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战世界：我的身份很靠谱》 第1章 山城有长安 1945年，山城 回春堂药铺，袁长安一边抖弄着雨伞，一边朝药铺伙计喊道： “小文，老陆呢，老陆在不在店里啊…” 柜台里面，正在给人抓药的小文瞥了眼袁长安，没好气的回到：“我的袁长官哦，陆郎中平常接诊开方，都在里间后头，你又不是不晓得，哪次你来，不都是直冲冲自个跑进去的嘛，啷个今天像吃了炮仗，大呼小叫，有失身份的嗦…” “嘢，我说你小子，多些日子没见，你还长脾气了啊，信不信，我这就给你拉到局子里，关个三五天。”袁长安顺手把雨伞放到门后面，又晃到柜台边上，胳膊往柜台一撑，指着小文笑骂着。 这时，只见药铺里间的门帘被人掀起，陆汉卿自里面走了出来，望着袁长安笑道：“袁长官，你就莫逗小文啰，你今天……” 可陆汉卿话还没说完，就被袁长安打断了“得，我说老陆啊，我不是早跟你讲过嘛，什么长官不长官的，你看的起我，就喊声长安老弟，喊老袁也行… 那次在上海，要不是你用了偏方，我啊，怕是早就跑去给阎王打下手去了…” 说话间，袁长安就在口袋掏了掏，拿了根烟出来，点上深吸了一口，悠然吐了个烟圈… “我今天过来也没啥要紧事，是这样，自从那次受伤后，只要一逢阴雨天，我这胸口时不时就有点痛，我心想找你看看，你再帮我开几副药。 另外呢，我们局里那个行动处的老郑，最近大概熬夜熬的厉害，胃口不好，我就跟他说，老陆你是杏林高手，一副药保管见效，所以今天就约了他来你这。” 说话间，袁长安就一屁股坐在了靠近门口的竹椅上。 陆汉卿也随着跟了过来，先是看看袁长安的气色，又伸手把了把袁长安的脉。 片刻后，陆汉卿微微摇头：“袁长官，从脉象上看，你身体倒无什么大碍，等下我开几剂药，你拿回去吧。只是袁长官你这一两月内，还真得戒戒酒…” “还长官长官的，老陆你真的是…” “可不敢的，可不敢的，袁长官你先坐会，我马上去给你开个方拿药” 跟袁长安说完，陆汉卿便转身朝里间去了。 见陆汉卿进了里间去开药方，袁长安也随之站起身，顺势掐灭了手中的烟。 咂了咂嘴，他走到药铺左厢的那张大方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端着杯子，又踱回到门口，坐在竹椅上。 袁长安看着门外淅沥沥的小雨，心里在想，哈哈，苟日的老郑，风筝，我今天就看看你跟你的上线老陆，在我面前会是怎么表的演… 想到此，袁长安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坏笑… 没错，袁长安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如同前世穿越文中描述的一样，他穿了，穿的还是谍战世界。也没被车撞，也没被雷电击到，就是一觉醒来，换世界了… 都说穿越有三宝，父母祭天，原身废材，系统伴生。 而袁长安呢，自从在风筝世界里醒来，原身父亲早就不在了，但老母亲尚在世，他是家中唯一独苗苗。 至于系统金手指，确实有，脑海里有一个信息编辑框。 操作很简单，根据当前世界，输入信息，只要符合逻辑，即刻生效。 唯独有一个限制，当前世界限用3次，也就是说，袁长安在风筝这个世界，利用系统来调整信息的机会，仅有三次… 新手礼包嘛，都这样，袁长安也没在意… 当然，他最初也正是凭着这金手指，抗战期间，在上海情报界混的风生水起… 至于袁长安的军统身份，一半来自系统加成，一半是得了原身父亲余荫。 他父亲袁振堂，北伐时国民革命军的一个团长。北伐结束后，就一直紧跟着那位校长，还颇得那位器重。 要不是突发痢疾身故，等袁长安穿过来，估计想跟军统沾点边，他老子都不同意… 现在他老子早早走了，再加上这世界本就是谍战的天下，袁长安又有金手指。 于是袁长安在安抚好家中老母亲后，一连拜访了数位父辈故旧，甚至还一度差点惊动了那位校长。 最后还是戴春风亲自考校了一番，才定下来，安排袁长安去了军事情报科… 再说药铺里间，陆汉卿定了定神，因为他深知国党这些密谍人员的脾性，说句翻脸如翻书根本不为过。 所以，每次跟袁长安这类军统特务打交道，老陆都是添了十二分的小心。 何况，老陆的搭档郑耀先曾经告诫过他，在与袁长安打交道时，可千万不要被袁长安外表所惑。 玩世不恭、任侠豪爽只是袁长安故意显露于外的假象。此人心思之缜密，行事之果决，手段之狠辣，在抗战时期，上海的各个日谍机关那是深有体会。 特别是梅机关的影佐少将，因为太平洋方面的一次情报泄露，日方大本营参谋本部就差点让影佐切腹谢罪，据说其中就是袁长安的手笔。 另外，特高课的土肥原也曾经就情报机关的几次重大行动被破坏而感叹… 土肥原说帝国的军人是控制了上海，但帝国的情报部门，在上海工作开展之艰难，无法想象。 而在当时，经常带队破坏日方行动的，正是袁长安… 第2章 曾墨怡案发 郑耀先抖落肩头的雨珠，拎着雨伞，正准备跨进回春堂。 一抬眼，就看见门口坐在竹椅上的袁长安，正看着他笑。 郑耀先心头微震，随即瞪了袁长安一眼。 他没理这货，先把雨伞扔在了门后面，然后也跑去倒了杯茶，浅呡了一口。 又找了把竹椅，跟袁长安并排放在了一起。 一屁股坐下之后，郑耀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掏了根给袁长安，跟着哂笑了一声， “我说袁大科长，你们情报科的隔壁，就是我们行动大队。你走的时候好歹也喊我一下吧，让我在办公室一阵好等… 我是左等你也没来，右等也没见你，要不是赵简之跟我说他看见你走了，我岂不是白等一上午啊。 就这你还说带我来回春堂，介绍什么陆郎中给我？” 听着郑耀先在那絮絮叨叨的，袁长安也没回应，只是拿手指着外面，颇为玩味的问郑耀先，“老郑，郑队长。你看今天这雨，不算很大吧。我呢，就朝门右侧这么一坐，正好能清晰的看到甜水巷那一头。 你打那边过来，既没问路，也没有寻找回春堂的举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一下确定这回春堂位置的？” 这…郑耀先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其实不等袁长安那番话说完，他就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自己啊，还是太过于担心老陆了，连最基本的警觉性都忘了。 因为之前袁长安说介绍老陆给自己认识，那时自己还装作不知道这个人，今天自己的举动，或许真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了… 不过呢，他眼珠一转，不慌不忙的笑道： “呵，我说你这家伙，是不是跟日本人打交道打多了，怎么现在看谁都有问题啊？ 我可告诉你啊，对我们行动大队来说，要去一个不熟悉的地方，提前勘察地形、分析形势什么的，那都是家常便饭。 自打前天你袁大科长突然说，要介绍这陆郎中给我瞧瞧身子，说实话，我当时心里就在嘀咕，就担心你小子在给我使坏，没想到，你还真来这么一出，哈哈哈…” 其实郑耀先心里清楚，袁长安敢当面问这些话，并不代表是在确认什么。大多半是出于一个情报人员的习惯，当然也不排除是袁长安的恶趣味在作怪。 果然，听完郑耀先的抱怨，袁长安也哈哈一笑：“老郑你就是不经逗，玩笑话你都听不出来嘛，你堂堂军统六哥要是有问题，戴老板那都说不过去…” 就在郑耀先跟袁长安笑闹的时候，陆汉卿从里间走了出来，手里拿了张纸条，看了门口这边两人一眼，对柜台里面的小文说：“把这副药先抓了，等下给袁长官带回去。” 这边看到陆汉卿出来，袁长安扯了把郑耀先， “来，我给你介绍下陆郎中”。 等两人从竹椅上站起来，陆汉卿也走了过来。 看着郑耀先跟陆汉卿真就跟初次见面似的相互寒暄。袁长安站在一旁心里暗自发笑：这两个家伙，不去大上海演戏那真是可惜了… 这时，从回春堂门外进来一个人，疾步走到袁长安跟前，在袁长安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袁长安先是一愣，随后挥了挥手：“你先回车上等我”。 他转头看了看正在跟陆汉卿说着身体状况的郑耀先， “老郑，你就在这让老陆帮你好好看看身子，我得先回去一下。家里有点急事，就不等你了，回头你记得把我那药给带回局里就行，谢了啊…” “还有啊，老陆，我那副药算老郑头上，改天再来拜访你，我走了…” 说完，袁长安就朝门外走，只是快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转过身子。 他看了看陆汉卿，又看了看郑耀先，嘴角浮出一丝坏笑：“你们慢慢聊，就别送我了…” 随即出了回春堂，直奔停在甜水巷口的汽车而去… 回春堂内，望着袁长安的身影，郑耀先心里有些泛苦，出问题了。 刚刚袁长安分明话里有话，八成是察觉到了点什么。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是啊，他哪里能想到，因为袁长安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车上，袁长安闭目不语，身体随着行驶中的车子逐渐加快而微微晃动。 这时坐在副驾的周兴回过头，向他轻声汇报：“科长，是唐大秘让我通知的您，还说除了总务、经理两处，其他几个处长都到了。”袁长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见周兴没有提及下面的科室，袁长安就知道，这次的事小不了。 因为事情越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脑海中回忆起风筝的剧情，这个时间段，应该就是曾墨怡案了… 磁器口缫丝场，军统局本部所在地。 吱…兹，一辆小车停在门口，周兴下了车，把后座门打开，袁长安从里面探出身子。 他正准备下车，又想了想，跟司机说：“小何，你把车给二厂去，我要用等会会去找你。” 经过门口值班室，再往前，是一片开阔地带，一栋四层的办事大楼就耸立在那。 两侧的平房有十数间，那里面驻扎的基本都是行动处的人员。 后面还有两栋两层的小楼，做审讯、羁押犯人用。 袁长安此刻正走在往三楼去的楼梯上，周兴早就不见了踪影，应该回二楼情报科了。 刚上三楼，就见最里间的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人，看见袁长安，就远远的招手，示意袁长安快一些。 到了近前，袁长安故意喘着气：“唐大秘，到底什么事这么急，可把我累坏了…”看着袁长安故意搞怪的样子，唐连湘摇摇头，伸头附在他耳边说：“老板在外间会议室跟一处、二处、三处、四处的几位处长谈话，刚刚又问你回来没，老板吩咐过，你来了直接进里间办公室等着。” 说着唐连湘就引着袁长安绕过会议室，直接去了戴老板的办公室… 第3章 戴老板的心思 戴春风办公室，侧对着窗户的沙发上，袁长安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小曲，看上去十分惬意的很。 可实际上呢，袁长安心神早已沉浸到脑海里的系统上了。 宿主：袁长安 场景：风筝 剧情点：0 温馨提示：本系统根据宿主收集剧情点的进度，评估当前世界的结束时间。宿主在收获剧情点的同时，可根据自身所处环境，使用剧情点调整背景身份。 袁长安叹息一声，看样子想通过系统来调整剧情是行不通了。 因为当初上海的形势非常恶劣，他不得不用掉了最后一次修改信息的机会… 咔嗒，一阵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惊醒了正在沉思的袁长安。 他马上挺身正襟坐好，当戴春风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目不斜视、一本正经坐在沙发上的袁长安。 “老板好！”袁长安起身向戴春风敬了个礼。 “别站在那，你来这边坐下，我有些事要交待你。” 戴春风点了点头，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后，指了指放在办公桌前面的椅子，让袁长安坐下。 等袁长安坐下后，戴春风打开抽屉，拿了份发黄的文件，直接递给了袁长安：“这个你先看看，这是民国16年，为有效遏制红党的发展，当时国防部制订的楔子计划。 首批特遣人员有七十三人，经过这么多年的战火纷乱，当年打入到红党内部的人员也所剩无几了。 但是，每一个活下来的，特别是在那边有些已经身居要害部门的潜伏人员，其重要性不说你也明白的。” 突然告诉袁长安内情，其实戴春风也深思熟虑过。除开袁长安如今的身份不说，最关键的是，当初制订这份潜伏计划的主导者之一，其跟袁长安家现在还有着来往。 似乎是在等袁长安先消化一下刚刚知晓的信息，接着戴春风又语重心长地说到： “长安，现在名单失窃，其导致的后果及严重性可想而知。黄山府邸那边都开始过问此事了，当然，这事罪责在我行事不密，与你们无关。但接下来如何圆满解决，把丢失的名单找回来，就看你们的了。” 说着戴春风眼睛一眯，盯着袁长安语气森严：“我知道你在情报方面的能力，这次的行动你独立行事。另外，局本部这块你也给我盯死，涉及到谁，一律严办，毋须请示。” 听完戴春风最后这几句杀气腾腾的话，袁长安没有犹豫，唰的站起来：“职部必定全力以赴。” 说完，放下手中的文件，袁长安拉开椅子，便准备离开。这时戴春风又提了一句：“刚刚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徐百川他们行动处的人已经开始对可疑目标进行抓捕，这块你不用参与了。” “是，老板。”袁长安丝毫没有停顿，随即向戴春风举手敬礼，转身打开门出去了… 嗯，这小子在情报这块的天赋确实是让人难以企及，就是这性格…我让他去应付那些人，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蜜罐，蜜罐…敢跟狮子张牙舞爪的家伙，可别让我失望啰。 在袁长安走后，戴春风心下暗自计较。这次名单失窃，其中涉及的人员不少，有些因为方方面面的缘故，就连戴春风处理起来也是十分棘手。 故而他单独叫来袁长安，就是想让他上去捅捅，毕竟袁长安不仅在军中有父辈故旧大佬，而且这小子不知怎么的，竟深得夫人青睐，很多时候，夫人是真把他做自家的晚辈关爱… 再说这次名单失窃案，到时万一真有什么差错，相信只要袁长安身处其中，官邸那边的板子应该也会慢些轻些。 想到这，戴春风也不由得佩服起自己，当年顺势拉袁长安进军统，如今看来，的确是走了一步妙棋… 却说袁长安，自离开三楼戴老板办公室后，便直奔楼下，沿路即使碰见谁，也仅是简单寒暄一下，没有过多逗留。 到了二楼情报科，外间周兴正在跟刘三斤聚在一起说着什么，看见袁长安进屋，两人都站了起来。“科长…” 袁长安摆摆手，“你俩先来里屋。”说着就率先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坐好后，伸手又把衣领的扣子解开了两颗。兹…拿起火柴点了根烟，再给他们俩一人扔了根。 “都坐着，等会儿有几件事，我交待给你们去办了。” 周兴手里拿着烟，没点着，他看看刘三斤，又向袁长安望了一眼，嘴唇动了动… “周兴，你干嘛呢，有什么话想说就说？你在老子面前还装什么腔，小心老子揍你。”袁长安斜了周兴一眼，没好气的骂道。 “科长，我哪敢跟您装啊，是…是孔小姐，孔小姐刚刚打电话来了，我说您没在，她就说让您等下回个电话，好像说是给您买了什么？”周兴一脸委屈的解释着。 孔令伟，除了这丫头没别人，至于她姐，给袁长安一万颗胆子，也不敢招惹的。那位可是连校长都要放下工作亲自陪她散步的主，袁长安虽在内部被冠以蜜罐称号，性子起了敢怼天怼地，可他不傻… 叩了叩桌子，袁长安正准备给周兴跟刘三斤交待一下接下来的工作，这时，外间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袁科长，袁科长…” 第4章 初见曾墨怡 听着外间的门被敲响，袁长安示意周兴去看一下。不大一会儿，周兴就带着一个人来到袁长安的办公室，来人是三处徐百川的秘书李伟。 一进办公室，李伟就躬着身子笑着向袁长安问好：“袁科长，这里有份文件，我们处长让我拿给您…” 按惯例把文件签收后，等李伟出去，又示意周兴跟刘三斤先出去候着，袁长安这才漫不经心的拿起文件看了起来。 卧槽，我就说戴老板刚刚明显是话里有话，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袁长安抽搐着嘴角，嘟囔不已… 只见行动处的文件上，关于这次涉及泄密的那些人员，泾渭分明的被划为了两个部分。 一是已经被抓捕或正在抓捕的，至于剩下的那几个，是密切监视中且等待抓捕的。 看到那几个名字，咂咂嘴，袁长安心想，这电视剧里也没说当初是怎么处理的这些人。 如今看来，戴老板是想让我来做这个恶人啊。想到这里，他不慌不急的拿起桌上的电话， “…张妈，是我，长安啊…对对，我找令伟…” 跟孔老四在电话里斗了一会嘴后，袁长安这才慢慢踱到外面，让周兴、刘三斤带上几个人，跟着他朝楼上秘书处走去… 三楼秘书处，刘清源正坐立难安，他知道肯定出事了。 因为他之前去电讯科找过曾墨怡，准备问她今晚下班去不去看电影，可电讯科的人竟然说曾墨怡被紧急派去武汉了。 在军统局上班这么久，刘清源清楚的很，曾墨怡那里极有可能出了什么大问题。因为他发现，在自己下楼去电讯科的路上，前后已经有行动处的人在不远不近的跟着，一开始他没在意，现在想想，这说明他也被监控了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回到秘书处，刘清源百思不得其解… 三楼秘书处门口，袁长安点了根烟，又歇了会，示意周兴等人就在外面等着，他才施施然推开门。 刘清源此刻正坐在椅子上发呆，看见有人进来，抬眼一看，见是袁长安，神情似乎一下松懈了不少。 袁长安也懒得跟他打招呼，走过去，直接拿起刘清源桌上的电话，拨了几圈：“嘟…嘟…我是袁长安，给我转外线…刘叔叔好，我是小安子啊…也没什么事…就是最近啊，清源得戴老板看中，让他参与一项机密行动，他得有段日子不回家。 哈哈，我这不是怕您跟我婶子担心嘛，所以赶紧给您报个信…啊…没事没事，有我看着呢…嗯嗯…好好…得空一定去看您…” 啪，挂完电话，袁长安瞪了刘清源一眼，忍不住伸手打了刘清源一个耳光，“嘶…你干嘛打我？”刘清源捂着被打的脸，愤怒地朝袁长安吼道。 “为什么打你？马上你就知道了，其他的我现在不想跟你讲。你跟我去审讯科，把你与曾墨怡的之间关系都说清楚，跟徐百川他们讲，不要有任何隐瞒！清源，你也不想你老爹他们担心你吧？” 把垂头丧气的刘清源送到审讯科，交给徐百川他们后，袁长安又马不停蹄的去了电讯科。 把跟曾墨怡来往密切的，通讯室的两位背景深厚的女士也请到了审讯室。 当着徐百川几人的面，袁长安又跟审讯室的人交待了一下，尽量以恐吓为主，只要她们如实交代就行了。然后朝徐百川等人讪笑了下，拔腿就走了… ……………… 戴老板办公室，徐百川等人正在汇报泄密案审讯结果，经过几天突审，已经可以断定，刘清源等人只是被曾墨怡所利用，窃取名单确是曾墨怡一人所为。 但无论如何严刑拷打，曾墨怡始终没有交代，那份名单的藏匿地点。 而徐百川等人向戴老板请示汇报的时候，袁长安正在办公室里跟周兴等人吹嘘他在上海时的风光。 至于戴老板之前交待他的事，他早早就把在这段时间内，每个人在这次泄密案中的反应都统计在册了，并且每个人的信息后面，还增加了一小段备注，以供戴老板参考… 吃过午饭，袁长安坐在办公室，边剔着牙，边在想，那份七十三人的名单，郑耀先应该已经送走了。 不出意外，近期曾墨怡就会被密裁，怎么办？建议她来个假变节？这也行不通啊，因为一旦牵涉到名单藏匿地点，郑耀先百分之一百会因此暴露。 唉…算了，还是先见上曾墨怡一面再说吧… 审讯室隔壁的房间，几名电讯的人员正在调试着监听设备，徐百川等人站在一旁… 审讯室内，郑耀先看着赵简之他们对曾墨怡用刑，表面不动声色，可心底却泛起一阵阵波澜… 过了会，见赵简之实在问不出什么，郑耀先准备按照自己的计划，以做最后的劝导为名义，单独跟曾墨怡聊聊的时候，这时审讯室内突然进来了一个人，来人正是袁长安。 只见他一进来，就挥挥手让赵简之等人先出去，“你们徐处长就在隔壁，他那边我已经知会过了，你们都出去吧”。然后又望着郑耀先：“郑队长你要不要留下来，陪我一起？” 郑耀先看着眼前这个突然闯入的家伙，惊讶的同时，心里还有些疑虑，不过现在这情形也容不得他有什么动作。 而且这次泄密案，他私底下也被徐百川告诫过，也隐约知道袁长安被戴老板委以重任，有调查特权。 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郑耀先眼含深意的笑着说：“袁科长请，我可不陪你了，以你袁科长在上海把日本人搅得人仰马翻的本事，我就不在你面前献丑咯…”说着一转身，跟赵简之他们一道去了隔壁监听室。 袁长安等行动处的人都离开后，先看看被五花大绑的曾墨怡，想了想，又对着审讯室的那张桌子喊了声：“徐大处长，叫外面电讯的兄弟把监听关了吧，我奉老板密令，有几句私话想跟曾墨怡谈谈。” 监听室内，听到此话，众人面面相觑，没办法，徐百川只好示意电讯科的人员把设备都给关了。毕竟，情报科的周兴，也随着袁长安过来了，此刻他就陪在行动处一帮人左右呢… 望着面前遍体鳞伤的曾墨怡，袁长安轻叹一声，靠近曾墨怡的耳边，轻轻叫了一声：“水草同志…” 第5章 以崇高之名 曾墨怡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惊讶之余，眼神中还捎带着一丝激动。 她是1938年组织安排打入军统内部的，现在受中共川东特委领导。 而且她的代号只有联络人及特委书记知晓，那这个军统内部赫赫有名的大特务是如何得知的呢？ 袁长安伸手止住想要出声的曾墨怡，继续轻声说道：“曾墨怡同志，我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不惜暴露身份拿到的那份名单，已经送抵延安，而且名单上的国党潜伏人员也已被一网打尽…” 听到这个消息，曾墨怡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另外，你现在的处境…” 不等袁长安说完，曾墨怡就焦急的摇摇头：“袁…袁科长，我…我很…清楚，烦请…你转告组织，不能…因为我，浪费组…织的…我…我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望着这个瘦弱却又坚定的女孩，听着她那诀别似的话语，袁长安不由得鼻头一酸。 是啊，这就是我的同志，为了党的事业，为了新中国，前仆后继，奋不顾身。 牺牲，对于他们来说，这又算得了什么呢？袁长安也知道，曾墨怡之所以不愿意组织来想办法营救她，就是怕暴露隐藏在军统内部的其他同志… 在这一刻，袁长安自责不已，早就知道这个事件的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早做好准备。 哪怕因自己的参与，想拿到名单也必须要有所付出，但不能解救曾墨怡，终究还是让他心里十分难过。 而且，最揪心的莫过于，即将亲手送她上路的，还是自己的同志… ……………… 戴老板处，袁长安正低声汇报着见曾墨怡的情况，他分析，曾墨怡事件当中，轻松拿走曾墨怡藏匿起来的名单，并传递出去的那个人才最重要。 而且这个人极有可能就在军统内部，他这样说，就是基于戴春风的多疑性格，他不提，戴春风也会怀疑内部有红党的潜伏人员。 “那你说说，你觉得局本部里面，谁的嫌疑最大？” 面对戴老板的问询，袁长安自失的一笑：“在我看来，每个人都有嫌疑，但谁最可疑，暂时还不好下定论。您也知道的，毕竟我回山城本部才多久，虽说去上海前跟他们都很熟，但这么长时间了，人心难测啊。” 戴春风点了点头，实际情况确实如此，但他自己心里早有怀疑人选，这次就拿密裁曾墨怡来试一下他吧。想到这，他马上对袁长安吩咐到：“长安，等枪毙曾墨怡的时候，你多留意一下行动处的人…” ………… 望龙门，过了一座高大的牌坊，就是小庙街，说是小庙街，但整条街从头到尾，也看不见寺庙的影子。 两层的老城茶馆就挤在康记修理钟表社跟周氏成衣铺中间，这时茶馆里已坐满了人，有低头小声议论是非的，也有大声吹嘘道听途说来的传闻的。伙计方小牛也正穿梭在一个个小方桌间，给客人们续着茶水。 茶馆二楼，袁农正站在窗户前面，望着远处沉思。 曾墨怡被捕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他在等川东特委的最新指示，营救曾墨怡这条路是行不通的，不说山城是国党的地盘，就川东特委领导的地方游击队而言，平时也只能担负一些突袭刺杀的工作。 但一想到自己的恋人，也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此刻正不知遭受着何等残酷的刑罚，袁农的心里就痛苦不堪，同时更是对军统深恨不已，这个仇，他必须报，得马上报，他已经向上级请示出动游击队突袭军统高层了… ……… 刑场，随着几声清脆的枪响，曾墨怡倒在了墙根下，鲜血慢慢染红了身上的囚服，袁长安站在城墙头，他没有借机观察行动处各人的神态，他在目送自己的同志，曾墨怡，这个英勇无畏的女孩如同映山红一般，就这样随风飘落… 第6章 横插一手 这一天，孔家的四小姐孔令伟带着一帮子人在鸣凤楼吃饭，席间一如既往的向众人显摆着自己刚得的一把手枪，只见纯银打造的枪面流光溢彩，整体又小巧之极… 袁长安到的时候，孔令伟正拿着枪朝楼下那么瞄着，一见到袁长安的身影在门口出现，她就赶紧把枪收了起来。 自从那次耍性子拿枪逼迫飞行员，被袁长安收拾了一顿后，她很是乖巧了一阵。 因为她也知道，惹了别人还好说，要是真跟袁长安这个家伙有了纷争，指不定谁倒霉呢。 她可不想到时又被她那个国母小姨给叫过去训斥一顿。说起来也奇怪，这个家伙也不知道哪点好，怎么就得那么多人喜欢。 等袁长安到了她们的席间，在一片“袁大哥”“袁科长”“长安哥”等七嘴八舌的叫唤声中，袁长安微笑着一一摆手回应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孔令伟的边上。 他先是往孔老四身边靠了靠，然后低声问道：“四丫头，你是不是最近又闯祸了，今天怎么好好的喊我来这吃饭，我可先说好，麻烦事别找我…” “长安大哥，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吗？什么叫我又闯祸啦？”孔令伟轻轻捶了一下袁长安的胳膊，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之前让我派人去上海接收的那批房产，都弄好了，其中还有不少物资呢，你看这些该怎么办？我看那些物资里，大部分都是军用，这个万一倒腾起来，我怕又有人在背后讲我…” 听到是这事，袁长安就笑了，他早在上海时，就策划着再送一批紧缺物资到大后方。 当时他就把目光投到了远在山城的孔令伟身上，因为他知道，孔家这个在外人看来最嚣张跋扈的孔四小姐，其实在做生意上，倒真有她家那位财神爷的几分神韵。 因此，他把通过特殊渠道采购的物资，混在即将被接收的物资里面，就是想以孔令伟的名义给转手出去… 想到这里，袁长安脸上十分不屑的说：“我记得早前有跟你说过的啊，四丫头。物资以后就倒腾给那个香港的商行，像这类紧缺物资，转手就是好几倍的利。你担心什么啊，要是有人多嘴多舌的，你把我给摆出去，别忘了，这里面还有我的一份呢，惹急了我，我就找夫人那里去哭穷…” ………… 回春堂，陆汉卿正焦急在里间转悠着，他刚刚收到信息，说山城游击队会在近期针对军统高层有一次行动，目标赫然就是郑耀先。 于是他不顾纪律前去找了发布密令的袁农，但以袁农的固执与桀骜，哪会听他那含糊其辞的说法，干脆以两个情报组织之间，互相不能产生横向联系为由，挤兑走了陆汉卿… 而袁长安呢，跟那帮国府二代分开后，就直奔去了川东师范学校，那里是中统总部所在。 他是去找高占龙的，因为他知道，程真儿已经破译了山城地下党发布的制裁郑耀先的密电。 而此刻的高占龙正一门心思想利用解决程真儿来刺激郑耀先，好在地下党跟郑耀先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他再悄悄来个黄雀扫尾，除掉这个对中统威胁最大而且还疑似红党的鬼子六… 袁长安虽说身在军统，而军统跟中统向来是明枪暗箭、相互算计不已的。 可谁叫袁长安他不一样呢，他就是见了二陈，也妥妥的伯伯长伯伯短的乖巧，何况是二陈门下的中统。 徐恩曾、高占龙等人仅奉行一条，你袁大少爷只要不来惹我们中统，就是喜事一桩。 造成这样的局面原因嘛，其一是除了仰仗父辈的余荫之外，就不得不提金手指的好处了。 袁长安自打到了这个世界，就在早些年间，利用系统修改了身份信息，这些信息的重要性，在当时也一一展现了它应有的作用。 中统高占龙办公室，看着眼前这个无赖模样的袁长安，田湖跟高占龙也是无语之极。 刚刚袁长安一到高占龙这里，就大声嚷嚷着，说他本来是过来拜访二陈的，只是顺便到高占龙这里坐坐。 这个理由真是让高占龙等人嗤鼻不已，真要拜访那两位，你好歹去歌乐山陈公馆或去九龙坡春风楼都行啊。 你袁大少爷巴巴的跑到中统办事处，不用想，肯定是要搞些事情了。得，也只好先应付着吧… 袁长安喝了一口田湖递过来的茶，望着坐在办公桌后的高占龙：“高队长，一直以来，你们中统在侦破红党方面都是卓有成效、成绩斐然。我今天来，确是有要事想请教你们的…” “哪里哪里，有什么事袁科长我们共同探讨吧…”高占龙跟田湖对视了一眼，这货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袁长安没理会高占龙谦虚的话，十分干脆的说道：“是这样，我得密线知晓，你们中统谍报员程真儿极可能是红党潜伏人员。 而我们行动队的郑耀先呢，之前一直跟其有暧昧关系。 再加上前段时间呢，我奉戴老板密令，清查内部人员通共一事。这个老郑，虽然在对待红党上手段十分狠辣，但我也不能不防啊。 所以我请示过陈伯伯，能不能把程真儿交由我秘密关押，以此来试探下郑耀先。当然，高队长你放心，该你们中统的功劳，我不会隐瞒不报的…” 听到这里，高占龙心里顿时一惊，他才跟田湖定下二虎相争的计划，这袁长安怎么就来了这么一出。 当然，他没有怀疑袁长安的用意，因为袁长安身负内部调查的重任，也没必要找由头来糊弄他们，再说了，人家都已经跟自己的顶头上司通过气了，这事看来自己只能再从长计议了… 第7章 袁农的问题 自离开川东师范学校之后，袁长安就把程真儿安排在了离磁器口缫丝场不远的一处民房，派刘三斤带人日夜看守着。 暂时袁长安也没有让人审讯程真儿，他想也看看郑耀先这家伙会如何应对，至于高占龙那边，想来他也不敢在暗地里再打程真儿的主意… 深夜朝阳街，一品毛笔文具店。 杨书逸正仰躺在床上，屋内是一片漆黑。 他的卧室就在后院的右侧，后院门外是一道小山坡。 这时只见月光下，一个影子悄悄由山坡摸到了文具店后院墙角，双脚一蹬，便顺着院墙轻松翻到了后院内，落地后，直奔杨书逸的卧室而去。 笃笃、笃笃笃、笃，听见熟悉的敲窗声，杨书逸一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也没开灯，径直摸到房门边，伸手一把打开了门，那道影子也跟着闪了进来。 “老杨，我让你向川东特委打听的事，你问过了没，这事一点可不能耽搁的，搞不好就要出大纰漏的…”听着来人特意压低嗓子说的话，杨书逸拉了拉来人的胳膊，示意他先坐下，随即轻声说道： “蜂鸟同志，川东特委也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经过调查，他们判断此次锄奸行动的命令，确是由渝中负责人袁农发出的，但奇怪的是，早前川东特委并没有同意袁农提出的制裁行动…” 来人听了杨书逸传达的特委指示，心下暗自一叹，是袁农无疑了。 他揉了揉脸，随后把上海囤积的那批物资如何安排的告诉了杨书逸，让他赶紧通知大后方准备接收事宜。 接着想了下，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嘴：“自从曾墨怡牺牲后，我就感觉袁农那边迟早得出问题，亏他还自诩为老情报人员，可私愤已经影响了他对情报的分析与判断能力。当初把这样一个容易情绪失控的人，放到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上，我看分明是…” 杨书逸听到来人说的这番话，心里不免有些惊讶，但也能理解，做为这家伙的联络人，他深知其在组织内部的重要性。 记得最初上级安排他去上海做蜂鸟的联络员时就慎重交待过，上海方面行动一律以蜂鸟为主，杨书逸只负责辅助他开展活动。 甚至到了后期，上级领导还特地从后方抽调了一小队的战斗人员，就为能随时配合蜂鸟的一些行动。 而且后来蜂鸟在上海一系列的动作，无论是运送紧缺物资还是营救陷入日方的同志，他那神乎其神的敌后斡旋之能，每次都让上级感叹不已。 据说当时就曾有首长赞叹过，蜂鸟虽小，其行犹龙也。 所以蜂鸟能这样说，已经算是很克制的了。 如今以他在内部的特殊性，毫不夸张的说，整个川渝地区的地下力量，只要他需要，都必须为他所用。 就别说能影响到蜂鸟的行动计划了，肯定是不被上级所允许的… 更何况袁农身为川渝地区渝中方面组织的负责人，未经上级领导同意，就准备擅自调动山城游击队行动报复，就冲这一点，挨个撤职处分毫不为过… “老杨，时间紧迫，我不好在你这逗留，你先记一下，第一，我离开后，你马上给川东特委发报，通知山城游击队的负责人，我明天在唯一大剧院跟他们见面。第二，向钱大姐请示调走袁农，就说是我建议的…” ………… 军统局本部，袁长安正在跟戴春风说着话，那份名单上的潜伏人员已经被抓捕处决的事，戴春风早就通过影子知晓了。 对于失去这些潜伏人员，其实戴春风并没有想象中的勃然大怒，最多有些惋惜而已。 情报工作就是这样的，很多时候比前线还要残酷。不过他跟袁长安商量过，这个信息暂时先保密，因为戴春风他还想利用这个机会，再好好看一看局本部里的情况。 袁长安自然无可厚非，反正在之前，他就拿来告慰过曾墨怡了。他管你戴春风什么时候借机发作，考验人心… “老板，我前些天可是替您挨了顿骂，还是那个名单的事，那位竟然说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就轻轻顶了几句，您说怎么滴，要不是夫人在，离被拖出去枪毙也不远了，噢，孔部长当时也在帮我说情，就那样，屁股上还少不了挨上几拐…”袁长安委屈的说完，还心有余悸的摸摸了屁股。 戴春风见状，顿时哈哈笑了起来，他就知道，有袁长安帮忙插手泄密案，甭管有没有结果，射向他身上的暗箭都要少上很多。 戴春风深知，太过于庞大了，加上跟中统那边的龌蹉，已经让那位大为不满了，而且那位已经不止一次在半公开场合讲了，内斗似狼，对外似羊。 当然，也正是当初袁长安在上海的一番杰出表现，才让当时的军统紧张形势缓和了一段时间。可后来，那位在私底下又提了一句，袁长安是袁长安，要分开看… ………… 夜幕下的唯一大剧院，灯火通明的门前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排队买票的，有高声呼朋唤友的，三三两两聚起的人群里，还夹杂着香烟、瓜子的叫卖声… 袁长安坐在剧院二楼偏东的一处包间，身子斜靠在有些昏暗的角落里，等了没几分钟，包间门就被推开，进来了一个人，等接头暗号对上，袁长安背对着来人悄悄说了几句话，就先离开了… 第8章 百灵街的枪声 三里弄的一间民房内，程真儿坐在靠窗的桌子边上，神情恍惚的望着屋外。 那天她在中统电讯室截获到山城游击队的电报时，还在想着怎么去给郑耀先提醒，却未曾料到转眼就被军统的人给带到这里软禁起来了，是的，她被软禁了。 这些天也没人来按例询问她，就是除了不准她离开屋子，吃喝都还正常供应着。 程真儿没考虑自己是否因哪里露出破绽而暴露了身份，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郑耀先不知道游击队针对他的刺杀行动，想到这里，她是一刻也坐不住了。 猛的站起身，程真儿准备再去质问外面看守她的人，为何把她关在这里。 ……… 郑耀先这时还在行动处，他跟徐百川两人在推论着，泄密案中那份名单到底是被谁拿走的，两个人在聊着内部是否有人通敌可能的同时，也在回忆着当初他们在上海的经历。聊着聊着，徐百川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老六你说，你我那次在上海执行密裁行动时，看见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当时我回山城就跟戴老板汇报了，我还记得戴老板听完后，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淡淡吩咐了我一句，让我不要外传就没事了？” 郑耀先是知道他这个四哥讲的什么事情，那是他们在上海时，有一次无意中看见，袁长安跟特高课的土肥原在日本宪兵司令部门口，正相互拥抱告别的画面。 这事他回山城也跟戴老板如实讲述过，就像徐百川刚刚讲的一样，戴老板当时态度毫无变化。 至于为什么他跟徐百川对这事一直念念不忘，就因为他们知道，土肥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在这个老中国通的眼皮子底下，想搞花样，几乎不可能。 所以他们俩就很好奇，袁长安到底跟土肥原是什么关系，袁长安到底又有着什么样的身份呢？当然，他们也并非是在怀疑袁长安，以袁长安的背景，还轮不到他们来指责是非… 就在郑耀先准备也附和着说几句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袁长安一脸嫌弃的走了进来：“都一堆旧纸堆，老陈醋了，你们俩还在那翻啊闻的。想知道我跟土肥原的关系，私下直接找我问问不就知道了嘛…嗯，我想想，现在倒是也能透露一点了，哈哈，再说你们俩也不是外人。” 一听此话，徐百川都快跳起来了，“别，千万别说，哎呀小祖宗…我们那会也就是有点好奇…”说完徐百川还没忘记给郑耀先使了个眼神。 “对对对，我的袁大科长，长安兄，长安大爷，我们也是闲聊才说起的，真没其他意思…”郑耀先跑过去，一把将袁长安拉到沙发旁，摁在了上面，双手作揖道。 袁长安看看这二人貌似惶恐的样子，嘴里啧啧不已：“行，不说就不说。不过你们哪天反悔了，想知道其中故事呢。那你们俩得备一桌好的，到时我们边吃边聊也行。” 袁长安来行动处之前，先去的程真儿那，他去的时候，正逢上程真儿在跟刘三斤等人大闹。要不是他来了，刘三斤已经准备给程真儿这个红党分子一点颜色瞧瞧了。 因为那天跟随袁长安从中统提走程真儿的时候，高占龙就提醒过自家科长，这女人的真实身份。 袁长安叮嘱刘三斤等人不得放松警惕的同时，又进屋告诫了一番，让程真儿趁还没审讯前，好好考虑考虑，是重新做人还是顽抗到底。等离开那里之后，他才回的局本部。原本他还想找个机会稍稍提醒一下郑耀先，现在看来，还是不说的好，毕竟变数大了，最后不太好收拾… ………… 深夜的百灵街上，除了偶尔几声虫鸣，寂静的可怕… 突然，随着几声清脆的枪响，就见昏黄的路灯下，一道身影踉踉跄跄着跑进了街口。 听着身后那“打死鬼子六，为同志们报仇”的沉闷叫喊声，郑耀先苦笑着倚靠在路旁的石柱后面，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喘着粗气，扬起手里的勃朗宁，随意的朝着后面打了几枪，身子便缓缓的向着地上滑了下去… 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白寸衫已经被鲜血染透了的郑耀先，袁长安叹了口气，鬼子六啊鬼子六，你不走这一遭不行啊，等下医院那经典的场面我还想亲身体验一回呢… 随后，袁长安吩咐那支从上海就跟着他的小分队，赶紧先去增援在后面埋伏中统的山城游击队，自己则朝着一个小巷弄奔了过去… 叮咛咛…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划破了曾家岩一处公馆的宁静。 “老板，是我。就在刚才，郑耀先遭到红党袭击，身中数枪倒在了百灵街口…是的是的，我在远处都看到了，中统高占龙也派了一队人，估摸着是想来个黄雀在后。我赶过去的时候，亲手击毙了几个红党就先撤到小巷里了，嗯嗯，我看见赵简之带着人赶到了，现在老郑应该已经被送山城医院了…” ………… 就在郑耀先遭遇袭击的时候，朝天门码头，袁农正拎着一只皮箱，一脸萧瑟的等着来接应他离开山城的船只。 袁农是早上接到的上级命令，指示上只有简短的六个字：速回延安述职。袁农知道，这次离渝，自己很难再有机会回来了。 但他不后悔，虽说他擅自调动山城游击队行动有错，可等他回到组织那边，有关疑似风筝早已叛变的推断，他还是要找上级领导反映的。 在袁农踏上岸上搭板的那一刻，他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他回头看了看头顶漆黑的夜空，似乎听见了更远处街道上的枪声，也似乎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郑耀先，他伫立了一小会儿，摇了摇头，又似乎释然了些，随后便大步沿着搭板向前走去… 第9章 钱大姐到来 等袁长安陪同戴春风一起出现在双十医院门口时，几乎整个山城军统的高层已经占满了医院的走廊。 他是在半道上的戴春风的车，车上袁长安也只是简单汇报了大致的情况，戴春风当时面无表情未置可否。 双十医院抢救室外面，崔孝安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求着哪路神仙。 而赵简之则以头呛地低声嘶吼着，至于站立两旁的其他人也是个个面带戚色。 只是这其中有多少是真心为郑耀先祈祷或担心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时徐百川看见戴春风正沿着走廊直奔而来，连忙小跑着上前，戴春风现在倒也没什么心情废话，直接喝问道：“老六情况怎么样，谁在主持手术？” 徐百川也没顾上擦脸上的汗，赶紧汇报说：“局座，张院长亲自带人在里面抢救，目前情况还不清楚，但刚刚护士第二次跑出来拿血浆的时候说了一句，说失血过多…” 听到这里，戴老板微微回头看了一眼紧跟着后面的袁长安，袁长安轻轻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当走到抢救室门口，看见赵简之那模样，戴春风忍不住低吼了一声：“没用的东西，你们是怎么保护老六的？给我滚到医院大门口跪着去，老六如果有什么不测，今晚我就对你实施家法！”说完，又将围在抢救室的一群人挥手赶了出去，只留下徐百川跟袁长安陪他在抢救室门口候着… 望着瞬间空空的走廊，站在戴老板后面的正一脸肃穆的袁长安，此刻心里就如打翻了酱铺一般，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 从上到下都TM人精啊，都不愧是堂堂军统的老特勤人员了，他袁长安从医院大门口一路看到现在，比在百乐门看了一场大戏都酣畅… 就像戴春风，心里明明恨不得郑耀先就此挂掉了，可脸上却是一副即将痛失爱将的痛苦模样。 当然，为什么戴老板心里会有这种想法呢，其实也不难理解，因为自打上次泄密案发生，戴春风就对郑耀先起了疑心。 虽说他郑耀先亲自对曾墨怡执行了枪决，但戴老板这个人，一旦心底对你有了怀疑，就会或多或少的有了些许提防，这点从后来安排宫庶贴身监视郑耀先就不难看出来了。 再说如果今晚郑耀先没熬过去，那也算是对泄密案有了份交代。毕竟军统内部的精英比比皆是，还真不缺这么一个身上疑点重重的鬼子六。 而徐百川此刻的样子呢，好像比起戴老板更纠结，他一想起跟郑耀先的往日兄弟情份，就觉得郑耀先不能就这样去了。 但一想到老六那可疑身份会带给他的那些麻烦，徐百川又觉得，这鬼子六啊，还是命殇于此的妙，最多，老六的后事他徐百川保证办的风风光光还不行吗… 袁长安想到这里，心里不由的嘁了一声，整个军统，估计也就崔孝安跟赵简之两个大傻子，真的是在那为郑耀先担心，其他人，能来凑个热闹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要不是担心被外人说军统内部不团结，你鬼子六死不死的跟我有鸟的干系… ………… 第二天，住院部的二楼一处病房，一名医师正在给郑耀先检查着伤口有没有再出血等病情，一旁的袁长安负手站在病床前，看着郑耀先那惨白的脸，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 但袁长安不会后悔，因为自从山城游击队的情报被中统截获，他鬼子六就必须得过这一关，时间早晚而已。 更何况，现在的情形已经比原本轨迹上好很多了… ………… 回春堂药铺，袁长安从医院离开后就拐到了这里。陆汉卿把过脉后，对着袁长安笑了笑说：“袁长官，从脉象上来看，您的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就是气色看上去…要不我再给您开几副进补的方子？” “进补我就不用了，无非是昨天夜里熬太久了…”话没说完，袁长安先是朝着外间探了下，又接着神神秘秘的说：“老陆你知道吗，就上次来你这的老郑，郑队长？昨晚差点让游击队给打死了，不过好在抢救及时，人被救过来了，也算他老郑命大…” 听袁长安这么一说，他陆汉卿快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又落了回去，可怜见的，老陆是担心了一夜啊，就怕郑耀先冤死在自己同志的手中… …… “钱大姐，您怎么亲自来山城了？”朝阳街文具店后院，看着那熟悉的面孔，袁长安惊讶的同时，未免又有些担心，“山城的形势目前很复杂，有什么指示您完全可以让人传达给我，没必要亲身涉险啊…” 望着袁长安眼神中透露出的担忧，钱重英有些欣慰，随即温声安抚起袁长安：“别担心我，这次来山城，是因为国我两党即将召开和平会谈，我受命先行赶赴曾家岩50号，为迎接一号首长做好准备工作。在这期间，国党特务不敢胡来的。” 是了，国我两党的双十协定。袁长安想起来了，按照真实历史上的时间，就是下个月，备受前世民众敬爱的一号首长就要来山城了。一想到这，袁长安内心顿时激荡不已… 哈，钱重英望着快激动的难以自抑的袁长安，也不由得笑出声来，是啊，放眼党内，有谁不为那位首长的一举一动所挂怀触动呢… “长安，还有件事我想从你这找找答案，就是关于风筝…因为自袁农回延安后，他就不止一次向上反映，他怀疑风筝已经叛变的事实…” 看着钱重英大姐严肃认真的眼神，袁长安心里又恢复了平静，他深吸了口气，还是从兜里摸出了一根烟，点着后，狠吸了一口：“大姐，袁农的事我不想再提及了，关于他的是非，自有将来见证。但风筝，除了他的上线陆汉卿，我想也只有我最了解了…” 第10章 风筝的真实身份 “郑耀先，现任国党军统局行动处行动大队长，八大金刚排行老六。抗战时期，因其在情报分析这方面屡建奇功，且行事手段颇为狠辣，外界私下都称呼其为鬼子六。” 当袁长安十分郑重的说起一名军统大特务的履历时，钱重英心道，果然如此，袁农还真是猜中了。 “风筝，原名不祥，系四次反围剿之际，受中央苏区政治保卫局委派，打入国党内部的我党潜伏人员，上线陆汉卿。他的档案如今就在陕北中央政治部。” 袁长安猛的又吸了口烟，“另外，钱大姐，受川东特委领导的程真儿，其实就是他的女朋友，两人当初是一起打入敌人内部的。只不过老郑后来进了军统，而程真儿潜伏在了中统。但由于隐蔽战线的特殊性，川东特委并不知道其中真相。” 钱重英听到这里，心里除了那一丝震撼外，还有不少疑问，这种完全可以称得上绝密的信息，袁长安又是从何得来的呢？ 要想这些人自己告诉袁长安，根本就不可能，她正要向袁长安询问原因的时候，哪知袁长安像看透了她的想法似的，抢先开了口：“大姐，您就别问我从哪得来的这些信息了。真实性待您回去以后可以一一查证，又或许将来有一天您会明白我是如何知晓这些秘密的…” 见还有些时间，袁长安准备再提醒下关于潜伏在后方的影子一事。 但他转念一想，没有确切的证据，贸然指出自己的同志是敌特，恐怕也会引发组织内部斗争的。 这个禁区，袁长安可不敢随意的去闯。可不像郑耀先的身份，至少有档案可查的。 再说了，纵观风筝全局，韩冰对我党的破坏性并不强，因为她自身也一直矛盾的很，毕竟我党是真心实意在为广大劳苦民众服务，她自己其实已经深深融入到其中了，只是不愿面对而已。 至于像江万朝这个一直活在痛苦中的懦夫，袁长安更没有兴趣去点破他的存在了。哦，还有那个常志宽，等有机会去后方，到时找个机会直接给处置掉就罢了。 袁长安见钱重英没有继续追问，就把他在上海那边的安排也给大姐汇报了一遍。像郑耀先这次受伤以及程真儿还在他手里被秘密关押的事，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打扰钱大姐了，毕竟大姐这次来山城的任务更为艰巨。 ………… 跟钱大姐分别后，袁长安回了局本部，他要找戴春风汇报一下关于此次中统搅局的事。 他到戴老板办公室的时候，赵简之正好也在里面。 见唐连湘领着袁长安进来了，戴春风示意袁长安先坐下，然后让赵简之继续说昨晚枪战的事。 赵简之说他们赶到百灵街的时候，枪声就已经停了。现场除了几具中统的尸体外，其他没有什么发现，当时他们又急着送郑耀先去医院，于是只留了几个行动大队的人在现场看守。 今天上午赵简之回到百灵街后，仔细询问了留守的兄弟，他们说一直也没人来，就连中统那些家伙的尸体，还是他派了辆车给送走的。 赵简之甚至还怀疑，郑耀先被游击队伏击会不会就是中统设计的。 挥手让赵简之出去后，戴春风揉了揉太阳穴，“长安，依你看，老六是红党的可能性有多大？” 没急着回答，袁长安先是思索了一会，然后抬头望着戴春风说：“老板，如果看当时那些游击队的举动，郑耀先是红党的可能性很低，再说他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命来唱一场苦肉计啊。” 戴春风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但袁长安又说：“可是自我把程真儿秘密关押之后，从郑耀先的举动来看，分明是有问题。 毕竟他在追求程真儿，难道是为了避嫌而没有找我求情。因为我从中统那边把人带走的消息，我已经让周兴故意漏给行动处了，他郑耀先不可能不知道。 再从另一方面来说，程真儿的身份本来就存在疑问，我们跟中统尚未确定她就是红党，那郑耀先他避的哪门子嫌？” 戴春风轻轻敲敲桌子，朝袁长安看了一眼，“老六那边先别管了，是人是鬼他迟早得现行，还有程真儿，你处理的妥当些。老头子那边发话了，红党那边过些日子有人来山城进行两党会谈，让我们在这期间都先安静些…” 袁长安一听，顿时有些不乐意了：“老板，郑耀先不管是什么人，但起码他现在是我们军统的八大金刚之一呢。 就冲他高占龙干的这事，我没到陈公馆叫委屈都算不错的了，还安静点…等会我非得去师范学校一趟，不抽那小子几个耳光，我心里不舒坦。要杀郑耀先，也轮不到他来算计，我们军统自己没有家法的吗？” 戴春风见状，轻轻一拍桌子，“你想胡闹什么，中统到时说是准备围剿红党游击队的，他不怪老六惊动了那群地下党就不错了，你还上门去闹，真闹到老头子那儿去了，我看你是讨不了一顿好！” 袁长安撇撇嘴，道了声那我先回去了，就转身离开了。 突然，他又把门推开，对着惊讶的戴春风笑着说：“老板，我想到处理程真儿的好办法了，等红党那边人来了山城，我当着他们面把程真儿给交出去，给老头子长长脸，以后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打我的时候，会不会轻点…” “滚…” 第11章 郑耀先的怀疑 田湖坐在黛吉饭店的大堂里，看似无聊的望着门外来来往往的人，可心里面却在想着这次针对郑耀先的行动。 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他，其实是很厌恶这种内部斗争的。 田湖，本身出自中统青干班。 也曾经深度解读过三民主义讲义，这是中统研究室编撰的反红党教材之一。 其中内容是以那位校长的理论为基础，跟红党所提倡的唯物主义等专政思想相互对照。 这样也是方便青干班学员们做到知己知彼，以期能让红党的理论为己所用。 但随着田湖自青干班出来，进入中统党务科之后，其入目所见之处，国党内部各种派系斗争是层出不穷。 再加上高层大员的贪腐作风，无一不令最初满怀信心的他黯自失落不已。 也许是出于对国党的忠诚信仰，慢慢的，田湖就强迫自己把这些一一抛之脑后，转而把心思都放在跟红党的交锋上了。 田湖来黛吉饭店是等人的，他等的是袁长安，也是他邀请的袁长安。 当大堂的挂钟指针指向九点一刻的时候，袁长安嘴上叼着香烟，慢慢踱到了田湖的身边，似笑非笑的就那么看着田湖。 “请坐吧，袁科长”田湖站起身伸手邀请道，随即又为袁长安斟了杯茶。 “说吧，田湖兄，你喊我来有什么事？要知道你我中统跟军统之间，平时可是两不相干的。”拨弄着桌上的杯子，袁长安淡淡的提醒田湖。 田湖没接话，像是在斟酌如何开口，在袁长安渐渐有些不耐烦的时候。 田湖轻声说道：“袁科长，不瞒你说。自民国31年，上海军统方面的局势变得突然强势之际。我就开始在研究分析其中的缘由，后来在得知几乎是袁科长你凭一人之力打破困局的时候，那时我就在想，我能否从你身上去寻找原因，再找机会去借鉴去学习。 可惜，随着日本人的颓败，我们与红党之间的矛盾越发尖锐激烈，使我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而如今面对日益壮大的红党，在跟他们较量的同时，其实我心底还有一点担忧…” 田湖这个人物，袁长安上辈子在看电视剧的时候，也曾为之感叹过，他其实跟剧中的宫庶是同一类人。 他们就如同古时一些愚忠的士大夫，每每国家困顿如此，都只是因为一些小人当道，乱匪滋生的缘故，除此无他。 他们也从未有过伐去病树，重塑新生的念头，还是受君君臣臣的遗毒太深了。 就像现在田湖能当着自己的面，直抒胸怀，恐怕也知晓他袁长安的秉性，也是想得到袁长安的理解与支持。可毕竟立场不同，信仰不同，怎会并肩而行… ………… 回到中统党务科的田湖，就看见高占龙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这样的情形田湖可从来没有遇见过。 但他知道，是因为军统的鬼子六。这次在设计郑耀先的时候，高占龙就曾说过，像鬼子六这种人，一击不中，后患无穷。 现在估计他的这位党务科领路人，在想着如何应对即将来自郑耀先的报复了… ………… 双十医院住院部，郑耀先靠在枕头上，赵简之、崔孝安等人正七嘴八舌跟他讲着这几天的事。 而赵简之呢，还是一心想着怎么给中统报复回去，要不然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至于崔孝安，却还在想着戴老板对这件事是如何看待的… 当当当，看着病房里的场面有些闹哄哄的，袁长安敲了敲房门。 行动处的一众人看见站在门口的袁长安，房间里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兄弟们先回避一下吧，我来找你们郑队长谈点事。”说完袁长安便直接朝着郑耀先的床边走去。 见袁长安一副要事在身的样子，郑耀先连忙对着自己手下那些人使了个眼神，赵简之一群人纷纷行过礼便先退了出去。 拍了拍这个军统六哥的胳膊，袁长安笑的也很随意，“看上去气色不错，恢复的很快嘛，郑大队长。” 趁着郑耀先避让的功夫，袁长安又跑到门口看了看，似乎还对着外面做了个手势。随后就一屁股坐到病床边上，郑重说道：“老郑，这次你被袭击的事，我已经查明了原委。戴老板让我跟你通个气，当晚除了红党游击队外，还有一波人也想置你于死地，那些人是中统党务科高占龙安排的。另外，老板让你先忍忍，等这次两党协商会谈结束，再找中统的麻烦也不迟。” 郑耀先苦笑了一声，自己的同志不清楚情况，对自己下狠手还能理解，毕竟外界对他的解读就是阴狠毒辣的顽固分子。 那中统的高占龙是因为什么呢？不对，是真儿，真儿那边肯定有什么被高占龙发现了，由此高占龙怀疑到自己的身份，干脆借这机会，来个一了百了？那戴老板呢？是不是也掺合在这里面了？ 看来，自己这只风筝啊，飞的太高了，遭遇狂风暴雨来袭在所难免。 但只要那根引导自己的线一直在，我郑耀先又有何惧呢？ 再说自己也并非是孤军奋战，还有老陆陪伴…不好，老陆有危险了。 高占龙他们能怀疑我，肯定也会怀疑之前跟真儿有过接触的老陆… 想到这里，郑耀先不由得看了一眼坐在病床边的袁长安，难道他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些事？ 他问过老陆，那次在上海以偏方救治袁长安的事，而老陆自己到现在还感到古怪的很。 据老陆回忆，他是在一个神秘人士的陪同下，深夜去给袁长安开的药。 但依老陆看，当时袁长安的伤势根本不像他对外讲的那么严重。 再后来，知道袁长安的身份后，既然袁长安一直说老陆救了他一命，老陆也就默认了。 有这层关系，袁长安的背景又在那里，相反老陆才是最安全的。 或者说，是袁长安故意给老陆按上了个救命恩人的身份，好让想打老陆主意的人有所忌惮？ 真儿这次也是一样的啊，袁长安把真儿从中统那里带走关押，中统那边也失去了对付我郑耀先的媒介，所以这次高占龙是逼不得已，走了这么一着黄雀在后的棋？ 那袁长安到底是什么人呢… 第12章 高占龙之死 “老板，郑耀先那边我按照您的指示，把红党跟中统的意图都跟他讲了，同时也告诫他近期不要轻举妄动。” “对了，还有件事必须向您汇报一下，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之前在上海很活跃的蜂鸟，也来了山城。” 戴春风靠在沙发上，影子传来的消息是军统内部有红党潜伏人员，他是知道的，要不然泄密案也不会弄的自己在老头子面前灰头土面的。 哼，前面有个风筝，现在又飞来一只蜂鸟，我戴某人倒要看看，在这山城，他们到底能飞多久… ………… 延安，政治保卫处。 陈国华在跟韩冰分析着首长去山城的保卫工作，两人拿着一张山城的地图，正分析着几处险要地形。 只听见门口的卫兵喊了一声：“袁副主任好！” 接着就见袁农跨步迈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调侃着：“一个大处长，一个敌工科科长，这是在商量什么大的行动？” 陈国华摇摇头，指着袁农说：“你来的正好，你在山城那么长时间，重要地段你肯定熟悉，来来来，快帮我们参谋参谋。” 韩冰也起身拿了条板凳递给了袁农，袁农也不客气。 他坐下后，先拿起地图瞧了几眼，随后点出了几处重要标志指给陈国华他们两人看，等陈国华跟韩冰都记在各自的小本本上后，袁农才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凉水。 “袁副主任，山城那边前一段时间发生了一起蹊跷的事情，军统大特务鬼子六被我山城游击队跟中统夹击差点身亡，不知道你听说没有？” 韩冰揣起小本本，状似无意的突然问起了袁农。 袁农则连喝了几口凉水，打了个嗝，才眼睛突的大大的看着陈国华跟韩冰说： “游击队伺机袭击鬼子六的命令，的确是我以渝中区负责人的身份下达的。 至于中统的枪手，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安排他们。 当然，我下达制裁鬼子六的这份密令并不带有个人报复的情绪。 因为我十分怀疑，这个军统大特务很可能就是我党早期潜伏人员，风筝。 他的上线陆汉卿跟我是老战友了，但是以我的推断，老陆应该被鬼子六给欺瞒了。 当初曾墨怡被捕，我曾向老陆发出求救信号，请他向风筝求援。 但老陆后来说，风筝不能因为曾墨怡而暴露身份，他有更重要的任务。 所以这种种迹象不得不让我怀疑，风筝已经叛变了。 因为考虑到川渝地区我党地下组织的安全，我思索了一个晚上，才下达制裁密令的…” 郑耀先会是风筝？陈国华跟韩冰对视了一下，又安抚了有些激动的袁农，陈国华原本想说些什么，叹了口气，还是没说出来… 韩冰见状，连忙站起身：“陈处长，袁副主任，我先回敌工科了。”陈、袁二人点点头，示意韩冰去忙她的，就坐在那沉默着。 韩冰在转过保卫处的墙角后，原地沉思了会，就加快脚步朝着敌工科那边而去。 ………… 文具店后院，袁长安惊讶的望着钱大姐，“大姐，袁农这是把风筝同志往死里整啊，我实在想不通，这样的人怎配得上老特工、老地下工作者的称号，简直一点情报人员的逻辑思维能力都没有，遇事全凭个人情感好恶…” 钱重英止住了激动的袁长安，语气变得有些严厉：“行了，蜂鸟同志，我喊你来不是听你发牢骚的，想不通的事暂时就别想。我们现在还是想想该如何帮助风筝渡过这一关吧…” 袁长安闻言平静了一会儿，在小院内来回走了几步。 他在想是不是按照剧情先干掉高占龙，再煽把火让中统跟军统之间的矛盾更为激烈。 这样的话，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军统那位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毛主任就该提前上位了。 至于风筝郑耀先，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戴春风那边一时半会儿也不好直接发难。 最多也就是像原剧里那样，被宫庶一路监视随同国联军调小组去延安，等老郑从延安回来，军统早已经变天了，他的危机暂时也就解除了。 想到这里，他站定身子，向钱重英建议道：“大姐，风筝这边有我在暗中照应着，问题不大。您多保重身体，我先回去了，有些事我得提前做准备…” “好吧，你也照顾好你自己。还有，长安，不要忘了，曾墨怡这么优秀的同志就是袁农同志亲自带出来的…” ………… 高占龙这几天一直都有些心神不宁，他知道来自鬼子六或军统的报复很快就会来的。 这天他跟田湖又提起了这事，也是想让田湖尽量小心一些。 随后他就去了徐恩曾那里汇报工作，说是想去武汉那边看看党务工作开展的情况… 江面渡轮上，望着逐渐远离的山城，高占龙心里微微放松了些，听说鬼子六已经能下床了，他就知道这时候不走，以后真没机会了。 梆梆梆，这时一阵敲门声传来，高占龙的一个手下立马警觉起来，朝门外喝问了一声：“谁？” “送茶水的，先生。” 高占龙低头看了看，房间里是没有水壶，这才想起，渡轮上不就是这样嘛，等船开动后，便会挨个房间问的，放个水壶收个茶水费也很平常。 不过他可没有掉以轻心，示意手下开门的同时，跟另一名手下都将手放在了腰间… 门开后，一个服务员出现在了门口，身上穿着印有渡轮标志的小褂，左手提着小竹篮，里面排了几只瓷杯，右手提了瓶同样套了竹编的水壶。 看见房间里高占龙等三人后，便讪笑着躬着腰问了声好，随后取出三只瓷杯，放了点茶叶，等冲满水后，收了几张纸币就退了出去… 正午时分，渡轮正匀速的开在江面上，梆梆梆的敲门声，让靠床假寐的高占龙被惊醒了，“先生，午饭时间到了，餐厅在后仓方向，您几位需要送过来吗？” 听声音还是之前那个送茶水的服务员，一个手下起身开了门，准备让他给送三份饭菜过来。可当他打开门的时候，才发现门外多了几个人，来不及示警，只听噗噗两声，人就倒下了… ………… 山城川东师范学校，中统党务科，看着手里的电报，田湖呆立了半晌，一行热泪慢慢沿着脸颊流了下来… 戴春风办公室，哐当，跟着就看见桌子上的紫犀笔筒在地上打了好几转… 而在黄山府邸，送走联诀赶来的二陈后，啪，老头子终于忍不住，脸色铁青的将一只精美的瓷盏摔的稀碎… 第13章 戴老板的危机 郑耀先一脸的不可思议，就在刚才，徐百川匆匆跑进了他的病房，告诉了他一个惊天的消息，高占龙死了。 郑耀先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在故意引发中统跟军统之间的矛盾，想借此把事情闹大。 郑耀先没理会一旁徐百川的试探，此刻的他极需要静下来好好思考一番。 除了自己的同志，应该是没有别人了。 好一个连环招，不仅深化了中统与军统之间的矛盾，而且在这即将召开的两方会谈之际，还分散了国党的特务机关的注意力，大大减轻了我党中央保卫处的压力。 想到这里的郑耀先对徐百川说：“四哥，老板现在的意思？” 一旁的徐百川神情却有些凝重，军统上下其实都知道，这件事是郑耀先出手的可能性很低，太明显了啊。 但不妨碍其他方面对此事的故意渲染，是啊，前脚你鬼子六被中统的人刺杀，后脚高占龙被你军统派人给干掉，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徐百川的心思就在于此，他很清楚的，戴春风已经引起那位的极度不满了。 军统的局面恐怕随之就有所变化，他来找郑耀先，一是告诉他高占龙的死讯，其中不乏有试探的意味。二是想跟郑耀先商量下，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形势… “老六，现在情况有点微妙啊，这高占龙死的还真不是时候，我听说老板准备动身去燕京站巡视工作了。” 郑耀先却有些不恭的笑骂道：“四哥，你也别试探我的想法了，我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不瞒你说，我是有干掉高占龙的想法，他能做初一，难道我不能做十五，但在这节骨眼上，我还是有分寸的好吧。不过局长那里怎么想，我不敢说，四哥，我们暂时静观其变吧。” ………… 袁长安打着陪孔老四的名义，去了黄山府邸，在夫人那边插科打诨一番后，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侍从处就来人让袁长安去一趟老头子那里。 “我今天还有点时间，你就在这里老老实实的给我说清楚，中统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还有你们的戴春风不是密令你在军统内部清查反党分子的吗？一并都给我讲讲。” 袁长安这时倒是站得笔直，脸上看着有点委屈，可心里却笑开了花。 我就等着你来问我呢，于是他便先把自当初泄密案发生后，军统内部一系列的事情都简短的说了遍。 至于军统跟中统这次的高级官员分别被刺杀的事，他也表示着这其中肯定有所误会，袁长安又说据他自己分析，红党参与到里面的可能性很大。他说这些事其实都跟戴老板也无关… 那位听完后，又看了面前貌似有些忐忑不安的袁长安，哼了一声，“你在上海的时候，不是一直都叱咤风云的吗？怎么，回到山城，反而缩手缩脚的。简直愚蠢之极，屡屡被人做伐都不知道，这些事你回去后好好想一想，以后不该掺合的你少掺合…” 等袁长安灰溜溜的离开后，从隔壁走出来一人，坐在了沙发上。 此人正是号称国党文胆的布雷先生。 看着有些恼火的这位，布雷先生温言劝道：“小长安之前一直都跟日本人打交道，手脚自然放得开。山城是什么地方，伸伸手抬抬胳膊，指不定撞上的都是他的一些故旧长辈。另外，这孩子秉性如此，戴春风当年愿意接纳他进军统，他自然记了这份恩情的。” “达令，布雷先生说的没错。长安就是太过重情义，才会甘心情愿替戴春风那个人说好话。 就说那些年军费紧张吧，他就把他跟令伟一起合作挣的钱，一分没留全让令伟偷偷带给了我，还说什么长辈有事，做晚辈的就该尽心竭力替长辈分忧，现在想想我都还…唉…” 听到刚进屋的夫人跟布雷先生的一番话，老头子也只得苦笑了下，“我那并不是真的责怪于他嘛…” 随后三个人闲聊了一小会儿，等夫人回屋去小憩后，老头子望着布雷先生面无表情的说了句：“看来，军统真成了尾大不掉之势了。” ………… 田湖家，望着远处花园里正玩的开心的高玉宝，袁长安感叹了下，真诚的看着田湖说：“田湖兄，能瞒着就尽量瞒着吧，别让这么小的孩子，过早的学会了仇恨。至于其他的方面，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 田湖没有吭声，就那么向远处眺望着，过了会，他才转过头，神情变得有些激愤：“袁科长，你觉得，我们内部，彼此这样消耗自己的力量，对党国真的好吗？精诚友爱，精诚友爱？可自我这一路走来，所见所闻，无一不让我暗自惊心，长此以往，党国未来堪忧啊！” 袁长安很理解田湖此刻的心情，也知道田湖的理想抱负正在被国党乌烟瘴气的现状一点点的消磨。 他对田湖这样的人才是怜惜的，但他也知道田湖不可能因此就改变自己的信仰。 他田湖如果不是对国党太过于忠诚，就不会有如今这般的失望。 “田湖兄，很多时候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啊…” 第14章 戴老板的狠辣 军统局本部，三楼会议室。 国父先生及那位校长的大幅画像下面，戴老板望着沿着会议桌两边正襟危坐的一众部下，神情严肃的宣读着几条重要训令： 一：自他离开山城之日起，局本部日常工作由郑介民、毛人凤二人负责主持。 二：自即日起，任何人不得擅自与中统发生冲突。 三：两党协商会谈期间，未经请示，不得擅自对红党山城地下组织进行清剿抓捕行动。 四：违反以上诸条训令者，一律家法处置。 宣读完这几条训令后，戴老板让郑介民继续主持会议，他随即起身，示意坐在稍前排的袁长安跟着他一起出去。 到了楼下戴老板的车上，才发现上面早早就坐了个人，一瞧，袁长安差点乐了，原来是另一个热血青年宫庶出场了。 老弟啊老弟，原本属于你的杀孽，我已经替你造了，你就老老实实盯紧郑老六去吧。 双十医院内，戴春风紧紧握着郑耀先的手，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老六，我戴某人实在是对不起你啊，你这伤都还没痊愈，嗐…… 这次两党即将会谈，所以国联准备派联合军调小组先去一趟延安，我想呢让你扮做新民日报的记者跟着过去… 因为我们在延安的潜伏人员这段时间一直没动静，我担心她那边有什么变化，所以希望老六你亲自跑一趟，再说了别人去我不放心…” 随后一指站立一旁的宫庶说：“老六，我还是担心你的身体，所以干脆给你派了个助手，他叫宫庶，也是临澧班的学生，任何事你都可以吩咐他去做…” 看着眼前这一幕，袁长安啧啧称奇，戴老板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郑老六要是真在那边出了事，即能解决中统高占龙被刺案，又能将脏水泼向我党身上，并且还解决了郑耀先不清不楚的身份… 什么是老谋深算？啧啧啧，真是见识到了。 但是袁长安不明白，这事戴老板自己交待过郑老六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带上他呢？ 随即戴春风的一番话，真正让袁长安领会到什么叫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老六啊，我戴某人在这里先表个态，等你从延安回来，我就让长安把程真儿送到你那。放心，到时我就破个例，程真儿的事既往不咎，也成全你老六的一番苦心，你看怎么样？” ………… 田湖自从高占龙被刺杀后，有一段时间是很消沉的。 但每次回家看到高玉宝的时候，他又不得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陪着小家伙认字、做游戏。 是的，就像袁长安跟他讲的，仇恨，也没必要让它在小孩子的身上蔓延生根。 这天在中统的档案室，他正翻找着一份关于山城地下党的调查报告，一个人名突然划过他的脑海，程真儿。 他赶紧拿出程真儿的调查记录，逐条逐条的分析起来。这时，回春堂药铺映入了田湖的眼帘，郎中陆汉卿？ 甜水巷的吴老汉面馆，田湖带着他的一个手下就坐在门口的小桌板边，一边慢慢的吸嗦着大瓷碗里的面条，一边盯着对面的回春堂药铺。 这样已经连续盯了有四五天了，但在田湖来看，这个药铺再正常不过了，包括药铺的老板兼郎中陆汉卿。 “科长，要不要把那家伙给带回去审审？” 田湖冷冷的看了手下一眼，“好啊，等下你就去把他给带到咱们党务科，由你全权负责此事，办好了我亲自给你请功。” 周大力缩了缩脖子，望着自家的科长不解的问道：“科长，难道？”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在这盯梢是可以的，但你要是把他带回党务科，呵呵，信不信明天你我就给发配出去了。”田湖没好气的斜了一眼周大力。 但是又好像怕他哪天犯浑真带着人过来闹事似的，直接跟他讲道：“这个回春堂的老板叫陆汉卿，你是知道的。但你不清楚的是，民国39年，他曾在上海救了一个人的命，而这个人呢，你知道是哪个吗，他就是现在军统一处的情报科科长，袁长安…” 听到田湖这么一说，周大力哪还不清楚，这个回春堂药铺的老板啊，还真是一块大铁板，碰不得。 就凭他陆汉卿救过袁长安的命，要动他的话，想想袁长安，以及站在他背后的那些故旧长辈。 别说没证据表明他的身份，就是他陆郎中脑门上刻着红党两个字，估计也会有人帮他绑根布条给遮起来。 换句话说，只要陆汉卿老老实实经营他的药铺，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任谁都不敢来找他的麻烦。 就好像马蜂窝谁都敢捅，但捅了以后还站那什么事都没有的人，不存在。 “科长，那我们这样盯着也没意义啊？”周大力不解的问， “谁说没有意义，不能碰陆汉卿，难道还不能顺藤摸瓜，沿着他这条线摸一摸别人吗？” 田湖拍了拍周大力的肩膀，把面钱付过后，带着周大力走了… 最近袁长安很是苦恼，原因是只要一回家，他那个老妈就在耳边念叨，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等等。 更关键的是袁长安还不能没个反应，因为自小到大他都十分清楚一件事，只要你没给个回应，得，她老人家也不说话，就开始拿着条手帕，默默坐那拭着眼泪。 等你应承过后，跑去安抚她老人家时，你会发现，手帕都是干的。唉，要不然怎么说呢，女人啦，天生就是演员… 今天也是一样，刚一回家，袁长安就看见老妈，手里拿着条蓝边手帕，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刘妈就在边上贴身站着… 第15章 发小的婚事 “你今儿个回来正好，你先去隔壁，喊你国栋哥来家吃饭，他刚好值休在家” 刘国栋，刘妈的小儿子，山城警备司令部的一个少尉排长。 他打小就跟在袁长安屁股后面玩，两人小时候偷鸡摸狗的事可没少干。 渐渐大了之后，袁长安他妈就赶紧给两人找了私塾。 只是刘国栋不爱读书，刘妈说他又不听，后来还是袁老妈托人，请了个据说是形意拳传人的河北镖师，教了几年武术，当然，袁长安也跟着一起学了些防身健体之术。 刘妈是随夫家的姓，北方人，逃荒到的南京。 被袁老妈碰见的时候，刘妈怀里还抱着刘国栋，正举目无亲走投无路之际，又遇上了几个不怀好意的地痞。 当时袁老妈见状便动了恻隐之心，上前亮了身份，也没发生什么狗血的打脸情节，那些地痞眼睛个个都亮的很，什么人不能招惹还是门清的。 就这样，刘妈就带着才3～4岁的刘国栋在袁长安家住下了。 后来刘妈死活都要以下人自居，袁老妈怎么劝都没用，慢慢也就随她去了。 反正都在一个桌上吃饭，跟一家人也没什么区别。 而在私底下，刘妈也常对她儿子交代，别的事可以不听，唯独不能不听袁长安的话。 甚至就连刘国栋不爱读书，其实都是刘妈故意的，因为她的想法很是淳朴，长安呢是要读书做大事的，自己儿子学会舞刀弄枪，就能跟在长安后面保护他… 民国39年搬到山城后，袁老妈就把自家隔壁也给买了下来，送给了刘妈。 “国栋，国栋…”袁长安站在隔壁院子外面喊了几声，没一会儿，刘国栋就从自家院门跑了出来。 只见刘国栋长着一副方方正正的国字脸，眉毛浓密，双眼有神，一身墨绿色的军装更是衬得身材越发魁梧结实。 他看见袁长安，就忙上前亲热的喊了声哥，然后两人先是把院门锁好，一起回了袁长安家。 吃好饭，刘妈一个人先倒了几杯茶，然后就要收拾桌子。 袁老妈见两个孩子也准备去帮忙，就伸手给拦住了，“你们哥俩先坐下，刘妈你也别急着收拾桌子，我有话想跟你们说。” 随后又从身后的长供桌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方盒，打开后，里面有两只翡翠镯子。 “这两镯子我早些年备下的，准备是给你们哥俩媳妇的。 但长安呢那些年一直在上海忙着，没顾上成家的事。 而你国栋弟弟前些天已经有人托上门，想跟他结亲，我当时就替他做主了。 人家后天来相看，到时长安你得在家帮忙照应。 我们两家呢，当家的老爷们又都走的早，就只能指望你们自己能撑住门面了…” 说罢也渐渐红了眼睛，刘妈同样也是快泣不成声了。 袁长安跟刘国栋哥俩对视了一眼，只好站起身各自说着讨巧的话，安慰着这两位原本柔弱却很坚强的老母亲… 等两个老妈心情都平复下来后，袁长安就问了一下刘国栋未来婆娘家的一些情况。 刘国栋的媳妇家是山城本地人，他老丈人姓石，在山城做些山货买卖。 她表姑夫是警备司令部的一个参谋，姓胡，这门亲事就是胡参谋给牵的线。 胡参谋说当时看中的就是刘国栋的稳重厚道，要不然仅凭刘国栋一个小小的排长，怎么能入他的眼。 当然，也是因为袁长安跟刘国栋的关系在山城，没有多少人知道罢了。要不然，嚯嚯… 见刘国栋的事基本就这样说好了，袁长安赶紧起身，趁自己老妈还没把火力集中到自己身上时，以局里有事情在等着，匆忙跑了… “你看看，你看看，我都还没说他呢，就拔腿跑了，国栋啊，等你娶了媳妇可一定要给袁妈我争争气，多养几个大胖小子，到时我带一个，这长安啊，我逐他出户，他也别想回来了…” 良辰吉日，易论婚嫁娶。 一大早，袁长安就从局本部赶回了家。 其实他前天倒也没说错，确实很忙。 程真儿的事怎么解决（戴老板的承诺当然不可信），老陆那边已经发现中统田湖的身影了，另外还要应付远在北平的戴老板等等… 九、十点钟的时候，隔壁院子已经变得热闹了起来，袁长安赶紧穿上老妈准备的新长衫，扣好后，就朝着刘国栋家走去。 此刻，刘国栋家的气氛却有些微妙。 起因是刘国栋未来丈母娘在跟刘妈说着两家结亲的事时，顺口问了一句刘妈平时一个人在家都常做些什么。 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关乎到将来婆媳之间的相处之道。 哪知道刘妈是个实诚的，就说平时在袁长安家帮佣，袁妈袁老太太还来不及解释的时候，石家的一个亲戚就低声在那说，石家也是有脸面的大户，这幺儿婆婆却是别人家的帮佣下人，这以后叫人怎么看待石家啊之类的。 要说刘国栋家堂屋也不算小，但大伙都是围着一圈坐的，所以声音虽小，可都听见了。 刘妈还在那嘴唇微颤嚅嚅着想说什么的时候，袁长安他妈袁老太太可不干了。 想想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她跟刘妈早就像亲姐妹一样了，怎容得下别人作贱刘妈。 老太太缓缓站了起来，脸色铁青的说道：“国栋他娘在我家可不是帮佣下人，她是看我一个人持家辛苦，所以一直拿我作亲姐姐在帮衬，石家的亲友，刚刚那话就当大家伙没听见，好不好？” 刘妈抬眼望着袁老太太，带着些许哭腔感激的说：“夫人，您…” 刘国栋这时也连忙走了过来，他刚刚在门口跟胡参谋正互相聊着警备司令部里的一些事情，发现屋内情况有些不对，就赶紧跟胡参谋一起进了堂屋。 且说石家的一众亲戚听完袁老太太这一番话后，再看看刘妈的样子，得，还真是别人家的帮佣了。 只不过看上去这主家是明事理的，这态度明显是想帮衬一下服侍自家多年的老仆嘛。 想到这，就连刘国栋未来的丈母娘都有些不乐意了，刚好看见胡参谋来了，立马站起身，带着一丝怒气跟胡参谋说道：“他姑父，你帮幺儿找婆家就没仔细打听打听吗？这叫幺儿嫁过来，以后跟亲朋好友来往，怎么抬得起头啊？” 胡参谋还一脸莫名其妙的时候，他婆娘就赶忙跑他身边，把刚刚发生的事悄悄在他耳边说了一遍。 胡参谋听完，他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只要刘国栋争气，等将来有所成就，谁还敢在背后绕嘴皮子，要知道自古英雄哪问出处的… 胡参谋没理会自家那个大舅嫂，反而看着自己的大舅子石富海点点头，他的意思是这门亲事是可以结的。 平时石富海也是很信任自己的表妹夫，所以想起身先缓和一下气氛，哪知道他还说上话呢，就见自家婆娘朝他一瞪眼，“不行，这门亲事我不答应，这样的人家可配不上我们幺儿。” 听到准亲家母这句话，刘妈顿时身子一软，就倒在赶来的刘国栋身上，“娘…” 啪，袁老太太这下可忍不住了，望着石幺儿他娘，没好气的说道：“国栋配不上你家闺女？那也好，结亲结亲，不能结怨亲，既然你话都说这份上了，我就代国栋他娘做一回主，这门亲事就这么…” 还没等老太太把话讲完，石家的一个亲戚跳出来嚷嚷着，“你做主，你又算什么东西？” 听到这话，胡参谋心里一咯噔，这门亲事，恐怕是结不成了。没看那老太太说话的时候，刘国栋跟他娘都在一旁不出声的吗？ 从这点就能看出来，刘国栋家的主，这老太太是有底气做决定的，现在闹到这个地步，如果自己那个大舅嫂真是个聪慧的，可能还有一丝回转的余地，要不然… 胡参谋一挥手，止住了身后的七嘴八舌，趋身上前，客气的问道：“老太太，不知您跟国栋家？” 看着面前客客气气的胡参谋，老太太自然也不好继续僵着个脸。 她自然看的出来，对这门亲事，这个胡参谋是极力赞同的，甚至石家当家的也不反对。 她刚刚也看见了石富海的动作，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若不然，真结了亲，以后刘妈的日子也不好过，起码在亲家面前腰杆就硬不起来。 对胡参谋笑了笑，袁老太太往前迈了一步，看着刚才嚷嚷的最凶的那个石亲家戚，冷声说道：“我能是什么人，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太太，早些年靠着当家的宠着，倒也过的无忧无虑。自我们当家的走了后呢…” 说到这里，老太太手一指正从院子里朝这边走过来的袁长安，骄傲的笑道：“好在，我还有一个孝顺的儿子…” 第16章 影子其人 李子坝，刘国栋家。 自踏进了大堂，袁长安先是安抚了自家老母亲跟刘妈，又示意刘国栋先别说话。 也没管其他人，转过头就只望着胡参谋轻笑了一声，“有些日子没见了吧，胡参谋，真没想到，你我之间竟还有能有如此渊源。” 其实看见老太太说的人是袁长安时，胡参谋的心情就已经无法形容了。 他真没想到平时看上去忠厚老实的刘国栋，竟然跟袁长安这个炙手可热的军统新贵有这么一层关系。 而且关于袁长安的底细，胡参谋他可是太清楚了。 在山城，在国府内部，以袁长安所拥有的背景，绝对属于横行无忌的那一类。 这方面不仅仅是山城警备司令王赞绪提醒过自己的部下，就凭其曾经训的孔家四小姐不敢诈刺，就能让绝大多数人退避三舍的了。 胡参谋先是狠狠的盯了眼自家的一众亲戚，示意她们千万别张嘴了。 然后脸上挤满笑容上前握住袁长安的手，使劲摇了摇，“是啊，袁科长，实在没想到，国栋跟您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哈哈哈哈，今天还真是个大好日子啊…” 等两家人重新围在一起坐下，气氛逐渐又变得和谐起来了。 如此等刘国栋跟石家幺妹的亲事基本落定后，袁老太太又站了起来，“长安啊，趁今天这个好日子，我这个老太太也想沾沾这份喜气，我想收你国栋弟弟做干儿，你看呢？” 老太太此言一出，在座的除了袁长安，连刘妈跟刘国栋都有些惊讶，而相对于胡参谋以及石家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此时的石家一行人已经得知了袁长安的身份，如果国栋真认了这么一位干娘，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袁长安其实知道老太太的心思，归根结底还是不想让自家的老姐妹被人小瞧了去… ………… 自从戴老板飞去北平后，郑介民等人都是按部就班的安排着日常工作。 郑耀先也是在这时候回的局本部，他马上要跟随国联的军调小组前往延安，所以来行动大队是想交待一下他离开山城后的工作。 跟赵简之等人交待完接下来的工作后，他又打听了下袁长安的行踪，当听说袁长安今天在情报处没出去，郑耀先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去找袁长安… 袁长安正翘着二郎腿坐在自己办公室里，他还在想着发小刘国栋家的事。 那天刘国栋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喊了声老太太干妈后，亲事就更加顺畅了，两家已经说好，等请人选个黄道吉日，就把亲给结了。 袁长安也想好了，等刘国栋完婚后，就把他位置再往上运作一番，他这个发小钉在警备司令部将来是有大作用的。 周兴敲门进来时，袁长安也看到了跟在他后面的郑耀先，示意周兴把门带上后，他就忍不住打趣起郑耀先来，“郑六哥大驾光临，恐怕不是专程来看我的吧，啧啧，想想我都眼红啊，老板对你那可真是关怀备至，为了你竟然对程真儿都可以网开一面。” 没想到郑耀先压根就不接他这个岔，因为在住院养伤的那些天里，郑耀先已经反复推敲过袁长安的身份了，这个国党的当红二代，十之八九是自己同志，因为天底下就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四下环顾了一眼，郑耀先对袁长安说：“都是些没影子的事，我不相信你袁科长不知道其中缘由。” 望着郑耀先故意在影子上加重的语气，袁长安心下真是佩服不已，不愧为顶级特工啊，这郑老六应该早就察觉到了军统影子的存在。 另外听他这个口气，自己早前留下的蛛丝马迹都已被他揣摩透了，也是啊，鼎鼎大名的鬼子六仰仗的可不仅仅是手段酷烈。 但这个时候袁长安可不想跟这家伙吐露自己的身份，再说了组织有纪律。“老郑啊，你这次去红党那边，要小心，红党的反谍手段可不比咱们差，当然，以你老郑的能力还用不上我来提醒。 哦对了，至于程真儿呢，你还是不用挂念了。接政治部通知，为保障这次会谈顺利进行，国府将向红党那边移交一批政治犯，以示诚意，程真儿就在那个名单上面。” 不顾郑耀先感激的眼神，袁长安以自己还有事情要忙的理由，就将他赶了出去。 ………… 影子，军统戴春风亲自安插在我党的特务，钱大姐拿着这份情报陷入了沉思。这是川东特委发给她的，由风筝的上线陆汉卿同志上报组织的。 钱大姐不由的又想起袁长安上次跟她见面时的场景，他连风筝这么高级的隐秘都能知晓，没理由不清楚影子的存在啊。 那他当时为什么不说呢？钱大姐回忆起当时曾提及，袁农回延安向组织反映风筝可能变节的情况时，袁长安脸上那担忧的表情。 钱大姐顿时一惊，袁长安那时担忧的根本就不是风筝的安危，因为山城有他在，而且那也仅是袁农个人的猜测，毫无实据，所谓的身份危机袁长安可以轻易帮忙化解的。 这样看来，袁长安担忧的其实是影子通过袁农能了解到多少山城其他方面的情报，例如川东特委，甚至整个川渝地区的地下组织，因为袁农当时就是渝中区负责人。 影子也应该就在那几个人当中了，能涉及到这方面的，够级别知晓的，无非就是政治保卫处及敌工科了… 钱重英想到这，还是决定再去找一趟袁长安，听听他的解释再说。 第17章 揭秘影子 “无所不用其极，是我能够在上海取得辉煌战果的其中一个支撑点。 我跟土肥原曾经有过一次畅谈，也是那一次，他才真正了解到我不动则已，一击必中的原因所在。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甚至包括对接下来国际国内形势的一些判断。 我记得当时我们是在宪兵司令部的一处关押室会面的，里面很干净。 因为从我同意跟他见面起，土肥原就一直安排了人在里面焚香清扫。” 袁长安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跟钱大姐说道: “我至今还记得，那天甫一见面，土肥原就问我，不担心我因此出不去了吗？ 而我回应他的是，等我们聊完了，他会很客气的送我到宪兵司令部门口的，就像他在门口很客气的迎接我进来一样。 见面伊始，我就给他讲了两个故事。 第一个故事，我刚到上海的时候，在上海大剧院门前有一个卖饼的。 有一天，我走到卖饼的跟前，借了他的火点烟，随后跟卖饼的聊了几句家常。 但随着话题的逐渐深入，当我说的每一句都能引起他的共鸣时，他竟然免费送了我两张大饼。 其实卖饼的不知道的是，我为了能跟他有共同语言，我不仅仅是在他家周围观察了一个礼拜，而且还在别的地方把大饼都快吃腻了。 后来我又跟土肥原说，这个故事，其实也没什么，只要是用点心去观察，再加上些话术就能达到目的了。” “而第二个故事，是我曾经在他眼皮子底下，进出过三次特高课。 并且每次都是全身而退，而且一次比一次待的时间短。 那是因为我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去研究特高课里面的清洁工、厨师、看守等人。 包括他们的饮食习惯，家庭环境等等，这样我进到里面，跟进了他们家没什么区别。 而且我还告诉土肥原，我进到特高课，不是为了破坏或拯救，纯粹是我想看看特高课里面的审讯过程。” “我跟他讲完第二个故事的时候，还把衣服掀了起来，让他看看我身上的那些伤痕。 后来我跟土肥原说，给他讲故事也好，露出身上的伤疤也好，不是为了看他震撼的表情的。 我只是想告诉他，为了收集情报，我能做到真正的无所不用其极。” “在我们聊到最后的时候，他问了我一个问题，站在民族立场上，是不是真的就可以做到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没回答他，我只告诉土肥原一个事实，就像一场考试，日本前期费了那么多心思，同样在我们国家也做足了功课，最终却考了个零分。” “那天他把我送到宪兵司令部大门口的时候，跟我拥抱了一下。 然后跟我说，他回国后，会想办法把我说的整理成册，留作纪念，到时会想办法把初稿寄给我。我当时笑了笑，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以后会看到比我还精彩的故事…” 其实袁长安有一样没说，他的底气是因为自己有系统，之所以在外人看来，他在上海的所作所为堪称情报界奇迹，不外乎有随身系统的帮助。 “没想到你跟土肥原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可是长安你告诉我，这跟我问你的问题有关联吗？”一旁的钱重英大姐没好气的说道。 袁长安心想，每个人都有两面性，只是体现在影子身上格外显得那么极端而已，等钱大姐您亲自了解过影子后，自然也就清楚我为什么提及上海之谈了。 想是这么想，可袁长安还是老老实实跟钱大姐说：“大姐，关于戴春风亲自安排的影子一事，我也只是偶然中发现的这个秘密，但是我绝对不知道影子到底是谁？” “另外，自从袁农回到延安，随后关于郑耀先疑似风筝的信息就被戴春风知晓了，我就在想，是不是影子就潜伏在我党保卫部门跟反谍部门呢？” 见袁长安一副委屈的模样，钱大姐叹了口气，知道想从他嘴里问出真相恐怕很难了。 但又不能真拿组织纪律来压他，毕竟也没有什么证据来证明袁长安知道影子的身份啊。 不过，钱大姐还是留了个心眼，她朝袁长安摆摆手说：“好了好了，大姐也知道你受委屈了，都是为了党的事业，你就原谅大姐这一回吧。哦，关于这次风筝随队去延安的事，你有什么建议？” “还是安排陈国华同志接待吧…”随口答了钱大姐一句后，袁长安一愣，上当了。 果然钱重英似笑非笑道：“下意识的认为自己人可靠，这是被人的习惯性主导的。据我所知，棉土沟的保卫处负责对外反谍防特的就那么几个人，处长陈国华，副主任江万朝，袁农不算，那就剩下敌工科的韩冰了。 你袁长安下意识的推荐陈国华，证明剩下的两人你不信任他们，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不信任呢？ 因为他们其中一人必定就是戴春风亲自安插的影子，另外一个嘛，身份也绝对可疑…” 厉害呀，姜真的是老的辣啊。 袁长安叹口气，不得不服这些老特工。认命的点点头，袁长安苦笑着跟钱大姐解释起来：“江万朝在1933年就叛变革命了，但自从他回归组织后，戴春风却一直没启用过他，而且他后来的事大姐您也清楚，关于他，我建议组织找他好好谈谈吧。 有时候利用的好，不失为一枚好棋子。正是基于这一点，他的身份我一直没向组织提起。 而且他也算是走过长征的老革命老同志了，我真的贸然揭发他的话，恐怕会在组织内部引起不小的波澜…” “至于影子韩冰，其实她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第18章 抓捕影子 钱重英看着神色似乎有些纠结的袁长安，她先是想了想，然后轻声说道：“长安，两军对垒，相互用间，自古有之。如果仅以彼此的立场来看，那连我们也是没有资格去评论对方一个人的好与坏的，因为在他们眼中，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但终究我们是跟他们不同的，因为我们是确确实实站在人民大众的立场上来看待这些问题的。 而且我们党跟他们最大的差别就在于，我们的个人利益永远服从于民族及人民利益…” “所以长安，我在想，是什么原因让你明知道这些人的存在，而迟迟没有向组织上报呢。 毕竟一直以来，你给组织的印象也都是很睿智果决的。长安，你能告诉我这其中的原因吗？” 袁长安深深吸了口气，是啊，是什么原因呢，是自己一直以局外人的身份在看待这些人和事吗？是因为他们按照原来的轨迹不会变化吗？ 不对，其实是自己根本就没有融入到这个世界，这些有血有肉的人被自己当成了NPC。 就像他在上海，敢随意的跑去日军宪兵司令部跟土肥原见面，就是因为有系统在，结果是注定的，所以不担心。 唉…长长叹了口气，袁长安才发觉，自从自己插手除掉高占龙那一刻起，就不应该再有那种游离于外静静看戏的想法了。 既然命运选择自己来到这个世界，那么能为这里的先辈多做些又何妨呢？ 袁长安随即坚定的望着钱大姐，诚恳的说道：“大姐，确实是我自己走入误区了，我向组织检讨…” “大姐，关于潜伏在我党的影子，自我得到情报之日起，我就已经做过分析。这是一支以韩冰为首的潜伏特务组织，他们相互之间随时交替掩护，也可以说都是影子…” ………… 清清延河，巍巍宝塔。 棉土沟的一处广场上，正热闹的举办着纺线比赛，四周攒动的人群，时不时喊着加油的口号。 陈国华等一干保卫处的同志也正在给韩冰加油使劲，这时一名干事模样的人匆匆找了过来。 看见陈国华后，靠近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后陈国华就赶忙跟着那名干事离开了广场。 “陈国华同志，南方局的钱重英同志今早发来了一份密电。山城蜂鸟同志提供了另一份军统绝密潜伏人员名单，考虑到涉及人员的特殊性，首长因此派我来主持这次抓捕行动。 我带了一个排的战士，等你看过这份名单后，我们就开始布置抓捕吧！” 等中央政治部的同志一讲完，陈国华便伸手接过名单。 入眼的那一刻，脑子顿时嗡的一下，身子一晃差点没站稳，一把扶住了桌子，陈国华强撑着苦涩的问了一句：“王主任，这这这…” 带着上级命令而来的王先文心下也自叹息，也不怪陈国华有这般反应，任谁知道自己一直并肩作战的同志，摇身变成了国党军统特务，一时间确实很难相信。 就说江万朝吧，他的妻子在上海被国党军统特务迫害致死，唯一的女儿也在敌后潜伏，自己又是跟随大部队一起爬雪山过草地的老长征了，他怎么可能会突然成了潜伏特务呢？ 强自按下心神，陈国华也是老革命了，从事保卫工作这么多年，原则性不用提。 他也清楚，南方局的老领导在发出这份绝密电报的同时，肯定已经确认过了情报的真实性。 何况，这是当初以一人之力，便搅得上海日谍机构人仰马翻的蜂鸟所提供的情报… 待陈国华缓过神，跟王先文主任对视了一眼，点点头，两人便向外走去，早就等候在那的一排战士，也跟在陈、王二人身后，鱼贯而出… 整个抓捕行动非常顺利，除了常志宽意图反抗被当场击毙外，跟他一个序列的几名小特务都束手就擒了。 江万朝是在自己的办公室被控制的，陈国华向他宣读逮捕令时，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脸上晦暗不定。一路上也没喊冤，径直跟着押送的战士到了关押地点，便闭目不语。 而韩冰是被以开会的名义请到保卫处的，见到政治部副主任王先文时，她有些惊讶。 但当她得知自己因特务身份被逮捕时，她却显得很是愤怒，可当拿出在她住处搜出那半张宫门倒邮票时，韩冰怔了一下，随后便一言不发的跟着战士走了。 另一边，袁农接上级领导指示，在办公室检讨自己在山城的过失。 骤闻此事，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组织是不是搞错了，或者是情报来源有问题，要不就是敌人搞得反间计？ 总之，袁农的内心是抗拒这个消息的，因为之前在保卫处，他经常跟江万朝以及韩冰提及山城地下组织的一些情况，还一起争论过风筝叛变的可能性。 按照组织纪律，他这是典型的泄密，一旦他们是潜伏特务的情况属实，那泄密就可能演变成资敌投敌了… 一想到这，袁农是焦躁不已… 第19章 前往圣地 延安枣园，背山而建的一排窑洞前面，竖立着几栋品字型的小洋房，在一处被枣树围着的小道上，两个身影正缓步交谈着。 其中那位身形高大的手里夹着根卷烟，缓缓吸了几口，随后带着一股浓厚的湘音在林中响起：“峡公，山城的小家伙既然想要来延安走走，我看是好的。还有啊，等他到了这边，我看还可以给他开个表彰大会，当然，为了方便他今后的工作，表彰大会还是私底下进行吧，到时我们几个老同志也会到。” ………… 山城，磁器口缫丝场。 袁长安匆匆赶到郑介民的办公室，毛人凤也在里面等着。 袁长安先跟候着的这两位打了个招呼，然后略显急躁的向郑介民汇报：“郑秘书，刚刚延安潜伏人员发来急电，说近期延安保卫处方面有大行动，随即处于失联状态，我问过电讯科，说发报是非正常断联的，这也就意味着…” “不是断电就是被发现了！”毛人凤立即明白，那个潜伏的兄弟多半是被发现了。 郑介民、毛人凤二人是知道影子的存在的，顷刻间，他们想到的是，延安保卫处的行动跟影子有没有关联。 当初准备派遣郑耀先去延安就是找影子接头，但现在国联军调小组还没有出发，那现在只有两个办法。 一个是立即派人去跟影子接头，看看影子是不是安全的。另外一个办法，就是等，等影子来电。 但现在这种突发情况，贸然派人前去，危险性太大。 就在山城等着，也不可取，万一与影子有关，等消息明朗后，就晚了。 郑介民跟毛人凤互相看了一眼，郑介民一咬牙：“让老六带着宫庶即刻出发，就以给军调小组打前站的名义，我这就去国防部，申请一张行政通行证。” 袁长安见郑介民已经决定了提前让郑耀先前往延安，心下不由得暗自窃喜，自然这一切都是他搞出来的。 自建议立即抓捕影子小组成员开始，他就想到，干脆让延安方面冒充潜伏特务发份急电，至于发报手法，危急时刻，手法有所差异谁去辨别。 他想让郑耀先提前去延安的想法是，干脆让郑耀先就待在那边了。 到时就以延安方面发现军统鬼子六的身份为由关押起来，事后再跟国党这边进行交换。 因为之前就讲过，国党这边考虑到两党会谈，会提前释放一批在押的政治犯。 这样一来，戴春风也只能自咽这杯苦酒了。毕竟跟鼎鼎大名的鬼子六相比较，影子的身份在国党这边还不足以引起大人物的注意。 至于郑介民为什么还是要派人提前去找影子，因为影子那边得到了一份很重要的情报，必须派人前去找影子碰面，带回情报。 等郑介民离开军统去国防部的时候，袁长安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拉了下毛人凤的胳膊，毛人凤回头一看，“怎么，长安你有事吗？” “毛秘书，刚刚郑秘书决定的太急，我没来得及说，我是想，如果延安那边真出了问题，而且郑耀先的身份还存疑，这样的话？” 袁长安貌似有些担忧，毛人凤一听，也确实是有这个可能，他知道戴老板安排袁长安在局本部清查内奸，怀疑郑耀先无可厚非，再说郑耀先身上确实有可疑之处。但是… ………… 山城孔府，孔令伟一听袁长安想去延安那边一趟，电话差点都摔了，“长安哥，你不会是真想去吧，那边对你们军统可不友好，什么？嗯，嗯，好吧，长安哥你自己小心啊…” ……… 郑介民拿着一张行政通行证，交给了郑耀先，他正在叮嘱郑耀先，到了陕北见机行事，万万不可大意。 这时毛人凤也走了过来，附在郑介民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只见郑介民先是一怔，随后思索了一下，没说什么。 等郑耀先告辞之后，郑介民才对毛人凤说：“他跑去延安那边做什么，没必要盯的这么紧吧？再说不是还有宫庶跟在身边的吗？” 毛人凤闻言苦笑了起来，“谁知道这小子怎么想的，也正如他所说的，凭他的身份，而且正值这个时期，就是正大光明去一趟，红党那边也不好对他怎么样，最多礼送出境而已。我倒怀疑他是去找他那个安插在那边的人，那份加急电报不出意料的话，就是他那个手下发出的。”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随他去吧，反正那家伙有通天背景，即使惹出了什么乱子，最多罚酒三杯，挨几拐杖的事… ………… 袁长安踏上那片黄土地的时候，身边已经跟上了两个一身短褂的人。 之前袁长安一个人离开的山城，这两名同志是临近延安时才汇合过来的。 瘦长身材有点木讷的是刘义海，椭圆脸憨憨的是胡勇，两人都是一直跟着袁长安从上海到山城的。 他们就是当初南方局从后方调到上海配合袁长安的，那支战斗小队的成员。 陈国华这几天精神一直都有些萎靡，毕竟是共同工作多年的老战友了，虽说已经确认了都是军统安排在我党内部的特务，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 “报告” “进来吧” 一个保卫处干事走了进来，陈国华喝了口水，问道：“杨干事，你等下随我去村口接几个人，记住不该问的别问，但可以说，假设来人问你的话，明白没？” “明白” “那我们走吧，估摸着也该到了。” 翻过一道山梁，袁长安望着不远处的一排房子，不由的笑了，他取下头上的礼帽，俗称大沿帽的那种，刚扇了几下，路旁传来一声吆喝：“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袁长安一看，只见路边的沿沟里跑上来几个战士，应该是警戒哨。一路走来，已经遇见三、四拨了。 “各位老总，我们是外地来的商人，有路条，有路条。” 告别那几个放哨的战士，再往前走了大约四五百米，转过一道小山坡，袁长安就看见对面的山坡上隐隐约约站了几个人，望见这边袁长安等人后，那几人也朝着这边迎了过来。 等两边的人在大路上汇合的时候，袁长安早已按耐不住激动的心了，上前一把握住陈国华的手，“陈国华同志，您好…” 第20章 准备见韩冰 刘义海跟胡勇两人这时已经换上了一套保卫处战士的衣服，跟两个保卫处的战士一起站在棉土沟的一处窑洞外。 窑洞里面，陈国华跟袁长安相对而坐，正聊的开心。 陈国华先关心的问了袁长安这一路上的情况，袁长安笑着说他在国统区倒轻松的很，就是在我们自己的地盘上，来来回回被检查了不少次，陈国华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简单寒暄几句过后，陈国华脸色开始严肃了起来，他先是给袁长安介绍了这次抓捕韩冰她们的经过，然后又提到了审讯江万朝的事。 他说在跟江万朝谈话的时候，江万朝将他当初是如何被戴春风逼着写下自白书的，以及妻子得知他叛变后，羞愤自杀的经过一一都吐露了出来。 并且江万朝再三重申，自己对党的信仰从未改变，他随着大部队到了陕北后，为了忘却那段痛苦不堪的过去，也曾经想以繁忙的工作来掩饰心底的不安。 随着时间流逝，加上戴春风也一直没有启用过他，江万朝还以为，哪天自己如果为了革命而不幸身故，也许他的那段背叛经历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对于江万朝的这种想法，袁长安不禁嗤之以鼻。 他跟陈国华说，如果江万朝真的悔悟，在回归组织的第一时间，就不应该隐瞒组织。 可事实上江万朝就是抱着一种侥幸心理，试图能够蒙混过关。 军统不启用他，只是还没有到唤醒他的时候，不代表戴春风把他给忘了。 戴春风是什么人，他怎么会拿江万朝当一步闲棋在走，江万朝就是他亲手放置在我党内部的一枚死子、一个死间… 袁长安对于江万朝的分析，陈国华也深以为然。 说当时一同在场参与审讯的政治部的同志，看着满脸不甘的江万朝，就一针见血的指出了江万朝患得患失，立场不坚定的落后思想。 其为党为人民所谓兢兢业业也只是表象，内心根本就没有知错就改的觉悟… 不过，陈国华说，最后组织上还是决定以治病救人为根本目的，对江万朝宽大处理，发往南泥湾接受劳动教育去了。 那韩冰呢，袁长安跟着问道。陈国华说，自韩冰被抓后，一直不言不语，也不闹不吵，就那么静静坐在关押她的窑洞里。 袁长安说她那是在等军统救她呢，因为马上两党会谈，这样一来，变数就多了。 而且像她这种高级潜伏人员，军统肯定不会轻易放弃，说不定等两边交换政治犯时，名单上就有她… 陈国华觉得估计也是如此，才让韩冰有恃无恐。不过袁长安却笑着说，他这次急着来根据地，就是为了解决这个事情。 他准备等向枣园那边的领导汇报完工作之后，再去找韩冰谈谈… ………… “王先文同志，你去一下棉土沟保卫处，接一个人，他现在就在那里。” “是，领导。” ………… 枣园，沿着一条环绕在一片枣树林周边的平坦大路，袁长安随着王先文副主任，很快就来到了三座小楼坐落在一起的中央政治部。 走到近前，只见左边小楼挂着机要室的横匾，右边是后勤处，正中间的门楼上挂着的正是中央政治部的牌匾。 跨过大门，在王先文的指引下，两人很快就来到了一处房间外，因为早就接到了通知，王先文向门口的警卫示意后，袁长安就直接掀起布帘走了进去。 映入袁长安眼帘的，只见一张枣木打制的方桌摆放在了房间靠墙的位置，桌子边上放着三条长凳，望着眼前简陋但很整洁的房间，袁长安心下感慨不已。 “还在那站着干嘛，进里间来吧。” 刚刚袁长安进门的左手边，传来一个宏亮的声音，等袁长安低头再穿过一道门框进到里间。 就见临窗的小办公桌边，坐了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此刻正看着他微笑着。 袁长安心想，这就是我党负责社会安全的第一人峡公了。 随着袁长安行礼问好的同时，峡公也站了起来，“长安同志，欢迎你来到延安。” 等袁长安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先把早已汇总过的国党那边的一些重要情报，一一向峡公做了详细汇报。 峡公也一边听着，一边在本子上记着，期间还不断的点头赞叹着。 末了，峡公把领导晚些时候会过来的事，也跟袁长安提了一下。 这下可把袁长安给吓一跳，他来延安前，私底下确实也幻想过，到时领导他们会不会接见他。 但一想到领导们繁忙的身影，他就释然了。 只是没想到，领导在百忙之中还提到了自己，想到这，袁长安的眼眶渐渐湿润了… “哈哈，你这个小同志，在遍布日伪的上海，都敢孤身几进几出如入无人之境，怎么，一听到领导要来见你，就沉不住气啦…哈哈哈哈” 看着眼睛微红的袁长安，峡公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没想到，小家伙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 坐在陈国华办公室的凳子上，袁长安脑子还是晕乎乎的。 昨天在枣园，自己竟然一下子见到了那么多领导… 现在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袁长安还在后悔，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因为自他见到几位领导时，思绪就不知道飞到哪了，整个人只是机械的向领导们行着礼问好… 丢人丢大发了，这下。 但一想到领导们那和蔼可亲的笑容，以及肯定他在隐蔽战线取得的卓越成就时，袁长安懊恼的心也有了不小的安慰… “怎么了，见到领导们，把魂丢那了啊？”看见袁长安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陈国华心里也暗自发笑。 把桌上的茶杯向袁长安面前推了推，“你准备什么时候见韩冰？” 平静下来的袁长安想了想，跟陈国华说：“现在就去看看吧。” 第21章 韩冰的震撼 韩冰被看押在棉土沟的一处窑洞，这方窑洞门前还圈了一圈围墙。 其实保卫处对于韩冰的看管还是很宽松的，除了不能出院子，也不能跟外界任何人有交流外。基本上没有什么约束。 袁长安过来的时候，韩冰正在门口两名战士的注视下，在院子里散着步。 陈国华上前对着门口的战士吩咐了几句，然后带着袁长安走了进去，看见门口来了人，韩冰也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院子里刚好有棵榆树，袁长安站定在榆树底下后，朝着正疑惑的望着他的韩冰招招手，“韩科长，过来聊聊？” 韩冰没有应声，但还是走到了榆树底下，随后嘲讽道：“这位先生，我的军统身份已被贵方证实无误，这科长还是别乱称呼的好。” 袁长安看着略显憔悴的韩冰，笑了笑，然后跟陈国华说了句：“陈处长，周围已经警戒过了吧，另外再请同志们拿两张凳子吧，时间还早，我想跟韩科长好好聊一聊。” 陈国华点头表示已经安排妥当了，等一名战士从外面提了凳子过来后，袁长安一伸手，向韩冰示意道：“请坐吧，韩科长。” 等韩冰有些讶异的坐下后，袁长安看了看陈国华，神色一肃，对着韩冰说道：“我来自山城，现任国府军统第一处情报科科长，我叫袁长安。韩冰，你好…” 韩冰听完袁长安的自我介绍，先是一愣，然后又是一喜，再后面脸色又变得灰暗起来。 她太聪明了，仅凭刚刚袁长安跟陈国华的几句话，就已经得出，眼前这人是红党潜伏在山城军统的间谍了，“呵呵，莫非你就是风筝…不对，袁农明明说的是行动大队的郑耀先，难道袁农搞错了吗？” 袁长安本就没打算跟韩冰捉迷藏，“袁副主任没猜错，老郑就是潜伏在军统的风筝，至于我嘛，代号蜂鸟，也是一名光荣的红党战士…” 韩冰咬了下嘴唇，她是真没想到啊，堂堂军统本部，两个要害部门主官竟然都是红党间谍，这…这怎么可能啊。 “韩冰，我知道你还怀有一丝被军统拯救出去的想法，其实不瞒你说，我亲自来延安就是要彻底打消你这个念头的。 在我后面，国联军调小组过几天就到，老郑带着宫庶一班人马会以中央日报记者的身份来延安。 到时我跟陈国华同志会安排人员，将他们以破坏两党协商会谈为理由，分别关押起来。 等山城那边提出交换彼此羁押的政治犯，老郑肯定会被救出去的。而你韩冰，只能留在窑洞里被改造…” 韩冰一听，真是这么回事，跟郑耀先比较起来，在国府那边肯定会以郑耀先为重了。 但她不会承认这点，她看来，袁长安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她韩冰痛悔前非，弃暗投明呗。“袁科长，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呢？” “不急，韩冰。你听我先给你讲一个人，这个人在我看来，跟你韩冰性格上差不多，也是精明强干，谋略超群之辈。 这个人叫田湖，是山城中统党务科的现任科长，我曾经在山城跟他聊的很投机，他也没把我当外人，经常向我倾述着他的内心煎熬与挣扎。” “田湖其实也是一个很有抱负有理想的实干青年，在中统青干班的成绩一直都很优秀。 他原本雄心壮志的准备进入岗位后大干一场的，可现实却给了他一记闷棍。 因为自他参加工作以后才发现，国府内部钩心斗角之势是愈演愈烈，贪污腐败之风也从未停息过。 而当普通劳众还在水深火热之中苦苦挣扎的时候，可那些上层大人物却是个个纸醉金迷的快活着…” 喝了一口陈国华递过来的茶，袁长安像似看透了韩冰内心的想法，“韩冰，你肯定觉得，我会试图把田湖顺势拉到我党的阵营。 可惜我没有，因为田湖他虽然痛苦，但他又很乐观，他跟过去的一些遗老遗少一般，以为这些都是表象，总有那么一天上面会拨乱反正，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的…” 顿了顿，袁长安叹息了一声，“你知道我把这种思想叫做什么吗？愚忠！” 韩冰脸色闪过一丝慌乱，只是瞬间又冷静了下来，她在想着，如果袁长安准备就这样摧毁她的理念，那也太小看她了… “韩冰，你其实也是如此，你在我党内部潜伏了这么多年，也了解我党的干部是如何真心实意为老百姓办事的。 当然你平时也是这样做的，我就想问问，你夜深人静的时候，难道就从未扪心自问过，为什么我们党能够做到大公无私呢？” 这一段话好像触及到了韩冰的心底，是的啊，她这一路行来，看见的，听到的，包括她自己平时的所作所为，难道是为了更好的潜伏吗？ 好像不全是，因为她能看见那些发自老百姓肺腑的笑容和满足… 韩冰有些迷茫了，做为一个顶级特工，她的心理素质毋庸置疑，但面对袁长安这一番触及灵魂的拷问，她迟疑了… ………… 保卫处，陈国华一脸钦佩的望着袁长安，他真的没想到，“袁长安同志，我看你干脆留下来吧，保卫处还缺一个政委…” “哼，你陈国华还真敢想…”随着一声笑骂，从门外进来了一个人… 见到来人，噌的一下，袁长安跟陈国华两个人像屁股底下安了弹簧似的，唰的站了起来… 第22章 韩冰的困惑 来人正是陈国华的老领导，也是现在南方局社会部负责人钱大姐。 面对陈国华跟袁长安两人的疑惑，钱大姐指了指袁长安，对陈国华说：“跟你刚刚的想法有点相似，因为这次一举破获了军统潜伏小组影子的事，再加上之前长安在情报系统取得的卓越战果。 根据地有些首长就提出，是不是让长安就此留下来，或许长安在根据地比山城发挥的作用更大。” 然后看着一脸忐忑的袁长安，笑着说：“峡公最后告诉我，还是首长亲自拍板，认为以长安的能力，在山城要比留在根据地的好。 所以这事也就告一段落了，至于将来怎么安排，那也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内了。” 闻言袁长安放心了不少，说实话，他在山城那边有不少布置，一是为了以后顺利解放山城做的准备。 另一方面，他也想争取一下，因为国党那边，秘密关押的同志太多了，他想着到后期赶在特务屠杀之前，把那些受尽折磨的同志们给营救出来。 说过袁长安的事情，陈国华也向钱大姐简单汇报了影子小组抓捕的过程。 在得知江万朝的事情经过时，钱大姐也唏嘘不已。 等听到袁长安跟韩冰的那一番谈话，大姐点点头，欣慰的看着袁长安说，“没错，一切不以人民群众的利益为出发点的政党，是不长久的。 但是以我看来，你昨天跟韩冰讲的这么透彻，是为即将处决她而不让她心有遗憾吧？” 陈国华这时在一旁也想到了，袁长安一开始就把身份毫无保留的说给韩冰听，就是告诉韩冰，根本没准备给她弃暗投明的机会。 这个想法，应该是自袁长安踏入根据地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的。 袁长安听钱大姐这么一说，也没否认，“不瞒您说，我说出在山城军统的身份时，韩冰她是有所察觉的，估计她猜到我既然敢告诉这些，她也没有指望能活下去了。 但是，我还想试试，因为韩冰这个人，太过于优秀了，如果能借这个压力，破开她的心理防线，为我们所用。 大姐我这么跟您说吧，有她在保卫处一天，防谍反谍工作基本就无后顾之忧了。” 这时陈国华却从旁插了句：“不会吧，我承认韩冰在这方面有独到之处，但没长安你说的这么夸张吧？” 袁长安笑了笑，“陈处长，如果我告诉你，她平时在根据地的表现，只发挥了她一半的能力呢？不要小看韩冰，也就是我提前知道了她的存在，若不然…” 听袁长安这么一说，钱大姐也很好奇，于是决定到时一起前去看看韩冰… ………… 韩冰的心里此刻是有些沮丧的，身份暴露被抓倒是其次，主要是袁长安那一番话确实给她带来了困惑。 她静静的盘腿坐在炕上，望着窑洞外清澈的月光，思绪万千… 都说每个人有了信仰之后，为之奋斗也是个人的终生目标。 但结合现实，韩冰嘴里却不禁有些发苦。 此刻的她还不是以后那个遭受过许多困苦，意志已经被磨练得更加坚韧的老妇人，以至于她在完成了自己的最后任务时，选择自杀，是因为真的了无遗憾。 可现在的韩冰，却迫切的想要跟袁长安再聊一聊。 虽然韩冰知道，自打袁长安一上来就开门见山的时候，她就知道，意味着自己的生命即将终结了。 但她还是想再听听，这位即是同行也是敌人对于她的评价，即使听完后自己被秘密处决… 第二天吃过早饭，钱大姐就在陈国华及袁长安的陪同下，来到了韩冰被看押的窑洞。 还是那棵榆树，就是树底下的凳子多了一个，韩冰默默的看着袁长安，没有说话。 钱大姐看着韩冰的样子，若有所思。她轻轻点点面前的桌子，然后看向韩冰，“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韩冰同志。哦，我喊你同志也是有根据的，并不存在其他想法。有一点你也应该知道，对待志同道合之士，贵我两党最早都是以同志相称的。 只不过，贵党派渐渐的背离了这些罢了。” “当然，今天来看看你，我无意与你争论这些。只是因为听袁长安说了一些你的事迹，再一个呢，他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但他对你韩冰的推崇是我从未见过的。 所以，我就想来看看，也顺便想听听，站在客观立场上，你对于我党的一些真实看法。怎么样？韩冰同志？” 韩冰有些讶异，袁长安对她很是推崇？怎么可能呢？一个失败的潜伏人员被布局抓获她的人推崇？ 但看看几个人的神色，又不像是在讽刺她，这下韩冰真是莫名其妙了… 稳稳心神，望着面前眼中带着期待的几人，韩冰闭眼沉思了一会儿，于是开口说道：“我的一个导师曾经告诉过我，人永远是矛盾的结合体。从前我没有这方面的体会，直到打入你们内部，经历艰难重重的长征，再到逐步建立起稳固的大后方。我才发现，自己也是矛盾的结合体。” “为加强根据地的建设，为了当地的人民群众能当家做主，所有曾经为之所做的一切，我都参与在了其中，就是想保护好它不被破坏？ 可我的理智告诉我，我的使命却是最终将摧毁这里的一切…” 韩冰茫然的环顾四周，直到她有些无助的眼神落在了一旁的袁长安身上，“袁科长，你可有教我？” 第23章 离开风筝 人一旦对自己的信仰有了动摇，就好像大坝出现了渗水管涌一样，崩塌也就是那一瞬间的事。 韩冰的心里现在就是这样，她问袁长安，何尝不是在拷问自己。 袁长安站了起来，一边慢慢踱着，一边在想着前世电视里的那堪称传奇的影子韩冰。“韩冰，有些时候与其向别人寻求答案，不如自己放开心防，真诚些，等你真正融入到我们的革命队伍中时，你必然能找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 等郑耀先跟宫庶一行人到达根据地的时候，韩冰已经被安排至保卫处的档案室，这是袁长安向首长建议的。 一是因为考虑到韩冰的情报分析能力很强，二也是为了保护她，毕竟一名高级潜伏人员突然失踪，军统肯定会陆续派人前来打探，如果被发现韩冰已经弃暗投明，对她肯定不利。 接下来根据地这边就按照袁长安的建议，先是直接扣押了郑耀先等一行人。 等袁长安向山城密电后，军统的郑介民向远在北平的戴春风做了详细的汇报。 过了一段时间，国联的军调小组在根据地的行程结束时，顺便带走了郑耀先他们… 至于潜伏在根据地准备搞破坏的中统特务延娥一干人等，在军调小组刚刚到的时候，就被保卫处根据袁长安的提示，给一窝端了。 ………… 从延安根据地回山城后，袁长安去了军统局本部，他把早就编造好的经过向郑介民做了汇报。 再之后没过多久，就传来了戴春风飞机失事事件，比原时空要提前了好几个月。 而在两党协商会谈过后，国府认为已经做好了准备，不宣而战。有袁长安及风筝等一众人及时提供情报，延安方面也加快了解放全国的步伐… ………… 波及全国的那场文化运动开始了，深秋，燕京的一处大宅，中央调查部办事处。满头银发的钱重英大姐坐在办公室，神色有些憔悴… 只见她手里拿着一份报告，上面赫然写着，山城的公安局疑似抓获了潜伏特务郑耀先。 当年全国解放后，郑耀先并没有听从陆汉卿的建议顺势回归组织。 而是想继续以军统保密局的身份留在山城，因为他深受之前军统老上级郑介民的信任，郑耀先也是想以此来帮助组织顺利清剿其他国党的潜伏人员。 本来他的身份陆汉卿已经向上级反应过的，但陆汉卿因为劳累过度去世了。 时任山城公安局副局长的袁农，刚好利用这场史无前例的大运动，先把郑耀先给抓了起来，不惜因此跟陈国华闹翻了脸。 但他没想到的是，运动的大火也烧到了他的身上，有人举报说他在山城潜伏的时候，犯过错，是混进革命队伍的投机分子。 陈国华见这场运动的势头越来越离谱，在他被控制之前，不得已向老领导钱大姐发出了那份电报求助，他怕郑耀先会有危险。 钱大姐看过报告后，顿时眼前闪过了十几年前的一幕幕场景，她嘴里喃喃自语道：“长安啊长安，你当年究竟去了哪里呢？如果你还在的话，老郑这样的事应该不会发生的吧？” 是的，袁长安早在胜利后就突然失踪了。 当时得知这个消息后，甚至连首长都发话了，说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呢？你们这些负责他的这一条线的领导，都有责任… 就在组织内部所有熟悉袁长安的人，以为他是被国党的特务给秘密制裁了的时候，我们的主角袁长安，却又一次穿越了… 第1章 三井其人 “三井君，南京新政府刚刚成立，就出现这么多高层大员被刺的事，武田那个狂妄自大的家伙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知道吗？土肥原将军发电报告诉我，说华东驻屯军方面对南京特务机关的能力极为不满。 所以总领事馆考虑，想要在短时间内让南京局势稳定下来，必须得让武田滚蛋，找个人来替代他。你说什么，哦，没有让他切腹已经是仁慈的了。 是的是的，我向总领事馆推荐的你，三井君。以你的能力，应该很快就会让南京混乱的局势稳定下来的，等你从南京归来，我请你喝正宗的北海道清酒，哈哈。 那，南京方面就拜托你了…” ………… 南京，由于接连发生了几起部门大员被刺杀的事情，伪政府内部到处是一片风声鹤唳的景象。 伪政府主席汪某人也是暗自苦恼不已，他私下里也向日方最高军事顾问影佐将军委婉的表达了不满。 其实遇到这种情况，影佐也很懊恼，但为了稳定伪政府这边的日常工作，影佐才安抚汪某人说，马上沪市那边会派遣一位顶级特工过来，相信到时会一扫南京特务机关的颓废现状… 伪政府特务处的处长王田香此刻正在自己办公室里想着心思。 前几日，他从落网的地下党刺客那里得知了一个情报，他们行动的指令情报都是从夫子庙旁边，那座城隍庙外张贴的告示栏发布的。 于是王田香也带着人去了城隍庙蹲守，等张贴彩票广告的人来了之后，但王田香却没有上前抓捕。 他知道，像司令部清洁工这种身份的地下党，抓了他也只会打草惊蛇。 做为联络人员，瘸子清洁工只是按照上级指示做事的，哪里取情报，再张贴在何处，都是没有定式的。 而且甚至他连上级是什么人也不清楚，这种情报传递方式优点就在于，能够在极大程度上保护每一级潜伏人员。 所以王田香还得再等，但他又知道，不仅仅是伪政府那边需要一个交代，甚至就连武田机关长也急于侦破如此频繁的刺杀案，因为据特务机关的木下大佐透露，武田机关长很可能将被卸职遣归日本。 想到这里，王田香淡淡的眉毛又皱在了一起，他咂咂嘴，决定还是去向武田汇报一下他这边已经掌握的情报，看武田怎么安排再说吧。 当王田香赶到武田这边的时候，武田也从影佐将军那里得到了一个信息，那就是沪市方面近期将会派遣特高课的一个顾问前来南京，影佐让武田暂时先稳定住特务机关内部，等沪市来人到了再进行工作交接。 本就自命不凡的武田闻言更是恼怒万分，他回特务机关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自己能够在沪市顾问到来之际，把抗日分子一网打尽的话，估计自己也就不用灰溜溜的回日本本土了。 等王田香进了武田的屋子，武田手里正拿着一本密码母本在看。看到王田香来了，武田顺手把密码本递给他，“王处长，你看看，这就是缴获的母本了。” “结合你那边收集的信息，可以确定，地下抵抗份子的老枪跟老鬼，其中有一个就潜伏在华东剿匪司令部里。 王处长，我们不妨这样来，拟一份假情报来试探一下，看看能不能借助这份假情报，再把怀疑的范围缩小些。 当然，也说不定，一次就把这个地下抵抗份子给揪出来了。” 王田香腆着脸恭敬的说道：“不知武田长这次想以什么情报来引诱这些地下份子呢？” 武田神秘的一笑，“明天我发一份密电到南京剿匪司令部，就说华东驻屯军挂尾中将即将在五日后去百草堂视察工作，让他们注意接待事宜。 然后你给我盯紧那个城隍庙，看看到时有没有新的指令出现…” 王田香连声赞好，他奉承道：“这样一来，如果出现了新的指令，那我们要找的目标就明显了。 到时只要一查能接触到这份密电的人员，无论那人是老枪还是老鬼，一审就知道了。妙啊，武田长您这真是布下了一子妙棋…” 武田听到王田香这番话，也不由的得意起来，是啊，如果一切都按照他的设想顺利进行下去了，抓住那群潜伏的地下抵抗份子之时，就是他武田翻身之际。 ………… 三井秀一，沪市特高课高级情报顾问，据说曾经跟在土肥原的身边学习了几年，土肥原对他的印象非常不错，私底下竟让三井秀一称呼其老师。 要知道日本等级观念是非常森严的，特别是像土肥原这种级别的高层，如果不是三井天资过人，那就是代表三井的背景来历不小。 要不然土肥原不会轻易给一个部下背书的，因为三井一旦犯了过错，是会连累到他土肥原的。 而三井秀一确实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从风筝里消失的袁长安。 至于他怎么来的这个世界，他也摸不清头脑。只记得解放山城的时候，他发小刘国栋已经是警备司令部的一名团长了，在他引导下，也秘密加入了红党。 所以解放山城要比原剧里更轻松，只是在大军占据了山城后，袁长安就发现脑海里的系统突然闪烁了起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 刚到的时候，因为正在沪市，再加上又发现时间是民国20几年，他还以为回到风筝前期了呢。 后来遇见土肥原，跟风筝里那个长相差异太大，他才知道，已经换了人间了。 索性他在沪市就先研究起脑海中的系统，因为他也搞不清楚异变的原因，他先看起了面板上显现的一些数据： 宿主：袁长安 场景1：风筝（已结束） 场景2：风声（进行中） 剧情点：61 温馨提示：本系统根据宿主收集剧情点的进度，评估当前世界的结束时间。宿主在收获剧情点的同时，可根据自身所处环境，使用剧情点调整背景身份。 也就是说，袁长安现在的这个身份是他花费了一些剧情点调整的。 其实在知道自己来到风声这个世界后，他仔细想过，要想不让原剧里的地下情报人员遭受那些惨无人道的酷刑，唯独利用日本人的身份，而且还必须有大背景大来历。 如果不是剧情点不够，他都想给自己捏造个日本皇族的来历。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真正的日本贵族院可不喜欢自己家的后辈进入特务机关。 他现在的这个身份三井秀一，是花了20点剧情点调整的背景。 一个来自前海事大臣三井隆的家族，只不过不是嫡系的子弟。 在读军校时，由于成绩非常之耀眼，惹来了本家的关注。 一番调查之后呢，发现其父母早已离世，仅剩下的一个姐姐，也因远嫁北海道而基本断了联系。 本家一看，这身世着实让人唏嘘不已，但这小子争气啊，特别是军校方面提及三井秀一的情报天赋，那简直不要太过惊艳了，甚至有人拿他跟日本情报之父福岛相比较了。 这下本家更上心了，不仅前海事大臣亲自出面，好好安抚了三井秀一一番，而且三井隆还让已经升任海防长官的次子三井良平时应该多多关注一下。 就这样，袁长安，哦不，等三井秀一以超越军校史上一众前辈的优异成绩毕业后，直接被家族安排跟在了土肥原身边。 因为三井隆觉得，家族将来在情报界必须要占据一席地位，这对家族发展是有好处的。 另外一点就是，秀一这小子又不是本家嫡系出身，这样也避免了被贵族院的元老们笑话。 三井秀一翻看了一下南京那边的情报，发现武田已经跟上级闹过了，那他必须得抓紧时间赶赴南京那边了，不能再耽搁，说不定等他到了之后，已经开始要死人了… 第2章 木下的心思 就在三井秀一坐上火车从沪市开始前往南京的时候，武田跟王田香已经把那份假的消息发到了南京剿匪司令部。 事情也正如武田二人设想的一样，那份电报经剿匪司令部收发后，第二天清洁工就出现在了城隍庙，新张贴了一份彩票数字。 特务机关的译电人员对照密码母本，很快就把内容给译出来了，正是老鬼发出的刺杀指令。 武田不由的欣喜若狂，不用说，老鬼就在能够接触到情报的那些人当中了。 他马上吩咐王田香，立即查清剿匪司令部那边有几人经手了这份情报，武田他自己先去安排审讯的地点。 只是令武田没想到的是，三井秀一这时候已经坐在南京日军宪兵司令部里等候影佐了。 在日本情报界，影佐跟土肥原的关系虽然紧张，但面对远在国内的三井家族他可不会轻易去得罪。 再说三井秀一如果在南京有所成就，对他来讲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影佐告诉三井秀一，对于他接下来的工作会全力支持的，让秀一只管放手去做。“秀一，南京现在的局势想必你也了解了，你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先肃清潜伏在南京的地下抵抗份子，武田跟他祖父一样，都是难堪重任的家伙，南京如今的局面，就是因为他太过无能…” ………… 在马不停蹄的拜访过华东驻屯军的挂尾中将后，三井秀一没去特务机关处，他先去了剿匪司令部，是侍从官白小年接待的他。 看见白小年，三井秀一就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来的及时。 因为张司令没在，三井秀一就借故离开了，有些事情，他必须要提前安排一下。 临街的一处饭店，特务机关的木下匆匆朝着饭店二楼的一个包厢走去。到了门口，放缓了脚步，轻轻敲了敲门，“是木下君吗？请进来吧。” 木下进了房间，就看见一个身形有点消瘦的军官，笔直的端坐在摆了几份菜的桌子边上。看上去神色似乎有些憔悴，正温和的望着他。 “给您添麻烦了，阁下。”木下一进屋，就先向那人鞠了一躬。但转眼却又愉快的问候到：“我真没想到是您亲自前来，自军校一别，有好些年没再能聆听您的指点了…” 三井秀一摆摆手，“你这个家伙，还是像从前那样会说话。不过说起来，我们确实也很久没有见面了。 这次要不是南京事情闹得太大，我想我大概会是在沪市一直待下去的。 不谈这些，我们先喝上几杯吧。我还记得木下君是个酒中豪杰呢，哈哈…” 在两人连喝了几杯后，三井秀一夹了一口菜，很随意的问起了南京特务机关里的一些事情，木下也毫无保留的一一给他做了汇报。 在木下看来，眼前的这位身份可比武田贵重多了，何况自己跟他还有一层校友的关系，说不定啊，自己能够打破常规，晋升将军序列还要指望这位呢。 在简单聊了一些南京这边的话题后，三井突然严肃的问起木下：“最近一段时间，武田跟那个特务处的王田香在秘密的做些什么，木下君你了解吗？” 猛然听到三井秀一问起这个，木下心里是很吃惊的，不过他转念一想，就凭三井秀一的身份，要想得到武田的行踪，那还不是轻松之极。 “秀一学长，武田这几天正在为破获地下抵抗份子而烦恼，他是想马上解决这件事。 一方面是因为他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他知道学长您即将接任他的位置，他的时间不多。” 三井秀一点点头，“这样啊，既然武田还不死心，我就给他这个机会吧，看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如果武田真有这个实力，说不定我还会为他说上些好话，毕竟都是为了帝国嘛。” 木下一脸钦佩的望着三井秀一，这就是自己的学长，一直没变。 从来不看你的身份，只要你有能力，一心为了帝国的事业，他都是不吝提携跟帮助的。 想到这里，木下心里更火热了，这次等三井上任机关长之后，自己一定要紧跟其后，这可是关乎到将来能否快速升迁的啊。 “那我就先不去机关了，但是，木下君，拜托你也帮我多留意一下武田他们的举动，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务必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 不提木下是准备回去怎么监视武田的，是的，监视武田。 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学长虽然没说出来，但他心里肯定是对武田不满的。 只是出于自身的修养，不好当着自己的面讲出来而已。 再说武田跟王田香这边，已经顺利的将涉及到此次泄密的司令部几个相关人员都请到了审讯地点，南京城外八卦洲上的一处前朝住宅，裘庄。 俯瞰裘庄的话，三面临水，进庄的道路也只有一条，称得上地势险要。 整个庄园通体徽派建筑，其中相向的五座小楼连成一片，每座小楼之间有连廊相接，当年的豪绅应该就是把这用做主楼的。 此时的主楼大厅里，围着会客桌而坐的，分别是南京剿匪司令部的剿匪大队长吴志国、军机处处长金生火、侍从官白小年、译电组组长李宁玉以及情报收发员顾晓梦。 众人虽说是神态不一，但又都凭着自己的身份，朝着站立一边的王田香吐槽抱怨着，什么会这么重要，非得三更半夜的跑到这里来折腾。 王田香不动神色的一一应付着，他心里也在暗自推测着，每个人的说话语气以及抱怨的内容。 例如吴志国，他说这个会不能耽误他明天剿匪，又比如顾晓梦，说她没带换洗衣物，开完会就得回家，白小年就更夸张了，说张司令回来看不见他肯定不行… 就在王田香暗暗思索的时候，他的身后走廊里，武田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3章 白小年的笔迹 武田一出场，整个大厅的气氛顿时就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首先是吴志国跟顾晓梦，他们因为自身就是地下抵抗份子，莫名其妙的被邀请参加这么一个会不算，现在连武田都亲自上阵了。 这事要说没有猫腻，绝对不可能，极大程度是情报出问题了… 而李宁玉一心只惦记着自己的男朋友刘林宗，其它的事她也没兴趣了解。 所以武田的出现，对于李宁玉来讲，无关紧要，即使有什么事，跟她也没有关系。 至于白小年跟金生火，除了金生火因为倒卖军火有些心虚外，武田的出场同样没有引起他们两个的注意。 拍拍手，武田阴冷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今天晚上，邀请大家来到裘庄，是想请你们协助，帮忙破译一份密电，至于破译后如何，稍等会告诉你们的。” 随即王田香便拿了五份一模一样的密电纸，放在了吴志国等五人的面前。 拿起来看了一眼，望着上面的几排数字，吴志国想都没想，就把纸条扔在桌子边上，嘴里嗤笑着说：“武田长官，您要是说让我吴志国带着人马去剿匪去干仗，我二话不说，立即奉令行事。但是要我这大老粗来破译这像天书一般的数字，还请恕我无能为力，这不是开玩笑嘛…” 其他四人倒是有模有样的拿起桌上的纸条，在那分析起来。 武田跟王田香则在一旁仔细的观察着每个人的神色，至于外表粗犷的吴志国，两人倒是没在意他的态度，反正等下还有安排。 随着白小年、金生火、顾晓梦也摇头看不出什么秘密来，就剩下最专业的李宁玉还在解析着。 过了会儿，李宁玉喃喃自语道：“要是有密码母本对照，应该能够看出是什么信息来。” 听到李宁玉这般说，武田眼角跳动了一下，一挥手，一旁等候多时的机要室的纯子抱着一本书走了过来。 武田示意她直接交给李宁玉，李宁玉也没客套，一把接过密码母本，仔细对照着逐句逐句的译了起来。 大约又过了大半个小时，就在吴志国等人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只听李宁玉长长的出了口气，拿着译好的纸条就递给了武田。 武田收起纸条，微微一笑，也没说出上面到底是什么内容。 只是吩咐王田香，又每人发了份纸和笔，让五人再把刚刚自己面前的纸条上的内容照抄一遍。 等众人有些不耐烦的按照格式抄完那几排数字后，武田这才拿出刚刚译出来的情报，告诉他们几人说，情报内容是：十月三十一百草堂刺杀挂尾。 而且他还说，有关挂尾中将即将前去百草堂视察工作一事，也是假的，是他故意放到剿匪司令部的。 也就是说，在他那份假电报到达司令部后，第二天地下抵抗份子的刺杀指令就出来了。 很明显，就是司令部能接触到这份假情报的人，其中有人出问题了，不用说肯定是地下抵抗份子一员了。 然后武田让他们各回楼上的的房间等着，留下部分机关的特务后，武田示意王田香跟他走了。 将五份手写的纸条交给痕迹专家后，武田又带着王田香回到了一楼的另一处房间。 这个房间是有套间的，武田自己进了套间待着。王田香开始挨个把白小年等人叫进来，准备询问一番，做个初步试探。 跟电影里一样，每个人都问询完后，武田告诉王田香，反正痕迹专家鉴定笔迹还要一段时间。 等明天大家在一起的时候，把他们各自说的话当着大家面捅出去，再看看众人有什么迹象暴露出来。 入夜，吴志国在阳台跟顾晓梦通过戏曲中的密码，明了对方是自己同志后，彼此却更加担心起来。 因为武田分明没安好心，内部潜伏人员不清查出来，他们是出不去的了。 而且现在看来，准备刺杀挂尾的同志的情况十分危急，如果他们传不出去真实消息，那后果定然不堪设想… ……… 十月二十七日，裘庄第二天。 王田香在把众人喊到一起吃饭的时候，就按照计划，把昨天每人告诉他的话，当场复述了一遍。不出意外，金生火跟白小年闹了起来，而吴志国要冲过去揍顾晓梦… 几人一番争执拉扯之后，就各自回了房间。 鉴定笔迹的房间，痕迹专家让一旁的特务叫来了武田跟王田香。 “确定是他的笔迹？” “确定。” 武田看着王田香点点头，王田香会意的带着人去了大厅的楼上。 在其他四人听见白小年大声嚷嚷着被带走的时候，大厅的一个角落，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木下，转身朝着裘庄外面而去… ………… 裘庄的地窖，灯火通明，地面及四周墙壁上早已经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 白小年被拖拽进来的时候，望着那些狰狞的刑具，早就被吓破了胆，他神情慌张的朝王田香大喊大叫：“王处长，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 王田香示意手下先把白小年绑在了刑椅上，然后贴近了白小年，阴森的笑着说：“白副官，经过痕迹专家鉴定，贴在城隍庙的那份指令笔迹跟你的一模一样，你看看，到了这个时候，就没必要再装疯卖傻了，早交代，对大家都好。” 白小年顿时傻眼了，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这样，他惊慌失措的叫道：“王处长，王处长，你们肯定弄错了，对，司令知道我的，司令知道我的…我怎么可能是抵抗份子…” 王田香见白小年企图拿张司令来压他，心里更是一阵腻歪。 其实昨天谈话的时候，白小年拿每个人的黑料在有恃无恐的大放厥词那一刻，王田香就已经恼火的很了，哼哼，现在有证据在手… ………… 张司令是在得知自己司令部的五个部下都被武田带走的时候，赶来的裘庄。 不过他的车子在裘庄门口就被拦停了，他刚一下车，入眼的就是大批的宪兵，把裘庄入口给包围了。 带队的宪兵队长小野宗介他认识，张司令正准备过去套个近乎，就看见小野宗介微微躬着腰，伸手引领着一位三十多岁模样的日本军官，朝着裘庄里面走去… 第4章 武田的绝望 在宪兵队长小野宗介正要领着那名军官进裘庄大门的时候，张司令匆匆赶了上来，“小野队长，小野队长。” 小野听见是在叫他，转回头就看见张司令正小步朝着他们跑了过来，“哦，是张桑啊。”随即又低声跟他身边的那位日本军官讲了几句。 等张司令微微喘着气跑到了自己边上，小野宗介笑着问他，“张桑，你怎么也来裘庄了？” 张司令微躬着腰，讪笑着回道：“不瞒小野队长，我是今天才回的南京。到了司令部才知道，我的五名部下都被武田机关长给带到裘庄来了。所以我想过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 说完张司令又恭敬的看向旁边一直没出声的那位军官，向小野宗介问道：“小野队长，不知这位？” 看他问起自己身旁的这位，小野顿时哈哈一笑，“张桑，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新上任的南京情报机关长三井秀一阁下。正好，三井机关长今天来裘庄的目的也跟张桑你一样。那就这样吧，我们一起进去，看看武田在里面究竟干了什么。” 对于小野的提议，三井秀一不置可否，他一路上还在想，给武田跟王田香这两个家伙安上什么罪名的好呢？ 在走进裘庄大门的那一刻，三井秀一望着陪着笑脸的张司令，看似随意的说了一句，“张司令，南京最近出了这么多事，看来武田是把解决问题的办法，放在了你们华东剿匪司令部啊！” ………… 武田没在地窖，他对王田香还是很信任的，相信以王田香的手段，白小年要不了多久就会如实交代的… 在大厅右侧的一个房间，负责监听的特务正在仔细听着其它三个房间里的动静。 武田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手指轻轻敲着扶手，他在想着成功破获了这起抵抗分子刺杀案后，自己该怎么跟影佐将军解释这次擅自行动… 砰的一声，这时监控室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推开了。 不等屋内的众人有什么反应，就看见一队人大步走进了房间，为首的一个军官眼神锐利的看着屋内的众人，“都停下吧，诸位。” 接着几名宪兵就上前把负责监听的几名特务都给控制住了。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恼羞的武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巴嘎，你们这是在什么…” 三井秀一望着面前已经明显失态了的武田，没理会他。 而是侧身朝着小野宗介笑着说：“桀骜不驯我倒没瞧出来，惊慌失措却看见了，小野君，你们对于武田君的评价还是有失偏颇啊…” “哈哈哈哈…”小野宗介闻言顿时大笑了起来，武田看着对方旁若无人的样子，再看看房间里各个角落端着枪的宪兵，他知道，肯定是自己假传圣旨的事被上级知道了。 但是武田却很不甘，于是他狠狠掐了一下手心，定了定神，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下随着三井进来的其他人，张司令，木下君… 等等，木下君不是一直跟自己在一起的吗？明白了，肯定是这个可恶的家伙通风报信了… 整了整身上的军服，强自镇定的走到三井秀一的面前，伸出手，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想必阁下就是三井君吧，您要来南京的消息我也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您来的这么快。当然，您看，我这边已经查出谁是潜伏在剿匪司令部的地下抵抗分子了，恐怕您…” 望着很快调整了自己心态的武田，三井秀一摇了摇头，没有跟他握手。 他对张司令说道：“张桑，你跟着木下君先去把白副官带到大厅吧。” 然后又对小野宗介笑了笑，“小野君，你把影佐将军以及挂尾中将对这件事的处理意见告诉他吧，我们去大厅等你。” 说完三井秀一就率先出了监控室。 ………… 大厅楼上的吴志国等几人自白小年被带走，没过多久，又听到楼下一阵喧哗声后，几人这才忍不住都从各自的房间走了出来。 等他们朝楼下一看，才发现大厅四周已经站满了持枪的宪兵，他们隔着连廊相互看了一眼，都惊诧不已… 没一会儿，就见一楼右侧的一间房内，先是张司令跟着木下匆匆离去，接着一名军官模样的人，带着几名宪兵，来到了大厅中央… 三井秀一抬起头，望着楼上那几张熟悉的面孔，想着前世电影里这些人凄惨的下场，也是唏嘘不已。 “诸位，请下来吧，等白副官到了，我们再来聊聊关于地下抵抗分子的事…”说完三井就坐在了会客桌的主位上。 在吴志国几人下楼梯的时候，武田正被两名宪兵押送着走出监控室。 满脸不甘的他望着坐在大厅的三井秀一，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宪兵一把给推了出去，沿着长廊便朝着裘庄大门那边而去。 这时木下跟张司令正好带着王田香跟白小年，迎面而来。 木下想了想，还是走到了被押着的武田身前，他叹息着说：“武田君，你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太高估你自己了，自知道你的计划后，三井君就做了详细的分析。你的眼光只看到了剿匪司令部，却没想过，你在情报机关发出那份假情报的时候，经手假情报的人员还有几个呢？除了你自己，是不是还有王田香，还有收发员，甚至…” 武田一愣，张了张嘴，却没再说什么，但木下看得很清楚，武田那一瞬间，好像彻底失去了精气神… ………… 裘庄主楼大厅，白小年因为张司令跟木下去的早，所以只挨了几鞭子，此刻正倚在座位上一边哼哼着，一边狠狠的看着王田香。 而王田香听说新上任的机关长已经到了裘庄，并且武田即将被遣送回国后，整个人似乎也傻掉了… 第5章 白小年被放 裘庄，那古色古香雕栏砌筑的大厅中，此次剿匪司令部的相关人员，都已经围着在大堂中央的会客桌四周站了一圈。 三井起身跟准备押送武田回去的小野宗介说了几句，跟他约定好回南京城内再相聚一番之后，就转身示意众人都坐下。 随后他看见王田香还有些不安的站在一旁没敢落座，想了想，还是温声安抚了一下，“王处长，不要因为执行了武田的错误决定而担心，你个人的能力以及对帝国的忠诚，我在沪市都有所耳闻。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你是没有多少过错的。” 王田香顿时就像又活了过来似的，点头哈腰的说着感激的话，顺势也坐了下来。 看着这位陌生的新任机关长，就在吴志国等人以为事情出现了转机的时候。 三井秀一先是四周环顾了一下，然后对着张司令说道：“唔，把审讯犯人这种充斥着血腥的行动，放在这里进行，实在是玷污了这座到处充满了历史气息的庄园。武田君还真是个不懂情调的家伙，简直暴殄天物啊，张司令？” 张司令原本正关切的望着白小年身上的鞭痕，听见三井是在跟他在说话，急忙回道：“谁说不是呢，三井机关长。像裘庄这么一个幽雅静谧的地方，用做情报机关侦破反谍的场所，确实浪费，确实浪费…” 张司令现在是彻底明白了，三井秀一为什么会在裘庄大门口说那一番话。如果武田没有被去职带走，万一白小年经受不住王田香的严刑拷打，说出了一些不该说的话，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随后三井秀一又看向另一边的王田香，见他还是有些拘束的只拿半只屁股沾着座椅，就起身走到他的边上，拍了拍王田香，“王处长，你现在去，把武田已经缴获的情报都拿给我吧。另外，你让监听室的人员先撤了，暂时这里用不着他们。” 等王田香应声离开了，三井秀一看着剩下的几人，这时木下赶紧凑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因为按正常来说，他是不认识剩下的几人的。）点点头，三井却没有再说什么。 直到王田香拿着之前收集的一些资料返回时，三井才站起身，轻轻敲了敲桌子，“那今天就先这样吧，除了白副官，你们几位还请先回房间休息。当然，如果诸位生活上有什么特别的需求，可以向王处长提。” 没等吴志国等人说话，木下就一挥手，几名宪兵就朝着吴志国等人走去，“对待他们不要太粗鲁了…”三井跟木下嘱咐了一下然后伸手示意张司令带着白小年跟他走。 ……… 不提还在裘庄的吴志国等人心里如何焦急，带着张司令一行人回到情报机关后，三井吩咐人带着白小年先去看身上的伤，然后才招呼张司令在他办公室坐下，两人就这次武田的行动聊了起来。 张司令因为吃不透眼前这个新上任的机关长，但他认为小心无大错，于是谈话的时候变得越发谨慎。 但是张司令没想到的是，三井秀一只跟他聊剿匪方面的工作，偶尔也聊司令部里的一些人跟事，压根就没找他谈这次南京的刺杀案。 等到敷过药，脸上还有些惊魂未定的白小年进来后，三井秀一又聊了会白小年的事情，在安慰白小年时，也仅仅嘱咐他这几天先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事都没提。 可白小年不甘啊，白白挨了顿鞭子不说，就拿当时王田香那狠辣的眼神来说，如果张司令跟木下没有及时赶到，后面还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 想到这，白小年扭扭斜倚在椅子上的身子，咬着牙忍着疼痛跟三井说：“三井机关长，其实这次内线的事，我还真怀疑一个人，就是军机处的金生火，您不知道，金生火的侄子就在地下党那边，听说还是那边什么参谋长的。而且，金生火会模仿各种笔迹，说不准这事跟他有关系…” “嗯哼，嗯哼…”听着白小年的话，张司令暗暗哼了几声，他是想提醒白小年，在这件事情上面，不能信口开河，因为真会死人的… 三井秀一看了张司令一眼，然后用言语安抚着白小年，继续说着司令部里面的一些隐秘… 等送走了张司令跟白小年，木下走了进来，他有些疑惑，“秀一前辈，您就这样让白小年先回去，会不会？” 三井摆摆手，“木下，像白小年这样的人，是做不了地下抵抗分子的，最多也就是由于自己不谨慎，会泄露一些信息。我们这次要找的，是真正藏在深处的潜伏人员，我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你来一起看看吧。” ……… 十月二十八日，裘庄 一大早，顾晓梦就找王田香抱怨，她因为洗漱用品不习惯，想自己回家去拿。王田香哪敢答应她，而且三井机关长给他的感觉，比武田要更加深沉。他现在就想牢牢跟在三井后面，以期能借这个新上任的机关长，帮他躲过来自张司令的刁难。 没错，王田香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得罪了白小年，而凭着白小年跟张司令的关系，如果没有人在自己背后提供保护，说不定哪天就被张司令叫去一同上前线剿匪去了… 所以面对顾晓梦的纠缠，王田香也只能让她写下生活用品，答应立即派人去给她拿。顾晓梦见状，也知道自己这个计划行不通了，她想要不要跟吴志国联手演一出戏，至少两人要出去一个，这样就能避免组织会面临的损失了。 三井跟木下到的时候，吴志国等人正在大厅里面吃着早餐。三井也没去打扰他们，只是在一边慢慢的来回走着，时不时跟木下说上几句。 等他们都用完了餐，三井轻轻对木下示意，木下便走到金生火的边上，低头跟他讲了几句，吴志国等三人就见到金生火脸色突然好看了很多，连连道着谢，然后也没跟吴志国等人打招呼，就跟着木下出去了。 王田香在一边虽然感觉有些怪异，但他没敢吭声，三井的行事风格他看不透，那就跟在后面看吧。 李宁玉因为担心自己的男友，终于忍不住站起身说：“三井机关长，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啊？” 第6章 三井的剖析 李宁玉望着八卦洲前面奔流的江水，她不明白，三井秀一带她来这里的目的。又或许是自己译出的那份地下抵抗组织的密电有问题吗？ 这时三井秀一却悠悠的望着远处，“李组长，听说你是受过美式高等教育的人才。你有没有发现，有时候人的一生就像这江水一样，平静的生活下面，总有些激涌暗流。你如果试图去改变什么，可能到最后才会发现，原本清澈的水底，早已经被搅得一团混浊。 李组长，你的那位知心人可不简单啊…” 李宁玉蹙着眉头看着身边这位日本军官，她不明白三井到底想表达什么，但联系起这几天武田长的举动，难道说？自己的那个唱昆曲出身的男友？她把手贴在自己脸上，试图让有些混乱的大脑冷静下来。 三井秀一侧过身子，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李宁玉。 就在李宁玉脸上露出少许羞恼的表情时，她的耳边又响起了三井那清冷的声音：“刘林宗是地下抵抗组织的成员，他接近你，并利用跟你的关系，窃取了不少剿匪司令部的机密。这次武田把你们五人带到裘庄突审，其中就是你的嫌疑最大。” 这一下，平素自诩精明的李宁玉真的慌神了，自己的嫌疑最大？自己的男友是抵抗组织？她纤瘦的身子晃动了一下，两腿有点发软，噗通一声，李宁玉直接瘫坐在了崖边的草地上。 这才是正常人的表现嘛，三井秀一心里想，电影里把这个小女人描写的太冷静了，也不想想，身在日占区剿匪司令部，多多少少会见到一些狰狞血腥的画面。 再说被臭名昭着的特务机关直接软禁在裘庄，怎么可能会一直保持着那么冷静自如的姿态，还非得经过量体之刑才导致心理崩溃？她是译电人员，又不是专业的情报特工，这不扯吗？ 见到李宁玉失落的样子，三井也不准备再打击她了，走过去伸出手，“李小姐，目前事情还没你想象中那么恶劣，你只不过是因为男欢女爱的一场热恋，而导致自己失去了该有警惕。这样，你回去后先反省一下吧，然后写份报告，把你跟刘林宗的关系前前后后讲清楚吧。” 骤然听到三井这么一说，李宁玉失落的眼神又重新焕发了神采，借着三井的手，站起身后，略带感激的望着三井，“三井机关长，您的意思？” 三井秀一没说话，朝着不远处的王田香招招手，等王田香小跑着来了之后，三井指着李宁玉对他说，“王处长，安排人送李小姐回去吧，她的嫌疑解除了。” ………… 自此，从一开始被武田以开会名义请到裘庄的五人，就剩下剿匪大队长吴志国跟情报收发员顾晓梦了。 此刻他们两人还坐在大厅，偶尔相互隐秘的对视一眼，他们在判断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白小年被张司令带走了，金生火也被放了，就连李宁玉也被三井请出去不知道做什么了。 按照之前武田的说法，泄露情报或者说剿匪司令部的内奸就在他们这五人当中，那为什么这个新上任的机关长会如此轻率呢？ 王田香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他在想，难道三井机关长已经断定内奸就在吴志国跟顾晓梦两人之间吗？ 临近中午的时候，三井秀一才从长廊出现，身后跟着木下。他到了大厅之后，直接进了原先那间监控室，等王田香也进来后，他对面前的两人微笑着说，“木下已经知道我接下来的计划了，但王处长你可能还有些担心，我这样一来是不是会导致武田跟你之前的安排全功尽弃了？” 王田香一听，连声说着不敢，三井见状又哈哈笑了起来，“王处长，有一个问题我想请教你，你认为帝国大力支持汪先生在南京成立新政府的意义何在？” 没等王田香回话，随后三井便叹息着用日语跟木下说：“木下君，眼前这个国家虽说综合国力很差，跟帝国也无法相比。但因其幅员广阔，纵深又长，还有那源源不断的抵抗组织。你看，现在帝国军队的推进速度是不是逐渐变得困难起来了？” “另外在太平洋，我们跟美畜又发生了战争，所以在这个时候，大本营那边才把早已准备好的计划提上了桌面，用他们国家的话来讲，就是以夷制夷。” 看着木下眼中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态，三井秀一又接着说道：“我为什么一到南京，就全盘否定了武田的计划？原因就是如此。武田私心太重，行事从不考虑，他贸然把剿匪司令部几名高层人员软禁起来，就根本没有想过这么做，会导致怎样的后果。” 说到这里，木下已经完全明白了三井秀一的顾虑，是的，即使武田能从几人中找到了内奸，但以他的行事方式，势必会引起南京新政府里一些人的不满。 直属汪某人的剿匪司令部高层人员，你都能随意拿来软禁跟严刑逼供，其他那些为新政府办事的呢？ 如此人心惶惶，人心涣散的局面，可不是大本营希望看到的，也不利于大本营那边实施的战略计划。 见一旁的王田香还在沉思，三井秀一拍了拍他的肩膀，“王处长，我把白小年等三人放回去，并不代表对他们没有怀疑。现在只等三十一号时间一到，看看抵抗组织有没有被伏击，我们就能知道，是放出去的人有问题，还是留下的有嫌疑。 说实话，我对这次能否消灭眼下这小股抵抗组织，其实兴趣不大。因为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所以如何找到老鬼跟老枪的上线，让我们能够一举肃清南京的地下抵抗组织，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 另外，区区几次刺杀，对帝国是产生不了多大的影响的，所以我们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何况驻屯军跟宪兵司令部那边，我都已经请示过了。” 望着侃侃而谈的三井秀一，木下很是激动，这就是真正的战略级情报专家啊，考虑的从不会是一城一地的得失，所以计划都为大局而设… 只不过，他想不到的是，面前这个睿智的学长，才是潜伏最深的抵抗组织间谍… 第7章 栽赃金生火 夜晚，裘庄 吩咐木下跟王田香去暗处观察白小年等三人后，三井又让大厅仅剩的四名借调来的宪兵轮流去休息。 然后施施然的晃上了二楼，在吴志国房间门口站了会，敲了敲门，啪啪啪… 吴志国听见敲门声，一把打开房门，见是三井秀一，斜斜的敬了个礼，“三井机关长好。” 随着三井走进房间，吴志国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表面一脸粗犷的吴志国，此刻心里却在疯狂猜测，三井这鬼子到底想干嘛呢？ 示意吴志国也坐下后，三井秀一不急不缓的笑着说，“吴队长，听说你曾经救过汪主席的命？” 吴志国恭敬的回到：“不敢，当时正好我在汪主席的身边，都是职下应该做的。” “嗯，这次武田把你们借开会的名义集中起来，吴队长你觉得谁的嫌疑比较大啊？当然，我们只是随便聊聊，随便聊聊。” 吴志国心下在想，还随便聊聊，你以为你摆出一副宽和的样子，想糊弄到我？ 但他还是假装思索了一番，然后用不肯定的语气对三井说道：“要说情报这块，我吴志国还真不是太了解。您也知道，像我这样的大老粗，只适合干些冲锋陷阵的事，汪主席让我剿匪上前线，我眉头都不曾皱一下。至于这、这查内奸的事，您看？”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吴志国，话里话外都是汪某人长、汪某人短的，这扯虎皮的本事还真是一绝啊。强忍住笑意，三井秀一继续委婉的劝着，“没事，没事，吴队长，那你想想，除了你们五个，还有没有其他人有泄密的可能？” 哈哈，既然你三井把话递上来了，我老吴就好好掰扯掰扯，乘机扰乱你们的视线。说不定，我和顾晓梦同志这次能逢凶化吉，马上也能离开这鬼地方了… 看着眉毛紧锁，在那装模作样的吴志国。三井心里直摇头，啧啧啧，这要不是真有铁证指向他，就凭武田，除了杀人泄愤，绝对玩不过这外表粗鲁的家伙。 “三井机关长，您要说有嫌疑的，我还真有个事情想告诉您。特务处的王田香，这个人，最喜欢抓贼喊贼了，我觉得他有嫌疑。还有就是金生火这家伙，别看他平时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可我经常发现他一个人偷偷摸摸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王田香当然有嫌疑，情报部门又不是没有先例，沪市那边安插在76号的地下组织还少了啊。 金生火就不一样了，私底下倒卖军火，死罪一条，他当然要偷偷摸摸的了。 不过三井来金陵之前，就已经盘算好了，这次想要给金陵新政府一个满意的答案，必须要做到完美无缺。 之所以他不想当面跟吴志国跟顾晓梦摊牌，说自己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主要还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他没有自己的组织机关，另外一个就是他如今的身份。 反正说与不说，有他在暗处，抵抗组织需要的情报，他还是会暗地里送出去的，毕竟有现成的交通员，吴志国跟顾晓梦啊。 看着吴志国那期待的眼神，三井哈哈大笑起来，“你看，吴队长，能说出这些，这就证明你的嗅觉还是很灵敏的嘛。” “好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吧，你先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三井秀一就站起身，直接走了。 吴志国坐在椅子上，这不行啊，自己跟顾晓梦都不能出去，组织那边又不知道情况，到时百草堂那边… 三井没去顾晓梦那边了，他吩咐宪兵盯紧剩下的两人后，直接回了金陵情报机关。 ………… 十月二十九日，金陵情报机关。 “怎么样，白小年等人出来后，有没有什么动静？” 宽敞的办公室里面，三井秀一正淡淡的问着木下跟王田香， 木下上前一步，头微微一低，“三井君，白小年自回剿匪司令部后，每天不是呆在张司令那边，就是在医疗室，暂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至于李宁玉那里，她上班还有点心不在焉，据说是很担心男朋友刘林宗的事。” 见三井秀一听完木下的汇报后，又望向自己，王田香赶紧上前，躬着身子，语气中带着一丝欣喜，“机关长，不出您的所料，金生火一出裘庄，就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去见了什么人。因为您吩咐过，暂时不要盯太紧，以免打草惊蛇，所以…” 三井秀一其实等的就是王田香的这个消息，他先让木下继续盯着白、李二人的一举一动，然后又吩咐王田香，“王桑，切记，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你亲自盯着金生火，要记下他私底下去过的每一个地方。还有，如果你被发现了，就先撤回来，不要擅自行动，你滴明白？” ………… 裘庄，吴志国跟顾晓梦两人面对面坐在大厅的会客桌边，互相怒视着，能看的出来，刚刚两人肯定是为之前的事又吵起来了。 当然，有宪兵在现场看着，两人也只是嘴上吵了几句。 这次三井秀一带了几名情报机关的特务来的裘庄，到了后，他先把一名宪兵叫到了一边，问了几句话。然后让那几个宪兵直接回宪兵司令部，随即安排自己带过来的特务继续执行看守任务。 三井看着大厅里针锋相对的两人，心里顿时乐了，还在演戏呢这两人。 他刚刚在宪兵那里已经知道了，顾晓梦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报平安，证明他们的组织也会知道这次的假情报了。 顾晓梦可以打电话也是三井故意疏漏的，他今天带着特务过来，就是掩护这个信息不会外传。因为宪兵回去之后，这个小小的插曲引不起别人的注意的。 “顾小姐，您先回房吧。我有事还想跟吴队长单独聊聊。” 等顾晓梦走后，三井秀一示意吴志国跟他去外面走走，来到八卦洲的一处临江的高坡，三井看着吴志国说：“你的猜测是对的，金生火这个人很有问题。” 第8章 破案的本质 吴志国因为跟顾晓梦用暗语交流过，知道信息已经传递出去，这会心里已经没那么着急了。但是他们俩在交流过程中也提及了一件事，顾晓梦应该没那么轻易能接触到电话的，是三井故意的，还是真疏于防范了？ 两人也摸不清具体的原因，反正能把消息送出去就行，至于三井有什么阴谋，兵来将挡而已。即将信仰背负于身，个人一切都已抛之度外了，真有那么一天，无非牺牲罢了。 ……… 且说吴志国听到三井秀一的这番话，脸上故意露出惊讶的样子，“三井机关长，这，这金生火还真有问题啊？我那也就是随口一说，还真没想到呢？” 哈哈，三井秀一心里暗自发笑，但面上却显得很是严肃，他告诉吴志国，自从金生火离开裘庄，匆匆回了剿匪司令部一趟。然后连家都没回，急着赶赴了两个地方，神神秘秘的。 三井怀疑，这两个地方肯定藏着什么秘密，说不定就跟地下抵抗组织有关。只是因为盯梢的特务怕打草惊蛇，没敢跟的太近，所以那两处到底有什么，目前还不清楚。 说到这里，三井面色有些狰狞，“吴桑，如果在那两处地点，真的发现了地下抵抗组织的踪迹，那就可以确定，藏在剿匪司令部的内奸，就是金生火这个家伙。” 吴志国心里一想，也是啊，如果能把这个信息再传递给组织，让组织派人找到金生火的秘密据点，趁机精心布置一下，那他跟顾晓梦的嫌疑… ………… 离太平门不远的桂子巷，最里面的一处民房门前，周小莲正在跟一个货郎说着话。看货郎担上的小摆件，都是以花粉为主。 隔着有三四十步的一间小阁楼上，两个身影正在观察着周小莲跟货郎的动静。 “这个货郎等下派两个弟兄跟一下，有什么发现立即向处长报告。” 其中一个圆脸尖下巴的对身边另一个人吩咐着。 ……… 而在卖糕桥那边，特务处的监视人员也正紧紧盯着一处货栈，这个货栈规模不小，一面临着秦淮河，整个货栈被一圈青砖砌成的围墙包着，围墙有两个人那么高。 “那个跟金处长关系很热络的人又出来了，拎着包，咦，他怎么又没动了…” “街口，街口那边有人过来了，看样子是找那人的…” ……… 十月三十日，裘庄。 吴志国漫不经心的剔着牙，眼神却在跟对面的顾晓梦无声交流着。明天一过，两人的嫌疑就没了，但是问题就在这里。 从在对木下的旁敲侧击中发现，三井秀一竟然是沪市特高课的情报顾问。金陵的局势可比不得沪市，那里人称是情报贩子的天堂跟地狱的交界处，各种势力错综复杂都交融在一起。 能让沪市特高课心甘情愿聘为顾问，三井在情报方面的能力可想而知。但为什么，在这两人看来，三井的表现好像是有意在给他们机会呢？ 难道真的像王田香说的，三井机关长在下一盘大棋？ 顾晓梦也有这方面的顾虑，她担心的是不是三井秀一在放长线，钓大鱼。 如果为了故意麻痹他们俩人，从而让百草堂那边伏击一空，再拿金生火做筏子。等他们以为风平浪静之时，再顺着他们这条线，一举将二人的上线甚至整个金陵的地下抵抗组织都给破坏，那后果… 刚刚还有些放松的吴志国跟顾晓梦，此刻又变得忧心忡忡起来，是的，从木下那里打探而来的信息，无一不透露出，三井秀一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能够利用有限的信息，获得远超你想象的情报… ………… 三井带着王田香来到裘庄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吴志国跟顾晓梦依旧相对而坐，但他从两人那漫不经心的表面，似乎看出他们内心很不平静…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两人演戏还演上瘾啦？ 又或者是他们从木下那里得到的信息，有所误会，也好，希望他们通过这次，从而变得更加谨慎吧。 王田香跟吴志国打了个招呼，又跑去顾晓梦的身边，低声问起了这两天她还习惯不？不仅如此，他还悄悄告诉顾晓梦，已经去过她家了，也告诉过顾晓梦的老爷子，顾晓梦现在正被金陵情报机关邀请，在破解一份秘密电报… 之所以王田香敢这样，向吴志国跟顾晓梦表露亲和的态度，因为他是看出来了。三井机关长跟武田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武田是急于求成，挽救自己以及家族的名誉。而三井秀一却考虑的更加全面。 就拿吴志国来说，他可是实打实的有救主之恩的，特别是从现在的形势来看，汪某人在金陵的话语权，绝对是有份量的。 再说顾晓梦，家世显赫，背景遍布金陵，就是在日本政界，也有合作对象的。 也就武田狗急跳墙，根本不考虑后果，不管最后这次行动结局怎么样，但他武田的命运都早已注定，从日方的战略层面来讲，因为他违背了大本营的意愿，大大破坏了好不容易维系的新政府局面。 所以三井机关长的策略是放长线也好，是真的确定了金生火的身份也罢，与他王田香都无关，他只要紧紧跟着三井秀一的步伐走，无论前途，还是躲过白小年的报复，相信都是轻而易举的，没看见木下大佐对三井机关长的崇拜跟敬仰吗？ ………… 三井秀一确实不会理会王田香跟吴志国、顾晓梦之间的寒暄。他来的目的，因为有件事他还想通过吴志国这边传递出去。 还是那处高坡，眼前奔流的江水依然汹涌。 三井秀一给吴志国递了根烟，两人都吸上一口后，三井秀一缓缓的对吴志国说，“吴队长，我知道，你其实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如果让你抛开所有的立场，你对眼前这场战争是怎么看的啊？” 第9章 告诫吴志国 吴志国面对三井秀一跟他聊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提出的问题，他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望着脚下的涛涛江水，狠狠吸了一口烟，语气有些萧索，“三井机关长，自古当兵的吃粮打仗，天经地义啊。又能有几个大头兵知道自己为什么打仗，为谁打？如果真不分立场的话？我想说，让肉烂在锅里，跟有外人来抢，还是有区别的。机关长，您觉得呢？” 吴志国最终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后面这番话，因为他的心底有股火在猛烈燃烧着的。你们这些侵略者，跑到我们国家的领土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还问我怎么看待这场侵略战争？ 哪怕他知道，说不定下一刻，面前的这个人面兽心的侵略者，甚至会以思想反动为理由抓走他，枪毙他… ……… 当然，这些都是吴志国吴大队长自己内心的想法，他没发现，他自己脱口而出的那些话，其实是有道理的。 他吴志国是汪某人的嫡系亲信，新政府既然成立了，那对于现在的华国战争来讲，不就是金陵跟山城之间的对立吗？ 即使吴志国这番话传到影佐等一干高层耳边，他们也只是会下意识的认为，这是汪某人在借机表达不满，因为谁都不愿意自己的头上还有一个太上皇。 “不不不，吴队长，你对帝国还是有所误会，不过，看来汪主席平时没少在你面前抱怨啊，怎么？难道金陵新政府成立了，汪主席就想过河拆桥吗？哈哈…” 三井一边笑着，一边在心里疯狂鄙视，真是两个憨货。看电影的时候他就吐槽过，为了一小队同志，选择牺牲自己，这简直枉费组织花费的心血。要知道在敌人内部高层安插一个情报人员有多难，更不说身在敌人内部高层能获得多少重要情报了。 历史上，为了掩护打入敌人内部的人员，组织都不知道牺牲了多少同样优秀的特工。 风筝里，郑耀先不就是同样如此吗？ 所以说电影里顾晓梦之死，可以讲她完全无视了组织纪律，将个人情感凌驾于组织之上了。难道顾晓梦不明白以她的家世，她在敌人华东剿匪司令部的位置对组织何其重要吗？ 要知道我们党情工系统领导人就曾经讲过，每一位成功潜入敌人内部的同志，无论何时何地面对何种情况，第一要务是保全自己。 再看看面前脸上明显有丝丝怒愤的吴志国，三井摇了摇头。 走上前，三井秀一拍拍吴志国的肩膀，“吴队长，你我之间，只是闲聊而已。不必冲动，同样的话，你以后还是尽量少说为妙，这不仅对你，对汪主席都好…” 啊…这… ………… 三井秀一跟吴志国回到裘庄大厅的时候，王田香还在跟顾晓梦两人在聊着。看到三井进来，王田香马上跑到他身边，小声问道：“三井机关长，像顾小姐她们，是否可以免除嫌疑了？” 三井秀一听完只是微微摆摆手，示意王田香不急，一切等明天百草堂那边有了结果再说。 ………… 等三井一行人走后，吴志国看了顾晓梦一眼，然后两人一同上了二楼。在两个房间相邻的阳台上，两人假借上次闹翻的事，把今天各自收集的信息赶紧交换了一下。顾晓梦在知道了吴志国当着三井的面说的那番话后，她细细一想，好像明白了三井为什么会误会吴志国那番话是替新政府讲的。 她把自己的理解告诉吴志国后，吴志国才恍然大悟，难怪最后三井那小鬼子说是为汪某人好。 ………… 华东剿匪司令部，张司令办公室。 白小年这两天因为涂抹了伤药，精神也好了很多。 张司令大步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白小年正哼着昆曲，一边在看金陵日报上的花边新闻。 见张司令回来，白小年马上走到桌子前面，给他倒了杯热茶，随口问道：“司令，今天汪主席喊你去干什么啊？我看早上林秘书来找你的时候，走路好像都带着风…” 张司令坐下后，拿过茶杯啜了一口，示意白小年给他按按肩膀后，才哼了一声，“喊我去新政府那边，除了让我派人跟着日军清乡，还能做什么，唉，我原以为，新政府成立后，汪主席的话语权会强硬不少。可惜，今天看来，嗨…” 白小年两手慢慢用着力，边捏着张司令的肩边说：“新政府成立，日本人不是说过给汪主席自主权吗？怎么还会这样？” 张司令嗤笑了一下，右手握着肩膀上白小年的手，轻轻摩挲着说，“自主权，要是没有我手底下的那些治安军在撑着，新政府能不能成立还是一个问题呢？手里没有军队，你向谁去要自主权？别人给你了，你能守得住吗？” 白小年一听，好像也明白了。他轻轻咬了咬下嘴唇，弯下身子，柔声跟张司令说：“前天回来我就跟你说过，那个特务处的王田香，找个机会把他派去清乡。要不然这口气我咽不下去，你都不知道，王田香当时的那眼神，我敢肯定，就是冲着我这条命来的…” 张司令顺势抽出肩膀上的手，摸了摸白小年的脸，有些无奈的告诉他：“暂时动不了那个王田香，他这两天正受三井重用。你放心，等过了这阵，我亲自打发他走。” ………… 金生火自打出了裘庄，倒是活跃的很。 先是急急忙忙跑到卖糕桥徐家货栈，发现自己的货没被动过后，顿时安心了不少。 等跟买家商量好交易时间后，第二天就跑去安慰安慰自己安置在太平门的小情人去了。 至于他跑来跑去不怕别人知道吗？不是，因为金生火都是每次在城内绕上那么几圈，才到自己真正要去的地方。毕竟在剿匪司令部上班，多少还是有点防范意识的。只是他忘了金陵情报机关那些专业的盯梢特务… 第10章 弃子刘林宗 十月三十一日，东城区苜蓿街百草堂。 金陵东城区，从苜蓿园山庄到月牙湖，街道的两旁的居民屋内，肃立着大批大批的治安军跟金陵情报机关的特务，就等苜蓿街6号那边发出行动的信号。 像电影里一样，三井秀一跟张司令坐在一辆车上，车子就停在临街口的一处转角。 一直到天黑，等张司令的副官谭开甲过来请示是否收队时，百草堂那边也没见一丝动静… 三井拍拍自己有点麻的腿，十分平静的说了句：“我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不来看看吧，影佐将军又会埋怨我太敷衍了，哈哈。” 张司令没敢多话，如果是武田，他认为自己有可能向武田表达不满。但是面前这个人，张司令可不愿轻易去得罪他。 他昨天没有告诉白小年的是，清乡任务布置结束，汪主席特意留下他，让张司令多跟三井走动走动，对他对新政府，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 十一月一日，薄雾中的裘庄，格外显得静谧。 三井秀一带着木下，就站在大门口，看着眼前这个如同水墨画般的景色，他嘴里轻轻赞叹着。 “木下君，拜托你了，找人把这里修缮一下吧。你看这里环境如此幽雅，完全可以做为我们平时休息聚会的地方啊。虽说我们情报机关确实不可以懈怠，但偶尔的放松还是需要的吧。” 这时，王田香带着吴志国跟顾晓梦从裘庄走了出来。 等他们到了面前，三井秀一看看两人的神态，温声安抚道：“这次多有打扰两位了，还请你们不要介怀…我也希望你们回去后，能够一如既往的为新政府效力…” 望着假惺惺的三井，吴志国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职责所在，都是为了汪主席的新政府大业，没什么好抱怨的。 而顾晓梦则不同了，只见她先吐了个烟圈，然后伸出食指，轻轻弹了弹手中的香烟。 精致玲珑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道：“三井机关长，要说这新政府的官可真不好做，偌大一个剿匪司令部，说有嫌疑，差点就给一锅端了。再说了，我家老爷子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为了他老人家的身体着想。等我回家后，就去找张司令辞职，这专员，谁爱干谁干吧…” “哈哈哈…顾小姐，没必要为了一场误会，伤了大家的和气，情报工作嘛，失误在所难免。这样吧，劳烦顾小姐回去带个话，过几天我会亲自登门拜访，向贵府老爷子陪个不是…” ……… 等吴志国跟顾晓梦上了送他们回去的车，三井秀一的脸马上阴沉了下来，“木下君，回去后立即安排人盯紧这两人。虽然昨天的伏击扑空了，但他们的嫌疑并没有解除。” 随后他又叮嘱王田香，先摸清司令部清洁工的底细，核实后，就把人给控制起来。等金生火那边的事有了进展，到时让他们在金陵情报机关里对质。 吩咐完木下跟王田香，三井并没有马上离开裘庄，反而又带着两人来到二楼的阳台。 见三井扶着栏杆，望着远处的朝阳出神。木下还以为是刚才顾晓梦的那番话，让三井秀一的心情受到了影响。 他想了想，递了个眼神给王田香，然后轻声跟三井秀一说道：“机关长，这次都是武田那个家伙太大胆了，关键时候要不是您从沪市赶来了，这件事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是啊，是啊，一旁的王田香也应声附和道。 三井秀一一听就知道他俩误会了，也没有解释。 过了一会儿，才对身旁的两人说，“木下君，王桑。这次事件，固然是由武田的不择手段而导致的，但毕竟他的最终目的还是找出内奸，我们就不要再去计较这些了。” “现在我们要做的，除了要查清楚金生火到底是不是内奸，还要预防地下抵抗分子继续在金陵搞破坏…” ………… 特务处，王田香正在听他手下汇报桂子巷那边的情况。 “处长，周小莲的身份已经摸清楚了，她原来是金陵大戏院的台柱子，擅长花旦。自从跟了金处长后，没过多久就搬到了太平门那边，平时一个人住。她家左右隔壁我们都打听过，好像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向王田香汇报情况的，是曾在离周小莲家不远处盯梢的那个圆脸尖下巴，此人叫张水生，打从特务处创立，他就跟着王田香了。 “要说有嫌疑的，就是那天突然出现在桂子巷的那个货郎，我当时安排了两个弟兄跟在后面盯梢，竟然被他甩掉了…” 听到这里，王田香一惊，这么警觉，要说心里没鬼不可能，他赶紧吩咐道：“水生，等下你让其他人先去盯着周小莲家。你跟着我马上去找太平门那边的警察局，让他们派人协助摸查那个货郎。” 说完，王田香就带着张水生匆匆出了特务处。 不提王田香去警察局后是如何请求协助巡查货郎的，且说刘林宗，就是李宁玉的男友，自被情报机关抓捕后，没挺过一轮审讯，就把自己的身份坦白了个一干二净。 做为一名地下情报员，平时他也只知道情报收放地点，并不清楚自己的上下线。按照刘林宗的交代，木下也亲自去盯过金陵日报边上的一个邮筒，但是一直没什么发现。 ……… 刘林宗这几天在情报机关的日子很舒服，自从他叛变后，木下不仅给他安排医生治伤，另外还找了个日本护士天天陪着他。 同时刘林宗也清楚，日本人这么优待他，肯定会有任务交待自己。他也想过了，既然已经叛变组织，就不要再想其他的了。 当然，说不定因此他还真能跟李宁玉成上一段姻缘呢。 已经想好了怎么效忠新主子的刘林宗，还不知道，从他准备破罐子破摔的那一刻起，他离死其实也不远了。 不错，刘林宗在三井秀一栽赃金生火的计划里，就是一枚死子… 第11章 顾家的晚宴 清凉门，马路两旁栽满了法国梧桐的凯旋大道，沿着原来的金陵女校往西大概再走数十步，有一处占地约几十亩的大院子，那里就是金陵情报机关的本部驻地了。 只见院子门口的围墙上，一面膏药旗朝着马路方向斜斜的伸展着，膏药旗的下方，贴墙挂着一块金陵情报机关总部的白底黑字牌匾。 平时小心翼翼路过这里的市民，随时都能看见，电影里常见的翻斗三轮摩托车，自门口频繁进出着。 ……… 情报机关大门左侧就是警卫室，跟沪市特高课及76号都是宪兵值勤的情形略有不同，金陵情报机关总部站岗值勤的，全是来自机关内部的特务。 再往警卫室的后面，沿着围墙，是一片空旷地带，上面停着几辆卡车跟一些小轿车。 而时时进出的三轮摩托，都停放在靠近大门右侧的空地上。 此刻三井秀一正带着木下，从斜对大门右侧的机关大楼里出来，朝着对面的一排房子走去。 刘林宗就在其中一间屋子里，三井跟木下进去的时候，刘林宗正在跟护士小姐说笑着，看见三井两人进了房间，刘林宗马上站了起来，略有些紧张。 三井秀一先是吩咐护士离开，然后走到刘林宗面前，“刘先生，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也，你能够弃暗投明，衷心的为帝国情报机关服务，我想即使李宁玉小姐，将来也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刘林宗哈着腰连声称是，他表示自己一定会紧跟在机关长的麾下，为帝国尽心尽责。 ……… 留下木下安排刘林宗的任务后，回到自己办公室的三井秀一，靠在沙发上静静的沉思着。三十一号百草堂伏击计划失败后，他就曾去宪兵司令部向影佐当面汇报情况，而影佐当时并没有表现的很失望。 相反，影佐还告诉他，对于三井秀一火速赶到金陵后，那一连串的动作，某种意义上，倒是极大的引起了新政府那边的兴趣。 特别是在了解到武田的鲁莽行径，连汪某人都称赞三井考虑事情很周到，不愧是三井家族出身的嫡系子弟等等。 是啊，从三井秀一一系列的举动来看，他是很看重并努力维系新政府的颜面的。另外从三井的背景来说，是不是也能代表在其背后的前海军大臣对新政府很支持呢。这对汪某人主政金陵新政府，何尝不是一剂强心针呢。 想到金陵新政府，三井不禁又动了心思。要想刘林宗放出去后，能够迅速的跟金生火产生摩擦，还得地下组织从旁协助一下。 这时他想到了顾晓梦，自己该怎么去暗示她，才好让顾晓梦再度联系自己的组织，给刘林宗跟金生火挖个大大的坑呢？ ………… 金陵顾府正厅，分主宾坐好的顾家主人顾维衡跟三井正聊着金陵的风土人情。一向以温文尔雅着称的三井，面对久经商海浮沉的顾维衡，一时间竟也聊的十分投机。 顾维衡心下更是感慨不已，三井秀一贵族之名真是当之无愧。跟他相对而坐高谈阔论，确实如沐春风一般。 不经意间已至用餐时分，三井秀一见状话题一收，准备告辞。顾维衡却连连挽留，说三井来此实属难得。更是连忙吩咐下人，马上开席宴客。 顾晓梦到家的时候，眼前就是这么一副景象，自家老子跟那个三井是觥筹交错，两人正喝的很是尽兴之际。 见自家宝贝女儿回来了，顾维衡急忙站起身来，不仅嘴里呼着宝宝，一边还连连挥手，让顾晓梦以叔叔称呼三井秀一，一时之间，闹得三井也哭笑不得。 在顾府酒足饭饱之余，饮过几杯茶后，三井这才向顾维衡告辞而去。 受自家老父亲的嘱咐，顾晓梦不得不起身送一送三井秀一。 出了顾府正门，顾晓梦站定后，准备说几句应付的场面话时，三井却突然扭头看向她，“顾小姐你好像对我防备甚深啊？” 望着眼神变得清明的三井，顾晓梦没好气的说，“是啊，像三井机关长这样，连跟人喝酒都要掩饰自己的人来讲，我一个小女子有些许防备心理，不是很正常吗？” 三井秀一打了个哈哈，“你家老爷子久经商海，我不收敛一点，怕是早就翻到于酒桌之上了，那就太失礼了啊！” 三井心里在琢磨着，怎么把话题引到刘林宗那边，就听见顾晓梦好像想到了什么，她神情有些忸怩的问道：“三井机关长，不知道李姐姐那边您准备怎么处理？” 对了，电影里顾晓梦就对李宁玉有感情，现在李宁玉的男友被抓，肯定会波及到李宁玉身上，所以她才会有此一问吧… 三井目光在顾晓梦那张精致的脸上盯了片刻，坏笑道：“哦，顾小姐你很关心李宁玉李组长啊，你知道她的男友是什么人吗？你又知道她泄露了多少情报出去吗？” 顾晓梦心里一惊，怎么把眼前这个人的身份给忘了。就在她准备措词解释时，就听见三井那可恶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说道：“看在顾先生让你以叔叔相称的份上，我告诉你吧，这个信息呢对于你来讲，已经不需要保密了。” 是的，刘林宗叛变的事，三井不打算瞒着顾晓梦，因为他就是要利用顾晓梦把这个信息传递给地下组织。 他想了想，于是凑近了一些，几乎贴着顾晓梦的耳朵，轻声说道：“刘林宗已经决定为帝国效力，我们准备找机会让他跟金生火碰个面，以此来确定金生火的真实身份。顾侄女，你知道了就行了。当然，你也不用再替李宁玉担心。” ……… 金陵地下抵抗组织的一处据点，一个国字脸的人正在跟几个同志分析着，顾晓梦的信息来的有些突然，他们在分析刘林宗那条线暴露的可能性有多大。 最后，国字脸干脆决定，先行撤离与刘林宗有关人员。另外，利用这次情报，看看怎么在金生火跟刘林宗碰面的时候，怎么把金生火的身份钉死，好掩护潜伏在华东剿匪司令部的其他同志… 第12章 特务处立功 金生火最近总有些疑神疑鬼的，原因是周小莲告诉他，似乎有人在盯着她家。 要不怎么说女人的第六感很灵敏呢，但是周小莲心里以为，是金生火的黄脸老妻安排的人，所以趁金生火去她那里的时候，就跟他撒娇，说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她可过不下去了。 当时周小莲依偎在金生火怀里说，指不定哪天大房就带着人把她这间小屋给掀了呢，那她还怎么做人啊。 金生火知道这件事后，起初还以为真是自家夫人干的事。他知道，凭借自家夫人在张司令那边的关系，调几个人那是轻而易举。 可是金生火明里暗里试探过自家黄脸婆，根本没这回事。当时金生火心里就咯噔一下，难道是地下抵抗分子，要对他动手？ 除了那些抵抗分子，金生火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金陵情报机关的特务处了。趁那天下班有时间，他还特意去找了王田香，准备约他去太平门的好运来饭店。 一是想试探一下是不是王田香私底下安排的人员，二呢就是准备明明白白告诉特务处，周小莲是他金生火的外室，大家心知肚明，就别借机生事了，有话直接说，别藏着掖着。 王田香把金生火的话一一汇报到三井秀一这里时，三井告诉王田香，这就是做贼心虚。另外卖糕桥那边的消息还有没有证实，如果确定了身份，就可以对金生火进行抓捕了。 ……… 四角飞檐的一座凉亭里面，吴志国戴着圆顶长沿帽，一边看似悠闲的喝着茶，一边隐秘的打探着四周的情形。 前天他通过信箱，紧急联络了金陵地委的领导，约好今天在红公馆会面。因为吴志国准备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向上级汇报一下，然后看看组织对接下来的行动有什么安排。 肖谦逸从红公馆里面的长廊转角过来时，就看见坐在凉亭里的吴志国了。但他先在长廊前面的小拱桥处站了一会儿，见四下没什么异常，就加快脚步走过拱桥，顺着石子铺设的路面，进到了凉亭里面。 等他坐下后，吴志国身子向前倾斜了一点，先把近期剿匪司令部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跟肖谦逸述说了一遍，包括他跟顾晓梦已经知晓了彼此的身份等情况。 肖谦逸听完吴志国的汇报后，表情很是严肃，“吴志国同志，你提供的情报很及时。与鲁莽的武田相比，看来这个沪市来的三井秀一恐怕要更难缠一些，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你必须要加强警惕意识啊。” “还有，经过前一段时间对金陵伪政府的行动，组织觉得，已经达到了震慑汉奸投敌分子的目的。所以接下来的任务，我们将不再以刺杀敌方政府高官为主了。地委指示，组织的力量将围绕破坏敌人清乡行动为主，你们当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加快收集与此相关的情报。” 吴志国点点头，然后跟肖谦逸请示：“肖书记，现在金陵情报机关好像把目标放在了军机处的金生火身上，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在里面做做文章？” 肖谦逸笑了一下，他告诉吴志国，这方面的信息地委早就收到了。不仅仅是金生火，地委这次还决定，利用刘林宗的叛变，找个合适的机会，一举将两人都给解决了。这样既铲除了叛徒，又能把金生火的身份给坐实了。 对接下来吴志国以及顾晓梦在华东剿匪司令部内部潜伏，是有很大帮助的。 既然组织早有计划，吴志国就没有再过多讲什么，随后两人便起身散去… ……… 卖糕桥徐家货栈，之前一直跟金生火有交易的胡四海，还在货栈里面的天井下，哼着小曲在清点货单。 胡四海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看上去三十来岁左右。就他这副教书先生的容貌，谁还以为他是干走私买卖的啊。 这时一位穿着长衫大褂的国字脸走进了货栈，看见此人进来，胡四海忙放下手中的货单，连忙迎了上去。 这可是胡四海的大主顾啊，无论药品、布匹、粮食等货物，一年从胡四海手里采购的数目多的惊人。 后来甚至双方还做起了军火交易，当然，这都是因为胡四海在结识了金生火之后，才慢慢做起来的军火买卖。 反正在新政府成立以前，金生火就凭借裙带关系当上了治安军的军需官，倒卖这些各种军需品，他金生火胆子大的很。当然，他平时也没少孝敬张司令的大房夫人，只不过，瞒着张司令而已。 至于胡四海为什么敢做这些会掉脑袋的买卖，因为背靠徐家货栈，他底气足的很。据说这徐家货栈的大老板，跟日本北方满铁株式会社关系很是密切。 在金陵这边，除了驻屯军以及宪兵司令部，敢无视这种背景之外。哪怕像之前的金陵情报机关，也不敢轻易来清查徐家货栈的。所以只要交易货物的时候，足额上交10%的抽头给货栈，哪会有人管你做什么买卖。 听胡四海跟国字脸之间的寒暄，估计又是一笔大买卖要做了。国字脸姓李，真实身份是金陵组织的地委领导之一。他这次来，除了要采购一批药品跟粮食外，主要是想通过胡四海打探打探金生火的踪迹。 ……… 王田香今天是亲自在卖糕桥这边蹲点的，在国字脸进去货栈后，他也跟着进了货栈。 虽然没听见胡四海跟国字脸之间聊了什么，但从他们之间的熟稔程度来看，这两人绝对关系匪浅。 没上前打扰那两人，王田香就出了货栈，到了特务处盯梢的地点，王田香吩咐几个手下，等国字脸出来后，一定要盯紧了，看看这人的落脚点在哪。 ………… “处长，看清楚了，那个人离开货栈后，去了城隍庙的公告栏边站了会儿，像是在寻找着什么。随后又去了金陵报社那条街，并且向金陵报社边上的邮筒里，塞了封信，您看，信我们给带回来了。” 王田香没敢怠慢，一把拿过手下拿着的信，匆匆奔着三井秀一的办公室而去… “哈哈，王桑，就让我们来看看这信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吧，如果真是普通信件，我们再给放回去就好了。” 等三井亲自拿着裁纸刀，小心拆开信封，抽出了里面的纸张后，拿眼一扫，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第13章 得意的叛徒 地下组织的联络点，国字脸回来后，早在屋内等候的肖谦逸连忙问道，“老李，怎么样？计划顺利吗？” 国字脸接过肖谦逸手里的毛巾，擦了把汗，回道：“老肖，一路很顺利，从货栈出来后，金陵的特务便一直跟着我，我去了那两处地方后，把信放进了邮筒，就甩脱了尾巴。” 肖谦逸点点头，接着跟国字脸说道：“这样的话，我们得盯紧刘林宗的行踪了，只要他一出现，我们的人就跟上去。如果按照顾晓梦提供的信息，三井很快拿刘林宗来试探金生火。到时我们就这样…” ……… 且说王田香也接过那封信看了几眼，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字，乍看上去，就像是外出做生意的，给友人报个信啥的，平平无奇。 海丰兄，见字如晤。近期金陵航道已清，我将一批老旧陈货托付熟人，不日到达你处，还望你妥当安置。记起年初，落魄无归，全凭海丰兄，引荐强援，方有我今天地位，余情以待后报。弟，延年顿首。 初一看，王田香觉得很平常，再仔细一瞧，只见纸上这些内容里，除了四个字用的是楷书，其它的字都是行书，老，安，全，强？ 老枪安全！ 原来如此，王田香马上向三井秀一请示，是否立即抓捕金生火。 谁知道这时三井秀一却没有急着安排王田香去拿人，他思索了一会儿，吩咐王田香道：“捉贼捉赃，拿奸拿双，王桑，还是你们国家谚语说的好啊。我们不能再犯武田一样的错误，影响到新政府跟帝国的关系可不太好。” 随后三井拿起桌上的电话，轻摇了几下，“木下君，刘林宗那边可以启动了，记得安排两个人跟在后面，以防不测。” 放下电话，三井又跟王田香说，“王桑，等木下君那边安排好，我们再控制金生火不迟，谨慎一些还是很有必要的。” 王田香心想，三井机关长还是很照顾新政府那边的情绪的，如果按照自己的想法，先把金生火抓起来，往审讯室一关，估计金生火什么都招了，哪用费那么大劲… 不过呢，三井机关长要强求稳定，自己也不好再劝。那就再等等吧，反正金生火也跑不掉。 ………… 金生火今天心情特别的好，因为胡四海刚刚派人告诉他，放在徐家货栈的那批货，已经被人订下了，三天后交款提货。 有钱马上进到自己腰包里，金生火顿时感觉天都明亮了不少，走在去周小莲家的路上，步伐都变得有些轻快。 望着前面转弯就是桂子巷了，金生火还在想着，等下怎么“炮制”周小莲。突然，从前面转角处冒出一个人，差点跟他撞到了一起。 金生火吓了一跳，正要开口大骂，却见那人朝他一瞧，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咦，这不是金处长嘛，您这是准备…？” 见那人认识自己，金生火也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是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谁。金生火也打了个哈哈，想着随便应付应付，就去周小莲家。 哪知道那人却一把握住他的手，使劲摇了摇，嘴里还念叨着，“金处长，上次幸亏你帮忙，要不然我家那个舅子，就折在你们司令部了。今天撞见金处长您，也是有缘，走走走，我请您去金陵饭店坐坐，刚好还有个事情想向您请教一二，您放心，礼节上面我都懂的，不会让您白帮忙…” 金生火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那人一通话给拐走了，跟着走了几步后，金生火转念一想，反正周小莲那随时去都可以，但这掉下来的元宝不去捡，就可惜了。 他还在指望着又能捞上些好处，至于那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他打交道的人可太多了，哪里能都记在心上。再说也没人敢骗他啊，就凭自己的身份。 金生火想不到的是，随着自己离金陵饭店越来越近，他的死亡也进入了倒计时… ……… 故意等候在那的人是木下安排的，木下按照三井秀一的指示，派人先把金生火引到金陵饭店的包间。然后再让刘林宗装作无意间跑错房间，进去跟金生火聊一聊，试探试探金生火的反应。 金生火跟着那人到了金陵饭店楼上包间，喊来服务员点完菜后，趁上菜的间隙。那人先自我介绍了一下，说是姓孟，做生丝生意的。 之前他小舅子，闯了祸，被当做地下抵抗分子抓进剿匪司令部去了。孟老板就托人找的金生火，后来也花费了不少银两，把自己小舅子捞出来了。 说着孟老板还给金生火抱了抱拳，等菜上齐后，两人就边聊边喝，孟老板说他手上有批生丝，但是最近宪兵司令部查的比较严，不太好出手，既然遇见金生火了，就想看看金生火有没有办法，到时两人二八开都行… 两人推杯换盏一阵后，孟老板把随身带的皮包往桌子上一放，然后起身说去下洗手间，让金生火先喝着。 等孟老板一出包间，金生火就拿过桌上的包，打开看了看，等他看见里面不少钞票后，又把包放回了原位。夹了一筷子菜，抿口酒，边吃边等孟老板回来接着聊… 那孟老板自出了包间，马上朝楼梯走去，到楼梯口时，伸手朝下面做了个手势，这才朝着洗手间去了… ……… 金生火脸都已经红了，他一个人不知不觉又干了几杯，有点酒意上头了。 这时包间门被人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金生火以为是孟老板，正要喊他赶紧坐下，却发现这人更眼熟，这不是李宁玉那个男友吗？ 金生火看见刘林宗闯进包间，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刘林宗，你跑我这里来干嘛，跑错地方了吧？还不赶紧出去。” 哪知道刘林宗竟一屁股坐在了金生火的边上，拿起桌上的酒杯，也没管是谁的，一仰头给干了，放下酒杯后，不等金生火发怒，刘林宗抢先开口说道：“金处长，金大处长，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一家人了，你懂不懂？” 一家人，也就是你小子叛变你们组织了呗。金生火这时虽然有些醉意，但反应却很快的，刘林宗这么一说，不就是代表他现在给金陵情报机关效力了嘛。 想到这，金生火不屑的望着刘林宗：“什么一家人不一家人的，你还没说你跑来我这里干嘛呢？” 刘林宗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嘴里嚼了几下，然后看着金生火那不屑的眼神，刘林宗心里在想，你还看不起我，木下大佐把你的一切都告诉我了。 等会试探完你，估计就是你求我的时候了，刘林宗美美的想着，同时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金生火看着莫名其妙在得意的刘林宗，顿时火冒三丈，无缘无故的跑进自己的包间不说，还在那暗自得意，一拍桌子，金生火站起身，怒吼道：“谁特么的跟你一家人？你个叛徒还在这得意什么？” 第14章 金生火之死 金陵饭店，此刻里面气氛十分紧张，大堂里已经来了大批的特务，个个都顶枪上膛，神色警惕。 楼上包间，三井秀一望着倒在地上的金生火跟刘林宗，制止了正在喝骂服务员的木下，他走到服务员身边，温和的问道：“不用担心害怕，你只需要把当时的情况告诉我们就可以走了。” “长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没进屋，就是听见金处长在骂人，好像说你这个叛徒在得意什么，接着就听见有人倒地的声音。我没敢进去，就跑去请我们经理了…” 听完服务员所述的情形，三井挥手让他出去了。 “鉴定专家到了没有，让他们看看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 金陵宪兵司令部，影佐看着面前有些懊恼的三井秀一，笑了一下，“秀一，没必要责怪你自己，你的安排没问题，问题出在那个狡猾的金生火身上。按照你们情报机关的专家所还原的真相，应该就是金生火看见叛变了他们组织的刘林宗，还敢在他面前挑衅，忍不住拔枪击毙了刘林宗。然后深知自己身份也暴露了，干脆自杀成仁。” 听着影佐的安慰，三井秀一的脸还是有些微红，“将军，其实我在已经能够确定老枪的身份时，就应该立即安排控制住他的。只不过考虑到一些别的事情，这才…” “好了好了，你的心思是好的。为了维系金陵新政府对帝国的忠诚度，出发点没错，就凭这一点，哪一方面也都不敢指责你的。” “这件事就这么结束吧。对了，秀一，你先回去准备下。你的叔父三井海务大臣过些日子会来金陵，他是带着陛下的喻令来的，金陵新政府准备跟帝国洽谈租借海军舰队的事。” ……… 金陵地下组织联络点，肖谦逸跟国字脸老李又碰面了，这次的行动很顺利，两个人心情都很不错。 吴志国同样也是如此，在得知老枪击毙叛徒刘林宗后，饮弹自尽，壮烈牺牲。他心底窃笑不已，感谢三井失误安排的替身啊，哈哈。 华东剿匪司令部，李宁玉此刻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她没想到平时贪财好色的金生火竟然是潜伏的地下抵抗分子，更没想到自己的男友会叛变自己的信仰。 一时之间，李宁玉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光怪陆离，太过于虚幻了。 同样惊讶并且还有一点担心的人，就是剿匪司令张某人了。毕竟他跟金生火私底下是有姻亲关系的，而且金生火能爬到军机处处长的位置，背后就是他出力帮忙的。 想到这些，张司令决定还是先找三井秀一讲清楚。他跟金生火虽然是姻亲，但两人的立场可不一样，他是全心全意在为汪主席办事，没有一点私心。 ……… 张司令到情报机关总部拜访三井秀一的时候，三井正跟木下、王田香等人在一起商议着什么，见到张司令到来，三井也没避讳。 原来三井跟木下及王田香正在策划，怎么找到这次行动中，漏网的几个地下分子，如早期出现的货郎，还有曾在徐家货栈那边流连过的国字脸等人。 王田香汇报说，现在不仅是太平门那边的警察局在协助摸查货郎等人，他还安排了特务处的人，在卖糕桥一线继续盯梢。 三井秀一大大赞赏了王田香的所作所为，并且鼓励他再接再厉。这次金生火一案，特务处是立了大功的，虽说最后的结果有点差强人意，那也跟特务处无关，是他三井太过谨慎了。 等说完地下抵抗分子的事，三井秀一把张司令迎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面。 “张司令，你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清乡行动结束了吗？” “是的，三井机关长，清乡已经进行到下一阶段，局势非常稳定。另外，今天我是特意来恭贺三井机关长的，祝贺金陵情报机关在您亲自指导下，一举破获老枪其人，令金陵地下抵抗分子损失惨重，也让新政府那边遇害的官员得到了安慰啊…”张司令哈哈一笑说道。 其实张司令的来意，三井秀一很清楚，无外乎金生火跟他的那点关系。 但是三井秀一不想提，他准备留着这层面纱，或许借由王田香以后把它给揭开比较好，毕竟白小年不会轻易放过王田香的嘛。这里面可做的文章太多了… ……… 吴志国有些莫名其妙，他刚刚在家接到一通电话，是三井秀一打来的，说是邀请他去德胜门的望亭茶馆一聚。 在去茶馆的路上 ，吴志国一路思索着，三井秀一的用意。 等他到了望亭茶馆，就见茶馆二楼临窗的位置，三井秀一正点头朝他示意。 等吴志国坐下后，三井秀一替他斟了杯茶，示意他饮用，随后三井说道：“吴队长，没想到当初你的无心之言，竟成了事实。这个金生火还真是潜伏在你们内部的地下抵抗分子。” 听着三井唏嘘的感叹，吴志国心里暗自得意。任你奸滑如此，还不是上了俺的当。 “哪里哪里，三井机关长您过谦了。其实吧，我也是看他平时谨小慎微的性格有点假，再加上金生火这个人总是神神秘秘的。所以我在想，平时他的那副德行，会不会是故意演给大家看的…” 你可拉倒吧，老枪。金生火背负内奸之名，是有他的取死之道。跟他身份半分钱关系都没有，你还在这装。 “吴队长说的对，这人吧，奇怪的很。不到最后关键时刻，你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又代表着何种利益。” “吴队长这次喊你一聚，是想问问你，你们剿匪司令部的一些事，你觉得张司令这个人…” 难道这小鬼子对张司令起了疑心，我要不要推波助澜呢？ 吴志国心里暗自考量，毕竟张司令的位置在那里，可不是金生火好比的。 还是算了吧，只要自己跟顾晓梦的身份没有暴露，张司令在，总比新上任一个摸不清底细的主官好… 第15章 王田香之死 望亭茶馆，三井秀一见吴志国没有落井下石，也不意外。毕竟他准备利用的是白小年跟王田香的矛盾，而不是让吴志国出场。 华东剿匪司令部，白小年正在看着一份清乡行动计划。他看这些可不是为了窃取情报，而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让张司令安排王田香随行队伍出发清乡，就以收集前线情报的名义。 这时吴志国走了进来，白小年收起清乡行动计划，柔声问道：“吴队长，上次你们治安队清乡的时候，有没有缴获到什么地下情报啊？” 吴志国一听，你个小白脸，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些来了？想是这么想，可吴志国嘴里却耿直的说：“白副官，我们只管打仗，那情报方面有专人负责的嘛，你问我一个大老粗，还不是白问，哈哈哈…” 白小年闻言翻了个白眼，“我当然不是问你吴队长了，我是想看看你有没有情报专长的人推荐推荐嘛。” 听到这里，吴志国总算明白了，白小年没忘记王田香使的坏，这家伙是准备把王田香往死里坑。 那我老吴今天就做个顺水人情呗，何乐而不为，“白副官，要说专业的人嘛，你让张司令去一趟金陵情报机关，他们特务处那么多人，随便叫上几个？” 见吴志国这般讲，白小年是笑得树枝大颤啊… ……… “什么？剿匪司令部把人借走了？木下君，难道你忘了王田香得罪白小年的事？这样很不妥，特务处刚刚立了功，如果王田香出事，我们将来的工作是会很被动的。” “张司令，我是三井秀一，我明确告诉你，王田香不能出事。麻烦你转告白小年，可以吓唬吓唬，但千万不要伤人，否则，我是要找张司令你要说法的！” 虽然心里巴不得他们闹得越厉害越好，可表面上，三井秀一还是显得很是恼火。 他不仅亲自给剿匪司令部打去电话，另外还以准备接待自己那个便宜叔父的名义，去了一趟宪兵司令部。 “影佐将军，这些新政府的人也太喜欢搞内斗了，简直荒谬之极…” 对此情况，影佐却表示很正常，要不然，帝国如何会放心利用新政府的人，就是他们内部不团结嘛。 “哈哈，秀一，你不要在意他们这些细节，没了王田香，还有李田香的嘛，注意平衡就行…” 这些特务，死绝了我也不会在意，这不是先报备一下吗，真出事了，我的锅早就甩出去了，哈哈… ……… 苏北某处，王田香望着眼前面目狰狞的白小年，强自镇定的说：“白副官，大家都是为了日本人做事，你如果有什么委屈，我王田香回金陵饭店摆上几桌，向你低头认错都可以，你别犯傻，被人利用了。” 白小年哼了一声，“我有什么可利用的，哪像你王处长，你那天的心思我可一清二楚，分明是想置我白小年于死地。我也就随口说说你们都有秘密在我手上，你王处长就故意搬弄是非，那天要不是三井机关长来的及时，我白小年坟头的草都长出来了！” 一挥手，两名治安军的士兵就把王田香给控制住了，王田香一看这情形，哪还不知道，白小年铁了心要弄死自己了。 想到这，他拼命挣扎着，嘴里还不忘记喊道：“三井机关长知道我来这里，白小年，你是知道他对我的器重的，我出什么事，你自己也跑不了…” 白小年轻蔑地一笑，他上前摸着王田香扭曲的脸说，“我哪敢把你王处长怎么样？但是你别忘了，这里是地下抵抗分子活跃的地方。万一你王处长不小心中了冷枪，又与我白小年何干？” 王田香这才傻眼了，苟日的白小年，分明是想借刀杀人啊。气急败坏的他，嘴里咒骂道：“白小年，你不得好死，你个没卵子的东西，有本事你给劳资来个痛快的，你个娘们，三井机关长是不会饶了你的…” 白小年也不生气，反正在他眼里，王田香跟个死人没区别，骂吧… ……… “三井机关长，实在抱歉，王田香他在离队堪察地形时，遭遇小股地下抵抗分子袭击，不幸遇难了…” 看着张司令领着白小年登门道歉，再看看白小年脸上还没消肿的巴掌印，三井冷哼了一声。 “白副官，如果都像你这样做事，我看新政府也没必要存在了，因为你们整天把自己的利益看得太高！！” 三井秀一看上去忍了又忍，不知道是在忍住笑，还是忍啥？总归，张司令跟白小年是平稳落地。一番感恩戴德之后，也算是罚酒三杯吧，白小年拿出一部分抚恤金给王田香的家人，这事也就这么算了… ……… 夜里，三井秀一，噢，用久了这日本破名字，还真差点成习惯了呢。袁长安于是唤出系统，查看又到账了多少剧情点，没错，王田香死的时候，袁长安他就感知到了，因为系统有感应的啊，哈哈，还不错，王田香贡献8个剧情点： 宿主：袁长安 场景1：风筝（已结束） 场景2：风声（进行中） 剧情点：109 温馨提示：本系统根据宿主收集剧情点的进度，评估当前世界的结束时间。宿主在收获剧情点的同时，可根据自身所处环境，使用剧情点调整背景身份。 嗯，改变裘庄五人给了40点，看着面板上的数据，袁长安心里暗自窃喜。 ………… 三井良是十一月十七日到的金陵，当天金陵自下关码头开始，就张灯结彩，铺设红地毯，搞好像过新年一样。 三井良自奈良号下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跟着影佐后面的大侄子，看着自家子弟的精神状态甚佳，心里暗暗点头… 第16章 三井良的告诫 金陵国际大饭店，荷枪实弹的宪兵已经沿街布满了岗哨，现场戒备森严。 饭店门口，三井秀一正在跟木下以及刚提拔起来的张水生布置任务。新政府选择在国际大饭店宴请天皇使者三井良一行，安全方面肯定是要重重把关的。 吴志国这时从街口走过来，他们治安大队布防的位置在街口一带。他过来是向张司令汇报警戒情况的，看见饭店门口交谈的三井秀一等几人，于是也过去打了个招呼。 等吴志国跟张司令汇报完情况后，正准备离开时，却被等在门口的三井秀一叫了过去。 三井秀一现在身边没什么人，等吴志国走到他身边时，三井便示意吴志国跟着他走。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国际大饭店对面的一处小巷子，进了巷子后，三井四下看了一遍，然后拉了一把吴志国，贴近他的耳边轻轻说道：“这次三井良来金陵，是跟伪政府商讨的是租借舰艇一事。我建议组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鬼子那边恼羞成怒，加大清乡力度，反而导致周边的百姓遭祸害…” 一听这话，吴志国顿时心里一惊，“你…” “没错，就是我，我特意从沪市赶到金陵，就是因为得知了你们被武田羁押的信息。我深知武田的为人，为了他家族的荣誉，他是不惜一切手段的。所以我动用了背后的关系，提前赶赴金陵，抢先破了武田的局。” 吴志国一时之间竟愣在了原地，他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个地地道道的日本人，怎么可能会是自己的同志… “你跟顾晓梦两人早期分工明确，你这个老枪负责制订行动计划，老鬼顾晓梦负责向组织传递信息。嘿嘿，你们的事，我清楚得很…” 吴志国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三井秀一平时给他的感觉总有些差强人意，无论是金生火还是王田香，又或者说刘林宗，应该都是三井秀一故意这样误导出来的。 看着吴志国欲言又止的样子，三井秀一接着说：“我的身份没人知道，或许说，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但这些都不重要，吴志国同志，我以后只跟你这边单线联系，有任何情报会提前告诉你，你负责传递出去，明白吗？” 三井秀一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彻底打消组织的顾虑，因为他说不清自己的来历，那所传出去的情报就会被组织上怀疑的，容易误事。 三井秀一极其严肃的望着吴志国，“吴志国同志，如果组织有人质疑我给你的情报真实性的时候，你就说，小骆驼向南方局的钱大姐问好，到时自然会有人明白…” 吴志国狠狠点头，这下他的心里更踏实了，但他犹豫了一下，“三井…同志，那顾晓梦同志那边要不要告知她？” 三井秀一哈哈一笑，“你以后还是按我如今的身份来称呼我吧，至于顾晓梦那边，以后有机会，我亲自告诉他…” 吴志国也笑了一下，是啊，还是以职务相称吧，他等了会儿，见三井没有别的事要说，他便提出，自己先回街口值勤，至于组织如果计划以破坏此次会谈来找他，他便把三井秀一的顾虑向组织反应反应… ………… 当晚，金陵国际大饭店内是一片欢歌笑语声，觥筹交错之间，三井秀一始终都陪三井良身边，他对三井良的解释是，离开本土太久了，一直没机会回去聆听三井良的教诲，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不想错过。 惹的一旁的影佐哈哈大笑不已，说自己实在是羡慕海务大臣，并说如此世家子弟的涵养与品格，都值得在座的学习… 三井良也露出些许自矜的笑容，说秀一是由自己的父亲三井隆一手带大的，在嫡系子弟当中，一贯接受的教育就不一样，后来如果不是秀一自己偷偷跑到土肥身边学习情报系统，三井良是准备安排秀一进海军部的… 在三井良稍稍喝了几杯红酒后，他就跟影佐等高层人员先离开了宴会，因为明天还有重要会晤，以他的自律性，是不允许过多饮酒的。 陪同三井良到了他在金陵的下榻之处，影佐等人就告辞而去了，留下了叔侄二人叙事谈心。 “秀一，你在华国这些年还好吧，你又不回日本，一直也只有书信报着平安，惹的父亲大人在国内总是念叨你呢…” 凭良心讲，三井家这对父子对自己确实关照有加，自己借着他们的势也办了不少事，但是，终究是异族，何况还是狼子野心的侵略者，三井秀一心里在想，只要你们父子手上别沾国人的血，未来你们的下场可能会好一些… 定了定神，三井秀一脸上也恰当地流露出一丝孺慕之色，低头哽咽着：“秀一不敢辜负家中大人的关怀照顾，所以来华后，一直致力于情报系统，不敢有所懈怠。以望将来能为家族尽一份力，秀一就心满意足了…” 看着眼前这个家族里最优秀的孩子，在自己面前真情流露，三井良也不禁唏嘘起来，“秀一，辛苦你了，不过呢，这一切也是为了家族，为了帝国。” 接着三井良话锋一转，他又十分严肃的说，“身为三井家的嫡系，目前你在华国这边的表现，称得上可圈可点。但是，将来如果遇上不决之事，也切莫失了我们三井家的颜面，你的身后，是整个三井家族，是贵族元老院…” “这次我来华，一方面是为了跟金陵方面协商租借舰艇事宜，另一方面可以说是为了秀一你。” 见此，三井秀一连忙俯身做倾听状。 “帝国虽然在上次海战中大胜美畜，但是，以我分析的情报来看，美畜方面是暂时无瑕顾及亚洲这边，一旦他们腾出手来，那将会是一场恶战…” “而陆军部的有些人，还在那沾沾自喜，以为前期大规模的扫荡已经让华国军队损失惨重，无力为继。可他们偏偏没想到的是，有个成语叫物极必反。” 第17章 悬崖之路 金陵新政府在与三井良洽谈过后，遂成立了海军部，汪某人亲任部长。 新政府海军部设了三处港口司令部，金陵一处，所辖舰艇一部分为国党遗留，一部分来自这次谈判日方所赠。 这些舰船炮艇主要用于水上巡逻、封锁重要水道以及配合日军作战。 三井秀一通知吴志国安插了几名地下抵抗人员进入了港口司令部，为以后做准备。 在金陵仅逗留了三日，三井良便乘坐吉良号返回日本去了，临行前，他特意召集了华东驻屯军以及金陵宪兵司令部一众人员，正式向各方介绍了三井秀一。事后影佐曾对三井秀一感叹到，你的叔父真是为了你，要不然以陆军跟海军之间的龌蹉，他是不会请挂尾中将到场的。 ……… 组织南方局某办事处，一位戴着眼镜的领导，正在看着一份电报，是金陵地下组织请求确认内线的密电。 “日本人？以我们组织的名义潜伏的吗？知道小骆驼，知道我在金陵待过，看来对我很熟悉啊。” 喃喃自语的正是南方局负责地下组织的钱大姐，她心里莫名的对那位神秘的日本人，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信任感。但出于谨慎，她嘱咐人道：“给金陵那边发电报，禁止多点接触此人，还是由老枪同志单线联系吧…” ……… 过了几天，吴志国也接收到了组织给他的指示，可以相信三井秀一，但只能由他一个人单线接触。 吴志国也明白，这是组织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一是为了保护三井秀一的身份，二来嘛，同样也是在保护金陵地下抵抗组织不发生意外。 在接到电报后的第二天，吴志国以拜访三井秀一的名义，到了金陵情报机关总部。 等把给吴志国带路的特务打发走后，吴志国又示意三井秀一，他的办公室有没有安装窃听器，在得到三井秀一的肯定后，吴志国走上前，伸出双手，压着嗓子激动的说：“三井机关长，没想到你竟然真是我们的同志，之前我就感觉很怪异，现在总算明白了…” 三井秀一望着组织的老地下情工，揶揄道：“现在才明白？我还以为你早就清楚了呢。裘庄的时候，你在我面前有些放肆的那番话，任何一个日本特务听了，能轻易放过你？” “还有顾晓梦，能轻易的写上自己需要的女士用品清单，能随意的打电话回家？我为什么坐观白小年取了王田香的性命而不管不问，不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嘛。” “另外，为了顺利解决叛徒刘林宗，我故意透露信息给顾晓梦，好让她把消息传递给组织。” “甚至为了你的身份，嫁祸于金生火。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情报专家这么傻啊？” 听着三井秀一的调侃，吴志国摸了摸后脑勺，嘿嘿咧着嘴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这个机关长徒有虚名呢…” 三井秀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难道你们不查查我的来历？在土肥原身边待了那么久，还能让他亲口称赞的人，会是傻子？” 看吴志国黝黑的脸都有点泛红了，三井秀一也不刺激他了，“现在面对敌人的疯狂清乡行动，我们南方的军队受挫不小。这次新加入港口司令部的人员暂时不要有所行动，你从治安大队想办法，尽快摸清楚小股敌人的动向，让地方上的部队围剿一次，压一压金陵新政府的气焰。” “需要我帮忙的，到时你直接以金陵情报机关总部的名义行事，我这边给你委任个情报机关临时别动队的头衔，你看怎么样？” 吴志国一听，脚后跟一碰，肃然道：“必定全力以赴，以解组织之困。” ……… 苏东一座小城，由于清乡大部队倾巢而出，仅留下了少数日军跟一些治安军驻守。 地方武装力量得知这个情报后，于夜晚发动突袭，一举歼灭了驻守城里的日军及治安军。 金陵方面为之震动，驻屯军挂尾司令立即命令，清乡大部收缩防线，加强各防区驻守力量，最终以清乡大行动失败结束。 ……… 某日，华东剿匪司令部内发生命案，张司令与白小年两人双双毙命于其办公室，现场一片狼藉。 经查，系白小年因爱生恨，亲手下的致命毒药。 三井秀一趁剿匪司令部形势混乱之际，通知吴志国，在张司令出殡的那一晚，带人袭击了情报机关的一处牢房，将清洁工等一干在押人员成功营救。 ………… 因金陵情报机关总部遇袭事件影响，做为高傲的三井家族嫡系子弟，三井秀一自请降职前往缅甸情报分部。 在一次战斗中，随军的三井秀一下落不明… …………………………………………… “这破天气，真冷啊。” 袁长安一手拢着大衣，一手揣兜，站在奉天警察局的门口，狠狠的跺了几下脚… 第18章 铃木之叹 宿主：袁长安 场景1：风筝（已结束） 场景2：风声（已结束） 场景3：悬崖之上（进行中） 剧情点：23 温馨提示：本系统根据宿主收集剧情点的进度，评估当前世界的结束时间。宿主在收获剧情点的同时，可根据自身所处环境，使用剧情点调整背景身份。 ………… 奉天警察局，一楼的值班室内，几名特务科的警察正烤着火，围坐在一起闲聊着城里边的花边新闻。 哐当一声，随着警察局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一股刺骨的寒风跟着灌了进来，几片雪花也被寒风裹挟着，打了几个旋，又落到了地板上。 值班室内靠着小窗的警察听见动静，忙起身往外一瞧，只见一个穿着灰色呢绒大衣的青年男子，正站在警察局的大门口，抖落着身上的雪花。 “这大冷的天，谁特么…”一个蹲着烤火的警察小声咕哝着，话还没说完，就被刚刚起身的那名年长的警察一手给捂了回去。那年长的警察又赶紧划拉了一圈，一瞪眼，低声吼到：“都跟我出来…” 就见他慌忙打开值班室的门，一路小跑着，来到了那位青年男人身前。一面作势帮忙拂拭着那男人身上的雪花，一边哈着腰问候道：“哎呦，我的袁老爷啊，有甚么事，您吩咐人来趟不就行了？外面这么冷，给您冻着可怎么得了…” “行了，行了，余得海。我哪有那么娇贵，说说吧，今天铃木那个家伙应该在的吧，这都躲了几天了啊？” 说话间，值班室里的其他几个警察也都跑到了跟前。见余得海此刻正卖力的献着殷勤，而众人再仔细一瞧那个男人，老天爷，怎么是这位爷。 也不知道是冷还是咋地，刚刚说小话的那个警察，见了男人的相貌，腿竟跟抖筛子似的。 瞥了众人一眼，袁姓男子朝着那个年长些的警察余得海，点点头，“不难为你们了，我还是自己上去看看吧…” 说完就朝着一楼右侧的楼梯走去。 ……… 等男子的身影消失在二楼楼梯口后，余得海刚喘口气，又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匆匆跑到大门口，也顾不上冷，轻轻拉开大门四下看了看，这才带着众人先回了值班室。 “队长，刚刚幸亏你，要不然我这张没遮拦的破嘴…”说着，那嘴快的警察还扇了自己一下。 余得海坐下没吭声，先接过一旁的警察递来的烟，拿出火柴点上后，吸了一口，才缓缓说道：“三喜，我早就跟你说，嘴要把门，嘴要把门。那位祖宗听见倒没啥，他最多让我私下好好管教管教你。要是被花子小姐听见…” 余得海似乎想起了什么，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不说了，不说了。你们都警醒点，一会那位爷下楼，大家利索点、恭敬些…” 不提楼下的余得海一众人等如何窃窃私语，这时二楼东侧的一间屋子里，气氛却没那么友好融洽了。 前段时间，新京警察总署那边来电询问，奉天警察局近期对反满分子的清剿行动情况。 于是铃木大雄就连忙吩咐手下把清剿方面的资料好好整理整理，以备自己随时向新京总署汇报。 谁知道就在刚才，他正在翻看着手下送来的资料时，一个身影连门都不敲就闯了进来。铃木大雄正要抬头呵斥，但等看清来人，他顿时也是一脸的无奈，“长安君，你当知晓不告而入非礼也…” 不错，来人正是本文主角袁长安。 听得铃木此言，袁长安反而嘿嘿笑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原本是国中历史教师的家伙，袁长安讽刺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告而入？那铃木君你是怎么来的华国啊？你可千万别说是满洲那帮遗老遗少请你们来的…” 铃木大雄一怔，随即叹了口气，他深知，面对眼前这人，你就算有火也发不出来，或者说也不敢发作。 因为在满洲国，就像关东军司令直田谦也曾私下对亲信透露的那样。只要他袁长安不公开造反，哪怕他行事再怎么嚣张，捅再大的篓子，连天皇陛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何况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呢… 见铃木大雄干脆在那装傻，袁长安也不恼，就那么随意地往他屋里的沙发上一靠，然后面朝房间外面柔声说道：“花子，别在屋外候着了，先进屋里面来吧。” 这时只见一个身材矮小，通身裹着一件黑色厚绒和服的小姑娘，从房间外面走了进来。 向铃木大雄微微致意后，显得娇俏玲珑的小姑娘就走到袁长安身边，在沙发扶手那侧立着。 其实在袁长安坐到沙发上时，铃木也就起身跟过去并排坐下了。等花子进屋朝他致意，铃木还起身以示谢礼。 因为铃木大雄知道，别看花子小，她的身份可不简单。花子来自世代服侍幕府的伊贺影流一族，小小年纪，早已是刺杀流中忍。 而袁长安在奉天的时候，由于经常找铃木聊天解闷，所以花子才会对他有些许好感。若不然，就是随同袁长安去见直田谦也，花子都不会向其轻易致礼的。 “长安君，说实话，你让我非常的难做。上次的那件事，春日町的那两名浪人已经受到该有的惩罚，并且连黑龙会的内田副社长都亲自登门向你致歉了。长安君，得饶人处且饶人，你看就此作罢如何？” 望着边上苦口婆心的铃木大雄，袁长安闭目沉思了一会儿，随后开口说道：“铃木君，不是我得理不饶人，而是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你知道吗，那晚在我表明了身份后，没想到那两个该死的家伙，竟然还胆敢口吐脏话，言语之间甚至侮辱到…” 说到后面，袁长安已是满脸狰狞，特别是提到该死这两个字，令坐在他身边的铃木大雄，都感觉到了他那种咬牙切齿的恨意。而侧立一旁的花子，在听到袁长安复述那晚的情形时，身子越发挺立，小脸上也尽显阴狠之色。 接着袁长安又说：“那两个畜牲所说的污言碎语，我并没有对任何人提过，也就花子知道。铃木君，如果我存心闹事，区区黑龙会又算得了什么，我看满洲国上下都得谢罪。” 我的天啊，该死的家伙，铃木大雄恨不得自己两耳失聪的同时，也不禁深恨起那晚闹事的浪人。不难听出，袁长安所说被言语差点侮辱的那位是谁，那可是天皇陛下的姑姑辈，也是皇室大文亲王的正室，更是一手把袁长安给抚育长大的啊… 铃木知道，确实如袁长安所讲，如果这事当晚传出去了，整个满洲国都将为之震动。 不说皇室，就凭国内那些早就对黑龙会不满，或觊觎关东军司令位置的，或有更大目的，都会趁机掀起讨伐满洲国的浪潮。占领满洲这么多年了，帝国宣传的教化一体就是这样执行的吗？ 区区浪人都敢随意侮辱皇室，是谁在背后给他们的胆量… 第19章 袁长安在东京的传说 在奉天警察局跟铃木大雄的一段对话，不禁又让袁长安的思绪回到十几年前的那个下午。 那是刚穿到这个世界，袁长安通过系统了解到，自己竟然来到了悬崖之上这部电影里。 而且他身处的地方，是日本东京的浅草寺。据收养他的慎一和尚说，自己是一个浙江商人的遗腹子，母亲在生下他之后不久也郁郁而去了。 是袁长安此身的舅舅带他来的东京，可他舅舅也在不久前患病不治，才临终托付的慎一和尚。 袁长安当时心想，得，还是让系统大大来帮帮忙吧，要不然这离剧情还早着呢，因为他发现这时候的日本才刚进入大正时代，也就是民国3年。 为了方便自己回到祖国，改变原剧中那些人命运，袁长安准备给自己安排个更适合的背景，于是干脆消耗了一百剧情点。 ……… 和子公主的父亲是大文亲王，因为皇室内部某些不可言的原因，在大正即位后，大文亲王就经常跑到浅草寺修禅，虽没有正式出家，但那也是为了表示自己一向无欲无求罢了。 某天，和子因为想念父亲，于是便在几个家臣的看护下，来到了浅草寺。 在经过一处院子时，和子好像听到院门边，有人在轻轻喊着姐姐。 当时和子回头一看，就见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男孩趴在院门边，正怯怯的望着她。 也不知怎么回事，和子在看见小男孩的那一霎，心里就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于是和子先是吩咐家臣们，不要惊吓到那个男孩，随后她走过去，轻声问起了男孩… 就这样，在和子离开浅草寺，回到皇室尚太宫住所时，她向母亲惠子悄悄说起了那个奇怪的小男孩。 过了一段时间，惠子以迎接大文亲王为由，就亲自去了一趟浅草寺，当和子牵着小小的袁长安来到惠子面前时，在系统的加持下，惠子差点就以为这就是自己的孩子。 后来，惠子就以陪伴大文亲王的名义，在浅草寺附近修缮了一间院子，经常跟和子小住于此。 不用想，这是惠子想好好照顾又小又瘦的袁长安。其实在第一次见到袁长安的时候，她就有把袁长安放到自己身边做养子的想法了，可是皇室规矩森严，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就这样，袁长安也算是无忧无虑的度过了自己的童年。 ……… 事实上，皇室内部以及贵族元老们，对于大文亲王一家，以超乎寻常的关爱对待一名华国小孩，还是颇有不满的。 但是，随着袁长安在国小读书时，因为一场同学斗殴，而引起的一系列事情，终于也让人们看清了，大文亲王夫妇对袁长安的重视程度。 那是大正6年，在大文亲王的安排下，袁长安已经在读东京贵族国小三年级。 这天，惠子正在浅草寺外室等候袁长安放学回家，大文亲王也难得在一旁陪着妻子。 其实在早些时候，大文亲王自从知道妻子对袁长安异常关爱的态度后，他也通过接触袁长安，慢慢也改变了自己的观念。就当作普通家庭收养个孩子吧，至于以后的事，可以先放着… 话说回来，就在大文亲王夫妇俩左等右盼中，已经超过原本放学时间的袁长安，终于磨蹭着回到了浅草寺。 惠子让仆人去把袁长安接到自己的临时住所用餐时，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平时很活跃的袁长安，在闷声谢过他们夫妇后，自己就埋头小口小口的吃起饭。 还是惠子忍不住，于是她拎起裙摆，来到袁长安面前，她仔细一瞧，顿时就看见，袁长安拿小手遮掩的眼睛跟嘴角处，都有明显瘀痕… 这下可就不得了了，惠子颤着声音问袁长安，“乖孩子，告诉惠子妈妈，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这时只见袁长安颤抖了一下，然后小声说道：“殿下，这是…这是我不小心碰到的…” 可是就连坐在台阶上方的大文亲王都看见了，低着头的袁长安，那大颗大颗落在小碗里的泪珠… 可想而知，此刻惠子的心都快揪成什么样了。她知道，一贯乖巧懂事的袁长安肯定有事瞒着她。 于是她抬起头，有些微红的眼睛凌厉的看向伺候一旁的御仆，“幸子，你立刻去学校，问问什么情况？” 这下大文亲王也坐不住了，起身来回走着，眼睛时不时看着仍旧低头不语的袁长安，“长安，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不跟我们说？” 惠子却摇头示意丈夫不要再问，她蹲下身子，轻抚着袁长安的头顶，“别担心，有惠子妈妈在。” 没过多久，御仆幸子便匆匆忙忙赶回来，低声把了解到的信息一一禀告给了大文亲王夫妇… 啪，只见大文亲王铁青着脸，一下就把手里摩挲的玉串给扔在了地上，怒吼道：“谁给他们的胆子？” 原来自袁长安进贵族国小后，一直都有同学私底下耻笑他的出身来历。 今天术课的时候，袁长安被几个同学围在一角，当听到他们嘴里不断咒骂着，东亚病夫，劣等民族，甚至言语上还有辱及到惠子一家的时候，袁长安终于爆发了… 结果显而易见，斗殴中，若不是护住了头，他的脸上也不会仅仅一些青紫瘀痕了。 另一个原因，这也是袁长安故意这样的。要不然就凭他几次世界下来，系统带来的力量增幅福利，真可以一拳一个小朋友。 再说大文亲王在了解事情经过后，他发现如果不及时制止，这样的情形以后还会照常发生。 于是他跟妻子简单说了几句后，直接去了大正天皇的御所。 据当天御所外值守的侍从官后来讲，大文亲王的怒吼声差点震塌了御所的房顶，什么，难道就连亲王夫妇最后一点快乐权利也要剥夺吗等云云。 翌日，一道来自御台所的诏书，就落在了东京大小学校，诏书上简明扼要的说了，学校师生在时刻牢记效忠天皇陛下效忠帝国外，还要注意团结友爱… 自此，在东京上层就流传起了一句话，惹谁都好说，但千万不要招惹大文亲王家的那个华国小子，惹急了，大文亲王跑到御台所去切腹肿么办？ 特别是袁长安十五岁那年，一位新进的尚太宫侍从，因私下讲了几句袁长安的坏话被惠子密令自裁后，袁长安在众多贵族老爷们的眼中，他就是大文亲王跟惠子公主的亲儿子… 第20章 春日町事件 日本东京，经过几次不大不小的事件后，袁长安也算是彻底在上层圈子里有了称号：亲王家的小南蛮。 而让大文亲王夫妇非常欣慰的是，袁长安无论是在浅草寺还是外面，他一直给人的印象都是活泼但不失礼。更是从来不倚仗他们的宠爱，在外面飞扬跋扈。 为此，在袁长安成年的时候，惠子还特意带他去了一趟伊贺，为他挑选了一位贴身影流忍者，自然，就是前面出现的小巧可爱的花子了。 此后几年，袁长安跟亲王一家的感情是越来越深厚，唯独让惠子有些遗憾的是，袁长安从来都不肯称呼她一声义母或妈妈，总是很亲切的喊她殿下。 ……… 民国二十年，也就是昭和六年。 日本关东军悍然出兵侵占了华国东北三省。 那一天的袁长安故意在惠子面前表现的很失落，当惠子关心的问起时，袁长安有些无精打采的说，“殿下，我不明白，为什么国家与国家之间不能和平相处呢？” 惠子望着眼前比她还要高一个头的青年，心里明白，当初的小男孩终于长大了。但是这种国战，也不是她一个妇人所能说的清的。 于是惠子安慰袁长安道：“长安，这是你们华国太过于弱小了，只有强大的国家才不会被别人轻视啊…” 袁长安摇了摇头，他倔强的说道：“殿下，您看我的力量很大，但我从不欺负比我弱小的人。” 惠子只好上前像小时候那样，摸摸袁长安的额头，“长安，你不一样。就像惠子妈妈，我也不喜欢帝国军队的主张，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我们也只能在这里祈祷，战争中的民众，尽量少受一些苦难吧…” 袁长安见状也只好默默点了点头，他其实是故意这样说的，也是为了接下来能够顺利前往东北做铺垫。 ………… 让我们把目光再转回到奉天，在东京大学毕业后，不顾大文亲王夫妇的劝阻，袁长安就以被大学同学拒绝恋情为由，特地带着小跟班花子跑到了满洲，说是出来散散心… 袁长安前脚刚给大文亲王一家发去平安电报，后面随之而来的，是一份皇室颁发的帝国人文地理研究员的身份证明。 不用说，这肯定是大文亲王一家担心袁长安，跑去裕仁天皇那边要来的护身符。 毕竟袁长安在满洲这边又没有可倚仗的身份，万一被人欺负了肿么办？ 他们从没有想过，做为赫赫有名的亲王家的小南蛮，真遇到事情，他袁长安不欺负别人就算阿弥陀佛了。 就拿这次铃木大雄说的浪人事件，起因是，袁长安前些日子，带着花子去了奉天大剧院，看京戏表演。 两人回家的时候，在路过春日町时，听见路边的巷子里有微弱的呼救声。 于是他跟花子跑过去一看，不料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两名浪人正欲对一个妙龄女子施暴。只见其中一个浪人用手捂住了女子的嘴巴，另一名浪人正七手八脚的撕扯着女子的衣物。 袁长安当时就感觉，在自己心里憋了许久的郁气，一下子就直冲到脑门上了。 二话不说，袁长安急忙上前几步，等赶到几人面前时，当胸一脚，就先将撕扯衣服的浪人给踹翻在地。 另一名浪人一见，嘴里哇哇怪叫着，一把推开那名女子，从身后竟摸了一把太刀出来。 要说袁长安也坏，他故意留了个心眼，含糊不清的喝问了几句，而且说的是华语。 这下好了，浪人的气焰腾的一下，就更嚣张了，嘴里污言秽语不断，挥着刀就奔着袁长安的脑袋来了。 噗，人还没到袁长安身边，那家伙的嗓子眼就往外咕咕冒血了。 原来是花子甩了一支手里镖，在花子的眼里，只要你对袁长安的生命有威胁，那先下手再说。 当然，这也是离开东京前，惠子特意交代过的，而且花子清晰的记得，一旁的大文亲王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的神情也是很赞同的。 再说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巷子外面也有警哨声响起，应该是刚刚浪人大声喝叫引来的。 于是袁长安制止了花子想解决掉另一个浪人的动作，等街上巡逻的警察到了，袁长安只是淡淡的说了事情的经过。 他没想到，很狗血的事情发生了，被花子干掉的那个浪人，是巡警分队长的小舅子。 更荒唐的是，当那个酒井分队长赶到时，一面喘着粗气，一面眼冒凶光，指着袁长安跟花子，以及那名差点被侮辱的女子。 竟然开口吩咐手下，将袁长安以反日分子名义，就地枪毙，再将花子跟那名女子带回春日町警察股，慢慢审问。 袁长安差点都被这蠢货给逗笑了，不说这春日町是日本侨民居住区，就凭他跟花子的衣着打扮，再怎么气急败坏，也不会如此武断。 不过他倒不怕出事，因为花子就在那个猪头分队长赶来的时候，已经用忍者特有的方式向外示警了。 就在那个猪头酒井下达完命令，一众警察正迟疑着举起枪时，没想到从巷子外面，又冲进来一批荷枪实弹的宪兵。 带队的宪兵队长看见花子站在袁长安身侧，马上明白正主就在那里，他立马跑到袁长安跟前，双脚一并，神色恭谨的说道：“阁下，驻领事馆宪兵小队奉命赶到，请您指示。” 看见宪兵到场，袁长安神色倒是有些微妙。不过看着向他问候的宪兵小队长，袁长安还是颔首说道，“辛苦了，拜托诸位先将这些人带到领事馆那边吧。至于事情缘由，自然会有人去跟山田领事解释的。” 说完也没看呆立一旁满头冒汗的猪头酒井那一群人，示意花子带上那名女子就离开了。 ………… 奉天警察局，在知道里面的详细经过后，铃木大雄也没有了从中调和的想法。 开玩笑，到了亲王夫妇的那个级别，别管有没有实权在握，但贵族就是贵族，没有人敢去挑战元老院的底线的。 想到这里，铃木大雄先是向袁长安道了个谦，表示自己确实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些事，然后他斟酌了一下，对袁长安说：“长安君，那以你的意思？” 袁长安拍了拍沙发，郑重的说道：“涉事的那名浪人必须以死谢罪，至于那个酒井，就让他去前线，像个真正的武士去战斗吧…” 第21章 哈尔滨的信息 告别铃木后，袁长安带着花子回了自己的住处，大东正街8号。 离开警察局的时候，还有一个小插曲，就是余得海等人看见花子随同袁长安一起下楼时，众人那吃惊的模样，让袁长安心里也暗自偷乐。 因为他们一直都在值班室，连花子什么时候上去的都不知道。余得海还拿这个跟手下吹嘘，说忍者就是这样的，神出鬼没。其他人没什么在意，就是李三喜听了，顿时感觉自己后脑勺那里，好像有一阵凉风吹过… 袁长安的房子是临时租的，原本奉天方面是给他准备了住处的，就在奉天市政公署隔壁。但奈何袁长安不乐意，反正租房子的钱也不用他出。 这不是属于考察满洲国人文地理来的嘛，肯定有经费的啊。所以袁长安觉得，不花白不花，索性他跟花子俩个，没事还去听听戏啥的。 袁长安现在住的是一栋欧式小楼，大门打开就是街道，方便的很。 回到家后，他让花子先去看看家里还有没有热水，自己就坐在客厅的软木椅子上，拿着一份满洲国中央警署的通告在看。 通告上宣称，在今年某月某日，满洲国各地警察局、科及股，联合关东军所部，对反满抗日据点进行大范围围剿，取得了空前的胜利。 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受赏单位与名单，袁长安在查看着哈尔滨那边的信息。果然，在奉天警察局的下面，哈尔滨警察局特务科高彬赫然在目。 放下手里的通告后，袁长安捏了捏鼻子，又仔细梳理了一遍电影剧情。 其实要不是系统带着他，穿越来穿越去的，他还真不想来这些谍战剧里走一遭。有时想想，那些编剧也不知道怎么改编的原剧本。 就拿这部电影来说，乌特拉行动的名字，以及其蕴含的意义，倒是挺吸引人眼球的，可如果你整部电影看下来，简直破绽百出。 就像前世某呼上大神总结的一样，明明哈尔滨有地下抵抗组织，还偏偏空投苏联培训的小队来执行任务。 就在袁长安暗暗吐槽的时候，从街道上进来了一个人。 袁长安抬头望去，有点面熟，刚想开口询问，来人却径直走到他的身前，弯腰向他鞠躬之际，还不忘向袁长安道谢：“袁先生，那晚多亏您帮忙了。” 原来是那天夜里差点遭了浪人毒手的女子，只见女子穿着一袭淡紫色的大衣，头发短短的，看上去有几分精明干练。 据她自己介绍，她叫夏蓉蓉，老家就在新京，她父亲是新京政府部门一个干事，而她自己，则在奉天女子高校图书馆任职。 那天晚上她是应邀参加完高校同事聚会，回宿舍的路上被那两个浪人给缠上了。一开始她还挺镇定，毕竟她的高校同事也是日本人，而且好像有些权势。 谁知道那两个浪人因为喝醉酒了，性子一发，哪管你同事是什么人。要不是袁长安路过伸手救了她，夏蓉蓉那晚还不知道要遭什么样的罪。 而袁长安却十分清楚，他想到其中一个是猪头酒井的小舅子，就知道，那两个浪人平素在那一带肯定横行惯了的。 再加上整个满洲都被日本人占据着，除非你有十足的背景，要不然遇上这种事，只有自认倒霉。 不过这次经他一闹，后面可能会好上那么一段时间，但也保持不了多久，毕竟是在沦陷区啊… 且说夏蓉蓉道完谢，又从身上掏出一个精美的小礼盒，递到袁长安面前说，这是特意送给跟袁长安一起的小姑娘的礼物。 两人说话间，花子也从后面出来了，手里端着一把精致的小茶壶，看见有外人，花子先把小茶壶放在了袁长安的手边，然后就走到他的右边静静站着。 袁长安见花子过来，想了下，伸手接过了礼盒，顺手往花子手里一塞，“喏，这位夏小姐送你的礼物，记得谢谢夏小姐哈。” ………… 等夏蓉蓉走后，花子才跟袁长安说，这个女人看上去很有问题。袁长安就笑着问花子从哪里看出来的，花子举起自己的小手比划着说，夏蓉蓉的右手虎口处有茧印，虽然不明显，但是只要注意看，还是能看到的。 袁长安摸了摸花子的小脑袋，称赞说还是我们家花子聪明，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想靠近自己，就必须先要骗过花子的一双慧眼。 然后他拿起手边的茶壶，倒了两杯清茶。递给花子一杯后，自己也一口喝完了杯中的清茶，“花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夏蓉蓉，就是关东军派来借机接近我的。他们只是没想到，原本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却差点捅了个大篓子…” 看着花子有些疑惑的小眼神，袁长安接着说，“自我们到了新京，短短三天，你看有多少请客送礼的啊，而且那些人都带着任务的，话里话外都离不开关东军司令部。” 花子听到这里，也跟着说，“是不是长安哥哥你在东京时说过的，因为海军部浅井大臣家的一郎哥哥，跟你关系非常好。后来御前会议时，亲王殿下就帮海军方面说了话，所以海军部那年的军费比陆军部多了10%。” 袁长安赞许的点点头，他告诉花子，就是这方面的原因。所以他来了满洲国这边，陆军部肯定秘密会交待关东军司令部，一定要跟他保持良好的关系。 其实通过那晚宪兵的态度也能看得出，他们当晚应该是准备了几套方案的，只是没想到，花子会动手杀人。 所以后面花子向自己的下忍发出信号时，宪兵小队发现情况不对，就立马赶过来了，他们是担心事情闹得太大，反而失去了布局的意义。其实，那晚袁长安没有跟宪兵小队长多话的原因也在这里。 说到花子的下忍，是因为考虑到袁长安远离东京，花子一个人应对突发事件可能有点吃力，加上和子公主也担心自己的小弟弟受委屈，所以她从伊贺那边私自又请了两名下忍，专门负责袁长安出行时，打探消息的。 跟花子又聊了一会儿闲话，袁长安站起身，伸了伸胳膊，他对花子说，“花子，我上楼休息会，等同庆楼送饭菜过来，你再叫我下楼，哦，别忘了叫健次郎跟麻右卫门他们啊。” 第22章 亲王的赞许 满洲新京，位于大同大街上的日满军人会馆，也就是关东军司令部所在地。 一间古典大气的屋子里面，有两个人正在低声交谈着，时而惋惜感叹，时而展眉微笑… “这么说，那位亲王家的小朋友还是真如传说中的那样，内敛而不张扬？不过呢，如果仔细想想，也能明白。毕竟，能得到尚太宫那般溺宠，已经非同常人了。” “是的，将军阁下。据说当初人还没到我们满洲国，大文亲王就急急忙忙去了御所，从陛下那里讨来了那份通行告身。” 在屋内沙发上聊天的，一个正是驻满洲国关东军司令直田谦也，另一个是满铁株式会社的一个副社长熊本。 直田谦也看上去也就五十多岁的样子，脸型偏瘦，加上鼻梁上架着一副普通眼镜的样子，谁能想到，就这样看似文质彬彬如同教授模样的人，骨子里却是一个狂热好战分子。 当听完熊本略带羡慕的话语，直田谦也也点头表示赞同，但后来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他望着熊本苦笑着说：“虽说小家伙当时想极力隐瞒此事，但那几个混蛋言语上的冒犯，包括他们的身份，不知道怎么就被海军省那边知晓了。 所以陆军省对这次的试探结果很不满意，大本营方面加急发来的电报上，措词也相当严厉。 唉…熊本君，接下来，你那边可要妥善安排好啊，千万不要再像黑龙会那几个蠢货一样…” 而熊本却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态，圆脸上满是自得的样子，“将军阁下，请您放心吧，我派去接近长安君的，可是有着满铁之秀称号的精英人员。就在昨天，她发来密电，说已完成第二步计划，她相信给那位花子小姐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望着熊本充满自信的眼神，直田谦也顿时哈哈笑了起来：“是啊，熊本君，你挑选的人不错。花子对于袁长安来说，就像他在大文亲王夫妇心目中的地位一样…” “如果顺利的话，军部明年的作战计划，想必亲王到时即使不赞成，也不会出面反对的…” ………… 东京尚太宫，大文亲王和妻子还在说起远在满洲国的袁长安。 一旁的和子公主还有些不忿，撅着嘴生气的说道：“弟弟就是太谦和了，那次要是我，我就让花子把那几个混蛋都给送下地狱…” “哈哈哈哈…”听到女儿和子孩子气般的话，大文亲王顿时乐了。他站起身，然后很认真的告诉和子：“长安这样处理再妥当不过的了，不让这事宣扬出去，既是为了维护我与你母亲的颜面，也是为了维护帝国军部与贵族元老院之间的团结…” 看着和子有些迷糊的样子，大文亲王又接着说：“只是长安没想到，那个被带到领事馆的混蛋，自己把事情都吐露了出来。而山田这个人，一贯对军部的激进方式有所不满，所以这事就传到海军那边了。我跟你母亲也是后来知道的，不过因为这事，陛下那边倒是对长安能够知进退、识大体很是欣慰…” ………… 去过奉天警察局的第二天，袁长安吩咐健次郎两人在家，一大早自己就带着花子去了奉天市政公署。 在市政公署内承宣厅办事处，厅长殷奉久也早就在门口等候袁长安了。待两人见面一阵寒暄过后，袁长安跟花子就被迎进了殷奉久的办公室。 袁长安来找殷奉久的原因，自然是他身上挂着的研究员身份。等殷奉久把桌上放着的一叠资料送到面前后，袁长安就开始闷头翻阅起来，期间偶尔也会抬头，跟殷奉久聊一些奉天目前的人文教育方面的计划等等… 两人交谈到最后，袁长安就装作心满意足的样子，并拒绝了殷奉久共进午餐的邀请，直接道谢告辞了。 得知袁长安离开后，还在办公室候着袁长安来拜访自己的奉天市长小昭良造，脸色变了又变，最后长叹了口气… ……… 沿着大西街往东，因为时间还早，袁长安就带着花子两人逛起了路边的商店。 一路上，花子可高兴了，不仅是手里捧满了诸多小吃，难得的是，平时私底下总是忧心忡忡的袁长安，今天心情稍微有了一丝改变。 两人就一路慢慢逛着，说着东京的趣事。只是在经过奉天女子师范的时候，被一阵喧闹声给吸引到了。 只见师范学院的门口左侧空地上，围了一群人，袁长安他们走过去一看，是一对卖艺的，正在表演着杂耍。 男的约莫四十多岁，身上披着一件破袄子，用麻绳随意在腰间扎着，手里拿着一面小锣，隔那么一会儿就敲一下，嘴里念叨着，各位老少捧场之类的话。 而那个女的，上身一件洗的快发白的破旧兰花短袄，头发盘着。此刻正双手倒立在一张长条凳上，头上顶着一个瓷花碗，正缓慢下腰，伸腿，再用两只脚捧住头顶的瓷花碗，再递到嘴边，做饮水状… 一旁的花子看到这里，赶紧把手里的吃食朝前兜里一塞，一脸兴奋的鼓起掌来。 这时围观的人群也在大声叫着好，等那女子收功下凳，接过男子手里的小锣，嘴里说着讨喜的话，顺着人群开始讨要赏钱… 快到袁长安面前时，花子抬头看了看袁长安，等他点头后，花子便从兜里摸出几块银元，放在了伸到眼前的小锣里。 不说周围的人看见花子这么大方而惊讶，就连那对男女看见花子放的银元，也是互相惊喜不已，两人眼中似乎还泛起了泪花… 看着这一幕，袁长安想了想，低头在花子耳边轻轻吩咐了几句，随后花子就朝前面迈了一步，四周环顾了一下，才大声用日语说了几句。 这时围观的有人听明白了，赶紧跟身边的人解释，说这钱是日本贵族赏下的，希望不要有人因为贪心，而毁了贵族的一番心意等等。 听到这话，得，人群中还真有几个人脸都绿了，原本那几人还在想，等那俩男女散场后，跟上去赚上一笔呢，可一听有日本人关注，这档子买卖可不敢做了，小命要紧… 第23章 浅井一郎 袁长安跟花子两人一直逛到临近中午，才回了家里。 健次郎这时候正在门后边靠着，似乎在向外面观察着什么。等到袁长安进了屋内坐下，他也跟了过去，低声说了几句。 又过了没一会儿，麻右卫门自门外回来了，跟健次郎一对眼，然后向袁长安汇报道：“殿下，对面刚搬过来的商行有问题，上午健次郎和我已经观察过一阵了，那里面的伙计，眼睛一直盯着我们这边。” 其实关于健次郎跟麻右卫门两人一直坚称自己为殿下的事，一开始袁长安是很反感的，可奈何两人说这是和子公主的御令，他们可不敢违背。 自己那个系统招惹来的姐姐，如今虽说已经下嫁了，可性子还跟以前一样没变。有时候袁长安也不想惹她不高兴，所以健次郎跟麻右卫门如此，他也没再说什么了，毕竟他们出现在外人面前时机少。 麻右卫门的话并没有引起袁长安的重视，因为他知道，紧跟着自己来的，除了新京那边的，没有别人。 他才回国多久，即使金陵的特务组织消息再灵通，也不会这么迅速就盯上自己了。 至于红色政权那边，才刚刚到的根据地，应该还没有时间把注意力放在满洲国这边。 另外就是东三省这边的反满组织了，但他们经过关东军以及各地警察一连串的扫荡清剿，基本上也处于蛰伏阶段… 花子在把街上买的一些用品放到楼上后，此刻也乖巧的坐在了袁长安的身边，她听完麻右卫门的话，眼睛顿时瞪了老大，嘴里嘟囔着：“难道是黑龙会的混蛋？真是太过分了。长安哥哥，我这就去把那家店主拉过来问问…” 说完向着健次郎跟麻右卫门两人一招手，准备带着他们俩先去对面商行。 袁长安看着花子气鼓鼓的小模样，哈哈一笑，伸手刮了一下花子的小琼鼻，“不必冲动，花子。依我看，对面商行应该是满铁那边的人。我刚刚也随便看了一下，门口挂的旗子上好像有满铁的标志。” 同庆楼把午饭送过来的时候，袁长安吩咐还在观察的健次郎跟麻右卫门赶紧吃饭，不用理会对面就好了。 用完餐后，袁长安跟花子她们提起，过几天转道去哈尔滨那边待一段时间。 至于这个商行，随他开多久，反正等自己回奉天的时候，估计商行又换老板了。 在楼上卧室午睡了一个多小时，袁长安起来洗漱了一下，去了领事馆那边。 ………… 早晨，大东正街，一名邮差正沿着街道送着报纸、信件。 到了袁长安等人居住的房子时，邮差翻了翻包，拿出一张信封，核对了地址后，摁响了门铃… “长安哥哥，长安哥哥，有你的信件…” 花子清脆的声音把尚在睡梦中的袁长安给叫醒了，打着哈欠，袁长安披了件大衣，把房门给打开了。 随着花子进屋，被冷风一刺激，袁长安也精神了不少，上前接过信封，又顺手拍了拍花子的脑袋：“啊，花子，一大早就像只八尺鸟一样，呱呱呱叫个不停，看样子今天有好事发生哦…” 吐了个鬼脸，花子就直接跑到房间的书桌前面，帮袁长安整理起了散落在桌子上面的，他昨晚撰写的奉天人文信息资料。 “啊，花子，还真是个好消息呢。” 袁长安打开信封，就看见里面放着一份电报，他才看了几眼，就高兴的朝花子喊道。 花子头也没回，“难道是东京发来的电报吗？” 其实花子猜测是电报的原因也简单，她们在奉天才多久，要是有信息从国内过来，只能是电报了。至于地址，更简单，十有八九是领事馆那边告诉国内方面的。 见花子还在认真的收拾着那些资料，袁长安就拿着电报走了过去。 “喏，你看看，是一郎那家伙，他在牡丹江那边，邀请我们去那边见个面呢。不过也奇怪，一郎上次还在菲律宾附近的海面上巡逻，现在怎么突然跑到满洲这边了？” 花子把整理好的资料，放进了一旁的公文包，然后对袁长安说：“那我们要先去牡丹江那边吗？” 袁长安点点头，语气轻快的说：“原来我打算先去哈尔滨，再一路上行的。不过没关系，还是先去牡丹江吧，毕竟我们也好久没见他了，看电报里说的，一郎停留在那边的时间不会太长。” 等袁长安说完，花子也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 ……… 牡丹江，属于古时渤海国，也是女真人的发祥地。 银座街的一处居酒屋内，狭小的空间里，摆放着五六张小饭桌。 浅井一郎这时穿着一身海绿色的陆战队棉布制服，制服的领子上，还镶着一枚象征海军的黄色金属锚徽章，而在他的右肩，则扣着少佐的军衔标志。 “一郎，你这家伙怎么偷偷跑到牡丹江来了？” 袁长安一把搂住浅井一郎的肩膀，左手拿着酒杯，跟浅井狠狠的碰了一下。 浅井望着身旁的好友，眼睛也笑眯起来了，他朝花子点头致意后，又跟袁长安碰了一杯，哈了口气，才放下酒杯说：“长安君，我这次来满洲这边，是因为有一批重要物资要运回本土。为以防万一，所以海军省临时调遣了江户号护航，要不然我还在菲律宾那边漂着呢？” 重要物资，特么的，肯定又是在东北搜刮的国宝类的物件，袁长安心里恨恨的想着。 浅井一郎说了自己行程变动的原因后，又坏笑着看向袁长安：“长安君，你在奉天英雄救美的事迹，就不想跟我这个好友说说吗？” 看着身边好友一副求知欲很旺盛的样子，袁长安眼一抬，没好气的骂道：“你这个家伙，都传到你的耳朵里了，能是什么佳话吗？” 浅井一郎见状，顿时哈哈笑了起来，“这事我一猜，准是陆军那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干的，想利用黑龙会的蠢货，没想到却差点捅破了天…” “八嘎…”这时居酒屋角落里坐着的一桌客人，猛的站了起来，指着浅井一郎大声喝骂道… 第24章 居酒屋事件 牡丹江宪兵队。 渡边放下电话，头疼不已。心里一面感叹着流年不利，一面朝着正坐在他屋内沙发上的袁长安走去… “长安君，这样公然在居酒屋里大打出手，不仅造成的影响很不好，传出去，也有失你的身份…” 是的，当时在居酒屋里，因为浅井一郎辱骂陆军的话，刚好被当时坐在角落里的，几名关东军低级军官听见了。 不用说，就凭日本海军跟陆军之间，那由来已久的敌对关系，那几个尉官冲过来后，事态就渐渐演变成一场激烈的斗殴了。 话说一开始情况还好，因为袁长安明显不是军人，再加上健次郎等人发现情况不对，已经赶到他身边护卫了，所以那几名尉官只顾着围着浅井一郎喝骂推搡。 但浅井一郎是谁，他爹可是海军大臣来的，也就是在袁长安跟前，他才没那么放肆。 现在就凭区区几个陆军马鹿，想吓到他，肿么可能，何况今天还有袁长安这尊大佛在。 在被推搡了几下后，浅井一郎突然暴起，一个肘击，就将站在他侧面的一个家伙给打倒在地了。 这下好了，看着好友抱着脑袋，躲避着追击而来的，雨点般的拳头，袁长安总不能不管。 随后他看向身边的健次郎跟麻右卫门，就示意他们去将那几名军官拉开，免得浅井吃亏。 谁知道就在那个时候，屋外又进来了三名陆军下士，见到眼前这种情景，还以为健次郎他们也在攻击同伙… 于是整个居酒屋内顿时闹成了一团，直到居酒屋的主人，跑去街上喊来了值勤的警察，又因为斗殴的是现役军人，最后还是宪兵队来人，才制止了这场闹剧。 ……… 让我们把目光再转回宪兵队，听到渡边队长略带些埋怨的话，袁长安也苦笑着摇摇头，“渡边大佐，当时情形十分恶劣，如果我不让健次郎他们上前劝阻，一郎真要出了什么事，后果要比现在严重的多。” 想到浅井一郎的身份，渡边也是连连点头。 袁长安又接着说道：“主要还是后面进来的士兵误会了我们，这才让场面有些混乱，不过也幸好他们都是休假状态，要不然…” 说完，袁长安还一副担心后怕的样子。 渡边转念一想，确实像袁长安所说，如果不是休假，那场面… 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这大冬天的，渡边的额头竟然还冒出了一丝冷汗… 因为非战时条例，低级军官以及士兵休假，一律不允许携带枪支。 渡边又想起刚刚接到的那几个电话，不禁摸了摸额头，真是天照大神保佑… ………… 关东军司令部。 直田谦也很是头疼，虽说以他的身份地位，只要袁长安没出什么问题，就不用过多去考虑，但偏偏关键就在这。 奉天那边发生的事情才过去多久，袁长安就在牡丹江又跟驻军起了冲突，等这事传到国内，让那些贵族老爷们怎么看待关东军？ 是不是自满洲事变以来，陆军因为取得的成绩而越发骄横了？ 元老院的人不懂，但有的是人清楚，比如一直在给陆军落井下石的海军省。 相信到时只需要有人在元老院那边，悄悄透露一个信息，说这次居酒屋事件中，那些士兵处于未携带枪支的休假状态，那后果… 想到这，直田谦也决定再给牡丹江那边打个电话，他要尽快联系上袁长安。 没错，对于这件事情，袁长安的态度，才是最关键的。 ……… 叮零零叮零零 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打断了正在聊天的渡边跟袁长安。 刚刚两人也互相交流了对这次事情的看法，让渡边放心的是，袁长安并没有因为后面有士兵向他动手，而感到自身被冒犯。 就像袁长安说的，如果士兵在看见同伴与人斗殴，而不上前制止或协助同伴，那才是最冷漠的。 “嗨，嗨，好的，请您稍等。” 只见渡边一手捂住话筒，一边朝袁长安示意道：“长安君，直田将军的电话，他请你接一下…” 唔，这老鬼子是不是坐不住了。哈哈，要说我这三天两头的出状况，也确实是让他有点担忧… “直田将军，我是袁长安，您有什么吩咐？” “长安，对于居酒屋发生的事情，我深表遗憾。那几名涉事的军官及士兵，我已命令牡丹江那边将他们先行撤职关押，等你回新京，我会亲自给你道歉的…” “啊，不用不用，您，您太客气了，直田将军…是的是的，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好的好的，一定一定…” 将电话又递给渡边后，袁长安并没有回到沙发那边去，而是在一旁等着渡边。 渡边拿着电话等直田谦也说了几句挂断后，才放下了电话。 他转过身准备再找袁长安聊聊，哪知道袁长安跟他讲，要去看看还在医院那边包扎的浅井一郎，就先告辞了… ……… 在跟渡边道别后，袁长安就带着花子去了太平街的立花医院。 在医院门口，健次郎正在等候他们，麻右卫门不用想，肯定在守着浅井一郎那家伙了。不过这也只是袁长安故意表现的一个姿态，毕竟都这时候了，江户号上的陆战队不可能不知道消息的，浅井一郎的上司以及部下肯定都赶过来了。 果然，当袁长安到了浅井一郎的病房时，只见浅井坐在病床上，正手舞足蹈的在跟江户号大副及自己的几名部下吹嘘，当时情形是如何的危险，而他浅井一郎又是如何的英武神勇… “啊，长安君，你终于来了…” 等袁长安走进病房，先朝病房里的其他人微微点头致意，然后才对浅井一郎说道：“一郎，这次事发突然，我在宪兵队已经跟渡边大佐解释过了。 另外，不仅新京的直田将军，就连满洲总领事馆，都分别来过电话，了解此事的原委。 为了让这次事情不再扩大，所以我也仔细考虑了一下。一郎，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好吧？” 见袁长安话说的认真严肃，浅井一郎也拍着脑袋想了下，片刻后就大度的一挥手道：“看在长安君的份上，本大爷这次就饶过那帮陆军马鹿吧…” “哈哈哈哈…”见到浅井的搞怪模样，众人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第25章 火车上的张宪臣 立花医院， 浅井一郎的伤势并不严重，都是一些皮外伤，因此又陪着他聊了会儿后，袁长安就准备去牡丹江市政公署查一些资料。 出了立花医院，袁长安带着花子就坐了一辆小轿车，朝着市政公署那边去了… ……… 牡丹江市政公署接待袁长安的是满洲人，在见过袁长安携带的告知函后，慌忙将他先迎到了会客室，随后又连声致歉，请袁长安稍等片刻，那人就转身离开了。 不一会儿，一个矮黑胖子就在满洲人的陪同下来到了会客室。 一进门，矮黑胖子就伸手向袁长安问好，“阁下，鄙人藤野正夫，早就在等候您的到来了…” 袁长安见这个叫藤野的态度这么恭谨，心里想，难道是居酒屋的事发酵啦。 “藤野先生客气，不知您是？” 在听完这个藤野正夫的自我介绍后，袁长安才知道，哪里是居酒屋事件影响的啊？ 自己眼前的这个矮黑胖子，竟然是远在东京的惠子一个远系亲戚。据藤野正夫讲，在袁长安来到满洲国这边后，他就多次接到来自东京的密电，如果袁长安到了牡丹江，让他务必妥善照顾好。 至于发生居酒屋那样的事情，藤野其实也一直在关注的，只是袁长安没有受到伤害，而且藤野从宪兵队那边也了解过，袁长安当时的态度非常冷静，十分大度的谅解了冒犯他的那几名尉官。 所以，藤野只是把事情经过稍稍润色了一下，就发给东京亲王那边了。毕竟袁长安身在牡丹江，那不管什么事，他藤野都有义务向亲王夫妇及时汇报。 另一方面，藤野正夫也知道袁长安在亲王夫妇心目中的地位，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已经超过已经嫁人的和子公主了… 在知道藤野的背景后，袁长安也就不客套了，他很明确的告诉藤野，自己除了要收集整理牡丹江地区的一些人文地理信息外，还想到附近的几个开拓团看看… 当藤野正夫听到，袁长安有意图想去那些垦荒团走访一遍的时候，心里就不免有些担忧，那些地方有什么好关注的吗？ 你堂堂帝国亲王的养子，想了解哪些信息，肯定会有人帮你整理好，送至身边，哪还需要你自己去的啊？ 想归想，可藤野不会说出来的，他沉思了片刻，然后告诉袁长安，真要去看开拓团的话，也就穆棱、密山那边相对稳定了。 听完藤野的建议，袁长安看了一眼花子，“花子，那你就先陪我去密山那边看看，好吗？” ……… 密山，因为拥有丰富的渔林业资源，因此日本早期就秘密迁移了200多户，以开拓团名义在此地疯狂掠夺资源，如开采煤矿、伐木制碳、经营渔业等。 袁长安跟花子一行到的时候，也只是简单走访了一些开拓团民众。 随后便去了驻扎在此的关东军68联队一部… 密山县城，小小的火车站旁的一个简陋旅社，花子正在跟袁长安小声抱怨着：“这里的环境很不好，而且距离边境又近，长安哥哥你太冒险了…” “哈哈，那好吧，花子。明天我们就不去穆棱了，直接回牡丹江，好不好？” ……… 一列停靠在密山小站的火车上，袁长安正跟花子在车厢通道里走着。两人一路也看见了不少的蓝眼睛大鼻子外国人，花子不时还捂住小嘴惊叹着。 而袁长安心里却在想，从这趟海参崴到哈尔滨的列车就不难看出，这个时代的哈尔滨，还真不愧有东方莫斯科之称，其繁华程度，看这些络绎不绝的外国商人就知道了。 不过，袁长安的心思可没在这上面… 突然，在经过某一个车厢时，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映入了袁长安的眼帘： 高彬… 袁长安心里顿时惊喜万分，原来真的叫他赶上了这趟车，也不枉他跟花子在密山苦待了一天… 想到高彬既然出现了，那乌特拉四人组以及哈尔滨特务科的一众警察肯定都在不远处了… 于是袁长安叫住花子，低头在她耳边说，他们在这列火车上，不管是自己聊天，还是跟别人交流，必须全部用华国语言，就当是自己在检验花子华语的水平… 花子当然乐意了，在东京的时候，两人就时常这样互动。而且花子还把这种互动，看做是她跟长安哥哥之间的小秘密。 所以不等袁长安说完，花子就高兴的点点头，说了声好鸭… ……… 没过一会儿，就在袁长安他们俩连续路过两节车厢后。 果然，在这节标注着6号的车厢里，袁长安一眼就看见了刘皇叔，哦，是哈尔滨特务科的周乙。 接着，随着袁长安前行的步伐，小兰、楚良、也都相继映入眼帘… 等走到小兰身后时，袁长安看了看右手边的座位，还有两个位置，便带着花子坐了过去… 坐下后，袁长安四下打量了一番，噢张宪臣、王郁跟鲁明也进入到视线内了… ……… 没等多久，火车就开动了，这时车厢里原本闹哄哄的声音也小了一些。 花子正在对付手上的一串冰糖葫芦，而袁长安就那么四平八稳的坐着，眼光又慢慢掠过车厢里的其他人，停留在了张宪臣的身上… 也许是感受到了袁长安注视自己的目光，于是张宪臣便抬眼看了过去… 只一眼，就令张宪臣心里的感觉非常奇怪，他竟然从袁长安这个陌生人的眼里，看到了敬佩、惋惜与怜悯… 内心十分疑惑的张宪臣急忙转回自己的目光，这是怎么回事？他可以肯定，自己从未见过对方。那为什么，他会对我流露出那种眼神，就像是很熟悉自己的样子… 他会是什么人？ 这一刻，一个经过艰苦训练，久经考验的抗日组织精英，心里还真的有些茫然… 袁长安当然知道张宪臣此刻肯定在思索自己的身份，一个精明干练的特工，怎么可能分辨不出他眼神中饱含的那些情绪… ……… 或许是吹进车厢的冷风，让张宪臣重新冷静下来。 对了，自己妻子王郁她们还不知道，之前接头的全是特务，自己得赶紧想办法提醒一下… 就在张宪臣准备起身，去车上唯一可以留暗记的厕所时，他却又一次察觉到，之前那人再次看向了自己… 张宪臣强压着心底那股悸动，索性抬眼回望了过去，只见那人先是紧了紧眉头，接着轻微的摆摆头，眼神中竟满是警告… 这一刻，张宪臣顿时明白，这个陌生人绝对认识自己，而且还知道自己的身份！ 但最诡异的事也莫过于此了… 难道是上级派来配合他们行动的同志？张宪臣心下想到… 因为最能解释通的，唯独是这样了，如果是日伪特务，应该早就秘密将自己等人控制住了。 而始作俑者，袁长安，望着此刻有些纠结的张宪臣，突然笑了。 也是，干特工的，神经随时都是紧绷着的，自己的乱入，确实会对他们有些干扰。 见张宪臣似乎陷入了沉思，袁长安就没再有什么动作，反而侧过身子转，低头跟花子聊了起来… 就这样，伴随着火车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6号车厢里，一些人都沉浸在各自的心思当中… ……… 第26章 付东子的野望 火车列车长室， 贵多利加正在跟随车的警务班长付东子谈话，他告诉付东子，这趟列车刚刚上来了一位显赫的大人物，是密山驻军特意通知他的。 “付桑，你要亲自带着你的手下，把每节车厢给重新巡查一遍，千万不要让一些小事，惊扰到了那位大人物。你明白吧？” 付东子看着慎重其事的列车长，重重的点了点头，但在起身出去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多了一嘴：“贵多长官，什么大人物跑到密山这个穷乡僻壤来了，再说真是大人物，驻军怎么没有派员护送？您是不是…” 还没等付东子嘴皮子合拢，贵多利加就拦住了他要说的话：“付桑，看在你一直都很勤勉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个信息。密山的驻军分队长长野大佐的原话是这样的：贵多列车长，伺候好你车上的那位，能够为他服务，是你的荣幸。付桑，你明白了吗？” 还看在劳资勤勉的份上，那是看在劳资一次次把真金白银送到你家的份上… 心里虽然鄙视贵多利加，但付东子脸上却越发严肃：“我明白了，贵多长官。这位大人物一定是在微服私访，就像我们满洲国以前的达官贵人一样，不想别人打扰他…” “呦西，付桑，你滴明白就好，快快滴去吧…” ……… 让我们把视线再转回车厢，话说乔装打扮成醉汉的谢子荣，他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过道的厕所，此时已经有不少人进出过了，但他还是迟迟不见，处于监视之下的王郁及楚良有所动作。 难道那一组人员没有在这趟车上？不应该啊？ 又等了片刻，谢子荣起身踉踉跄跄的晃进了厕所，随即仔细搜查了一番，可是并没有什么发现。 他连忙走出厕所，跑到高彬面前，把前因后果又解释了一遍，这导致高彬也有点纳闷，“谢子荣，以你多年的抵抗组织经验来看，他们会不会已经用其它方式接触过了？” 谢子荣听到高彬如此说，也下意识的思索了一下，随后他摇摇头，“不可能的，科长。周股长跟鲁明一直在盯着，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见谢子荣这般肯定，高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挥挥手，让谢子荣继续前去盯着… ……… 而此时的袁长安还在考虑，现在张宪臣因为自己的提醒，已经放弃了去给他的妻子留暗记的想法。那等下到检票员那个环节，又怎么才能让小兰安全脱身呢？ 这时他看见，列车上的警乘人员已经在挨个车厢的巡视，但当那些警乘人员走过之后，马上就有人交头接耳，像是在议论着什么… 这些警乘人员前面带队的，正是跟贵多利加聊天的付东子。 要说付东子现在的样子，他跟之前在列车长室跟贵多利加装傻充愣明显不同。 因为他知道，这次对于他来说，可能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这事要从几天前说起，那天他在火车上像往常一样东看西摸的时候，正巧路过两个日本人身边，而他们低声聊天的内容，却让付东子暗暗记在心里了。 是的，付东子不仅能听懂日语，而且还会说，因为他的老婆就是开拓团移民过来的。 密山，花子小姐，殿下。特别是当后面这个平时距离他十万八千里的词，一个个蹦进付东子的耳朵里时，他就在想，这种通天的大人物，也不知道自己何年马月才有机会遇上一次… 如今，这机会真的来了，密山上车的，微服私访的大人物，十有八九就是上次那两个日本人提及的殿下… 一想到这，付东子的心里就一片火热，于是他扭过头，又小声叮嘱了一遍：“你们几个都听清了，今天给我配合的好一点，到了哈尔滨，澡堂子随你们挑。但要是出了差错，你们也就别怨劳资心狠了，这可是贵多长官亲自交待的任务！” “你放心吧，班长，兄弟们哪敢不听你的…” ……… 且说车厢里，那些经常乘坐这趟火车的商人都有些纳闷，这是咋啦，今天太阳真打西边出来啦。 这眼前走过的一个个温和谦恭的乘警，怕不都是假的吧？ 平时那副狗仗人势，贯会欺压良善的恶像呢？ 坐在袁长安前面的一对中年夫妻，恰好也在小声议论着。 袁长安听见后，沉思了一下，嗯，这事想必跟他有关联。因为在密山站送他上车的时候，驻军的长野小五郎就曾问过他，要不要安排他在列车长室休息，当时被袁长安给婉拒了。 现在看来，这趟车的列车长应该是收到了长野的消息，担心自己被人打扰，所以干脆让跟车的警乘人员在车厢里巡逻，以备万一。 这样的话，如果机会把握的好，想保住小兰应该不难… 只是此时的他根本想不到，等下不光是小兰，就连张宪臣，他都能轻松带走 ……… 其实在路过袁长安的座位时，付东子都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没错，他一眼就看出，袁长安就是那个殿下。 因为坐在他身边的那个娇小可爱的小女孩，正是伊贺家的忍者。而他付东子之所以认识伊贺家的暗徽，那是他陪他老婆回开拓团时，一个落魄的日本老人酒后吹嘘告诉他的：所有伊贺家的忍者，不管哪个流派，衣领边角都会有一个枫叶镖的暗徽。 这下，密山、花子小姐、殿下，都一一对上了。这祖坟冒烟的事，也许今年就能轮到他付家了，哈哈，一边走，付东子一边傻傻的笑着。 在下一节车厢里，付东子随手扶起一个旅客的皮箱后，他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告诉几个部下，让他们继续去其它车厢巡逻。 而他自己，则又返回到6号车厢，就站在了袁长安的身边… 当袁长安看见那个带队的乘警，竟然又跑回来在他身边待着，心里顿时笑了，正好，如果真是列车长安排的，那待会儿检票的时候，就有文章可做了。 ……… 检票员张老憨到6号车厢的时候，就看见了在那笔直站着的付东子付大班长。他刚想上前跟他打个招呼，却见付东子一副你该干啥干啥的表情，也就没多话。 在跨过付东子的身边后，猛的喊了一声：“开始检票了…” 第27章 付东子的高光时刻 张宪臣的余光一直在看着两个人，一个是小兰，一个是疑似自己同志的那名陌生人。 当巡警站在袁长安身边时，他刚开始是有点担心的。张宪臣还在想，是不是由于之前对方一直在暗示提醒自己，因此被车上的特务或巡警发现了？ 可是直到检票员张大憨准备挨个检票时，也没见那个巡警有什么动作。 张宪臣又又又糊涂了，难道这列火车上的巡警，真就是为了保证火车正常运行而设，查处反满抗日的事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也不可能呐，怎么跟自己印象中的区别辣么大… 不管张宪臣怎么猜测，他又哪里能想到，事情原委比他想象的，起码隔着松花江那么远… 这时张大憨正哼着小曲站到了小兰的面前，他刚要伸手去接小兰手上的火车票，可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一把给夺了过去。而拿走小兰车票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坐在最后排，暗暗观察车厢里动静的特务刘奎。 等刘奎亮出自己特务科的身份后，还嚣张的让张大憨滚一边去的时候。这要按照平时张大憨的性子，他肯定是不愿意多事的，骂就骂呗。 可今天不同，因为付东子在啊，所以自己还两句嘴的胆量还是有的。 于是就是张大憨一边后退，一边嘴里还嘟囔着：“特务科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就别坐火车…” 而一旁的付东子虽然站的挺直，可他却一直留意着袁长安的一举一动。他也听到了刘奎嚣张的声音，但是付东子并不想管，因为，他怕麻烦… 可当听见动静的袁长安，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耐的神情时，付东子的心就开始拎了起来。特别是当袁长安又扭头看了看他，那双威严的眼中，闪过的那抹失望，顿时让付东子的心如坠冰窟。 完了，这下完了… 什么祖坟冒烟，啥都泡汤了。 这位殿下…咦，殿下 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本已经沮丧的付东子，此刻却恨不得立刻大笑三声… 于是他赶紧扯了扯自己那身黑色的警服，然后直接冲到正准备将小兰拉走的刘奎面前。 啪，二话不说，付东子上去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们特务科的人，就可以肆意破坏火车的正常秩序吗？”一脸正气的付东子，还不忘给特务科的人扣顶帽子… 这时6号车厢里那些准备看热闹的，或是担心小兰的，又或是有其它念头的… 总之一句话，都被这记响亮的耳光给惊到了… 天可能真的变了，这是刚刚还在议论巡警的人，心头闪过的第一感觉。 至于张宪臣、王郁、鲁明以及转过头来的周乙跟楚良，一瞬间都愣住了。 什么时候巡警都这么生猛了，这是特务科，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手掌心还有些发麻的付东子可管不了这么多，他在狠狠抽了刘奎一巴掌后，随即偷偷瞄了一下袁长安那边，果然，自己猜中了，只见那位殿下竟然赞许的点头了… 哈哈，平时戏文里唱的不就是这样嘛，微服私访的大人物都喜欢做什么，何况像殿下这般温文尔雅的年轻君子，他们最喜欢的桥段，不就是英雄救美吗。 当然，等下事情结束，自己必须跟这位小姐解释清楚，自己遵奉的是那位殿下的指示。 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情绪高涨的付东子，都已经脑补到殿下坐拥佳人，满意而归。而自己则因贵人的赏识，官升三级。哈哈哈… 就在这时，刚刚被搧懵了的刘奎，这会已经缓过神来，只见他摸了摸自己明显红肿的脸，顺手就在腰后面掏出了手枪，扭曲着脸指着付东子叫嚣道：“苟东西，劳资一枪毙了你。” 见羞怒的刘奎竟然拔枪对着自己，付东子心里更加满意了，对对，就是这样。劳资现在受多大的委屈，将来的功劳就有多大。 “你们特务科的人还真是跋扈惯了，做错了事，不仅不道歉，竟然还敢动枪？”见对方的手枪就连保险都没打开，付东子知道，这一票稳了… “付老大…”这边听到动静的警乘班的其他人正从各个车厢赶了过来，而一部分隐藏的特务科的人，也跑到了挨打的刘奎身边，人一多，顿时场面变得更加混乱… 而看到现在的局面，已经跟他预料中的情况差不多时。虽然袁长安心里轻松了不少，但他却转头故意小声对花子抱怨道：“哼，这些自称特务科的家伙，也太骄横了，我看特务科的警察，如果平时都是这般肆无忌惮，那本土在国际上的形象也必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 贵多利加赶到6号车厢的时候，他那光秃秃的脑门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见到眼前的这个景象，他心里对付东子是恨到了极点，自己明明告诉他，不要闹出事来以免惊动车上的贵人，可偏偏就出事了。 望着正拔枪对着付东子的刘奎，贵多利加立即怒喝了一声：“八嘎，谁让你动枪的？还不给我把枪放下！” 随后他一指付东子，“你，先到一边去。” 接着他又看向刘奎，“你的姓名，职务。还有你们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在不在车上？” 其实这边动静闹得这么大，高彬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老奸巨猾的他并不想出面。因为从警乘班开始在火车上来回巡视起，高彬就已经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对。 要说这些警乘人员平时什么德行，他比那些商人更清楚。 只能说今天这趟车上可能出现了什么变故，但具体是原因，高彬也一时没想到。 见列车长贵多赶来制止冲突时，他就叫过自己的一个手下，悄悄吩咐了几句… ……… 这时候的付东子在贵多利加呵斥自己后，就退到了一旁，他也清楚，贵多对他很是不满，但这有什么呢。 付东子这会儿已经想好了，等下他就一口咬定，是那个特务科的人故意闹事。而自己只是奉命维护火车的秩序罢了。 至于奉谁的命令，就让秃顶的贵多王八蛋自己想去吧，哈哈… 而在贵多利加责问刘奎的时候，刘奎也收到了高彬的指示。 只见他强忍着怒火，涨红着脸，向贵多利加行礼致歉道：“实在抱歉，打扰到列车长阁下。我就是这次带队抓捕反满分子的小队长，等您先跟部下了解完情况，我再单独向您汇报。” 说完刘奎恨恨的一挥手，特务科的一众人就先散去了… 第28章 付东子的新去处 车厢过道，面对明显不满的贵多列车长，付东子心里不以为意。 但他面上却故意略显慌张的告诉贵多利加，他怀疑密山上车的大人物，就在6号车厢。 “纳尼，付桑，你可不要为了逃避责任，信口开河。” “真的，贵多长官，这事我哪敢骗您？等下您亲自观察一下就知道了，不过…” “不过什么？哦，付桑，你大可放心，如果真像你所说，那位贵人在6号车厢。那么一切干扰到他休息的行为，肯定是不允许的。至于付桑你奉我的命令，及时挺身而出维护秩序，你是有功劳的…” 我奉你贵多个祖宗八代，你个老鬼子，刚刚还一副要吃了劳资的样子。现在听说大人物在6号车厢，就想把好处往自己身上捞了是吧，我呸… 心里在唾弃，嘴上却很怂，付东子见贵多利加好像误会了他的意思，就又靠近了一点，在贵多的耳边悄悄说道：“贵多长官，您忘了吗？那些大人物平素都喜欢低调，不爱张扬…” “哦，那付桑你的意思？”贵多利加迟疑的看着付东子。 “贵多长官，等到了牡丹江站，您私下去送一送那个贵人，他老人家不就明白您的苦心了嘛？”付东子一脸谄媚的说道。 “呦西，还是付桑你的精明，竟然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放心吧，等回铁路局，我一定为你请功。” 卧槽，望着一脸理所当然的贵多利加，付东子真想照着那张肥头大耳的脸，狂搧几个耳光。 你这么不要脸，你妈妈知道吗，哦，他妈早没了… ……… 看着眼前如此戏剧般的变化，张宪臣是越发搞不懂了，他瞄了一眼过道里正窃窃私语的日本列车长跟打人的巡警，心里长舒了口气，要不是怕被人看见，他还想掐一把自己的大腿，别是做梦吧… 而王郁先前绷紧的神经得到放松时，她还不忘担心的看了一下楚良，因为这时的楚良，竟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以示安慰自己，小兰并没有出事。 这时我们的周乙呢，他在望着有些呆滞的鲁明，心里也在暗自发笑。 ……… 袁长安看着已经渐渐安静下来的车厢，他还在想，身后过道里的两人会谈些什么，因为他并没有听到任何争论与训斥的声音。 而一旁的花子，见事态已经平息，于是她又掏出一些零食，放进嘴里，眯着眼睛，趁这机会享受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过道里的贵多利加就径直往车头那边走了。 付东子还是老样子，又踱到袁长安的身边，他先四下看了看，然后趁没有人注意，把一串钥匙丢在了袁长安的脚下… 袁长安有些诧异，但还是准备弯腰帮他捡起来，谁知道这时候，付东子也连忙弯下了腰，做伸手捡钥匙状… 在两人的头离的很近的时候，袁长安耳边却传来很轻微的一声问候：“殿下，您的身份，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袁长安顿时怔住了，这难道也是尚太宫那边安排的人吗？大文夫妇的触角能伸到这么远？做到这么细致？ 这下可把自诩英明的袁长安给困惑到了，他哪里能想到，眼前这个装模作样的巡警，正是通过几个无意间的巧合而发现了他的身份… 袁长安沉思了片刻，他转头问了下花子，“花子，我听说这趟火车上的茶点很有特色，我们要不要去品尝一下…” 花子当然连连点头说好，然后两人便起身，准备去前面的火车餐厅。 在站起来的那一刻，袁长安对着付东子悄声吩咐了一句：“我在餐厅等你。” 在路过小兰的位置时，袁长安稍稍停顿了一下，又回头看了一眼付东子… 等袁长安的身影已经离的很远的时候，付东子朝后面车厢的部下招了下手，等两名巡警跑到6号车厢，付东子告诉他们俩，自己去列车长室汇报工作，让他们在车厢里盯紧了，不允许特务科的人有什么异动。 看来班长这回真跟特务科的杠上了，那两巡警心里如是想… ……… 列车餐厅，正在里面用餐的，人不多，就几个蓝眼金发的外国人。 袁长安跟花子随便找了处座位，他给花子点了份西式甜点，自己则要了杯咖啡… 不一会儿，付东子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餐厅，他左右看了看，就坐在了袁长安跟花子的对面。 没等花子说什么，袁长安就沉声问道：“你是？” 付东子连忙解释，自己前几天无意中听见，乘坐这趟火车的旅客曾提及袁长安跟花子到了密山。 然后今天密山驻军又提醒了贵多列车长，而结合付东子看见花子的家族暗徽，所以他才推论出袁长安的身份… 听完付东子的一番话，袁长安这才知道，自己之前确实想岔了。 但他却发现，付东子这个家伙还真有点东西，运气也确实不错，于是他闭目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极其严肃的看向付东子：“付班长，你能从一些极小的细节上面，发现问题，并且还能正确的推导出结论，这就已经证明你比大多数优秀了。这样吧，我给你推荐一个地方，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肯定愿意啊，我的小祖宗，就等你的这句话了… 付东子急忙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貌似有些哽咽，“殿下，付东子愿为您效劳！” 袁长安转头看了一下，发现那几个老外并没有留意这边。 挥手示意付东子坐下后，他告诉付东子：“哈尔滨，新京，奉天等满洲国境内所有城市，付班长，你的选择是哪里？” “哈尔滨！”付东子斩荆截铁的说到。 不得不说，付东子很有眼力劲，他从袁长安说话的顺序里，就察觉到哈尔滨才是袁长安想要自己去的地方。 果然，袁长安歪头跟花子说：“花子，付班长真是个妙人。” 随后他又望着付东子，缓缓说出一番话来：“付班长，我相信，今天火车上的一幕，也是你不愿意看到的吧。抓反满分子是没错，但像今天我所见到的，却是一个蛮横无理的家伙，把原本平静的车厢，搞得乌烟瘴气…” “是的，殿下。这些特务科的人，做事素来毫无顾忌，也经常会连累到不想干的人。但他们就是仗着抓反满分子的名义，才没有人敢站出来指责他们…” 说到这里，付东子又顿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袁长安的表情，“当然，今天幸好有殿下您主持公道…” 第29章 牡丹江车站 随着火车的行进，透过窗户，看着远处蜿蜒盘旋的林海，披着一层银白色，像极了一条巨龙在白山黑水之间腾挪飞跃，真是好一幅壮丽怡人的雪国风景… 可王郁哪有心情去欣赏这些，眼下家国沦陷，倭寇猖獗。自己夫妇二人舍弃小家，奋然投身到抵抗运动中，不就是为了早日实现心中那崇高的理想，打倒侵略者吗… ……… 只是让她有些疑惑的是，自从上了火车，丈夫张宪臣一直没有发出信号，如果说为了防备那些藏匿于暗处的特务识破彼此的身份，可刚刚巡警与特务们对峙的时候，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他还没有任何动作呢？ 带着这些疑问，王郁不禁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正背对着自己的张宪臣… 另外一个车厢角落，高彬正在考虑着，下一站就是牡丹江，而且很快就到。那自己这边要不要按照计划，带人先将6号车厢给控制住。 因为根据鲁明提供的线索，刘奎刚刚要带走的那个女孩，应该就是乌特拉行动的另一组成员，可惜被车上的巡警给莫名其妙的搅和了。 当时高彬并不想站出来，强行带走那女孩，这样一来容易打草惊蛇，再说四下都已经布控过了，她也跑不了，等到了牡丹江站，再抓捕也不迟。 唯独让高彬有些焦虑的是，乌特拉小组中，另外一个人，到现在都还没有露出一丁点痕迹。 而且谢子荣装着醉酒状态又进去了一次，但他来向自己汇报过，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就很奇怪，从目前已经发现的小姑娘来看，剩下的那个肯定也在这列火车上。而且高彬有种预感，那个人就在6号车厢里，那他为什么不急着跟自己的战友汇合呢？ 难道他看穿了特务科的计划？这也极有可能，因为刚刚巡警跟自己的手下发生冲突的时候，动静太大了，确实有暴露的迹象…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就朝着车头方向去了。 高彬要去找贵多利加解释一下，等下特务科行动的时候，让他约束好自己的人。如果耽误了抓捕反满分子的行动，相信就凭他贵多利加一个列车长的身份，也无法向满洲警察厅交待。 ……… “纳尼，你准备一会儿将6号车厢控制住，搜查反满分子？” 当听到高彬计划等火车进站的时候，要在6号车厢挨个辨别反满分子时，贵多利加差点就跳了起来。但一想到付东子说过的话，他还是按捺住了冲动的自己。 不过，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告诉高彬，6号车厢有大人物在里面的情形。 这或许是因为特务科的人，面对付东子的阻拦，竟敢随意拔枪的嚣张气焰，引起了贵多的不满。 毕竟，再怎么样，付东子也是自己的人。现在的贵多，已经选择性的遗忘了付东子，曾搧过特务科的人一巴掌的事。 又或许是贵多也想看看，哈尔滨警察局狠狠得罪那位大人物的下场，反正跟他们的铁路局无关。 而且说不定，当特务科的人搜查6号车厢的时候，自己趁机现身。然后再以大义凛然的姿态，将特务科扰乱火车秩序行为给呵斥一通，想必那时候，自己在那位贵人心里的印象，会更加深刻一些… 于是贵多利加看着眼前的高彬，强忍住内心的雀跃欢欣，还装作一副很配合的样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高科长。都是为了帝国的事业，我能理解。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的部下在搜查的时候，动作还是不要太粗鲁了，这也有损帝国的形象。” 高彬望着眼前这个貌似善解人意的秃头，心里在想，难道近期满铁那边有什么动作。 要不然也解释不通啊，平时横行无忌的火车巡警突然变得规规矩矩，就连身为日本人的列车长，开口闭口都是一副维护帝国形象的样子… 不管这些了，在高彬看来，特务科抓反满分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只要贵多利加的人不捣乱就行。 另外牡丹江那边已经布置好了，现在就等火车进站。 ……… 6号车厢，当火车汽笛声响起时，已经返回到座位上的袁长安知道，牡丹江到了。 这也预示着，接下来就要看自己的了。因为这时已经有几名特务在过道门口聚集看守了。 张宪臣此刻还在犹豫，要不要趁火车进站的时候，自己想办法通知王郁一下，因为他们那一组接头的人也是特务。 但是张宪臣对王郁那一组并不是特别的担心，因为他上车的时候，看见周乙了。因为周乙的座位，张宪臣断定，与妻子接头的人当中，其中就有他。 没错，张宪臣跟周乙早就认识的。他们曾经一起并肩作战过，只是后来周乙奉命打入警察局内部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至于为什么王郁不知道这个情况，那是因为没有经过组织的允许。上不告诉父母，下要瞒住妻儿，甚至就连牺牲了，也仅仅一个土坑而已，这，就是情报战线的残酷之处… 因为火车这时已经渐渐慢了下来，所以车厢里也开始有人起身，在收拾行李等物品了。 袁长安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火车到站了，花子，我们也准备一下吧。” “一郎哥哥也来接我们了吧，长安哥哥。”乖巧的花子，还伸出小手，把袁长安的大衣轻轻拍了几下… ……… 库……呲。 火车停了。 高彬带着一群特务科的人，来到了6号车厢的过道，跟守候在这里的特务汇合后，他示意了一下刘奎，“开始搜查！” “特务科例行检查，查票，查身份证件… 而另一头，早在牡丹江等候多时的特务，也赶上车堵住了过道开始检查。 王郁等人离的很近，从发现情况不对，再到听见特务科喊话查票，顿时心里都咯噔了一下。但王郁哪里知道，她们这一组这时反而最安全。 因为高彬必须要放她们离开，一是想通过周乙、鲁明，在她们身边继续潜伏打探乌特拉的详细情况。 另外一方面就是那个迟迟未露面的第四人。 还有就是谢子荣曾经告诉高彬的秘密，他们特务科隐藏着一名级别不低的内奸… 所以这次行动，高彬不仅想把乌特拉小组一网打尽，还要顺便揪出藏在特务科的内奸。 看着火车下面已经布满岗哨的伪军，高彬一脸阴狠的望着6号车厢，似乎看见了那个一直没有现身的人，正缓缓向着他走来… 第30章 袁长安的怒火 火车上，6号车厢。 张宪臣在听见特务喊话时，就看见袁长安先是对他看了一下，又望向小兰，随后把目光转向了自己身后。 张宪臣顿时明白了，这个疑似自己同志的人，在暗示自己，带着小兰跟在他后面。 这个人真的可靠吗？张宪臣的大脑不由得疯狂转动了起来，可看着过道门口密布的特务，希望自己的感觉不会出错吧。 想来张宪臣自己都好笑，自己一个精英特工，在这关键时刻，竟然相信起那虚无缥缈的感觉来… ……… 袁长安带着花子，就站在了周乙的身后。看着门口的特务，装模作样的查看了一番王郁等人就挥手放行后，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呵呵，果然跟自己预料的一样… “车票，身份证件。”看着眼前这个富家公子模样的青年，刘奎就心里来气，不由得声音又大了一些。 之前被那个苟日的巡警搧耳光的时候，这个家伙竟然还敢在一旁微笑点头，活腻了是吧。 “火车上有检票员、巡警，我们的车票以及身份证件都已被一一查验过。这位先生，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还要继续盘查吗？” 袁长安不急不慌的看向刘奎。 “让你拿就拿，废什么话。” 看着袁长安眼中的一丝戏谑，刘奎就更来火了。 “哦，那我要是不配合呢？” 说着袁长安还回头看了一眼花子。 也就是这个动作，不仅刘奎，就连不远处正在观察这边动静的高彬也看见了。 他们以为，袁长安回头是在安慰小兰，因为这时的小兰就紧跟在花子身后，而张宪臣还隔了两个身位。 高彬脸上的褶子都连跳了几下，心里那个激动啊，还是把你给逼出来了。还妄想装扮成富家子弟蒙混过关，哼哼… 而刘奎则是由怒转喜，没跑了，那个小丫头片子已被确认身份，而这个还敢跟自己饶舌的家伙，就是那个隐藏的反满分子。 “把他给我抓起来。” 只见刘奎一挥手，顺势又把枪掏了出来… “八嘎！”就在这时，一连串的怒斥声，从火车门边传来，接着几个身影就从下面冲进了车厢。 其中一个身影一把推开了正洋洋得意的刘奎，跑到袁长安身前，连连鞠躬致歉，口称失礼… ……… 袁长安看着正在向他道歉的渡边，口气变得十分生硬：“渡边大佐，这次满洲之行，可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随后他又看向冲上车的浅井一郎等人，铁青着一张脸，用手指着自己的头，冷声说道：“就是在东京，我也没有这样被对待过。” 他拍了拍已经站到了身前的花子：“诸君，我在想，接二连三遇到这样的事情，是不是也意味着，我在满洲国这边，安全根本得不到一点保障！” 语气之重，别说渡边了，就连围在一旁的浅井一郎等人听得都头皮发麻。 一位深受亲王夫妇宠爱的贵子，天皇陛下亲自编撰名目以照顾他的满洲之行，这样一位身份贵重的显赫人物，如果真对整个满洲国这边有了看法，那后果… 面对算是很克制的袁长安，渡边深知这事不是自己能够解决的。于是他在极力安抚袁长安的同时，就让身后的山口少佐调来了一队宪兵，将特务科的一干人等给控制了起来。 没理会疯狂叫屈的特务科等人，渡边示意了一下浅井一郎，不过还没等浅井一郎上来安慰自己，袁长安就又叹了口气，指着车厢内的一些旅客说：“渡边君，我们先下车，其他事等会再说。你让人安排这些旅客有序的离开吧，不要再惊扰他们了。” 就这样，事态的发展，已经大大超乎了张宪臣的想象。 看着一众日本军官，在盛怒的那人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目瞪口呆的张宪臣这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可笑，这哪里是上级派来协助自己的啊，这分明是天上掉下来的超级保姆。 难怪他又是示意自己不要慌张，又是轻松惬意的安排自己跟小兰随着他走，原来人家心里早就有数，所有的担心与紧张，不过就是轻飘飘的一句话的事… 只不过，这人分明是日本国内来的贵族大人物，他又怎么会好端端的出手相助自己等人呢？放长线引出自己身后的组织？组织早些年打入敌人内部的同志？ 都不太可能啊，张宪臣的脑子里已经快成一团浆糊了… 而高彬这时候心里那个悔啊，他回想起贵多利加等人的异常行为，自己如果早些反应过来就好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反满分子跑了。自己这边是动也不敢动的，没看见四周端着枪的宪兵，扳机都处于随时击发的状态了啊。 唉，刘奎有些可惜了，他那条命算是搭进去了，是的，此时的刘奎在高彬眼里，已经跟死人没区别了… ……… 袁长安在渡边、浅井一郎等人的陪同下，牵着花子的小手，态度凝重的下了火车。 看见早在铁轨旁等候的贵多利加等人，袁长安微微点头致意，就朝着出口去了。 贵多利加在讪笑着望着袁长安一行人离去的背影时，心里却有些好奇，付东子这个家伙，怎么也跟在后面了。 提起付东子，就不得不提渡边等一干人，为何能快速精准的找到6号车厢了。 原来早在餐厅里时，袁长安就吩咐过付东子，等火车一进站，付东子就必须迅速下车，去将在站台迎接自己的渡边等人带到6号车厢来。 至于渡边以及浅井一郎，在离开68联队驻处时，袁长安就给浅井一郎发过电报，让他到时在牡丹江站接自己。 而渡边等人，不用想，密山驻军那位分队长肯定会通知的，好事不可能全都让海军那群马鹿给占了哇… ……… 站台，张宪臣跟小兰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两个人如同经历了一场梦幻般… “小兰，现在我们暂时是安全的，但王郁她们还有危险，跟她们接头的也是特务假扮的同志。这样吧，我们还是先去哈尔滨，到了那边再想办法…” 其实张宪臣心里似乎有一种感觉，在哈尔滨，自己还会遇到那个贵族大人物… 第31章 要命的误会 牡丹江车站北侧不远处，宪兵队门口。 络绎不绝的来了好几辆轿车，从车上下来的人都是急匆匆的往宪兵队里面走去。 宪兵队会议室，袁长安就坐在长桌的左侧首位上，而浅井一郎在他下首，探着身子，跟袁长安在小声说着什么，袁长安偶尔点点头，也低声回应了几句。 长桌的后面，还有一张小方桌，上面摆放着一部电话机，此刻渡边正在电话里跟人汇报着什么…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会议室门外传来，门被推开了，随着市政公署的藤野正夫一起进来的，有五六个人。 见是藤野正夫，袁长安也站了起来。一脸急切的藤野快步走到了他的跟前，上下打量了一会，才松了口气。 等向袁长安问候过后，才把自己身后几人一一向他做了引见，都是牡丹江驻地的长官，有领事馆、民政局、警察局的，甚至就连铁路局的也来了。 袁长安也微笑着分别跟几人握手致意后，就伸手请他们在会议桌落座，等众人坐定后，袁长安环顾了一圈，神情变得有些萧瑟的开口道：“我很怀念在东京的日子，虽然离开它，才短短十数日，但我却好像已经离开了很久一样…” 顿了顿，袁长安又感叹道：“满洲，终究不是东京…” 谁知就是这么一番看似简单的抒情感怀，却让刚刚落座的几人如坐针毡，此刻，常年混迹于官场的他们，分明感受到了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以考察的名义，来满洲国散心的贵人，竟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觉… 最最要命的是，在这个年代，跟度日如年相关联的，还有一个词，叫做朝不保夕！ 身为帝国贵族，在自己家的后花园里游玩，什么时候才会有危在旦夕的感觉？ 众人都不敢再想象下去了… 啪嗒一声，众人闻声望去，原来是渡边手上的电话，掉在了地上… 只见渡边并没有去管掉落在地的话筒，而是三步并做两步，跑到袁长安的面前，双脚一并，肃立行礼道：“长安君，请你放心，宪兵效忠天皇陛下的决心，绝不会有半分动摇！” 其他几人见状，唰的起身，也重重的一低头，异口同声的说道：“阁下，满洲永远都在天皇陛下的视线之内！！！” 坐在长桌角落的高彬，随着众人起身，他也跟着站了起来，低着头的时候，他在想，如果能够重来的话，哪怕那一整节车厢都是反满分子，他也不会去瞧一眼的。 现在这种情形，分明是捅破了天啊… 逼得地方的宪、政、特各级主官都不得不郑重表态，这跟满洲事变还有什么区别？ ……… 此刻的袁长安却有些懵，劳资分明在暗示，东京治安秩序好，所以我很怀念，而你们满洲这边秩序有点乱，我想给你们一些建议，你们谁站出来捧个哏不就完了嘛。 现在搞这一出，你们这些猪头，都自行脑补到什么上面去了啊？一个个急眉赤眼的，又是宣誓，又是表态的… 一旁的浅井一郎虽然也站起来了，可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袁长安的为人，他是再清楚不过。 火车上的时候，能看出来，袁长安是真的很恼火。 但自从下了火车，再到宪兵队，估计袁长安的气基本上也消的差不多了。 这时只要那个远远坐着的特务科科长，诚恳的道个歉，众人再说几句好话，这事大概也就过去了。 现在搞这么一出，长安这个家伙估计也是一头雾水，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成贵族，所以立场角度不对，他根本不知道众人表决心的原因… 欸，为了自己这个好兄弟能够在满洲愉快的玩耍，也避免某些老奸巨猾的家伙把主意打到长安的身上，嗯哼，还是由英明神武的浅井一郎，来跟大家好好解释吧… “咳咳，诸位，我想你们可能都误会了…” 这时，一个声音从袁长安的下首响起，众人定睛一看，正是袁长安的好友，海军少佐浅井一郎。 迎着大家满是疑问的眼神，一郎伸出一根手指，指了下高彬，他笑着说道：“长安君的心胸可从来不会那么狭小，如果那位科长，到了宪兵队后，给长安君诚恳的道个歉的话，相信这事就已经结束了。” 一郎接着又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说：“还有一点最关键，因为长安君这个家伙从小就很单纯，对政治从来都不感兴趣，所以你们刚刚想的太复杂了，哈哈…” 看着瞪着自己的袁长安，一郎又笑着告诉众人：“他的那番话，是想说满洲这边的治安秩序有点乱，跟东京没法比较。需要你们以后加强管理，才能像东京一样，只有良好的环境秩序才值得人留恋…” 听完浅井一郎的一通话，众人又望向袁长安，眼神好像在问，是这样吗？ 袁长安也一脸认真的点点头，表示确实就像一郎说的那样。 ……… 会议室的众人一阵尴尬过后，心情也都轻松了不少，会议室的气氛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压抑了… 高彬这时也缓过劲了，刚刚那一下，他都没想过自己能活着出去了。 想起浅井一郎的话，他便起身绕到了袁长安的身边，低声说道：“先生，我们特务科给您添麻烦了。但请您放心，这次回去后，在人员素质这方面，我们一定会加强督管。当然，如果方便的话，也欢迎您莅临指导…” 看着低声下气的高彬，袁长安并没有出言刁难他，而是语重心长的告诉高彬，抓捕反满分子固然重要，但对待普通民众还是要以友善为主，毕竟那也是帝国治下的百姓。日满一家的口号，不是喊着玩玩的… 随后他像想到了什么，朝身后看了看，花子见状，忙乖巧的问：“长安哥哥，你是不是要找那个巡警？” 袁长安捏了一下花子的小脸，赞许的笑着说：“看吧，还是花子最了解我，付东子应该在门外，你去叫他进来吧。” ……… 在门外等待的不仅仅只有付东子，除了几名宪兵外，还有哈尔滨特务科的金志德。 那会当屋内宣誓的动静传出来时，付东子就看见，屋外的宪兵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齐刷刷的端起了枪，已经上膛的枪口全部对准了他跟金志德…… 第32章 前往哈尔滨 “哈哈哈…这么说，当时牡丹江方面都误解了袁长安的真实意图？” “是的，阁下。据渡边事后向我汇报，他表完决心时，看到的就是长安君一脸茫然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这也怪不得他们误会，因为他们不了解袁长安这个小家伙。即使在东京，他也从未把自己当作贵族看待，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幸运的遇上亲王夫妇而已…” “阁下，那这次满洲列车事件？” “直田君，态度很重要，满洲民政部以及警察总署，都已经向东京方面做出检讨了，你明白了吗？” “嗨，我马上动身去牡丹江，亲自拜访长安君…” “呦西，直田君，你的直觉很灵敏。是的，不仅仅是这件事，我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对于将来整个满洲的方向，袁长安都具备一定的影响力…” “阁下，这，是否…” “直田君，一点都不夸张。你知道天皇陛下在了解到此次列车事件后，对首相阁下如何说的吗？据林铣阁下讲，当时陛下曾感慨的说，让一个离家的游子都如此失望，看来关东洲的工作确实没那么细致…” “这，这…” 听到大藏大臣的这番话，顿时直田谦也身上的所有毛孔都炸裂了，他的注意力一下全集中到一个词上面了，离家的游子。 这意味着，自陛下说出这句话开始，不仅代表袁长安华国人的身份将成为历史，而且陛下还默认了袁长安做为大文亲王夫妇嗣子的事实。 也就是说，袁长安此刻的身份，才真正跟皇室形成纽带了。以前，人们之所以尊敬袁长安，是因为亲王夫妇的关爱，跟皇室能沾点边。可现在，有天皇背书，袁长安就是实打实的皇族成员，也就差个仪式而已。 所以对于陛下口中的满洲现状如何，直田谦也反而觉得关系不大，无非就是一些人事上的调整。 而让直田谦也现在最迫切想做的，就是放下手头所有的事，赶赴牡丹江，找到袁长安，跟他好好畅谈一次… “直田君，直田君…” 电话那边的声音，惊醒了沉思中的直田谦也，“实在是不好意思，阁下。刚刚的信息太震撼了，我…” “哈哈哈，这不仅仅是你，知道消息的元老院贵族们，也同样惊诧万分。甚至有人在私下聚会时哀叹，皇族内部一向只有除籍的惯例。像这样的事，自神武天皇以来，还是头一遭遇见…” 提到这点，当下直田也很奇怪，天皇陛下不可能这般轻率，难道这其中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阁下，仔细想想，这样的事，好像是有点仓促…” 见冷静下来的直田也是这样说，大藏大臣就在电话里告诉他，有些事情之所以被称为私密信息，那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去探究。 面对大藏大臣的告诫，直田谦也深以为然。 大藏大臣还告诉他，由于事务密集，大藏会在结束朝鲜方面的行程后，就不来满洲这边了，有些事情需要直田自己去把握。 等挂断电话，直田谦也又独自小坐了一会儿，随后吩咐人安排专列，他要去牡丹江视察… ……… 牡丹江市政公署，自从火车事件传到了国内，藤野正夫的日子也有些不好过。 他望着坐在沙发上，正悠闲的翻阅着资料的袁长安。 心里想的却是惠子殿下那一连几封措词严厉的电报，可自己能怎么办，袁长安不愿意别人陪同，自己也不敢强行安排啊。 再说有他身边的花子在，你如果偷偷安排人在后面跟着，误会了怎么办？ “藤野先生，别晃悠了，坐下歇会吧。惠子殿下那里，我已经解释过了，与你无关。” 藤野正夫点点头，然后问起了袁长安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在得知袁长安准备明天就去哈尔滨后，藤野就提及增加护卫的事。 “藤野先生，不用太过担心我的安全，毕竟之前的都是突发事件。而且你忘记我身边还有花子，还有已经提前去了哈尔滨的健次郎跟麻右卫门呢…” ………… 哈尔滨警察局，特务科。 高彬正在想着，如何利用王郁她们，来找到其余的两人。 因为他知道，现在那两人肯定都在哈尔滨城里了，但是范围这么广，无异于大海捞针。 只能一边发动其他力量在城区布控，一边通过混进去的鲁明跟周乙等人，来获取乌特拉行动的目的。 这时，付东子敲了敲高彬办公室的门，高彬一见，连忙招了招手，等他走到自己办公桌边，先扔了根香烟过去，然后开口问道：“怎么样，这两天还习惯吧？付股长。” 付东子连忙回道：“高科长，卑职这刚到警察局，什么都不懂，还得高科长您多多指教才是。” 高彬笑了笑，等付东子点着了烟，他告诉付东子，最近特务科正在抓捕反满分子，上次在火车上… 说到火车上那次，高彬想了想，还是别提了，刘奎已经折在这上面了，再提起不吉利。 于是他换了个说法，“付股长，近期哈尔滨这边的反满分子，活动相当频繁。你在监督内部纪律的同时，有空也可以四下打探打探，万一有什么收获，那也正好证明那位贵人慧眼识人，是不是？” 是的，前天在牡丹江宪兵队，袁长安就通过在场的民政局局长河村介，推荐付东子到哈尔滨警察局任职了，司法科督察股股长… ……… 袁长安在牡丹江市政公署等到了直田谦也，陪着他共进了晚餐后，两人曾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交流… 第二天，袁长安就在牡丹江宪、政、警等一干人目送下，带着花子踏上了去哈尔滨的火车… ……… 哈尔滨火车站站台，宪兵司令部的清水喜八郎少将正跟驻哈尔滨独立混成第11旅团长松井重康小声说着什么，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众佐官伫立着… 而距离他们不远处，则是哈尔滨市政一系列的政府高官，也同样在站台等候着… 第33章 初到哈尔滨 “花子，我真不明白东京那边怎么了，看看门口那些士兵，我哪里还有半点自由…” 望着眼前的车厢，袁长安很不高兴的跟花子抱怨着。 花子却不以为意，在她看来，这样的安排才符合袁长安尊贵的身份。 这次去哈尔滨，袁长安就是想随便找个车厢都不行。藤野正夫都快给他跪下了，瞧那架势，如果袁长安再不答应，藤野可能会现场给他来个无麻醉切腹表演… 头等车厢，一个小队宪兵。这就是藤野正夫跟渡边早就安排好了的。 可别小看这个时代的头等车厢，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进的。里面不仅座位更宽敞，地面还铺设了地毯，就连化妆室都有，卫生间还是独立的。 特别是那宽大的软皮座椅，上面还铺了一层鹅绒，娇小的花子坐在上面，像是被雪白的鹅绒裹着的福娃娃，倒是可爱极了… ……… 随着火车缓缓的驶入哈尔滨站台，袁长安透过车窗，望着站台上已经列队迎候他的人群，正准备说些什么，谁知道花子却摇晃着小脑袋，指着外面高兴的说：“哈，连仪仗乐队都准备了呢…” 此刻站台上的众人，就见头等车的上面先下来了一队宪兵，快速的在车门两边列好队后，随之一道挺拔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车厢门口。 清水喜八郎连忙向身后一示意，顿时一阵弦乐声就沿着站台，向四下蔓延开来… “是元寇呢，长安哥哥…” 站在袁长安身后的花子小声说道。 元寇，是此时日本国内最受军队以及皇室欢迎的神曲之一，常用做军歌来鼓舞军心。 呃，那就装装样子吧。于是一脸肃穆的袁长安，站定在原地，嘴巴也轻轻开合着，似乎正在随着音乐，吟唱着… 而他对面不远处的一行人，特别是清水喜八郎跟松井重康，见到这位天皇亲口默认的殿下，竟也随着音乐在吟唱元寇军歌，心里不由的又增添了一分喜悦。 看来就像直田将军嘱咐他们的一样，在满洲的这些天，这位开明的殿下并没有因为受到一些干扰，就对关东洲不满。 就这样哼哼呀呀到一曲结束，袁长安才缓步向前，迎着等候他的人群而去… 在清水喜八郎以及松井重康热情的引荐下，袁长安相继见过了军方的一众人员。 而政府官员那边，则是由特别市市长藤田刚一一做了介绍。 随后，在两处人员的簇拥下，袁长安等人便向着站外走去… ……… 哈尔滨宴宾楼，主厅。 一场迎接袁长安的宴会正在这里进行，开席前，清水喜八郎起身致词，他先是代表哈尔滨军方对袁长安阁下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随后把目前哈尔滨的形势简单描述了一遍，最后按照老规矩，又在嘴上把天皇陛下高高捧起，表示在陛下的神辉映照之下，关东军必将开创更辉煌的未来… 袁长安起身致词的时候，也迎来了更为热烈的掌声，他先向清水喜八郎等人微微颔首示意，接着他那温和的声音便在大厅内缓缓响起：“在来哈尔滨之前，我就听说过这座美丽的城市…这里不仅是满洲的经济中心，更是远东金融中心…由此可见，治理如此之规模的国际都市，诸君，实在是辛苦了…” 在袁长安微微弯腰致意时，厅内的气氛瞬间达到了巅峰，满大厅的人都纷纷站了起来… ……… 席间。 “听您的口音，不知清水将军是本州哪里人？” “哦，长安君，我的老家在名古屋。” “噢，孕育了战国三杰的尾张国城下町吗？那，对革新俳句与短歌的启蒙人，竹之乡下人正是您的同乡人呢” 提起正冈子规，袁长安还神情悠然的，闭目咏诵道：“隔窗静耳听，窸窸索索是何声，夜雪落竹风…” 说完，举起酒杯，朝着清水喜八郎一示意… 随着酒过三巡，看着神态越发和蔼可亲的袁长安，众人不禁纷纷在心底感慨，不愧是来自东京的玉君子啊，如此之友善体贴，难怪亲王夫妇视为珍宝。 是的，自从上次列车事件后，再加上天皇陛下的亲口加持。牡丹江方面一致给我们的袁长安奉上了玉君子的称号，一时之间，竟已在满洲国的内部传扬开了… ……… 酒宴结束后，袁长安跟清水喜八郎等人约定了去宪兵司令部以及第11混成旅团拜访的日子，就随着市政一众人上车离开了。 在车上，袁长安跟藤田刚就这一次来哈尔滨考察的情况，相互进行了一些交流。藤田刚表示，由于哈尔滨先进的工业以及巨大的金融商机，引来了无数各国的外侨在此定居，各国的领事馆已达17个之多，所以形势比较复杂。 他还强调，袁长安在平时出行的时候，还是要加派随扈人员的。对于这一点，袁长安不以为意，他谢过藤田刚的好意后，说这方面不用考虑，他有花子以及健次郎等人足够应付突发情况了。 再说，哈尔滨这边不仅有宪兵、驻军，还有警察局那庞大的警察队伍… ……… 车子在马迭尔宾馆门前停下了，袁长安在挥手告别藤田刚后，就看见了正站在门口等候的健次郎跟麻右卫门… 见到袁长安，健次郎跟麻右卫门都口称死罪，说袁长安遇险的时候，他们竟然没在身边陪同护佑… 不曾想，就在袁长安，安慰他们不要在意的时候，谁知道这句话竟然把花子给惹生气了，“喂喂，你们两个笨蛋，还敢在这里装模作样，是不把本花子大人放在眼里吗？有本大人在长安哥哥的身边，哪里的宵小敢冒犯…” 哈哈哈哈哈… 就这样，伴随着袁长安的笑声，以及羞恼的花子，一行人便进了马迭尔宾馆… ……… 傅家甸同仁胡同，一处民房内。 在牡丹江下车后，又重新转车来到哈尔滨的张宪臣跟小兰，正在屋内说话。 “小兰，明天跟我去一趟马迭尔宾馆，去找一个人。” “张大哥，我们去找谁？组织不是安排我们等候指示吗？” “你听我的，原本我还想着为了安全，你留下守家。可想到那人既然认识你，所以我们还是一起去的好…” “那，张大哥，你说的那个人，他到底是谁啊？” “火车上，暗示巡警救了你的那个人，也就是后来，那么多鬼子向他赔礼道歉的那个大人物…” 第34章 接到张宪臣 马迭尔宾馆，这座被誉为东方小凡尔赛宫的建筑，整体风格都洋溢着奢华与贵族的风范。 只见宾馆内部，地面铺设着一块块整齐的大理石，还有那镶嵌在墙上的优雅壁画，以及经过楼梯时，全部由黄铜打造而成的扶手栏杆，无一不让人感觉仿佛走进了欧洲的王宫殿堂。 提起马迭尔宾馆，就不得不佩服犹太人的精明与眼光。早在1906年，犹太人约瑟-开斯普，凭借其独特的商业嗅觉，就预料到哈尔滨做为将来的远东大都市，旅店业的发展前途潜力巨大。 于是他斥巨资，聘请了一流的酒店设计师，采用了当时刚刚兴起的新艺术运动建筑风格，在哈尔滨中央大街建成了这座堪称远东最豪华的宾馆。 ……… 此刻宾馆的某个客房里面，陈列的欧洲武士雕塑引起了花子的兴趣，以至于刚刚的不快，早就抛之九霄云外了。 而袁长安则轻声询问着健次郎，他们到了哈尔滨之后的情形。 麻右卫门这时没在房间，他例行出去四下打探了，自从连续出了几次事件，他跟健次郎根本不敢有丝毫放松了。 ……… 马迭尔宾馆门口，张宪臣跟小兰下了车，直奔里面而去。其实在路上小兰就问过他，只知道那人的长相，又不清楚他的姓名，而且张宪臣凭什么就认定对方会入住马迭尔宾馆？要知道像那样的大人物，鬼子不都得提前安排好住处了吗？ 当时张宪臣并没有回答小兰，只是笑了笑，告诉小兰，跟着他走就行了。 到了宾馆前台，张宪臣才知道自己确实有些鲁莽了，因为面对他的描述，服务员一直摇头否认有像这样的人来过宾馆。 就在张宪臣准备先带着小兰离开时，边上突然有个人拦住了他们，并且低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要找谁？” 原来麻右卫门在楼上巡视了一圈后，又下楼到了宾馆前面大厅转悠，当他听见张宪臣在向服务员描述的时候，心里顿时一惊，这人分明说的就是长安殿跟花子小姐。 于是他干脆将来人拦下，准备问个清楚。 而张宪臣一看这人，心里大概有数了，他拍拍边上有些紧张的小兰，然后微笑着对那人说：“你好，我是来拜访上午从牡丹江来的那位大人的，麻烦你去通告一声。噢，那位大人他知道我的…” 麻右卫门听完，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张宪臣，半晌，冷冷的丢下一句，你们在这等着，就走了。 ……… 房间里，花子研究完武士雕塑，又去把玩桌子上的人像腊台了，袁长安看了一眼，宠溺的笑了笑，然后又跟健次郎小声谈起事来… 这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传来，随即麻右卫门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告诉袁长安，在楼下有两个人要来拜访袁长安，一男一女，看着有些可疑。 袁长安一听，哈哈，这个张宪臣胆子倒真大，不过之前自己在火车上给他的那些暗示，想来他是明白了。 于是袁长安站起身，“健次郎，你跟麻右卫门去把那两个人给领上来，然后在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入内，明白吗？” “嗨，殿下。” ……… 张宪臣跟小兰进了房间，习惯性的四下看了看，就见袁长安站在屋内沙发那，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们俩，而窗户边的欧式书桌边，一个精致的小女孩也正歪着脑袋疑惑的打量着他们… “花子，你陪这位小姐姐玩会儿，我跟这位张先生先谈点事，好不好？” 等花子点了点小脑袋，袁长安又看向小兰，“小兰，你们之间随意聊聊天，房间里有咖啡，有西点，你们可以尝尝。” 这时的小兰是相当震撼的，对于这个曾在火车上向那么多鬼子军官发飙的人，她心里充满了疑惑。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还是一副很熟悉的样子，难怪张宪臣大哥敢这么轻率的上门求见，如果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同志，在火车上自己等人早就被一一抓捕了吧？ 接着袁长安又开口说了一句话，算是彻底的安了两个人的心。 “你看过伊索寓言吗？” 张宪臣有些激动的颤抖着嘴唇，“我只看过鬣狗与狐狸。” 袁长安又低声笑了笑，随后问道：“那你知道狐狸为什么拒绝吗？” 这时小兰眼里似乎有泪光闪现，她轻声说道：“因为狐狸不知道它是男是女。” 袁长安挥手制止了有些激动的两人，然后又说了一句，让他们顿时傻眼的话。 “你们知道吗？当初为找这段话，我是前后看了四五遍才记住的啊，我容易吗我。” 看着面面相觑的两人，花子噗嗤笑了起来，“长安哥哥又开始使坏了…” 随即花子拉着小兰的手，甜甜的说道：“你叫小兰姐姐是吧，你能告诉我，长安哥哥怎么认识的你们吗？在火车上我有留意过你们哦，那时车厢里每一个人我都看过呢，有好几个人都心神不定的，那时我还以为有人知道长安哥哥的身份，想对他不利呢。” 小兰哪里知道这个什么长安哥哥是如何认识自己的啊，她也只能含糊的说，应该是张宪臣告知的吧。 但花子却知道，那个张宪臣根本就不认识长安哥哥。 可长安哥哥却好像，对这两人的一切了如指掌，事情是越来越好玩了，真是神秘的长安哥哥啊… ……… “张先生，做过记者跑过新闻，其实你的资料全在哈尔滨特务科掌握之中。” 趁花子跟小兰去另一边吃点心的时候，袁长安开始轻声跟张宪臣交流了起来。 “乌特拉，黎明将至。我知道你们乌特拉行动的真正目的，你们的目标人物王小阳目前就在程家岗，安全的很。你们是等上级指示到了再去接他，还是…” 袁长安想说的是，按照正常历史走向，再过几天可能抗联的人也会碰上王子阳的，当然，也有可能就是张宪臣这拨队员接走的。 张宪臣沉声说道：“我们必须等上级指示，还有…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第35章 张宪臣的儿子 马迭尔宾馆，面对张宪臣的疑问，袁长安仅用了两个字，就将他所有的顾虑给打消了，那就是，纪律… 袁长安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心里想，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算，欸，等你们完成任务，我都不知道会被系统扔哪去… 不对，袁长安心里突然一动，自己在风声世界逗留的时间，好像有点长啊。 从自己撵走武田，顺利救下顾晓梦等人后，按说剧情就该结束的，可为什么直到自己去了南洋那边，姗姗来迟的系统才将自己给扔到悬崖来的呢？ 想到这里，袁长安觉得，如果自己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也足够久的话，那是不是可以提前安排一些事情，至少，在情报上，也能给组织带来不少便利。 于是袁长安便指了指窗户那边，示意张宪臣跟他过去。 望着窗外被白雪笼罩着的一栋栋房屋，袁长安感叹道：“想要等到太阳彻底驱走严寒，我们就必须要多备木炭，以渡寒冬。张宪臣同志，基于目前的形势，我这里有一个想法，你不妨帮我参考参考…” 张宪臣没说话，但他那坚定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以我的身份，是很容易就接触到一些机密信息的，但是我没有联络人。这次刚好碰到你们来哈尔滨执行任务，我就在想，你能否向上级请示，在哈尔滨这边安排一个联络人员，跟我单线联系，当然，身份方面我来解决。” 其实当张宪臣听完袁长安的这番话后，第一反应是惊喜，这样一个亲王级别的人员潜伏在敌人内部，可以想象的到，以后获取情报可谓轻而易举啊。 但是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袁长安此举真的是出于为组织考虑吗？他与组织缺乏联络方式是什么意思？是中断过联系，还是联络人员出事了？又或者是袁长安自己… 似乎看出了张宪臣内心的纠结，袁长安手指轻轻敲敲桌子，“你先向上级请示，至于我的身份问题，等你能联系上更高一级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目前也只能这样了，张宪臣如此想着。 “哦，还有，老张，在我们下次见面之前，如果有人提及你我之间的关系。你就说是在火车上结识的，应我的邀请，帮我打理即将在哈尔滨开设的商行…” “另外，你们任务完成之前，小兰外出的时候还是要注意点。还有你的身份必须也要变更一下，你以后在我这边，就叫周志乾吧，一个早些年混迹于苏联那边商行的二道贩子…” ……… 从马迭尔宾馆出来后，小兰还有点懵，她问张宪臣，这怎么有点像是在做梦一样。 张宪臣笑了笑道，情报系统的特性也在于此，不到最后一刻，你都发现不了，对面站着的是同志还是敌人。 就在他们俩等车的时候，从远处跑来两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子，向他们俩伸手讨要赏钱，而当张宪臣的看到其中一个小男孩的脸时，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小宝，小宝，你姐姐呢？你姐姐呢？” 也许是有小兰在旁边，失态的张宪臣并没有被他那因长期流浪，而变得十分警惕的儿子给推开。 看着好像随时都要拔腿跑掉的小儿子，张宪臣颤抖着说：“小宝，你别害怕，你别害怕，你的背上有个元宝样的红印，是不是，我是爸爸呀…” 小兰见状，心里也是一阵莫名的酸楚。她赶紧蹲下身子，安抚着很不安的小男孩，“这是你爸爸，你爸爸，小宝，他们来找你跟你姐姐了…” 神情紧张的小男孩，看着有些语无伦次，眼泪横流的张宪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把推开了他，哇的一声，边哭边跑，“我没有爸爸，没有妈妈，他们早死了…” 听着小男孩的哭喊声，哀伤的张宪臣无助的伸着手，望着那越来越远的背影，噗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健次郎，去把周先生扶起来…” 这时小兰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袁长安带着花子以及两个手下，已经站在她们的身后。 望着张宪臣泪涕满面的样子，袁长安也禁不住为之动容，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还有无数个，同样默默在暗处与敌人战斗的先行者们的身影… 见张宪臣缓和了一些，袁长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周先生，别担心，既然你的儿子在这里出现，等下我安排健次郎跟麻右卫门他们，陪你一起，问一问马迭尔周边的人，他们也许知道你女儿跟儿子的落脚点…” 随后他又郑重的告诉健次郎：“周先生接下来会帮我打理一些远东的事务，他的安全就交给你跟麻右卫门了，去吧。” ……… 东京，尚太宫。 惠子正坐在榻榻米上，一脸的不高兴。 大文亲王则盘着手中的玉串，劝解道：“藤野那边你不是已经训斥过了吗？再说这次去滨城，长安也被照顾的很好，你就不要再担心了…” “我的小长安自小就单纯，他就是因为太善良，才一而再的在满洲被人欺负。不要以为我不懂，我就是担心那边的情况太复杂…” 看着一脸倔强的惠子，大文亲王也束手无策，他只好安慰道：“是啊，只要他在满洲一天，就会不断有人把视线放在他的身上，毕竟，现在陛下又开口认可了他。不过，这次长安在电文里说，过段时间他就会回东京，那我们就等他回来再说好不好…” “唉，也只能这样了，小长安长大了…” ……… 哈尔滨警察局，司法科。 付东子正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在翻看着局里的人员名单。 对于自己在警察局的具体作用，付东子很清楚，就是因为上次特务科的人，彻底惹恼了那位殿下，所以才特意安排自己来给他们添添堵。 只不过大人物们说话都没那么直白罢了，竟然美其名曰：专员监督内部纪律。 叮铃铃，此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付东子拿起听筒，“我是付东子，哦，高科长啊，好的好的，我马上到您那去…” 第36章 鲁明的莽撞 哈尔滨警察局，特务科。 高彬想到付东子也有些头疼，原来这两天，付东子也不知道从哪知道的，周乙跟鲁明他们被安插进乌特拉小组的事。 知道你就知道吧，关键这个家伙的嘴巴，就像赵大爷在小品里面说的一样，跟棉裤腰子似的，松得很。 局长白文明是知道这事，毕竟高彬对乌特拉小组采取行动的时候，有些地方是需要局长那边去协调的。 可坏就坏在，当时的副局长中村去了新京公干，就不知道这件事。 而且等中村回哈尔滨的时候，又正好发生了牡丹江列车事件，于是高彬被盛怒的中村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恰好这个时候，付东子又把周乙等人的事在局里面一说，中村知道后，刚刚又把高彬叫了过去。 中村年纪不大，脸瘦瘦的，据说毕业于东京高等警察学校。虽然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可从他眼中不时冒出的狠厉之色，就能看出非善与之辈。 当时他冷冷的看着高彬说：“高桑，我知道你最近一段时间，为了破获那个乌特拉小组而费心劳神我也认为你的行动是正确的。但是，袁长安阁下为什么把付东子这个人安排在哈尔滨，难道你自己心里一点都不清楚吗？” 不等高彬解释，中村又站起身，继续疾言厉色道：“现在关于乌特拉的消息已经满天飞了，高桑，你为什么不私底下向付东子知会一声。是，你的级别比付东子高，可你要明白他身后站的是谁？” 说完，中村不耐烦的挥挥手，就让高彬回去仔细想想，趁这件事没有传到袁长安的耳中，让赶紧想办法补救一下。 因为中村自己也知道，如果等到付东子去跟袁长安述苦水，说他这个司法科的督察股，其实在哈尔滨警察局里没什么作用的话，到时恐怕袁长安会以为是他们故意这样的，到那时… 所以被中村又劈头盖脸说了一通的高彬，只好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在沙发上愣了半晌，叹了口气，还是拿起电话给付东子拨了过去… “高科长，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 一进门，付东子就小跑着到了高彬跟前。 望着付东子那嬉皮笑脸的样子，高彬心里暗叹，也是有点急了，在乌特拉这件事上，要不然一向谨慎的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该有的流程。 再秘密的行动，你可以不说具体地点、时间、人员，但起码要让督察股那边知道，有这么回事啊。 大意了… ……… 哈尔滨南岗区新市街，宪兵司令部。 清水喜八郎正在跟袁长安欣赏一副字帖，是他自日本国内购买的，一直随身携带着。 只见袁长安一边欣赏，一边啧啧称奇，“清水将军，这是将润带燥一笔书啊，不知道是哪位大家临摹的玉泉贴，如此逼真…” 清水喜八郎钦佩的看着这位玉君子，“长安君，你怎么一眼就看出不是真迹呢？” 袁长安笑着说，“小野内藏头的玉泉贴还在三之丸尚藏馆呢，我去欣赏过真迹，可惜啊，可惜…” 清水喜八郎一拍脑门，懊恼的说：“真是该死，跟阁下聊得太愉快了，我竟然把阁下的身份给忘记了，实在是失礼…” 看着清水喜八郎故作如此，袁长安也不揭破，哈哈一笑，随后两人分宾主又坐到了软木檀椅上。 “长安君，直田将军告诉我，你很快就要回东京了？” “是的，清水将军。说起来也是我在满洲这些日子，遇到的事太频繁了些，所以惠子殿下实在担心，不回去一趟的话…” 听到袁长安提起惠子，清水喜八郎立即做正襟危坐样，以示对皇室的尊敬。 他羡慕的望着袁长安：“长安君，亲王大人也是关怀你，唯恐迟迟归啊…” 袁长安心里暗想，你还别说，小鬼子对华国文化真是研究的透彻，在运用上也是恰到好处，我跟他说惠子殿下，他就给我回了个慈母吟… 两人又就满洲治安方面交流了一会，袁长安就准备起身告辞了，因为他今天还约了特别市市长藤田刚… 谁知道在他起身之际，清水喜八郎一手拿着字帖对袁长安说：“长安君，上次迎接你的时候，比较仓促，没有来得及给你准备礼物。直田将军告诉我说，长安君你尤其喜欢书法方面的藏品，那这张长尾甲大师临摹的字帖，就权做我一点心意吧，请你务必收下。” 袁长安：……… ……… 终究还是市政公署没去成，因为张宪臣那边出了一点状况。 在健次郎等人陪同张宪臣一起寻找孩子的路上，他们刚好碰见了特务科的鲁明。 鲁明是借着打听消息的名义，离开的王郁她们那边，其实他是想回警察局向高彬报告这两天的情况。 在文汇路，他从车里朝外看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小兰，他赶紧叫停车，就悄悄在后面尾随上了。 鲁明万万没想到的是，陪着张宪臣他们的，是两个忍者，健次郎跟麻右卫门在走了一小段路之后，就发现了有人在跟踪他们。 于是健次郎小声跟麻右卫门说了几句，在文汇路转弯处，逼出了鲁明。 一见自己的行踪被健次郎他们发现了，鲁明索性也不装了，掏出枪就指着他们四人，“特务科的，诸位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不过也幸好鲁明身份报的快，麻右卫门手上的六叶镖都准备脱手了，一听是特务科，就撇了撇嘴，跟健次郎对视了一眼，“真是麻烦，听说在火车上他们就是这么对着殿下的…” 当鲁明听到对面四人中，竟然有两人飙起了日语，心顿时就凉了… 但他还是有点不死心，佝偻着身子跟健次郎他们俩说“两位太君，不知道那两位是？” 健次郎眼睛一瞪，“你滴，走开的干活，不要打扰我们殿下的贵客…” 而麻右卫门嫌鲁明太烦，就给了他一个耳光，“你们特务科上次冒犯殿下，差点害的我们破腹谢罪，竟然还敢偷偷跟踪我们，我们现在就去你们警察局，问问中村局长，他究竟想干什么！” 第37章 张宪臣的女儿 哈尔滨警察局，二楼会议室。 袁长安进去的时候，就看见麻右卫门还在那怒视着警察局的局长白文明等人。 而健次郎正在另一边正跟中村低声说着什么… 至于张宪臣跟小兰，就坐在会议桌前的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 见到袁长安带着花子进来，白文明抢先跑到他的面前，连声说着误会。 袁长安先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健次郎问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健次郎，我不是交待你们陪同周先生一起去办事了的吗？” 健次郎赶紧上前解释道：“殿下，我跟麻右正准备陪同周先生去朝阳街的。谁知道在文汇路的时候，竟然发现这个人一直在偷偷跟踪我们。于是我跟麻右就抓住了他，没想到他是特务科的，所以…” 听到健次郎的话，一旁被愤怒的中村搧的跟猪头似的鲁明急了，连忙喊道：“大人，嘶，窝系…在嘶…盯那个女人…嘶…” 听到这里的袁长安似乎有些明白了，然后他笑着对白文明跟中村说道：“两位，看来确实是一场误会。要不这样，正好我也有一些事想请教二位，我们先去办公室谈，怎么样？” 袁长安既然发话了，白文明跟中村哪敢多嘴，于是袁长安示意健次郎带着张宪臣他们先回去，自己则跟花子一起在中村的带领下去了他的办公室… ……… 袁长安在中村的办公室里待了半个多小时，就告辞回去了。 等袁长安一走，中村就叫来了高彬，他要搞清楚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中村局长，您是知道我们特务科的。在缉捕反满分子这方面，鲁明一直都是非常优秀的。您想，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安排他跟周乙一起打入到乌特拉小组内部。” 高彬一来就先肯定了鲁明的能力，他深知，这次自己不站出来维护鲁明的话。那等待他的，就将是被发配到哪个乡下旮瘩去了… 中村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但是他却疑惑的问起高彬：“高桑，按照你这样一说，那就有可能鲁明当时确实是有所发现。难道说，跟在那个什么周先生后面的女人，真是反满分子？” 高彬心里想，我不但怀疑那个小丫头，我甚至怀疑那个什么周先生，其实就是名单上的张宪臣… 但是这话他可不敢讲，因为袁长安的那个日本随从跟中村介绍过，周先生很得殿下看重。 唉，这一刻，高彬面对这种局面，他也束手无策。 但即使如此，他心里也暗暗决定，一定要打探清楚那个周先生的底细。 如果真是按他所料，那也只能由中村这边去找袁长安汇报了。 至于到时怎么处理，他高彬可不想搅和到里面去… 中村思索了片刻，于是话锋一转，他盯着高彬说：“高桑，这事你可以私下去办，当然，千万不要惊动袁长安阁下。你滴明白？” 高彬急忙表示，绝不敢再打扰到那位大人… ……… 离开警察局后，见今天去不成藤田刚那边了，袁长安索性陪着花子在中央大街逛了起来… 看着沿街一些商店里琳琅满目的食品，袁长安准备问花子要不要吃点，却看见花子秀气的眉毛微皱着，似乎在想着什么… “花子，花子，你在想什么呢？” 听到袁长安喊他，花子小脸一仰，迟疑的说：“长安哥哥，那个小兰姐姐是不是反满分子？” 袁长安诧异了一下，“哦，花子为什么这么说？” 皱着眉头的花子有些纠结道：“我觉得特务科的那个人没有看错。那天在火车上，如果不是付东子的阻拦，我想，答案早就出来了呢。可是…” 花子这时的小脑袋里，确实很困惑。 从袁长安对待张宪臣他们的态度，不难看出，袁长安真的很看重那两个人。 而且在宾馆里，虽然听着像是玩笑，可当袁长安开口说出伊索寓言时，花子明显感觉身边的小兰像是松了口气似的… 他们之间的对话，很像是在说暗语接头。 毕竟这方面，忍者也经常有类似举动。 望着小大人似的花子，袁长安深叹了下，他摸摸花子的小脑袋，认真的说道：“相信长安哥哥，花子，你所疑惑的，以后我会慢慢解释给你听的，好不好？” ……… 再看张宪臣一行人，等回到文汇路的时候，小兰似乎有些惊讶于他的胆子太大，她觉得跟着健次郎他们去警察局的举动，很鲁莽。 但现在不能问，只能等到张宪臣两个孩子的事解决好后，再跟他好好讨论讨论了。 其实张宪臣是明白小兰此刻的心理的，但是也就像小兰考虑的一样，现在身边有人陪同着，等安全的时候，他也准备把原因分析给小兰听听… 过了没多久，他们就按照宾馆旁边修鞋匠的指引，来到了朝阳街的尽头，这里有几处荒宅院落。 走近后，隐隐约约还听见小孩子说话的声音，顿时张宪臣的心就紧张了起来… 在一处大门都倒塌了的院子前，健次郎先四下打探了一会，然后他冲着张宪臣点点头，“周先生，里面有两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 听到里面有一个小女孩的时候，张宪臣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了。 他跌跌撞撞的走进了这间破院子，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裹着破袄子，八、九岁模样的小女孩，正在安慰着自己的小儿子… 顿时张宪臣的脑袋就嗡一下，他张大着嘴，想要喊女儿的名字，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小兰等人一直跟着后面，看着激动欣喜到说不出话的张宪臣，就连身为忍者的健次郎两人也是唏嘘不已… 小女孩这时听见动静，一扭头，就看见了张宪臣等人。 她以为是有坏人跟着弟弟上门来了，呀的大叫了一声，“弟弟，快跟小亮跑…” 然后她自己捡起地上的一根烂木头，涨红着脸，就朝着张宪臣这边就冲了过来… “姐姐，姐姐，那是爸爸，那是爸爸…” 第38章 加茂部队的恶行 马迭尔宾馆。 袁长安跟花子回到房间没多久，健次郎两人也跟着回来了。 袁长安便问了一下张宪臣那边的情况，不想健次郎却一脸感慨的说：“殿下，周先生一家重逢的场面，实在太感人了。尤其是他的女儿，小小的年纪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还要照顾自己的弟弟，太不容易了…” 麻右卫门也感叹到：“是的，殿下，就像健次郎说的那样，他们一家相拥而泣的样子，现在还在我的脑海里盘旋呢…” 听完健次郎两人的感慨，袁长安没有说话。 他径直走到窗边，就那样望着窗外，静静伫立了好一会儿… ……… 第二天上午，袁长安正准备带着花子一起去拜访藤田刚，张宪臣却带着他的一儿一女来到了宾馆。 趁着花子围着两个小孩子玩耍，张宪臣告诉袁长安，他要去书店取一本书，而小兰去接收组织的指示去了。 “宁宁告诉我，哈尔滨经常有流浪的人被车带走，她怕弟弟他们出事，几个小孩才躲到了朝阳街那边。” 张宪臣的这番话倒是提醒了袁长安，他马上跟张宪臣说：“那些失踪的人，应该都是被屯居在背萌河的加茂部队给掳走了，你们这次行动，就是跟这支臭名昭着的部队有关。” “臭名昭着？”张宪臣疑惑的望着袁长安。 额，说漏嘴了。 这时候他们的罪行还没被宣于世上呢，不过也快了。 等到这次乌特拉行动成功，那些灭绝人性的鬼子，所犯下的滔天罪行，就会被披露出来了… 为防止有变，袁长安还是跟张宪臣说：“我现在口授一些信息给你，你想办法传到组织那边，这些信息就是这个加茂部队所干的，丧尽天良的人体活体实验…” 张宪臣瞪大眼睛，他接受组织委派的时候，是隐约知道有鬼子部队在干坏事，但没想到是拿活人做实验。 在痛惜那些丧命于鬼子之手的同胞时，他也庆幸自己的一双儿女没有遭此毒手。 ……… 张宪臣带着儿女回家的路上，心情很沉重。 当他从袁长安的嘴里得知，那支鬼子部队，竟然干了这么多毫无人性的坏事后，心里是久久不能平静… 必须要上报组织，而且要快，还有正好连同袁长安的事情，也一并报上去。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 “张大叔，那本书你拿到了吗？”早就在等候张宪臣的小兰问道。 “我没去书店，那个神神秘秘，还能未卜先知的袁殿下，今天就给我们准备好了…”张宪臣回道。 小兰：…… “小兰，我这边有一些非常重要的情报要传递到组织那边，你等会留守在家吧。” ……… 陕省王家坪，一处小院。 “这些重要消息来源于东北那边吗？” “是的，并且看来他们在东北那边根基扎的很稳实。哦，还有一个是请示甄别一个特殊人物的电文。” “哦？是什么样的特殊人物啊？难道是32年奔赴东北的那些同志？” “电文里没说，只是说那位特殊人物需要一定级别的，才能确认。” “那些回复吧，尽快联系上那位特殊人物，也好解开这些谜团。何况，这么多重要消息，都是一个人传递出来的，看样子他在侵略者的地位不低。” “好，我马上去办。” ……… 哈尔滨市政总署。 藤田刚跟袁长安相对而坐，两个正在下着黑白相间的围棋。 花子则在一旁的沙发上，翘着小脚，把玩着手里的一方田黄玉石… “长安君，你准备在中央大街开个商行？恐怕不妥，亲王知道的话，肯定不会允许的。” 袁长安轻轻点点头，“藤田市长，确实是这样，所以我不准备自己出面。这次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个人才，他呢，以前一直在远东那边帮人跑货。现在想回哈尔滨谋生，正好被我遇到，我们已经谈好了，商行交给他打理。” 藤田刚闻言也笑着说：“嗯，如果这样的话。想来亲王也不会责怪于你了，不过，可要当心消息传到亲王那里去了，哈哈哈…” ……… “你这跑得有点勤啊，付股长。”健次郎望着付东子笑话道。 付东子憨笑了一下，然后他先掏出一个金饰铃铛，递给了花子，“花子小姐，这是我在大洋百货里看见的，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袁长安摇了摇头，这个付东子，做人做事都没话说，可惜就是身份低了一点，看样子以后自己还得帮帮他。 “付桑，以后你在警察局内部，态度还是要强硬一点。你是我推荐的人，一定程度上，也可以代表我的，你明白吗？” 乖乖，付东子一听这话，可以确认了，就是他老付家的祖坟冒烟没错了。 这位殿下的意思，付东子很清楚，这不仅仅是说在警察局内部，在殿下涉及到的地方，都可以将自己看成是他的代言人之一的。 这个之一呢，是因为还有健次郎跟麻右卫门排在前面… “付桑，你今天晚一些再回警察局，等会有个人要来，你们互相认识一下。” 袁长安准备把张宪臣介绍给付东子认识认识，以后自己没在哈尔滨的话，有付东子帮忙看顾下商行正好。 因为你不可能去喊宪兵司令部派人站岗的吧，级别高了也不好，就地方警察局的股长恰好合适。 ……… 张宪臣来的时候，快下午三点了，所以袁长安干脆，领着大家去了宾馆内部的西餐厅。 介绍张宪臣跟付东子认识后，付东子发现，这个叫周志乾的，不也是那列火车上的旅客吗？ 难道说那列火车比较旺人？ 付东子在吃完西餐后就先走了，他回家的时候，还带了一些远东红肠以及一些西点，准备带回家给自己那个日本婆娘尝尝。 在送张宪臣离开马迭尔宾馆时，他向袁长安说了情报已经送抵陕省的事，并且还向袁长安传达了上级组织的谢意。 临别时，袁长安告诉张宪臣：“给陕省发报吧，关于我的信息，让那边找民国17年，曾任全国总工会秘书的钱大姐…” 第39章 周乙中枪 “长安哥哥，你跟那个周先生说的都是真的么？” 夜里，花子依然没有入睡，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头顶的悬式雕花吊灯。 袁长安叹了口气，他侧过身子，看着窗户上映着的那一丝亮光。 轻声说道：“花子，战争是残酷的，但是无端迫害那些无辜的民众，却是最为可耻的行为。何况加茂部队打着防疫给水的幌子，却从昭和七年开始，就一直在研究反人类的细菌战。” 花子也翻了个身，小手枕着脸颊喃喃说道：“是啊，您今天把那些事告诉周先生的时候，我也看见了他眼中的悲伤，以及深藏在眼底的那股恨意… 我们回东京的时候，长安哥哥会向陛下进言吗？” 袁长安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真是个孩子啊，虽说花子在他面临危险的时候，会变得无比冷静狠辣。 可她终究还是个孩子… “唔，等我们回东京，我会先跟惠子殿下说的，听听她的意见。如果真的无法避免，我也会…” “您会亲自出手去毁灭它，对吗？长安哥哥？”花子听出了袁长安的未尽之意。 “是的，花子！”袁长安坚定的说道。 ……… 哈尔滨警察局，特务科。 “什么？怎么可能？他们是干什么吃的？”一阵气急败坏的怒吼，夹杂着东西摔落在地的声音，从高彬的房间里面传了出来… 片刻之后，傅家甸所有的街道路口，就被特务科的人给封锁了，路过的人也正被特务们一一盘查着… 而最东面的一座旧洋楼里，高彬阴沉着脸，看着被打翻的桌椅，以及地面上的血迹，他转身告诉金志德，“你带两个人留下，把这里仔细勘察一遍，我先去医院。” 坐在车上，高彬懊恼不已。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先把王郁这一组给带回特务科，这哪里是引蛇出洞啊？分明是弄巧成拙，砸自己的脚了。 埠头区新城大街，千代田医院。 高彬带着几个手下，急冲冲的朝着急诊科走去。 急诊科的长椅上，小孟正神情呆滞的望着抢救室的门，只见她的右手臂缠着绷带，煞白的脸上还有几滴血迹…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高彬就站到了小孟的面前。 “小孟，到底发生了什么？周乙的情况怎么样？” “科长，刘妈被王郁打晕了，周股长他替我挡了一枪，他，他还在里面抢救…”见到高彬，小孟忍不住抽泣了起来，随后用左手抹了一把泪水，哽咽着说： “鲁明今天不在，我们几个就在屋里聊着远东那边的情况。周股长他也慢慢把话题往乌特拉行动上面引，可那个王郁还是推诿说时间没到。 过了一会儿，她说要去厕所，刘妈就陪着她一起去了。王郁回来的时候，周股长见刘妈没有进来，就示意我去看看…” 当时小孟一进厕所，就看见刘妈趴在地上。她知道事情不妙，连忙掏出枪，往大厅那边跑去。 刚到大厅门口，她就听见屋内的桌椅被打翻的声音，于是小孟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 冲进屋内，小孟就看见周乙跟楚良扭打在一起，而王郁手里拿着枪，看见小孟进来，王郁抬手一枪，刚好打在她的右臂。 王郁正要补第二枪的时候，从地上爬起来的周乙扑了上去… 听完小孟说的情况，高彬忍住怒火，他先朝着紧闭的抢救室看了下，又对小孟说：“你先找个病房休息，这几天就好好养伤吧。” 高彬现在心里想的是，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破绽，才导致王郁突然对周乙等人出手袭杀？而且，王郁的枪是哪里来的？ 刘妈是没配枪的，而周乙的枪此刻就在高彬手上拿着。是刚刚小孟递给他的，周乙被送进去抢救的时候，小孟从周乙身上取下来的，里面的子弹一颗没少… 这一切，看样子还要等周乙抢救过来才能知道了… ……… 周乙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高彬正站在他的病床前，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咳…咳，科长…”周乙虚弱的叫了一声。 发现周乙醒了，高彬脸上一喜，连忙俯身说道：“周乙你先别急着说话，免得牵动伤口。至于这次的突发情况，等你好些了我们再说…” 周乙微微点头，然后他还是强撑着说了一句： “科…长，他们跑不…远，搜…搜傅家…甸…” 高彬看着周乙的样子，说不感动是假的，“这些事你不用操心，我相信他们也跑不了。你先好好休息…” 周乙听完，眨了下眼，又慢慢昏睡了过去… ……… “鲁明，你好好的想一想。你们带王郁在旧洋楼藏身的这些天，有没有露出过什么破绽？” 一回到特务科，高彬就把鲁明给叫了过来，仔细询问了一遍。 而鲁明则显得很惊讶，他觉得他们的言行举止上不可能有什么漏洞。 “科长，除非我们当中有人主动向王郁泄露身份，要不然她们怎么会知道？” 过了一会，鲁明又冒出了一句：“科长，有没有可能，其实在火车上的时候，就有人暗示过她们了？” “不可能！”这时一边的谢子荣大声说道。 是的，高彬把谢子荣也叫到了办公室。他想让谢子荣这个老地下情报人员，也从他的角度来分析一下这件事。 谢子荣一口笃定，在火车上根本没有人给王郁她们传递信息。 当时他一直在盯着，以他多年的经验，是不可能有人能够在他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把信息传给王郁的，这绝对做不到。 高彬这时也很头疼，现在来看，只怕周乙就是好些了，自己从他那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 桃山小学后面的一栋民房里，楚良正在跟王郁低声说着话。 “王郁姐，你那一枪没打在那个人的要害吧？我还有些纳闷呢，接头的同志怎么摇身一变，成了潜伏在敌人内部的特务。说真的，我脑子到现在都转不过这个弯…” 第40章 接应王郁 埠头区桃山小学，距离千代田医院，仅一墙之隔。 高彬怎么也想不到，打伤周乙他们的王郁跟楚良，此刻就藏身于小学后面的一座民房内。 王郁慢条斯理的正往脖子上围着厚围巾，顺便看了一眼楚良，十分平静的说： “楚良，今天那个叫鲁明的没来时，我就发现，当时陪着我们说话的周乙有一些不对劲。现在看来，当时他应该是在想着如何解救我们。楚良，你还记得当时他是怎么说的吗？” 楚良闭眼想了一下。 王郁同志，乌特拉行动还不能跟我透露一点吗？刚好鲁明他们今天没在，要不，你先让我了解一下？ 他把回忆起的这话告诉王郁后，就见王郁笑了笑说：“楚良，以后我们会面临更多更复杂的局面。而学会从看似无关紧要的信息里面，寻找到对自己有用的情报，这才是关键。” 接着王郁又告诉楚良说： “今天屋子里就鲁明不在，他偏偏用玩笑的方式说他们不会知道。你要记住，这可不是周乙疏忽了。他是在用这种方式暗示我们，自己跟鲁明以及屋里的小孟、刘妈根本不是一路人！” “后来他在聊天当中，还不时的用眼神示意我，想办法引走小孟或刘妈，我就知道，这些人的身份应该有问题。你看，后面果然如此，他们一见面就用借口拿走了我们的枪，可小孟的身上却随身携带了武器…” ……… 傅家甸同仁胡同里，小兰正在跟张宪臣做着乌特拉行动前的准备。 上级的指示两人都已经明确了，去背萌河程家岗接一个人，然后将他安全的护送到远东那边。 说实在的，刚刚知道上级指示的时候，张宪臣心里还有些惊讶。 这个袁长安的身份真是越发神秘了，又被他说中了，自己等人的任务目标果然就是程家岗的王子阳。 砰砰砰，这时他家的大门被人敲响了。 张宪臣走过去刚把门打开，院子里就涌进了几个身穿黑色警服的特务。 他们一边向着屋内走去，一边大声喝问着张宪臣，有没有看见一男一女经过… 张宪臣一把拦住了准备进屋搜查的特务，冷声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随便就往我家里闯？” 领头那个小班长模样的特务，看见张宪臣还敢阻拦，不禁就来了火气，拿枪一指张宪臣的脑袋，“劳资是特务科的，奉命搜查要犯，我看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啊，敢拦劳资…” 这时屋里的小兰听见动静，她先嘱咐宁宁跟凡凡在房间里待着，自己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见年轻秀气的小兰，那个班长的眼睛顿时直了，凑上前流里流气的调笑道：“我说怎么敢拦着劳资呢，原来是金屋藏娇啊。都带回去，上面不是说要搜查一对男女吗，我看这俩人就很可疑。” “我看你们谁敢！”张宪臣站到小兰前面，望着那个特务大声喊道。 就在张宪臣家院子里的几名特务准备强行上前拿人时，从门外又进来了一批人，同样黑色制服，腰间挂着盒子炮。 走前面的那人，上前二话不说，扬起手臂，狠狠的抽了那个班长几个耳光，“何老焉你特么的瞎了眼是不是，这位周先生你敢来招惹，你想找死就直接说…” 然后又赶紧跟张宪臣抱歉:“周先生，今天特务科有紧急任务，整个傅家甸区域都被封锁了。我担心有人不长眼打扰到您，就急忙奔您这来了，没想到还真有不怕死的蠢货。” “付股长，原来是你啊，还真幸亏你来的及时，要不然我看这些特务科的人，就要把王跟小兰给抓走当要犯了…”张宪臣一看是付东子，心就定了。 对于付东子，何老焉这类小警察小特务可不敢得罪。 现在的哈尔滨警察局，谁不知道这位的背景啊。 刘奎以前横吧，在火车上被这位搧了个耳光，后面就没了。 所以何老焉顶着通红的一张大长脸，噗通就给付东子跪下了，那叫一个声泪俱下啊：“付股长，小的实在该死，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带着你的人，滚吧。”付东子看着有些不耐烦的张宪臣，就挥手让何老焉带人走了。 等何老焉那帮人走了之后，张宪臣便邀请付东子上屋里坐坐。付东子转念想了一下，以殿下的意思，反正以后跟这位打交道的日子多，就应了下来。 他转身跟自己的几个部下说了一声，让他们去街口那边转转，自己就随着张宪臣一道进了里屋。 屋内，张宪臣喊小兰泡了杯茶，端给了付东子，随口问道：“付股长，你们今天是怎么了，如此大张旗鼓的？” 见张宪臣问起，付东子先是低笑了一声，然后他告诉张宪臣：“周先生你也不是外人，要说今天这个事啊，那可真是个大笑话。 最东边的那栋旧洋楼你知道吧，前段时间，特务科把两个反满分子骗到那里。还安排了姓鲁的几个人陪着，想打探反满组织的消息。 谁知道，人家早就看破了特务科的伎俩。这不，今天那俩人突然发动袭击，把特务科的周乙跟小孟都给打伤了，然后一溜烟跑了…” 说完付东子还在那拍着大腿嘲笑。 张宪臣一听，竟是这事，他顿时明白了。肯定是妻子王郁她们，找到机会趁机脱身了。 他跟小兰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知道，得赶紧去紧急联络点，在特务科的人找到王郁跟楚良之前，接应她们离开。 ……… 呼啸了一夜的北风，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渐渐也变弱了。 早晨的果戈里大街，行人并不是很多。在街道的东南一角，亚细亚电影院就坐落在那里。 透过电影院门口的六根陶力克大石柱，张宪臣跟小兰就站在售票窗那里，俩人时不时的看看墙上的宣传画册，好像是在挑选电影的场次。 就在他俩担忧王郁她们，会不会来这个联络点的时候… “老张…”一个低沉有力且饱含激动的声音，从他们的身后传来… 第41章 周乙的回忆 桃山小学，民房。 楚良正激动的跟小兰互相叙说着这几天的经历，而张宪臣在把乌特拉行动的目标告诉妻子后，又将自己找到宁宁、凡凡的事给王郁说了一遍。 想到这些年，自己跟丈夫为了革命事业，而无暇顾及年幼的儿女。 王郁红着眼眶，在跟丈夫仔细核对了行动路线后，才颤声问起一双儿女的近况。 当她听到自己的小元宝儿，在马迭尔宾馆门口委屈的喊出那句话时，王郁再也忍不住，一下扑到张宪臣的怀里，呜咽起来… ……… 片刻后，等王郁情绪稳定下来，张宪臣就问起她们这次是如何脱身的。 王郁捋了一把有些散乱的头发，她平静的说道：“老张，当时在被那些伪装的特务，将我跟楚良带到了旧洋楼后，我就起了疑心。 组织内部行动，人员向来都是先分散，等到了行动那天再聚集。他们倒好，每天三四个人陪着我们在那闲聊，就不担心被敌人摸查到从而一网打尽？ 而且他们的话里话外，都是在探听乌特拉行动的具体内容。 更离谱的是，只要我跟楚良有什么动作，马上就会有人用各种理由去陪着我们，这明显是在担心我们脱离了他们的视线…” 张宪臣点点头，确实是漏洞太多了。 按道理来说，特务科派来接头的人，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你看出破绽的。但他转念一想，那个老冯不也是第一时间被自己识破的吗？ ……… 千代田医院，周乙的病房。 高彬拿了一盒老参来看望他时，手臂还绑着吊带的小孟早就在里面了。 当脸色苍白的周乙在知道还没有搜捕到王郁等人后，他有些愧疚的说：“科长，都是我的疏忽，她们的异动我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就连那个楚良的身上藏着枪我都没发现…” 高彬眉毛挑了下，随即安抚道：“周乙，这事责任不在你身上，我问过鲁明，他的怀疑是，在火车上就有人提醒王郁了…” 老奸巨猾的高彬并没有说出谢子荣的猜测，昨天在他的办公室，谢子荣一口否定了鲁明的推断后。接着谢子荣就提醒高彬，有可能周乙等人使的是苦肉计… 这时小孟也在一边接上话，“周股长，我赶到大厅的时候，发现你正跟楚良扭打在一起，那时…” 周乙回忆了一下，“小孟你出去的时候，王郁就慢慢走到了楚良的身边。我侧头看着她们时，就见王郁似乎低头跟楚良说着什么。 我还开玩笑问，她们是不是在说乌特拉行动，谁知道王郁一伸手，竟然从楚良的身后拿了把枪出来… 我当时顿感不妙，一矮身子，因为楚良就坐在我上首，于是我朝他扑了过去，这样我们纠缠在一起的话，王郁即使有枪，她也不敢轻易开枪，因为容易误伤到楚良。 另外，她敢这时亮枪，我猜想刘妈肯定已遭不测。那是我在想，小孟你马上就能赶过来，我这边纠缠住了楚良，等你一到，他们也别想跑…” 高彬微微点头，虽然他有点半信半疑，但如果真实情况如周乙所说，那问题就更棘手了，王郁到底是怎么看破的呢？ 他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周乙趁小孟离开的时候，紧急跟王郁她们商量好的，包括王郁打小孟的那一枪。 因为小孟如果被当场击毙，那刘妈肯定也不能留活口了，周乙自己呢。总不能还像现在这样，没被击中要害吧。 像现在这样效果刚刚好，自己中枪倒地，小孟握枪手臂又受了伤，那她追击王郁两人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再说她又不可能见死不救… ……… 马迭尔宾馆的房间里，袁长安此刻正在想着一些事情。 按照时间上来看，张宪臣他们的乌特拉行动后天就要开始了。 等乌特拉行动结束，加茂部队的恶行就会被披露于世上，等到国内外舆论达到顶峰时，自己再会同张宪臣一起，给加茂部队来上一记重击。 这样一来的话，日本人到时肯定也搞不清具体是哪一方的报复行为，因为被加茂部队残害的对象里面，除了我们华国百姓，还有高丽以及远东那边的人… 至于自己委托张宪臣传到陕省的资料，想必组织也在等这次行动成功后，一并曝光在国际上吧，毕竟两边的信息结合在一起，真实性也毋庸置疑了。 ……… 陕省，组织根据地。 负责情报系统的领导正在看着北方传递来的信息，他思索了片刻，便起身准备去向上级汇报。 一处窑洞的院子里，身形高大的领导在听取了关于袁长安身份的信息后，也沉思了一会儿，随后就嘱咐道：“峡公，请你立即联系上金陵方面的同志，把信息想办法传递到金陵反省院里。因为我们的据理力争，钱同志等人已经被转移到那里了，等她那边确认后，再向北方发报吧…” 在抽了一口卷烟后，他又郑重的说道：“以北方信息来看，这个人在敌人内部的身份竟如此之高，他如果真是我们早期人员的子弟，那将来其作用真是不可估量啊…” ……… 周乙的病房，高彬走了之后，小孟又坐了一会儿，她陪周乙聊了几句就去换药了。 周乙刚刚准备闭眼休息会，门口又进来了一个人，周乙拿眼一瞧，是火车上那个巡警，哦现在也是哈尔滨警察局的人了。 付东子晃进了房间，自己搬了椅子坐到了周乙的病床边上，他望着脸色奇差的周乙说道：“周股长，还请你原谅的老弟的唐突。你也知道，督察股这活也不好干，没办法，老弟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来找你了…” 他这一番话说的周乙莫名其妙，“付股长，您这大驾光临，不会是来找我老周麻烦的吧，我可是为局里差点都把小命给弄没了…” 闻言付东子假笑了一声，“哪里哪里，我来只是例行公事，哦，刘妈、小孟那边都已经登记过了。” 就在周乙狐疑的望着付东子时，他嘴里又冒出了一句话：“周股长，这反满分子枪法也不咋地啊，这么近的距离，你跟小孟竟然都…” 第42章 乌特拉的脚步 袁长安正在宾馆里跟花子聊着回东京的行程，健次郎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跟袁长安说警察局的付东子来了。 其实付东子跑去周乙那里，压根就没什么事，他就借着周乙等人没看守住反满分子的名义，去恶心人的。 等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后果，就一溜烟跑来马迭尔宾馆了。付东子他是想把特务科这次诱敌失败的事，说给袁长安听听。 说不定袁长安听了，也能乐呵一阵子对不对，毕竟特务科曾经得罪了殿下嘛。 付东子进了房间后，先给袁长安问了好，然后又像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了腊纸包裹着的冰糖葫芦，递给了花子… “付桑，你来我这里也太勤快了些。当然，我是乐意的，但是就怕中村局长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你还是要跟他们把关系处理好，你明白吗？”袁长安严肃的告诫道。 付东子一听，连忙解释道：“殿下，您误会了，我来是有情况向您反映的。” “嗯？” 看着袁长安有些疑惑的眼神，付东子恭敬的说道：“殿下，您有所不知，这次特务科可闹了一个大笑话呢。昨天有两名反满分子，在特务科的人看管下，竟然跑掉了，而且还打伤了特务科的周乙等人。殿下您看，这特务科是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袁长安一听，哦，那就是王郁跟楚良脱身了。 仔细想想也对，鲁明因为脸肿了，一时半会去不了旧洋楼那边，所以，应该是周乙趁这个空档，从中寻找到机会，放跑了王郁两人。 于是袁长安颔首说道：“特务科的这些人也许是骄纵惯了，就连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们也处理不好，真是无能。” 随后他话锋一转，提醒付东子：“你也不要太幸灾乐祸，都是警察局的同事。虽说特务科这次遭受打击，纯属咎由自取，但你不能因此而笑话他们。你更应该去安慰一下，这对你的未来也会有好处的。” 对自己的将来有好处，这不就是封官许愿嘛。想到这，付东子望向袁长安的眼神更加热切了。 可惜殿下太年轻，要不然我付东子都想马上跪下认干-爹了。都说再造之恩，这不是我付东子的再生父母是什么？ “殿下，请您放心，我必将用心为您做事！” 看着狂表忠心的付东子，袁长安笑了下，接着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随意的对付东子说：“哦，付桑，这几天周先生可能会去远东替我办点事。到时你留意下他的出行，千万不要再闹出上次那样的笑话了，好吧？” ……… 哈尔滨警察局，中村办公室。 高彬俯着身子，耷拉着眼皮，正被中村训着。 “高桑，你滴特务科的蠢事，最近是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难道你就没有好好反省一下吗？我看，那个乌特拉行动的事，就交给宪兵特高课吧？” 高彬听到这话，心里顿时一急。这事要是交由宪兵那边去办，那他们特务科真要名誉扫地了。 “中村局长，请再给我点时间，特务科一定会全力追查，争取在乌特拉行动之前，搞清楚他们的行动计划！” 中村对高彬的保证不置可否，只是转身坐在椅子上，望着脸色晦暗的高彬说：“那个内奸的事，你调查的怎么样了？跟这次的失误，有没有关联？还有，谢子荣这个人，高桑，你也要提防一二。既然能说出苦肉计，那他自己呢？” 高彬连忙回道：“局长放心，这个谢子荣我已经安排人盯死了，只要他稍有不对，跟着他的人会将他就地击毙的。至于内奸一事，目前还没有任何迹象。周乙等人我都分别盘问过，问题不大…” 高彬本来还想说，他准备来个引蛇出洞，后来一想，这次已经闹了一出笑话，还是等乌特拉事件解决了，自己再悄悄安排一下吧… ……… 哈尔滨宪兵司令部，特高课。 岗上志满正在跟来访的加茂部队宇津十四郎谈话，他们谈论的正是乌特拉行动的核心人物王子阳。 宇津十四郎是加茂部队侦缉队的队长，自从王子阳等人逃出背萌河魔窟后，他就被石井部队长责令搜捕王子阳一行人。 事实上他已经抓捕到了不少当初从背萌河逃出的人，唯独仅剩王子阳几人至今仍旧没有下落。 宇津十四郎来特高课的原因很简单，他想请岗上志满派人在哈尔滨城区暗地搜查一下。 至于为什么是暗地里进行，因为这件事太敏感了，本来加茂部队进行的都是反人类的实验，再大张旗鼓的搜查失逃人员，那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面对宇津的请求，岗上志满倒是不以为意。他的特高课，整天都在为那些反满分子而忙的不可开交，哪还有时间去帮宇津。 不过岗上并没有开口拒绝，“宇津君，你把那几个人的相貌特征留下来，我马上交给部下，让他们在清查反满分子的同时，一并搜查你要找的人吧。” ……… 傅家甸，张宪臣家。 在跟王郁、楚良会面后，考虑到自己这边特务科的人还在不时搜查着，张宪臣就让他们先留在桃山小学，相对来说，那边暂时还要安全些。 回到家后，当张宪臣告诉孩子们，他们的妈妈也到了哈尔滨时，两个孩子顿时都欢呼着蹦了起来。 只不过张宪臣叮嘱两个孩子，在外人面前不要提妈妈，如果有人问起，就说妈妈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宁宁听了眼珠子一转，她问张宪臣，如果那个日本哥哥问呢？张宪臣一愣，哦，女儿说的肯定是袁长安。 “宁宁，这也是爸爸想跟你和弟弟讲的话。后天爸爸妈妈要去一个地方办事，如果我们第二天还没有回来，你就赶紧带着弟弟去马迭尔宾馆，找那个哥哥。 还有，路上如果遇见了坏人，你就大声喊，你认识日本国的袁长安殿下…” 宁宁见爸爸郑重的样子，不知不觉，记忆里的画面仿佛又出现了，她眼里含着泪水，抬头望着张宪臣，“爸爸，你这次跟妈妈可一定要回来啊…” 第43章 乌特拉的意外 背萌河程家岗，傍晚。 沿着一条小路，再转过一片冷杉树林，就能看见一个小土坡上，几座低矮的茅草屋零零散散的屹立在冰天雪地里。 西南方向的一间小屋内，王子阳正坐在炕上发着呆。他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还会遇到什么，逃出来的这些天，他根本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每每睡到半夜，他时常都会从那些噩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拢着双手的吴老汉，看着这些天一直惊魂未定的后生。他拿个瓷碗倒了点开水，递给王子阳， “小伙子，来，喝点热水吧。我劝你呀，也别总想那些事了。等躲过这阵子，就托人往关内去吧，找个营生，好好的过日子…” 这时屋外的雪地里传来了咕吱咕吱的声音，吴老汉一听，这是有人踏着雪过来了。他赶紧掀开破布帘子，走了出去… 片刻后，张宪臣跟王郁两人就在吴老汉的带领下，进了房间… 望着眼前这个瘦弱的青年，张宪臣跟王郁对视了一眼，这遭瘟的鬼子都干了什么事呀，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们还能从青年的眼里看到一丝惊惧… 可想而知，当初在鬼子那个灭绝人性的实验基地，王子阳他们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 哈尔滨，马迭尔宾馆。 袁长安正坐在沙发上沉思，他在脑海里反复推敲着张宪臣他们的这次行动。按时间算，今天张宪臣等人应该已经赶到背萌河了，明天一早他们就会乘车直奔边境。 但这一路并不好走，加茂部队一直在追捕从实验基地逃脱的人。不说在哈尔滨全境公路设卡，但他们至少会在哈尔滨境内一些重要隘口布置人把守的。 至于说远东方面安排人接应，不用分析，这个条件根本就不成立。 想了一会儿，他对健次郎说：“周先生回远东替我办事，让两个孩子待在家里等怎么行。这样，你跟麻右卫门现在就去他家，把周先生的两个孩子接到宾馆来吧。” “嗨。”健次郎应了一声，转身跟麻右卫门就出去了。 然后袁长安又看向静静坐在一边的花子，“花子，我们现在去一趟松浦洋行。” 花子乖巧的点点头，她从袁长安的话里察觉到一股急迫感。虽然不明白袁长安的用意，但花子并没有去问，因为在她的小字典里，对长安哥哥永远只有服从二字… 宾馆门口的白俄服务生帮袁长安叫了辆车，他们很快就到了位于四道街的松浦洋行。 袁长安在跟洋行老板聊了几句，向他打探了最近比较紧俏的物资之后，随后就带着花子出了洋行。 当花子看到，袁长安盯了几眼洋行对面的同利药店后，她就知道，长安哥哥其实就是为了这个药店而来。 ……… 深夜，程家岗。 张宪臣几人正围坐在吴老汉家的炕上，小声商议着。 他们计划明天一早，直接从林子里穿过去，翻过一座山就能跟哈尔滨抵抗组织派来的同志会面了。 楚良跟小兰先前在屋外放哨，这会儿也都进屋了。 楚良神情还有些激动，他觉得这次任务最惊险的，也就是他跟王郁被骗到那个旧洋楼的时候了。 而小兰则认为最惊险的应该是在火车上，当时那么多特务堵着查验身份，要不是特务们得罪了那列车上的日本人，乌特拉小组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还真不好说… 关于袁长安的身份，张宪臣也早就叮嘱过小兰，要牢记组织纪律，这个信息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王郁看了眼正在低声争论的两个小年轻，笑着跟张宪臣说：“还是楚良做的对，如果没有偷藏两把枪，那我们这个时候，肯定一起都在被特务科的人看管呢。” 听了妻子的话，张宪臣也点头称是。不过他也在想，如果没有袁长安的出现，他们这次的行动还能这么顺利吗…. ……… 哈尔滨五常县半拉屯，天还黑着的时候，一条山道下边的路口，已经停了一辆小车，同利药店的掌柜老韩就坐在车子里面… 快麻麻亮的时候，老韩就听见身后的山上，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他知道，应该是乌特拉小组到了。 果然，当老韩下车就隐隐约约看见，几个身影正顺着山道往路口走来… 等跟张宪臣几人会合后，老韩便发动了车，准备沿着一条小路直接朝大青山方向那边驶去，这样就可以避开哈尔滨城区的关卡。 因为路面上有积雪，所以老韩的车子速度并不快，在七筒顶子屯准备过铁路的时候，车上众人却看见对面的闸口旁，正站着几个持枪的日本士兵… 张宪臣马上沉声嘱咐大家，都保持镇定。因为那些人可不是警察局的特务，稍有异常，这些鬼子是敢随意就开枪的… 等老韩的车子驶过铁道，靠近闸口旁的小屋时，只见一个士兵挥舞了几下手，示意老韩把车停到路边，接受检查。 车子停下后，张宪臣第一个走下来，手里拿着哈尔滨警察局开具的通行证。走到领头的鬼子军曹面前，微微弯下腰，递上了通行证。 “哦，警察局的通行证？你们滴先下车，我们滴看一看，没有问题，你们就可以走。”也许是有警察局的通行证，军曹的语气就缓和了一些。 等他上前打量了一下王郁等人后，没说什么，只是对张宪臣嘀咕了一句：“车这么小，你们怎么挤下的？” 然后军曹向身后的士兵点点头，示意放行… 就在这时，顺着铁道又走来了两三个鬼子，带头的正是那个宇津十四郎。 他远远的看见一辆车被闸口值班的护路宪兵拦住后，就加快了脚步，想跑过去查看一番。 “请等一下。”当老韩等人正要上车离开时，赶来的宇津十四郎叫住了他们。 张宪臣对着王郁他们看了一下，便满脸笑容的小跑到宇津十四郎面前，“长官，我们通行证滴有，这位长官已经查看过了。” 宇津十四郎没说话，只是又朝车子那边走了几步，突然，他眼神一缩，马上回头朝着护路军曹大喊道：“这些人都是反满分子，把他们通通抓起来…” 第44章 乌特拉的旅途 七筒顶子屯，铁道闸口。 兴奋的宇津十四郎指使军曹带人看住了张宪臣一行人，自己就转身朝着闸口小屋走去。 他准备打个电话到自己的部队，请求派人过来押送这群逃犯。 是的，在宇津十四郎的心里，就连张宪臣他们都已经被定性为逃犯了。 就在张宪臣向王郁等人使着眼色，准备搏命之际，就听见滴滴滴，一阵急促的喇叭声从他们车子方向传来… 宇津十四郎也被这突来的喇叭声给惊扰到了，他扭头看去，只见从大青山方向开过来一辆小车，此刻正缓缓停在了路边。 车门打开，只见上面下来了两个人，一个身形修长的青年，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女孩… 见到这两位，就属张宪臣跟小兰两人的心情最为复杂，难道他们目前遇到的状况，也在这位殿下的预料之中吗？ 等袁长安带着花子走过被宪兵持枪看着的张宪臣等人身边时，他还朝着张宪臣眨了眨眼，说了一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随后不等向他走过来的宇津十四郎发问，就见袁长安身子猛的向前一突，一手就捏住了宇津十四郎的脖子。 他嘴里还轻声说着：“先向你们这群畜牲收点利息…”手腕便一用力，就捏碎了宇津十四郎的喉咙。 就在袁长安一把掐死了宇津的时候，花子也动了。只见她小脚在地上用力一踩，身子轻盈的围着几个宪兵腾挪跳跃了一圈，就停了下来… 接着噗通几声，张宪臣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刚刚持枪对着他们的几名宪兵就捂住脖子倒了下去。 这时袁长安看着目瞪口呆的张宪臣等人，沉声喝道，“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把他们扔到那边的护沟里！” 等几人有条不紊的把那群鬼子的尸体清理完后，袁长安还不忘让张宪臣用远东字，在闸口小屋墙上写下了一句话… ……… “你们现在就上车出发，其他的事等你们安全返回哈尔滨再说。喏，张宪臣你把这张字条带在车上看，记得看后即毁。” 随后袁长安望着渐渐远去的车子，挥了挥手，嘴角轻轻嚅动：“我的同志，一路保重…” ……… 中午时分，大批的宪兵开始沿着铁道搜索。闸口小屋的前面，岗上志满黑着一张脸，看着墙上的远东语，嘴里骂骂咧咧：“都是加茂部队那帮人惹的，远东跟我们之间的形势本来就很紧张，又出了这样的事，哼…” 接着他走进小屋，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将军阁下，事情很明显，是远东人干的。是的，不仅仅是远东人留下了我们还会回来的字样，关键是捏碎宇津喉咙的力道，满洲这边还没有能像这样的人…” 电话另一头的清水喜八郎闻言思索了一会儿，“岗上君，现场你勘察过了，就没有其它发现吗？” “是的，将军。闸口地面上的痕迹都被清理过，所以无法判断当时他们遭受的攻击方式。 哦，除了宇津被捏碎了喉咙致死外，其他人是因气管被人割断而窒息死亡的，根据伤口判断，袭击者使用的应该是匕首大小的锐器…” 清水喜八郎听完后，在电话里又吩咐了几句，就挂断了。 岗上志满出了小屋，又一个人沿着对面的马路慢慢走了一小段，他又蹲下身子看着车轮压出来的痕迹，叹了口气：“只能先把轮胎痕迹描绘下来了。这种天气，能开车出门的应该也少，但是就怕车子已经被销毁了…” ……… 加茂部队，石井在听到部下报告说，侦缉队的宇津十四郎死于远东人袭击时，他也愣住了。 因为不排除这种可能，他为什么从背萌河搬到平房区，不就是为了避免自己主持的实验被人发现嘛。 当初虽说一把火烧毁了那边的基地，但国联调查组一直还在哈尔滨逗留。现在看来，逃出去的人肯定被远东方面接走了，自己得先做好准备。 至于宇津十四郎死了，对于石井来说，还不如一个实验对象有用。 ……… 袁长安跟花子回到宾馆的时候，宁宁跟弟弟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小声说着话。 看见袁长安回来，宁宁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袁长安先挥手让健次郎他们出去，然后蹲在宁宁跟凡凡面前，“你们的爸爸妈妈已经安全的前往远东了。你们放心，这一次，你们的爸爸很快就能回来。至于你们的妈妈，她还要继续留在那边。不过，我相信她回来的也不会太晚…” 宁宁跟凡凡两人都懂事的点点头。 袁长安接着又告诉她们，直到他们的爸爸回家之前，她们就住在马迭尔这里，哪里也不要去。 另外，假如有人问起，就说自己爸妈都去做生意了，不要轻易透露爸爸妈妈的真实姓名。 宁宁细声说：“哥哥，爸爸早就告诉过我跟弟弟。如果真的要说，就说我们都姓周。以前爸爸在远东做生意失败了，所以一直没回来…” 袁长安赞赏的竖起大拇指，随后他起身拍拍花子的小脑袋：“是不是有点不适应这样？” 花子摇摇头，“长安哥哥，惠子殿下让你从家老手里牵过我的时候，我的命运就已经跟哥哥你连在一起了…” 是啊，袁长安也知道像花子这样的忍者，特别是服务于皇室贵族的忍者。 在她们的眼中，一些士兵的生命又哪里及得上主人的意愿… ……… 满洲国与远东的一处边境。 张宪臣等人下了车，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远东境内，又回首看了一下来时的路，众人欣慰任务圆满的同时，也对即将返回的老韩担心了起来。 老韩跟他们一一握手告别时，也看出了他们的担心，他微笑着摆摆手，没说什么，转身上了车，一往无顾的朝着哈尔滨方向驶去… ……… “老张，那个赶来营救我们的人，他是谁？” “这个我还不能告诉你们。另外，我在这里代表组织，郑重提醒你们，要时刻牢记组织纪律。关于这件事，大家都忘了吧…” 第45章 乌特拉的影响 宪兵特高课。 岗上志满正在整理有关宪兵遭袭案的一些线索，正当他看着车辆出入城区的记录思索之际，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眉头一皱，但还是快速的拿起听筒： “什么？好的，我马上到！” 宪兵司令部会议室，岗上志满到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他一边跟同僚点头示意，一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没一会，随着门口的卫兵报告的声音，屋内众人又都齐刷刷站了起来。 随后就见清水喜八郎从门外匆匆走了进来，他先环顾了一周，便伸手示意让众人坐下。 “诸位，刚刚新京来电，远东真理报今天刊登了一篇通告，强烈谴责帝国在满洲境内，所进行的一系列反人类细菌研究活动。并在通告后面详细公布了，加茂部队此前曾开展过的，各项人体活体实验内容…” ……… 就如同清水喜八郎在宪兵司令部向部下所讲的一样，当远东真理报的通告被当今世界各国知晓后，顿时整个国际社会一片哗然。 因为自从人类文明进入20世纪，如此大规模的、灭绝人性的活体实验实属罕见。 一些国家的激进民众，甚至走上街头，强烈抗议日-本-政-府的这一反人类行为。 而大洋彼岸的民众更是将鬼子这一恶行，称为魔鬼行径，并称从事细菌研究的石井是撒旦的信徒。 ……… 做为满洲国实际掌控者，关东军的司令官直田谦也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焦头烂额。 他刚刚跟国内就此次事件，互通过电文。 接着边境侦察部队就发来电报，满蒙边境、以及远东-满洲边境，远东方面军队均有异动… 如果是早前，那这个消息可能会让直田谦也大喜过望，因为关东军早有吞并外蒙之意。 可偏偏这时大本营正在计划明年全面攻取华国，所以对于目前的满洲来说，跟远东暂时修好才是上策。 于是直田谦也不得不把这个信息又发往国内，请求大本营给予指导… ……… 随着远东披露出来的满洲日军的恶行，陕省方面也及时向国内民众呼吁，团结起来，联合一切力量，来抵抗侵略者的暴行。 金陵政府也致电国联，请求彻查活体实验一事，并致请国联制裁日方… ……… 此次加茂部队的丑行被揭发引起的反响，能远超前世的其中一个原因，秘密就在袁长安递给张宪臣的纸条上。 袁长安透露，关东军不但肆意拿远东俘虏用以活体实验，而且其觊觎外蒙及图门江张鼓峰一线的野心，也从未退缩过。 不仅如此，关东军在计划攻占华国全境之后，接下来的第一目标，就是远东。 而且袁长安还叮嘱张宪臣，纸条上的内容，必须及时上报给我党驻派远东的外联人员。 因为只有聪慧敏锐的他们，才能想出更为合理的办法，迫使远东方面不得不做出应对。 事实也确实如此，原本远东因为要放手应对，日益咄咄逼人的柏林。所以才对满洲采取绥靖政策，甚至一度就连中东铁路都打包卖给了日方。 可现在，华国方面传递来的信息，却让远东巨熊把目光再度投向了满洲。 ……… 马迭尔宾馆，袁长安站在窗前，注视着街上密集巡逻的宪兵，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他在想，趁着国内外舆论越发激烈，等张宪臣回来，就可以着手针对罪恶滔天的加茂部队了… ……… 东京，御台所。 裕仁平静的望着眼前的几位大臣，缓缓说道：“诸位，外务省的大藏大臣已经赶赴远东了。相信在他的调解之下，远东方面紧张局势也会得到缓解。只是，这件事对于帝国在国际上的形象，还是有大大影响的…” 听完裕仁的话，首相林铣一低头，连忙说道：“陛下，臣已责令关东军直田谦也，做好国联调查组的接待工作，相信哈尔滨方面不会让帝国失望的…” 裕仁点点头，又看向一旁的大文亲王，似乎想说什么… ……… 浅草寺外，亲王别居。 惠子却在担心袁长安，她跟大文亲王说：“小长安得知加茂部队所做的一切，恐怕心里会很难过吧，他从小就那么善良…” 大文亲王倒是大大咧咧的说道：“石井那帮人做出的事情，长安就是跑去揍那个家伙一顿，也不奇怪…” 惠子嗔怒道：“我的小长安可不会这样做，最多，最多也是让花子偷偷教训他们一下吧…” 听到妻子这样说，大文亲王自是明白，妻子怕袁长安一时冲动，闯出祸来。 毕竟，加茂部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帝国… 不过，大文亲王心里清楚，真要是袁长安跑去闹一闹的话，只要动静不是太大，说不定，还正合陛下的心意呢… ……… 哈尔滨平房区，石井等人正在被直田谦也训斥，一个跑掉的平民，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的实验数据。 “石井，你好好想一想，你的内部人员也必须仔细清查一遍。这个泄密者，职务肯定不低，要不然也接触不到很多核心的东西。” 直田谦也毫不客气的将石井喝斥了一番后，又转向哈尔滨宪兵司令清水喜八郎。 “清水君，在搜查窜逃人员的时候，你们宪兵应该多用心思。不要总是把目光放在清剿反满分子上，他们的破坏程度远不能跟这次事件相比。 再说，以关东军的掌控能力，在满洲境内，小小的反抗分子是掀不起浪花的…” 接着直田谦也又叮嘱石井，一定要在国联调查组进驻加茂部队前，务必妥善处理好那些敏感的实验室，不能有任何遗漏… 随后就在一群人的拥簇下，准备离开加茂部队。 不过，临行前，直田谦也意味深长的告诫石井： “石井君，这几天你抓紧处理完事情，还是回东京避一避吧。” 望着石井以及清水喜八郎等人不解的眼神，直田叹了口气说：“不要忘了我们的玉君子阁下。据我所知，当初关东军进驻满洲国时，这位阁下可是在惠子殿下面前难过了很久…” 石井：…… 清水喜八郎等人：…… “亲王家的小南蛮啊…” 第46章 石井其人 千代田医院，周乙病房。 说起周乙的枪伤，当时看着确实可怕。可当时给他抢救的医生却发现，周乙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王郁那一枪的子弹刚好穿过了腹腔壁，从另一侧钻了出去，对他的肝脏等丝毫没有影响。 要说危险，就是流了不少血。所以这一阵子，小孟总给周乙介绍说，吃什么补血快等等… …… 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周乙就在想着老张他们安不安全，乌特拉行动进行的如何了，老张如果完成任务，安全撤离了吗？ 不过在今天，他的疑问都得到了解答。 小孟又像往常一样，一路溜达着进了周乙病房。因为是贯穿伤，跟周乙腹部相似，所以她的手臂也快好的差不多了。 一进房间，小孟就神神秘秘的对周乙说：“周股长，你知道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周乙：……… “我又不像你，随时能起来到处逛。就连鲁明他们来看我，每次也都一副急匆匆的样子。我到哪去知道大事啊？” 听着周乙有些埋怨的口气，小孟打了个哈哈，又往周乙跟前凑了凑，小声说道：“前几天，先是有一伙人袭击了五常那边的一处铁道闸口，据传袭击者还是远东那边的人。但是宪兵特高课出动后，除了留在现场的一行字，其它线索一点都没查到…” “还有今天，好像是远东那边把加茂部队干的那些事，全在报纸上给抖落了出来。所以清水将军把两位局长全给叫过去了，要求警察局全力配合宪兵特高课，在街面上严查宣扬此事的人…” 听完小孟说的，周乙邹着眉头问道：“那乌特拉行动呢？我们特务科不查啦？” 虽然表面上周乙在问乌特拉的事，其实他的内心早就是一片欢腾了。他通过小孟的话就知道，肯定是老张带人圆满完成任务了。 不用说，加茂部队的秘密，就跟乌特拉行动有关。 面对周乙的担心，小孟撇撇嘴，“就现在这个局面，科长已经确定，那个乌特拉行动，就是接应藏在加茂部队的内奸。要不然，远东方面哪来的那些资料…” ……… 不提周乙内心是如何的欣喜，却说还在远东的张宪臣等人。 自他们护送王子阳到达远东后，张宪臣立即联系上组织，把袁长安告诉他的情况一一汇报了上去。加上有王子阳在，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后，组织连夜就找到了在远东的外派人员… 等这些事情解决之后，张宪臣就把关于自己的一些情况跟组织讲了。 包括自己接下来在哈尔滨的身份，他也请求组织帮自己在远东这边，造一个假的履历，以备日后有人追查… 至于王郁以及楚良身份暴露一事，组织上自然已经有了安排。 他们俩会先在远东待上一段时间，后面的话去沪市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沪市的情报市场也非常活跃，而组织在那边的力量相对有些薄弱… ……… 直田谦也在宪兵司令部待的时间不长，也就简单交待了一下眼下该注意的方向，然后便带着侍从直奔马迭尔宾馆来了。 他到宾馆的时候，袁长安正在房间的书桌上看着整理的满洲人文资料。 一见面，直田谦也就埋怨起哈尔滨方面办事不可靠： “清水跟藤田这两个家伙是怎么办事的？怎么能让长安君一直住在这种人际复杂的地方？这对于你的安全来说，隐患太大。他们也太不负责任了，我马上叫他们过来…” 看着惺惺作态的直田谦也，当然，也不排除他是真的在为袁长安的安全考虑，毕竟袁长安的身份在那里。 袁长安笑着伸手制止了直田，“将军阁下，我待在这边的时间不会太久，所以是我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还请将军不要去责怪清水将军跟藤田市长他们，再说我每天身边都由花子他们在，安全上不会有大问题。” 见袁长安如此一说，直田谦也便坐到了袁长安的身边。 他先挥手让侍从们去了外边，然后认真的看着袁长安说道：“长安君，这次石井少佐闹出来的事情，确实影响很大。但是石井这个人呢，属于纯学术型的医学大家，他对于帝国的贡献是非常大的，也是无可厚非的。所以…” “所以像他经常酗酒，隔三差五的上艺妓馆的个人行为，东京方面都能予以容忍包庇。对不对？直田将军。” 袁长安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直田的话，不等脸色微变的直田辩解，袁长安又接着数落道：“我知道，对于这样的人才，不管那一方面都会以礼相待。但是将军你想过没有，这次的严重泄密事件，会不会是远东方面派遣的间谍，从酗酒成性的石井身上得到的呢？” 直田谦也闻言一愣，袁长安的话虽然饱含怨意，但也不能说不对。 是啊，只要有心人掌握到了石井爱饮酒、爱去艺妓馆的规律，那想从石井身上获取情报，简直太容易了。 另外一点，如果袁长安因为加茂部队而加罪于石井身上。等他回到东京，把对石井的怀疑一说，那… 仿佛是明白直田心里所想，袁长安惆怅的说道：“直田将军，我袁长安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也不喜欢做那背后伤人的小人。虽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是很愤怒的，恨不得马上冲进加茂部队，狠狠揍他一顿。 但冷静过后，我知道，其实在石井这样的人面前，只要能给他的研究带来希望，他是不计后果的。所谓的科学狂人、疯子，大约就是如此了…” 好听的谁不会说呢？袁长安心想，小爷我不弄死这个畜牲，我跟你直田姓，等着吧，时间应该也快了… 听着袁长安这一番发自肺腑之言，直田谦也心下暗道惭愧，自己在加茂部队那边的时候，还以为袁长安肯定要去石井那里闹上一番呢？ 不愧是大文亲王夫妇亲手养大的玉君子啊，名不虚传、实至名归啊… ……… 第47章 石井的心思 当张宪臣跟小兰两人，风尘仆仆的出现在袁长安的面前时，望着他们既疲惫又有些激动的面容，袁长安笑着上前轻轻拥抱了一下， “欢迎回来…” …… 这次张宪臣安全归来，最高兴的就是两个孩子了。 小手紧紧抓着张宪臣的大衣，宁宁仰着满是泪水的小脸笑着：“爸爸，我跟弟弟可乖了…” 看着眼前乖巧懂事的女儿，再看看红着眼眶，小声抽泣着慢慢靠近自己的小儿子。 张宪臣也不由得眼眶一热，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 “每思骨肉在天畔，恰逢张翁怜子孙…” 原本望着眼前父子相聚的感人画面，心里正有些感触的花子，听见袁长安这句话，顿时小脸一皱。“长安哥哥，你的引喻也太不恰当了…” 袁长安却捏了一下花子那可爱的小脸，故意带着一些伤感的说：“哪里不恰当？我在浅草寺的时候，门前门后不都是长满了青草嘛…” 花子：…… 经袁长安在一旁插科打诨，张宪臣很快也恢复了平静。 袁长安见状，于是让花子带着两个孩子去玩后，就跟张宪臣、小兰说起了正事。 “长安，组织经过慎重考虑，同意我以帮你经营商行的身份，在哈尔滨长期潜伏。小兰做为我的助手，也一并留下来，她负责传递情报方面的工作。” 袁长安点点头，他看了一眼小兰，然后说道：“小兰的身份也不用担心，只要有我在，没有确凿证据的伪警察特务，是不敢轻易招惹她的。而且以后我会让健次郎跟麻右卫门常驻商行，组织的事在他们面前注意保密就可以了…” 随后张宪臣把远东那边的一些情况，也向袁长安简述了一遍。 王子阳留在远东接受战斗方面的知识，他下一步准备潜回东北，加入抗联。 而王郁跟楚良在加强外语方面的培训，组织很可能把他们派往沪市… 听完张宪臣所说，袁长安也把自己这几天的行程，跟两人详细讲了一下。 “商行就定在中央大街最北面，那里是东西横向的商铺街，而且东面街口前面就是新城公园。我观察过地形，遇到突发情况时，对人员安全撤离非常有利…” “另外就是那个臭名昭着的加茂部队了，这次的机会最合适，趁着国际上都闹得沸沸扬扬之际，我要亲手送那群畜牲见阎王！” “还有，我让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 见袁长安又问及自己，张宪臣一点头，“组织会在明晚通过特殊通道，把你要的东西放到南岗小东门…” “明天晚上，好。那我们就明天晚上准备行动。到时候，小兰在外接应，你跟我，加上花子，直接摸进去…”袁长安狠声说道。 ……… 宪兵特高课，岗上志满对着那张记录了车辆出入信息的纸，陷入了沉思。 这几天按照清水将军的指示，他把特高课的人也都派到街面上严控舆论了，但是他自己却没有停下对闸口事件的调查。 从记录来看，各个路口的岗哨对车辆信息还是有些模糊的，当然，这也责怪不得他们。 作为商业制造业特别发达的哈尔滨，即使是在这个季节，每天进出的人还是很多的，特别是为数众多的，也居住在哈尔滨的外国人。 他们平常出行，基本是不受控的。因为哪怕帝国再强大，也不可能轻易去把那些国家给同时得罪… 不过引起岗上关注的是，当天疑似有人看见袁长安曾驾车出去过… ……… 同一时间，警察局特务科里。高彬也在思考一个问题，逃出特务视线的乌特拉小组，是如何得到加茂部队内部秘密的？ 他知道，如果自己能成功破获这个案件，那正好能弥补自己，前期在乌特拉小组上面的失误了… 难道他们真是从石井这个人的爱好下手的吗？ 石井平时经常一个人出去酗酒等坏习惯，还是局里那个大嘴巴付东子说出来的。 可惜以石井的身份，高彬连找他询问的机会都没有… ……… 宪兵司令部，清水喜八郎正在跟松井重康聊天。 松井重康是来向清水喜八郎告别的，他的混成旅团，即将开往满蒙边境的海拉尔。 “松井君，这次你部奉命调往海拉尔，是大本营有了新的计划吗？” 面对清水喜八郎的疑问，松井重康摇摇头，他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沉闷的说道：“不是大本营方面的命令，是直田将军安排的。虽然大藏大臣在远东已经斡旋成功，但是直田将军认为，还是提防一二的好。其实，谁都清楚，我这样的重装部队派到海拉尔，进攻的意图更明显…” 清水喜八郎闻言也是轻叹，自昭和五年以来，不管是满蒙边境，还是远东跟满洲接壤的地方。 大大小小的冲突，已经不下100起了，但每次占下风的都是关东军。 所以直田将军单方面的意图，恐怕到时也很难实现，因为只要大本营那边知晓了，肯定会严令关东军方面不得擅自开启战端的… 松井重康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抬头望着清水说：“这次加茂事件，我怎么听说，很可能是石井这个家伙自己泄密的啊？你们宪兵特高课没有查出点什么吗？” 这时清水喜八郎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愤愤的说道：“也不知道国内到底是怎么想的，把这样一个家伙放到满洲。松井君，实不相瞒，我并不看好他那些所谓的细菌战秘密武器。我始终认为，在正面战场上，还是要依靠那些勇敢的帝国士兵…” 一边的松井重康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 石井这几天的心情不是太妙，这并不是直田谦也那天对他的警告所导致的。 因为当时没过多久，直田谦也就派人传话说，那位殿下好像只是对他的研究不满，但对于他的专研精神却有些敬佩… 其实说白了，石井心情不好的原因，是因为连他自己也有些捉摸不定，那些资料是不是在跟艺妓调笑的时候，又或者是自己喝的酩酊大醉的时候，不小心说出去的… 第48章 乌特拉的尾声：石井之死 夜幕下的哈尔滨街头，行人很少。 健次郎跟麻右卫门两人在跟一队巡逻的宪兵擦身而过之后，抖了抖身上的积雪，便并肩走进了马迭尔宾馆。 房间内，健次郎看着从隔壁过来的麻右卫门，问道：“怎么样，两个小家伙睡着了吗？” 麻右卫门摇摇头，“我进去的时候，周先生的女儿还在跟弟弟小声说话，我嘱咐他们早一点休息后，就回来了…” 接着麻右卫门又挠挠头，“健次郎，你有没有发现，殿下他好像不是很信任我们…” 哪知健次郎听了，却笑着指着他说：“麻右你这个家伙还真是，殿下不信任我们？那第一次周先生来，殿下就会把我们俩打发的远远的了，哪里还会安排我们陪着他找孩子？” 顿了顿，健次郎压低声音说：“麻右，在满洲，什么人才会抛下年幼的孩子，不管不顾，而且夫妻俩一去远东就是好几年？他们真是为了在远东那边做生意吗？你仔细想过没有？” 麻右卫门憨憨的笑了笑，“我哪里知道这些，我只管听从殿下的命令。我只是奇怪，今天晚上殿下明明是有什么行动，但是却没有叫上我们一起…” 健次郎皱了皱眉头，“你看，连你都知道，殿下今晚有行动。殿下难道不清楚我们会怀疑吗？就像刚才，我们送殿下一行到了南岗后，殿下让我们走路回来，是为了照顾两个小家伙吗？” 看着麻右卫门迷迷糊糊的样子，健次郎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只让他注意隔壁的动静后，自己就和着衣服闭目养神了。 其实健次郎一直都知道，殿下在悄悄帮助周先生这个反满分子。 那天特务科的鲁明也没有认错人，还有闸口事件，他早就被殿下吩咐在城南的香坊区候着了。只等殿下跟花子小姐一到，车子就被自己开回车行了。 但是健次郎却一直没跟麻右卫门说过。 而且从他们在满洲的这些天看，帝国宪兵以及满洲警察局特务们，对待民众的手段太过酷烈了，所以有反满分子的存在也是必然的… 特别是在知晓了加茂事件后，健次郎也很鄙弃这样的事情。 想到这里，健次郎暗自叹息，也不怪帝国内部也有那么多的革-命-主-义分子了… ……… 南岗区东面的一处小院，袁长安正跟张宪臣做行动前的最后交待。 “老张，一定要记清楚方位，放置好炸药，马上就撤离，明白吧。小兰你到时就在大楼后墙帮我们警戒，等候我们撤离…” 说完袁长安就带着花子一步跨出院外，向着不远处的平房区悄悄摸过去了… …… 加茂部队的实验大楼，西南角的大烟囱也有好几天没有冒过难闻的黑烟了。 自从石井把一些敏感的实验紧急关闭后，里面巡逻的士兵也减少了一些，原本楼顶的岗哨也暂时撤掉了。 临近深夜的时候，几道黑影摸到了大楼的后墙根下… 袁长安轻轻拍拍花子，只见花子小手用力一摆，一头连着飞爪的绳索就直直的冲上了楼顶。随着轻微的咔嚓声，花子再一扯，顿时绳子绷的笔直。 接过花子手里的绳子，袁长安便双手交替紧紧一握，两脚在墙上用力一蹬，整个人就开始顺着墙壁快速的向上攀去。 眨眼间，袁长安已经出现在了楼顶… 等到绳子被花子收上去后，小兰侧耳四下听了听，一猫腰，裹紧衣服就隐在了一处角落，静静候着… 加茂部队实验室的分布，并不复杂。一楼冷冻室的对面就是高压仓，另外三间连着的就是细菌研究室… 在避开并不密集的巡逻士兵后，三个人很轻松的就将炸药放到了各个实验室里面。 不要怀疑袁长安他们进屋的方式，因为国联调查组要来的缘故，这些实验室基本都已经被搬空了，哪里还需要上锁。 而袁长安起意炸掉它的原因，就是要让外人感觉，这是关东军方面欲盖弥彰的做法… 最关键的是，这里面的研究人员并没有撤走，那一笔笔血债，他们也该偿还了… 等三人顺利跟等候的小兰汇合后，袁长安叮嘱他们赶紧回去，他还有一件事要去办… 看着隐入黑暗中的袁长安，张宪臣对花子跟小兰招招手，就带着她们快速撤离了… …… 轰轰轰，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声响彻整个平房区，就连远在城西的新阳区，也感受到了那股突来的震动… 樱花艺妓馆，石井正在痴迷的欣赏着一名艺妓的优美舞姿。 突然座敷包间门被人打开了，一道身影闯了进来，屋内的艺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来人打晕在地了。 石井见状，连酒杯都拿不住了，急忙往身后摸去，还没摸到枪，就感觉脖子一紧，接着便晕了过去… ……… 被松花江边的寒风一激，石井醒了。只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嘴里轻声念叨着什么。 “大地沉沦几百秋，烽烟滚滚血横流… 我中华，原是个，有名大国；不比那，弹丸地，僻处偏方。 论方里，四千万，五洲无比；论人口，四万万，世界谁当？…” 这时的石井并不敢有什么动作，因为他发现，身后的枪没了。于是他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神情顿时变得有些恍惚：“猛回头…” 片刻之后，那人转过头来，拿眼这么一瞧，冷笑了一声：“只因国家困顿，方才有尔等跳梁小丑横行，石井，我向你讨债来了…” ……… 随着平房区传出的爆炸声，顿时整个哈尔滨都被惊动了… 清水喜八郎得知此事后，气得大骂特高课跟警察局无能。 他随后拨通宪兵值班室，命令马上拉响警报，全城戒严… ……… “将军阁下，我是清水喜八郎。哈尔滨加茂部队驻地刚刚被敌人袭击，整栋大楼被烈性炸药摧毁…” 睡得昏昏沉沉的直田谦也，瞬间清醒。 “清水君，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人敢这么大胆？” 第49章 满蒙边境冲突 上午，当一缕缕阳光刺破灰蒙蒙的天空时，加茂大楼周围所有的街道，宪兵警察早已布置好了层层关卡。 远远望去，一些记者模样的人正在关卡处跟宪兵争论着，其中不乏还有几个外国人。 这时的国联调查组代表也找上了藤田刚等人，他们以日方是否为了掩盖实验真相，而偷偷炸毁了大楼为由。 要求日方同意国际生物专家，进入爆炸现场进行勘察。 藤田刚则借口此刻进入大楼，危险性太大，直接拒绝了国联代表。 望着怒气冲冲离去的国联一众人等，藤田刚转身跟清水喜八郎又小声嘀咕了起来… ……… 一辆正在行驶的车上，花子微微皱着小脸，时不时的看向一旁的袁长安。 她似乎能感觉到，长安哥哥此刻的心情，好像变得有几分释然。 在连续经过几个关卡后，健次郎就把车子停在了离加茂大楼不远的地方。 袁长安下车后，掸掸大衣，便带着花子跟健次郎向着大楼走去。 清水喜八郎看见袁长安过来，他对藤田刚使了使眼神，然后就迈步迎了上去… “长安君，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袁长安装作一副惊疑未定的样子，指着不远处的大楼问道：“清水将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清水喜八郎连忙解释说，昨晚有一股反满分子袭击了这里。 而且他还劝说袁长安在回东京之前，搬到宪兵司令部附近去，因为最近反满分子活动非常频繁，他担心袁长安住在马迭尔宾馆不安全… 随后藤田刚也如是劝解。 ……… 新京，关东军司令部。 直田谦也根据哈尔滨方面给出的结论，正在办公室里跟参谋长东条，以及第一师团的河村恭次商议着。 东条的趋向性是远东那边派人进行的破坏，他是通过此前的边境异动来看待的。 在座的河村恭次也认为，以目前满洲境内反满分子的能力，根本没有能力组织这么大的行动。 并且从哈尔滨汇报的情况来看，他们这次行动目标非常明显。 一个是加茂部队的实验大楼，一个就是加茂部队长石井。 像这样分工明确，干净利落的行动，并不多见… 听完两位同僚的分析，直田谦也也点头称是，他一边站起身，一边说道：“不瞒两位，对于加茂部队的这次遭袭，我并不是太在意。 早些年，石井这个人在内阁那边疯狂鼓吹细菌战的威力，我是不大相信的。 不过，我倒想借着这次事件，看看要不要先从海拉尔出兵，试探一下远东方面的态度…” ……… 哈尔滨宪兵特高课，脸色阴沉的岗上志满看着樱花馆的艺妓，“你说你只听见障子门被人拉开，然后连人都没看清，就被打晕了？” 艺妓急忙颤抖着回道：“是的，大人。那个人的速度非常快，只看见一道身影闪过，我感觉脖子一痛，就晕过去了…” 岗上志满哼了一声，然后他又问起这名艺妓，“石井平时都是由你接待的是吧？那他平时醉酒后，有跟你提起过加茂部队？” 艺妓面对眼含怒气的岗上，自然也不敢隐瞒，她轻轻点头说：“石井大人喝醉的时候，偶尔也会说起他的实验。那些我们也听不懂，只在一旁为他添酒助兴…” 果然如此，这个坏事的笨蛋，愤怒的岗上连骂了几声八嘎… ……… 就当清水喜八郎命令宪兵以及警察，在哈尔滨全城进行搜查之际。 上午被藤田等人拒绝进入大楼检查的国联调查组，在记者面前直接吐露。 此次事件，就是满洲方面故意破坏的，他们还猜测，加茂部队长石井，可能已经躲回国内去了… 得知此事的清水喜八郎等人，也只能面面相觑的含糊解释起来，毕竟，现在石井究竟是死是活他们也不清楚啊… ……… 跟藤田刚及清水两人告别后的袁长安，直接吩咐健次郎，把他们送回了马迭尔宾馆。 回到房间后，花子就问袁长安，他昨晚独自一人是不是去处决石井去了。 看着花子一脸认真的样子，袁长安伸着懒腰说：“就凭石井这畜牲干出的事，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只不过我并没有那样做，我只是在告祭过被石井残忍杀害的民众后，就将他沉入了松花江底…” 随后袁长安就跟花子说，自己要好好休息一会儿，等明天跟周先生交待完成立商行的事后，他就带花子去新京一趟，然后就回东京去… ……… 东京，尚太宫。 当惠子听说了哈尔滨发生的事后，吓得脸色大变。“满洲现在情况都这么糟糕了吗？那长安在那边可真是太危险了，不行，我们必须让他抓紧时间回东京…” 大文亲王倒不以为然，他不紧不慢的说道：“长安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现在内阁就怕关东军方面，趁着这个机会，主动在满蒙等边境发起站争，到时战端一开…” 惠子不关心关东军跟谁打仗，只要不影响到袁长安就行。 ……… 满蒙边境，海拉尔第11混成旅团驻地。 松井重康正拿着手中的电文对部下说：“刚刚直田谦也将军发来密令，即日起，我部先行对哈拉哈地区展开攻击，此战必须速战速决，争取在远东方面没做出反应之前，全面占领哈拉哈。” 当日傍晚，比原本时空提前不少时日的战斗，在哈拉哈东面的742高地打响了。 一开始蒙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在伤亡了几十名边防军之后，剩下的部队就退向了河西。 第二天，没等占领了高地的松井重康高兴，远东一支坦克旅、一支摩托化步兵师，在蒙古第8骑兵师的协同下，就逼近了哈拉哈河一带… 最终在双方激战了四个昼夜后，远东联军在飞机的掩护下，将关东军第11混成旅团全歼在了哈拉哈河边，松井重康被当场击毙… 闻讯的直田谦也立即电令在新京的飞行集团，马上奔赴海拉尔，配合已经赶到的第23师团，务必将远东联军消灭在哈拉哈河一线… 第50章 在东京的长安殿 东京，浅草寺。 在关东军发起哈拉哈河战役阶段，袁长安已经带着花子回到了东京。 拜见过慎一老和尚后，在浅草寺外惠子夫妇别居，袁长安及花子享受了来自亲王夫妇举办的欢迎宴会。 看见袁长安时，惠子对他带回来的礼品那些看都没看。就急冲冲跑到袁长安面前，那是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啊，好像他在满洲那边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把袁长安搞得哭笑不得。 ……… “殿下，我去满洲才一个多月呢。再说有花子他们陪着我，哪里还有人敢欺负到我身上？” 直到第二天，惠子仍旧拉着袁长安还问长问短，袁长安也只好跟她解释，自己在满洲，没有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随后袁长安便从刚刚回到别居的大文亲王口中，知道了关东军直田谦也的一番谜之操作… “直田谦也早就知道了大本营的计划，明年大本营将抛开关东军，直接派军攻占华国华北一线。所以这次直田想借着此次加茂事件，一举打通满蒙边境，只不过他的第11混成旅团溃败的也太快了…” 大文亲王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袁长安自然知道这些历史，甚至到后期，就像跟远东打了那么多次战争一样，关东军不得不向远东低头认错… “是的，殿下。我这次在满洲，也确实见到了关东军控制下的一些不好现象。无论是宪兵警察、特务机关，平时都太骄横无礼了。所以，直田将军会做出那样的决定，也很正常了，他无非是想让国内看看，他的北进计划要可靠的多…” 听到袁长安这样说，大文亲王先是制止了又准备向袁长安发问的惠子，然后欣慰的点点头，他满意的看着袁长安说：“很不错，看来这次，你的满洲之行确实获益匪浅。” 接着他又问袁长安，“满洲之行既然已经结束，你就收拾收拾心情。等拜见陛下后，就去大本营任职吧，陛下有意让你担任他的侍从武官，负责大本营那边的军事情报传达工作。” 闻言袁长安有些诧异，于是他挺直了身子说道：“殿下，我这次回来，除了把在满洲收集整理的人文相关资料上交外，还有事情想跟您二位说。至于您说的侍从武官一职，我能不能推却啊？” 大文亲王夫妇一听，咦，怎么这么好的机会，长安为什么要推脱呢？ 惠子连忙问道：“小长安，你有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我们会支持你的。那就跟我们说说吧，看看我们的小长安未来想做什么？” 袁长安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最后他一咬牙，趴在地上说道：“请您二位谅解，我想在满洲那边开设一家面粉商行…” 其实在他趴下那一刻，可把惠子给吓了一下，她还以为袁长安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又像小时候那样一直瞒着呢… 大文亲王也是如此，不过当他听到袁长安是想在满洲那边开设商行时，倒是轻微的点点头，“起来吧，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担心自己开设商行，日后会有人因此嘲笑我们是吧…” 惠子也连连点头说道：“小长安，你不要担心我们。你长大了，想有自己的事业，这有什么关系呢，我看有谁敢在背后随意议论。” 袁长安忙抬起头，感激的看着眼前的亲王夫妇… 大文亲王想了下，他伸手示意到，“商行你可以去开办，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你不要自己去经营这些，找个人代替你管理吧…” 这不就是请个职业经理人嘛，袁长安心想，我早就准备好了。 看着袁长安有些欣喜的样子，大文亲王夫妇对视了一眼，夫妻俩既觉得心酸，又感觉很宽慰。 心酸是因为这么多年了，袁长安还是习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这应该跟早年间那些笑话他的人有关。 而宽慰则是袁长安在做任何事情之前，总会把他们夫妻二人考虑到前面，生怕给他们带来不好的影响… 一念至此，惠子的眼睛慢慢的红了起来，她缓缓站起身，走到袁长安跟前，抱着他的头说：“我的小长安，以后想做什么事，你尽管去做，千万不要委屈自己，我们只要你开开心心的…” 而坐在上首的大文亲王，摸着袁长安特意买给他的，明初岭南的德业大师手抄金刚经全本，肃容说道：“是的，你惠子妈妈没有说错。长安你要学会适应你的贵族身份。 不要忘了，你不仅仅是我们亲自抚养成长的，而且陛下马上就会赐予你叙正三位者之下的子爵位。 所以，在帝国内部，无论什么事，你都不必过于小心谨慎的，你明白吗？” 听到这里，袁长安有些不可置信，然后他看了看大文亲王，又抬头看着眼中满是鼓励的惠子，眼眶一红，低下头哽咽道：“长安明白了…” 惠子瞧着眼前这个几乎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这般激动的模样。 于是她又将目光投向一旁一直未出声的花子，清冷的问起：“花子，我听说长安在满洲，曾有不少人轻慢于他，你都做了什么？” 花子急忙趴下身子，“殿下，请您原谅花子的失职…” 花子此刻心里在想，长安哥哥也就在您二位面前装装可怜，你们是没看见他在满洲是如何风光的呢？ 唉，最终还是可怜的花子扛下了所有，都怪坏蛋长安哥哥… 惠子最终并没有责罚花子，因为她也知道，花子多半是受到袁长安的制止。要不然，就凭他们在奉天遇到的情况，现场的那些警察估计都难有活口。 ……… 御台所，袁长安跟在大文亲王的身后，在东御菀，拜见了裕仁。 裕仁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清秀的青年，和蔼的笑着说：“如玉君子，如玉君子，还真是我们家的玉君子呢，亲王夫妇确实教导有方啊…” 在一番寒暄过后，裕仁突然问起了袁长安一件事：“长安，你对加茂部队的所作所为是如何看待的啊…” 第51章 袁长安的爵位 面对裕仁的问题，袁长安装模作样的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微微俯下身子，沉稳有力的说道：“陛下，虽然我对于加茂部队所知甚少，但他们致力于研究军事医学的精神，我是很敬佩的。 只不过，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痴迷如此容易让人诟病的实验方式。” 偷眼看过裕仁此时的神情之后，袁长安继续说道：“不瞒陛下，在远东通告事件之后，我对石井少佐曾做过一番了解。 他一家在关东洲的生活，可谓是奢侈豪华之极。并且石井的私生活也是十分之糜烂，他不仅酗酒如命，还经常混迹于各种艺妓馆… 所以，我很疑惑，如此一个敢肆意挥霍公款，用于自己享受的家伙，是怎么获得内阁一些人信任的呢？” 裕仁此时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望着侃侃而谈的袁长安，便伸手安抚略有些激动的他道：“长安，不可否认，一些杰出的天才，私下有一些怪异的癖好也是正常的…” 这时，一旁的大文亲王插了一句：“长安的意思是，正是由于石井的不严谨，才使帝国在国际上的形象有损是不是？” 袁长安感激的看了一眼大文亲王，点头说道：“是的，我甚至怀疑远东那边能轻松获得机密，就跟石井有关。可惜的是，直到我回东京的时候，哈尔滨方面还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听完袁长安的一席话，裕仁起身走了几步，随后来到他的面前，温声说道： “陪朕在外苑走一走吧…” 于是，袁长安随着大文亲王一起，便跟在裕仁的身后，来到了外苑花园里。 手抚着一棵柏树，望着不远处的二重桥，裕仁轻声感叹道：“目前帝国的内部并不平静，国际上的形势也相当严峻。其实很多事情，朕也是身不由己…” 听着裕仁假仁假义的慨叹，站立在他身后的袁长安恨不得现在一把掐死他。 要不是自己的国家现状没那么糟糕， 要不是担心会给那些淳朴敦厚的民众，带来更为严重的伤害。 袁长安早就想偷摸着，将这个躲在幕后指导的战争贩子给溺毙了… ……… 从御台所出来的时候，袁长安就是日本贵族群体的一员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似是而非。 裕仁给他的子爵敕书上，除了正常的夸耀之词外，还将袁长安归籍到大文亲王夫妇名下。 也就是说，如果将来大文亲王将自己的苗字赐予他，袁长安袭爵亲王都有可能。 至于袁长安除了爵位外，裕仁还一同赐下了侍从武官的任命书。 按裕仁刚刚的说法，在帝国内部，还是需要有头脑清醒、思路清晰的贵族，对一些事件加以监督的。 另外对于袁长安想继续前往关东洲的想法，裕仁是赞成的。 不仅如此，裕仁还告诉袁长安，在有关关东洲方面，他可以随时提出自己的意见，不要忘了，自己身为天皇陛下侍从武官的职责… ……… 尚太宫，因为袁长安受封子爵一事，惠子原本想要大肆操办一下，可在袁长安的坚持下，也就罢了。 不过，和子一家来的时候，却坚持按照古礼，给自己的小弟弟奉上了礼品，是一本江户川时代的名人诗集。 和子的丈夫福岛茂是东京大学的一位助理教授，从事天文研究的。 因为福岛是平民出身，所以和子嫁给他后，爵位自然也就没了。 不过亲王夫妇也没在意这些方面，就像和子说的，在爵位与幸福之间，她宁愿选择自己的人生没有遗憾… 其实福岛茂跟袁长安的关系很好，早先袁长安在东京大学读书的时候，他们就认识。 晚上欢宴的时候，趁着气氛热闹，和子又提及了袁长安的终身大事… ……… 满洲国，哈尔滨。 傅家甸张宪臣的住处，小兰正在教张宪臣的一双儿女识字，一旁的张宪臣在看着组织传来的消息。 这时宁宁突然说她，有点想袁长安哥哥跟花子姐姐了。 小兰就取笑小丫头，说才认识几天，就跟他们关系这么亲密了吗？ 而张宪臣则若有所思的告诉宁宁，等下次袁长安回来，自己这些人真的要称呼他为殿下了… 说到这，张宪臣跟小兰一样，也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一个在敌人皇族内部慢慢长大的准贵族，竟然是自己的同志。这样的手笔，也不知是组织里面，哪位领导高瞻远瞩所为… 感慨过后，张宪臣举着手中的纸告诉小兰，组织对他们这次行动予以了高度赞扬。 夸奖他们不仅成功摧毁了敌人的实验魔窟，而且还成功将敌人视线转移到远东方面了。 但是，在最后，组织还是郑重告诫张宪臣跟小兰。 以后如果有行动，一定要注意优先照顾袁长安，尽量让他少参与到行动当中。 因为据陕省那边分析，有袁长安这样身份的人潜伏在敌人内部，对组织的帮助不可估量… ……… 新京关东军司令部，直田谦也同样也在看着手中的电文，是海拉尔方向发来的报告。 第23师团长深山龟三郎已经到达哈拉哈河一带，并就地构筑了一道道防线。 在派出侦察飞机后，深山龟三郎便向新京这边发报，请求战术指导。 直田谦也闭目思索了一会儿，为避免出现意外，他决定，继续向海拉尔沿线增兵… 等第23师团那边的战斗打响，沿途增援部队应该很快就到了。 于是他拿起桌上的电话， “我是直田谦也，我命令，你部坦克团即日开赴海拉尔沿线…” “田中君，请马上安排你的野战重炮联队，开赴海拉尔前线，配合第23师团作战…” …… 挂好电话后，直田谦也命令侍从官，去将参谋长东条等人请过来，他准备跟东条他们再进行一次兵棋推演。 当晚，一道进攻的命令，就到了哈拉哈河区域的第23师团… 就这样，在直田谦也的指示下，第二次围绕着满蒙边境的，哈拉哈河战役又打响了… 第52章 哈拉哈河第二次战役 哈拉哈河北岸，一片宽广的沙丘地带。 望着远处天空中冒着黑烟，不断被击落的九七式重爆攻击机，关东军第23师团长深山龟三郎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长叹了一声。 他对着身边的参谋长北野宪造说：“飞行集团的第11、12飞行联队要没了，通知前线部队，转入后面一道防线吧，北野君。” 就在这时，一名佐官跑进了观察哨，他向深山龟三郎报告道：“师团长阁下，新京来电。” “念…” “嗨，新京第二飞行集团的16个战斗轰炸中队将于今天傍晚到达海拉尔；从奉天、北安赶来的第一坦克团、独立野战重炮联队以及补充兵员，也将于明天中午到达前线。” “吆西，北野君。命令部队暂时收缩防线吧，等增援部队到达，后天一早发起反攻…” ……… 哈拉哈河前线临时司令部，深山龟三郎两只拳头抵着长长的会议桌，眼睛扫过两侧的一众将、佐官长，沉声说道：“命令。” 唰的一下，两边的将、佐官全部站起。 “第6步兵旅团协同第1坦克团，沿哈拉哈河西岸攻击阿木古高地。 第8骑兵旅团协同独立野战重炮联队，攻击东岸的谢尔陶拉盖高地。 第15、16、68联队在本部野战重炮旅团掩护下，向北岸巴音查岗高地发起攻击。 第二飞行集团的轰炸机中队跟随侦察机，前往塔木布拉格机场，执行轰炸任务。 其余部队等候命令…” 随后深山龟三郎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手表，一挥手，“明天早晨六点，轰炸中队先行出击，八点三十分，地面各参战部队准时发起攻击！！” “嗨…” ……… 次日清晨，海拉尔机场。 随着一架架轰炸机尖啸着飞向天空，关东军在满蒙边境，对远东联军发起的总攻也拉开了帷幕… 而前线临时司令部内，深山龟三郎正跟北野宪造相对而坐，两人一边下着围棋，一边谈论着即将发起的地面总攻。 趁捻子之际，一脸络腮胡的北野宪造还故作风雅的说道：“谈笑遏横流，苍生望斯存。我与将军阁下今日闲雅之举，想必日后也定成一段佳话…” “哈哈哈…”深山龟三郎也得意的笑了起来… 就这样两人下了十几手后，深山龟三郎望着腕上的手表，遂放下手中的棋子，平静的对北野宪造说了一句：“开始吧。” 八点三十整，如果从高空俯瞰的话，这时自哈拉哈河对岸由西向东的沙丘上，关东军的三路大军密密麻麻的在重炮轰鸣声中，快速的冲向了远东联军驻守的三处高地… 八点五十，阿木古高地，第6步兵旅团长本多政材少将，望着跟在坦克后面疯狂追击敌军的部下，骄傲的说道：“给深山将军发报，阿木古高地已在我的脚下。” 九点十分，谢尔陶拉盖高地，第8骑兵旅团虽然有重炮支援，但远东联军架设在高地的铁丝网，却成了阻碍他们前进的步伐。 不过关系不大，紧跟在后面的工兵联队，迅速帮他们打开了道路。 九点十五分，远征塔木布拉格机场的轰炸中队，顺利的将远东联军停在机场的飞机给摧毁了大半，也正在返航中… 十点三十八分，担任攻击巴音查岗高地的指挥官，第15联队长七田新一大佐向司令部发去电报。 北岸高地四周都是开阔地带，敌人又部署了大量战车以及大炮，所以造成进攻部队的伤亡较大。 三个联队一鼓作气冲锋了几次，但都被击退了回来，于是一筹莫展的七田新一只好请求司令部给予战术指导… 临时司令部，在此起彼伏的电报声中，深山龟三郎看着作战课把代表己方的旗帜，正一个个插在了沙盘上，脸色也渐渐红晕了起来… 这时，一个电报人员起身向他报告： “将军，由于地形限制，七田新一联队长率领的部队，目前进展非常缓慢，他请求指挥部给予战术指导…” “纳尼，七田新一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整整进攻了两个小时，现在说被敌人火力给压制了？” 还未等深山给七田发报，让他坚持到轰炸中队返回。 又一名电报人员站起身大声汇报道：“将军，第6步兵旅团长本多政材少将发来电报，称在敌方第二道防线，出现了大批的坦克及装甲车…” 紧接着，接收到东面谢尔陶拉盖高地电文的电报人员也起身报告道：“将军，第8骑兵发现远东的几十架轰炸机，正朝着他的阵地袭来…” 明明刚开始还一片大好的形势，怎么转眼就变成这样了。还有，这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轰炸机？ 深山龟三郎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愤怒吩咐道：“立即给第15联队发报，让他们就地构筑防御工事，等候轰炸中队返航。” 转过头，他看向一旁也十分惊讶的北野宪造，“北野君，通知预备队，随时准备增援前线…” 十二点二十六分，当得知天空中远东方面的轰炸编队越来越多，地面的反击也越来越猛烈时，深山龟三郎才恍然大悟，自己跟新京司令部都错估了远东方面的实力… 他颓然的坐到了椅子上，仰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又马上站起来告诉北野宪造：“立即让所有地面部队撤回海拉尔，巩固阵地，准备防御敌人的反攻。另外，给新京发报，请求支援吧…” 可惜深山龟三郎撤退的命令还是晚了一点，第23师团进攻巴音查岗高地的几个联队部队，估计只能突围了。因为在他们左右两侧几公里处，已经出现远东方面机械化部队的身影… ……… 在远东联军全歼了两支23师团的联队后，他们的先头追击部队已经距离海拉尔不远… 在哈拉哈河第23师团的临时司令部，几名远东联军方面的将领，正在里面翻看着，一些没来得及带走的资料，这时从帐篷外传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 “敌人的指挥官跑了吗？” 随后，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帐篷，一双皮靴正好踩在了散落一地的棋子上… 第53章 周乙出院 东京，御前会议。 陆军大臣杉山大将正在汇报第二次哈拉哈河战役情况，他认为出于战前信息上的不对等，才是造成此次战役失利的主要原因。并称，关东军已经将第2、第4师团开赴海拉尔，前线局势已经稳定。 而见到杉山大将公然将这次哈拉哈河前线溃败，完全归责于情报部门的疏忽，一旁的海军大臣浅井却嗤之以鼻，他觉得就是因为陆军那群马鹿太骄傲自大了，所以才被远东人给揍得屁滚尿流… 浅井大臣一边在心里鄙视着杉山大将，一边还不忘朝着坐在裕仁天皇右后侧，穿着一身茶褐色将军服的袁长安微笑示意。 这时参谋总长闲院宫载仁亲王看了一眼裕仁，他认为既然远东人在取得局部胜利之后，并没有对海拉尔发动攻击，这也证明远东方面还是很忌惮关东军的军势。 所以，载仁亲王觉得目前已经准备充足的关东军，是可以发动第三次战役的。 随着陆军省一方的参谋次长以及几个陆军大将也纷纷表态后，继续在哈拉哈河区域开战的气氛瞬间达到了巅峰。 侍坐后方的袁长安也在心里不断给他们加油，继续开战好啊，最好是在远东张鼓峰一带再开辟第二战场，彻底惹怒远东那头巨熊… 可惜，随着外务省大藏大臣的一封报告，令陆军省高涨的气焰一下就熄灭了大半… “陛下，驻远东领事馆发来情报，里面详细阐述了哈拉哈河战役，远东联军投入的兵力概况。 其实在关东军23师团所部发起攻击之前，远东方面就在塔木布拉格、桑贝斯等地开辟了四处野战军用机场。 而且在哈拉哈河区域的几个高地，远东联军还部署了1个摩托化师、3个装甲旅、3个坦克旅、1个重炮旅以及防空营等诸多兵种。 另外，据远东领事馆最新情报，远东方面正在组建塔木布拉格第1集团军，准备彻底解决哈拉哈河区域的战事…” 等大藏大臣汇报完来自远东领事馆的情报，御前会议现场顿时一片寂静… 照这样看，第23师团完全中了远东方面的诱敌之策，那已经到达海拉尔的第2、第4师团以及本土准备增援的部队，将会面对远东联军怎样的反击？ 就这样过了一小会儿，裕仁开口说道：“大藏大臣你再去一趟远东吧，就此次关东军方面因加茂部队造成的误会，向远东方面解释一二，签订停战协议吧…” 锅，完美的又甩给了关东军… 御前会议结束后，闲院宫载仁亲王以及首相林铣留了下来。 趁裕仁在跟林铣商议对华方面的一些事务之时，载仁亲王看着身着军服的袁长安点点头，一脸欣慰的说道：“不错，有点儒将的样子了…” ……… 满洲国，新京。 接到陆军大臣杉山大将的电报，直田谦也一脸失望，他对身边的东条等人说：“东京方面出于谨慎考虑，取消了第三次哈拉哈河战役的计划。” 东条等人也默默点头，这时河村恭次探起身子，桀骜的说道：“将军阁下，我们完全可以电令海拉尔方面，伺机发起攻击。到时只要成功拿下那片区域，木已成舟，我想大本营也不好苛责于我们…” 没想到直田谦也却猛的一摆手，语气也变得有些严厉：“河村君，你千万记住，没有天皇陛下的支持，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河村恭次只好讪讪落回自己的座位。 接着直田谦也又轻咳了一声，告诫道：“杉山大将还说，陛下特使将会在近日视察整个关东州，让我们关东军方面在治安上多用心思…” 东条闻言诧异的问道：“杉山大将怎么会提醒我们注意治安方面的事？难道担心有人对特使不利？” 直田谦也顿时哈哈笑了起来，他满脸笑容的说道：“东条君，杉山大将是担心陛下的特使，又遇见像上次一样的事件而不开心…” “将军阁下这样说的话，特使难道是…”东条恍然大悟道。 “没错，这次来自东京方面的特使，就是不久前回国的长安君，哈哈…” 望着高兴的直田谦也，河村恭次等人心想，原来是之前在满洲进行人文考察的那位啊。 见确实是袁长安以天皇特使的身份重返满洲国，东条想了想，于是也建议道：“既然是长安君回来，那满洲各地的治安，是必须得狠抓一番，免得有人冲撞到长安君。 而且，我们这位长安君除了特使的身份外，另据东京方面来电称，他已经归籍大文亲王膝下，被陛下亲封子爵了，这可是位实实在在的殿下…” ……… 哈尔滨警察局，司法科督察股。 付东子也又在跟自己的手下炫耀，他深得袁长安看重一事。 “小六子我跟你说，当初我一见到长安阁下，就深深被他那优雅的贵族气质所折服。所以当那个死鬼刘奎在火车上嚣张的时候，我恼恨他惊扰到了长安阁下，就上去给了他几耳光…” “付股长真是慧眼识英雄啊，还有那什么大人有大量？哦，不对，应该是付股长见义勇为…” 见手下乱七八糟的一通乱讲，付东子轻轻一拍桌子：“你们特么的不会说就别说，什么叫我慧眼，长安阁下那才叫慧眼识英雄…” ……… 在千代田医院，周乙的枪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据医生讲，他完全可以出院了。 于是，今天上午，鲁明陪着他办完出院手续后，两人一同坐车离开了医院。 在回警察局的路上，鲁明把这段时间，哈尔滨发生的一些事都告诉了周乙… 如臭名昭着的加茂部队被人炸毁，部队长石井也失踪了。 如关东军借此机会，向蒙古边境开战的事… ……… 与此同时，远在陕省的根据地，也知道了关东军跟远东方面，在哈拉哈河一带发生的激烈碰撞。 于是根据地方面也就此事进行了讨论，分析远东方面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举措，另外，关东军方面会不会继续扩大战事… 等讨论结束后，峡公特意留在了后面，事关袁长安的身份… 第54章 满铁的计划 华国，金陵。 淮河路吉祥村1号，金陵反省院。 这里隶属于国党中统，从院长到里面的干事，基本都是中统人员。 起初国党设立反省院，就是想瓦解红党组织队伍中，一些信仰不坚定的人，从而达到破坏各地红党组织的目的。 在金陵反省院，目前被看管的，有一些是叛变了组织的，但不是很彻底，中统方面认为需要继续深化改造思想。 还有一些是坚决否认自己是反动分子的，因为自身存在各方面的牵连，只能被临时放到反省院。 最后就是那些身份有嫌疑，或思想上存在左倾的，就被中统关在反省院严加看管。 且说这一天，钱重英大姐正在跟同监的妇女运动救助会的冯其兰小声说话，这时一个看守走过她们的监室，顺手将一个纸团从小窗口丢了进来。 离监室门口近一些的一位老大姐，捡起了纸团，她打开一看，就递给了钱重英大姐。 原来是同样被关押在反省院的，太平洋职工国际牛书记的夫人汪大姐传递来的信息。 组织有情况需要向钱大姐进行了解，具体什么信息，等她傍晚路过时再说。 当太阳的余晖照在女监对面的那栋小楼时，随着一阵踢踏踢踏的脚步声，汪大姐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钱重英等人的监室前面。 早就等候在窗口下的钱重英大姐，听着汪大姐传达的组织消息，顿时整个人就愣住了… 远在东北的一个日方人员，竟然非常熟悉自己，现在组织要求自己确认对方的身份？ 沉思了一小会儿，出于慎重，钱大姐回复汪大姐说，自己早期并没有这方面的朋友，请组织务必仔细甄别…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目前组织的严密性，陕省发往金陵方面的电报，只提到日方人员，根本没有提及具体是谁，也没有提到袁长安华国人的身份。 这就是组织防止信息在传递过程中，被别人截获，从而暴露了袁长安的真实身份。 ……… 没过几天，陕省根据地就收到了来自金陵的消息。 峡公望着手中的电文，也是啧啧称奇。他没想到，身在日本内部的那位，对钱重英同志这么熟悉，甚至连她被国党从老虎桥，移送到反省院的细节都知道。 但偏偏钱重英同志对这个人没有一点印象，这就很奇怪了。 他想了想，拿起电文，准备去找大-领-导汇报。 “哦，竟然还有这种事？那有没有可能，是我们这边传达的不够清楚呢？毕竟峡公你们是要考虑到身份泄露的问题嘛…” 听着大-领-导和蔼的声音，峡公也苦笑了一下，说他也不明白，这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就见大-领-导猛吸了几口烟，大手一挥，十分豪迈的对峡公说道：“峡公，那不用调查了，对于这个同志，我认为可以百分百信任他。 你仔细想一下，从他突然出现在东北特委行动小组面前，当时是什么样的情况。 你再看看后来，在特委小组还没有行动之前，组织的目标他就知晓了，并且还告诉了行动小组。 摧毁那个加茂部队也是他组织的，就我来看，石井那个鬼子，估计也被他给密裁咯…” 听完大-领-导的这番话，峡公也是连连点头称是，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 另外，峡公也知道大领导的深意，无论真实情况如何，但人家既然如此赤诚的向我们坦露了一切，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去怀疑他呢？ 难道他不怕这些致命的信息被日本人知晓吗？ ……… 傅家甸，张宪臣家。 小兰拿着刚刚译出的组织信息，高兴的跟张宪臣说：“特委传达的决定，让我们以后在情报上全力配合他。并且，有需要的时候，他可以请求组织，启动潜伏在哈尔滨的一切力量…” 张宪臣翻了个白眼，看着明显有点兴奋的小兰说道：“难道我们之前不是在配合他吗？” 然后张宪臣心想，应该是根据地方面确认了袁长安的身份，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样也好，有袁长安这么一个隐藏在敌人内部的大人物，东北这边以后的任何行动，困难也要小的多了… 这时，张宪臣又想到了潜伏在哈尔滨警察局的周乙… ……… 高彬还在暗自思量，如何找出藏在自己内部的奸细，他倒不是彻底相信了谢子荣的话，这是他一贯的做法。 看着坐在办公室沉思的高彬，周乙敲了敲一侧的房门。 高彬抬头一看，脸上立刻堆着笑，“周乙你来啦，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周乙也笑着跟他说，自己的伤已经痊愈了，还请高彬立即给他安排任务，说自己这段时间躺在医院，都快发霉了。 高彬听在耳里，心底却浮现出一个念头，于是他告诉周乙，可以跟金志德一起，暗查鲁明此前遇到的那个女孩，那个疑似反满分子的女孩… ……… 东京，尚太宫。 自从听说袁长安不日就将远赴满洲国，惠子很是不高兴。 她认为这都是军方的一些人鼓捣陛下的，因为袁长安做为特使前往满洲国，要比一些那些老奸巨猾的家伙容易应付，从而使关东军能够避免一些责难。 大文亲王则是嘱咐了几遍袁长安，让他不要过于软弱，他说军方就是这样，贯来都是欺软怕硬的。 另外就冲袁长安此前在满洲遇到的那些事件，这次完全可以借着特使身份，好好刁难一下那群尾巴都快翘上天的好战分子等等… 花子：………… ……… 奉天，满铁分社。 分社长小林春喜坐在榻榻米上，望着跪坐在一边的女孩柔声说道：“玲子，上次长安阁下走的比较匆忙，你的机会没有抓住。 刚刚总部熊本副社长来电，说长安阁下近日就将以天皇特使身份，视察整个满洲国。 熊本副社长希望，玲子你能够发挥出自己的作用，重新出现在长安阁下的面前。 但是副社长警告说，千万不要使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并且，副社长让我转告玲子你，之前你结识长安阁下身边的花子小姐的想法，非常之好…” 随着一声嗨依，跪坐着的女孩也缓缓抬起头，正是春日町事件中的女孩，夏蓉蓉… 第55章 康德的意外 新京，长春驿站台。 伪满康德皇帝回想着内廷行走吉岗岸直的介绍，心里很不是滋味。 想想也是，自己做为满洲国皇帝，地位竟然还不如一个在东京长大的华国人。 在知道天皇特使要来满洲国视察关东军时，康德皇帝其实是准备安排国务总理张敬惠做为代表来迎接特使的。 哪知道当时吉岗岸直就语气森严的告诫他，陛下还是亲临火车站迎接比较好。因为这位特使的身份，比昭和八年时来访的秩父宫那位亲王并不逊色多少。 此刻看着站台上静立的关东军将、佐官队列，还有四周手里拿着膏药旗的新京市民，康德皇帝内心更是苦楚不已… ……… 未几，袁长安乘坐的专列便缓缓驶入了长春驿。 车厢门打开，只见一个头上抹着描金边缎带的小女孩先走了下来，穿着一身紫黑色紧身袄的她在站台侧立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就朝着迎候的人群这边传来：“天皇陛下特使，皇室侍从武官，尚太宫长安殿下到…” 随着伪满洲国迎宾的管弦乐队奏响了礼曲，一个俊朗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车厢门边… 康德皇帝看了一眼身旁，神态冷峻的关东军司令官直田谦也，暗叹了一声，便向前走了两步。 袁长安下了火车，先朝着直田谦也那边微微示意，然后便朝着康德皇帝走去… “欢迎特使阁下来满洲国视察。”康德皇帝伸出双手，强颜欢笑道。 “劳陛下久候，是长安失礼了。” 袁长安看出了这位末代皇帝的言不由衷，不过他也没在意，握住康德的双手后，袁长安笑着应付了一句。 随后两人一同转身，新京的记者们便一拥而上，纷纷举起相机朝两人拍了起来。 等记者散去，袁长安就在康德的陪同下向着站外走去，一边走，袁长安还一边朝摇着膏药旗欢迎的人群挥手… 跟在他们身后的直田谦也，望着此次一身军服的袁长安，跟东条对视了一下，也微笑了起来… ……… 勤民楼，二楼正殿。 康德端坐在御座上，御座前面，袁长安跟关东军以及领事馆等人坐在左侧，伪满洲国政府的官员则坐在了右侧。 康德先感叹了一阵，无非是说满洲国在日本的扶助下，发展越来越好… 以及昭和九年他在秩父宫雍仁亲王的陪同下，应裕仁的邀请，去日本国进行国事访问等等… 望着眼前这位作茧自缚的伪满皇帝，在提及日本本土时还眼睛微红的样子，袁长安很是鄙夷不屑。 也许是被袁长安眼神中隐含的轻慢所刺痛，这位康德皇帝鬼使神差的问出了一句：“不知长安阁下的祖籍是华国哪里？” 此话一出，距离康德御座不远的张敬惠等人顿时大惊失色，一贯隐忍的陛下怎么会在这时失了分寸。 就在张敬惠准备起身为康德的话做一番掩饰之际，就见坐在康德后侧的吉岗岸直，腾的站起来，沉声喝道：“陛下，你有些失礼了…” 其实那话一出口，康德就知道不妙，因为任谁都能听得出来，自己这意思分明含有揶揄袁长安，指责他是数典忘祖、幸进之辈的意思… “嗯？”看了一眼愤怒的吉岗岸直，袁长安又伸手止住了想要起身的直田谦也。 随后他缓缓站起来，安抚了一下已经面色大变的关东军、领事馆等众人。 “吉岗君，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坐下？”随着袁长安温和而坚定的语调，吉岗岸直愣了一下，随即弯下腰，道了声对不起，又坐了下去。 接着袁长安望着眼神中捎带着一些不安的康德，平缓的说道：“陛下这一问，虽是无心之举，不过倒也让我想起了，幼年时在浅草寺的日子。 那些年，我就天天跟在慎一大师傅身边，除了翻翻经书，余下的时间，也只能在小院子里拨弄花草。 陛下知道吗？那时，我最盼望的，就是有人来寺中祈福。 因为那样，寺里面便会热闹一些，而我也可以偷偷在一旁看着，说不定，还会得到一些从没见过的吃食…” 听到这里，伪满政府的官员们越发心慌的同时，也在心里纷纷埋怨起康德。原本皆大欢喜的迎接特使的场面，硬是被康德一句话，搞成如今这个模样。 人家是奉天皇的旨意，来视察关东军的，不是让你康德皇帝揭伤疤的。 也不看看，那些日本军方以及领事馆等部门的人，眼睛瞪的都快要吃人了吗？ 是的，这时在座的大多数日本人，或真或假的，脸色都挂着极其怨愤的表情。 因为对于袁长安幼年时那段孤苦无依的日子，甚至就连天皇陛下都不愿轻易提及，这也是因为整个东京都知道，那可是大文亲王夫妇的逆鳞啊… 这个愚蠢的家伙，要不是看在帝国需要他的份上，哼… 可能是感受到了大殿内众人的异样，袁长安也舒缓了一下心情，摆了下手，欢快的说道：“哈哈，是我有些矫情了，让陛下以及在座的诸位见笑了。 其实也没什么，因为从我偶然遇见和子姐姐开始，就再也不像以前那么孤单了。特别是惠子妈妈在浅草寺修缮了别居之后，我可是每天做梦都会笑醒呢…” ……… 怀远楼，在勤民楼的北侧。 此刻二楼清宴堂宴会大厅里，刚刚还各怀心思的一群人等，早就按照位置坐好。 心情镇定了些许的康德皇帝，热情的开始了欢迎致词… 随着康德举起酒杯，向袁长安致意之后，气氛逐渐缓和了起来。 其实在来怀远楼的路上，趁康德皇帝更换衣物之机，袁长安同直田谦也等人就做了交流，温和的袁长安告诉众人，大象不用去在意蚂蚁的想法… ……… 当袁长安刚到新京的时候，远在哈尔滨的张宪臣秘密的跟周乙碰了一面。 接到高彬下达的任务后，周乙便前思后想了一下，怎么来完成这个任务，又或许，能不能借着这个机会，彻底摆脱高彬对自己的猜疑… 第56章 岗上志满的上进心 哈尔滨，中央大街上的一座酒楼。 包厢里面，周乙正在跟张宪臣商议着，如何利用这次机会，不仅能摆脱自己身上的嫌疑，还能处理掉一直为非作歹的金志德… “这不仅仅是怀疑你们当中有问题，他分明还怀疑我跟小兰的身份，看样子，那个叛变的谢子荣级别不低，老周，你想想看，要不要先处理掉这个叛徒？” 看着一脸凝重的张宪臣，周乙摇摇头，他伸手捻了颗花生，扔到嘴里嚼了会儿，说：“谢子荣给我的感觉不是这样的，有没有可能他是为了自保，故意那样说的啊？” 张宪臣揉了揉太阳穴，“即使是这样，那你也不能掉以轻心啊，要不你先跟着金志德应付一段时间，等…” 周乙一听，马上问道：“等什么，等人还是等时机？哦，老张你们这次炸毁加茂大楼的事，还没有跟我絮叨絮叨呢…” “这块你别打听了，我劝你也别找老韩去问了，相信他也不会告诉你的…”张宪臣赶紧掐灭了周乙的这个念头。 ……… 四道街上，小兰正在即将开业的商行里擦拭着门窗。 健次郎跟麻右卫门也在帮忙清理着地面，而宁宁跟凡凡两个小家伙，一会儿跑到楼上，一会儿又钻进房间，玩的是不亦乐乎… 这时，一个女孩走到了商行的门口，见到门口有人，健次郎跟麻右卫门马上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了上去，“这位小姐，请问你找谁？” 那个女孩看着健次郎怯生生的说：“请，请问你们这个店招人吗？” 健次郎闻言，转头看向小兰。 小兰听说是找事做的，便打量了一下站在门口的女孩，看着眼前这个女孩衣着打扮，好像是有一些落魄的样子，小兰柔声说道：“我们商行还没有开业呢，另外招人的事，要等我们掌柜的回来…” 那女孩点点头，又细声问起：“那，那我可以在这里等吗？” 这大概也是走投无路了，小兰心里想。 ……… 张宪臣跟周乙分开后，拐了没多远，就回到了商行，等他进去一看，怎么还有个不认识的女孩在帮忙干活呢？ 见到张宪臣回来，小兰就上前把女孩的情况说了一下。 女孩叫夏蓉蓉，原先在奉天那边做事，前几天接到新京的叔叔电话，说他被新政府给开除了，要举家搬到哈尔滨这边，想在哈尔滨找找机会… 谁知道刚到哈尔滨，又碰上加茂事件，一家都被宪兵队给抓了起来，夏蓉蓉就拜托奉天的日本同事从中帮忙，他叔叔把经年积攒的积蓄全交了出去，才保住了一家性命。 可在宪兵队里走了一遭，一家人全病倒了，这不，夏蓉蓉没办法，只好把奉天那边工作辞了，想着在哈尔滨找些事做，顺便照顾生病的叔叔一家… 这些都是刚刚在店里，一边帮忙干活，夏蓉蓉一边哭诉给小兰的。 听完小兰讲的情况，张宪臣不动声色的看了几眼夏蓉蓉，就在夏蓉蓉以为自己要被拒绝时，张宪臣望着女孩有些煞白的脸，轻轻说了一句：“那就留下吧，店里是要请一些人的…” 闻言夏蓉蓉顿时喜极而泣，弯着腰向张宪臣等人连声道谢… ……… 岗上志满仍旧在调查闸口事件，至于加茂爆炸案，他丢给警察局那边调查去了。 其实岗上志满认为，只要自己成功破解了闸口事件里的线索，加茂爆炸案也就顺势而解了。 叮铃铃，这时他面前的电话响了，在拿起听筒的那一刻，岗上的心里在想，可千万别又是什么不好的消息… “岗上君，长安殿下从东京回来了，他是今天刚到的新京。当然，我也有幸参与了满洲方面准备的接风宴，哈哈哈…” 听着电话那头的炫耀，岗上志满撇撇嘴，不就是在新京工作离的近嘛，还什么有幸参与宴会… “大岛君，既然这个机会放到了你的面前，那你在席间，有没有向长安阁下敬酒问安啊？” 没错，这个叫大岛的家伙是岗上的同学，最初两人一起到的哈尔滨，但是那个家伙很擅长察言观色，讨好上司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没过半年，新京方面就发来调令，将大岛调到新京宪兵司令部去了。 职务倒是没变，跟岗上志满还是一样，可在新京机会太多了啊。 岗上志满知道，就凭大岛奉承人的手段，估计到明年，那家伙就要比自己级别高上一些了，所以他才在电话里忍不住挖苦了一句。 “哈哈哈…岗上君，嫉妒总是容易让人失去理智。放心吧，老同学，等我发达了，是不会忘记你的，哈哈哈…” 啪，不等大岛说完，岗上志满干脆挂断了电话，他拿起桌上的资料，没看几眼，又扔到了一边。 给点上一根烟后，在腾起的烟雾中，岗上志满叹了口气，难道就像大岛那个可恶的家伙说的，自己不做出改变，真的很难再有前途的吗？ 长安阁下，长安殿下… 这时，岗上志满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对啊，这次处理加茂爆炸案的时候，藤田阁下好像提过一嘴，长安阁下将在哈尔滨开设商行… 呦西，岗上摸了摸已经有些微秃的脑门，他想到了如何接近长安阁下这位大人物了。 大岛那家伙行的，未必我岗上志满比他差，哼，等着瞧吧，狂妄的大岛君… ……… 警察局会议室，局长白文明正在给几个科室的负责人开会，主要是商讨关于加茂爆炸案方面的进展。 高彬的脸有些阴沉，在他看来，宪兵特高课这分明是想让警察局背锅，这个爆炸案哪里有那么好查的啊？ 炸药不用想，肯定是远东方面提供的。可反满分子呢，他们的行动轨迹都没摸清，不说已经溜了，就是潜伏在哈尔滨，你按照什么去查呢？ 等白文明给一众部下，又是许诺又是警告过后，正准备宣布散会。 一旁的中村站了起来，神色严厉：“天皇特使，长安阁下又回到满洲了，我希望，等阁下重临哈尔滨时，诸位一定要约束好自己的部下，再有上次事件，通通死啦死啦滴…” 第57章 大岛的野望 第二天，新京丰乐路，满洲中央饭店。 关东军方面为袁长安举行的接风宴，正在这里进行。 不同于昨天伪满皇宫国宴的是，今天二楼的几个宴会厅里，除了少数几个亲日的伪满官员被邀请外，剩下的全部都是日本在满洲的实权人物。 只见主厅里面，挂着日满一家，长久亲善的大牌匾下方，直田谦也、东条、吉野总领事等人围着袁长安合影留念后，就一一坐在了上首红木打造的大圆桌旁。 等直田谦也、吉野总领事分别代表军方跟行政部门致词后，袁长安也起身代表裕仁及大本营，对关东军及其他相关部门在满洲取得的成绩，给予了高度肯定和赞扬。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等袁长安致词结束，宴会也正式开始了… 席间，直田谦也首先举杯，带领桌上众人为欢迎袁长安再次回到满洲，满饮了一杯。 放下酒杯后，直田谦也没顾上夹菜，他望着袁长安身上的昭五式军服，似乎有些好奇，“长安阁下，你的军衔…？” 是的，袁长安身上穿的这套将军样军服，两肩以及领子上并没有任何军衔军种标识。 袁长安抬头望向圆桌四周的一众人等，好像也同样有此疑问，他就干脆放下手中的筷子，脸上也带了些惭愧之色，唏嘘道：“不瞒诸位，早前我其实是借着考察满洲人文一事，来关东州散心的。 匆匆在这边停留了一段时间后，虽有些收获，实际却没有什么功绩可言。 只是不曾想到，等我回到东京，陛下忽然降下恩典，不仅赐下爵位，同时竟还颁诏任命我为侍从武官一职。 喏，诸位看看，所以我这个不通军事之人，才不得不配上了军中服饰。 至于军衔，我极力推辞掉了，毕竟，我从未在军中为陛下效力过啊…” 其实袁长安这番话，细听的话，似乎有些颠三倒四的，但主桌上的这些人，哪个不是人精，袁长安话里的含义，他们都清楚的很… 只要我袁长安愿意，随时能以将军主官的身份，踏进军队。 至于什么不通军事，也就骗骗普通民众了，有陛下及大文亲王的恩宠，难道还有人敢质疑半分吗？ 这时一旁的吉野领事见袁长安说完，一边感慨他太过于谦虚，一边连忙邀请袁长安品尝桌上的佳肴… ……… 等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整个宴会厅里的气氛也渐渐热闹起来。 坐在另一桌的吉岗岸直，见袁长安刚刚跟满铁的熊本副社长结束了谈论，就急忙站起身，端着酒杯朝着主桌走了过去。 “阁下，昨天卑职实在是失礼了，请阁下原谅…” 袁长安见是吉岗岸直，于是也拿起酒杯，和蔼的说道：“吉岗君，昨天的事不能怪你，据我了解，满洲国方面确实是有些不安分了。所以说啊，吉岗君，你的任务非常重要。除了他的生活起居，至于其它方面嘛，严厉一些总不会错的，这也是为了满洲国好，你明白吗？” “嗨，阁下。”说完吉岗岸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直田谦也跟东条等人相互看了一眼，这个玉君子，看起来并不像表面上的温文尔雅啊。 不过他们倒认为这很正常，不提康德昨天无端的挑衅，就凭如今袁长安实实在在的帝国子爵身份，对待满洲国的态度肯定有所区别。 当看见牡丹江的藤野正夫正满脸笑容的朝这边走过来的时候，袁长安跟直田等人苦笑了一下，“诸君，看样子今天我是要不醉不归了…” 闻言直田谦也等人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 也许见袁长安的脸上已经有了些许醉意，直田谦也朝东条暗示了一下，东条便探着身子问道：“长安阁下，不知您对这次满蒙边境争端有什么看法？” 袁长安打了个酒嗝，脸色越发红润，他努力端正了身子说道：“东条君，你提到满蒙争端一事，我还真有些想法。 当然，我对战争还是不感兴趣，但是从满洲方面的发展来看，考虑到帝国长远的计划，这次实在可惜了，大本营终究还是没有抓住机会啊…” 直田谦也等人听完袁长安的话，脸上顿时都有些兴奋，直田谦也忍不住说道：“那…” 可是不等他话出口，就被袁长安给拦住了，“呃，诸君，还是稍安勿躁的好。眼下大藏大臣既然已经在远东协商停战事宜，而且陛下也属意边境暂时保持稳定，那我们就不要多此一举了。诸位，要相信机会可不仅仅只有一次…” ……… 宴会结束的时候，袁长安在直田谦也等人的陪同下，一起朝着中央饭店的大门走去。 这时的大门口早已经候着一些人了，这是按照惯例，在酒席上没有机会敬酒的，就赶紧提前在下面等着。 因为说不定自己的上司或朋友，会借此向袁长安介绍一二的。 事实也是如此，袁长安也明白，所以他快到门口的时候，脚步也放缓了一些… “阁下，这是新京特高课的大岛，平时很勤勉，他也非常仰慕您…”新京宪兵司令柴田喜之助指着近前一个瘦瘦的军官，跟袁长安介绍。 “哦？是大岛君啊，新京的秩序如此良好，想必你用了不少心思，辛苦了，大岛君…” 站在那里毕恭毕敬的大岛，听到袁长安如此夸赞自己，心脏顿时跳的不知道有多欢快。 能得到陛下特使，帝国子爵的认可，这可是多少人也羡慕不来的。 不知道为何，他在连连向袁长安鞠躬致谢的同时，心底莫名的又想到了此刻还在哈尔滨的老同学，岗上志满… ……… 在把袁长安一行送到大和旅馆休息之后，直田谦也跟东条以及满铁副社长熊本回到了关东军司令部。 三人坐在沙发上，就袁长安今天席间的表现又讨论了起来。 直田谦也认为，在满蒙边境事件上，袁长安还是很支持关东军出兵攻占哈拉哈河沿线的。 另外，陛下委派袁长安为特使的原因，很有可能是为下一次跟远东开战，关东军能够更加独立自主做准备的… 东条跟熊本两人也深以为是。 三人又闲谈了一阵后，直田谦也又问起满铁方面安插人员的事。 只见熊本得意的笑着说：“放心吧，阁下，玲子已经成功进入我们长安殿的商行了…” 第58章 付东子的心机 金陵，黄埔路憩庐。 带有浓厚江浙方言的声音，在一处房间内响起：“日人的特使已经到了东北，他竟然还是我们华国人，你们情报部门不会搞错吧？” “是的，校-长。其实这位特使，早些时候就已经游历过北方，那时北方站就有所察觉，但是一直苦于没法靠近，所以…” “他们也不容易，现在知道这人的底细为时不晚，你们想办法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 “卑职明白，现在潜伏人员已经到了长春，并且他们还跟那位有过一面之缘…” “那就好，那就好…” ……… 陕省，组织根据地。 大-领-导看着峡公微笑着说：“想不到啊，东京那边竟然为他打破延续了近百年的惯例，峡公你觉得这会是什么原因促成的啊？” 一旁的峡公摇摇头，他也感觉十分奇怪，要说日本的等级制度是非常严谨的，像这种皇室人员都才能享受的待遇，怎会让一个华国人如此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我看这样吧，尽量再抽调一部分精干人员，赶赴东北。必须要先强调好，让他们一切要以这位小同志为核心，不得擅自做主。” 峡公点点头，“我马上安排，请您跟中-央放心。” ……… 周乙这几天一直跟金志德在一起，现在他们俩的任务就是盯着小兰。 当然，这也是趁着健次郎跟麻右卫门没跟在她后面的时候。鲁明的前车之鉴不远，他们俩可不敢再碰这个钉子… 今天机会好，张宪臣因为商行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他一大早就带着健次郎去了铁路大桥那边的桥头村。 桥头村那一大片区域又被称作是八站地区，这是跟当初中东铁路第八工程院坐落这里有关。 如今哈尔滨的面粉、粮、油等加工厂都在那一片，也不仅仅是像义昌盛、裕兴隆等大型面粉厂以及粮油厂，就连一些煤炭、运输、杂货等商埠也在那里。 等张宪臣带着健次郎出门后，小兰也跟夏蓉蓉一起去了十一道街，准备采购一些日常用品。 见到小兰出门，而且陪同的也是一个女孩子，金志德就朝周乙一招手，两人便隔着远远的跟在了小兰她们身后。 其实在他们跟着走了没多久时，就被夏蓉蓉察觉到了，但她没急着提醒小兰，当然，这也跟她现在伪装的身份有关。 ……… “科长，今天我跟老周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端倪。那个女孩带着店里的人，仅仅去十一道街那边买了点东西，就回去了。等她们走后，我们也去询问了商店老板，没有异常。” 金志德晚间的时候，悄悄一个人跑去了高彬的办公室，向他汇报道。 高彬冷眼看了会金志德，哼哼低笑了两声：“你先不用管这些，等盯梢了一段时间后，你这样…明白吗？” 金志德有些惊讶，但很快他就点头称是，出去了。 高彬望着金志德的背影，嘴角抽搐了一下… ……… 付东子办公室，一个警察正在跟他说着什么，付东子听完挥了挥手让他出去了。 等手下出去之后，付东子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好你个高老鬼，你想抓内奸竟然把算盘打到劳资头上了，我付东子真有那么傻的话，殿下当初岂会瞧得上我？ 原来刚刚手下来报，他在大门口碰见金志德，随口就问了一句，最近忙啥呢？谁知道金志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将他拽到角落，跟付东子手下讲，这几天他和周乙正在四道街那边盯梢一个准备开业的商行… 付东子一听就知道，高彬在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想借自己的嘴，去给张宪臣他们提个醒，然后趁机观察一下金志德跟周乙的反应嘛。 这个死老鬼心可真狠，我看那个周股长是白挨了反满分子一枪了，就这样还要试探试探，啧啧啧… ……… 傅家甸，小兰跟张宪臣提到今天按照他的想法，故意拉着夏蓉蓉一起去买东西了。 小兰有些不解，如果想设计金志德从而达到掩护周乙的目的，这跟夏蓉蓉有什么关系？ 张宪臣笑了笑，没跟小兰解释，他只让小兰这几天如果出门，都必须带着夏蓉蓉就行了… ……… 东京，御台所。 发生在满洲皇宫勤民楼里的一切，裕仁已经知道了，这时他正跟大文亲王以及载仁亲王提起这事。 载仁老鬼子依旧是一副赞许的口吻，对袁长安当时所展现出来的皇家气度非常满意，他更是对大文亲王说，确实就像袁长安讲的那样，大象根本不需要去理会张牙舞爪的蚂蚁。 裕仁后面也跟大文亲王说，自己准备让袁长安长驻满洲。 这样既能对关东军起到监督作用，也能让国际上看到，帝国对满洲的重视。 另外，袁长安那副亲民形象也是最有效的宣传方式，证明帝国并不像远东报纸上讲的那般夸张。 大文亲王听完后，只是说惠子在家很苦恼，因为袁长安的出身问题，总是会遭受到来自方方面面的责难，他也很不痛快。 载仁亲王顿时一瞪眼，喝道：“这都是大文你的不对，小时候你就应该经常给他灌输，身为帝国皇室该如何维护自己的尊严，而不是一味的忍让…” 大文亲王心想，刚刚赞许袁长安十分得体大方也是你，现在说他习惯忍让又不恰当… 你是没看见惠子当时那副模样，在得知袁长安为了照顾到两国之间的友谊，不得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再一次向众人提起无依无靠的小时候… 惠子简直恨不得马上飞到新京，把那个康德皇帝给撕碎了… ……… “阁下，今天我在陪长安殿商行的女孩出门时，发现竟然有人在跟踪我们，您看这事…” “哦？你没有向她们提醒是对的，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样吧，我让哈尔滨分社那边安排几个人手，就当作是我们满铁，为了保护长安阁下的私人财产，不受别人侵扰而特意派驻的…” 第59章 高彬的失算 当袁长安还在直田谦也等人的陪同下，一路南下先去了奉天，然后又转去大连等地视察各地驻军的时候。 这时候谁也想不到，在哈尔滨一个小小商行即将开业之际，当地的宪、警、满铁等机构，又围绕商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 哈尔滨专卖公署，张宪臣来办理榷运证的时候，署长刘运理亲自接待的他。 在两人谈兴正浓之际，副署长竹义幸赶到了刘运理的办公室。 他见到张宪臣，那是恭贺不断，随即抢过刘运理的话头，表示专卖公署已经接到新京总署的指示，关于浅草商行的一切事务，哈尔滨方面会全力配合好的… 张宪臣自然不敢托大，也连忙表示，开业那天会略备薄酒，邀请两位署长赏脸一同前往… …… 小兰也是一样，带着夏蓉蓉这几天几乎跑遍了中央大街，新窗纸，新门帘等等也都在不断的向周围商铺展示着，一个焕然一新的商行即将在四道街扎根了。 当然，整条街的商铺也都清楚，这个新开的商行背景不容小觑，因为时常跟在张宪臣后面，像两个跟班长随的，是日本人。 这段时间，张宪臣的一双儿女也乖乖在家读书了，据说是张宪臣托人从北-平请来的老师，很严厉。 …… 临街的一间咖啡馆，周乙跟金志德有些无聊的喝着咖啡，坐在他对面的金志德拿着小勺子敲了敲，抬眼说道：“老周，你觉得咱们这样盯着有用吗？我怕到后面整出什么事来，就凭咱俩这小身板，恐怕扛不住啊…” 周乙则歪歪嘴，看着外面街上形色匆匆的人影，叹了口气，“老金，科长怎么吩咐的，我们照着做就是了，真捅了篓子，你还怕科长不来拉一把我们吗？” 金志德又敲了一下杯子，他低头看着面前的咖啡，闷声说道：“科长难道还能大的过中村局长？挨几个耳光我都无所谓，别话都还没说明白，就被一枪给崩了…” 这也是金志德内心的真实写照，在他看来，不管是试探也好，还是高彬另有企图，但在中村面前，也许很难说的通… 周乙似乎看出了金志德内心的彷徨，嗤笑了下，“都是为了抓反满分子，我相信局里会站在我们这边的，走吧，咱们今天再去那边瞧上一眼，没什么情况也可以早点回去了…” 当周乙跟金志德又来到四道街，在一家皮草行门口，向着不远处的张宪臣店铺张望的时候。 突然从对面的一家铺子里，涌出几个人，直直的就奔着两人就冲了过来，还没等周乙跟金志德反应过来，就被那几人按倒在地上了… 这时，正在这条街巡逻的宪兵见到动静，连忙取下肩上的枪，也朝这边奔了过来… 等宪兵到了面前，已经控制住周乙跟金志德的那几人，向宪兵一亮证件，然后跟领头兵曹说道：“我们是哈尔滨满铁分社的工作人员，受熊本阁下的指示，在四道街执行任务。至于这两个人，行踪十分可疑，而且，他们一直紧盯着那里，似乎图谋不轨…” 看着满铁人员手指的方向，兵曹心里顿时乐了，还真被岗上中佐给说中了，看来增加在这条街巡逻的时间，是对的。 接着，两处人马合成一队，押着周乙两人就朝着宪兵队去了… 周乙跟金志德并不是没有解释，可在宪兵砸了几枪托之后，他们只好耷拉着脑袋，被满铁的人一路拖拽着，拉进了中央大街路口的宪兵值守处… 没一会儿，得到讯息的岗上志满，心里顿时一阵火热，急忙驱车赶到了这边。 岗上前几天想的很明白，要想不继续受大岛那家伙的嘲讽，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拼命接近袁长安阁下了。 所以他才认真嘱咐在中央大街巡逻的宪兵，一定要盯紧四道街那一片的动静，特别是袁长安的商行，更要特别关照。 这不是机会来了嘛，他可不管满铁人员抓住的人有什么身份，只要你有窥探那位阁下商行的嫌疑，相信在整个满洲，都不会有人为他们说话的… 岗上志满一跨进宪兵值守室，他先制止了正对周乙两人拳打脚踢的满铁人员。走上前一瞧，哦，原来真是特务科的人。 岗上志满都被气笑了，“周股长，你们特务科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上次你们侦缉股鲁明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 也不等周乙回话，岗上对曹长一挥手，“马上打电话给中村，让他亲自过来解释吧？”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中村带着高彬慌慌张张出现在了岗上志满的面前，一进门，中村就连声说是误会，脸色更加阴沉的高彬也低着头一声不吭。 “误会？中村君，满铁方面的人，连你们特务科跟踪商行人员的情况，都一清二楚，你现在跟我说是误会。呵呵，我看，那就等长安阁下视察哈尔滨的时候，你亲自去解释吧…” 怎么会是这样？一旁的高彬心里也是郁闷之极。 按照他的计划，是等某一天金志德故意露出马脚，被商行的健次郎等人发现。 然后他们再像对待鲁明一样，也给扭送回警察局，到时早就串通好的中村，装作一怒之下，要将两人枪毙的时候。 自己等人就可以借着观察张宪臣、小兰的表现，来以此判断周乙是否就是内奸了。 不得不说，高彬的这个方法其实是有效的，按照他的猜想，如果王郁是周乙故意放跑的，那在面对周乙即将被盛怒的中村枪毙时，张宪臣等人肯定有异常反应… 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计划进行的好好的，被一旁冒出来的满铁给搅和了… 就在宪兵值守室内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的时候，中村想了一下，然后又看了下周乙跟金志德两人，铁青着脸对岗上志满说道： “岗上君，这样吧，周股长他们也确实违反了警察局的纪律，我会严惩他们的。至于长安阁下那边，我会亲自向他谢罪的…” ……… “哈尔滨特务科的人？他们为什么三番五次的盯着那个女孩呢？玲子，根据你的观察，那个女孩的身上是不是真有什么秘密？” 第60章 金志德的转变 “这简直就是一场闹剧！” 呯的一声，清水喜八郎重重的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 他原本也陪在袁长安身边的，但接到岗上志满传来的消息，清水喜八郎不得不跟袁长安告罪，连夜赶回了哈尔滨。 此刻，他望着面前的白文明跟中村二人，狠狠责备道：“在长安阁下兴致勃勃的重返满洲之际，你们难道就是这样欢迎他的吗？” 白文明看了一下身旁死不吭声的中村，只好一弯腰，语气诚恳的向清水喜八郎说道：“将军阁下，请您息怒。这次误会，确实是我们警察局的不对，都是我平时疏于管教。对于不小心冒犯到长安阁下，还请看在警察局一直对帝国忠心耿耿的份上，请将军多多美言几句…” 清水喜八郎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这种话就不用再说了，你们之前也犯过同样的错误，白局长你先回去吧，中村留下来。” 等白文明走后，清水喜八郎瞪着中村问道：“中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以你的为人，是不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情的？” 于是中村就把他跟高彬的计划，一一告诉了清水喜八郎。 清水喜八郎闻言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一脸慎重的告诫中村：“你们的出发点是对的，但是中村你有没有想过，长安阁下知道这件事后，会有如何想法。 暂且不论那个小姑娘有没有问题，现在你们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想，长安阁下对你们印象之差，恐怕已经到了极点。 还是想办法挽回一下吧，中村。你要明白，这件事一旦传开了，不但长安阁下的颜面受损，就连东京的…” 听到清水喜八郎后面一段话，这时中村才蓦然惊出一身冷汗，是啊，自己怎么会一时糊涂，忘记了这些… 这时的他连额头冒出的汗也顾不上擦，连声向清水喜八郎请求指导，如何才能将自己拉出这个致命的是非之中。 清水喜八郎见状，也不好再继续苛责于他，敲了几下桌面，缓缓说道：“中村，你回去之后，跟高彬等人讲清楚，这是由于他们贪功心切，才会犯下此等错误。另外，你最近一直忙于破获加茂事件，所以没有关注到这方面，因而有所疏忽。明白吗？” 中村像小鸡啄米似的，拼命点头称是，这才掏出手绢，擦了擦满脸上的汗… ……… 四道街上闹出的动静，张宪臣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他没放在心上，至于如何除掉金志德，现在看来，暂时也没这个必要了。 因为特务科再经这次一折腾，估计会很长时间都不会出现在自己等人的面前了。 再加上付东子刚刚来了店里，把宪兵协同满铁方面人员，将周乙跟金志德抓走殴打的事，详细的给他讲了一遍。 完了还告诉张宪臣，自己是如何洞察到高彬那个老阴货的谋划的。 其实这点付东子倒还真想歪了，金志德压根就不是在高彬授意下透露的，那是因为金志德也想向袁长安献殷勤。 一方面是他觉得高彬这样弄不仅是在考验周乙，肯定是顺带将自己也包含在内了。 另一方面嘛，金志德平时看着付东子就眼热，如果他也能搭上那位殿下的路子，以后的日子想必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拼死拼活的抓反满分子，还被上级怀疑了。 ……… 警察局，看着从宪兵司令部赶回来的中村，噼里啪啦把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的样子。 不提愕然的高彬，金志德心里更是一阵凄凉啊，特么的，这是人干出的事吗？ 我跟老周不是奉了你们的命令，吃饱了撑的啊，巴巴的跑去捋老虎的胡子，这不是妥妥的找死嘛？ 现在倒好，知道惹上大麻烦了，责任都是我跟老周的了，还擅做主张，我特么的真是… 金志德低着脑袋，眼睛里的怒火都快把地板给烧穿了… 而周乙呢，他心里虽平静无波，但抬头想分辩的时候，脸上却显得很委屈，“这，这，科长，我们这…” 高彬眼睛一横，冷冷的说道：“这件事确实是我疏忽了，没有及时向中村局长汇报。但是周股长，你跟金志德也太急躁了，所以才把事情闹得一团糟…” 得，什么话都甭说了。就看大棒落下来的时候，带着几分力道吧。 金志德此刻暗下决心，一会儿就去请付东子喝酒去，对，再带上老周… ……… 付东子正沿着楼梯往上走，抬头就看见中村站在楼梯口那里，他赶紧向上小跑几步，“中村局长，您这是？” “付桑，我就是在等你，你跟我来下办公室。” 等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中村办公室后，中村一指沙发，“付桑，请坐，有些事我想找你谈谈。” 付东子摸不清这中村是什么意思，也就小心翼翼的坐到了沙发上。 这时中村也跟了过来，坐到付东子的身边，“付桑，这次侦缉股又闹出了笑话，你知道吧？” 付东子迟疑了一下，急忙点点头。 “付桑，看来你这个监督股长平时还是要多用点心思啊。 我在前两天的会上就讲过，绝对不允许再发生不好的事情。你看，由于我忙于加茂事件，一时无瑕顾及局里，特务科就马上惹出这番事情来。 当然，这事你们监督股也有一定的责任，因为你们没有监督到位…” 我尼马的，你自己一边杀气腾腾的告诫这个，警告那个，然后私底下又跟高彬为了鉴别内奸，想了这么一出。 哦，事情大条了，现在知道怕了。 付东子明白，中村讲这话，并不是让监督股分担责任。 他是想让付东子把这话传到袁长安耳里，在这件事上面，他中村完全是无辜的，只是一群疏于管教的，愚蠢的部下，不小心又惊扰到阁下的人… ……… 四道街，小兰看着已经挂上了浅草商行的店铺，欣喜的拉着夏蓉蓉又跑到街面上，然后转身望着店里，欢快对夏蓉蓉说道：“蓉蓉姐，你看，我们的新店终于要开张咯。” 夏蓉蓉：就你这样一副毫无心机的样子，也能是反满分子？ 第61章 袁长安的心思 返回新京的亚细亚列车上。 袁长安及直田谦也等人围绕关东军的发展，又进行了一番商讨。 在闲聊中，众人都纷纷感叹，内阁现在的重心，明显都放在了华北方面，这样来看，南下的意图非常明显。 听着直田谦也等人的议论，袁长安摸摸座下的毛皮，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忧虑：“看来内阁盯上了南亚的橡胶等战略物资，因为像石油、橡胶这类稀缺的资源，一味的仅凭从欧美进口购买可不行，毕竟帝国的财政压力也非常之大。但我所担心的是，一旦帝国的意图被欧美等国发现，以帝国目前的综合能力，跟欧美等国相比，还是…” 不等袁长安说完，东条马上接道：“我记得昭和十年，当时被军部调到关东军的石原，他也曾有过跟阁下相似的观念…” 袁长安心想，我就是从他那剽窃来的一套理论。 其实提到这些，不得不说，此时的日本军队内部，眼光能够看得比较长远的，还是大有人在的。 只不过因为今年的二二六事件，皇道派被打压的太狠了，以至于一时之间，全面殖民华国，并以此为基地，继而向海洋发展征服世界的理念，甚嚣尘上。 至于东条要急着打断袁长安的话，就是担心袁长安出于同情皇道派那一帮人，会在御前不断为石原那帮人求情。 因为做为他自己，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统制派军国主义代表人物，而且对于一贯瞧不起他的石原等人，东条同样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感。 所以说，二战日本比较奇葩的地方就在这里。 在内阁里面，文官系统跟军部之间向来龌蹉不断。 而在军队内部，以长洲蕃为代表的陆军跟萨摩蕃的海军又势同水火。 并且在陆军内部，还有激进的皇道派，与主张合法改组政权的统制派斗得不亦乐乎。 当然，这些矛盾在裕仁的背后谋划下，各方暂时还是比较克制的，毕竟二二六事变带来的恶劣影响太严重了… …… “长安阁下，听说你的浅草商行马上开业了，可你这次身负巡视关东军之责，那岂不是不能亲往主持了？”见车厢里的气氛逐渐有些凝重，一边的吉野领事忙岔开话题。 于是军方众人也纷纷作恭贺状，给袁长安道喜。 “一个小小的商行罢了，这也是那位周先生打动了我，否则我也不想沾染这方面。回东京的时候，还被惠子殿下给埋怨了一顿呢…” 随着袁长安自嘲的一笑，车厢里的气氛又变得热闹起来… …… 四道街，浅草商行。 张宪臣正交待麻右卫门把屋子里的沙发摆好，小兰带着夏蓉蓉走了过来，俏生生问道：“周大哥，长安阁下为什么要把开业时间订在12号啊，这是不是有什么寓意在里面？” 提到寓意的时候，她还朝麻右卫门看了一眼。哪知道麻右卫门也一脸茫然，表示自己也不清楚12号在日本国内有什么说法跟涵义。 张宪臣想了会，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你问这些干什么？我让你去酒店那边看看，你去了没？” …… 新京，大和旅馆。 袁长安正坐在沙发上闭眼沉思，再过几天，震惊国内外的西京事变就要发生了。 但是该传递到陕省方面的消息，他都已经交待过张宪臣跟小兰了，想必这时那边已经正在商议之中了… 另外，他现在也开始故意在一些场合，流露出自己的一些观点，期望能够逐渐加深军方的印象。 主要一点就是无论皇道派掌权，还是统制派占优，他都希望把顾忌国际影响这一观念，给一些人加以更深刻化。 在这个世界，袁长安绝对不会允许惨绝人寰的事情再次发生的。 在他看来，到时如果有必要，自己肯定想尽办法挤掉朝香宫的那位，代替他亲临金陵… 就在袁长安的思绪已经飞向昭和十二年时，身边的花子正默默的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这几天袁长安在各处视察时，虽然显得意气风发，但花子发现，只要一回到休息之所，长安哥哥的眉毛就皱的更厉害。花子也清楚，长安哥哥这是在为华国而担心。 她在东京陪着袁长安进出一些大臣们的府邸时，所遇到的军官，口中几乎都在谈论，如何快速侵占华国，从而让帝国由资源引发的紧张局势，因此得到缓解… 花子虽然不通政事，但也明白，战争，恐怕离他们也不远了。 或许是感觉到花子的担忧，袁长安缓过神来，轻轻抚着花子的小手说道：“花子，很多时候，哪怕面临深渊，我们也不得不纵身跳下去，因为这是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线。” 花子点点小脑袋，光洁如玉的小脸上透露出一副很认真的模样，看上去可爱极了。 “长安哥哥，只要你在哪里，花子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 哈尔滨，警察局司法科。 付东子今天倒是很轻松惬意，一想到昨晚金志德连同周乙一起，请自己喝酒的情形，心底不由暗自发笑。 其实对于金志德向自己大吐苦水的目的，付东子也心知肚明，这是想借着自己，投靠长安殿下啊。 人往高处走嘛，有这个想法没什么可说的，毕竟他付东子不也正是得到殿下的赏识，从而一飞冲起的嘛… 只不过，付东子总觉得金志德他们太小瞧自己了，就知道请自己喝酒，难道就不知道给我准备准备些重礼吗？ 一想到这，付东子狠狠的朝着脚边的垃圾桶唾了一口。 就在这时，周乙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付东子抬眼望了一下，懒洋洋的说道：“老周你怎么来了？是有事找我？” 周乙点点头，又转身朝外看了看。 见周乙这副样子，付东子更是摸不清头脑了，“老周，你怎么搞的像是反满分子似的，偷偷摸摸的干啥？” 哪知道周乙没出声，反而急走了两小步，然后从怀里出掏一根黄灿灿的物事，朝付东子手里一塞。 付东子拿起定睛一看，差点亮瞎了自己的双眼… 第62章 浅草商行 中央大街，四道街商铺行。 随着一阵鞭炮声，预示着四道街又多了一家商行。 浅草商行门口，一身暗红格子大袄的张宪臣，正迎接着来庆贺开业的各路宾客。 虽然袁长安没有亲自在场，但谁不清楚商行大班张宪臣就是他的代言人啊。 于是哈尔滨方方面面的政府机关，只要排的上号的，都会派人前来送上贺仪，说上几句吉庆的话。 张宪臣一边恭迎着这些大小机关的代表，一边吩咐小兰跟夏蓉蓉，接过礼品并记录在礼簿上。 另一边的健次郎跟麻右卫门则负责将前来祝贺的一众人，引到会客室就坐。 没一会儿的功夫，浅草商行内已经坐满了人，各机关之间相熟的，有些已经是老朋友的，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高谈阔论的有，在角落窃窃私语的也有。 不过，他们谈及的话题基本都是浅草商行的主人，袁长安这位子爵阁下。 “诸位知道浅草商行这个名字的来历吗？” “刘股长，你别在那得意，这个我还真还知道一点…” “吆，老李你知道，那你给大伙说说…” “对对对，李股长你说说…” “咳，咳，我是听说啊，这位帝国的子爵大人，从小就住在大文亲王夫妇的浅草别居，所以取浅草为商行名，有感恩亲王夫妇亲自抚育他成长之意…” “哦，原来如此，子爵大人真是孝道之楷模啊” … “听说这次长安阁下亲临满蒙边境，让23师团的士气有了很大的提升…” “是的，菊之助。长安阁下代表天皇陛下，不仅慰问了目前在边境的几个师团，并且对23师团的武勇给予充分的肯定…” “牟口君，据说长安阁下有意常驻满洲，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小泽君，我只能说，你的消息很准确，至于其它，我也不清楚…” ……… 中央大街，宴宾楼。 付东子站在门口，一边朝四道街那边看，一边跟身旁的周乙、金志德两人聊着。 今天商行那边，自有张宪臣主持开张仪式，而付东子就负责在这边安排宴客场所。 他还顺便跟两位局长请示了一下，今天浅草商行在宴宾楼举行开业庆典，为防止反满分子捣乱，局里是不是该加派些人手… “周股长，老金。不是兄弟夸口，今天这庆典宴会，你们只要多去席间走动走动，以后办事，就不会再像从前那么被动了…” 听付东子如此一说，周乙跟金志德对视了一眼，两人心想，还是黄灿灿的小可爱好使，这效果马上就体现出来了。 今天参加宴会的，虽然不是各个部门的主官，但能作为代表前来，其实力就可想而知了。 正如付东子所说，两人如果能在席间多找人交流交流，对他们肯定是有好处的 等袁长安阁下回到了哈尔滨，再由付东子引荐一二，哈哈… ……… 东京，御台所。 裕仁微闭着眼，参谋本部的下村少将正在向他汇报，袁长安在关东军各处视察时，与直田谦也等人的谈话内容。 “陛下，据东条君报告，长安阁下在专列上确实有提到，关于帝国北上南下方面的一些事。” 接着下村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裕仁，说道“对于长安阁下的这番言论，军部一些人颇有些意见。他们认为，不通军事的长安阁下，看似在担忧帝国将来跟欧美等国之间的冲突，实际上是出于同情石原那些激进派…” “哦？”裕仁的突然发声，打断了想要继续汇报的下村。 裕仁盯着下村看了一会，直到下村正在惶恐之际，才缓缓说道：“长安自满洲归来后，曾向朕提及，只有建立起良好的秩序，才能让满洲全体民众，一心一意为帝国竭力效劳。 此前从未涉足于政治民生的他，难道真的是因为思想上的幼稚，就敢在朕面前，发泄对满洲方面的不满吗？” 下村闻言，这下更是把脑袋贴到了地面。 他知道，军部那些人想给袁长安上眼药、使绊子的目的，是达不到了。 陛下的意思很明确，不通军事的袁长安，其实在某些程度上，比某些骄傲的家伙，能够看得更远。 “至于石原他们，朕深知他们的才能，之所以让他们暂时远离权柄，是为了他们籍此能够冷静下来，将来更好的为帝国服务。 下村你回军部去，适当告诫一下那些人，把心思都用到对华方面。在长安身上，不要关注太多…” “嗨，臣下明白。” ……… 东京，陆军省。 “陛下真的如此说？”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将军惊讶道。 下村郑重的点点头，劝解道：“永田君，看来你们有些冲动了，确实引起了陛下大大的不满。另外，我建议你们不要再刻意去针对石原等人了，要知道，严格算起来，永田君你又何尝不是从皇道派出来的呢？” “吆西，下村君，我的明白。不过，听你这样一说，我很怀疑将来有一天，那位长安子爵会在陛下的安排下，进入军中…” 下村也颔首称是，他唏嘘道：“永田君，陛下对尚太宫这位子爵，甚是看重啊…” ……… 华国，西京。 这座历史悠久的城池里，如今街面上的气氛十分紧张，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 在张公馆门前，欧美等国领事代表也纷纷赶到。 他们担心这次事件的背后，是否受到了日本人的撺掇。 远东方面更是认为，张、杨等人极有可能受日本的煽动，跟亲日的汪某人搅和到了一块，因而突然发起此次事变。 不管如何，在各国力求和平解决此事的同时，满洲新京方面却发出声明，只要金陵坚持排斥抵抗组织的方针不变，关东军随时可以予以帮助，出手解决这次事件。 ……… “没想到啊，小家伙的情报如此精确，时间竟然毫无相差。峡公，以后关于他的情报，不仅保密程度要提高，围绕他的人员，更要精明强干，不能拖了小家伙的后腿啊…” “前期人员已经就位了，一名同志做了张宪臣孩子的家庭教师，另外几名同志已经被张宪臣安排在商埠仓库。 根据形势，后期还会安排人员奔赴哈尔滨，至于他们具体的位置，我想，到时那位小同志肯定会布置好的…” “这就好啊，这就好啊…” 第63章 又见夏蓉蓉 袁长安结束对关东军驻军的视察后，期间又拜访过一次康德，两人之间进行了短暂的交流之后，袁长安便起身告辞了。 在康德皇宫外面，袁长安特意跟吉岗岸直多聊了几句，临行前他又特意叮嘱吉岗，对于皇后婉容，该有的体面一定还是要给的，这不仅仅只是影响到满洲方面，更是关乎到掌控着整个满洲命脉的帝国之颜面… ……… 哈尔滨，四道街，浅草商行。 袁长安在清水喜八郎、藤野正夫等人的陪同下，坐上了宪兵司令部的小车，就往自家商行方向而去。 这时在商行门前的街面上，得到消息的张宪臣，带着小兰、夏蓉蓉，以及健次郎跟麻右卫门，早早就站在那候着了。 等看见远处街角驶来几辆小车后，小兰拍着手，欢快的说道：“来了来了，蓉蓉姐，老板回来了…” 夏蓉蓉：… …… 在门口见到迎接他的张宪臣等人时，袁长安的目光在掠过夏蓉蓉之际，他稍稍愣了一下。 跟张宪臣简单说了几句后，袁长安又一侧身，伸手向清水喜八郎等人邀请到：“诸位，请随我到里面坐坐吧。” 等众人在商行内的会客厅就坐后，清水喜八郎先是祝贺浅草商行的成立，然后才提及这次袁长安的视察之行。 在几人简单寒暄过后，清水又把之前特务科的莽撞之举，对袁长安讲述了一遍，并着重提起了岗上志满对浅草商行的细心关照。 袁长安听后，沉思了一会，然后他向清水喜八郎问道：“将军，关于加茂事件，宪兵那边有结论了没有？” 清水摇摇头，“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破坏分子所使用的炸药，特高课已经确定属于远东那边特制。至于其它方面，主要人员石井又下落不明，暂时还没有什么突破。” 袁长安放下捧在手里的茶杯，轻声说道：“我看，可以让特高课结案了，这次事件，很明显跟远东那边有关，那就从他们身上做文章吧。等找到石井少佐的踪迹，另当别论。 清水将军，据我了解，岗上君自来到满洲以后，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像他这般克己奉公的精神，我认为是值得满洲方面宣扬的…” 等说完这些，藤野正夫又提及了一个新鲜话题，那就是华国西京刚刚发生的事变。 他告诉袁长安，帝国在华总领事，也在近期约谈了金陵方面的人，并对果党内部想以武力解决的想法，给予了支持。 谁知道袁长安听后，嗤笑了一声，“藤野君，你不明白的，直田将军那天发表支援金陵声明时，我就告诉过他，内阁要不了多久，就会改变观念，让帝国在这件事上，做壁上观，以待其变…” “哦，长安阁下为何如此想？”不仅藤野正夫，就连清水喜八郎也很惊讶，袁长安为何笃定内阁方面的态度。 望着两人不解的样子，袁长安微微一笑，说道：“二位难道也认为华国这次事件会引发内战吗？我可以明确的说，即使他们想，欧美等国也不会同意。内阁很快就能明白这一点，转而不再过问西京之事的。” 藤野正夫这时才恍然大悟，“没错，果党内部如果再爆发战争，肯定会直接损害到欧美国家在华利益，这点毋庸置疑了” 清水喜八郎也接着说道：“是啊，最关键的是，帝国想在西京有什么动作，也望尘莫及，毕竟华北驻屯军力量有些薄弱，干涉不到的。所以平白做些无用功，还不如静下心来，仔细规划明年在华的行动…” ……… 等送走清水等人，并约好明天中午宴宾楼一聚之后，袁长安才转身进屋，准备跟张宪臣等人再说一下商行的事。 哪知道刚进屋，就见花子正围着夏蓉蓉在啧啧称奇，“咦，夏小姐，你怎么会在长安哥哥的商行里？难道也是来祝贺浅草商行开业的吗？” 夏蓉蓉顿时涨红着脸，喏喏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还是袁长安进来看见了，才替她解了围，“花子，你又在调皮了。” 随后袁长安温声告诉夏蓉蓉：“夏小姐，关于你叔叔的事，刚刚周先生已经告诉我了。你回去的时候，可以告诉你叔叔，如果他还想继续为满洲效力的话，过些天让他直接去市政公署吧。你看如何？” 袁长安如此一说，就见夏蓉蓉睫毛微颤，两行热泪便顺着脸颊落下，只听得她低声说了句： “谢谢长安阁下…”就转身趴在小兰的肩头抽泣了起来… ……… 二楼，张宪臣正在向袁长安详细解释，关于组织对于东北这边的布置 袁长安听完后，也很认可组织如此安排，这样的话，干脆自己就围绕哈尔滨，建立一个辐射整个东北的情报网络。 说完这些，袁长安就跟张宪臣说了夏蓉蓉的情况，让他们注意，别轻易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张宪臣得知大概是关东军方面安排的人，不禁打趣袁长安道，谁让他身份如此显贵，又年轻帅气呢… 两人说着话的时候，花子跑了进来，拽着袁长安的胳膊说到，“长安哥哥，街对面烟草铺的掌柜，我们在奉天见过，就是在女子学校门前卖艺的夫妻俩…” 袁长安一听，还有这等事，连忙起身准备出去看看。 等他们来到商行的门口，顺着花子看着的方向，袁长安定睛仔细一瞧，呦呵，还真是那俩人。 没想到啊，当初随便在街头遇见的卖艺夫妇，竟然也有些不同寻常的身份。 袁长安心里稍微一琢磨，这两口子，十有八九来自于金陵情报机关。 哈哈，这小小的四道街可还真热闹了呢… 组织、金陵、关东军三方交织在了一起，袁长安也不由得期待了起来，这以后的日子，将会演绎怎样的精彩场面… ……… 满洲国，康德三年十二月二十日。 哈尔滨特高课向外界宣布了加茂爆炸事件的调查结果，矛头直指隐藏在事件背后的远东方面，一时间，国际舆论纷纷而起… ……… 二十三日，一道晋升岗上志满的命令，由关东军司令部签发至哈尔滨… 第64章 岗上的幡然醒悟 南岗区，一座俄式独栋小楼。 袁长安跟清水喜八郎等人，正在安慰神情哀伤的石井家人。 袁长安一脸肃穆的告诉石井的夫人良子，帝国宪兵方面正在全力搜救石井部队长。 他让良子也不要过度悲伤，即使石井部队长不在，帝国也不会亏待她们母子，毕竟，石井部队长对帝国的贡献谁也不能抹灭。 拜访完石井家人后，袁长安便跟清水喜八郎一道，去了宴宾楼。 ……… 藤野正夫赶到宴宾楼的时候，袁长安等人已经坐了有一会儿了。 见到藤野进来，正跟清水喜八郎讨论江户时代文学的袁长安就止住了话头，看向神色匆匆的藤野问道，“藤野君，怎会来的如此之慢，我们刚刚从平安时代都聊到江户川了，哈哈…” 藤野正夫连声致歉，他看了清水等人一眼，解释道：“长安阁下，因为今年不能回国，我就准备了一些小礼品。希望阁下回国时，帮忙敬奉给惠子殿下…” “哦，原来是这样啊，哈哈，赶快坐下吧，藤野君，宴席马上就开始了…”袁长安起身招呼道。 在与席间众人连喝了几杯后，脸色有些泛红的袁长安起身说道：“诸君，前段时间，新京方面邀请我，在满洲欢度新年，被我婉拒了。 毕竟这么多年，我从没有独自在外渡过元旦的，惠子殿下那边也不放心，这不，已经连续几封电文催促了。” 等众人应和着大笑过后，袁长安又接着说：“新年将至，我也有一些心里话，想告诉诸君，如今满洲国的经济日趋繁荣，这也是关东军日益强大的根源… 诸君在打击反满分子，维护治安的同时…还请务必注意，尽量不要影响到普通民众… 满洲的子民，也是帝国的子民… 另外…商贸的稳定，也是对帝国后勤有力的保障… 最后，让我们为帝国更加富强，建立大东亚新秩序，干杯吧…” ……… 浅草商行，张宪臣问及袁长安，关于商行的经营方面，他是否有什么交待。 袁长安没加思索的就告诉张宪臣，前期先保持正常贸易，等逐渐稳定后，每月抽取一部分资金，上交到组织手里。 另外，袁长安还提醒张宪臣，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想办法给活跃在密林中的抵抗组织带去一些支援，因为那边物资非常匮乏，条件太艰苦了… 张宪臣想了想说，那就看看能不能找到便捷安全的运输通道了，能够支援自己的同志，再艰难也必须去做… 袁长安沉重的点点头，就目前来说，也只能这样了。 ……… 岗上志满最近的心情非常之好，他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变通的捷径，因为清水喜八郎很明确的告诉他，在满洲，在关东军方面，只要紧跟在袁长安的身后，就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前途。 是啊，自己以前的确太过于迂腐了。以为凭借一腔孤勇，努力为帝国工作，就会得到与付出相等的荣耀。 现在看来，在为帝国效劳的同时，还要注重一些其它方面因素。 就像清水将军，据他自己讲，要不了多久，估计也要回国内军部担任要职了，岗上志满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在暗示自己。 那自己如果努力努力，哈尔滨宪兵司令一职，自己就有希望接任吗？但一想到，关东军升迁之难，岗上又想放弃这个如野草般疯长的念头… 哦，想起来了，清水将军还特别提醒过自己，长安阁下对一些佛经故典很感兴趣… 但是，这些东西自己哪里会有，去别人那里强取豪夺肯定不行，这明显犯长安阁下的忌讳。 想到这，岗上摸摸自己的口袋，又摇头叹息，实在不行，只有等新年过后，让国内的家人想想办法了… ……… “纳尼，长安阁下说会安排好你叔叔？呦西，想不到无心之举，偏偏让辉太郎一家赶上了好机会，不过，也没关系，反正辉太郎也是玲子你的本家亲戚。” “社长，那您对我在浅草商行还有什么指示吗？” “玲子，你要记住，你现在的唯一任务，就是把自己当做普通人，跟商行里的所有人保持好关系最为重要，至于其它方面的事，你不要多管…” “玲子明白了，社长…” ……… 哈尔滨，警察局。 特务科高彬最近烦闷的很，自从上次周乙跟金志德被满铁联同宪兵给收拾一顿后，没料到他们俩竟跑去巴结付东子那个小人了。 不过也还别说，这次那位阁下回哈尔滨，压根就不提其它东西，明显是原谅了周乙两人， 想到自己苦心准备的清查内奸计划白白泡汤，再想到自己带人拼命阻拦的乌特拉行动已经成功了。 高彬顿时有一种愤慨涌上心头，他真想拍拍屁股走人，还干什么干？ 别干到最后，自己还得不到一个好下场，没看到中村甩锅的那股干脆劲吗？ ……… 付东子又在跟周乙他们喝酒，小酒馆里，周乙试探性的问及刚回哈尔滨的长安阁下，付东子就骄傲的告诉他们，殿下刚回哈尔滨，自己就拜见过了。 接着他还轻松的对两人说起，上次的事情殿下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还嘱咐自己转告周乙、金志德，用心为帝国做事就好。 当然，付东子却警告他们俩，以后类似的事，可千万别再傻乎乎的往里面钻了… ……… 东京，东御菀内。 裕仁跟闲院宫载仁亲王正在谈论国内的局势，载仁也是一脸凝重，“陛下，现在国内资源方面是越来越紧张，美国那边虽然依旧对我们放宽出口贸易，但是，我们的经济形势却不容乐观啊…” 裕仁轻叹了一下，“新年过后，就让华北方面先动起来吧，这样既能转移国内的视线，也能从华北那边汲取给养，顺便为南下做准备…” 载仁点头称是，随即他又想起，袁长安做为特使视察满洲后，不知道这次回来，又会给陛下带来什么样的建议。 ……… 第65章 对战争的看法 民国二十五年，十二月二十六日，东京。 这时候的日本国内经济还是很繁荣的，一般普通人家的生活条件，基本上还不会出现饥荒的情况。 所以越是临近新年，东京街头的气氛也越发热闹。 城内的大部分住户，为迎接新年元旦春日，都已经开始在自家门口，拉起象征驱逐鬼怪的注连绳，一些人的门口还摆放了吉庆的松竹，就连一些巷口，也搭起了庆祝春日的牌楼… 就在这种氛围之下，袁长安带着花子以及健次郎等人，回到了东京。 按照以往惯例，袁长安还是先到的浅草寺，向慎一大和尚报了平安。 然后又陪他一起吃了顿素斋，在留下一堆补品后，就离了寺里，去寺旁的浅草别居。 早早在门口等候的惠子，见到袁长安的身影后，就连忙吩咐幸子带人去将袁长安的行李接过来。 等到了别院门边，袁长安轻轻的抱怨了一句：“外面太冷，您应该在屋内才是…” 惠子这时的眼睛都笑眯起来了，“啊，没关系的。长安你不冷吧，快随我进屋…” 等进了屋，大文亲王此刻正坐在厅内。 看见惠子跟袁长安进来，他也瞪着眼睛说起了惠子，“长安这才去了满洲几天，你那么急着跑去门口干嘛，万一冻着怎么办…” 惠子笑着对自己丈夫说道：“哎呀，我哪里有那么娇弱…” 夜晚，大文亲王仔细聆听了袁长安这次视察之行，并就其中一些事帮忙分析了一下，然后在惠子的催促下，都去歇息了… 第二天，袁长安就一个人去了御台所，在门口刚好碰见了海军大臣浅井，两人便一路谈论着，向裕仁的御前所在行去。 今天正好也是新年前最后一次御前会议，所以内阁全员都到齐了。 裕仁见到袁长安的时候，指了指身后侧方的座椅，示意他先别急着汇报关东军方面的事。 内阁藏相山口大臣正在做年度财政报告，以本土出口生丝为例，山口着重提到了每年内阁藏省在美国获利已达数百亿日元，所获利益已远超昭和六年以前的海外贸易总额。 后面他还骄傲的宣布，本土制造业早已跃居世界第三，仅商船都已达到60多万总吨量… 但是随后首相林铣却举着一张数据报告说，虽然整体经济显示良好，但由于帝国在军备上的开支过于庞大，如果没有有效的策略，他担心… 这时，大本营所属陆、海军大臣都站出来表示，军队才是维护帝国利益的关键所在，所以在军费方面，内阁万万不能削减。 在大臣们一番争论过后，裕仁提议先搁置财政方面的问题，然后他问起大本营方面，对于明年的计划，已经实施到了哪一步。 陆军大臣上杉大将微躬着身子，语气平稳，“陛下，华北自治区的计划已经开始提上日程，大本营决定，届时由平津驻屯军来完成实施计划。另外，关东军方面也已做好支援准备…” 不同于御前众人，他们在听到准备完全侵占华国领土时，大多数人都是兴奋不已，因为他们似乎觉得，创造历史就在眼前。 可袁长安在后面听的是昏昏沉沉，他心里想，你们这群人渣，等战争一开，等你们的经济被彻底拖垮，等你们国内民不聊生，怨言四起的时候。 你们就知道，不该轻易去招惹自己曾经的那个宗主国了… ……… 东御菀，裕仁望着精神抖擞的袁长安，笑着说道：“刚刚还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你这么对战争的话题不感兴趣，那为什么还要接受朕的任命，去关东军视察呢？” 袁长安撇撇嘴，说道：“陛下，视察关东军跟战争没有联系的吧，再说了，我不喜欢的是无序的战争…” 听到袁长安这句话，裕仁的兴趣一下被提起了，“哦？无序的战争？那什么是有序的战争呢？” “陛下，战争的目的都很简单，都是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如果因为战争的手段过于暴烈，反而连自己想要的东西都被摧毁于战争之下，那发动战争还有什么意义呢？”袁长安貌似很诚恳的说道。 裕仁听完，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明白袁长安的意思，所谓的有序战争，就是以摧毁敌方的防御力量为主，不是无差别攻击。 他也知道袁长安的担心，是怕帝国的军队破坏性太强，对普通民众伤害太大。毕竟袁长安在满洲的言行举止，裕仁也都了解过。 有时候杀戮才是震慑敌人最有效的手段啊。裕仁虽然心里这样想，不过，他并没有以此来提醒袁长安，他觉得，随着帝国军队前进的步伐，袁长安自然也就明白了… ……… 三十一日，除夜。 浅草寺今晚特别热闹，当寺内的钟声敲响了一百零八下后，一下就挤满了烧香拜佛，求签保平安幸福的人。 大文亲王夫妇连同袁长安都拜过佛后，就一起回了尚太宫守岁。 厅屋内，橘黄的灯光下，大家一边吃着荞麦面，一边说着与以往略有不同的新年，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 哈尔滨，四道街烟草铺。 比起奉天时，脸上白净了不少的女子正在跟男人说话。 “老陈，你说这日本人也奇怪，把元旦视为春节来过，简直打了他们老祖宗的脸啊，那可是好不容易从咱们大唐引渡过去的习俗…” “老婆你看看你，没事管这些干嘛，我们还是先盘算盘算这买卖吧。 哦，还有，别忘了向金陵那边申请电台的事。我估摸着，对面商行要不了多久就会配电台，咱们刚好借此机会，也给自己配上。 反正这条街鬼子不会查的太严，你说是不是？” 戴着眼镜的男子摸着自己的小胡子，得意的说。 女子白了他一眼，“现在眼镜带上了，开始算计了是吧？我跟你说，其它的事，你做主，但以后咱俩的钱，你敢少一个子不交，哼哼…” 陈姓男子：… ……… “老板，东北来电，陈、于二位已从新京顺利转至哈尔滨…” 第66章 惠子的心事 伊贺上野，俳圣殿。 伊贺一族的老族长服部之秀，此刻乐呵呵的望着眼前俊朗的青年，正优雅的在跟左右家人聊着天。 他摸摸身边花子的小脑袋问道：“值此佳节之际，殿下玉趾怎会落在伊贺的荒野之中？” 花子却挺直了小身板，小脸威严的说道：“爷爷，殿下愿意向伊贺一族以示恩宠，是对花子尽心竭力辅佐殿下的奖赏…” “嗬嗬嗬…”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如此可爱的模样，老服部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 闲院宫，载仁亲王的书房。 陆军大臣上杉以及参谋次长等人，借新年拜访之机，与载仁商议起了组建华北方面军一事。 载仁则认为，此时组建华北方面军，为时尚早，另外，恐怕这也会触及到华国方面的神经。 毕竟，刚刚经过西京事件的华国内部，各政体之间来往比以前更加密切，团结一致对外之意也越来越明显。 为了不妨碍华北方面驻屯军的行动，载仁建议等今年解决平津之后，再由大本营组建华北方面军也不迟。 上杉想了想，也点头默认。 不过，这时参谋次长却突然提起了一个人，“亲王阁下，我听说长安子爵对帝国占领计划颇有些担忧，不知道您对此有何看法？” 载仁闻言，看了看表面很平静的上杉，然后才转头对着参谋次长说道：“这样的话，以后还是少提的好。长安他对军事方面并不了解，他只是担心军方的手段过于酷烈，从而影响到帝国在国际上的形象。 有些事，你们不要过度去解读，这对你们很不好…” 不说别有用意的参谋次长，载仁此话一出，就连上杉也觉得惊讶。 难不成，袁长安真是帝国皇室的苗裔？因为这要是换成任何人，敢于质疑帝国军队的纪律，早就被处理了。 就像此前军中的一些绥靖主义代表，不都是陛下亲自暗示调离的吗？ 面对这一现象，参谋次长等人表示看不懂，上杉也是一样惘然… ……… 尚太宫。 惠子正在埋怨大文亲王，说他在长安的亲事上，一点也不关注。然后又絮叨说，长安长大了，也变了，自己还没开口说他的终身大事，人就一溜烟跑去本洲岛了… 大文亲王无奈的望着面前喋喋不休的老妻，只好郑重向她表态，等长安从伊贺回来，他一定揪住长安，不把他的终身大事说明白，绝不允许长安离开东京… 原本还在自怨自艾的惠子，听丈夫这么一说，在高兴的同时，又担忧两人会因此争论起来… 见状大文亲王也是哭笑不得，自家老妻随着年岁的增长，是更加多愁善感了。 这时回家拜年问安的和子却安慰道：“妈妈，你不要为长安担心了，有花子陪在他的身边，他哪里还会需要别人？” 谁知惠子听和子这样说，反而更不高兴了，她斥责道：“和子你懂什么，花子的身份怎么做的了长安的正妻？” 大文父女顿时愕然，瞧这架势，惠子还准备给长安娶上好几房媳妇啊？ 大文亲王看了一眼女儿：… 和子：… ……… 不管惠子在家里是如何跟大文父女商量的，但等袁长安从本洲伊贺回来的时候，她们还没有来得及说上话，袁长安又跑去了浅井家拜访，因为浅井一郎也回来过节探亲了。 惠子只好看着被袁长安丢下的花子，暗自生气，随后瞪了一眼正在一旁偷笑的大文父女，她拉起花子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她准备先从花子身上打听一下，袁长安到底在干些什么，连婚姻大事都要置于一边… 且说袁长安到了浅井家的府邸后，便按照晚辈之礼，拜见了海军大臣及其夫人，随后奉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礼品。 浅井大臣则指着自己的儿子一郎说，“一郎你看看，长安阁下是多么的知礼懂事，哪像跟猴子似的你，整天只会让我头疼…” 他的夫人则捂着嘴，眼睛里满是笑意。 浅井一郎见父亲还是一如既往的故意数落自己，便搞怪的叹了口气，挤眉弄眼的说道：“喏，长安你看，我大老远跑回东京，竟落得如此下场，我实在是太伤心了…” 就这样调笑了一会儿之后，浅井大臣就留下一郎继续陪着袁长安聊天，他要去拜访下首相，但是说好了，他会在午饭时间回来陪袁长安喝杯屠苏酒的… 一郎等父母都离开后，就跟袁长安说，他现在驻扎在沪市海军司令部，从一郎的感觉来看，华国与日本之间的大战应该不会太远，说到这，一郎也有些担忧的看着袁长安。 他清楚，自己的好友是个什么样的人，从小到大，对于暴力，向来都是敬而远之。（这也是袁长安一贯掩饰于东京人们跟前的假象） 何况，这次还会关系到华国方面千千万万的普通民众。（袁长安正在想办法避免原本就穷苦的百姓遭难） 面对好友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担忧，袁长安却笑了笑，他告诉一郎，自己不止一次在御前表达过自己的看法，只希望，等到大战起时，华国的民众能够受到公正对待吧…（这话袁长安自己都不信，到时只能自己拼上一拼了） ……… 尚太宫，惠子的房间。 花子耷拉着小脑袋，惠子正问她袁长安的事，“花子，你一直跟着长安，所以你告诉我，他为什么不愿意谈及婚姻方面的事？当然，那个什么东京大学的女同学就不要再提了，我早知道那是他的借口了…” “殿下，长安哥哥他的想法，我也不知道，他现在除了关心商行外，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了？”花子小心翼翼的回道。 “哦？那他在满洲也没有接触过什么女孩子？” 面对惠子的步步紧逼，花子只好一闭眼，皱着小脸说道：“没有的，殿下，您也知道，长安哥哥向来洁身自好…” 见到花子被吓成这样，惠子只好摆摆手，“好了好了，我不问你了，不过，花子你要记住，如果长安他要想对你…” 可话还没说完，花子的脸噌的一下就红透了，吱吱唔唔的更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直躲在门外偷听的和子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67章 物资援助 哈尔滨，背萌河柳家岗。 深夜，在一处林中猎人过冬的小屋里，借着一丝月光，能隐约看见有两个人在低声说话。 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拿手使劲掖了掖肚子处的烂皮袄，吐了唾沫说道：“老李头，昨天你怎么突然向山里发出信号，还要求师部赶快派人来跟你碰面啊？我还在想办法去哪里弄粮食，山里的队伍都快撑不住了…” 另一个人却不慌不忙的说：“就是因为我这边粮食已经有着落了，要不然我发出紧急联络暗号干吗？” 高高瘦瘦的人一听，顿时一激灵，腰都直起来了，“老李头，这是真的吗？” 老李头轻轻跺跺脚，又把手往袖笼深处拢了一下，“老徐，这节骨眼上，老李我有几颗脑袋，敢拿组织纪律开玩笑。 后天晚上九点钟，你让师长多派些人，从小路下山，我到时会把米面用爬犁运到山脚下的何家屯子，你听清楚了吧？” 高个老徐一听，眼睛都热了，他猛点了几下头。 接着又从袖子里抽出手，一把将老李头的肩膀扶住，连拍了好几下，嘴里都差点喊了出来，“太好了，太好了，老李头，你可立了大功了…” 老李又跺了跺脚说道：“我立什么功？这是滨城组织那边，趁着鬼子过节，想办法联络上了我。 最近他们搞了一批粮食，让我赶紧运到山上去，所以我才急着找你的。 另外，我早晨赶着爬犁走了一趟，这路上的鬼子哨卡不是很多，你现在就赶回山里吧，我也不留你了…” 高个老徐临别的时候，又拥抱了一下老李，这才转身出了小屋，直奔小道而去… ……… 陕省，刚刚搬到宝塔附近的组织，接到了来自东北传来的消息，称已经找到失联已久的北方联军，并且给他们紧急运送了一批粮食… “了不得，了不得，这真是雪中送炭啊。 我想，有了东北特委方面的支援，我们的北方队伍后勤基本就有了保障，这也有利于他们的队伍发展壮大嘛。 我看，北边的前景是一片光明啊，哈哈哈……” ……… 入夜，两架爬犁正贴着山道艰难的行进，离何家屯子尚有几里地的时候，就见前面林子拐角处，突然出现了几个黑影。 第一辆爬犁上的老李顿时心里一惊，赶紧勒了一下绳子，顺势握紧了怀里已经捂得发烫的枪柄… 就在他以为消息走漏，被鬼子派人堵住了的时候，前面却传来一声低沉的叫唤，“是老李吗？” 老李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徐大个子。 两处交汇之际，徐大个子才告诉老李，原来师长让他们朝前迎了一段路，也是防止情况有变。 于是老李招呼徐大个子上了爬犁，其他几名前来迎接的战士，就跟在两架爬犁后面，往何家屯子方向去了… 在木兰蒙古山山脚，师长紧紧握住了老李的手，感激他及时为山里的队伍送来了给养。 当师长得知是滨城方面的同志组织的粮食，更是连声感叹。 因为鬼子与伪满警察的疯狂围剿，他们跟总部已经失联太久，现在终于能够恢复通讯，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在战士们将爬犁上的粮食抬走后，师长当即决定，在老李的联络点，再加派几名人员，方便以后跟滨城地下组织联系，也能随时接收来自关外总部的指示。 ……… 等老李赶回背萌河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这时候的傅家甸，张宪臣等人还没有入睡，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人猛抽了几口烟，提了提神，他安慰有些焦急的张宪臣道：“老张，我觉得问题不大，那条道老李跑了多少年了，再说这时候鬼子正过节呢…” 谁知张宪臣却依然眉头紧锁，“老肖，这毕竟是第一次与山里的联络，我当然也希望一切都顺利… 一旦建立起跟山里的通道，以后物资方面他们也就不用担心了…” 老肖点点头，“是啊，与总部失联了这么久，加上日伪军不断的清扫，可以想象的到，山里的同志是怎样的艰苦…” 闻言，屋内的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直到凌晨四点左右的时候，院子里终于有了动静，一个身影匆匆走进了屋子，神情激动的对张宪臣等人说道：“粮食已经顺利送到，并且山里的同志还将柳家岗一带，设为了常驻联络据点。” 好，众人心里都不由叫了声好。 张宪臣双手一按桌子，站起身，环顾了周围众人，沉稳有力的说道：“同志们，从现在开始，我们的任务也更加艰巨了。 接下来，我们不仅要搜集日伪对于关内的情报，还要时刻注意有关山里同志的信息，都明白了吗？” 这时老肖、小兰也站了起来，都郑重的表示，自己一定坚决完成任务… ……… 第二天，浅草商行。 夏蓉蓉正在收拾会客厅的茶具，这时，小兰一边伸着懒腰，一边从里间走了出来，她打着哈欠问道：“蓉蓉姐，那个吉隆鑫的老板走了啊？” 夏蓉蓉转头白了小兰一眼，“是啊，大小姐，让你对账，你却在里面打瞌睡。幸好周先生没在，要不然，你少不了被训斥一顿…” 小兰脸上讪讪笑着，将身子挨了过去，搂着夏蓉蓉的腰撒娇道：“都怪那个什么恨水书生，写的乱世佳人那么好看，我昨晚都被感动的哭了呢，蓉蓉姐，你看看我的眼睛，是不是都肿了…” 夏蓉蓉扭身捏了一把小兰的脸，嗔怪道：“我看你就是刚刚睡肿的，还不快去洗洗脸，说不定等下周先生就回来了…” ……… 哈尔滨警察局这边最近气氛有些诡异，据说是因为局长白文明马上要被调走了。 这几天连付东子的办公室，一直不断有人打着各种借口上门拜访，搞得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马上要荣升了… 这不，他正在向面前的周乙抱怨，自己就是一个芝麻大的股长，都跑来找他有什么用，想坐局长的位子，还不如去找中村副局长… 周乙则在心里不断吐槽到，那几个有望上位的人，还不是看中了你背后的袁长安阁下，要不然，你以为他们吃饱了撑的啊… 再说了，特高课的岗上志满是如何晋升的，恐怕整个满洲都清楚… “付大股长，我来找你可不是想升官发财，而是明天我们要去五常一带执行任务，所以约好了老金，准备请你晚上赏脸，咱们聚聚…” 付东子一听，也乐了，指着周乙笑道：“老周你就是个明白人，不过，什么事都有可能哦，说不定哪天，你老周就飞上枝头成凤凰了…” 周乙：…… 门外路过的高彬：…… 第68章 柳家岗危机 张宪臣这段时间，都比较忙碌。 因为袁长安在回东京之前，跟他提起过，利用浅草商行的经理身份，尽量多跟在哈尔滨的各国领事人员打交道。 这些人其实也很好相处，在金钱利益面前，贪婪，才是他们的本性。 今天在马迭尔西餐厅，就有一场由英国领事举办的小型宴会，当然，经过前期交往，所以张宪臣也受邀参加了。 席间，法国领事馆的参赞里昂举着酒杯，示意身边的人，看向另一边正跟人谈笑风生的张宪臣说道：“琼斯，你知道那边的周吗？多跟他打打交道，对你有好处。 在满洲境内，周的实力很强，在他背后，有日本皇室子爵大力支持…” 而张宪臣此刻正在聊天的对象，是意大利的领事人员，两人就目前世界形势聊的十分投机，因为对方知道张宪臣的背景，所以谈论到一些私密信息也无所顾忌。 从此人身上，张宪臣也了解到，柏林跟墨尼黑方面的关系如何紧密，甚至就连柏林方面对亚洲这边的态度，他也一一告诉了张宪臣。 不奇怪，因为张宪臣第一次跟这人碰面的时候，就直接甩了十根小黄鱼… ……… 与张宪臣的潇洒自如恰恰相反的是，袁长安终究没躲过惠子，当然，这也躲避不了的。 今天可以说是袁长安遇见的最大阵仗了，只见此时的尚太宫内，不仅仅是和子一家，就连慎一大和尚也被惠子请了过来。 众人一致的目标就是，袁长安的婚姻大事。 现在惠子正在向慎一师傅叙说自己是如何的担忧，眼见袁长安已经二十二岁了，但是在感情上，一直也没见他有什么动静。 哦，为了能去满洲，还曾撒谎骗自己，被女同学所抛弃… 和子跟自己的丈夫则在一旁看着垂头耷耳的袁长安偷笑，大文亲王也乐呵呵的盘着手中的玉串。 花子呢，则握着自己的小手，紧张的望着袁长安，小脸有些红润… 等惠子说完，慎一师傅便和蔼的看着袁长安说道：“时间可真是快啊，眨眼之间，小长安都已成人了。 长安，拙僧一直有句话想对你说，过去种种，皆是虚妄，这是佛家圣言。 你如今既得亲王夫妇关爱，不妨将目光放得再远一些，有始有终，才是妙理真言啊…” 袁长安抬起头，看着老和尚那一双充满着智慧的双眼，呐呐道：“确实是长安的不对…” 然后他又朝着大文夫妇，将身子俯在地板，真诚的说道：“让殿下一直为长安担忧，是长安的不是，长安愚钝了…” 惠子顿时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只顾着把一旁的大文亲王的手臂，抓的生疼… 至此，尚太宫上下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了。 不过，关于袁长安的正妻人选，他极力推辞了在皇室内部联姻。 袁长安告诉大文夫妇，等花子成年，自己再亲往伊贺之地，向伊贺一族求娶花子。 这一下可又让惠子为难了，但是大文亲王却觉得没问题，左右不过是陛下一份诏书的事… 于是，尚太宫上下再度大喜。 唯独花子，却羞红了脸，头都快低到地板上了… ……… 在曾经驻扎了加茂部队的中马城，周乙跟金志德正带着人朝背萌河西南边赶去。 据人举报，说最近柳家岗一带，经常有陌生人活动，而且跟当地一户人家来往密切。 所以中村怀疑，极有可能是抗日联军下山寻粮，于是高彬便委派他们二人前来一探究竟。 临出发时，周乙有些担心，是自己的同志在那一带活动，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好按捺住心思，等到了柳家岗做打算。 而此时的柳家岗，老李正愤怒的看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村民王三，“三儿，前年你娘没了，后事没有着落，你挨家挨户的央求，是我看不过去，给了你两块大洋，还帮着把你娘风光安葬的。 如今倒好，你反而跑去滨城举报我。 你说，我有哪点对不住你？” 这时，一个伙计打扮的人说道：“老李同志，对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不要再浪费口舌了，交给我带走吧…” 王三见状不好，噗通一下跪倒在雪地里，捣头如蒜哭诉道：“李叔，不是我举报你的。 是邻村的二狗子，那天夜里刚好碰上你架着爬犁，偷偷摸摸往何家屯那边运东西。 昨天他找上我，逼问是不是李叔你在给抗联的队伍运物资，我说不知道。 后面他逼的厉害，我没办法就提了一嘴，这几天是看见有人在你家周围转悠，他，他就说要发达了… 李叔，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老李听完愣了一下，叹了口气，弯下身子一把将王三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雪，然后告诫他道：“三儿呀，你收拾收拾，去山里待几天吧，以后再也不要往外胡咧咧了…” 然后转身对一直没有出声的徐大个说：“这也是个老实巴交的苦命人，这也不能算是他的错，是我自己疏忽大意了，没想到，被那个二狗子给看见了…” 徐大个子点点头，就带着哆哆嗦嗦的王三走了。 老李又对那个伙计模样的人道了声谢，幸亏他及时赶来提醒，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名伙计正是浅草商行，桥头村商埠仓库的搬运工，组织从根据地派来哈尔滨的。 事情呢，还要从昨天晚上说起，付东子跟周乙、金志德喝完酒，准备回家时，刚好遇见了从马迭尔西餐厅出来的张宪臣。 两人在路边寒暄的过程中，付东子就说，周乙等人明天要去五常背萌河那边执行任务，所以今晚几人在一起喝了一顿。 他还告诉张宪臣，其实这都是周乙他们的借口，不就是想搭上殿下的路子嘛。 要不然，只是出趟任务，又不是不回来了，何必巴巴的请自己喝酒呢… 说者无意，可这话落到张宪臣的耳中，就不一样了。 因为他知道，山里的同志最近正有人在柳家岗一带活动，所以在跟付东子分别后，他连忙赶到了桥头村商埠，安排人连夜赶到了柳家岗，找上了老李。 老李知道后，早上就带人，挨家挨户一打听，果不其然，到王三家时，就发现他神色不对… 于是也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胡勇，也就是前来报信的伙计，他看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然后又在老李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随后伸手跟老李握了一下，然后道了声保重，就扭头往村口去了… ……… “徐大个子，你们带人先撤吧，我必须留下。 再说三儿跟你们走了，没有证据，他们也不敢怎样…” 第69章 金志德的慌乱 “长官们，就是这家…”二狗子抬手指向众人面前的土胚屋，弯着腰跟周乙等人说道。 周乙跟金志德对视了一眼，一挥手，手下就将屋子前后给围了。 二狗子顿时挺直了腰，对着屋里面得瑟的喊道，“老李头，你的事发了，还不赶紧滚出来…” 不等周乙呵斥，就见屋子的破布帘一动，一个瘦弱的中年人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他一出屋子，看上去就像是被屋前这么多黑衣警察给吓到了似的，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了… 金志德这时走上前，喝问道：“你就是李大春？” 中年人哆嗦了一下，有些拘谨的回道：“长，长官，小的是叫李大春…” 周乙皱皱眉头，示意手下先进屋看一下，然后他走到金志德身边，冷声问道：“你前些天夜里去过何家屯子？” 李大春紧张的伸出皲裂的手，抓着破袄子的下摆，颤抖着说：“长，长官，小的没，没去过啊…” 一旁的二狗子急了，跳着脚骂道：“老李头你撒谎，劳资明明看见你偷偷架着爬犁去了那边的…” 随后又连忙塌下腰，挤着三角眼，朝周乙说道：“长官，这家伙不老实，您让人抽他一顿，保管什么都交待了？” 周乙横了二狗子一眼，“你懂的还挺多啊？让你说话了吗？” 说完不顾惶恐的二狗子，他走近了些，又问道：“李大春，你好好想想，自己到底去没去过，别等去了特务科，你想说就晚了。” 金志德却有些不耐烦了，上去就是一巴掌，把李大春搧了个踉跄，“劳资可没闲工夫，在这里跟你掰扯，这几天来你家的，都是抗联的人吧？” “老周，你也别琢磨了，直接带回去吧，这冰天雪地的，可真特么冻…” 不等有些无奈的周乙说话，站稳了的李大春一听金志德要带走自己，急忙胡乱摆着手说：“长官，长官，我真没有骗你，这几天来我家的，除了一个远房亲戚，也没有别人啊…” 看着连眼泪都快出来的李大春，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急的。 周乙制止了上去准备抓人的手下，侧过身子对金志德说道：“看着不像装的，还是再了解一下吧？别等把人带回去之后，真弄错了，可不好收拾。你可别忘了，咱们俩是为了什么才攀上那边的…” 原本有点暴躁的金志德一愣，顿时心头闪过了付东子的身影… 他抖抖肩膀，咧嘴笑着对周乙说：“也是，你不说我又给忘了…” 这时进屋搜查的几个手下也出来了，朝周乙跟金志德摊着手，示意里面什么也没查到。 金志德就在脸上搓了一把，继续问李大春，“既然这些天也没别人来过，你就说说你那个亲戚吧，反正我们都能查到的，你也别想隐瞒什么？” 李大春有些畏惧的朝金志德看了一眼，哆哆嗦嗦的说道：“长官，那是我媳妇娘家的远亲，在八站一家商行仓库做活，他知道我家困难，前些天就带了些米面来接济我…” “哦？八站？桥头村那边的商埠仓库，哪一家商行仓库你知道吗？回头我们肯定会去查的，你可别瞎说八道的哦…”周乙接腔问道。 李大春用袖子擦了擦脸，想了一小会儿，“我，我记不大清，好像说是什么草商行？”说完又状似害怕的偷偷瞄了一眼金志德那边。 “浅草商行！！！”一个熟悉的名字顿时从周乙、金志德两人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的大喊道。 两人异常的尖叫声可把李大春给吓坏了，身子一软，差点就瘫倒在地上。 一边的二狗子这时心里却想歪了，他以为是那个什么浅草商行有问题，所以长官们都激动的认为找对人了。 于是二狗子弯着的腰，又稍稍挺直了一点。 谁知道，接下来的一幕，却吓破了他的狗胆… 只见周乙清清嗓子，和蔼的微笑着说道：“李大春是吧，你家那个亲戚是在桥头村商埠，哦，就是你说的八站，那个商行是不是叫浅草商行啊？” 李大春努力站稳了身子，有些疑惑的看向态度大变的周乙等人，他喉咙动了动，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的说道， “长官，我媳妇那侄子好像就在那个浅草商行的仓库做活，他真就给我送了点米面，没有别的。 哦，他还说跟周掌柜的请了假的，总不会，总不会是他犯了什么错吧？” 周乙一拍脑门，埋怨的看了一眼金志德， 似乎在说，你看，要不是我拦着，咱们俩今天又掉坑里了，爬都爬不出来的大坑… 金志德这时也顾不上冷了，摘下帽子，伸手挠了挠头发，脸上还挤出一丝笑容，对着李大春说道：“刚刚我有点着急上火，实在是对不住您了哈。 你看这事弄的，你要是早说你侄子是在浅草商行上工，哪还有什么事啊…” 当然，能让周乙跟金志德两人态度大变的原因，不仅仅是李大春那个什么亲戚在浅草商行上工。 最关键的是，他们知道，在没有实质证据的情况下，仅凭二狗子一面之词，闹到最后，恐怕就不像是在宪兵值班室那次，那么简单收场了… 再说了，甭管是商行仓库的工人了，哪怕是给仓库看门的一条狗，你让中村局长去拿根棍子吓一下试试，他敢吗？ 想到这，金志德转过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还在茫然的二狗子，怒喝道：“将这个谎报的家伙给劳资捆起来，带回局里去！” ……… 警察局。 听着周乙跟金志德两人忐忑的把情况一说，中村与高彬也是面面相觑。 这哪是去抓反满反日的抗联分子啊，这特么的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去了啊… 他们也暗自庆幸，周乙跟金志德没有贸然把人给抓回来。 如今那位子爵大人正在东京陪亲王夫妇过节，如果被他知道，自家商行又被牵涉进反满分子的案子。 呵呵，恐怕一向温雅如玉的子爵，也会忍不住也要降下雷霆之怒的吧… 第70章 付东子的开导 夜晚，桥头村商埠的浅草商行仓库。 望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胡勇掩上了大门，转身走进了左侧的房间。 里面张宪臣正在写着什么，等胡勇到了边上，张宪臣没抬头，“勇子你一会儿把这份资料熟记下来，以后你就是李大春同志媳妇的娘家侄子了。 这样的话，也方便你们之间的往来。 真有人问起，你就说之前一直在关外做活。 加上他媳妇走的早，同村的人对他媳妇家亲戚的印象并不深刻，这方面可以避开不少麻烦…” “我明白了，熄灯前熟记。”胡勇点头保证道。 ……… 南岗区，十字街，同庆楼。 付东子望着眼前的三人，有些惊讶。 “小孟也在啊，老周你们俩今天刚回来就请客，难道是高科长奖励你们了？” 周乙见付东子进来，只顾着连声催促他快坐下。 而金志德却嘴角一撇，埋怨道：“付股长你没在局里，所以不知道。我跟老周这次又差点闯祸了，欸…” 付东子一面在周乙的邀请下，坐到了上首，一面疑惑不解的问金志德：“老金，你们不是去五常执行任务了吗？这有什么妨碍的？” 于是周乙跟金志德又将今天在柳家岗那边发生的事，给付东子讲诉了一遍，说完两人都坐在那摇头叹息。 付东子一听，顿时乐了，他指着周、金二人笑道：“我说，你们俩确实够背运的，这么巧的事，都能让你们俩碰上，哈哈哈…” 周乙无奈的望着付东子说：“付大股长，付爷，你就别在那笑话兄弟们了，我们这不也是为了满洲国的安定嘛…” 谁知付东子却嘁了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望着他们俩，“你们真的不明白吗？高科长为什么一得到消息，就火急火燎的派你们去五常抓人啊？还不都是因为白文明要走了，他要在中村局长面前表现表现嘛… 你们以前应该不是这样的吧，起码要摸清楚状况，才下手抓人的对不对？就像那个什么乌特拉行动？你们高科长布局了多久？” 周乙跟金志德听完，放下筷子沉默不语。 小孟这时见气氛有些尴尬，就干笑着说道：“付股长您别说，还真有些邪乎，我发现自从我们特务科，接触到乌特拉小组开始，就再没有过过一天的安生日子…” 周乙跟金志德一想，可不是嘛。 一开始，火车上得罪了到牡丹江的袁长安那位大人物，刘奎没了。 接着鲁明跟踪那个女孩子，被恼羞成怒的中村给揍成了猪头。 再后来，周乙跟小孟被王郁突然袭击，两人纷纷中枪入院。 最近，周乙跟金志德还被满铁联合宪兵又给教训了一顿… 那今天，如果不是周乙留了个心眼，劝阻了金志德的鲁莽行为，结果显而易见… 周乙越想越郁闷，举起酒杯朝着付东子一示意，仰起脖子就给一口闷了… 金志德这时有些缺心眼的恨声道：“玛德，都怪那个谢子荣，早知道，当初劳资一枪崩了啥事也没有。偏偏科长想借着他的信息，希望能整个大活，没想到，欸…” 付东子见就连小孟脸色都变得奇差无比，他心里反而在庆幸，他想，要不是你们特务科当时在火车上搞事情，我付东子，现在还天天跟着火车吃风呢？哪有机会接近我的命中贵人，长安殿下… 不过，想归想，乐归乐。 就当看在这段时间，周乙跟金志德两人对自己不错的份上，付东子决定，在这件事上得出点力，免得以后被人说自己不仗义，也影响自己在殿下心目中的形象… 于是付东子，给自己又满上一杯，端起来，劝解到：“老周你们就别烦躁了，总的来说，这事跟你们都无关。 平时你们也都是奉命行事而已，没什么好担忧的。 大不了，等殿下回哈尔滨，我带着你们去拜见一下。 你们看怎么样？” 瞧付东子话讲到这份上，周乙、金志德哪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又是请客吃饭，又是送金条的，不就是为了这吗？ 小孟脸上也挂满了笑容，端着酒杯娇声笑道：“付股长，到时可别落下我啊，我也想拜会那位阁下呢…” “都去都去…”见小孟也凑上了热闹，付东子更加得意，于是也豪爽了起来… ……… 松花江对岸的木兰县蒙古山。 抗日联军第六师的一处驻地，师长正在跟政治部主任谈话，主要是就目前的形势，两人商量要不要继续蛰伏一段时间，休养生息，刚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对新来的战士加强训练。 “师长，我看可行，现在物资方面，短时间内是不用发愁了，那不如先训练战士的战斗能力，等部队精气神上来了，我们再请示军长那边吧…” “是啊，老伙计。我就是这么考虑的，军长当初在巴彦、东兴等处，分别建立密营，也是旨在练兵强兵，这样我们才能一直在敌后开展斗争。” “那就等其他同志来了，师长你宣布决定吧。哦，上次我们提到的嘎子山那群人，近期政治部还会派人前去做工作，师长你有没有什么指示？” “许棒子那群山匪啊？老伙计你自己决定吧，军长曾经说过的，只要他们反满抗日，以往过去，都不再追究了。当然，罪大恶极的还是要坚决予以消灭…” ……… 四道街，烟草铺子。 于姓女子正在指责着自己的丈夫，“老陈你就知道整天盯着铺子，恨不得把那账本一天看八遍。我可告诉你啊，我们俩在这边是有任务的，一切以打探情报为主，你明不明白啊？别等金陵那位发起火来，我们俩的小身板可扛不住…” “你懂什么，我问你，自古兵马未动，是不是要粮草先行？皇帝都还不差饿兵呢。指望金陵那边少的可怜的补助，能够咱们俩干啥的啊？一天到晚就显得你能耐… 真是头发少，见识…哎呦，哎呦… 老婆，老婆…我那都是开玩笑，开玩笑， 你放手，放手…我这就出去打探情报…欸，真是唯女子与小人… 哎，你把棍子放下，放下，我戴上帽子就走…” 第71章 付东子又又又雄起了一回 二月底，袁长安终于又回到了哈尔滨。 在踏足哈尔滨的第二天，他就大肆宴请了以清水喜八郎为首的，一众日伪官员。 这次宴会，袁长安还特意把张宪臣也带了过来。 当然，做为张宪臣的身份，肯定是做不了主桌。 但是张宪臣所在的左侧那一桌，特务科的高彬等人也赫然在列。 席间，袁长安正在高谈阔论，他对接下来满洲国的发展，充满了信心。 并且在跟藤野正夫共饮一杯之后，他就红光满面的宣布，自己即将在奉天、大连等地开设浅草分行，届时如果诸位当中有人感兴趣，也可以参与进来，大家一起建设浅草商会… 清水喜八郎等人见袁长安如此说法，讲不心动是假的，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谁也不敢起这个头啊，不像袁长安，他是个例外中的例外，可以毫无顾忌。 幸好袁长安接下来并没有催促众人表态，反而转过话题，而且他把张宪臣也招呼到身边，严肃的说道：“周君，我刚刚跟在座诸位，曾提起将会在满洲各地开设分行一事。 有一点请你务必牢记，随着浅草商行的日益壮大，商行所属人员，一定要遵纪守法。 不可利用我的身份，欺上瞒下，做违法乱纪之事，这点你明白吧？” 张宪臣连忙躬身表态，绝不会让不良的风气在商行里面出现，如果有任何侵扰地方之举，从而让子爵阁下蒙羞，他张宪臣必定自裁谢罪。 席间众人见袁长安与自家商行的经理，如此作态，哪还不明白其中隐含的意思。 我浅草商行所属，只要持身以正，在帝国，在满洲，绝对是没有哪一方面敢来骚扰的。 否则，就要请你试试我堂堂帝国皇室子爵的刀，锋利不锋利了… …… 宴席尾声之际，已经升任大佐的岗上志满，特意跑来敬了袁长安一杯酒，他知道，如果不是袁长安为他讲话，就仅凭加茂事件的影响，自己不撤职就算烧高香了。 哪像现在，自己不过是向阁下委婉示好了一下，于是立竿见影之效果，就连远在新京的大岛都感到惊讶不已… 在宴会结束后，等袁长安在宴宾楼门口，挥手送走了清水等人时，付东子也带着周乙、金志德以及小孟，凑到袁长安身边问好。 看见付东子，袁长安却沉着脸，将他好一顿训斥：“付桑，我听闻，你在警察局的工作非常的不细致。还经常掺合在一些争权夺利的事情当中，你的表现，实在是令我失望，也辜负了我当初对你的期许…” 付东子眼睛飞快的扫了一下，当看见跟在袁长安身后的中村、高彬等人后，心里顿时就明白了。 他马上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红着眼睛向袁长安哭诉道：“殿下，蒙您恩典，卑职自进了警察局，不说兢兢业业，但也从不敢有任何懈怠啊。 何况卑职一直都在时刻提醒自己，哪怕就是面临死亡威胁，也不能让高贵如您，沾染一粒尘埃…” 袁长安一听，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转头对着中村等人说道：“你们看看，我只不过是轻轻勉励他几句，没想到，反而引起了他的不满…” 中村：看样子这个付桑，在长安阁下心目中的地位，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高彬：麻蛋，这以后在哈尔滨警察局，谁还敢轻易去找这个混蛋的麻烦啊… 没管身后那些人是如何想的，袁长安瞪了一眼付东子：“好好的说话，不要动不动就死啊活的。 你看看你，还像是帝国的司法人员吗？既然身份不同于以往，该有的仪貌还是要讲究的。 如果总是一副粗鲁不堪的样子，我看，你就留在你的督察股一辈子吧…” 说完，就看向正恭敬的站立在，付东子身边的几人。 袁长安又回头示意了一下，“中村君，他们都是？” 中村向前走了一小步，轻声在袁长安耳边嘀咕了一阵，袁长安一边点头，一边看向周乙几人安慰道：“周桑，你们的事，我也有所了解，你跟这位美丽的小姐为了帝国而英勇受伤的事情，很值得赞扬。 虽然说那个什么乌特拉行动，最终没有被你们破获，但前事之失，乃后事之师嘛。认真吸取经验教训，也不算晚。 再说了，你们中村局长也明白。以如今帝国之昌盛，一些跳梁之辈也影响不了大局的。 何况，能拥有如此忠诚的部下，不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嘛，我说的对不对，高科长？” 看着袁长安转向自己，高彬急忙弯下身子，感谢长安阁下对自己的指点… 直到这时，小孟一干人才知道，什么叫大人物的轻松自如，就那么一番和风细雨般的话语，不仅让人为之折服，也充分体现了什么是贵族的优雅… 随后袁长安又朝恭立呆滞的金志德微微点点头，就在中村等人的簇拥下，缓缓离去… …… 等看不见袁长安他们的身影后，金志德才一激灵，小孟笑眯眯的打趣他道：“金队长，你不会现在才缓过神来吧？” 金志德摸了一下脑门，朝周乙等人龇牙干笑道：“乖乖，我现在才知道，在局长等人面前，那点压力算个屁啊… 这位子爵大人，只轻轻扫了我一眼，我脑子瞬间都空了…” “哈哈哈…” 付东子几人顿时就在宴宾楼门口大笑了起来… 等几人都平静下来后，付东子又变成了那副德行，神神秘秘的说道：“你们啊，真该感谢我付某人，我跟你们说，花子小姐偷偷跟我说过，殿下在新京我们的康德皇帝面前，展现的气度那才叫强大，甚至一直凌驾于我们那个皇帝之上… 而且，你们知道吗？就是宴席结束之后，都要看殿下的心情，那些关东军的将军，才敢引荐一两个部下到殿下面前。 啧啧啧，你们啊，能结识我老付，这辈子也值得的啰，嘿嘿…” 望着付东子得意的样子，众人在感叹他的好命之时，也为他的无耻而无语。 他付东子不去央求，花子小姐怎么会告诉他这些事。 不过，从这一点周乙等人也能够看出，付东子确实深得袁长安的关照，要不然，花子小姐哪会轻易泄露有关袁长安的事情… 第72章 高彬的机会来了 谢子荣这个叛徒的日子，最近越发不好过了，因为自从乌特拉结束之后，他自身的情报优势也荡然无存。 好在高彬并没有因此而疏远忽略他，因为像这种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例如，现在高彬正让谢子荣把当初在组织内部受训的情况，给一点点写出来，他准备编纂成册，拿来对付反满组织… 但是谢子荣也知道，自己迟早要被组织找上门，所以面对高彬的任何要求，他也是极力去完成，以期望高彬能够看在自己竭力效劳的份上，对自己提供一些保护。 ……… 马迭尔宾馆，袁长安跟张宪臣并肩坐在沙发上，两人就目前的形势做了一番长谈。 袁长安告诉张宪臣，将来自己在哈尔滨待的时间会很少，之前建议他多跟那些洋鬼子打交道，是有好处的。 另外，再过几个月，宛平事变就该爆发了，他问张宪臣，有关信息是否已经上报组织。 张宪臣敬佩的望着袁长安说道：“你交待的事，我哪敢忘记，消息已经上报特委了，我估计这时根据地那边正在研讨分析呢？” 随后他又感慨道：“有时我半夜醒来，还在想，这一切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如果长安你没有出现，我们乌特拉小组最终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袁长安拍拍他的肩膀，“不要去想这些。哦，对了，我之前让你们多关注抗联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 张宪臣见提到抗联，神情也兴奋了起来，“已经联系上了，不仅将粮食给运了过去，还在柳家岗设了联络据点。” 袁长安点点头，他不禁又想到了前世的抗联部队，那些可敬的战士们在雪地丛林里，一面要抵御严寒饥饿，一面还不得不强打精神，跟日伪军周旋的场景… 他揉揉有些发热的眼睛，跟张宪臣说，能够支援多少粮食，就尽量多输送。 这中间如何合理运作，他让张宪臣自己做主。 另外就是武器弹药了，袁长安建议他跟柏林等领事处理好关系之后，可以放心大胆去向他们采购。 也不用担心这些贪婪的家伙会坏事，做为西方既得利益者的他们，巴不得你们这些亚洲国家拼个你死我活的，只要不亡国就行，这样反而能增加他们的军火贸易… 等敲定了组织以及抗联方面的事，袁长安又问及小兰的情况，主要是防备夏蓉蓉。 张宪臣乐呵呵的说道：“我看那个满铁之花，一门心思对准了你，小兰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未谙世事的小丫头片子，哪里还需要刻意去防备…” 袁长安却告诫道：“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老张你要知道，猎物与猎人之间的转换，往往就在猝不及防之间。大意，是会让人付出更惨重的代价的… 哦，还有分行的事，这方面我会找一些日本人来做掌柜，但是他们都会在你的监督之下经营商行，这样要省很多事…” 张宪臣也郑重的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其中的道理… 两人谈话结束之后，送张宪臣出门之际，袁长安又叫上一直静静坐在一旁的花子，两人去了警察局。 路上，袁长安看着乖巧的花子，自从在东京自己挑明了之后，小家伙就变得更加文静了。 不管袁长安怎么说，花子就一句话，这是惠子殿下要求的，自己必须要学会端庄大气，平时言行举止要符合贵族的气质，不能让袁长安的颜面受损等等… 昨天袁长安还故意逗她说，那如果自己遇到危险呢，花子顿时小脸凶狠的说道，能够死在贵族的手中，也是那些暴徒的前世修来的福报，当时把袁长安给乐的… ……… 警察局，中村办公室。 中村正在跟高彬交待节后清剿反满分子的事情，高彬反映说，最近通过各处情报发现，反满分子的队伍好像突然销声匿迹了。 中村若有所思的问道：“高桑，会不会是之前帝国军警频繁的扫荡，导致他们人员伤亡太大，所以选择暂时蛰伏在深山老林里了？” 高彬也觉得很有可能，但是关于那些反满分子的给养问题，他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局长，像现在这种天气，他们的给养从哪里来呢？整个满洲都在帝国军队的控制当中，没有给养，卑职相信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 谁知中村却摆摆手，一脸郁闷的告诉高彬：“这点你有所不知，远东方面对他们的支持从没断过。 你想想，加茂事件的炸药都能悄无声息的运进哈尔滨，那有着森林的掩护，运送些给养又算的了什么呢。” 正在两人谈话的时候，袁长安带着花子来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侧掩着的房门，袁长安一边往里走，一边笑着对中村说道：“中村君，没有打扰到你吧？” 见是袁长安跟花子，中村连忙站起，伸出双手迎了上去，“阁下您怎么过来了，没去下面迎接，实在是失礼了…” 袁长安却哈哈笑了起来，他先对高彬点点头，然后跟中村说道：“我现在可是个闲人，哪里需要你们隆重接待。就当我是没事可做，来你这闲逛的无聊之辈就好了…” 面对袁长安的自嘲，中村可不敢接这个腔。 他前两天隐约听清水喜八郎将军说起过，好像是眼前这位子爵阁下，在天皇面前贸然指责一些将军，虚有其表，不堪大用之类的。 因而引起了大本营方面的不满，哦，也就是陆军省载仁亲王以下，一些人的不满。 至于海军省，浅井大臣还认为袁长安说的很对。 于是载仁亲王就在私下找袁长安谈了一次，第二天，袁长安就告别了大文亲王一家，带着花子就跑到满洲来了。 这不，一到满洲，连新京都没去，就直奔哈尔滨来了。 中村心里想，就凭您昨天宴席上谈笑风生的样子，还有清水喜八郎将军等人，对待您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小心谨慎，谁敢小瞧了您哪。 …… 屋内，随着中村将袁长安迎到沙发上坐下，高彬正准备先告辞的时候，袁长安说了一句：“高科长，你也坐吧，我们一起聊聊如何？” 第73章 高彬即将升任 “中村君来满洲任职几年了？” 袁长安微啜了一口茶，随意的问道。 中村有些感慨的回道：“阁下，我是昭和五年来的满洲。 说起来也实在惭愧，至今毫无建树，可以说是一事无成。 不瞒阁下，偶尔迷惘的时候，我甚至都觉得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 袁长安轻轻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我却不这么认为，从哈尔滨警察系统来讲，各项措施，都能够有条不紊的进行。 特别是在打击破坏分子方面，效果颇为显着。 我认为这其中，都离不开中村君你的指挥得当，调度合理啊…” 接着不等中村谦虚，袁长安又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做为东京警察学校毕业的佼佼者，中村君可不要妄自菲薄，你的努力，我相信很多人都能看见… 还有，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理想，满洲的治安，以后还是要靠像中村君你们这样的专业人才的…” 如果是自己的上司这般安慰自己，中村只会一笑置之。 但是袁长安可不是一般人，从他嘴里说出的话，肯定意有所指。 袁长安没去理会中村心中是如何计较的，他又转头对着高彬说道：“高科长，你对如今的警察局有什么看法？” 高彬闻言，先朝中村看了一眼，得到他的暗示后，身子略略前倾，谨慎的说道：“阁下，我们警察局在两位局长的英明决策下，一直都是不遗余力的在为满洲的治安稳定而奋斗，在处理反满分子上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对帝国的忠心一刻也没有…” “好了，好了，高科长。我既没有代表新京警察总署，也不是以帝国官方的身份向你问询，你就不要说一些场面话了。” 谁知不等高彬的话说完，就被一脸不悦的袁长安给打断了。 就在高彬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袁长安又随口说出了一句，对此刻的高彬来讲，绝对不亚于天籁之音的话来，“嗯，我这么说吧，高科长，如果让你就任哈尔滨警察局局长，你对维护哈尔滨的稳定有没有信心？” 这一刻，不说高彬，就连中村也有点不敢相信，袁长安怎么一下子就提到了哈尔滨局长的任命上去了。 看着眼前两人惊疑不定的样子，袁长安想了想，“中村君，借你桌上的电话用用吧…” 说完，袁长安就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听筒，拨动了几个数字… “警察总署吗？请转坂垣署长…坂垣君，我是袁长安。 是的，我现在就在哈尔滨… 哦，是这样，我对哈尔滨警察局局长的人选有个小小的想法…” 随后，中村跟高彬就见袁长安挂断新京警察总署的电话后，又拨了几个数字… “…直田将军，是我。我刚刚跟警察总署坂垣署长通过电话，就哈尔滨警察局长的人选提出了意见… 没有没有，我这并不是临时起意，既然大本营有人看不惯我的行事作风，我干脆就做给他们看看，就让他们以此来向陛下抨击，我在满洲是如何的飞扬跋扈吧…” 这下，中村可是大开眼界了，什么是呕气的最高境界，长安阁下这也太豪横了吧。 虽说这对于袁长安的身份来讲，属于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件事，但是中村总感觉有些怪异… 当然，对于高彬来说，就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什么了。 总之，仅这一次别开生面的人事安排，从此高彬身上，就被动的打上了袁长安的烙印… 等袁长安有些忿忿不平的打完电话，回转到沙发上后，又很平静的，跟大眼瞪小眼的中村两人聊了起来… ……… 付东子在知道袁长安来了警察局后，他并没有急着赶过去，这也正是付东子的聪明之处。 他知道，这时候袁长安在中村那边，肯定在谈论事情，自己冒冒失失的跑过去，肯定不恰当。 于是在等了大概两刻钟的样子，他拿了份文件，就朝着中村的办公室去了… …… “付桑，你来了正好，我还准备一会儿去找你。”刚一进门，付东子就见袁长安坐沙发上朝自己招手示意。 等付东子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中村批复后，他就连忙跑到袁长安的跟前，“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袁长安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以后浅草商行在各处的分行掌柜人选，我准备让你去开拓团那边看看。 你的夫人就是那边的人吧，你抽空回去，看看吧，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付东子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这么重要的事，殿下都交给自己来办，看来殿下对自己的信任不是一丁半点啊… “殿下，请您放心，卑职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 看着眼前这一幕，中村说不妒忌是假的，但是他转念一想，之前阁下不也在话里暗示过自己嘛。 也对，只要能够实现自己的抱负，借助一下帝国子爵的关系，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 四道街，烟草铺。 “老婆，浅草商行的资料，还有那位日本子爵的一些信息，你都整理好了吧？” “还要怎么整理，我们俩现在能打探到的，都只是表面上的一些信息，也就应付应付总部罢了。 依我看啊，咱们还是凑个时机，去拜会一下对面的周掌柜的，以后多来往来往，保不准能知道更多的秘密… 还有啊，我仔细琢磨了你之前说的，确实是那样，咱们俩在这边，没有经济来源是不行，以后就按照你说的办吧，打理好铺子的同时，一边尽力收集情报…” “老婆英明！我一会儿去传递情报的时候，顺便再采购一些烟草，争取能把铺子再做大些…” ……… 陕省，宝塔山。 “东北发来的情报，我看，可以让驻金陵人员向那边透露一下。 至于金陵那位相不相信，不管有没有效果，最起码能够证明，我方的态度是鲜明的。 对于团结起来共同抵抗日本人的决心，我们向来都是坚定不移的…” “是，首长。” 第74章 满洲事务的决策权 东京，尚太宫。 惠子正沉着脸，在埋怨大文亲王。为什么大本营的那些人敢随意指责长安？就是因为大文亲王过于软弱，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 大文亲王哭笑不得，他心里想，长安把那些人贬的都一文不值了，还不能让别人辩解几句吗？ 但是，面对一个即将失去理智的护犊子的母亲，大文不得不做出保证，他一会儿就去御前，找陛下谈谈… 东御菀，裕仁望着一脸无奈的大文亲王，也感到有些好笑。 但毕竟牵涉到皇室内部，所以裕仁还是耐心的劝慰起了大文亲王。 “长安他的话，虽然有点偏激，但也是为了帝国考虑，所以载仁亲王才私下约他谈了一次。 至于大本营方面有些许怨言，这很正常，因为一直以来，长安就连军校都没进去过。 这也是你们夫妇的溺爱造成的，否则，依朕看，长安完全有能力在军中有所作为…” 面对裕仁话里的责备，大文亲王只是轻叹了一声，才抬起头望着裕仁说道：“陛下，你有所不知。 这话我也一直没有在人前提起过，就是关于长安的身份。 早些年，因为惠子的疼惜，我也对这孩子倾注了不少关爱。 但是为什么没有让他进军校，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我考虑到，毕竟长安是华国人。 一旦帝国再向华国发起战争，到时让他如何自处呢？ 所以与其让他为难，我干脆就不去培养他对这方面的兴趣，加上惠子也不舍得他去军中冒险，这事就成了如今的样子。” 裕仁听完顿时也久久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其实朕能看出长安在军事上的天分，实在是有些可惜了，所以才让他以侍从武官的身份，替朕视察关东军。 另外，朕纵容他，也是在试探他对帝国的态度。 不过这方面，长安做的很好。 只是在政治上，稍显稚嫩了一些…喏，你也看看，这是满洲方面发来的电文。” 大文亲王接过电文一看，满洲市政总署向陛下反映，袁长安赌气似的插手满洲人事任命，正请求陛下予以指导。 大文亲王看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这孩子，做出这样的事，也不怕被人笑话…” 裕仁微微颔首，也笑着说道：“朕拿到电文时，也诧异了一阵，这也不符合他的气质。 不过呢，一个受了委屈的帝国子爵，只能将郁气以这种方式发泄，可见长安做事还是顾全大局的。 所以朕让木下给满洲方面回电，这些事应当以长安的想法为主，以后不要再大惊小怪的…” “还是陛下宽宏。”大文亲王诚恳的感激道。 裕仁摆摆手，继续说道：“亲王你不知道，刚刚从关东军调任陆军次官的东条，在一次同僚为他举行的宴会上，曾经有言； 虽然他不认同长安的一些理念，但是不妨碍他对长安的敬仰。 他甚至还建议自己的同僚，有机会就多跟长安交流交流，一定会获益良多…” 望着一脸懵懵的大文亲王，裕仁只好笑了笑，跟他解释道：“像东条这样傲慢的人，哪会轻易让人折服。 他能在离开关东军之后，还不忘向身边的人提及长安的好，可见长安在某些军事方面，必定有超乎寻常的过人之处，才得以让一贯固执的东条，敬服不已…” “那，陛下的意思？” “先看后续在华国方面的进展吧，也看看有些人是否正如长安所说，眼高手低，不堪大用…” ……… 结束在东御菀的谈话后，大文亲王连忙赶回了尚太宫。 他盘腿坐下后，沉思了片刻，还是对惠子说道：“我刚刚跟陛下谈论过长安的事，看陛下的意思，有让长安将来去军中任职的想法…” “啊？这怎么行？长安从小就善良的很，打仗是多么残忍的事。 陛下也是，怎么突然会有这样的念头…” 见惠子果然如自己所料，大文亲王就安慰道：“你难道忘了皇室有多少人在陆、海军里面？长安将来如果想完整的继承尚太宫，必须要去军中走一遭的，否则，他就一辈子做个子爵吧…” 惠子顿时也怔住了，是啊，她的小长安将来可是要承袭亲王爵位的，这下，惠子又纠结起来了… ……… 新京，关东军司令部。 直田谦也正在跟满铁副社长熊本对弈，两人一边下棋，一边也在谈论袁长安这次突然插手满洲内政的事。 熊本对这事并不以为然，直田谦也却将事情经过一一分析了一遍。 当得知新京市政总署，就这事还向御前发了请示电文。 熊本哈哈笑了起来：“直田将军，我相信，这次新京市政总署不仅会在陛下面前失分。说不定，从此还得罪了大文亲王一脉…” 直田谦也也停住了捻子的手，叹息道：“是啊，那家伙想借这样的小事表现自己，确实是愚蠢至极。 熊本君你知道吗？当时东京方面回电只有一句：满洲事务以帝国子爵的意志为主。” 熊本于是坏笑道：“哈哈哈，那总署那帮人，岂不是要赶到哈尔滨，去向长安阁下解释一二…” 两人大笑了一阵后，熊本忍不住还是好奇的问道：“将军，您有没有发现，皇室对于长安阁下的态度，太过于包容了，我有时甚至怀疑…” 闻言直田谦也眉头一跳，急忙打断了熊本即将说出口的那句话，他严肃的说道： “熊本君，你逾矩了。 这样的话，以后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提及。相信我，对这方面关注太多，其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起的…” 熊本一愣，随即尴尬的一笑：“是是是，我以后绝对不提。” 这时直田谦也挥手将棋盘打乱，然后起身说道：“熊本君，你的任务就是让玲子那边尽快取得长安阁下的信任，这件事，才是你我真正该用心关注的，我还有事，今天就不陪你了…” 熊本：…… ……… 马迭尔宾馆，花子有些担忧的望着袁长安：“长安哥哥，你亲自干预满洲人事任免，东京方面知道了，会不会产生误会？” 袁长安摸摸她的头，温柔的说道：“花子，不用担心。也许明天，新京那边还会有人专程来向我解释也说不定…” 第75章 金志德也有想法 新阳区，太平街16号。 看高彬回到家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的老妻满姑就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还在为那个爆炸的案子头疼吗？依我看，干脆把差事辞了吧，免得整天在家愁眉苦脸的，何苦呢？” 喝了一口妻子递过来的热茶，高彬坐在自家椅子上一声不吭。 看着丈夫这样，满姑也没再多话，就默默在一旁陪着。 高彬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睁开眼睛问道：“我记得玉宝他姥爷，当初给你留了一本什么书来着？” 满姑愣了一下，随后想了想，“我爹留下的也就是那本西山游记了，说是徐霞客传世之一，也不知道真假。你怎么忽然提起这个了？” 高彬掩上茶盖，轻声说道：“你明天连那个檀木盒子也一起拿出来，我要带走。” 满姑也像是明白了，她着急的问道：“老头子，你这是惹上麻烦了吗？” 高彬翻翻眼皮，无奈的说道：“你从哪里看出来我要送礼消灾的啊？这次是好事，不过也说不准…” 这下更把满姑给弄糊涂了，既然是好事，怎么还有说不准的呢？ 高彬看着老妻担忧的样子，叹口气，就把袁长安突然推荐自己接任警察局局长的事，告诉了满姑。 满姑一听，马上笑嘻嘻的埋怨道：“这是大好事啊，你怎么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高彬轻轻摇摇头说道：“你不懂，不说了。上菜吧，我有点饿了…” 其实还有些话，高彬没跟妻子说。 这次自己突然被袁长安推上局长的位置，看似这位阁下随手为之，但真正的原因，又有谁知道呢？ 唉，高彬不禁在心中又暗叹了一下。 ……… 正如袁长安跟花子说的那样，新京市政总署方面的人，来的比想象中还要快。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哈尔滨警察局会议室，新京市政总署、警察总署的人就宣读了人事任免通知。 即日起，白文明调离岗位，其位子由特务科科长高彬接任。 并且在通知中，新京政府对高彬的尽忠职守不但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就连其中的赞美之词，毫不夸张的说，足足写了一页纸… 末尾，还特别提及正是由于袁长安阁下的慧眼如炬，才得以让高彬这颗明珠，跃然于满洲的警察系统… 据付东子后来讲，那几个原本想争争局长位置的家伙，虽然心里个个都很不忿。 但等高彬上台致词，却没有哪一个敢甩脸子，因为他们知道，这种小事，就连新京总署都不敢怠慢，何况他们呢？ ……… “我就不见他们了，让他们做好自己的事，不要本末倒置。” 清水喜八郎看着袁长安拒绝了新京来人的求见，心里也觉得好笑。 但是他可不会为那些人讲半句好话的，在他看来，新京方面确实是咎由自取。 既然是受某些家伙所托，来试探一下东京的态度，那无论什么后果，他们都必须自己承受。 “阁下，我不日就去关东军总部任职，您这边还有什么建议吗？” 袁长安闻言，突兀的一笑，“哈哈，清水将军，你这话如果被大本营一些人知道，我这跋扈的名声可就要被锤实了啊…” 清水喜八郎却不以为意，他嫌弃的说道：“那帮家伙又算得了什么，阁下又何须在意他们的看法？” 袁长安按了按眉心说道：“将军你有所不知，我现在啊，就是一个是非之人… 不过幸运的是，关东军方面一直对我还是照顾有加，这份情谊，我也会牢记在心的…” 听到袁长安这样说，清水喜八郎对于即将去司令部任职更加放心了… 随后，清水真诚的问到关于哈尔滨宪兵司令的人选，袁长安这次给极力推辞了。 不过，他还是替岗上志满讲了一句好话，建议清水考虑考虑，是否先让他兼任宪兵队大队长一职，至于以后，就看岗上自己的了。 ……… 清水喜八郎走后没多久，付东子一脸喜气的跑到了宾馆。 一进门，付东子就急着向袁长安汇报说，他今天晚上就带着媳妇一起回开拓团，尽快把殿下交待的事给做好。 接着他又说到高彬接任局长的事，然后便巴巴的望着袁长安，眼神里带着一丝丝渴望。 袁长安一瞧他这副样子，哪还不明白付东子在想什么，于是脸色一沉，“你现在不要去想那些，你的资历太浅，得陇望蜀也容易让你迷失自我，你明白吗？” 但看到付东子眼中掠过的失落，袁长安想了下，又安慰道：“你的未来不会局限在这里，这样吧，这次去开拓团，我让健次郎陪你走一趟，事情以你为主。 嗯…等你们回来，我会亲自去你家看看…” 这话一出，原本有些失意的付东子，瞬间满血复活，激动的连耳根子都红了，连连鞠躬道：“殿下实在是，实在是太看得起卑职了，卑职，卑职…” 看着语无伦次，甚至眼泪都快掉下来的付东子，袁长安也很感慨，“付东子，好好干，一切有我，不用担心其他的…” 付东子：呜呜呜，殿下对我这么好，咱老付家终于要出人物了… ……… 中村办公室，高彬仍旧毕恭毕敬的站着。 中村客气的笑着说：“高君，你的身份如今也不一样了，你我之间，不用再如此拘谨。” 高彬则一脸感激的说道：“还是得多谢中村局长平时的栽培，要不然，这个位子也轮不到我高彬来坐。” 哪知道中村却不这么认为，他很认真的告诉高彬，没有袁长安阁下的决断，就凭他中村，也就能提提建议罢了。 另外，中村还对高彬讲，既然袁长安阁下在这件事上，认可了他，那高彬就必须要做出一番成绩来，这才是对袁长安阁下最好的报答… ……… 却说这时候的金志德，也正跟周乙在暗地里商量，这特务科科长的人选… 周乙心里跟明镜似的，金志德肯定是有点想法的，但他偏偏不往金志德的身上说。 等金志德有些急了，周乙才不紧不慢的提到了一个人… 第76章 陈、于夫妇的惊喜 宴宾楼，一处包厢。 高彬为了庆祝荣升局长之位，特意订了三个包厢，宴请哈尔滨一些政府部门的官员。 此时他正举着酒杯，朝坐在身边的张宪臣示意，感谢他能代表袁长安前来赴宴。 张宪臣这时心里也是万般感慨，自己竟然堂而皇之的参加了伪满特务机关的晋升宴，而且还坐在了正席上。 瞧瞧身边的这些人，警察局的中村、特高课的岗上等等，哪个不是当初自己行动时要小心避开的对象啊。 如今想想，命运之奇妙，真是难以描述… ……… 马迭尔宾馆，袁长安正翻看着高彬送给自己的西山游记，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个高彬，既然没有那么刻板的话，那以后倒是可以利用一二。 房间内的花子这时正翻着几件短袄，自己就在那比划着，时不时回头问袁长安，好不好看… 如果袁长安一时沉浸在游记里，她就嘟着小嘴，站在那一动不动，非等到满意的答复后，才会皱皱鼻子，转身又继续在自己身上试起来… ……… 四道街，浅草商行。 夏蓉蓉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正捧着前几天小兰带来的乱世佳人，而小兰在一边背诵电报代码。 背了一小会儿，小兰就趴到夏蓉蓉肩上说：“蓉蓉姐，这个好麻烦啊，我现在就连睡觉都在想着这些了，要不，蓉蓉姐你也来学？” 夏蓉蓉伸出一根手指，按了按小兰的鼻子，柔声说道：“长安阁下相信你，所以才让你学习如何发报，等浅草商会在其他地方开业，才是你最忙的时候呢…” 小兰见夏蓉蓉提到袁长安，于是便坏笑着说：“蓉蓉姐，你是不是对长安阁下有意思，我看你每次提起他，嘴角都藏不住笑呢…” 夏蓉蓉闻言顿时羞恼的丢下手里的书，抓起小兰就开始挠她痒痒… 正当小兰在沙发上滚来滚去的时候，袁长安带着花子走进了自家商行… …… 望着眼前羞红了脸的两人，袁长安只是轻笑了几声，可花子却很不满意，皱着小鼻子很严肃的说道：“小兰酱，你跟蓉酱俩个人，平时也是这样的吗？ 要知道，浅草商行可不是一般的商行，就连远在东京的两位殿下也在时刻关注这里。 所以，有关仪容方面，还是端庄一些的好，你们认为呢？” 自知理亏的两人低着脑袋，尴尬的恨不得用脚趾头，在地板上抠出一个洞来钻进去… 看着花子小大人似的，将小兰跟夏蓉蓉好一通训斥，袁长安虽觉得好笑，但并没有出言制止… 他过来是另有要事的，见小兰跟夏蓉蓉向花子认错后，他便假装问起小兰关于发报方面学习进度，也顺便勉励了一下夏蓉蓉，并告诉了她一些接人待物上的一些细节，然后跟花子在二楼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 夜晚，张宪臣家。 老肖、小兰以及胡勇都聚到了一起。 张宪臣先把最近的一些情况跟大家通报了一遍，接着起身说道：“随着商行的扩大，我准备让老肖你去奉天分店，就以账房的身份。 小兰你的发报应该也可以提前结束了，因为下个月一批新的电报收发设备就到了。 至于胡勇同志，你们还是在仓库不变，注意保持跟抗联那边联络工作就好…” 等张宪臣说完，小兰就朝桌子上一趴，嘴里嘟囔道：“本来就会，现在装作不会，真难…” 老肖却笑着说道：“你们啊，太年轻，哪像我们当初。 我记得大革命的时候，有一次过反动派的关卡，我就装作大字不识的老粗，面对快怼到脸上的字条，我硬是故意憋红了脖子，不仅轻松蒙混过关，还把关卡的那几个反动派给逗的哈哈大笑…” ……… 烟草铺子，于姓女子正在收拾桌子上的账本，突然，她轻轻惊呼了一声，拿起夹在账本中间的，纸鹤模样的纸条，对着陈姓男人问道：“老陈，这是你白天放进去的吗？” 正在低头数钱的陈姓男人头都没抬，“什么啊？我正数着钱呢，你别打岔…” 见自家老公这副德行，于姓女子撇撇嘴，漫不经心的就将纸条打开了… 只见她在瞧见纸条上的内容后，激动的跑到陈姓男人面前，啪的一下，打断了正数的开心的老公，“老陈老陈，你快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本来准备发火的陈姓男人接过纸条一看，“这从哪里来的？” 于姓女子没好气的说道：“刚刚还问过你呢。就夹在账本中间，我打开一看，瞧字迹就不是你写的，所以就拿过来给你看看了…” “这不可能啊，白天来得几波人，我都有印象啊，也没机会接近咱这账本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再说，如果是自己人，肯定留个记号啊？” 于姓女子点点头，确实也正如自己丈夫所说，这事也太蹊跷了… “老陈，那我们要不要把这上面的内容向总部发送啊？” 陈姓男人想了一下，一咬牙，“发，应该不是敌人设的圈套，我估摸着，既然对方知道咱们的身份，也没必要弄一些假消息糊弄咱们。 你再看看，落尾处，不还有一句话，是让带给总部老板的嘛。” 听老公这么一说，于姓女子又拿起纸条，仔细看了一遍，果然在末尾，是有这么一句话； 陈、于二位，惊闻日方华北一部，拟于七月前后全面侵占平津等地，盼你等速将此事上报，另，向春风兄问好。民国二十六年 ……… “你说这是东北那边紧急发来的消息？怎么天津方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你看看吧，这是今天陕北那边告诉我们的，跟东北发来的信息一模一样。 我看，你要好好整顿整顿你们内部了，天津那边简直丢人现眼…” 等将来人一通训斥过后，奉化音又接着响起：“关于日人的意图，大家都心知肚明，我这边也早有对策，这个消息，你就不要再跟别人提起了…” “是，卑职明白！” 第77章 袁长安的眼光 民国二十六年，七月。 永定河上，这座始建于南宋时期，不知经历了多少人间风月的古老拱桥，又将见证一场外族全面侵犯华国大地的战争开端。 七日，日本华北驻屯军参谋部发出指令，驻守丰台的河边旅团第1联队随即派出一个中队，向宛平境内华国驻军公然发起挑衅。 随着忍无可忍的华国驻军奋起反击后，这场引发了华国全面抗战的序幕也正式被拉开。 史称宛平事变。 彼时，虽然交战双方的军备、人员都相差很多，但由于华国驻军的奋勇抵抗，直至十一日，北平依旧还未被日本华北驻屯军全部占领。 …… 东京，大本营内，下村向杉山、东条等人传达了裕仁的意思，对于华北驻屯军的作战结果，陛下相当不满。 尤其是华北方面军司令官田代曾放出豪言，一日下北平，简直就是笑话。 田代的无能，更是让帝国在国际社会上颜面扫地。 裕仁还说，难怪袁长安提及此人时，非常之鄙夷不屑，言过其实，就是袁长安给田代下的定语。 最后裕仁通知大本营，不管参谋本部最新的计划是什么，首先必须将田代调遣回国，不要再让他丢人现眼了… 听完下村少将的话，杉山等人对田代那个老家伙也是无语。 好好的一盘棋，被他搞得七零八落的不算，田代竟然还恬不知耻向大本营方面报告说，这些其实都在他的战略计划之内，只不过自己因病而有所延误… 杉山环顾了身边的一众将军，朝其中一位如同大学教授模样的人说道：“香月君，你立刻启程，去华北接任方面军司令，华北战事就拜托你了。” 然后又转向参谋次长，吩咐他电令田代，等香月青司到了之后，立即乘舰归国，接受大本营问询。 等安排这些后，他看了一眼东条，和蔼的说道：“东条君，记得前些日子，你还在跟人宣扬长安阁下智慧过人之处，你愿意一会儿详细跟我说说吗？” “嗨，阁下，这也是我的荣幸。不过，好像长安阁下就在东京，您看？” “不不不，我就想听听你们的看法，这样才真实。” “嗨。” ……… 尚太宫，袁长安正在跟花子切磋剑道。 惠子一会儿担心袁长安伤到了花子，一会儿看见袁长安被花子刺中，又让花子不能太用力… 大文亲王则在一旁看着袁长安带回来的几本佛经，嘴里也轻声吟诵着。 这时，幸子走到惠子身边悄悄说了几句，然后惠子便扭头喊了几声大文亲王。 等大文亲王放下佛经，惠子跟他说，陛下派人来了，请袁长安去东御菀。 大文亲王想了一下，就对幸子点点头，一边朝袁长安招招手… 不一会儿，等袁长安正在帮花子擦拭脸上的细汗时，下村跟在幸子后面走了进来。 向大文亲王夫妇问好后，下村便请袁长安随他去东御菀那边，陛下已经在那等候他了。 ……… 花园里，裕仁跟袁长安站立在一棵樱花树下，问起了袁长安的商行方面的一些事，他有些欣慰的说，袁长安并不像帝国内部的某些财阀，只顾自己的利益，很少为帝国着想。 两人在聊了一会商行后，裕仁便示意袁长安跟着自己进了屋内。 只见裕仁拿起一份电文，让袁长安看看，原来是关于这次宛平事变的战况。 袁长安心里一边在感叹金陵那边毫无作为，还期盼着国联能够介入调解的不现实想法，一边思索着裕仁此举的用意。 这时裕仁缓缓说道：“田代的愚蠢正好也印证了你之前对他的评价，但是战争已经开始，也不会因为他而停下来。 我喊你来，就是想问问，你是如何看待这场战争的？” 袁长安沉思了片刻，决然说道：“陛下，我还是那句话，对于战争，我依然提不起任何兴趣。 我的想法，想必陛下早已明白，在满洲我也经常跟直田将军讲，满洲之民，亦是陛下之民，对待他们，不能像对待那些破坏分子。 正如这次帝国在华北地区的行动，我所担心的，并不是时间问题，毕竟双方力量悬殊太大，结果显而易见。 我担忧的，是占领整个华北后，华北方面军的纪律问题…” 裕仁听完袁长安这番话，盯着他看了很久，才浅叹道：“长安，你还是有些幼稚了。有仁慈之心是好的，但是将士们在经历一场大战后，偶尔有一些过激行为，还是可以理解的…” 见裕仁竟然如此无耻的在为鬼子士兵找借口，袁长安反而越发平静。 他很清楚，在这种问题上反复纠缠没有任何意义，所以袁长安主动岔开了话题，转而向裕仁问起准备接任田代的人选。 裕仁讶异的看着袁长安说道：“长安你是如何知道大本营准备撤换田代的？” 袁长安微微一笑，很轻松的对裕仁说道：“陛下，刚刚看到电文，我就猜到了。毕竟，大本营里面有眼光的人实在太多了，当然，不包括里面的一些笨蛋…” 裕仁不禁长叹一声，凭袁长安在军事方面的敏觉性，足以让他成为皇室独挡一面的大将，可惜偏偏他又厌恶战争。 另外，袁长安依旧对大本营的一些人耿耿于怀，也让裕仁暗自好笑… 稍后两人又聊了一会袁长安婚姻方面的事，袁长安就起身告辞了。 不过，在临离开东御菀前，袁长安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 等袁长安走后，从屋内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人，正是载仁亲王。 他走到裕仁身边跪坐下后，也有些感慨，“长安不仅识人有术，他的军事能力也有独到之处，实在是有些…” 裕仁点点头，“他之前那句话，亲王怎么看？” 载仁想了下，慢条斯理的说道：“陛下，有时候国际上的影响我们还是要考虑的，毕竟我们需要进口的战略物资被美国牢牢掌控着… 另外，针对这次战争，内阁跟军部里面也有很多不同的意见，他们当中不少人都认为，这次事件的覆盖面不宜扩大…” 裕仁听到这，也是默默无语… 第78章 沪市会战即将到来 袁长安回到尚太宫的时候，花子已经洗漱过了，正乖巧的坐在惠子身边。 见袁长安回来，惠子埋怨他匆匆忙忙去裕仁那里，一身的汗，也不怕熏着陛下。 大文亲王哈哈笑道：“惠子你这就不明白了，这样才显得足够真诚嘛…” 等袁长安更换过衣服后，大文亲王就问他被裕仁叫过去谈些什么。 袁长安就将他跟裕仁谈论的事情跟亲王说了一遍，大文听完脸上有些复杂，他告诉袁长安，看样子陛下确实动了心思，想让他去军队任职。 惠子关注的却是商行的事，她对袁长安将商行利润分润一部分给裕仁的事，有些不高兴，认为袁长安太老实了。 ……… 大本营方面，杉山大将在得知裕仁跟袁长安交谈过之后，坐在那里若有所思。 过了会，他拨通了载仁亲王的电话，聊了几句之后，便对一旁的参谋副官吩咐道：“给华北方面发电，催促他们加快推进速度…” 正望着沙盘思索的东条听见杉山的指令后，转过身子问道：“杉山阁下，莫非是载仁亲王最新指示？” 杉山点点头，摸摸八字胡说道：“听载仁亲王的意思，陛下对于内阁以及军中一些人不扩大战事的想法，尚在模棱两可之际。 他也希望大本营这时候能够迅速做出决断，不得迟疑。因为万一前线战事胶着，会影响陛下的判断… 还有一个原因，陛下很有可能会派遣我们的那位子爵阁下去前线观摩，东条君，你也很清楚这位玉君子的厌战思想…” 东条一愣，是啊，如果不趁着袁长安被派至华北之前结束战斗，万一等他从前线回来，再向陛下抱怨一番，那影响可就大了。 …….. 十二日，华北驻屯军司令部。 香月青司一脸的凝重，他复盘了田代皖一郎的指挥后，强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立即命令道：“向大本营回电，我已约见华国驻军指挥官，缓兵之计已经成功。 另外，请求关东军方面加快增援部队行进速度，务必于七日内赶至北郊一带，伺机发起攻击。 至于朝鲜师团，等他们到了山海关一线，一刻也不要停留，直接从北平南郊进攻。” ……… 陕省，面对鬼子的险恶用心，早就有了思想准备的组织，也禁不住为金陵方面的异想天开而愤怒。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可叹我们金陵的这位啊，总爱耍一些小聪明。 指望侵略者得了便宜就收手，指望国联出面调停，简直做梦！ 可悲的是，整个华北平原的老百姓们要受苦了…” “首长，我们的工作人员已经在紧急撤离一些百姓了…” ……… 金陵，总统府。 “你们不明白，不是我不同意跟日人开战，是因为我们还没有准备好。 现在二十九军在那里防守，我放心的很。 很快国际上，也会帮我们说话的。” ……… 二十日，在得知各路增援部队已经从预定地点发起攻击后，香月青司踌躇满志的说道：“向大本营发电，一个礼拜之内，京津必下…” 在关东军两个旅团，朝鲜以及日本国内抽调的两个师团的疯狂攻击下，驻守北平的二十九军，终于支撑不下去了。 二十八日，京津地区相继陷落… 于此，华北全面告急。 华国民族危矣… ……… 东京，御前会议。 杉山大将语气激昂，他认为，这次占领华北的意义犹为重要，不仅能够为帝国带来更多的领土跟资源，也为接下来的全面侵占华国，提供了相当有利的条件。 内阁藏相也觉得，目前国内民众失业率太高，民众情绪很不稳定，向华国全面开战，也能够缓解国内的部分压力。 而刚刚升任参谋次长的东条更为狂热，他认为，从宛平事件不难看出，华国军队根本不堪一击。 他相信，只要开战，最多三个月，就能灭亡华国… 东条这番更加激进的话，甚至引起了御前的一阵骚动。 但是当载仁亲王将目光投到侧坐在裕仁身后的袁长安身上时，却发现他嘴角有些微微翘起，这是在表达什么呢？载仁有些好奇。 会议进行到最后，由载仁代表大本营做出了决定，立即组建华北方面军，继续扩大华北战事，争取早日完成全面侵占华国的计划。 等内阁与军方众人离去之后，载仁亲王叫住了袁长安，当着裕仁的面，问及袁长安刚刚在东条发表意见后，为什么微笑以对。 袁长安听后，又轻笑一声，冷冷说道：“东条的能力是有，可惜他太高估自己了。等他撞了个头破血流之后，他就会明白，有时候狂妄自大，是会致命的…” 载仁惊讶的说道：“长安，难道你认为东条刚刚是在妄想吗？” 裕仁这时也严肃的看向袁长安，“长安，说出你真正的想法，朕不会怪罪于你。” 袁长安想了想，在裕仁面前缓缓走了几步，驻足说道：“陛下，以帝国如今的军备力量，横扫整个亚洲都没有问题。 但是，我们的经济能力，能够支撑如此庞大的后勤体系吗？ 更不用说，帝国军队正在逐步破坏西方的利益，这样的后果是什么，想必陛下与亲王也是清楚的。 所以大本营的这般想法，我是不敢苟同。” 裕仁也从座位上站起来，毅然说道：“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朕也想看看，长安你说的这些到底对还是不对，如果真如你所料，到时就由你来…” “陛下…”载仁赶紧打断了裕仁的话。 ……… 陕省，组织根据地。 “什么？东北急电？日本准备借着金陵攻击沪市海军司令部之际，会趁机发起占领沪市的计划？ 这可有点两难了，金陵的意图很明显，是想利用驱逐鬼子海军司令部，来打乱鬼子在华北方面的动作。 另外，金陵方面肯定想在各国使馆面前，打一仗给他们看看，以博取西方国家的同情心。 将这份情报也发给金陵吧，让他们自己斟酌去。 接下来我们的部队也动起来吧，做好抗击鬼子侵略者的准备，我估计，大战不远了…” 第79章 阶段的影响 第二次淞沪会战爆发时，袁长安已经到了港城，他是为在此新开设的浅草分行而来的。 在这里，他又见到了王郁以及楚良。至此，当初的乌特拉小组又再次汇聚到了一起。 经过询问袁长安才知道，原来王郁跟楚良已经在港城整整待了一年多了。他们现在是以美籍华人的身份，在港城做化妆品生意。 王郁告诉袁长安，前天组织指示她们，想办法进入沪市，准备在那里执行长期潜伏任务。 袁长安简单思考了一下，也觉得可行。 虽然王郁跟楚良在东北短暂暴露过身份，但是经过两年的调整，她们的口音各方面都有了明显的变化，也算是改头换面了吧。 相信就是等以后哈尔滨特务科的人，南下沪市，迎面碰见，说不定都不太认识了。 几人正在聊天时，花子拿了份电报跑了过来，袁长安一瞧，是浅井一郎发来的，说他所在的吉良号正在朝沪市进发，估计明天就要正式接战了。 当然，一郎还说，他的枪口绝不会指向平民… 这时张宪臣感叹到，国家弱小，日寇猖獗啊，看来，沪市的局势也危险了。 看着众人都是一脸激愤的表情，袁长安却很平静的说道：“落后就要挨打，这是铁的法则。人类文明发展至今，弱肉强食的例子难道还少吗？ 不过，我们民族的韧性之强，放眼世界，也无人能及。 放心吧，我们的国家亡不了，接下来才是烈火炼真金的时刻。 王郁，你们后面既然要去沪市执行潜伏任务，也就意味着，你们将会面对更加残酷的考验，希望你们足够冷静沉着吧。 好了，我就先跟你们说到这。 老张，我马上要赶去沪市，就不在这边久待了。 因为在我看来，属于我的乌特拉行动，就要开始了…” 袁长安没有跟张宪臣他们说，自己要去拯救金陵那些，即将身陷炼狱的苦难群众。 这一世，他也绝不会，再让那场惨绝人寰的杀戮，出现在自己面前… ……… “花子，向东京发报，就说我正在去沪市的船上，准备观摩沪市派遣军前线的作战情况，请求大本营同意…” 八月二十五日，在海军两艘舰艇的护送下，袁长安带着花子一行人从吴淞口登陆沪市，派遣军司令松井亲往码头迎接。 在虹口区海军要塞，派遣军参谋长铃木太郎向袁长安简述了目前战况。 罗店，松山等处皆有战事，敌我双方交火程度也空前激烈，由于华国军队决死冲击，目前各条战线的推进速度非常缓慢。 袁长安站在沙盘跟前，凝神看了一会，连连称赞道：“派遣军的战略没有问题，罗店这个位置很重要，它可是华国苏省与沪市的交通枢纽。 派遣军一旦占领罗店，攻击方向也将变得更加灵活。 向南可以直指沪市市区；向西可以攻击嘉定，切断沪宁铁路。 最关键的是，华国军队左翼自此就完全陷入了派遣军的包围之中…” 松井等人听到袁长安如此夸赞，脸上都露出了一丝笑容。 随后袁长安又说道：“但是，我看你们在罗店一线的力量还是稍显薄弱了些。 虽然有航空兵以及重炮的支援，但是你们看，随着华国方面的增援源源不断，驻守罗店东线的第22旅团压力就会越来越大…” 铃木太郎连忙说道：“是的，阁下。青岛方向开来的天谷支队部队不日也将抵达，另外第3师团第68联队正在赶来的路上。 司令部正计划攻占宝山，这样我们的登陆点就可以连成一片，后续部队可以轻松登陆。 另外，占领宝山后，派遣军所部西出可以增援罗店，南下也可以支援市内，可谓进退自如…” 啪啪啪啪，袁长安听后，也为派遣军的出色表现鼓起掌来… 九月六号，宝山陷落，至此华国守军被迫全部退守至罗店西线，并调集重兵，准备在罗店与侵犯沪市的日寇决一死战。 这时如果有航拍，就能看见，内地各省的铁路线上，密密麻麻的军队正在不断的集结、出发。 他们之间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地：沪市。 九月十三号，针对沪市局势，东京大本营再次做出增兵决定，抽调第9、第13、第101师团以及台湾守备军奔赴沪市。 一场既决生死，也分高下的旷世大战，即将展开… ……… 陕省，自八一三淞沪大战以来，我党所属第八路革命军，也早就进入晋省参加布防，并积极抵抗进犯的日寇华北方面军。 宝塔山所在，组织内部也在热烈的讨论着淞沪方面的战况及其影响。 只听得一个浑厚的声音在说：“沪市大战已经持续了一个月之久，从客观上来讲，前线的将士们是英勇壮烈的。 可惜面对装备精良，且能海陆空协同作战的日寇，胜负已经不能用壮烈来决定了。 但是，这些奋勇作战的将士并没有白白牺牲，他们不但有效的阻击了日寇，也正在逐步打破日寇的幻想。 三个月灭亡我们，我看是痴心妄想，我敢说，彼时日寇的压力，要远甚于我们…” 随即，整个会场经久不息的掌声也代表着，组织对于战胜侵略者们，拥有着更强烈的信心… ……… 金陵，总统府。 “我说过，只要愿意携手抵御日人的，无论哪个党派，我都欢迎… 这一个多月，沪市方面也打的很好，不仅打出了我们的士气，同时也让国联看看，日人是如何嚣张的… 再过一个月，国联就要召开大会了，到时英美各国必定会出手制裁日人。 你们去告诉前线将士们，他们的英勇抵抗，都是值得的，国家、民族都不会忘记…” ……… 此时，这个古老的东方文明大国，社会各界，各族各党派之间，面对狰狞的日寇，也变得空前团结… 例如在沪市沿线，童子军勇敢的频繁深入战场，抢运负伤的将士，而所有的舞厅、饭店都自发变成医院收容伤员，妇人们也都纷纷踊跃前往照顾… 大街上，各商行、工会也纷纷开始举行募捐活动，并成立抗敌后援会，允诺向前线将士供应一切物需… 再看南市站台，几乎每天都站满了自发前来的老百姓。 每当运兵的列车停下，他们都会将手中的香烟、瓜果扔进车厢… 边扔边流着泪喊道：“你们要好好打啊，一定要把日本人赶出去啊…” 第80章 大汉奸？ 九月十九日，袁长安向大本营发出电文。 鉴于沪市战况局势，为进一步试探西方各国的态度。 袁长安提出，由他主持，在和平饭店召开记者招待会。 就此次两国在沪市发生大规模冲突，向国联及华国方面做出相对应的诠释。 当晚，东京方面回电，裕仁同意袁长安召开记者招待会，并提醒袁长安，要注意言辞。 九月二十日，九时许，和平饭店。 主席台上，各国领事纷纷就坐，身着燕尾服的袁长安，优雅的站在侧方发言台前。 此刻面对华国新民报社记者的质问，他面带微笑，正在侃侃而谈：“我国为何要悍然发动这场战争？ 这位记者先生，你在提出问题之前，有没有去了解事情的真相？ 首先，我要告诉你，这次围绕着这座美丽的大都市，两国之间，确实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争端。 但是，争端的起源，恰恰来自于贵国金陵政府单方面的挑衅。 当然，如果诸位先生不相信，我这里有几份报告，请允许我向在座的先生们展示一下： 八月九日，虹桥机场贵国守军不问情由，擅自开枪，当场将我方海军中尉大山以及一等兵斋藤击毙。 八月十一日，贵国金陵政府曾下达密令，企图攻击我方虹口海军要塞据点。 诸位，面对贵国以上挑衅行为，我国曾一度克制，为避免事态的进一步扩大，也仅向贵国政府提出些许赔偿，并没有因此做出任何攻击态势… 因为自古以来，我们人类处理争端的方法，无非就是通过谈判或者战争来解决。 所以一开始，我国选择了谈判，但现在的局面，完全是由于贵国政府的一些错误想法，从而引发了我国海军陆战队，竭力反击所导致的…” 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袁长安先生，你们日本人强占我国东北，又相继入侵华北、华东，并在沪市发起战争。 造成我国大量百姓流离失所，甚至命丧于你们士兵的枪下，难道你认为这些都是正义的吗？” 袁长安轻抬眼帘，看向这个愤慨的中年人，摆手制止了卫兵撵人的举动。 随后平缓的回答道：“正义？记者先生，我想请问您，难道你举着本子和笔，向我发问，就能够代表正义吗？ 沪市的争端我不想再提了，关于满洲国的成立，国联认可，也不用多谈。 至于你说的华北方面，正如同沪市发生的事情一样。 我国华北驻屯军士兵失踪，贵方不但拒绝了驻屯军小队搜救的行为，反而一再向驻屯军开枪恐吓，这样的行为，难道也是正义的吗？ 所以，为了让贵国的民众能够看到真正的和平，也为了他们能够像今天的满洲国民一样的幸福。 帝国才毅然决定，务必要将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贵国民众，给通通解救出来… 当然，我在这里，也向被帝国将士们误伤的那些民众道歉，对于一些不幸遇难的民众，我名下的浅草商行，也愿意向其家属做出赔偿…” ……… “数典忘祖之辈，竟然颠倒黑白，简直厚颜无耻之极…” 在连摔了几个精美的瓷杯之后，大发雷霆的金陵总统盯着面前之人冷冷的说道：“通知下去，如能活捉此僚者，官升三级… 就是死的也行…” 这时，一旁的幕僚先生提醒道：“总统三思。 言语之非，不过巧舌机簧也，不足为之动容。 以此人在日人之地位，若能为国家所用，其效果不亚于发动一次战役啊…” “文白先生说的对，我一时气急，竟也有些糊涂了。 不过，派些人去吓一吓，还是有必要的，要不然，国际上也会误会…”冷静下来的总统如此说道。 ……… “这下，我们的小同志背负的罪名可不小啰…” “是啊，首长，想必他的委屈，也只有将来历史能够见证了。” “峡公啊，我现在担心的，是他自身的安全。 我们同胞豪侠之辈众多，就怕有人一怒之下，于他不利啊。” “确实是这样，我们又不能在组织内部明确他的身份，这方面，只能依靠他在日寇那边的显赫身份了。” “那我们就不要再提这个了，小同志敢这样做，肯定有他的意义。 峡公，我听你说小同志去沪市之前，曾对张宪臣等人讲过，他正在执行一个任务。 会不会，他此番举动，正是为了他的任务在做准备啊？” “首长，关于这一方面，太过隐秘了。 就像我在私底下思索的那样，他接受了哪方面的任务，他的上级又是谁，这些秘密，我看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 “是啊，金陵钱重英同志已经出来工作了，前不久腾飞同志亲自去了解过，对于小同志，钱重英同志毫无印象。 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小同志对她了如指掌，她偏偏却一无所知。 我看啊，这个小家伙，神秘的很，有机会，我一定要找他好好谈谈才行…” ……… 西方一些国家，如英国的伦敦日报就刊登了一篇文章，内容就是袁长安在沪市和平饭店答记者问，文章的结尾提到，在以野蛮着称的日国，竟然也有如此绅士风度之人，实在令人诧异。 而在大洋彼岸的美国，民众又发起了一场关于正义的大争论，喜袁长安坦率诚恳者有之，鄙袁长安狡辩擅演者有之… 一时之间，袁长安在西方各国的名声也逐渐传扬开来。 ……… 东京，御前。 载仁亲王连连赞叹，他没想到，面对各国领事以及台下咄咄逼人的记者。 袁长安竟能如此从容得体，甚至就连帝国为他准备的记者都没能派上用场。 “长安此举，不仅驳斥了一些不好的言论，也充分向外界展示了帝国皇家的风度，实在是秀外慧中，秀外慧中啊…” 端坐在方椅上的裕仁也频频点头，脸上也满意之极。 载仁亲王接着建议道：“陛下，既然长安当着各国领事的面，做出了有关赔偿之承诺。 那帝国军队方面，是否也要严肃军纪，以此来应和长安的举动呢？” 裕仁闻言，低垂眼眉，片刻后，他吩咐下村： “向大本营传达朕的意思，即日起，长安做为朕之特使，随军观摩，直至战事结束。” 第81章 四行，四行 十月一日，蕰藻浜第9、第13师团前线指挥部。 吉住良辅跟荻洲立兵并肩站在一起，正用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的战况。 “真是激烈啊，荻洲君。没想到，我们还是小觑了华国军队的顽强，他们的战斗力虽然比不上我们，但是其血性已经不亚于帝国士兵之武勇了…” 第13师团长荻洲立兵也沉重的点点头，他的这个师团向来以勇猛着称，在日本国内的诸多常设甲种师团中，战斗力号称第一。 早在登陆之前，其实荻洲立兵就有预感。 战事从八月就已经开始了，可围绕着一个小小的罗店，据说派遣军当中就有几支部队损失惨重。 于此可见，华国方面的军队并非全都是一副不堪一击的样子。 不过，既然战斗胶着成这样，荻洲立兵也并不是很在意。 遥望着远处的战场，突然一个念头涌上了荻洲立兵的心头。 他双手一拍，对身边的吉住良辅说道：“吉住君，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对待敌人，就是要先破其胆，再灭其人。 我决定了，在接下来的战事当中，我会用更加血腥的手段，来震慑敌人…” 荻洲语气之阴狠，就连吉住良辅都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荻洲君，摧毁敌人的意志，方法有很多种，但是眼下这个形势，我奉劝你还是收敛一点的好。” 看着面上略带不满的荻洲立兵，吉住良辅继续提醒他道：“我知道你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不要忘了，就在不久前，沪市和平饭店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长安阁下关于正义曾阐述过一个观点。 当时他的那番话，不仅得到了国际上的认可，国内也有很多人赞同。 这也是为什么陛下又再次委任他为天皇特使的原因…” 看着若有所思的荻洲立兵，吉住良辅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轻叹一声劝道：“关东军直田将军曾经慎重的告诫部下，惹怒这位子爵的后果，有时比得罪亲王还严重。 荻洲君，不要只想着夸耀武勇，而忽略了一些足以让你麻烦缠身的事情…” 随后，吉住良辅就跨出了指挥部，他其实还想提醒一下荻洲的，就是其麾下有着色中饿鬼之称的沼田德重少将，可千万不要撞到那位阁下手里… ……… 此时还在跟松井讨论，等拿下沪市后，下一步大本营会有如何部署的袁长安，并不知道，在目前参战的几个师团里，有人正在背后议论他。 眼下看似为日军在大场、南翔进展受阻而焦虑，实际上，袁长安的心里正在担心，杭州湾那边华国驻军的部署。 消息张宪臣早已上报组织了，并且袁长安出于担心金陵方面的质疑，又以同样方式，通过烟草铺的那对夫妻，将此信息传递给了力行社那人。 可不能再犯糊涂了，大总统先生，这可关乎到前线几十万将士的性命啊… ……… 十月二十五日，经过交战双方反复拉扯，日军在海军及航空兵的猛烈炮火支援下，终于攻陷大场。 此役，华国近十个团的兵力伤亡殆尽，不得不退守苏州河右岸至南翔一线… 十月二十七日，沿着苏州河北侧挺进沪市市中心的日本海军陆战队第2、第6大队数百士兵，趾高气昂的来到了一处宏伟的四方建筑面前。 不久，随着最后坚守这座建筑的华国驻军，将海军陆战队的先头部队给击毙了十几名之后。 一场牵绕人心的四行仓库保卫战就此展开了。 ……… 一开始，由于日本海军陆战队并没有攻坚重武器，所以驻守仓库的华国将士反击犹为犀利。 但随着日军第10、12海军陆战大队的增援，在替换下先前攻击不顺的陆战队之后。 他们不仅调来装甲车，甚至还对仓库发起了毒气弹攻击。 至此，这场虽然规模小但影响深远的战斗，才越发惨烈… ……… 苏州河南岸，已经站满了闻声赶来的沪市百姓。 在更远的地方，一些沪市市民甚至攀爬到了屋顶，朝着这边振奋的观望着… 是的，在得知政府军队败退的时候，沪市百姓的心情是很沮丧的。 恰恰这时候，他们发现，竟然还有一支自己的军队仍在坚守，一些市民已经激动的泪流满面… …… 隔着河，南岸的一些阳台上，金陵方面、西方各国观察员，此刻也都的静静的伫立观望着，仿佛透过那阵阵的硝烟，他们也看到了正在激烈抵抗的华国士兵们… “来人，快来人，窗户这里，鬼子冲上来了…” “营长，楼顶不能再去人了，小鬼子的飞机凶得很，三班已经没了…” “连长，连长，鬼子准备爆破大门，我去了…” “陈树生…” “轰…” ……… 随着远处战场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 浅井一郎扔掉手中的望远镜，猛的蹲下身子，他抱着脑袋，低声嘶吼道：“我想不通，军部那些马鹿到底在想些什么，这样的民族，怎么可能轻易被我们所征服…” 一旁的袁长安拳头捏的发白，花子也担心的望着他… 良久，浅井一郎慢慢站起身子，通红的眼睛睁的老大。 “长安君，我现在能理解你为什么讨厌战争了。 我发现我现在也有些厌战了，实话告诉你，长安君。 登陆之后，我的子弹没有一发是朝着他们身上射击的。 因为当我亲眼看见，那些人手里拿着五花八门的老旧武器，不要命发起冲锋的时候，我的鼻子一酸，枪口也随之抬高了很多…” 扶着好友的肩膀，袁长安也在心里感叹到… 是啊，就是这些从遥远的家乡赶来赴死的勇士们，不仅打破了日寇三月灭亡国家的妄想，令日寇在沪市战场损失惨重。 他们的牺牲，还保障了沪市一带的工厂内迁以及重大物资的转运，为今后长期抗战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 入夜，一个瘦小的身影慢慢爬过了垃圾桥。 第二天，准备继续为坚持的将士们加油鼓气的市民们发现，就在仓库的楼顶。 一面青天白日旗，正迎风飘扬… 第82章 王郁在沪市 十一月十一日，虹桥机场一带、龙华、青浦等地相继失陷。 同时，由于金山卫守军拼死阻击，延缓了日军国岐登支队登陆的时间。 滞留在淞沪地区的几十万华国部队，也得以有序撤离。 不过，随着追击而来的日本航空兵的狂轰滥炸，撤退的部队伤亡不少… 等驻守南市、浦东阵地的金陵部队也撤出之后。 沪市市长沉痛宣告，东方第一大都市，沪市陷落… ……… 同日，派遣军司令部里，袁长安看着刚刚从东京赶来的朝香宫鸠彦亲王，脸色阴沉不定。 特别是当鸠彦叫嚣道，对于造成了帝国士兵伤亡数万的华国军队，让正在追击的各部，放开手脚展开攻击，并对沿线地区予以毁灭性杀伤之时。 袁长安站在一旁冷冷说道：“亲王是想让刚刚平息的国际舆论，再度把目光投在帝国的身上吗？ 再说，帝国在满洲、在华北、在沪市，投入这么多的兵力。 不是为了夸耀武力在当地进行彻底破坏的，而是为了撮取更多、更好、更长远的利益…” 说完袁长安也不顾脸色大变的鸠彦，转身看向花子问道：“关东军的宪兵部队到了没有？再去电催催…” 接着，袁长安又将目光投向了司令部内其他人，阴冷的眼神刺得一众将军心头发寒： “诸位将军，对于你们如何指挥战斗，我无权进行干涉，我也相信诸位的神勇。 但是，有关军纪之事，还请诸位多多用心，我不希望，那些为了帝国奋勇作战的士兵们，没有倒在敌人的枪下，反而因纪律问题，被遣送回国甚至判刑… 当然，为了慰劳一直鏖战不休的将士们，经报请陛下同意，满洲浅草商行，已经购置了大批的烟酒等物品，现今已经运抵沪市。 稍后，就请各师团军需官前吴淞口码头点检领取吧…” 随着袁长安后面的话一出口，刚刚还一片寂静的司令部，也逐渐热闹起来… 松井这时看了看默不出声的鸠彦亲王，他心里暗叹，都说袁长安在满洲说一不二，依他看，也许将来整个华国占领区，都不得不赝服于这位的威势之下了。 当然，前提是他必须一直能够得到陛下的宠信… 第9师团的吉住良辅也拍了一下有些呆滞的荻洲立兵，悄悄说道：“如何？这下荻洲君感受到了长安阁下的威武了吧？” ……… 十一月十五日，沿太湖追击华国军队的第十军所部正在召开军团会议。 面对一众少壮派军官的激昂宣言，第十军司令官柳川微笑着示意道：“你们提出的单独进攻金陵的提议，我是非常赞同的。 但是，在进军过程中，你们切勿失去理智，忽略了沪市派遣军方面加急发来的通告。 天皇特使很注重国际形象，他认为，帝国的将士是来解救华国民众的，不是凭借武勇来肆意破坏的。 你们明白吗？” 见柳川提到袁长安，顿时会议现场也热闹了起来。 “哦，是记者会上挥斥方遒的长安阁下吧？他的良苦用心，诸君可不能辜负…” “是啊，是啊，小田君，长安阁下还为我们采购了大量慰问品呢，我的部下们都非常感激这位体恤士兵的皇室翘楚呢…” “喂，你们这群混蛋，也不想想，子爵大人从满洲指派的宪兵大队都已经跟上我们了，谁还敢去破坏大人的统战计划啊，哈哈哈…” ……… 和平饭店，朝香宫鸠彦跟袁长安正在聊天，袁长安劝慰他，其实对于战俘的处理方式，最好的方案就是： 由宪兵看管，集体运送到满洲。开矿、伐木、耕种都需要这些劳动力，而帝国付出的代价无非就是一点米粥、窝窝头。 鸠彦思考了一会儿，终于展眉笑道：“也不怪陛下如此信重你，长安。 与你相比，我的思想是狭隘了些，没有你想的那么细致，那么全面。 那就这样吧，反正你派往前线的宪兵大队已经在执行你的命令了，我就在再给第十军发封电报，让他们暂时妥善安置俘虏…” 吁…直到这时，袁长安的心才放下了一大半。 剩下的事，就必须自己亲自前往金陵了，因为接到第十军已经前往金陵的消息，松井老鬼子也坐不住了，正催促着派遣军方面，加快速度，赶往金陵呢。 ……… 丹阳境内，第16师团的向井与野田两名少尉终于相遇了，两人趁着四下无人，赶紧商量着，如何隐瞒之前挥砍战俘的事实。 “呐，向井君，我说怎么忽然有点心惊肉跳呢？就连大佐也不鼓励我们继续砍人比赛了，原来是天皇特使下了命令…” “是啊，野田君，我们明明是吹嘘的勇武…” 这时，突然两人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那个，请问两位是向井敏明跟野田毅少尉吗？” 两人惊慌的一回头，只见四五名忍者模样的人，正站在他们不远的地方。 向井不由的大怒：“八嘎，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偷听军事机密？” 野田也显得非常愤怒的样子。 噗呲，只见为首的那个忍者似乎忍不住笑了出来：“呦呵呵，看看，这两名少尉还真有机密呢…” 话没落音，就见这名忍者从怀里掏出一张电文纸，脸色一沉：“奉尚太宫长安子爵密令，将向井敏明、野田毅二人，以叛国罪论处，就地格杀。” 不等向井两人有所动作，为首的忍者一挥手，其他忍者就一拥而上… 等将两人的身份标识都取下后，几名忍者很熟练的挖了个坑，没几分钟，向井跟野田就消失在地面上了… ……… 沪市，法国租界。 一男一女先后进了一家商铺，掌柜的抬头一瞧，“东家您回来啦，楼上有位客人，已经等您半天了…” 二楼房间，一个身影靠窗而坐，听见楼梯的脚步声后，他收回眺望的目光，转身看向了房门那里。 等那对男女进了房间后，等候在屋内的中年人也长身而起。 “想必您二位就是云之阁的东家吧？” 女子颔首答道：“不知您是？” 中年人伸手示意道：“我姓李，来贵宝地，是想问问东家做不做面料的生意？” 女子顺手接过绸子，摸了摸说道：“这料子太薄了，不防火啊…” 中年人笑笑说道：“防不防火不知道，但它能防水。” 随后，就见女子脸色激动的说道：“王郁，这是楚良，奉南方地委指示，前来沪市报道。” 中年人也激动的握住他们的手，说道：“我是魏思飞，今后负责你们的联络工作…” 第83章 金陵危局 十二月五日，东京大本营下达《第七号大陆令》，命令华中方面军必须与海军协同，攻克金陵。 十二月九日，经过几天惨烈的攻防战。 北线日军沪市派遣军第13师团一部突破至青浦线，第11、16师团进抵汤山，第9师团正猛攻淳化。 而南线日军第十军第18师团、国崎支队占领当涂、和县，兵锋直指江浦。第6、第114师团兵分两路，一部直插板桥，一部强攻秣陵关。 至此，鬼子华中方面军对金陵已经形成了巨大的包围圈。 金陵城，危在旦夕。 ……… 而在这些炮火连天、血肉横飞的惨烈战场之上，如果有台摄像机，专门跟摄这场战争的话。 你就会发现，在鬼子的阵地上，一些佩戴宪兵标志、黑色领章的士兵，正快速穿梭在部分情绪暴躁的前线士兵身边，极力安抚着快要失控的他们。 或以占领敌国首都之荣耀，或以丰厚之奖赏，当然，其间也频繁向这些士兵重述军法之森严… 诸如此类的情形，在整个漫长的金陵外围战线，显得尤为突出。 但总体上，大部分因为好友、同乡、亲属死亡而情绪波动很大的士兵，在宪兵的劝慰与警告下，确实也平静了下来。 有些部队长甚至戏称，关东军的宪兵大队，就是宣教大队。 同时他们也认为，这样的行为确实很有效，因为在战场上，一个冷静的士兵，要远比冲动暴躁的有用的多。 ……… 而在被占领的部分阵地上，日本随军记者除了拍下宪兵安慰鬼子士兵的场景，也快速的用笔记录着一些令他感到十分不可思议的现象。 如一名明显愤怒到了极点的鬼子指挥官，面对被俘仍依旧不屈的华国士兵，正欲扬起手中的指挥刀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最终却挥挥手，让部下将这些华国士兵押送到临时看置点。 而当记者上前询问原因时，这名鬼子军官一脸傲然的告诉他。 袁长安殿下曾经说过，真正的武勇，不是靠斩杀已经放下武器的士兵来炫耀自己，而是要以宽阔的胸襟折服对手。 鬼子军官当然不会告诉记者真正的原因，其实他在准备挥刀的那一刻，眼角的余光已经看见了身旁正蠢蠢欲动的宪兵们，真是可恶… 于是，无论真假，当众多鬼子随军记者纷纷将手中的信息，传回后方以及国内之后。 一时之间，国际上的舆论又喧嚣而起，这次，西方报纸在盛赞鬼子军队纪律严明的同时，并再一次提到了那位日本皇室子爵，欧美国家普遍认为，不管这位子爵的目的如何，但当下他的言行举止，确实无愧于其贵族绅士的身份… ……… 后方华中方面军指挥部，金鬼子军官陵前线的情报，正源源不断的涌向这里。 在面对即将占领敌国首都的这场盛事，新任派遣军司令官朝香宫鸠彦亲王的脸色也越发红润。 他摩挲着手中的短杖，跟方面军司令官松井笑着感慨道：“根据前线各部反馈，长安紧急安排的宪兵确实起到了很大作用。 情绪稳定的将士们，作战伤亡情况反而也小了很多。 我不得不佩服他的这些奇思妙想啊，有时候我甚至感觉，长安就是天赐于我皇家的人杰…” 松井也连忙附和着称赞道：“是的，殿下。虽然大本营某些人，仍然看不惯长安阁下的一些行为，但在事实面前，足以证明长安阁下比他们看得更长远，也更有利于帝国的发展…” 随后鸠彦话题一转，提醒松井：“为了避免双方更大的损失，我看，松井将军你可以吩咐航空兵，向金陵城内散发传单了，督促他们投降吧，在强大的帝国军队面前，一些无谓的抵抗已经毫无意义了…” ……… 栖霞山，袁长安带着花子，此时就站在山脚下。 望着远处不断冒起的浓烟，听着密集的枪炮声，他的思绪已经飘向了金陵城内。 这一次，自己终于做到了。 花子这时轻轻拉了拉袁长安的手，他回过神，才发现花子的本家叔叔服部龙藏带着一众忍者，正静静的立在自己跟花子的周围。 “哦，服部君回来啦。怎么样？前线几个师团的情况如何？” 服部龙藏肃声回道：“殿下，有一些士兵出现过激行为，但是很快就被宪兵迅速带走。 至于您提及的那几个人，我都已经悄悄处理掉了。 特别是第6师团的田中，是我亲自处以极刑的…” 听完袁长安便朝着服部龙藏温和的笑了笑，“真是辛苦您了，您从国内赶来，一刻都没有休息。等这场战事结束吧，我在沪市好好招待您。” 服部龙藏谦逊的道了声没关系，就退到了一边。 服部龙藏这次远来华国，是老服部的意思。 自从春节，袁长安在大文亲王夫妇等人面前，亲口说出自己会迎娶花子之后，伊贺上野的老服部就高兴的几乎合不拢嘴。 于是当袁长安又以天皇特使身份，观摩淞沪前线之际。 老服部就立即从家族里精挑细选了几名本家忍者，让服部龙藏带来了沪市。 在护卫袁长安周全的同时，老服部还特意叮嘱龙藏，诸事皆应服从殿下意愿，违者切腹除族。 所以，仅袁长安身边忍者众，已达十数人之多… ……… 现在，让我们将目光从金陵前线再转到法租界的云之阁商铺。 楼上，王郁正在跟楚良商量，关于身陷英租界的四行仓库守军，不知道组织那边会如何指示。 因为张宪臣转述过袁长安的意思，那些被英军看管的士兵们，将来恐怕会发生不忍言之事。 但袁长安同时强调，己方如果参与营救，肯定会暴露潜伏在沪市的组织力量，他建议王郁在等组织方面指示的时候，自己也斟酌斟酌。 ……… 宝塔山，枣林中。 两个高大伟岸的身影正在谈论着金陵危局。 “短短数日，金陵已然不保啊…” 第84章 安全区的冲突 十二月十三日，随着雨花台、紫金山、光华门等处相继陷落，这座古老的六朝名都也伴着夕阳的余晖，落入了日寇华中方面军的掌控之中… 与原时空不同的是，这次朝香宫鸠彦并没有急着回东京述职，而是决定留下来参加华中方面军入城仪式。 而华中司令官松井也向参战各师团发出最新指令，除驻守关隘的部队外，其余因战斗而造成队形混乱的部队，必须迅速归建，不得擅自在金陵城内逗留。 他的这一决定，也都被司令部内的随军记者记录了下来，所以，这个老鬼子也获得了一个英明的赞谓。 ……… 玄武门，第13师团第26旅团临时指挥所，旅团长沼田德重正晃着脑袋在那得意。 就在刚才，他吩咐部下，让他们在城内仔细搜寻妙龄少女，自己准备好好享受一番。 并且对于一旁规劝他暂时忍耐一下的赤鹿参谋长，沼田不以为然的说道，面对如此辉煌的战果，难道不应该庆祝庆祝吗？ 这时，一名通信兵拿着电文向沼田德重报告说，方面军司令部急电，金陵战事已经结束，让游弋城内各处的部队务必快速归建，于城外暂驻。 沼田一听，差点跳了起来，“司令官怎么会发出这样的指令，我看大将阁下是不是老糊涂了？真是莫名其妙…” 赤鹿在一边连忙说道：“旅团长阁下，松井司令官此举，肯定是顾虑到城内参战部队，可能会做出不恰当的行为，因此影响此前宣传的帝国形象。 所以，我建议阁下还是听从方面军的安排，将26旅团开往城外吧…” 谁知道沼田德重根本就不理会，反而洋洋自得的说道：“赤鹿君，你担心什么，就凭我26旅团的赫赫战功，我不相信司令官阁下会把我怎么样…” 就在赤鹿准备再劝说一番的时候，沼田的副官匆忙跑了进来，喘着粗气对沼田德重说道：“旅团长阁下，不好了，第12联队在大方巷前面的国际安全区与宪兵发生了冲突…” 沼田德重猛地站起身，连忙朝赤鹿一瞪眼，“赶紧随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 金陵，西康路与中山路之间不足4平方公里的地方，意大利及美国大使馆、金陵大学、女子文理学院等机构都在其中。 由于之前为躲避炮火，加上担心鬼子进城劫掠烧抢，大部分民众都纷纷逃到了这里。 因此金陵大学校董，在留守金陵的欧美人士的支持下，决定仿效沪市，将这一地区给设立成了安全区。 另外，这些积极帮助难民的欧美人士，也知道在日军方面，有一位贵族绅士袁长安。 所以，在他们看来，起码安全区内的秩序肯定是能够得到保障的。 确实，他们的想法也很快便得到了印证，就在战事进行到尾声时，一队日本宪兵就匆忙赶到了这里，并且很快就在安全区大门处设岗驻守。 但是，就在刚刚，一队耀武扬威的鬼子士兵，冲到了安全区大门边。 当他们看见里面有大量的女人后，鬼子军官便蛮横的让宪兵快快让开道路，他们要进去搜查华国士兵… 对他们这一套，值守的宪兵也早就看穿了。 为首的宪兵小队长郑重告诫道： “我再劝告你们一次，这里是国际安全区，是受华中方面军司令部保护的，也是帝国特使亲自安排我们驻守此地，你们千万不要胡来…” 但是，深知自家旅团长爱好的第12联队中队长猪口丸，已经快忍耐不住了。 他一边叫嚣着宪兵说的不是事实，一边甚至朝宪兵举起了枪，威胁再不让开，休怪他们冒犯了… 这时安全区内的老百姓早已经吓得乱成一团，被惊动了的安全区工作人员也立即跑到了大门边，极力辩解这里并没有当兵的… 谁知道，当那群鬼子士兵在看见秀丽的工作人员后，再也按捺不住体内的兽性，猪口丸一把将还在劝诫的宪兵推倒在地，提着枪就冲进了安全区… 顿时，整个安全区就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 在将几名上来劝阻的外籍人士击倒后，猪口丸狂笑着就朝萎顿在地上的女人扑去… 呯，一声枪响传来，猪口丸一惊，慌忙扭头朝开枪的宪兵小队长望去，等看见宪兵持枪朝着天空的姿势后，他得意的笑了笑，正准备开口奚落… 踏踏踏踏踏，就在这时，一阵急促却整齐的脚步声，从中山路口传来… 接着几辆卡车也急驰而至，大批的宪兵从车上纷纷跳下，稍稍整队后，便神情狰狞的冲进安全区，将一个个正要施暴的鬼子士兵全部给捆了起来… 隶属于第9师团的第34联队，这时也从路口正步小跑着到了安全区，与宪兵大队一起，将枪口对准了一众闹事的士兵… 沼田德重赶来的时候，袁长安、鸠彦亲王以及几个师团长正在安全区里面，跟柏林人拉贝先生谈话。 望着眼前这位可爱又可敬的小老头，袁长安甚为感怀。 原本的时空，就是这位貌不惊人的老者，以一己之力，拯救了那么多金陵民众。 这也是每一个有良知的人，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援手之恩… 当然，如今这份责任既然被自己扛下，那自然要做到最好。 但是一想到刚刚差点发生的惨剧，袁长安又后怕不已。 他暗暗咬牙，强忍着怒火与鸠彦等人安抚完了拉贝先生后。 众人来到外面，袁长安看着那些闹事的士兵，向鸠彦问道：“殿下，您觉得这些士兵该如何处置？” 鸠彦这时也铁青着脸，因为刚刚拉贝先生还称赞过他，说日本皇室如今真是人才济济，既有面临大战，指挥若定之亲王，也有温和如玉的子爵… 可这一切，就差那么一点点被眼前的这群混蛋给毁了… 想到这里，鸠彦都没用正眼去看站立一旁的沼田德重以及第26旅团参谋长，他侧头看向第13师团长荻洲立兵，眯着眼睛说道： “荻洲君，仙台师团战斗力第一，纪律是不是就不重要了…？” 第85章 长安的心 国际安全区，面对朝香宫鸠彦亲王的指责，第13师团长荻洲立兵狠狠的盯了一眼沼田德重，然后才微微低头抱歉道：“殿下，这次攻下华国首都，一些将士不免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还请殿下宽恕他们的冒失之举…” 一旁的袁长安真是哔了狗了，合着劳资辛辛苦苦到处立人设，就被你苟日的一句轻描淡写想糊弄过去啊？ 于是他轻咳了一声，微笑着朝吉住良辅那边看去，“吉住将军，你们金泽师团不仅能打硬仗、恶仗，在执行纪律方面也颇有成效，难道这就是您与久留米18师团被称为帝国双璧的原因？” 是的，虽说这些师团在原时空都曾参与过金陵暴行，但是如今在袁长安极力暗示与约束下，这次直至金陵沦陷，大规模虐俘、杀俘事件并没有发生。 就像第9、第18师团，他们不但严厉要求自己的军官士兵遵守国际公约，甚至有时还提醒一同并肩作战的其他师团要注意军纪。 所以袁长安这时对他们的夸赞，还真没有一丝水分。 至于以后在华国战场，他们会遭到何种打击，那也是他们做为侵略者该有的下场，就与此无关了… 鸠彦亲王看着袁长安夸赞吉住良辅，他哪还不明白，他看了看耸头耷耳的沼田德重，缓缓说道：“自淞沪事变以来，派遣军所部有关军纪之事，司令部一直三令五申。 却没想到，依然有人将其置之度外，诸位，请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吧，这次安全区事件，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命令：所有肇事军官与士兵，一律遣送回国。 至于沼田少将，就等候大本营方面的处置结果吧…” 说完，鸠彦朝袁长安示意，就准备返回派遣军司令部。 但是袁长安却请他稍等一下，自己则慢慢走到了沼田德重的身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沼田将军，我听闻你的爱好很是奇特，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假的，是因为有人嫉妒你而故意捏造的谎言。 但是，现在我想我终于明白了，上行下效嘛，你的部下敢如此混帐，想必也是深受你的熏陶…” 沼田德重哪敢吭声，这时正值冬季，但从他脑门上不断冒出的汗珠，不难看出，沼田此刻的紧张程度… 袁长安讽刺了几句后，就转向一边的宪兵大队长岗上志满：“岗上君，把你从满洲紧急调过来，是我的建议，也是为了保障帝国的形象不被一些人败坏。 如今金陵战事虽已结束，但是你们暂时还不能归建，等金陵维持会成立之后，你先陪我回一趟东京…” 袁长安此话一出。 岗上：不行了，我这心跳它有点夸张啊，怎么还121跳出节奏了… 吉住良辅：卧槽，岗上这小子绝对踩狗屎了… 鸠彦亲王：小祖宗，我们先回司令部你再装13好不好，我不抗冻啊… ……… 安全区里面，见一众日本司令将军走了之后，一个瘦高个拍着手跟身边的人说道：“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刚刚那个年轻的日本人说过，等维持会成立之后，讲不能让如此悠久的历史名城就此衰败，要快速恢复城里面的什么民生经济，才符合什么帝国大东亚新秩序…” 这时被人搀扶着的那位女士接口道：“阿庆哥，你能听懂鬼子话是吧？这些鬼子反复无常的很，谁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大家还是小心点的好…” 原本听了瘦高个还有些高兴的众人，经她这么一提醒，此刻又都陷入了沉默… ……… 下关，排列整齐的被俘华国士兵，正低着头有序的向着岸边的运兵船上走去。 他们这些人将在日本海军的押送下，前往东北。 张宪臣站在运送物资的商船上，望着那些神情恍惚正缓慢前行的人们，心里正暗暗给奉命乔装成俘虏混进去的同志加油。 没错，袁长安早有计划，并让张宪臣请示了最高组织，在这批果党战俘里安插一部分自己人。 等到了东北，无论进矿还是伐木耕种，潜伏进去的组织人员正好趁机在这群俘虏里，慢慢开展宣传发展工作… ……… 十二月十七日，华中方面军入城仪式开始。 中山门外，沪市派遣军司令官朝香宫鸠彦、袁长安、第十军柳川司令官正率领部下，在此迎候从汤山而来的华中方面军司令官松井。 中山路两侧，除参战各部士兵列成一排排外，在道路的两旁，金陵维持会组织的一些市民，也手拿小膏药旗，纷纷作欢呼状… 在金陵政府广场，当身患肺结核的松井，用尖细虚弱的嗓音拼命喊着：“天皇陛下万岁”时，现场的鬼子士兵也随之欢腾了起来… 当晚，金陵饭店，华北方面军举行了盛大的庆祝宴会。 与此同时，日本东京，民众也纷纷走上街头，欢呼庆祝帝国将士攻下了华国首都… ……… 陕省，坐在炕上，连抽了几口纸烟的首长忽然提到一件事，他神情庄重的说道：“我想，我明白小同志为什么要急着在那群国际友人面前提出他的观点了。 他那番看似颠倒是非之语，就是为了掩饰后面的正义论调。 这样一来，也逼得日寇方面，不得不将目光放在了国际形象上。 了不得啊… 同志们，想想日寇一贯的卑劣行为吧，你们再看看，从沪市到金陵，除开战场牺牲的士兵外，被俘人员以及占领区的老百姓，是不是多了一些保障… 不过，这都是我们关起门来说的话，关于这方面，谁也不得泄露半分。 这也是为了能更好的保护我们的小家伙… 何况，他建议在战俘营里安插我们的同志，并以此来发展我们的力量，这一举动，简直神来之笔啊…” ……… 哈尔滨，付东子家。 他老婆由纪子正在跟他说起浅草商行的事，说奉天那边的掌柜托人带话，希望再从开拓团那边招一些人，毕竟沪市跟金陵都被帝国占领了，殿下肯定要在两地开设分行的云云… 付东子斜了一眼自家婆娘，嘴里啧啧称奇，“不得了啊，都明白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了。 你告诉你那个本家哥哥，好好做他的掌柜，不该他操心的事，想那些有的没的干嘛？ 这些，是我能提的吗？” 第86章 长安的乌特拉结束 深夜，头发花白的拉贝先生正在阁楼里给国内朋友写信。 这位善良的老人，其实早在民国六年就曾在北平收留、救助过无数难民。 这次日军攻击金陵之前，他就担心，金陵城内的居民，会遭受军队的劫掠与虐待。 他也深知日军的残忍，因为在东北、青岛、济南等地，曾经发生过日军大规模屠戮平民的惨案。 但是，与早前他向柏林政府写求助信不同的是，在今天他写给朋友的信中，却完全已经没有了这方面的担忧。 拉贝先生在信中向朋友感慨，金陵陷落至今，除了那天差点被一小撮日军扰乱安全区外，后面的日子基本可以说是风平浪静。 驻防的宪兵不但偶尔向他们提供药品，甚至就连食品也会不定期的供应着。 在信的最后，拉贝先生提到，能够形成这种局面，让日军能够自觉约束纪律。 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因为这一切都必须归功于此人，他就是这次随军观摩的日本天皇特使，也是曾被各国夸赞的袁长安子爵阁下… ……… 不久之后，拉贝先生的这封信就被柏林报纸放在了首页。 于此，国际上又掀起了一阵长安热… 以浪漫着称的法国，其国内费加罗报就用了大幅篇章描述，东方这位英俊的子爵阁下，他的身体内绝对流淌着法兰西式浪漫情怀，无数法国少女也纷纷向袁长安表达了爱慕之情… 英、美等国报纸也紧随其后，盛赞了袁长安的行为，并亲切的称呼他为：日本的良心… 面对国际上的这些夸奖袁长安的言论，国内武汉政府也不得不假惺惺的在报纸上说，鉴于袁长安尚有一丝人道主义精神，日后战场相见，必定会保证其人身安全等等… 而我党报纸，出于对袁长安的保护，也表示十分认可这位日本贵族的正确行为，但随即话锋一转，用浓墨篇幅严重警告日本方面，立即停止其一切侵略行动，方为正道… 至于日本国内，在裕仁授意下，东京日报除赞扬了袁长安外，继续假话连篇的解释到，日本此举就是为了建立大东亚共荣圈，而不得已发起的军事行动… ……… 十二月二十三日，在一片纷纷扰扰中，金陵维持会也终于成立了。 袁长安告诫维持会会长梁鸿，成立维持会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想办法使金陵的秩序得以迅速稳定。 另外，为保障金陵居民生活，商铺要立即恢复营业，一些战争中损毁的民用设施，也需要维持会派人加紧维修… 袁长安又找到正在向方面军运送烟酒物资的张宪臣，让他在夫子庙一带再开设一家浅草分行。 当晚，袁长安在跟张宪臣密会时提出，商行在交易粮食、丝绸等物资时，要特别注意收集一些猪鬃、桐油类战略物资秘密存放，这是袁长安准备利用其中少量部分来应付裕仁的。 在两人谈论过程中，张宪臣敬佩的望着袁长安说：“鬼子的手段，早在东北我就领略过了，这次幸亏有你，要不然还不知道又会有多少百姓遭殃。” 袁长安摆摆手说道：“这些不用多说，我也是适逢其会，我相信只要是有良知的人，都会像我一样去做的。 我们还是谈谈今后的工作吧，现在你也能看到，随着鬼子的进攻步伐，我们收集情报的重要性了…” 张宪臣黯然点头：“是啊，鬼子灭亡我华夏之心不死，我们的任务也越来越艰巨啊。 哦，对了，长安，你之前提到的四行守军一事，组织有回复，让我们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能帮就帮一把，至于王郁他们，最好不要参与进去，以免暴露…” “四行吗？”见张宪臣说起四行仓库那些人，袁长安思索了一下。 救是肯定能救的，但是怎么救，救出来之后又如何安置，是一个问题。 毕竟，武汉方面口号喊得震天响，实际行动却很少，就不得不令人怀疑。 不要以为武汉真没有办法，其实这时候的特务机构很强大，里面能人异士不少。 袁长安定了定神，跟张宪臣说，这件事还是看武汉方面吧。如果他们动手营救，咱们就在后面伸手助他们一臂之力。 随后袁长安又叮嘱张宪臣，他这次回东京，可能时间很久，让张宪臣在这边不要待的太久，争取早点回哈尔滨坐镇为好。 张宪臣闻言却劝他不要着急，说如今哈尔滨那边，压根就不用他去坐镇了。 迎着袁长安怀疑的眼神，张宪臣哈哈笑着说：“长安，不说别人，就付东子那小子，现在简直就差把办公地点搬到商行了。 用他的话来说，殿下对他老付家有恩，他付东子就是把命抵上都不够，那就只能平日里多跑几趟，帮忙干些力所能及的事了。 长安，你还真别说，那小子还挺懂感恩的，据我了解，奉天、大连、察哈尔等处的分行掌柜，那小子个个都打了招呼。 谁不用心替殿下办事，就不是滚回开拓团那么简单了，谁坏事，就用谁全家的命来抵。 他这么一搞，那些人做事是挺用心，但就是一个个精神状态不大对。 后来还是我了解了，就把所有分行的人召集起来，安抚了一遍，这才正常了…” 袁长安：……这个付东子 ……… 十二月二十六日，在跟华中方面军各将领告别后，袁长安便随着鸠彦亲王一起，登上海军的舰艇，当然，陪同人员当中，岗上志满也赫然在侧… 船开动时，袁长安牵着花子的小手，回首看了一眼这座有着天下文枢之称的历史名都，心底也暗自说道： 属于我的乌特拉行动，终于结束了… 第87章 徐州，徐州 民国二十七年，东京。 这时的街头，早已没有了去年春日那番热闹场景。 虽然还是有不少商户门口，依旧挂起了庆祝节日的吉祥物。 但是看着形色匆匆的行人，裹着略显单薄的衣衫，袁长安在心里暗自感叹，接下来，你们苦逼的日子还长着呢… 从皇宫出来之后，袁长安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于是他急忙加快脚步，匆匆赶回了尚太宫。 进了厅屋，他朝大文亲王夫妇简单行了个礼，还没来得及跟正端坐在他们身边的花子说话，身子一晃，就直接倒在了地板上… 吓得大文夫妇什么礼仪也顾不上了，手足并用的慌忙爬到袁长安的身边。 惠子俯着身子一把抱着袁长安，眼泪都急出来了，嘴里哆哆嗦嗦的念叨着，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啊… 手足无措的大文亲王爬起身，一边朝地板跺了几脚，一边厉声呼喝着幸子，让她立即去宫内厅找侍医… 可爱的花子也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半晌，才发出一声尖叫，小手在地板上一用力，便闪身而至。 看着袁长安苍白的面孔，花子红着眼睛，喃喃说道，刚刚还好好的啊，到底发生什么了… 就在整个尚太宫一片慌乱之际，宫内厅的奥医师佐藤顺之助，跟在幸子的后面，拎着医药箱小跑着到了… …… “哦，请两位殿下宽心，子爵大人应该是受了些风寒，加上来回奔波劳累所至。 臣这就开些祛寒之药，相信子爵大人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佐藤顺之助看过袁长安的气色，又翻翻他的眼皮，测过体温之后，便淡定的安慰起大文夫妇等人… 原本倚着大文，勉强支撑着的惠子听完，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嘴里说着天神保佑的话，也没忘轻轻埋怨了花子几句。 说花子整天伴在袁长安的身边，就不晓得劝他多多休息。 这下好了吧，不仅我们差点被吓得半死，你自己也被吓的不轻吧… 惠子告诫她，以后可一定要承担起子爵夫人的责任了，虽然婚期尚早。 花子也羞愧不已，跪坐在袁长安身边，握着他的手，低着头一言不发… …… 其实就在尚太宫众人被突发状况惊到的时候，袁长安的意识早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给带到了一处空间。 没错，是他体内经久未动的系统露头了。 感知着空旷而深邃的空间，袁长安的意识戏谑道：“怎么？系统你这是升级了？” 没想到系统还真回应了，只见一股数据瞬间进入到了袁长安的意识当中… 原来是自从他来到这个位面，暗自发誓要拯救金陵开始，系统就默认属于袁长安的乌特拉行动正式成立。 直到金陵被攻破，但民众都安然无恙，系统便判定任务完成。 等到那股庞大的剧情点涌入系统的时候，也触发了系统隐藏的升级功能。 也确实如袁长安所想，祂升级了… 但是，由于这条历史线发生的巨大变动，也导致系统被本位面强行锁定… “等会，等会，你在说什么？被时空锁定是什么意思？你是系统，无敌的存在啊，怎么会被时空锁定？” 这时，又是一股数据悄然流淌进了袁长安的意识… “由于现在太多的穿越者需要携带系统，所以也导致系统管理局越来越繁忙。 连带着生产系统的存在也开始敷衍起来了，以至于后面的系统更简单，等级也越来越低？ 这就是你堂堂系统也干不过这个位面意识的理由？很好，很强大的理由… 算了，凭我这小身板也管不了那么多，系统你就直说，我现在是什么个情况吧？” 等系统回应后，袁长安才知道，受位面干涉条例束缚，自己现在是被本时空当做工具人了，必须在这个位面待到抗日战争结束。 当然，这个时空也没那么吝啬，战争结束，袁长安可自由选择，继续逗留，还是随着系统向下个位面进发… 至于系统升级了会怎么样，袁长安也没再去理会，反正这个世界结束，等到了下一个时空就知道了。 他还是有点怕大文夫妇他们过于担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 ……… 被灌了几口祛寒药后，袁长安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众人欣喜之际，又是一番手忙脚乱之后，于是袁长安被搀扶进了自己的房间，昏昏睡去… 第二天，本就不是什么风寒引起的晕厥，所以随着袁长安精神逐渐恢复，大文夫妇、花子以及闻讯赶来的和子夫妇，都放心不少… 尤其是和子，要不然惠子瞪着她，她都准备上去对袁长安上手教训了，即使被惠子拦住，她还是忍不住责怪起袁长安，说他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和子望着有些愧疚的袁长安，苦口婆心的劝诫道，万事都要先考虑考虑，毕竟东京还有这么多人在牵挂他。 再说了，看在如此可爱的花子份上，袁长安难道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正在和子意犹未尽的想多说几句的时候，大文亲王发话了，他告诉袁长安，昨天他熟睡之际，陛下、闲院宫、朝香宫都分别派了人前来了解情况。 在得知袁长安有些感染风寒后，陛下还特意叮嘱，春日之后，让他不要急着到处走动，就在家多休息… ……… 一月五日，袁长安带着花子正从伊贺上野回来，就见下村远远的站在路边，朝自己示意。 “新年好，阁下。陛下请你过去叙话…” 不等袁长安客套，下村就说出了来意。 于是让花子先回尚太宫后，袁长安便跟着下村一起去了御前。 “长安，你来看看，这是华北、华中两个方面军，提出攻占徐州，以便打通津浦、陇海铁路的进军计划。” 袁长安看过之后，稍等了会淡淡的说道：“战斗应该早就打响了吧，陛下。” 裕仁点点头。 ……… “听说了吧，我们的那位子爵，这次得了伤寒，差点没了…” “嚯嚯嚯，我就认为这是报应，13师团是帝国最骁勇善战之部队，他竟然因为支那的几个平民，建议朝香宫把那些勇士给贬回了国内…” “山本君，我看你有些偏执了…” 第88章 大本营风波 奉天，抚顺西露天煤矿。 金陵数万国军战俘有一部分被押送至此，刚开始几天，一些士兵在长官的煽动下，还准备反抗，但面对装备精良的关东军驻守中队，以及值守的矿区警察股的镇压，很快就偃旗息鼓。 一个夜晚，在一处挤满了人的窝棚内，一个低沉的声音正在给几个毫无困意的国军士兵讲诉着什么… 同样的场景，在一些伐木林场以及渔场等处，也正一一上演… ……… 哈尔滨五常，巴彦一带的抗联密营。 脸色刚毅的师长望着手中的情报在暗暗沉思，受陕省指派的政治部主任则捧着大瓷缸，在一旁默默的坐着。 过了一会儿，师长放下情报，叹息道：“小鬼子还真是进展迅猛，竟然又把目光看向了徐州一带。 老伙计，我在想，我们能不能在东北这边策应一下关内啊？ 再不济，想办法把那些刚刚押送来的国党士兵给救出来？” 闻言政治部主任苦笑了下，“师长，以我们的家底，想弄点动静是可以的，但是想解救那些国军士兵，恐怕力量还是薄弱了些。 另外，中央指示过我们，目前还是以确定思想、练兵为主。 至于什么时候出击，我看，还是等中央命令吧…” 唉，有些焦躁的师长一把揪下帽子，“关内的同志正在跟鬼子周旋，我们却干瞪眼看着，我这心里，着实憋屈的很…” “我们迟早是有用武之地的，师长，再等等吧…”主任冷静的劝说着。 ……… 民国二十七年，鲁省。 驻守济南的国军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韩复渠，面对几千强渡黄河的鬼子先头部队，为保存实力，竟然率领手下十几万将士不战而退。 随后，其不顾战区李司令的恳求，索性一退再退，直至曹县、单县一带。 至此，济南、泰安等地相继落入华北方面军第10师团手中。 短短20几日，鲁省大半领土沦陷，津浦路北线门户洞开，对徐州的安全构成了很大的威胁。 一月二十四日，韩复渠被枪决。 而此时的华中方面军第13师团一部，在淮河流域与华国守军几经交战，兵锋也直指徐州。 徐州危急。 ……… 东京，日军大本营。 接任参谋次长一职的多田与陆军次官石原正在分析徐州会战的态势。 鉴于目前攻击非常顺利，石原也认为只要华北、华中两个方面军能够会师于徐州，再向西攻下郑州，相信拿下武汉也指日可待。 就在两人望着沙盘窃窃私语之际，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哦，两位也认为战事如此简单吗？” 多田回头一看，袁长安跟下村正站在他们的身后。 多田于是扯着嘴角问道：“长安阁下看样子似乎有不同见解，能否说来听听？” 袁长安也不客气，直接指着沙盘上的鲁省说道：“华国第三集团军已经换人了，帝国第10师团所部很快就能感受压力的。 就如我们在沪市、金陵与他们交战一样，小看了他们，往往吃亏的是我们。 淞沪会战、金陵大战打成什么样子，难道两位将军心里没数？ 记住我说的话吧，我断定在这一带，帝国的前锋会遇到大麻烦。” 看着袁长安手指的方向，石原嘴里轻声说道：“台儿庄吗？” 等袁长安取过战报随下村走后，多田笑着说道：“长安阁下还是如此的冷酷与骄傲啊，不过他的看法我不是很认可。” 这时，另一边的几个参谋也在谈论袁长安： “哼，还帝国的良心，他有什么资格？前线将士在浴血奋战的时候，这位子爵大人竟然还想着如何保护支那的军民，简直荒唐…” “田中君，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吧，毕竟长安阁下确确实实扭转了国际上对帝国的看法，这些也是事实。” “怎么？木繁君，你也准备追随那位的脚步吗？我可听说，在金陵执行宪兵任务的岗上志满，已经是少将了哦。 你这样维护那位子爵，想必也有巴结的意思吧，哈哈哈…” “八嘎，田中十四郎，你这个混蛋…” 哐的一声，多田重重的将佩刀扔到了桌子上，已经扭打在一起的两个参谋官立即爬了起来。 “卫兵，将这两个闹事的混蛋给关起来…” 很快，大本营里面发生的事便传到了袁长安的耳朵里，此时他还在裕仁身边。 望着下村毫无遗漏的将他们走后，大本营发生的一切告诉裕仁后。 袁长安嘴角一咧，自嘲的说道：“陛下，看来帝国的军纪也就这样了。 不仅驻屯军经常漠视内阁、大本营，就连本土军官都已经习惯以下克上之举。 我这个子爵，确实算不了什么…” 说完，不顾脸色铁青的裕仁，甩手就走了出去… “陛下…” 不等下村说出口，裕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速速去将载仁亲王叫来。” ……… 袁长安回到尚太宫时，脸色已经没有那么难看了，但是细心的惠子还是瞧出了一丝端倪。 她先跟大文对视了一下，然后柔声说道：“长安，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里间休息一下？饭食时，我让花子叫你，好不好？” 袁长安拍拍有些不安的花子，又安慰惠子道：“没关系，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现在已经好多了，您别担心。” 大文亲王这时叹了口气，他说道：“长安，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连掩饰都不会。 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你还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呢？” 见大文亲王如此真切，袁长安也慢慢低下头，但是，很快又仰起脑袋，他望着大文亲王，就把大本营那边的事，说了出来… 听完大文亲王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从他快速的转动手中的玉串不难看出，此刻他的心很不平静… 慢慢的，大文亲王站起身子，淡淡的说道：“我出去一会儿，你们在家等我。” 袁长安却马上跟了上去，拦住了他，“您哪里也不用去，我都成年了，这些事我会处理的很好的。 您看着吧，陛下那边很快就有动作。” … 大文亲王：啥意思？嫌我老了呗… 第89章 神堂岭大捷 一月十六日，哈尔滨浅草商行。 就在国军第3集团军孙桐萱司令长官率部猛攻济宁一线之时，袁长安以视察商行为由，告别了大文亲王夫妇等人，带着花子一行人回到了东北。 张宪臣见到他时，还有些惊讶，因为两人在金陵分别的时候，袁长安明明说过，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待在东京，这怎么？ 是啊，袁长安也以为自己完成金陵拯救行动，用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这个时空，所以他才那样叮嘱张宪臣。 还是商行二楼，袁长安紧盯着张宪臣，眼神坚毅，“老张，我这里有几份情报，需要你亲自向中央汇报，不得延误。” 张宪臣见袁长安如此慎重，也深知这次情报恐怕非比寻常，于是他也郑重的点了点头… 当晚，一道电波划过夜空，沿着白山黑水，一路翻山越岭到了陕省中央驻地。 宝塔山通讯处，一阵滴滴滴的鸣叫声惊动了值守在电台前的战士，他迅速戴上耳机，当他刚写下接收到的第一行数字时，神色微变。 没过一会儿，峡公披着旧大衣，快步走进了电讯室… 深夜，一处点着油灯的窑洞里，首长看完手中的情报，重重的一拍炕沿，当机立断：“小同志的建议很有必要，虽然鲁省那边我们鞭长莫及，但是可以提醒五战区那边。 也希望这些情报，能够帮助他们在鲁南一带，予敌以重创，狠狠打击一下日寇的气焰吧。 这件事，我看就辛苦翔飞同志跑一趟了，他跟五战区的那位李司令也是老熟人，好说话。 而且小同志也说了，日寇的间谍猖狂，武汉国防部就跟筛子一样，这次，就不通知他们了。” “是，首长。” ……… 徐州，庆云桥古城墙上。 一位身形消瘦，但风度卓尔的领导，正在跟五战区命令长官李将军并肩远眺。 “德邻兄，徐州乃是项王故都，汉王故里，历来也是兵家必争之地。 如今大批恶意昭昭的日寇来袭，你五战区的压力确实不小啊。” “国难当头，倭人欲使我文明断绝，吾辈岂敢懈怠？”李司令拒敌之意十分果决。 随后他又说道：“还得感谢周主任的提醒啊，有了这些情报，我的底气也更足了。这次来犯之敌，我要让他有来无回。” ……… 一月二十九日，进攻济宁一线的第3集团军终因不敌，而不得不退守巨野一线。 五战区李司令在得知消息后，立即命令第22集团军3个师赶至滕县，侧击日寇后方，这才得以让第3集团军稳住阵脚。 同一时间，日军华北方面军第5师团汇合渡海而来的国岐登支队，正在向临沂方向开进，日军攻势猛烈，一路直下路莒县、夏庄、汤头等地。 但是在临沂城下，他们遭遇到了国军第59军前所未有的阻击。 二月十四日凌晨，第59军一部强渡沂河，对日寇第5师团所部展开侧面包抄攻击。 虽然在敌人强大的火力下，最终退回临沂东南驻地，但此举也让日寇第5师团长板垣心惊胆颤，再也不敢轻易出击。 于是，临沂方面暂时处于双方对峙状态。 三月十六日，在得知东面进攻失利的消息后，日寇第10师团长矶谷廉介差点乐歪了嘴，别怀疑，这就是鬼子的德性。 在前线指挥所，矶谷廉介嚣张对着自己的下属说道：“看来平型关一战，华国第八路军就已经将板垣的心气打没了，要不然，他不会连一个小小的临沂都拿不下。 板垣这家伙，竟然还提醒我要当心。以我看，他这分明是担心我拿下滕县，轻松直下台儿庄，会令他颜面扫地。 命令，第10联队立即向滕县方向发起攻击…” 是日中午，日寇第10联队在强攻滕县以北界河无果后，突然调转方向，准备迂回至滕县右后方发起突袭。 当他们行进至高庙时，村口却猛的响起了大炮的轰鸣声，随后在他们一侧的沟壕内，早就架设好的机关枪也朝第10联队疯狂倾泻着子弹… 一时间，冲锋号、爆炸声、喊杀声顿时响彻了高庙战场… “纳尼？第10联队遭遇支那军埋伏？”矶谷廉介一脸的震惊。 “是的，将军。由于其部伤亡太大，正固守待援…”副官急切的说道。 骂了一句八嘎，矶谷廉介慌忙看向地形图。 高庙阵地，在赶来的日寇第3旅团增援下，第10联队丢下大批尸体，仓惶溃逃… 于此同时，得知高庙战况的五战区司令部，李司令开怀大笑，嘴里连连赞道：“周主任英明，52军威武…” ……… 就在鲁南地区，国军与日寇第10、第5师团激烈交火之际。 远在山西的黎城，于十六日这一天，城内日寇驻军突然向周边的潞城、涉县发出求援电报，称其正遭到大批八路军的猛烈攻击，形势危急。 于是潞城方向的日寇第108师团所部，立即派出1500多人的增援部队，沿长邯公路申家山一带开向黎城。 上午10时许，浩浩荡荡的鬼子增援车队正行进至神头岭处。 虽然他们的前方有侦察骑兵开路，但是由于神头岭的地势空旷，无险可据，这也让一众鬼子放松了警惕。 但是，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公路两旁晋绥军遗留的废弃工事里，八路军的战士们如神兵天降般，英勇的冲到了鬼子跟前。 随着震天响的喊杀声，面对这突来的袭击，鬼子顿时乱作了一团… 11时30分，神头岭战斗结束。 一小部分溃逃的鬼子在下午3时，才与赶来的鬼子汇合，逃回了潞城。 事后，这场由八路军386旅先头部队769团佯攻黎城，771、772及补充团所部围点打援的经典战役，不仅被日寇内部称作是一流的伏击，而且还被西方一些国家军校引作教材。 ……… 陕省，中央。 “打的好啊，这一仗不仅打击了日寇的士气，还拖住了华北大部分的日寇，致使他们不敢抽调重兵去围攻徐州。 前有平型关，黄崖底，再有神堂岭大捷，我129师威武，我386旅威武…” 第90章 台儿庄，台儿庄 东京，大本营。 石原正在破口大骂华北第10、第5师团的无能，一边愤怒的望着眼前一众军部武官。 “数月灭亡华国？你们这群马鹿就没发现仗越来越难打了吗？ 关东军在张鼓峰一线被远东击退，不得不进入防御状态。 华北方面军被晋绥军、八路军紧紧拖住，主力不能南下。 华中方面军又因在淮河沿线遭到华国桂系军队疯狂阻击，而不得寸进。 这样的徐州会战…” “八嘎。”这时已身为内阁大臣的东条站起来怒喝道，随即他看了一下上首沉默不语的载仁亲王，遂转头指责起石原： “石原君，你未免太悲观了一些，你的思想也很危险。 告诉你吧，你不认可的第10师团，就在刚刚，已经一雪前耻，拿下了支那重镇滕县。 并且已经与板垣的第5师团成功汇合，正组织进攻徐州的门户，台儿庄。 我相信，你也很快就能看见，他们占领台儿庄，挥师攻占徐州的辉煌结果…” 看着气势逼人的东条，石原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反驳。 其实他真想把唾沫吐到东条的脸上，第10师团还一雪前耻，那是华国守军已经达到战略目的，退守台儿庄防线去了好不好… 临散会时，后面一言不发的石原，走到了载仁亲王的身边，向他致意后，提出了自己准备赶赴满洲，去找袁长安好好聊一聊。 载仁并不惊讶，也似乎早有所料。 他告诉石原，针对华国战局，袁长安不一定会透露什么。 因为即使陛下已经勒令那个口出狂言的田中切腹，但袁长安也并没有，为自己那天拂袖而去的失礼行为，向陛下道歉… 石原闻言，呆立了一会儿，但仍旧很坚决的表示，不去找袁长安谈一次，他心难安… ……… 三月二十四日，枣庄前沿阵地。 从滕县退守至此的第122、125、127师，三位师长正在商讨防御工事。 122师长王将军感叹到： “要不是战区长官走了一步妙棋，我都准备把命拼在滕县里面了。 两位老哥，老百姓以前不喜欢我们川军，是因为我们确实有不尽人意的地方。 在山西，人家不待见我们，甚至第二战区听见我们的名字就连连拒绝。 最后还是五战区长官仁义，不仅给我们补充军备，就连这里的老百姓，也都纷纷将物资优先供给我们。 我说老哥们，我王某，是不准备再撤了。 枣庄，我决心跟鬼子血战到底。 军人嘛，马革裹尸而已，何况这也是为了不让我们的娃儿做亡国奴啊…” 闻得此言，二位师长也异口同声的说道：“军人不惜死，奈何以死惧之… 我必奉陪兄弟，在此跟鬼子决死一战。” 四月一日，这支穿着草鞋从淞沪，到金陵，又转战山西、鲁省的川军，杀身成仁。 壮哉，我川蜀好男儿！ ……… 四月二日，台儿庄前线。 固守此地的第2集团军第31师池峰城部，已经连续与鬼子厮杀了多日，部队除大幅度减员外，武器弹药也所剩无几。 下午1时许，城内多处已被鬼子突入，在此危急时刻，池师长在给集团军发送求援急电之后，亲率突击队向鬼子袭杀而去。 四月三日，第2集团军将所有预备部队都投入了战场。 面对台儿庄失陷就在顷刻之际，集团军长官孙连仲不得已，将数百名担架兵，炊事兵，勤务兵组建成了夜袭敢死队，准备打破鬼子的攻击计划。 在敢死队临行前，孙连仲长官亲手将一万大洋奖赏给了这些勇士，可是，接下来的这一幕，无不令见者为之动容… 只见敢死队员们拿起各自手中的大洋瞧了一眼后，随即纷纷投掷于地，个个怒目圆睁，大吼道： “我们愿意以死相拼，为的是国家，为的是不做日本人的奴隶，并不是为了这几块大洋…” 见此壮烈的一幕，孙连仲放声大哭… 是夜，这数百敢死队趁着夜色，冲进了鬼子阵营。 这些从天而降的勇士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将血拼了数日疲惫不堪的鬼子士兵，打的溃不成军。 短短一个小时，敢死队便夺回了城内所有的街区，但是，随着战斗的枪声、喊杀声渐渐停息，却仅有十数位身影踉踉跄跄的，相互搀扶着走出了战场… 四月四日，得闻台儿庄惨烈之战况后，五战区李司令再一次电令游离于枣庄、峄县一带的第20军团，口气之严厉，前所罕见。 “20军团所部，如再不按令前来，按韩复渠例处理。” 同时，武汉政府去电催促20军团汤恩伯，时机已至，可速进战场却敌。 四月五日，按武汉方面军令，汤恩伯所部也加快了推进速度。 并于当晚7时，全线进入攻击地域。 四月六日凌晨，在武汉派出的飞机援助下，汤恩伯所部第85军直奔向城的坂本支队，75军突袭四户方向的福荣联队，52军攻击台儿庄南面的赤柴联队。 一时之间，台儿庄周围的各个阵地浓烟滚滚，爆炸声、机枪声络绎不绝。 四月七日，受到重创的日寇残军，不得不向峄城、枣庄一带撤退… 是役，华国第五战区共毙敌2万余人。 闻讯，国内一片欢腾，国际一片愕然，东京，一片寂静…… ……… 东北，哈尔滨。 马迭尔宾馆，石原下榻之处，袁长安看着默默无声的石原，叹了口气，劝慰道：“石原君，何必如此介怀，且当这些挫折都是对帝国的磨砺罢了…” 谁知石原一抬头，已是满脸泪水，把袁长安给吓了一跳，正准备问时。 就见石原老鬼子如哼似唱的说道：“不识他人，徒自安于自我陶醉，为帝国计，更应以此为慎戒矣…” 随后石原又殷切的望着袁长安说道：“阁下，您对战场的敏觉真是无人能及啊，没想到，这次台儿庄之役，竟早早就被您看穿了，只可惜那些混蛋却听不进别人的建议…” 缓了一下后，石原突然起身，向袁长安深深一鞠道： “阁下，为了帝国武运长久，请您回东京吧…” 第91章 花园口危机 宝塔山，中央机关。 山坡，一位高大的身影静静的伫立着，在他身后的小路上，几位领导正缓步朝着这边走来。 “首长啊，春寒料峭，您也得多披件衣服，您自己还曾讲过，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呢…” 首长转过身子，摆摆手，随后他又朝着徐州方向看去，感叹道：“台儿庄一役，是消灭了不少日寇的有生力量，也有效的打击了日寇的嚣张气焰。 只是，我还有点担忧，武汉的那位会因此而信心大增，想在徐州再来上这么一回。” 这时一位厚朴和蔼的首长也跟着说道：“这点啊，已经有了苗条啰。刚刚内线来电，武汉政府正准备再次集中兵力，死守徐州。 那位大总统先生啊，也不看看，台儿庄一战，我们的国防力量损失有多大。” 高大的首长微微颔首，“适当的时候，我想自会有人去提醒武汉方面的。 再说他现在能有团结抗日救国之心，从这点来讲，就要远比那个绥靖的汪某人强。” 随后，首长又指着脚下正抽绿的小草说道：“我们坚持在敌后抗击的同时，还是要注意发展自身的力量。 其实日寇并不可怕，你们看，任他严寒酷冻又如何，一旦春回大地，这些小草依然能够顽强的生长嘛。 我们国家也是一样，无论侵略者再怎么张牙舞爪，最终还是要被我们赶出去的…” ……… 石原最终还是有些失落的回日本去了，昨晚他也跟袁长安聊了很久，但是有些遗憾的是，谈论及战争方面，就像载仁亲王告诫他的一样，袁长安只句不提。 只是就日本国内的经济形势，袁长安提出了一些可有可无的看法。 石原也知道，袁长安这次是被那群激进分子彻底给惹怒了… 等石原走后不久，付东子跟周乙几人也一起来看望袁长安了。 是的，因为付东子也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说袁长安在东京受到了冒犯，心情很不好。 这不，他急忙托人搞到了一套南宋禅林诗话，匆匆就赶来了。 拿起付东子手中的孤本，再看着他有些忐忑的样子，袁长安也感慨不已。 他把诗话本递给花子后，伸手拍拍付东子，“不要担心我，做好你们自己的事。 其实在我来满洲的时候，冒犯我的人已经被勒令切腹了。” 付东子：殿下真是一如既往的强大… 就在付东子胡思乱想之际，袁长安又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这书，不是你强行索取来的吧？” 付东子一激灵，马上挺直了身子大声说道：“殿下，卑职一直牢记您的教诲，从不敢做有辱您的事情。 这书，花了卑职整整三千大洋，嘿嘿…” 只见付东子这家伙，提到花钱的时候，腰也弯了，脸上也嬉笑着… 看着他这滑稽的样子，袁长安也哈哈笑了起来，跟花子说道：“赶紧把钱给他，要不然，我估计他得好几天睡不着觉…” 顿时，屋内众人都乐了起来… “走吧，为了感谢你们用心了。今天我请大家，宴宾楼的干活…” ……… 武汉，特务机关。 戴某人拿着一份电文仔细看了几遍，然后望着面前的人问道：“信息已经确认过没有？” 矮胖个连连点头回道：“我们在沪市的人员也设法打探过，情报属实。” 戴某人马上站起来，吩咐道：“帮我备车，我马上去向总统汇报。” ……… 徐州，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司令正在跟武汉半山庐那位通话。 “德邻兄，据我了解，日人在台儿庄失败后，又准备卷土重来，这次之规模，要远甚于往昔金陵之势。 我看，你部可以做好撤退的计划了。” 电话这头的李司令心想，我前些时日苦口婆心的跟你解释，你反而责怪我被鬼子吓到了，怯战。 哦，这下应该是得到鬼子那边的情报了吧，膨胀的信心估计又被吓没了… “请总统放心，第五战区已经做好撤退准备，徐州，暂时放弃，留待日后来取…” ……… 五月十六日，徐州前沿。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防线，第114师团长末松茂治气得破口大骂，支那军狡猾狡猾滴干活。 鬼子第2军司令东久迩稔彦得报后，也是大为恼火，随即他向大本营去电，请求东京方面指示下步计划。 ……… “十三个师团，30万人，动用如此之规模的力量，却扑了场空。杉山大将，你作何感想？” 面对裕仁责问，陆军大臣杉山却丝毫不慌，他朝着裕仁一俯身，恳切的说道：“陛下，既然华国方面如此消极避战，这也证明台儿庄战役，帝国第10、第5师团并没有完全失败。 虽然帝国受到了来自华国第五战区的猛烈阻击，但是他们的损耗肯定要远远超过我们。 所以，我建议华北、华中联合军，正好借着华国军队撤退之机，发起对武汉的攻击…” 裕仁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一旁的载仁亲王。 载仁点点头，直起身子说道：“时机已至，可以一战。” ……… 五月二十一日，东北特委接连给中央发送了三份紧急密电，就连收到情报的峡公，也被其中的内容所震惊，他连忙跑出屋子，向着首长的窑洞直奔而去。 “荒唐，简直荒谬之极，这样的事，他蒋某人就不怕，被老百姓戳一辈子脊梁骨吗？” 是的，面对进逼郑州的鬼子大军，为确保武汉安全，一如前世时空，武汉政府决定秘密炸开黄河花园口，妄想以水阻敌… “告诉翔飞同志，让他面承老蒋，兰封会战之失利，并不是其引黄河之水，延缓日寇进军步伐的理由。 就说据我方根据情报所知，目前的形势虽然严峻，但日寇这次抽调的30万军队，已经是其极限，日寇的国力已经快支撑不起连续大战了。 所以，为应对日寇侵犯郑州、武汉之举。出此下下之策，根本毫无作用。” ……… 武汉，半山庐中。 面对周主任的苦苦劝诫，蒋大总统一口否认。 “翔飞啊，不要相信那些莫须有之事，我一贯坚决以正面抗击日人为主，些许低劣手段，我岂能用之…” 第92章 黄河无恙 “如果国军桂永清部不因惧敌而弃守兰州的话，我想武汉那位，也不会想到去炸花园口的。 其实，这就是一步臭的不能再臭的棋。 除了能祸害国内的百姓，对日寇而言毫无作用。 我告诉你，自日寇入侵平津、淞沪以来，随着纵深越来越广，日寇自己也渐渐感觉到力不从心了。 另外，日寇大本营一直就从未考虑过沿郑州而下，直击武汉。 他们的战略方案，都是将目光聚焦在了长江上面，也就是准备沿长安而上，进而占领武汉，迫使国府投降。” 听完袁长安这番话，张宪臣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他既为自己能够跟袁长安同行而感到骄傲，也为具备这般远见卓识之人，拥有一颗热爱华国的心而庆幸。 “老张，咱们抗联队伍那里，你还是要多用心啊，武器开始供应了吧？” 张宪臣点点头，他于三月份，就开始陆陆续续通过意大利领事人员，购买武器了。 就像袁长安计划的那样，等时机成熟，那些在矿山、林场、渔场坚持的同志，瞬间就能拉起一支支抗日部队，而武器必须要帮他们提前准备好。 ……… 五月二十五日，也许是对兰封会战的不甘心，也许也有被周主任捅破了心思，而顿感面上无光的恼羞。 针对兰封前线，武汉政府又重新做了战斗部署。 集结5个军，对兰封以及孤军进犯的日寇第14师团发起猛攻。 五月二十六日，第71军夺回兰州。 战况最为激烈的还是兰州东北方向的三义寨、土兴寨。 面对华国军队的疯狂攻击，日寇第14师团长土肥圆亲自组织战车进行反击。 期间，华国军队一度攻入寨内，鬼子则拼命还击，双方杀得是天昏地暗，一时间，寨墙下，沟壑里都堆满了双方士兵的尸体。 就在这边拼得血流成河之际，最滑稽的一幕又出现了， 驻守仪封、马兰寨的桂永清部却因抵不住14师团第9联队的攻击，再一次仓惶撤退。 闻讯，在归德一线阻击日寇第16师团的黄杰所部，在与鬼子先头部队仓促交手后，也擅自率部撤向开封。 至此，日寇第16师团便直驱兰州，以救援被围的土肥圆。 而且，在台儿庄被打了个人仰马翻的日寇第10师团矶谷廉介，经一番休整后，此时也越过涡阳、亳州。 进抵正在死命攻击土肥圆三义寨的孙连仲、李汉魂三个军的背后。 在兰州北面，渡过黄河的日寇第四混成旅团直扑而来，也意图与土肥圆汇合。 这时，战场态势急转直下，攻防之势瞬间转化，国军各部局势岌岌可危… 五月三十一日，负责此次抗击日寇的第一战区下达撤退命令。 六月六日，兰封、开封、中牟相继失陷，郑州危急。 ……… 武汉，军委会。 蒋大总统怒不可遏，称这次兰州会战简直是战争史上最大笑话。 但奇怪的是，临阵脱逃的桂永清、黄杰二人却没有被按制处罚，不得不说，黄埔第一期的身份确实好用… 会后，回到半山庐的蒋某人询问其幕僚长，日人之势迅猛。 为保郑州、武汉之安稳，掘黄河之水，以之代兵，如此不得已之举，可否实施。 幕僚长长叹一声，劝道：“总统切莫忘了周主任的劝告，掘河易伤天和。 就目前形势，我这里也有一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蒋某人连忙问道：“先生且细言之。” 幕僚长遂指着地图说道：“总统你看，山城行营已经准备妥当，如果武汉势危，何不迁国府于此。 等日人力竭，我们再行逐步收复失地之事，岂不更好？” 闻言蒋某人细细思索了一番，“若事不可为，那就依先生之言吧…” ……… 其实，在兰州会战期间，武汉军委会还曾做出过振奋人心的举动。 那就是面对日本空军的频繁侵扰，武汉也决心还以颜色。 五月中旬，晚上六时许，国军飞行员徐焕生、佟彦博二人驾驶着两架马丁B-10轰炸机，趁着夜色的掩护，从宁波机场悄然出发。 但是，这次他们并没有携带炸弹，而是装满了120万份《告日本国民书》。 凌晨两点，飞机抵达日本长崎上空，投下了第一批传单，随后向北途经佐世保、久留米、九州、熊本等九个岛屿，将100多万份传单全部投光，才安然返回。 武汉政府这次惊人举动，也赢得了国际上的一片赞誉。 法国政府称此为文明之举，而美国也毫不吝啬的盛赞起武汉方面，称其与日本国相比，才让世界各国民众知道，何为仁慈… 而在东京，石原等人却拼命为袁长安摇旗呐喊，说这是华国方面充分考虑到，袁长安子爵在金陵的善举，是以仅用传单向大本营发出警告。 皇宫，裕仁看着苦着一张脸的载仁亲王，也微微叹息。 ……… 让我们将目光再转回郑州-武汉保卫战。 郑州方面，仍由薛岳指挥的第一战区负责守卫，麾下辖6个军近30万将士。 其中，第1军胡宗南部前出武涉、温县一带，抵御焦作方向日寇第四混成旅团。 第8、71、74军进驻阳武、原武地区抗击兰州方向日寇第14、16师团。 而第27、64军则在郑州城东谢庄一线布防，准备迎击来自中牟方向的日寇第10师团。 薛岳坐镇郑州指挥，城内留有7个补充团做预备部队。 武汉方面，军委会则沿着长江两岸分别部署了第九战区、第五战区37个军共计100余万将士。 以应对汹汹而来的，日寇新组建的华中派遣军12个师团，并各重炮旅团及航空兵25万余鬼子。 郑、武大战一触即发。 ……… 哈尔滨，望着站在窗户边，一动不动的袁长安，花子知道，他此刻牵挂的肯定是华国中部地区即将发起的大战。 花子轻轻走到袁长安身边，将脸贴在他的后背，细声说道： “长安哥哥，你的心又乱了…” 第93章 陈、于立功 六月一日，汉口。 寿佛宫的前殿，前来烧香求签的人络绎不绝，他们大多数是来为前线家人祈福的。 殿前的大香炉旁，一个身穿靛青色长衫的男子双手持香，嘴里正念念有词。 这时，一名短装打扮的码头工人，进庙略略张望了一下，便直奔香炉边而来。 等挨着长衫男子站定后，码头工人低声说了几句，就见男子从怀里掏出一卷东西，快速的递给了工人，随后就朝着正殿走去。 码头工人拿到东西后，又四下看了看，见没什么异常，这才掀开衣摆，塞到了腰间。 出了寿佛宫，不远处右拐，便是直通大码头的谭家巷。 此刻巷子里人不多，码头工人低头弯腰，正急匆匆往码头那边赶去。 快出巷口时，这时从南双街突然拐进来一辆黄包车，迎面就撞上了码头工人… 只听得哎呦一声，码头工人就被撞倒在了地上，而拉车的却站的四平八稳。 就在码头工人抬起头，准备开口叫骂时，就看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他的额头… 这时，他的身后也传来了一阵风声，还没等反应过来，两双有力的大手就将他箍的死死，瞬间就动弹不得。 “掏掏他的嘴，别又像上次那个一样，服毒自杀了。这帮小鬼子特务，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拉车的吩咐道。 “是，队长。” …… 一处豪华的宅院里，从寿佛宫回来的长衫男子穿过照壁，正朝着客厅方向走去。 或许是做贼心虚吧，男子就连门房看他的眼神里，那些鄙夷与怜惜都没注意到。 等他走进客厅，就见自家老子跟娘、姨娘等人都端坐在椅子上，而在自家老子左手边，还坐着一人，正微眯着眼望着他… “爹，娘，你们这是…”于鸿博忐忑不安，强装镇定的问道。 唉，于秉俨长叹一声，随即侧身愧疚的对着左边那人说道：“家门不幸，出此孽子，叫春风兄见笑了。” 这时于鸿博他娘于秦氏也一边抽泣，一边埋怨起自己的宝贝儿子，“宝儿呀，你怎么能那么糊涂呢？日本人个个凶神恶煞的，你跟他们鬼混在一起做么子啊？” 于鸿博这才两腿一软，差点就跌坐到了地上，事情发了… …… 半山庐，蒋总统阴沉着脸，在亭子里走来走去，不远处的特务处戴某微躬着身子，一动不动的站立着。 “堂堂军委会都能被日人渗透买通，我看，这仗也不要打了，我们干脆投降好了。 秉俨公要向我请罪，他请的什么罪，是因为他那个混帐儿子要拿着我的脑袋，去向日人请功吗？ 你告诉秉俨公，党纪国法所在，我蒋某人也不能随意干涉。 日人都要亡我们的国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了… 这件事，无论涉及到哪里，该抓的抓，该杀的… 也一个不留！ 谁说情都不要理会，你明白吗？” 亭外的戴某连忙表示，特务处绝不敢姑息养奸。 过了一会儿，蒋总统又伸手示意道：“秉俨公家的，还是先关着吧。你再仔细查查，还有没有其他人… 另外，以军委会名义给东北那边授勋提级，奖金嘛也不能少，就一百大洋吧… 这次你们特务处立了大功，再等些日子吧，先把你们的编制给重新定下来…” 戴某人顿时作感激涕零状。 ……… 回到力行社特务处，戴某立即召集了各组人员，在将总统的夸赞与期望给手下讲述了一遍后，便督促他们，值此国战危际，众人必须协力同心，以奋力铲除日谍为主要目的。 随后，他又跟心腹之人聊起了东北那边潜伏之事。 没错，就在不久前，特务处突然接到东北方面紧急密电，声称武汉军委会内部，有人向日寇提供情报。 并且里面直接提到了军委会参谋副官于鸿博其人，于是在戴某人精心布置下，今天一举将来取江防图的日本特务擒下，顺势还捣毁了鬼子在汉口的两处联络点。 “处长，难道我当初真的看走眼了？民国二十年在复兴班培训的时候，他们表现都很一般啊…” 面对心腹的疑惑，戴某人也有同样感触，他蹙着眉头说道：“今年2月临澧班开办，我还准备让他们回炉再造的，现在看来，这夫妇俩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精明强干。 不说了，老头子准备赏他们一百大洋，我觉得有点少，你明天再取几条小黄鱼，这次一并给他们送去…” ……… 哈尔滨，浅草商行。 今天张宪臣的一对小儿女也在商行里面，看见花子后，宁宁跟凡凡就高兴围着她转了起来。 两个小家伙缠着花子要学防身术，不仅像模像样的把之前学的演了一遍，还告诉花子，她们俩天天都有坚持练习呢… 另一边，见夏蓉蓉没在，袁长安也随意的问了问小兰。 原来，自从浅草商会的生意几乎遍布东北后，她们也逐渐变得更加繁忙了。 夏蓉蓉这次是被张宪臣派去了奉天。 因为直到昨天，奉天那边还没有把囤积的货物统计报上来。张宪臣担心奉天商行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于是便让夏蓉蓉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临了小兰还跟袁长安汇报说，她怀疑对面的烟草铺子里，也装设了电台。 有天深夜，她没回去，就住在了商行二楼，也是无意间，她发现对面的房子里隐约有一丝光亮，于是小兰便换了行装，蹑手蹑脚蹭到了烟草铺后边，明显听到了电报接收的声音… 袁长安听完，不禁在心里暗唾了一口，这个夫妻俩，借着浅草商行的掩护，胆子也越发大了。 ……… 夜，烟草铺。 对于不时的出现在自家账本里的纸条，陈于夫妇已经没有新鲜感了，他们俩确信，这神出鬼没的神秘人，绝对是自己人。 不过，今天纸条上却没有情报，只有一句话，但就是这句话，可把他们夫妇俩给吓得不轻。 只见纸条上龙飞凤舞写着：电台似已被人发现，妥善处理。 “哎呦，老陈，这可咋办？” 第94章 郑州－武汉会战 郑州前沿阵地。 六月五日，矶谷廉介这个老鬼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兰州会战他出力甚少，所以于当日凌晨，他便指挥第10师团沿着中牟一线，向着郑州方向猛扑了过来。 在谢庄北面，第27军最先接敌，军长王敬久鉴于自己的前任桂永清，就是因为怯战而被调回了军委，所以他准备用此战来洗涮掉背负在27军身上的耻辱。 开战前，王军长就电令其麾下的第52师及第190师，此战关乎到27军能否一雪前耻，望各部奋勇杀敌，多立功勋。 可惜，在鬼子飞机大炮的轰炸下，仅仅一个小时，前沿阵地就被第10师团的第39、40联队连破两道防线。 就在王敬久考虑是否向李汉魂第64军靠拢时，第64军预备师在师长张言传的率领下，及时赶到，并立即进入战壕向鬼子发起了还击。 上午10点，李汉魂率155、187两个师，也从西南方向包抄至第10师团侧翼进行攻击，但因遭到鬼子第33步兵旅团大量毒气弹的袭击，不得不退回谢庄西面。 随着64军主力的退却，27军也顶不住了，在向郑州指挥部发出求援急电后，薛岳便指示他们会合64军撤至郑州东面小黄岗固守，并随即将城内补充团调拨了三个奔赴小黄岗。 就在矶谷廉介得意洋洋的向第14、16师团夸耀自己的战绩时，这两个师团也正在对阳武、原武一带发起猛攻。 由于土肥圆部前些天伤亡太大，所以担任主攻的任务就交给了第16师。 随着第16师团长中岛的一声令下，第19、30两个旅团的鬼子便在炮火的轰隆声中，哇哇大叫着冲向了国军的阵地。 对面的74军51师阵地上，师长王耀武抖落了身上的黄土，拿起望远镜观察着蜂拥而来的鬼子，心里暗暗说道，这仗，不大好打啊… 很快，硝烟弥漫之中，鬼子便冲到了阵地前沿，51师的将士们也开始进行反击，战斗到最激烈的时候，甚至有一些士兵猛的从战壕中跃起，举着冒烟的一捆手榴弹就冲进了鬼子当中。 轰，一声巨响，小鬼子也倒下去一片… “没想到，经历过淞沪、金陵数次大战，我们没有灭掉他们的精气神，反而更激起了他们的武勇，真是一群可敬的对手啊…” 面对51师将士视死如归的战斗精神，中岛今朝吾也十分感慨。 在第8、71、74军与鬼子激战了四个小时之后，薛岳为了接下来的会战，亲自电令阳武、原武阵地三个军，撤退至郑州城下，接收补给暂时休整。 而在温县，此时的第1军胡宗南部，已经与日寇第4混成旅团绞杀在了一起，只见战场上喊杀声震天，双方不断有士兵倒地。 战况最惨烈的时候，第1军第1师师长陶峙岳怒吼一声，端起机枪，亲自冲出了工事，带头奔着鬼子就杀了过去… 在第1军各路官兵视死如归的拼命搏杀下，直至下午2点，温县阵地丝毫未动。 六月七日，中岛今朝吾向土肥圆等人发话，守卫郑州的华国之军决死之意明显，为避免不必要的损失，他决定暂时在原地休整，等候后方补给。 谁知土肥圆还没有发表意见，矶谷廉介老鬼子就跳了出来说，干脆，咱们就先这样，先把郑州给包围起来，等华中派遣军大部队拿下武汉再说。 土肥圆想了想说，也行啊，老铁。反正咱们几个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了，郑州之敌尽在我等掌控之中，那大伙给大本营发报吧，就说郑州不日而下，我们也急需补给休整… 其实出现这样的场景，很正常。整个二战时期，鬼子方面的各种奇葩操作，可以说数不胜数。 顺风仗能打，逆风仗也能打，战斗力确实强悍。 但是在他们内部，由于派系太多，彼此上眼药的例子不要太多。 就拿淞沪会战来讲，海军舰艇公然炮轰陆军部队，事后竟然说是陆军方面提供了模糊不清的射击诸元。 而在陆军里面，前面也简单描述过，由于皇道派与统制派之争，虽然皇道派占了下风，但在军队内部，他们还是有一定的基础。 所以，这一天，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薛岳发现，鬼子打着打着，竟然围着郑州不动了。 他在疑惑之余，赶紧命令各军，抓紧时间构筑工事，顺便补充兵员，趁机把给养也给送了过去。 ……… 武汉防线。 经军委会决议，以武汉三镇为中心，沿安庆、黄梅、九江等地，构筑了囊括豫、皖、赣、鄂四个省的巨大防线。 六月七日，日寇南路，冈村宁次指挥麾下的5个师团加上波田支队向黄梅、九江一带集结，准备由长江两岸向武汉推进，并以海军第三舰队配合陆军西上，计划攻占沿江要塞，直取武汉。 而其北路，日寇在东久迩宫稔彦王的指挥下，在庐州集结了大约7个师团的兵力，预备进攻大别山，直插武汉。 六月十二日，日寇南路波田支队在大雨的掩护下，占领了安庆。 由此，武汉会战正式打响。 日寇波田支队，其是从台湾调来的守备部队。 这支鬼子队伍，非常擅长于两栖登陆作战，另外，他们很适应亚热带气候，战斗力相当强悍。 当时驻守安庆的是杨森第20军。 在淞沪大战时，第20军就元气大伤。等杨森率部退至后方休整时，虽然补充了一大批兵员，但却都是新兵。 所以在鬼子的强大火力之下，20军将士虽奋力反击，但终因伤亡太大，于当日上午便撤出了安庆。 占领安庆后，骄傲的波田支队并没有就此停留，而是在海军舰艇的护送下，继续沿着长江西进，直接扑向了武汉前沿阵地江防要塞马当。 马当要塞。 武汉政府为严防日寇沿长江来犯，此要塞就早早被武汉精心布置过。 武汉政府不仅在要塞防卫的长江段浇筑了大量的人工暗礁，还沉船近40艘，另外，江中水雷密布，达1600枚之多… 而在要塞防务方面。 其外廓阵地，时由第16军李蕴珩部第53、167师把守。 其核心阵地，战斗组成部份是华国的海军陆战队一部。 六月二十四日，就在搭载日寇波田支队的舰队正沿江来袭的时候，令人愤慨的一幕出现了。 是日，马当要塞的最高指挥官李蕴珩将军 ，值此军务紧急之际，竟然在马当镇举行了军政大学典礼。 何其荒唐也… 第95章 马当要塞 东京，御前。 内阁藏相正在向裕仁汇报国内经济形势，截止目前，仅军费支出就达60多亿日元，已经远远超出国家的储备量。 而原本寄希望于在拿下华国沪市、金陵之后，能够让国内财政吃紧的情况，有所缓解的愿望已经落空。 再加上西方国家开始对很多物资出口，纷纷加以限制，也导致日本战略物资极度匮乏。 民众的生活水平也正在大幅度下降，民间的怨言也渐渐多了起来，这也使得日本赤党分子开始蠢蠢欲动… 眉头紧锁的裕仁，面对这一系列的情况，其实也是心下了然。 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想法，载仁亲王便开口说道：“现在华中派遣军的行动很迅速，等他们顺利攻占华国武汉后，如果能够迫使对方投降，那后面的形势也只会越来越好的…” 等内阁众大臣走后，裕仁问起载仁，袁长安是否仍旧在哈尔滨逗留。 载仁咂咂嘴说道：“长安一直在新京与哈尔滨之间往来，并且石原上次回来后，又找我谈了一次，石原的意思也很明显。 他认为帝国正慢慢的被卷入华国这个巨大的漩涡里面，如果不想办法找到正确的方向，石原担心…” 裕仁冷冷的说道：“他担心帝国由此会毁灭吗？简直荒谬。 难道凭借帝国如此强盛的武力，还不能创造更为优越的未来吗？ 以朕看来，似石原这等人，总喜欢夸夸其谈，着实不堪大用… 至于长安，暂时就随他去吧。” ……… 马当，地处皖、赣边境交界，这里丛山环抱，属于易守难攻的地形。 而前文所讲的，李蕴珩将军举办的所谓军政大学典礼呢，也只不过是，他为了结合当地乡绅以及第16军所部官员，加强军政训练，而设的临时培训班结业庆典。 至于为什么要特意提到，李蕴珩将军这是办了一件奇葩的事呢。 主要还是因为日寇在二十三日，就已经对要塞周边发起了一次试探炮击。 但是，这位好大喜功的李蕴珩将军，不仅没有把鬼子的试探当回事，还在二十四日当天，照常给所有的驻守在马当要塞的上尉级主官以及当地乡绅都发了请帖。 李大将军请他们务必准时参加典礼，并特意交待，结束后还有盛大的宴会招待。 还真是前方吃紧，后方紧吃的优良作风啊。 于是，就在六月二十四日凌晨。 日寇先头部队在马当以东四公里处，新沟口偷偷登陆，由于要塞周边阵地没有主官指挥，很快，香山以及外廓阵地迅速被日寇突破。 至此，马当要塞的核心，长山阵地就敞开在了鬼子的面前… 二十五日，日寇集中炮火开始猛攻长山阵地，在江防要塞海军陆战队，第二总队长鲍长义的率领下，其部苦苦坚守了2天2夜。 致使鬼子在长山阵地前弃尸数百，却始终未能前进一步。 而鲍长义长官，也是此次唯一一个，拒绝参加李大笑话举办的结业庆典的主官… …… 在得知香山等处被突破，马当镇上的李蕴珩慌忙遣散庆典，急命第167师薛蔚英率部前往增援。 这时，让人啼笑皆非，又恨得咬牙切齿的事，又出现了。 第167师师长薛蔚英也不知道哪里抽风，他接到命令后，明明可以直奔江防要塞去，可是他偏偏带着部队抄小路进了山林绕行。 就这样，我们的薛师长带着167师的数千名官兵，稀里糊涂的在山里面转起了圈，直到江防要塞被攻破，他们的影子也没出现… 二十六日，波田支队的第二联队，从娘娘庙强行登陆，猛扑要塞侧面。 要塞炮台是民国二十六年修建的三级炮台，但是，上面的江防炮用的是今年才从舰船上拆下来的固定舰炮。 由于舰炮被固定，不能转向后方开炮，所以，在侧面包抄而来的鬼子猛烈攻击下，长山阵地也遭到了巨大的破坏。 但是阵地上的守军并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积极抵抗，炮弹打光了，炮兵就拿起步枪冲上阵地，与日寇肉搏… 怕什么，唯死而已！ 就在这时，坐镇指挥的鬼子支队长波田重一，见迟迟不能拿下阵地，于是他恼羞成怒，挥手叫来传令兵，悍然命令部下使用毒气弹… 在一阵阵黄色烟雾飘散过后，守卫炮台的我英勇的海军第七中队，全员壮烈成仁！ …… 六月二十七日，军团长官王锡焘电令鲍长义率部从马当突围。 当天下午3点，马当失守。 就这样，原本武汉蒋大总统认为能抵挡一个月，并寄予厚望的马当要塞，莫名其妙的陷落了… 随着要塞失陷后没几天，武汉军委会将李蕴珩撤职查办，而第167师师长薛蔚英被押赴刑场枪决。 ……… 七月一日，波田支队在占领马当要塞之后，未做停留，便直扑湖口而来。 湖口，作为鄱阳湖流入长江的唯一入口，只要日寇拿下湖口，那他们的舰队即可长驱直入，进抵江西境内… 上午八时，保卫湖口的战斗打响。 驻守湖口的华国第26师，在师长刘雨卿的带领下，奋起反抗。 我军前沿阵地上，只见由轻重机枪组成的交叉火力点，不停的对着冲上来的鬼子士兵进行死亡收割，令日寇攻击部队伤亡惨重。 下午，面对守军的重火力阻击，波田重一命令升起观察气球。 其部炮兵则根据气球提供的方位，集中火力炮击26师的火力点。 但是每当火力点被摧毁后，第26师官兵便奋不顾身的冲上去补充。 就这样，在双方交战的一整天之中，射手在炮火中不断伤亡又不断增补，抵抗的26师各部为此甚至专门组成补充敢死队。 一天下来，各个火力点更换射手就达数十次… 见到正面强攻受阻，波田重一决定分兵迂回进行突袭。 而刘雨卿师长未雨绸缪，早早就在湖口北侧山地里埋伏了侦察人员，用以密切监视鬼子的动向。 鬼子分兵的场景正好被侦察队看见，得报后，刘雨卿师长当机立断，与其坐等日寇迂回，不如先下手为强，以进为退决一死战… 七月二日凌晨，26师全师饱餐一顿。天刚拂晓，三颗红色信号弹便直冲云霄，全师集中30门迫击炮，数十挺重机枪一起开火，鬼子阵地瞬间火光冲天硝烟四起… 就在爆炸声响起的那一刻，第26师156团一营排长郝宝山，光着膀子提着大刀，带领敢死队迅猛扑进鬼子的阵地。 紧随其后的官兵不顾日寇的反击火力，也迅速贴近。双方就此展开了一场混战，一时间，阵地上血肉横飞… 很快，鬼子支撑不住全线溃退，在弃尸遍野后，仓惶撤退。 而那支正在迂回的日寇小部队，得知正面已经溃败，便胡乱放了几炮当做应付差事，随即也连忙开溜… 因此，遭受挫败的波田重一，对守卫湖口的第26师所部更是恨之入骨。 七月三日，波田重一命令部下，再次使用芥子毒气。 至此，26师阵地被破，当天湖口陷落… 第96章 九江失守 郑州前沿阵地。 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薛岳正在视察各处防务，每到一处，他都再三叮嘱各部长官，一定要密切关注日寇的动向，小心日寇又玩老一套，从侧方迂回向我军发起偷袭。 在小黄岗指挥所，薛岳刚刚跟王、李二位军长还没聊上几句，就听见外面的报告声，原来是武汉方面又来电催促，让他率第一战区所部，即刻南下参加武汉保卫战。 其实早在六月二十九日，马当失守后，军委会就曾电令薛岳长官，除留一个军守郑州外，其余各部赶赴赣北地区布防。 而薛长官当时就向武汉军委会申述了自己的理由，虽然郑州面临的是日寇三个师团加一个混成旅团的攻击，但因为日寇土肥圆的第14师团建制并不完整，所以他也完全有信心在郑州打一场防守反击战。 只是没想到，长江沿岸几个要塞失陷太快，面对日寇的步步紧逼，蒋老板有些慌神。 于是，在今天的电文里，军委会就很明确的转达了蒋老板的意思： 薛伯陵，你要死守郑州，那武汉还要不要？国民政府还要不要？你还是不是我的好学生了？ 也是电文的最后一句话，击中了薛岳的软肋。 是啊，总统向来对自己都是信任有加。若非如此，论资排辈又怎能轮到他薛岳来担任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呢… 七月二日，也就是湖口陷落的前一天，除27军外加几个补充团留守郑州外，第一战区所部在薛岳带领下，悄然直奔赣北而去… 就在薛岳率军南下后的同一天，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围攻郑州的日寇第10、16两个师团，也被华中派遣军紧急调归第2军麾下参加攻击武汉序列。 而第10、16师团长分别也由筱冢义男跟藤江惠辅接任，至于中岛今朝吾跟矶谷廉介两人，一个升任关东军第四军司令官，矶谷廉介则升任关东军参谋长一职。 这样一来，留守郑州的27军顿时压力大减，至此郑州地区也进入了一段时间相当长的对峙状态… ……… 武汉，半山庐。 蒋某人正脸色阴沉的坐在沙发上骂娘，原因是北伐名将张发奎将军针对九江防线，提出了一个新的建议。 张将军认为，纵观九江外围，江、湖屏障众多，如果守军一无炮舰，二无飞机支援，到时那些屏障反而会限制了自己的部队。 因为有别于过去战斗方式的是，如今面临的是日寇的登陆作战。 而九江沿线江河、湖泊多，就给了日寇可乘之机，他们可以随意选择登陆地点，到时面对这种情形，要想守住防线，我军就必须分散兵力处处设防。 所以张发奎将军建议军委会，与其为防止分散兵力后处处被动挨打，不如将主力集中于远离九江的第二道防线，黄老门一带。 并以第4、70军及第60师做为预备队，随时支援第一线，这样一来，我军就可以做到进退有序，稳扎稳打。 但谁知道蒋某人一听却勃然变色，你张发奎这是还没跟日人接战，就准备放弃九江防线，弃武汉于不顾？ 所以军委会又急电九江前线，总统讲了，你这样是这不行的，九江，必须死守。 见武汉那边一意孤行，张发奎将军无奈，只好按照武汉的意思在九江布防… …… 七月二十三日，倾盆大雨。 日寇波田支队又故技重施 ，利用夜色及大雨的掩护，登陆了鄱阳湖中心的鞋山小岛。 随即以数十艘小艇，向着前方的姑塘阵地偷偷靠近，就在华国驻守部队发现敌情时，鞋山岛上的日军却率先开炮进行压制。 虽经阵地上的预备第11师官兵竭力抵抗，也连连击沉了不少小艇，但由于鞋山岛上的日军用大量的炮火轰炸守军阵地，波田支队终究还是成功登陆了姑塘。 于此，九江一线的战斗，不幸被张将军言中，这是一次真正的海陆空登陆战。 空中，有日寇的飞机轰炸扫射；而在地面，岛上的日寇以及游弋在长江的日舰，一起将成千上万的炮弹倾泻在守军阵地。 面对这种情况，无论华国军队如何迅速做出反应，增援部队都会被炮火压制在通往各处阵地坑坑洼洼的道路上，根本无法靠近… 二十六日，日寇106师团会同波田支队向前挺进并攻入九江。 守城部队第8军李玉堂部勇敢迎战，在城内与日军展开了激烈巷战，遗尸累累。 随着涌入城中的日寇越来越多，第8军将士也渐渐不支… 见战局已经发展到了关键时刻，张发奎将军认为，与其拼着全部兵力与敌死战，不如保存有生战力退守第二线阵地，逐次抵抗。 根据张发奎将军的再次提议，武汉的蒋大总统经过再三思索，终于同意了他的方案。 谁知道，就在张发奎各部准备转移之时，蒋某人又又突然反悔了，并严令张发奎将军必须按照原来部署进行抗击。 但是张发奎将军担心军令反复，会重现金陵挹江门事件，于是他决定先弃武汉军令于不顾，准备事后再向武汉方面请罪。 在张将军指挥部队撤退至第二道防线黄老门一带后，当日，日寇占领九江。 当听到九江失守后，在隔天的军委会上，蒋大总统大发雷霆，痛骂张将军。 “在此紧要关头，张发奎心存私心，竟然把第4军藏起来不用。 什么铁军英雄，什么抗战先锋，我看他是为了保存实力，置国民政府于不顾，我倒想问问他，公然抗命无视军法军纪，他到底想干什么？” 七月三十一日，武汉军委会命令将张将军撤职，并让他自省。 最终，在第九战区司令长官陈诚与军委会参谋长何应钦的求情下，张发奎将军才得以在八月十二日重返前线。 于此，自从长江南岸开战以来，各处守军虽奋勇抵抗，但在连失安庆、马当、湖口、九江等地之后… 武汉也岌岌可危。 第97章 沪市一二事 七月中旬，沪市。 就在日寇华中派遣军第11军逐步侵犯我皖、赣地区之时，沪市公共租界内发生了一起离奇的案件。 某天，昌平巡捕房接到报案，称何家巷子一栋小楼里发生了命案。 等巡捕到的时候，就看见阁楼的门口躺着一名年轻女子，致命伤在胸口。 而阁楼朝东开的窗子边上，则有两名男子倒在那里，两人的身下都流出了一大滩血… 巡捕房经过调查，那名女子是大世界的一名舞女，叫张雅茹。 至于那两名男子，其中穿着对襟灰布衫的叫董祥子，是个黄包车夫。 诡异的就是另一名身着西装的男子，巡捕房问过巷子里的住户，都说不认识这个人。 而巡捕探员通过勘察现场打斗痕迹，以及阁楼里的物件，最终确认，舞女张雅茹跟西装男都是被董祥子所杀。 并且他们还推断出，应该是董祥子悄悄上楼后，先将守在门口的张雅茹一刀捅死。 随后他便扑到了窗户边跟西装男搏斗了一番，在用手中的刀割断西装男的颈动脉时，董祥子也被那人用手枪给击中了要害，这才双双毙命。 几天后的昌平巡捕房内，探长程大海正在跟几个手下聊这件案子，这时正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巡捕，程大海一瞧，连忙招呼了一声： “铁林，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叫铁林的年轻巡捕眯着眼，痞痞的笑着，“程叔，我是回来看看你们的啊…” 于是程大海上前拍了拍铁林的胳膊，打量了一下也高兴的说道：“还是麦兰巡捕房养人，你们看，这才调过去多久，精神都不一样了。 那位黄老板待过的地方，就是不同啊…” 随后在聊天的时候，铁林也知道了何家巷子里发生的事情。 听着一帮老同事七嘴八舌将经过这么一说，铁林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后，抬头朝着程大海眨眨眼说道：“程叔，我记得胶州公园就在那一片吧…” 程大海听了一愣，这才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那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在观察意大利营房。” 话没说完，程大海又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脱口说道：“那个人是在窥探那群坚守四行仓库的国军…” 老狐狸，铁林看着故意装作一副后知后觉模样的程大海，心里暗骂道。 但是他也知道，程大海就是这个性子，怕惹事，也不沾事。 不过，这位老探长对铁林却很真心，从他进昌平巡捕房那天起，就一直很照顾他，也教会了铁林不少本事… “程叔，其实那个西装男的身份，您应该知道的吧？” 见铁林揭穿了自己的心思，程大海也不装了，叹了口气低声说道：“那天我去了现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人手上的南部手枪，脚上的木屐，一看就知道是日本人。 至于董祥子，十有八九是武汉那边的人，但他是如何发现日本人在监视谢团长他们，我就不清楚了。 那些事，我也不想知道。 我跟你说，只要日本人不来找，等再过几天，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这时铁林却打趣道：“程叔，你不想找麻烦，就怕麻烦找上你啊…” 没曾想，就在程大海抬手准备敲铁林额头的时候，工部局董事麦道南就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你真是乌鸦嘴。” 小声骂了一句铁林后，程大海急忙迎了上去… ……… 隔天，法租界跑马场。 看台上，一位戴着黑色礼帽的中年男人正在观看赛马。 就在他的目光随着赛道上奔跑的赛马游走时，有个身影坐到了他的边上… “杨三儿牺牲了，不过他也把监视孤军营的鬼子特务干掉了。组长，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再等等，武汉还在跟英、美领事交涉。处座也交待过，我们这组只需要防着日本人使坏就行了…” ……… 黄埔江边的三新纱厂，桥本信仔细核对了一遍仓库里的货物后，满意的对站在一旁躬着身子的人说道：“小一郎，你也辛苦了。等我给周先生发过电报，你就陪我一起去喝几杯吧。” 略显黑瘦的渡边一郎顿时搓着手说道：“啊，这真是麻烦桥本大人了，您太客气了…” 见渡边一副恭敬的样子，桥本信摆摆手，把脑袋又仰的高了一些，才骄傲的说道：“好好干吧，小一郎，我也是看中了你的老实与勤快，才决定安排你跟船护送货物的。你也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栽培，明白吗？” 如果这时付东子在这里，说不定要照着桥本信的大脑袋搧上一记，在开拓团招人的时候，怎么没见他有这么能装13啊？ 桥本信，沪市浅草商行的掌柜，也是付东子老婆的本家亲戚。 沪市商行开业后，经张宪臣同意，桥本信在侨民区又招了几个无业的侨民。 当然，这都是袁长安授意的。 再说哈尔滨这边，在得知港城的香水等货物按期到了沪市后，张宪臣就跟袁长安感叹到，看来港城那个明老板还是很诚信的… 袁长安一头雾水，明老板？那个明老板？我在港城的时候怎么没有听说过？ 强行按下心头的冲动，袁长安问道：“老张，你说的那个明老板，我之前去港城你怎么没有给我介绍？” “哦，那段时间他刚好去了欧洲，你如果感兴趣的话，下次再去港城，我向你引荐引荐…” 引荐你个大头鬼，袁长安抚着额头说道：“随着我们南方商行的扩展，贸易也会越做越大。 对于今后的合作对象，底细一定要摸摸清楚。 对了，他叫什么啊？” 张宪臣翻了个白眼，一本正经的说那么多，不还是为了想知道人家具体身份麽？ “明堂，好像出自苏沪一带的明家。” 蹭的一下，就见袁长安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把张宪臣吓了一大跳：“你搞什么啊？大惊小怪的…” 袁长安硬是愣了半天，才缓缓说道：“没事，我是刚刚想到，忘记要给花子带东西了…” 张宪臣：……… 第98章 关山之难，携手共御 七月二十二日，潜山。 日寇第6师团正在这里驻扎。 早在六月十八日的时候，第6师团因冒雨强攻潜山，从而导致大部分鬼子都感染了痢疾。 这下减员太多，甚至就连新任师团长稻叶四郎也中招了，所以这群鬼子不得不就地停下休整。 现在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并且南岸的106师团跟波田支队已经占领九江。 第11军司令长官冈村宁次在考虑了一番后，便决定去看看还在原地不动的第6师团。顺便也催催稻叶四郎，你们特么的歇也歇够了，该起来干活了吧。 于是，在七月二十四日这天，稻叶四郎便命令其所部今村支队，先行出发，向黄梅方向攻击前进… ……… 而在江北的华国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将军忽然旧伤复发，因此只能暂时回武汉疗养。 在报经武汉军委会同意后，决定让有着小诸葛之称的白崇禧将军，来负责指挥整个江北防务。 七月二十六日，今村支队猛攻太湖，面对鬼子炮火的疯狂轰炸，国军第138师官兵决意拼死一战，他们没有后退一步。 下午，138师全员殉国。 七月二十七日，日寇继续西进至烽火山，而有着桂系精锐之称的第31军韦云淞部正严阵以待。 战斗一直持续到二十九日，今村支队被死死挡在了烽火山前，寸步未进。 与此同时，见前沿战况不利的战区长官白崇禧将军，又命令第84军覃连芳部向今村支队展开侧击，以此来减缓烽火山守军的压力。 84军赶赴战场后，在短短三日之内，就对今村支队连续发起了近三百次攻击，这下鬼子支队长今村胜次有些招架不住了，急忙向稻叶四郎求援。 七月三十日，鬼子增援部队第36旅团赶到一线。 旅团长牛岛满看见眼前的形势后，立即命令36旅团向我军发起反扑。 是日，激战了三天三夜的烽火山驻守部队终于不敌，全部壮烈牺牲。 等牛岛满拿下阵地后，他并没有等候今村支队汇合，便直接率部继续前进。 今村胜次闻讯顿时破口大骂，劳资的支队跟华国军队拼了个你死我活，你苟日的一来就捡了个便宜，现在还想取代劳资去夺取头功，特么牛岛满你也太不要脸了… 其实怎么说呢，我们从这里就可见一斑。鬼子师团内部都喜欢争权夺利，所以他们再有什么奇葩表现，并不奇怪。 八月二日，虽经覃连芳84军、刘汝明68军等部节节抵抗，但日寇第6师团所部还是来到了黄梅城外。 八月三日，在鬼子沿江舰队的掩护下，稻叶四郎分东南两面向黄梅城发起攻击，守军在伤亡1400余将士后，奉命撤退。 至此，稻叶四郎也算是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黄梅城头，挂起了膏药旗。 这时，第6师团的前沿阵地也与南岸的九江沿线对齐，算是赶上了106师团的进度。 …… 第五战区指挥部，司令长官白崇禧将军正仔细研究着地图。 他发现鬼子第6师团与他们在江南的主力相隔甚远，加上中间还有长江阻断，另外第6师团与其后方太湖等地也离的很远。 好家伙，机会来了，这拨鬼子是孤军深入啊… 于是八月十六日，白崇禧将军便密令五战区序列之第26、31、44、55、84、86、87等七个军，以大别山南部为根据地，对第6师团从潜山至黄梅一线展开反击，先逐步收复潜山、太湖等地，再将日寇第6师团一举歼灭。 八月二十四日，在接到上述各地的求援急电后，稻叶四郎顿感不妙，华国方面的反击军势来得也太快太猛了。 搞不好，这下自己的第6师团要完蛋。 于是在跟自己的参谋长一番商讨过后，稻叶四郎立即严令部下，收缩防线，准备固守黄梅，以待主力增援。 冈村宁次在接到第6师团求救信息后，着实也有些惊讶。 前些天你稻叶四郎还沾沾自喜的向我邀功，说自己已经轻松夺取了黄梅，怎么一眨眼的功夫，第6师团就危机重重了。 但埋怨归埋怨，冈村宁次没办法，只得命令第11军，火速在九江对岸的小池口建立新的补给基地。 这样，既给第6师团提供了大量弹药，又通过长江水路的补给，一下子补充了几千兵员到第6师团。 另一边，华中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在得知此消息后，也马上命令已经推进到大别山北麓的鬼子第2军，向华国阵地开始强攻。 闻讯，正在围攻第6师团的五战区，只能抽调出兵力前去补缺固防，因此，形势突变之下，剿灭第6师团的机会就此失去… 而得到主力襄助脱困的第6师团，稍稍休息后，便于八月三十日，又开始沿着黄广公路向广济攻击前进。 在广济西南方向的小梁坡，驻守于此的第68军名将刘汝明所部，与敌缠斗数日后，终因缺德的鬼子使用毒气弹，而不得不退出阵地… 九日，广济失陷。 此战，虽然华国第68军最终撤离了广济，但是从黄梅至广济仅仅30公里的路程来看，刘汝明率68军已经整整牵制了日寇8天，也为后方部署赢得了不少时间… ……… 在以武汉三镇为中心，沿江南北之地，日寇侵犯的步伐不停之际。 山西我党八路军各部，也积极于敌后不断开展袭扰战。 七月六日，我115师344旅主力在阳城县一带，击毙鬼子500余名，斩获颇丰。 八月四日，120师第716团又在朔县榆林村伏击了鬼子第4及26师团混成一部，毙敌近200名，甚至还俘虏了一名日军士兵。 而在宝塔山，中央也对各部主官做了数番指示，此次武汉压力之大，实属前所未见。 但无论党派，只看目前抗日之立场，前线所消耗的，都是我们这个国家的有生力量。 因此，在华北、在江南，凡我党所属，皆应积极配合武汉军队，共御此难… 第99章 田家镇 田家镇。 这座江防要塞位于武汉下游150公里处，也是守卫武汉的最后一道长江门户。 华国军政部门所绘制的长江军用地图，无论比例多大，都要标注他的位置，可见其重要之程度。 另外日寇第6师团在占领广济后，拦在他们侵犯路上的要塞，也仅剩这一道险要之所了。 八月五日，针对日寇的步步紧逼，武汉军委会决定，驻守田家镇的第2军和南岸副池口的霍揆彰54军组成11军团，由李延年将军任军团司令坐镇指挥，以应对直扑而来的鬼子第11军所部。 九月十五日，在经过一段时间休整后，老鬼子冈村宁次集结了陆海空三军2万多人，准备对田家镇展开猛攻。 而担任主攻的稻叶四郎则根据田家镇地形，企图利用第6师团一部从正面佯攻，而他自己则亲率主力15000多人直扑北面的松山，准备迂回偷袭，这也是鬼子惯用的老一套了。 但是令稻叶四郎没想到的是，李延年将军早就看透了他的伎俩，并且提前在田家镇北部区域署了主力第9师。 这时的镇北，虽然只有8000多官兵驻防，但是地形与华国守军非常有利。 因为那一片是黄泥湖，而且周围都是湖水沼泽地，仅有一条小丘陵能通往要塞腹地。 第9师师长郑作民少将正是基于此，才把25旅放在丘陵上，布置了第一道防线。 随后又在小丘陵的北面，就是松山所在，郑将军将第26旅派驻在了这里。 丘陵与松山阵地也因此互相衔应，即使丘陵丢了，只要松山不失，日寇就没有办法直取田家镇。 …… 九月十六日，就在日寇第6师团准备进攻田家镇的时候，白崇禧将军又急令第26、86军赶来增援阻击，这也是武汉军委会临时做出的调整。 原因是田家镇初属于第九战区，但是从实际位置上来看，它又恰好跟五战区各处防御要点连成了一线，因此在开战前一天，军委会紧急做了调整部署，又将要塞防务划给了五战区。 九月十七日，战斗打响。 日寇在长江上的几十艘日舰一字排开，不停的对丘陵高地轮番轰炸，守军的阵地几乎被炮弹夷为了平地。 而且鬼子的手段也越来越狠毒，甚至在第一天就用上了毒气弹。 所以，一开始双方的战斗就进入了白热化，守军官兵只要还有一口气，无论轻重伤，都在拼命向鬼子还击。 他们，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这些勇士也没打算活着从战场回来了… 就这样，在炮火的支援下，鬼子也不断发起冲锋，固守丘陵的25旅官兵则死战不退。 弹药用尽了，他们就把鬼子放进阵地，等鬼子冲过来后，25旅的勇士们就用枪砸，用刺刀捅。 战斗到最后，有的战士就抱着鬼子滚在一起，打着打着，就一口咬在鬼子的脖子上… 这群华国好男儿，在拼死扞卫着自己的使命… 九月二十日，形势逐渐恶化，丘陵高地右翼终于被鬼子一部突破，紧接着各营各连的阵地也一一相继失陷。 但是，即使面对如此糟糕的形势，第25旅剩余的将士却临危不乱，他们边打边撤，直至退守松山继续抵抗。 等鬼子冲到松山前沿时，两个旅的官兵互相配合，竟然跟鬼子打的有来有往。 战斗一直持续到下午，鬼子也伤亡惨重。 而松山阵地，巍然不动。 二十四日，正当稻叶四郎进退维谷之际，江南方面进攻的日寇传来好消息，他们已经攻占富池口要塞。 这样一来，就打破了田家镇防御体系中的一环，因为随着富池口的失陷，田家镇南面顿失屏障，基本上已是腹背受敌。 就在要塞危急时刻，第57师师长施中诚少将向全体官兵颁下决死命令，誓与要塞共存亡。 要塞北部，施师长的外甥龙子育341团长，在阻击失利后，本可率部退向松山，但他并没有那么做，而是组织起剩余部队，向进攻要塞的鬼子毅然展开反击。 二十六日中午，龙团座偕同一众部下，英勇献身。 二十九日上午11点半，在要塞阵地上的华国守军全体阵亡之后，第6师团一部冲进要塞，至此田家镇陷落。 被武汉寄予厚望的田家镇要塞，在守军官兵视死如归的搏命抵抗下，虽然没能固守2个月，但是所部将士与侵犯的鬼子也坚持大战了半个多月。 他们终以自身2万伤亡的代价，击毙击伤鬼子8000之多，也给鬼子来了一记沉重一击。 …… 就在田家镇陷落期间，富池口西岸的半壁山要塞，第98军193师所部仍在苦苦坚持。 直到九月下旬，守军第385旅旅长马骥，曾率领将士们写下血书誓言，他们与要塞共存亡。 在与鬼子激烈交火的20多天里，其部官兵甚至创造了一个奇迹，那就是，他们以自身伤亡1000多人的情况下，奋勇毙敌3000多人。 以至于在385旅最终奉命撤出阵地之后，由于他们之前打的太凶狠，鬼子一连几天都不敢进入阵地，生怕守军有埋伏。 直到十月四日，心有余悸的鬼子才在上司的催促下，小心翼翼的进入了要塞… 至此，长江沿岸要塞尽失，武汉朝不保夕。 ……… 九月中旬的时候，因为前线不断传来的不利消息，武汉三镇的居民就已经人心惶惶了。 码头，公路，到处都是迁家带口的老百姓… 而武汉力行社特务处，其处长戴某人也潜伏人员在做最后安排。 “仗打到现在，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国府面临的困境。 我们特务处，也要做好准备，留下来的人一定要精挑细选。 我拟订在汉口布置一个情报小组，武昌、汉阳留有两个战斗小组，相互策应。 大家都谈谈吧，看看留哪些人合适…” ……… 在长江沿岸要塞，及各处重镇正杀得天昏地暗之际，日寇东久迩宫稔彦也正率领其部第2军，沿大别山北麓正式南下… 又一场大战即将展开… 第100章 富金山 信阳、武胜关一线。 东久迩宫稔彦的目光早早就盯上了这里，他计划先攻占此地，再顺势南下直取武汉。 八月二十七日，东久迩宫稔彦命令，筱冢义男10师团、荻洲立兵13师团向霍山、六安发起攻击。 守军于学忠、冯治安部不敌，于二十九日两地沦陷。 这样的开局对第五战区来讲显然是很不利的，不过，战区司令长官李将军也正在这时伤愈归来。 接过了指挥权之后，李将军便对防区重新部署了一下，面对即将进攻固始一线的日寇，他随即安排了素有防守大师之称的孙连仲将军所部，严防各处。 九月一日，铁头将军孙连仲开始布置前沿阵地，其部所辖田震南第30军驻守第二阵线商城，宋希濂第71军、钟松61师则防守第一阵线史河、固始一带。 这里重点要讲一下第71军，他们虽拥有三个德械师，装备精良。 但是在经过淞沪、金陵后，71军各师所剩主力也仅万余之众，新兵几乎占了一半多。 像36师，老兵尚存五千余人，87、88师损失最大，目前这两个师的老兵加起来，也才四、五千人… 为确保史河、固始防线，71军军长宋希濂将军在史河西岸的富金山，命36师据左防御，88在右侧策应，87留作预备队。 固始，则由钟松将军的61师防守。 九月二日，战争开始。 上午10点左右，日寇派出近30架日机飞临富金山头，成吨的炸弹瞬间就让富金山阵地火光冲天。 而荻洲立兵也在地面集中了所有的炮兵，疯狂向山上倾泻炮弹。 一时间，守军36师官兵连头都抬不起来。 随后，日寇第25旅团开始向驻守半山腰的36师发起猛攻，阵地官兵顶着炮火，奋勇还击，死死的将这股鬼子压制在了山下。 第13师团指挥所，见前沿攻击不顺，有些气急败坏的荻洲立兵又向前沿派去了两个大队，猛攻左翼阵地，战况顷刻间更加激烈起来… 而在71军指挥部，宋希濂将军也知晓自家的老底子36师损失惨重，但是为了大局，宋将军不得不忍痛强令，36师一步也不能后退，有多少人就上多少人，死守到底… 坐镇后方的孙连仲将军见富金山战事吃紧，于是急命田震南第30军火速东移，图以护住宋希濂的侧后方。 同时，命令自六安、霍山撤退下来的于学忠、冯治安所部，尽一切可能，迅速向西突袭日寇补给线，以期能减轻正面战场压力。 就这样，一直到九月六日，见第13师团如此猛烈攻击，竟然都没有取得一点战果，荻洲立兵，彻底疯狂。 顿时富金山的上阵地，飘过了浓浓的芥子毒气… 但是，荻洲立兵没料到，36师对此早有防备，准备了大量的湿毛巾。 于是，一连七天，荻洲立兵的2万重兵被死死拖在了富金山下，没能突破一步。 东久迩宫稔彦得知这个消息后，急令第10师团派出濑谷启支队，向富金山西侧穿插迂回。 濑谷启这个老鬼子呢，我们在台儿庄战役就见识过他的本事了，非常擅于捕捉战机，当然，这个战机，指的是逃跑的机会。 闲话少说，就当濑谷启率领自家支队浩浩荡荡的走到文庙的时候，他不清楚的是，自己的行踪早被88师523团的警戒哨给发现了。 于是88师师长钟彬不及请示，果断派出528团前出占领拗口塘两侧，准备伏击濑谷启，给他来个狠的。 九日，天刚刚麻麻亮，濑谷启支队毫无戒备的一头扎进了拗口，88师528团两侧伏兵齐出，在重机枪、手榴弹的狂吼下，濑谷支队被揍得是毫无招架之力。 这时，好像是台儿庄一幕又重现眼前，濑谷启略一思索，这仗没法打，再打下去老命难保，于是在他的英明指挥下，整个支队夺命狂奔… 东久迩宫稔彦见这样肯定不行啊，在九月十日这天，他便命令第16师团替换掉第10师团，继续向富金山西侧方向猛攻。 同时第13师团也正集中兵力猛攻富金山，战至下午，在鬼子强大的火力面前，36师除主阵地外，其余全线告破。 第36师师长陈瑞河见状，顿时目眦欲裂，只见他怒吼一声跳出战壕，立即率残部进行决死反击。 可惜，未能成功。 最后36师所部仅剩800余壮士，阵地失陷就在眼前… 而另一边的88师也在16师团的猛攻之下，连续伤亡千余名将士，在余部拼死反击下，也仅能暂时保住右侧阵地不失… 十一日，兵团长官孙连仲见前线伤亡实在太大，便下令让71军残部撤出富金山阵地。 自然，这样也是孙将军考虑到蒋老板的嫡系确实所剩无几的缘故。 在71军休整处，当宋希濂将军见到撤退下来的36师之时，这位年仅31岁的悍将，望着眼前这群如同地底爬上来的士兵，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 ……… 日寇华中派遣军第2军司令部，东久迩宫稔彦亲王见已经拿下富金山要地，他便决定，第10师团不要停留，直接攻击前进，占领信阳东线的潢川，预备切断平汉铁路。 而第13师团、16师团则攻击商城沿线，准备横穿大别山，直扑汉口。 ……… 东京，第十七军械所。 石原正在倾听里面热烈的欢呼声，他知道，肯定又是前线部队又传来了捷报。 摇摇头，他放下报纸，指着上面的数字对青木川好说道：“你来看看，仅仅台儿庄一役帝国就损失了多少士兵？ 我再告诉你一个事实，随着战场上我们的士兵不断伤亡，所补充的兵员远远达不到精锐的地步。 青木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青木川好望着好友，并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站起身，望着窗外说道：“石原，仗打到现在，就连天皇陛下也不会轻易阻止，你又明不明白呢？” 石原讶异之极：“你的意思…” 第101章 潢川之战 八九月份的时候，豫南一带的气候非常阴霾潮湿，本地的老百姓都时常因此身患疾病，何况这些紧急奔赴前线的第59军将士们。 国民革命军第59军，是由张自忠将军率领的一支以老西北军为底子的部队。 受天气等原因影响，再加上军情紧急，急行军之下，很多士兵都患上了疟疾。 但面对这一情况，张将军却没有丝毫迟疑，他告诉部下，为抢在日寇之前到达潢川布防，抗击侵略者，我们59军必须要不顾一切。 于是，在59军上下一心，众志成城之际，潢川尽在眼前… 当张自忠将军率部进入潢川布防的时候，集团军孙连仲司令还特意致电59军，为保障胡宗南的第11军团在罗山以东开设阵地，59军必须坚守潢川7天。 所以，开战的第一天，前来进犯的第10师团所部跟59军的将士就打得异常激烈。 在潢川城东方向，第26独立旅与鬼子冈田支队十五里铺交上了火。 独立旅的一处战壕里，几名老兵低着头，躲避着鬼子猛烈的炮火。 等炮声一缓，他们也顾不上擦拭脸上、头顶的泥块，就纷纷架起枪，朝着一窝蜂冲过来的鬼子扣动了扳机… 在反击的时候，一些老兵还不忘吹嘘，早在平津的时候，他们就跟鬼子拼过无数次。 鬼子也就仗着飞机大炮，否则，再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来在咱们面前咋咋呼呼的。 就在独立旅的官兵们顽强抵抗的时候，见正面攻击受阻的冈田顿时受不了了，他一边阴狠的命令向守军阵地投放毒气，一边向阵地侧面派出一支部队，准备包抄歼灭这支华国守军。 在东线阵地上的26旅官兵遭受鬼子毒气攻击之时，冈田派至侧面的一部正好在二十五里铺跟黄维刚的第38师迎头撞上，双方也随即展开激烈交火… ……… 三天后，由于各部进攻受挫，冈田又密令其麾下骑兵部队向城南发起突袭，而59军军部恰好就在此地。 此时张自忠将军身边仅有一个手枪营随扈，见情况十分危急，参谋长便劝他赶紧躲避，谁知张将军却嗔怒道，自七七事变以来，吾无时不在提醒自己，为国家计，必死而能后生。 言罢，张将军便亲率手枪营前往阻击，战至黄昏，鬼子骑兵遂退。 11天后，由于伤亡过重，城外阵地悉数被破，守军不得不撤入城内。 这时，张自忠将军又亲自晓谕众部下，这里就是我们的埋骨之所，潢川就是我们的棺材，我们要死守潢川，跟鬼子血战到底。 而张自忠将军如此烈性的原因，也在于卢沟桥事变之后，国内民众曾经对他的误解。 这件事起源于事变前后，张将军初期奉上司之令，与日寇之间保持往来。 并在随后的平津陷落之际，张自忠将军更是极力跟日寇周旋，避免京津遭受更大的损失。 只是那一次，在军中一直沉默寡言的将军暗自落泪，他告诉身边之人，二十九军所部均成了民族英雄，唯独我怕是要被骂作汉奸了… 果不其然，因为民众愤怒于华北之事，矛头也直指张自忠将军，当时甚至有报纸大篇幅讽刺，自以为忠良，实乃张邦昌之后也。 从那以后，张自忠将军每战必争先，每战必死战。 用将军自己的话来讲，民众有不谅解之处，我不能自证清白，但事实胜于雄辩。 为驱逐日寇，还我河山，余何惜死… ……… 九月十七日，第10师团不仅派出飞机机协助冈田支队轰炸潢川，并且在上风口，冈田再次大量释放毒气。 等毒烟散去，鬼子也从城墙缺口蜂拥而入… 值此危机，只见枪林弹雨中，张自忠将军亲自挥枪参加战斗。 见军长如此，凡59军所属，只要是能动的官兵纷纷拿起步枪，叫喊着冲向敌人… 一时间，爆炸声震耳欲聋，喊杀之声不绝。 当战斗进行到最惨烈的白刃战时，这群西北汉子手中大刀飞舞，顿时残肢断臂横飞，将士们也个个血肉模糊… 眼见鬼子还在不断向城内涌来，张将军亲率敢死队，趁着混乱，贴着城墙根摸到缺口，突然发起攻击，将进攻的日寇截为两段。 敢死队随即像根钉子一样死死守在缺口处，关门打狗啊，突入城内的鬼子也渐渐被消灭殆尽… 九月十九日，考虑到59军所部已经超额完成任务，孙连仲长官亲自下令，让张将军率部撤出潢川… 没过多久，信阳也随之失守。 ……… 沪市，虹口浅草商行。 桥本信带着渡边一郎等人站在门口，他边朝着街口望去，嘴里还不忘跟渡边几人告诫：“今天子爵大人会在周先生的陪同下视察沪市商行，你们都给我精神一点。 还有，得到子爵大人的允许之后，你们才能上前觐见，否则，你们明白吗？” 十点左右，袁长安、张宪臣一行便来到了自家的商行。 这次夏蓉蓉也被带着一起，袁长安准备是让她来负责苏沪一带及港城的所有生意。 当晚，大世界的三楼，袁长安等人正围坐一起聊天喝酒，席间袁长安一度交待夏蓉蓉，以后在沪市那些名流商人打交道时，不用太过于苛刻，要适当的让一些利益出来… 另外就是跟驻军方面，也要经常走动，特别是宪兵司令部，态度要谦虚点… 就在袁长安侃侃而谈的时候，门外突然喧闹了起来。 接着几个身影便闯进了他们的房间，为首的青年眼底发青，一眼望去就是长期沉溺于欢场之辈。 只见他随意的一拱手，大大咧咧的说道：“诸位想必也是初来沪市，小弟不才，在沪市颇有些薄面，今天就借你们的酒席，当做给诸位的接风宴，大家认识认识如何？” 说话间，贪婪的目光还在花子跟夏蓉蓉身上来回打量着… 袁长安心底一乐，还真是无奇不有，这场景简直不要太熟悉啊… 他先制止了服部龙藏等忍者准备暴起的举动，然后淡淡的说道：“哦？不知道阁下又是哪一位？” 这时青年边上的跟班站出来傲慢的说道：“这位是我们张大亨的公子，刚从法国留学回来，你们只要拜在他的门下，整个沪市都能横着走…” “八嘎。”却是有幸跟来的桥本信站起来大喝了一声。 毕竟对于他一介平民来讲，说袁长安是自己的主人也不为过。 敢如此轻辱袁长安，虽然不知道子爵大人的一众忍者为何没有动作，但他桥本信可忍不住了… “日本人？”听见桥本信发怒，青年的眼底也闪过了一丝惊慌… 第102章 敲打沪市 大世界包厢内，就在青年一脸迟疑之际，这时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凑到跟前，贴着他的耳朵说： “张公子，凭你家大亨跟日军宪兵司令部的关系，哪里还用怕这些来路不明的人。 你再仔细看看那个发话的日本人，一看就是个乡巴佬，说不定，跟那些日本侨民一样，也是企图来沪市糊口饭吃的。” 青年稍稍想了一下，极有可能是桥本信在一副商人打扮的这群人面前夸过海口，因此才出声想以日本人身份来吓唬自己… 就在他脸色一动，准备说些狠话的时候，袁长安先发言了：“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有点兴趣。 只要跟你们搭上关系，都能在沪市横着走了，那意思是各国领事以及刚刚占领了大半沪市的日军，都比不过你们这帮地头蛇了？” 听着袁长安话里隐含的讽刺，原本就觊觎花子跟夏蓉蓉姿色的青年，顿时有些上头了：“呦呵，你们以为巴结上一个在沪市讨饭吃的侨民，就敢如此出言不逊？ 今晚不教教你们怎么做人，劳资就不在沪市混了…” 说罢，就让手下去外面喊人。 见此情景，袁长安摇摇头，眼神也随之凌冽了起来。 “服部君，你马上去给工部局冈本乙一打电话，就说我在这里等他。” 吩咐完服部龙藏，袁长安又侧身跟花子抱歉道：“我原计划还想不打扰他们，这下恐怕不行了…” 花子也点点头说道：“如果海军方面知道哥哥来沪市，怕是像上次一样，早早就让陆战队跟着了，不过这样的话，确实会麻烦到他们。” 可这时夏蓉蓉心里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就凭袁长安在满洲的地位，到了沪市，就应该前呼后拥，哪里还像这样，被人上门挑衅。 见袁长安突然神情变得肃然，且流利的说起了日语，那个青年哪还不知道自己恐怕闯祸了，但是面对美人，他犹自强装镇定的说道：“我父亲是沪市的张大亨，他不仅与你们虹口的宪兵司令关系很好，而且跟沪市驻军一直有往来，你们不要自误…” 看着变得有些色厉内荏的青年，袁长安轻蔑的扫了他一眼道：“那你知不知道，你那个担任新亚和平促进会会长的爹，是在为谁服务啊？ 你爹他这段时间疯狂搜刮的粮食、棉花、药品等物资，又有多少是进了我的浅草商行呢？ 要不是因为你爹的胡作非为，大大的扰乱了市场的秩序，本子爵也就不用亲自来沪市一趟了。” 说完袁长安便朝几名忍者示意，看好这些混帐，等人来了再说… 就在青年手下的喽啰张牙舞爪的喊来了几十名流氓地痞，把大世界的门口给团团围住的时候。 这动静终于也把幕后东家给惊动了，黄大亨今晚正好也在大世界宴请武汉汪某人的代表，他们之间很早就有来往。 从自家经理那里听闻张大亨的公子跟陌生人起了冲突，黄大亨刚开始并不在意，直到手下来报，就连工部局两个日本董事都赶到了三楼，他顿时感觉事情可能有点大了。 于是，他吩咐人先替自己照顾着武汉汪某人的代表，自己却急忙朝着三楼而去… 此刻袁长安所在的包厢，一下子也拥挤了不少，只见公共租界的日本董事冈本乙一跟杉坂，正恭敬的站在酒桌前面，不停的擦着脸上流出汗水… “帝国将二位放在这个位置上，是为了更好的稳定与掌控租界，现在看来，二位并没有做到这一点。 一个小小的地痞流氓，竟然都能妄称在沪市代表一切，简直可笑至极。” 就当袁长安语气森严的直斥完冈本等人，黄大亨推开人群挤了进来。 他先看了看张公子，狠狠的盯了一下之后，又来到了工部局冈本的面前，脸上堆起笑容问候道：“冈本、杉坂两位董事怎么突然驾临大世界了？不知这位贵人是？” 望着这个玲珑八面的老狐狸，袁长安并不想搭理他，只是对冈本二人说道：“我想，你们来的时候，应该也通知了松本少将那边吧。 这样也好，等宪兵来了，让他们就先将这些混帐给带到宪兵司令部去，我正好也想会一会他那个大亨爹…” 就在袁长安等人准备离开大世界的时候，公共租界的西门处，气氛十分紧张。 值班的英军看着闸口边，大批的荷枪实弹的日本士兵，以为日本人不顾禁令，准备攻击租界了。 经过赶来的工部局总董事费信敦、麦道南与日本带队军官的紧急协商，面对态度强硬的日本人，工部局不得不做出退让，允许二十名持械宪兵进入租界内部… 第二天，沪市宪兵司令部。 松本正雄也一脸的担心，他埋怨道：“阁下真是太过冒险了，这时的沪市还不是很稳定，您来沪市，应该通知我们一下。” 袁长安哈哈笑了几声，客气的说道：“松本将军，我现在的身份敏感的很，大本营那边还有很多人在盯着我呢，他们害怕，一不留神，沪市、金陵就都成了我袁长安的地盘…” 松本哪里会接这个话，只是绕过话题，提起了张大亨的事，他告诉袁长安，选择跟这个人合作，也只是看中了他在沪市地下的势力，并非妥协之举。 关于这点，袁长安也没有过多追究，他只是隐晦的暗示松本正雄，帝国的财政吃紧，打开沪市的大门，是为了更好的摄取丰厚利益，不是把沪市搞得一团糟。 这样下去，即使将来帝国全面占领沪市，意义何在呢？ 松本正雄听完，也若有所思。 这时，卫兵来报，张大亨来了。 于是松本恳请袁长安，看在这个人对帝国还有一点用处的份上，且饶他一回吧。 袁长安沉思了一会儿，也终于点了点头。 事后，据说张大亨亲自动手，将其子打的不能下床，就连其妻在旁都不敢相劝… ……… 入夜，袁长安披着一件单衣，透过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神色忧虑的朝西南方向望去… 第103章 南浔线的态势 当大别山一带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长江南岸沿线的冈村宁次所部也并没有闲着。 湖口司令部，冈村宁次站在军事地图前，仔细研究着态势，他觉得九江既然已经被自己拿下，那自己第11军向南向北都可以进攻。 但是总体上来看，自己的11军如果南下德安、南昌，再进而攻占长沙的话，就可以顺利实现对华国武汉的战略大包围。 于是老鬼子便想借此机会，一举歼灭武汉守军，以此达到大本营迫降华国武汉政府的目的。 只是这时的他万万没想到，接下来的转变，不但让他的战略包围没形成，反而差点断送了一整个师团在华国守军手里。 事情还要从七月底说起，波田支队及106师团在占领九江之后，松浦这家伙渐渐就有些膨胀了。 他觉得，自己的师团虽然大部分都是预备役人员，但是从连续几场胜利来看，战力相当稳健，战果更是直逼精锐甲种师团啊。 所以在接到冈村宁次的南下命令后，松浦就迫不及待的指挥着106师团沿南浔线奔德安而来… 而此时率部驻守南浔一线的长官，不是别人，正是被紧急从郑州调来守卫武汉的薛岳薛伯陵。 自奉命赶到德安沿线驻防后，我们的薛长官就焦躁的不行，今天沿江防线危急，明天大别山一带又遭敌人攻击，偏偏他安坐南浔线，怎叫他不着急呢。 这下好了，接前沿来报，有一股鬼子正向着德安方向攻击前进，其先头部队已经到达庐山西麓的金官桥一线，而驻守那里的正是薛岳麾下的第70军李觉部。 当前沿电话打到薛岳指挥部的时候，金官桥阻击战早已经打响了… 老规矩，松浦所部在抵达金官桥时，先命令重炮轰击了几轮，然后在联队长的指挥下，一众鬼子兵撅着屁股就朝前面冲了过去。 在他们对面的阵地上，70军的战士却丝毫没有被鬼子的三板斧给吓到。 等鬼子炮声一停，70军的官兵们便抓紧修复工事，然后便继续猫在战壕里，等着鬼子哇哇叫的来到阵地前二三十米处，将士们突然现身，迎面就是一阵突突… 这下可好，顿时冲在前面的鬼子倒了一片。 剩下的鬼子一看，危险太大，于是奇葩的一幕轮到小鬼子上演了。 在后面鬼子联队长的望远镜里，只见华国守军阵地响起一阵枪炮声后，自家的士兵马上纷纷趴下一动不动，小鬼子联队长还奇怪呢，难道华国守军用了什么秘密武器，一瞬间就把我的前锋给消灭了… 他再仔细一瞧之后，差点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原来趴倒在地的那些士兵，竟然缓慢的向后面移动着，无论督战队喊破喉咙，他们照样无动于衷… 其实不奇怪，这群鬼子士兵能做出这般举动呢，一切都源自于他们的出身环境。 他们跟日本甲种序列中鼎鼎大名的第四师团一样，所辖兵源都是来自大阪这个地方。 这些人平时不是商贩，就是工厂或者公司的职员，尚武精神那是一点也没有，精打细算倒是深深刻印在了骨子里。 所以说，这些人上了战场，主打一个摸鱼为主，这点也能从他们的口号就能看出来。 御身大切，保命要紧就是第106师团里士兵最响亮的口号。 就这样，等前线战况传到松浦那里之后，他小眼睛一转，这样吧，我让联队长带队冲锋，应该会有一些效果吧。 好嘛，确实效果很好，在70军的精准反击下，没两三天106师团就损失了几名联队长，甚至士兵也死伤不少。 松浦一看，顿时急了，赶紧向冈村宁次求援。 冈村宁次一听，真是日了苟了，好吧，劳资也算服了你们这些蠢蛋。 既然你们师团打不过，那你们就盯着对面阵地吧，这下总可以了吧。 又过了几天，接到冈村宁次命令的第101师团所部赶来增援。 师团长伊东正喜想直接偷袭德安，谁知他的小动作被薛岳给发现了。 等伊东正喜的101师团行进到庐山东孤岭时，就被沿途追来的第22、65军拦腰截击。 随即在战斗中伊东正喜被炸成重伤，101师团也同样被击毙了几个联队长。 冈村宁次闻讯顿时大怒，你们干脆就地解散了吧，还特么的京都师团，说出去都丢人。 没办法，冈村宁次强忍怒火，吩咐101师团就地休整吧… 这时，从瑞昌而来的第27师团丸山支队，正沿着岷山一带搜索前进。 由于岷山守军第34军装备实在是太差，加上他们本就是一些保安团组成的军队。 所以仅仅坚持了几个小时，就全面撤退了。 而且由于撤退的太快，34军一直以为攻击阵地的只是一个鬼子大队，所以也造成了后续前来增援的俞济时部的困惑。 74军在接报时，初期派出去一个团支援，没顶住。 后来干脆把51师王耀武部全部派上去了，还是没顶住。 这下不仅俞济时懵了，战况报到指挥部，就连薛岳也懵了，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立即派人前去侦察，这才知道，对面竟然是鬼子整整一个精锐旅团。 薛岳这时也纳闷了，鬼子第11军不是应该在攻击武汉前沿吗？怎么一下子全跑自己这荒山野岭来了… 原来这第27师团是奉命前去攻击粤汉铁路的，但是看见106师团攻击受阻，就好心派出丸山支队前来支援。 见此状况，薛岳马上命令俞济时74军全军出击，并让第4军以及岷山西边的黄维第18军从中间截击，这样才在马回岭一带稳住了阵脚。 就在薛岳抽调走金官桥一带的阻击部队时，有些无聊的松浦一看，自己这106师团得跟着啊，说不定有便宜可捞。 跟着跟着，106师团也到了马回岭。 冈村宁次知道后，想了想，还是决定让丸山支队归建，第27师团按照既定路线前进。 而马回岭阵地，你106师团就先盯着吧…… 第104章 万家岭 随着嗡嗡声，两架侦察飞机从德安上空盘旋飞过。 地面的华国守军心里都有些黯然，是啊，国家的空军力量太薄弱了，若非如此，岂能让日寇这般嚣张。 湖口的日军司令部，一边听着飞行大队传来的信息，冈村宁次一边对照地图指指画画。 突然，老鬼子的眼睛一亮，原来根据飞机侦察，华国在五台岭至南田铺一线并没有密集部署防御。 机会来了，想到这里冈村宁次毫不犹豫的电令106师团。 你们也别在马回岭发傻了，这次给劳资麻溜点，沿着南田铺悄悄的摸到白槎去。 从德安后方发起突袭，与正面101师团来个前后夹击，顺势把德安守军一举歼灭。 松浦淳六郎在接到命令后，也喜出望外，偷袭好啊，这事他拿手。 于是九月中旬，带着一幅过期地图的松浦师团又生龙活虎的转向西面，在到达五台岭后，便沿着公路向南前进。 万家岭，地处德安磨溪乡西南方向，这里属于丘陵地带，山不高，但是几座山峰连绵在一起，地势也较险峻。 一处山坳里，松浦淳六郎拿着地图，左看右看，比对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气得他将地图朝身边的参谋长一扔，你特么的比劳资还不靠谱，大军出动，你小子就准备了这幅玩意？ 也就在松浦命令侦察部队四处搜索的时候，前面枪声响了，原来是第4军欧震将军的警戒部队发现了第106师团… ……… 德安前线指挥部，薛岳闻听第4军竟然遇上了106师团，他随即看向布防图。 片刻后，薛伯陵将笔一扔，跟一众参谋说道：“这股鬼子轻军冒进，狼奔豕突而来，已犯兵家之大忌。我意乘此良机，转用兵力，一举围而歼之。” 之后，薛岳便率部前往白槎亲自坐镇。 而华国德兴、南浔、瑞武几处兵力随之调动，紧急赶赴万家岭，包围106师团。 起初，在跟华国第4军进行了一番交火后，松浦还没有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他还计划着等吃掉眼前守军，如何改变行进路线，直奔白槎呢。 但是随着周边的侦察小队不断报告，松浦这才发现，自己不仅走错路，还有可能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求援，不，应该说是求救了，他马上命令通讯兵，向湖口司令部急电，请求战术指导。 冈村宁次接到电报后，也禁不住连声哀叹，这特么的好事怎么都让你106师团碰上了。 没办法，他连忙给27、101等师团发话，松浦有危险，你们该转向的转向，该猛攻的猛攻，看在帝国的份上，就拉松浦一把吧… 但是27师团东进援助106师团的企图，随即被华国守军彻底打破。 在瑞武线南屏山一带，商震部32军第141师死死咬住了27师团，尤其是在麒麟峰争夺战上，双方都拼尽了全力，损失惨重。 最终，141师在赶来增援的142师协助下，稳稳占住上风，27师团望峰而止。 再看101师团，在东孤岭受阻后，伊东正喜又身负重伤，不得已，参谋长西山福太郎抽调149联队进入万家岭，以策应受困的106师团。 ……… 武汉军委会，在得知薛岳所部将日寇106师团给团团围住的时候，蒋某人顿时大喜，于是他连忙致电薛岳，提出要物资给物资，要武器也即刻派人运抵。 但老蒋只有一个要求，在双十节来临之际，薛岳所部务必全歼此师团，给日方以重重打击，方表我华国决心抗战到底，不屈之意。 接到总统亲自谕示，薛岳也催促各部于十月二日夜间向万家岭一带加紧收缩攻击防线。 彼时，华国共计15个师分东、西两线向石堡山、狮子崖、张古峰发起猛烈攻击。 见状，松浦淳六郎也感觉不妙，除了连续给冈村宁次发送求救电文外，并命令各联队组织敢死队，向磨溪乡白水街一带进行突围。 战至十日凌晨，106师团仅余数百人紧随松浦，在日军外围照明弹的指引下，突出重围外，其余鬼子悉数被剿… ……… 随着万家岭大捷的消息传开，华国内部是一片欢腾。 这场战役，极大的振奋了全国人民抗战到底的信心和决心。不仅压制了日本侵略者在中国嚣张气焰，更打出了华国的气势，打出了民族的尊严。 这场战役，华国守军史无前例的消灭了一整个日军师团，也破坏了敌人的既定战略和计划，使得日军不得不放缓了南下的步伐。 我党所属新编第四军叶将军曾奋笔疾书，以赞此战之辉煌：万家岭大捷，挽洪都于垂危，做江汉之保障。并于平型关、台儿庄鼎足而三，盛名当垂不朽！ 再来看国际社会，西方国家在了解华国这次战役后，也纷纷赞扬起武汉政府，在其领导下的反击战争中能有如此惊艳的表现。 而日军华中派遣军司令部，畑俊六闻讯，也霍然起身。他呆立半晌之后，才语气有些落寞的吩咐副官，向东京御前及大本营方面汇报..... 日军大本营在收到106师团惨败的消息时，也为之愕然。 但是要说有多少沮丧，压根就没有。 对于他们来说，这仅仅是局部的一些失利而已。 因为此时的华中派遣军已经在武汉北路方向占领了信阳，平汉铁路也被日寇从中截断，兵锋随时直向武汉。 不仅如此，而且在其第2军攻陷信阳的同一天，由于防守广州沿海的粤军大部被调至武汉驻防。 日军第二十一军司令官古庄干郎于是趁机命令麾下三个师团，第5、第18第、104师团从惠州大亚湾强行登陆。 仅仅十余日，广州失陷。 随后武汉军委会在更加严峻的形势面前，不得不按下刚刚消灭鬼子一个整编师团的喜悦，按照早前定下的策略，向西南川蜀进行战略转移… 民国二十七年，十月二十七日，武汉失陷。 第105章 沪市二三事 东京，御前会议。 自七七事变以来，这也是日本针对华国方面第七次会议了，如此频繁的商议对华政策，也不难看出小鬼子的急迫。 这时，陆军大臣杉山正慷慨激昂的向内阁诸人夸耀着，此次武汉会战日军所取得的丰厚战果。 并且就华中、华北目前连成一片的形势，对于大本营的战略目的已经初步完成，他也显得格外兴奋。 耐心的等杉山炫耀结束后，见首相、藏相等众并没有如期那样露出满意的笑容，载仁亲王于是朝裕仁看了下，他摸着自己的胡须，轻轻说道： “华国武汉政府已经内迁西南，那里大山环绕，地形更为复杂，我们的机械化作战方式恐怕很难取得效果。 另外，诸位不要忘了，自全面开战以来，帝国军队消耗的比例并不小，不少师团需要休整补充兵员。 我们虽然在华国华北、华中占取了主动，但是战线也因此变得更加漫长。 这些，都是你们大本营需要考虑的事啊…” 而坐在上首沉默不语的裕仁心里也在想着，当初陆军在他面前鼓吹的速战速决论，但在华国举国反抗之下，已然成了笑话。 如今看来，还是石原等人分析得比较透彻。 这时的裕仁，不免又想到了袁长安… ……… 还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着的袁长安，此刻正乔装成商人模样，站在了星加坡路上的孤军营外面。 “风云起，山河动，黄埔建军声势雄，革命壮士矢精忠。 金戈铁马，百战沙场，保家卫国作先锋…” 听着里面嘹亮的军歌，还有士兵们正常出操的声音，袁长安静静伫立了好一会儿。 快十点左右，他才平复心情，跟着日常来慰问524团官兵的人群，凑到了英军哨兵面前。 等早操完毕，士兵们在谢团长的带领下，跟看望他们的人群渐渐汇合到了一起。 袁长安找准时机，又压了压帽檐，在谢团长的耳边轻轻问候了一句。 但是，当袁长安提及夜间接应他安全离开孤军营时，谢团长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坚毅起来。 他的拒绝很坚定，低沉而铿锵有力：“我虽然不知道你的身份，但还是很感谢你的好意。 做为军人，当以服从军令为本。 我既奉上级之命正大光明的撤退至此，也应该正大光明的从这里走出去…” 袁长安怔怔的望向微微抬手致意的谢团长，他嘴唇嚅嚅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直到谢团长转身离去，他才微红着眼睛，低下头黯然朝着外面走去…… 在胶州路口，还有些失神的袁长安突然感觉腰上一阵刺痛，他扭头一看，才发现身后站着几个地痞模样的家伙，其中一个正拿着匕首抵在自己的腰间，嘴里还呵斥着： “识相点，跟我们走一趟吧。” 袁长安也没吭声，很快，他就被这几人给带到了拐角的一处巷子里。 靠着墙壁，袁长安冷冷的望了一眼围着自己的这些人，“你们这是要打劫？” 看袁长安丝毫没有为自己的处境而担忧，为首的三角眼摸了把脸，阴笑着说道：“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叫你过来聊聊，不知道老少爷们混哪里的？方便的就留个名号吧…” 袁长安一听，就知道这群人肯定是受命盯梢孤军营的，只是还不确定，到底是奉了重庆特务处的指示，还是得到了沪市宪兵机关的命令… 他略略想了下，便摘下礼帽，脸色一沉，向三角眼大声喝道：“八嘎，我来这里办什么事，难道还要向你们请示？” 果不其然，一听见袁长安叽里呱啦一通乱骂，三角眼顿时就慌了，连忙搧了几下自己的脸，“误会，误会，我们都是自家人，自家人啊，大人。 我们也是奉了宪兵队的命令，在胶州公园这一带盯梢，所有进出军营的陌生人都必须…哎…”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确认了这帮家伙身份的袁长安，就暴起了。 只见他一侧身子，并掌如刀，斜斜的砍在了三角眼的脖子上。 再纵步跃起，便扑到了剩下的两名混混跟前，伸手就掐住了他们的脖子，双手一用力，咔嚓一阵轻响后，翻着死鱼眼的混混就软塌塌的倒在了一起… ……… “三木君，租界的问题很严峻啊。上次监视支那士兵的宫本，莫名被人刺死，这次张孝林的门徒又遭人袭击，你难道还没有察觉到那股暗藏的势力吗？” 贝当路的宪兵队里，三木贵西望着来人无奈的笑笑，“山本君，这样的说辞，只能证明你刚从国内来，还不了解沪市的形势。 租界的复杂程度，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不过，这次向我们出手的，我想我还是知道的，一定是重庆的支那政府派出的间谍所为。 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发起还击的，沪市，毕竟是我们做主…” “噢，那鄙人就静候三木君的佳音了…” ……… 金陵路的沪市大宾馆，袁长安进门的时候，花子跟夏蓉蓉两人聊的正欢。 看见袁长安，花子的眼睛就弯得像月牙似的，马上站起来跑到他身边，边接过外套，边脆生生的问道：“长安哥哥见到那位明老板了吗？” 袁长安朝着夏蓉蓉点点头，然后才捏了下花子的小鼻子，“我在大世界里面等了半天，才知道明老板回苏州去了。为免白跑一趟，我特意从大世界给你们带了份法式鹅肝，你们尝尝吧…” 看着娴静品尝鹅肝的二人，袁长安清了下嗓子，他对夏蓉蓉再次提醒道：“南方的城市才被帝国掌控不久，你以后行事也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生意上如果还有什么困惑，就向周先生请教。 对各处商行的掌柜，也不要控制的太死板，只要事情办好了，其它方面嘛，还是可以适当的给予一些空间给他们吧…” 夏蓉蓉低头称是的同时，心里又对沪市商行的桥本信多了一丝厌恶。 这个酗酒的家伙，还敢在殿下面前告状？ 第106章 中村事件 深夜，哈尔滨。 在警察局几名下属的搀扶下，中村满身酒气，踉跄着从中央大街上的大公馆里走了出来。 就在众人准备将他扶上轿车的时候，只听见砰的一声枪响，中村便身子一沉，滑到了地上。 高彬等人急忙掏出手枪，顺势缩在了车后。 再看中村，脑门正中一个手指大的窟窿，正往外咕咕冒着血沫，众人心里一凛，没救了，也麻烦了… “枪手就在对面二楼，局长你们在这，我跟老金、鲁明冲过去抓人…”不等高彬回应，周乙就举枪朝着街口跑去，金志德跟鲁明相互看了看，连忙也跟了上去… 见周乙带人冲出去后，高彬马上吩咐小孟，快去给宪兵司令部及警察局打电话，这样一来，即使刺客从周乙三人手里逃脱了，也很难躲掉宪兵及警察特务的封锁… 另一边，根据刚才的推断，周乙三人也很快就来到了胡大春成衣铺子。 一脚踹开门后，周乙率先奔着楼梯就冲了过去… 片刻过后，胡小三搂着自家婆娘跟娃，一脸惊恐的望着周乙他们三人。 鲁明喘着粗气说道：“阁楼看了，老周，不是这家，我们搞错了…” 周乙紧皱着眉头，朝地上啐了一口：“特么的，难道是隔壁剪刀铺子，不对啊，他家没二楼啊？” 金志德这时突然大叫了起来：“是烟囱，苟日的刺客肯定是趴在烟囱上开的枪…” 三人只好又下楼往隔壁的铺子跑了过去，不过，在临下楼的时候，周乙叮嘱了胡小三一句，关好门窗，又顺手给了他几张大钞。 等他们气喘吁吁的爬到剪刀铺子烟囱那里一看，手电筒也照到了几处明显擦痕… “下去吧，那人应该有跑远了。等宪兵到了再说吧…” 等周乙他们灰头土脸的回到大公馆门口时，不一会儿，哈尔滨宪兵司令部的车队就到了。 岗上志满跳下车，几步就跨到了中村的尸体旁，然后凶狠的望着高彬问道：“高局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高彬就把刚刚发生的情况述说了一遍，听到周乙等人冲过去，但凶手已经逃脱的情况时，岗上志满并没有责怪他们，面对这种突发事件，警察局的人能有如此反应，已经算是很优秀的了。 但是望着地上眼睛瞪得老大的中村，岗上志满心头的火苗就猛的窜了起来。 他马上转身命令部下，立即派人沿街设卡，并且会同警察局的特务，对这一片，挨家挨户开展搜查… ……… 四道街的烟草铺子，后院的门轻微的响了一下，一道身影便迅速闪了进去。 “行动成功啦？”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苟日的中村被我一枪就给开了瓢。” “唉，估计这两天又不得安生了，鬼子警察局长死了，他们不得查个天翻地覆啊… 你说那个被中村请去协助调查的老师，到底是啥来头，为什么处座会亲自下令要除掉中村，为他报仇啊？ 而且还这么急…” 换上了睡衣的陈姓男子没接话，只是说了声赶紧睡，说不定一会儿鬼子宪兵就要上门搜查了… 见自家男人不愿意提，于姓女子也猜到其中牵扯甚大，嘟囔了几声也和衣躺下了… ……… 第二天，警察局里。 岗上志满坐在主位，敲敲桌子，严肃的说道：“诸位，新京方面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并且责成哈尔滨这边尽快查清真相，将凶手缉拿归案。 大家都说一说吧，我们应该从何处着手，才能一举将凶手，以及包庇他的全部抓获。” 高彬轻咳了下，抬眼看向岗上志满，“岗上将军，凶手将目标放在中村局长身上的原因，我想大概是因为育英中学刘培才老先生的事。 “哦？此事我略有耳闻，高局长，你不妨说清楚一些。”岗上有些不耐烦了。 “这事要从上个月说起，当时警察局接报称，在育英中学里面，有部分教师对满洲全面实行日语课制，私底下有抵触情绪。 而且有的老师在上课时，言语之间甚至流露出对帝国的不满。 所以中村局长就亲自去了一趟，将为首的刘培才给带了回来，谁知道刘老先生在怒斥了中村局长一番之后，情绪一时激动，急性心肌炎发作，人没了…” 不等高彬说完，岗上阴沉着一张脸，挥了挥手，“反满分子死有余辜，你的意思是这个刘培才的同伙，为他报仇而刺杀的中村吗？” 高彬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又说起关于这位刘老先生的事，“将军您有所不知，这位刘老先生曾经在南方任教，其学生成名者众多。 而其中一个，就是现在重庆政府的特务机关负责人戴某…” “嗦嘎，高局长，我明白了，这还是一场复仇行动，只不过是学生给老师报仇。 这样来看，对方肯定是动用了潜伏在满洲的间谍。 高局长，你们警察局马上派一些人，把那个学校给监视起来。 然后对外宣称，就说特务科查到里面的老师都是反满分子，宪兵司令部很快对他们动手。 让我看看，那些真正的反满分子又将如何对待这件事情…” 卧槽，这招真毒啊，这苟日的岗上。 周乙心里暗自在想，这样一来，搞不好自己的同志，也忍不住要插手这事了。 明知是计，你也不得不闯啊，万一鬼子真起了杀心，将那几名老师给祸害了呢？ 不行，这事得找老张去商量商量，说不定他有办法… ……… 浅草商行二楼，听完周乙所讲的事，张宪兵静下心思索了会儿，随后他安慰周乙：“老周你别担心了，岗上志满的将军怎么来的，难道你忘记了吗？他也就做做样子罢了… 特委这边，我会提醒的，至于抗联那边，我让胡勇晚上去通知吧。 现在我倒是有点担心那帮重庆的家伙，别真上当了，那跑出去，可就没有活路了…” …… “这事还真闹大了呢，老婆你等搜查的宪兵特务走了之后，马上去给重庆发报，把详细情况汇报一遍，等候处座的指示吧。” 啪的一声，于姓女子愁眉苦脸的，给了自家老公后背一巴掌后，纠结的说道：“你说这要是见死不救，咱这良心可往哪搁啊？” 陈姓男子：…… 第107章 哈尔滨大搜捕 春兰街口。 周乙跟鲁明两人就靠在一家香水店门口，看着哨卡进出的人。 鲁明有些无聊，他现在的心思也很简单，因为特么的风云变幻太快了，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棒槌，跟周乙、金志德等人一样拼死拼活的，到头来，他反而啥也没捞着。 看看人家周乙，现在是特务科科长了，金志德呢，据说也快调到别的地方高升了。 甚至小孟都提了一级，他鲁明搞得好像隐形人似的，怎么变动，都跟他没关系。 心冷了，真特么心寒。 就混日子吧，怎么过都是过，以前闻到反满分子的味道，就兴奋，如今，呵呵，站在劳资面前，劳资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就在鲁明胡思乱想的时候，周乙抬眼之间，就看见一个披着旧大衣的人，从前面李家胡同冒出来，正朝着哨卡缓缓走来。 打量了一下这人，周乙的手指动了动，那强装镇定的样子，不用想，身份肯定有问题。 看样子，应该是被那一片上门搜查的宪兵跟警察局特务给逼出来了。 看看吧，能帮上肯定得伸手，万一是自己的同志呢。 再说了，现在两党合作期间，如果是重庆那边的，也算是一个战壕里的人… 周乙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跟鲁明嘀咕说了声，我去那边看看，便走到了哨卡边上，跟宪兵站在了一起，并开始也向进出的人索要着证件… 这会儿进出哨卡的人也不是很多，不一会，那人就来到了周乙的前面。 “证件…” 接过那人手上的小本子，周乙随意的翻了翻，又抬头看了看那人：“家哪儿的？干什么去啊？” 问话的时候，周乙心里还在想，这人大概也没想到如此轻松吧。 谁知道，周乙手里的小本子都已经快递出去了，出状况了。 只见李家胡同那边突然喧闹了起来，而且胡同里也冲出来了两个宪兵，奔着哨卡就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叫喊着，拿下那个穿旧大衣的男人… 周乙心里顿时叹息了一声，来不及了… 果然，听见身后宪兵的叫声，那人一掀衣襟，就从怀里掏出一把撸子，准备照着周乙脑门就开枪… 呯，一道人影倒在了地上，鲜红的血瞬间就沿着脑门流了下来… “老周，老周，你在发啥呆呢，真被吓到啦？” 周乙一回神，扯着他胳膊的鲁明这才松开了手，而鲁明另一只手上，枪口还冒着烟。 原来鲁明看周乙走了，更无聊了，就踢踏着也跟了过来。 在周乙检查那人的证件时，鲁明渐渐发觉了异常，所以早就握住了别在腰间的枪，在那人抬手之际，其实鲁明就已经对准了他脑门了… ……… 一连几天，围绕着南岗以北，埠头、傅家甸几个区域，哈尔滨宪兵司令部联合警察局、伪满军，进行了大范围的搜捕行动… 枪声，也几乎没停过。 而在浅草商行里，张宪兵跟小兰也在为自己的同志暗自忧心。 “张大哥，我昨天去亚细亚那边，组织的一个联络点也被敌人发现了，赵春水他们，他们都牺牲了… 我看着他们倒在那里，我好想冲过去…还有一些无辜的百姓…我呜…呜呜…” 拍拍小兰的头，张宪兵脸色黯然： “这次重庆方面的行动，确实也把敌人给惹急了，杀一个中村事小，但是打了他们的脸才是真的。 对于敌人来说，在侵犯战争中节节胜利，哪容得了后方这般失控。 所以，面对如此规模的突击搜查，出现牺牲在所难免。 不像加茂部队那次，虽说敌人搜查力度比这次还要大，但那时因考虑到国际影响，再说长安正好也在，所以敌人才收敛了一些…” 小兰抽噎着抬起头，“那，那我们给长安哥发电报吧…” 张宪兵叹了口气，“小兰，我们不能总是依赖长安，你不知道，其实他的压力比我们更大…” 说完，张宪兵走到电话旁，定了定神，便拿起电话就拨了出去。 “宪兵队吗？我是浅草商行周志乾，我要找岗上将军，好的，谢谢… …岗上将军，是我。 恭喜将军啊，你们这次大搜捕行动想必收获颇丰吧，哈哈… 不过，我这里有一些小小的建议，不知将军是否方便… 哈哈，没什么，不是商行… 我只不过是想起了子爵阁下对我的教诲，毕竟大搜捕对于一些忠厚老实的平民来讲，无辜受此牵连也不好嘛… 将军您觉得呢？” 挂完电话，张宪兵又告诉小兰，为什么不在宪兵进行大搜捕之前，以袁长安的名义来警告岗上志满。 如果那样的话，无疑是在暴露自己的倾向，鬼子也并不傻… 至于组织方面，已经通知到的，还没有及时撤离，相信他们也是有原因的吧。 接下来，自己等人先静候消息，再见机行事。 ……… 宪兵司令部。 岗上志满在思考了片刻后，便命令部下，除各处哨卡保留外，其余搜查行动立即停止… 他之所以赞同张宪臣的这个想法，因为这个时候，搜查确实已经没有必要了。 除了惊扰一些平民百姓，像那些反满分子，除被抓捕或当场击毙的，其他的估计早就跑得没影了… 再说，给张宪臣一个面子很有必要，谁知道，是不是那位阁下授意张宪兵如此说的呢… ……… 大连，五台子河。 东北特委书记正焦急的等待着哈尔滨那边的消息，因为有个地委在此次敌人的行动中失联了。 如果他因身份暴露而被敌人抓捕，后果不堪设想。 这名同志是临时接到通知，去哈尔滨执行一项秘密任务的。 大搜捕之前，特委已经告知过他，形势有变，最好还是先行撤离。 可考虑到任务非常重要，那名地委义无反顾的留在了哈尔滨… ……… 陈、于夫妇在这次大搜查中安然无恙，因为他们离浅草商行近啊。 其实四道街上的商户，基本上也都没有受到太大的惊扰。 但是随着他们探听的消息更深入，才发现己方潜伏在哈尔滨的人员遭到了很大程度上的打击。 面对这一情况，夫妇二人也是面面相觑。 没办法，只能等风声过后，再向重庆那边如实反馈了… 第108章 国宝迷踪 深夜，香坊区。 田家屋子里，里间的角落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田辉友跟田辉兵两人把东西藏好后，又回到炕上暖了一会儿。 “哥，徐部长那边怎么还没有消息啊？咱们要不要去打探一下情况？” 田辉友闭着眼睛没有说话，他在脑海里把这次秘密行动又过了一遍后，才对自家兄弟说道：“辉兵你沉住点气，我们的任务是把东西接应到就行。至于特委那边，书记自有安排，徐部长什么时候来，我们等着就是了。” 田辉兵哦了一声，也就没再啰嗦。 两人就这样默不出声，直到天放亮，他们才感觉事情不对劲。 因为按照约定好的计划，最迟凌晨的时候，就会有人前来将东西接走的。 但是到现在还没有人上门，情况肯定有变。 想到这，田辉友连忙下炕跑到自家门边，侧耳听了会动静之后，就招呼田辉兵一起又把角落的东西掩盖了一番。 他嘱咐弟弟田辉兵警醒一点，便戴上皮帽子出了门。 在离埠头不远的一间杂货铺里，田辉友拢着手，跟铺子的老板马老五先聊了几句家常，然后便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随意的问了问这几天街面上的新鲜事。 马老五朝着街上看了看，才一副心有余悸的跟田辉友说，这两天宪兵都快把整个城北一片给掀了个底朝天。 打死打伤的不算，就光被他们抓走的，估计都有上百号人。 接着马老五神神秘秘的说起，好像是日本人一个大官被地下抵抗分子给刺杀了，听说日本的天皇都被惊动了。 还有人说，搞不好被杀的是天皇的亲戚。 否则，整个哈尔滨的宪兵也不会像疯了似的，到处抓人… 田辉友当然对所谓的民间传言不感兴趣，但是如此规模庞大的行动，却让他对特委派来接应的同志有些担心了起来。 在跟马老五赊账拿了一包洋火跟一袋子盐后，他便急匆匆的赶回自己家了。 而在五台子河等消息的特委书记，这时也接收到了张宪臣传来的信息。 当得知哈尔滨宪兵在城内大索之时，他顿时长叹一声，不用想，地委的老徐即使没有被抓，情况也不容乐观。 于是他马上回复张宪臣，在确保自身安全之下，去地委联络点察看察看，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 新京，关东军司令部。 梅津没治郎望着满洲地图在出神，参谋长矶谷廉介则老神在在的喝着茶，顺便再朝手里的玉石印章哈上那么几口气，甭提有多轻松了。 梅津没治郎收回目光，转向矶谷廉介的时候，也被他这副模样给逗乐了。 “矶谷君，你也太逍遥了吧，大本营调你来关东军，可不是让你在此养老的。” 闻言矶谷廉介不紧不慢的将玉石印章放进兜里，这才抬起头，笑眯眯的说道：“司令官阁下，关内现阶段的战争已经结束，接下来各方都在休养生息。 这时候，难道我们还要跟远东那边再较量一番不成？ 您看，满洲境内也安静的很，我觉得适当的放松放松，还是有好处的。” 见矶谷廉介竟如此惫懒，梅津没治郎的眼角不由得跳了几下。 “矶谷君，满洲只是表面上风平浪静。你看看这次的哈尔滨中村事件，堂堂警察局的副局长，竟然被人在街上一枪爆头，可见反满分子之猖狂。 难道你不觉得，满洲方面需要来一次整肃吗？” 矶谷廉介心想，你特么的真是没事找事，难道你在东京数日子的时候，就没听说过满洲有关我们那位子爵的传说吗？ 整肃整肃，哈尔滨宪兵的行动才几天，浅草商行的负责人就受不了了。 岗上志满如果不是识趣的马上结束了搜捕行动，你就瞧好吧，他那个刚刚到手的少将，要不了几天就得拱手相还。 望着梅津没治郎翘起的眉角，矶谷廉介打了个哈哈，“司令官阁下，为了满洲的长久治安，偶尔的整肃还是有必要的。 另外，对于哈尔滨的事件，我们关东军方面也需要有个明确的态度。 我亲自去一趟吧，顺便也督促一下岗上志满的工作…” 梅津没治郎当场愣住，这中村之死哈尔滨早就汇报给新京了，你现在过去，算哪门子事。 等矶谷廉介溜出去早没影了，梅津没治郎才仿佛想起了什么，于是他提起电话，就是一通询问，良久，他才神色莫名的放下听筒… 嗦嘎，原来是那位子爵已经回到了哈尔滨… 他不由得想起在大本营的时候，东条曾经也告诫过自己… 梅津没治兄，满洲治理，有一个人你是绕不开的。 也切莫忽视了这一点，如果你想安坐满洲的话。 ……… 就在袁长安一脚踏上哈尔滨的地面时，张宪兵也终于知道了特委亲自安排的行动内容。 新京皇宫内的一名孔姓侍卫连长，由于痴迷赌博，欠了一屁股的债。 那小子也是狗胆包天，在当值的时候，就想办法溜进了皇宫内库，把一些手卷、纸画给偷带了出来。 当时他准备找个当铺死当的，正好组织有位同志知晓了此事，在连夜请示特委后，就花了几百大洋把那些文物给盘下来了。 就在特委安排人准备护送到察哈尔，再转运至中央时，那个侍卫被抓了… 康德皇帝很清楚，如果让日本人知道了这件事，那最后这些宝物的归属权是谁的，就不用猜了。 所以他悄悄告诉了几个遗老遗少，那些人于是就安排一些手下暗查此事，很快就查到了新京张记当铺的掌柜，也就是组织潜伏人员的身上。 就这样，几番交手，几经周折，现在那些文物被运抵了哈尔滨香坊区。 原本是安排地委部长徐仲怀前来接应的，又遇上宪兵大搜捕… 接到袁长安后，张宪臣就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一一告诉了他。 “哦？都有哪些名人手卷啊？” “严嵩的手稿，赵孟頫、文征明等字画…” 袁长安霍然一惊，这都是国宝啊… 第109章 服部龙藏 香坊区，田家屋内。 田辉友、田辉兵兄弟俩也接到了特委最新指示，很快就有人来取走那批文物的，并将接头暗语告诉了兄弟俩。 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文物后，田辉友两人就决定守在屋内，寸步不离。 临近傍晚的时候，屋外终于有了一丝响动。 有人在扣门。 节奏不对，这是田家兄弟的第一反应。 接着，不等他俩走出正屋，就感觉微微一震，大门被人迎面撞开了。 接着，几个身影便如鬼魅般闪了进来。 看见田家兄弟后，领头的那人阴恻恻的说道：“哟，正主儿都在屋子里啊，这倒省事，那就有劳二位把主子爷的宝贝给交出来吧…” 俩兄弟互视一眼，知道不好，但他们却没有惊慌，按住怀里的武器后，田辉友向前踏了一步，“宝贝？什么宝贝？我们兄弟可都是苦哈哈，各位好汉是不是搞错了？ 如果是要盘缠，我兄弟二人哪怕去借…” 这时，院子里的几人却不耐烦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催促道：“云大监还跟他们废什么话，主子爷还在新京等着回话呢…” 随着话音刚落，说话的那人便朝田辉友这边扑了过来… 见势不妙，田辉友低声跟弟弟只说了一句，不要开枪，就抽出怀里的短刀迎了上去。 田辉兵知道哥哥的意思，枪声一响，这批文物就再也保不住了，因为警察、宪兵很快就会闻声而至。 不开枪，说不定有前来接应的同志帮忙，还能将这些明显是宫里的人击退… 于是他低吼一声，拽起一根木棒也冲了上去。 瞧着田家兄弟不退反进，领头的也笑了：“你们且去找宝贝，这二位，就由咱家跟小顾子陪他们耍耍吧。 这身子骨长时间不动，都快朽啰…” 剩下的几人应了一声，就向着屋里面去了。 见田家兄弟只顾着跟自己搏命，并没有向左右邻居呼救，那个叫小顾子的太监不由得佩服起姓云的老太监，这下真找对人了… 四人捉对在院子里没打斗一会儿，等进屋搜查的人出来时，田家兄弟俩就已经躺在地上了。 姓云的老太监一脚踩在田辉兵的脑门上，背负着双手，淡淡的说道：“看你们手上都空的，这是没找到吗？” 等众人点头之后，云太监脚下微微用力，侧脸看向田辉友，“不说出宝贝藏在哪里，我就一脚跺碎你这兄弟的脑袋。” 田辉友唾了口血沫，奋力昂起头，朝胳膊都变了形的弟弟看了一眼后，恨声说道：“我们兄弟都是苦哈哈，从来就没有见过什么宝贝！” 说完，眼睛一闭，一滴混浊的眼泪就从眼角流了出来… 姓顾的看田辉友宁死不承认，戾气顿生，“云大监，这么死硬，留着也没用，不如咱们亲自去找一找吧。 再说，拖久了，万一引起日本人的注意，也失了主子爷的本意…” 说着，便抬起了自己的脚，准备照着田辉友的头踢去… …… “日本人？不知道我们大日本帝国，什么时候竟惹的你们满洲如此讨厌…” 随着缓缓的语调，一个身影迈进了田家院子。 云、顾俩太监马上收回脚，转身看向门口。 只见那道身影先四下看了看，又叹惜着摇了摇头，然后才微微一弯腰，语气十分柔和： “实在抱歉，田桑。服部自接到殿下的命令，就带人前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点点。” 看日本人的架势，竟然也是冲着田家兄弟来的，云太监一帮人也有些惊疑不定。 这时姓顾的抬眼一看，不知什么时候，田家院墙上已经蹲满了，黑衣黑裤黑巾蒙面之人… 忍者！姓顾的倒吸一口凉气，自己跟云太监刚刚如果脚下用力，现在是不是已经满身飞镖了啊？ 云太监稳住心神，朝着门口的身影一拱手，“不知阁下是？” 那身影闻言向前走了两步，又微微躬身，语气却变得十分阴寒：“大日本伊贺上野，服部龙藏参上。” …… 随着服部龙藏自表身份，云太监知道今天这事自己是没辙了，撤吧，那只能… 谁知就在云太监准备说几句场面话，再带着众人离开的时候。 服部龙藏又说话了，这下他们才知道，今天走是走不了，不拼命，估计是要直着出去了… “诸位，田桑是殿下的好朋友，素闻殿下好文，所以想将祖传宝物相赠于殿下，以全朋友之义。 不曾想，消息传开，竟引来尔等宵小之辈大胆觊觎，欲行谋财害命之举。 为全田桑对殿下的一片赤诚，你们，都留下吧。” 说罢，服部龙藏自腰间拔出太刀，直直的指向了云太监等人… “秋风斩…”“连环斩…”“鬼轮闪…” 云太监至死都不明白，这特么的，这日本人也太不讲究了，嘴里喊着这斩那斩的，谁知却是一挥手，十几个忍者就把飞镖扔了过来… 大摇大摆的接受着一众忍者手下吹捧，服部龙藏也来到了田家兄弟俩的身边，让人慢慢将他们扶起来后，迎着田辉友怀疑的目光，服部龙藏表情纠结，迟疑了半天，才语气僵硬的说道：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田辉友：…… 田辉兵：…… 是特委书记最新指示提到的暗语不错，但是看着满屋的忍者，受伤不轻的田家兄弟俩是真懵了… ……… 服部龙藏将田辉友兄弟俩送到医院后，留了两个忍者看护，自己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了马迭尔宾馆。 见服部龙藏手上抱着油纸覆着的长条型物事，袁长安也激动了起来，满面红光的跟对面坐着的矶谷廉介介绍道：“来来来，矶谷将军，我请你欣赏一下，华国古人的文墨风采…” 等将这些珍贵国宝一一展开后，矶谷廉介顿时两眼放光，贪婪的说道：“阁下，这是…” 花子这时骄傲的说道：“矶谷参谋长，这是长安哥哥的好朋友送给他的，明年陛下生日的时候，长安哥哥还准备献上一副真迹呢…” 矶谷廉介听完，手一顿，得，只能过过眼瘾了… 不过，子爵阁下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如此豪爽的朋友啊… 第110章 给志满同学上上课 新京，勤民殿左厢。 康德皇帝听着几位遗老遗少，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之后，脸色竟然很平静。 吉冈岸直这时也走了进来，他躬身向康德致意后，便直接了当的说：“陛下，您的皇宫守卫太松懈了，因此我向梅津将军请示过，又增派了一些士兵值守。 至于这次失窃事件，大家都当做没发生过吧，毕竟传出去了，对满洲国的影响也不好。” 康德皇帝的妹夫郑广元却一副不乐意的样子，他认为死了几个太监是没什么，可是那些宝贝总该拿回来吧，你们日本人也不能太霸道了吧。 可他对上吉冈的冰冷的眼神，只好将涌到嗓子眼的话又咽了回去。 吉冈见众人都默不作声，也就没在这里久待，在他看来，现在帝国正武运昌盛，自己没必要时时刻刻盯着，有那些士兵在内苑就够了… 直到吉冈岸直走后，康德皇帝才拂了下袖子，“把孔有才跟那个当铺的掌柜即刻处死，再派人去把云太监他们运回新京好生安葬。 内库少了几卷书画，其实，也没什么…” 不过，眼尖的宫内府近侍毓崇却看见，皇帝握在椅子上的手，青筋微鼓… ……… 送走依依不舍紧盯着那些书画的矶谷廉介，袁长安便让服部龙藏把事情经过详细说说。 当听到田氏兄弟伤势不轻时，他跟服部龙藏说，要嘱咐医院那边，必须尽心医治。 又转身吩咐健次郎，等田氏兄弟恢复后，重新给这俩人安排个住处，免得后面再有人打扰他们。 “这田家俩兄弟愿意将此等宝物献给我，也算是与我有缘。 麻右卫门，你去一趟警察局，告诉高彬，只要田家兄弟俩跟反满分子没有牵扯，以后就尽量多照应一二吧。 宪兵那边，我也会亲自去跟岗上说明的。” 第二天中午，张宪臣跑来宾馆找袁长安。 看他的样子颇有些着急，袁长安就连忙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张宪臣掩上门，凑到袁长安跟前，说他打听到了地委徐部长的下落。 原来第一天大搜捕，徐部长就被宪兵以身份不明给关起来了，据说跟这次抓起来的那些人关押在一处。 袁长安安慰他不要慌，又问那位徐部长在哈尔滨有没有其他的身份。 张宪臣有些为难的说，徐部长是以探亲的名义来的哈尔滨，所以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什么好的借口来搭救他。 袁长安听完也是眉头一皱，过了一会儿，他告诉张宪臣，徐部长探亲的对象是谁，有没有这个人，有的话可以运作一下。 张宪臣想了想，说特委那边没提到这方面，估计不一定有。 “你这样，马上回商行给特委发报，一定要搞清楚原委，等有了消息再说。 宪兵队那边暂时也不会有太大麻烦…” …… 宪兵司令部的门口，这几天一直有不少百姓站在马路边上，既不敢离站岗的宪兵太近，但为了自己被抓进去的亲人，又不得不小声喊着冤枉什么的话。 袁长安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入眼的就是这副画面，说实在的，当时他的心就一痛。 这苟日的世道，苟日的鬼子… 这时，跟着他一起的张宪臣，朝着人群中某个方向暗暗使了个手势。 当袁长安走到宪兵司令部大门口时，就听见那边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喊道：“乡亲们，那个人我知道，是日本大官，洋人的报纸上都说他是好人，我们求求他…” 周遭的百姓一听，连忙也跟着声音大了起来，顿时马路上就响起了一阵喊冤声… 袁长安也缓缓站定，转身望着路对面的那些人，对卫兵说道：“这些人都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跑到宪兵司令部这里大喊大叫？” 卫兵急忙弯腰说这就赶他们走，打扰到阁下真是抱歉了之类的。 但是袁长安却喝住了他，沉着脸说道，岗上志满到底在搞些什么，难道就是这样维护哈尔滨秩序的吗？ 说话间，岗上正从门内迎出来，听见袁长安的话，差点打了个趔趄… 三两步赶到袁长安身边后，岗上志满连忙向他解释，由于这次中村遭袭事件，新京方面大为恼火，所以自己才下令加大了搜索力度，以至于抓了不少可疑人员… 对于岗上的解释，袁长安没有表态，只是说了句，我们去里面聊吧，就率先进了宪兵司令部。 等到了岗上志满的办公室，袁长安坐到沙发上，才有些疲惫的说：“岗上君，大本营曾向关东军推荐多次，关于驻哈尔滨宪兵司令的人选。 甚至在关东军内部，一度也有声音说，是我阻止了一些人的上升渠道。 对于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岗上志满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这位置看来妥妥是殿下给自己准备的啊。 难怪自清水喜八郎将军升任关东军第2军参谋长后，一直也没有新上司到任了。 心里狂喜的同时，岗上志满又在为刚刚的事情感到担忧，他心想，万一阁下因为这事对自己有了看法，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岗上站得笔直，语气坚定的说：“对殿下有异议的那些人，简直是鼠目寸光，他们哪里能明白殿下的良苦用心。 在我看来，您的理念才是最英明的，满洲要想做到真正长久治安，稳定民心才是根本…” 袁长安抬手制止了岗上志满的吹捧，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岗上君，你还记得我为什么要求直田将军，把你派到金陵前线的吗？” 不等岗上回答，袁长安便自顾自的说道： “那是因为我了解你的能力，也相信你能维护好军队的纪律。 但是我没想到，这才仅仅过去多长时间，你就全然忘记了我的初衷… 中村之事，另有缘由，不能怪你。 至于搜捕凶手，也是你职责所在。 但是，今天的这一幕却很不应该出现…” 见岗上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袁长安又示意他也坐下，然后轻叹一声， “你的工作，我是无权干涉的。只是看到了这些事，才忍不住想提醒你一下，对一些嫌疑不大的普通民众，稍加甄别就放了吧。 岗上君，不能因为一个中村，而让这座闻名遐迩的国际都市蒙上一层灰霾啊…” 第111章 抗联的命运已悄然改变 翌日，哈尔滨宪兵司令部开始对抓进来的人，逐一进行甄别。 并张贴布告，有亲人家属也在此次被误抓的，可以在登记详细信息后，查验无误放行。 没多时，人满为患的监禁室便为之一空。 仅剩下身份确实存疑，或在反抗中被抓的十几个来历不明的人士。 同时，哈尔滨市政公署也为配合宪兵司令部的行动，在报纸上大肆宣传，满洲军警宪特各部门公正严明的办事方式。 而浅草商行在张宪臣的主持下，也对抓捕行动中遭劫的一些平民家庭，给予了或多或少的补偿，当然，这一切并没有公开。 “地委的那位徐部长接走了吧…” “已经安全送走了，这一次也幸亏你回来的及时。” “不，你给岗上志满打那个电话也是对的。你现在的身份是完全可以跟这些人打交道的，包括平时一些活动，有需要就直接去找他们。 一切有我在…” 要说张宪臣现在对袁长安的感觉，不仅仅是同志那么简单了。 就像中央最新传达的指示，在东三省、华中、华北所有日占区，虽然不能明示袁长安的身份，但为保障他的活动，只要袁长安提及，那这些地方的力量，都必须无条件支援。 由此也可见，袁长安的作用有多大。 这时袁长安又看了下桌上的那些文物国宝，然后吩咐张宪臣，让他给中央发报，这些珍贵文物都将会被他带回东京保存，请组织放心，革命胜利的那天，到时这些国宝都会有人亲自交还到国家手上。 至于花子所说，准备将其中一幅画作送给裕仁，袁长安也做好了精心安排，这点也不用担心，是华国的，谁也拿不走… 张宪臣自然一万个放心，他也认为这些文物由袁长安暂时保管最为稳妥。 ……… 中央驻地，听完峡公的汇报后，首长也赞许的点头，他认为根据目前的形势，那些文物放在组织这边，确实不如被袁长安带走安全。 还有关于抗联队伍里的一些事，袁长安特别强调，由于人员收拢太杂，良莠不齐，也会对抗联发展十分不利，请组织着重考虑。 针对这一点，峡公也很赞同，他对首长说，东北林子里土匪众多，桀骜不顺之辈尚可加以教育引导，但是心怀叵测之人确实是个隐患，就不论是否存在关东军安插的奸细了。 这些对于将来抗联的行动，破坏性也极大。 首长沉思了一会儿，才对峡公讲，我们党团结一切对外的势力，但是根本不能变。 “给东北抗联那边传话吧，让他们慎重考虑小同志的意见，不要等遭到了损失，才来挽救，那样做得不偿失…” “是，首长。” ……… 老林子里，接到中央的信息已经是几天后了。 长期得到浅草商行暗助的抗联部队，精神各方面都比以前强了很多。 看着眼前一排排焕发着勃勃英姿的战士，师长及政治部主任着实欣慰不已。 但是一想到东北特委提供的名单，他们也很纠结，毕竟当下这些人还没有叛变革命，或者说没有一点被敌人收买的迹象啊。 难道仅凭想象就要将这些人踢出革命队伍？ 想到这里，政治部主任倒是有了个办法，他建议师长，干脆将有嫌疑的人员编成一组，单独派驻。 这样的话，即使真有奸细混在里面，那对抗联总部来说，造成的危害也不会太大。 于是两人将计划上报军部后，也得到了上级的许可，并要求对这支分离出去的队伍，进行密切关注，一旦有所发现，坚决予以消灭。 ……… 牡丹江宪兵队，渡边拿着一份情报，正在跟伪满军13独立旅旅长裴承德商量。 “裴旅长，张铁柱等人来信说，反满军突然打乱了编制，现将他们改编成土山营，就驻扎在和林地区，离我们很近。” 裴承德一听，顿时大喜，“渡边队长，这是好事啊，这样一来，我们不是更便于掌握反满军的动向了吗？” 渡边摇摇头，指着信说，“不不不，裴旅长，你还没理解里面的意思。据信中所讲，分兵之后，他们与大部队之间的联系也没有那么密切了。我怀疑，反满军头目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裴承德却不以为然，他擦擦铮亮的手表，语气也十分轻松，“渡边队长，这你就不明白了。如果反满军真的发现了什么，他们是不会派出一个营驻扎在这么近的地方的。我认为，张铁柱等人已经深得他们的信任，过段时间，我看我们可以采取行动了。” 渡边听后，转念一想，也对，张铁柱他们才几个人，现在是一个营制在和林地区。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一百来号人，恰恰都是前世里意志不坚定之辈。 而且在密切监视下，张铁柱等人的报信之举，也一一落在了暗处跟踪的抗联战士眼中。 袁长安初步的计划也算是成功了。 这次再也不会出现，军长带着四个人执行任务，里面竟然有两名叛徒的场景了。 也不会再有师长被叛徒迎面开枪袭击的机会了… 更不会出现大批大批的叛徒引发的西征惨案了… 抗联队伍，正一步步迈向光明… ……… 嘎子山矿场，从淞沪、金陵被押送来此的国军战俘，已经挖了快一年的煤了。 但是你如果仔细看看，就能发现，在这群人当中，绝大多数士兵的脸上，很难看见颓败之色，相反，他们虽然更加消瘦，但精神却很好。 无论是挖掘、抗运、收拢，都能看见互相积极帮助的影子。 特别是天黑收工后，他们也迫切的期待起，组织潜伏人员给他们传达的一些信息… 火种已经埋下，就等时机一至，就是冲天之时… ……… 东京，内务省。 负责对华特别委员会的土肥圆，就筹建占领区伪政权一事召开了内部会议。 会议的主题，赫然写着关于重庆政府行政院院长汪某人，投效帝国的应对方略。 遗臭万年的汪填海，即将隆重登场… 第112章 填海兄准备跳槽 民国二十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经御前协商，首相近卫发布对华声明，对重庆政府再提三项决定，为善邻友好、共同防共及经济互助。 二十九日，汪填海亲信陈公博、周佛海赶赴港城，发布对国党中央党部诸同志公开信，以此来积极响应日本内部做出的三项声明。 艳电一出，举国哗然。 其实早在抗战初期，汪填海等人就不看好华国各界的抵抗之势。 在他们看来，积极与日本政府进行沟通合作，才是华国最正确的出路。 特别是在武汉会战过后，汪填海认为，如果日军进攻重庆，华国必然灭亡。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由我汪某人来主导对日谈判，行曲线救国之举。 但是在遭到蒋大总统三番五次的拒绝后，再加上国府内部又在今年三月份，推行了总裁制，更使蒋大总统的威望与权势得到了空前的提升。 于是汪填海自认没有机会，再在国党内部掌握大权，他便一不做二不休，彻头彻尾的跟日本方面频繁联系起来。 在汪填海公开投日的时候，袁长安也回到了东京，新年到了… ……… 裕仁欣赏着眼前的文征明真迹，频频点头称赞，“这等珍贵之物，也不怪康德彼辈出动禁内之人抢夺。 朕怎么听说，服部说这是准备献作朕的寿礼，为何现在就拿过来了？” 袁长安却一本正经的说道：“陛下，这是春礼。花子并没有说错，您的寿礼还在尚太宫呢。” 裕仁笑笑，伸手邀袁长安坐下后，便又将话题延转到，这次华国行政院长投奔帝国的上面。 “内务省这次行事很果决，现在看，效果非常好，华国政府内部也因此遭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只是内阁及参谋部还没有想好，怎么安排这位新投效的部长，长安，说说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袁长安没加思索的脱口而出，“看来这位汪院长是个机会主义者。” 稍加停顿后，他反而先分析起目前的占领区形势， “华北形势复杂，陕北、晋绥军、重庆、帝国等多方纠缠环绕，对于稳定占领区，华北维新政府也起到了应有的作用。 而华南地区贯来都是华国的经济中心，我们成立的临时维持会缺乏政治影响力，我觉得帝国扶持那位汪院长的话，也不失为上策。 只不过，不知道这位汪院长的公信力如何，能不能迅速稳定华南局势，这个还值得商榷…” 听完袁长安简明扼要的表述完自己的想法，裕仁颇为赞许的轻轻点点头。 “看来这段时间，长安你对华国也没少关注，这是对的，不要因为一些不同的声音就产生厌弃的念头。 要知道，你也是帝国皇室的一员，该肩负的责任不是你想逃避就行的，明白吗？” 袁长安听着裕仁看似温和的劝导，也苦笑道： “陛下，浅草商会之所以在我的安排下紧急扩展，就是为了能够缓解帝国物资方面的缺陷。 那些人攻击我的目的，无非是身后有人在故意推波助澜。 陛下，我的浅草商会，挡了不少人的路啊…” 裕仁闻言也是无语，其实他哪里会不清楚，面对利益，国内的那些财阀是怎样的一副嘴脸。 “只管经营好你的商会，满洲那边的事务想必你自己就能处理。 至于在其它地方，如果真的有人不顾及帝国的利益，朕也会授权于你，任何敢干涉商会正常发展的举动，你可以视为叛国自行处置。” 越到后面，裕仁的语气也越发的阴森。 看来，自己偶尔将一些战略物资运回日本，还是起到了作用，想到这里，袁长安也暗自得意起来… ……… 河内，地处亚热带，素有“百花春城”之称。 河内在越南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无论是从南方到北方，都是必经之地。 大兴街是河内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段，汪填海现在就暂时栖身于此。 当跟他持有同样投降观念的一些部下纷纷赶来后，汪填海又跟他们磋商起日本内务省武官少村提出的一些要求。 “院长，承认满洲国这一点还算是顺应其事，其它几项依我看是否再行与他们协商协商？ 您看连行政权都不能自主的话，我们跟傀儡还有什么区别…” 陈公博首先就点出了一些关键点，而铁杆狗腿子周佛海却只管拿眼瞧着汪填海，准备看看汪大院长是什么态度。 “公博兄，现在也仅仅是初步商议，成立新政府为时尚早。 日本人也是急需借助院长的声望，就凭院长在党内的地位，只要日本人不妨害国家生存，议和条件恰当的话，一些问题还是可以协商的嘛…” 见气氛有些尴尬，而汪填海的脸色又不怎么好看，一旁的高宗武急忙打断了陈公博的发言。 汪填海将众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就着高宗武的台阶也表示，主权肯定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的，至于一些枝末细节，就需要大家同心协力来谋划了。 另外，现在既然已经跟重庆那边撕破了脸，大家还是多考虑考虑将来，别弃了那头，又得罪了日本人，最终得不偿失… 看看，这就是典型的汉奸理论。 …… 重庆，蒋大总裁对于汪填海的潜逃也是大为光火。 在命人赶赴河内挽回汪填海的同时，也向特务处颁下指示，若商谈事不可为，就于外境将此僚秘密处决吧，免得被他搞得人心不稳。 陕省中央的态度也很分明，对于汪填海向日寇摇尾乞怜之举，在报纸上也是连番指责。 “这人啊，年轻时还是一副意气豪迈的样子，党争落了下风，就开始走上了歧途。 如今日寇亡我之心昭然若揭，此辈竟然置若罔闻，还有心思跟日寇眉来眼去的，简直无耻…” 一位领导气愤的骂道。 “哈哈，那一位也比汪某人好不到哪去，要不是我党联合其他民主有识之士强烈反对，以及全国同胞的呼声过于统一，嘿嘿，日寇还瞧不上汪某人呢…” 另一位领导也接着贬斥起又开始搞小动作的蒋大总裁。 是的，就在汪填海出奔前不久，重庆方面对于组织的态度，又开始含糊起来… 第113章 受到惊吓的填海哥 日式新年之际，袁长安又陪同花子，在服部龙藏一行人的拥护下，去了伊贺。 在神祠里，老服部庄严的诵读了伊贺一族的誓言，这也预示着，服部龙藏等忍者的未来命运，确确实实交到了袁长安手中。 面对伊贺一族的盛情，袁长安也在一众忍者前立下盟誓，无论现在、将来，尚太宫与伊贺荣辱同舟、不离不弃。 因为花子新年之后，已是碧玉年华，所以这次袁长安前来，带足了厚礼，从衣饰到珍宝，无一不让伊贺族人为之震撼。 这也是袁长安想要的效果，他越是看重花子，老服部自然也越安心。 晚间宴席上，稍稍长高了少许的花子，打扮得更加卡哇伊，举止之间，严肃的小脸红扑扑的，甭提有多可爱。 见袁长安宠溺的目光始终落在花子的身上，大厅里的伊贺族人们也纷纷咧开了嘴，畅快的饮起酒来… ……… 目下町，石原住所。 几名预备役军官也正在陪着石原喝酒聊天，他们的级别都不是很高，除了石原，大佐已是场中最高的级别了。 不用看就知道，这些人应该都是深受东京二二六兵变的影响，被抑制了升迁。 他们倒也无所谓，因为在他们心目中，自己等人的诉求已被天皇陛下所知，那暂时的静默，又哪里是不可忍耐的呢。 不过，他们今天的话题并不是这方面。 “诸君，载仁亲王不久前找我谈过一次，接下来很有可能我将被调去华国，指挥第16师团作战。 哈哈，还是有人不愿意看到我就此沉寂下去，所以诸君，请继续努力，为我们的事业奋斗吧…” 因为几人兴致都挺高，所以石原也就随口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家。 “相必是板垣将军举荐的吧，毕竟你们一文一武叱咤满洲的时候，东条那些人还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呢…” 坐在石原左手边的鹿原大佐笑着说道。 石原点点头，见鹿原提到了东条，他不禁又想起了一桩快事，于是他招招手，让众人又聚拢了一些，然后轻声说道： “东条在满洲的时候，有意跟新京总署、满铁合作，共同掌控满洲一切事务，最初就连杉山大将也是赞同的，你们知道后来如何了吗？” 等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时，石原得意的摸摸小胡子笑着说道：“因为机缘巧合之下，长安阁下去了满洲，并且很快得到了陛下的许可。 所以，满铁在直田大将的提醒下，直接向我们尚太宫长安阁下示好，至于东条，就只好乖乖的躲到一边去了…” “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狂笑。 又喝了一杯酒后，石原接着说道：“现在的关东军司令官梅津没治郎，跟东条也是一路的货色。 可惜，一个小小哈尔滨中村事件就让他彻底看清了，满洲，究竟是谁的满洲。 秉承陛下意志的长安阁下，才是满洲真正的主人。 他们几个战争自大狂，再怎么上蹿下跳，也仅仅是徒留笑柄而已。” 于座众人也深以为然。 ……… 一月十六日，港城。 新港路三号，南华日报办公楼前，停下了一辆小轿车。 社长林柏生从车里出来后，便步履匆忙的走上了台阶，此人也是汪填海的亲密苟腿子之一，帮助陈公博、高宗武等人登报就是他。 等林柏生在自己的办公室坐定后，刚拿起待办的文件过目时，助手推门进来说有人拜访他。 有客上门，林柏生自然也不会坐等，就起身准备迎到门口去，谁知那人来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就在林柏生的脚还没有踏出办公室时，一个身穿浅灰色西装的男子就走到了他的跟前，“林社长？” 林柏生一愣，转眼就展颜笑着问道：“不知先生是？” 男子抵进了之后，不等林柏生伸手来握，便大喝一声道：“奉重庆命令，铲除汉奸走狗林柏生。” 呯，林柏生死。 ……… 二月二日，河内。 谷正鼎望着犹自不回转心意的老上司汪填海，拱手而去。 临离开时，算是提醒吧，他丢下了一句话：“林柏生已被制裁，汪院长耗子尾汁吧。” 可汪填海偏偏将老部下的好意当成了警告，随即密令高宗武等人加快与日本新任首相平沼谈判。 闻讯后，重庆特务处在河内的枪手开始行动。 汪填海在大兴街的住处是一座小花园式的建筑，夜晚特务处的两名枪手在悄悄翻过围栏后，却在辨别汪填海房间时有了分歧，最后两人只好决定，先朝西面的房间突袭，得手后再沿着走廊扫荡一遍完事。 他们啊，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这时候的汪填海已经有了警觉，因此住所内增加了不少守卫。 所以，当晚大兴街刺杀行动，只误杀了汪填海的助手曾仲鸣… 第二天，心有余悸的汪填海面对步步紧逼的重庆政府，索性已经是一拍两散的地步，就将蒋大总裁及部下跟日本人曾经秘密会谈的内容，全部放到了网上，哦，是报纸上… 好嘛，这下干脆大家都不要玩了。 ……… 就在汪填海跟重庆相互撕逼大战的时候，袁长安却在浅草寺里陪着慎一大和尚。 因为年初的倒春寒，慎一受冻感染了。 医生看过之后，跟袁长安讲，和尚的情况很糟糕，如果持续高烧不退，恐怕… 这下可把袁长安给吓到了，不管如何，这慎一大和尚跟自己与亲人毫无区别，突然说不行了，袁长安确实受不了… 于是，一连几天，袁长安是寸步不敢离开啊。 幸好，也许是跟老和尚一直茹素有关，终于在迷迷糊糊四五天后，好转了… 闻讯赶来的大文夫妇也不由得喔弥陀佛，他们实在是担心袁长安… 随着慎一大和尚的身体渐渐恢复，袁长安决定，还是要回华国一趟。 因为，南昌、随枣会战在即。 ……… 民国二十八年三月，日寇华中派遣军第11军冈村宁次命令，第106师团所部向修水一带发起攻击… 第114章 张宪臣化身政委 哈尔滨的地下组织以及其他国家的情报人员，在宪兵司令部开展的大搜捕当中，各自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 重庆特务处，呃，现在已经改组为军事调查统计局了。 在连续收到几次东北加急电报后，戴局座亲自点将，又秘密派遣了两个小组潜入奉天、哈尔滨等地，期望能与陈、于夫妇二人重新建立联系。 而陈、于之所以一直处于静默期的原因，就是袁长安又告诫了他们一次，行动没有过错，但频繁的使用电台，恐怕他们离暴露之日也不远了。 本来陈姓男子就足够谨慎，现在经袁长安这么一吓，他不顾老婆的劝阻，当头就将电台拆了个七零八落，分别掩埋了起来。 陈姓男子还告诉老婆于氏，在死信箱没有重新启动之前，他们就权作在收集情报中，遭到了鬼子的疯狂追击，而不得不放弃电台。 三里屯街，因为宪兵撤掉哨卡不久，街上的人逐渐多了一些。 老东北酒馆里面，眼镜陈坐在临窗的桌边，一边用筷子在面前的碟子里夹着小菜，一边侧耳倾听着酒馆里三两人在那聊天。 不一会，酒馆门帘被人掀开，一个矮胖子窜了进来，熟稔的跟伙计招呼了一声，就走到眼镜陈身边坐了下来。 “陈掌柜的，急急火火的邀我出来干嘛？”胖子耸耸酒糟鼻，自顾自的拿起酒壶就先满上了。 看着大块大块的猪头肉被胖子飞快的扫到嘴里，眼镜陈有些肉疼。 “胡老板，前段时间宪兵戒严，生意也不好做，这不想着看你能有什么路子嘛。哦，还有几包烟草搁得有点久了，你到时去看看，我这也折点价，赶紧处理了…” 滋溜灌了口酒，又抹了把嘴角，胡胖子才嘿嘿笑着说：“你那铺子在四道街，最稳当了，怎么也在叫苦。你也不看看其它街上的店铺，那才叫一个惨字呢，玛德那些当兵的，跟土匪哪有区别。 好在浅草商会的周会长出面求情了，要不然，哼哼，那几个区的老百姓，想过个安生年都甭想了。 咦，我想起来了，你家铺子不是跟浅草商会隔的近嘛，你怎么不去找找周会长。 他要是指你条明路，还愁没钱挣啊你…” 眼镜陈鄙夷的望着又往嘴里塞肉的胖子，也没顾上搭理他，本着自己捞一块赚一块的念头，立马也拿起筷子夹起了盘子里所剩无几的肉来… 告别胡胖子，眼镜陈打着饱嗝，剔着牙在三里屯街转悠了一圈，就回了自家烟草铺。 “咋样啊？”于姓妇人拿手掩着鼻子，嫌弃的望向自家老公。 “信箱记号动了，估计是老家又来了亲戚。胡胖子那苟日的是真能吃，一盘子猪头肉全叫他一个人给造没了。” 想起能吃能喝的烟草贩子胡大元，老陈一脸的郁闷。 “难怪一回来满身酒气，我叫你去看看联络点的情况，你倒好，还跑去找胡胖子喝酒…” 见老婆脸色不对，老陈急忙辩解道：“媳妇，你这就不懂了，胡大元可不是一般的烟草贩子，他的亲家那可是市政公署的人物。 再说我特意约他出来，除了想打探打探消息，主要还是想加深一下关系嘛…” 谁知道，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于姓妇人就来火了，“让你多去对面串串门，你说一看见那俩日本人就感觉不自在，他们是忍者，又不是魔王。 那个周老板看上去就挺和蔼的，你去找他，不比找胡胖子强多啦…” 或许是酒精壮了胆，又或许是受不了自家婆娘那小眼神，老陈丢下一句，我这就去浅草商会走走，便拔腿就奔对面去了… 哎，于姓妇人还想着别空着手去啊，转念一想，人家家大业大，估计也不缺这点东西，了不起，下次再买些胭脂水粉送给那个叫小兰的得了… 浅草商行，张宪臣正在看沪市发来的电报，夏蓉蓉说她正跟明家女强人商谈进一步合作的事情，问张宪臣有没有什么指示。 小兰在边上撅着嘴，貌似很不高兴，也难怪，王郁、楚良就在沪市，她不明白袁长安为什么派驻沪市的人选是夏蓉蓉，而不是她。 张宪臣瞥了一眼还在生闷气的小兰，想了想，还是决定纠正一下她的观念。 “小兰，你有没有发现，自从我们乌特拉小组遇见长安后，直到现在，我们都很轻松惬意，好像根本没什么压力是不是？ 情报，长安提供。有任何麻烦，也是他来解决。渐渐的，我们都好像是被一位专职保姆看护着的巨婴… 你也先别急着否认，自己扪心想想，鬼子还在肆虐涂毒我们国家，跟那些在前线拿命抗争的同胞们相比，我们有什么资格，在长安为我们创造的，稍微舒适的环境下，再产生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随着张宪臣的话音落下，小兰也渐渐红了眼睛，低下头的那一刻，她也想到了其中的道理。 不是袁长安不想安排她去沪市，就她现在这种心理，如果去了沪市，恐怕后果难料… “小兰，我们是同志，彼此就像家人一样，我才把长安不想说的话，告诉了你。 当然，也许在长安的眼里，小兰你跟花子小姐同样是灿烂的年华，就该活泼一些。 但是，我们的国情不允许，我们的环境不允许，侵略者被彻底赶出国家之前，组织也不允许我们私自懈怠…” “提醒的没错，但是你的方式有问题，张宪臣同志。” 随着清朗的声音，袁长安出现在了商行的二楼。 这时花子的身影也从袁长安身后冒了出来，看见小兰哭红了眼，她狠狠瞪了张宪臣一下，然后便拉起小兰，转身向着楼下去了… 烟草铺陈大掌柜踏进浅草商行的时候，入眼的，就是满身贵气又不失可爱的花子正在安慰娇俏的小兰… “这…” 还不等陈大掌柜有所表示，健次郎已经迎了过去，礼貌的告诉他，今天周会长有客，改日必会去请陈大掌柜登门做客等等… 酒已经散了一大半的陈大掌柜，正打着哈哈转身出门之际，身后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你那个夫人，杂技不错。” 第115章 南昌战事 烟草铺子里，于姓女子诧异的看着丈夫老陈，问他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老陈连忙把自家媳妇拖到屋内，心有余悸的说，那个日本小姑娘认出他来了… 素来精明的于氏差点被气死，奉天的时候，两人佯装卖艺之际，就与袁长安、花子偶遇过，人家当时还赏了不少大洋，怎么可能没印象啊。 再一看丈夫那德性，于秀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拧着陈明志的耳朵就骂道：“你把人家想的跟你一样蠢是吧，我跟你说过，咱们铺子一开张，他们就知道了。 就你这熊样，要是暴露，也就因为你。” 陈明志硬着脖子反驳道，他好歹也是复兴班毕业的，哪会轻易让别人识破身份。 再说了，如果两人早就被发现了，那为什么宪兵、警察特务怎么没有上门呢？ “那是咱们运气好，碰见的是就连外国人都赞不绝口的良心日本人，我估摸着，只要我们不大鸣大放的搞情报，那位日本贵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揭穿我们的…”于秀儿恨铁不成钢的责骂道。 看着就快暴走的媳妇，陈明志赶紧岔开话题，“媳妇，那你说明天要不要再去他们那看看？” “去，不能不去，你明天等我买些礼物，你再去拜访。” 陈明志：这又得花多少钱啊，这样下去，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 浅草商行，袁长安自然不知道陈明志来过，他还在跟张宪臣谈着有关物资收集的事。 “收购猪鬃、桐油等物资，不必再经由别人转手，关于这一块，我已经在裕仁那得到了许可。 以后老张你记住，像这一类的特殊物资，每吨十抽一，直接装船发往东京，剩下的做好账，运到金陵八卦洲，以粮油名义妥善存放好就行。 还有之前被俘虏的那些士兵，你有没有跟安插在各处的自己人联系过，这些人很重要，一旦被咱们同志彻底改变了思想，那这支力量对于抗联来说，太有用了。” 张宪臣也一一做了回应，表示自己都记在心上了。 等楼下似乎渐渐热闹起来的时候，两人便结束谈话，一起下了楼。 到了楼下，原来是付东子带着周乙等人到了商行。 望着捧着礼盒开心得眼睛都眯起来的花子，袁长安微微摇头，这个付东子… 就在付东子向袁长安报告说，警察局所属在上次搜捕行动中，无一人敢随意对居民家搞破坏时。 日华中派遣军、重庆部队围绕着南昌这座城市，已经打得不可开交。 ……… 虽然重庆政府经历了汪填海出逃事件，影响确实大，但从另一种角度来看，其时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已然形成，共赴国难这一精神，也实实在在的推动了重庆方面坚持抗战的决心。 当然，对于蒋大总裁来说，日本人以击溃重庆政府为目的，企图让他垮台的想法，才是迫使他不得不将注意力集中到抗战上来的原因之一。 而此时的日本大本营考虑到前期兵力损耗严重，侵华战争可能会进入到旷日持久的局面。 便再三申定，为确保现有占领区的稳定，若有战事，必须限制兵备力量。 为什么日本人会有此规定呢，这就要从他们占领的范围来讲了。 不谈东北，只看华北、中、南三处，日本人由于分区划治，兵力自然也就分散了出去。 并且大本营又开始重视起政治攻略，计划继续培植伪政权，令重庆政府慢慢没落。 但是呢，不可能放任被压缩至西南片的重庆政府于不顾。 所以才有了这次华中派遣军第11军，派三个师团加一个混成旅团前出德安一带，攻击南昌之举。 战前不用说，冈村宁次在101、106师团分别得到足够的补充后，也算是苦口婆心的费尽心思动员督促他们。 他告诉伊东正喜跟松浦淳六郎，这次主攻任务就交给你们二位大爷了，干的好，升级甲等，再像前面那样糊弄劳资，你们就等着转入地方防备去吧… 三月十八日，战斗在南昌北面的永修县一带打响。 松浦这次是真憋足了劲，因为他也知道，如果战事不利，那以后自己想在战场上捞好处，基本也就不可能了。 于是从流经永修的修水河开始，面对南岸的华国守军阵地，两个鬼子师团不仅是在总攻之前用炮火袭击了三个多小时，而且期间还使用了大量毒气弹。 果然，在如此猛烈的炮火摧残下，华国守军阵地被连连摧毁，101、106师团见机便立即强渡修水，连夜突破并占领了河沿滩头。 渡河后，松浦跟伊东正喜惜惜相别了。因为冈村宁次来电，他们接下来的攻击目标有所区别。 106师团沿滩溪攻击南昌西面之奉新，以此迂回包抄南昌守军。 这个就是考虑到你松浦经常干这事，你熟的很，重任交给你，我冈村还是有那么少许的安心的。 至于你们大京都师团，就从涂家埠出发，直奔南昌北门乐化的华国32军防线去吧。 从上次伊东君身负重伤我能看出，你们比较喜欢打硬仗嘛，那只要你们101师团攻下乐化，占领南昌也就轻而易举了。 三月二十二日，在战车的配合下，106师团一鼓作气越过了东山阵地，紧随战车群，占领了奉新南门的大桥。 随后站在奉新城墙上的松浦对参谋长说，可以向司令官阁下发报了，我军已顺利拿下此地，准备东向与101师团夹击南昌之敌。 但是，松浦没想到的是，101师团又碰上了硬茬子，在涂家埠不远的小谷楼阵地，被华国第32军死死咬住在那里，寸步难行。 直至二十六日才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攻破了32军防线，直抵南昌城下。 三月二十八日，南昌被101师团占领。 同时，重庆政府也紧急调兵遣将，准备反攻南昌，再次剿灭这股日军，以消灭其有生力量。 南昌反击战即将打响。 第116章 陈明志升官 南昌失陷后，浙赣铁路也随之被日军截断。 不仅如此，重庆空军以南昌为前进基地，频繁袭击游弋在九江一带的日本海军舰艇的攻势，也被打断。 但是，就在日本华中派遣军方面以为达到了战略目的之时。 主动放弃南昌的重庆政府，为恢复第三战区与大后方的联系，以及给予骄狂的日军一记沉重打击，早早就准备了反击计划。 没过多久，重庆军事委员会主持的春季攻势，正式由华国第九、第三战区各部逐步展开。 从高安率主力返回奉新的日军第106师团长松浦有点懵逼，这形势怎么突然间又变得诡异起来了。 高安、靖安、大城及奉新等处都在交火，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那么多华国的军队，拼命向着各个据点的鬼子发起了猛烈攻击。 这特么的不会是万家岭翻版吧，但是摸着身边的战车，看着天上飞的战斗机，松浦总算是有了点安慰。 不行，主动出击的不要，先凭借武器与重兵器优势，防守一波再说。 松浦也知道，他在奉新这边跟华国军队打得激烈，南昌城内的101师团战况就更不用想了。 这样也好，谁让伊东正喜那家伙拿了南昌做头功呢，心黑的松浦暗戳戳的乐着。 确实，反击战初期，也正如重庆军委会推导的那样，始料未及的日军是有点手忙脚乱的。 只是，在两个战区猛攻奇袭日寇据点的时候，由于战线拉得太长，日军的机动能力又灵活，在他们极力阻击之下，奇袭终究成了泡影。 就在这时，让人费解的事情来了，奇袭之机既然失去，实在不行就暂时将主力撤出，留作下步打算也好啊。 可遥遥指挥惯了的那位总裁，却强令各部依计划跟日军展开阵地战，限期夺取南昌。 幸好重庆军政府有识之士发现了这个弊端，出其不意已然失效，那就不能再打下了，因为这时期的正面阵地战，各战区所部绝对不是鬼子的对手。 那位虽然喜欢别出心裁，但有时还是听劝的，再加上前沿来报，进攻部队损失惨重，于是南昌反击战匆匆结束。 而在这其中，非常擅长捡便宜的106师团，见华国军队攻势一减弱，便大张旗鼓的在飞机、坦克的掩护下，还意图跟南昌城内的101师团合作一把，将华国第三战区一部包围歼灭，可惜这次松浦白跑了一趟… ……… 在南昌保卫、反击战前后期间，重庆军事统计局还干了一件大事。 自国民政府迁移至重庆后，日军飞机时常光临城市上空进行轰炸，这也是日军大本营，企图迫使重庆方面低头的策略之一。 但事情怪就怪在，重庆是山城，时常大雾笼罩，气候多变，按常理是很不适合飞行出击的。 面对日军飞机的频繁袭击，军事统计局断定其中肯定有间谍进行引导，只是一时找不到头绪。 这天，颇有些焦头烂额的戴局座，正坐在办公室里对着收集上来的信息发呆。 秘书却急匆匆的赶来，将一份电文递到了他的手里。 戴局座见秘书脸色有些激动，心里想，莫非是有关间谍方面的。 果不其然，只见电文上赫然写着： 敌在南岸许沟温泉小木屋，请局座速派人详查，陈、于。 一向沉稳的戴局座霍然站起，拿起电话的手都微微颤抖。 “我是戴春风，你马上去楼下集合人员，随我行动。” 鹞子山路口，大批的重庆行动处人员赶到后，随即在几名队长的带领下，向着许沟温泉方向快速移动。 不一会儿，在许沟温泉的西北几十米处，一座小木屋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之内。 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打斗场面，在几名身手敏捷的行动处人员突袭之下，木屋中的年轻男子束手就擒。 随后赶到的戴局座见到屋内角落的电台，也松了口气。 在仔细搜查了一遍屋内屋外后，那名男子很快被带离了鹞子山。 两天后，男子被秘密处决。 之后的一个多月里，重庆上空确实清静了不少。 然而，就在军委会准备发起春季攻势之时，坐镇磁器口巢丝场的戴局座，又一次接到了跨越千里而来的东北密电。 “局座均鉴，敌将大规模轰炸山城，间谍为第十八防空团独臂营长及柏林顾问韦伯，所用密码本为《大地》小说，陈、于。” 看见电文内容的那一刹，春风哥也麻了。 不是因为涉及到外国顾问而棘手，也不是愤懑于军队系统里的败类，他纯粹是被那对夫妇惊人的能力震撼到了。 身处东北，要想及时掌握华中敌人的情报，其间的复杂诡谲，简直难以想象。 何况陈、于夫妇情报的准确性、真实性，几乎从未出过差错。 这也不由得令戴局座对他们夫妇的情报来源，产生了极厚的兴趣。 他们是什么时候在敌人内部发展的人员，而且单从情报级别来说，那名潜伏人员起码是日军旅团长以上的身份。 而且很可能是以一个小组形式存在的，因为情报涉及面太广泛了。 暗自打定主意的戴局座决心等一段时间，务必要让他们夫妇二人回来述职，顺便了解一下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 翌日，黄山官邸。 在听取了戴春风的报告后，蒋大总裁脸色难看之极，叹息过后，他叮嘱军事统计局将此事定为绝密，不得外传。 当然，也不出戴局座所料，在听闻又是东北及时发来的密电后，大总裁也为那对夫妇拥有如此杰出的情报能力，感慨不已。 “值此国难当头之际，像北方站这般竭力尽职为党国效劳，我们万万不可轻视之。 要官给官，要人给人。钱，你们统计局也要多多考虑。 有机会的话，等陈、于夫妇回山城，我也会见见他们的…” ……… 兹命：即日起，成立东北情报处，陈明志任中校处长，于秀儿为电讯科科长，领少校衔，军事统计局戴春风，己卯年四月。 第117章 土肥亲临 哈尔滨，四道街烟草铺。 陈明志弯腰坐在皮垫子上，愁眉苦脸的也不知道想啥。 收拾好门前的烟叶，于秀儿擦擦手，走到他跟前低声说道：“你在那发什么呆？这本部的嘉奖令都到了，证明那人给我们的情报很及时、很可靠啊，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看着丈夫无动于衷的样子，于秀儿略微一想，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是不是觉得这些情报来得有点莫名其妙，你又怕以后这条线突然断了，局座那边会恼火？” 陈明志这才默默的点点头，“媳妇啊，你想想，现在估摸着重庆那边对咱们期望不小。你说万一哪天，那人暴露或者发生什么事了，我们跟局座怎么交待？” 于秀儿却没好气的责怪道：“我说你是不是越来越傻了？我们需要交待什么？潜伏在东北这边，我们的任务就是大力发展潜伏人员，见机收集敌人的情报。 现在咱们工作卓见成效，就是因为在敌人内部，有我们亲自发展的高级情报人员，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车到山前必有路，你现在瞎琢磨干啥…” 陈明志眼睛也渐渐亮了起来，“对啊，反正局座也不知道咱们这边的情况，给我们增派的小组又都是通过死信箱联系。 因此这些情报的来源，只有咱们俩能说的清。 哈哈，老婆，干脆咱们给那人安上一个天字第一号密探的名头吧，叫起来也响亮点…哎呦…” 见陈明志缓神之后便开始胡说八道，于秀儿忍不住搧了他一下。 “你胡诌什么？你就没有好好想想这人的来路吗？ 从他暗自给我们的情报来看，也太全面了吧。无论军事行动，还是日谍潜伏，他都如亲身所见一样。 这让人不得不怀疑，在他身后，还有不少人在为他收集或传递信息。 我经常在想，既然有这般通天本领，为什么偏偏会看中我们夫妇二人？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你就不会试着朝这方面多考虑？” 听自己媳妇这么一分析，陈明志也正经起来，“媳妇，他对我们内部非常熟悉，会不会是党部早些年赴日人员啊？” 但很快陈明志自己就否认了这一点，还是那个原因，如果是国党内部人员，不可能这么久都没跟政府机构联系上。 思来想去，夫妇二人都有些头疼，干脆不想了，只要是自己人就好，日后自有分晓。 接下来，关于东北情报处人员的安排，夫妻俩还是认真研究了一阵，决定让归属于他们的行动小组暂时潜伏起来，需要他们的时候，再通过联络点给行动小组下达任务。 ……… 金陵宪兵司令部，山口胜平少将正在向土肥圆汇报，关于这次潜伏重庆的间谍小组覆灭一事。 言语之中，山口胜平对重庆特务机关颇为忌惮，他向土肥圆请示，是否再继续派人前往山城，给帝国空军提供方位引导。 土肥圆却摇摇头，否决了山口的提议， “山口君，这次重庆行动之迅速，实属罕见，如果说没有可靠的信息，他们又怎能如此轻易就破解了我们的专用密码。 我这边有来自山城内部的一些消息，据说前后两次行动，军统局的那位都接到了潜伏于北方的部下密电。 所以我才特意从国内赶过来，准备将这些人找出来。 他们的存在从目前来看，危害太大，甚至有可能在我们的内部，都有他们发展的人员。” 山口胜平见土肥圆神色有些异常，连忙询问道，难道中将阁下已经有了怀疑目标？ 土肥圆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嘱咐山口，平时还是多留意一下金陵维持政府里面的华国人员，现在战争已经处于对峙状态，正是间谍活动最为频繁的时候。 第二天，乘坐专机的土肥圆又跑到北平宪兵特高课，让他们把华北自治政府详查一遍，同时土肥圆又强调，这事必须要在私底下进行。 随后，他便奔着满洲而去。 新京关东军司令部，梅津没治郎亲自接待了来自帝国内务省的这位大员，在问明土肥圆来意后，梅津没治郎的眼珠子顿时转了几转。 “土肥君，你也清楚，像满洲如此发达的地方，别说重庆那边，就连西方各国的间谍也十分猖獗。 对于你的怀疑，我是支持的。 不过，我担心的是，满洲毕竟不是南方，你的工作恐怕没那么好开展啊…” 见梅津一副话里有话的样子，土肥圆只是笑笑，他也明白梅津司令官说的是什么意思。 又谈论了一番华中局势，土肥圆谢绝了梅津没治郎的安排，跟他握手告别后，就去了满洲宪兵总部。 新京宪兵司令柴田喜之助早早就在办公室里等候了，并且他还吩咐大岛中佐，在他跟土肥圆将军谈事的时候，其他人一律不得入内。 房间里面，土肥圆等柴田坐到沙发上后，两人便谈论起帝国潜伏人员失陷的情况，土肥圆细致的分析了一遍事情经过后，才告诉柴田，他怀疑内线提到的北方，有没有可能就是满洲。 但是这点，很快就被柴田喜之助的一番话给推翻了。 柴田的说法是，面对华北、华中、华南方面，满洲所能掌握的资料，也仅仅停留于各部军事态势上，对于情报机构的安排，满洲方面也触及不到。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土肥圆在华国内部的眼线，也不确定军统局情报来源，这一切都是他妄自猜测的结果。 听完柴田的分析，土肥圆一时间也愣住了… “子爵大人您好，柴田将军正在与土肥圆将军商谈要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大岛中佐的问候声。 柴田听见大岛的提示，立马站起身，对土肥圆笑着说：“将军，与其我们在这里困惑不解，不如请子爵阁下也来帮忙分析一下吧，要知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说不定，还真有奇效…” 土肥圆一听，便知道来人是谁了，梅津没治郎语气中暗示的正主，帝国皇室尚太宫子爵，袁长安阁下。 第118章 土肥的真正目标 对于袁长安这位帝国子爵，柴田喜之助向来都是尊敬有加。 跟土肥圆一起，将袁长安跟花子迎到了屋内之后，柴田又亲自沏了两杯茶端了过来。 “打扰到二位将军谈话，实在是失礼了。” 袁长安先伸手示意大家都坐下，然后才一脸歉意的望着土肥圆跟柴田二人。 “阁下太客气了，我跟柴田将军只是在闲聊，何来打扰之说。” 土肥圆欠了欠身子，接着又赞叹起袁长安跟花子，夸他们不愧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无双璧人，难怪听说天皇陛下在私下里，对他们也经常誉美不断。 对于这些客套话，袁长安自然是敬谢不敏。 但花子的感觉却不一样，在她看来，这种赞美也是对她的认可，所以坐姿更显端庄… 侧耳告诉花子不用如此正式，袁长安便温和的对土肥圆两人说起，这次到新京，一方面是为了商会的一些事，来找市政总署。 再一个呢，袁长安也想来看看关东军所部的一些朋友，准备大家坐一起叙叙… 见袁长安明显将自己也划入在了朋友行列，柴田兴奋的鼻尖都红了。 “阁下，您看现在已经临近中午了，我们去宴宾楼那边慢慢聊如何？”柴田连忙建议道。 “这样啊…”袁长安看看土肥圆，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就告诉柴田喜之助，那就叨扰了… 宴宾楼上，矶谷廉介向着众人吹嘘着淞沪、金陵等战役时，自己师团的一些威赫战果。 这老鬼子是听闻袁长安到了新京，就扔下梅津没治郎独自跑了过来。 而像清水喜八郎等人，则是柴田按照袁长安的嘱咐通知的。 当然，还有一部分人正在边境一带巡防，也就来不及参加此次聚会了。 等矶谷廉介停下话头，柴田见众人都有些兴致，于是就把他跟土肥圆对于情报方面的顾虑，在席间又说了一遍。 并且他还建议大家都来探讨一下，如何才能有效扼制华国间谍人员的渗透。 就在清水喜八郎等人纷纷说着自己的见解时，土肥圆却注意到，袁长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知长安阁下对此事有何看法？” 土肥圆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随着他的话音，众人也都将目光投向了袁长安的身上。 “哈哈，土肥将军高看我了，这些方面你们才是专家。” 不等土肥圆等人谦虚，袁长安接着便抛出一番他的理论来。 “如果要论情报系统，我确实是个外行，但这并不妨碍我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些问题。 诸位，满洲的警务系统很好用，而整个满洲的警察特务，多半以上都是华国人。 就以这次哈尔滨大搜捕行动来说，岗上志满的宪兵大队，之所以能够重重打击到各方情报机构，也正是当地警察局从旁协力的结果。 对于这样的情况，诸君又会如何看待呢？” 经袁长安这一下点拨，席间气氛顿时也达到了巅峰。 清水喜八郎等本就源自于宪兵，对情报战线自然不会陌生。 “是的，长安阁下说的没错，满洲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诸位也不妨参考下现在的反满分子，哪还有以前那般活跃。 土肥将军，华中、华南完全可以照此办理啊…” 土肥圆这时却望着面带微笑的袁长安，嘴里喃喃说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自从速战速决的方案被搁置后，内阁、大本营也加快了跟汪填海那方的会谈协商。 同样，我们在华南地区的情报机构，也可以利用投效帝国的华人，来对重庆以及延安的潜伏人员实施反扼制…” 说罢，土肥圆还不忘站起来，朝着袁长安鞠了一躬，连声称谢。 等众人高兴的举起杯子共饮之后，袁长安还是提醒了土肥圆一句，刚刚谈论的只是以后的防范手段。 就帝国情报机构连续遭到破坏的恶劣情形，袁长安建议他，尽快找到原因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另外袁长安还提到，欧美等国最近态度也有转变，要考虑会不会是他们为重庆那边提供了帮助… 聚会快结束的时候，土肥圆才试探着提起了，他这次到满洲的真正目的。 那就是想借由浅草商会，来帮助内务省收集各方面的情报，甚至土肥圆还想将那些掌柜的身份，全部挂在土肥机关的名下。 袁长安看着在自己面前故作忐忑的土肥老鬼子，没有否决，但也没有同意。 等一旁的矶谷廉介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时候，袁长安才环顾了一圈已经安静下来的众人，缓缓对土肥圆说道： “土肥将军，一直以来，浅草商行只对经营物资买卖感兴趣。 刚刚的话我可以当做你没说过，这也是看在你确实是为了帝国考虑的份上。 我再提醒你一次，浅草商行，陛下特许。 所以土肥将军，你的目光还是不要放在这上面的好…” 矶谷廉介等人一听，顿时都在心里暗骂土肥圆太忘乎所以了。 你想利用浅草商行的身份，恐怕不仅仅是方便收集情报吧。是不是还想准备借助尚太宫之势，为自己在军部扩大话语权？ 清水喜八郎瞪大了眼睛，阿西吧，你土肥是怎么敢的啊，子爵阁下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会跟特务机关有牵扯，这真的是个笑话… 在袁长安冷静的说完之后，土肥圆就后悔了，时机太不成熟了。 按照他的预谋，涉及这次重庆事件的嫌疑人选中，就有浅草商行的那位周经理。 等私下跟袁长安谈话的时候，再趁机提出土肥机关跟浅草商行长期合作的打算。 这样一来，在华国占领区，土肥机关的权力自然要远远高于其它机构，自己以后行事，自然也就方便许多了。 可惜，还是太急躁了点。 这位阁下没有当场发作，已经是很照顾他土肥圆的脸面了。 要知道，当初在沪市派遣军司令部，朝香宫的亲王是怎样的一个尴尬，他土肥圆也在现场的好不好… ……… 两日后，土肥圆收到重庆内线密电，三月份曾有美国密码学专家抵渝。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在感叹被袁长安无意中说个正着的时候，土肥圆又埋怨起自己过于冲动了。 唉，慢慢来吧，总有把长安子爵骗到自己的船上的机会，老鬼子暗自寻思着。 第119章 沪市特别调查科 隔日，袁长安还是去了一趟伪满皇宫。 不为别的，他纯粹是想看看康德跟汪填海之间的闹剧。 还是勤民楼里，还是吉冈岸直迎接的他。 不过，毕竟不是国事访问，所以袁长安也就跟康德在西偏殿坐着闲谈了一会儿。 而花子则在几名忍者的簇拥下，去了南面的楫熙殿，那里是满洲皇后婉容所在。 “阁下，皇太后陛下的身体还康健吧。春日前，朕还托人向她老人家问安，奉献的老参也不知道陛下用些许没有…” 说着说着，袁长安竟然看见康德的眼角还有些湿润。 卧槽，这货还真是没有下限。 也难怪裕仁老妈经常对人说，满洲皇帝是个很孝顺的孩子。 这特么的，在劳资跟前演这一出有毛用，你个苟日的，把我看做跟你一样是吧。 但是，尽管心里鄙视康德的丑样，袁长安嘴上可不会吐露半分。 “哈哈，节子皇太后身体安好，她也时常挂念着陛下你呢。 哦，想必明年陛下你应该会接到帝国的邀请，亲迎三神器回满洲供奉。 我想，到时陛下也可以在节子皇太后跟前尽尽孝心嘛…” 谁知道康德这时候的心里同样也在鄙视袁长安，哪壶不开提哪壶，吉冈岸直等人不知道提醒他多少次了，让他奉迎日本天照回满洲瞻仰。 时间过得很快，就在两人聊到张敬惠跟汪填海代表会见一事时，花子脸色难看的走了进来。 “哦？花子小姐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吉冈岸直连忙起身问候道，对于这位，即将成为尚太宫女主人的伊贺家小公主，他可不敢有丝毫怠慢。 康德这时也有些紧张，对见过几次面的花子，他并不陌生。 但那时的他还没兴趣去了解太多，直到上次文物失窃事件后，康德才发现，原来跟随袁长安的忍者，竟然全部来自日本赫赫有名的伊贺一族。 而且，他们的伊贺之珍宝，花子小姐也跟袁长安缔结了婚约。 不会是婉容得罪了她吧，康德皇帝心中暗暗思索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场面。 不忿归不忿，但该有的贵族礼仪，还是让花子忍住了吐槽康德后宫的举动。 “啊？没什么，只是突然身体有些不舒服，打扰你们了…” 向着吉冈以及康德微微示意后，花子就偎到了袁长安的身边，紧绷着小脸一语不发了。 一直等到袁长安跟康德皇帝拜别，他们出了皇宫之后，花子才郁闷的说起她在婉容寝宫里，发现的事情。 原来这个时候的婉容，已经深受大烟的毒害，不仅形象大变，性情也非常怪异。 看着花子精致的脸蛋上，流露出一丝不忍，袁长安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不必为婉容感到可惜，这也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我很早就知道她的事情，所以那一次才会提醒吉冈，为了满洲的颜面，要照顾好她…” 花子默默点头，随即就抱着袁长安的手臂，没再提及满洲皇宫里的那些糟心事… ……… 沪市，四川北路。 护送汪填海一行抵达虹口重光堂的，日本参谋本部军事课长影佐祯昭，正在接待从满洲赶回的土肥圆。 现在的两人关系还算过得去，等日后影佐辅助汪填海，在金陵顺利成立伪政府，那时影佐祯昭才开始不将土肥圆放在眼里。 “影佐，这次北方之行，唯有在满洲才有了一点收获，一会儿我再详细的讲给你听听吧。 你现在将汪填海等人的情况，跟我说说看…” 影佐祯昭也没有迟疑，本着内务省也在跟进这事的份上，他将最近一段时间，所了解的信息一一都告知了土肥圆。 关于汪填海等人之间，已经凸现争权夺利的苗头，土肥圆跟影佐祯昭的意见一致。 这样的新政府，才最符合大本营的心意。 等两人谈过金陵新政府的方方面面，土肥圆不待影佐发问，就将自己在华北自治政府以及满洲国的布置，几乎都告诉了影佐祯昭。 对于没能顺利将袁长安捆绑到自己一方，老鬼子暗自防了一手，就没对影佐说。 当土肥圆说起在沪市成立特务科的事，影佐祯昭却有不同意见。 他认为如今沪市的机构已经足以应付一切，何况他早在前期就设立了里见机关，并且里面也网罗了不少投效帝国的华人特务。 但是随着土肥圆的分析，他也逐渐被说服。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将军阁下，按您的意思，这个机关就让李士群等人负责是吧。” “是的，影佐君。我们只需要派遣一两个顾问，随时掌握他们的动向就行了。 这也是我在满洲最大的收获，而且这个观念还是尚太宫那位提出来的。”土肥圆感慨道。 原来是长安子爵的建议，影佐祯昭若有所思。 几天后，沪市极司菲尔路七十六号。 望着眼前略显激动的李士群，土肥圆跟影佐祯昭相视一笑，然后两人吩咐李士群。 在公共租界，帝国机关不易大张旗鼓的几个区域，以后就交由李士群的特务科全权处理。 “李桑，现在新政府尚未成立，你的部门，就暂时以沪市宪兵特务科的名义行事。 你可以多招揽一些沪市有地位的人，来协助特务科办事。 另外，青帮的时候季云卿是你老熟人，想必人手这方面没有障碍。” 影佐祯昭郑重其事的对李士群说道。 “感谢两位将军的提携，我必定竭力为帝国服务，将潜藏的敌对势力全部清除出沪市。” 李士群感恩戴德的表态过后，土肥圆跟影佐祯昭就率先离去了。 剩下李士群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慢慢思索起来。 仅凭我一个人，恐怕难度太大，老头子那边都是一些上不了场面的混混，要想跟重庆、陕西两方打擂台，必须得找些从事情报方面的人员。 这时，一个人名从李士群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就是他了，丁默邨。 民国二十八年，五月，有着沪市魔窟之称的七十六号前身，日本沪市特别调查科，悄然成立。 第120章 夏蓉蓉初啼 姑苏城外寒山寺，一身黑色高领旗袍的夏蓉蓉，既灵动又妩媚。 而在她身侧坐着的，则是身着碎花大袖，更显端庄高雅的明氏掌舵人明秀。 两人时而小声争论，时而又击掌微笑。 花枝乱颤之间，不知吸引了多少来此玩耍的游人目光。 都说红颜祸水，这不，姑苏维持会的程不识就上杆子找抽来了。 提起程不识此人，姑苏本地人绝对是恨他恨得牙痒痒。 日本人进入姑苏之后，因为早前有尚太宫子爵在派遣军司令部的告诫，所以城中居民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干扰。 当然，这也正是明氏集团能够安然无恙的一部分原因。 而日本人占领姑苏后，也跟金陵那边一样，很快组建了临时维持会维护城市秩序，这时候，平时就不务正业的程不识等人摇身一变，就成了维持会里的干事。 好家伙，等到他们这群苟汉奸上台，姑苏的百姓，才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做恶心人。 不提别的，就拿城市卫生费来说，因为姑苏城是小桥流水人家的园林结构，所以每天早晨都会有专门的清运车。 事情也就出在这清运车上，程不识等人无聊时一合计，觉得为了体现日本占领区的整洁形象，清运车应该有专门的路线。 那路线要调整，是不是得花钱改造。 好吧，这时他们的嘴脸就露出来了，那是挨家挨户的宣传，哦不是，是各家各户的搜刮。 到最后，等地面上的土都快被他们刮低了一层的时候，维持会又张贴了新的政策。 鉴于姑苏城的特殊性，清运车改至夜间收集垃圾。 至于什么新路线？日本人发话了，不让搞… 好吧，搜刮钱财，本就是这群畜牲的基操。 但真正让姑苏老百姓恨透他们的原因，其实是这帮丧尽天良的，为了讨好日本人，所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城内石路街上，有一户老裁缝铺子，老夫妻俩的女儿女婿为了抗日，一去不回。 剩下两个女娃娃，一个八岁，一个五岁。 在日本人进城的时候，老两口生怕别人去告发自己的女儿女婿，从而祸害到俩个小囡囡，就将小孩子托人送到了乡下。 谁知道，大概半个月的光景吧，一天维持会的人上门了，让老两口跟着去一趟宪兵队。 等到了宪兵队，两位老人顿时就懵了，只见几个日本宪兵围着两个小女娃，手里还拿着些糖果，正哄骗着她们说出自己爹娘的事。 “囡囡啊…”老人见状，急忙跑到两个娃娃身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后，这才搂着自家外孙女向宪兵们求情。 就在宪兵小队长眯着眼睛，想着如何处理这事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程不识等人上去就是几个耳光，当场将老两口踹翻在地，然后一把将两个小女娃抱到宪兵的面前… 万幸的是，这名驻军宪兵小队长是上过金陵战线的，他吩咐先将裁缝老两口及孩子看管起来，并拒绝了程不识等人丧心病狂的提议。 其实，在姑苏城内，诸如此类的事实在太多，譬如污蔑商人是反日分子，只为侵占其家产的… 欸，真是不怕敌人恶，就怕自己人癫啊，因为自己人祸害起来，有时候比敌人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 今天的程不识很高兴，因为昨天接宪兵队通知，他们即将归属于沪市的特别调查科，也就是说，脱离临时维持会，他们有正式编制了。 所以，当手下小弟偷偷摸摸告诉他，在寒山寺看见了两位大美人时，程不识觉得，这一定是老天爷赏给他的贺礼。 可是，等他带着一众小弟兴冲冲的到了地方，看见亭子周围的护卫后，兴奋劲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程不识不是傻子，所以才在一众汉奸中脱颖而出，被沪市特别调查科看中了。 虽然亭子里的美女他不认识，但并不妨碍他派人去打探。 “明家？还有一个不认识？” 当听到小弟汇报后，程不识滋滋牙，明家他当然听说过，但也仅是听说而已，毕竟之前他的身份靠不上去。 又拿眼扫了一下那几名护卫，程不识准备撤了，他虽然擅长给姑苏老百姓制造麻烦，但他自己可不希望被麻烦缠上。 只是，冥冥中似乎真有天意，程不识带人匆匆赶来的时候，动静太大，早就惊扰到了夏蓉蓉跟明秀。 两人哪怕反应再迟钝，也知道这伙人恐怕是冲着她们来的，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伙人到了之后，反而停在长廊外面张望了一会儿，就没别的动作了。 “蓉蓉小姐，看样子今天我要领你的一份情了。看看吧，要不是你的那些护卫，后面来势汹汹的那群人，恐怕早就过来寻我的麻烦了…”明秀捋了一下耳边的秀发。 “哦？难道明姐姐认识那些人吗？” “是的，我瞧着他们的服饰，说是维持会的一些干事，其实就是混混打手罢了…” 听着明秀的语气不善，夏蓉蓉知道，这里面应该有什么故事。 直到明秀把程不识等人的所作所为，向她简单描述了一下后，夏蓉蓉也坐不住了。 “也就是我们明家的产业众多，牵扯到方方面面，如果不是这样，想必你要见我，怕是只剩黄土一坯了…” 见明秀说的郑重其事，夏蓉蓉这才明白，外面那帮人已经恶劣到了何种地步。 这不行啊，因为她心里清楚，任何影响到浅草商会的因素，都要用心关注的。 就在昨夜，熊本来电告诉夏蓉蓉，她现在的身份已然跟过去不同，甚至在子爵阁下的心目中，已经有了一定位置也说不定。 毕竟，将整个华南大市场交给夏蓉蓉打理，可不仅仅是信任这么简单。 想到这里，考虑到袁长安平时的一些行事习惯。 夏蓉蓉朝外面做了个手势，接着一个身影便来到了她的身边。 “去姑苏宪兵队，把那些人的资料拿给我看看。” 说完她还对着明秀做了个鬼脸， “明姐姐，我也让你看看我们浅草商会的实力。 这样，你以后跟我们合作也会更加放心了吧…” 明秀：……… 第121章 中泉的不幸日 姑苏阊门，日军宪兵队。 中泉少佐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北海道渔民，很小的时候就跟在自己的父亲后面，学习如何捕鱼撒网。 成年后的中泉，准备接过父亲手里的船桨，顺便迎娶同村的美智子时，但陆军仅用了一张征兵令，就将他跟心爱的之人分隔开来。 之后中泉在佐世保陆军训练基地，待了足足一年，便随着自己的师团踏上了华国的土地… 中泉这人的运气一直都很不错，在满洲值守边境一年多，就被调入了宪兵部队，这在当时，也算是破例了。 而淞沪会战时，岗上志满奉天皇特使密令，在满洲抽调宪兵南下之时，中泉也被选中了。 等到金陵战役结束，据说特使阁下为嘉奖关东军宪兵在战场上的表现，又将他们的级别都给提升了一级。 就这样一来二去，等到中泉被任命为姑苏宪兵小队长时，他也终于进入了佐官这一序列。 就在中泉暗自思念家乡的恋人时，门口卫兵电话来报，说有位自称是沪市浅草商行护卫的日本人求见。 中泉一听，连忙让卫兵先将人领进来，并告诫他们，这是贵客，千万不能怠慢了。 随即他站起身，疾步向着外面迎去。 在隔廊转弯处，中泉便见着了跟在卫兵后面的服部三太。 办公室里，中泉请服部落座后，便很客气的问起他的来意。 “中泉少佐，我服部三太，奉子爵大人在沪市的代表夏小姐之命，前来拜访宪兵队。 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有关姑苏维持会的一些事情，还希望您能不吝赐教，拜托了。” 见浅草来人谦逊的朝自己微俯着身子，中泉可不敢托大，急忙说道： “服部君太客气了，不知道贵商行的夏小姐，想了解维持会哪一方面？” 服部三太于是将寒山寺那边的情况，简单的跟中泉少佐讲了一下。 当然，服部也刻意的提醒中泉，由于事关浅草商会的合作商家，所以夏小姐才会如此慎重。 因为子爵大人曾经交待过，对于能够影响商行正常经营的一切隐患，都必须要提前排除根治，这样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纳尼？原来是维持会的人惊扰到了夏小姐，这简直是太不应该了。 服部君，你也不用调查他们的身份了，我亲自过去，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 就在他们带着一车宪兵朝着寒山寺方向进发时，夏蓉蓉这边又发生了新的状况。 原来是大失所望的程不识，准备回自己老窝消遣的时候，无意间又碰上了一对前来祈福的母女。 她们的衣衫虽然有些陈旧褪色，但却非常干净整洁，也因此把母女俩，衬托得越发如小家碧玉般动人。 呦呵，这是飞了鸽子，又来了大雁啊。 一肚子邪火的程不识马上将手一挥，几个手下就顺着他的目光，将那母女俩给团团围住了。 “我看她们就是反日分子，你们给劳资好好搜上一搜，可千万别漏了。” 叫嚣间，就见那群混蛋扯着苦苦哀求的母女俩，胡乱摸索了起来… “放肆，简直就是无耻…” 这时，一声娇喝从程不识身后传来。 是发现情况有些不对的明秀，慌忙从亭子里赶了过来，意图阻止这起子混帐玩意。 “呦，不知您是明家哪一位？是不是仗着你们明家的家大业大，连大日本调查科的事都要管？ 或者说，你们明家也跟这些反日分子有瓜葛？” 怒视着斜眉吊眼的程不识，明秀一时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他的信口雌黄给挤兑住了，纤细的手指指着小丑般的程不识，娇躯直颤… “调查科？反日分子？原来姑苏维持会都是这般嚣张跋扈的吗？”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接着夏蓉蓉缓缓在明秀身边站定。 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阵，程不识摸着尖瘦下巴，奸笑道：“维持会？劳资现在隶属于沪市特别调查科，怎么，你也想为反日分子说话？” 看着这人一脸猥琐的样子，夏蓉蓉心中怒火更盛，她冷冷的笑了一下， “哼，说句话就能成为反日分子，这难道就是你们那个什么调查科的一贯作风？ 那你来说说，像我跟明姐姐这类反日分子，你想怎么样？” 虽然听得出来，这是夏蓉蓉的讽刺，但邪火上身的程不识不怒反喜。 “哈哈，兄弟们，既然这娘们自己都承认了，来，都给带走，劳资今天要细细的审，慢慢的问…” 面对美色当前，已经失去理智的程不识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旁知晓浅草商行的明秀嘴角微扬，看他，如看死人一样。 果然，看到姑苏维持会又或者是那什么鬼调查科的人，还真的敢对自己动手，夏蓉蓉再也忍不住了。 “赤川，立刻向满洲发报，就说蓉蓉无能，致使商行遭到沪市调查科恶意攻击，请殿下降罪。” “桥多麻袋，蓉蓉小姐，请息怒，请息怒。” 就在赤川转身准备离去时，中泉终于赶来了… 望着连连给夏蓉蓉鞠躬道歉的中泉少佐，程不识知道，一直避免麻烦上门的自己，这次，真的完了。 “中泉少佐，我不知道你们宪兵队，是如何做到维护一方治安的。 但无论我所听到，还是亲眼目睹。无时不刻不在向我表明，破坏稳定的，恰恰是你们监督下的维持会所为。 我想，殿下如果知晓此事，应该会很失望的吧。 毕竟，殿下他曾为了帝国的形象，付出了那么多…” 怒火炽盛的夏蓉蓉看着中泉，制止了他的动作。 她也知道，如果没有姑苏宪兵队的纵容，就凭这几个流氓地痞，哪能干得出那么多天怒人怨的事来。 所以，夏蓉蓉这次并不打算谅解这些人，甚至就连沪市特别调查科，她也不想轻易放过… 当然，她这番置气的出发点，并非全是为了姑苏城内受害的老百姓。 最主要的目的，夏蓉蓉还是想让明秀看看，震怒的浅草商会，能够给整个华南地区带来怎样的变动。 何况，明秀看她的眼神中，那偶尔流露的钦佩，就已经让她很是自得了。 明秀：逗逗你不行吗？ 第122章 土肥圆有些懵 寒意袭人，这是中泉的第一感觉。 这位夏小姐对姑苏方面的印象，怕是已经厌恶到了极点。 不然，她也不会轻易的就向满洲那边求助，这样的举动，代表着什么，中泉清楚的很。 他也知道，当那位帝国子爵得知这个事情，绝对不会考虑，这中间是否存在某些误会。 子爵阁下恐怕在第一时间里，只会担心，到底是什么样的迫害，才令浅草商会华南负责人如此悲观失望。 中泉不敢去想象盛怒中的子爵会有何举动，他只知道，如果自己不做些什么，当鞭子落下的时候，他一个少佐可挨不了几下。 “夏小姐，请看在岗上少将的份上，再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您看，这样的环境也不适合谈话，我们还是去宪兵队吧，怎么样？” 也许是看出了蕴藏其间的那些许哀求，夏蓉蓉的秀眉也微微舒展了一下。 “唔…，这样也好，那就去你们宪兵队吧。 明姐姐，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而看到堪称姑苏维持会太上皇的中泉，在夏蓉蓉跟前的表现，明秀这时才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浅草商行的实力。 同时，她也是第一次，对自己刚刚的试探行为，有了一丝丝后悔。 因为，一旦事态发展到不可知的地步，自然会有一部分目光，投向身在其中的明家。 这对已经遭受过一次恶意打击的明家，可不是什么好事… ……… 当天，中泉少佐以动摇帝国在姑苏的统治为名义，将程不识等人押赴荒野枪毙。 而就在明秀以为这事已经告一段落的时候，她所不知道的是，一场更为猛烈的风暴开始向着姑苏、沪市两处的日本特务机关席卷而来。 寒山寺事件后的第三天，沪市宪兵司令部。 土肥圆看着神色有些怪异的松本正雄，正准备问他是否发生了什么时，松本却直接将手中的报告递向了他，并且语带遗憾的抱怨道： “将军阁下，恐怕我在沪市的任期结束了。” 莫名其妙的土肥圆接过一看，报告来自姑苏宪兵队，上面写着沪市宪兵特别调查科人员程不识，因意图不轨被中泉及时处决。 而报告后面，中泉还附上了，几天前在姑苏寒山寺发生的事情详细经过。 “哦？是跟浅草商会起了冲突吗？” 冲突？松本正雄心里想，不愧是你土肥老贼，难怪当初策划满洲事变时，从容有余。 可惜啊，这次被调查科侵扰的不是满洲，不是华国，而是帝国皇室子爵大人家的浅草商会。 并且松本正雄也知道，虽说姑苏宪兵队事后处理了程不识那帮惹祸之人，但是，真正的打击还没有到来。 果不其然，当土肥圆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松本正雄桌上的电话响了。 没说几句，松本就把听筒交给了土肥圆。 “土肥将军吗？我是袁长安。 经过慎重考虑，我决定遵从将军您上次的提议。 近期我就会把浅草商会，转入土肥机关的名下。 另外，拜托将军，能否给沪市特别调查科传个话，请不要再刻意针对我的代表夏小姐了，我明天就接她离开沪市……” 随着袁长安挂断电话，深知事情可能有些复杂的土肥圆，正望着松本正雄哭笑不得之际，铃声又响了… 当这些接蹱而来的电话语气一个比一个严厉的时候，土肥圆这才明白，松本正雄为什么会说他的任期即将结束。 因为除了大本营、参谋本部几个大佬命令土肥圆即刻回国外，而一贯跟土肥圆关系良好的满铁方面都突然翻脸了。 满铁社长松冈洋佑更是在电话里直呼其名，咆哮着问他土肥圆是不是想跟整个满铁会社开战。 当然，比起载仁亲王亲自发来的加急电报，那些还真算不了什么。 载仁的电报上，只有四个字，帝怒，速归。 怎么会这样呢？土肥圆此刻真的是欲哭无泪，他看了看同样有些呆滞的松本正雄。 “松本君……” 不过呢，相比已经思绪混乱的松本来说，土肥圆冷静的速度也非常之快。 只见他扶了一下眼镜，随即开口命令道： “松本君，你让副官通知李士群，限他十五分钟内赶到宪兵司令部，解释此事。 另外，让姑苏的中泉也速速赶来沪市，我要当面听他报告。 至于现在，我先回个电话给我们的子爵阁下吧，唉…” 不出意料，电话那头的人告诉土肥圆，他们的殿下已经动身南来，准备迎接夏蓉蓉回满洲。 ……… “长安哥哥，如此兴师动众，可不是你一贯的作风，莫非真像华国戏文里那样，冲冠一怒为红颜吗？咯咯咯……” 一把搂住在专列沙发上笑得打滚的花子，轻轻刮了几下她洁白挺挺的小鼻子，袁长安逗她说，是啊，就是舍不得夏蓉蓉受委屈，所以才准备好好收拾一顿沪市特务机构。 但是看到花子一副我还小，你别骗我的呆萌呆萌的样子时，袁长安就耐心的一点点给她分析起来。 “夏蓉蓉借着这次姑苏事件果断出手，就是想给她自己第一次亮相华南，做准备的。 其次，也许有逢和我的意思吧。 另外，她可能也会有，打消明家顾虑的一点想法在里面。” 歇了会，袁长安又继续温柔的说起。 “至于我为何一接到她的消息，就计划以退为进，向国内诉苦。 其一，夏蓉蓉敢走出这一步，我比较认可，这也证明她对商会还是很用心的，所以她想树立威信，我自然责无旁贷。 其二，我也想让一直在她背后的满铁，跟沪市方面的特务机关闹上一闹，哪怕只是几句狠话都好，这也方便我们以后凭此好作文章。 至于这最后嘛，我纯粹就是想给土肥圆这家伙添添堵，要不然，满洲事变之后的他，还会想尽办法来打商行的主意…” ……… 在袁长安跟花子腻歪的时候，东京御前，大文亲王也在跟裕仁聊起了这件事。 大文亲王的意思是，陛下你也知道长安是什么样的人，虽然他赌气似的说要把商行移交到土肥机关手里，但按照长安的性格，不排除这种可能。 他还提起那次长安被大本营一些人攻讦，都敢在陛下面前甩袖而去，所以万一有什么事，以长安的倔脾气，还真不好说。 裕仁也知道大文亲王的言下之意，他是担心长安会跑到沪市，把土肥圆给怎么样了，不好收场，所以提前在裕仁面前打个预防针。 摇摇头，裕仁轻笑了下。 “亲王不必为此事烦忧了，我已经暗示载仁叔祖，安排土肥圆立即回国，想必他们碰不上的。 我好奇的是，这位夏蓉蓉又是何许人也，难道是长安的红颜知己？” 第123章 东京戒严 李士群现在的心情有点像坐过山车，不久前他还信誓旦旦的跟丁默邨许诺，日本人如何看重他们的能力，自己等人只要尽心尽力的为日本人效劳，何愁没有飞黄腾达的机会。 但是，他们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太久，就被今天宪兵司令部的电话给打断了。 感觉到电话那头的语气有些严厉，李士群想了下，还是带着丁默邨一起去了虹口。 很快，两人就见到了脸色阴沉的土肥圆跟松本正雄。 等二人见过礼后，土肥圆直接问起，有关调查科的人事安排，他还特意提到了程不识这个人。 难道是程不识那边出了什么问题？李士群不敢耽搁，连忙把自己跟丁默邨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向土肥圆跟松本正雄做了汇报。 原来自丁默邨加入特别调查科后，他见李士群正为人员的事伤脑筋，就提醒了一下。 在策反山城或陕省那边的情报人员时，还可以从金陵、沪市、姑苏等地维持会入手，那些人都是当地的活地图，挑选一些补充进调查科，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程不识等姑苏维持会的人，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李士群看中，给了他们一个沪市特别调查科的外派人员身份。 现在看来，肯定是姑苏那边出了岔子，要不然，之前还和颜悦色的土肥圆，怎么会像死了爹娘一样，哭丧着个脸。 “你们调查科刚刚组建，缺员严重我是知道的。但是，在补充人员的时候，难道你们就没有实地考察一下，进行甄别遴选吗？” 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松本正雄，朝李士群二人质问道。 瞄了一眼快要吃人的松本，李士群笃定，姑苏那边真的出事了，而且祸事不小。 他知道，能让土肥圆这个级别的将军都一副棘手的样子，那跟捅破天也没区别了。 “将军息怒，卑职确实鲁莽了。 卑职只顾着将人员安排下去，好尽快为大日本帝国效力，却疏忽了他们的能力跟素质。 令将军失望，是卑职的无能…” 好一个李士群，丁默邨暗暗在心里为他这番话点了个赞。 看似俯首认错，但实际却更胜辩解。 土肥圆跟松本对视了下，也暗叹这李士群确实是个人才，因为他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有错我认，但我那也是急着为帝国做事，你们就是要扔锅，也请看在我任劳任怨的份上，手下留点情吧… “哈哈，李桑，你们两位对帝国的忠诚，我跟松本司令都看在眼里。 这次只是姑苏那边出了一点小问题，所以我跟松本司令叫你们来，也是想了解一下你们在姑苏那边的布置，请二位不要多想。 对于打击华国山城方面的间谍组织，还请你们继续全力以赴。” 打发走李、丁两人，又看了看时间，土肥圆跟松本正雄小声嘀咕了几句。 因为就在李士群跟丁默邨来宪兵司令部的时候，大本营又来了几份加急电报，都是催促土肥圆马上动身回国的。 但是，姑苏宪兵队的中泉还在赶来的路上，没有寒山寺事件确切消息，土肥圆这时也有点担忧，自己回去后不好交待。 因为这事涉及到皇室，还惊动了天皇陛下，他土肥圆再怎么跋扈，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这样吧，松本君，我即刻坐海军舰艇回国，等中泉到了后，你问清楚事情的详细经过，就马上给我发份电报。 唉，真是没想到，前些日子我跟那位温润如玉的子爵阁下，还相谈甚欢。不曾想，风云变幻，不知他又为何如此决绝的向我施压。 难道，真的是姑苏那边对那位满铁之花怀有不轨之心？” 是的，土肥圆已经知道夏蓉蓉的真实身份了，因为满铁的松冈洋佑暴怒之下，声称他土肥机关，对满铁会社敬献给尚太宫的侍女都敢侮辱，这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罪不可恕。 就在土肥圆有些惆怅的登上海军千鹤号回国之际，中泉也忐忑不安的走进了松本正雄的办公室。 当听中泉说起程不识以沪市特别调查科的身份，不仅污蔑夏蓉蓉及在场的明氏商会明秀为反日分子，还叫嚣着要将她们带走慢慢审问时，松本正雄愤怒的抽出佩刀，一下将桌上精美的瓷器劈了个粉碎。 “八嘎，这个程不识死啦死啦滴…” 随后拎着刀的松本又冷冷的盯着中泉， “中泉豚，你的问题也很大，明知道程不识等人本性如此恶劣，你不严加管教，还放任他们肆虐荼毒无辜人士，到底是何居心？” 嘁，什么肆虐荼毒无辜人士，如果这次侵扰的真是平民，你松本正雄会拿正眼去瞧一下，我中泉马上跳进黄埔江，游回日本。 但是看着眼中冒着凶光的松本，中泉也知道，如果自己的回答稍有不慎，估计真要去见天照大神了。 想到这，他挺着身子，语调也铿锵有力。 “松本将军，浅草商会的夏小姐对于姑苏宪兵队，还是很认可的。 对于我曾受到过子爵大人的鼓励与教诲，夏小姐也十分清楚。 至于程不识等人的无礼行为，她认为是他们受到了沪市特别调查科方面的有关指示。 所以，她执意要将此事上报满洲那边的子爵大人，就是为了防止调查科会继续骚扰浅草商会…” 原本还暴躁如雷的松本正雄一听，顿时神情也放松了不少，如果真是这样，自己私底下再运作运作，估计这位置还能保住。 但是一手策划了调查科的组建与扩张的土肥圆跟影佐祯昭等人，恐怕要吃些排头了。 这时，千鹤号上的土肥圆跟金陵的影佐祯昭也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颤… ……… 袁长安带着花子一行人抵达沪市的时候，夏蓉蓉已经在站台等候多时。 看到袁长安那一刻，夏蓉蓉的眼睛微红，眼眸里也有了一丝水光。 “殿下，蓉蓉令你失望了…” 袁长安也看得出来，她是真的自责，估计满铁那边可能说了什么。 “这件事错不在你，何须为之挂怀不休。 我就是忍让太多，才会被人家逼得一次又一次远离东京，想承欢两位老人膝下都不行。 蓉蓉你记住，这次也是他们先违背了游戏规则，触碰到了我的底线。 所以不要说枪毙几个程不识等小人物，就是整个调查科以及站在他们背后的人，无论是谁，我都已经做好与之一战的准备。 不成功，便成仁。” 当天晚上，袁长安的这番话，就被同样在站台迎接他的松本正雄等人，传至东京。 准备就寝的裕仁闻讯，脸色顿时难看之极，而素来柔顺恭俭的良子皇后，也忍不住悠悠叹息，难道长洲蕃又要卷土重来吗？ “陛下，尚太宫灯火通明，大文亲王已经穿上大铠，惠子殿下率宫众，率宫众悲壮的齐诵元寇…” 听着急匆匆而来的下村颤抖着说起尚太宫那边的动静，裕仁身子一震。 “让内阁诸人马上来见朕，命近卫师团即刻戒严…” 第124章 保重，土肥圆 深夜，东京都千代田。 近卫师团第11炮兵联队以及第9工兵联队，沿着皇宫外苑，呈扇形向西北、东北两个方向开始紧急布防。 御前议事厅内，裕仁端坐不语，气氛十分压抑。 至于刚刚上任不久的首相阿部信行，心里还在哀叹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差。 在自己的任期内，竟然出现了东京都戒严的事情，这可是政治上洗涮不去的败笔，更是他阿部信行的耻辱。 当然，同来的路上，就近卫师团突然宣布戒严之事，阿部信行也问过陆军大臣，可杉山却一言不发，只是脸色非常难看。 而落后他们一步的海军大臣浅井，却阴阳怪气的唾骂道： “阿部伯爵，不用着急，此事等到了御前自有分晓。 也不过是这群陆军马鹿们，为了抢夺资源，他们打算侵吞帝国皇室的财产罢了…” 本就郁闷的杉山闻言顿时停下脚步，扭头对着浅井破口大骂： “八嘎，浅井义休你不要血口喷人，浅草商会的事，是非尚未定论。 还有，今晚戒严的命令来自皇宫，你少在那胡说八道…” 看着恼羞成怒的杉山，浅井义休哪里会惯着他，索性往前跨了一步，幸灾乐祸的笑了笑。 “杉山，不是本大臣要落井下石，实在是你们中的一些蠢货，居功自傲而不知尊卑。 嘿嘿，想必藐视皇家、觊觎皇室这个后果，你杉山是清楚的吧。 哦，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 其实早在浅草商会开业之初，我家一郎就收到过长安殿的股份赠予书，这也是殿下答谢一郎的友情赠礼。 并且，一郎私底下曾暗示过本大臣，长安殿的商会里面，有一部分股份还是绝密的。 杉山，你不会蠢得连这点都不明白吧？” 虽然厌恶浅井义休那副小人之态，但对他的话，杉山还是很在意的。 特么的，这个土肥圆，真是个天才，动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干嘛。 这下好了，不仅得罪了袁长安，更让人头痛的是，这事竟然跟陛下有关联。 想到这里，杉山叹了口气，气势一散，也没了跟浅井撕扯的兴趣… 看着他那步态蹒跚的样子，浅井大臣却笑得合不拢嘴… …… 且说御前，等内阁众人都到了之后。 裕仁四下扫视了一眼，鹤音冷漠： “为建立大东亚共荣圈，以期让大日本帝国跻身世界之巅，朕才允可了帝国参谋本部的圣战计划。 但是，如今帝国在华战事波谲云诡，形势相当复杂，军部却屡现违逆之人，破坏帝国内部团结。 杉山，尔可有教朕？” 慌忙伏下身子的杉山，连道不敢。 随后，他便将土肥圆的初衷一一呈报给了裕仁，还强调土肥圆此举，也是为了巩固加强帝国在华情报机构，并非觊觎浅草商会。 而且，有关姑苏寒山寺事件调查结果也表明，这次误会纯粹是当地维持会人员的无礼冒犯，与土肥机关毫无关系。 杉山还解释，土肥圆自满洲以来，其兢兢业业、所做所为都是为了帝国，绝无私心等等。 可惜，杉山大臣的这番话，却在浅井义休的反驳下，显得苍白无力。 “陛下，臣浅井义休，对于杉山大将的说辞不敢苟同。 据臣所知，当日在满洲的宴席上，我们淳朴温和的长安殿，给陷于困顿的土肥机关，提供了很多合适的建议。 所以，对于土肥圆所谓的冒失，不仅仅引起了关东军的矶谷廉介中将对他的不满。 甚至就连第2军参谋长清水喜八郎，事后对身边人还曾感叹，土肥圆将军倚仗自己的功劳，也太不尊重长安殿下了。 由此可见，臣敢断定，姑苏寒山寺事件绝非偶然。” 随着海军大臣浅井的话音刚落，一副闭目沉思状的外务大臣大藏，也俯身奏道：“陛下，姑苏领事佐津一木，在晚间时候向臣汇报了此次寒山寺一事。 据他所了解，意图拘禁浅草商会沪市代表之人，曾一度叫嚣他是奉了沪市特别调查科的指示…” 大藏大臣在说话的同时，还想着自己的好友松冈洋佑上午拜访自己时，留下的一张大额支票。 松冈君，想必劳资的这番话也对得起你了… 就在杉山等陆军一众大佬，怒视着浅井这等唯恐天下不乱之辈时，侍从武官下村来到了裕仁跟前，神色紧张的趴下说道： “陛下，日下宫的小笠殿下，捧着明治神皇赐下的鹤丸样，吟颂着讨…讨匪行，要去讨取土肥圆将军的首级…” 裕仁一听，霍然站起。 这是惠子的母家，伏见宫邦家亲王第二十二子嫡系，过继在日下宫承爵的小笠亲王。 此刻的裕仁脑壳有点疼，他之所以下令近卫师团对东京都戒严，就是担心皇族内部有人会愤懑出手，那样的影响太大，对帝国统治不利。 “载仁叔祖，你再去一趟尚太宫吧，长安一向乖巧，定不愿见此混乱之事…” 裕仁有些无奈的说道。 随即他又转身斥责起一众大臣，一点也不为主君考虑，行事犹如天马行空，随心所欲。 这下好了吧，帝国皇室威严，岂是尔等能任意冒犯的。 唬得内阁诸人又是俯首贴地，齐声称罪。 最后，皇室的传声筒，内务省大臣木户幸一站了出来。 把他跟裕仁提前商量好的处理意见，以木户自己的名义，跟内阁诸人述说了一遍。 于是，上任几个月就闹得国内民怨沸腾的阿部信行，背上大锅。 理由是对漂泊在外的皇室子弟，苦心营商方面关注度不够。 其次是陆军大臣杉山，在大本营前期的战略上，谋划安排不当，也是造成华国战事陷入对峙的主要原因。 相反，真正惹事的土肥圆，虽然被勒令转入教育系统，但他所创建的土肥机关得以保留，并且依然由土肥圆主持工作。 只不过，这次裕仁是看在土肥机关，对帝国在华统治，确实有重要作用的份上，才饶了他这一次。 但是，他的土肥机关要想继续扩大，恐怕毕生也难以达成了。 因为，新任陆军大臣东条告诉他，此后皇室的目光，会一直落在他跟他的情报机构上。 “保重，土肥君。” 第125章 影佐之野望 沪市，虹口海军要塞司令部。 陆战队司令官武贺启次郎的眉头紧锁，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棋盘，沉吟片刻后，终究还是弃子慨然叹息， “殿下的技艺已近道矣，信手拈来，尽透玄妙。这不禁让我想起，昭和三年时春冈枰定上的武藤大师，那和风细雨般的雅姿。 不过，殿下这绵绵不绝的惊鸿式，起手布局却宛如兵家相合，想必您已深得其中三眛。 难怪石原将军会一直惋惜，以您的天资，没有在军略上纵横捭阖，着实令人遗憾…” “哈哈，武贺将军过誉了，武藤大师岂是我能比拟的。 既然你提到了昭和三年枰定赛事，那我也不妨告诉将军一个小秘密。 那次我偷偷跑去，是准备观摩学习的，哪里知道被武藤大师给抓了个正着。 记得当时老人家瞪大眼睛责备我，为什么不顺从慎一大和尚的意见，拜在他的门下… 其实武藤大师每去浅草寺一次，都不免会跟慎一师傅抱怨，以至于后来，慎一师傅干脆称他为啰嗦大师…” 听着武贺的恭维，袁长安也向他分享了一些当年的趣事。 等两人一边聊着天，一面又将棋子复归瓷钵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 放下听筒后，武贺启次郎笑着对袁长安说，影佐祯昭跟松本正雄等人来了。 “看来在回东京之前，都不得清静了…”袁长安神色平静的望着窗外说道。 没一会，影佐祯昭、松本正雄等几人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影佐顾问，筹备中的金陵新政府才应该是你关注的地方吧，你可不要因小失大…” 也许是感受到袁长安语气不善，影佐祯昭慌忙趋身道：“阁下您误会了，卑职这次来拜见您，正是与汪填海、与金陵新政府有关。” “哦？是这样吗？但这方面可不是我能随意置喙的…” 见袁长安推却之意明显，影佐祯昭也暗自恨上了土肥圆。 你说你没事搞那些小动作干嘛，当真以为别人看不出你土肥圆的步步为营之策？ 还特么的好意思说借用一下浅草商会的渠道，你苟日的这算盘打得，就连东京都听见了。 也不怪一怒之下，皇室里面有人想要砍掉你土肥圆的脑袋。 “阁下，对您早前对汪填海的评断，我是深有同感，确实如您所说，汪填海此人的公信力太差。 新政府还没有成立，但据我了解，他的那些追随者跟合作者之间，就如同一盘散沙了。 因此，我对依靠这样的新政府稳定后方、治理占领区，实在有些担忧。 所以，听说您到了沪市，我就立刻动身前来，就是想听听您的看法…” 见影佐祯昭并没有及提土肥圆那个傻缺，来给自己添堵。 加上他这小态度又挺诚恳的，袁长安索性决定忽悠一波再说。 “哦，原来是这样。哈哈，我那都是道听途说而来，不像影佐君你们这些有识之士。 沪市里见机关的设立，就足以证明影佐君的远见卓识了。 所以，在金陵新政府这方面，我看我还是不要献丑了，哈哈哈…” 啊哈，子爵阁下竟连我的里见机关都了解过，看来我影佐祯昭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说不定这也是我的一个机会。 “阁下，您太谦虚了，还请看在帝国的份上，请您多多指点。” 啪，影佐祯昭挺直身子打了个敬礼。 这一下，把袁长安也搞愣住了。 卧槽，你别叫影佐了，干脆叫影帝祯昭吧… “哈，影佐君盛情难却，我就勉力为之，谈谈我的一些浅见。 影佐君，请你坐下吧。” 等影帝祯昭坐下后，袁长安又看了看其他几人，轻咳了一下，开口道： “诸位想必也知道，大本营的目标一直都是放在山城那位的身上。至于汪填海此人，帝国选中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这其中的缘由，我就不赘述了，我们还是来看看汪填海这个人吧。 对于他，我曾做过简单分析。 用一句话来概括的话，那就是30岁之前的汪填海，是纯粹的革命者，30岁之后的他，是纯粹的政治家，而且还是一个不合格的政治家。 此人年青的时候，也确实凭着一腔热血做了几回豪迈之事，但自从华国结束军阀割据之后，他逐渐就沉迷到争权夺利当中去了。 他的理想，已经喂了狗。 等帝国全面发动对华战争时，彼时被山城那位戏耍惯了的汪填海，悲观绝望之下，才索性投奔到帝国这边。 这么一个，既想得到帝国的扶持，又担心他跟帝国的合作，会被人唾骂的家伙。 影佐君，我建议你们不要对他幻想太多。 不过，木已成舟，以后就让他做个合适的傀儡吧，所有事务最好还是由影佐君你们来把持。 当然，这也是我的一些不成熟的浅见而已…” 浅见？不不不，这绝对是高瞻远瞩，面对袁长安的通篇废话，影佐祯昭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一句提议上：新政府所有事务由他影佐裁决… 飘了，影佐祯昭感觉身体有些轻，为防止自己失态，他赶紧咬了一下舌尖。 “嘶…阁下真是高见，经您这番分析，卑职对新政府的未来，也有了足够的信心…” 就这样，在送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的影佐祯昭后，袁长安跟留下来的沪市宪兵司令松本正雄，又做了一番长谈。 对松本正雄的担心，袁长安安慰他说，罪魁祸首都没有被陛下如何，何况根本就与此事无关的你呢。 但是对于即将成立的七十六号特务机关，袁长安还告诫松本，一定要监管得力，因为那一群地痞流氓，一旦脱离了宪兵的视线，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这对帝国的治理非常不利，也对松本他的仕途有害。 再等心领神会的松本正雄也告别后，袁长安索性靠在了沙发上，对一直默默不语的武贺启次郎苦笑道： “武贺将军，麻烦你通知卫兵，明天下午我回东京之前，谁也不见。” 停顿了一下，袁长安眼神锐利望着东京方向： “我要养足精神，找陛下好好理论理论…” 武贺：这话我能不能装作没听见？ 第126章 天佑，还是天罚 透过车窗，从街边零零散散的行人身上，也看得出来此时日本国内经济萧条的凄凉。 “下村君，你这一路护送，长安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不过，你是担心我被别人袭击，还是约束我不要去找别人麻烦呢？” 收回视线，袁长安冷冷说道。 副座上的下村扭过身子，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的尴尬。 “陛下对长安殿一直都很记挂，知道您今天回国，所以才命我前来迎接…” 望着言不由衷的下村，袁长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握住了身旁花子的小手，眼中波澜不兴。 当车子过了二重桥，袁长安的神色也逐渐肃穆。 “下村君，有劳你回去告诉陛下，因为一个小小的商会，使禁中不安，是长安的过错。 等我拜见过亲王夫妇，自会去御前领罚…” 说完，不等下村反应，袁长安就吩咐司机停车，带着花子扬长而去。 还在思索袁长安的这番话，有何意义的下村见状，连忙打开车门，但他望着袁长安的背影，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 尚太宫侧墙外，看着攀满墙头的茑萝，袁长安静静的站在那陷入沉思。 良久，他才懊恼的拍拍额头。 “近乡情更怯，如今我才深深体会到其中滋味。 花子，是我想的简单了，其实在新京的时候，面对土肥圆的试探，我的态度就应该更强硬一些。 偏偏我不够果决，反而令事情变得复杂许多。 以至于两位本该安心享乐的老人，还要为我费心劳神，实在是我太过愚钝不堪。 花子，你说待会儿亲王面前，我该如何是好？” “你就是顾虑太多，若不然，他土肥圆什么身份，也敢在你的面前摆资格？” 袁长安讶然回头，就看见大文亲王站在不远处，手里紧紧握着玉珏，而花子跟幸子则一左一右扶着惠子殿下。 “先回家吧，小长安。”惠子担心的说道。 等进到中庭，看到摆放在阶前的武士大铠，袁长安不由得怔怔发懵，眼神也流露出了一丝感伤。 随即他伏于大文亲王身前，肩头微颤，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状，大文长叹了一声。 “吾虽筋骨不勤，髀肉松弛，但事关尚太宫之骄傲，区区蟊贼吾岂会惧之。” 翘着胡须，大文俯下身子，将袁长安拉了起来。 惠子这时也揽着花子轻轻责怨道： “服部你也不晓事理，所谓主辱臣死，土肥贼子敢于犯上，你就该命服部龙藏当场将此僚正法。 皇权神主，岂能容他跋扈…” 可花子心想，不是长安哥哥制止，我的手里镖早就取了土肥圆的狗命了。 欸，有时真看不透长安哥哥的想法… …… 在经过大文夫妇一番教诲之后，重拾心情的袁长安又去了大内山，也就是裕仁御所。 皇宫东御菀内，裕仁瞧见袁长安的眼角有些微红，还以为他在尚太宫大文亲王跟前哭诉过，便暗自笑了笑。 “怎么，向来谨勉持身的长安，今日在大文亲王面前，也做小儿女状啦？” 闻言袁长安心里微哂，劳资这次找上土肥圆，还指望你特么的将他好好整治整治。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在满洲就将他给处理了。 想归想，但袁长安的脸上却显得十分委屈。 “我在外面被人欺压，难道还不能回家向亲王述说吗？ 陛下只看到了土肥圆的些许成绩，却对他的嚣张妄为视而不见，又置皇室颜面于何处？ 莫非真如外人所想，皇权神圣，但也因人而异？” 一旁的下村等武官见此，顿时觉得走也不行，留在这里却更加尴尬。 原本以为裕仁会因自己的这番话而恼怒，但实际上因为袁长安的坦率，裕仁压根就没有生气。 可看着袁长安似乎怨念难消，裕仁索性又将他带到了花苑，准备给他洗洗脑，哦，是给他解释一二。 依旧是在那棵柏树下，裕仁沉吟了片刻，才郑重其事的告诉袁长安。 这次自己愿意轻松饶过土肥圆，并不是因为他曾经的功绩，而是针对华国境内越来越严峻的形势。 如果此时重重处理了土肥圆，那对其麾下土肥机关的士气必将是致命的打击，所以这也是很不明智的行为。 毕竟，得不偿失又何苦来哉。 可是袁长安却故作迟疑的提到，帝国在华情报机构众多，也不能只看到土肥机关的付出，而忽略了其他部门的努力啊。 “陛下，像岩井公馆、梅机关等情报机构，都拥有十分优秀的特工，也并非土肥机关不可。 您再看满铁会社，监察满洲这么多年，无论是打击反满组织，还是收集远东情报，毫无懈怠。 还有服务于派遣军司令部的竹机关，为策反华国军中将领，哪次不是出生入死，奋勇向前。 陛下，您不能厚此薄彼啊…” 望着苦苦哀劝的袁长安，就差声泪俱下了，不禁让裕仁的心里有了一些波动。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责备起袁长安：“竹机关才成立多久？属于绝密，你又如何知道的这些？ 还有，事关前线战事，长安你当知轻重，可不能随意泄露…” 望着变幻无常的裕仁，袁长安撇撇嘴。 “陛下您也太小看我了，您知道土肥圆为何敢拿自己来试探我的态度吗？ 仅凭浅草商会涉及的国家、机构之广，也只是令他垂涎三尺的原因之一。 更何况我在各地商行的掌柜及助理人员，其中大半都是来自帝国开拓团，甚至在一些敏感地区，商行内部还有直田将军当初安排的特工…” 经袁长安如此一说，裕仁终于明白，土肥圆为何肖想将浅草商会并入他的麾下了。 “陛下，也是这次土肥圆行事毫无顾忌，完全打破了规则底线，否则，我是不会将这些透露出来的。 直田将军就是因为我再三强调，才没有在人前提及这些隐秘。 您也不妨让直田将军来一趟御前，问下原委。 哦，前不久的张鼓峰之争，关东军前沿收到的远东情报，就是我的商会会长周志乾，从远东那边获取的，可惜，梅津那家伙太狂傲了…” 呦西，如果事实真的如袁长安所说，裕仁决定，对土肥圆这个幸运的混蛋再宽容些。 因为正是他，才让裕仁发现，袁长安不仅军略超群，在情报上也是天赋异禀啊。 哈哈，真是天佑大和… 第127章 风向再变 袁长安离开裕仁御所没多久，调任陆军军令大臣的直田谦也，跟东条前后脚进了皇宫。 裕仁见到直田谦也，也不啰嗦，直接问起有关浅草商行方面的一些事务。 他并不是怀疑袁长安，而是觉得直田不应该对自己隐瞒，所以裕仁问话的语气略有些重。 “直田，朕听说浅草商会的壮大，离不开关东军的照顾。 那么，为什么关东军第一任司令官，却跟浅草商会之间势同水火？” 直田谦也自然感受到了裕仁语气之变化，不过，对于这些问题，他早早就有准备。 因为当初与袁长安私下商谈的时候，直田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陛下，臣不知这是谁在御前进的谗言，浅草商会跟关东军，以及整个满洲的关系，实属鱼水共济之情。 关东军驻防远东，维护帝国在满洲的利益，而浅草商会则使满洲之商业更加辉煌、稳定。 陛下，这两者怎可混为一谈。 如果真要说起关照的话，臣可以大胆的说，自从长安子爵的浅草商会开埠以来，关东军的后勤压力远比过去小。” 特意停顿了一会儿，直田等裕仁微微点头后，这才接着说起他对土肥圆鲁莽举动的看法。 “臣不知道土肥将军怎会如此不理智，否则臣定会将浅草商会的实情告知于他。 其实不瞒陛下，依臣看，长安子爵的性情实在是太温和了一些。 如果论及满洲及姑苏各方反馈的信息，土肥将军此举跟逆贼有何区别？” 好嘛，再说下去，这土肥圆怕是要被关东军钉在耻辱柱上了。 裕仁连忙伸手止住了直田这家伙，又看向了一旁神色平静的东条。 “东条，你不会也是来求告土肥圆无礼的吧？” 东条缓缓俯低身子，摇摇头说道： “陛下，臣是准备去尚太宫拜访长安殿下的，路上正好看见形色匆忙的直田君进了大内山，臣担心华国战事又有变化，就先来了御前。” 向裕仁解释了自己的行止之后，东条又沉思了片刻，才说起了一桩事。 “陛下，听您说起土肥机关，臣这里倒有一个消息。 就在几天前，臣跟第11军冈村宁次大将通话时，他还提到了活跃在前线的竹机关。 当时岩黑秀夫机关长向他汇报，据渗透进山城的情报人员密电，山城的军事统计局，在精准打击了土肥机关的潜伏人员后不久，曾连续向其北方站发了两份嘉奖电报。 臣在想，土肥君赶赴满洲，是不是准备借助长安殿下的浅草商会，帮助打探一下这方面的情报…” “东条君，你的想法实在荒唐。有关土肥机关被打击之事，宪兵特高课方面已有定论。 华国山城统计局是得到了美国人的帮助，才有的针对之举。 你不要被华国特工的小伎俩所迷惑，这等转移视线、掩盖真相的方法，早已不是什么新鲜手段了。” 对于东条的臆想，直田谦也毫不客气的指责道。 其实，对于东条的上位，直田谦也是很恼火的。 特么的在满洲的时候，你东条还略逊于劳资。 眨眼间，趁着这次土肥圆的事情，你小子竟一举爬到我头上了，真是婶婶可忍，叔叔不能忍。 见东条被自己怼的哑口无言，直田谦也干脆把话说开了。 “陛下，浅草商会里面，关东军及满铁会社的情报人员不少，这是经过长安子爵同意的。 我们最初的目的，也是为了能更多的收集各方情报，而并不像有些人胆大包天，意图吞并殿下苦心经营的浅草商会。 就拿沪市负责人夏蓉蓉小姐来讲，她的真实身份是满铁特工，更是元老院高桥伯爵的旁系血亲，难道她说的话，也是在故意污蔑土肥圆特设的调查科？” 直田的这番话，对于东条来说，还真如惊雷一般。 你们这些混蛋，我在满洲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提起？合着你们就瞒着我是吧？难道我东条是反骨仔？ 这时的裕仁也很惊讶，虽然之前听袁长安说过，但依然被直田的话语所震惊。 唉，小长安为了帝国，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又要收集物资，还要嘱咐商会其他人员，不得干涉关东军及满铁的情报人员私下活动。 真是难为他了，愚人，哦不，是裕仁，也深深被自己脑补的画面所感动… 这不行，土肥圆这厮确实是有些逾越了。 ……… 第二天，皇宫侍从武官下村，一脸严肃的赶到东京教育部。 将土肥圆单独叫到僻静处后，劈头盖脸的痛骂了一顿，斥责其恃功自傲，不尊皇室，如果再犯，定不饶恕等等… 然后下村一溜烟的又赶往下一处了，留下懵逼的土肥圆，风中凌乱？花枝乱颤？哦，又搞错了，是心惊胆战… 事后，经有心人统计，除土肥圆外，大本营里面的长洲蕃属将官，以及跟国内财阀关系密切的相关人员，都不同程度的遭到了天皇陛下的训斥… 而袁长安，则被裕仁以恪守本分、淳良厚朴，视国事如家事为由，奉奈良大宝律令，将袁长安定为皇亲。 诸位千万别小看日本皇室的这个敕封，虽说之前裕仁口头御准，并提升袁长安为三位下子爵，也将他归籍在尚太宫，但跟这次封赏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次裕仁对袁长安的敕封，又叫做亲王宣下。 顾名思义，从元老院藤原公爵宣读敕书那刻起，袁长安的亲王保证书就到手了。 再通俗一点的讲，私下里，凡尚太宫所属可以称呼长安亲王了。 只要大文亲王重病或呜呼而去，袁长安就是尚太宫的正式亲王主子。 不像以前，即使大文归西，恐怕袁长安还要经过一番考核，还得慢慢熬着。 所以，等藤原公爵走后，大文亲王就瞪了一眼正上下打量他的惠子，胡子一翘一翘的埋怨道： “哼哼，你心里是不是在想着，我干脆装病，这样也好让小长安快些坐上亲王位，对不对？” 此话一出，就连幸子等侍从也纷纷掩嘴偷乐了起来… 第128章 长安御下 时逢上吉日，宜祭祀、祈福。 尚太宫内殿，绯乐低沉悠扬，大文夫妇等人身着麻布庆服，侧近而立。 大殿中央，袁长安蹈舞而行，正在向神明敬奉瓜果谷物，以安福祉。 折腾了足足两个时辰，整个告祭礼才在众人的欢赞声中结束。 “素色美少年，青绶一神仙。宫家良驹，玉君子之名响彻海外，如今实至名归矣。”载仁亲王望着风茂并举的袁长安，和蔼的跟大文夫妇说道。 而日下宫的小笠原长，等袁长安到他近前时，遂从腰间解下一柄精美的胁差，递给了今天的主角。 “小长安，我虽与你来往甚少，但这并不妨碍我对你的欣赏。这把菊一文字赠予你，也希望你能为皇家斩尽一切不臣吧…” 看着这位自幼体弱，常年温养的邦家嫡系，袁长安郑重的接过宝刀，手抚着刀鞘上的16瓣菊花家徽，神情果毅而坚决。 “长安，不敢有负御下之厚望，必砥砺奋进。” 等行到外间，早就等候在此的朝日新闻等报社记者，纷纷举起手中相机，拍下了日本皇室最新亲王样的风采。 几天后，大洋彼岸的美洲，其国内又掀起了一波东京热闻，主题就是东亚岛国，终于趁着战争间隙，给了他们的良心一个更高的爵位。 而战云密布的欧洲，各国也纷纷把目光短暂的投向了东亚。 法国人还是那么浪漫，也许这是刻在他们拉丁人骨子里的天性。 巴黎时报头版头条，用歌剧的方式向世人宣称，这是一个东方的路易斯王子，为了心爱的情人不被伤害，愤而向旧恶势力开战的美好故事。 当然，最终王子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不仅俘获了美人心，还迫使皇室为他加冕进爵… 就在尚太宫上下一扫前些天的阴霾，为袁长安举行庆典的时候。 东条也将自己在御前得知的信息，私下告诉了土肥圆。 “纳尼？竟然是这样的吗？难怪除了满铁会社，就连我深耕多年的关东军，也有很多人在背后埋怨我，不该冒犯皇室。” 这时的土肥圆才明白，为何直田谦也这个继任者会对自己不屑一顾。 东条见好友一副失意的样子，也于心不忍。 “土肥君，下村武官没有当众为难你，也是秉承陛下的意志。你在奉天、华北取得的成绩，不会就此轻易埋没的。 暂时委屈一段时间吧，我的建议是，你最好能得到长安御下的亲口谅解，这样才能堵住那些暗中窥探你的恶意。” 土肥圆凝重的点点头，同时他也清楚，这是当下唯一能使他迅速摆脱困境的良策。 “东条君，感谢你能一如既往的信任我。其实早在大本营催促我回国的时候，我就发现事情已经在向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了。 这次连累了杉山大将他们，我连破腹谢罪的想法都有。 只是一想到帝国的事业还未完成，我又岂敢弃天皇陛下于不顾呢。 罢了，也确实是因为我不够谨慎，才会引起长安御下的不满。 合适的时候，我会按照东条君你的建议，亲自登门向御下谢罪，请求他宽恕我的鲁莽之举…” 麻痹的，你个老土肥圆，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只不过是看在同为统制派的份上，安慰安慰你罢了。 你尽想些什么呢，帝国少了你就不能占领华国？ 还合适的时候，劳资堂堂东条上等兵敢打赌，你老小子今天晚上不偷偷跑去向那位御下请罪的话，我当众倒立洗头… 是夜，被东条一语中的。 幸子看着眼前两颊深陷的老贼头，很是疑惑。 “您说您就是内务省的土肥圆机关长？” 土肥圆深深弯腰说道：“正是鄙人。请您转告长安御下，卑职前来拜见请罪。” “幸子阿姨，长安哥哥让您带他去西宿所，哦，哥哥还说了，不要惊动已经入睡的两位老人家。” 小脸凛若冰霜的花子从幸子身后走了出来，冷冷的注视着土肥圆说道。 很快，有些忐忑不安的土肥圆，就见到了正在书桌前挥毫泼墨的袁长安。 “御下殿，臣内务省对华特别委员会土肥圆参上。” 只见伏下身子的土肥圆，足间露出白袜，双手也紧贴着额头。 这是标准的御前奏事模式，从而也表示土肥圆对袁长安的尊崇。 “不必如此，土肥将军。你且起身，来品鉴一下我刚刚临摹的，江户时代绝美诗章。” 良久，闻言土肥圆颇有些艰难的爬起来，恭谨的来到案桌前。 “花影婆娑欲踏踩，悬崖樱树月色明…”心里赞叹袁长安书法细腻灵动的同时，土肥圆也将跃然于纸上的俳句，轻声吟诵了出来。 见土肥圆似乎真的在赏析自己的书法，袁长安缓缓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扣了下桌子，笃笃有声。 “原石大师此绝句，所描绘的景色虽然曼妙无比，但其中的寓意却发人警醒。 土肥将军，面对一切美好事物，我们都会心生向往，这是人之常情。 但是，世间万物，都有其固定的法则。 崖间草芝香，崖下白骨堆，才是最真实的写照。 同样，做事做人也必须遵循规则，否则，这世上岂非早入了混沌？” 说完，见土肥圆的嘴唇嚅嗫不语，袁长安转身又在房间里踱了几步： “这次的教训，我希望土肥将军能够时常自省，至于情报上的事，等去了华国，我会尽量劝解满铁以及关东军方面，让你们之间做到情报共享，共同为帝国服务…” 哈，有这句话，土肥圆顿时觉得自己今晚来此，是多么的明智。 另外他心里也清楚，寒山寺事件才是真正惹怒了长安御下的原因。 “御下，回国之前，我就已经命人对沪市特别调查科进行了一番整顿，相信他们以后不会、也不敢重蹈覆辙。” “希望如此吧，土肥将军。要知道人员良莠不齐，是容易出大问题的。” 见土肥圆恢复了不少自信，袁长安淡淡的提醒道。 次日，大文亲王夫妇知道了袁长安接受了土肥圆的道歉后，大文亲王犹为不满，他嘟囔道： “你怎么不拿菊一文字切了那厮的脑袋？” 第129章 平津纷争 皇宫里，下村将土肥圆夜访尚太宫的事情，汇报了一遍。 裕仁听后连声称赞袁长安，不愧是他所看重的玉君子，既明分寸，也更彰显皇家气度。 这时也在东御菀的载仁，捋着鼻间的一撮胡子，神态骄傲。 “小长安义释土肥圆之举，眉目间已现古之名将风采。陛下，您是否考虑将他派往军中领职？” 裕仁微怔，点了点头，但在思索了一阵之后，又摆摆手说道：“还是再等等吧，帝国派遣军的军势尚可，临阵换将是为大忌。再说，长安现在担负着收集战略物资的重任，分心不得。” 载仁想了下，也就没再坚持。 …… 沪市，浅草商会。 张宪臣跟来访的熊本谈兴正浓，看两人聊天的样子，在东北那边，他们应该也没少见面。 熊本告诉张宪臣，袁长安如今已经晋位亲王爵，浅草商会因而也会进入一个高效的发展阶段。 “周君，你跟御下的性情，何其相似。御下东京制怒，朝野上下皆闻之而拜，无不赝服。而周君你在轻松化解北平商行矛盾之际，宽仁的作风也令人盛赞不已。 据龟田一郎事后对人讲，芝兰同室，其香亦近，古人诚不欺我也。” 原来在半个月前，还在远东的张宪臣接到哈尔滨总部电报，称北平、天津两地分行突然剑拔弩张，彼此之间攻讦不休，颇有一副大打出手的架势。 小兰前去了解情况，意图平息纷争的时候，如果不是健次郎跟在身后，估计那两个商行掌柜能当着她的面，撸起袖子开战。 最后还是张宪臣提前结束了远东行程，赶到华北将此事圆满解决。 也幸亏他到的及时，因为得知此事的付东子，担心袁长安不喜，已经带着手下准备把这两个混货带回哈尔滨了。 其实，事情的缘由并不复杂。同样来自开拓团的小仓满跟野泽春，在日本乡下时，因为田地相邻，两家纠纷就不少。 等进了浅草商会，两人又开始较上了劲。 这不，在月初的时候，因为北平商行收购的一批毛皮，没有硝制好的原因，顿时被天津野泽好一番冷嘲热讽。 什么小仓小仓，行事乖张，目不识丁，不如归乡… 小仓满哪里忍得了这些，连夜翻出旧账，痛骂野泽春，是不折不扣的小人，是喜欢半夜偷挖别人家沟渠的坏种… 好嘛，他们俩的这一来一往，热闹的都让华北宪兵司令部的电讯部门头疼。 起初宪兵那边还以为浅草商会发生了什么大事，两地之间的电报竟如此频繁。 可对照商会提供的密码本一译出来，华北宪兵司令龟田一郎是哭笑不得，他很好奇，睿智的长安御下怎么会有如此蠢蠹的属下，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而等张宪臣了解详情之后，也是无语长叹，不过，他还是委婉的批评了，付东子的粗鲁行为，因为涉及商行运转，岂能一概而非。 至于小仓满跟野泽春，张宪臣则谆谆告诫他们。 如今正值御下升阁之喜，尔等不做锦上添花也就罢了，难道还要忤逆不成？ 最后他语重心长的告诉在场诸人，长安御下寄予商行各部的厚望，须知我等齐心协力才能致天堑为通途，望诸君共勉吧… …… 此刻熊本重提往事，张宪臣不失礼貌的谦逊道： “些许小事，让熊本社长见笑了。不瞒您说，龟田将军那里，我也登门拜访解释了一番。 不过，身在东京的御下对此却很感兴趣，甚至让我把小仓两人的对话，详细的描述了一遍。” “哈哈哈，周君，这你就不明白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在御下看来，那些朴素又蕴含着雅趣的乡下俚语，才是民间最真实的写照。 这对尚太宫两位春秋已高的老人家来说，也是十分难得一见的消遣乐事…” 接着，熊本慎重的跟张宪臣提起，满铁会社拟向沪市增派人手的建议。 自发生寒山寺事件，东京元老院对熊本也有了一些看法。 松冈洋佑为此还特意致电熊本，明知长安御下对玲子的看重，竟敢放任不管。 如果不是御下指示忍者众跟随，以沪市调查科之恶劣，满铁的颜面何存？ 感受到熊本的急切，张宪臣没有迟疑，直接告诉他，增加护卫力量很有必要。 这也是长安御下的意思，因为沪市龙蛇混居，治安之复杂也远甚于满洲。 前些时日，青帮大佬季云卿不就被人打死在家门口嘛。 两人正说着夏蓉蓉的时候，她跟小兰带着宁宁、凡凡从楼上走了下来。 “周先生，会长，我们去金陵路了哦。” 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夏蓉蓉嫣然笑道。 “哈哈，周君，你家这对可爱的小家伙，还没有来过沪市吧。 玲子，你可要照顾好她们…” 顺着熊本的话音，张宪臣也朝一旁的健次郎跟麻右卫门点点头：“有劳二位看顾。” 相比沉稳的健次郎，有些跳脱的麻右却撇撇嘴。“唉，有服部家的大人在，哪有我们什…” 话没说完，就被健次郎一把给拉了出去。 见状，熊本跟张宪臣对视一眼，忍不住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 金陵路上，永安百货里面，夏蓉蓉一脸歉意的望着小兰，姑苏来人了… 孰不知这正中小兰下怀，并且小兰俏生生的对夏蓉蓉说，服部忍者众也不用继续陪着自己等人，有健次郎跟麻右卫门在就可以，这样既不显眼，反而安全… 等夏蓉蓉一离开，小兰几人没逛一会儿，就拦车直奔霞飞路而去… 霞飞路上，云之阁内，王郁正坐立不安。 “王郁姐，你坐那休息会行不行？晃得我眼晕。 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无论多险恶，也没见你半点犹豫，怎么宁宁、凡凡一来，你就方寸大乱了？” 面对楚良的打趣，王郁翻了个白眼，取笑他不也是彼此彼此嘛，一听小兰也来了，楚良你的脸都涨得跟关公似的。 就在两人相互逗趣的时候，门铃声响，一行人推门而入… 第130章 王郁见儿女 望着面前的云之阁招牌，麻右嘴角抽搐了一下，小声嘀咕道：“健次郎，这可是香水店，我们还是去对面喝上一杯咖啡吧？” 健次郎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古怪。 “麻右，虽说是无心之言，但这么久以来，你也算是难得善解人意一次。” 随即他对小兰温言说道，“兰小姐，我跟麻右就在对面等候你们，有事唤一声即可。” 小兰感激的欠了欠身子，轻声道了句谢谢，便带着宁宁、凡凡推门而入。 在店内等候已久的王郁听见动静，一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此刻街上的喧闹仿佛也静止了一般，门上的琉璃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当自己朝思暮想的一双儿女，那小小的身影映入眼帘的时候，王郁的鼻子一酸，早已蓄满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我的小宝…”一手掩着嘴唇，王郁强撑着身子，细声呜咽。 而看着眼前总是在梦里出现又消失的妈妈，宁宁红着眼睛，抿着小嘴紧紧拉着弟弟，却仰头望向小兰。 “王郁姐，带她们去二楼吧，可以多待一会，我跟楚良就在楼下。” 随后小兰把两个孩子向前推了推，“快去妈妈那里吧，你们不是经常念叨，要来沪市看妈妈的吗？” 宁宁这才放开手，自己也跟在弟弟后面，流着泪扑到了王郁的怀里。 “呜呜…妈妈，我跟弟弟好想你啊，可是爸爸总说你有任务…” 王郁搂着自己的两个孩子，狠狠的在她们的脸上亲了又亲。 “妈妈也想你们，但是为了更多像你跟元宝一样的孩子，不再忍饥挨饿，无家可归，妈妈只能暂时离开你们的身边，去跟那些侵略者们斗争…” 望着王郁娘仨搂做一团的感人画面，小兰跟楚良两人的心里也是百般滋味。 都怨这苟日的小鬼子哦，安生待在自己的岛上不好吗？非得跑到我们国家来祸祸，多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惨剧因这些畜牲而起啊… 等王郁娘仨身影消失在楼梯上后，楚良跟小兰也轻轻拥抱了一下。 他们之间虽许久未见，但彼此之间的感情却没有减少半分。 楚良还高兴的跟小兰说起了，他跟王郁在沪市的经历，但是关于他们的一些任务细节，楚良却没有吐露分毫。 小兰眨着大眼睛静静的听着，也为他的成长而感到由衷的欣慰。 隔着桌子，小兰握着楚良的手，喃喃说道：“楚良哥，等赶跑了小鬼子，我们就一起回家去吧。 后山的映山红，我已经好久未见了呢…” ……… “离乱一相逢，别来沧海暮天钟，心思又几重…” 临街的咖啡馆内，健次郎望着云之阁，嘴里缓缓念道。 “咦，健次郎，你叽里咕噜又在说些什么啊？看你的样子，难道又在想念名古屋了吗？” 正朝嘴里塞着甜点的麻右卫门，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瞪大眼睛对健次郎说道。 转回目光，健次郎鄙视的看了一眼这个不懂风情的憨货，浅浅的抿了一口咖啡。 “我发现御下没有带你回东京，实在是英明之举。否则，以麻右你的智慧，不知要闹出多少乱子…” 听得出这是健次郎在调侃自己，但麻右卫门还是嘟嘟囔囔道： “御下这是担心周先生身边护卫薄弱，才让我们留下来协助他的。 再说了，健次郎你不也没回东京吗？” 健次郎：说你憨，那还真是一点都不掺假，就凭你麻右这耿直的破脾气，没被人追杀，已经是神明保佑了。 ……… 云之阁二楼，平复了心情的王郁，慈爱的望着身边两个乖巧的孩子，不禁又回想起，自从她们一行人踏入东北执行乌特拉任务以来，那一系列不可思议的奇遇。 这一切，都源于那个日本贵族。 也许是老天有眼吧，王郁心想。 “宁宁，爸爸那么忙，肯定没有时间来照顾你们俩姐弟，那你跟元宝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啊？” 宁宁帮弟弟擦擦嘴角的蛋糕，然后才仰着小脸骄傲的说：“妈妈，你不知道，我跟弟弟他们可忙了。 我们现在不仅上学了，另外除了在学校里学习日文，肖先生还会教我们国文呢。 而且健次郎跟麻右卫门两位叔叔，还会教我们防身术。 噢，花子姐姐每次到哈尔滨还要考校我们…” 说到这里，宁宁停顿了一下，然后跟弟弟相互看了看，似乎有点纠结。 “妈妈，我们有一个秘密，不过小兰姐姐说过，组织有规定，没有上级许可，不能随意向别人透露身份。 要不，要不等下我跟弟弟向小兰姐姐请示一下吧，她就是我们地下小交通员的领导…” 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女，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有那一对快要皱成一团的小脸，王郁一把搂过她们，狠命亲着她们的同时，心里也是既欣慰又酸楚。 也难怪，刚刚在楼下，明明一副想极了自己的样子，可自己的儿女还是在等候小兰的命令… 国家孱弱，日寇狰狞，就连原本应该在父母怀里，享受童年欢乐的稚子，都承负了太多太多，不属于她们这个年龄的责任。 “乖宝宝，妈妈不想知道你们的秘密，只要你们平平安安就好…” 可这时一直不吭声的凡凡，突然站起来，红着眼睛大声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小亮都已经牺牲了，他能做到的事情，我跟姐姐也能做到，呜呜呜…” 被吓了一跳的王郁连忙搂着儿子问起缘由，等怀里抽泣着的凡凡，断断续续把当时的情况讲出来后，她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原来在三月份时，哈尔滨地委有一份情报需要及时传递给抗联队伍。 于是接到指示的交通员刘海宽带着小亮，跟往常一样，便装作一对进山的爷孙，直奔木兰县去了。 可在他们经过大青山哨卡时，平时松懈的伪军却突然变得严厉了起来。 本来按照以往，他们应付几句，也就过去了。 可偏偏当天那个伪军班长，因为最近手气不佳，输红了眼，就想着能不能从老百姓身上捞一把。 所以等拦下刘海宽他们后，伪军是百般刁难，大有一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架势。 直到刘海宽见苦苦哀求无效，再三许诺等找到山货上缴一半，才被放行。 并且为了防止刘海宽耍滑头，几个伪军还扣下了小亮，扬言刘海宽到时不来，他们就把小亮卖了抵债… 可是，就在刘海宽走后没多久，意外就发生了… 第131章 小亮之殇 满洲，关东军司令部，在三月初曾发布过一道命令。 根据华中、南派遣军日益严峻的态势，为防抗联组织也在东北趁机掀起反抗浪潮。 于是关东军严令满洲伪军，必须加强对地下抵抗组织的搜剿行动。 并且将原定的一日两班执勤制度，更换成了一日三班值守。 而刘海宽走后没多会儿，前来换班的伪军就到了。 伪军岗哨的交接很顺利，可是如何处理小亮，却有两个不同的声音。 来接班的张发财认为，在这对爷孙的身上，既然榨不出什么油水，就没有必要做这么绝，建议放了小孩算逑。 可输了不少钱的马二却不乐意了，他觉得这些刁民奸滑的很，不刮一刮他们，当大头兵的油水从哪儿来？ “呸，张老焉，你特么的少在这装好人，前天就属你苟日的赢得最多。 不如这样吧，你真要看不过去，就给劳资两块大洋，小兔崽子就留给你了…” 说罢，这混账玩意拎起小亮，就往接班的张发财身边推。 张发财哪会有这好心，刚刚也不过是随口说了两句，虽然他干不出这么混账的事，但张发财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做什么老好人。 “嘚了，嘚了…他又不是我孙子，马二你爱咋地咋地吧…” 张发财脸色一沉，转身就朝岗哨边上的凳子走过去，看都不再看这边一眼。 马二一看没戏，眼珠子转了几圈之后，就喊来手下的兵，让他们把小亮带上。 这苟日的，真的黑了心，准备找个人贩子把小亮给卖了。 反正即使孩子爷爷找上门，他也可以撒谎说早把孩子放了，至于跑没跑丢，跟他有什么关系。 也许是看出了这杂碎的不怀好意，又或者说是另一边张发财的摇头叹息，让小亮瞬间提高了警惕。 总之，无论那些伪军如何哄骗，小亮就是不跟他们走。 “我爷爷很快就回来了，我爷爷很快就回来了…” “啪”，马二狠狠甩了正在挣扎的小亮一个耳光，顿时孩子的半边脸都肿了。 “再特么的不听话，劳资一枪崩了你个兔崽子。” 说着这个混蛋就从腰间掏出王八盒子，指在小亮的头上… 那边的张发财见状，忍不住刚想开口再劝说几句。 就在这时，被打了一巴掌的小亮，趁马二不注意，仰起头一口就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这小孩完了，望着痛得嗷嗷叫的混账马二，张发财心下叹息。 果然，随着一声枪响。 小亮，这个曾经跟宁宁、凡凡等小伙伴，一起在风雪里四处流浪，一起在马迭尔宾馆门前讨小费的孩子，就这么直挺挺的倒在了血泊中… 等刘海宽完成任务，匆忙赶回来时，小亮那小小的身子已经凉透了… ……… 云之阁内，当王郁听完小亮的事情后，痛苦的闭上双眼，将小儿子搂得更紧了。 真是一群丧良心的混账啊，这些为虎作伥的王八蛋，东北的人民迟早要跟他们算总账的。 “小元宝，别难过了，小亮的仇我们一定会替他报的。 那些助纣为虐的汉奸走狗，我们的抗联战士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谁知道听了王郁的安慰，她怀里的小儿子却摇了摇头，闷声闷气的告诉她，那个坏蛋已经被日本人打死了。 宁宁见王郁一脸疑问，她便替弟弟对妈妈讲起了后来发生的事情… 原来那天，就在刘海宽为小亮的不幸遭遇，而深感愧疚自责，老泪纵横时。 张发财却趁人不注意，凑到了刘海宽的身边，并在他的耳边悄悄说了六个字：马二，警察，宪兵。 所以，等刘海宽悲痛的把事情经过，一一汇报给地委后。 组织经过慎重考虑，决定让他就以小亮爷爷的身份，做为苦主，去哈尔滨警察局喊冤，看看那些汉奸走狗会如何处理此事。 于是当刘海宽跪倒在哈尔滨警察局门前，这事一下就传开了。 高彬知道后，正准备假意安抚一番，便打发了事之时，但却被付东子给阻止了。 而且付东子告诉他，这事虽然脱离了他们的管辖范围，但万一传到了那位大人的耳中，想必会留下很不好的印象。 随后付东子又当着高彬的面，拨通了宪兵司令部的电话。 岗上志满对当然不会太在意这类事情，可巧就巧在，新京的大岛来访，也在他的办公室里。 这家伙是个脑筋转得比较快的人，搁在过去，他的态度肯定跟岗上志满一样，可现在的满洲却相当微妙啊。 “我的老同学，你可千万不要小看了此事，说不定，你的前程就在这上面。” “哦？大岛君，此话怎讲？” “岗上君，我没有记错的话，东京的那位大人对平民之态度，是相当和善的吧？ 那么在这件事上面，如果老同学你处理得当。 不仅能借此机会，向外宣扬帝国的公正友善，对帝国统治满洲也非常有利。 而且等那位大人知晓之后，哈哈，老同学，我敢保证，哈尔滨宪兵司令这个位置，必定是你囊中之物。” 岗上志满听完大岛信誓旦旦的分析，坐在沙发上也沉思了起来。 不一会，他猛地站起身，朝大岛深深弯腰道：“大岛君，还望不吝赐教。” 看着岗上志满诚恳的向自己求教，大岛的心里有些自满的同时，也为他的好运感到羡慕。 “老同学，你先让高彬把那个平民带过来，再给大青山哨卡打个电话，亲力亲为方能显出你的重视。 至于那些满洲治安军，又怎能跟帝国的利益相提并论？ 而且我的老同学，你还需要如此如此…” 翌日，哈尔滨宪兵司令部的一则通告，让见惯了日军豪横的各国领事，以及普通民众都瞠目结舌。 只见一张大大的布告上，赫然写着： 帝国宪兵，专职纠察一切军中不法之事，此乃天皇陛下赋予宪兵之神圣职责。 现有满洲治安第二旅辖下，军士马二者，为一己之私，行残民害民之举。 其罪之恶劣，不仅破坏了满洲的安定团结，更有违日满一家的宗旨。 故此，宪兵队决定开除马二之军籍，择日公判，以示军纪之威严。 也望驻满各部，明晓禁令，严肃纪律。 须知满洲之民，亦是陛下之民，此诚万国之基也。 -------昭和十四年弥生月 宪兵司令部 第132章 王郁的危机 沪市，法租界。 听完女儿把后来发生的事情一说，王郁也是唏嘘不已。 她知道，这必定是受到了袁长安的影响，哈尔滨宪兵司令部才会有如此粉饰太平之举。 “王郁姐…” 小兰不知何时来了二楼。 王郁转身看见小兰眼中流露的不忍，她知道，又到了跟宁宁、凡凡分别的时候了。 儿女情长虽好，但怎抵家国沦丧之痛。 克制住自己的满怀不舍，王郁低下身子，又把小儿女搂住亲香了几遍… ……… 而当王郁还在难分难舍之际，闸北区一处民房里，军事统计局沪市站的陈恭树，召集了几名手下在谈话。 汉奸季云卿已经伏法，可负责行动的枪手，却不慎被宪兵调查科抓走。 陈恭树他们聚在一起的目的，就是商议营救事宜。 “季云卿是李士群的坐师，我们奉局座密令制裁了他，李士群自然是怀恨在心。 而且这个人又死心塌地为日本人办事，詹森落在他的手里，恐怕是凶多吉少。” 对行动队长谷正春的担忧，陈恭树也深以为然，而且他很清楚，詹森此次奉命来沪，其实真正的目标是那位叛逃的汪填海。 月前，山城曾得到情报，汪填海准备集合一众心腹部下，在沪召开所谓的国党代表大会。 得知此事的山城方面大为光火，所以有着号称统计局第一杀手的詹森，才现身沪市。 但是汪填海也明白自己的行为，会招致山城的强烈不满，所以他甚少在公共场合露面。 另外，沪市调查科也派出大量人员，毕竟汪填海是他们的正儿八经大BOSS，不增加防卫力量也说不过去。 也是在这种情况下，陈恭树才报请山城，决意先处决为虎作伥的季云卿之流，以儆效尤。 “这样吧，老谷你们继续隐匿，按兵不动。维公兄再派人去打探一下吧…” 负责情报的徐维公慨然应命，只是他在离去之时，神情有些犹豫。 “站长，泄露詹森身份的那个女人，咱们要不要？” 陈恭树摇了摇头，真正坏事的是詹森自己，太疏忽大意了。 “他连自己的相好有何底细都不清楚，就敢擅自将行动秘密如实吐露出去，这跟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 说句实话，做为特工，第一杀手名不符实。 卢小英那边，还是等等山城局座的指示吧。” ……… 被陈恭树等人提及的卢小英，此人原先是沪市百乐门的一名舞女，在欢场流连数年之后，因为结识了青帮大字辈张德钦，就逐渐自立门户，也成了沪市地下有头有面的人物。 最近几天，卢小英因为詹森的事也很自责，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干爹竟然早就跟沪市调查科有瓜葛，而且还故意从她嘴里套出了詹森的住址。 卢小英一边黯自伤怀，一边又习惯的走进了云之阁。 她也是偶然一次逛街，发现的这家香水店，自跟老板王郁渐渐熟悉后，就经常来这里闲聊度日，打发时间。 随着门铃声响，楚良打眼看去。 “哎呦，卢女士好，有几日没见了，您还是这么优雅…” 这要搁在詹森没出事之前，面对楚良的问候，卢小英指定要上去调笑一番。 可是今天她却泱泱的摆摆手，随手将包一扔，直接就瘫坐在了沙发上。 “就小良你一个人吗？我郁姐姐呢？” “这又是谁把你招惹了？蔫了巴脑的，这还是叱咤百乐门的大姐大嘛？” 一个爽朗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只见王郁噔噔噔几步，便来到了卢小英跟前。 王郁还没坐下，卢小英就一把抱住了她，号啕大哭了起来。 “郁姐，这次我坏大事了，懋萱被我给害惨了…” 一头雾水的王郁还没来得及细问，卢小英就一五一十的把詹森的事说了一遍。 “郁姐，你说我是不是太蠢了，就那么轻易上了那个老不死的当，这下可怎么办？” 王郁一听，原来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刺季案，看来这个叫懋萱的詹森，应该是山城统计局的行动人员。 她轻轻拍着卢小英的背，柔声劝慰，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不外如是。 “小英，这个詹森自己不小心，也怨不得你。但是我听说那个什么调查科凶恶的很，这事不会牵扯到你吧？” 随着王郁的开导，卢小英的情绪也渐渐没那么激动了，见王郁提及调查科，她暗咬银牙咒骂到。 “他们也就敢欺负欺负我们这些老百姓，上次姑苏的人得罪了大人物，毫不知情的李士群跟丁默邨，事后吓成什么样，谁不知道？ 不过我也不瞒郁姐你，他们真要是惹急了我，我卢小英就把他们干得那些下三滥的事，都捅到报社去，让全沪市的人都看看，让日本人…” “卢小姐，沪市特别调查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不堪吗？ 请你放心，詹森被抓，你也是有功的，我们不但不会苛责于你，反而要嘉奖你的举报。” 话音刚落，店外就走进了三个男子，为首那人盯着卢小英，阴森森的笑道。 见到这些自称调查科的人，刚刚还一脸气愤的卢小英，顿时变得瑟缩了起来。 “你，你们在跟踪我？” 看着卢小英惊慌的样子，那人鄙夷的笑了笑，脸上的不屑之色更盛。 “卢小姐，你是没听清楚我刚刚说的话吗？你协助抓捕詹森有功，我们是来请你去领赏的。 顺便还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帮忙。” “我，我不去调查科，李士群跟我干爹都是同门，你们也别欺人太甚了…” 王郁看着色厉内荏的卢小英，知道她是在惧怕一去不回，就稍稍往前站了站。 “这位先生，如此逼迫一位弱势女子，恐怕也有些不妥吧？公共租界自有律法，还请你们自重。” 见王郁突然站出来为卢小英发声，那人便多看了她几眼。 “咦？” 看着那人的神色有些惊疑不定，王郁心中一震，怕是真要坏事。 果然，那人走到王郁的跟前，一手慢慢伸到背后，缓缓说道： “这位女士，我们之前有见过？还是说你去过满洲？” 第133章 铁林小愤青 却说云之阁内，特务的怀疑确实让王郁暗自心惊，自己跟楚良最担心的恰恰就是这点。 虽然袁长安在港城的时候，安慰她们说不会有问题，但是凡事都有例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看来眼前这个人，应该是来自哈尔滨那边了，王郁心想。 “这位先生可真会开玩笑，如果你想借着小英妹妹的事攀扯上我，请直说，就别在那拐弯抹角的了。 我跟表弟从美国回来一年都不到，可没去过什么这洲那洲的…” 这时，她身后的卢小英也伸头说道：“没错没错，郁姐以前在美国留学定居，你们调查科不能随意诬赖人…” 那人闻言也止住了脚步，但放在背后的手，却依然没有放下来。 “哦？抓捕反日分子，我们还需要攀扯、诬陷？ 不过，店老板你既然称自己来自美国，那这样吧，就请你跟卢小姐一起去我们调查科坐坐吧。 放心，等我向满洲确认过后，如果是误会，鄙人在大世界摆宴谢罪如何…” 说完那人一努嘴，示意两名手下上前拿人… 叮叮，随着清脆的门铃声，又有几个人影闯了进来。 “我看不如何！！！ 想在租界耀武扬威，你们调查科又算个什么东西！！！ 小爷告诉你，这里是法租界，不是闸北、虹口，想耍威风，回去请早。” 沪市调查科的三人闻声望去，原来是租界的巡捕，只见发话的那名巡捕虽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但眼神却很锐利。 见是巡捕到场搅局，调查科为首的那人眯了下眼，随即一抱拳。 “这位小哥，鄙人汪不群，大日本沪市宪兵特别调查科第三科长，还未请教？” “铁林，法租界麦兰巡捕房一个小小的巡捕。 我说你也别再拿小日本来压我，没有公董局的同意，你就是天王老子，也别想在租界任意抓人…” 朝着地上啐了一口，那年轻巡捕拿警棍推了推头上的帽檐，淡淡的回道。 “公董局？那好，钱老三你去跑一趟，就说调查科发现了反日嫌疑分子，请冈本乙一董事立即开具证明，拿来给这位铁警长看看…” 面对铁林的冷嘲热讽，汪不群也不生气，只是简单吩咐了手下几句，然后便坐在了椅子上，眼睛紧紧盯着王郁。 卢小英看这光景，知道都是自己连累了王郁，于是她狠狠心，也不再惧怕，一甩手站起来大声喊道：“这事跟郁姐无关，不就是去调查科嘛，老娘这就跟你们走，看你们能把我怎地？” 谁知道汪不群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轻哼了一声： “卢小姐，我劝你还是安生点的好，看在你那位干爹的份上，我已经很客气了。 事关地下抵抗组织，我真正要查谁，恐怕就连李士群科长都管不了，何况你干爹张德钦…” 听着汪不群的狠话，王郁清楚，今天这事恐怕有些难了。 这个汪不群十有八九跟哈尔滨警察局有关联，当初也应该见过自己… 想到这，她朝楚良看了一下。 “汪先生既然笃定我有问题，也罢，我就随你们去调查科吧。小良，你把我的外套拿来…” “哎，我说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我铁林刚刚没说清楚啊。 好吧，这位小日本的汪大科长，我就再跟你说一遍，凡在麦兰巡捕房辖区内，任何正当合法经营，都会受到保护。 今天甭说那什么冈本董事，就是费信敦总董来了，那也不好使…” 一旁的铁林有些不耐烦了，他也看得出来，云之阁女老板的身份似乎也没那么简单。 要不然，眼前这个连李士群都不放在眼里的家伙，也不会如此死缠着不放。 但那又如何，同样是华国人，他铁林可不像那些没了脊梁骨的汉奸走狗。 铁林打定主意，今天必须保下云之阁，至于之后怎么办，那就不是他所考虑的了，毕竟，他的能力也有限… 可是，任凭王郁、铁林如何冷静或慷慨激昂，汪不群一概不理，只见他漫不经心的翻起桌上的瓷杯，拿着茶壶斟了个半满，一饮而尽。 这特么的，铁林忍不住了，手中警棍一横，“你听好咯，汪科长。由于你们调查科，随意干扰租界商户的合法经营，意图不轨。 所以，根据公共租界治安管理法之十五条，本警长有权对你们的违规行为，进行处置查办。 走吧，你们也别在这耗着了，麦兰巡捕房有请…” 呦呵，这嫩头青是准备跟劳资杠上了是吧。 于是汪不群也不再装模作样，唰的起身来到铁林跟前，拿手点着铁林的胸口，恶狠狠的警告他。 不要真的以为身处租界，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跟自己作对。 租界，成为大日本帝国的囊中之物，早晚而已。 到时，恐怕铁林连跪地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面对汪不群的恐吓，铁林却不为所动。 一巴掌将他指指点点的动作给打断后，铁林依旧板着脸，吆喝着同来的巡捕，要把汪不群等人给带走。 几人僵持之际，前去公董局拿通行证了钱三回来了。 只见他弯着腰，双手扶在膝上，气喘吁吁的说：“科…科长，冈本董事让我们…便宜行事，不…不用理睬巡捕房，如果有人阻拦，一律以同犯对待。” “哼哼，非常好。铁警长，想必我这部下带来的公董局指示，够简单够明了吧。 我希望你能好自为之，别再仗着年轻气盛，而毁了自己的大好年华…” 望着汪不群那张嚣张的脸，铁林正要不顾一切亲自动手，不曾想王郁却走过来拦住了他。 “多谢铁警长的仗义执言，不过我王郁没做什么亏心事，那就去去调查科又有何妨？ 小英，看来我们姐妹今天要携手闯一闯，令沪市百姓闻声色变的虎穴了…” 说罢，深知继续对峙下去，只会令情况变得更加糟糕的王郁，大大方方的挽着卢小英，走到了汪不群的身前，冷冷的笑了笑。 ……… 临出门前，王郁平静的对楚良说： “新款香水到了的话，你给兰小姐送过去，就不用等我了…” 第134章 夏蓉蓉再啼 就在王郁她们离开没一会，两道曼妙的丽影也来到了云之阁前。 “明姐姐，这就是你跟我说的香水店？” “没错，蓉蓉小姐，就是这家云之阁。 她家的胭脂水粉啊，都是从我家大兄那里订购的。 我跟你说，这位店老板也是位大美女哦，而且她早些年还曾留学美国，不仅学识渊博，娴静之余… 哎呀，不说了，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等你跟她相识之后，自然就知道了…” 两人就这样边说着话，等随扈人员将门推开后，她们便步伐轻盈的走了进去… 而店里面，尚未离去的铁林，望着跟他抱屈的楚良正在若有所思。 见有人进店，楚良扭头一看，顿时大喜。 他连忙小跑到明秀跟前，疾声央求：“明董事长，请您救救我姐吧，她刚刚被日本调查科抓走了…” 原本明秀跟夏蓉蓉还在诧异，店内怎么会有巡捕，等听到楚良的哀求，明秀马上明白，王郁出事了… “小良你别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楚良便把有关刺季案，以及卢小英来这里找王郁倾述委屈，之后又被跟踪到这里的调查科人员，如何刁难她们，一一讲诉了一遍。 并且楚良还看向铁林说，当时麦兰巡捕房的警长也在现场，可仍旧阻拦不住嚣张的调查科人员… 也许是看出明秀及夏蓉蓉有些来头，眉清目秀的铁林也夹在中间，蔫坏蔫坏的抱怨。 他汪不群就是仗着有日本人撑腰，才不把巡捕房当一回事，敢在公共租界撒野等等… “又是沪市特别调查科？”明秀看了看身旁的夏蓉蓉，眼神古怪。 “是啊，明董事长，就是他们那帮人。听说被抓到那里面的人，就没有囫囵个出来的。 如今沪市的百姓，只要提起极司菲尔路，谁不胆颤心惊啊… 明董事长，我…我实在是担心我姐，求求您去救救她吧…” 看着楚良此时急的眼眶都红了，明秀也知道事情恐怕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但是跟沪市调查科打交道，凭她明家现在的实力，属实有点麻烦。 另外，等她再找人去从中说和，时间上一耽搁，这期间会发生什么不忍言之事，也实在难以预料。 除非，除非能让她身边的这位发话，那调查科再如何蛮横，想必王郁也能平安无事。 念及此，明秀继续安慰楚良道：“小良，你也别太担心，能帮的上我肯定会帮。当时调查科带走你姐的时候，她就没有跟你交代什么吗？” 楚良闻言一愣，随即他哭丧着脸说道：“我姐只嘱咐我，等您家的玫瑰花露水到了，要记得给浅草商会的兰小姐送过去，别的，别的什么也没说…” 楚良也知道，王郁当时这番话的真正含义是，万一情况不对，让他赶紧撤离，并设法通知小兰等人以做防备。 “兰酱？”一听到小兰的名字，一旁的夏蓉蓉顿时一惊。 随即她脸色一沉，十分严厉的望着楚良。 “你，把情况再详细的说一遍，小兰是怎么认识你们的？” 楚良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明艳动人的女子，在察觉到明秀的眼神蕴含的暗示后。 他连忙把前天小兰闲逛至此，因为跟王郁交谈甚欢，就当即预订了几款香水的经过，都说了出来。 而且楚良告诉夏蓉蓉，小兰当时还带着两个可爱的小孩，模样十分乖巧。 两孩子跟王郁也颇为投缘，那个叫宁宁的小女孩还直夸王郁像她妈妈呢… 夏蓉蓉听完一想，是了，那天正是明秀来访，自己急急忙忙去迎接她了，所以就由小兰带着宁宁跟凡凡去玩的。 但是，这也太巧了吧？按照时间上来讲，小兰前脚在这里刚订了香水，后面调查科就跟着找上门拿人？ 至于楚良刚刚所说，调查科人员是跟踪卢小英的说辞，夏蓉蓉是半点都不信。 因为此时的她，心底的无名之火，已经快压抑不住了。 这个沪市特别调查科，简直是狗胆包天，在姑苏就敢冒犯自己，现在又在暗中盯梢小兰，那还有什么事是他们不敢做的？ 难道说，御下宽恕土肥圆之举，反而招来了他们的更加肆无忌惮… 八嘎，这些人真是不知死活！ 已经脑补完毕的夏蓉蓉，先是勉强对明秀笑了一下，然后她问楚良，你店内可安装了电话。 随着夏蓉蓉走进柜台，拿起电话的那一刻，明秀朝楚良眨了眨眼，OK，你家姐姐没事了，万事大吉… “转宪兵司令部，我是浅草商会夏蓉蓉，我要马上跟松本正雄将军通话。 正在开会？将军没空接电话？很好，那你就转告松本正雄，他们是不是在开会研究怎么对付长安御下。” 啪的一声挂断电话后，夏蓉蓉俏容寒霜，酥胸起伏不定，随即，她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请转海军要塞司令部，我是高桥玲子，有紧急情况向武贺将军汇报。 武贺将军，现在浅草商会急需您的帮助。 是的，就在刚才，我察觉到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暗处向我们的长安御下发动攻击。 是的，宪兵司令部刚刚以开会为由，拒绝了我的请求。 事情紧急，玲子请求您的指导。” 得到武贺启次郎的肯定答复后，夏蓉蓉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她又拿起电话，给满铁驻沪办事处打了过去。 “小野分社长吗？我是玲子，以熊本副社长之名义，我要求你们沪市分社，即刻武装人员，准备为长安御下战斗。 敌人嘛，可能来自沪市宪兵司令部。” 咬牙切齿的吩咐完满洲沪市分社，夏蓉蓉秀目一扫，也没顾忌已经惊呆在一旁的明秀、铁林、楚良等人，厉声喝到： “服部三太，你马上向东京发报，就说沪市浅草商会之危机，前所未有，玲子不敢擅专，请求御下给予指导。” 直到做完这一切，夏蓉蓉才长舒一口气，稍缓后，她对明秀抱了声歉。 “明秀姐，不好意思，又让你看笑话了。 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兴趣陪我去一趟，那个所谓的令人谈之色变的七十六号呢？” 第135章 如此误会 日本驻沪海军要塞，自接到夏蓉蓉的电话后，武贺启次郎并没有过多考虑。 对于他来讲，收拾一顿沪市调查科算什么，如果真像夏蓉蓉所说，松本正雄敢在这件事上从中作梗，只要袁长安点头，他都敢发兵攻打虹口宪兵司令部。 一帮陆军马鹿而已，在堂堂帝国大海军面前又算的了什么… 至于夏蓉蓉说的，有人企图在暗中攻击长安御下，他一笑置之，这不过是被宠坏了的小女人之怨言，当不得真… “宫本君，你带领一个陆战中队，马上赶到极司菲尔路，将沪市特别调查科的人员全部控制起来，如有阻扰，一律杀无赦。 哦，如果是宪兵那群混蛋，就偷偷揍一顿吧，也给松本那倒霉蛋留些颜面，哈哈哈哈…” 而此刻的松本正雄正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的副官，开什么国际玩笑，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公然聚众研讨，如何对付那位御下啊。 “鸠山，你滴失误大大滴，浅草商会来电，你为什么不及时通知我？ 如果不是发生了重大的事情，她的态度，又怎会如此焦躁急切？甚至不惜以御下之名义，来警告我们…” 副官鸠山摸着被搧得通红的脸颊，心底狂骂实在是晦气，他不过是想跟夏蓉蓉开个玩笑，逗逗她而已，谁知道她竟然扔下一个炸弹就挂了电话呢？ 再说，俺这不是已经及时汇报给您了嘛，瞧瞧俺这张坑坑洼洼的脸，都差点让你给搧平啰。 “司令官阁下请恕罪，卑职一时疏忽，令夏小姐误会，卑职马上去浅草商会向夏小姐赔礼道歉…” “八嘎，真是愚不可及。你滴应该马上弄清楚，浅草商会到底发生了什么，明白吗？蠢货…” 挥手赶走了蠢笨的鸠山，松本正雄越想越不对劲。 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而夏蓉蓉怒挂电话之后，还会向谁求助呢？ 于是他一边思索，一边拿起了听筒… 此时的松本正雄还不明白，什么叫做蝴蝶效应，这次鸠山无意中制造出来的一个小小误会，又会给沪市带来怎样的影响… ……… 这时的满铁沪市分社，气氛紧张。 只见大院内，小野平次逐个望着一众手下，眼神严肃。 “诸君，刚刚本社长接到密报，有人企图于浅草商会不利，奉熊本大人之命，你们即刻前往宪兵司令部进行监视。 那群马鹿如有异动，诸君就准备玉碎吧…” “嗨依…” 随着一阵狂热的口号，满铁人员头扎白布条，手持武器鱼贯而出… ……… 此时的夏蓉蓉还不知道，她的几通电话，即将把整个沪市都给惊动。 “蓉蓉小姐，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按理说上次事情才平息，调查科那些人应该没这么大胆的吧？ 你要不要再慎重的考虑考虑，出动军队，这影响也太大了。 万一事情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后果可就…” 可明秀的劝慰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因为夏蓉蓉一脸固执的认为，即使事情有所出入，但沪市特别调查科的行为已经触犯了长安御下的威严。 并且她还告诉明秀，事关帝国皇室，她就算把沪市掀个底朝天，那又如何？ 至于夏蓉蓉为何有这般底气，不仅仅是接到密电的袁长安，刚刚回复她可以放手施为。 而且熊本副社长前些天来沪的目的，除了跟张宪臣洽谈事务外，就是特意来告诉她，以后行事不用过于拘束。 在她夏蓉蓉的身后，还有着数十万满铁人员的支持呢… 就在她们一行人距离极司菲尔路还有一段路程时，平时沪市百姓都绕道而行的七十六号，其门前的平静被一阵马达声打破了。 随着轰的一声，只见装满了海军陆战队的几辆卡车，就直直的撞倒大门开到了院子里面。 随即在宫本少佐的指挥下，纷纷跳下车子的陆战队员们，快速的列好队形，呈战斗状态准备向面前的建筑挺进… “八…？你们海军陆战队来这里干嘛？” 在沪市调查科值班的宪兵听到声响，刚刚探头要骂，可当他看见陆战队员们一个个凶神恶煞般的样子，声音不由得小了许多… 另一个宪兵见状，连忙摇起电话向宪兵司令部求援。 宫本少佐也只是瞄了一眼，却没让人阻止，他的任务很简单，把这里控制住就好。 武贺将军纯粹是开玩笑的，毕竟这是宪兵，不是驻屯军，只要他们不来阻止，宫本也懒得搭理。 这时，调查科大楼内的特务们听见巨响，有的正在往楼下跑，有的从窗台探出身子观看。 等注意到楼下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后，特务们也慌了神… 且说在大楼里面，汪不群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准备给哈尔滨警察局的高彬打电话。 王郁、卢小英已经被他命人严加看管起来了，不过暂时还没有审问。 等电话刚刚拨通，外面的喧闹就将他给吓了一跳，汪不群正在迟疑间，还没来得及跟高彬说上一句话，隔壁的李士群就跑了过来。 “老汪，赶紧跟我下去看看，楼下来了好多日本兵。” 随后丁默邨也一脸懵逼的跟了进来，望着他们俩嘴巴张了张，叹了口气，刚想说上两句，楼下又响起了枪声。 三人顿时脸色大变，汪不群也只好对着话筒说了句，等他回来再讲，就急匆匆的跟在李、丁二人的身后，下楼去了。 等到了院子里，他们就看见那些日本士兵，正粗暴的将调查科的特务给赶到了一起，还有几个估计是被吓得乱窜的，已经倒在地上，一挺一挺的，看样子就活不成了… 李士群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跟身后两位对视一眼后，硬着头皮走到了宫本身前，一弯腰。 “少佐先生，不知大驾光临宪兵调查科，有何指教？” 看着卑谦的李士群，宫本毫不掩饰的表达了对他的不满。 “李科长，姑苏寒山寺事件才过去多久，难道你们特别调查科，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又或者是汪先生即将组建新政府，而赋予你们成立特工总部的承诺，让你们忘记了尊卑吗？” 随后宫本不等李士群回话，眯起眼睛接着说道： “汪不群是哪一位？你叫他出来见我。” 第136章 满铁分社的覆灭 七十六号院内，当宫本发话的时候，汪不群还在思索，到底是谁惹到了日本海军的头上，难道是调查科的缉私部门吗？ 嗯，极有可能，所以他还特意看了几眼倒在地上，已经咽气的几个混混特务。 但是不对啊，除了睁大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状的候四海，其他几个死鬼都是行动队的。 就在他还在暗自琢磨的时候，正好听到宫本提到了他自己的名字。 我？卧槽，怎么肥事？ 微微低头，避开了李士群跟丁默邨两人怨毒的眼神，汪不群哈着腰，三两步就跑到了宫本的面前，神色有些忐忑不安。 “阁下，卑职正是汪不群，请您指示…” 啪，啪啪，宫本抬手就是几个耳光，抽得汪不群眼冒金星，身子左右晃荡一下，好悬没倒在地上。 “你滴，良心大大滴坏了。 浅草商会的兰小姐，是周先生极为看重的助手，更是尚太宫御下的心腹之人，你竟敢擅自派人跟踪？ 说，你滴居心何在？否则，死啦死啦滴…” 被宫本疾风暴雨般的巴掌搧得晕头转向的汪不群，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感觉脖子一凉，定睛一看，宫本正满脸杀气的将指挥刀架在了他的肩上。 这下可把汪不群给吓坏了，浑身跟抖筛子似的，连声哀告道： “阁下饶命，这一定是误会。卑职正是来自哈尔滨警察局，对于浅草商会以及兰小姐，那是再熟悉不过了。 另外，卑职跟付东子科长关系非常要好，平日里更是十分仰慕长安殿的风采，哪里还敢派人跟踪兰小姐呢？ 望阁下明察，望阁下明察…” 见汪不群不仅把自己的来历给抖落了出来，一面还努力的保持着躬立的姿势，宫本虽有些狐疑，但还是收刀归鞘。 毕竟那位御下在满洲有限认可的几个人当中，除了中村暴毙，也就是付东子跟岗上志满等人了。 尤其是付东子这个人，甚至一些日本军官都很羡慕他，因为浅草商会一半以上的掌柜，均出自他老婆的家乡，由此可见，付东子在那位御下心目中的地位。 当然，这些羡慕嫉妒恨的人之中，恰好有他宫本苍明。 “付东子？这么说你也的确熟悉浅草商会，那你说说吧，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惹得夏蓉蓉小姐大动肝火？甚至不惜为此而调动驻军…” 其实到这个时候，宫本基本上已经认定，这是一个误会了，不过，在夏蓉蓉没有到来之前，他必须要做做样子。 ……… 与此同时，沪市宪兵司令部。 松本正雄接到七十六号值班宪兵的求援电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海军方面的举动了。 因为他跟武贺启次郎才通过电话，沪市就这么大，能为夏蓉蓉提供帮助的，也就这几个方面的人。 可是过了会，松本正雄突然想起，满铁副社长熊本前些日子来过沪市。 我的天，夏蓉蓉不会也通知满铁方面的人员了吧，那些可都是跟沪市混混堪称绝配的货色。 如果这些混蛋闹将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正在他揣摩之际，副官鸠山急匆匆又跑了进来，脸色很奇怪。 “将军阁下，巡逻人员来报，桂林路方向有大批浪人集结，并且手持武器，看他们的行进路线，正朝着我们这边而来…” 啪，松本正雄猛的一拍桌子，果然是满铁。 这个夏蓉蓉，也太狂妄了，难道她真想凭借这点人，来攻击帝国正规军吗？ 可转念一想，也怨不得她有如此举动。 肯定是鸠山的误导，让夏蓉蓉认为宪兵已经不可靠，所以才致电满铁分社，企图以此来牵制沪市宪兵部队，好让海军陆战队顺利攻击七十六号。 说不定，那群浪人已经做好了玉碎的准备。 特么的，瞧瞧这事闹的。 长叹一声过后，松本正雄忍不住又抬手给了傻愣愣看着自己的鸠山两个耳光。 “八嘎，要不是你这蠢物，怎么会闹到这种地步？ 你赶紧滚回去集合部队，将那些浪人全部驱散收押，等满铁负责人来了再说。” 于是，桂林路到南宁路一带的居民，当天下午，都看了一场免费的窝里斗大片。 只见数百名头缠布条的浪人，在十字路口，迎面撞上了前来执行驱散任务的大批宪兵。 双方经过一阵激烈的争吵过后，为首的满铁分社小组长，根本不听宪兵方面的解释。 当他想到小野社长的交待，终于心一横，梗着脖子喊出了玉碎的口号… 霎那间，枪声四起，顿时整条街上乱成了一团… 最终，在经过一番激烈的交战过后，宪兵在付出两名士兵重伤，部份轻伤的情况下，将那群浪人击毙了大半，比预期的结果也要严重了许多。 事后，满铁沪市分社跟宪兵司令部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 对于这次冲突，后来有民间好事者称其为广西东街满铁独立战争… ……… 而当满铁浪人组合，在广西东街跟沪市宪兵进行生死PK之际，夏蓉蓉一行人终于到了极司菲尔路。 等她们进了调查科大院，四下环顾了一周之后，没看见王郁跟卢小英的身影，明秀的心里就是一紧。 难道，这群日本士兵来晚了？ 这时，看见夏蓉蓉来了，宫本连忙上前把他所了解的情况简单描述了下。 当得知其中误会时，反应过来的夏蓉蓉急忙跑到宪兵值班室，抄起电话就给满铁分社打了过去。 良久，脸色煞白的夏蓉蓉才踉跄着从值班室走了出来。 明秀见状，赶忙跑过去将她一把搀扶住，急切的小声问道：“蓉蓉小姐，发生了什么？” 夏蓉蓉艰难的抬起头，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明…明姐姐，沪市满铁分社，没了…” 望着嘶哑着嗓子，神色极为愧疚的夏蓉蓉，明秀心痛的安慰道：“蓉蓉，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为了那位殿下，为了浅草商会。 真要怪，就怪那些胡乱抓人的调查科，如果不是他们，一心扑在商会的你，又怎会被迫自卫反击呢？” 对啊，听了明秀的劝说，脑子里一团乱麻的夏蓉蓉，顿时眼前一亮。 于是强打精神的她，愤怒的盯着不远处的汪不群等人，娇喝了一声： “宫本少佐，请将今天去过云之阁的人员通通抓起来…” 第137章 李士群的真心话 东京皇宫，外务大臣正在御前奏事。 “陛下，帝国加大军事物资贸易量的提议，被米国人否决了。 臣以为，这定是米国人迫于国际舆论压力，才会故作姿态。 下个月他们的国会有一场听证会，关于欧洲局势的，到时臣会再次跟米国人进行磋商，争取就机床、石油等物资达成新的协议。 另外臣在回国之前，曾跟他们的国务卿约见了一次，米国人的建议是，帝国应该多把目光投向远东那边，而不是一味的跟华国死磕，相持不断。 还有一件事，驻沪总领事冈本男爵今晨来电，就此次帝国特工擅闯租界抓人一事，引起了公董局费信敦总懂事的强烈不满 这些不同以往，费信敦不仅要求租界巡捕房进行整顿，而且他还向沪市领事馆投递了抗议书。 英国人认为帝国此举是对欧洲的挑衅，并且费信敦在公开场合还屡屡警告我们，不要再试图挑起新一轮的战争…” 上座的裕仁在心里大致盘算了一下，仅昭和十二年以来，日本对美国的贸易额快5亿美元了，好在其中大半都是以援助方式贷款的，若不然，国内经济早垮了。 皱了皱眉头，裕仁抬眼看着外务大臣缓缓说道：“大藏臣辛苦，请继续跟米国人商讨合作事宜吧。 至于沪市方面，暂时不用理会，大半个城市都已落入帝国的掌控，英国人再怎么不忿，也不敢如何。” 说话间，满铁的松冈洋佑跟在下村武官后面走了进来，到了町内，只见老松冈一下子拜服在地，连连顿首哀嚎。 “陛下，您的满铁即将被宪兵剿灭，请您降下谕旨，诛此不法逆臣吧…” 略晓此事的裕仁，也确实对沪市宪兵有些看法，不管怎么说，自大正以来，满铁对帝国的贡献都是有目共睹的。 你松本正雄仅仅因为一点误会，就指使宪兵借着驱散的名义大开杀戒，分明是对满铁分社有所不满。 裕仁冷哼了一声，扭头对着袁长安看了看。 “长安，相比较你之前的宽宏大量，松本等人也的确辜负了朕的期望。这件事，你亲自去趟沪市吧，要彻底将之解决，免得再生祸端。” 袁长安点点头，状似深思了一会儿，才为松本正雄开脱了几句。 他认为整个事件的源头就是沪市特别调查科，没有这些人在租界的一番胡搅蛮缠，也不会造成满铁与宪兵的冲突。 对于松本正雄的做事风格，袁长安还是很赞同的。 特别是，他明知道满铁牵连甚广，还敢毅然出动军队将其驱散，虽造成所部伤亡较重，但从他处理这起紧急事件的方式来看，还是很果断英明的。 为松本正雄讲了几句好话后，袁长安又起身把松冈洋佑搀扶了起来，并且满脸愧疚的安慰他，这事不能全怪沪市宪兵司令部，夏蓉蓉也有责任。 她不应该一听见有人意图窥伺商会，就乱了分寸，所以袁长安决定，对于在冲突中不幸的满铁人员，浅草商会将对其家人赠予一批丰厚的抚恤金。 而且对于重建沪市分社，浅草商会也会鼎力支持，总之一句话，以后你满铁分社有事，对于浅草商会来讲，有求必应。 哈哈，闻言松冈洋佑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他还真的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而且还大大超出自己的预期。 他本来打算在天皇陛下御前耍耍赖，打几个地滚，好歹让陛下将松本等混蛋惩罚一番的。 可现在来看，以袁长安的意思，分明想将满铁跟他的商会捆绑在一起。 至于说担不担心满铁会慢慢被袁长安侵吞，松冈洋佑只能说你想多了，他还巴不得这样呢。 只要满铁归于这位御下掌控，就拿满洲局势来说，雌伏于关东军脚下的日子将一去不返，何其快哉… 而御座上，对于秉着真诚行事的袁长安，裕仁也悄悄给他点了个赞。 ……… 不提袁长安几时动身前来沪市，且说此时的七十六号，李士群跟丁默邨二人正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在他们对面，脸上的淤青还没有完全消散的汪不群，有些尴尬的笑着说，实在是因为云之阁的老板太可疑，自己才动了心思的。 因为事关满洲早些时候的一场行动，所以他才瞒着李、丁两人，并不是为了抢功劳。 “二位老兄，汪某绝不是贪功念栈之辈，特高课调汪某来沪市的用意，想必二位老兄都清楚，等特工总部成立，汪某还是要返回满洲的。” 见龇着大牙的汪不群说得很诚恳，李士群跟丁默邨对视了会，决定原谅他这次的冒失。 否则，以李士群的性格，他绝对会跑到宪兵特高课尥蹶子，不把汪不群赶走他绝不罢休。 因为太特么的恐怖了，真的会要人命的好不啦。 上次姑苏事件，幸好两人真不知情，逃过一劫。 这次虽然也是一样被蒙在鼓里，但任谁也不想，糊里糊涂就被日本人给干掉了吧？ 虽然原谅了汪不群，但李士群觉得，该告诫的还是得跟他讲清楚。 “不群兄，南方形势复杂，不同于满洲，你虽初到沪市，但也应该能够感受得到。 不说租界，你就看看日本人控制区，间谍组织、情报贩子也好，跑单帮的、混帮派的也罢。 别看这些人平时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指不定什么时候，你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不说这次你闯的篓子，就拿我的坐师之死，还有前大亨的儿子被揍，哪一桩不是碰上了得罪不起的人物啊。 当然了，为日本人办事，我们本来就没指望躲过背地里的暗枪，但少沾点麻烦，你人也活得轻松些，不是吗？” 面对李士群如此老成之言，汪不群也是默默点头。 是啊，自己这回无意中闯的纰漏，想想就心惊肉跳，如果不是反应快，拿付东子顶在前面，估计当时就落地成盒了。 不过仔细想想，那个风韵犹存的老板娘，身份绝对有问题。 汪不群暗地里寻思，这事还是等一阵子再说，到时他再请求高彬多派些人过来。 最好，是把付东子请来… 第138章 四女座谈会 对于沪市发生的满铁跳反事件，山城，不，应该说整个华国，都是喜闻乐见的。 普通老百姓不知道里面的实情，在七嘴八舌的以讹传讹下，还以为小鬼子真是搞内讧呢。 淳朴善良的人们还在想，是不是有些小鬼子见久久不能占领华国，心里就开始有些倦怠了。 这就跟种庄稼一样，自己地里的活都干不完，哪来的心思管别人的庄稼呀。 其实怎么说呢，此时的日本国内，当初反对扩大战争的那批人，确实也在四下活动。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企图说服天皇陛下，跟山城媾和，划江而治。 这样不仅能够减轻帝国财政上的压力，也能缓解兵力上日益捉襟见肘的窘境。 就像石原私下叫嚣的那样，只要干掉东条那帮准备把帝国带入深渊的狂热分子，再跟山城方面修好，帝国的形势绝对比当下轻松。 其实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彻底忘记自己曾经干的那些龌龊事了… ……… 再看沪市，在得知袁长安即将亲临的消息后，夏蓉蓉的心里是很复杂的。 这不，她又约了明秀一起，跑到了云之阁，找王郁聊天散心。 没错，王郁、卢小英当天就被释放了，毫发无损。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就在夏蓉蓉恼羞成怒的时候，是宫本上前劝服了她，说事情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怪罪任何人都没有意义。 何况汪不群还是满洲老人，御下的仰慕者，难道你夏蓉蓉真的要将怒火倾泻在他头上？ 宫本还建议，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事情由云之阁而起，那不如给他汪不群一个机会，把王郁等人放了。 然后汪不群再找个好日子，请诸位去大世界乐呵乐呵，这事，就让它这么过去吧。 另外，他还善意的提醒夏蓉蓉，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圆满解决满铁分社的事。 所以，只要一想到满铁分社，夏蓉蓉就有些头疼。 “明姐姐，长安御下就要来沪市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啊？真是愁死我了…” 云之阁内，望着明显憔悴了不少的夏蓉蓉，明秀跟王郁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这时，卢小英有些畏畏缩缩的举手示意道：“那个，夏小姐，我，我能不能说几句…” 也不怪如今卢小英这副德行，号称百乐门一姐的她，自进了七十六号，亲眼目睹了里面被监押人员的惨状时，那时她差点连苦胆都快吐出来了。 再后来，等她跟王郁被带到了夏蓉蓉面前，又见识到了真正的权威之势，卢小英才知道何谓井底之蛙。 所以，在夏蓉蓉这等能够掌控七十六号生死的大人物跟前，也由不得她不小心翼翼。 嗯？夏蓉蓉俏鼻轻哼，一双妙眼也看向了这个混迹沪市的风尘女子。 在人前一贯大大咧咧的王郁见状，便伸手拍了卢小英一下。 “小英妹妹，茫茫人海，在座的能够相逢于此，也是缘份。 有话直说无妨，何必拘泥于身份？” 王郁知道卢小英在畏惧什么，她这样说，既是给她鼓鼓气，也是想看看夏蓉蓉的态度。 “王女士说得没错，卢小姐，如果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就说说看吧，不用拘束…” 等夏蓉蓉轻启檀口，肯定了王郁的意思后，卢小英脸上明显多了一丝红晕，这是激动的。 “夏，夏小姐，我嘴笨，不会说好听的，还请你别见怪。 我看夏小姐你的样子，分明是对那位大人情根深种已久，才会这般自责的吧？ 若非如此，凭那个劳什子满铁分社，又怎能入得了那位帝国亲王的眼？” 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 聪慧如明秀、王郁，霎那间就明白了卢小英的意思。 是啊，袁长安何等身份，又岂会因为满铁方面的些许小事，而怪罪于夏蓉蓉呢？ 况且，夏蓉蓉所作所为，正是一心为了商会，为了他啊… 就在明秀担心，卢小英此话是否有些唐突之时。 她却悄然瞥见，夏蓉蓉那晶莹剔透的耳垂，已渐渐红透… “卢，卢女士请注意言辞，御下是何等的雍容高贵，岂是，岂是我等能够肆言的…” 望着言不由衷，且强作镇定的夏蓉蓉，明秀三人愣了一会儿，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只见明秀一把搂住正要发怒的夏蓉蓉，一边用纤手拭抹了下眼角，一边轻声在夏蓉蓉的耳边说道。 “好蓉蓉，你真是身在此山中，不识云起处啊… 你自己好好寻思寻思，那位殿下如果对你没有半点情思，怎么会把偌大的商会交由蓉蓉你来打理。 不仅如此，从满铁对你的态度也能看得出来，还有你们那个会长周先生，他肯定知道其中的缘由。 偏偏就你不知道，还整天在那自怨自艾的…” 好嘛，被卢小英轻轻一点，再经明秀直接道破，夏蓉蓉的俏脸瞬间红透了。 想想那天在一众日本人面前，威风八面的夏蓉蓉，再看看如今羞得，头都快抵到沙发上了的她。 明秀的心里也是感慨万分，命运啊，有时就是这般捉弄人。 如果没有这场侵略战争，想必她真的能跟夏蓉蓉成为知己，可惜了，终究道不同，不相为谋… 而望着快钻进明秀怀里的夏蓉蓉，王郁跟卢小英也不禁掩嘴偷乐。 真是难得的温馨画面啊，王郁如是想。 同时，她也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小宝贝，以及正在敌人内部倾力周旋的丈夫，一时也痴了… 而卢小英，则边抹着眼角笑出的泪花，边在想，如果詹森没有落到调查科的手里，那该有多好… 欢乐总是短暂的，就在四位身境俱否的女士，沉浸在喜乐当中的时候。 一个短衣打扮的男子匆匆走进了云之阁，来人四下一望，先讨好的朝明秀等人笑了笑，接着便快步走到卢小英的身边，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什么？詹森都被他害死了，他张德钦竟然还有脸要娶我做小？这老王…” 虽然卢小英听到不好的消息很气愤，但想到夏蓉蓉等人在场，她还是把脏话给强忍了回去。 这时，不说王郁、明秀，就连害羞的夏蓉蓉也听得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王郁看着气得脸色发紫，泪水盈眶的卢小英，便搂着她肩膀沉声劝慰： “别急，别气，别怕，一切有我们呢…” 第139章 叶蓬其人 淮河路上的一处宅子，隔着青瓦墙都能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 今天张德钦小庆生，所以一众徒子徒孙为图个热闹，就给这位青帮通字辈的老混混，在家摆了几桌。 说张德钦老呢，也只是讲他的资格老，其实这位也才五十来岁光景，除了头发有些花白，你看那张圆圆的脸就知道，保养的还挺不错。 可能这也是张德钦人老心不老，想要纳卢小英为妾的原因。 这不，就在他家后院里，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正举着酒杯，祝愿张德钦即将心愿达成，解锁迎娶八姨太成就。 而且此时的张家后院，也与前厅闹哄哄的嘈杂喧嚣不同。 围坐在一张小圆桌边的，仅四五人。 提杯祝贺张德钦之人，正是一直为汪填海的叛逃出谋划策，与其同流合污者之一的周佛海。 他这次跟着汪某人来沪，不仅仅是为召开伪国民会议，摇旗呐喊助威的。 私下里他周佛海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联络日本总领事冈本季正，准备陪同汪某人一起访日，讨论伪政府的成立问题。 而坐在他下首的，则是周佛海精心拉拢来的前复兴社干将，曾任武汉警备师中将师长的叶蓬。 关于此人，咱们暂时先绕过，待会再讲。 等周佛海放下酒杯后，他又继续恭维了一番张德钦，夸他对目前的形势看得很清。愿意坚定的跟新政府站在一起，那将来沪市新部门的一个顾问头衔，肯定跑不了。 “德钦老兄能够深明大义，一举揭发刺季案的要犯，周某是既欣慰又钦佩啊。 我在云卿兄的悼念会上，就曾说过。 山城方面此举，无非就是忌惮汪院长的名望太大，担心新政府成立后，会吸引更多不满其独裁行为的有识之士。 哼，山城那位就喜欢耍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岂不知像我等一心革命之辈，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为了华国的新生，为了民众的未来，纵使刀山火海我辈焉能退缩…” 你还别说，老祖宗传下来的话啊，一点都没说错，真是每逢乱世，妖孽丛生。 如果仅凭周大汉奸这番慷慨激昂的论调，你压根都看不出来，是他最先煽动汪填海投靠日本人的。 而且非常搞笑的是，明明被山城特工这段时间的行动给吓了个半死，可他就是死鸭子嘴硬，言语之间毫不认怂。 不过，终究还是后怕山城那边的酷烈手段，所以在赢得了在场诸位的喝彩声时，周佛海又语调忧虑。 “德钦老兄，云卿兄既去，调查科方面还需要你大力支持啊。 毕竟调查科草创不久，用以对付山城等反抗组织，恐怕力有未逮。 况且，日本人也在时刻关注着沪市的稳定…” 嘛卖批，见周佛海把日本人都捧出来了，张德钦心底不由怒骂。 劳资看你们跟山城那位都差不多，论不要脸，你们也彼此彼此。 真以为劳资是要投靠调查科吗？要不是为了白嫩白嫩的卢小英，我张德钦怎么可能巴巴跑去出告詹森？ 好歹，咱也是沪市有头有脸的大亨好吧… 那些龌龊事，呸，不对…应该是那些丧良心的事，我擦，也不对，因为这些俺都干过。 那句到底应该怎么说来着… 我尼玛，总算想到了，就是对咱老张没有好处的事，俺可不愿意干。 于是，张大混混在心里囫囵了一圈后，双手抱拳对周佛海笑道： “周部长言重了，配合宪兵调查科，维护市面稳定，是沪市每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做的事。 我张德钦别的本事不敢夸，但新政府如果需要人手的话，直接找我老张就行。” 不就是吹呗，俺这点能耐都没有，当初也混不上一个通字。 “好，有你德钦老兄这句话，沪市的未来可期，请。” 见张德钦如此上道，周佛海连忙三两口把筷子上的白斩鸡啃完，端起酒杯就是一饮而尽。 稍后，周佛海见正事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就拉着桌上几人，把话题又逐渐绕到张德钦垂涎的卢小英身上。 一提起女色，他下首的叶蓬可就来劲了。 急忙探起身子问道：“既然那位卢女士能得张顾问看重，想必姿色不凡。就是不知，我等可有眼福，一睹芳容啊…” 或许是认定自己的那个干女儿跑不出手掌心，又或者说是为眼前等人的艳羡神情而沾沾自喜。 张德钦哈哈一笑，指着碟中的白斩鸡示意道：“比此，尤物更胜一筹。” 待众人震惊之余，他又得意的笑着说：“不瞒诸位，我已经遣人去请了，应该也快到了…” 由于期间叶蓬的举动最为显眼，所以张德钦便有意无意的跟周佛海打听了下，他对叶蓬还真的不太熟悉。 这边周佛海既然带着叶蓬，自然也不会隐瞒什么，就趁等候卢小英的时候，他把叶蓬的来历又详细的跟张德钦低语了一遍。 刚刚说了，叶蓬曾在山城那边的复兴社待过，也坐到了果党军中高官的位置。 而且早些年，他还是果党内部有名的反日先锋。 但偏偏有意思的地方就在此处，当年叶蓬正是因为积极反日，才遭到了蒋某人的贬斥。 后来又因为贪财，得罪了果党元老级人物，没办法，只好灰溜溜的跑到了港城，干起了烟草买卖。 所以痛定思痛之后，那时的叶蓬便暗下决心，政治上的事一概不理，除了享乐无大事。 因此，他在港城期间的生活也是极尽痱靡。 至于叶蓬为什么又被汪填海找到并启用，这就不得不说说汪填海的窘境了。 因为自叛逃以来，汪某人突然发现，之前明明站在统一战线的，眨眼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那些家伙不仅对他的召唤不理不睬，甚至还有不少人婉转的劝他不要忘本，汉奸做不得。 可那时已经箭在弦上的汪填海，加上日本内务省向他描绘的前景，索性心一横，干脆就准备一条道走到黑了。 但是等他们在河内一碰头，准备筹建新政府的时候，众人就发现，这夹袋里空空如也，缺人啊。 于是乎，像叶蓬这一类脱离了果党，但还有些名望的家伙，就进了汪填海的视线… 第140章 夏蓉蓉之第三弹 就在张德钦摸清了叶蓬的底细，并与之推杯换盏，大谈风月之事的时候。 张府的一个下人跑到了后院，说卢小英来了，而且还带着两名女子，看上去气度不凡。 张德钦一听，顿时喜不自禁，更是连声催促下人，快把她们领到后院里来，正好做一桌欢喜宴。 没多时，在院内几人顾盼心焦之际，不远处的圆拱门边，三道风姿绰约的身影，便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妙，简直妙极…” 即使在港城见惯了声色的叶蓬，看见夏蓉蓉那一刻，心跳都快上了几分。 如此绝色，实在不枉来此一遭。 周佛海则略有些醉意的抬眼看去，觉得那名女子有点面熟，只是酒意上头，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哐当”一声，这时跟他们同桌的一人猛的站起身，把面前的碗碟全都带翻了。 被吓了一跳的张德钦拿眼一看，原来是席间一直没吭声的丁默邨。 这个丁科长，也特么太急色了吧，就跟没见过女人似的… 可下一刻，在座几人就被丁默邨的举动给惊呆了。 就见丁默邨慌慌张张的起身后，也没管身后诸人，便直奔圆拱门前的三人而去，那速度，简直就是一路火花带闪电，飞快。 等跑到夏蓉蓉跟前，丁默邨的脚后跟一碰，啪的一个立定，接着又来了九十度的弯腰，才湍湍不安的抬头问候道： “不知夏小姐大驾光临，卑职丁默邨有失远迎，望您恕罪…” 尼玛，就冲丁默邨这一出，就是个傻子也知道，那个俏丽的女子来头极大，甚至比在座身份最高的周佛海还要强势。 要不然，丁默邨也不会扔下他们，就像迎接自家老祖宗那样激动了。 周佛海也随着站起了身，他又凝神仔细想了下，这时一道身影闪过了脑海。 沃了个大艹，顿时把他冷汗都吓出来了，我滴个乖乖，是这位小祖宗啊。 做为汪填海的铁杆盟友，熟知日本人内情的周佛海，自然对浅草商会也有所耳闻。 特别是姑苏寒山寺事件之后，他有一次在宪兵司令部还见过夏蓉蓉。 虽然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但就当时松本正雄的态度，不难看出此女子的显赫背景。 更别说这次满铁人员冲击宪兵的影响了，别人不清楚，他周佛海还不了解吗？ 一介商会，为了些许误会，就敢指使满铁人员攻击军队，这是何等的嚣张跋扈。 更别提日本海军为了维护浅草商会的利益，悍然出动陆战队占领七十六号了。 而事后呢，做为事件的直接发起者，连责备夏蓉蓉的声音都没有，可想而知，这个女人的身份贵重到了什么地步… 周佛海没敢再耽搁，踩了一脚还在发怔的叶蓬，示意他赶紧跟随自己前去拜见夏蓉蓉。 就这样，随着他们起身走向拱门处的时候，张德钦这才发现，原本还闹哄哄的外厅，现在除了偶尔能听见几声呻吟外，此刻却显得寂静无比… 所以当他们几人强作镇定的来到夏蓉蓉三人跟前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丁科长，你们调查科的事务看来很轻松啊，你竟然还有闲心在此饮酒作乐？ 我不知道土肥圆是怎么看上你们的，难怪长安御下都不屑于跟他置气，想来御下早就察觉到你们的无能 ，哼…” 夏蓉蓉俏鼻微皱，似乎是被几人身上的酒味给冲到了。 只见她轻抬酥手，遮住琼鼻。 “卢小姐，哪一位是你义父？请你指出来吧，我今天倒要看看，不顾伦常要强娶你的人，到底是何等的威风…” 听到这话的张德钦浑身一哆嗦，他本就是色厉内荏之徒，一旦遇到真正强势的人物，就会像现在这样，连句场面话都不敢说。 还是周佛海定了定神，朝夏蓉蓉拱手示好道： “夏小姐好，鄙人周佛海，汪先生的参赞，曾有幸在松本将军那里见过您一面，不知今天您来此是？” 谁知夏蓉蓉只是淡淡的说了声，原来是新政府的人，就没有再搭理他。 反而又看向卢小英，眉头微舒。 “我倒是知道你那位义父的底气何在了，既有新政府的官员撑腰，又有本地调查科的支持，难怪敢肆意破坏伦常，意图染指于你。 说说吧，御下既然也同意我替你解决此事，那今天必然要有个结果，否则就是陷御下于不义了。” 卢小英这时也不敢多嘴，只是拿眼瞪着张德钦那个老货，眼圈渐渐又红了。 她这是想到了詹森的枉死，心里既难受又委屈。 顺着她的眼神，夏蓉蓉自然看得分明，她撇了撇嘴，朝着身后做了个手势。 早就在她们身后静立的服部三太见状，带着两名忍者，鹤行数步，就到了张德钦身前。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我是青帮通字辈的山主，我跟特…唔…” “真是聒噪，你是想说跟特高课熟稔，还是说跟调查科关系密切？ 既然如此，三太，你马上将他送到特高课去，告诉立花少佐，此人忤逆，请他严加管教…” 一旁的周佛海这时仿佛才明白，为何满铁那么庞大的组织，在眼前这位小女子跟前都唯命是从了。 不顾后果，行事骄横，就是此刻夏蓉蓉留给他们的印象。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竟然蹦了出来。 “这位美丽的小姐，你不觉得自己有些武断了吗？我等几人也仅仅是聚在一起喝了几杯酒而已，并没有做出有违沪市利益的事。 何况，你既没有表明身份，也没有出示证件，难道仅凭几句话，就想将新政府的沪市特别顾问给定罪吗？ 小姐，你不觉得这样做，有失公允吗？” 说完，叶蓬还不忘捋了下额前的头发，摆出了一副风流倜傥的架势来。 周佛海一听，就知道这小子色欲熏天，估计把夏蓉蓉看做是娇惯了的高官子女，还想拿话来吸引她的注意力呢。 真是找死，我的汪先生啊，你怎能尽找这些不着调的货色呢… 果然，夏蓉蓉左右看了看，才缓缓从嘴里吐出了一句话： “既然这位先生话里有话，那不妨再说的详细一点吧，如何？” 第141章 见汪填海 虹口，沪市宪兵司令部。 松本正雄望着沙发上的袁长安，嘴里正不断说着道谢的话。 “幸亏有您的提点，职部才不至于被冈村大将责罚，实在是太感激您了…” 袁长安微笑着示意他也坐下，才温和的说道： “松本君，管理沪市这样的国际大都市，不仅要有独到的见解能力，更要有做事果断，敢作敢为的魄力。 在我看来，你的行事风格还是很胜任这个位置的。 至于冈村将军恼火的原因，无非是指责你们宪兵，没有及时阻止满铁人员的任性，给外界带来了一些不好的影响罢了。 关于这一点，我刚刚在电话里跟冈村将军已经说得很清楚，满铁方面虽然有怨言，但更多的是因为蓉蓉的不懂事。 冈村将军在宽恕你的同时，何尝不是在宽恕她呢？” 哈哈，瞧瞧吧，从长安殿下的嘴里发出的声音，就是如此动听柔和。 帝国良心，真是善解人意啊… 松本正雄也是唏嘘不已。 “这次事件其实都是因为调查科的鲁莽，才引起了夏小姐的警惕。而且刚好鸠山那个混蛋又从中作梗，这也不得不令夏小姐怀疑啊。 万幸的是，最终误会解除了，要不然，职部也无颜见您了…” 看着还有些后怕的松本正雄，袁长安知道，他在庆幸的是，夏蓉蓉当天并没有在场，如果误伤到了她， 那才是最可怕的事。 也不怪松本正雄有这样的想法，甚至现在已经有不少人都认为，夏蓉蓉，也就是高桥玲子，绝对会成为尚太宫一员的。 对此，袁长安也不表态，满铁的松冈洋佑，上次在土肥圆那里将事情说破之后，他依然还是跟之前一样的对待夏蓉蓉。 除了越来越喜欢搞怪的花子，总是撺掇他跟夏蓉蓉把话说明白，还说什么既然惠子殿下都说过，必须要保证尚太宫的延续，那收了夏蓉蓉正合她老人家的心意啊… 甩开脑海中花子可爱的身影，袁长安就跟松本正雄讨论起了，对鸠山以及汪不群等人的处罚决定。 是的，自收到王郁被调查科带走的消息后，袁长安有些自责，如果不是他一再强调，王郁、楚良留在沪市毫无危险，想必组织也会听取他的建议，另作打算。 何况现在汪不群这人已经盯上了云之阁，短时间内安全，不代表后面波澜不兴。 所以，袁长安抵达沪市后，就决定利用这次机会，一并将他给解决掉。 “松本君，鸠山就让他回国吧，先去本土的警察局待上几年。 满铁分社的小野，也是执行了熊本社长的命令，再说逢此大变，他应该也受到教训了，就不需要再追究其责任了。 但是调查科的不行，我在御前就曾听大藏大臣提到过，英国人费信敦对于调查科的举动，非常不满。 我建议，将那个汪不群调回哈尔滨吧，降级处理。 哦，还有李士群，监管不力，松本君还是要多多敲打才是。” 对于袁长安的提议，松本正雄哪里还会说半个不字，只要保住自己，其他人的生死又与他松本正雄何干。 更何况，袁长安正是奉了天皇陛下的指示，前来平息此次纠纷的… 没错，就是纠纷，没有冲突，那些死了的浪人，在高官权贵的眼中，跟扔掉的破布没什么区别… 当汪不群等人的命运，被袁长安轻飘飘的裁定之时。 张德钦的府上，面对夏蓉蓉吐气如兰的娇俏模样，叶蓬尚存的一点理智已经荡然无存，色令智混的他，根本看不到周佛海的脸都快扭曲成什么样了。 “孟子有云，知好色，而慕少艾。像卢小姐这般佳人，谁不寤寐以求。 至于你说的伦常，应该跟他们无关吧，都是江湖中人，偶尔相互戏称也是一种乐趣，不是吗？” 说到这里，越发精虫上脑的叶蓬舔了下嘴唇，两眼放光。 “又比如你我之间，若能以阿姐阿翁…啊…” 刚刚还脸色潮红的叶蓬，因为腹部突然遭受痛击，脸色又变得雪白一片。 厌恶的望着倒在地上翻滚的叶蓬，夏蓉蓉铁青着脸，朝周佛海怒喝了一声： “周参赞，这也是你们新政府的官员吗？简直是无耻之极…” 而丁默邨也被叶蓬的大胆惊呆了，见过寻死的，但他却从未见过，用这种奇葩方式求死的。 关键搞不好，就连在场的他们也要受到牵连。 这特么的，真是流年不利啊，好端端的，我待在调查科不好吗，他李士群都不来凑合，我特么的巴巴跑来干嘛。 “八嘎，夏小姐是帝国尚太宫的人，你们胆敢冒犯皇室，通通死啦死啦的干活…” 随着服部三太叽哩呱啦一通咆哮，又是一批忍者呼啸而至。 这些人是袁长安特意让夏蓉蓉带着的，毕竟事涉帮派，万一出个纰漏，他脸上也没有光彩。 不仅如此，距离这里不远的扬州路上，还有一队宪兵正在就近巡逻，以防不测。 所以，服部三太骂完过后，又从怀里掏出了信号弹，朝夏蓉蓉看去。 好在夏蓉蓉终于想起了周佛海的重要性，在示意他和丁默邨跟着自己走后，才命令服部三太招来宪兵，将张德钦跟叶蓬押走了… 等袁长安知道发生在这边的事情后，也是十分无语，他是没想到周佛海等人会跑去张德钦那里厮混，可见汪填海等人也是被逼急了，什么歪瓜裂枣都是香的。 他先安慰了会夏蓉蓉，然后严肃的告诉松本正雄，对于这些帮派地头蛇，甭管有没有利用价值，态度上都必须再严厉一些。 帝国的将士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不能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的，这不符合帝国的统治战略。 “松本君，那位汪先生还在岩井公馆吧，你把周佛海、叶蓬的情况跟他讲一下吧，看看他怎么说…” 闻言松本正雄便拿起电话，给岩井公馆打了过去。 “岩井副领事吧，我是松本正雄。有些事情我想找汪先生了解一下，是的，是的。 长安御下正在宪兵司令部，好的，我马上请示御下…” 捂住话筒后，松本告诉袁长安，岩井英一想跟汪填海一起，来此拜访他。 稍微思考了下，袁长安点点头。 “松本君，那就请他们过来吧。” 第142章 精卫之秀 宪兵大楼，从三楼往下看，几辆小轿车正沿着桂林路朝这边驶来。 站在窗前的袁长安侧身跟松本笑着说道： “看来昭和十年的事情，给这位汪先生带来的影响不小，若非如此，他如今也不会这般小心谨慎…” “昭和十年？您是指…” 跟松本正雄又回到沙发上，袁长安喝了口茶，身子稍微向后靠了靠，才悠悠说道： “是的，那次他同意了帝国提出的华北协定，因而引起了华国各界的极大愤慨。 同年十一月，汪填海就在金陵中央党部被刺重伤，差点一命呜呼。 这应该就是，导致他如今胆小慎微原因之一。” 几分钟后，岩井秀一便领着汪填海等人，大步流星的跨进了松本的办公室。 “沪市局势多变，还要劳烦殿下来回奔波，实在是我等之过，殿下辛苦了…” 一进门，岩井秀一便满脸笑容的朗声朝袁长安鞠躬问好，随后才向他介绍起汪填海等人。 “汪某久慕殿下盛名，今日得以拜见，幸甚，幸甚…” 紧紧握着袁长安的双手，汪填海神情激动，嘴唇上下开合间，阿谀之词脱口而出… 袁长安则面色和蔼的，望着眼前这位把卖国演绎得炉火纯青之人，勉励慰籍道： “高鸟相良木而栖，汪先生愿意跟帝国合作，不正是知晓顺逆，贤明之举嘛。 且等汪先生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到时君之大名，放之四海必有鼓声。” 哼哼，别说你这汉奸成不了事，就凭现在就已经臭名远扬的你，小鬼子也没几人能真正看得起你汪填海。 接着，汪填海又向袁长安引荐了陈公博等人。 同样的，袁长安也是一一给予了肯定，并高度赞扬了他们弃暗投明的行为。 见能够得到日本的准亲王殿下，如此赞誉。 可把这群汉奸给乐坏了，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搓手顿足，面红耳赤… 而远远窝在沙发里的花子，望着丑态毕露的那些伪政府官员，撇了撇小嘴。 长安哥哥真是越来越坏… ……… 等众人按照主次高低，围着袁长安坐下后，得到他示意的松本正雄便轻咳了一下。 把刚刚发生在青帮大佬张德钦宅子里的事，详细的给在座诸人又讲述了一遍。 当听及叶蓬显露的丑陋之态，汪填海等人还在思索日本人此举有何用意之时，陈公博却坐不住了。 只见这位东山公子一脸嫌弃的咒骂道： “这个人在港城胡天胡地惯了，身上哪里还有半点革命志士的影子。 早年间，他要不是躲在复兴社里混资历，何应钦一手就将他摁死了。 也就是汪院长大度，还想把他重新拉回到我们的队伍，若不然…” 望着义愤填膺的陈公博，袁长安饶有兴趣的点点头。 对于这次陈公博现身沪市，其实袁长安是很惊讶的，因为原时空的陈公博，现在应该还在港城侍奉他的老母亲。 不过心下略微一想，袁长安也知道，八成是自己干涉太多，使得历史线已经悄然变更了。 说不定，高宗武、陶希圣这两个汪系铁杆的反心，已经被陈公博看出来了。 他担心自己的老板汪填海处境不妙，所以才从港城跑到了沪市，准备顶一把老东家。 …… 这时，看陈公博已经表态了，汪填海也不好继续坐着吃瓜，毕竟这是自己内部的人犯了错。 于是，他也面色沉痛的掰扯了一番。 无非是自己一时手滑，本来是看中了正在港城做寓公的果党老人陈其亮的，哪知道偏偏被叶蓬钻了空子。 识人不明啊，识人不明。 确实，在越南河内的时候，他汪某人就已经把朋友圈给翻了几遍，形势不容乐观啊。 但是，他还没找陈寓公呢，谁知道人家就主动登报把他汪某人给臭了一遍。 所以汪填海逼不得已，才把目光投在了做生意的叶蓬身上，他当时是想，就这么三瓜两枣的，管他瘪不瘪的，能用上总比没有好吧… 默不作声的袁长安，耐心的等汪填海他们表演完后，便抬起手轻轻拍了几下。 “汪先生也切莫自责，似叶蓬这等小人，最擅长掩藏祸心，你们之所以被他所惑，也是出于善意嘛。 今日之事，我认为恰到好处，既让诸位叶蓬其人之不可靠，也避免日后汪先生的新政府遭受更大损失。” 等汪伪众人神色稍安的时候，袁长安又郑重其事的告诫他们。 金陵新政府成立在即，为免节外生枝，一些应该注意的事项，还是要尽量避免的。 譬如调查科的人员素质… 得，袁长安话还没有说完，汪填海就已经将这位日本皇室，归纳到睚眦必报一类人当中去了。 但想想也是，任谁的红颜知己，也不愿被人三番五次的骚扰挑衅，何况是日本的顶级贵族。 这么一思索呢，汪填海还真的对袁长安钦佩起来了。 真是玉君子啊，这事，搁别人身上，估计姑苏、沪市早就血流成河了。 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再抬眼时，汪填海认真的看着袁长安说道： “请殿下放心，汪某决心脱离山城之时，就曾发誓，终此一生，必将为了民众的利益、为了日华两国的友谊，而努力奋斗。 古人云，万事开头难，所以还请殿下谅解，兰芝之地，难免有些许杂草碍眼。 不过，汪某相信，有日本帝国的扶助，再加上在座诸同志的协作，未来，必定一片光明…” 说完，汪填海还不忘起身环楫一周。 哗啦啦，顿时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一旁的岩井秀一也暗暗点头，他认为汪填海的话十分有道理，并且帝国内务省的眼光还是可以的。 等金陵新政府成立，帝国的精力可以完全放到华北、西南方面了，这样一来，军事、政治上都能给那位缩在山城的蒋某人一定的压力，实在妙极。 “长安哥哥，花子饿了，你陪我去新亚饭店去吃大闸蟹好不好？” 众人本来都已经沉浸在汪填海慷慨激昂当中了，不曾想，房间的另一角却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一下把他们高涨的气氛给打断了。 特么的，谁这么搅人兴致。 岩井秀一不由得怒目圆睁，转身便要呵斥，可等他定睛一看，窝滴个亲娘耐，原来是尚太宫未来女主人啊… 不知道，臣岩井秀一变脸的绝技，花子大人喜不喜欢… 第143章 沪市情报科 几天后，公共租界金陵路上的一家小饭馆内，张德钦唉声叹气的喝着闷酒，陪着他的两个手下也不敢多问，只是一个劲的替他夹着菜。 为了能从宪兵特高课里出来，张德钦的黄脸婆几乎把整个家当都拿了出去，才让立花小五郎松了口，而且这还是夏蓉蓉对他没那么关注的原因。 否则，就是找再多的人，送再多的礼，立花小五郎也不敢轻易放他回去。 不过，想起还在特高课受罪的叶蓬，张德钦的心里也要稍微好过一些。 日本人是真狠啊，回想起当天宪兵整治叶蓬的手段，直到现在他还心有余悸。 话说那天立花小五郎在知道叶蓬的轻佻之举后，张德钦在一旁看得很清楚，立花的眼中那浓烈的杀意。 所以，一进审讯室，立花小五郎就吩咐宪兵先将叶蓬的衣服扒光，绑在电椅上足足电击了十几分钟，就在张德钦怀疑日本人是否就此了结叶蓬的小命时，宪兵又是几大桶冷水泼了上去。 接着，日本人的刑讯专家就上场了，只见那人端起一杯黑乎乎的汁液，给叶蓬灌了下去。 大约五六分钟后，眼瞅着叶蓬的身躯开始泛红，那人就慢慢用手术刀剔去了叶蓬下身的毛，然后又拿起一把磨得发亮的剪刀，从头开始，一片一片的剪了起来。 不说叶蓬痛得是如何撕心裂肺，单单被押着一起来的张德钦，吓得连苦胆都快吐出来了。 就这样，在将叶蓬唯一的凶器剪得一干二净之后，那人还贴心的给叶蓬敷上了伤药。 想着想着，尼玛，这酒没法喝了，回想起那个场面，张德钦的酒意就不断上涌。 就在他喝了口茶试图压一压翻腾的肚子时，一道身影来到了他的桌边坐了下来。 “张山主，有些日子没见了啊，这段时间夜里睡得还香吧？” 张德钦抬眼一看，刚刚缓了一些的心脏，又开始砰砰狂跳了起来，他瞥了一眼两个手下，但在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张德钦放弃了拼死一搏的想法。 把手中的筷子一丢，他语气干涩的说道： “维公老弟是来取张某的项上人头的吗？” 从筷篓里取出一双筷子，徐维公夹了一粒花生扔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后，才把目光又放到了张德钦身上。 “张山主，如果要找你算账，你觉得你能活的过几天？别多想了，我今天奉命来找你，是另有要事。” 闻言张德钦顿时松了口气，他讪笑着说： “维公老弟，詹森之事也是他自己自寻死路，我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卢小英是什么人，就是不跟我提，她也会忍不住找上别人。” "崩扯这些没用的，我今天来找你，是想问问，周佛海在你家，有没有提到他们召开会议的事。 还有，会议的地址你必须想办法帮我们弄到，做好这些，你出卖詹森的事咱们就一笔勾销，否则......“ 这是要出大事啊，张德钦心想。 可望着徐维公那张冷峻的脸，他也明白，自己如果不答应，或者打探不到汪填海等人的消息，那也离死期不远了...... 而在霞飞路上，刚刚还被两人提及的卢小英正哼着小曲，轻松惬意的朝着云之阁走去。 在她身后不远处，沪市情报站的谷正春正悄悄掩藏行迹，紧跟其后。 没多时，见卢小英扭着身子走进了香水店后，谷正春就在对面的咖啡店找了个临窗的位置，继续盯着对面的云之阁。 晚上，等徐维公跟谷正春把白天的事情，一一向陈恭树做了汇报后，他没说话，只是拿着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又慎重考虑了一会儿，陈恭树才吩咐几人，等搞到汪填海开会的详细地址，徐维公就带领情报组的人员，去佯装袭击下榻在大世界的袁长安，从而掩护谷正春的行动组，一举将汪伪等人消灭。 说完行动计划，他看向谷正春，仔细斟酌了一下，轻声说道： “老谷，云之阁的事你多上上心，摸清底细后，你再试着先接触一下，如果能把她们发展成咱们的人，对于将来打探日本人的情报，作用不小，根据这次流传出来的消息，那位日本贵族的浅草商会负责人，跟王郁的关系匪浅......" 谷正春咂了咂嘴，摸着脑袋笑道： “站长，我们干脆把那日本亲王给绑了得了，逼着日本人交出汪填海不是更容易吗？” “糊涂，老谷，你信不信，我们这次就是佯装袭击，可能都得做好伤亡的准备。” 徐维公一脸郑重的告诫道， 谷正春却有些不以为然，自己的行动组，虽然不能说个个都有死鬼詹森的身手，但应付那位亲王的护卫，想必不在话下吧。 深知谷正春性情的陈恭树，也不由得再次提醒他，据可靠情报，日本国内最大的忍者世家，在那位贵族身边，起码安排了三分之一的护卫力量，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谷正春听后也是哑然，这也太夸张了吧。 ......... 而被沪市情报站惦记的王郁，此时也在跟楚良谈话，因为近期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有些情况必须要上报组织。 另外，交通员魏思飞今天还扮作送货的工人上门提醒她，最近在云之阁周边，出现了不少陌生面孔，嘱咐她们要小心一点。 其实王郁跟楚良都知道，那些人当中，少不了沪市调查科方面的特务，那个汪不群，虽迫于夏蓉蓉的强势暂时放了她跟卢小英，但是私下安排特务盯梢，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王郁姐，魏大叔今天还特意提到了这事，他的意思，我们暂时先撤离到港城，这样比较安全......" 看着有些担忧的楚良，王郁捋了下秀发，安慰他道： “小良不用担心，汪不群自有人去解决，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楚良一想，也是，那位贵族大人还在沪市呢，想必，调查科这一段时间也不敢轻易再放肆了。 第144章 汪不群升仙 沪市火车南站，汪不群一脸的不甘，可是他也清楚，被夏蓉蓉所厌恶，能回哈尔滨待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说不定这还是看在付东子的份上。 另外他在临行前，也把自己调查的云之阁相关资料，一股脑都扔给了李士群，并且还悄悄告诉他，这里面极可能蕴含着一桩泼天的功劳… 可惜，汪不群刚刚转身离去，李士群就把所谓的云之阁档案，给扔到了一边。 这个汪不群，还真是贼心不死，就算那个云之阁老板有问题，那也不是区区调查科能够掀得动的。 他李士群又不傻，像这类事情，还是等特工总部成立之后，交由日本人处理吧。 这还要看那个王郁跟夏蓉蓉的关系如何，搞不好，最后谁沾谁倒霉都不一定。 且说汪不群，自怀着挫败的心情上了火车后，就坐在靠窗的位置发呆。 他还在想，回去后怎么抱紧付东子的大腿呢，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迅速摆脱被贬回去的阴影。 再说王郁的事情，还始终在他心里浮现，汪不群准备等见到高彬，就把自己的发现全盘告诉高大局长，相信高彬也会对此感兴趣。 至于临行前丢给李士群的资料，里面并不详实，汪不群很清楚，以李士群的谨慎，碰都不会碰这件事。 中午的时候，火车已经到了金陵站。 这时，上下火车的人渐渐也多了起来，汪不群伸了个懒腰，准备起身走动一下。 他刚走到过道中央，迎面一个矮小的身影就直直撞了过来，只听得哎呦一声，矮个子噗通就坐到了地上。 汪不群低头一看，矮个子手中捧着的物件也随之散落在车厢里，原来是一尊木雕神像，可现在却跌成了几瓣。 见状矮个子急忙爬起来，揪住汪不群的衣襟就嚷了开来。 “你个混货，好不晓事，这可是我花了重金，在栖霞寺求来的镇宅神像，被你这么一推，都撞坏了。 你说咋办吧？” 汪不群本来就在沪市憋了一肚子的气，玛德，明明是你这矬子自己撞上来的，现在反而诬陷劳资，你是真不知道马王爷长了三只眼吧？ 心里想着，汪不群的手就已经伸了出来，照着矮个子头上就是一下，啪… 那人身子一晃，又跌坐在了车厢里。 “特么的你是不是找死，敢在劳资这里卖弄手段，也不看看爷爷是谁？” 说着，汪不群又抬起脚，准备踹上几下。 矮个子仿佛知道自己惹错了人，身子一抬，双手挥舞着说道： “大爷我错了，都是行九的门子，大爷抬抬手，放过小的吧…” 急切间，正好一只手碰到了汪不群的腿上，汪不群就感觉腿上一麻，随后身子一软，就朝后面倒了下去… 矮个子一见，慌忙七手八脚的收拾好木雕，转过身子就溜了。 其他旅客还在看笑话呢，甚至有人还在可惜矮个子太怂，溜得也太快了，戏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只剩下倒在的汪不群，昏沉沉的浑身无力，没一会儿，他的脑袋一沉，就晕过去了。 因为汪不群就躺在过道，又正值旅客上车，不一会乘警就走了过来。 等他踢了几脚之后，发现汪不群毫无反应，才俯下身子查看起来，这一看不知道，一看真的吓一跳。 这人哪里是晕倒了，分明已经没气了… 等翻到汪不群的特务证件时，火车上的乘警就知道事情不是他能处理的，于是赶紧报告给了金陵警察局。 可任凭姗姗而来的警察如何审问，那节车厢里的旅客都异口同声的说，汪不群是在跟一个矮个子冲撞之后，倒下的。 有学的像的，还绘声绘色的把刚刚发生的情况，给金陵警察重新表演了一遍。 得，见查不出什么，那就只有把人，哦是把尸体给带回去再说了。 至于旅客们描述的矮个子，早就跑没影了，如果旅客们说的不假，那人肯定是混下九门的，这一时半会儿也就甭想见到他了。 而当汪不群的死讯传到满洲跟沪市后，两个不同地方的人却做出了相同的判断。 他们都认为，被有心人暗杀的可能性，要远远低于江湖人的误杀。 因为通过金陵警察局收集的信息不难看出来，常年碰瓷的下九流闲人，被喝破把戏不算，还遭到了汪不群的毒打，搁那些跑江湖的身上，谁不恼羞成怒？ 不过，汪不群这一死，倒是确实给王郁、楚良解了围，不管以后如何，最起码现在是没有人再来骚扰云之阁了。 沪市，淮河路，张家府上。 张德钦望着阴沉着脸的徐维公，讪笑着说道：“维公老弟，老张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前些天的岔子你也清楚，原本还准备赏我个顾问头衔的汪填海，现在就连正眼也懒得看我了。 就这点消息，还是我老张豁出去老脸才打听到的，老弟你看这？” 本月三号，虹口新亚大饭店吗？徐维公又看了一遍纸条上的内容，一抖袖子，冷冷得说道：“张山主，你也知道我们的身份，如果骗了我，哪怕我们这批兄弟栽了，可本部的几万弟兄也不会饶过你们一家的。” “明白，明白。上次纯粹鬼迷心窍，糊涂了，以后我老张再也不会助纣为虐了......" 一面向徐维公讨饶，张德钦一面在心里鄙视起这些疯子。 还几万弟兄，真那么厉害，你们统计局怎么不把小鬼子赶走呢？ “张山主，你是不是在想，我们军事统计局真这么勇猛的话，沪市早就回归政府了对不对？ 我不妨告诉你，前线的战况虽然不容乐观，但日本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就等着看吧，赶走日本人那是迟早的事。 张山主，还是多做些与国有利的事吧，不要等到将来国府平定了倭乱，清算起来，我们也不好为你求情。” 徐维公不屑的望向满脸不自在的张德钦，缓缓劝道。 你特么的属鬼的是吧，真是日了那啥了，张德钦暗搓搓的想着。 第145章 奇侠鼠王 金陵夫子庙。 一个穿着长大褂的男子，头上戴着圆帽，站在夫子庙前的空地上，嘴里还叼着一杆唢呐。 在他的右肩上，挎着用粗布条兜住的木箱，而贴着福字的木箱上面，还竖立着一个桦树皮做成的小平台，两条细小的木棍绑成的小梯子，就顺着平台一直连到木箱的一头。 男子看看庙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先用几根木棍支起箱子，又拉开箱顶的小圆盖，便用力吹响了唢呐。 这时，就见三三两两的小孩子奔着他跑了过来，这群孩子都是夫子庙周边人家的，看他们兴奋的样子，对男子应该熟悉的很。 “春哥，春哥，你说赵大叔今天还让小老鼠跳舞吗？” 其中一个孩子用袖子狠狠擦了擦鼻子，对身前稍大一点的男孩说道。 那个被喊做春哥的男孩，也随手抹了把鼻涕，骄傲的说道： “赵大叔是鼠王，老鼠都听他的话呢，今天肯定会跳舞。唉可惜三丫她们胆小，这么好玩的东西，她们都不敢看…” 听着孩子们欢快的童言稚语，男子眼角的皱纹也渐渐显露了出来。 他一面看着孩子们充满好奇的眼神，一面放下唢呐，手中又多了一根细细的芦苇。 “春娃娃，你们不要挤，不要挤，吓着小白，它就不给你们表演了哦。” 让孩子们别靠得太近后，男子便拿芦苇杆朝木箱顶部的小圆孔点了下。 不一会，一只可爱的小白鼠，探头探脑的从木箱顶部钻了出来，随着芦苇杆的指引，沿着小木梯就慢慢向上爬去。 只见那小白鼠一边爬，一边还转动着小脑袋左顾右盼，真是可爱极了。 孩子们顿时激动的脸红耳赤，想要高声欢呼，可又怕惊动了小白鼠，于是一个个捂住嘴巴，伸着小脑袋紧紧盯着… 甚至就连一两个大人也被男子这里吸引了过来，他们望着小心翼翼爬向小平台的小白鼠，嘴里也是啧啧称奇。 或许是动静有些大，惹的春哥那些小家伙急忙拿眼怒视着那几个大人。 等小白鼠上了树皮平台，姓赵的男子从口袋摸出几粒香黍米，摆在了老鼠的面前。 小白鼠轻轻嗅了嗅，竟然立起身子，小爪子真的跟作揖似的舞动了几下。 “哎呦，这个老鼠莫不是成精了吧，还蛮懂礼节的嘛…” 哈哈哈哈，这下那些孩子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吃完黍米，小白鼠又开始表演起了钻圈、跳舞，这时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差不多快晌午的时候，赵姓男子唤下了最后一只小花鼠，就朝着周围拱手作揖，零零散散的也收获了一些赏钱。 等人群渐渐散去，赵姓男子快速的收拾了一下，抬眼张望了会后，便朝着曲家巷子走去。 进了巷子，拐角早早就有一个人蹲在那候着了，见赵姓男子到了跟前，那人拿出一卷钱，直接递到了男子的手中。 “这次辛苦赵大家了，有机会去沪市的话，赵大家可以去这个地方找我们。” 那人话不多说，等男子接过钱，他就转身离开了。 赵姓男子握着手里的钞票刚要开口说话，见状也只得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又朝前面的巷子拐去。 铜锣巷子深处，一处老宅子里面，赵姓男子放下了肩上的箱子，又腾出里面的老鼠，一阵忙活完了，就坐到堂屋的桌子旁，把那卷钱随意的扔在了上面。 “娟儿，你出来一下。” 随着男子的呼唤，屋子里间走出来一位妇人，一身青布衫，头发盘得高高的。 看见男子后，妇人细声问道： “当家的，今天回来的怎么这么早，光景不大好吗？” “不是，是上次那人又找来了，喏，给了一笔钱，你拿去放好。” 男人伸手点了点桌子，示意自家老婆把钱收起来。 “师哥，怎么这么多钱，你说那事会不会还有什么牵扯，我们要不要…” 妇人瞧见桌上那卷钱后，脸色一变，声音顿时拔高了几分。 “娟儿你先别慌，这些人不像是江湖路子，反而有点政府那边的架势。 再说我这次愿意出手帮助他们，也不仅仅是为了钱，那些汉奸走狗，又有哪个不该死呢？” 男人拂了一下桌面，神色平静的安慰着妇人。 但是赵则仁的心里始终有个疑问，就是这些人是如何知晓他夫妇二人藏身之处的？ 并且第一次找到他的时候，来人就把他们夫妇的过往说了个一清二楚，甚至连他们曾经在北平得罪了谁都知道。 不过，来人提出请他帮忙清除汉奸的时候，态度却很诚恳。 既没有恶意的要挟他必须出手，还提出，如果赵则仁实在有困难的话，他们自会另谋他处，绝不会再来打扰。 最终迫使赵则仁打定主意，愿意亲自出手，制裁汪不群的原因，就在于那人郑重的说了一句，国难当头，我辈再不携手共进，亡国灭种不远也。 其实，不说想必大家也都明白，找上赵则仁夫妇的不是别人，正是袁长安。 他早在松本正雄跟前提到遣返汪不群的时候，心里就冒出了这位精通缩骨戳手绝技的民国奇侠。 赵则仁的真正身份是北平赵家集人，华北沦陷的时候，他们夫妇二人就在北京。 但是因为得罪了华北自治政府的要员，才不得不一路南下，寻找容身之所。 这对夫妇在原时空的时候，那可是一对传奇，特别是在抗战后期，杀鬼子，杀汉奸，那可是令无数国人拍手叫绝的好汉。 只不过抗战胜利后，二人决定隐姓埋名，才渐渐不为人知。 他们夫妇二人的事迹，还是后来有人整理民国档案时，才被慢慢发掘出来。 而袁长安之所以想到他们夫妇，一是忍者出手固然简单，但终究还是有隐患。 另外一个原因嘛，袁长安也是想让这对夫妇早点现身，一展风采，可以震慑那些为恶多端的卖国求荣之徒。 当然，如果能把赵则仁夫妇二人拉到组织里面，那更是求之不得的事。 第146章 徐氏维公 北平，自治委员会。 王克敏的脸色很是难看，刚刚到访的北平宪兵特高课堀内干城跟田岛州平明确告诉他， 大本营根据目前的华国形势，发现对华战争进入长期化已经不可避免，为方便帝国的统一指挥，更有效的分化华国抗战阵营。 经过御前会议，决定把之前互不隶属的，华北、华中、华南等占领区临时政府解散重组，建立以汪填海为首的新国民政府。 因为按照内务省的说法，汪填海身为前果党副总裁，在果党内部的影响力要远超王克敏等人，新政府当然要以更具号召力的汪某人为主。 不过，看在王克敏也还算尽心尽力的份上，堀内干城安慰他，鉴于华北自治委员会及金陵维持会的重要性，内务省同意由王克敏、梁鸿跟汪填海举行一次三方会谈，商讨新政府一切事宜。 我呸，堀内干城等人刚走，王克敏就狠狠的啐了一口。 还汪填海比我们合适，要不是你们日本人撑腰，他拿什么跟我们比？ 不行，我得跟老梁通通气，便宜不能让他汪填海一个人占了。 看着自家老板变幻莫测的脸色，一边的华北绥靖军司令齐大元闷声说道： “王主席，依卑职看，不如密电我们在沪市的人，给那位副总裁添上一把火，先烤一烤他，是不是真金，一试便知。” 闻言王克敏心中一动，也是啊，我们早前不是派了不少人在沪市活动嘛，让他们闹上一闹，就算不能把汪某人怎么滴，但恶心恶心他也是好的啊。 于是他收起准备拿电话的手，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齐大元，就闭上眼睛进入养神状态了。 见状心领神会的齐大元悄然起身，掩上门就转身离去了。 翌日，沪市金陵路上的一家生煎包子铺，就接收到了一封来自华北的密电：要起风了，先坤坤桅杆，免得浪大翻船。 于此同时，沪市情报站的陈恭树也在派人摸查新亚大饭店，准备给汪伪集团致命一击。 而负责骚扰袁长安的情报组，在徐维公的带领下，也住进了沪市大世界对面的一家小旅馆，密切监视着袁长安的动静。 此时徐维公并不知道，他在带人住进香兰旅社的那一刻，服部龙藏就发现了他们的异常。 也不怪，任谁看见他们的样子，都会起疑心，你说哪个寻常百姓会三五成群的，结伴入住一家小旅馆啊。 何况因为袁长安的身份，服部家的忍者可以说在大世界范围一两里内都有警戒。 是以，就在徐维公吩咐手下架好望远镜的时候，他对面的一间窗台边，袁长安跟花子就静静的伫立在那，仿佛也看到了沪市情报科一众手忙脚乱的特工。 “服部君，盯紧他们的一举一动，查查这些人的身份，看看他们究竟有何目的。” 希望你们不是真的冲着我来的，袁长安心想。 徐维公等人入住香兰旅社的第三天，服部龙藏告诉袁长安，据忍者来报，对面那些人应该是山城情报部门的特工。 但是他们在此监视袁长安的意图不清，因为通过分析他们交谈的内容，也仅仅知晓了他们的来历。 山城的特工？那他们为什么不去盯着汪填海等人呢？ 难道是因为我这个准亲王身份过于贵重，绑了我或者杀了我，借以提升抗日的士气？ 不对，袁长安的直觉告诉自己，事情不会是这样的，应该另有隐情。 想了一会儿，也没理出什么头绪，袁长安索性不想了。 “服部君，你今晚亲自去，把那个为首的给我带上来，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太激烈的手段。” 就这样，随着袁长安的一声吩咐，当徐维公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不要乱动，更不要大喊大叫。”耳畔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也让懵逼的徐维公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对面沙发上的一对青年男女，正是他此行的目标人物，那位日本准亲王袁长安及其未婚妻服部花子。 立于他们身侧的，是一名浓眉大眼的中年日本人。 而在他徐维公的身边，则站立着两名紧身装扮的忍者。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我一觉竟然睡到大世界里来啦？ 深知自己处境的徐维公顿时冷汗都冒出来了。 特么的，明知道这位贵族身边忍者众多，自己已经是够谨慎的了，想不到还是掉进了贼巢，难道是天要亡我不成？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袁长安发话了。 “说说吧，这位先生，你们山城方面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了兴趣的啊？” 面对袁长安的询问，徐维公真想大声来个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想错了。 可当他触及到袁长安那双既平静又锐利的眼睛，嘴里还是吐出了实情。 “我们对阁下并没有恶意，只是…” 没想到，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袁长安伸手制止。 接着服部龙藏便做了个手势，带着两名忍者出了房间。 等他们走后，袁长安才示意徐维公继续讲下去。 “其实对于阁下，我们山城一直都是保持着善意的态度。 就像您麾下的浅草商会，在我们大西南各处不仅可以自由的进行贸易，而且从未受到过我方的刁难与遏制。 想必这其中的原因，您也清楚。” 望着徐维公迅速稳定了情绪，真诚的描述着山城的态度，袁长安也暗赞了一声，真不愧为统计局的老特工。 若不是低估了忍者的侦察手段，估计眼前这位也不会轻易就被带到自己面前了。 “善意与否，我自清楚。你还是说说为什么跑来监视我吧。 放心，你即使不说，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只不过，你得在我这边多留一段时间了。” 看袁长安的眼神又变得十分温和，徐维公舔舔嘴唇，一狠心，对他说道： “实在瞒不过阁下，我其实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挟持到您。 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跟日本人谈判，让他们交出叛变国府的汪院长等人…” 谁知道，就在徐维公以为自己这番说辞能够蒙混过关的时候，随后袁长安淡淡的一句话，差点将他吓了个半死。 “真的是如此吗？我看你们分明是冲着汪先生的国民大会来的。 你是不是想在我这边闹点动静，好吸引宪兵司令部的视线啊？” 第147章 大世界事件 新亚大饭店门口，李士群跟丁默邨两人把里里外外巡视了一遍，接着又叮嘱吴三宝，一定不能麻痹大意。 现在汪先生可是山城方面的眼中钉、肉中刺，那些军事统计局的特工，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阻扰这次大会的。 吴三宝连声应和的同时，也狂傲的说道，这里是沪市，不是山城。 只要他们敢来，调查科上下绝对会让那些人有来无回。 这时李士群也看见了宪兵司令部的米内太郎，正在指挥宪兵队占据各个路口要道。 毕竟梅机关的影佐祯昭，以及内务省的武官今井武夫等人今天会到场，所以即使松本正雄也不敢掉以轻心。 九时许，在沿路市民的欢呼声中，一辆辆小轿车载着汪伪一行人便来到了虹口金山路。 下车后，汪填海对着早就安排好的一众记者，发表了计划改组国民政府的讲话，并宣称他们成立新政府的行为，正是秉承并贯彻了孙先生的正确理念。 最后，在到场的大小汉奸热烈烘托之中，汪填海还呼吁山城方面放下成见，争取早日与日方和谈，共同为华国的未来谋出路，方为真理。 随着一阵兴高采烈的掌声，汪某人也结束了他的卖国演讲，在一群汉奸的簇拥下，迈进了新亚饭店。 ……… 而一个钟头前，香兰旅社里，沪市情报科的人还在奇怪，组长徐维公一大早就不见踪影的时候。 他却拎着一大包早点，施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吃饱喝足，准备行动。” 没有多话，徐维公将早点扔在桌子上，严肃的吩咐道。 八时许，徐维公率着六七名情报科的手下，快速穿过马路，奔着大世界里面就冲了过去。 一边奔跑，徐维公一边厉声喝道： “山城特工奉命锄奸，无关人等通通闪开…” 说罢，他挥舞手枪对着大堂上方就是几枪，趁着人群混乱，徐维公指示手下向着三楼冲击了一波，就马上带着他们转身就溜了。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情报科人员也分散离去之后，徐维公长吁了一口气。 自己这边算是完事了，也不知道谷正春他们那边怎么样，陈恭树安排接应的人员到位了没有。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会，徐维公又不禁回忆起昨晚大世界内的事情。 当时袁长安意味深长的说出那番话后，还真的没有再逼迫于他，也没有继续羁押扣留徐维公。 而是以商量的口气，跟他讲，袁长安自己对他们的任务并不感兴趣，只希望徐维公等人在行动当中，千万不要误伤租界里的无辜百姓。 徐维公自然也看得出，这位被欧美赞誉为日本良心的大贵族，并不是在敷衍他。 不过，身为沪市情报科组长的徐维公，也知道袁长安曾经为金陵百姓做的一切，打心底也不愿意冒犯他，要不然，昨天徐维公对袁长安的态度也不会那么尊重。 且说大世界内，听见枪声的袁长安嘴角抽搐了一下。 应着楼下的枪声，他也将房间外面的墙上打了几个窟窿眼，便让服部龙藏立即给各方打电话，称他遭到了不明身份的人袭击。 很快，最先赶到的巡捕还在紧张的查看现场时，外面就响起了一连串的刹车声。 只见租界公董局的几个董事打头，更多的巡捕随后就涌入了大世界。 冈本乙一擦着额头的虚汗，站在脸色阴晴不定的袁长安跟前，连连道歉，并且保证租界里的英军士兵已经开始戒严，想必不法分子插翅难逃。 看也没看冈本，袁长安望着总董事费信敦语气生硬的斥责道： “这就是你们维持的公共租界秩序吗？还真是让我开眼了。 费信敦先生，不要总是责怪帝国的情报部门未经许可，擅自在租界执行任务。 以本人看，就是因为你们对于那些不法分子的态度暧昧，才会造成租界如此混乱的局面。” 面对向来以和蔼着称的袁长安发怒，费信敦也有些无奈，日本人一贯就非常强势，何况是他们的皇室亲王差点遭遇不测。 另外现在欧洲的形势很不好，他费信敦再怎么硬气，没有国家的支撑，他又算的了什么？ 费信敦现在就想着，袁长安能不能看在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的份上，轻轻放过此事。 可是，随着驻沪海军司令官武贺启次郎，以及沪市宪兵司令松本正雄的到来，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一见到袁长安，武贺启次郎就杀气腾腾的向他保证，自接到服部龙藏的电话起，他的六千海军陆战队，跟游弋在黄浦江上的第四舰队，就已经进入了攻击状态，随时可以对租界发起进攻。 不等心惊肉跳的费信敦辩解，宪兵司令松本正雄也立正报告说，宪兵大队已经准备进入租界，誓死保卫帝国皇胄不受侵犯。 这时，房间里的电话也叮铃铃响了起来，花子的小脸紧绷着，提起听筒说了几句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长安哥哥，领事馆那边来电，冈本伯爵正在赶来的路上…” 费信敦等人看着事情越来越不受控，如果任由事态发展的话，租界能不能保住都是一个问号了。 于是他疾声安抚道： “阁下，阁下。这种意外，我们都不希望它发生。 还请您务必冷静，我代表租界公董局向您保证，绝对不会放过那些破坏分子。” 将众人的神态都看在了眼里，袁长安缓缓起身，来回踱了几步，才轻声说道： “总董事先生，帝国不会做没有原则的事，这点你大可放心。 但是，租界的治安确实也令人担忧。如此环境，对那些普通民众而言，岂不是危如累卵？ 相比帝国治下，一片稳定祥和。 再看公共租界，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三两句打发走公董局其他人之后，袁长安伸手邀请武贺、松本以及冈本乙一先坐下。 等驻沪总领事冈本季正到了，袁长安才脸色不豫的提及，要不是考虑到，会影响帝国派遣军的战略步骤。 他必定借此机会，命令海军陆战队一举将租界纳入帝国的版图，免得整日在眼皮子底下，看着那些西洋鬼畜晃来晃去的。 冈本季正闻言也很赞同袁长安的想法。 “殿下的心思还是一如既往的缜密，确实如殿下所言，派遣军的军势很不明朗，这时发起夺取租界的战争，难免对前线造成影响…” 可武贺启次郎却不满意了，他觉得长安殿下是不是小瞧了他们海军。 “殿下，大半个沪市都在帝国的掌握之中，何必留下小小的租界碍眼扰事，以您的名义出兵，我看大本营也没话可说…” 真是个武夫，冈本季正不由得横了他一眼。 第148章 草台班子 新亚饭店二楼，宽敞的大厅里坐满了汪伪众人，及日方一些代表。 主持会议的是周佛海，他此刻的脸上，早不见了前些日子的颓败，如今正是一副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的样子。 “诸位同志，为彻底将国家拉出战争的泥潭，令同胞不再遭受战争的痛苦。 今日，在汪先生的带领下，在国际友邻日本内务省及驻华代表的见证下。 本党派决定成立新的中央党部，并拟订如下关于收拾时局的若干办法。 暨召开此次临时全国代表大会、重新制订政策以及改组国民政府，还都金陵等事宜。 也请各位同志，及各界人士共同监督探讨。 下面，大家欢迎汪先生讲话。” 顺着周佛海的话音，主席台上油光粉面的汪填海也站了出来，谦逊的朝着台下微微挥手致意。 接着，他强压心头的喜悦，一步一步坚定朝着卖国求荣的方向前行。 哦，搞错了，汪填海这时的状态其实并不好，因为枪伤又发作了，他几乎是蹒跚着走到了演讲台前。 “咳咳，同志们好，影佐先生、今井先生大家好。 咳咳… 我为国家之和平，使华国能够在友好的日本国帮助下，迅速发展经济，恢复民生。 不得已才受诸位之委托，勉力担任新党部领袖一职。 现在，我把与日本国内务省协商的和平条例，向大家传达一下。” 于是，台下诸人就看着、听着咳嗽不断的汪某人，讲出了他们跟日本人私下商谈定下的，日华新关系调整要纲。 根据这个条约，日本人支持汪伪成立金陵新政府，但汪伪政府必须承认伪满、伪蒙的存在。 而且，必须承认日华结合地带上，日本人的利益特权不受约束。 什么是日华结合地带呢，其实就是正被日军侵略的华北、华南等占领区。 换句话说，也就是日本人在这些地方享有驻军、外交、教育等等各方面的大权，这样一来，卖国的汪伪等众跟傀儡有什么区别？ 可你还别说，当时日本人的条件再苛刻，方式再屈辱，但架不住那些如苍蝇闻到屎味般的政客投机者啊… 哦，汪某人讲完与日本合作的一些具体办法后，接着又着重提到了防赤反赤的要点。 总之，等像要快断气的汪填海絮絮叨叨念完稿子后，台下汉奸也跟打了鸡血似的，个个站起来拼命欢呼，手舞足蹈，丑态百出… 就在这时，坐在主席台的影佐祯昭突然看见，自家梅机关的佐官伊达宗一慌慌张张跑进了会场，直奔台上的他而来。 影佐连忙站起身，而不明所以的汪伪汉奸，还以为连日本人也在向他们祝贺，不由得更加疯狂，一些人甚至哭喊着日华万岁，汪主席英明之类的。 但当伊达宗一气喘吁吁的跑到主席台前，紧张的对影佐祯昭说，长安亲王在租界遭到不明攻击之时，影佐的脑袋嗡的一下，差点宕机。 随后影佐便三两步来到演讲台，一把拽起话筒，大声喝道：“安静，通通的安静。” 等台上台下讶然呆立之际，影佐祯昭又扭曲着脸喝问伊达，刚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可看着伊达宗一惶恐不安的样子，他也知道事情大发了。 影佐艰难的望向同样惊恐的今井武夫，两人一对眼，走吧，这里不能待了。 亲王遇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哪怕他们二人另有任务，但谁让他俩此刻都在沪市呢。 于是，令汪填海等人傻眼的一幕出现了，在场所有日本人都跟家里着了火似的，拼命朝外面跑去。 好在影佐祯昭还知道告知他一声，让他们这个不伦不类的会议赶紧结束，估计很快帝国军队就要封锁城区了。 果然，等汪填海草草结束所谓的国民大会，下楼一看，街上已经有大批大批的宪兵及卫戍部队正在设卡站岗了。 特么的，天皇驾崩了吗？搞什么飞机，劳资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大会，就这样寥寥散场？ 头顶乌鸦飞过的汪填海黑着一张脸，心里暗戳戳的想着。 勉强跟身边臭味相投的众人握手告别后，他就一头钻进小轿车，怒气冲冲吩咐司机赶紧回家。 汪某人还不知道，这动静不仅让他们摸不着头脑，就连正准备行动的沪市情报站也一头雾水。 走漏风声了，被日本人发现了？搞这么大阵仗，还行动个毛线啊？ 郁闷的谷正春只好憋着一肚子无名火，咬牙让自己人先撤退回去再说。 而造成这一切的，自然就是袁长安吩咐服部龙藏打得那番电话。 松本正雄在赶往租界勤王之前，就立即指示宪兵开始在占领区戒严，这就是态度。 跟卫戍部队第15师团所部一样，此时甭管袁长安死活与否，你该做的一定要做，要不然东京的大刀临头，别人想帮你说话都使不上劲… 没看海军方面的架势吗？仅仅因为一个电话，陆战队及舰队都蓄势待发了，准备随时拿下租界为袁长安复仇了。 所以，日本人的动作之大，是陈恭树也想不到的。 不过他想借佯攻袁长安，迫使日本人阵脚大乱的目的确实如愿了。 但是他们情报站不仅白忙活一场，而且在到处设卡的日占区，竟还有两名兄弟因一时不慎被日本宪兵给抓走了， 瞧瞧这事弄的… 第149章 重光堂爆炸事件 影佐祯昭、今井武夫带着人匆忙赶到大世界时，却被守在门口的租界巡捕告知，袁长安已经在冈本季正等人陪同下，在宪兵以及海军陆战队的重重护卫之中，去了海军要塞。 两人听到袁长安安全的消息，总算是松了口气，不过出于习惯，影佐还是进到大世界里面察看了一番。 当他见到隔着袁长安房间的墙壁上，几处明显的弹孔时，也暗自心惊后怕不已。 太危险了，哪怕是被一颗流弹擦到，这后果也不堪设想啊。 随即在下楼的片刻，影佐又询问了在场的警长包小楼，是否有歹徒的线索。 包小楼就把当时确实有人听见，袭击者自称山城特工的信息，告诉了他。 嘶，这不应该啊，影佐祯昭显然不相信，山城方面会如此的不理智。 没时间考虑，影佐连忙跟上今井武夫，驱车前往海军驻地去了。 此刻要塞里，犹自不忿的武贺启次郎还在跟松本正雄念叨着，干脆将租界推平了算逑，指望公董局找到那帮恶徒，不太现实。 没看直到现在，一丁点袭击者的消息都没有吗？ 可松本却示意他不要急躁，这事殿下自有计较。 另一边冈本季正却在训斥冈本乙一，说他对租界的失控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并责令其马上向外务省大藏大臣请罪。 冈本乙一也知道，这是本家叔叔在提点自己，否则，等待他的，就是一张遣送回国待查的调令了。 而袁长安呢，正捏着眉心苦恼的很，刚刚东京来电，大文亲王怒斥他就是太放纵身边的护卫了，要不然哪能轻易让宵小之辈冒犯到跟前。 花子也一脸委屈的窝在他的怀里，因为大文亲王不仅给伊贺那边去电责问，甚至还语气不善的警告老服部，若有下次，尚太宫将会重新评估，花子是否有能力担任亲王正妃。 摸了摸花子的小脑袋，袁长安心想，自己幸好提前告诉过服部龙藏，不必在乎外界的任何声音，否则还真容易弄巧成拙。 这时，卫兵领着影佐祯昭跟今井武夫等人也到了。 一进门，影佐他们便急切的跑到袁长安的身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影佐等人才露出了万幸的神态。 “影佐君、今井武官，你们怎么也来了，汪先生的国民大会结束了吗？” 不等他们问安，袁长安就起身诧异的问道。 见袁长安发话，影佐于是把自己等人听说他遇袭，当时是何等的担忧等等，详细解释了一遍。 听到这些人抛下了汪伪那边，还赶去了大世界，就连武贺启次郎也频频点头。 区区汪伪政府，如何比得上长安殿下的重要，这证明影佐等人，大小王还是分的很清的。 邀请他们也坐下后，影佐祯昭便把自己在租界的发现讲了出来。 他认为自称来自山城的这些暴徒，极有可能是其他势力冒充的，就是不知道他们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错，我也认为其中必有蹊跷，对于这群来历不明的人，我想也只有等租界将他们抓捕后，才能知道究竟是谁，想借此恐吓于我…” 就在众人附和着袁长安的说法，纷纷义愤填膺的时候。 路过虹口重光堂的汪填海车队，却被路边的一枚手雷差点吓破了胆。 当时汪填海正在车内闭目养神，兼以思考下月远赴日本时，如何取得日本人的同意，加快筹建新政府的步伐。 前方开路的车上，一名调查科的特务突然看见，马路旁一个戴着礼帽的长衫男子，将手中一个黑乎乎、圆溜溜的扔向了马路中央。 等他反应过来大叫着让司机停车时，只听轰的一声，车子的前盖就被掀开了，玻璃更是溅得驾驶室到处都是。 当满脸是血的特务爬出车子时，那名男子也不见了踪影。 而后车上，被爆炸声惊动的汪填海，连忙尖声催促着司机立刻绕道回去。 就这样，在剩余几辆车子的掩护下，惊魂未定的汪填海也没去管前车人员的死活，一溜烟的顺着蜀山路跑了。 半个小时后，还在要塞陪着袁长安的影佐祯昭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纳尼？汪填海的车队遭到了炸弹袭击？” 今井武夫也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来报的伊达宗一。 而袁长安则看向了呆若木鸡的松本正雄。 他很清楚，这事闹的，恐怕松本正雄真要吃挂落了，因为重光堂一带，按说宪兵防务更加严谨才对。 那里正是虹口公园所在，附近就是派遣军司令部家属住宅区。 你想想，如果这等地方的安全都得不到保障，那沪市宪兵司令部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想到这里，袁长安起身给了松本正雄一个定心的眼神，开口向伊达宗一问道。 “宗一，汪先生的状况如何？调查科的人员有没有抓住袭击的歹徒？” “报告殿下，汪先生只是受到了一点惊吓，调查科的李士群正在命人四处围捕歹徒，何况宪兵及驻军的哨卡并没有撤销，想必那人跑不了多远的。” 听完伊达宗一的分析，众人顿时发现，大世界跟重光堂两处的袭击事件，好似有那么点遥相呼应的意思。 难道袭击袁长安的不法分子，跟爆炸案的歹徒是一伙的？ 但影佐祯昭不愧是一手开创了里见机关之人，他看大家还在思索两者之间的联系时，便抛出了自己的观点。 “殿下，诸位。依我看，这两起事件看似首尾呼应，实际却毫无关联。 请大家注意，如果袭击大世界的人，想吸引帝国宪兵及其他机关的注意力，那他们应该提前在新亚饭店附近设伏才对。 但是，现在汪填海一行人，偏偏在防守最严密的重光堂地带遭遇阻击，哦，其实连阻击都谈不上。 因为据调查科人员描述，袭击者仅仅慌乱的扔下手雷就跑了。 所以，我认为制造这两起事件的不法分子，各有来处…” 经过影佐祯昭这么一对比，众人都明白了过来。 袁长安也抚了下额头，叹息道： “影佐君的分析不无道理，我们还是静候调查科的音讯吧…” 第150章 大战的苗头 晚间时候，要塞司令部的宴会厅里，灯火通明。 武贺启次郎巧立心思，美其名曰，袁长安大佬自有天照大神庇佑，任其妖魔鬼怪猖獗，也不足畏惧为由，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宴会。 这样的举动，也就是平时号称跟袁长安非常亲密的海军部门，能够干的出来。 换作其他人，此刻肯定还在围着袁长安陪着小心。 唉，难得被武贺启次郎放下成见，邀请来的15师团参谋长小冢不二，心里暗叹道。 也确实是这样，白天一个个还小心翼翼的，现在又都红光满面的陪着袁长安大快朵颐。 至于说汪填海那边，影佐祯昭打发了副官伊达宗一去跑一趟，就已经很够仁义的了。 席间的气氛虽然欢快了许多，但当众人看到坐在袁长安身边，娇巧可爱的花子却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时，他们的声音仿佛也低了不少。 “长安哥哥，龙藏叔叔告诉我，小千他们还没有找到那些人的行踪，真是可恶…” 哦，原来是因为服部家的忍者出动了却没有收获，众人恍然大悟的同时，也在奇怪，这群突袭袁长安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要知道，有着日本唯二之称的伊贺忍者，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应付的。 也就是长安亲王殿今天稍微放松了一些，若非如此，怕是那群歹徒绝对讨不到好。 现在国内大文亲王暴怒，想必伊贺方面，也给了护卫在殿下身边的一众忍者，不小的压力。 不怪纯真无瑕的花子这样苦恼，这事搁谁身上，都不好过。 而且，这还是亲王殿下没有受到一丝伤害的缘故。 其实不止花子有着烦恼，沪市总领事冈本季正同样，并没有因为袁长安的若无其事便放下心事。 他跟眼前一帮人最大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所在的层面令他明白，这次亲王遇袭事件，恐怕影响只会越来越大。 这不，宴会厅的门口，一袭旗袍的夏蓉蓉已经悄然出现， “御下，您，您没事吧？” 俏眼含泪的夏蓉蓉颤抖着问道。 待袁长安安慰她自己并无不妥之后，就见俏立于他身边的夏蓉蓉又银牙暗挫，凶狠的说道： “知道您遇刺的消息，玲子已电令满洲本部，抽调精干人员即日南下，这次不把沪市彻底查个清楚，皇室颜面何存？” 听到这里，武贺等人心里便是一凛，是了，他们一个个光顾着袁长安的态度了，却丝毫没有考虑到国内贵族元老院的怒火。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际，门口又传来了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 “冈本伯爵，帝国亲王遇袭是何等大事，长安殿虽宽宏大量，但你身为贵族院一员，岂能不明思己过，反而逍遥自在！” 哗啦啦，见到来人，在场的除了袁长安，其他人都慌忙起身，神色紧张。 就连花子也不例外，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无奈的站起身子，按了按花子的肩膀，示意她不必慌乱，袁长安微笑着说道： “鸠彦亲王殿下，您怎么亲自来了？还有冈村大将，多田大将，二位军中事务何其重要，何必…” 不曾想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朝香宫鸠彦伸手阻止。 “长安，你还是一贯的谦和忍让。看来就是担心你反对，大文亲王才没有告诉你实情。” 说罢，鸠彦环顾四周，眼神凌厉。 “今天下午，奉天皇陛下谕旨，外务省已经分别向法、英等国发出照会。 三日内，不能交出凶手，第六师团将派遣两个联队进入租界，共同维持秩序。” 鸠彦杀气腾腾的宣讲完东京御所的决定，又开导起袁长安。 大日本帝国之皇室，放之四海，亦为尊崇，何况一小小公共租界？ 并且鸠彦又提及，原本按照陛下的意思。 护卫袁长安的忍者众必须全部切腹谢罪，公董局冈本乙一、杉坂回国待审，宪兵司令松本正雄撤职，其他人等一律降级处理。 后来还是大文亲王求情，说长安本性淳良，必然见不得这些人为他受过，所以，此事才暂且搁置了。 听完鸠彦的一番说辞，袁长安也深知这事莽撞了，不对，是沪市情报站太冒失了。 也难怪大文亲王之前的语气那样严厉，确实，一国准亲王，遭遇到刺杀，不管发生在哪个国家，这都是捅破天的头等大事。 一战怎么打起来的，不就是王室大公被刺杀嘛… 咂咂嘴，袁长安也有些无奈的望着苦着脸的冈本季正等人。 比起眼前这些人，此刻他的心里在想着三日后的事，如果租界真的交不出凶手，估计到时躲在里面的逃难老百姓必定要遭殃。 说句不好听的，等那两个联队冲进租界，绝对会血流成河。 即使英法等国也不敢轻易干涉，这可是各国皇室心照不宣的事。 现在袁长安只想仰天长啸一声，这特么的，以后顶着一个亲王的帽子，不到日本战败，肯定是不能乱跑了。 明明自己也对张宪臣讲过，怎么好好的又给忘记了呢？ 还是本我太平庸了，社畜惯了… 想得头疼的袁长安用力按了按眉心，勉强朝鸠彦笑了笑。 “都是长安随性惯了，没想到擅自入住租界，会引发如此恶劣的后果，还无端牵累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我…我…” 见袁长安面色变得有些苍白，冈村宁次向前一步握住他的手，坚定的说道： “殿下无须自责，不法之徒敢于冒犯帝国皇室，就要有承担恶果的勇气。 不瞒殿下，华北、华中派遣军已经停止攻势，海军第一、二、三舰队已经归建，准备随时迎击来自海上的敌人… 殿下，帝国已经做好了大战的准备…” 卧槽，搞这么大阵仗，看看松本正雄等人吧，已经呆滞如木桩一样了。 反观武贺启次郎这家伙，好吧，正摩拳擦掌呢，估计早就想大闹一场了，海军至上，海军无敌嘛。 至于夏蓉蓉这些身边人，个个神情激动，估计袁长安让她们去死，她们也毫不犹豫… 不行，这事不能这么发展下去了，袁长安暗下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