。” 他这才让出位置请他们进门。 进入房间的时候龙四就发现了整个屋子的窗帘都被拉上，屋内的物品也都几乎都被收了起来，干净得像是没人住在这里。 屋里还有一个男研究员，手里攥着台灯，瑟瑟发抖的躲在柜子后面，一副随时都能给他们一下的样子。 “说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吧。”龙四环顾一圈，心里也有数了，但还是要听听他们的说法。 杨鹤吐出一口气，表情严肃：“在一个月前我就计划回国，但是签证始终都没有办下来，这边工作也一直拖着不给我交接。” “这段时间我们都感觉自己被监视起来了，电话也像是被监听了，一周前出门的时候，有个白人直接开车撞了我们的车，他是冲着撞死我们来的。” 女助理接过话头：“当时车上只有我和他，肇事司机没发现杨教授就没有补刀。” 她指了指如同惊弓之鸟一样的男研究员。 这状况和龙四预想的也差不多。 “那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遇上可能是入室抢劫的了。”杨鹤说话的时候脸上满是嘲讽，“根据堡垒法我们正当防卫杀死了入侵者。” “六啊，哥们。”龙傲天抱着电脑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听到这的时候忍不住惊叹，“我得为我的第一印象道歉，咱们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人不可貌相！” “咱们这边的人还真是武德充沛呀！” 要么说最早读书人的始祖孔子都佩剑呢，出国交流学习不会两下子哪够安全。 第319章 人为意外 研究做到杨鹤教授这个份上，他是不相信巧合的。 刚建国那会无数科学大佬想回国，全都被扣住了，从那个时候起他们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科学没有国界，但是科学家有。 “我还是不太能理解。”克洛伊用英文说道，“既然这边对你们来说这么危险，你们为什么还要过来呢？” 杨鹤看着他，表情很冷静，用英文回答道：“因为我们需要学习进步，我们不能因为危险就停下学习的脚步。” 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说出来。 国内的环境早就不适合干研究了。 信息发展与进步把人们参差不齐的受教育水准和素质都展现出来了，有被人利用，蠢到在军事基地拍照发朋友圈的人，也有被洗脑或者收了钱制造一起车祸的人。 既然国内国外一样危险，那么他们为什么不选择一个更好的研究环境呢？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机遇和危险并存，这都是合理并且可以接受的。”杨鹤注视着他们，身上带着让人可以镇定下来的魄力。 龙四没有对他们的话做出反应，而是问龙傲天：“怎么样？” 龙傲天敲着键盘汇报：“十一个窃听器，三个监视器，全给断了。” 他朝克洛伊招手：“走，和我去挖宝藏。” 男研究员听见龙傲天报的数时，满脸不可思议：“我明明已经查过，而且找出不少了。” “诶。”龙傲天露出一个欠扁的笑容，嘚瑟道，“这方面还是得看专业人士的。” 这个房间已经被收拾的很干净，但是龙傲天还是从各种奇怪的角落里面找出不少纽扣窃听器。 鞋底、柜子底、天花板吊灯、甚至还有马桶管道和阳台外墙等等奇怪的位置。 当男研究员眼睁睁看着龙傲天从花洒里面抠出一枚窃听器的时候，表情相当扭曲。 这他妈和在外面人面前裸奔有什么区别？ “敌人还真是一点节操都没有。”龙傲天带着收获回来的时候表情很嫌弃，“底裤都不给留一条啊。” 龙四看着那些窃听器，随口怼他：“你面对敌人的时候给对方留了吗？” 她捏着一枚在面前仔细看了看：“黑市常见的货，他们很谨慎。” “坏事也要干，脸皮还想要。”龙傲天啧啧摇头，“这种既要又要的领导最难伺候了。” “如果他们一点脸皮都不要，现在我们所处的地方就该是一堆废墟了。”龙四把窃听器一丢，用最淡定的口吻说出最让人害怕的事。 要是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管，只想着弄死杨鹤，完全可以把这个现场做成天然气爆炸。 “那我们还能回去吗？”男研究员很不安。 龙傲天嬉皮笑脸：“放心，我们接下的任务就没失败过！” 虽然这三个人把三种肤色两种性别和不同风格都集齐了，看上去就五花八门乌合之众，但龙四的沉稳和龙傲天的不着调，以及克洛伊的正常，杂糅起来就挺让人诡异的安心。 能大放那种厥词的人，能被派过来保护他们的人，应该挺靠谱的吧。 然后他们就在被追杀的过程中体验到了龙四让人怀疑是不是买来驾驶证的车技。 在紧张刺激的逃亡时刻被龙傲天滔滔不绝的垃圾话和冷笑话精神攻击。 以及关键时候克洛伊缺乏经验没有补刀，险些酿成团灭惨剧。 好在最后男研究员足够谨慎，他们还是有惊无险地踏上了漫漫回家路。 鉴于以前发生过“由于不想让专家回去从而消失整架飞机但就是死不承认”的事情发生，他们在交通工具和路线的选择上格外慎重。 如果有导航地图，一定在不停提示“已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龙小队现在最庆幸的是这次墨非没在队伍里。 他不在，他们都这么坎坷了。 要是他在，这还有命回去？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墨非或许已经隔着半个地球影响到他们了。 龙傲天已经在心里想着等下回见到墨非一定要狠狠敲他一顿。 远在片场的墨非还不知道自己背了一口如此莫名其妙的黑锅，狠狠打了个喷嚏。 吴淼已经换下了戏服招呼他：“墨哥走了，请你吃火锅。” 徐导路过的时候听见这话，眉头一皱。 他拍摄电影周期一般比较长，剧组里面的演员身材都被严格管控，每天开工第一件事就是量三围，以免出现后期制作时演员忽胖忽瘦的情况。 演员们不至于成天挨饿啃草，但火锅烤肉这种酣畅爆香的还是很久没碰了。 徐导看了一眼吴淼和墨非，这俩人都是穿衣显瘦的类型，墨非进组前吃一顿断头饭倒是没什么。 进组之后杀青之前就别想了。 想到这，徐导看着手里的记事本接着路过。 吴淼家没有别墅大得那么夸张，不过也比小徐警官家宽敞，装修更加时尚，没那么重的生活气息。 比起家，这里倒更像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 吴淼姐姐看着两个弟弟，总觉得今天晚上这两个人会玩疯。 不管有用没用，她还是多叮嘱了几句，让他们记挂着点明天开工拍戏。 吴淼应得很好，转脸就把墨非邀请到自己的主卧里睡沙发床。 他们之前在莫斯科的时候就是睡同一个房间。 想到莫斯科，吴淼忍不住抖了抖。 那地方属实算不上风水宝地，那里的人没有一口粮是白吃的。 吴淼拉着被子，睁眼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开口说道：“墨哥，你上次故事说到一半就没说了，这次说完呗。” 墨非一粘枕头就犯困，上下眼皮子像是装了吸铁石一样难舍难分。 听见吴淼的话，墨非干脆坐了起来，困意顿时消了大半。 果然还是枕头有魔力。 墨非打了个哈欠，开始接着说书。 着重描述了一下自己如何英姿勃发，一个人一双手从贝加尔湖这头打到另一头。 墨非口才不错，听得吴淼神往不已。 哪个少年曾经没有一个仗剑走天涯的武侠梦，演绎出来的总是不如亲身经历过。 “要是我没走就好了。”吴淼揪着被子，心里知道这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幻想自己像墨非描述的那样潇洒恣意。 第320章 上岗 晚上闲聊到半夜，后果就是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吴淼在不停打瞌睡。 他做了一晚上的仗剑走天涯的梦，什么惩恶扬善济富济贫飞天遁地，醒过来的时候还感觉自己在梦里。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神采奕奕的墨非。 洗漱的时候吴淼哈欠连天，墨非轻松自在地还能哼小曲。 吴淼不理解了：“你才睡了那么一小会就够了？” “这你就不懂了。”墨非喝了口豆浆，脸上满是惬意，“任何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有的人嗜睡就有的人睡眠质量好，这叫睡眠守恒定律。” 吴淼状似恍然地点头：“这也是你瞎编的吧？” “诶嘿，被发现了。” 吴淼：…… 上次在莫斯科这人就是胡扯一大堆解释核弹起爆器。 还真是幼稚、可笑、不成熟！ 他差一点就信了。 稍晚一些时候，吴淼姐姐把两人送到了片场。 今天上午没有墨非的戏份，下午就排了，所以他也一样要化妆换服装。 徐导对墨非的角色做了一点调整，没有使用刻板印象中太监阴柔得几乎外放的形象敷粉佝偻，而是让他看上去几乎像一个正常人。 准确来说，墨非穿上朱红劲装往那一站，没人觉得他扮演的是一个太监。 其他人都有些犹豫，徐导对这个效果却挺满意，招手叫来墨非叮嘱：“拍摄的时候你要表现得像是一个扮演正常人的太监，能做到吗？” 墨非在脑子里转了一下他这个话的意思。 就是说要他一个完整的男人扮演一个正在扮演完整男人的太监？ 这是啥套娃啊。 徐导见他没有皱眉思索，还以为他不理解，又补充说道：“行为举止不用太刻意，但要不经意流露出你太监的身份，懂？” 墨非表情严肃：“导，我懂，但是咱们能换一个说法吗？” “我扮演的人是个太监，不是我是个太监。” “so？”徐导不在意地摆手，“你穿上戏服就是那个角色，脱了戏服我又不认识你，别太在意。” 墨非一寻思，这话还真有点道理。 在剧组，不是每个人工作人员都认识所有演员，喊角色名很正常。 如果角色有明显特征，比如太监、媒婆、道士……那一般就是直接喊特征。 墨非以前跑龙套的时候在神剧片场客串过霓虹人，片场的人直接就喊他“那个鬼子”，对比一下太监确实也算不得什么。 想到这里，墨非还是反省了一下自己。 那么恶毒的话自己都忍过来了，可不能娇气得受不了这个。 徐导没空关心演员的心理动态，只要能拍戏，人死不了，他啥都不关心，手里剧本一卷就去找下一位幸运演员聊天了。 吕春秋来的时候，墨非正蹲在边上看上午有戏的演员吊着威亚上天拿剑互戳，自己在下面仰头看着，嘴巴微微张开。 十足的傻样。 她看了一眼身边换下了棉衣，穿着很正常但是脸上依旧带着质朴的木槿，忽然感觉这俩人放一块该不会出现“超市打折买一送一”的情况吧？ 吕春秋还在犹豫的时候，墨非看见他们了，站起身就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不得不说古装很能显出人的仪态。 就墨非走的那几步卷起衣摆飘飘，但他上身很稳，脸上还带着清隽的笑意。 活像是跨越时空走来意气风发的青年侠客。 吕春秋感觉自己心里的老鹿又诈尸了一下， 还真是男大十八变，剧组的风水养人啊。 吕春秋欣慰地抬起手想拍狗头，又担心自己弄乱墨非的造型，自然地往下一落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大导演就是不一样，这造型比小制作精致多了。” 墨非嘿嘿一笑：“我也觉得。” 吕春秋笑着点点头，眼里所有侠客滤镜顷刻间碎了一地，老鹿也重新变成了骨灰。 “挺好的。” 她把木槿往前推一步：“昨天都和他交代过了工作内容，今天起让他跟你先上岗实习怎么样？” 墨非看了一眼。 木槿现在除了脑袋后面一个揪揪发型之外，看起来也和普通刚出校门的大学生没什么区别。 他点头：“行啊。” “那你们好好相处，我先走了。” 吕春秋离开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地看。 墨非目送着她离开剧场，这才开始问木槿：“你现在知道助理应该做什么吗？” 木槿回答得很认真：“做你让我做的事。” 这个回答可真是…… 墨非挑起眉：“吕姐就是这样教你的？” “不是吕姐。”木槿眼神干净，答道，“是龙先生。” “完全不意外呢。”墨非了然点头，“他怎么和你说的？” 木槿回想了一下，说道：“昨天吕姐把工作内容都和我说了一遍，还发了个文档给我，然后龙先生路过看了一眼，总结了一句。” “上面都是虚的，墨非让你干嘛就干嘛，就算你不做他也有办法让你做，或者自己偷偷去做。” 想想墨非的功夫吧，显而易见，他总结得相当精辟。 说完这些，木槿又笑笑：“这样的话，助理这份工作我可以胜任！” “我每天在山上的时候也是听师父的话，做的可好了。” 墨非看着他，露出一个怜爱的笑：“真不错，好好干，以后给你涨工资。” 给他当助理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墨非没忘记自己还有一堆邪门朋友呢。 “合同签了吗？” “吕姐带我签了。” “那先跟我来，教你一些人情世故。” 原本只有一个人蹲在场地边上看拍戏，现在变成了两个。 墨非指着场地上存在的人和物给木槿科普：“在这里有的器械很贵，有的人也很贵。” “看见那个对着人拍的机器了吗？那个就很贵，千万别碰，就是要摔跤也要往空地上摔，那东西碰一下你就完蛋了，要下半辈子卖身在这里还债。” 木槿顺着墨非的手看见了摄像机，没想到黑漆漆的东西那么贵，吓得连忙点头。 墨非又指着徐导给他科普：“那是这里的老大，相当于你山上的师父那种地位，他说了啥第一时间告诉我。” 木槿认真地听着。 这些可全是干货。 第321章 开工 没到墨非上戏的时候，他就一边看剧本熟悉台词情节，一边和木槿闲聊。 “之前你说你是山上的道士下山，那你有什么戒律规矩吗？” “有啊。”木槿坐在他边上，看上去还挺无聊的，“师门传下来十条铁律，除了之前说过的‘正邪对立搏斗终生’之外，就是不许作奸犯科、不许贪得无厌、不许口是心非、不许助纣为虐、不许亵渎日月星三光之类很正常的门规。” “忌讳也有，不吃牛、狗、大雁、乌鱼的肉，别的倒也没什么。” 墨非一听就乐了：“那你可和大水没法坐一桌吃烤肉了。” “他羊肉过敏，就爱吃牛肉，一碟碟炫。” “没事啊，他吃他的，我不吃就行了。”木槿笑了笑，“戒律和禁忌都是用来规范我自己的，只要是不影响到别人，你们爱吃什么便吃什么，不用特意管我。” “这就是你们道家的道法自然？” “这是基本礼节。” 严于律己，宽于待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不过就现在来说，墨非很满意木槿这个助理。 即使他现在连助理的基本工作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这边其乐融融的聊天时，拍摄的地方出了点问题。 在一段武打戏中，剧情需要女主角做一个高难度的空中连续转体接下劈的动作。 徐导要求高，给女演员上的道具不光是真铁刀，还要求她转体利落，劈砍的时候要明显有力。 拍摄的时候又是实地拍摄，女演员身上除了两根用来借力的钢丝之外没有其他的辅助设备，只能靠自己。 握着一把几斤重的大刀做这种动作，这对演员的核心力量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张指导让女主角试了一下，出来的效果很不理想。 倒并不是女主角不努力，恰恰相反，她有一点武术功底，动作做的也很认真，但是架不住这个动作反人类。 张指导往自己身上挂了钢丝试过，虽然能够完成，但也有一些吃力。 他现在正试图劝徐导换一个武术动作。 徐导一拍脑瓜子天马行空的构思，他们真要做出来可就不是那个难度系数了。 徐导盯着监视器，半晌没说话。 女主演腰上还挂着钢丝走过来，气喘吁吁：“徐导，让我再试一次吧。” “别试了，要是累出伤，我上哪去找个女主角？”徐导往椅背上一靠，问张指导，“你那儿有没有适合的武替能替这个动作？” 张指导指指自己：“我上咯。” 徐导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他。 张指导笑了出来：“你也别这么看着我，这动作有多难你心里有点数，那些小崽子功夫不到家，回头再砍着自己。” “你比她胖一圈，穿同样的衣服一个竹竿一个桶，就是转起来观众也一眼都能看出来，怎么上？” 徐导烦躁地卷起剧本敲自己的手心：“合适的人……对了，把那个太监叫过来。” 昨天墨非漂亮的武打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是个有功底的，让他上八成能完成这个动作。 而且墨非的体型看着就比张指导瘦高，套上一样的衣服转起来观众也不会注意到身高问题，体型接近就得了。 墨非穿着服装颠颠赶过来的时候，接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巨大的挑战。 穿女装不是问题，做动作应该也不是问题，但是给别人做替身…… 女主演看着沉思的墨非，有些紧张。 她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在这个组里面也磨了很长一段时间，自然希望这个片子尽善尽美。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墨非缓缓吐出了六个字：“做可以，得加钱。” 他的原则就是——拒绝白嫖。 听到这句话其他人也都松了口气。 徐导手一挥：“带他换衣服上钢丝，拍完就给你打款现结。” 墨非霎时间喜笑颜开：“得嘞。” 只要有工资干啥不是干呢？ 墨非之前也不是没当过替身，熟练得很，这波属于是意外来活了。 他穿上女主角的衣服之后，光看背影还真像那么回事。 张指导给他讲解了一下这一套动作，听起来很复杂，墨非就记住了跳起来在天上转来转去，横着转竖着转斜着转，边转边拿刀砍人。 墨非拿着那把刀试了一下，试着拍过几条之后，他就明白为什么女主演需要替身了。 动作困难，刀重是一回事，这个动作要反复的去做，换不同的机位拍摄，消耗体力也不小。 墨非后头都感觉身上酸痛了，对比男生，体力天然就要差上一些的女生想完整的拍摄完就更难了。 好在最后出来的效果不错，监视器中的人身姿飘逸动作利落，每次动手都挥洒自如。 徐导看着监视器点点头：“休息一下，再保两条。” 如果说这个片场有什么话是所有人都不想听见的，那就是徐导口中的“再保两条”。 这个“两条”并不是具体指代数字，而是泛指。 如果效果没有达到徐导的要求，这两条可能是两条、三条、四条，也有可能是五条。 总之两条只是一个下限，而非上限。 听见这话，不管是墨非还是跟墨非对戏的演员脸色都垮了。 再保几条，墨非感觉自己的腰和手腕都要断了。 这个动作根本就不是平时打架的时候会用出来的，纯粹就是好看难度高。 能想出这个动作的徐导也是个人才。 木槿谨记着自己的工作职责，把墨非当师父伺候，一看大家都散开休息了，急忙拿着水杯上前递给墨非。 墨非身上还穿着女主角的服装，也亏得这部电影虽然是古装，但由于大多是在描写江湖，男女服饰特点差异不是很大，他穿着也没有很违和滑稽。 工作人员把墨非身上的钢丝给卸了，让他松快一下。 木槿听见墨非闷哼了一声，想来吊着钢丝在空中转，也没有表面上看得那么轻松潇洒。 他小声说道：“等晚上我给你找些草药吧，这个我熟，敷上好得快。” 墨非看了他一眼，认真地问：“疼吗？” 木槿腼腆地笑笑：“怕疼就不练武了。” 第322章 误伤 木槿那话的意思很明显，肯定疼。 墨非很想拒绝。 但转念一想，他还要在这个剧组接着拍戏呢，逃得过一时逃不过一世，长痛不如短痛啊。 想到这，墨非干脆眼一闭心一横点了头：“你找吧，找不到的就去中药馆开药。” 木槿点点头：“好。” 徐导拍摄还要赶光线，要是时间隔得太久，拍摄出来光线不同也不能用。 所以他也没让墨非休息太久，几分钟后就接着上了。 新人演员对吊威亚可能会有些好奇，多吊几次之后就会觉得痛苦了。 墨非觉得今天这一场他扮演的应该不是女主，而是蛋。 因为，“滚蛋”。 一个冷笑话谐音梗。 动作越往后做越熟练，墨非感觉自己的脑浆都要摇匀了。 中间女主角还是上威亚又拍了两条。 她的动作不差，只是少了点轻松的感觉和力度。 徐导拍了几条备用之后又让墨非拍了一遍。 等这一场戏过完，也差不多放午饭了。 墨非连戏服都没换，哀嚎着要吃饭。 转了一上午，他都感觉自己要变成小陀螺了。 吴淼也很同情墨非，他在剧情里身份是向往江湖的小少爷，武打戏份不难。 之前还有点遗憾不能圆自己一个武侠梦，现在光看墨非转了一上午都觉得害怕。 不能圆梦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还是等他以后练出来了再打吧。 吴淼把自己盒饭里的鸡胸肉夹给墨非：“墨哥，辛苦了。” 鸡胸肉的口感并不好，不过再怎么说也是块肉，墨非来者不拒。 “我早有耳闻徐导严谨，没想到这么严谨。”墨非一边扒饭一边吐苦水，“就一个动作能抠半天，怪不得人家能出好作品。” 认真办一件事情不一定百分百能成功，但不认真办一件事情，成功率一定会下降。 “你这算好的啦。”吴淼一边往外挑红椒一边吃青椒，“这才一个上午，之前有个感觉不到位，徐导愣是拍了三天。” “演员全都给拍傻了，最后才勉强通过。”吴淼摇头叹气，“勉强通过，听着多气人呐。” 纵使来到徐导的组，演员们都有吃苦的心理准备了，但真正切身体会过才知道这个人的恐怖并不只在工作方面，还有精神层面的打击。 “幸亏我客串那个角色戏份不多。”墨非在这个时候庆幸起来 ，“徐导是能磨练人，但我想慢慢来。” 吴淼显然有同感，两人对视一眼，惺惺相惜。 在一片和谐的用餐氛围中，一个手持保温杯的男人逐渐从后面靠近了墨非，手里保温杯拧开，靠近之后直接朝着墨非泼了过去。 木槿就坐在墨非边上吃饭，察觉不对时第一时间站起来挡开了男人的手，整个人也站在墨非后面挡下了男人泼出来的液体。 那液体黑红黑红的，粘稠还带着一股腥味。 木槿的脸一下就黑了。 这味道明显就是兽血，不是猪狗就是牛羊，一半的概率犯到他忌讳上了。 “贱人！你怎么不去死！” 男人双眼猩红，还要扑上去打人，木槿直接扣住了他的手腕，死死控制住了他。 墨非听见动静之后就转身站起来了。 那些血大部分都被木槿挡住，墨非身上只沾了一点，脸是很清晰能看见的。 张牙舞爪要打人的男人看见墨非的脸，一下愣住了：“怎么是个男的？” 墨非也看见了半边身子挂着血的木槿，脸也黑了：“茬架是吧？” 徐导和其他工作人员在这个时候也都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刚要上前帮忙就看见墨非提起拳头直接捣在袭击者面部。 那人一声都没吭，直接倒地拥有了婴儿般的睡眠。 墨非甩甩手，转头问木槿：“没事吧？” 木槿紧闭着嘴摇头。 吴淼站起来对自己助理吩咐道：“快送这兄弟去洗一下。” 他的助理是个小姑娘，人都吓懵了，听见吴淼开口才反应过来，把木槿带到边上洗脸。 徐导和工作人员也在这时候围拢起来。 工作人员都在议论纷纷。 离得近有脑子的人都听出来了，这个袭击者不是冲着墨非来的。 听他那口吻，应该是把穿着女主戏服坐着吃饭的墨非误入成了女主演，墨非这一波属实是无妄之灾。 女主演在边上也听到了事情经过，整张脸都白了。 徐导皱着眉打量倒在地上的男人：“先报警问问到底有什么纠纷，再仔细核查一下这个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他的目光在一干工作人员脸上扫过：“除了调查，我不希望在组内听到这件事情的八卦，第一次扣工资，第二次就给我滚蛋，听见了吗？” 工作人员很畏惧徐导，连声答应。 徐导又把目光放在墨非身上：“你去把衣服换了，下午暂时放假去做笔录处理这件事，晚上拍夜戏。” 墨非点头应下。 “你也跟着一起。”徐导看向女主演。 女主演愣愣地点头。 副导演站在边上问道：“那下午的戏？” “先拍后面的。”徐导表情很臭，“你去把安保都犁一遍，这种事情我不希望有下次。” 在剧组出这种事很影响他拍摄进度的好不好？ 把女主演吓成那样，万一把状态吓没了咋整？ 切了这个男的扮女装顶上去吗？ “最好别是组内人搞鬼。”徐导恨得牙痒痒，“让我知道是谁，诛不死他！” 副导演已经习惯了徐导的脾气，按照他说的有条不紊安排下去了。 围观的工作人员散了，女主演这才走到墨非身边道歉：“对不起，这次是我连累你了。” “你道啥歉啊，该道歉的是他。”墨非恨不得再给那人补两拳。 “他始终是冲着我来的。”女主演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你替了我一场戏，也不会遭到袭击。” 墨非只是摆摆手：“真要谢你还是谢谢我助理吧，被泼得满头血，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 说完，他转头交代了吴淼一声：“我去换衣服，你先在这看着他。” 吴淼表情严肃地点头，目送着墨非走了之后站到袭击者身边，悄悄地踢了他一脚。 做明星也好演员也罢，最恨这种疯狂的人。 有病就吃药，真是祸祸人。 第323章 恶棍死讯 吴淼上工有一辆专门的保姆车，保姆车上常年备着备用衣服和桶装水瓶装水。 木槿还想着去厕所洗洗脸，小助理把他带到保姆车边上，拿出毛巾和吴淼的备用衣服，又搬了桶水下来。 “洗脸、洗头、漱口、换衣服，有事再叫我。” 小助理看起来比木槿还内向，戴着口罩也能看得出脸红了，低着脑袋没看木槿的脸，说完就跑了。 等木槿换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墨非也换好衣服，把袭击者捆好了随时移交法办。 这次的事情到底没人受伤，就算把袭击者交给警察，最多也就是关他几天批评教育一下。 他们的主要目的是问出袭击者干这事的原因，找一个解决的办法。 墨非已经报警了，看见头发上还在滴水的木槿时上前慰问：“没事吧？” 木槿的头发湿哒哒地披在肩上，闻言摇摇头：“没事。” 他又对吴淼拱手致谢：“多谢吴善人，衣服我洗干净之后还给你。” 吴淼被谢得不好意思，摆摆手：“多大点事，你穿着吧。” “少爷！上戏了！”场务拿着喇叭喊了一句。 少爷喊得是吴淼。 吴淼应了一声，一边过去一边叮嘱墨非：“有消息和我说一声啊。” “一定要和我说一声啊！” 吃瓜吃到一半没后续最难受了。 墨非带着微笑点头。 至于会不会说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出警的警员和小徐警官是同事，认识墨非，一见他就乐了。 “早知道是你报的警就让徐天盛来了。”警员一边拉着被五花大绑的袭击者上车，一边调侃，“反正你们都熟。” 说话的时候也没耽搁他们动作。 这次的事件经过清晰明了，证人众多，没有任何狡辩的意义。 袭击者在坐上忏悔椅之后也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且感到深深的后悔。 做笔录这种事别人不熟，墨非可是轻车熟路了。 在其他人还在走流程的时候，墨非已经熟练地摸到了小徐警官工位开炫。 小徐警官盯着电脑屏幕，一手敲键盘一手把墨非的脸推开：“机密文件，起开。” “机密？”墨非换了个方向坐着，保证看不见他的电脑屏幕，“有多机密？看了会被约谈吗？” “那倒不至于，最多让你写一千字检讨，再让我当场失业。”小徐警官皮笑肉不笑，“这次又是什么事？” “组里有人被泼狗血了。”墨非随口答道，“还好是狗血。” 要是硫酸这问题可就大发了。 小徐警官明显也有同感：“确实。” 两人谈话间，女主演和木槿也做完了笔录出来了。 墨非站起来和小徐警官挥手：“那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小徐警官眼珠子都快黏在电脑屏幕上了，随口答道。 墨非也没在意，一行人一起走出了警局。 唐警官手里拿着保温杯站到小徐警官边上，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报告，表情很难看。 “轻伤三名警员，重伤一名警员，无群众伤亡，击毙匪徒两人，抓捕五人，缴获原料及成品二十三公斤。” 小徐警官吐出一口气：“现场还有大量野生动物标本。” “他们把东西放在标本内部运输。” 唐警官喝了口热水，接着问道：“那个录制组呢？” “节目叫停了，行动前一天人全换成了咱们同志。” 录制组带着大量设备仪器，正好给他们的武器做掩护。 潜入得神不知鬼不觉。 “那就好。”唐警官点点头，“对了，刚才墨非那小子是不是来过？” 小徐警官敲完最后一个字，点击保存，长出一口气：“是啊，怎么了。” “大半年前他不是被卷进医疗船案吗，当时有个绰号‘小白’的白应雄手下，审讯的时候问出来他和墨非打过交道，和白应雄关一个监狱不同区了。” 小徐警官察觉出不对，看向唐警官：“然后呢？” “半个月前这个叫‘小白’的在放风时把白应雄干掉了。”唐警官盖上保温杯拧紧，“拧断了脖子，一招毙命。” 小徐警官表情严肃坐直了：“白应雄死了？” “上面捂了半个月，消息瞒不住的。”唐警官摇摇头，把保温杯放在桌上，“白应雄的弟弟白应霄是缅部的财政部副部长，等他收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展开报复。” 监狱里的小白已经被转移到了新监狱，现在可能成为报复目标的人就是当时和这件事情牵扯不清的墨非等人。 当然也可能包括小徐警官。 这点小徐警官自己也想明白了。 只不过有件事情他不懂：“那个小白为什么要杀白应雄？” 按理来说小白以前给白应雄当手下，即使是被抓了也不至于起杀心吧。 白应雄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跟着他说不定还能捞到点好处。 最重要的是，在狱中杀人是严重挑衅司法权威，小白本来就是无期，再往上加可就是死刑了。 唐警官瞟了小徐警官一眼：“想知道？” 小徐警官点头。 “那你自己琢磨去吧。”唐警官拿起保温杯往办公室里走，“我就是提醒你一句，这段时间赶紧做完手上的工作放个长假，带你妈去京都旅游吧。” 不管是境内境外的人，想打击报复也要有武器手段。 京都的安全系数只高不低，小徐警官既是去旅游，也是去避难。 小徐警官轻伤不下火线，但他得为自己的妈考虑。 那些人丧心病狂，什么都干的出来。 他又开始清理手上的工作了，但还是忍不住琢磨。 那个小白到底因为什么非杀白应雄不可？ 白应雄很狡猾，会让他接近，应该是很信任这个以前的手下。 他反水的原因是什么呢？ 小徐警官琢磨不透，索性先把这事抛之脑后专心工作。 唐警官的建议他往心里去了。 自从出了林茉莉的事之后，整个系统震荡，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撤职处分。 以前的卧底资料也不再安全了，全都被重新加密。 处在这个位置上，任何一个失误、错误都要用人命填补。 虽然这一切是亡羊补牢，但终归好过无动于衷。 第324章 摄制事故 墨非那边要和女主演避嫌，没一块回剧组。 泼黑容易洗白难，这要是被狗仔拍了编个二三四五出来，他长十张嘴都说不清。 吕春秋接到消息之后就开车过来了，依旧站在老位置用眼神狠狠剐他。 她就一眨眼的功夫，人又进警局了。 还带着女主演一起！ 是不是之前的香过保质期了？她得再去烧一些。 正好家里不是有个现成的道士，让他再给墨非驱驱邪。 吕春秋想着想着思维一路跑偏，都忘了骂人，只是冷哼一声就让他们上了车。 吕春秋思路跑偏，墨非也在魂飞天外。 之前在警局的时候，袭击者自述是女主演的黑子，特别讨厌女主演，看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真实与否的黑料洗脑包，恨她恨得牙痒痒，所以在听说女主演在这边拍戏之后就策划了这次粗糙的行动。 他想着就泼狗血，既能恶心对方，自己也不至于坐大牢。 想得很美好，就是泼错了人。 不过也确实因为这次行动没有造成太大范围影响，最后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还是对他拘留两天罚款一百。 罚得很轻，但这是照规矩来的。 墨非现在就在想自己在剧组是不是待的太久了【四海为家】的副作用显现了出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吴淼邪门。 最有可能就是两者叠加引发了这次事件。 可工作也算在一个地方逗留吗？ 太苛刻了吧！ 墨非在心里试图和卡牌讲道理。 就算是【浪子】也不可能全天都在路上，总要吃喝拉撒睡的吧？ 怎么可以因为白天工作就泼狗血？ 这不是打击上班积极性吗！ 墨非在心里念叨许久，卡牌系统一如既往地没动静，就连投诉都没地方投诉。 非常不智能。 差评。 等他们回到剧组，下午的戏已经拍得差不多了。 接下来的夜戏全都是墨非和女主的戏。 徐导既要质量，也要效率。 这个场景他就租了一个月，赶紧拍完还有下一个景呢。 墨非的戏份不重，在这个景里就是出场装个逼。 只要把控好那种邪魅狂拽的感觉，又不能太邪，从细节上又要暗示他的身份，抬高他的逼格吊观众口味等等等等 墨非都听懵了，服装灯光化妆倒是已经习惯了徐导不当人的描述，纷纷比出OK的手势。 都好说。 灯光半明半暗，服装配点暗纹香囊玉佩，让人感觉墨非很精致，化妆就再精致一些，化妆师暗戳戳给墨非加了道红色下眼线。 至于一些离大谱的描述，工作人员都暂时性忽略了。 等开拍之后徐导能说出具体原因再办。 他们只是打工人，又不是神仙。 总之最后得出来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墨非往那一站，发型师就两眼发光：“诶呦嘿，我gay达有点蠢蠢欲动啊。” “你上一边去。”摄影师抱着相机招呼墨非，“徐导说趁着那边在拍，先把你定妆照补了，过来吧。” 其他演员的定妆照早拍过了，墨非戏份不重又是后来的，能补定妆照就不错了。 站在白布前顶着足够亮瞎眼的大灯，墨非绷住了表情，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看向镜头。 摄像把快门摁出了帕金森的架势，嘴里不停念着：“诶好，换一个姿势再来一张。” “再来一张。” “再来一张！” 这个摄影师和徐导肯定很有共同语言，真是不是一种人不进一个组。 最后还是徐导那边叫人来催，摄影师才放下手里的相机，看表情还有些不舍。 “这感觉，这脸，这身材，这服化道。”摄影师边说边摇头。 演员不光要外型好，有时候镜头感也很重要，通俗易懂的话叫上不上相。 摄影师见过瘦瘦的演员上镜胖十斤，也见过绝世帅哥上镜便普通帅哥，墨非这种镜头里镜头外差别不大，但气质截然不同的演员可以说就是祖宗赏饭。 再加上墨非还有武术功底，摄影师敢用自己的一双招子保证，这个演员要是稳扎稳打不犯事，以后绝对能红。 墨非被摄影师看得毛毛的，赶紧跑到拍摄场地去了。 他的第一场戏很简单，全是动作没什么剧情，吊着威亚从屋顶跑酷，从街道这头跑到另一头。 重点是姿势要帅，动作要轻盈好看，逼格要高，还要控制住表情。 威亚就是用来帮墨非跑酷的，顺便防一下他从上面掉下来。 徐导要好效果，不是要人命。 墨非爬上屋顶，摆好了姿势，灯光摄影机轨道也都准备到位，随着徐导一声令下，场记打板，正式开拍。 墨非像是猎豹一样动作敏捷地扑出去了，矫健的姿态看得徐导不停点头。 这个还行，这个动作很好，有够轻巧，就是那个飞出去的绳是什么？ 同一时间，管威亚的工作人员表情也变了。 在电视上，经过后期处理看不见威亚的钢丝，但是现场拍摄，威亚钢丝还是肉眼可见的。 现在应该一直吊在墨非身上的威亚脱钩了。 房顶虽然最高也就两层，但要是在高速奔跑的时候摔下来可不是好玩的。 这是事故！ 在屋顶上的墨非也感觉到了。 他听见很轻的“叮”的一声，借着起跳的姿势确认了一下，威亚确实没了。 威亚没了，墨非心里居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按照他的运气和吴淼的风水，拍摄的时候不发生点意外怎么可能。 现在意外来了，墨非总觉得放心很多。 不就是威亚脱钩吗，还能比得过被几把枪同时指着那种恐惧？ 墨非是不恐惧，恐惧的是威亚和徐导。 要是演员在剧组出事了，不光耽搁拍摄，他们也要赔钱的，搞不好还要吃官司。 得想办法解决了才行。 徐导刚想喊卡骂人就看见监视器里的墨非忽然笑了一下，动作越发轻巧敏捷起来。 墨非的状态看起来很好，而且高速运动中打扰他反而可能造成意外…… 徐导张了张嘴，还是把话给咽回去了。 “先拍完这条，和安保一起把你的人全集中看起来。”徐导眼神里都带着杀气，“不管是不是意外，你死定了。” 威亚自知理亏，耷拉着脑袋抓人去了。 第325章 处理方式 在场的工作人员都注意到了威亚脱钩，但是在片场，只要导演没喊停他们就不会停。 和小钱那种随和好学对导演不同，徐导在剧组里有着绝对统治力。 他没吭声，所有人都只能按照原计划进行拍摄。 这也正中墨非的下怀。 徐导筹备的这部电影是久违的武侠片，加上徐导对演员和画面的要求高，能不用威亚的地方就不会用，上房顶加威亚主要也是为了保证演员的安全。 也就是说墨非的动作不用威亚也能完成。 有【身手不凡】和【飞檐走壁】双重加持，墨非在屋顶间跳跃如履平地，给人带来的视觉效果美如画。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墨非移动着。 目送着墨非跳到最后一座房子屋顶，一脚踩在屋脊上，居高临下姿态傲慢地俯视着镜头说出了自己的台词：“此乃皇城，天子脚下，何人胆敢造次。” 工作人员都屏住了呼吸，只有徐导完全没有被影响到，拿起喇叭喊了一声：“卡！过，休息十分钟准备下一条！” “搬个梯子把人弄下来！” 一层楼的高度，墨非自己完全能跳下来。 但他看了一下徐导的脸色，还是没皮这一下，乖乖地从梯子下来了。 扶着他的工作人员给他比了个大拇指：“一条过，在徐导这太少见了，哥们牛啊。” 墨非腼腆地笑笑，刚才在屋顶上那股阴鸷高傲的味道瞬间消散，重新变回三好市民。 工作人员又安抚似地拍了拍他。 威亚脱钩这事大家有目共睹，都为墨非捏了一把冷汗。 现在看见他冒傻气的笑就更怜爱了。 一个还算不上大牌的演员，拍动作戏的时候保命的家伙脱钩，他们这群围观的人都吓得血压高了，本人肯定也吓得不轻。 木槿拿着墨非的水杯和外套走过来了。 和其他人比起来，他看起来就没有那么担心墨非。 作为和墨非交过手的人，木槿很清楚墨非的功底并不弱，只要不是突然走火入魔脚抽筋，屋顶的空间足够他发挥了。 别说墨非，木槿自己上也行，只不过动作可能做不到那么漂亮。 “这一条就算过了吗？”木槿现在对剧组的事情还是一知半解，把水杯递给墨非，问道，“过了就不用再拍一次？” “是的吧。” 如果是在以前，墨非会很肯定地说是。 但是徐导是出了名的“再保一条”狂魔，王导也干过明明过了也还要多来几遍的事。 就是说这事还真不好说。 “墨非，导演喊你过去一趟。”场务从角落探了个头出来。 其他工作人员都在暗地里交换了一个眼神。 大家都明白这是要叫人过去处理事故了。 这瓜好吃，但是在徐导的剧组，没人敢过去直接吃。 大家只能一边做自己手上的工作假装很忙，一边等最后的结果。 徐导确实把所有负责威亚的人全都叫过来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骂完了揪责任人，结果就揪出来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临时工。 当时给徐导气得直掐人中。 临时工这种借口真是几百年前都用烂了，现在就算是真的临时工，说出来也要有人信才行啊。 看他那么生气，那个临时工还挺不服气。 “我就是大意了一下，再说了，那人不也没出事吗。” “他没掉下来是他有本事，他要真掉下来你就等着进局子吧！”徐导气得拿本子砸他，“这小王八蛋是谁弄进来的？！谁！” 其他人互相看看，最后还是总负责人硬着头皮站出来：“前段时间老梁说自己腰闪了，推荐了让他顶上。” 徐导深吸了一口气，看见墨非来了朝他招招手：“你过来，现在就当着你的面我做处置。” “这小王八蛋先送去警局查，扯谎就给我蹲牢子，要真是疏忽了从今往后你也不用在这行混了，还有老梁也是，全行业封杀，明白？！”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全行业封杀是很重的惩罚了。 以徐导的资历，以及这件事原本过错方就是这两个人，这事还真是说得出做得到。 徐导森冷的目光从后面所有人身上扫过：“至于你们，每个人扣半个月的工资给他压惊，有意见吗？” 威亚组的其他人连连摇头。 这还敢有意见？ 要是敢提出意见，搞不好还会多扣一些。 只是扣半个月的工资，徐导这次的处理已经很温柔了。 那临时工就很不服气：“凭什么啊？他这不是没事吗？就脱个钩而已，我下次注意就是了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徐导这次是真气笑了：“安全问题有小事？” 他也不想和这个临时工多说什么，摆摆手：“控制起来，直接报警处理。” 多说一句话他都觉得自己的智商被拉低了。 其他人本来就和这个临时工不算很熟，徐导让控制就控制呗。 况且在剧组里待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八卦也都听过。 这事有可能真是个疏忽，也有可能确实是有人想搞墨非。 凡事皆有可能，听徐导的准没错。 犯错的人处理完了，徐导又看向墨非：“这么处理可以吗？” 墨非忙不迭点头。 满意，简直不能更满意了。 能成大事的人果然都很厉害。 “待会你还有两个镜头，拍完先下工吧。” 徐导感觉脑瓜突突得疼，也不再多说什么，又往拍摄场地过去监工。 木槿跟在墨非边上大气都不敢出。 徐导气场太强，他感觉自己好像见到师父口中的师祖了。 墨非则是掐着手指算了一下时间。 等收工再怎么也到深更半夜了，直接下班不人道，可以带小助理去吃个夜宵。 至于晚上睡哪…… 能蹭的都蹭过了，要不去传说中的酒店住住？ 墨非真没把这次意外当一回事。 在绝对的实力之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浮云。 除非那些牛鬼蛇神直接火力覆盖他，否则很难对他形成真正的伤害。 至于在国内火力覆盖一个人？ 这又不是战乱区，哪怕不是京都，放眼全国也没有这么猖狂的人存在啊。 第326章 艰难的回家之路 泼黑狗血、威亚脱钩都是小把戏。 在另一边艰难险阻的龙四眼里，那就是过家家。 墨非这边被泼狗血，他们那边淋的就是硫酸。 墨非这边威亚脱钩，他们那边就是公路大逃杀。 总之一整个就是老少咸宜的娱乐圈撕逼文和惊险刺激的十八禁追杀片区别。 经过几天的挣扎，杨鹤教授面色都憔悴了不少。 不光是他，那一男一女两个研究员精神状态都差得不行。 龙傲天一边敲电脑一边打哈欠：“我忏悔，我有罪，我以前看那些电影主角博士和特种兵搏斗的时候还在吐槽为什么文弱的科学分子还有那么好的身手，现在看起来身体素质不够好的够呛活下来啊。” “这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吗？知识以一种卑鄙的方式进入了我的大脑。” 自从和杨鹤教授汇合他们就没合过眼。 长时间高度精神紧张，超人也扛不住啊。 “少说话了怨妇。”龙四嘴里叼着烟，脚下踩着油门，目光从后视镜上瞟过，“又来了，坐稳扶好。” 她一边说着，手上没耽搁挂档，一脚油门加猛打方向，车子轨迹瞬间飘逸起来。 经过几天的跋涉，三位科研人员也都有经验了。 在龙四车上一定要系好安全带坐稳扶好，不然分分钟变成洗衣机里的衣服，开的还是甩干模式。 下车的时候一定不能离开龙小队太远，否则下一刻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都会冒出来敌人，花式想要他们的小命。 经过几天的磨砺，克洛伊也是进步神速，稳定好自己的身体之后拿出一把冲锋枪从车窗探出身子往后射击。 龙傲天一边飙脏话一边找手榴弹，拔了拴就往窗外扔。 “我们不是已经进入墨西哥境内里吗？为什么还会有追兵？！” “你傻了吧，国际搅屎棍是白叫的？” 别说现在他们在相邻国内，就是隔着半个地球他们想插手还能插手，完全不奇怪。 “fuck！” 随着一声咆哮和枪响爆炸声响起，原本就破破烂烂的公路变得更千疮百孔起来。 杨鹤教授和两位研究员惨白着脸，在内心不断祈祷平安回家。 地球的另一边已经是深更半夜，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了。 木槿坐在塑料凳子上好奇地左顾右盼。 “来个五花肉茄子四季豆鸡中翅，再加个羊肉串。”墨非对着菜单一顿点，“我朋友不吃牛肉，牛油也不行。” 老板一边记菜一边应：“好嘞，我记着了，要辣椒吗？” 墨非用询问的目光看木槿。 木槿拘谨地点头：“可以。” “那就放微辣好了。” 不会太刺激也不会没味道。 老板记下之后就去烤串了。 “这个点出来撸串的人还不少。”墨非看了一圈。 店里除了他俩之外还有几桌客人。 有一边喝酒吹牛的，也有小声聊事情的。 完全就是一片和谐景象。 木槿还是第一次吃宵夜，感觉新奇又刺激。 等串的时候，墨非的手机响起来。 他看了一眼，发现是唐警官的电话，没敢耽搁立马接了。 “你那边拍摄又出事了？” 唐警官张口说出这话，墨非一点都不意外。 他是警局的头头，有什么事情只要报警了都瞒不过他。 “一点小意外，我没事。” “意外？”唐警官那边叹了口气，“你身边有人吗？” 墨非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眼神正直的木槿，应道：“有人啊。” “能信任吗？” “可以。” “那就好。”唐警官沉默片刻，说道，“可能有人在针对你们。” 墨非听见了那个“你们”，表情顿时严肃起来：“怎么回事？” “船上的事，报复还没完。”唐警官说得含糊，但两个人心里都明白。 “你们刚送过来的那个临时工，我查了一下他的银行流水和社交往来，没什么异常，但我直觉是有问题的。” 唐警官站在警局的院子里，感觉手有点痒痒，久违的烟瘾犯了：“结束工作之后去旅游吧，去京都。” 白应霄的报复不会持续太久。 整个缅部现在都乱成一团，他自己也是强弩之末，只要撑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墨非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唐警官的建议。 他身上还带着一个【飞蛾赴火】，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其他人的人身安全考虑，暂时不挪窝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可能出现犯罪分子，有些人是潜在还没爆发，有些人是犯了事还没被发现。 这些人一件一件出现还好，要是同一时间一股脑爆发出来，在京都那种地方很容易造成混乱。 要不实在不行、去霓虹？ 墨非在心里盘算着，嘴里应了几句：“工作完了就去，放心好了，那些阴招对我是无效的。” “别太大意。”唐警官警告他，“这次只是一次试探，再往后可能就是直接开车撞你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对方给出足够的价格，难保不会有人动心。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放心好了，倒是你，年纪不小了还学年轻人熬夜呢？”墨非应答的时候还不忘调侃对方，“要不要出来，我请你宵夜啊。” 唐警官没忍住笑骂道：“你心里最好有数，我还用不着你担心，管好自己吧。” 说完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唐警官干一线连着几宿不闭眼的时候小徐警官还在喝奶呢，现在熬个夜能有什么问题？ 哪就那么容易老了。 唐警官这么想着，打了个哈欠，喝了一口保温杯里浓浓的茶，打起精神接着值班。 墨非放下手机之后盯着菜单思考了好一会，举起手又加了一份黄花鱼。 天大地大，干饭最大。 有什么事情也等他吃完饭打完工再说。 诚然被人惦记着小命很恐怖，但是饿肚子以及没活干更恐怖。 前者还可以通过解决对手来解决问题，后者总不能去干掉甲方吧？ 那只会更饿。 不过墨非此刻还是有些许忧愁，和地球另一边的科研三人组思维同步了——要是能一直平平安安就好了。 多质朴的愿望啊。 第327章 乌合之众 木槿之前在山上大概没吃过什么重口味的东西，微辣就足够呛得他脑门冒汗了。 墨非给他拿了罐可乐，两人就在夜色中坐在马路牙子上就那么喝起来。 夜晚的城市太安静了，安静得很适合说一些emo语录。 只是想到自己的存款数量，墨非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好emo的。 从前对一个男人最恶毒的诅咒就是“坐拥万里江山，享无边孤苦”，现在大家脑子清醒了，有钱钱没对象都觉得挺美。 伤感不起来，墨非就给自己放了个bgm。 《虫儿飞》，非常应景。 音乐一起顿时就有那味了。 “小木，未来一段时间我身边可能会很危险。”墨非斟酌了一下，身为自己的助理，木槿有权知道发生了什么。 虽然这个助理才上岗没几天。 在空旷无人的街道，墨非压着声音慢慢把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 木槿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静，手里捧着易拉罐，认真倾听着。 等墨非说完，他才露出一个极具包容性的笑容：“知道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安全的。” 墨非被他充满圣父气息的表情震惊了几秒，连忙否认：“不是、不是这个问题，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如果你现在想换个工作完全来得及！” “可是我想帮你啊。”木槿一记直球打出来，“我觉得你人很好，愿意帮助你，就这么简单。” 不考虑利弊得失，就是随心去干。 墨非点点头，举起手里的易拉罐和他碰了一下：“谢了朋友。” 他看着马路喝口可乐，整出了喝酒的架势，表情非常感慨。 人的运气很玄妙，就好比是他，很容易交到一些很好的朋友，但是这些朋友运气就不怎么样了，这是一种平衡。 今天失去的，在某一天会以别的形式回馈回来，墨非管这叫运气守恒定律。 事业蒸蒸日上了，那别的地方倒霉一点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木槿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师父说过，他们修行之人最重要就是不要违背本心，违心而为容易诞生心魔，对修行不利。 就在此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木槿还不太熟练地掏出手机看消息的时候，墨非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 “朋友，我再教给你一个道理怎么样？” 木槿看了一眼广告弹窗，又看向墨非，点头：“好啊。” 墨非从他手里抽过手机，把一些社交平台软件全给删了，只留下最基本的通讯软件：“好了。” 木槿看着一夜回到初始桌面的手机，都没反应过来：“那些是吕姐让我下载的……” 助理的工作之一就是帮着艺人盯一下网络风向，木槿还打算以后好好学习呢，现在全给删了。 “有什么必要？”墨非站起来拍拍裤子，“接触太多网络对你没好处。” “我告诉你，不上网你不会完蛋、没有一份好工作你也不会完蛋、到老了再去做一些事情更不会完蛋，但是当你一旦学会在网上接受庞杂的信息把自己和别人做对比，那你就离精神完蛋不远了。” 人在个体的时候具有智慧以及独立思考能力，但当人变成人们、个体变成群众，他的所作所为就不用再承担责任，为了获得群体认同感会失去自己的智慧和独立思考能力，人就会暴露出不受约束的一面。 群体追求和相信的大部分不是真相和理性，而是盲从、偏执、狂热……这简单而极端的感情。 从前人的车马邮件都很慢，信息传递受限，这种现象还不算明显。 可是现在，严重受灾区就是各种网络平台。 时间越久，《乌合之众》的含金量就越高。 墨非可不希望木槿这单纯的孩子在网上逛一圈回来变得乱七八糟怀疑自我。 “你现在就挺好的，真的。”墨非拍拍木槿的肩膀，表情非常真挚。 网络这东西，就算是一开始就浸淫其中也很容易被迷得失去方向，何况是刚刚接触山下世界的单纯小道士。 墨非真的很害怕一个没看见，木槿就能给网上卖茶小姐姐掏空自己的口袋。 这事要是他干出来的，没有一点意外。 木槿现在还不太理解墨非的良苦用心，但他听劝，乖乖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墨非觉得很有成就感。 唐警官就该给他发一个警民合作的锦旗。 瞧瞧他，反诈宣传时时不忘啊。 在马路牙子坐了一会，时间就来到了凌晨。 墨非带着木槿找了个比较有名的连锁酒店开了个钟点房休息。 等第二天，两人又是一条好汉。 前一天的事情似乎没有带来任何影响，所有人都按部就班的开始拍摄。 白天依旧只有墨非半天的戏份，拍完就能自由活动，后面就没有他的工作了，等换场景才有他。 墨非也相当满意这种并不繁重的工作安排。 他还没高兴多久，木槿拿着手机就过来了：“吕姐说下午让你去王导那碰头拍海报。” 墨非表情一下就垮了。 事情并不麻烦，但是有事情对他来说就很麻烦。 吴淼的戏份比墨非重，暂时走不开身，否则也该和墨非一起去。 王导倒是从吕春秋那里知道了墨非现在在徐导的片场客串。 徐导和王导同为圈内老牌导演，名气不相上下，口碑相差千里，按理来说这两个人对对方的态度应该是文人相轻，但事实是他俩都处在听说过对方，并且维持着点头之交的地步。 没有更深入的交情，也没有看对方不顺眼。 就是很普通的听过名字的陌生人，有时候还会比较欣赏对方。 毕竟他俩的风格不同，赛道完全没有竞争。 不存在竞争关系自然就没有利益往来，能以最纯粹的眼光去看待对方的作品。 徐导不能否认王导变现的能力，王导也很欣赏徐导的镜头美学。 但同时，徐导也看不上王导的恶俗桥段，王导也对徐导的效率嗤之以鼻。 几年磨一剑，放在以前整个剧组都要被饿死啦！ 第328章 交通意外 墨非到王导跟前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王导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现在也算是两个剧组都待过了，你说说看我和徐导比，有什么不同？” 有一种说法叫幸福感都是对比出来的，但真不是什么都能拿来对比。 王导这个问题不就是领导的送命题吗——我和你的现任有什么不同？ 这一个说不好得罪人啊。 吕春秋身上冷汗一下就下来了。 墨非很认真的想了想，答道：“徐导比你瘦。” 王导拍完《伪装时刻》瘦了一圈，但是和徐导比还是胖。 “我问的不是这个。”王导没打算放过墨非，接着追问，“性格工作方面，有什么不同吗？” “那还是有的。”墨非回答得还算坦然，“徐导话不多，头发比你的多。” 王导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感觉就多余问墨非这个问题，朝他挥挥手：“去化妆换衣服。” 中年谢顶多正常啊，这有啥好说的。 他又不在乎是吧。 谁会在乎中年男人的头顶有没有头发啊！ 不就是多两根毛吗，这有什么好值得拿出来比较多。 头发而已，谁年轻的时候没有啊！ 王导边想边磨牙，当看见自家编剧搭档光溜溜的头顶之后，心里那口气才算顺了一些。 他们这次要拍海报就说明电影基本已经要定档播出了。 按一般电影制作周期来算，这其实已经算赶的了。 不过墨非也能理解王导为什么会这么赶——他没钱了。 真的一点钱都没有，急需资金回流的那种穷。 而且要想拿奖，上线之后风评也是重要指标。 墨非顺着化妆师的意思又换上了西装三件套竖起大背头站在镜头前。 按照王导的意思，后期在海报背景上会p上一幅田园风景的油画表达人物的过往经历。 十面佛看上去一生波澜壮阔，如果真的有得选的话，他未必会喜欢那种波澜壮阔。 墨非八卦地问了一下阿水的海报。 阿水的海报布局就是皮衣马仔，背景警徽。 这对兄弟从一开始就立场对立，不可能有好结果。 墨非穿上西装三件套脑子里就不自觉蹦出了某位老牌绅士的笑容。 一言不合就宰对手全家的绅士，真无福消受。 海报拍摄还算顺利，几个小时就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后期制作和上线。 在墨非拍海报的时候，吕春秋也和王导交流了一下。 按王导的意思，墨非最后还是赶紧结束徐导那边的工作，空出时间参加《伪装时刻》接下来的路演。 这个吕春秋早就算过了，徐导那边客串戏份最多半个月就能拍完——只要徐导不要灵感爆发突然加戏就行。 问题都不是很大。 吕春秋现在最想知道的问题就是墨非的行为艺术什么时候能结束。 龙二住在她楼下真就和鬼一样，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墨非算了算时间，给出了准确答复：“还有两天左右吧。” 只要保留下来的技能不是【四海为家】的话。 如果是，就当他没说。 拍摄完卸妆的时候，王导凑到墨非身边一边搓手一边笑：“小非啊——” 墨非一看他这样就知道王导肯定是有事想求他。 就这种猥琐的表情，简直就是王导有求于人的时候的标配。 “你看咱们也这么熟了，第二部的主题曲你是不是也上上心？” “王导，您也知道我不是专业人士，等你拍第二部的时候那肯定是大赚特赚肥的流油了，到时候找更专业的人去做不好吗？” 墨非回答得很无奈，但这也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没必要和其他专业的音乐人抢饭吃嘛。 “咱这不是有经验好说话嘛。”王导一笑，脸上的褶子堆叠起来，像菊花一样绽开，“再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有活不得多惦记着点你？” 这在这一行里可是最高待遇。 寻常人物想找活干都是要四处碰壁的。 等王导《伪装时刻》放出来爆火了，多得是人上门让他挑。 “反正现在这个事情还不急，你先想着。”王导说完，还是站在原地没怎么动。 墨非一看就明白了。 这人还有话想问，但是没方便说。 他回想了一下，和王导有关的事情——剧本？ “王导，你之前给我的那个剧本我那朋友还没看完。” “没看完没事，就是写本子的那孩子有点小穷，打印出来也不便宜，看完了记得取回来啊。” 王导果然就是为了这事来的，说完之后就背着手走了。 这小老头还挺可爱。 墨非给小钱发了消息说这件事，和木槿一起坐上了吕春秋的车。 吕春秋一边开车还在一边说接下来的任务安排。 她的车速不快，在市区道路才开到三十五码，已经算得上慢速行驶的那一批司机了。 木槿非常认真地做着笔记，墨非脑袋靠在车窗上，在想晚上吃什么。 随着红灯转绿，吕春秋轻踩油门经过路口。 墨非脑袋抵在车窗上，眼睛陡然瞪大：“快加速！” 在汽车副驾驶这一侧，他看见一辆厢式小货车正直挺挺朝着他们冲过来。 小货车驾驶座上的司机面目狰狞地握着方向盘，看见了他们，速度也一点都没减。 吕春秋因为视线一直放在前面的路上，没有第一时间观察到这个情况，但是听见墨非的话，还是下意识踩了一脚油门。 这辆老车提速需要一点时间，没能完全躲过小货车的撞击。 在路口的所有人都看着那辆红色货车像疯了一样撞上轿车侧面还没有停下，推着小轿车滑行了十多米，撞上了对面道路的防护栏才停下。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懵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路口的车辆更是下意识远离了车祸现场，躲着不敢上前。 就在这时，一辆白车的驾驶座上冲下来穿着外套的中年男人，一边往车祸现场冲一边脱外套，露出里面的反光背心。 骑着电动车下班路过的女医生也毫不犹豫架起电动车往路边一放，一边掏手机一边往路中间赶过去。 其他人见此情景也纷纷反应过来，逐渐围起来试图搬车救人。 第329章 入院 常被车撞的朋友都知道，碰撞真正发生的那一刻，人在下意识是有些懵的，压根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墨非的反应算是比较快了。 看见那辆车来者不善之后赶紧绷紧肌肉护住脑袋，做了一个防撞击姿势。 随着剧烈撞击发生，前挡风玻璃和侧面玻璃全部被撞碎，玻璃碴四处飞溅，车门也发生了明显变形。 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的安全气囊都弹了出来，后座的木槿没系安全带，硬是从右边被撞得弹到左边——相信他以后都会牢记坐车要系安全带这一件事了。 吕春秋这辆车是几年前买的二手沃尔沃，汽车图标就是一个安全带的样式，她当初揭不开锅也要选这个牌子的车也是看中了这个安全性。 事实证明这辆老车确实抗揍。 被小货车侧面怼了一下，副驾驶这一侧的a、c柱没有一点变形，只有b柱被撞得变形，往里凹了些许。 由于做好了准备加上身体素质足够好，墨非感觉自己状态良好，就是腿被变形的车门卡在副驾驶里面了，手臂手背上还有些擦伤挫伤，并不严重，就是脑浆都要被撞匀了。 等车子停下来之后，墨非看了一下吕春秋和木槿的情况。 吕春秋还好，身上没有外伤，大概是因为突然的撞击短暂昏厥了过去。 木槿不愧是练过的，没系安全带坐在后排被撞了一下，整个人都变成滚蛋2.0了，看起来居然还精神奕奕。 倒不是说完全没事，就木槿看起来那个精神头完全不需要救援，他打开车门就能加入救援了。 在群众们围上前帮忙的时候，坐在小货车上的司机一动不动，看三鼓起好像被吓傻了一样。 穿着反光背心的交警绕着小轿车转了一圈，把驾驶座和后座的人都拉出来之后才开始指挥群众救援副驾驶上的墨非。 副驾驶的门被小货车卡着，交警狂敲小货车的车窗，试图让小货车往后倒，把副驾驶侧面的位置让出来。 小货车司机动作非常慢，表现的像是被吓傻了一样打开车门坐在那也不动。 最后还是交警硬把他拽了下来，但他也没有小货车驾驶证，看着车子只能干瞪眼。 路过的司机大哥瞅这情况，二话不说就从自己的车上下来了，跳到小货车上开始倒车。 这时候，热心路人叫的救护车和消防也都到了。 交警站到副驾驶外往里看了一眼，看见墨非那张脸的时候就在心里卧槽了一句。 热心市民墨先生，街头挨撞？ 路口的人流和车流也逐渐堆积起来，慢慢形成拥堵。 交警把现场让出来给消防发挥，自己退到外围开始指挥交通。 现场情况并不复杂，消防队简单看过之后就开始破门。 这辆二手老沃尔沃都这样了，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接下来是时候退休了。 消防员们干这活非常熟练，架上救援器材，让墨非往另一边侧过去之后就开始拆门。 木槿站在边上满脸焦急的站着，身上还有一些被玻璃碴划出来的细微外伤。 随着救护车赶来的医生注意到了他，上前问了一句：“你也是车上的伤员？” 木槿自己还没有回答，边上的围观群众就热心解答了：“是啊是啊，我看着他从车上爬下来的。” 这一下医生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快来个人！这有伤员！” 木槿不知道为什么医生这么如临大敌，还试图解释自己没问题，赶紧去看吕春秋和墨非。 随车医生也见过大场面，嘴里应着木槿，手上动作一点没停，直接把人连拖带拉弄上救护车拖走了。 在一些大型车祸现场往往有一些伤者活跃得看起来就不像受伤严重的人，但其实这种人情况才有可能最危险。 如果人受伤严重的话，身体会自动给自己带来临终关怀，分泌出大量肾上腺素屏蔽痛感并且支持人体行动。 这种人察觉不到自己受伤，从外表也是看不出来，随意走动万一造成内脏破裂骨骼错位只会加重伤势。 所以医生们看见木槿的时候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等消防员把墨非从车子里撬出来的时候，医护人员在边上询问他有没有什么地方痛，感觉受伤了。 墨非坐在担架上仔细感受了一下：“右边波棱盖有点痛，头晕。” “送回去优先做脑部ct和腿部x光。” 医生们抬着担架上了救护车。 至于现场的轿车，自然有交警大队的人会负责处理。 小货车司机也暂时被带去一起做个血液检测。 他们得弄清楚这起车祸为什么会发生。 医院大厅在平时就挺忙碌，来来往往全是身体欠佳的患者，以及陪护患者的家属。 今天的忙碌中又多了一丝紧张。 他们早就接到了有车祸伤员的通知，绿色通道已经打开了。 唐君作为值班医生一早就等在门口，救护车一到就得把病人送进去。 一辆救护车上装着两个伤者，前面一辆车的两个伤员经过随车医生的简单检查之后，发现并无大碍。 木槿在车上解释的嘴都要干了，他确实是没事，不是回光返照。 吕春秋也没什么问题，有几处划伤，人脑子还没清醒过来，迷迷瞪瞪的。 根据以往的经验，越往后的伤者往往就是越难处理的伤者。 唐君做好心理准备，看见最后一个伤者的时候，表情还是绷不住了。 墨非那张脸她熟。 并不是因为她追星，而是因为她和她爸偶尔坐一块吃饭，她爸就会说起这个人。 唐君好奇之下搜过这个人，也看了墨非出演的几部电影，院里一些小护士还是墨非的路人粉呢。 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对方见面。 随车医生也挺麻木的。 上车的时候墨非就精准的描述出了自己大概什么部位不舒服，有几处外伤，还有过往伤病史和有无药物过敏。 这种熟练程度，他们一度以为自己遇上同行了，如果不是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他们就真信遇上同行了。 第330章 父女关系 墨非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个刚经历过车祸的伤员，看表情还有些兴致勃勃。 唐君在给他做检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看上去很开心？” “那不能够。”墨非矢口否认，“哪有被撞了还开心的，又不是缺心眼。” 唐君心说看着确实像，自我认知还挺准确。 墨非接着解释：“我第一次被车撞，有点兴奋很正常吧。” 这种事情拿出去属于至少能说一辈子了。 而且这一次挨撞也给了他一些灵感和启示。 怪不得电影里的车祸镜头大多会使用慢镜头多角度重复回放，只是正常速度放一边的话确实太快了，不够让人反应过来。 小货车司机撞了他的车又没有把他撞死，很有可能是因为市区里禁止大货车通行。 否则今天转过来的就不是一辆小货车，而是后八轮或者泥头车了。 那玩意霸道，真铁了心撞过来，二手沃尔沃不一定能罩得住他们。 唐君没空探寻伤者的内心世界，开好检查单，让墨非等人去做检查之后，掏出手机给老爸发了个消息。 随车医生把现场的基本情况都和她说了，十字路口，小轿车正常通行一辆货车冲着人家就撞过去了。 当医生的也算是见多识广，这种情况有可能是司机疲劳驾驶或者酒驾，但也有可能是寻仇报复。 和自家老爸知会一声更加保险不会有错。 墨非脑子清醒得还能和护士唠嗑，吕春秋直到从ct机上下来才堪堪回过神，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手机给导演请假。 这种敬业精神让在一边陪护的木槿也是敬佩不已。 收到消息的徐导和王导也给出了不同的反应。 徐导认真琢磨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开机时候祭神烧香不够虔诚，墨非客串的角色是不是有毒。 否则就这么一小点戏怎么能搞出这么多事呢？？ 王导则是毫不避讳地欣慰，幸好海报已经拍完了，墨非在他那里也没有什么别的工作没有完成，撞就撞吧，好好养着，等后面的路演能出面就行。 态度真实得让人头皮发麻。 等墨非排队做完几个检查项目，吕春秋和木槿都在外面等他了。 他俩都没有大问题，可以住院观察，也可以自己回家休养。 墨非的膝盖伤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不过没伤到筋骨，不会留下后遗症。 实际上要不是墨非做好了防撞击准备，自身身体素质也过关，遭这么一撞不断个腿都算走运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墨非最好还是住一天院观察。 在病房里，墨非最后总结，这么看来这一次车祸虽然看起来惊险，最后的结果还是好的。 “这么说起来你还挺骄傲？”唐警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病房门口，脸上带着冷笑看他，“我昨天才和你说过的话你是一句没听进去啊。” “唐警官？你怎么来了？”病房里的三个人都很惊讶。 他们现在还没报警呢，警察同志的主观能动性已经这么高了吗？ 医院随机刷新一位老警官？ “麻烦让让，我给他们看一下片子。”唐君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毫无情绪波动地礼貌性出声。 唐警官侧身让出路，自己跟在唐君后面走进病房：“我来不来有区别？反正最后不是你们过去就是我过来。”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肇事司机呢？” “交警同志带去抽血检查了，这是报告。”唐君从手里抽了一张纸递给唐警官，“血检药检都没问题。” 墨非的目光在唐警官和唐君之间转了一圈，笃定道：“你们认识。” 这自然的态度熟稔的语气，铁定认识。 “废话，这我女儿我能不熟。”唐警官看着手里的报告，眉头皱了起来，“麻烦了。” 没有酒驾毒驾，肇事司机如果咬死自己只是疏忽大意，没出人命的情况下，认错态度良好的话，赔款取得谅解，之后连牢都不用蹲。 这种事情试错成本低，多来几次墨非躲得过一回还能次次都躲过去？ 那些伺机报复的人是一点都忍不了了。 回去就给徐天盛放假，让他趁早躲远点。 大好的前程沾上这些疯子岂止倒霉了得。 比起唐警官的忧心忡忡，墨非和吕春秋的关注点显然全歪了。 唐君一身白大褂穿在身上，口罩一戴不施粉黛的样子，再加上医生特有的无法言说的气质，目测年纪都得三十往上了，这是唐警官的女儿？ 说是兄妹都信啊。 唐君对这些事情完全没有掺和的想法，看见自家老爸到了，做完例行检查之后就离开了。 墨非还是不太信：“老唐，你说唐医生是你女儿……怎么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了？” “你怎么说话呢……”唐警官也挺无奈，“那年轻小姑娘打扮的漂漂亮亮谁看了不喜欢？病人和主任就不喜欢。” “这年头医生越老越让人信任，那孩子故意把自己倒拾成那样的。” “我说你现在是八卦这些的时候吗？”唐警官真是要输给墨非的脑回路了，“你刚刚被车撞了诶！” “我知道啊，要不然我能在这。”墨非说着，顿了一下，“我饿了。” 木槿懂事地出声：“我去买饭，吕姐和墨哥——这位警察同志需要吗？” 木槿的眼神很真挚，他现在就关心这个。 吕春秋也看着他，她不知道这事里还藏着什么是，眼神就是单纯的疑惑。 墨非就更单纯了，满眼都是饿了想吃饭。 唐警官：“……不用，谢谢。” 木槿乖乖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唐警官摸着自己的额头，感觉自己三叉神经都要痛起来了。 这一个病房里除了他之外还有没有正常人啊？！ 这可是生死大事，还比不上晚上吃什么重要吗？ 如果墨非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真挚地回答：是的，不如。 吃什么是眼前的，活下去是未来的。 再说了，墨非对现在的社会治安有信心。 单看这次，不是控制大货车进市区道路的话，说不定他现在就转生异世界了。 说不定还能来一把退婚流龙傲天剧本……想到龙傲天，他们的任务没事吧？ 第331章 狗言狗语 在执行这个任务之前，龙傲天觉得一切都很OK。 护送科学家或者其他大人物这种任务他们以前也做过，但没有一次搞得这么狼狈。 龙傲天现在严重怀疑杨鹤教授手里是不是掌握了老美总统跳脱衣舞的视频黑料，否则那些人怎么会和疯狗一样紧咬着不放。 心里想归想，该干的事情他们也是一样没有少干。 寻常人在这个时代想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最快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坐飞机。 现在为了小命着想，他们只能先到墨西哥，再通过一些不合法的手段偷渡到非洲。 不管是墨西哥还是非洲都是龙蛇混杂的地方，看起来脏乱差难以管理，实际上确实也是难以管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特性，那些想要杀杨教授的人一时半会也追不过来。 就是那个生活条件一时半会是上不去了。 科研三人组眼瞅着灰头土脸不少，连带着加起来能瘦了二三十斤。 刚下船的时候吃啥吐啥，一个个轮着病倒。 好在是追兵都没撵上来，龙小队在当地还混得游刃有余。 这一回先从非洲回国就简单多了，可以走陆路也能走水路，飞机也坐得。 不过鉴于这群人脑回路向来摸不准，龙小队也不敢放松警惕。 其实就算是回国了他们也不敢完全放松，万一从什么角落里冲出来一辆大卡车，他们拿什么说理去。 非洲的铁路建设不错，也有很多国人在外建设，有那样的关系，龙小队一行人几乎没怎么费力就正式踏上了回家的路。 按照时间来算，墨非住院第二天做检查的时候，科研三人组也接近国境线快要落地了。 这时候副导演也赶到医院来了。 他是接了徐导的命令来的，主要就是看看墨非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要是伤着脸了，就看看还有没有得救，要休养多久。 人身上的伤还能克服，要是脸伤了可上不了镜。 说白了副导演就是过来看脸的。 真不行他还得物色下一个演员，麻烦归麻烦，他们也得接着往下拍啊。 当副导演见到墨非的情况的时候就松了口气，脸没事就好。 看上去也没有打石膏夹板什么的，那就好。 要是徐导在这估计就毫不客气地问墨非什么时候能复工了，副导演好歹是有点情商话术在身上，没有直接问出来，只是说最近没他的戏，可以好好休息几天。 言下之意就是过几天有他的戏了，该回来还得回来。 吕春秋好声好气把人送走了，转头就开始犯愁：“这可咋整啊，你这膝盖都肿了。” “膝盖肿了脸还在嘛，了不起去找中医大夫揉几手。”墨非倒不觉得自己伤得重。 出个车祸能全员轻伤已经很了不起了，瘸两天而已，多大点事。 “你现在不怕疼了？”吕春秋照他伤口上戳了一下，疼得墨非嗷嗷直叫唤，又忧愁地叹气，“你说说，昨儿个唐警官那话到底什么意思。” “你得罪人了？” 按理来说一般车祸都是交警处理，能被警官单独找上门说话的这里头肯定还藏着事。 “瞧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没得罪过人。”墨非对自己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从前是个小透明的得罪不了什么人，往后就是越红越得罪人，越活越得罪人。 一般人还鲜少能闹出这个动静，墨非琢磨着自己这样也算是解锁了一个闻名天下的成就了。 就是知道他的人想弄死他的估计也不少。 吕春秋不知道墨非脑瓜子里在想什么，只是实打实的犯愁。 她从前听说过行业里会有狂热的私生狗仔追车或者偷拍，会给演员本人造成很大的困扰，但是他们就是追车也没有直接开着货车往上撞的啊。 市区还限速，要是不限速这一回可就不止轻伤这么简单了。 她得换一辆更有安全性的车，最近一段时间还是不要出门单独行动了，一些防身报警的东西也都要安排起来。 吕春秋用常人的思维准备武装自己。 墨非也盘算着出院。 一些淤青软组织挫伤，不严重，就不占用医疗资源了。 至于这次的事情，墨非也有想法。 就是有人来寻仇，前面应该还有高个子顶着才对，怎么就找到他头上了。 就算他是演员，公众人物，但他也很低调了，高调的是龙小队和娜塔丽拉几个人，这些人寻仇也不讲道理啊。 墨非准备把这活交给熟手。 正好家里还有一个对这行很熟练的人。 龙二都满世界闹过了，再解决一下这个小小的问题应该不是问题吧。 能者多劳，该上就上。 墨非算盘打得很好，手机开机的时候又收到了小钱的吐槽。 小钱现在对《楚人美》扑街已经不抱任何指望了。 那些闲得蛋疼的网民甚至搞出了一个观影喝水挑战，真不知道该说他们胆子太大还是工作太少。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小钱发现最近自己之前拍的那部电影海外播放量有一个明显上涨的趋势。 可他们也查过了，并没有什么海外博主或者电影院推荐播放那部电影，这个播放量来得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不知道为什么播放量又上去了——小钱。 一句能气死百分之八十导演的狗言狗语。 墨非结合自己最近遇上的事情发散联想了一下，总不能是那些人接了杀了么订单之后专门找他的电影看看认脸吧？ ……不会吧？ 原本只是一个扯淡的想法，墨非一琢磨，觉得这种事情并不是完全没可能。 看着手机屏幕上小钱真情实感的吐槽，墨非默默转移话题：那个剧本看得怎么样了？ 钱超多：超赞的，想拍，但感觉很烧钱，虽然我也烧得起，可拍出来铁定能火，和我的理想冲突了。 出现了，导演见了能气吐血的狗言狗语2.0。 墨非：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富贵，小钱你就好好收着吧。 钱超多：一身反骨，决不投降。 墨非：本子还我。 钱超多：再考虑一下。 干一行爱一行，做了导演看见好本子就是想拍，小钱快纠结死了。 第332章 多事之秋 墨非觉得自己能工作生活两开花，实际上他是差点在工作上差点被送走，在生活上也差点被送走。 时间管理大师以及热血漫主角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担任的，至少也得命硬才行。 墨非瘸着腿上楼的时候和张奶奶在楼道里撞了个正着。 老人家一看这三个人各个带伤的样子就急了，连声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吕春秋也不好让一个老人家跟着担心，轻描淡写地几句话把事情带了过去。 张奶奶显然是不信的。 吕春秋不说，她也有自己的办法去查。 等他们回家了，龙二脑袋上顶了个黑猫正在敲键盘。 一条缝看着电脑屏幕，满脸认真。 龙二闻到一股药味，往门口看过去：“你们受伤了。” 他之前就听到了脚步声和楼道里面说话的声音，知道是他们回来了。 只是没想到人是带着伤回来的。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了。” 墨非挪到龙二边上，认真严肃：“我出一块钱，你能不能帮我砍一个人？” 吕春秋刚把手包放下，听见这话满脸黑线：“墨非！” 就连木槿也是满脸不赞同：“杀人是不对的，至少不能是正大光明的。” 吕春秋：“……你刑法看完了吗？” 木槿是个不会说谎有问必答的老实孩子：“看完了啊。” “去给我写观后感，现在。” 吕春秋真怕以后自己要从担一个人的心变成受两个人的怕。 哪怕功夫再高，在吕春秋眼里，墨非和木槿两个人加起来都是玛卡巴卡的年纪。 万一吃亏了怎么办？ 龙二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墨非的提议。 想到自家妹妹和两个闲杂人等也快要到了，到时候他们也能腾出手，干脆点头：“目标是谁？” “不知道。”龙二答应得痛快墨非也郁闷，“我只知道有人找茬，老唐不告诉我是谁。” 现在他们的仇人手拉手绕地球一圈够呛，但是从这里排到巴黎铁塔估计不是问题。 要是能把他们全捆在一块一发大伊万下去就好了，一了百了。 “唐警官？”龙二想了想，开始敲电脑。 墨非坐在沙发上，看不见电脑屏幕，只不过听他敲电脑那个动静，好奇问道：“你是准备黑进公安系统调查资料？” 他脑洞大开：“或者是黑掉老唐的手机，窃取他的聊天记录进行推理？” 龙二敲键盘的手顿了一下，眼神微妙：“就不能直接发消息问吗？” “他不告诉你，不一定不告诉我，你这是什么脑子。” 画风一下从谍战片转到了生活短剧。 墨非：……真是好遵纪守法。 老唐就该给他也送一面锦旗，就八个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一条缝观察了一下，跳到沙发上蹲在墨非旁边：‘出去打野回来了’ 墨非随手摸摸它的脑袋：“自己在家有没有乖乖的啊？” 一条缝的猫眼里带着“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荒谬：‘你在家猫也没乖过’ 家里最开始的一人一猫配置，对自己啥样都相当有数。 一身反骨脑回路不正常的人，思想独立来去如风的猫。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个般配了。 一条缝舔了舔爪子：‘问你个事，人类小姑娘喜欢什么’ 墨非摸猫的手停住了，收回来：“人兽恋不提倡啊，别爱她，没结果。” 一条缝：…… 猫不和狗玩都是有原因的。 如果不是看在墨非受伤的份上，一条缝怎么都要赏他两个猫猫拳让他清醒一下。 ‘人类幼年期女孩’ 一条缝骄傲地昂起头：‘猫罩的’ 这一下墨非明白了。 这年头流行养成系，一条缝也给自己找个了小姑娘罩着。 不过小女孩喜欢什么，墨非还真不好说：“就普遍性来说，小姑娘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吧。” 当然也不排除喜欢刀枪剑戟的小姑娘和缝纫手工的男孩子，喜欢什么都是喜欢。 不过考虑到一条缝的体型，送点漂亮石头总比拖着把大刀方便。 ‘明白了，会发光的东西’ 一条缝有数了，又往沙发底下跳：‘你这伤——要帮忙吗’ 墨非摆摆手：“我能搞定。” ‘加油’ 一条缝说完也没客气，顺着窗户跳出去了。 木槿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 刚才墨非是当着他的面在和一只猫说话？？ 还说得煞有介事的样子……所以是他聋了没听到猫说话，还是墨哥耳朵太灵光听到猫说话了？ 木槿纠结了几分钟，最后还是决定尊重理解。 道法自然，不能因为人家能和猫说话就自卑或者孤立人家。 这超酷的好不好！ 龙二也听见了墨非和一条缝说话的动静，但是他就没有木槿那么多心理戏。 只不过和猫说话而已，龙傲天每天抱着一堆电子数据和塑料小人喊老婆他都能包容，这算什么。 唐警官接到他的信息之后果然把名字给他了。 唐警官也知道自己给不给根本左右不了局面。 龙二要是真的要去查，只不过麻烦一点而已，该查还是能查到。 白应霄，白应雄的弟弟，不大不小的官。 当地正在打仗这人还能抽出手打击报复，看来还是太闲了，得给他添点堵。 回头再和妹妹跑一趟就是了。 这些龙二也不打算和墨非展开说，麻烦，懒得开口。 至于那之后会不会有什么连锁反应……无所谓了，反正债多不愁。 他们的仇家又不是一家两家，灭了这家还有另一家，你方唱罢我登台，他们愿意一个一个杀过去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吕春秋还在准备午饭。 一群伤病号在家，她也不愿意开火了，找个熟店点外送吧，刚订完餐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吕春秋看看手机看看门，心说有这么快吗？ 龙二依旧盯着屏幕头也不抬：“楼下张奶奶。” 吕春秋狐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开门一看，果然是张奶奶。 她拿了一些药油和跌打膏药过来。 吕春秋笑着接过张奶奶手里的东西，忍不住在心里琢磨起来了。 这屋子里有狗鼻子还不够，还整出来了个顺风耳。 除了她之外还有正常人吗？ 木槿算吗？ 他不算，这是山上的小人参。 第333章 到站 墨非觉得照这样下去，他自己迟早变成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起源。 先是缅部医疗船，医疗船完了搞追杀，好不容易解决了吧，去旅个游还能亲眼见识一下蘑菇弹…… 现在回来了，天降横祸啊。 啥时候要是打起来了，他不成千古罪人了吗。 暂且还瘸着一条腿的墨非满肚子忧心，但炫饭的速度一点没慢。 墨非木槿再加上一个龙二，吕春秋一筷子还没动桌面上的菜就肉眼可见的少了下去。 吕春秋觉得自己正常得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同桌这三个都是牲口吧！ 墨非自己在炫，也没忘了给吕春秋夹菜：“快吃啊，多吃点好得快。” 看着碗里的菜，吕春秋笑了笑：“好。” 遇见这老些事乱糟糟的还能吃得下，真不愧是他。 吕春秋吃得不多，几口就放了筷子看起手机消息。 徐导来信息了，让墨非能去片场就去片场，没事在那坐着也行，别把感觉落下了，要做到随时都能进入状态才行。 天底下的甲方老板都一个样，效率为先，其他的统统都得让道。 吕春秋把手机屏幕展示给墨非看：“你瞅瞅。” 墨非歪着脑袋看信息，一边看一边往嘴里扒拉饭：“该干嘛干嘛，去呗。” 吕春秋摇摇头，又点开一条消息。 这一次是王导的。 他想让墨非录个宣传视频，等上映再拍就来不及了。 “拍呗，拍个视频能花多少功夫。” 吕春秋笑了笑，再次点开消息。 这回是小钱。 他说那个本子他收了，要和编剧谈谈，在那之前还得把墨非那个剧本给拍出来好好扑一扑，让墨非预备着进组。 墨非猛扒一口饭：“唔哇哦呜呜——” 他急着说话，又怕喷饭，闭着嘴呜呜，啥都听不清。 “咽了再说。”吕春秋摇着头把手机收回来，“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事全赶一块了。” 墨非一边往下咽一边点头：“得赶快，做完了早安心。” 吕春秋叹了口气，也没话可说：“是啊，赶快。” 王导的视频还好说，主要就是徐导和小钱的戏别撞了。 木槿眼睛在他俩之间转了一圈，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墨非腿上受伤，他这个当助理的得多帮衬着一些才行。 还有墨非说过可能会有人找茬，他得全方位防着些。 那些人、事，入口的东西要用的东西，他都得查一遍。 木槿以前没干过这种事，不过他脑子还行，转转就知道自己该干嘛了。 吃过饭之后吕春秋就把人往徐导组里送了。 墨非在那边要拍的不全是武戏，有些文戏注意一点，出来的效果好也看不出来身上带伤。 龙二和他们前后脚出了门。 三个科研人员很快就要到了，他得去接应一下，顺便把唐警官也带过去。 等唐警官把人接手了，他们就人货两清。 后头就该带人去缅部找茬了。 杨鹤教授的事情唐警官也很上心，知道人回来了亲自开着车就从警队光明正大的溜号了。 走的时候身上还带着枪。 其他人没注意，小徐警官发现了。 唐警官走的时候行色匆匆，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但他没说，其他人也没敢问，小徐警官手上还有工作，也不能跟上去。 不过他对自家师父有信心。 不管是去干什么了，他心里肯定是有数的，不会乱来……吧。 那应当是不能够。 小徐警官定了定神，给墨非发了条信息问他在干嘛，得到了人在片场随时准备工作之后，小徐警官也是松了口气。 墨非没在外面晃，那应当是没问题的。 大概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要去处理吧。 唐警官在车站和龙二碰了头。 杨鹤教授的回家之路太过坎坷，汽车转轮船转汽车再转大巴火车高铁……总之这一通折腾下来，唐警官看见杨鹤教授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照片上斯斯文文看着还有些书卷气的男人，如今再一见黑了瘦了不说，眼里布满了血丝，眉眼间还带上了些煞气。 这是都遭遇了什么啊，人能变成这样。 另外两位研究员看起来也没好到哪去，灰头土脸黑瘦了不少，满脸疲倦。 龙四龙傲天和克洛伊都还好，身上带着不少个包裹，精神奕奕的。 唐警官打量了一番，这一行人看起来是埋汰了些，但个个都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这就行了。 要是他们派自己人出去，没啥经验和当地人脉，一个不好容易搞出外交事件。 找个野路子有野路子的好处。 “人回来了就好，先上我那休息会吧。”唐警官指了指自己的车，招呼道。 其他人还没说话，两位研究助手往后缩了一下，眼睛里满是警惕看着他：“你是哪位？” 杨鹤教授没说话，但眼神里也有那个意思。 身份不明，他们都不会跟他走。 这一路的教训他们都吃够了，现在就是杯弓蛇影，弦绷得太紧，弄不好嘎嘣就该断了。 前段时间才出了墨非车祸那档子事，唐警官对杨鹤教授三个人的态度可太能理解了，从口袋里掏出证件给他们查验。 “警察，后半程的路就由我负责了。” 前半程是从国外回来，后半程就是从这去京都。 国内的危险不在明处，暗箭难防，他们更要提高警惕。 杨鹤教授看了唐警官的证件，点点头：“唐鑫警官，麻烦你了。” “好说。”唐警官把证件收回来，又看向龙小队，“你们要不要也跟我走一趟？” 龙四没吭声，直接看向龙二。 “不劳费心，我们有去处。”龙二都懒得和唐警官寒暄。 他能往哪安排人啊，不是警局就是警属大院，那地方他们能坐得下？ 没坐上一屁股玻璃碴就不错了。 杨鹤教授转头朝龙四等人点头示意：“这段时间麻烦几位了。” 龙傲天外形在国内比较扎眼，脑门上扣着大兜帽打了个哈欠：“心里有数就行，你们是真难杀啊。” 这一路趟过来就没太平过。 但凡要是一个疏忽大意，他们全得撂外头了。 第334章 责任使人进步 甭管一路上多坎坷，龙小队好赖是把人安全送到了。 后面是唐警官的事，他们在本地不能带枪，做事受桎梏，这一交接后面可就不归他们负责了。 龙傲天叫着要先去吃顿好的，再去给墨非一个大大的惊喜。 前几次都是墨非给他带来惊吓，这次可不得好好吓吓他。 来都来了，不好好玩一圈多亏啊。 克洛伊也是第一次上国内来，眼睛里也带着稀奇打量。 龙四一看龙二那张脸就知道他还有事没说，把地上的包往手里一拎：“行了，先找个地落脚吧。” 他们这次肯定就不能去墨非家了。 到时候全聚一块能不能坐下是一回事，回头给人整成煤气爆炸一锅端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幸好龙小队在全球各地都有几处房产，手里还有钱，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休整不是难事。 吃饭的功夫龙二就把缅部的事情和他们说了。 克洛伊中文学得还是半溜子，被火锅整得满头冒汗，听得一知半解满脸问号。 龙四和龙傲天倒是听明白了，这俩人也愿意干这一票，就是没想到要那么急。 “再耽搁下去脑袋上就该掉刀子了。” 龙二把墨非在市区遇上车祸的事情说了出来：“这还是在城内，出了城要是碰上人，来的可就不是小货车了。” “这样啊。”龙傲天也跟着点头，“先找上了墨非，是因为他目标大，总有一天也会找上咱们大哥的，对吧。” “还有娜塔丽他们呢。”龙四接道，“只不过人家离缅部还隔着那老远，一时半会找不过去茬罢了。” “地方不大想得挺美。”龙傲天哼哼了一声，拇指从颈脖前划过，“三天之内办了他！” 他们的仇人多，就从这个白应霄开始一个个点名弄过去。 “你最好说到做到。”龙四弯了弯嘴角，给他捞了个脑花，“要是做不到，这可就是你的下场。” 龙傲天看着碗里熟透的脑子，讪笑起来：“我那是夸张的修辞手法，修辞手法。” 学中文魔怔了的克洛伊从茶水里抬起脑袋：“我知道！就是说他怂了！” “吃你的肉去。”龙傲天往他碗里舀了一勺火锅底料，“堵不住你嘴了还。” 龙二和龙四对视了一眼，对这件事心里都有数。 缅部那边还没打完，他们过去了少不得真刀真枪的干。 三天杀到白应霄面前还真够呛。 七天应该能行。 这想法岂止嚣张两个字了得，要是让墨非知道了一准翘起大拇指狂夸他们，最好是夸得他们分不清东西南北马上出发。 墨非自己个爱护小命，也尊重别人的命，但对想要自己小命的人，非得二选一的话还是请对方上天比较好。 这一回在片场他可是头一回忙起来了。 手机里要回小钱和王导消息，还候着随时要上场。 腿上的青肿还没消，用冰袋敷着，就连木槿也在满场窜，一会看看安全设备一会盯着饭菜，生怕再出一点毛病。 给徐导看得脸都青了。 自打出了泼狗血和威亚脱钩的事情之后，他就已经把组里的再三排查过了，为的就是保证演员安全，还有接下来的拍摄能够顺利进行。 现在没见这样和防什么似的……不过也对，就最近这些个事他也该防。 这么一想，徐导更憋屈了。 “把那谁，那个墨非的戏拍一拍，先把他给拍完了再说。” 从前不管是多大的咖位演员来徐导的组，那都是老老实实地按照徐导给出安排拍戏。 徐导也从来都是按照场次拍戏，不给任何一个人另外特殊安排。 可是这次不同。 徐导从前不信邪的，但这一回他不得不信了。 就这么一个客串的角色，前前后后都出了多少岔子了，可偏偏没这个角色还不行。 这就只能抓紧时间拍完把人送走了，再留下去，回头再给剧组里的灯克灭咯。 快上夜戏的时候，吴淼和墨非坐一块还说道这件事呢。 吴淼说墨哥你牛逼你了不起，徐导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给排戏，这一出手就给他排完了。 墨非说你可少在我面前吹了，忙得脚打后脑勺有什么好啊，真没事干就来我这一个组客串。 “什么戏啊，还有多久开拍？”吴淼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问，“我算算有没有档期，要是有我就去。” 他原本也不太吃得惯剧组里的盒饭，都是自己带便当的。 可是每次看墨非吃饭的样子都太有胃口了，忍不住就跟着一起吃盒饭，感觉饭量都大了不少。 “一个科幻巨作，就是上回王导给的那个本子。”墨非也不瞒着，直说到，“小钱愿意投资拍，是个好活，想着搂你一把。” 之前小钱拍片是冲着扑街去的，不好把吴淼拉下水。 这好容易一个科幻片，小钱拍出来那就是科幻巨作，可不得拉着点吴淼。 “那好事啊，咱们一起去试镜呗。”吴淼喜笑颜开，“回头我就和姐姐打招呼，和钱导联系。” “到时候和我一起去呗。”墨非放下空盒饭揉了揉膝盖，站起来蹦哒了几下，感觉自己又能行了。 吴淼一瞅他这架势：“你又要上武戏呢？” “这可是个武侠片，不上武戏能行吗。” 墨非又做了两个动作。 虽然膝盖还是有些疼，但已经可以忍了，而且也不会影响动作的完成度。 “和徐导说一声吧，能上强度了。” 墨非一边活动筋骨一边对木槿说道。 木槿应了一声就去找导演了。 吴淼忍不住给他竖了个拇指：“士别三日刮目相待，墨哥您以前可是能摸鱼就不上进的人，现在也开始进步了，大好事，就是有点慎得慌，不是让别人魂穿了吧？” “快说我第一次和墨哥搭讪说的是啥，说不出我可当孤魂野鬼处理了。” 墨非笑着给了他一拳：“都多久的事了，我让你说你能说得出来？一边玩去。” “我现在可是当老板要给人发工资的人了，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墨非从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要发两份工资，要做的工作还是答应过别人的，很难不积极。 第335章 七日换新 通宵一回毫发无伤，通宵两回哈欠连天，多来几回人就习惯了。 拍戏的就没几个没过过昼夜颠倒的生活，一整场夜戏下来，剧组的人都跟被吸了精气一样提不起神。 按照徐导的安排，上午大家可以休息，等到中午下午又要开始拍另一组戏份了。 用他的话来说，这叫合理安排演员时间。 这个安排合不合理倒不一定，发到墨非手上的安排表就能透露出徐导是有多想把他给送走了。 按照那个表上的安排，以及徐导的要求来，好处是能快速杀青，坏处就是墨非觉得自己够呛能看见第二天的太阳。 吴淼也是一脸愁。 他那安排表也没比墨非好太多，去不了半条命，但也得脱层皮。 木槿这些天在组里学习也知道了不少剧组里的知识，看了一眼墨非的工作安排，眼皮子也开始跳起来了：“要不我给你整点活血化瘀的药膏吧。” 这种拍法，八成的武戏，这要是硬上，戏拍完墨非这腿也甭要了。 墨非咬着牙笑：“整，多整点！” 木槿：“那等你空时我再给你揉揉？” 墨非：“……揉！” 一想到木槿那个手劲，墨非已经感觉自己的腿开始幻疼了。 “红花丹参川穹……”木槿盘算着，“上回我去的那家药材铺子用药不好，早知道我从山上带点炮制好的药材下山了。” “我说木槿啊，欸，木槿、你这名也是草药来的吧？”墨非对中医涉猎不多，依稀记得这是一种植物。 在国内，几乎是个植物都能入药，也不知道老祖宗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嗯呐，是药材。”木槿点点头，给他科普，“清热解毒收敛止泻，各处都有的。” “那你这名这姓都不错，听着就和你职业很合，古典，和小说里的人物似的。” 木槿听这话还挺高兴，咧嘴一乐：“我师父说当时就是在一棵老木槿边上捡到我的，寒冬腊月按理来说木槿花都该谢了，可他一上山打眼就瞧见一棵满花的木槿，这才看见树底下的我，把我给捡回去了。” “师父说要不是那棵树，我就该在山上冻死了，就给我起了这名，还让我认了干爹。” 吴淼本来在边上看着剧本，听见这话没忍住多看了木槿两眼。 两三句话信息量够大的，感情这也是个小可怜来着。 墨非笑了一声：“那咱们还挺有缘，院长说捡着我的时候边上还有本《墨菲定律》的破书，和我一样没人要，她就都给捡回去了。” “登记的时候要取名，院长就说‘跟着墨菲来的就叫墨菲吧，是个小男孩就把那草字头去了’，喏，就成这样了。” 木槿眼里带着好奇：“那你认那书当干爹了吗？” “没，那书被院长拿去糊墙了，物尽其用。” “那也不错啊，我现在上山都要对着干爹打招呼磕头呢。” “那你那干爹后来几年开花正常吗？” “没，开完那年后面再也没开过花了。” “嚯，那你欠大发了。” 墨非和木槿聊得开心，吴淼在边上听得心梗。 他原本以为那个奇怪的凑不出三个妈的剧组就是墨非的交友极限了，没想到墨非自己和这个小助理放一块更是王炸。 不组团参加个综艺一块出道真是可惜了。 吴淼把本子一合，上前勾着两人往外走：“得了两位参赛选手、我呸，两位大哥，午饭我请，咱一块去吃个断头饭，后头有得苦头吃呢，走走走。” 墨非和木槿压根没觉得自己两人说的有什么异常，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交流感情了。 被吴淼这一打岔都忘了之前在说什么了。 墨非一边放剧本一边被裹着往外走：“咱们走了不和徐导说一声？” “说啥啊，就、就你那排场这顿饭吃下去还没来得及胖就该杀青了，徐导骂人我担着，走！” 吴淼这回一副老大做主的样子，拉着两人往外赶。 小助理跟在他边上低着脑袋默不吭声。 爱干嘛干嘛吧，她一个打工人能吭啥声。 墨非晕晕乎乎地被吴淼带着炫了顿上好的私房菜，那味道是一绝，结账时候一眼瞟着那账单也是一绝。 回了剧组墨非才反应过来。 一周了，该换卡了。 他还没看新卡牌呢！ 不对，他还没沐浴焚香地祷告呢！ 墨非拍着木槿的肩膀，面色沉重地问他：“朋友，你说我现在对着上天祈祷用十年荤素搭配换一个愿望，上天能听我的吗？” 木槿就笑：“心诚则灵，求神问佛不如脚踏实地。” 墨非把手收了回来。 得，他也就多余问。 现在卡牌应当是换完了，他在这拿什么祷告估计都多余。 看着吧。 【身份：伶人 主动：声甲天下（这一嗓子不能掀翻听众的天灵盖，算你输。） 戏曲演绎精通（会是会了，有没有人爱听，谁知道呢。） 被动：c位光环（当你站在舞台上，注定成为最亮眼的存在。） 命如草芥（让人见了就觉得好欺负好拿捏，当然，是不是真的好欺负就不一定了。） 保留技：飞蛾赴火，人体结构精通、最佳拍档、魔术精通、恐惧光环、肉类厨艺精通、爆破专家、熟识水性、西洋乐器精通、仪表堂堂、和蔼可亲、飞檐走壁、瞄准精通、天降贵人、身手不凡】 墨非看着卡牌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画风和之前的卡牌都不太对吧。 他默默把视线放到正在整理桌面的木槿身上。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木槿眼带疑惑地看回来。 墨非摇头表示没事，心里忍不住琢磨该不会是边上的人和发生的事都会影响卡牌特质吧？ 刚认识龙二那段时间刷出来的都是些什么可刑可铐的卡牌，现在刷出来的倒好了，整个画风突变，古典得像是木槿一样刚下山呢。 不过非要说的话，这卡倒也没什么毛病，技能都还行，只是招人欺负的话他报警就是了，再不济晚上套个麻袋打回去，法治社会还能被欺负不成。 最主要就是那个保留技能，【身手不凡】，和小丑的【阴魂不散】一样的绝世好技能，到手了。 第336章 扯淡 没从【小丑】身上把【阴魂不散】留下来一直是墨非的遗憾。 锁血挂谁不爱？ 就冲着那个技能，就算再抽出来【小丑】一次他也乐意。 不过就算没抽出来【小丑】，能有个补充武力值的卡也很满足了。 就算墨非之前干架也从来没怂过，可谁会嫌自己太能打呢？ 以前一挑四一挑五，以后可就是开无双割草了。 下回再遇上冰面上干架的情况，只要没热武器，他弄不死对面的。 下午开拍的时候，徐导坐在监视器后面照常盯着。 打戏，墨非稳定发挥，身段动作看上去不光没有受到腿伤的影响，瞧着还漂亮了一些。 文戏，墨非一开口，那台词比之前亮了许多。 倒不是说他之前的台词不好，及格肯定是及格了，不然徐导不能用他。 就是之前墨非还有些现代的咬字习惯，这一回倒是改过来了，别人大概听不出来，但徐导这种精益求精的人肯定听得出来。 徐导满意地点点头。 这个演员好，事少能吃苦还肯上进，老张也夸过，下次有机会可以再合作。 现在还是赶紧杀青了把人请出去吧。 这角色绝对有毒。 墨非一个客串演出，正片里剪出来估摸都不会超过十分钟的角色，要是在王导的组，三四天就该拍完还有富余了。 可在徐导这硬是日夜加班还磨了这么久。 就是最后出来的效果再漂亮，墨非也不信这个邪了。 下了夜戏之后，墨非一到家就扑沙发上了，一动都动不了。 木槿在边上让他抬手就抬手，让抬腿就抬腿，倒也是听话。 “诶呦，看看这一片片的青，你都被揍成这样了？” 陌生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木槿当时就跳起来随时准备动手了。 就是看几眼都没看见对手在哪。 龙傲天从暗处走出来，嘴里还在啧啧感叹：“混得也没比我好多少嘛。” “你上一边玩去。”墨非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躺在沙发上朝他翻白眼。 “你还翻我白眼，能有我翻得正宗？”龙傲天说翻就翻。 那俩大眼珠子是真白。 龙四也从阳台外蹦进来了，穿着居家服手里还拿着袋牛肉干。 她走到墨非身边往他嘴里塞了一块：“吃点东西回口血。” 看见了木槿，她又举起手里的袋子问了句：“你要么？” 木槿看着包装袋上的牛，摇摇头。 墨非嚼着肉干坐起来：“你们活干完了？” “是啊，想说悄悄过来吓你一跳，没想到一等等到半夜，你这班上得也不轻松啊。”龙傲天捧着一杯热水坐在另一边沙发上，“你们拍戏的难道不是一天就拍两三场，一场能拿个几十万吗？” 墨非瞪了他一眼：“小心点说话，你这样容易被喷成翔。” 木槿一看他们都认识，放下了心里的戒备开始给墨非捣鼓膏药。 龙傲天不以为意：“喷呗，只要不是当面往我脸上扔就行。” “这么些年暗地里咒我去死的都多了，我真把这些话放心里就不用活了。” “再说了，他们骂我的，我记下来一个个黑回去，我公开他们的浏览器记录，我看谁还惹我。” “你就这点出息。”龙四陷在沙发里，嘴里还在嚼肉干，“你先撑着别补觉，我一看你这半晚上没回来让我大哥买宵夜去了，跟着吃点。” 墨非睁着眼睛魂飞天外，没得灵魂地点头。 木槿手里搓热了药油，直接上前掀起他衣摆，对着腰上淤青的位置揉下去：“趴下。” 墨非一声惨叫都到嗓子眼了愣是给憋回去了。 那一脸痛苦扭曲的表情和闭得紧紧的嘴，看得龙四和龙傲天一愣一愣的。 “怎么不叫，怕扰民呢。”龙傲天拿了条肉干啃，“真是个好邻居。” “难不成和你一样缺德？”龙四怼龙傲天都成条件反射了。 木槿揉了一会就撒手了，给墨非端了杯热水。 “我要给你涨工资。”墨非喝着热水，感觉腰上一股暖流涌动，特别舒服，“这手艺，四千块真屈才了。” “要是因为这个就算了。”木槿擦着手摇头，“师父说了修道之人不是大夫，伤患愿意听我们一言那也是信任，我们不收诊费，只取些药钱算是意思一下。” “那就给你加药钱。”墨非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现在只想撒币以示自己对人才的看重。 木槿不知道墨非打算给多少药钱，单纯的以为他就给十几二十块，也没推脱，点头应了。 龙傲天在边上听出味了：“师父、修道之人，这位小兄弟是道爷啊，失敬失敬。” 他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站起来想和木槿握手：“我一直都很喜欢咱们道教文化，很想加入就是无缘得见啊，不知道你们那还收弟子吗？” 木槿握上他的手温和地笑笑：“道门禁忌，不食牛肉。” 龙傲天手上的肉干才啃到一半呢。 他也只能悻悻地笑：“这样啊……” 龙四晃着脚看笑话：“你不用理他，他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前几年还叫着要拜张三丰为师横扫六大派呢。” 墨非稀奇道：“还有这事呢？” “可不，你过来，我和你仔细说说他那时候的蠢样。” 龙傲天一张黑脸也看不出红没红，反正是撒泼打滚不许龙四往下说了。 木槿看得出他们气氛融洽，真的是好朋友才有的轻松氛围，这才进厨房开始处理剩下的药材。 他一进去，客厅的声音一下冷不少。 龙四往厨房使了个眼色：“查过没？” 墨非知道她说的是木槿，摇摇头：“人是朋友介绍的，还挺靠谱，不用查吧。” 龙傲天边说边摇头：“你这样的干我们这行，不出三天就能同时走遍世界。” 墨非没听明白，问道：“什么叫同时走遍世界？这还有同时的？” 龙傲天举起拳头到嘴边做了个吹散的动作：“骨灰，风一吹可不就全世界哪都是你吗。” “你骂人可真高级。” “过奖过奖。”龙傲天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小电脑，“我来给你看看墓志铭该写点什么。” 墨非往沙发上一靠：“我早都想好了，‘到此一游’，也算来过。” 第337章 动身京都 龙二和克洛伊回来的时候手上拎着几袋子烧烤。 小老外脸上满是惊讶，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龙傲天和龙四对烧烤的热情比对克洛伊大，一边撸串一边围观。 “他咋了，出去一趟魂被勾了似的。” 龙二也在看笑话：“没见过这么和平的晚上，被震撼了。” 龙小队在嘲笑没见识的后备队员，墨非还是说了句公道话：“我觉得完全可以理解啊。” “我第一次出国发现枪支可以光明正大买卖的时候比他还惊讶。” 在国内的铁窗泪在国外随处可见甚至合法，将心比心，克洛伊这个从小被忽悠瘸了以为国内这不好那不好的小孩突然看见这副场景，惊讶也不奇怪。 木槿换了睡衣从边上路过，看见他们吃得香，还是叮嘱了墨非一句：“你尝点味道差不多就行了，小心上火。” 墨非胡乱点头应了一声，又问龙傲天：“你们今天住哪？” “有地方睡，不会露宿街头的。”龙傲天随口回答，“我们和老大一块，明天就往南边去了。” 他朝着墨非抛了个媚眼：“先把仇人砍死。” 墨非感觉一阵恶寒，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那我该说什么，一路顺风还是马到成功？” “不用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龙四摆摆手，“你的话，非要祝福就来句祝我们以德服人吧。” 这个不管是正向还是反向显灵，都奶不到他们。 墨非觉得这个词有点奇怪，但还是照她的意思说了。 吃完宵夜龙小队就离开了，走得也和鬼一样，谁都没惊动。 龙傲天这个面黑心善的还特意给墨非准备了一个小礼物，叮嘱了要等他们走了才能拆。 墨非都要被钓成翘嘴了，眼巴巴看着他们走了之后才打开盒子。 盒子里面是一个银行卡大小的黑色方块。 方块挺重，墨非一时之间还没太明白龙傲天是什么意思。 这是给他升级了一个钢铁板砖糊人熊脸？ 那这也太小太薄了吧， 他翻了翻盒子，里面还放着一张纸和两颗黄澄澄的子弹。 看见那两颗子弹的时候，墨非心里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展开那张纸，上面用粗糙的线条幼稚的画风解释了一下那个黑方块的使用方法。 黑色方块不是方块，而是一把折叠手枪。 生命之卡，折叠单发手枪，展开后可以锁定形态，通过扳机发射。原本使用点三八口径手枪弹，但是在经过更新升级之后，现在可以使用点二二WMR弹药——说得通俗点就是马格南弹药，杀伤力非常可观。 龙傲天甚至在图纸上标注出了挂绳孔和备用弹仓的位置，并且贴心的表示如果有需要，他可以多弄些子弹过来。 墨非看得一阵窒息。 这玩意他听说过，哪怕是在自由的国度这东西都受到相对严格的管控，就是因为这东西具有很高的隐蔽性和便携性，经常被用来进行暗杀活动。 在兵器界有一种说法，兵器的名气有时候取决于兵器的性能，但更多时候都会受到死于这种兵器的人影响。 哪怕是自制的两根钢管拼起来的土枪，只要突突一个首相总统什么的，也能扬名世界。 而死在这种生命之卡下的高官政客也是只多不少。 这种神器放在他手上，明珠蒙尘了属于是。 墨非现在很想报警。 这东西在整个国内都找不出几把来，他真是谢谢龙傲天这么看得起他啊！ 另一边在夜色中光学隐身的龙傲天打了几个喷嚏。 龙四稀奇地盯着他：“你不是那么菜，感冒了吧。” “怎么可能。”龙傲天擦擦鼻子，表情得意，“我觉得是墨非在背后感谢我呢，他肯定爱死我的礼物了。” “真的？”龙四对此很怀疑，“我怎么觉得是有人在背后骂你呢。” “嘿，我的情商那是一流的，谁能在背后骂我？” “我啊。” “你是人吗？” “我看你是找死。” 单论武力值，龙傲天并不是龙四的对手，几招下去就把人修理得嗷嗷叫。 龙二不知道龙傲天送了什么，问了克洛伊一嘴，得到答案之后也沉默了。 呵，要不是跑得快，估计龙傲天能迎来一顿男女混合双打。 墨非虽然只是一个演员，和龙四联手揍他还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挨揍，活该。 这个夜晚还有一批人忙忙碌碌不得好觉。 唐警官把杨鹤教授三人暂时安排在警属大院休整一晚，那里全都是警察家属和退休警察，相对来说比较安全自在。 不过很显然，三位科研人员并不觉得这地方自在，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三个人就和兔子一样一惊一乍，给其他人都吓够呛。 保持警惕并不是一件坏事，但他们现在过度紧张，很有可能自己把自己吓死。 唐警官又加班了。 这一次他带着小徐警官一起加班。 “我之前和你提议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小徐警官是习惯性随口反问，看见自家师父的黑脸之后就反应过来了，“休假啊，要是最近没工作就休了。” “没你的事，明天就开始休吧。”唐警官果断说道，“我现在就批假，你明天就带你妈去京都。” 小徐警官一听就知道今天肯定又有事情发生了。 就出去了一趟，回来催他赶紧放假，难不成是遇上了什么人？ “你坐飞机，买机票。”唐警官嘴里嘀咕着，“高铁慢，不知道会不会安全一些。” 从唐警官的视角来看，小徐警官可能会迎来缅部的报复，杨鹤教授三人则是很有可能被暗杀灭口。 开车入京肯定不行，异世界重开车可不是泛泛之辈。 坐飞机担心空袭，坐高铁担心有人在车上抽烟放火。 特别是高铁并不禁止携带打火机。 要是有人蓄意纵火，以高铁的时速，风助火势，两分钟就足够烧掉整节车厢。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唐警官也不得不防。 老美真不要脸的！他们啥都干得出来。 小徐警官还好说，目标小机动性高。 杨鹤教授的仇恨值肯定比小徐警官高。 现在就是伤脑筋，很伤脑筋。 第338章 一闪而过的牢狱之灾 杨鹤教授的价值高不高，作为对手的人最清楚。 别说他是军事人工智能领域领军人物，国内一批农学前沿人才都在大豆战役之后几年陆续离奇逝世。 而且不光是国内的各个领域科学家，只要是非友方国家出现了人才，都会遭到各种不同程度的意外。 就好像是有人拿着剪刀衡量，只要有掐尖的存在立马就一剪子下去修理掉。 所以唐警官才说对手是一群不要脸的家伙。 要是杨鹤教授到京都了，他们就更没有动手的机会。 可以预见最后这一段路会充满各种明枪暗箭。 不过现在，前段时间跨辖区行动的同僚们倒是给他带来了一些灵感。 要想保证杨鹤教授成功抵达京都，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藏到一群人里面去。 最近有剧组要去京都吗？ “我们要去京都？”墨非看着手机群里的通知，感觉脑瓜仁疼。 “是啊，接下来的决战就准备在长城实景拍摄，这也是徐导的风格了。”吴淼喝了口牛奶，傻乎乎地笑，“你也去哦，杀青戏。” 墨非的角色就是在长城决战的时候，被主角团齐心协力打落悬崖，后面就没有他的戏份了。 这个角色算是开放结局。 如果后面这电影上映之后票房可观，这个角色人气还算高的话，有可能会迎来第二部出镜机会。 倘若角色人气不高或者票房不行的话，那第二部估计就能直接看见一座碑了。 如果还有第二部的话。 “多好的机会啊，你这个角色要是第二部还出现的话，那戏份肯定会增加。”吴淼拍拍墨非的肩膀，“升咖指日可待。” 对演员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墨非垮起个小猫批脸老大不开心。 他宁愿这个电影票房大卖，自己的角色被人骂死。 徐导在影界让人又爱又恨真不是没原因的。 “那也没必要去京都吧？”墨非蹲在地上画圈圈，“长城又不是只有那一段。” “就那一段最有感觉啊。”吴淼把他拉起来，“看开点，你上那里就拍几个镜头，拍完就当去旅游对嘛，男女主角最少要被吊几天，对比一下是不是感觉好受多了？” 墨非皮笑肉不笑：“你可真会安慰人。” 不过吴淼说的也确实没错。 拍完长城这一段，墨非就从徐导的组解脱啦。 然后就要无缝衔接进小钱的组，拍摄中途还有可能要去王导那边路演…… 靠，他怎么这么忙！ 吴淼听完他的安排之后撇撇嘴：“你这还叫忙，我曾经试过每天只睡四小时连着一个月飞了八个城市，没猝死都是我身体硬朗。” “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你现在的工作太多，而是你之前的工作太少了。” 吴淼扎墨非的心向来有一手，说得墨非捂着胸口好悬吐血。 木槿听了吴淼的话，示意他伸手出来，木槿给他摁了摁脉，又让他吐出舌头看了眼舌苔和舌下经脉。 他的动作很专业，给吴淼都整紧张了。 “脉象低沉、舌苔泛白，确实有劳累过度的症状。”木槿沉吟片刻，说道，“你最好给自己放假休息调养一段时间。” 吴淼追问道：“那我身体还有什么影响吗？” 木槿收回手摇摇头：“劳累之病，以五脏气血虚损为发病手段，以脏腑元气亏损、精血不足为主要病理，你现在年轻气盛，五脏强健，元气充足，所以外症不显，但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往后必定积劳成疾。” 吴淼听不懂，但是不妨碍他觉得木槿很厉害，对着木槿一顿吹之后在心里下定了回头要去看医生的决心。 身体才是一切的本源。 钱赚得再多人没了什么都没用。 难不成还能给自己打一个黄金骨灰盒吗？ 墨非看着木槿也目瞪口呆：“你还有这手呢？” 他一直都很馋姬行简身边有个万能的小王，就是可惜撬不走。 没想到高手现在就出现了。 木槿腼腆地笑笑：“没有行医资格证，只能大概看看，真正治疗还得上医院。” “有这个思想觉悟就很好。”墨非点点头。 木槿现在的全能程度和小王没法比，但是人家还在学习中，属于还能进化的神兽。 墨非觉得自己得追加投资签个合同把人绑下来先。 别的不说，吴淼看木槿那个小眼神已经热切起来了。 这一天墨非全是文戏，从早到晚，在密密麻麻的武戏中算得上难得清闲。 在拍摄间隙，墨非在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中看见了一张熟悉但是绝对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面孔。 唐警官穿着黑色皮衣站在副导演身边说着什么。 墨非觉得自己应该是出现幻觉了。 他又没犯事，剧组也没出事，唐警官能因为什么原因出现在这里？ 总不能是因为他昨天才收到的那把生命之卡吧？ 唐警官又没有透视眼是吧，哈哈哈…… 墨非笑不出来，因为唐警官在看见他之后就走过来了。 墨非控制住自己往后退的欲望，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有期徒刑和罚款靠近。 唐警官也挺意外能在这看见墨非，他就是找个要去京都的剧组警民合作一番，没想到这么巧墨非也在。 不过一想到墨非的职业，好像他就是演员，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啊。 唐警官又觉得合理了。 “你在——上班呢？”唐警官看着墨非身上朱红色的戏份，问了一句废话，“穿着还挺帅。” 墨非心虚，笑容僵硬：“我就吃这口饭的嘛。” “唐警官你来这干嘛来了？” “我来找你们导演商量一点事。”唐警官双手插兜，没有具体回答这个问题。 墨非也明白。 警察办事许多都是不能和外人说的嘛，意会就行。 对墨非来说，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就好。 他放松了一些，还笑着打趣唐警官：“要不要来跑个龙套什么的，也过一把演戏的瘾。” “算了，我没兴趣。”唐警官摇摇头，听见副导演喊他之后，和墨非打了个招呼又过去了。 墨非这才完全放松下来。 天惹咯，牢狱之灾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人，真的不能做亏心事。 第339章 放松时间 墨非在心里亲切问候了一遍龙傲天。 生命之卡他没带在身上，而是藏在家里了。 他实在是想不到在国内有什么场景能让他使用到那玩意。 再加上京都那边的安检力度不是盖的，其他地方上高铁地铁什么的估计能藏过去，到了京都，要是被查出携带枪支他能被摁在地上摩擦。 不是，这人到底是怎么把东西带入境的啊？！ 墨非不光不理解龙傲天的手段，也没法理解他的脑回路。 正常人指定干不出来这种事。 这哪是给他送枪啊，这明明是给他送下半辈子温饱来了。 拍摄间隙，墨非一直注意着唐警官和徐导之间的交流表情。 唐警官说话了，徐导皱眉了，唐警官又说话了，徐导沉思了一会，点头了！ 他们达成了什么合作！ 合作达成之后唐警官就先离开了，走之前还没忘记和墨非挥挥手打招呼。 墨非感觉自己今天受到了惊吓，补妆休息的时候拉着木槿叮嘱他：“给吕姐发消息，让她去看车。” 木槿眨眨眼，脸上是纯然疑惑。 “走工作室的公账，就买之前那个牌子的车。”墨非深吸了一口气。 之前吕春秋那辆车被撞了，虽说修修还能开，但那也是老车了，又出了事故，还是光荣退休比较好。 换个新座驾，花点钱压压惊。 木槿不会和他抬杠，乖乖地应了一声就给吕春秋发消息过去。 因为剧组要换地方拍摄，下午的时候就没戏了，工作人员准备把设备装包，第二天好出发。 这也是演员们在徐导组里难得可以一起放半天假休息的时候。 吴淼在组里一直混得都挺开，有半天的假就撺掇大家一块出去放松一下。 徐导对这件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直绷着也不行，适当让他们放松一下，尤其是男女主角。 马上就要被吊城墙了，就当是临刑前的狂欢好了。 有徐导的默许，吴淼等人也没有整什么酒局，就是一起吃饭然后转战KTV。 这也是现在的人比较安全的消遣方式了。 吕春秋在他们吃完饭之后到的。 她看见木槿发的消息了，打算来找吴淼姐姐取取经，看什么车比较方便艺人出行。 到了KTV之后就发现房间里除了点歌唱歌的艺人之外，就是在角落举着手机拍视频的每个演员的经纪人和助理。 这东西以后放出去都是物料，就算用不上也得拍，万一以后有个什么流言蜚语，这些都是证据。 混圈子的都和人精似的，多手准备不得不防。 这对比一下，坐在沙发上认真的在学习骰子玩法的木槿以及致力往其他人脸上贴条的墨非就显得太没心眼了。 吴淼姐姐小声提醒吕春秋：“小秋啊，我是大水自己心里有数才给他配的一个听话不多事的助理，你家小非还有那个新助理……怎么想的？” 吕春秋只能干笑。 这还能怎么想的，总感觉这俩人加一块也没有六十分的情商。 可要是换一个助理，不是木槿的话，感觉更帮衬不上什么了。 另一边男主演已经开始摆手了：“不来了不来了，小非你也太厉害了，给我输得。” 男主演姓李，全名李云齐，拿过影帝，从前就是拍武打戏出道，有几部代表作，也有过属于自己的辉煌时代。 现在也是人到中年，能拍的戏越来越少了。 他平时在剧组里话不多，脾气看着也比较随和。 徐导愿意用他，就是看中了他的身手和演技。 李云齐也没有辜负徐导的期望，在这个年纪还拼了命地打。 “哇，李大哥都说你厉害，不得了了哦墨哥。”吴淼在边上笑嘻嘻地打趣。 在一群主要演员里面，吴淼的年纪算得上倒数的小，前辈都把他当弟弟儿子看待，眼里都是慈祥。 大家一起出来玩，一直都是一个人在赢也不太好。 吴淼把扑克收起来了，拿了个转盘让大家一起真心话大冒险。 这个游戏老套但是能活跃气氛，在场的人有什么能问什么能说心里都有数，后面还要拍戏，玩得并不过火。 之前在骰子和扑克方面，在场所有人都被墨非爆杀，现在到了转盘看运气的时候，几双眼睛盯着那指针一次次停在代表墨非的位置上，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靠，这是什么天选之子！” “小墨你不去综艺真是可惜了，综艺之神眷顾啊。” “这下面真的没有磁铁吗？” 检查过转盘，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一群人都带着看热闹的表情围观。 这个剧组演员整体年纪偏大，大家都是和气的体面人，问了几个问题活跃气氛之后又撺掇着墨非选大冒险。 吴淼看热闹不嫌事大，在边上起哄：“墨哥会魔术，让他来一个！” 其他人一听这话就炸锅了：“魔术？能变牌的那种？” “怪不得玩不过这小子，专业的啊！” “大师大师，能把我银行卡余额变长一点吗？” “人家是魔术师，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大师啊，我就简单多了，能帮我把腰上的肉变走吗？” 一群前辈，就这个画风。 墨非有理由怀疑这些人都被吴淼带跑偏了。 最后大家还是选了个简单的大冒险。 组里唱片头曲的老师点了首歌让墨非去唱。 歌是一首经典老歌，也是大众视野中第一首改编自戏曲，融入了传统唱腔的流行歌曲。 十多年前横空出世的时候迅速火遍街头巷尾，老人孩子都能哼两句。 不过这首歌难度系数也挺高，想唱好挺难，弄不好就容易跑调破音，不过毕竟是大冒险的惩罚，不出点乐子都不叫惩罚了。 大家都给了墨非一个加油的眼神。 吴淼还没听过他唱歌，之前在莫斯科的《喀秋莎》都是合唱，就算跑调都被盖过去了。 这下吴淼心里也有些打鼓。 他墨哥不会还没红遍大江南北就要留下黑历史吧？ 吕春秋已经举起手机准备拍摄了。 吴淼姐姐低声问道：“你家小非唱歌怎么样？” “不知道。”吕春秋回答得很诚实，“所以我在拍摄，准备给他丰富简历。” 第340章 起飞 吴淼姐姐听见吕春秋这种说法也是一阵无语。 身为经纪人怎么能不知道自家演员艺人有多大能耐呢？ 这也太不合格了。 其实吕春秋真的冤死了。 她感觉墨非就像是那个皇帝面前有心机的宠妃一样，会点什么才艺都藏着掖着，还得一点点往外漏。 那惊喜可真是一阵一阵的，偶尔还会发展成惊吓。 要是有一天墨非告诉吕春秋他是m87星云来的外星人，吕春秋觉得自己都能平静地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再压他接着上进工作。 包厢里带着古典气息的前奏播完，墨非拿着话筒一开口就牢牢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本来只是打算开个玩笑的歌手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整个人坐直了起来。 唱歌这种事内行听门道，外行听热闹。 其他人都是觉得墨非唱得好听，歌手就能听出来他用了什么技巧。 特别是到了歌曲高潮转音的部分，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惊讶起来。 整首歌就这段最难，但墨非居然唱上去了，而且气息稳健，没有一点颤音。 不管是看起来还是听起来，都觉得很轻松。 这种轻松的感觉也是歌手常给听众会带去的错觉。 很多歌看着人家唱轻轻松松就上去了，转音也是简简单单，但自己一开口尝试，就会有一个百灵鸟失去梦想。 等一曲终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开始鼓掌。 吴淼姐姐有些羡慕嫉妒：“哇，小非这能耐也够吃歌手那碗饭了，你还藏着掖着，不地道，真不地道。” 吕春秋保存好视频，心说自己也是刚刚才知道。 不过说出来吴淼姐姐肯定不会信。 吴淼一个飞扑往墨非身上压：“墨哥！你还有多少惊喜是——哇！” 墨非下意识用了过肩摔，不过好在最后关头反应过来了，托了一把他的脑袋，没让他摔瓷实。 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来看情况。 李云齐笑起来：“小非身上有功夫，你就不能从背后靠近他，就容易出这种情况。” 边上还有人跟着搭话解围：“嫂子也被摔过不少次吧？” “那确实，哈哈哈。” 吴淼年轻皮实，拍拍裤子又站起来满血复活，说这招帅，他也要学。 心大得他姐姐在边上直拍脑门。 自家爹妈都挺正常的啊，怎么生出个儿子和缺心眼似的。 后面大家发现拼手速技巧的游戏玩不过墨非，凭运气的游戏墨非稳住第一输家的位置之后，统一意见把墨非踢出游戏队伍，担任主持人。 他们这次的聚会没有进行到很晚，点到为止，时间差不多就散了。 走之前那位歌手前辈还问墨非要了联系方式，和吕春秋交换了电话号码。 墨非感觉自己似乎又给自己增添了未知的工作量。 不过无所谓啦。 他现在是要养家的人，忙就忙点吧。 三人打车回了老小区，大家都在收拾各自的行李。 这一次去京都，三个人得齐上阵。 吕春秋一边收拾一边说着车的事情。 她看中的还是原来那个老牌子，不过另外选了一个大的车型。 “我说你也抽空把驾照考了，车子放在你名下，要是你自己要用车也能开啊。” 说起考驾照，墨非脑子里不由得冒出了龙小队和姬行玉的开车风格。 贴地飞行不提倡啊。 “我和你说话呢。”吕春秋没听见回答，又问了一遍，“汽车、摩托车、货车，你什么时候想考我给你空出时间。” 男孩子应该都抗拒不了驾驶摩托车风驰电掣的感觉吧。 墨非当年就没有考驾照，现在也有些别扭：“再说吧，反正你也有驾照。” 吕春秋听这口风就知道希望不大，转头问木槿：“你想考驾照吗？” “诶。”木槿愣了一下，“我考？” 吕春秋点点头：“算培训，我们出钱。” 这个墨非举双手赞成：“我觉得完全可以有，考完了给你加工资，技多不压身嘛。” 木槿是个好学的孩子，听两人这么一说，欣然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大家赶了个大早在机场集合出发。 徐导财大气粗的包了个机。 他也算了这笔账，这么多工作人员外加仪器，买机票办托运的话，那一大笔钱都够包机的了。 再加上他们还要加上演员一起行动，都是公众人物，包机也更方便行动。 演员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或是聊着昨天的事情，或是闭目养神，没人注意到剧组的工作人员中多出来了四个人。 三位研究员和唐警官都换上了普通的衣服，戴着口罩和帽子混在工作人员之中，相当低调。 随着飞机起飞冲入云霄，唐警官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来些许。 他这次不光没有往局里请假，还让自家老婆乔装成自己乔装过的样子开车出门了。 安排在警署大院里的杨鹤教授三人都拜托了嘴严信得过的人，借着行李箱和快递纸箱的掩护送了出来。 能不能完全瞒过那些要动手的人不重要，只要在他们上飞机之前没有人反应得过来就行。 现在看来他们的警惕是有效果的。 剧组包机顺利起飞，飞机上这下全都是剧组里面的人，等到了京都，把教授往研究院一塞，他的任务也就圆满完成了。 唐警官和三位研究员都坐在角落位置，相当不起眼。 但有一双眼睛却盯上了他们。 张指导早就注意到他们几个了。 别的不说，他从唐警官身边路过的时候对方有一个下意识抬手的动作， 普通人让路的时候最多就是护着自己手上的行李，或者扶住身边的东西。 把手抬到腰侧，那是从前道上的人才会有的防备动作。 因为以前的人要动手的时候一般都会从腰间拔刀或者拿其他武器，这个起手就代表预备动手了。 哪怕后来唐警官克制住了自己的下意识，只是抬抬手又放下来了，这也没能逃过张指导的眼睛。 他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再联想到前段时间混进剧组泼狗血的，还有松了墨非威亚的事情，张指导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就这两天可是有人和他打过招呼，这个剧组不能再出事了。 第341章 误会解除 张指导观察了一下。 他在剧组里人脸认得很熟，大小演员和场务他都有印象。 飞机上人很多，乍一眼看过去倒是不觉得，仔细一辨认才发现除了刚才看见的那个人之外，还有三个生面孔。 张指导表情严肃了许多。 这就已经有四个不明人士了，要是不能一举全部拿下，在飞机这种密闭空间内让他们反抗生乱，那就不妙了。 他琢磨着是不是和几个人通个气，一起动手把人同时拿下。 可是武行那群小兔崽子一上飞机就闭起眼睛补觉了。 武行都是体力活，徐导又说一下飞机就要准备开工，他们补觉保存体力很正常。 可是这样一来张指导要是把人叫醒就太显眼了。 其他人又未必有那个胆子和身手把这群人一举拿下。 张指导一琢磨，想到了李云齐和墨非。 一个老牌打星，底子还在。 一个影届新星，身手不凡。 还有墨非那个助理，功夫也不错。 再加上他，制服四个人足够了。 李云齐在头等舱，墨非在经济舱。 张指导也在经济舱，凑到墨非边上把这件事情说了一下。 “飞机上混上来了几个不明人士，就坐在最后一排，别回头看！” “那一伙一共四个人，三男一女，身份不明混上飞机肯定在计划什么。在他们没注意到自己暴露之前，我们得同时制服他们。” 最近倒霉透顶还被车撞过的墨非毫不怀疑这次是有人蓄意报复。 之前开车撞他就算了，现在还把事情搞到飞机上了。 飞机轻易不出事，一出事就是整机一起完蛋。 几百号人呢！ 墨非摩拳擦掌，只等一个信号就把那几个狂徒脑袋砸到地上去。 一定要砸出坑才算完！ 徐导在商务舱，位于头等舱和经济舱之间。 张指导在动手之前也要和徐导说一声。 他路过的时候，徐导正在看剧本分镜，编剧在边上记着他的话。 “徐导。”张指导在他位置边上蹲下，轻声喊道。 徐导看了他一眼，手里动作没停：“什么事。” “飞机上有人混进来了。” 张指导的话说完，徐导的动作就停住了。 他合上剧本，认真地看着张指导：“你说什么？” “飞机上有人混进来了。”张指导看他这个表情，还以为是自己的话把他吓到了，急忙跟上下半句，“不过我已经有计划，一定可以一举把他们全部控制住的。” 徐导沉默片刻，带着一股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的意味应道：“哦……那你有什么计划呢？” 张指导就把自己准备串通三个人一起动手的计划说了出来。 再听说这个计划已经通知到墨非和武生，现在就差李云齐的时候，徐导沉默的时间更久了。 张指导看了他一会，准备起身去头等舱继续执行计划。 徐导在这个时候把他摁住了：“那个，老张啊，你说的不明人士是不是三男一女，特别低调的那四个人？” “你怎么知道？”张指导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该不会徐导已经被那群家伙策反了吧？ 这也是个恐怖分子？？ 张指导脸上的警惕太好懂，徐导的脸一下就黑了：“那些是我安排的人，不是来找麻烦的，把你的脑洞收一收。” 搞电影的就是这点不好，一有个什么事脑洞就往奇怪的方向开。 他是导演诶！ 谁家导演会祸害自己的剧组啊。 张指导一听这话就傻眼了：“你安排的？为什么啊？” “我作为导演安排四个人上飞机还要专门和剧组里的每一个人解释一遍？” 哪怕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徐导也没有把事情说穿的打算。 那位警官说了需要保密，徐导虽然只是一个拍电影的，在这方面还是拎得清。 张指导也懵了：“那几个人？” “不用管，到地方人就自己走了。” 徐导说完这句话又开始看剧本分镜。 他还以为多大点事呢，要是之前他就有这种警惕性就好了。 张指导碰了一鼻子灰，回到经济舱还要面对墨非和木槿双重眼神询问。 他很尴尬啊。 不过尴尬也还要解释。 否则要是到时候真打起来，那不就变成自己人打自己人了。 先解除警戒再说。 墨非诧异极了：“徐导许可安排上飞机的？” 张指导郁闷地点头。 拍了一辈子戏，还以为遇上了戏里的情节，能过一把英雄的瘾。 没想到全是误会。 “那自己人的话，我能看了吗？” 墨非真的很好奇啊。 张指导倍受打击，也懒得管了：“看吧看吧，低调一些，不要声张。” 有了这句准话，墨非扒着椅背往后张望。 张指导说后排有四个陌生人，墨非倒是没有看见。 他就看见了三个陌生人，以及一个——唐警官？ 墨非仿佛听见了脑子宕机的声音。 唐警官为什么会在这架飞机上？ 难道这就是他和徐导达成的神秘交易？ 这么大一个警官为了蹭飞机坐专门找人说话？ 心里明知道唐警官绝对不是那种为了坐免费飞机滥用职权的人，但墨非的脑子在这个时候就是控制不住。 唐警官似乎也发觉墨非发现他了，朝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墨非也挤出一个笑点点头。 特殊情况，大家心里有数就好。 家里藏着一把生命之卡的墨非，从之前的理直气壮还想着打击犯罪，到现在已经开始心虚了。 总感觉自己不是去京都拍戏，而是被押去京都享受牢狱之灾的。 木槿就坐在墨非边上。 他还是第一次坐飞机就遇上了这么刺激的事情，脑子里不由得冒出了一个问题：“难道这种事情在飞机上很常见吗？” 如果是另一个正常人坐在他边上，估计就会解释清楚这事并不常见， 但现在是墨非坐在他边上。 他满脸凝重地点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既然有劫机电影，那这种事情肯定发生过。” 不过这一次劫机肯定不是劫机啦，唯一可能落地成盒的就只有他这个法外狂徒了。 木槿一脸“学到了”疯狂点头。 第342章 决战长城 经过几小时的飞行，飞机还是在京都机场平安落地了。 正如徐导所说，机舱门一开，唐警官四个人就消失不见。 如果不是张指导点破之后墨非一直注意着唐警官的动向，他还真发现不了。 虽然不知道唐警官和徐导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交易，但是现在看来，很显然交易内容里并不包括墨非。 墨非带着重重心事跟随剧组在长城附近安营扎寨准备拍摄。 京都不愧是京都，越靠近中心地区安防越森严。 在这里身份证最好是不要离手，尤其是长相并不是太有亲和力的工作人员，几乎是每到一个地方就要被查一次身份证。 果然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只能说幸好龙小队没来。 否则分分钟被拿下啊。 墨非把脑子里奇怪的想法甩掉，专注眼前的工作。 这工作也容不得他不专注，长城已经那么高了，架上设备之后就更高了，下面全是森林，要是不小心掉下去，那些树枝足够把人穿成串。 徐导的动作设计是在城墙上拍打戏，其中不乏在城墙垛口的砖块上跳跃躲闪的镜头。 其中墨非还有一段是站在垛口上和主角搏斗的打戏。 一边是城墙，一边是树枝，要是有恐高症的人站在上面往下看一眼都要被吓死了。 这也是墨非最后一个场景戏了。 他生无可恋地站在城墙上，让工作人员往自己的身上挂威亚。 这次的威亚钢丝和上次的效果类似，都是起保护安全作用的。 不过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演员身上的威亚都被从头捋到尾，非常详细的检查了一遍。 不光是因为李云齐咖位够大，还是因为要是再来一次那种意外事故，所有安防人员的脑袋都会被徐导拧下来的。 大家毫不怀疑，一定会的。 张指导拿着本子和徐导一起给李云齐和墨非讲解接下来的动作。 总的来说，他们不光要在城墙垛口凸口上完成一场追逐战，还要相互喂招、拆招、转圈、跳跃、翻跟头…… 李云齐看着分镜也沉默了：“这是徐导想出来的？” 张指导点头：“到时候机位就架在外侧，你看。” 两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城墙外侧，一架摄影机正对着他们。 “从这个角度拍出来的打戏一定精彩。” 张指导和徐导对这个镜头都志在必得，李云齐和墨非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惺惺相惜和同病相怜。 如果真按照他们说的来拍，这个镜头说不定还能影史留名。 但对他俩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了。 要是不是实景拍摄，而是棚内用绿幕拍摄，后期上特效的话，对演员来说拍摄难度会小很多，也更安全。 可是徐导要的就是实地拍摄的那种感觉。 从前唱戏的就有个说法，不挨打不成角。 现在在每个领域，这句话同样都能套用。 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天赋很重要，努力更重要。 要是吃不了这种苦，就不用想扬名立万了。 徐导确认威亚钢丝完好之后，举起手上的扩音器喊了一声：“好，先试一遍走位，慢点来——” 随着他这一句话，城墙上工作人员慢慢退开。 吕春秋和木槿都站在工作人员后面围观这个现场。 看见墨非和李云齐都穿着古装站在垛口凸口上，身上古装和假发都被风吹动的样子，潇洒是潇洒了，但是真的很危险啊。 吕春秋焦虑地咬起指甲。 木槿见了，从包里翻出了给墨非准备的小零食递过去。 吕春秋看看零食，看看木槿。 木槿不明所以，又往前送了送。 吕春秋：…… 真是捡着了，确实是个热爱学习的人才。 墨非深吸了一口气：“李老师，请指教。” 李云齐也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好好拍。” 就算年轻的时候也是身经百战，什么危险的地方都拍过了，现在站在这垛口上也是紧张的。 城墙上的风太大了，而且落脚点又小，在这上面拍打戏还要控制住面部表情，徐导还要一个长镜头一镜到底—— 这么厉害他咋不上天呢？！ “这一次我们先试试走位和角度，两位老师放轻松。”副导演举着扩音器喊道，“action！” 随着一声令下，站在垛口上的两个人表情瞬间变了，同时举起手中的兵器交战起来。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盯着他俩。 朱红劲装和灰色麻衣交织在一起，两把剑闪烁着寒光，不时发出金戈碰撞的声音。 墨非和李云齐的动作都很漂亮，利落、有力，在每一个垛口间跳跃跑动也不显得吃力。 徐导满意地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 只是在这个时候，城墙下的树木忽然齐齐往一个方向压倒下来——风到了。 一阵不小的风卷过长城，飞扬的假发和发带糊在脸上，蒙住了两人的视线。 要是没有经验的人恐怕已经收不住动作伤到对戏演员，或者收不住脚惊恐之下掉下去了。 不过好在墨非反应够快，李云齐也是老前辈，两人都及时收手，在两个相邻的垛口上站住了。 城墙上的风实在太大了，有些体重轻的工作人员和小型仪器都被吹得移了位。 副导演嘴里下意识蹦出来一句国骂，用手挡在面前呸了两句：“我靠这风，妖风啊？老徐，要不我们等会儿再拍吧？等这风过去，现在也固定不住摄影机啊。” 徐导坐在监视器后面，眼睛死死盯着画面。 风吹过的时候把摄像机也吹得晃动起来了，同一阵风吹在机器和演员身上，从画面上来看，就好像屏幕前的观众也被跟着吹动了一样。 这个感觉太好了。 徐导举起手：“就这样拍，有风、阴天，就这样拍！” 副导演很想说一句“你没事吧”，不过在剧组徐导最大，他只能把话咽回去了。 戏疯子不是吹出来的名号，这人为了好的影视效果是真的什么都豁得出去啊。 要是出点意外被演员的粉丝知道了，不骂死他才怪。 墨非和李云齐之前就停手了，风小了一点之后，两人同时举手。 “导演，假发太长，打在脸上没法拍啊。” 第343章 扒皮导演 对徐导来说风大不算什么，假发糊脸也不算什么。 风一吹还有不糊脸的长头发？ 就是要这种即使被打脸还依旧死盯着敌人不眨眼的狠劲才好，这才叫不死不休。 因为这一阵风，徐导又有了新的动作灵感，拿起本子和张指导比比划划起来。 墨非和李云齐这才从垛口上跳下来喘口气。 吕春秋刚想上前就发现身边一道黑影闪过，木槿凭着自己的功夫身法灵活地避开一众工作人员和仪器设备窜到了墨非身边，一边往他嘴里塞肉干一边打开保温杯递过去：“参须茶，补气的。” 上城墙拍戏看起来飘逸帅气，实际上并不轻松。 为了拍打戏演员不能吃太饱，也不能完全空腹，这么大的风，为了上镜好看也只能穿着一层戏服，多少热乎气都被刮散了。 李云齐那边也是被裹了件大衣喝热茶。 墨非被塞了一嘴吃的，又喝了口热茶，身上暖和了不少：“李哥，徐导又有什么灵感啊？” 之前和小钱王导拍戏的时候，他们也有灵感爆发的时候，但不多，而且爆发出来也是一些小细节，丰富质感。 徐导的灵感爆发就是真让人恐怖了。 一个搞不好他能爆发出一场新戏，那可是大加班。 李云齐也不好说：“看着吧，总不能让我们在垛口上玩蹦极。” 过了十来分钟，徐导和张指导拿着新出炉的动作来和他们沟通了。 按照徐导的意思，城墙上的风这么大就不要浪费了，他把风也融入了武术动作之中，和之前的动作相比，危险系数上差不了多少，难度就不在一个档次了。 之前那套动作只要人和，现在这套还要看风够不够合适。 李云齐沉默片刻，看向墨非：“小非啊，看来你也得和我一起在城门楼子上蹦两天了。” 墨非脸上还带着礼貌性的笑容，心里泪水流成河。 干，他就是永远的干！ 他俩在垛口上打，城墙另一边女主演和吴淼也在走另一场戏，由副导演盯着，两边一起拍摄。 租长城拍电影真心挺贵，哪怕拍电影也投进去大笔大笔的钱了，徐导还是觉得这种事情就和骑自行车上酒吧一样，该省的地方省，该花的地方花。 墨非和李云齐在垛口上打了七八段，有差错的当然用不了，有两条动作完成度挺高，按理来说也能用了，但徐导看着监视器就是不松口，让他们再接着打。 还是那句话——感觉不到位。 感觉这种东西就太玄了，他们只能一遍遍的打，直到太阳都从西边缓缓下落，夕阳倾洒在城墙上，更添了几分萧条。 这个时候墨非倒还好，年轻力壮底子好，累是累，但是还能熬。 李云齐就是全凭一口气在强撑。 毕竟他也确实不年轻了，早年留下的伤病还有体力都没法和墨非比。 直到其中一条，打到最后墨非竟然挑飞了李云齐手里的剑，一剑封喉。 当时场面那叫一个鸦雀无声。 工作人员和演员一样都累了，但是大家都还记得这片子谁是主角谁是反派。 现在反派角色之一把主角打败了？ 真的不是这个年轻演员故意给老前辈脸色看吗？ 还真不是。 墨非职业素养不低，干不出给人找茬的事，他就是打懵了。 在城墙垛口上蹦半天，谁来谁都懵。 他纯粹就是肌肉记忆把人给打败了。 徐导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揉了揉眼睛：“看来今天白天是废了，准备准备上夜戏。” 夜戏就没有墨非的事了，都是男女主还有一些将领的对手戏。 李云齐白天蹦了半天，晚上还要上夜戏。 惨、真惨。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夜戏不用打了吧。 “那个小墨。”徐导喊了一声，“晚上可以自由活动，早上三点到这边化妆准备。” 墨非眼皮子都要抬不起来了，忍不住“啊”了一声。 “你也别啊，今天大家通宵。”徐导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夕阳不错，试试看明天朝阳的时候效果怎么样。” 墨非感觉自己的腿在抖。 不过这样一来他还有几个小时休息，李云齐就—— 他转头看过去，李云齐的脸果然青了。 周扒皮都没有徐导能扒皮啊。 也就是李云齐真的喜欢电影，尊重并且热爱这份事业。 要还是换一个人不撂挑子才怪。 难怪之前这个角色的演员跑了，现在不意外了。 有机会出名也要有命享受才行啊。 木槿送了一包参片给李云齐的助理，让他没事就泡水或者含在嘴里提提气。 吴淼在另一边拍完戏，过来的时候也是满脸疲倦：“我们那进度好慢，半天才拍完两场。” 半天连一场戏都没有拍完的墨非：…… 他很想看看李云齐听见吴淼这话会有什么表情，但是最后的良心制止了他。 吴淼会被人从城墙上扔下去的吧？ 一定会吧！ 墨非也懒得折腾了，干脆就在剧组休息，等一个天亮。 徐导也没有真剥削压迫李云齐到那种地步，过了几场戏之后就放人去休息了，换了一批演员接着上。 木槿纵观全场，觉得演员辛苦，工作人员辛苦，还有那个导演，简直就是超人。 就算徐导只是坐在监视器后面看，但脑筋一刻没停的转，还要指挥，也不轻松。 他却一直没停过。 木槿佩服，然后又送出去一包参片。 这个剧组简直就是中医地狱。 他这个半吊子大夫都觉得脑瓜疼，要是真医生在这，估计能心肌梗塞。 有一种不讲道理的拼命的美感。 城墙上热火朝天的开干，小徐警官和徐妈妈也在一家酒店办理入住了。 小徐警官还是第一次带妈妈出来旅游，该花钱的地方一点都不含糊，住的酒店也是知名连锁酒店。 按理来说儿子孝顺，徐妈妈应该开心才对。 可是联想到自家儿子的职业，休假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突如其来的休长假更显得其中古怪。 “妈，我们明天去看升旗，然后在附近逛一逛，再去长城，怎么样？” 小徐警官神态轻松地做着计划：“你不是说一直想去长城吗？” 第344章 美食荒漠 自家儿子一片孝心，徐妈妈心里担心，脸上也没有显出分毫，只是笑着点头应下。 “那我们今天晚上去吃烤鸭？”小徐警官也是第一次带妈妈出来旅游，有些兴奋，“听说这里的烤鸭好吃。” 徐妈妈笑着点头：“都听你安排。” 在排队等座时，小徐警官还收到了唐警官发来的问候消息。 师父：到地方了？ 小徐警官也拍了张照片回复：不光到了，还在排队等着吃烤鸭。 师父：既然到了就好好玩，局里没事。 长辈的关怀，小徐警官也只有连连答应的份。 唐警官蹲在马路边上，看着手机屏幕，刚叼起一根烟就被巡警要证件。 他熟练地掏出身份证，巡警核对无误之后才把身份证还给他：“同志你好，公共场合请勿吸烟。” 唐警官呵呵地笑：“我不抽，就叼着，这就收起来。” 他把没点着的烟收回口袋，巡警这才离开了。 唐警官看了一眼路边建筑玻璃外墙里倒映出自己的样子，皮衣工装裤，头发胡子是有点长了。 他抓了把头发，没想到自己干了几十年警察最后看起来还是不像个正经人。 现在人也送到了，那个不省心的徒弟也到了，二号报复目标墨非也在京都，那些妖魔鬼怪总能安分点了吧。 唐警官掏了掏兜，摸出来一根棒棒糖扒了包装塞进嘴里。 玻璃外墙里的人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得，叼着根糖棍更不像好人了。 他在局里大小也是个领导，不能离开太久，回去了。 唐警官给自己定了最近回去的机票，又看了眼消息群。 好在今天那边没有什么大事，就是他的出勤空了一天。 旷工一天，真不是个好头。 他又看了小徐警官发来的照片，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是个好地方。 不过和他没关系咯。 这辈子他就是个劳碌命。 唐警官打了个哈欠，迈开腿往机场走。 没走出去二里地，有一位巡警看见了他，上前敬礼：“你好，请出示一下身份证件。” 唐警官：…… 回去他就把衣柜里的皮衣全扔了！ 在天色还没亮的时候，长城上已经支起了灯光支架。 墨非和李云齐身上的戏服就没有脱下来过，补了补妆，两个人又站上了垛口。 凌晨的风更大了。 经过昨天一天的折腾，现在墨非和李云齐都是怨念满满。 眼里的杀意都不用酝酿，自然而然就喷薄而出。 徐导也很累了，不过看着这个场面，他坐直了身体。 这个味对了，就是这种感觉。 在黑夜与白天转换之际，墨非和李云齐热身过后活动筋骨拉开架势干起来。 所有工作人员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垛口上的两人。 这一次他们的状态都很好，比前一天还要好。 吴淼看得目不转睛，嘴里小小声的“握草”就没有停过。 今天的风也格外给面子。 墨非压着李云齐打的时候是逆风，李云齐还击之后是顺风。 地平线上的光也从李云齐身后缓缓铺开，将黑暗压退。 李云齐入戏了，招式越来越快越来越狠。 墨非招架着，顺着剧本被打飞了手里的剑，跌下城墙。 他身上的威亚瞬间绷直，把人给拉住了。 “卡！”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向徐导，等他一句话。 徐导沉默良久，所有人呼吸都变轻了。 终于，在万众瞩目中，徐导慢慢点头：“过。” 城墙上的欢呼声顿时响成一片。 “小非，你杀青了！” 同一句话从不同人嘴里说出来带着不同的感觉。 吕春秋和木槿是高兴，李云齐和吴淼就是纯纯的羡慕。 这还只是众多武打戏中比较重要的一段，墨非解脱了，他们还有得磨呢。 墨非也跟着感慨了一句：“是啊，我杀青了。” 可算结束了。 恐怖，徐导真的太恐怖了。 以后就是饿死，困死，从城门楼子上跳下去，他都——该干还是得干。 干活，一点不磕碜。 在一众演员羡慕祝福的目光中，墨非带着自家经纪人和小助理施施然离开了。 接下来就是他们的放松时间。 来都来了，不好好玩玩就亏了。 木槿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来京都。 他从前只是听师父说山下很好很方便，京都也很好，就是车很多，能从城东堵到城西，师父还说过要是他有机会下山到京都，就去找师叔…… 等会，师叔？ 木槿脑子懵了一下。 师父也没有说过师叔叫什么住在哪，连联系方式也没有给他啊。 “你怎么了？” 见他出神，墨非问道：“是不是被豆汁恶心到了？” 木槿摇摇头：“这个味道还好，我就是想起来一件事情。” 墨非对他在想什么不感兴趣，他现在就想知道木槿的舌头是什么做的。 “你真的觉得这东西味道还好？”墨非不死心的又问了一次，“这可是豆汁。” 木槿不明所以，端起碗又喝了一口：“确实还可以啊。” 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他们点的这家不正宗？ 还等着看小人参变脸的墨非和吕春秋对视一眼，又叫了一碗，两人小心地喝了一口。 “呕！”x2 木槿看他们的表情，犹豫着又喝了一口。 这个味道确实不错啊。 在早餐上踩大雷的墨非痛定思痛，选了一个来京都必吃的烤鸭。 原以为这东西名气那么大，价格也不便宜，再怎么说味道都不能差吧。 但是东西一入口，墨非和吕春秋齐齐沉默了，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同时看见了绝望。 和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木槿，一口一个吃得面无异色，毫不勉强。 墨非看了眼自己盘子里的东西，又看了眼木槿，有些怀疑自己和他吃的到底是不是同一个菜。 吕春秋也有这种想法。 到底是他们的味觉有问题，还是木槿的口味有问题啊？ 墨非还不死心，抱着来都来了的想法穿梭在大街小巷，扫荡各种小吃。 京都小吃也没让他失望，每一种都给他吃沉默了。 而木槿，一如既往的好胃口。 最后吕春秋真是受不了了，扶着额头两眼无神：“我想吃你烤的肉了。” 第345章 人生如戏 就算是在莫斯科，他们也没吃过这种苦头。 炖肉牛排再难吃也难吃不到哪去。 至少和豆汁的杀伤性没法比。 不过看木槿那个表情，他是真的有在享受美食，乐在其中。 墨非实在是尝够了完全不对胃口的小吃，提出建议：“要不我们还是体验一下风土人情，吃就算了吧。” 他现在就想吃牛肉面。 牛肉面总不能发挥失常吧。 吕春秋眼神发直：“同意。” 木槿向来都没有意见，手里拎着另外两人吃不下的小吃跟在后面，一边一点点啃一边应声。 京都的风土人情大概就是遛鸟散步听相声，逛公园拉二胡听人家侃大山。 几个人一琢磨，来都来了，就去听相声好了。 多少也是个特色项目。 只是跟着导航到了听相声的地方之后他们才发现今天大概是有很出名的相声演员登台，场内全满，已经没票了。 三个人站在园子外面看招牌，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干嘛。 “我刚看见隔壁街有个园子。”木槿一边啃一边说道，“里面有座的样子，要不我们去坐坐？” 墨非和吕春秋对视一眼，再次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了同样的意思——来都来了。 他们现在也只是想找个地方坐下来缓缓而已。 一街之隔，戏园子里的人就要少多了。 园子看着也是个老园子了，石阶的菱角都被磨得圆润，脚下青砖缝隙里还有青苔野草，藻井里摆着几台八仙桌，二楼还有视野更好更清净的位置。 三人在一楼一个桌子坐下了，点了一壶茶听着戏台上的咿咿呀呀，周围还有几个大爷喝茶吹水，茶博士不时穿行在桌子之间，时间似乎都慢下来了。 吕春秋对戏曲一窍不通，但很喜欢这个氛围：“在这拍照肯定很出片。” 给他们泡茶的茶博士听这话，笑了笑：“确实，咱这园子从前来拍照的人多了，戏都没法唱，后来就不许了。” “主家开园子也不差钱，就为了票友们有个听戏的地方。诸位来得不巧，今儿水牌上还真没什么大戏，要是有心明儿个来，有折《贵妃醉酒》，最容易看出彩了。” 三人谢过了茶博士，把注意力放在戏台子上。 那戏台也就是寻常大小，有个一米多高，上头站着个大黑脸。 吕春秋瞅了几眼，猜测道：“这是包公？” “对咯。”坐在隔壁桌的大叔接过话头，“这出是《铡美案》，也很有名，但没《贵妃醉酒》和《霸王别姬》那么有名。” “那个唱老生的可是云遮月，不过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能唱多久。” 吕春秋听得半懂不懂，压低声音问墨非：“什么是‘云遮月’啊？” 墨非听着戏喝口茶，随口解释道：“就是一种嗓音，形容演员声音圆润含蓄、嘹亮动听，夸演员的。” 这下吕春秋就明白了。 那大叔倒是稀奇地看了他们几眼：“不是外行进来看热闹啊，也是票友？” “不是，我就是随便了解了一点杂七杂八的东西好装逼。”墨非朝那大叔咧嘴一笑，看起来既阳光又缺心眼。 大叔被噎了一遭，摇着头继续喝茶去了。 不过他这么一说，吕春秋也觉得奇怪。 从前怎么没发现墨非这小子又能弹又能唱的，现在连戏曲都有所了解了？ 这个世界果然总有人在悄悄的努力，卷死所有人。 她也要加把劲才行！ 墨非还不知道自家经纪人又下了什么决心，看着台子上的戏跟着哼哼，一副很享受的二大爷作派。 唯一不和谐的音符大概就是他们脑袋上二楼不知道坐了个什么大爷，戏台子上唱一句，上面冷哼一声。 唱一句，哼一声。 就是戏台上没唱，演员走个位，上面还在哼。 很显然上面那位对这场演出很不满意。 就这么坐了十来分钟，上面那位似乎终于忍不了了，开口嘲讽：“这唱的都是什么玩意，包公就算了，秦香莲都砸夯了还好意思上台呢？不行就下去吧！我下面那个随便哼哼都比你强！” 通常来说墨非不会管这种事。 戏院里唱得好有人喝彩，唱得不好就有人嘘，都很正常，那开演唱会唱砸了还有人喊退票呢。 只不过楼上那家伙说归说，扯他们干嘛？ 这一句话把一些票友的注意都吸引过来了。 墨非很不开心，他是来看戏的，不是把自己变成戏让别人看的。 他伸头往上看了一眼。 坐在他们上面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唐马褂手上还盘着串，看起来就是那种有钱又有闲的富京爷。 可不管什么爷，拉他们下水干嘛？ 墨非低声和吕春秋说话：“我们换个座位吧？” 坐着下头怪扫兴的。 吕春秋还没说话，上面那位又开口了：“还唱呢？又是砸夯又是冒调，我点茶可不是为了听这个的。” “下来吧！吁——” “就是，下来吧您！” 眼见着有不少人都跟着一起喝倒彩，台上那包公还稳得住，唱秦香莲的是肉眼可见的慌了。 现在这场面也就是大家伙素质提高了，没像以前那样爬到台子上去打人。 这戏铁定是砸了。 茶博士连忙出来说好话，对着一群人又是道歉又是送瓜子，这才把声音给压下去了。 吕春秋嗑着瓜子还在回想刚才那场面：“我怎么觉得这台下的戏比台上还精彩呢？” 边上那大叔又接话茬了：“谁说不是呢。” 墨非也跟着嗑瓜子：“多嗑点，木头你也别吃了，嗑瓜子，我刚看那菜单上一碟瓜子几十块。” “我这也没尝出来金子银子的味道啊。” 木槿把点心放好，应了一声，又开始嗑瓜子。 楼上那家伙又笑了：“楼下的朋友，要是不嫌弃不如上楼来一起坐下聊聊？” 墨非头也不抬：“嫌弃，老嫌弃了，不去。” 自来熟大叔也笑出声了：“这年轻人有意思，金爷，你这面子现在也不灵啊。” 楼上那人没动静了。 没一会茶博士端来几盘点心放在墨非桌上，笑道：“这是上面那位请诸位的，说是赔礼，慢用。” 第346章 奇怪甥舅 送点心赔礼？ 应当就是为刚才话里把他给扯进去赔的礼。 墨非又往上看了一眼，正巧上面那位金爷也往下看，两人对视一眼，金爷一笑，脸上出现一堆褶子。 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墨非也不好说什么，敷衍地笑了笑，埋头吃点心。 这里的糕点和外面又有些不同，外表看起来一个赛一个精致，特点就是干和甜，吃两口就得喝口茶，不然一口点心下去脖子抻出去半里地点心还在嗓子眼里噎着呢。 这就是茶点，专门配茶喝的。 墨非对这个欣赏不来，倒是吕春秋意外的还挺喜欢，一口茶一口点心吃得欢快。 “小兄弟，上来聊两句吧？”金爷又开口了，“就咱俩。” 这次声音不大不小，语气温和，是个请人说话的态度。 墨非站起身，吕春秋拉了他一把，叮嘱道：“这里可是京都。” 一块板砖扔下去砸中十个老头，能有五个退休领导的地方。 按照墨非之前说话的艺术，吕春秋真怕他把人给气出个好歹来。 墨非点点头，朝她做了个放心的表情。 这心她也是放不了一点。 茶博士引着墨非上了二楼。 二楼的桌椅看起来就比一楼精致多了。 楼下都是木桌条凳，楼上那桌子花纹都精致不少，雕刻着各种图案，还描着金，椅子都是带靠背的太师椅，贼有气势。 每张桌子上摆的茶具看起来也各不相同，白瓷的青花瓷的，还有紫砂和玲珑盏。 对比楼下清一色的瓷壶，这层次和档次不一下子就显出来了。 当然，也不难想象楼上楼下的消费差了多少。 金爷坐在靠栏杆的位置，从他那个角度看下去，正正好好将戏台收入眼底，视觉效果比一楼好太多了。 看见墨非过来了，金爷指着自己对方的位置招呼他：“来，坐。” 楼下的条凳没讲究，楼上的椅子摆放就有规矩了，都是面朝戏台子，戏台子那方不放座，两三个人看正好，要是添座就得往面向戏台那方添。 金爷这桌还有一个年轻人，坐在面向戏台那方，留着短发，身上穿着毛衣，看起来是个知识分子。 墨非也没有客气的意思，在金爷指的位置坐下了。 “刚才拿你说嘴了，对不住小兄弟，以茶赔罪。”金爷举起手里的白瓷杯子喝了一口。 墨非现在也不气了，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得了，这篇算翻过，忒客气了您。” 金爷笑着往年轻人的方向看：“怎么样，满意了？” 年轻人露出一个浅笑，微微点头：“嗯。” 金爷又叹了口气：“不过这秦香莲唱得确实差劲，小兄弟你哼那两句我都听见了，比台上强。” “再多夸两句我尾巴就该翘起来了。”墨非摆摆手，“人家是专业的，练过，我一个外行怎么好和人家比较。” 金爷冷哼：“这功夫一天不练只有自己知道，三天不练台上台下就都知道了。唱成这鸟样，想来平时也没好好练，该骂。” 墨非被他说得身上一紧。 这语气口吻，太像老师了。 毕业再久，遇见这种角色还是慌啊。 “舅舅，你要骂也找准人去骂。”年轻人往楼下戏台子抬抬下巴，“从这跳下去，再跳上台，抓着那秦香莲骂他不知上进只会丢人，搁这骂他又听不见，怎么过瘾？” 金爷嘿了一声：“你这小子还会揶揄我了。” 年轻人喝了口茶，慢悠悠道：“左右我也是您亲外甥，打趣两句您也不至于和我较真吧。” 这甥舅俩氛围挺好，墨非也整不明白他们叫自己上来干嘛。 真就是纯道歉啊？ 那也真的太客气了。 年轻人看了墨非一眼，朝他点头打招呼：“还没介绍，我姓张，张拾久，弓长张，拾取的拾，长久的久。” 墨非一听，自我介绍他擅长：“我叫墨非，黑土墨，是非的非。” 金爷在边上一听就乐了：“哪有你这么介绍自己的？没一句好话啊。” “我说得漂亮不代表我就是好人了是吧？”墨非振振有词，“能听明白比什么都强。” 张拾久和金爷都点头认可了这话：“是这个理。” “墨先生是外地人？”张拾久又问道，“来这旅游的吧？” 墨非摸了摸脸颊：“很明显吗？” “倒不是明显，愿意来这地方的本地人基本都是熟脸，生人八成都是游客。”金爷端起茶杯指了指张拾久，“还有就是他这样的，戏迷的亲戚，被硬扯出来搭伴的。” 墨非一行三个人，个个生面孔，这要不是游客才是真见鬼了。 “我确实是外地的，来这边工作顺便旅游。” “公费旅游？那也不错。”金爷又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接下来几天有没有安排？用不用我给你出个那叫什么来着——攻略！” 他又指向张拾久：“这是个闲人，导游都有了，现成的。” 这话还没说两句就上赶着带路了？ 墨非有些吃不准他们什么意思，警惕地回绝：“不麻烦了，我们都是想到哪走哪，也用不上导游。” 金爷看了看张拾久，张拾久只是端着茶杯喝茶，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他也没再坚持：“成吧，也是没缘分。” 后面这对甥舅也没故意往墨非身上找话聊了，专心地看戏谈戏。 基本也就是金爷边看边骂，张拾久坐在边上要么挤兑自家舅舅两句，要么跟着他一起阴阳。 读书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墨非光在边上听都觉得张拾久骂人一个脏字都没有，主打一个阴阳怪气。 不过就这么看起来，这两个人里面金爷属于脾气比较直的，张拾久已经有阴阳大师的风范了。 台上唱过《铡美案》，墨非也顺势告辞回了楼下。 吕春秋和木槿见他回来了，好胳膊好腿的楼上也没有骂人的动静，一齐松了气。 没出事，真是太好了。 墨非看了眼时间：“我们出去逛逛，再找个吃晚饭的地方？” 在这也歇够了，另外两人都没意见。 楼上金爷也觉着天色不早了，让茶博士把收起来的轮椅推到张拾久身边：“今儿谢谢大外甥赏脸，咱回去了。” 第347章 演 京都的烤鸭久负盛名，墨非不死心，中午踩雷了，晚上还定的另一家烤鸭。 他势必要吃到好吃的才罢休。 至于在戏园子里遇见的那两个人？ 墨非虽然察觉到那俩人可能有点特殊身份，但毕竟就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而已，完全没上心。 以后都不一定能不能遇见呢，管他干嘛。 烤鸭店还要排队等桌子，吕春秋和木槿还吃了些点心小吃垫垫肚子，墨非就嗑了点瓜子，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墨非这个人自诩吃不了一点苦，特做作地花式喊饿，一双眼睛都要绿了。 木槿身上带的肉干也喂给他。 墨非嘴里磨着肉干，眼神恶狠狠的，感觉更像一头野狼。 他就那么大大咧咧地排队，除了个帽子啥也没带，倒也没人认出他。 用墨非自己话来说，现在的年轻人抬头看红绿灯低头看手机，连亲妈从边上走过去都未必能发现，何况是一个只在荧幕上看过的人。 再说他现在还没红到那个程度，真正爆红的人就是在国外也有粉丝观众。 事实证明他说的有点道理，大家确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在意边上的人长了张什么脸。 排队的时候，吕春秋还在回想刚才看过的戏。 现在的人生活节奏快，已经很少有人会沉下心花几个小时去看传统戏曲了。 她虽然不是内行，但有耳朵，刚才那个包公确实唱得不错，声音有劲而去洪亮。 至于被批评的秦香莲，吕春秋现在还纳闷呢：“我觉着那姑娘家唱得也还可以啊，怎么就招骂了？” 墨非摇摇头，站起身手里捏了个“自指颊式”，唇边含笑，食指往她眉心上一点，眼里是温柔和隐含的欢喜。 纵使吕春秋知道眼前这人是个什么德行，心里还是漏跳了一拍。 墨非做完动作小猫脸一垮：“你觉得我刚才那样好看吗？” 吕春秋一下从女性向游戏被一脚踹回到现实，干巴巴的回答：“好看。” “好看就对了，我演就是要这个效果对不对？”墨非一边磨肉干一边说道，“你看那戏的时候有没有觉得秦香莲是个柔弱无依孤苦可怜的女子？” 吕春秋回想了一下，摇头：“那倒没有。” “没把观众带进戏里，那就是演砸了，差劲。”墨非最后给出评价，“包公好，秦香莲不好。” 木槿听了墨非的说法，觉得很有道理，点着头附和。 吕春秋也被说服了，又问道：“茶博士不是说明天还有一场吗？要不要去看？” “想去就去。”墨非懒洋洋地摆手，“只要没事，干啥都行。” 京都景点很多，来旅游的人不少，但是景点也很大，通常都要走一天才能逛完。 墨非和吕春秋都不是给自己找罪受的人，说白了也就是懒得走。 本来就是工作完了来放松，完全没必要玩暴走。 吕春秋又看了眼木槿，木槿向来没意见，她就敲定了主意。 “那就去。” 《贵妃醉酒》太有名了，来都来了是吧。 晚上的烤鸭比中午那顿强，但还是没完全对墨非的胃口，最后还是找了全国连锁拉面品牌解决了饥荒。 吕春秋笑他是山猪吃不了细糠，看人家木槿胃口多好。 墨非觉得这世界上估计就没有木槿吃不下去的东西，他连豆汁都能面不改色喝下去！ 吃完饭三个人也不想回酒店关着，找了个公园坐下来休息。 墨非教木槿玩游戏，吕春秋在回一些导演的消息。 王导催过几次了，眼看着《伪装时刻》就要路演，吴淼在拍戏来不了，墨非要是再放鸽子，那还演个屁啊。 主角都没有，拿什么去演？ 王导自己上也要有人看才行。 吕春秋再三保证到时候绝对有时间，王导这才稍微安心。 小钱这段时间倒是安静得很，也没催也没找他们。 吕春秋看了一下钱夫人的朋友圈，发现他们母子俩应该是有事干正在忙。 她问了一句，果然是之前王导牵线引荐的科幻片。 钱夫人看过，很感兴趣，现在正做前期准备。 科幻电影制作周期很长，从准备到开拍最少都要有几个月。 这样一来他们倒也不急着让墨非入组去扑街了。 反正只要在科幻电影上映之前狠扑一把就行。 除了几位老熟人，还有一些不太熟的导演制片编剧递过来的剧本，有电影也有电视剧和网剧，各种类型都有。 吕春秋筛掉了一些一看就三无的剧组，再筛掉一些狗血淋头的剧本，最后再筛掉三观有问题，力捧犯罪分子的剧本，再一看——没了。 工作半天感觉自己啥都没干成的吕春秋疲惫地叹口气。 他们现在手上资源倒是不缺，但由于墨非不接代言广告，没什么商业价值，好剧本真是不会自己找上门。 不过好在现在他们有这几个熟悉的导演，也不怕揭不开锅了。 吕春秋往墨非的方向一看，他已经混进广场舞大妈的队伍里一起跳起来了，看那样子还挺乐在其中。 木槿在边上看着，嘴巴微张，一脸“好厉害”的表情。 吕春秋看这场面，由衷的有一种幸好墨非没有商业价值的幸福感。 只拍戏的话就没有人会盯着他看，想干嘛就干嘛，没有危机公关，也没有热搜需要撤。 真好。 墨非也挺乐。 他身手好，做出来的动作不光标准，还自带美感，引得和他一起跳舞的大妈都频频侧目。 一位大妈跳到墨非边上，开口搭话：“小伙子，舞跳得不错嘛，怎么之前没有在这里见过你啊？” “我第一次来。”墨非把帽子往下压了压，腼腆地笑笑，“害羞。” 大妈一听就乐了。 真正害羞的人还会过来跳舞？都在边上看着呢！ 这小伙子说话真有意思啊。 “我就说年轻人就是要多动动，我家那小子就是不听，像你一样多好。” 大妈说起自己家的小孩也是滔滔不绝，一边数落年轻人的生活方式，一边又夸自家孩子也挺有出息的，工作好学历高。 墨非最边上做了个合格的捧哏，适时给出反应就足够大妈对他好感度蹭蹭往上涨了。 最后人家甚至邀请他下次还一起来跳，她把自家侄女介绍给墨非。 第348章 古玩街 大妈口中的侄女在一家大公司做高管，年轻漂亮就是忙工作，一直没对象，看墨非外形好又会说话，那颗保媒拉纤的心蠢蠢欲动。 这一下给墨非吓够呛。 且不说他和人家姑娘压根不认识，就是认识他也没有谈恋爱的心啊。 谈恋爱哪有搞钱香。 他也不知道怎么爱一个女孩，他就知道砸钱。 遇事不决先砸钱。 要是给不了人家情绪价值，那就不如不要开始。 墨非想得很明白，被大妈一吓，舞也不跳了，拉着木槿赶紧跑。 大妈一看这年轻人拉着另一个年轻人跑了，表情也是一皱：“兔儿爷啊。” 至少没骗人姑娘，算是个人吧。 吕春秋听说了墨非的遭遇，笑了一整天。 这次估计能给墨非带来不小的心理阴影，一次的外向换来再也不跳广场舞。 第二天三个人是在某知名全国连锁小吃店解决的早餐。 这地方的食物对墨非来说，确实不对胃。 只要对一个地方的景点没兴趣，在什么地方都能玩得好。 戏园子上午没大戏，三个人一商量，去有名的古玩街逛逛。 有没有眼力不重要，买不买东西也不重要，主要就是去看个热闹杀时间。 上午的古玩街不算特别热闹。 自从这地方出名之后来的游客也不少了，里面的东西更加真假难辨。 墨非还私底下给吕春秋木槿传授了一下经验：“你们只要记住一件事情就不会有错——你们能看见的全是假的。” 吕春秋和木槿都没控制住自己惊讶的表情：“啊？” “别啊了，反正咱们就是看，别从他们手上接任何东西过来，要拿也从桌上或者地上拿。” 吕春秋了然点头：“这个我知道，万一摔了东西不好说。” 木槿也一脸“学到了”点头。 古玩街里有店面的不多，大多数人还是在地上摆块红布，往红布上摆商品。 他们卖的东西也是千奇百怪，常见的字画瓷瓶雕像不多说，还有老式的收音机bb机，塑吸包装的塑料小人、电线和脸谱傩面……看得人眼花缭乱。 一些一眼假的东西大家也就是看个热闹，真正能蒙人的东西一般来说也不会摆在外面。 吕春秋看见一些串子，觉着漂亮就停下来脚步细瞧。 端着碗还在吃饭的摊主一见有客到，放下碗就凑上前了：“姑娘眼光不错，这串你现在除了这上哪都瞧不见，你看看这筒，现在哪还有这样的。” 墨非也瞧了一眼。 那些串子上头有的是星月菩提，有的是多宝手串，看着有几分古意。 吕春秋拿起来掂了掂：“这什么价啊？” “多宝手串三十，那星月一百一串。” 贵倒是不贵，就是感觉肯定虚高了。 吕春秋从前过过苦日子，就是喜欢也不会买价格虚高的东西，放下就走了。 再往后他们瞧见的稀奇东西才更多。 有仿古的银锭铜钱和袋装核桃。 在影视基地混久了，墨非和吕春秋看这些东西都毫无波澜，甚至还能评价一下这玩意的做工。 不过他们也懂规矩，在别人表示感兴趣的时候是不能在后面拆台的。 坏人家的生意容易被套麻袋。 特别这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 只是逛着逛着，木槿走不动了。 他看见一个摊位上摆着一尊黄杨木三清雕像，和柜子一样能打开合上的，而且合起来之后雕像只有一包抽纸那么大，非常便携，简直完美戳中木槿的心。 木槿看着那尊雕像，满脸写着想要。 摊主一看他这表情，心里也有数了，热情招待起来：“小兄弟学道的？喜欢就看看。” 这孩子一直都没什么物质追求，难得喜欢一个东西，墨非和吕春秋也想给他拿下，就问那老板怎么卖。 “这个可是好东西，三清雕像，上好的黄杨木，你看这雕工。”摊主铺垫了一堆，最后开口报价了，“看咱们有缘，八百带走。” 他的价格一报出来木槿就开始掏兜，一副不还价就要拿下的傻少爷架势。 吕春秋急忙摁住了他：“你傻啊，人家说八百你就掏八百？不还个价？” 就是平时在实体店买个衣服都得讨价还价一番呢，古玩街这种地方敢不还价就是天选冤大头。 木槿下山之前都很少买东西，砍价这个技能就没有点亮，顿时傻眼了。 墨非和吕春秋对视一眼，也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这技能，他们也没点亮啊。 秉承着砍价砍一半的原则，墨非试探着出声：“四百怎么样？” 摊主一听就不乐意了：“哪有你这么还价的，一下给我干五折了，这不是要我亏死？不成不成。” “那你说个最低价，我们看看能不能要。” 摊主看了眼木槿：“这哥们看着也是修道的，咱们又这么有缘，七百吧，七百给你。” 木槿傻愣愣地又要掏兜，吕春秋还是觉得贵了，但是小孩喜欢，她也不好拦。 “呦，这不是黑土哥们吗？怎么上这逛来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侧边响起。 三人一转头，来人吕春秋和木槿不认得，墨非倒是熟。 这不是昨天才见过的金爷吗。 金爷还穿着唐马褂，一手带着串一手抱着一条白色京巴，脸上还带着笑意。 摊主见了金爷，表情局促起来。 金爷没管他，和墨非打起招呼：“早说你来这地方逛，让拾久陪着多好。” “他也是在这溜达长大的，地熟。” “我们也是临时起意。”墨非笑着回了一句，又伸手去逗那条京巴，“遛狗呢？” 他和金爷寒暄，木槿还惦记着自己的木雕，还在往外掏钱。 金爷扫了一眼：“上周的机雕三清像，批发价能有三十吗？我记不太清了嘿。” 摊主尴尬地笑笑：“这话说的，谁都没您记性好。” “几位认得金爷怎么也不说，这木雕才几个钱，送你们了。” 摊主的话说得敞亮，就是敞亮晚了。 他那报价和进价巨大的倍数差还是刷新了几个买家的眼界，吕春秋和墨非都没话说了。 木槿还是满心惦记着那木雕，听见价格之后还乐呢：“不要送，那我可以多买几个带回去吗？” 给师父师叔也带去，当礼物。 第349章 好茶好宴 金爷一来就戳穿了摊主的虚假报价。 摊主的表情也说明金爷在这一片确实有面。 他大概也是敢怒不敢言，一直低头给木槿打包木雕。 “得了，今儿个拆了你买卖也是我不厚道，不过看你这摊上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金爷嫌弃地啧了一声，“赶明儿上我那去瞧瞧，领个正儿八经的家伙压场子。” 摊主听了这话，脸上郁色一扫而空，又奉承地笑起来了：“那就谢谢金爷了。” 木槿拎着一个大盒子付了钱。 摊主还不想收，但木槿非常坚持。 在金爷的授意下，摊主还是按照八十一个的价格收了钱。 这个价格就正常多了。 也看得墨非和吕春秋止不住摇头。 黑啊，这是真黑啊。 要真是一个不懂行又不会还价脸皮又薄的人走进来，那不得被人扒干净了走出去。 金爷招呼着墨非：“我的店子在附近，要不要去坐坐？” 人家开口邀请了，又帮他们摆平了一个坑爹的事，他们没有不应的道理。 金爷的店铺光看着就大很多，装潢也是古色古香，里里外外的东西都透着一股昂贵的气息。 如果说地摊上那些东西还能糊弄糊弄外行人，叫人拿起来看看，那这店里的东西就是外行人都不敢碰的程度了。 有一种万一失手碎了一个，一辈子都得给人家打工还债的美感。 吕春秋的束手束脚表现得很明显，外面的花瓶桌上的茶杯她一个都不敢碰。 墨非和木槿就很坦然，该坐坐，该喝茶喝茶。 吕春秋也不知道该说这两个人是缺心眼还是没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 偏偏金爷还就喜欢他俩这样，坐在茶台后面展示了一波茶艺。 小京巴被他放在地上，落地第一件事就是往木槿身边凑，顺带凶墨非几下。 这差别待遇都给金爷整乐了：“这小东西脾气好得很，还是第一次见它凶人。” 墨非早就习惯了。 只要是动物，但凡能喘气都不会给他好脸色。 一条缝早些时候不也是这样。 小京巴只是呜呜的凶两声，没有扑上来要他就很给面子了。 木槿抱起京巴摸了两下毛，小狗一下就乖顺了，躺在他怀里乖得很。 这狗被养得很好，脸上没有泪痕，白色的毛也干干净净，身上带着宠物香波的味道。 墨非看那皮毛很好摸的样子，试探性地伸手过去想摸。 小京巴回头又是喉咙里滚着低吼。 墨非只能把手又缩回来，两手揣在一块，和老农一样悻悻然。 这么看来一条缝出猫猫拳都是收着爪子的，果然是真爱。 “几位今天还去看戏吗？”金爷把茶杯在他们面前摆好，自己捏着主人杯喝了一口，表情轻松。 “有这个打算。”墨非答了之后也喝了口茶，眼睛一下就亮了，“这茶——” 金爷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还挺期待这小子能说出个什么评价。 “不甜不苦也不涩诶！”墨非对甜品最好的评价就是不甜，对茶最高的赞美就是这一串话了。 一杯茶，要是太甜太苦太涩，他都喝不来。 就是木槿给他泡的参须茶也不好喝，只不过是看在人家一片心意的份上才捏着鼻子往下灌。 木槿在边上听了这个评价，也喝了一口，然后一副“真的是这样”的表情看着墨非。 吕春秋嘴角直抽抽。 她研究过一些奢侈品，茶酒烟都在此列，金爷泡的这茶特点很显着，色白如银外形似针，冲泡的时候芽芽挺立，这是上好的白毫银针。 茶这种东西上限下限都很离谱，便宜的几十块一斤，贵起来能上几千，但金爷手上的茶想也知道不会次。 “这评价倒也对头。”金爷脸上带着笑，“白茶的特点就是这样，说得很准。” 墨非也从来没觉得自己说错过，放下杯子又问了一下刚才的事情：“金爷，你说让刚才的摊贩来你这挑东西，会不会太破费了？” 就为了他们这千八百的东西舍出去一件几万甚至是十几万的古董，不值当啊。 “你怕我破费啊？”金爷爽朗地笑起来，“我家几代都是倒腾古董的，别的不说，瓶瓶罐罐一点不少，其中也是真假难辨。他要真有那个眼力劲能挑走好东西也算人才，要是打眼了选了个上周的也怨不得谁。” 倒腾古董的也就是古董商，操心商人会不会赔钱也挺多余。 有他这句话，三个人的心算放回来了。 不过成年人的世界，大家心知肚明也没啥无缘无故的示好。 生意人的示好更不会没有原因。 一泡茶喝完，金爷主动开口了：“墨兄弟，你觉得拾久这孩子怎么样？” 墨非被问得脑子宕机了一下。 前一天晚上才被广场舞大妈提过介绍相亲的事情，墨非现在对这种事情有点敏感。 金爷这一开口，红娘味不要太重。 墨非警惕地往后仰：“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吕春秋被呛得咳嗽起来，木槿还懵懂着，喝着茶脑子里全是包裹里的木雕。 这一次轮到金爷沉默了。 他活了大半辈子，很少遇到这种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的时候。 不过回想一下，这话似乎也确实有点歧义。 “我不是那个意思。”金爷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拾久刚从国外回来，他在国内没什么朋友，最近因为工作原因心情也不太好，我就是想找个人陪他玩几天。” 看戏的时候他听见下面的动静了，从小到大他这双眼睛看人就没出过错，墨非不是个简单角色，心性也不差，就聊那几句人也挺幽默。 和张拾久年纪相仿，陪着一起玩几天说不定这个大外甥能开心一点。 墨非没想到人家是想给太子找个陪玩的，脑子又过载了。 吕春秋没见过张拾久，不过听他们这话音也能猜测出个七八分。 “这种事情光我们同意也没用吧？您说的那个人乐意吗？” 要是人家就不愿意出来玩，他们说破嘴皮子也没用。 “他在家待着也没事，只要你们同意了，他自然会出来。” 金爷对这个有信心。 第350章 班长 说实话这种事情还挺冒昧。 谁家好人出来玩还带个从前没见过的陌生人啊？ 况且一般人也不会路边随便逮着个人就把自家大外甥甩出去吧？ 万一他们是专门掏腰子的团伙呢？ 再说了，就算他们不是掏腰子团伙，他们还怕对方是玩仙人跳的呢。 虽然看金爷这家底也不像是玩仙人跳的，可是万一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墨非想开口拒绝。 金爷也看出了他的想法，抬了抬手：“先听我说完。” “拾久这孩子成长环境比较特殊，从小接触的都是严肃古板的大人，后来出国了好了一点，又奔着自己的什么理想往交战区钻。” “实不相瞒，他就是在交战区受的伤，我到现在都不敢告诉老爷子他外公，他妈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外公疼他疼得和眼珠子一样，伤得……” 金爷一边说一边叹气。 墨非越听越觉得这个故事有点耳熟，但他也不太确定，只能试探性问道：“不知道您外甥在哪上的大学？” 金爷有些意外他会问这个问题，不过这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直接答了：“好像是在芝加哥，什么学校我也没仔细问。” “芝加哥——”墨非捂着脑门哀叹一声，“不是吧，世界这么大，不会这么巧吧？” 吕春秋听到这也想起来前往莫斯科的飞机上，姬行玉曾经说过的关于他同学的悲惨遭遇。 交战区、受伤、前段时间才回国，年纪还相仿。 如果不是现在流行组团去交战区旅游的话，这世界还真就这么小？ 金爷和木槿都是一脸懵，不明白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墨非打起精神给姬行玉发了条消息，问他他们班那个特有想法的班长叫什么名字。 不过姬行玉这会儿应该是在忙，没有回信。 他又问金爷：“您能联系一下您大外甥，问他在芝加哥的时候认不认识一个留着长发画油画的哥们儿吗？” 金爷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笑了一声：“看来你们可能还认识？” 他嘴上说着，掏出了自己看起来倍儿厚实的手机给张拾久发消息。 没多一会那边就打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金爷接起来了，还开了扩音。 “拾久，还记得咱们昨天遇上的那个黑土哥们吗？”金爷抢先开口了，“现在人就在面前坐着呢。”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传来一声轻笑：“墨非，你认识姬行玉？” 这个名字一出来，墨非就知道错不了了。 张拾久就是姬行玉口中那个为了理想奋不顾身的倒霉老妈子班长。 就是那个人横看竖看也不像是任劳任怨的样。 墨非思索了一下，回答道：“认得，交情还行。” “他和你讲过我的事。” 这点几乎不用想。 如果不是姬行玉说过他的事情，墨非也不可能猜到他们认识。 张拾久也没有因为这个生气，反而说道：“既然都是朋友，那我们再见一面好好聊聊吧。” “见面聊。” 说完，他等了几秒才挂断电话。 金爷倒是很开心。 自家大外甥回国之后就一直闷在家里，也不社交也不出去玩，就连上次去看戏都是他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把人拉出去。 张拾久愿意多出一次门他都觉得赚到了。 身体和心理，总要有一个健康吧。 墨非询问似的看了眼吕春秋和木槿：“那你们去吗？” 金爷恰到好处地开口：“我有环球影城的年卡和会员，要是你们想去玩的话很方便。” 就算没有，只要他说有，那就一定会有。 吕春秋也知道年轻人说话，特别是姬行玉口中有那种经历的年轻人，更需要相对较小的交际圈。 就算是正常的年轻人也不太愿意和陌生人坐一块尬聊。 她想明白之后就点头了：“反正都到这来了，我带木槿去玩玩。” 木槿还没跟上趟，下意识反驳：“我得跟着墨哥，这是我工作。” 这孩子认真的工作态度让人感动。 “给你放假，玩去吧。”墨非大方地摆手。 木槿脑子里过了一遍“听墨非的话，墨非说放假就放假”的公式，点点头：“好。” 眼看着事情成了，金爷脸上的笑容也灿烂起来。 几个人分成两批行动。 张拾久说他待会就到金爷的店，墨非和金爷就在店里等着，吕春秋和木槿先去玩去了。 姬行玉的消息也在这个时候发过来了。 在他口中，那个班长是一个脾气很好、人很温柔、头脑聪明乐于助人并且情商很高的人。 他就差把那个班长描绘成所有故事里都会有的白月光男二了，集所有优点于一身，就是命途坎坷。 墨非都怀疑自己是眼睛坏掉了还是脑子坏掉了，就他和张拾久接触的短短一小会，温柔和气这几个词和张拾久也沾不上边吧。 金爷也在边上说起大外甥从前的事。 在他口中，大外甥从小乖巧懂事听话，就是不会干架，老被同院的孩子欺负。 小孩都不爱告状，张拾久被欺负了也没吭声，而是观察了几天，往那小孩的爹的单位投了举报信，举报人作风不正。 那小孩的爹也确实有不良嗜好，一查就露馅。 一个月的工夫人就从院子里搬走了。 要是换进来的还是个调皮捣蛋欺负人的小孩，张拾久还能揪对方爹妈的小辫子。 大人干坏事的时候总以为小孩啥都不懂，张拾久想问想查只是有点麻烦，并不是做不到。 就这么慢慢收拾，院子里就剩下自己玩自己的或者友好的小孩了。 然后张拾久顺顺利利的念书出国，紧接着就被抬回来了。 金爷说起这事的时候还挺骄傲：“这孩子不愧是他妈的崽，他妈小时候这套玩得就好，她就乐意给那缺德人家里添把火。” 墨非也不吭声，就慢慢喝茶。 人都是立体多面的，但是就从金爷和姬行玉嘴巴里说出来的班长和大外甥，形象差异有点大啊…… 正聊着，张拾久坐着轮椅从外面进来了，脸上还带着浅笑：“舅舅，正说我坏话呢？” “夸你呢。”金爷摆手笑，给他倒茶，“你说说你，比那大明星都难请，多大面啊。” 第351章 他乡遇故知 张拾久坐的是电动轮椅，墨非之前都没注意到，金爷的店门口还有新铺的铁板，木门槛都拆了，就是为了方便他进出。 别的不说，就这两天看来，金爷这个当舅舅的绝对是很疼大外甥了。 “不过墨非你认得姬行玉？还真是有点意外。”张拾久把轮椅停在茶桌边。 他的轮椅和椅子差不多高，停在边上倒也是正正好不违和。 “都是缘分。”金爷给他也倒了杯茶，“都是年轻人有共同语言，要不待会一起出去走走？” 张拾久边喝茶边笑：“你好像那个保媒拉纤的红娘啊。” 金爷和墨非一愣，然后齐齐笑起来。 这一下倒是把张拾久笑不明白了。 听到墨非之前也说过这种话之后，他脸上的笑容也扩大不少。 认识同一个人的两个人不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但之间总有强过陌生人的话题能聊了。 说到姬行玉，张拾久也作势回忆了一下：“说起来我之前应该也是听说过你的。” 看着墨非不明所以的表情，他提点了一句：“我上过艺术史课。” 墨非刚想说你上就上过，他还没到艺术史留名的程度吧？ 但是转念一想，艺术史，这不是那个教授研究的科目吗？ 那俩父子都搞邪教，现在应该已经吃上外国牢饭了。 张拾久是那教授的学生，墨非算是间接把人送进去了，他听说过墨非还真有可能。 墨非试探性问道：“你很喜欢那门课？” “不喜欢。”张拾久答得果断，“鲁里教授没有种族歧视，但也算不上是一个好老师。” “他在上课的时候表现得像是一个异教徒，在讲课内容中掺杂了很多个人主观感受，这并不是一个好老师该做的。” 墨非从他的话里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你那么早就察觉到他不对劲了？” 张拾久也不正面回答，只是笑。 金爷在边上听着，没有掺和的意思。 就算张拾久不说，墨非也看出来了，他在上学的时候估摸着就察觉到了鲁里教授不对劲，但是他没有深究。 准确来说作为一个留学生，他当时选择装糊涂没发现才是应该的。 他在当地又没势力又没背景，除了钱啥都没有，管这种事还是嫌自己过得太好了？ 就是这样一来，墨非是真的更好奇了：“你和小姬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不一样？”张拾久一挑眉，“我猜猜他是怎么形容我的，老好人？很好说话？还是没脾气？” 他说一个形容词，金爷就在边上噗呲笑一声，说一个笑一声。 等话说完了，张拾久还无奈地看他：“很好笑吗？” 金爷捂着嘴摆手，表情就是明晃晃的好笑。 墨非刚才听了这人小时候的报复学，别的不多说，就最后那个没脾气肯定是假的。 小京巴凑到轮椅边上眼巴巴看着张拾久，他干脆就把狗抱起来了，一边顺毛一边说道：“人在异乡，要是不拧成一股绳日子就不好过了。” 想做个让人心服口服的领头人，少不了上下打点左右逢源。 聪明敏感一些的留子就能察觉到他并不像表面上那样脾气好，但有几个被家里宠得缺根筋的还以为他是啥大好人呢。 不过张拾久还真就更喜欢这种缺根筋的傻孩子。 他自己心眼子就够多了，俩蜂窝煤相处起来太累。 墨非也一直不喜欢心眼子多的人。 他有密集恐症。 心里这么想，墨非脸上带出来了些。 张拾久笑容更大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来你和姬行玉交情好还真不是胡说的。” 这一回墨非就不乐意了：“你说谁缺心眼呢？” 两人对视一眼，一齐憋不住笑出了声。 一个迂回的磕碜人，另一个还领会到了。 同频道聊天就很舒服。 金爷趁热打铁：“要不拾久你带他去隔壁琉璃厂逛逛？边走边聊，那地方有意思的东西也不少，你也给他掌个眼。” 这一次两个人都没有拒绝。 毕竟来都来了。 聊天的时候墨非也了解到了张拾久的家庭情况。 他妈妈也就是金爷家里就像之前说的，几代都倒腾古董，收藏颇丰，但是低调。 他爸那边情况就很特殊了，是个当兵的。 所以金爷说他从小在院子里长大，周围都是严肃古板的大人，又抓作风抓得严。 这个家世比姬家有底蕴多了。 而且墨非着意问过，张拾久现在父母健在，就连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还活着，和吴淼一样齐全。 这么正常的家庭成员情况，墨非不正常惯了，竟然觉得人家不正常。 墨非反省了一下自己，真是不应该。 京都的人性化设施做得很好，张拾久坐着轮椅出行也没有太大不方便。 琉璃厂和古玩街看起来很相似，只不过这边看起来规模更大一些。 墨非甚至在好几个摊子上看见了一模一样的看起来挺古朴的玉碗牙雕酒樽和朝板。 他怀疑这些人都是在同一个地方进的货。 张拾久听见他这么说也是点头认同：“那些东西一般来说出现在外地工地附近比较多，在这几乎没人会上当。” “他们也确实有一个进货的地方，咱们站的位置就是。” 这一下墨非就明白了。 难怪那些摊主都是爱买不买理直气壮的架势，他们的目标客户也不是来这里逛的游客，而是搞批发的啊。 站在源头工厂质疑人家能不能卖出去东西，还挺尴尬。 张拾久一边说着琉璃厂的趣事和规矩，一边从外往里逛着。 人格魅力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墨非这种看起来缺心眼的相处起来让人感觉很舒服，张拾久这种斯斯文文的蜂窝煤也能表现得如沐春风让人好感倍增。 两个人还算是宾主尽欢，相处融洽。 冷不丁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墨非一下都没反应过来。 小徐警官和徐妈妈从里往外逛着琉璃厂，小徐警官手上还提着几个袋子，看见墨非的时候两人脸上都是诧异。 墨非看见他也诧异啊。 两人几乎是同时问出口：“你怎么在这？”*2 “我在问你！”*2 “别说你是来玩的？！”*2 第352章 恶趣味 这俩人和双簧一样连着三句都撞了，张拾久和徐妈妈都在笑。 然后两个人都闭嘴了，示意对方先开口。 互相礼让了几番之后还是小徐警官先问了：“你不是来这工作吗？工作完了？” “是啊。”墨非反问道，“你不是工作繁忙吗？也工作完了？” 两人瞪着眼睛沉默几秒，又同时开口：“老唐！/师父！” 唐警官同时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动向也不说，他俩还硬是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只不过他估计也没有想到京都这么大的地方他俩还能碰上。 徐妈妈对墨非印象很好，热情招呼：“小非也来这边旅游啊，好巧，一起吃饭吧？” 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这顿饭就算不小徐警官不开口墨非也要蹭。 可是现在边上还有个张拾久呢。 墨非低头看了眼。 张拾久还在捂着嘴边笑边咳，看起来身体不太好。 他缓了一会，表情温和乖巧：“我是本地人，不如我做东吧？” 张拾久这意思是想跟着一起去了。 小徐警官还没开口，他又笑笑：“警官先生？” 现在小徐警官穿的可是便服，边上还跟着上了年纪的亲妈。 被人一语道破身份，小徐警官脸色当时就严肃起来了。 “不用这么小心，我没查你，和你也没仇。我人是废了，但是眼睛还没瞎，看出来的。”张拾久拿出手机戳了几下，“我定位置，赏脸吃个饭？” 他从小在军属院里长大，爸爸那边更是三代从军，普通人和军人的区别一眼就能看出来，而军人警察的区别也能一眼识别。 别说小徐警官正在岗工作，身上带着浓浓的警味，就是退休的警官和退役军人，只要不是当了两年兵退伍十几年的军人，他都能看出来。 墨非倒是相信张拾久没有恶意。 这人虽然脾气古怪，但是一直也没表现出什么反社会人格。 就是说话太吓人，给小徐警官和徐妈妈都整紧张了。 墨非嘴上安慰他们：“没事没事，要还是这家伙心怀不轨，我第一个把他打趴下，一只手就行。” “欺负我一个残障人士啊？”张拾久也配合着墨非开玩笑，“我要拍下来发网上曝光你。” “说不定你对家还能给我塞点钱添油加醋呢。” 墨非完全没把这个当回事：“那感情好，回头记得分我一半。” 然后张拾久就在那笑开了。 边笑边咳嗽，让人担忧。 墨非发现他身边的人笑点真的很奇怪，他说两句话一个两个就跟被点了笑穴一样傻乐，也不知道在乐什么。 张拾久选请客的地方也没有很偏僻或者很贵，就是很普通的炒菜馆。 这倒是让同桌吃饭的几个人心里都放松了一些。 只是一落座，张拾久一开口，小徐警官头发又开始发麻了。 “警官先生之前去过芝加哥吗？” 小徐警官就去过一次，处理跨国邪教的案子，由于去的时间不长又很低调，局里都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 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年轻人就那么笑吟吟的把话戳穿了。 小徐警官感觉屁股底下不是凳子，是钉子。 来京都他什么装备都没带，手铐过不了安检都留在家里了，现在心里还真有点慌。 “别紧张，我就是猜一猜。”张拾久似乎很喜欢吓唬人，看人家这个样子，眼睛都眯起来了。 墨非左看看右看看，还是选择拯救小徐警官：“你也甭喊他警官了，叫他小徐就好，待会再惹出事。” “还有，你吃饭的时候都这么唬人，家里人都胃都还好吗？” 张拾久又闷闷地咳嗽了几声，脸上带着笑意：“失礼了，我是芝加哥艺术学院毕业的，听说了鲁里教授的案子。” 接着他又做了一下自我介绍，又说了声不好意思。 不管心里有什么恶趣味，至少从表面上看这个态度是到位了。 小徐警官稍微放松了一些，但是没有完全失去警惕。 张拾久还没说清楚他怎么知道他去了芝加哥的事情呢。 警局内部的安排要是泄露出去了，免不了又是一场地震。 这事张拾久还真就是顺口猜的。 墨非去了芝加哥搞风搞雨，和他相熟的警官就算没去芝加哥也八成知道那件事情。 就这么随口一炸，正中目标。 不过看警官先生如临大敌的样子，张拾久还是知道见好就收，没继续吓唬人。 这下有共同话题他们就好聊了。 张拾久说了一下这个事情的后续发展——他作为艺术学院的学生关注也这个很正常。 “那边没有死刑，后面他们好像也找到了不少证据证明受害者很多，但到最后也就是把人关起来了。” 张拾久说得不够详细，但墨非和小徐警官都听懂了。 “按刑期来看他们大概要蹲一辈子，不过那边风气很迷，不少人都支持那对父子，如果他们表现好的话，说不定过个十几二十年又出来了也可能。” 邪教不是重罚的理由，但问题是他们搞了不少人命献祭，洗脑骗钱还拐卖人口，放在国内秒秒钟判决下来拖出去吃枪子的节奏，也就是在美洲那边还能保住小命包吃包住。 “真的假的？”墨非很难想象，“这种人不应该人人喊打吗？还有支持者，还可能减刑出狱？” 外面都是些什么品种的神奇生物啊。 “当然是真的，而且他们身家还不一般，要是有人肯运作，说不定十年都不用人就出来了。”张拾久看墨非那没见识的样，撑着下巴乐。 小徐警官抓住重点：“身家不一般？有什么不一般的？” 当时他从那边回来就知道这案子肯定没抓干净，但更多的事情李沧鱼也不肯和他说。 隔着半个地球他想查都没处查。 张拾久轻描淡写地往外抛消息：“佩雷茨家族啊，鲁里教授和这个家族肯定有关系。” 他刚说完小徐警官开始掏手机记笔记：“哪个佩？” 这认真的工作态度，直接把张拾久都给看傻了：“你还真敢记啊？” “你记下来能查人家吗？退一万步说，你就是有证据还能抓了人家吗？” 第353章 思想碰撞 小徐警官一副随时准备为民除害的架势，正得光芒万丈闪瞎人眼：“就算我管不到，消息递给那边让他们查也可以。” 当时他和负责邪教案的纽约警探伊恩、吉尔互相留了电子邮箱，就是一直没用过。 不过现在用也不晚。 张拾久这一次是真的捧腹大笑了，又笑又咳，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你让他们查？他们恐怕脑子比你清楚不知道多少！” 紧接着他就科普了一遍这个佩雷茨家族有多牛逼。 简单点说，这个家族在经济金融投资和文化领域都有涉猎，每年都给政府警队砸钱不说，对外慈善也做得相当漂亮。 就这样，别说一个邪教案，只要他们不是想揭竿而起玩造反，政府都懒得多看一眼。 谁会得罪金主爸爸呢。 “但凡当地警局有一个人智商超过九十都能猜到幕后主使了，可是你看国际新闻上有动静吗？”张拾久擦了一把眼角的泪花，感觉自己笑得肺都有点疼，“你当他们是蠢啊？他们就是管不了！” 他缓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们国内你以为安生了多久？从前像这种保护伞可不少，也不过是最近十几年才太平一点，就是到现在这种事你觉得还会少？” 小徐警官表情很严肃：“你在怀疑我国司法机构的公正性？” 张拾久看着像是忍了一下，但是没忍住，又笑出来，边笑边摇头：“你别给我扣帽子啊，我可没说过那种话，我对我们整个世界的未来都很有信心。” 如果说之前那些话都是言下之意，这一句可就是完全的冠冕堂皇了。 不过张拾久言之凿凿，这种话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徐警官看起来不是很开心，整张脸都沉下来了：“那照你说的，那个幕后家族就一点事情都没有了？” “怎么会呢。”张拾久托着腮帮子笑，“这不是还付出了一个艺术史学教授以及一个教授儿子吗？” 小徐警官一双眼睛盯着他，似乎想分辨这个人是不是在开玩笑。 墨非在边上双手捧着茶杯喝茶，目光也在他俩之间来回转。 别人都说他癫，现在看起来真正有精神疾病的人应该是张拾久吧。 没事就恐吓警察，现在看起来还有点厌世反社会倾向。 从一开始就知道小徐警官的身份还吓唬人家，现在还口出暴言，有点像愤青。 和张拾久放在一起对比，墨非感觉自己都正常多了。 炒菜在这个时候也端上了桌。 张拾久也不再发表自己的反动言论，而是招呼他们：“这家小炒味道很好的，别客气啊。” 上桌的炒菜看起来确实色香味俱全，但有一个问题，这家大概是特色菜馆，每一道菜里面都放着或多或少的辣椒。 墨非看了一眼，第二眼就看向小徐警官。 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完全吃不了辣吧。 不过很显然小徐警官现在也没心情吃饭了。 他还是看着张拾久，眼神和表情一样坚定：“这种事情或许古往今来都不会绝迹，但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把这些一起抹掉。” 说完，他带着一直没有开口的徐妈妈离开了。 人一走，张拾久脸上的笑容就淡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又转过头问墨非：“他工作多久了？” 墨非没回答，只是摇头。 这和工作年限没多大关系，小徐警官也算见过世面了，到现在还是这个脾气，那他就算七老八十了估计都还是这样。 满腔热血，永远赤诚。 “有趣啊。”张拾久喝了口白水，看着像是没憋好屁的样子，“这种傻子干警察，很容易壮烈吧。” 墨非露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他容不容易壮烈我不清楚，不过就你这个说话习惯，什么时候你被人套麻袋打一顿，我一点都不奇怪。” 张拾久又浅浅地笑起来：“吃饭。” 怒气冲冲离开饭馆的小徐警官很快就冷静下来。 其实张拾久话说得虽然有些难听，也的确是事实。 就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钱权真的可以挂钩划等号。 从有历史记录开始，仗势欺人和不公平待遇就一直存在。 但从来如此不代表这样就是对的啊。 就算他没办法扫除所有这种现象，但他看见了就管，总比躲在角落里装聋作哑要好吧。 徐妈妈从不过问他工作上的事情，但她也不笨，大概能猜出来小徐警官碰到了一根危险的线。 看着儿子的身影，恍惚间她还能看见当年那个说着要娶她，结果婚后三天两头见不到人影，再有消息就是国旗盖棺喊她领骨灰的时候。 他爸当年做什么任务牺牲的她也不知道，就那么迷迷糊糊地把孩子带大了。 然后孩子也要走上他爸的老路。 徐妈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当年松口让孩子读警校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小徐警官听见妈妈的叹气声，转头看见她的表情，一下局促起来：“妈……” “好了。”徐妈妈摸了摸他的头发，“想做什么就去做，妈妈永远支持你。” 人活着就是奔着死去的，如果为了活去活那就太累了，倘若是想着自己已经死了，那么多活一天都是赚到。 这个道理在收骨灰的时候她就明白了，不过不适合对小徐警官说而已。 孩子想做的事情总有他的道理，不管是为了法律、正义，还是只是想去做，那就去做好了。 有些事情操心也没用不是吗。 有亲人的支持，小徐警官表情总算好看了一些，抿着唇笑了笑：“嗯。” 饭馆里，张拾久吃了两口就把筷子放下了，用看大戏的表情看墨非横扫一桌子的菜：“你胃口真不错啊。” “我把你朋友气走了，你还有心情吃饭？” 墨非哼了一声：“一码归一码，浪费食物不好。” 如果被气跑的是张拾久，估计小徐警官也不会浪费食物。 这是多好的传统美德啊。 墨非又扒了口辣椒，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再说了，你也没说错。” 理想是一个充满希望的词语，实现理想的过程就是打碎希望的过程。 现实总会给人大嘴巴子的。 第354章 另一个战场 现实会平等的给每个人大耳刮。 穿梭在枪林弹雨中的龙小队就有一种“这才对了”的感觉。 很多时候，他们所处的世界和普通国人、或者说和普通人都有一些微妙的差别。 在剧组负责安保的那半年对龙小队来说绝对算得上度假休息了。 没有乱飞的子弹、没有潜伏在暗处的杀手，也没有完不成就去死的任务。 每天就抓点小偷小摸，负责一下安全保障，过于轻松的生活环境让龙家兄妹回去之后都好好给自己紧了紧弦。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老祖宗能传下来的话多少带点押韵。 只不过这个场景对克洛伊来说这就有点刺激了。 不久之前他还是需要奉承一些坏孩子以期望得到自家失踪弟弟消息的稍微有点脑筋的青少年，现在就在战场上左右横跳了。 真他娘的刺激。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克洛伊吐了。 他看见尸体和看龙小队杀人的时候都没有反应，直到自己上手击毙了一个地方武装分子之后才吐出来。 龙傲天给他递了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欢迎来到里世界。” 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说之前克洛伊跟着他们训练，出一些无伤大雅的任务，这都是小打小闹的话，亲手杀人之后的克洛伊就要正式和他的前半生说拜拜了。 上过战场的士兵很多都没办法适应正常人的生活，战后ptsd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有的人是因为在战争中刺激阈值被提高了，普通人的生活对他们来说没有一点趣味。 前一种人需要接受心理治疗，后一种人要么找一些其他刺激来源，要么抑郁成疾，也需要心理治疗。 不管是哪一种，只要不是一出生就处于连天战火之中，一个寻常人去剥夺人命，带来的那种感觉已经足够割裂一个人的一生。 克洛伊吐出来太正常了，恐惧也好兴奋也好，这才是他正式踏入这一行的第一步。 龙二穿着一身野战服，胸前挂着一把自动步枪，正在看地图。 龙四在边上嚼烟叶，兴味盎然：“有意思啊，现在这个局面我都看不懂了。” 摊开世界地图，战争从西到东延伸开来，偏偏在国境的位置戛然而止。 莫斯科那边有些小动作，大概是黑帮势力更迭掌控薄弱，竟然让外人过去干了一票，娜塔丽现在指不定怎么跳脚呢。 这样一来，北边的莫斯科、南边的缅部都有些乱了，要是再加上东西两边，这都快打成环国家战争带了。 “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啊。”龙四看着地图上的标记，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该怎么浑水摸鱼了。 他们的仇人太多了，仇人的仇人也不少，要是趁着现在乱来他一个脑洞大开，查起来都查不到他们身上。 就拿这个白应霄举例，财政部副部长，本身就是一个不少人垂涎的差事。 现在有人要抓他，有人就等着他死了好上位，这个时候龙小队真把人干掉了，别说有人帮白应霄报复他们，说不定还有不少人要感谢他们，帮他们消灭证据或者压住这个消息嘞。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老祖宗果然是押韵狂魔。 龙二看了一会地形图，记在脑子里之后就收起来了。 他环顾一圈小队里这几个人：“还记得我们这次行动的准则吗？” “记得。”龙傲天也穿着防弹背心，手里拿了把沙漠之鹰，“子弹洗地，打死拉倒绝不留活口。” 缅部这些武装势力拉出去挨个枪毙说不定有无辜的人，但是隔一个杀一个肯定有漏网之鱼。 他们现在没那么多时间甄别敌人是不是有难言之隐，只能送对方投一个好胎。 “记得就好。”龙二重点关注了一下克洛伊，“没有命中头部打倒的敌人一定要记得补枪。” 他不希望因为这种低级错误导致小队里有人受伤。 他们本来就走得精英路线，没几个人。 克洛伊从那股莫名的兴奋中冷却下来，坚定地点头。 龙四轻佻地吹了声口哨：“早点办完事，回家睡大觉！” 而在他们北方的北方，刚被提起的莫斯科中，尼古拉双手撑着宝石头手杖，脸上是极其绅士的笑容。 “你的意思是，一伙四个外籍退役军人携带枪支弹药在莫斯科市中心大开杀戒，而我们却在三十分钟之后才反应过来？” 他说话的时候，俄语听起来轻快又温柔，像是在说一些家常闲话一样。 “列夫，是我老了吗？”尼古拉苦恼地询问自己最忠心的手下，“总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了。” 他现在要的不是答案，列夫就站在边上一言不发。 至于房间里其他小帮派的头目早就在心里骂开花了。 老狐狸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前不久才把稳坐在自己前面的一把手和对手全宰了，现在哭自己老了，臭不要脸，呸！ “说起来也确实是我们转型的步伐太快了。”尼古拉往后靠在柔软的沙发椅背上，面带忧色，“要是在这个时候打回去，会不会被误会呢？” 他们现在逐渐把一些非法产业关停，洗白转型，这期间必然会带来阵痛，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真就没脾气了。 不管这一次外人在他们的地盘上闹事是为了抗议政府还是抗议他这个新上任的黑帮掌舵人，尼古拉都不打算和平解决这个问题。 列夫粗声粗气地开口了：“一场游戏双方都要出招才算公平。” “说的对。”尼古拉扫了一圈，翘起嘴角，“那么为了公平和荣光，谁愿意带头出发？” 围观了这对主仆完全不走心的稀烂的表演，一众小头目们在心里疯狂骂娘。 说得好听，不就是想选一个炮灰出来打头阵吗？ 派一个人去大洋彼岸送死，多好的排除异己的机会啊。 坐在末尾的一个男人心里已经有不祥预感了。 他从前和乌索扬有些往来，现在乌索扬死了，他还以为尼古拉不会清算他们这些小虾米，没想到这人心眼比针尖还小啊。 与其被人像战俘一样推出去，他还不如像个爷们一样—— “我去！” 所有人都看向末席站起来的那位勇士，眼里带着敬佩。 尼古拉举起了酒杯：“很好，你的家人不论何时都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我保证。” 第355章 力大砖飞 墨非发现张拾久这个人真的没法处。 他总是聊天聊得好好的突然开始吐黑水，认真的说一些中二愤青的丧气话。 墨非理解一个人遭遇变故之后心理总会有些变化，但是张拾久这个人是在认真的用他的知识精神污染别人啊！ 不过除此之外，和张拾久不管聊什么他都能接得上，只要不吐黑水他还是个不错的聊天伙伴。 张拾久尽职尽责的带墨非在周围逛街，哪怕不去景点，京都古色古香的小巷子也别有一番韵味。 现在的四合院看着古旧，生活起来也不如高楼大厦方便，但一座四合院的价格一点都不便宜。 至少是墨非现在都完全无法想象的程度。 而且从张拾久的介绍来看，京都这地方真是够呛能找到好吃的，全是地道的当地食物，估计也只有当地人才能欣赏得来了。 张拾久还想请墨非喝豆汁来着，被直接拒绝了。 京都当地人一大乐子估计就是看外地人喝豆汁。 要是木槿在这，墨非高低让他表演一个。 他俩闲逛的时候，吕春秋和木槿正在开心的玩耍——才怪。 只有木槿在玩耍，吕春秋忧心忡忡。 前二十年一直在山上清修的木槿压根就没见过什么娱乐设施，京都大型游乐场里面的设备更壮观。 吕春秋看着全心投入愉快玩耍的木槿，无奈地叹气。 也不知道该说这孩子是缺心眼还是心思纯净，认准了一件事情就不管别的了。 等时间接近傍晚的时候，吕春秋还是给墨非发了消息询问情况。 墨非和张拾久一商量，最后还是选在戏园子碰头。 其实戏园子排戏也有讲究，上午场基本没什么人看，上台的都不是什么好角儿，唱的也都是比较冷门的戏。 等到了六七点钟点时候，人们都下班了吃完了饭出来遛弯，有空了，这就是唱大戏的时候。 在这个时候上台的就是好角儿，唱的也是大戏。 就比如今天的《贵妃醉酒》。 张拾久对戏兴趣一般般，前一天会出来也只是因为舅舅非拉着他出门。 不过现在既然是陪客人，墨非想去看戏，那就去看吧。 金爷虽然说是让墨非带着自家大外甥出去玩，但是在张拾久看来，还是自己在招待客人。 戏园子的茶博士看见张拾久的时候就自觉把他们带上二楼了。 老戏园子没有电梯，在楼梯口的时候，张拾久很自觉地停下，对墨非伸出了手。 墨非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左右看看发现没人之后，指着自己满脸疑问。 真是在指挥他啊？ 张拾久带着和善的仿佛发自内心的微笑点头。 不然呢？ 他在这抛媚眼给瞎子看？ “你叫我干嘛？”墨非懵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对哦，你腿不方便上不去。” 张拾久笑容都有点绷不住了。 感情你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坐着轮椅呢？ “现在很多年轻人没事也爱坐这个东西溜达。”墨非看懂了张拾久脸上的未出口的脏话，解释道，“况且你的精神状态还挺高昂的，一时之间忘了也是有的嘛。” 高昂的吐黑水，平静的发疯。 墨非很不赞同吐黑水，但他认可对方乐观的态度。 还有精力吐槽发疯，这人废不了。 茶博士在边上陪笑：“我给两位搭手，把轮椅抬上去吧？” “今天的可是电动轮椅，不轻啊。”张拾久给他们提了个醒。 上次来是普通轮椅，抬上去没多大问题，今天这个可不是昨天那个分量了。 从外观也能看得出来，电动轮椅多了一个不小的蓄电池。 否则张拾久也不会想人机分离了。 待会还要下楼呢。 茶博士犹豫了一下，墨非卷起袖子，露出肌肉紧实的胳膊。 穿着衣服的时候看不出来，这一下张拾久就相信对方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说的能把他摁在地上锤的话了。 从这个肌肉含量来看，哪怕在他没瘫之前也打不过对方。 张拾久还以为墨非是想背他上去，刚伸出手就看见这个人蹲下来了，一手托着轮椅的坐垫底部，一手撑着靠背，在茶博士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墨非一用力，直接把张拾久连人带轮椅整个举起来了。 这一幕太夸张了，简直就像是在拍什么勇士电影。 茶博士看着，一时之间都忘了动作。 张拾久陡然升空，不安地双手抓紧的轮椅扶手，整个人浑身紧绷靠在椅背上。 墨非感受了一下，还是慢慢把人家放下来了。 倒是能搬上去，但是感觉这样不太稳。 再把人给吓着了…… 墨非看了一下张拾久的脸色，好像已经把人吓着了。 “对不起对不起。”墨非赶紧赔礼道歉，“我就试了一下。” 张拾久摁了摁心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 他缓缓咧开嘴，露出一个实打实真心的笑容：“没事，还挺有趣的。” “再来一次。” 墨非：……？ 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他观察了一下，张拾久这话是认真的，没有一点勉强和客气，甚至还带着一点兴奋。 “你喜欢这样的？” 墨非不理解，但是既然是他自己要求的，那当然是满足他。 茶博士就看着一位客人扛着另一位客人上了二楼，嘴角微微抽搐。 他也算见多识广了，还真没见过这样的。 开了眼了也是。 他们这次还是坐在上一会的那个位置，只不过这次金爷没在，就把那个位置的太师椅撤了，让张拾久坐过去。 现在还没开锣，台子上只有一个旦角在热场。 张拾久要了满满一桌的茶点，又让茶博士上了一壶好茶。 墨非在心里算着这一桌大概要多少钱，最后得出结论——这一桌估计比木槿买的那些个木雕加在一起还贵。 再多翻几倍估计就差不多了。 不过看着桌上那一套做工精湛的茶具，墨非又觉得有的人可能连一套杯具都比不过。 这也是另一种悲剧啊。 “你在感慨什么？”张拾久见墨非盯着茶具，问了一句。 墨非回过神，捂住脸露出一双眼睛：“你是会读心术吗？” 怎么什么都看得出来。 第356章 听戏 “读心术？”张拾久听了咳嗽了几声，笑起来，“我有时候都怀疑你真的是演员吗？心里想什么脸上表现得一清二楚，还用读心？” 墨非真怕他咳死，给他倒了杯茶，嘟囔着：“演戏是工作，和别人说话又没有工资，我还演啥啊，不嫌累。” 张拾久又想笑了。 墨非赶紧往他面前放点心：“吃你的喝你的，别笑了，回头咳抽过去你舅舅该抽我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张拾久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一边笑一边咳得撕心裂肺。 墨非拦不住，干脆摆烂了，坐在椅子上用一种咸鱼的眼神看着他。 张拾久一缓过来，看见他这个表情姿态，又开始笑。 如果这时候有镜头对着他们，墨非就该摊手了。 他真的什么都没干啊，这个人笑点也太低了。 不，他不是笑点低，他就是傻乐！ 说话的时候也还是面带微笑的，他就没没有笑的时候！ 张拾久受伤的时候就没有连带着检查一下脑子吗？ 墨非很怀疑他脑子也受伤了。 他吃了两块点心，喝了几口茶，看张拾久慢慢缓过来不笑了，也不敢多说什么。 可是一沉默下来墨非的脑子就开始动了，他奇怪地看着张拾久：“你怎么知道我是演员的？” 他好像没有介绍过自己的职业吧。 “小姬和你说了？” “没有啊。”张拾久也笑累了，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其实很容易推断。” “你走在路上的时候有几次游客的镜头无意对着你了，你都下意识地在躲镜头，而且今天一天，你的帽子就没有摘下来过。” “就因为这个？”墨非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有在躲镜头。 完全就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不止。”张拾久故意顿了一下，看见墨非充满求知欲的眼神，眼睛都弯起来了。 他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放在桌子上推过去：“我还会搜索啊。” 墨非一看，手机屏幕停留在搜索页面上，上面赫然就是他的个人资料。 从姓名到出生年月、代表作品、身高血型、籍贯，一清二楚。 墨非：…… 张拾久一看他的表情又开始笑了。 楼下戏还没唱呢，楼上乐完了好几轮。 台上唱正在唱《小上坟》，听见楼上的笑，演员估计都要崩不住了。 谁家上坟边上净是在笑的？ 墨非把帽檐往下压了压，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 张拾久拿起手机开始玩起来。 没一会墨非就听见边上的手机里传出来他那部网剧的声音。 张拾久还在赞叹：“你演技不错啊，这个角色就是愚蠢中透着聪明能干，完全看不出来你还能这样呢。” 有的演员很不好意思回顾自己的作品，会有一种当众大号的羞耻感。 墨非的感觉没那么强烈，但是听张拾久这话吧，就完全不像是好话。 吕春秋到戏园子的时候，张拾久和墨非相处得很和谐。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张拾久甚至还在看墨非主演的电影。 就是墨非一脸生无可恋，看起来累得不轻。 木槿带着包坐过去，从包里掏出一个脸那么大的棒棒糖戳到墨非面前：“吃糖。” 墨非接过棒棒糖，有力无气地道了声谢。 木槿也没有厚此薄彼，又掏了包糖果递给张拾久。 张拾久看着那一包手工硬糖，又看了眼木槿，逗他：“可是我想吃墨非手上的那种，怎么办？” 木槿呵呵地笑：“那你问他啊，糖都给你们了，想吃就互相问，自己换。” 他没有一点嘲讽的意思，看起来是真的在教张拾久怎么做事。 张拾久被噎了一下，墨非就开心了，龇开牙笑得相当猖狂，就是没有声音。 张拾久也没有想到，但没有死心，接着说道：“要是他不和我换怎么办？” 木槿这回也没有一点犹豫，果断道：“那就不换啊，他是我老板，他想吃啥就吃啥。” 没有一点客气套路，耿直得可怕。 张拾久点头应了一声，目光看向戏台方向：“要开锣了。” 对墨非来说，这一天简直比在徐导的组里拍一天的戏还累。 张拾久此人不好相处，以后最好少接触为妙。 随着戏台上演员鱼贯而入，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专心看戏。 《贵妃醉酒》确实是一出很好的戏码，这一次唱杨贵妃的演员也是一位红角儿，唱功了得。 就连不懂戏的吕春秋和木槿都看入迷了。 墨非在位置上跟着贵妃的唱腔哼唱着，声音和台上的杨贵妃逐渐重叠起来。 张拾久的目光在杨贵妃和墨非之间转了好几圈，眼中流露出一抹若有所思。 一出戏唱完，满堂喝彩。 这也是对所有唱戏演员来说最好的赞扬。 张拾久对茶博士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没过一会茶博士带着满脸喜色回来了：“成了，谷老师同意了。” 同桌的几个人都不解地看向张拾久。 “同意了什么？” “杨贵妃同意见我们了。”张拾久转动轮椅，笑着看向墨非，“我看你似乎很喜欢她。” 墨非很想说喜欢不一定要见对方，不过张拾久也是一番好意，他把扫兴的话全咽了下去。 戏园子的后台一般来说不会让外人进来，除非砸的钱够多，或者唱戏的角儿愿意。 茶博士带着几人到戏台子后面，把他们交给领路的小演员。 此时后台里杨贵妃的演员已经卸了冠，身上穿着白色的中衣，脸上还带着油彩没卸。 小演员打起帘子走进去：“谷老师，他们到了。” 谷老师披了件外衣起身迎接：“金老板……是？” 这几位都挺年轻，看着都不像上了年纪的老板啊。 “我舅舅。”张拾久坐着轮椅在最前头，接了话茬，“我舅舅也是谷老师的戏迷，就是今儿个不巧没来成，我便借花献佛了。” 谷老师很含蓄地笑了：“能得着几位欣赏，也是在下之幸了。” “如今看戏的年轻人日渐少了，我见着诸位心里也欢喜。” “我们可不只是看戏，还有个铁杆戏迷呢。”张拾久回头看一眼墨非，调侃道，“怎么，你看见正主反而不会说话了？” 第357章 粉丝见面 墨非也微微笑起来：“我这不是怕我一开口你又被点笑穴吗。” 张拾久确实没忍住，笑着摇摇头。 现在的后台并不像从前那样到处都是木质的柜子，光线昏暗。 这里和墨非拍戏时候的剧场后台也差不多了，干净明亮空旷。 谷老师听见他俩的话，借着灯光打量了一下墨非，眼睛微微增大了一些：“ 墨非？热心市民墨先生？” 听见这个外号，墨非激灵了一下，下意识开始找掩体。 谷老师脸上带着油彩和片子绷着脸做不了大表情，但眼里的惊喜是显而易见的：“墨老师，我看过你的电影，《楚人美》！你真的会唱粤剧吗？” 这一句话给墨非问不会了。 张拾久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个情况，眼里兴味更浓。 “电影里的音效是配音的，不过鬼是我自己演的。”墨非摘了鸭舌帽回答道，“谷老师您杨贵妃唱得特别好，真的，我在台下都看傻了。” 他这话并不完全是客套。 台上的角儿唱得好，即使是不懂戏的人也能看得如痴如醉，更遑论是懂戏的票友。 难怪茶博士会推荐他们来看这一场，属于是雅俗共赏了。 “过奖了，都是座们抬爱。”谷老师在化妆桌上找了找，最后只找到一张自己的海报和中性笔递给墨非，“墨老师能给我签个名吗？你出演的那几部电影我都看了，很喜欢你的表演。” 这是演员营业的本分，墨非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在海报上签完名之后又问谷老师要了个签名海报，整个场面有些商业互吹的意思了。 谷老师还是很感慨的：“我有很久没在大银幕上看见传统戏曲了，哪怕是作为点缀出现也没有。” 所以在听说有一部鬼片出现了粤剧元素的时候，谷老师在百忙之中还是抽空去影院看了一遍，然后就被圈粉了。 如果只是普通观众，她也不会注意到作为编剧和女鬼扮演者的墨非。 但身为一个演员，哪怕只是传统戏曲演员，谷老师也有坐在位置上看完最后演职员表的习惯。 她也就注意到了出现过两次的名字——墨非。 其实准确来说是三次，编剧、女鬼扮演者，还有一个特别鸣谢。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和对方见面，真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 “真是幸亏唱了这场。”谷老师笑着，叹了口气，“要是再晚一天，或许我们都见不了面了。” 墨非把签名海报交给木槿收起来，听见这话有些疑惑：“此话怎讲？” “我接受了一个戏曲交流演出邀请，过两天就要去棒子国了。” “去棒子国？”张拾久扬起眉，“那可不是什么戏曲交流演出，应该说偷师欺祖还差不多。” 其他人也没有反驳他的话。 这两年这种事情也不是头一回了。 谷老师扶着桌子慢慢坐下：“我怎么不知道呢，可是总要传承啊。” 吕春秋疑惑道：“京剧传承人不少啊。” “不是京剧，是昆曲。”谷老师解释道，“传统戏曲中除了京剧传承范围比较广，其他戏曲逐渐落寞已经是大势了。” “现在的人有时候连三个小时的电影都看不下去，开头十分钟看不见冲突点就要退票了，何况是更长一些、节奏更慢的戏曲。” 说完，谷老师又叹了口气：“不过要是就去一次的话，他们也学不会什么，挨骂就挨骂吧，总好过一点水花都没有。” 唱曲的身上没个十年功都不好意思上台，谷老师也是看准了这点菜愿意出去。 不光能传扬传统戏曲，还能激发危机意识。 说得粗俗些，只要有人抢，米田共都是香的。 这也是个人选择，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送上祝福。 看在同为演员的份上，吕春秋和谷老师互换了联系方式，要是有机会还能再联系。 末了他们也不再耽搁人家卸妆休息，离开了后台。 其实现在很多东西都和小戏种一样朝不保夕，一些传统的手艺，近乎失传的技术、乐器，细想起来都是遗憾。 回去的时候张拾久也说了不少小时候见过，现在没见过的东西。 “小时候我还见过一些游方道士，可是现在就连正经道士都比较少见了。”张拾久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木槿。 木槿满脸深以为然地点头：“下山之后每次听说有道友在附近我都去拜访，每次都只看见打着道教幌子的骗子。” 他这个反应不是张拾久想要的。 张拾久顿时失去了兴趣。 墨非看出来了这个人的恶趣味。 他就喜欢看人家大惊失色失去冷静的表情。 也不知道是以前就有这个毛病还是后来才有的。 金爷的车已经在戏园子外面等着接大外甥回去了。 司机还问了一下需不需要把墨非等人一起送回去，不过被几人婉拒了。 那辆红旗轿车太酷炫了，吕春秋和墨非实在不是很想上。 木槿没有那么多想法，但是他俩都不上，他自然也不会上。 回酒店的时候，吕春秋问了一下墨非今天过得怎么样。 墨非回想了一遍，用四个字总结了：“不如上班。” 徐导好歹只是想要他的命，张拾久是不要命了，他是从精神层面打击他。 就这么说吧，墨非宁愿再拍徐导两部电影都不想再招待或者被张拾久招待一次了。 心累。 吕春秋没深入了解那个年轻人，不过能让墨非说上一句不好相处，想来确实有点问题。 她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墨非：“今天让你吃宵夜，开心点。” 墨非开心了一秒钟，想到自己在京都，又不开心了。 这地方能有什么宵夜？ 算了吧。 墨非哀嚎一声：“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吕春秋看了眼时间表：“快了，王导说第一次路演定在中部地区，就在三天后，做好准备吧。” 墨非提起精神：“大水去吗？” “问过了，那边没拍完，徐导不会放人的。” 也就是说墨非要挑大梁了。 到时候所有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墨非身上。 实话实说，吕春秋有点忐忑。 到底是泼天富贵还是糊穿地心，就看这一次了。 第358章 战争矛盾激化 被唐警官护送回科学院的杨鹤教授三人第一时间接受了全方面的检查，包括了身体和心理多方面。 杨鹤教授三人也休息了个天昏地暗，有一点风吹草动都敏感得要命，睡都睡不安稳。 看着他们三个人这样，其他负责安全的人员也心情复杂。 但凡国内技术跟得上，他们都不需要科学家们冒着生命危险出国求学。 扛着刀枪冲在第一线的战士是战士，以笔作刀远赴海外的科学家们也是战士，他们都是最可爱的人。 就为了他们能够安全回家，对几个雇佣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是无法接受的条件。 反正他们已经把龙小队所有人的入境资料都标红了，以后只要他们一入境，负责这方面的人都能收到消息。 这样总好过龙小队用伪装的身份入境他们却一无所知，对他们和对龙小队都好。 至于合法持枪，想都别想。 就连合法的暴力机构持枪都受到了严格限制，他们更不可能放任一群不受控制的雇佣兵在大街上拿着枪乱晃。 杨鹤教授这件事情无疑是给他们的合作打开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其实就算没办法招安也没什么，只要知道这支小队对他们没有恶意，可以合作，那就都是朋友。 没必要非旗帜鲜明的站在一个战壕里。 以前打仗的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都是老传统了。 现在京都无疑是最安全的城市之一，待在京都的人都能安逸的休息和玩耍。 但是其他地方的人就不一定了。 缅部乱得和上世纪四五十年代一样不必多说，纽约警探伊恩和吉尔也觉得头大。 他们知道自己的国家是个什么鬼德行，关于自由民主这种话，越接近越了解国家权力机构就越不可能说的出这种话。 他们的自由是政客和财主老爷的自由，他们的民主是当政者的民主。 除了电影和演唱会，伊恩从来不看电视，因为新闻都是当政者想让他们看见的新闻。 从众思想在墨非那边国内或许还做不到百分百忽悠成功，但是在老美这边，那绝对是一忽悠一个准。 不管是什么新闻，只要媒体用上春秋笔法，那群人就像未开化的野人一样轻易就被煽动情绪。 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智，是一种奢侈的思想。 邪教案结案过后，伊恩又恢复了以往的意气风发，而吉尔还在时不时纠结那个案子。 尽管伊恩已经反复警告过她，如果不想某天悄无声息的失踪、被调职、被自杀、被贪污……总之就是不想某天发生意外的话，最好不要管这件事情，想都不要想。 但吉尔就是控制不住去收集有关佩雷茨家族的一切。 这个家族的发家史已经查不到了，不过吉尔发现这是一个拥有犹太血统的家族。 二战时期犹太人遭受过不浅的迫害，这些伤害究竟是不是他们咎由自取很难评说，但毋庸置疑的是犹太人拥有天生的经商头脑和敛财天赋。 原始财富的累积通常着不是伴随着超乎常人的艰辛就是无数血泪。 吉尔觉得能弄出地下邪教这种鬼动静的家族，怎么看都是后者。 这样的势力比恶魔更没有人性，对他们来说普通人根本就不能算人，人命只是一个标点符号。 吉尔只是年轻，不是蠢。 她很明白如果自己咬着不放的话，伊恩所说的那种结果不光会变成现实，还会是最好的结果。 要是差一点的话，说不定伊恩也会被连累。 现实就是这样，操蛋。 伊恩也发现吉尔放弃了继续调查，在引起佩雷茨家族注意之前收手，是一个很聪明的选择。 他也很欣慰。 能匹配到一个年轻肯干聪明还养眼的搭档不容易，除掉吉尔时不时的犯蠢、顶撞以及管束之外，伊恩还是很满意这个搭档的。 有人干活他才能摸鱼啊，把搭档培养起来就没有人会拖他后腿了。 要是换一个搭档，不一定有吉尔的肯干和脑子，说不定还会拉低他的智商。 伊恩看得很通透。 他现在已经不求大富大贵了，只要能好好地过完下半辈子，不发生意外，就已经谢天谢地。 这对最佳拍档现在已经从冷板凳邪教案被调到了特别战术小组，负责处理各种突发事件。 通常来说用得上他们的时候还是比较少的，算得上上一休七日常摸鱼了。 风和日丽的一天，伊恩照常迟到一上午，中午才出现在工作岗位，给勤劳工作了半天的吉尔送上一杯咖啡和甜甜圈。 “伊恩，你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看不到自己的脚尖。”吉尔喝了口咖啡，对甜甜圈摇头。 伊恩把自己扔进椅子里，潇洒地转了一圈：“老子现在还有四块腹肌，要不要今晚来我家看看？” 吉尔毫不客气地冲他翻了个白眼：“让你亲爱的流莺去看吧。” “come on，别这样对我。”伊恩百无聊赖地转圈圈，“这只是一个正常男人的正常需求。” “你可以找一个女孩或者女人认真的开始一段感情，解决一下你的生理和心理需求，而不是在酒吧找来路不明的姑娘。”吉尔几口灌完咖啡，捏扁纸杯扔进垃圾桶，“老娘很担心你啊。” 伊恩耸了耸肩，手指在空气中乱点着：“我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至少在从前，我枕边只有一个姑娘……”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吉尔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刺耳的警铃在这个时候响起，打破了原有的宁静气氛。 伊恩和吉尔瞬间从椅子上蹦起来，抓起佩枪和警徽就和其他同事一起往外冲。 接到报警的是纽约市中心的一家电影院，发动袭击的是几个带着手枪和手榴弹的暴徒。 电影院的人流量不容小觑，即使现在已经有警探到场抢救伤者疏散人群了，但是电影院里面还是枪响不断。 伊恩和吉尔到的时候，身边满是抬着担架的医务人员和哭天抢地的伤员。 有些闻风赶来的家属和记者在一边扯着警卫人员嘶吼问话。 可以想象今天不光是他们要加班，医院也要人满为患了。 第359章 霸王别姬 “真是要疯了。”吕春秋刷着新闻，眼睛瞪得老大，“前段时间莫斯科市中心遇到袭击，现在纽约又遭遇暴徒，墨非你这几年都别乱跑了知道吗？” 墨非带着墨镜和鸭舌帽，穿着一身运动装坐在边上拉二胡，就是那动静和锯木头也没什么两样。 “你还真别说，二胡确实有点东西嗷。” 墨非摁着弦试音阶，拉弓弦的动作很漂亮，吱一声嘎一声，边上真正二胡的主人都要笑撅了。 “兄弟，我看出来了，你练过其他乐器吧？”老大爷从他手里把二胡拿回来试了两下，“不过二胡和别的乐器可差太多了。” “老话说三年琴五年萧，一把二胡拉断腰。”大爷架起二胡摆开架势，“你们这些年轻人且学着吧。” 大爷一拉弦，墨非就听出来了：“《苏三起解》吗这不是。” 大爷眉头一挑：“呦，小年轻知道这个，走一个？” 墨非哐哐点头：“走。” 吕春秋在边上，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在听她说话啊？ 随着二胡声起，墨非清了清嗓子开腔：“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这一嗓子亮出来，不光老大爷二胡拉得更有劲，周围路过的围观的路人也停下了脚步。 唱曲是这样的，一旦开口，不光腰板子挺直了，就连指头都不自觉就翘起来了。 等一段唱词唱完，边上看热闹的路人们齐齐拍手叫好。 大爷意犹未尽：“再来一段怎么样？《锁麟囊》会吗？” 墨非又是一点头：“走着。” 吕春秋看着波澜不惊，手里的手机已经默默调到了录像模式对准了墨非。 真是好一个心机boy，会点什么不主动说，还要她来发现。 墨非的唱词就很符合吕春秋现在的心理状态。 “这才是人生难预料——” 果然人生没法预料。 吕春秋甚至还听见边上的有大爷大妈在讨论墨非是不是出来撂地卖艺的了，他们要不要打赏一些。 早些时候艺人登台前怯场，有时候就会上外头撂地卖艺锻炼胆量。 但不管是登台的还是撂地的，看官老爷们要是喜欢，都会掏钱打赏，也是一个老传统了。 一段《锁麟囊》唱完，墨非和大爷身边已经围了几层人，还有不少人举着手机在录像。 声音一歇，又是一片叫好。 还有人喊着再来一个，随后都开始点曲了。 吕春秋一看这情况，撞了撞边上的木槿：“把你墨哥拉走，快。” 要是放着不管，墨非这个社交炸弹估计能在这开一场小型个人演唱会。 木槿应了一声，铁头娃一样挤到墨非身边，二话不说拉着墨非就往外冲。 人群中一个大妈见此情景忽然一拍脑门：“嚯，怎么又是兔儿爷啊！” 这年头好小伙都和小伙在一块了。 吕春秋听了这话差点崴脚。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跑出公园之后，木槿就停下脚步。 吕春秋追了上来：“小非，咱们再去一趟徐导组里，有事。” 墨非的表情和心情一样僵住了：“诶？” 徐导组里此刻一片凝重。 长城的戏已经拍完了，他们现在在另一个影视基地拍摄剩下的文戏。 吴淼双手揣在一块蹲在路边，嘴里叼了根枯草，一副无所事事的二流子模样。 墨非到的时候他还有闲心抬手打招呼：“呦，墨哥。” 吕春秋问吴淼的小助理发生了什么。 要说是大事，吴淼这样子也不像很大的事情，但要是说小事，徐导也没必要把已经杀青的墨非叫回来。 小助理是典型的社恐，面对吕春秋的询问也只是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是大事，就是叫墨哥回来加戏。”吴淼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长袖，“我是已经快拍完了，后面王导的路演能抽出时间过去。” 他嘿嘿一笑：“怎么样墨哥，两级反转！” 墨非：“啊？” “啊什么啊！”副导演拿着大喇叭在后面吼，“来了就赶紧过来！” 吴淼推了他一把：“快去吧。” 墨非是万万没想到还有这茬，一句“卧槽”硬是没吐出来。 徐导还是老样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皱着眉看剧本。 “徐导。”墨非心里没底，慢慢蹭过去，“找我有事？” 他现在心里还是有一丝微妙的希望，万一吴淼就是胡说吓唬他呢？ 也不是没可能啊，是吧。 徐导抬眸看他一眼：“嗯，是你啊，确实有点事。” 他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小板凳：“坐，把你经纪人也叫过来。” 说完，徐导又在自己的包里翻找起来。 墨非摸不着头脑，还是先把吕春秋叫过来。 两个人就像迟到的学生等着教导主任的宣判一样坐立不安。 徐导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 他递给墨非一沓纸：“你看看这个。” 墨非接过来翻了翻，发现这是一个剧本。 上面就四个大字——《霸王别姬》。 徐导给他的就只有一段，里面还是主角唱戏的场面，唱段还是《霸王别姬》，除此之外什么信息都没透露。 “听说你会唱戏，对这个剧本有兴趣的话就来一段我看看。”徐导也在此时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墨非拿着剧本有点懵：“您从哪听说我会唱戏的？” 他一边问一边看向吕春秋。 如果说有一个人热衷于宣传他的技能，那就应该只有自己的经纪人了。 没想到吕春秋也是一脸没反应过来，朝他摊手：“别看我，我刚才拍的视频。” “徐叔叔，你这里还挺有意思的嘛。” 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墨非猛一回头，看见了坐在电动轮椅上的张拾久：“是你！” 张拾久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了：“是我啊，听说你在徐叔叔这里拍过戏，我来给你引荐一下。” 其实也就是跟徐导说两句好话给墨非一个面试的机会。 要是表现好，徐导就会用。 要是表现不好，徐导才不管什么叔叔不叔叔的，哪凉快上哪待着去。 不过即使是这样，能在他面前面试已经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机会了。 第360章 主动申请加班 接下来完全不愁工作、甚至想攒点钱再休息一段时间的墨非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忍住火气，挤出一个笑容：“那真是谢谢你了。” 张拾久像是看不出来他的表情一样淡定：“不用谢，我也挺喜欢你的。” 这话一说出来，墨非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警惕起来：“我喜欢姑娘。” 张拾久笑容不变：“真巧，我也是。” 徐导就坐着看这俩货演相声，也不急着催。 繁琐的工作中能有送上门的表演看也不错。 给墨非送去天降工作大礼包的张拾久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驱动轮椅在徐导边上停下，示意墨非：“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 事已至此，墨非也只能快速浏览剧本，准备起范。 吕春秋还有一种被馅饼砸到的不真实感。 她看向张拾久的眼神顿时友善许多。 这哪是没事找事的小少爷，这明明就是送她家小非走花路的财神爷。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小非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倒霉得让人汗颜，所以现在工作就好起来了，天降贵人啊！ 吕春秋一想莫斯科的惊魂之旅，又觉得其实普普通通的工作积攒人气也不是不行，困难一点也无所谓。 有命在才有后面的一切，没命什么都是空的。 张拾久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也更真实了，尊敬地对徐导说道：“徐叔叔，谢谢你了。” 徐导摇摇头：“没事，他虽然长相不太符合，但是身上确实有功夫，试一试也可以。” 不过徐导也确实被吓了一跳。 张拾久是他爷爷的战友的曾孙，说起来关系很远，但徐导在金爷那里租借过不少古董，两边也算有走动。 徐导也算是看着张拾久从儿童长到成人的，听说他前段时间出意外的还有些惋惜。 现在人家不过是想要个试镜，还不是主角，真的无所谓。 徐导平时也要吃饭的，投资商塞进组里的人只要不是太离谱能忍就忍了。 墨非嘛，在他看来就是便宜好用的那一种。 十来分钟之后，墨非准备好了。 站在众人面前，吕春秋帮着喊了声“开始”。 这一下墨非的眼神姿态都变了，手呈剑指状，眼神坚定，嘴唇微张，唱道：“汉兵已掠地——” 徐导和张拾久同时愣住了。 不是因为墨非唱得多好或多差，而是他唱错了啊！ 《霸王别姬》，除了虞姬还有个霸王项羽呢。 虞姬可是主角，墨非现在又没有成绩，演技也不是特别惊天地泣鬼神，徐导又不是一门心思扑街的小钱，能用他才怪！ 即使墨非唱错了，徐导和张拾久秉承着最基本的礼貌，还是等他唱完。 客观来说，徐导觉得墨非唱的虞姬一点毛病都没有，现在就是没扮上，扮上了就不会差。 再加上之前的合作，徐导也觉得墨非演技也还行，外形条件相比项羽也更符合虞姬这个角色。 不过还是那句话，没有代表作，徐导就不觉得他能扛得起主角。 徐导从来就没有不是影帝影后的主角。 有的是拍他的戏之前就有了这种荣誉，有的是就差他这一部戏，拍完就桂冠加身了。 即使欣赏，徐导也不会破例。 张拾久的想法和徐导差不多，只能在心里叹气。 有这本事难怪会错意呢。 现在徐导开不了口，他来做坏人好了。 “墨非，你要不试试项羽呢？”张拾久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轮椅。 墨非的记忆回笼。 西楚霸王力能扛鼎，他把对方扛起来上楼，给他带来了灵感，给自己带来了工作？ 真是造孽，就说要礼貌待人，否则一定会有报应吧。 人家一番好意，墨非吸了口气，从旦角换到生角唱起来。 徐导耳边一亮。 这小子生角唱得也可以嘛，中气十足。 “以前是梨园行出身？” 等墨非表演完，徐导问道。 “不是，自学的假把式，登不了大雅之堂。”墨非乖得像鹌鹑。 吕春秋看着深觉陌生，但是非常欣慰。 在外面谦虚总好过张狂。 那种不要脸的姿态对着自己人就够了。 徐导点点头：“我记下你了，过个把月再来面试一次。” 到时候就要试服装看效果了。 吕春秋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好，我的联系方式副导演那有，还是徐导您要——” “我也加一个。”徐导掏出手机，和吕春秋互换了联系方式，“这个消息暂时不要透露出去。” 他眼里带着警告的意味：“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要是走漏风声，你们知道的。” 干这行要是嘴不够紧，迟早完蛋。 吕春秋自然是拍胸口保证。 墨非的目光移到张拾久身上：“那要是他说……” “我不会。”张拾久笑道，“要不我跟着你，你监督我？” “那大可不必，我相信你。”墨非全身写满了拒绝。 谁要带一个心眼子比头发还多的人在边上啊。 徐导挥挥手：“现在没事了，走吧。” 木槿一直守在外围，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看吕春秋挺开心的样子，应该也不是坏事。 吴淼还在想墨非加班他放假的美好生活，看见墨非衣服都没换又走了，急忙蹦哒过来问什么情况。 墨非身上的怨气做不得假：“徐导说戏不好，不加了，咱们路演见。” 吴淼“啊”了一声：“这么随便的吗？” 不过这种遛演员玩，也是徐导能干得出来的事哦。 吴淼目送着墨非离开，没一会身后又传来一阵电机发动的声音。 扭脸就看见一个坐着轮椅的年轻人也往外移动。 吴淼下意识给对方让开了路，那年轻人还面带微笑地冲他点头以示感谢。 “还怪有礼貌。”吴淼嘟囔道，“这么年轻，真是可惜。” “你别可惜人家了。”小助理手上拿着工作安排翻着，“今天拍到凌晨三点，明天从十一点拍到晚上十二点，最后一场还是武戏。” 吴淼嘴里的草一下被咬断了：“真的？” “比真金还真。” “要是我ng的次数多了？” “那你就赶不上和你墨非哥的共同路演了。”小助理表情认真，“你墨哥首部主角电影亮相就没你了，不完美了。” 吴淼：…… “徐导，我要加班！！” 第361章 解决部分麻烦 万万没想到只是去一趟京都，还能有意外收获。 墨非的郁闷挡也挡不住。 他甚至吃掉了木槿自己买的特色零食，之前死都不会碰一下的那种！ 吕春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这孩子属于是奋起了，才起到一半。 在努力了，但还没有完全努力。 徐导那个组不是普通人能待下去的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如果是小钱或者王导的组，他可能就没有这么郁闷了。 又想赚钱，又不想累吐血，最好是合理合法的不劳而获，别说墨非了，她也想啊！ 吕春秋拍了拍木槿：“去给你墨哥再买点吃的，快去。” 等后面进了徐导的组，吃多胖都能瘦回去。 木槿应了一声，拎着包出门了。 吕春秋的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屏幕上显示是张奶奶来电。 她走到窗边接起电话：“奶奶，是我，怎么了？” 张奶奶的声音依旧带着一股慈祥：“小吕啊，你们前段时间是不是得罪人了？” 吕春秋吸了口气，脑子里出现了许多很坏的结果：“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我、我们现在在外面，一下子可能回不去——” “不是不是。”张奶奶爽朗地笑起来，“我问了几个朋友，他们都说是误会，也和其他老朋友打过招呼，现在没事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诶？” 吕春秋没想到会听见这样一个回答，傻了眼。 一只手从后面抽走了她的手机。 墨非微皱着眉问张奶奶：“奶奶，你的意思是白应霄死了？” 按时间来算，以龙小队的效率，那也不应该这么快命令就下达到这边来啊。 “白应霄是谁？”张奶奶奇怪地反问，“就是一些小家伙不懂事见钱眼开想动你们，我让几位老弟弟教训了一下，都安分了。” 墨非沉默下来，脑子疯狂运转。 外面那些人之所以可以在国内买凶杀人，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国内总有一些人缺钱缺到什么都能出卖，甚至不惜蹲牢子。 真要是外境人员越界杀人，不说他们，警察都不会坐视不理。 而缺钱又能接触到这种杀了么订单的人，一般也都是传统意义上三教九流混社会的人。 现在国内环境已经不像从前，扫黑除恶进行了好几年，那些黑社会之类的早就洗白，要么变成房地产要么变成不正经的KTV了。 不过有一点是不会变的，这些人之间肯定会有一个领头人，也就是之前德高望重的前辈或者年轻气盛的后生。 但不管是哪种，肯定会有一个头目。 张奶奶年轻时候也是混道上的，凭借之前的人脉，压着那些人不接一个订单似乎真的可以。 虽说他们肯定不是所有人都会听话，但只要大部分人都收手了，那么剩下的那些小猫两三只都不成问题。 只要敢来就全抓了给唐警官和小徐警官冲业绩。 想到这，墨非忍不住感慨：“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奶奶，我现在还回不去，过几天还有工作，一个首映路演，您能来吗？能来的话我给您留张票啊。” 张奶奶笑呵呵地拒绝了。 用她的话来说，她都一大把年纪了，专门跑到外地去看电影还是有点折腾，回头等电影正式上线之后在本地多包几场就当支持自家小孩了。 一股奶奶的关爱扑面而来。 墨非连连应着，在长者的关爱中挂了电话。 吕春秋在边上看着墨非挂电话之后很自然的她的手机揣进自己兜里，表情一下变得有些无法形容。 “你是打算剥夺我这个经纪人的工作权吗？” 所有的资源都在那个手机里，要是丢了也不至于从零开始，但是会很麻烦。 墨非这才反应过来，把手机还给她，又阴暗地在角落里画起圈圈。 木槿有自己的信仰，吴淼有工作目标，吕春秋目标一直都很明确，就连龙小队也知道自己砍人是为了什么。 只有他，现在还是个惹了麻烦要家里大人出面、工作只是为了工作，没有生活目标的小废物。 木槿拎着大袋小袋的零食回来的时候，墨非阴暗得都要长蘑菇了。 他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看向吕春秋。 吕春秋就比木槿有经验多了，从他包里翻了块不清楚是什么但是又干又粘的东西递到墨非嘴边。 就像是什么条件反射，墨非张开嘴就吃进去，嚼了嚼之后，那种不妙的感觉就散了许多。 木槿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吃，完全想不通为什么食物还有驱邪的作用。 吕春秋没有解释的意思，拎着墨非把他摁到位置上。 要当阴暗批也是要天赋的。 有的人不高兴了就摔东西，有的人不高兴就报复社会，墨非不高兴了，就会蹲在角落画圈，吃点东西就能自己把自己哄好。 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 不过现在他们有更重要的工作，就是去王导那边准备路演。 吕春秋对这个片很看重。 她的账号上现在全都是关于《伪装时刻》的宣传。 王导本身就自带热度，这片子关注度还真不低。 最近他俩聊天的时候，王导还在拍胸脯做保证，让墨非洗干净脸等着领奖吧。 话说得怪怪的，但毕竟也是一片好意和自信的体现。 三人坐飞机到了王导现在所在的城市，在当地最大的一个电影院见到了王导本人。 他现在也在热火朝天的监督其他工作人员布置场地、联系记者，看见墨非到了就和看见救星一样，往他手里塞了个台本流程。 “你总算到了，快熟悉一下流程，没有彩排了到时候媒体可能会提问你自己心里要有准备啊。” 说完他又拉走了吕春秋，美名其曰沟通工作，不过可能也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帮忙从中周旋。 墨非一个好好的主角就拿着台本站在原地无人问津了。 他翻了翻本子，无语中又觉得自己可以摸鱼了。 能者多劳，废者摸鱼，这很合理。 他又翻了翻自己的包，淡定地放好帽子和口罩。 等到电影上映，不管是好评还是骂声，知名度肯定会起来，他不能像之前那样戴个帽子满大街晃了。 第362章 首映礼 距离首映礼只有一天的时候，所有人都动起了。 远在莫斯科的娜塔丽打包好行李和同伴，随时准备出发。 尼古拉在边上核对了几遍清单，还叮嘱娜塔丽务必把自己的祝福带到。 娜塔丽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笑着答应。 不过她就不明白呢，自家叔叔现在都这么大一个人物，怎么还有空盯着她？ 这种人不应该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分分钟几百万上下，忙得看不见人影吗？ 尼古拉看出了自家可爱的侄女的疑惑，温和地解释了一下。 现在国际形势不好，他们国内不能再乱了，军火出口也得稍微收敛一些，政府和黑帮从前斗得如火如荼，现在要一致对外。 尼古拉要做的事情就是不给政府找麻烦，顺便用道上的手段和那些臭不要脸的过招，这些都属于宏观操作，每天抽几个小时出来处理一下就好了。 “说到底不管是总统还是打手都是人，不可能全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工作，没有一点私人空间。” 尼古拉又没有妻子儿女，能操心的家人当然就只有娜塔丽了。 他解释得很到位，娜塔丽的表情很惊悚。 “我一直以为你会和你的工作白头偕老。”娜塔丽一边说一边往行李箱里塞了个手榴弹。 尼古拉把手榴弹取出来，换了一把成人胳膊长的游标卡尺：“娜塔，你现在是要去世界上最安全的国家，那些东西不能带。” “工作让我有存在的价值，但我的价值不能全是工作。” 尼古拉说着，看了眼娜塔丽手上的两条连衣裙：“红色那条，更符合你的气质，裙摆下面还能再藏两把匕首。” 娜塔丽看了看，不得不承认尼古拉说得对。 她把红色连衣裙放进行李箱，看着那把游标卡尺叹气：“这东西我毕业之后就没用过了，这是学生打架才用的！” 尼古拉的灰眼睛温情脉脉地注视着她：“亲爱的，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孩子。” 娜塔丽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说的和真的一样，她差点就信了。 也真是奇怪了，毛子给人的刻板印象就是乌拉、粗旷、伏特加，偏偏尼古拉和刻板印象中的毛子完全相反。 很多人都怀疑过尼古拉的血统，但他确确实实是纯正的毛子，最后这也只能归结为变异了。 “你那两个随从也要带走吗？”尼古拉随口问道。 “他们不是随从，是我的朋友。”娜塔丽只能再次重申，“秦清的情况好了一点，我想把他转去国内调养。” “好吧，朋友。”尼古拉点点头，过了几分钟又说道，“你知道我不介意你有两个未婚夫的。” 娜塔丽：？ “三个也可以。” 娜塔丽：…… 够了，有点过于开明了。 正在京都玩暴走的小徐警官也接到了唐警官的消息。 根据他的说法，大概就是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偃旗息鼓了。 警方这么些年和那些半黑不黑的势力打交道，对对方是个什么熊样心里都有数。 之前他们就一直在和那些能做主的老油子扯皮，想他们按照道上的规矩先平了这件事情。 这倒并不是说警官们就怕了这些人了，只是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有的时候找对方法能事半功倍。 要是他们真一个个抓过去，阎王易送小鬼难缠啊。 就在这种极限拉扯的时候，对方突然一下松口了。 唐警官有些纳闷，但还是很快告诉了小徐警官这个好消息。 不过他也没有着急把人喊回来。 年假那么长，再带着老妈轻轻松松多玩几天。 地球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人就不转，警队也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人就停摆，趁年轻，妈妈还走得动，多走一些地方。 唐警官一片好意，小徐警官也领会了。 他问妈妈还有什么地方想去，徐妈妈指着手机上的海报：“小非的电影，我们去看吧？” 身边没有小孩需要照顾，徐妈妈有大把的时间充实自己，上网冲浪也是其中一种。 她关注的演员不多，吴淼算一个，墨非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墨非没有个人账号，徐妈妈看的就是吕春秋的经纪人账号。 小徐警官看了一眼地址和时间。 现在过去倒是来得及，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票。 如果问墨非，他肯定是有的，但是小徐警官又不是愿意麻烦别人的性格。 可是妈妈难得有一个想法—— 他正在纠结的时候，四人小群里跳出来一条消息。 墨非：首映礼，大家有没有空来啊？ 墨非：给我这个拍戏几年第一次担任大银幕男主的家伙帮帮场子。 小徐警官看着消息，不自觉就笑起来了。 邀请也能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不愧是他。 姬行玉和小徐警官接连冒泡，纷纷表示一定支持。 只有平时最爱冒泡的吴淼安静得不行。 看样子还没从工作的海洋中解脱出来。 知道好友还在幸福的挣扎，墨非就爽了。 好朋友就是要有钱一起赚，有班一起加嘛。 送出去三张首映票，墨非盘算了一下。 他的朋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现在只能说幸亏龙小队没在，要不然那票大概是不够的。 不过龙傲天可能不需要，眼睛嘴巴一闭，完全可以隐身进来。 被墨非惦记的龙傲天现在也在说他。 整个龙小队现在看起来完全融入了缅部当地环境，一个个穿着迷彩服叼着烟吊儿郎当一顿能吃三碗子弹的样子，就是墨非现在站在他们面前可能都认不出来。 龙傲天举起自己迷彩涂装的平板：“看看，墨非兄弟新片上映了，看起来还是主角嘞。” “他又不是没演过主角。”龙四一边给匕首淬毒一边回道。 “诶，不一样，这次是大制作大宣传，说不定咱们以后就有一个明星兄弟了。” 龙傲天也不是不认识明星，只不过自己看着红起来的总是不一样。 养成的快乐是不分种族的。 龙四的动作顿了一瞬，随口答道：“那就完事之后再回去看嘛。” 龙傲天快乐下单：“那我现在就订票订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