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2003拆迁前》 第1章 重生 “薇薇，还在学习呢？先休息一会儿，赵本山马上出来了。” 赵咏薇被吵醒，揉了揉眼睛，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记得上完一整天的课后，她觉得实在太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儿。 怎么好像听到老妈的声音了？ 她迅速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推门而入的中年妇人乍然映入眼帘。 眼前人，高高盘起的黑发，稍微圆润的身材，眼角的皱纹和手上的粗茧泄露了生活中的不易。 可她脸上挂着柔和温暖的笑容，正一脸慈爱的看着赵咏薇。 “妈？”赵咏薇嘴唇颤抖着，声音小小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这样的老妈，自己有多久没见到了？ 赵咏薇觉得她肯定是在做梦。 一场美梦。 现实中母亲明明已经白了大半头发，车祸后身体也垮了，需要常年卧病在床。整个人更是消瘦成了薄薄的一片。 怎么会如此精神？ 这分明是母亲十年前的样子。 见赵咏薇目光发痴，半天不言语，孙桂芳把书桌上摊开的《高考大综合必刷题》一合，拉着她的手向正屋走去。 “高考还有半年呢，学习不差这点儿功夫，上正屋看春晚。” 按着肩膀让她坐下，孙桂芳又拿出一堆水果和糖块，都推到了赵咏薇跟前。 “边看节目边吃，有苹果、桔子、梨、香蕉；糖块种类多，有水果糖、奶糖、软糖、还有巧克力，看你喜欢吃哪种。但别多吃，留着肚子，等小品结束了吃饺子。” 女儿大年三十也不忘学习，刻苦的样子让孙桂芳心疼坏了。 赵咏薇愣愣地接过她妈妈剥好的桔子。一瓣桔子塞进嘴里，酸得她一个激灵。 恰巧此时电视机里，赵本山说出了后世那句被网友玩梗无数的台词：“下面请听第一个话题，母猪的产后护理，拿错书了。” 她的双眼刷地一下子瞪圆。 赵咏薇猛然意识到，她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2003年春节。 回到了村里拆迁前，一切厄运开始之前。 前世，春节过后两个月，他们东庙村要拆迁的消息突然下来了。 那时候物价低，拆迁补偿标准相应也低。 他们家房子和地加在一起，拆迁费刚刚十五万出头。 十五万，在那个年代，在他们落后的县城，却是一笔不小的金额。 她爸妈还没反应过来，一群亲戚如吸血鬼闻到血腥味一般扑了上来，死皮赖脸千方百计地要借钱。 借口和手段，那是花样百出。 赵咏薇的爸妈在各自家里都是排行中间，都是不受重视没人在乎的隐形人。 却偏偏心软重情。 那时的赵咏薇正值高三下学期，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一分钟不敢浪费地努力读书，想考个好大学出人头地，给她爸妈争口气。 因此对亲戚们上门逼迫她爸妈的事情，一无所知。 等她知道时，为时已晚。 刚刚到手的拆迁赔偿费，还没捂热，就被算计走了。 后来她爸妈出车祸，那些亲戚们却一个个地躲得老远。 她还记得在医院手术室门口，她苦苦哀求，求他们把钱还给她。 得到的却全都是推诿，无论她如何哀求，他们就是不肯松口还钱。 如果不是大姨和老姨伸出援手，她爸妈可能当时就救不回来了。 即使手术顺利，两人的身体也彻底垮了，需要长年吃药，再也做不了重活儿。 赵咏薇毕业后，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北京，一头扎回老家，在一家私人教育机构做培训老师，给初中生和高中生上课。 每个月她靠着最多的课时都能拿到不菲的工资，可是为了能让爸妈用上最好的治疗手段和药物，他们一家三口的日常生活只能勉强维持。 即便到了那个时候，那些吸血鬼亲戚们，还是没能把借走的钱全额还回来。 用他们的话说，他们的钱有大用处，没法还，让赵咏薇慢慢等着，反正她爸妈还活着。 一想到这些，赵咏薇双手紧握成拳，气得全身止不住地发抖。 那些人都是骨肉血亲，却能漠视她爸妈的生命！ 更何况，那原本就是他们家的钱！ 他们不但不感恩，反而恩将仇报，差点害她失去父母！ 厨房里，爸妈齐心协力下饺子的说笑声传入她耳中，跟电视里台下观众的大笑声交相辉映。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赵咏薇听着这些笑声，气血翻涌的心情奇迹般地平复了下去。 既然老天怜悯她，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那她就会不择手段保护好爸妈，不让他们再遭遇不幸。 她的家庭，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再次破坏。 同样，她一定要让父母认清那些吸血鬼的丑恶嘴脸，要让他们为曾经的行为付出代价！ 别跟她说什么，那些都是前世发生的事。 她只知道，伤害已经造成，什么前世今生之类的屁话，留着说给圣人听吧。 她，赵咏薇，睚眦必报！ 赵本山的小品结束后，左邻右舍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这是东北人在除夕夜的默契。 没人在赵本山的小品表演期间放鞭炮，那会引来众怒。 但他的节目一旦表演完毕，那就是可以放炮的信号了。 锅里的饺子随着热水翻滚上来，孙桂芳一瓢凉水下去，饺子又沉入锅底。 “薇薇，饺子再打个滚儿就好了，先跟你爸把炮放了。” 赵咏薇家里，显然也如此。 “哎，我知道了！” 接受自己重生后，赵咏薇很快放松下来。 既然有重来的机会，她当然要好好享受每一分每一秒。 赵会彬从碗柜上面的黑色塑料袋里拿出一挂2000响的鞭炮和两个二踢脚。 赵咏薇则从供桌的抽屉里，抽出一根供香，跑到客厅，伸到炉灶里点燃，然后吹掉烟灰，确保供香烧着了。 赵会彬把鞭炮挂在院墙上，接过供香，让赵咏薇离得远远的，一个人凑上前点燃引线后，飞快地跑开。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好几家的院子里，同时响起了鞭炮声，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 “过年啦！” 不知谁家院子里的小孩子，兴奋地大喊大叫。 大人们没有阻止，只是提醒道：“离鞭炮远点，小心把新衣服烧个洞。” 烟火缭绕中，赵咏薇安静地打量着她家的院子。 在动迁的消息下来前，她要好好地规划她家的院子和田地，这一回好分到更多的拆迁费。 第2章 虾皮生意 赵咏薇家院子不大，但房间不少。 正房坐北朝南，三间卧室和一间客厅，东边紧挨着一间耳房。东厢房三间屋子，全部打通，平时当作仓库在用。 所以她家里，一共可以算成八间屋子。 院子西面是半开放的炸虾棚，几根承重的木头，上面盖着一整块尼龙，下雨下雪都影响不到虾棚里的人。 虾棚里，从北到南一共四个锅台，专门用来炸虾皮。 赵咏薇家是做炸虾皮生意的，当地人嘴里的炸虾。 因为靠着港口，炸虾在当地是一门寻常生意。 赵家所在的东庙村里，很多人家靠着炸虾和批发虾皮过上了好日子，甚至发了财。 大家或租车或开着自家的小货车，趁着涨潮时到海边，跟渔老大们一番讨价还价买生虾皮。 一大竹筐通常一二百斤的生虾皮。 赵咏薇家里的生意规模不大，每次只买十几二十几筐。 村里生意做的大的人家，往往大几十筐甚至上百筐的买。 生虾皮买回来后，倒在水泥地面上，分批进水池清洗，然后滚水下锅，大笊篱上下翻飞，几个来回，虾皮就熟了。 这时候的鲜虾皮，已经可以卖了，有人特别喜欢吃这种，因为特别鲜亮，拌豆腐拌大葱做汤，随便怎么吃，好吃又营养。 缺点是不能久存。 所以，更多的鲜虾皮会被晾干。 东庙村的干虾皮，当时在全国都有名气。每年都有来自各地的虾贩子，千里跋涉来到这个东北小村子采购大量的干虾皮，然后批发卖到全国各大城市。 所以东庙村的虾皮生意，对花池经济开发区的GDP来说，不可或缺。 这也是为什么，动迁的流言传了好几年，上面的人迟迟不见动作，村民们的心思也逐渐由蠢蠢欲动到不为所动了。 他们觉得，区里其它村子都动迁了，也轮不到东庙村。 这也是前世，动迁的消息下来后，大家感到不可置信的原因。 赵咏薇经过一世，当然知道今年的4月1日，就会正式下动迁的公告。 留给他们家做准备的时间，还有将将两个月。 她目光慢慢移动着，八间屋子、四个锅台，整个院子的水泥地面，这些都是拆迁里的增值项。 但有几处，还可以进行一些改造。 譬如，现在的厕所是红砖砌的，应该里外都抹上一层水泥； 虾棚里的几根承重木头，可以用砖和水泥包起来； 台阶下面有一处是原来的狗窝，也是整个院子里唯一一处不是水泥地面的，那必须抹上； 东厢房建的时候，本来就是存放干虾皮的仓库，所以三间房是打通的。现在嘛，正式隔成三间屋子，增加的两处墙面拆迁费自然就多了。 赵咏薇心里不停地盘算。至于如何劝说父母，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等初二从姥姥家拜完年回来，她就开始实施计划。 只是，在那之前，她还有眼药水，要给某些人上一上。 于是，初一早上吃饭时，赵咏薇状似随意地提了一嘴，“今年二舅不会还想入股吧？” 最近几年，虾皮生意越来越好做，眼红她家里赚了钱，赵咏薇的二舅孙庆义去年开春时，死活非要干。 在他眼里，炸虾皮多简单的事啊，简直是拎着麻袋捡钱。 可他却不明白，看似简单的事，里面每个环节都是有技术含量的。 生虾皮入锅时，需要掌握火候，时间短了虾皮没熟透容易坏，时间长了虾皮容易断卖不上好价钱； 大粒盐的量得掌握好，否则咸了、淡了，都影响虾皮品质； 晾晒的时间长短更是有讲究，时间短了虾皮没晾透，有经验的虾贩子们一上手就能摸出来，时间长了斤数掉得太多，成本价就上去了； 更要命的是，有些渔老大会以次充好，把过潮好几天的虾皮当做新鲜的来卖； ...... 更不用提，锅台、场地、竹筐等等这些前期投入。 不出所料，孙庆义最后只干了几个月，连上半年的封海期都没到，就熬不下去了。 可能是亏得多，不甘心。下半年时，软磨硬泡，非要跟赵咏薇家里合伙。 虾皮生意整套流程下来，需要投入大量人力，赵爸赵妈虽然会请小时工，但两人总是忙个不停。 用他们的话说，他们又不是什么大老板。自己多做一些，就可以少付一些钱给小时工。 结果孙庆义和他老婆王玥，说是入股，钱只掏出一万块；活儿呢，是一点不上手。 即使大冬天，看着他们的二姐和二姐夫忙得满头大汗，俩人也能心安理得地袖手旁观。 有一次，孙桂芳累得直不起腰，让孙庆义帮忙搬竹筐。 孙庆义不耐烦地回道：“筐里装的生虾皮，一股腥味，我不想沾手，你慢慢挪呗。” 生虾皮和竹筐，加在一起得二百来斤。不说这门生意有他的份儿，即使跟他无关，看着自己姐姐劳累的样子，竟然还能说出那么冷血的话。 当时正好赶上赵咏薇周末放学回家，她听了个正着。本来她就不同意二舅家入股，这事发生后，她更是没给过他们一家人好脸色。 赵会彬和孙桂芳，虽然为人老实忠厚，但也因这事冷了几分心肠。 孙桂芳当时气得心口发堵，“本来是看你上半年亏了不少钱，我做姐姐的想拉拔你一把，没想到你还觉得理所当然了。我可不欠你的。” 所以入冬封海的第二天，孙桂芳就盘好了账，把本钱和该得的利润塞到孙庆义手里。 “你和你媳妇仔细数数，没问题就回去吧。我和你二姐夫累了好几个月，得歇着了。” 不给两人说话的机会，孙桂芳就把这对白眼狼弟弟和弟妹推出门去。 但赵咏薇太了解她爸妈了。 从小被忽视着长大，内心深处渴望得到家人的尊重和认同。几个月过去，难保被人说几句软话，哭诉几句生活的不易后，又会心软。 所以，她得打好提前量。 “明天二舅当着姥爷和姥姥的面提的话，你们怎么拒绝？” 赵会彬和孙桂芳对视一眼，心里明白，女儿说的完全有可能发生。 两人其实根本不在意多干些活儿，关键是二弟的态度太让人心寒。 而爸妈很可能会站在二弟那边...... 看出赵会彬和孙桂芳的动摇，赵咏薇决定以退为进。 “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家里生意太忙的话，可能照顾不到我，要不然开学后我就不回来给你们添乱了吧。” 第3章 初二拜年 对赵会彬和孙桂芳来说，什么事都没有女儿高考重要。 高考可关乎女儿的一生。 两人虽然没念过多少书，但深知教育的重要性。 女儿从小成绩就好，他们帮不上什么忙，但只要女儿能考得上，他们砸锅卖铁也得供。 曾经有个相熟的虾贩子，买完虾后在她家吃饭，几杯酒下肚，指着贴满半面墙的“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奖状，大言不惭地说道：“赵老弟，闺女念那么多年书有什么用？到最后还不是别人家的！” 直肠子的赵会彬，当场一杯酒泼到对方脸上，并扬言再不跟他做生意。 “我愿意供我闺女念书，碍着你什么事？喝点酒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赶紧给我滚，以后我家的虾皮再不卖给你。” 因此，赵咏薇的话一出口，两人脸色立马就变了。 “薇薇，你好好学习，不用担心家里的事。你二舅想美事呢。” 孙桂芳一边说着，一边给丈夫打眼色。 赵会彬心领神会，忙不迭地点头，“没错没错，我们不会答应你二舅的。” 赵咏薇仿佛没看到她爸妈的眉眼官司，笑着说好。 掩在饭碗后的嘴角上扬，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期待明天，某些人大失所望的样子了。 真是想想就让人激动啊！ 按照习俗，大年初二是出嫁女儿回娘家的日子。 一大早，赵咏薇就被喊起床。 “拜年要趁早。我们离你姥家住得又近，去晚了不合适。” 赵咏薇的姥姥和姥爷一共生育了六个子女，三儿三女，分别是孙桂芬、孙庆仁、孙桂芳、孙庆义、孙桂杰和孙庆礼。 她妈妈孙桂芳在女儿中排行老二，在所有兄弟姐妹中总排行老三。 赵会彬对岳父岳母一向孝顺，嘴巴上没说什么，手上的动作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一家人匆匆吃过早饭，大包小包地出了门。 赵家原来也不是东庙村本地人。据赵会彬说，他很小的时候，跟家里人闯关东，从山东一路徒步走到的辽省。 肥沃的黑土地和海里蹦跶的鱼虾，让饥饿的赵家人找到了安全感，在东庙村安了家。 孙家离东庙村不远，本来也是农村，但早在八十年代末就动迁了，成为了整个花池经济开发区第一批住进楼房的人。 当时孙桂芳和大姐孙桂芬都已出嫁，因此除了二人，其余的几个兄弟姐妹都分到了楼房。 即便是娶了妻的大舅，因为是儿子，也从姥爷姥姥手里硬要到了一套楼。 这些年下来，除了大姨和老姨，几个舅舅都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她妈妈这个姐/妹的不屑。 仿佛因为她家住在农村，就低他们一等似的。 看着走在前面的爸妈，赵咏薇脑子里不受控地就会想到这些。 赵会彬和孙桂梅手上拎着东西，一路上不停地跟人打招呼，互相拜年。 住了几十年，几乎整个村子里都是熟面孔。 “李叔，过年好啊！” “哎，是宋老二啊，你也过年好。这是去丈母娘家？” “对，陪我媳妇回娘家拜年。” “后面的是你闺女吧？听说书念得特别好？是不是要考大学了？” 听到有人夸自己女儿，夫妻俩脸上的笑容更盛。 他们不像那个年代的很多家长，别人夸奖自己儿女时，本能地就要谦虚一番。 反而大大方方地炫耀：“对，我姑娘今年高考，上学期期末考试全校第三。” “哟，那不得了，是个有出息的，给你爸妈争脸了。” 最后一句是冲着她说的。 赵咏薇对爸爸口中的李叔印象深刻。上一世父母车祸之后，他主动借过钱给她。 她乖巧地点头，嘴巴里说着吉祥话。 走了二十多分钟，三人就到了地方。 孙桂芳敲了两声门，后退一步，等着人前来开门。 她小声说道：“屋里有动静，没想到有人比我们到的还早。” 尖细的嗓音发出来的笑声，宛如利针刺向赵咏薇的耳膜。太阳穴一鼓一鼓的，她不禁咬了下舌尖，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声音，她太熟悉了！ 是她那伪善的二舅姆王玥。 在认清他们的真面目前，在赵咏薇的印象中，二舅姆脸上总是挂着笑，无论对着谁都是一副笑模样。 不像她二舅孙庆义，一个大男人，却一副小家子气，总想占人便宜。 后来，她才发现，二舅的所作所为都是二舅姆在背后撺掇的。坏事她一点儿不沾手，还落了一身的好名声。 重活一世，她一定要狠狠撕下她的画皮。 这样想着，下一秒，王玥的脸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门后。 未语人先笑。 “哟，二姐、二姐夫过年好，来得真早啊！快点进来暖和暖和，外面多冷。薇，今天穿得真漂亮，成大姑娘模样了。” 好话说个不停，手上更加殷勤，接过了孙桂芳手里的东西。 回头冲孙庆义喊道：“赶紧出来，给二姐和二姐夫拜年，帮二姐夫拿东西。” 也不吝啬地在老人面前，帮赵会彬夫妻说好话，“爸，妈，你们看二姐和二姐夫，给你们拜年拿这么多东西。” 孙传福眼睛不动地盯着电视里的春晚回放，鼻子里嗯了一声。 隋惠月缓慢挪动着肥胖的身躯，想从床上下来，“桂芳和会彬孝顺，哪次过年过节，不是大包小包的？” 孙桂芳紧走两步到床边，拦住她的动作，“我们又不是客人。” 赵咏薇不以为然，她妈真是天真。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人家可压根没把他们当成一家人。 敲门声再次响起，进来的是她老舅一家三口，孙庆礼、许雅丽和孙雪。 这回隋惠月的动作麻利多了，一下子就蹭到了床边，利索地下床迎了上去。 “外面冷不冷，怎么不在家多睡一会儿？也不用你们做饭做菜的，来这么早干嘛。” 她把孙雪搂在怀里，好一顿亲香，对着老儿子和儿媳说着埋怨的话，但里面的关心，谁听不出来？ 赵咏薇冷笑，合着，她爸妈就是应该早起过来，给一大堆人干活奉献的？ 孙桂芳有些愣怔，赵咏薇用力握住她的手，冷眼旁观一米开外感人的祖孙情。 她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 不破不立！ 只有她爸妈自己清醒过来，放弃本就虚无缥缈的所谓亲情，他们一家才能彻底摆脱这些吸血鬼。 摆脱上一世的厄运！ 第4章 都想入伙占便宜 许雅丽为人精明，笑着描补。 “二姐和二哥都来了，我和庆礼来得不算早了。” 隋惠月或许是没注意到话里的机锋，或许是根本不在意。 “你二哥家昨天没回去，在我们这儿睡的。你二姐一家也是刚到。” 几人说话的时候，另外三家也陆续到了。 大舅孙庆丰带着老婆吕小兰、女儿孙玲和儿子孙承宗。 老姨孙桂杰和老姨夫肖刚、表妹肖莉打扮一新，紧随其后。 大姨孙桂芬住在隔壁县城下面的小村子，一家四口起了个大早，大姨夫李勇、表姐李春和表哥李青竹，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紧赶慢赶，还是最后到的。 赵咏薇瞟了一眼墙上的钟，不到10点钟，6家人都到齐了。 她抬起眼皮，默不作声地打量起三个舅舅。 前世，家里的钱被大舅和二舅家借去大半。 大舅孙庆仁家里的表妹孙玲比她小两个月，平时成绩就不好，意料之中地没考上大学，最后去了一个艺术类的大专院校，出不起学费，最后是跟她家里借的钱。 二舅孙庆义埋怨她家拆迁导致他想炸虾却没地方了，跟她爸妈闹了好几个月，最终成功借到钱，去别的村子里买地重新砌锅台抹水泥地面，自己家干起来了。 老舅孙庆礼家养着一艘小渔船，老舅姆许雅丽在铁路局上班。几个兄弟姐妹中，除了老姨家，属他家的经济条件好。却因为没借到钱，觉得她爸妈对他们三兄弟厚此薄彼，反而恨上了赵咏薇爸妈。 二十多人见了面，挨个道完过年好之后，大家都找座位坐好。 女人们围坐在一起聊着家长里短，孩子们吃着瓜果梨枣，几个年纪小的争抢着电视遥控器，男人堆里有人扯着大嗓门在指点江山。 孙庆礼带着些指点的语气说道：“什么？你们都没买板蓝根？不是我说你们，简直太鼠目寸光了，不就花点钱么，钱能有命重要？” 非典还没传到花池，但已经影响到全国很多地区，来势汹汹。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传言，说板蓝根是预防非典的特效药。这不，很多人也不知真信假信，反正是一窝蜂地冲到药店，屯了一辈子也喝不完的量。 显然，孙庆礼也是其中一员。 孙庆仁，身为老大，对老三的口吻尤为不满。他端着架子，教训道：“挣几个臭钱，不知道自己老几了？” 孙庆仁家里也有一艘渔船，可他懒散惯了，出船不如孙庆礼勤，对哪块儿海域有哪种鱼哪种虾，完全不上心。一年下来，可想而知，挣到的钱远远不如孙庆礼。 但他为人极好面子，容不得弟弟们在自己面前摆阔。 没错，在他眼里，孙庆礼刚才的话就是嘲笑他穷酸，连几袋药都买不起。 孙庆义火上浇油，“大哥别生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三一向如此。不如今年，你跟着我一起做炸虾皮的买卖。” 孙庆义和王玥两口子，平时干的是保安和保洁的工作，收入低不说，还不稳定。去年好不容易赚了一笔，忍不住开始炫耀。 “怎么，看你的样子，去年跟桂芳一家挣到了？”孙庆仁话里冒着酸气。 孙庆义也不说话，只嘿嘿地笑，脸上得意的表情不言而喻。 赵咏薇挑了几块最贵的糖，放进自己兜里，又拿了个又红又大的红富士苹果慢慢吃着，耳朵竖着，听得仔细。 听到二舅的话，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她家的生意由他做主似的。 扫一眼她爸的反应，发现她爸果然皱起了眉，暗暗给自己点赞，这两天的功夫没白下。 孙庆仁果然眼红，但懒惰的天性让他犹豫了，“开春天气太冷，炸虾皮得好几个小时手脚泡在冷水里......” “不用我们自己动手，”孙庆义摇头，“有小时工和二姐二姐夫呢。” 他一时嘴快，把心里的话秃噜了出来。 由于嗓门太大，屋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除了不懂事的孩子和装聋作哑的孙传福，还盯着电视，其余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男人们。 孙桂芳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收了起来，仿佛刚才跟人的说笑没发生一样。 面对妻子的兄弟姐妹，赵会彬纵使心里一万个不高兴，也不能在大过年的时候表现出来，但孙桂芳就没这个顾虑了。 昨天女儿的话让她警醒起来，去年是自己心软，才让二弟一家占尽了便宜。听听刚才他的话，什么意思，自己占便宜没够，还想把老大老三也拉进来！ 臭不要脸！ 双手轻轻拍了拍，拍掉瓜子皮留下的浮灰，孙桂芳淡漠说道：“我们家今年打算缩小生意规模。你们想干的话，找别人吧。” 一语落地，如万丈惊雷，把打小算盘的众人惊得不知所措。 “干的好好的，干嘛要缩小规模，有钱不赚，你们两口子怎么想的？” 从他们进门后，一直默不作声的孙传福，闻言立刻把黏在电视机上的视线挪开，大声训斥。 “薇薇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们没那么多时间炸虾。” 孙传福愣了一下，显然没想起这回事。 懒散的孙传仁听二弟说，可以把活儿都推给二妹一家，心里本来起了念头。见二妹拒绝地彻底，脸拉得老长。 “我家孙玲今年也高考，有什么稀罕的。” “就是啊，二姐，不想让我们入伙就直说，拿孩子当借口算怎么回事？”孙庆礼也顺势插上一脚。 赵会彬连忙开口帮自己媳妇，“我们确实是忙不过来，再说薇薇高考是大事，啥事都得退后一步，所以我和桂芳早就商量好了，今年少干点，也正好歇歇，去年实在太累。” 提到累，孙庆义一脸的平静，他媳妇王玥还是一如既往笑呵呵的模样。 赵咏薇眼角余光瞟到，心下冷笑，说道：“大舅、二舅、三舅，你们三家合伙干呗，反正二舅也干了一年了，也有经验了。大舅和三舅可以用自己的渔船捕虾，少了中间商赚差价。你们兄弟齐心，肯定能赚大钱。”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她这三个舅舅，大舅懒、二舅贪、三舅奸，真要搅和在一起，那可有好戏看了。 第5章 蠢货和白莲花 孙庆义听得直摇头。 这种合伙方式，那不是所有的活儿都推到他头上了？ 他大哥和三弟倒是轻松了，只用出海捕虾皮，他却得在大后方干苦力。 这怎么能行！ 在两人没反应过来前，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口中连连说道：“不行不行。” 一听不用自己干活，孙庆仁本来有些意动，反正也是跟以往一样出海。只是之前打鱼，以后捕虾，有什么区别？加上三弟的船，说不定他能更轻松呢。 只是老二竟然不愿意！ 孙庆礼斜着眼瞅了一眼，在心里笑自己这个大哥，是个十足的蠢货。 在海边住了半辈子，更是以打鱼为生了十几年，结果连他们的渔船根本打捞不到虾皮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 两家是各养了一艘渔船，可都是小渔船，只能在近海打捞一些小鱼小虾，卖给市场上的卖鱼的。 而能打捞虾皮的，那得是大渔船。 渤海湾海浪那么高，近海哪儿有大群虾皮聚集啊。 这么容易就被个小辈蛊惑，说他是蠢货，都污辱了蠢货这两个字儿了。 想到这里，孙庆礼转身看向赵咏薇。 跟其他孩子不一样，赵咏薇一个人静静地待在角落里，捧着个能抵她半张脸大的苹果，一口一口慢悠悠地啃着。 发现他盯着她看时，也没露出异样来，还冲他笑了笑。谁看了，不得说一句乖巧懂事。 就是她刚才说的那一番话，不知情的人听了，也得夸一句，这孩子是个好的，知道为亲戚们考虑。 明明屋里暖气供得足足的，孙庆礼却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外甥女。 以前赵咏薇在他眼里，就是个书呆子。 书念得好有什么用？跟他二姐和二姐夫一样木讷，不会说好听的哄人开心。在两个老人那里，显而易见是个不受宠的。 更何况，还是个外姓的，更不招人待见了。 可没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小书呆子竟长成了小狼崽子。 可等刚才的惊吓一过，他又有些不信邪，皱着眉想是不是自己吓自己呢。 “行了，都少说两句。快11点了，你们妯娌几个去做饭，桂芬、桂芳和桂杰也去厨房打下手。”隋惠月说道。 东北的冬天，白天时间短，很多人家只吃两顿饭。 晚上那顿经常是下午两三点钟，全家人就开吃了。 因为过年饭菜丰盛，准备的东西多、时间长。所以，没到中午，隋惠月便开始催促。 在他们眼里，儿子比女儿重要得多。什么事儿，老两口先想到的，就是三个儿子的利益，他们可不能吃亏了。 但同时，又扒着老传统不放。所以准备饭菜这种事儿，儿媳妇必须是主力军。 而嫁出去的女儿们，已经不是孙家人了，只需要打下手就行。 否则，让外人瞧见了，会说道这家人不讲究。 赵咏薇还真得感谢这所谓的老传统，不然她妈需要干的活儿，就不是洗个菜淘个米那么简单了。 为了彰显自己孝顺，隋惠月的话刚落地，王玥就一马当先，挤到众人身前，“我先把菜拿出来。” 她打开冰箱门，从冰冻室里依次拿出冻好的猪肉、鸡肉、羊肉卷、鱿鱼、海兔、当地的大鲅鱼、黄花鱼，又从冷藏室里掏出五六样蔬菜，有芸豆、蒜毫、青椒、金针菇、蘑菇...... 一边往外拿，一边谄媚笑道：“爸、妈，今年过年买这么多，没少花钱吧。” 没想隋惠月却说：“那海兔是庆礼拿来的，黄花鱼是桂杰年前送的。” 想了想，接着说：“阳台还有两箱冰虾，是你二姐家送的。” 看了看她拿出的高高的一摞东西，指着冰箱说道：“里面还有海蜇，一会儿让你二姐削个白菜心拌海蜇皮，他们男的爱喝酒，这个做下酒菜正合适。” “嗯，那大姐家送的什么？”王姐把冰箱翻了个底朝天，忍不住问道。 “你们刚才吃的苹果和糖，还有酒和饮料，都是你大姐送的。” 孙桂芬家里开了个小卖店，因为家在农村，有果园和田地，苹果也是自家果树产的。 王玥低着头整理地板上的菜和肉，闻言小幅度撇了撇嘴，“开小卖店就是方便，大姐想孝顺父母，都不用花钱买，直接从家里拿就行了。” 她是笑呵呵地说的，让人想生气都不行。 跟她生气吧，她说她是说笑的，还反过来怪你太小心眼斤斤计较；你不搭理她吧，她的嘴上就叽叽喳喳个没完，直到把你说到气闷心堵为止。 因为孙庆义刚才的骚操作，孙桂芳也不惯着她。如今她是看明白了，他们两口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孙桂芳没好气地说道：“瞧你这话说的，好像大姐家的卖店进货时，不用花钱似的。” 孙桂杰跟两个姐姐同仇敌忾，故意问道：“我们几家都给爸妈送东西了，二哥和二嫂呢？给爸妈送的什么年货，说出来，也让我们大家都听一听。” 王玥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声音怯弱，“谁不知道就属我们家条件差，我们哪能跟你们比？” 赵咏薇在一旁看得一阵恶寒，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不然鸡皮疙瘩得掉满地。 用后世的眼光来看，她二舅姆王玥妥妥的白莲花啊。只是当时还没这个词儿，大家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的行为。 孙桂芳姐妹三个互相对视一眼，没再搭理王玥。三人早对她的行为见怪不怪了。 姐妹三个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吃亏。在她们看来，给爸妈送东西，代表着她们的一番孝心，至于三个兄弟送不送，送了什么，与她们无关。 王玥要么不送东西，要么就是大过年的送几十个鸡蛋。这种极品行为，两个老人自己不言语，她们三个只当看不见。 但王玥非要三番五次地找茬，这就不能忍了。 以前是不想在大过年的好日子里，跟他们吵架，才懒得搭理老二一家。 但孙桂芬和孙桂杰已经从二妹/姐那里，得知去年这两口子的所作所为，这回才在她又一次逼逼赖赖时，出声怼了回去。 三姐妹不约而同地想着：这种感觉真爽！早看她不顺眼了！ 赵咏薇在一旁看得直乐。 王玥大概没想到，在孙家用了十几年的招数，有一天会不好使了。 没人继续惯着她了，她的那点小心思顿时昭然若揭。 第6章 让我给你们孩子补课，哪来的大脸 开饭时，按照规矩，男人一桌，女人和小孩一桌。 22人分成两桌。 男人那桌人少，女人和小孩这桌坐不下。 于是，几个受宠的小孩就坐到了男人那桌。男人们喝酒聊天，吃的菜少，不像女人和小孩这桌，很快菜就抢完了。 虽然大家都懂是怎么回事，但明面上必须是另一番说词。 “我不吃羊肉，这桌的火锅里面下的是猪肉。你们几个孩子去另外一桌，能吃上羊肉火锅。”隋惠月用筷子点了点她那四个孙子孙女。 肖莉，孙桂杰的女儿，被爸妈当成小公主似地捧在手心里长大。眼睛一瞪，鼻子里哼了一声，娇声道：“我也要吃羊肉，我也去我爸那桌。” 说完，端起自己的碗，径直去了旁边男人那桌。 其他人没吭声，默契地开吃。 赵咏薇拿着一个二大碗，走到肖莉跟前，递给她，“莉，给我夹满羊肉。” 隋惠月不吃牛羊肉，只吃猪肉和鸡肉。原因是信某种当地宗教。每个月初一和十五要上香供奉不说，有些日子还只能吃素。 她的这一习惯还成功影响到了三个女儿，只是三人都没有她那么虔诚。 孙桂芳没有忌口，就是在初一十五的时候上香拜拜，保佑家人平安。 隋惠月的宗教信仰，赵咏薇管不着，上了年纪的人，说了也不会听。但是因为她的信仰，导致她只能吃猪肉火锅，那就不行了。 大概谁也没想到，平时闷不吭声的赵咏薇，来了这么一出。 没等大人们反应过来，肖莉快速接过碗，站起身来，从桌子中间的电热锅里把才烫好的羊肉夹了满满一二大碗。 赵咏薇捧着碗，快速走回座位，把碗放到桌上后，双手拿到嘴边，一边不停搓着一边吹气。 孙桂芳关切地问：“烫到了？” “没事，碗有点热。” “妈，你也吃。大姨老姨，你们谁想吃羊肉，从碗里夹，吃完了我再过去要。” 赵咏薇把二大碗把桌中间推了推。 “薇，我跟你大舅姆和二舅姆呢？我们这半边桌，够不到啊？”许雅丽笑着问道。 “让小雪给你们夹一碗呗。” 自己女儿在那边，不去问，反倒来问她？ 呵呵。 王玥仿佛忘记了几个小时前的难堪，跟身边的许雅丽说道：“还是薇孝顺，记挂着自己妈。你家的小雪和咱家的大松，只顾自己吃。” 孙松和孙雪两人同岁，比赵咏薇小三岁，是二舅和三舅家的孩子。 “他俩岁数还小，不懂事呢，再过几年就好了。”隋惠月一边吃着大女儿夹到碗里的菜，一边说着。 桌上霎时静默了片刻。 隋惠月两边分别挨着大女儿和小女儿，两人时不时地问上一句，“想吃哪道菜？我给你夹。” “给我再扒两只冰虾。” “冰虾太凉，吃多了胃疼。” “别的我不爱吃。” “行行行，我给你扒。” 孙桂杰最后妥协了。父母年纪越大越任性，所有事情都得顺着他们的意思去做，否则就跟你发脾气。 赵咏薇只当没听见。庆幸坐下时拉了老妈一把，才没让老妈挨着姥姥坐，要不然，现在听着姥姥用筷子敲着饭碗还被指挥个不停的人，就是自己老妈了。 刚放松下来没多久，饭还没吃两口呢，又有人把话题转到她身上了。 王玥问道：“薇，你学习那么好，有没有什么经验给大松和小雪说说。他俩眼看要考高中了，我和你三舅姆都愁得不行。” 王玥嫁进许家十多年，一直是有优越感的，谁叫许家大孙子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呢。 老三家只有一个女儿，根本没法跟她争。 大嫂生了个女儿后不服输，挣命生了个儿子，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为了工作，把小儿子委托到大山里的穷亲戚家里，一养十几年。去年接回，迫不及待地改名为孙承宗，但还是没法跟她的儿子比。 两个老人表面上掩饰得好，可骨子里重男轻女，三个姑姐的孩子，根本不在竞争范围内。 这老孙家的东西，早早晚晚都是她家孙松的。 所以，别看她家条件最差，王玥在孙家众人面前，一向是眼高于顶的。 就是去年入伙孙桂芳家里的生意，也是她在背后给孙庆义出的主意。 在她看来，他们家可没有占什么便宜，她这是给二姐一家为老孙家做贡献提供机会呢。 不行，一会儿吃完饭，她得让庆义跟二姐说一声，今年他们还要跟着她家干。 王玥开始担心起炸虾的生意，半天没说话，许雅丽在一旁看得心焦。 她不得不接上王玥的问题，“薇，你能不能在开学前，给小雪补个课？” 赵咏薇已经把整碗羊肉炫进了肚子里，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三舅姆，我初八就开学了，没有时间。” 你家孩子中考重要，难道她的高考就不重要了吗？赵咏薇在心里腹诽。 “实在不行，就找家教吧，平时在学校听老师讲，放假在家时，让家教查缺补漏。”赵咏薇发自内心地提建议。 许雅丽也明白，高考在即，赵咏薇肯定抽不出时间辅导她女儿，只得作罢。 想着花点钱请家教就花点钱吧。女儿怎么也得考上高中啊，要不然十五六岁回家能干什么。 王玥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才发现统一战线已经被破坏，三弟妹已经撤退，就剩下她一人了。 她不死心地追问：“薇，真不能抽点儿时间帮大松补补课？过年这几天没时间，那开学后呢？也花不了你多少时间，一个星期一天的时间还抽不出来？” 赵咏薇脸埋在饭碗里，翻了个白眼，再抬起头时，她慢悠悠地说道：“我们高三，一个星期就放半天假。” 以为自己是谁？哪来的那么大脸？ 孙桂杰在一旁听得眉头皱起，打断了王玥的话，“二嫂，小薇还有几个月时间就要高考了，肯定忙得要死，哪里有空帮大松补课。你就跟三弟妹一样，请个家教，花不了多少钱。” 所有人都不跟她站在一边，王玥最后只能咬着牙咽下这口气。 她回头看向身后的孙庆义，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接一瞬很快各自挪开。 王玥想着，这事儿没办成，没关系。 那件更重要的事，一会儿她非得压着人答应不可。 她也不怕对方不答应。 她早就想好了办法，所以昨晚借口天黑，一家三口留在这边住了一宿。趁着借宿的机会，她和丈夫随便提了一嘴，两个老人就点头应下，今天会帮他们。 等爸妈亲自开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那么孝顺的人，还能拒绝得了？ 第7章 不同意合伙做生意 王玥心里想的那件更重要的事。 就是让赵会彬和孙桂芳答应，今年还跟他们合伙做炸虾皮的买卖。 女人和孩子这桌很快吃完。孩子们下桌，女人们开始收拾碗筷。 男人们喝酒吹牛，通常一顿饭能吃几个小时，等他们结束的时候，天都黑了。 赵咏薇早已习惯，毕竟过去每一次的聚会都是如此。 赵会彬一般只喝一杯白酒，大概二三两的样子，喝多了容易头疼，所以任由别人怎么劝，他死守着底线，只喝一杯。 但也得从头陪到尾。 他曾跟赵咏薇解释：“我也想早点吃完早点下桌，一坐几个小时哪有回家躺着睡觉舒服？可你舅舅们不让啊。” 赵咏薇的三个舅舅都是酒桶，属于上了酒桌就不愿意下来的人，尤其是老舅，一箱12瓶啤酒，只能打个底。 而且习惯一边喝着啤酒，一边高谈阔论，不但对着国家大小政策指点江山，还喜欢批评亲戚邻居们的日常生活。 口头禅如下：“二姐夫，你看这日子让你过的......”，“三姐夫，不是我说你......” 今天也是如此。 饭后，赵咏薇嗑了半个多小时的瓜子，女人那桌已经收拾完了。 孙桂芳把手擦干，坐到她身边，母女俩对视一眼。 赵咏薇喊她爸：“爸，你吃完没？我和我妈想回家了。” 孙庆礼大着舌头阻拦，“才几点？着什么急？” 他喝多了，酒意上头。 孙庆义心里惦记着事，一直没敢多喝，闻言立刻说道：“就是，你们着急自己先走，二姐夫陪我们多喝一会儿。” 提前离开是昨天赵咏薇跟爸妈商量好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酒后被纠缠。 喝大了的人，不仅没有道理可讲，甚至还会跟你动手。 孙桂芬和孙桂杰，纷纷站出来，帮忙劝着。她们不知道二妹/姐一家想要回家的原因，但不妨碍她们选择站在她那一边。 孙桂芬本来坐在床上，起身拍了拍起褶的裤子，说道：“正好我们也要开车回去了，桂芳跟我们一起走吧。” 孙桂杰继续磕着瓜子，伸长脖子看向也坐在桌旁的丈夫，“你们喝你们的呗，二姐夫家里有事，就让二姐夫先走。” “那谁收拾桌子？”孙庆仁不依不饶。 在他眼里，女人天生就应该伺候男人。二妹一家想先走，不就是不想留下给他们收拾桌子吗？这是怪他们吃饭时间长了？ 孙桂杰翻了个白眼。大哥快五十岁的人了，活得稀里糊涂。 肖刚帮着缓和气氛，“这不桂杰还在呢吗？” 他没提还有两个嫂子和三弟妹呢。媳妇能当众不给大哥好脸色，他做妹夫的不能做得太明显，虽然他心里认为他媳妇做的完全没问题。 大哥拦着不让二姐一家先走，还不就是为了摆谱，觉得所有人都得等他吃喝完毕。 要不是大姐比他大，家又住得远，恐怕他连大姐都想拦下。 这时候，王玥突然问道：“二姐夫急着回去有啥事？”语气疑惑又真挚，好像真地一无所知。 赵咏薇冷哼一声，最坏的那个人，就是她这个二舅姆了。 “有事，要走”，透露出来两点信息：一，事情私密，没想告诉你；二，根本没事，就是不想跟你待在一块了。 这难道不是成年人之间的默契吗？她这个二舅姆非要说出来，不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明天去老师们家里拜访，我们回去准备要送的礼。” 2003年辽省高考首次实施大综合，除了语数外一科150分，另外政史地物化生六科，合成一张300分的卷子。 一共9个老师，挨家拜访得花两天时间。 其实这是赵咏薇事先想好的借口，他们根本没准备去给老师送礼。她的成绩过硬，哪个老师想不开会刁难她。 但这样的理由好用。 果然，一听是要去给老师拜年，其余人都表示，这是正事，让他们家赶紧回去，好好准备上门的礼品，别失了礼数。 王玥要出口的话一下子噎住， 连忙给孙庆义使了个眼色。 后者接到信号，马上站起了身，语气咄咄逼人，“二姐夫，走之前，先把生意上的事情定下来吧。” “生意上的事？什么生意上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见对方挑明了，孙桂芳也不再藏着掖着。 “合伙炸虾啊，”孙庆义端起酒杯，有恃无恐地道。 赵会彬坐在旁边，孙庆义的态度让他难得声音冷硬。 “我和你二姐今年打算少干点，上午你们不是知道了么。” “你们怎么能随便做决定，跟我商量过了吗？” “砰”地一声，酒杯落到桌面上，溅出半杯啤酒，顺着桌沿流到地面上，滴滴哒哒，声音不大，在此时的屋里却格外清晰。 孙桂芳也火了，她老实不代表她好欺负。 “我们家的生意，凭什么要跟你商量？你就是跟我们合伙了半年，还想插手我们以后的买卖？” 她气得浑身发抖，接着说：“说是合伙那是好听的，你说说，你除了拿了一万块，还干什么了？就是站着看卖呆儿。你会炸虾吗？” 其余几家人的脸上多多少少露出些诧异之色。 他们知道孙庆义喜欢贪小便宜，入伙赵会彬家的生意，会想方设法地少出力多拿钱，但他们也没想到，孙庆义是完全一点力气没出，却能年底分钱。 这种好事，怪不得要扒着老二一家不松。 孙桂芬和孙桂杰姐妹俩脸上全是嫌弃和不屑的表情，另外两兄弟酒醒了大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赵咏薇的一句话直接打破某些人的痴心妄想。 “二舅、二舅姆，别说今年我家生意不打算做了，就算继续做，也不会选择你们这样的合作伙伴。 需要人出力的时候，你们就躲一旁。分红的时候，手伸得比谁都快。就因为你们，我爸妈不知多出了多少苦力，去年下半年总是腰酸背疼。你们不心疼自己的姐姐和姐夫，我心疼自己爸妈。 所以，今年他们打算好好陪着我高考，生意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了。你们想继续的话，找其他人合伙吧。” 赵咏薇语气坚决，掷地有声。 第8章 托梦 因为赵咏薇的一番话，最后大家不欢而散。 王玥寄希望于孙传福和隋惠月施加压力，也没能如愿。 孙桂芬和孙桂杰坚定不疑地站在孙桂芳的这边，劝道：“爸，妈，你们上了年纪，只管好好享受就行，儿孙自有儿孙福。再说了，炸虾那么辛苦的活儿，庆义能吃得消吗？” 赵会彬和孙桂芳，面对两个老人一再的偏心，也第一次强硬起心肠，无论两人恳求也好、训斥也罢，都没有松口。 女儿的话让他们动容。 女儿心疼他们，父母怎么不知道心疼心疼他们呢？难道她不是他们的女儿？这些年给的孝敬，比他们哪个儿子少了？ 两人晚上躺在炕上，小声地商量了半天，一致决定：既然父母如此偏心，他们也不用因为没满足父母的愿望而感到愧疚。 第二天早起，赵咏薇见两人脸色正常，有说有笑的，终于放下心来。 看来，爸妈终于对姥爷和姥姥的偏心再也不想忍了。 那么，她就可以实施计划中的第二步了。 早上吃饭时，赵咏薇动作慢吞吞的，看上去有些没精打采，只吃了五个饺子，就放下了碗筷。 孙桂芳关心地问道：“怎么吃这么点？” “没胃口。”赵咏薇有些恹恹的。 “没胃口，”孙桂芳川喃喃地重复，狐疑地看了眼赵会彬。 “怎么没胃口？我闺女有啥心事，跟爸说说。”赵会彬着急问道。 赵咏薇抬起头，看了看两人，欲言又止。 “快点说啊，出啥事了，急死我了。”孙桂芳以为昨天的事，让女儿有了心理负担，不停地追问。 见火候差不多了，赵咏薇脸色一肃，对两人道：“爸妈，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赵会彬和孙桂芳面面相觑。 “你们听我说完，是黄大仙给我托的梦。” 受隋惠月的影响，孙桂芳姐妹三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迷信。 孙桂芳就在家里供着菩萨和黄大仙，每月初一和十五要点香摆供品的。过年这几天，每餐饭前，都要上香。 除夕晚上，陪老爸放完鞭炮后，赵咏薇看着她妈点香的时候，心里就想好了这一番说词。 要不然，她没法让他们相信，再过不到两个月，他们东庙村正式动迁的公告就会下来了。 一听是黄大仙托的梦，孙桂芳赶忙问：“你都梦到啥了？黄大仙有没有告诉你高考题什么的？” 赵会彬咳了一声，“你瞎说什么呢？听孩子自己说。” “对、对，薇薇，你赶紧说说，黄大仙到底给你托的啥梦？” 赵咏薇上身前倾，夫妻俩也不自觉地凑上前，三口人的头几乎碰到了一起，就听她小声说道：“黄大仙要我告诉你们，咱们村子要拆迁了，让你们早做准备。” “啥？拆迁？”孙桂芳惊讶极了。 他们村子第一次传出要拆迁的消息，还是在七八年前。从那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传上一阵子。 村民们一开始激动万分，慢慢地变得不为所动。 她和丈夫之前也盼着能拆迁来着。这样，他们家也能像几个兄弟姐妹那样住进楼房里，女儿也不用每次亲戚聚会时被表兄妹们调侃为农村人。 后来，消息平复下去，他们也想开了。不动迁就不动迁吧，住在平房里也方便，况且他们家的虾皮生意，要是真搬进楼房里，也没得做了。 没想到，女儿突然扔给他们这么一颗重磅炸弹。 “你确定，是黄大仙亲口告诉你的？”孙桂芳不放心地问道。 “那当然，她连具体的日子都说得明明白白，今年的4月1日。” 孙桂芳本来不太相信。但女儿言之凿凿的样子，让她产生了动摇。 “你说咱咋办？”她把问题抛给了丈夫。 赵会彬瞅着赵咏薇好一会儿，把后者看得心里发毛，以为自己哪里露馅儿了。 没想到，他垂着眼想了一下，就做了决定，“听咱闺女的。” “你确定？” 不但孙桂芳愣住，赵咏薇也很奇怪，她爸一向老实稳重，这事上怎么出奇地积极。 “那当然，咱闺女天生是要发大财的。你忘了，三十晚上和初一早上的饺子，咱闺女第一口就吃到了硬币。” 赵咏薇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没想到她爸支持她的理由这么奇葩，也不知道是不是对她太有信心了。 “更何况，黄大仙都托梦了，你拜了几十年了，还不信啊？” 本以为会费尽口舌才能说服她爸妈，没想到两人轻而易举地就信了她的话。 “不过，这件事就我们三个知道，不要说出去。”赵会彬叮嘱两人。 “还用你说。” 关键是说出去，也没人会信。碰到脾气暴躁的，没准儿还会被打一顿。 等赵咏薇回到自己房间看书，孙桂芳拉着赵会彬去了灶台前，就着锅里的热水一边刷碗一边聊天。 “你真信你闺女说的话啊？” 孙桂芳虽然拜佛拜得勤，但多是习惯使然。要说她有多信，那还真是没有。 每次上香摆供品时，无非是为了一个心里安慰。 碰到拆迁这么大的事，她犹豫了。 “当然不信，”赵会彬看女儿那屋的房门关得严实，仍是低头凑近了才小声说道。 孙桂芳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赶在她张嘴前，赵会彬赶忙捂住她的嘴，“你小点儿声。” 孙桂芳点了点头，不解地问他：“你既然不信，干嘛还答应闺女要整修院子？” 按照他在餐桌上说的，为了拆迁做准备的话，那花的可不是小数目。 赵会彬神秘一笑，“我虽然不信什么托梦，但我觉得动迁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接着道：“之前好几次传要动迁，结果也没成，你知道为啥不？” 孙桂芳白了他一眼，“这还用问，还不是区政府没钱。” “没错，”赵会彬被媳妇怼了也不急，依旧笑呵呵的，“去年冬天，有一次在海边买生虾皮时，有一群人西装革履的来到海边，你记得不？” “当然记得，还有人跑过来，问我们是哪个村子的，干什么买卖，一年能挣多少钱？” “没错。后来我跟渔老大打听了，他认识开车的司机，说是那人专门给区长开车的。区长陪着几个香港来的客商，到他们港口看了好几次了。” “那能说明什么？”孙桂芳还是想不明白，这跟他们村的拆迁有什么关联。 赵会彬啧了一声，“昨天肖刚喝得醉醺醺时，跟我说了个事儿。” “啥事儿？” “去年下半年他们领导跟随区长陪着香港来的几个商人，把全区逛了个遍。表面上说是来旅游的，但真正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 孙桂芳心领神会，“他们是来考察的？” 赵会彬点点头。 “但那也不能保证，香港商人看上的就是东庙村吧？” 整个花池经济开发区268平方公里，里面包括几十个村子。怎么能确保这次动迁的里面，一定包含东庙村呢？ 第9章 为拆迁做准备 东庙村地处花池经济开发区的北部，而花池区位于追龙市的南部。 追龙市的港口是整个东北地区最大的货物运输港。 想要从花池区由陆路到达追龙港口，东庙村无疑是最佳选择。 花池区本身的港口也不小。 吸引港商在花池投资的原因，无非是两处港口。 想到这些，孙桂芳眼睛大亮。 如果上面真要动迁的话，那他们东庙村极有可能会被选中。 虽然消息不是百分百确定，但富贵险中求，很显然，她跟丈夫想到了一处去。 两人看着对方，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热火。 打定主意，两人说干就干。 接下来的事情，赵咏薇没有再插手，她忙着温书做习题呢。 幸亏她前世大学一毕业，就去了私人教育培训机构做了一名培训教师。 为了多赚点钱，不但教自己的科目，还经常帮同事代课。 是他们机构有名的全能教师。 再加上她的母校名声够响亮，很多学生愿意请她额外做一对一的家教。 所以，高中的知识点，她可以说是滚瓜烂熟。 眼下她需要做的，是提高做题速度。 不但要对，还要快，否则根本应付不了高强度的高考。 从大年初三开始，赵咏薇便坐在书桌前，从天亮到天黑，每天十几个小时，不知疲倦地徜徉在题海中。 因为9科都要考，她有太多需要准备的内容。 从一开始的打怵到后来的游刃有余，她发现自己很快沉浸其中，并慢慢感到身心愉悦。 准确算对题目，而且速度越来越快，让她的自信心大涨，成就感满满。 她相信以她成年人的心态，和后面几个月的反复练习。再来一次，她的高考成绩会更好。 这几天里，她没关注她爸妈的举动，相信两人肯定比她想的周到。 有一天，连续做了一上午的数学题后，赵咏薇感觉大脑晕晕沉沉的，再也看不进去一点东西。 她起身出门，打算去院子里来一套广播体操。 结果发现她家院子的一处角落里，堆满了红砖头。 她爸正在旁边的空地上，用铁锹搅拌水泥。 “爸，砖头和水泥哪来的？” 孙桂芳抢着说道：“水泥是买的，砖头是捡的。” 赵咏薇：“......” 孙桂芳笑着道：“你爸今天一大早就堵在卖水泥的店铺门口。人家一开门，你爸立刻进去买了十袋水泥。老板高兴新年第一单这么顺利，还送了小半袋呢。” “那砖头呢？”现在盖房子都用大石头，红砖头早被弃用了。 “问你爸。” “怎么还搞得神秘兮兮的？”赵咏薇来了兴趣。 赵会彬有些得意地接过话头，“这红砖可是我在村子里绕了好几圈，在一户废弃的院墙那里扒到的。” 要在东厢房里砌两面墙，正常情况下，为了结实，当然得用石头和水泥。 可眼下，不是为了动迁么，赵会彬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用最少的钱，把墙砌上。 显然，红砖头比大石头便宜多了。 可砖头也不好买，而且人家要卖也是大批量地卖。他们家的情况，买的量太少，人家根本不会卖。 赵会彬灵机一动，想起了村子里有很多废弃的老房子。 前两天，他在村子里四处逛了逛，选了一户周边没什么邻居的人家。杂草丛生，院墙倒塌大半，砖头堆了一地。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趁着天黑，他开着车到了地方后，快速地捡了一车的砖头。 赵咏薇听她爸讲述完，不禁竖起了大拇指。 她爸真有是能耐。 “薇薇，站远点，你爸要抹地面了。” 赵会彬把水泥搅拌均匀后，用刮板盛起一小块，甩到地面上，然后用刮板反复地抹，一直到抹平为止。 很快，院子里唯一的一处泥土地，也是原来的狗窝，就被抹成了水泥地面。 “别看这块地方也就一平米多点儿，动迁的时候，那就是有拆迁费和没拆迁费的区别。” 赵会彬说完，又把目光转向了厕所和炸虾棚的承重木头。 厕所内外墙好办，一小会儿的功夫，他三两下就抹完了。 红砖墙升级成水泥墙，档次立马提升一级。 “这虾棚的木头咋办？”孙桂芳问道。 赵会彬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外面砌一层砖，把木头包在里面，我再抹上水泥。” “那水泥能够用吗？东厢房还有两面墙呢？” “放心吧，”赵会彬胸有成竹，说道：“我都是抹得薄薄的一层，肯定够用。” 水泥花钱买来的，当然得省着用。 赵会彬在买之前，就算好了用量。 “今明两天，院子里面这些，都能弄好。” “那地里面呢，要怎么弄？” 赵咏薇家里还有20亩地，离家不远，走路十几分钟就能到。 中间隔着一条铁路。 由于东庙村很多户人家从事炸虾皮的生意，长年累月的，海水早就浸入到当地的地下水中。 所以，当地的井水，喝起来总是有股盐渍味道。 这也是，住进楼房的那几家人，对还住在农村的赵咏薇家看不起的原因之一。 “看，我们喝的是自来水，你们喝的井水，怎么有股怪味儿？” 水污染加上铁路的噪音污染，她家的田地根本不适合耕种。 即便挤出时间去种植农作物，秋天时也收不上多少粮食。 不止她家，东庙村的大部分的村民早就脱离了土地。 不炸虾皮的，就去区里找个工作，一个月一两千块钱，是顶好的收入了。 所以整个村子里的土地，除了极少数的上面还种了粮食，很多人家都是直接荒废了，也有一部分人家，像是赵咏薇家里一样，在地里种上了果树。 不用花时间和精力去照顾，一年下来，能结几个水果，年底给她馋馋嘴就行了。 赵咏薇家里的20亩地，早些年就种下了苹果树、梨树和桃树。 这些果树，时间长的有十几年的树龄，短的也有七八年了。 孙桂芳想到这些，问道：“有这些果树，就可以了吧，我看地里面也不用再捯饬了。” 已经朝屋里走的赵咏薇，闻言回头道：“妈，多种些树呗，又不嫌多。” 拆迁测量的时候，是按照树木的棵数算的，没人会去计较树种得那么密，会不会影响到结果。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家心知肚明。 第10章 重回高三 “买树苗也需要花钱。年份小的树苗，补偿不了多少钱。”孙桂芳不赞同地说道。 谁说要买了，白嫖来的不是更香。 赵咏薇发现，她跟她爸真是一脉相承。 “大姨家的后山上，不是有很多野生枣树和栗树吗？挖几棵过来，移栽到我们家的地里。” 她家虽说在农村，但是紧邻着城镇，附近的大龙山上只有野生的灌木丛。 跟她家情况不同，她大姨家住的可是名副其实的农村，群山环绕，山上各种野果小动物多的是。 每年夏秋两季，赵咏薇总能收到大姨家送来的野枣野板栗。 她小时候放暑假，跟着表姐表哥，漫山遍野地跑，记得清楚呢。 更何况，年初二的时候，她假装不经意地问过表姐，可以确定山上的枣树和栗树都是无主的。 以前他们村子里，也有人去山上挖过，卖给外村的人。 因为实在太穷，村长便睁只眼闭只眼，假装自己没看见，反正村子四周都是山，山上到处都是树。 要是村民们能靠卖树发家致富，他举双手双脚赞成。 可惜移植的野生果树可能不好成活，根本没多少人来买。 赵咏薇没跟老爸老妈透露过，不然没法解释，她年初二晚上做的有关拆迁的梦，怎么初二白天就开始为拆迁去打探消息了。 “找我大姨和大姨夫帮忙，多挖一些，把咱家的地里种满，反正只要活过拆迁的工作人员测量的时候就行。”她有些混不吝地补充道。 “还是我闺女有远见，有想法，”赵会彬听了，直拍大腿，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一分钱不用花，拆迁的时候，能多分到不少的拆迁费呢。薇薇，你不用操心了，回屋看书吧，我跟你爸再好好商量商量。” 等赵咏薇进屋后，赵会彬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一会儿给大姐和姐夫打电话，把事情说一下。没问题的话，后天一早我们就过去。” 他想了想，又说道：“你去卖店买两条好烟，到时候送给他们村长。” 孙桂芳帮忙把砖头摞好，纳闷道：“树不是免费的，不用花钱吗？” “虽然说是不用花钱，但咱们是外地的，人家看在大姐和姐夫的面子上，可能表面上不说什么，但心里难免有微词。两条烟递过去，能给大姐和姐夫避免不少麻烦。” 孙桂芳听了，连连点头，“还是你说的对，我没想到这茬儿。” 夫妻俩一边干活，一边把能想到的细节又细细斟酌了一遍。 转眼到了大年初八，赵咏薇开学了。 花池高中是当地仅有的一所高中，最近几年跟附近几个县城的高中竞争激烈。 每年高考结束后，几个学校的领导都会比较在一本、二本的录取率上，到底哪所学校更胜一筹。 除此之外，有多少学生考入了211、985大学，更是重中之重。 赵咏薇这一届的学苗（学生条件），在学校领导看来，比以往几届都要来得优秀。 有几个学生，在他们的评估里，只要不出意外，不说一定能考上清华北大，人大交大复旦是没问题的。 所以对他们的要求格外严格。 他们这届总共七百多人，前五十名被划分到一个班级，称为尖子班。从高二下学期开始，他们班每星期只休周日下午半天。 早上5：30起床早操，早操结束直接开始晨读，接下来就是一天的课，晚上6点一直到10点是晚自习时间。 周而复始，这样的高强度的学习生活，已经过了一年。 这次也一样，他们尖子班比其他班级早开学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也没人管他们，他们只能待在教室里上自习。 老师明确说了，怕他们中有的人自制力太差，在家里管不住自己。反正都是要看书，那就来学校看吧。 赵咏薇深呼吸一口气，无论多难，她必须得尽快适应。 尖子班的座位时常变动，跟考试成绩直接挂钩，所以他们班每次月考结束后，座位都得变动一次。 后来也不知道班主任怎么想的，忽然就决定以后就按现状来坐，再也不用把座位换来换去的了。 她的座位很好记，在第一排四人位，右数第二的位置。 讲台左右还各放了一张桌子。 何欣欣就坐在右边的位子上，赵咏薇坐下时，她正低着头闭着眼，嘴巴里念念有词：“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赵咏薇一听，哦，是李白的《蜀道难》，纯文言文，特别不好背。 但她熟得很，谁叫《蜀道难》是每年高考的必备重点呢，每教一届学生，她都重新学习一遍。 听何欣欣开了个头，她自然而然地在心里就接了下去，“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刚背了两句，就被前面的喃喃低语声打断了。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赵咏薇：“......” 毕业十年，她差点忘记了，何欣欣背书的一大特点，就是把同一句话在嘴里重复数次，直到记住了，才开始背下一句，依然是不停地重复。 何欣欣一开始坐在她斜前方时，赵咏薇被她这种背书方式惊呆了，甚至被她带跑偏了很多次。 看来她还得锻炼抗干扰的能力。 她苦中作乐地想，毕竟有过一次经验了，也许这次会容易很多。 曲宁，一个戴着圆圆的眼镜，有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的可爱女孩子，坐在她左边。 见赵咏薇坐下，小声问道：“你从家里带什么好吃的了？” 过年回来，几乎人人都带了一些零食，空气中弥漫着芳香的食物味道。 大布袋被放在两人中间的地上。赵咏薇把绳子解开，露出一点儿给她看。 “我妈自己做的牛肉干，可好吃了。” 曲宁眼睛一亮，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我爸妈给我带了很多南方的水果。晚上回寝室，咱们换着吃。” “好的，没问题。” 两人简单地说了几句，很快就埋头看书的看书，做题的做题。 整个教室安静极了，偶尔有人低声交谈几句，仔细去听，也是在讨论题目。 虽然没老师在场，大家依旧自觉，都在争分夺秒地学习。 赵咏薇很快被感染。 相比起其他人，她的劣势很明显。过年几天时间的锻炼，还是没能让她的做题速度提高到前世这时候的速度。 她很清楚，她不是多么聪明的人，依靠的还是后天的努力。但正是这份勤奋，让她有信心，自己可以把速度提升上来。 没有捷径而言，唯有多做题，反复做题。 她要达成的境界，就是眼睛瞅到题目，不用多做思考，大脑自然而然地就做出反应。 就像欧阳修《卖油翁》里的那句话，“无他，但手熟尔。” 第11章 年的高考 晚上10点回到寝室，急匆匆地洗漱完，刚躺下一会儿，就到了熄灯的时间。 虽然只有他们一个班的学生，宿管老师还是严格执行学校的规定，10：30一到就熄灯。 对于过点不熄灯的宿舍，宿管老师会敲门提醒，时不时地还会突击检查，看有没有胆大的学生逃宿，这种情况一般多在高一高二的学生中发生。 高三的学生当中很罕见。 有极少数的，也是早就放弃了高考，只为混个高中文凭。 对于这些学生，老师大多睁只眼闭只眼。他们自己出去玩可以，如果敢拉着旁的学生一起，宿管老师不管几点都会打班主任的电话，一定要把学生找回来不可。 但逃宿的情况，无论如何是不会发生在他们尖子班的。 对于他们班，宿管老师需要担心的是，有人熄灯后也不睡觉，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看书。 这样的学生，他们也没法多管，只可能事后跟班主任委婉提醒，他们班的某某学生最近晚上太过用功，要多注意身体多多睡觉。 所以见尖子班学生的宿舍偶有亮光闪过，宿管老师也只会当作没看到。 赵咏薇寝室6个人，此时，每个人手里握着一只手电筒，统一对着中间的零食堆。 每人都把从家里带来的好吃的拿出来一些，放在一起，形成壮观的一堆。 曲宁笑得眉眼弯弯，低声说道：“看喜欢吃哪样，自己拿，大家开吃吧。” 话音刚落，她就眼疾手快地拿起赵咏薇带来的牛肉干。 闻了一下午的香味儿，害得她自习效率都降低了，终于可以吃了。 “呜，太好吃了，”曲宁塞进嘴里一整块的牛肉干。 她大方地把剩下的递给旁边的人，“你们都尝尝，”又对着赵咏薇说：“阿姨的手艺太棒了，都可以开店了。” 其他4人一边吃着，一边点头。 赵咏薇看了一眼零食堆，拿出一个奇形怪状的水果。 “这是什么？”她问曲宁。 “榴莲，南边的水果，我们东北没有。” 不止赵咏薇没见过，吴扬和李明月也是第一次见。 “味道怎么臭哄哄的？”吴扬问道。 曲宁给每人分了一块，“你们尝尝，闻着臭吃着香，跟臭豆腐一个道理。” 李明月把分到的一瓣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慢慢地品了品，“嗯，味道不赖。应该很贵吧？” “好像一百多一斤。”曲宁答道。 “这么贵？”几人异口同声。 “从南边运过来，路费就不少钱呢。” “那我大学考到南方去，到时候什么时候想吃都能吃到。”李明月随即说道。 说到大学，大家更是来了精神，畅所欲言，纷纷畅享自己理想中的大学。 “我想考上海交大，看看jiang主席当年读书的地方。”曲宁语气坚定，显然早就做了决定。 “交大排名太高，我的成绩恐怕考不上。”吴扬有些垂头丧气。 “其实，我觉得选对专业更重要。”寝室里平时少言寡语的朱彤芳突然说道。 赵咏薇心下暗暗点头，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人，会有如此真知灼见。 她想起当年报志愿的时候，自己有多天真和无知。 那个时候的她，就像很多十七八岁的中学生一样，不清楚自己的兴趣所在，也不知道应该选什么学校什么专业。 向老师们请教，他们更注重的是学校排名，对于专业，看的并不是那么重。 毕竟排名更靠前的大学名声更响亮，对于花池高中来说，是很好的宣传。 前世，赵咏薇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报了人大英语系。 人大不错，英语系差点意思。 这辈子，她决定学校还是选人大，但专业必须换一个，换一个未来十几二十年内，发展更迅速的行业。 就计算机专业吧，这是她重生回来后就做好的打算。 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虽然不记得当年的高考题目了，但大概印象她还是有的，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培训老师。 2003年辽省第一次考大综合，当年他们作为被实验的小白鼠，完全摸不着头脑，连老师们也不清楚出题的方向和难度。 赵咏薇记得很清楚，大综合的题目比一模二模三模时的简单多了。 难上青天的是数学卷，当时很多人考完出来，直接就在考场外放声痛哭。 赵咏薇也是后来看新闻才知道，考前两天高考卷被偷了。他们用的是备用试卷，数学试卷的难度堪比奥数。 当年可以说是害惨了无数考生。 赵咏薇心态好，没崩，最后的成绩竟然跟平时差不多。 她相信，这回总分多考个一二十分，进人大的计算机系，应该没问题。 想到这些，她对着朱彤芳点点头，说道：“我觉得朱彤芳说的很有道理，咱们不但要看学校，还得选对专业，毕竟找工作的时候，用人单位要看你都学了哪些东西。” 曲宁几人听了，也觉得言之有理。 “不管选什么学校什么专业，只要是将来能赚到钱就行，”曲宁直言不讳。 “上海交大能满足你的财迷愿望。”有人打趣道。 曲宁不好意思地羞好了脸，“好啊，让你笑话我，”说完，和那人互相挠痒痒。 “我的梦想就是成为有钱人。”赵咏薇重生回来，有了新的人生目标。 她的话音一落，寝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不是吧，”李明月看着她，有些不解，问道：“我怎么觉得，你更像是个搞学问的人。” “对呀对呀，”曲宁跟着附和，接着她话音一转，“没想到啊，没想到，赵咏薇，原来你跟我一样，都是小财迷。” 赵咏薇大方地笑了起来，“之前是我想差了，想搞学问也得有金钱作基础，所以以后啊，我要向钱看。” 她这一番话，不可谓不大胆。 钱嘛，当然人人都爱。但在如今的年代，她们所处的小县城，民风还相对淳朴，没人会把钱挂在嘴边，就怕被别人说一声，庸俗。 可要赵咏薇来说，后世的人对钱的态度要坦荡得多，这点太值得他们学习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只要合理合法，个人表达对钱的喜爱，怎么就不行了。 她还就不信了，有哪个人是真不爱钱的吗？ 站出来，她要送他一句：虚伪！ 第12章 高三学生的吃饭速度 初八开学的只有他们尖子班。 其余班级的学生，过完正月十五才开学。 这一个多星期，教学楼和校园里，大部分时间都是静悄悄的。 只有下课的时候，会在操场上看到他们班零星的几个学生，或是上厕所，或是跑步锻炼身体。 老师们大多住在学校附近，虽然没到上班时间，但时不时地也会来教室里看上一眼。 有的老师还会忍不住走上讲台讲起课，讲完之后还要布置作业。 “上一个星期的自习课，什么人能受得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赵咏薇的同学们感动坏了，都以为老师大发慈悲，要让他们休息。 结果，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师，紧接着来了一句，“我给你们布置点作业，正好让你们换换脑子。” 底下的学生们，顿时发出一片哀嚎声。 赵咏薇耳边听着，低头微微笑着，手中的笔不停地计算着黑板上老师刚刚留下的题目。 忙碌且快乐着，就是她目前的状态。 她很满足。 就这样在学校待了一个星期，到了周日中午，赵咏薇迫不及待地往家赶。 她得回去看看果树的种植情况。 一进屋放下书包，她就想往地里跑。 “干嘛去？”孙桂芳拉住了她的胳膊。 “我去咱家地里看看。”她妈的力气比她大得多，她没能挣脱开。 孙桂芳一个巧劲儿，就把她拉了回来，“不用你特意去看，我和你爸早就把树种好了。” 她心里纳闷，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操心了。 “都种好了，种得多吗？” 她爸妈这动作够快的。 正月里天冷得厉害，土冻得梆梆硬，想要刨坑种树，需要花费大把力气。 经常一镐下去，坑没挖出来，地表上只有一个浅浅的印迹，人的胳膊却会被反震得生疼。 这样干一天的话，第二天胳膊酸涨得根本抬不起来。 难度可想而知。 没想到，她爸妈一个星期，就把20亩地种完了。 赵咏薇猜测，她爸妈根本没请人帮忙，完全就是他们俩人干完了所有的活儿。 她跑到孙桂芳身后，使出最大的力气给她按肩膀，“有没有舒服一点。” 手下的肌肉，果然僵硬得很。 孙桂芳笑着拉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捏下去，说道：“我和你爸皮糙肉厚的。不用担心，你自己好好歇会儿，手总写字也累，不用给我按了。” “先吃饭吧，要是实在不放心，吃完逛弯儿的时候，正好去地里看看。” 她冲着门外喊道：“收拾收拾，准备吃饭。” “哎，”赵会彬大声应着。他放下手里的活儿，回到客厅洗好手擦干，揭开锅盖，把早就蒸热的饭菜，一一地端到桌上。 赵咏薇朝桌上一看，有爆炒排骨、小鸡炖蘑菇、蒜毫炒肉、白菜心拌海蜇和刀鱼，荤素搭配，都是她喜欢吃的。 孙桂芳给她不停地往碗里夹菜，“多吃点，吃了一个星期的学校食堂，我看你都瘦了。” 在她爸妈眼里，每个星期从学校回来，她都“瘦”了。 学校食堂表示冤枉，他们的饭菜味道上肯定比不上家常小炒，但量大管饱。 虽然承包给某位校领导的亲戚了，但人家挣的也是良心钱，买的都是新鲜的蔬菜和肉类。 没人敢动歪脑筋。 “够了够了，我吃不了。”赵咏薇刚回过神，就发现她碗里已经堆成小山了。 “多吃点儿，慢点儿吃，不着急。”直到确认女儿碗里再也装不下，孙桂芳才停下筷子。 赵会彬笑呵呵地看着母女俩的互动。 这顿午饭吃了半个小时，对赵咏薇这样的高三学生来说，是难得的享受和奢侈了。 她在学校待了一个星期，已经适应了十分钟解决一顿饭的快节奏生活。 每次开饭前，以班级为单位，大家排队去食堂。固定十个人一张桌子，大家围站在桌旁。 没错，没有板凳，更别说舒服的椅子了。据说，学校领导们一致商量后，决定让全校学生从高一到高三，全部吃着吃饭。 他们认为站着吃饭速度更快，更省时间。 人一旦坐下，就会下意识地放松。 那吃完一顿饭，花的时间可不就长了。 为了节省时间，在他们到食堂前，食堂阿姨们都把饭菜用大盆装好，放到了桌上。 他们一到桌前，立刻就可以用自己的饭盒盛饭盛菜，一丁点儿的时间都不耽误。 大家吃饭的速度一个比一个快，纷纷鼓着腮帮子拼命吞食，上一口的饭还没完全咽下，下一口的已经塞进了嘴里。 至于食物的味道如何，不是他们关心的所在。他们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填饱肚子。 就这样一套流程下来，谁的吃饭速度能不快。 回家之后，在爸妈的眼皮子底下，赵咏薇没拿出她在学校狼吞虎咽的本领，生怕她妈再来一句，“果然是瘦了，看看都饿成什么样了。” 饭后，她摸了摸鼓起的肚皮，慢吞吞地朝外挪着脚步，“我去地里逛一圈，正好消消食。” 孙桂芳在她身后叮嘱道：“外面冷，把羽绒服穿好。” 赵咏薇没回头，把手举起摆了摆，示意她听到了。 出了院门，她往左边走去。 当地人家的院子，一家紧挨着一家，一排挨着一排，两排之前距离非常近。 赵咏薇家里有一辆东风小货车。 家里的生意离不开这辆车。 去海边买生虾皮，会用到它；把干虾皮给虾贩子送到客运站，也会用到它；还有炸虾离不开的煤和盐，赵会彬每次都是自己去买完拉回来，更是离不开这辆小车。 而前排房子和她家院门之间的距离，窄到刚刚能容下小货车进出。 她家的院子在一排当中，左属第四家。 紧挨着她家的，第三家，男人姓张，在运输公司当大货车司机，长年跑外地，十天半个月的才回家一趟。 第二家，外省人，姓姜，老两口没什么收入来源，主要靠打工的儿女接济。 第一家，是个赶马车的。 他家院子往东二十多米，是一个宽四十五米、深二三十米人工开凿的深沟。 深沟底部铺着一条铁路，火车沿着这条铁路线把北部矿山里的煤矿，源源不断地运进花池港。 而她家的20亩地，就在对面，被铁路生生分开。 赵咏薇脚步不停，脑子里想的都是果树。 没想到，她刚走到第二家，就看到她家院子里闹哄哄的。 有人往外搬家具，有人站在门口不停指挥，还跟旁边的人聊着什么。 赵咏薇随意瞟了一眼，没在意。 下一秒，“卖房”、“搬家”的字眼顺着西北风，隐约传到她的耳边。 赵咏薇脚步猛地止住。 第13章 邻居要卖房 赵会彬和孙桂芳刚把碗筷洗好，就见女儿跑进了院子。 脸色红润润的，看起来不太像风吹的，倒像是激动的。 孙桂芳迎上前，关切地询问：“怎么没去地里，跑这么快，有什么事？” 赵会彬没说话，眼睛却一直跟着赵咏薇的动作。 灌了两口西北风，赵咏薇急喘了口气，声音焦急地道：“姜家好像要卖房？” “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路过，听他们家人说的。” 赵会彬眼睛里一道亮光闪过，他也想到了，连忙把手上的水擦干，拉着孙桂芳出门。 一边朝外走，一边安慰赵咏薇：“我和你妈去打听打听。” 赵咏薇没答应，她小跑进屋，抱起两人的羽绒服，在院门处追上了两人。 “我也要去。” 她一定要去现场，想第一时间确认自己听到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劝不住女儿，夫妻俩只好带着她一起过去。 到了姜家的院门口，院子里已经摆了一地的家具，还有人在不停地从屋内向外搬。 孙桂芳主动上前寒暄：“婶子，你们家这是要搬家？” 看这架势，不是搬家就是收拾屋子，但谁家不是年前清理，哪有年都过了的，才开始清理。 所以，她内心里已经确认了女儿所说的话。 果然，姜婆子满脸笑容地说道：“没错，我和老头子要搬去跟儿子一起住了。”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骄傲，还带着那么一丝丝想要炫耀的心情。 孙桂芳根本没留意，她的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姜家的院子。 跟他们家比起来，姜家的院子小了很多，只有三间正房。 泥土地，从痕迹上可以看出来，老夫妻往年在院子里种了不少的蔬菜。 墙角还有竹篾子编织的鸡窝。 不愧是做了二十年的夫妻，孙桂芳和赵会彬默契十足，视线一对上，就都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这院子值得买！ 顶多付出几千块钱，动迁时他们能分得好几万的拆迁费。 但也正因为这一点，两人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这时候买下姜家的房子，他们有点故意占人便宜的感觉，毕竟做了几年的邻居，这么做有些不太地道。 两人为人实在，虽然心里不舍，忍着不去看女儿期盼的眼神，孙桂芳试探地问道：“正月里房子不太好卖吧，要不然，再等等，等天暖了再卖吧。” 她是好意，但对方完全不领情。 姜婆子刚才的炫耀没能从孙桂芳那里得到回应，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些不高兴。 闻言，她眼睛一竖，声音也尖利了起来，“怎么会没有人买，大不了便宜卖了，我们姜家不缺那点钱。” 说到这里，她的神情再度得意洋洋起来。 “别看我们是X省外来的，但谁让我的儿女又孝顺又有本事呢。一来，他们就在区里找到了班儿上，几年的时间就攒钱买上了房，可比你们当地人强多了。” 赵咏薇听得直皱眉。 不管怎么说，花池区也是国家级经济开发区，有煤矿有港口，未来的发展前景眼见地光明。 因此吸引到了不少周边县城和其他省市更穷困地区的人，外来务工。 当地人早就习惯了外地人，加上花池本身也是一个小地方，更不可能歧视外地人。 只是没想到，姜婆子好像还看不上他们当地人。 以前掩饰得好，没被他们发现。可能是要搬走了，不用再顾忌了，才口出恶言。 赵咏薇仗着年纪小，天真地问道：“姜家奶奶，你说的当地人是谁啊？是指我爸我妈吗？” 姜婆子脸上一僵，刚才得意忘形，一个不注意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去。 其实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在这片儿住了几年，周围邻居待他们一家都不错，尤其是赵家人。 赵家从虾皮里挑出来的小鱼小虾，会晒干卖鸡饲料，这种饲料喂养出来的鸡下出来的蛋，蛋黄是红色的，更有营养，卖得价钱更高。有养鸡场长年跟他家合作。 她也养了几只鸡，听说后动了心思，却不想自己花钱去买。 儿子和女儿一人只给两百块钱。她和老头子每个月的生活费只有四百块，当然是能省则省。 在一次尝试上门索要成功后，姜婆子得了甜头，隔三差五地去要半袋子。 几块钱的事儿，相信他们也不好意思开口要钱。 果然不出她所料，无论是赵会彬还是孙桂芳，不管心里怎么想，还真从来没跟她要过钱。 想到这些，姜婆子难得面上有惭愧之色，一闪而过。 “呵呵，我刚才就是嘴快了，你们别介意啊。” 赵会彬两口子没想到，过来打听个消息，会被人当面嘲讽。这人还是他们多多少少帮过不少忙的邻居。 看在她年纪大的份上，两人不想计较，但也歇了劝说的心思。 希望一个多月后，她还能这么说吧。 两人硬起了心肠，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赵会彬问道：“婶子，你这房子卖多少钱？合适的话，我就买下来。” 他话里没有说死，就怕这老婆子狮子大开口。 姜婆子闻言，眼珠子灵活地在眼眶里转来转去。 赵会彬无奈地看了一眼孙桂芳，他话说得足够小心了，没想到，对方还真起了心思。 赵咏薇冷眼旁观，见此情形，灵机一动，看向她爸问道：“爸，我二舅过年时不是说要借钱的么，咱家的钱还够用吗？” 让孙庆义背这口黑锅，她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赵会彬一愣，见女儿冲他悄悄地眨巴眼，很快心领神会，懊恼地挠挠头，叹气道：“唉呀，看我这脑子，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那买不起了，”他跟姜婆子摇摇头，面上有几分可惜和不舍。 姜婆子看在眼里，当然不会让赵家人走。 孙桂芳还真没说错，正月里房子不好卖。其实她和老头子从腊月里就开始往外透露，他们家要卖房的消息，结果根本没人搭话。 也是，他家院子又小又破，房子年头久了，谁买房不想买新房。 好不容易碰到赵家人有兴趣，她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 今天这房，无论如何也得卖给他们。 第14章 无法阻止当年高考试卷被盗 在一阵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中，双方最终在7800块的价位上，达成一致。 在赵咏薇的提醒下，赵会彬提出要签买房合同，双方还要去村委登记，把所有手续走完之后，他才会付钱。 虽然心里抱怨着赵家人事儿多，但姜婆子不敢在面上表露出来。 她心里美极了，她和老头子当初只花了不到6000块，就买下了这处院子。 住了这么多年，现在卖出去，不但没赔，还赚了快2000块。 所以尽管赵家人要求多，她还是痛快地答应了。 两家人商量好，明天周一，他们上午去村委会签合同办手续。 赵咏薇第二天上学了，后续的情况她是通过电话了解的。 确认手续无误，宅基地和房子完全过户到她爸名下，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到时候拆迁，”说到这里，孙桂芳压低了声音，就怕赵咏薇那边的公共电话声音太大，被别人听到,“万一姜家人反悔了咋办？” 赵咏薇给她爸妈鼓劲儿，“不用担心，既然过了户，那房子就是我们家的了，姜家想反悔也没用。理在咱这一边，他们想闹也闹不起来。” 赵会彬和孙桂芳两人挤在话筒跟前，闻言直点头，又想到女儿看不见，便出声道：“放心吧，他们想反悔，我们也不答应。” 接下来，两人又把他们对新买院子的改造计划，跟赵咏薇说了一遍。 夫妻俩打算维持院子原来的大概样子，只在一些小的地方做些整修。 如果动作太大，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真到了动迁的时候，就怕会招惹到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夫妻俩打算低调处理小院子。 先培育出一些菜苗，在姜家原先种菜的地方，把菜苗栽上。 留下来的鸡窝，孙桂芳不打算养鸡了，她跟大姐打好了招呼，去她家抱一窝兔子回来养。 养兔子的话，院里的味道可能不太好闻，她计划着去大姐家时，再去她家的后山上，挖几株玫瑰和蔷薇。 做这些，贴合原来姜家院子的情况，一般人看来，不会往动迁上联想。 当然，最主要的是，这三项将来都是会有拆迁费的。 赵咏薇听了，心里感慨，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她爸妈想的就是周到。 换作她的话，根本不会多想，三下五除二的就按照她家院子的情况进行改造了。 不说时间上来不来得及，那么大的动作，肯定会有人好奇。 她家无权无势，低调能发财能保命，就不要做出什么轰动的大举动来了。 眼见爸妈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赵咏薇也就不再关注了。 她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到了学习上。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一模就要来了。 过去一个月，她适应的结果到底如何，就看这次一模的表现了。 对于自己不记得当年的高考题目一事，她一点也不感到遗憾。 这样一来，她就必须全力以赴地学习去准备高考，而不是想着走捷径投机取巧。竭尽全力去拼搏的感觉，让她全身热血沸腾，感受到了自己是真真正正地在活着。 人的记性真地很奇妙，往往那些痛苦的经历，在人的大脑中留下的印象更深刻。而那些美好的感觉和回忆，时间一长，便变得模糊了起来。 赵咏薇此刻就是这种感觉。 她虽然不记得高考题目了，但当年做错的一些题，十年过去了，她仍记忆尤新。尤其是其中的两道题：一是大综合的一道选择，二是英语作文漏写了一个小要求。 这两道题，都是她当年一出考场，立刻反应过来的。可惜试卷已经交了上去，让她痛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意识到，不用多说，早5分钟，她都来得及修改。 也许，正是当时的记忆太痛苦，这两道题才会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再上考场，看到它们，打死她都不会再做错。 还有一件事，赵咏薇一直在心里惦记着，就是高考卷子被偷盗的事。 她不是没有想过去提醒，毕竟备用的数学试卷实在太难了，几百万考生都受到了影响。 但她不记得是在哪个地方被偷的了。 当年报完志愿通知书一到手，她就跟别的学生一样，彻底放飞自我，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考试和高考的字眼。 试卷被盗一事，还是有的同学看到了新闻，在后来一次聊天时提起的。 所以她根本无从下手。 她总不能每个教育局都联系。她要是真那么干了，无论是匿名电话还是匿名信件，她相信国家分分钟能查到她身上。 思来想去，只能放弃。 她还是管好自己吧。 有些事，实在超出了她的能力范畴，不是她能干预的。 她想潜下心来好好学习，可有人偏偏不想让她如愿。 坐在她身后的王晓希，伸手重重在她背上拍了一巴掌，打断了她脑海里刚刚捋好的思路。 赵咏薇暗叹一口气，不耐地翻了个白眼，转过身扯起嘴角，问道：“什么事？” 王晓希兴致勃勃地说起了昨晚看的电视剧。 “那个男主角可帅了，我每晚都能看一集，可惜你不能跟我一样，每天都能回家看电视。” 赵咏薇看着她，阴阳怪气起来，“你好厉害啊，天天看电视，成绩还那么好。” 王晓希好像没察觉，高兴地左右晃了晃头，“哎呀，我的成绩就一般般啦，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没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赵咏薇说道：“没事儿的话，我先学习了，你慢慢回味那位帅气的男主角吧。” 话还没说完，她人已经转过了身去。 不再理会王晓希在后面的嘀嘀咕咕，赵咏薇拿起笔，重新计算起来。 下课后，曲宁靠过来，把头趴在她左胳膊上，小声问道：“刚才上自习的时候，王晓希叫你是不是谈论她晚上看的电视剧？” 赵咏薇眉毛一挑，起了好奇心，“你怎么知道？她跟你也说了？” 曲宁一个劲儿地点头，小嘴里不停地抱怨。 “我午休上个厕所，就被她抓住了，拉着我的手，非要跟我讲那部电视剧有多么多么好看，害得我午觉没睡成。” 赵咏薇把王晓希的话跟她说了一遍。两人对视一眼，双眼里同时流露出疑惑不解。 “她什么意思？” “怎么感觉，她既想跟我们炫耀，又想拉着我们一块儿，明明知道我们没条件，也不肯放过。” 曲宁的感觉没出错。 如果赵咏薇没猜错的话，王晓希是做不到自己不看电视，便想也让她们花时间和精力在这上面。 反正，只要不是学习就行。 在一顿饭被挤压在10分钟内完成的情况下，她花几十分钟看一集电视剧，心理上怎么可能没有负罪感。 可她首先想的，不是加强自控力，而是想方设法把她和曲宁也拉下水。 这样一来，浪费时间在学习之外的事物上的人，就不止她一个了。 赵咏薇猜测，王晓希的想法是，反正大家都在原地踏步，她也就不用再背负着负罪感了。 第15章 总有些人心思龌龊 赵咏薇还真没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王晓希心里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她大概也隐隐知道她的想法龌龊，如果让她的同学知道了，大家都会疏远她。 所以她只能暗戳戳地去使坏，寄希望于别人跟她一样，会被勾缠起兴趣，然后把注意力放到电视剧上。 赵咏薇猜测，要说王晓希有多恶毒，恐怕那倒也未必。她大概是因为自己没办法忍不住要去看电视，心里不得劲儿，就想拉着别人一起。 即便如此，赵咏薇还是决定要远离王晓希这个人了。 王晓希没能从赵咏薇那里得到积极回应，心里不舒服得很。实际上，她不止对赵咏薇和曲宁说了，坐在她座位周边的人都没能逃过。 让她气愤的是，没一个人上她的当。 那不是废话么！ 时间像个耄耋老人，拖着缓慢的脚步，坚定不移地向前走着。黑板上方的高考倒计时，一天一天地在减少，时刻提醒着他们。 高考，高考，高考！ 它要来啦！ 大家寒窗苦读12年，在这种紧要关头，更是绷紧了神经。 相比之下，王晓希的行为，无疑是在害人。 赵咏薇把她的猜测告诉了曲宁，后者眼睛瞪得溜圆，回头趁着王晓希没注意，悄悄地白了她一眼。 “没想到她还有这种坏心思，以后我们都离她远一点。” 曲宁很快坐直了身体，从桌子左上角堆得老高的摞书中抽了一本。 “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学习吧。” 她这小身板儿，实心眼儿，斗不过，斗不过。 刚看了两行字，她又靠近赵咏薇，说道：“听说王晓希家里是开工厂的，特别有钱。她说过她高考成绩要是不理想的话，她爸妈送她出国留学。” 关于王晓希家里有钱这事儿，赵咏薇一早就知道。 不说她平时的吃穿用度，比大部分同学好得多，单说因为她不想住学校寝室，她家里就直接在学校南门附近买下三层楼。 她自己住中间那层，两个住家保姆住一层，给她做饭收拾卫生。 三层不住人，两个保姆平时也从不敢大声说话走动，生怕吵到她。 高三一开始，她就在班里炫耀过了，当时全班同学都被如此的大手笔震撼到了。 也是在那个时候，大家才意识到，原来王晓希家里不是一般地富裕。 前世的时候，赵咏薇只顾着闷头读书，从来不去留意这种八卦。 但经过上一世，她亲眼看过爸妈因为家里没钱而强忍着身体疼痛，她深知没钱寸步难行的道理。 所以一回来，她便开始积极布局，不但要让吸血鬼亲戚们占不到丁点便宜，更要让家里彻底富裕起来。 她想到现在的学校南门还是一片荒凉地，只有王晓希家里那一片 儿新盖了几栋楼房。 再过几年，随着花池区的经济发展得越来越好，拆迁的村子也越来越多。 她想着，等到了大学，她得更努力地赚钱，多买点地，拆迁的时候能分到更多楼房。 “还是好好看书吧，我们跟人家没法比。”她把曲宁靠过来的脑袋拨了回去。 赵咏薇的努力没有白费，在三月初结束的一模考试里，她的成绩排到了全校第六。 看似比上学期期末的排名下滑了三名，但赵咏薇知道，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她已经拼尽了全力。 一个多月的时间，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她心里满意得很。 照这样的势头，她再努力上三个月，高考时她的成绩肯定要比前世要好。 可有的人不这么看。 梁雨菁，身为高三尖子班的班主任，自认跟她的同事们相比，高人一等。 学校领导们肯定也是看重她的能力，不然也不会让她来带高三尖子班。 领导们对这一届学生期待值很高。在他们的预想中，至少有十个学生能考进那些头部的大学。 梁雨菁时刻记着校领导的嘱托，对班级排名前十的学生，要求得格外严格，毕竟学生们的高考成绩跟她的奖学金和升职直接挂钩。 可在学生们的眼里，作为班主任的她，难免有些势利眼了。 对排名靠前的学生，那叫一个无微不至；对于排在的后面三四十人，平时就跟看不到似的。 那些人也是天之骄子啊，放在哪里都是妥妥的高才生。 结果被她这么区别对待，心里不感到厌恶才奇怪。 赵咏薇属于平时会被梁雨菁关心照顾的那一批人，但前提是她的成绩一直排在前面。 一旦她的排名掉落，那她从梁雨菁那里收到的白眼和冷遇会更多。 这次她在一模中的表现，就让她见识到了梁雨菁的另一面。 梁雨菁把她的卷子拍得叭叭地响，声音尖锐地问道：“你怎么回事？怎么考得这么差？放寒假是不是在家没看书？” 赵咏薇刚一进办公室，就挨了一顿兜头痛骂。 她这才反应过来，梁雨菁叫她进办公室的原因。 离开高中校园太久，她都忘了梁雨菁的这种骚操作了。 当年她的成绩一直稳定，从来没有被叫过办公室，没想到重新来过一回，让她有了不一样的体验。 赵咏薇并不领情，梁雨菁这么做并不是多么关心她，只是担心她的成绩下滑会影响到她作为班主任在同事和校领导那里的印象。 更何况，办公室里并不是只有她们两人，还有其他五六个老师在呢，其中就包括二班的班主任，同时也是尖子班的物理老师。 连小学生都知道爱面子，不想在众人面前被老师批评，更何况她现在是高三的学生了。 如果梁雨菁真心地关心学生，就不会做出这种完全不在乎他们尊严的事情来。 赵咏薇低下头，垂着眸没吭声。 这时候，要让梁雨菁发泄完，如果她插嘴的话，不管她说的是什么，都会被梁雨菁认为在狡辩。 梁雨菁嘴里仍旧说个不停，“是不是期末考试排第三你骄傲了，看你这回考成个什么奶奶样儿！真是气死我了！” 说得口干舌燥，她抓起桌上的水杯，“吨吨”地喝下去大半杯。 好不容易有个间隙，赵咏薇声音平静地说道：“这次是我没考好，下回不会了。” 物理老师也在一旁帮着说话，“成绩有起伏是正常的，赵咏薇的成绩一直很稳定，偶尔有一次失手不用太在意，保持心态平衡，下回成绩肯定能回来。” 这才是身为老师的正常发言。 赵咏薇在心里点评。 连着喷了几分钟，梁雨菁终于感觉心里的火气下去了不少。 同事出面了，她也不好不给面子。 施恩一般的，给了赵咏薇进办公室后的第一个正眼，同时说道：“把卷子拿回去吧，自己把错题好好看看，到底为什么做错了，下回考试我看你的表现。” 第16章 势利眼的班主任 赵咏薇拿着自己的试卷回了教室。 刚一坐下，曲宁好奇问道：“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有什么事？” “唉，别提了。”赵咏薇没想过要隐瞒。办公室就在他们班教室旁边，刚才她那么大的嗓门，难保会没人听到。 “被批了。”她老实说道。 曲宁眉头一抬，“为什么呀？” “还能为什么？”赵咏薇耸了下肩膀，“排名下滑了呗。” “排名上升和下滑，不都是正常的么。只允许上升，不允许下滑，她想什么呢？” 她安慰道：“一模通常比高考难，所以成绩掉点儿不用担心。” 赵咏薇刚想点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小声的嘲讽，“学习再刻苦有什么用，成绩不还是下降了，还不如我天天看电视呢。” 自从上次没在赵咏薇这里得到认同后，王晓希就开始对她开始了冷嘲热讽模式。 估计是觉得自己的心思反正被发现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赵咏薇还什么都没说呢，曲宁先激动起来，转过身去夸张做作地说：“哇，你好厉害啊，天天晚上看电视还能排十几名，那你后面那些人不是比你差远了，他们再刻苦都没法追上你。” 曲宁故意曲解王晓希的话，让别人以为她看不起排在她后面的同学。 有本事去和那三十几个同学解释吧。 让她搞恶性竞争！哼！ 果然她话音一落，坐在后排的学生们听到，视线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了王晓希身上。 那里面包含着狐疑、无语、气愤、厌恶、失望，甚至还有恶毒。 王晓希被曲宁气到，又差点被大家的目光吓得哭出声。 曲宁嘿嘿一笑，转过身对赵咏薇抛了个媚眼。 “我了不起吧。” 赵咏薇宠溺地看着她，同时提醒道：“我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我看我。以后别招惹她，小心她出阴招。” 王晓希是有后路的人，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大不了出国留学。 她们不像她那样有家长铺好的后路，只能依靠自己，通过高考，走出落后的小县城。 曲宁被她连唬带吓的，连连点头，表示听她的话，再也不去招惹王晓希了。 赵咏薇对自己有信心，成绩会在后面的考试中重新提起来，所以她不担心同学和老师的目光。 但是她有些头疼，该怎么跟她爸妈解释。 没等她想到好的办法，又一个周日到了。 她随意装了语数外的练习册，在家只能待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显然装太多书也没时间看。 她刚把书包拉链拉上，站在讲台上俯视全班的梁雨菁阴阳怪气起来。 “有的同学放假回家恨不得一本书都不拿，书包扁扁的，就这种学习态度也难怪考试成绩下降了。有的同学就做得非常好，满满一书包的书，放假也不放松。” 赵咏薇手还在拉链上，顿感无语极了。 这种话语上的打击，对她这样的社畜来说不值一提。她的心硬得起不了一丝波澜，大润发十年没杀的鱼都没得比。 可换作没出校园的高三学生来说，可谓是在他们的自尊心上的狠狠一击。 扭头一看，她果然没料错。有不少的同学，本来跟她一样都准备走了，被梁雨菁这么一说，羞愧地重新回到座位，开始往书包里面加书。 赵咏薇回过头，掀起眼皮朝讲台上看了一眼，梁雨菁正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里有恨铁不成钢，还藏着一丝隐隐的不屑。 是觉得她无可救药了么？ 这么快就把她势利的那面显露在她的眼前了！ 赵咏薇小小地撇了一下嘴。她不在乎有个势利眼的班主任，她只希望对方别给自己找麻烦。 她也不会做什么去挽救自己在对方眼里的形象，想让她成为她眼里的乖学生，那是不可能的。 等她以后成绩上来，梁雨菁对她的态度会好回来的！ 顶着梁雨菁吃人的目光，赵咏薇把书包一背，跟左右同桌打了声招呼，出了教室。 进了家门，发现家里来了不少人。 三个舅舅带着各自的老婆，在他们家齐聚一堂。 六个人站在院子里，这里看看，那边摸摸。三个舅舅在炸虾棚那里，指着锅台说着什么。 孙庆义一副主人家的模样，对着两个兄弟指点道：“你们看这锅台，用的时间长了，水泥台面都有些开裂了。我跟二姐夫说过，让他推倒重新盘，结果二姐夫小气吧啦的，不舍得花钱，非要将就着用。” 他一边说，一边唉声叹气。 赵咏薇在没人看到的角落，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院门的响声，把六个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她身上。 正面撞上，她不得不扯开嘴角挨个打招呼。 “大舅大舅姆，二舅二舅姆，三舅三舅姆，你们来了。” “哎，薇，放假回家了？”二舅姆王玥脸上挂着笑容，殷勤回应。 赵咏薇一边点头，一边思忖着他们的目的。 肯定不是好事儿就是了。 孙桂芳掀开厚门帘，招呼着众人进屋，“外面太冷，都先进屋吧。薇薇先歇一会儿，马上就能开饭了。” 赵咏薇抢先一步进门，发现她爸妈正围着两个灶台忙得团团转呢。 她妈看见她皱着眉，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别拉着脸，让他们看到不好。” “你们俩在厨房做饭，他们也没一个帮忙的，都伸着脖子等着吃？” 目之所及，她爸妈做了十几个菜，丰盛程度快赶上除夕晚上了。 “人家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干活的。” 赵咏薇手捂在嘴边，悄悄地问她妈：“他们来这儿干吗？” 孙桂芳透过窗户，向院里看了一眼，见没人看过来，才小声地说：“我们买院子的事情，被许老六知道了。” 许老六是三舅姆许雅丽的大哥，在许家一众兄弟中排行第六，人称许老六。 许老六家里住得近，离赵咏薇家里只有几分钟的路。 家里同样是做炸虾皮的生意。 不同的是，他家的生意规模大得多。 赵咏薇明白了。 许老六知道了她家买房的事情，就等同于许雅丽知道了。 三舅姆为人向来精明，想从赵咏薇家里获得好处，又不肯自己出马，就拉上了大舅和二舅两家，让那两家打头阵。 反正到最后如果有便宜占的话，也肯定少不了他们家。 第17章 三个舅舅上门 二月中下旬，赵会彬和孙桂芳一直忙着整修新买的院子。 他们很多年不种菜了，手头上一时也没有菜苗儿，想自己培育来不及。 直接买菜种的话，目前天气这么冷，一个多月的时间，蔬菜长不了多高。 赵会彬后来从住在后村的一个拐着弯儿的亲戚家里要了些菜苗。 东庙村原来是一个整体，坐落在大龙山下。 后来区里为了把港口的货物运到市里，打通了大龙山，修了条疏港路，从这条路过大龙山，可以直达追龙市。 而疏港路把东庙村一分为二，称为前村和后村。 赵家住在前村。 赵会彬老家山东的，当年全家跟着整个村子集体闯关东来到的东庙村，当时村里的人家，多多少少都带着些亲戚关系。 几十年过去，很多老人都不在了，年轻一辈儿的关系也就淡了，但比起东庙村的原住居民，关系还是要亲切不少。 菜苗就是赵会彬从这样的一家亲戚家中要来的。 夫妻俩很小心，整修院子时门都是关着的，但耐不住有心人。 张家住在赵家和姜家院子中间。 由于男人跑长途运输很少在家，张家媳妇带着孩子深居简出，平日里很少在人前露面。 前些日子姜家的动静太大，姜婆子恨不得向所有人炫耀，她儿子的孝顺和本事。 所以张家媳妇是知道左边的姜家搬走了的。 没想到，几天后，她站在自家台阶上，踮着脚望向姜家院子里时，竟然发现右边的赵家两夫妻竟然在。 好奇心驱使她走出自家院子，敲响了姜家的院门。 被人问到跟前，孙桂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言不讳道：“她家的院子被我们买下了。” 张家媳妇怀里抱着孩子，问道：“他家这院子又旧又破，有啥值得买的？” 孙桂芳早就和丈夫设想过被人发现后的说词。她不慌不忙地答道：“这不是生意越做越大么，我们家原来的院子地方有些不够用了。正好这院子离得近，可以分出一批货在这边干。” 不止是张家，其他邻居上门来问，赵会彬和孙桂芳都是同样的说法。 时间一长，周边几家都知道了，赵家这几年从虾皮生意中没少赚钱。这不，买了新院子，想要扩大生意规模呢。 传言就这样传进了许老六的耳朵里。 许老六是在酒桌上听别人提起的。 他对这样的消息嗤之以鼻。 许老六右手拇指按住一侧鼻孔，一个用力，从另一个鼻孔中喷出一跎鼻屎。 把拇指在衣服上擦了擦，他端起酒杯啜了一口，不屑地说道：“再大能大到哪儿去？还能跟我比不成？” 桌上的其他人忙不迭地捧着他的臭脚，“那是当然，他赵会彬哪能跟您比？” 这也是许老六看不起赵会彬的原因。 哪次买货他家里不是上百筐地买。到了海边，哪个渔老大不得给他许老六几分面子。 只要他开口，不卖给别人，渔老大也不能不把生虾皮卖给他。 哪里像赵会彬，每次只能买十几二十几筐。 关于他所说的扩大生意规模，许老六压根没放在眼里，他跟妹妹通电话时顺口就说了出去。 许老六没当一回事，许雅丽一听却立马上了心。 她每个月3000多块的工资，丈夫一年也能赚个两万来块，家里就一个孩子，当然不缺钱花。 但这几年眼看着东庙村的虾皮生意越来越红火，她想插手娘家的生意却被嫂子毫不犹豫地给拒绝了。 她哥许老六虽然在外人面前充老大，但她身为妹妹清楚得很，家里面都是听她嫂子的。 包括去海边买货，买哪家的生虾皮，什么价位买，买多少筐，全部是她嫂子拿主意。 渔老大们当然愿意讨好他了，因为他整个大撒手，啥事儿都不管，经常被人捧着吹嘘几句就找不着北了，大手一挥，虾皮质量不看，价位不听，就决定买了。 因为这事儿，她嫂子没少跟她哥干架。 后来她哥也老实了，再不敢随意在生意的事儿上拿主意，只剩下在酒桌上跟别人吹牛。 她嫂子不同意她家入伙的时候，她哥怂得一批，在她嫂子的瞪视下，只能劝她：“你跟庆礼日子过得多舒服，干嘛要炸虾，这活儿多累。啊，听哥的，回家去吧。” 无奈之下，她的目光只得转向二姐一家。 既然二姐能同意二哥家入伙，怎么就不能同意她家入伙呢？ 想区别对待两个兄弟不成？ 为了确保成功，她把大哥一家也拉进来了，反正过年的时候大哥也是动了心思的。 果然，不用她出头，就有人忍不住了。 许雅丽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饮料，好像没有看到孙庆仁在猛拍桌子。 孙庆仁手下一个用力，盘子磕碰到了一处，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怒气冲冲地指着孙桂芳，破口大骂：“怎么有钱了，看不起我了？我是不是你大哥，想跟你合伙做生意，你敢不同意？” 赵会彬把他的手拉下来，耐着性子劝道：“大哥，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个屁！”他大力一挥，手差点打到赵会彬的脸上。 孙桂芳正低头安抚赵咏薇，生怕她被吓到。一抬头，正好看到孙庆仁的动作。 她赶忙上前把赵会彬拉开，然后顺手推了孙庆仁一把，“你耍什么酒疯？” 孙庆仁爱撒酒疯，不但喝醉后打过自己爸妈，还跟家里人动过刀子，孙桂芳才不会给他机会让他在自己家里撒野。 吕小兰伸手扶着丈夫，声音怯怯地表达着不满，“桂芳，你怎么能跟你大哥动手？” 孙庆仁在挣钱这么重要的事上都是懒散的，更别提做家务活儿了。吕小兰曾抱怨过，丈夫在家里酱油瓶子倒了都不扶。 可她只敢口头上跟这些妹妹和弟妹们抱怨两句，让她跟孙庆仁说，她吓得连连摇头，“我怕他会打我。” 知道丈夫喜欢跟人动手，她却埋怨起了孙桂芳。 孙庆礼适时插了一嘴，“二姐，咱们几个长大后，难得有机会一起做一件事，多有意义啊。你怎么总是推三阻四的？” 在王玥的眼神提示下，孙庆义大声质问：“二姐夫，你家里的生意有我二姐的份儿吧，不能什么都是你说的算吧。” 他话里的意思是，孙桂芳作为孙家人，肯定同意他们三兄弟入伙，而真正不同意的人是赵会彬，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他逼迫的。 孙庆义看似站在孙桂芳的角度考虑，实则是把赵会彬架在火上烤。 赵会彬不可能说是，那摆明了是他在挑拨人家兄妹姐弟的感情。 他也不可能反驳，孙庆义就等着呢，只要他一说不，那就表示同意他们三家入伙了。 第18章 吵架（一） 孙传福和隋惠月夫妻俩所出的六个子女中，虽没有大奸大恶鸡鸣狗盗之辈，但算计起兄弟姐妹来，也是不遑多让。 孙庆义在三个儿子中排行第二，总认为父母对他不如哥哥和弟弟好，他得到的资源也比不上另两位。 打小就学会了装乖卖惨，总是哭诉自家生活条件差，时时刻刻把自己放在弱者的位子上，巴望着从其他人那里得到更多的好处。 久而久之，养成了爱贪小便宜的性子。 娶的媳妇王玥，比他更会算计。以前赵咏薇不懂人情世故，觉得她二舅姆总是满脸笑容为人和善，后来才明白她就是个笑面虎。 一个被窝里，怎么可能睡得出两种人。 这不，因为年初二时被拒了，这两口子接下来的一个月，都在琢磨怎么让孙桂芳松口。 “行了，别走来走去的，晃得我头晕。”孙庆义心烦意乱地说道。 王玥脚步停了下来，脸上却似笑非笑，跟平时满面春风的样子判若两人。她毫不留情地嘲讽道：“你就知道头晕，你倒是想想办法啊，让你那个二姐给我们一家三口留条活路。” 孙庆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拉倒吧你，在我面前少踏马地小题大做。” 两人做了十多年的夫妻，彼此什么样心里还没点数？ 王玥大怒，伸出手指就想破口大骂，想了想，又把手缩了回去。她一屁股坐下，“我不管了，别怪我没提醒你，马上三月中开海了，你二姐家一丁点儿消息都没有，看来是真不打算带着你干了。大松下半年上高中，以后花销大了去，你是男人，你要养家，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抬起屁股出了门，她得上娘家一趟，问问她妈有什么办法。 孙庆义听着远去的脚步声，脸上的表情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他猛地抽了一口夹在手指间的香烟，火光迅速由暗转亮再转暗。接着，右手一个用力，生生把香烟攥成个团儿，扔进了烟灰缸中。 丝毫没察觉到，香烟还剩下小半截，在一堆的烟屁股里，尤为醒目。 在许雅丽故意透露出来孙桂芳买房的消息后，孙庆义和王玥终于找到了上门的契机。 虽然明知许雅丽不怀好意，也心痒难耐地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孙庆义拱火的话一说，孙庆仁更是怒火上头，他啪啪地猛拍桌子，扯着嗓子大喊：“都别说了，会彬和桂芳现在是看不起我们哥几个了。” 赵会彬把孙桂芳一把抱住，不让她再跟孙庆仁起冲突。他好言好语地劝道：“大哥，二弟，三弟，实话跟你们说了，我们为了孩子上半年就打算小打小闹，真不是故意不想让你们入伙。” 许雅丽在一旁转了下眼珠子，连忙提起新买的院子。 “二姐，二姐夫，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既然不打算干，怎么还买了新院子，我可听说院子买来就是为了扩大生意规模的。” “对，没错，”许庆仁兴奋得脸露狰狞之色，“还说没有撒谎诓我们？不是看不起我们？” 孙桂芳挣脱出赵会彬的怀抱，看着许雅丽冷哼一声，“我还以为是谁耳朵那么长呢？原来是三弟妹啊。那你怎么不打听清楚了，院子买完后，我们有装修过吗？要是真打算上半年就扩大生意规模，院子里现在还能是泥土的地面？” 整个东庙村，谁家做虾皮生意的，不是水泥地面啊。 好几千斤的生虾皮从海上买回来后，都是先倒在地上，再一锹锹地铲进水池里去洗掉虾毛，挑出小鱼小虾。 泥土地面，根本不可能。 三家来之前，路过姜家院子时，已经透过门缝眯眼瞅过院里的情况。 许庆礼不放心，还特意爬上院墙，看了个分明。 因此他们清楚孙桂芳没有骗他们。 六个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 那眼里的意思，孙桂芳没在撒谎，确实上半年不打算干了？ 那他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王玥脑筋转得快，立刻接过话头，说道：“是我们错怪了，二姐和二姐夫可千万别吃心。既然这样，新买的院子上半年不如让给我们三家来用？” 王玥的话很奏效，三家的其他人表情马上由怒转喜。 赵咏薇从一开始就淡定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吃吃喝喝。孙庆仁把桌子拍得震天响，也没影响到她。孙桂芳一开始还担心她，后来见她面不改色该干嘛干嘛，想想女儿从春节之后的变化，她便放下心来。 闻言，赵咏薇轻飘飘地扔下一枚炸弹，“好啊，那新院里的水泥地面、锅台、水池、仓库，还有煤和盐，就拜托舅舅们和舅姆们了。” 不说前期那些准备，就是后面成吨的煤和大粒盐，隔三差五就得买一次，每次都是好几千块的花销。 她就不信他们三家会舍得出这个钱。 果然，赵咏薇的话音刚落，六人刚刚挂上脸的笑容一下子僵住，要笑不笑的，怪异极了。 看在赵咏薇眼里，实在好笑。 孙庆仁把矛头对准了孙庆义，粗声粗气地问：“老二，你去年不是干过么，怎么连这都没考虑到？” 孙庆礼也把锅甩了出去，“二哥，这就是你的问题了，你比我和大哥都有经验，应该事先跟我们说一声啊。” 孙庆义见两兄弟都开始指责他，从小到大觉得自己被忽视的那股委屈劲儿一下子便上来了。 嘴角一垮，拉着个苦瓜脸，闷声闷气对孙庆仁道：“大哥说的简单，你不事先也没想到么。再说了，这是需要想的事情么？” 对着孙庆礼，态度就恶劣许多。他觉得老三从来没把他这个当哥的看在眼里，“还说我呢，你动不动就去你大舅家里帮忙炸虾，怎么心里也没数？” 眼看兄弟仨吵了起来，赵咏薇把桌子拉开，锅碗瓢盆桌椅板凳都是她家的，可别让他们砸了。还有桌上的好饭好菜，一会儿看完戏，她还要吃呢。 想要动手？那就朝他们自己人身上招呼吧。 她特意拉住了她爸她妈，不让他们卷进她挑起的纷争中去。 至于作为始作俑者的她，就差抓把瓜子，悠闲地开嗑了。 第19章 吵架（二） 让赵咏薇可惜的是，三个人雷声大雨点小。 你一言我一语地，指着对方鼻子骂，连共同的祖宗都接连地问候上了，就是不动手。 把她给急得呀。 仨东北老爷们儿，吵架吵出了南方同胞的风采。 她对此，嗤之以鼻。 妯娌三人中，王玥是最焦急的那个。 孙家三兄弟，老大壮，老三高，只有她丈夫，又矮又瘦。真动起手来，肯定吃亏的是自家。 要说她有多心疼孙庆义，倒也没有。不过是吃亏的是自己丈夫的话，她也跟着丢脸罢了。 当初是看孙家家底厚，她才点头应下这门婚事。如果不是她比孙庆礼大了好几岁，怎么也不会选择孙庆义做为丈夫。 要个头儿没个头儿，要模样儿没模样儿，这么多年，真是委屈死她了。 王玥大声叫着：“别吵吵了，大家坐下来好好说说。”脚下却恨不得离得八丈远。 吕小兰和许雅丽上前拉住各自的丈夫。 许庆礼顺着媳妇的台阶就下来了。他快速退后两步，远离两个哥哥。 许庆仁正在气头上。这么多人面前，被两个弟弟毫不留情地顶撞，他这个当哥哥的还有什么脸面。正巧吕小兰过来拉他的胳膊，他手一扬，就把后者掀翻在地。 吕小兰习以为常地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轻声安慰许庆仁：“别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秒的停顿，连脸上的神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孙桂芳面上露出不忍的神色，赵咏薇冲她摇了摇头。 别说她血冷心硬，前世她家的凄惨，大舅家里也有份儿。至于她这位看起来温顺的大舅姆。 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兄弟仨分开后，都在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眼睛时不时瞪向彼此。 可见是动了真怒。 赵咏薇乐见其成，闹成这个样子，肯定没法合作了。 都离她家远点儿。 可有些人的不要脸程度，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丈夫没受伤，王玥放下一颗心的同时，又难以抑制地在心里冒视鄙视之意。 她丈夫一直窝窝囊囊的。平日里跟她抱怨着两个兄弟多么多么对他不起，可真要他去跟两人拼命，他又缩回去了，只敢梗着脖子瞎叫唤。 她保证，刚才要是真打来，他绝对马上就怂了。 王玥撇了下嘴角。 许雅丽相比之下冷静得多，她丈夫身高力大的，打架从不吃亏。她关心的事不在此。 “二姐二姐夫，你看他们哥仨为了这点事差点打起来。要不，还是你们出钱把院子收拾好我们再做生意吧？”语气听上去是在询问，实则是在咄咄逼人。 话里的意思，就是盘锅台、抹水泥地面、砌水池、修虾棚等等，都应该孙桂芳夫妻出钱。 “对呀，二姐，反正以后你们也用得着。”孙庆礼附和道。 吕小兰忽然插一句，声音很小，但足够让大家都听清。 “本来就是二妹和二妹夫的产业，他们出钱天经地义啊。要是我们自己出钱，那以后算谁的？” 赵咏薇一点不奇怪吕小兰能说出这样的话，她抬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盯了对方一眼。 倒是孙桂芳气得够呛。 她知道自己大哥不靠谱，不但不想着挣钱养家，还不做家务，最重要的是时不时会打老婆。 孙桂芳对于吕小兰这个大嫂，平时多有照顾，自家大哥不做人，害了人家一辈子，她这个做妹妹的深觉愧疚。 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焉吧老实的女人，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她这下子明白，女儿方才为什么拉住她的手了。 孙桂芳彻底冷了脸，不客气地道：“那你们就等着下半年的吧，反正我们不急。” 王玥赶忙软了声音相劝：“二姐，说气话了不是。做生意哪有不急的，少干一天就少赚一天的钱。还有十多天就开海了，得抓紧时间把院子收拾好了。” 她尝过了甜头，更加不想放弃。 对于妻子兄弟们的苦苦相逼，赵会彬有些头疼。 他自己亲缘淡薄，对于妻子的娘家人，他大多数时候宽容相待。 平日里相处时，几家人也不是什么恶人，虽然有些小心思，他也能理解。否则，去年老二一家那么占他们便宜，他早把人撵出去了。 但眼下他和媳妇把话都说的那么明白了，这些人还不肯放过他们，这不就是占起便宜来没够么。 他叹了口气，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和桂芳之前说的都是认真的，薇薇马上要考大学了，我们说什么也不能耽误孩子，所以宁可先把生意停了。” 王玥一直认为所谓的为女儿高考让步是二姐一家的借口，看两口子这样子竟然是来真的。 她讪讪地开口：“薇不是住校么，学校肯定都安排好了。” “一个丫头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孙庆仁突然冒出来一句话。 他就从不要求女儿孙玲好好读书，只要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将来嫁个有钱人，不比辛苦读书将来给人打工强？ 在他眼里，儿子孙承宗更重要，是要继承家业延续血脉的。 女儿能吗？ 孙庆仁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 “她将来嫁了人，生的孩子也是姓别人的姓，你们两口子那么上心干吗？”他丝毫不避讳，伸出手指着赵咏薇道。 甚至还大言不惭地指责赵会彬夫妻，“当年让你们生个二胎你们不听，不就是几千块的罚款么，又不是交不起。我家承宗不就这么来的吗？” 孙承宗，比赵咏薇和孙玲小四岁。当年为了他这一胎，吕小兰从怀孕到生子，一年的时间都躲在隋惠月老家乡下。生完之后，就拜托给了一个远房亲戚养着。 养了十多年，最近两年才接回来，改名孙承宗。 女儿就是他们的心头宝，谁敢说他们女儿谁就是跟他们做对，连合作过的虾贩子，赵会彬都照怼不误，更何况孙庆仁。 他声音如冰，浑身都冒着冷气，“这是我们的家事，就不劳大哥费心了。” 第20章 祸水东引 赵咏薇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两人一直视若珍宝，从不觉得女儿哪里不如儿子。 更何况他们的女儿从小到大一直很优秀，不知道强过他们家的儿子多少倍。 孙桂芳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不是丈夫和女儿拉着她，她就要上手去揍孙庆仁了。这回是真揍，而不是之前推一把而已。 孙庆仁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他觉得他说的都是至理名言，对于夫妻俩的过激反应，他认为简直莫名其妙。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是你们大哥，还能熊你们？你看看我如今膝下有个大儿子，老孙家的香火才能够延续下去，多亏了当年我要二胎的英明决定。” 话音一落，他得罪的可不止孙桂芳一家了。 赵咏薇幸灾乐祸地看向旁边，果然另外四人脸色僵硬下来。 孙庆义和王玥夫妻俩满脸的不服气。什么叫有孙承宗，孙家的香火才得以延续，他们的儿子孙松是正经的大孙子，从小养在两个老人跟前。老孙家的东西都应该是他的。 王玥暗暗瞪了吕小兰一眼。没有她，孙松会是孙家唯一的男孙。还有，听听改的名字，承宗，孙家需要他一个养在乡下十几年上不得台面的小子来继承？ 孙庆礼和许雅丽也笑不出来了。他们也只生了一个女儿，虽然当年也不是没想过再拼一胎，但考虑到许雅丽的工作是在铁路局里，万一被人告发，丢了这么好的工作风险太大。 但不管怎么说，孙雪也是他们夫妻千娇百宠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贬低过。 本来还想着撺掇两家逼二姐一把，现在也泄了气。反正他们家里条件好，不像另外两家那么缺钱，不干就不干。 想到这里，两人坐回塑料凳子上，事不关己地翘起了二郎腿。 孙庆仁毫无察觉，还在那里逼逼，王玥嫌弃地斜了他一眼，她好不容易把话题重新引到生意上，又被他带跑偏了。 脑袋里闪现一个新的想法，王玥不假思索地打断了前者的滔滔不绝。她试探着问道：“二姐，那让我们在你们家干吧。” 既然新院子没修，孙桂芳又不打算干，那原先的院子借来给他们一用，又有何妨？ 不得不说，王玥的脑子转得是快，脸皮也够厚。 本来偃旗息鼓的孙庆礼和许雅丽闻言，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可见有便宜占的时候，他们的动作是一点不慢啊。 赵咏薇不耐烦地彻底断绝了他们的痴心妄想，“二舅姆打算给多少租金？” “租金？什么租金？”她一声惊叫。 “院子、虾棚和仓库的租金啊，另外虾贩子你们也不认识，需要我爸妈给牵桥搭线甚至帮忙卖虾吧，那工资也要付的。” 王玥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没想到赵咏薇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丁是丁卯是卯，算得这么清楚，这是完全不把他们当亲戚了。 孙庆仁还想摆架子教训，孙桂芳手一拍，赞同道：“薇薇说的没错，你们想赚钱，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赵咏薇突然看向一边没坑声的孙庆礼夫妻，“许家大舅家里地方大，离我们家也不远，要不你们去问问他。” 赵咏薇乘胜追击，把在背后拱火的夫妻俩拖下水。今天她家的这一遭拜他们所赐，所以别想着独善其身。 眼见赵会彬和孙桂芳无论如何都不松口，王玥已经做好放弃的打算。 没想到，峰回路转，赵咏薇的话让她眼睛一亮。 对啊，总听三弟妹炫耀她大哥家里虾皮生意做得多大多大，一年能赚多少多少钱。 那跟他合伙，不是比跟二姐家合伙更容易赚钱，赚得也更多吗。 王玥坐不住了，拉着孙庆义起身，一边往外快走一边敷衍道别，“二姐，二姐夫，今天打扰了，我和庆义先走了。” 许雅丽在她身后，想拽都拽不住，只得追出去。孙庆礼当然紧随其后。 捻着衣角的指尖一顿，吕小兰低着头，却悄悄抬起眼皮快速扫视了一圈，然后不紧不慢地站起身。 “老二家的做事，太不稳重了，我这个大嫂有点不放心，需要跟去看看。” 许庆仁手里的酒杯一直没停，喝得脸红脖子粗，一抬头才发现人都走光了。 他骂骂咧咧地扶着桌子站起来，踉跄着往门外走去。 “不会摔了吧？”看他三步一晃五步一摇的，赵会彬有些担心。 “他老婆都不担心，我们担心什么。”赵咏薇声音平淡，听不出一丝感情。 赵会彬和孙桂芳对视一眼，眼里隐着不解和担忧。 终于把烦人的家伙们都送走了，赵咏薇重新坐回桌旁，端起自己的饭碗接着吃。 孙桂芳压下心中的不安，赶忙也坐了过去，不停地给她夹菜，“来，薇薇，多吃点儿好好补补，学习累人。” 赵咏薇心情大好，一连干了三碗饭，最后是捧着肚皮下的桌子。 她回到房间，躺在炕上盖着棉被，拿出自己整理好的错题笔记，趁着午睡前再熟悉一遍自己容易做错的题型。 困意很快袭上来，眼皮变得越来越重。身子向下一滑，手一松，棉被盖过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美美地开始了午睡。 “睡了吗？”赵会彬悄声问道。 孙桂芳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睡着了。”她向外指了指。 赵会彬会意。 两人来到院子里，确保屋门关好后，依然轻声细语。 “薇薇从年后就不太对劲。”赵会彬面露忧愁。 孙桂芳脸上带着怒容，“都怪我那三个兄弟，没有一个好的，”她认为女儿是被三个舅舅伤了心，“一个个的，成天想着算计自家人。” 赵会彬挠了挠脑袋，叹口气道：“以后还是少跟他们来往吧。只当是普通亲戚，别想着什么骨肉亲情了。” 他们夫妻把对方当作血缘至亲，人家可未必这么想他们。 “没关系，”他担心媳妇伤心，转而安慰道：“大姐和三妹是好的。” 孙庆义抱怨不被父母重视，却没想过他二姐同样排行中间，还是个女儿，岂不是更遭全家人的忽视。 孙桂芳从小背着他长大，他不但不能设身处地为她考虑，反而转过身来趴在她身上吸血。 只因为孙桂芳是几个兄弟姐妹中心肠更软，更好说话的那一个。 孙桂芳擦下眼角的湿润，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但语气里是十足的坚定。 “你说的对，只有你和薇薇才是我的家人，只会扒我的皮吸我的血的他们什么都不是。” 屋内的赵咏薇睡得香甜，嘴角上扬，似乎做了什么美梦。 第21章 高佳娣 许雅丽一路小跑着追在王玥身后。 她必须阻止王玥。 让二哥一家入伙这事，许雅丽不用思量，就猜得出她大嫂肯定不会同意。 前几年，她就在大嫂那里碰了一鼻子的灰。 可惜她大哥在家里没有话语权，家里的大小事都是她嫂子一人说了算。 她担心到时候事情没办成，还会让王玥发现她大哥的笑话。那就不是她大哥一人的笑话了。 事情传开，她在婆家也会没有面子。 许雅丽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又快了几分，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在冰雪未融的泥土路上一路走得飞快。 眼看着大哥家的房子要进入视线时，她终于赶上了王玥。 她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平复了几口气，语气里带着些讨好，“二嫂，我们还是回去吧。再说，你也不认识我大哥家。” 王玥指着前面不远处道：“那儿不就是你大哥家么。之前你大哥家盖房子，你不是跟我们说过么。住在附近，院子比旁人家大了好几倍，这么明显的标志，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许雅丽咬着牙暗恨，十年前的事情，王玥也能记得这么清楚。怪她当时年轻，一时没忍住在婆家炫耀了。 既然劝不住，她干脆挑明了，“二嫂，我大嫂不会同意的，我劝你还是别妄想了。” 王玥回头冷冷看了她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三弟妹，你昨天电话里劝我们来二姐家里闹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换到自己娘家人身上，知道心疼了。” 许庆仁三兄弟和吕小兰赶了上来，正好把这话听在耳中。除了醉醺醺的许庆仁，其他三人脸色都是一僵。 许雅丽索性丢开手，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说的好像你们多么无辜似的，你们自己没有那个心思，我能几句话就把你们说动？” 她气呼呼地右手向前一指，“那你就去吧，等被我娘家嫂子骂得狗血淋头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王玥脸上依旧挂着笑。她不屑地瞥了眼许雅丽，小声嘀咕着，“说的好像你不觊觎娘家的生意似的。” 说完，转头就走，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 许雅丽被她一句话钉在地上，面红耳赤的，身后几人灼灼的目光更是让她如芒在背。 内心深处的想法被人揭露，让她感觉难以启齿。 吕小兰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重新低下头，任劳任怨地扶着不能自行走路的孙庆仁。 孙庆义“哈”地嘣出一声笑，旋即佯作若无其事地走上前，“我先去追你们二嫂了。” 只有孙庆礼赶忙走到许雅丽身边，安慰她：“我二哥二嫂什么人你清楚，不用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许雅丽表情总算稍好了些，想到什么，她连忙道：“我们赶紧过去吧，别让他们俩在大哥大嫂面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孙庆礼自然没有不同意的，两人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也没去管身后吕小兰一个人艰难地扶着孙庆仁。 一行六人，自动分成三队，走去许老六家。 许老六家的院子，左边把街第一家，比右边邻居家里大了许多。 院门大敞着，一眼便能看到院里此时五六个人正在忙上忙下。 许大嫂高佳娣站在正房的台阶上，袖着手监督着小时工，不时地吆喝几句。 “王家大娘，刚才那个土篮子你没刷干净，再重新刷一遍。” “老黄家的，把水泵打开，用水管把地面都冲洗一遍，犄角旮旯的别放过。” “钟小丽，虾布得用手去洗，不能只往上面泼水。” 几个小时工被她指挥得团团转。 王玥招呼了两句，愣是没人听见，她不得不提高嗓门，大声喊道：“许家大嫂，忙着呢。” 高佳娣把目光移向院门口的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眼，不耐烦地问道：“你谁？” 王玥嘴角笑容一顿，很快又恢复正常，“我是雅丽的婆家二嫂啊，当年小雪满月时，我们还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 两人说话的功夫，孙庆义追了上来，高佳娣仔细瞅了两眼，的确看上去跟她那个妹夫有几分相像。 她声音软了下来，好奇地问道：“你们有什么事？” 夫妻俩不用人招呼，直接走了进来。 鞋上的雪和泥都蹭到了刚刚用水冲洗过的水泥地面上了。 老黄家的拿着水管，看着四行清晰的泥脚印，敢怒不敢言。 没等她反应过来，门口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四个人影随之闯了进来。没有一丝停顿，径直朝台阶上走去。 这回不是四排泥脚印的问题了，她一上午的活儿都白干了。 老黄家的把水管往地上一扔，水喷溅的到处都是，“许家的，你看清楚了，这可不关我的事。别到时候又说我是在磨洋工，扣我的钱。” 高佳娣早看在了眼里，她也没想到会有人这么没有眼色。她也没招呼他们进院，人家直接就奔到她跟前了。 更别说，小姑子夫妇俩也来了。 看这架势，今天的事儿，小不了。 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眼下只得放过老黄家的，心里暗啐，以后机会多的是，她总能找补回来。 只是，心情更不好了。 把人迎进屋后，随便招呼人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别说水果了，连杯水也没给六人倒。 知道大半来者不善，她还客气什么。 王玥隐晦地看了许雅丽一眼，后者若无所觉地低着头。 她期期艾艾地开口道：“这不是大过年的，我们来给您拜年了么。”王玥话都说不流利了，她也没想到高佳娣会这么不给面子。 高佳娣闻言笑出了声，“给我拜年？正月都出了才想起来？再说，你们上别人家里拜年，也都是空着手的？” 她毫不客气地点明，“你们是从赵会彬家里出来的吧。” 许老六昨天又喝多了，一喝多话就多，恰逢许雅丽来了个电话，他就把人家赵会彬买房的事给说了。她想拦都没拦住。 看六人的样子，是集体跑到人家里去了。 不知道别人买房，他们跟着激动什么！ 人家能把自家的房子送给你们，还是怎么滴！ 第22章 高佳娣挑拨离间 高佳娣一连串的问题，把六个人臊得满脸通红。 王玥尤甚。 她平时说习惯了客套话，根本没有多想，话到嘴边自然而然就秃噜了出去。 在她以往的经验里，即便对方知道她只是假装客套，也会配合着寒暄几句，谁会把好听的话当真啊。 虽然是废话，但是你一言我一语的，不就能聊起来么，时间一长，大家不就变熟了么。 熟悉之后，她再提出要求，对方也就不好拒绝了。 这一来一往的，有什么事儿，是她办不成的。 整套流程下来，她操作过不知多少遍，无往不利，从来没有失过手。 万万没想到，今天在高佳娣这里，直接就断在了第一步。 见半天没人说话，高佳娣指向许雅丽，“小姑子，到底啥事儿？你来说。” 人肯定是她招来的，不问她问谁。 她可没有时间陪他们在这里干坐着。五个小时工在院子里干活儿，她得从头到尾地看着，要不然她们就会磨洋工，两个小时的活儿能磨磨蹭蹭干四个小时。 一人两个小时，五人就是十个小时，那就是70块钱。 凭什么要她多花出去这么多钱。 许雅丽知道嫂子耐心马上见底，忙不迭地看向王玥，嘴巴里说道：“是我二嫂有事儿找您，我们都是陪着她来的。” “哦？”高佳娣眉毛一挑。 王玥已经没了来时的信心了，可机会难得，她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了。 于是，壮着胆子开口问：“许家大嫂，我一直听雅丽说您做生意是这个，”她讨好地竖起了大拇指，“所以想跟您学习学习。” “怎么个学习法？” “您看能让我们入伙跟您一块儿炸虾吗？”王玥以为事有转机，眼巴巴地看着高佳娣。 “你们也是这么想的？”高佳娣看向其他人，问道。 许雅丽带头表态，“嫂子，您带着我们一起干，人多力量大，生意肯定会更兴旺。” 孙庆礼舔了舔干涩的嘴角，附和着点头，“大嫂，大家都是亲戚，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家生意这么大，我们入伙也碍不了什么事。” 吕小兰虽然没说什么，但眼里流露出的渴望之色一点不输给其他人。 高佳娣冷笑出声，“亲戚？你们坑起亲戚来，手软过吗？” 她的目光狠狠瞪向许雅丽，“你大哥私下里被你哄去多少好处，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懒得跟你们这些浑人计较。我跟没跟你说过，别想插手我家里的生意。怎么，以为撺掇着一群人过来，我就会卖你个面子，你做梦！” 她又把视线挪向孙庆义和王玥夫妻俩，嘲讽道：“怎么，今年你二姐家不理你们了，就把主意打到我这儿来了。” 眼里的不屑和鄙视溢满了眼眶。 多亏许雅丽的大嘴巴，她虽然只记得孙家几人的大致模样，但每个人的性情，她可是了如指掌。 她没去打听也能猜得到，赵会彬家去年绝对被他们坑害惨了，要不然两个老实人，也不会一下子变得这么决绝。 还想算计她，痴心妄想！ 谁也没料到，高佳娣话说得这么狠绝。 不但拒绝了入伙请求，还把大家的脸皮都扯下来，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 两个妯娌都败下阵来，吕小兰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实则她在心里暗戳戳地骂两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没想到，高佳娣下一个目标就对准了她。 “真跟你们合伙，你有时间吗？除了上班，不就是在家当牛做马的伺候你男人，”她嫌弃地瞟了眼靠在吕小兰身上的孙庆仁，“我家不用酒鬼。” 吕小兰眼睛随着她的话一点一点地慢慢瞪大，最后瞪得老圆，脸色也变得惨白。 似乎被打击到了一样。 高佳娣一怔，随即轻轻哼了一声，很想说一句，40多岁的人了，她说的都是实话，至于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么。 但终究也没敢再说什么，生怕把人给刺激到。 吕小兰神色平复下来后，仔细品着高佳娣的话，猛地扭头瞪向许雅丽。 说她在家里当牛做马，说她男人是酒鬼—— 高佳娣和他们又没有接触过，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三弟妹没少在他们背后嚼舌根。 吕小兰眼睛里快速闪过一抹阴狠，很快又消失不见。 她声音细细的，不敢置信地看向许雅丽，“三弟妹，你怎么可以跟你娘家嫂子说你大哥的坏话？” 吕小兰只字不提她自己。 “你大哥是爱喝酒，可男人有几个不爱喝酒的。不说你娘家大哥了，就说庆礼，那酒量可不比你大哥差到哪里去。再说了，你也没给你大哥掏过一分的酒钱，怎么还管东管西的。” 她转头看向王玥，似乎想从她那里寻求认同，“二弟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她叹了口气，“还好庆义不爱喝酒，要不然三弟妹要操心的人，就不止你大哥一人了。” 王玥本来还在隔岸观火，她不觉得许雅丽在娘家说婆家的坏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哪家的儿媳妇不会跟娘家念叨几句婆家的奇葩事？就是左邻右舍，大家说嗨了，也会唠叨上那么几句。 她自己不就总是这么干的么。 可如果被说的对象是她，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转念一想，许雅丽都能跟不对付的高佳娣八卦大哥两口子，怎么可能会放过她和庆义。 虽然，她觉得她和庆义两人，做人地道，没有什么地方是能让人指摘的。 但万一呢？ 万一许雅丽胡说八道呢。 她今天能在高佳娣面前说她的坏话，明天就能把关于她的闲话传遍亲戚朋友圈。 王玥的怒火成功被挑起。 她横眉怒目地瞪视许雅丽，恨得牙根直痒。 高佳娣兴致盎然地看着闹翻了的妯娌三人。 她确实存着挑拨离间的心思，但也没想到，效果出乎意料地好。 许雅丽也不用觉得委屈。 她刚刚说的那些话，确实如吕小兰猜测的那样，都是她这个小姑子亲口说过的。 只是吕小兰的表现实属意外之喜了。 以为是个老实巴交的，没想到是个内里藏奸的。 高佳娣翘着脚，脑海里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设想，许雅丽以后被两个妯娌共同刁难的日子了。 第23章 三个舅舅回家后 三家人在高佳娣那里自然没能讨到任何好处。 走出许家院门后，彼此离得老远。 许雅丽试图解释，吕小兰和王玥不约而同地视而不见。 如果能跟许家合伙炸虾的话，她们会大度地放下芥蒂，大家还是相亲相爱的好妯娌。 费了半天功夫，她们没讨到半分便宜不说，还被高佳娣一通挤兑，攒了一肚子的火气。 那还搭理许雅丽干什么？ 两人越想越气愤。 耽误了大半天的时间，什么都没办成。先是被孙桂芳毫不留情地拒绝，又在高佳娣那里碰了一鼻子的灰。 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这股火冲谁撒呢？当然是始作俑者许雅丽了。 离许家没多远，王玥率先发难。 她脸上依旧是平常的笑模样，不过仔细去分辨的话，还是能清楚看到掩在笑容下的咬牙切齿。 “弟妹，我原先以为你跟娘家嫂子关系不说不错，也不至于差到哪去，没想到，呵呵......” 吕小兰也不遑多让。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怯弱，仿佛西北风一吹就散了。但落在人的耳朵里，却仿佛落地大锤一样，砸得人脑袋瓜子嗡嗡地响。 “三弟妹，你是不是故意找我们晦气。” 说完加快脚步，超过所有人，兀自朝前走去。 冷风一吹，孙庆仁酒醒了大半，一脚深一脚浅地在后面跟着，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 “臭婆娘，敢不管老子，看老子回家怎么收拾你。” 吕小兰的脚步一顿，认命地退了回来，拉住孙庆仁的袖子，讨好地笑道：“你别生气，刚才我被三弟妹气急了。” 看着走远的两人，许雅丽气得直跺脚，她扭头看向王玥夫妻，一脸正色道：“二哥二嫂，大嫂冤枉我，我真没那么想。” 王玥摆了摆手，不想再纠缠下去，反正上半年的虾皮生意是黄了。 一进家门，蹬掉皮鞋，王玥一屁股坐到床边，手指摩挲着红色的丝绒床罩。 这是她过年前新买的。 很贵。 花了她和丈夫两个月的工资。 可是她却觉得很值。 毕竟只有这样的好东西才能配得上她。 须臾，手指一顿，王玥回头对着孙庆义嘱咐：“以后，离老三和他媳妇远一点儿。对了，大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也少搭理。” 孙庆义刚把换下来的鞋子摆到鞋架上，正拿着拖把拖地。 闻言，他头也不抬地回道：“好，我知道了。” 他早习惯了。 在她眼里，他家的那些亲戚，没一个心肠好的。真正的好人，只能在她娘家那群人里找到。 这边的夫妻二人给好坏重新下了定义。 另一边，孙庆仁一身的泥水渍，扯着吕小兰的胳膊进了家门。 在路上一开始的时候吕小兰还尽心尽力地扶着，可喝了酒的人走起路来踉踉呛呛，孙庆仁又壮实得跟头牛似的，吕小兰根本扶不住，整个人被带得东倒西歪，还差点摔倒。 她便松了手，没想到下一秒孙庆仁就摔了个四仰八叉。 不等她有所反应，孙庆仁挣扎着从泥泞里爬起来，也不理会周围人的询问，上来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她现在不仅半边脸肿了，左胳膊也被拉扯得生疼。 刚一进门，吕小兰动作熟练地迅速跪下，双手架在脑袋上，躲避着他蒲扇一般的大手。 嘴里还在不停地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嫁给孙庆仁二十多年，她早被打麻木了。 可每次他狰狞着面孔冲她挥拳时，身体还是本能地开始哆嗦。 她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一拳又一拳地砸在她的头上和身上，终于，吕小兰哐地一声摔倒在地。 她庆幸起来。 丈夫从来不对她下死手，每次只要她熬不住晕倒，他就会停手。 当然，她必须是真晕过去。以前每次弄虚作假被发现后，孙庆仁的拳头就会变本加厉。 在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孙庆仁果然不再理会她，转身进了房间。 在房门关上的刹那，她好像看见玲玲和承宗在看电视。 原来她的两个孩子都是在家里啊。 那怎么她挨打的时候，没人出来帮她说一句话呢。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吕小兰脑海里回荡着这样的念头。 而在孙庆礼家里，气氛就热闹多了。 许雅丽哭天抹泪地叫着冤屈。 “是他们自己想跟二姐家合伙炸虾的，我好心好意地把好消息透露给她们。结果呢，事情没办成，就把责任都推给我。” 她恨恨地说道：“去大嫂那里，我又不是没劝过，是她们俩不死心，结果被人下了面子，又把黑锅甩给我。” 她蹬了一脚坐在床的另一边的孙庆礼，“你也不帮帮我。” 后者吐出个烟圈，“你们女人吵架，我能说些什么，再说两人都是嫂子，我说什么都不对。” 许雅丽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气不过吕小兰和王玥罢了。 她真心实意地为她们两家打算，结果却落得个满腹怨气。 她招谁惹谁了。 孙庆礼哄她道：“跟她们较什么真，以后再有什么好事，不告诉她们不就行了。别气了，你男人今年多打些鱼，年底给你买钻石戒指，让她们羡慕去。” 许雅丽破涕而笑。 她丈夫是兄弟三人中最能赚钱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两个嫂子再怎么嫉妒也没用。 她依偎过去，两人静静靠坐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许雅丽问道：“那虾皮生意怎么办？我们真不做了吗？” 现在买卖这么红火，看着大哥家大把大把钞票地赚，她怎么可能甘心得了。 “没办法，让我们自己干，我们俩都得上班，哪有时间。除了二姐和二姐夫，像去年对二哥家的那样，把所有的活儿都接过去。” 许雅丽坐直了身子，“那我们下半年开海前，好好哄哄他们。你也是她的弟弟，没道理厚此薄彼。” 孙庆礼点了点头。 他也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他打渔十多年，从来没给他二姐一家送过一条鱼，但也不妨碍他觉得二姐对他还是不够好。 起码不如对二哥好。 所以，归根到底，二姐是亏欠他的。 第24章 动迁公告 赵咏薇不知道孙庆礼夫妻俩不要脸的想法。 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更不会觉得奇怪。 前世孙桂芳没把钱借给他们，因为俩人都有工作，而且收入不菲，根本不需要借钱。 就因为这，俩人就恨上了她爸妈。 所以说，对于他们能冒出什么没有底线的念头，她都不觉得有什么可诧异的。 时间很快来到了4月1日。 吃过早饭，赵咏薇在操场上慢慢地散步。 曲宁从食堂里出来，一眼看到她的身影，跑到她身边，跟着她一起沿着操场绕圈。 操场上锻炼身体的人很多，但跟她俩一样来自高三尖子班的，不超过五人。 绝大多数的高三学生，包括普通班的，早饭吃完后，第一时间就回了教室。 继续看书。 眼瞅着他们的一个同学，一边快步疾行，一边对着整理的卡片背英语单词。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和紧张。 “大家都好用功啊，我们走五分钟就回去吧。”曲宁害怕俩人在外面时间长了，会被班主任耳提面命。 “高考还有两个月了，你们还有心情散步。” 曲宁都可以想象得到，班主任梁雨菁对着她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好，没问题。” 两人甩了甩因久坐而僵硬的四肢和脖子。 曲宁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今天晨读的时候，怎么好像溜号了。” 赵咏薇是读书很用功很刻苦的，很少看到她上课有精神不集中的情况。 赵咏薇当然不能跟她说实话，她是在担心她的重生会引起“蝴蝶效应”，生怕她小小地扇了一下翅膀，就把东庙村的拆迁给扇没了。 “大概是昨晚没睡好。” “你也紧张啊，”曲宁误以为赵咏薇跟她一样，因高考的迫切，开始焦虑。 她仰天长叹：“啊，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啦！” 她跺着脚，大为不解，“为什么今年高考要提前到6月份，往年不是一直都在7月吗，害得我们少了一个月的复习时间。” 曲宁前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她的梦中情校——上海交大。 赵咏薇安慰她：“不用担心，该复习的我们早就复习完了，接下来就是按步就班地反复复习和做题了，要对自己有信心，你肯定没问题的。” “你说的对，”她握紧了小拳头，对着空气挥了两拳，大声说道：“我们肯定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她和赵咏薇都是好学生好孩子，努力读书的同时也没做错什么坏事，没道理老天爷薄待了她们。 考上好大学，这是她们应得的！ 赵咏薇也被她的精神所鼓舞，强压着心头的紧张和不安，逼迫着自己好好听课。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在几节课的轮番交替中滑走。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响起，赵咏薇第一个起身，直直地向门外冲去，不忘回头交待曲宁。 “帮我打饭，我有点事儿先出去一趟。” 她直奔校园小卖部的电话而去。 伴着叮铃铃的电话铃声，赵咏薇的心脏也不受控地快速跳动起来。 电话终于被接起，孙桂芳的声音传过来。 她紧张地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哑声问道：“妈，拆迁的消息下来了吗？” “下来了，下来了，上午九点村委贴的公告。”孙桂芳抑制不住的兴奋。 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心头的那块石头，终于得以落地。 “那就好。”她又问了一些细节。 据孙桂芳说，一个星期后村里开始丈量尺寸和记录。 每家有多少间房间，院子多大，水泥地面还是泥土地，院子里都有些什么，地里有没有种东西，种的是什么...... 都有明确的赔偿标准。 从村委所在的院子为分界点，同时往东西两侧丈量，20号结束一切测量工作。 孙桂芳还提了一句，这次拆迁只针对前村，东庙村后村不在拆迁的范围内。 赵咏薇垂眸认真听着，这些消息跟前世的完全一样，没有任何出入。 孙桂芳说的兴高采烈，忽然停了下来，“薇薇，你旁边没人吧，我有点儿事要跟你说。” 赵咏薇抬头看了一眼小卖部的老板，正津津有味地盯着墙角的电视机。 她凑近话筒，不解问道：“妈，你说吧，什么事？” 这么神神秘秘的。 “薇薇，你之前不是说，拆迁是黄大仙给你托的梦吗？那你看看能不能再梦一个，问问她你高考的时候会考哪些题？” 赵咏薇手抚额头，她妈还记着这事儿呢。 她连连点头，“我努力哈。” 挂完电话，赵咏薇顿感身上轻松极了。 一直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了心理负担，赵咏薇下午的学习效率翻倍。 上晚自习前，她动作轻快地找出晚上要做的习题册，嘴巴里轻哼着曲子，旋律优美，只是她不记得歌曲的名字了。 “这么高兴？”曲宁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当然啦。”她扯着长音，声音愉悦。 这时候，后桌的王晓希又蹦跶出来了，她看也不看赵咏薇，只对着曲宁斩钉截铁地道：“她骗你的。” 两人转过头，脸上是如出一辙的不解。 赵咏薇有些无语，自从上次揭露了她的小心思之后，王晓希似乎处处跟她作对。 “你说说看，我怎么骗曲宁了。我自己的想法我不清楚，你比我清楚，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王晓希冷哼一声，“今天4月1日，是愚人节，说的话当然都是假的。” “切！” 本来以来她能说出什么大道理呢。 结果，就这。 曲宁当着她的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发现王晓希的脑回路很奇葩，跟他们一般人都不一样。 她以后还是少跟她说话为妙，免得被影响得智商下降。 她转过头，发现赵咏薇在发呆。 她推了她一把，“怎么了，想什么呢，不用理她。” 赵咏薇是不是真心开心，她就坐在她旁边，能感受不到？曲宁以为赵咏薇被王晓希的话影响，赶忙出声安慰。 赵咏薇从失神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下一秒看向了手表。 17：55。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她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4月1日，愚人节。 在这一天，她最喜欢的一位香港明星自杀了。 第25章 地理老师 重生回来，赵咏薇满脑子都是拆迁、高考和如何对付那些吸血鬼亲戚。 却忘记了这件事。 记得当年得知消息的时候，她晚上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得撕心裂肺。 后来，厄运猝不及防地袭来，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压在了她的肩膀上。她需要顾虑的事情太多了。 时间一长，她慢慢开始淡忘，也许潜意识里她在逃避，不愿意相信他已经离开了的事实。 可重来一次，她还是阻止不了。 她在一个东北小县城，他在香港，两人隔着千山万水。 这时候的互联网还不发达，她更是无从得知任何可能联络到他的方式。 赵咏薇再次深深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和弱小。 跟高考试卷会被偷盗一样，明知道事情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发生，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毫无办法。 “你怎么了？”赵咏薇一直没回话，曲宁有些担心地问道。 她耷拉着肩膀，之前的振奋一扫而空。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我刚刚哼的是张国荣的《我》，很好听的。” 没错，她想起来了，她不自觉哼出声的正是他的歌曲。 赵咏薇第一次在晚自习上公然不务正业，她翻出了一个新买的笔记本，一遍遍地重复写着《我》的歌词。 “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天空海阔，要做最坚强的泡沫， 我喜欢我，让蔷薇开出一种结果， 孤独的沙漠里，一样盛放的赤裸裸......” 写着写着，她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眼泪滴滴哒哒地落在笔记本上，打湿了刚刚写好的歌词。 可她的心情却也慢慢地平复下来。 她看着这些歌词，不禁质问自己，她有什么资格去干涉别人的人生。 更何况，像他那样的人，热烈又纯粹，肯定是听从了内心的声音，才会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又怎么会轻易被一个不认识的人所说的三言两语而放弃原来的想法。 赵咏薇停下了手中的笔，放下了心头的执念。 她会为他祈祷，希望他的灵魂能在另一个世界获得平静和幸福。 4月1日，这个赵咏薇重生以来最关注的日子，就在她跌宕起伏的心情中，顺利地度过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内，东庙村拆迁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他们高中。 虽然大家都住在学校，但有极少数的学生还是走读。 而且花池区很多年没有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了。 消息一传开，如一滴冷水落入滚烫的热油中，瞬间爆裂，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响。 一天早操结束后，赵咏薇和她的同学们回到教室里，地理老师于波背着手，踱着步，紧跟在他们身后。 他走上讲台，背对着学生，拿起粉笔，开始编题。 “说，有一个地方要拆迁......” 台下的学生们默契地哄笑出声。 赵咏薇的嘴角也微微扬起，作为科任老师，他根本不需要每天不到6点就来学校，可他带了他们这届学生3年，几乎每天都如此。 地理老师的一大特点，就是热衷于根据时事新闻给学生们现编题。用他的话来讲，大综合考6科，他们得学会灵活地把各科知识用在一起，不能拘泥于一题只能看出一科的知识点。 “好好听着啊，为什么选择这个地方拆迁？这样的题目你一看，就应该想到去分析它的地理位置的特殊性，这是不是就是跟我们地理相关的。” 他转过身，扶了下眼镜，问讲台下的学生们。 “比如这次大家都知道的要拆迁的东庙村，它在我们花池区的最北面，有高速直达市里。还有，你还得分析花池港的重要性，没有这个港口，人家港商也不会选择花池，对不对。” 从地理方面讲完后，他又开始从别的科目的角度去分析。 “听好了，接下来这条新闻要是这么编，那就是历史问题。问追龙市在近代史上发生过哪些重大历史事件？你们就得把从鸦片战争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这个地方发生的一些重要的事情都罗列上去。” 他高声强调：“多写，只要是近代史的，只要发生在追龙的，把你能想到的点都写上去。你别自己筛选，哎呀，我决定这件事儿不重要，不算重大历史事件，不用写吧。千万别这么干。” 底下的学生们认真地点头。 接下来，他又分别从政治和物理的角度编了题。 “比如，拆迁的时候，村民和村干部动手打起来了，问你是什么矛盾？这是不是就能政治靠上边儿了。” “再比如，老张家拆迁后搬家，两辆货车拉家具，A车速度50千米/时，B车速度60千米/时，距离新家10公里，问俩车多长时间在哪儿能碰到？这是不是就是你们的物理题了。” 他眼里带着炙热的光，带着询问的神情看向底下的学生们。 直到大家点头表示听明白后，他才意犹未尽地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 离开教室前，他还在反复叮嘱：“发生什么新闻，多去发散思维多想多问。” “地理老师还是老样子，又认真负责，又幽默风趣。”在他走后，赵咏薇跟曲宁说道。 在她做老师的那几年里，碰到让她头疼的学生时，她脑海里常常会浮现出地理老师的模样。 曲宁点头，“于老师教了我们三年了，他一直这样啊。不过上高三后，盯得我们更紧了。” 地理老师刚出去不久，班主任梁雨菁拿着一张报名表进了教室。 “先停一下，我有个事儿要说。”她清了清嗓子。 “非典都知道吧，以前辽省也就在沈阳和大连几个大城市有，结果昨天新闻报，辰县也有感染的了。” 辰县位于花池区和追龙市的必经之路上。每天往返于这条路上的，数以万计。 这样一来，非典传到花池区不过是时间问题。 “对，你们想的没错。所以学校要求大家每天早午晚各测一次体温，然后得记录在案。你们谁要是体温高了，那就得去隔离。” “啊？”有人发出惊叹。 “别啊了，”梁雨菁继续说道：“得赶紧买体温计，可以几个人合伙买一个，我建议人手一个，也花不了多少钱。我这里有张报名表，谁要买的话，让我这儿报名，我去给大家一起买了。” 大家排着队开始报名。 “你买吗？”等前面的同学签名的过程中，曲宁问。 “买啊，不过十几块钱。”赵咏薇道。 曲宁紧靠在她背上，凑近她耳旁，小声道：“你说梁雨菁有没有回扣？” 赵咏薇回头，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曲宁默契地不再作声。 赵咏薇转过身，静静地排在队伍中，等着轮到她。 她比曲宁知道的多，前世的几年后，梁雨菁因为私下向不止一个学生索要贵重礼品，被学生家长们联合起来给告了。 所以，虽然不是百分百确定，但赵咏薇相信梁雨菁收回扣这事儿，八九不离十。 第26章 一个院子三个厕所 虽然猜到梁雨菁可能收回扣，赵咏薇还是没怎么犹豫，就决定还是在她这里买体温计。 几乎整个班级的学生都买了，质量上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更何况，不买的话，没准儿梁雨菁又得给她脸色看。高考在即，没必要为了这点事儿浪费精力跟她纠缠。 “我劝大家最好都买。十几块钱，一顿饭钱还舍不得吗。你不买体温计，高考时万一体温高了，会被安排到隔离考场的。” 听她这么一说，原本几个没动弹的学生，被唬得也上前排队了。 赵咏薇这边热闹得很，而同一时刻的东庙村，可以说得上是热火朝天了。 动迁的公告一贴出来，很快一传十十传百。 大家奔走相告，整个村子在最短的时间内，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多少年前曾有过的期盼，如今一下子实现了，村民们来不及多想，只想把好消息让更多的人知道。 最开始的一两天，整个东庙村里，最忙碌的应该是集市里那些卖菜卖肉的。 没办法，听说他们村子要拆迁，很多人家的亲戚朋友还有同事们都过来打探消息。 有的高调的村民，还积极得到处打电话，恨不得传遍所有他认识的人。 热情很快过去，冲动的头脑冷静下来后，大家立刻意识到，给他们留下来的时间不多了。 公告里清楚明白的写着，一个星期后开始丈量，那他们岂不是只有几天的时间准备。 “唉呀，我家房顶有点漏雨，我得赶紧修修，拆迁的时候能多分点儿。不聊了，我得赶紧回家。” “我回去盖个狗窝。” “我修个猪圈。” 大家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再凑在一起吹嘘了，纷纷火燎屁股般地往家赶。 他们还都是些小打小闹的。 有的大手笔的，都开始了盖房子和种树。 狗窝、猪圈、房顶，哪里能和新房子和几年期的果树相提并论。 难得有次发财的机会摆在面前，他们不大干一笔，岂不是浪费。 于是，短短一天的功夫，那些来走亲戚的再也没人招待了。 村民们纷纷投入到各家的基建大业中去了。 不过，东庙村的集市依旧忙碌得如火如荼。 盖房子种果树这些事儿，平时不着急的话，村民们自己就能干。但眼下不是时间紧任务重么，村民们只能从外村雇人来完成这些事。 为了节省时间，那是争分夺秒，从大清早直干到天黑，只好提供给帮工两顿饭。所以集市里的菜贩和肉贩们，一直忙个不停。 跟其他人家热闹非凡的景象相比，赵会彬和孙桂芳夫妻俩闲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拆迁消息下来的那一瞬间，两口子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两人生性老实稳重，很少做冒险的事。没想到，第一次做就来了把刺激的。 站在拥挤的村民们身后，看着贴在布告栏上的公告，夫妻俩长出一口气。 “我们还能干点啥？” 看着邻居们都在忙碌，连长年在外的张家男人都不跑车了，要在院子里再盖一间厢房，赵会彬有些待不住了。 这种别人都有各的各忙，只有你无所事事的感觉，让他心里边空落落的，总觉得不干点什么，浑身不舒服。 “咱也在小院里盖房吧。之前买下的时候没敢有大动作，怕被人注意到。反正现在消息下来了，我们再怎么折腾，别人也不能说什么了。”孙桂芳出主意。 “这样好吗？院里西边种的菜，东边养的兔子，还哪有地方盖房啊？” “怕什么，等房子盖好了，把兔子放进去。这样兔子有地方养，新房也有了，两不耽误。” 赵会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太明显。” 谁家新盖的房子会用来养兔子啊。 别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孙桂芳道：“前面的老王家，你知道干出什么事了吗？” 赵会彬想着他家的情况，“他家没分家，老人跟两个儿子挤在一起。我没记错的话，院子里都早盖完了厢房，没有一点儿空地儿了。” 孙桂芳指着他笑：“说你孤陋寡闻，还真是一点儿没冤枉你。人家又在院子里修了两个厕所。人家说了，他们一共三家人，三个厕所再正常不过。” 哪里正常了？谁家厕所修在院子正中？ 赵会彬好笑地摇头。 不过想一想，也很正常，他们老百姓的日子不过好，难得有机会，谁不想趁机多赚点钱。 更何况，他们也没干什么违法的事，不过是耍点小聪明。 用她姑娘的话说，这是普通人的生存之道。虽然不高大上，说出来还让人觉得丢脸，但那些有钱人没资格指责，因为他们已经占尽了社会资源，不能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要求他们。 “好！”赵会彬下定决心，盖房子。 “可是人手怎么办？几天的时间，他一个人也盖不完一间房。”本村根本请不到人，外村的帮工的价钱几天内水涨船高。 孙桂芳说道：“我早想好了，给大姐夫打电话，让他找几个他们村的壮劳力过来。” “好办法。” 两人说定后，孙桂芳就给她大姐去了电话。 孙桂芬在电话里听说二妹家里要拆迁的消息，一直在替她一家高兴。 二妹嫁给二妹夫后，两人就开始干炸虾的买卖。长年累月的，手脚泡在冷月中，过年的时候她才发现二妹的手指关节比她的还要粗大。 “拆迁好，等拆完你们就搬楼上住吧，以后跟会彬再寻摸个别的活儿干，别干炸虾这行了，太累。” 孙桂芳抹掉眼角的湿润，压住声音里的哽咽，答应道：“好的，姐，我会跟会彬商量的。” “行，你不用着急。我跟你姐夫说，明天一早就让他带着人过去。对了，你们那边现在水泥和石头都不好买吧，让你姐夫从我们这边给你买。” “对，家家户户盖房子都盖疯了，确实都买不到了。那到时候我把钱给姐夫。” “那都是小事儿。” 第二天一大早，东方的天空刚染上一丝橙色的时候，一辆大货车载着十几袋水泥，大半车的砖头和石块，还有五个大男人，就到了赵会彬家门口。 第27章 村长赵兴国 孙桂芳的大姐夫李勇，长得干巴瘦，但因为长年务农，很有一把子的力气。 他进院子四处看了看，然后拍着赵会彬的肩膀，“不错，比我上回过来的时候好多了。” 他上次来这边还是几年前，二妹家里盖东厢房的时候，也是他过来帮的忙。 他们家虽然就在隔壁县，离得不远，但他们村子进出只有一条山路不太方便，家里平时又忙得很，他媳妇除了过年和两个老人过生日的时候，很少回娘家。 纵然挂念着几个兄弟姐妹，尤其是桂芳这个二妹妹，也没办法经常见面。 昨天听说拆迁的消息后，他媳妇简直比他们自己家拆迁还要高兴。 高兴过后，就是开始帮着想办法，除了盖房子，他们还能帮上什么忙。 这不，昨天下午，他被吩咐去买水泥、砖块和石头，她自己去村里找会盖房手艺的人过来帮忙，他们的儿子则被安排去了山上挖了10棵树。 “桂芳家里还有地方吗？” “10棵树能占多少地方，20亩地呢，挤挤就有了。” 就这样，他媳妇说什么也让把10棵树拉过来，临走前还一再叮嘱，无论如何让桂芳和会彬把树挤着种好。如果家里还缺什么，尽管打电话跟他们提，他们让人开车给送过来。 猜到大姐夫肯定赶早，赵会彬和孙桂芳同样天没亮就起来了。 “姐夫，先带着人进屋吃饭吧，等吃完咱再一起过去。”看着满满一车的东西，有些还是两人没想到的，夫妻二人怎么可能不感动。 夫妻俩都是实在人，一日三餐顿顿丰盛，保证大家都能吃饱吃好。 晚饭那顿，每人还能喝上一瓶啤酒。 李勇趁着夫妻俩准备饭菜的功夫，嘱咐道：“别一看到酒就走不动路，咱是来干活儿的，不是过来喝酒的。我告诉你们，一人只许喝一瓶解解乏就行，不许多喝。” “放心吧，李哥。” 六个大男人齐心协力，三天时间，新房子拔地而起。 树也种上了。 临走那天，李勇在村子和地里走了一圈，笑着说道：“村里大家都够忙的，不是盖房子就是种树。你看看那家，”他手指着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那是要在房顶上盖阁楼呢，咱东北也不兴这样的房子啊。” 赵会彬笑着附和，“姐夫，要是不着急回去的话，多在村里转转，就能发现这样的事儿有的是。” “不了，”李勇摆了摆手，“出来三天了，得赶紧回去了。” 送走了李勇一行人，赵会彬夫妻检查着自家的两个院子和田地，抑制不住地兴奋。 “还有两天就开始丈量了。我们好好等着吧。” 赵家歇了下来，但前村其他人家依旧在忙碌着。 像是一个院子三个厕所和加盖阁楼这种奇葩现象，也是愈演愈烈。 村干部们见实在不像话，开始派人到村里阻止村民们继续下去。 村长赵兴国没带人，一个人溜达到了村东头，正好看到赵会彬。 他开口把人叫住：“会彬，你怎么出来了，不在家盖房子？” 赵兴国跟赵会彬是同辈人，父辈们是一起从山东闯关东过来的。 两人很熟悉。 赵会彬年长个两三岁，两人说起话来，也没什么村长不村长的。 赵会彬也没有不好意思，直接说道：“我家就盖了个小房子，昨天就盖完了。” “没再折腾点别的什么？你看看前面那是谁家，都快把房子盖到大马路上了。” “人家那是把路边儿，我想那么干也没条件啊。”赵会彬哈哈大笑地逗趣。 说完，他又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会算进去的吧？” 这两天，村里起了一股流言，说新盖的房子人家根本不给量，盖了也是白盖，让大家别白费工夫了。 还真别说，真有人被说动了，尤其是那些家里本来就挤挤挨挨的，根本没法盖房种树的人家。 就像老王家，除了新修两个厕所，再没弄其它的。不是不想，而是条件不允许。 早些年为了给两个儿子找工作，家里的地都卖光了。 只剩下那么一个院子，三家人还挤在一起。 看着左邻右舍忙得热火朝天的模样，王家人心里不舒服得很。 这流言一出，他家人是最积极的，到处劝人。 “你没听说么，新抹的水泥地面人家根本不算在内，你抹了也是白抹。” 脾气好的，根本懒得搭理，只道王家人是在嫉妒。 碰到那脾气暴躁的，直接一句就把他们怼了回去，“那怎么不把你们家的新厕所扒了。” 臭毛病！ 给他们脸了！ 在一阵骂声中，王家人灰溜溜地回去了，再不上邻居家里指手画脚了。 但一家人关起门来，没少互相抱怨。 尤其是两个儿子，对着老子说道：“当初怎么把地都卖了，但凡留下一半，我们家这次就发了。” “早说了让你们换个大点儿的院子，一家人住着也舒服。要是当初听我的，大院子能换来多少拆迁费。” 两个儿子不停地埋怨着老父亲，却不想想不卖地的话，他们根本买不起工作；卖地的钱他们老两口一分没留，哪里还有钱就换大院子。 王家的情况还是少数。 大多数人家可有的忙。 赵兴国在路边看着，也没上前阻止。 他直言告诉赵会彬，“放心吧，只要丈量前能弄好的，大概率都能算，但也不能糊弄。可别看上去是新房子，但水泥里面裹着的是木板，稍用力一堆，房子就倒。这样的，还想按照青砖大瓦房来赔付，那实在是说不过去。” 丈量尺寸的时候，香港商人那边也是被派人监督的。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人家的要求可是严格着呢。 一旦被发现弄虚作假，那就太难看了。 赵会彬点头表示知道。 “对了，你这是要去哪？”赵兴国忽然想起，他把人拦下的原因。 赵会彬嘿嘿一笑，“李叔家里要抹水泥地面，让我去帮忙。” 赵兴国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问道：“是李大嘴家？杀猪的那个？” “对，没错。我家里的地面当初就是我自己抹的。他看我不忙，就叫我过去帮忙。” 赵兴国点点头，“行，去吧。” 他背着手，慢悠悠地回村委了。 坐办公室不比大冷天儿的，在外面瞎折腾，舒服多了。 赵兴国从小在东庙村长大，又做了两届村长，对村子和村民们都有很深厚的感情。 为人精明，但也不失厚道。 对港商要求他们严查新盖房子新种树的情况，他是充耳不闻。 他早跟区政府的领导打听过了，村民们只要不是太过分，领导们打包票肯定没问题。 至于这次，区领导们为什么这么硬气腰肝子挺得这么直？ 简单得很，国家下发了文件，要重点发展港口经济。作为东北部最大的货运港口，追龙市的重要性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 那紧挨着它的花池港，煤矿丰富，物价低廉，劳动力便宜。那些港商们，除非是傻子，才会放弃。 跟日后花池港的经济发展会带给他们的巨额利润相比，东庙村的村民们眼下的动作，不值得一提。 所以，赵兴国在村子里随便走了走便回了，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气定神闲地在办公室里喝茶。 第28章 会计张宏梁 跟村长的“不作为”相比，会计张宏梁在港商的眼里，简直就是当代村干部中的楷模。 和村长分开后，他带着几名港商留下来的工作人员，往村子西面走去。 一行人越走，脸上的神情越难看。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加盖房子。 那几个工作人员，当着张宏梁的面，用着蹩脚的港普指指点点：“我说王会计啊，你们这样子搞是不行的啦，我们老板的钱也是钱啊。” 张宏梁一声讪笑，“鄙姓张。” “哎呦，随便的啦。你快去跟那些乡巴佬讲，让他们停下不许再盖了，不然我们老板会要他们好看的啦。” 张宏梁马上点头哈腰地做出保证，“放心放心，您和您老板都放心，我肯定让大家伙停下。” 他倒腾着小碎步，快跑到了离得最近的一家院门外。 院门大敞着，院里三个二三十岁的男人，打着赤膊在盖房。 扛木头的扛木头，和水泥的和水泥，递砖头的递砖头...... 不到10度的天气里，几人身上都在往外冒着热气。 正房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看上去应该是三个年轻男人的父亲。 宋老焉见到张宏梁，把手里的烟袋锅子放在窗台上，走到院门口，带着笑容问道：“张会计，你怎么过来了？快屋里请。” “别了，”张宏梁手一抬，止住了对方的脚步。 下一秒，他把手指向院里盖了一半的房子，瞪着眼问道：“宋老焉，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没听通知，不许盖新房么。原先院里什么样，拆迁的时候就得是什么样。” 宋老焉嘴角落了下来，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淡。 “哦，什么通知，村委下发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他指着宋老焉，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斥责道：“你一个老党员，觉悟怎么能这么低。你这么做，不是给我们东北人在香港人面前丢人吗？” 两人的说话声引起了宋家三兄弟的注意。 听着张宏梁对着他们父亲大声呼喝，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慢慢靠拢了过来。 宋老大在港务局上班，闻言冷硬地反驳：“有村委盖章的通知的话，我们就停手。张会计，你有吗？” 张宏梁一噎，他当然没有。 可这不是默认的么。 宋老二和宋老三对视一眼，笑呵呵的，“大哥，这个问题看来张会计回答不出来啊。你说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没有呗，装什么大尾巴狼。”一声稚嫩的童音，响亮又清晰。 大家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原来是邻居家的墙头上冒出个小孩，也不知道他趴在那儿听了多久。 宋老三赶紧跑过去，把孩子抱住，“自己一个人敢爬墙了，也不怕摔下来。” 他冲着隔壁屋内喊道：“曲嫂子，你家曲晓锋又爬墙了。” 曲嫂子在屋里和面，听到喊声，连忙出来从宋老三手里接过孩子，顺势在他穿着棉被的屁股上拍打了几下。 “谢谢啊老三，嫂子在蒸馒头呢，等饭点儿给你们送几个。” “哎，那先谢谢嫂子了，嫂子蒸馒头的手艺我们哥几个都惦记呢。” 张宏梁见没人搭理他，气得跺脚，伸手把铁院门敲得哐哐响。 “少插科打诨，我说的话就是通知，赶紧把房子给我扒了，不然测量的时候我也不给你们记上，哼。” 宋老二和宋老三恨不得上前揍他一顿，被自家大哥伸手拦住。 宋老大毕竟年纪最大，在港务局里还是个小领导，不是张宏梁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 “张会计，这次的拆迁从去年香港商人来考察的时候，我和我们领导一路跟着区长陪过来的。我怎么没听区长说过这种话，你的话就是通知？怎么地，你比区长的官还大？” 张宏梁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他刚才怎么没好好挑一挑就进了宋家的门。 宋家老二和宋三还是愣头小子，可宋老大有见识，宋老焉打从年轻时候就是焉儿坏。 他怎么碰到这一家子的硬茬子。 那几个工作人员，见他半天没处理好，忍不住走上前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香港人，哪里禁得住东北这么冷的天儿。 西北风刮在脸上，跟用刀子大力剃面似的。 “哎，王会计，你办事效率好低，怎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天冷冻得几人更加没有耐心。 张宏梁被架在火上烤，宋家人他不敢得罪，香港人他得罪不起。 直把他急得团团转。 宋老焉把两手插进肥大的袖口里，劝道：“张会计，我劝你还是回去吧。少操不该操的心，省下来的钱又进不了你的口袋，那么上心干嘛。” 宋老焉是上了岁数的人，口音重，说话速度还快，一番话下来，几个香港人愣着没听明白。 张宏梁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他拉着几人，往院外走了几步，主要是避开宋家人，不想自己接下来的话被他们听到。 “王会计，那老头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宋老焉，不，那老头儿，说一切都听我们指挥，房子马上就扒，拆迁的时候肯定把院子恢复原样。” “王会计，真的吗？你可不能骗我们，我们可是很聪明的。”几个香港人有些不敢相信，这些乡巴佬这么好说话。他们不应该是见钱眼开的吗，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千真万确。”张宏梁拍着胸膛打包票。 那就好，“那其他人家呢？” “我让宋家人下去通知。就说是您几位说的，随便吓唬他们几句，没人敢不听。” “哎，什么吓唬，我们香港人做事态度很好的，说的事情也都是真的。” “是是是，态度很好很好，事情真的真的。”张宏梁快要把头点出残影。 几个工作人员这下算是放下心来。他们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想要立刻回宾馆。 老板交待下来的任务已经完成。 打死他们都不想再待在外面了。 这么冷的天，时间长了，他们怕自己的前列腺会出问题。 把几人送到出租车上，张宏梁挥手目送车开远，“您几位慢点哈，有事儿打电话。” 直到车身彻底消失，他才直起腰，冲地上吐口吐沫。 “呸，什么玩意儿，拿着鸡毛当令箭。” 真的假的，他掌管着东庙村的财政大权，他还不清楚么。什么狗屁通知，真的？真的个屁！ 他之所以尽心尽力，还不是想趁着这次拆迁在区领导面前露个脸，想做出番成绩，没准儿还能再往上升升。 谁知领导们都不出力气，摆明了不把香港商人的话放在眼里。就像宋老焉说的，那他还出个屁的力气。 关键是以为几人是香港来的，虽然不是老板，但怎么也比他阔气，没想到小气的很，几人打车还让他来出车费。 他亏大发了。 还有，他姓张！是张会计！ 不是王会计！ 第29章 姜家反悔 东庙村拆迁的消息传开后，各方反应不一。 花池区下面有十几个村子，其它村子的村民们顶多是羡慕，同时也期盼着下一次动迁能快点儿到来，能早点儿轮到他们的村子。 和东庙村能牵扯上关系的那些人，态度就复杂得多。 三个舅舅们听没听到消息，听到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赵咏薇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之前猜的关于姜家可能反悔的事情成真了。 吃过午饭后，睡意刚袭上头，赵咏薇就被不远处的嚎叫声吵醒。 她起来后发现，爸妈都不在家，明明她躺下时，两人都在呢。 正巧这时候，一声凄厉的哭嚎声响破天际。 “天啊，救命啊，赵家要逼死人啦！” 这熟悉的腔调，是姜婆子了，跑不了。 听声音的方向，应该是在新院子那里。 赵咏薇意识到大概发生了什么，出了房门，顺着梯子爬上房顶，向东边望去。 果然，在那边的院子门口，乌泱泱的围了一群人。 把本来就狭窄的小路更是挤得水泄不通。 赵咏薇爸妈挡在院门前，姜家人倒是来得齐，老两口、儿子儿媳妇，女儿女婿，全家上阵。 果然来者不善。 她镇定自若地下了梯子，走进屋里，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两分钟后，她把院门锁好，径直走向人群。 “让一让，让我进去。” 大家看热闹看得正起劲，不耐烦地回头瞪了一眼，想看看是谁这么不讲规矩。 看热闹，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不是。 结果，发现是赵家的女儿，人群连忙自动让出条路。 怎么说，她也算得上当事人了，看看她来了后，能不能对战局产生什么影响吧。 看热闹的不仅有附近的邻居，还有前后两三排的人家。大家这些天整日里忙得像陀螺般团团转，好不容易来了个乐子，怎么可能错过。 连赵咏薇还是个学生的事，都自动忽略了。 孙桂芳看见女儿，大惊失色，连忙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身后。 “你怎么过来了，站到妈身后，小心别磕到碰到。” 女儿马上要高考了，可不能出一丁点儿的意外。姜家人蛮不讲理，谁知道会不会对女儿动手。 赵会彬顺手把母女俩都揽到自己身后。 媳妇和女儿的安全，他都得顾及到。 姜婆子一屁股墩坐到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哎呀，老天爷，你怎么不睁开眼看看，有人欺负死人喽！” 孙桂芳压着火气，顶着周围各种各样复杂无比的目光，再一次耐着性子解释，也是说给周围看热闹的人听，姜家人嘴里的话信不得，他们可没有欺负人。 “姜家婶子，我们买房可是签了合同，在村委那里走了手续的。你可不能看要拆迁了，就反悔把房要回去。” 张家媳妇抱着孩子，平时很少出门的她，也被热闹吸引了过来。 “没错，我是他们两家的邻居，我能证明。” 有些人回过味儿，看不上姜家人的做派，劝道：“你房子都卖了一个多月了，现在才反悔有什么用。” “就是，就像老赵家的媳妇说的，还不是看我们村子里要拆迁了，才巴巴地跑回来。这房子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有人不屑地轻嗤。 姜家女儿一双三角眼，眉毛挑得老高，张嘴满是刻薄话，“有什么关系，这房子本来就是我们的。我们不想卖了，怎么了，关你什么事，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 那人跟姜婆子差不多的岁数，被一个年轻小辈儿在这么多人面前指名道姓地骂，胸口发堵，快要喘不过气，手指着她，“你、你、你......”，最终也没能说出什么来。 姜家女儿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神情骄傲地看向家人。 那表情好像在说，怎么样，她干的不错吧。 赵咏薇意识到，原来他们遇到了一家子的奇葩。 赵会彬不想跟他们掰扯，态度坚定地拒绝，“我们有买房合同。你们再闹下去，我就报警，让警察来看看，这院子到底姓赵还是姓姜。” 姜家人没想到赵家盐油不进。 姜婆子坐地上半天了，虽然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套了两件棉裤，可时间长了她屁股还是冻得慌。 她纳闷地想，赵家夫妻不是很好说话的么，她过去几年白拿了那么多的鸡饲料，一分钱没给，也没见他们急过。 这回怎么不好使了。 赵咏薇要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真想敲敲她的脑壳，让她想清楚。房子多少钱，是鸡饲料能比的吗。 姜婆子没辙了，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自认为退了一步，施舍般地说道：“好了，好了，大不了我们吃点亏。这样吧，拆迁费我们两家一人一半，这样总行了吧。”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竟然开始劝赵会彬和孙桂芳。 “姜妹子一家人也不容易，你们俩也别得理不饶人，大家各退一步，就按她说的一家一半拆迁费，不是皆大欢喜吗？”这位明显是在倚老卖老。 “就是啊，大家邻居一场，何必闹得水火不容的。” “要我说，你们家也就是运气好，才在拆迁一个月前买下了房子，要不然这份好运气不都是姜家的。现在人家愿意白送你们一半了，你们不赶紧答应下来，还杵在那儿干什么。” 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是不是看不得他们家好，才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乐山大佛都应该让他们来坐。 赵咏薇一步从她妈身后走出来，面无表情地道：“这么善良，怎么不见你把你家房子让出来。” “哎，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这儿有你说话的地儿吗。” “呵，都要分配我家的房子了，还不允许我说话了。怎么，你们是要明抢吗？” 赵会彬拉住她，“闺女，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赵会彬很少这么当众驳别人面子，可见是被触到了底线。 姜家儿子开始了胡搅蛮缠。 “你们可别太过分。要是这样都不行的话，那就报警吧。” 看热闹的一圈人面面相觑。这道理明显在赵家这边啊，他哪里来的勇气大言不惭，公安局又不是他家开的。 他环顾四周，见众人都是不解的神情，得意洋洋地拿出了撒手锏，“我到时候就跟警察说，我爸妈有病，都有精神病，签的合同不算数。” 赵咏薇闻言微微张开了嘴，这下子她是真地震惊到了。 原来这么早，精神病就这么有用了？ 没想到，姜家儿子还是个人才。 但她并不担心，她搬的救兵应该马上就到了。 果然，下一秒，就听人群后方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喝道：“围着干什么呢，有什么可看的，都该干嘛干嘛去。” 大家一听到这声音，立刻噤声，同时在心里暗自揣测，村长怎么来了。 第30章 村长解围 赵兴国的现身出乎现场所有人的预料。 包括赵家人和姜家人。 除了赵咏薇。 因为人就是她叫来的。 姜家人能反悔，就说明这家人没什么道德底线，谁知道他们会还会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万一，姜婆子往地上一躺，讹诈呢。 跟这样的人，没必要硬碰硬，打了老鼠伤了玉瓶，不值得。 把村长一叫过来，直接把他们震慑住。 赵兴国走到包围圈内，上下打量了一眼姜家人，视线在姜家儿子身上停了好几秒。 “你说你爸妈有精神病，你确定？精神病可是要被关起来的。” 姜家是从外省搬过来的，在东庙村住了几年，但他还真不太认识，不了解这家人的作风。 不过，眼角余光瞥了眼他出现后表情依旧镇定自若的赵咏薇，赵兴国心里直嘀咕。 能让这丫头直接给他打电话，说明这家人不好对付啊。 他今天倒是要看看，为了钱，有的人能做到什么程度？ 把自己健康的爸妈送进精神病院？ 他赵兴国活了四十多年，闻所未闻，今天真是天了眼了。 姜家儿子果然迟疑了。 没有村长在的话，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把话送出来。可被赵兴国一双牛眼烔烔地盯着，他支支吾吾，嘴巴嚅嗫了半天，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爸妈在这片儿住了几年，有没有精神病，周围的邻居们还不知道么。 尤其是他妈那人，没事儿就喜欢上人家串门闲聊。 他是算到了邻居们即使知道真相，也不会有人多管闲事，可村长在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 姜婆子眼下是进退两难。 本以为精神病这个噱头够唬人的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村长赵兴国会出现。 姜家女儿灵机一动。 她不动声色地扯了下姜婆子的袖子，防止她妈说出什么蠢话。 “村长，我弟弟刚才说笑呢。其实他是想说，我爸妈年纪大了，他们签的合同不能作数。” “怎么作不得数，签合同那天我就在场，你爸妈明白着呢。” 姜家女儿想以老人年纪大为借口废掉合同，赵咏薇怎么会让她如愿。她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在电话里特意跟村长强调，姜家两个老人都没满70岁，更不用提精神状态良好，完全具备民事行为能力。 赵兴国当时听得一头雾水。虽说他是村长，但小时候赶上了特殊年代，他还真没读过多少书。赵咏薇说的一套一套的，他还真不懂。 幸好，村委里还是有大学毕业生，一解释，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毫无疑问，看着姜家老太太上蹿下跳生龙活虎的样子，肯定符合赵咏薇说的那什么“具有民事行为能力”的条件。 至于姜老头，低着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其他人说了什么，他也不表态不掺和。 看来姜家人也不全都是厚脸皮。 赵兴国最后有些不耐烦了，“既然把房子卖给了赵家，手续也都齐全，你们想反悔也没用。还有啊，你们不是东庙村的户口，也不在村里住了，以后还是别过来了，村里最近外来人口多，有些乱。” 姜家人纠缠了半天，空手而归。 姜家人走后，赵兴国又点了点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嫌得没事儿了？房子都盖好了？不趁着这几天多弄点东西，跑来看热闹？” 他怒其不争地说道。 有人开玩笑道：“看热闹能花多少时间。” 反正事不关己，最后，到底是赵家人把房子退给姜家，还是姜家灰溜溜地滚回去，都跟他们无关。 他们就是凑过来瞧个热闹。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赶紧家去。我跟你们说，最近村子里乱，有不少的生面孔，小心点可别遭了小偷。”赵兴国嘱咐道。 “不至于，家里总有人，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不至于那么倒霉。” 人群嘻嘻哈哈地散了。 赵会彬拉住村长的手就往家里带，“走走，去我家里喝点儿酒。今天周日，你也不用上班。” 赵兴国赶忙推辞，“最近事多，我得在办公室里盯着，说不上什么时候就有人找我。” 他看向赵咏薇，“你家丫头不就找上我了。” 赵会彬和孙桂芳只以为村长是恰巧路过，没想到原来是女儿把人叫过来的。 “哟，那真是谢谢你特意赶过来。” 赵兴国摆摆手，“你跟我客气个什么劲儿？” 他有些羡慕赵会彬，养了个好女儿。 “你家的丫头了不得，做事有条有理，不慌不忙，还能把事情考虑得面面俱到。” 赵会彬和孙桂芳夫妻俩脸上笑开了花。 “快要高考了吧，考个好大学，给你爸妈争口气，也给咱东庙村添个荣誉。咱们村子出过大学生，但还没有考上名校的，就看你了。” 赵咏薇本来挺镇定的，结果被夸得不好意思了。 几个人随便闲聊了几句。 因为赵兴国还要回村委，赵会彬也没有强留。 前者刚抬腿迈出几步远，不远处的一户人家蓦地有人大声哭喊。 离赵家有点儿距离，听不清楚喊叫着什么。 赵兴国一看，得，还走不了了。 “我过去看看，你们回家吧。” 赵兴国前脚走，赵咏薇后脚就跟上了。她虽然没听出哭喊的内容，但谁的声音却认出来了。 是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最先说出让她家把拆迁费分一半给姜家的那个老太太。 老太太姓周，三代同堂，儿孙们孝顺又有出息，都在福利好的单位上班。 因为三班倒，今天恰巧家里人都在班上，家里就剩下周老太太一人。 她出来看热闹时，没锁门，回去后才发现，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老太太迈着碎步子，来到放钱的抽屉前，打开一看，没了，都没了。 又跑到儿子那屋，发现儿媳妇的金首饰也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哪里还受得了，忍不住捶着胸口痛哭出声。 赵兴国赶到的时候，前后门挤了不少人，还是方才的那批人。 跟看赵家热闹时的轻松相比，这回众人脸色的表情凝重了许多。 有人窃窃私语：“没想到村长说的是真的，原来真有小偷窜来我们村子。” “那肯定的了，都知道村子要拆迁，很多人家大门一天到晚地开着。” “唉，真是可怜啊。这么大岁数，家里被偷了，儿子儿媳妇知道了还不得埋怨她。” 有人想起赵兴国之前的话，立刻挤出人群往家里走去，“我得回家看看。” 有人起头，很快一堆人附和。 对，对，他们也得回家把门户看好。 看热闹的事，还是算了吧。 至于当事人周老太太，除了赵兴国没人留下安慰她。 赵咏薇躲在后门口处的角落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得一清二楚。 挑了挑眉，她心绪平静地转身离开。 周老太太只能自认倒霉，拱火想看她家的热闹，没想到自己家反倒成了那个最大的乐子。 赵咏薇不会因为她年纪大就同情她，顶多不会幸灾乐祸罢了。 第31章 童晓雨 乍富后，很多人的心态都会剧变。 他们不会再努力学习和工作，会疯狂挥霍，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眼都不眨地买下。 也不管自己能否用得到。 甚至会为了别人的一句话，就做出癫狂不理智的行为。 东庙村的很多村民们，就在处于这种状态的边缘。 虽然拆迁费还没到手呢，但很多人已经开始畅想，要疯狂消费一番了。 跑去看赵家的热闹，不止是他们口头上说的闲着没事找个乐子，也有一层这种心态在。 内心里大概是觉得，反正以后老子有的是钱，也不怕得罪了你。 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大手大脚了，招待亲戚和帮工时出手阔绰，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要富裕了一般。 有心人，只要在东庙村的集市里守上几天，就能观察出哪些人家家里现金多，看管疏漏，容易得手。 这不，就把小偷给招惹来了。 赵咏薇估计周老太太的教训能给部分人敲响警钟，至于这根弦能在他们脑子里绷多久，就是未知的了。 她爸妈不用她叮嘱，周一早上送她上学后，担心她挂念着家里，主动跟她说，让她放心，接下来直到拆迁丈量前，他们都在家里待着。 本来在帮完李叔后，还有别的人家也想请赵会彬帮忙抹水泥地面，都被他婉言拒绝了。 小偷事件后，他不放心媳妇一个人在家。 之前是暗偷，谁知以后会不会有明抢的，他得跟媳妇一起守在家里。 见她爸妈把一切都安排妥当，赵咏薇挥手跟两人道别，安心地回了学校。 周一早上没有晨读，大家到教室后，有的人在认真看书，有的人在小声地跟周围的同学聊着什么。 至于科代表收作业，上了高三后他们班级是没有的。每次下课时各科老师都会发下一堆的试卷，只告诉下次上课的时候会讲（通常为第二天）。 至于学生什么时候做，完全看他们自己的安排。 不管当天9科老师发了多少卷子，学生们总会在下次上课前完成。 尖子班的学生，还真没有哪一个，会故意逃避写作业的。严格苛刻如梁雨菁，也不得不承认，尖子班的学生带起来就是比较容易。 赵咏薇把昨晚做好的卷子都从书包里翻了出来，从里面挑出物理试卷，最后一道大题她昨天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怎么做。 她右手边的同桌杨鹏飞，总成绩跟她不相上下，但理科成绩上尤其是在物理这科上强出她一大截。 所有科目中赵咏薇最头疼的就是物理，如果正常分科考试的话，她绝对不会选择理科，可她在的2003这一届高考偏偏实施大综合，她想躲都没得躲。 赵咏薇问之前，又仔细读了一遍题目，发现还是毫无头绪后，只得放弃。 “杨鹏飞，这题你做出来了吗？能给我讲讲吗？” 杨鹏飞个子很高，足有一米八多，按理说坐在第一排会影响到后面的同学。 但没办法，按照成绩排坐的话，他确实就坐在这儿。 杨鹏飞从书堆里抬起头，接过卷子随意瞅了一眼，拿起笔就开始写解题步骤。 一边写，一边讲解这题的思路。 “原来是这样啊。”他讲了个开头，赵咏薇就明白过来了。 “谢了啊。” 中性笔在他的指尖飞快旋转，杨鹏飞道：“客气什么。对了，你家是不是东庙村的？” 赵咏薇自然而然地说实话，“是啊。”也没什么不能告诉别人的，毕竟她从出生就生活在那里。 “那你家是要拆迁了？”他声音里带上了兴奋，是为同学高兴的那种激动。 赵咏薇笑着挑了下眉，脸上带着几分小得意。 “你怎么突然问起我这件事？” 杨鹏飞一个钢铁大直男，不像是会关心八卦的人，毕竟他满脑子都是学习，学习，还是学习。 “是童晓雨跟我提的，她说我跟你是同桌，应该主动关心一下你，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果然如此，赵咏薇暗想着，她就说怎么无缘无故地杨鹏飞会问她家里的事。 在尖子班的50名学生里，只有他们仨来自同一个初中，比其他同学多了层关系。 但童晓雨这人，个子不高，心眼不少。 赵咏薇和她在初一时，是同一个班级的同学。 当年13、4岁的赵咏薇在她手里没少吃亏，经历过的事包括不限于： 一、童晓雨：“赵咏薇，你的连笔字写得更好看，你应该坚持练下去。”那时候的她刚被老师表扬过楷书写得好，试卷干净让阅卷老师赏心悦目，但童晓雨却会不停在她耳边念叨，盼望她能放弃练楷书。那样的话，童晓雨的字就会是全班最好看的，没准儿下次考试被老师表扬的就会是她了。 二、冬天扫雪，铁锹数量不多，大家轮流着干。老师不在场的时候，童晓雨会把铁锹塞进她手里，等老师出来查看时，她会一把把铁锹从她手里再抢过去。在老师从身后经过时，会假装不经意地道：“唉呀，从开始干到现在，热得我满头大汗。” 类似的事情不胜枚举。 刚从一个村子里的小学升上初中的赵咏薇，哪里见过这样的手段。一开始，她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儿，后来清楚了童晓雨的为人后，主动离得远远的。 当时所在的班级中，她俩是班级前两名。老师觉得两个小女生，可可爱爱的，不管做什么总喜欢把她俩分到一组。后来，不顾老师的疑惑，赵咏薇愣是鼓起勇气换了座位。 所以，童晓雨是又想闹什么幺蛾子吗？ 她想到这里，不禁皱起了眉。 高考在即，就不能把心思都放在正事儿上吗？ 非要搞宫斗？ 算了，她是猜不到对方的心思的。 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童晓雨果然没让她失望，很快就凑到了第一排，站在他们的桌子跟前，语不惊人死不休。 “哇，赵咏薇，原来你家要一夜暴富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这是偷听了她和杨鹏飞的对话了吧。 要不然，她怎么会用这么肯定的语气。 还有，什么叫一夜暴富？什么叫不告诉她？ 赵咏薇满脑子的问号，想问天问大地：大姐，您没事儿吧？！ 第32章 十年后的聚会 杨鹏飞抬起头，看向童晓雨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他觉得她说的话听起来怪怪的，虽然他说不出来到底哪里怪。 但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告诉他童晓雨没憋好屁。 想到此，杨鹏飞哼了一声，一点不顾忌同学兼前校友的面子。 赵咏薇一肚子的火气，被他的这一通操作给逗没了。 她无语地看了眼童晓雨，是真心想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理由。 不想在她身上浪费什么时间，赵咏薇快刀斩乱麻地道：“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家东庙村的，要拆迁了，但小门小户的，发不了财。不过，借你吉言，我家以后肯定是要发大财的。” 说完，抬手指着最后三排的一个空座位，“快上课了，你还不回自己的位子。” 没错，跟赵咏薇和杨鹏飞不同，童晓雨的成绩勉强排在三十名开外。 想跟两人搭话，她得跨越大半个教室。 也许，这就是她坚持不懈地找赵咏薇麻烦的原因所在。 本来童晓雨跑到第一排说话就够引人注目的了，在只有低语声的教室里，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她的动作。 再加上，杨鹏飞的冷哼声不小，赵咏薇的动作更是大，大部分学生都若有若无地分出一部分注意力，留意着前排的八卦。 童晓雨面红耳赤，从来都是她给别人难堪，还从来没体会在全班人面前丢脸。 既然已经这样，她更不会轻易放过赵咏薇。 童晓雨咬着牙根，嘴角挤出一丝僵硬的笑，“赵咏薇，你说什么呢，我是在关心你啊。听说你家要拆迁了，过来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需要你滚远一点，赵咏薇在心里回答。 “拆迁由我爸妈操心，我操心的是关于拆迁的题目。之前地理老师出的那道题我还没想明白呢，不跟你闲聊了，我要去研究了。” 赵咏薇低下头，埋首卷子中，那生怕跟童晓雨扯上一点儿关系的态度，全班人都看在眼里。 童晓雨脸上火辣辣地发烫，仿佛被人扇了无数个耳光。她握紧了拳头，强压着身体中的颤抖，仍不放弃给她挖坑。 “行吧，那我先回了。本来以为你家拆迁发财了，想让你请客来着，没想到你这么小气。” 生怕赵咏薇再说出什么噬心的话，童晓雨没等话落地就转身往后排走去，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像是落荒而逃。 只是她最后的话，确实让有些人看向赵咏薇的目光带上了几分火热。 本来是看热闹的心态，但情形一下子就变了。 有人跟着起哄：“对呀，请客请客，不说请大家吃饭，最差也得每人一根梦龙吧。” 起哄的人一多，赵咏薇想阻拦的机会都没有。 童晓雨坐回自己的位子上，看着大家被她挑动起来，看着赵咏薇被大家逼迫请客。 她抿了抿嘴，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 曲宁和杨鹏飞，就坐在赵咏薇的左右两边，清楚地看到她的为难，不禁替她担心。 这么多人，赵咏薇怎么才能拒绝地让人不心生怨怼。 这些人也是够够的了，大家都是学生，一根梦龙几块钱，全班50人，总共好几百块钱呢。 他们说的倒是轻松，合着花钱的不是他们。 再说了，班级里真正有钱的同学有好几个，怎么不让那些人请客。 赵咏薇用眼神示意两人稍安勿躁，她已经有了对策。 她站起来，转过身，背对着讲台，面对着全班同学，面色平静地道：“请客？没问题......” 大家刚想欢呼，就被她抬手打断，“大家听我把话说完。我说请客，不过是要用自己的钱，而不是如今身上的钱没有一分是自己挣的情况下摆阔。我想用自己挣来的钱请大家，不管是对于我，还是对于你们，都更有意义。” 童晓雨提高了音量，大声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你这不是敷衍我们吗？” “大家都这么年轻，活的时间长着呢，又不是等不到了。再说了，根本不用等多久，我们到大学就可以开始兼职赚钱，等寒暑假回来，我保证请客。到时候别说梦龙了，海龙都可以。” 海龙是花池当地有名的海鲜自助餐厅，外地游客必打卡的一站。 赵咏薇的一席话，让大家情绪澎湃起来。 她不但描述了上大学后的美好情景，还提醒了以后他们可以常聚会。 虽然大家都对考上大学抱着美好的期盼，可那多半意味着离开家乡，离开亲人，离开朋友，对于17、8岁的他们来说，一切都是未知的，他们心怀激动，同时又不可能不忐忑。 赵咏薇的话让他们的一下子冷静下来，心里也出奇地亮堂起来。 “对，赵咏薇的话说的很好，很有道理。大家将来奔赴祖国的五湖四海，但无论我们走到哪里，都是花池人，都有着三年的同窗情谊。”班长周富民站起来说道。 “那我们以后每年的寒暑假都聚会？” “挺好，以前还会担心以后见不到你呢，这样一来，我们每隔半年还能再见到。”有关系亲密的同桌，对着彼此告白心中的不舍。 “至于请客，我看不如来个大的。”周富民提议。 “老班，你有什么主意，快说说看。” “以十年为期，高中毕业十年后的聚会，到时候咱班谁成了大款，就由谁来请客。你们说我的主意怎么样？” 立刻有人附和：“这个主意好，不说请客，就是大家十年后还能聚在一起，想想多有意义。” 更是有人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慷慨激昂地道：“想要十年后不拉垮，必须打好高考这一战！” 旁边的人纷纷笑弯了腰，有人笑得厉害，趴在桌子上肩膀一个劲儿地抖动。 “你这个口号不错。” 至此话题彻底歪了。 没人再关注谁请客的事，都在暗自鼓劲，不能再偷懒，可不能在高考中败下阵来。 同时，也会在脑海里畅想，十年后大家是什么样子。 童晓雨抱着胸，背靠椅背，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她更惊讶于，赵咏薇的几句话，就把大家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了。 赵咏薇的心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灵活。 第33章 天大地大面子最大 请客风波，就这样无波无澜地过去了。 从那之后，童晓雨在班级里的人缘一落千丈。 能考进尖子班，谁也不是傻瓜。虽然这时候赵咏薇的大部分同学还单纯地很，但也不妨碍他们直觉上觉得童晓雨这人不可深交。 童晓雨又在班级里小闹了几场，但无人理会，到最后她只得偃旗息鼓，并暗下决心，她一定要考个最好的大学，让所有的人跌破眼镜。 让今天欺负她看不起她的人，反过来巴结她。 到时候，她可要好好折腾他们一番。 首当其冲的，就是赵咏薇！ 以前在她的手掌心，随便她欺压，她可不允许她的棋子有自己的想法。 梁雨菁是后来听班长周富民提起的。 于是赵咏薇就发现，本来已经快被放弃的她，又重新得到了梁雨菁的悉心关照。 “你最近课上的表现不错，值得表扬。” “黑眼圈那么严重，是不是又熄灯后打着手电筒看书了？不用太逼自己，你平时成绩稳定，高考肯定没问题。” 赵咏薇：“......” “你家能分到多少拆迁赔偿费？” 赵咏薇：哦，原来如此啊。 还好还好，梁雨菁还是那个梁雨菁呢，还以为她被啥夺舍了呢。 因拆迁，有人把主意打到了赵咏薇的身上。 而在家里的赵会彬和孙桂芳，遇到的糟心遭遇，只多不少。 送走姜家人那天晚上，赵咏薇跟她爸妈提起，有的亲戚听说她家拆迁后，没准儿会来闹他们。 姜家人来闹，他们可以理直气壮地找来村长，把人赶走。 换作亲戚，即便动起手打了起来，那也是家务事。除非把人打成重伤必须得去医院，要不然在农村，谁家里跟亲戚或邻居干架了，也不会报警或找公家人的。 在他们眼里，内部打成狗头了，也必须得在内部解决。 真要是哪个不懂事的，报了警，那大家以后会一致疏远排斥他。 赵会彬和孙桂芳齐齐点头，“放心吧，我们都商量好了，不用你提醒。” 年后三个兄弟的一系列骚操作，让孙桂芳对他们的警惕心提高到了最高点，不吝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们。 他们也的确没让孙桂芳失望。 东庙村拆迁的消息陆续传到各家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孙庆仁把酒杯把桌上一搁，发现一声脆响，他用脚尖踢了踢吕小兰，“倒酒，没点眼色，没看到酒杯空了么。” 随后，对坐在对面的孙玲指点道：“做女人关键是有眼色，知道不，你上了大学后，观察你们班哪个男生吃的穿的，都是贵的，那就是家里有钱。你巴结上这样的人，一辈子不用愁了。” 把酒杯倒满，吕小兰小心地提醒：“那也得考个好大学才行，你看是不是给玲玲请个家教，还有最后几个月，临阵磨刀不快也光嘛。” “拉倒吧，请家教不得花钱，中国那么多大学，随便上哪个不是上，有钱人又不只是好大学才有。” 孙玲的筷子一点点地扒拉着碗里的饭粒，好像没听到父母的对话。她把筷子一放，碗一推，“不吃了。” “还剩半碗饭呢，再吃点。” “减肥。”说完，孙玲起身回了房间，打开电视机，看着里面的俊男美女，不禁幻想自己有一天变成他们中的一员。 孙玲早就放弃了高考，平时上课都做到不迟到早退就不错了，反正在学校上课她也听不懂。大把的时间被她用在花钱打扮自己上。 每次班主任看到她人不在座位上，也不会多问。要他说，孙玲不在班级里挺好的，上课没人讲小话，她的同桌也不会被影响。 反正，除了尖子班，他们剩下的这些班极里，每个班里都会有一两个孙玲这样的学生。 他们班主任对这些学生的态度，就是只要不在学校惹事，不影响其他学生学习，你是上课睡觉还是逃课上网，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明明是上课的时间，孙玲却能待在家里看电视。 吕小兰见女儿大了，不服她的管教，只好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儿子身上。 “承宗，你多吃点，别学你姐，瘦得跟个小鸡崽儿似的。”吕小兰道。 孙承宗默然地点了点头，一声不吭地翻找着菜里的炒肉。 孙庆仁一眼看到，筷子敲在他手上，发出“啪”的一声响。“挑什么挑，谁家吃饭把菜扒拉的到处都是。” 吕小兰心疼地想拦，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再开口时声音更小了。“儿子小时候吃了那么多苦，想多吃点儿肉而已。” 孙庆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终是不再说话。 饭后，吕小兰收拾完碗筷，避开儿女，低声问：“你二妹家拆迁的事，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关我什么事？”孙庆仁一脸的不解。 他想不明白，二妹家的事，跟他能扯上什么关系。 他也懒得去想。 吕小兰气结，知道丈夫是个懒惰的，没想到能懒成这副样子。 连脑子都懒得动了。 “二妹家拆迁，那我们下半年的虾皮生意怎么办？” 孙庆仁斜了她一眼，又嘬了一口酒，“你还真信了他们上次的话？别告诉我你没听出来他们根本就是在搪塞。” 吕小兰不敢置信，二妹两口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奸诈。 “那你怎么不说出来？” “呵呵，”孙庆仁冷笑两声，“不是你被老三家的撺掇，我能跟着去？我是想干，可没想过自己还得求着他们。” “那......”吕小兰想问，既然你懒到根本不想去干，那为什么上次发那么大的火，跟自己妹妹都快动上手了。 孙庆仁听出了她的未尽之意。 “买卖做不做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做大哥的面子，哪个弟弟妹妹都不能不把我放在眼里。” 二妹不同意他入伙，是不给他面子，不行；老二老三出言顶撞他，也不是给他面子，更不行。 对于他来说，天大地大面子最大！ 吕小兰耷拉着肩膀，那股心气儿一下子泄了出来。 她起身往屋里走，她要回去躺下。 算了，嫁了这个男人，她还期望什么！ 孙庆礼的第一反应也是虾皮生意没得做了。 对于拆迁，他倒是没太多想法。 在孙家六个兄弟姐妹中，他是老幺。他十几岁时，全家就搬进了楼房。 所以对拆迁没太大反应。 孙庆义和王玥夫妻二人，很快就把注意力移到了他们能从拆迁中得到多大的好处上去。 现在他们的眼中，哪里还有炸虾这回事？ 王玥在家急得直搓手，“听说公告1号就下来了，二姐也真是的，消息瞒得死死的，愣是一点风声都没让我们知道。” 孙庆义面上带着几分狰狞之色，他跟王玥一个想法。 不就是怕他占便宜吗。 也不想想，他有多可怜。他要是不差钱，会把他们的那几个小钱看在眼里？ 再说了，既然是他姐姐，小时候一直照顾着他，怎么长大后，就不能继续做他的好姐姐！ 第34章 盘算落空 最后，孙庆义夫妻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自认绝妙的主意。 他们去孙桂芳家的院子里盖上两间房。 拆迁的时候肯定能包不少钱。 虾皮的生意做不成了，二姐和二姐夫不得给他们赔偿吗。 他们好不容易有一门赚钱的买卖，就因为二姐家要拆迁，他们的生意做不成了，其中的损失难道不应该是二姐和二姐夫来负责！ 孙庆义觉得二姐补偿他，天经地义。 王玥觉得两人做人地道没话说。 只能说，孙家的一大家子中，只有这两口子的脑回路最奇葩。遇到他俩，其余两家也得自愧不如。 两人的厚脸皮赵会彬和孙桂芳俩早有领教，只是这次俩人会再次突破他们的下线。 不过，眼下赵会彬夫妻俩还不知道呢，他们正招待着突然而至的孙桂杰和肖刚。 孙桂杰夫妻俩都在花池港里上班，只是在不同的下属公司。 肖刚是在上班的时候，无意中听到同事提起东庙村要拆迁的消息。他立刻打电话通知了孙桂杰，两人商量好后马上跟领导请了假。 从公司出来前，两人还好一顿搜罗，把公司里不要的而二姐家可能会用到的，都搬上了车。 对了，车也是公司的车。 纯纯的公车私用了。 孙桂芳看着二人的架势，把俩人好一顿批评，“不好好在公司上班请什么假，家里的事我跟你二姐夫早都办好了。” “这不马上就开始丈量了么，我和肖刚害怕耽误了时间，一听到消息立刻就过来了。” 赵会彬帮着从车上搬东西，“这是公司不要的？” 车上好大一盆金钱树，他试了试，一个人压根搬不动。 肖刚笑道：“我们领导淘汰下来的。以前喜欢这种玩意儿，后来被上面的领导看到了，说是庸俗寓意不好，之后就一直扔在仓库里，正好便宜我了。” 孙桂杰夫妻带来的都是要种到地里的东西，四人一合计直接去了新院子。 “院子买得挺合算。”肖刚点头评价，“新房是大姐夫帮忙盖的？” “嗯，前两天刚盖好。一共六个人，噼里噗噜一顿忙活，不到三天就盖好了。”赵会彬笑着说道。 “怎么没给肖刚打电话，他也能过来帮忙。”孙桂杰看完二姐种的菜，正好听到。 “肖刚上班忙着呢。再说了，多花点儿钱，请几个人，这不也完事了。”孙桂芳语气里又是指责又是宠溺。 两个男人去挖坑、种树、浇水。 孙桂杰拉着她二姐的手问：“大姐早就知道了，那哥仨呢？” 孙桂芳眨了下眼，“当然没告诉他们了。” “这就对了，让他们仨知道，肯定还有的闹。不过，我估计也瞒不了多久。” “能瞒一天是一天。” 两人说说笑笑的，一旁两个连襟正互相配合着干活儿。 院子里气氛热烈而欢快。 “哟，三妹一家也在啊。”尖锐刺耳的声音蓦地插入，打破了原先的美好。 孙庆义和王玥携手而至。 看到院里的变化，两人惊愕无比。 “新房什么时候盖的？以前院里也没有树吧？”王玥顾不得脸上的笑容了，大声问道。 “不是要拆迁了吗，大家都在盖，我和你二姐夫也是跟别人家学的。” 那、那...... 那他们的房子往哪儿盖！ 东边挤得没有一点空地儿，西边全种的菜和树，还有不知道什么品种的丑不拉几的花。 两人的脸色立刻变得漆黑。 孙桂芳看在眼里。老二夫妻过来肯定是有什么打算，只是看来是被她和丈夫的安排无意中给打断了。 孙桂芳乘胜追击，指着角落里的坑道：“庆义，过去帮你二姐夫和三妹夫干点活儿，别来了就在那儿干站着。” 孙庆义当然不愿意。 他们家的活儿他都能不伸手就不伸手，又怎么可能帮别人家干活儿。 他站着没动。 孙桂芳不客气地喝道：“帮你二姐家干点活儿就这么为难？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擎等着占你二姐的便宜，一丁点的亏都不吃。” 哼，过来是占便宜的吧！ 看你还怎么开口！ 孙桂芳早就看透了他，当然知道他不可能帮忙。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为了堵住夫妻俩的后路。 连帮着她家干点轻松的活计都不愿意，哪里来的脸要求她这要求她那？ 不管他们来时打的什么算盘，都得给她吞回去。 孙庆义被说得涨红了脸，嘴里嘟嘟囔囔地嘀咕着什么。 他不好意思开口，他媳妇好意思啊。 王玥赶紧把大家的目光转移到她身上，开口试探道：“二姐，那你家再没地方盖房了吧？” “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么。”没用她二姐开口，孙桂杰直接说道。 王玥吞下到了嘴边的话，眼珠子一转，在心里盘算起来。 二姐家新买的院子，塞得满满当当，一目了然。原来的院子，要是盖房的话，只能在院子中间，还得把水泥地面先敲了。 不用想，就知道不可能了。 她有些泄气。 她知道的太晚了，要是消息一传出来，二姐就告诉他们，那这新房就是他们家的了。 哪里还能轮得到二姐家。 随即王玥想到，没地方盖房子，但二姐家里还有20亩地啊。 她一下子振奋起来。 孙桂芳和孙桂杰姐妹俩，就看对面的王玥，一时眼珠子转来转去，一时垂头丧气，又一时激动地两眼冒光，脸上的肉都在微微抽动。 “她又想什么坏水呢？”孙桂杰悄声提醒她二姐。 孙桂芳满脸的坚定，“不怕，不管她想干什么，我都不会答应。” 王玥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妄想中，压根没注意到对面的姐妹俩把她脸上表情的变幻都看在眼里。 她打定主意，笑盈盈地看向孙桂芳，声音里带着几分笃定，“二姐，我记得你家里还有20亩的地吧......” “你想去看？”孙桂芳及时打断。 “呃，对！” “行，还等什么，跟着我走吧。” 孙桂芳率先出门，领着人往地里走去。 王玥虽然纳闷二姐怎么好像又变得像以前那么好说话了，但总归是好事，她不加思索地跟上。 孙桂杰担心她二姐，冲肖刚使了个眼色，也跟着出了院门。 走下深沟，跨过铁路，爬上坡，来到地头。 孙桂芳胳膊一划拉，“你自己看吧，就是这些。” 王玥蹭着高跟鞋上的泥土，嫌弃地皱了下眉，抬头一看，大惊失色，“二姐，你家地里怎么种了这么多的树？” 孙桂杰斜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二姐家的地多少年不种粮食，只种果树，你不知道吗？每年冬天你从妈家拿回家的苹果里，有大半都是二姐家的。” “那我们怎么办？” 房子，房子没有地方盖；果树，果树没有地方种。 那他们还怎么从这次拆迁中获得好处！ 如果不是害怕粘一裤子的泥，王玥早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哀嚎了。 盘算了半天，结果什么也没捞到。 谁能体会，她心里的苦啊！ 第35章 许雅丽心底的怨恨 跟王玥动同样脑筋的，还有许雅丽。 许雅丽和高佳娣这对姑嫂关系一直不太和睦，之前一直有许老六在中间两边哄着，两人才能表面上和平往来。 可上次高佳娣害得她在婆家众人面前丢了大脸，许雅丽对她的嫉恨更上一层楼。 以前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回娘家一趟。 大哥家里的虾皮、挑出来的品相好的鱼、虾，每次只要她看到了，都会拎回家，几乎没有空手过。 可这次两人的矛盾闹大了，许雅丽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娘家。 连她女儿孙雪每一两个周末会去大舅家找表姐表哥玩耍这样的事情，也被她毫不犹豫地给拦了下来。 “马上考高中了，好好在家里看书。妈给你找的家教，可是花了大价钱请来的。” 许雅丽说道。 孙雪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窝在家里学习。 因此，许雅丽也第一时间错过了拆迁的公告。 等她知道后，在家里气得破口大骂。 “我就知道姓高的不是个好的，哥结婚的时候，我就说了这女人高颧骨细长脸，一看就是个不好相与的。他色迷心窍，说什么也不听我的。结果怎么样，你看看，我们老许家，被她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她在屋里转来转去，像困兽暴躁得在铁笼里挣扎一般。 脚步猛地一停，她愤愤不平说道：“不行，我得回娘家一趟，问问她高佳娣什么意思？我嫁出来了就不是许家人吗？瞒着我这么大的事，到底想干什么？” 想到什么，她又恨恨地道：“大哥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妹子。谁不在背后嘲笑他是个耙耳朵，什么都是高佳娣说了算。高佳娣不让他说，嗨，他也就真没透露出一点风声来。” “还有梅梅和学仕那两个孩子，我这个当姑姑的，平时对他们俩多好啊。结果呢，关键时候见真章了，可见以前都是哄我呢。” 说了半天，就是一句不提她不许孙雪去许老六家里串门，她自己更是一个电话也没打过。 孙庆礼在一旁劝道：“好了，别生气了。我陪你去许家问问，不能你出嫁后，许家的东西就跟你没关系了。” “就是，”许雅丽理直气壮地道：“我姓许，自然是许家人，许家拆迁的钱当然要有我的一份儿。要说外人，那必须得是她姓高的。” 抱着必须分一杯羹的决心，许雅丽气势汹汹地一个月来第一次踏进许家的院门。 跟村里其他人家不同，许老六家虽然也在忙活，但是却是在忙着炸虾。 开海半个多月了，从第一潮的虾皮开始，高佳娣就带着常年雇佣的小时工们，开始了新的一年的虾皮买卖。 等到拆迁消息下来时，很多同行都不打算干了。许家的其他人也想着今年的生意是做不成了，只有高佳娣力排众议。 “不是还能干一个多月吗？急什么，房子没被扒，我们家的买卖就照旧。” 海水和生虾皮的咸腥，鲜虾皮的鲜亮，两种气味交杂在一起，盘旋在许家大院的上空。 空气里，还弥漫着时不时的吆喝声。 一整排七八个大铁锅同时开动，炸虾棚里雾气缭绕，人们穿梭于其中。 映入许雅丽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高佳娣依旧站在台阶上，倚靠着正房门框，看到夫妻俩进来，丝毫没觉得奇怪。 “来了，真是稀客。”她语气平淡，却拉着长音。 许雅丽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开口问一个路过的小时工：“喂，我大哥呢？” 被拦住的小时工，正是老黄家的。她偷瞄了高佳娣一眼，见后者没什么反应，大着胆子说道：“许老六去邻居家喝酒了。” 许雅丽脸一僵，对上高佳娣似笑非笑的目光，感到脸在发烫。 她大哥还真是不像话。 不准备拆迁，也撒手不管炸虾。活儿不用他干，他坐在一旁监督小时工有没有偷懒也行啊。 大事小情，都扔给了高佳娣，难怪她在这个家里地位越来越重。 她大哥但凡稍微争口气，她这个做妹妹的，也不会一点话语权都没有了。 许雅丽和孙庆礼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孙庆礼主动说道：“我去把大哥叫回来吧，现在也不是饭点，想喝酒我一会儿陪他喝。” 许雅丽背对着高佳娣，给他使了个眼色。 后者轻轻一点头，夫妻两人的默契十足。 高佳娣仿佛没看到，指着洗虾的小时工，“今天的虾有点不太新鲜，在水池里多洗一遍。” 东庙村一要拆迁，大部分炸虾皮的人家都不干了，都忙活着盖房种树去了。 这就导致渔老大们的虾卖不完了。 是按照以前的量打捞的，可是买货的人家少了大半，那生虾皮可不就剩下了。 剩下之后，渔老大们也不可能直接倒回海里，遇到高佳娣这样识货的，只好降低价格；但要是去买货的是许老六，那保准儿是当作新鲜的生虾皮的价格卖给他。反正后者是分辨不出来的。 虽然买下了不太新鲜的生虾皮，但高佳娣严格把控着每一个环节，争取尽量提高熟虾皮品质。 在剩下的时间里能多赚点就多赚点，拆迁后，她家的生意要怎么继续下去，她心里还没谱呢。 至于许老大，问他跟没问一样，只知喝酒吹牛，屁事不管。 许老大越是这样，高佳娣越是不在乎许雅丽。再看不起自己又如何，她只要是她嫂子一天，许家的大小事都得是她说了算。 孙庆礼把人带回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到了邻居家，许老六跟邻居家的男主人喝得正在兴头上。无论小舅子怎么使眼色，他就跟没看见一样，说什么也不愿意从酒桌上下来。 一边往院里走，许老六一边埋怨：“你叫我回来干什么？有什么事问你嫂子不就得了。” 今天的这顿酒，他喝的那叫一个美。 想办事情也办成了。 要不是小舅子不长眼色，他还能再喝两个小时。 高佳娣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絮叨，“你妹妹找你有事呗，还不进屋帮你妹妹参谋参谋。” 她恨不得把人直接踹进屋里，好过让这么多小时工看笑话。 虽然许老六什么德性，周围的人家就没有不知道的，但她还是不想让许家的丑事揭露在众人的面前。 小姑子回来肯定没打什么正主意，那就赶紧进屋去掰扯吧。 许老六立时止了话头，“好，好，我带雅丽和庆礼进屋了哈，你辛苦了。” 他大力扯着妹子的袖子，生怕下一秒两个女人又你一言我一语地吵起来。 争锋相对，谁也不肯让着谁！ 他经历过无数次那样的场面。 许雅丽出嫁.....分家......爸妈去世......家里第一年赚了大钱...... 许老六深觉怕得很，只想尽快把两人分开。 第36章 喝再多的酒谁是自家人还是分得清的 三人进屋各自坐下。 许老六酒意有点上头，但人还是清醒的。 他开口劝道：“你嫂子管家里的一大摊子事，够辛苦了。你多体谅体谅。” 许雅丽还在斟酌怎么开口要地，没想到她大哥给了她当头一棒。 “大哥，你是户主，家里应该是你做主的，她只是帮你忙而已。” “行了，行了，”许老六感觉眼皮越来越重，“你俩有什么事赶紧说吧，我困了。” 说完就打了个哈欠。 他妹妹多精明的人，也就他媳妇能跟她勉强打个平手，换成他，早被她算计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所以家里的事情还是交给他媳妇，他才能放心。 许雅丽见此，只好放弃想好的铺垫，开门见山道：“大哥，咱家的地不是没种么，那给我种吧。” 许老六又不傻，当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不是咱家的地，是我的地。咱们不早就分家了么，当初分给你的地，你早就卖了。” “大哥......” 许老六抬手止住，“妈从小偏疼你，爸也随着妈。你嫁人后没多久就哄着他们说了家。不说当时快二十年前，就是现在的东庙村，你出去打听打听，有哪一个出嫁女回来跟自己大哥争家产的。” 可以看得出来，这些话压在许老六心里很久了。趁着机会合适，他一吐为快。 “你分到的地被你卖了，卖的钱用来买了铁路局的工作，对不对。当时你吃上商品粮的时候，是怎么跟我炫耀来的，你不会忘了吧。” 他伸长胳膊指向院子，“我就只能靠炸虾皮养活老婆孩子。要不是我媳妇能干，我们家现在饭能不能吃得上，还两说呢。如今你想来跟我要地？” 随着许老六的话，被刻意遗忘的记忆一点点复苏。 许雅丽忽然心虚，她咬了咬下唇，鼓起最后一丝勇气，“你家的地不是荒废的么，那让我去种点树，你和嫂子也不吃亏，果树分到的拆迁费我和你们一些。” 地是大哥家的，但果树是她家的，她拿出一部分分给他们，够大方的了吧。 关键这么做，大哥两口子一点亏没吃，她却能占不少的好处。看在她是妹妹的份儿上，她大哥让让她又怎么了。 她以前也没少跟大哥要些好处，怎么不见他拒绝。 “分多少给我们？” “两成？三成也行。” 许老六摇了摇头，目露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你来晚了，我跟邻居老邹商量好了。他家去种树，分到的拆迁费，人家分我们一半。” “就是刚才那家？”孙庆礼闻言，立刻抬头问道。 “没错。” “大嫂答应的？她宁可把那么多的地让给别人种，也不给我这个妹妹？”许雅丽一扫刚才的心虚，瞬间怒火中烧。 “你吼什么啊？我好不容易喝点酒，都被你吓没了。”许老六掏着耳朵，“是我应下的。” “什么时候？不会是刚才吧？”孙庆礼心里七上八下的。 许老六点了点头。 “你嫂子天天忙着炸虾，根本顾不得其它事。我寻思我也不能就在家待着，啥事不干。这不想着帮她一把么。你还别说，这酒一喝，事儿就让我轻松搞定。” 许雅丽忍无可忍，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她大哥气得胸脯起伏。 “许老六，真有你的！” “庆礼，我们走，这个家里确实没有我的份了。” 两人气势汹汹地来，怒气冲冲地回。 高佳娣看两人这模样，就知道盘算落了空。 她心情大好，拍了拍手，对小时工们说：“今天挑出来的海货，干完活儿你们几个人分掉。” “许家的，今天可有不少海货，鱼、虾、海兔、八爪鱼都有，都分给我们？” “对，拿回去炖吃炒吃都行，尝个新鲜。” 许雅丽空手而归，心里愤愤不平。 她原以为大哥是宠她的。在大哥心里，她比高佳娣重要的多。 没想到，倒是她想多了。 家里的虾皮生意那么多年她都掺和不进去，碰到拆迁这种千载难逢发财的机会，眼睁睁被她大哥被断了。 许雅丽心绪如何能平。 凭什么东庙村这么好的运气，是在她嫁人之后才降临的。 如果她还住在东庙村里，那这份好运不是就有她的一份。 如今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在欢呼、畅想着发财之后的好日子。 以前觉得她和丈夫两人一年赚个五万块，在花池这种小地方，是相当不错的了。 但她现在万万不可能再满足了。 以前对比时，她家是那个在上风的。她大哥说的没错，自从嫁进城里吃上商品粮，她的确看不上东庙村里的人了。虽然她从小在村里长大，但觉得从此以后她便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这样顺风顺水的日子，她过了十多年。 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人打破她生活中的美好。 日后再对比，东庙村里不知多少相熟的人家都会把她家比下去。她自诩城里人的身份，也会变得无足轻重。 东庙村里的人...... 许雅丽脚步一顿，换了个行进的方向。 “去哪儿？”孙庆礼拽住了她。 “去爸妈那里。” 孙庆礼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又去给二姐二姐夫上眼药。” 他叹了口气，“算了吧，连合伙做生意二姐都不同意，你心里的那点算计，二姐能同意才怪。” 道理，许雅丽当然知道，可她就是不甘心啊。 凭什么啊。 二姐一家，在六个兄弟姐妹中，日子过得最辛苦，以后再俯视二姐的日子，恐怕再也找不到了。 “行了，回家吧，实在不行我今年换条大船。” “别，”她连忙阻拦，“换大船得花钱不说，还得往远了跑，风险太大。” 她虽然在乎钱，但也不想让丈夫做太危险的工作。 隔几年，他们港口就有遇到风浪翻船的意外发生。 “行，那咱们以后好好干活儿，凭咱俩的本事，怎么也差不到哪里去。”见她想开了，孙庆礼连忙宽慰。 许雅丽重新露出笑容，她挽着丈夫的手，两人甜甜蜜蜜地把家还。 许雅丽是不打算去孙传福和隋惠月那里挑拨了，但王玥从来没想过放弃啊。 就在他们夫妻到家时，王玥已经扯着孙庆义去了两个老人家里。 “爸，妈，二姐跟你们说过她家要拆迁的事吗？” 她笃定孙桂芳肯定瞒着父母。要不然，爸妈早就通知她和庆义了。 孙传福眼睛仍然盯着电视，这回看的是CCTV5，里面正放着女排的一场国际大赛。 他转过头，望向刚进门连鞋都没换就给他们二姐上眼药的老二夫妻，声音沉着冷静地道：“知道了，你二姐刚打过电话。” 第37章 拆迁，以后还会有的 王玥顿时在心里暗骂。 二姐果然变得狡诈了。 这分明是趁着他们在路上时，才想着打电话通知爸妈的。如果她和庆义今天没找过去，恐怕她会把所有人瞒得死死的，包括爸妈。 她这样想的，也这么说的，边说边观察着孙传福的表情。 她嫁进孙家快二十年，早就摸清了，家里的小事由隋惠月操心，但只要是大事，那都是孙传福拍板。 最近几年，年纪越大，孙传福越固执，只要他认准的事，谁劝也没用。 所以她从二姐家的地头离开后，连院子都没回，直接就奔这边来了，就想抢先告状，没想到还是晚了。 王玥搓了搓手，半拉屁股挨着床边坐下。 “爸，二姐明显是事到临头瞒不下去了才告诉您，分明是没把您和妈看在眼里啊。” 隋惠月上身前倾，微微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孙传福眼睛一瞪，她只得又不甘地坐回床角。 如果电话里没有三女婿的那一番话，没准孙传福还真能被鼓动。 刚接电话时，得知拆迁的消息是一个星期之前下来的，孙传福的确是差点就要咆哮出声。 二女儿和二女婿，一对儿没本事的，家里有什么大事，不是跟他说过再定下来？ 没想到，过了个年，长了一岁，两人的胆子也大了。 拆迁这么大的事，竟然事先没给他透露一点风声。 他要是一早就知道的话，肯定能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6个孩子，哪个都能分到一部分拆迁费。 尤其是条件不太好的二儿子一家。 虽然二女儿和二女婿可能吃点亏，但更多的子女受益了呀。 他的初衷是好的，相信二女儿和女婿也肯定能理解，毕竟以前这样的事，他也没少做。 不过，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了三女婿的声音，他才知道原来三女儿一家跑去帮忙了。 听说还是特意请的假。 孙传福心里颇有些不舒服，埋怨二女儿桂芳事儿多，耽误三女儿两口子正常的上班。 不过，意识到三女儿向着她二姐，孙传福及时地闭上了嘴。要是只有二女儿在的话，他就不会这么给面子了。 桂芳应该感激她妹妹。 但三女婿的一番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也成功让他打消了原先的打算。 三女婿的原话是：拆迁以后肯定还会有，与其盯着二姐家那些东西，不如各家做好准备。 肖刚在港里上班，人脉广，孙传福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 那二女儿一家的那点东西确实不值一提，相比之下，是很微不足道了。 想到这些，孙传福对一旁闷不吭声的二儿子道：“庆义，等你三妹夫来了，跟他研究研究，看在哪里买地。” 孙庆义和王玥还沉浸在讨伐二姐一家的愤慨中，不明白老爷子怎么话头转到买地上来了。 “爸，买什么地啊，我又不会种。”孙庆义哼哼唧唧。 孙传福恨不得把烟灰缸扔过去，一把年纪了，这么糊涂。他怎么生了个他这么个不中用的儿子。 他长叹一口气，想想三个儿子里，好像也就老三还像那么回事。其他两个儿子，唉，不说也罢。 反倒是三个女婿，哪个也不拉垮。 大女婿家里虽然是小山村的，但家里田地和果园都有，还开着小卖店。大女儿两口子又是勤快的，在他们村子里的日子是数一数二的。 就算是他一直看不得上眼的二女婿，也没让他操过太多心。虽然家里没太多钱，但跟二女儿也是肯出力，不怕吃苦，这么多年下来从来没让他们老两口补贴过。 三女婿，那就更不用说了，脑子灵活，会钻营，在单位领导都离不开他。 又看了一眼糟心的二儿子，孙传福只得把话说明，“你妹夫说了，以后还会再拆迁的，这时候你不买地，得别人都反应过来时，地价上涨，你还买得起吗？” 被老爸严厉的眼神看得心头发颤的孙庆义，一下子激动起来。 “对，对，爸的话太对了，肖刚啥时候过来，我得跟他请教一下，去哪里买地好？” 王玥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丈夫，笑呵呵地道：“爸，妈，你们的这个主意好，但那也是以后的事了，眼下二姐家......” “行了，”孙传福大手一挥，打断了她的话，“你三妹夫把今天的事都跟我说过了。你二姐家新买的院子太小，根本没地方挪给你们用，你们也不用再想了。” 王玥又用眼色去看角落里的隋惠月，谁知一向心疼儿子的婆婆，这回也是什么话也没说。 她撇了撇嘴，在心里暗暗啐道：在你们眼里，也就肖刚一个能人，其他人都没法跟他比。 孙传福的固执，她早见识过无数次，知道再说无益，只好转移话题。 心里同时升起一丝羡慕嫉妒。 她们三个姐妹关系可真好。三妹三妹夫什么都替二姐想到了，连老爸都能给劝好。大姐一家就更不用说了，加班加点地帮忙盖房子。 怎么就不能对庆义也能稍好点呢。 他是她们的兄弟啊。 不管王玥内心情绪多么地慷慨澎湃，她面上的表情还是笑呵呵的。 她清楚地明白，老两口心里还是向着他们的，而且买地的事，也离不开他们。 她试探性地问道：“爸，妈，我和庆义手里没什么钱，买地的话能不能先跟你们借点？等拆迁后，我们就还。” 至于什么时候拆迁，会不会拆迁，都是未知数。 现在买地，就是一个赌。 用自己的钱，不舍得。 用老人的钱，那她不但想赌，还想赌大一点。 孙传福低头在思索，隋惠月急得手一个劲儿地在裤子上摩挲，恨不得自己答应下来。 这时候，门口一声呼唤打破了房间内短暂的寂静。 “爸，妈，我和桂杰买了菜，晚上在你们这边吃。哟，二哥，二嫂也在，那别走了，晚饭一起吧。” 肖刚和孙桂杰的及时出现，让王玥只得把剩下的话不甘地咽了回去。 不急，买地的事情不急。 既然二姐家的便宜占不到了，那买地的事情她得好好斟酌斟酌。 重要的是，她得回娘家说一声。 不得不承认，三妹夫确实有几分远见。不是他提醒，她还真没反应过来，拆迁怎么可能就只眼下东庙村这一起。 既然花池区要经济腾飞了，那看中他们这块风水宝地的肯定不止这一个香港商人。 那在哪里买地，就至关重要了。 她得好好想一想。 第38章 学校和估分 赵会彬和孙桂芳终于摆脱了纠缠。 什么在他们院里盖房，在他们地里种树，种种不切实际的念头，再也没人在他们耳边念叨着了。 夫妻俩安排好了家里的一切，偶尔帮着相熟的人家做些事情，大部分时间就是守在家里，等着拆迁的工作人员前来丈量。 等测量完毕，记录在案，合同签好，钱到手，他们才能彻底放下这颗心。 两人不管心里有多纠结不安，也没跟赵咏薇透露半句。 每次通电话时，都是在关心女儿有没有吃好、睡好，至于学习的事，他们担心女儿压力大，是半句也不提。就算一模女儿成绩略有下滑，两人也只是宽慰，没事，一次的成绩算不上什么。 更别提家里的这点事了。 “不用想家里的事，我和你爸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你在学校多注意身体，好好吃饭睡觉，正常学习就行，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孙桂芳在电话里殷殷嘱咐。 赵咏薇没让他们操心，她的成绩如她预期中的一样，又升回去了。 二模成绩出来后，她又重新排回了全班第三，也是全校第三。而前两名，正是她的两位冤种同桌：曲宁和杨鹏飞。 “这下，你的上海交大稳了。”她打趣曲宁。 曲宁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嗯，我也这么觉得，我的梦中情校离我越来越近了。对了，好像从来没听过你想考哪所大学？” “人大。”赵咏薇还是想去她前世的母校。 杨鹏飞听到，从卷子里抬起头，来了一句煞风景的话，“人大的校园太小。” 赵咏薇忍不住反驳道：：“那是因为人大被拆分过，以前人大的校园可大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两人奇怪得很。他们目前的阶段，对学校的了解也仅限于学校排名和强势的专业。而赵咏薇所知道的明显不止这些。 赵咏薇难得的一噎，“我想考的学校，我当然做了很多功课嘛。” 话太多，差点露馅。她悄悄吐了下舌头。 “那你呢？”她连忙把话题转移到杨鹏飞身上。 “你想考哪个大学？” 杨鹏飞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眯眼想了几秒然后摇头道：“没想过，到时候分数能上哪儿就去哪儿呗。” “对了，考完后还得估分呢。”曲宁经他的话提醒，突然想道。 同时，赵咏薇也想到了这件事。 对于2003年辽省的高考生来说，他们可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届。 不但提前一个月高考，考前两天试卷被偷导致替换上来的数学备用卷难度堪比奥数。 这些不利因素不提，还有两点都让当年的他们在估分上吃了很大的亏。 一是因非典，人心惶惶的，批卷的老师都恨不得速度飞起，给分的时候相当保守。 二是辽省当年是第一次在电脑上阅卷（怎么那么多的第一次都被他们碰上了），很多老教师根本不能熟练运用电脑，为了不想跟别的阅卷教师的分数相差太多，也是给的分很保守。语文作文能给40分，绝不可能给45。 赵咏薇想起，当年高考分数出来后，他们发现大部分人的分数都比自己估的分低了十几二十几分，极少数的倒霉蛋的志愿因此从A档掉落到B档。 她连忙对两人道：“估分的时候我们得保守点，没有明确的得分点，高考阅卷老师可是一分不会给的。他们可不是我们自己的老师，会心生同情地酌情给个一两分。” 曲宁和杨鹏飞还从来没想到估分的事儿。 两人觉得有道理，“到时候我们一起吧。” “行。”三人就这样说好了。 下课时，坐在赵咏薇斜前方的何欣欣转过身，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赵咏薇，你能帮我看一下这道题怎么答吗？” 赵咏薇不假思索地点头，“没问题。” 何欣欣把卷子递给她，她指着被一个大大的红叉划了的题目，“不是这题，我想了半天，也没想不出来怎么做。” 两人的脑袋凑在一起，赵咏薇指着题目中的要求，给她一点一点地分析，如何引出解题思路。 上课铃响前，何欣欣终于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唉呀，我脑子懵了，完全没想到。” “没事，正常，谁都有这种情况。” 何欣欣恢复笑容，道过谢之后转过身去。 下一节课正好是班主任梁雨菁的课，她在铃响前就到了教室门口，把刚才的一幕看在眼里。 铃响后，她拿着教案和卷子走上讲台。 “下课的时候，能出去走走就多出去走走。高考时身体也很重要，你们不能忽视了锻炼。有问题要请教同学留到自习课，别因为你的问题耽误了别的同学的课间休息。” 下课的时候，只有一部分同学离开座位，剩下的要么聊天，要么互相问问题，要么就是抓紧时间趴在桌上眯一会。 梁雨菁哪根筋不对，怎么突然对他们的课间时间安排指手画脚起来。 何欣欣坐在讲台下方，低着头捂着自己发烫的脸颊。 班主任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她直觉就是在说她。 她的成绩只能排在全班中游，因为是梁雨菁语文科代表，方便她指挥使唤，才被安排坐在这个位子。 但何欣欣心里清楚得很，梁雨菁并不喜欢她。当初选她当语文科代表，正是因为她的成绩不上不下。 梁雨菁不会选择成绩排在后面的学生，那会让她看起来没有面子。 同时，她也不会选择那些成绩在全班前面的学生，因为她担心做科代表的事情会耽误他们学习。 所以，她这个成绩在中游，性格内向听话的，就成了梁雨菁眼中的最佳选择。 赵咏薇当然也怀疑梁雨菁是在暗示何欣欣，但她不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 何欣欣怎么说也给她做了三年的科代表，升高三她成了班主任后，何欣欣需要帮她做的事，就更多了。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再说了，下课时间怎么安排，都是学生自己说了算。她顶多可以建议，让大家走出教室放松放松，大家还能体谅她的一番苦心。 可她后面的一句话，实在就说得让人生理不适。 赵咏薇想不明白，是因为她还是低估了梁雨菁的势利。 其实梁雨菁的出发点很容易理解。 赵咏薇的成绩全校第三，高考时不出大的意外，名校手拿把掐。那当然她这个班主任做什么决定，都得把这样的学生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因此，她在教室外等着上课时，发现何欣欣竟然耽误她下课休息的时候，当然是忍无可忍了。 如果不是考虑到要顾忌面子，梁雨菁其实更想说，有什么问题不懂的就去跟那些排在后面的学生，互相讨论去吧，离成绩前面的学生选一点。 不要用任何事情去打扰到他们。 第39章 老叔赵会森 赵咏薇不理解梁雨菁的举动，不妨碍她不理会对方。 做不到范仲淹笔下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赵咏薇重来一次，早就学会了对一些人一些事的漠视和冷视。 否则不说梁雨菁了，就是她的三个舅舅也早把她气得高血压了。 知道老姨夫帮忙摆托他们后，赵咏薇觉得直到拆迁前，他们家应该不会再遇到奇葩了。 这是她一个小时前的想法。 一个小时后。 她再次感叹，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看着眼前几年不曾见过的老叔赵会森，赵咏薇简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薇，谁来了？”孙桂芳正在灶台前准备午饭，女儿去应院门结果半天没回来，也没听到招呼声，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赵咏薇冲着屋里喊了一声，“是我老叔。” 恨不能直接告诉她爸妈，又一个恶心人的家伙来了。 她嘴角往两边一咧，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老叔来了，进吧。” 赵会森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不被待见，大摇大摆地进了院门。 赵咏薇的话音一落，厚门帘立刻被掀起，赵会彬和孙桂芳一起走了出来。 孙桂芳面无表情地不说话，伸手把女儿招呼到她身边。 赵会彬只得无奈地打了声招呼，“你怎么来了。” 赵会森一双小眼睛，在院子里四处逡巡后，无视哥嫂的冷漠，往台阶上走去，边走边说：“二哥，我找你当然是有好事。走，咱进屋说。” 赵会彬根本不想让他进家门，“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们一会儿要吃饭了。” 可有些人的脸皮能厚到什么程度，完全超乎他们的想象。赵会森闻言眉开眼笑，“正好，咱们一边吃，一边说。二哥，快点让我进去，我走了半个小时过来的，四月天了还这么冷。” 赵咏薇在一旁感叹，她老叔真是生错了年代。要是早生两千年，祖龙还召集民工修什么长城啊，直接把他老叔的大脸往边境一放，说不定就能阻挡匈奴人的千军万马呢。 赵会森仿佛进了自己家门一样，直接往桌边一坐，招呼道：“二嫂，不用多忙活，再炒两个菜就行了。” 他拿起筷子，就要去夹桌上摆好的菜。 赵会彬没给他机会，直接上手抽走了他的筷子，“你嫂子和侄女还没坐。” 赵会森脸一僵，随即表情恢复正常，“好，等二嫂和大侄女一起。” 终于等到开饭时，赵会森在桌上桌下找了一圈，不解问道：“二哥，你家啤酒呢？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一瓶啤酒也不舍得给弟弟？” 赵咏薇面无表情地道：“我爸从不喝啤酒。” 你们做了四十年的兄弟，你连你二哥喝的什么酒都不了解，还摆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恶心谁呢。 赵咏薇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让她爸妈看明白，她这个几年没见过的老叔，一点没长进，还是以前的那副德性。 千万不能对他心软，对他抱着任何期待。 他不配！ 他们在他心里，可能连个犄角旮旯的位置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下，他能大冷天特意赶了半个小时的路过来，除了所图不小之外，她实在想不到别的原因。 随着赵咏薇的话音一落，赵会彬和孙桂芳的脸色果然更加难看。 “想吃饭就老实吃饭，没有酒喝。”赵会彬粗声粗气地说。 赵会森讪讪一笑，“这不上了年纪嘛，脑子记性越来越差。让大侄女笑话了。” 十几分钟后，桌上气氛压抑。 除了赵咏薇没心没肺之外，其他三人都吃得有些食不下咽。 赵会森眼见情形越来越不对，再耽误下去他更开不了口了，不得不主动打破沉默。 “二哥，我这次过来确实是要带给你好消息。再过几天等赵兴国带着人到你家时，你别理会他们。告诉他们且等着，咱们不着急，等到最后再量。” 赵会彬不满地纠正他，“人家是村长，年纪也比你大。” 他赵会森和人村长又没什么交情。 赵会森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不就是一个小村长嘛，”但看着赵会彬一脸严肃的神情，只好打住话头，“好，好，村长，村长行了吧。” 他接着道：“你弟弟我有门路。我已经找好了人，人家说好了，只要给个几千块钱，他就能给咱们按照更高的补偿标准来测量，但得等到最后，不然容易让别人发现了。” 拆迁的测量工作从昨天就开始了。村长赵兴国和会计张宏梁两人各带一队人，从村委开始，分别往东西两侧量去。 每队人员由三部分组成，村委干部、区里派下来的工作人员、和港商派过来的代表。 昨天第一家开始丈量，赵会彬就跑过去观摩。 由于他们这边是由村长带队，后来加盖的东西都被计算在内，而且补偿标准都是固定透明的。 虽然一直有传言，标准有两套，有高有低。 那些有门路的人家，能按照高标准来量，而且测量的时候也不严格，本来是旧房，可能人家一个眼神，记录人员笔下的字就成了新房。 那样的话，赔偿的拆迁费可差远了。 赵会彬也早听说过，可他压根不信。 “我家不认识谁，也不搞那套。”就按照正常情况给他家公平公正地测量，他就心满意足了。 赵会森啧了一声，“你不认识，我认识啊，放心把事情交给我，让他们先别量，你在家安心地等我通知，弟弟我肯定能让你家按照高标准去走。” 赵咏薇无语地翻个白眼。 连影儿都没有的事，就敢打包票，真是无畏。 赵会彬还是拒绝，说什么都不同意。 赵会森有没有门路，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赵会森根本不会这么好心。 两人做了几十年的兄弟，对方什么人，他还会不清楚？ 十几岁在生产队里干活，重活都推给他这个二哥，他跑去跟一帮小年轻玩时落了水，却跟他们的妈孔冬雪说是他没看好他。 他十几岁的大小伙子，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别人听了一脸的无语。 除了他妈，孔冬雪当时二话不说，就拿着树枝抽了他一顿。 二十几岁时，铁路局分给他们老赵家一个开火车的工作名额，当天夜里他被关在菜棚里。零下几十度的东北冬夜，他第二天烧得人事不知，根本没办法去面试。 大哥虽然姓赵，但不是他爸亲生的，不好意思跟他们哥俩争。 名额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最小的他的头上。 大哥死后，他非要分家，把大嫂孤儿寡母几乎是光身赶了出去。 他也只是稍微好一点，但他和媳妇着实吃了好几年的苦，才把日子慢慢过了起来。 即使这样，他妈也没想放过他，时不时地从老院到他家来，看见什么都要，拿回去贴补她的老儿子赵会森。 让赵会彬彻底跟老院断绝往来的事，是女儿小学时有次考试要交试卷费，他和媳妇恰巧上海买虾皮不在家，几毛钱的事，身为奶奶，愣是说没有。 害得女儿头一次被老师批评。 那次之后，即便家里日子再苦，女儿兜里的零花钱再也没断过，他也再没有去过老院。 包括大年初一这样的日子。他们不上门拜年。 老院也默契地不再来人找他们。 所以今天第一眼看到赵会森时，赵会彬有一瞬的恍惚。 第40章 赵会森被骗 赵会森不肯放弃，他还在继续游说。 他实在是不能理解。 他尽弃前嫌，有这么好的事情都不忘记他二哥，他二哥怎么还一副眉心紧锁拼命摇头的样子。 口水四处喷溅，赵咏薇也没了胃口，她放下碗筷。 “老叔，你刚才说记性不太好，我看你听力也不太行了，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赵会森正说得唾沫横飞，冷不丁被她一打岔，整个人呆呆地愣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赵会彬和孙桂芳也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女儿自年后是变得有棱角了许多，但也没有当面说过这么尖利的话。 赵会彬连忙咳了一声，“薇薇，你吃完了先回屋吧。” 他倒是不怕赵会森会在他家动手，不过是担心女儿一会儿再说什么刺激性的话，把老三气过去。 没看手都快抖成帕金森了吗。 房间门刚一关上，即便中间隔了一间卧室，赵咏薇还能清楚地听到赵会森的怒吼。 “二哥，大侄女什么意思？” 赵会彬也没给他好脸色，他觉得女儿的话挺有道理的。他说了半天，他都好像没听到似的，那不是耳朵不好使是什么？ 女儿建议他去医院看看，不也是一番好意吗？ 他不感谢就算了，还敢在他家里吼他女儿？ 赵会彬把激动地站起来的赵会森一把扯住，“行了，坐下吧，你不是一直听不到么，这回听清楚了吧。” 赵会森身子一僵，“二哥，你这人就是古板，大好的发财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不心动？”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知变通，”赵会彬突然有些生气，“但我赚的钱都是干净稳妥的，没一点亏心钱。” 打小孔冬雪就看不上他，三个儿子中，唯有他这个二儿子跟捡的似的。 大哥是她前夫的，三弟是老儿子，都是她的心尖宝。 只有老二赵会彬，用她的话说，傻乎乎的。生产队里大家一起干活，就他下死力，不知道偷懒。可她也不想想，家里的工分，有多少是他挣来的。 总之，在孔冬雪眼里，赵会彬是个脑子简单的，嘴巴还笨，说不出好听的话来哄她。 他十几岁后，她就再也没管过。 连结婚这么大的事，她也丝毫没张罗。老三赵会森都结婚好几年了，他才自己相亲成功娶了孙桂芳。 所以，赵会森一说“固执”这两字，简直触到了他的死穴。 孙桂芳眼见丈夫脸色漆黑，也开了口，“老三，你说的事我们不感兴趣，你回吧。” 赵会森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二哥二嫂会这么大的反应。 至于吗？ 可他不能走。 他再次确认，“二哥，你是不是不舍得钱？嘿，送礼是花钱，可拆迁里面挣的更多啊。” 赵会森急得恨不得扒开他二哥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怎么这么不开窍。 他妈还真没说错，他二哥确实脑子又蠢又不知变通。 如果不是只差一人，他实在找不到别人了，说什么他也不会来找他二哥。 “二哥，我跟你说实话，我们现在正好九个人，人家要求凑够十个人才行。” 赵会彬闻言眉毛直皱，“收礼的还嫌送礼的人少？” “不，不是，”赵会森一下子结巴了，“二哥，你这话说的多难听。人家是干大事的，小钱根本看不上。” 赵会彬越想越不对，他也没打算再劝。 赵会森眼下这模样，绝对是被金钱迷昏了头，那么多的漏洞就跟瞎了似的看不到。 他万一说多了，赵会森没准儿还会恨上他，觉得他在阻挠他发财呢。 赵会森的为人底线，他从来不敢高估。 再说了，也许赵会森现在就是装的，是想骗他的钱呢。 所以啊，他说什么说。 赵会彬咬紧了牙，任赵会森舌灿莲花，就是不松口。 对方只得败兴而归。 赵咏薇听到到最后她爸也没有同意才放下心来。 她眯着眼回想，怎么也想不起来前世是否有这一茬。 那时候的她满脑子都是高考，压根没曾留意过赵会森是否来过。即使来过，她爸妈也从未跟她说过。 事实证明，他们一家并没猜错。 赵会森提到的所谓有门路的人，果然是一骗子。 对方收到钱后，当天晚上就不见了人影。 赵会森当时还安慰其他九人。 “郑先生可能是临时有事，前台不是说了他走的时候，没退房，连行李都没带吗？”那就不可能跑了。 赵会森的老丈人，不识字，但年轻的时候总喜欢卖弄学问，人送外号王大聪明。 时间一长，几乎没人记得他的本名。 他就是后来被拉进来的第十人。 王大聪明有些暴躁，他是瞒着老婆子干的，“那赶紧找啊？他不是有手机吗，你赶紧给他打电话。” “对，对，”其他几人也反应过来，“快点把人找到，测量前他可不能离开。” 赵会森觉得这些人就是胆子小见识少，这么着急忙慌得找人，也不怕把人给得罪了。 也不想想，大晚上的，一个大男人，出差在外的时候不在宾馆，还能去哪。 可架不住另外九人在他耳边，你一句我一句的。赵会森被烦得不行，只好来到前台，冲着人家小姑娘抛了个媚眼。 “小姑娘，电话借我用一用。” 前台小姐脸上挂着职业笑容，纤手一指，“您请。” 转过身去，就跟身旁的同事，默契地翻了个白眼。 也不看看自己一把的年纪。 油腻死了。 “嘟......嘟......”赵会森心里有些发慌，不禁念叨：“怎么半天没通啊。”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宾馆电话快被他拨打出火星来了，对面还是没人接电话。 王大聪明一拍大腿，“啊呀，骗子，骗子啊！我们都被骗了。” 女婿早就想拉他入伙，但老婆子说什么也不同意，这么好的事怎么会落到他们头上，跟他说八成是骗子。要不是他被女婿缠磨得没辙，也不会偷着把家里的钱拿给女婿。 这下可怎么是好！ 其他八人也反应过来，有人上前一把揪住赵会森的衣领，“当初你可是拍着胸膛跟我们保证，一准儿赚钱，我们才跟着你干的。” “那人是你找来的，他真姓郑吗？不会是你跟他合伙骗我们的钱吧？” 第41章 郑先生？真先生？ 最后的结果，毫不意外的，当然是没找到人。 赵会森带着其他九人，在春风料峭的夜里，把当地的洗头按摩店找了个遍，也没见着那位据说是香港来的郑先生。 无奈之下，只好报了警。 在警察的陪同下，宾馆经理才打开房门，交出了客人留下的行李。 一个22寸的行李箱，拎在手里沉得很，他们的心里又忍不住带上了一丝侥幸和期盼。 行李都在这里，没准儿人家真没走，是他们想多了？ 十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地开始狐疑，也许郑先生去的地方隐蔽，他们没找到而已。 警察把行李箱一打开，十个人的脑袋立刻挤上前来，争先恐后地要看行李箱里到底装着什么。 结果，一件破外套里面包着砖头，码得整整齐齐，这可不是得有分量？ “不可能，我不信！”其他人还来不及反应，赵会森突然疯了一样地咆哮。 他扯住一个人就拼命地解释：“我有一次偷听到他跟香港那边通电话了，他说的是广东话。” “我还看到他和总跟在村里张会计身边的那个香港人说话来着。他们当时有说有笑的，一看关系就不一般，我才相信他能帮我们要那个高标准的啊。” 警察来了精神，“你说他在这边还有认识的人？” “对，没错！”赵会森不停地点头。 “那快带我们过去。” 赵会森信心十足地带着警察往村里赶去，他还是不信郑先生会是个骗子。 一身名牌西装，一开口标准的广东话，长得斯文有气派，怎么可能会是骗子呢。 两个前台小姐看着他们走远，忍不住凑在一起八卦，“住302的是个骗子，这伙人被骗了？” 之前被骚扰的那位年纪小，二十出头，娇声冷嗤道：“那个骗子不是个好的，我看他们也差不多。天天净想着些歪门邪道，骗子不找他们找谁。” 经理及时喝斥住两人，“别胡说，小心被人听到。” 他们宾馆住了个骗子，生意已经不可避免地会被影响，再被其他客人听到刚才的话，那更是会雪上加霜。 赵会森一行人来势汹汹，进了东庙村，直奔村西而去。 张会计负责村西边的人家，在那里肯定能找到他。 张宏梁正头疼呢。 宋老焉家的房子当然没扒，他当初不过随便糊弄几个香港人，谁能想到他们还真抓住这件事不放手了。 “王会计，这是怎么回事的啦？说话不算话的！”几个人中，以这个总把他的姓喊错的人为首。 听说他姓钟，哼，等明天他就给他送一座钟，祝愿他长命百岁。 “钟先生，要不算了吧，他家的三个儿子可都不好招惹。” 那么多人家，你都不管，就盯着宋老焉家，张宏梁都快怀疑姓钟的是不是看上人家儿媳妇了。 要不然，省下来的钱也落不到你的口袋里。 给资本家打工，这么拼命，至于吗！ 张宏梁急得抓耳挠腮，正想辙呢，就见远处： 黄沙漫天，十几个男人，来势汹汹，满脸狰狞地直奔他们而来。 按理说，他们村子虽然都是土路，也不至于尘土满天飞。但眼下不正好是特殊情况么，要拆迁呢，各家各户盖房子要挖地基，剩下的沙子和泥堆得到处都是。 大风一吹，别说，这群人走过来，还真跟武侠片里的抢匪有的一拼。 要不是他眼尖，在队伍里还看到两个大盖帽，他早慌了。 “警察同志，您看，就是那个爆嘴凸牙一身黄不拉几的那个就是钟先生。我亲眼看到过，他跟郑先生聊得火热，两人关系一看就是很熟。” “喂，喂，你们干什么？我们是香港公民，你们大陆公安不可以对我们动粗。” 以钟先生为首的几个香港人，见情形不对，慌忙表明身份，同时在心里拼命地想，这一个多月，他们干的事有违法的吗。 思来想去，他们还真干过几件见不得人的事。 但要说到违法，还真没...... 不对，听说在大陆找小姐也是违法的。 糟糕的啦！ 几人同时面色一变。 警察一看，豁，看来还有意外收获呀。 都别说了，先到局子里喝杯茶吧。 几个香港人灰头土脸地被请到了警察局。 刚一坐下，还不等对面的警察询问，就噼里啪啦把几个人在哪家洗头按摩店里消费过，当时的小姐叫小美还是小丽，交代得一清二楚。 老警察放到嘴杯的水杯一顿，下一秒又若无其事起来，故作严肃问道：“就这些了吗？好好想想，还有哪些没交代的？跟香港不一样，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钟先生几人忙不迭地点头，“公安同志，我们明白的啦。” 小警察停下手中的笔，交代的内容写了满满两页。 他看了一眼老警察，在后者的默许下，他迫不及待问道：“你认识郑先生吗？跟他是什么关系？” 钟先生一愣，皱着眉想了半天，然后摇头。 什么郑先生，真先生，他现在是真地头大还差不多。 小警察拿出赵会森一行人的笔录，比照着赵会森的指控，一一核实。 半个小时后。 老、小警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审讯室外。 小警察不可思议道：“姓钟的根本就不认识那个所谓的郑先生。那人当时是跟他问路？而且姓钟的说，那人压根说的就不是广东话，而是广西话。” 老警察也觉得这骗局粗糙得可以，但还是成功地骗了十个人，好几万块。 小警察道：“赵会森只在远处看过两个人说话，就以为两人是熟人关系，而且他广东话广西话分不清啊。” 老警察无奈地喝了口水，“这就是当事者迷旁观者清。赵会森等人是掉进骗子编织的发财陷阱里了。” 等两人把审讯出来的结果，通知给一直等着外面的赵会森等人时，十个人都傻了眼。 “郑先生不是广东人？他也不认识钟先生？” “什么郑先生？他是骗子、骗子！” 老警察只得实话实说，“他确实有可能用的是假名字。” 赵会森崩溃地抓乱头发，“那我们的钱怎么办？还能找回来吗？” 老警察叹气道：“没有照片，只能靠画像，只能寄希望于他还在辽省，如果出了省，那找寻的压力就大了。” 言外之意，钱找回来的难度，有，但很大。 赵会森等人在派出所在大厅里号啕大哭，不仅警察们侧目，连被押进来犯事的也纷纷转过头盯着看。 想不明白，十个老爷们哭成这副惨样，到底是遇到啥事了！ 第42章 高考前（一） 赵会彬夫妻跟村委签下拆迁合同的那一天，听说骗子还没有抓到。 那几家涉黄的洗头按摩店，被罚款关门处理。 购买某种服务的钟先生等人，有了一次他们终身难忘的体验：大陆母亲看守所几日游。 至于赵会森等十人，钱被骗了，骗子不见了人影儿，听说好几家夫妻俩为此干了仗。 干完仗后，夫妻二人鼻青脸肿地撸着袖子，去到赵会森家，又来了次混合双打，把他揍了一顿。 不是他一个劲儿地撺掇，他们也不会一家损失几千块钱啊。 闹的最厉害的是他老丈人王大聪明一家，丈母娘听说她省吃俭用省出来的几千块钱就这么没了，当时就撅了过去。 他媳妇王巧巧的几个兄弟姐妹，也没理会晕过去的老太太，而是跑到他家里，闹着无论如何得赔钱。 那钱是他们妈的，那就意味着有他们的一份。现在是因姐夫/妹夫才被骗没了，那他们的损失不就理所当然地应由赵会森来赔偿吗。 再说了，赵会森说是被骗了。他们怎么就不信呢。 谁知道是不是他跟那人合伙的！ 赵会森，继被八家人打完后，又被媳妇的娘家人一顿捶。但他死咬着牙就是不松口赔钱。 他清楚得很，一旦他给一家赔了钱，那其余八家都会要他赔钱。没准儿，更会认为他也是骗子的一份子。 赵咏薇听孙桂芳在电话里直乐：“听说你老叔被打得住了院，连拆迁测量的时候都没办法赶回去。家里就只有你奶一人在。老太太精明了一辈子，结果临了被人家唬住了，院子给量小了，房子也往旧房的标准上靠。” 赵咏薇心里明白。跟着村长测量的还有另外一队的香港人，也许人家是在帮钟先生几人算账呢。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赵咏薇没再去关注。 知道她爸妈签好了合同，接受了楼房加拆迁费的补偿方式。 赵咏薇彻底放下心来。 签合同这天，恰巧也是她三模成绩放榜的日子。 赵咏薇考了个全校第一。 站在榜单前，她习惯性地眼睛往三至五名的位置上扫去，却一打眼便看到她的名字高高地挂在榜首。 她的双眼刷地一下子亮起。 跟她一起过来看成绩的曲宁，显然也第一时间发现了。 “哇，你厉害啊，这次考得这么好！”她拉着赵咏薇的胳膊，说着恭喜的话。 赵咏薇的嘴角高高扬起，她的目光紧紧黏在榜单上，又仔细看过一遍后，才拉着曲宁离开，给后面的同学让出位置。 “你也不错啊，第三名。” “可是比二模的成绩下降了，你说班主任不会找我麻烦吧。” 自从知道赵咏薇一模成绩下滑之后发生的事，梁雨菁在曲宁心里的形象一落千丈。 “不会，”赵咏薇安慰道：“你的成绩总体上徘徊在前三，最差一次也是第五。她会对你很好的。” 曲宁这才不再担心。 赵咏薇认真地道：“其实我们几人分数都差不多。我刚才看了，两个名次之间的总成绩也不过是几分的差距而已，所以太在乎排名意义不大，只要高考时考出自己的最佳成绩就好。” 曲宁拼命地点头，的确，她的总分也就比第一的赵咏薇少了12分，相当于一科少1分多点而已。 她下次努力多做对两道选择题，分数不就上来了吗？ 像赵咏薇和曲宁这样友好竞争的情况，在他们班里比比皆是。 高三开始后，所有的老师和学校领导对他们尖子班的重视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别的班级的同学，正常情况下，一个月只需经历一次大规模的考试，也就是月考。 赵咏薇他们也会参加月考，然后全校拉大榜排名。 与此同时，尖子班内部恨不得十天一大考，成绩出来后，梁雨菁会把全班排名贴在黑板前面，确保每一个学生时时刻刻都得绷紧学习的那根弦。 上课时，偶尔溜号被发现，梁雨菁会指着黑板旁的榜单大声问：“你看到你自己的成绩了吗？还有脸上课不好好听讲？” 诸如此类。 如果碰到温和的老师，学生们可能会逃过一劫。但耐不住梁雨菁时不时地就会出现在教室前门、后门。 别的老师在教室里上课，她趴在门口观察，哪个学生上课的状态不好，她一般都在心里有数。 不仅如此，她还会跟每一个科任老师打听，有哪个学生最近表现不好。 有的科任老师觉得她态度太过严苛，梁雨菁压根不在乎。 这些老师只是科任老师还罢，如果同时还担任其他班级的班主任，譬如他们的物理老师，也是二班的班主任。在梁雨菁看来那就是她的竞争对手，只会觉得他是在心里盼着他们班的成绩下滑。 时间一长，科任老师们知道她的秉性后，再不加以干涉。 所以，几乎高三一整年，他们班的学生就是在这样的高压下度过的。 不过也庆幸他们班的大部分人都是神经坚强的，没人被强压逼疯，相反大家还会互相宽慰。 这次成绩掉落了，没事，不就是几分的事情么，很快下一次考试的时间就到了，再考回去就不行了。 大家还会互相调侃，这次考试你压我一头，下次我再压回去。 也幸好是这样的心态，把大家锻炼得百折不摧。 赵咏薇同样，即使考了第一名，她在短暂的高兴过后，很快冷静了下来。坐回座位时，她已经能够把成绩抛在脑后，对着发下来的试卷开始查看分数都是扣在哪里。 如果确实是不会的题目，她会再仔细分析一遍，能自己解出来最好，不能的话她会跟别的同学请教。 如果是马虎导致的扣分，她会把题目和答案抄上三遍，在错题本马虎丢分的那部分，把题目抄上去，警醒自己这样的错误不能再犯。 在这样的氛围下，时间很快来到了5月底。 离高考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夏天只是刚刚探了个头，天气已经热得不像话了。 加上非典的阴影还在，每天早中晚测体温时，大家都屏着一口气，生怕自己的体温太高。 他们担心的根本不是自己会不会被传染上了，而是真被拉到隔离考场高考的话，谁知会不会有什么影响。万一阅卷老师不想碰他们的卷子呢。 总之，学生、家长、老师和校领导们，说是一万个小心也不为过。 所以在学校通知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星期，高三生在学校度过时，没有人有异议。 除了非典，还有其他问题促使校领导下了这样的决定。 先是交通问题。每年都有高考时，学生迟到、忘了带准考证......等等。住在学校，这些问题从根上就可以避免。因为全花池区就他们一个高中，所有学生都可以在熟悉的教室和校园内考试。 另外还有安全问题。去年便有学生赶着去高考路上闯红灯，结果不幸出了意外。 种种因素加在一起，决定出来时，大家也就欣然接受。 高一高二的学生特意放了假。 校园里异常安静。 这一个星期，食堂大妈们使出了浑身解数，荤素搭配，还有水果加餐，立志要把他们的身体养得棒棒的。 所有的老师们一改往日的严厉，最后一个星期里赵咏薇他们听到的全都是鼓励。 “放心吧，高考的题目肯定比平时简单。你们只要正常考，就没问题，不用有任何压力。”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在熬夜看书做题。最后一个星期别去挑战高难度的题目，把以前容易做错的题再多做几遍，肯定能拿高分。” 就连梁雨菁也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等你们考上大学，去北京、上海、广州这样的大城市学习，就会发现花池实在是太小了。你们跟别的班级的学生的档次一下子就拉开了。” 当然了，她的话还是不怎么好听。 不管怎么样，也算得上是一种另类的鼓励了。 第43章 高考前（二） 2003年6月7日。 晴，32摄氏度。 7点半，吃完早饭，从学校食堂出来后，赵咏薇跟曲宁两人慢悠悠地往考场所在的教学楼走去。 他们高中不大，两所教学楼，一所实验楼，还有一栋小楼是两层的食堂。 早在昨天，考场全部布置好了，他们就不能再进教室了。 参加高考的，不仅有他们高中的，还有来自中专的学生。所以今天一大早，校园里多了很多的生面孔。 跟他们一个个满脸学生气不同，几乎同龄的中专生看起来比他们成熟得多。 有的女生化着浓妆，穿着超短裙。 有的男生戴着耳钉，露出满是纹身的花臂。 而高中生这边，无论男女生，一律的短发。就连女生的头发都不可以长过耳。 当时学校的解释是：短发好洗好打理，你们的时间都应该花在学习上。 所以冷不下的看到这样一群人，赵咏薇和曲宁本能的反应就是避开他们。 两人特意绕了一段路，来到他们平时的教学楼。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的考场就在这里。 教学楼离学校北门很近，此时那里已经站满了学生家长。 赵咏薇和曲宁都在人群中一眼便看到了各自的爸妈。 两人分开，走向各自父母。 赵咏薇先去小卖部买了两瓶冰水，走到北门口，胳膊穿过铁栅栏，递给他们。 “爸，妈，你们不是电话里说过不来的吗？” 赵会彬和孙桂芳第一时间接过冰水，轻声道：没事，我们在家待着也是待着，就过来看看。” 赵咏薇抬头看了一眼太阳，时间刚过8点，温度已经很高了。 “等一会儿考试开始后，你们就回去吧，天太热了。” 她还可以在教学楼的阴影里面躲着，爸妈却只能在大太阳底下晒着，身前的铁栅栏门更是被晒得滚烫。 夫妻俩为了不想让女儿进考场前还挂心他们，连忙出声答应。 “放心吧，我们一会儿就走。” 曲宁在后面喊她，孙桂芳也催促她赶紧离开。 “你同学叫你呢，赶紧去吧。” 跟两人挥手道别后，赵咏薇跟曲宁往教学楼里走去。 可以提前进考场了。 在教学楼门口，一个胖胖的满脸粉刺的女孩拦住了她们。 “赵咏薇？”她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赵咏薇抬眼仔细看去，在对方的脸上盯了半天，才想起了对面的人是她初三时的一个同学，好像叫什么崔艳来着。 崔艳惊喜道：“赵咏薇，真的是你啊，你让我找了好久。” 赵咏薇从记忆深处挖出这个人，想起来了前世的确她也是被眼前的人拦下。 可当时她心里紧张，对方一看就是中专生，她忙不迭地拉着曲宁的手就离开了，压根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眼下，既然对方喊出了她的名字，她再离开有些不太合适，附近不少中专生和她的同班同学都看着呢。 赵咏薇示意曲宁先离开，后者担心对方是来找麻烦的，也没走远，就在不远处盯着两人。 崔艳上前一步，伸手想拉她的手。 赵咏薇连忙后退一步，和对方拉开距离，问道：“你找我有事？” 她们初三时是同班同学，可初中一毕业，就再没见过，更是连联系都不曾有过。赵咏薇想不出她这么热情是为什么。 崔艳脸上的笑容一僵，粉卡得更严重了。但很快，她的神色就恢复正常，“老同学，好多年没见面，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咱们真是有缘分，哈哈。” 换作前世的赵咏薇没准儿就被她唬住了，可这时候的她哪里看不出对方眼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到底是什么事，你快点说吧，我还要跟同学一起去看考场。” 见拉交情不成，崔艳索性也不装了，她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高大男生道：“这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男朋友。他跟你一个考场，你到时候给他传答案。就这事儿！简单吧！” 就这事儿！ ？？？ 简单吧！ ？？？ 简单你妈！ 如果不是马上就要考试了，赵咏薇不想影响自己的心态，她早就破口大骂了。 本来就没多少交情的人，竟然理直气壮地要求她在高考考场上作弊！ 给别人传纸条，难道就不是作弊吗？ 她被发现了，成绩难道就不会作废吗？ 赵咏薇深呼吸一口气。 不气，不气，气坏身体没人替。 她冷静下来，双眼里逆射出冰寒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崔艳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我和你很熟吗？” 崔艳被她的目光震住，一时愣在原地没说出话。 “不熟，所以请离我远一点。” 不说根本不熟，就是交情再好的人，她也不会给人传答案。 高考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这话一点也不夸张，一分之差，可能挤下去无数人！ 一分之差，可能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 虽说中专生的成绩根本对赵咏薇造不成任何影响，可是会影响到跟他同一水平的学生。 他凭什么想靠作弊的手段把他人挤下去！ 见赵咏薇脸上神情冷肃，曲宁连忙跑过来，关心问道：“怎么了？” 崔艳一点也不紧张。 说说而已，又不是他们作弊在考场上被抓到了。 赵咏薇拉着曲宁的手走远了，没再给崔艳和她的男朋友一个眼神。 “想让我给他们传纸条。”走到角落里，见周围无人，她才小声地跟曲宁说道。 赵咏薇之所以说出来，是她不想曲宁稍候也被纠缠。 她刚才就发现有不少中专生在跟高中生搭话，其中还包括几个他们班的同学。 想想也很正常，这些中专生也是跟他们一样从初中读上来的，肯定能在他们中找到自己的初中同学。 就跟她和崔艳一样。 曲宁眼镜后面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离他们远一点。”她叮嘱曲宁。 高考，对他们来说，是完全不同的重要性。 她偷眼往外望去，还好，他们班的那几个同学，果然都是拎得清的，看表情就知道没人同意。 叮铃铃，铃声响起。 高考第一科，语文开考。 赵咏薇无视周围若有若无的打量，她打开试卷，心里无比地冷静。 拿起笔，开始填自己的姓名、考号。 有条不紊地答题。 第44章 高考（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赵咏薇完全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考场里的其他人此刻仿佛都不复存在。 周围只有她一个人。 她的眼中，只有面前的考题。 大作文，最后一字成功卡在790字那行。 题目切题，字迹整洁，卷面干净。 赵咏薇落笔。 静静地深呼吸一口气。 抬头看向黑板上的提示，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她开始从头检查起来。 包括答题卡，确保之前涂抹的选项跟试卷上的选择一致，没有出现涂错涂漏的情况。 赵咏薇在客观题答完时，便涂好了答题卡，而不是在检查过后才涂。 前世考试的时候，她听说有的学生在最后涂抹答题卡时发现时间来不及了，直到铃声响起，也没能涂完，最后是抹着眼泪离开的考场。 这样的低级错误，她当然不允许自己犯。 她的语文成绩一直很稳定，主要是记忆类的知识点，她一向不会记错。 高考语文考试就这样顺利地度过了。 赵咏薇奇迹般地发现，她全程都无比清醒冷静。 出了考场，闷热直面扑来。 炽热的阳光直直射下，热得人头皮发烫，让人无法抬头。 赵咏薇发现后门处的家长们果然还在。 包括她的爸妈。 跟前世一模一样。 她一早便知道考前她爸妈说会离开的话，是在安慰她，不想让她分心。她也只好装作相信的样子。 也许他们待在这里，会比他们在家里更安心。 毕竟在这里，离自家孩子更近，考完试孩子们也能马上就找到他们。 因此，赵咏薇也就没再阻拦。 她小跑过去，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语文考得不错。一会儿我去食堂吃饭，你们找个饭店吃饭，等下午考试快开始的时候再过来。” 赵会彬和孙桂芳焦躁的情绪一下子被安抚住了。 “好，好，考完了就好。那你吃饭去吧，吃完了好好睡一觉，准备下午的数学。” “嗯。” 赵咏薇按部就班地安排着自己的生活，静静地等待着下一场考试的到来。 下午3点。 赵咏薇平静地打开数学考卷，扫了一眼题目，就知道偷盗试卷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她早有心理准备，面对高难度的题目，也能镇定自若地答题。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她这样的心态。 很快，考场上传出几声明显的抽气声。 除了在场的中专生发现不出异常外，高中生们都能多多少少地察觉到数学题目的难度似乎超出了正常水平。 跟她同一个考场里，还有一个尖子班的学生，她坐在第一排。 赵咏薇在选择题做完后，抬头看向黑板上的时间时，无意中余光瞥到那个同学。 看她视线的落点，选择题似乎只做了一半。 她似乎碰到了解不出的题目，正嘴唇咬着左手，紧紧地皱着眉。 赵咏薇目光扫过，很快就收回了注意力。 别人如何应对，她管不了。 她能力实在有限，只能顾好自己。 数学考完，走出考场时，赵咏薇明显感觉到气氛同上午相比大相径庭。 太阳远挂西天，教学楼在斜射过来的阳光下落了一片大大的阴影。 很多学生就在这片阴影里，忍不住大声地哭。 数学题目太难了！ 有个身材娇小的女生，趴在她妈的怀里不停地抽泣，“我好多题目没答出来。” 迎着赵会彬和孙桂芳忐忑不安的目光，赵咏薇面带笑容地走向了他们。 “薇薇，听说今年数学题特别难，没关系，答成什么样都行。”孙桂芳抢先开口安慰，害怕女儿是在故作轻松。 赵咏薇避开了别的学生和家长，悄声告诉他们：“别担心，我数学答的还不错。” 见她一脸的认真，赵会彬和孙桂芳再三确认后，终于放下心来。 孙桂芳用手抚着胸口，长出一口气，“吓死我了，还好我女儿考得不错。出卷老师也真是的，怎么出这么难的题。” 赵会彬拉了她一把，“小声点，小心别人听到。”那不是让人嫉妒她女儿么。 铁栅栏门依旧关着。 赵会彬说道：“行了，我们回去吧，让女儿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一天呢。” “对对对，”孙桂芳本来还想跟女儿多唠几句，闻言立刻赶她离开。 “去食堂吃饭吧，我和你爸明天再来。” 过去一个多星期，大家早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生怕吃快了会引起什么肠胃方面的疾病。 虽说那样吃了三年也没什么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平时吃饭速度超快的几人，也学着大家的样子慢慢咀嚼和吞咽。 他们班的五桌人都在静悄悄地吃饭，旁边普通班级有人不停地用目光来打量他们的神态。 连食堂大妈们也觉得，晚饭的气氛有些奇怪。 别班的同学有人吃着吃着，终于忍不住开口抱怨：“数学题目也太难了吧，哪个缺德老师出的。” “别提了，我两道大题没解出来。” “喂，尖子班的，你们觉得数学题难吗？” 班长周富民从饭盒里抬起头，先是看了一圈同学们，再看向问话的人，平静地道：“是挺难的。” 那人立马应声：“瞧，不是我夸张，连尖子班的都觉得难。” 有女生小声啜泣：“怎么办啊，我数学本来就不好，这下子更是糟了。” 尖子班的学生们，脸色也不大好。 赵咏薇一见连忙高声道：“大家不要太纠结在数学这一科上了，毕竟已经考完。大家面对的题目是一样的，所以人都觉得难。你觉得自己分数会比平时的低，但也请想想，别人的分数也一样会降下来。” “对，赵咏薇说得对，”周富民连忙安慰，不只是对自己班的同学，还有别班的学生。 他的声音响彻宽阔的食堂，“数学已经考完，大家再想下去也无济于事，不如把精力放在明天要考的英语和大综合上，要对自己有信心，相信自己能发挥出最好的水平！” 掌声先是淅淅沥沥地响起，很快零星的掌声就变得密集起来。 此刻，不管是尖子班，还是普通班，大家都是一样的心情：放下包袱，以轻松的心态去迎接明天的考试。 否则的话，他们要面对的就不止是数学一科崩了，而是全面崩溃。 那才是真正地没希望了！ 第45章 高考（二） 6月8日。 晴，34摄氏度。 高考的第二天，上午考的是英语，下午是大综合。 赵咏薇前世在这两张试卷上取得的分数都不错。 但她明明可以考到最高的分数。 她记得分外清楚：写英语小作文时，她忘记了题目中的一个要求；答大综合选择题时，有道很简单的物理题目，她一时不察选错了选项。 而她之所以犯下这两处低级错误，是因为在考试的过程中受到了骚扰。 而骚扰她的对象，就是她那个初三同学崔艳的男朋友。 他和赵咏薇的座位恰巧只隔了一条过道。 前一天的两场考试中，他还很老实，即使赵咏薇没给他传纸条，他也没做出什么举动。 但等到第二天时，情形完全变了。 考试时，他不停地动来动去，桌椅发出呲呲的摩擦声。 眼珠子盯着赵咏薇的手一动不动，尤其是在她涂抹答题卡时，更是盯紧了她的动作，根据她手的位置来猜测选项。 男生长得人高马大，胳膊快要赶上她的小腿粗了。 当他满脸狞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时，前世的赵咏薇不可避免地被影响到了。 但这次，绝不会了！ 赵咏薇一坐下，就感受到旁边不怀好意的目光，直直地盯在她的身上。 她一个眼风没给，静静地等着试卷的发放。 这两科的卷子很简单，只要她能集中精力，肯定能取得更高的分数。 考试时，旁边一如前世一般对她不停地不安分。 见她不为所动，甚至歪斜过来大半个身子，想要靠近看她的试卷上的答案。 因为个子高，他一歪，脑袋就差直接搁在赵咏薇的桌子上了。 赵咏薇猛地把手往卷子上啪地一拍，狠厉的目光瞪了过去。 考场里有两个监考老师，一个站在讲台上俯视整个教室，另外一个坐在后门处。 而赵咏薇的位子则在靠窗的最后一排。 两人都离她的位置很远。 见赵咏薇看向他们，后门处的监考才走了过来，站在她跟那个男生中间的过道上。 对方无奈只得不甘放弃。 第二天的考试顺利度过。 走出考场的时候，赵咏薇长舒一口气。 重生回来之后，拆迁和高考两件头等大事，她总算完成了。 赵咏薇带着笑，跑向她爸妈，给了两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爸，妈，我考完了。” 铁栅栏门已经打开，家长们迫不及待地进到校园里，开始找寻自家的孩子。 离他们所在的北门处不远的地方，突然爆发了一场争斗。 两小伙儿人先是口角，接着上升到肢体间的推搡。 赵咏薇抬眼望去，对峙的双方是高中生和中专生。 双方不知因为什么，正激烈地对骂，时不时地还推对方一把。 高中生这边为首的是二班的一对男女。两人都是成绩较好的学生，能排在全校7、80名的样子。 另外，两人还是男女朋友关系。 老师和校领导们不是没想过棒打鸳鸯，没想到双方家长竟然同意，而且两人成绩也不见因为谈恋爱就受到影响。 最后，老师和校领导们只得败下阵来。 此时，他们正跟对面的中专生们不依不饶。 他们身后的几个高中生，赵咏薇仔细观察过，有二班的，还有其他班级的，看上去，不像是两人召集起来的。 曲宁这时候恰巧一路跑过来。 赵咏薇忙叫住她：“你从那边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曲宁气愤不平地道：“二班的白筱筱交卷时，差点卷子被中专生抢了。她男朋友知道了，正跟对方理论呢。” 赵咏薇连忙问道：“那她的卷子没事吧？” 高考试卷出现折痕污损，都会被视为废卷。 难怪白筱筱和她男朋友那么激动呢。 曲宁摇头，“还好，正好监考老师在一旁，亲自从那个中专生手里抢回来了。” “哼，”她不屑地冷哼，“平日里不学习，高考交卷了抢别人的卷子抄答案。万一真把卷子撕坏了，那白筱筱可惨了。” “那其他人呢？”还有好几个高中生，难不成都是被抢了卷子？ “那倒没有，”曲宁摇头，“但也差不多，考试的时候被中专生们或多或生地影响到了。” 看来，她的遭遇还不是个例。 中专生们明显比昨天胆大了许多。 而且这么多人同时采取极端手段，说背后没有人鼓动，赵咏薇是不信的。 只能说，幸好她提前有了戒备，要不然结果如何，还真不好说。 校长听到消息，很快赶了过来。 他中气十足，不客气地指着对面普遍高壮的中专生们，“干什么，干什么！都给我停手！在我们的地盘，打我们的学生！” 两队人纷纷停了下来，各后退一步，但仍然用愤怒的目光盯着对方。 中专生只有几十人。 而高中生有几百人，大家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不约而同慢慢地聚拢了过来，把中专生们围在了中间。 但中专生们平时打架、混社会，根本不把对面的高中生们放在眼里。 抢试卷的男生痞痞地道：“校长大人，你的学生们是想干什么，想囚禁我们，还是打我们啊。” 有小弟故作夸张道：“我好怕哦。” 引得中专生们哈哈大笑。 校长严肃地斥道：“今天你们是没造成太恶劣的影响，否则我会报警，你们别想就这么离开。” 他在来的路上，已经了解到学生们跟对面起冲突的原因。 他在心里不停地叹气，真心希望赶快来个竞争对手，再建一所高中，把这些中专生们都挪到那里高考吧。 这时候，对面的带队老师总算匆匆赶来。 他笑着点头，不停地道歉，“校长，您大人有大量，原谅这些不懂事的孩子吧。” 赵咏薇围观了一会儿，默默地退了出去。 她知道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只会不了了之。 就像校长说的那样，没造成太大的影响，他们也不能把对面的中专生们怎么样。 她打起精神，重新走向父母。 “爸，妈，我带你们去寝室吧。”寝室里她的个人用品，都要搬出去，很快下一批高三生就要搬进来了。 从今天开始，她的高中生涯正式结束了。 她很快就要进入人生的新篇章。 第46章 回家 住在村里有很多不便利的地方，例如，交通。 从家里到高中，赵咏薇需要先步行二十多分钟到客运站，再从客运站坐半个多小时的客车抵达高中。 那个时候，花池区连交通大巴都还没有。 高考的第一天，赵会彬和孙桂芳是顶着大太阳一路骑着自行车来的。 知道女儿会把东西带回家，第二天，两人再去时是开着家里的小货车的。 赵咏薇坐在车斗里，精神彻底放松下来后，她很快变得昏昏欲睡。 孙桂芳把她搂在怀里，细心地不让风吹到女儿的头。 不知过了多久。 赵咏薇被推醒，“薇薇，到家了，困的话进屋里睡。” 她迷迷糊糊地应着，“好。” 睁开眼时，她险些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震惊到失声。 所见之处皆是断壁残垣。 目之所及，除了她家的院子，找不到一间立着的房子，都成了一片废墟。 连她家老院的院墙、东厢房、炸虾棚和后来新买的房子，都被扒完了。 唯一屹立不倒的，只有她家的三间正房。 这、这跟前世完全不一样。 前世从学校回来时，她爸的货车直接把她拉到后村家里租的房子里。 她第二天就去学校估分。 接下来满腹的心思都是估分和填报志愿上，并没有想过原来这个时候这边的房子已经不复存在了。 她还以为睡醒后，会直接在前世的租的那个房子里。 没想到，她爸妈竟把她拉到了这边。 她家的房子还在。 她震惊地问道：“怎么没跟我说？别人家都走光了？就剩我们家孤零零的房子屹立在这儿。” 孙桂芳牵着她的手下车，赵会彬帮忙把行李搬进屋内。 “我和你爸寻思，你高考这几天事情太多，等你考完我们再一起搬。” “拆迁的人同意了？” “我们跟村长说好了，他答应了。” 赵咏薇点头，没说什么。 她在心里思忖，前世她爸妈之所以那么早搬到租的房子里，估计是被那三个舅舅家里闹得不得安宁。 所以才想早点搬走了事。 前世没有这一遭，赵咏薇眼下也不觉得困了，只觉得一切很荒凉，可落在她眼里，却又很新鲜。 在她爸妈回屋做饭时，她趁机爬上了房顶，眺目远望，到处都是碎块的水泥、石头、砖头。 偶尔，还能看到一两件丢弃的家具。 有些人家里在院子里种的树，也被挖了出来，倒在地上，慢慢地枯萎。 她向东望去，那里的田地已经夷为平地。树木也早被拉走。 把视线转向西边，能看到的最远处，也是不见一间站立的房屋。 连村委好像都被扒完了。 恐怕整个东庙村前村，就只剩她家一家了。 她顺着梯子下来后，跟她爸妈开玩笑，“这附近喘气儿的，估计就我们仨了。” 很快，她就被叭叭打脸了。 她的邻居，明显还多着呢。 午饭一端上来，耳边就响起了嗡嗡声。 “怎么这么多的苍蝇？还有蚊子？”赵咏薇都震惊了，“大白天的，蚊子怎么都出来了？” 赵会彬熟练地一手吃饭，一手挥舞赶苍蝇蚊子，“就我们一家还在这儿，想找吃的，它们可不就是只能上我们家。” 晚上睡觉的时候，赵咏薇的体会更深刻了。 蚊子不停地在她周边飞来飞去。 实在没办法入睡，她坐起身，摇着一个大蒲扇，猛力地在身体四周扇了几个来回。 侧耳一听。 没动静了。 赶紧躺下。 “啪”，又被叮了一口。 最后，无奈之下，赵咏薇把被子拉过头顶，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实实。 宁可热死，也不想喂蚊子了。 也不知最后是热晕过去的，还是累得睡着了。 奇迹般的，她在家里的最后一晚，竟然睡得出乎意料地好。 早上起来，神清气爽。 她走出房门，想去周边转一转。 结果，刚迈出门坎，就眼睁睁地看到一个大黑老鼠，从她脚边“呲溜”一声钻了过去。 “啊！”赵咏薇被吓出一声尖叫。 “怎么了？怎么了？”赵会彬在客厅做饭，拿着菜铲子就跑了过来。 赵咏薇拍了拍胸口，余惊未消，“刚到一个老大的黑耗子，从我脚边跑了过去。” 赵会彬还以为是什么呢。 “老鼠有的是，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有的是？赵咏薇转着眼睛回想，她好多年没见过老鼠了。 赵会彬笑她人小懂的少，“那是老鼠以往藏得好。现在房子都扒了，鼠洞不就露出来了，它们可不就是到处地跑。” 赵咏薇也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了，还天真地以为他们村里早没老鼠了，原来是藏得好。 刚才是突然窜出来，她才被吓到。 赵咏薇相信，有了心理准备，即使眼前出现一窝老鼠，她也不会再吓得心跳失常。 “爸，我去那边看看。” 早饭还有一会儿才好，赵会彬点点头，“别走太远。” 赵咏薇溜溜达达地来到了一处丢弃的家具前面。 是以前东北人家的老式家具：炕琴。 灰不溜秋的，完全看不出本来颜色，看得出来用的年头是不短的。 赵咏薇往四周打量几眼，在心里大概估算了下。 这处地方原来应该是老周太太家的院子。 看来炕琴也是她家丢下的。 也对，周围的老一辈人里估计她的年纪最大，家里有这种老家具也不奇怪。 只是，可惜，它的主人搬了新家，丢弃了它。 赵咏薇前世今生都不懂木头，没有年代文里女主鉴古董的眼光，根本看不出来炕琴用的原料是什么。 用脚趾头想一想，也不可能是什么昂贵的木料。 否则，就算是老周太太不识货，搁在这里这么多天，早被眼明心亮的人给认出来了。 唉，看来她是不能像年代文里的女主那样发一笔横财了。 赵咏薇有些可惜地叹了一口气。 回吧。 结果，她一个不注意，脚下一绊，炕琴的一个抽屉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一个石头尖儿上。 咔地一声，清脆的响声。 接着有些细碎的窸窣声。 赵咏薇直觉奇怪，本能地回头望去。 结果，地上竟然躺着几个首饰。 在阳光下，闪着亮晶晶的金光。 她抬头四下里一看。 没人。 好极！ 她两步就回到了炕琴跟前，拿起掉落在地的抽屉上下翻看了一眼，里面竟然有夹层。 看来首饰原来是藏在夹层里的。 而周家人却不清楚。 赵咏薇还是很谨慎，她把戒指捡起来对着阳光看了看，擦干净上面的灰尘，用牙齿咬了咬。 眼中蹦出惊喜，果然是金的。 赵咏薇小心地揣进裤兜里。 然后把目光毫不犹豫地对准了另外三个抽屉。 第47章 发了一笔小小的横财 赵咏薇本来也没多想。 谁家不是把钱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真有值钱的东西，肯定藏得老鼠都找不到，还能轮到她这个外人。 更何况，还是曾经遭了小偷的周老太太家。 不过，她也没想到，运气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 她只是一大早起床后，在一片断壁残垣中远远地看了一眼这个炕琴，就莫名其妙地被吸引住了目光。 抱着无所谓的心态，过来走一圈。反正早饭还没做好，闲着也是闲着嘛。 结果，还真让她走了大运。 她都转身要走了，抽屉还能掉出来，掉出来之后又恰巧砸到石头尖儿上，把夹层和金首饰一并露了出来。 不但掉落的抽屉中有夹层，其余三个里面各个都有。 她仔细数了一下，一共有七件金首饰，其中有三个金戒指，两个金手镯、还有两条金项链。 手镯和项链，都是一对的，掂在手里，分量分外地沉。 绝不是什么空心货。 虽然不像年代文女主那样，随随便便就能找到什么价值连城的玉器。 但她一点也不嫌少。 金子这个年代虽然还不像后来那么值钱，但毕竟是飞来横财，得珍惜才是。 不能得了好处，还嫌老天爷给你的好处不够多。 更何况，这些首饰卖完之后，也是一笔不小的数额了，她以后做生意有了本金。 赵咏薇边掂量着手里的金手镯，边在心里想着，炕琴很可能不是周老太太家里的，否则，说不通这么多的金首饰，周家人怎么会没人知道。 现在也无从知道原先的主人究竟是谁了。 只能便宜她了。 赵咏薇先把首饰都放在一块平整的砖头上，再从一堆碎石头中挑出了一块棱角分明、大小合适的，正好她一手握得住。 赵咏薇举起石头，对准抽屉，用力地把它们砸得粉碎，然后把木头残渣碎屑扔在了几个不同的地方。 任是谁也认不出来它们原先是家具的哪个部分。 至于炕琴中消失了的四个抽屉，也许后期工作人员装垃圾时会注意到？ 可那又怎样！ 根本不会有人联想到那里面曾藏有四个夹层，夹层中还收藏着价值不菲的金首饰。 赵咏薇来这么一出，就是不想惹来任何不必要的猜测和注意。 她认为，多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把抽屉毁尸灭迹之后，赵咏薇把首饰全部揣进裤兜里，兴高采烈地往家走去。 可没走两步，她就顿住了。 她尴尬地发现，首饰太重，扯着她裤子一直往下掉。 还好附近没人，没人发现她的窘态。 赵咏薇面上不动声色地把双手插进裤兜里，实则在里面拼命地揪着下坠的裤子。 确保裤子不会掉之后，才若无其事地回了家。 赵会彬还在灶台前忙活。他见女儿回来了，连忙道：“这么快回来了，饭马上就好。” 今天是他们一家在这边的最后一天。他特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早饭。 赵咏薇揣着兜，跟她爸打了声招呼，然后快速地进了自己屋。 孙桂芳正在收拾行李。 家里的大件行李和家具，她和丈夫在女儿高考前早就打包妥当。 现在她手里收拾的是女儿昨天带回来的行李。 整理了一早上，只剩最后一个行李箱了。 赵咏薇上前拦住她妈，“妈，最后这点儿东西我自己来收拾吧。” 孙桂芳想也没想地就同意了，“行，那你别落了东西。” 她只以为女儿是要装日记本之类的东西。十七八岁的年纪，有不想家长知道的小秘密，太正常不过了。 待孙桂芳出去后，赵咏薇先是把行李箱锁好，才从兜里掏出金首饰，然后塞进了书包中间的暗袋里。 暗袋前后都是书，厚厚的一个书包，谁也不会想到里面还装着值钱的首饰。 不装行李箱，而是选择书包，赵咏薇就是觉得后者更安全隐藏。 越是普通常见，总在眼皮子底下的东西，越是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赵咏薇不是没想过把事情坦露给父母知道。 可她清楚，要不了多久，花池区就会兴起一股到农村买地买房的热潮。 这股热潮里面当然少不了她那三位舅舅。 三家先后在她家身上吃了两个大亏。先是没能合伙炸虾，再是没能从拆迁中获得任何利益。 拆迁过后，他们家虽说买了楼房，但手里还是有不少的余钱，难保他们中不会有人把心思动到借钱上。 前世他们借钱的动作更快，快得她爸妈连留下足够的钱买楼都办不到了。 可赵咏薇相信，即使这一次她家里的钱没那么充足，三家人仍是不会放过。 就像有些人会自私地想，借三家不够的话，那借给一家不就行了么。 就会不停地在她父母面前卖惨，暗自较劲，看她爸妈究竟会把钱借给哪家。 如果最终没能借到的话，没准儿还会在心里忌恨上她爸妈。 就像前世孙庆礼夫妻那样。 赵咏薇相信经过今年上半年的一系列事情，她爸妈不会再把钱借给哪个舅舅家。 关键是家里的余钱确实不够借三家人的。 但如果家里突然多了一笔来源不明的横财，那她爸妈是否会心软，赵咏薇还真不敢百分百地保证。 这也是为什么，思前想后，她最终决定还是不把捡到金首饰的事情告诉他们了。 赵咏薇记得，北京有几家典当行。 等上了大学后，她会把首饰拿出来换成钱用来做生意。 就是不做生意，她买房的首付也凑出了不少，毕竟这时候北京的房价还没有一飞冲天。 客厅很快传来招呼她吃饭的声音。 她最后检查了一下，暗袋藏得很隐蔽，书包拉链里拉上了。从外表看上去，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甚至有些丑的书包。 很好。 吃过早饭，一家三口齐心协力地把碗筷清洗干净，放进碗柜里，再把所有的行李都搬到了小货车上。 一家三口，最后看了一眼他们住了十几年的小家，恋恋不舍地坐着货车奔赴远方，奔向他们的新生活。 第48章 不要叫叔，那是你二太爷 赵家租的房子在东庙村后村。 过了疏港路，三四十户人家零零散散地坐落在大龙山下。 赵咏薇坐在车斗里，吹着清晨略有凉意的微风，深深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她知道，要不了多久，很多前村的人家会跟他们家一样搬来后村住。 大龙山下很快会再次热闹起来。 这些人家里，大部分都是原先前村炸虾的人家。无论是租房，还是买房，他们都得早点安顿下来，继续以前的虾皮生意。 原来的家被扒了，他们又不会做别的，只好重操旧业。 所以后来后村的空气中，也总是混杂着海水的腥气，再不得如今的清新。 前世赵会彬也是一样的选择，他干了半辈子的炸虾，也确实不会干别的，而且虾皮生意本来很红火，他更没道理放弃。 这一次，经赵咏薇的提醒和劝导，赵会彬也想明白了。 东庙村的虾皮买卖再也恢复不到往日的盛况。 经过这次拆迁，很多东庙村的村民搬去了别的村子，离海更近，或是干脆干起了别的买卖。 留在东庙村继续炸虾的人家越来越少。 慢慢的，东庙村再不复昔日的名声，全国的虾皮贩子们也开始寻找下一个东庙村。 而最终能在后村立住脚跟的，也只有几个炸虾大户，像许老六一家。 所以，如果赵会彬还如前世一般执拗入局的话，以她家的生意规模，那最终也会慢慢被淘汰。 孙桂芳也站在赵咏薇这一边。用她的话说，炸了一辈子的虾，真是够够的了。 还好，她爸是听劝的。 “行，我听媳妇和闺女的，以后不炸虾了。” 孙桂芳听到他同意后，欣喜不已，但同时还是有些担心。 “那以后你真就拉货了？” 赵咏薇劝他们的时候，也提过建议。家里不是有小货车么，不炸虾的话，可以给炸虾的人拉货、拉煤、拉大粒盐啊。 他爸在这行干了一辈子，冷不丁换成别的行业的话，可能确实没办法适应。 但拉货这样的事，跟炸虾息息相关。她爸熟悉得很。 到底做什么现在还没法定下来，眼下要考虑的是新家的问题。 货车停下，赵咏薇脑中的胡思乱想也停了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处由红砖围成的院子。 院子很大，墙里种着很多的苹果树。 从大门走进去的话，得走个三五分钟才能到达正房。 赵建军家里特意在旁边开了个小门，出入方便。 此刻，赵会彬正开着货车，带着媳妇和女儿，过小门呢。 赵建军家就是赵会彬要菜苗的那家。 两家是出了五服的亲戚，以往关系一般。 但因为菜苗一事，赵会彬想到他家里有两间空房，主动去问赵建军能不能租给他。 赵建军二话不说地当即答应了下来。 “这些日子不少人想租我家的房子。但我家里院子太大，全是果树，现在正是挂果的时候。租给外人我不放心，也不能全天候地盯着，正好租给你吧。” 赵会彬人厚道，赵建军放心得很。租给他们家，没人会败坏他家的果园。 赵建军的一番话完全是经验之谈。 以前不是没人租过他家的房子。 结果，趁他和他媳妇不注意，树上的果儿还不等熟就被摘了不少。如果租客只是吃的话，他也不会有意见，关键是毁果。地上一堆的苹果，只吃了一两口，就被扔了，当时他心疼得直滴血。 从那以后，他家的空房宁可闲着，也没再租过。 但近来询问的人太多了。 前村的很多人家都跑到后村来住了。 既然躲不过，他干脆给自家找个靠得住的租客。 赵会彬就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 别人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毕竟他们两家还有些拐着弯儿的亲戚关系呢。 货车刚停下，赵咏薇就看到赵建军迎了出来。 她对赵建军并不熟悉。 前世她家租的是另外一家的房子，那家院里没有果树，是现抹的水泥地面。 她爸当时一门的心思重操旧业，看过后当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家。 赵咏薇对赵建军露出个甜甜的微笑，估计他年纪应该比她爸年轻，打招呼道：“叔，你好。” 赵会彬连忙阻拦，纠正道：“你应该叫二太爷。” 赵咏薇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对面的三个大人，被她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 “人家辈份高。” 好吧，没想到租了个房子，还给自己认了个长辈。 赵建军客气地指着院里的果树道：“家里的苹果、桃，还有樱桃。想吃的话，就自己去摘。” 他还指着树下的几块菜地道：“你们也不用自己买菜，家里都有。” “那怎么好意思？”赵会彬和孙桂芳连忙推辞。 赵建军摆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吃吧吃吧，放开了吃才能吃多少。没几个钱，大家都是亲戚，不用跟我太客气。” 当然了，他能这么说，是看准了赵会彬一家人不是那种得寸进尺的。他越客气，对方越知分寸。 这样的人，交往起来舒心。 赵咏薇和她爸妈就这样暂时安定了下来。 后村几乎家家都有果树。 这里本来就是山脚下，原先只是果园，慢慢的有人家盖起了房子围起了院子。 果园成了院子里的一部分。 但由于前村炸虾人家的涌入，很多人家瞅准了机会，继续往山上盖房子。 新盖起的房子周围没有果树，院子里还抹上了水泥地面，就指望着租给炸虾的人家呢。 的确有不少的人家租了这样的院子。 但更多的人家，如许老六家，从村委那里买了宅基地，过去一个月盖上了自己在后村的新房子。 一方面，他们可以继续炸虾，还不用付房租；另外一方面，他们也在等，也许下一次的拆迁就能轮到后村了呢。 那他们岂不是能经历两次拆迁？ 抱着这样想法的人，比比皆是。 赵咏薇的三个舅舅就是如此。 前些日子，王玥从孙传福那里听说有可能还会有拆迁后，再也顾不上孙桂芳家里了。 她迫不及待地把消息告诉了娘家人。 这种发财的机会，她当然不会忘记她自己的爸妈和兄弟姐妹。 第49章 估分（一） 在新家休整了三天，高考结束后的第四天，赵咏薇一早就到了学校。 她走在校园里，明明只是离开了几天，她却突然间对眼前的一切生出了一股陌生感。 她进校门时正值高一高二的学生下课的时间。 看着在操场上玩闹的他们，赵咏薇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她的高中生涯结束了。 这里的一切跟她再没有关系了。 来不及整理复杂的心情，她走进教室时，发现全班同学几乎都早早到了。 赵咏薇觉得眼前五彩缤纷的。 仔细一看，原来是大家都没穿校服的原因。 高中三年，学校规定严格，在学校除非情况特殊，否则必须穿校服。夏天是深蓝色的薄款校服，冬天是深蓝色的厚款校服。 至于特殊情况，比如他们这种一个星期只放半天，校服洗了都来不及晒干的情况。所以，周日上午学校是允许他们班的学生穿常服的。 但也没有人穿得过分鲜艳。 没想到，高考一结束，大家都忙不迭地换上了漂亮衣服，把自己打扮得青春靓丽。 少数几个女同学甚至还化了淡妆。 赵咏薇恨不得吹声口哨，真是养眼啊。 不仅如此，大家明显放松随意了很多，很多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着高考分数，聊着大学志愿，聊着令人向往的未来。 曲宁冲她热情挥手。 赵咏薇点了下头，然后走回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转头问道：“老师们来了吗？什么时候开始估分？” 她先是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老师们到是到了，但都在办公室里印正确答案呢。印好了之后，我们对比着才能估分。” 她突然靠过来，问道：“你紧不紧张啊，我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喉咙了。” 感觉考得如何并不作数，还是要跟正确答案对比过后才能心里有谱。 有些人自我心态良好，在看到正确答案前，觉得自己答的每道题都对，绝对是发挥出了超常水平。 但有的人胆子小，容易自己吓唬自己，总是觉得自己考得很差。 这两种心态都要不得。 赵咏薇当然也紧张。 虽然她对自己百分百地有信心，但不到通知书到手的那一刻，胜利的果实就还没有稳稳揣进她兜里呢。 她安慰道：“没事，要对自己有信心。一会儿我和你一起估分。” 说完，她想到什么，转过身对着右边的杨鹏飞道：“还有你，也跟我们一起，不要忘了。” 杨鹏飞难得的手里捧着一本武侠小说，而不是习题册。他头也不抬敷衍了应了一声。 曲宁用胳膊肘怼了怼她，抬起小下巴往杨鹏飞的方向一指。 “原来杨鹏飞也是会看课外书的人啊。” 赵咏薇笑出了声，“你也觉得罕见对吧。” 曲宁夸张了摇着头，“简直是世界第八大奇迹。” 杨鹏飞是个大直男加大书呆子。 赵咏薇除了羡慕他物理学得出奇得好之外，还羡慕他的高关注力。 只要他潜下心去看书做题，能完全忘了周围环境。 有时候下课时间，赵咏薇想出去上个厕所或是打杯水，叫他让座他都听不见。后来没办法赵咏薇只得每次要出去时，在他胳膊上拍两下。 杨鹏飞前世是他们学校考的最好的那个，最后去了清华。 赵咏薇道：“看你这么轻松，应该是对自己相当有自信了。” 杨鹏飞闻言终于从书里抬起头来，看了她和曲宁一眼，眯了眼睛想了片刻，肯定地点头，“确实不错。” 赵咏薇心里了然，故意冲他一抱拳，“苟富贵，勿相忘。” 直男如他，也是愣了一愣，随即他摸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 “一定一定。” 教室里这样的调侃声此起彼伏。 大家现在的心情还很不错，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赵咏薇在心里默数，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没法高兴起来了。 脚步声落，梁雨菁出现在门口，手里捧着一沓的正确答案，开始往下发放。 她先把她的语文的正确答案发了下来。 “不能人手一份，你们前后桌几人凑在一起看一份。语文这科，有估分上的任何问题，过来找我；别的科目，去办公室找老师。” 赵咏薇、曲宁和杨鹏飞三人领到了一份答案，三人先是从语文卷开始，一题一题地往下对答案。 三人记性好，对他们自己的答案印象深刻得像是刻在脑海里一样。 他们各自沉默地对着答案，不敢对错，都是默默地记下，没有去打扰另外两人。 赵咏薇一言不发。 选择题她全对，填空题错了一题，后面的主观题她估分的时候格外小心，只有看到她答到了明确的得分点，才会给自己算上分数。哪怕是同一个意思说法不一样，她也保守得没记上分数。 到了给大作文估分时，她便更谨慎了。 高考作文，梁雨菁无数次提醒他们，不求多么出彩多么有创意，只要他们切题，字迹工整，文章内容中规中矩，就能得一个不错的分数。 “千万不许兵行险着，小心碰到古板严厉的老师，偷鸡不成蚀把米。” 在他们之前有一届高考，有一位大胆的考生用古白话文写了篇《赤兔马之死》。梁雨菁当时在课堂上给大家读完，不停地夸赞这篇文章写得多好，然后一脸严肃地警告他们，谁也不许学。 不得不说，梁雨菁不论人品，在教学方面确实能力不差。否则也轮不到她来教尖子班的语文。 赵咏薇给自己打了个38-42的大作文分数。 曲宁和杨鹏飞也核算完了语文成绩，看到后一脸的不解，“你估的分数是不是太低了。” 赵咏薇的大作文平时可都是在44分左右。 摇了摇头，赵咏薇解释道：“你们知道是电脑阅卷，三个老师一组，对吧。” 两人点头。曲宁补充说道：“这样可以互相监督，避免有的老师给的分数太多，有的老师给的分数太低。” 是啊，前世高考前他们就听说了这一政策，当时高兴坏了，觉得实在太英明伟大了。这样一来，就不会再有学生因为某些老师的个人私欲或偏好，而得分过高或过低了。 因为一旦三个老师给的分数相差太大，就会要求他们重新批。 后来证明，呵呵，他们真是太傻太天真。 赵咏薇问道：“那如果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重复工作，三个老师事先商量好了分数范围呢？” 这不可是危言耸听。 他们那届高考，确实很多批卷老师就是这么干的。 用他们的话说，大热天的，非典威胁着，又用不惯电脑，谁不想早点结束工作早点回家。 其实碰到批卷老师是高中教师，情况可能还好一些，他们整天跟高中学生在一起，对学生们的辛苦更能产生同情心，也更容易给一两分的同情分。 但如果碰到的是研究生批卷，那他们可不会有同理心，回想几年前他们高考时是会多不易，相反还会更加严苛。 这些都是前世分数出来后，大家发现普遍实际分数高于估分，老师们打听出来的消息。 赵咏薇此时分享给两人，就是想提醒他们一句。 但她也并不会强求。 毕竟一科少估一两分，总分就可能少十几分，那可能就是能不能报考某个大学的区别了。 真到了那一步，对方如何选择，她都会不可避免地牵涉其中。 事关别人的一生，她没办法帮别人做决定。 她可以提醒，但如何选择是他们自己的事。 虽然她跟曲宁和杨鹏飞的关系不错，但人性经不起考验。 第50章 估分（二） 赵咏薇点到即止，没再多说下去。 等到数学估分时，教室里的气氛明显低沉了许多。 不时地有人发出叹气声：“唉，又错了一题！” “我数学是真地考砸了！” “草，前面步骤都对，最后的结果让我算错了。” 赵咏薇压抑着疯狂跳动的心脏，手抖地把各部分分数加在一起。 135。 是她平时的水平，比前世多出了十几分。 她悄悄长出一口气，偷眼打量旁边两人的反应。 见曲宁和杨鹏飞虽然表情略有凝重，但总体看上去还好。 “怎么样？” 曲宁摇了下头，“130上下吧，有道大题解题步骤我写得不全，也不知道会不会扣分。” 杨鹏飞声音里很平静，说出来的话却如平地惊雷，“比我平时稍差点，大概140左右。” 两人对他怒目而视。 人言否？ 后者毫无察觉，还在继续，“有道选择题我马虎了，不然能考到146。” 杨鹏飞不但物理成绩好，凡是跟理科沾上边的，他基本上一点即通。 常常大家被某道题目难住时，他已经想出两三种解法了。 所以，对于他能考出这样的高分，赵咏薇其实丝毫不觉得意外。 跟他们三个相比，很多人的数学成绩简直惨不忍睹。 当然是跟他们平时的成绩相比。 120多算好的了，大部分110多，极个别考场上崩了心态的甚至只有90多分。 这在他们班，可谓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可是再怎么懊悔也于事无补。 大家只能强打起精神，还有英语和大综合的分数要估呢，希望这两科能把他们的总成绩往回拉一拉。 最终，梁雨菁让大家把估分的情况填在一张表格上，各科的分数和总分数。 当然了，几乎每一个同学都有对分数疑惑的地方。 主观题上，没人能答得跟标准答案一字不差。 多多少少的，都会有些差别。尤其是虽然用的字眼不同，但意思完全一致，这样的情况下，到底估算满分还是减个一两分，最终的结果可能天差地别。 学生们自己没办法确定，只能去找相应科目的老师，帮着拿主意。 赵咏薇没有想问的，但她还是跟着大部队到了办公室。 然后就发现，跟前世一样，很多老师帮学生估分时比较激进。 “你这道题的答案能拿8分，你怎么只给自己估了6分？”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耳边响个不停。 尖子班的学生们平日里都是天之骄子，自信张扬。内心深处是觉得自己答的完全没问题的，但这些日子或多或少被打击到了，很多人估分时为了保险起见，才往少里估分。 经老师这么一劝，顿时自信心又回来了，这回怎么办怎么觉得自己的答案没问题。 把每道主观题的标准答案翻来覆去地琢磨，跟自己的答案进行对比，然后自我开导：“我这么答也没问题啊，反正都是一个意思。批卷的老师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殊不知，批卷老师根本不会腾出时间来思考学生的答案。他们的眼睛只盯着得分点。 五个得分点，一共十分。眼睛在学生的答案上一扫，只看到四点，行，那就八分了。 虽然另一点，学生也答出来了，只是用词跟标准答案不一样而已。 但是不好意思，他们的“扫一眼”没找到得分点。不给算分，完全没问题。 让他们“扫两眼”，不好意思，没时间。 几乎每年高考成绩出来后，都会有学生和家长花钱去查卷，觉得自己的分数根本不可能这么低。 但除非是在加总分时出现了错误的情况下，学生的高考成绩才会被改正。其余任何情况，都不会予以修改。 当然包括上面的少算一两个得分点的情况。 所以，对于眼下的情况，赵咏薇心知不妥，但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提醒了那个同学一句。 不出所料，对方根本不领情，眼神里带着责备和厌恶，好像赵咏薇故意寻她晦气一样。 得，好人难做！ 赵咏薇选择闭嘴。 要说她跟高中的同学有多少感情，那还真没有。 毕竟前世她终日忙于赚钱给父母治病，早与他们失去了联系。 也就是回来后，跟曲宁和杨鹏飞走得近了一些。两人坐在她身边，性格好，相处起来又简单。 填表格时，她特地留意了两人填报的分数，考上他们前世的大学应该不成问题。 本来她跟到办公室，就是想万一有人能听进去她的话呢。 她说了出来，至于结果如何，就看各人造化吧。 童晓雨举着自己的答案，美滋滋地扭着身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一看到外围的赵咏薇，脸色顿时一僵，却很快又扬起更大的笑容。 “赵咏薇，你估了多少分啊。”她故意大声问道。 赵咏薇压根不想理会，童晓雨却不肯放过她。 她再一次提高了音量，“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考得不好。没关系，上个一本还是没有问题的。” 赵咏薇冷冷开口，“我去哪所大学用不着你操心，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赵咏薇忽然想起，前世童晓雨好像也来了这么一出，只是当时的她确实忐忑不安，而对方却仿佛信心十足。 因为她估算她能考到640多分，十分自信地报了北大医学部。 成绩公布后，却连600分都没考上。 全班50人，40多人的估分都高了，但没一人离谱到她这种程度。 结果可想而知。 赵咏薇看着童晓雨被人群围在中间，接受别人的恭维。 也许是赵咏薇的冷淡激发了她骨子里的自卑，拼命想从别人那里找到认同，态度比前世还要嚣张。 她沾沾自喜地道：“我已经想好报北大医学部了，等以后毕业了去协和，你们以后谁的家人生病了可以来北京找我。” 仿佛通知书已经到她手上了。 赵咏薇只静静地看着她作死，她没圣母到去提醒对方。 童晓雨平时排在全班30名开外，没想到高考时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不仅同学们吃惊，老师们也是没有想到。 梁雨菁听说后，拍着手大喜，“好，好，没想到啊，童晓雨还是大赛型选手，越到关键时候越能稳得住。” 她迫不及待地拉住童晓雨的手，“赶紧把志愿填报了吧，免得夜长梦多。” 童晓雨想也不想地点头，脸上的得意和猖狂毫不遮掩。 她是第一个报志愿的，也是目前班级里估分最高的。 她就知道，她童晓雨早晚有一天会扬眉吐气！ 这只是她余下美好人生开始的第一天，以后她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超过全班所有同学！ 让所有那些曾经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都反过来巴结她。 看，班主任梁雨菁此刻看她的眼神多么柔和，多么慈爱。 第51章 报志愿（一） 童晓雨在志愿表上落笔前，有人提醒她：“要不要先回家跟你爸妈商量一下，反正报志愿的时间又不是今天截止。” 童晓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声音里透着不屑，“那是你，对自己的分数没把握。不像我，640分手拿把攥。” 那位同学好心劝告反被怼，最后只得甩手离开。 童晓雨一下子小人得志，估出来的分数这么高，有人被气得离开，当然也就有人捧她的臭脚。 “晓雨，没想到你深藏不露，高考时给了大家这么大一个惊喜。” “是呀，晓雨，虽然北大医学部不在北大本部，但说出去一样是北大呀。” “你们都别吵。我舅舅就是大夫，他说过北大医学部的学生，不用等到毕业，就会被大医院抢着要。” “那岂不是只要进了北大医学部，连工作都不用找了？”有人羡慕地连连惊叹。 这下子，围着童晓雨的人更多了。 童晓雨被吹捧得飘飘然，迫不及待地在志愿表上填好了志愿。 生怕晚了一秒，被人误会她有吹牛的嫌疑。 “看，”她扬着声道：“我填好了，你们慢慢填吧。” 说完，特意从人群缝隙中远远地望了赵咏薇一眼。 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到什么反应似的。 可惜她的戏，赵咏薇不接。 她朝着角落里的曲宁走去。 后者正捧着一本厚厚的《高考填报志愿指南》在研究。 “怎么了，学校和专业你不是都想好了吗？”赵咏薇问道。 曲宁头也没抬，“上海交大，经济系，是我的第一选择。虽然我觉得应该没问题，但也不能鲁莽地就这么填上去了。我再好好研究研究，反正还有好几天呢。” “你呢，想好了吗？”她反问道。 赵咏薇点了点头，动作幅度很小，却很坚定，“人大，计算机系。” 杨鹏飞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两人身后，突然出声把她俩吓了一跳，“没想到，你会选计算机专业。” 赵咏薇刚想瞪他，没想到杨鹏飞又来了一句，“有眼光。” 她被噎得不上不下，只好轻哼一声，“算你小子会说话。” 曲宁来了好奇心，问道：“怎么，计算机专业很好吗？” “那当然，”一提起理科相关的话题，杨鹏飞侃侃而谈。 “计算机最近几年发展得很快，越来越多的领域都离不开计算机。我大胆猜测，要不了多久，它会成为一门热门专业，就业前景好得很。所以，我才说赵咏薇有眼光。” 没看出来，杨鹏飞确实眼光独到。 赵咏薇踮脚拍了拍他肩膀，“不错，兄弟，你也很有眼光。” 说完，她发现对方目光似乎有些闪躲。 赵咏薇没多想，很快就把话题回到专业上。 “怎么样，你们今天就报志愿吗？”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有坚持，却还是闪过一丝忐忑和茫然。 不约而同地摇了头，“还是回家跟爸妈商量下。” 赵咏薇点头，还是应该这样子嘛。 这么大的事情，当然得跟家里人商量。 不能做老师蛊惑几句，同学激几句，就冲动做出决定。 “那我也先回家了。咱们明天见？” 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似乎比昨天更热闹了。 有的学生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讨论，还有的是一个人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认真研究着什么，更多的是十几个学生围着一个老师不停地问问题。 当然，不只是尖子班的学生，普通班的学生更多。 总之，教室、走廊、办公室，到处都是人满为患。 赵咏薇寻摸了一圈，才发现曲宁和杨鹏飞各跟一群学生围着一名老师。 她回到自己座位，掏出笔，填上了自己的志愿。 在志愿表上郑重地写下：人大、计算机系。 交给梁雨菁时，她看着志愿表一愣，很快在脑海里回想了一番，然后很是不满地问道：“你不是估了640多分么，童晓雨都报的北大，你怎么报的人大？” 这么瞧不上她的母校？ 赵咏薇拳头硬了。 她很想祭出刻有人大校训的“实事求是”石，然后抛向梁雨菁，让她看清楚上面的四个大字。 是她不想上北大吗？ 是她不配。 不，也不是完全不配。 她估计自己的分数在638-650之间。前世北大在辽省的录取分数线是634分。硬着头皮报的话，她能被考古或医学部录取。 可她不想。 她一不想四年大学读完，就去野外下墓地还要被误认为跟倒墓一个性质；二不想辛苦读完八年博士毕业，没了头发没了青春，再倒霉碰到医闹丢了性命。 所以，赵咏薇死守着底线，坚决不松口。 笑话，前世她都没被忽悠，再来一回更不可能听梁雨菁画大饼的空话。 “什么你考上北大，区里和学校都会给奖金。报人大的话，是没有的。” 没有就没有吧。 她虽然羡慕，但清楚自身实力。 她有自知之明。 所以重生回来，她没想着跑去杭州投资马爸爸，也没想着跑到深圳投资另一个马爸爸。 更没想要去抱哪个未来大佬的大腿。 大佬的腿是又粗又硬，可也不是她一个普通人能hold住的。 对于年代文里的女主女配，重生后要找个前世发达了的军官或首富的想法，她每每看了，都忍不住想给竖个大拇指。 真是勇士！ 大佬们的脑子不是我等凡人能想象的，各位也不怕玩脱了。 赵咏薇的愿望就很简单。 爸妈身体健康，她能多赚些小钱钱，争取在房价一飞冲天前多存上几套房当个快乐轻闲的包租婆。 既上不了什么富豪榜被人惦记，也不会为了一日三餐教育医疗而头疼。 她就是一个这么容易满足的人。 赵咏薇坚定摇头，“老师，人大计算机系，我选定了。人大是我党成立的学校，我一直心生向往，请不要阻拦。” 梁雨菁无奈之下只得收下她的志愿表。 让赵咏薇继续说下去，还不知道她那一张嘴里会吐出什么不好听的话，给她扣什么帽子。 估分的第二天，只有她和童晓雨交了志愿表。 明明两人估分一样，但报的志愿差别大了。虽然人大也是好学校，往年里他们高中也没出过。 但有了童晓雨的北大在前，梁雨菁如今是怎么看赵咏薇的人大，怎么不顺眼。 如果她的班级里有两个学生被北大录取，那她的名声不一下子就上去了。 奖金、职称，还不都是她的囊中之物。 可没想到，赵咏薇这么固执，她费了半天口舌，愣是没起一点作用。 梁雨菁瞪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想着，赵咏薇果然不讨喜。自己一直不喜欢她不是没有原因的。 第52章 报志愿（二） 赵咏薇没理会盯在她后背的灼灼目光。 高考结束后，赵咏薇就跟她爸妈说过，她想报考的大学和专业。 赵会彬和孙桂芳两口子虽然读书不多，但由于女儿的缘故，没少关注大学相关的消息。 因此，他们知道人大是好得不得了的学校。女儿学计算机，毕业后工作也好找。 他们当然一万个同意。 昨晚得知女儿大概能考640多分后，可把夫妻二人给激动坏了。 孙桂芳抱着她哭出声，“当初妈妈没有机会多读书，你替妈妈了了一桩心事啊。” 赵会彬不善言辞，没说什么，眼睛却始终红红的。 两人不但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饭，还破例对酌起来。夫妻俩一起干了一瓶白酒，赵咏薇还是第一次知道，她妈酒量这么好。 但俩人再激动，也没昏了头。 赵会彬嘱咐道：“通知书下来前，咱们低调一些。别人不问的话，不用特意跟别人说。” 他在东庙村生活了几十年，几乎人人知道他女儿念书好。但他明白可不是人人都盼着他们一家好的，指不定就有那小心眼爱嫉妒的人。 可给他女儿在背后使坏。 孙桂芳连忙点头，“这还用你说。” 两人又一齐看向赵咏薇，后者忙不迭地举手表态。 因此，梁雨菁的意见有用吗？ 没用！ 赵咏薇填完志愿，回教室时，看到杨鹏飞也正在认真填志愿。 她凑过去一看，清华大学建筑系。 呵，跟前世一模一样。 赵咏薇竖起大拇指，“你的志愿是这个，学校里最好的了。” 不用想象，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梁雨菁笑得露出后槽牙的模样，然后再跟她的志愿一对比，对她的不争气估计又上一层楼。 杨鹏飞深深看了她一眼，低头检查了一遍志愿表，似乎漫不经心地道：“清华离人大很近。” 他的声音很低，赵咏薇由于挂念着曲宁的情况，因此没听清。 “你说什么？”她问道。 杨鹏飞没再说什么，只摇了摇头。 曲宁脸上带着少见的迷茫，她拉着赵咏薇的手，“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 “行。”赵咏薇马上点头应下，对方的手有些冷。 曲宁平时是个热情的小话唠，今天却一反常态地安静。 赵咏薇看她陷入思索中的模样，没去打扰，只静静地跟在她身旁。 她一路跟着曲宁出学校北门，沿着大街，往北走去，走了二十多分钟，来到区政府门前的春天广场。 广场占地面积27万平米，刚建完没几年，在当下算得上是整个花池区的地标性景点。 赵咏薇就看着曲宁一言不发，在广场里不停地绕圈。 她跟了一圈后，就找了处台阶安静地坐下，等着对方理清思路。 由于是工作日上午，周围没什么行人，偶尔有几辆车呼啸驶过。 天公作美，天气难得的不冷不热，还有淡淡的清风拂过面颊。 如此静谧温馨的氛围里，大概没人会想到，在广场里看似无所事事的两个少女，在以不同的状态思考着自己未来的人生。 曲宁是在最后思考，她是否真就报上海交大的经济系了。没有足够分数支撑的情况下，美好的愿望只能是幻想。 她当然可以尽情地去想象，但回到现实中，她清楚地明白自己必须理智地去衡量、去判断。 她的估分会不会出现问题？ 没问题最好，那她可以顺利地考上自己的第一志愿。 可万一有问题呢？ 譬如，成绩出来后，分数不够，够不到第一志愿，那她要怎么办？ 是复读？ 还是接受调剂去别的系？ 甚至调到第二档的学校去？ 她能冷静地接受吗？ 赵咏薇思考的是，高中毕业后，怎么样才能赚到她自己人生中的第一笔钱？ 保护父母，不让白眼狼亲戚吸血，这些还远远不够。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她要多多赚钱，早日让爸妈过上好日子，成为一个小富婆。 当然，第一步她必须得学计算机。 前世她在人大读的是英语，找工作是不成问题。但往后的十年里，正如杨鹏飞说的，计算机是大热专业。 她想做生意，离不开互联网。 曲宁不知疲倦地绕着春天广场走了不知多少圈，最后来到赵咏薇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她脸上的狐疑不再，神情转为坚决，“我想好了，就报交大经济系。” 赵咏薇从思绪中快速回过神，问道：“确定了，不再踌躇？” 曲宁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神坚定地仿佛要入党。 “成，那我们回去吧。” 这边两人做好了选择，而另一边有人对她们也正不满呢。 梁雨菁从办公室到教室，目光四下里逡巡，也没找到她想找的人，不得不开口问道：“有人看见曲宁了吗？” 她不过是劝她报考北大，怎么一个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是不愿意还是怎么地？ 她就纳闷了。 北大全国数一数二，赵咏薇直接拒绝，曲宁又是一声不吭地消失了。 是眼看毕业了，她这个班主任的话不好使了？ 教室里一静。 何欣欣低着头，盯着桌子出神，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之前在办公室里梁雨菁看着她的志愿表说出来的话。 “你就报个辽师大啊？”语气里满是不屑。 她不明白，辽师大怎么了，明明在省内师范类的院校也是最好的了。 但她不敢反驳，只默默地交上报名表，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好。 梁雨菁头一撇，正好坐在讲台旁的何欣欣。 于是她吩咐道：“科代表，你出去找找，看曲宁去哪儿了。” 何欣欣机械地站起身，刚想出教室门，就听后排的童晓雨举手道：“梁老师，我看到赵咏薇和曲宁一起出了学校大门。” 童晓雨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给赵咏薇上眼药的机会。 她其实知道，是曲宁想出去而赵咏薇只是不放心才会陪着她，但经她这么一说，好像是两人共同做下的决定似的。 没错，童晓雨是故意的。 她得知赵咏薇也估了640多分后，嫉妒得差点当场失去理智。 不过后来听说她没报北大，却报了处处不如北大的人大，童晓雨心里畅快极了。 她觉得一定是赵咏薇故意报高了分数，实际分数很低，所以她根本不敢跟她一样报考北大。 第53章 报志愿（三） 童晓雨之所以处处看赵咏薇不顺眼，主要是初一那一年俩人同班的经历。 整个花池区，有一所高中，五所初中，N所小学。 这也就导致4、5所小学的学生，按照政策是要被分进同一所初中的。 如果对被分配的初中的师资不满意，想去另一所初中，那就得办转学，需要额外交一笔钱。 在她年纪很小的时候，她的父母离异又先后组建家庭，她从此过上了寄人篱下的日子。 所以，她很早就学会了观察人的脸色，知道如何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利益。 她想成为老师嘴里的好学生，就必须是全班第一名。 可惜，初一一整年，她永远都是万年老二，赵咏薇在她头上压了整整一年。 到了初二重新分班，她才算是摆脱了赵咏薇给她带去的阴影。 之后两年，两人虽然仍在同一所初中，每次期中期末考试，赵咏薇的成绩都在整个年级名列前茅。 但她学会了不看不听不问，把对方对她的影响降到最小。 可升上高中的第一天，她就再次被打击到自信全无。 那时大家从不同的初中升上来，彼此互不认识，挤在教学楼外的布告栏前查看分班情况。 多多少少存在着攀比的心理。 当她得知她所在的高一五班的班主任是刚带完高三的优秀班主任，一瞬间自信心爆棚。 童晓雨脸上露出笃定的笑容，五班一定是十二个班里最优秀的那个。 她只要稍微动动脑筋，就能想明白，五班既不排在首也不排在尾，毫无特殊性，怎么可能会是她想象的那样。 很快有人高呼打断了她的臆想。 “1班原来是尖子班。艹，今年学校竟然搞起了特殊化。” “那其余的班级呢？” “剩下11个班，那还用说么，除去最优秀的50人，剩下的众生平等，都是普通班。” 童晓雨的美梦刚做了个开头，就被人毫不留情地吵醒。 这时候，童晓雨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赵咏薇。 她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刺眼，那么讨人厌。 童晓雨在远处冷冷地盯着。 等到对方和朋友离去，她才走到刚才赵咏薇所在的位置。 抬头看去，果然在1班的大名单里找到了她的名字。 童晓雨不服气，一万个不服气。 凭什么赵咏薇轻轻松松就拿了个全区第七的中考成绩，不但三年的学费全免，还直接分进了尖子班，从一开始就享受到最好的师资。 童晓雨拼命地学习，好不容易在高二上学期的一次月考中，排进了全校前五十名，成功地从普通班晋升到尖子班。 她自鸣得意，以为终于能跟赵咏薇站在同一个高度。 结果却发现进了尖子班后，才明白自己和排在前面的那些差距有多大。 包括赵咏薇。 明明她上课时一样地认真听讲，课后习题和卷子不知道刷了多少，每次考试的时候，无论大考小考，成绩都不见大的起色。 不说追赶上赵咏薇，就是排进全班中上游都做不到。 她不甘心。 凭什么！ 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凭什么就比不上其他人！ 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 终于让她在高考这么重要的考试中，直接超越了赵咏薇。 一雪前耻。 自从估完成绩后，童晓雨彻底挺直了腰板，扬眉吐气起来。 人也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她明晃晃地当着几乎全班同学的面，给赵咏薇上眼药，“梁老师，听说赵咏薇不听您的劝告，怎么都不给报考北大？为什么呀？是不是她的分数没有那么高，她没说实话呀？” 梁雨菁本来就阴沉的脸色更是黑了好几个度。 她张了张嘴，似乎恨不得一吐为快，随即不知想到什么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吞咽了回去。 “行了，”她有些闹心地摆摆手，“等她们回来再说吧。” 毕竟两人极有可能是上北大的苗子，她不能真把人给逼急了。 对上目露期盼的童晓雨，梁雨菁极力掩饰语气中的不耐，安抚道：“童晓雨同学先坐下吧。” 童晓雨虽然听她的话报了北大医学部，但她实在是不放心，原因很简单，无外乎童晓雨从没有考出过这么高的成绩。 所以，梁雨菁更愿意把宝押在像曲宁和赵咏薇这样的学生身上。 即使两人不像童晓雨那么听话，但对于老师来说，学生成绩才是王道。 赵咏薇还不知道梁雨菁不但盯着曲宁，也没放弃劝说她呢。、 俩人回来后，没回教室直接去的办公室。 曲宁直接去梁雨菁的办公桌上拿起志愿表，刷刷刷，几笔就把心中早就默念过无数次的选择填了上去。 而赵咏薇则被政治老师董春秀叫去了一旁。 董春秀年纪40出头，由于爱操心显得有些唠叨，平日里的穿衣打扮很是朴素。 她眼睛晶亮地看着赵嘛薇问道：“听说你考了640多？报的哪所大学？” 赵咏薇回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差不多，报的人大。” “人大？人大好！”董春秀很是高兴。 人大排名高，地理位置又好，而且录取分数线应该就卡在630上下。 非常合适。 董春秀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她教了赵咏薇三年，高考结束那天才知道她是她初中同学的孩子。 而这个消息，赵咏薇早在8号晚上当天，就从孙桂芳那里打听到了。 8号考完最后一科大综合后，孙桂芳和赵会彬帮女儿搬行李，恰巧和董春秀打了个照面。 虽然20多年没见过面，孙桂芳和董春秀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彼此。 所以董春秀格外关注赵咏薇的成绩和志愿。 看得出来孩子的选择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你爸妈都同意呗？” “嗯。” “那就安心等通知书就行。” 赵咏薇露出甜笑，“谢您吉言。” 董春秀拉住她的手，突然意味深长地道：“人大挺好的，你这个分数能选个不错的专业。再往上走的话，可能就只能接受调剂的专业。” 赵咏薇看着对方眼里的亮光，一下子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这一次，她郑重地点头，认真说道：“董老师放心吧，我明白的。” 等梁雨菁接到消息赶过来时，一切皆成定局。 曲宁填好了志愿，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不愿意再做改动。 至于赵咏薇，那就更不可能了。 梁雨菁苦劝无果，最后只得接受。 赵咏薇默默观察后，放下心来。 看她的反应，不会走到私自篡改她们志愿的那一步。 还好，是个懂法的。 第54章 关于家里以后生意的初步想法 报完志愿后，赵咏薇没再去学校。 在家咸鱼躺。 耳朵里塞着耳机，听着周杰伦去年发布的专辑《八度空间》。 以前的歌真是好听啊，歌手也都是实力派。 十年后的华语乐坛，很少再有让人惊艳的音乐了。 偶尔有才华的歌手，如果不肯依附于主流资本，也会被嘲“都是农民听的歌”、“审美倒退”而被逼退圈。 “薇薇，你姥姥刚才来电话了，让我们明天过去。”孙桂芳敲门进屋，打断了她的感慨。 赵咏薇翻了个身。 “不过年不过节的，过去干嘛？” 孙桂芳拍了她后背一下，轻斥道：“我知道你对你姥爷姥姥不满，但毕竟是长辈，明天过去注意一下。” 她怕女儿表现得太不给面子，传出去对女儿名声不好。 就怕有人嫉妒，说女儿考个好大学，就不认长辈。 赵咏薇看着她妈比同龄人略显苍老的脸，关心地问道：“妈，你不怪他们吗？” 她妈当年和政治老师一样，一起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高中，却被勒令回家务农帮衬家里，从而丧失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再跟政治老师如今的状态一对比，赵咏薇心疼她妈的同时，对孙传福和隋惠月两人也不由得多了层怨恨。 女儿眼里的关切让孙桂芳鼻子一酸，差点流下泪来，只是生活早已抹平了她多年前的不甘。 她安慰着女儿：“甭管怎么说，你姥姥和姥爷也长大了我，还让我读完了初中。虽然不重视我，但也没虐待。妈已经很满足了。” 赵咏薇作为独生子女，从小到大享受着父母全部的爱，不太能理解上一辈多子女家庭中那些一直被忽视的孩子有多么容易满足。 但她尊重她妈妈的想法。 如果妈妈跟她一样心存怨怼的话还好，她会帮着她出气。可如今妈妈早就放下了曾经的执念，那她就不该因为个人的私心再去搅乱她的情绪。 赵咏薇认真点头，答应道：“放心吧，明天我会很乖的。”只要别人不来招惹她。 第二天一大早，赵家三口人就出发了。 过年的时候，步行只有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如今变得难走了很多。 他们家一搬走，独自屹立的三间正房立马被推倒。 垃圾清理工作随即展开。 如今前村到处都是吊车、挖掘机和大货车，垃圾一车车地被运走。 为了避免碰撞，一家三口特意绕路。 赵咏薇望着远处繁忙而有序的场面，问道：“前村这么大，清空后只做一家的仓库？” “对。”赵会彬从村长赵兴国那里打听到消息后，也是咋舌。 背后的香港商人得多有钱，才能一人买下大半个村子。 赵咏薇眼睛一亮，声音振奋道：“爸，我们家以后可以做集装箱和货车运输的买卖。” 按照眼下的发展势头，以后来他们这里建仓库的肯定不止一家。越是如此，越说明跟港口相关的产业他们越得早点入手。 孙桂芳被女儿的想法逗乐了，“咱们家哪有那么多钱。” 她和丈夫这么年下来，苦没少吃，活儿没少干，可要说钱还真没攒下多少。 普通老百姓，能维持温饱供孩子上学就不错了。 “没钱买新的，可以先租旧的啊。” “薇薇说的不错，以后港口发展大起来，集装箱肯定用得上，咱们可以靠出租集装箱挣钱。”赵会彬被女儿的话启发到了。 孙桂芳一听也高兴起来，“那大货车呢，咱们也能干吗？” 以前的邻居张家男人不就是给人开大货车的，她知道人家一年下来可不少挣。 赵咏薇也是这么想的，没想到她爸的一句话就打破了母女二人的幻想。 “搞货车运输的话，你得认识人。” 赵会彬常年往返于海边买货，当然更清楚这行里的门道。只在花池区里的话，得认识厉害的人（hei），自己才能在里面分一杯羹。可要是出了花池区，要基本上是没可能，外面的颜色更厉害。 不过，这种原因就没必要让她们母女知道了。 不想女儿过早地为钱担心，赵会彬沉着声音，“等再过些日子，我就开着家里的小货车去拉货。” “会有多少人家继续炸虾？” 他拧眉在心里默数，“大概能有20多家吧。” 赵咏薇点了点头，那不少了。她爸的小货车生意完全可以挣钱养家了。 “等攒够了钱，先按照闺女说的，先买一些旧的集装箱出租，等干起来后咱们再买新的。” 赵会彬没再说大货车运输的事，赵咏薇也猜到了背后的原因。 这几年环境确实不太好。不但是货车运输，其余利润高的行业，他们普通人想掺和进去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去年还发生了一起恶性事件。他们花池的客车送乘客到隔壁的火车站（当时花池区连客运火车站都没有），回花池时顺路拉了几个乘客，结果就被当地的颜色团队给烧了车。 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结果不了了知。 所以她爸才避之唯恐不及吧。 不过，再过几年等港口发展壮大了，政策就会好起来，这种涉hei事件再也没有发生过。 起码明面上没有了。 所以，她只需要静静等待。 到孙家时，比往常多花了一倍的时间。 在路上，需要离挖掘机还有不短的距离，但身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不少白灰。 老姨孙桂杰从窗户看到二姐来了，连忙跑出来开门。 她眼睛直直盯向赵咏薇，小声问道：“薇薇，考得咋样？” 外甥田高考那两天她上班，要不然她也陪考去了。 赵咏薇露出轻松的笑容，道：“老姨，我觉得我考得还不错。” “报的哪儿？什么专业？”老姨夫肖刚也过来凑热闹。 “人大，计算机。” 闻言，肖刚和孙桂杰明显松了一口气，肖刚不停地点头，“那相当不错了。” “哟，两家人在门口说什么悄悄话呢？让我们也听听。”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腔调。 除了赵咏薇那位白莲花二舅姆王玥，没有旁人。 第55章 我长得好，演戏肯定大红 赵咏薇和爸妈进门。 她很有礼貌地冲对方点头打招呼，“二舅姆好。” 王玥锲而不舍追问：“刚才你老姨夫和你爸妈聊什么呢？” 赵咏薇很客气地告诉她：“他们在聊我上大学的事呢。” 她是实话实说，但对方的表情明显是不信。 王玥上次回娘家后，迫不及待地把以后还会拆迁的消息跟娘家人分享。 她妈也同意公爹的意见，“你那个三妹夫是个有本事的人，问他在哪里买地准没问题。” 花池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具体在哪个村子买地被拆迁的可能性更大，靠他们自己还真拿不准主意。 王玥听了她妈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 这些日子以来，没少给三妹夫的单位打电话，就是想去探探口风。一开始肖刚还接电话但也是打哈哈糊弄她，后来她再打过去，都换成他同事接了。 王玥便了然，肖刚是不愿意帮她呢。 哼，有点本事就瞧不起他们了？ 难道不应该运用自己的本事和人脉帮助他们这些亲人吗？ 今天的局也是她一力促成的，理由都是现成的。 家里马上要有两个大学生了，应该好好庆祝下。 她和丈夫一早就到了婆家，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等来三妹夫，每次提起买地都被他或三妹岔过。 刚才看他和二姐一家在门口说了半天话，她马上凑近就是担心他有什么内部消息，不告诉他们反而告诉二姐家。 二姐家都轮到一次拆迁了，凭什么还想再轮一次！ 三妹和三妹夫这对夫妻，哼，明明老二是他们的兄弟，却对二姐更好。 真是偏心偏到天边去了！ 王玥把赵咏薇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意味深长地说道：“薇，真是不愧是大学生了，说的话都跟大人似的。” 没一句实话是吗？赵咏薇替她在心里默默补充。 孙桂杰这时候转过头来，恰巧听到她话里的意有所指，趁着大家都不注意瞪了肖刚一眼。 都是因为你。 肖刚耸了耸肩膀。二嫂那么一个人精，他当然得躲着了，他哪能想到二嫂还为此迁怒上孩子了。 没办法，在媳妇不依不饶的瞪视下，肖刚连忙帮着澄清，“二嫂，薇薇确实没骗你。孩子刚高考完，我跟桂杰看到了肯定第一件事就是问孩子考得咋样啊。” 王玥也不知信没信，反正是没再盯着问了。 几人进屋后，赵咏薇观察了一番，除了大姨家，接下的5家都来了。 因为是周末，孩子们也都在。 孙玲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打电话。 赵咏薇一眼认出她手里拿的是当年经典款手机诺基亚6108。 不知道她在跟谁通话，孙玲娇笑着，“那可说好了，你可不许反悔。” 挂断电话后，她注意到赵咏薇的视线，转了一下手机，有些得意地说：“我这手机可是今年的最新款，小1000块呢。你还没买手机呀，以后上了大学没手机怎么行？” 赵咏薇找位置坐好，随意地道：“不着急，等快开学再买也来得及。” 孙庆仁语气里带着些教训的意味，“你想差了不是，现在有了手机号就可以在剩下的两个月里把同学里有出息的那些号码都记下来。否则都开学了，你还上哪儿找人去？” 赵咏薇刚才只是敷衍了个答案，没想到惹来她大舅的一番高谈阔论。她来了兴致，想跟这个平时总喜欢高瞻远瞩的舅舅来场言语上的切磋。 “那请教下大舅，什么样的同学才算有出息的啊？” 孙庆仁啧了一声，夹着烟的手指隔空点了点她，就差明说她的不开窍了。 “这还用人教？除了家里有钱的，就是大学考得好的呗。”随即小声嘀咕了一句，旁人可能没听见，但赵咏薇一直听着她，清晰看到他的口型。 “书读傻了。” 赵咏薇在心里冷笑。 殊不知，真正有本事的人，即使你失联了，人家也会千方百计地找上你。而没本事自己立不起来的人，即便手机里存着多少人的号码，遇到事情人家也不会伸手相助。 毕竟谁也不会帮助一个无法获得利益的人。 但孙庆仁对自己的那一套深信不疑，而且看样子，孙玲把他的话奉为圭臬。 也难怪前世义无反顾地要去娱乐圈挣命。 戏是没少演，镜头里都是人肉背景板，听说就这样的机会也是靠睡副导演睡出来的。 孙玲不停地摆弄着手里的手机，说的话刺耳得很，“听说你分数不错，打算去哪儿念大学？我已经跟同学商量好一起去北京闯荡了。” 赵咏薇一惊。前世她不是先去念的大专然后才去演戏的吗？ 赵咏薇疑惑不解的样子显然取悦到了她。孙玲嘻嘻笑道：“我同学认识一个在北电工作的哥哥，他看了我的照片后觉得我演戏肯定会红。” “那人干什么的？” “人家可是副导演，跟好几个名导拍过电影呢。” 孙玲对此显然很得意，故意说得很大声。 如她所愿，她的话成功吸引到了房间里所有人的视线。 孙庆仁吐出一口烟圈，目露赞赏地看着女儿，就像在看他自己满意的作品，“我女儿就是有出息。” 吕小兰也在一旁附和，“还是我家玲玲有本事，不用念什么大学，马上就能赚大钱了。” 孙庆仁不停地点头。他以前还是想得窄了，只想着利用女儿的好皮相找个有钱人家嫁了，没想到她自己就能赚到大钱。 那这样的话，他可不能轻易让她嫁人了，必须得给他留在家里赚够了钱再说。 吕小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话里话外好像在贬低赵咏薇。 她的话正好提醒了众人。 孙传福这时候也想起了赵咏薇，把眼睛从电视上艰难挪开，问她：“你报的哪所学校？能不能考得上？” 孙桂芳连忙说道：“薇薇估了640，报的人大计算机系，老师们都说没什么问题。” 大嫂刚才的话让她不舒服得很，女儿这么优秀，她可不允许别人贬低女儿。 第56章 听我的，改志愿，当个老师或大夫不好吗？ 孙家人再无知，也听说过中国人民大学，知道这名头的响亮。 屋内竟然一瞬间沉寂下来。 孙承宗年纪最小，好像没察觉到气氛的诡异，好奇问道：“薇表姐，这个大学很好吗？” 按年纪，他开学后应该读初三了，但是从乡下亲戚家转回花池念书时才发现跟这边的学生差距太大，无奈留了一级。 赵咏薇耐心解答他的问题：“当然很好，在北京仅次于清华和北大。” 她很想说，在她心里母校在全国范围内也是只排在那两所之后。 “对了，人大最初的名字叫陕北公学。第一任校长吴玉章是有名的教育家。去年建校65周年，江 zx 还亲自去学校考察了。” 这些都是前世她在大一的时候听师姐说的。 当时还有则趣闻。 江 zx 在跟学生代表谈话时，现场有名男同学的手机来了电话。不巧的是，他的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而且装在了上衣内的口袋里。 所以在 Bodyguard的眼中，就是一名年轻男性目光炙热地盯在台上 （其实是小迷弟的崇拜目光），手上的动作却是慢慢向衣服里面伸去。 他们一个激灵迅速扑上去，几个人把人压在身上，然后双手扣在背后，为首的 Bodyguard 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去摸他的兜里。 结果，摸出来的竟然是还在震动的手机。 男学生挣扎着叫冤，“我只是想接个电话。” 赵咏薇收回跑远了的思绪。随着高考的结束，她对自己成绩的把握，她发现对母校的思念与日俱增。 做为亲戚，大家早就习惯于她书念得好这回事，但还真没想过，她竟然能考上人大这种学校。 孙庆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等真考上了再说吧。” 虽然他一直坚持女孩子读书无用论，但在外甥女考的这么好的对比之下，他的女儿反而连个大学都考不上，他的脸面往哪儿搁。 孙传福上了年纪，对计算机一无所知，“这是什么专业？将来包分配吗？” 都2003年了，下岗潮在东北断断续续持续了十多年，他脑子里竟然还想着国家分配工作？ 赵咏薇据实相告，“现在没有包分配这回事了。” 孙传福不信，“那一定是你选的专业不行。” 王玥笑呵呵地问道：“爸说的有道理，我看薇不如换个学校和专业，最好是师范或医学院，毕业后好找工作。” 孙庆义连忙附和：“没错，一个女孩子当个老师或大夫多好，有保障，以后咱们谁家孩子补课或谁生病了，直接找你不就完事了。” 教师和医生，确实是很多家长心里的理想职业。受人尊敬不说，还有红包拿，关键是能帮到家里。 一直没吭声的隋惠月听到这儿，终于忍不住了。 “老二和老二媳妇说的在理，”她看都没看赵咏薇，直接对着孙桂芳发号施令，“把她志愿给改了。” 赵会彬和孙桂芳两人脸色差得要命。他们作为父母都没干涉，这些人凭什么三言两语就想插手女儿以后的人生。 孙桂芳木着脸，冷漠地道：“我和会彬都觉得薇薇的选择挺好的，我们不会管。”你们更没资格管。 二女儿以前一直很听话，最近半年来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总是顶撞她。隋惠月认为自己是真心为外孙女着想，二女儿的态度伤了她的心。 “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好。她一个姑娘家，从来没出过远门，去北京那么大的城市出了什么事，你们想帮忙都来不及。还不如就在家门口找个师范上，毕业后就在花池当个老师，平时照顾你们也方便。万一她以后留在北京不回来，谁孝顺你们？” 隋惠月的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她在心底还真就是这么想的。另外，她私心里认同二儿子和儿媳刚才的话，让赵咏薇待在身边，家里的其他人都能得到帮扶。 所以她逼着二女儿把她志愿给改了。 孙桂芳气得全身都在发抖。赵咏薇连忙伸手帮她抚了抚胸口，掀起眼皮看向对面的人，眼里全然是对陌生人的冷漠，“姥姥，强迫他人改志愿是违法的。” 那样的眼神落在她身上，隋惠月本能地心里一颤，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我、我是为了你们好，不领情就算了。”说完，匆忙地去了厨房。 孙传福比老妻理智得多，有个在北京念书的外孙女会是多么风光的事，他当然想得明白。 不过，他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嘴，“真不能包分配吗？那么好的大学也不包？” 没用赵咏薇，肖刚帮他解了惑，“爸，现在还哪有管分配的单位？就是老师和大夫，国家也不管分配了。” 三女婿这么一说，孙传福顿时熄了心思。他转过头继续盯着电视，既然如此，他就不再操心了。 没想到两个老人这么不中用，几句话就败下阵来。 王玥讪讪地一笑，“我也是想着薇当老师或大夫的话能更轻松，赚得也更多。算了，当我没说。”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但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赵咏薇视线扫过王玥，把她的心思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教师和医生，确实听起来是不错的职业选择，但对于王玥来说将来对家里的帮衬才是更重要的，至于是否适合赵咏薇，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另外，她还藏着一层更龌龊的心思。去北京读大学，多么风光的一件事，她可看不得赵咏薇出人头地，恨不得把她牢牢拴在花池这种小地方一辈子出不了头。 在王玥心里，即使赵咏薇不姓孙，但身上毕竟留着一半孙家人的血，万一哪天两个老人因为她太有出息而忽视了大松怎么办。 孙家的一切都应该是她儿子的，她不允许出现一丁点的差错，即使有微末的可能性，她也要提前扼杀。 赵咏薇只猜到了第一层，完全没想到王玥只因担心她过于优秀会引起老人的注意就想改变她的命运。 估计知道了，会骂她不仅伪善，还有被迫害妄想症。 她的优秀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孙传福和隋惠月如果真重视她的话，还用等到今天？ 而且，孙家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老两口年轻时是挣下一些钱，但养大6个孩子，还要自己养老，这么多年过去，即使有钱，还能剩下多少？ 赵咏薇私下问过她爸，赵会彬当时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你还是小，不懂啊。在你二舅姆眼里，老人即使只有一块钱，也应该是她家的，旁人占去一分钱，都是在剜她的肉。” 第57章 补习班 王玥已然把老两口的钱财当作囊中之物。 她认为孙桂芳三姐妹没有资格净，孙庆仁和孙庆礼两家也争不过她和丈夫。 谁叫孙家的长孙是从她的肚皮里出来的呢。 就算老大家后来有了孙承宗，她也没看在眼里。瞧瞧，连人大这样的大学都没听说过，还是当初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王玥转头看向挨着孙传福坐着的孙松，眼里是全然的满意和骄傲。 她儿子不仅优秀，还深受孙传福和隋惠月两个老人的喜爱。 可惜赵咏薇这个外甥女也点太冒头了。 但她并不怎么担心，她当然看得出来，年后二姐家跟老人的关系越来越差。赵咏薇即便可能考上人大，也没能从老人那里多分几个眼神。 今天来之前，她特意叮嘱过孙松，一过来就缠着他爷爷。效果果然不错。 因此，她暂时放过了赵咏薇。 自从赵咏薇和爸妈进屋后，许雅丽一直没说话，她默默地看着二嫂作妖。 她这个二嫂呀，别看表面上对着谁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好像真心为你好，实则心里恨不得人人过得都不如她。 自以为生了个儿子就是孙家的大功臣了。也不看看都什么年代了。 赵咏薇以后肯定会有出息，不趁着现在巴结，反倒拼命地得罪，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许雅丽见王玥终于消停下来，才笑着对赵咏薇说出早就想好的打算，“薇，暑假有三个月的时间，能不能帮你表妹补补课。” 有了上次被拒绝的经历，她连忙补充道：“我们可以给补课费。” 她家孙雪脑子灵活，偏偏不喜欢读书。上半年她花了上千块请了个家教，孩子的成绩总算有了些起色，月末考高中估计没大问题。 她冲孙雪使了个眼色。 孙雪人确实机灵，她仗着年纪小，抱住赵咏薇的一只胳膊晃着撒娇，“薇表姐，你学习那么好，就帮帮我吧。” 赵咏薇本想直截了当地拒绝，但想起来时路上的事情她改变了主意。 家里生意正愁没本钱呢。 自己前世又是在培训中心当老师的，经验不缺。 不过，显然不能只教孙雪。 教一个人是教，教十个人二十个人也是教。为什么不趁此开个班大赚一笔？ 赵咏薇拍了拍对方的手，“行啊，”不等母女俩露出笑容，又道：“我正要开个补习班，你推荐同学来的话，我给你学费打折。” 许雅丽当然是想让赵咏薇一对一给她女儿补课，但她比王玥有自知之明，与其浪费口舌把人得罪一通还不能达成目的，不如直接应下。 念头在脑子里快速闪过。在大家的眼里，许雅丽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王玥听到她提补课的时候，竖起了耳朵，她家大松跟孙雪同一年级。如果赵咏薇答应给孙雪补课的话，她正好顺势把她儿子也塞过去。 她边想边乐，认为赵咏薇这回非妥协不可。 没想到，人家答应是答应的，却要收钱，还不是只教他们两个人。 王玥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来，以一副关心的口吻问道：“教那么多人会不会太累，我看不如就教大松和小雪吧。两个孩子是你表弟妹，肯定比其他学生听话。” 赵咏薇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只要付了学费，教多少学生我都不累。” 王玥立马试探地问：“你打算收多少学费？” “一千块钱一个人，一个月内补完高一上学期语数外三科，8月1号到31号。” “这么贵？你抢钱？”她话音刚落，王玥忍不住尖叫。 “大松可以介绍同学进来，介绍的多，折扣多。如果二舅姆嫌贵的话，可以找别人补习。”赵咏薇声音稳稳回道。 意思很清楚，甭想占她的便宜。 王玥还想在说些什么，被许雅丽拉了一把。 “薇，我家小雪肯定报名，你给我们留个位置。” 二嫂糊涂，也不想想等外甥女的大学通知书下来后会有多少人找她补课，到那时候就不是一千块了。 需要一千块不便宜，但也不贵，而且她一人就能补三科，比给孩子找三个老师强。 想想大夏天的，孩子从一个老师家里出来，顶着烈日再去另外一家，多遭罪。 所以她才拉住二嫂，不能让她继续坏事。 王玥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碍于面子，没立即应下，嘀咕道：“等我回去想想。” 吕小兰看了一眼她的儿子，心里想着等他中考的时候也得让赵咏薇帮忙补课，不过不能这么贵。毕竟那时候她都上大学了，掌握的高中知识肯定比不上现在。 几家人各怀鬼胎。 在讨论志愿和补课的话题时，几乎都是各家女主人在说话。 但接下来话题一转，参与的人明显多了，不再局限于几个女人之间。 王玥安静地坐了一小会儿后，好像忽然才想起来似的。她转过身子，正面对着肖刚，咧开嘴角笑道：“三妹夫，我和庆义得跟你请教请教，在区里哪个村子买地一定能拆迁？” 这话一出，整个屋子瞬间静默下来，比孙桂芳说出赵咏薇报考的志愿时安静了不知多少倍。 电视机里体育节目解说员声嘶力竭的叫好声，仿佛瞬间远去，沦为彻底的背景音。 耳膜鼓噪着砰砰的心跳声。 大家的目光瞬间集中在肖刚的身上。 三个儿子家里从孙传福那里听说，拆迁这样千载难逢的机遇马上就要落到他们头上了。 此时三家人都认为肖刚会有一手消息，紧紧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他的一丝表情变化。 他们却都自动忽视了，肖刚在单位并不是领导，只不过人缘好混得如鱼得水。 下次拆迁的准确地点，怎么可能会是他这个级别的员工能得知的？ 孙桂杰见三兄弟和他们的媳妇，如同猛兽盯着猎物般的目光盯着自己丈夫，马上不客气地起身坐到丈夫身边，自己对上他们的视线。 “肖刚只是个普通小科员，二嫂想知道的事情，他哪里知道。” 第58章 哪里买地买房 孙桂杰的话算是捅了马蜂窝。 不等她的话落地，三家人同时开口七嘴八舌，明里暗里地表达着不满。 孙庆仁马上摆出了大哥的架子，“肖刚还没说话呢，你插什么嘴？” 孙庆义闷声闷气，仿佛始终含着半口痰一样，眉毛却皱得死紧，“三妹，我们可是亲生的，有好处你可不能一家独吞。”不想告诉他们，不就是怕他们占便宜吗。哼，这便宜他今天还非占不可了。 王玥轻轻拍了一下孙庆义，压低声音道：“别这么说，三妹绝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冷漠无情，明明有一手消息却不跟我们透露风声。” 别说屋里的大人了，就连最小的孙承宗也听出这是反话。 孙桂杰最反感她这样的行为。所谓的以退为进，不过是想彻底拿捏住别人，让别人无法拒绝她的要求罢了。 肖刚安抚住炸毛的妻子，脸上带着笑，好像没察觉到大家的逼迫。他只对孙传福一人说道：“爸，我跟桂杰跟你是一个想法，都想让大家过上好日子。但眼下是真没消息。” 王玥立马反驳：“不对啊，上次是你自己跟爸说的还会有拆迁，我当时也在场，听得真真儿的。” 肖刚不慌不忙地道：“是呀，肯定会有下次拆迁，可我也没说会是什么时候啊。” 拆迁是政府行为，领导们还没做决定的呢，他怎么可能就知道。 这不明摆着的事吗？ 除了赵咏薇和她爸妈，其余人全部横眉怒目对着肖刚。 许雅丽和孙庆礼夫妻俩也急了，尤其是前者，听说大哥家这回拆迁费有好几十万，眼红得不得了。 “三姐夫，你可不能忽悠我们。” 赵会彬有些看不过去，“肖刚不会撒谎的。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提前知道？” 哪曾想，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立刻成为众矢之的。 孙庆义率先不干了，他干笑一声，“二姐夫，说来也奇怪，过年后你家里又是种树又是买院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早一步知道要拆迁了。” 他后来可都打听明白了。二姐一家过完年就从大姐家弄了不少果树，买了个院子说是用来炸虾的，可谁知道呢。他越想越觉得奇怪。 赵会彬很少说谎骗人，但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女儿梦到黄大仙的事，他板着张脸说道：“都是运气。” 孙桂芳明显比他自然得多，“那是我和你二姐夫勤快肯干，谁知道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赵咏薇在一旁挑眉，她妈这话说得有水平，就差明着嘲讽二舅在她家时有多懒了。 “磨刀不误砍柴工，”她对着王玥道：“大松姥姥家不就在农村么，先把房盖起来树种起来，等以后有了拆迁的风声再做打算呗。” “那不行，”王玥一口回绝，“万一我妈家的村子不拆迁的话，钱不就白花了？” 她有些不悦，觉得赵咏薇是在瞎出主意。 其实赵咏薇还真没害她。 二舅姆娘家的村子在南边，正好在几年后的一次拆迁范围内。 几个儿女争了半天，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来。隋惠月一个人在厨房做好了十几口人的饭菜，在门口听到争论声，再一次把针对的视线集中到肖刚的身上，语气里带着些逼迫和急切。 “肖刚，你有本事，你今天必须给你的哥哥弟弟们好好出个主意，哪里拆迁的可能大。” 孙传福没吭声，默许了她的行为。 那三家人也不说话了，只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目光中蕴含的压迫犹如实质。 孙桂杰：...... 她妈可真行，把丈夫架在火上烤，一点不替她考虑。 这一回肖刚的安抚失效了。 孙桂杰索性把话说开，“你们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拆迁那可是好几个亿的大项目，政府怎么可能提前露出风声。肖刚上哪儿知道去？就算他说哪个村子会拆迁，你们敢信吗？啊？” 她越说火气越大，声音越响，“他是不是还得给你们打包票？要是他说的地方没拆迁的话，怎么着，我们家是不是还得给你们赔钱？” 孙桂杰胸口急促地起伏，肖刚在一旁连声劝着，“消消气，别把身体气坏了。”不值得。 待她稍微平静下来，他才转过头，对着孙传福和隋惠月道：“爸，妈，桂杰刚才说的都是我想说的。咱们花池发展越来越好，拆迁以后肯定会有，但具体以后的商人会看上哪块地，我现在上哪儿知道啊？” 他苦笑道：“这么大的事，说实在的，别说我了，连区长都没办法保证。” 肖刚话里带着浓浓的苦涩和无奈，听得在场众人都是一愣。 隋惠月老脸一红，刚才她的语气好像是有点生硬了。 她撩起眼皮偷瞄一眼仍在气头上的孙桂杰，又把视线转到孙桂芳身上，冲她使了个眼色，希望二女儿赶紧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否则，她三个儿子和小女儿家的关系怕是会变僵。 不提肖刚的本事，小女儿家的经济条件最好，家里只有一个女儿，以后可以拉扒她的三个兄弟。 因此，隋惠月绝不允许孙桂杰和肖刚跟家里生分。可她眼睛眨得都快抽筋了，二女儿仍是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一声不吭。 孙桂杰早把她妈的动作看在眼里，忍无可忍道：“妈，行了啊，关我二姐什么事，你瞪她干嘛。” 隋惠月嘴硬，“我什么时候瞪她了，再说了她是我生的，我想瞪她还需要理由？” 这话说的，完全不顾忌孙桂芳的脸面。当着其余四家人，不仅把孙桂芳的面子扯下来扔在地上，也没考虑过二女婿会是什么想法。 至于赵咏薇...... 呵，用她的原话来说，“外甥是狗，吃完就走。”那是有一年暑假她在大姨家吃完饭，她急着去村口等她妈接她回家，放下碗筷跟大家打好招呼就往外跑，听到身后传来她这样一句话。 虽然很快就被大姨用别的话给压下去了，但是她人小耳朵尖，听得一清二楚。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她猛然意识到了，自己和孙玲在隋惠月眼里的区别。 也就不难理解，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时，为了帮孙玲找韭菜鸡蛋馅的饺子，隋惠月能把她夹到碗里甚至咬了一口的鸡蛋给夺去。 只因为她心爱的孙女要减肥，吃不得肉馅饺子。 第59章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隋惠月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二女儿从小就老实听话，会主动帮忙照顾底下的三个弟弟妹妹，让她辍学回家务农也没见她反对。她嫁的二女婿跟她一个性子，平时她和老头子的意见不敢不听。 让她不满的是，两人都没什么大本事，能拉扒兄弟的地方太少，以后也没可能飞黄腾达。 正因为如此，隋惠月对着二女儿和女婿根本没什么顾忌，向来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至于两人心里怎么想，会不会让他们在兄弟姐妹那里没面子...... 隋惠月表示，她要操心的太多，管不了那么多。 孙桂芳起身抬腿往外走，一言不发。 有了女儿半年来的提醒，她才意识到她半辈子都在被家人PUA和吸血。她的所有付出被当作理所当然，没人在意她的奉献。 众人的眼里，孙桂芳就是家里最好说话的那一个，几乎等同于老好人了。还是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的火，齐齐愣住，没人反应过来。 隋惠月也是一怔，旋即恼怒起来，在她身后大吼：“你去哪？给我站住！” 孙桂芳脚下步子不见停顿，只给众人留下冷冷的一句话。 “妈这么瞧不上我，我就不留在这里碍眼了。” 没想到从来不会反抗的二女儿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把她的一张老脸撕扯下来了么。 隋惠月满脸涨红，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孙桂月的背影，“你、你......我是你妈，说你几句怎么了？再说，我哪里说错了，你本来就是没用的东西。” 赵会彬早就紧跟孙桂芳出去了，无暇理会他一直孝顺的丈母娘。满腹心思都在孙桂芳那里，媳妇别看嘴硬心里指不定怎么伤心呢。 赵咏薇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口时，回头扫了屋里众人一眼，最后把目光定在隋惠月身上，呵呵冷笑道：“姥姥，既然觉得我们没本事，过去怎么还总劝我妈拉扒兄弟？岂不是说明你的三个好儿子更没用。” 说完，她的嘴角迅速收回，对着他们连假笑都欠奉。 “哐”，关门声响起，一家三口的身影消失不见。 隋惠月身子一抖，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哎哟，薇还是念书的人呢，怎么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王玥尖细的嗓门发出鸡叫。 孙庆义哼了哼，“说到底不是孙家人，怎么会心疼妈。” 话说得好听，只拿几十个鸡蛋给父母做年礼的人好像不是他似的。此时也一样，嘴巴上说着心疼，屁股却黏在床上，一动不动。 孙庆仁没喝酒，却依旧上了头。他站起身就要追出去，嘴里放着狠话，“桂芳和会彬不像话，他们养出来的女儿也不是个好的，哼，亏我还以为上好大学有多了不起呢。” 肖刚连忙伸手把人拦下，“大哥，算了，人早走远了。” 孙桂杰看着一人站在地上的隋惠月，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去把人扶到床上坐好。 “妈，你刚才怎么能那么说二姐？”话虽带着责备，但语气里却是不解。 她二姐和二姐夫多好的人啊，她妈怎么就跟看不到似的。她爸还会掩饰一些，她妈倒好，连表面功夫都越来越敷衍。 隋惠月死死地抓着她的胳膊，生病扎吊瓶找不到血管的手上如今却是爆起了青筋。 “怎么了，”她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大吼大叫：“我生她养她，我说什么她都得受着。不让老二炸虾，拆迁也不跟我们提前说一声，老二家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孙桂杰感觉胳膊上和力度越来越大，伴随着她的话一颗心猛地下坠。 她以为事情早就过去了，原来她妈一直念念不忘。不但如此，听语气似乎恨不得把二姐家的一切都送给二哥家。 孙桂杰的心彻底寒下来，她连瞪孙庆义和王玥的心思都没了。 孙传福把电视遥控器一摔，大着嗓门喝道：“闭嘴，你说的那叫什么话。” 嘴上没个把门的，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他们亏待了二女儿。 孙庆礼和许雅丽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暗暗发笑，还好他们今天没跟二姐家作对。 自从在娘家嫂子那里铩羽而归后，许雅丽变聪明了。她丈夫说得对，娘家的便宜占不到，二姐家没多少油水可榨，还不如好好打好关系，毕竟他们女儿马上读高中了，有个厉害的表姐帮衬比什么都强。 至于钱的事儿，她虽然不甘，但分得清轻重缓急。 想到三妹跟二姐关系一向好，许雅丽收敛好幸灾乐祸的表情，上前帮忙劝和。 “爸，妈，你们消消气。二姐和二姐夫都是直肠子，一时没想明白而已。再过几天，我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给二老道歉。” 许雅丽作为儿媳，必须顺着老人的意思，孙庆礼就没这个顾虑了。“妈，三姐没说错，您刚才是有点过分了啊。您明明对所有子女一视同仁，偏偏刀子嘴豆腐心，您那么说二姐哪能不误会不生气。” 孙传福脸上表情轻松了许多，看向孙庆礼夫妻的目光里尽是满意和赞赏。 孙桂杰不解归不解，还是收下了对方的示好。她点点头，许雅丽随即笑道：“什么味道这么香？妈，你中午做了什么啥？” 隋惠月抓过许雅丽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还是你和庆礼孝顺。走，跟妈吃饭去。” 王玥反应最快。她一看情况不对，连忙拽着孙庆义的袖子招呼孙传福，“爸，吃饭完咱再看电视，让庆义好好陪您喝两盅。” 妈被老三家的几句好话就笼络住了，她不急，王玥有信心在她的心里她丈夫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没听她话里话外都是怪二姐没能帮衬丈夫么。 妈的心理太好拿捏了。她觉得她和丈夫的日子过得最差，当然会想方设法地弥补，至于是她从自己腰包里掏钱，还是去扒拉其他儿女，就不是王玥操心的了。 也不枉费她和丈夫时不时在她面前卖卖惨。 所以看着三弟和三弟妹的举动，王玥只觉得好笑，哼，要不了多久两人就会发现是在做无用功。 不过不妨碍她在爸面前卖个好。 待众人进客厅后，走在最后的孙庆仁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吕小兰，低声道：“你刚才哑巴了？看看两个弟妹，再看看你，我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个蠢妇！” 第60章 高考出成绩 赵咏薇呛完声，出门向她爸妈追去。 远远地，她妈似乎抹了下眼角。她心里一跳，立刻加快脚步。 “妈，你没事吧？” 孙桂芳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别说没有泪水了，脸上还带着笑。 “妈，你这是？”赵咏薇懵了。 赵会彬一脸笑容地站在一旁，“你妈故意的。”赵咏薇竟然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骄傲和宠溺。 孙桂芳捧着她的双手搓了搓，“你姥姥的那些话，这些年我和你爸还少听了？早就不在意了。” “所以你和爸是故意发作想提前走？” 夫妻二人齐齐点头。 一家三口边走边说。 赵会彬道：“把我们全家叫过来，不外乎就是为了钱。逼完你老姨夫后，就该轮到我们了，不走干嘛。” 赵咏薇冲着她爸妈竖起了大拇指。 两人这回是把孙家人看得透透的了，不但没有期待，还学会了不着痕迹地反击。 估计孙家人怎么也想不到，她爸妈刚才是在演戏吧。 那天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赵会彬和孙桂芳还真没冤枉他们。两人被叫过去，不是孙家人关心赵咏薇高考如何，不过是想从他们手里借些钱来买地买房。 结果，诸事不顺。 肖刚咬紧牙关，跟他们纠缠了一整天，硬是挺到最后什么也没说。 “三妹夫，你不承认有内部消息没事，你就给大家伙提个建议，我们兄弟上哪里买地买房比较合适？” 肖刚被逼得失去耐心，扔下一句话，“大哥二哥三弟这么信我的话？我说的准了，以后拆迁费分我吗？我说的差了，你们赔了钱不会找我赔偿吗？” 三兄弟对视一眼，把头低下。 那怎么可能！ 但他们不敢把肖刚得罪死了，最后讷讷地道：“行了，我们自己拿主意，还不行么！” 放下哪里买地的话题，接下来就是用谁的钱买了？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二姐一家提前走了。 吕小兰想到饭前因为没说话被骂，怯生生地开口，“要不要给桂芳打电话让她回来？” 孙桂杰抽了抽嘴角，“回来干嘛，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二姐家买了楼，拆迁费根本不剩多少。” 现在去农村买地买房根本花不了多少钱，二姐当初买的小院子不也就几千块钱。他们三家哪家拿不出这点钱啊？ 偏偏盯着她二姐一家使劲薅羊毛！ 就是不舍得花自家的钱！ 提到买楼，孙传福大声哼道：“我要是提前知道，说什么也不会允许他们买楼。他们两口子也就会炸虾，想享福住楼房，他们以后怎么生活。” 肖刚依旧不紧不慢，声音里也听不出半点生气，“爸，儿孙自有儿孙福，二姐和二姐夫肯定自有打算。” 孙桂杰撇开头，没去理会她爸，心底只有一个念头：说的好像二姐真生活不下去，他会帮忙似的。 说来说去，不就是怪二姐没把拆迁赔偿款留下，给他三个儿子买地用么！ 总之，三家人原本打算得好好的，选地和借钱，两个目的都要达到。 结果两姐妹没一人配合。 三家人悻悻而归。 赵咏薇后来得知，孙庆仁三兄弟分别找了“高人”请教。 在他们眼里，高人不尽相同，有人去找所谓的有人脉有内部消息的人，有人去街边花了五块钱请教仙人...... 一开始，三兄弟各怀心思，动作小心翼翼，就怕被另外两人察觉。结果到了最后才发现，三人买的地竟然都在同一个村子：红海村。 紧挨着东庙村南边不远处。 跟他们相同想法的人，还有很多，不约而同地认为花池北部离追龙市更近，这里更容易被开发。 赵咏薇听到这一消息后，愣了半天，笑了，看来是老天都不放过他们。 三人的想法是没错，可惜他们不知道，再过几年由于外来人口的大量涌入，花池区的房地产业迅速崛起，而北部恰恰因为仓库和工厂太多，房地产商们选择了开发花池南部。 就连区政府的新址也选在南边。 北部的老城区慢慢沦为工业区，夹杂着一些城中村，涌进了大量外来打工人员。 红海村正是其中的一个城中村。 知道他们未来的日子不会好过，赵咏薇就放心了。 6月29日零点一到，爸妈催促着她，“时间到了，快打电话。” 赵咏薇无奈地拨出号码，“爸，妈，成绩刚出，肯定占线呢。” 结果，不出她所料，三人接力式打了十多分钟，把每个号码都尝试了一遍，果然还是打不进去。 前世也是这样，她爸妈熬夜等到半夜，就是想第一时间知道她的成绩。 可辽省今年高考17.6万考生，跟他们抱同样想法的家长和学生可能有几十万。大家都等在电话机旁，当然打不进去了。 两人最后只得同意，“那就早上起床后再打吧。” 计划不如变化快。 早上刚过6点，家家户户烟囱里还在冒着炊烟。 隔壁邻居赵建军就来敲门了，“会彬，有孩子的老师打来电话，问孩子的分数查不查出来？” 说完，他一眼热切地看向赵会彬，显然也十分关心赵咏薇的高考成绩。 “哪个老师？”赵咏薇狐疑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以为自己看错了时间。 “说是你的班主任，姓梁。让你今天上午去学校，查分，顺便把成绩报上去。” 赵咏薇了然。他们的最终高考成绩必须报给学校，这样一来，能不能被第一志愿录取，老师们会做一个评估。学生和家长心里也会踏实。 赵咏薇向对方道谢，“我知道了，吃完饭就去学校，谢谢二太爷。” 她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地称呼小他爸几岁的人为二太爷了。 赵建军谢过赵会彬的留饭，“不用不用，我刚吃过。等孩子成绩出来后，告诉我一声哈。”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家里两个儿子都不是学习的料，跟他一个样，真羡慕赵会彬有个会念书的女儿。 送走赵建军，一家三口摆桌吃饭。 孙桂芳不停地给她夹菜，“多吃点，去学校查出成绩后，问问老师能不能上人大计算机。” 赵咏薇点头应下，“到时候我打隔壁的电话，跟你们说一声。”她估摸了一下时间，“大概九、十点钟吧，你们在家不用着急。” 赵会彬和孙桂芳连忙说好，“我们不急，你事情都办好了再给我们打电话。” 赵咏薇视线扫过两人不停搓捻的手指和眼下的黑眼圈，给他们吃下定心丸。 “放心吧，爸，妈，我有百分百的把握。” 第61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在爸妈期盼的目光的注视下，赵咏薇离开家去了学校。 离开校园不过半个多月，她却有一种恍然隔世之感。 高一高二的学生们在准备期末考试，校园里异常安静。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高三教学楼里那热闹的人声。 赵咏薇一迈进教室，就被梁雨菁抓个正着。 她声音里带着焦灼和迫切，“赵咏薇，你分数查到没？” 赵咏薇摇了摇头，“电话没打进去。” 梁雨菁眼角一抽，“那你心可真大，现在才到学校，赶紧把你考号报给我，我给你查。” 赵咏薇视线在教室里扫了一眼，果然大家基本上都到齐了，有不少学生手里拿着手机或小灵通，要么查自己的分数，要么帮其他人查。 她不慌不忙地报出考号，她这边报一个数字，梁雨菁那边就按一个数字，报完整后，梁雨菁立刻按下拨号键。 赵咏薇面上无波无澜，脚下步子悄然靠近，正好听得到电话那头的声音。 她听到了，645分！ 比前世足足高了21分！ “645分！”下一秒，梁雨菁惊喜地报出她的分数，声音大的全教室的人都听到了。 早在赵咏薇进教室时，就有人注意到了，很多人都在关心她到底能考多少分，毕竟她估的分数和报考的志愿都是数得着的。 因此，梁雨菁这一嗓子，没人错过。 很快，不少学生凑过来把她围在中间，纷纷恭喜，“赵咏薇，没想到你的分数这么高，真是厉害啊！” “645分，目前为止第二高分，好像只比杨鹏飞低，你俩不愧是同桌。” “班主任，赵咏薇的分数报的人大没问题吧？” 有人马上关心起志愿。说到底，分数如何不是决定性的，志愿才是最重要的。 报志愿前，地理老师跟他们说过这么一句话，“要把你的每一分都合理利用到位。你考的分数不变，志愿报高，人落榜；志愿报低，考那些分白瞎了。” 赵咏薇还记得前世人大在辽宁的录取分数线，知道自己稳了，但其他人不知道啊，他们把目光投向梁雨菁，希望她能给个准话。 提到志愿，梁雨菁的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但很快恢复自然，“当然，这个分数上人大绝对没问题，专业肯定也没问题。” 赵咏薇猜到了她的那抹尴尬的背后原因。 梁雨菁估计是认为645分上北大有些悬吧。可能她此时正在庆幸她当初没有强迫她改志愿。 赵咏薇觉得，做人还是善良些的好，她就不告诉对方北大今年在辽省的录取分数线是634了吧。 录取通知书会由邮政直接送到家里去，过了今天她也不会再来学校，即使后面录取分数线出来后梁雨菁发现她当初的坚持是对的，也找不到赵咏薇了。 大家围着赵咏薇热闹了一阵，就被梁雨菁赶走，“分数都查出来了么，快点打电话，聊天以后有的是时间。” 赵咏薇回到座位上，她刚才从别人那里打听到曲宁和杨鹏飞的分数都没问题。 她坐下后，三人相视一笑。 但像他们这样气氛轻松的是少数，大多数人实际的分数跟赵咏薇预估的一样，比估分时低了很多。 平均低了十几分。 有分数差得多的，听到电话那头冷冰冰的语音播报后，几乎崩溃。无论男女学生，都忍不住红了眼眶，有的女生甚至当场哭了出来。 他们的双眼里满是不安和困惑。为什么他们的分数差了那么多？他们还能被第一志愿录取吗？ 最夸张的还要属童晓雨。 估分：640 VS 实际：598。 电话语音播报完，所有人都愣了。 没一个人相信。 童晓雨当初估分的时候多自信啊，而且报北大医学部时也是信誓旦旦的样子。 大家似乎忘了她平时的成绩和全校排名。 童晓雨双眼刹那间染上了红色，疯狂地摇头大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梁雨菁猜到她的分数可能有水分，但没想到竟会差这么多。 “你是怎么估的分？班里哪个学生也没你这么夸张？” 童晓雨从呵斥中回过神来，一把抢过别人的手机，这回换了个查分号码，“我不信，我要再查一遍。” 有人见她可怜，也忍不住帮她挨个号码去查，可最终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598分。 梁雨菁眉头拧起，不耐烦地道：“不用再查了，这么多人帮你问过，可见是你当初估分时犯了大错。” 她指着拿着手机的几个同学，吩咐道：“换别人的考号，帮别人查吧。” 不用多说，显然是放弃童晓雨了。 曲宁正跟赵咏薇八卦此事呢。 “你看那几个哭得厉害的，最多也就差了二十多分，童晓雨差那么多，却一声不吭的，她在想什么呢？” 赵咏薇余光扫过她的座位，此时童晓雨身边再也没有人围着恭维了。 整个人一言不发，愣愣地坐在座位上，一滴泪也没掉。 曲宁有些担心，“她不会想不开吧。” “不会，她可没你想得那么脆弱。”赵咏薇太了解童晓雨了，前世她没考上北大医学部，后来去了B档的学校。 曲宁摇头叹息，“当初有人劝她保守一点，她不听，如今也怨不得别人。” “别管她了，班里其他人怎么样？”赵咏薇问道。 “应该没啥大问题。虽然大家的分数比想象中的低，但老师们分析后一致认为是普遍现象。最后学校的录取分数线也会相应调低，所以大家应该都能被第一志愿录取上。”杨鹏飞在一旁听了半天，按捺不住。 曲宁忽然想到了什么，指着两人道：“你们一个清华，一个人大，以后岂不是经常可以见到面？” 杨鹏飞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 “碰巧”，便匆忙 离开了座位。 曲宁困惑不解地指着他有些凌乱的脚步，“杨鹏飞怎么了？我也没说啥呀？” 赵咏薇心里有了猜测，却完全超乎她的想象。 “谁知道他怎么了。”认真听来，声音有些冷淡。 她转过头，重新扬起嘴角，打趣道：“谁叫你一心奔上海去的。” 曲宁摇头晃脑的，开心极了，“没办法，那里有我的梦中情校。”她一边说着一边嘿嘿直笑，两眼放光，跟个痴汉似的。 第62章 我根本不曾把你放在眼里 “你很得意吧？” 赵咏薇从厕所出来被童晓雨堵在门口。她甩了甩手上的水，表情很是困惑。 她一直是敬而远之的态度，童晓雨怎么偏偏盯着她不放。 “我有什么可得意的？又为什么要得意？”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就妄加揣测。 “你少装蒜，你考上人大，而我的分数注定落榜，你会不得意？”不想被人听到，童晓雨压着声音不甘嘶吼，脖子上爆出青筋。 赵咏薇垂下眼睫，后掀起眼皮看向对方时，依旧眼眸平静无澜，“所以你一直把我当成假想敌？才处处给我使绊子？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不曾把你放在眼里。” “不可能，不可能，我那么优秀，你怎么可能不在乎。”童晓雨好像受了刺激一般，疯狂地摇头，拒绝相信她的话。 但她心虚的眼神表明她清醒得很，赵咏薇并没骗她，只不过事情的真相让她更加难以接受。 比起输给对方，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赵咏薇从来没关注过她，从来没把她当成竞争对手。 想想也是，她一个全班中下游的人，根本不能给对方造成任何威胁，赵咏薇根本没必要浪费一分心思在她身上。 童晓雨大笑，表情似癫若狂，喃喃地道：“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说完，她紧紧盯着赵咏薇，好像她的话是救赎一样。 “这里离教室和办公室都不远，很快会有人过来，收起你的把戏吧。”赵咏薇冷漠地道。 她早不是初一年级无知的小孩子了。 赵咏薇转身离开，一刻没停留。 身后的动静果然很快消失，空气中传来一道咬牙切齿的誓言，“我以后一定会过得比你好！咱们走着瞧！” 没再理会童晓雨这个疯子，赵咏薇回教室打了声招呼，“班主任，没事儿的话我先走了。” 到学校的目的就是查分报分数，事情都办好了，她今天还有别的计划。 梁雨菁叫住她，声音比平时温柔很多，“别忘了，明天上午9点在区政府大楼开预备党员宣誓大会，有你一个，准时到场，别迟到了。” 赵咏薇点头应下，前世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整个花池区有几十名预备党员，包括七八个高三毕业生，都来自于他们班。 其他的预备党员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其中还有两人是他们的科任老师。 赵咏薇记得很清楚，当时听其他预备党员读自己的入党申请时，发现跟他们一对比，他们这几个学生简直是占了天大便宜。 之所以他们七八人能够这么年轻就成为预备党员，无外乎是由于在校成绩突出。 其他人看他们的眼神里是满满的羡慕，因为他们都是跟同样优秀的同事竞争数次，入党申请书都不知道写了多少封，才终于有机会成为预备党员。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赵咏薇没觉得欣喜若狂，反倒有些羞愧涌上心头。 还好日后她成为人大学生，加强了党史学习，没做出任何不符合党员身份的事。 赵咏薇一边往外走，一边想着，身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回头望去，曲宁背着包，挥着手，“等我一下。” 她追上后拉着赵咏薇的手，问道：“你去哪？怎么不在学校多待一会儿？” “分数查出来了，也没什么事了。我想去趟网吧。” 曲宁瞪着圆溜溜的双眼，围着赵咏薇转了一圈，不可置信地重复道：“去网吧？” 赵咏薇轻推她一把，“不许搞怪，去网吧而已，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曲宁也不气，笑呵呵地顺势拉住她的手，“还不是因为你从来不去网吧吗？怎么，毕业了要放开来玩了？” 高考之后，被压抑了三年的高中生们，很多人都开始放飞自我。 “半个月来，我一页书都没翻过。天天在家不是吃就是睡，太爽了。”曲宁说到最后，恨不得仰天长叹。 “还有，还有，你注意到没有，今天好多人穿裙子化浓妆，还有戴假发的。” 不怪曲宁这么大的反应，他们高中要求严格，无论是尖子班还是普通班的学生，一律不准留长发留长指甲化妆。 赵咏薇没太大反应。大家这是憋坏了，一朝解放可不就撒欢儿了。不少学校的高三学生，在高考结束后还有撕书这样的“仪式”呢。 “正常，等玩够了就好了。”她解释道。 至于玩不够的人，会受到教训的。 以为高考结束，万事皆休，以后再没老师和家长管了，就是到了大学里，也可以继续玩？ 可惜，到了大学后，很快就会发现还有学分和四六级约束着你。的确没人管你是否去上课，但可以让你留级甚至退学。 高三时，老师说的那些“再坚持一年，等上了大学就随便玩了”，都是忽悠孩子们的啊。 赵咏薇他们当初也没少被这么忽悠。 所以，她跟曲宁说：“等通知书下来后，玩一段时间就收心吧，上海交大汇聚了全国那么多优秀的人才，肯定竞争很激烈的。” 曲宁顿时抽了抽鼻子，委屈巴巴地道：“那句话说得太有道理了，真是学海无涯苦作舟啊。” 赵咏薇被她逗笑了，“行了，瞧你可怜兮兮的，我请你上网。” “对了，你还没说，上网吧干嘛呢？”曲宁眼里，赵咏薇根本不是个喜欢玩游戏的人，上网肯定另有目的。 “你知道总分，但记住各科的成绩了吗？”赵咏薇问道。 “没有。”曲宁如实回答。 那么快的播报速度，她当时心里紧张得一批，哪里记得住，能记住总成绩就不错了。也不是没想过多打几遍，可能今天是出成绩的第一天，大家都在打电话，一直是占线状态。 赵咏薇带着曲宁进了离学校最近的一间网吧，“我们可以上网查啊。” 曲宁恍然大悟，对啊，不仅她，学校的老师们也好像完全忘记还有互联网这一渠道了。 赵咏薇看她的反应，丝毫不觉得奇怪。这个时候的网络远远没有后世发达，人们还不习惯在网上搜索信息。从今年是辽省第一次在网上批阅高考试卷就可见端倪了。 但她清楚，要不了几年，互联网会浸透到人们生活工作的各个方面。 包括如何做生意。 她今天来上网，除了查分数，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第63章 被掐灭的懵懂情愫 赵咏薇查完各科分数后，快速打开了淘宝网。 淘宝网刚成立一个多月，为了吸引客源和商家，马爸爸高调宣称注册会员可享有三年免费使用权。 淘宝在2003年的首页页面，好朴素啊 对赵咏薇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这时候的淘宝网在国内还没有多大的名气，没办法跟eBay易趣相抗衡，但很快后者就会在中国大陆市场销声匿迹，而淘宝及背后的阿里巴巴会以火箭般的速度快速崛起。 赵咏薇仔细研究之后，在淘宝上注册开了三个网店。 她早就打算好，其中一个用来卖虾皮相关的海货。他们家不炸虾了，不代表不继续做相关买卖。他们可以从别人家里买晒好的干虾皮，然后通过淘宝卖到全国各地。 等网店生意稳定后，她会让她爸妈熟悉业务，然后慢慢把网店转交给他们负责。两人以后在老家就可以通过互联网卖虾皮，而她上了大学后，自有别的赚钱渠道。 2003年，物价和房价还没有起飞，互联网刚刚崛起，一切都来得及。 网吧里一片嘈杂，不是大声聊天，就是打游戏的声音。赵咏薇和曲宁在一个角落里开了两台机子，安静地上网。 曲宁查完分数后，扭头随意扫了一眼，见赵咏薇还在忙碌，便在QQ上跟人热聊了起来，也没注意她在忙活什么。 三家店铺很快开好，赵咏薇的QQ头像闪烁个不停。 曲宁伸手拍了她一下，说道：“杨鹏飞在班级群里找你呢。”说完后，她嘀咕了一声，“他怎么连你的QQ号都不知道？” 是呀，做了三年同学，一年同桌，想联系她还得通过别人。 赵咏薇无声地笑了。 她打开班级QQ群，平时几乎没人在线，此时却聊得热火朝天，聊天记录不停刷新。 “这么多人同时在线，大家都查完分数离校了？” “通知书大概什么时候能邮到，有人知道吗？” “你担心通知书，我担心能不能被录取。” “好了，别说高考的事情了，成吗？我现在一看到这俩字，就头晕。” “有没有人想过暑假出去旅游的？算我一个。” 赵咏薇往上翻了几页，发现大家聊的内容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因为她在群里没改名字，用的一直是网名，杨鹏飞在里面问了好几个人，哪个号是她的。 最后还是曲宁看到，艾特了她。 赵咏薇打开跟杨鹏飞的私聊面板，主动问道：“听说你找我？有事？” 杨鹏飞很快回复：“嗯，找你有点事。” “什么事？需要当面聊吗？” “不，不，不，”对面接连蹦出三个不字，看得出来拒绝的决心了。 “这么说，就行。” 赵咏薇无所谓，她倒是很期待对方会跟她说些什么，和怎么说。 见她半天没反应，那边按捺不住了，问道：“你不想知道我说什么吗？” 言外之意，你怎么不好奇，不主动问。 赵咏薇差点笑出声，配合问道：“什么事？我洗耳恭听。”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那边才传过来一行字。“我挺喜欢你的，你呢？” 心里的猜测得到证实，赵咏薇却半点不开心。她早就有所察觉，只是不愿意相信，她宁可是她多心了。 可自从估分后，杨鹏飞已经有几次表现出了异常，让她不得不深思。 她想起了前世大一的时候，对方经常在周末约她出去玩。当时的她并没多想，只以为对方把她当作老同学，因为他从没有过任何暧昧的表示。 后来是时候开始，两人的关系慢慢变淡了呢？哦，对了，是大二她父母出车祸之后。 所以自从猜到杨鹏飞可能对她存在好感时，赵咏薇压根高兴不起来。 如果对方前世真地喜欢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又为什么在她家里出现变故后悄无声息地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 这样的喜欢，她承受不起。 她宁可他从未对她有过特殊情愫，两人只是普通同学，那样的话他后来的疏远完全在情理之中。否则，未免显得她赵咏薇太可怜。 赵咏薇压抑着翻江倒海的情绪，手指在键盘上下翻飞，“杨鹏飞，你在开玩笑吧，要不然这么重要的事，哪有人不当面说的？” 她继续说道：“也许你对我只是有微不足道的好感在，称不上喜欢。你潜意识里清楚，所以不想当面表白怕被拒绝没面子，但不说出又不甘心。” 赵咏薇一吐为快，她虽然心里有了芥蒂，但并不觉得对方前世的做法有什么不对的。 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杨鹏飞对她顶多称得上有些微的好感，别说两人没在一起，就是男女朋友甚至夫妻，都会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他们。 所以她并不怪对方，只是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单纯把他看作普通同学了。 “等你上了大学，就会发现校园里有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女孩子，比我好百倍千倍的也不是没有。” 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干脆利落地拒绝，杨鹏飞很快又发来一条消息，“是我不够好吗？” 这不是够不够好的问题，是不可能接受的问题。 她没办法跟他解释前世的事，但嫌隙已在，她不可能当作无事发生，就跟她不会因为舅舅们今生没能伤害到她爸妈而原谅他们前世的所作所为一个道理。 赵咏薇态度坚决，“我们不合适，你现在不理解，以后会明白的。” 杨鹏飞没再回复，头像很快黑了下去。 赵咏薇耸下肩膀。如果不是看在对方曾在学习上帮过她，她才不会这么耐心呢。 她已经是拿出最大的善意了。 “怎么了，杨鹏飞找你有什么事？”曲宁认出了他的头像。 赵咏薇选择了隐瞒，她不想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没什么，只是聊了些明天预备党员大会的事。” 曲宁一下子来了精神，她悄悄靠近小声说道：“我爸说咱们高三就能入党上了大学后有很多便利。有些奖学金啥的，还有学生干部的委任，学校更愿意选是党员的学生。” 确实是事实。 赵咏薇大一时任团支部书记，就是因为她是党员。 第64章 再遇崔艳 和曲宁在网吧门口分开后，赵咏薇遇到了一个熟人：崔艳。 崔艳看上去比半个月前清爽很多，脸上不再抹着厚厚的粉底，化着看不清五官的浓妆。 她拦住赵咏薇，有些扭捏地开口问道：“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顿饭。” 赵咏薇不想答应，毕竟上次见面崔艳给她并没留下什么好印象。 崔艳看出她要走，忙不迭地道歉，“我没有恶意，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的。” 她指着网吧不远处的米兰西点，“去那里坐一会儿吧。” 赵咏薇见她态度坚决，表情真挚，垂下眼睛想了想，最后点头同意。 米兰西点是近两年花池区新开的一家高档西餐厅。 一进门，凉风袭来，吹散了两人身上的热气。 随便找了个两人桌坐下，赵咏薇问道：“有什么事，一定要我过来？” 崔艳点了一堆东西把菜单交给服务员，面带愧色，“关于我让你给我前男友传答案的事，我向你道歉。”她说完，起身郑重地向赵咏薇鞠了一躬。 她动作来得突然，赵咏薇完全没料到，隔着桌子伸手去拦，“你这是做什么？” 崔艳力气大，动作快，赵咏薇愣是没拉住。 她鞠完躬后才重新坐下，脸上的惭愧还没完全退去，但两眼亮晶晶的。 “之前是我糊涂，才会对你提出那种要求。我一直想找你说声对不起的，可惜没你联系方式，幸好今天碰到。” 赵咏薇见她跟之前似乎变了一个人，好奇问道：“那你之前是怎么想的？你男朋友逼你的？” 崔艳“呸”了一声，“别提那个王八蛋了，我跟他掰了。” 赵咏薇在脑子里回想了一番，记得那个男生高高大大的，不帅气但也不难看，五官还是端正的。说句心里话，单从长相上来看，配崔艳绰绰有余。 “你们为什么分了？” 崔艳一口喝下半杯橙汁，“他之前说爱我，都是骗我的。他是打听到我认识几个在高中书念得好的学生，才在高考前一个月追的我。” 赵咏薇差点呛到，对方在使美男计？ 她确认道：“对方早就做好了打算，追你是为了高考时有人给他传答案？” 见崔艳毫不犹豫地点头，赵咏薇表示，真是开了眼了。 有人为了高考好好学习，有人为了高考苦练作弊，还有人为了高考竟然出卖男色。 赵咏薇：...... 她的母语是无语。 想想一个小时前自己拒绝了一段萌芽中的感情，她只能说大家对感情的态度让她再次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赵咏薇有些诧异，“那你是怎么发现他追你的动机不纯的？” 崔艳一脸的晦气，“还能怎么发现，他自个儿说的呗。” 可能是想到了当时的场景，崔艳怒气上头，第二口下去干了整杯饲料。把杯子往桌上一搁，她说道：“看我没能帮到他，考完就跟我明说了。” “他提的分手？” “哪能？我提的，被他耍了一通，怎么可能再让他有机会甩我？当然得是我甩他！”崔艳一脸的严肃。 赵咏薇纯粹是出于好奇，“这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 崔艳有些得意地扬起双下巴，“我知道，你想问的是我这么胖，长得又不好看，甩了他那么帅的男朋友，会不会后悔？” 赵咏薇有些尴尬。 她满不在乎地笑道：“我跟你讲，论学习我肯定是八匹马也追不上你；但要讲谈恋爱找男朋友，那你是没得和我比。” 她伸出胖乎乎的手指，伸一根数一个，最后左手竖起了四根手指。“我一共谈过四个男朋友，男人嘛，就那么回事。这个拜拜，下个更乖。”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崔艳开始给赵咏薇详细描述她跟每一任男朋友交往的开始和结束。 最后得出结论：人要趁着年轻多谈几次恋爱，既能享受人生，又能提高鉴别人渣的能力，以免日后被骗。 说完，她两眼冒着八卦的光，问道：“你难道一次恋爱都没谈？” 赵咏薇能说什么，在不许留长发不许留长指甲不许戴首饰不许化妆的校规下，女生跟男生看上去都差不多了，能有几人会产生想谈恋爱的冲动。 就算真地动了心思，谈了对象，能在老师学校和家长的大棒下还坚持住的，又有几人。 她如实告诉崔艳，“我们这届好像只有二班的一对儿坚持到了最后。” “就是高考结束那天，跟我们学校那几个痞子差点打起来的那对学生？” 没想到崔艳还记得，赵咏薇点头。 “唉，羡慕啊。” 赵咏薇也打心眼里羡慕，并真心祝福。哪个女生不梦想着拥有一段从校服到婚纱的美好爱情。 没想到，下一秒，崔艳话锋一转，“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分手？” 赵咏薇轻蹙眉头，不解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两人感情明明很好。 崔艳摆出一副情感专家高深莫测的模样，摇着手指解释：“这你就不懂了吧，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异地考验。如果他们报的学校不在同一个城市，我打包票两人肯定坚持不了四年。” 赵咏薇也不知道她说的究竟有几分道理。 虽然是别人的事，但她心情突然变差，有些怅然若失。 崔艳见她兴致低了下去，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开始安慰起来，“不用伤心，谈恋爱分手再正常不过的事，等你多经历几次你就明白了。” 赵咏薇：...... 你还不如不安慰。 两人分开之际，崔艳恭喜她考上了人大。 “我一直很羡慕像你这样会读书的，可以去北京去上那么好的大学。” 不待赵咏薇劝慰，她接着道：“不过我很清楚，自己压根不是读书的料，与其去读个三流大学还不如学点技术，以后能养活自己。” 崔艳在中专学的是美术，高考分数够得上沈阳美术学院的专科录取分数线了。 “我挺喜欢画画的。”她冲着赵咏薇抱拳，“老板，以后开公司，有业务可千万记得来找我啊。” 赵咏薇冲着对方同样抱了个拳，笑道：“承你吉言了，希望那一天早日到来。” 第65章 嫉妒可以使人进步 回家时，赵咏薇换了条路。 往常是向北穿过区中心，到东庙村以前的村口，再穿过前村的废墟，经疏港路进入后村。 这一次，往西走了十几分钟，沿着海边再向北行，到达港口三号门，门前直通东西的便是疏港路。赵咏薇顺着这条路向东走了四十多分钟，终于看到东庙村的后村口了。 从疏港路下来，就是一个小菜市场。前村的集市在拆迁后，有一部分人挪到后村了。以往住在后村的人家当然有菜地，但像赵咏薇他们这样的租户也有不少。这些人每天都得买菜吃。 虽然房东赵建军让他们随便去自家菜地，想吃什么摘什么，但她爸妈只意思一下去了一两次，后来都是从菜市场买菜。 赵咏薇在小菜市场转了一圈，买了芸豆、茄子、西红柿、土豆和猪肉，打算回家让她妈做个芸豆炒肉，茄子拌土豆和凉拌西红柿。 临走前又花了十块钱买了三斤当地蚬子（花甲），回家用热水一焯特鲜亮，她爸就爱吃这一口。 赵咏薇注意到，有两家卖盒饭的，把摊子直接摆到了路边。每当有车驶过，就会掀起厚厚一层灰尘。摊主用棉被把摊子盖得严实，自己落得灰头土脸。 但是两家生意着实不错，疏港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很多司机尤其是大货车司机，赶不上饭点，就随便在路上买个盒饭或是泡桶方便面凑合。 赵咏薇在心里暗自点头。只要有心和肯吃苦，老百姓总能找到赚钱的门路。 她两手拎着六个塑料袋的菜往家走去。 一路上，不停地碰到熟人。 很多人，她都是认识脸，却不能跟名字对上号。没办法，打招呼的时候，只能根据年龄来了。 看上去比他爸大的，就是伯伯、大娘；比他爸岁数小的，就是叔、婶...... 至于年纪小辈份大的，那只能不好意思了。 她一边打着招呼，一边想着这种可能性，心虚得不行。 以前大部分时间待在学校，她从没应对过类似场面。 周围住的全是熟人，且全是长辈，就是这点不好。 还好，大家没把她的称呼放在心上，都在不停跟她打听。 “你是赵会彬家的闺女吧，听说今年高考，考了多少分啊？” “听建军那小子说，今天是去学校查分的，跟我们说说多少分？” 有上了年纪，不了解情况的，问道：“赵会彬那小子就没上过几天学，他闺女念书能好？” 赵咏薇忙挺起胸膛，笑眯眯地道：“谢谢关心，我考得的确一般，也就645分。” 她话音一落，周围的人纷纷咋舌，有那心思浅的直接惊叫出声。 “这么高的分数，肯定能上顶好的大学吧？” “会彬和桂芳是会养孩子的，不像我家两个儿子和儿媳，孩子让他们养得整天就知道疯玩儿。” 有人直接拽住她的袖子问道：“你平时咋学习的？有什么窍门？能不能教教我家孩子？” 还有人露出满嘴的大黄脸，恨不得贴上她的脸，“你高中的书和习题册都没用了吧，送给我吧，我孙子明年上高中正好用得上。” 常年干活的人力气大得很，赵咏薇屏着呼吸，挣了半天都没能把袖子从对方手里扯出来。 还好，孙桂芳在家等得不耐烦，想去路口迎一迎，老远就见女儿被一堆人围在中间出不来。 她马上三步并作两步飞奔到跟前，一把扒拉开人群，拍掉女儿胳膊的上手，把女儿拉到自己身边，脸上笑呵呵地挨个打招呼：“大娘婶子们，都忙着呢，我得带闺女回家吃饭去，先不聊了。” 然后，拉着赵咏薇的手一边往家走，一边数落她：“买菜怎么买这么半天，家里等着菜下锅呢。” 声音大的，身后的人想假装听不到都难。 有道尖细的嗓子，刻薄地道：“她女儿分明是从村外回来的。不想说就不说呗。” 有人看不过眼，说了句公道话：“孩子不是告诉你们分数了么。” “那不是还没答应帮我家孩子补课吗？” “你刚刚说过孩子爸的坏话，还想让人家帮你孩子补课，想什么美事呢？” “不帮忙补课，把用过的书送给我总行吧，反正她也用不上了。”是愤愤不平的声音。 劝说的人翻了个白眼，转身回家。她也是闲得慌，竟然想跟这群人讲道理。 孙桂芳接过一半的菜，说道：“从接到你电话后，你爸简直要高兴疯了，出门跟人炫耀了半上午，然后买了一堆菜在家做饭呢。” 赵咏薇看看自己买的菜，“那我不是买多了？” “没事，中午的时候都做了，把隔壁赵建军一家请过来让他陪你爸喝两杯。” “怪不得我进村后，那么多人围上来问我成绩，他们早就知道了？”赵咏薇问道，只是不解，知道了怎么还问个不停。 孙桂芳明白这些人的心理，“不愿意相信呗。你爸说出来后，他们不好意思问，怕你爸跟他们翻脸。但他们能拉下脸来反复问你，虽然心里明白你爸不可能骗他们，却还是怀着万一的可能性，可能你的分数没那么好。” 赵咏薇了然，说来说去不就是那点子嫉妒心理么。 她能理解，只要是人就会嫉妒，嫉妒别人长得更漂亮，出生的这家庭更富裕，亲人爱人更宠爱...... 嫉妒不可怕，关键是看产生嫉妒后如何处理。 处理得好，可以督促自己和身边的人进步。只要不去伤害别人，嫉妒很正常。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嫉妒可以使人进步。 但对于心思不正的人来说，嫉妒只会使他们面目丑陋心灵扭曲。 孙桂芳害怕女儿生气，忙安抚道：“别理他们，更多的人是替你和咱家高兴。我和你爸听了一上午的好话，这辈子没这么开心过。” “对了，一会儿回去，你亲自给你大姨和老姨去个电话，俩人肯定心里挂念，让她们也高兴高兴。” 果然如孙桂芳所料，赵咏薇的电话刚拨过去，两人都是立马接起，听到她的分数后，都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不约而同地兴奋起来，“我们孙家终于要出大学生了。” 外甥女不姓孙怎么了，在她们眼里，二妹/姐的孩子就是她们的孩子。 第66章 赵家海味干货店 2003年6月30日。 花池区政府五楼会议室。 预备党员宣誓大会。 会议结束后，赵咏薇跟同学们打了声招呼，便匆匆离开。 班长周富民大声叫她：“一会儿聚餐，你不参加吗？” 赵咏薇边走边摆手，“我还有事，下次吧。” 早上进会议室后，杨鹏飞一直在躲避她的目光。赵咏薇顿觉无趣，决定以后能不见面就尽量避免吧。 更何况，等录取通知书下来后，班级里几乎每个学生都会举办一次谢师宴，跟大家聚餐的机会多的是。 趁着这段时间，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于是，整个七月上旬，东庙村的村民们就看到赵咏薇天天出村，打听后才知道她是去网吧。 村里没有网吧，赵咏薇想上网，只能去区里。她的行踪想隐瞒都瞒不了。 有人觉得挺好，“好不容易高考结束，孩子玩会儿电脑，这不很正常吗？” 不过，不可避免的有人嚼舌根，“天天去网吧的能是什么好学生，赵会彬两口子也不管管，他们也不怕女儿玩物丧志。” 在这些家长的眼里，学生上网，不是玩游戏，就是交网友谈恋爱，总之干的不会是什么正经事。 用他们的话来说，上网认识些乱七八糟的人，把心都上野了。 所以，他们压根不能理解赵咏薇的行为。 听到了村里的一些流言蜚语，赵咏薇也没在意。她早跟爸妈说过，她在忙着网上开店的事。 赵咏薇给专门用来卖海鲜的网店，起名叫“赵家海味干货店”。 为了能吸引到更多的客流量，赵咏薇在网店的设计上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她拿着人生中的第一部手机，联系到了崔艳。 “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找你了吧。”赵咏薇拜托对方给网店设计一个Q版的头像。 她在淘宝上浏览了几千家店铺的页面，无论是头像还是页面设计，跟这时候的淘宝首页，如出一辙地朴素。 网友看到的话，只会觉得乏味。 赵咏薇想到了设计一个可爱的Q版店铺头像，背景依旧简约大气，但网友浏览到的话，会引起他们点进来的兴趣。 崔艳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赵咏薇又跟曲宁借来了数码相机。她特意走了几家炸虾的人家，把每一种干海货都拍了照片，然后挂到店铺里。 主营的当然是干虾皮，大小不一，价钱也不一样。 除了干虾皮，还有不同种类的虾和鱼，如夹板虾，红虾，虾米等；至于当地的鱼，主要有胖头鱼，黄花鱼等。 第一种夹板虾 第二种夹板虾 （背上花纹不同） 大虾（现拍的 O(∩_∩)O） 海米 除此之外，偶尔还会有一些八爪鱼，海兔，螃蟹和虾爬子。 这些海货都能在一筐筐的生虾皮中找到。 比起用小锅精盐蒸，用大铁锅和大粒盐同生虾皮一起炸出来的海货，品尝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赵咏薇特意在每种海货的描述中标出来了烹饪方法，对于买家来说，这是他们个人没办法在自家做出来的味道。 很多买家受了好奇心的驱使，看在价钱不高的份上，没准儿就会下单。 赵咏薇能够保证“赵家海味干货店”的海货品质，一来二去的，她有信心能把这些买家转化成店铺的忠诚客户。 后村的虾皮生意已经干得如火如荼，照片不难拍到。 之所以特意去借数码相机，是因为这时候的手机像素太低，拍出来的照片根本看不清楚。 设计网页，拍摄照片和上架货物，前前后后不少的准备工作，赵咏薇不得不花大把的时间在网吧。 更要命的是，后村没架网线，通讯公司不给通网。 赵咏薇已经看清楚了，想要做好网店的生意，她必须三天两头地去网吧。还好，这时候买家对网店客服的要求还不像十年后那么高，即使没能第一时间回复也不会遭到严厉投诉。 在现阶段，赵咏薇决定根据订单再去买货。有人在网上下单，她才会去炸虾的人家买好干货，邮寄出去。 正值旺季，她根本不需要担心会没货，因为每天都有一两潮的新鲜虾皮从海上运回来。 网店没必要囤货。 等网店生意有了起色并稳定后，碰到品质上乘价格合适的干海货，她会考虑租个冷冻库囤上一批，在网店里常年进行售卖。 赵咏薇把所有能想到的细节都写进了商业计划书里，晚上跟她爸妈把每一条从头到尾详细解释了一遍。 两人做了十几年的虾皮生意，比她考虑的问题多。 赵会彬摸着下巴上的胡茬，说道：“你应该每种海货备上几种不同品质的，像虾米，按照大小来定高中低三档价格。这样一来，买的人就多了。而且有了对比，客户能更好地区分不同档次的虾米。” 孙桂芳也提出了意见，“咱们买货肯定不能像虾贩子那样几百几千斤地买。买的少，一来人家可能不愿意卖，二来有可能提价。讲价上的事，你们父女俩不擅长，就交给我吧。” 在爸妈意见的基础上，赵咏薇把商业计划书重新做了修改。 在7月上旬的一天，带着两人去了趟网吧。 赵会彬和孙桂芳一直支持女儿的打算，但心底里多少还是有些发虚的，直到亲眼看见女儿打开的“赵家海味干货店”的页面。 两人不懂如何在互联网上做生意，但跟其它的网店做对比，他们家的店铺明显设计得更高端大气上档次。 海货的照片拍得也好，一看就让人有食欲。 夫妻俩信心大涨。不就是卖虾皮么，以前面对面卖，以后在网上卖，能有多大区别。 两人早上跟女儿离开村子去网吧时，面上带着忐忑不安的神情，中午前回来时眼里闪着光，信心十足。 路过村口，有人在他们身后嘀咕：“女儿去网吧玩不说，还把爸妈也叫去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赵家的丫头不务正业，一点学生样都没有了，赵会彬和孙桂芳两口子怎么一点不着急，还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难道在外面捡了钱，中了大奖？” 第67章 牛鬼蛇神来骗钱 （一） 自从高考成绩出来后，赵咏薇几乎全部心神都扑在了网店上。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村子里热闹了许多，多了不少的生面孔。 当天，她跟爸妈从网吧回到村里时，在上午十点多。本来这个时间点，除非必要，很少有人在外面走动，因为实在是太热了。 结果，刚一下疏港路，过了小菜市场，就见前面围了一群人，人群中间有人正拿着大喇叭在叫卖着什么。 爱看热闹是很多人的天性，谁不想听八卦吃第一口瓜啊。 碰到有人卖东西，更是会第一时间凑上去，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卖的是什么，能不能占便宜。 赵咏薇偏偏相反。她向来认为人群聚集地是事故多发地，所以她一看到有人聚在一起，第一时间不是去探明原因，而是离得远远的。 就算是有人高喊着“打折便宜卖了啊”，她也绝不上前。买的不如卖的精，她才不信有便宜可占这种鬼话。 这一回，她也是打算直接带着爸妈离开，路过时随意往人群中扫了一眼。 一下子愣怔住。 三四十号人围着的是一辆大货车，货车上挂满了各种宣传标语。 “XXX，让男人重回20岁，重振X风。” “老婆原配的好，wei哥原研的好。” “让爱屹立不倒。” “爱情，需要温度，也需要X度。” 赵咏薇恨不得自戳双眼。 孙桂芳本来挡在中间，没想到女儿眼尖还是看到了。她拉着人加快脚步，“赶紧回家。” 走了几分钟，大喇叭的声音远去后，赵咏薇实在忍不住，问道：“这种东西也让进村卖？村委没人过来管吗？” 孙桂芳闻言慢慢睁大了眼睛，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悄悄给赵会彬使了个眼色。 赵咏薇看俩人的反应，顿时觉得好笑，“爸，妈，我都18岁了，什么不知道啊。” 他们初中生物课有一章专门讲生理知识的，她也是学过这门课的，虽然到了这一章，生物老师没讲，让他们自己看书学习来着。 赵会彬听了认为有理，赞同地点头，“女儿说得对，多了解一些没坏处，省得上大学后被男人骗。” 一想到女儿马上一个人去北京上大学，不在他和媳妇跟前，赵会彬忽然有些心里发慌，恨不得立刻叮嘱女儿一定不要轻易相信男人的话。 孙桂芳也被感染。两人有太多话想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赵咏薇安抚住两人，“放心吧，爸，妈，我心里有数。”她又不是真的18岁没见过世面的学生。 她刚才在人群中好像看到好几个熟悉的身影，“真有人买？这不就是骗子吗？” 赵会彬摇了摇头，“宣传得卖力，天天大喇叭不停。刚开始大家都不好意思，怕被熟人看到，可有一个人豁出去买后面陆续就有无数的人跟风。” 孙桂芳接着说道：“过去十多天就没消停过，你是天天早出晚归才不知道。” 赵咏薇更加好奇了，“肯定还有卖别的吧？” 这种假男性保健品都能大张旗鼓地出来卖，她就不信没有别人打主意。 “我闺女就是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可不咋地，卖衣服的，卖卫生用品的，卖床上用品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不卖的。” “这些东西还行，反正买了早晚能用到，只要价钱合适，买一些也无所谓。” 孙桂芳小声说道：“那你是不知道，他们卖的都是些残次品，价钱还挂得老高。” 赵咏薇眉眼间冷了下来，“这不是明着割韭菜吗？” 谁说不是呢。 气氛僵硬下来，三人回到家里才继续话题。 赵会彬把门关好，低声跟两人说道：“卖东西还算好的，有人开始下套算计咱们这些人的拆迁费了。” “怎么回事？”孙桂芳和赵咏薇同时出声问道。 “别担心，”赵会彬连忙安慰住两人。 他对孙桂芳道：“我之前没说，就是怕你胡思乱想。闺女以后不忙了总待在家里，得跟你们说道说道，以免有人找上你们。 前几天，有人找我过去喝酒，说是恭喜薇薇考了个好大学。我一开始也没多想，过去后才发现桌上好几个人不认识，一坐下就开始灌我酒。这种套路太低级了，我马上反应过来了。” “那后来呢？”孙桂芳着急地问。 “尿遁了呗。”赵会彬理直气壮地道，“哼，怕我跑，厕所外面还有人守着，我直接翻另一侧墙到隔壁邻居家了。” “是哪个丧良心的？”听到他没被骗，孙桂芳马上想起这茬。毕竟能请到丈夫喝酒的，肯定跟他们是熟人。 赵会彬说出了一个人名。 赵咏薇仔细回想了一会儿，脑海里好像有些印象，问道：“这人是谁？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孙桂芳脸色有些不好看，说道：“是以前没分家住在你爷那边老院子时的邻居。” 赵会彬补充道：“我们小时候是一起长大的，生产队里一个小队的，关系很好，也就是后来各自成家感情慢慢淡了。” 他说着说着，情绪低落下来。两人可以说是光屁股长大的朋友，所以他对对方才没有任何防备，没想到差一点中了对方的算计。 “行了，谁叫你实心眼来着，十多年不怎么来往，突然找你喝酒，你就信了。”孙桂芳埋怨道。 赵会彬自知理亏，赶紧哄人，顾不得伤心了。 赵咏薇眯了眯眼，问道：“爸，后来你打听过吗，对方下的是什么圈套？” 赵会彬一挺胸膛，“当然，没吃亏是一回事，但不妨碍我搞清楚，”他做了个推牌九的动作，“找人耍钱。” 他继续说道：“我盯着他家院子好几天。他每天都带一两个人进去，一大桌子人陪着喝酒，等把人喝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再围起来耍钱，”他做了结论，“那就不是耍钱了，醉得估计连牌都看不清，更何况其余人很可能是一伙的，擎给人送钱呢。” “他带的都是拆迁户吧。”赵咏薇说出心里的猜测。 赵会彬点头，“一点儿没错，大部分都是那些拆迁大户。” “那他干嘛还找你？”孙桂芳疑惑问道，他们家扣除买楼的钱，拆迁费根本没剩下多少。 赵咏薇一语道破其中的关键，“没钱怕什么，可以写借条啊。没钱没关系，不是还有楼吗？” 孙桂芳气得直拍桌子，“这群王八犊子，做这种昧良心的事，也不怕天打雷劈！” 第68章 牛鬼蛇神来骗钱 （二） 历来骗人钱财，就那么几种手段。 骗有钱人，往往是拉着人投资，但要求骗术高超，计划周密，关键是时间周期长。 对于东庙村这些拆迁户，骗子们的手段要简单得多。 除了骗人耍钱的，还有设下圈套仙人跳的。 做局的人早就打听清楚了，东庙村哪些人家是拆迁大户，家里的男人姓甚名谁长的什么模样，都在脑子里记得一清二楚。 之所以把重心放在男人身上，是因为这些人披了另外一层身份在东庙村后村活动，那就是卖男性保健品的。 一来容易跟拆迁户家里的男人搭上线，二来不容易引起村里人的怀疑。 一旦观察目标中有人买了保健品后，他们就会派出年轻漂亮的女同伙去勾搭。 只要对方上钩，跟着进了宾馆房间，衣服一脱，女同伙就会立刻发出信号。随后，他们当中的那几个膀大腰圆的男的就会一哄而上冲进宾馆房间，打人的，拿相机拍照的，各有各的任务。 这种情况下，对方早就傻眼了，只能认栽，拿钱消灾了事。就算事后发觉有蹊跷，也无济于事。毕竟这种事儿，他们也不好意思对外人说，更别提报警处理了。 因此，这伙骗子在东庙村已经得手好几次了。 女同伙和冲进房间打人的，平时不露脸，被骗的人怎么也不会把他们跟天天在村口骗保健品的人联系在一起。 更不会想到，正是因为他们买了所谓的男性保健品，才让这伙骗子给盯上。 骗子们愈发得意起来，觉得钱来得真容易。 卖保健品本来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因为成本低到可以忽略不计；更别提空手套白狼的仙人跳了。 可惜，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骗子们最后还是落网了。 落网的原因也很简单。 那天他们盯上的男人平时就爱沾花惹草，他媳妇盯人盯得紧。 当天他出门前洗了个澡换了身新衣服，在镜子前晃悠了两圈，他媳妇的雷达马上就开启了。他前脚走，他媳妇后脚带着娘家兄弟就跟上了，结果就是不仅把自家男人打了，把女同伙和骗子们顺手给一锅端了。 看着骗子们戴着手铐排着队被关进拘留所，小警察问老警察：“师傅，咱们花池今年怎么这么多搞se qing的？” 前两个月，他跟师傅刚关了一批洗头按摩店里的小姐，他记得客人还是香港那边来的。 老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教导他：“都是钱烧的。” 对于被骗的拆迁户们来说，可不是钱多了烧的咋地。拆迁分到几个钱成了暴发户，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不认识的人说几句恭维话，连自己几斤几两也不知道了。 “希望他们能吸取这回的教训，”小警察道：“幸亏这伙骗子还算有底线，没到丧心病狂的程度。” 跟骗赌的那一伙人比起来，说是一句还有点良知，也不为过了。 老警察也想起了昨晚被抓进来的那伙人。 他们接到举报，说东庙村最近有人天天晚上聚赌，涉及金额巨大。经过暗访，举报情况属实，昨晚局里出动了一半人，一举拿下。 审讯后才发现，原来还是一伙骗赌的。有村民跟外面的人勾结，专门拉拢拆迁大户喝完酒耍钱。这伙骗子胃口大，好几个人不但输光了拆迁费，还把手里的楼房押给了他们。 也正是因为如此，被骗的人当中，有家属不甘心，偷偷摸摸地报了警。 老警察布置任务，“最近东庙村比较乱，你带几个人平时多往那边跑跑。” 小警察点头，“那被骗的人，钱还能找的回来吗？” 老警察摇头，“骗子的钱来得太容易，他们就不会珍惜，很快就会花光。那几个做局仙人跳的，没准儿手里还能剩些钱。骗赌的手里更不可能存得下钱，他们本身就爱赌，赌鬼么，除非输完了兜里最后一个子儿，否则是不会下赌桌的。” 还真让老警察说着了。 之后的几天，不少被骗的人和家属来哭诉，想把被骗的钱要回去。 他们找警察，警察也没辙啊。 钱早就挥霍一空。 要不是拆迁的楼房还在建设中，恐怕也早被骗子们转手给卖了。借条作废，楼房拿了回来，被骗家属对警察是感恩戴德。 出了公安局，对自家男人就是一顿抓挠掐咬，“看你还敢不敢耍钱了，啊，差点被人骗得倾家荡产。” 被骗的人当中，属许老六家损失最大。 拆迁前，许老六家的经济条件在整个东庙村就是排得上号的。拆迁后，更是成了远近有名的暴发户。 高佳娣想把生意做大，同时也看不上村里给的拆迁楼，所以把所有的拆迁费都留下来了。 许老六这人，平时就爱喝酒，还喜欢听人家吹捧他。在骗赌的人眼里，简直是完美的猎物。 据说一晚上推牌九输了大几万。 可以买下一套拆迁楼了。 高佳娣知道后，来不及生气，第一时间拖着发软的双腿跑去找警察，期盼着多少能要回来一点钱。 可惜了，警察也无能为力。 事情闹得大了，东庙村的村民们才知晓，他们村竟然同时被好几伙骗子给盯上了。 有的买了保健品的，直拍胸口庆幸，自己只是想在媳妇面前重振X风，没起什么外心。 警察雷厉风行，村民们风声鹤唳，导致那些卖残次品的麻溜地跑了，再也不敢来了。 生怕村民们和警察把怒火转移到他们身上。 东庙村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只是，有几家的院子里，时常传出来激烈的争吵声甚至打架声。 一开始还有人热心地去劝架，不过后来发现没什么用，还会被埋怨。 很快，再也没人插手。 几家吵来吵去，最终也没吵出个结果，日子照旧不温不火地过下去。 这一切都跟赵咏薇没有任何关系。 她接完电话，对上爸妈热切期盼的目光，咧开嘴高兴地笑了。 “没错，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了。” 第69章 录取通知书和奖金 从成绩出来后，大学录取通知书便开始陆续邮寄到学生手里。 因为第一档学校先行录取，先收到通知书的学生不出意外地被排名靠前的大学录取。 赵咏薇的录取通知书，就在7月上旬尾巴的一天送到了她手上。 从女儿手机挂断的那一刹那，赵会彬和孙桂芳夫妻俩情不自禁地双双红了眼睛。 两人情绪内敛，控制着眼泪没有掉落下来，只是紧紧握着彼此的双手，给予对方力量。 “走，爸，妈，你们跟我一起去村口。”赵咏薇上前分别给两人一个拥抱。这种荣耀时刻，她必须带爸妈出场。 孙桂芳心细，叫住急着出门的父女俩，“先换身衣服。”一会儿还要拍照呢。 在她的指挥下，赵咏薇和她爸都换上了一身色彩鲜艳的着装，孙桂芳自己罕见地穿了身长裙。 三人兴高采烈地走向村口。 赵咏薇还是稳得住，赵会彬和孙桂芳两人眉开眼笑，乐得合不拢嘴，只要长了眼睛都能看出他们的好心情。 路遇熟人，不出意外地引来调侃。 “咋啦，会彬，高兴成这样，难道是捡到钱了？” “嘿嘿，”赵会彬一开口就忍不住地笑，“比捡钱好多了，我闺女大学通知书到了。” “哟，那还真是天大的好事。正好我闲着也是闲着，跟你们一块儿过去看看。”那人一边说着，一边跟上了三人的脚步。 离着大约一百多米，赵咏薇一眼就看到了等在疏港路边一身绿的中国邮政的邮递员。 脸上的表情再也控制不住，她喜形于色，不顾周围人的目光，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去。 “我、我是赵咏薇，你给我送通知书的吧。”她气喘吁吁问道。 邮递员上下扫了一眼，跟她确认完身份后，双手递过通知书。 “恭喜赵咏薇同学考上人大。这是你的录取通知书，小心收好。” 赵咏薇同样双手接过，看了一眼，确认无误，跟对方道谢。 这时候，爸妈和熟人也赶了过来。 邮递员了解到她爸妈在场后，问道：“这么重要的时刻，同学要不要跟你爸妈合张影。我们提供拍照服务。” “多少钱？” “不要照片15块，要照片的话50块。”邮递员一本正经地说道。 “50块？” 不等赵咏薇有所反应，熟人先一步大声叫了出来。这不是明抢吗？他在心里暗道。 赵咏薇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还是觉得这笔钱值得花。一生一次的经历。 今天错过了，以后赚再多的钱，也无法挽回。 所以，她挽住爸妈的胳膊，“可以，帮我们照吧。” 最后，她举着通知书放在胸前，身旁站着眉开眼笑的爸妈。这一刻，在相机的一声“咔嚓”中，形成了永恒。 邮递员收好钱，他也高兴得很。送录取通知书上门没有钱，但拍一张照片有一份提成，遇到学生和家长愿意付50要照片的情况，他的提成更多。 “一个星期后，赵同学去我们邮政大厅，报上名字就能拿到照片了。” 通知书送到了村口，拍照花了不少时间，所以等邮递员离开时，很多附近的村民都知道赵会彬家的女儿真地考上了人大。 大家纷纷围上来，好听的话说个不停。 一家三口，主要是她爸妈，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挣脱出来。等回到家时，三人身上都被汗水浸透了。 赵咏薇暗自庆幸。还好出门时，她有先见之明，背了个小书包。通知书放在包里。否则她只能一直握在手里，同时避免不了不同的人摸来摸去，肯定会沾上汗水。 冲了个战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赵咏薇才把通知书从书包里拿出来。 还好，整洁如新，没染上汗酸味儿。 她疑惑不解，问道：“妈，你为什么坚持让邮递员把通知书送到村口？” 电话里，人家说了，可以直接送到家门口的。那样的话，他们一家不就可以避免被人围观了么，也用不着弄得全身狼狈。 赵会彬换上了一身老头汗衫，让电风扇的脑袋对着墙吹。女儿刚洗过澡直接吹风，他担心她会头疼。女儿这么一说，他也想起来了。 对上父女俩齐刷刷迷茫的眼睛，孙桂芳不忍直视。她伸手指想戳戳女儿的脑门，手在半空中转了个方向，然后怼在了赵会彬的脑袋上。 “送到村口，不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这不仅仅关系到荣誉，还有奖金的事儿呢。你们忘了，前两年咱们村有个考上北京邮电大学的，村委就给了一笔奖金鼓励。” 孙桂芳说着，两眼冒光，“拆迁前，村长可是说了，薇薇考上好大学可是给咱们全村争光。他们现在知道了，可不得有所表示，我闺女考的大学不比之前的好？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俩都想不明白？” 她恨不得敲醒父女俩，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呢。 赵会彬面露难色，“村委会给吗？” 孙桂芳啧了一声，开始给俩人讲道理，“今年正好赶上拆迁，区里其他地方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了东庙村。这么好的扬名机会，村长和其他村干部能不好好利用利用？再说了，”她得意地扬了扬眉，小声道：“你猜这次拆迁，村委挣了多少？给咱闺女几千块，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 赵咏薇听完后，不得不佩服她妈想的确实周到。一来给奖金这事儿有先例，二来村里此时正富裕，三来他们没有直接上门索要，那样未免太难看。 把领通知书和拍照的地点放在村口，闹得沸沸扬扬，村长和村委的其他干部自然很快就得得到消息。 这样一来，不用他们做任何事，村委会主动表态。 他们赵家得到了实惠，村委能借此进一步宣传东庙村的好名声。 双赢！ 赵咏薇冲她妈竖起了大拇指，“妈，你可真是女中诸葛！” 事实证明，孙桂芳的决定果然没错。 中间只隔了一天，村长赵兴国带着几个村干部就亲自上门了。 晚上六七点钟，白天的暑热退去了大半，很多人家吃过了晚饭，三三两两地聚在村里树荫下聊天。 他们的动作这么大，村民们当然立刻就发现了。 在知道村里竟然奖励了赵咏薇三千块钱之后，村民们讨好的话立刻脱口而出。 “村长真是够意思，赵会彬的闺女也够争气的。” “咱东庙村的村干部都不赖。” 幸好在场的村民里，没有差点被会计张宏梁坑过的。否则的话，气氛不会这么和谐。 一直等大家说得差不多了，赵兴国举起双手，示意大家停下。 “咱东庙村出了个文曲星，”他指着赵咏薇说道，“大家以后要多管管孩子们的学习。以后家里的经济条件越来越好，供孩子读书没大问题。只要孩子能读，咱们就要好好地供，争取以后每年都有大学生。” 赵咏薇长出一口气。她心里有个小人正抱着脑袋大呼：“我可不是什么文曲星啊。” 但村里人说话向来夸张，村长也是真心为孩子们考虑，她只能一个人拼命压住心底的尴尬。 第70章 谢师宴 多多赚钱做一个小富婆，是赵咏薇重来一次的梦想。 但无论如何，她也没有想过，她赚到的第一笔钱，竟然是通过大学录取通知书拿到的奖金。 村委给了3000元。 不但如此，十几天后，她又收到了一笔合计15000元的奖金，分别来自于高中、港务局和铁路局，后两者是花池当地最大的两个公家单位。 除了她以外，还有四名她的同学也收到了三家单位的奖金。他们的大学不同，得到的奖金数目也不一样。 赵咏薇没有去打听，从别的同学露出的口风中猜测，她的奖金应该排在第二，仅比杨鹏飞的少，毕竟人家上的是清华。 她的手里一下子有了18000块。 她记得当年英语专业的学费是一年4800，也不知道计算机系的学费是多是少，按理说差不了太多。 所以，这些钱基本上能够满足她大学四年的学费了。 赵咏薇迫不及待地把好消息告诉了爸妈。 孙桂芳自豪地大笑，“我闺女真是好样的。” 她高兴完，不忘嘱咐父女俩，“这事儿，咱们自家人知道就行，千万别往外说。” 上次村委给了3000块，别人只会羡慕。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家总共得了18000块，恐怕就会有人心生嫉妒了。 赵咏薇点头，她并没有太多的担心。 第二笔奖金的发放虽然没有刻意隐瞒，但无论是学生个人还是学校等公家单位，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低调处理，没人大张旗鼓地到处宣扬。 从这一点上，也看得出来那三家单位，尤其是港务局和铁路局，是真正想要鼓励学生读书，并没有想借此宣传自家单位。 两笔奖金入账，时间来到了七月下旬。 这个时候，赵咏薇的同学们基本上都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他们的通知书也许还在路上。 通知书到手后，大家才觉得没辜负自己过去十二年的寒窗苦读，同时也觉得应该举办谢师宴，好好感谢一番教过自己的老师。 谢师宴由班长周富民组织，每个学生交100元，在当地有名的海鲜自助餐厅海龙包了最大的一个包厢，把9科老师都请了过去。 当天坐满了6桌人。 大家谈笑风生，闹作一团。不停的有学生端着酒杯去敬老师，敬同学。 赵咏薇从来没在老师们的脸上见过那么多的笑容。 地理老师于波总是喜欢在他们跑完早操时，紧跟着他们进教室，把自己昨晚编好的题目写在黑板上，让学生们在早自习上做。此时的他，接连喝下了好几杯敬酒，大着舌头道：“你们上了大学以后，也要好好读书，不能没有人管了就撒丫子地疯玩。” 别的科任老师打趣他，“他们以后不再是你的学生了，你也管不着人家了。” 地理老师把头摇成了波浪鼓，摇完后整个人醉得更厉害了，但他还是坚持说道：“不对，他们一天是我的学生，就永远是我的学生。”说到最后，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哽泣声。 历史老师阎志飞平素跟他走得最近，看他醉的样子头都大了，赶忙把酒杯从他手里夺下，“停停停，别再喝了。自己什么酒量心里没数么。瞧瞧你现在的模样，都被学生们瞅去了。” “怕啥，”地理老师大手一挥，“以前在校园里，我们得端着老师的架子。以后在他们面前，我们之间有师生情谊，但更多的是朋友关系。朋友之间，有什么可隐瞒的？” 看来是真醉了。 历史老师打算亲自送他回家。学生们没让，主动站出来四个男同学，打车送地理老师回了家。 地理老师无比真诚的一番话，让在场的很多学生都红了眼眶，有些泪点低的女生还掉了眼泪。 一时之间，原本热闹喧嚣的包厢内安静了几分，旋即彼此之间的交谈更加真挚了。 赵咏薇庆幸自己买了手机。 她跟曲宁挨着坐在一起。她们的手机号都是当地的，“等你换北京的号时，记得发信息或者打电话告诉我。”曲宁叮嘱道。 “放心吧，我肯定会的。要是你先换号，也别忘了通知我。”赵咏薇反过来嘱咐她。 两人刚约定好，就陆续有人拿着自己的号码，排着队地找两人交换。 手机通讯录的名单眨眼间变得老长。 跟同学们交换完联系方式后，赵咏薇主动来到了老师们的身旁，询问他们的手机号。 她的做法并不突兀，她的前面有很多学生在做了。 几乎每个老师身边都围着几个学生。 见梁雨菁此时身边没人，为了节省时间，赵咏薇先走到了她跟前，“梁老师，您的手机号是多少，我留一下。” 梁雨菁脸色有些不大好，别的同事都被学生们围在中间，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桌旁坐着。赵咏薇能主动先来找她，梁雨菁过去三年来第一次发现她这么顺眼。 赶忙从小挎包里掏出手机，报上自个儿的号码后，问道：“你的手机号是多少，我记录一下。以后在大学里碰到什么难事，尽管来找老师。” 本来梁雨菁之前还想抱怨几句她的分数报人大亏了，不过现在觉得赵咏薇的想法正确得不得了。北大是比人大听上去好听，但无论是学考古还是学医，都太辛苦。 还是她自己报的专业更合理。 什么上北大更利于她升职的念头，早被梁雨菁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赵咏薇没料到她这么好说话，忙不迭地记下了她的号码，至于她说的以后有事联系她的话，赵咏薇自动忽略了。 是什么原因，让梁雨菁对她如此亲切，赵咏薇不想去深究。 因为赵咏薇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暂时的，梁雨菁的和蔼和亲昵会消失。 除非赵咏薇能给她带去长久的利益。 显而易见，那是不可能的。 赵咏薇后来跟每一个老师都互留了联系方式，地理老师的手机号也被她从历史老师那里要到了。 这样的老师，没准儿她以后会联系，节假日发祝福短信之类的。 谢师宴到了后半程，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大家都放开了手脚。每个人都喝高了，大家唱着、跳着、哭着，抱成了一团。 那天的谢师宴办得很成功。后来过了很多年，每当想起高中生活和那时交的朋友们，赵咏薇都会想起当天的场景。 第71章 早婚生娃的小学同学（一） 辽省南部的十几个沿海小村落，在1984年设立成了花池区，90年代初一跃成为国家级开发区。 概因矿产丰富，地理位置优越。 西南方是渤海湾，东部和北部是山脉逶迤绵延的大龙山。花池区像一颗明珠一般，被二者圈在怀中。 几十年前，当地十几户人家和闯关东而来的外来人口依山建起了东庙村。 虽然大部分人家都住在平坦开阔可耕种的山脚下，但依旧有少数人家把房子建在了半山腰。 张明月家里就是如此。 赵咏薇习惯了每天早起跑步。有一天，她跑完准备回家时，看到前面一个年轻妇人手扶后腰慢悠悠地在散步。 她没多想，按照正常速度地往前走，超过对方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不确定的招呼声。 “赵咏薇？” 赵咏薇顺着声音回头看去。 是一张陌生的年轻脸庞，看上去二十多岁，穿着一件宽松的碎花连衣裙，脚上趿拉着一双拖鞋。 刚才她从背后看才没发现，对方怀着身孕，怪不得手扶着腰走路呢。 赵咏薇打量的目光在对方脸上停留片刻，没有任何印象，只能开口相问：“你认识我？” 张明月看向她的视线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羡慕，“我是张明月啊，以前我们是小学同班同学。” 为了让赵咏薇想起自己，她按捺不住地讲了几件小学时候发生的事。 伴随着她的讲述，赵咏薇的脑海里有一个身影慢慢聚拢成形：高挑的个子，圆圆的脸，圆圆的大眼睛，声音清脆。 赵咏薇想起来了。六年级时，张明月的个子已经是全班女生中最高的。他们班的教室在教学楼的五层，每次班里搞卫生时，她总会帮其他女同学把最上面的玻璃都擦了。 她站在椅子上就能轻易地够到，而女同学们却不得不站在窗台上拼命伸长胳膊，很多人看着窗外吓得双腿发软。 因此，张明月当时的人缘非常好，全班女生都喜欢跟她玩。跳皮筋，跳房子，打口袋......每次活动课玩游戏时，大家都争着跟她一组。 赵咏薇一时无法把脑海里的那个身影跟眼前的人联系在一起，不过她还是礼貌性地问道：“你家住在山上？” 张明月笑着点头，“对呀，我家一直住在这里。” 两人寒暄了几句，赵咏薇尽量控制着视线停在对方脸上，不往下面看去。 张明月察觉到了她的尴尬，主动问道：“你是不是好奇我怎么怀孕了？” 赵咏薇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一声。 她第一眼看到对方的正脸时，还以为她二十多岁了。知道她是张明月跟自己同龄后，立刻意识到应该是怀孕的原因，才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好几岁。 张明月右手轻轻抚摸着鼓起的肚子，声音里带着几分苦涩，“我结婚了，肚子里怀的是第二个孩子。” 赵咏薇瞳孔震惊。 结婚了？！ 第二个孩子了？！ 她想到什么，忍不住问道：“我记得你跟我一样大，不够结婚年纪啊？” 张明月嘴角无力地向两边扯了扯，脸上却没几分笑容，“不够年纪怕什么，不登记只摆酒席呗。等再过几年，年纪到了，再去登记。” “你爸妈强迫你的？”看她的表情，也不像是自愿的。 “我自己也是愿意的，”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赵咏薇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 “小学退学后，我想去上班没人要，人家嫌我年纪太小。但我也不能待在家里吃白饭，毕竟爸妈还有弟弟妹妹要养活。” “那你是回娘家走亲戚？”张家住在山上，她从山上下来，在赵咏薇看来只能是回来走亲戚。 张明月摇了摇头，“不，我现在住在娘家。我丈夫去南方打工了，我怀着孕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就给我爸妈一个月几百块让我在这边住着。” 赵咏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她丈夫还算贴心，还是该说她爸妈太冷血。 张明月似乎一点不奇怪她的反应。她看向赵咏薇，主动转移了话题，“听说你考上了一个特别好的大学，村子里都传遍了，我在山上住都听说了。” 赵咏薇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笑着说：“恭喜啊。” 不知道为什么，赵咏薇的鼻子有些发酸。 “你生之前，丈夫会回来吗？” 张明月的眼里浮现几分迷茫的神色，缓慢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到时候看情况吧。” “别说我了，”她的脸上重新挂上笑容，“真羡慕你，很快就能去大城市读书了。你寒假回来时能跟我讲讲北京是什么样子的吗？我连追龙市里都没去过，只在电视上看过首都的街道和故宫。” “好，”赵咏薇用力冲她点头，许下了承诺，“我过年回来一定找你，到时候给你拍些北京的照片。” 她也不知是开导对方，还是说服自己，“等你生完孩子，可以去北京找我玩，也可以跟你丈夫一起去南方打工。” 总之，比她现在独守在落后的家乡艰难地带孩子强。 才十八岁花样的年纪，明明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却早早被困住了手脚。 也许，她走出去，多见识外面的世界，开阔了视野，人也会变得生机勃勃起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宛如一朵枯萎的花，马上要腐烂在东北的黑土地里。 眼见阳光越来越晒，空气里的温度也明显上升，两人不得不分开。 赵咏薇走了一段距离，回头看到张明月还站在原地，眼也不眨地望向她的方向。 对方见她停下了脚步，冲她拼命挥手，“有时间来山上找我玩。” 赵咏薇也伸出右手，慢慢挥舞着回应对方，“好。” 回到家后，她的情绪不可避免地有些低落。在孙桂芳问起时，她把早上跑步后遇到张明月的事情从头到尾没有隐瞒地说了一遍。 “妈，我记得张明月小时候人性格很好，学习也不差的，结果小学毕业后就没再念初中。没想到如今她都结婚当妈了。” 赵咏薇以为她看到的张明月已经很可怜了，没想到从她妈那里听到了一个更加令她震惊无比的消息。 第72章 早婚生娃的小学同学（二） 赵咏薇跑完步回到家里时，早饭刚摆上桌。 孙桂芳见她吃得比平时少，有些不放心地开口：“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赵咏薇摇头，叹着气把张明月的事讲了出来。 孙桂芳拧起眉心，想了半分钟，碰了碰赵会彬的胳膊，“薇薇说的是不是张满柱家的大闺女？” 赵会彬咽下嘴里的稀粥，“没错，家里养果园的，就住在后山上。” “原来真是他家的呀。”孙桂芳话里不无叹息。 听她妈的意思，好像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赵咏薇连忙追问：“妈，你还知道什么，快点告诉我。” 孙桂芳放下筷子，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可惜，“我也是搬过来之后听人说的。张满柱的大闺女头胎生的孩子是个软骨病，去医院大夫说不好治，让带回家慢慢养着。” 赵咏薇眯着眼睛仔细回想，张明月好像还真没提到关于第一个孩子的只言片语。 两人站着聊了十几分钟，关于肚子里的孩子和远在南方打工的丈夫，她都有提到，只是关于第一个孩子，她一个字都不曾提起。 她妈听到的传言还真有可能是真的。 赵咏薇能够理解她的隐瞒。无论是主动还是潜意识里，都是人的正常反应。面对多年不见的老同学，谁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光鲜亮丽的一面。 本来生活就够凄惨的了，她不想对赵咏薇坦露孩子的病情，完全是情理之中。 只是，“为什么不先把第一个孩子的病治好？” 孙桂芳叹口气，“谁知道张家人怎么想的，可能觉得治好老大要花的钱太多了，还不如再生个健康的小的。” 她问赵咏薇：“你早上看到张明月时，没见着她对象？” 赵咏薇摇头，“她说对方去南边打工了。也许生孩子的时候会回来。” “都不容易啊，她对象年纪好像也不大，希望他能多挣点钱将来老婆孩子也能有保障。” 赵咏薇扯了扯嘴角。 男方要真是为了张明月好，就不会要求她在这么小的年纪接连怀孕生子。 如果男方当初愿意把生孩子的时间往后推，即使两人办了酒席也不急着生孩子的话，悲剧也许可以避开。 譬如，等到了结婚年纪两人去登记后就可以做婚检，没准儿就能避免生出患有先天性软骨病的孩子。 更何况，如果他真心为张明月考虑，也不会在生下第一个患病孩子后，不给她恢复身体的时间，立刻让她再次怀孕。 所以，赵咏薇压根不认为对方能是个什么好东西。按她的想法，她妈一开始的猜测没准儿正中靶心。 反正老大已经那样了。不提以后治疗需要花费大把的金钱，能不能治得好还是问题呢。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趁着张明月年轻身体好，再生个健康的孩子。 赵咏薇把心里的想法一说出来，赵会彬和孙桂芳双双沉默了下来。女儿都猜得到的事情，两人活了几十年，怎么可能没想过。 孙桂芳想着想着，忽然怒火上头。她“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你说老张家是不是有病。闺女才多大就急着给说人家。说人家也不挑个好的，一个外省来的，什么根底都不了解。结婚证没领，孩子都俩了，万一男方要是跑了不回来了怎么办。” 赵会彬也想摇头叹气，但他还得劝导媳妇和女儿。 “张满柱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家子拼命地想生孩子，什么人的话都不好使。” “张明月有好几个兄弟姐妹？”听她爸的意思，张满柱应该十分热衷于生孩子。 可她小的时候，计划生育抓的严。他们村里没有强拉孕妇去打胎的，但罚款金额特别大。 赵咏薇听她妈说过，八十年代末的时候，生二胎上户口一个孩子要四五千块，如果敢再生给三胎孩子上户口那罚款数目就是呈几何增地往上涨。 孙桂芳看一眼赵会彬，示意他来说。一提到当年张满柱家里的事，她就头疼。 赵会彬说道：“没错，你那个小学同学，还有两个弟弟妹妹，家里一共三个孩子。” 东北早年由于计划经济发展得好，一向跟着国家方针政策走，所以计划生育政策贯彻得也不错。 像一个家里有三个孩子这种情况，还真是罕见。 “张明月身下的二妹，弟弟最小？”赵咏薇随口问道。多生孩子，多半是为了儿子，所以能生三胎八成是最小的那个是儿子。 孙桂芳抽了抽嘴角，“要不我怎么说老张家有病呢。二胎就是儿子，但人家又接着生了个闺女。” 赵会彬很无奈，他也不理解，“当初他家因为生孩子总共被村里罚了将近两万块。” 他没记错的话，当时是1990年，张满柱的第三个孩子出生。村委的人早听到动静了，就在他家大门口守着呢。 “当初为了交小闺女的罚款，张满柱把能借的亲戚朋友家里都借了个遍。除了几个关系特别好的，没人愿意借他，毕竟给第二个孩子交罚款时，他就借过一遍了。” 赵咏薇好奇地问道：“那后来呢，上哪儿凑的罚款？” 孙桂芳插了一句，“没人给他凑，最后实在没办法，把家里的果园押到村委了，每年卖水果挣的钱上交给村委一部分。好几年之后才把果园给赎回去。” 她接着说：“也就是咱们村的干部有点良心，换作别的村子，哪儿会给张满柱机会，直接把房子给推平，把果园给卖了。” 孙桂芳最后发出来自于灵魂的疑问：“他的一辈子折腾孩子差点把家给折腾没了，怎么到了闺女这里，还这么想不开？” 这个问题，没人能够回答。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屋外的院子里偶尔传来几声鸟鸣犬吠。 赵咏薇发现早上她脑海里记起的那个儿时的身影，愈发地模糊起来，一点点地变得透明，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眼前浮现的，只有乡间山路上身着肥大廉价的年轻妇人的混沌面容。 明月，明月...... 她前二十年的人生，可当真辜负了这二字啊！ 第73章 待客：升学宴（一） 那天过后，赵咏薇又碰到过几次张明月。 有时候是在她跑步回家的路上，有时候是在小菜市场里，有时候是在路边的大树下闲聊的人群里。 每次张明月都会热情地冲她挥手，也不会强拉着她过去说话，还会骄傲地跟旁边的人炫耀：“看见没，那个就是我小学同学赵咏薇，她学习可好了，今年考上了北京的大学。” 赵咏薇跟她聊过几次，从她那里听到了不少女同学的事情。 虽说国家规定了9年义务教育，但在偏远经济不发达的地方，总是会有很多家长早早地让孩子辍了学。 尤其是女孩子。 在她们父母及祖父母眼里，这些女孩子能有机会读完小学就应该对家里感恩戴德了。 她们能认识几个字不做睁眼瞎，就够可以了，不能得寸进尺。趁早回家帮家里干活儿，或是出去打工挣钱，再过几年结婚生子，这才是她们应该走的路。 借着张明月的讲述，赵咏薇从遥远的记忆中回想起，小学六年级的最后一两个月，班里确实多了很多空座位。 原先座位上的人，大部分都是女学生。 赵咏薇心里暗道。原来那个时候，她的女同学们已经辍学回家了。 反正小学毕业证会按时发放，最后几个月没必要继续待在学校里。还不如回家利用这段时间做家务或是打工赚钱。 据张明月讲，她不是唯一一个结婚生了孩子的。 “村里还有一个，叫王兰兰的，她上学比较晚，比我们大一岁。” 赵咏薇拼命地在脑海深处搜索，没有一丝印象。 张明月完全不觉得奇怪，她甚至主动帮赵咏薇找好了理由。 “我能记住，是因为我只有六年的同学们要去记。跟我相比，你却有十二年的要去记，想不起小学时候的同学太正常了。” 赵咏薇看着她的肚子，忍不住提醒道：“有时间的话，最好去医院进行一下产检。” 她至少隔一天去一次网吧，上次看完网店后，她在网上查了一下资料。 网上论坛里关于软骨病的说法众说纷纭。 有一条留言指出，天生软骨病有一定的遗传性。健康的父母双方或一方中可能携带了致病基因，导致下一代患病的可能性远大于普通人。 张明月的肚子够月份了，如果第二胎跟第一胎的情况一样，那她觉得还不如不生下来，给本来就不富裕的小家庭带来更多的磨难。 当然，这话赵咏薇是不会说的。张明月让她有几分怜惜和惋惜，所以她建议对方去做产检。至于对方是否听从，赵咏薇不会再加以干涉。 赵会彬和孙桂芳夫妻俩这几天一直在张罗着待客的准备工作。 女儿考上大学了，这是大事中的大事，家里必须得待客。如果他们不待客，还会引来村里人的闲话。 夫妻俩本来打算把待客的地点放在区里一家规模适中的饭店，被赵咏薇拦了下来。 “大家往常待客都是在村子里，我们家没必要搞特殊。” 孙桂芳迟疑地问道：“那你的同学们咋办，让他们到村子里跟大家一起坐大席，不太好吧？” 赵咏薇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她不觉得吃农村大席是什么丢面子的事。不过，她爸妈一直挺抗拒的。赵咏薇非常能理解，他们不外乎是想在她的同学们面前想方设法地为她考虑，不想她被同学们看不起。 “没事儿了，我们同学商量好，下个月找个日子大家再次聚一回，就不单独去各家的升学宴了。” 想一想也是，全班有50人，即使他们每人只去一半同学家里，那也要有一个月的午饭都在别人家的升学宴上解决了。 太浪费时间，而且见来见去的，还不就是他们那些同学。 所以，大家商量到最后，一致决定全班以一次聚会代替来回奔波的升学宴。 孙桂芳听到这个消息后，大松一口气。 她拍拍手道：“我和你爸查过日历了，30号是个好日子，阳历农历都是双日子，宜入学。” 赵咏薇没有意见。 赵会彬说道：“我跟朱倌儿定好了。借桌椅板凳、锅碗瓢盆，找大厨帮厨和洗碗工，买菜肉烟酒饮料，都由他来负责。” 东庙村有一个朱倌儿，赵咏薇一直不知道他的姓名，因为大家从来都称呼他为朱倌儿，不管说话的人是八十老叟，还是七岁孩童。 孙桂芳有些不放心，“这么多事，他一个人能张罗得过来吗？”她心里其实还有些担心，对方负责买东西，不会昧下他们家的钱吧。 赵会彬马上会意了她的意思，给她吃了颗安心丸，“放心吧，人家做了几十年的朱倌儿，不可能为了一点钱砸了一辈子的口碑。你看咱们村就他一个朱倌儿，谁家办事待客不都得找他，每次他好吃好喝还能赚上几百块，干嘛想不开去贪那点钱？” 孙桂芳彻底放心了。 赵咏薇从小到大，吃过无数次的农村大席，但她觉得她的升学宴是其中最为热闹的。 7月30日，晴，万里无云。 早上8：00，赵咏薇特意睡了个懒觉，捱过了饭点儿。没错，她就等着中午那顿呢。 她刚睁开惺忪的睡眼，就被院墙外人来人往的喧嚣声吸引住了注意力。 赶忙从炕上爬起来，洗漱过后，出去一看，院墙外早盘好了三个临时用的灶台，上面架着大铁锅。 粮食、蔬菜、肉、烟酒饮料，昨晚就买好了。 大厨和帮工们已经甩着膀子热水朝天地干了起来。 朱倌儿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念叨：“桌椅板凳先不用摆，等陆续上人了，再摆出来。” 赵咏薇悄悄问她爸：“地方够大吗？” 赵会彬看着院子里和院子外，点头道：“够大了。院子里能摆十几桌，院外的空地上能摆二十多桌。跟咱们家有礼的人，差不多就这些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桌椅碗筷逐渐摆上，一盘盘的硬菜被端上桌。 凉菜：白斩鸡、卤味拼盘、大拉皮、白菜心拌海蜇皮。 热菜：扣肉、红烧肘子、烧鸡、咕咾肉、糖醋鱼、酸菜血肠、四喜丸子、小鸡炖蘑菇、红烧肉、白灼大虾、八爪鱼炒辣椒、海兔炒韭菜。 四个凉菜，十二个热菜，一共十六道菜把桌子摆得满满当当。 每桌两包香烟，一包中华，一包红塔山，谁下手快就归谁。 男人桌上，每桌两瓶白酒，北大仓和红星二锅头，啤酒不限。 女人和小孩桌上，两瓶饮料，可乐和雪碧。 这么丰盛的大席，大家都等不及了。 有的小孩子坐不住，想伸手偷吃，被家长轻拍在手上阻止，小声教训：“等大家都坐好了，才能开始吃。你一个人先吃不礼貌。” 赵会彬见时间差不多了，也不多加耽搁，立刻挥手示意大家不用客气，尽情地敞开了肚皮吃。 第74章 待客：升学宴（二） 中午的升学宴坐满了40桌人。 赵会彬从小在东庙村长大，熟络几乎半个村子的人，去很多人家赶过礼。 因为他家只有三口人，平时家里也没有需要待客的事儿，日积月累的，还真往外赶了不少的礼。 这次女儿的升学宴，以前赶过礼的人家都积极来回礼了。 所以规模还不小。 赵会彬也不想让大家觉得被占便宜，在饭菜上一点没含糊，往常一桌十个菜的标配，他硬是让大厨准备了十六道，而且没有一道是随便糊弄的。 同桌的村长看在眼里，拍着赵会彬的肩膀道：“事情办得体面，大家心里都有数。” 现在这世道，像赵会彬这么知分寸憨厚本分的人，可不多了。他作为村长，经常被邀请去参加各种大小宴会酒席。一桌十个菜一半是素菜的情况，他也不是没见过。 赵会彬和孙桂芳非常高兴，他们觉得这一天是女儿让他们在村里人面前彻底扬眉吐气的一天。 就像村长评价的，两个老实憨厚的人，从来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着、恭贺着、祝福着、羡慕着。 赵咏薇难得地看到爸妈兴奋得满面红光，跟人大声寒暄的模样。 她发誓，以后让他们为她感到骄傲的日子还会有很多。 中午的升学宴结束后，大家陆陆续续地离开，但亲戚们还在，因为晚上还有一顿。 花池农村的习俗惯来如此。正宴那一餐是面向所有来赶礼的人，但对亲近的朋友和亲戚，主人家至少还得准备一顿饭，以示重视和感谢。 越重要的事情，需要额外准备的招待越多。 譬如，村里有德高望重的老人去世了，很多人会自发来帮忙筹备丧事。这种时候，老人的子孙们通常会在下葬的前一天就开始招待帮忙的人。下葬结束后，不会让帮忙的人直接回家，还会在当天晚上再准备一顿饭做为感谢。 所以，尽管很多人上前敬酒，赵会彬心里有数，并没有多喝，毕竟晚上还得招待亲戚呢。 他的爸妈早不在了，大哥也因意外去世，只剩下一个没有来往的兄弟赵会森。想到之前拆迁时候对方的所作所为，女儿的升学宴，赵会彬也没有知会对方。 所以来的亲戚全都是孙家那边的人。 孙传福和隋惠月两人年纪大了，没有到场，随礼的钱让赵咏薇的老姨孙桂杰带了过来。 唱礼单的时候，赵咏薇听到了，两人随了500块。 还好，不多不少，在她的意料之中。 三个舅舅的随礼，老舅家500元，大舅和二舅却是一家200。赵咏薇要是没记错，她爸妈之前去他们家赶礼时，随的可都是500。 几家人一起来的。 唱礼单的人是朱倌儿找的东庙村的老村民。看他们脸孔陌生就猜到大概是赵会彬媳妇娘家的亲戚，一看名字，果然没猜错。 接过红包唱出来时，老村民都替他们脸红。 赵咏薇在人群里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大舅和二舅可能修炼成精了，周围人若有若无投在他们身上打量的目光，他们仿若未觉，大大方方地找好位置坐着等着开饭。 三舅姆许雅丽拉着三舅孙庆礼去了别的桌子，她宁可跟娘家嫂子一桌，也不想坐他们两家旁边，不知道的还以为外甥女上大学，他们家也只给200呢。 让赵咏薇没想到的是，大姨孙桂芬和老姨孙桂杰各随了1000块的礼。大姨没过来，拜托老姨送的红包。 “你大姨说好几种水果到了上市的季节，忙着在家里摘水果卖呢。她没时间过来，给你包个大红包，让你以后继续好好读书。” 赵咏薇郑重地收下了礼。 大舅姆吕小兰在一旁看得眼热，凑过来盯着孙桂杰问道：“三妹，咱家孙玲的录取通知书也快到了。她可是你侄女，给她的红包可不能比给外甥女的红包小。” 孙桂杰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大嫂，随礼的红包关键在于礼尚往来。二姐家以前去你家赶礼时，随的是500的红包吧，今天你怎么才随200块。” 这么难看的吃相，还指望她多随礼？ 到时候给个500块的红包，都是她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还想跟二姐家的薇薇一个待遇？ 吕小兰讪笑着说不出话来。 二舅姆王玥本来一直竖着耳朵偷听。她家孙松刚结束中考，她打算也办个升学宴。 谁说只能考大学才办升学宴的？考上高中，不一样也光宗耀祖吗？ 就在她眼珠子乱转时，孙桂杰一眼瞥到。后者看她那样子，就知道没憋什么好屁，脑子里急中生智，瞬间就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了。 于是先发制人。 孙桂杰主动坐到王玥身边念叨着，“二嫂，孙松中考考了多少分？考上高中没？” 王玥本来还在想着怎么把话题引到儿子身上，见孙桂杰主动递来梯子，忙不迭地顺杆爬。 “孙松考得还行，具体多少分我忘了，反正高中肯定是考上了。” 孙桂杰“嗯”了一声，心里暗道估计是分数少得可怜，刚能进高中罢了。 她话锋一转，说道：“你给孙松办升学宴么？虽然从来没人办中考的升学宴，但你和二哥可以开先河么，就按照二姐家的饭菜档次来，也不贵，一桌也就3、400。” 王玥在心里盘算开来，一桌400块的本钱，加上人工费顶多500块。可一桌能收上来的礼钱至少也有2000。她把目光移到孙桂杰身上，三妹今天给二姐家1000块，到时候给她家只多不少。这样算下来，办一场升学宴怎么也能赚上不少。 可没等她开心地把打算说出来，就被孙桂杰接下来的话一泼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我家肖莉明年中考，到时候就按照二嫂家的规格来办。二嫂可要准备好红包啊。” 准备好的话在舌尖盘旋半天，王玥一听，只得一口咽回去。 “三妹想多了，我家不办升学宴。历来都是考大学才办升学宴，哪有考高中就办的，让人看来还以为是想借着机会发财呢，呵呵。” 第75章 待客：升学宴（三） 为了升学宴，赵会彬准备了十分充足的蔬菜和肉类。 即便午饭坐了满满40桌人，最后还是剩下不少新鲜的食材。正好，做晚饭的材料有了，不用再去花钱另买了。 另外，中午剩下的饭菜里，有不少都是没人动过筷子的。所以，孙桂芳决定再炒两个新菜，就可以一起上桌当作晚饭了。 女人们在厨房里忙活。 男人们坐在屋前等着开饭的间隙，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大舅孙庆仁指间夹着一根香烟，上衣兜里鼓鼓的，里面装的是他中午刚抢到的中华软包，平时他可舍不得买这么贵的牌子。他冲着院里的果树一抬下巴，问道：“这些果树一年结不少果，卖不少钱吧？” 赵会彬摇了摇头，“房东赵建军家的，我没打听过。” 二舅孙庆义语气里尽是垂涎，“这么大的院子，少说也有两百棵。苹果、桃、梨、枣、樱桃，我看到好几种果树了。一年下来，肯定有好几万的收入。二姐夫，你跟房东不是亲戚么，能不知道？” 无论他们如何打听，赵会彬只作不知，“赵建军跟我之间的亲戚关系拐着好几道弯儿呢。碰巧他家的空房合适，我才租的，跟他确实不太熟。再说，他家这果树在东庙村里不算大的，只能排在中等位置。” 言外之意，人家一年赚多少钱是人家自己的事，多少都跟你们无关，你们就别刨根问底了。 孙庆仁看着挂满果的枝头，摸着下巴，“也不知道东庙村后村什么时候能拆迁。到时候，这些养果园的不就发了？” 孙庆义附和着大哥：“可不是？听说前村拆迁后，后村不少人家都开始加种果树了？” “那还得了。本来他们就有大果园，继续加种的话，等拆迁真轮到这里，他们一个个岂不是都赚麻了。” 孙庆仁愤愤不平。在他看来，这些人跟他一样没付出什么，却能不劳而获，不过是仗着运气好。 老姨夫肖刚咳了一声，打断二人，“拆迁能不能拆到这里，还是未知的。” 孙庆义晃了晃手指，高深莫测地笑道：“三妹夫之前不是怎么也不肯说下次哪里能拆迁么，现在怎么这么肯定这里拆不了。” 上次在他爸妈那里，他们哥仨好话说尽了，也没能从肖刚嘴里套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他不说没关系，孙庆义心里得意，自己请教的高人明确说了下次拆迁肯定还在北边，毕竟这边离市里更近，沿着疏港路就能直达。 孙庆义觉得很有道理，还把消息分享给了媳妇的娘家兄弟们。几人因此也都高看他一眼。 他和大小舅子商量过后，在东庙村前面不远处的红海村合伙买了地。不是他不想单独买，实在是地价上涨，他的钱包不允许。 他本来心里还有几分忐忑，结果买地的时候竟然让他碰到了同样去买地的孙庆仁和孙庆礼。他心里的犹豫一下子就没了。他们也在这里买，说明他的选择没错。 可随即，他很快又想到两人没有一个人提醒过他。要不是自己有先见之明，他们就悄悄背着他把地买好了。 孙庆义却没想过，他自己不也是只把消息告诉了媳妇的娘家兄弟，却瞒着自己的两个兄弟么。 孙庆义当然没有想过，他压根就从来不会这么想。 因为在他心底，一直认为兄弟三人当中，他是吃了大亏的那个。哥哥是长子，从小被父母重视，弟弟是老幺，打小受尽宠爱。他排在中间，从父母那里分到的注意力微乎其微。近些年，父母对他的好，不过是看在他儿子是长孙的份上，弥补过去对他不起罢了。是他们欠他的。 他自然习惯了有好事只想着自己，怎么可能会想起自己的两个兄弟。 兄弟三人各站一边谁也不理谁。 二舅姆王玥从厨房里出来，对眼前的一幕熟视无睹。正常现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她手里拿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抬起头，手搭凉棚，眼睛四下里寻找，很快挑出了苹果挂红最多的几棵果树。 “庆义，过来帮我摘苹果，红的都摘下来，把塑料袋装满。” 赵会彬刚才没理会几人之间的交锋，此刻却不能坐视不理了。他连忙站起身笑着阻止，“二弟，摘几个尝尝味儿就行了，没熟透的苹果也不好吃。” 现在才7月末，挂红的苹果本来就不多。那么大的袋子装满的话，怎么也得有七八斤了。 问都不问主人一声，自己就去摘，二弟和二弟妹的吃相未免有点难看。 孙庆义手上动作不停，踮着脚去够最高枝头上的红苹果，“二姐夫，房东又不在这儿，你说这些给谁听？再说了，房东看到的话，到时候我给钱还不行吗？” 挂红的苹果一棵树上就那么几个，装满整个大塑料袋需要几棵树，房东就是瞎子也能发现蹊跷。他们是随时可以走人，他还要继续在这儿住几个月呢。 赵会彬被无视，气得无语，他媳妇的兄弟都是些什么人啊。可转念一想，他自己的兄弟也不咋地。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他多虑了。 “汪汪汪！”震天响的狗叫声，蓦地响起。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几米远的一棵果树下，一只半人高的黑背土狗，抻着脖子，冲着果树下的两个偷果贼呲牙咧嘴。 它的叫唤，很快引来同伴的呼应。院子里三四个不同方位，几乎同时响起了狗叫声。 孙庆义因为个子矮，一只脚用力踩在树杈上，正两手扒拉着往上爬，就被凶猛的狗叫声吓得一屁股摔在地上。 王玥也害怕，但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软着腿儿过去把人扶起，两人互相搀扶着退到了屋檐下。 颤抖着声音问道：“二姐夫，家里怎么还有狗？”听声音还不止一只。 这回轮到赵会彬不慌不忙了，“这么大的果园，当然得养狗看家护院了。” 他们这么多人在屋檐下坐了半天，狗一声也没吭。偏偏他们去树下摘人家的苹果，狗立刻出声叫唤。 还问他为啥院里有狗？ 答案还不明显么。 人家就是为了防他们这样的偷果贼呗。 第76章 待客：升学宴（四） 七月底，学生们都放假了。 大舅孙庆仁的两个孩子孙玲和孙承宗，二舅孙庆义的儿子孙柏，老舅孙庆礼的女儿孙雪，还有老姨的女儿肖莉，都到齐了。 孙玲眼红地盯着赵咏薇翻盖手机，她手里的诺基亚6108顿时不香了。 “你的手机很贵吧。”一看就比她的时尚高档很多。 赵咏薇把玩着手机，漫不经心地道：“还好，不算太贵，2000块。” “还不贵？”孙玲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她的手机才不到1000块。没想到一向节俭的二姑舍得花这么多钱给表姐买一个手机。 一个念头快速从她的脑海里闪过。 是了，二姑家拆迁了，手里有了钱当然大手大脚了。 赵咏薇睨了她一眼，一句话把她还没成形的想法打得粉碎，“我花的是自己的钱。” 孙玲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不就是有奖学金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中午吃饭时，听说村里给了你3000元。你们村子还挺大方的。” 3000块，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够她买好几套品牌衣服了。 “还行吧。”赵咏薇随意敷衍着。 “对了，高中也给你发钱了吧？”孙玲问道。 她和赵咏薇一个年级，在学校里从来不来往，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她只是听说学校给几个好学生发了奖金，至于有没有赵咏薇，她并不清楚。 看来她还不知道还有两家公家单位也给了奖金。 赵咏薇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学校随便给了几百块。” 孙玲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嗤笑一声，“学校有钱也不可能给你们，反正你们都毕业了，给你们钱不就是打水漂么。学校老师那么精明，当然不会做赔本买卖。” 赵咏薇看着一脸精致妆容自信满满的孙玲，心下暗笑。学校领导和老师可比她想象得精明多了。 这几天她跟同学们短信联系中得知，教他们的好几个老师直接接手下届高三。以往都是高三教完接手高一的，学校能为他们改变惯例说明他们的能力得到了认可。 以后升职称加薪水，他们绝对是头一批。 对学校来说，生源不再局限于花池的几个初中了。隔壁好几个县城的学生，三个年级的都有，直接转学到他们高中。还有别的地方的落榜生，也选择到他们高中复读。 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年，高中的生源质量会越来越高，一本二本的录取率也会相应提高。 这些离不开他们这届学生的贡献，所以给他们几个学生发几千块的奖金，对学校来说，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不过，赵咏薇可没想过去给孙玲解释，就让她误会下去吧。 吃晚饭时，二舅姆王玥向赵咏薇打听，“薇，你一年学费多少钱？” 收到通知书时，里面附带着其它重要资料，其中就包括学费。 赵咏薇答道：“4500一年。” “那还挺便宜的？”王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讶，她随即把视线转向了孙玲一家。 大舅姆吕小兰给儿子夹菜的筷子慢了下来，女儿孙玲报了个当地艺术类大专，通知书还没下来，但学费肯定便宜不了。 大舅孙庆仁闷不吭声，事不关己地照吃照喝。 孙玲胸有成竹地道：“我可以自己赚学费呀。拍照片做平面模特很赚钱的，我都跟同学打听好了。” 她相信以她的脸蛋和身材，肯定用不了多久就能演戏拍杂志。她还可以上一些电视节目让自己快点火起来。 东南卫视的《开心100》里面的明星脸，很多人说过她长得像好几个明星，她完全就可以去参加这个节目出道嘛。 王玥故意挑起学费的话题，原本是想看大哥家和二姐家争吵起来的，结果没想到孙玲这个蠢丫头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害得她一肚子的话没法说出去。 真是晦气，她偷偷地翻了个白眼。 老姨孙桂杰没理会她们，她关心地问孙桂芳：“二姐，薇薇上学的钱够吗？北京的物价高，买东西比我们这边贵多了。” 孙桂芳语气轻快，“放心吧，她自己挣出来了第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了。” 她的声音里尽是骄傲，女儿的优秀没必要藏着掖着，反正他们早晚会知道。 面对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她进一步解释：“村里给了3000块的奖金，你们都知道了。还有一笔8000块是农转非补偿金。” 随着拆迁他们买了楼房，一家三品的户口也农转非了，村里给了每人8000块的赔偿。 昨天晚上两人都躺到炕上了，女儿把他们叫起开了个家庭会议。 她说这笔农转非的赔偿瞒不住。老舅姆许雅丽本就是东庙村人，虽然暂时跟娘家闹翻了，但早晚能打听到。既然瞒不住，他们还不如坦坦荡荡地说出来。关键是他们得想好天衣无缝的理由，让惦记这笔钱的人无法开口。 至于学校和公家单位给的15000块，既然三家都低调处理了，他们当然默契地选择了隐瞒。 孙桂芳不等众人反应，接着说道：“我和会彬把孩子的钱都给她了，正好够她一年在北京的花销。” “她一个孩子身上带这么多钱，也不安全啊？”孙庆仁马上质疑道。 赵会彬接过他的话，“没事儿，钱给孩子放到她的银行卡里去了。” “你们还给她办卡了？”他们都是用习惯了存折，很少有人用银行卡。 “学校给办的卡，跟通知书一起寄过来的。” 原本还想以当地卡去北京取钱需要手续费为由，劝他们把钱取出来。没想到，竟是学校直接给办好了。 桌上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二舅孙庆义突然冒出来一句，“二姐，你和二姐夫每人也有8000块吧。” 如果能把这笔钱借到手，他还可以再买块地。 赵咏薇的钱存进卡里了，他们俩加一起也有16000呢。 赵会彬和孙桂芳眼神没有交流，桌面下的手却轻轻碰了碰彼此。老二的表现还真叫女儿给猜中了。 赵会彬笑呵呵地说道：“听说你们每家都买好了地等以后拆迁，我和你二姐也不能落后啊，所以我们俩就打算用这笔钱买地来着。” 走他的路，让他无路可走。 第77章 补习班开课 升学宴过后，补习班正式开课。 赵咏薇考上人大的消息早就传得人尽皆知，慕名而来的学生和家长足有数十。 听到她只收升高一的学生，不少人面露遗憾，却也能够理解，毕竟她的时间有限。 赵咏薇不是不可以同时招收其他年级的学生，不过她开补习班的目的是为了短时间内赚钱，主要精力还是集中在了网店的生意上。 但对着表弟妹孙松和孙雪，她拿出的是另一番说辞。 “因为你们两个开学上高一，我才推掉其他年级的学生，开补习班主要也是为了你们俩。” 赚他们的钱，还要他们感恩戴德。赵咏薇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 家长们越来越重视教育，在假期给孩子报名上补习班的现象越来越常见。 没有教材？ 不要紧！ 谁家里有高二或是跟赵咏薇一样高中毕业的学生，家长们早就牢牢记在心里，并跟对方打好了招呼，假期时把教材借来给自家孩子一用。 像是赵咏薇这样的学生，不仅教材，她高中三年的习题册，做过的差不多两个等身高的试卷，还有她自己总结的错题本，家长们甚至不惜血本地愿花大价钱去买。 “有了这些做辅导，孩子上课能更好抓住重点，能少走不少弯路。”他们如是说。 结果就是，不用她张罗，第一天上班的时候，12个学生人手一套完整的高一教材。 赵咏薇前世做过培训班的金牌辅导老师，重生回来更是把高中三年的课程背得滚瓜烂熟。 对她来说，教几个高一学生简直是信手拈来小菜一碟。 语数外三门课，每节课两个小时，上午8：00-10：00语文，10：15-12：15 英语，下午15：00-17：00 数学。 赵咏薇算了一下，20天内不止能教完三门课在高一上学期的全部课程，她还能腾出时间把知识点尽数总结归纳一遍，领着学生们做一些针对性强的习题巩固学到的知识点。 这一套操作下来，他们脑子就算再笨，也能对高一的知识点有个粗浅的印象。等到正式开学后，再学一遍时，学习过程会轻松很多，效果也会更加显着。 上了几天课后，不管是学生还是家长，对她的教学都十分满意。 老舅姆许雅丽高兴地摸着女儿孙雪的头，嘱咐她上课时认真听讲，“好好跟着你表姐学。我不指望你将来能考上一本，只要能考个本科学校，我和你爸就满足了。” 二舅姆王玥在一旁听到，撇了撇嘴角，她本来还想抱怨学费太贵，想让赵咏薇看在他们是亲戚的面上给便宜一些。但眼下，三弟妹这样没出息的模样，八成是不会跟她再站在同一战线了。罢了，罢了，还是先不得罪外甥女了，谁叫自家儿子还要跟着她学习呢。 她手下用力捏着孙松的胳膊，“你上课不许走神，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问你表姐，不用不好意思。她可是狮子大开口要了我1000块钱呢。” 赵咏薇可一点不认为自己要价高。她标的课价可完全是由市场需求决定的。没看纵使1000块，补习班里也不缺人么。 对着二舅姆偶尔的阴阳怪气，她只当听不见看不见，暗中咧着嘴数着自己的小金库。 两笔奖金：3000+15000； 户口农转非：8000； 手机：-2000； 补习班学费：12000； 从周老太太家丢弃的炕琴中翻到的金首饰。 炕琴 上面带着柜子的炕琴。两张照片勾起了作者小时候的记忆，当初家里差不多，连炕席都一样。 加在一起，数额虽然不小，但想在北京买房显然是不可能的。即便2003年北京的房价还没起飞，四环平均的房价也要4、5000块一平。 她记得她曾看过一个知名男作家的采访，他在2003年时在北京四环以4000多买下了一套普通民居，等到2007年想卖掉了，房价已经翻了两倍。 她手里的钱只能在北京付一套房子的首付。 赵咏薇也是这么打算的，每月房贷由她兼职打工去赚。 她从来没想过，把爸妈的钱拿过来，去实现她在北京买房的梦想。 这次拆迁多了一个小院子和一些后种的果树，拆迁赔偿也因此多了将近十万。去年买楼的钱，还剩下十七八万。 可即便这些钱加在一起，也不过是首付款多一些而已。想全款在中关村附近买下一套8、90平的两居室，依旧还是远远不够的。 既然如此，赵咏薇便打算自己一个人供房子。等她付清全部房贷彻底在北京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后，在把好消息告诉爸妈，让两人可以直接搬到北京安家。 而不是现在就跟她一起，背负上房贷，然后带着心理压力去操心劳累。 因此，除了花在补习班上的时间，赵咏薇把剩下的精力全部投入到了网店生意上。 这是她以后的一项重要赚钱渠道。 淘宝刚刚起步，只要这个时候能把“赵家海味干货店”的名声打响，未来的很多年内生意会好做很多。 8月8日，网店创立一个多月后，终于迎来了店史上的第一单生意。 根据邮寄地址，对方来自内陆城市。他下单了两种夹板虾各三斤。据他说，从来没见过没听过没吃过，好奇心起想尝试下味道。 由于淘宝在2005年前只跟中国邮政合作，赵咏薇没的选择，跟客户商量好后，把六斤夹板虾按照地邮寄了过去。 因为是第一单生意，赵咏薇还特意给免了邮递费。 “这是给您的特殊优惠，欢迎以后再次光顾小店。” 赵咏薇怀着忐忑的心情，寄出货物后，安静地等待着客户的反馈。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长时间的努力没有浪费。 客户发来私信，味道远超他的期许。不但如此，他还帮忙把店推荐给了几个亲戚朋友。 用他的话说，“平常买海鲜不太方便，没想到能在网上买到便宜又好吃的海鲜。” 赵会彬和孙桂芳得知女儿的网店竟真卖出了货，终于放下心来。 两人没读过多少书，也没出过远门，根本无从了解互联网是个什么东西。 看不见摸不着的。 平心而论，说他们一点不担心那肯定是假话。 但两人都愿意相信和支持女儿的决定。 女儿想去做，他们就帮着找炸虾人家，选出质量最好性价比最高的货。 女儿每隔一天需要去趟网吧，有人看不顺眼在背地里说闲话，夫妻俩强硬地帮女儿澄清谣言。 所以，见女儿当真把生意做成了，两人是又高兴又骄傲。不是女儿拦着不让说，他们恨不得宣扬得全世界都知道。 第78章 个人选择 赵咏薇重新开始了忙碌且充实的生活。 以前忙着学习，现在忙着赚钱。 除了补习班和网店生意外，她还时常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帮她爸妈干活。 赵会彬的小货车生意也操持起来了。 虽然女儿自己有本事，大学四年的花销差不多都挣出来了，但他也不能坐吃山空。 原先炸虾的人家集中在前村，交通方便，房屋建得密集，对于虾贩子来说，从一家炸虾的去到另外一家，非常方便。 不像在后村，家家户户的院落都比较大，邻居之间相隔得也远，虾贩子不愿意挪步往这边去。 但现在没办法，前村没了，后村挤进来二十几家炸虾的人家。至于剩下的大多数，要么像赵会彬一样改行了，要么搬到别的村子去干了。 赵会彬一开始旁观别人家炸虾，感到既心痒难耐又忐忑不安。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庆幸还好当初听从了女儿的建议，改行开小货车而不是继续炸虾。 因为虾贩子人数变得屈指可数，而且人家更愿意从生意规模大的人家买货，省时省力。 买一家的货就能够得上他们库存的上限，如果从规模小的人家买起，那得买好几家的货。 赵会彬看得明白。如果他头铁还扎在这一行的话，就他家那点生意，根本吸引不了现在的虾贩子。 所以他现在每天都开心得开着他的小货车，帮炸虾的人家拉货。货物从生熟虾皮，到大粒盐和煤。跑的地点也从海边、客运站火车站，到盐厂和煤厂。 很多人家愿意找赵会彬帮他们拉货。 一是关系熟悉，二是他肯出苦力帮忙装货卸货。譬如，每袋大粒盐200斤左右，需要人力在盐场往车上装，到家里则需要人力从车上卸下来。虾皮和煤也是同样的道理。 都是苦差事。 烈日炎炎下，一趟车跑下来，身前身后尽是浸透的盐渍。 赵咏薇跟着她爸妈跑过几趟车，拉过几回货，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累得吃不下饭。 累到极致，喝两口水就饱了，肠胃仿佛失去了感觉，整个人只想躺平不动。 赵会彬和孙桂芳一开始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她跟着。 “你怎么能干这样的活儿，太累了。” 还有一句话，他们在心里没有说出口。这样的苦力活儿，他们干就行了，女儿的手是用来拿书本的，不是用来挪盐袋搬煤块儿的。 赵咏薇微微地笑着，用她能想到的最好理由安抚两人。 “没事儿，这活儿也不算辛苦，就当锻炼身体了。” 夫妻俩拗不过女儿，只得同意，但也只许她做最轻巧的活儿。 “你搬煤块儿就行。盐太沉了，不用你搬。” 一个尿素袋子里面装的大粒盐能有两百斤。 赵会彬自己一人能轻松搬起一袋子，孙桂芳得拽着袋子的两个角儿一点点地挪。 赵咏薇的力气更是没法相提并论，使出吃奶的劲儿才能慢慢把盐袋子挪动地方。幸好炸虾的人家统统院里地面抹的水泥，阻力比泥土小多了。但赵咏薇顶多能搬两袋盐就不错了，再多的，她是一点儿力气都挤不出来了。 赵会彬看得心疼，让她和媳妇一起抬盐袋子。当然，更多的时候，他不允许女儿搬盐，只有在搬煤块儿的时候，才会同意她上手。 小的煤块儿顶多十斤左右，对她来说，不算太累，还能起到锻炼身体的作用。 唯一的一点不好的地方，就是搬煤太脏了。 大夏天的，赵咏薇搬煤时得全副武装，不但得穿长衣长裤，还得戴上口罩和帽子，避免空气中的煤渣子钻进鼻子嘴巴里，飘到头发缝隙里。 即便这样，每次搬完煤回家洗澡时，还是能从身上抖落一地的煤渣。 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干过这么辛苦的活儿！ 但这些都是她爸妈日常需要干的。 以前家里炸虾时，她爸妈也是自己拉煤拉盐拉虾皮，全程的装卸工作，都是他们自己完成。 她所理解的辛苦，只存在于认知和想象中。直到这个暑假，她才总算有机会亲身体验一把她爸妈的辛苦。 她也因此更加心疼二人，所以只要有时间，就会去帮她爸妈的忙。 试过几次之后，她中午的时候就不去了，只有晚上才去帮忙。实在是中午去搬货的话，下午那一节课，她翻书页的时候手都在抖。 赵咏薇把全部精力集中在搞钱的事业上，自然没办法在抽出心神应付其它事情。 平平无奇的一天，赵咏薇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她一看备注，是梁雨菁。 过去一个多月，她实在太忙，似乎很久没想前她这位前任班主任老师了。 铃声响个不停，赵咏薇摁下接听键。 “喂，是赵咏薇吗？我是你老师梁雨菁。你明天上午9点来学校一趟，上我现在教的班级给你的学弟学妹们分享一下学习经验，讲讲自己是怎么考上人大的，给他们鼓劲加油。” 赵咏薇早就知道她接手了下一届的高三尖子班，只是没想到她会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她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梁老师，我在家带一个全天性的补习班，没办法抽出时间去经验分享，不如你再联系一下其他的同学，没准儿他们有空儿。” 梁雨菁显然有些吃惊，“你在教学生啊？” “对，村里的孩子都找了过来，他们家长跟我爸妈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没办法推辞。” “嗯，那你一个人收多少钱？教几门课？一共上多少天的课呀？” 梁雨菁刨根问底，听赵咏薇道出来一些细节后，还在小声地重复念叨，生怕赵咏薇不知道她再记忆一样。 “行，那好吧，我再去找找别人。”好像怕下一秒忘记重要内容，梁雨菁在赵咏薇说完后，一秒不耽误地果断挂了电话。 赵咏薇听着手机那头传来的嘟嘟声，无声地勾起嘴角笑了笑。 现在教育培训行业规章制度还不完善，对在职老师私下里办补习班，没有人反对和抗议。 但如果这名老师为了能笼络更多的学生上她办的补习班，而在学校的课堂上不正经教课，甚至威胁学生放学后去上她的补习班...... 并且，对家境优渥的学生暗示送礼就可以免去上补习班...... 赵咏薇毫无心理负罪感。 前世没有这通电话，她没有说过这样一番话，梁雨菁最终还是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如果她能摆正心态，不贪得无厌，那她就可以避免前世的结局。 端看她个人的选择了。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第79章 高中阶段的最后一次聚会 随着三伏天的逝去，大学开学的日子悄无声息地逼近。 8月底的时候，全班在班长周富民的组织下，举办了高中阶段最后一次的班级聚会。 不过，遗憾的是当天人并没有聚齐。有几个同学大学开学日期早，已经离开花池去往大学所在的城市了。 班长起身端着酒杯，环视一圈相处三年的同学们，感慨一番道：“以后的相聚恐怕是越来越难了。大家上了大学之后，也别忘了多在QQ群里唠一唠自己的现状。” 直到这时候，这群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才隐约产生了一丝离别在即的感受。 不过，年轻人嘛，总觉得未来有无限可能。 他们的眼中，离别是短暂的，他们终将会在不远的未来再见。那个时候，大家肯定都会过着光鲜亮丽的生活。 虽然跟自己的老同学们分开，但他们会在全新的城市里，遇到更多更有趣的人，会有更多更美好的事将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所以，此时的他们根本没有感受到离别的痛苦，心底涌上来的只有对自己人生新篇章的兴奋和期待。 赵咏薇端着一杯饮料，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目光缓缓扫过室内每一张年轻的面孔。 也许，跟其中的某些人，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 她的心情，说不上是失落还是高兴，心绪没有一丝波动，只觉得人生无常，是短暂的分别还是永别，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曲宁凑过来，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我找了你半天，没想到你在这里躲轻闲。” 赵咏薇晃了晃饮料杯，“你哪天走？” “大后天。你呢？” “我是下个月10号开学，买的8号晚上的票，9号早上到。” “再见面，得等到寒假了吧？”曲宁的情绪低落下来。 赵咏薇莞尔一笑，说道：“时间很快的，离寒假还有四个月而已。” 曲宁想了想，忽然用力一点头，似乎下了个很大的决心，“我十一的时候买票回家。” 赵咏薇差点一口饮料喷出去，“才上一个月的学，你就要回家啊。” “反正国庆七天假，不如回家待着。” “上海很多自然和历史景点，你可以去参观嘛。我们有学生证，可以买半价票。” 曲宁茅塞顿开，“你说得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她的脸上立刻展露笑容，“我放假不回来了，”接着话锋一转，“让我爸妈去上海陪我逛景点。” 反正她回来也是陪伴爸妈，高中同学估计不会有几个回来的。 童晓雨端着酒杯挨桌地跟人喝酒，满场就属她最活跃。 曲宁见赵咏薇视线随着童晓雨移动，趴在她耳朵边问：“你知道童晓雨接受调剂去B档志愿了吗？很多老师都劝她复读一年，来年肯定能考上A档。结果她说什么也不同意。” 赵咏薇点头，她丝毫不觉得奇怪。复读一年就是在高三多花一年的时间，童晓雨一个精致利己主义者，怎么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 曲宁也望向童晓雨的方向，语气里满是不解，“她怎么像个花蝴蝶似的满场飞？” 赵咏薇勾起唇畔轻笑道：“你再好好看看，她抓着不放非要跟人家喝酒的都是哪些人？” 曲宁高度近视，刚摘下眼镜擦镜片，闻言立刻眯眼望去，“好像，好像是高考时考的最好的那些人。” 她的话里带着犹豫，可看来看去，那几个人的共通点好像确实只有这一个呀。 赵咏薇拍了拍她的肩膀，挑眉笑道：“观察力不错。” 考上好大学的，在很多人眼里未来发展前途会更好，所以童晓雨是在提前下注抱大腿。 “那她为什么不来抱我们的大腿？”看不起她们么，明明她们的大学也非常好。 赵咏薇垂下眼眸，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或许她在等我离开呢。” 曲宁疑惑地扭头看她，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赵咏薇笑了，这一回没再解释。 她起身去了另外一个角落，几分钟后，果然见童晓雨自然而然地转到了曲宁的身边，搂着她的胳膊说着什么。 不用多猜，看神情就是讨好奉承的话。 赵咏薇很庆幸，自己跟童晓雨在初一的时候做过一年的同学，年少无知的时候在她手里吃过亏上过当，更了解她的为人品性。 遇上比自己强的人，童晓雨的第一反应是跟对方交好，不惜代价地去巴结讨好对方，将来没准儿这条人脉就能给她带去便利。 扪心自问，她心底深处，真心喜欢那些人吗。 赵咏薇摇着头否认。 只是童晓雨明白与其嫉妒他们，不如好好利用他们，为自身谋取利益。 要说童晓雨为什么偏偏把对赵咏薇的恶意摆在明面上，大概是后者在她自得意满的年纪给了她当头一棒吧。 让当时以小学第一名升入初中的她，一下子反应过来，外面比她厉害的人多的是。 所以赵咏薇在她心里留下的阴影最大，即使后来她遇到更多厉害的人，甚至还要更有本事，对她的影响也远远不如赵咏薇。 不过，赵咏薇看她一脸的自洽，不得不佩服她在人际交往方面的高超能力。甭管跟对方熟悉还是陌生，她什么好听的话都能脱口而出，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争取到对方的好感。 赵咏薇一直觉得，像童晓雨这样的人，以后在社会上怎么也不会混得太差劲。 不过，就像她曾说过的那样，她从来没把童晓雨放在眼中，她谋求的是适合自己发展的道路。 在别人的舒适圈内，跟别人竞争，那是傻瓜才会做的事。 赵咏薇抬手喝光杯中的饮料，放下空杯后，提前离开了。 走之前，她跟每一个人都打了招呼，“有我的手机号吧，有事儿没事儿随时联系。到北京玩的话，记得找我这个老同学。” 饭店的自动感应门关闭。 她手搭凉棚眯眼望向远方。 身后是喧嚣而豪华的饭店大厅，眼前是令她充满期待的未来。 北京，她来了！ 中国人民大学，她来啦！ 第80章 开学前 2003年的花池区，没有火车站，没有火车票代售点。 赵咏薇坐火车去北京上学，需要先提前一个星期到隔壁县城火车站购买火车票。等到发车那天，再坐客车去火车站。 她提前半个月跟爸妈打商量：“爸，妈，你们一起送我上学吧，正好我军训前有几天不上课，陪你们在北京玩一圈。” 孙桂芳听了手摆地晃出了残影，“让你爸送你去北京就行。行李不多，他一个人搬得动。我跟去的话，不是还得花钱买火车票。” 她暗中对着赵会彬千叮咛万嘱咐：“送完薇薇就回来，别听孩子说要在北京玩，那得多少钱啊。” 赵会彬连连点头，“放心吧，这还用你嘱咐。我当天就回。” 因为有丈夫跟着去，孙桂芳恨不得把能想到的行李都给女儿带上。 在市场里，赵咏薇见她妈甚至打算买新的脸盆和暖壶，她连忙伸 手拦下。 “妈，这些东西占地方，我到北京现买就好了。” “北京的东西不是比家里贵吗？从家里带去多便宜，反正有你爸在，他能搬得动。” “就算贵，也贵不到哪儿去。不差那几块钱。” 最后好说歹说，总算成功把人劝下，只是她妈又转到服装区走不动路了，看见什么都想买。 “应该多给你买两身好衣服，不然跟同学们一比太寒碜。” “这套运动服不错，穿着舒服，买了。” “北京冬天供暖晚，妈再给你买件电褥子带去吧。” 最后，还是孙桂芳技高一筹。 50寸的大号拉杆箱被塞得满满当当。 赵咏薇自己还有一个书包，里面装的都是证件、钱包、手机和其他重要资料。 除此外，孙桂芳还准备了两塑料袋的零食，“留在火车上吃。” 夏季白天时间长，东庙村的村民们，通常晚饭吃得晚。 赵会彬家里也不意外。 有时正好赶上拉货，可能要等到九十点钟才能吃上饭。 可9月8日这一天，还没到下午4点钟，夫妻俩早早便开始准备起了晚饭。 出门饺子回家面。 不用商量，两人一致认为女儿离家前的最后一顿饭，必须得吃饺子。 孙桂芳上午开始发面，下午剁饺子馅。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她和丈夫一人一边地坐在餐桌前，开始包起了饺子。 孙桂芳先擀饺子皮，赵会彬等第一张饺子皮擀好就开始包。等饺子皮擀出二十几张后，孙桂芳放下擀面杖，帮着丈夫一起包。 孙桂芳手下动作翻飞，只见她左手掌心把小面团摁平之后，拈起一角快速按着圆周的方向转动，同时右手中的擀面杖平摊上去。 七八下之后，一张中间略厚边缘薄薄的饺子皮便诞生了。 这动作要求左右手配合得完美无缺。 否则，不是饺子皮薄厚得不当，就是擀到了自己的手。 家里只有孙桂芳一个人会擀饺子皮，赵咏薇和她爸两人怎么也学不会，就只能负责包饺子。 吃过饺子，孙桂芳便赶两人出门，“提前赶过去，宁可早到别晚到。” 赵会彬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还来得及，我先帮你把碗筷收拾好。” 孙桂芳连连摆手，“这点活儿还用得你，我自己一会儿刷完了。你们得先去客运站等客车，万一客车晚点呢，赶紧走吧。” 转过头，第N次不放心地问道：“薇薇，没落下什么东西吧，学校寄来的通知书、银行卡和那些材料，都装进书包里了吧。” 赵咏薇耐心地冲她点头。 纵使千般不舍，赵咏薇和赵会彬还是在孙桂芳的依依注视下，离开了东庙村，踏上了前往北京的路。 他们这一站是中转站，火车只停留两分钟。 上学的、打工的、外出探亲的，这一站上下火车的乘客并不少。 火车进站时，两人便提前小跑着找到了车厢所在的位置。 火车一停下，赵会彬一把扛起行李箱，一马当先地冲锋在前。 赵咏薇紧跟在他身后，书包背在身前，左手紧紧拎着两大塑料袋的零食，右手隔在身前，阻挡那些横冲直撞的人。 幸好两人准备充分，一上火车，就直奔他们所在的位置而去。 为了省钱，赵会彬买的是两张硬座票。 火车从始发站刚驶出5站地，车上人还不多，没人不长眼地占去他们的座位。 找到座位后，赵会彬赶紧让女儿坐在靠窗的位置。行李箱太大，头上的行李架上根本放不下，最后只能塞到座位下面。 赵咏薇把塑料袋放到小桌上，拿出两瓶水，递给她爸一瓶。 “爸，先坐下喝口水吧，出了一身的汗。” 特快列车上没有空调，窗外吹进来的也是热风，更别提一节车厢里挤了那么多人。 两人生怕赶不上车，又是跟着火车跑，又是拼命往车厢里挤的，不出汗才奇怪呢。 赵咏薇抻了抻衣领，让风快点把湿透的衣服吹干，一口气喝掉半瓶矿泉水，几分钟后总算缓了过来。 他们这节车厢里大多都是同一个火车站上来的。 赵咏薇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很多人跟她一样都是学生。 坐在他们对面的同样是家长带着孩子。家长向赵会彬发问：“大哥，你也是送闺女上大学吗？我也是，我闺女的学校在天津，你们呢？” 那人大概觉得赵会彬父女俩看上去不像坏人，不等他们回答，便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他们家的情况来。 几分钟后，赵咏薇连他家里几口人，做什么营生的，一年能赚多少钱都知道了。 赵咏薇暗暗皱眉，她观察到车厢里有不少人看上去像在做自己的事，实则都在竖着耳朵听。 她轻咳了一声，掏出两个小面包递过去，“叔，刚才你说没来得及吃晚饭，你们先垫垫肚子吧。还要等上一会儿，才会有工作人员推着小车过来卖吃的。” 家长一听，话题立刻跑偏，“谢谢啊，说来都怪孩子她妈，一直说什么时间来得及，结果害得我们爷俩没赶上晚饭。” 接着便又是长达几分钟对媳妇的抱怨。 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又开始埋怨起火车上卖的东西太贵。 总之，他的嘴几乎没停过。 赵咏薇隐晦地跟她爸对视一眼。几分钟后，两人默契地闭上眼，果断地“睡”了过去。 第81章 开学报到（一） 第二天早上5：20分，火车驶入北京站。 赵咏薇在赵会彬的护持下，安安稳稳地出了火车站。 太阳刚升起不久，阳光还很温柔。 父女俩挤出擦肩接踵的人群，站在北京站前的广场上，周围人来人往，两人一时之间有些迷茫。 有人举着写着小旅店名字的纸壳，走到他们跟前，急切地问道：“住店不，我们店便宜，一晚30，就在前门不远处。” 打发掉两拨旅店的三拨开黑车拉人的，赵咏薇从人群中很快找到了人大派来接新生的校车。 也不能说是校车，是以前淘汰下来的老式公交车。 红黄两色，中间有一段黑色的铰接盘。车子行驶起来后，铰接盘能很好地衔接前后两个车厢，让车子在转弯时能够更灵活。 北京的红黄公交车 跟车的学生看过赵咏薇递过来的通知书后，立刻扬起热情洋溢的笑容，帮两人把行李搬到了车上。 “叔，学妹，你们先坐下休息一会儿，等坐满了，司机会直接送你们去学校的。我就不跟着了哈，这趟车走了，后面还有新的车进来。” 谢过对方后，赵咏薇和她爸找座位坐了下来。 赵会彬比她本人还激动，见车上还有别的学生的家长，他强压着嗓音里的兴奋。 “大学生真有礼貌。我们的行李箱那么重，刚才我眼见他憋得脸都红了，硬是坚持一个人把箱子搬了上来，还对我们那么客气和热情。回家后我跟你妈把这事儿一说，她肯定不能对你一个人在学校里放心了。” 在他看来，人大的学生肯定都跟刚才的男学生一样有素质。女儿跟这样一群人在校园里学习，他们两人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赵咏薇没打破她爸的美好幻想。 “爸，一会儿到学校报到后，你在北京玩几天呗？” 赵咏薇虽早料到她爸不太可能会同意，但还是想尝试一下。 “难得有机会到北京，你就在这边转几天再回家吧。” 意料之中，她得到的答复是赵会彬坚定的摇头，跟她妈的理由一样，太浪费钱了。 他又说道：“家里的小货车生意还等着我呢。” 他虽然嘴上这样说，可当车驶出北京站，路过天安门广场，开上西三环时，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车窗外瞧。 赵咏薇看在眼里，在心底发誓。 再过一年，最多一年，她要在北京安家，把爸妈接到北京来生活。 到了人大东门后，大家拖着各自的行李下了车。 赵咏薇透过拥挤的人群，宽敞的东门，一眼便看到“实事求是”石。 那可是人大的校训和景点。 不少家长和学生正在那里拍照。 赵咏薇拉着她爸也来了一张，“照片先存在我的手机里，等以后买了电脑，再打印出来。” 拍完照，赵咏薇找到信息学院的报名处。 她刚跟对方的眼神对上，报名桌后的两个学生立刻扬声问道： “是信息学院的新生吗，我们这里是报到处。” 赵咏薇点头，把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递了过去。 “是计算机系的？”肤色白皙的魏婷婷看到她通知书上的信息，立刻跟旁边的梁文斌说道：“是你直系学妹。” 梁文斌个子高，练得一身的肌肉块，说话声音却令人意外地温柔，“欢迎赵学妹，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师兄。” “这可是你说的，学妹入学第一天，你可不能糊弄人家。” “我是那种人嘛。学妹你放心，等闲下来我跟你讲一讲我们系的教授们，哪些教授的课好过，哪些教授上课爱点名。” 赵咏薇笑着接过两人递过来的学生证、一卡通等一系列证件和资料，并跟两人要了手机号码。 两人痛快地跟她交换了联系方式。梁文斌伸手招来不远处的一高大男生，“吴东来，送赵学妹去宿舍，她也是我们计算机系的。” 吴东来显然刚送完新生回来，额头上的汗还没来得及擦，闻言立刻冲着赵咏薇父女扬起笑容，“叔，学妹，走，我送你们去宿舍。” 报名处在东门，赵咏薇分到的宿舍在知行楼，位于人大的西北角。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段路穿越了大半个人大校园。 赵咏薇知道路有多远，她连忙从零食袋里掏出一瓶饮料，“师兄，先喝点水吧。我们不着急，慢慢走过去就行。” 吴东来笑容真切了几分，抬起手粗鲁地抹了把脑门上的汗珠，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谢谢学妹啊，”他又看向一旁有些拘谨的赵会彬，“叔，你看我们学校还不错吧。” 赵会彬连忙点头，“岂止不错啊，那是相当好。” 他一边走，一边不停地点头，觉得眼睛快要不够用了。 女儿的学校果然很好，校园都这么漂亮。 他回去一定跟媳妇好好炫耀一番。 吴东来一边走，一边跟父女俩介绍学校的大概情况，尤其是校园里的设施配置。 绕过中区食堂，他指着一处灰不溜秋的建筑，大概有两三间平房大小，“这是我们学校的小市场。暖壶、脸盆、毛巾等等，都可以在里面买到，价钱比外面的超市要稍微贵一些。学校里还有几处超市，以后你熟悉了就知道它们都在哪。” 小市场旁边是工商银行的支行。 吴东来抬起下巴指向排着的长队，“学妹，你记得一会儿过来，交下学费。” 他一直把父女俩送到宿舍里，跟赵咏薇交换完联系方式后，挥手告别，“叔，学妹，你们先忙着，我要回去了。” 他得赶紧赶回去，今天轮到他们宿舍送新生。六个男生，忙得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赵咏薇挑了靠窗的下铺。床上有学校发的被褥、床单和垫子，她自己上手铺起床来，没让她爸帮忙。 “我以后一个人生活，这点事不能自理的话，以后怎么办。” 赵会彬一听，立刻不再插手，当女儿哪儿做得不到位的时候，他才出声指点。 小鸟长大了，要飞出窝自己生活了。 他不能因为不放心而折断她的羽翼。 父女俩忙活了大半天，买齐了所有生活用品，交好了学费。 送赵会彬离开前，赵咏薇把事先偷偷买好的几袋烤鸭塞给了他。 “爸，你拿回家吧，不能来一回北京，哪儿也没去转过不说，连一点特产也不带。这些烤鸭给我大姨和老姨家各分一袋后，剩下的都你和我妈留着。” 女儿言之有理，他得给大小姨子带些礼物，毕竟两家人都或多或少地帮过他们。 赵会彬不再推辞，伸手接过。 上车前，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郑重地叮嘱女儿道：“在外面一个人要多留心，不能啥话都往外说，不能跟火车上的那个傻子似的。” 虽然他对学校和遇到的学生一千个一万个满意，但女儿长这么大，第一次一个人离开家生活，他怎么可能会完全放心。 想起火车上的那个口无遮拦的家长，赵会彬殷切地嘱咐。 第82章 开学报到（二） 送走她爸后，赵咏薇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学校。 到校园里后，她一刻不停歇地直奔学生活动中心而去。 路上经过学生口中有名的考研楼。因为提供教室方便学生考研自习，一届届的学生传下来，原先的名字逐渐被人淡忘。这栋楼每天早6点开门，即使是大冬天的5点多钟，也会看到许多学生在楼门前排起长队，一边背书，一边等着开门。如果不是考研而去占用座位，还会得到无数鄙视的目光。 前面一大片的草坪，夏天经常会看到有学生席地而坐，看书的、谈恋爱的、弹吉他唱歌的、无所事事躺着没事干的。 隔着草坪，与考研楼遥相对望的是教学楼。 而学生活动中心则位于考研楼后面。一座尖顶的小红楼，是学生会的主要办公和活动地点。 人大的学生活动中心 前面有一个小广场，很多社团活动和公司组织的小型活动，都会把活动地点放在紧挨着学生活动中心的小广场。 赵咏薇抬头四下里一望。 果不其然，她要找的目标就在前方不远处。 她挺起胸膛，从容不迫慢悠悠地走到一张活动台前，不慌不忙掏出学生证，在对方眼前一晃。 说出了那句憋在心里已久的话，“办张信用卡。” 没错，赵咏薇早在心里想好筹集首付款的第一招，就是套现信用卡。 她前世从来没用过信用卡，她爸妈从小教育她不要轻易借别人的钱，自己能赚多少就花多少，绝不可以借钱消费。 对于他们来说，那会是一道沉重的负担，压在他们心上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所以办信用卡借银行的钱这种事，赵咏薇前世即便在最艰难困苦的时刻，也没有做过。 不过，今生一切都不一样了。 银行为了增长业务量，把目光对准了大学校园里的学生。这个客户群体年轻受过高等教育，容易接受新鲜事物，包括西方国家传来的所谓先进的消费观念：提前消费。 想要提前消费，在没有花呗借呗的年代，信用卡成了唯一的香饽饽。 银行对大一新生提供了各种便利。 只要拿出学生证，填好一张表格，留下一个电话号码，在十几分钟内，学生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一张几千额度不等的信用卡。 赵咏薇不费吹灰之力地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张信用卡。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她把所有银行办信用卡的活动台逛了个遍，如法炮制地一共办下来了五张信用卡。 套现的话，一个月能取出一万三四的现金。 加上她手头上的现金，差不多能有五万块。 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出去把之前藏起来的金首饰当了。 赵咏薇书包没有离过身，一直随身背着。新生报到，校园里人特别多，她把书包背在身前。 办好所有的信用卡，赵咏薇进了学生活动中心一楼，找了间最近的厕所，把几张信用卡塞进了书包里的暗袋，和金首饰放在了一起。 回到宿舍后，五个舍友都到齐了。 互相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大家对彼此都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 宿舍一共六人，四人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另外两人的专业是信息安全。 四人中，除了赵咏薇，另外三人包括来自山东的潘维维，唐山的张佩珍和北京的谷雪萍。 其余两人，是分别来自苏州的方青和湖北的王纬茹。 可以说，她们这一宿舍，汇集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学生。 张佩珍比大家都大一岁，不避讳地直言：“我复读了一年。第一年的时候，考试时高烧了发挥失常。” 她拿出饭卡，征求大家意见，“有人去吃晚饭吗？” 几个人对视一眼，没人提出异议。不出意外，大家要在一起生活四年，第一次见面多了解下彼此，留下一个好印象，非常必要。 赵咏薇默默地把书包锁进了柜子里，提醒五人带着暖壶下楼。 “我们先把暖壶放到一楼水房，吃完饭回来，可以直接打水上楼。要不然，还得多跑一趟。” 几人一听，连声道谢。 赵咏薇不动声色地落在最后，亲手把宿舍门锁好，经过一再确认，才跟上大部队的脚步。 北区食堂还在建设中，知行楼跟中区食堂和西区食堂之间的距离差不多。 “我们今晚去中区食堂吧，那边离东门近，吃完后我们可以参观一下。”个子娇小但很有主意的王纬茹提议道。 赵咏薇道：“我们可以去‘实事求是’石和东门口多照几张相，还可以去双安商场逛逛。” 其他人都觉得这主意不错，于是结伴往中区食堂走去。 中途碰到每一处建筑物，都跑到门口看看招牌。 这时候老北京谷雪萍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人大校园内的每处建筑，她似乎都了如指掌。 “你怎么这么清楚啊？”就算是北京人，也不可能知道到这种程度。 谷雪萍在五人好奇的目光下，赧然地羞红了脸，“其实我不光是北京人，我中学在人大附中念的。” 人大附中跟北京四中，可以说是全北京最好的两所中学了，排名不相上下。 曾经还有戏言，称中国人民大学为人大附中附属大学，可见人大附的超然地位。 她此言一出，果然收到了大家羡慕的目光。 “难怪你对人大校园这么熟悉呢？”赵咏薇看出她的不好意思，及时出声帮她解围。 六个年轻的女孩子，说说笑笑间到了中区食堂。 饭菜琳琅满目，什么价位的都有，主要是以北方口味为主。 大家吃好后，在东门口互相帮忙拍照，还拍了1308宿舍的第一张大合影。 然后六人穿过过街天桥，到了街对面的双安商场。 双安商场以卖东西昂贵而出名。 其他五人，一进商场，就被炫目的各种高档商品吸引住了目光。但是看到那一长串数字的价格牌后，甭管家境如何，全部咋舌叹息。 赵咏薇压根没分一丝的心神在其余商品上。她进门后直奔一楼的黄金首饰销售区。 眼睛盯着价格，脑海里回想起上午在银行交学费时看到的黄金买卖价，心里盘算着明天去典当行要什么价才能最划算。 第83章 典当行 隆兴达典当行，位于北京二环内，离购物胜地西单不过几百米的路程。 但与前者的人潮喧嚣不同，这里环境静谧，掩映在丛丛翠绿后的的大门，古朴幽深地让人想一探究竟。 如果不是事先做了功课，赵咏薇绝不会想象得到盛名在外的隆兴达典当行这么低调。 名声那么大，偏偏看起来内敛不张狂。 赵咏薇明白，隆兴达背后的老板肯定深不可测。 她的手下意识地在书包上摩挲。既然已经到了这里，绝没有退缩的道理。 她鼓起勇气，挺直胸膛，推开厚重的大门走了进去。 前台小哥一脸生无可恋地坐在电脑前，右手飞快地移动着鼠标。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兢兢业业地打工呢。 实则不然。 典当行生意不多，经常十天半个月也没有一桩生意。他一天到晚闲得无聊，百无聊赖之际逛起了小说网站，结果越逛越无聊，内心疯狂吐槽： 现在的小说作者写的都是些什么东东？ 好不容易找到一本有趣的，结果往后一翻，作者两三天才更新一章，什么鬼！ 赵咏薇进来时，映入她眼帘的就是面无表情眼底青黑的一个年轻人。 听到门响的声音，他倏地抬起头，终于有事可干了！ 蒋伟动作急切，一步迈出前台，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殷勤问道：“这位客户，您好，请问您想当些什么？” 赵咏薇本来绷紧的神经愈发地严肃，这人热情地让人感到惶恐。 “我有些老首饰想当了。”她斟酌着词句。 “那您可是找对地方了。我们隆兴达做生意讲究公平诚信，童叟无欺。只要是好东西，我们绝不会在价钱上吝啬。” 赵咏薇看对方似乎并无恶意，点了点头，小心翼翼从书包的暗袋里取出了全部7件黄金首饰。 蒋伟戴上手套，轻手轻脚地拈起那对手镯，先是掂了掂份量，然后举到眼前，仔细看上面的花纹。 赵咏薇对上面的纹路早就了熟于心，“虽然是老物件，但工艺都是上等的。” 蒋伟闻言并没有分神，依旧全神贯注地用眼神一寸寸地描摹过每一件首饰的每一处细节。 他虽然高兴于终于有生意上门，但激动过后快速地冷静下来。老板请他可不是往外送钱的。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蒋伟才最终从首饰中抬起头来，一脸的平静，“确实是老首饰，工艺也勉强过得去。我们再称称重量吧。” 赵咏薇看得出来，对方虽然掩饰得很好，但抬头的那一瞬间，眼底还是流露出了挖到宝的激奋。 她没急着反驳，等对方报完价之后再看情形如何。 蒋伟一边称一边报数，“一只手镯40克，一对是80克；一条项链80克，两条是160克；三个金戒指加一起9.7克，我给您算10克。总共加在一起250克。” 小心地把首饰放在一个精致的小托盘上，蒋伟给出了最后的报价，“现在黄金买卖是74.5元一克，您如果拿去银行的话，他们最多给您70元，我们隆兴达给出的价钱包您满意。” 他略作停顿，道出了报价，“每克72元，250克便是18000元。” 他一边缓缓说出价格，一边紧紧盯着赵咏薇的反应。 可惜，赵咏薇并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无知。 卖黄金首饰，重点在于制作工艺，而不是黄金本身。 典当行，除了材料外，附加在首饰上的工艺，更是他们看中的关键点。否则，她去的就是银行了，而银行只会折旧回收黄金。 这也是她弃银行而选典当行的原因所在。 “你说的是黄金本身的价钱，可我典当的又不是金砖金条。那上面的工艺你可都看过了，恐怕比首饰本身还要值钱吧。” 赵咏薇其实并不了解工艺的价值，她只是随便诈一下对方而已。 不过，从对方那瞬间紧缩的瞳孔可以判断出，还真让她猜对了。 蒋伟很快敛起尴尬的表情，干他们这一行的，被客户当面戳穿这种事在所难免。 “那您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赵咏薇垂眸片刻，再撩起眼皮时，眸底平静无波，“4万。” “太多了！”根本不用思考，蒋伟脱口而出。他第一次认真打量起对面的小姑娘，以为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女孩，没想到胃口倒是挺大的。 “就这么多，隆兴达无法接受的话，我去别的典当行问问。”赵咏薇上前一步，假装要把首饰收起来。 蒋伟赶忙把人拦下。 从来都是他们隆兴达抢别人的生意。今天让她出去把东西卖给同行，明天他们隆兴达就会成为圈子里的笑话。 蒋伟无奈，东西是不错，就是价钱正好卡在底线上。真要按4万块收进来，他们隆兴达能赚的利润被挤压得最低了。 他都怀疑对方是不是事先去别的典当行打听过了。 他还真是想多了，赵咏薇前世根本没接触过这一行，给出4万的报价，纯属是运气好，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您先别走，我跟老板商量商量。”蒋伟彻底没辙了，这么头疼的问题还是让老板自己拿主意吧。 他转身进了后堂。 赵咏薇在前台安静地等待。 不过三五分钟，蒋伟一脸肉疼地回来了。 他隐晦地打量了一眼赵咏薇，“你运气不错，老板今天心情好。他同意4万块收了。” 他原本以为以老板的性子，说什么也会把价钱往下压一压的。没想到，他刚一进后堂，什么都没来得及说，老板就点头同意了。 “小姑娘心思够细胆子够大。”严松，隆兴达的老板，早从监控中把前台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当然看得出来，对方年轻尚轻，对他们这一行也确实没有涉略过。但能猜出工艺比首饰本身还值钱，甚至准确地往上提了两倍的价钱，只能说明对方心思缜密。 一个小姑娘，能做到这种地步，很了不起了。 严松，出了名的吝啬，也是难得大发慈悲一回，允了对方的报价。 这是蒋伟的猜测，所以他才说赵咏薇运气好，碰到老板心情好的时候。 其实，他只猜对了一半。 如果换作几十万几百万的古董，对方再有趣再胆大心细，吝啬如严松，也绝不会像今天这样轻易松口。 归根结底，不过是总共4万块的东西，再压价也不过是几千块而已。严松觉得一个赵咏薇很有趣，才抬抬手，大方了一回。 第84章 军训卖零食 从隆兴达典当行出来，赵咏薇第一站去了银行。 她没选工商银行，而是另外一家四大行之一。 她办了一张新的银行卡，把自己手中的现金全数存到了这张新的银行卡中。 工行的银行卡，除了用来交学费，她只打算在里面留少许的生活费。 她下意识想把交学费的卡和大额存款的卡分开。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新入学的大一新生们都在忙着结交新同学，从师兄师姐们那里打听学院和系里的教授们的情况，或是哪些学生社团有意思值得加入。 甚至有些新生们已经跟师兄/师姐暧昧了起来。 而赵咏薇却跑遍了人大周边的几个家教中心。 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从自己前世今生最熟悉的工作入手。 这些家教中心建在大学附近，帮忙在家长和想要兼职的大学生之间牵线搭桥，从中收取佣金。 经过比较，赵咏薇发现大多数家教中心会要求学生支付50元的佣金。 而这个佣金的支付，只在于提供给大学生一条家教信息。至于学生最后能否成功应聘上，就与家教中心无关了。 显而易见，50元的佣金也不会返还。 至于是否存在家教中心和所谓的家长联合起来，骗取大学生佣金的勾当，就不为人知了。 赵咏薇把查到的每个家教中心的信息列了个表格，做了优劣项的对比，以备以后不时之需。 几天的忙碌之后，很快迎来了大一新生的第一课：军训。 人大新生的军训并不是在校园里，而是在北京南部的一处军营内。 在军训的前一天，赵咏薇去了学校小南门。 跟恢弘的东门和新建的西门比起来，人大小南门异常简陋，只是两扇镂空铁门，将人大校园和二炮家属楼分隔开来。 二炮家属楼所在的位置，曾是人大校园的一部分，后来因为历史原因，被强硬地划分出去。 在1978年复校后，人大的历任校长不是没想过重新把这块黄金区域纳入校园内，可每次诉求都无人理会。 赵咏薇跨过小南门时，心里想着也许学校领导们始终不肯建正式的南门，是不愿放弃收回被分割出去的校园。 她之所以出小南门，是因为这片住宅区内的小超市真正做到了物美价廉，价钱比学校里要便宜得多。 可惜，新生们无从得知隐在七拐八拐的住宅区内的超市和大排档，甚至很多人连小南门的存在都不清楚。 赵咏薇按照事先列好的购物清单，买了一堆的面包、压缩饼干、香肠、牛肉干和巧克力，足足塞满了大半个书包。 他们军训不允许带行李箱。 在部队军训期间，所有人一视同仁，必须穿军训服，所以每人只允许带几身换洗衣服。 这样一来，根本没有带行李箱的必要。 每人只允许带一个书包。 赵咏薇把换洗衣物减到了最少，书包里剩余大部分空间都用来装准备好的零食。 至于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准备？ 道理很简单。 军训的枯燥无味，很快会引起新生们的厌烦。很多人便开始怀念零食的美味。 教官虽然不管束他们私下里吃零食，可大多数人根本没想过要带零食，只有几人离校时随手在书包里塞了几包辣条，很快被大家瓜分一空。 那时候，就算大家愿意出钱买零食，也没得买。 赵咏薇早就料到这一点，才做了这样的准备。 她准备的那几样零食都是高热量可饱腹的，又可以解馋。 果不其然，军训开始没几天，晚上的宿舍里就传出阵阵哀嚎。 “好饿呀，晚上吃的两大碗饭都在刚才的训练中消化完了。” “不要提饿这个字眼。你不说还好，一说我的肚子咕咕叫。” “我感觉自己现在能吃掉一头牛。” 十几个人一个宿舍，上下铺。军队的床铺跟大学的完全没法比，上铺边缘没有栏杆挡着不说，还一个劲儿地晃悠。 赵咏薇躺在上铺，不要说翻身了，稍微挪动一下，就能听到咯吱的声响。 为了不影响下铺的同学，她晚上睡着时也很少动弹。 睡在她下铺的正是同一宿舍的张佩珍，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体贴，主动跟她说：“我晚上睡得死，你随便动弹，没关系的。” 赵咏薇感动于她的好意，也出于私心，睡前给了她一块巧克力。她动作大方，没避讳任何人。 她静静地等着。 果然，很快有人想到了她。 “赵咏薇，你是不是有零食啊？我下午好像看到你给张佩珍了。” 怕她多心，那人很快补充，“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我愿意出钱买。” 赵咏薇怎么会多心，她正等着这句话呢。 闻言立刻跳下床，拉开书包拉链。 这时候，宿舍里的十几个人，不约而同地从各位的床位凑到跟前，把手机屏幕点亮，对准她的书包。 有人发出小小的惊呼声，不过很快似乎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 每种零食的价格都被翻了一倍。 赵咏薇丝毫不觉得心虚，或是不好意思。 她事先声明：这些零食是她给自己带的，可她看不得大家晚上饥饿难忍得无法入睡。但人多零食少，没法满足所有人，她只能通过提价来限制购买。 大家没觉得她的话有什么不合适之处。 一是大家自愿购买，赵咏薇没强迫任何人；二是价钱只是有点小贵，几块钱的事，他们完全不放在眼里。 这样一来，赵咏薇小赚了一笔。 虽然只有几十块，但通过这笔买卖，她结交了不少学生，不仅有同系的，还有其它院系的。 成功弥补了她之前在外奔波的那几天，错过的与别的学生熟识的机会。 原本系里确实有同学误以为赵咏薇高冷，不屑于与她们交往，否则也不会开学几天来也不见人影。 但经过今晚的相处，大家立马消除了对她的误解。 赵咏薇明明是个很好说话，很会替同学们着想的人啊。 她毫不吝啬把留给自己的零食拿出来分享给大家的举动，谁知道了不说一句，赵咏薇是个热心体贴的好同学呢。 第85章 买二手电脑 两个星期的军训，枯燥乏味极了。 除了站军姿，就是踢正步。 大家苦熬过了两个星期，终于等到了军训结束。 从军队坐车回到学校时，他们依旧不用上课，因为正好赶上十一国庆假期。 大一新生们，仿佛困兽出笼一般，迫不及待地开始了大学新生活后的第一个假期。 赵咏薇的五个舍友，各有各的安排。 有人呼朋引伴计划利用十一假期逛遍北京有名的旅游景点，有人早开启了学霸模式，打算未来七天全花在自习室和图书馆里。 不是没有人想过回家。 除了家在唐山的张佩珍，其余人坐火车的话，都要在路上花上十几个小时。来回路上两天的时间就没了。 想到此，大家按捺住了那颗想要回家的蠢蠢欲动的心。 谷雪萍，她自己调侃为北京土着，面对舍友们的纠结，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家就住在人大校园里。 大家也是后来才知道，谷雪萍的父母都在人大工作，她家就住在开学前一天他们去中区食堂路上经过的家属楼里。 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在人大附中读书的她，会选择人大，而不是清华北大。毕竟在北京，人大附中可比人大的名声还要响亮。 不管怎么安排假期，大家都是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 跟他们相比，赵咏薇显得焦躁许多。 她已经半个多月没有上网了。 虽说事先在店铺首页挂了声明，店主有事半个月后才能重新营业，但她仍担心有客户在这段时间内下单。 所以，她首先要解决的就是给自己买一台电脑。 无论是照顾网店生意还是做别的兼职，没有电脑可谓是寸步难行。 所以，假期第一天，赵咏薇就去了中关村。 2003年在中国个人电脑还远没有到普及的程度，无论是台式机还是笔记本，品牌和型号都十分有限。 相应的，价格都很贵，通常需要大几千。 对于学生党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金额。对于当时每月平均消费5、600的他们来说，要掏出这么多钱可不是一件小事。 所以在大学校园里，很多学生都会选择买二手电脑。 赵咏薇此行也是奔着买二手笔记本来的。 虽然她能买得起一台全新的笔记本，但她认为不值得。 一是她买电脑只用来工作，二是再过个一两年电脑行业迅速发展价格会大幅下降。 赵咏薇在中关村最大的电子城海龙电子商场转了一圈，每个电脑摊位前都留下了她的脚步。 马冬易初中毕业，创业失业数次，去年拿着父母的棺材本在中关村租了个摊位，卖各种电子产品，什么刻录机、光碟、打印机、二手电脑...... 只要能赚钱，就没有他不卖的。 他觑着眼观察了赵咏薇好一会儿。 别人眼里，她似乎只是个穷学生，兜里肯定没钱，要不然也不会把一整层的摊位都逛了个遍。 可马冬易心思细，他发现赵咏薇似乎在默默记下所有摊位的产品和价位。 脑中刚冒出这一念头时，他不由得心头一惊，随即便是疑心自己想多了。 可当他认真观察对方时，马冬易惊觉并不是自己多心。 赵咏薇早就察觉了他的小动作。她并没理会，直到把所有要记的信息暗中记在脑海里后，她才不紧不慢地晃悠到了马冬易的摊位前。 随便扫了一眼对方摊位上的所有商品和价格，在脑海中与其他商贩的进行了一下对比，发觉马冬易标的价格还算公道。 于是问道：“你这里卖二手笔记本吗？” 马冬易早已整理好了脸上的表情，“有，你要什么牌子的？” “你有哪些牌子？”赵咏薇反问。 “市场上有的牌子，我这里都有，东芝、三星、IBM、惠普、联想......随便你挑。”马冬易不假思索地报出品牌。 “来个最便宜的。” “......”没见过这么直接的。 马冬易愣了一瞬，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最便宜的还属咱们国内品牌，虽然不如其它牌子高大上，但够用了。” 他在摊位下面摸索半天，掏出一台联想的二手笔记本电脑。 赵咏薇详细询问了电脑的性能，并开机运行操作了十几分钟，满意地点了点头。 速度很快，电池耗电量能够接受。 她问出了最关键问题：“最低多钱能卖？” 马冬易往两旁的摊位上瞅了两眼，低头轻声道：“妹子，我看你是学生，给你个优惠价2000块，换作别人我至少卖2500。” 赵咏薇想都没想，直接照半价砍，“1000块。” 马冬易眼睛立时瞪圆了，他现在百分百确信，自己刚才绝对不是多心，这小姑娘可真不是个简单人儿。 “1800，妹子，再不能少了。” “1200，一台破旧的二手电脑，零件都是你自己组装的吧，能用多久完全看运气。”赵咏薇据理力争。 马冬易尴尬地咳了一声，旋即拍着胸脯保证，“零件我都是挑的最好的，用个两年绝对没问题。这样吧，1500，最低1500，再不能低了。” 赵咏薇看出1500是他的底线，假装思考了一番，勉强点头同意，“大哥做生意也不容易，结个善缘，1500就1500吧。” 马冬易闻言被哄得眉开眼笑，好听的话，谁不喜欢？尤其是他一个大老粗，能得人家大学生的一句“大哥”。 他立刻不觉得肉痛了，还安慰自己，赚了200块也不少了。 赵咏薇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觉得自己做对了选择。 “马哥，我刚才观察了一下，你的摊位有点偏，客人不愿意往你这边来啊。” 马冬易一边低着头打包，一边嘴上说道：“可不是。谁叫咱钱少，只能租这摊位呢。” 赵咏薇小声道：“我看马哥人实在，想跟你合伙做生意。我给你介绍客户，你给我分佣金，咋样？” 马冬易倏地抬起头，手上动作也停了下来，他忍不住把赵咏薇再次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妹子，你别不是拿我寻开心呢吧？” 她自己一个穷学生，买台二手电脑还讨价还价的，怎么可能有客户来源？ 第86章 卖电脑 马冬易不相信，认为赵咏薇是在拿他寻开心。 他做生意都亏了几次了，不就是因为卖啥都找不到买家么。要是真像她说的那么容易，那他之前也太失败了。 赵咏薇挑了挑眉，“我们的合作很简单。我帮你卖一台电脑，你给我一份提成，你不吃亏。” 她的话成功引起了马冬易的兴趣。他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思索片刻便痛快答应了下来。小姑娘说得没错，这种合作方式，怎么看怎么是自己占便宜。 那他还犹豫什么！ 赵咏薇见他点头，立马从书包里掏出一张普通A4张，上面是她昨晚想了半天写好的宣传语。 马冬易不明所以地接过来，“这是什么？” “传单啊。你这有现成的电脑和打印机，帮我先打印个500份，我好用来拉客户啊。” 马冬易猛地瞪圆了双眼，“原来你早就打算好了。” 买电脑是其次，找人合作才是重中之重吧。 “如果今天不是碰到我，换作别的店主，你是不是也会跟人家合作？” “嘿嘿，”赵咏薇没心理负担地一笑。 马冬易皱眉摆手，“别说了，别打破我的幻想，”他懂了。 对方一来，就把各个摊位逛了个遍。他还以为是比较哪家电脑便宜，没想到人家是在默默地选择合作对象。 合着，还是他占了人家的便宜。 马冬易再也不敢小瞧对面的小姑娘了。这心计哪是什么小姑娘啊。他要是有这本事，也不会创业失败那么多次了。 脑中灵光一闪，速度快得他几乎抓不住。 冥冥之中，他感受到自己这一回的创业会跟之前的完全不同，而眼前的人就是那带来转折和生机的关键。 马冬易生意做得久了，渐渐变得玄学起来。 脑子里有了这样的想法，态度也立刻变得不一样。 他殷勤地让出位置，“电脑和打印机在这儿呢，放心地随便用。” 赵咏薇察觉到了对方瞬间的变化，但也没想明白他的脑回路。不过这些不重要。 她坐到电脑跟前，快速打开一个word文档，把宣传语和自己的联系方式打了上去。 马冬易在她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她打一个字对方小声跟着念一个字。 “十载风雨同舟渡，百年商海共涛游。为圆年轻人的梦，十年老店推出电脑特价活动。十月底前，凡在本店购买任何一款电脑，一律88折。联系人：十年老店资深员工小赵，联系方式：138110XXXXX。” 马冬易直到念完，才意识到赵咏薇写的宣传语是什么意思。 他手指哆嗦着指着传单上面的字，“我这店可是去年开的。”他没敢把意思说明了，十年老店是不是太夸张了。 还有什么资深员工？ 他俩才第一次见面，小姑娘怎么就成了他店里的资深员工了？ 现在的小孩子吹牛都这么不着边际的么？ 赵咏薇检查了一遍传单内容，确认无误，直接摁下了打印键，同时不忘安慰对方。 “宣传语不写得天花乱坠，怎么吸引客户？只要你的电脑和价格能让客户满意，他们就会原谅你的宣传语的夸张。可如果你的商品和价格不能满足他们，你的宣传语再切合实际也会被批得一文不值。” 赵咏薇摸着厚厚一沓还热乎的传单，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所以你眼下要做的就是尽快多准备一些性价比高、适合大一新生用的电脑，新出厂的、二手的，国产品牌、国外牌子的，都要准备起来。” 她左手拎着打包好的电脑，右手攥着传单在空中挥了挥，“我拿了你的名片，找到客户后会第一时间联系你的。” 她的一通操作下来，直接把马冬易搞得晕头转向。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马冬易才一拍大腿反应过来。 “嘿，这小姑娘，够飒！” 赵咏薇回到学校时，宿舍里空无一人。 她快速在床上支起折叠桌，把从马冬易店里顺来的网线接到她床下的网线接口上。 然后盘腿坐到床上，打开人大的校园论坛“天地人大”，迅速在相关版块里发了一则卖电脑的帖子。 内容跟传单上的一模一样。 “十载风雨同舟渡，百年商海共涛游。为圆年轻人的梦，十年老店推出电脑特价活动。十月底前，凡在本店购买任何一款电脑，一律88折。联系人：十年老店资深员工小赵，联系方式：138110XXXXX。” 但贴子的标题就比较引人注目了。 “大一新生们，新生活新篇章，怎么能缺少电脑！十年老店特惠活动，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买了就是赚了！” 后面跟着一连串的感叹号。 特意在标题里点明大一新生，不是赵咏薇不眼馋其它年级的学生，而是他们不如新生们好忽悠，不，是他们早就对北京有所了解。再迷糊的人也知道，想买电脑可以直接去离人大两站地外的中关村。 而不是像大一学生刚入学，对什么都还不了解，想买电脑也不知道去哪里，正一头雾水呢。 赵咏薇正是利用这一时间差来赚他们的钱。 不过她也不是奸商。 大家你情我愿的买卖，况且马冬易的商品和价格不合适的话，她也不会强求着别人必须买。 风风火火地发完帖子后，赵咏薇看了一眼时间，快到晚饭的时候了。 在外面玩的和去图书馆自习室的学生们，应该都快要回来了。 她连忙掏出传单，出了宿舍门，从走廊尽头开始，一间宿舍门缝里塞一张。 她所在的知行楼是今年新建成的宿舍楼。14层楼住的全部是新生，正好方便了她。 赵咏薇忙得满头大汗，手上和脚下动作配合得那叫一个默契。 她估计最早晚饭后，就会有人找上门。 幸好中关村离人大近，周一到周五没课的时候，她就可以组团带着人过去。 也不用等到周末，毕竟周末的时间，她还打算找一个家教做来着。军训前查的家教中心的信息，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第87章 主动提价？你莫不是骗子 发完传单后，赵咏薇在西区食堂快速解决了晚饭。 打完一壶暖水回到宿舍时，依旧是她一个人。 她不禁感慨，大家的十一假期，好像都过得甚是精彩。 赵咏薇重新登录校园论坛，之前发帖时太忙，根本没来得及细看里面的帖子。 眼下有了空闲时间，她想看看有没有帖子是要寻找家教的。 她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自己找找看。 毕竟通过家教中心要交50块的佣金，实在是有些肉疼。 也许是她运气好，刚一打开网页，就发现十几分钟前刚好有人发了一则寻找大一新生做家教的兼职信息。 她赶忙点进去，是家长为自己上初一的女儿找家教，还强调必须是大一新生。 赵咏薇完全能理解家长的想法。 有人曾经调侃过。 论对知识面的掌握宽度及深度，没人能赶得上高三学生。这可是一群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全才。 尤其是跟赵咏薇一届的辽省和豫省的学生们，正好赶上大综合高考实验。 所以，他们内可吟古诗词，外可说英语； 背得出历史年表，求得了数列； 写得了文章，解得了方程； 小实验电路图无一不通，古今中外人文百科无一不晓。 但是也许不过等到大二，再过几个月，很多知识都会还回给高中老师了。 赵咏薇耸了耸肩膀，甩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按照帖子里留的号码，把电话拨了过去。 “喂，哪位？”对面传来一道富有磁性的嗓音，低沉沙哑。换成一名声控的话，没准儿立刻会被这把好嗓子迷住。 可惜了，碰到的是赵咏薇。 再迷人的声音声音她也无动于衷，能让她动容的只有对方付的薪水。 “您好，我看到您在人大校园论坛上发的帖子。我认为自己完全可以胜任家教一职。自我介绍一下，本人人大大一新生，高考成绩645分。您看可以吗？” 另一端的严松，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一滞，手下意识地用力握紧了手机。 “可以。你想要多少薪水？” 赵咏薇脑筋快速转动，她在整理家教中心的信息时，已经了解到大学生家教的行情。 学生如果是高中生的话，平均一个小时7、80，好的可能会有100元。 如果学生是初中生的话，时薪在50到80之间，也不乏有经验的大学生要高价。 至于最终定价，端看家长的大方程度和家教老师自己的本事了。 赵咏薇想了想自己的情况，有经验有成绩，所以她大着胆子赌了一把。 “一小时100元，可以上门教学，所有科目都能教。所以，找了我之后，再不用帮您孩子找其他家教了。” 她深切地知道，有的孩子每科一个家教老师，通常周末两天就往返于各家教老师的家中。 她的要价虽然高了一点点，但她能提供的服务也是有优势的。 果然，她就听到对面那把低沉的好嗓音笑道：“你提出的条件确实很诱人。这样吧，每周六上午9点到下午3点，中午包一顿饭，1000块。你看怎么样？” 赵咏薇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听差了。 对方给的时薪怎么还高于她的报价？ 赵咏薇脑海里的危机警报瞬间响起，以前看过的诸多社会新闻，层出不穷地一个接一个往外蹦。 “先生，我突然想起我周末可能有事去不了了。很遗憾，不如您再找别人吧。” 严松嘴角的笑意僵住，“怎么了？对条件不满意？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我们可以再商量。” 赵咏薇心里愈发忐忑，已经在思考一会儿要不要报警。 就在她即将挂断电话时，身为商人的严松，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顾虑。 “你是半个月前在隆兴达典当过几件黄金首饰的那个小姑娘吧，我是隆兴达的老板严松。”他自报家门，想让赵咏薇放下警惕。 这一招果然奏效。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当天接待自己的只有前台那个一脸颓丧的小哥。 “我当天在办公室，在监控里看到了你，也记住了你的声音。你最终能兑换到4万块，还是我同意的。” 对方既然能说出这么多的细节，看来还真是典当行的老板了。那刚刚自己岂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严松好像没察觉到她的尴尬，继续解释道：“之所以出这么高的价钱，实在是因为我女儿的成绩不太好。已经换过好几个家教，都没有任何起色。” 换言之，教导他的女儿可能会非常辛苦，所以他愿意多出一点钱。 赵咏薇闻言，心里的警惕放下了一半，另外一半还悬在半空。 没人规定，有钱人就一定是好人，也有可能是骗子、人渣。 社会新闻揭露出许多人，表面一副慷慨的社会慈善家模样，实则背地里蝇营狗苟做着贩卖人口的生意。 但周末6个小时1000块钱的工作，对于现在的赵咏薇来说，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一个月4000块的工资，就是今年人大的大四毕业生也未必能拿到。 所以她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对方周六过去。 去之前，她当然会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 比如，她拒绝了对方主动派车上门接送，而是要了对方的地址，然后在网上仔细查了查，发现是一片别墅区。 跟舍友和辅导员说明，自己去这个地址做家教，每隔一个小时会给她们发一条短信报平安。 如果超出一小时，就让她们报警。 辅导员不但没嫌弃她多事，反而把她大大地表扬了一番，并在班级群里说明了此事。 “我知道很多同学都想兼职积累社会经验。但与此同时，大家也要注意自身安全问题。赵咏薇同学的做法非常聪明，值得大家好好学习。” 而严松似乎意识到了她的防备心，也没拒绝，只是道：“别墅区附近没有公交车站，你打车过来吧，打车费会给你报销。” 周六到的时候，赵咏薇特地起了个大早。 她昨晚查好了公交路线，决定到离别墅最近的公交车站下来后，11路走过去。 她多想了一重。 万一对方真是骗子的话...... 自己去时的打车费，谁给报销！ 第88章 严嘉言 严嘉言，14岁，初二在读。 赵咏薇对她的第一印象，她是一个乖巧胆小的女孩子。 赵咏薇微笑着跟她打招呼，“严嘉言同学，你好。我叫赵咏薇，是你爸爸给你找的家教老师。以后每周六我都会来上课，你有任何学习上的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严嘉言对着赵咏薇轻轻一笑，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 “赵老师，我有些笨，总是学不会，以后要辛苦你了。”她一脸的赧色，说完下意识地向严松的方向看了一眼。 赵咏薇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小姑娘自谦，或是因不能达成爸爸的期望而感到羞愧。 十分钟后，赵咏薇发现自己简直太天真太单纯了。 这对父女俩还真没有妄自菲薄。 赵咏薇真是纳闷极了。小姑娘长得斯斯文文的，看上去挺聪明伶俐的呀，怎么在功课上这么地不开窍呢。 十分钟前，她教对方一个新的英语单词。对方明白意思后，在本子上写了十多遍，然后确定能默写下来后，赵咏薇便开始教她第二个单词。 等教完第三个单词时，她突发奇想回头考第一个单词时，小姑娘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关于单词的意思、拼写，她是一丁点印象都没有。 赵咏薇前世做培训老师，都是一对多在小教室里上课。没想到第一次一对一的教学，就遇到了这么大的难题。 可是，她实在不忍心苛责对方。 每次她抬眼瞅过去时，都能看到小姑娘忽闪着一双大眼睛，里面流露出来胆怯和乖巧。 不仅如此，她大概担心赵咏薇会嫌弃她，不时地小声道歉：“赵老师，对不起，我实在太笨了。你教的很好，可我总是会忘。老师放心，下课后我会多背几遍，直到记住为止。” 赵咏薇还能说什么。 只能投入更多的耐心，以更慢的速度教学。 不过，随着教学的深入，她发现小姑娘并不愚笨。事实上，她明明反应敏锐，对外界的感知也很敏感。 譬如，她第一时间发现了中年佣人的异常，似乎总时不时地往她们所在的方向瞥上一眼。 而赵咏薇则是在她几次抬头看过去时，才发现那佣人一张桌子擦了半个小时。 赵咏薇起初以为对方是听从严松的吩咐，来盯着她如何教小姑娘的。心里虽然略有不爽，但也能理解。 毕竟人家花了大价钱，肯定是要找个有真才实学，能帮到孩子的家教老师。 她的这一猜测很快被打破。 因为她发现，对方似乎盯着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对面的小姑娘。 严嘉言自己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出乎赵咏薇意料的是，对方既没生气，也没出声斥责佣人，神情变得更加小心翼翼，恨不得记下她说的每一个字。 结果就是弄巧成拙。 学生越紧张，心理压力越大，学习效果往往越糟。 赵咏薇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臂，“我们换个上课地点，你看行吗？” 严嘉言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表情先是僵了一瞬，不过很快脸上的神情轻松下来。 赵咏薇便知道，自己猜对了。那个佣人的盯视，给小姑娘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她帮着严嘉言把课本收拾好，两人抬腿上楼。佣人原本还想跟上来，赵咏薇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我们上课需要安静，你就不要上来打扰了。” 不管佣人是听从严松的吩咐，还是她私下里的行为，赵咏薇都十分不喜。 她宁可冒着得罪雇主的风险，也不愿看到原本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被精神压力逼迫得愈发胆小怕事。 严嘉言的卧室，装修家具都是粉粉嫩嫩的，而且一看价格就不便宜。 看得出来，严松确实很疼爱他的女儿。 那他不知道佣人的行为吗？ 赵咏薇问道：“那个佣人是你家亲戚？”否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严嘉言放下书包，坐在桌前，神情有些悻悻不乐。不过，看得出来，进到她自己的房间后，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听到赵咏薇的问题，她摇摇头，“不是，不过她在我们家工作了好多年。我出生前，她就在我家工作了。” 赵咏薇斟酌着词句，放轻了声音，问道：“她刚才是在一直盯着你？” 严嘉言小脸一白，嘴角翕动着低声喃喃道：“她觉得我故意不学好，故意气跑以前那些家教老师，就是为了让我爸担心。” 赵咏薇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小姑娘明明很乖，难道她是装的？其实背地里是叛逆少女？ 严嘉言摇头，“我以前读书成绩在班里中游的位置，后来......后来就越来越差。”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明显带上了抽泣。 赵咏薇知道她马上就能找到症结所在，找到背后真正的原因，就能明白为什么一个原本成绩不错聪明伶俐的小姑娘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对于老师来说，解决学生心理上的问题，有时候比教会他们一道题、一个方程式来得更有意义。 严嘉言止住哽咽，坚定的眼神望向她，“赵老师，我告诉你，你会不会笑话我？” 赵咏薇坦荡地看向她的眼底，“不会，老师会帮你保守秘密。” 严嘉言从手机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美人看上去二十多岁，眉眼间带着一丝淡淡的愁绪。 “照片上的人是我妈妈。我小学六年级时她跟我爸两人离婚了，然后她就去了国外，没给我打过电话，也没给我发过短信。” 赵咏薇暗暗比对，她发现小姑娘还是更像严松一些。 “你是因为想妈妈，成绩才下降的。” “是，也不全是，”严嘉言先是点头，随即又摇头，“我妈不要我了，我怕我爸也不要我。我不想相信，可学校里的同学们都这么说。我以前有个好朋友，她爸妈离婚后没人想要她。” 赵咏薇闻言，连忙开导她：“怎么会？你爸爸明明很爱你。他为你花那么多钱请家教，就能看得出来。” “可是我成绩越来越差，给他丢人了。有一次开家长会，我偷听到别的同学的家长背地里笑话爸爸。”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里尽是委屈，“我害怕他有一天会真地不要我。张阿姨说，我不好好学习的话，她会告诉我爸。” “张阿姨？就是刚才的那个佣人？” 严嘉言无声地点头。 赵咏薇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小姑娘因父母离婚母亲的失联而强烈地缺乏安全感，担心父亲有一天也会像母亲那样弃她而去。 并且，在学校里大概有人拿她父母离婚的事嘲弄甚至孤立她。 而严松并没发现其中的关键所在，只看到了小姑娘成绩逐渐下滑的表面问题。 不但不多花时间陪伴她，反而纵容佣人给她在家里也带来了精神压力。 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长期处于不安的精神高负荷下，能把注意力投入到学习当中才怪。 第89章 交个底 既然严嘉言的问题不在于愚笨，而是心理压力过大后，赵咏薇改变了教学策略。 课程先不打紧，她得首先让小姑娘重拾信心，否则外在因素再怎么给力，也扛不过小姑娘的自我内耗自我否定啊。 赵咏薇回到宿舍后，帘子一拉，把她的床位和外界隔绝开来。 她打开电脑，对着初二的教科书，开始根据严嘉言的情况制定定制化的课程。 以前她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经验。 对于学习进度特别快和特别慢的学生，培训中心的老师都会制定针对性强的个性化课程，确保能让学生和家长切实感受到学生在成绩上有所进步。 要不然时间长了，谁还来买他们的课？ 赵咏薇埋头苦干。 没有自信不要紧，课程内容先从简单的教起。 听小姑娘说严松跟前妻是两年前离的婚，她的成绩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逐渐下滑。 赵咏薇便决定在早期的教学内容里多加一些小学六年级的内容。 一是为了巩固孩子的知识点，二是这么简单的课程，她就不信小姑娘还学不会？ 只要她发现上课能听懂了，那她的自信就会慢慢地回来。 到那时候，赵咏薇自会逐渐加深知识点的难度，把初一初二的教材内容再融合进去。 由浅入深，由易到难，由简到繁，是教学的不二法则。 等到第二个周六，赵咏薇按照重新制定的教程来教严嘉言时，小姑娘脸上的表情明显轻松许多。 随着她把每个知识点一点点地逐渐展开，小姑娘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她神奇地发现，自己竟然听得懂赵老师在讲什么了，再也不是像以前一样地死记硬背仍旧记不住了。 严嘉言难得地重新绽放出自信而坚定的笑容。 她相信有了赵老师的帮助，她的成绩一定会好起来。下次开家长会的时候，她不会再让她爸跟着她丢人了。 那样的话，她爸应该不会像她妈一样消失不见吧。 赵咏薇结束当天课程准备返校时，恰巧遇到回家的严松。 他好像刚从外面应酬回来，看见从二楼下来的赵咏薇明显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 “原来今天是周六了。” 赵咏薇眉毛几乎要拧到一处，怪不得严嘉言小姑娘会那么缺乏安全感，总担心自己会被父亲抛弃。 原本打算直接回校的赵咏薇脚下一顿，换了个方向，走到严松对面站定。 “严先生，能跟您谈一谈吗？” 严松揉着太阳穴，点头示意她坐下，刚想开口问是什么事，佣人张阿姨端着醒酒汤从厨房里出来，打断了两人。 “小赵老师，先生身体不好，还是让先生把醒酒汤喝完再说吧。” 赵咏薇眼角直抽抽，她怎么突然闻到了一股茶味。 看对面的大妈样子，年纪明显比她的雇主还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原以为她在小姑娘学习的时候盯着她，是出于对雇主家里人负责尽心的态度，不过赵咏薇现在不敢确定了。 赵咏薇余光盯着对面的动静，就见张阿姨手上动作小心翼翼，眼神紧紧盯着闭目养神的严松。 好吧，她没想多，不是她龌龊。 张婉待严松喝完醒酒汤后，紧张地搓着手，忐忑地问：“先生，我想请假回老家一趟，侄儿生病我要回去探病。” 赵咏薇双眼一亮。 她正想怎么委婉地跟严松提出，把佣人跟小姑娘隔开呢。 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还是她自己送上来的。 赵咏薇佯作镇定地建议：“听嘉言说张阿姨在家里工作很多年了，那严先生的确应该准假，最好是能放个长假，这样张阿姨就可以在老家好好陪陪侄儿了。” 张婉本能觉得她话音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转念一想，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严松无所谓地点头，“张姐回家休两个月吧，工作这么多年也没有好好歇过。” 家里还有好几个佣人，收拾家里人手足够了，大不了这两个月把张姐的工资分给其他人好了。 反正都是给自己打工的。 严松根本不在意对方是谁，只要能完成分内任务就行。 张婉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能请下来两个月的假期，虽说接下来两个月的时间见不到先生她有些不舍，但老家的侄儿这回伤了腿，她同样放心不下。 没关系，她在心里自我安慰。两个月后她就能回来了。 想到这里，她扭头看了一眼赵咏薇，面上认真地说了声谢谢。 心里却在想，这小赵老师看上去年纪轻轻的，没想倒还挺识时务的，大概是看出来自己在这个家里的重要性了，所以才特意来巴结讨好她。 不过，不管怎么样，对方既然帮了自己，那这一声谢谢是免不了的，也能让自己在先生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这还是赵咏薇来了两次后，张婉第一次正视她。 虽然对方掩饰得很好，可她还是从里面看出了隐隐的高高在上、不屑、野心和欲望。 赵咏薇低下头喝水，暗道两个月后想再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她当然分辨得出来，严松对佣人可没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其实，用脚趾甲想想也能猜得到，一个身价不菲的正常男人怎么会对一个年纪比自己大且面貌寻常的女人有旖念。 毕竟像查尔斯那样的男人，实属口味独特了。 正是鉴于张婉的单方面的异想天开，赵咏薇才下决定让她最好能离开严家。 即便不能把她赶出去，也得让严松意识到，这个佣人对小姑娘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她就不信，到那时候，严松也对张婉手下留情。 不出她所料，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没有佣人的打扰，严嘉言在她特制的课程下，学习成绩有了明显的起色。 最关键是，她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起来，藏在眼底的忐忑少了许多。 小姑娘的变化，赵咏薇有最直接的感受。连平常忙碌工作的严松，也察觉到了。 他对赵咏薇的表现很满意，一个月4000块花得太值了。 赵咏薇敏锐地察觉到了父女二人对她的信任感有了显着提升，尤其是严松。 她觉得是时候把小姑娘的情况跟他交个底了，身为父亲他必须知道真实真相。 第90章 解决问题 严松表情凛冽，眉目森冷。 “你说嘉言在学校被同学欺负？在家被张婉欺负？” 赵咏薇喉咙一噎。没到欺负的程度，你有点夸张了。 她实话实说，免得他弄巧成拙，让小姑娘在学校的境遇更加糟糕。 “应该不到欺负的程度，只是有些同学知道你和她妈妈离婚了，跟她说了些难听话。” “什么样的难听话？” 赵咏薇听得出来，严松得知是自己和前妻失败的婚姻让孩子陷入困境后，声音顿时沙哑了许多。 她如实地说道：“不外乎是爸妈离婚不要她之类的。本来没什么，可我听说孩子妈妈两年来从没联系过孩子，让严嘉言的不安到了顶峰。她害怕再失去你，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学习成绩才会一落千丈。 另外，张婉的有些行为已然严重越线。孩子还小，习惯了十几年来张婉的存在，她没想过对方并不是她的亲人，不过是受雇于这个家里而已。” 严松明了赵咏薇的暗示。 不知道张婉从什么时候起的心思，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家里的半个主人。 他意味深长地瞅了赵咏薇一眼，“上个月家里不见了一块价值几十万的名表，我会去好好查查的。” 赵咏薇闻言秒懂。 所谓的丢表不一定是真的，但张婉在严家干了十几年手脚肯定不那么干净，小偷小摸的行为应该发生过。 严松要借此把人解雇了，还能让对方无言以对。 对方不但不敢嫉恨，恐怕第一时间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生怕晚了一步，会被要求归还以前拿的主家的东西。 赵咏薇暗中长出一口气。 严松果真心思缜密，手段了得。 庆幸她在人家典当行兑换首饰时，只是胃口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而没有耍什么心机。 否则，对方想对付她，简直太轻而易举了。 脑子里的想法瞬息万变，层出不穷。与此同时，心底里难免涌上一股失落感。 自己即便重生回来，不懂的依旧不懂。在做生意赚钱上，跟严松这样的人比起来，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严松不明白对面的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情绪低落起来。 不过，她能据实相告，说明对方是真正关心他女儿，最起码也是个认真负责的好老师。 严松递给她一张名片，在赵咏薇不解的目光中，解释道：“之前给你留的是工作用的手机号，而这张名片上面的是我个人号码。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打这个号码联系我。” 赵咏薇立刻把名片放进书包里。 她在心里提醒自己，回到学校后，一定要把这个私人号存进手机里。 自己现在是实力不强，但有严松这么个对自己信任有加的大佬在身边，可以蹭他运气抱他大腿飞升啊。 有势不借，那是蠢货才干的事。 再说了，即使借势，她也是靠自己本事，而不是只想着依靠对方。 赵咏薇心情瞬间又好了，脸上的表情都明媚了起来。 严松看得一头雾水，实在不明白现在的小姑娘心思，怎么一会儿天一会儿地的。 但不妨碍他继续表达自己的感谢。 有钱人表达起谢意来，简直粗暴得很。 “你每次过来还是坐公交车吗？以后周六的时候，我派司机接送你吧。” 家里有好几辆车，完全可以为她专门挪出一辆车。 就算哪天碰巧他需要出门，也可以自己开车，让司机去接送她。 这样一来， 她可以省去不少在路上的时间。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严松满以为她一定会兴高采烈地答应。 万万没想到，他话音刚落，下一秒就响起了赵咏薇的拒绝声。 “不必这么麻烦，我已经习惯了坐公交过来。” 严松闻言转头认真打量她一眼，看穿她说的并不是真心话，好奇问道：“能跟我说真实原因吗？为什么不愿意司机去接送？” 有便宜不占，这可不是他印象中的赵咏薇。 赵咏薇见他一脸的认真，只好直言不讳，“严先生家里的车子似乎都是豪车。一到周末放假就有豪车到学校门口接送我的话，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在学校里出名了。” 似乎大学女生没有资格坐豪车一样。只要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肯定是女生在背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也不去探究万一人家是真有本事，自己花钱买的车子。 或是干脆人家家里有钱，开车的是家人或家里的司机。 总之，紧随而来的，多半是扑天盖地的污言秽语，甚至是造谣辱骂。 赵咏薇不会以恶意去揣度别人，但不会放松警惕他人的恶意。 赵咏薇的话让严松一怔。 他的确考虑不周，幸好对方的及时提醒，才没让他好心反而办了坏事。 不过，让他好奇的是，“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喜欢胡思乱想的吗？” 其实，严松更想说的是，都这么闲么。 赵咏薇耸了耸肩，“只是很少一部分人而已。” 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要从源头上就把这种可能性彻底掐灭。 所以豪车接送这种事，还是免了吧。 但羊毛该薅还是得薅。 赵咏薇轻咳了一声，强作镇定地说出了心里的想法，“虽说我可以每周六都早起，但也难免有疏忽睡过头的时候。不如，以后我打车过来吧，就是打车费......” 严松双眼放光地看向她。在典当行时他就发现这丫头会是做生意的好手，关键是脸皮够厚...... 嗯，端着清高的架子弯不下腰，是赚不到钱的。 所以，脸皮厚改于提出利于自己的要求，是最基本的条件啊。 他的眼光果然没有错。 严松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很兴奋，大手一挥就同意了。 “以后每次给你报销打车费200元，够了吧？”他一副好商量的模样。 赵咏薇受宠若惊，本以为会经历一番讨价还价，没想到对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她的要求。 幸亏现在两人是面对面，而且相处了一个多月。否则，就像当初在电话里那样，赵咏薇还会把对方当作是心怀叵测的骗子呢。 最后，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不要让严嘉言发现，你已经知道她在学校的处境。我答应过她要帮她保守秘密的。” 严松点头表示明白。 女儿能够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已经是鼓足了勇气。她不想告诉自己，大概是出于羞愧心理和不想让他这个老父亲担心吧。 不管具体是什么原因，他会假装不知。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不会告诉她的。以后我会多花些时间陪伴她，让她明白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弃她而去。” 第91章 好好学习 赵咏薇的家教做得愈发顺手的同时，她的电脑生意也风生水起。 开学两个多月，她已经成功卖出去30台电脑，平均一个星期3台电脑的销售是不是，有新的，也有二手的。 客户全部都是人大的大一学生。 进了12月之后，大概是这批新生们对北京重要景点和人大周边的配套设施，都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再也没有人联系她，表示想从她这里买电脑了，即使赵咏薇把当初的帖子在校园论坛上又重新发了好几遍。 不过也没关系，30单的生意让她又让她小赚了一笔。加上家教的收入，她的银行卡里的数额快速上涨。 结算最后一笔提成的时候，马冬易对她极其不舍。 “妹子，咱们以后还能合作不？” 过去两个来月的收入快赶上他自己半年的收入了。 “那明年咱们接着合作呗。” 今年没有新的学生了，可明年还有啊。 同样的生意套路，他们完全可以再来一遍嘛。 不止明年，以后的每一年，他们都可以重复这一套操作，而且生意范围还可以扩大到整个海淀区，甚至整个北京市。 马冬易美滋滋地扬着脑袋摸着下巴，幻想自己马上就可以靠卖二手电脑称霸中关村了。 可接下来赵咏薇的一句话犹如大冬天的一盆冰水，将他从头淋到脚，从里到外清醒了个彻底。 “这笔生意做不长的。入世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公司瞄准中国的电子商品市场。再过一两年，不说二手电脑了，新电脑的价格都会一降再。到那时候，谁还买二手电脑啊。” 赵咏薇靠在柜台上，压着声音轻声说道。 她看马冬易人不错，两人合作期间也没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她愿意提醒他一番，就当结个善缘。 没准儿以后自己还真会有求于人家呢。 马冬易闻言止不住地浑身一抖，随即脑门上的冷汗，一层接一层地冒个不停。 倘若赵咏薇说的话成真，那么二手电脑在接下来的价格战中很快就会失去竞争力。 他本来打算趁着今年生意大火，大力收购电脑零部件，明年一鼓作气地大干一场呢。 幸亏他今天多嘴问了一句。 马冬易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多年，当然不是赵咏薇随便几句话就能糊弄的，他凭着直觉认为赵咏薇没说假话哄他。 他虽然做生意的手段不怎么样，但本能反应一流。 当初就是在人群里瞅了赵咏薇那么一眼，就断定对方绝对不是个普通的大学生。 看看，她不但帮自己卖了几十台电脑，没准儿还帮自己躲过一场劫难呢。 没有她，也许自己又要再一次创业失败了。 想到这样，马冬易郑重地向着赵咏薇双手一抱拳，“妹子，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事儿能用到哥哥的，尽管来找我。” 赵咏薇愉快地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电脑生意结束后，赵咏薇的空闲时间一下子多了起来。 网店的生意没有太大的起色，每个月的订单量基本上稳定在三五单。 赵咏薇并不着急，淘宝在今年年前还跟eBay有场世纪大战呢。等赢过对后，要一直到后年，才算在国内市场打开知名度。 在那之前，她有太多时间来拓展客户渠道。 这样的情况下，她把剩余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 实在是同学们个个都是学霸不说，还卷得厉害。 每个人都曾经是各自学校的天之骄子，没人愿意承认上了大学后就变得不如其他同学。 从出类拔萃到平庸之辈之间的落，没几个人能承受得起，所以大家学习起来都很拼命。 高中老师曾在他们高考备战时鼓励他们，说什么等他们以后上了大学就会轻松起来，完全是笑话。 不谈周围人给的压力，期末GPA、四六级和各种考证，通通都是竖在他们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赵咏薇身处其中，毫不意外地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之前她为了生意，已经落后于同学了。 幸好大学没有月考和期中考试这样的东西，她相信自己可以在期末之前把成绩撵上来。 可惜在人大，自习并不是件容易事。 可能由于校园小，教室数量有限，因此班级都没有自己固定的教室。 他们03级计算机系1班，想开个班会，还得提前去申请，看那个时间段内哪个教室是空的没课的。 班级没有教室，对他们想上自习的学生来说，就得自己找空闲的教室。 经常会出现一种情况：她自习上得好好的，突然随着铃声的响起，教室里涌进来一群学生，通知上自习的她离开，因为接下来他们要在这个教室里上课，或是举办什么活动。 这样的情况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赵咏薇终于厌烦了被人赶来撵去，在教学楼里到处找空闲教室的日子。 她把目光对准了考研楼。 考研楼原本的名字已经没人记得。由于考研党们把这里当作了根据地，长年累月下来，大家默认楼里的教室是考研党的天下。 可是人大并没有出任何明文规定，不许其它年级的学生进去上自习。 所以，赵咏薇开始了跟考研党们抢空座的日子。 每天早上5点钟，她准时起床，上中区食堂打包早饭，半点之前赶到考研楼门前排队等着开门。 等到6点，就会有后勤的工作人员开门。 她就跟着大部队一哄而上，拼命抢占一个有利位置的空座位。 那些考研的大三大四的师兄师姐们，眼底青黑满脸憔悴，对比她一脸稚嫩的模样，就知道赵咏薇跟他们不一样。 看她大摇大摆排在队伍里的样子，眼神灼灼犹如实质，仿佛自己的肉被她抢去一般。 却都拿她没办法。 反观赵咏薇，她终于找到一处安静的地方学习了，满意得不得了。 平时她就在这里上自习，到了上课的时间，她就正常去上课。 但是走之前，她必定会拿出两三本书占着座位；下课之后，再回来继续自习。 没人指责她，毕竟大家都是这么干的。 第92章 今天休息 很多人都会有一种感觉。 小时候总盼望着长大，却觉得时间长得很慢。 等真正长大后，才发现时间似乎突然变得不经用了。明明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时间一下子就没了。 赵咏薇每晚睡前躺在床上都有这种感觉。 也正是这样的认知，迫使她在12月的北京早上5点钟从暖乎乎的被窝里爬起来去抢座。 北京虽然跟花池的纬度差不多，最低温度也比花池高上几度，因为没有渤海湾上空的潮湿空气，因此给人的感觉比花池的冬天要冷得多。 干燥的西北风像一只粗糙的大手，扇在人脸上。 赵咏薇把自己裹在羽绒服里，鼻子和嘴巴上围着围脖，全身挡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她抱着书包，夹着双腿内八字地往考研楼跑去。 别问为什么？ 问就是羽绒服买的短款，两条腿在西北风里飕飕得冷。 为了减少西北风穿腿而过带走的暖意，赵咏薇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形象不形象。她尝试过好几种姿势，只有夹腿内八字的跑步姿势最暖和。 时间长了，不少考研的大三大四的师兄师姐们跟她这个大一的师妹熟悉起来。 大家交换了手机号码，有时候有人起晚了还会拜托她帮忙占座，或是委托她从食堂多带几份早饭。 周六上午。 赵咏薇从厚厚的教材书里抬起头，揉了揉酸胀的后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已经8点了？ ！！！ 她立刻从座位上弹起，加快动作收拾书包，得出东门打车去严家做家教了。 幸好人大的地理位置好，一出门就是北三环，打车方便得很。 如果不是天太冷的话，她没准儿会先坐一趟公交再去打出租，没省下不少的打车费呢。 可惜，北京的冬天实在冷得让人无法接受。 她这个东北人，一边伸着手等车，一边小幅度地双脚交替跺脚。 她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这种气温下，绝对不能把腿抬得太高，那样的话，跺下来之后，脚不仅冷，还会麻得失去知觉。 到了严家的别墅，一进门，暖风迎面扑来。 屋内和屋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赵老师，你来啦！” 严嘉言听到门响，立刻抬头望过来，见到来人是她，下一秒绽放出一脸的甜蜜微笑。 自从赵咏薇跟他说出小姑娘的遭遇后，严松把能推的工作都推了，花了大量的时间在家陪伴女儿。 一段时间下来，严嘉言明显整个人松弛许多，再也不会紧绷着一张小脸，做什么事情都会下意识地看对面人的反应了。 严松见此，对赵咏薇更是赞不绝口。每次的打车费给得毫不犹豫，也压根不管她是否真把钱拿来打车了。 赵咏薇进门时，他手里捏着一份财经报纸，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什么。听到门口的动静，掀起眼皮瞥了一眼，略微点了下头，又继续低头看报纸。 如果不是认真观察的话，可能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动作。 赵咏薇搓了搓僵硬的手指，问严嘉言：“我们还去你房间？” 小姑娘忙不迭地点头。 虽然她想多跟爸爸待在一起，可她学习的时候，他在旁边待着，即便眼睛不盯着她，她也控制不住地会紧张。 两人正准备上楼，严松突然来了一句，“嘉言，你不是给赵老师准备了热可可么，在厨房里别忘了端到房间。” 赵咏薇喜上眉梢，搓手的动作都不由得加快几分。 实在是太踏马地冷了。 “谢了，”她笑眯眯地对严嘉言说道。 换成严松，她的态度严肃认真了几分，“谢谢严先生。” 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果不其然，在小姑娘的房间里，她随意套了几句话，就从她的嘴里得到确切消息。热可可果然是严松提醒她准备的。 她有这样的猜测，是鉴于严嘉言小姑娘从小娇养地长大，即使在心里最脆弱的时候，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在物质需求上从来没有被短缺过。 所以在她的认知里，根本不会想到要提前给从外面进来的人准备热饮。 因为她没有过类似经验。 赵咏薇没有多想，觉得严松身为雇主做得不赖。 雇主对她这么体贴，她必须拿出120%的服务态度让人家满意了。让他明白，他的每一分钱都没有白花。 那一瞬间，赵咏薇突然对自己家教老师的身份多了一层莫名的使命感。 可惜，她刚准备撸袖子开始今天的课程，严松敲门进来打断了她的教学。 “赵老师，跟你商量个事儿，休息一天行吗？我刚刚接到公司的电话，有事需要我过去处理，我想带着孩子一起过去。” “爸，公司有事你自己去忙吧，我去也帮不上忙，我在家里跟赵老师上课。” 赵咏薇轻轻点头，觉得严嘉言说得很有道理。 处理公司的事，为什么要带孩子过去？ 严松轻咳一声，“我不是看嘉言最近太辛苦了么，想让她放松放松。正好快要元旦了，街上好多商家都推出了新年活动。嘉言，你不想去看看吗？” 他前面一句话是对着赵咏薇解释，后面的则是在诱惑小姑娘了。 严嘉言果然露出了纠结和犹豫的神情。 赵咏薇虽然可惜一天的报酬要泡汤了，可人家雇主都做决定了，她还能说什么？ “嘉言想去的话，就去吧，给自己放一天假重新充电，再学习时能更加精力充沛。” 她强撑着笑意，站起身打算收拾东西回学校上自习，幸亏早上离开时座位还占着。 没想到，她也被邀请了。 “赵老师，跟我们一起过去吧。你到北京快半年了，还哪里也没去逛过吧？” 赵咏薇不假思索地坚定拒绝，把头快摇成了拨浪鼓。 她在心里暗道，已经少赚一天的钱了，不能还往外花钱呀。 似乎看透了她的小心思，严松抿了抿嘴角，可还是没忍住泄露出少许笑意。 “赵老师是过去陪伴嘉言的，我当然不会让赵老师做白工。今天的报酬照付，午饭和其它花销我来负责。” 赵咏薇眼睛大亮，忙不迭地点头应下。 矜持什么的，毫不在意。 钱照赚不说，有人请吃请玩，她还能在北京转上一小圈。 这么便宜的事情，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她赵咏薇又不是傻了！ 第93章 票务公司 在北京朝阳区，一直流传着无数的传说。 关于一个神秘的组织：朝阳群众。 多起明星艺人出负面新闻，都是朝阳群众率先发现并举报的。 在赵咏薇看来，无外乎是娱乐圈的艺人们都喜欢在朝阳区扎堆，能首先察觉到他们的异常的，当然是朝阳群众了。 朝阳区之所以这么吸引他们，是因为北京的大多数演出和娱乐场所都聚集在这里。 譬如，工人体育场体育馆，三里屯，保利剧院，朝阳剧场，民族大剧院，人民艺术剧院...... 还有无数的小剧场小剧院。 对他们来说，工作和应酬起来都方便。 赵咏薇如今就站在离工体不远处的一间不起眼的小办公楼前。 办公楼看上去有些破旧，外表不起眼，只有两层楼高。 大概是附近同时是多国驻北京大使馆聚集区的原因，不止眼前的办公楼，放眼四下里望去，周围就没有超过两层的建筑。 “进来吧，看着点脚下的路。这是我名下的票务公司。”严松牵着女儿的手，回身招呼赵咏薇道。 赵咏薇跟在父女二人身后，边走边打量着。 办公楼的外表看上去，一点也不出彩，可内里装修得简约而不失精致。 再说，地处三环与二环之间寸土寸金的位置，是别人想买都买不到的。 严家的财富再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老板，您来了？” 工作人员的声音将赵咏薇从思绪中拉回。 “你就是老板？” 严松三人刚露面，还不等回应员工，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蓦地响起。 赵咏薇站在门口的位置，沿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嗓音的主人，鼻梁上架上墨镜，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寒冬腊月的天儿里，却穿着半袖T恤，羽绒服被他在咯吱窝里夹着，一副社会大哥的模样。 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气的，一头的汗。 他粗声粗声地大声说道：“我上个星期在电话里定了10张12号蔡琴的演唱会门票，钱也付了。大老远的带着我爸妈和一堆亲戚朋友特地坐火车从外地赶来，就为了听这一场演唱会。结果来了之后，你们的工作人员跟我说票卖光了。这不是耍我吗？” 严松闻言皱紧了眉，冷峻和目光转向工作人员。 对方在社会大哥和老板的双层视线的夹击之下，差点崩溃了。 “老、老板，真不是我的错。接电话时电脑系统里确实显示的有票。” “所以是票没了，但你们还在继续往外卖。这不是欺骗我们消费者么，我要打12315。” 赵咏薇挑眉，她还以为社会大哥的凶悍模样，今天免不了会有一场恶战，没想到人不可貌相，社会大哥还挺懂法的。 严松连忙安抚对方，“您贵姓？您先别急，有什么事咱们商量着来办。您放心，我一定给您解决了。” 社会大哥瞅了一眼，掏手机的动作停下，退了一步只是语气依旧不太好，“在下王德彪，你别整那些没用的，就说我那10张票咋办吧。我们可是10个人从吉林特地赶过来的，住宿交通一堆的费用。” 严松依旧不慌不忙，镇定自若，“王先生放心。责任在我们公司，我一会儿给圈子里的朋友打电话，12号蔡琴工体10张票，对吧？” 王德彪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表情好了不少，不放心地再次问道：“你确定能弄来10张票，可别给我们弄到犄角旮旯的位置。” 严松没说任何假大空的废话，直接拨出了一个号码。 等电话接通的空隙，赵咏薇感受到严嘉言有些害怕，把她拉到自己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冲她坚定地点头，示意她相信她爸肯定会处理好。 两人用眼神交流的一分钟里，严松已经跟手机对面的人说明了情况，并成功要到了10张内场票。 王德彪不像赵咏薇和严嘉言，他一直竖着耳朵明目张胆地偷听。 虽然听别人电话不太礼貌，可眼下不是特殊情况么，他也顾不得了。 害他听不成蔡琴的演唱会，他绝对要发飙！ 没想到，公司的老板看上去细胳膊细腿的，还真把事情给解决了。 手机刚一挂断，他赶忙扑上去问道：“你朋友当真把票搞到了，没骗我吧。” 严松轻轻拍了拍手，“肯定不会欺骗您，一会儿我送您过去拿票。不过，您先稍等我一会儿。” 王德彪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您先忙，我随便转转。”说完，他就不客气地在公司里转悠起来了。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他在自家呢。 严松看了一眼工作人员，声音冷淡了下来，“到我办公室来说。” 他又看向赵咏薇和严嘉言，“你们也跟着进来吧。” 按理赵咏薇应该拒绝，人家公司的事情她一个外人去听不合适。可她脑子里突然闪过的一个念头，让她止住了到嘴边的话。 她必须跟着去，如果真如她所想的那样，没准儿又能拉到一笔大生意。 这笔生意当真让她做成了的话，她小富婆梦想的实现就会迈进一大步。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赵咏薇紧握着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走在最后，进去办公室后顺手把门关上，然后拉着严嘉言的手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看似事不关己毫不在意，暗地里恨不得把两人对话的每一个字都听进耳朵中。 严松冷着一张脸，把手里的文件啪一声摔在办公桌上，“说话吧，怎么会出现这种纰漏？” 工作人员感觉自己十分委屈，“确实是系统的问题。谁知道怎么回事，明明票都卖光了，还显示有好几十张票。我们也不知道啊，当然还正常卖。” 严松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这是今年的第三回了吧。” 同一个问题，一年发生三回。事情虽然最终解决了，可他欠下的人情债最贵啊。 而且时间长了，公司的口碑怎么办。 到那时候，他这票务公司干脆不用开了。 第94章 CRM 系统软件 严松挥手，让员工赶紧从他眼前消失，杵在他眼前，看得他眼睛疼。 他闭眼长吐一口气，问题摆在那里，可解决问题的办法却毫无头绪。 赵咏薇把一切看在眼里，知道火候到了，于是开口道：“严先生，也许我有办法能解决您公司眼下的问题。” 严松倏地睁大双眼，眼里精光毕露。 “你确定？” 赵咏薇镇定笑道：“您忘了我学什么专业的了？虽然我才大一，但已经看过不少相关方面的书籍。而且认识的师兄师姐们当中，有不少人有过类似的经验。” 见对方不为所动，她继续说道：“您给我一个机会。我保证四个月，不，三个月内会给您呈现一套令您满意的系统。有了新的系统，像今天这样的问题，再也不会出现，您公司的口碑不会受到任何负面影响。” 严嘉言虽然听不懂，但不妨碍她帮着她的赵老师。 “爸爸，你就答应赵老师吧。”她上前晃着他的胳膊撒娇道。 严松摸着她的头发，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抬起头在赵咏薇期待的目光中点了头。 “看在嘉言的面子上，我给你一个机会。明年2月底前，我希望看到一套完美无缺的系统。如果做不到的话，希望赵老师以后不要再插手我公司里的事情。” 严松不否认他对赵咏薇的欣赏。 第一次在隆兴达隔着监控看到她的那一眼，让他瞬间发现对方是个有点贪财又有心机胆量的小姑娘。 他心血来潮，后来又同意她进家门，做了女儿的家教老师，并且一直给她优待。 可严松有着所有成功商人的警觉。 他并不认为赵咏薇有着她口中所说的能力。一个大一学生，课程才上了几节，靠自己看几本书就想做出一套系统？ 即使有她所谓的高年级的师兄师姐帮忙，他也不愿意相信。他手下又不是没有名校毕业的高材生？ 另外，刚才女儿替她说话，更是让严松心生不喜。他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要利用女儿干预他生意上的事。 平心而论，她的家教工作完成得不错，女儿对她也很依赖。严松希望赵咏薇能一直保持现有身份。 而不是把心思放在其它地方。 他担心女儿的功课会因为她的分心而受到影响。 赵咏薇还不知道她在严松心里成了一个夸夸其谈的形象。 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意。她会用事实来向他证明自己的本事。 赵咏薇见事情定下，她恨不得立刻回学校找人开始做程序。 这种CRM (Customer Relationship Management)网络系统软件，她前世工作后一直在用。 可现在CRM概念才刚刚诞生没几年，线下的应用都不常见，更别提与互联网的融合了。 赵咏薇有前世的经验，知道最新版本的CRM系统软件应该包括哪些功能，避开哪些缺陷和风险。 自己现在的不足集中在技术跟不上认识和经验。她还是得找人帮忙。 两个人的身影在她眼前浮现：开学报到时接待她的师兄梁文斌和吴东来。 开学几个月来，她没少从其他人的嘴里听闻一些关于这两位师兄了不解的新闻，譬如，GPA连续拿满分，在国内和国际有影响力的期刊上发表着作...... 如果能说服两人加入她的团队，那毫无疑问，他们一定会大获成功。 严嘉言不想放人，“赵老师，好不容易有时间出来玩，你陪我好不好？” 她平时上课，周六还要补课，只有周日一天休息时间。 可惜，她跟班上同学关系一般，没有什么好朋友，想出来逛街都找不到人陪，平时只能窝在家中。 今天机会难得，她爸和赵老师都在她身边。严嘉言拽着赵咏薇的胳膊，撒娇卖萌地不让她走。 赵咏薇受不了可爱小姑娘冲她甜甜地笑，还能怎么办，只能答应她。 她对着严嘉言点头，“好吧，我答应你。” “好耶，可以跟赵老师一起玩喽！”严嘉言高兴地原地跳了起来。 严松原本双手环胸，袖手旁观地观察赵咏薇会如何处理，听到她这么说，脸上的神情明显愉悦起来。 接下来，严松亲自开着车，载着社会大哥王德彪去朋友那里。 顺利拿到10张内场票后，王德彪呵呵地笑个不停。 “还真是内场票，大老板果然就是大老板，有派！ 用你们北京话说，老板够局气！ 成，以后再来北京看演出，肯定还来你这儿买票。” 彩虹屁那是一串连着一串。 严松全部笑纳，把人送回酒店后，挥手道别。 等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酒店大厅里，严嘉言夸张地长出一口气，“这个伯伯话好多，而且长得好凶。” 赵咏薇循循善诱道：“那你觉得他是坏人吗？” 严嘉言摇头，坚定地道：“不是。” “为什么？” “爸爸公司的员工叔叔工作出了错，他没有骂人没有打人，而是一直等到爸爸去公司解决。” “所以......” “所以，”严松接过话头，“我们看人不能看外表。不能因为对方长相凶，就认为对方是坏人；也不能因为长得好看，就以为对方是好人，对不对？” 严嘉言认真地点头，视线在严松和赵咏薇之间来回移动，“爸爸和赵老师说的话我记住了。” 赵咏薇欣慰地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心里暗道，很好，以后不会被有几分姿色的小男生骗了。 严家家大业大，严嘉言小姑娘单纯可爱，童年又曾经缺爱过，难保以后不会被男人骗。 社会上有的男人，专门盯着单纯家里又有钱的小姑娘下手。以爱情之名，对她们骗财骗色。 很多女孩子不但肉体上受到伤害，精神上还一直被PUA,到最后完全变得自卑敏感，完全丧失了自我。 最惨的，有不少女孩子甚至被渣男害得丧了命。 一把大火，一把砍刀，一双将她们推向悬崖的罪恶之手...... 想到那些女孩子的悲惨遭遇，正好严嘉言的话题落在人的外表和品行上，赵咏薇便忍不住地想提醒。 幸好，严松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并且跟她的观点一致。 第95章 说服师兄 严松比赵咏薇想得还多。 当天中午吃饭时，他见缝插针地就跟严嘉言不停地说男人的坏话。 有个长得小帅的男人从他们桌前经过，严松就道：“男人长得好年没用，不能当饭吃，你以后可不能看哪个男的皮相好，就相信他是好人。” 听到旁边桌的相亲男对女人说要AA，严松看了一眼他们点的菜，又小声说：“一百多块钱的饭菜也不舍得请，要么是没钱，要么是抠逼。这种男的以后咱们也得离得远远的。” 赵咏薇最后实看不下去了，给严嘉言夹菜，轻声对她道：“多吃点长高高，你爸说的事情等你长大再说。” 虽然要有警惕心，但你这提前量打得是不是太猛了。瞅瞅孩子被你吓得小脸雪白。 严松此时也反应过来了。 以前他只顾着忙生意，疏忽了孩子的教导，潜意识里总以为女儿年纪还小，一切都来得及。 今天在赵咏薇的提醒下，他突然意识到再过几个月女儿虚岁14了。现在的小孩子普遍早熟，十几岁谈恋爱的比比皆是。 女儿谈恋爱他其实不反对，他担心的是女儿被骗。 所以必须让她尽早知道享受男孩子的追求享受恋爱的美好可以，但绝不能轻易相信他们。 他名下产业很多，除了票务公司还有画廊，跟搞艺术的和娱乐圈的人都有接触，听闻过太多女孩子被渣男欺骗的故事了。 不过，经过赵咏薇的提醒，他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用力过猛了。他应该循序渐进，急不得。 给赵咏薇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他早前心里对她生起的芥蒂去掉了大半。 看在对方确实对女儿一片赤诚之心的份上，只要她的做法不是太过分，自己都愿意去容忍。 严松心里的念头百转千回，赵咏薇对此一无所知。 她心心念念惦记着如何说服两位师兄。 梁文斌和吴东来都是大三2001级计算机系1班的，比她整整高了两级，无论学识还是经验，都不是现在的她能相比的。 想要成功拿下票务公司的项目，她必须说服两位师兄加入她的团队。 一进学校，她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两人的宿舍品园3的楼下。她提前在半个小时前就给二人发了短信。 还好，今天是周六，两人没有课，也没出去浪，都窝在宿舍里睡大觉呢。 “学妹，我们在这儿呢。” 刚到宿舍楼下，赵咏薇就听到不远处的呼喊声。 她抬头望去，果然是两位师兄。出声打招呼的是梁文斌，他正拼命朝她的方向挥手，他的身旁站着的是吴东来，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学妹，你把我们从被窝里叫出来，可得请我们吃好吃的才行。” 赵咏薇刚走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吴东来半眯着眼睛提出要求。 梁文斌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说什么梦话呢？” 赵咏薇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既然请师兄们吃饭，当然不能随便，肯定不能去普通食堂。我们去留学生食堂吧。” 她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因为她要跟两人谈事情，需要找个人少安静的地方就餐，但也不能太贵，最好在人大校园附近。 否则，太正式反而显得过于客套。 不用多想，符合条件的最佳选项就是开在校园南部的留学生食堂。 跟其它三个食堂比起来，留学生食堂规模要小得多。大部分来这里就餐的都是留学生，所以饭菜汇集了全世界多种不同口味，相对价格也要高一些。 但这里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全天候营业，而且人少环境安静。 一听她要在留学生食堂请他们吃饭，吴东来苍蝇搓手，笑得合不拢嘴。 “留学生食堂好，就是有点小贵，学妹你太大方了。” 他家里条件一般，偶尔去吃一次还行，不舍得隔三差五就去。 梁文斌简直没眼看，“其它食堂的饭菜也不错，我和东子随便吃点就行。” 赵咏薇微笑道：“两位师兄，我有做兼职的，不用替我省钱。” 她平时自己很节俭，可该花钱的钱还是得花。 三人到了留学生食堂找了个角落的圆桌坐下后，赵咏薇把菜单推给吴东来，“吴师兄，你来点餐吧。” 这个食堂之所以特殊菜价贵，因为它的菜都是小炒味道好，跟别的食堂里的大锅饭不同。 吴东来也不客气，大手一挥接连点了几个招牌菜。 在他要继续动作的时候，梁文斌迅速伸手抢走菜单，“轮到我了。” 他只点了两个素菜。 赵咏薇只在开学那天接触过两人，后来关于他们的传闻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所以对两人的了解其实并不多。 不过，现在她对两人倒是多了一份了解。 留学生食堂的饭菜味道确实不错，三人都吃得津津有味。 吃得差不多时，梁文斌问道：“学妹找我和东子是有事吧？有什么事，尽管说，能帮上忙的我们作为师兄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吴东来把嘴里的东西嚼巴嚼巴，拼命咽下，也拍着胸脯说道：“学妹甭跟我们客气。” 赵咏薇擦了擦嘴角，这才把票务公司系统的事跟两人仔细说了一遍。 梁文斌和吴东来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问道：“恐怕有些困难，我们以前只是帮系里和学校的网站做一些维护，可从来没自己做过系统。” 赵咏薇没告诉他们，她已经跟严松吹过牛，说两人经验丰富了。 她面上不动声色地继续给二人打气，“师兄，凡事都有第一次。只要把这个系统做出来，那我们以后能靠着卖系统自己成立公司。你们是我们系里最优秀的了，你们做不出来的话，那其他人更不可能了。” 梁文斌还在犹豫，吴东来却被她的一通彩虹屁吹得晕晕乎乎。他虽然不愁找工作，但赵学妹说的对啊，给别人打工哪有自己当老板赚得多。 吴东来在梁文斌肩膀上猛拍了一下，激动地大声道：“文斌，还等什么，我们跟学妹干吧。” 第96章 水穿石 梁文斌从小家境优渥，天赋超群，无论学什么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 可以说从小到大没碰到过什么困难。 这也导致了他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似乎无论选哪一条路，都没太大的区别。 所以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什么要求，短时间内可以伪装成热情的样子，可身边相处时间长的同学都知道他私底下总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似乎什么都事不关己。 也只有吴东来这样大大咧咧的性子，能受得了他。 所以此时听到他的话，梁文斌压根没做太多的思想斗争，直接答应了下来。 能做成自然更好了，自己以后就不用发愁到底毕业后选择哪条路程了。 做不成的话也无所谓，顶多是投入点时间成本而已，要不然他和东子周末的时间也是用来在宿舍睡懒觉了。 不过，因为家里从商，梁文斌的想法更全面。 “学妹，你什么时候约一下那位严先生，我们得再跟他敲定细节，签下正式合同。” 吴东来听了，连忙鼓掌，“文斌说得没错，没有合同万一姓严的日后不肯认账怎么办？学妹，你看让文斌也入伙没错吧，你别看他话少，可他脑子里的东西比谁都多。” 吴东来拼命给梁文斌说好话。文斌的本事没人比他了解得更清楚，他生怕赵咏薇嫌弃他那副闷不吭声的死样子。 赵咏薇要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大声告诉他，你操心的太多了。 不用他说，她肯定也不会放过梁文斌这种人才的。 三人在饭桌上达成初步合作意向，并商量好签订合同那天，三人要一起出现。 “以后我们就是一个团队了，当然要待在一起形影不离的。”吴东来大大咧咧地说道。 “师兄平时是不是很少看书，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敲代码了？” 大事告成，赵咏薇心里松懈下来，有了心情来调吴东来。 “你怎么知道？”吴东来诧异极了。 赵咏薇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却没有多说。 梁文斌早习惯了吴东来的说话方式，看着他被调侃中还一头雾水的样子，也没给他解释。 他反而很舒服于围绕在三人之间的奇妙氛围，明明相处的时间很短却仿佛认识了很久一般，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 吴东来向来心粗，他可能察觉到了也没在意，但梁文斌相信以赵咏薇的胆大心细，一定有所发现。 她却能镇定地不去挑明，反而能快速融入其中，不难发现对方的确是个极其难得的聪明人。 按理说，跟他们俩相比，赵咏薇没什么技术，虽然生意是她介绍来的，但梁文斌完全可以踢开她，自己跟那位严先生合作。 但是，对方能对他和东子如此推心置腹，说是她相信他们的为人也好，还是说她单纯得没想过他们会骗她也罢。 梁文斌，就冲她这么一手，都不会抛开她。 更何况，梁文斌相信她几乎能纯粹凭借口才就拿下这样一个项目，绝不会是简单的傻白甜，对他们毫无防备。 那她就是信得过他们俩，更信得过她自己看人的眼光。 既然如此，梁文斌当然不会辜负了她的这份信任。 三人吃过饭后，梁文斌回宿舍拿出来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赵咏薇打量了一眼，国外某着名品牌，师兄的电脑肯定是新的，就是跟她的二手的一样地难看。 这时候的技术明显不行，生产出来的笔记本电脑又厚又重，外观看上去也毫无吸引人之处。 三人来到了离逸夫楼不远处的水穿石咖啡屋。 梁文斌打开一个word文档，说道：“大家给我们的团队起个名字吧。” 他有预感，合作不会是一次性的，如果他们真能做出如赵咏薇描述中的那样的系统，以后会有无数的生意找上门。 那么，他们三人就必须有一个正式的团队。 吴东来一拍桌子，“还是文斌想得周到，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学妹，快点，给咱仨的队伍起个名字，叫啥好呢？” 梁文斌的举动正中她的下怀。 赵咏薇认真思索起来，脑子里冒出一个又一个名字，可她很快又把它们全部过掉。 想选一个让人眼前一亮又寓意深刻的公司名字可真不容易。 服务员端着三杯咖啡放到他们桌上，赵咏薇看着她身上的制服，眼前一亮，“水穿石科技有限公司，怎么样？” “这不是咖啡馆的名字吗？”吴东来问道。 梁文斌没理会他的唠叨，摸着下巴沉思半晌，最后轻轻一拍手，“这个名字不错，寓意好，容易让人记住。至于跟咖啡馆重名，东子也不用担心。我们跟他们又不是同一个行业。” 吴东来向来以梁文斌马首是瞻，见后者都同意了，他的那点意见立刻被他自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名字定好后，三人凑在一起，脑袋挨着脑袋，开始把自己心里的想法一条条地说出来。 梁文斌一边听着一边手指飞快地敲着键盘。 同时嘴里还不忘说道：“不止对我们三人的团队的想法，还包括对这次生意的要求，大家都要好好想一想。” 项目的起止日期，核查标准，报酬几许......等等，要考虑的东西实在太多。 三人商量了好几个小时，一直到晚上10点，咖啡馆要打烊了，还没最终把所有事情商定好。 最后三人约定，明天周日早上9点继续，地点不变。 “两位师兄经验比我丰富，该跟严先生要多少报酬，还请你们多提些意见。”赵咏薇说道。 白天严嘉言一直跟在身边，她根本没机会跟严松说这些事情，而且当时事情发生得突然，她也确实不知道该报什么价比较合适。 眼下有了梁、吴两位师兄的加入，团队可谓是如虎添翼，最终定下的价格肯定不会吃亏。 两人不约而同地郑重点头。 “放心吧，学妹，今晚回去我跟文斌会好好商量的。咱们公司虽然刚起步，可章程纲领啥的，绝对不能少了。等以后咱们公司发展起来了，员工好几千的时候，我肯定要跟他们好好吹下牛。” 吴东来说得郑重其事，成功逗笑了另外两人。 三人此时都没有想到，一句随口的玩笑话在不久的将来竟然成为现实。 水穿石成为了行业里让人不敢小觑的领头羊。 第97章 签订合同 严松接到赵咏薇的电话，得知她当真说服了两位师兄，并且三人还成立了一个小公司。 她声音里难掩的激动，让严松来了兴趣，于是他答应跟三人见一面。 至于签订合同，那得在双方商定好所有细节之后。 在见面那天，严松特意提前到了定好的地点。 等他坐在座位上，看到从门口进来的三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时，心里不由得羡慕。 曾几何时，他也跟他们一样雄心勃勃，有想法，敢拼敢冲。 赵咏薇仅凭一个偶然的机会，就敢提出跟他做生意的想法。她的两个师兄呢，大概也是在听了她描绘的美好蓝图后，动了心思。 严松心里感慨着，看向三人的目光也柔和起来。 他接过合同，仔细地从头看到尾，发现三人还真是认真地做过功课。合同做得很正规，没有什么陷阱，既没坑他，也没做出什么让步。 提出的要求也是不卑不亢，十分地合情合理。 这一点倒真是让严松大吃一惊。 他哪里知道，这版合同可是在梁文斌那个生意强人的老妈的指点下完成的。三人最初制定的合同，被梁妈妈批评得一无是处。 随着时间的推移，严松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一开始的好奇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态度彻底消失不见。 严松从合同中抬起头，两眼中流露出的认真神情是赵咏薇所不曾见到过的。 她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他。 严松没有任何异议，双方正式签订合同。 严松跟三人一一握手，“那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他又把目光转向赵咏薇，“赵老师，嘉言的家教工作你可不能丢下不管了。” 赵咏薇连忙点头。 他们公司能不能真正成立起来，第一笔生意至关重要。她又怎么可能在这种紧要关头想不开去得罪甲方呢。 不但不能得罪，还得好好伺候着。 再说，严嘉言小姑娘确实不错，自信起来后，学东西快了很多，而且从来不为难她。 赵咏薇已经听过好几个同样做家教的同学的抱怨了。有的孩子，家长给家教是希望他们能好好学习，但他们正值青春期比较叛逆，对外地人的家教很是看不上眼。 没少在上课的过程中，给家教老师们找麻烦，丝毫不顾及其实家教老师也就比他们大几岁而已。 而每当这种时候，家长们大都不会责备自己孩子，反而觉得老师们没本事，约束不好自家孩子，所以等待他们的只有解雇。 如果大学生们是从家教中心介绍的工作，那情况有可能更糟。有的家长会留言，说某某家教老师能力不够，这样的评价会直接影响到学生们以后再次找家教工作的成功率。 能在大一上学期就出来做兼职的，大多家境情况不会太好。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对他们来说毫无疑问地是很大的打击。 碰到严嘉言这样的学生，对赵咏薇来说，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别说现在公司还没做起来，就算日后真地成了，她也不会就开始敷衍家教这份工作。 “严先生请您放心，嘉言是个好孩子好学生，我会认真教她的。” 严松点了点头，暂且相信她的话。具体如何，还要看她以后的表现。 他在生意场上这么多年，见过太多原本一文不名的人一夜之间暴富后，是什么样的嘴脸。 严松认真看了看对面三张年轻的面孔，他真心希望他们永远都是这样赤诚热忱的模样。 跟严松分开，三人回到学校后，便开始马不停蹄地忙碌了起来。 赵咏薇相比于两人，技术上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没办法，她只能一边加紧看书学习，一边给两人打下手。 梁文斌看在眼里，暗暗点头。 吴东来则咋咋呼呼地大叫：“学妹这么用功，害得我都不得不紧迫起来。” 梁文斌把对面动个不停地摁在椅子上，“你对学妹没有意见吧？” “有什么意见？”吴东来困惑不解地看着梁文斌，“有意见的话，也是她太努力，害得他都不好意思睡懒觉了。” “那就行。” 梁文斌没多做解释，他原本担心一根筋的吴东来会怪赵咏薇在具体工作上帮不上什么忙。 没想到，他完全没想过这一点。 梁文斌心思深沉，显然想得更多。 赵咏薇虽说具体的技术还不行，但她提出了很多先进的概念和理念，让他和吴东来茅塞顿开。 很多以前他们没想到的问题，她都能提出很好的建议，只是可惜她只有想法没有具体实现的技术。 可技术的学习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完成。 梁文斌相信，以她的刻苦努力程度，她完全可以通过自学就赶上他们的水平。 所以，虽然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那些看上去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但梁文斌看到了赵咏薇身上的价值，当然会把她跟两人捆绑在一起，成为他们团队中不可或缺的一员。 既然吴东来也不嫌弃赵咏薇，那他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赵咏薇还不知道两人关于她在团队里的定位来了一场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讨论，她此时正忙着一一回复网店里的咨询呢。 可能是快要到元旦了，淘宝上“赵家海味干货店”的生意突然好了起来。 以前的几个零星的好顾客都成了回头客不说，还介绍来不少的新顾客。 这些新顾客对于店里的海鲜种类和品级有无数的问题，赵咏薇打开店铺时，被几十家的私信量惊到了。 她连忙开始一条条地认真回复。 同时把顾客已经付完钱的订单信息，认真记下，然后短信发给她爸。让他和她妈第一时间把货发出去。 开学几个月来，虽然网店生意还很惨淡，但每个月至少还有那么几单生意，所以这套操作流程赵咏薇的爸妈早已烂熟于心。 现在两人在家里的生活重心，除了小货车的生意，就是网店生意了。 只要女儿一告诉他们有新订单了，两人绝对第一时间就把货给顾客发过去，确保一点时间都不耽搁。 另外，前不久赵咏薇从电话里得知，他们家的楼房下来了。 他们一家商量好的要两居室。 抓阄的时候，抓到了二层。两人嫌弃楼层低，跟另外一户上了年纪想要低楼层的住户做了更换。 然后他们家最后定下来的是在五层的80平的两居室。 “紧邻小区广场，推开西边的阳台窗就能看到广场，采光好，视野也不错。” 电话里，她妈兴奋地跟她分享。 所以，夫妻俩现在还多了另外一件事可做：装修。 “你过年回家的时候，还暂时不能住。等暑假回家来，咱们家就可以搬进新楼里了。” 第98章 话剧票 挂断电话前，赵咏薇让她爸妈寄两箱海货过来。 每样海货二斤，挑品质最好的，凑上两箱发顺丰邮寄给她。 “薇薇，你要海货干嘛？”孙桂芳一时想多了，“不会是想自己摆摊吧？” “妈，不是了，我有别的用处。” “那行吧，我一会儿就给你寄出去。你可千万别为了挣钱自己出去摆摊啊。我看电视新闻报道，北京街头不许摆摊的。” 赵咏薇嗯嗯地答应下来。 她没跟她妈说。就算管理得再严，首都街头上还是能看到摆摊的，尤其是学校门口，总有各种卖切好的芒果卖新疆切糕的。 里面各种套路。 有一次她没忍住想着反正芒果卖得不贵，切好的一块才一元钱，结果吃到嘴里一点的甜味都没有。后来听人说，这种水果摊上，只有水果刀是甜的。 摊主为了拉拢生意，为顾客试吃的水果，在切开时粘上了水果上事先涂抹的糖精。等到顾客试吃满意付钱后，他们真正买到手上的水果完全是市场里被淘汰下来的，怎么可能好吃？ 至于新疆切糕，那就更坑人了。 同宿舍的山东大妞潘维维十一期间在街上逛饿了，正巧碰到一个卖切糕的摊子就想买一块填填肚子。 以为顶多几块钱，没想到摊主一刀下去一斤多要70块。 潘维维哪里肯就范，大声叫嚷着摊主坑人不想付钱。但是她没想到附近的几个摊主是一起的，他们都来自于同一个地方，压着她不让走人不说，每人手里都紧攥着刀，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她那天回宿舍后，吓得痛哭到半夜，直言以后再也不在街上买东西了。 赵咏薇听完她的描述后，在学校论坛天地人大上搜索了一下，发现很多有相似经历的学生。 留在宿舍里的几人聚在她的电脑前，一起看搜索出来的帖子。 “你们看，”湖北姑娘王纬茹指着其中一则帖子道：“这个学校不就在我们南边不远处么，他们学校少数民族学生特多，好多学校都说不要招惹某个民族的学生，打架直接动刀子的。” 她开口安慰潘维维道：“别难过了。你碰到的应该跟他们是一样的，一样都喜欢动刀子。幸好你最后认怂给了钱，要不然谁知道这些不要命的人会不会真捅你。” 潘维维觉得自己被讹钱又被吓哭很丢脸，被舍友们一通安慰下来，忽然开始后怕不已，同时庆幸自己当时没有一根筋地跟那些人僵持下去。 所以，赵咏薇没告诉她妈，她绝不会去街上摆摊的，干不过人家。 她要的海货另有用处。 三天后，两箱海货寄到了宿舍楼下。 赵咏薇送了一份给严松。 “我看嘉言喜欢吃海鲜。正好我家里是卖海货的，托我爸妈寄过来一些，给她尝尝鲜。” 严松探头往箱子里看了一眼，大概四五种海货，每种都随便装在塑料袋里。 并不是他以为的包装好的。 看来确实像她说的，只是临时起意，而不是事先打算好的。 严松领下了她的好意。 虽然他完全可以花钱买更多更好的给女儿，但毕竟是赵咏薇的一番心意，得让女儿知道有人关心着她爱着她，让她多一分安全感。 当然他也没有白拿人东西的习惯，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兼职赚学费的大学生。 正好他名下的票务公司最近在卖《恋爱的犀牛》，听说这部话剧在年轻人中特别地受欢迎。 严松给了赵咏薇六张票，“你和你那两位师兄一人两张，可以带着朋友或情侣去看。” 赵咏薇笑着接过票。 话剧《恋爱的犀牛》演出二十多年经久不衰。时不时地就会有颇有名气的影视剧演员出演这部话剧。 赵咏薇觉得即使自己抽不出时间去看，也绝对能轻易地找到别人接手。 回学校的车上，她把话剧票的事发短信告诉了两位师兄。 不出她所料的是，两人对话剧这种文艺青年感兴趣的东西通通过敏。 “票你就帮我们处理了吧。我和文斌对那玩意儿不感兴趣。”吴东来在短信中如是回复。 当天晚上，赵咏薇把六张话剧票挂在了天地人大。 不出一个小时，好几个人在帖子下面回复，询问票价。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赵咏薇最后选择了一个大主顾，以1200元的价格买走了全部6张票。 第二天见面交票的时候，才知道对方是人大徐悲鸿艺术学院的研一学生。 赵咏薇递票收钱，交接完毕后，好奇问道：“你买这么多张票，是请同学一起看？你们学画画的也喜欢看话剧？” 郑明达留着一头流行的F4式中长发，穿着纯白的羽绒服，一身的落拓不羁。 “你学理工的不懂，艺术是相通的。”他语气激荡，看上去恨不得给她当场给她上一堂课，讲讲艺术是多么多么伟大。 赵咏薇确实不懂，不懂对方怎么能在零下几度的温度里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羽绒服，看上去跟普通大衣没什么差别。 她没忍住，问了。 郑明达甩了甩头发，落出通红的耳朵，也不知是不是冻的。 “艺术家要时刻保持对外界的敏锐，衣食过于安逸就会丧失敏感度。” “所以你就让自己冻着？” 郑明达耳朵上的红快速晕染到脸颊上，忍不住跺了跺脚，最后无奈承认。 “大家都这么穿，我穿厚实了会被嘲讽不合群的。行了，学妹，快把票给我，实话跟你说吧，我也是帮别人跑腿的，搞不懂他们花这么多钱看什么话剧？” 合着他前面的艺术相通的话都是在扯淡呢。 “我也是为了装逼用，不懂的人一听这么高大上的话，还不立时就被震住了。不过学妹跟他们不一样，是个通透人，竟然一点没被我唬住。” 郑明达卸下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后，整个人看上去真实了许多。 他老实承认：“我帮我们系的一个同学买票取票，他付我跑腿钱。要我说，他天天就是闲得装逼，不好好在画室里琢磨画画，天天不是看话剧就是看画展，再不就是带着女同学去听什么西方交响乐团的演出。明明学的是国画，能从西方的音乐里学到什么，偏偏振振有词地说艺术无界。” 他把票塞进衣服口袋里，“老师都说服不了他，也就不再管他，随便他我行我素。我这副样子还不是为了接近他，赚几个零花钱。对了，学妹，以后有票的话，不用再挂到网上了，直接给我打电话，我那同学绝对会要。” 徐悲鸿艺术学院是人大的一个小院系，有独立的教学楼。他们院的学生在校园里总是独来独往，很少跟其它院系的学生有什么交集。 在赵咏薇的眼里，原本以为学艺术的都该是曲高和寡的一副疏离感。 没想到，还有郑明达这么接地气的。 属实出乎她的意料了。 不过，也是好事一桩。 以后再有演出门票的话，她不用愁买家了。 于是，她愉快地跟对方打招呼以后会保持联系。 第99章 好大一笔订单 临近元旦的一天，赵咏薇刚刚上完课，正准备跟潘维维一起去食堂吃饭，就接到了严松的电话。 “赵老师，你上次送过来的干海货还有吗？我想跟你订一批货。” 对方的话让赵咏薇瞬间屏住呼吸。 她当初送礼的时候确实心里打着小算盘。想着严松那么大的家业，如果他觉得好吃的话，没准儿她就能卖给对方一些货。 谁叫网店的生意太惨淡了，她不得不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想销路。 可她也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 “当然还有货。严先生需要多少？”赵咏薇小心翼翼地问道，安静地等待对面的回答。在等待的过程中，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砰砰地跳得越来越快，仿佛走廊里都充斥着她的心跳声。 严松道：“我名下有几家公司，员工加在一起好几百人。上次你送来的海鲜，每样一斤打包成一份，总共给我来五百份吧。” 赵咏薇以为只是他个人买几份而已，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给员工。 五百份，好大一笔订单！ 她激动得差点当场跳起来，幸亏隔着手机，严松看不见她嘴角快要咧到耳根的神情。 但是不管怎么激动，她没忘了正事，“按您说的，五百份加一起要十万块，严先生确定要订这么多？” 严松声音平静，仿佛十万块在他眼里完全不值得一提。 “嗯，这些是给最基层的员工的年礼，每人两百块是最少的了。表现优秀的员工，海鲜只是年礼中的一部分。” 言外之意，再少就不合适了。 想想也是，如果给现金的话，可能员工还看不上眼，背地里吐槽老板的小气。换成海鲜的话，看上去有档次有品味，能拿得出手。 赵咏薇心绪平静下来，以为严松大方，没想到人家算得更精。 但很快，她又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 “严先生，有件事可能需要您那边来解决。” “什么事？” “上次给您送的礼品，您也看到了，都是散装的。实在是我们家里这边一直是按箱来卖，没有精包装。所以......” 如果送给员工的话，肯定得打包精装，不可能每人发一个箱子捧回家。 严松的声音很快从手机那头传来，“放心吧，只要你发来的货重量不缺就行。我有超市，可以自行打包。” 赵咏薇：“......” 原来人家名下的产业，不止她知道的那些，竟然还有超市。 那说明，极有可能还有其它的，她还不知道的。 她立刻闭嘴。不用她负责打包，那她能省下不少钱和时间。 “没问题，严先生，您给一个地址，我让我爸妈直接把货邮寄到您那里。” 赵咏薇挂上电话，看着手机里收到的短信，猜测地址就是严松名下的超市所在地了。 没想到，竟然是北京有名的一家连锁超市。虽然每家店的规模不大，但架不住数量多啊。 严松远远比她想象得有钱得多。 这样看来，十万块的年礼确实不算什么。 晚上的时候，赵咏薇拨打了银行的自助号码。 一查存款余额，发现严松果然很信守承诺，下午的时候就把十万块给她拨了过来。 她立刻打电话把好消息告诉了爸妈。 “爸，妈，你们按照我给你们的单子，把货寄到那个地址。” “这么多货，会不会是骗子？”她妈孙桂芳不放心地问道。 “放心吧，妈，买货的就是我做家教的那家人，而且人家已经把钱提前付了。” 她爸赵会彬也在一旁听着，闻言立刻点头，“好，我跟你妈明天就去挨家收货。货的量不算大，应该一天就能收齐，三四天之后就能到北京。” 赵咏薇放心地挂断电话。 自此，她的小金库里攒了快有20万了。 等到年后系统研发出来，加上她得到的分成，赵咏薇觉得她大概可以在学校附近全款拿下一套二手房了。 只要一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她就可以在北京拥有第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赵咏薇激动地好几晚没睡好觉。 500份干海货是在元旦前一天到的北京。 赵咏薇接到消息后，立刻赶去了中关村。 马冬易几个月没见到她，乍一看到她，感觉非常亲切。 “妹子，你这是做什么呢？”他看到赵咏薇递过来的东西，诧异问道。 “这是我开的淘宝店，卖干海货的。” 之前她爸妈邮寄过来两箱海鲜，其中一份被她送给了严松，另外一份，赵咏薇今天过来送给了马冬易。 马冬易没想到自己还能收到礼，顿时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妹子，太客气了。哥没帮上你什么忙，你还给我送礼了。” “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尽管跟哥说。”礼收下了，马冬易的态度也更殷勤了。 赵咏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马哥，我有点东西要在你这边打印裁剪。” “嗐，”马冬易一拍胸膛，“我还以为多大的事？这不是小菜一碟么？打印机就在那边，妹子尽管用。” 赵咏薇确实对他店里的东西熟悉得很。 她从书包里翻出A盘，装进电脑驱动里，把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打印了出来。 打印在一张张的A4纸上，赵咏薇又一条条地裁剪好。 马冬易卖完一台电脑后，看她还在一旁忙活，“妹子，你打印这么多店铺的名字干什么？” 他发现一张A4纸被裁剪成了十多条，每条上都写着“赵家海味干货店”和她的手机号。 赵咏薇神秘一笑，“当然是卖货了。” 她给马冬易留下一张，“马哥，海鲜吃着好吃的话，可别忘了帮我推荐哈。” 马冬易被她的神秘兮兮搞得一头雾水，不过还是很痛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 “这都不算事儿。我今天回去就跟家里人和朋友说，让他们都去光顾你的店。”他眯着眼睛看着纸条上的信息，“淘宝店？就是最近跟eBay打得不可开交的那个淘宝？” 马冬易既然主营卖电脑，自然关注电子商务市场里的相关新闻。 赵咏薇点头，“没错，马哥信得我的话，趁早在淘宝上也注册个店。以后没准儿生意做大了，可以直接在网上把电脑卖给全国的顾客呢。” 马冬易没觉得她在信口开河，反而对她的话奉为圭臬。 “妹子够义气，有什么第一手消息都没忘了你马哥。既然这样，我肯定也不能让妹子太吃亏，这样吧，你今天打印的东西就算马哥送你的了。” 虽然没多少钱，但赵咏薇也很感激。 现在这年头，你对他吐露消息，对方不但不感激反而疑心重重的人太多了。像马冬易这样虽然有点小算计但直来直往的人不多了。 赵咏薇也没跟他客气，打印上百张纸也不过几十块钱而已。 临走前，她还跟对方要了十几个双面胶。 “马哥，这些也送我呗。” 她的理直气壮反而更对了马冬易的胃口。在他看来，这是赵咏薇把他当成自己人的信号。 他立马大手一挥，“拿走拿走，总共不到一百块的东西，妹子甭跟哥客气，就当自家东西。” 赵咏薇把裁好的纸条和双面装进书包里，挥了挥手，一边往外走一边道：“马哥，别忘了帮我推销啊。” 赵咏薇帮他好几次，当然不会跟他客气，能用到的地方拼命用。 第100章 下一个富婆 2004年1月1日，元旦。 法定假日，学校不上课，很多学生都跑到校外过节去了。尤其是外地的学生，迫不及待地想好好感受一番节日里北京街头的气氛。 而值此佳节，赵咏薇在做什么呢？ 她一个人蹲在超市的仓库里，正手脚麻利地给干海货装进包装里。 严松接到她的电话，听到她打算帮忙打包时，心里很是震惊。 之前双方约定时，明明说好了打包的工作由他这边来负责。 严松本来已经打算好出三倍工资，让两名员工把这点活儿趁着下班给干好。 没想到赵咏薇竟然愿意免费做这项工作。 “为什么？”他想不明白，心里也不相信她会白白做工，她压根不是那种人。 赵咏薇一点儿也不隐瞒，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反正也是瞒不住的。 “我打算在包装上贴上网店的店名和联系方式。万一哪位员工觉得好吃，以后想再买的话，可以直接找到我家的店。” 没错，在严松说包装袋是超市里普通的塑料袋时，赵咏薇就想好了要这么做。 贴上她精心准备的宣传纸条，员工可以一目了然地知道他们吃的海鲜是从哪家店买的，他们以后想买的话可以从哪里买到。 为了达成目的，她愿意主动接过包装的活儿，让超市员工按时下班，严松也不用付三倍工资。 而且，这件事完全不损害对方的利益。 她话音落下，等着对面的答复。很快便听到手机里传来一声轻笑，随后是一句让她彻底放心下来的话。 “可以。” 严松放下电话，好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初接到赵咏薇送来的礼物时，他第一时间并没有多想。 可是后来的一次家教中，对方似乎不经意间提起她家里就是做海鲜生意的，而且在网上专门开了店铺。 严松便猜测到了她送礼背后的想法。 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相识几个月以来，对方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在亲自品尝过，确认味道确实不错后，他突发奇想地想给她送上一份惊喜。 员工的年礼，一下子，他就从她那里订下了10万块的货。隔着手机，他轻易捕捉到了她声音里的那份难以掩饰的激动。 严松有些好奇她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年纪轻轻的，就凭自己的本事拿下这么一笔大订单。她会是什么反应？ 会不会兴奋得开始失去自我？ 很多人，尤其是年轻人，在手里突然有了钱后，或是突然实现自己的梦想后，就像憋在水面下许久终于得以浮出水面吸一口气，立刻变得狂妄起来。 仿佛天地间再也没人能约束得了他。 严松不得不承认，他是抱着几分恶作剧心态的。他在等，等赵咏薇接下来的举动。 可无论如何，他也没想到，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手里有了十万块后，不趁着过节出去给自己买些漂亮的衣服包包，反而愿意一个人窝在冰冷的超市仓库，只为了赚更多的钱。 严松挂完电话后，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自此，他终于确认赵咏薇确实跟他认识的那些小姑娘都不一样。 心性坚韧，一心想着怎么才能多赚点钱，是个小财迷。 可是你要说她贪财吧，她所有的手段都是正当清白的，完全没有走偏门捞偏财。 她做的一切事情都摆在了门面上。 就连他随手给出的6张话剧票，她挂在网上卖了而不是自己去看，她都明明白白地跟他如实相告。 严松眼里的光柔和下来。 看着一旁手上忙着写作业，其实竖着耳朵偷听的女儿，他笑道：“今天过节休息一天，爸爸带你出去玩。” 严嘉言马上放下手里的笔，高兴地跳进他的怀里，“太好了，爸爸万岁。” 高兴之际，她想起刚才的电话，“爸爸，你刚才是在跟赵老师通话吗？赵老师在哪里过元旦啊？” 在小姑娘的印象里，学校总是在上课，难得有放假的机会，肯定是要出去玩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还会有人不放假而去工作的。 严松没跟她说实话，只告诉她：“等我们晚上吃过饭，赵老师方便的话，我们一起去看她好不好？” “嗯！”严嘉言重重地点头。 这边严家父女俩出门过元旦。 另一边，送走超市的员工后，看着堆满角落的纸箱子，赵咏薇深呼吸一口气。 开始蹲下身后一个个地拆箱子。 她爸妈知道每一份礼品里包括四样海货，每样一斤，他们特意把四斤海货放进了一个袋子里。 可惜家里没有统一的包装袋。 所以，赵咏薇拆开纸箱子后，看到的就是四五个颜色大小不一的塑料袋挤在一个箱子里。 不过，她爸妈提前分好了礼包，帮她省下不少力气。 赵咏薇需要做的，就是用超市统一的空白塑料袋打包好每份礼品。 然后在外包装上用双面胶贴上她事先打印裁剪好的纸条，上面写着网店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赵咏薇每拆十个箱子，就开始贴一阵子的纸条，很快便忙得满头大汗。 超市外面不远处，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其中似乎还夹杂着喧嚣的哄闹声。 寒冬腊月的北京，滴水成冰。 超市仓库里没有供暖设备，仿佛比露天还要冷上些许。 赵咏薇头上冒汗，双脚却冷得仿佛冻成两块冰坨。 之前蹲着拆十个纸箱子再移动的法子，显然不成了。她不得不一边跺脚一边拆箱子，脚上才能勉强维持着几分暖乎气。 可两只手需要做拆箱子、撕双面胶、贴张条等细致工作，戴手套的话太碍事。所以她的双手露在外面，冻得又红又肿。 赵咏薇一边呵气，一边跺脚，苦中作乐地想象这些宣传纸条会为网店带来多少单生意。 方才接到家里的电话，她当然报喜不报忧，跟她爸妈说她正在外面跟同学们准备一起跨年呢。 收音机的点歌台放着的是Twins的《下一站天后》。 赵咏薇一边听着歌当作背景音乐，一边在心里暗忖，什么时候她才能成为下一个富婆。 她搓着手给自己打气，“苦难是暂时的，想致富发吃苦。等我什么时候赚够一个小目标了，再也不吃这种苦了。” 第101章 不应该发生的就该被留在过去 严松带着女儿过来时，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眼前的赵咏薇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书包背在身前，拉链半开，左手从书包里掏出纸条，右手拿着双面胶，快速地贴到塑料袋上。 整个人在散落一地的纸箱子中不时地移动着。 “赵老师，你在工作？”严嘉言稚嫩的声音里满是疑惑不解。 赵咏薇闻言回身，看到严松父女二人立在她身后不远处。 可能是收音机里的音乐声太响，她竟然没听到两人的脚步声。 “你工作太专心了，没听到我和嘉言进来。”严松及时开口解释。 赵咏薇点了点头，然后对严嘉言微笑说道：“对呀，老师在工作，嘉言跟爸爸一起过节的？” 提到过节的话题，严嘉言小姑娘脸上登时露出甜美的笑容。 “爸爸带我去吃饭，还去玩了摩天轮，就是有点冷。” 严嘉言的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地欢喜。 自从赵老师开始教她后，爸爸好像突然之间回到了从前，愿意花更多的时间来陪她了。 所以她特别特别喜欢赵老师。 “赵老师，你看，这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祝你元旦快乐。” 严嘉言手里拿着的是某轻奢珠宝品牌新出的一款水晶项链。 赵咏薇对珠宝品牌几乎是一窍不通，但这个牌子常年出带着某种动物标识的首饰，人大东门双安商场天天放着广告，她想认不出来都不行。 她推了回去，“太贵了，老师不能收。” 话虽然是对着严嘉言说的，可她的眼睛却看向了严松。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条项链大概在一千块左右。 对于严家来说，当然是不值一提。 可对于她这样的穷学生来说，这款项链可不是一件便宜的礼物。 赵咏薇担心如果她今天冒然收下这条项链，那以后她需要付出的更多。 人情往来，在双方没有私人感情的基础上，讲究的是一个双方互惠互利的过程。 而她并不认为自己能给对方带来任何好处。 之前她抢下系统项目和接下对方的海鲜订单，都是因为她能够提供给对方相应的商品和服务。 虽然她是收钱的一方，但彼此是在一个平等的地位上。 而如果她今天冒失地接下礼物，要么以后她得送出最低同等价位的礼物，要么默认着双方的关系悄然地发生了变化。 这两种结果，都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赵咏薇毫不留恋地推拒了。 “赵老师，你不喜欢吗？这是我和爸爸一起挑的。”严嘉言低头去看手心里的项链，她觉得很好看呀。 赵咏薇闻言身体一僵，她更不想接受了。 如果刚才只是因为礼物太过贵重而不想接受的话，现在她对面前的项链更是避之唯恐不及。 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可她不想她的行为给对方留下哪怕事情存有一丁点可能性的想法。 她垂眸半晌，再抬起头来时，眼神平静无波。 “老师还是学生，戴这么漂亮的项链不合适，嘉言应该送给漂亮阿姨才对。” 假如她没胡思乱想的话，那她的暗示对方应该已经明了。 但愿是她忙得晕头转向，想多了...... 严松的声音幽幽地响起，“既然赵老师觉得礼物不合适的话，那以后再送一个合适的吧。” 他的话听不出来是对着严嘉言说的，还是对着赵咏薇说的。 严嘉言作为一个单纯的小姑娘，丝毫没察觉出来半分不对劲。既然爸爸和赵老师都不喜欢，那肯定是项链的问题。她把盒子随手塞进爸爸的大衣兜里，叫着要帮忙。 “赵老师，我来帮你吧。” 严松不但没阻止，反而自己也开始上手拆箱子。 “我和嘉言一起帮忙，大家一起把这点活儿干完，好早一点回去。新年的第一天，不要工作到太晚，不然一年都会很忙碌。” 赵咏薇见他态度温和，于是放下心来，看来对方并没放在心上。 她可不想得罪对方，毕竟她现在绝大多数的收入都要依靠他。 接下来的时间里，三人通力合作，主要是在赵咏薇和严松的配合下，很快500份礼品都打包装好。 并且包装袋上也贴上了网店的宣传纸条。 中途的时候，严松抓起一包礼品仔细看过，给赵咏薇提出了建议，“应该做得再精致一些。” 赵咏薇有些不好意思，确实是她的疏漏。 这段时间太忙，期末考试周马上就要来临，她有一点闲暇时间都在忙着背书。 周末的时候，还要帮忙两位师兄打下手，和负责后勤工作。 剩下的时间都花在网店生意上了。 她的确忘记了把宣传纸条设计得更好看一些，用的纸也是普通的A4纸。 还好收到礼品的是严松公司里的员工，而礼品是从他们老板手里发送的，想来他们也不会太挑刺。 “我忘记了，下次我会提前做好的。”赵咏薇难得地感到有些难为情。 严松第一次在赵咏薇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不由得一愣，随即笑了笑。 “你才多大呀，也就比嘉言大了五六岁，能做成目前的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 听他话里把自己和女儿当做一辈人对待，赵咏薇彻底放下心来。 她的神情也轻松了起来，“我还有太多需要学习的地方，以后可能会向严先生请教。” 严嘉言在一旁插嘴说道：“赵老师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爸爸，爸爸肯定愿意教你的，对不对，爸爸？” 她摇晃着严松的手臂，萌萌地撒娇。 严松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放心吧，你想做的事，爸爸一定会帮你实现的。” 等小姑娘走开了，严松突然对赵咏薇道谢，“嘉言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自信，要多亏了你的帮助，否则我连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到现在可能都不清楚。” 他一边自责的同时，一边庆幸自己当初聘用了赵咏薇。 也正是因为她对女儿有这么大的帮助，严松才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在生意上提携她这个后辈。 等严松开车送她回到人大东门时，虽然晚上9点多了，外面天气冷得厉害，但东门口还是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 赵咏薇下车后，回身冲着父女二人挥手，“元旦快乐！” “元旦快乐！新年快乐！”严嘉言坐在副驾驶上，抓着她爸爸的手一起对着窗外挥舞。 赵咏薇转身往校内走去。 这个时候，恰巧西边天空有烟花腾空而起。 严松扭头望去时，视线里只剩下了烟花和她的背影。 方才在超市里赵咏薇的避嫌和推却，他当然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虽然那一瞬间心里有点小小的不爽，但他迅速把情绪平静了下来。 无论是女儿还是她，都没能看出他平静外表下的半分端倪。 女儿对她的依赖，她本身的聪明能干，都让严松对赵咏薇刮目相看。 他的确是对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愫，但过于微末，仿佛微风指过水面很快就归于平静，在他的心里没引起什么波澜。 车子下一秒疾驰而去，严松相信新的一年，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不应该发生的，统统应被留在过去。 第102章 点灯熬油考试周 在给北京邮寄去500份礼品订单的同时，赵会彬和孙桂芳也给女儿寄去了一箱的海货。 里面都是赵咏薇平日里当作零食在吃的海货，像是海兔、虾米和夹板虾。 虾米是干海货。而海兔和夹板虾两人特意寄的是刚出锅的新鲜海货，原因无非是这两样还是新鲜的更好吃。 之前有读者评论，没听说过海兔。如图所示，特别特别好吃。直接当零食或者炒菜吃，巨好吃！ 孙桂芳特意在电话里提醒道：“薇薇，收到包裹后，先吃海兔和夹板虾。现在虽然天冷，但也不能放太长时间。” 赵咏薇道好。 三样海货在1308宿舍里赢得了一致好评。 潘维维爽朗地笑道：“这两天早饭我只打了一份白粥，里面扔进几颗赵咏薇给的虾米，味道鲜亮极了。” 娇小的湖北姑娘王纬茹忙不迭地发表自己的看法，“我以前没吃过外表这么粗糙的食物，没想到看起来不起眼的东西竟然会这么好吃。” “就是，难怪赵咏薇能当成零食在吃，根本停不下来嘛。”来自于江南水乡的方青也赞同地点头。 几人复习功课之余，随便闲聊几句。 “刚过完元旦，我还没回过神来，结果就要准备期末考试了。” “今年过年早，期末考试来得就早。” “听师姐们说每学期的期末考试都会维持一个星期那么长，所以他们称之为考试周。”原本一旁认真背书的张佩珍开口说道。 “对呀，你们难道没看考试安排吗？我们差不多每天都有一场考试，然后一共要考八天。” “哎呀，那也太痛苦了。” 考试表刚发到班级群里，的确还有些人没来得及看。听闻这一消息，顿时哀嚎出声。 大家早习惯了在高中的考试模式，一天考三四场两天就能考完所有科目。 不像如今在大学里，时间战线拉得太长，实在太难熬了。 赵咏薇给大家鼓劲，“你们换个思路想想，考完一科后还有差不多半天的时间把下一科要考的重要知识点要着重复习一遍，不也挺好的嘛。” 大家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换个角度一想，考试周的存在也不是没有好处。 可惜因为今年考试周来得太早，水穿石三人团队不得不暂且把精力转移到复习功课上。 即使聪明如梁文斌和吴东来，他们也不敢保证自己不复习还一定能在考试时取得好成绩。 大学里每个人都不容小觑。 所以他们松懈不得。 系统研发工作因此只得暂时搁浅。 梁文斌道：“考试周结束后，我和东子会在学校里待上一个星期。” 那一个星期里，没有功课和杂事烦扰，他和东子可以专注于系统研发。 “没错，”大大咧咧如吴东来也在一旁附和：“放心吧，学妹，我和文斌肯定能在3个月内把你说的系统搞出来。” 赵咏薇点头，“我相信两位师兄。大家是一个团队的，我不能提前一个人放假回家。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帮你们打打下手搞好后勤工作还是可以的。” 三人就这样商量好，待考试周结束后，接着在学校里面研究。教室和宿舍不会关门。同时有家属楼在食堂也不会关闭，他们待在学校里很方便。 生意上的事情定下来后，赵咏薇开始全力以赴地背书。 必修课和选修课的课程内容都要全面复习到。 有的选修课老师很仁慈，期末考试是开卷的形式。 但是，并不是每一个选修课老师都这么好说话，有的老师严苛程度简直比必修课老师的要求还要多。 所以赵咏薇需要复习背诵的内容多不胜数。 还好她平时没有逃课，最近两个月也有认真在看书，才不会手忙脚乱。 即便这样，她还是在考试前连着上了几天的通宵自习。 元旦开始后，整个人大校园仿佛一下子被摁下了静音键和加速键。 大家都是来去匆匆的，脚步飞快地辗转于教室、宿舍和自习室，校园里再也见不到打闹的学生和慢慢散步的情侣。 赵咏薇在这样的氛围里，更是不会有任何懈怠。 她已经不止一次地在半夜上厕所时，发现厕所里有人穿着大衣在背书了。 是同一楼层其它系的学生，面孔看上去有几分熟悉，但她并不知道对方名字，赵咏薇礼貌地点头打招呼。 对方抽空有好地点头回应。 赵咏薇猜测，大概是宿舍里的人都睡着了，她不想影响舍友，但走廊里又实在太冷。只有厕所里空间小而温度相对高，所以空气里的味道差一点，她姑且也不是不能忍受的。 被这样的学霸刺激，赵咏薇也跟打了鸡血一样，不但自己玩命地复习，还拉上了整个宿舍。 所以1308宿舍要么就是集体在通宵自习室度过，要么就是集体在宿舍里通宵自习。 后者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在床上自习，困觉的可能性实在太大。 稍一不注意，人就睡着了。 就在这样的气氛下，赵咏薇迎来了大学第一个学校的考试周。 第一天的考试结束后，班级里有同学实在受不了了，交完卷大叫道：“我要回宿舍睡觉了。” 大学的考试简直比高中时还要折磨人。 他熬了两个通宵，实在困得不行，刚才考试差点睡着。 旁边有人从身后扯住他的书包，“明天、后天、大后天......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每天都有考试。明天要考的科目，你复习好了吗？” 说完不由分说地，拉着人往食堂方向走去，“吃完午饭，我陪着你一起自习。” 是班级里的男生，赵咏薇不太熟悉。毕竟上了大学后，除了上课时大家会出现在同一个教室里，大学校园这么大，平时私下里很少碰到。 潘维维凑近她八卦道：“那个男生听说上了大学后就迷上了电脑游戏，平时经常逃课，作业也不交，考试的成绩太低的话没准儿会挂科。” “挂科会怎么样？”旁边别的宿舍里的女儿在一旁听到，忍不住插嘴问道。 赵咏薇耸了耸肩膀，“下学期补修课程，期末补考呗。补考还不过的话，可能被要求留级。最严重的情况，甚至可能被退学。” 对方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赵咏薇无奈地点了点头。 有很多学生在高中时是在家长和学校的严密监督下才不得不好好学习。上了大学后，没了两者的看管，放飞自我的不在少数。 至于能不能及时地悬崖勒马，就看他们自己的决心和表现了。 第103章 寒假后待在学校做系统 考完最后一科后，赵咏薇无暇顾及他人，径直回到宿舍，开始蒙头大睡。 实在是连续的通宵复习，让她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她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有的人能在考场上睡着了。 等她睡足了，睁开两眼时，窗外漆黑一片，走廊里不时地传来洗漱声和嬉笑声。 宿舍的灯开着，但房间里异常地安静。 每人的床前都拉着帘子，赵咏薇也没法判断大家是否在床上。 也不知是睡得太多还是之前通宵熬夜太累了，她头痛欲裂，一时有些分不清是早上还是半夜。 赵咏薇摸出手机想看时间，才发现手机的电量也不知什么时候耗光了。 为了方便，开学后她就在床头上接了个插线板，手机充电器和电脑的充电器一直连在上面。 她把手机连到充电器上，开机，发现时间指向11：30。 那只能是半夜11：30了。 赵咏薇慢慢挪下床，腿一时有些发软，差点摔倒，扶着床边的小书架在稳住双腿。 当年宿舍里每人床头都有个类似的小书架，但没这么好看也没这么结实，是那种灰白色的架子，也不知道什么材质 书架在地上划拉出刺耳的声音。 对面床铺的帘子被人猛地拉起，漏出张佩珍的脸。 她抬眼看了赵咏薇一眼，问道：“你终于醒了？你可真能睡，睡了十几个小时，吃晚饭的时候我们怎么叫你都不肯起。” 赵咏薇揉了揉僵硬的后颈，诧异地半扬着头想了半晌，“你们叫我了？” 她怎么一丁点的印象也没有，脑子里留下的最后的一幕就是考试回来直接睡觉的情形。 张佩珍看她的模样直发笑，“可不是。除了谷雪萍回家之外，我们四个人轮流叫你。你要么一动不动，要么嘴上支支吾吾地嗯嗯应着。以为你醒了，结果扭头一看，你又睡着了。” 赵咏薇双手用力地搓着脸，无奈地叹气，“肯定是太困太累，我完全不记得。对了，宿舍里就我们俩，其他三人呢？” “都出去玩了。今天宿管阿姨不关门。” 赵咏薇摸了摸扁平的肚子，“宿舍里有吃的吗？”这个时间点食堂早没吃的了。 张佩珍从床角拽出一个硕大的塑料袋，“里面都是零食，你先吃点填填肚子。” 赵咏薇接过袋子，从里面扒拉出果冻和薯条。 “你刚才躺在床上吃零食？”这是考完试了，彻底放纵？ 张佩珍嘿嘿一笑，手又往床角探去。 赵咏薇好奇心起，她伸着头，看对方这一回能摸出什么来。 下一秒，一本漫画书怼到她眼前。 赵咏薇接过，原来是日本有名的系列探案漫画，主角就是那位走到哪里哪里死人的小孩儿。 她眯着眼睛皱着眉，耐着性子翻了两页，又递回给对方，“漫画看起来实在太累，一页纸上三四幅图，最多几十个字。图还不一定按照顺序排版。看得我头晕费劲。” 张佩珍有耐心得多，她毫不介意赵咏薇的吐槽，一边重新翻看，一边说道：“你那急性子适合看小说，恨不得一目十行。”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 赵咏薇得知宿舍里的人回家的车票集中在明后两天。 火车票放出来的第一时间，大家就去学校里的代售点定好了车票。不约而同的，车票的时间就在考试结束后。 因此宿舍里的其他四个外地学生，考完试回来第一时间是收拾回家的行李，她们那颗想要回家的心早已按捺不住。 她们也知道，赵咏薇的车票定在了一个星期之后，还以为是家教的雇主不第一时间放人，也没人多嘴。 关于她其它的工作，赵咏薇现阶段没打算对外人透露。 学校里，除了两个师兄，没人再知道她还在经营着淘宝店铺，甚至着手于系统研发。 接下来的几天内，宿舍里的人陆续离开，整栋宿舍里都安静了下来，晚上只有零星的几个宿舍还会亮灯。 静谧的校园里，赵咏薇拎着三份盒饭往品园3走去。 品园3是男生宿舍。 人大的男女生宿舍楼是分开的。 男生想要进女生宿舍楼，平日里是根本不可能的。只有在新生开学这样的日子，家长和师兄们才会被允许搬行李上楼。 而与之相比，女生想要进男生宿舍楼，则要容易得多。只要说明缘由，经过宿管的同意，女生可以直接上楼。 赵咏薇拎着盒饭走进品园3时，宿管从屋子里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发现是她这张熟面孔，随意地摆了摆手，让她自行上去。 “梁师兄，吴师兄，先吃饭吧，吃完再接着干。” 她敲门后听到里面的应答声，推门而入。 梁文斌和吴东来头发呈鸟窝状，胡子拉碴的模样，一看又是熬了通宵。 赵咏薇看在眼里，眉头皱起，很快又恢复平常，“师兄们先休息一会儿，我来看看能不能做些什么。” 太复杂的编程她还看不懂，但梁文斌细心地把每一步都详细地标了出来。 赵咏薇能清楚地看到他们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趁着两人吃饭之际，她把新出来的步骤都一一记到自己的笔记本上，晚上回去学习研究。 她可以从教材里学到理论知识，但实操经验还得向师兄们学习。 梁、吴二人见怪不怪，反正她每天都会这么做。 梁文斌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低头认真抄写的她。 等吃过饭，他还主动提起，如果她有问题，可以尽管来问他和东了。 赵咏薇点了点头，“师兄之前借我的大二的教材书，我能多借些日子么，开学后再还给你？” 梁文斌无所谓地点头道：“你慢慢看吧，大二的书我现在也用不到。” 关于系统，赵咏薇只有脑海里的概念，完全来源于前世的经验。 至于具体如何研发，她目前为止还真帮不上什么忙。 虽然梁文斌和吴东来也没嫌弃她，但赵咏薇不允许自己只能做后勤和打杂的事儿。 她白天在两人身后偷师，晚上回去宿舍里自学。 有什么问题，她还真毫不客气地问二人。 她得尽早赶上两人的水平，至少不能相差得太远。 赵咏薇给自己定下的目标是，等到团队接到第二个项目时，她可以跟他们一同做研发工作。 第104章 请假 三人果真又待了一个星期。 临分别的前一夜，吴东来拍着自己大脑袋电脑，有些不舍，“再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肯定能把那该死的系统做出来。” 他小眼神偷偷暗示梁文斌，“要不然今年过年不回家了？” “不回家给你爸妈拜年？”梁文斌抽了抽嘴角，心想他真敢不回去，他爸不得用裤腰带抽他。 吴东来叹道：“诶呀，现在不回家过年，等系统做出来，咱赚一大笔钱，到时候我爸不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梁文斌随便往行李箱里塞了两身换洗衣物，“你可算了吧。暑假就没回，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能在家里待上两天，你还敢不回，吴叔吴婶非揍你不可。” 从他们的对话中，赵咏薇听出来，原来两人竟是同一个城市的。高中时不同校，却都对彼此早有耳闻。 碰巧的是上了同一个大学同一个专业，两家人也因此熟悉了起来。 梁文斌家里是做生意的，家境优渥。 吴东来父亲是出租车司机，母亲是家庭主妇，两人望子成龙，对他有着很高的期盼。 经梁文斌的提醒，吴东来仿佛才恍然想起小时候调皮挨过的打。他脑海里幻想着，他爸老吴得知他过年不回家时候的脸色，心有余悸地浑身一激灵。 “你说得对，过年必须回家。系统等回来再做也来得及。” 二人收拾好行李后，来到了知行楼下。 赵咏薇等在一楼大厅里，见他们二人来了，伸手打招呼，“师兄，谢谢你们啊。” 吴东来伸手接过大行李箱， “学妹，你过年回家带多少东西啊？” 行李重得直往下坠，他刚才差点没拎起来，当众出丑。 赵咏薇出来求学第一次放假回家，当然不能空手而归，买了不少的北京特产。 她原本打算买一个小行李箱。她要带回去的东西，正好放进小箱子里，而不是一个人拎着开学时带的那个50寸的拉杆箱。 不说重要，单是体积，这么大的箱子，够赵咏薇麻烦的。 但没办法，寒假还没开始的时候，家里的亲戚和邻居们就纷纷打来电话，要求她帮忙带这个带那个的回去。 主要是护肤品和化妆品，全都是瓶瓶罐罐，容易打了碎了。 赵咏薇虽然想一律拒绝，但那根本不现实。 不提亲戚，就是邻居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们家的生意还要继续在村里做。不可能一点面子不给。 可有些人得寸进尺，不知好歹，提的要求越来越过分，甚至提出让她帮忙带衣服的，带奢侈品牌包包的。 赵咏薇拿着手机，狂翻白眼，“妈，你跟他们说，我的行李箱空间有限，带回去的东西数量有限。你给他们看我发给你的价格表，谁先付钱我就先帮谁买，先到先得，晚了的没办法。” 她的这一招成功劝退了不少人。 最后只有几家给家里女人买化妆品的付了钱。 至于那些买衣服买包包的，悄无声息，仿佛没跟她提过那样的要求似的。 赵咏薇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 无非是护肤品化妆品这样的东西，都有商场小票，价格不容易做假。而衣服包包，她可以在商场买，也能在大卖场买，谁知道她究竟在哪里买的。 一群人生怕被赵咏薇坑了，所以再不敢跟她提什么带货的要求。 但就这样，她的行李箱还是塞得满满的。 除了给别人买的，她自己也带了不少的北京土特产。 到了火车站，临分别之际，赵咏薇嘱咐道：“两位师兄，我知道你们在家也不会闲着，肯定会继续研究，但一定要注意保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也不要让人看到编好的程序。” 过年期间家里人来人往的，小心为上总不会错。 两人听后点头。 三人踏上了归途，火车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启动。 第105章 大客车见闻 2004年1月18日，农历二十七。 离火车站还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时，列车员开始在各个车厢内不停地走来走去，嘴里提醒道：“下一站雄耀，到雄耀和花池的在这一站下车。” 雄耀是个小县城，火车的停靠时间只有2分钟。 为了不错过，列车员都会提前提醒，车上的乘客也会提前站到车门处。等门一开，赶紧下车，以免因拥挤造成踩踏或是干脆来不及下车。 赵咏薇听到列车员的播报，并没有太着急。其他人站在车门处恨不得等了二十多分钟，她才在火车减速驶入火车站时，拖着行李箱等在人群后面。 不是她不想站在第一个，而是她的行李箱实在太大太沉。如果她站在前面，肯定会影响到身后急着下车的乘客。 果不其然，火车还没停稳，大家已经习惯性地向车门涌去。 人挤着人，包怼着包，这时候被踩了一脚也根本不在意。 家就在不远处，大家心照不宣地紧盯着车门。那些细枝末节，哪能比得上在外奔波一年急切回家与亲人团聚的心情。 赵咏薇双手费劲地提着行李箱，想从火车上下来。可惜行李箱大得她根本看不到门边的台阶，一不小心容易摔下车。 站台上的列车员见状，连忙上前帮了她一把，帮她把行李箱拎下火车。 “诶哟，小姑娘，行李箱够沉的。” 他放下行李箱后，还不忘嘱咐，“记得拿着火车票，出去时会有工作人员查票的。” 一边说着，一边跳上火车，下一秒列车哐哧哐哧地缓缓加速，很快驶出了她的视线。 赵咏薇没来得及感谢他，对方似乎也不在乎，只是在做再正常不过的一件小事而已。 她默默在心里道了声谢，不是所有的列车员都会对乘客伸出援手的。 她顺着人流，出了火车站。 下午5点多，时间还早，但天已然全黑了下来。 赵咏薇等了半个多小时，一辆出租车也没看到。 十几辆人力三轮车挤在火车站外，招揽着生意，得知她是去花池，只得可惜少了一桩生意。 类似这种，乘客的位置是蓝色塑料布围着，蹬三轮的司机却是完全暴露在外面。 从雄耀发往花池的大客车，老神在在地停在火车站外不远处，半点不着急。 有好心的三轮车主悄悄告诉她：“去花池你得坐大客，没有出租车敢从雄耀拉人去花池。” 赵咏薇忽然想起她爸曾经说过，当地大客车背后都是涉hei的，曾经有雄耀和花池两地的出租车主不服气，结果人被暴揍一顿不说，连车都被烧了个干净。 从那之后，无论是出租车，还是私家车，再也没人敢触霉头。 据说，离火车站不远处的所有路口，常年有人蹲守。 出租车进不去，私家车进去后，会有人专门等待看车出来时车上会多几个人。 如果是来接自家人，那会顺利放行。如果是私下里拉客，那就难以善了。 想起这些腤臜事，赵咏薇下意识地蹙起眉头。她无奈地向着大客车走去。 司机和售票员似乎早已见怪不怪，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她上车经过两人时，对方头也没抬，自顾自地翘着二郎腿，吐着烟圈。 售票员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往后面坐啊，把零钱准备好，开车后买票。” 车门半掩，车窗关着。 车厢里的味道本来就称不上好，再加上烟味，更是难闻得很。 赵咏薇向车厢里看去，大家都事不关己，沉默地等待着发车，仿佛眼前的一切再正常不过。 赵咏薇垂眸拉着行李箱，在车厢前半部分找了紧靠车窗的空座坐下。她把车窗推开一条细窄的缝隙，清冽的冷风吹进来，鼻端的味道瞬间清新不少。 她余光看到前后座位上的人，都悄悄地向她靠近了些许。 不是他们不想开车窗，而是怕遭来骂声。 果然，售票员斜着眼睛往赵咏薇的方向瞟了一眼，粗声粗气地道：“大冬天的开窗，穷讲究，谁也不许再开窗了啊。” 赵咏薇无所谓地把羽绒服的领子又往上提了提，心里暗道：原来他也知道车厢里的味道不好闻啊。 好在，他也没有强迫着她把窗关上。 她只当对方在放屁，车窗依旧开着。 继续等了十几分钟，火车站的铁门关了起来，短时间内再也没车停靠后，司机才不紧不慢地启动车子。 他一边挂档，一边嘴里骂骂咧咧，“这趟车的人怎么这么少？是不是又有哪个王八犊子不要命了，偷偷地拉人？” 售票员起身晃晃悠悠地开始卖票。 按照规定，大客车必须给乘客提供车票。 可这辆车上压根没有任何票证。售票员一说卖票，大家心照不宣地掏出票钱，没有哪个人会硬出头，索要所谓的车票。 从雄耀火车站到花池，大客车票价10元。 售票员走到赵咏薇跟前，问道：“到哪儿下？” “花池疏港路。” “疏港路东头，还是西头？” 难道票价还不一样？ 赵咏薇心里怀着疑问，说了一个具体的地址，“进东庙村的入口处。” 售票员掀起眼皮，认真打量了一眼她，根据她的穿着似乎猜出她是在外求学的学生，轻轻点了点头，“行吧，10块。” 等到下一个乘客说自己的目的地在疏港路西头，靠近港口3号门，并主动递过去10元时，售票员毫不客气地道：“你，票价12元。” “轮到我怎么就12了？刚才的小姑娘你怎么跟人家只要10块？”他指着赵咏薇问道，声音里满是不服气。 售票员轻嗤了一声，“人家比你早两公里下车，当然票价就便宜。你坐不坐，不坐下去。” 客车已经上了高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在这里被撵下去，更是没办法回花池了。 乘客被逼无奈，只得又从兜里掏出两块钱，紧紧地闭上嘴巴默不作声，自认倒霉。 接下来，车上的乘客有的交10块，大部分都是12，15的，甚至还有两个交了20的。 赵咏薇观察一番后发现，售票员好像也不是漫天要价，似乎是根据对方的穿着。 像她这种，一打眼就是穷学生的，只要目的地不是太远，一律10块。 穿金戴银，甚至身上穿着貂的，那不用说了，15起价。 第106章 找男朋友？ 赵咏薇坐在靠右的座位上。 远远地，她似乎看到黑暗中有两道人影，站在路口处，一动不动地往车来的方向望去。 她刷地一下拉大车窗，冷风吹进车厢。她不顾周围人的抱怨和售票员的阻止，头向外探去。 随着距离的缩短，两道人影渐渐变得清晰。 赵咏薇嘴角上场，她没有看错，果然是她爸妈。 她下车后，售票员砰地一声关上车门，大客车扬长而去。 赵咏薇高举左臂，在空中奋力挥了挥，“爸，妈，我回来啦！” 赵会彬和孙桂芳在路口等了半个多小时。 两人见到女儿的一瞬间，连忙迎了上去，“怎么才回来？是不是很冷？” 赵咏薇连忙摇头，“我坐车回来的，我不冷。” 她抓住孙桂芳露在外面的双手，“你们等了很久吧。” “没事，我和你妈吃完饭，在外面溜达一圈，正好过来等你的车。”赵会彬接过行李说道。 一家三口人往家里走去。 路上遇到认识的行人，看到赵咏薇，纷纷跟赵会彬夫妻打招呼。 “女儿上大学回来了？” “我说你们两口子怎么天黑了还往路口去，原来是去接女儿了？” 赵咏薇就看到她爸妈一路上嘴巴没停过，没有他们不认识的人。她跟在两人身后， 自动往下降一辈儿地打着招呼，尽管很多人她都不认识。 有些人的名字，她以前从爸妈的嘴里听说过，但跟脸对不上。有些人，则干脆名字也不熟悉。 她不得不佩服她爸妈的交际能力，也纳闷怎么传到她这儿，就好像基因变异了似的。 她一点儿没遗传到她爸妈的社牛基因属性。 赵咏薇还真没夸错爸妈，她一边吃饭，一边听着两人把这半年来村里的发生的一些事说给她听。 她发现，就没他们不知道的。 “对了，你那个住在后山上的小学同学，上个月生了。” 说着说着，孙桂芳突然想起了张明月。她记得暑假时女儿跟她提起过张家的大丫头，她平日里也就多了一分关注。 赵咏薇闻言两眼亮晶晶，流露出关切的神情，问道：“怎么样？” 孙桂芳叹了口气，“跟第一个孩子一样，也是软骨病。” 赵咏薇怔愣了半晌，不可置信地问：“她和她对象都身体健康，怎么会接连生下两个患病的孩子？” “张家大丫头是没毛病，可她对象到底有没有什么遗传病，谁知道啊？” 孙桂芳一直觉得张明月的父母把她嫁给完全不知根底的外来人，是压根不在乎孩子的死活。 眼下的情况，可不就是他们把自己孩子给坑了？ “那张明月呢？她还好吗？”赵咏薇有些担心。 孙桂芳道：“还能怎么样，两个孩子都有病要常年吃药，月子没坐完就跟她对象一起到南边打工去了。” “那孩子呢？”软骨病的孩子不能自理，更何况还有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 “听说张家大丫头一个月给好几百块，把孩子扔给她爸妈带了。” 不然没办法啊。 她对象一个人打工，勉强能养活一家三口。现在又有了一个小的，还跟他哥一样以后得把药当饭吃，两口子可不得一起挣钱。 “她过年时，应该是不能回来了吧。”赵咏薇有些遗憾地叹道。 “肯定是，”孙桂芳点头，“来回的车票那么贵，小两口哪里会舍得？” 一回来就听到如此糟糕的消息，赵咏薇感觉心里憋闷极了。 赵会彬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母女俩停了下来，他才猛然来了一句，“以后结婚生孩子顶多只要一个，千万别多生。” 在他看来，女儿的小学同学生完第一个患病的孩子后就不应该再要第二个孩子。还要得那么迫不及待，一点也不考虑第二个孩子也生病的风险。 当年薇薇刚出生，周围一群人就开始劝他和媳妇再生一个老二。用的理由大同小异，无非是必须得有个儿子养老。 他和媳妇理都没理，什么年代了，还不生到儿子不罢休。 要他说，真到老的时候，儿子未必有女儿孝顺。他闺女就不知道强过多少人家的儿子。 赵咏薇没想到她爸会把话题转到她的身上。 不过，她也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下，很快便恢复正常。 “放心吧，我才不着急结婚呢，更何况是生孩子。” 孙桂芳拍了赵会彬一下子，“要我说都怪张满柱两口子。年轻的时候生了三个，大女儿还没成年就被他们嫁了出去，不停歇地生了两个孩子。还不都是受他们的影响？” 张满月跟女儿一般大，又早早地辍了学，能懂得什么？还不都是听父母和她对象的？ 孙桂芳刚说完，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道：“你爸刚才说的有道理，但还漏了一点，结婚得看对方家里公婆是不是必须得生儿子才行。” 只有男方好没用，万一公婆不讲理重男轻女。小夫妻感情再好，也比不过人家的血缘亲情，两人到最后也得散，八九不离十。 赵咏薇受教地点头。 她没想到她刚上了一个学期的大学，她爸妈对她谈恋爱的态度就从高中时的严防死守直接转换到给她讲如何挑选男人和对方家庭。 她很想告诉两人，找男朋友这件事，她真地不着急。 把陪伴男朋友的时间，花在挣钱上，不好么！ 有大学教授曾对男学生们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们现在交往的女朋友，基本上以后不会是你们的老婆，那你们还给她们花钱干什么？ 有研究结果显示，社会上的成功男性的妻子平均要比他们小十几岁。所以你们的老婆现在还在幼儿园呢。” 他也许本意是想劝男大学生们不要在恋爱上花费太多时间和精力，从而荒废了学业。但他的话却直接贬低了女大学生们。 按照他的话，那女大学生们也完全没必要现在跟她们的男同学们交往，她们的青春也同样富贵啊。 舍友当时在网上看到这一番话后，立刻转述给其他人，后面还加了一句她的评语。 “什么狗屁大学教授？” 赵咏薇此时想起来，觉得她在大学时期确实没必要谈恋爱。 等她成为富婆的那一天，还愁找不到男人么！ 到那时候，选择权在她手。 不是她被人选择，而是她选择人！ 第107章 小的炸虾户被挤兑出局 一夜好眠。 第二天，赵咏薇醒来时，已经是上午10点多了。 她舒服地在被窝里喟叹一声，好久没有睡过这么惬意的懒觉了。她迅速地穿好衣服，洗漱完毕。 从房间里出来时，看到她爸妈正在忙着打扫卫生。 虽然房子是租来的，可赵会彬夫妻二人依旧在过年的时候按照惯例大扫除。 孙桂芳见她醒来，连忙开口道：“饭在锅里热着，你吃完出去溜达溜达。家里这点儿活儿，我跟你爸随手就干了，不用你伸手。” 离家半年，赵咏薇听她妈这么一说，还真起了出去转悠一圈的兴致。 饭后，她在后村里随便地走了走，碰到一群老人围坐在树根底下闲聊。 从他们身边经过时，赵咏薇咧开嘴角露出标准笑容，对着几个认识的热情地打招呼。 一阵风吹过，上身被羽绒服挡着，没有感觉。没有遮挡的两条腿可就受罪了，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冷风钻进骨头缝里的那种冷丝丝的感觉。 她虽然不像很多女生那样冬天依旧穿着单裤，可也没再有另类地穿棉裤。 事实证明，毛裤在东北的冬天，一点儿作用没有！ 等逛完回去，还是得把以往的棉裤翻出来。 赵咏薇羡慕地经过那群仿佛不怕冷的老人，再也没了闲逛的心情，她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不到半个小时，她在后村里大概转了一圈，小跑着回了家。 “外面可真冷。”她进屋后，立刻把双手放在了暖气片上。 孙桂芳轻哼一声，仿佛早就准备好了一样，把热乎乎的棉裤递给了她。 “出门前劝你，你不听，冻着了吧。快先回屋换上，我一直在炕头给你热的。” 赵咏薇嘿嘿笑着接过，撒娇地抱了她妈一把。 孙桂芳没好气地拍了她后背一下，“快去吧。” 赵咏薇换好后，整个人从下到上全身都暖乎了起来。 她一边捧着热水杯暖手，一边跟她爸妈说话。 “我刚才发现村里炸虾的人家，怎么好像少了很多？” 赵会彬正踩在椅子上，用扫帚去扫房梁上的落灰。 闻言，回道：“我闺女观察得挺细心。没错，现在炸虾的还剩下不到十家了，都是规模大的，其他的都被淘汰了。” 赵咏薇喝了一口热水，胃里也热乎了。 “那些人家为什么不干了？” 拆迁后不少人家，在后村现盖的房子，抹的水泥地面，盘的锅台，就为了炸虾。 结果刚过半年，就不干了？ 孙桂芳替她解疑，“规模大的那些炸虾的人家，和渔老大联合起来，把规模小的给挤兑地根本没法干了。” 赵咏薇诧异地挑了挑眉，炸虾的和渔老大利益不一致，怎么会站到同一边。 虽然在自家屋里，孙桂芳还是降低了音量，不想被人听去。 “下半年一开海，许老六他媳妇高佳娣就开始在海边拼命地买生虾皮，从来不跟渔老大讲价。不管货差到什么程度，她都全部包圆。 那些渔老大当然都愿意把货卖给她。有的时候，其他规模小的那些人家去问价，渔老大根本不搭理，只等着高价打包卖给高佳娣。 其他规模大的看出来其中门道之后，毫不犹豫地效仿。时间一长，那些规模小的人家再也买不到货了。慢慢地，可不就被挤兑地没法再干下去了。 现在村里还在炸虾的，就是那几家规模大的了。” 赵咏薇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许大舅姆为什么这么做？她以前买货的时候，不是最会讨价还价的了么。”赵咏薇随着她老舅姆那边称呼高佳娣。 孙桂芳给赵会彬递了个眼神，示意接下来的由他说。那些臭事儿，她可不想说。 赵会彬无奈地摇了摇头，“听说是之前许老六被人骗赌把家里的钱输了大半。他媳妇才这么干的。” 孙桂芳啐了一口，“那是他自己鬼迷心窍，活该。但他们这么干，把别人的谋生路给堵上了，还能不遭人恨！” 她告诉赵咏薇，村里很多人家都忌恨上了许老六一家。 虽然事情是高佳娣干的，但村民们还是习惯了认许老六为一家之主，认为没有他的默许，高佳娣也干不出来断人财路的事。 孙桂芳告诫赵咏薇：“离许老六家的两个孩子远点，现在你老舅姆都不让她家的小雪去了。” 赵咏薇点了点头，她本来就跟许家的孩子没什么交集，以前是碍于她老舅姆的那一层亲戚关系，见面才勉强打个招呼罢了。 嘱咐完女儿后，孙桂芳又把目光对着了赵会彬，这一回她的语气可没刚才那么温柔了。 “你以后跟许老六保持距离，也不许再玩扑克了。” 东庙村的男人们，在冬闲的时候，会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玩牌。 像许老六那种的，是耍大钱。经常推一晚上的牌九，输个几千块上万块，都是常事。 赵会彬大多数时候是围着看热闹，手痒难耐时会跟人玩几把五十K。他玩得小，一般输赢也就几十块钱。 夏天公安局抓赌抓骗子之后，尤其是听到许老六被骗了许多钱后，赵会彬吓得再也不敢玩了。 “村里的这帮人就是记吃不记打。冬天一来闲下来后，又开始聚有一起白天黑夜地耍钱。”孙桂芳的声音里，透露出嫌弃和对村里人的恨其不争。 赵会彬连忙跟她和女儿保证，“放心，我肯定不会再去玩牌。” 他当初之所以跟着别人学会玩牌，也是冬天里实在没事儿可干。左右邻居都会玩，还不停地拉着他去。一次不去两次不去，时间长了，有什么事儿，邻居和朋友们也都不再叫他了。 但他玩归玩，只玩五十K，玩一把要半个小时。还是最小的那种，一把输赢也就三十块。 半个白天下来，他运气再差，也就输个一百块钱。 但自从出了许老六的事情后，无论别人怎么叫他，赵会彬是再也没出去玩过牌了。 以前觉得小赌是消遣，现在他想小赌也不怡情。万一哪天再有人做局呢，没准儿就从小赌跨进大赌了。 第108章 扒皮儿 赵咏薇原本以为出了夏天抓赌的事情后，今年冬天村里能消停些，结果就从她爸妈那里听到截然相反的信息。 “还有的人是耍钱呢。前天还有人来找你爸，被我给撅回去了。” 赵会彬拼命地点头，“放心，我跟你妈站在一边。他们谁叫我都不好使。” 赵咏薇知道，有些人会借口平时关系不错，在明知对方不想掺和的前提下，也会硬拉着别人上桌。 嘴里还会不停地念叨：“大过节的玩两把，怎么了？是怕老婆呀，还是不肯给我面子？” 跟酒桌上劝酒一个话术。 主打一个对方碍于面子，没法回绝。 赵会彬以前也是这样才跟人学会的扑克，可今年冬天无论谁来，用什么借口，都没能再把他叫出家门。 “女儿读大学了，我得给她攒学费，就不玩牌了。” 对于平时关系好的那些，赵会彬还会敷衍一下。其他那些平日里很少来往的，他连借口都懒得找。 至于那些人在背后是怎么议论他不给面子或是怕老婆的，他更是连理都不理。 “那许老六这回老实了没？不会还耍钱吧？”赵咏薇问道。 他媳妇高佳娣出了损招害得那么多小的炸虾户没法继续炸虾，还不都是因为他惹的烂摊子。 她爸摇了摇头，赵咏薇震惊不已，“还不迷途知返，玩接着耍钱？” 遗憾的念头转瞬而过。 还是被骗得不够惨！她心中暗道。 “现在没了小的炸虾户，竞争也小了，肯定比往年赚得更多。”赵咏薇猜测道，要不然的话，许老六也不会这么有恃无恐。 赵会彬苦笑一声，“渔老大岂是容易拿捏的？当初跟外人联合起来挤走了许多自己人，以为以后渔老大的货只能卖给他们，到时候价钱就是他们说了算。简直是异想天开！” 赵咏薇也原以为现在海边的生虾皮买家少了，价钱什么的肯定是高佳娣这些买家说了算啊。怎么听她爸的意思，好像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赵会彬接着解释道：“现在海边买货，炸虾的人不能直接从渔老大手里买，必须得跟扒皮儿的买，扒皮儿的说什么价就什么价，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嫌价高的话，就买不到货。炸虾这群人没办法，只能按人家说的来。” “扒皮儿的？他们是干什么的？”听这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以前海边根本没有这样一群人啊，怎么突然就凭空出现了。 “扒皮儿那些人，说穿了就是当地的混混。船一靠岸，他们先上船，把货控制住，然后自行定价。炸虾的人想买，只能跟他们商量，全程渔老大不用出面。” “那他们定的价远远高于正常价格？”只有这种情况下，渔老大们才会坐壁上观。 “可不是。多卖的钱，他们和渔老大肯定有分成。” 孙桂芳接着说道：“不止呢。扒皮儿的那些人，还另外赚一份钱。炸虾的每买一筐货，都得给他们三五十。这还是少的呢，越贵的货他们扒的越狠，要的钱越多。” “那炸虾的那群人就这么轻易就范了？主动权应该在他们手上才对啊。如果他们不买货，那渔老大的货不就臭在船上了。” 孙桂芳轻哼了一声，“谁说不是呢？要怪只怪东庙村这些炸虾的人，心不齐呗。” 她没跟女儿说，刚开始扒皮儿的出现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炸虾户不搭理，想按以前的规矩，自己看好货自己出价跟渔老大手里直接买。 结果刚付完钱，货还没搬下船呢，一筐筐的生虾皮就直接让扒皮儿的给倒海里去了。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 如果到这一步，炸虾户们能团结起来，坚持按老规矩办，扒皮儿的依旧混不起来。 他们手里一没货，二没钱，凭什么让两边都得按他们的规矩来办？ 关键就是东庙村的这些炸虾户们不够心齐。有那么一两户人家，在扒皮儿的刚出现的时候，就立刻答应了。 他们估计觉得自己可聪明了，能比其他同行们先一步买到货。 他们生怕答应的晚了，好的生虾皮会被同村同行们买走。 钱被扒皮儿的和渔老大们挣去，他们好像觉得一切都很正常。可钱如果被同村同行们挣去，就好像人家挣的钱是从他们兜里掏出去的一样。 让他们心疼得不得了。 后面的话，她妈虽然没说出来，但赵咏薇也转过弯儿来了。 至此，她是全明白了。 “没人管管那些扒皮儿的吗？”赵咏薇沉默了几分钟，最后还是不甘心地开口问道。 她觉得这群人的出现似乎不难理解，但同时又觉得不应该如此。 赵会彬和孙桂芳看着她，齐齐地摇头。 想起回来路上找不到出租车只能选择大客车，赵咏薇顿时又觉得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难怪花池十年前定为一级开发区后，迟迟发展不起来了。”她异常气愤地斥道。 “社会主义的铁拳还是没落到他们身上。” 赵会彬和孙桂芳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但不妨碍两人告诫她：“这样的话，在家里跟我们俩说说就行了，可千万别在外面说。” “现在社会上看着是比早些年安全不少，但还是有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在。”没有的话，扒皮儿的和经营客车的，也不会这么嚣张了。 赵咏薇在两人担忧的目光中点头答应了他们。 她当然不会去做以卵击石的事。 她没那么天真，她一个无钱无权无势的学生，怎么可能抗衡得过背后的人。 那些人无法无天太久了。 不过，她觉得要不了多久，上面就会对花池附近的涉hei组织和个人进行整顿了。 以前是上面的人腾不出手。 现在花池吸引到了港商投资，很容易就会出政绩，顿时花池就成了一块香饽饽。 这样的情况下，哪里还会允许有hei势力在其中搅浑水，甚至是搞破坏。 所以，赵咏薇觉得那些人嚣张不了太久了。 第109章 小货车生意 “还好咱们家不炸虾了，否则也是会被挤兑出局的下场。”听完那些幺蛾子的事情后，赵咏薇随口感叹道。 孙桂芳道：“拉货也不容易，你爸这点小买卖，有人眼红着呢。” 赵咏薇皱眉，不会吧？ 她爸开的是小货车，又不是大货车，每次拉的东西很少，根本赚不了多少钱。 就这样，也能让有些人嫉妒？！ 赵会彬笑了一声，“本来村里就我一家拉货的，现在有三家了。另外两家的货车都是现买的。” “我们现在也不拉虾皮了，只给炸虾户们拉煤和大粒盐。”孙桂芳道。 去海边拉生虾皮和给虾贩子们往客运车送干虾皮，因为路途远，报酬更多。另外两家都抢着去。 “拉虾皮，尤其是生虾皮，时间一长，车厢会慢慢上锈。”赵会彬强行解释道。 那两家人彼此熟识，为了抢生意经常互相使绊子。有一家人还主动跑去跟炸虾户们说他降价，要求的车费低，让他们以后只找他拉货。 结果就是，两家人争抢起来，纷纷恶性降价竞争。 有的炸虾户们还问到他的头上，“你拉煤拉盐不需要跑很远，消耗不了多少柴油。你也降价吧？” 赵会彬一秒钟都没犹豫，直接拒绝。 他的车费可一分没多要，都是他辛苦劳动所得，谁也别想把他卷入那两家的纷争中。 赵咏薇想问后续，却被她爸的手机来电声打断。 一看来电显示，赵会彬脱口而出，“又来活儿了。” 他迅速接通电话，对话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赵会彬起身往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许老六家买的生虾皮还有半个小时到家，家里的煤估计不够用了，让我去给拉两吨。” 他进屋后快速地换上干活时穿的旧衣服。 “现在不应该是封海期吗？” “说是封海，每天都有船偷偷下海，港务局根本管不过来。”孙桂芳解释道。 她也坐不住了，“我跟你爸一起去，你在家好好歇着。” 赵咏薇也想跟着去。 夫妻二人拼命阻拦，“你不要去。搬煤埋汰，煤灰和煤渣到处都是，不仅身上头发里，甚至耳朵眼里和鼻孔里都避免不了。” 赵咏薇最终还是没能去成。 拉煤拉大粒盐，通常需要抢时间。 因为炸虾的人家，明明家里存的煤和盐根本不够下一次用的，但他们依旧不着急，只等到确认家里人在海边买到货了，才会给她爸打电话。 并且在电话里，不停地催促，要求必须在生虾皮到家前，煤或盐必须先一步搬进院子里。 因为生虾皮到家后，会直接倒在水泥地面上。货多的时候，整个院子只有几处下脚的地方，根本没有地方放煤和盐了。 这种时候，新买的煤和盐只能倒在院门外的泥土路上。 等虾皮全部炸完，再另外找人把剩下的煤和盐搬进院子里。 对炸虾户来说，那是人力和金钱的额外付出，他们当然不愿意。 可能做到提前一天打电话，让她爸去把煤和盐拉回来的人家，真地是极少数。 都偏要赶在最后关头。 夏天的时候便是如此了。 他曾经三番五次地跟炸虾户们建议，“你今天炸完虾，看看煤和盐够不够明天的。如果不够就立刻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就给你拉好，省得明天货在路上了，你才来找我，大家都手忙脚乱的。” 但没人听他的。 她爸精辟地总结道：“提前一天给他打电话干活儿，他们就得提前一天付钱。今天付钱和明天付钱，本质上没区别，可那一天的差别，就好像能要他们一块肉似的。” 她爸妈走后不到半个小时，赵咏薇的鼻端已然能闻到空气中乍起的咸腥味儿了。 她打开小院门，向东望去。 那边是炸虾户的人家聚集居住的区域。 不出她所料，在许老六家院子上空的空气里，滚滚黑烟清晰可见。 那是煤炭未完全燃烧冒出的黑烟。 眺目望去，在高大而粗壮的烟囱口处，她不但能看到黑烟，甚至还能时不时地看到点点火星子。 伴随着黑烟弥漫开来的，是咸腥的海水味儿，刚出锅的虾皮的鲜亮气味夹杂于其中。 赵咏薇再次确认时间，距离她爸的货车开出去，不过25分钟。 而她已然能在空气中闻到这么明显的味道，说明生虾皮至少到家有10分钟了。 那许老六家先前的电话，说什么货还有半个小时到家，根本是在胡说八道。 赵咏薇回屋换了一件旧大衣，锁好院门后，往许老六家的方向快步奔去。 到了之后，正好碰到她爸妈回来。 赵会彬隔着老远，就看到许老六家的烟囱冒烟了。 一边踩着油门，一边无奈叹气，“一会儿又有的闹腾了。” 货车停靠在院门外，赵会彬和孙桂芳前后脚下车。 赵会彬去跟高佳娣说卸煤的地方，孙桂芳看向一边的女儿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赵咏薇几步走到她妈跟前，“你们还没回来，许老六家就已经开始炸上虾了。我当然得过来看看。” 话刚说没两句，二人就听到院子里忽然抬高的嗓门。 “跟我说的是半个小时，你货提前到家跟我有什么关系。现在院子里堆满了货，放煤的那块地方在里面。你让我一块块给你搬进去？两吨煤，我得搬到什么时候？” 再说了，也没有这种道理啊。 高佳娣不依不饶，“那你把煤卸在院外。我炸完虾，还得让小工给我搬进院子，我不得多花钱么。要不然，得虾炸完了，我再给你打电话，你过来搬进去。估计到时候剩不到一吨了，你省了不少力气呢。” 赵咏薇听得火大，什么狗屁逻辑，听她的意思，她爸还得感谢她！ 她刚想上前理论，手就被孙桂芳拉住。 “你不能说话。有我和你爸在呢。你一说话，那不管道理如何，别人都会说你没有礼貌。” 女儿上了好大学之后，村里不是没有说酸话的。 薇薇性子静，不喜跟不熟的人打交道，不会像她和丈夫那样见到村里哪个人都能说上那么一两句。 就因为这儿，村里不少人在背后嘀咕，说什么她女儿是上了大学之后，看不起村里人了。 所以，孙桂芳用力牢牢地抓住女儿的衣袖，不让她开口。 再说了，有她和丈夫在，哪里用得着女儿替他们讨公道！ 第110章 楼房装修简单点吧 赵咏薇不在乎所谓的名声。 她也压根不觉得，当长辈们说错话做错事的时候，身为晚辈，就没有资格提出质疑。 仅仅只是因为辈份，她就失去了说出自己内心想法的资格？ 可惜她爸妈显然不这么想。 一是他们那一代人某些观念根深蒂固，二是他们尽可能地保护女儿，不想传出一点关于她的不好听的话来。 煤还在货车上装着，赵会彬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你赶紧把车钱和买煤钱给我。大过年的，这么冷的天儿，我还要回家吃饭呢。” 高佳娣袖着手，往门框上一倚。 看她的架势，仿佛吃准了赵会彬会妥协一样。 赵会彬还待再说，孙桂芳来到他身边。 他一个男人，多跟对方争执几句。明天村里的闲汉碎嘴子们就会开始说闲话。 没看那些小工，手里的动作都慢下来了，都暗戳戳地等着看热闹呢。 她亲眼看见有两个锅里的虾皮早都熟透了，小工们忘记及时捞出来了。 不用多想，一会儿捞出来后，这两锅虾皮肯定全都稀碎，根本没法卖了。 只能当成鸡饲料卖了，几毛钱一斤。 孙桂芳在心里冷笑一声。高佳娣电话打得那么晚，无非是心疼几十块钱的车费。 这回让她体验到什么叫心疼。 孙桂芳拍了赵会彬胳膊一下，给他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不必着急。 “今天买这么多虾皮，两吨煤用到最后根本剩不了多少。自家人一人就能搬进院子里，你何必为了几十块钱的车费，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 偷听的小工们，原以为孙桂芳会直接骂街，没想到她还很冷静，说出来的话也是不骄不躁。 原本他们碍于在许家打工，只敢在心里偷偷唾弃许家干的事不厚道，现在他们更是心全偏到了赵会彬夫妻一边。 高佳娣被堵得哑口无言，靠在门框上的身体也瞬间僵硬起来。 就在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时，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许老六从屋里出来，脚步晃晃悠悠，手里还攥着一个酒瓶子，但面色正常得很。 他大着舌头，对高佳娣发火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会彬跟咱都是亲戚关系，该给人的车费趁早给了。几十块钱的小钱，你什么时候看在眼里了？” 话里的阴阳怪气，隔着二里地都听得出。 他又把头转向赵会彬，笑道：“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会彬，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赵会彬没理会他的装疯卖傻，把手一伸，“赶紧把车钱和两吨煤钱给了吧。天这么冷，长时间站风口，谁受得了。” 许老六大概没想到一向好说话的赵会彬会这么不给面子，背过身去立着眼睛狠狠地瞪了高佳娣一眼。 平时家里的大事小情都可以让她说了算，家里的钱也可以让她做主。 但是，不能让他在外人跟前丢面子。 高佳娣喜欢把买煤和买盐的时间拖到最后，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在乎。 可是她却没本事说服赵会彬夫妻俩多干活儿，害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赵会彬当面甩脸子。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小气。 许老六不瞪她才怪。 赵咏薇看得清楚，示意她爸妈去看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然后用口型说道：“许老六是在装醉。” 赵会彬点头。许老六一出来，虽然装得像是那么一回事，但他还是一眼就看破了对方的伪装。 赵会彬在心里嗤笑，许老六似乎忘记了过去跟他喝过多少场酒。 只记得拿酒子和大舌头了，却不记得他是一喝酒就脸红脖子粗的人啊。 赵会彬不想搭理他的做戏。他想给自己找台阶，就随便他去吧。 接到高佳娣心不甘情不愿递过来的一沓钞票，赵会彬一点没避讳地当场数了起来，丝毫不管对面两人看到他动作后愈发难看的脸色。 确认无误后，他利落地上车。 下一秒车斗立了起来，两吨煤哗啦啦地倾斜而下，直接堆在了院门旁边。 孙桂芳随便地冲着夫妻俩打了声招呼，然后拉起赵咏薇的手道：“车上埋汰，你跟妈慢慢走回去吧。” 等两人回到家里，赵会彬已经用专门扫车的小扫帚把车斗里的煤渣扫干净了。 “爸，妈，锅里有热水，你们先洗澡吧。” 她爸妈开车出去时，赵咏薇就在大锅里烧了热水。因为是租的房子，没有热水器，想洗澡的话，只能自己烧热水，非常不方便。 孙桂芳闻言喜笑颜开，“薇薇想得周到。等明年楼房装修好了，在自己家里就能洗沐浴了。” 等夫妻俩洗完澡出来，赵咏薇说道：“爸，妈，家里的楼房简单装修一下就可以了。” “为什么？” “网店半年来挣下来十多万，做家教和之前的培训班也攒下了不少钱。还有我跟你们提过的和师兄们在做的事情，明年就能在北京买下一套房子了。到时候你们跟我去北京住，家里的房子偶尔回来住，不用花太多钱去装修。” “你要在北京买房子了？你有那么多钱吗？要不要爸妈给你转点钱？” 听到女儿的话，赵会彬的第一反应是担心她买房的钱不够，而不是质疑她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赵咏薇弯了眉眼，“你们不用担心，我的钱够用。你们手里的钱给自己花，千万不要不舍得。最关键的是，不要借给任何人。” 孙桂芳点头道：“放心吧，你之前给我和你爸说的话，我们都牢牢记着呢。不管谁借钱，都说钱让你带去北京了，你想在那边买房。” “这几个月我不在家，有人跟你们借钱没？” 夫妻俩对视一眼，看向她，齐齐点头。 赵咏薇冷哼一声，“让我猜猜看，是二舅和二舅姆吧。” 成天想着占别人的便宜。 她家里拆迁有了钱后，这夫妻俩怎么可能不惦记。 孙桂芳叹着气说道：“你二舅那人，我是看得透透的了。为利是图，不管别人对他多好都没用。可你但凡拒绝他一回，就能被他忌恨上。” 既然这样，她也没必要再为这个所谓的弟弟考虑了。 以前觉得他的日子确实是几家里比较不如意的，才想着在她能力所及的范围内，能拉拔一把就拉拔一把。 但上半年因为拆迁和生意上的事，几次拒绝他的无理要求后，后面的几次见面，孙桂芳明显感受得到，她二弟和二弟媳看他们夫妻俩的眼神，处处透露着不对劲。 思来想去，还是女儿说得对，这样的亲人不要也罢。 第111章 大年初一村长家拜年 大年初一。 早上五点多，离日出时间还早。 天空却早已不是一片漆黑，不停燃放的烟花闪烁在东庙村的上空，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炸裂声，仿佛在催促太阳赶紧上工。 东庙村慢慢苏醒过来，人们迫不及待地起大早，以饱满的精神来迎接新年的第一天。 赵咏薇在半个多小时前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她翻了个身，把棉被拉到头顶上，打算继续睡。 “薇薇，先起床吃饭，大年初一必须早起。实在困的话，吃完了你再睡。”孙桂芳隔着棉被拍了拍她。 赵咏薇无奈地打着哈欠起了床，懵懂地看向窗外五彩缤纷的夜空。 “脸盆里给你倒了热水，洗把脸就不困了，”孙桂芳说道：“大家都起得早，你看窗外那么多人家都放上炮了。” 当地的风俗，初一早饭前必须放鞭炮，大概取辞旧迎新的寓意。 以前顶多放一挂鞭炮和两个二踢脚，注重的是声响要大。现在日子好过了，家家户户都放起了烟花，漂亮夺目，比二踢脚安全得多。 赵咏薇站在门外，看着她爸先后点燃了鞭炮和烟花。冷风一吹，她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大年初一这顿饭，主食必须是饺子。 也不知是不是她运气当真爆棚，今年她又吃到了硬币。 赵会彬看得直乐，“去年我闺女过年就吃到了硬币，听闺女的话家里还真发了一笔财。不用多说，今年我还得听闺女的。” 孙桂芳嗔了他一眼，“多大岁数的人了，说话没个正型。” 之前赵咏薇提出不需要花太多钱去装修楼房。 夫妻俩听了后，便想着把装修省下的钱用来买地。实在是最近半年整个花池区买地已经形成了一股风潮。 东庙村附近的地方，都快要被买光了。 而后山村有宅基地的人家，一见这形势，原本想要出租的房子也收了回去。 万一下次拆迁的时候，房子还在出租收不回来怎么办？租户不肯搬走，硬要跟他们分拆迁费怎么办？ 他们可是听说过不少类似的事。 赵会彬夫妻俩或多或少地受了影响。 赵咏薇得知后，便劝两人想买地的话，往南边去，千万别在附近买了。 土地的价格被哄抬，而且附近的地以后真正能拆迁的只有一少部分。 夫妻俩虽然不太明白，但下意识地把女儿的话听进去了，实在是过去一年女儿的变化实在太大。 不但有自己的主张，还屡屡被她说中。 赵咏薇也不在乎她爸是不是在开玩笑。 “那我之前说的话，爸你认真考虑一下呗，买我说的那块地。” 赵会彬想了又想，最终也没说到底要不要买，只道：“行，家里买地的话，就听闺女的。” 他心里有些忐忑，实在是闺女说的那块地太荒凉了，周围什么都没有，离最近的村子还有十几里地。 可看女儿信誓旦旦的样子，他又犹豫了。 他暗中想道，等明天问问三妹夫肖刚吧，他在港务局上班，问看看他是什么想法。 一家三口吃完早饭，夫妻俩洗好碗筷出门去拜年。 赵咏薇则快速地脱下外套，穿着秋衣秋裤钻进被窝里，打开电视机，开始看春晚回放。 虽然昨晚已经看过一遍了，但这个时候的春晚尤其是语言类节目，还不像十年后那么无聊。 等到赵本山、高秀敏和范伟的小品《送水工》出来的时候，他才恍然意识到，去年她回来时正好电视机上播放的同样是这三人的节目。 时间竟在不知不觉间悄然过去了一年。 过去的一年，虽然偶有些磕磕绊绊，但她已经成功地帮爸妈避开了被不知感恩的白眼狼亲戚们借钱一事。 也成功地让他们意识到，有些亲戚只是存在于血缘关系上，除去那一层关系，恐怕还比不上很多普通邻居和朋友。 虽然两人没有多说，但赵咏薇不相信过去半年那些人没有再来骚扰过他们。 但两人听劝，成功地守住了手里的钱，也不再对所谓的亲情抱有虚妄的幻想。 外面偶尔响起几声零星的爆竹声，短促而清脆。 冷风吹走了鞭炮燃放过后留下来的烟雾，天空湛蓝得仿佛刚刚清洗过，不染一丝尘埃。 赵咏薇拥着棉被，躺在烧得热乎乎的炕头上。她看着电视机里的节目，畅快地大笑起来。 过年期间，在东庙村这样几乎都是熟人的小村子里，邻居间互相走动拜年，早已成为再寻常不过的习俗。 因此，家家户户的院门都大敞着，欢迎拜年的亲戚朋友随时上门。 赵会彬和孙桂芳夫妻俩路过几家院子，能清楚得听到屋内传出来的电视节目的声音，和屋里人被电视节目逗得哈哈大笑声。 孙桂芳看着手里拎着的女儿带回的北京烤鸭和稻香春的糕点，有些犹豫地问道：“去村长家里，就带这些东西去，是不是太少了点？” 她其实想说是不是有点太寒碜。 赵会彬解释道：“咱是过去拜年又不是行贿。带太贵的东西反而让人看到了不好。女儿带回来的北京土特产正合适。再说了，就算真送礼，咱们也送不起，人家抽的烟克喝的酒都是几百上千的。” 村长赵兴国早就在其他地方买了楼房，后山村的家他是为了工作方便，才会偶尔过来住。 夫妻俩到的时候，院子里停着好几辆车。 赵会彬扫了一眼，发现都是外村的车子。 推门而入，屋子里挤了好几拨人，有外村的，更多的还是本村的村民。 本地村民大多跟村长有些亲戚关系，言语间很是随意。 外村的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他们个个西装革履的，神情间带着些拘谨之色。 赵兴国在东庙村当了十多年的村长，几十年前落的户，在村子里人脉广，人缘也相当不错。 他看到赵会彬夫妻俩进门，先一步站了起来，“会彬来了。怎么还带东西？” 虽然是责怪的语气，但谁都听得出来，一点怪罪的意思都没有。 赵会彬也赶忙笑道：“女儿从北京带回来的特产，不值什么钱，送给你随便尝尝。” 夫妻俩坐下不到十分钟，村民们互相看了一眼，齐齐起身告辞。 村长往外送他们，“都慢走啊。” 又对几个家里有岁数大的长辈的说道：“回头我去给你家老爷子拜年。” 一行人出了院子，有人小声道：“兴国干得不错啊，都有外村的人特意过来送礼。” “听说他下届有很大可能升到区里。这些人估计是提前来探风声的吧。” 另外一人不赞同地摇头，“我要是他，我才不去。去区政府，看上去是升了，但上面一堆人压在他头顶，想干什么都得听人家吩咐。在东庙村多好，他一家独大，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第112章 又是一年大年初二（一） 赵会彬和孙桂芳回到家里，不忘讨论村长的升迁。 “村长才40多岁，应该会去的吧。”孙桂芳道。在区政府当领导干部，不比窝在一个小村子里有发展前途得多。 赵会彬却摇了摇头，“很多地方拆迁都容易闹出人命，咱们村顺顺当当地什么事没发生，大概有人想起来要升他吧。但肯定不是所有人都想看到他升上去，如果真要论业绩的话，赵兴国以前也做得不错，怎么从来没人提过。” 再说了，我看他自己也未必真愿意去区政府。过去之后，比他有人脉有靠山的人不比他多了去了，哪儿有他现在在全村一人说了算自在。 咱们村的村长一职过去几十年都是他们家的人在干，但你看他多会做人，村里有几个不说他好话的。就算拆迁吧，我们跟他也没什么实在亲戚关系，人家还能主动帮咱。刚才咱进屋的时候，人家一个村长，还主动起身让座呢。” 赵会彬这么一说，孙桂芳也反应过来了。 虽然这么说不太合适，但赵兴国一家在东庙村确实是土皇帝一般地存在。 不过这个“土皇帝”干得还不赖，有的事人家伸手，但有的事人家精得根本沾都不沾，所以村里人对赵兴国的评价一直不错。 这种情况下，跑去区政府给人低头哈腰地办事，估计赵兴国自己也适应不了。 孙桂芳说道：“还是他当村长好，起码有他镇着，村里不会出啥大事儿。” 如果来了个外村人当村长，村里人未必会服气，谁知道会不会弄出幺蛾子。 赵咏薇听了一耳朵，很快没了兴趣。 赵兴国会继续在东庙村村长的位置上干下去的，起码前世直到十年后，都没第二个人能顶替了得了他的位置。 虽然村长官职不大，名头上不那么响亮，但他得到的一点也不少，恐怕比在区政府里当个普通的领导干部拿到的还要多。 不说钱财上，就说孩子的安排上吧。 赵家的那些小辈们，学习都不太行，但全都被安排进了花池当地最好的公家单位，像什么交警队、中石油、中石化、港务局之类的，还全部是有编制的。 只要维持下去，赵兴国身后的那一大家子会一直兴盛壮大下去。 可如果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区政府，没准儿遇到个什么事儿，就被顶上当了炮灰。 想着想着，赵咏薇在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 她做不了什么二代，只能努力让自己成为富一代。 大年初一很快过去。 大年初二一大早，在她妈的催促声中，赵咏薇兴致缺缺地起床、洗漱、换衣服。 坐到饭桌前，只吃了两个饺子，她就放下了筷子。 “怎么吃这么少？” “去我姥家等着吃炸春卷和地瓜烙。” 因为孩子多，过年过节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有这两道菜，偶尔还会有炸风板鱼和黄花鱼。 炸风板鱼 有的孩子年纪小，等不到下午两三点钟就饿了，所以一般上午十点多，她姥姥隋惠月就会让几个儿媳妇或是女儿给孩子们炸出一大盆来。 当成零食，让孩子们先填填肚子。 除了大姨家的表姐和表哥，赵咏薇按年纪在所有孩子里排行第三。最近几年，她觉得自己大了，也不再跟其他小孩子抢。 今年她改了主意。 没准儿那风板鱼是她爸妈送的，没准儿那买豆油的钱是她爸妈孝敬的。 所以，她干嘛不吃啊。 “早上没胃口，我留着肚子等半中午那顿。”她这么告诉她妈。 孙桂芳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点，小声嗔道：“长大一岁，还变得淘气了。” 但也没有阻止她。 一家三口吃完收拾好碗筷，锁好门窗，到了疏港路口打车。 赵咏薇回来的那天，天色已晚，没太注意周边。 今天她站在路边，抬眼往前村原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间间宽敞的仓库都已建成。 四周围着高高的院墙。 去年夏天的时候，他们还能从中间穿插过去，现在只能绕路了。 怪不得她爸妈在来的路上，就说要打车。 坐进出租车之前，赵咏薇最后看了一眼。 东庙村前村已经彻底成为历史。 早上起床时孙桂芳虽然一直在催着女儿动作快点，但她并不像以前那些年着急忙慌地想早点儿到娘家。 所以等赵咏薇一家到的时候，除了大姨家，其余几家都在他们之前到了。 难得的是，竟然没有人提出疑问，好像他们晚到是理所应当的。 赵咏薇在心里暗道，看来她爸妈态度上的强硬，还真让他们不敢像以往一样放肆了。 当然，有些人不说几句酸话，仿佛天会塌一样。 二舅姆王玥在他们进门之际第一个迎上前，抢先接过孙桂芳拎的礼品。 翻了一翻，又去看赵会彬手里的东西，最后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二姐，二姐夫，你们怎么过年就给爸妈带这么点东西？” 赵咏薇跟她想到了一起。 早在出门前，她就提前检查了一遍她爸妈准备的年礼。 不过，她担心的截然相反，她担心的是两人带的东西太多。 检查过后，她对她爸妈彻底放心了，因为俩人准备的比去年的年礼还少上了一成。 万万没想到，还不如以前呢。 王玥大概是认为他们家今年发财了，二姐夫妻俩又那么孝顺，年礼怎么不得翻上一番。 他们带的好东西多。等晚上各家散去后，她在老人面前随便提一句，卖卖惨，那些东西最后还不都是他们家的。 毕竟这样的事儿，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 赵咏薇感受到了她爸妈的变化，自然变得更加放飞自我。 “听二舅姆的意思，应该给我姥姥和姥爷带了不少的好东西吧。都有些什么，说出来让我听听？” 几天前没能怼上高佳娣，那股劲儿一直在她心里憋着呢。 有人让她和她爸妈不高兴，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对方也感受一下。 在被人当众阴阳怪气后，碍于颜面，不能当众反驳的憋屈。 其中的酸爽滋味，感受一定不错吧。 赵咏薇在心里冷哼道。 第113章 又是一年大年初二（二） 赵咏薇的话刚一出口，屋子里霎时安静下来。 大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面面相觑和不知所措。 这话单独听起来没什么。可屋子这么些人，哪个不知道老二一家每次过年过节送的礼品都少得可怜。 电视机里传出热闹的拜年声，衬托得气氛更加诡异了。 能在十多年的时间里一直占两个老人和其他兄弟姐妹的便宜，王玥的脸皮厚度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好像说的人不是她一样。 “我不是想着薇去北京读大学了么，怎么也会给她姥姥和姥爷带一些北京的特产回来。毕竟薇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了。” 赵咏薇笑眯眯地回道：“二舅姆过奖了，等你家大松三年后也考去北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老姨孙桂杰担心再说下去，会有人跳出来指责赵咏薇不敬长辈。于是，她连忙出声打圆场。 “薇薇过来坐，给老姨讲讲北京什么样？” 见实在没便宜可占，王玥也偃旗息鼓地坐了回去。 屋里很快又恢复了热闹。 孙桂杰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小声问身旁的孙桂芳：“二姐，薇薇带回来的特产，只有我和大姐的份儿？” 赵咏薇当初只买了几份，这边的亲戚只算了大姨和老姨家的两份。 她回来当天，她爸就把那两份送到了老姨孙桂杰家，多出来的那一份让她日后私下里送给大姨孙桂芬。 孙桂芬的儿子李青竹的现在的工作是老姨夫肖刚托人给找的，工作地点在花池的港务局，给他单位里的领导开车。 平时住单位宿舍，周末的时候回隔壁县城家里。 因此，李青竹经常给老姨家送些家里种的水果蔬菜。 她爸正是因为知道这么一回事，才会把给大姨家的特产放到老姨家。 不经过她家的手，不容易被其他三家人发现。 孙桂芳拉着妹妹的手，悄悄点了点头，又伸出手指头，指了指一旁若无其事的赵咏薇。 表情复杂，无奈中透着几分骄傲。 无奈的是，有些事她和丈夫做可以，女儿做得太明显被人知道了，会被人说道的。 骄傲的是，女儿之所以这么做，也无非是护着她和丈夫，气愤于他们被人欺负罢了。 所以，当初打开行李箱，看到女儿在早就分好的礼品包装上写的纸条，她什么也没说。 直接把给姐姐和妹妹那份交给了丈夫，让他先送过去，并嘱咐让他跟妹妹说声，不要让那三家人知道。 女儿可以在前面做，她的名声，由她在后面维护。 孙桂杰没有说什么，她也不觉得二姐一家的做法有什么不对的。 自己花钱买的礼物，想送给谁就送给谁。 至于那些没收到的，应该想想为什么一样的亲戚，他们没有份儿。 大舅家的孙承宗突然出声道：“奶，我渴了，饿了。” 赵咏薇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刚过9点。 好么，他要么是在撒谎，要么是跟她一样，空着肚子来的。 大舅姆吕小兰佯作劝解的样子，“再忍几个小时，下午2点就能吃饭了。” 赵咏薇瞪大了眼睛，她怕控制不住翻白眼。 “我先吃旺旺雪饼，喝露露。” “没有。” “有，我都看见了，就在阳台上。”孙守宗坚持说道。 赵咏薇向阳台的方向瞥了一眼。 透过窗户，能清楚地看到小阳台上堆得满满的一箱箱的吃的、喝的，都是过年期间亲戚朋友送来的。 吕小兰有些不好意思地讪笑了一声。 孙传福身为大家长，闻言立刻道：“孩子想吃，就拿给他吃呗，反正我和你妈也不吃零嘴儿，还不都是给孩子们的。” 孙承宗不等他把话说话，马上拉开了通往阳台上的门锁，手脚麻利地把纸箱子掏出洞，捧了一堆的零食和饮料，堆到自己座位上。 赵咏薇和老姨家的表妹肖莉两人对视一眼，双双起身往阳台去。 “原来有好吃的呀，我和表姐正好也饿了。”肖莉跟孙承宗同岁，比起从小在乡下长大的后者，她长得俊俏伶俐，招人喜爱。 她们俩一行动，其余的几个孩子都坐不住了，很快零食和饮料的几个箱子空了大半。 隋惠月有些心疼，却无能为力。 她憋着气扭头看了一眼两个女儿，两人正在低着头说话，好像根本没注意到阳台这边的事情。 她一肚子的火发不出来，最后只得没好气地对三个儿媳妇道：“还不快去炸春卷和地瓜烙，看看孩子们都饿成什么样了。” 孙桂杰抬起头来，仿佛刚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妈，我和肖刚不是送了三十斤的风板鱼和三十斤的黄花鱼么，让嫂子和三弟妹炸一些出来，让孩子们尝尝鲜。” 她和丈夫肖刚都在港务局里上班，过年两人一共从单位领了一百斤的风板鱼和一百斤的黄花鱼，给两边老人各送了六十斤。 能吃就吃，要不然的话，还不知道最后落到谁的嘴里去了。 隋惠月尴尬地一拍大嘴，说道：“瞧我这记性，忘得一干二净。人上了年纪，就是不中用了。” 鱼直接放在窗外冻着，三个儿媳妇只好再去外面，一种鱼拿了三五斤。 炸春卷最容易，直接热油上锅就行。 炸地瓜烙要费劲一些，需要先削皮洗净，切成条状，再裹上面粉，才能扔进锅里。 炸鱼最麻烦，先得掏出鱼的内脏，再去清洗和裹面粉。内脏一点残留不能有，要不然尝到嘴里全是苦味。 黄花鱼还好，风板鱼是扁扁的一小薄片，内脏不容易掏净。 王玥手下一个用力，一条风板鱼一下子被她切掉大半。 恰巧被她儿子孙松看到，毫不犹豫地出声抱怨道：“妈，你注意点心啊，本来鱼就不大，被你这么一弄，就剩下个鱼尾巴，还怎么吃。” 王玥一僵，见大家都向她看来，很快恢复正常神情。 “我笨手笨脚的，要不然你去问问你二姑和老姑，让她们过来帮帮忙。” 孙松正值青春叛逆期，换句话说，正是处于家长说什么他偏不听什么的年纪。 闻言，立刻把眉毛一皱，“我二姑和老姑说话呢。就这么点活儿，你还得让别人帮你干？” 第114章 又是一年大年初二（三） 全球气候变暖的情况下，辽南冬天的最低温度似乎也越来越高。 起码在赵咏薇的记忆中，小时候的冬天要比她长大后冷得多。那时候几乎每年都会下上一两场及膝的大雪。 可最近几年，再也没有那么大的雪了，少了很多乐趣。 即便这样，露天也依旧有零下十几度。 所以，很多没有冰箱的人家，或是冰箱装满的情况下，都会把一些鱼和肉放在外面。 几个小时过后，就会冻得梆梆硬，简直比冰箱还好使。 而掏鱼内脏，必须得双手握着鱼，才把一点点残余也没有，全部掏干净。 两三分钟之后，手心就会冻得泛红、发冷。 王玥本来就因为需要掏鱼内脏而心情愤懑，没想到还要承受儿子的冷言冷语。 她越想心里越委屈。 她抠抠搜搜的，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多给他攒点家底！ 没想到儿子不仅不理解她，语气里还满是嫌弃。 老舅姆许雅丽赶走了许松，“别在厨房待着，等做好了叫你，先去南屋看电视，或者是和别的孩子玩。” 她烧了一壶热水，对王玥道：“二嫂，要不把鱼用热水烫一遍吧。” 吕小兰站在炉灶前，手里拿着锅铲正慢慢地炸着春卷，闻言连忙出声阻止，“不能沾水，沾水后还怎么油炸。要不然的话，一会儿你来炸鱼。” 许雅丽不吭声了。 王玥和吕小兰压着声音小声争吵了几句，直到隋惠月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两人才心有不甘地停了口。 “大过年的，别找不自在啊。”隋惠月的视线在三人身上转悠了一圈，留下一句话便回去了。 “总说儿子重要，我还真没看出来。真看重儿子，怎么不让她女儿们来干活。” 王玥见婆婆走远后，才敢小声嘀咕。她倒不是怕她，而是担心过年时跟人当真吵起来，容易给自己家里招来晦气。 四样全部炸好后，装了满满两大盆。 许雅丽招呼屋子里的孩子们，“快过来吃吧，小心烫。” 赵咏薇去碗柜里拿了一个盘子，每样各夹了一些，然后端到桌子上一个人开吃。 不同于其他人，都拿着筷子直接从盆里夹着吃。 她正低着头吃得开心，身旁忽然有个身影坐下来。 赵咏薇扭头看去，原来是大舅家的表妹孙玲。比她小两个月，报的是沈市的一个艺术类的大专。 “你这衣服是在北京买的？”她眼神炽热地盯着赵咏薇的衣服问道。 以往每年过年的时候，她妈都会给她买一身新衣服。 今年她没让她妈操心，自己在北京买了一套。 是在西单的一个大卖场买的。 西单作为北京有名的一个购物景点，有好几个装修豪华的商场，卖的商品价钱都很昂贵。 但同时也有好几处大卖场，里面的商品非常平民。 赵咏薇身上的新衣服和裤子，看上去不错，但实际加起来才一百多块。 孙玲用两根手指拈起她衣服的一角，下意识地搓了搓，随即脸上露出羡慕的神情。 “手感不错，应该很贵吧。” 她读书不如表姐，但在爱美这一块儿没人比得上她。她从初中开始就对花池的各大商场和各种专卖店了如指掌。 赵咏薇身上的衣服，一看就不是在花池能买得到的。 想到这里，孙玲不由地心里涌上一股嫉妒。 凭什么她只能在沈市那样的小地方，而比她大两个月的表姐却能去到北京那样的大城市求学。 关键是她想当演员，想拍戏。在沈市，根本没什么机会。 看来她还是得想办法去北京才行。 赵咏薇没有错过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嫉妒。 她猜测，对方肯定以为她身上的衣服至少需要四五百块。 毕竟在她眼里，北京的一切都是有滤镜的。 什么都是好的。 怎么可能只用一百多块钱，就能买下质量那么好的衣服。 赵咏薇不会告诉她实话，就让她那么误以为吧。 否则，即使她说了实话，对方也不会相信。 没准儿还会以为自己在骗她。 对于从小出生和成长在小县城的人来说，会对北京那样的大城市心生向往，从而形成滤镜的，才是大多数。 尤其是他们身边，出现了像赵咏薇一样有机会去北京的人。 所以孙玲的反应在情理之中。 可也有不正常的。 老舅孙庆礼就是这样一位奇葩。 他正和两个哥哥讨论去年买地的事情，看到一旁一言不发的赵会彬，忽然来了一句，“二姐夫，我劝你把钱从孩子手里要回来，在花池买地盖房不好么，还非要跑到北京去买房？要我说，就算在家里要饭，也比去外面混强。” 之前赵会彬夫妻，跟他们三家说过，拆迁的钱被赵咏薇拿到北京，他们准备在北京买楼来着。 三家人也因此只得彻底打消了借钱的念头。 没想到，孙庆礼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雷人的话语。 老姨夫肖刚第一个不同意，“那可是首都，要是能定居，以后天天逛天安门，多有面子。” 他想说的是，能住在首都，哪个中国人不骄傲啊。 再说了，孙庆礼作为家里的老小，明明还不到40岁，为什么会有这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想法。 他不想趁着年轻去外面长长见识，无所谓，但按照他的说法，好像离开家乡出去拼搏生活，就是不应该的一样。 孙庆礼的一番话，不但不能在同辈人那里得到认同，更是遭到了小辈们的一致反驳。 他女儿孙雪第一个开腔，“爸，我以后也想考个北京的大学呢。” “老叔，花池这么点儿地方，我都看够了，你还没够吗？”孙松也忙不迭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孙玲在沈市过了半年，虽然也不大喜欢，但沈市怎么说也是辽省的省会，可花池强了不知多少倍。 因此，她说道：“在沈市，什么时候想看电影和演出，都能看到。花池呢，只有一家破电影院。小学学校安排看电影的时候它就在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只有这么一家。” 其他几个孩子虽然没说什么，但看向他的眼神里的意思，异常分明。 他们当中，谁不想去大城市过日子啊。 花池，在他们眼里，毫无吸引力。 尤其是，表姐赵咏薇去了北京之后。 他们都开始期待甚至是幻想几年后自己也在北京过上好日子的情形了。 第115章 又是一年大年初二（四） 大姨孙桂芬一家四口的到来，打断了隐约成型的僵持。 “路上出什么事了吗？怎么到得这么晚？” 孙桂芳透过窗户看到大姐一家的身影，连忙起身去客厅开门。 她很了解大姐，除非是碰到不可预知的事情了，否则绝对不可能这么晚才来。 “别提了，刚进花池地界，就碰上了车祸，五辆轿车撞到了一起。” 孙桂芬进屋后，一边脱掉笨重的羽绒服，一边抱怨。 大姨夫李勇依旧是笑呵呵的模样。进屋后，他用力抹了一把冷风吹得干燥的脸庞。 “说明花池现在经济发展起来了，大家都能开上小汽车了。” 孙桂芬是兄弟姐妹中的老大。 她一来，除了老两口，其余人都站了起来，先出声拜年。 孙桂芬被推让着坐到床里头。 “大姐，床里头靠着暖气片，你坐那里暖和一下。” 待一家四口都找好位置坐下后，其余人才各自坐回原位。 “大姐，青竹看起来精神不少。”二舅孙庆义对着孙桂芬说道。 李青竹是孙桂芬和李勇的第二个孩子，上面有个姐姐叫李春。 他比赵咏薇大一岁，但高二没念完就出去打工了。 不是家里不想供，而是他确实不是读书的料。上课的时候看起来比谁都认真，但真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时，却什么都答不出来。 时间一长，他自己受不住压力了。 无奈之下，孙桂芬和李勇只好同意他出来打工。 因为他年纪还小，两人不许他去南方，人生地不熟的，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来不及顾及。 所以，李青竹最后只在追龙市的工厂里辗转，打些零工。 12月的时候，老姨夫肖刚帮忙找了个工作。 在他的单位里给领导开车。 “可不是，青竹现在给领导开车，人也稳重了。”孙传福上下打量一眼大外孙，满意地点头。 王玥说道：“青竹可得好好感谢他老姨夫。港务局，一般人想进也进不去。” 话里的酸气，大家都听得出来。 许雅丽用开玩笑的口吻问道：“三姐夫给花多少钱？” 他们一开始听到消息的时候，说不眼红那是不可能的。 港务局里，给领导开车，这是多少人想找关系想花钱，都弄不到的工作啊。 没想到肖刚不声不响地帮了大姐家这么大的一个忙。 一想到他们的孩子在上学沾不上这份光，他们就跟自己吃了多大的亏似的。 他们心里也认准了肖刚在出力的同时，肯定也花钱了。 当然，大姐家肯定是出大头。 肖刚连忙澄清，“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是青竹自身条件正合适，我推荐了一把。拿主意的还是领导自己。” 言外之意，李青竹之所以拿下这份工作，完全是自身优秀，可不是他花钱帮忙买下来的。 他顶多知道招工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告诉外甥罢了。 但显而易见，从现场几人下撇的嘴角中，肖刚知道他们并不相信。 他们怎么想，他并不在乎。 有的人一旦认定了你犯了什么罪，你怎么自证都是没用的。 除非你扒皮肚子只掏出一碗粉来。 但到那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们觉得李青竹条件一般，能成功拿下这份工作，肯定背后藏着猫腻。 换言之，他出了大力气。 其实，还真没有。 外甥，学历不高，长相普通，唯一的优点大概是老实话少。 还真别说，领导恰恰就看上了他的这个优点。 不老实话少的，人家哪里敢用？ 领导那么多秘密，换一个机灵脑子活的司机，人家还敢在车上打电话，说私事吗？ 李青竹好像真没听出话里的火药味。他憨憨一笑，“领导人好，不嫌弃我高中没毕业。” 总之，就是他命好，才捞到了这么个让人眼馋的工作。 至于老姨夫会经常帮他在领导跟前说话的事，他才不会说出来。 老姨和老姨夫都喜欢吃小白菜蘸酱。小白菜，他家地里有的是，他每个星期给两人送一些。 说完李青竹，众人的目光又转移到表姐李春身上。 李春虚岁24，在当地已经算是大龄未婚女青年了。 她长相有些相似年轻时的老姨孙桂杰，因此也十分俊俏。 在他们当地，是有名的漂亮姑娘。 追她的人，并不少。 但是她一个都没瞧上。 大姨和大姨夫的意思，是想让她嫁到花池来。 花池虽然不咋地，但跟他们县城比起来，那也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不说找个多么有钱的人家，只要是有个正经班上的，那不就算是过上好日子了么，也不用像我跟她爸一样，靠种地维持生活。” 听到大家都在讨论女儿的婚事，大姨孙桂芬忍不住抱怨。 她也没有想着利用女儿攀求富贵，只想让女儿过上轻松的日子，不用像她和丈夫那么辛苦。 女儿之前一直没有反驳过她的想法，她还拜托在花池的兄弟姐妹们帮忙介绍。 没想到女儿早就偷偷谈起了恋爱。 对象是他们一个村的，家里穷不说，对方的爸爸年轻时就不着调，根本不着家。 大家都说他在外面还有一个家，说归说，谁也没真正碰到过。 家里的大事小情，一直是对方母亲在张罗，性子难免比较强硬。 关键是，男方长得小眼睛小鼻子的，个头儿还不高。 她女儿但凡穿个高跟鞋，都能比他还高。 就这么一个条件的男的，她女儿还就看上眼，非他不可了。 女儿大概也明白，她和丈夫肯定不会答应，所以一直背着他们谈对象。 如果不是两人约会被亲戚撞到了，她到现在可能还被蒙在鼓里呢。 孙桂芬性子温和，很少会用这么激烈气愤的语气说话。 看得出来，因为女儿谈恋爱的事情，她没少暗地里生气。 眼下终于找到机会，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 她怕再憋下去，能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大家听完她的话，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角落里一言不发的李春。 心里不由地纳闷。 男方究竟是得有多丑多穷，才能把大姐气成现在这样？ 第116章 又是一年大年初二（五） “蒋仲明对我很好，人老实，不花心。” 不想自己的对象被误解，李春忍不住替他辩解。 孙桂芬闻言恨不得拍大腿，“你们看看她，一头倔牛。” 孙桂芳和孙桂杰姐妹俩也出声相劝。 “好男人有的是，咱条件不差，为什么不找个差不多的？” 孙桂芳语气委婉，话里话外也是觉得男方确实配不上外甥女的条件。 孙桂杰相比较就直接得多，“像你妈说的，他又丑家又穷。除了能对你好点儿，他还能干嘛？” 赵咏薇听得在心里暗暗给老姨竖大拇指。 的确，自己贴上“人好”、“老实男人”的标签，不是因为他们真地老实、人好，而是除了这两点，他们再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优点。 至于是不是真是老实的好男人，那可就难说了。 毕竟这两种物质看不见，摸不着，没法评价。 只有他们出事的时候，众人才有办法鉴定一句，“什么好男人啊，不过如此。” 可陷入爱情中的李春，根本听不进劝告。 反而，别人越是好言相劝，她越是觉得他们的爱情至高无上，她得拿出勇气，为他们的爱情努力抗争。 眼看女儿的态度越来越坚定，孙桂芬无力地摆了摆手，不让两个妹妹继续劝下去。 她担心女儿说出什么不知分寸的话来，顶撞两个妹妹，让她们大过年的心情反而糟糕起来。 但她也没想过要妥协。 等过完年，她就拜托三妹和三妹夫，给女儿在花池找个班上。 随便干什么都行。 只要不在家待着就好。 两人长时间不见面，她就不相信，感情不会变淡。 而且孙桂芬觉得，女儿之所以对男方哄过去，就是因为家里适龄的优秀男人太少。 等她到花池上班了，多认识一些人，没准儿她自己就会改变想法。 李春还不知道她妈打的主意，正在跟几个表妹讲她甜甜的恋爱。 她的目光集中在赵咏薇和孙玲身上。 “你们俩都18了吧，也到了谈恋爱的年纪。我跟你们讲，找对象最重要的是要对你好，把你时刻放在心上。” 话是不错，如果她的嘴角能不咧得那么大的话。 赵咏薇轻咳一声，打断了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对我好，难道不是最基本的吗？” 不对自己对象好，那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绮思被打断，李春有些不悦。 她听着赵咏薇的话，轻轻地摇着头，眼里流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看得赵咏薇直想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她一字一句地吟诵，眼神坚定无比。 “现在这年头儿，找个有钱人不难，难的是找个有情人。” 不等赵咏薇再说什么，孙玲满脸不屑地嗤笑一声。 “表姐，都什么年代了，还追求爱情呢。谁给我钱，我就跟谁有爱情。” 跟李春比起来，孙玲要现实得多。 她知道自己读书不行，但她长得漂亮，还会打扮。 脸和身材就是她的武器。 所以，从小学六年级身体一开始发育，她就开始吃素。 只为了青春期不长胖。 一口肉不吃，炒菜必须涮过水才能进嘴。 吃的当中，唯一称得上荤菜的，也就是鸡蛋了。 她倒是没少吃韭菜鸡蛋馅的饺子来解馋。 她这么辛苦，还不是想嫁个有钱人。 因此，大学考不上，她才会选择艺术类的大专。那里漂亮女孩儿多，找漂亮女孩儿的有钱人也多。 没想到表姐大她五岁，已经在社会上工作了好几年，竟然还能说出这么幼稚的话。 孙玲觉得实在可笑。 同时，她心里隐秘的角落缓缓升起一股不甘和嫉妒。 表姐能这么单纯，还不是因为大姑和大姑父对她足够好。 大家同样都是女儿，表姐能这么单纯，不过是因为大姑和大姑父对她足够好。 而自己呢，她妈的眼里和心里从来没有过她，得她看重的是自己那个在乡下养傻的弟弟。 小时候，她妈经常打她，认为如果没有她，那她的儿子自然能养在她身边。 她也不用在生儿子那一年里东躲西藏的，就怕被人告到单位领导那里去。 她爸呢？ 小时候她挨打，她爸只顾着自己喝酒，从来不出声阻止。 后来随着她慢慢长大，脸越来越好看，她爸才不再允许她妈动她。也许那个时候，他就打定了将来利用女儿攀求富贵的主意。 所以，对表姐那幼稚可笑的话，她嗤之以鼻。 三姐妹在这么谈论爱情，男人堆里当然是谈论大事。 买地。 重中之重的大事。 谈论了大半年还不多够，每次聚会时依旧说个不停。 都在发表自己的看法，谁也不服谁。 赵咏薇猜测，不到下次拆迁到来，他们的对话里不会少了这个话题的。 “红海村是最有可能下次拆迁的地方。”老舅孙庆礼斩钉截铁地对肖刚说道。 “你们三家还没买呢吧，赶紧动作起来，那里的地是越来越贵了。” “没错，”二舅孙庆义见缝插针地炫耀，“还是我有先见之明，第一个发现红海村的潜力，第一个在那里买的地。” “我买的地面积最大，将来拆迁时分到的补偿款最多。”大舅孙庆仁也忍不住了。 三个没买地的连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慢慢退出了他们的圈子。 任由孙家的三兄弟，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吹牛。 李勇三人退到客厅，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赵会彬跟两人说了女儿的想法。 “薇薇说以后南边拆迁的可能性更大。以后经济发展起来，人口增多，北边是仓库、煤矿和铁路，房地产公司要建楼房，只能建在南边。” 肖刚不停地摩挲着下巴。他夏天的时候没能下决心跟着大家伙一起买地，就是潜意识里觉得不对劲。 现在听二姐夫这么一说，他的思路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 他拍了拍赵会彬的肩膀，激动地说道：“二姐夫，那咱们一起在南边买地吧。” 赵会彬正有此意。 两人把目光转向李勇时，后者无奈苦笑。 “我家的两个孩子都到结婚的年纪了，我得给他们准备嫁妆和彩礼，实在挪不出钱来买地了。” 赵会彬和肖刚觉得万分可惜，却又无能为力。 对方没提出跟他们借钱，他们也不能主动自己提及。 只得安慰道：“孩子的人生大事更重要。” 第117章 高中同学聚会（一） 初二这一天，在相对平静的情况下，结束了。 虽然有些小波折，但大体上没什么事。 也没人再舞到她家跟前。 可能是觉得有地在手，他们的好日子不远了，也用不到她家了。 所以，除了说几句酸话，还真没人为难她爸妈。 也没人提借钱这回事了。 赵咏薇开开心心地吃饱饱。 临走前，她家还顺利分到手一些年礼。 从来都是他们送东西，还很少有机会回去的时候不是两手空空的。 大姨已经从老姨那里得知，赵咏薇从北京给他们两家各带了一些特产。 她家走之前，大姨灵机一动，对隋惠月说道：“妈，今年饮料送得多，给他们一家分一箱吧。” 总共六箱，都是今年流行的山楂饮料。 饭桌上孩子们只喝了两瓶。 剩下五个整箱，正好一家一箱。 孙桂芬明白，她两个妹子是不会主动开口要的。她不提的话，那饮料和其它的礼品，最终只会被她爸妈分给三个儿子。 老姨随之附和：“鱼也剩了不少，也给大家伙分一分，省得天热起来，在外面化了就会坏掉。” 饮料不值多少钱，但鱼可是港务局发下来的，肯定是质量好的。 隋惠月有些不舍得。 但女儿都把话说到明面上了，她也想不到好办法拒绝。 能怎么说？ 剩下的东西，她和老头子，两个人能吃光？喝光？ 即便是万般不情愿，隋惠月还是把过多的年礼，给儿女们分了一部分。 虽然分到手的并不多，但毕竟是白来的，赵咏薇高高兴兴地帮她爸妈拎起东西。 “谢谢姥爷姥姥。” 她订了初八的火车票。 听说她那么早回北京，她爸妈很是不舍。 “怎么不在家里多待一些日子？” 寒假有一个月的时间，女儿却只在家里待十天。 赵咏薇把和两位师兄的约定告知了爸妈。 “我本来就没帮上太多忙，更不能缺席。” 赵会彬和孙桂芳闻言，只得同意，并叮嘱女儿。 “那你可得好好谢谢你的师兄们。” “我去买一些大的虾皮和红虾，到时候你送给他们。” 夫妻俩忙碌了起来。 一个帮忙收拾行李，一个去各个炸虾户那里走动。 尤其是哪家新买了货，赵会彬肯定会当天找机会过去看下，虾皮的质量如何。 可惜离女儿离开只有几天的时间，没给他太多的选择性。 赵会彬最后挑了一家的货，刚出锅，他就买了一土篮，称重18斤。 为了最大程度地保持住鲜虾皮的口味，他还特意跑去做了真空包装。 孙桂芳则看家里的东西，有哪些是可以让女儿带去北京的。 主要是吃的。 夫妻俩生怕赵咏薇一个人在北京吃不好。 无论她怎么劝，都无济于事。 最后50寸的行李箱和书包，再一次被塞得满满的。 “行李箱不用你自己拿。去火车站这段路，你爸送你，让他给你把箱子搬上车。等下了火车后，你打个出租车，让司机给你搬到后备厢。” 孙桂芳安排好了一切，完全不需要她自己动手。 赵咏薇只好全数收下爸妈这份沉重的爱。 在离家之前，她还参加了高中同学聚会。 其实，寒假没开始的时候，就有人在QQ的班级群里提出要聚会。 “过年大家都会回花池，机会难得，怎么也得聚一聚。” 不少人都在附和。 一开始安排在年前，但有些人跟赵咏薇一样回来得晚。 最后经过大多数人的同意，聚会定在了正月初六中午12点，地点在高中北门不远处的一家饭店。 赵咏薇猜到这次聚会肯定会有高中老师。 时间和地点的选择，明显是把他们考虑了进去。 没错，他们那届的大部分老师都成功留在了高三年级。 初六，高三年级的学生们，已经上课好几天了。 比她那时还要早。 当天。 上午10点多。 赵咏薇正歪在炕头看从梁文斌那里借来的专业书，孙桂芳比她还着急地催促了起来。 “不是今天要聚会吗？怎么还不收拾出门？” “时间还早，11：30再出门也来得及。”赵咏薇不紧不慢地说道。 从疏港路到高中，几乎是纵穿了整个花池的现有人口居住区。 打车也不过十几分钟。 花池小到何种程度，可以想象。 “那你也得先收拾一下，别告诉我，你就穿身上的衣服去参加同学聚会。” 赵咏薇低头看了眼衣服和裤子。 “怎么了？不挺好的吗？” 整洁舒适。 让她妈说的，好像有多见不得人？ 孙桂芳无奈地啧了一声，“第一次聚会，必须穿上你最漂亮的衣服。” 赵咏薇明白，她妈的意思是不能让高中同学们看轻了她。 如果穿得过于低调，人家会自动认为她在北京混得不好。 大学就是一个小型社会，大学生在这里学会人情世故，也学会了如何用社会上的那些规则去看待身边的人。 虽然他们才从高中毕业半年而已，但适应快的人已经沾染上了社会上的某些风气。 而孙桂芳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她不想女儿被人看扁。 所以她极力要求赵咏薇必须换一身衣服去参加同学聚会。 但她眼里的漂亮衣服，约等同于花里胡哨。 赵咏薇穿上后，跟孔雀开屏有的一拼。 母女俩拉扯了半天，谁也说服不了谁，想让赵会彬当裁判，说说看到底她俩谁选的衣服更好看。 没想到，后者眼见形势不妙，早就溜了。 不是得罪媳妇，就是得罪女儿。他还是先出去躲上一躲吧。 赵咏薇争得累了，还有一章书的内容，她计划在上午看完的。 所以，她还是应下了，“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孙桂芳满意地点了下头。年轻人就应该穿得喜庆些，大红大绿的有什么不好？ 她却不知道，赵咏薇出门前在包里装了另外一身衣服。 到饭店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包厢，而是先去了卫生间。 再现身时，原本的一身五颜六色，换成了简单的黑白两色。 她还是低调些得好。 别说没做出什么成绩，就算是系统研发成功了，也没必要高调地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 她理解她妈的苦心。 但如果仅因为她穿得低调，昔日的高中同学就看不上她，那所谓的同窗情，也没存在的必要。 第118章 高中同学聚会（二） 赵咏薇推开包厢门，热闹喧嚣扑面而来。 “哟，人大高材生到了！” 包厢内声音嘈杂喧闹。 但只要门口一有动静，总是有人能第一时间察觉。 她的一条腿还在包厢门外，就有人发现了她，并立马打趣。 赵咏薇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一个在高中时，跟她不太熟的男同学。 他是个话痨，平时跟人都能讲上两句。 赵咏薇微微笑了，也跟他打了声招呼。 两人的声响很快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赵咏薇一边打招呼，一边环顾包厢各处。 曲宁被夹在两人中间，站不起来，只好用力伸着小手在半空中挥着。 赵咏薇扫视的目光一定，向她的方向走去。 旁边的人都知道两人关系好，见她来了，没扭捏地直接让了座。 “好久不见，你咋样啊？” 不等她坐下，曲宁站起身拉着她的手，满脸带笑地问道。 “我一切都挺好的，你呢？” “我也很好。” 两人刚简单聊了几句，还没说到什么正经话题，就有旁人殷勤地往两人身边凑。 赵咏薇和曲宁悄悄对视一眼，转身自如地寒暄起来。 中午12点前，班长周富民接了个电话。 他匆匆出门，不到几分钟，又很快返身回来。 身后跟着两个熟面孔。 他们高三时的班主任梁雨菁和地理老师于波。 “梁老师，于老师，就是这间包厢。”周富民转身伸手礼让，让两人先进。 赵咏薇的位置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身边围坐了七八个人。 她，一点也不起眼。 她看向门外，梁雨菁率先笑哈哈地走进门，春风满面，志得意满。 看来她现在的生活非常如意。 于波老师则一如既往地穿着一身黑色夹克衫。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衣领和袖口处洗得泛白。 在一众同学的鼓掌欢迎声中，两位老师被迎上了主位。 梁雨菁眼睛快速扫了一眼。 “今天来的人不齐啊，才不到三桌。” 换句话说，全班50名同学，只到了一半。 周富民赶忙解释：“有的同学跟父母出去旅游了，有的上亲戚家里拜年了，还有的因为各种事放假也没回来。” 当初他之所以能被选为班长，不是因为他学习有多好，是因为他人缘好，组织能力强。 在掐尖要强的尖子班，他这样的人，意料之外地有其他人比不了的号召力。 虽然现在他不再是班长了，可是为了今天的聚会，周富民没少费心思。 班级里的同学，他可以说是一个个地都单独联系过，特别是那些婉拒聚会的人。 凡是今天在家里的同学，他都叫了过来。 因此，面对梁雨菁的隐隐约约的质疑声，他很有底气。 梁雨菁面上不悦一闪而过。 寒假里，刚上大学的学生们，都会组织班级聚会，还会把她这样的班主任请去。 她之前的那些同事们，都参加过了原先带的班级的聚会。 她是最后一个。 本来她以为等着她的会是最隆重的登场。 全班50人，不说全员到齐，怎么也得40人往上吧。 结果呢，只将将来了一半人。 梁雨菁感觉到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于波身为科任老师，肯定教的不止尖子班一个班级。 这个冬天，他前后参加了三个班的同学聚会。 还真别说，眼下确实是人来得最少的一次。 他打着圆场说道：“同学们毕业之后，有事情忙是好事啊。” 不管心里怎么想，在他看来，梁雨菁还真没有向这些学生们甩脸子的资格。 毕竟同学聚会是自愿参加。 她还不如反思一下，为什么有那么多学生不愿来吧。 自己跟她同事多年，对她的一些为人处事，不是没有耳闻。 通常学生们在刚毕业的头两年，还是非常愿意回校看望他们这些老师的。 跟同事们比起来，探望她的学生人数，无疑是垫底的。 于波做完表面功夫后，也不再理会她是否想明白了。他享受着学生们的敬酒。 地理老师毫无疑问是最受尖子班学生们欢迎的老师。 没有哪个科任老师，会常年早自习和晚自习都待在学校里，时不时地就会跑到他们教室，把脑子里新想出来的题型，告诉学生们。 尤其是高二时不分文理的消息一出，于波简直替这届学生愁白了头发。 虽然在学校时，赵咏薇他们总是嘴巴上抱怨着地理老师总占用他们自习的时间，还总是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些奇奇怪怪的题，拿来考他们。 但他的付出，每个尖子班的学生，都看在眼里。 因此，整个包厢里二十多人，挨个地端着酒杯去给他敬酒。 “于老师，感谢您三年的教导。我干了，您随意。”酒量极佳的男生豪气地说道。 于波酒量也不差，没事儿的时候还会跟好同事，赵咏薇他们的历史老师阎志飞喝两杯。 但这么多学生一人一杯的话，他离趴下也不远了。 “我下午还有课，就意思一下了啊。”他拿起酒杯在唇边抿了一口。 没人不满，全都在拍手叫好。 当然，大家也都不是傻乎乎的高中学生了。 敬完地理老师后，大家顺势也会敬他身边的梁雨菁一杯。 “梁老师，我敬您一杯。” “梁老师，半年不见，您看起来年轻好多哦。” 彩虹屁，也是一个接一个，大家谁也没比谁差。 “梁老师，您的语文课上得没话说。你的水平在全校所有的语文老师里，也得是这个。” 那名话痨的男生冲梁雨菁竖起大拇指。 梁雨菁终于被哄高兴了。 她咧开嘴想笑，又想到自己的身份，觉得自己应该矜持一些。 嘴角抽动着，要笑不笑的样子。 赵咏薇在心里白眼翻上天，她都替她觉得累。 别看她在心里激情开麦，真轮到她时，赵咏薇还是顺应大流。 低调不出风头。 就跟她身上的衣服似的。 梁雨菁却偏偏叫住了她。 “赵咏薇，你的手机号一会儿再给我一下。之前的丢了，存的号码也不见了。你帮我从北京买点东西。” 赵咏薇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 “梁老师，需要我帮您买什么？” 第119章 回京 梁雨菁在众目睽睽之下问出的问题。 赵咏薇不可能不接话。 但她可并没有应下的打算。 不需要去想，后面肯定跟着一连串的麻烦。 而且，梁雨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可没有忘记。 赵咏薇一边敷衍着，一边高速转动着她的大脑。 她需要一个让人挑不出错处的正当理由来回绝。 没想到，不需要她自己费神，竟有人迫不及待地接过了她的位置。 “梁老师，我也在北京啊，您有什么想买的，也可以找我嘛。” 赵咏薇顺着声音望去，是哪位活菩萨呀，她得好好瞻仰感谢一下人家。 童晓雨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赵咏薇进包厢后，直接奔角落里的曲宁而去。 然后又被一堆人缠着。 还真没注意到她。 不过，童晓雨的变化可真不小。 原来的学生头成了披肩发不说，还染成了金黄色。 脸像刮了一层大白，白得能反光。 眼睫毛则像苍蝇腿。 所以当她扑闪着眼睛，看向自己时，赵咏薇差点破功，手用力掐了大腿一把，才没当场笑出来。 不过她短暂的怔愣却取悦了对方，童晓雨以为是她的时尚新造型震到了赵咏薇。 “梁老师，您要是想买衣服化妆品之类的，更是要找我。你看我和赵咏薇之间的差别......”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认为她比自己时髦得多。 好像终于找到一点能打败自己的，她得意的神情根本不加以掩饰。 可能是她的脸带来的冲击太大，方才赵咏薇只盯着她的头看来着。 现下才有空闲，把她从头到脚快速地打量了一遍。 这才发现她的穿着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再恰当不过，那就是五彩缤纷。 毕竟，全身上下的颜色多达七种。 加在一起，大概能召唤神龙了。 赵咏薇看着眼前这座移动的染布坊，嘴角往两边一咧，让出位置，把她推到自己身前。 “那梁老师的请求，就拜托童同学了。” 赵咏薇巴不得甩掉这个大麻烦。 既然童晓雨主动愿意接手，赵咏薇还能怎么做。 她只能在心里偷笑。 对赵咏薇的平淡反应，童晓雨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赵咏薇转身耸了下肩膀。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想着在高中老师面前争宠？ 那位老师还是梁雨菁？ 有的时候，她真不知道童晓雨是聪明还是蠢笨了。 摆脱掉这对奇葩师生后，赵咏薇和曲宁又坐回角落里。 和一些关系不错的同学继续聊着天，交换着信息和大学里的趣闻。 大家以后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推移，肯定会越来越淡。 但能维持住的，她还是要尽力去好好经营。 不管如何，同学间的感情还是相对更真挚一些。 等大学毕业后，恐怕就很难交到值得信任的真心朋友了。 聚会结束两天后，赵咏薇在爸妈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踏上了回京的火车。 前世的她为了省钱，每次都是买硬座票，硬生生地坐8个小时的火车，从晚上8点多到第二天早上5点多，睁着眼睛熬着。 座位小，拥挤，人的吵闹声，最关键的还有安全问题。 所有因素合在一起，她从来没有在火车上睡着过。 以前总是觉得，她那么年轻，身体熬得住。 重来一回，省钱重要，但身体健康显然更重要。 否则，钱挣着了，人没了。 那得多冤啊。 一如之前，在火车进站前，赵咏薇就先站到了她所在车厢大概会停的位置。 想要知道确切位置，只要长时间坐火车，都能猜个差不多。 为了不多走路，她还特意问了火车站台上的工作人员。 得到答复后，她就拖着自己笨重的行李箱，早早地等在位置上。 所以，在火车缓缓驶入车站，而好多乘客在拼命跟着火车奔跑时，赵咏薇悠悠地数着过去的车厢数量。 火车停下时，正面对着她的车厢号码，正是她床铺所在的车厢。 她当仁不让地第一个冲了上去。 列车员站在车下，看了一眼她的行李箱，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但下一秒就伸出手接了过去。 用下巴一指车厢，“你先上去，我从下面把箱子递给你。” 火车在雄耀站只停靠两分钟，一点儿时间不能耽误。 赵咏薇一边道谢，一边麻利地跑上火车，转身从对方手中费力地接过行李箱。 “谢谢您啊。” 赵咏薇找到自己的床铺后，把行李箱塞到床下。 没办法，走廊里面的行李架太小，根本放不下她的箱子。 就算放得下，凭借她的力气，也根本举不上去。 还好她当初买的是下铺，行李箱就直接在自己的床下。 虽然里面的东西不值什么钱，但里面装的可全都是她爸妈准备的好吃的啊。 她当然得盯紧了。 把行李箱塞好后，赵咏薇迅速地脱鞋，上床，掏出随身听，戴上耳机。 眼睛一闭。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她不过是有先见之明罢了。 有很多人不买下铺的火车票，专门等到上了车，来找人换座位。 用的借口无非是那几种。 “我们带着老人/孩子，他们身体不好，跟你换个座位怎么了？” “年轻人，还是大学生呢，这么不懂得尊老爱幼？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不就是差那几十块钱么，我把差价补给你行了吧。” 诸如此类的借口，实在让人厌烦得很。 而这些人的目标，往往就是赵咏薇这样的年轻人。 尤其是年轻的女大学生。 脸皮薄，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 甚至对面再来个膀大腰圆的男人，粗声粗声地大声说着话，挥舞着拳头。 就差明着威胁了。 前世这样的新闻，赵咏薇可没少在媒体上看到。 所以，她一早就做好了准备。 如果不是时间才晚上8点，她都能蒙上被子装着睡着了。 希望不要有哪个不长眼的人，来打扰她。 她可不会放弃自己好不容易抢到的下铺票。 不得不说，赵咏薇是相当有先见之明的。 旁边不远处，传来争吵声。 她悄悄摘下一边的耳机。 很简单，果然是有人被威胁着换下铺。 第120章 金爱华 赵咏薇把耳机重新戴上，手却伸到书包里偷偷关了随身听。 当年的随身听，里面装着磁带，用来听歌和学英语的。 不用怕别人发现端倪的同时，不耽误偷听。 火车刚刚驶出雄耀站不久，列车员还没有过来查票，硬铺车厢全是乘客。 很多中铺和上铺的人待不住，坐在走廊的座位上。 吵闹声一起，大家不约而同地探目光过去。 “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我老人家带着孙子，让你让个座位怎么了？”一道尖利刻薄的女声炸响整个车厢。 下铺的女生，看上去20出头，扎个高马尾，素面朝天。 看上去乖乖巧巧的。 围观的众人，视线在双方中轻扫，很快得出结论。 小姑娘不可能是老太太的对手，她的铺位是保不住了。 老太太三角眼里满是得意之色，显然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可不是随便找个人就开口要铺位的，对方必须得是没多少社会经验的年轻女人。 好拿捏。 不愿意换？ 那还不容易。 她随便咒骂几句，这种年轻脸皮薄的小姑娘保准儿哭哭啼啼地让出座位。 倒霉碰到脸皮厚的？ 那她照样有辙。 没带她身边还带着孙子么。随便哭闹一场，列车员就会和稀泥，主动帮她劝对方让出铺位。 这种事她可太有经验了。 金爱华本已站起一半的身体，在听到对面老婆子的一通骂后，施施然地重新坐了回去。 老太太唾沫湦子横飞，孙子在四下视线的夹击中，窘迫地扯了扯他奶奶的袖子。 轻声劝道：“奶奶，我们的床位很好。” “好什么好？一个上铺，一个中铺，又高又憋屈。我一把老骨头，可睡不习惯。” 老太太转头把枪口对准了自己孙子，神情间全是对他的恨铁不成钢，他家怎么会生出这么怂的孙子。 金爱华斜眼瞅了她一眼，随即翻了个大白眼。 “吵，吵个JB吵？踏马的，就显你有一张嘴会说话是吗？不想挨打，就给我滚远点儿。” 尖声叫嚣的老太太，好像一只被人捏住了脖子的鸭子，声音戛然而止。 而原本窸窸窣窣的车厢，也霎时沉寂下来。 落针可闻。 大家震惊地把目光缓缓移向翘着二郎腿坐在床沿上的金爱华身上。 不说话时，安安静静的，还以为是一个乖巧萝莉。 没想到，人家是正宗的当地婆娘。 彪悍得很。 有人起了看好戏的心思。 原本一边倒的情形，眨眼间就变了。 接下来就看是她们棋逢对手，还是其中一方更高一筹。 至于是小姑娘赢，还是老太婆赢。 还真不好说。 老太太怔愣地傻在原地，她呆呆地向对方眼底望去。 这回没看错。 对方眼中的那股天老大地老二她老三的混不吝，可不是能一息之间伪装得出来的。 她竟然看走眼了。 老太太不禁在心里暗骂，你说你一个社会大姐大，穿一身蓝白运动服，装什么单纯大学生？ 害得她今天丢了脸！ 在周围若有若无看热闹的打量目光中，老太太挺起腰板，不甘心地还想继续撒泼。 她，她不信对方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打人。 金爱华压根没给她继续纠缠的机会，从小桌上的塑料袋里掏出一把榛子，放到桌上，然后把塑料袋往旁边一扒拉。 面无表情地盯着老太太，举起拳头，砰地一声，向着桌面砸去。 随着她拳头的落下，大家就看到原本饱涨的大榛子，一个接一个地，在她的拳头下，碎成了渣渣。 这得是多大的力气。 金爱华动作不停。 砰！砰！砰！ 大家觉得那一下下的拳头，好像砸在了他们的心上，吓得他们的心肝脾肺肾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老太太到了嘴边的咒骂声，一下子咽进了肚子里。 她抓着布口袋的手心，瞬间汗津津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 三十六计，走为上！ 老太太刷地一个转身，往车厢门跑去，刚迈出两步，又退了回来，一把抓住还愣在原地的孙子。 这回，脚下的步子倒腾地飞快，生怕慢了一秒，她和孙子身上的哪个零部件就被当成榛子锤了。 临推开两个车厢中间的连接门时，她转头回望了一眼，正好跟赵咏薇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赵咏薇面无表情。 老太太加快推门的动作，一步迈进了下个车厢。 还好她反应快，要不然又招惹到另一个大姐大了。 后面的小姑娘，跟前面的那个一个路数。 看起来不声不响的，让人误以为是个无害的小白兔，实则黑心得很。 她刚刚上了一次当，肯定是吃一堑长一智，绝对不会再以为这般模样的年轻小姑娘，好拿捏了。 唉，她大意了。 对上对方鬼祟的目光，赵咏薇没想好摆出什么表情，没想到对方像是看到鬼了一样，火烧屁股般地逃到下一车厢。 赵咏薇耸耸肩膀，摘下了耳机，跑到金爱华跟前坐下。 “在你床上坐一下，不碍事吧？”问的时候，她已然坐了下来。 四周的空气中响起了抽气声。 现在的小姑娘，怎么一个比一个生猛。 先头那位，力大如牛。后来这个，更是不怕死，还敢直接坐人家床上。 刚才的老太太不就是因为床铺的事，才差点挨拳头么。 赵咏薇浑不在意。 身边的金爱华，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凶，但眼底却没有凶戾之气。 再说了，她只是坐一下床，又不是也跟她要求换床铺。 金爱华扭头瞅着突然冒出来的人，故作恶声恶气地开口道：“你不怕我？” 她指了指桌上被砸扁的榛子，又指了指自己的拳头。 她想吓走对方。 赵咏薇却很羡慕对方的大力气。她要是有这力气，也不至于举不起自己的行李箱了。 金爱华见她确实不怕自己，终于绷不住笑了出来。 “你不用害怕，我不打人的，只想吓吓老太太。” 她原本都打算主动让位置了，没想到对方一言不和就开骂。 那就不好意思了。 想跟她换床铺，做梦去吧。 赵咏薇从对方口中得知，她在天津的一所体育院校上学，练铁饼的。 金爱华从塑料袋里重新掏出一些榛子，这回拳头下去，壳碎肉存。 “吃吧。”她把榛子肉往赵咏薇手心里一放，自己也抓起一把往嘴里扔去。 两人性格相投，很快聊到了一起。 交换了各自的手机号码。 金爱华下车之后，对着车窗口的赵咏薇指了指自己的手机。 赵咏薇从她的口型中分辨出了她的话。 也指向了自己的手机，“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第121章 水穿石三人聚首 火车站是终点站。 赵咏薇不紧不慢地排在队伍最后面。 先到车门，也得排队，一个个地下。 北京站的站台上，可没有工作人员帮忙拎箱子。 除了没的选择的地段，有自动扶梯的地方，再长的队伍，她也得去排。 下次回家说什么也要换个小一些的行李箱。 人大校园里，还有少量坚强的树叶，攀缠裹绕着树枝，不肯掉落。 但大部分的树叶早已枯萎脱落。 堆在树干底部，一阵风刮过，散落到校园的不同角落。 人大校园面积紧张，楼间距短，许多枯黄的树叶便被困在了这狭小的范围之内。 再大的风也无力把它们吹到天空，四散而去，只得一遍遍地随着风上升、旋转、坠落。 知行楼东边紧挨着家属区。 赵咏薇拎着行李箱经过时，楼间风起，裹挟着树叶快速缠上她的腿。 有几片零星的树叶，吹到了半空中，冲着她迎面扑去。 赵咏薇把书包当作盾牌举到脑袋顶上，脚下一路小跑着，眨眼间便冲进了一楼大厅。 拍掉裤腿上的几片树叶，重新背好书包，赵咏薇从电梯径直回到1308宿舍。 天空阴沉沉的，室内的光线不足。 电梯门开，随着她的脚步声，13层走廊里的感兴灯应声逐一亮起。 赵咏薇掏出钥匙，打开宿舍门，屋里又暗又静。 不出她所料，她果然是第一个到的。 放下行李，赵咏薇从阳台角落里拿起扫帚和撮子，把整个宿舍地面彻底清扫一遍。 她回家之前清扫过一次，而她在家待了十天出头，所以屋里还是很干净，只是略有些浮灰。 然后翻出自己的小抹布，把自己的床铺、桌子、凳子和衣柜通通抹了个干净。 没急着收拾行李，赵咏薇打算先洗个痛快的热水澡。 人大校园东侧有专门的澡堂。 以前的宿舍里楼里，是没有单独洗澡间的。除了留学生宿舍楼。 所有的人大学生，无论住在校园里的哪个角落，想要洗澡，都不得不带着洗澡用品，穿过校园，专门进澡堂子。 住在西南角的品园楼里的学生们，大夏天里经常洗完澡还没走回宿舍，又是一身的汗。 而赵咏薇他们这届学生非常幸运。 一上来入住的就是带着洗澡间的新宿舍楼。 但每个楼层，洗澡间只有一间，学生人数却高达两百多，所以基本上不管什么时候，洗澡间里总是人满为患。 眼下，赵咏薇终于能独享洗澡间，洗个舒服惬意的热水澡了。 再也不用跟别人挤着用一个沐浴头，也没用在别人虎视眈眈的目光注视下，不得不三两个洗个战斗澡，从而让出位置。 人大的第一代校园卡要到今年9月份才投入使用，现在每个学生手里一堆卡。 饭卡、图书馆阅览卡、上机卡、水卡...... 饭卡 外校的人办的临时饭卡 上机卡 04年9月之后第一代学生卡，一卡多用 赵咏薇把水卡往感应器上一放，下一秒热水从淋浴头喷泄而下，而感应器上显示的余额，则在飞快地往下掉。 两块多钱的余额...... 赵咏薇暴躁地想骂人。 就以目前余额减少的速度，她想洗个舒服的热水澡，根本不可能实现。 她眼睛一转，拿起水卡，浴头不再出水。 她在洗澡间挨个测试，终于让她找到一个出水不是那么快的沐浴头了。 余额掉落的速度也得以减缓下来。 赵咏薇再度放松下来，舒服地喟叹出声。 洗完澡，回到宿舍，锁上门。 开始享受一个人的小世界。 懒得去食堂，赵咏薇翻出一罐她妈自制的牛肉干，配上宿舍里留下来的方便面，简单地解决了早饭。 火车上一夜浅眠，吃完泡面，她插上电褥子，开始蒙头补觉。 陷入睡眠前，她想两位师兄的返校时间，大概也是在这一两天里。 赵咏薇估摸得很准确。 梁文斌和吴东来是当天下午到的北京。 两人到了之后，立刻联系上了赵咏薇。 三人在就近的西区食堂，吃了个碰头饭。 “梁师兄，吴师兄，两位师兄过年好啊。” 赵咏薇站在食堂门口的台阶上，待视线里的两个身影走近后，立刻打招呼拜年。 没出十五都是年。 “师妹，同好同好。”吴东来马上接上。“我身上可没红包，给你拜年抵过了。” 吴东来是有那么点耍宝精神在身上的。 梁文斌嘴角含笑，待两人闹过后，正经地给赵咏薇拜了个年。 惊得赵咏薇往旁闪了一大步。 “梁师兄，拜年就拜年，你别作揖呀，这不折我寿呢么。” “嗨，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比你在北京多待了两年，听说他们老北京人，都这么拜年。”吴东来在一旁帮忙解释。 “那我入乡随俗，给两位师兄鞠一个。” 说说笑笑之间，三人很快回到放假前那种熟稔的氛围中。 刚一坐下，吴东来就迫不及待地分享项目的新进展。 “我和文斌，只在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歇了两天，剩下的日子里都在忙活。” 他一口吞下一个水饺，西区食堂的饺子真是没话说。 “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在回程的前一天，让我们攻克了最后一道难关。” 也因为如此，他才有心情打趣。 赵咏薇眼睛“蹭”地一下放出亮光，“当真？那岂不是很快就能完工？” 吴东来把自己的胸膛拍得砰砰直响，“那是当然，有我和文斌出马，什么问题搞不定？” 话落，他大手一挥，一副挥斥方遒意气风发的激昂模样。 梁文斌坐在他身侧，在半空中截住他的手，“吃你的吧，别把盘子扒拉到地上了。” 然后，他在赵咏薇殷殷期盼的目光中，缓慢而坚定地笑着点了头。 赵咏薇双手握拳，“YES!” “本来还想检验一下自己看书学习的成果，看来是没机会了。” 梁文斌摇头道：“你才上大一，急什么？” 吴东来附和道：“就是啊，要是你自己看书就能学会，那教授们还有啥作用？” 赵咏薇缓缓道出心中的纠结，“这个项目，完全是两位师兄的功劳，我什么忙也没帮上。” 第122章 网课生意 赵咏薇实在汗颜。 她可不是自谦，在这个项目上，她当真是没帮上什么大忙。 哪知梁文斌和吴东来都不赞同她的这种说法。 “当初如果没有师妹，我和东子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对对对，师妹，用不着妄自菲薄。在项目上，你居功至伟。”吴东来情急之下，竟然连着说了两个成语。 招来其他两人的灼灼目光。 “干、干嘛？我好歹也是凭自己本事考上的人大。” 梁文斌叹气把视线重新对准对面的人。 “师妹，我和东子真心认为你的作用不可替代。” “没错，我们三人组密不可分，缺少哪一人都不行。” 梁文斌脑子一转，便明白了她的顾虑。 三人当初说是成立公司，还煞有介事地给公司起了个名字：水穿石。 但他们并没有真正去工商局注册，主要是当时他没有信心自己和东子能把系统研究出来。 如今胜利的成果就在眼前，为了消除一些隐藏的影响因素，梁文斌觉得有些事情是到确定下来的时候了。 再度抬起头时，他的目光坚定无比。 “明天我们去把公司注册下来吧。至于公司的话语权，师妹占四成，我和东子一人三成。” “这样好，”他的话音刚落，吴东来立刻举双手赞成。 赵咏薇却是一惊，“这怎么能成？” 明明他俩才是公司最大的功臣。 梁文斌伸手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他是真心希望和认同师妹能担起这副担子的。 “师妹，你先听我说。首先，这个项目是你找来的，没有你就没有项目，没有项目就没有公司。所以就像东子说的，你实在不必妄自菲薄。 其次，我和东子更擅长搞技术。以后公司规模大了，管理上的事情肯定得由你多操心。 所以，这种分配看似你占了便宜，但以后麻烦的事情可都由你来负责啊。” 梁文斌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不愿意管技术之外的事情。吴东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技术水平比不上两人的赵咏薇，正好可以把他们不想干的事情干了。 权衡之下，两人愿意让她做公司老大。 “以后公司里的关键决策，你有一票否决权。” 赵咏薇垂眸沉吟半晌，在对面两人紧张期盼的目光中，最终缓缓点下了头。 “太好了！”吴东来立刻欢呼。 这些恼人烦心的小事，终于解决完了。 原本想在技术上争一席之地的赵咏薇，此时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犯蠢了。 因为从事的是技术类的项目，她就认为只有在技术上做出贡献，才真正算是在三人团体中站稳脚跟。 否则，一个只负责后勤和打下手的人，早早晚晚都会被踢出去。 但梁文斌刚才的话为她拓宽了思路。 论在技术上的本事，在短时间内她几乎不可能和两人相提并论。 那她的水平再高，自学的再厉害，也还是可有可无的角色。 既然如此，她何不另辟蹊径。 项目是怎么来的？ 她通过严松介绍来的。 那她为什么不能把精力放在为公司寻求项目上？ 只要她能把这件事做好，那四成语语权的事儿，就没什么好心虚的。 想明白了之后，赵咏薇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轻松起来。 梁文斌在无人察觉间悄悄吐出一口气。 三人都是雷厉风行之人。 第二天一起跑去工商局注册。 本以为大过年的，不会有太多人。 没想到，门口处排了一溜长队。 “正月里都是好日子，成立公司谁不想图个吉利。” 开业日期重要，注册日期同样不可轻视了。 工作人员早就见怪不怪，准备了清楚的流程图，画在白板上，就立在门口。 三人对照着流程，填好公司名称，交齐所有材料。 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地道了一句， “五个工作日后，来取营业执照。” “那什么时候能走完所有程序？” “大概十五个工作日。”依旧是低着头，想也不想地秒答，显然是被问过无数遍了。 好在对方语气虽然有些不耐，但态度整体上算不上差劲。 三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携手出了办公大厅。 “接下来，就看我和文斌的了。”吴东来双掌一拍。公司都成立了，他俩可没了退路，必须把系统搞出来。 “拜托两位师兄了，我还负责后勤工作。” “好，大家齐心协力，争取在开学前完成任务。”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三人忙得不可开交，当然忙碌的主要是梁、吴二人。 赵咏薇跟他俩一比，要轻闲得多。 这段时间，因为封海的关系，她早在网店上挂了声明。 干海货数量极少。如果有客户不着急购买的话，她建议再等一两个月。 一闲下来，她浑身不得劲。 每天焦躁地急着干些什么，不然总觉得时间白白浪费了。 在接到严松电话通知，三月中旬开始下学期的家教工作后，赵咏薇忽然茅塞顿开。 她又想到了一个极妙的生意。 卖网课。 她做兼职家教工作，可能会需要给无数的同一年级的学生上同样的课程。 但每次，她都得从头到尾重新教一遍。 重复的工作，挤占了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如果把她教课的过程录下来，在网上售卖的话，价格定得低一点，肯定会有人买。 这样一来，她只需要教一次课，却能卖给不同的家长和学生。 赵咏薇兴奋地蹦得三尺高。 说干就干。 她先是从梁文斌那里借来了照相机。摄像机一般学生没有，勉强用照相机的摄像功能代替。 然后开始广泛地选取教材。 目前阶段，她打算先从北京的初中课程下手。 北京不同的初中，教材也不完全相同，还好差别不是太大。 赵咏薇打算先把初中的所有课程，按照年级、科目和教材版本分别录制好。 她当初在淘宝上一口气注册了三家网店。 第一家店专门卖海货，“赵家海味干货店”。 第二家店，以后就专门卖网课，暂叫“学而优网课”。 录制好的视频链接挂到网上。有五分钟的预览，只有拍下课程，才能看到课程的全部内容。 打包所有科目的课程，赵咏薇会提供一个优惠的打折价。 第123章 项目成功 网课生意，前期做好足够的准备，可以为她在后面省下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赵咏薇清楚得认识到，只要课程录制得好，那就不会愁卖，而且下次更新甚至可以在几年后。 和一劳永逸也没多大差别了。 她并不担心会没有客户。 某东方早在几年前就开始了录播网校阶段，很多学生和家长，尤其像生活在北京这样的城市里的，很容易就能接受网课。 关键的是网课的质量，绝对不能马虎。 可惜地坛书市要等到4、5月，不然买教材的钱可以省下一大笔。 眼下，她只得去书店买。 录制网课不是一蹴而就的。 她只先买了初一的教材，还是在北京市里用的最广泛的那一版。 就这样，也还是花了好几百块。 将几本教材从头到尾仔细研究一遍，赵咏薇先选中了英语课程。 二十一世纪初的中国，无论是学校还是学生和家长，甚至整个社会上，都对英语学习有着超高的热情。 譬如，他们非英语专业的大学生，拿不到四六级证书，毕业时甚至没有学位证。 所以，相比于其它课程，赵咏薇打算先从英语课入手，把它作为网店生意开始的试金石。 一本英语教材包括12个单元，每个单元一个大的知识点，像什么时态、系动词的用法之类的。 一个单元围绕着这一个大的知识点展开，然后顺带着数个小的知识点。 掌握了精髓之后，赵咏薇开始了录制课程。 她的家教经验丰富，太知道怎么上课，怎么把知识点有趣生动地讲出来，并附带练习题让学生能快速掌握该知识点。 她原本以为很简单。 结果，第一遍录制结束后，她回看录像，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录像中，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说话的速度略有些快。时间一长，容易让人失去兴趣。 而且，录像的时间40分钟也有点长。学生上课面对着老师都会走神，更何况对着录像学习。 她重新进行录制，放慢自己说话的速度，每句话都严格按照事先写好的文案，绝对不多说一句废话。 课程时间压缩到了半个小时。 除此之外，她还用软件调整了声音，在录像中加进去了一些特效声音，让整个课程多了一些互动性。 等第一堂真正令她满意的课程录制完毕，赵咏薇试验了无数次。 幸好几天过去，宿舍里依然只她一个人。 她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一个人在宿舍里反复地练习，检查，再反复地录制。 有了成功的经验，后面的课程录制速度很快提了上去。 在开学前，初一上学期的课程她已全部录制好，“学而优”网店也正式开业。 为了宣传网店，赵咏薇几乎在北京所有大学的论坛上都发了帖子。 尤其是在那些寻求家教的帖子下面，她必定跟上回复，宣传自己的网课店铺，还会给发帖人发私信。 她就不信会没有人感兴趣。 只要十个人中有一个人点了链接看到了她的网店，就有可能成为她的客户。 时间一长，“学而优”的名声才会慢慢打响。 等慢慢有人买课之后，她再继续把初二初三的课程，和另一版本的教材内容，再录制成课程，上传到网店。 她的野心不止于此。 赵咏薇计划在下学期开始前，小学及高中的课程，也会在她的网店里找到相关网课。 不管是哪个省市、哪个年级的家长和学生，都能找到相应的网课。 她这边摩拳擦掌，梁、吴二人也不负众望，成功完成项目。 赵咏薇接到电话时，犹不敢相信，一再确认后，笑容盛开。 她赶到品园，没有碰到任何阻碍地上了楼。 放假前的一个星期，她天天往这边跑好几趟。宿管阿姨早就习以为常。一开始的时候还会询问两声，后来她的身影一现身，阿姨就挥手，让她自己上去。 回来之后，她也是隔三差五地会过来一趟。 后来她见自己帮不上忙，上楼反而会打扰到两人的进展，便托阿姨把她买的饭菜送进宿舍。 所以不用打招呼，赵咏薇熟门熟路地敲门进屋。 吴东来嘴唇上边和下巴上全是青青的胡茬，兴奋地上前拉着她的胳膊往里走。 声音快要劈叉了，“师妹，成了，你快过来看看。” “师兄，你们又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吧。” 两人面容憔悴，眼底青黑，但眼睛里却晶晶亮。 “师妹，不用担心，我和文斌轮流睡的。” 两人为了赶进度，确保在月底前完成项目，最近一个星期两人都是轮流休息。 没让研究停下来过。 梁文斌坐在电脑前，身体上虽然极度疲惫，但精神上却异常地兴奋。 他甚至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听到赵咏薇的声音，梁文斌转过半边身子，咧开干裂的嘴唇，一笑，“师妹，你来啦。” 声音是虚的。 赵咏薇连忙上前，“师兄，你们先休息一下吧。” “不不不，我们哪里能睡得着。”吴东来挤了过来，把脑袋伸到电脑跟前，开始了第N次的试验。 梁文斌阻止了他的动作，“让师妹来吧。我们俩都试过无数次了，师妹也许能带来新的思路，发现我们发现不了的问题。” “对对对，”吴东来一听，觉得十分有理，下一秒就让出了位置，“师妹，快点坐下，你帮我和文斌检查一下，这个系统到底有没有问题。” 赵咏薇被按着肩膀坐下后，很快把精力集中在电脑屏幕上。她一步步地检查，每按下一个功能键，手指都会忍不住地轻颤。 事关公司第一个项目的成败，每个人都无比紧张。 在反复试验几次无误后，赵咏薇向后靠在椅背上，三人齐齐长出一口气。 几秒钟之后，吴东来发出朗声大笑，“哈哈哈，成了，成啦！” 他在宿舍里跑了两圈，然后一把跳到梁文斌后背上，胳膊从后搂住他的脖子，差点给后者来了个锁喉。 没等梁文斌把他撕下来，吴东来又主动跳下来，上前给了赵咏薇一个拥抱。 “师妹，我们仨发了！” 第124章 庆祝开门红 “哈哈哈！”拥抱一触即分，吴东来紧接着叉腰狂笑。 赵咏薇和梁文斌对视一眼，眼里满是无尽的笑意。 两人再也不得矜持。 梁文斌上前回吴东来一个锁喉，两人闹作一团。 赵咏薇靠着桌子，抱着椅背，瞅着两人咧嘴笑。 三个年轻人的笑声，飘出狭小的大学宿舍，飘到窗外，飘向校园。 带着他们对未来的无限期望。 担心夜长梦多，三人当天联系了严松，第二天在约定的时间到了对方的票务公司。 严松起初并没抱多大希望，只是看在赵咏薇对他女儿真心付出的情份上，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而已。 昨天接到电话时，他很是诧异。 没想到，还真让三人研究出来了。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些小瞧了他们。 三人确实是有点本事和冲劲儿，但以后到底能不能把公司撑起来，还得拭目以待。 确定系统能够正常运行后，严松按照合同规定，给三人结了账。 “卡里有20万，你们的了。” 卡递到赵咏薇手里，她双手接过。 梁文斌道：“我们提供免费售后服务。系统出现任何运行问题，随时可以联系我们。” 他递上了自己的公司名片。 “名片都印出来了？”严松单手接过，放在眼前扫了一下，说道：“你们越来越专业了。” “哪里，我们这是运气好，公司的第一笔业务就遇到您。” 赵咏薇不忘感谢对方。没有他的话，她想拉着两位师兄组建公司还得另找契机。 临走之前，她没忘了今天的第二个任务。 “严先生，您的朋友们如果有业务需求，还请麻烦帮忙介绍。我的手机号码，您是知道的。” 她没把自己的公司名片递过去。方才梁文斌的名片，对方只是轻飘飘地瞟了一眼，并没认真对待。 另外，赵咏薇觉得，特意递上名片，反倒拉开了她和严家的关系，不利于以后她通过对方找生意门路。 果然，她的话刚一出口，严松脸上的笑意真诚了几分，“赵老师是越来越会做生意了。” “那还不是因为您是我们的贵人啊。” 本来他们打算请他吃饭，也被严松婉言相拒。 但他的态度没什么变化，“我中午约了人，下次吧。赵老师，别忘了下个月中的家教工作，嘉言一直念叨着你呢。” 等出了公司大门，三人坐上出租车，吴东来拍着胸脯长出一口气。 “瞧瞧人家，那才是老板的范儿。” 梁文斌望向窗外的目光中，迷茫过后是坚定，“我们实力不够，才会在他面前挺不直腰杆。” 不但赵咏薇有所察觉，梁文斌更是第一个发现对方对他们并没有多少尊重。 严松的轻慢没有施加任何掩饰，尤其是在面对他和东子两人的时候。 想到这里，他转过头问道：“师妹，你在严家做家教，严先生的态度如何？” “大概因为我是他女儿的家教老师，他对我的态度还好。不过，平常我见到的也是他在家里的样子，也许他工作时就是严肃的模样。” 吴东来听了半天，总算听明白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嗨，还以为你们在担心什么呢。管他什么态度，只要我们把活儿干好，他付我们钱，不就得了。” 吴东来大咧咧地道，说完就跟司机唠了起来，没有一点儿的担心。 梁文斌蓦地一笑。东子说得对，是他多虑了。 也是他自尊心作祟。 以后被人挑刺，甚至被人看不起的事情，肯定还会再发生。 想要赢得别人的尊重，只有拿出实力说话，让他们闭嘴。 在这一点上，他竟然比不上东子，也比不上师妹。 师妹明明察觉到了严松的轻慢，但还是提出要继续合作的意向，甚至不惜厚着脸皮恳求对方帮忙介绍生意。 相处这么长时间下来，梁文斌早就发现赵咏薇其实是一个很内敛，不愿打扰到别人的一个人。但她为了公司，显然豁出去了。 她很好地担起了三人团体中她的角色。 想到自己方才竟然钻了牛角尖，梁文斌难得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在赵咏薇的关切目光中，他挠了挠头，旋即捂唇咳了两声。 为打破尴尬，他主动说道：“今天我来请客，庆祝公司第一笔业务顺利交付。” “别的呀，今天应该走账。” 赵咏薇和吴东来都不同意，但耐不住他的一再坚持。 最后，两人无奈点头应下，含泪在学校西门的峰尚圣宴宰了他一顿。 这个饭店从外面看上去，毫不起眼，但一推门走进去，就会发现它的装修豪华到了极点。 当然，价格更是美丽。 一碗普通的水煮面条，上面放两片青菜叶。 2004年的价格：60元。 是饭店里最便宜的一道菜。 一开始赵咏薇还有些不好意思，吴东来却早就大大咧咧地坐下，并招呼服务员上菜单。 “师妹，你不用客气。可能你还不知道，你的梁师兄家里有的是钱，所以你尽管点，不用给他省。” 梁文斌递给赵咏薇一份菜单，向她笑着点了下头，“东子说得有些夸张，但师兄请你们吃一顿峰尚圣宴，还是请得起的。” 赵咏薇立刻明白了。 怪不得平日里他看上去，总比别人更多了几分底气和沉稳。 家境富裕，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大概很少受到冷遇，所以才会那么敏感。严松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轻视，他一瞬间就察觉到了。 甚至会在短暂的时间里，为此感到受挫。 赵咏薇接过菜单后，故意做出一副吃大户的样子。 “梁师兄，那我可就不客户了。” 对方轻松地笑道：“千万别跟师兄客气，想吃哪道菜，就点哪道菜。这家饭店的味道还算不错。” 最后三人热热闹闹地在峰尚圣宴庆祝公司的开门红。 赵咏薇端起一杯橙汁，起身敬两人，“两位师兄，我敬你们一杯。谢谢你们愿意相信我，愿意跟我一起合作。祝愿我们水穿石公司越做越大，我们三人都越来越好。” 梁文斌和吴东来，在她起身的刹那，也跟着起身。 “师妹，客气的话不必再说。你对公司的作用不可或缺。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三杯饮料同时伸到桌子中间，轻声而郑重地碰触在了一起。 象征着年轻人真挚而炽热的承诺。 第125章 宿舍团建 在三人顺利完成公司的第一笔业务后，很快迎来了新的学期。 20万块钱三人一人分了五万，剩下的五万块存进了公司户头，用于以后的公账报销。 新学期伊始，学院和学校都开始了优秀学生的评选。 赵咏薇凭借着全系Top 5的GPA排名，成功拿到了学校二级奖学金。 虽然只有八百块钱，但她还是高兴得不得了。 也是因为这个奖学金，赵咏薇才知道自己的成绩竟然在全系里排名这么高。 她那最后一个多月的冲刺式学习，没有白费功夫。 但因为她在学院学生会和学校学生会里都没有报名任何社团，涉及学生活动的所有奖项，都跟她无缘了。 赵咏薇也不贪心。 1308宿舍里六人，包括她在内一共三人有得奖。另外两人是张佩珍和方青。 不管奖大奖小，奖金多少，都是一件高兴事。 其余三人也不嫉妒，只是起哄让她们得奖的请客。 “诶诶诶，你们仨必须请我们好好搓一顿，要不然可轻饶不了你们。”一片起哄声中，潘维维的嗓门最大。 “没问题，西区食堂走起。” 宿舍里氛围轻松，连一向稳重的张佩珍都学会了开玩笑。 最终，请客地点定在了前门外大栅栏（shí làr）的胡同里。 大栅栏是北京有名的历史文化街区，站在入口处向北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天安门广场。 许多老北京店铺的旧址都设在大栅栏，譬如，祥义号绸布店旧址、谦祥益旧址、劝业场旧址...... 从明初到清末，大栅栏商业发达。赵咏薇猜测这才是老店铺把旧址门面设在此处的原因。 而现在，大栅栏更是成了有名的旅游景点。对于那些想要寻觅老北京气息的人来说，大栅栏无疑是现存的好去处之一。 中外游客都在它七拐八弯密密麻麻的胡同里着了迷。 去大栅栏是谷雪萍的建议。 “那里有最正宗的北京小吃。你们想尝试的话，大栅栏是合适的地方。” “我知道，全聚德的总店就在那儿。”潘维维立马抢答。 来北京谁不想吃一口北京烤鸭，一提到北京烤鸭那就避不开全聚德。 谁知，谷雪萍却嫌弃地摇了摇头，“全聚德不好吃，还死贵死贵。你们要是真想吃烤鸭的话，还不如去便宜坊。味道不差，只是不如全聚德名声大而已。” 她话锋一转，说道：“但我建议大家去找那些藏在胡同里的小店，店铺小到可能只放得下四五张桌子，但味道绝对正宗得没话说。” “你有哪些建议？” 谷雪萍掰着手指数道：“豆汁、爆肚、卤煮、炸酱面、炒肝......有的是，随便一家小店进去，我跟你们保证又好吃又便宜。” “行，那我们就去大栅栏了。” “好，就当成是我们1308宿舍的一次团建了。” 周六，赵咏薇一行六人起了个大早，坐地铁去的大栅栏。 生怕周末里旅客太多。 她们到的时候不到早上九点钟，但放眼一望，胡同里已经有不少旅客在了。 “大家起得都这么早啊。”潘维维打着哈欠说道。 春寒料峭也没能阻止得了游客们的热情。 谷雪萍随便拉过两个人，“走，正好没喝早饭，跟我去吃正宗的老北京早饭：豆汁配焦圈。” 赵咏薇的脚步一顿，落在了最后。 其余四人热情高涨，点了豆汁和焦圈后，学着谷雪萍的样子，猛地喝了一大口的豆汁。 然后，预料之中的，四人都紧紧皱起了眉毛。 看她们一行人的样子，就知道是外地来北京读书的学生，所以旁边桌子的人早就暗暗观察起来。 见她们的反应，都噗嗤地笑出了声。 有人一开口就是老北京话，“喝不习惯吧。” 他指着自己的豆汁道：“除了我们这种上了年纪的人，一般人真喝不惯这口儿。” “那您是？” “嗨，这还看不出来，我们在这胡同里住了大半辈子了，也在这小店里吃了半辈子的早餐。” 另外一人安慰道：“没关系，喝不习惯也不用勉强自己。” 总有外地人不信邪来尝试，他们早就习惯了。 四人看着谷爱萍和他们喝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严重怀疑不是自己的味觉出了问题，就是他们北京人口味独特。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闭眼，两手端起碗，猛地一口气灌了下去，然后拼命地喝水嚼焦圈咽进肚子里，想把那股又酸又臭的味道给压下去。 等她们好不容易缓过神，才发现赵咏薇一个人，悄悄地在另外一张桌子旁。 而她的跟前，只摆放着焦圈。 四人刚才迫不及待地尝试，根本没注意落在最后的赵咏薇点了什么。 结果，她们都喝光了，才发现赵咏薇精得竟然没点豆汁！ “好哇，我说你一个人坐到那边去了，原来是故意的。” “你知道豆汁的味道奇怪？那你还不提醒我们？” 赵咏薇咽下最后一口焦圈，冲着四人嘿嘿直笑，“我事先说了，你们也未必会信，还不如让你们亲身体会一下。再说了，机会难得，要好好珍惜呀。” 潘维维等四人互相看了看，一致转同对她怒气冲冲道：“说得好，说得妙！机会难得，赵同学要跟我们同甘共苦才对。” 说着，就有人起身，非要给她也来上一碗。 赵咏薇一见形势不妙，立马起身开溜。 “拜拜了您呐，我在爆肚冯那里等你们。” 四人当然只是作势，见她跑出了店，也立刻跟着出了门。 六个年轻姑娘嘻嘻哈哈，你牵着我的手，我拽着你的书包带。 在大栅栏的胡同里转来转去，寻觅着各种小吃。 可惜六人的肚子有限，吃完爆肚冯和陈记卤煮小肠后，再也吃不下别的了。 赵咏薇捂着吃撑了的肚子，听谷雪萍讲剩下还有哪些好吃的，颇不甘心地道：“要不然下次再来吃吧，实在是实力不允许。” 潘维维四人也连忙举手表示赞同。 再吃下去，容易出人命 。 但临走之前，赵咏薇指着不远处吴裕泰的招牌说道：“要不然再来一个冰淇淋溜溜缝。反正冰淇淋不占肚子。” 第126章 有人嫉妒？ 团建过后，六人之间的关系愈发亲密起来。 虽然她们来自于不同地方，性格爱好生活习惯各异，但相处起来轻松愉快。 心里有什么想法，也是第一时间坦率说出，没人在背后耍小心眼。 像什么六个人八个群这种情况，在1308压根不存在。 跟她们宿舍一比，其它宿舍的氛围就没这么融洽了。 这天，六人结伴洗澡回来。对门1309的张怡正坐在走廊里打电话。 大学女生宿舍楼，晚上有两景。 一是楼底下抱在一起不舍得分开的小情侣；二是走廊里捧着电话机煲电话粥的女学生。 张怡此时正坐在凳子上，面前还搁着另一张凳子，上面放着宿舍的固定电话。 电话线从宿舍里抻出来，抻得老长。 对方打电话，故意避开宿舍里的人，电话那头八成是她男朋友或是哪个有好感的异性。 几人对这一现象早就见怪不怪了，她们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的宿舍门。 走在最前面的张佩珍刚把钥匙插进锁孔里，身后就传来张怡阴阳怪气的声音。 “得了奖学金的人，就是不一样了。清高，了不起，看到同学也不出声打招呼。” 话里的意思太过明显，赵咏薇几人一听就知道对方是在说她们。 空气中传来轻微的金属旋转声，是门锁打开的声音，平日里没人在意，眼下却清晰可辨。 “你在说我们仨？”同样得了奖学金的张佩珍语气不善，方青虽然没说话，但瞅过来的眼神轻蔑不屑。 潘维维不愿意了，大声嚷嚷，“你自己眼瞎，别带上我们。我们仨没得奖的，可没那感觉。” 她眼睛一转，想到什么，又说道：“难不成是你们宿舍里的人都这么想的？派你出来打头阵？” 对门宿舍无一人得奖，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1309的宿舍门一直开着，电话线抻到门外，屋里的人就是想关门也关不上。 潘维维的话，她们当然听到了。 刘静赶忙开口说话，生怕晚了一秒就会被人误会，“可别胡说啊，个别人的观点不能代表全部，我们五个都没那么想过。” 其余人虽然没说话，但耸肩的耸肩，躺在床上看书的看书。 态度很明显，事情跟她们无关，她们可不想跟某人掺和到一起。 赵咏薇默默收回探进1309宿舍的视线。 她的目光转到张怡脸上，正好撞到对方射过来的恶狠狠的视线。 赵咏薇眼睛一眯，声音霎时冷了下来，“张怡同学对我有不满？” 赵咏薇在脑子里仔细回想。 平时她除了上课，很少关注班级里的人和事。记得对方跟她是同班同学，很少往来，双方只是点头之交的关系。 所以，她想不明白，对方突然之间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恶意？ 其他人也发现了，张怡刚才的话好像是冲着赵咏薇去的。 “怎么，我们咏薇拿奖学金，你嫉妒啊？那你自己倒是努力呀，光在那里嫉妒，有个屁用！” 潘维维毫不留情地往张怡的伤口上撒盐。 张怡眼神闪躲，下意识地反驳：“她上学期天天往校外跑，除了上课在学校里找不到人，谁知道她的成绩怎么来的？” 她的话一出口，除了赵咏薇外，1308的其余五人都怒了。 她是在暗示赵咏薇的成绩来得蹊跷？ 这不是污蔑人吗？ 方青说话细声细气，“你没看到，不代表不存在。赵咏薇同学学习有多认真努力，我们同宿舍的人，不比你清楚？” “就是，以为她自己长的是天郎神的天眼？她没看到，就代表别人没在学习？真是荒谬！” 同宿舍的人不疑余力地竭力维护。 而原本因张怡的话若有所思的人，也因此产生了动摇。显然后者说的更有道理。 围观看热闹的人群失了兴趣，很快散去。 在她们转身离开之际，赵咏薇慢悠悠地补了一刀，“我学习可能确实不如张同学刻苦，但没办法，考试的时候就是能超常发挥。” 想陷害自己？那就让你尝尝被恶心的滋味！ 成功膈应对方后，赵咏薇砰地一声关上门。 “她有病吗？我又没得罪过她？” “不用理会。” 班级里的大事小情王纬茹更熟悉，她给其他几人科普道：“张怡在系里女生这边的名声不太好。她经常搞些骚操作小动作，你没看她们宿舍的人都不搭理她么。” 说完，她露出贼兮兮的表情，说道：“但在男生堆里，人缘却相当不赖。你们以后注意一下，就会发现她天天晚上都会跟不同的男生煲电话粥。” 很多人一上大学，就迫不及待地谈起了恋爱，誓要抓住青春期最后的尾巴。 但像张怡这样明目张胆吊着几个男生的情况，在大一女生里，还是比较罕见的。 一般的大一女孩子，比较单纯，享受甜甜的恋爱，根本不会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以后离她远一些，疯狗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扑上来咬你一口。”张佩珍忧心忡忡地说道。 赵咏薇低垂下眼睫，想了想道：“晚了，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过她，但显然已经被她盯上了。” “那怎么办？”好几道关切的声音同时响起。 赵咏薇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也没用。再说，今天过后，她无凭无据想要污蔑我成绩有假的事，估摸很快会在系里传开，以后再想造谣，也不会有人信了。” “说得对，刚才那么多人都听到了，而且还不止我们自己院系里的人，哈哈哈，张怡这回是彻底出名了。” 安慰完五人，赵咏薇坐回床上，拉上帘子，打开折叠桌上的电脑，一一回复两家网店里的客户的询问。 然后，花了半个小时，看了一会儿初二的教材书，开始书写教案，准备接下来的网课录制内容。 把一切都忙完后，赵咏薇阖上眼睛想了片刻，决定未雨绸缪。 她快速打开“天地人大”，在上面匿名发了一则帖子，以第三者的视角把今晚走廊里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她故意选了一个平日里浏览量最低的版块，隐去了所有关键信息。 在贴子发出去半个小时，有两人次浏览过之后，选择了把贴子隐藏。 只要张怡后续不作妖，这则贴子永远是被隐藏的状态，以后赵咏薇没准儿还会删除。 但如果她起什么幺蛾子的话，那就不好意思了。 这些只是她的自保手段而已。 第127章 第二笔业务 时间平稳地滑入四月。 期间，赵咏薇的生活平静而充实。 她的生活轨迹很固定，教室、自习室、图书馆、宿舍、严家。 除了张怡偶尔跳出来说几句酸话外，再安生不过。 她在课堂上也变得更积极，对老师的问题也愿意主动举手回答，不再是上学期那个角落里闷不吭声的她。 因此，无论是教授，还是同学，都对她形成了深刻且正面的印象。 不了解的人，只以为她去年是因为甫上大学对陌生环境有所抵触才会那么低调内敛。 看，对大学生活熟悉起来后，现在的她不就合群了么。 四月的第一个周六，在家教工作结束后，严松拦住了正准备出门的赵咏薇。 他递过了一个档案袋，“里面装的文件，是关于我一个朋友公司的介绍。他对你们的系统很感兴趣，有意请你们做一个类似的系统。档案袋里有他的名片，具体是否要接这笔单子，你们自己去谈吧。” 赵咏薇欣喜万分，连忙双手接过，放进自己的书包。 “太感谢您了。没有您，我们公司简直运转不下去了哈。” 赵咏薇并没夸张。他们公司也不是没在各大论坛和网站上挂广告，但目前为止没有看到任何效果。 梁、吴二人都在安慰她。 “师妹，别不用着急。我们没有成本，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地来。” 他们三人的过分年轻，对面的人一听他们的声音，甚至连见面交谈的机会都不愿意给。 所以，赵咏薇非常感激严松的雪中送炭。 她激动得眉飞色舞，恨不得立刻赶回校把好消息分享给两位师兄。 同时，她觉得有必要跟二人商量一下，如何恰当地表达对严松的感谢。 对方完全没有必要帮他们介绍生意。 人家实实在在地做了，毫不夸张地说，是他们水穿石的贵人。既然他们仨得了好处，就不能悄摸摸地不吱声。 在回校的公交车上，赵咏薇想到了一个合适合理的感谢对方的办法。 那就是：水穿石会延长给他的公司提供免费系统维护的年限，并且附加一次系统免费升级的机会。 对于严松来说，这样的感谢方式他应该更容易接受。 与此同时，不会显得他们太过故意和客套，那样反而会拉大彼此之间的距离。 赵咏薇从没想过，要从她的家教工作上给对方提供什么优惠。 家教工作只属于她个人，跟水穿石毫无关联。 回到学校后，她跟两位师兄一说，梁、吴二人显然比她还要激动。 第一笔业务成功时，他们确实雄心勃勃地想要大干一场，但一个多月过去了，公司再没迎来第二笔订单，两人高涨的情绪多多少少受了点影响。 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两人尝试上门自荐，但人家一听他们还是在校学生，连开口的机会都不愿给。 大大小小碰了十几次软钉子，吴东来甚至泄气地说过，“要不然我们毕业后还是先找个工作，等有钱了之后再自己开公司。” 在校学生，没有工作经验，哪家公司愿意找他们这样的小公司合作呀。 梁文斌仍旧硬撑一口气，“离毕业还有一年半，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我就不信，水穿石做不起来？” 狂喜过后，梁文斌迅速冷静下来。 “想单靠研发系统，公司很难在短时间内发展壮大。我们都另想办法。” 赵咏薇手拄在一边脸颊上，半闭着眼睛，绞尽脑汁地思考。 忽然一道亮光从她的脑中一闪而过。 她两眼一下子睁大，拼命想要去捕捉那一闪而逝的念头，费了半天力气，却什么也没能想起来。 仿佛一只飞鸟，在无风的湖面扇翅而过，一点点小小的涟漪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师妹，你有什么想法吗？”看她眉头紧紧皱着，梁文斌好奇问道。 “刚才确实有个灵感，在脑子里转瞬即逝。我有预感，对公司来说那会是一个很好的灵感，可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赵咏薇恨得想锤自己脑袋。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也许在你不经意间，它又会自己冒出来。” 吴东来听到，也赶忙道：“对对对，就是这样，我以前也有类似经历。你越急反倒越是想不起来。” 赵咏薇点了下头，“那好吧，我先不想了。” 她决定了，等晚上躺在床上准备入睡时，她再把今天的场景在脑海里全部过一遍。 冥冥之中，她感觉到自己应该是忽略了什么。 三人均分文件看了起来。 “这家新公司要求的系统，确实跟严先生公司的系统没什么差别。” 梁文斌看过全部文件后，总结说道。 “嗐，要求的功能就那么些，能有什么差别，顶多是外观看起来不一样而已。” 档案袋里还放着合同，除了甲方名称由严松的票务公司换成他朋友的公司外，其余的一字不差。 “严先生的朋友，还真相信他，也相信我们啊。” “大家再仔细把合同一字一句地从头看一遍，小心为上。确定没问题后，再联系对方面谈，等一切条件都谈好，我们再签合同。” “放心吧，我看得可认真了，考试题目都没这么认真过。” 确认合同无误后，梁文斌想了想，道：“不如这个项目，让师妹来做吧，就按照我和东子之前编好的程序，你自己试着从头来一遍。” “好主意！”吴东来拍手表示赞同。 赵咏薇略有些迟疑，“我可以吗？” 她担心因为自己而耽误了交付的时间。 “我们对你有信心。我和东子随时给你把关。” “那我们俩干什么？” 项目交给师妹去做，那他不是没事情可干了？ 他天天无所事事，闲得都快长蘑菇了。 “我们俩得好好思考接下来公司要在哪些方面拓展业务，不能只禁锢在系统这一个领域。” “行。”吴东来一边点头，一边开始皱着眉毛思索。 他只擅长坐在电脑前干活，让他思考哪个方向使劲儿，他还真不擅长。 赵咏薇已经开始琢磨起了两人之前留下的手稿和各种笔记。 两人的对话传到她的耳中，她想着，今晚回去不睡觉，她也要把刚刚一闪而过的灵感重新揪出来。 第128章 社交媒体 让赵咏薇感到失望的是，她睡前苦思冥想了半个多小时，消失的灵感再也没有回来。 她偏不信邪，既然自己无意中能想到，只要将当时的细节细细捋一遍，她就不信她想不起来。 实在是，两位师兄的焦躁，她感同身受。 尤其是梁文斌师兄。 两人虽然只提了一嘴，但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他们对公司眼下无其它业务的不满足。 可惜，接下来连续几天，尽管脑子一空下来，她就会去拼命地想，但还是一无所获。 直到有一天，她无意中打开高中的同学群，看到有人留言：“真怀念以前的日子，希望大家永远不要失联。” 赵咏薇猛地想起，那转瞬即逝的灵感究竟是什么了。 几年后如日中天的脸书，刚刚在大洋彼岸成立。 而未来几年，国内也会有一系列类似的网站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如果他们的公司能快速抓住中间的时间差，成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社交平台，那岂不是抢占了先机？ 赵咏薇热血沸腾，马上给梁、吴二人发短信，告知她想起了那天的灵感。 三人白天课程排得满满的，约好了晚饭时间在留学生食堂碰面。 本来想约在西区食堂，还是赵咏薇提醒了消息的重要性。 三人才把碰面的地点改在人流更少，且有包厢的留学生食堂。 “赵咏薇，你上课时想什么呢？” 下午是全系两个班的大课，潘维维利用课上讨论的时间，用胳膊肘碰了下赵咏薇。 她悄咪咪凑近问道：“你在走神？” 赵咏薇平时读书有多用功，她作为舍友和同班同学，再清楚不过了。 她走神的情况，还真是难得一见。 经她提醒，赵咏薇很快将跑到天边的思绪收了回来。 她轻咳了一声，掩饰道：“没事儿，昨晚可能没睡好。” 虽然两人关系很好，但不说事情还没影儿呢，就是没落定之前，这么重要的商业机密，她也不可能吐露一丝半点。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时间，她背起书包一溜烟地冲向留学生食堂。 除了潘维维，二班的谷雪萍和张佩珍，还来不及叫她，视线里就没了她的身影。 “赵咏薇又开始忙什么呢？最近总是风风火火的，大晚上不睡觉，总能听到她唉声叹气。” 张怡扭着细腰走近几人，呵呵笑道：“兴许人家是有什么好事，不想告诉你们呢。你们把她当成真心朋友，人家可未必把你们看在眼里。” 说完，她从鼻子里轻哼一声，不给三人反驳的机会，步伐加快地窜出了教室。 “张怡怎么那么讨人烦？”潘维维不满地抱怨。 别两人没有第一时间接话，她立刻跳脚，急道：“你们不会是信了张怡的挑拨离间吧。” “那倒不会。这学期，张怡跟吃了枪药似的，没事儿就找麻烦，我当然不会相信她的话。”谷雪萍说道。 张佩珍轻扯了一下潘维维脸蛋上的肉，“还说我们不信任赵咏薇呢，你也不是不信任我和谷雪萍。” 潘维维有些微胖，平时宿舍里的五人都喜欢捏她脸上的肉肉。 好不容易脱离魔爪，她讨好地冲两人又是作揖又是谗笑，“二位，大人不计小人过。” 谷雪萍和张佩珍一人伸出一只手，齐力推开怼在她们跟前的大脸。 “我们之所以没说话，不是不信任赵咏薇，而是担心张怡会在背后搞小动作。” “就是，时不时地跳出来说几句酸话，无关痛痒。但看她对赵咏薇的恶意，谁知道她会不会还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张佩珍坦露完担忧，随即话锋一转，“再说了，赵咏薇就算有事瞒着大家，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谁没点自己的事啊，怎么可能不管什么都说给旁人听？” “就是就是。” 潘维维见两人确实没对赵咏薇起埋怨，反而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她立刻应声附和。 教室里的官司，赵咏薇完全不知。 她一路气喘吁吁地冲到留学生食堂，进了一间空包厢，把包厢号发给了梁、吴二人。 然后掏出纸笔，开始一条条地记录自己在课堂上想到的任何关于社交网站所要注意的事项。 赵咏薇奋笔疾书，她怕再晚一会儿，自己就又会忘记。 梁文斌和吴东来在十几分钟后，一同出现在包厢门口。 她连忙招呼二人。 “师兄们，快进快进。” 跟两人关系熟了之后，赵咏薇打招呼时也随意了许多。 两人屁股刚坐下，椅子都没坐热呢，赵咏薇迫不及待地开始描述她的灵感。 “师兄，二月份有一则消息，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有？哈佛大学的一个学生，在校内创建了一个社交网站，叫Facebook，允许互联网用户在上面创建个人信息，分享新闻和个人看法。最关键的是，通过这个网站，用户能很容易就找到自己小时候的邻居、朋友、同学等等。” 她边说边把笔记本推了过去，指给两人看自己刚才记录下的内容。 “如果我们能在国内快速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Facebook，那以后在社交媒体领域，恐怕很难有人会与我们争锋。” 随着她越来越深入的讲述，梁文斌和吴东来两人的眼睛越睁越大，态度也由原本的散漫瞬间转换为专注。 吴东来的动作甚至有些粗鲁，他抢过她的笔记本，快速地一条条注意事项地看下去。 梁文斌也不遑多让。他最近一直在苦思冥想，如何才能开拓公司业务，却始终毫无进展。 没想到师妹竟然想出了这么好的主意。 他看着赵咏薇的眼睛越来越亮，大声赞道：“师妹，你太了不起了。” “没错，师妹啊，你简直就是我和文斌的贵人。你哪来那么多的奇思妙想？” 赵咏薇有些心虚地咳了一声，下一秒把话题重新转到生意上来。 “师兄们，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是否可行？” “当然可行，太可行了！” 不用思考，两人不约而同地答道。 梁文斌思虑更严谨，他接过笔记本，又把上面的内容重新看了一遍。 “我和东子回去研究一下你说的那个美国网站，然后制定计划，看我们什么时候能造出来自己的网站。” 他手指敲着桌面，节奏越来越快，“现在的关键是，时间紧任务急。注意到这条消息的，肯定不止我们一家公司。我们一定要赶在别人前面，研发出来。” 说完，他直接就要拉着吴东来回宿舍。 “师兄，先吃完饭，不差这点功夫。” “就是啊，你也不能让我饿着肚子干活儿吧。” 赵咏薇也连忙拦住梁文斌，“师兄，磨刀不误砍柴工。不能为了工作就不顾身体。” 梁文斌在两人的轮番劝说下，才重新坐回座位，然后开始催促服务员赶紧上菜。 他垂下眼睑，心中有了紧迫感，“像师妹说的那样，只要我们能尽早把网站创建出来。在以后的中国社交媒体市场上，永远会有水穿石的位置。” 第129章 被人盯上 三个年轻人雄心勃勃地开干。 梁文斌和吴东来的心情难以明说，既兴奋又忐忑。 两人回到宿舍打开电脑，找到了赵咏薇所说的那个社交平台。 虽然一打眼看过去，有些粗糙简陋，但两人还是一下子就被它的核心理念吸引到了。 接过来的半个晚上，两人把整个网站从头到尾地细细过了一遍，没放过任何一个页面、一个功能设计。 “虽然网站才成立两个月，但已经有不少注册用户了。”梁文斌说道。 “那我们弄个差不多的，用户数岂不是更多？” 他们敏锐地意识到其中蕴藏着的巨大商机，毕竟中国的人口数量远远大于美国，其中意味着中国的社交平台的用户数量也会远超于美国。 广告、合作商、研发商等等，无限的机遇就摆在他们面前。 深夜，万籁俱静，宿舍里其余四人早已入睡，空气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吴东来兴奋地搓手，压低音量，生怕一不小心泄露了他心里压抑不住的激动。 “文斌，不夸张地说，我现在特精神，一点儿也不困。” 梁文斌也没比他强多少，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如常，但放在鼠标上轻颤的指尖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这个项目成了的话，我们公司会很快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互联网公司。” “那我们是不是一下子就发了？百万富翁，怎么样？有可能不？” “何止啊，至少得千万起步。” 家里再如何富裕，梁文斌也从不觉得那跟自己有多大关系。 但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他能凭借自己的本事赚下一笔不输于家里的财富，沉稳如梁文斌也难免失神一瞬。 听了他的话，吴东来更是两眼逐渐失去焦距，张着嘴巴，呵呵地傻笑出声。 他傻乎乎的笑声，一下子惊醒了梁文斌。他下意识地四下里扫一眼，庆幸大家都在睡觉。 他一掌拍在吴东来的头上，“少点幻想，快点干活！” 吴东来嘿嘿一笑，忽然正色道：“师妹说这个社交网站是哈佛大学的一个学生创建的，那咱俩必须得搞出咱中国自己的Facebook，说什么也不能输给老美。” 两人默契地轻轻击掌，声音不大，承诺很重。 在两人摩拳擦掌地着手创建社交平台时，赵咏薇不得不独自完成公司的第二笔业务。 还好她之前自学了很多课程，才不至于一下子陷入手忙脚乱的境地。 加上两位师兄留下的笔记很详尽，她只需按图索骥就能解决大半问题。 剩下的一小部分问题，她会在三人碰面时向两位师兄讨教。 自从上次见面后，三人决定以后一个星期至少三次碰头会。 不仅赵咏薇需要请教系统研发，他们也真诚地向她请教社交平台创建过程中的建议。 两人从不轻视她。 更何况，社交平台的主意还是她出的。 又一天，三人照常约在留学生食堂。 “以后的碰头会，是不是都约在这边了？”吴东来进了包厢问道。他有点心疼自己的钱包。 可是为了保密起见，只能选择这边。去校外不但花费的时间多，可能更容易被人听去风声。 赵咏薇早有打算，“我提议以后碰头会的花销走公司的账目，公账上还存着五万块呢。” 留学生食堂的物价比其它食堂高了差不多一倍。让他们个人负责花销，确实有点贵。她听说，吴东来家里条件一般。 梁文斌和吴东来没有异议。 三人坐下后，边吃边聊两边的各自进展。 赵咏薇把她遇到的问题，跟两人说了一遍。 在吴东来抢着想要帮她解决的时候，梁文斌拦了下来。 “你拦着我干嘛？这问题，我会！”吴东来不解地问道。 赵咏薇也很疑惑，但她并没着急。 梁文斌双眼里闪着安抚的笑意，“不如师妹先说说自己都试过哪些解决方案？为什么没能成功？” 赵咏薇的眼睛一亮，随即愉悦地眯了起来。 原来梁师兄是为了更好地考验她，督促她的成长。 于是，赵咏薇把自己试过的办法都粗略说了一遍，包括用完之后出现的新问题。 她也不担心自己的想法幼稚，会在两位师兄面前丢脸。 吴东来没搞懂两人刚才眉来眼去是什么意思，但师妹的话他明白了，见梁文斌不再阻止他，连忙把为什么她的想法没效果和为什么会出现新问题，都详细解释了一遍。 赵咏薇赶忙记录到笔记本上。 她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尝试着在脑子里理解吴师兄的解释。这样她就能更好地记忆下来。 吴东来给赵咏薇解释的同时，不耽误他吃饭。 梁文斌给她夹了几样她平时爱吃的菜，“吃完再说吧，不用着急。” 赵咏薇头也不抬，“没事儿，你们先吃，我先把笔记记下再吃。” 写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放下了笔，反复伸直蜷缩手指。 赵咏薇忍不住感慨，上次这么高速地记笔记，还是高三的时候。时间长了，手速都慢了不少，幸好她的记性还不错，把吴东来说的要点都记了下来。 解决了她这边的问题，三人又开始讨论起了社交平台的事情。 社交平台刚刚起步，梁文斌和吴东来只是在脑子里有了初步的想法。 他们积极地想要听一见赵咏薇的意见。 “现在是头脑风暴时间，有什么想法大家尽管说。”吴东来说道。 他也掏出了一个小本本，现在轮到他手速飞起了。 包厢里，三个年轻人在畅所欲言。 他们的眼睛里都闪着炽热的光，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期望。 赵咏薇和梁文斌都是小心谨慎的人，尽管内心激动异常，也一直压着嗓音说话。 受他们俩的影响，大大咧咧的吴东来也注意了起来。 平时在宿舍搞研究的时候，他和梁文斌都会坐在自己床上拉上帘子。 有人好奇打听，他也是打着哈哈敷衍过去。 所以尽管三人此时正在激烈地分享讨论各自的想法，他们的包厢门关得严严实实，声音的大小也一直控制着。 可惜，有人注意到了他们，却并不在乎他们在一起说了什么，而是赵咏薇竟然能跟两个大三的师兄屡次单独吃饭。 因此，三人走出包厢时，也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一道身影隐在阴影中，正死死地盯着他们其中一人的背影。 第130章 流言蜚语 整个四月份，赵咏薇忙得飞起。 虽然有两位师兄的不时提点，但她每次遇到问题，还是想尽可能靠自己想出解决办法。 实在没辙的时候，她才会在碰头会上，虚心向两位师兄请教。 创业途中遇到的困难和解决困难所产生的振奋，让三人沉迷于其中。 他们想的不再简简单单是要完成手里的项目，而是发挥自身所长，突破自我极限，跟团队里的朋友齐心协力，共同完成一项伟大的壮举。 所以，他们没有察觉到背地里悄然蔓延开的一则流言。 事情起源于网上的一则帖子。 “我来爆个料。最近在留学生食堂，经常能看到一女二男在包厢里单独吃饭。经打听，该女生是计算机系的大一学生，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的，那两位男生却是该系大三出了名的青年才俊。三人的关系看上去亲密得很。” 帖子一爆出来，很快正面就有不同ID的人留言。 “我看是那名女学生手段不简单吧，竟然能同时笼络住两位师兄。” “爆料的，你有照片没？发过来让大家伙看看，那女生长的什么模样，是不是特别好看？” 也有不少人提出质疑。 “人家在一起吃个饭怎么了？而且还是在公共场所。” “就是啊，所有的话都是发贴人的一面之词，谁知道他是什么目的，有种先亮出自己的名字、院系和学号。” “听你的语气，好像是在嫉妒人家女生。怎么的，你是恨跟师兄吃饭的人，不是你吧？” 爆料人原本以为会一边倒的贴子，没想到下面跟的回复竟然有一多半的人在帮女生说话。 气得爆料人在底下狂喷，凡是站在女生那边帮她说话的人，都被她挨个地怒了一遍。 也正是因为如此，帖子才被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事情闹得不可开交的地步。 又有人出来爆料，声称帖子里面提到的三人很可能是谁谁谁。 赵咏薇和梁文斌、吴东来的名字，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爆料贴里。 在三个当事人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很快出了名。 赵咏薇三人完全不知道校园论坛上掀起的轩然大波。 第二天，她背着书包走在阶梯教室时，忽然觉得气氛有些怪异。 她抬眼四下里看去，发现很多人瞅着她眼神复杂，和她的目光对上后，又慌乱地挪开。 有的人欲言又止，有的人则是在幸灾乐祸。 宿舍里的五人坐在教室前排，几人见她进来，立刻朝她挥手，满脸的焦急。 赵咏薇信步走了过去，坐在五人留下的空座位上，“发生什么事了？” 大家的反应，很明显是有事发生，而且是跟她相关的。 潘维维坐在她身侧，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有人在校园论坛上造谣抹黑你。说什么你总跟大三的梁师兄吴师兄在一块儿吃饭。” 她的声音没压着，反正教室里的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知道的也很快就会知道，她们小声不敢张扬的话，反倒坐实了传言。 潘维维的话音一落，四面八方传来似有若无的打量，都在等着赵咏薇的回复。 “是谁无聊发的帖子？” “不知道，有人让他爆出自己的真实姓名来佐证爆料的真实性，结果他不但不敢说出来，还在追着让他爆姓名的网友骂。” “我看八成他是在胡说八道。” 赵咏薇慢悠悠地答道：“那人没胡说，我确实经常跟两位师兄一起吃饭来着。” 教室里响起一片抽气声。 赵咏薇挠挠鼻尖，“怎么了，在食堂里三个人一起吃饭而已，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真是好笑至极。 道理，大家都明白，只是没想到她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 毕竟帖子里爆出来的那两位师兄，可是在他们整个信息学院都有名气得很。 两人成绩三年来一直是全系前两名。据说，两人性格也十分正直。 尤其是梁文斌师兄，样貌英俊不说，还有着健美的肌肉，即便平常衣着宽松，大家还是能轻易就看出来。 所以，院里面很多女生都明里暗里地爱慕他。 只是他曾坚定地表示过大学毕业前不考虑谈恋爱的事情，否则早有无数的女生跑去他跟前献殷勤了。 所以，当赵咏薇大大方方地表示，她自己确实经常跟两位如此优秀的师兄一起吃饭时，教室里才会抽冷气的声音不断。 两个班级的学生面面相觑。 赵咏薇的话很有道理，他们一时之间语塞，有点糊涂自己听到传言时，有啥好兴奋的。 她说得很对啊。 大白天，公共场所，三个人，吃饭。 怎么经过网上的一番发酵，好像就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只是因为其中两人是系里的优秀师兄，身为师妹的赵咏薇就得被人恶意中伤吗？ 那以后是不是他们也不能跟师兄师姐们一起吃饭啥的了，否则类似的谣言也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想明白这些，教室里的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 坐在她们后排座位的学生，主动跟赵咏薇说话。 “我当初就说帖子的内容肯定有水分，估计是哪个人看你不顺眼，故意黑你呢。” “就是啊，师兄们优秀，我们赵咏薇分明也不差。别说没有什么了，就是以后她跟两位师兄中的哪位真谈了，那也是郎才女貌好不好。” 眼见话题越来越歪，赵咏薇连忙摆手否认。 “没有的事，我跟师兄们是有事商量，才会偶尔一起吃饭。吃饭都是AA制呢。” 公司账户里的钱是他们三个人的，这么算来，确实是AA制。 大一的女生当中也不乏两位师兄的爱慕者，听到赵咏薇说跟两人吃饭竟然还是AA制，一下子消除了对她的敌意。 两位师兄肯定对她没意思，否则的话，绝对会主动帮她结账的，哪里会舍得她自己付钱。 眼见事情很快平息，一道尖利刻薄的女声蓦地教室的一个角落里响起。 “你们被她骗了，赵咏薇她在撒谎！” 第131章 团结 突兀的一声，仿佛惊雷炸响整间教室。 大家纷纷转过身，去看说话的人到底是哪个。 座位离得远的，甚至站起了身，沿着声音的方向踮脚伸脖子的，差点把身体的极限拉到极致。 体育课上的准备运动，他们都没这么认真过。 迎着整间教室几十人的灼热目光，张怡胸有成竹地站了起来。 她坐在阶梯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一站起来，仿佛在俯视所有人。 她眼睛斜睨着，下巴扬得高高的，“赵咏薇在撒谎，我说得千真万确！” 一片哗然之声。 “我哪句话是假的，说出来听听？”赵咏薇坐在座位上，一边手肘杵在桌面上，拧着半边身子。 “我们不是在吃饭？不是在食堂？不是三个人一起？”随着一句句问题抛出，她的声音也越来越高。 “对呀，你倒是说啊，怎么哑巴了。”宿舍里的人连忙帮腔。 一看对方是张怡，1308的人同仇敌忾。 其他人也盯着张怡不放，想看看她能说出什么反驳的理由。 赵咏薇镇定自若的模样，反而让张怡一瞬间心虚。 她当初确实只看到三人从包厢里面走出来，跟服务员打听才知道，她和两位师兄是那里的常客。 本来她计划着多跟踪赵咏薇几次，调查一下她究竟是怎么纠缠两位师兄的。 可爆料那天她遇到了一件糟心事。她的一个备胎竟然发短信跟她说以后再也不联系了。 那个备胎长得难看，两人私底下见面时，她从来不许他碰到自己。 与她唯一的用处，不过是他跟真正被她放在心上的那位是舍友。 再没有其他半点用处。 可是没想到，就那么一个废物，竟敢主动要跟她断了联系。 张怡心情一个不好，就想发泄出来。恰逢当时赵咏薇背着书包从外面回宿舍，她坐在自己的床上，看得一清二楚。 心里一横，就发了那则爆料帖。 她现在有些后悔了。 后悔的不是发了帖子，而是她没耐住性子，多搜集一些证据。 否则也不会现在被逼问得不知如何反驳。 “你怎么知道我在说谎？你亲眼看到了？还是......还是帖子是你发的？”赵咏薇步步紧逼。 张怡眼神闪躲，“你胡说，怎么可能是我发的。” “那你怎么斩钉截铁地认为我在说谎？” “我、我、我猜的，可以了吧。” 此言一出，有人毫不避讳地大声嗤笑。 大家都不是傻子，张怡前后矛盾的话和闪烁的眼神，都表明了一件事： 那则帖子就是她发的。 也不知她是出于什么目的，明显在帖子里故意诱导、甚至是直接点出赵咏薇跟两位师兄存在着某种不正当关系。 但她刚刚的表现显而易见，真正撒谎的人是她。 否则，依她对赵咏薇的恶意，有证据的话，她早就搬出来了。 还会让自己当众出丑？ 1308宿舍的人替赵咏薇鸣不平。 “看看你自己心虚的样子，发帖子的人就是你吧。你快给赵咏薇道歉。” “就是，不知道你有什么毛病，赵咏薇根本没有得罪过你，你还跟个疯狗一样咬着不放？甚至变本加厉，开始造谣了？” 一听这话里就有故事，旁边立刻有人插嘴问道：“怎么，以前还发生过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潘维维顾不上狙击张怡了，开始跟那人八卦起来。 “我跟你说，张怡她不知道怎么想的，大概这里，”她悄悄用手指了下自己脑袋，“有毛病。当初是这么一回事......” 赵咏薇也没法再问了。 一是上课铃声响了，教授的脚步声已经在走廊里响起。 二是张怡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头埋在两只胳膊之间，不跟任何人有目光接触。 对好事之人的问话，也全都不予理会。 赵咏薇坐在第一排，两人之间隔着整个阶梯教室呢，而且教授马上就到门口了。她还能怎么办？ 就算没到上课时间，她走到张怡跟前，是能打她一顿，还是把她骂个狗血淋头？ 她要是真那么做的话，明天网上传的就不止是她的桃色绯闻了。 在教授走上讲台前，赵咏薇扭过身体坐好。 潘维维小声说道：“你跟两位师兄走得近，回去让他们帮你查发帖人的IP地址。” “就算查，最终能确认的也是她们宿舍的地址。只要张怡咬死了不承认，依旧拿她没办法。” “那怎么办？就这么放过她？那也太便宜她了！”潘维维语气愤愤的。 赵咏薇挑起了眉梢，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怎么可能？ 赵咏薇在心里暗忖，她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但也不会任人欺负。 张怡那么喜欢在网上爆添油加醋的料，那自己必须也让她享受一把。 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就是赵咏薇想出来的对策。 也许张怡还在沾沾自喜，认为自己找不出切实的证据，证明帖子确实是她发的，就会对她束手无策。 赵咏薇轻轻笑了笑，自己会证明她的想法有多么天真。 不过，自己会比她有品的多，起码保证爆出的都是真料，绝不会跟她一样故意诱导大家的想法。 “先上课吧。”赵咏薇小声对潘维维说道。 课下的事情，留到课下再做。 因为赵咏薇三言两语之间，就把张怡怼得哑口无言。教室里的同学们，原本看好戏的心态，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既然是谣言，大家绝对不允许发生在他们同院系的同学身上。 大家是一个集体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于是，纷纷在心里做决定，回到宿舍，就去把帖子翻出来，他们要帮赵咏薇澄清，还要骂那些眼瞎心盲的人。 否则，他们信息学院的名声都会受损，他们走出去，还指不定被其他院系怎么指指点点呢。 所以，下课后，很多上午没课的学生们，都往宿舍里跑。有些心急的，也不回宿舍里，上机房离他们更近。 直接去那里花钱也要发澄清。 赵咏薇收拾好书包，回头一看，不但张怡的身影不见了，大半个教室都空了。 第132章 宿舍大讨论 下课后，赵咏薇没多耽搁。 她直奔宿舍。 回到宿舍后，立即打开校园论坛，不用搜索，就在首页看到了飘红的帖子。 点进去，一目十行扫过爆料人发的内容。 视线下移，她接着去看下面的回复。 “该大一女生就是想要勾引两位师兄，尤其是梁师兄.....” 正看得入神之际，耳边传来低语声。 她一愣，发现床帘子里探进了五个脑袋。 潘维维指着电脑屏幕，“你们看，刚才我读的这条爆料人的回复，还有其它的，只要是爆料人发出来的，无疑不透露出对赵咏薇深深的厌恶。所以，我严重怀疑，爆料人是张怡没跑了。” 方青瞅她一眼，无奈地叹口气，“这不是很明显的嘛。在教室里时，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真是便宜她了，就因为没有证据，咱们不能把她如何。” 这时候，帖子下面的回复不断刷新，新出现的回复全部是在站在赵咏薇一边的。 “你们看，新出来好多人帮忙说话。大家的眼睛还是雪亮的。” “这些人，应该都是刚才在教室里的同学。”赵咏薇扫了几眼内容后道。 “那是不是就没事了？大家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了。” 赵咏薇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打着，“还不够。” 仅仅把泼过来的脏水洗刷干净，不让张怡体会一下她的遭遇，还会有下次的。 赵咏薇把之前隐藏起来的帖子公开了。 并且把链接发到爆料帖的回复里。 新刷新出来的不少回复中，很多同学都暗指爆料人跟她有个人恩怨，因此所谓的爆料根本当不得真。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院系里的人一眼便能分辨出，爆料人很有可能就是张怡。 赵咏薇把之前编辑好的帖转发过去，很多当时经历过的人，立刻就会想起早在几个月前张怡就曾故意挑衅过赵咏薇。 再结合帖中的回复，很明显了，爆料人是张怡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了。 既然如此，那她所谓的爆料更没可信度了。 赵咏薇的这一通操作，直接震住了其他五人。 “原来你早就留了一手，乖乖，行啊。”张佩珍很欣赏她的未雨绸缪。 赵咏薇轻笑道：“我还得感谢你们呢，当初是你们提醒我，她可能不会善罢甘休的，我才会早做准备。” 果然，随着她的帖子一出，原本就一边倒的风向更是彻底倒向了赵咏薇。 “怎么突然冒出来一群人骂爆料人，该骂的不应该是那个大一女生么，他们是不是搞错了对象？” “这么多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我怎么觉得他们说得才是真相。” “爆料人到底是不是张怡，出来说句话。楼里那么多反驳你的回复，你怎么不吭声了，合着把我们当枪使。” 一些原本站在爆料人那边的声音，先是动摇，再然后就是止不住的暴怒和质问。 宿舍里的其他人，看着下面层出不穷骂爆料人的帖子，有些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以后看她还敢不敢欺负我们1308的人。” 赵咏薇向后靠在张佩珍的怀里，她估计对方会有所收敛。 原本她一直想不通对方为什么针对她，好像莫名其妙地就对她恶语相向。 一切还都是从这个学期开始的。 上个学期，一切正常。 浏览完她在帖子里面的回复后，赵咏薇有了一个发现。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张怡是喜欢梁师兄的。虽然她的爆料里面带上了吴师兄，但几次回复中，没忍住暴露了她对梁师兄的偏爱。 事实证明，赵咏薇的猜测一点儿没错。 她看向了对院系里八卦向来最关注的王纬茹，对方很快帮她和其他四人解答了疑惑。 “你们几个简直太孤陋寡闻了。梁文斌师兄长得好，学习好，听说家里也很有钱。他这种条件的大学男生，一堆女生盯着呢。” “包括我们大一的女学生？”方青瞪大好奇的双眼。 王纬茹啧了一声，“岂止啊，还有别的院系的女学生呢。有人悄悄估算过，暗恋他的人能组成一个加强连。” 赵咏薇暗暗点头，看来她的猜测八成没错了。 “所以，张怡也是暗恋梁师兄中的一员？” 此言一出，大家的眼睛瞬间亮起八卦的目光。 “这我还真不知道，”王纬茹懊恼地皱着眉，“要不，我去跟她们宿舍里的人探探口风。如果是真的话，跟她睡一个屋的人，不可能一点没察觉到吧。” “她应该有男朋友吧，要不然天天搁走廊里打电话。” 谷爱萍不经常住宿舍里。但每次她回来，都能碰到张怡煲电话粥。 她还在水房里听过对门宿舍里的人抱怨，说电话都快成张怡个人的了。她们自己想要，都没机会摸到。 一听王纬茹想要去打听，而其他人一脸期待的模样，赵咏薇连忙打住。 “咱们两个宿舍虽然住对门，但关系实在是一般。她们不喜欢张怡是真，但也未必有多喜欢咱们。你怎么知道人家告诉你的是不是真话？” 万一哪个故意说两句挑拨离间的话，把宿舍里的人再引起纷争里就不好了。 赵咏薇没让王纬茹去打听。 她点了下鼠标，看着又刷新出来的新的回复。 她道：“放心吧。张怡要真是因为梁师兄才针对我，那肯定会有人出来爆她的料的。” 雁过留声，风过留痕。 看张怡的做派，她就不是一个谨慎的人。 她要当真暗恋梁师兄，那肯定在别人面前表露过。 他们几个人的名字同时出现在一个涉及到桃色绯闻的帖子里。赵咏薇有种预感，很快会有好事之人忍不住站出来佐证的。 她想得的确不错，但她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 王纬茹刚才说了，暗恋梁文斌的人能组成一个加强连。 就算爆料人故意误导三人之间的关系是假的，但她跟梁文斌吴东来一起吃饭却是实打实，真的不能再真。 那么，那些暗恋的人当中，有没有人因此而气急败坏，跳出来针对她呢？ 第133章 梁文斌的爱慕者 品园4，女生宿舍楼。 虽然还没到早上6点钟，但整栋楼早已热闹了起来。 有人从水房里冲出来，还没擦干净嘴角的牙膏，嘴里大声嚷嚷着，“糟了，今天睡过头了，自习室要没空座了。” 更多的人则穿戴整齐，背着书包前往自习室。 这栋宿舍楼跟隔壁的品园3一样，都是各院系的大三学生，几乎一半的人都在忙着考研。 白凡清逆着人流，披着晨光进入到宿舍楼内。 对面有人拎着书包横冲直撞，眼看马上要撞到她。白凡清连忙把小行李箱抡了个半圆，怼到对方前进的路上。 还差一步，就能直接滑蹭到对方小腿。 “走廊路那么宽，往旁边让让，”她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你知道我这一穿衣服多钱么，碰坏了，你赔得起吗？” 对方本来就因起晚了，一肚子的怒火没处发泄，但抬头一看是白凡清，立马不作声了。 旁边的同学顺势拉了她一把，两人挤在一起，巴不得离白凡清越远越好。 两人加快脚下步子，快速拉开跟白凡清的距离。 走得有一段距离后，两人停下脚步，悄悄回头望去，兴奋地窃窃私语，“你说她知道那件事吗？” “听说她是出去旅游了，看样子大概还不知道呢。” “哼，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自己明恋了三年的人，被一个刚进校园半年的师给半路截胡，我看她怎么发疯。” “嘘，你小点声，小心被她听到。她的张扬跋扈，过去三年见得少了？” 白凡清余光瞥到两人偷偷摸摸的样子，不由得大怒。 “诶，你们俩，是不是在说我坏话？有本事当着我的面儿说。” 两个女生早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白凡清重重地哼了一声，“一回来就不顺。她都说了还没玩够，可她爸非叫她回来，说什么她是学生就得上课。” 过去三年，她也没有少逃课。 反正只要考试的时候，成绩及格就万事大吉。 至于GPA的高低，对她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毕业后，她也不需要靠GPA找工作。她爸都给她安排好了，她直接进家里公司。 白凡清推着行李箱，砰地一声大力地推开宿舍门。 宿舍里的五人，全部被吓了一跳。 有的正在穿衣服，宿舍门突然被打开，惊吓之余赶忙拉上床帘。 有的更惨，眼睛刚刚睁开，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直接被吓懵了。 “是白凡清？！白凡清，你大早上的，能不能轻点？差点被你吓出心脏病......” 被吓懵圈的人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地就是张嘴怒喷，可说着说着，脑子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是在说什么后，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白凡清冷哼一声，嘴神不屑，“现在清醒过来没？还没醒的话，要不要我帮帮你？” 韩宁宁本来刚醒脸色就差，被她一通吓唬，脸上彻底失去了血色。 “行了，”魏婷婷冷不丁插进来一句，“白凡清，你确实吓到我们了。宁宁说一句实话而已，你也没必要大题小作。” 见说话是班里的老好人魏婷婷，白凡清想了想，没再追究下去。 “本姑娘刚从香港旅游回来，心情好，暂且放你们一马。” 白凡清扔下行李箱，站到镜子跟前，不停地旋转展示自己身上的衣服。 透过镜子，她得意洋洋地跟其他人炫耀道：“怎么样，我身上的衣服好看吧。这可是在香港买的C家最新款，内地想买也买不到。” 其余几人互相交换了眼神，眼里逐渐兴起了亮光。 白凡清回来得太突然，她们刚才一时之间没想到。她们偷瞄了一眼镜子跟前犹自美滋滋的人。 心里暗忖，她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论坛上的帖子。 她们跟白凡清在一起住了三年，实在受够了对方的大小姐脾气。 同时，她们都清楚得很，她三年来没少在梁文斌身上下功夫，可人家压根眼风也没给过她一个。 等她知道了，还不一定怎么发疯呢。 “今天上课的时候，我们给梁文斌和吴东来都提一声醒吧。” 白凡清去厕所后，魏婷婷快速地说道。 “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们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难说，听他们宿舍里的人说，他们俩最近好像在研究什么东西，如疯如狂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其他人一听，立刻点头同意，“那我们是要跟他们说一声。还有帖子里提到的小师妹，让他们俩也跟对方提个醒，让她注意点白凡清。” 可惜她们还是晚了一步。 她们前脚出门上课，后脚就有好事的人敲开了她们宿舍门，对着白凡清一脸谄媚地把爆料帖的事吐露个干净。 白凡清听完之后，怒气冲冲地打开电脑，见告密的人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她一点没掩饰眼里的鄙夷。 下了床，开了行李箱，从里面随手翻出个名牌包，扔了过去。 对方立刻伸手接住，手指在包上捻了捻，满面笑容地退了出去，帮忙关上了宿舍门。 最后留下一句，“以后有什么想知道的，都来问我哈。” 白凡清嗤了一声，坐回床上时，打开帖子后，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看来得去问问那个叫张怡的了。” 过去三年，她没少因为梁文斌争风吃醋。 类似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她去找当事女生，结果人家是有男朋友的，只是梁文斌的老乡，他家里人托她带东西而已。 那件事情之后，梁文斌对她本来就不好的观感更加糟糕了。 所以，她不能冲动。 她得先去找爆料人，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跟上次一样，仍是误传，那她可以跑到梁文斌跟前，告诉他自己成熟了，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 不过，如果真如爆料人所说的那样，那个女生对梁文斌确有非分之想...... 哼，她家里有的是钱。 她就不信，几万块钱砸下来，一个才刚上大一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女生，会不动摇。 如果嫌钱不够的话，她家里有的是钱，她还可以继续砸。 倘若对方胃口大，还不满足的话，她大不了许诺将来毕业的时候，给对方在自己家里的公司安排一个工作。 这样的条件开出来，白凡清信心十足，对方一定会答应远离梁文斌的。 第134章 师姐找茬（一） 白凡清考虑得周全，可是她错估了张怡。 张怡见到白凡清的那一瞬间，眼神一下子黏在后者的身上，拔都拔不下来。 师姐从头到脚，一身的名牌啊。 张怡长得漂亮，从小到大都想着怎么让自己更光彩照人。用奢侈品牌打扮自己，便是她一直以来的追求，可小康的家境显然并不能满足她。 所以她开始交各种有钱的男朋友，甚至很多时候，根本不用答应做对方女朋友，只要给点甜头或暗示，对方就会乖乖地把她看上的名牌衣服和包包，自动送到她的手上。 高中的时候，她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 上了大学后，她很快盯上了大三的梁文斌。 开学报到那天，她在人群中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虽然梁文斌穿着打扮并不起眼，可是她对各种奢侈品牌早就背得滚瓜烂熟。 在普通大学生眼里，可能梁文斌身上穿的不过是一件普通的T恤，她却一打眼便能认出是某品牌最新出的款式，商场里要卖到五位数呢。 开学之后 ，张怡便有意无意地打听关于对方的任何消息。 得知他不但家里有钱，长相英俊，学习还好，甚至还是单身。 张怡立刻摩拳擦掌地想要把人拿下。 没想到，很快又从她的一个备胎那里得知，对方放过话，大学时期不找女朋友。 张怡心在不甘，暗戳戳地在校园里制造了几起偶遇，却连对方的联系方式都没能要到。 再继续下去的话，恐怕会引起对方的察觉。 张怡只得先退一步，先多培养几个备胎，多撒网，没准儿能让她找到跟梁文斌一样优秀的对象呢。 同时，她也没完全放弃对梁文斌的爱慕。 所以，当她听到白凡清找她来同样是因为梁文斌时，一瞬间心里妒意顿生。 可转念一想，对方三年都没成功，那梁文斌肯定对她完全没意思。 自己就不一样了，自己比她年轻，比她漂亮，关键是梁师兄并不讨厌自己。 自己比她的机会大得多。 哼，张怡在心里偷偷地讥笑，家里有钱的大小姐又怎么样？ 还不是比不上自己？ 张怡眼珠转了转。 白凡清来问帖子的事，那自己何不让她去对上赵咏薇呢？ 虽然赵咏薇说得振振有词，她跟梁师兄之间清清白白。 但那天她在后面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时，发现梁师兄的视线好像一直黏在她的身上。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她疯狂地摇了摇头，她绝对不允许有人抢走她看上的人。 “喂，你发什么癔症呢？一会儿笑得发癫，一会愁眉苦脸的。我问你话你听见了吗，你爆料中说的是真的吗？” 张怡快速回神，不假思索地道：“我亲眼所见，当然是真的。” 说完，对上对面白凡清似笑非笑的表情，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不察，竟然承认了发帖的人正是自己。 白凡清弹了弹手指甲，轻声一笑，“瞧把你吓的，不就是发个帖子么，放心吧，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帮你保密的。” 张怡连忙低下头去，不敢让她看出她脸上的怒意。 “师姐，事情就是帖子里说的那样。赵咏薇的确经常跟梁师兄一起吃饭，而且我猜都是她缠着师兄的，否则梁师兄那样高洁的人，怎么可能会跟她待在一处？” 张怡的话里，真假掺半，而且完全忽略了同样在场的吴东来。 白凡清眼睛一瞪，声音变得尖利起来，“你确定？” 声音里的冰冷，让随口撒谎的张怡本能地打了个冷颤，她想说点什么往回圆一圆，但抬头看到对方眼底起的狠意，她心一狠，点头道：“我确定。” 白凡清来时的路上，轻松惬意。她以为今天不过是走个过场，肯定又是一场误会。梁文斌那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给哪个女生近身的机会。否则，自己努力了三年，岂不成了笑话。 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 瞪着对面畏畏缩缩的女生，她重重地冷哼一声，“你那个同学叫什么来着？赵咏薇是吧？行，行，行！” 白凡清气得一口气，连说三个行。 “你带我去找她！”她抓住张怡的手，不给对方后退的机会。 张怡另一只手连忙扒住门框，“师姐，她现在在教室上课呢。不上课的时候，她就到处上自习。你要找她的话，还是晚上再来吧。” “你不是跟她一个班的吗？你怎么不去上课？”白凡清狐疑地上下打量她。 张怡讪笑一声，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就没去上课。 其实，她是不想去面对同学们若有似无的目光，她才窝在宿舍里逃课来着。 “好，那我就晚上再过来。你把我的手机号记下来，等她回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通知我。我倒要看看，她长得多么国色天香，才能获得梁文斌的青睐。” 白凡清放下狠话，就离开了知行宿舍楼。 等晚上赵咏薇回到宿舍，刚刚放下书包，洗漱完毕，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看着对面面容姣美，却因为怒气而显得整张脸稍有些狰狞的人，赵咏薇迟疑地问了一句，“你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 白凡清斜睨着她，“你就是赵咏薇？” “没错。” “那我就没找错人。我听你同学说，你最近跟梁文斌走得挺近。” 赵咏薇听完她的话，视线越过她的肩膀向她身后看去，果然看到对面门后躲着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白凡清站在走廊里，赵咏薇站在1308宿舍里，两人中间隔着一道宿舍门。 她们方才说话的音量不低，周围很多宿舍都敞开了门，有人悄悄的探头。 对门的人也在偷听？不，赵咏薇一眼就认出那道鬼祟的身影是张怡。 白凡清也注意到了。 她回身两步就到1309门前，一掌推开宿舍门，把正躲在门后猫着腰偷听的张怡拎了出来。 “就是你这位同学告诉我的。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不待赵咏薇回答，1308宿舍里的人都走了出来。 “既然你是我们直系师姐，那我们也不跟你绕弯子。张怡嫉妒我们赵咏薇，几次三番说她的坏话，大家都是可以证明的。”潘维维第一个站出来维护她。 随着潘维维的话音落下，走廊里响起了不少附和声。 尤其是其他院系的。 他们一是不认识白凡清，没听说过她的那些欺负人的过往，二是大家都是学生。在场的哪个，不是心气高傲，谁怕谁啊！ 第135章 师姐找茬（二） 张怡和白凡清双双呆住。 她们怎么也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尤其是张怡，简直鼻子都要被气歪了。 她回头去看自己宿舍的五人组，发现都倚在门边看好戏。 而反观赵咏薇的舍友们，全都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她。 不止如此，甚至就连一些其他院系，平时没什么交集的人，竟然也会替赵咏薇说话。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赵咏薇会赢得那么多人的喜欢？ “怎么又是你？我记得上次就是你找人家的麻烦。人家放过了你，你不但不反思，反而得寸进尺，还找上帮手了。”其它系的一个女生高声道。 张怡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她怕引起公愤后，在整个楼层都不受待见。 白凡清嫌弃地后退一步，离张怡远了一些。 她没想到，对方这么不中用。 不过，她可没有张怡的顾忌。 白凡清一个眼刀飞过去，“少多管闲事。” 随即，她把视线对准了对面的女孩。 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除了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她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白凡清清了清嗓子，语气骄纵问道：“你跟梁文斌到底什么关系？他怎么会答应跟你一起吃饭的？” 赵咏薇疑惑地回看过去，“师姐是以什么立场来关心我和梁师兄的关系？” 白凡清一时语塞，但很快梗着脖子道：“我跟梁文斌是同班同学，他是我未来男朋友。他的交友我当然要过问。” “是吗？我认识梁师兄有一段时日了，怎么从来没听他提到过师姐的名字？” 白凡清没想到赵咏薇这么不识趣。她气得面色有几分狰狞，“所以，你是一定要缠着梁文斌了？” “师姐说话了。我和梁师兄、吴师兄都是正常师兄妹的关系，不存在师姐口中的谁纠缠谁的行为。想让我不再去找梁师兄，除非......” “除非什么？”白凡清迫不及待问道，她身后的张怡也忍不住好奇地抬起头来。 “除非他本人亲自跟我说。”赵咏薇耸了下肩膀。 赵咏薇的无赖，让白凡清怒不可遏。 如果能让梁文斌听自己的，那还有今天这一出？ 但很快，她想到了以往对付其他女生的那些手段。 她靠近一步，和赵咏薇脸对着脸。 赵咏薇拦下了身后想上前一步保护她的舍友们。 面不改色地直视对方。 白凡清瞳孔紧缩，复又强自稳住情绪，压着嗓音道：“说吧，你要多少钱，多少钱才能让你不再靠近梁文斌？” 赵咏薇的眉毛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白凡清是电视剧看多了，还是小说看多了。 她以为她是谁，梁文斌的老妈还是未婚妻？ “师姐，”赵咏薇的语气里开始流露出了无奈，“我重申一遍。我跟梁师兄完全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而且每次吃饭吴师兄也在场。更何况，我认为你完全没有资格干扰他的交友。” 赵咏薇很想告诉她。她如果喜欢梁文斌的话，应该在他身上下功夫，而不是把枪口对准无辜的她。 “十万块怎么样？不够的话，二十万？” 哪里想到，对方跟完全听不懂她的话一样，直接开起了价。 赵咏薇本来觉得白凡清并没有像张怡那样做出真正伤害她的事，她的一些言语行为，自己可以理解。 所以，自己才好言好语地相劝。 看她的样子，外貌上佳，家世应该也不错，没想到为人这么偏执。 自己解释了一通，她好像完全没往心里去。 见赵咏薇迟迟不表态，白凡清直接开出了最后的条件，“我家里开公司的。等你毕业后，我可以让我爸直接给你安排一份年薪十万的工作，还给你解决北京户口。这个条件，你满意了吧？” 赵咏薇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既然师姐不信我跟梁师兄之间的清白，那我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 白凡清怒目圆睁，她不可置信地瞪着赵咏薇。 “你不要不识好歹。给你脸，你就好好接着。” 她不信赵咏薇不心动，无非是胃口大，想要更多的好处罢了。 赵咏薇毫不畏惧地对上对方狰狞的视线，“师姐，慢走。时间耽搁地久了，宿管阿姨要上来了。” 白凡清伸出颤抖的手，指了指她，想说些狠话，想了想还是不甘地咽下。 最后，恨恨地哼了一声，转身甩袖离去。 她的离去，一下子暴露出原本藏在她身后的张怡的身影。 论小打小闹，比如说些阴阳怪气的话，在网上发些内涵的帖子，张怡在行。 可真要当面锣对面鼓，把事情掰扯清楚，张怡就胆怯了。 就像她每次跟赵咏薇正面交锋，都输得一败涂地一样。 因此，对上四面八方若有似无轻视鄙夷的视线，张怡推开身后的人，头也不回，一个箭步地挤进了宿舍。 潘维维撸袖子，想冲进对门跟她理论，被赵咏薇拦了下来。 “不用跟她白费口舌。事实证明，跟张怡这样的人，说再多，都没用，她不痛不痒。” “那怎么办？又放过她？”潘维维气得揪起了头发。 赵咏薇脸上浮起一层浅笑，“哪能啊？我想很快她就要迎来属于她的报应了。” 潘维维和其他四人见她一脸的神秘，连忙凑到跟前，拽胳膊的，拉衣角的，“快说说，你背着我们干了啥？” “对对对，你想怎么对付她，赶快跟我们分享一下。” 赵咏薇身上挂了两三个人，好不容易挪到自己床边。 她指着电脑，神秘一笑，“你们很快就知道了。” 潘维维等五人立刻松开扯着赵咏薇的手脚，先她一步地挤占了她的床位。 五个脑袋挤在电脑跟前，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正是之前张怡好的爆料帖。 “咦？” 要不怎么说王纬茹对八卦的敏感是天生的呢，五个人挤在一起，她就是能做到第一个发现不同寻常。 “有人爆张怡的料了？卧槽，这人说张怡私底下早就嫉妒你呢，说你平时不学习，考试成绩好，肯定是贿赂教授得来的。” “不止呢，”潘维维兴奋得声音都劈了，“她还说她亲耳听到她，张怡亲口承认喜欢梁文斌，从大一开学就私下里打听对方的消息。” 第136章 师兄知晓 “我早就说过，张怡绝不会无缘无故针对赵咏薇的，没想到原来原因在师兄身上。”潘维维很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 王纬茹不愿意了，娇哼一声，“明明是我先打听到的八卦。” 谷雪萍给了两人一人一巴掌，“这是什么值得你们骄傲的事吗？” 潘维维嘿嘿一笑。她看向赵咏薇，“我没怪罪师兄的意思，你别介意啊。” 虽然赵咏薇没跟她们说过，但大家都是聪明人，多少猜出来一些，她很可能跟着两位师兄在研究什么东西。 至于传说她跟两人中间的哪位谈对象，别人可能不清楚，她们跟赵咏薇一个宿舍里睡了大半年，她除了学习就是搞钱。 眼里什么时候有过男人？ 她们可看得透透的。 所以，从始至终，1308宿舍里的五人都坚定地选择相信赵咏薇。 赵咏薇摇头笑道：“你也没说错，梁师兄确实有当蓝颜祸水的潜质。” 方青嘘了一声，“别吵，又另外有人出来爆料了。这回的料更猛。” “哪儿呢？哪儿呢？让开，让我先看。” 几个小脑袋在电脑前挤做一团。 独剩赵咏薇一人被挤在床下。她只能感叹，学校的上下铺，质量是真不错。 没人理会她，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 王纬茹一字一句地念道：“我能证实1921楼的爆料。我是梁文斌的室友，去年秋天开学没多久，张怡不知从哪里要到了我的手机号，天天给我发短信。我还以为她对我有意思，没想到她话里话外打听的都是关于梁文斌的事情，还想把我培养成备胎，暗示我给她买这买那。老子又不是傻子，上个星期终于跟她划清了界限。” 王纬茹念完后，几个人面面相觑。 信息量有点大。 “这位师兄，相当于实名爆料了吧......”潘维维惊得快要无语了。 还是王纬茹镇定得多，“1921楼那位也差不多，估摸着是对门哪位看她不顺眼。” “张怡实在是太牛X了。我还以为她天天晚上是跟男朋友煲电话粥，合着是跟备胎啊。”谷爱萍解了自己之前的疑惑。 “哼，她什么时候承认过自己有男朋友？每次有人问起时，她不都是扭扭捏捏地说什么，”王纬茹学着张怡的样子，手扶着床栏杆，把自己扭成了S形，“没办法，追求我的人实在太多了，不接他们电话，他们就要找上门。” 说完后，她自己先承受不住了，双手拼命地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我的妈呀，还能再做作一点吗？” 大家被她的样子逗得哈哈直笑。 说笑过后，大家看着爆料帖中不断加高的楼层，突然感到惆怅和迷茫。 “赵咏薇，我竟然有些同情和担心张怡了，你说我是不是有病？快点扇我一个巴掌。”潘维维愣愣地盯着她。 张佩珍说道：“她虽然是自作自受，但这回她的名声是彻底臭了。” 之前网上只是揣测，她是背后的爆料人。 但现在有两人就差实名爆料，她的一些不道德行为了。至于她是不是爆料人，已经不重要了。 赵咏薇摇了摇头，她们会产生恻隐之心，再正常不过。 自己也不会心生芥蒂，因为她要报复的人从始至终都是张怡，而对方也如她所愿的那样，体会了一把当初她的遭遇。 只是，赵咏薇仍旧不会同情她罢了。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留下一手，或者如果张怡行事谨慎，没有留下把柄，那么如今在网上被人恶意评论的人，就会是她自己了。 “放心吧，我不会生气的。” 她想要的结果，已经达成了，有什么可气的。 至于接下来张怡会如何，那就看她的承受能力了。 事情发生至今，赵咏薇也没跟梁、吴二人提起过。 她想看两人知晓后会如何处理。 虽然不大可能，但她脑子里仍旧绷着一根弦。 万一俩人或其中一人觉得是被她连累到了呢。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万一呢？ 以后自己要跟他们在工作上绑在一起，有些事情还是越早越清楚越好。 尤其是现在还牵扯进了他们的两个同学：白凡清和两人的某一位室友。 如果因为此事，两人对她生了隔阂的话，那她和他们以后的合作，可能就要换个方式了。 还好，梁、吴二人的反应没让她失望。 本来二人是不知情的。 但他们那位在网上爆料的室友跟两人开诚布公地把网上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当然，主要是对梁文斌说的。 这个学期开始后不久，他就发现张怡其实只是拿他当备胎，他心里对梁文斌不是没有过埋怨的。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事情从始至终，跟人家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只是他跟张怡两人之间的矛盾而已。 当时，他已经在张怡身上花了大几千块。 不甘心就这么放过这个女人。 直到在她身上占够好处之后，才把她甩了。 虽然他的做法有些不地道，但谁叫张怡先来招惹的他呢？ 他完全不后悔把对方的行为曝光在网上。 他以为梁文斌会对张怡感兴趣，问问她是谁，长相如何。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梁文斌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开口问的却是另有其人。 “你说赵师妹怎么了？” 声音里的焦急和关切，丝毫做不得假。 “原来你喜欢那位姓赵的小师妹？”室友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我还真以为你会做四年的和尚呢。” 梁文斌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还帮对方整理了一下衣领。 “你不要胡说。我只是不想因为我而连累赵师妹罢了。” “对了，你脑子里除了男女那点事，就不能想些别的么。哼，也难怪姓张的会选你做备胎。”吴东来毫不客气地把他心头上扎刀。 室友到了嘴边的话一噎，气哼哼地道：“我不过是被她天真单纯的外表骗了而已。再说了，我反正没吃亏。” 室友挑了挑眉，然后看向梁文斌露出神秘的一笑，“放心吧，你那位小师妹厉害着呢。她也没吃亏。” 第137章 网上澄清 虽然室友说赵咏薇没有吃亏，从网上看情况似乎确实如此，但梁文斌心里依旧觉得愧疚。 他认为赵咏薇只是因为跟他走得近，才遭受了这场无妄之灾。 如果不是时间太晚，他立刻就想飞奔过去。 但他又实在不想等到明天。 梁文斌拿起手机，拨通了赵咏薇的号码，背对着室友和其他人好奇的目光，他躲了出去。 身后吴东来追了过去，“诶，等我一下，事情也有我的份儿，我也得跟师妹说点话。” 梁文斌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又把他叫上。 “一会儿你先跟师妹说，你说完我再说。” 吴东来没有多想，还觉得梁文斌人就是体贴，给他先跟师妹解释的机会。 手机接通后，吴东来连忙大声对着那头嚷道：“师妹，我是你吴师兄。我和文斌刚才才知道网上的事，你没事吧？” 对面赵咏薇的声音很小，梁文斌站在一旁，手指蜷缩着，一个字也听不清。 吴东来又说了两三句，梁文斌从他的话语中，根本判断不出赵咏薇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一把抢过手机，用口型示意对方，“你说完了，该轮到我了。” 梁文斌清了清嗓子，莫名有些紧张，“师妹，我是梁文斌。你、你还好吧？” 赵咏薇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 “梁师兄？你看到网上的帖子了？” “嗯，我之前不知道......” 梁文斌想要开口道歉，还想跟她说些别的，没想到晚了一步，赵咏薇先把话说了出来。 “师兄，对不起啊，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和吴师兄以这种方式被人在网上提及。” 两个光风霁月的男神，因为和她扯上关系，被众人在网上评头论足。赵咏薇觉得，不管怎么样，自己得先摆出个态度。 随即，她问出了心中最重要的问题。 “师兄，我得罪了你的同学白凡清，她会不会因为我对你有意见？” “不会，呃，我想说的是不重要，”梁文斌忙不迭地补充道：“我跟她根本不熟。她跟你说的话，你不用信。” 赵咏薇轻舒一口气，那就好。 以后还有的合作。 “还有，好像你和吴师兄的室友也牵扯进来了？” 她好像听到对面传来一声隐晦的轻笑，“没关系，他自己想通了，也是他告诉我和东子的。” 赵咏薇这下子彻底放心。 梁文斌试探问道：“要不然，我去帮你跟白凡清解释一下吧。我和她三年同学，对她还是有些了解的。她性格偏执，我担心她会继续找你麻烦。” 赵咏薇连忙摇头，想到对方看不见，又赶忙出声，“不不不，师兄，你千万别去。你不去还好，你去帮我解释，她更会笃定我们之间关系不一般。” 梁文斌一时语塞，鼓了半天勇气，憋在心里的话，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最后只得悻悻地道：“好吧。” 挂断电话后，梁文斌眉眼下垂，一身郁气地走回宿舍。 “我就说师妹不会有事的，她那么坚强乐观积极向上的人，怎么会被网上一点流言蜚语打倒？”吴东来靠着枕头坐着，视线刚从电脑屏幕前移开。 他指着电脑道：“你看，网上越来越多的人站在师妹和我们这一边了，根本没人信帖子里的爆料。” 梁文斌抢过他手里的笔记本，键盘噼里啪啦作响，很快，他就敲出了一大段文字。 师妹不想让他帮忙跟白凡清说清楚，怕引来更大的麻烦，可是他不能什么都不做，任由别人揣测她。 帖子里盖了两千多层楼了，他每一层的评论都看过了，几乎所有的留言都围绕着她和张怡。 而他和东子则几乎隐身了，没人把视线的焦点对向他们，好像默认他们一定是无辜的。 而师妹却不一定。 他非常不满意这种隐约存在的论调。 他更不想让师妹一个人承担所有的恶意。 所以，梁文斌在帖子下面实名回复。 “我是梁文斌，信息学院大三计算机系的一名普通学生。我和吴东来及大一师妹赵咏薇三人组建了一个小公司。之所以经常见面，是因为我们需要讨论公司业务。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正常的人际交往会被人放到网上如此地恶意扭曲？” 吴东来在一旁看得热血沸腾，他猛地在床上拍了一巴掌。 撸起袖子，道：“让开让开，我也要发个解释声明，不然人家还当我是缩头乌龟呢。” 两人的回复一出来，潜在帖子里的学生们一下子沸腾了。 此时人大校园的不同角落里，都有人在参与这场热闹。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爆料人是在胡扯。” “是梁文斌和吴东来亲自下场了？没想到啊，两人这么男人。” “这算什么男人？我看事情本来就是他们引起的。不是有他们的室友出来说了嘛，爆料人是爱慕梁文斌，嫉妒他和别的师妹走得近，才搞这么一出的。” 大家一窝锋地开始发表自己的见解。 帖子里的楼层不停地刷新。 有人的评论跟他们的观点都不一样，“我说你们是不是关注点偏 了。难道别看到梁文斌说，他们仨成立公司了吗？” “那姓赵的小师妹，一定很强吧？我虽然不是计算机系的，但也听说过那两位的大名。” 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就从男女之事上，转移到了公司上面。 从讨论赵咏薇的能力水平到打听三人成立的公司叫什么，公司业务包括哪些...... 赵咏薇也很快发现了梁、吴二人的回复。 她的手指在鼠标上一顿。 在电话里，两人主动站在她这一边。尤其是梁文斌，没有一点怪罪的意思，已经让她觉得很不错了。 她从王纬茹那里打听过，梁文斌在大学三年最烦跟哪个女生之间传出任何闲话。 他视一切传闻为麻烦。 所以，当他不但不怪罪她，甚至还打算去帮她解释的时候，赵咏薇心里对他这个合作伙伴百分之一百地认定。 但她也从没想过，他会主动在网上帮她解释，毕竟大家在帖子里的讨论很少提及他和吴师兄。 他这么做，是主动把自己放在明面上。 这和他以往讨厌麻烦的做法大相径庭。 第138章 痛打落水狗得看情况 梁文斌和吴东来的操作，让事情彻底定了性。 无论是网上，还是现实生活中，再也没有人拎不清地跑到赵咏薇跟前，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非但没有，大家看她的眼神也从怀疑瞬间转变成了炽热。 大家现在仍然关注着他们三人，只是关注点不在男女之事上，而是他们一起组建的公司。 此时的1308宿舍里，五人围着赵咏薇来了一场“当堂会审”。 “哇噻，赵咏薇，你也太厉害了吧，竟有自己的公司了。” “就是啊，瞒得我们好苦。” “亏我们还替你担心。老实交代，公司啥时候成立的？是不是赚了好多钞票？”最后一句声音压得低低的。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赵咏薇被问得一个头两个头，只好举双手投降。 “这不是因为公司刚成立几个月，根本没什么业务。我们就是想低调点。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们，要不是因为网上这回事，我们根本不会提。” 公司处于起步阶段，可能是公司史上最重要的一个项目正处于秘密研发阶段，他们当然不想让别人知道公司的事。 谁没事儿想会节外生枝啊。 王纬茹双手胸前握拳，一副感动的表情。 “那梁师兄主动把公司的事情说出来，就是为了给你澄清？他人好好啊。” 说完，她冲赵咏薇挤眉弄眼，“跟我们说实话，你跟梁师兄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梁文斌师兄的条件，在他们信息学院可谓优秀得独树一帜。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女生盯着了。 不怪她们会想歪，实在是他的举动有让人怀疑的地方。 实际上，不止王纬茹这么想，宿舍里其他四人也一致把贼兮兮的目光瞄了过来。 眼神里颇有些 “我们都知道了，你也不用瞒我们了” 的神情。 赵咏薇连忙阻止这群人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打住，打住，赶紧打住。没有的事儿啊。我以后还要跟两位师兄见面呢，让你们这么一说，我都不好意思见人家了。” 潘维维把胳膊往她肩膀上一搭，“诶，我觉得王纬茹说得没错，也许梁师兄确实对你有意思呢。咱们新时代的女大学生，该上就上。” 说完，她还振奋地挥了挥自己的胳膊。 赵咏薇嫌弃地把她从自己身上推开，冲其他几人一皱鼻子，“少来了，赶紧回去看书，明天还得上课呢。” 成功地把几人赶走后，赵咏薇不忘联系梁、吴二人。 “梁师兄，你和吴师兄在网上发的内容，我看到了。谢谢你们。” 梁文斌的回复几乎是下一秒就进来了。 “不用客气。我应该做的。” 紧接着，又有一条我相信跟进。 “我已经联系了管理员，他会把帖子删掉。” 事情既然解决了，就没必要让帖子继续挂在校园论坛上，那样只会继续对师妹造成不好的影响。 最妥善的解决办法，就是赶紧删帖。时间一长，大家也就会把这件事抛诸脑后。 赵咏薇收到短信后，心头一暖。 梁文斌很多事情都想在了她的前面，并且帮她很好地处理了。 “谢谢师兄。下次碰头会，我请客。” “好，下次见。” 梁文斌发完最后一条短信后，手指轻轻抚过手机屏幕。直到屏幕暗淡下去，他才不舍地把手机放进裤兜里。 他没拒绝师妹请客的要求，因为他知道师妹想做些什么承他和东子的好意。 而她毫不避讳地愿意继续跟他们见面，说明她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要疏远两人。 梁文斌怎么可能不高兴。 他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得意地挑了挑眉梢，步伐轻快地回了宿舍。 第二天上大课的时候，当赵咏薇跟宿舍里的人一起迈进教室，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声扫了过来。 赵咏薇脚步略一停顿，然后冲大家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其他五人则表现得比她从容多了，纷纷高昂着头，扬着下巴。 赵咏薇：“......” 简直没眼看。 幸亏她们习惯了坐第一排，这要是坐在中间或是后排，就她们现在一个个鼻孔朝天的样子，还不得摔个狗啃泥？ “赵咏薇，坐这里，我们给你们占了座。”有关系不错的同班同学伸手打招呼。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友好和善。 赵咏薇的视线在教室里随意一扫，发现角落里有个座位上趴着一个人。 跟别人三三两两坐在一起不同的是，她周围的座位都空着，以她为圆心，空出了一大片。 赵咏薇不用多猜，便知道趴着的那人正是张怡。 潘维维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也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的张怡。 也是，她都逃了好几天的课了，再逃下去，很可能期末就得挂科了。 潘维维有些咬牙切齿地道：“该。要不要我过去帮你教训教训她？” 说完，她就开始撸袖子。 大有，只要赵咏薇一开口，她就过去让对方好看的架势。 赵咏薇连忙把她拦了下来。 张怡现在名声已经低到谷底了。她做的那点事儿，班里甚至整个系里就没有人不知道的。 她做的事是不道德，但称不上违法，真要继续跟她纠缠下去，只会把自己的名声搭进去。 不值得！ “痛打落水狗”这种事，要做，除非确保一棒子下去，对方再也翻不了身。 而张怡明显不符合这种情况。那何必过去招惹她，以免她狗急跳墙。 潘维维听话地坐到了座位上。 教授踏着铃声进教室。 不知是不是她过于敏感，她总觉得教授进屋后，似乎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眼露意味不明的笑意。 赵咏薇不禁地暗想，莫非网上的事情，院系里的教授们也知道了？ 她祈祷，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下课的铃声响起。 还好，一节大课，平平淡淡地上完。 她还没来得高兴，教授刚刚走人，就另外有人逆着人群的方向向她走来。 下课的学生们，一看到来人，不约而同地兴奋地眼冒八卦的光芒，纷纷停住脚步。 那些收拾好书包，已经起身，准备走人的学生，一屁股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同时，心里在庆幸，幸亏自己下课后没那么着急地第一时间直奔食堂，否则就不能舒服地坐着吃瓜了。 能让他们这么兴奋的人是谁？ 很简单，正是他们直系的师姐，白凡清。 第139章 白凡清落败 昨晚网上的事情，闹得那么大，白凡清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宿舍里的不告诉她实情，自有跟在她身边的狗腿子主动献殷勤。 “白凡清，你看，网上有新情况了。” 她只顾着盯着帖子里新出来的爆料，压根没注意狗腿子谄媚表情下隐藏的幸灾乐祸。 白凡清得知真相的第一时间，就想给张怡打电话。 还从来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耍她。 可惜，翻了半天手机，她才意识到她根本没留对方的手机号。 所以，今天上午得知对方上课的教室后，白凡清直接杀了过来。 赵咏薇没想到对方的目标竟然不是自己，而是缩在角落里的张怡。 白凡清进教室后目光四下里逡巡，张怡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两人的视线很快在空中交汇。 张怡直觉上意识到，对方是来找她麻烦的。 她来不及多想，想趁着教室里人多，马上从后门跑出去。 没想到，白凡清根本不在乎被人看热闹。 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张怡！你躲什么？” 张怡浑身好似被施了定身法，呆愣在原地，视线中白凡清的身影由远及近，从小变大。 直到走到距她不足一米远，方才停下脚步。 “张怡，你敢耍我？” 白凡清一字一句地说道，话里咬牙切齿的意味，周围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张怡身子一震，瞬间回神，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师姐，我不敢的。” “哼，是吗？那你告诉我，帖子里面的内容是怎么回事？不是你跟我说，是赵咏薇主动纠缠梁文斌的吗？怎么，帖子里不停的有人爆料是你自己想要勾引他的？就凭你？！也敢肖想梁文斌！” 赵咏薇不客气地靠坐在第一排的桌子上。没办法，阶梯教室前后排距离太远，中间隔的都是人，她想近距离吃瓜都挤不进去，只能坐得高一点，看得清楚一些。 没想到，白凡清最在意的不是她自己被骗，而是张怡竟然敢肖想她心目中的男神。 想知道两人后续还能说出什么样的惊天言论，赵咏薇大大方方地当起了吃瓜群众。 反正教室里一堆人，都不走了。 张怡快要急哭了，她想走，结果被同样的一堆人挤得出不去。 而白凡清又面露狰狞地站在她跟前，非要她说一个说法。 她倒是不想承认来着，可是入学的时候她自认为以她交往男朋友的经验，拿下梁文斌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她压根没想过要低调，几次三番地在宿舍里表示过，她看上了大三的梁文斌，一定能让对方做她的男朋友。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爆料帖里的内容一出，她纵使再气愤，也没办法确认到底是哪个室友发的帖子。 就跟当初她爆料赵咏薇，对方怀疑她，却始终没办法确认一个道理。 当初她做出来的事，没想到都以同样的方式回旋镖扎进了她的体内。 可是，白凡清跟赵咏薇比起来，要难对付得多。 张怡知道自己没办法跟对方硬碰硬，只能不甘地低头，“师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意思就是承认帖子里的内容为真，她确实喜欢过梁文斌，但以后她不敢再那么想了。 周围人看好戏的目光，让张怡又怒又羞，一张脸涨得通红。 白凡清上前一把揪起她的马尾，“这可是你说的，你给我记住了。哼，” 她语气轻佻而鄙夷，“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什么人都是你能肖想的？” 在白凡清动作的一瞬间，教室里人声沸起。虽然张怡做得不对，但白凡清的举动更是不应该。 不管怎么说，她要是想做人身伤害的事，即使大家再不喜欢张怡，也不能看着白凡清在他们跟前霸凌他们的同学。 白凡清确实是有动手的打算，她以前就曾经把一个女生的齐腰长发给翦成了狗啃的模样，“看你这副样子，还能出去勾引谁？” 可是，她没想到这届师弟师妹们貌似还挺团结。 她松了手，环顾一圈，语气里有些飘忽，似是不敢置信。 “张怡，一个烂人，你们看热闹归看热闹，怎么还想帮她？” “张怡确实过分，但师姐也没有资格伤害她。” 有人看不惯，大声叫道。 话音一落，教室里各个角落都响起了附和声。 白凡清的名声和事迹，大一学生里还是有人有所耳闻的，马上跟身边的同学科普一番。 很快，大家看她的眼神变得更不对劲了。 白凡清莫非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人吗？就她做过的那些事，还好意思评价张怡是烂人？ 那她是什么？ 白凡清再如何跋扈，也没有过被近百双眼睛齐齐盯着的经历。 那一瞬间，仿佛她的那些不堪，都在这些年轻澄清的目光里，无所遁形。 白凡清恨恨地瞪了张怡一眼，咬着牙根道：“算你命好，做了那么些恶事，竟然还有同学愿意帮你。” 她放完狠话后，故作镇定地往教室门口走去。 路过赵咏薇身边时，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狠厉地盯着赵咏薇的眼睛，“虽然你跟梁文斌是清白的，但以后你也离他远一些。再让我看到你们在一起吃饭，我还是饶不了你。” 有了昨天梁文斌的明确表态，赵咏薇也变得有恃无恐。 “白师姐，我再重复一遍，我跟师兄们的来往是公事上的合作。你阻止不了。你也没任何立场来阻止。” 她的话不长，但每一句都准确地扎在了白凡清的痛点。 赵咏薇昨晚已经打听清楚。白凡清是北京人，家里的确开着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但要说多么有权有势，那还真没有。 不过是嚣张跋扈惯了。而且她迄今为止，还真没做过伤害别人的事，最过分的就是剪了女生的头发。 但家里从小到大的娇宠，让她只要是看上的人和物，就必须弄到手。 也许她之所以没伤害过他人，就是因为只要她一看上，无论是人和物，很快就成了她的。 梁文斌，是第一个特例。 她也未必有多么喜欢他，只不过是这份特殊，让她迟迟放不下。 第140章 白凡清打上公司的主意？ 白凡清落荒而逃。 张怡眼神呆滞，似乎完全没想到大家会帮她。 在她做出了那些人尽皆知的事情之后。 张怡的脸火速地烫起来，她羞愧地低下了头，嚅动着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而同学们则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帮她的忙，只是不想看她被白凡清欺负而已，大家并不是忘了她的所作所为。 一时之间，教室里安静得有些尴尬。 赵咏薇拍了拍身边的潘维维，在落针可闻的教室里她的声音异常清晰。 “热闹看完了，不是要去吃饭吗？” “哦？哦！” 潘维维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对，快要饿死了，走，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走出教室，1308其他的人紧随其后。 教室里原本沉默地令人不安，仿佛下课时的操场，一下子活了过来。 “走走，我们也赶紧去食堂吧，今天周一，大师傅做四喜丸子，去晚了就没了。” 立刻有人会意过来，招呼着身旁的同学好友三五成群地往教室外小跑而去。 直到出了教学楼，一行人才停下脚步。 “我说，我们是不是有点太不给张怡面子了？” 被拽出来的同学，小声说道。人家眼看着要道歉了，他们直接脚下抹油溜了，把人家晾在那里了。 “啥面子不面子的？” 之前在教室里说话的人回道：“她还有啥面子啊？再说，我们能帮她说话就不错了。” 他把胳膊架在身边人的脖子上，“行了，听我的没错。她那样的人，希望吃了这个教训后，以后能老实点。但是，你也不能心软，绝不能跟她走近了。” 他又凑近一步，指着前面赵咏薇一行人，小声道：“你没看赵咏薇作为当事人，都没表示吗？” 他们，作为旁观者，着急什么？！ 赵咏薇也正在被问着同样的问题。 “看她的样子，张怡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她想要道歉？她要是真跟你道歉的话，你打算接受吗？” 张佩珍好奇问道。 赵咏薇轻挑眉梢，眼底平静无波，“她也许是想要道歉，但并不意味着她认为她自己的做法错了。再说了，就算她想道歉，我就一定要接受吗？” 她脚下步子坚定，眼睛直视着前方，不见丝毫动摇。 在赵咏薇看来，张怡也许一时出于震惊，才会羞愧上脑，可她嚅喏了半天嘴，也没说出“对不起”三个字呀。 再说了，人家可从头至尾没看向她，更别说是跟她说对不起了。所以，她才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对方知错，会真心实意地想向她道歉。 看穿了这一切后，赵咏薇才出声招呼室友出了教室。 她不是没给过对方机会，是张怡到现在为止也不觉得她在网上造谣的事情，做得有多过分。 也许，她只会为自己思虑不周，和行为举止不够严谨被别人发现她对梁文斌的心思，而痛惜吧。 梁师兄的人格魅力可真大啊。 下一次的碰头会上，赵咏薇这样调侃着梁文斌。 “梁师兄，你现在在我们大一学生里名声可大了。” 尤其是在女生们当中，有些没见过没听过的，都在打听梁文斌到底何许人也，能让这么多不同年级的女生，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 梁文斌一脸的无奈。 吴东来则毫不客气地输出，“谁叫他长了一副小白脸的模样。” 吴东来不惧梁文斌的威胁目光，凑到赵咏薇跟前，嗓门却一点没压着。 “你梁师兄从大一到大三，那身后的追求者，就没断过。什么模样什么类型的美女，他都看不上。诶呀，也许就是他平日里拒绝的人太多了，造的孽太多了，伤了太多女孩子的心。老天爷才会派白凡清这么个听不懂人话的，对他百般纠缠。” 吴东来一开始本来是想继续调侃好兄弟几句的，可等说到白凡清的时候，他作为旁观者，都有些替梁文斌发愁了。 听出了他话里的担忧，赵咏薇不由得问道：“怎么了？白师姐又来叨扰梁师兄了？” 梁文斌苦笑一声。 吴东来在一旁出声解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竟然跑来让我们把你从公司里踢出去。” 赵咏薇本来只是在当八卦听，此时听到白凡清竟然盯上了她在公司里的位置，那还了得？ “两位师兄，没答应吧？” 梁文斌和吴东来齐齐摇头。 “那哪能啊？师妹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再说了，我们跟白凡清一个班的，还不了解她嘛，经常逃课，期末考试勉强能及格而已。” 想到白凡清找上门时，竟然说什么 “她大三了，本事肯定比大一的赵咏薇高出一大截”, 吴东来就觉得好笑。 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梁文斌接上话头，“她死缠烂打，我和东子不得已才说出你才是公司里的老大。只有你开除我们的份儿，断没有我们把你赶出公司的道理。” “那她偃旗息鼓了？” 赵咏薇深表怀疑。 果然，在她否定的视线里，梁文斌摇了摇头。 随即有些苦恼地说道：“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执着？” 吴东来嘿嘿一笑，“要不然，你就从了她吧。白凡清就是白骨精，你这块唐僧肉，她不吃到嘴里，我看是不会罢休的。” 他们同一届的不少男生，在背地里可没少说梁文斌的坏话。 本来他就够招眼的了，那些人暗恋或是看上的女生，拒绝他们的理由都是她们喜欢的人是梁文斌。 你说，这种情况下，他在系里同性学生里的人缘会好吗？ 梁文斌本来还在担心白凡清的纠缠会影响到公司。听了吴东来不着调的话，他一时失态地疯狂摆手，余光下意识地去观察赵咏薇的反应。 没想到，赵咏薇坐得稳当当的，表情轻松，甚至还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在。 忽然之间，梁文斌的心情一落千丈。 他没好气地道：“你羡慕的话，你去讨好白凡清啊。” 赵咏薇笑眯眯地瞅了吴东来一眼，“吴师兄，我觉得梁师兄说得很有道理。其实你应该想一想，为什么爆料帖里最开始明明说的是我和你们两个一起吃饭，但大家怎么传的都是我和梁师兄的绯闻，而略过了你呢？” “为啥？” 吴东来愣愣地问了一句。 梁文斌似乎没料到赵咏薇会有此一问，好奇地把视线投了过来。 “你太不注重平时的穿衣打扮了。你应该好好向梁师兄学习一下，健身，换装束，把自己往型男的形象上靠拢。我敢保证，不出几个月，女生们的目光就会对准吴师兄了。没准儿，到那时候，白师姐会发现自己之前是瞎了眼，才没发现你这颗蒙尘明珠呢。” 赵咏薇说到最后，实在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吴东来道一声，“好啊，师妹，你拿我开涮。” 说着假装要抓她的马尾辫。 梁文斌连忙起身，拦在两人中间。 同时，他心里美滋滋的。 师妹，把东子推给白凡清，而不是把自己推出去。 是不是说明，她心里对自己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儿意思？ 第141章 别皱眉 诸多的想法，梁文斌统统压在了心底。 他看着跟东子兴高采烈地说起她手中的系统马上就要做好的赵咏薇，做下了这一决定。 如果不是因为网上爆料这一出，他或许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对师妹起了别样心思。 但现在并不是恰当的时机。 他倒并非因为之前自己放出去大学期间不谈恋爱的大话，而是他不能把师妹再次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事情刚刚平息，也许还有人的目光没从他们身上挪开。他如果这个时候表白，万一被人发现，难保不会有人质疑爆料帖里的内容为真，他们仨在撒谎。 那样只会给师妹带来更多的麻烦。 更何况，还有一个白凡清一直在一旁不怀好意地盯着。 梁文斌释然一笑。他们的时间还很多，他可以等到最合适的时候再说出口。 想明白这些后，他加入了赵咏薇和吴东来的讨论中，看到前者谈论起工作时的眉目飞扬，他庆幸自己没有一时情急将心里的情愫脱口而出。 很快地，梁文斌被赵咏薇所感染，认真听了起来，并且给予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梁师兄，我真是迟钝，现在才发现你原来这么优秀。” 浑然不知对方想法的赵咏薇，在听了他给的建议后，不吝啬地大加夸奖。 听得出来，她跟两人之间，尤其是和梁文斌的关系在网上爆料之后，变得愈发地亲密，话语间也再不见任何拘束和客气。 吴东来憨厚一笑，“师妹，那是你没用心观察。你要是用心观察了，就会发现咱们文斌可是各方面地优秀。” 赵咏薇冲着两人竖起大拇指，“两位师兄都很优秀，都是我要学习的榜样。” 她把资料和笔记本收拾好，“师兄你们俩慢吃，我先回宿舍继续跟系统死磕去了。” “诶，这就走了？要不要再吃点？” 吴东来问道。 梁文斌连忙站起身，“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 赵咏薇摆摆手，“现在才晚上九点多，学校里面到处都是路灯，安全得很。师兄，你们俩慢慢吃。”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在视线里消失，梁文斌的目光还盯着门口的方向。 吴东来的手在他眼前一晃，“人都走了，该回神了。” 梁文斌收回视线，假装镇定地坐回位置，“你......知道了？” “你眼睛都快要长师妹身上去了，我又不瞎。” 吴东来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吐槽自己哥们儿。 梁文斌一听，有些急了，“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那会不会被师妹察觉到？” 吴东来眼珠子往上翻，仔细地想了想，随即坚定地摇头道：“应该没有，你只有盯着人家背影的时候像个痴汉，其他时候还是挺正常的。” 梁文斌无语地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 吴东来贼兮兮地问道：“诶，你打算啥时候跟师妹表白啊？我怎么也算见证人吧，你可得事先跟我露个口风，我没准儿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梁文斌嫌弃地瞄了他一眼，“师妹说得没错，你是该注意一下自己的穿着打扮了，别总是格子衬衫配牛仔裤。” 吴东来放下筷子，低头认真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穿着。 “这不挺有我个人风格的吗？” 面对着梁文斌皱得死紧的眉头，他连忙点头同意，“好了好了，我改还不行吗，真是怕了你了。” 同意之余，他又有点小小的不甘，扭头瞅了梁文斌一眼，忽然眼珠一转想到了什么。 他猛地一下子凑到跟前，把自己的脸怼在离梁文斌的俊脸不足十公分处，两只眼睛在近视镜片后显得格外大。 梁文斌嫌弃得一把推开他，“你想干啥？” “没想干啥，” 吴东来煞有介事地说道：“就是想告诉你一个可怕的事实。你再继续皱眉下去，眉间就有皱纹了，本来就比师妹老两岁，有了皱纹岂不是显得更老？啧啧，我看你希望不大了。” 话音未落，拎起一旁的书包飞奔出了包厢。 梁文斌晚了一步，意识到自己被他耍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背上书包，拿起桌上的手机，刚想抬脚时，一下子停住了。 他四下里打量一眼，见四处无人，拿起桌上的勺子，把脸凑近，看自己眉毛中间是否当真有了皱纹。 还好，吴东来是骗自己的。 想想自己也是犯蠢了，明明才20岁，脸上哪里来的皱纹。 他若无其事地放下勺子，大踏步地迈向门外。 面上一副冷酷的模样，心里却在暗中默念：别皱眉，别皱眉，别皱眉...... 有了梁文斌和吴东来的指点，赵咏薇手里的工作进展得突飞猛进。 很快，在五一前，她终于把系统彻底搞定了。 赵咏薇在自己检查过一遍后，兴奋地给两位师兄打电话，跟两人说了这一好消息。 三人临时决定把下一次碰头会的时间提前。他们当天就见面了。 在两位师兄核对时，赵咏薇紧张地坐在一旁，脚尖点着地，一下一下地，节奏越来越快。 吴东来聚精会神，一步一步地往下走，一个功能、一个按键都不放过。 梁文斌始终分出一分心神在她的身上，所以她的焦躁，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他略显不自然地安慰道：“放心吧，师妹，你做得很好，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吴东来眼睛忙着，手下忙着，但嘴巴却闲着，闻言立刻说道：“放心吧，就算有问题，我和你梁师兄也能帮你解决了，当然主要是你梁师兄同，诶哟......” 下面还有话，他没来得说出口，因为梁文斌重重一掌拍在他肩膀上。 “闭上你的乌鸦嘴。” 吴东来探头一看，呦呵，小师妹还有这么紧张的时候，一点也不像她平时机灵稳重的样子了。 不过，现在的样子，看上去也挺真实，挺可爱的么。 意识到她是真地紧张，吴东来识趣地用手指在嘴巴前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梁文斌清了清嗓子，“不用理会他，东子就是喜欢满嘴跑火车。我对你有信心。” 他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我第一次做项目的时候，比你还紧张。” 在对方关切的目光下，赵咏薇神奇般地平静下来，她冲着对方点点头，“嗯，谢谢师兄，我也相信我自己。” 第142章 五一假期（一） 事实证明，赵咏薇的本事还是不错的。 在梁文斌和吴东来的再三核查过后，三人终于能够确认，项目没问题。 在顺利交付系统拿到尾款后，赵咏薇坚持三人均分。 梁文斌和吴东来一致摇头，说什么也不同意。 “师妹，项目是你一人完成的，我和文斌哪好意思分钱？” 梁文斌点头道：“东子说得没错，师妹，项目的钱你还是收起来吧。” 赵咏薇却坚持她的观点。 “师兄，当初公司成立的时候，我们明明说好了。再说了，没有你们之前的笔记，我也不可能一个人这么顺利地就完成项目。更何况，等以后你们建成社交平台的时候，会因为我没做什么贡献，而不分我钱吗？” 梁文斌和吴东来一下子愣住。 尤其是前者，他本意是想让赵咏薇多留一些钱在身上。他可是知道，她身上同时还做着别的工作，实在太辛苦。他希望她能活得轻松一些。 但却忽略了以后。 得，他又干了蠢事。 梁文斌毫无负担地把锅甩给了吴东来，“还不是东子想一出是一出，还是师妹思考得周全。” 吴东来脑袋刷地一下子扭了个90度，眼里满是控诉。 梁文斌用口型说了句 “峰尚圣宴”，才让吴东来把嘴闭上。 这锅背得，他心甘情愿，甚至巴不得以后多来几个呢。 等送走了赵咏薇，吴东来嘿嘿笑着，“走，吃峰尚去，什么都不说就给我安了一个罪名，今天非得宰你一顿不可。” 他知道以梁文斌家里的条件，一顿饭吃个四位数是小意思，所以吴东来也不跟他客气。 两人进了饭店找好空位坐下后，吴东来不客气地点了六道菜才收手。 “对了，刚才师妹想五一期间帮我们一起做社交平台，你为什么要拒绝啊？” 吴东来不解地发问，这明明是增加两人相处的大好机会，梁文斌为什么推了？ 梁文斌缓缓拿起茶壶，把两人的碗筷烫了一遍。 “师妹在北京待了一年，除了学习就是兼职，根本还没来得及好好在北京玩一圈。” “哦，原来你心疼了？” 虽然峰尚圣宴很贵，远远超过了大学生的正常消费水准，但也不是没有学生过来吃饭的。 梁文斌四下里张望了一眼，“小声点。” 他还不想他的心思现在就被人偷听到。 现在除了吴东来，再没人知道他对师妹的感情。 “放心吧，我小心着呢。” 吴东来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该有的心眼儿还是有的。 “趁着公司现在还不是太忙，让她多休息多玩耍。等我们俩什么时候把社交平台做出来了，她就是想歇着，也不可能了。” 赵咏薇本来确实打算，趁着五一三天假，帮两位师兄打打下手。 结果，两人坚持要让她享受假期。 当然，主要是梁师兄建议，吴师兄附和。 正巧，当初考在北京和天津的几个高中同学，在班级群里艾特她，他们约好了假期逛北京的着名景点。 她一个人闲着无事，随口应了下来。 假期第一天，宿舍里一半人在睡懒觉，另外一半人跟赵咏薇一样，约好了人出去玩。 北京的交通堵得厉害，更何况是在假期。 大家都很有先见之明，还不到6点钟，出去玩的几人都早早醒了过来。 不用闹钟，醒得比平时上课还要早。 赵咏薇揣好学生证，装了昨晚买好的面包和矿泉水，在食堂要了一份豆浆，在东门外坐上了332路公交车。 颐和园离人大不远，不堵车的话，半个多小时就能到。 公交车缓缓进站时，隔着拥挤的人群，她隐约间看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 虽然过年的时候已经见过其中的一些人了，但她此时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激动的。 来的人还真不少，除了高中同学，还有几人带了家属。 赵咏薇没想到大家这么早都谈起了恋爱，但面上没露出分毫，嘴里只道般配恭喜。 颐和园占地面积大，正值旺季，已经开门迎游客了。 “就等你了，怎么才来呀？” 童晓雨打扮得越发时尚。不知情的人，单看外表还以为她在哪个时尚杂志上班呢。 “我是最后一个吗？” 童晓雨在给她倒油，赵咏薇就明知故问。 昨晚群里好几个人呢，眼前才几个人，明显还有人没到，她倒是一张嘴就暗示自己来得晚。 赵咏薇能忍她才怪。 赵咏薇假装看不到她僵硬的嘴角，故意往四周看了看，“好像还有好几人没到吧？” 张小凡性子比赵咏薇还要安静，高中时很少说话。但她大学考上了中央民族大学，跟赵咏薇离得非常近。 两人之间的关系因此亲近了不少。 她也不知看没看出其中涌动的暗流，自顾自地道：“的确，还有两三个人还没来呢，而且时间还没到7点呢，我们约的是7点半。” 几句话说下来，彻底让童晓雨哑了火。 一行人等待的时间里，赵咏薇没忘跟其他人寒暄，询问他们的近况。 大家学的专业不同，关注的新闻可能就不一样。 此刻，听着老同学们讲述他们行业里和学校里发生的一些趣事，赵咏薇感觉被专业知识塞得满满的脑子，好像透进来一股凉风，让她刹那间感到神清气爽。 她微微低下头，感觉自己对公司以后的发展又有了新的想法和规划。 看来梁师兄坚持让她出来玩的主意不错，换换脑子，回去之后定能事半功倍。 “诶，他们来了！” 赵咏薇想得专注时，童晓雨忽然挥手大声向不远处招呼。 赵咏薇顺着她招手的方向望去，来了四个人，杨鹏飞和两个在天津就读的同学，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生。 “你们怎么一起来的？” 天津就读的两个同学都是女生，一个在天津大学，一个在南开大学。 两人笑道：“我们昨晚就到了，直接联系的杨鹏飞，他帮我们在清华附近找的住的地方。” “诶哟，看来还是清华招眼，我们剩下这些都不够看了。” 赵咏薇微微挑眉，童晓雨这张嘴有时候还真是...... 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第143章 五一假期（二） 赵咏薇注意到，童晓雨的话一出口，杨鹏飞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紧跟在他身旁的那名脸孔陌生的女生，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黑。 童晓雨也许是这大半年生活过得挺如意，竟然一时之间没有察觉。 她把目光对准陌生女生，惊诧问道：“这位是？” 其实不用她问，依她跟杨鹏飞亲密的姿态，大家都猜出来了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 刚才的话题已经过去，杨鹏飞也不好再说什么，此时有些羞赧地道：“这是徐扬，我女朋友。” 跟对其他人态度一样，赵咏薇照旧说了一番两人如何般配的话。 她注意到，看她如此大方时，杨鹏飞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赵咏薇心里暗道，自己当初没答应他的所谓表白，一点儿没错。 跟大家反应截然不同的是童晓雨的态度。 听到对面的女孩子是他的女朋友后，童晓雨的脸色明显有些发僵，讪讪地道：“你这么快就交女朋友了啊？” 不过，她的反应还是很快。 “怪不得我给你发那么多信息，你都不回我，原来是跟女朋友约会去了。真是的，有了女朋友，就忘了我们这些老同学了。” 说着，童晓雨甚至扭过头来，寻求他们的赞同。 众人有些无奈，只得打趣道：“就是啊，杨鹏飞，你重色轻友啊。一会儿请我们喝饮料，否则轻饶不了你。” 赵咏薇高中时的尖子班，每次大型考试过后都会有学生变动。成绩掉到50名开外的，会被调到其它班级；考进前50名的，会被升到他们班。 后面的学生总是变来变去，导致像赵咏薇这样排在前面的学生，对他们并不熟悉。 同时，他们这些名列前茅的学生，压力同样地大，谁也不想万一哪次考试马失前蹄，被踢出尖子班，那会是多大的难堪。所以三年的时间，大家都在埋头读书，社交的时间极其地少。 这样的双重情况下，导致了很多学生之间的关系并不熟悉。 所以，他们听了童晓雨的话，多少有些窘迫。 他们不接着她的话，那尴尬的就是杨鹏飞了。 所以，脑筋转得快的，才说到让杨鹏飞请大家喝饮料。一瓶饮料几块钱，七八个人也才三四十块钱而已。给了双方面子，也不会让他太破费。 但如果换成关系亲密的朋友，那肯定会开玩笑让对方请吃饭。 童晓雨好像察觉不到空气里的尴尬，主动上前揽住徐扬的胳膊。 “跟我们说说，你跟杨鹏飞是怎么认识的？谁追的谁啊？” 人都到齐了，有人很快去买了门票分发给大家。 “大家加快脚步，颐和园很大，我们得逛一天呢。” 赵咏薇也不想留下听八卦，拉着张小凡的手，道：“我们往前面走吧。” 周围都是游客，还有一些住在周边的北京人，早上在园子里锻炼身体。 “真羡慕他们啊。” 张小凡眼里流露出钦羡的目光，“住在颐和园边儿上，晨练都能在这里边练。” “那你就好好努力，争取毕业以后留在北京，混个北京户口，没准儿等你老了，你也能有这待遇。” 赵咏薇信口说道。 “那得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太遥远了，想不出来。” 她话锋一转，凑近压低声音道：“不过，眼下倒是有件趣事。” 赵咏薇看着她眉眼挤作一团，嗔了她一声，“少多管闲事。” “不是，我就是好奇啊。童晓雨那话说得，” 她手捂着喉咙模仿道：“有了女朋友，就忘了我们这些老同学了。” 她一边说一边搓胳膊，成功把她自己恶心到了。 “她什么意思啊？不会是对杨鹏飞有意思吧？” 张小凡百思不得其解，以前也没看出来呀。 她是高二下学期才从别的班级里考进尖子班的。一个人也不认识，成绩还总排在四十名左右，为了能一直待在尖子班，她才忍住爱说话爱八卦的天性。 “跟我说说呗。” 赵咏薇不说话，她就一直缠着不放。 以前高中的时候，跟赵咏薇没什么交集，等上了大学后，发现两人的学校离得出奇地近，她主动约了对方几次，发现赵咏薇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不好冷淡。 所以，张小凡完全不怕她的冷脸。 “我随便猜的，童晓雨看上的不是杨鹏飞，而是他身为清华学生的那层光环，和以后可能的更好的发展。” 扭不过她的歪缠，赵咏薇只好把心里的猜测如实道出。 但是，以她对童晓雨的了解，八九不离十。 高中的时候，可没见过童晓雨对杨鹏飞有什么特别的，但是通知书下来后，童晓雨在同学聚会上，就开始对杨鹏飞格外地热络。 其实，也不止是对杨鹏飞，好几个考得好的学生，都是她结交的目标。 “这次聚会也是她组织的吧。” 虽然是疑问，但赵咏薇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张小凡这才如梦初醒， “原来如此。” 她忽然猛地跺了下脚，把正在快步往前走的赵咏薇拽得一下趔趄。 “怎么了？” 张小凡回头瞅了一眼还在跟杨鹏飞和徐扬说话的童晓雨，恨恨地小声道：“那我们岂不是成了陪太子读书的了。” 说什么老同学聚会，原来他们都成了他们play中的一环。 赵咏薇拉了她一把，扯着不情愿的人继续顺着人流向前去。 “管他们呢？同学里不是还有别的人嘛，咱们就当出来玩儿，顺便见见其他同学喽。” 张小凡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被安抚好，“你说得对，跟她生气没用。不过，杨鹏飞都有女朋友了，她怎么还往人家跟前凑，还不想放弃呢？” “不能直接成为杨鹏飞的女朋友，成为他女朋友的好朋友，不照样能扒拉上关系吗？要不然的话，你看她之前没少联系，可人家杨鹏飞没有理过。” “所以，她这是曲线救国了。杨鹏飞的女朋友，知道吗？我看那个女孩子，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那就看她们两个，谁更技高一筹了。” 赵咏薇无所谓地说道。 第144章 结交人脉VS用功读书 赵咏薇和张小凡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前端。 两人偶尔跟其他几个同学聊天，互相帮忙拍照。 这时候的手机像素很低，数码相机正在逐步取代胶片相机的时代。 而赵咏薇他们并不是人手一部数码相机。 还好，张小凡跟室友借到了相机，“我特意充满了电，还另外带了一块电池，咱可以随便照。” 张小凡得意地举起挂在胸前的相机。 不喜拍照的赵咏薇，就这样被迫地拍了好几十张照片。 每到一个景点，张小凡都会叫住她，“这里风景好看，快点站好，我帮你拍几张美照。” 当然，她拍完后，立刻跟赵咏薇换位置，“给我也多拍几张，回去挑几张最好看的，洗出来贴我床边。” 赵咏薇一边敬业地拍照，一边暗道，这时候的人拍照还有洗照片的习惯，再过几年，就只会习惯都传到网上了。 想到这些，她愈发觉得必须尽快把社交平台做出来。 也正是因为社交平台的兴起，才会让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习惯在网上分享自己的日常点滴生活。 “专心点，想什么呢？”张小凡注意到她的走神，“出来玩，就痛痛快快地玩，别想其它的。” “早上起得太早，有点犯困。”赵咏薇敷衍了过去。 哪儿知道，童晓雨三人组不知什么时候从队伍的最后面，走到了她们身后。 赵咏薇刚说完，身后就传来童晓雨的声音。 “是学习到很晚，早上才起不来吗？没想到你上了大学，读书还那么用功，怪不得能拿奖学金。” 赵咏薇开学的时候得了800块二等奖学金，早就在高中班级群里传开了。 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消息来源。 高中同学当中，没人知道赵咏薇兼职和创建公司的事情。所以，他们都当童晓雨说得是真的。 赵咏薇顺势点头认下，“作业比较多。”她以为这样一个理由能轻易得到大家的认可。 学生嘛，功课多，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也挑不出错处来。 没想到，童晓雨接下来的话让她大吃一惊。 “都上大学了，没有老师管着了，还那么认真，有什么用？没听说过那句话么，60分万岁，多一分浪费。” 赵咏薇眼睛一下子睁大，瞬间觉得自己脑子快要不够用了。这都是什么谬论。 60分的GPA是多少，90分的GPA又是多少？怎么就浪费了。 童晓雨继续振振有词地说道：“大学时期应该多花点时间认识人，多参加学生活动。大学可跟高中不一样，强大的人脉比学习还要有用得多。” 她还搬出了强有力证据，“小布什当初读耶鲁时成绩就刚刚及格而已，但他几乎认识学校里所有的人。” 她得意洋洋的模样，就差明说，小布什能当上总统是因为人脉广。 赵咏薇很想拎起她的耳朵，大声告诉她，小布什之所以能当上总统，那是因为他有个前总统的爹。 人家在大学里主动结交学校里有钱有势人家的孩子，能轻而易举得到响应，那是因为他爹当时已经是国会众议员了。 而她们这种普通人家出身的孩子，自身没有拿得出手的实力，只想靠走捷径。也不想想，那些权贵人家的孩子，什么人没见过，怎么会看不出她的那点小心思。 人家所谓的跟你交朋友，不过是把你当作跑腿和跟班罢了。 不过，看童晓雨投过来的鄙视目光，赵咏薇扭过了头，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接下来，赵咏薇和张小凡大步走在前面，还是能听到身后童晓雨跟杨鹏飞女朋友徐扬的交谈声。 “咱们上了大学，就应该好好打扮，多认识一些有钱人。我学校虽然在郊区，但每周都会去西单买新衣服。我跟你讲，我身上这身新衣服......” 她一边大声说着，一边不忘用目光暗戳戳地将赵咏薇从头到脚地扫视一遍，眼里的轻视明显得快要凝结成实质，仿佛在赤裸裸地嘲讽她的书呆子气。 张小凡忍无可忍，在午餐时，没忍住瞪了她一眼。 “我身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赵咏薇语气问道。 “没事，呵，就是觉得你穿得太学生气。”童晓雨似乎没料到赵咏薇会当着一桌子老同学的面，直接开口问。 “我们就是大一的学生，不穿得学生气，那应该穿得什么气才正常？” “风尘气呗。”张小凡小声嘀咕。 她自己一身社会人打扮，大家一致缄默，也没人说她的穿着问题，她倒是好意思来挑剔她们的穿着。 张小凡和赵咏薇都是上身卫衣，下身牛仔裤的打扮，童晓雨明里暗里地贬低赵咏薇的穿着，不也同样是在看不起她么。 她嘟囔的声音不大，除了身旁的赵咏薇，桌上其他人都没听到。 但童晓雨也被堵得一时语塞。 原以为关于衣着的问题，彻底告一段落了。 没想到，这时候却有个人跳出来，替她说话。 大家都没想到，徐扬会主动帮童晓雨。 “我觉得童同学的话挺有道理的。女为悦己者容，我们身为女孩子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自己男朋友看了赏心悦目。除非，”她略一停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咏薇，“除非没有男朋友，那就无所谓了。” 赵咏薇手指一松，汤匙落入碗中，溅起三五滴汤。 “徐扬同学好像意有所指？”她话冲着徐扬去，眼睛却看向了杨鹏飞。 她拧起了眉头，直觉奇怪。 早上甫见面时，依据杨鹏飞的反应，他应该并没有把他曾经跟自己表白过这件事告诉过任何人。那时的徐扬看向自己的目光，也并无异样。 怎么一上午过去，她话里就带上了刺？ 除非......？ 赵咏薇把视线移到一旁低着头闷不吭声吃饭的童晓雨身上。 两人跟连体婴儿似的待了一上午，八成是童晓雨在背后胡说了什么。 赵咏薇倒不认为童晓雨知道了表白这件事。 她应该是为了快速得到徐扬的信任，而信口胡来，目的不过是为了不让其他女生有接近杨鹏飞的机会。 她跟对方不是一个学校的，想时刻盯着人是不可能的，所以就利用徐扬这个女朋友。 正好自己跟她向来不对付，而自己跟杨鹏飞高三时又是同桌。 童晓雨正好拿自己开刀。 可她大概也没想到，徐扬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摊牌。 而赵咏薇也一点情面不留。 第145章 我们不招人 “没想到，特意从天津跑来跟老同学聚会，结果竟然是不欢而散。” 午饭时的尴尬一直持续到下午，最后当天的颐和园之旅草草结束。 两人第二天拒绝了杨鹏飞的邀约，打算她们自己玩儿。 以免走得太近，引起他女朋友的不满。 在她们眼里，赵咏薇纯属无妄之灾。 “是童晓雨在背后说的坏话吧。” 童晓雨和赵咏薇两人之间的不睦，向来不是什么秘密。关键是前者从来没掩饰过，后者也很少忍气吞声。 要说她们之前不清楚，可高考之后报志愿的时候，童晓雨当初有多张扬，她们可是记忆犹新。 “算了算了，以后我们离他们都远一些吧。记住这次的教训，以后再有同学聚会，好好看看组织人是谁。” 另一人轻叹出声，“感觉大家上了大学之后，都变得复杂了，不再像高中时候那么单纯了。” 赵咏薇不知道两人的吐槽，但她的想法跟她们大同小异。 这时候，更体现出尽快建社交平台的重要性了。 有些不尴不尬的关系，以后只要在网络上保持在老同学列表里面就可以了。 至于现实生活中，能少见还是少见吧。 五一假结束后，高中的班级群里都在各种晒聚会照片。 不止京津有聚会，还有其他好几个地区，都有人组织。 这时候，他们才想起来，他们组好像只在进门前，颐和园的门口拍了一张大合照。 除此之外，再没一张合影。 还好，其他地区的聚会很热闹，很快把他们组的尴尬和不自在掩盖了下去。也没人注意到他们组几乎没人在群里凑热闹。 赵咏薇打定主意以后少联系一些人之后，就很少再去关注群里的消息了。 她心里也再没有，聚会之前对即将见到老同学的隐隐期待。 时间缓缓进入6月份，一年一度的校园招聘到了最后关头。 梁文斌用公筷给赵咏薇夹了一块她喜欢吃的排骨，说道：“有一个大四师兄，前两天找到我，想到我们公司上班。” 吴东来一听，顿时笑开了花。 “好事啊。可以帮上我们俩不少的忙。” 他和梁文斌铆足了劲，社交平台的研究才刚刚起了个开头。 大四师兄的本事，至少不会比他们俩差吧。进入到公司后，应该能帮他和文斌做不少事情。 赵咏薇狐疑地皱眉问道：“为什么他会想来我们这个小公司？他没找到工作？” 2004年国内的互联网行业刚刚起步，人大毕业的学生应该不难找到工作，应该很多大厂抢着要才对。 除非，他本身有问题。 梁文斌笑着点头，师妹比他想象得还要敏锐。 “我去，原来是没公司要他，他才想来我们公司的？！合着，他根本看不上我们？”吴东来一脸的气愤。 “他是什么原因没找到工作？”赵咏薇有些好奇。 “他没拿到学位证，只有毕业证。” “还有拿不到学位证的？” 一般情况下，学校不会这么为难学生，毕竟学位证直接关系着学生的就业。 梁文斌耐心地一点一点地为她解惑，“听说这位大四师兄，从上大二便迷上了电脑游戏，平时经常逃课，考试成绩也没几科及格的，补考照样挂科。” “那他拿不到学位证，可一点不冤。”吴东来下总结说道。 他们计算机系不可避免地需要天天接触电脑。他们刚上大一时，辅导员和某些教授就苦口婆心地叮嘱，远离电脑游戏，不可玩物丧志。 没想到这位师兄会陷得这么深。 “那我们肯定不能要他。”惋惜归惋惜，这样的人绝对不能招到公司里。吴东来语气坚定。 梁文斌看看两人，点头道：“那就好，我们三人的态度一致。” 师兄找到他时，他第一时间就拒绝了对方的要求。今天把事情说出来，梁文斌也是想看看两位伙伴的想法。 庆幸的是，两人跟他的想法完全相同，没有因为是他们的直系师兄，就可怜对方。 既然提到招人的问题，赵咏薇便问道：“师兄，我们公司要不要招人？你们俩现在太忙碌了，招到合适的人，可以帮上不少忙。” 吴东来没来得及表态，梁文斌连忙摇头拒绝。 “我和东子，还对付得过来。等社交平台做出来之后，我们再招人来得及。” 梁文斌之所以坚定地拒绝，是因为他要确保公司的核心技术不会外传。 他更是有私心，想要保证公司的核心人物，永远只是他们仨。 “师妹，你放心吧，我和东子暑假不回家，大四没多少课，所以我们接下来的时间有的是。” 言外之意，他和吴东来肯定能尽快把社交平台做出来的。 吴东来正吃得欢，闻言“啊”地一声脱口而出。 他不解地想转过头去看梁文斌，他什么时候说过，暑假放假不回家了。 梁文斌没给他机会，伸手直接把他转了半边的脸硬是给重新推了回去。 “不用理你吴师兄。”他小声对赵咏薇说道。 赵咏薇当然一眼就识破了其中的缘由，不过她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她明白，社交平台还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梁文斌心里比任何人都要着急。 她提出的想要提前招人，也是看两个人实在太辛苦。但同时，她也能理解梁文斌的顾虑。 他们三人的小公司，外人根本不放在眼里，否则也不会出现大四师兄拿不到学位证找不到其它工作才找上门。 这样的情况下，在社交平台没研究成的基础上招人进来，他们在做的事情很可能被泄密。 大公司们资源人才丰富，人家拿到他们的框架之后，很可能后来之上。 所以，梁文斌才想着，暑假不回去，他和吴东来加班加点，说什么也要在全国范围内第一个做出中国自己的社交平台。 赵咏薇眼里闪着坚定的光。 “梁师兄，你们尽管放心大胆地去做。公司里其它的事就交给我，不需要你们操心。需要买新电脑和设备的话，也尽管开口，公司的账户上还有钱呢。我认识一个卖电脑的，从他那里能便宜入手。” 中关村，正靠在柜台上打哈欠的马冬易，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 “是谁念叨我呢。”他眯着眼睛嘟囔着。 第146章 辞职家教 新电脑没有买成。 原因在于，梁文斌和吴东来都不赞成。 “我和东子的电脑足够用了。” 他们计算机系的，从一开始配备的就是高性能的电脑。 “等公司招新人的那天，再买也不迟。” 按照梁文斌的想法，招新要等到社交平台做出来的时候。到了那一天，公司肯定会有固定的办公地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在宿舍里凑合。 赵咏薇没再坚持。既然两位师兄一致认为现有设备足够，那她再坚持下去也没必要。 她也有需要忙碌的事情。 还有一个多月期末考试又要来了，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加紧复习了。 赵咏薇除了要准备考试，还要录制课程。实际上，自从“学而优网课”店铺开起来之后，她一直也没歇过。 初一上学期的课程在网上卖得不错之后，她又陆续地录制并上传了初一下学期的课程。 离考试周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她成功地把整个初中三年级的全部课程都上传到了网店里。 在最后一次家教课之后，赵咏薇跟严松辞别。 “严先生，嘉言的课程我已经帮她全部补完，她这一个学期的成绩也成功稳定在全班前10名了。我可能要功成身退了。” 赵咏薇事先跟严松打过招呼。她以后不会再做家教了，如果他想继续让孩子补课，可以开始找新的家教老师了。 严松闻言抬头问道：“嘉言很舍不得你，真地不能再继续教吗？” “对呀，赵老师，爸爸跟我说你不能再教我的时候，我可伤心了。”严嘉言小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 赵咏薇摸了摸她的小辫子，一脸遗憾地道：“赵老师接下来学习和工作都会很忙，很抱歉不能继续做嘉言的老师了。” 她转过头对严松道：“严先生，我的同学都很优秀，如果您想找家教老师的话，可以考虑一下他们。” 严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需要的话，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家里的海货生意，还在做吗？” 赵咏薇连忙点头，“当然在做，品质一如既往地有保障。” 卖海货的网店，生意早就稳定下来了，每个月店里都能接到十几起单子。 很多时候，根本用不着她来进行任何操作。她爸妈在家里就能接单子、发货。 当她登录店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已经成交的订单和不停刷新的好评。 严松点头道：“那行，下次给员工发福利的时候，我再联系你。到时候别忘了给我打折啊。” 赵咏薇有些不好意思，严家产业众多，给员工发福利哪里看得上她店铺里的东西。 上次不过是她厚着脸皮打着小算盘算计来的。 严松似乎没看出她的不自在，直截了当地道：“你家店铺里的东西味道很好，员工们的反馈都很不错，”他冲着赵咏薇神秘一笑，“关键是价钱不高。身为老板，我当然选你家的铺子了。” 赵咏薇这才放下心来，她立刻摒掉之前的不好意思，开始积极为自家店铺打广告。 “有什么需要，您随时联系我，我绝对随叫随到。” “那就说定了。”严松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在她转身离开之际，严松接着道：“如果不想找别的家教老师，你还有什么推荐吗？” 赵咏薇有些纳闷地转身，试探地道：“我还有一家网店，专门卖网课的，那是可以，不过......” 在赵咏薇的眼里，以严家的条件，别说请她这样的大学生做家教了，就是请大学教授都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向对方推荐网课。 第一次推荐自家的海鲜店铺成功，是那时候急于拓宽店铺生意。现在，两家网店生意规模都稳定了下来，她没必要在明知对方不需要的情况下，还生硬地向对方推荐。 只是严松的话都问到这儿了，她也没必要继续瞒着。 “把网店名字写下来吧。你的课上得不错，换成别人，嘉言未必会适应。” 听他的意思，是会在她的店铺里买课了。 “那先多谢严先生了。”赵咏薇忙不迭地道谢。 她不会去把对方不需要的产品硬推荐过去，但如果对方主动要了，那她也不会傻到拒绝。 “赵老师，我以后想你了，给你打电话发短信，可以吗？”? 送赵咏薇出门的时候，严嘉言拉着她的手问道。? “当然可以了，嘉言什么时候想老师了，都可以找老师的。” 等赵咏薇走了之后，严嘉言愁眉不展地回到客厅中。 她问严松道：“爸爸，你真不给我找老师了吗？” 在赵老师的帮助下，她的成绩已经排到全班前列了，而且她爸爸会抽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她。 尤其是周末的时候，爸爸总是会待在家里，不再像以往那样周末也在公司忙碌。 可她有些担心，不找其他家教老师的话，她的成绩还会一落千丈。 严松回屋换了一身衣服，“赵老师在网上的课程也不错，我已经给你买了，你暑假在家先把初二的课程自学了。” “爸爸，你早就知道赵老师在卖网课吗？”不然的话，怎么这么快就已经把课程买好了。 严松拿着报纸的手一顿，“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将近一年多的时间里，父女俩的关系早就亲密无间，严嘉言再也不怕会被父亲抛弃，所以心里有什么想法，她直接就说了出来。 “爸爸，我马上就上初二了，才不是小孩子了呢。还有啊，赵老师在的时候，你穿的衣服帅帅的。她一走，你就换回了原先的衣服，丑丑的。” 在严松起身佯作打她之前，严嘉言做完鬼脸，跑回了自己房间。 严松坐了回去，向后靠在椅背上。 他早前察觉到了自己对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女孩子有异样情愫之后，很快就压抑了回去。元旦的时候，还在心里警醒自己，不该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存有一丝念头。 半年下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彻底放下了。 可没想到，在对方说出想到辞职的时候，情感会不受他的控制，喷薄而出。 可惜，赵咏薇看向他的眼神里，只有员工对雇主的尊敬。当他说出要继续在她的店铺里购买商品时，还会流露出感激之情。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第147章 不能当个有胃病的总裁 暑假来临时，赵咏薇跟家里通了电话。 “爸，妈，暑假我可能不回去了。” “放假也不回家？”她爸妈在手机那头，焦急问道。 “嗯，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我又开了一家网店吗，另外还跟两个师兄成立了一家小公司，要忙碌的事情有很多。” “那不回来就不回来了吧。一个人在北京，好好吃饭睡觉，别只知道工作累坏了身体。”两人不停地嘱咐。 挂断电脑后，赵咏薇一头扎进了工作当中。 如果她的计算不出错的话，下学期开学前她就能攒够一套面积不小的两居室的全款了。 前世爸妈正是在她大二的时候到海边买货出的车祸，虽然这一世她早早阻止了她爸继续炸虾，但还是得让他们搬到北京，她才能放心。 “学而优网课”的店铺销量在六七月份有了显着提高。 看来，家长们都早早地做好了准备。不用等到暑假，就给各自孩子安排好了如何“有意义”地度过假期了。 看着火箭般攀升的网课销量，赵咏薇当然乐得高兴。 暑假期间，除了北京的谷雪萍，其他四人不出意外地都回老家了。 谷雪萍平时也只有一半的时间会住在宿舍，放暑假当然第一时间就回了家里。 虽然她家里同样在人大校园。 整个宿舍就剩下赵咏薇一个人。 趁着其他人不在，眼见网课销售势头迅猛，赵咏薇立刻着手开始录制小学和高中的课程。 她录制的都是人教版的教材。 倒不是不想录制其它版本，而是时间紧张，她只能先把采用范围最广的教材录制好。 录制之前，她本以为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回的录制应该很简单。 结果，没想到，在录小学课程的时候，她就遭遇了意料之外的困难。 赵咏薇发现，她堂堂大学生，碰到小学五年级的应用题，不用解X方程式的办法，她竟然不会做了。 她整个人都抓狂了。 拼命加快，似乎自从初中学了方程式之后，以前解应用题的思路就忘得一干二净。 实在是解方程式的办法太简单、太直接了。 足足用了两天的时间，赵咏薇才适应如何用小学的解题办法去解答应用题。 她总不能在录制的时候，对小学生们说，你们现在的解题办法到了初中之后就不再用了。 相比小学课程上遇到的麻烦，录制高中课程时就简单得多了。 她也庆幸，幸亏当初不分文理，她政史地物化生通通学过，要不然，还真只能教其中三门课程了。那样的话，她的网课销量肯定会大受影响，起码会有一半的高中生，没法在她的店里买到自己想要的网课。 另外一方面，她格外地庆幸，课程录制得早。她刚刚高中毕业一年，她估计再过个一年半载的，她脑子里的那点高中知识，都得还给老师。那到时候，她就是之前学得再多，也白搭。 把网课全部录制好，上传到网店后，赵咏薇长出了一口气。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不用再抽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学而优网课”这家店铺上了。 上传的课程暂时已经足够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赵咏薇恢复了帮两位师兄跑腿。 两人待在宿舍里，经常干到凌晨三四点钟，囫囵睡下四五个小时，起床后条件反射般直接坐到电脑跟前。 早饭几乎不吃。 如果感到了饿，手边有什么就随便吃两口对付一下，没有吃的就喝两口水挨过去。 赵咏薇也不可能一天三顿地给两人送饭。 她每天会在中午过去，晚上回来。 每天过去时，会给两人带午饭；走之前，她会先去食堂吃完，再帮两人打上两份饭。 可是，眼看梁文斌和吴东来经常一熬就是大半夜，两个20出头的大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时候。 赵咏薇就给两人买了两箱方便面和两箱火腿肠。 “师兄，你们晚上和早起的时候，饿了的话，就先吃点大碗面，不能不吃。时间长了，胃口会受不了的。” 吴东来下巴上的胡子也不知几天没刮过了，他两眼无神地盯着电脑，听到她的话眼珠子都没转一下。 “师妹啊，你还是好好劝劝你梁师兄吧。” 他起码饿了吃到找吃的，梁文斌可倒好，仿佛不知饥饿，只要醒了就坐电脑跟前。你不把吃的怼到他眼皮子底下，他是不会想到自己还需要吃饭的。 赵咏薇把目光对准坐在里面的梁文斌。 他的形象更糟糕，头发和胡子都老长，眼底青黑得快赶上国宝了。 “两位师兄，你们这么拼命万一熬坏身体怎么办？” 吴东来终于转过了头，冲着她耸了耸肩膀。 不是他不想休息，是梁扒皮不让啊。 赵咏薇走到梁文斌的电脑桌旁，轻声道：“梁师兄，我带你和吴师兄出去吃个饭吧。我们仨好久没一起在外面吃饭了。” “对对对，师妹的这个主意好。”吴东来迫不及待地应道。 梁文斌刚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忽然闻到身旁有一股熟悉的清新香气。 他缓缓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到出现在他视线里的赵咏薇，下一秒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师妹，你什么时候来的？”一边说，他一边低头看身上的穿着。 暑假里，宿舍没有空调，他和东子又是整天坐在电脑跟前，两人热得只穿着老头衫和大裤衩。 吴东来笑了，“师妹进来都有十多分钟了，你才知道啊。” 赵咏薇悄悄往后退了两步，实在是梁文斌羞囧得满脸通红，在座位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空间太小，她怕他过一会儿会不小心磕碰到哪里。 “我给你和吴师兄买了方便面和火腿肠，你们可以当宵夜和早饭。不过，现在你们俩收拾一下，今天的午饭我请客，咱们出去吃。” 梁文斌先是一喜，很快又愁眉不展。他指着电脑道：“师妹，我和东子总算取得了一些进展，这种关键时刻不能放松。” 总之，无论赵咏薇怎么劝说，他就是不肯同意出去吃饭。 对上赵咏薇，他还好言好语地解释。 但对上吴东来时，就没那么客气了。 “我们俩绝不能离开宿舍，万一有人不怀好意，进来偷数据呢。” 吴东来闻言，头重重地一耷拉，“好吧。” 他趁着梁文斌不注意，对赵咏薇拼命使眼色，“你梁师兄想做总裁想疯了，就怕出现一点意外。” 他以为他的声音足够小，却不知梁文斌时刻注意着他跟师妹说些什么，就怕他在师妹面前诋毁他。 果然，被他抓到了现形。 梁文斌哼了一声，“做总裁有什么不好的。” 他没好意思说，班里的很多女生不都喜欢看霸道总裁的小说吗？ 他也没好意思问赵咏薇，她喜不喜欢总裁式的男朋友？ 赵咏薇笑了一声，把打包好的午饭摆放到桌子上，“那总裁得有一个健康的体魄才行啊，不能当个有胃病的总裁。” 第148章 梁文斌的细心 晚上12点，吴东来打着哈欠起身。 “太困了，我去水房洗把脸，回来接着干。” 他随口说着，没想过梁文斌会应，毕竟他们俩经常这么做。哪个人困得实在不行了，就去用凉水洗脸或者是冲个冷水澡，让自己清醒过来后，接着干。 没想到今天，他刚迈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梁文斌坚定的声音。 “以后咱俩能不熬夜就不熬夜了，尽量早睡早起。” 吴东来猛地一扭头，差点把腰给闪了。 “怎么了？你哪根弦不正常了？” 不是他说的，要尽快把平台搞出来的么，要不然，自己怎么会舍命陪君子，跟着一起拼。 梁文斌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我觉得师妹今天的话挺有道理的，不能因为拼事业就熬坏了身体。要是有了胃病，就算当上总裁有再多的钱，那么多的美食，也没法享受了。” 梁文斌淡定地关电脑，起身，拿着洗漱用品，越过吴东来，往水房走去。 “好哇。”没等他走出宿舍门，吴东来就从身后给他来了一个饿虎扑食。 “我平时怎么抗议都没用，师妹一句话你就就范了。” 吴东来在心里偷笑，没想到文斌原来还是个耙耳朵。现在他还跟师妹还八字没一撇呢，就开始啥都听人家的了。 想到这儿，他搂着对方脖子的胳膊一个用力。 “你什么时候跟师妹表白啊？可千万别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金子放在哪里都发光，师妹的优秀大家都看在眼里，他就不信没别的人跟文斌打一个主意。 他当然得给好兄弟提个醒，“那个姓严的，虽然岁数大了点，但人家比你有优势啊，你是未来总裁，人家现在就是总裁。” 梁文斌睨了他一眼，“放心吧，师妹是不会对严松有想法的。” 两人的社会地位和财富差距太大，师妹是个要强的人，不可能允许自己在一段关系中处于弱势甚至是依附地位。 “你小子少得意，小心大意失荆州。” 两人说说笑笑间，洗漱完毕。 关上灯躺在床上，梁文斌细细思量，觉得吴东来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他之所以这么拼命，一是不希望师妹失望，二是确实自己也想成就一番事业。如果社交平台当真做出来后，他和师妹还有东子下半生不用愁了。 他可以给师妹带去更多的安全感，她也不用再为金钱而奔波忙碌。 但东子睡前的话让他突然发现，自己也不能只知道闷头干活儿，而忽略了对师妹的关注。 万一真如东子的乌鸦嘴说得那般，有人趁他无法分心的时候，半路截了他的心上人，那他可真就是打碎牙齿和血吞。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吴东来发现梁文斌不但开始真如他说的那样，早睡早起，一日三餐顿顿不落。 除此之外，他还开始注意起了个人卫生和穿着。 本来是他们两人一起穿老头汗衫和大裤衩，如今梁文斌又穿回了T恤加长裤，甭管宿舍里多热，那一身干净利落的打扮简直像是焊在了他身上。 更重要的是，今天吃晚饭的时候，他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你刚才说什么？你明天要陪师妹去看房？”吴东来塞着满嘴的食物，听到梁文斌的话，差点把自己呛到。 梁文斌头也没抬，“你没听错，师妹打算买房，我不放心，明天开始陪她看房。” “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师妹不就是进来帮他们带了两份晚饭吗？他从哪里看出来的？ 梁文斌抬头瞟了他一眼，“师妹手里拿的房产中介的宣传单，你没看到？” 吴东来不服气，“那也不能说明问题吧，万一是人家中介的工作人员硬塞到师妹手里，她不好意思才接过的呢。” “如果是你说的那种情况，师妹上楼前早就把宣传单扔了，而不是一直拿在手里。” 梁文斌几口消灭掉晚饭，一边收拾一次性餐盒，一边说道：“而且，师妹手里的宣传单来源于好几家不同的房产中介。又不可能是同时几家中介发宣传单，正好都让师妹碰到。那就只剩下一种情况下，是师妹主动去中介要的。那说明什么？” 他一抬手，塑料袋裹着餐盒，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正落入垃圾桶中。 “说明师妹近期想要买房。” 吴东来啧啧出声，“都说恋爱中的人心思敏感。你这还没开始谈呢，就心细如发了。” 梁文斌对他的打趣早就免疫了。 “总之，我明天开始陪师妹看房，你在宿舍继续工作。” “什么？”吴东来一声尖叫。他没想到，他只是想看好兄弟的热闹，却给自己招来了更多的工作。 “你小子过分了吧？哦，你去陪师妹逛街献殷勤，我在宿舍里哼哧哼哧地干活。不成，不成！” “我回来之后，你就可以歇着了，怎么样？” “那也不行，”吴东来疯狂地摇头，本来他们最近一到12点就睡，睡眠时间足够了，他不需要额外的休息时间。 “那一个星期请你一峰尚圣宴？” “这可是你说的。”不等梁文斌话音落下，吴东来立刻出声。 梁文斌看着他，了然地笑着点头。 “那行吧，”吴东来故作为难地应道：“看在我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就勉强帮你一回吧。” 梁文斌好笑地在他肩头捶了一拳。 “谢了啊。” 他们之间默契十足，更不需要说什么矫情的话。 “那你可得加把油，等你把师妹追到手后，可别忘了我的功劳。” “忘不了。” “看在你这么痴情的份上，我多琢磨琢磨，争取把社交平台早日做出来。” 梁文斌一直不表白，自己都替他着急。吴东来知道他是想等到做出社交平台之后，他再跟师妹表白。 他现在已经足够优秀，但他显然想要带给师妹更多的安全感和依赖感，所以才会想等到真正做出成绩的那一天。 而自己做为他的好兄弟，当然得帮他一把了。 第149章 北京买房 赵咏薇一早接到梁文斌的电话时，很是纳闷。 这么早的时间，他应该刚醒，给自己打电话会有什么事？ 是方便面吃完了？还是早上想吃别的，让她去送？ “师兄，今天这么早？有事吗？” 梁文斌即将出口的话噎了一下，他有些别扭地道：“我和东子早起好几天了。” “是吗？那太好了。” “对呀，上次你说过，让我不要再熬夜不吃饭后，我第二天就改了。” 同时，他在心里暗骂吴东来。他一向心里憋不住话的，怎么这回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就没想着告诉师妹呢。 可他也来不及多想，道出打电话的目的，“师妹想要买房吧？我陪你。” “师兄怎么知道？”在学校里，她买房的打算没跟任何人提过，更没表露过近期就要买房。 梁文斌把他昨天观察到的情况一说，赵咏薇不由赞叹：“师兄可真细心。” 买房子这么大的事情，她当然希望有人在一旁帮着自己，可是同时她也担心。 “不会影响到师兄的工作吗？” 一听有戏，梁文斌连忙道：“没关系，我和东子把工作量分配好了，不会耽误的。” 赵咏薇欣然接受了梁文斌的主动帮助。 她攒了一年多的钱，可以在人大西门附近的苏州街买下一套面积不小的二手房。 虽然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买二手房的时候要注意避开哪些坑，比如，装修，产权，还有物业等等，但真正操作起来，她才发现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中介编不出来的。 在看房之前，中介说得天花乱坠，把房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等真正到现场去看时，才发现中介卖二手房实属屈才了，他应该去写小说。 太踏马能编了。 还好，有梁文斌在。? 他能准确分辨出中介话语里的每一个陷阱，带她避开每一个坑。 “师兄，你怎么什么都懂？” “我没跟你说过么，我家里就是做房地产生意的。” 赵咏薇摇头，她只听吴师兄提起过，他家里是经商的，但没具体说是做房地产的。 “怪不得师兄这么清楚买房子的事。” 梁文斌道：“今天看的房子都不合适，明天我再陪你多看几个房源。” 赵咏薇没推辞，关键是靠她自己真不行。 “那我请师兄吃晚饭吧，天儿这么热，陪我在外面跑了一整天。” 梁文斌巴不得，立马点头同意。 “要不要给吴师兄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起？”赵咏薇想起一个人在宿舍的吴东来。 梁文斌即刻摇头。好不容易有机会跟师妹单独吃饭，他怎么会叫吴东来这个硕大的电灯泡过来碍事。 他很快编好了理由，“不用了，我给他发过短信，他懒得出门，让我们吃完给他打包回去就行。” 赵咏薇没作他想。吴师兄虽然喜爱美食，每每听到有饭局就走不动路，但天儿太热，他不想出门也情有可原。 梁文斌说完后，紧张地盯着赵咏薇观察，发现她相信了，不由得一阵庆幸。 吃饭时，梁文斌得知赵咏薇想尽早把在老家的父母接到北京居住，才下决心买二手房子。 她想爸妈到北京后，能离她近一些。 查来找去，人大附近都是一些老小区。如果她想买新房子，就得远离市区，得往五环外去了。 思来想去，只能入手二手房子了。 “二手房子挺方便的，不用自己装修，而且我们学校附近还是有房龄比较短的二手房的。” 赵咏薇真诚道谢，“如果不是有师兄，只靠我一个人，真地会抓瞎。我查了那么多资料，还是斗不明白那些房产中介。” 梁文斌见她杯子空了，立刻抬手给她重新倒满饮料。他笑道：“人家做了好多年，以卖房为生的，当然把每一个流程都计算得清清楚楚。你只是因为买房才去了解，哪能跟人家的维生手段比。” “等我的房子买好后，我给师兄包个红包。” 梁文斌笑了，“红包就不必了，这几天，每天请师兄吃饭就行了。” “师兄的要求这么简单，那肯定没问题了。”赵咏薇一口应下。 在梁文斌的陪同下，两人逛了好几天，最后把人大西门附近的房产中介都走了一遍，几乎所有的二手房源也都看了一遍。 最后，赵咏薇经过多番比较，最终定下了学校西门外的城乡仓储大超市后面的小区里的一套二手房子。 120平，全款40万，税费另算。 已经看了几天好多套房子了，赵咏薇心里多少有些谱。 一打眼看到这套房子的时候，就觉得性价比不错，房主居住的时候也很小心，没有什么损坏。 赵咏薇一边耳朵里听着中介的介绍，一边拿眼睛去看梁文斌的反应。 后者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最后经过一番艰难的讨价还价，对方只肯便宜5000块。 赵咏薇很满意，跟40万相比，5000块不算什么。但单论起来，5000块还是很大一笔钱的好吗？ 她一年的学费也不过这些。 虽然二手房买卖的手续比较麻烦，但有中介在其中的帮忙，赵咏薇省下了不少的麻烦。 从海淀区房管局走出来，赵咏薇长出一口气。 身旁跟着梁文斌，她侧首对他笑道：“这几天真是麻烦师兄了，陪我跑前跑后，总算是手续办完了，就等过户拿房产证了。” 梁文斌护着她避开来往的车辆，房管局的门口永远不缺车。 “你全款买房后，手头还有钱吗？”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心，还有隐约的担忧。 赵咏薇一脸的轻松，“放心吧，师兄，我要真是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肯定会向你跟吴师兄求助的。” 梁文斌点头道：“我相信你心里有数。有用得到师兄的地方，尽管开口。你师兄别的可能不行，钱，还是不差的。” 他接着对赵咏薇说道：“叔叔阿姨什么时候搬过来？需不需要我和东子帮你把家里布置一下？” 赵咏薇连忙摇头，“这几天已经够麻烦师兄的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能搞定。” 第150章 关心则乱 赵咏薇把房子买下来的时候，时间是在八月初。 她跟爸妈在电话里说道：“爸，妈，我终于在北京买房子，你们简单收拾一些行李，开学前搬到北京来吧。” 赵会彬和孙桂芳在电话那头，激动不已。 女儿高考之后就跟他们俩说过，以后要在北京买房，还要把他们两口子接过去，一家人一起住。 可他们并没有当真。在北京买房，那是天大的事情。虽然家里的拆迁款剩下一些，但哪里够在北京买楼的？ 更何况，女儿让他们拿着钱在家里的南边买地，并没有跟他们要过一分钱。 知道女儿上大学后，除了学习，平时没少兼职的时候，夫妻俩也只认为她能赚个零花钱就不错了。两人压根不敢设想买房子的事情。 没想到，这一天不仅到了，而且到得如此之快。 事到临头，两人却有点犹豫。 “我们到北京，那家里的生意怎么办？”孙桂芳道。 这一年的时间里，她和丈夫慢慢学会了上网，现在不需要女儿的帮助，他们俩就能够独自完成网店的所有生意。 可到了北京后，她和丈夫都不在家里，那刚刚起来的生意，岂不是又得抛下？ 而且，他们俩到了北京后，做什么维生呀？总不能坐吃山空？ 孙桂芳同时还担心，她和丈夫一辈子生活在小县城，她最远的地方不过是到过追龙市。她害怕俩人都没法适应北京的大城市生活。 所以，一开始的兴奋和激动过后，俩人很快冷静下来。 她道：“薇薇，北京的生活开销太大，我和你爸在家里生活挺好的。” 赵会彬努力凑近手机，听着女儿的话。他也赶忙说道：“你妈说的没错，我们在农村生活了一辈子，挺舒服的，就不搬了。” 赵咏薇怎么可能同意，她是无论如何也要在下学期开学前把两人叫到北京的。 她一通撒娇，可她爸妈也似乎下定了决心。 “我们俩什么都不能干，过去了，只会给你添麻烦。”赵会彬道。 他小学没读完，现在字都不认识几个。在家里无所谓，可是去了北京那么大的城市生活的话，他怕哪天出门走丢了。 而且，赵会彬更放不下家里的生意。 赵咏薇最后只得先用缓兵之计，把两人先叫到北京来，等他们彻底适应了北京的生活后，他们心里也就不会再有那么多顾虑。 “爸，妈，暑假里，食堂只开了两个窗口，饭菜一点不好吃。我们公司最近特别忙，最近都没胃口吃饭了。” 赵咏薇这么一说，孙桂芳立刻抢过手机，道：“是不是苦夏了？那你瘦了多少啊？” 不等赵咏薇的回答，她在电话那头自顾自地答道：“肯定是天太热，才吃不下饭。”声音里的紧张，隔着手机，赵咏薇听得一清二楚。 她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嘴，想着是不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减减肥，免得碰面的时候露馅。 可效果立竿见影。 “我决定了，我去北京照顾女儿去，给她做饭。”孙桂芳斩钉截铁地说道。 没等赵咏薇欢呼呢，她的下一句话让赵咏薇又愣住了，“就让你爸一人在家好了。他一个人也能照顾好家里的生意。” 赵咏薇的目的是把夫妻俩都叫到北京来，她不想留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在家里，生怕前世的车祸再次发生。 “现在是封海期，店里的生意也处于淡季。让爸一起过来吧。” “不不不，还是让你妈一人过去就行。等暑假结束，天凉下来，再让她回来。我就不过去了。” “对，你爸这个主意好。” 即使隔着手机，看不到对面，赵咏薇也能想象得到她爸猛摇头和她妈拼命点头的画面。 两人想得倒是很周全。 封海期，生意不多，仅有的几单生意，她爸一个人就能忙活过来。她妈过来住上一个月，把她的胃口给养好，等到开学了食堂营业，家里的生意也忙起来了，她再回去。 赵咏薇：“......” 她忽然发现，她之前想得太简单了，还以为一通电话就能把两人叫到北京。 毕竟，当初说要在北京买房他们一家三口一起住的时候，她爸妈也都是一脸期待的表情。 她却忽略了很多，比如，两人不舍得花钱，担心没法适应北京的生活，担心给她添麻烦等等。 挂断电话后，赵咏薇临时决定回家一趟。 她不回去的话，仅靠电话里的劝说，恐怕很难改变两人的固执想法。 “你要回家，票买好了吗？”第二天她给师兄们送午饭时，说出自己的打算后，梁文斌问道。 “昨天就买好了，明天的票。现在的票没有刚放假时那么抢手。师兄，我最短也要在家里待上三五天，可能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不能帮你们打饭了。” “打饭是小事，我和东子可以去食堂，或是打电话叫饭店送到宿舍楼下。” 他很支持赵咏薇的决定，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坚持一定要让她爸妈月底前搬到北京。 “师妹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和东子能照顾好自己的。” “就是，就是。”吴东来在一旁听得心急，总算找到机会说话，“师妹，你之前送给我和文斌的那几样干海货，这回再帮我们带些哈。” 梁文斌敲了他脑袋一下，“什么时候了，你还记得吃？” 吴东来不服气，“好吃的东西，当然惦记了，你难道少吃了不成？” 他看向赵咏薇道：“尤其是海米，一碗普通的大米粥，扔进十几颗海米，就鲜亮得不像话。” 赵咏薇笑了，“你们这么喜欢吃，怎么不早跟我说？” 她只给两人送过一次，还以为他们早吃完了，没想到两人竟然吃到现在。 “这一次回去，凡是好吃的，我一定多给两位师兄收集一些。你们想想，还有什么东北特产是你们想吃的？” 吴东来微仰着头，认真思考起来。 梁文斌给了他一掌，看着赵咏薇笑道：“不用理会他。就是之前的那几样海货，你带一些就好了。” 赵咏薇婉拒了他要第二天送她去火车站的请求。 “师兄，我这回回去只待几天，不拿行李箱，只背个书包就行了，所以你不用特意送我。” 寒假回去那一次，赵咏薇硕大的行李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闻言，梁文斌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关心则乱了。 第151章 说服爸妈 赵咏薇离开后，吴东来继续闷头干饭。 等他终于吃完，抬起头来，才发现梁文斌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诶”了一声，“想什么呢？” 梁文斌情绪低落，“师妹要把她爸妈接到北京来了？” “对呀，她刚才不是说得很清楚吗，你不也挺同意的吗？”吴东来一脸的纳闷。 梁文斌瞟了他一眼，眼神里的无语一览无余。 “诶，不是，你那什么眼神？有话就直说。我发现你自从思春之后，心思就跟那山路十八弯似的，太难猜了。” 梁文斌有些别扭地坦露出自己的小心思，“叔叔阿姨要来了，可我还什么成果都没做出来呢。” 吴东来大声地“哦”了一声，“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呀。” 他砸巴砸巴嘴儿，还给梁文斌一个无语的眼神，“我说，你跟师妹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把自己当成人家女婿了？你这身份代入得未免太快了吧？” 梁文斌：“......” 他就不应该寄希望于吴东来能帮他排忧解难。梁文斌起身往外走。 “诶，你干嘛去？我话还没说完呢？我帮你分析分析，你这丑女婿上门见未来岳父岳母，应该如何表现？”吴东来在身后叫道。 “我出门扔垃圾。” 梁文斌和吴东来，还有北京的一切，在出了火车站的那一刹那，就被赵咏薇通通抛诸脑后。 她现在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把爸妈劝到北京去。 重来一次，她必须要让父母避开前世那场车祸。 她先斩后奏，没事先跟爸妈说过，她会回来。 所以，等她背着书包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赵会彬和孙桂芳夫妻俩还以为眼花认错了人。 孙桂芳先一步反应过来，“薇薇，你怎么回来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让你爸去接你。” 夏天晚上七八点钟，村民们吃过晚饭，闲来无事搬着小板凳，在家门口跟三五邻居闲聊。 赵咏薇一回来，不少人都看到了，隔着老远扯着大嗓门招呼。 “孙桂芳，你女儿咋回来了？” “不是听你们说，她暑假不回来的吗？这是出啥事了？” 好奇出声打听的都是中年大妈大婶，没出声的那些也抻着脖子静等夫妻俩的回答呢。 不用她爸妈，赵咏薇自己应道：“接我爸妈去北京。” 说完后，她也不再理会身后更多的问题，直接拉着她爸妈的手回到家里。 “你特意回来，就是为了这事儿？电话里不是说好了么，我和你爸在家待得挺好的，北京那大城市，我们就不去了。” 孙桂芳原本也以为女儿没打招呼回来是出了什么事，她心里正忐忑呢，结果她专门回来，还是为了让她和丈夫去北京这事儿。 她抱怨着，却顺手给赵咏薇洗了三四个大李子。 赵咏薇让两人好好坐下，“爸，妈，我知道你们是担心钱的事儿。你们不用操心，你女儿现在能挣钱了，手里有好几门生意呢，每天都有收入进账。” 赵会彬和孙桂芳对视一眼，眼里浮现挣扎之色。 赵咏薇一看两人有了松动，立刻再接再厉，“再说了，楼房我都买好了，时间长了没人住，会没有人气儿的。” 赵会彬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夫妻俩一起去的话，开销太大。所以他还是坚持原来的打算。 “让你妈去就行了，我一个人在家里照顾生意。” “现在封海期，没有多少生意了。再说，以后我留在北京，你们俩早晚都得跟我到北京生活，现在不过是提前几年过去罢了。” “那生意怎么办？” 赵会彬已经很少去帮人拉货了，实在是搬煤搬盐太辛苦赚得也少，出一趟车不算油钱也就挣个三五十。 他现在主要是盯着女儿在网上建的那个网店里的生意。这都已经成了他的寄托了。让他一下子丢开手不管，他根本做不到啊。 赵咏薇在回来的火车上已经想好了。她现在的网课生意已经超过了海货生意。等社交平台成功的那天，家里根本用不到她爸妈再去辛苦挣钱。给他们找点事情做，不要闲下来就行。 那以后做不做海货生意，或是怎么个做法，都不重要。 因此，她说道：“不如把海货生意，让二太爷家里去做吧。他的儿子不是一直没有正式工作嘛。” 赵咏薇爸妈还一直租房住在她二太爷赵建军家里。两家人的关系也从一开始的不太熟悉慢慢变得熟络起来。 现在院子里的水果和蔬菜，随便她家里吃。 她妈刚刚给她洗的大李子，就是现从果树上摘下来的。 过去一年多，赵咏薇没少从电话里听到她爸妈讲二太爷家里的事情，知道她有一个只比她大几岁的爷爷赵锋。 高中毕业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人还算勤快，到处找活儿干。 “他不是当地炸虾小工吗？对这一行也是懂的。” 赵会彬和孙桂芳不约而同地摇头，两人都不同意。 “闺女你傻了？这是咱家的生意，怎么能让给别人？” 两家关系相处得不错，自家吃的水果和蔬菜可不是白吃的，他们夫妻俩经常送给隔壁虾皮等海货。 两家有来有往，可不存在谁家占了便宜的事情。 所以，他们不同意把自家的生意让给别人。 “爸，妈，你们想错了，我们的生意当然不能白白让给别人？我想说的是，我们可以雇他帮忙啊。” 赵会彬这才有了一丝松口，“怎么个帮忙法？” “接单由我们控制，他根据我们提供的地址和海货价钱、质量和重量发货，其它的事情不让他接手。” 赵会彬一听就皱眉，“万一他发的货，质量不好，或是斤数不够，那不是砸了店里的招牌？” 赵咏薇问道：“赵锋为人怎么样？”管比自己大几岁的人叫爷，她是无论如何张不开那个嘴。 赵会彬和孙桂芳对视一眼之后，同时点头，“那孩子人还算厚道。”看看，她爸妈也没法把赵锋当做长辈。 但赵会彬还是担忧地道：“但这种事儿，难说，万一以后变了呢。” “我们可以跟他商定好，如果因为他的不负责而出现的客户投诉，那我们就扣他钱啊，多简单的事儿。再说了，我们又不是以后都不回来了，他要是做得不好，我们随时可以不用他。” 在赵咏薇的一番劝说下，两人终是松了口。 “那我们就先去看看？”语气上扬，透露出一丝不确定性。 “去吧！”赵咏薇最终拍板。 第152章 村民们的反应 事情一敲定，一家三口迅速行动起来。 当天晚上，赵会彬就去到了隔壁，跟赵建军说生意的事。 孙桂芳则开始收拾行李。她看着屋里的东西，觉得什么都应该带到北京去。 “衣服得带着，碗筷得带去，还有被子，脸盆......” 赵咏薇旁观几分钟后，见她收拾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连忙阻拦。 “妈，你们带几身衣服就行了。其它的，到北京后再买呗。” “现买，那多贵呀？家里有现成的，买什么买？跟你爸一样，花钱大手大脚的。” “花不了多少钱。再说了，过年的时候我们回来，家里怎么也得留着备用的啊。” 孙桂芳一想，也是。 确实不可能一套生活用品，在北京和老家之间搬来搬去的，那也太不像样子了。 “那等到北京之后，我去买。”她可不放心把这事儿交给女儿和丈夫。在她眼里，两人买东西都不会讨价还价。 “没问题。” 赵咏薇痛快应下，只要她妈不坚持带一大堆行李去北京，她巴不得给两人找点事情做，省得他们一闲下来，就容易多想。 一个小时后，赵会彬才从隔壁回来。 “怎么样？赵锋同意了吧？”孙桂芳迎上前问道。 赵会彬接过她递过来的凉白开，“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他哪有理由不同意？再说了，这门生意也不妨碍他继续干别的活儿，相当于他多了一笔收入。” 孙桂芳点头，那就好。想通了要跟女儿去北京后，她就想着得给家里的生意找个稳妥可信任的人。如果赵锋不答应的话，他们还得再另外找人。 “我明天带他到各家炸虾户那里走一圈，跟他们说一声，以后我们家通过他来买货，以免那些人看他年纪人，想着哄骗人。” “行，那我就在家里收拾行李。”孙桂芳说道。 赵咏薇道：“我明天去买火车票，三天后的车票。” 一家三口说定后，回各屋睡觉。 待赵咏薇睡下后，赵会彬问道：“走之前，是不是要跟爸妈他们说一声？” 他们俩本意是想去住一个多月，就回老家来。但看女儿的意思，是想让他们长期跟她生活在北京，等到过年的时候再回来。 那样的话，他们必须得打声招呼。 孙桂芳翻了个身，“走前一天，我去一趟吧。” 被外人知道他们夫妻去北京，却一声招呼都没打的话，那肯定是不行的。 但她只在走之前的那天再去告知。以免时间多了，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赵会彬在黑暗中点了点头。 “趁这两天，我们把家里的东西都搬到楼上吧，反正新楼已经装修完了。” 他们之前是想着装修后，再放置半年，等寒假过年的时候，他们再和女儿一起搬到回迁楼里。 现在情况有变，他们还是提前搬过去吧。 “晚上赵建军说要免接下来半年的房租，我哪儿能占人家这么大的便宜。”赵会彬解释道。 “这样好，什么都算得清楚明白点，公私分明。否则万一赵锋哪里做得不好，我们还怎么好意思扣人家钱？”孙桂芳应道。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赵咏薇就听到她爸妈起床的声音。 她继续在炕上躺着。 里屋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孙桂芳探头见她睁着眼睛，说道：“还没到5点呢，你接着睡。” 赵咏薇声音含糊地问道：“你们起这么早，干什么去？” “不早了，我起来收拾行李。你爸带着赵锋，去炸虾人家里去了。”说完，她轻轻地关上了门。 赵咏薇手杵着炕席，掀开窗帘，果然看到有几家的院子上空正冒着黑烟呢。 重新躺回炕上，她都快忘记了，以前家里也是这样起早贪黑地炸虾的。 早上的这潮货是4、5点钟，那炸虾户就得半夜1、2点钟往海边赶，去晚了抢不到好货。 赵咏薇即将又要陷入睡眠里的时候，迷糊之际忽然想到，封海期渔老大和炸虾户们还这么拼，她哪儿能睡得着啊。 总感觉多睡一会儿，都有负罪感。 起来吧！ 她挣扎着爬了起来。 家里没有网络，想工作也没得做。 她洗了把脸，上客厅想要帮她妈做早饭、收拾行李。 孙桂芳一看她出来，惊愕地问道：“怎么起这么早？不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 “你是看我和你爸都起了？我们上了年纪，觉少；你年纪小，觉多。”孙桂芳推着她让她再回去多睡一会。 “这么点活儿，我自己一会儿就干完了，用不着你。” 赵咏薇没辙，只好回了自己睡的里屋。 经过这么一翻折腾，她也确实没了瞌睡。 幸好，回来的时候，她随手往书包里塞了一本专业书。 好像自从放假之后，她就再没看过书，每天都在忙碌工作的事情。 这几天在家里，估计她爸妈根本不会让她干活儿，正好她把时间挪出来多看看书。 赵会彬和孙桂芳两口子要搬到北京去的消息，很快在村子里传开了，引起了轩然大波。 本来昨晚赵咏薇回来的时候，就被不少人看在眼里，他们也都在议论她突然回来的原因。 今天一大早，赵会彬带着赵锋拜访各炸虾户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说出了原因。 虽然他没有说出女儿在北京买了房的事情，但村民们追根究底之下，不少人都猜出来了。 然后便是不可置信，开始不停地打探。 “会彬呀，你家闺女真在北京买房了？” “她一个学生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钱？” 为了避免有人胡说八道，赵会彬连忙打断，“她买的是一个二手房，面积不大，很便宜，我们家拆迁剩下不少钱，她自己一直在做家教从来没闲过，还有这半年我们不是也在做生意嘛。” 赵咏薇另外成立公司的事情，他没往外说。 家里买完回拆迁楼和地之后，的确还剩下不少钱。 另外，他故意强调是二手房子。 在村民们眼里，二手房子肯定要便宜很多。在他们花池，哪儿有人买二手房啊，谁有钱不想住新楼？ 却没想过那是北京的二手房。 经过赵会彬的一番说词，村民们的脑海里自动幻化出一副画面。 赵咏薇买的楼房就是一个犄角旮旯大小，刚能住进去三口人的小破楼。 这下子，之前的不可置信和隐秘的嫉妒消散了大半，剩下的就是鄙夷。 “去北京住那么屁大点的房子，干什么？我听说在北京吃根葱都得花钱买，还不如在家里畅快。”有人劝阻道。 赵会彬连忙摆手，不想再听他说下去。去北京花钱，他能不知道么，他可是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不去想钱这个事儿的。 再听下去，他又得肉疼犹豫了。 第153章 生活的新篇章 赵咏薇和爸妈离开那天是星期一。 晚上8点多的火车。 她已经在昨天跟大姐和三妹通过电话，把搬家的事情告知了两人。 知道赵咏薇在北京买了房，两人简直比她本人还要高兴。 “这下好了，二姐，你现在就可以享女儿的福了。”三妹说道。 “去北京多转转，那可是首都，人民大会堂啥的咱进不去，天安门多走两圈，多拍几张照片，过年回来的时候，让我过过眼瘾。”大姐说道。 跟姐妹俩说完，孙桂芳还得跟爸妈告别。 周一上午，她拎了两袋水果，去了趟父母家。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周一上午家里只有老两口，不像周末的时候兄弟姐妹们经常会过来。 “爸，妈，我和会彬要陪薇薇去北京住上一段时间。”坐下聊了两句后，孙桂芳道出了过来的原因。 孙桂芳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不再像以往那样经常过来。隋惠月本来很高兴她今年能过来，正聊到兴起时，冷不丁地听到这么一句。 她呆愣住了。 还是正看电视的孙传福反应更快一些，他扭头道：“你们一家都要搬去北京？以后不回来了？” “不，我和会彬只是过去住几个月。” 孙传福闻言悬在半空的心落了地。他重新把视线转到电视机屏幕上，“那就去吧，跟我和你妈说什么？” 隋惠月回神之后，她想得显然更多，见孙传福只问了一句再没下文后，立刻接上问道：“你们下个月不回来吗？” 孙桂芳立刻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从包里掏出早就备好的红包，递了过去，“下个月爸过生日，我和会彬应该回不来，这是给爸的。” 隋惠月等的就是这个，立马伸手接过来，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指捻开，五张大团结。 跟往年一样。 她还以为今年能比以前多一些呢。 不过隋惠月也知道自己是妄想了，毕竟其他几家不是500就是200。 二女儿不可能拔尖。 她也没有理由，跟她多要一些。 想到此，隋惠月有些兴致阑珊，把钱揣进裤兜里，顺手把红包扔到了一旁的窗台上。 孙桂芳仿佛没注意到，又陪着两人看了一会儿电视，她还在心里想着，爸妈什么时候会关心她和丈夫住哪儿之类的，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两人提起。 她最后只得道：“爸，妈，行李还没收拾完，我先回去了。” 孙传福仍旧没有转头，只是用鼻子“嗯”了一声。 隋惠月倒是下床送她到了门口，“你们去到北京后，给我和你爸寄点北京的好吃的。我和你爸七十多了，还没去过北京，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孙桂芳听她说得可怜巴巴的，眼里满是期待，心脏还是不由地软了一下。 自己孝敬了半辈子的父母，她心里不知道他们偏心吗？她当然知道。 可是又能怎么办？ 她出生的时候是59年，三年灾难刚过，家里依旧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虽然她在家里要不停地干活，永远比不上其他兄弟姐妹，但他们把她养大了，还供她读到初中，没随便找个人把她嫁了。 心里纵使有不甘嫉妒不平，可也有感激他们的时候。 每当想起这些的时候，她心里更是不舒服极了。她倒宁肯他们心更狠一些，对她更差一些。 那样的话，她以后对他们的不孝，对他们的期盼再无回应时，她心里能坦然对之。 可现实的情况...... 让她上不得下不得，好不得坏不得，偏偏卡在中间。 “怎么了？让你寄点吃的，你也不愿意？”见她迟迟不语，隋惠月不满地推了她一把。 孙桂芳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许久，最后无力地叹气一声，“好，我知道了，会给你和爸邮的。” “诶，那就好。”隋惠月根本没注意到她眼底的复杂，只顾着高兴了，兴许心里还在想着，好吃的到手后，她要给她儿孙们尝尝。 孙桂芳的肩膀几不可察地耸了一下，然后潇洒地甩头，转身离去。 回到家里，她跟赵咏薇分享了她内心里的想法。 “你会不会觉得妈妈心太软？会不会怪妈妈？”孙桂芳有些担心地问道。 她知道女儿对姥姥姥爷心里有很多的不满，也不喜欢她和丈夫之前盲目的孝顺。 赵咏薇揽住她的胳膊，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道：“妈，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你只要自己舒心就好。” 她以前之所以极度反感，是因为她爸妈完全被亲情裹挟住了，没想过要反抗。 现在他们都意识到了，自己小家的利益才应该被放在第一位。她妈偶尔对两个古稀老人有所心软，也是在能接受的范围之内的。 那自己有什么理由不接受呢？ 果然，见她这么一说，孙桂芳脸上的神情顿时轻松起来。 同时，她坚定地道：“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 孙桂芳下定决心，只给老两口寄一些他们能吃的特产，只寄两人份。 一两个月寄上一次，也许花的钱还不如在家里每次过去带的牛奶、水果、海鲜...... 这么一想，孙桂芳心里顿时舒服多了。 她开始期待起一家人在北京的生活了。 “到北京后，记得提醒我，给你爸买几身衣裳。” 收拾行李的时候，她才发现丈夫的衣服没有几身穿得出去的。在家里，炸虾、开车，脏活累活都得他干，穿的衣服也就不讲究。 翻完整个衣柜，他也就几身以前过年时买的衣服，还算看得过去。 可到了北京之后，哪儿还能跟在家里穿得一样？ 碰到了女儿的同学和她那两个师兄，不是给女儿丢脸了吗？ 赵咏薇应道：“等到了北京啊，给你和我爸都买。” 她安慰道：“放心吧，北京卖衣服的地方数不胜数，便宜又好看的衣服，比家里还多呢。” “真地啊？” “那当然，竞争激烈，不过北京人多，所以卖衣服的还是挣钱。” 孙桂芳一边听一边思索，她心里想着，实在不行，等到了北京后，她跟丈夫也出去摆地摊卖衣服，不求挣多少，只要把每天买菜的钱赚出来就行。 就这样，孙桂芳和丈夫赵会彬在满怀期待和一丝忐忑中，踏上了前往北京的火车。 当列车缓缓停靠在北京站时，两人手上拎着、身上背着所有行李，迫不及待地下了火车。 迎接他们的，是北京早晨5点的朝阳，是热闹而充满烟火气的人群，是生活的新篇章。 第154章 抵京 到了北京的第一天，赵会彬和孙桂芳一进屋就坐不住。 俩人先是在屋子里到处转，四下看，恨不得每个墙缝都扒开瞅两眼。 在仔仔细细从里到外地看完一遍后，赵会彬点头道：“这楼房买得不错。听说你是师兄帮的忙，回头得好好谢谢人家。” 孙桂芳试过了开关、热水器和水龙头后，忙不迭地点头，“没错，等家里收拾完毕，我做一桌子菜，请你两位师兄到家里吃饭。” 赵咏薇应下。 “爸，妈，你们累不累？需不需要睡一会儿？” “不用，我和你爸昨晚在火车上没少睡。” “那咱们去学校和我宿舍里转一转，在学校食堂吃饭，回来时顺路去城乡仓储超市买些急用的生活用品。”赵咏薇建议道。 赵会彬和孙桂芳立即点头，说好。 赵会彬去年送她来学校走得匆忙，根本没时间参观校园。 夫妻二人，在赵咏薇的带领下，把人大校园从西到东走马观花逛了一遍。 “天太热，今天先简单看一眼，以后有的是时间。” 人大校园虽小，但从西到东走一遍也要二十多分钟。 孙桂芳不停地四下里张望，“大学校园就是好看，到处都栽的树，比你们高中的学校强多了。” 那哪儿有可比性？花池高中，直到他们毕业，还是土操场呢。 “东区食堂没开门，咱们回西区食堂吃吧，吃完正好去超市，然后回家，都是一条路线上的。” 三人又扭头往回走。 边走，孙桂芳边感叹：“刚才路过的小超市，我看里面的东西卖得比家里贵多了。一个牙刷竟然要5块，家里两块钱能买三把。” 赵咏薇道：“学校里的超市，肯定比外面的要贵一些。一会儿我领你们去的城乡仓储大超市，物价比较亲民。” 吃饭的时候，孙桂芳依旧感慨，饭菜太贵。 “你平时就吃一两饭，打一个菜？”她看着赵咏薇餐盘惊诧问道。 赵会彬也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怪不得会瘦。” “我吃这些就能吃饱，打多了就浪费了。” 无论她怎么解释，她爸妈一致认定她是舍不得花钱，才会每顿饭只吃那么少。 “以后回家吃饭。”孙桂芳拍板做下决定。 “好。”赵咏薇痛快答应。 让他们来北京，也得让他们有点事情可做，要不然两个人太闲就容易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吃完饭后，出了西门，一家三口过街就进了城乡仓储。 赵咏薇介绍：“我跟室友们经常来这里买东西，这个超市规模大，卖的东西比学校里便宜很多。” 孙桂芳和赵会彬转来转去，还是觉得东西太贵。 赵咏薇劝道：“你们不能总跟家里的物价去比，那样的话，在北京没法生活了。” 最后，她指挥两人，把家里要急用的炒菜的锅买了一口，洗菜的盆买了两个，夏凉被和枕头各两个。 至于碗筷、床单和洗漱用品，他们从家里背过来了。 如果不是夏凉被和枕头太占地方，他们还要带家里的过来。 又买了十斤大米、十斤白面、一桶豆桶、酱油、食醋、味精等等。 三人满载而归。 路过小区门口的报刊亭时，赵会彬停下脚步，放下手中的米和面，花两块钱买了一份北京地图。 地图折叠成长条形状，裤兜里塞不进去，他不想折了，所以就挟在腋下。 见赵咏薇看过来，他解释道：“明天开始，我和你妈开始从周边逛起，有了地图就走不丢了。” “我可以陪你们几天。” 赵会彬和孙桂芳齐齐摇头，“你忙自己的事吧，不用管我们。” 孙桂芳道：“不用担心，我和你爸早商量好了，就在周边转悠，上午和晚饭后，这两个时间段出门，正好不耽误你过来吃午饭和晚饭。” 见两人兴致高涨，赵咏薇没扫他们的兴。 “那你们得注意防晒，还有带着水出门，北京又干又热，在外面时间长了容易中暑。” 两人听了觉得好笑，“那是你们学生，细皮嫩肉的，受不了。你忘了，我和你爸以前大夏天炸虾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外面气温本来就37、8度，炸虾棚里几个锅台同时烧火，一待就是几个小时，比现在热多了。” 两人话语里只有笑意，没有对往日辛苦工作的报怨。 赵咏薇鼻子有些发堵，她深呼吸两下，把喉咙里的酸涩咽了回去。 “明天我再陪你们一天吧。咱们明天去西单，给你们买几身衣裳。” 赵会彬还想继续摇头，不料被孙桂芳拦了下来。其他的地方可以节省，但穿在外面的衣服不能省。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确认地问道：“那地方不贵吧？” “不贵，西单有很多卖平价衣服的地儿。” “那好，你明天带着我和你爸好好逛逛，买上几身好衣服。”孙桂芳这是下了大决心了。 吃完后，送走女儿后，赵会彬才把心里的不解问出来。 “你怎么一反常态地想买衣服了？” 在家里的时候，可从没见她这么主动张罗过。说来也是他没用，媳妇闺女跟着他，都习惯了节衣缩食。 孙桂芳说道：“你懂什么，我们以后在北京生活，肯定会碰到薇薇的师兄和同学，我们可不能给她丢人。” 先敬罗衣后敬人，他们不需要穿多么昂贵的衣服，但至少得穿得体体面面的。 让女儿在她的同学、老师和其他熟人面前有应该有的面子。 赵会彬这才反应过来。 “还是你考虑得周到。”他完全没想过这茬。 “你一个大男人，当然不会注意穿着这回事了。” “我们的卡里还剩好几万，明天给闺女吧。她一直强调手里还有钱，但我估计也剩不下多少了，而且我们的钱早晚都是她的。早给晚给都一样。”赵会彬道。 孙桂芳想也没想，“我跟薇薇提过了，她说什么都不要，说是她自己能赚。” 她说到最后轻松地笑叹一口气，“女儿是当真出息了，也知道心疼我们俩。否则也不会特意赶回家，把我们劝来北京。还不就是想着让我们轻松一些。” 赵会彬憨笑着点头，他的闺女当然孝顺懂事了。今天顺口提到以前炸虾的辛苦时，女儿抽鼻子的声音，他可听得一清二楚的。 “那行，”他也下了决心，“咱们明天好好逛一逛，也给你多买几身上档次的衣裳。” 真像其他人说的那样，他们是提前享上女儿的福了。 第155章 西单买衣服 西单与前门大栅栏和王府井大街并列北京三大传统商业区。 不过，在很多人的眼里，跟另外两者比起来，西单给人的印象很复杂。 一面是“全北京潮男潮女的聚集地”，每到周末，全城的年轻人都会坐地铁1号线赶到西单“朝圣”。 另外一方面，西单莫名给人一种很老土的印象，大概是因为西单这片儿大部分的商场都比较老旧，布局混乱，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直到去年君太百货落成，西单商场再次迸发出久违的蓬勃朝气。 “爸，妈，前面那片儿都是西单。”出了地铁口，绕过图书大厦和交通银行，赵咏薇指着前面不远处说道。 每次去西单，都是从这栋楼的地铁口出来 两条街，几座高楼大厦，无数的一楼小店，主营服饰、日用品和餐饮。 两条街和附近的路口，全部挤满了人。 尤其在地铁口，走路慢一点，不是被人踩掉鞋，就是被后面的人推着走。 赵会彬和孙桂芳，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人群，感叹：“首都就是人多。” 他们昨天出火车站时，就见到了同样的阵势。 赵咏薇拉着两人的手，以防被人群挤散。 “我们去君太里面看看。” 君太建成之前，明珠商场、西单商场和汉光百货是西单最有名的三大主要商场。 君太看起来就是窗明几净的现代化购物中心，而另外三者则是三四线城市甚至县城里面布局紊乱的老旧商场。 对比还是很明显的 这么一对比，年轻人显然更喜欢去君太，虽然里面的衣服价格要更高一些。 走到过街天桥上，站到高处，孙桂芳一眼便辨出几个商场的不同之处。 “前面这家商场是新建的吧？是不是很贵啊？” 赵会彬也停住了脚步，他回头指着街东的西单商场和汉光百货说道：“要不然，我们先去这两家吧。” 后面两家的装修明显要朴素得多，那衣服的价钱上肯定也要便宜一些。 赵咏薇紧拉着两人的手不放，“难得来一回，去见识一下也好啊，我还没去过君太呢。” 本来还在犹豫的夫妻俩，一听这话，立马不再坚持了，脚下的步子比赵咏薇还要快。 孙桂芳手一挥，咬着牙道：“行，去看看到底能有多贵。” 怎么地，也得给女儿买一身。就算什么也不买，也当长见识了，以后回到花池，跟别人也有的可讲。 一进到商场里，空调的凉风徐徐迎面吹来，瞬间吹干了三人在外面出的一身汗。 进了几家店后，赵会彬和孙桂芳头碰头说悄悄话：“这里面的衣服确实太贵了，一件衬衫就要300元，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他在家里买的衬衫，一件只要30元，他穿在身上也觉得挺舒服的。 “你和闺女在这里边买吧，我的衣服，出门去街对面买。”他还惦记着那几家便宜商场呢。 殊不知，赵咏薇已经去结账了。 等两人把悄悄话说完，赵咏薇已经拎上了包装袋。 “你买了？”夫妻俩看到她手中精美的包装袋，差点惊叫出声。 看到周围人来人往的人群，两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孙桂芳接过包装袋，打开一看，扭头对赵会彬道：“是你刚才试过的衬衫。” “我爸穿这件衬衫年轻好几岁呢。” “那也不能买啊，太贵了，我们去街对面买个同样款式的不就得了。”赵会彬一边摸着包装袋，一边心疼地直嘬牙花子。 赵咏薇扯着两人继续往商场里面去。 “看上去款式差不多，面料和做工啥的差得多了去了。你们不用替我省钱。不是说好了么，这是我给你们的孝敬钱。” 孙桂芳好笑地轻拍了她一下，“你才多大，给什么孝敬钱？” 然后，她又转头对赵会彬说道：“行了，女儿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 赵会彬把包装袋放在身前，避免被身侧拥挤的人群刮到。 闻言，他哼了一声，“待会儿女儿给你买的时候，看你能不能还这么淡定。” 答案当然是不能。 当她看到赵咏薇让她试穿的连衣裙的吊牌上显示的价格是898后，她立刻拽住了女儿的手，把裙子重新挂了回去。 她说什么也不会去试穿。 就怕她跟丈夫一样，试穿完后，女儿觉得不错，直接付钱买下了。 赵会彬理解了她的一系列动作，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暗中竖了个大拇指。 媳妇比他聪明多了。 不像他，让他试，他就傻乎乎地穿上了。 最后，经过一系列的沟通和妥协，赵咏薇给她妈换了条500多的裙子。 不如上一条，但孙桂芳还是特别高兴。 “我还是第一次穿好几百块的裙子呢。” 当然不能只买一身，赵咏薇还想继续往里去，被夫妻俩给拦住了。 他俩说什么也不在君太里面买了。 “咱们去街对面吧，”这回是孙桂芳说的，“我看那里面的衣服不比这里差到哪里去。” 穿过过街天桥，直到汉光百货二层。 一进到这栋商场里，有了前面的对比，夫妻俩面对几百块的衣服，已经能够坦然接受了。 “这条裤子不错，才100多块，买了。” “T恤也不错，哟，还不到100块，”孙桂芳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给你爸来三件。” 不用赵咏薇张罗，两人自己就动了起来。 赵咏薇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发表点看法，但经常被嫌弃。 “你爸脸晒得黑，哪能穿那么嫩的颜色。” “我个儿矮，连衣裙有一条撑场面就行了，其余的都买裤子。” 一直到中午1点多，大采购才算结束。 这时候，孙桂芳才发现三人手里都拎得满满当当。 “是不是买得太多了？” “哪有？”赵咏薇反驳道：“北京的夏天长，还有穿两个月的半袖呢，这些衣服一点也不多。” 赵会彬手上拎的袋子最多，他边走边问：“今天花了多少钱？” 每次都是女儿抢着刷的卡，他也没算过一共花了多少。 “没有多少钱。” 她的信用卡总算派上用场了。这时候刷卡最方便，否则每次出来购物，包里都得揣厚厚的一摞现金。尤其是夏天的时候，衣服上没有兜，钱只能揣在随身背的小包里，很容易被人抢和偷。 赵咏薇请爸妈去西单商场负一层吃饭。 孙桂芳起初不同意，“外面吃饭贵，今天已经花了那么多钱，还是回去我和你爸做饭吧。” 赵会彬劝她：“都花那么多了，不差一二百吃饭。” “就是，就是。”赵咏薇连声附和。 在父女二人的坚持下，孙桂芳只得无奈点头同意。 “就说你们俩花钱大手大脚的，还不承认。”她嗔道。 刚在火锅店里坐下，赵咏薇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了她的名字。 第156章 在北京，把日子好好过起来 “赵咏薇？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你。” 一声惊喜的招呼声，打断了赵咏薇和她爸妈的对话。 赵咏薇背对着门的方向坐着。她小小地翻了个白眼，她已经听出来是谁的声音了。 转过身时，面上已挂上标准笑容。 “童晓雨，真巧。” 童晓雨竟不是一个人，身边跟着个高大的红发男生。两人举止亲密，一看就是男女朋友关系。 赵咏薇礼貌地朝对方点了点头。 她视线移向童晓雨，想起对方曾炫耀过每周末都会到西单购物“朝圣”。没想到，这么巧，今天让她碰到了。 童晓雨双眼里精光一闪而过，她故作好奇问道：“叔叔阿姨来北京旅游？” 高中开家长会，童晓雨见过她爸妈，所以认得。 赵咏薇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消息早晚会慢慢传开，那不如由她来说。 “不是，他们以后住在北京了。” “住在北京？”刚才的好奇是惺惺作态，此时的惊诧却是千真万确。她不可置信地低喃出声，“怎么可能？” 孙桂芳看出对方似乎与女儿的关系并不像普通老同学那样友好。 她客气中带着骄傲的语气说道：“薇薇孝敬我们，给我们在北京买了房，非要把我和她爸接到北京生活。” 童晓雨眼睛瞪得更大了，仿佛承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直接尖叫出声，“不可能！” 孙桂芳一听，便知她没猜错。于是，她也懒得搭理对方了。 那位外国男生中文大概不太好，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Honey， what happened?”他看向在场几人的目光里，是迷茫和不解。 他的疑问提醒了童晓雨他的存在。她连忙揽住他的胳膊，晃了两下，语气娇羞地对赵咏薇道：“这是我男朋友，他家在纽约有两条街，可有钱了。” 说完后，眼睛紧紧盯着赵咏薇的反应，似乎一定要从她脸上看到嫉妒的神情。 可惜，让她失望了。 赵咏薇根本不觉得交往一个外国男朋友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 她的视线悄然移至男生的一头红发上，这么明显的红发基因，再加上那一口让人无法忽视的口音。 她猜测，对方八成是苏格兰人。 即便是移民到美国的苏格兰裔，最大的可能就是一个小富之家。而能富裕到在纽约买下两条街的人，是在真正的富豪圈子里，不可能还操着一口美国人视为“乡下地方”的苏格兰口音。 赵咏薇在心里摇了摇头，童晓雨急功近利地迷了心智。 在端午之行后，她不想再跟对方有任何实质上的交集，于是敷衍地道：“恭喜你觅得良人了。” 说完便转过后，招呼服务员，“给我们这桌快点上菜，我们赶时间呢。” 服务员接过点好的菜单，点头去了后厨。 童晓雨以为赵咏薇是羞愧地不想面对她，心里大喜，自己终于胜过她了。 虽然是在找男朋友这一方面，但不管怎么说，自己终于找到比她强的点了。 她本来还想跟赵咏薇一家挤一张桌子，但他们一开始选的就是四人桌，剩下的一张椅子上堆满了他们一上午买下的战利品。 她眼睛直勾勾地看过去，赵咏薇却像看不到一般，自顾自地跟她爸妈说话。 “爸，妈，你们试试这家店的酸梅汁，解渴又开胃。” 迟迟得不到半个眼神，童晓雨得意地哼了一声，拉着男朋友的手去了隔壁桌，大声对服务员叫道：“来一份酸梅汁，不，给我来两份。” 她心里暗嗤，酸梅汁，这么穷酸的饮料，也特意拿出来讲，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 对了，赵咏薇家里本来就是一炸虾的，没见过世面，再正常不过。 她眼角余光扫过椅子上堆放的包装袋，她把品牌名字暗暗记在心里，想着下午逛街时，注意一下这些品牌的价格。 大一的时候，她虽然每个周末都会到西单逛上一圈，但并不像她吹嘘的那样，每次都会买衣服回去。 一个月买一次就不错了。 而且，她都是在大卖场里面买的平价货。至于衣服牌子，她也只记得一些高端奢侈品牌，像赵咏薇买的那些，她还当真不知道。 不过，没关系，Andy家里那么富有，她以后还不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以后她的衣服都在君太里买，再也不会跟一群人在大卖场里抢打折的衣服了。 想到这里，她冲桌对面的男朋友露出甜美的微笑。 赵咏薇偶尔劝爸妈多吃外，全神贯注地干饭，半点没分神。 孙桂芳小声问道：“你跟那个同学有过节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一些小矛盾。” 由嫉妒慢慢衍变成不甘愤恨，刺激得童晓雨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假想敌，拼命想证明她比自己强。 赵会彬在一旁安静地听完，嘱咐她：“以后离你那同学远一点，自己不行，还不许别人比她强？这不怕是什么心理变态吧。” 过去一年因为接触网络，赵会彬学会了很多新鲜词。 赵咏薇乖巧点头。 “你们放心吧，我跟她就是高中同学关系，私下里没半分交情。她刚才想坐我们桌，我不也没理会她？” 三人吃完饭，结账走人。 夫妻俩见女儿没有跟童晓雨打招呼的想法，两人默默点头，跟在她身后出了门。 趁着女儿去给两人买地铁票，赵会彬道：“我看咱们得多在北京待一阵子，看看她跟老师和同学的关系咋样。” 他担心大学同学里，也会有人跟童晓雨一样，看她不顺眼。 万一他们夫妻俩不在北京，女儿出了啥事情，他们都不知道，那怎么办。 这个时候，他完全把生意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与女儿相比，生意算什么。 孙桂芳本来就有这想法，她连连点头，还不忘劝他：“女儿想孝顺咱们，咱就听她的话，在北京给她做做饭。有事情干就干，没事情就把身体锻炼好，不给她拖后腿。” 他们夫妻俩，早年间干活儿太过拼命，身体上大病没有，但小病痛从来没断过。 赵会彬点头，“听你的，咱在北京把日子，好好过起来。” 第157章 宴请两位师兄 逛完西单，回到家里，赵会彬和孙桂芳一刻不停地又开始忙碌起来。 孙桂芳一边对照着屋里的摆设，一边在小本子上记录，家里还需要添置的东西。 赵会彬则对着北京地图开始研究。 “要不，明天我领你们去逛宜家？那里面卖家具。”赵咏薇建议道。 她话音刚落，夫妻俩刷地一下扭头看向她，然后齐齐摇头。 “剩下的东西，我们自己寻摸，就不用你了。” 女儿领去的地方，不用想了，卖的东西肯定死贵。 从第二天开始，赵会彬和孙桂芳夫妻俩便按着地图，以人大校园为中心，在周边转悠了起来。 孙桂芳还叮嘱赵咏薇：“这几天，你先在食堂吃饭。等我和你爸把家里置备得差不多了，你再回家吃饭。” 说话的时候，她一脸的兴奋，完全看不出之前对来北京生活的忐忑和不安。 难得他们如此地兴致高昂，赵咏薇当然不会给他们泼冷水。 原本，她以为两人就是四处瞎转悠，不会有什么成果。 几天后，他们就得累得不想动弹。到时候，她再带他们去宜家就好。 没想到，两人是越逛腿脚越有力气。 并且，两人还成功地在附近一个小区里发现了早市。 在电话里，孙桂芳兴致勃勃地讲道：“薇薇，没想到北京早市卖的东西这么齐全，跟个小菜市场一样，外面一圈地摊上还卖各种日用品呢。” 他们发现的当天，就在那儿买了几把塑料凳子。 赵咏薇鼓励两人，“北京这样的小市场有很多，你和我爸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多逛逛，但注意点别累到了。” 她看不到她妈的表情，只听声音仿佛已经看到了她脸上的愉悦而轻松的神情。 “累不着，逛街不比以前干活儿轻松多了？” 两人忙碌了好几天，总算把家里需要用到的家具和大大小小的生活用品添置齐全了。 赵咏薇问过之后，才发现，两人根本没去哪个景点逛过。 过去几天，他们的足迹一直徘徊在人大校园周边。 两人不但对各个小区的布局了如指掌，还混熟了距离最近的家居广场和服装批发市场。 孙桂芳指着衣柜里从服装批发市场里买回来的衣服，说道：“批发市场的衣服也不错，要是早点知道，我们就不用去西单了。” 她话里的语气很是惋惜，觉得之前不该在买衣服上花那么多钱。 她跟每一个家庭主妇一样，每买一件东西之前，总是习惯货比三家。好不容易买到心仪的，如果后来碰到更便宜的，便会抱怨自己当初没禁住诱惑，下手太早了。 在这方面，赵会彬比她看得开，等赵咏薇走开的时候，他才小声道：“怎么又说上了，不是你说的要享女儿福气的嘛。” 他穿着之前买的衬衫，在她跟前转了一圈展示，问道：“一分钱一分货，你看我身上这件衣服，不挺好看的么。” 孙桂芳拍了他后背一下，嗔怪道：“我这习惯都二十来年了。” “嘿嘿，没事儿，我和闺女谁也没当真。” “好哇，合着，你是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压根没往心里进。那我说的其他话，你是不是也左耳进右耳出？” 赵会彬连忙双手作揖讨饶。 赵咏薇坐在角落里，看着到了北京后疲态减少的父母，不由得露出笑容。 两人刚闹了几下，想到了什么，不约而同地停下，同时扭头看向一旁的女儿，不由自主地尴尬起来。 赵会彬轻咳了一声，假装刚才无事发生。 “你两个师兄什么时候到？” 没错，今天是赵家请梁文斌和吴东来到家里吃饭的日子。 赵咏薇回来的第二天，便通知了二人。 “师兄们，我回来了。这几天家里有些忙乱。等一切收拾完毕，我爸妈想请你们到家里吃饭。” 她是事先编辑好的短信，群发给了两人。 吴东来的回复很快，几乎是她这边刚发出去，他的回复短信就到了。 只有一个字：好。 梁文斌的回复是在十几分钟之后，一大段的内容。 大意是，可以帮她家里挑选家具，帮忙收拾之类。倒是没跟她客气，说不想过来吃饭。 赵咏薇回了条短信，拒绝了。 这是爸妈的乐趣，她怎么能轻易让给别人？ 刚想到两人，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赵咏薇抢先一步，“应该是师兄们来了。” 她打开门，果然是梁文斌和吴东来。 两人没有空手而至，手里拎着水果和稻香村的糕点。 “师兄，带这么多东西？” “第一次上门拜访，应该的。”梁文斌声音有些发颤，听起来竟然有几分紧张。 她仔细一看，两人今天竟然穿得十分正式。 不同于平时的老头衫和大裤衩，今天每人都是白衬衫和西服裤。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不是上门拜访，而是去面试呢。 赵咏薇笑道：“师兄，你们俩怎么穿这么正式？都能直接穿去工作面试了？” 吴东来闻言小声嘀咕了一句，“可不是面试吗？就是面试的岗位有点特殊？” “什么？”赵咏薇没听清。 “没什么，别听他瞎说，”梁文斌连忙打断，“上门拜访长辈，总不能穿短裤。” “薇薇，在门口说什么呢？怎么还不快点把你师兄们迎进来？” “哦，对，”赵咏薇一拍脑门，“好久没看到两位师兄了，光记着跟你们说话了，快进来吧。” 赵会彬和孙桂芳来到女儿身后，他们对两人心存很大的感激。 “薇薇跟我们提过很多次，说你们过去一年里没少帮助她。多谢你们了，今天把你们请来也是想表达一下我们作为父母的感激之情。”赵会彬说道。 梁文斌慌忙放下礼品，悄悄把手心里的汗抹在裤子上，然后握住对方的手。 “叔叔，您太客气了。我们作为师兄，照顾师妹是应该的，而且师妹平时给予我们俩很多的帮助。” 吴东来不停地点头，“文斌说得不错，叔叔阿姨，你们可别小瞧了师妹的本事，她不比我们俩差。” 赵咏薇洗好水果端上桌，听到两人不停地夸她，忍不住笑出声，“我才知道原来两位师兄嘴巴都这么甜，难道怕一会儿我们不给你们饭吃？” “你这孩子，怎么跟你师兄说话呢？”孙桂芳没好气地瞪她。 “阿姨，师妹这是跟我们关系好，才这么不见外的。我们高兴着呢，对吧，文斌？” “没错，阿姨，您可千万别怪师妹。”梁文斌慌张补充道。 “看你们俩孩子紧张的，赶紧坐下吧。不用拘谨，把这儿当成自己家就行。”孙桂芳招呼两人坐到沙发上。 三个男人各自找地方坐下，赵咏薇进厨房帮她妈的忙。 赵会彬拦住想去帮忙的梁文斌，“让她们母女忙吧，没多少事情。饭已经做好，菜也切好了，就等着下锅炒呢。” 直到开饭前，梁文斌和吴东来才自如了起来。 第158章 攒电脑 等到吃饭的时候，梁文斌已经非常自在了。 真像孙桂芳说的，仿佛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 吴东来帮忙往桌上端菜，见赵咏薇愣怔的模样，凑到她身边小声说道：“瞧瞧你梁师兄，进门的时候还一副小媳妇上门的模样，不到一个小时，就把叔叔阿姨哄得乐开了花。” 赵咏薇莫名觉得他话里有些奇怪，不等她问出口，梁文斌已经迎了上来。 “把菜给我吧，你快些坐下。” “哦。”赵咏薇手里一空，愣愣答道。 她没看到身后的吴东来，冲着梁文斌露出了然一笑。在她走到前边去时，梁文斌瞪了吴东来一眼。 一顿饭过后，梁文斌和吴东来已经跟赵咏薇的爸妈打成一片。 梁文斌得知他们家里还缺一台电脑时，便热心帮忙，“叔叔阿姨，买电脑的事情交给我吧。” “对，”吴东来帮腔，“你们的电脑需要什么样的配置，我和文斌帮你们搞定，绝对又快又便宜。” 赵咏薇想说，她在中关村认识卖电脑的，俩人本来就够忙的了，她不想给俩人添麻烦。 梁文斌看出了她想推辞，连忙出声道：“如果叔叔阿姨不需要买新电脑，而是攒(cuan二声)一台电脑就够用的话，我和东子比较懂。” 攒一台台式机比买新电脑当然要便宜得多。 得知夫妻俩需要电脑，只是用来照顾网店生意后，梁文斌更加坚定了语气。 “师妹，叔叔阿姨这种情况，就不需要花大价钱买新电脑了，只需要攒一台就够用。” 吴东来附和道：“没错，师妹，别跟我俩客气了。” 孙桂芳一听说可以少花钱，立刻答应了。她和丈夫早就问过价钱了，知道要好几千块才能买台电脑，两人就犹豫了。 心里想着，要不然以后还是去网吧吧。 北京的网吧，起码比花池多。 没想到，女儿的两个师兄有本事，能够帮他们组装一台二手的。 “会不会太麻烦你们？”赵会彬问道。 梁文斌和吴东来连连摇头。 “不会，”吴东来道：“这对我俩来说，是小事一桩，花不了多少时间。” 赵会彬笑道：“那就麻烦你们了。这样吧，以后你俩每天都到家里来吃饭，正好跟薇薇作伴。” 吴东来一听，乐了，张嘴就想答应，下一秒一股大力猛地踩在他的脚上。要不是他临危不乱，他差一点就当场跳起来了。 他缓慢地挪出自己受伤的脚，朝着罪魁祸首回踹了一脚。 梁文斌面上表情毫无变化，仿佛被踹的那个人不是他。 他笑着阻止道：“叔叔阿姨，我们在食堂吃很方便的，偶尔到您家里来开个小灶就可以了，不需要天天给我们做饭。” 离开赵家回学校的路上，吴东来还在不停地抱怨：“你怎么搞的？我给你制造机会呢，增加跟师妹爸妈接触的机会，你怎么还往外推呢？” 推辞也就算了，还那么用力地踩他。他的脚趾头现在还疼呢。幸亏今天出门因为穿了西裤，才配的皮鞋。要是平常里穿的凉鞋，他的脚趾恐怕不能要了。 梁文斌没好气地睨他一眼，“我看是你自己嘴馋才想答应的吧。” 他自顾自地往前走，“天气这么热，你好意思让叔叔阿姨天天给你做饭啊。” 吴东来快跑两步跟上，他的眼神不停地在梁文斌身上看来看去，好一通打量。 梁文斌被他盯得全身发毛，不停地抖落身上的鸡皮疙瘩。 “你什么眼神？赶紧给我打住。有啥话就直说。” “没看出来啊你，为了巴结未来岳父岳母，不但主动提出帮忙组装电脑，还如此地细心，啧啧啧。” 梁文斌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但在吴东来面前，他很快就稳住了。 他傲娇地一哼，“等你以后有了心上人，不会比我强到哪儿去，所以呀，我劝你嘴下留情，不然等到那时候，看我怎么加倍笑话你。” 吴东来叉腰大笑，扬着下巴，“哈哈哈，不可能，”他大手一挥，“老子一表人才，未来上市公司的总裁，将来可是要被妹子们追求的。” 他洋洋自得，摇头晃脑地说着大话，半天没听到梁文斌的反应。 一看，对方早就走出去十几米了。 “喂，等等我呀，听见我说什么没？” “听见你在白日做梦。” 两人说笑归说笑，没出三天，就把电脑攒了出来。 吴东来见梁文斌只顾着安网线，帮忙试机，只好主动出声帮兄弟表功。 “文斌过去两天在学校里和中关村四处跑，总算攒养所有的零件，昨晚花了大半个晚上，才这么快把电脑组装好。” 同时，他心里暗暗地在小本本上记下一笔，等梁文斌追到师妹后，他非得宰他一顿峰尚圣宴，不，三顿起步。 孙桂芳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冰冻饮料。 “先喝点饮料凉快凉快，看看你们这一身汗。” “你们从学校搬过来的，怎么没事先跟我们说一声，让你叔过去帮忙？”孙桂芳道。 “要不然跟薇薇说一声也行啊，让她帮你俩搬。” “师妹哪儿能搬这么重的东西。我们俩大男人，直接就搬过来了。” 吴东来：“......” 也不知道是谁，怕人家出去溜弯不在家，大早上的就把他叫起来。还怕累到师妹，都没跟人说一声，悄摸摸地直接把电脑送到人父母家里来了。 累不到师妹，打扰不到师妹爸妈。 合着，就他是个没人心疼的苦命人。 吴东来心里埋怨着，手上动作倒是不慢，跟梁文斌配合默契，很快就把电脑安好。 打开试机，完全没问题。 “好了，”梁文斌吐出一口长气，“以后，叔叔阿姨在家里就能照顾网店的生意了。” 他接着说道：“叔叔阿姨，店铺的名字是啥？我给我爸妈买一些尝尝。对了，东子，你上次不也说想给你爸妈买一些吗？” 他冲着吴东来悄悄挤了挤眼睛。 吴东来：...... 无语是我的母语。 回了对方一个白眼。下一秒，他呵呵一笑，“没错，瞧我这记性，刚说完的话就忘了。叔叔阿姨，店铺里的东西每样来二斤。” 第159章 自家生意想让给谁就让给谁 赵会彬和孙桂芳彻底在北京安了家。 他们的生活步入了正轨。 赵咏薇拒绝了每天回家吃饭，“天太热了。虽然离得不远，但来回路上的时间也要半个多小时。” 夫妻俩同意了下来。 俩人没事儿的时候又开始了他们的转悠。 只是这次他们的足迹不再局限于人大校园周边，而是扩大到了整个海淀区。 几乎所有的大学校园和免费的公园，反正不拦着他们，不收费的，他们俩都会进去走一圈。 每天俩人早上吃过饭后，装上一瓶凉白开，两人就开始了崭新一天的生活。 赵咏薇知道后调侃：“爸，去年送我上学的时候，说什么也不肯在北京多待一天，到处逛逛，这回是逛了个够。” 赵会彬点头，“此一时彼一时。” 他们夫妻俩不逛街的时候，就是看北京和中央的新闻，在电脑上看各种新鲜事。 所以，小学都没毕业的他，现在都会整词儿了。 偶尔俩人想歇着的时候，就会事先跟赵咏薇打电话。 “今天中午和晚饭，不用去食堂吃了。我和你爸给你送到宿舍楼下。” 没错，他们不出去逛的时候，会主动做好饭送她送上门。 还不忘带上梁文斌和吴东来的份。 “天天跟着人家学习，请人家吃几顿家常饭菜，是应该的。下次记得问问他们，有什么想吃的。” 离开学还有不到半个月，赵咏薇早已开始跟两位师兄一起工作。 她对专业知识的掌握，在过去半年的时间里，增长了不少。 现在已经能够帮上很多忙了，再也不是过去那个只能跑腿打杂的人了。 不过孙桂芳说的也没错，她的确从两人身上学到不少。 所以，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给两人带上她爸妈亲手做的饭菜，而不是从西区食堂打的大锅菜。 9月18日，周六，农历八月初五。 这一天是孙传福的生日。 往常每一年，两位老人的生日，他们一家三口都必须到场。 不止他们家，其他五家也是如此。 如果生日当天不是周末的话，他们会把庆生的日子挪到最近的周末。 这样一来，无论是上班的还是上学的，都没有理由不去。 今年，还是赵咏薇印象中，他们家第一次全体缺席。 不过，得知她妈早就把生日红包给了之后，她觉得他们家去不去，关系不大。 如今因为她爸妈搬过来了，赵咏薇为了不想两人太寂寞，也学着谷雪萍那样，一到周末都住到家里。 所以，当天早上，刚吃过早饭，她正准备换鞋回学校，跟两位师兄继续研究社交平台的时候，她妈出声拦住了她。 “先等一会儿。我给你姥爷打电话，你说一声生日快乐，说完再走。” 她只好止住脚步，靠着墙站好。 手机很快接通。 孙桂芳把话筒递给她，示意她先说，说完马上走，以免耽误工作。 赵咏薇明了，接过手机，听着那边是老舅姆许雅丽的声音。 “老舅姆，我是赵咏薇，我有话要跟姥爷说，让他接一下电话呗。” 她听到对面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很快话筒里传来孙传福的大嗓门。 “喂！赵咏薇啊，你打电话要说啥？” “姥爷，今儿不是你生日嘛，我上学呢回不去了，打电话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哦，原来这事儿。行，我知道了。” 听出他在那边想把话筒交给别人，她看着对面的爸妈着急比划的动作，连忙道：“姥爷，我爸妈还想跟你说话呢。” 赵咏薇把手机交给她妈后，背上书包出了门，自然就没听到后面的争吵。 是当天晚上回来，她从她爸那里才得知。 她走后，她爸妈还没跟孙传福说上几句话，对面的话筒就被许雅丽抢去了。 她一开口就是抱怨，语气冲得一听便知在心里憋了好久。 “二姐，二姐夫，你们什么时候做的生意？怎么没听你们提起过？还有，你们去北京，把生意转给别人了？” 二姐一家在拆迁之后选择放弃炸虾，她在背后可没少笑话，觉得他们是发了一笔小财，就不误正业了。 开个小货车给人拉货，又辛苦赚得又少。 她压根没看在眼里。 没想到，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二姐和二姐夫竟然做起了生意。 听说是在村里买各种晒干的海货，往外卖。量不大，一开始没人在意，直到去年冬天他们买了一大批货，才有人知道他们竟然是买来卖的。 但至于，他到底卖给谁，没人知道。大家猜测可能是以前认识的虾贩子。 人家不来东庙村了，拜托他帮忙买货邮寄过去。 这种生意，实在太好做了。 3块钱一斤的虾皮，说是4块钱买的，虾贩子也不会知道啊。 这里面的利润可海儿了去了。 许雅丽好几个月没回去了，直到上个月才从她娘家嫂子那里听到这个消息。 她一开始没在意，结果听到后面，越想越气。 这么好的生意，二姐竟然让给了别人。 赵建军，她知道，跟二姐夫一家的亲戚关系远着呢。 二姐弃跟她关系更近的自己而选择别人。在她眼里，就是白白把大把钱让给别人去赚。 因此，今年爸过生日，她特意赶了个大早。 果然二姐打来了电话。 她就是要在爸妈的面前，戳破二姐的伪善。 赵咏薇越听眉头拧得越高，回头看到在阳台收衣服的孙桂芳，她转过头小声问她爸：“后来怎么处理的？” 一提这个，赵会彬就满脸笑容。 “闺女，你妈现在可是这个，”他竖了个大拇指，“不等你老舅姆说完，你妈就把她怼回去了。我给你学学啊。” 他捏着嗓子道：“你也知道那是我家的生意啊？听你颐指气使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家的生意呢！我家的东西，我想给谁，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吗？！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 说完后，赵会彬仍然止不住一脸的得意和骄傲。 他在家里从小就不受重视，媳妇在家里的情况比他好上许多，但也是被忽视的那个。 但媳妇还没放弃对父母和亲情的渴望，他就会一直理解和支持她。 现在她自己不愿意了，他当然更高兴了。 他们一家三口终于可以摆脱一些不重要人的羁绊，彻底过上三口人的小日子。 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他再一次感受到，来北京的这个决定，做对了！ 第160章 想投资他们公司？ “那后来呢？”赵咏薇追问。 “你老舅姆一嚷嚷，其他人也都知道了。你姥爷听到后，”说到这里，赵会彬的声音低了下去。 赵咏薇想了想她姥爷的脾气，道：“他肯定是大着嗓门蛮不讲理地让你和我妈把生意转让给老舅一家吧。” 赵会彬没说话，但他眼底的意思分明。 赵咏薇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他们做出什么事，她都不奇怪。 “看你的样子，我妈应该坚持住了？” “没错，”赵会彬语气重新振奋起来，“你妈厉害，无论你姥爷说什么，她都咬着不松口，最后对面摔了电话。” 孙传福年轻的时候脾气就暴躁，家里是他的一言堂。年龄大了之后，迷上了看电视，家里的事情他倒是很少管了。 但脾气并没有变好，反倒愈发地固执。凡是他有了主意的事情，家里的任何人都不得违背他的意愿。 吃饭的时候，赵咏薇时不时地瞅她妈两眼。 孙桂芳没好气地瞪她，“有什么话直接说，别用那么肉麻的眼神看我？” “妈，刚才我跟爸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赵咏薇有理由这么猜测。她妈干活儿多利索的一个人呀，刚才一反常态地在阳台收拾衣服收拾了半天。 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猜来猜去，就是听到了她跟她爸的悄悄话。 孙桂芳没言语，赵咏薇知道她猜对了。 她立刻拍起了彩虹屁，“妈，你太了不起了，面对压迫和不公，敢于奋起反抗，以后一定要继续保持住。” 孙桂芳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快点吃吧，瞧你那小嘴儿叭叭的。” 赵会彬坐在桌子的另一端，嘿嘿直笑。 不再理会老家的事情，夫妻俩在北京这边的生意也很快进入正轨。 目前来看，他们果然没有看错赵锋这个人选，人老实厚道。 赵会彬和孙桂芳在网上申请了qq号，和他建了个群。 每次有了订单后，赵会彬会把订单的具体信息发到群里。 赵锋都会走遍炸虾户，把品质差不多的货拍照发到群里，附上价格。 让赵会彬来做决定，选哪一家的。 因为那些炸虾户都是赵会彬以往经常合作的，一直保持着电话联系，所以赵锋有没有在价钱和货上做什么手脚，赵会彬只要想查，一查便知。 开海后，随着订单量的增多，赵会彬给他涨了提成。 赵会彬主要负责联系家里的生意，孙桂芳则主要负责维护与客户的关系。 如果海货有什么问题，她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双管齐下，网店生意没出任何差错，比夫妻俩之前想象的情况，要好得多。 关键是俩人轻松了很多。 赵咏薇知道后，愈发地放下心来。 她这边的情况也一如既往地顺利。 “学而优网课”店铺的名声打了出去，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 房子也买了，她现在完全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因此，她没再去做别的工作，而是把学习之外的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社交平台的研发上。 她跟两位师兄时时刻刻保持着联系。 只要没课，三人就会聚在一起。 宿舍里不再合适，为了不影响他人，三人把聚会的地点选在了教室和图书馆。 有时候趁着天气好，还会坐在教二前面的草坪上。 所以，时间一长，院系里的人总能在校园里的不同地点，看到三人在一起的场景。 由于之前爆料帖的事情，不光是在信息学院，就是在整个人大，赵咏薇三人也是名声在外。 当然，主要是梁文斌之前的名气太大。 而赵咏薇作为当事的女主角，不少人知道了她的名字。 现在三人在一起，再没人敢传他们的谣言，但关注的目光总是少不了的。 大家还没忘记，当初梁文斌和吴东来主动站出来澄清，用的理由就是三人成立了个公司，总在一起是在商讨工作上的事情。 所以，大家也想看看，他们到底能研究出个什么来。 期间，白凡清几次来找梁文斌。 最后一次，她骄傲地跟梁文斌说道：“你想做公司，我会让我爸给你投资，只要你肯答应做我男朋友。” 她见梁文斌这么长的时间都在忙着他们那个小公司，难得聪明地想到了突破口。 既然他那么看重，那她就帮他实现愿望。这样一来，想必自己在他眼里，肯定是跟恩人差不多了。 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自己？！ 白凡清越想越自得，不待梁文斌答复，又自顾自地道：“但我有一个条件，就是把赵咏薇赶出公司。她出了多少钱，我出双倍，不，三倍。” 当初她觉得自己身为大两届的师姐，专业知识上肯定比她一个大一学生强得多，所以才自荐到公司里帮忙，没想到被梁文斌一口回绝。 拒绝的理由竟是，当初公司成立的时候赵咏薇的贡献最大，她在公司里拥有最多的话语权。 白凡清以为，贡献最大就是出钱最多，那她出更多的钱，把她挤出去，总是没问题的吧。 她说完后，目光灼热地盯着梁文斌的俊脸，眼睛眨也不眨。 梁文斌拧着眉头，对突然出现在他和吴东来回宿舍路上的人，语气里尽是不耐。 “白凡清同学，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对你不感兴趣。还有，我们是小公司，不值得你家里的投资。” 说完，他拉着在一旁看热闹的吴东来，头也不回地进了宿舍楼。 徒留白凡清一人在楼下，被周围若有似无的目光打量。 白凡清气得涨红了脸，不甘心地冲着他的背影叫嚣。 “梁文斌，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弃的。” 她爸一向宠爱她，只要她看上的人和物，没有例外早早晚晚都会落到她的手心里。 她一跺脚，转身跑了。 她这就回家跟她爸说。 他们那么个小公司，投资也不需要花太多钱。 她平常买大牌衣服和包包，经常几十万眨眼就花出去了。 所以，她笃定了她爸肯定会同意的。 没想到，事情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第161章 白家 白家。 晚饭之后。 一家四口移到客厅里，佣人打开电视机，白凡清坐到她爸沙发的扶手上，抱着他的脖子开始撒娇。 “爸爸～” 白东旭靠在沙发背上，手指间夹着刚点燃的雪茄。 “我的小公主，又有什么烦心事了？” 单人沙发上坐着的李铭燕，看着对面的父慈女孝，撇了下嘴角，轻声对一旁的儿子道：“鸿飞，上楼写作业去吧。” 白旭东闻言立刻转过头，叮嘱道：“没错，儿子，听你妈的，好好学习，少看电视。” 刚上高一的白鸿飞，一米八几的男孩子，十分沉稳。 他简单应了声好。在三人的注视下，冲每个人点过头，不紧不慢地上了二楼。 白凡清无所顾忌地嗤笑，“阿姨，你怎么把弟弟养成了个书呆子，一天到晚只知道念书，连话都不会说。” 李铭燕也不反驳，低着头没半句言语。 白旭东拍了拍她的胳膊，“你只管自己玩乐，你弟弟的事情就由你阿姨去操心。说吧，你又看上哪个包包了，爸爸给你买。” “不是包包。” “那是哪个秀场新出的衣服？” “也不是啦，”白凡清有些扭捏地道：“是我看上了一个男生，想让他做我的男朋友。” 白凡清追梁文斌的事情，一直没跟家里人说过。 一上大学她就看上了对方。她自命不凡，被拒绝后，不甘心，想靠自己的本事把对方拿下。 所以，一直没敢跟她爸透露过半分。 但眼下他们都大四了，梁文斌还是对她不理不睬的，她再也等不下去了。 “哦？是哪个男生这么有福气，能被我的宝贝女儿看上？”白旭东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我们班很有才华的一个男生，学习好，长得帅，人也好还有，......”白凡清恨不得把梁文斌的所有优点一一列出来。 但白旭东显然没兴趣听她说下去，“你想让爸爸怎么帮你？” “不是什么大事，爸爸给他的公司投资一百万，让我进去做老板......” “是他跟你提的条件？你给他投钱，他才答应做你男朋友？”白旭东的声音冷硬起来。 听到“一百万”，一直静静看电视的李铭燕，垂下了眼睑。 客厅里气氛的变化，白凡清毫无察觉。 “不是啦，是我要这么做。他不答应做我男朋友，那我就当他公司的老板，天天给他下命令，到那时候看他还敢不敢拒绝我？爸爸，好不好吗？” 白凡清语调轻松，两手抓着白旭东的胳膊，晃来晃去。 在她看来，她爸一定会答应她的。 所以，在听到那一声“不行”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僵在嘴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白旭东把她的两只手从他的胳膊上拽下来，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爸爸，你说什么？为什么不答应？家里那么多钱，一百万又没有很多！” 白旭东大力地把雪茄摁灭在烟灰缸中。 “你想花钱买衣服买包包，我答应。可是想投资，没的商量，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难道不爱我了吗？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外公的，你都不记得了吗？” 白凡清气疯了，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李铭燕放下茶碗，轻声细语地劝道：“凡清，一百万不是个小数目，你爸每天在公司很辛苦的，你要多多体谅他，而不是为了一个男人，跟你爸吵架啊。” “你闭嘴！”白凡清眼睛气红了，死死地瞪着她。 “你一个给人做二奶上位的，也配教训我！我告诉你，我爸的钱将来都是我的，你和你生的儿子少妄想！” “旭东，你看我好心好意的......” “够了！”白旭东一声厉喝，打断了两个女人的争吵。 “你，上楼去。”他头也不抬，下着命令。 李铭燕冲白凡清眨眨眼，嘴角还没来得及扬起，就听白旭东又道：“说的是你。” 她刚想撒娇，就看到对方眼里的冷漠。身体本能地打了个冷颤，虽然不甘心，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拒绝。 “那我先回房等你。” “爸爸......”白凡清也有些怕了，她想到了刚才自己口无遮拦之下说的话。 白旭东敛去眼底的淡漠和阴狠。 “你外公和你妈平日里纵着你，但你要记住，咱们生意人，不能感情用事。你想花钱，别说一百万了，就是花光爸的全部家业，爸也不会心疼。但投资做生意，是要讲求回报的，生意人绝不能明知会赔本，还去投资。那样传出去，是会被人笑话的。” 白凡清的声音弱了下去，“梁文斌的公司，也不一定会赔本呀。” 白旭东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虚。 他笑道：“好，那你告诉爸爸，他公司的规模如何？成立几年了？营业情况如何？” 白凡清哪里知道这些事情啊。她不是没想过跟旁人打听，可梁文斌对所有人都严防死守。没人知道他们三个在做什么，只知道三人神神秘秘的。 不过，他们公司好像确实没听说过赚钱，也没听说研究出什么成果来。 “你也没话可说了吧。” 白旭东拍了拍她的手，脸上是慈爱的笑容。 他掏出一张卡，“这里面有十万块，拿去买漂亮的衣服。我的小公主这么好看，是那个臭小子的损失。” 白凡清接过银行卡，她知道她爸说得有理，她想不出理由去反驳。 她想自己投资，可是每次到手的钱，很快就被她花光了。 她悻悻地点头，想着等回到学校后，她一定要跟梁文斌好好谈谈。 只要他愿意把公司的情况如实告诉她，她就有办法帮他在爸爸面前争取到一份投资。 想到这里，白凡清脸上重新挂上笑容。 她把卡捏在手心里，眼神往二楼的方向瞟了一眼。 “爸爸，你可不允给他们母子钱花，我外公说了，你以后的钱都是要留给我的。” 白旭东重新点燃了一根新的雪茄。 烟雾缭绕中，白凡清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一声淡淡的“好”。 她顿时高兴起来。 爸爸最爱的果然还是她，否则平时也不会那么纵容她了，给她大把的钱花。即便她时常逃课，她爸也不会骂她。 第162章 说我们好高骛远？ 白凡清没帮梁文斌拉到投资，自己觉得丢人，觉得没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所以接下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她都没再出现打扰他们。 梁文斌巴不得。 上次白凡清在宿舍楼下把他拦住，第二天转头吴东来就告诉了师妹。 “我就疏忽了一次，没有叮嘱你瞒着师妹，你怎么就那么大嘴巴。”事后他追着吴东来捶打时叫道。 吴东来一边捂着脑袋逃窜，一边不忘给自己辩解：“虽然当时天黑了，但是楼下不少人都看到她拦住了你。与其日后让师妹从别人那里听到什么风声，还不如我事先透露出去，让她心里有个底。” 他跑到角落里，见无处可逃，便开始反击。 “最起码，师妹从我这里听到的，都是实话。你敢保证，其他人传八卦的时候，会不给你添油加醋的吗？到那时候，假的都成真的了，你才真是有嘴说不清了。” 梁文斌闻言，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真是这么考虑的？” “废话，你这么怀疑兄弟我，也不怕失去我这个好兄弟。” 行吧，梁文斌痛快跟他认了错。 同时，在心里把刚才减掉以后请他峰尚圣宴的次数，默默又给加了回去。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小插曲，在他们忙碌的学习和工作的日常生活中，微不足道，很快就过去了。 可是，当时间到了2004年的11月下旬，院系内渐渐又起了传言。 这一天，赵咏薇踩着上课的铃声，跟教授前后脚进了教室。 今天的课是小课，只有他们1班的学生。 潘维维如往常一样帮她占好了座位，她坐下后，对方刚想跟她说话，教授已经站上了讲台。 教授是个中年女人，扎着低马尾，穿着黑色套装，神情严肃。 她环顾了一眼教室四周，然后声音冷硬地道：“你们已经是大二的学生了，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天真的大一新生，做事的时候应该务实一些。自己能力如何，自己不清楚吗？想想自己的身份，学生就应该好好学习，别总搞些有的没的！” 赵咏薇觉得在她的一番话后，她的身上瞬间多了不少打量。看来方才教授的视线扫过她时的审视目光，不是她的多心。 潘维维在一旁同样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关注，她心焦地在桌下掏出手机。 教授在讲台上，没法说话，她想偷偷给赵咏薇发短信。 下一秒，手却被赵咏薇给抓住了。 “等下课后再说。”她从对方的口型中，听到她如是说。 下课的铃声一响，教授收拾好教案，刚走出教室，潘维维紧接着拉着赵咏薇的手出了教室。 “怎么回事？”赵咏薇问道。 “系里最近不少人都在说你和师兄们那个公司。” 赵咏薇不解地问：“我们公司怎么了？”她十足地困惑，他们公司最近没什么事情发生呀。 殊不知，就是他们公司太低调了，才会有传言渐起。 “哎呀，你怎么还不明白，”潘维维急道：“有人说公司就是你们糊弄人的借口，要不然怎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只见你们成天搞研究，却没见你们卖过东西。” 赵咏薇觉得好笑，“我们卖不卖东西和卖什么东西，难道要昭告天下不成？” 潘维维义愤填膺地道：“也不知道又是哪个人闲得没事旧事重提。” 赵咏薇听明白了。是有人在背后作祟，觉得她和两位师兄说成立公司是借口，是伪装，当初的爆料帖里的内容才是真。 “会是谁这么无聊？”潘维维双手抱胸，眼珠快速地转动着。 “不是我。”一道细弱的声音从俩人背后响起。 “妈呀！”潘维维一声尖叫，回头一看，是张怡。 “你鬼鬼祟祟地站在我们身后，想吓死人啊！” 赵咏薇在听到声音的刹那间，就辨认出了她的声音，所以她倒不像潘维维那样一惊一乍。 “我们也没说是你。”她说道。 张怡手捏着衣角，想了半天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说道：“可是很多人都怀疑是我，毕竟当初的帖子是我发的。但这回传谣言的真不是我。” 她两眼盯着赵咏薇，赵咏薇看得出来她神情里的认真。 “所以，你不想我们怀疑你，就主动跑来跟我们说？”潘维维狐疑地问道。 “没错，我以前是嫉妒过你，”她盯着赵咏薇的视线不好意思地挪开了，很快又重新移到了她的脸上，“但我这次说的是真的。” “行了，我相信你，你走吧。”赵咏薇冲她点了点下巴。 张怡认真看了她一眼，走出两米外，又转过身，郑重地对她鞠了一躬。 “以前的事，对不起。” 然后，她小跑着远去。 “你不会当真信了她吧？”潘维维收回望着张怡背影的目光，问道。 赵咏薇抬起脚步，“是不是她有什么重要？等以后我和师兄们把东西做出来，打那些背后造谣的人的脸！” 她想到了什么，加快了脚步，同时跟她告别。 “我去找师兄们了，午饭你自己吃吧。” 赵咏薇忽然想到，这回传的谣言是说他们公司是子虚乌有，那想必两位师兄受到的攻击也许会更大。 毕竟当初是他们俩主动站起来说，他们仨成立了公司这件事的。 果不其然，如赵咏薇所料的一样，梁文斌和吴东来在班级里乃至院系里听到的传言更加不友好。 食堂内。 听完吴东来的讲述，赵咏薇不可置信地问道：“教授不是一向特别欣赏两位师兄的吗？怎么会批评你们？” 吴东来表现得比潘维维还要气愤，“他说我和文斌不务正业，让我们赶紧趁着有时间准备考研或是找工作。” 相比之下，梁文斌则要冷静得多，他给赵咏薇夹了一块排骨。 “食堂今天有你喜欢吃的排骨，我打了两份，你多吃一点。” “师兄，你没事吧？是不是被气昏了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她爱吃什么。 梁文斌道：“其实教授担心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的公司的确到目前为止，除了一个系统项目，其它的都没做出来。就是系统，我们谁也没对外说起过。别人看了，当然以为我们成天在一起就是瞎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吴东来哼了一声，“师妹，你梁师兄避重就轻呢，教授今天的话可难听了。他说我们什么好高骛远，眼高手低，说我们不切实际。总之，说来说去，就是说我们不可能成功。” 赵咏薇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不如把我们做成功的系统跟系里说一声，就不会有人再在背后议论我们一无所成了。” 梁文斌连忙拦下二人，“现在我们在有些人的眼里，已经被贴上心高气傲的标签了。除非我们真地做出来别人研究不出的东西，否则即使我们拿出系统，也不会改变他们对我们的偏见的。” 赵咏薇瞬间明了他的想法。 “我们必须成功研究出来社交平台，这是我们唯一的打脸机会。” 梁文斌笑了，他目光温柔地看向赵咏薇，“没错。” 第163章 能做的也就只剩嫉妒了 吴东来看两人信心满满的样子，忍不住泼冷水。 “你们俩都那么有信心啊，可是教授们都不看好我们啊。” 吴东来本来很大大咧咧，又是一个无所畏惧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显而易见是被这两天的风言风语给打击到了。 “那是他们不知道我们在研究什么？他们知道的话，只会佩服我们。”赵咏薇试图鼓励吴东来。 “可是，社交平台那么难的东西，只凭着我们三个，能做得出来吗？” 看他愁眉不展的样子，赵咏薇轻声问一旁的梁文斌：“你们教授都说了什么？”能把吴东来打击成这副模样。 梁文斌眼见赵咏薇越凑越近，整张脸离他不到十公分的样子。虽然她的眼睛仍看着对面的吴东来，但她的呼吸就扑在自己耳边。 他压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脏，声音里打着颤地回道：“其实不仅是教授，还有同学们，都不看好我们。” “他们当着你们的面说的？” 梁文斌眼睛直视前方，点头。 “太过分了！”赵咏薇猛地一拍桌子，把失神的两人同时敲醒。 吴东来一合掌，附和道：“可不是。师妹，你可不知道他们说的话有多难听。哼，大概是过去三年被我和文斌在学习成绩上压得狠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奚落我们，他们当然得抓住这个机会了。” 赵咏薇不顾梁文斌的阻止，继续问道：“我们搞我们的公司，他们考研的考研，找工作的找工作，互不相干。” “英雄所见略同，我当时就是这么跟他们说的，”吴东来说干了嘴，灌下去半杯冰水，才觉得心口的那团火被浇灭了，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他稳定住情绪，说道：“他们嘴上说得好听，担心我们因为创业耽误了找工作和考研，纷纷劝我们放弃，实际上他们怕得很，生怕我们当真研究出什么名堂来，再把他们远远甩开。” 赵咏薇闻言猛点头，“师兄，一针见血啊。所以，我们更不能让他们得逞了。” 梁文斌不顾周围打量的视线，把他们三个人的手叠放在一起。当然是师妹的手在最上面，东子的手在最下面，而他的手在中间，隔开了两人。 “我们一定会成功！” 三人相视而笑，笑容中带着对彼此的信任和对未来的笃定。 接下来的日子里，院系里的教授们见梁文斌和吴东来完全把他们的劝告当成了耳旁风，也不由得又是生气又是忧心。 老院长听闻此事后，哈哈笑了声，他劝年轻的教授和导师们：“年轻人么，有想法有闯劲是好的，我们做为他们的长辈和老师，不应该阻拦他们，而是应该给他们足够的帮助和鼓励。” 有个年轻些的副教授，有些不理解，“院长，大家也是担心梁文斌和吴东来这两个年轻人。他们都大四了，不花时间在找工作和考研上，万一公司倒闭了，时间也耽误了，那以后他们怎么办？” 老院长自信十足地反问道：“难道他们的创业一定就会失败吗？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没成功，我们人大的优秀毕业生，即使错过了找工作的高峰期，也照样能被优秀的企业单位注意到。” 他始终坚信，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 只要自身能力够强，也许会有挫折，但那也是短暂的。他们的未来一定是光明的。 办公室里的教授和导师们，一见老院长都这么说了，纷纷打消原先的念头。 或许，梁文斌和吴东来创建的公司，真能成功？ 他们在心里画下了问号。 不过没了教授们的打扰，三人所受到的阻力小了不少。 只偶尔有些不长眼的会跳出来阴阳怪气说几句酸话罢了。 比如梁文斌那位出了名的备胎室友冯海。 就是他之前在网上把张怡的所作所为，包括发爆料帖和暗恋梁文斌而养他做备胎的事情爆出来的那位。 他当时只想到要报复张怡，没想到后来大家随着梁文斌的澄清而兴趣转移，很快就猜出来了他的身份，一度让他十分后悔和羞恼。 他认为自己受到的羞辱有梁文斌的一份。 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沦落到被一个大一师妹养备胎的地步。 所以，这半年多来，他一直默默关注着他和吴东来两人在忙些什么。 可惜，两人都警觉得很，就连一向大咧的吴东来，被问起他们忙碌的项目，也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时间一长，他心里的那股气就越分地憋闷。 终于，有一天，他听到有人在水房议论着，“听说梁文斌和吴东来暑假也没回家，一直在宿舍里搞创业的事情，你们说，他们俩到底研究什么呢？” 那人余光瞥到正进门的冯海，立刻扬声问道：“诶，冯海，你跟他俩一个宿舍，你知道吗？” 冯海没好气地把水盆重重往水池里一摔，“两人跟防贼似的，谁踏马知道。” “唉，他们俩平时学习成绩就好，总是能排在全系前两名，说不定是发现什么好项目了，才会想着躲着大家研究。”有人仿佛不经意地说道。 大家都不是傻子，说这话的人是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 但即使如此，他们心里到底有没有因此而生了嫉妒，那就只有他们知道了。 但是从那天开始，慢慢地，就有不利于三人公司的风声传出。 主要针对的还是梁文斌和吴东来二人。 什么不务正业，眼光高，看不上给人打工，只想着自己做老板之类的。 更有甚者，在传他们的公司根本是子虚无有，两人带着个小师妹，三人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每天在干些什么。 梁文斌和吴东来很快就查清了传言的源头，自然知道他们的好室友冯海，可是在背后出了好大一份力。 吴东来要去找他算账，被梁文斌拦下。 “跟他那样的人纠缠，有什么必要？只要我们在他们毕业之前，把师妹所描述的社交平台研究出来，自然是对他们最大的打击。” 说来说去，传言的兴起，无非是嫉妒二字。 跟他们去理会，只是会浪费自己人的时间。 让他们真正又羞愧又愤恨的，就是他们三人的成功。 让他们清晰地认识到，他们能够做到的，也就只剩下嫉妒了。 第164章 成功就在不远处 虽然有不好的风声传出，但只是极少数人。 大部分学生，就像教授们说的那样，都在忙着自己的事。 不是考研，就是找工作，再不就是出国留学。 哪个有正经事要忙的人，会成天把眼睛盯在别人身上？ 只有自己本身就是一无是处之人，才会希望别人也跟他们一样失败。如果对方还是像梁文斌和吴东来这样的天之骄子，那他们心里更是巴不得看对方从高处跌落。 院系里的教授们，虽然也在劝两人，但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觉得梁文斌和吴东来有些太托大了。 正值找工作和考研的关键时期，他们俩却成天跟一个大二的学生在一起创业，万一创业失业，还因此错过了找工作和考研的黄金期呢？ 白凡清后来又跑来找过梁文斌一次。 她之前有几天躲着走，生怕梁文斌追问她投资的事，结果发现对方或许压根没往心里去。 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她心里又不舒服了。 “梁文斌，你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累？我看就是吴东来和那个姓赵的女生拖累的你，如果是你自己的话，肯定早就成功了。” 她恨不得用尽一切手段把他和其他人分开，尤其是和赵咏薇分开。 他们总在一起，她每每看在眼中，都要吃一坛子醋。而一旁的吴东来，早就被她自动忽略掉了。 “东子和师妹是我的合伙人，我不希望有人诋毁他们。”梁文斌义正严辞说道。 白凡清气得跺脚，“公司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也不是公司老大，你退出又如何？”在她眼里，吴东来和赵咏薇的本事没资格跟梁文斌相提并论，三人合伙，明显是另两人在占便宜。 梁文斌再一次把目光对准拦在他回去路上的，这回对方聪明了几分，没选择在众目睽睽的宿舍楼下，而是僻静处。 “白凡清同学，你清醒一点，我跟你不会有任何关系，请你不要再对我的生活指手划脚。” 说完，他给几米开外的吴东来使个眼色，“走了。” 白凡清不甘心地追了两步，在他身后大声嚷嚷，“你现在退出，毕业后可以直接进我家的公司，我会让我爸给你安排一个经理的位置。” 梁文斌脚下的步子更快了，生怕再被她缠上。 吴东来小跑着追上，“白凡清可真是对你情深意重啊，你小子有福气啊，你一点不心动？” 梁文斌没好气地斥道：“这种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瞎，人家也看不上我啊，”吴东来想了一会儿，脸色严肃下来，“文斌，我把你当兄弟，才这么跟你说的。白凡清家里条件据说非常不错，你当真没想过？” 这几年白凡清隔三差五就来找梁文斌，以前还逼走了不少对他有意思的其他女生。可梁文斌始终对她冷脸，不是没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 诸如，假清高之类的，还有些龌龊的，猜测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否则，白凡清长得也不难看，他没有理由不接受。 那些背后嫉妒的人话说得酸，恨不得以身替之，倒也不是他们有谁真心喜欢白凡清这个骄纵不讲理的大小姐，而是白家的财富让他们眼馋。 要是白凡清看上的是他们，他们怎么也会把人哄得舒舒服服的，那样的话，他们至少少奋斗二十年。 梁文斌知道吴东来在担心什么。 他坚定地摇头，“从白凡清的品性大概能看出白家的家教了。这样不端的家庭，我恨不得离得远远的。” 他当初会说出大学毕业前不找女朋友的话，也是被白凡清逼的。当时一个其他院系的女孩子跟他搭讪，虽然他当场就拒绝了，可是后来还是听说被白凡清找了麻烦。 为了不让更多无辜的人受他牵连，而他当时也确实没想过这么早谈恋爱，所以思来想去，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 这也是为什么，直到如今，他都不敢跟师妹表白的原因。 吴东来放下心来，“嘿嘿，算兄弟小人之心度你君子之腹一回了。唉呀，谁叫我们现在的研究一点进展都没有呢。” 眼下困难重重，外界还有那么多不看好的声音。这样的情况下，有一个痴情女子伸来橄榄枝，没几个男的能扛住吧。 没想到，文斌不但扛住了，还丝毫没动摇。 不愧是他吴东来的兄弟！ 他暗暗下定决心，等以后文斌和师妹真成了的那天，他一定帮忙在师妹跟前表功。 梁文斌闻言不但没有沮丧，两眼里反倒流露出夺目的光彩。 他声音里透出无比地坚定，“东子，相信我，我有预感，只要突破最后一层迷雾，我们的研究就会有突破性的进展了。” 梁文斌从来没有这么自信过。他仿佛看见了不远处的成功，将成功与他们隔开的只是一层虚无缥缈的薄膜。 一捅即破。 他们有点钻牛角尖了。 把简单的问题想得复杂了。 他把心里的想法这么一说，吴东来猛地一拍脑袋。 “瞎，你不说我还没想到这一点，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他们钻在迷宫里，绕来绕去，越绕越晕，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可如果出口本来就在身边，只是因为不起眼而被他们忽视了呢。 “我们快点回宿舍，再把项目从头到尾地过一遍，也许就能找到突破难题的答案。” 有了新的想法，吴东来迫不及待地就想实验一番。 两人回到宿舍后，又通宵了一整晚。 直到晨曦撞破云霞，将光明和温暖洒下大地，两人才揉着酸肿的眼睛，从一堆材料中回过神来。 今天周末，宿舍里除了考研的，还有几人在睡懒觉。 吴东来仰天无声长叹，然后投给梁文斌一个无奈的眼神。 “还是没有进展啊。” “急什么，只是一个晚上而已。如果社交平台那么容易就做出来的话，国内现在应该早有公司研发成功了。” 他拍了拍吴东来的肩膀。 “先补个觉，中午约好了去师妹家里吃饭的。” 第165章 梁文斌的双重愁 赵会彬和孙桂芳当然不能帮他们解决技术上的问题，不过却能慰藉他们受苦的肠胃。 吴东来一边扒饭，一边认真说道：“阿姨，你做的饭太好吃了。” 孙桂芳笑了，“今天的饭菜不是我做的，是你们赵叔做的。” 吴东来大吃一惊，忍不住赞叹，“叔叔，您这手艺都可以开饭店了。” 赵会彬喝着小酒，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你太夸张了。我这手艺就是能做点家常菜，离开饭店要求的水平，还差得远着呢。” 赵咏薇很是骄傲地道：“我爸的手艺都是常年练出来的。” 梁、吴二人听出了其中的深意。 吴东来有些不可置信，“听你的意思，你们家里常年是由叔叔下厨？” 他和梁文斌对视一眼，这在他们那边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们讲究男人不能进厨房，更别说时常下厨给全家人做饭了。 赵咏薇理所当然地表示，“当然了，我们家大部分时间是由我爸来做饭的。” 她仔细回想，其实主要是夏天和冬天。这两个季节，要么是太热，要么是太冷，做饭做菜都格外地痛苦。 每当这样的时候，他们家基本上都是他爸下厨。 尤其是冬天的早上，天还没亮，缸里的水冰凉的，洗菜冻手。他爸就会一个人早早起来，把饭菜做好。 吴东来听得更加佩服了，他竖起大拇指，“叔叔，您真了不起。” 转头，他又对孙桂芳笑道：“阿姨，您真有福气。” 孙桂芳一把年纪了，被逗得脸都红了。 “等你们将来成家了，也得好好对媳妇，不说一定要做饭，帮媳妇分担一些家务，是一定要的。” 住了几个月，在小区里也认识了一些住户。 跟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她很少听说谁家大部分时间是由男的下厨做饭的。 有一个大姐，比她大三岁，总是抱怨丈夫下班回到家就是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酱油瓶子倒了都不会弯腰扶起来。 孙桂芳当时听了，说道：“那是你几十年把他惯的，让他养成了习惯。他知道他什么都不用干，你会把一切都收拾干净整齐的。” 大姐不服气，“我跟他说了，让他帮我做家务，可是他不同意啊。” “大哥刚结婚那会儿，也是一点家务活儿都不做？” 大姐眨巴眨巴眼，在回忆里仔细搜索，摇头道：“那倒不是。刚结婚那会儿，他对我热乎着呢。不用我张嘴，他下班回来就帮着我做事。” “那后来怎么就变了？” “瞎，还不是因为他干活太差。他叠完的衣服，全是褶子；洗过的菜，上面泥还沾着呢；让他刷碗，每次都能给你摔碎一两只。时间一长啊，我就不让他干了。” 话刚出口，大姐自己也反应过来了。 “合着，还是我的问题了？” 孙桂芳拍着她的手，笑道：“我就说大哥是被您给宠的，给惯的。这样，您回去之后啊，就让他干，您在一旁指导，慢慢的，他肯定越干越熟练。” 大姐听了她的话，回去之后就开始操练起了丈夫。 还别说，刚过半个月，据大姐说，她丈夫干起活儿来已经像模像样了。 “我就说嘛，大家都是正常人，怎么可能不会干家务，除非是不想干。” 孙桂芳把这个故事在餐桌上说了。 赵咏薇点头，“妈，没看出来，你还给别人当起了家庭军师，佩服。” “你少调皮，以后等你结婚了，可别跟那个大姐似的。”丈夫做不好的话，可以慢慢调教嘛。别什么都替丈夫做好。那要他何用？ “哎呀，妈，我结婚早着呢。”她才大二。 孙桂芳有点不信，“我跟你爸没事儿的时候，就爱到你们学校逛，发现不少男生女生谈朋友的。你现在不是在高中了，要是有合适的对象，爸爸妈妈不阻拦你。” 赵咏薇连忙双手合十求放过，“你和我爸可千万别从阻止我早恋变成催我谈恋爱结婚。我还年轻着呢。” 有不少家长，孩子在高中的时候，严防死守生怕孩子早恋；等一大学毕业，就恨不得他们立刻找到条件好的对象能够原地结婚，给他们生出下一代来。 她可不希望她爸妈变成其中的一员。 “放心吧，”赵会彬说道：“我和你妈不会催你的，你也不用看别人谈恋爱了，就着急也想谈，咱顺其自然。” 他可不想他的闺女那么早就嫁到别人家里去。 现在家里条件越来越好了，他又不是养不起他闺女。 孙桂芳觉得女人还是不能太晚结婚，但她也没催。女儿说得对，她现在还小，再过几年也来得及。 梁文斌和吴东来没想到来赵家吃一顿饭，听到了这么多信息。 吴东来在桌子下面踢了梁文斌一脚，往桌子上的饭菜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很明显，你想追师妹，还得学会下厨做饭。 毕竟有未来岳父这样一个榜样，他总不能做得太差吧。太差的话，师妹和叔叔阿姨肯定看不上啊。 男人下厨做饭，可是赵家的优良传统。 梁文斌目不转睛，认真听着三人的对话，好像桌子下面被踢的人不是他一样。 不就是学做饭么，这有什么难的？ 他分分钟就能学会，多锻炼几次，肯定没问题。 让他头疼的是另一个问题。 师妹似乎一点没有找男朋友的意思。 他也不知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 按理说，师妹不想谈恋爱，他该高兴的，这样就不怕师妹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可万一等他毕业后，师妹的态度依旧不变呢？那他岂不是要继续等下去？ 嘴里的食物失去了味道，他也有些食不知味起来。 唉，本来工作上就遇到了困难，如今未来情感的道路上似乎也是迷雾重重。 梁文斌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筷子落在半空，眼神空洞，神魂早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桌上的另外四人都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 其他人不知道他心里所想，但吴东来多聪明啊，他眨眼间就明白他的好兄弟在愁些什么了。 为了不被发现他在偷笑，他拼命地把头埋在饭碗里。 “师兄，醒醒，回神啦。”赵咏薇在他眼前挥手道。 第166章 挑明 “叔叔阿姨说得不错，看来我和东子以后都要学会做饭了。”梁文斌回过神来，立马说道。 吴东来张了张嘴，很想反驳，他才不要学呢。不过，对上四人的目光，他很时务地点了下头。 “我一定好好学。”坚定地像在发誓。 梁文斌没戳穿他的谎话。他学不学，自己才不会管呢，只要他别给自己拖后腿，让叔叔阿姨误以为自己跟他一样，不想着如何学习做个好丈夫就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赵会彬和孙桂芳经常会招呼两人到家里吃饭。 并不止限在周末。 而且，每次过去，都会给两人准备一大桌子的丰盛饭菜。 “瞧瞧你们最近瘦的，一会儿多吃点儿。”孙桂芳把两人当做自家孩子，得知他们最近压力大之后，拼命地给两人食补。 吴东来盯着桌上的饭菜，眼睛发直，“叔叔阿姨，你们太客气了哈，做了这么多我喜欢吃的。” 梁文斌看不下去他那没出息的样子，把小区里买的水果递给孙桂芳。 “阿姨，我们也不是客人，只要能吃饱就行，下次不用做这么丰盛的饭菜了。” 孙桂芳没有客气地接过水果，转身进了厨房，她打算洗上一果盘，让两人饭后尝尝。 赵会彬招呼两人径直坐下，“是薇薇跟我们，你们最近工作上遇到了麻烦，我和你阿姨帮不上什么大忙，也就只能给你们做些好吃的补补身子了。” 梁文斌朝赵咏薇看过去，对方正坐在沙发前眼也不眨地盯着电视看。 电视机里放的是赵本山和范伟主演的《马大帅》。 首播的时候，她没赶上。如今正好碰到重播，她当然能多看两眼就多看两眼。 “薇薇，先吃饭，吃完再看。” 吃过饭后，梁文斌主动起身帮忙刷碗。 “哪儿能让你洗碗？”孙桂芳一听就急了，“我和你叔叔两个闲人在这儿呢。你去跟薇薇和东子一起看电视吧。” 梁文斌却坚持得很。 “阿姨，让我和叔叔来洗吧。您去歇一会儿。我不是要学做饭么，刷碗是第一步。” 赵会彬点头，拦下孙桂芳。 “让文斌跟我一起去厨房吧，孩子想学是好事，咱不能拦着。” 孙桂芳把他腰上的软肉拧了一圈，咬着牙根小声斥道：“人家是客人，人家客气，你不能当真啊。” 赵会彬心里疼得嗞牙咧嘴，但面上的表情镇定得一批，毫无变化。 “我心里有数。” 媳妇和闺女一样，都是死心眼。梁文斌这小子这么明显地想要在她们跟前表现，俩人愣是一点没反应过来。 全家三口人，只有他一个人警觉地察觉到这小子不怀好意。 厨房里，赵会彬一点不客气地把梁文斌安排在一个水槽前。 “我刷第一遍，你刷第二遍。”他在心里暗暗夸奖自己是好人，没让他来洗第一遍。 第二遍比第一遍干净多了。 梁文斌谢过他的好意。 这还真是他有生以来为数不多的几次进厨房。从小到大，他也没机会做洗碗这样的家务。 他也怕让他来刷第一遍满是油渍的碗筷，他会一小心，碗就从他手里滑落掉下。 那可就得丢人现眼得不偿失了。 两个大男人边刷碗边看似无意地闲聊。 赵会彬先问道：“公司遇到的困难，有多大把握能解决？” 梁文斌诧异地扭过头看了一眼，“叔叔对我们有信心？觉得我们能够解决。” 否则，他就不会是这么个问法。 赵会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闺女投入了那么多精力的事情，指定能够办成。” 梁文斌嘴角认同地自动勾起，“我也这么认为。” 师妹就像三人中的定海神针，只要想到她，自己就有无穷的信心。 赵会彬余光瞥到他上扬的嘴角，鼻子里的哼声更大了，“那是我闺女，关你什么事？” 手里的刷碗布一下子掉落在水槽里，梁文斌的额头甚至冒出了冷汗。 刚才太放松太得意，没想到直接把心里的话说了出去。 单听他的话，问题并不大。可是赵叔叔好像一直在用眼睛偷偷盯着他看。 所以他是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梁文斌不敢大意。 他重新捡起刷碗布，手里的动作机械式地一下接一下地刷着。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开门见山，既然已经被察觉到了，再隐瞒下去显得自己的喜欢有多见不得人似的。 可是，想归想，真对上赵会彬看死人般的眼神，梁文斌一瞬间还是有些发怵的。 “赵叔叔，既然您都知道了，我也不想再瞒着您。我是喜欢师妹，非常喜欢，希望能得到您和阿姨的认可。” “哼，说得好听，你喜欢我们就得支持你？喜欢我闺女的多了去了。” 实际上，好像还真没有。他闺女一心除了学习就是赚钱，心思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过。 就连和她朝夕相处的室友们谈起了恋爱，她也没觉得她也必须赶个时髦谈个朋友，要不然就要被人落下之类的。 梁文斌这小子目前看起来是不错。但看他和闺女平时相处起来的样子，就知道他把自己的感情藏得很好，他那个傻闺女一点没察觉出来。 赵会彬居高赵临下地看了眼对面的人，心里有些隐瞒的小得意，也许不用自己出手，他在闺女身上就有得苦头吃了。 他侧身向客厅里张望一眼，见人排排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讨论剧情。 他问道：“你确定喜欢我闺女？不后悔？我可听东子说过，你家里的条件很不错。你也看到了，我们家就是普通人家。我和你阿姨都没什么本事，就连现在住的房子都是闺女帮我们买的。你和我们闺女在一起，她以后帮不了你什么。” 赵会彬收起了之前的漫不经心，脸上的神情是梁文斌完全陌生的严肃。 梁文斌也郑重其事地承诺：“赵叔叔，放心。我喜欢师妹，只是因为她这个人，不是因为任何其他因素。” “你以后会永远对她好？” “我会。” “如果她以后不喜欢你呢？” 梁文斌所担心的正是这一点。他不怀疑自己的真心，他担心的是自己的真心不被接受。 “我会努力让她喜欢上我的。” 赵会彬进一步逼问：“可是无论你怎么表现，她就是不肯接受你，并且喜欢上了别人呢？”他一定要对方给个确切的答案。 梁文斌咽下唾沫，微微扭过头，隔着玻璃看了眼客厅中不知看到什么剧情而趴在阿姨身上笑得直不起腰的赵咏薇。 他艰难地说道：“我会放手，不会纠缠她，让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第167章 缘由 说完之后，梁文斌好像一下子泄了气，整个人的精神都颓废下来。 仿佛他所说的那一幕已经成为了现实。 赵会彬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哼着小曲继续刷碗。 把洗完一遍的碗递到旁边的时候，半天没人接过。他转身一看，对方还在那儿失神呢。 他“啧”地一声，嫌弃地说道：“你看看你这副样子，还没怎么地呢，自己先败下阵了。” 待对方无精打采地接过碗，机械地洗好，放到另一边的碗柜里，他才慢悠悠地说道：“你，我观察过了，目前你人品还凑合，你要是想追我闺女......” 梁文斌刷地一下子转过头，眼睛瞪得老大，紧紧盯着赵会彬的嘴唇，等着他下一秒会说出什么话，仿佛那话能重要到定他的生死。 赵会彬被他盯着浑身不自在，“一个大老爷们，能不能稳重点儿？” “叔叔，您的意思是不是您不反对？您也支持我喜欢师妹？” 赵会彬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我可没说支持你，就是矮子里面拔大个，你还算出挑。至于能不能追到我闺女，那完全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梁文斌一个激动，双手一挥，手里的碗顺着手挥舞的方向“咻”地一下子飞出去了。 下一秒，客厅地面上多了一只碎碗。 三人说话的声音一下子被打断，齐齐把目光对准地上的碎瓷片，然后又抬头看向站在厨房门口的两人。 “不是我！”见孙桂芳的目光向自己看来，他连忙举手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谁知道梁文斌这么没用啊。他也没说什么呀，对方就激动地把他家的碗给了。 梁文斌的脸立刻涨得通红一片，支吾地道歉。 孙桂芳连忙说道：“没事儿，不用道歉，碎个碗而已，快要到2005年了，岁岁平安。”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扫帚和撮子。 梁文斌见状，立刻上前抢过工具，“阿姨，我来扫，我来扫。”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等晚上睡觉前，赵会彬才把梁文斌失态的原因告诉孙桂芳。 孙桂芳一听急了，“你怎么什么都答应？这么容易就把咱闺女许出去了？” “什么许出去呀？我可没那么说，我说的是他想追求的话，我不阻止。”赵会彬连忙纠正，他可不想自己的老腰上再挨一下子了。 “这还差不多。”孙桂芳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但女儿都上大学了，早晚都得找对象。 她安慰自己，早一点下手，没准儿还能挑到好的呢。这样一想，梁文斌好像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刚才还觉得憋闷的心情一下子舒朗起来。她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梁文斌对薇薇有好感的？” 赵会彬自得地笑道：“那么明显的事情，也就你和闺女察觉不到。他藏得虽然好，但只要认真观察就会发现，他说完什么话，总是会下意识地去看咱闺女。” 他把自己心里的打算跟孙桂芳和盘托出。 “发现他的小心思后，我私下里跟吴东来旁敲侧击过，打听到他家里经济条件不错，而且家风也挺正，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关键是，梁文斌这小子自己争气，一表人才又有本事，配得上我闺女。” 孙桂芳哦了一声，“原来你早就盘算得一清二楚的。” “那是，”赵会彬道：“我跟你说，现在的好男人越来越少了，好不容易有个差不多的，咱得先下手为强，给咱闺女预定上。最重要的是，还得让他觉得是他求着咱闺女，而不是咱求着他。” 孙桂芳头枕在枕头上，“的确，现在的小年轻花花肠子越来越多，跟咱们年轻那会儿完全不一样了。越是长得漂亮的姑娘小伙子，换起对象来，越是容易。” 照这样说的话，丈夫的想法没错。梁文斌目前看来，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否则等女儿出了校园进入社会，遇到的人和事更复杂，想要找到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人，更难了。 “你大姐家的李春，还跟她那个丑对象谈着呢？”赵会彬突然想到，外甥女找那么个对象，该不会就是觉得长得好看的容易变心吧。 孙桂芳跟他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瞬间便明白了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在黑暗里有些哭笑不得地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原先他们村里有人给李春介绍了个男的，大高个大眼睛，长得挺精神的一小伙子，结果李春偏偏觉得对方长得太好了，以后肯定会花心给拒了。” “那也不能找个又丑又穷的呀。长得帅的，起码在一起过日子时心情好，再说了，谁说长得难看的就不会有花花心思？”赵会彬真是不能理解外甥女的脑回路。 “我大姐和大姐夫，还有家里的人都劝她。三妹甚至给她在花池找了个班，想着两人分开一阵子，感情就淡了。没想到，人家愣是班也不要，也要坚持在一起。” 赵会彬叹气，“那没辙了，看来以后咱的大外甥女婿就是姓蒋的了。”这种事情上，到最后肯定是父母妥协。 “还好，我闺女的眼光高。”要是赵咏薇给他也整这么个女婿回来，他非得气吐血不可。 “现在你明白我为啥不反对梁文斌了吧？” 孙桂芳不说话了，的确，要是把梁文斌和蒋仲明放在一起比较，从外貌上看，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 而且，梁文斌的人品和本事也不差。 孙桂芳这时候完全不觉得赵会彬白天的行为有任何不妥了，她甚至觉得丈夫做得简直太对了。 “咱以后多把两人叫过来吃饭，多看看他的表现。” “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放松对他的考察的。” 等孙桂芳睡着之后，赵会彬翻了个身，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天空。 北京的夜空很少能见到星星，不像在花池，空气好的时候，能看到挂在天空的银河。 他之所以会今天把话跟梁文斌挑明，也是因为饭桌上，闺女的话，让他突然意识到也许闺女没想过要结婚，至少在未来的短期内不在她的计划当中。 他忽然有些着急。 他不像有些父亲，觉得女儿是他的小情人小棉袄，不舍得把女儿嫁出去，对女儿的男朋友横挑鼻子竖挑眼。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们夫妻没太大的本事。他们竭尽所能，也就是让女儿吃穿不愁，供她上学读书。 想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将来不用像他们夫妻年轻时吃苦，他和媳妇是做不到的。 这种时候，他们当然希望女儿能找到一个好归宿。 凭借女儿的本事，她当然能过上不差钱的日子，但心理上的孤独却没人能在她承担。 他希望女儿能找到一个心理上可以依靠和信任的人，就像他和媳妇一样。 如果实在遇不到就算了，可是如果遇上了，没有道理错过。 所以他才点了梁文斌。 当然，他闺女可不一定选梁文斌。 谁对他闺女最好，谁才能成为他女婿。 听说北京有不少父母替儿女相亲的公园，他没事儿的时候，得拉上媳妇去看看。 第168章 老家来电话 得到赵会彬的认可之后，梁文斌可以说是精神异常振奋。 他之前自己说的不再熬夜也全都不做数了。 吴东来一到半夜12点照常去睡觉，梁文斌还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 熄灯后的宿舍里一片黑暗，只有电脑屏幕反射出来的光打在他的脸上，照出他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你不是说过，要早睡早起的吗？”吴东来小声问道。 梁文斌头也不回地答道：“我不困，你自己去睡吧。” 吴东来不知道白天在赵家梁文斌和赵会彬的对话，也就不理解他突然之间这么精神的理由，只当他又间歇性地发疯。 他打了个哈欠，往自己床边走去，“那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没等来答复，下一秒吴东来就坠入了沉睡当中。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宿舍，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地移到他的脸上。 吴东来被阳光刺得不得不睁开双眼，见其他人都不在宿舍了，而梁文斌依旧保持着昨晚的姿势，坐在桌子前紧盯着电脑屏幕。 “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他惊诧问道。 梁文斌开口时的声音有些沙哑，“躺下眯眼休息了一会儿，但脑子太兴奋了，一点儿也不困。” 躺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有睡着之后，他索性起床继续工作。 “什么事儿啊，让你亢奋成这样？” 梁文斌不由得嘴角上扬，差点笑出声，在最后一刻又憋了回去。 叔叔阿姨已经同意他追求师妹的事情，当然会让他心情愉悦得像跑车开到最大速度，整个人兴奋得无法安眠。 “叔叔昨，我追求师妹，他和阿姨不会拦着。”他忍不住跟吴东来炫耀。 看着他眼底青黑，两眼里却是亮晶晶的，吴东来点点头，“难怪，你跟打了兴奋剂似的。昨天回来后，不是傻笑，就是闷头工作。” 吴东来替他高兴，“你小子有本事啊，先征服了岳父岳母。师妹一看就是孝顺的人，你相当于成功了一半了。” 梁文斌摇摇头，“我得靠自己的本事和真心打动师妹，不能让师妹因为叔叔阿姨才接受我。” “所以，你就一晚上不睡地干活儿？” “没错，还有半年多我们就毕业了，时间不等人。必须在毕业前把社交平台搞出来。” 他可不想毕业了，变成一个没有工作的普通北漂。 他想要成为的是，一家年轻公司的总裁。 不对，总裁就让师妹来做吧。他做总经理就好。 吴东来忽然觉得身上一冷，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大概是天太冷，他又刚起床，才会如此吧，而不是有人在背后算计他。 有了赵会彬的保证，梁文斌的精神一放松，思绪一下子打开了。 灵感一个接一个地涌来，工作效率也大大提高。 考试周的来临，也没能阻挡他快速前进的脚步。 幸好大四上学期已经没几门课程了，而他和吴东来平时上课的时候有在认真听讲，期末复习花的时间相应不需要那么多。 顺利度过考试周，三人又开始了每天在宿舍里一起工作的日常。 为了不影响三人的工作，赵会彬和孙桂芳每天中午和晚上都会给三人送餐。 知道女儿都会在梁文斌和吴东来的宿舍，两人都会径直把宿舍送到品园，幸好品园宿舍区离西门不远。 “新买的保温饭盒，快带楼上去吃吧。”孙桂芳把饭盒递给下楼取餐的女儿和梁文斌。 三人份的饭菜和三个饭盒加在一起，重量不轻，每次都是梁文斌陪着女儿一起下楼来取。 “我陪师妹下楼走一趟，就当锻炼身体了。”事实上，他是想要趁机在未来岳父母面前刷存在感。 吴东来鄙视地递给他一个“你知我知”的小眼神，心里暗道，你再胡说八道，他就把他的那点小心思在师妹面前戳穿了。 省得天天在他跟前秀。 他倒是为了追女朋友和讨好未来岳父岳母不遗余力，可这不是给他以后找女朋友提高难度了吗？ 等以后他有心仪的对象时，对方一打听他的作为，会不会以同样的标准来要求他？ 梁文斌没搭理吴东来脸上抽动的肌肉，跟赵咏薇肩并肩地往楼下走去。 “师妹，我想给叔叔阿姨一些钱，可他们却不想要。”他和东子这半年没少在赵家吃饭，放寒假后对方更是一天两顿顿顿不落地给他们送到楼下。 赵咏薇“嗐”了一声，“我爸妈说过，你想给饭钱。没几个钱，所以他们才不要的，而且你之前哪次去也没空过手啊。” 就是放假后，她在他们宿舍待着，吃的水果零食主要都是梁文斌的，都不便宜。 而一顿饭菜，看起来丰盛，其实自己买菜做饭，花不了多少钱。 为此，她爸妈特意嘱咐过她，不许接受两人的饭钱。 “我爸妈说了，我要是收了你们的钱，他们会买更好更贵的食材。到时候，你肯定又会给更多的钱。这样循环下来，没有尽头了。” 梁文斌：“......” 兜里的钱送不出去，他有点慌。 心里暗自下定决心，过年的时候，他要给三人每人送一个心仪的新年礼物。 “好吧，那我听你的，不给饭钱了。” “就是，那样的话太客气了，我们之间没必要。” 因着赵咏薇的这句话，梁文斌一下子高兴起来。 虽然小区离人大西门不远，但冬天天黑得实在太早，为了安全起见，赵咏薇晚上并没有回家住，她依旧睡在宿舍里。 宿舍里只剩她一个人，离过年的日子越近，整栋楼越安静。本来有些放假后没有第一时间走的学生，也在慢慢地离开学校，买票回家过年了。 三人的研究正在重要关头上，赵咏薇一早就跟她爸妈说了，今年过年可能不回去了。 赵会彬和孙桂芳一听，立刻决定他们也要留下来，陪着女儿在北京过年。 过年的时候，把梁文斌和吴东来也请到家里，五人热热闹闹得过个新年。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腊月二十三那天，老家来了电话。 是孙传福打来的。 往年一进腊月中旬，各家就会开始提前送礼。 东北人对过年还是有些热情的。很早就会开始往家里买各种肉类和海鲜、瓜果梨枣、各种糖块坚果，准备过年用。 只有对联和蔬菜，才会在临近过年两三天开始买。 孙桂芳家也不例外。 可今年，孙传福和隋惠月等了一个星期，也没见二女儿家里有任何动静。 别说给他们送礼了，连个电话都没有。 直到二十三这天，他再也等不下去了，主动打了电话，才知道他们根本没打算回来。 “你们过年，不回家？！” 电话里的咆哮声震耳欲聋，赵咏薇隔着一米远，都听得一清二楚，更何况拿着手机的孙桂芳。 第169章 惊魂一刻 孙传福突如其来的电话让孙桂芳和赵会彬的脸色一下子僵硬起来。 他们没想到，照常给三个孩子送饭的时候，会正好接到老家的电话，而爸的吼声还让女儿的师兄听到了。 两人给赵咏薇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带着梁文斌离开。 赵咏薇压下心里的气愤，扯着嘴角道：“师兄，我们先上去吧。” 梁文斌对她家里的情况不了解。一看就知道，她家里的长辈可能对他们并不怎么好，但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他眼里是安慰的神情，“对，东子肯定饿疯了。” 他走之前，投向赵会彬和孙桂芳的目光一如往昔，毫无异样。 赵会彬欣慰地点了点头，对方没有表现出歧视或是质疑，而是直接选择相信他们。 在这一点上，他通过了考验。 家人之间，就是要毫无保留地相信和支持对方，而不会因为外界的否定，心里就发生动摇。 孙桂芳拿着手机到角落里，跟对面说了一通，然后才挂断电话。 再回到赵会彬身边时，她的神情有些沮丧。 “爸让我们过年必须回去。” 赵会彬声音平静，“那就回去呗。” “可是，薇薇和文斌和东子抽不开身啊。他们正在关键时候。” “那就我们俩回去，爸妈不就是担心我们不回去，过年给的年礼会少吗？” 他们其实根本不用担心。他和媳妇什么时候缺过两个老人的？ 农历八月孙传福的生日，他们提前把生日礼金给了。 冬月隋惠月的生日，他们没回去，拜托三妹替他们转交的礼金。 过年他们虽然不回去，但是礼金和礼品照样不会少的。 没想到，他们还这么不放心？ 赵会彬怕自己小人了，多嘴问了一句，“爸叫我们回去，是想全家团圆吗？” 孙桂芳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但眼底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她想说的是，你想多了。 赵会彬跟在她身后往外走，耸了下肩膀，看吧，还真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紧赶两步追上孙桂芳，声音轻柔，“回去就回去吧。正好在北京生活了半年，咱也回老家看看。” “那闺女呢？” “闺女能安排好她自己的生活。咱在北京能帮的就是给他们做饭，没有咱们，他们还有食堂，还有饭店。也许他们吃厌了咱做的饭菜，正好这几天让他们换换口味。” 孙桂芳知道他是在想方设法地安慰自己。 女儿确实自理能力够强，不需要他们操心她的生活。孙桂芳想了想，点头同意。 赵咏薇饭吃到一半，接到赵会彬的电话，得知两人决定回家。 “没提前预定，现买火车票不好买了。”虽然不用跟学生党们抢了，但他们还得跟打工族们抢。 “不用你操心，我们自己就能搞定。”赵会彬连忙说道。 “你们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我跟你妈在北京住了半年了，这点事儿还是能办明白的。” 人大附近就有火车票的代售点，可惜早在放假后没几天就歇业了。 赵会彬和孙桂芳直接坐公车奔去北京站。 在窗口排了半天的队，好不容易轮到他们，一问之下，果然年前的票早就卖光了。 两人毫不奇怪，从北京到雄耀只有那么一趟车，这才是正常现象。 他们只能先把年后回北京的火车票先买好。 至于回家的票...... 两人辗转到了四惠，终于成功买到两张后天回家的大客车票。 “客车票比火车票贵这么多？”孙桂芳没想到两者的票价相差那么大。 赵会彬把票交给她，让她收好，他一个大男人，粗心大意的，担心再把票给弄丢了。 “正常。一辆汽车才能拉几个人，还有那么多高速路口的收费站。车票不贵的话，客车公司怎么赚钱？” “那也贵太多了，”孙桂芳不声嘀咕道：“而且客车可没有火车安全。” 这些年，国家下了大力度治理，高速路上的路匪路霸什么的，几乎被消灭干净。 但进了东三省后，由于气温太低，有的偏僻路段会有积雪积冰，汽车很容易打滑。 所以早在女儿上学的时候，两人就叮嘱过，往返尽量坐火车，尤其是冬天。 可现在实在是没年前的火车票了，他们想要回去，只能选择坐大客车。 赵咏薇得知后，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那么多人都坐客车回去，能有什么事？”赵会彬在电话里安慰道。 确实一张多余的火车票都买不到了，而他们也没有私家车。 最后，赵会彬和孙桂芳还是在腊月二十五一大早登上了直达花池的大客车。 下午三点左右，赵咏薇突然心跳莫名加速。砰砰砰的声音，越来越响，仿佛炸雷响在她的耳边。 赵咏薇一下子死死抓住旁边梁文斌放在桌上的胳膊，她有股不妙的预感。 梁文斌来不及害羞，扭头看到她脸色惨白，嘴唇哆嗦，连忙回握住她的手。 “师妹，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吴东来听到声音，也走了过来。 在两人焦急的高声呼唤中，赵咏薇终于回过神来，她惶恐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突然像是心悸一般，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梁文斌不作他想，给她倒了一杯热水，“你先别着急，肯定不会出事的。” 赵咏薇把水杯抱在怀里暖着心口。她的大脑飞速地转动，有什么事情是她忽略了的。 猛然间，她想到了，能让她莫名不安的唯有爸妈的安危。 可是，前世她已经成功帮两人避开了前世的车祸。 前世车祸发生在2004年11月11日，花池港不远处的交通路口。 难道说这辈子，车祸的时间延迟了，地点也会变。他们注定逃不过这道劫难？！ 她不相信。 她的双手紧紧握着手机。铃声一遍遍地播放，对面始终无人接听，她的脸上彻底失去血色。 直到手机终于被人接起，一道“喂”的声音天籁一般把她从恶梦中拉出来。 “妈，你没事吧？我爸呢？”赵咏薇焦急地问道。 “我和你爸没事，刚才大客车在路上抛锚了，我们不少人下去帮忙推车去了，没听到你的电话。” “那客车现在走了吗？” “司机刚重新启动车子。有事找我和你爸？” 赵咏薇没法解释，她还没想好理由，就听她妈惊叫了一声。 “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赵咏薇立刻大声嚷道。 梁文斌和吴东来也听到了尖叫声，也跟着紧张起来。 “是前面刚刚超过我们的那辆客车，跟对面的卡车撞到一起去了。先不跟你说了，好多人都下去救人了，我和你爸也要过去。” “妈，你和我爸注意自己的安全。” “放心，我们知道的。” 对面传来手机挂断的声音。 赵咏薇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差一点，就差一点。 如果不是爸妈的车子出了意外抛锚了，也许出车祸的就是他们坐的那辆客车了。 第170章 自己做年夜饭 “怎么样？叔叔阿姨没事吧？” 看她放下手机，梁文斌和吴东来立刻关切询问。 “没事儿了。”赵咏薇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是他们前面的车出了车祸。” 梁文斌给她水杯里换上了一杯热火。 “暖暖手。叔叔阿姨没出事，你不要吓唬自己了。” 因着这件事，接下来的几天里，只要有时间，赵咏薇就会给爸妈去个电话，或是发个短信，询问他们在家里的情况如何。 孙桂芳接电话总是很快。 “我跟你爸住到了楼上，装修的味儿都散干净了。赵锋听说我们回来，还买东西提前来拜年了呢。你这几天吃得啥？别净是泡方便面吧？” 孙桂芳还是了解他们。 天太冷，三人懒得去食堂打饭。除了给附近的小饭馆打电话订餐，就是泡方便面配火腿肠。 只不过，随着离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小饭馆也开始关门了，外地的饭馆老板们也要回家过年了。 所以，最近几天，赵咏薇三人更多的还真是泡各种口味的方便面。 “没有，我们在食堂吃的呢。”赵咏薇不假思索，她太知道她妈想听的是啥了。 果然，见她这么说，孙桂芳便没再追问下去。 “三十晚上，你们去饭店里吃，肯定还是有营业的饭店的。要不然，你们提前去食堂打包好饭菜，晚上自己在锅里热一下。” 赵咏薇点头如捣蒜，一想到她妈看不到，又赶紧出声，“嗯嗯嗯，我知道啦。” 放下电话后，赵咏薇对正在美滋滋喝方便汤的两人道：“师兄，明天就除夕了，明天下午我们休息吧，也给自己放个假。” 吴东来连忙放下泡面桶，顾不得擦净嘴角，忙不迭地点头，“好主意，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他推了一把身边的梁文斌，“文斌，你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他看向他的眼神，就像看万恶的资本家似的，生怕对方说出什么“今年除夕不放假”之类的非人言语。 梁文斌不紧不慢地擦了擦嘴角，“你急什么？我也没说不同意。”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吴东来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大吼一声，“哈哈，太好了。” 在宿舍拥挤的空间里转了几个来回，一屁股坐到电脑前，“那我要加把劲，明天下午之前把手里的事情做完。” 梁文斌和赵咏薇相视一笑。 “师妹，明天下午我们去超市买菜，然后晚上一起动手做年夜饭，看春晚吧。” 在赵会彬和孙桂芳夫妻决定回家的时候，梁文斌的脑袋里就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正好，师妹跟他心有灵犀，想法一致。 他最近几个月去赵家吃饭，几乎每次都会去厨房帮忙，暗中观察赵会彬如何做菜，并且回来后会记在自己的小本子上。 以前工作累了，会看一会儿新闻换换脑子。 自从对做饭上心之后，工作之余，他都是看食谱来换脑子的。 梁文斌恨不得时间立刻就到明天下午，他要在师妹面前好好露上一手。 除夕当天中午，三人没再吃泡面。 把笔记本装进书包里，三人结伴去了城乡仓储超市。 梁文斌和吴东来本来用的是台式电脑，后来安全起见，两人把有关工作的重要内容都移到了新买的笔记本里。 除了他们本人，也就只有赵咏薇能够接触到他们的电脑。 这时候进超市，还没有必须锁包的要求。 三人把各自的书包打开，给门口的工作人员看了一下，工作人员随意地一挥手，便放三人进去了。 他们身上的学生气不要太明显。 “东子，你去买糖、水果和零食，我和师妹去买肉和蔬菜。” 刚进超市，梁文斌便把吴东来支开。 吴东来看破不说破，推着购物车头也不回地直奔零食区。 “让吴师兄一个人买那么多东西？” “那些都是他想吃的，你没看他话也没说一句，闷头跑了过去么。” 赵咏薇看着已经消失了的身影，信以为真。 两人先去了蔬菜区。 “鸡翅什么的都是冰冻的，我们放到最后再买，要不然先买的话会化掉。”梁文斌说道。 昨晚，他可没少做功课。 赵咏薇深觉有道理。 虽然已经除夕了，但超市里不是人来人往的，挤满了人。 赵咏薇抬眼观察了一下，说道：“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应该都是上班族，家里也没有老人。平时没有时间囤货，直到今天放假才有时间来买过年要用到的各种东西。” 梁文斌赞同地点头，“他们应该都是新北京人。年轻夫妻在这边安了家，父母还住在老家。” 两人一边挑着新鲜蔬菜一边闲聊。 梁文斌就着话题往下问：“师妹，看你把叔叔阿姨这么早就接到北京来了，以后毕业了，也会留在北京了吧？” 他问话的同时，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赵咏薇的眉眼。 赵咏薇没有多做他想，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当然是希望以后能定居在北京了。我也希望我爸妈能在这边长时间地陪着我，不过他们还是更习惯老家慢节奏的生活。” 别看赵会彬和孙桂芳在北京的几个月，生活上没遇到什么麻烦，好像也挺舒服的。但入秋后，沙尘暴和雾霾的接连来袭，让两人都咳嗽了起来。 那段时间赵咏薇忙着学习和工作，很少回家，两人也瞒着她，都快病好了才被她发现。 最关键的是，他们在花池生活了半辈子，认识的所有人都在那边。而在北京，时间短的话，还好。时间一长，两人难免会觉得孤单。 尤其是赵咏薇忙碌起来顾不上他们的时候。 而在花池，无论是在东庙村后村，还是新建成的回迁小区里，大部分居民都是以前东庙村的村民。 两人想找个熟人说话，或是搭伴逛街，一个电话就能约到人。 所以，赵咏薇觉得，很可能以后每年她爸妈在北京这边陪她住一段时间，但大部分时候，还是会回花池居住生活。 这几天的通话里，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爸妈对在回迁小区生活的满意。 第171章 三人的年夜饭 梁文斌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师妹以后会住在北京，而不是回她的老家，那自己还有的是时间。 两人买完蔬菜，又去买肉。 “买几斤瘦肉用来炒菜，再买两斤排骨五斤鸡翅，主要的还是买羊肉卷牛肉卷下火锅吧。” 太复杂的菜，他们做不来。 三人来之前一致决定，做几个炒菜应景后，三人年夜饭的主菜就是火锅了。 简单方便，还美味。 简直就是他们这些不太会做饭的年轻人的福音。 谁说火锅是“最没技术含量的饮食”、“最没文化的饮食”，他们就跟谁拼命。 看着两人跟前的购物车里一点点地堆满了各种食物，梁文斌和赵咏薇两人配合着，一人对照着便签上记下的清单，一人查看购物车里是否已有。 不到一分钟，两人检查完毕。 “很好，”赵咏薇长出一口气，“大扫购原来这么费体力。” 梁文斌护着她来到一旁没人的角落，两人在离结账处不远的地方，等着吴东来跟他们汇合。 “是人太多了，买东西也需要抢，你才会这么累。” 他看着购物车里的食物，念叨：“除了火锅外，再做一个蒜毫炒肉，一个可乐鸡翅。” 他皱着眉头，“会不会有点太少了？我们一个海鲜的菜也不做？” 他知道赵咏薇的老家在海边，从小就是吃着海里的各种海鲜长大的。 赵咏薇听了连连摇头，“海鲜做起来太麻烦。鱼头和内脏需要扣掉清洗干净，否则容易有异味。海兔鱿鱼之类的又太贵。我家里不是还有几斤干虾皮么，咱们再来个小葱拌豆腐，上面撒点虾皮提提鲜味儿就行了。” 梁文斌中午的时候说了，年夜饭由他来做主厨，而她自己和吴东来显然帮不了太多忙，所以所有做起来麻烦的菜，都不在她列的单子里。 等吴东来终于姗姗来迟，赵咏薇和梁文斌才发现，他才真正称得上是大采购了。 毕竟他一个人推着两个购物车，在超市里不顾周围人好奇打量的眼神，也是独树一帜了。 看他歪歪扭扭地左右手互搏一般地推着两人车子走过来，大家自动就给他让出一条通道。 简直是人群中太过耀眼的存在了。 梁文斌和赵咏薇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推上他们的购物车，赶紧去排队，用实际行动表示，他们不认识这货。 吴东来怎么可能让两人得逞，丢人的事情，必须带上两人。 隔着老远，就开始挥手叫两人，“文斌，师妹，瞧瞧我买了多少好东西？” 梁文斌明显地感觉到，一瞬间投向他和师妹方向的目光成几何倍地增长。 无奈之下，他只得认命了。 有这个损友，除了接受，还得咋地？！ 他赶紧小跑过去，接过其中一个购物车，小声问道：“你怎么买这么多吃的？” 他在车筐里甚至看到了一箱桶装泡面。 “难得来一趟，多买一些，我们仨年后还可以继续吃嘛。” 吴东来觉得自己很有先见之明，一次购物能顶未来半个月的零食消耗。 “过完年后，我们不还得吃方便面么，那就趁这次一起买了呗。”见他的视线盯着泡面箱子，吴东来机智地为自己解释。 梁文斌无奈地摇了摇头，最后也没把泡面放回货架。 出了超市，面对着八个最大号的塑料袋，和刚被塞满的三个书包。吴东来不由得感叹：“看来我们得很快买辆汽车。” 梁文斌拎起两个最沉的袋子，腋下还夹了一个小的塑料袋。 “等下半年公司做出名堂后，再说吧。” 他紧张地盯着赵咏薇手上的两个塑料袋，“师妹，会不会太累？要不然我们打个车吧？” 赵咏薇连忙摇头，“这点儿东西，对我来说，一点儿也不沉。我以前帮家里干活儿的时候拎装满虾皮的土篮子，每个都得有二十多斤呢。” 而且，关键是如果打车的话，得在苏州街上绕很远的路，才能拐进小区，中间没办法拐弯。 三人就这样大包小包地，走走停停了二十多分钟，才到了赵咏薇家里。 因为是旧小区，三人又爬到五楼。 终于进了家门，他们迫不及待地把塑料袋往地上一放，把书包扔到沙发上，然后随便找个位子坐下先喘口气。 吴东来拉开羽绒服的拉链，用衣服领子扇风，“大冬天的，给我累出一身的汗。” 赵咏薇正要起身，“师妹干什么去？怎么不多歇一会儿？”梁文斌连忙问道。 “我给你们倒杯水。” 梁文斌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不用，刚才不是买了好几瓶饮料么，喝饮料就行了，省得你还得现去浇水。” 他用脚踢了踢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吴东来。 “塑料袋子离你最近，你赶紧把饮料翻出来。” 吴东来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明明嗓子渴得要冒烟儿了，却仍强撑着道：“我不口渴，我不喝。你想喝的话，你自己动手。” 梁文斌以前有跑步的习惯，也是最近半年过于忙碌才对身材的管理松懈了下来。 不过，三人中，还是他的身体素质最好。 他最先缓过来，起身去厨房里洗出来三个干净的水杯，回到客厅，一人给倒了一杯可乐。 其中赵咏薇的那杯，他给放到了她的手边。 “等气喘匀了再慢慢喝，不然容易呛到。” 他刚刚倒好的时候，吴东来就先抢到手一杯。此时，他已经呛到了。 “咳咳咳......你怎么不早说？” 梁文斌“哼”了一声，“谁叫你动作那么快？” 三人歇好后，下午四点多钟便开始齐心协力地准备起年夜饭。 吴东来兴奋得像个小孩子，“这还是我第一次跟朋友一起过年。” 也是他第一次亲自动手做年夜饭。 他在厨房里帮忙洗菜，梁文斌在一旁把他洗好的菜和切好的肉一起下锅。 “你注意点，别让口水溅到锅里。” 两人在厨房一边干活，一边拌嘴，忙得不亦乐乎。 赵咏薇在客厅里，坐在沙发上挑菜，把发黄的叶子和菜根掐掉。 两人都不让她进厨房。 吴东来：“水太冷，菜我来洗就好。” 梁文斌：“厨房油烟太大，你避着点。” 赵咏薇耳朵里听着两人热闹的说笑声，眼睛看向电视里的节目，手下动作不停。 她脸上是大大的笑容。 第172章 大年三十 大年三十，晚八点。 中央台的春晚节目如期开始。 三人分别跟爸妈通了电话，拜过年，然后把他们精心准备的饭菜摆满了桌子。 饮料斟好，火锅架起，雾气缭绕。 梁文斌端起饮料杯，郑重地道：“能认识师妹是我和东子的荣幸，希望公司成功，我们三人以后也越来越好。” 吴东来紧接着也举起了自己的杯子，“没错，不认识师妹的话，我和文斌可能也不会想到要自己创业。” 赵咏薇赧然一笑，“两位师兄太客气了。没有你们的支持，我有再多的想法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吴东来大手一挥，“我们三个是互相成就，哪个也离不开。” 梁文斌的笑容愈加明显，“那就祝我们新的一年新的气象，公司项目成功，大家都成富翁。” 他知道赵咏薇心心念念就是想成为小富婆。 “说得好！”三人的杯子碰到一起。 “先吃饺子，让我尝尝冷冻饺子是什么味儿。” 坐下后，吴东来第一筷子先去夹饺子。 三人的老家不同，不过都有除夕晚上必须吃饺子的传统。 “可惜我们没时间去买炮。”吴东来有些惋惜地说道。 “市政府明文规定不许放炮的。”梁文斌毫不客气地打击他。 “规定是规定，执行是执行，”吴东来不服气地反驳回去，“春节的时候有没有人放炮我们不知道，但这两年的元旦不是照样还有人放嘛。” 梁文斌夹了满满一碗的羊肉，放到了赵咏薇的右手边。 “我们还是守规矩的好。不守规矩的人要么是认识制定规矩的人，要么是鲁莽的什么都不在乎的人。” 赵咏薇小声说了声“谢谢，”她闻言扬了扬眉梢，点头道：“梁师兄说得没错。前者不会被罚，后者被罚也不在乎。我们显然哪一个都不属于。” 她这么说的重点，还是关乎以后公司的运营。 “等两位师兄把社交平台研究出来后，公司的规模会很快扩大。我们管理公司的时候，必须要按照规章制度来，毕竟我们禁不得罚。” 三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肯定不是市场上老狐狸们的对手。 如果有人想从中使坏的话，很可能从他们公司的运营上入手。 所以，他们自己必须先要持正自身。 “听到没？”梁文斌用筷子的另一端点了点吴东来的手背。 吴东来有些不解，“我当然知道我们应该遵守规矩。可是......” 虽然面对的是自己的好兄弟和值得依赖的师妹，吴东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很多小公司刚成立的时候，都会尽可能地走捷径，挑政府的各种有利政策往上靠边。” 目的嘛，无非是为了各种减免税和政策扶持。否则，小公司想要发展起来，实在是困难重重。 但心里想是一回事，真这么说出来，吴东来面对两人看过来的目光，小声哼哼着挠了挠脑袋。 梁文斌第一时间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我和师妹当然明白你是从公司的角度出发，为了我们三人的利益考虑。但你想想，”他放下筷子，视线在他和赵咏薇的面上转换，“如果社交平台真让我们做出来的话，那在市场上会吸引到多少人的目光？又有人多少想据为己有？” 吴东来把筷子“啪”了一声拍在桌上，“你的意思是，到时候会有人跟我们抢？” 赵咏薇点头，“对方抓住公司的任何一个问题夸张放大，让我们公司经营不下去，那我们手里的技术就会不值钱，难保不会有公司趁着我们焦头烂额的时候，动用手段把我们的技术变成他们自己的。” 吴东来听得火大，他这才算是明白为什么俩人都劝他以后要遵守规矩了。 确实，他们无权无势。真要是出了问题的话，绝对会抓住把柄。 他长叹一口气，对上两人关切的目光道：“放心吧，我现在明白了，绝不会因小失大的。” 他原本的想法也是为了公司的发展考虑，既然不遵守规矩贪图小便宜很可能会害了公司，那他当然不会再那么做了。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一边看春晚一边吃年夜饭。 直到看完赵本山的小品，两人帮忙把饭菜收拾好，把空着的碗盆洗好，才穿好羽绒服准备回学校。 赵咏薇送两人到门口，“师兄，你们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梁文斌站在四楼的楼梯处，回身跟她挥手，“师妹快回去吧，不用送我和东子。你一个人在家，注意把门窗关好。” 赵咏薇笑着点头应下。 送走了两人，关好房门和里面的铁门，赵咏薇坐回沙发上。 这时候窗外果然陆续地响起了鞭炮声，不远处的夜空也点缀上了烟花。 看来赵本山的小品，在北京也是放炮的信号。 毫无睡意的她，开始给通讯录里的人发短信拜年。 她自己的手机里已经收到了几十条的拜年短信。她一一看过之后，按照亲疏远近的关系，斟酌着合适的字词回复。 有些一看就是群发的短信，她也没有敷衍，还是很认真地回些拜年的吉祥话。 其中有一条短信，竟然是严松的，很简单，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新的一年，小赵老师要开心快乐！ 赵咏薇不再做严家的家教后，只偶尔会在周末给严嘉言发发短信，关心一下她的最近的成绩和学习近况。 她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严松。 两人半年来唯二的两次联系，都是严松主动打的电话。一是询问她家的店铺有没有新的海货上架，二是想再帮她介绍项目。因为公司全力研究社交平台，她当时便谢过对方的好意婉拒了。 她觉得两人的关系止步于曾经家教对象父亲这一层。既然不再是对方孩子的家教了，那除了生意上的往来，其它时候，她没再联系过对方。 所以，严松会主动给她发来拜年短信，确实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过，赵咏薇并没有多想，当下便回复了过去：多谢多谢！也祝严先生和嘉言同学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第173章 年，新的开始 2005年的春节，就这样过去了。 虽然没有父母在身边，但赵咏薇每天都保持着跟两人至少一通电话。 因此，对两人在家里做了些什么，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过年没回家，白天的时候你舅姆们问起来，我和你爸只说你在北京有工作走不开。看他们的反应，估摸着是以为你做的那个兼职家教呢。” 初二晚上，在两人的通话中，赵咏薇听孙桂芳说道。 “挺好的，就让他们这么认为吧。”省得再惹出什么麻烦来。 孙桂芳小声哼道：“他们觉得你为了一份兼职工作，过年也不回家，是掉到钱眼里去了。” 还有的人说什么，一份兼职能赚几个钱，也值得赵咏薇过年都不回家？ 她差点没忍住出声反驳。她女儿优秀着呢，用得着他们在那里揣测些有的没的。 赵咏薇安慰道：“不用理会他们，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怎么生活是我们自己的事。” “我当然知道，要不然我早就把那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臭骂一顿了。”如今，孙桂芳是彻底看开了。谁在她面前说丈夫和女儿的坏话，她都不再姑息。 赵会彬紧挨着她，想听听女儿的声音，闻言差点笑出声。 媳妇一不小心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我和你爸的火车票是初五晚上的，初六早上才能到北京。” 当时两人倒是想再订早几天的票，可惜再没有比这更早的了。 “没事，你们趁这个机会在家多歇两天，跟熟人好好唠唠嗑。” 赵会彬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了，“我到后村走了几圈，给你们买了新鲜的虾皮、海兔和海米。” 闺女和她两个师兄都喜欢吃，而且多吃海货对他们身体也好。赵会彬闲来无事，在炸虾户家里挨家地转悠，专挑好的买。 “等我和你爸回去，天天给你们做好吃的。”挂电话前，孙桂芳说道。 她可不信赵咏薇说的，三人能做出多丰盛的菜出来。这几天三个孩子肯定是随便糊弄一口了事。 孙桂芳还真没冤枉他们。 除了年夜饭和大年初一的早饭，三人正经地坐在餐桌前，吃的饺子、炒菜和火锅以外，其余的大部分时候，三人就是方便面配火腿肠。 省时省力，关键是不用刷碗。 今天晚上喝完最后一口汤，吴东来把泡面桶捏成一小块儿扔进了垃圾桶，随即长叹一声，“不用刷碗的日子可真舒服。” 三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总是逃不脱刷碗的命运。 “等以后我有钱了，买个大房子，别的先不提，必须买个洗碗机。” 赵咏薇打趣道：“师兄以后可以跟老婆商量，你做饭她洗碗。这样你不但可以不用洗碗，还可以跟自己老婆搭配着干活。” 吴东来一听把头摇成了波浪鼓，“我才不要那么早地找老婆呢，哼，我要不像某人......” 他一个没注意，话脱口而出。 赵咏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禁好奇，“梁师兄想结婚了？女朋友是谁呀？怎么从来没见过？” 吴东来话说出口，脑子里猛地警铃大作，暗道坏了。 他把文斌的秘密说出来了。 梁文斌暗中狠狠瞪了吴东来一眼，轻咳了一声，“别听东子胡说八道，我哪来的女朋友。” “那是有喜欢的人？”赵咏薇不放弃地追问。这还是第一次在梁师兄的脸上看到类似窘迫的神情。 吴东来见此也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他冲着梁文斌嘿嘿一笑，“文斌，少男怀春再正常不过了，你不用不好意思。” “对呀，梁师兄。要是你喜欢哪个女生的话，说出来，或许我和吴师兄还能帮你参谋参谋呢。” 吴东来的捉弄，他大可不放在眼里，但面对赵咏薇明显的打趣，梁文斌感觉到自己整张脸迅速发烫起来。 他看着身前少女亮晶晶透着八卦的双眼，一时哭笑不得。 “好的，师妹，等我以后有要追的人，你可一定要帮我。”他脑子转得很快，想从赵咏薇那里要一个承诺。 赵咏薇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没问题，小事一桩。” 在赵咏薇看不到的地方，吴东来冲着梁文斌翻了个白眼，嫌弃地撇了撇嘴角。 他无声地用嘴型说道：“你怕不是属猴的吧。”可真能顺着梯子往上爬。 社交平台的研发工作已经进入到最后的关键阶段。 三人紧张又有序地忙碌着。 初六赵会彬和孙桂芳回来后，两人从来不打扰他们的工作，每次都是把饭菜送到他们的宿舍楼下，再打电话让他们下来取。 午饭的碗筷，他们晚上取走。头天晚上的则第二天中午再取。 还不用他们自己刷。 “你们宿舍里又没有洗洁精，把碗筷放到布袋子里，让你爸带回去，我们来刷。”孙桂芳在电话里对着三人千叮咛万嘱咐，不想让三人多做一点活儿。 “阿姨，刷个碗而已，就当饭后的休息了。” 不等赵咏薇应下，梁文斌忙出声阻拦。 “就是，”吴东来这时候也不嫌弃刷碗了，“阿姨，我和文斌早就在宿舍里备下了洗洁精和刷碗布。您和叔叔给我们做饭，本来就够辛苦的了，哪儿还能把脏碗留给你们。” 结果当然是孙桂芳败下阵来。 生怕赵咏薇拦着他们，吴东来饭一吃完，立刻抢先一步冲到水房里，手脚麻利地把碗筷洗得干干净净。 一边刷着碗，一边心里美滋滋的，觉得师妹没有抢过他。 等回到宿舍后，他发现梁文斌那小子正和师妹谈笑风生，他摸着后脑勺，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不是最讨厌刷碗的么？！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梁文斌抬起头来，看向他，挑眉说道：“下顿饭的碗筷，由我来刷。” 吴东来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他还在心里自我调节，不就是刷几个碗么？又不是多大的难事！ 就当先培养一项生活技能了。 万一以后他家里买不起洗碗机，或者他未来的老婆就喜欢人工刷的碗筷呢！ 第174章 心朋友 三人凭借着坚持不懈的艰苦努力，在梁文斌和吴东来大学本科的最后一个学期开学前。 终于！ 终于！！！ 一款类似美国脸书的简体中文社交平台在人大校园的一间普通男生宿舍里问世了。 吴东来紧张地抿了抿嘴唇，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一动不动，抖着声音小声地问道：“我们这是成功了？” 刚刚操作了一遍之后，梁文斌的手指还按在键盘上。 他想伸手摸向屏幕来确定眼前出现的不是幻觉，又生怕手指一离开键盘，眼前的一切就会消散。 三人当中，还属赵咏薇最为镇定。 激动的光从她眼底缓缓漫起，他们做的这个社交平台比前世的校内网，看上去要更吸引人。 “成了！我们成了！”她哽咽地说道。 “哈哈哈！我们做出来了！我们成功了！”吴东来一蹦三尺高，拖鞋甩掉了也不知道。 “看以后还有谁敢瞧不起我们！”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虽然他看上去是三个人里面最大大咧咧的那一个，但是他给自己的压力更大。 论技术，他比不上文斌；论想象能力和对公司的贡献，他不如师妹。 可是文斌和师妹从来没有表示过对他的嫌弃。 如今终于把这该死的社交平台搞出来了，他实在忍不住想要抱头痛哭一场。 梁文斌作为他的好兄弟，刹那间便理解了他的想法。他上前一步使劲地拍着他的肩膀。 两人到最后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赵咏薇本来眼泪都流出来了，结果被他俩给搞愣住了。 作为三国演义的深度爱好者，她不得不承认俩人的架势，跟当初关张重逢后抱在一起的样子颇有那么几分相像。 抹了一把眼泪，梁文斌回头看到赵咏薇呆住的模样，笑出了声，“师妹，吓到你了？” 吴东来歪着脑袋向赵咏薇看来。 痛快地宣泄完之后，两人的情绪稳定下来。从梁文斌的声音里，赵咏薇甚至还听出了几分轻松愉悦。 “社交平台研究出来了，我们应该高兴才对，有什么可哭的。” 梁文斌反应过来后，对自己在赵咏薇面前哭泣这件事，还是感到有几分不好意思的。 吴东来大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本来就眼底青黑，憔悴地不行，他这么一抹，整张脸更是显得脏兮兮的。 梁文斌见状一把把他推开，“赶紧去水房把你的脸好好洗洗，你是不是早上起床后就没洗脸啊。” 吴东来如今完全顾不上个人形象了，“不急不急，一会儿再洗。我们再把网站测试一遍。” 三人一下子来了精神，分别在各自的电脑上操作起来。 两台写字桌，紧着三台笔记本，三人排排坐。 按下测试键之后，三人不约而同地双手紧握，紧张地盯着电脑屏幕上一行行飞快跳出来的字符。 终于，测试结束。 三人的双手早已相互紧握在一起。 他们激动地抱成一团，嘴巴里再次忍不住地叫道：“我们成功了！” 好不容易把心情平复下来，梁文斌把目光投向赵咏薇，“师妹，你来给我们的社交网站起个名字吧。” “对，”吴东来也把视线转向她，“师妹，最开始出主意的是你。没有你，我和文斌可能压根不会起创立我们中国自己社交网站的念头。所以，名字由你来起，再合适不过。” 刚才三人激动地抱在一起的样子，让赵咏薇心有所感。 “心朋友，怎么样？” “新朋友？” “是心心相印的心，不是新旧的新。” 在两人求知的目光下，赵咏薇解释道：“我们的社交网站首要针对的客户群体是大学生和刚入职场的年轻人。他们跟自己的老同学和朋友分隔在祖国各地，心朋友可以让他们在网络上找到彼此，跟彼此分享近况，让他们即使不能同处一地，心却永远在一起。” 梁文斌听得若有所思，“心心相印的朋友，心紧密相联的朋友，无论新旧。” 赵咏薇欣喜地点头。“师兄说的，可以直接用来做宣传语了。” 经过他的解释，这个名称更响亮了。 吴东来一拍大腿，“这个名字起得好！” 几分钟之内，三人就把名字定了下来。 看起来草率，可是梁文斌和吴东来都一致看好这个名字。 用吴东来的话来说，“又响亮又让人印象深刻，不怕别人记不住。”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宣传？” 这个问题，明显更关键。现在早就不流行什么“酒得不怕巷子深”了，有好东西得吆喝出来大家才会知道。 “大家有什么想法，尽管畅所欲言。”梁文斌道。 “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一一记下来，然后我们再一条条地讨论可行性。”赵咏薇拿出本子，认真做记录。 “首先，既然首要针对的是大学生，那肯定得去学校里面宣传。我们可以在大学官方论坛里面发广告和宣传。” 赵咏薇头也不抬地记了下来，补充道：“还有天涯论坛。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喜欢在上面消磨时间。” 梁文斌思考一会儿，说道：“不但需要做线上宣传，线下的宣传也不能少。大学生们都很忙，不是所有人都会花时间在网上闲逛。” “那我们做些宣传单，趁着开学的时候到学校里面去发？”赵咏薇问道：“我们可以找大一学生帮我们到北京各个大学校园里面发传单。” “对，让他们专门在学校请来的校外专业人士做讲座的时候发，那个时候各个专业和年级的学生都会去，我们的社交网站的名头一下子就会传播开。”吴东来说道。 “对于前n名注册用户，给予一定的特权。如果他们介绍的新用户达到一定数量后，我们可以许诺再给他们一些利益等等。” 赵咏薇提出的这一条，显而易见会很快吸引到大学生们来注册，而且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把心朋友宣传到外地的高校里面去。 三人越说越开心，到最后记录下来的宣传方法足有十几条之多。 他们的时间和精力有限，肯定不能每一条都去执行，只得挑出他们认为短时间内效果会最好的几条，做为接下来宣传手段。 第175章 心朋友的成功 开学在即。 接下来的几天里，三人忙着制作打印宣传单只得开学后找大一的师弟师妹们兼职发传单。 忙着在天涯论坛和所有能找到的大学论坛里面发广告宣传心朋友。 可以说是忙得脚不沾地。 稍微有点空闲时间，他们还不忘在自己的各个qq群里发广告。 赵咏薇当然也没忘了在她的高中同学群里宣传心朋友。 “和朋友做出来的一个社交网站，欢迎大家来注册使用。在上面，你可以找到全国各地的老同学和新朋友，可以发照片文件，还可以分享音乐视频等等。前一万名注册用户有惊喜！”后面附着网站的链接。 赵咏薇平时潜水，突然在群里冒泡，很快引起一群人的注意。 “哟，老同学，你总算冒泡了，平常很少看到你。” “对呀，在忙什么？” “那还用问吗？肯定是忙她刚发的东西？” “是什么？我打开看看。” 这人说完后，又有好几人说去注册试试。 不仅是她，梁文斌和吴东来遇到的情况大同小异。 除了高中群，他们三人所在的大学班级和系里的群，也照样被他们发了一模一样的宣传广告。 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由于是最后一个学期，梁文斌和吴东来的很多同学都提前回了学校，忙着找工作和考研。 所以，他们俩在群里这么一说，同学们都意识到了，这俩人还当真是在研究东西。 而且，看样子，还真被他们给研究出来了。 好奇之下，几乎所有人都点进了链接，在心朋友上面注册了自己的账号。 在设计的时候，赵咏薇特意提过，网站最开始推出的时候，用户注册最好不要太复杂，否则很可能劝退一部分人。 所以，他们的网站只需要几步就能注册成功，除了姓名，就是学校、院系和某年入学，以及他们的过往入读过的学校。这样一来，网站会自动把他们有可能认识的人推荐给他们。 本来只是有几分好奇心的用户们，一下子就会兴趣大增。因为他们会发现，心朋友当真能在几分钟之内帮他们找到以前的老同学老朋友。 有些甚至是失去了联系，几年不曾见过。但大家只要都是心朋友上面的注册用户，会轻而易举地找到彼此、重建联系。 心朋友的名声迅速传播开来。 在开学后的第一个月内，注册用户就超过了一百万。 主要用户为北京各大高校的在读大学生，占比达到了七成以上。 赵咏薇三人紧张而忐忑的心情，在看到第一个月的网站后台数据后，总算稳了下来。 “我终于不用再担心地睡不着觉了。”吴东来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过去一个月，他经常在大半夜地翻身面向床外侧时，跟文斌大眼瞪小眼。 昏暗的月光下，他们俩一个比一个精神，经常对着躺到天亮。 偶尔的那几堂课，他们还得应对同学和教授们的各种询问和打探。 现在院里有不少教授，也都注册了。 他和文斌在应付打探之余，更关注的是从他们嘴里问出他们的用户体验，然后跟师妹在她的同学那里问出来的放到一块儿。 赵咏薇把过去一个多月总结下来的用户体验和反馈打印成了三份。每人发了一份。 “师兄们，我们一起看看，有哪条建设性的意见，我们是可以现在就采用的。” 她事先看过，大部分的反馈是他们目前阶段无法完成的。等他们的用户体量达到上亿级别再说吧。否则，投入过大会对后续网站的运营造成麻烦的。 他们的策略是正确的。 用户的想法五花八门。但经营者得考虑营利。 所以，第一个月过后，三人只对网站进行了一些小修补。 同时，他们加大了心朋友在其他省市高校里面的宣传。 除了大学官方论坛，地方民生论坛及相关主题论坛，三人也没有放过。 想起大学生和年轻人关心的话题，赵咏薇在搜狐、新浪、网易和虎扑的各个体育版块里宣传他们的社交网站。 一番操作之下，心朋友在大学生和年轻人的群体当中快速崛起之势，锐不可挡。 在第二个月，注册用户的人数更是呈几何倍地增长。在五一前，注册用户已经超过了一千万。 后台数据显示，在北京的大学生已经不是用户主体了，更多来自于外地的大学生们快速取代了前者的地位。 除此之外，对三人来说，更令人欣喜的消息是很多在职场中的年轻人也成为了他们的用户。 他们的加入，让赵咏薇他们确信，在未来的几个月内，会有更多跟他们一样的职场人，听说心朋友，成为心朋友的注册用户。 心朋友的成功，让三人名声大燥。 如果说第一个月，同学们的打探还是隐晦的，那现如今则是毫不掩饰。 “吴东来，听说你和梁文斌搞出来的那个什么社交网站，现在很受欢迎。怎么样，你俩没少赚吧？” “你们还缺人不？我是找到工作了，可我老家有个弟弟还闲在家里两三年了，你看能不能进你们公司打个杂什么的？” 虽然槽点满满，但吴东来只当自己没有听到，不加以理会。 更过分的，是有公司派人直接找到学校，开口就想买下他们的公司。 “你们三个学生，二十出头的年纪，知道公司是怎么回事吗就开公司？我们老板心善，不想眼看着你们把钱赔光，愿意出一大笔钱买下你们的公司。以后，你们拿着钱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中分头，黑框眼镜，腋下夹着皮包的中年男人，一副施舍的语气对三人说道。 赵咏薇被两人拦在身后，吴东来神情不善，没有梁文斌的眼神示意，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梁文斌面上神情没什么变化，声音冷冷地说道：“公司虽小，却是我们三人共同的心血。回去跟你老板说清楚，公司我们是绝对不会卖的。” 中分头来之前，预计此行的结果会很顺利。 三个还没出校园的年轻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不过是侥幸才搞出了个什么社交网站。 他只需要随便吓唬几句，不愁他们不松口。 随便给点钱，就能把他们给打发了。 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拒绝得如此坚决。 第176章 梁妈到来 中分头眼珠子一转，“是不是嫌钱少？” 他鄙夷地瞥了三人一眼，“嫌钱少，你们直说啊。我老板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他张开手掌，伸出五根手指，“这个数，怎么样？你们这回满意了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心里酸溜溜的。 乳臭未干，眨眼间就能到手五百万。平分下去，一人将近二百万呢。他辛辛苦苦打工十几年，累死累活地给老板卖命，也没能赚到这么多的钱。 梁文斌仍旧不为所动。 “我们说得很明白了。不是钱的问题，是我们根本不会考虑卖掉自己的公司。” “那技术呢？” “更不可能了。” 卖技术，跟把公司卖了，有什么区别？ 中分头白费了半天唇舌，最后只得灰溜溜地回去复命。 不但注册用户人数在猛涨，想要跟他们合作打广告的公司也是越来越多。 他们仨的手机每天都响个不停。 “必须马上招人，只靠我们仨根本应付不过来。” 梁文斌和吴东来很快便在中关村附近租了几间办公室。 “国内对社交网站有大量的需求，是谓天时；中关村附近有许多的大学和创业公司，尤其是科技公司，为地利；这么多的大学生和年轻职场人包围着，谓人和。” 梁文斌信心满满，“我们公司一定能成功。” 因为赵咏薇才上大二，每周五天几乎排满了课，所以布置办公室，买办公设施和招人的事情，统统被梁文斌和吴东来揽了过去。 赵会彬和孙桂芳闲着无事，帮忙布置办公室。 “我和你叔干别的不行，帮你们抹灰扫地擦玻璃，还是能够做到的。” 而赵咏薇每晚都会过去，趁着关门前，多少帮着干一些活儿。 这个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联系到了赵咏薇。 “郑明达？” 赵咏薇看着来电显示的姓名，眼前自动出现梳着f4发型，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仍坚持只穿单衣的那位学艺术的师兄。 他们之间的联系，只在于当初她卖给了对方几张话剧票，后来再没联系过。 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给她打来电话？ “喂，你好，我是赵咏薇。”她接起了电话。 “嘿嘿，师妹，你应该叫我一声郑师兄。”郑明达在手机的另一端，一点也不客气，“你还记得我是谁吧？” “当然记得，你是郑明达师兄嘛，找我有什么事？” 对面的人嘿嘿直笑，“师妹，师兄有点事求你，能不能见一面？” 赵咏薇很是奇怪，但对方约的地点就在学校里面。大白天的，她不觉得对方会有什么恶意企图。 不过，她赴约前还是给梁文斌留了个短信。 他和吴东来最近几天一直在忙着招人。这对他们仨来说，完全是陌生的领域，两人经常忙得焦头烂额。 梁文斌更是几次打电话到家里，跟他做生意的爸妈请教公司如何招到合适有能力的员工。 梁爸梁妈也是直到这时才知儿子背着他们做出了这么了不起的成绩。 儿子从小就优秀，但过于要强，凡事有自己的主意，不肯接受他们一早为他铺好的路。 当初他们本来想让他出国留学学习管理，回国后直接接手家里的生意。以他在高中的成绩，想去欧美顶尖的大学，不是不可能。 但他说什么也不肯接受。 “我已经满18岁了，能够为自己的将来做出负责任的选择。” 就这样，儿子选择了在国内读大学，还选了他们不懂的计算机专业。 这四年下来，他们俩因着儿子的关系，主动了解了不少关于计算机和互联网未来发展的趋势。 两人也从心底里变得支持儿子的选择，觉得儿子当初选择计算机专业，实在是太有前瞻性了。 但儿子能在大学毕业前，就跟同学创建公司，还完全没用家里人的帮忙，对他们来说，又是一重惊喜了。 好不容易等到儿子主动向他们求教，梁妈恨不得把几十年经商的经验一股脑地传授给儿子。 梁爸相比之下则要冷静得多。 “你慢点说，说那么多，他一次性哪里记得住。” 最后，他抢过电话，嘱咐梁文斌道：“你只要按照你妈说的那几条大的原则来操作，就不会发生大问题。至于小麻烦，那是经营公司的过程中，避不可少的。” 其实，在他看来，遇到一些小困难是好事，会帮助他们快速地成长起来。 作为经营者，不可能一点挫折碰不到。碰到了，那就想办法解决，这才是长久之道。 得知他们公司里只有三个人，还有一个才大二在读。三人都没有管理公司的经验。 虽然梁爸说得好听，但梁妈实在坐不住。 电话挂断之后，她如坐针毡，“要不然我把公司的几个管理人员带过去，帮帮儿子他们？” 梁爸把遥控器调到新闻联播，他们做生意的，最重要的是跟着国家的政策方向走。 “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就带一个财务一个人力过去，等儿子的公司招好了人，你们立刻回来。” “就带两个人能起多大用处？你没听儿子刚在电话里说的么，他们三个人除了技术，一点管理都不懂。他们现在是既要招人培训，又要忙着跟有意向合作的公司谈判。” 梁妈越说越急，“这么多的事情兜头扑过来，儿子肯定是忙得实在顾不上，才会主动联系家里。” 梁爸耐心解释：“你带太多人过去，时间一长，公司的管理都握在你手底下人的手里，那公司到底是咱家的还是他们的？你只带两个有经验的帮他们做大方向上的指导，具体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做，以后他们就有经验了。” 最后，梁妈听从了梁爸的意见，给梁文斌打了个招呼，带上人匆匆地赶赴北京。 梁文斌看着挂断的电话，吐出个长气，看向对面的吴东来。 “你猜得没错，我妈的确要带人过来帮忙了。” 依他的想法，他是不想麻烦家里的。可吴东来说得有道理，需要他们做的事情太多太杂，而他们俩完全没有经验。 师妹选修课可以逃课过来帮忙，但大二专业课很多，她没办法总是逃课。 而她跟他们俩没什么区别，在管理公司这一块儿，三个人完全是新手。 梁文斌不想公司刚一成立就出岔子，于是听从了吴东来的意见，给他爸妈去了电话，把他们的情况一说。 他妈果然放心不下，千里迢迢地赶来帮他们了。 第177章 郑明达的加入 梁妈不愧是做了几十年生意的女强人。她人一进公司，只问了梁文斌和吴东来几个问题，就精准明了公司的境况。 “小王，你跟着东子去招人。小张，你把公司的财务状况仔细整理出来。” 小王和小张，是梁妈带过来的人力和财务。在来的路上，两人便知道老板娘带他们此行过来的目的。 因此，两人闻言没有一句废话，立刻看向梁文斌和吴东来，示意他们可以马上投入到工作当中。 吴东来带走了小王，“你过来的正好，快帮我出出主意，面试的时候应该问些什么问题？” 公司今天又有一波新的面试。不仅来面试找工作的人紧张，作为面试官他也紧张得不得了。 之前，他和文斌已经面试过好几波人了。结果没有一个是他们满意的。 他们俩都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们要求太高了，还是来他们这个小公司面试的都是大公司挑剩下的歪瓜裂枣。 小王接过他递过来的十几份简历，“吴总，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吧。”他手向前指了指。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人当面叫吴总了，但对面的人毕竟不是那些来面试和寻求合作的公司代表，吴东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小王做了几年的人力管理工作，一眼便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吴总，以后你和小梁总要管理的人和经手的事会非常多。千万不要让人看出来你的情绪。” 他们年纪太轻，本来就容易被人欺。如果还被人猜出情绪的话，那以后会遇到更多的麻烦。 闻言，吴东来刚刚漫上脸的绯红，刹那间褪去。 他正色道：“王经理，谢谢您的指点，在接下来的工作里，还请您多多帮助我们。” “放心吧，我就是来做这件事的。” 除了技术岗位，人力资源也必须招人了。她和小张不能在这边停留太久。 小张的工作进展得更顺利。 梁妈在公司里坐镇，“那些有意向合作的公司呢？你们开始与人家谈合作了吗？” 梁文斌先是点头又是摇头，“只跟一家谈过了。” 看他的表情，梁妈就猜到了结果，“他们不是真心要合作？” 虽然觉得有几分丢脸，但梁文斌还是如实相告，“打着谈合作的旗号，实际上是想吞了我们的公司。” 那家公司说好的是想投放广告，结果看他们三人年纪不大经验不足的样子，竟然临场改了主意，只想出一百万就买下他们公司。 跟之前的那个中分头出的价钱相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关键是对方临场改主意，对他们根本毫无尊重。 梁妈低着头听完后，她镇定地对儿子说道：“这很正常，商人重利，是你们自己让他们发现了弱点。他们当然会抓住机会主动出击了。你应该感到高兴，对方没对你们使什么绊子。” 也许是还没来得及。 “你跟下一家公司敲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就说我们要面谈合作事宜。” 梁妈下定决心，她必须得帮儿子把合作的合同都搞定，她才能放心得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赵咏薇带着郑明达来到了公司。 “梁阿姨，您好！”不同于梁文斌的紧张，赵咏薇镇定自若。 在进门的时候，她碰到了吴东来和小王，已经知道了梁文斌的妈妈带着两个有经验的员工过来帮忙的事情。 梁文斌神色慌张地解释：“师妹，这两天忙晕了头，忘记跟你说我妈带人过来。” “没关系，这是好事啊。有了梁阿姨她们，我们能少走不少弯路呢。” 梁妈还从来没见过儿子手足无措的模样，看向赵咏薇的两眼一下子亮了起来。 “你就是赵咏薇吧，文斌他没少夸你，说你聪明伶俐，善解人意，还说你......” “妈！”梁文斌不敢置信地盯着他妈，他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他创立公司的事情，他妈都是昨天才知道的。他更不可能提前那么早就在她跟前，透露出关于师妹的任何事情。 她妈两眼亮晶晶一副“儿子，你的把柄终于被我抓到了”的模样。 他这才反应过来，他妈方才是在故意诈他呢。 梁文斌无奈递给他妈一个“别闹，求饶”的眼神，生怕他妈再语出惊人地说出什么要他命的话。 赵咏薇没注意母子之间的眉眼官司，她向两人介绍一旁的郑明达。 “梁师兄，这位是郑明达郑师兄。他是人大徐悲鸿艺术学院的，想来我们公司应聘。” 她站到梁文斌身边，趴在他耳边小声道：“我之前卖过他几张话剧票，才跟他认识的。他极力向我自荐，表示可以先在我们公司实习，做不出成绩不要钱也可以先不签正式雇佣合同。” 赵咏薇被他信誓旦旦的样子打动，也是被他缠得实在没办法，才带他来了公司。 “你想应聘公司的哪个职位啊？你有什么本事说服我们必须聘用你？” 梁妈不着痕迹地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眼神在他妈挑染过的及肩长发上略作停顿。 “你们公司的吴总，一会儿不就要开始面试人了吗？”郑明达反客为主，“要不然我们都过去，让吴总和另外一位也一起参加面试？” 他从背包里翻出自己的简历，自信满满。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要面试别人呢。 梁妈此时看他那夹杂着黄毛的样子顺眼了起来。 儿子和吴东来的性格，她都了解。方才她也观察过了赵咏薇。 怎么说呢，三人总体上都是偏技术型的，有些固执坚守原则。这没什么不好，但在公司管理的过程中，太守原则的人很有可能受尽欺负。 赵咏薇比她儿子和东子要略微好一些，但也只是好一些而已。 他们的队伍里需要有一个脑子灵活，偶尔会行一些旁人眼里的“旁门走道”之人。 明明是被挑选的人，郑明达却能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掌握主控权，毫不吝啬地向所有人展示他的优点。 这样的人，梁妈觉得正好能和儿子他们形成互补。 第178章 共同话题 郑明达表示，他对搞艺术这件事并没多少热情。 当初之所以报考艺术类专业，完全是家里人帮他做的选择。没办法，家里一堆人都是从事艺术相关的工作，他们一致认为他遗传了他们的艺术细胞。 可惜，他学习只能够混到及格分数，但他实在是对专业课程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大学四年，他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和精力在专业上。 被人问起时，他的答复很简单，“志不在此。” 四年里他尝试过很多不同的工作。 最后，他发现他最喜欢干的事，是向别人宣传和推销东西。 尤其是对方本来没有消费的意图，到最后他成功说服对方的时候，让他更有成就感。 比如，对方本来是想看歌舞剧，他几句话一说，就能让对方高价买下他兜里存留的话剧票。 做起这样的事情来，他总是劲头十足。干什么都不如干这个，能让他的肾上腺更加兴奋。 可是，随着毕业季的到来，他感到迷茫了起来。 对他们专业的毕业生来说，对口的工作全是跟设计相关。他不是没有尝试过投简历给其它岗位，但对方全部委婉地拒绝了。 得知学校里有个新兴的科技公司，创始人之一还是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赵咏薇。 郑明达立刻意识到，这对他来说是必须牢牢抓住的机遇。 所以，他马上联系了赵咏薇。 听他细数大学四年所做过的事情后，梁妈对他愈发地满意。儿子的公司现在正是缺少他这类型的人才。 吴东来给赵咏薇和梁文斌使了个眼色。三人凑在一起，吴东来小声说道：“这家伙哪是个艺术的啊，不就是个艺术掮客吗？” 把别人的东西包装过后，再卖给第三方，从中赚取利润。 他不大看得上这样的人。 梁文斌和赵咏薇倒是没他这样的想法。 赵咏薇想了想说道：“梁阿姨很欣赏他，说明他是有真本事在身的。” 赵咏薇把她和郑明达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描述了出来。 当听到对方为了跟他那些学艺术的同学打成一片，而故意穿得一身单薄学着他们留长发的艺术范儿，梁文斌点头道：“他确实挺适合我们团队的。” 梁文斌很清楚他们身上的不足，他们三个都没有郑明达身上那种灵活性。 “这么说，你同意了？”吴东来好奇地问道。 “他能帮助到我们公司。” 言外之意，他并不在意对方跟他们格格不入的气场。 梁文斌发表完自己的看法，不忘了问一旁的赵咏薇。 “师妹，你是什么想法？” 赵咏薇不假思索地点头，“我也觉得他挺适合的。”她能把对方带过来，说明心里面至少有一半认同了。 既然他们俩都同意了，吴东来也没再说什么，“不过，他得把头发剪了，染回黑发。” 面对这样的要求，郑明达头点得干脆，一点不见犹豫。 “这有什么？回头我就去剪成你们这样的板寸。” 正好夏天要来了，剪成短发，他还能凉快不少呢。 而且大家马上就要毕业了，即使他顶着不像艺术家的板寸，他的那些同学们再用异样的眼光瞅着他，他也可以毫不在意了。 水滴石公司在中关村的办公室迅速落成。 每个岗位上都招到了合适的工作人员。 不仅如此，有了郑明达的加入，和梁妈亲力亲为的指导，公司迅速跟三家公司达成了合作意向。 虽然是三家规模不大的小公司，而且是短期合作，但他们愿意在水穿石的网站上投放广告，说明了他们对公司未来发展的看好。 公司的财务状况迅速得到了改善。 虽然新招进来了会计，但梁文斌和吴东来商量过后，他们一致决定还是把公司的财政大权放在赵咏薇那里，跟以前一样。 “师妹，我和东子没有你细心。公司的财务还是由你来负责监管吧。” 经过一个多月的磨合，外面跑宣传的事情逐渐移到了郑明达手里，赵咏薇不再需要像之前那样，去联系各个高校里面的兼职学生去跑宣传工作了。 梁文斌担心赵咏薇会多想，恨不得把他心里的想法不留一丝半点地和盘托出。 “跑宣传太累了，还是让郑明达去吧。” 郑明达顶着满头汗水，刚从外面回到办公室，就听到梁文斌这么一番话。 他来不及表达自己对梁文斌的唾弃，先接过吴东来递过来的水杯，吨吨地灌下一大杯，然后才指着梁文斌，面露嫌弃。 “合着，你还知道我辛苦啊。” 如今的郑明达焕然一新，跟一个多月前的他相比，简直就是两个人。 白衬衫，黑西装，黑皮鞋，标准的办公室打扮。 吴东来在过去一个月的时间里，随着对郑明达的了解，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原本以为会是个矫情的文青，没想到人家接地气得很，连个过渡都没有，很快便适应了他们这种搞计算机的氛围。 有什么话向来直说，从来不会拐弯抹角地掖着藏着。 所以，现在两人关系好着呢，经常加班后在学校南门约着撸串。 郑明达接连喝下去两大杯水，才算是缓过来。 “今年北京尤其地热，明明才六月，已经三十多度了。”郑明达站到空调前，让凉风吹着他的后背。 他向两人背影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问吴东来：“文斌还没表白呢？我们可眼看就毕业了。” 没错，郑明达进公司后不久，就察觉到了梁文斌对赵咏薇的那一层心思。 这也是他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快速跟吴东来拥有共同话题的原因之一。 吴东来耸了下肩膀，摇头道：“他说师妹现在太忙，等公司稳定下来再说。” “文斌看上去明明挺勇的一个人啊，怎么碰到男女的事情上，这么缩头缩脚的？”郑明达不解发问。 他要是看上哪个女生，那就立刻去追。至于任何其他因素，都不是他的考量范围之内。 吴东来哼了一声，郑明达虽然剪短了头发，但骨子里还是风骚得很。 不提公司里面新招的女员工，就是同一层办公楼里其它公司，都有女员工看上他。 “你谈恋爱可以，可要注意别影响到了工作。”吴东来想到梁文斌和赵咏薇的担忧，再一次地叮嘱郑明达。 “你放心吧。咱们公司刚起步，发展的势头这么猛，可以说是有不少人都盯着呢。我小心着呢。”郑明达说道。 他建议道：“这样吧，以后你们仨，轮流跟我出去谈业务。你们应该多见识一些他们的手段，别整天只知道待在办公室里搞技术，省得哪天我没被人骗到，你们反而被人哄去了。” 第179章 美人计 郑明达的担心不无道理。 他跟梁妈的看法一致，他们三人某些程度上来讲，都太纯粹了。 纯粹的人，搞技术可以，搞管理跟别的公司商谈合作，很容易就被人给坑了。 事实上，郑明达对自己是完全不担心。 虽然吴东来总是提醒他，离别的公司的女人都远一点，小心中了别人的美人计。但在他看来，是吴东来那小子嫉妒自己桃花运旺盛。 他大学里一身艺术家打扮，不但对他融入同学中大有裨益，对他找女朋友也大有帮助。 别看他长得不如梁文斌，但总有女孩子格外偏爱他通身的艺术气息。所以，大学四年里，他的女朋友几乎没有断过。 吴东来大可不必担心他被女人骗了。 经历得多了，对方的话里竟然是什么意思，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那句歌词“女孩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是说给吴东来和梁文斌这样的童子鸡说的。 郑明达送给吴东来一个鄙夷的眼神，“你还是顾好自己吧，我看也有不少女人对你暗送秋波呢。” 他们公司虽然只有几间办公室，在整栋大楼里是创建时间最短的那一个，但公司的名头早就打响了。 所以，不止是他，梁文斌和吴东来最近也频频被人“偶遇”。 偶遇的对象，不但有邻家碧玉似的小美女，更不乏打扮大胆的明艳美人。 吴东来立刻脸红脖子粗，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的。他哼哼叽叽地道：“你以为我和文斌跟你一样啊。” 他们俩可是正经人，不会随便跟女孩子乱来的。 郑明达“嘁”了一声，手臂揽在对方的脖子上，语重心长地道：“越是你们这种单纯的小男生，越容易被女人骗。” 他顶了顶他那不挺拔也不宽厚的肩膀，“反而是我这种历经千帆的，才不会轻易掉进温柔乡当中。” 虽然他话说得不正经，吴东来还是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你是说，会有人对我和文斌使用美人计？” “你才想明白呀。” 郑明达无语地摇头，“之前或许他们还不清楚，只看得到我在外面跑，还以为我是说了算的那个。在我这里费了半天功夫，才发现公司的技术都掌握在你们手里，那他们当然重新调转目标，盯上你们俩了。” 吴东来皱眉一思量，恍然大悟，“怪不得最近我上个厕所出来，都能在走廊里面遇到好几个女的。” 他和文斌平时就待在办公室里，很少出门，就连吃饭都经常是同事帮忙打包带回来。 也只有上厕所的时候，才会离开办公室。 吴东来挠着后脑勺，“那她们岂不是天天什么也不干，就盯着我们公司的大门了。” 否则，怎么会他上厕所几分钟的功夫，那么多人都知道他出来了。 郑明达拍了拍他肩膀，“所以啊，你就不用替我操心了，我这边安全得很。”要担心的是他自己吧。 如果他眼神里的幸灾乐祸能不那么明显的话，吴东来还能信他几分。 吴东来哼了一声，“我们也不会中美人计的。我不会那么肤浅。”碰到个对他抛媚眼的女人就软了骨头。 “至于文斌，他......” “梁文斌？他不就是看上师妹了吗？”郑明达话接得快，然后眼睛里就再也看不到其他漂亮女孩子了。 大家开会时，梁文斌总是能第一个注意到赵咏薇的水杯空了；吃饭时，永远记得师妹最爱吃的菜是什么。 他谈了好几个女朋友，可不是白谈的。 “我劝他尽早跟师妹表白。” 吴东来甩开他的胳膊，声音平静，“我早就劝过好几次了，他说了等公司稳定下来再说。反正师妹人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公司，也跑不掉。” 郑明达闻言眉头皱得老高，“你确定？你好好想想，你们俩是不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吴东来看向他，满脸的疑惑。 “是什么？” “有人为了公司技术接近你们俩，那你们就没想过，会不会有人对师妹实施美男计？” 他挑起了眉梢，“毕竟，师妹的手里也掌握着技术机密呀。” 如果在他们俩身上行不通的话，难保不会有人把主意打到师妹身上去。 吴东来“啊”地叫出了声，他猛地一拍自己脑袋。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来不及多抱怨，吴东来连忙掏出手机，拨通了梁文斌的号码。 “文斌，你在哪儿呢？师妹在你旁边不？” 梁文斌有些失真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 “我陪我妈吃饭呢，师妹回学校了，她下午还有课。” 公司的人招齐后，每日里的经营也稳定了下来。但他们还没有毕业，偶尔还要回学校去，所以梁妈打发走小张和小王后，她依旧留在公司里坐镇。 梁妈来了有些日子了，梁文斌一直没能抽出大段时间陪她，也就偶尔陪她吃顿而已。 听着手机里吴东来有些慌张的声音，梁文斌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额，没什么大事，等你回来再说吧。” 吴东来挂断后，犹豫着要不要给赵咏薇也去个电话，提醒她一声。 他又觉得跟师妹说这样的事情，有些奇怪和别扭。 他总不能在手机里直言，让师妹注意远离最近靠近她的男人吧。 吴东来愁得都快揪头发了，抬头一看，郑明达正优哉游哉地靠在对门公司的门口，跟人家前台小姑娘打情骂俏呢。 他立刻穿过走廊，跟前台小姑娘说了声抱歉，紧接着拉着他的胳膊，把人给拽回了公司。 半透明的玻璃门一关，他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对方道：“你还劝我防着别的公司的女人呢，看看你自己，转头就跟人家聊得热火朝天了。” 郑明达不紧不慢地拉过最近的一把椅子坐下。 “一，我说的是所有女人，可没有单指别的公司的女人；二，她们想从我这里套话，我也可以顺势而为，套她们的话呀。” 第180章 北漂就是这么残酷 吴东来越发地不解。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公司里的人，我也要防着？” 郑明达一脸看蠢货的表情看向吴东来。 “真不明白，你这么单纯，竟然到现在还没被人骗？” 郑明达恨不得立刻跟吴东来来一场促膝长谈。 “你以为你只要防着外面的人就行了？就从来没有想过，公司里的人也可能对你使美人计？” “可、可她们都跟公司签了合同了？”吴东来有些反应过来，但还是不敢置信的样子，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那又如何？兄弟，听我一言，在社会上混，多留一个心眼。只要利益足够大，没有人会永远不背叛你。” 看吴东来反应激烈，他立刻找补道：“当然了，你们仨不在这个范围之内。” 他在心里面补充，毕竟他也没见过像他们仨一样死心眼的人，尤其是他和梁文斌，师妹还略好一些。 还是梁阿姨慧眼识英才，一眼便看出他比他们仨强，要不然也不会简单一场面试，便立刻把他招了进来。 他有些炫耀地扬了扬自己的下巴，“受教了吧。” 吴东来眼睛瞟向对面，“那你跟人家前台小姑娘那里打听出什么来了？” 看他得意的样子，吴东来就是觉得不爽。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好像自己只能被女人骗，而他却是可以轻松骗对方的。 郑明达自得地说道：“小姑娘跟我交底了，每次你和梁文斌出去上厕所，回来时都会在走廊里碰到其他公司的人，就是她通风报信。” 吴东来先是大吃一惊，旋即便是恍然大悟，“我说怎么每次都能碰到那几张熟面孔呢，哪有那么凑巧，原来是她在暗中通知啊。” 的确，对门公司的前台正对着他们公司大门。每次进出人，那小姑娘一抬眼便能看到。 “那你是怎么说服对方的？”吴东来想不明白。既然前台帮别人报信了，怎么还会老实地说出来。 郑明达啧了一声，“这你就不懂了吧。” 他挑了挑眉，“她答应报信，无非是别人给了钱。既然她能为了钱报信，那我也出一份钱，不就能轻易让她张嘴了？我只是答应她，不出卖她罢了。” 大手用力在吴东来肩膀上拍了两下，“所以，现在你信服我了吧？” 吴东来认命地点头，跟郑明达一对比，自己确实太天真了。 “明达，以后可得多点拨点拨我。” 反正自己短时间内肯定不会找对象了，他现在看谁都会自动怀疑对方是不是郑明达所说的别的公司派来给他使美人计的。 郑明达见吴东来一脸被吓到的样子，内心毫不愧疚，总比他傻乎乎地被骗强，总比他到时候人财两空强。 “东子，放心，有好姑娘，我帮你介绍。” “不不不，”吴东来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你认识的，有好姑娘吗？与其等你介绍，我还不如让师妹帮我介绍她的同学呢。” 事实证明，郑明达还真不是危言耸听。 梁妈也注意到了。 在下一次的公司例会上，坐在外围的她突然讲起了国外的几起有名的公司泄密案例。 因为有郑明达的话在前，他们仨立马领会到她话里的深意。 “妈，你放心，我和东子不会上当的。”梁文斌态度肯定地说道。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的话，这句话，他更想单独对师妹说。 梁妈看着几人脸上的表情，知道他们根本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心底。 她敲了敲桌子，指着梁文斌和吴东来道：“你们就是经历得太少，才会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 他们以为自己坐得直行得正就不会有问题？！ 简单太天真了。 梁妈继续说道：“想要吭你们还不简单，假借合作的名义灌你们几杯酒。你们哪个敢保证自己不会在醉后胡乱说出核心技术，或是签下什么合同之类的。” 郑明达听得认真，插嘴道：“还有仙人跳呢，简单粗暴有用。” “听到没？”梁妈冲郑明达赞许了点了个头，然后一脸严肃地看向梁文斌和吴东来。 “怎么会？梁阿姨，你未免太小瞧我和文斌了。”吴东来不服气，他和文斌怎么会中别人的仙人跳。 “对的，师妹。”梁文斌终于抓到机会，向赵咏薇表自己的决心。 “哼！” 梁妈气得大哼一声，“你们俩不服气是吧？那好，我问你们。你们晚上加班回去的路上碰到个漂亮小姑娘，她崴了脚，天上还下着雨。她说她租的房子就在附近，让你把她扶到住处，你们会不会心软答应？” 吴东来不假思索地摇头，“让她打电话，找自己同学和朋友呗。” “小姑娘一个人来北京谋生，刚来没多久，人生地不熟的，没有熟人。” “那总有同事和房东吧？” “时间太晚，同事早就下班了，房东不在这片儿住。几分钟的路程，她租的房子就在你视线范围内。外面下着大雨，周围就你俩。怎么样，你帮是不帮？”梁妈步步紧逼。 吴东来有些犹豫了。 “我知道阿姨这么说，肯定是这小姑娘不是好人。可如果真是阿姨说的情况，我没准儿还真不会多想。” 如果他遇到了，他肯定会想着赶紧把人扶过去，他好继续赶自己的路回学校。让他把人扔路上，他确实不太做得出来。 “你呢？”梁妈没忘记问自己儿子。 梁文斌皱起了眉头，“她屋子里有人？是他们事先安排好的？就是你和明达说的仙人跳？” “对喽！” “那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他们根本无从辨别对方是在给他们下套，还只是当真需要帮助。 梁妈重新坐回座位，她语重心长地说道：“儿子，东子，薇薇，还有明达，你们几个记住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管你们以后做什么，首要保证的是自己的安全。不光是人身安全，还有财产信誉等等的安全。只要你们对对方有怀疑，哪怕只是一丝丝的可能会危害到你们自身，那就千万不要去以身犯险。” 她把目光移到赵咏薇平静的脸上，“薇薇，你说说看。如果是你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报警啊，或者让她自己跳回去。” “啊？”郑明达和吴东来同时叫出来，两人同款不可置信的表情。 郑明达在桌子底下，还偷偷地用胳膊怼了下吴东来，用气音说道：“还是女人够心狠的啊。” 赵咏薇哼了一声，假装自己没有听到两人的悄悄话。 “北京作为首都，派出所到处都是，随便一个电话几分钟之内就会有警察过来帮她。不过我会建议她自己跳回去，并且告诉她北漂的日子就是这么残酷，让她早些适应为好。” 第181章 吴东来：原来是我想当然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除了梁妈一脸赞同，其余三个男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敢置信。 这么残酷，这么冷血的吗？ 赵咏薇无所畏惧。 对方只是脚崴了，不是腿瘸了！ 怎么就不能自己跳回去？！ 梁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其余三人，尤其是自己儿子。 “看看你们那一副不值钱的样子。人家就是猜到你们男人会心软舍不得，才故意在你们面前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要不然，怎么能骗到你们？” 三人低头听命，老实表态以后肯定乖乖的，不随便对不认识的女人心生怜悯。 就连郑明达，都是一副“又学到了的表情”。 忙忙碌碌间，时间很快进入到炎热的七月。 毕业季的到来，让校园里多了几分热闹、几分惆怅。 梁文斌、吴东来和郑明达也参加了院系和班级里组织的毕业活动。 四年的大学时光，一个班级的同学，本来就是来自于祖国的五湖四海，如今眼看又如鱼入大海，重新奔向东南西北各自生活。 总是让人有几分留恋与不舍的。 吃散伙饭，参加毕业典礼，拍学位照，三人忙得是不亦乐乎。 他们马上就会离开熟悉的校园生活，正式走向社会，成为一名“大人”。因此，三人的心里又激动又兴奋。 毕竟这是他们人生下一个阶段开始的标志。 很多家长重视儿女，会特意从老家赶来参加儿女的大学毕业典礼。 其中正包括梁家和吴家。 梁爸和吴东来的父母接到梁妈从北京打回去的电话后，三人约好了一起来的北京。 “爸妈，梁叔叔，我和文斌在这儿呢。” 吴东来一早赶到机场接机。终于等到他爸妈和梁叔叔从安检出来，他立刻迎上前。 “说了不用特意来接我们，我们自己打车去你们学校。”梁爸看他眼底隐有青黑，不禁说道。 “诶，没事，是我让东子来的。”吴爸在一边赶忙道，吴妈也立刻附和，“就是，听说北京的路特别复杂，他领着我们能避免走错路。” 他们夫妻俩自从知道儿子跟着梁文斌一起开了公司，心里就高兴得不行。他们家条件虽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仅凭他们俩的本事，是没法帮助儿子创业的，所以梁文斌愿意带着儿子，他们私下里自然是没少嘱咐他，平时多表现表现。 这回他们过来，一是能参加儿子的毕业典礼，二嘛，就是顺便看看他们的公司到底是什么样子。 要是缺了差了什么，只要他们能帮得上忙的，他们夫妻俩也不会差事儿。 毕业典礼当天，“八百人大”内座无虚席。有没有座位的，只能站在过道里。 大家统一穿着毕业文化衫，在各自班级的座位上坐好。 “我爸妈和你爸妈，他们自己在参观校园呢。”吴东来看了一眼手机里他妈刚刚发来的短信，对左边的梁文斌说道。 大礼堂的座位太少，不少人连站的地儿都没有，挤在门口处，学生家长当然更没办法进来了。 梁文斌神游不在状态，直到吴东来碰了两下他的手肘，才回过神来。 “你想什么呢？一会儿你还要上台作为优秀学生代表讲话呢。” 他们公司的成功在学校里早就不是秘密了。而梁文斌作为学生，一向表现优异。 双重因素下，学校领导选他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讲话，再正常不过。 梁文斌说道：“师妹听说我们父母都到北京了，便想三家人凑在一起吃个饭，正式认识一下。” “这是好事啊？什么时候？” “明天中午。她担心我们今天要跟班级里的同学和教授们吃散伙饭，便把时间定在了明天。” 吴东来听得频频点头，“那太好了，我爸妈也早就念叨着想见见师妹呢。” 梁文斌蓦然转头，“你在叔叔阿姨的面前提到了师妹？他们为什么急切地想见她？” 吴东来反应很快，“你可别胡思乱想，我可半点不敢跟你抢人。我爸妈就是想见识一下，比我们低两届的师妹到底有多大本事。” 典礼还没正式开始，主席台上的领导们的座位还是空着的。周围一片闹哄哄，大家都难以压抑心头的兴奋，到处都是年轻亢奋的大声交谈声。 吴东来见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他们，再次提醒他，“我劝你还是早点跟师妹表明心思。不然以后我们在公司里忙，师妹大部分时间在学校里上课。万一这时候有人撬了墙角呢？” 他想到那天郑明达的话，继续说道：“梁妈让我们提防美人计，明达可跟我说了，没准儿有人会对师妹使下美男计。” 在梁文斌震惊无比的目光中，吴东来镇定自若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赶紧行动起来吧。” 本来只是有些忧心他爸妈和师妹的爸妈明天的见面，现在梁文斌的心彻底慌乱了起来。 典礼上，领导们说了些什么，他根本没有听进去。 如果不是事先备好了稿子，他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的讲话可能也会出岔子。 好不容易等典礼结束，随着拥挤的人流走出大礼堂时，梁文斌已经做好了决定。 “等父母们见面后，我就跟师妹表白。” 接下来是漫长的暑假，他有充足的时间跟师妹朝夕相处。 他要安排一个最恰当的时机，来一场正式的告白。 听到他的小声低喃，吴东来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你总算迈出这一步了？” 之前自己几番询问，梁文斌总是觉得时间不对。要不是自己对他足够了解，都会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胆小鬼。 还好还好，他总算能下决心了。 自己身为他的兄弟，可真是为他的终身大事操透了心。 “可是，万一师妹不同意咋办？”吴东来突然意识到，他之前似乎、大概、好像、也许忽略了这个问题。 在他眼里，梁文斌当然千好万好，他下意识便觉得师妹不可能会拒绝。 “你之前一直犹豫着不说，也是因为这个？” 他看向梁文斌的眼里，透露出疑问的目光。 原来不是对方是胆小鬼，是他太想当然了。 第182章 三家家长见面 毕业典礼第二天，三家人在学校附近的一家中档餐厅吃饭。 本来梁文斌想把地点订在峰尚圣宴，但在经过梁妈的一番占拨下，改变了主意。 “虽然三家人平摊后不会花费太多，但第一次见面还是随意一些得好。” 她看着自己傻乎乎的儿子，有些恨铁不成钢。 梁妈一早便察觉到了儿子对他师妹的小心思，在暗中考察发现赵咏薇是个不错的小姑娘后，也不阻止。 但她还是从吴东来那里套出不少关于赵家的事情。在知道对方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甚至不如吴家的家境后，她便考虑到第一次见面的地点不要定在太高级的地方。 听完梁妈的解释后，梁文斌难得在他妈面前感到害羞，“妈，你早看出来了？” 梁妈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你是我儿子，你心里在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 “那听你的意思，你是不反对我和师妹在一起喽？爸跟你的想法一致吧？” 梁文斌目光炽热紧紧地盯着他妈。 梁妈本来还想逗逗自己的傻儿子，不过看他这么紧张，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放心吧，你从小到大，我跟你爸什么时候不是以你的想法为准？” 梁文斌大声欢呼了一声，冲上去给梁妈来了个结实的拥抱。 梁妈在他后背拍了两巴掌。 儿子小时候是个软乎乎的漂亮小孩儿，每天都黏在她和丈夫身边。 可十岁之后就开始变得硬梆梆的，面对夫妻俩的亲近，会刻意远离。 “爸，妈，你们能不能不要再抱我了，我都是大孩子了。被同学看到你们抱我，我会被他们笑话的。”梁妈还记得儿子小学时候，有一天她去接他放学的时候，没忍住刚把他抱在怀里，就听到他来了这么一句话。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儿子会因为心上人重新接受她这个当妈的怀抱。 梁妈欣慰之余，更是在心里觉得赵咏薇这个小姑娘不错，起码在她的影响下，儿子变得更愿意敞开心扉不吝于表达自己的感情。 为此，她开始给儿子传授如何追求女孩子，讨女孩子欢心。 甚至把丈夫当年如何追求她的事情，也拿出来讲。 “你可得跟你爸好好学习，你爸当年为了追求我，可没少下功夫。” 梁文斌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始炫耀。 “妈，我早就做了准备。” 在得知儿子口中的准备，是跟赵家父母相处的关系融洽时，梁妈认真地扳过他的脸，仔细打量。 “不愧是你爸血脉相随，你爸当年也是先搞定了你外公外婆。” “那为什么不定更好的餐馆？” 梁文斌终于问出了心头的不解，想让对方印象更好，难道不应该选一个更高档的餐厅吗？ 梁妈道：“动辄一顿饭好几千的餐厅，对咱们家来说，可能再正常不过。但对吴家和赵家，是超过了他们的日常消费水平的。你是要让他们接受你，不是让他们认识到跟你之间的差别。” 她知道儿子经常请吴东来在他说的那个饭店吃饭。朋友之间也许不会在意那么多，但有他们的家长在场，也许对方会想得多。 梁文斌很快意识到他逻辑上的漏洞。他一心只想着把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想让对方明确知道他的一番心意，却忽视了他的一腔真心也许会给对方带来心理上的压力。 他仔细回想，赵叔叔和阿姨到北京这么久了，他好像确实从没见他们购买过任何奢侈品，更别提为了顿饭花上几千块了。 想明白过来了，梁文斌冷汗都快冒出来了，他差点就好心办了坏事。 “妈，幸好有你。” 梁妈哼了一声，“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人家小姑娘只是把你当作师兄和校友对待，对你可没有乱七八糟的心思。” “你呀，”她帮他整理了下衣领，“任得道远着呢。” 虽然梁妈的动作温柔，但梁文斌发誓，那一刻他分明从他妈的声音里听出了幸灾乐祸的意思。 三家家长在饭店包厢里见面。 大家都从自家孩子那里听说了不少关于另两个孩子的事情。赵咏薇三人当然都是夸彼此。 因此，三家家长见面时，气氛融洽得不得了。 本来赵咏薇他们也邀请了郑明达，但对方一听说要跟六个家长坐在一起吃饭时，疯狂地摆手拒绝。 “跟大人们吃饭太难受了，我怕我会消化不良啊。” 要是只有自己爸妈的话，他完全可以只管填饱自己的肚子，可是三个老板的父母都在，他不但需要一碗水端平，还需要不停地跟所有人说话。 那他还吃个什么吃呀。 郑明达实在坚持得厉害，赵咏薇他们也就没有勉强他。 毕竟他的理由很强大很充分，赵咏薇他们作为同龄人，太能体会他的想法了。 可惜他们无法逃脱。 果不其然，三家父母坐下不到十分钟，就开启了互夸模式。 “东子跟我和他爸说过，公司能建起来多亏了文斌和咏薇。”吴妈胖乎乎的脸上洋溢着兴高采烈的神情。 她已经参观过三人的公司了。虽然规模还很小，但他爸暗中打听过，他们公司发展前景十分看好。 她的话音落下，孙桂芳立马客气地摆手，“薇薇年纪小，很多事情都是两个师兄帮她才能完成。” 梁家和吴家的双方父母，早就因为彼此孩子，关系很亲近。因此，对于吴妈的话，梁爸和梁妈并不像孙桂芳那样急着反驳。 反而，梁妈的话里也在肯定赵咏薇的作用，“您太客气了。小薇可是个能干姑娘，公司里面很多事都是她在负责的。没有她的话，仅凭文斌和东子俩人也撑不起公司。” “哪里哪里，文斌这孩子长得精神又有本事，我听说还是优秀毕业生呢。东子爽朗实在，跟他这样的孩子交朋友，我和她妈都很放心。” 与此同时，三人的爸爸们一开始也跟妈妈们一样夸几句别人的孩子，几杯酒下肚后，开启了夸自家孩子的模式。 赵咏薇、梁文斌、吴东来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不是没尝试过打断家长们的互吹互夸，但短暂的停顿后，家长们很快会接上之前的话题。 三人对视一眼，一阵尴尬过后，同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是郑明达那小子精啊。” 还好他们仨彼此够熟悉够了解。既然大家都尴尬，那就没什么好尴尬的了。 反正，只要不是自己一人尴尬就好。 “干饭干饭！”吴东来招呼两人。 第183章 白凡清闯进包厢 三家其乐融融的聚会没能持续太久。 原因很简单也很狗血。 白凡清闯了进来。 最近实在太忙，赵咏薇三人都把她抛在了脑后。 尤其是梁文斌，已经马上就要离开校园了，他还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彻底摆脱对方的纠缠。 没想到，白凡清竟然能做出跟踪他的事情。 昨天开毕业典礼时，看着主席台上明明穿着跟大家一样的文化衫却仿佛在发光的梁文斌，她无论如何也还是不甘心。 所以，典礼结束后，她偷偷跟在梁文斌和吴东来的身后，才知道他们的父母竟然都到了北京。 她本来是想冲出去，跟梁爸梁妈表明自己对梁文斌的爱意的。 但低头之际，发现自己身上丑丑的文化衫，白凡清在最后关头硬是忍了下来。 他父母大老远地来一趟，肯定会多待一段时间的。所以，她才想方设法地打听到今天的聚会，并且特意找了专业的造型师，给自己从头到脚美美地装扮了一番。 既然拿不下梁文斌，那她完全可以换个策略，从他爸妈那里入手。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儿女自己的意愿并不重要，像婚姻这样的大事，只要父母点头就可以。 梁文斌也没拿到，白凡清竟然跟他的招术如出一辙。 他冷汗都下来了。 他为了组织这次聚会，花了大把的心思，就是为了进一步赢得师妹爸妈的好感。 他可不想被人破坏掉。 “白同学，你来这里做什么？”不等白凡清开口，梁文斌立刻起身厉声斥责。 吴东来不愧是他的好兄弟，赶紧帮忙解释，“这是我和文斌的大学同学。我们跟她不熟悉，不知道她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白凡清一推开包厢门，目光自然而然地对准了梁文斌。 “梁文斌，我喜欢了你四年，你当真就一点不感动吗？” 白凡清长得不差，在一身精心的装扮的加持下，美貌更是加了好几分。 更何况，只要有眼睛的，都不难看出她全身上下都是名牌。 梁文斌气得直跳脚，这个神经病为什么总像是听不懂人话？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喜欢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拜托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他语气焦急，看了赵咏薇忘了掩饰，“师妹，你相信我，我真不喜欢她。” 从白凡清一进来，原本热闹的包厢瞬间安静了下来。 在场十人，梁妈最先反应过来，她赶紧接过儿子的话头，“这位白同学，我是梁文斌的妈妈，既然我儿子已经明确表达过他对你除了同学情再无其它，你就不应该再纠缠下去。” “你就是梁阿姨？你作为母亲，难道不希望梁文斌得到幸福吗？”白凡清的神情天真，不答反问。 梁妈见惯了各种难缠的人和事，此时也感到有些无奈，“我儿子的幸福跟你没有关系。” 从来没从儿子嘴里听到过这么号人，那肯定对方就是无关紧要之人。 而且，她对自己儿子的人品有十足的信任，既然儿子直接撇清了跟她之间的关系，那肯定不存在什么始乱终弃的狗血剧情，只能是对面的姑娘的问题了。 对方年纪还小，梁妈也不想说什么太过分的话，自认拿出了自己最好的脾气规劝。 “你一个小姑娘，模样怪不错的，看上去家庭条件也不差，有大把的选择。与其纠缠一个不喜欢你的人，不如去找一个对你好的男人。” 梁妈几次三番的阻挠让白凡清的大小姐脾气发作，完全忘了自己今天的目的是想要争求梁文斌爸妈的欢心。 “我就是看上梁文斌了，非要得到他不可。我家里开着大公司，他跟我在一起，对他只有好处。” 白凡清两眼随意地扫视一眼包厢里的装修。在这么普通的饭店里吃饭，梁家的条件看起来不怎么样。她说完后，信心十足。 梁妈平时很注重打扮，但今天她和梁爸故意打扮得很低调，没想到竟然就这么被人看扁了，以为他们家会为了钱卖自己儿子。 夫妻俩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和几分好笑。 梁爸伸手把梁妈杯中冷掉的水换了，重新倒了一杯温水，放到她手边。 “喝点热水冷静一下，生气对身体不好。” 梁家一般的事情都是梁妈在拿主意，梁爸的话很少，但是只要他开口了，那说明事情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了解他的梁家母子和吴家三口人默不作声，静静看着白凡清不依不饶。 “年轻人追求喜欢的人，没问题，值得鼓励。”梁爸不温不火的声音响起。 白凡清心头一喜，只是笑容还不待挂到脸上，梁爸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把她打入地狱。 “只是，明知对方不喜的情况下，还百般纠缠，甚至跟对方父母提出钱想来暗示些什么。这是有多看不起对方父母。还是明白她自己根本不值得人爱，想靠钱来买？” 话音一落，原本就安静的包厢变得落针而闻。 因此，吴东来的小声嘀咕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梁叔叔还是这么犀利。” 成功收获到吴妈一记眼刀后，吴东来立马低下头，恨不得把整个脑袋塞进饭碗里。 不过他心里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 梁叔叔那张厉嘴可赶跑过不少盯上梁太太位置的女人。没想到，在维护未来儿媳妇上，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稳定发挥。 吴东来冲着梁文斌眨巴眨巴眼，意思明显得很，你爸妈都很给力啊，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梁文斌没功夫搭理他，紧密地盯着赵咏薇和她爸妈的反应。 前面做了那么多的努力，他可不想功亏一篑。 对上他紧张的目光，赵咏薇忽然福至心灵。她终于明白了那一丝不对劲来自于哪里。 梁文斌看她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普通师兄妹和合伙人。 而白凡清闯入后，他潜意识里第一时间便是向自己解释...... 那一刻，赵咏薇的心莫名其妙地乱了起来。 第184章 请假一天，短章 白凡清哭得梨花带雨地跑出了包厢。 校园里这几天很热闹。 不仅有毕业生们在忙碌着拍照留念，恰巧赶上周末，还有各种成人课程和政府会议。（人大当年的一大景，总是有各种政府会议在他们学校开，周末学校里全是各种好车......） 本就不大的校园显得更加拥挤了。 白凡清捂着脸在车流里快速穿行，偶尔撞到后视镜和车前盖。 幸亏汽车都是龟速行驶，没出什么意外，但也把司机们吓得不轻。 有脾气火爆的将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冲着白凡清怒吼：“喂，你走路不看路，捂着个脸，专往别人车上撞。出点意外算谁的？” 对方看白凡清一身名牌，还以为跟他的领导一样，是哪个政府部门过来开会的。那肯定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做这么缺心眼儿的事？ 下一秒，他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 原来是白凡清两手放下后，露出一张哭花了的脸。 眼影、腮红、口红；红的、黄的、绿的、紫的、橙的...... 在眼泪和双手的作用下，一张芙蓉面生生变成了夜叉脸。 司机吓得立马噤声。身子缩回车内，手上一个用力，“啪”地一声，车窗关得死死的。 路上的人顺着声音看过来，对上白凡清五颜六色的脸，纷纷扭过头去，加快了脚下步子。 白凡清没功夫去理会，满脑子都是“完了，她再也不可能得到梁文斌”的念头。 还好，她没有顶着那张吓人的脸走太远。很快，给白家司机打电话接她回去。 可惜到家后，才发现家里只有佣人在，她爸和那对母子都不在。 “我爸去哪儿了？”她随手叫住一个佣人。 女佣刚收拾完客厅，见白凡清进屋后，想悄咪咪地退回自己屋子里，没想到就被她叫住了。 “我问你话呢？你支支吾吾什么？”白凡清闭着眼等了半天没听到声音，掀起眼皮看低着头杵在她跟前的女佣，没好气地问道。 女佣只得如实小声答道：“先生和太太去参加少爷的家长会了。” 她刚说完，条件反射般地闭眼紧缩肩膀。 果不其然，下一秒，“砰”一声，一个水杯摔碎在她脚边。 七月的天气里，大家都穿着轻薄的衣服。女佣感觉到有碎片划过她的小腿和脚。 她却只能默不作声地忍受。 白凡清从沙发上弹坐而起，气得胸脯不停起伏，甚至脸上表情都变得有几分狰狞。 “昨天我的毕业典礼，爸推说公司有事抽不出时间参加。结果今天，他却能陪着他的小老婆去参加宝贝儿子学校的活动了。” 可见，以前对她的那些好，都是哄她的。 本来白凡清在梁文梁和梁妈那里就受了委屈，迫不及待地跑回来就是想让白旭东帮她想办法。 没想到，一向对她宠爱无比的爸爸，也在这种关键时刻抛弃了她。 白凡清怒气上涌，完全丧失了理智。 她掏出手机，刚想拨出去，手指顿住。 她指着呆立一旁的女佣，命令道：“你，你去用座机给我爸打电话。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不，说我晕倒了。让他必须马上回来。” 第185章 白家四人关系 电话通是通了，但人没法回来。 电话那一端的李铭燕声音听起来十分焦急，但仔细去听，似乎带带着一丝藏得不那么好的笑意。 “凡清晕倒了？那你赶紧打120呀。” 女佣捂着话筒，转头紧张地看向一旁偷听的白凡清。 后者气得对她不停地双手比划，见对方还是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只好用气音说道：“让我爸回来。” “太太，小姐让......” 一个重重的巴掌，拍在她的后脑勺上，阻止了她差点说漏嘴。 “小姐晕倒前让先生回来。”女佣总算把话圆了回去。 对面的李铭燕似乎隔着手机看到了家里正在发生的一切。她嘴角勾起，眼神里透着不屑。 她当年上位也许是不怎么光彩，可一个巴掌拍不响，白旭东的责任更大。 他和原配妻子没有感情，在外面早就各玩各的。离婚也是两人一致决定的，可不是因为她的介入，才导致两人婚姻破裂。 她李铭燕可没那么大的能耐！ 再说了，自从她嫁进了白家，她可从来没有为难苛待过原配留下的孩子。 她想得很简单。一个几岁的小姑娘，好好养着，将来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就是了。 也碍不着她什么事儿。 但白凡清打小就不是个好东西。 即使她、白旭东和她妈那边的人，都跟她讲过，她爸妈离婚这笔烂账算不到自己头上。 她爸当年在外面的女人可不止她一个，是她妈那边想找人另嫁了，才主动提出的离婚。 但白凡清偏偏认定了，她是破坏她爸妈婚姻的坏女人，总给她甩脸子找麻烦不说，在她怀孕的时候，还曾经把她推倒在地。 从那之后，李铭燕也彻底歇了扮演好继母的那份心思。 既然对方已经认定了她不是什么好人，那她还费什么力气。 一开始，李铭燕还会跟白凡清在白旭东面前为自己儿子争宠。可是她很快就发现，白旭东重男轻女。 他表面上对白凡清的要求无有不应，但禁不起推敲。细思量之后，就会发现他所做的事情，无一不是把白凡清往骄纵无脑的道路上推。 而对自己的儿子，则换成了一副严父的面孔，从小便对他的学习要求得格外严格。 李铭燕看得分明，也就只有白凡清这个傻子，才会以为她在她爸心里的地位最高。 所以，她趁着白旭东上厕所的功夫，私自接听了白凡清的电话。她一点儿也不担心。 “先生还有事情要忙，你先送小姐去医院。”说完，她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白旭东回来时，正好看到她的动作，坐下后，随意问道：“谁的电话？” 李铭燕瞅了瞅周边的学生家长，轻言细语道：“是家里的佣人，说是凡清晕倒了，想让你回去。” 白旭东先是身体一僵，随即便是拧紧了眉头。 “她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以前白凡清没少用晕倒这一招博得他的关注。一开始他并没发现，还是李铭燕作为女人心思细腻，很快便发现了女儿是在装晕。 白旭东便慢慢地不再理会。 就像此刻，他都不用去思考，就能做下定论：女儿肯定又是在故技重施。 白旭东不耐烦地大手一挥，“不用管她，一会儿你跟班主任打听一下儿子最近在学校的表现。” 女儿无用，还是得好好培养儿子。 李铭燕笑盈盈地应下。 开完家长会，得知儿子成绩稳定 ，白旭东便让司机带着一家三口去了王府井有名的私家菜馆。 “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平时学习太累，多吃点，补身体。”饭菜摆满了整张桌子，白旭东说道。 “最近在学校跟同学关系相处得如何？” 儿子学习成绩稳定，但他们这样的家庭出身，也不能忽视了人际交往。 学校是国际学校，能入读的也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白家在里面只能算是中等水平。 所以，无论是白旭东，还是李铭燕，平时没少教导白鸿飞跟同学们打好关系。 白鸿飞不负众望，跟每个同学的关系都很好。 上初一的时候，更是因为他跟一个男同学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白旭东因此跟对方的家长也拉近了关系。 如今，两家人在生意上也有了不少的往来。 白家没少从中谋利。 从那之后，白旭东对儿子愈发地重视，相应的，白凡清在他心里的地位也越来越低。 白鸿飞没急着动筷子，他主动起身把红酒打开，给他爸和他妈一人倒了一杯，给自己的杯子里倒满橙汁。 “爸，妈，我敬你们一杯。” 李铭燕笑着举杯，往身旁偷眼看去，果然不出她的所料，白旭东脸上全然是骄傲和欣慰的神情。 他笑着说道：“我儿子又有出息又孝顺，真是好孩子。赶紧坐下，吃饭，不用招呼我和你妈。” 一家三口边吃边闲聊。 白鸿飞无意中提到，“我的几个同学最近都在玩一个社交网站，好像叫什么心朋友，据说能帮他们在上面找到以前的老同学和认识的人。” 李铭燕赶忙接话，“你把时间花在学习上，别跟你的同学似的，就知道玩电脑游戏。” 白家当然有电脑。当初买电脑也是因为儿子提到他的同学们家里都有，而且有时候会在网上跟同学联系。 但李铭燕担心他会玩物丧志，严格规定他周末放假回家，每天只能玩一个小时的电脑。 她可不想自己儿子在丈夫心里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白鸿飞见他妈误会了，连忙解释：“妈，你想哪儿去了？我说的不是电脑游戏。它是，是......” 白鸿飞想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一个恰当的比喻，“它就好像我们手机里的通讯录。不但能帮我们记住现在的联系人，还能自己帮我们找到以前认识人的联系方式。” 白旭东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住了。 他平时在公司也会用到电脑，但上了年纪，学得慢。到目前为止，他也只会些简单的操作。但他商人的直觉告诉他，儿子口里说的东西，很重要。 “这么厉害？” 白鸿飞立刻点头。 他平时住校，只有周末才能回家碰到电脑，但他有时忍不住也会偷跑到校外网吧。 前天去玩电脑游戏的时候，他就亲眼看见同学在心朋友上面找到了以前老家的玩伴。 第186章 我能帮上忙 白旭东敏锐地觉察到儿子口中所说的什么社交网站的不一般。 “赶紧吃饭，吃完回家，你用电脑给我找出来。” 李铭燕看出重要性，立刻附和：“放心吧，鸿飞记性好，都记在脑子里呢。” 说完，还不忘看向儿子一眼。 白鸿飞眨眼间便会意到他妈的意思，连连保证：“好的，老爸。” 白鸿飞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突然这么一撒娇，白旭东受用得很。 白凡清很少有不撒娇的时候，而且每次撒娇都是想从他这里要东西。时间一长，白旭东早就对女儿的撒娇在心理上产生了厌烦。 哪像他儿子，只是单纯地跟他撒娇卖萌？ 高下立见。 心里存着事儿，三人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到家后，白旭东没理会门口欲言又止的女佣，径直去了儿子的卧室。 李铭燕跟在父子俩身后，走到楼梯中间回头看了一眼楼下忐忑不安的女佣，无声地笑了。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网站？” 白旭东手扶着儿子的座椅，指着电脑屏幕问道。 白鸿飞打开心朋友的页面后，立刻站起来，把他爸推到椅子上坐下。 “没错，爸，就是这个。你看，我刚刚用自己的信息注册好，网站就自动帮我找出来可能是我认识的人了。” 白旭东盯着屏幕右方列出来的几十号人，里面不但有用户真实姓名，还有基本信息。 想要联系其中的哪个人，易如反掌。 白旭东脑中思绪万千，各种各样的想法层出不穷。 他是搞建筑的，但敏锐的商业触觉让他意识到，这个网站会帮他赚大钱。 “21世纪是互联网时代和互联网经济”这种话，他可没少听。 “不错，看起来挺好玩的，”他对着白鸿飞露出慈爱的笑容，“特批你今天可以玩两个小时的电脑。多跟你的同学联系联系，打听一下，他们当中有多少人在用这个网站。” 白鸿飞痛快点头应下，“好的，爸爸，我保证完成任务。” 白旭东爽朗大笑，拍着他的肩膀站起身，“不愧是我的好儿子，现在就能帮上老爸的忙了。” 房门被重重推开，门口传来白凡清刻薄的声音。 “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能帮什么忙？还不是跟他妈一样，只会花你的钱，什么都得指望您？” 即使白旭东对白凡清没上多少的心，但也被她话语里的尖酸刻薄惊到了。 “他是你弟弟，你怎么说话呢？” 不尊重继母也就算了，连血脉相连的弟弟她也没半句好话。 白旭东皱紧了眉。 白凡清听到汽车声音后，知道她爸回来了。她气鼓鼓地躺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的头蒙住。 她爸没第一时间回来，她心里怄气，暗暗下着决心。这一回，她爸不好好哄她，不让李铭燕给她鞠躬道歉，她就不理他了。 可没想到，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她爸的到来。 她的房间门口静悄悄的。 直到她实在忍不住，不想自己被憋死，才掀起薄被，从房间里探出头。结果就看到她房间外，一直来回徘徊的女佣。 从她的口中，白凡清才知道，她方才没有听错。她爸的确回来了。 可是，回来后，一句关心她的话也没问过，直接去了白鸿飞的房间。 去参加他的家长会还不够？ 还要去他的房间？ 白凡清推开上前阻挡的女佣，气冲冲地来到白鸿飞的房间门口，在推开房间的刹那，她听到了父子俩的话。 心朋友？ 那不是梁文斌的公司推出来的东西吗？ 听她爸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她爸是看上了这个网站。 白凡清差点笑出声，气愤难当的神情迅速平复下来。 “爸，你想知道这个网站的消息，你问我呀。我可以帮你。” 她语气肯定，一看就不像是在开玩笑。 白旭东斥责的话到了嘴边，打个转儿又咽了回去。 他迟疑问道：“你能帮我？你怎么帮我？” 白旭东肯问她，那就说明他心里有了怀疑。白凡清得意洋洋地瞥了那母子俩一眼。 她脚步轻快地走上前，揽着她爸的胳膊，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认识网站的创始人。您出来，我只跟您说。” 白旭东脚下的凝滞瞬间消失，顺着女儿的力道三两步出了门。 待父女俩的身影彻底消失，白鸿飞一拳砸在桌子上。 “她就是看不得我们跟爸爸的好？” 白鸿飞从小到大都是在国际学校读书，接触的圈子注定了他不可能是个傻白甜。 他不过是在白旭东面前表现得单纯有赤子心罢了。 李铭燕抓起他的手，用嘴吹气，小声教训道：“你急什么慌什么？你的那个好姐姐是个傻的，否则怎么会这么多年了，还看不出她在她爸心里没半点地位？” “可是这次让她在爸跟前抢了风头。”白鸿东年纪小，心里依旧感到不服气。 “她抢再多的风头，你爸也不可能把公司交到她手里。将来白家的所有东西，都会是你的。白凡清现在出风头，为家里多多赚钱是好事，因为你将来继承到的家业会更多。” 白鸿飞一想，也是。他爸的重男轻女，家里面只有他那个好姐姐看不出来。 想明白后，他也放下心来，挥手让李铭燕出去。 “你出去吧，我要玩电脑了，”在李铭燕关门之际，他又吩咐道：“记得帮我切盘水果送进来。” 李铭燕想出声管几句，“虽然你爸允许你玩两个小时的电脑，但现在也用不到你去打探消息了，你就少玩一会儿吧，赶紧抓紧时间学习。” 白旭东虽然重男轻女，家业将来会交到她儿子手里，但是她也不想自己儿子以后成为一个草包，所以她盯他的学习比白旭东盯得还牢。 白鸿飞不耐烦地哼哼两声，“你少说几句，烦死人了。” 白鸿飞自认够听话，够帮他妈争气的了。 所以，能不能少在他的耳边嗡嗡。 李铭燕无奈之下，只得退出门外。站在二楼楼梯处，对楼下的女佣吩咐道：“给少爷切盘水果，送上楼，要快一点。” 她自己放轻脚步，走到走廊另一端白凡清的房间门口，趴在门上侧耳倾听。 第187章 表白 白凡清卧室。 “当真？你没骗我？”白旭东大吼一声。 白凡清小脸上满是自得，“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爸爸啊？” “梁文斌......”白旭东默念着这个听起来有些熟悉的名字，蓦然一顿，他抬眼看向女儿，“梁文斌？是不是就是你之前暗恋那个？” 白凡清有些羞怯地抱着白旭东的胳膊撒娇，“他成立公司的事情，上次我跟您说过的。怎么样，我喜欢的人厉害吧。” 上次她爸没有同意入股，是因为他不知道她的心上人的本事。 这次，借着李铭燕和白鸿飞的手，阴差阳错地让她爸发现了梁文斌不是泛泛之辈。 这一回，想必不用她多劝，她爸就会主动跟梁文斌建立合作关系。 不管是哪种合作方式，自己身为白家的大小姐，都会因此跟梁文斌有了密切往来的理由。 哼，李铭燕和白鸿飞这对母子，总算做了件好事。 她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根本没注意到白旭东眼底一闪而过的精明之光。 白旭东想的可不是什么平等的合作关系。 他要的是，把对方公司吞并，彻底为他所有。 既然那个什么社交网站如此地受欢迎，趁它还没发展壮大之前，让它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才是上上策。 白旭东低头瞥了一眼靠在他怀里做着美梦的大女儿，嘴角抽了抽。 算了，等他把对方公司搞到手后，再想点办法让姓梁的小子继续管着公司。 看在女儿在这件事上帮了他大忙的份儿上，满足女儿的小小心愿。 便宜姓梁的小子了。 白旭东下定决心之后，紧锣密鼓地忙了起来。 他先是让助理去调查社交网站的口碑和未来发展前景。虽然从儿女那里得到的都是正面消息，他也不能不做背景调研。 在看到助理发来的一摞市场报告之后，白旭东躁动的心越发火热起来。 情况比他想象得还要好。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一个成立几个月的小公司，竟然会有这么多人在背后看好。 据说签的广告合同都上亿了。 这还是筛选之后的结果，不是所有想在网站上打广告的人，都有机会跟他们公司合作。 白旭东再也等不下去了。 他命令助理火速联系梁文斌。 “总经理，对方虽然只是个几十人的小公司，但想买下来，恐怕不太可能？”助理委婉劝道。 大好的发展形势，只要对方不是脑残了，谁会把公司卖了呀。 白旭东手指敲着桌面，他当然知道他的想法不太可行，但不尝试一下，他怎么能甘心？ 这就好比他饿了三天之后，面对着一大块放在他面前的红烧肉，虽然他知道不属于他，但他总是想万一呢。 万一他，下手快，先抢到塞到嘴巴里，红烧肉的主人和周围同样虎视眈眈的人，到时候，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因此，不理会助理的提醒，白旭东执意让他去联系梁文斌。 “你去约时间，定个好点的馆子，就说我们想跟他们公司合作。” 先探探口风再说。 白旭东随即想到了大女儿。 他想也不眨地就决定，到时候把人带上。之前大女儿不是看上人家了么，那他作为老父亲，就帮她一把。 如果姓梁的小子能看上他女儿，那想必生意要容易谈得多。 女婿的公司，成为他白家的，还不是早晚的事。 白凡清一听她爸会带她去的时候，整个人高兴得快要疯了。 “爸，给你点钱，我要去买衣服。” 家里的衣服她都不喜欢，没有一件能将她的优势突出得恰到好处的。 白旭东眉头不自觉地拧起，“卡里又没有钱了？每个月五位数都花光了？” 白凡清满不在乎地说道：“一个月那么点钱，买一件衣服就没了。” 白旭东放在大腿上的双手攥成拳头。 她纯属是在胡说八道。 她每次买衣服买名牌包，不是另从他这里要钱。除了他之外，她妈那边也会给钱。 每个月五位数的零花钱，也不知道她都花在哪里了。 他最后只得吩咐助理给她的卡里再打去一笔钱。 “省着钱花。” 白凡清收到银行短信，头也不回地像一阵风一样跑出办公室，“放心吧，我晓得的。” 白凡清满心欢喜，自觉这次能将梁文斌拿下。 而另一边，梁文斌终于将心意跟赵咏薇表明了。 赵咏薇在三家父母见面那天，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梁文斌也许对她的感情不似普通师兄妹和合伙人。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她回想了两人过去一年多相处过程中的点点滴滴。 其实梁文斌后来表现得很明显，只是赵咏薇前世没有谈过恋爱终日想着赚钱，重生回来之后心思也同样扑在学习和赚钱上，才会迟钝到现在。 迟钝归迟钝，该来的早晚都会来。 所以，当梁文斌在送她回宿舍的路上，跟她表白时，赵咏薇并没有吃惊。 她只是心乱得不知如何应对。 说句实话，以梁文斌个人和家庭条件，是她配不上对方的。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会喜欢上自己，若说她心里没有触动和暗喜，那是不可能的。 可她还是手足无措得不知如何回复对方。 拒绝？她心底深处的角落，有些抗拒。潜台词大概是，“这么好的男人，你都拒绝，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答应？她总觉得两人之间还差点意思。 最后，赵咏薇决定如实告知。 “师史，我以前只把你当作师兄来对待的，从来没往其他地方想过。” 突然转变了关系的话，她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梁文斌在她低着头不说话的时候，心脏砰砰乱跳，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 要不是害怕被师妹发现，他丢不起那人，他恨不得捂住胸口。 他原本以为师妹不说话，是不是好意思直接拒绝他。 他差一点就要开口说自己是在跟她开玩笑。 还好，还好，他晚了一步。 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要彻底出局了。 所以，即使没得到满意的答复，梁文斌依旧非常高兴。 “没关系。你以后不知道我的心思。从明天开始，我会正式开始追求你，让你慢慢适应身份的转变。” “如果你追求过后，我还是不同意呢？”赵咏薇突然起了逗他的心思。 “那说明我没有本事，没有优秀到成为你的男朋友。” 第188章 交女朋友的差距 梁文斌向赵咏薇坦露出自己的心意之后，一下子变得勇敢了起来，原本憋在心里的话，他觉得没什么不能启齿的。 “我追求你是我的坚持，你是否接受在于你的想法。我不希望你碍于合作关系而勉强接受，只希望你接受我是真地接受了我的心意。” 梁文斌炙热的眼神和赤诚的话语，让赵咏薇一时呆愣住。 她无法不被对方的真诚所打动。 赵咏薇搓了搓手心里的汗，“你让我考虑一段时间，可以？” “当然没问题。你可以慢慢考察，直到我的表现让你满意为止。”梁文斌大喜说道。 他对自己信心十足。 师妹身边没有追求者，自己又跟她在生活和工作上都有交集。以前藏着掖着他不好表现。现在既然把话都说开了，他以后可以大大方方地追求。 梁文斌在心里暗中寻思，回去得上网查一下追求女生都有哪些办法，顺便向他老妈讨教一下如何讨女孩子欢心。 第二天早上到公司，梁文斌一进来，吴东来和郑明达同时发现他的不对劲。 吴东来是因为跟他关系亲近，四年大学同学兼室友，对他的神情和动作太过熟悉。而他今早的状态明显跟往常大不一样。 郑明达能发现，是因为他对于男女之事过于敏感。 所以，在吴东来还在琢磨原因的时候，郑明达一语道破，“看你笑得春风荡漾的模样，是跟师妹表白了？” 吴东来一听，立刻扭头看向梁文斌。之前还百般推托，没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竟然行动了。 梁文斌对着二人灼热的目光，不慌不忙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们租的办公室不大，他们几个搞管理的都挤在同一间办公室里了。 “没错，我表白了。” “诶，怎么样怎么样？师妹怎么说？”吴东来和郑明达一秒也不等，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结果。 “师妹说要考虑，看我的表现如何。” “那就是没答应你，那你还这么高兴？”郑明达一听两人没成，顿时失去了兴趣，探出去的身子又重新靠回了椅背。 吴东来不同意他的看法，“师妹只说考虑又没说拒绝，文斌机会还是很大的。” 梁文斌附和着点头，眉眼间有些疑惑，他向郑明达问道：“师妹之前不知道我的心思，乍然间听到我的表白，想要考虑一段时间，才是正常反应吧。难不成，你交往过的女朋友，都是你一表白对方就立刻应了？” 吴东来又把头转向了郑明达的方向，这个问题他更有兴趣知道答案。 郑明达毫无疑问是他们三个当中感情史最丰富的那一个。提到交往女朋友这件事，他颇有些沾沾自喜。 “我交往女朋友，从来不需要表白。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彼此之间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心里的想法了。”哪儿还需要直白地说出来啊。 吴东来吃惊得不得了，“你的意思是说，你交过过那么多女朋友，却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跟女孩子表白过。” 郑明达得意地一挑眉，“哥的魅力强吧。啥都不需要咱自个儿说出口。”女朋友自动找上门。 吴东来一边不可思议地摇头，一边发出“不会吧”“这也行”的赞叹之声。 他把脑袋重新转回梁文斌的方向，眼神里满是委屈和不解。 他也不比郑明达差哪儿呀，怎么桃花运会差这么多。 梁文斌大学头两年，一直不断地有人追求，只是后来他“不在大学恋爱”的话传了出去，才消停下来。 不管怎么说，梁文斌的桃花运也不错。 这么一看，三人之中，唯有他从始至终没女孩子看上。 郑明达从自己的办公桌里掏出一面小镜子，来到他的跟前，往他面前一放。 示意他看看他的形象。 吴东来的关注点却是，“你一个大男人，办公桌的抽屉里竟然放着镜子？” 郑明达无语了，“你好好看看自己。” 吴东来接过镜子，看中镜中的自己，“挺好的呀，五官端正，嘴不斜眼不歪的。” 郑明达看他一副无可救药的模样，问梁文斌：“文斌，你说，东子这样子能吸引到女孩子吗？” 梁文斌早就打开了电脑，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听到问话，眼皮也没抬。 “师妹提醒过你的，让你换个发型，脱掉格子衫。” 这个时候中关村科技园已经颇具规模，“中国的硅谷”的名头也打响了。 大街上和办公楼里随处可见标准码农穿着。 吴东来摸着自己的板寸，低头扫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格子短袖衬衫配肥大短裤。 他们公司没有着装要求，除了郑明达需要在外跑业务，其余人都是一副休闲打扮。 吴东来不觉得自己的这一身打扮有什么问题。 “很舒服啊，大家都这么穿。” “你看看女孩儿看上的男人，有几个这么穿的？”郑明达毫不客气地道。 郑明达的视线咄咄逼人，梁文斌虽然没看过来，但他脸上的神情很明显，是跟郑明达站一伙的。 吴东来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我以后也要跟你们一样，穿着白衬衫西装裤配皮鞋吗？” 他最受不了束缚了，一想这样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就觉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你作为公司的管理者之一，代表了公司的形象。以后也要出去见客户的，不能以后总是这么一身吧？” 梁文斌劝道：“还是尽早适应得好。” “我也要出去见人？” “那当然，我们每个人都有机会，不能只待在办公室里。” 吴东来也是太信任他，每天都只埋头搞技术研究和网站维护，对跑业务和跟客户谈判的事情，他是能躲则躲。 郑明达一拍脑门，“后天有一个谈判，一个公司想跟我们谈合作。这回，要不我们都去？” “是什么公司？想谈哪方面的合作？” 说到正经事，梁文斌和吴东来神情严肃起来。 “姓白的，一个建筑公司，说是寻求转型，想看看能不能入股。” 梁文斌思考片刻，“那就一起去看看吧，把师妹也叫上。” 他内心里并不觉得这次合作会成功，他并不愿意接受外来者的投资入股。 “搞建筑的公司，跟我们搞互联网的相差十万八千里呢。”吴东来问道。他不明白怎么会对他们公司有兴趣。 “搞建筑的这些年顺着房地产业没少赚，估计是公司老总看出来未来还是互联网的天下，所以才想着趁早把公司转型？”郑明达说出心中的猜测。 不得不说，他猜得八九不离十。 “不管怎么说，就当开个眼界，听听对方怎么说吧。” 第189章 与白旭东谈合作 赵咏薇、梁文斌、吴东来和郑明达如约到场。 没想到，推开包厢门后，发现里面竟然有一个熟人。 白凡清。 对方正笑意盈盈地看过来。 准确地说，是看向梁文斌。 四人对视一眼，想起对方打电话时自称老板姓白，顿时明白过来。 白家那边除了白凡清、白旭东，还有后者的助理。 也就是负责联系安排见面的人。 赵咏薇四人进入包厢后，白凡清目光灼灼，白旭东不动声色。助理机灵地迎上前。 “几位便是水穿石公司的老板？”助理的两眼默默在四人身上移动。 不待郑明达反驳他只是个打工的，梁文斌道：“大家负责公司的不同业务。” 既然想要跟他们公司合作，那肯定私下里早就把公司内部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公司里有几个合伙人，对方不可能不清楚。 来问这样一个问题，多此一举。 梁文斌的回答让白旭东终于抬起了头。他哈哈一笑，坐着向前伸出右手。 “原来几位老板都这么年轻，果然人大英才辈出啊。” 梁文斌四人礼貌性握手，坐到对方对面。 白旭东满脸慈祥的笑，“大家不要拘谨，你们跟我女儿是同学，就跟她一样把我当作你们的长辈。” 他给白凡清使了个眼色，“凡清，你不是说很欣赏梁同学嘛。” 他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你们几个可得好好感谢一下凡清。要不是我的宝贝女儿，我也不会注意到你们的公司。实话实说，我白家的建筑公司可开了几十年了，在北京和河北一带都是有名的。” 言外之意，水穿石太小，根本不值得他的另眼相看，完全是看在白凡清的面子上，才有了今天的见面。 赵咏薇四人听完毫无反应，就连性子最容易急的吴东来也是稳坐不动。 如果白家父女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他脸上隐隐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来之前，四人开了一次会议。 虽然没想过白家就是白凡清家，但他们对对方一上来就打压贬低自己公司的行为，早就有所预估和应对。 在这一点上，梁文斌和郑明达想得最为周到。 梁文斌是从小耳濡目染，郑明达则完全是经验累积出来的。 “对方想投资入股，又看我们年纪小，肯定会想着拼命拉低公司的价值，他们好从中占便宜。” 吴东来在千叮咛万嘱咐当中，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放心吧，我记下了，明天不管对方说多难听的话，也不会急着反驳。” 用梁文斌和郑明达的话来说，那么做没用，只会陷入跟对方无休止的纠缠中。甚至对方早就准备好了一应的话术，让他们陷入自我怀疑中。 与其跟对方纠结，还不如从始至终坚持住。 对方愿意合作，那就按照他们的要求来，如果接受不了，那就拜拜。 不要妄想贬低他们公司后，再以小的代价入股，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梁文斌虽然对今天的见面不抱太大的期望，他不觉得对方是真心想合作，他私心里更不愿意接受入股。 但他心里面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侥幸。建筑公司应该不缺资金，如果肯换一种方式跟他们合作的话，何乐而不为。 结果进门后，对方连起个身都没有，张嘴便把自己放在长辈的位置上，显见对他们毫无尊重。 他们是来谈合作的，是公事，不是给自己找个长辈孝顺的。 所以，梁文斌在对方推出白凡清，大讲特讲他们的同学情时，淡漠地说道：“我和吴东来跟白同学在大学期间并不熟，也没知道原来她是您的女儿。” 白旭东脸上的笑有些僵硬，白凡清原本低头羞答答的，听着她爸好话不要钱似地把她夸成了一朵花。 听到梁文斌的话，她顾不得装淑女了，抬头气呼呼地看向对面。 “梁文斌，我们好歹四年同学，你要不要说得这么绝情。更何况，我还追求了你那么多年。” 梁文斌闻言“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他一个眼风也没给白凡清，而是直接对白旭东说道：“白老板，今天是贵司邀请我们过来谈合作的吧。” 梁文斌的反应远远在白旭东的意料之外。 他知道自己女儿喜欢人家，追求人家不成，但他根本没想到对方对女儿岂止是不喜欢，态度中甚至流露出了厌烦。 他原本以为女儿的出现会对他的计划有帮助。现在看来，他完全是打错了算盘。 白旭东在心里暗骂，梁文斌不识好歹。 但表面上他仍旧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说道：“是凡清不懂事了，小梁老板，不要这么着急。” 说完，他瞪了一眼一旁气鼓鼓的白凡清，“还不快给梁老板道歉。你们大学毕业了，就不再是同学关系了，不要拿以前的关系来攀交情。” 他看向对面的四人，“我们是来谈公事的，就不谈私人关系了。” 正反话都被他说尽了。 梁文斌只得重新坐下。 赵咏薇在桌子底下踩了梁文斌一脚，以前白凡清追求梁文斌时，自己还能看热闹。 但自从梁文斌表白过后，白凡清再在她面前表现出一副对梁文斌一往情深的样子，她心里不舒服极了。 下一秒，她放在大腿上的手被人握住。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人，梁文斌不动声色地继续跟白旭东掰扯。 只是仔细看去，就能发现他的嘴角轻轻翘着，声音里也透着一股轻快愉悦的语调。 “白老板，之前您的助理在电话中说，想要跟我们公司合作。不如，我们还是言归正传，来谈谈您是打算怎么个合作方式？” 白旭东见实在拉不上交情，想当长辈对方也丝毫不给面子，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气闷。 几个初出茅庐的臭小子，也敢如此下他的面子。 他看了一眼助理，后者会意，立刻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掏出一份文件。 “几位小老板请看，这是我们公司拟定的合作协议，几位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没有的话，你们签字，我们正式达成合作，怎么样？” 文件被放到了梁文斌的面前。 梁文斌手指都没动一下，目光直射向对面的白旭东。 不用去看所谓协议里是什么内容，只看对方的态度，就知道他们压根没想过要公平平等地合作。 否则，哪有双方见面什么也没商讨，其中一方就定下合作的所有条件的。 吴东来这下子再也忍不住了。来之前三人都叫他忍耐，再忍下去他就要成忍者神龟了。 大手一拍桌子，他站了起来，“白老板，你这么做，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平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郑明达，也满脸的严肃。 梁文斌手指弹了一下文件，把文件弹到桌子中央。他拉着赵咏薇站起身。 “白老板，看来我们小公司没资格跟您的大公司合作。今天的见面，就到这里吧。” 说着，他示意几人离开。 第190章 谈崩 眼见四人当真要离开。 白旭东立刻一个眼刀甩向助理，助理忙不迭地跑到门口拦住几人。 “几位老板，请留步请留步。”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哈腰，再不见之前的漫不经心。 白旭东也终于从座位上抬起了他尊贵的屁股，大笑着走上前。 “果然是年轻气盛，几位小老板让我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来来来，坐下坐下，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聊。” 梁文斌四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看出了对方的想法。 梁文斌特别留意着赵咏薇的态度，只见她也不反对，便跟吴东来和郑明达点头。 于是，四人转身回去，从容坐下。 “既然白老板这么说了，我们当然会卖白老板这个面子。”梁文斌语气不焦不躁。 助理悄咪咪收起了桌上的文件。 他身为助理，当然知道文件里的内容，毕竟是老板口述他整理出来的。 当时，他便委婉地跟白旭东提到，对方即使再年轻，也不可能任由他这么拿捏。 要当真按照文件里说的来办，那就相当于对方把辛苦创建的公司和社交网站半卖半送给了他老板。 可惜，白旭东可能当大老板当的时间太久了，习惯了发号施令，对于对方这样的小公司他压根没放在眼里，觉得不需要费多大功夫就能使手段骗过来。 还把自己女儿也叫上了，打的什么主意，当谁看不出来似的。 尽搞些不入流的手段。 助理一边低着头当人形立牌，一边在心里腹诽。要不是看在高工资的份儿上，他早就不干了。 “白老板，跟您实话实说，我们公司不太能接受别人入股，目前公司的现金流能够支撑公司后续的发展。”郑明达表明了态度。 “哦？”白旭东脸上的神情认真了起来。 他倒是没有想到，对方一个小公司，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筹集到足够的资金。 他抿下一口茶水，难怪能够毫不犹豫地连看都不看一眼他的文件。 “那你们有什么想法？既然今天来了，就说明你们并不排斥合作？” 郑明达接收到梁文斌的眼神暗示，直言不讳地说道：“跟我们水穿石合作的公司，大部分都是广告合作。或者，我们可以给贵公司单独注册一个用户名，把贵公司的产品和服务推广给我们的其他客户。” 说白了，不给他们一丁点染指公司核心技术的可能。 白旭东顿时兴趣寥寥，他之所以对水穿石感兴趣，无非是看中了社交网站的未来发展前景。 在上面做广告，当然能帮到公司的业务。 但是，如果他直接把这个能下鸡金蛋的母鸡掌握在手中，那还会差那么点广告吗？ 白旭东语气有些僵硬，“你们年轻人不晓得商场如战场的道理，别看眼下发展得不错，但以后的每一步都存在着不可预知的风险。还是背靠大树，才好乘凉。” 他白家就是他们的大树。 郑明达还想继续劝说，对方公司规模确实够大，如果能够争取到合作的机会，对他们公司来说，当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其他合作方，尤其是那些还在观望中的，一看白家这么大的公司都与他们合作了，那他们肯定会更加放心。 梁文斌摇头示意郑明达不必再说。他看向白旭东，神情郑重。 “白老板，或许您说得有道理，但也正像您说的那样，我们年轻有股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劲头。公司的决策是由我们几个共同决定的，为了日后不会影响到公司的发展走向，我们不能吸收外来人进决策层。” 所以不是不接受白家的入股，是不会接受任何公司的入股。 他、东来和师妹，三人组成的决策团队，才能确保公司未来的发展走向完全由他们三个说了算。 白旭东从梁文斌的话中听出了他态度上的强硬。 对方意思很明显，是一点机会不给他留。 “既然如此，那就没得谈了。”白旭东站起身，说道。 他示意助理去结账，“买卖不成仁义在，今天就算是我请几位小友吃个便饭。你们慢用，我公司还有急事，先走一步。” 白凡清不肯起来，被他一把拽起，拖出门外。 包厢门关上，吴东来才敢出声，“我们刚才是不是太直接了，应该再委婉一点？” 随即他想到自己好像对着对方拍桌子了，有些慌张地道：“我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 梁文斌没理会他，看向赵咏薇，两人眼里同时浮现担忧的神情。 白旭东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样子。 郑明达“诶”了一声，拿起筷子就开吃，还劝导吴东来：“你担心什么呀。对方本来就没想着要对我们客气，只要我们不答应对方的条件，有没有你那一下子，对方都不会让我们好看。” 他倒是看得很清楚。 梁文斌一边给赵咏薇夹菜一边说道：“明达说得没错，担心没用。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应对。” 赵咏薇看了半天的戏，终于找到机会说话。 “我要是白旭东的话，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他之所以想入股水穿石，无非就是看中了心朋友的巨大发展潜力。既然买不到，那就偷呗。” 她话音一落，另外三人齐刷刷扭头看向她。 “偷？你是说对方会偷我们的技术？” 赵咏薇对他们的大惊小怪嗤之以鼻。 真实的商战不就是刻假章、偷材料之类的么，一点也不高大上，反而龌龊得很。 梁文斌回想着白旭东临走时的模样，点头道：“师妹说得没错，万事小心总没错。” 吴东来马上说道：“一会儿回去，我给公司网站多做几层防护。” 梁文斌不太担心，核心技术掌握在他、东子和师妹手里，连郑明达都不清楚。 其他员工更是无从得知。 所以，除非是他们三人泄露出去，白旭东想偷技术的话，不太可能。 梁文斌想得没错，他们三个都不可能泄密。 可他忽略了一点。 他们之前研发心朋友的时候，几乎都是在宿舍里完成的。虽然他和吴东来万分小心，但总有他们两个疏忽的地方。 而大学宿舍并不是什么私密的地方。尤其是男生宿舍，门敞着，人来人往。 有心的人，总会注意到一些旁人不易察觉到的东西。 而梁文斌忽视的那个人，就是冯海。 张怡之前的舔狗，后来在网上曝出她真面目的那位。 第191章 想偷技术？ 当初冯海因为张怡的事情，没少被人嘲笑。 他舔的对象，心系的竟然是他的室友。 对方从一开始接近他，为的也是他室友。人家压根从始至终只把他当个备胎。 虽然后来冯海曝光了张怡的所作所为，但他的名声也坏了一阵子。 所以，要说冯海对梁文斌没有迁怒甚至嫉恨，那不太可能。 就像他助理吐槽的那样，白旭东确实擅长搞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所以，他在一堆关于赵咏薇三人的材料中，很快就锁定了冯海这么个人。 “你再去细查一下冯海。我需要关于他的更详细的信息。”他吩咐助理。 一天的时间，助理就把冯海查了个底儿掉。 白旭东手里轻飘飘地甩着记载信息的那张纸，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嗤。 “就他了。” 助理不太明白，老板为什么会选梁文斌和吴东来的室友。 这个冯海虽然看上去跟梁文斌不太对付，但两人之间也没什么大矛盾。老板怎么就确定冯海会帮他们。 白旭东摆出一副见多了世面的样子，伸出手指点了点助理，指点道：“千万不要小看年轻人的嫉妒，它能促使人做出平常不敢做的事。” 助理低下头一副受教的样子。当然为了更好的表现自己的“愚蠢”来衬托老板的“英明”，他还得继续讨教。 “从查到的资料来看，两人在一个宿舍住了四年，也就在那个女同学的事情上有了矛盾。” 白旭东很满意助理的表现，“他们矛盾是不够大，但我们可以激发冯海对梁文斌的嫉恨呀。” 嫉妒是人的天性。是个人，就或多或少对自身处境怀有不满，羡慕嫉妒过他人的生活。 他看着手中的材料。梁文斌不但在女人缘上要远远强于冯海，四年的学习成绩上也压着冯海一头。 关键是，大家同样的学校同样的专业，梁文斌能创业成功，短短时间内身价几千万，而冯海却只能找个几千块工资的工作。 也许他奋斗一辈子，永远也追不上梁文斌的脚步。 这一点，他完全可以好好利用一下，激发冯海对梁文斌的嫉恨，然后让他为自己所用。 白旭东把自己的计划说完，助理不得不在心里感慨，老板果然是玩阴谋的高手。 冯海那么个刚进社会的年纪人，哪里得经得住他的三言两语间的诱惑。 老板随便给他画几个大饼，没准儿对方就会为他肝脑涂地了。 助理跟白旭东有些年头了，果然足够了解他。 白旭东的确是在给冯海画饼。 “你帮我的忙，以后公司成了我的，我会任命你为水穿石的经理，来负责心朋友的运营。怎么样，看着昔日室友的作品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这种感觉，难道你不想感受一下吗？” 冯海刚刚签完三方，筋疲力竭满身大汗地，正想回宿舍，就被人堵在了路上。 看对方西装笔挺的模样，应该不是什么坏人。而且他们就在学校大门不远处，想必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他刚想听听对方拦下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结果就听到一通挑拨他和梁文斌关系的话。 他和梁文斌不对付这件事，院系里的人基本上都有目共睹。 但怎么会传到社会上去？ 这俩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是怎么知道他们两个学生之间的关系的？ 还有，他要是没有猜错的话，对方刚才话里的意思，是想把梁文斌和吴东来的那个小公司据为己有？ 冯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用手给自己脸上扇风，“你们到底是谁？找我到底想要干什么？有话直说，我没空跟你们在大太阳底下扯闲篇儿。” 老板模样的人倒是坐在车里吹着空调，他站在车外面热得要死。 白旭东夸夸其谈的动作一僵，嘴角抽了抽。 现在的大学生，怎么都这么没有礼貌，不懂得尊老爱幼。 之前梁文斌几人也是。 自己怎么说，也是他们的长辈了。 不过，他很快神情恢复正常，给助理使了个眼色。这种事情，直接让他当老板的来开口，有些掉价。 助理嘛，就正合适。 助理接到信号，从副驾驶上下来，给冯海怀里塞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冯海连忙往外推，红包里面装的只能是钱，那么厚的一沓，少说也有几千块了。 他们跟自己互不相识，第一次见面就给自己送这么多钱，肯定没什么好事。 联想到刚才对方口中提到的梁文斌的公司......冯海心里有了数。 想明白之后，他推拒的动作更加坚定了。 “无功不受禄，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白旭东哈哈大笑，“小友不要在意，只是一点小钱而已，就当是我提前支付的定金了，只要小友能帮我做成一件事，后续我会付给你百倍的酬劳。” 冯海额头上的汗冒得更欢了。这回不是热的，是吓出来的冷汗。 “什么事？”他假装镇定地问道。 “诶，小友这么聪明的人，肯定已经猜到了，何需多此一问呢。”白旭东笑着看他。 助理把他拉到一旁，声音冷硬地说道：“冯海，我们老板给你一个发财的机会，只要你能帮老板拿到心朋友的核心技术，老板答应你的报酬和工作，全都没有问题。” 冯海闻言看向白旭东，后者笑眯眯地点头，表示助理的话就是他的意思。 知道对方的目的后，冯海反倒冷静了下来。他摸了摸手里厚厚的红包，问道：“老板贵姓？” 白旭东惊奇于冯海态度的转变，刚才还满头大汗浑身发抖的人，仿佛瞬间直起了腰。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在他看来，冯海根本没有道理拒绝他。 助理接到白旭东的眼神后，说道：“我们老板姓什么不重要，只要你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放心吧，我们老板不会让你吃亏的。” 冯海把红包扔回了助理的怀中，“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二位刚才的意思是想让我去偷别的公司的技术。这可是犯法的事儿。二位想必清楚得很，否则也不会连自己姓什么，都不敢让我知道。” 冯海的举动，完全在意料之外。 第192章 北京户口 白旭东没想到，会有人拒绝大好的发财的机会。 他急道：“你没听清我的条件？给你百万现金，另外新公司的经理也由你来担任，不比你现在一个月挣几千块工资的工作要好得多。” 这么大一块馅饼摆在他面前，冯海竟然不心动？ 冯海还当真不心动。 犯法的事情，他敢心动吗？ 他看向车里衣冠楚楚的白旭东，心里不齿，哼声道：“这么好的事儿，您还是找别人吧，我可消受不起。” 说完，他抬步离开。 白旭东推开车门，气急败坏地在他身后喊道：“你不是嫉妒姓梁的嘛，我给你扳倒他的机会，你还不好好把握？现成的机会，你不抓住，就不怕姓梁的知道后，会嘲笑你是个胆小鬼吗？！” 冯海转身看向面目狰狞的中年人，“看来这位老板，还真是没少调查我。知道我跟梁文斌不对付，所以找上门想利用我盗取他公司的技术，然后交给您？让您成为背后最大的赢家？你这算盘不要打得太响。” 不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他转身向学校走去，手在半空中挥了手。 “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冯海回到宿舍，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大件行李他早就整理完毕，只剩下一些日用品在外面。 明天自己就可以离开了。 毕业典礼举行完，大家陆陆续续开始搬离宿舍。 现在他们宿舍里空了一半，只剩下他自己和梁文斌、吴东来。 自己是三方签得晚，另两位嘛...... 冯海清楚得很，他们现在公司闯出了名声，估计只记得忙碌公司里的事情，而忘了学校对毕业生搬离宿舍有最晚期限要求。 自己正好想要提醒他们刚才的事。 做一件好事也是做，做两件也是做。 自己难得做回好人。 等到晚上11点多，冯海才等到两人回来。 他已经洗漱完毕，随手翻看着入职公司发的各种规章制度的小册子。 “你们回来了？”他问道。 梁文斌和吴东来愣住，实在是冯海主动跟他俩尤其是前者打招呼这事儿，十分罕见。 但两人也没多想，毕竟住在一起四年了，马上就要分离，心里多少有些不舍和惆怅。 梁、吴二人应声点头。 吴东来扫了一眼宿舍，“就剩我们仨了？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入职手续都办妥了？”梁文斌问道。 “对，合同什么的都签好了。下个星期一正式入职。” 梁文斌点头，“好事儿，恭喜你。” 冯海仔细观察着梁文斌的表情，发现对方确实是在认真地祝贺他。 他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 梁文斌还真是坦荡君子。他刚才但凡表现出一丝半点儿对他的不喜，自己没准儿就把白天的事咽回肚子里。 其实冯海清楚得很，他们俩的矛盾完全来自于他自己单方面的嫉妒，人家梁文斌压根没把他看在眼里过。 虽然这么说，实在伤他自尊，他也正是因此愤愤不平，时不时地搞点事膈应一下对方。 但这段时间各种面试找工作，还没正式迈入社会呢，他就已经深切体会到了校园外的复杂和恶意。 回想起他们之间的那点矛盾，完全不值一提。反而，现在回想起来，他们宿舍六个人还是相处得不错的。 想到这，冯海痛快说道：“白天有人找到我，想利诱我偷盗你们那个社交网站的核心技术。” 一语如平地惊雷。 吴东来正端着脸盆里面放着毛巾牙刷牙膏，打算去水房洗漱。闻言，手上一松，脸盆连同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掉了满地。 他怒道：“踏马的，是哪个王八蛋？敢来偷我们的技术？！” 梁文斌则冷静得多，“对方姓什么？长什么模样？”他心里有了猜测，答案很简单。 冯海耸了耸肩膀，“对方不肯说。老板五十多岁，地中海，大肚子。旁边跟一个三十多岁的男的，看上去是他助手。” 如此明显的特征，不说梁文斌了，连吴东来也立马反应过来了。 “是白凡清她爸？”他看向梁文斌。 梁文斌没吭声，稍微点了下头。 冯海饶有兴致问道：“是咱们班那个白凡清？追你追了四年那个白凡清？” 梁文斌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我从一开始，就拒绝了她。” 冯海嘿嘿一笑。也许是找到了满意的工作，他倒是能够自嘲了。 “你桃花不断，哪儿像我呀，好不容易有个漂亮小师妹主动接近，没想到目的还是为了接近你？” 他和梁文斌公开不合正是因为这件事。 梁文斌听出来他话里并不恶意，回了他一句：“这样的桃花，给你你要不要？” 冯海翻着眼珠子回想着白凡清干过的一些奇葩事，再加上她爸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连忙摇头。 看起来，有些桃花，还不如没有的好。 话说到这里，两人间的氛围平和了不少。 冯海难得地有些替他们担忧，“那个姓白的，很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梁文斌回道：“我们已经做了准备。核心技术只在几个人手里。” 这时，吴东来插了一嘴，“你不会知道我们的技术吧？” 冯海“啧”了一声，“你们俩当初跟防贼似的，恨不得睡觉时都把电脑抱在被窝里。” 他和宿舍里的另外三人，确实曾经背着两人讨论过，他们究竟在研究些什么，谁叫他俩的嘴太严。 但他们四个也确实没猜出来。 更何况，上大四之后，院系里有一段时间都在传两人不务正业。 他们也就失去了兴趣。 “放心吧，我肯定啥都不知道。” “那你咋没想过答应白老板？”吴东来还是有些好奇。“他应该许诺你不少好处吧？” “那是，”说到这个，冯海来了兴致，言语间隐约有些炫耀之意，“一百万现金加上公司的经理一职。” 他看向两人，“怎么样？我还是挺值钱的吧？” 姓白的开出这种条件，说明什么呀？ 说明他就是值这个价呀。 “那你怎么没答应？我和东子还住在宿舍，你不是一点机会没有？”梁文斌问道。 冯海呵呵一声笑，“我又没脑子进水。” 姓白的简直太想当然了，竟然以为他会因为嫉妒就去干犯法的事儿。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满意的工作。美好的人生还没开始，就因为犯法进局子？” “好工作？”吴东来不解地问：“我好像听说你的工作一个月七千块工资？” “七千块不少了，最关键的是，”梁文斌故意拉长音吊着两人胃口。 直到两人把目光投向他，他才摇头晃脑地说出，“我的工作可是有北京户口的。” 冯对梁：我工作有北京户口，我没疯，做犯法的事情。 第193章 租房 一番开诚布公的谈话，彻底解了冯海的心结。 主要也是分别在即，往回看，浮现在脑海的往往都是一些好的事情。 而那些曾经的矛盾，如今看来都是小儿科了，微不足道。 冯海道：“你们俩什么时候搬？找好住处没？” 提起搬家，梁文斌眼见地高兴了起来，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愉悦。 冯海不解地看向吴东来，后者一脸嫌弃地表示，“他思春呢。” 梁文斌又有桃花了？ 以前明明对想方设法接近他的女孩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也会思春？ 看他这模样，还是正桃花？ 冯海兴致大涨，急切问道：“跟搬家有什么关系？莫非他要搬到女方家里了？”没听说梁文斌交了女朋友啊。 他两眼刷地一下子瞪大，不可思议般地看向梁文斌，“没想到啊，你一步到位，毕业后直接就同居了？” “没有没有，不是那么回事。” 梁文斌连连摆手，同时冲着吴东来的屁股踢了一脚。 “你赶紧去洗漱去吧。” 他转过身对冯海解释，“只是租的房子跟我喜欢的人，在同一个小区。” “那也差不多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冯海感慨道：“没想到，你这棵铁树也有开花的时候。” 他凑近小声问道：“能问问你喜欢的那位是谁吗？我认识吗？” 梁文斌笑道：“等我们俩真成一对儿的时候，再告诉大家。” 他不想现在就大张旗鼓地说出去，免得在院系里传开来，会给师妹带去困扰和压力。 冯海了然地拍了拍梁文斌的肩膀。 作为一个总是走在追求道路上的人来说，这种感觉，他太懂了。 凡事要以女孩子的感受为先嘛。 梁文斌看着他摆了一地的行李，主动问道：“明天搬家需不需要我和东子帮忙？你的房子租在哪儿了？” 冯海主动示好，他也不能没有表示。 冯海有些得意地昂着头，“公司给我们提供了集体宿舍，不需要我自己租房子。” “那还不错，要不然一个人租个单间，一个月也得大几百到上千呢。” “可不是，”冯海叹道：“虽然集体宿舍条件不怎么样，但能省下不少住宿和交通费。另外，公司还有食堂，吃饭的钱也能省下不少。” 梁文斌听到，更是惊讶。 “怪不得是能提供北京户口的公司。”这待遇实在是够优厚的了。 同时，他心里也挺佩服冯海的。别看人家三方签得晚，但他找到的这份工作，估计总体情况是他们这一届里面最好的了。 见梁文斌吃惊之余，脸上还有敬佩之意，冯海也收敛了得意的神情。 “我也是运气好，恰巧前面的单位都没看上我，而别人都早早定好了去处。剩下的人里面，我就是那个矮子里面拔大个儿，公司不得已才选了我。” 找了半年多的工作，已经经历了一些来自于社会的毒打，冯海再也不是那个清高看不起别人的年轻人了。 他内敛了许多。 “明天不用你们帮忙，我早就定好了车。” “行，那以后保持联系。” “放心吧，肯定的。你和吴东来可是大老板了，有需要你们的地方，我肯定不会犹豫的。” 随着冯海的搬走，宿舍里就剩下梁文斌和吴东来了。 两人没有麻烦别人，自己把租的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为了省时方便，他们通过中介找到的房子。 当初说好了，两居室，拎包入住，最重要的条件就是离赵家越近越好。 中介也很给力，直接在同一个小区给两人找到了一住合适的房子。 房主老北京，在海淀有好几处学区房，常年靠着租房，就能过上非常不错的日子。 签租房合同当天，他得知租客是两个人大毕业生后，有些自得地道：“别看我没读过几年书，但是如今一个月租房就能赚到好几万。所以说啊，读书还不是当包租公呢。” 中介点头哈腰地说：“那是，不是谁都有您当初的眼光的，一下子买入几套房。” 房东一听，脸色有些僵硬。 中介浑然不觉地继续拍马屁。 梁文斌和吴东来先签好了字，然后不动声色地在一旁等待。 一个人挺着肚子，手里拿着大蒲扇，脸色漆黑；另一个，则低着头，满脸谄媚。 画面生动极了。 俩人都不知道，他们是开公司的，都以为他们只是准备北漂打工的大学生。 在等待的过程中，梁文斌忽然想到一件事。他杵了下吴东来的胳膊，小声说道：“赚到的钱不要乱花，把钱省下来买房子。” 自从公司走上正轨之后，他们和赵咏薇的口袋一下子就鼓了起来。 但是他们都是没有多大消费欲望的人，除了给家里爸妈打去一笔钱之外，剩下的钱，俩人都存在了各自的银行账户上。 本来，他还想着等以后结婚了再买房，反正现在他和东子也不需要住太好的房子。 但看着眼前房东得意的模样，梁文斌忽然觉得，还是先把房子买下来为妥。 对自己账户上一下子多出来的七位数字，吴东来也就是一开始兴奋了几天，后来见梁文斌和赵咏薇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他也立马平静了下来。 不然也显得他太不稳重了。 但该如何花这笔钱，他确实没有想过。 此时听到梁文斌的话，在脑子里飞快地计算了一下，然后道：“行，都听你的。你看好哪个小区后，跟我说一声，我也在那儿买，咱俩还做邻居。” 他们自觉音量控制得很低，但实在是签约的小办公室就他们四人，中介马屁拍在马腿上，房东的脸色越来越差，他识趣地闭上嘴巴。 如此一来，两人的谈话便清晰地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中介有些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脸上倒没什么恶意，纯粹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两人。心里的os大概是，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会吹牛么？ 房东则是一脸看笑话的表情，他扫了眼合同上两人的身份证号，说道：“你们才二十一二岁，刚出大学校园吧。” 他自己能做包租公，不用为生计而奔波，那是他爷爷和他爸两辈人攒下的家底。趁着几十年前房子不贵，才攒了好几套房子。 他们两个外地年轻人，也想在北京买房扎根？ 第194章 薇薇 房东昂着脑袋，一脸的不屑。 虽然这几年来，租他房子的都是外地人。没有外地人，他的房子根本租不出去。 但他心底深处，还是隐隐地瞧不起外地人。 他眼中的外地人，不但包括像梁文斌吴东来这样的北漂，甚至还包括拿了北京户口的所谓新北京人。 他觉得，只有他们这些老北京，真真正正皇城根底下长大的，才配称得上一声“北京人”。 见对方鼻孔看人，吴东来极为不爽。 租他的房子，又不是不付钱，凭什么看不起他们。 梁文斌拦了一下，他把属于他们俩的那两份合同拿了起来。上面三方都签了字，中介也盖了章。 梁文斌脸上无波无澜，“按照合同，押一付三，头三个月的租金也打到了账户里，我们就先撤了。” 说完，他拉上吴东来出了中介。 对于房东这样的人，不用理会。 你不管说什么，对方都能挑出你的毛病，摆出一副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模样。 跟他相比，有些老北京就显得很可爱了，尤其是北京的出租车司机们。 只要你一上车，对方就会积极地跟你聊啥对方都不会让你的话掉到地上。 都说东北人和天津人是天生的喜剧人，梁文斌觉得老北京人也不差。 而且，他们大多还见多识广，大到总统下台经济走势，小到家长里短绯闻八卦，就没有他们不能说上两句的事儿。 搬家的事情，梁文斌事先没跟赵咏薇提过。 直到他和吴东来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两人搬进去之后，才告诉了她和她爸妈。 “这个周六我和东子给新家办温锅宴，请你和叔叔阿姨吃饭。”他对赵咏薇说道。 赵咏薇在他们租的房子四处看了看，不停地点头。 “你和吴师兄怎么没提前知会一声？我可以帮你们收拾屋子呀。” 不经意间，她对两人的称呼已然发生了变化。只有吴东来的名字后面还缀着师兄二字。 称呼他，则用全名。两人之间的关系更亲近。 梁文斌悄悄翘起嘴角，“一丁点的活儿，我们两个大男人很快就干完了，哪儿还需要你辛苦忙活？” 赵咏薇微微露齿而笑。 “你们租的房子，离我家很近。”她站在厨房里面，指着不远处的一栋楼，“那里就是我家了。” 梁文斌说道：“也是凑巧，我们找房子的时候，正好中介推荐的这里。” 电视里正好播放到男女主角谈恋爱的情节，吴东来看看电视，又扭头看向两人，狂搓胳膊。 “你冷？”梁文斌眼神里是对他的警告，不许在师妹面前多嘴。 正好赵咏薇转过身，看向他一脸的不解。 冷？！ 现在好像是七月吧？ 她抬头看向窗外高挂的烈日，怀疑自己前些日子忙考试忙晕了头。 吴东来的厨艺仅限于煮方便面，俩人住在一起他只能靠梁文斌才能吃上正常的家常菜。 迫于饿肚子的威胁，他立刻识相地妥协，指着电视机，说道：“是电视剧情节太恶心了，跟你俩没关系，嘿嘿。” “行了，少贫吧你。” 关了电视机，三人各自找了座位坐下。 脸上的表情凝重。 “冯海那的话，师妹已经知道了，”梁文斌说道：“接下来，我们要共同商量一下，白家接下来有可能使出的手段，和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那天，他信誓旦旦地跟冯海表示，技术不会被偷。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们三个是不会出卖彼此，也不会做出对公司有害的事情。 水穿石是三人一点一点发展起来的，其中的艰辛只有他们才懂。 但并不意味着，就毫无漏洞。 “冯海说宿舍里的人，之前虽然好奇，但都不知道我们在研究什么。”吴东来道。 那就表示，他们确实没有试着偷看他们的电脑。 前提是，冯海没有说谎。 “我觉得，冯海还是可靠的。” 而且另外三人，在心朋友推出来之后，还是照常找工作，没有任何异常举动。 “那就表示你们在宿舍里研究时，没有泄露过数据和核心技术。” 赵咏薇思考半刻说道：“那我们要做的，就是防范有人会在公司里面动手脚。” 毕竟他们如今电脑就摆在四人的小办公室里。 “明天开始，办公室除了我们四个人，没有允许其他人不得入内。只要我们离开，办公室必须单独上锁。”梁文斌道。 以前是他们疏忽了，只锁公司大门，四人的办公室并没有另外准备锁。 赵咏薇点头，“明天我就去买锁，钥匙只有我们四个人有。” “不能让任何人碰到办公室的钥匙。”梁文斌特意叮嘱吴东来。 “放心吧，我肯定帖身放着，谁都偷不去。” “我们跟白家的实力差距太大，即便知道白旭东对我们不怀好意，除了预防也没其他办法了。”梁文斌叹着一口长气，声音里多少带了些无奈。 他一句话说完，赵咏薇和吴东来沉默下来。 跟白旭东在饭店里不欢而散后，三人在网上查过白家公司的信息和白旭东的身价。 对方在北京的建筑商里虽然算不上顶级，但也是有名有姓的。 别看他们公司这几个月发展势头迅猛，广告商投了很多钱，但跟人家一比，就是蚍蜉撼大树。 他们现阶段，还真拿对方毫无办法。 关键是，对方并没有实际出手。 赵咏薇见气氛有些低迷，撑起笑容，拍手给自己和两人打气。 “用不着气馁。白家再有实力，还不是只能眼馋我们公司却吃不到嘴里去。我们就让姓白的看清楚，不是什么人都会屈服于他的。” 梁文斌和吴东来被她鼓舞起了士气。 梁文斌道：“薇薇说得对，对方只会搞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我们有什么可怕的。” 不但赵咏薇对他的称呼变了，梁文斌是直接叫上了她的小名。 他心里暗道，自从第一次从她爸妈那里听到她的小名后，他就一直暗戳戳地记在心里，盼望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光明正大地叫她的小名。 从他表白之后，梁文斌就彻底放开了，“薇薇、薇薇”的叫个不停。 第195章 他也不想再当单身狗了 赵会彬夫妻俩很快就得知了梁文斌已经表白了。 不但如此，他还鸡贼地把房子租到了跟他们同一个小区。 他们才不信，他不是故意为之。 孙桂芳是一早就代入了未来丈母娘的角色。她现在看梁文斌，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文斌人不错，跟我们薇薇是郎才女貌。” 赵会彬一脸的“没眼看”，“你到底是谁的妈？站在哪边的？” 孙桂芳伸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知道你舍不得闺女，但好男人看准了就要早点下手，否则晚了就没了。” 赵会彬越听越不对劲，“你说得像在海边买虾皮似的。好虾皮看上了，趁价钱合适赶紧买下，否则人多了，价钱就涨上去了？” 孙桂芳有些无语，但一想，“你别说，你这个比喻还挺恰当的。” “哼，”赵会彬不服气，“我们闺女那么好，世上的好男人也多的是，根本不愁以后找不到好的。” 要他说，根本不着急让女儿找男朋友。 女儿把卖网课的那家店铺也转给他们夫妻经营了。 同时管理着两家网店，他们现在赚得比以前多得多，完全能养活得起女儿。就算她以后不嫁，也没关系。 “你懂什么？以后工作起来更忙，哪有时间去认识新的人。除了相亲，可是相亲的时候大家都习惯伪装自己，把自己最好的那一面拿出来，根本没有机会让女儿去深入了解一个人。” 孙桂芳之前自己一个人闲逛，去打卡了北京最有名的三大相亲角，天坛公园、中山公园和玉渊潭公园。 “上了年纪的父母帮儿女们相亲，条件一一列在纸板上，跟卖货没什么区别。”看着就让人心酸。 她没说的是，她观察了一圈下来，发现大多数女孩子的个人条件都非常优秀。 相比之下，优秀的男生就不是那么多。 说明什么，说明好的男人，早就被人定下了。 而那么多优秀的女孩子，肯定会有大一部分人，没办法找到与她们匹配的好男人。 不想将就，那就只能单着。 虽然她不介意女儿单身，但能这么早就遇到像梁文斌条件这么好的，而且还是他先一步喜欢他们女儿的。 不趁早拿下，矫情什么？ 就算相处之后发现两人不合适做恋人，那再分呗。 赵会彬一听，暗道也是，只得点头。 “放心吧，我不会太难为他的。”顶多吓唬吓唬他。 梁文斌和吴东来给新家办温锅宴的时候，赵会彬还当真找了个时机，把人叫出了屋外。 “叔，您找我什么事？” 赵会彬扭头看他一眼，哼了一声，声音硬邦邦地问道：“你抽烟吗？” 梁文斌不解，但不妨碍他老实回答：“不抽。” “那喝酒吗？” “偶尔喝点啤酒和红酒，不喝白的。” 赵会彬在心里腹诽，还喝红酒？装什么洋气？ 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继续问道：“酒量如何？喝醉后打人不？” 他大舅哥就有这毛病，他得事先问清楚了。 梁文斌拼命摇头，“我不喝多，最多一瓶啤酒或是一杯红酒，从来没有喝多了打人的情况发生。” 赵会彬放了心，厚重的大掌“啪”地拍在对方的肩膀上，差点把梁文斌拍了一趔趄。 他强忍着掌心因大力而引起的酸麻疼痛，绷着声音道：“你可要记住你今天的话。以后，跟我女儿在一起，不许抽烟，不许酗酒，不许打人。你要是敢碰我女儿一根手指头，我可饶不了你。” 梁文斌稳住身形，他很久没锻炼了，一个不注意竟然差点丢大人。 但听到对方的话，他立刻喜上眉梢。 “叔叔，您和阿姨同意我和薇薇的事儿了？” 赵会彬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这么快就叫上女儿的小名了。 真是越看他越不顺眼，要不是媳妇的话言犹在耳，他早就给对面的臭小子一拳了。 “我们同意是一回事，但最后能不能追到，就看你自个儿的本事了。” “放心吧，叔，我肯定会让薇薇接受我的心意的。”梁文斌大声说道。 赵会彬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未来女婿。 而梁文斌得到了夫妻二人的认可后，追求起赵咏薇来更加地卖力。 现在赵咏薇期末考试也结束了，恢复了每天到公司上班的日常。 梁文斌则大张旗鼓地每天上下班接送。 有时候，几人加班到深夜，他更是会把人送到门口，看着赵会彬夫妻开门把人迎进去，他才会转身离开。 他这种持之以恒的表现，到了最后，连赵会彬都有些动容了。 有时候会多准备两份早餐，让赵咏薇给他和吴东来带上。 “跟他们俩说一声，以后早饭不用自己做了，我和你妈多摊两张饼，就把他们的份儿带出来了。” 知道老爸是嘴硬心软，赵咏薇也没戳穿。 在发现自己对梁文斌好感与日俱增的情况下，她乐于见到对方和她爸妈关系融洽。 吴东来从她手里接过馅饼之后，大嘴一张，咬下一小半。 嘴里塞得满满的，也不妨碍他不要钱似的夸奖。 “叔叔这手艺真没得说。” 他自从知道赵咏薇家里，大多数时候是赵会彬下厨后，就感慨叔叔真是顾家的好男人。 再看梁文斌也在对方的影响下，厨艺大涨，他开始寻思，像他自己这样从来没有下过厨的男人，是不是要被这个世界给淘汰了。 “吴师兄，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这句话对男人也适应哦。” 眼看梁文斌和赵咏薇之间的粉红泡泡越来越多，吴东来明确表示过，他也想找个女朋友了。 赵咏薇正是因为此，才对他这么说道。 吴东来想习惯性地挠头，意识到手里刚才捧过油汪汪的馅饼，立刻打住。 他狐疑地看向赵咏薇，问道：“当真？你该不会骗我学做饭，然后好让梁文斌解放出来吧？” 赵咏薇嘿嘿一笑。 “哼哼，”吴东来一脸了然，“被我猜中了吧。” 然后，他在赵咏薇看不到的地方，用胳膊肘碰了下梁文斌。 小声说道：“你小子这么快就要迎来曙光了。” 梁文斌心生欢喜，想了想然后还是摇头，说道：“薇薇只是对我有好感罢了，还远远谈不上喜欢。她刚才那么说，只是故意打趣你而已。” 说完，他加快脚步，却追走在前面的赵咏薇。 “诶，你们俩走那么快干嘛，等我一下。”吴东来在身后边小跑边喊。 追上梁文斌，他用商量的语气问道：“你教我做饭，咋样？” 别问，问就是他也不想再当单身狗了。 第196章 赵会彬和孙桂芳的智慧 接下来的一个月，三人每天一起上下班。 他们连同郑明达经常加班到深夜。 周末，郑明达和员工们放假休息，他们仨还时不时去公司待上小半天。 也就只在周末这两天，他们才有时间稍作放松和休息。 赵会彬和孙桂芳心疼三人，会提前准备一大桌子的饭菜，叫梁文斌和吴东来到家里吃饭。 “知道你们工作忙，天天在外面吃，我想给你们送饭，你们又不同意。那就趁着这两天好好补补身子，把这儿当成你们自己家，千万别客气。” 三人的午饭和晚饭，有时还加上夜宵，都是在公司附近的小饭馆里搞定。 长时间的高油高盐高糖饮食，夫妻俩不放心。 梁文斌和吴东来推辞无效，只能接受对方的投喂。 梁文斌还好，吴东来却觉得自己是沾了师妹和文斌的光儿了，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文斌是做为未来女婿每到周末就上门打卡，他也跟着去蹭饭，算是怎么一回事呀。 “叔叔阿姨是真心为我们着想，我们太客气了，反而会让他们寒心。”梁文斌劝他。 “我们每次去的时候，不空手就行。” 吴东来想了想，还是同意了。他要是坚持不肯去，反而会让叔叔和阿姨担心他。 所以，他欣然接受上门吃饭的邀请，但是每次和梁文斌过去，总会拎着点东西。 有时候是糕点，有时候是牛奶，大多数时候是蔬菜和肉。 他会直接说道：“叔叔阿姨，我馋你们做的青椒炒肉了，你们看，我把材料都准备好了。” 慢慢的，吴东来自在地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每到周末，他比梁文斌还积极呢。 孙桂芳调侃：“你就像我和你叔叔另外一个孩子一样。” 她和丈夫也看到了三个孩子工作是有多么拼命。 只有他们俩的时候，总是在想如何才能帮上他们的忙。 “我想到一个主意。”有一天，赵会彬突然说道。 “是什么？” “我们不是有两家网店吗？可以在孩子们建的那个网站上分别给两家网店建个用户名，平时用来宣传。” “网站叫心朋友，你说的有什么关系？”孙桂芳先是提醒他网站名字，然后不懂他说的怎么就能帮到女儿三人。 “这还想不明白？我们把网店在心朋友上的注册账号发到网店自己的页面上，同时也宣传给那些老客户，表示我们的店在心朋友上偶尔会有优惠活动。” 孙桂芳豁然开朗，她高兴地直拍手，“还真别说，你的这个想法当真不错。” 不动声色地就帮女儿宣传了心朋友，还能增强跟老客户的联系，更能多卖出一些货。 她激动地马上退出她在心朋友上的个人账号，“我现在就给两家店铺注册。” 几分钟过后，她大松一口气，“还好，‘赵家海味干货店’和‘学而优网课’这两个名字，还没被别人注册。” 要不然的话，跟别人名字重复了，只能换新的名字，那样跟老客户宣传的时候，难免会有人发出质疑。 “薇薇说，现在心朋友上绝大多数都是个人用户，只有少数的公司在上面注册了公司账号。”赵会彬回道。 “那这么说，我们还是走在了前面。” 赵会彬指导着她，“还没完事儿呢，赶紧把心朋友的链接挂到店铺的页面去，让大家一进入店铺就能看到。” 孙桂芳忙完后，她让出位置。 “明天又是周六了，我去城乡超市买些菜，准备明天给三个孩子的饭菜。” “行，你去吧。”赵会彬坐在电脑前，他开始在思索他能做些什么。 等孙桂芳买完菜回来，赵会彬已经在好几个北京当地的生活群里混了个脸熟。 “你加这些群干什么？都是不认识的人，有什么可聊的？” “给他们介绍女儿的心朋友啊。大家都住在北京，在上面也许就能找到群里的人呢。”赵会彬解释。 “诶，这个主意不错。” “那是。”赵会彬声音振奋，显然他对自己想出来的这个办法，也很是看好。 “你看，我给群友们展示了一下，如何通过就近地址搜索，然后来搜可能认识的人。” “那结果，怎么样？” “你还别说，还当真搜出来两个。” 虽说很大程度上缘于两人用的都是真实姓名，跟赵会彬在群里聊得最欢，网络关联直接把他们推荐给了他的个人账号。 我把截图发到群里了，现在群里一堆人都开始在心朋友上注册了。 赵会彬在一个群里成功安利完心朋友后，他又如法炮制在下一个群里进行同样的操作。 赵会彬和孙桂芳，原本对于电脑和互联网这些高科技产物，完全一窍不通的人，现在每天在网上冲浪，发现互联网真是个好东西。 以前他们生活在小地方，对外面的世界可以说是知之甚少。 现在，通过网络，就能跟全国各地不同的人聊天，也了解到其他地方的人都是如何生活的。 两人活力满满，人生仿佛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要不然，赵会彬一个小学没读完，几十年没碰到书本的人，也不会时常捧着一本新华字典，开始从头学认字。 别看在键盘上打字慢，但一点也不妨碍他跟人聊天的热情。 孙桂芳在一旁看了半天，心痒难耐，一把将人推开。 “你聊了半天，该轮到我了。” 赵会彬不情不愿地起身，“我还能再多聊一会儿。” 孙桂芳头也不抬，敷衍地挥挥手，“你去把牛肉切成块，腌好。文斌和东子还没吃过我做的酱牛肉呢。” 赵会彬还能怎么办，只能听从领导的吩咐。 可惜了家里只有一台电脑，但凡再有一台，夫妻俩也不会争着抢着那个位置。 不过，俩人也正好坐得久了，累得腰酸背疼的时候，能轮换着来。 他们不但推荐生活群里的群友们都在心朋友上面注册，去寻找他们曾经朋友、邻居和同事，毕竟在生活群里很多人都是中老年人，都有一定的社会阅历，认识的人相应也多。 还会跟群友们分享他们的用户体验。 用孙桂芳的话来说，“这样一来，我们能帮女儿他们得到不少第一手信息呢，没准儿他们仨正好可以用来改善网站。” 第197章 除了不能生孩子，啥都能干 第二天周六吃午饭的时候，孙桂芳把情况跟仨人一说。 赵咏薇等都惊叹得不得了。 “哇，爸，妈，你们真棒，我太爱你们了。”她给了他们一人一个拥抱。 “是你爸的主意。”孙桂芳骄傲说道。 她招呼着三人，“先吃饭，吃完了我给打开电脑看看。昨天下午我们加的群，以前群里讨论的话题五花八门，现在讨论的都是你们的那个心朋友了。” “叔叔，阿姨，实在太了不起了。”梁文斌道。 吴东来在旁边也拼命地点头，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这样的办法呢。 “不仅如此，”孙桂芳在三人都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她越说越起劲，对梁文斌和吴东来说道：“你们赵叔叔还想到了把我们的两家网店也注册了，然后在首页上挂上链接，也起到了宣传的作用。” 三人眼睛的光更盛了。 吴东来赞叹声不绝于耳。 赵咏薇直竖大拇指。 梁文斌道：“叔叔阿姨都可以做我们公司的推广大使了。” “说得对啊，我们不能白让叔叔阿姨忙活，怎么也得有所表示才行呀。”吴东来接话说道。 “唉呀，可不能这么说。”赵会彬和孙桂芳连连摆手。 “我们就是闲来无事，想着多少帮你们的一些忙。要是真那么说的话，那就太客气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们俩平时也没少帮助薇薇。” 赵咏薇看了她爸妈一眼，确定俩人确实不想要任何报酬后，她说道：“听我爸妈的吧，他们只是单纯地想要帮我们，不是想挣钱的。” 随后，她又打趣道：“我爸妈现在管着两家店，每天也是不少赚呢。” “哦？叔叔阿姨，现在网上开店生意很好做吗？”梁文斌顺着赵咏薇的话问道。 一提起网店，赵会彬和孙桂芳更是滔滔不绝。 赵会彬说道：“那可不。我以前就是个大老粗，什么电脑啊，网啊，啥啥都不懂。当初薇薇说要是网上开店，我一开始还不同意来着，到底是我短视了。” 孙桂芳点头同意他的话，“以后啊，还真就是网络的家下了。我看这互联网啊，除了不能生孩子，啥都能干。” 所以，对于三人办公司搞互联网，夫妻俩是乐见其成。 他们再也不是原先封闭在老家什么也不懂的人了。 因着赵会彬和孙桂芳，公司里也开启了新一轮的宣传。 他们的关注就不仅局限于北京当地了。 客服部门的员工在全国范围内广撒网。具体如何说服对方接受心朋友，在网站上注册，并把网站推荐给他们身边的亲人和朋友，那是员工需要好好思考，怎样做才能更有效。 但公司会根据他们的表现给予相应的奖励。经由他们的介绍来注册的用户越多，他们获得的奖励当然也就越大。 赵咏薇则把收集上来的用户体验，分门别类进行分析，然后把结果转给梁文斌和吴东来。 他们俩再对网站进行合理地完善。 当然，他们所做的都是一些小细节上的进一步完善。 大的方面，经过他们三人一致商定，暂时不能做大的变动。 用户们好不容易适应了网站如今的功能设计，猛然间进行大的改动后，很有可能把那些刚刚有了兴趣的新用户劝退。 不得不说，他们所做的这个决定是相当正确的。 这一点，从后台数据上就能看出来。 进入2005年8月份，心朋友的注册用户数已经达到了新一轮的高峰。 一个亿。 而网站的推出，不过刚刚半年而已。 心朋友这样的社交网站是国内的首例，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以后，心朋友和它所属的水穿石公司的市值还会翻倍地大涨。 这一点，毋庸置疑。 先前行业内外的一些质疑声，瞬间烟消云散。 更多的个人和公司，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一家年轻规模尚小的新公司，纷纷想着如何才能从中谋利。 而那些早前已经跟水穿石签订了在心朋友网站上投放广告合同的商家和公司们，早就乐开了花。 总数一个亿的用户体量，日活用户最高有一百多万。光是想想，这些用户都能通过心朋友看到他们家的广告，了解他们的产品和服务，他们怎么能够不高兴，不自得于自己眼光之精准。 无论外界如何讨论心朋友、水穿石和他们仨，三人依旧不为所动，每天一如既往地拼命工作。 他们知道公司能有今天，无非是三人占了先机，一切都缘于赵咏薇提到的美国脸书。 所以，他们的心朋友，如今才能在国内这么大的市场上独占鳌头。 但也许要不了多久，那几个互联网巨头就会亲自下场，推出他们研发的同类型社交平台。 跟他们相比，自家公司的实力实在不堪一击。 他们能做的，就是在别的公司推出新的社交网站之前，尽可能多地占据更大的市场份额。 这样在未来不可避免的竞争中，才能跟巨头们拼上一拼。 可能正是因为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赵咏薇三人虽然年轻，却也能在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的一堆夸奖恭维中保持住初心，没有迷失了自我。 相反，他们铆足了劲地工作。 虽然总是要加班，但周末的时候，三人还是会轮流着值班，而不是每人都997。 吴东来时常包下周末的值班。 “你们俩就别跟我争了，赶紧出去约会吧。”他挥手对梁文斌和赵咏薇说道。 “我反正回租的房子，也是打开电脑看后台数据，那还不如在公司值班呢。” 赵咏薇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吴师兄有什么想买的吗？我们逛街的话，可以帮你带回来。” 他忙的程度，根本平时来逛街买东西的时间都没有。 吴东来摇头，“我衬衫短裤好几套呢，够穿了。” 一提到逛街，他脑子自动浮现的就是曾经陪着他妈买衣服的画面。 那可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让阿姨再给我做二斤酱牛肉吧。”他说道。 梁文斌和赵咏薇对视一眼，同时耸肩无声地笑。 吴东来还真是只想着吃。 他们曾经给的改变衣着打扮的建议，他早就抛在脑后了。 即便建议对于改变他单身狗身份可能很有帮助，他也不屑一顾。 和他自己的话来说，“还是衬衫配肥大短裤，穿着舒服。” 第198章 你这学生，年纪也太大了吧？ 吴东来如愿以偿地吃上了孙桂芳单独做给他的酱牛肉。 赵咏薇和梁文斌则开始了约会。 也算不上是约会，真论起来，应该是两人挤出时间，创造单独相处培养感情的机会。 实在是平时工作太忙。公司里，一切以工作为主，两人都不会让私人感情影响到工作和公司。 毕竟公司是大家辛苦工作的结果，不是他们培养感情的地方。 而早晚上下班，也没办法培养感情，实在是旁边的“电灯泡”让人没法忽视。 因此，梁文斌才会私下里贿赂吴东来，让他在周末的时候多值一些班。 “我请你吃饭。” 吴东来不为所动。 “晚上你可以早走，不用跟我们一样加班到深夜。”梁文斌继续加码。 吴东来啧啧出声，“我周末多加班，你有机会约师妹；我平时少加班，你有机会单独送师妹回家。” 他对着梁文斌摇头晃脑，“你是怎么做到两头占便宜的？” 心思被戳破，梁文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就说你干不干吧？” 当然干了，反正自己也不吃亏呀。 周末他本来在家待着也会闲不住想要工作，平时还能早点回来睡觉。 但他可不想就这么放过对方，还得再给自己捞点好处才行。 于是，吴东来说道：“等以后我要追人的时候，你也得这么帮我。” “没问题。”梁文斌痛快应下。 这样一来，几乎每个周末，他和赵咏薇都会有一天结伴出去玩。 八月中旬的一个周六，两人按约定去了颐和园。 暑假旅游旺季，北京到处都是游客，尤其是那些有名的景点。 虽然颐和园里面的人也不少，但是颐和园面积大啊，而且有水有树有风，体感上凉快不少。 几天前赵咏薇爸妈就来这里玩了一趟，回去吃饭的时候赞不绝口。 “据说以前是清朝皇帝的行宫，今天去看过，果然不一般，真漂亮。” “还是皇帝老子会享受啊。天气一热就住到园子里去了，累的时候出门就是美景，身边还跟着一大堆伺候的人。” “北京这么漂亮的园子还有好几个呢，但这么大的还真没有。” 桂芳在北京可没少逛公园。她现在可不是当初刚来的时候，哪儿都不敢去，生怕自己出门迷路走丢了。 两人说得兴起，看着女儿埋头吃饭不吭声，便劝说她放假的时候也去看看。 他们还不知道赵咏薇一年前去过。 只是过程不太美妙。 劝不动她，两人直接跟梁文斌说了。 “你们也去过不少地方了吧，颐和园强烈推荐。” 梁文斌便约上了赵咏薇，后者猜到是她爸妈的主意，只得点头。 也好，反正上次结束地匆忙，好几处景点都没来得及仔细参观。 梁文斌比她想得更为周全。 “我带上相机，照片洗出来后，单独给叔叔阿姨一份。” 赵咏薇给爸妈买了相机，只是俩人的照相技术一般。 “遇到好看的景色，你多照一点。”赵咏薇说道，她爸妈喜欢。 就这样，两人趁着周末双双休息到了颐和园。 买票的时候，还发生一件有趣的事。 赵咏薇拿出学生证，用半价买了全票，梁文斌则老老实实地付了全价。 “唉，以前有学生证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啊。”他一边从售票员手里接过门票，一边开玩笑似地感慨。 最近他和赵咏薇玩了不少地方，每次到需要买门票的时候，都让他后悔，在学校里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趁着学生证在手，都参观几个景点呢。 当然，他也就是随口说说而已。 然后，好玩的事情发生了。 售票员阿姨抬头看了他和赵咏薇一眼，开口一副老北京的腔调，“谁叫你在学校的时候，没找到女朋友呢？” 看他的样子，明显是陪女朋友来的。那过去四年没出去玩的原因，还不显而易见吗？ 单身呗！ 赵咏薇和梁文斌对视一眼，羞红了脸。 两人赶紧让出位置，让身后排队的人买票。 刚走出两步远，就听售票员阿姨啧了一声，“你还是学生啊？” 两人好奇转头看去，一个头发稀疏戴着黑边眼镜的男人，正趴在窗口那里。 “对，这是我的学生证。” “你这学生，年纪也太大了吧？” 男人看样貌，的确得有30多岁了。 “应该是哪个学校的博士。”梁文斌在赵咏薇耳边小声道。 赵咏薇点点头。 “年纪再大，也是学生啊。”男人笑呵呵地反驳。 售票员阿姨往他身后看了一眼。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儿。 “是你媳妇和孩子？” “对，没错。” 售票员没有难为他们，动作利索地递给了他两张票。 “两张半价票，孩子免票。天儿热，你们带着孩子注意点儿啊，别让孩子中暑了。” “诶，知道了，多谢您。”夫妻俩脸上带上了轻松的笑容。 赵咏薇和梁文斌抬步顺着人流，往门口检票处走去。 “看来是一对博士夫妻。”赵咏薇猜测道。 梁文斌问道：“薇薇，你以后会读研读博吗？” 赵咏薇毫不犹豫地摇头。虽然她喜欢校园里轻松单纯的氛围，可是她实在不是搞研究的料。 “还是把名额让给那些能专心搞研究的人吧。” 梁文斌笑道：“考研的人，也不尽是为了搞研究。” 他有不少同学要么保研，要么考研，只是因为现阶段找的工作不能满足他们。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为了将来找工作时，简历上的学历看起来更漂亮罢了。 而且两年研究生，也只有头一年会上课，第二年就得开始忙着写论文，忙着找工作了。 赵咏薇知道以后读研的人会越来越多。 很多公司招人的时候，直接标明了最低学历为研究生。 这也逼着大家不得不继续读下去。 想到这些，她就不由得庆幸，自己遇到了梁文斌和吴东来。 否则以她的能力，根本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研究出社交网站，就会错过这次风口。 她要么只能在毕业后小打小闹，经营着她那两家网店。 要么去找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工作。几年之后，被人嫌弃学历不够高，工资待遇太高，被要求让位于新出校园的大学生，后者的待遇低，但照样能胜任岗位要求。 梁文斌低头看去，正迎上赵咏薇看向他的闪亮的眼眸。 第199章 心意相通 梁文斌一阵激动，想开口说些什么。 就听之前碰到的那个女博士，小声跟她丈夫说道：“前面的那人，看上去傻乎乎的那个，跟你当年追求我的时候，有的一拼。” 男博士的声音下一秒响起，“我可比他强多了。哪儿像他呀，锯嘴葫芦一个。有什么话要说的，赶紧上啊。” 两人说着话，脚下步子不停，很快就追上了赵咏薇他们。 绕过他们的时候，夫妻俩打量的目光扫过，大概以为他们的话没被听到。 男博士的视线明显在梁文斌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然后看向他媳妇的目光里多了一份得意。 他的脸上就差写上“我果然比他强多了”几个大字。 待两人走远，赵咏薇和梁文斌才回过神来。 他们的眼睛看来看去，就是不敢看向彼此。 “我们也赶快走吧，要不然人越来越多。” “对，没错，门口人太多。” 两人不自在地胡言乱语着。 还好，热闹的人群很快冲散了他们之间的那一丝尴尬。 走到第一处景点时，梁文斌主动要帮她拍照。 拍完之后，还对着周边不停地一通拍。 “多拍一些，回去让叔叔阿姨挑选他们最喜欢的洗出来。”他说道。 赵咏薇点头，“我给他们买了个大的相册，你以前拍的那些都快要把整个相册装满了。” “等天气凉下来，香山的枫叶红了，我们带叔叔阿姨一起吧。我给他们俩多拍一些。” 否则，他们现在珍藏的照片里面，一半都是风景照。 闻言，赵咏薇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想到梁文斌会主动提带她爸妈一起约会，她还以为他只想着两人单独相处呢。 赵咏薇嘴角扬起，声音脆脆地应了声“好”。 两人边走边拍。 梁文斌的拍照技术确实不错，别人眼里不起眼的树和花，到了他的相机里，立时高级起来。 打印出来的话，都可以用来做明信片了。 “哇，你好会拍啊。”赵咏薇看着相机里的自己，七分的样貌成了十分。 梁文斌被夸得心飘在半空，整个人晕乎乎的，脸也红得不像话，跟喝了酒似的。 想起之前的教训，他勉强自己镇定下来。 “薇薇想学的话，我来教你。” “好啊，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帮我爸妈拍了。” “呃......”梁文斌噎住。 赵咏薇笑了出来，“我逗你的。” 她按捺住上扬的嘴角，“学会了以后，我也会帮你拍的。”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的嘴角再也压不住，索性不再去控制。 此刻，无需言语。 千言万语，也比不上他们看向彼此时，眼睛里闪亮的光。 原来，这就是心意相通的感觉。 梁文斌脸上的笑恣意张扬，郑重地道了声“好”。 以后，他们不但是彼此相机里的风景，是彼此心里的珍宝，更是会互相陪伴一生的那个人。 接下来的时间里，梁文斌手在相机上摁得更勤快了。 不但会拍下赵咏薇在景点的摆拍照，还会不断地抓拍她的身影。 “我觉得这样的你，看起来更好看更迷人。” 梁文斌之前差不多是个钢铁直男，对接近他的女生一向秉持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更不要说去主动讨好哪个女生了。 现在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好听话不要钱地从他的嘴里往外蹦。 赵咏薇瞬间呆愣住，实在是她也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样的话。 没想到，她愣住的模样反而取悦了梁文斌，后者继续不要脸地夸她，眼睁睁看着她的脸慢慢一点点红透。 赵咏薇嗔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嘴滑舌？” “诶，这可不叫油嘴滑舌，这叫抒发内心的真情实感。” 梁文斌发现，只要自己豁得出脸皮，就能见到薇薇这么可爱的模样。 以前觉得难为情的话，瞬间变得信手拈来。 他正想再认真夸一夸赵咏薇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甜腻腻的嗓音。 “你好，请问你可以帮我们拍照吗？” 梁文斌到了嘴边的彩虹屁被人打断，眉头不自觉地拧起。他本不想理会，可那道讨人厌的声音再度响起。 “求求你，帮帮我们吧。” 他猛地一个转身，动作之迅速，把声音的主人吓了一跳。 随便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不高兴。 可是，声音的主人，一个长相可爱，声音甜美的女孩子，仿佛一无所觉。 她指着不远处的几个女孩子，“我们几个朋友拍照水平都拿不出手。对你来说举手之劳啦，拜托拜托，帮帮我们这些可爱的女孩子吧。” 梁文斌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拍照技术也一般。你们想拍好看的照片，景点有专门帮人拍照的摊子，花点钱就行了。” 他靠近赵咏薇，明确表达自己的态度。 赵咏薇抬头看去，几米远的地方，五六个女生正往这边张望。 不过，她并不打算开口劝梁文斌，看他自己如何选。 出来游玩，自备了相机，那不就是接受了她们自己的拍照水平了么。 这是遇到了梁文斌，要是遇不到的话，她们难不成还不拍照了？ 无非是注意到了梁文斌的照相技术很好，想要占便宜。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确实是顺手的事儿。 只是，对方的话听起来让人不舒服，透着一股道德绑架的味道。 仿佛不帮她们，就是梁文斌的不对。 梁文斌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眼底的不喜，声音立马大了起来。 “我都说了，我拍得也不好，你找别人吧。” 他说完拉着赵咏薇就要离开。 可对方却纠缠不休，双手张开，不允他们离开。 “这么一点小忙都不愿意帮，是你不愿意，”她把矛盾对准赵咏薇，视线明目张胆地在她身上打量，哼了一声，“还是你身边的这位女生嫉妒啊。” 她小嘴一顿叭叭输出。 “这样吧，我出钱雇你做我的专属摄影师，在我在北京的这几天里，陪在我身边，随时帮我拍照。报酬的方面，你不用担心，怎么样？” 她扬起她那张可爱的脸庞，目光直辣辣地盯着梁文斌。 她就不相信，有男人会对她的脸不动心。 梁文斌当然看懂了她的暗示，更加暴躁了，“不感兴趣，不可能。” 她噎住，随即轻蔑地睇了一眼赵咏薇，估计是因为这个女的，他才拒绝自己的。 赵咏薇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她以为她的眼神很隐晦，别人都看不到吗？ 再也不想搭理这种神经病，她揽住梁文斌的胳膊，上前一步。 “拜托把你的眼神收一下，他是我的男朋友。” 第200章 一个蠢一个坏 “拜托，把你的眼神，从我男朋友的身上挪开。” 赵咏薇没控制音量，离得近的游客被吸引得纷纷看了过来。 大夏天的，逛了半天园子，再有树荫遮挡，也避免不了的口干舌燥。 有热闹可看，尤其是有关男女之事的八卦。 顿时也不觉得累了，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 赵咏薇三人一下子成了人群中最闪亮的存在。 被游客们明目张胆地打量着，女生反而委屈了起来。 “只是想请你们帮忙拍照而已，又不是不付钱？用得着这么紧张兮兮的吗？” 她泫然欲泣地看向梁文斌，“她真的是你女朋友吗？你怎么会有这么小气的女朋友？” 围观人群中，有人出声帮腔：“人家只是请你男朋友帮个小忙而已，又不是要跟你抢男朋友。现在的小姑娘哟，真是小心眼又没爱心，跟我们那个年代的人，真是没法比。” 一听就是上了年纪，喜欢对别人的事指手画脚的大妈。 不用赵咏薇解释，梁文斌自己有嘴，恨恨瞪了一眼刚才说话的人。 “前因后果，您了解过吗？不要以为自己年纪大，别人就会让着您。” “哎哟，小伙子人长得精精神神的，嘴巴怎么这么毒。帮人家漂亮小姑娘一个忙，你又不吃亏。”大妈毫不客气。 女生也不假哭了，立刻附和：“大妈，还是您的话中听。可能是她对自己不信任吧，才会把男朋友看得那么牢。” 梁文斌更气了。“我已经明确拒绝了你，你却还是冒犯我的女朋友。” 而且，她刚才的话，分明含着另一层意思。他想跟围观的人解释清楚，是她行为不妥在先，如今还想倒打一耙。 赵咏薇拉了他一把，待他看过来时，摇了摇头。 围观的人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大部分就是看个热闹，只偶尔几个像大妈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分要掺和。 而女生明显就不想跟你讲理。 对这样两种人，你跟他们讲道理，他们跟你撒泼耍无赖，颠倒黑白。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赵咏薇目光淡漠，但说出来的话却犀利无比。 “这么喜欢找人拍照，出发之前怎么不找好专业的摄影师？既然都愿意付钱了，为什么不去找那边摊子上专门给游客拍照的工作人员？人家可是专业的！却只盯着我男朋友不放。” 赵咏薇三言两语便将她前后言行矛盾之处一一点了出来。 围观的游客们一听，若有所思。 的确，如果是为了把照片拍得更好看，难道不应该是找更专业的人士帮忙吗？ 很明显，她哪里是看上小伙子的拍照技术了，她是看上小伙子的人了。 那这样说的话，人小伙子和人家女朋友不理睬她，已经是够给她面子的了。 瞬间，大家看她的眼神变得不对劲了。 明明长得挺漂亮，笑起来还有甜甜的酒窝的小姑娘，原来做事这么不地道？ 要抢人家的男朋友不说，还误导他们攻击人家的正经女朋友。 刚才帮她的大妈，倒戈地最快。 “小姑娘人干干净净的，心怎么那么肮脏呢？亏我还以为你受欺负了呢。” 女生大概没想到情况反转得这么快，大概也从没有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过。 这下子，她是真地哭了。 赵咏薇皱了皱眉，可不是又想要道德绑架吧。 梁文斌却丝毫不担心。不但如此，他还大大方方地给赵咏薇竖了个大拇指。 他刚才费了好一番口舌，也没能解释清楚。还是薇薇厉害，三言两语间就把麻烦给解决了。 至于对面漂亮小姑娘的眼泪...... 梁文斌表示，他免疫。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从女生的那堆同伴中，走出来一个看上去年纪大他们几岁的高挑女生。 “你们好，我叫刘艳，是诸明明的朋友。她年纪小，不会说话，得罪了你们，我代她向你们道歉。” “干嘛跟他们道歉？是他们太过分了。我又没做错什么。”诸明明小声嘀咕。 刘艳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向赵咏薇和梁文斌一笑，拉着诸明明的手离开。 她劝导对方的声音飘进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游客里面有人发出赞叹声，“第一个小姑娘人不怎么样，第二个小姑娘人倒是不错。” “也许是因为她年长几岁吧，更会为人处事。瞧瞧刚才，明明不是她的错，她还主动帮朋友道歉。” 梁文斌闻言猛点头，“幸好她们的人里面，还有讲理的。” 刚才高个女生向他们走过来时，他生怕再来一个四六不懂的。 赵咏薇抽了抽嘴角，看了梁文斌一眼。 大概是她眼神里的意思太过明显，梁文斌有些不自信地问道：“难道，我看错了？” 他仔细地想了想，“第二个女生不是挺会说话的吗？”一上来就跟他们俩道歉，而不是为难。 两人走开一段距离后，赵咏薇才开口说道：“第一个女生如果是蠢的话，那第二个就是坏了。” “怎么个坏法？”梁文斌是当真不明白，认真请教。 “我们跟第一个女生掰扯的时间有十几分钟了，就连路人都插了好几句话。她的朋友们离得又不远，就算听不清我们说了些什么，也能看得出来我们之间闹了矛盾，却能一直待着不动，直到我把事情原委说清楚，她才露面。 而且，一露面，就是替自己的朋友认错道歉。这说明，我们之前的话，她们是听得到的。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非要等到她的朋友被众人指责下不来台的时候，她才以一副好大姐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要说，她不是故意的，我才不信呢？” 没准儿，那个叫诸明明的女生过来纠缠他们，也跟刘艳有关系。 只要看整件事情中，谁是那个获利最多的人就行了。 经赵咏薇这么一解释，梁文斌直摇头。 “她这么做的，为了什么呀？不怕她的朋友反应过来？” “踩在所谓朋友的肩膀上，为自己树立美好形象和名声呗。” 诸明明起来家境不差，也许是习惯了被众星拱月，大概根本不会想到，需要巴结她的人敢打她的主意吧。 第201章 你是我的女朋友了？！ 梁文斌叹气、摇头。 赵咏薇不解地看向他。 “这是干嘛呢？” “我直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赵咏薇犹豫了一下，“那要看你说的是什么了？” 还什么话都没说呢，就让她保证不生气，这是什么道理。 梁文斌一听打怵了，把到嘴边的话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没事儿了，我刚才就是瞎想呢。咱们继续逛吧。哇，你看，前面有船，咱们雇条船划船吧。” “不许岔开话题，你到底想说什么。”两人还没正式在一起呢，就敢对自己不实话实说了。 敷衍不是办法。梁文斌只得小心翼翼地道：“我刚才就是觉得，你们女生的友谊，不，是一小部分女生的友谊，还挺脆弱的。” 后面几个字，他越说越慢，越说声音越低。要不是赵咏薇全神贯注地在听，一定听不出来他嚼在嘴里的话到底是什么。 赵咏薇眼睛眯了起来，“你们男生也不遑多让。”害怕兄弟吃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对，没错，大家都一样哈，这事儿就跟性别没关系。” 看他识趣的样子，赵咏薇才作罢。 “我们去坐船吧。” 最后，两人没坐需要自己划的小船，而是上了一艘画舫。 泛舟昆明湖，赏颐和园美景，美事哉！ 游船驶离岸边，同船的其他游客都纷纷跑到甲板上拍照留念。 只有赵咏薇和梁文斌因为外面太晒，留在了船舱内。 眺目远望，远处的十七孔桥宛如一条银龙横卧在湖面上。桥上的石狮子栩栩如生，不吝于将威严与庄重展示给来自于世界各地的游客们。 近一些的湖面上，还有零星几点荷花盛开。微风拂过，荷花随着荷叶翩翩起舞，展示着它们顽强的生机和灵动。 游船划过湖面，荡开层层涟漪，湖面上倒映着的青山与蓝天白云与湖底的小鱼交相辉映。 此时此刻，赵咏薇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之中。 梁文斌忽然出声，“刚才你说的话，算数的吧。” 赵咏薇将沉醉于美景中的思绪拉了回来，回头看了着他，不解地问：“哪句话？” 自己刚才可说了一堆的话。 梁文斌有些着急，又有些别扭地道：“就是那句，你说，我是你的男朋友。” 把在心里憋了一路的话，终于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他紧张地盯着赵咏薇的眼睛，观察着她的反应。 生怕她刚才只是随口说的，只为了拦住那个女生的纠缠。 “哦？那句呀。”赵咏薇拉长声音。 在梁文斌紧张的目光之中，她歪了歪头，故作疑惑地问：“你不是也说了一句，我是你女朋友吗？你为什么那么说？” 她转身看向岸边的的风景，“你是什么原因，我就是什么原因啦。” 她的声音轻轻的，伴随着湖面上微凉的夏风落到梁文斌耳边时，却犹如千斤重，砸得他心神荡漾。 梁文斌连忙表态，“我是认真的，绝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自从心底里有了赵咏薇的影子后，他的心愿就是希望她能成为自己的女朋友。 表白之后，除了工作场合，他更是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她。 听到他急得声音都快劈叉了，赵咏薇在转身之际悄悄拉回扬起的唇角。 她傲娇地说道：“这可是你说的。你是我的男朋友了。” 是她的，而不是别人的！ 这么优秀的男朋友，又对她那么体贴，她当然不会放过。 之前在诸明明面前，宣示主权，也不是随口说着玩儿的。 梁文斌一听，眼睛大亮，上前一步一把将赵咏薇抱起转了两圈。 “哈哈，薇薇是我女朋友了。” 赵咏薇脸颊绯红，捶着他的肩膀，“快让我下来，船上都是人。” 已经有人听到声音，探头探脑地往他们的方向看了。 梁文斌立刻听话地把人放下，“遵命。以后我一定听从领导的命令，领导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我这就成你的领导了？” “当然。”在他家，他妈就是他爸的领导。 “那我问你话，你要诚实地回答我？” 梁文斌想也不想地猛点头，心里面明白，第一关考验来了。 他之前在网上搜索的爱情宝典里面就提到，男女双方确认关系后，女生都会问一些问题。男生的回答如果不能让对方满意，那第一关的考验就失败了。 而这第一关的考验，无非就是男方的恋爱史。他早就准备好了，自己从未谈过恋爱。 赵咏薇是他的初恋。 他没有撒谎。他信心十足，这样的答案，薇薇肯定会满意的。 没想到，赵咏薇问的却是另外的事情。 “诸明明又可爱又甜美，你难道不喜欢吗？” 梁文斌愣了一瞬，“诸明明是谁？” 他不记得，他认识的人里面有姓诸的。 赵咏薇无语，“就是刚才的那个女生啊，人家缠着你半天，你最后连人家的名字都没记住？” “哦，就是那个愚蠢的？” 赵咏薇已经失去想知道答案的兴趣了。 梁文斌毫无所觉，声音里带着迷茫，“她可爱吗？没觉得呀。” 他是真不觉得，当时厌烦地不行，哪里还会去认真看对方长什么模样。 至于声音？他只觉得对方声带有问题，对方不得不夹着嗓子说话。 赵咏薇看他的眼神就跟看奇行种差不多。 以前梁文斌是被白凡清吓怕了，不跟任何女生有进一步的接触，又整天埋头搞技术。 还当真把自己搞成了个大直男。 她决定了，晚上回去上网搜集一些资料，以后慢慢调教他如何辨别几种植物：绿茶、白莲和汉子茶。 加上前世的经验，她能想到的就这三种。 他是见识得少，才会认不出来。可以后无论是生活中，还是工作中，肯定会出现上述三种的。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赵咏薇决定了，避免打好提前量，教会他辨认并远离这三种女人。 她可不想，以后两人的交往中，因为他的“孤陋寡闻”而被蒙蔽，自己也不想因此跟他吵架。 必须先把一切都敞开了说明白，以后他要再拿“自己直男没想到某某某是个绿茶”之类的当借口，看自己怎么削他。 赵咏薇脸上的表情不停地变换，一会儿阴一会儿晴。 梁文斌紧张地不行，他的回答难道有问题？ 难道他第一关就败北了？ 第202章 正式确认恋爱关系 梁文斌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回答，不应该有问题呀。 不会有哪个女孩子，会喜欢听到自己刚交的男朋友，夸别的女生可爱吧？ 更何况，他确实不觉得对方有哪里可爱呀。 论好看可爱...... 梁文斌将炙热的目光投向近在咫尺的赵咏薇，明明她最漂亮最可爱了。 赵咏薇回过神来，看他惊疑不定的神情，就知道两人的思路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知道他又想什么呢。 “那你觉得我比她好看吗？”赵咏薇自认，自己的长相只是清秀而已，胜在眉眼舒展，眼神清澄。 “当然。”梁文斌应的那叫一个毫不犹豫。 为了不在第一关考验就输掉，他恨不得把所有能夸她的词都用上了。 “你比她好看，比她有本事，还比她心肠好......” “打住，打住。”越说越不像话了，他们也不知道对方的人品呀。 看她不像生气的样子，梁文斌偷偷地深呼吸一口气。刚才自己是故意逗她的，担心自己刚到手的女朋友就被自己给弄丢了。 “那我实话实说了？” 赵咏薇看他一眼郑重的样子，点头道：“当然是想要听你的实话。” 她也想知道，梁文斌为什么会看上她的呢。 说句实话，以他的条件以及公司日后的发展，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 为什么会选择自己？ 虽然以她对梁文斌的了解，不认为他是为了公司而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之所以想要跟自己在一起，完全只是因为喜欢自己而已。 再没有任何其他附加条件。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不从他的嘴里得到答案，赵咏薇的心里总是会记挂着这件事。 眼下正是个好机会。 梁文斌正色道：“那是因为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最放松，最舒服。我不需要做任何的掩饰伪装，只做我自己就可以了。” 他也觉得很奇怪。 在跟赵咏薇刚刚一起合伙做生意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一点。 明明两人当时算不上多熟悉，但在她的身边，自己总是能够放松下来。 梁文斌在意识到也许自己是喜欢上她之后，夜里睡不着时，也曾百转千回地问过自己。 自己究竟是喜欢跟她待在一起时放松的感觉，还是只是喜欢她这个人？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让对方跟自己在一起，岂不是对她的不公平？ 那个时候，他还不能完全看清自己的心，所以他纠结了好长一段时间，也没把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 直到后来，他发现，他再也无法把目光从赵咏薇的身上挪开时，他才清醒地意识到：他是真地喜欢上了对方。 那一刻，他的内心是狂喜的。 “跟你在一起时的我，是最真实最好的我。不正是说明，你在我潜意识里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吗？” 他的认真让赵咏薇的小心脏蹦蹦乱跳，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她的胸膛里面跳将出来。 她以为只是简单的荷尔蒙的吸引，没想到梁文斌想过了这么多。 她一瞬间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似乎远没有对方对这段感情的投入。 “我以后也会认真对我们之间的感情。” 梁文斌好像没察觉到她的羞囧，只是目光柔和地看向她，“我相信。” 是自己先动的情，也是自己表的白。薇薇完全是被动接受，现在还不能像他一样深情再正常不过。 不过，他有信心，自己肯定会让薇薇爱上自己的。 因为梁文斌的坦诚，那才那一瞬间的不自在和尴尬，很快烟消云散。 游船继续在昆明湖上乘风破浪，甲板上的游客们陆续地回到舱内。 梁文斌突然抓住赵咏薇的手，“我们也拍张照吧。” 他眼神灼灼地看向赵咏薇的眼睛，里面的情意无法掩饰。 赵咏薇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语。 今天是他们定下关系的日子。他想拍照留念。 赵咏薇点头轻声应了声“好”。 两人跟游客反方向，走出了舱内。两人来到船头处。 两人背对着船头。 昆明湖上的着名景点西堤就在两人身后不远处。 梁文斌左手将赵咏薇揽在自己怀里，右手将照相机高高举起。 随着“咔擦”一声响，两人的身影就此定格。 他们的关系也正式成为了男女朋友。 两人之间关系的变化，他们身边的人第一时间便发现了。 赵会彬和孙桂芳，因为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反应并不大。 顶多是私下里，赵会彬跟孙桂芳抱怨，家里的小白菜让人给拱了。 但周末大家在一起吃饭时，他总不忘做了几样梁文斌爱吃的菜。 孙桂芳嘲讽他嘴硬心软时，他不忘回嘴：“我当然看他不顺眼了，他把我女儿拐走了，我还能看他顺眼吗？但女儿都同意了，那我也不能总给他脸色看吧。不但不能给他甩脸子，还得让他知道我们对他的好，他但凡是个有良心的，那肯定得加倍对我们女儿好。” 赵会彬的如意算盘打得响。 梁文斌也确实如他所料。 梁文斌将他和赵咏薇的事情打电话告诉了爸妈。梁爸梁妈顿时感慨赵咏薇爸妈人好。 “人家爸妈没把你堵门揍一顿？”梁爸平时成熟稳重的商人，听到他儿子的大言不惭后，忍不住问道。 不但没挨揍，还每个周末都能上门吃上可口的饭菜？他当初怎么没有这种待遇。 梁妈抢回自己手机，瞪了梁爸一眼。不过，她心里的想法跟梁爸却是差不多。 所以，她对着电话另一端的梁文斌千叮咛万嘱咐，中心思想就是，千万要好好对赵咏薇，可不能做出对不起人家的事情。 人家全家对他都那么好，他可不能做出丧良心的事。 “爸妈，我是那种人吗？” 梁文斌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清晰得透露着他的不满。 “你别光说不做，以后去人家里吃饭，别只知道买吃的，帮你未来岳父岳母买些衣服保健品，多干些活儿......” 梁文斌对这些嘱咐没有不耐心，认真记在心里。他知道他爸妈担心他会哪里做得不够好。 果然，通话结束之后，梁妈问一旁看新闻的梁爸：“我们是不是应该对未来亲家有所表示？” 第203章 请假 短章 梁爸的眼睛盯着电视机，但儿子和媳妇刚才的对话，他一字不落地听在了耳朵里。 赵家夫妻给他的第一印象不错，看上去都是老实巴交的人，似乎没什么坏心眼。 但人不可貌相。 他做了一辈子生意，跟形形色色的人都打过交道，有的人天生会伪装，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他瞅了一眼深思中的梁妈，她平时警惕心比自己还强呢。 只是，被儿子终于有喜欢的姑娘这事儿搞得高兴过了头，只凭着第一印象就判断了赵家夫妻是好人。 虽说这种可能性比较大，但他身为一家之主，不能跟媳妇和儿子一样，他必须得做好手准备。 如果赵家人确实跟表面上看起来的一样老实厚道，那他绝对不会反对两家孩子的来往。他没有门户之见，但也不是傻子，不可能对任何接近他家人的人毫无防备。 但，赵家人只是伪装出来的良善，实则是暗地里看上了他的家财，那他可不会让他们如愿了。 不过，梁爸看犹自沉浸在自己思绪当中的梁妈，这件事儿，就不告诉她了。 “上次，老赵说过他们家当初是闯关东从山东过去的，老家荣成还有不少远亲。那就给他们在荣成安排一套房子吧。” 梁爸说道。 梁家主营房地产，在山东不少城市都有自己的楼盘。 但梁家夫妻野心不大，公司业务基本上主要集中在省内。 这几年，随着旅游业的兴起，他们家可没少赚。 所以，给出一套房子，对他们来说只是随手的事。 梁妈略想了一想，便同意了。 “我跟儿子说一声。至于怎么让赵家人同意，就是他的事儿了。” 赵会彬和孙桂芳说什么也不肯要梁家的房子。 女儿才刚开始跟人家儿子谈恋爱，就收人家一套房子，这说出去，女儿的名声就没了。 梁文斌劝了好一会儿功夫，夫妻俩说什么都不同意。 他把求救的目光转向赵咏薇，赵咏薇耸耸肩膀，表示她听爸妈的。 她趁着爸妈不注意，把人拉到一边小声道：“房子确实太贵重了，还是让叔叔阿姨收回去吧。” 早上他跟自己说房子的事情，她就惊讶得不得了。同时，立刻想到了她爸妈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的。 但梁文斌不肯放弃呀，非要尝试一次。 “现在相信了吧，我没唬你。” 也许对于梁文斌的家世来说，送给儿子女朋友家里一套几十万的房子，算不上什么大事。 不过，对于赵家来说，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 她刚回来的时候，不也是为了十几万的拆迁款绞尽脑汁地想办法么。 就算现在赵家有钱了，但也没办法接受房子作为礼物，说收就收了。 梁文斌从她的话里听明白了赵家人的顾虑，也就打消了继续劝说的念头。 他通过电话跟梁爸梁妈说了此事。 挂断电话后，夫妻俩不但没有心意被人拒绝的不悦，反而一脸的高兴。 梁妈道：“我的眼光果然没错，赵家人果然厚道。” 梁爸靠在椅坐上，腿翘了起来，微微点了下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204章 真心留不住，套路得人心 梁爸梁妈满意于赵家的反应。 赵家夫妻，考虑得根本没有那么复杂。 他们只是觉得几十万的礼物，从道德层面就不应该接受，否则以后他们在对方面前岂不是低人一头？ 女儿会不会因此在交往的时候，得迁就于梁文斌了？ 他们可不能给女儿埋下这种隐患。 但梁家的表示，他们还是很满意的。 两个孩子刚交往，人家就大方地愿意送出一套房子，说明人家看重女儿。 从那以后，赵家夫妻对梁文斌更是好得没话说。 而这种好，很快便被赵咏薇的室友们发现了。 八月底，赵咏薇马上升入大三了。 孙桂芳有一次去她宿舍给她送吃的，临走时说了一句，“问问文斌周末想吃什么，我和你爸好提前买好菜。” 他们去问的话，那孩子永远都是那一句话，“叔叔阿姨做的菜，我都喜欢吃”。 孙桂芳一走，五个室友就把赵咏薇围住了。 “文斌是谁？莫不是梁师兄？” “你是不是背着我们，有情况了？” “快说快说，不然饶不了你。” 不但叽叽喳喳地对她进行嗓音攻击，还有人上手要挠她的痒痒。 赵咏薇双手举过头作投降状，“各位女侠，饶命饶命，小的招了。” 于是，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她三言两语简单交代了一下她和梁文斌恋爱了。 潘维维用力拍着她的肩膀，“行啊，梁师兄那么帅气，被你拿下了。” “明明是梁师兄追的咱赵咏薇，”王纬茹在一旁发表着她独到的看法，“我早就觉得梁师兄对你不一般了。” 大学生谈恋爱，还挺爱攀比的。 把自己的男朋友跟身边的同学、朋友和室友的男朋友在各方面进行对比。 谁的男朋友长得更帅啦，身材更好啦，更体贴温柔啦之类的...... 对于那些名草无主的男同学们，她们还会在宿舍卧谈会上忍不住地八卦几句。 “xxx那么优秀，也不知道将来能被哪位女侠成功拿下？” 所以，得知她们的室友成功让梁文斌成为她的裙下之臣后，纷纷拍起了巴掌。 尤其是当王纬茹提到之前对面宿舍的张怡，还因为梁文斌在网上陷害过赵咏薇的事。 但是，她话锋一转，对赵咏薇说道：“你答应得太快了。” 方青也点头附和。 王纬茹和方青两个是1308宿舍里面恋爱经验最为丰富的。 两人在高中便谈起了对象。她们可当真是一边谈着男朋友，一边考试名列前茅。 因此，无论是学校还是家长，都不插手干预。 他们一致认为，既然学生们能同时处理好学习和恋情的事，那他们就没必要棒打鸳鸯，反而可能引起反作用。 事实证明，他们的想法完全正确。 上了大学后，因为异地，王纬茹和方青都自然而然跟高中时交往的男友断了。 对方也没有纠缠。 所以，在恋爱这一块儿，她们二人无疑是整个宿舍里更有经验的。 现在，她们一致认为赵咏薇不应该那么容易就答应梁文斌的表白。 潘维维第一个反对，“梁师兄那么好的男人，不抓紧了，万一被别人半路截走怎么办？” “他既然跟赵咏薇表白了，那至少短时间内是不会喜欢上别人的。”所以，潘维维说的情况不会发生。 大家半信半疑。 谷雪萍问完了八卦后就坐到自己桌前了，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新教材，问道：“你们是觉得答应得太快，男生会觉得女生不够矜持吗？” 之所以这么问，也是因为她正好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暑假里有个她爸以前的学生跟她告白，她本来想着开学后就接受了呢。 结果，王纬茹和方青的话，让她产生了动摇。 王纬茹忙不迭地点头，“可不是？我们作为女生，就是要矜持，让男生觉得必须有更多的付出才能得到我们，这样一来，以后他们才会加倍地珍惜这段感情。” 方青接着她的话补充道：“王纬茹说的一点没错。你们没听说过那句话吗，容易追到手的女人，男人往往越不会珍惜。相反，他们在追求的过程中付出的越多，沉没成本越多，他们越不容易放弃。” 两人的话似乎句句在理。 说到这里，大家把目光投向了一言未发的赵咏薇身上，那视线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和忐忑。 赵咏薇笑道：“你们什么眼神？觉得梁文斌以后不会珍惜和我之间的感情？” 五个人连忙摇头，一迭声否认，可惜她们的眼神出卖了她们的心。 跟她们相比，赵咏薇则完全不担心。 王纬茹和方青的话简单总结起来可以汇成一句话，“真心留不住，套路得人心。” 赵咏薇承认，她们的话有一定的道理。现实生活中也有很多的例子。 但是，她并不想那么去做。 在她的心里，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爱情，根本上，真诚最为重要。 如果她要依靠套路手段去获取别人的真心，那这样的真心，她不要也罢。 因为，她的内心深处会忍不住地去想，对方究竟是爱她这个人，还是被她的手段和套路欺骗到了。 对她这种有精神洁癖的人来说，她要的感情，必须是干干净净的，是纯粹的。 她以真心真诚待人，期待对方回以同样的至心诚意。 她也相信，梁文斌如今对她是真心的。 这就足够了。 至于日后，他是否会有一天因为自己当初不够矜持而变心...... 赵咏薇完全不担心。 一个人如果变了心，他总得找到借口，无论另一半做得有多么完美。 毕竟，真到了那个时候，另一半曾经的优点，也会变成缺点。 曾经夸你端庄大方的男人，转头就会嫌弃你不够活泼不够热情，跟你在一起的生活，犹如一摊死水毫无乐趣。 曾经赞你理智冷静的男人，分分钟斥你心思深沉城府太深，太会算计人心，跟你在一起生活，太可怕了。 ...... 总之，只要男人变了心，他们总能把曾经的爱人批得一文不值，恨不得贬到泥沼之中。 这样一来，才会显得他们的变心，是正当的。 所以，赵咏薇不去想以后，只遵照自己内心的想法做出选择。 她觉得梁文斌不错，看上去是真心喜欢她，对她爸妈也很尊重。 那就答应啊！ 第205章 小心驶得万年船 听完梁咏薇的一番话，其余人对视一眼。 下一秒，不约而同地冲她点头，脸上露出“你是勇士”的神情。 显然，她们并不认同她的观点。 王纬茹更是直接点评道：“天真”。 赵咏薇耸了耸肩膀，她并不在意。 感情这回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她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顺心而为就好。 大三新开了两门专业课，教课的教授都是专业领域内出了名的。 除此之外，她还选修了好几门选修课。 其中一门，是人大四大名嘴之一的金教授，教的课程为国际礼仪的，给国家领袖讲过课的那种。 因此，他的课程极其难选上。 人大的选修课是要靠抢的。 每个学期到了选选修课的那天，早上八点选修课开放，七点半的时候，大家就坐在电脑前等待了。 金教授作为四大名嘴之一，他的课的受欢迎程度可想而知。每次三百人的大课，大一和大二时，赵咏薇愣是没抢到。 还好，这一回，她终于抢到了名额。 之所以选修国际礼仪，更重要的原因，是以后公司业务扩大时，不可避免地会有在外企客户上门。 到时候，她学到的内容，就派上了用场。 周五金教授的选修课结束时，赵咏薇去到了公司。 选修课在晚上，她过去的时候，员工都已经下班了，办公室里只有梁文斌一个人。 “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听见推门声，梁文斌抬起头来，发现是自己女朋友。 他立刻眉开眼笑，转瞬又皱着眉不赞同，“天晚了，虽然中关村这边街道上一直有人，但你一个人以后还是不要大晚上的过来。” 赵咏薇把在路上买的夜宵递给他，“先吃点东西吧。” 梁文斌打开一看，是他喜欢的一家店的招牌菜，声音马上软了下来，“特意给我买的。” “吴师兄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她买了两份呢。 梁文斌腮帮子鼓起来，“他说今晚有事儿，我就让他先回去了。” 赵咏薇点点头，没有多想，坐下来看着男朋友吃饭。 两人又在公司里待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十点钟才锁门离开。 第二天周六，赵咏薇早早地到了公司。 她平时没办法经常到公司坐班，只能周末的时候过来工作。 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赵咏薇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 没有人打扰，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直到梁文斌敲了她的办公桌，才把她从成堆的工作中唤醒。 “中午时间到了，今天想吃哪家？” 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听着自己脖子和颈椎发出一边串的咔咔的响声，感觉自己的身体重新活了过来。 “上个周日那家吧，叫什么来着，我记得他家的小炒肉很好吃。” 梁文斌立马应下，“你说的是朱家菜馆，就他家。” 关好电脑，赵咏薇这才发现，吴东来今天没来。 她说呢，上午的时候，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她等着梁文斌锁门的时候，随意出口问道：“吴师兄今天休休息？” 但很快，她就想起，上个周末两天，也是她跟梁文斌两个人值班。按理说，这周末应该轮到吴东来了。 “哦，东子说今天有事，让我替他值班。”梁文斌如实答道。 之前他追赵咏薇的时候，没少让吴东来替他值班，当初还答应他来着，等将来吴东来追人的时候，自己也得同样帮他值班。 所以梁文斌猜测，吴东来那小子，大概真是看上谁了。 不过，既然他没说，自己也没去多问。 也许人家俩人刚开始暧昧期呢。 梁文斌是什么也没说，但赵咏薇从他的挤眉弄眼中，猜到了答案。 “你没见过人？”她问道。 出了大厦的时候，梁文斌边替她打伞边随意说道：“没见过。” 北京九月的天气里，依旧大太阳能晒死人。 夏天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在办公室里面备了把遮阳伞。每次跟赵咏薇出去吃饭，总是会自动把她打伞挡住炽热的阳光。 梁咏薇没去在意头上的遮阳伞，她垂下眼睫若有所思。 “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知道吗？” 梁文斌反应很快，“你怀疑有问题？” 赵咏薇重新抬起眼眸看向他，“小心驶得万年船。” 她没说的是，吴东来那么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却很单纯，如果对方真是骗子，他是很容易被伤到的。 所以最好在感情还没真正开始的时候，就把情况搞清楚。 对方是真心的，那最好不过。如果是当真是骗子，他也不会陷得太深。 最好的情况，当然是她多心了。 赵咏薇把她心里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跟梁文斌说了个清楚。 梁文斌原本压根没放在心上，只觉得兄弟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可能对方太害羞了，等关系定下来后，才愿意跟他讲。 所以，他一直没去深思。 可如今，把赵咏薇的话听进去后，他开始回忆，那些被他忽视了的异常之处一一浮现在脑海。 他认识吴东来四年多了，两人可以说是无话不说。 尤其是吴东来，从来没有在任何事上对他有过隐瞒。 而这件事上，他表现得那么明显，明明就是有了喜欢的人，却不肯跟自己透露分毫。 梁文斌越想越不对劲。 “如果对方真是另有企图，那肯定是她特意交代过，让吴师兄不要在我们面前提起她的。” 看着梁文斌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她安慰道：“或许只是我想多了。” “不，”梁文斌摇头，“东子最近的表现，确实跟他平时的样子差太多了。” 他想了想，直言道：“等我晚上回去，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不但是为了吴东来个人的情况，也是为了公司。 之前他妈讲过的美人计，他们还没正式遇到呢。 梁文斌在心里祈祷，吴东来这个傻子，可千万是谈的正经女朋友，可千万不要被人家骗心骗财啥的。 可惜，事与愿违啦。。。 第206章 真是好巧啊 晚上回到租的房子后，梁文斌果然从吴东来那里打听到了消息。 吴东来一脸兴冲冲地表情从外面回来，发现梁文斌后，随口问道：“今天回来得这么早？没跟师妹约会？” 梁文斌顺着他的话道：“没去，看你的样子，是去约会了？” “嘿嘿，”吴东来手掌不停抚摸着自己的脑瓜，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在梁文斌面前，他还是承认了。 “你什么时候交往的女朋友？怎么没听你之前提过？” 吴东来连忙摆手，“还不是女朋友呢，只是我对人家姑娘有好感。” 梁文斌道：“她对你也有好感吧，要不然也不会总跟你出去。” 吴东来闻言，嘴角恨不得咧到耳根处。他表情又兴奋又透露着那么一点点地猥琐。 “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现在对自己自信爆棚，穿着格子衬衫和大裤衩也是有人喜欢的。 他很快想到什么，来到梁文斌跟前，扭捏地说道：“之前没告诉你，不是我不想，是人家姑娘特意嘱咐过，让我低调些。” 要不然，那么一个大美女，对自己有好感，他早就嚷得全世界都知道了。 梁文斌想到赵咏薇之前的话，心里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东子不会真中了美人计了吧？ “你们在一起的时候，谁花钱？”不会都是他这个冤大头吧。 “我坚持要付钱，但人家女孩子说什么也不肯，执意要跟我aa制。” 吴东来一脸地得意，冲着梁文斌挤眉弄眼，就差明说，我看上的人不错吧。 “什么时候约个时间，咱们来个四人约会吧。”趁着两人还没确定关系，他和薇薇把帮着掌掌眼。 听他这么一说，吴东来脸上兴奋的神情褪去几分。 “我倒是巴不得呢，可她说等关系确定之后的。” 吴东来的话，无疑让梁文斌在心里对那位未曾谋面的女生，心里的怀疑更是重了几分。 他故作不满地道：“这你就不够意思了。当初我跟薇薇的事儿，可是从头到尾没有瞒过你。” 吴东来拍了拍脑袋，拉长了声音道：“要不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好，你现在就去打。就约在明天吧。” 吴东来摸出手机，进到了自己房间，回身关门前对着梁文斌笑了笑。 “放心吧，我不会偷听的。” 见对方关上了门，梁文斌立刻摁亮手机屏幕，接着给赵咏薇发短信，把刚才吴东来说的话一字不差地发了过去。 最后，总结道：“我有预感，你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 不到半分钟，赵咏薇的回复到了。 “究竟如何，明天一探便知。如果对方不肯见面，那更是说明有鬼。” 没想到，对方很痛快地答应了见面。 这样与之前藏着掖着的态度截然不同，把赵咏薇和梁文斌搞得一愣。 原本，两人还觉得没准儿这次是他们敏感多疑了。 第二天，双方一见面，他们刚刚放下的那颗心，又提了起来。 吴东来和刘艳先他们一步到的饭店。 隔着玻璃窗，赵咏薇和梁文斌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二人。 实在是吴东来身边的女孩子太耀眼了。 一身贴身的灰色都市丽人套装，让她看上去成熟又妩媚。一头大波浪垂在后腰，她时不时就会用手去拨弄，更是显得她风情万种。 二人在饭店外面看得清楚，周围时不时地便有人抬眼去打量这个看上去性感的尤物。 而坐在她身旁的吴东来，正低着头研究菜单。 赵咏薇眯起了双眼，梁文斌碰了碰她的胳膊，问道：“我怎么觉得那个女的有些面熟？” “你没看错。还记得上个月我们游颐和园，碰到的那个非要粘着你让你拍照的那个女生吗？” 梁文斌点头。 “那还记得后来出面装好人的那个吗？” “哦，”梁文斌恍然大悟，“是那个坏的。” 他彻底想起来了。 当时两个女生，先出场的蠢，后出卖的坏。还是薇薇特意提醒他，他才想明白，要不然的话他大概还会被后面坏的那个给骗过去了。 他坚定点头，“她就是东子的暧昧对象，真够巧的。” 后四个字，他的声音拉得很长。 两人无需多言，先前对这位神秘对象的猜测终于能够落实了。 两人走进饭店里，吴东来刚好点菜，他抬起头来看到并肩而立的两人，立刻出声打招呼。 “文斌，师妹，这里这里。” 声音里透着不容忽视的兴奋。 待两人刚刚坐下，吴东来便迫不及待地给双方介绍起来。 他侧身看向身旁的人，面色竟然瞬间红了起来。他故作镇定地道：“这位是我朋友，刘艳，也在咱们办公楼里上班，公司比咱们低两个楼层。” 他眼睛看着刘艳，又道：“这两位是我的好兄弟梁文斌和他的女朋友赵咏薇。他们人很好的，你不用有任何拘束。” 生怕，哪里让对方感觉到不满意了。 “刘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赵咏薇率先开口。 刘艳表情惊喜，看上去并非作伪。她的目光在赵咏薇和梁文斌之间打量了两个来回。 笑道：“原来是你们。我说怎么看你们这么面善，没想到吴东来竟然是你们的朋友，真是好巧。” 只有吴东来一头雾水，“怎么，你们认识？” 梁文斌三言两语回答了他的问题。 “上个月我跟薇薇去颐和园约会的时候，碰到了刘艳和她的朋友，当时她的朋友很不好相处来着。” 刘艳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伸手向后抚过绕到身前的长发。 然后在赵咏薇看向她的目光里，不紧不慢地点头道：“没错，我那个朋友从小娇生惯养地长大，历来是看上什么便要得到什么，很少被人拒绝。” 她轻咳了两声，赧然一笑，“我再次代她向你们道歉。那天，实在是对不住。” 吴东来一听立刻大声道：“原来是这事儿呀，我听刘艳跟我说过的。说她找工作前陪着几个老家朋友旅游，有一个朋友非要请别人的男朋友拍照。” 他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向梁文斌，“原来那个倒霉蛋，就是你啊。” 第207章 往兄弟的伤口上撒盐 梁文斌无语地看着吴东来。 都说到这种地步了，他还是一无所觉，完全没把这种巧合放在心上。 他在心里默道，他才是那个真正的倒霉蛋。 菜上桌后，吴东来忙着招呼，“赶紧吃，据说这家的招牌菜味道相当不错。” 他卖力地说着话，可饭桌上总有一种若有似无的尴尬。 吃饭的过程中，赵咏薇时不时地问刘艳几个问题，看似随意，都是她和梁文斌事先想好的。 “怎么你的朋友们都回老家了，只有你一人留在了北京？” “吴师兄说你跟我们同栋办公楼，那还真是够巧的。对了，你在哪家公司？干什么工作的呀？” “刘小姐看上去似乎比我们大几岁，这不是你的第一份工作吧？之前的老东家也是北京的公司吗？” 刘艳的回答毫无破绽无懈可击，听上去就像是准备了无数次早就烂熟于心。 越是这样，赵咏薇和梁文斌心里的怀疑越大。 吃过午饭，吴东来被梁文斌强拉着去公司加班。 “你可连着两个周末没值过班了，今天不能再让你跑了。你跑了，工作都是我和薇薇的了。” 刘艳看出端倪，大方地道：“正好我下午约了人。” 她目光温柔地看向吴东来，轻微地歪了一下头，及腰的长发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留下一缕清晰的芳香。 “你去工作吧，注意身体，不要忙得太晚。” 吴东来恋恋不舍地目送对方离去。 “好了，人都走远了，你的手可以拿下来了。” 吴东来手缓缓放下，回过身看了他们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抬腿迈步，第一个向电梯走去。 进入到电梯里，看向愣在外面的两人，不由地加大了哼声。 “你们两个想什么呢？电梯门快要关上了。” 赵咏薇和梁文斌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跑进电梯。 打开公司大门上的铁锁，走进大办公室，沿着走廓往里去，直走到尽头，便看到他们的小办公室。 又打开小办公室门上锁。 吴东来人还没坐下，直接向两人发难，“你们不喜欢刘艳？” 适才吃饭时，他一开始竭力地撮合双方，想让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和自己的兄弟和师妹尽快熟悉起来。 可很快，他就发现梁文斌和赵咏薇似乎对刘艳有敌意。 他不问赵咏薇，只把矛盾对准了梁文斌，“你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兄弟我好不容易看上个姑娘，你对人家有什么不满的？” 否则，跟查人家户口似的，问题问个不停。 赵咏薇抓了抓脸，向梁文斌投去一个“加油”的眼神。 梁文斌倒是没辜负她的期望，对着吴东来直言道：“我觉得对方刻意接近你，是另有企图，她根本不是真心喜欢你。” 赵咏薇在心里大呼，这话说得不是直接往吴东来的心窝子上捅嘛。 她猛地扭过头去看，果不其然，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吴东来的脸憋得通红。 显而易见是气得不轻。 在他开口前，赵咏薇连忙出声道：“吴师兄，文斌不是那个意思。是我觉得刘艳太过可疑，我们刚跟她见过，她就认识了你。太过凑巧，我们不得不多一个心眼。” 吴东来跺了跺脚，粗着嗓子大声道：“你不用帮他狡辩，他的意思我明白，不就是觉得刘艳长得太漂亮，我配不上人家嘛。” 跟梁文斌的情况不一样，吴东来在大学的时候，可是非常想来段校园恋情的。 结果，没一个女生看得上他。 慢慢地，他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好不容易，大学一毕业，有个成熟漂亮有魅力的女生对自己另有相看，他干嘛要站出来给自己拨冷水？ 梁文斌表情冷了下来，“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意思，你一清二楚。我和薇薇究竟是不是真正担心你，你也一清二楚，没必要故意曲解我们的本意。” 赵咏薇拽了拽他的袖子，“你怎么还火上浇油？吴师兄一时没想明白而已。” 吴东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肩膀耷拉了下去。 他不是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刻意接近。 两人一起出去时，周围的人投过来隐晦的打量目光，里面的意思，他早就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他当然知道他和刘艳在外貌上的不般配。 可是对方实在太漂亮了，完全长在他的审美点上，他忍不住去想，万一是他想多了呢。 直到梁文斌和赵咏薇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 他双手抱头，大力地搓自己的脸，直到把脸搓得通红。 再度开口时，声音低沉沙哑了起来，“放心吧，我知道你们担心的是什么。但我一直有防备，跟她在一起时，从来不说公司的任何事。” 赵咏薇和梁文斌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叹气。 既是放心，又是担忧。 放心于吴东来作为合伙人，还是靠谱的。 担忧的是，他的心情。 梁文斌清了清嗓子，挪了把椅子紧挨着吴东来坐下。 赵咏薇放轻脚步走出了办公室，不打扰他们兄弟之间的谈心了。 在她关门前，听到吴东来闷闷的说话声，“我以后不再跟她联系了......” 门关上，将声音彻底隔绝。 吴东来继续说道：“不过，她跟我们一栋办公楼，万一她主动找上来，还没办法避开。” 他不得突然一下子不理睬对方。那样太奇怪了，看来只能慢慢来了。 虽然仍旧低着头，但说的话条理清晰，梁文斌便知道，他暂时没什么大碍。 梁文斌于是拍着他的肩膀，道：“兄弟，眼前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应该牢牢把握住啊。” 吴东来歪着脑袋，掀开一条眼缝瞥了他一眼，“你又在胡说什么呢？” 他有什么机会？ 未恋爱便失恋的机会吗？ 梁文斌对他的冷脸一点不在意，他再接再厉道：“当然是拒绝美女的机会了。” 刚阖上的那条眼缝瞬间瞪大，有些茫然地看向梁文斌。 梁文斌继续不要命地说道：“毕竟，就像你自己说的，以你的条件，可能很难遇到这样的机会。” 办公室内静寂无声。 下一刻，一声怒吼响起，“梁文斌，往兄弟伤口上撒盐，你踏马的还是人吗？！” 第208章 刘艳找上门 虽然不想承认，但吴东来在心里回想过。 他和刘艳认识以来，对方一开始就对他热情满满。 细想下来，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以往，他有意无意间忽略掉。 但被兄弟点出来后，他想继续自欺欺人也不行了。 对方如果只是骗他个人感情和钱财也就罢了。 万一，真是对他们公司有什么企图，怎么办？ 岂不是要坏事？ 想明白之后，吴东来声音软了下来，只是嘴巴上仍旧不饶人地哼哼着。 “瞧不起我？哼，我以后非要找个大美女当老婆。” 说归说，吴东来一旦想明白了，行动上没有犹豫过。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开始疏远刘艳。 以前每次对方打来电话，只要他不是在开会，响铃不超过三声，他就会立刻接起。 现在，经常装作漏接的样子，然后几个小时之后才给对方去个短信，“不好意思，刚在开会，有事吗？” 对方约会的邀请，他也是能推则推。 更别提，他主动联系对方了，再没有发生过一次。 刘艳很快便按捺不住了。 吴东来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之间不理她了？ 回想冷落她的开始，应该就是他的那两个合伙人见过她之后。 看来，对方还是起了疑心。 明明自己还没有出手。 对方凭什么就怀疑到她的头上？ 仅仅是因为之前自己见过他们一次？ 那对男女的疑心，也未免太重了吧。 不管她在心里如何抱怨咒骂，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吴东来重新笼络过来。 早知道对方警惕心那么强，她就不同意见面了。 吴东来很快发现，刘艳转换了策略。 以前她不愿意在他的朋友和同事面前露面，但他不再理会她之后，她反而一天能往楼上跑好几趟。 饭点一到，他还没想好吃啥呢，刘艳就会准时出现在他们公司门口。 “东子，上次你陪我吃的那家日料不错，今天我请客。” 同事们问起和他的关系，她会抚着长发答道：“我们只是朋友关系啦。” 可是她那一脸娇羞的模样，毫无说服力。 甚至是欲盖弥彰。 本来还觉得有可能是他和文斌想得太多，但一看她这样子，吴东来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他们还当真没有冤枉她。 在同事们的起哄声中，吴东来来到公司门口，对着几步之遥的刘艳说道：“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声音里透着疲惫和失落。 他那还没开始便凋落的初恋啊。 刘艳猛地抬起头，大惊失色，“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泪眼婆娑，好像自己是个负心汉似的。 伤感初恋的逝去，并不代表着他就舍不得放手刘艳这个人。 相反，吴东来现在简直讨厌死她了。 他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可以拥有一份美好的初恋。 甭管结果如何，起码没有算计和阴谋。 都是因为她，自己的初恋就这么被糟践了。 吴东来越想眉毛拧起越紧，声音也冷硬下来，“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给你留面子，你就悄莫声地离开，非要我说出来？” 挤在前台想看老板泡妞的员工们，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听吴经理的意思，是眼前这位大美女，做了对不起他的事，被他发现了？ 哇，这么刺激？！ 一群人好奇的目光打量下，刘艳最终没能绷住，气得一跺脚，冲着吴东来尖叫道：“算我看错了你。” 然后，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只是，那背影看起来，有点落荒而逃的味道。 电梯下行中，刘艳等不及，手脚有些慌乱地进了楼梯间。 往下走了一层楼，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今天发生的一切，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水穿石公司三位小老板的大概性格，她早就按照老板给的资料倒背如流。 赵咏薇和梁文斌，有多么不好接近，从资料上就看得出来，况且她还检验过。 相比之下，吴东来要容易接近拿捏得多。 她也确实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就快速获取了对方的信任。 可万万没想到，她只是在赵咏薇和梁文斌跟前露了个面，大好的情形竟然急转直下。 是她大意了。 没想到，吴东来竟然会那么听另外两人的话。 哼，亏他自己还是公司的老板呢。 一点自己的坚持都没有。 等到走完两层楼梯后，刘艳已经完全镇静下来。 一时的失利而已。 她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行动了。 在光线不足的楼梯间里，她脸上算计的神情一闪而过。 赵咏薇发出由衷的感叹：“吴师兄够坚决的。” 她没有瞒着爸妈，把事情经过大概讲了一遍。万一以后有人盯上他们的话，两人听了这事儿也能有点警惕心。 孙桂芳听得一愣，不禁问道：“开个公司，怎么还有这种事？” 赵会彬倒是没有太奇怪，“这不是很正常吗？” “哪里正常了？按以前的话来说，那女人不就是间谍吗？” 赵会彬放下酒杯，摇头反对道：“你大题小作了。现在做生意的，偷技术，偷公章，偷合同的，一点也不少见。” 孙桂芳来了好奇心，“你从哪里知道的？” “网上有的是。不但咱们中国有，国外的公司，这种情况更普遍。” 孙桂芳脸上表情不屑，“说来说去，也不是正经人。正经做生意的，谁会做这种违法的事。” 说着说着，她猛地把头转向在一边埋头干饭的赵咏薇，警告道：“你们可千万别干这种事啊。不要因为别人都去做，你们也跟着想走捷径。” 赵咏薇头都没抬，鼓着腮帮着“嗯”了两声。 一家人的饭桌上，双方总会是会互相交换信息。 赵咏薇说完之后，便轮到了她爸妈。 孙桂芳给赵会彬使了个眼色，后者摇了摇头，示意由她来说。 孙桂芳清了清嗓子，“我有件喜事要宣布。” 赵咏薇听她声音兴奋，终于舍得把脑袋从饭碗里抬起来，看她妈一脸郑重，再看向她爸，虽然表情平静，但手上酒杯里的酒都快晃洒出来了。 “什么事呀？这么严肃？” 孙桂芳赶紧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打开递给了赵咏薇。 “薇薇，你看，这是什么？” 第209章 赵家父母跟学校食堂达成合作 赵咏薇接过她妈递过来的纸。 打开才发现，原来是一纸合同。 看了两行后，她的眼睛不由得睁大，抬头看了看她爸妈。 两个人眼睛里闪亮的光，齐齐冲她点头。 “爸，妈，你们可真厉害，竟然跟我们学校食堂签了干虾皮的合同。” “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只是跟西区食堂一楼签的，而且只是这一个学期。”孙桂芳虽然谦虚着强调只是一个小合同，但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有多骄傲了。 果不其然，赵会彬补充道：“这个合同，可是你妈自己跟人家谈下来的。” “妈，你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合同上写的是，一个月供给食堂一千斤干虾皮。 孙桂芳笑道：“我跟你爸暑假时，每天早上去你学校操场上早练，然后顺便在西区食堂吃早饭。” “天太热，你妈嫌弃做饭热出一身的汗。”赵会彬突然在一旁插嘴道。 她瞥了一眼，赵会彬立刻识相地闭嘴。 “发现你们学校还不错，竟然还提供免费汤，就是太清淡了，所以我和你爸自己带着干虾皮，放进汤里，那味道别提多好了。没想到，正好被食堂的负责人看到了。” 赵会彬又忍不住了，“然后你妈跟人家一通介绍虾皮汤的鲜美，还免费请人家喝。” 当时，他们夫妻俩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没想到误打误撞，让对方听了进去。 “就这么，谈成了？”赵咏薇问道。 “对呀，反正一个月才一千斤，除了汤，早饭时的粥，还有其他两顿做的各种菜，都可以添加干虾皮。北京的物价这么高，就连大白菜超市也卖一块多一斤，更别提其他蔬菜和肉蛋了。比起来，还是虾皮实惠。” 赵咏薇听了连连点头。 她爸妈比她想象的有本事得多。 她当初就完全没想到，还能把自家的虾皮卖给学校食堂。 眼下只是跟西区食堂一楼合作，还有好几个食堂呢。 等口碑打出去，也许几个食堂都会派人来跟他们谈合作的事。 赵会彬提前想到她会担心的事，说道：“你放心，我跟赵锋说过了，干虾皮的量家里不会少的。” 一个月一千斤，实在不算多大的量。以前他自己炸虾的时候，经常一潮货就能卖出几千斤的干虾皮。 那些大的炸虾户，甚至一次能有上万斤的货。 更何况，女儿学校食堂对干虾皮的质量和档次并没有多高的要求。只要求是中等虾皮，这样的虾皮家里那边根本不缺。 “对，你平时又要学习又要工作，已经很累了。家里的生意，由我和你爸操心就够了。” 家里的事情一切进展顺利。 赵咏薇如他们所愿的，把精力和时间都放在了学习和工作上。 平时有额外的时间，就拿来跟梁文斌约会。 两人的感情，也因此越来越好。 二人的恋情早走了明面。 很多女生因此偷偷在晚上窝在被窝里面哭。 他们没想到，梁文斌这么优秀的人，竟然真地被赵咏薇给拿下了。 如果这样一朵高岭之花一直单身的话，她们只是会惋惜，不会难过。 反正她们得不到手，别人也没见成功啊。 可万万没想到，人都毕业了，竟然还能让她们再伤心一次。 梁文斌竟然和她们的师妹/同学走到了一起，还是当初两人就传过了绯闻。 像张怡这样的，看到赵咏薇后，也不由得咬牙切齿。 虽然她已经有了喜欢的男朋友，但还是不免有几分不甘心。 但事到如今，她也不敢再做任何事，毕竟听说两人感情不错，还是梁文斌主动追求的赵咏薇呢。 所以，每次梁文斌在宿舍楼下等她的时候，赵咏薇都在一众不善的目光中走下楼。 “你的爱慕者可真多呀。”她忍不住撒娇抱怨道。 梁文斌喜欢赵咏薇在他面前撒小性子的样子。 她平时总是稳重大气的模样，而她私下里的样子只有自己才能看到。 说明，自己在她心底是真地有了位置。 “管她们的呢，你只要知道，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就好了。” 当然，他的情话也说得愈发地娴熟了。 赵咏薇晃着他的胳膊，“哼，算你识趣。” 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好，公司的业务也逐步扩大。 一切都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着。 唯一让他们记挂在心头的，就是吴东来和刘艳的事情了。 当时刘艳跑走后，果真没有再来找过吴东来，据他所说，电话和短信也都断了。 吴东来大大咧咧地说道：“放心吧，肯定是我拒绝她拒绝得那么彻底，她不再敢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了。” 可是，赵咏薇和梁文斌不相信，对方会如此容易地就放弃。 两人不止一次地对吴东来耳提面命，嘱咐他道：“刘艳真如同猜测的那般，是冲着公司来的话，那就不可能如此放弃了。她背后的人更不会，所以你还是要小心一些。” 吴东来点着头，“知道了，知道了。” 后来的发展，果然不出他们所料。 十一假期来临的时候，赵咏薇和梁文斌在公司里面连续值了三天的班。 十月四日，轮到吴东来值班，两人约好了去看电影。 结果，电影看到一半的时候，吴东来发过来了一条短信。 “刘艳那个女人，竟然又找上门来了。你们也许猜得没错。” 吴东来问道：“我该怎么办？” 赵咏薇和梁文斌立刻走出了电影院，“你先应付着她，我们立刻赶回公司。” 两人二话不说，出了电影院，伸手招来一辆出租车，“师傅，去中关村”。 然后，往公司赶去。 一路上，梁文斌的手机一直都在响个不停。 吴东来不停地汇报着他那边的进展。 而梁文斌在跟赵咏薇商量后，给他出着主意。 等他们俩到了公司的时候，对面的进展已经到了在外面吃饭的进步。 “放心吧，她没问我任何关于公司的事，只是在抱怨我的冷淡。” 吴东来最后一条短信如是说道。 第210章 原来有内鬼 吴东来看着对面眼含热泪一脸委屈看着自己的刘艳，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 早知道就不该心软答应跟她出来。 “你别哭啊，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眼看刘艳的眼泪落了下来，吴东来什么也来不及想了，只能赶忙出声安慰。 咖啡馆里邻桌察觉到异常，时不时地看他们两眼。 感觉只要刘艳说出什么对他不利的话，下一秒邻桌就会找他的麻烦。 刘艳抽抽搭搭地止了哭泣声，抹掉眼角要落不落的泪水，声音里含着委屈。 “我以为你只是一时因为面子做戏，没想到你真不理我了。这么长时间，我没去找你，你竟然也一条短信没给我发过？我想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今天叫你出来，就是要听你一句实话。” 吴东来愁得恨不得抓自己的头发。 这让他怎么说？难道直接说，你是商业间谍，我们都知道了？ 可他们没有证据，只是怀疑人家。万一说出来，人家再告他诽谤怎么办？ 如果说之前他是被刘艳的美色迷住了，现在他是真心觉得心烦。 大家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她虽然没做，但也存着那份心思，自己放她一马，她难道不应该悄默默地消失吗？ 怎么还敢找他对质？ 吴东来手放在桌面下，不停地给梁文斌发短信。 “你们到哪里了？她现在缠着我不放？我该怎么办？” 赵咏薇和梁文斌到了公司楼下，收到催促短信。 两人先跟一层大厅的保安交流了下。 保安从屋子里出来，听到两人的问题，面色涨红地挠挠脑袋。 支支吾吾地道：“我刚才在屋子里待着，没注意有没有人上去。” “那我同事下楼的时候，你看到了吗？” 保安哼哧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梁文斌还告诉继续问，被赵咏薇拦了下来。 “我们上楼去看吧。” 梁文斌暗中哼了一声，拉着赵咏薇的手进了电梯。 待电梯门关上，他不由地抱怨：“我们这栋办公楼的几个保安，平时都在玩忽职守。没想到，今天一问，还真是一问三不知。” 他平时上下班经过保安室，总能透过小窗口看到他们坐在电脑桌前看小电影。 至于楼内监控，则被他们放在一边，一眼也不看。 刚才问完第一句他本没必继续问下去，只是想起他们平时的行径才忍不住试探一番。 果然，连吴东来几时走得，保安也不知道。 平时工作日人多，他没注意到情有可缘。可现在是假期，整个楼里也没几个人影，一对外貌出众的男女出去，他竟然没有一点察觉。 “在过一些日子，我非把公司搬去更好的地段不可。” 赵咏薇手下用力，默默地给他支持。 她知道，他是被刘艳这样的人给烦到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梁文斌把她的手捏在手心里把玩。 “我们的实力还是太小了，别人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算计我们。” 吴东来那天已经完全没给刘艳留面子了，没想到她和她背后的人还不死心。 可见是不把他们和水穿石放在眼里。 “别担心，我们很快就会成长到别人再不可小觑的地步。” 梁文斌把人抱进怀里，有些撒娇地抱怨道：“好好的假期约会被毁了。” 赵咏薇是成龙的影迷，电影院正在热映他的新片《神话》，他可是提前好几天定到的最好的观影位置。 赵咏薇双手回抱对方后腰，柔声安慰：“没关系啦。明天再去看呗。” 道理他都懂，他只是不爽甜蜜约会被打断。 所以，收到吴东来的求救短信，他冷酷地回道：“你就让她哭，看她能哭出个什么花儿来。” “叮”，电梯门打开。 近处的声控灯亮起，可剩下的楼道里仍旧一片昏暗。 赵咏薇和梁文斌经常在周末加班，眼下的场景，按理来说，他们并不陌生。 一切似乎平常得不得了。 可他们本能地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梁文斌转过头用气声说道：“你跟在我身后。” 赵咏薇缓缓点头。 两人放轻脚步，慢慢地朝着公司的位置走去。 两人走得异常小心，脚步声并没有惊醒声控灯。 远远看去，昏暗的楼道里，公司大门依旧紧闭。 可待他们走近时，一眼便看到公司大门的回型锁不见了。 梁文斌左手拉着赵咏薇，右手轻轻推开大门，两人看到回型锁被随便扔在前台。 一切都很安静，很平常。 只有尽头的小办公室，门锁不见了，门也虚掩着。 赵咏薇和梁文斌两人对视一眼。 梁文斌示意她等在原地，他自己悄悄摸到近前，发现竟然是他们公司的一名员工，正蹲在他的电脑公司忙碌着什么。 梁文斌咬紧后槽牙，镇定地后退，回到大门口的位置。他冲着赵咏薇挥手示意。 赵咏薇点头，从前台拿起回型锁，退到门外。 两人放轻动作，把两扇门合上。 梁文斌接过门锁，然后手脚麻利地把大门重新锁上。 赵咏薇在他锁门的时候，立刻掏出手机，给最近的派出所打了电话。 她是打的派出所的座机。 这个时候公安系统内部联网情况还没有那么完善，她如果先打“110”的话，接线员还得再联系她所在位置最近的派出所。 相当于，中间多了一道程序。 因此，在把公司搬到这边后，赵咏薇第一时间就把附近派出所的电话号码记录到了她的手机里。 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对面几乎是秒接电话，听到她的报警内容后，二话不说，立刻出警。 她说话时的声音也放得很轻，并没有惊到屋里人。 梁文斌紧绷着一张脸在一旁暗暗生气。 挂断电话后，赵咏薇来到他身边，“不要把事情的责任都担到自己的肩上。” 本来他就觉得是因为公司实力还不够强大，才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觊觎。 再加上，如今发现还有自己公司内部员工在吃里扒外，他能高兴了才怪。 像梁文斌这样的人，可不得在暗暗怪自己。 第211章 刘艳和内鬼被抓 怪自己的本事还不够大，要不然公司早就发展壮大了。 怪自己的手段不够强硬，要不然哪里会发生员工背叛的糟心事。 赵咏薇握住他的手，轻声问道：“是谁？”是谁背叛了他们。 “张梁。”梁文斌声音里听不出什么起伏，应该是已经冷静了下来。 张梁？ 赵咏薇没想到会是这个人。 平时很热情大方，看上去阳光开朗的人，竟然会是内鬼。 在刘艳出现后，他们三个就有怀疑，公司内部可能会有人被收买。 否则，在接到吴东来的短信后，他们两个也不会直奔公司而来，而不是赶到吴东来和刘艳所在的咖啡馆。 看来，他们多了一层警惕，是一点没有白费。 “本来还觉得是我们自己多虑，东子还怪我们不该怀疑自己人。” 梁文斌恨恨地斥道，没想到还真会内鬼。 “梁阿姨不是早就跟我们说过么，商场如战场，这些手段都很正常。” 梁妈给他们培训的时候，把她所遇到过的、听到过别人身上发生的，还有一些世界知名的商业案件，都给他们讲过。 尤其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用她当时的话来说，“他们几个都是大学生，还没真正见识过社会上人心的险恶。给他们打一针预防针，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当时，赵咏薇深以为然，所以她不但认真听了，还都记录在了笔记上。 没事儿的时候，还会翻出来看两遍，免得她自己会忘掉。 所以，她是他们三个当中，最敏感的那个。 一听说吴东来有了暧昧对象，却一反常态的不给他们介绍时，她就起了疑心。 在两个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张梁总算忙活完了，他把梁文斌和吴东来电脑里的所有数据都拷贝了下来。 他来不及多想，慌手慌脚地直接摁灭电脑电源键，把小办公室门锁上，直奔前台的位置而去。 他得赶紧离开公司。 每一次做贼，他额头上冷汗直冒。 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做犯法的事，实在是对方给得太多了。 虽然公司给开的工资不低了，但架不住他每月的花销大啊。 大部分的工资都被他花在了游戏上，身在老家的爸妈还等他寄钱回去还债，他大学四年的学费都是家里借来的。 所以，虽然工资不菲，但还是不够。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铤而走险。 他在心里安慰着，没事，没事，不会出事的。 一切果然很顺利。 值班的吴经理被叫走了，他顺利地把数据拿到手了。 想想即将到手的三十万，张梁激动地手都在抖。 结果，到了前台，竟然找不到门锁了。 刚刚消下去的冷汗，刷地一下子，从头发缝中涌现出来。 他清晰地感受到冷汗顺着头皮往下滑落。 “怎么不见了？难道是被我放到别的地方了？” 张梁一边嘴里无意识地嘀咕着，一边在大门的位置转圈，眼睛四下里逡巡，找寻门锁的影子。 隔着玻璃大门，赵咏薇和梁文斌倚靠在墙上，看得一清二楚。 也许是他焦急得慌了手脚，也许是楼道里的灯光太过昏暗。 张梁竟然一直没发现门外的两人，也没发现门锁就挂在门上。 直到电梯门打开，四五道沉重有力的脚步声直奔他们的方向而来。 随着他们的脚步声，声控灯亮起，楼道里瞬间一片光明。 赵咏薇和梁文斌的身影猛然间出现在张梁眼前。 做贼心虚的张梁，一下子吓得惊叫出声。 他脸色惨白，眼睛下意识地向大门看去。果然，大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怪不得，他到处找不到。 张梁想要捶门求饶，要让他们放他出去。 他会把数据交给他们。 他会保证，他再也不敢了。 他愿意辞职，自动放弃工作，只求他们放他离开。 然后他会离开北京，凭他的学历和工作经历，换一个城市，还能找到不错的工作。 他还年轻，不想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只可惜，他刚捶了两下门，脚步声就来到了几人跟前。 是保安和四名人民警察。 张梁双手无力，两腿一下子瘫软下去。 在警察把人押出来时，赵咏薇突然说道：“你的钥匙，是不是刘艳给你的？” 张梁胳膊被两名警察架着，哭丧着脸点头。 警察疑惑地看向她。 赵咏薇立刻解释道：“刘艳是他的同伙，钥匙也是她偷的。” “她人呢？” “在附近的星巴克咖啡馆，跟我们朋友在一起。” 另两名警察按照她提供的信息去星巴克抓人，赵咏薇和梁文斌则跟着去了派出所。 梁文斌在路上给吴东来去了一条短信，跟他说明了这边的情况，让他稳住刘艳。 抓捕刘艳也很顺利。 吴东来收到短信之后，精神振奋，也不再对刘艳的哭诉置之不理，反而洋溢着热情开始引导她继续说下去。 刘艳本来也是在拖延时间，钥匙是她趁着刚坐下时吴东来去厕所时偷的，她还得等张梁得手后把钥匙还回来呢。 两人各怀心思，但目标却鬼使神差地一致。 得到吴东来的回应后，刘艳根本没有多想。 在她看来，她长得这么美，梨花带雨地哭了这么久，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忍不住心疼的。 更何况还是吴东来这么个之前对她大献殷勤的男人。 刘艳之前说的什么某某大学毕业和之前的工作经历统统都是假的。 她初中没念完就开始在社会上混了，凭着一张出众的美人面和变幻不定的风格，可谓是在不同人群里都混得如鱼得水。 她如今的御姐风格，也是为吴东来这么个愣头青特意设计的。 果然，她装作跟他偶遇了几次，很快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所以，当警察出现在她跟前时，刘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两眼。 言笑晏晏的神情僵在了她年轻的面容上，可笑极了。 吴东来看到警察后，如同见到救世主一般，立刻跳离位置三步远。 “警察同志，就是她，她就是个骗子！” 挣扎无用，很快，刘艳也被押到了派出所。 两方人马在派出所见面。 第212章 伏法 第212章 伏法 张梁被带到审讯室中，赵咏薇和梁文斌坐在外面等候。 很快，他们看到了自己走进来的吴东来和被押着进来的刘艳。 刘艳一路都在试图辩解，“不关我的事，我什么也没做过。” 她进来后，看到一边悠闲等待的两人，恨得眼睛喷火般地瞪向他们。 “老实点。”身后的警察见她停住脚步不动，毫不怜香惜玉地向前一推。 张梁撂得痛快，根本不用警察审问，自己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得一清二楚。 最后，不忘强调，“我只是从犯，是刘艳收买我的，她才是主犯。” 他停顿一下，迟疑地开口，“我觉得，有可能她也是听别人的吩咐，她后面还有人。” 刘艳虽然用一身名牌把自己包装了起来，但张梁总觉得她不像是真正出主意的那个人。 说完之后，他殷切的目光看向对面，“警察同志，我这算是自首和立功吧，我的供词如果能帮他们揪出幕后主使的话，是不是能给我减刑啊。” 审讯和记录的两名警察，彼此对视了一眼。 “老实点，没问你，少说。” 两人出去时，还在感慨，“年纪轻轻的，又是大学毕业生，看样子脑子聪明得很，怎么就犯了糊涂，走了这么一条路。” 刘艳倒是硬气一些，嘴巴闭得严。 刚开始时，无论对面问的是什么问题，她一律闭着眼睛拒绝回答。 “你这是在执迷不悟。你的同伙已经把你供出来了，你还打算扛到什么时候？” 听到这话，刘艳闭着的眼皮下眼珠微微转动，但仍旧一言不发。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把她留在审讯室里。 赵咏薇三人也配合着做了笔录。 尤其是吴东来，他还是从警察那里得知，钥匙是刘艳从自己这里偷走的。 趁着自己上厕所时，她把钥匙偷走，递给早就在咖啡馆角落里等待的张梁。 吴东来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后来自己瞎扯拖延时间的时候，刘艳一点也不着急。 合着，是跟自己同一个目的。 “你们先回去吧，有进一步的消息，我们会即时通知你们的。” 梁文斌把压在心里的猜测到底是说了出来。 “警察同志，刘艳是突然出现，特意接近我的同事的。我们都怀疑她身后还有着幕后主使。” “对呀，警察叔叔，你可一定要帮我们把坏人揪出来。我们两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喏，我师妹还大学在读呢，成立一个公司不容易。”吴东来拉下脸皮跟警察说好听的。 如果不是梁文斌和赵咏薇拦着，他估计会直接把怀疑对象说出来。 回到公司后，吴东来抱怨道：“肯定是姓白的干的，刚才你们干嘛要拦着我，就应该让我把他的名字说出来，让警察去查他。” 梁文斌摇头，“你以为我不想。可我们没有证据，不能直接指证，万一刘艳最后还是不松口，白旭东反咬我们一口呢。” “那怎么办？就这么放过他？” 赵咏薇道：“杀鸡儆猴。对方势力那么大，我们很难靠这件事把对方扳倒，只能一步步慢慢来。有了这件事，任何觊觎公司的人都得偃旗息鼓了。” 梁文斌拍手赞同，“等案件结果出来后，我们要大肆宣传。” “正合我意。” 案件的最后进展，果然如他们担心的那样，刘艳最后咬紧了牙关，无论警察怎么审问，都不肯承认有幕后主使。 “要我说多少遍，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所以，到了最后，定罪的只有刘艳和张梁。 吴东来把案件的大概经过和结果，做成了公告，挂在了心朋友的首页。 任何人无论是新用户注册，还是老用户登记，都能一眼看到这个公告。 从而也知道想偷窍心朋友数据和核心技术的人，都被判了刑。 效果很好。 吴东来直言道：“最近在外面，再也没有人过来跟我套近乎了，也没有美女迷路、拧不开瓶盖了。” 当初刘艳就是用这些小手段，一点一点地跟他混熟的。 梁文斌看着后台数据，笑道：“也算因祸得福，公司这两个月新用户和平均日浏览量井喷式上涨。” 吴东来笑呵呵地手扶着他椅子后背，看向电脑屏幕，“我这公告一做，大家都知道我们心朋友的实力了。” 可不就吸引得越来越多人注册了么。 两人的好心情也感染了赵咏薇。 不过，她没有忘记前世大概就是这个时候，正是某款社交平台创建的日子。 所以，他们不能止步于现状，必须在竞争对手的产品出现前，推出更多的服务，永远领先竞争对手一步。 赵咏薇在脑海里回想了前世的一些游戏类的小程序。 其中，抢菜和植物大战僵尸?可谓是经久不衰。 她把自己的想法一说，梁文斌和吴东来连连拍手叫好。 心朋友现在的功能只是单一的社交。通过互联网，找到过去的朋友和同学，维持联系而已。 一开始的新鲜感过去后，用户们很容易产生疲惫感，日平均浏览量肯定会下降。 这样的情况下，推出新的功能来持续吸引用户的注意力，势在必行。 听了赵咏薇的描述后，梁文斌快速投入到新产品的研发当中。 现在有了员工，再也不用他和吴东来俩人通宵达旦地干了。 不过，介于张梁的寒心表现，无论是梁文斌还是吴东来，都多了一个心眼。 真正核心的地方，还是他们两个人负责。 与此同时，剩下的员工们，有了张梁的前车之鉴，谁也不敢再生出异心。 在这期间，严松曾经打过来一次电话，询问他们公司是否需要投资。 他当时用开玩笑的口吻道，如果需要的话，只要金额不是太夸张，他立刻投钱。 只是，水穿石早就稳定了下来。 而且有了白家的事情在先，赵咏薇并不想让严家参与进来。 她总觉得，如果公司有了严松的投资，事情会变得很复杂。 于是，她便正色地拒绝了对方。 对面的严松，似乎没想到她想都没想，会这么快地拒绝。 “不需要再好好考虑一下？有了投资，公司发展会更容易。” 赵咏薇想了想，还是忍痛拒绝。 “我们的小公司，发展得还行，还不缺钱。等到真缺钱的那天，我一定会厚着脸皮去找您的。” 当天晚上，得知消息的梁文斌，主动下厨给她烧了一桌子拿手菜。 第213章 同等的付出 第213章 同等的付出 2006年元旦。 公司放假。 赵咏薇难得有机会，睡了一个懒觉。 直到日上三竿，才在闹钟的铃声下眯瞪着眼睛，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赶紧起来，你不是说中午约了文斌去看电影吗？” 孙桂芳听到闹钟响，敲门进来，结果看到她还要重新躺回床上。 “起来洗漱，别让人家等太久。” “老妈，我发现你现在说话，完全向着梁文斌了。到底我是你女儿还是他是你儿子呀。” 孙桂芳上前掀了她的被子，把昨晚挑好的衣服递给她。 “别贫嘴了，你哪次不是让人家等你？” 她女儿做事向来积极，从来不迟到。可每次约会，她倒是一点也不着急。 偶尔让人家等个一次两次还行，时间长了，怎么行。 “说来说去，还是你心疼梁文斌。”赵咏薇一边穿衣服一边嘟囔着。 孙桂芳帮她叠被子，整理床单，闻言道：“那是因为文斌和他爸妈对你好。他们对你好，我才会对文斌好。” 梁家是把房子收回去了，但后来又送来一套金首饰。 关键是，梁文斌这小伙儿，这么长时间来，她和丈夫拿着放大镜看人家，也没找出他有什么大的毛病。 “文斌对你那么好，你可得多上点心，不能对人家随随便便的。除了学习和工作，多关心关心自己对象。” 刘艳的事情爆出来后，她怎么看怎么觉得梁文斌可比吴东来要俊得多。 万一将来真有女人看上自己女婿呢。 所以，孙桂芳才千叮咛万嘱咐，让赵咏薇对对方好一点儿。 听了她担心的缘由后，赵咏薇笑道：“放心吧，妈，梁文斌才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压根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孙桂芳用手指点着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别掉以轻心。文斌那孩子那么优秀，万一被别人相中呢。到时候，有的你哭。” “别人喜不喜欢他，我不在意。反正，梁文斌是不会变心的。”赵咏薇自信地道。 “你就那么信任他？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准，你们还年轻，变数大着呢。” 本来赵咏薇没将她妈的话放在心上，实在是两人交往以来，梁文斌对她的好可谓是无微不至。 很多事情，她自己没想到，梁文斌会先她一步，帮她安排好。 时间一长，她自然而然地信任甚至是依赖于对方。 明明之前的自己，并不是这样的。 习惯，当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赵咏薇摇摇头，飞快地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撇出去。 她上前抱住孙桂芳的一只胳膊，轻轻摇晃着，“老妈，你的意思我晓得了。放心吧，我会对他多上心的。” 同时，也会在心里给自己提个醒的，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将自己的信任完全地交托出去。 孙桂芳不知道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了这么多的东西，只当她是明白了两个人交往的过程中，要同等地付出。 孙桂芳的话到底对赵咏薇产生了影响。 约会时，梁文斌明显感觉到，赵咏薇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心情不好？还是身体不舒服？”他关切地问道。 赵咏薇看着他，摇摇头。 要怎么说，我在担心你以后会变心，会对我不好？ 正好碰到路上卖冰糖葫芦的，梁文斌上前买了一串递给她，“这串上面的糖多，你慢慢吃。” 赵咏薇咬了一口，小脸登时皱成了一团。 “怎么了？”梁文斌连忙问道。 赵咏薇把串往他的方向一递，“你吃吧，山楂太酸了。我说放这么多糖呢。” 可惜，放了再多糖，也没办法中和酸味儿。 结合在一起，不是酸甜口儿的。甜味儿刚在嘴里转了一圈，就被直冲入肺腑的酸味给冲得没影儿了。 梁文斌觉得她夸张了，接过签子后咬了一口，然后停住了，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动了两下。 赵咏薇哈哈笑出了声，“我没骗你吧？” 最后，没办法，两人只能把糖葫芦扔掉。 “这酸味儿，实在不是正常人类能够接受的。刚才那位卖糖葫芦的大爷，能找到这么酸的山楂，也是不容易了。” 电影开场还有两个小时，两人在西单购物商场逛了起来。 想到老妈的嘱咐，赵咏薇认真反思后，也觉得自己这个女朋友似乎做得不够。 于是，她便趁着机会给梁文斌买了一套西装和一条领带。 “你以后代表公司见客户的机会有很多，西装和领带是必备的。” 梁文斌没想到，女朋友今天竟然对他这么好。 他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刚到手的领带，开始得寸进尺地提条件了。 “以后我的领带，都由你来买，好不好？” 赵咏薇微微拧眉，不解地问：“为什么？” “男人的领带，由女朋友或是妻子来买，对双方的感情好。” 那么多的爱情宝典，他可不是白看的。 赵咏薇没听说过这种说法，不过看梁文斌一脸认真和期盼的神情，点头应下。 反正，领带也不是太贵，她消费得起。 对方家都送她整套的黄金首饰了。 梁文斌则大手一挥，给她买了一套高级护肤品和一款卡地亚新出的手链。 加在一起，快要过万了。 “这些太贵了吧？” 自己给他买的衣服和领带，放在一起，不过三千多块，手链和护肤品哪个都比不上。 “应该的。我的女朋友，就应该用好东西。” 梁文斌毫不在意地发表着土豪感言，把导购员感动地够呛。 两人买东西动作快，看上后就立刻付钱。赵咏薇感慨，幸亏她妈没来，否则五层购物商场逛完了，她妈千挑万选之后，才能打定主意，到底买哪个。 两人在等着电影开场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是赵咏薇吗？” 赵咏薇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好像是她哪个老同学。但时间长了没有见到过人，她竟然感觉到有些恍惚。 同时，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千万不要是她讨厌的那几个。 可惜，没人听得到。 转过身时，果不其然。 童晓雨！ 第214章 低一届的天才学弟 第214章 低一届的天才学弟 “童晓雨？” 赵咏薇转过身，面带诧异地看向身后的人。 童晓雨一身精致打扮，烫过的头发挑染成了黄色。 最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她身边的人。 赵咏薇记得之前她的男朋友是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 没想到，这么快就换人了。 不过，她也没有大惊小怪地声张，在跟童晓雨打过招呼后，只冲着对方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童晓雨一看赵咏薇的表情，便知道她没认出来人。 不过，她的视线都被梁文斌吸引了过去。 见对方手放在赵咏薇的肩膀上，便猜到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这位是你男朋友？” 她两眼冒着星星，“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赵咏薇心里嗤笑一声，“我男朋友，梁文斌。” “他是做什么的？跟你是同学吗？” 梁文斌穿着卫衣，看外表完全就是个大学生。 只是他的气质太过出众，才会一下子引起了童晓雨的注意。 “我师兄。” 赵咏薇三两句话介绍完梁文斌，把话题引到了她身旁的人身上。 “这位......” 童晓雨眼尾一挑，延伸的眼线 她得意洋洋地拉着对方的胳膊又往前走了两步，“你没认出来他是谁？” 听她话里的意思，新男友莫非是熟人？ 赵咏薇眯眼打量一眼，确认自己不认识，摇头道：“时间久了，是我们哪个同学吗？” 童晓雨笑着道出答案，“他是王家祺呀，比我们低一届的那个天才学霸。” 赵咏薇这才恍然大悟。 他们高中时代，有一个堪称经历传奇的学弟。 家境贫寒，据说还是单亲家庭，和他母亲相依为命。 这样的家境中，他的学习成绩在同一届学生里可谓是一骑绝尘。 不但如此，他在上高二时，就自学完成了高三的全部课程。后来参加过赵咏薇他们那一届的高三考试，有几次甚至碾压了所有高三学生。 这些都是前世发生的事情。 重生回来，赵咏薇完全忘记了这号人。 回头想想，那个学生好像确实是叫这个名字。 只是，经过了那么多年，没有童晓雨的提醒，赵咏薇还当真想不起他的名字和长相。 没想到，童晓雨竟然跟他凑到了一起。 赵咏薇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是学弟呀，不好意思，刚才没认出来。” 王家祺耳朵通红，两手慌张得快要摆出残影。 “没关系，没关系，您毕业好几年了，我和您也不是一届的。” 所以，你是怎么跟童晓雨混到一堆去的？ 赵咏薇在心里纳闷。 她面上依旧言笑晏晏的，指着终于开始移动的队伍。 “我们的电影要开场了，再见。” 赵咏薇迫不及待要跟他们分开。 童晓雨闻言立即拉着王家祺插队，不顾排在后面人的质疑。 “我们跟你们同一场，正好大家看完还可以一起吃个饭。” 赵咏薇面上笑嘻嘻，心里MMP。 梁文斌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高中同学。 他对她太了解了，别看她全程一直在笑，但他就是能看出她心里的不耐烦，甚至还有一丝微不可见的厌恶。 因着两人紧排在他们身后，梁文斌默契地没言语，只把她的手揣进自己衣兜里。 在赵咏薇疑惑地转头看向他时，朝着她抱以温柔一笑。 两人目光接触的刹那间，赵咏薇心有灵犀。 原来不用自己说任何话，梁文斌就能猜出她的心中所想。 还默默地支持鼓励她。 两人交握在大衣兜里的手，十指相扣。 默契在两人之间缓缓升起。 童晓雨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间的暧昧气氛。 虽然她和王家祺也是男女朋友，但他们之间就没有这种，相视一笑，不虽任何言语，就能明白彼此心中所想的默契。 大多数时候，都得是她把话说得透彻到底，王家祺才能明白她的意思。 烦躁的情绪猛地在心间升起。 王家祺的确看起来有很好的前途，但他是个十足的书呆子。 不通人情世故，完全是一根筋通到底那种。 他这样的人，确实好拿捏，自己稍微使点手段，便让他对自己死心踏地，但一点情趣都没有。 在他身边待着，太没劲了。 童晓雨顺着人流慢慢地往前移动着，王家祺则侧着头看旁边墙上大屏幕上的场次和影厅号码。 在心里默默地背诵着。 这是他的习惯。 童晓雨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又自顾自地陷入到他自己的世界当中了。 如果这时候打断他的思绪，他会非常不高兴。 不把全部信息记下来，他是不会离开的。 童晓雨可不想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的男朋友离开排队的人群，去默默背诵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 她是想成为人群瞩目的焦点，但不是以这种丢人现眼的方式。 进了影厅，找座位坐好。 本来童晓雨还想跟他们坐在一起，但《如果·爱》太火爆了，座无虚席。 他们只好在各自的座位上落座。 不待赵咏薇松一口中气，她的手机很快响了一声，点开新到的短信一看。 果然是童晓雨发来的。 “电影散场之后，咱们四个一起吃饭啊。老同学难得相聚，给个面子呗。” 灯光暗下来，赵咏薇的脸色更加地黑。 梁文斌握着她的手，把手机怼到自己眼前，随意扫了一眼。 然后帮她把手机揣进衣兜里，轻声安慰道：“不喜欢她，咱们可以不用理会。电影散场前，咱们就撤。” 梁文斌没去问两人之间的恩怨，赵咏薇想说的话自然会主动告诉他。 赵咏薇无奈地叹口气，“我当然也不想理会她。可是之前在高中同学群里宣传过我们的网站，当时只说帮院系里的师兄宣传。但以后肯定会知道公司你我都有份。” “你是怕，到时候对公司影响不好？” 赵咏薇点头。 如果今天是她自己的话，那她可以对童晓雨不加以理会，以后怪罪起来也不会跟公司扯上关系。 毕竟她和童晓雨的关系确实不咋地。 但问题的关键是梁文斌也在场。 日后，高中同学们议论起来，很容易把他俩是水穿石老板的身份掺和进去。 那样对公司，可不是什么有利的舆论。 第215章 日料比中餐高级？ 第215章 日料比中餐高级？ 既然意识到了有可能会让人把他们的行为，捆绑到公司上去，那赵咏薇当然要从根本上杜绝。 梁文斌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耐不住女朋友的粉拳威胁，立刻表态，还是她深谋远虑，把一切不安分的因素扼杀在摇篮里。 他小心翼翼地问：“那你的意思，我们应约？” “去就去，不就是吃顿饭么。” 赵咏薇顿了片刻，恶狠狠地道：“必须AA制。” 不能让童晓雨再占她一分钱的便宜。 梁文斌看她皱着鼻子的小模样，好容易才忍住没笑出声。 还好，灯光关了，不然赵咏薇肯定能发现他在偷笑。 “放心吧，甭管她以前怎么得罪过你，我都不会让她再有机会欺负你的。” “其实，她也没在我身上占到什么便宜。” 电影开场前，先是一堆的广告，还不断的有人在进场。 他们说话，周边也没人阻拦。 “就是她很烦，每次碰到总要搞一些事情出来，简直是乐此不疲。” 趁着这个机会，赵咏薇言简意赅地跟梁文斌说了她和童晓雨之间的恩怨。 没什么大事，认真分析起来，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也没对赵咏薇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她对赵咏薇的恶意，却不难发现。 这大概就是她孜孜不倦地找赵咏薇麻烦的原因。 随着她的讲述，梁文斌的眉头越拧越紧。 到最后，他紧绷着脸，满脸的不悦，眼底戾气一闪而过。 他右手温柔地和赵咏薇十指相交，左手里的饮料瓶却被捏得变了形状。 “想不想报仇？” 赵咏薇听他声音平静，以为他只是随便问问。 更何况，她是烦童晓雨。 可是真要论仇怨的话，就是对方说她坏话。 坚持不懈地在不同的人跟前，说她坏话。 赵咏薇之所以没有对她做过什么，是因为那些人也不是她在意的。 所以，归根结底，她没什么损失。 所以，听到梁文斌这么问，她想也没想地就摇了头。 “算了吧。我不想跟她计较，难不成还跟她一样，到处去说她的坏话？” 有那时间和精力去诋毁她，不如好好发展自己。 梁文斌没再多说什么。 他虽然跟赵咏薇差不多，一向不会在这些芝麻烂事上面浪费时间。 但这次涉及到了自己的女朋友，梁文斌并不打算轻轻放过对方。 按照赵咏薇方才讲述的内容，以对方的性子，梁文斌推断，她肯定还会生事。 要不然，可能也不会那么积极地约着吃饭了。 毕竟，她和自己女朋友也不是要好的关系。 梁文斌脑子转得飞快，思考对方可能会说哪些恶心人的话，他怎么才能最有效地回击对方。 赵咏薇已经沉浸在电影中了。 不得不说，周迅和金城武真是俊男美女让人眼前一亮，张学友唱起歌来，也是魅力四射。 “你想什么呢？这么好看的电影，你还能分心。” 发现梁文斌在走神，赵咏薇忙拍着他的手小声提醒。 “没事，想电影结束后吃什么。”梁文斌很快把话题岔开。 “我们去吃日料吧，听说最近西单新开的一家日料店里面的和牛和生鱼片 味道特别好。” “生鱼片？” 作为海边长大的人，赵咏薇一听就忍不住皱眉。 “不会有寄生虫吗？” 她家里炸了十几年的虾皮，从小到大，接触到的生的熟的海鲜不知凡几。 深海里捕捉到，不经过高温杀菌，直接吃...... 她没那么勇气。 赵咏薇的话一出口，童晓雨大惊小怪地叫道：“你不会从来没吃过生鱼片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童晓雨音量猛地提高，嗓门恨不得直冲云霄。 “现在还有没吃过生鱼片的人啊！” 他们刚离开影厅，还在购物商场里。她这一嚷嚷，四面八方顿时投来无数的目光。 早就知道她会恶心人，赵咏薇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她耸了耸肩，反问道：“生鱼片是什么阶级界定的标准吗？吃过了，就高人一等？又不是多贵的食物，我只是不想把寄生虫吃进肚子里。” 意料之中的慌张、忐忐和不堪的情绪，通通没能在赵咏薇脸上看到。 童晓雨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她是真心觉得日料比中餐更高级更有口味，所以她才会故意提议大家去吃日料。 听到赵咏薇的理由，她压根不相信。 于是，她立刻出声反驳：“日料比中餐有营养，又干净卫生，怎么会有什么寄生虫？不像中餐，油渍马哈的，脏兮兮的。 再说了，日本饭店也比中餐馆干净好多倍，这是世所公认的。你难道不知道，日本酒店马桶里的水，都是可以直接喝的。” 赵咏薇当然听说过。 高中时为了写作文积累素材，《知音》、《意林》这样的杂志没少看。 可她压根不信这种编得没谱的话。 她轻啧了一声，用周围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只知道自然界的动物身上都携带着各种病菌，而高温是杀死病菌和寄生虫的最常见的手段。至于中餐所谓的用油多的问题，那是我们现在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大家用得起的表现。哪里像是日本菜，清汤寡水的，不如直接生啃好了。” 赵咏薇故意没控制音量。她一说完，周围顿时传出来应和声。 “就是，说什么日本饭菜比中国饭菜干净，纯粹是胡扯。我们老祖宗用筷子的时候，他们日本人还茹毛饮血呢。” 听口音，就是一位地道的老北京。 话里很清晰地透露着她对日本这个国家和民族的不满。 赵咏薇侧首看过去，果然见一位中年大妈斜着眼睛瞟着童晓雨。 关键是大妈右胳膊上还带着袖标。 得了，还是一位居委会大妈。 怪不得，说话这么给力。 赵咏薇在心里偷笑。 童晓雨只是想在赵咏薇面前炫耀，然后贬低她连日料都没吃过，哪里想到会引来这么一出？ 她讷讷地嘀咕几句，没人听得清她到底说了什么。 最后，还是王家祺看不下去，出面给居委会大妈道了歉。 看热闹的人群才慢慢散去。 第216章 注意到梁文斌 第216章 注意到梁文斌 童晓雨一脸阴沉。 对王家祺主动帮她解围，不但没有感激，反而嫌弃他多事。 她刚刚想出了更好的反驳理由，还想在人前挽回面子。 结果他一通道歉后，人群都散去了。 她的面子，还怎么挣回来？ 童晓雨转过身，看着面带轻松笑容的赵咏薇。 她恨不得继续在人前诋毁她，就像以往的每一次。 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没能成功。 以前赵咏薇顶多是冲她翻个白眼，对她说的话不加以理会。 没想到，现如今，竟然学会了反驳她。 还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 这口气，她如何能咽得下！ 赵咏薇眼睁睁看着童晓雨不知想到什么而越发狰狞的面孔。 她还是年轻，心里想什么，脸上写得一清二楚。 “可能是我想差了，那你们想吃什么？” 童晓雨控制着脸上抽动的肌肉，极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温柔。 可不知道，在外人眼里，她的表情扭曲地不成。 童晓雨顾不得那么多了，话问的是赵咏薇，但两眼盯着的却是梁文斌。 眼底疯狂地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她敢肯定，一定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给了赵咏薇当面反驳她的勇气。 她童晓雨别的不行，但辨认有钱人还是有点本事的。 毕竟大学三年，她可没少观察模仿学校里那些有钱学生的穿着。 初见面时，她没认真去看，只记得炫耀王家祺了。 但细打量下来，就会发现赵咏薇身边的这个男人，虽然穿的不是什么名牌，但一身的富贵气息地是难以遮掩的。 童晓雨立刻对着梁文斌笑得甜美，“要不然，你来选地方？” 她明目张胆的样子，完全忽略了一旁的赵咏薇和王家祺。 王家祺毫无所觉，一副万事不管老神在在的模样。 赵咏薇一愣。三年同学，她以为她够了解童晓雨的了，没想到她还能再一次地突破她的底线。 梁文斌捏了下她的手心，恨不得他能够跟女朋友进行腹语交流。 虽然她已经把对方的一些行为简略跟他说了一遍，但他跟赵咏薇一样，显然没想到，对方能够明目张胆地当着当事人的面就要撬墙角了。 想到电影开场前跟赵咏薇的话，梁文斌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重新咽回了肚里。 在他犹豫不定的时候，手心里一阵苏麻。 他静下心感受，原来是赵咏薇在他手心里打着对勾。 这是让他应下？ 梁文斌忽然福至心灵，佯装思考了几分钟，最后在童晓雨紧张忐忑的目光中，勉强点了点头。 “既然你们和薇薇是同一个高中的，那好吧。” 他聪明地在话里带上了安静的王家祺。 后者魂游天外，此时终于回神，有些慌手慌脚。 赵咏薇注意到，在听到梁文斌提出去吃东北家常菜时，对方明显松了口气。 她略作思索，便想明白了。 按照花池高中的惯性操作，王家祺当初考上清华，想必是得了不少的现金奖励，肯定比她当初要多。 但是，他自小跟随母亲相依为命，他母亲早些年为了供养他，一定吃过不少苦。 看他一身朴素的衣着，平时生活里想必也不是什么大手大脚的性格，即使他现在手头并不缺钱了。 他内心里应该也不同意童晓雨去吃昂贵的日料。所以，才会在听到去吃便宜又大碗的东北菜时，长吐一口气。 但是，他似乎不懂得拒绝。 赵咏薇猜的没错。 他和童晓雨的相遇，是在她又一次去清华找杨鹏飞套近乎时在校园里碰到的。 他根本不认识她，但是童晓雨却是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 得知他也考上清华后，便积极地索要了他的手机号码。 美名其曰，大家都是老乡，在同一个城市，应该相互关心相互照顾。 从那之后，王家祺总能时不时地收到对方的短信，偶尔是电话，全部都是对他的关心。 而两人联系的频率，也在不知不觉中由三天一次变成了一天数次。 甚至后来，她几乎每个周末都来清华找他。 到了后来，他的室友和班里的同学们，都知道了他有一个长他一岁的外校女朋友。 王家祺也搞不懂为什么，但最后他还是接受了自己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女朋友。 只要自己想问题的时候，她不打扰自己就行。 到了东北菜馆后，四个人分两边落座。 梁文斌护着赵咏薇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你坐里面，省得一会儿上菜的时候，服务员不小心碰到你。” 不光担心服务员，还有一些来回打闹跑跳的小孩，撞到她就不好了。 他们的桌子在最里面的角落，王家祺很满意，他顺势也选择了里面的位置。 里面安静，没人打扰他的思考。 童晓雨收回羡慕的目光，闭上眼睛，然后睁开。 自己当初屡次在杨鹏飞和他女朋友那里碰壁，遇到王家祺后，忙不迭地抓住。 当初只想着他以后会有前途，哪里会想到他是这么个不解风情的人？ 对她，竟然一点也不上心。 跟对面两人一对比，纵使自己对这段感情也没什么真心投入，她还是忍不住替自己心酸。 很快，更强烈的情绪涌上她的心头。 童晓雨很熟悉，那是不甘的情绪。 凭什么赵咏薇会遇到这么好的男人？！ 她不服！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跟梁文斌坐对面。可以更好地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童晓雨心里怒火中烧，面上却是一脸的甜美。 她圆睁着一双大眼睛，眨呀眨呀地看着梁文斌。 “好羡慕你们这么好的感情。能跟我讲讲你们的恋爱故事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她把脑袋一歪，声音娇俏地看向赵咏薇，“你不会介意吧。” 说完之后，她立刻又把视线移回了梁文斌的身上。 “让薇薇来讲吧。” 梁文斌只当盯在他身上那火热的目光不存在，旁若无人地先用热水冲洗餐具，然后把洗干净的餐具摆在了赵咏薇的跟前。 “薇薇，先点个热饮吧，驱走身上的寒气。” 赵咏薇：“......” 饭店就在购物商场地下一层，他们全程没出去，哪里来的寒气？ 不过，她还是配合地点头。 “还是你来点吧。不管你点的什么饮料，我都喜欢。” 第217章 趁机表白 第217章 趁机表白 赵咏薇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当着外人的面，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她和梁文斌在桌下，静悄悄地击了个掌。 “表现不错啊。” “你也不遑多让。” 两人恩爱的模样，童晓雨看在眼里，只觉得扎眼。 赵咏薇却觉得还远远不够。 敢挖她的墙角？！ 于是，就听她用甜了几个度的声音，笑眯眯地说道：“他是我师兄，当初入学报到的时候就是他接待的我。慢慢接触过后，我们发现对彼此有好感，自然而然就成了。” 梁文斌摇头，“薇薇，其实你说的不对。” 听他这么说，童晓雨一下子来了精神。她眼睛瞪得更大，看向赵咏薇的目光里明晃晃地闪烁着幸灾乐祸。 不过，她出口的话仿佛透着关切。 “哦，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想说，你不想喜欢我们赵咏薇？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明明不喜欢赵咏薇，却勉强跟她在一起，这不是害人吗？赶紧分手，别耽误她另觅良人。” 句句关心，却句句在离间两人的感情，巴不得两人立刻原地分手。 如果说之前对童晓雨的讨厌，完全来自于赵咏薇的描述。 那此时此刻，梁文斌对她的憎恶，完全是发自他内心。 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没有道德底线。同时，她话语里毫不掩饰地对赵咏薇的恶意，更让他齿冷。 童晓雨却丝毫不觉得她那一番话有什么问题。 此时，她热切地看向梁文斌，恨不得自己才是坐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却不料，梁文斌接下来的话，给她兜头一瓢冷水泼下。 在开着空调的室内，愣是让她打了个寒颤。 “是我对薇薇一见钟情，慢慢地接近她、了解她、陪着她。她以为我们是日久生情，其实一切不过是我的处心积虑。” 梁文斌是看着赵咏薇说的。 他明明声音放得很轻，但很奇怪，每个字都异常清晰地敲在她的耳膜上、心头上。 让她一阵恍惚。 他否定两人是互有好感慢慢走到一起时，她就知道他肯定后面会转变话锋，让童晓雨空欢喜一场。 原本还想着再跟他来个桌下击掌，对对方的演技来个肯定。 但看他眼睛眨也不眨停驻在自己脸上的认真表情，赵咏薇便知道对方是认真的。 他在趁机会表白。 刹那间，她的脸羞得通红。 她小声嘀咕：“说这些干什么？” 他们的目的是把童晓雨恶心走，谁让他说情话了。 不过，说得那是挺动人的。 童晓雨的笑僵在嘴角，呵呵地笑了一声，“没想到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那可不，”梁文斌好像根本没察觉到对方不自在的神情，继续说道：“薇薇当时死心眼地只知读书，为了让她注意到我，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他眼也不眨，毕竟他也没有撒谎，说起来当然不需要犹豫。 他侧过头，握住赵咏薇的手，放在桌面上，温柔而坚定地道：“薇薇，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赵咏薇回握对方。这一刻，她愿意相信他。 想起老妈之前的唠叨，她回了一句：“只要你一直对我好，我就会一直对你好。” 我会爱你，直到你不爱我为止。 在那之前，我相信你的真心，并愿意回以她的爱意。 如果时移世易，你变了，那我会立刻收回自己的心。 赵咏薇在心里默默地补充。 这个时候，他们都忘了对面还会着两个人，也忘了两人一开始是冲着恶心劝退童晓雨去的。 一声咳嗽响起。 两人回过神来，虽然有些尴尬，但看童晓雨的表情，效果貌似不错。 王家祺由衷地赞叹，“你们的感情真好，真羡慕。” “你们也挺不错的。”赵咏薇的目光温和，说完后还很认真地点了下头。 童晓雨能毫不犹豫地想撬她的墙角，她对王家祺能有几分真心？ 赵咏薇仿佛没发现两人脸上表情的不自然，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校园恋情很美好，你们一定要好好珍惜。” 王家祺垂下了眼帘，面上平静无澜，跟他平时陷入思考中一般无二。 只是，这时徘徊在他脑海里的不再是什么数学难题，而是赵咏薇刚刚说的话。 他再迟钝，也发现了他和童晓雨的关系，根本不像是正常情侣的样子。 自己与其说是她的男朋友，不如说是陪她周末逛街拎包帮忙付钱的备胎更准确。 这么长时间以来，童晓雨对他的好和关心似乎只存在于口头上。 自己送给她很多礼物，而她从未帮自己买过任何东西。 哪怕是两个人一起逛街，自己花钱买下她看中的新衣服，她也从来没有想过顺手送他一件。 王家祺已经下了决定，回去就提分手。 反正他们的开始也是莫名其妙。 童晓雨咬着牙根，她总觉得赵咏薇的话不怀好意。 可她却不能发作，因为对方的话听起来并无不妥。 但她就是敢肯定，赵咏薇是故意那么说的。 难道她看出来自己和王家祺的感情一般？ 眼看着梁文斌是勾不到手了，那她可不能再失去王家祺了。 至少，在她找到下一个更好的目标前，王家祺得在她身边待着。 除了高考后老家那边给的奖金，大学还给他批了助学金。 所以，即使他家条件不好，但他却不缺钱。 对自己也还算大方。 她快速盘算过后，立刻握上王家祺放在桌面上的手，扬着下巴对赵咏薇道：“放心吧，我们好着呢，我们可是要从校园到婚纱的。” 她对自己拿捏王家祺太有自信，以至于她没能发现对方在她的手握上的那一刹那，僵硬地坐直了身子。 赵咏薇相信，如果不是碍于她和梁文斌，他可能会直接甩开她。 她并不知道，王家祺已经打定主意要分手。 不过就算她知道，她也并不看好。 一个正直地有些不知变通，大部分时间沉浸在自己精神世界里的人，想摆脱一个道德底线极低的人。 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除非，她在他身上再得不到好处。 第218章 新的社交网站 第218章 新的社交网站 在确定自己无法拿下梁文斌后，童晓雨看向他的目光完全变了。 之前是懵懂清纯中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勾引。现在嘛，挑剔中带着不屑，甚至还隐藏着一丝憎恨。 她讨厌赵咏薇，对于扬言对赵咏薇一见钟情的梁文斌，尤其是这个人还不肯受自己的诱惑，她当然看他更不顺眼。 接下来，她仿佛彻底失去了对梁文斌和赵咏薇的兴趣，自顾自地低头吃饭。 除了时不时抬头往新进来客人的身上扫两眼，再没任何动静。 反而是没说几句话的王家祺，在得知他们是人大计算机专业的后，突然打开了话匣子。 “听说心朋友就是你们人大学计算机的学生创建的，你们知道是谁吗？” 虽然当初报的专业是数学，但他对计算机也是非常感兴趣的。 只是心朋友的创始人很低调，他只知道是几个人大学生创建的，具体名字却不清楚。 梁文斌先是一愣，看了一眼赵咏薇后，问道：“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王家祺声音里透着兴奋，面孔微红，再不复之前的平静。 “心朋友可是国内第一款社交网站。刚一出来时，我就注册了，发现跟美国的脸书比起来也不差什么。” 他激动地问两人：“你们没用过吗？” 梁文斌轻咳一声，“当然有在用。” 王家祺没注意到梁文斌的异常，只顾着说自己想说的。 “听说我们学校和天大的几个学生，也在搞类似的社交网站。之前在水木清华（清华大学官方BBS，同人大的天地人大，北大的北大未名）上看到有人在爆料。” 他说得兴高采烈，梁文斌猛地抬起头，大惊失色。 赵咏薇则显得要平静得多。 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不知道具体日子。如今尘埃落定，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赵咏薇用力握住梁文斌的手，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之前她在提议开发小游戏功能的时候，便提了一嘴，很可能马上国内就会有人推出新的社交网站。 毕竟当初脸书一经问市，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引起了轰动，而国内也不可能独他们一家。 只是，他们在市场上抢先了一步罢了。 但早晚会有这么一天，避无可避。 梁文斌显然从她的眼睛里读懂了她的意思，奇迹般地，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他眯眼看向王家祺，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你知道社交平台的名字吗？是什么人创建的？大概什么时候会推出来？” 王家祺被打断了，也不恼，反而认真地回想起来。他侧扬着头，半分钟后，冲着梁文斌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记得了。” 赵咏薇笑道：“没多大事，我们回头在水木清华上找找那个帖子。” 童晓雨敏锐地察觉到两人的紧张。 尤其是梁文斌，他对王家祺口中的那个什么网站似乎过于关心了。 筷子停在嘴边，她的眼珠转来转去，终于让她想到是怎么回事了。 她突然发出一声哼笑，把各有心事的另外三人惊得齐齐看向她。 童晓雨晃了晃脑袋，眼睛在赵咏薇和梁文斌身上来回打量。 “你们问得那么仔细......该不会是嫉妒人家能创建出来个网站，而你们跟人家学一个专业的，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吧。” 赵咏薇暗中吐出一口长气，还以为她能猜中呢。 不过，以她不希望自己过得好的心态，确实不可能往那个方向上想。 她和梁文斌都不是高调的性子，而且也没必要非要在童晓雨面前炫耀一番。 两人心里想的都是尽快研发出新的功能，必须要抢在新的社交网站面市之前。 所以，后半顿饭，赵咏薇和梁文斌有些心不在焉。 等两人结完他们的那部分账，提前离开，童晓雨目送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笑了好一会儿才收住。 她自以为亲近地碰了碰王家祺的胳膊，说道：“喂，你觉不觉得他们像是在落荒而逃？该不会被我说中了吧，别人能建个网站，他们却没那个本事，所以自惭形秽了？” “对了，”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不由得大了几分，“你说的那个什么网站，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建的？那你知道是谁不，帮我引荐一下。” 童晓雨还真不知道社交网站是什么。不过，看王家祺适才兴奋的样子，应该很厉害。 如果她能跟创建网站的人成为朋友，那将来找赵咏薇的不痛快，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强有力的理由？ 她兀自说得高兴，结果一旁的王家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喂，我跟你说话呢。” 童晓雨声音里带了几分不满。她马上就要认为新的大佬人物了，那人肯定比王家祺有前途，要不是还需要他的引荐，她早就不会理会他了。 王家祺把最后的半盘西红柿炒鸡蛋倒进自己饭碗里，用筷子拌了几下，端起碗里，直接三两口扒拉进自己嘴里。 在童晓雨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神态自若地一抹嘴，说道：“跟你在外吃过那么多顿，今天是我唯一吃饱的一顿。” 两人约会时，童晓雨讲究饭店的档次，除了日料就是西餐。 不但贵，还量小。 害得他钱包空下去的同时，肚子也瘪瘪的。 “你，你什么意思？”童晓雨看着跟往日大不相同的王家祺，心里有预感，却还是不敢相信。 “意思？意思就是我要分手。” 王家祺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这些钱够付我们俩的那一半账了，剩下的你打车回校吧，以后不要再来学校找我了。” 他想得明白，动作飞快，把钱放下抬脚就要走。 可惜，他坐在里面靠窗的位置，他们的桌子又是在角落里。 童晓雨死死地不肯动弹，他被困在里面出不去。 “为什么要分手？我们明明好好的。”童晓雨咬牙切齿，眼里仿佛喷火一般地瞪着王家祺。 王家祺在心中暗叹一声，果然她平时看向他的温柔都是装的。 “你刚刚想对自己高中同学的男朋友做什么，不会以为我没发现吧？”他只是习惯于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但他不是傻子。 相反，他敏感得很。 童晓雨脸皮一僵，既而梗着脖子，硬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没想到，我看走眼了，你的心眼也不少。” 王家祺不想跟她多做纠缠，只想离她远远的。 “你想分手也可以，但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童晓雨提出了最后的条件。 “帮我引荐你们学校建社交网站的学生。” 第219章 游戏研发 第219章 游戏研发 童晓雨盯上了新大腿。 清华和天大学生创建的新网站的创始人。 而赵咏薇他们也盯上了这个新网站。 两人从西单回来直奔公司。 吴东来看两人急匆匆地进来，很是纳闷，“今天不是轮到你俩休息吗？” 梁文斌动作麻利地打开电脑，快速以游客身份登录了水木清华。 赵咏薇则把他们听到的消息，快速跟吴东来讲了一遍。 前世的时候，网站叫人人网，一开始只对校大学生开放，是后来才允许中学生和白领们注册。 赵咏薇猜测，如今他们的心朋友率先下场，人人网不会再像刚推出来时那么简单。 吴东来一听立刻起身，和赵咏薇一人站梁文斌一边，眼睛死死盯着他的电脑屏幕，等待着搜索出来的结果。 果不其然，王家祺没有说谎。 确实有人连着发了好几条爆料帖，说他们开发出了一款社交网站，要比市面上流行的简单好用得多，目前正在测试阶段，等测试完成，欢迎校友们提供意见和建议。 梁文斌略作思考，很快开了新的网页，陆续登录了北京其他几所有名高校的官方BBS。 不出所料，相同的帖子也在这些学校的论坛里出现了。 这是在给他们的社交网站预热了。 “给自己打广告就打广告，干嘛要贬我们？”吴东来指着帖子里的一句话。 赵咏薇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他们跟我们是竞争对手，当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地把我们拉下去了。要不然，怎么跟我们抢夺市场份额。” 不过，赵咏薇并没有怎么担心。 她宽慰两人道：“你们看，帖子里特意强调比心朋友简单好用。好不好用不知道，只是这‘简单’二字，学问大了。” 梁文斌马上接道：“他们的功能比我们少很多。” “也许页面设计得也很寒酸。”吴东来反应也不慢。 赵咏薇微笑着点头。 “嘿嘿！” 吴东来一声怪笑，“原来如此，差点吓死我。” “虽然如此，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没错，”赵咏薇点头，认同梁文斌的说法。 “我们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尽快研发出几款好玩，容易操作的小游戏，把游戏功能放到网站上，心朋友肯定能吸引到更多的用户。” “不用回怼他们吗？”吴东来有些不服气。 在他们自己学校的论坛上发帖内涵就算了，还跑到人大的论坛上来撒野，就差指名道姓说他们的心朋友不如他们的网站了。 赵咏薇摇了摇头，“没必要跟他们争一时之气，拿出新的产品才是对他们最有利的回击。” 她刚才扫了几眼发帖人的ID，“wangxing”后面加一堆数字。 没猜错的话，就是前世人人网的主要创始人了，也是后来把人人网给卖了的那个家伙。 统一想法后，三人分别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开始了各自的工作。 研发工作早已经开始了，梁文斌和吴东来各自负责一款小游戏。 梁文斌负责的游戏是偷菜。 吴东来负责的则是植物大战僵尸。 当初分配任务的时候，本来他分到手的是偷菜。 但他非要跟梁文斌换过来。 用他的话说，植物大战僵尸可比偷菜听上去酷炫得多。 “我的游戏以后玩家肯定比你的多，要不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他刚把游戏抢到手，就忍不住开始嘴欠，非要跟梁文斌比试一下。 一是看谁先把游戏研发出来，二是看游戏推出半年后到底哪个游戏的玩家数量更多。 吴东来眼睛挑衅地看着梁文斌，他觉得他肯定赢定了。 学生嘛，上课累得够呛，回到宿舍想放松一下，把讨厌的教授、辅导员想象成僵尸，在电脑上狂轰烂炸一番。 光是想一想，他就觉得特别爽。 至于另外一个偷菜......玩家又得等时间，又没什么竞争性，要多无聊有多无聊。 梁文斌看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稍作思考便同意了。 两人拉着赵咏薇作见证。 吴东来还不忘嘱咐赵咏薇不许给梁文斌出主意，实在是师妹总有些奇思妙想。 本来因为比试，两人对游戏的研发就十分地投入。 如今有着新社交网站的刺激，梁文斌和吴东来更是马力全开。 赵咏薇则做着日常工作，后台数据监控，网站维护等，确保心朋友能始终高速运转。 而用户在使用的过程中遇到了任何bug，她都能通过后台第一时间发现并进行处理。 相比起网站，小游戏的研发简直要简单得多。 在赵咏薇的大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结束后，梁文斌和吴东来已经双双研发完毕。 经过测试后，没发现什么大问题。 在公司内部，员工们先是玩了一圈。 以普通玩家的身份，让他们体验两个游戏。 还真别说，从玩家的角度，他们还当真挑出了不少毛病。 “背景颜色太晃眼，换一个深色的更好。” “僵尸面容太平静，最好设计得恐怖一些，那才有感觉呢。” “音效不恐怖。” “偷菜的种类太少。” 梁文斌和吴东来放下架子，员工们也不把他们当老板了，纷纷开始行驶自己玩家的特权，挑剔了起来。 赵咏薇在分别玩过两款游戏后，感觉到心满意足。 前世这两款游戏她也玩过。 相比起来，各有利弊。 耳朵里听着员工们吵吵嚷嚷争先恐后地提着意见，赵咏薇相信他们俩很快就能更好地完善游戏。 等真正推行到市场上时，他们的游戏肯定会迅速风靡起来。 她更有信心，在接下来对战人人网的竞争中，他们依旧会是那个领先的。 听着大家的意见说得差不多了，她开口道：“好了，谁有什么意见，觉得游戏可以改进得更好，把意见写下来，登记到我手里的笔记本上。” 梁文斌方才热出了一头的汗，听着赵咏薇雇个人心情，他赶忙道：“没错。谁的意见最终被采纳，公司会有奖励。” 这一下子，员工们的热情更是高涨，排着队地把自己的想法写下来。 排在后面的人，不停地催促前面的人，“你快点写，只许写你自己那一条哈，不许多写。” 第220章 买房 第220章 买房 2006年5月，国内出现了第二款社交网站。 一如前世最开始的名字：校内网。 只是风光不再。 原本看好校内网能跟心朋友一较高下的业内，在夏天到来之后，就熄了心思。 因为早在春节过后，心朋友背后的水穿石开发了两款游戏。 只要在心朋友上注册，就可以没有任何限制地进入游戏当中。 对平时学习和工作忙碌的学生和白领来说，是再适合不过的一种消遣放松方式。 关键是，不需要投入任何金钱。 所以，一经推出，“偷菜”和“植物大战僵尸”很快便在年轻人当中风靡了起来。 心朋友也因此用户数量大涨，日均浏览量也平稳上涨。 等校内网面市的时候，当然竞争不过心朋友了。 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广告商，见此情形，不再犹豫。 他们的产品和服务的目标客户群体是学生和年轻白领的话，那毫无疑问，心朋友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即使心朋友的广告费用更高一些。 梁文斌没有止步于此，他拉着吴东来和员工们继续研发新的小游戏。 游戏功能的推出，让公司又接到了不少的广告合作。 郑明达因此忙得脚不沾地。 公司早给他又招了新的员工，设立了新的部门，新招的员工也只跟着他。 赵咏薇也在寻找新的办公地点。 他们所在的大楼没有闲置的办公室了，而公司规模扩张得太快，不得不再寻一个更大更适合的办公室。 2006年8月底，在她大四开学前。 公司已经全部搬到了北四环，科技园中心区域，附近有清华、北大、北科、北语、地质大学等着名大学。 离圆明园遗址也不远。 最重要的是，周边很多高科技和互联网公司。 在这里面，水穿石虽然发展前景一片看好，但论规模还是虾米一般的存在。 不过，没人敢轻视水穿石和三个年轻老板。 他们这次一口气整整租了三层办公室。 吴东来满意地在他的办公室里不停地来回走动，“以后我们都会在这里办公了吧。” 梁文斌倚门眼睛盯着在另外一边的赵咏薇，嘴上回道：“几年内不会再有变动。” 不过，他倒是希望有一天，他们公司能发展壮大到能有自己独立的办公楼。 吴东来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贼兮兮地问道：“你悄摸地把房子买了，是打算跟师妹求婚了吗？” 公司的新址定下来，梁文斌第一时间就在附近新建的小区里入手了一套大三居。 “师妹还没毕业呢？” “你还真有打算，那现在就等师妹毕业了？” 梁文斌笑道：“我倒是想啊。不过，一切还得以师妹的意思为准。” “啧啧啧，”吴东来看不上他这副不值钱的样子，“还没结婚呢，就什么都听师妹的了。” 梁文斌劝道：“你抽空也把房子买了吧，我那个小区刚开，好的户型还有很多。” 吴东来没有买房的打算，不过架不住梁文斌好一通劝。 “以后北京的房价会越来越高，趁着现在房价还不太离谱，而且手里有钱，你不买房做什么。” 吴东来一摸后脑勺，“我给爸妈打回去了一些钱。” 见梁文斌瞪过来，他只得讨饶，“我爸妈非要在老家乡下盖个二层小别墅，说什么老家原先的那些邻居都盖了，我们家不盖会让人瞧不起。” “叔叔阿姨住在城里，一年到头只有过年的那一个月才会回乡下，盖的房子能住几天。” 吴东来也不想答应啊，可能怎么办，他爸妈轮番给他打电话，尤其是他妈，知道他挣到钱后，不依不饶地打电话，就是要钱。 “那你手里还有多钱？” 吴东来说了一个数。 梁文斌点头，“够买新房的了，赶紧把房买了，省得到最后钱都被你爸妈要回去。” 老家乡下盖个二层小楼，根本花不了太多钱，也不知道最后吴东来的钱都被他爸妈花到哪里去了。 叔叔阿姨人不错，以前对他也很好，就是耳根子软，他怕吴东来的钱在他爸妈手里过一遍，最后都被他老家的那些亲戚哄去了。 所以，还是赶紧买房吧。 两人说得投入，没注意到赵咏薇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 “吴师兄，文斌说得没错，房子还是要尽早买。” 吴东来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梁文斌的反应。 梁文斌冲他翻了个白眼，他以为自己的房子是悄悄买的，也不想想，他做什么决定瞒过自己女朋友？ “我也正想在附近买房，不如一起吧。” 以后这片儿都是些高科技公司，地铁修得四通八达，住在这边儿方便得很。 看梁文斌一脸“早知会如此”的表情，吴东来恍然大悟。 原来人家小情侣，私下里早就通过气了。 他偷偷瞪了梁文斌一眼，亏得他还想替他瞒着呢。 本来他想着买房的事情不急。他现在一个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公司，回去就是睡觉。 那还不如先租房子呢。 他脑子里还是老派思想，觉得要结婚了才会买房。 所以，在梁文斌买房时，他才会以为两人要结婚了。 不过，既然他们俩都这么劝，自己跟着他们肯定不会吃亏。 吴东来于是不再纠结了。 “行，听你们的。咱们把房子买在一个小区，以后生活上相互照应也方便。” 三人买房的消息没瞒着，很快全公司都知道了。 面对蠢蠢欲动的人心，梁文斌鼓励道：“公司的薪酬制度大家也都知晓。对于能为公司做出杰出贡献的员工，除了工资奖金外，还有额外的项目奖励。” 赵咏薇接着他的话说道：“上一个项目，两个游戏的开发，大家的奖励都到账了吧。” 经她这么一说，员工们热情高涨。 公司最早的那一批员工，已经涨过一次工资了。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在北京按揭买了房。按照现在的工资水平，付月供绰绰有余。 “老板，什么时候还能有新项目啊？”有胆大的员工扬着声音问道。 第221章 论坛 第221章 论坛 “我们的游戏项目市场反响很好，大家可以自己思考研发新的游戏。只要对网站的发展有好处，奖励不会少。” 迎着一众灼热的目光，梁文斌道出了让他们心心念念的答案。 “哇，太好了，太棒了！” “没想到啊，老板们这么慷慨大方。” “一般年轻老板，都会好一些。”这是工作有些年头的员工的经验之谈。 他在好几家公司干过，在他看来，他们三个年轻老板要么还是大学生，要么刚出社会，心还不够狠，还不够资本家，换作一些中年和老年的老板们，才不会有这种待遇。 在他们眼里，员工为公司做贡献，那都是应该的。照常给你发工资和奖金就不错了，还想要啥。 他小声跟身边年轻的同事传授经理，“我上家公司的老板，恨不得周末把我们绑到公司加班。” 周末加班也行，怎么也有加班费。但平时工作日，总是会在临下班前，要召开会议，一开就是一两个小时，而且没有工资。 所以，当初他来水穿石应聘的时候，压根不在乎公司是新开的，也不在乎老板太年轻没经验，只要工资给到位，一切好说。 他们打工的，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能多赚一点钱么。 至于什么公司发展前景，自己的个人职业生涯，那都是资本家们给画的大饼。 工作了好几年，他是早就看透这一套了。 身旁年轻的员工，听他这么说，脸上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现在还有这种周扒皮？” “那是你岁数小，经的事儿少。” 上了年纪的员工，在心里暗道。 他觉得他们的三个老板，别看年轻，人还是很厚道的。他们三个平时和周末没少加班，他可都看在眼里。 一开始，他还担心他们会被强迫加班，但后来发现根本是他白担心了。 哪个老板，也没跟他们提这茬。 只有特殊情况，需要他们加班的时候，才会开口提出这种要求。 关键是，人家加班费，付得足足的。 因此，老员工听了梁文斌和赵咏薇的话，心情大震，他决定了，接下来多花点时间研究新的小游戏。 就算在公司时间不够用，大不了，他回家后少躺沙发上看电视，把下班后的时间也挪出来。 那样，他就能早点把银行的房贷还了。 没准儿，还能再攒点钱儿换个稍大点儿的房子。将来有孩子的话，老家爸妈来帮忙看孩子，也不至于没房子住。 赵咏薇他们可不知道，几人的一番话，让员工们一个个地激动不已。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似地，非要开发出新的游戏。 有心思灵活的，见同事们都在研究游戏，便把精力放到了其他地方。 老板们的目的是为了吸引更多的用户，那除了游戏，肯定还有别的功能，也能起到同样的作用。 那位老员工，刘畅，就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个。 说是老员工，也是跟公司里其他员工相比。 其实他还不到三十，之前在两个小的互联网公司和旺依干过。 他的脑子转得快，又有之前在大厂的工作经验，平时没事儿的时候也喜欢在国内的各大论坛上闲逛。 还当真让他想到了一个精妙的主意。 “你说要开发论坛功能？” 在公司的周一例会上，刘畅当众提出了自己的构思。 他打开自己准备了两个星期的PPT，在梁文斌和全公司的员工面前，一一讲述论坛功能会给公司带来哪些好处。 梁文斌他们一直水平式管理，对每个员工的意见和新的想法，都持鼓励态度。 周一的例会，除了总结公司上个星期的表现外，大多数的时候，都会被用来给员工发表自己想法。 正是因为梁文斌他们从来没有贪图和隐瞒过任何一个员工的构思，刘畅这个职场老油条，才会不作他想地，当众把自己想了半个多月的构思拿出来。 大家随着他的讲解，听得聚精会神，眼睛也盯着他的PPT。 刘畅讲完后，脸微微涨红。 台下很多员工，也很激动，不少人都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 赵咏薇周一上午没课，她也在场。 她全程认真听完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国内这样的论坛大大小小上百个，像是搜狐、网易、新浪、虎扑的论坛版块。当然，最出锅的，还要属天涯论坛了。 你觉得，我们新开发一个论坛出来挂在心朋友上，怎么才能跟这几大论坛竞争？我们的优势有哪些？会不会把我们自己的社交平台的特色丢掉？” 赵咏薇的话如一瓢凉水泼到众人头上，让大家刹那间清醒了过来。 对呀，像是天涯论坛这样的网站，全国各地的网友都在用，怎么才能确保他们的论坛能做得比人家好呢？ 看着大家有些焉下去的情绪，赵咏薇连忙出言安慰：“刘畅，我觉得你的想法很不错，但是还不够成熟不够全面。你的PPT里只提到了论坛的优点，但没有跟国内现有的几大论坛进行优劣对比。 我们开发一个新的功能，目的是为了在市场竞争中赢过对手。那我们就不能只盯着自己手里的产品，还要想明白我们的产品比对手的产品好在哪里？如何才能在市场竞争中赢过对方？” 她说完后，刘畅眼里闪过异样的光彩。 三个老板当中，说心里话，他比较轻视赵咏薇。 因为他知道，公司的核心技术基本上都是梁文斌和吴东来搞出来的。 而赵咏薇大多数时候，起到的是一个辅助的作用。 当他得知赵咏薇的话语权在公司里最大时，他心里很是不屑。在知道她和梁文斌和情侣后，看向吴东来的目光，总带着点儿同情和怜悯。 但人家三个人关系好好的，他也没有多作言语，非要挑拨离间不可。 不过，今天赵咏薇的一番话，让他意识到以前的自己是多么地浅薄无知。 也许她确实没研发出来什么核心技术，但赵咏薇在公司关键的发展方向上，提出了至关重要的意见。 如果没有她，他们贸然地就投入时间和奖金搞论坛。等真正运行的时候，可能才会发现根本没法赢过那几大竞争对手。 第222章 唱歌PK 第222章 “唱歌PK” 虽然刘畅的想法有诸多问题，还不够成熟，公司还是于予以了采纳。 不过，最终是否能够得到公司资金投入，还要看他的最终想法。 知道还有机会之后，刘畅开始针对赵咏薇在会上提到的问题，对他的构思进行一一完善。 有了这样一个例子在前，其他员工们的热情也被调动了起来。 他们没办法想出新的功能，但在已有功能上进行进一步的功能开发还是可以的。 因此，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心朋友的用户们就发现了，网站上的功能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方便。 游戏功能下面，不再是孤零零的两个游戏了，还有后来的“换装”、“赛车”、“猜歌PK”等等。 那个时候，国内正掀起一股狂热的选秀热潮。 很多人艳羡经过选秀节目成为明星的那些人，想复制他们的路。 可惜，他们要么错过了一开始的报名，要么实力上达不到成为歌手的水平。 赵咏薇快速意识到眼下的选秀热潮对他们公司会带来怎样的影响，因此才会推出如“猜歌PK”这样的新功能。 根据歌曲的前奏，用户们可以任意两两PK，看看谁能最短时间内猜出是哪首歌，然后获得相应的积分。 积分可以累积，用户可以查看自己在所在地区榜单的排名。当在地区榜单的排名足够高的时候，他还可以查看自己在全国总榜单上的排名。 趁着选秀的热潮，“猜歌PK”的功能一经推出，迅速在学生和年轻白领当中赢得好评。 最重要的是，心朋友因此吸引到了几大唱片公司的注意。 为了宣传旗下歌手的音乐，他们和水穿石达成合作，给心朋友提供更多歌曲的版权。 这个时候的华语唱片市场已经大不如前几年，因此唱片公司们愿意低下高高在上的头颅，跟赵咏薇他们的小公司达成合作。 毕竟，他们制作出来的音乐的目标群体，也是以学生和年轻白领为主，恰巧也是心朋友上注册用户的主体。 而赵咏薇他们当然不会把唱片公司这样的合作对象拒之门外。 双方很快达成了互助互惠的合作意向。 唱片公司们如愿地宣传了自己旗下艺人的音乐，而心朋友则又趁机抢占了一部分市场份额。 赵咏薇和梁文斌、吴东来没有手软，乘胜追击。 他们很快又推出了新的功能，“唱歌PK”。 跟之前的“猜歌PK”，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真正意义上的差别可大了。 心朋友的所有用户们，都可以把自己录好的唱歌视频发到该功能下面。 其他用户可以对其进行评分、评论和转载。 这样一来，唱的好的用户和他的作品，能够迅速传播开来，被其他地区的用户们听到、评价。 大家还可以把任意两个用户的作品放在一起进行对比PK。 然后，不同的地区都会有好听的作品出现。 全国范围内，甚至会拉出一个榜单。 其实，这就是一个简化版的选秀流程。 不同的是，这个过程当中没有专家的意见，到底哪个用户唱得更好听一些，完全由全国的用户们自己来决定。 不需要花一块钱发短信去支持哪个选秀明星，只需要动动鼠标和键盘，就能在电脑上做出自己的选择。 看着自己支持的作品排在榜单前列，让用户们激动不已。 而那些有唱歌天赋的用户们，很快就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好友申请。 在心朋友上面，俨然成为了“小明星”。 没办法跟那些电视上选秀出身的大明星们相比，这些小明星在心朋友上也拥有了数量不小的拥趸。 有些脑筋灵活的“小明星”，会让大家点歌，他来满足于大家的心愿。 这样，他的好友数量呈井喷式增长。 短短几个月，在2007年来临之际，“唱歌PK”让很多普通人在心朋友上面享受了一把明星待遇。 而心朋友和水穿石公司也因此在互联网业内名声大躁。 因此赵咏薇他们的这一系列新功能的开发，导致刚面市不久的校内网，在市场上一点水花都没能掀起。 虽然也吸引到了一部分用户，但体量跟心朋友的用户数量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除非校内网的创始人能出什么奇招，否则在短期内，他们真地没办法在跟心朋友一较高下。 这是业内都默认的事实。 与此同时，“唱歌PK”的一系列操作，让心朋友和水穿石在娱乐圈里也有了名声。 当初电视台在播放全国十强的最终PK时，就注意到了网上这么一个“不正经的选秀”。 没公司，没组织，没专业性。 他们一开始压根没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那纯属是胡闹。 所以，他们也就没有去弹压。 甚至想着还可以互相利用一波进行炒作。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网络的力量会那么大。按照参与投票的人数来说，他们的选秀节目竟然还比不上一个网络上突然冒出来的不正规选秀。 不过，那些榜单上排在前几名的“小明星”的热度，倒是引起了唱片公司的关注。 所以，当有唱片公司跟透露出有意向签约几个“小明星”时，赵咏薇等人都有些愣住了。 吴东来好一阵纳闷，不过他看着后台数据，不得不感慨。 “那几排名靠前的用户，在我们网站上的确非常受欢迎，他们的好友数都有几十万了，幸亏当初我们设计的时候，没有设置好友数量上限。” 梁文斌皱着眉听了几段他们的作品，怀疑地问道：“他们是唱得不错，但离专业歌手还差太远了吧。” 他想问，这样的人也能签约出唱片了？ 赵咏薇想得明白。 唱片公司根本不在乎他们的唱功如何，是想着趁他们的现有热度，发张单人或是拼盘专辑来卖钱罢了。 她把想法一说，两人也反应过来了。 “那要不要提醒一下这些人，怎么说他们也是我们网站上火起来的。” “你打算怎么说？说唱片公司不怀好意？人家好不容易有了成名成腕的机会，肯定会死死抓住的。你去说，只会让他们以为你是想阻挠。” 赵咏薇不吝以最大恶意去揣测。 他们的“唱歌PK”火起来时，就有不少人跟他们建议成立个娱乐公司，把那些“小明星”都签约到自己公司旗下。 但他们三人商量后，最终否决了这一提议。 第223章 不成立娱乐公司 第223章 不成立娱乐公司 赵咏薇和梁文斌、吴东来之所以决定不成立娱乐公司。 一是因为他们对娱乐圈的操作完全是外行，二是赵咏薇并不看好这些火起来的“小明星”。 顶多是被唱片公司和背后资本利用一波眼下的热度，来挣一波快钱。 所以，他们一致决定不掺和其中了。 决定一出，有不少业内的人觉得赵咏薇几人短视。 换作他们，肯定抓住这波热潮，先自己把榜单上那几个排在前面的通通签下来，然后再打包跟唱片公司合作。 然后再往各大电视台和地方电视台的栏目组里一送。 不管是夸还是批，流量和热度都有了，那肯定钱也就能赚到手里了啊。 那些人因此想不通，大好的赚热钱的机会摆在眼前，赵咏薇他们为什么会痛快拒绝。 有人故作高深点评道：“听说水穿石的三个老板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还有大学在读的。” 他毫不客气地哼笑一声，道：“难怪了。” 就差明说他们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了。 无论外界如何非议，赵咏薇三人不为所动，他们牢牢记得自己是互联网公司。 刚在行业内站稳脚跟，就想跨界，进到一个一无所知的行业内？ 他们可不是短视，他们是理性地从长远考虑。 他们不为所动，但眼下国内选秀热潮一波接着一波。 继06年的超女、加油好男儿和我型我秀之后，听说芒果台又打算推出一款新的全国选秀节目。 声势比之前的选秀节目都要浩大。 眼馋这块蛋糕的公司不少，很多人耐不住都进去掺和了一脚。 这一天，赵咏薇在网上浏览帖子，看能不能从中获得一些灵感时，发现校内网竟然出了公告。 他们打算也搞个选秀。 公告里清楚写着，他们的选秀正规，会有唱片公司老板、制作人和专业歌手的加入点评。 榜单排名前十的用户，到时候还会获得唱片签约，正式出道成为歌手和艺人。 赵咏薇连忙把梁文斌和吴东来叫过来，“你们看看校内网的新举措。” 两人不知所以，待仔细看过后，吴东来哈哈一笑，“他们这是在内涵我们不专业吗？” 可不是？人家都明说了。 吴东来气得在桌前转圈圈，最后跺着脚道：“他们搞他们的，凭什么非要踩我们一脚。” 赵咏薇对着他耸了耸肩，“校内网那几个创始人和管理层，估计背地里恨死我们了。” 有机会踩他们，当然不会放过。 梁文斌看过公告，直起上身，脸上云淡风轻。 “文斌，你不气吗？”吴东来问道：“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他担心校内网这么一搞，很多用户都会奔着校内网而去了。 很多用户在两个网上分别注册了账号，就看他们是更多地使用心朋友，还是更多地用校内网了。 目前为止，论用户数量和日平均浏览量，校内网跟心朋友都不在一个量级上。 一是因为前者面市的时间较晚，二是前者的功能和页面设计太过简单。 当然，心朋友后来推出的一系列的小游戏和民生论坛，在其中也起到了重要作用。 没错，刘畅首提的论坛功能最后还是被公司采纳了。 只是规模大幅缩小，只剩下民生版块。 同一个地区的用户们，可能直接关注该地区的民生版块，在上面分享和搜索相关的信息。 这样一来，他们还可以认识身处同一个城市的更多的用户，和他们成为朋友。 他们可以在心朋友上面交流和分享信息。 这样一来，心朋友的用户访问量和浏览量也会持续增加，并保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上。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赵咏薇决定把论坛功能只限制在民生方向的重要原因。 刘畅非常高兴。 论坛功能的开发，公司交给了他来主导，并且在上线三个月后，给他发了一笔不小的奖金。 老板们承诺，到年底的时候，会根据论坛这一块的数据，再给他发一笔奖金。 离他还清银行房贷又近了一步。 除此之外，他的职业也升了上去，成为了小组长。 其他员工见此，更是忙得热火朝天。 在赵咏薇看到校内网的公告后，很快有几个员工几乎同时在公司内部群里，截图发了公告内容，并汇报给了赵咏薇。 赵咏薇在群里安抚住了员工。 她抬头看向梁文斌和吴东来，眯着眼道：“看来我们接下来，必须拿出更有力的措施回击对方。” 校内网的操作，完全就是在模仿电视上的选秀，流程一模一样。 包括其高调宣布会请专业人士来点评，会给排在榜单前几名的用户唱片合约。 一听就知道，校内网是打算入场娱乐圈了。 估计前些日子，嘲笑他们水穿石短视的人当中，少不了校内网的人。 实话实说，赵咏薇并不看好对方的这一操作。 用脚趾头想一想，也能猜得到，无论是请到的专业人士的咖位，还是给的合约的待遇，肯定是没办法跟电视选秀节目相比的。 有了更好的山珍海味在前，谁会去惦记一个处处模仿着对方来的赝品啊。 赵咏薇一解释，吴东来拍着手叫好，“哼，师妹说得准没错。他们这次肯定得栽跟头。” 本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市场这么大，大家公平公正地竞争，各凭本事。 结果，对方非要在公告里恶心他们一番，吴东来当然会在心里憋了一口气。 他想了一会儿后，突然快速往办公室外走去。 梁文斌问他做什么去。 他头也不回地答道：“去跟技术部的员工们说说这事儿，让他们接下来赶紧多研究一些东西出来，要不然会被校内网那些混蛋嘲笑。” 梁文斌无奈摇了摇头，转过身看向赵咏薇时声音柔和了下来。 “女朋友，中午想吃什么？” 赵咏薇皱着眉，“你不着急想办法？你开口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有什么办法呢。” 吴师兄都急成什么样了？ “当然急啊，可是再急也不能不吃饭呀。而且，办法是大家一起想的，不能什么都推到你一个人的身上。” 再说了，这办法也不是一拍脑门，立刻就能想出来的。 所以，眼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把赵咏薇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帮她拿过羽绒服给她穿上。 “忙了一上午，先去吃饭，然后我们大家再一起想对策。” 第224章 想跟芒果台合作 第224章 想跟芒果台合作 校内网的选秀节目办起来了。 但让人啼笑皆非的是，他们请到的所谓专业人士，网友们都没听说过。 只在视频介绍里面短暂地露了一下脸。 在接下来的选秀阶段，他们全程不再露面，网友们只能听到他们声音。 至于说点评的专业性...... 赵咏薇作为一个门外汉，还当真分辨不出来。 谁叫人家，开口闭口专业词汇一套一套的。 别说赵咏薇听不懂了，大部分普通网友都听不懂啊。 本来听完用户们的唱歌片段，网友们还能凭借主观来判断哪个用户唱得更好听一些。 但经过他们的一番专业点评，网友们彻底被绕晕了。 有看不过眼的网友，直接开帖质问：“这种所谓的‘专业点评’，是给我们普通网友听的吗？是让他们把专业知识用浅显易懂的白话说给网友们听，不是说他们来给大家背诵专业术语的。” 下面一大群人附和。 有网友犀利地指出，“该不会是他们自己也听不出哪个用户唱得更好吧，所以企图用我们听不懂的专业词汇糊弄？” 还把几位专业人士的点评和电视台上以往几届选秀节目上专家的点评截图放到一起，进行对比。 意在点明，真正的专业点评应该是什么样的。 结果，有一位所谓的专业人士破了大防，直接回复该网友，“山猪吃不了细糠。” 这一下子，给本就陷于诸多非议的网络选秀，造成了更大的麻烦。 “本来唱得就不如电视选秀节目上的选手唱得好听，大家来听你们，不过就是为了一乐呵，没想到还要被所谓的专业人士骂，走了，走了。” “没发过唱片的人，也好意思冒充专家？” “楼上的说得太客气。我看他们就是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象！哼，敢骂网友是猪，你全家才是猪呢。” “选秀节目还是得看电视台来搞。算了，再等几个月，看芒果的选秀吧，大家都撤了吧。” 看到这条留言的时候，赵咏薇眯着眼睛瞅了又瞅。很难不怀疑留言的网友是芒果台的人。 不过，这样也好。 她当然不愿意看到校内网通过这档选秀节目起来。 甭管是不是芒果台的人掺和了一脚，她都乐见其成。 没想到，下一条留言把他们公司也卷了进去。 “去年心朋友的选秀搞得就不错，人家承认自己的不足，压根不请什么专业人士，完全由网友们来投票。没想到，隔了一年，校内网办的选秀，跟人家对比竟然差这么多。” 赵咏薇初看到留言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子。 这该不会他们公司的哪个愣小子，自作主张匿名去留的言吧。 她点进了发言人的主页。 还好，不是他们公司的人，用户甚至不在北京。 校内网和心朋友一样，对用户的真实信息和IP地址都有严格的要求。 所以，她也不怕对方会揪着这点不放，冤枉他们。 想到这里，赵咏薇紧急召开了一个小会，参会的都是各部门的经理。 “校内网选秀节目闹出来的风波，想必你们都看到了。我不希望公司员工掺和进其中。” “为什么呀？”有人问道。 底下好几个人点头附和，他们还当真想过要找人发帖把校内网贬低一通，好报当初他们公告内涵之仇。 “一，公司以后大概率不会再做选秀节目，那就没必要去争夺这块市场；二，本来麻烦是校内网的，掺和进去反而给了对方咬我们一口的机会，万一对方咬定是我们引导网友给他们的节目泼脏水呢？” 对方现在正被网友们奚落攻击，而那几位专业人士也非常不满，正巴不得有人跳出来，替他们分担火力呢。 部门经理们听完后，若有所思。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对手陷入困境，正是他们进一步发展壮大自己的大好机遇。 赵咏薇目光微微瞥向一旁的梁文斌和吴东来。 他们仨已经商量了相应对策，只是还没有定下最终的详细方案。 “我和梁经理、吴经理已经有了初步打算。至于公司下一步如何做，待有了具体方案后，会通知大家。 你们回去后，通知一下自己所在部门的员工，让他们不要在网上胡乱发言，不要搅和进校内网的麻烦当中。” 待部门经理们散去，郑明达走上前。 “你们那天，是认真的？” 前两天，他们四个在员工们下班后，在公司里开了一个小会。 一开始，他兴致勃勃地落座，等着三人的吩咐。他知道把他叫进来开会，肯定是他们仨想出了如何应对校内网选秀节目分走的用户。 虽然对手的节目办得不咋地，但的确给他们网站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日均浏览量的降低摆在那里，骗不了人。 可等他听到赵咏薇嘴里说出的办法是什么之后，整个人都懵了。 他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巴，半晌没出声。 等她停下来许久，他的目光缓缓在梁文斌和吴东来平静的脸上滑过，然后颤着嗓音问道：“你们是认真的？” 得到三人异口同声的肯定答案后，他仍僵硬着脖子摇头。 “你们也太敢想了。” “我们是认真的。你回去好好想想，我们该怎么做，才能争取跟对方达成合作？” 赵咏薇不容他推辞，“这是你的工作内容。” 郑明达恍恍惚惚地点头，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出了办公室。 尽管觉得不可思议，甚至觉得赵咏薇他们仨是在异想天开。 人家那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跟他们这样的小公司合作？ 但郑明达也不有敷衍，他还真地认真去想方案了。 这两天，他的脑子里别的什么也想不起，只剩下要如何争取跟芒果台达成合作一事了。 没错，在那一晚的会议里，赵咏薇三人跟他说的他们想出来的最终解决办法。 就是要争取跟芒果台在2007年新一届的选秀节目上达成合作。 他们自己不搞选秀节目了。 跟芒果台这种选秀机制成熟的电视台竞争，毫无优势可言。 他们去年第一次搞，只是趁着网友新鲜，才会拉来一波关注度。 但今年再继续搞下去的话，可能比校内网如今的情况还要惨。 不过，选秀那么大一块蛋糕，他们怎么可能就此放手。 所以，赵咏薇三人商量过后，一致决定要跟选秀办得最好的芒果台达成合作，争取以另一种方式在选秀的市场上赚取利润。 第225章 郑明达的敷衍 第225章 郑明达的敷衍 见三人目光坚定地看向自己，郑明达也明白了他们的态度。 他抖着手从公文包里拿出自己制作的方案，递给对面三人。 “你们看看吧，这是我过去两天想出来的。”他的声音飘忽着，可见他自己不是很有信心。 “你觉得我们会失败？” “这不显而易见的嘛。”郑明达脱口而出，然后嘿嘿一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们可别觉得我这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公司是发展得不错，但跟那些大公司，还是没法比。” 过去两年，公司的大部分广告合作业务都是他跑下来的。 不同于三人在办公室里搞技术，郑明达跟形形色色的人打过太多交道，受过太多冷眼和白眼。 太多人，才不管他们公司未来发展前景如何，人家只看重现在。一听说公司才成立两年，不屑和鄙夷几乎立时就明晃晃地摆在脸上。 所以，当得知赵咏薇他们想跟芒果那么大个电视台谈合作的时候，郑明达才会不看好这一提议。 赵咏薇拿起方案，刚看了个看头，便微微皱起了眉，速度也快了起来，不再是一字一句，而是一目十行地扫过。 从头至尾看完后，她将方案往桌子上一扔，动作虽然不轻不重，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 她这是生气了的表现。 郑明达也由原本的漫不经心变得忐忑起来。 他不由得开口替自己辩解：“时间只有两天，太短了一些，再给我几天，我肯定能做出更好的方案。” 这时候，梁文斌和吴东来也将方案看完了。 吴东来直接反驳道：“你是没有用心去做吧。” 以前郑明达的方案做的什么样，他又不是没有看到过。 跟那些方案一对比，眼下这个用没用心，只要不是瞎子，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分明就是在敷衍。 梁文斌阻止他继续质问，声音平静地道：“我们认识两年了，我们认识的你不是这样的，能说说为什么吗？” 虽然郑明达是后来才加入他们团队的，但整个公司除了他们仨，可以说他就是那个第四人。 他对公司也一向尽心尽力。可以说，公司能在两年内发展到如今的规模，郑明达功不可没。 “你不会是起了外心吧？有别的公司来挖你还是你想跳槽了？”吴东来突然想到网上的猎头，对着郑明达大吼。 郑明达急得慌张摆手，“没有没有，我是那么没良心的人吗？” “那是为什么？”赵咏薇指了指桌上的方案，“这根本不是你的正常水平。” 迎着对面三人或平静或怀疑的目光，郑明达长叹一口气，抬头看向他们，再开口时声音里掩不住的疲惫，还有一丝埋怨。 “你们仨只管闷头搞技术就成了，根本没去想过，在外面跑业务会有多么辛苦。” 如果只是身体上的疲惫也就罢了，关键是无数人的白眼和冷遇。 他怎么也是人大的高材生，如今去拜访一个公司，想跟人家谈合作，在门口保安和前台那里，往往就得跟人家点头哈腰，放低态度。 等真正进了办公室，跟人家面对面谈合作时，对方不会像保安和前台那样，直接从言语上给他难堪，但对方眼睛里的高高在上和对他的不耐烦。 他遇见得多了，甚至会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是不是真地没资格跟对方面对面坐在一起，平等地谈合作。 “这种情况什么时候发生的？你怎么没跟我们说过？” 听郑明达道出那些遭遇，赵咏薇等人震惊了。 郑明达疲惫地掀起眼皮看了三人一眼，“你们搞技术，研发新功能忙得焦头烂额呢，跟你们说，不是火上浇油吗？” 他明白自己不应该怪他们。三人也在为公司的发展而努力着。 是他自己没能处理好工作当中遇到的压力。 所以，当他潜意识里觉得跟芒果台的合作根本不可能达成时，才会不自觉地在方案里面敷衍了事吧。 郑明达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把心里的想法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他对工作不认真，万一被开除了怎么办。 可说出口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没办法收回来。 他低着头，有些认命地想着。 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只细腻的手，递给了他一杯热水。 “拿着，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吧。” 郑明达抬头看去，是赵咏薇。 对方脸上一片平静，没有半点因为他刚才的话而生气的征兆。 刚才因为他那敷衍了事而要兴起的怒气，似乎也不见了踪影。 再看向另外两人，面上都是一片平和。 吴东来，脸上甚至还笑呵呵的。 “你们不生气？”他不可思议地问道，因为震惊，声音蓦地拔高。 “有什么可气的，你能把心里的想法坦诚地说出来，说明你是信任我们的。”梁文斌语带笑意。 “不就是有的人瞧不起我们公司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吴东来上前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 郑明达连喝了两大口热水，全身上下僵硬的肌肉缓和了下来。三人的态度也让他放松了下来，开始疯狂吐槽。 “公司刚成立的时候，谈合作还好，对方公司都很客气。可是最近几个月，遇到的公司态度一个比一个差，明明我们公司的发展已经越来越好了。” 虽然对方规模大，但他们水穿石也不差呀。他也从一个人单打独斗，到了如今手底下领导着将近十个人的团队。 结果，反而遇到的冷眼却比公司刚成立的时候还多。 “以前我们合作的对象都是小公司，现在的则是更大的公司。在对方的眼里，当然看不上我们。”赵咏薇凉凉地道。 “对，没错。”郑明达激动地大叫了一声，终于找到了知己。 他的声音接下来弱了下去，“所以，我才不看好你们想跟芒果台合作的提议。” 他当初差点想说，三人是在痴人说梦了。 娱乐圈子里更是名利当头，他可不想再去受白眼了。 郑明达看向三人目光里的意思直白，就差明说，那种对方高高在上的不屑，你们三个搞技术的，更是应付不来。 第226章 赵咏薇准备的方案 第226章 赵咏薇准备的方案 吴东来嘿嘿一笑，把事先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他，信心十足地道：“要不，你先看完这个再说？” 郑明达迟疑地接过文件，打眼往标题上一看，震惊地抬头看向三人。 “这是跟芒果合作的方案？” “对呀，是师妹亲自做的。” 吴东来帮他解惑之后，郑明达并没有质疑为什么赵咏薇会在把任务交给他之后，又自己单独做了一份方案。 他一下子就被方案中的内容吸引了进去，完全来不及想其他的。 这份方案里面，讲的非常清楚。 水穿石公司跟芒果台就2007年快乐男声的全国选秀的合作方式： 一，进入全国总决赛的选手在心朋友上面注册各人账号，选手可以在各自的主页上分享生活和比赛日常； 二，心朋友会专门成立一个版块，网友们可以在里面自由讨论选手的表现，还可以为各自喜欢的选手拉选票； 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心朋友上会有专门的票数统计环节。每次直播比赛中，除开短信投票，网友们在心朋友上面的投票也算在内。 郑明达看着方案上面列的一条条的内容，越看眼里的光越火热。 不用细想，便能得出结论，这样的合作方案，芒果台没有不合作的道理。 虽然他们的选秀节目在电视台的播放上很受欢迎，但在网络上的影响还是有限。 如果跟心朋友达成合作，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扩大各个选手及节目整体在网络上的影响力。 更何况，赵咏薇还在方案中指出，“短信投票一条一块钱，对很多学生来说，太贵，而且他们也没有手机，往往需要偷用家长的手机来投票。如果网络投票开放的话，对于学生来说，那就方便太多了。” 郑明达兴奋地手抖，眼里的光由之前的黯淡变得火热起来。 “怎么样？拿着这些，不会有人再给你白眼了吧？”吴东来胳膊仍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地拍着问道。 郑明达一扫之前的疲惫，身体里仿佛灌注了全新的力量。 他高昂着头，斩钉截铁地道：“放心吧，师妹，我一定拿下跟芒果台的合作。” 等他们水穿石跟芒果的合作一旦谈成，过往那些看不起他们公司的，估摸着会后悔莫及。 遑论再给他脸色看了。 直到此时，赵咏薇才露出真心笑容。 她招呼三人坐下，“我们再好好商量一下，看看方案当中是否还存在什么问题，能不能再进一步地完善。” 既然是跟芒果台这样的大电视台合作，那他们拿出手的东西，必须是完美的，不能有一点瑕疵。 四个人当天晚上通宵达旦，方案改了三版。 直到天色大亮，办公楼里慢慢热闹起来，他们才把最终版本的方案定了下来。 “我去找芒果的人约时间见面。”郑明达起身道，他心急地一刻都不想耽误。 梁文斌开口拦住他，从赵咏薇的眼里得到肯定后，才说道：“这次的合作，我们四个一起去。” 赵咏薇笑道：“文斌说得对。之前是我们的疏忽，没顾及到你工作上的辛苦。这次机会难得，我们也应该尽一份力。” 郑明达没有理由反对。 他巴不得赵咏薇三人来体会下他工作上的不容易。 可不是他矫情。 他们这些搞技术的，真要处理起复杂的人际关系，肯定不如他。 赵咏薇和梁文斌去外面买早餐。 “你觉得郑明达有了外心？”离办公楼走出一段距离后，梁文斌问道。 赵咏薇摇头。 昨晚吴东来问他是不是要跳槽时，他脸上的神情不似作假。 “没有外心，但心里有了不满，恐怕倒是真的。” 除了他们仨，郑明达是公司里的第四人，也是他们最开始招进公司的员工。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的确一度把他当成了核心管理员当中的一份子。 不然的话，他最初的办公位也不会跟另外三人一起，位于同一个小办公室里。 在公司发展的最初阶段，他也确实帮忙出了不少的主意。 随着公司规模的壮大，公司员工的增多，公司管理也越发正规化。 郑明达说到底，只是一个部门经理而已。 在重大决策上，他并没有话语权。 也许是意识到了跟他们的区别，郑明达慢慢主动脱离了他们的队伍。 即使不在外面跑业务，在公司里也很少跟他们待在一起。 公司搬到新址后，更是主动把办公位选在了同部门员工的旁边。 一切都无可厚非。 但现在回想起来，也许从那时候开始，他慢慢有了不满吧。 赵咏薇长叹口气，“也许一开始就是我们错了，不应该把他当作是我们当中的一员，给他造成了错觉。” 的确，三人是老板，可以拿分红。 郑明达呢，拿的是工资和奖金。虽然工资和奖金很优厚，但人哪，就怕对比。 没有之前差点成为他们小团体中的一员，他会很感激如今他们给的待遇。 可有了三人在前面对比着，他会觉得委屈，觉得自己为公司付出了那么多，他得到的报酬应远远不止这些。 梁文斌紧皱着眉头，语气里有些不耐烦和焦躁。 “当初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会对他有额外的待遇。没想到，他竟然得寸进尺。” 以他的角度来看，郑明达不过是完成了本职工作而已。而且那么多工作也不是他一个人完成的，他手底下那么多人呢。 公司付给了他优厚的报酬，他不但不知感恩，反而还埋怨上了他们仨？ “他怎么不想想，换作其他公司，他完成同样的工作，能换来眼下的薪资待遇吗？ 他莫非，还想成为公司老板不成？” 梁文斌一语道破。 赵咏薇扬了扬眉，眼睛里倒映着他错愕的表情。 “他觉得委屈。他想在公司里拥有超然的地位。不一定要等同于我们仨，但必须得彰显出他与其他人的不同来。” 近来，因为新功能的研发，设计部门的很多员工都得到了公司的嘉奖，在公司里的口碑也得到了提高。 但实际上，论起在员工里的地位，郑明达还真地是独一份的存在。 只是，他并不满足于此。 梁文斌已然明白了。 郑明达未必有什么野心，但就是别扭地不甘心于现阶段他在公司里的地位。 “难不成，还要我们专门给他开个表彰大会，细述一下他为公司都谈成了哪些业务？” 第227章 合作达成 第227章 合作达成 “那倒不必。”赵咏薇冷冷说道。 公司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给他的待遇也优于同行业的最高水平。 而且，他一个学艺术的，能在大学毕业两年，在一个前景大好的互联网公司里面，跨专业地做到部门经理。 他不应该感谢公司给他提供的平台和机会吗？ 赵咏薇在心里冷哼。 “接下来跟芒果台的合作，我要全程参与。得让他看明白，公司不是没了他，就不行的。” 郑明达在工作上的走神，赵咏薇早有察觉。 这也是她为什么把任务布置给他之后，又自己亲自做了一份方案出来。 其实他如果足够敏锐的话，就会发现赵咏薇对他的不满。 不然的话，她怎么会做起他的那份工作来？ 可惜，郑明达并没有觉得赵咏薇三人参与他的工作内容，有什么不妥之处。 欣喜若狂地觉得他们终于能够体会一下，他工作中的辛苦和不易了。 甚至，有一个阴暗的想法还在他脑子里出现过。 希望跟芒果台的谈判中，对方派出来的人中，有那种颐指气使，怎么看他们都不顺眼的人。 这样一来，也能让赵咏薇他们三个好好感受一下，被对方冷眼和瞧不起是一种什么体验。 他的想法最终还是落了空。 芒果台派来的代表的周到之处，大大出乎了赵咏薇几人的意料。 对方看完他们提供的部分合作方案后，欣欣然地表示非常乐于跟水穿石达成合作。 “希望我们共同努力，把今年的快乐男声的选秀推到一个新的高度。” 之前的超级女声和娱乐频道的超级男声都取得了不小的成绩。 芒果台的高层们看到了选秀市场还有潜力进一步挖掘，便下了决定要在2007年夏天打造一档全新的全国选秀节目。 致力于超出前两档选秀节目，扩大湖南台在全国范围内的影响力。 他们也注意到了网络上的选秀风波。 无论是心朋友，还是校内网，都不被他们放在眼里。所以对方的选秀，芒果台并没有出手干扰。 可他们没想到心朋友的三个年轻老板，会主动找上门，要跟他们谈合作。 刚坐下来时，芒果台的代表，也是2007快乐男声的副导演，看着对面几张年轻甚至是稚嫩的面容，没忍住问道：“为什么你们不想着继续自己办选秀节目，据我所知，你们公司去年搞的那个，市场反响还不错。” 毕竟有好几个用户都签到了唱片公司。 他低下头，对对方当初没把人签到自己公司，也很是不解，觉得这就是年轻人思虑不周的地方了。 按照提前做好的准备，梁文斌从容应对，“我们是互联网公司，当初办的选秀只是顺着市场需求，但真正专业的选秀还得看贵台。这也是我们想跟贵台合作的原因。” 副导演笑了，不管对方说得是不是真话，他听在耳朵里就是舒服。 “年轻人，很会说话嘛。” 他打开完整的合作方案，正色道：“那我们就言归正传，谈谈接下来双方的合作吧。” 两方人马，就合作的相关细节，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谈判。 一进入正式工作，副导演对他们的态度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面上虽然还是笑呵呵的，但嘴巴上是一点不松口，利益咬得死紧。 在中间休息时间，吴东来气愤不过，“对方分明是在欺负我们。” 副导演早就修炼成人精了，眼瞅着对面四个稚嫩的生瓜蛋子，人家不咬一口，都会觉得对不起自己个儿。 郑明达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跟吴东来勾肩搭背，“现在相信我说的了吧。” 在外面跑业务，可辛苦着呢。 赵咏薇和梁文斌对视一眼。 “对方在试探我们的底线，我们不能轻易退缩。如果第一步没顶住就后退了，那接下来的合作，对方会逼着我们步步退。”梁文斌给团队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定下基调。 他们自知自家公司规模小，打的主意也无非是借助芒果台的东风打响水穿石和心朋友的知名度，在利润上，一早就做出了让步。 吴东来拍着胸膛应道：“我们的要求定得那么低，芒果那么大的电视台还剥削的话，要不要脸了？” 郑明达没那么乐观，“给我们越少，对方挣得越多，谁也不会嫌钱多。” 梁文斌给团队打气，“大家别气馁。想想下午的谈判，对方会有什么样的说辞，我们好提前应对。” 赵咏薇并没有那么担心。 一开始定的利润，并不是他们以为的最低水平，她留给了对方在谈判中压价的空间。 任何谈判，付费的那一方，都会想着压低报价，根本不去看对方给的原始报价是多少。 无论原始报价多高，在他们眼里，都存在着压价的空间。 所以，一开始，她就故意往上提了三个点。 下午的谈判开始前。 梁文斌和她走在最后，小声问她：“要不要给东子和郑明达透个底？” 赵咏薇摇了摇头，“他们两个都不是脸上都藏住事儿的。他们知道了，在接下来的谈判里很容易让对方察觉。” 梁文斌略作思索，便同意了她的想法。 谈判前前后后进行了三轮。 最终，以低于一个点的报价，双方达成了合作。 在全国总决赛的每一场直播比赛，在心朋友上面网友的投票也会被计入总投票当中。 跟几大通讯公司统计出来的通过短信投的票，作用旗鼓相当。 吴东来和郑明达也很开心。 合同签字后，赵咏薇告诉了他们，之前的报价是往高了报的。 “接下来，还要看郑师兄的大显身手了。”回到公司后，赵咏薇马不停蹄地开始宣布下一项任务。 “我们要把跟芒果台在今年夏天选秀节目当中的合作，大力地宣传出去，然后卖广告位。” 整个投票页面和选秀节目的讨论版块，公司都可以用来签广告。 “这次的广告都是短期合同，专门针对于这次选秀节目。” 赵咏薇把心底早就想好的打算说了出来，“如果有在合作中的公司也想在选秀相关页面和版块打广告，告诉他们公司会专给他们提供友情价。” 第228章 心朋友大火 第228章 心朋友大火 第228章 心朋友大火 “那能卖出去的广告，可就多了。”郑明达两眼亮晶晶的。 跟芒果台的合作顺利谈成，让他的信心一下子恢复了不少。 吴东来认真数了起来，“横幅广告、弹窗广告、文字链广告、关键词广告、贴片广告、全屏广告、植入式广告......” “这些，我们都可以做。”数到最后，吴东来也忍不住两眼放光。 这样一算，他们能卖出的广告位，不要太多。 “还有选手们的个人主页，我们也可以在上面打广告啊。”郑明达眼珠子滴溜地转。 “可以跟选手商量，他们应该会同意的。”赵咏薇道。 比赛前期，选手们应该都不会有机会签经纪合约。这种情况下，郑明达所说的未必不可行。 等到比赛后期和比赛结束后，选手们身上有了经纪合约后，对方的经纪公司就不会再允许他们这么干了。 八成会以侵犯选手的商业价值为由，跟他们讨价还价了。 梁文斌摸着下巴，说道：“所以，我们得先下手为强。虽然跟芒果签的是全国总决赛期间的合同，但我们可以事先宣传，号召全国各地区的所有参赛选手都来心朋友上面注册，跟喜欢他们的网友互动，为自己拉选票。” “只要他们一注册，我们就在他们的主页上挂上广告。”郑明达心领神会地说道。 吴东来拍手道：“那我们也不算欺负他们了，分明就是互惠互利呀。” 选手们的主页，毫无疑问会被来自全国各地的无数网友浏览。 根本不需要多想，这样的广告位，会有多好卖。 几人说得投入，完全忘记了之前的疲惫。 赵咏薇则麻利地把每一条有用信息都记了下来。 后面跟其他公司谈广告合作，有了大概方向。 吴东来召集技术部的员工，务必要把网站跟芒果台的合作好好宣传出去。 一定要让所有登录心朋友的用户，都能在第一时间收到双方合作的消息。 为此，除了在网站首页设计了公告，还有弹窗提醒。 确实每一个用户都会收到消息。 而芒果是不可能在全国总决赛开始前，就为他们做宣传的。 所以，为了提前抢占市场，打向知名度，赵咏薇他们只能靠自己。 芒果台的地区决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的过程当中。 一则消息很快在全国蔓延开来：大家可以在心朋友上为自己喜欢的选手投票。 这样一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不知道的，都在议论“心朋友是什么？” 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观众们，是所有年龄群体当中平均看电视时间最长的，他们一头雾水。 芒果台的选秀，他们知道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毕竟已经连续追过好几届选秀了，自己每年都为喜欢的选手投出了不少的票呢。 可心朋友，又是什么？ 今年新的投票方法？ 一时间，心朋友顿时成为了大众的讨论热词。 那些很少用网络的电视观众，在家里年轻一辈的指导下，也明白了心朋友原来是一个网站。 家里的孩子们平常都在用的一个网站。 他们可以直接在这个网站上为自己喜欢的选手投票。 总决赛时，他们的投票也会计入总票数。 上了年纪的观众们，根本不在乎投票所用的那几十块短信费用。 他们掌握着家里的经济大权，还不能做主，为自己喜欢的男生投几张票？ 关键是，在这个网站上，他们竟然可以直接成为他们喜欢的选手的好友！ 他们可以在电视以外，看到选手分享的日常，还可以跟全国各地的同好们进行讨论。 对于那些上头的选秀节目的观众来说，这些显然更重要。 平时家里四口人，喜欢四个不同选手。自己每每想夸几句喜欢的选手，都会遭到其他三人的强烈抵制。 都快搞出家庭矛盾来了。 有这么一个网站，她发现原来全国竟然有那么多人跟她喜欢同一个选手。 英雄所见略同。 大家在这里自由讨论，没人干扰她们。 心朋友这个网站，真是不错！ 就这样，心朋友又迎来了一大波年龄偏大的用户群体。 这些大龄网友们，别看可能刚刚学会在网络上打字跟别人交流，但他们有的是时间和耐心，能一天十几个小时的在线。 水穿石的员工们，这段时间里，真是痛并快乐着。 工作量一下子增大，不出意外的话，总决赛那一个月会更加忙碌。 “知道大家最近都很辛苦，所以我们商量过后，决定除了加班费、餐补和交通补助，月底还会有双倍工资，奖金也照发不误。” 员工们都知道，跟芒果选秀合作的消息一放出去，公司又立马签了好几个大的广告合同。那奖金肯定不会少。 所以，即使再忙，也没哪个人打抱怨或打退堂鼓。 大家都年纪轻轻的，周末熬几个大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然平时放假在家也照样熬夜打游戏。 现在为了工作熬夜，起码在加班费和补助上，他们公司没有亏待他们。 在一天午饭时，梁文斌用公筷给对面的赵咏薇夹菜之后，说道：“郑明达最近表现不错。” 赵咏薇当即点头，她同意他的看法。 郑明达近些日子在工作上的表现，确实无可指摘。 上次他的敷衍，让赵咏薇非常不满。 尽管愿意相信他不会背叛公司，但两人还是对他多了一层提防，平时工作当中没有放松对他的观察。 不得不说，跟芒果台的合作达成之后，郑明达再没有出格的举动。 换句话说，他并没有想着跳槽，或是做对公司不利的事情。 “也许，他真地只是单纯抱怨吧。”赵咏薇低头轻声淡淡地道。 虽然如此，郑明达不专业的表现，也给他们敲响了一次警钟。 赵咏薇心里对他的安排，已经有了初步打算。 “先暂时保持现状吧。只要他认真完成份内工作，公司不会亏待了他。”梁文斌说道。 只要他不出幺蛾子，无论公司以后的发展如何，他都是元老级别的员工。 第229章 毕业季的来临 第229章 毕业季的来临 第229章 毕业季的来临 芒果台的选秀全国总决赛还没开始。 心朋友已经乘着这股东风火遍大江南北。 与此同时，校内网的全民网络选秀也终于在一堆狗屁倒灶中，勉强选出了前十名。 至于所谓的经纪合约，则是连影儿都没有。 榜单前几名的用户，除非猪油蒙了心，经历过一摊子烂事儿后，估计也不敢跟校内网签什么合约。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从心朋友去年自己搞的那届选秀节目中走出来的几个用户，他们如今都如愿地出了单曲。 虽然只有单曲，跟别人拼盘卖专辑，但人就怕对比，一对比，就觉得他们这拨人混得还行。 在看到心朋友如今的火热之后，已经成为艺人的他们，立刻增加了在网站分享日常和动态的频率。 他们这些网络上红起来的艺人，还是有不少忠实的拥趸。 他们的动态一更新，粉丝们立刻在他们的评论区盖起了高楼。 当初选秀时留下的讨论版块，也出了不少精华帖子。 甚至还有些过于激动的粉丝，跑去芒果台选手的留言区里面介绍起了他们自己喜欢的选手。 这种现象并不少见。 闹得几拨人从选手的留言区吵到专为选秀节目开的“2007快乐男声”版块。 赵咏薇看着后台数据，心里美滋滋。 在这一刻，她体会到了流量带来的好处。 虽然一开始的争端是由粉丝们自发引起的，但后来几方人马越炒越烈，水穿石也是在其中添了一把火的。 有异议，有争端，就意味着流量，意味着有更多人的关注。 不管最后哪家粉丝更胜一筹，心朋友的网站数据是不用担心了。 合作商也会满意。 毕竟他们的广告被更多的网友看到了，有更多的人会去购买他们的产品和服务。 郑明达兴冲冲地拿着电话冲进来，“又有公司要追加广告合同。我说了新的报价，对方一点不在乎。” 在更多公司涌入表达想要进一步合作的情况下，赵咏薇很快敲定了广告位新的价位。 而主动打进电话，想在他们网站打广告的，根本不在乎价位，只要求必须给他们最好的广告位。 郑明达放下电话，脸上肌肉因为激动而在微微颤抖，他破音地大声说道：“你们知道吗？还有过去那些瞧不起我的公司老板，竟然主动给我打电话，和颜悦色地说要请我吃饭！” 以前他上门拜访，在对方公司的保安和前台那里，就受到了白眼。 至于老板，态度好一点的会见他一面。态度不好的，让他在办公室里等上几个小时后，再以没时间为借口把他打发了。 没想到，昔日狗眼看人低的那些人，竟然愿意主动与他交好了。 赵咏薇微不可察地扬了扬眉梢，意味深长地问道：“你答应了？” “当然没有！” 郑明达回得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说什么请我吃饭？不就是想跟我们公司谈合作吗？” 想跟他套近乎，他还偏不吃这一套。 郑明达在心里暗暗想着。 他的话让赵咏薇和梁文斌暗中对了一下眼神。 两人从对方的眼睛里都看到了释然。 还好，他没让他们失望。 2007年5月初。 随着选秀节目六大唱区冠军赛的直播节目在芒果台的播出，心朋友和水穿石两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了芒果台这么大的电视台。 “他们是看我们前期的宣传做得太好了，才会这么早就帮我们做宣传。” 赵咏薇一语道破玄机。 要不然，以芒果台以往的操作，不到全国总决赛，是根本不会提到心朋友和水穿石的名字的。 现在还有几个追他们选秀节目的观众，不知道他们喜欢的选手在一个叫做心朋友的网站上面注册了官方账号。 他们可以通过这个账号，与选手互动，与其他观众们交流。 既然如此，芒果台也不吝啬做这个好人。 反正观众们去看网站，也不会影响到他们追节目。 毕竟选手在心朋友网站上的分享，是绝不允许跟电视台播放的节目有重合的。 手里掌握着独家资料和素材，芒果根本不担心帮心朋友的宣传，会让观众跑掉。 相反，还会进一步增加观众对他们节目的忠诚度。 毕竟，他们一周只能播放一次，而剩下那么多时间，要让观众时时刻刻惦记他们的节目，那心朋友恰巧能起到这个作用。 梁文斌等人听了赵咏薇的话，纷纷点头赞同。 芒果台做好人，送他们人情，他们接着就是。 但就像师妹说的那样，他们可不欠芒果台的什么，别想在后续的合作中，以此道德绑架他们。 在商言商。 工作上的事情，让赵咏薇忙得脚不沾地。 学习上，她则迎来了毕业季。 她的毕业论文终稿终于通过了，查重率终于降到标准要求之下了。 接下来，她只需要等着毕业答辩即可。 只是，她有些不敢想象，四年的大学生活，时光如白驹过隙，快得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时间仿佛在她眨眼之间就完成了四季的转换。 晚上她难得地回宿舍住，在卧谈会上发出感慨时，室友们纷纷开怼。 “那是你每天太多事情要忙，当然没去关注时间的变化了。” “你自己数一数，从大三开始，你有几天是住宿舍的。” 自从公司正式开起来之后，她经常加班到很晚。有时候，回来时大家已经熄灯睡了。 为了不打扰到室友们的睡眠，赵咏薇后来就回家睡了。 所以，她也很久没有跟室友们这样熄灯之后躺在床上，说说各自的近况了。 当得知大家都安排好了去处，考上研究生的，找到工作的，还有家里人在老家帮忙安排好了工作的，赵咏薇不由得感叹。 “我们宿舍里的人都很棒啊。只是，除了谷雪萍是北京土着继续在四九城生活，其余人怎么都没留京？” 其余四人，竟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外地工作和求学。 有老家是南边的，像方青和王纬茹，两人直接表示，“四年了也没适应北京干燥的气候，还是我们南方好。” 老家在山东的潘维维，嘿嘿一笑，“我舅帮我在我们老家的市里，安排了一份体制内的活儿。”她大方地说出来，本来也没想瞒着她们。 “这么牛B？”几人异口同声。 “不用大惊小怪，就是个临时工而已。” “诶！”其余人差一点就要嘘她了。 体制内的临时工，也不是谁都能找到的。再说了，有关系有人脉，先是临时工，很快就会成为正式工。 “那你呢，佩珍？”还剩下大她们一岁的宿舍长张佩珍。赵咏薇可没想放过她。 明明熄灯了，六个人的床边也都拉着帘子，张佩珍却莫名觉得赵咏薇的这句话，就像问在她耳边。 她一个哆嗦，“唐山离北京不挺近的吗？以后想我了，去找我玩儿。” 第230章 室友的去向 第230章 室友的去向 第230章 室友的去向 问了一圈，大家都安排好了去处。 留在北京的，只有她和从小在人大校园里长大的谷雪萍。 后者选择了在人大读研。 其余四人，唐山的张佩珍和山东的潘维维，都选择了回老家，主要是家里都给她们安排好了不错的工作。 另外，王纬茹和方青，本身就是南方人，更习惯于南方的湿润气候，毕业后选择去深圳和杭州，发展速度并不逊于北京。 她们所学的计算机专业，眼下正吃香。无论去哪里，都会有不错的机会。 赵咏薇感慨，“以后我们想见面，恐怕就很难了。” 工作之后，身不由己，忙得没时间好好生活，天南海北的，想六个人聚在一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们北边四人离得近，想聚会还不容易。” 王纬茹和方青分别去了深圳和杭州的私人公司，她们已经开始羡慕回老家在体制内工作的潘维维和张佩珍了。 “对呀，你们两个工作肯定不忙，”王纬茹对着两人说道，然后她又把艳羡的眼神转向赵咏薇，“你自己就是老板，想什么时候休息了，给自己放个假不就成了。” 潘维维“哎呦”一声，假装要伸手去拧王纬茹腰间软肉，“我们工资低呀，正式工资也就三千多，哪像你们俩上万块。” 说来说去，双方各有让人羡慕的点，也各有不满之处。 最后，她们一致觉得还是当老板的赵咏薇和继续读书的谷雪萍，未来生活最好了。 谷雪萍顶着硕大的黑眼圈，无精打采地道：“要不是我爸妈非让我读下去，我也想早点出社会工作。” 她的研究生导师认识她爸妈，还没开学呢，便给她布置了一大堆作业和功课。美其名曰，帮她早点适应研究生的课业强度。 “你爸妈是希望你以后在学校当老师吧？”赵咏薇问道。 谷雪萍的父母都在人大工作，工作稳定福利待遇优厚，有这样的想法，再正常不过了。 谷雪萍一脸找到知己的表情，“你猜对了。” 她抱怨归抱怨，但心里还是明白，没有她爸妈的那层关系在，她怎么可能一路顺利地从人大附小，到人大附中，再到人大？ 她的求学之路，可以说是一路坦途。 以后工作，想必也是如此。只要她能顺利毕业，在学院里慢慢从导师干起，不是问题。 赵咏薇忙碌得很少在宿舍里待着，可她自己是清楚地看到其他四个室友是如何千艰万苦地找到满意的工作的。 王纬茹和方青，不止一次地坐火车或飞机，到南方城市去面试。 潘维维和张佩珍，虽说靠着家里的人脉和关系进了体制内，但同时家里也是花了不少钱的。 两人工作定下来后，也透露了口风。 想来想去，大家都不容易。 就说赵咏薇吧，从大三开始，除了上课时间，就很少能在课下抓到她的人影了。 还好，听说她和两个师兄的公司发展得不错，跟梁师兄的感情看起来还是一如当初。 视线在半空相撞，六个人默契地相拥。 几个来自天南海北的年轻姑娘，在同一间宿舍里度过了人生中美好的四年时光。 “以后，大家一定要保持联系，可千万不能断了。” 一片沉默之中，不知道是谁小声喃喃了一句，声音里似有哽咽之声。 毕业季来临，大家又要奔赴到祖国的东南西北。 就像一开始她们玩笑中说的那样，以后想要六个人再相聚一起，恐怕不是什么易事了。 赵咏薇的两只胳膊分别被潘维维和王纬茹一左一右地抱在怀里。 她表情有些无奈，但声音还是柔和地劝道：“以后通讯和交通只会越来越发达。想见面，还不简单么？都在中国这片儿地儿，又不是跑到地球的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王纬茹两只手紧紧地抱着她的一只胳膊，脑袋也枕在她肩膀上，闻言抬起头来，语气幽幽地道：“我去了深圳，你在北京，相隔那么远。” 潘维维性子乐观，她很快被赵咏薇的话鼓舞起了精神。 “那还不简单。我们来个约定，每年五一或者十一，大家搞个聚会。太忙的话，就两三年聚一次。” “就是啊，”方青细细的嗓音也响亮了起来，“过年时肯定不行，但五一和十一都有七天假呢，总能抽出时间见面的。” 被两人这么一说，其余几人立刻开怀起来。兴致上头，甚至开始迫不及待地为毕业后第一次1308宿舍聚会提前做起了准备。 有人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大家都来发表意见，咱们宿舍第一次聚会的时候，定在国内哪个城市好？” “那肯定要选一个吃喝玩乐都方便的地方，还不能太贵，毕竟毕业第一年，大家也不会有太多存款。” “我看我们六个人天南海边的五个地方，应该选择一个中间地点，离大家都不太远的地方。” 赵咏薇看着精神抖擞的五人，没忍告诉她们，很快五一法定假期会由七天变三天了。 她们想聚会的话，除了几人同时请年假，她寻思大概率只能安排在哪哪儿都是人的十一了。 她们宿舍六人都各自有了理想的去处。 2003届计算机系的毕业生，基本上也都一早安排好了去处。 除了工作和读研，当然还有几人选择了去国外深造。 当然，有那么一两个，平时总逃课，考试成绩要靠老师的善良才能稳定在60分及格线的学生，到了5月初的时候，还没有找到工作。 有一人求到了赵咏薇跟前。 “赵咏薇，咱们都是同学，能不能给我在你们公司安排一个职位？” 公司里最近的确是在招人，跟芒果台的合作让他们业务量大增。 但赵咏薇并没有答应他。他到底学了多少专业知识，她有眼睛，看得到。 那个同学大概没想到，赵咏薇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一时哑在当场，临走前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你做得很对。” 梁文斌得知后，安慰她。当初他也是这样拒绝同学的。 他们成绩不好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双方由同学转变为老板和普通员工的关系，也许会给公司在管理上带来隐患。 他们公司，不需要任何一名觉得自己有超然地位的员工。 否则，很可能会出现第二个郑明达。 第231章 前世好友 第231章 前世好友 第231章 前世好友 郑明达最近在工作上的表现，可以说是兢兢业业。 没有再表现出对工作的敷衍和对公司的抱怨。 但有了前车之鉴，赵咏薇还是决定抹掉他在公司员工当中的超然地位。 不能让他觉得公司没了他，就没办法运转下去了。 正好趁着这次跟芒果台合作的契机，赵咏薇特意招进来一名有经验的业务经理，张爽。 同时还招进来七名业务员，由张爽带领着，成立了广告二部。 而原先郑明达所带领的部门则更名为广告一部。 双方地位同等，谁签下的广告多，谁拿到的奖金提成便多。 竞争激烈起来之后，郑明达再也不会矫情地一边欣喜于工资的丰厚，一边抱怨工作的辛苦。 他现在巴不得工作能再辛苦一些。 在新成立的广告二部，七名员工里，有一名熟人。 是赵咏薇前世的室友，名叫王秋。 人大英语专业2007届毕业生。 刚上大一的时候，赵咏薇不是没想过去认识前世的同学和室友们。 可惜，她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她们两个院系，在知行1的不同楼层。 单独找上门，实在太奇怪。 她也曾经试着借助人大英语角的机会，去认识她们。 毕竟当年刚上大学的时候，学英语专业的她们，对据说是整个北京最大的英语角，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虽然很快她们就发现了，在英语角，根本没办法好好练习英语。 因为大家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问题。 "What is your name?" "How old are you?" "Where are you from?" "What is your major?" 再没了，再没了...... 她们也是那个时候明白了，为什么大二往上的英语专业的师兄师姐们，不见他们的身影出现在英语角。 后来，由于社会上来的人太多，有些人对女大学生心怀恶意，尤其是学外语专业的女大学生。 她们自然而然地也就不再去英语角了。 大一刚开学的时候，赵咏薇知道前世的同学和室友们正是对英语角好奇呢，便去碰了几次运气。 人非常多，在人群里一穿梭，耳边没几句听起来悦耳的英语。 不过，很可惜，那几次里，她都没能碰到前世的室友。 倒是遇到过曾经一个院系的同学，只是前世也不熟悉。 这也不能怪她。 人大外语学院好几届的学生，都莫名地不合群。不但不和其他院系的学生合群，即使是本院系的学生，也是能不来往就不来往。 当年，外院的学生，是出了名的“独”。 所以，遇到前世不熟的同学，赵咏薇还当真不知道该跟对方说些什么。 后来，她慢慢地忙了起来，也就放下了认识原先室友的执念。 直到，王秋出现在公司面试当中。 赵咏薇才想起这回事。 王秋是个胖乎乎白嫩嫩的妹子。 为人细心，体贴周到，亲和力强，有些小话痨，喜欢日本动漫和二次元的东西。 没记错的话，她是河北迁安人。 她爸退休前是一家当地很大工厂的副厂长，属于技术骨干，退休后直接返聘回去了。 她能来公司面试，让赵咏薇心喜不已。 广告部的业务员这一岗位，再适合她不过了。 梁文斌坐在她身旁，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他抬眼看了一眼走进屋子的求职者，又低头把她的简历扫了一遍。 原来是校友。 “你认识她？”他小声在赵咏薇耳边问道。 赵咏薇略作停顿，然后摇了摇头。 对呀，这一世，她并不认识王秋。 对方也不是前世她大学里交到的最好的朋友。 “看错了，认成了别人。” 虽然她了解王秋的性格，认为她再适合这一工作不过了。但她也不能帮她。 不承认认识她，就不会让她得到特殊待遇。 她朝着梁文斌坚定点头，“你是主面试人，你做决定就好。” 梁文斌压下心中疑惑，根据王秋的简历，问了她几个寻常问题，无非是她在学校的表现情况。 然后，话风一转，他的语气严厉起来，主要问寻的问题变成了她对业务员这一工作有什么看法，为什么觉得自己能够胜任。 让赵咏薇高兴的是，王秋的性格还跟前世一模一样。 而她也顺利通过了面试，进入了公司的广告二部。 虽然还没有正式毕业，但学校里的事情也只剩下毕业答辩了。 “我可以每天过来上班的。”得到录取机会后，王秋迫不及待地表示，她随时可以上班。 “那就再好不过了。公司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你明天正式来公司报道。”赵咏薇道。 她长舒一口气，终于有机会重新认识前世这个最好的朋友了。 这次招聘，除了成立了广告二部，其他很多岗位公司也进了不少新人。 在2007年快乐男生总决赛开始前，公司总算稳定了下来。 员工们不需要再忙得每天睡在公司里。 “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北京的天气慢慢热了起来，大家都要注意一下。” 众所周知，北京没有春秋，只有漫长的夏冬两季。 每年往往五一一过，气温便开始陡增，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炎热的夏季便悄然来临。 工作忙碌，和不同的客户之间的沟通过程当中遇到的诸多问题，在天气热的时候，会让人格外地烦躁。 因此，赵咏薇才会提醒大家，多注意休息。 另外，公司也提供了一项新的福利。 在公司的咖啡间，除了提供咖啡之外，每人每天都可以免费领两个甜筒冰淇淋。 公司里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小伙子，火力壮得很，不限制数量的话，估计他们一天会炫十根冰淇淋。 虽然现在每人一天限两根，但大家还是高兴得不得了。 毕竟，这种福利可是不多见。 尤其，有些员工觉得幸亏老板是三个年轻人。这样的福利待遇，也只有年轻老板能够感同身受地想得出来。 换作一般上了年纪的老板，他们自己都不喜欢冰淇淋，又怎么会想到免费供他们员工吃呢？ 第232章 选秀节目的影响 第232章 选秀节目的影响 第232章 选秀节目的影响 2007年之前。 国内电视台热衷于买进播放韩剧。 无论是都市爱情剧，还是所谓的宫廷剧，韩剧当中那一套虐来虐去的剧情，深受当时很大一部分中国观众的喜爱。 大家似乎就喜欢看闹来闹去，哭来哭去的情节。 与此同时，国内的选秀节目异军突起。 把卖惨当作了节目表演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很多时候，似乎谁过得更惨，谁更会哭，谁就更能长时间地留在舞台上（现在的选秀似乎不流行这套了，现在搞的都是富家公子千金小姐的人设，卖惨得不到大家的选票了）。 那个时候的选秀节目，最常见的就是选手表演完之后，在拉票环节，再给全国观众当众表演一个哭。 也不怪赵本山会在几年后的小品《不差钱》里面内涵了。 不过，那个时候，芒果台这样有影响力的电视台还是有雄心壮志在的。 2007年开年大作《大明王朝1566》，叫好不叫座，首播收视率惨淡。 从那之后，芒果台便掌握了流量密码，开始彻底放飞自我，自制了偶像剧《一起来看流星雨》。 从那之后，播放的电视剧也好，搞的综艺节目也罢，只关注话题度。 至于深度这种东西，他们认为市场和观众都不在乎，他们更没必要去在乎。 赵咏薇知道这届快乐男生，会有选手参与这部偶像剧的拍摄。 然后里面的几个年轻演员，会迅速地火遍大江南北。 虽然大家骂归骂，但碍不住还是有人看呀。 这部偶像剧的大获成功，更是让芒果台的高层们坚定了关注流量。 节目的话题低俗，会引起争论等等，都无关紧要。 也是从那以后，芒果台把其他省级电视台大幅甩开，一跃成为国内除了央视外首屈一指的电视台的重要节点。 赵咏薇知道这一切。 正是如此，她才会从一开始便极力促成跟芒果台在07年快乐男声选秀上的合作。 观众们很快发现，今年的投票跟往年不太一样。 除了发短信投票外，还有一种投票方式。 是在网上，关键是这种投票方式是免费的。 可惜，直到这个时候，才听说心朋友的观众，大多数都是一些上了年纪，和居住在小城市的普通观众们。 他们知道电脑，因为家里孩子总在上面玩游戏。 但如何用电脑投票，那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赵咏薇的老舅姆许雅丽便是这样一个人。 是一个喜欢看虐来虐去的韩剧，和听选手在舞台上卖惨而跟着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人。 她不但自己发短信投票。 还发动所有认识的人，都给她喜欢的选手投票。 当然，她不可能成功。 她喜欢的选手又不是人民币，不可能每个人都喜欢。 从孙桂芳的口中，赵咏薇听到，许雅丽还差点为此跟同栋楼的一个邻居吵起来。 人家三五个人晚饭后在楼下纳凉，口中讨论着正全国热播的快乐男生选秀。 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讨论哪名选手歌唱得好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谈论哪个长得更帅更俊。 其中一人随口说了一名选手的名字，说他长得难看，歌唱得也不咋地。 许雅丽恰巧下班回家路过听到，恰巧那名选手是她最喜欢的那一个。 她一下子就急眼了，口不择言地说道：“XXX明明唱得最好，长得也干净，你眼睛不好使可以捐了。” 本来只是她们相熟小团体中的讨论，没碍到别人的事儿。 许雅丽这么一大声嚷嚷，成功地让周围其他纳凉的人都看了过来。 小团体中的人也未必人人都赞同那人的观点，但关键时候她们一致对外，都站了起来，拽着许雅丽，她不道歉就不让她离开。 “后来还动手了？”赵咏薇一边吃饭，一边打听着八卦的进展。 孙桂芳喝了一大口粥，天气热了起来，干饭吃不下去，“刚动手，被周围的人给拉开了。” 赵咏薇诧异地皱眉，“老舅姆一对多，跟人家动手？” 许雅丽又不是蠢，明摆着吃亏的事，还去做？ 孙桂芳点头，“可不是？你老舅姆被拉住后，不但不服软，还第一个动手去薅人家头发。” 那不是故意激怒人家吗？人家四五个人，还能放过她？ 这时，一直闷声干饭的赵会彬突然插了一句，“我看她们都是魔怔了，看个电视还能打起来？” 许雅丽住的楼，原先是孙传福和隋惠月的，当初第一次分家后，把港务局的楼给了老儿子。 所以，周围住的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 为了这么点小事儿，闹得如此不可开交！ 可不就是魔怔了吗？ 赵会彬嘱咐道：“你们公司管这个选秀节目，你可别跟她们一样疯魔。” 孙桂芳一听，不停地点头，“没错，你工作会接触到那些选手，可不能喜欢上他们。” 赵咏薇纠正道：“我们只是负责一小部分，哪里管得了那么大的节目？我工作上跟选手们没有交集，不会像你们说的那样，你们呀，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 也不怪夫妻俩担心，他们发现越来越多的小姑娘都在追星。 为了追星，买几千块甚至万把块的礼物，上赶着送给那些明星。 这是赵会彬和孙桂芳这对朴实的夫妻，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的。 你要当真喜欢哪个明星或是选秀选手，给他们投个票或是买他们的专辑，看他们的电视剧电影，支持一下，不就可以了吗？！ 怎么，追个星还追得自己入不敷出，甚至家人都跟着节衣缩食的地步？！ 因为女儿工作的原因，夫妻俩第一次追起了选秀节目。 看过几期直播之后，孙桂芳感慨，“也不怪有的小姑娘会上头，人家节目确实拍得好。” 她看的时候，都快要被蛊惑了。 不过，她牢牢把持着底线，“我都是在你们网上投的票。”既能帮自己女儿的公司涨数据，还不用花一分钱。 “你妈可没少跟认识的人宣传。” 全国总决赛直播以来，孙桂芳在小区里和在网上加的那些群里，不停地安利大家如何在心朋友上面投票。 甚至，她还无师自通地做了个流程图，教大家如何一步一步地操作。 赵咏薇看过后，上前一把抱着她，“妈，你好棒啊。” 四年前，夫妻俩对电脑和互联网一窍不通。 为了支持女儿的生意，才强迫自己人到中年学习如何用电脑。 现在两人电脑用得贼溜。 第233章 什么时候把她公司的事告诉老家 第233章 什么时候把她公司的事告诉老家 第233章 什么时候把她公司的事告诉老家 “不过，你妈这么一宣传，小区很多人都知道了你是心朋友的老板。” 托节目的福，心朋友现在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所以，当小区里的居民得知小区里一户人家的孩子，正是眼下这个大火网站的老板时，他们的态度马上就不一样了。 以前的时候，大家只是平常邻里地相处着。 跟赵家一样是外地的人家，还好一些。大家各忙各的，偶尔在楼道或小区里碰到，会客气地打个招呼。 小区里有些上了年纪的本地人，零星有那么几家，习惯用鼻孔看人。 也不单是对赵家一家如此，小区里凡是外来打工的，几乎都对他们的鼻孔行过注目礼。 当然，大部分居民还是很好的。 当初，赵家人刚搬过来时，还是小区里的热心居民指点夫妻俩，附近哪个早市里的蔬菜更便宜，哪里能买到实用的二手家具等。 这些人如今对赵家的态度更好了。 “你女儿在人大读书？还没毕业就是公司老板了？了不起！” “年少有为啊。” “你女儿应该能见到那些选手吧，能不能让她帮我弄几张签名照。” “哎哟，老王，就你脑瓜子灵活。小孙，签名照给我也来几张。” 得知只偶尔有几个说几句阴阳怪气的酸话外，大部分人对他们态度依旧友善。赵咏薇放了心。 孙桂芳小心翼翼地瞅了几眼女儿，见她没有生气，抬眼跟桌对面的赵会彬打了个眼色。 赵会彬轻咳了一声，无声地用口型道：“你说吧。” 过了几分钟，孙桂芳终于下定了决心，压着细弱的声音小声道：“薇薇，要不要告诉家里亲戚？” 前年过年回去时，跟家里闹了些不愉快。去年，她和丈夫压根就没回去。 而女儿则连续两年过年没有回老家了。 家里的人，已经对她很是不满了。 三妹在电话里告诉她，父母、三个兄弟，还有一些远房亲戚，本来对她女儿考上好大学刮目相看。但女儿自上大学后就主动疏远了，让老家的亲戚们非常看不惯。 他们觉得，考上好大学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但女儿的不配合，非常是不给他们面子，是不想让他们沾一点光的表现。 有人甚至明着骂女儿数典忘祖了。 孙桂芳和赵会彬自从认清家里某些人的真实面目后，就放弃了对他们的幻想。 两人也一直咬紧牙关，没跟老家的人透露过半点女儿现在做的事，就连她姐和妹妹也没透一点口风。 顶多是让他们知道了在网上卖海货的生意而已。 孙桂芳想到那些人都是她家里的亲戚，气恼地把筷子拍在桌上，“我怎么摊上这些人？” 不但帮不上忙，还不停地捣乱。 赵咏薇这才恍然间，想到自己在老家的那些亲戚。 想到刚回来时，她如何想办法帮爸妈认清他们的真实面目，保下拆迁赔偿款，然后远离他们。 自从到了北京后，尤其是最近两年，她实在很少再想起他们人。 如今猛然间听到他们的名字，赵咏薇竟有种隔世之感。 “有人跟你们说了难听话？”她问道。 孙桂芳摇头，“那倒没有。他们虽然不要脸，但也没到跟我们撕破脸的地步。都是你大姨和老姨打电话说的。” “其他人打电话，就是想问你毕业后在哪儿工作？” 孙桂芳手捂着额头，头疼得很。 最近一两个月，老家的那些亲戚们频繁来电话，连句寒暄都没有，直接就问薇薇的工作。 有几个不知道什么心态的，直接来了个三连问。 人大学生应该包分配吧？ 工资有一万没？ 北京户口给解决了么？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想着包分配的事？北京户口在他们嘴里，也显得跟家里冬天的大白菜似的，论吨买随便往家里屯。 “问这些问题的人，就没什么好心眼。”赵会彬劝过她。 孙桂芳一开始听了这样的电话还会生气，后来就想明白了，她女儿跟人成功创业，现在又能跟那么大的电视台合作，不比给别人打工强多了。 他们想看热闹？！ 哼，自己还真不能让他们得逞。 所以，孙桂芳才小心地问，她的工作情况能不能跟家里如实说了。 关键是，再瞒下去也瞒不了多久了。 “再有人打电话来问，就说我早就有工作了，只是没跟说。等机会合适了，我会亲自告诉他们的。” 眼下正是关键时候，她不想让他们知道实情，哪怕他们并不会对公司的发展造成什么影响。 但哪怕有一丁点的征兆，赵咏薇都要掐灭。 等两个月后，快乐男声全国总决赛结束，公司肯定会再上一层楼。 那个时候，再告诉他们也不迟。 赵咏薇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肖莉今年高考吧？” 肖莉是老姨的独生女，比她小四岁，按理应该是今年高考。 孙桂芳连忙点头，“没错，就是今年，还有不到一个星期就考试了。你老姨上次给我打电话，说能考到沈阳，她就满意了。” 孙家这边的第三代孩子，无论是孙子孙女，还是外孙外孙女，还当真没有一个学习成绩格外耀眼的。 赵咏薇完全就是一个另类。 这也是为什么，她大学都要毕业了，有些奇葩亲戚还抓着她不放，把她当作光耀门楣的棋子。 实在是，其他孩子再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尤其是姓孙的。 想到这里，赵咏薇问道：“大松和小雪去年考到哪儿去了？” 孙松和孙雪分别是她二舅和老舅家的孩子。俩人比她小三岁，应该是去年高考。 她竟然忙得完全忘记了。 “大松去了大连，小雪去了抚顺。一个三本，一个专科。”孙桂芳道。 不难听得出来，她声音里那骄傲的语气。跟她家薇薇一比，差太远，简直是天上地下。 赵咏薇有些诧异，“他们办升学宴了吗？怎么一点消息没听到？”也没人找她。 “办了，我让你老姨带的随礼钱。他们不知道你的手机号，当然找不到你。” 孙桂芳庆幸，当初离开的时候留下的只是他们夫妻俩的手机号码。 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薇薇的手机号，俩孩子高三的时候就不能安静了，肯定天天电话联系，问这问那的。 赵咏薇想了想，说道：“等老姨家办肖莉的升学宴时，我们回去一趟吧。” 老姨跟他们家的关系毕竟不是那两家能相比的。 而且，正好把工作的事情说了。 免得他们总打着关心的旗号来骚扰她爸妈。 虽然她爸妈没说什么，但她猜得出来，那些人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 她估摸着一定有人会以为她没找到好工作，甚至是没找到工作，才会没脸回去。 没准儿，那些人现在就在背地里嘲笑她。 “考上好大学，有什么用？！” 第234章 毕业答辩 第234章 毕业答辩 第234章 毕业答辩 以赵咏薇对他们的了解，他们是能说出那样的话的，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当初高考通知书刚到的时候，亲戚们确实十足地羡慕了她家一波。 不少人当着她爸妈的面就说：“你们总算熬出头了，也不枉当初非要坚持供个闺女读书，以后就等着享闺女的福吧。” 赵会彬和孙桂芳也着实地扬眉吐气了一番。 于他们而言，只是高兴于自己女儿考上了好大学，能去首都读书，以后不愁养活自己。对夫妻俩来说，他们尽职了，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女儿供了出去，以后不用像他们一样，需要靠卖苦力来挣钱养家糊口。 但落在某些人的眼里，他们的高调就是在洋洋自得，觉得夫妻俩低调了二十年，一朝因为女儿而翻身了。 他们心口酸涩得不行，巴不得赵咏薇毕业后立刻被打回原形。 所以，他们才会不停地来打探，她到底找到个什么样的工作。 如果不能达到他们心目中的好工作标准，“有编制”、“国家给分配的”、“有北京户口”，那就不算是什么好工作。 活该他们加以嘲笑。 赵会彬和孙桂芳从通话中听出了他们的不怀好意。 夫妻俩都能想象得出，他们的迟迟不回应，正好给某些人提供了把柄。 那些人在老家亲戚当中肯定不会说女儿的好话。 嘲笑是基本操作。 污蔑女儿大学没好好读书，能考上人大是死背书侥幸的结果，人本质上还是笨的。 要不然，也不会读了四年，没找到一个好工作？ 什么？你说人家父母并没说没找到好工作？ 这不显而易见嘛。要是真有了好去处，还不早就宣扬得人尽皆知了。 所以啊，当初高考考得再好，有什么用？！ 孙桂芳夫妻俩高兴早了，他们一家还得是跟当初一样，被他们压一头。 她爸妈不说，赵咏薇也能猜得出来，有些人电话里面说了阴阳怪气的话。 不想两人憋着一口气，而且自己辛苦地学习和工作，不就是为了强大起来做父母的后盾么！ 那就明明白白地告诉对方，她的工作实情。 她是没能得到国家分配的有编制有北京户口的好工作，她有自己的公司了。除了银行户头里那一长串数字，在北京也买了两套房。 “等忙完眼下这个项目，在肖莉大学开学前，我陪你们回去一趟。” 距离上次回去已经过去了两年，也是时候回花池看看了。 孙桂芳高兴地应下，“肖莉的升学宴你能回去，你老姨见到你一准儿开心得不得了。” 孙桂芳摩拳擦掌，已经开始在脑海里琢磨碰到不礼貌的亲戚时，如何把他们反驳到鸦雀无声。 6月中，毕业答辩。 因为时间有限，不可能一个系里所有的毕业生都参加答辩。 院系里采取了抽签的方式。 凡是学号尾号为4的学生，被要求参加毕业答辩，其余的学生则不必参加。 赵咏薇的学号最末一位是0，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收到一条通知，院系里点名她必须参加答辩。 “为什么？”她忍不住回问。 “你们那个公司发展得不错，院长听说后，特意点了你的名字。” 教授指点道：“你好好准备一下，答辩时多讲讲创业经过。” 既然是院长提到的，那他关注的点肯定不会是赵咏薇在四年里都学到了哪些理论知识。 院长的眼里，她已经是一名小有成就的创业人士了。 那她的毕业答辩，想要得到“优秀”的评分，势必要与众不同，把她最大的优势发挥出来。 赵咏薇一听，顿时头疼。 她的毕业论文经过好几轮，好不容易通过了，拿了个优秀毕业论文的评语。但里面关于实践只是很小一部分。 按教授的说法，她还得做调整了。 时间紧，任务重。 但她知道，教授的提点不无道理。 交上去的论文不能做修改，只能在演讲PPT里加重实践经验的比例了。 梁文斌听说后，放下了手头工作，开始整理都有参加毕业答辩都需要注意哪些事。 “你可真够细心的，从一开始的着装准备，到如何跟领导教授打招呼，都事无巨细写得一清二楚啊。” 吴东来悄悄摸到他身后，探出头看了半天后，感慨道。 梁文斌正想得入神，脑袋上方突然传来说话声，把他吓了一大跳。 他转过身随手将吴东来推开，“忙你的去。” 当年他的学号是被抽中的，而吴东来侥幸地不用参加答辩，否则他就不是把人推开，而是拉着他到电脑前帮忙想了。 第二天，赵咏薇就收到了一份长成三页纸的“论毕业答辩注意事项”文件，一共有上百条。 有的里面还分成好几个小点。 捏着这份沉重的爱，赵咏薇一时哭笑不得。 她看了开头几条，有些是她知道的，有些完全是第一次听说。 她指着其中一条问道：“为什么需要把论文都存几个U盘？” “这个我知道！”吴东来激动地大喊。 当初他们那一届，就有个倒霉鬼，U盘插到电脑上时，竟然死活读不出内容。 而他也没把论文做备份。 幸好当初的院系领导和教授愿意给他机会，而参加答辩的学生里，有人很仗义愿意跟他换顺序。 那人先上台，他重新排在了几人后面，这才有时间跑到宿舍里，用别人的U盘把论文重新拷贝了一份。 但凡领导们严苛一点，或是没人愿意跟他换位置，那他可就惨了。 赵咏薇不明觉厉，还真是任何一点小事都可能最终坏了大事。 她郑重地把文件收下，“我会认真地看过每一条的。” 离拿到学位证书，就差最后这一哆嗦了。两人说的没错，她可不能因小失大。 有了事先的精心准备，赵咏薇的毕业论文答辩进行得非常顺利。 教授提点的一点没错，院长还当真现身了，还问了她好几个关于创业的问题。 当时在场的不但有院系里的领导和教授们，应届毕业生，还有不少低年级的学生。 院长听完她从容不迫的回答后，高兴地连连拍手，对着教室里的其余人说道：“现在国家大力支持年轻人创业。这位同学就是榜样，她的成功经验可以被当成典范来学习。” 第235章 毕业啦 第235章 毕业啦 第235章 毕业啦 赵咏薇的毕业答辩，顺利地得到了一个“优秀”的评分。 等到拍完毕业照，吃完散伙饭，时间不知不觉间来到了6月底。 她在宿舍的东西，除了一些日常用品，其余的早就被她一点一点地搬回了家里。 等她拿着毕业证和学位证，最后一次回到宿舍时，才发现整栋知行1楼沉寂了下来。 13层，更是只有零星几人还没有搬走。 虽然赵咏薇坚称没多少行李了，但孙桂芳还是跟着来了。 “反正我在家闲着没事，来帮你收拾一下东西。” 她看着空下来的五张床，难免有些感伤。过去两年多，其余五个女孩子偶尔也会去家里吃饭，跟他们夫妻也都混熟了。 “她们都走了？” “嗯，早点回家，趁着还没开始上班，要么在家休息，要么出去旅游。” 等成为打工人之后，想随便出去走走，就是奢望了。 赵咏薇虽然没阻止孙桂芳的陪同，但也没让她真正伸手干活儿。 总共也没多少东西可收拾。 她让她坐在门口的板凳上休息，屋里浮灰太多。 宿舍门大开着，来往的人都看得到。 孙桂芳一边看着她整理行李，一边眼睛到处瞅，以后再想进宿舍楼怕是不能了。 这时候，一个地中海的中年男人，突然出现在对面宿舍门口。 她刚以为对方跟她一样，也是哪个学生的家长时，就见男人猛然间一伸手，大力地把宿舍门往里一推。 门开了后撞到墙壁，反弹后，差点撞到正迈步往里进的中年男人身上。 男人一脸的不耐烦，停下脚步，冲着里面嚷嚷：“快点出来，那些破烂有什么好收拾的，回头我给你重新买新的。” 孙桂芳咽下到了嘴边的招呼，把身子转回正面对宿舍的方向，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她倒要听听，这是哪个学生的家长？对自家孩子这么没有耐心？ 赵咏薇余光瞥了一眼，认出来人后，继续该干嘛还干嘛。 要是知道她妈心里的吐槽，她一定会告诉她，她想得天真了。 不用她说，很快孙桂芳也发现了异常。 虽然她眼睛看不到，但她耳朵里听得真真的，男人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家长，倒像是...... 念头在她脑中闪过的刹那间，孙桂芳大惊失色。 不可能是她想的那样吧。 好不容易等到人了，她连忙把宿舍门关上，来到女儿身边，挣扎着问道：“刚才那个是学生的爸爸吧？” 赵咏薇看着她妈，眼神里的意思明晃晃的。 孙桂芳一屁股坐到床上，有些可惜地讷讷开口道：“多漂亮的姑娘，怎么想不开呀。” 漂亮姑娘是张怡，当年俩人之间闹了不愉快，以张怡道歉结局。 后来，两人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赵咏薇只知道她后来交往了个外校的男朋友，听说两人感情很好。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分的手，跟地中海在一起了。 反正大四下学期，地中海频频周末时来学校接她。 很快，附近几个宿舍里的同学们都知道了，然后系里同届的学生里也传遍了她。 传的话当然不好听。 赵咏薇听到后不置可否。她有选择权，想过好日子没有错，只希望她以后不会后悔就好。 孙桂芳也反应过来了，“那个男的很有钱吧。” 她叹了一口气，“小姑娘这么想也没啥不对的。现在大学生有的是，找个好工作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在北京生活了两年，越来越能体会到现在年轻人的不易。 好不容易大学毕业了，辛辛苦苦一个月只能赚几千块，不靠家里根本没法在北京这样的城市买房。 漂亮小姑娘进了社会，遇到的困难更多。 想直接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也不能说人家小姑娘错了。男的不也看中了她的年轻漂亮么！ 孙桂芳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末了感叹一句，“还好你自己有本事。” 母女俩打车把行李搬到公司附近的新家。 “得催你爸抓紧时间把驾照考下来，要不然打车费实在太贵了。” 赵咏薇当初直接入手了一套精装修的大平层，直接拎包入住。 毕业答辩之后，全家人就搬到新家入住了。 买房的时候，开发商赠送了停车位，赵咏薇又买了新车。 赵会彬高兴坏了，没有男人不喜欢车。 新车到家后，他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一通操作开得特别溜。 毕竟开了那么多年的小货车。 在他得意地想要上路试车时，被后座的赵咏薇拦了下来。 “爸，这里不是家里，没有驾照不能上路。” 赵会彬和副驾驶上的孙桂芳齐齐一愣。 老家里，交警根本不会检查小货车（小三轮）司机有没有驾照。能开这种车的，那技术肯定没问题。 他们要是哪天想拦这些车了，也不是为了检查驾照，只是为了不许小货车上路，尤其是拉着煤和盐的，会被认为有碍市容。 抓到了，就会被扣车扣货。 想赎车，拿钱吧。 赵会彬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事。 就因为如此，他才忘了自己没有驾照这回事。 孙桂芳赶紧让他停车，“还好薇薇记的，我也没想起来，赶紧把车开回去。”车头马上就出小区门了。 赵会彬手痒也没办法，只得听话得把车倒回了停车位，连小区里都不管随便开了。 “那我去考个驾照。” 放过话后，他自己在附近一家名声还不错的驾校里报了名。 天天准时去驾校报到。 “等我把驾照拿下来，天天载着你四处逛。”他跟孙桂芳说道。 北京那么大，俩人还有好多地方没去看过。 “那你可得加把劲儿，我等着呢。” 赵咏薇也在一旁附和，“除了市里，周边还有不少景点，你们有时间就自己开车去玩。旅游的钱，我给你们报销。” 赵会彬和孙桂芳乐得眼尾纹里都透着满足和骄傲的笑意。 那些亲戚说的没错，他们确实享到女儿的福了。 女儿自己争气，不靠别人就在北京站稳了脚跟。 第236章 需要出现在总决赛现场 第236章 需要出现在总决赛现场 第236章 需要出现在总决赛现场 赵咏薇本来打算好了，等八月回老家之后，再跟亲戚们如实托出工作的事情。 她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快。 在快乐男声3进2开播前，芒果台要求公司出两个代表到比赛现场。 “你们只需要坐在后台一个专属区域，摄像会在观众投票时给你们切几个镜头。” 目的就是让电视观众看到，电视台确实有在跟网站合作，网站的投票也确实被纳入统计当中。 芒果台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是因为之前的比赛里面有观众质疑投票统计有问题。 他们发动身边的人投了那么多的票，怎么可能他们喜欢的选手会被淘汰了？ 一定是在票数的统计上，有猫腻。 事情闹大了，芒果台思前想后，才想出这么个辙。 赵咏薇他们，虽然不高兴，但为了最终合作的结果，只得被动地听从安排。 还好，只剩最后两场比赛了。 “你们出两个形象好点儿的代表。”芒果台的对接人员挂断电话前撂下最后一句话。 吴东来怂恿着让赵咏薇和梁文斌一起去。 “虽然我也挺帅，但这种场合不适合我。”其实，他是怕自己太过紧张，在全国观众跟前出丑。 赵咏薇并不想去，梁文斌的一番话鼓励到了她。 “很多人印象里搞技术的只能是男性，其实很多女码农技术并不差。你代表公司去，表达公司的态度，我们对男女员工一视同仁，会有更多的女码农看到你之后来投简历。” 赵咏薇眼睛一亮，“你真是这么想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残酷的现实就是，互联网公司里大部分搞技术的编程人员都是男性。平时上下班和中午出去吃饭时，擦肩而过的路人只有很少一部分的女性。 而编程和互联网公司里很多技术岗位都是高薪职业，没道理把女性排除在外。 赵咏薇激动地抓住梁文斌的手臂，“谢谢你，你真好。” 她不是女权主义者，但愿意在她能力范围之内，为跟她一样的女性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 而身为老板之一，她当然希望能有更多的有能力的女性能在互联网这样的高科技公司里面担当重要职位。 但前提是，有更多的女性愿意相信他们公司。 梁文斌的一席话成功地打动了她。 “好，我跟你去！” 不但要去，她还要打扮地职业得体。 2007年7月13日晚上7：30，快乐男声3进2的全国总决赛直播。 几千万的观众按捺着激动的心情等在电视机前，他们迫切地想知道最终会是哪两位选手晋级前两名，又是谁会在今天被淘汰。 不少人已经准备好了手机，就等着投出他们那宝贵的一票了。 直播开始后不久，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今天节目现场的一处不同。 摄像机的镜头切到比赛后台，那里有两名身着正装的年轻人，一脸严肃地盯着电脑屏幕。 两个人长得倒是不差，但从衣着和神情上，跟现场的气氛实在有些违和。 现场和电视机前的观众们都是一头雾水，起初还以为是芒果台自己的工作人员，是镜头切错了。 直到主持人点破了两人的身份，观众们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俩人就是心朋友网站的老板啊。 既然他们敢出现在现场，那么网站上的投票应该是没公正公平的。 有这样想法的观众不是个例。 很快，无论是现场的赵咏薇和梁文斌，还是远在公司同步监测后台数据的吴东来和其他员工，都被欻欻上涨的投票数惊呆了。 短暂的懵圈后，大家马上反应了过来。 吴东来在员工身后拍着手鼓劲，“大家好好干！这可是咱们公司的高光时刻，可不能出一丁点的差错。” 就像文斌说的那样，他和师妹在芒果台公开露面，就是免费给公司打广告呢。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必须得抓住了。 “天与弗取，反受其咎。” 他想到师妹的话，再次高声道：“这个月所有人的奖金加倍。” 赵咏薇当天化了淡妆，但熟悉她的人还是能一眼就认得出来。 这不，镜头第二次切到她和梁文斌的时候，老舅姆许雅丽终于认了出来。 女儿孙雪去年上了大学，她平时除了上班就是打麻将。 作为选秀节目的忠实拥趸，她每周五晚上都不出去打麻将了。 她对着电视镜头里一闪而过的人影“咦”了一声，蹙起眉头，“刚才我怎么好像看到二姐家的孩子了？” 孙庆礼自顾自地喝着啤酒，根本没听她说了些什么。 许雅丽没得到回应，侧过头看着餐桌前的人，有些不耐烦地道：“天天喝，顿顿喝，啤酒有什么好喝的，一个人也能喝好几个小时！” 孙庆礼眼皮没抬，一口啤酒下肚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我倒是想顿顿喝呀，这不白天都在船上忙，也就晚上能有时间喝点小酒，你发什么唠叨，看你的电视吧。” 他一口冰镇啤酒下肚后，徒手扒蚬子肉吃。 蚬子是他船上打到卖剩下的，跟啤酒简直是绝配（痛风的绝配）！ 他嗦着蚬子肉，斜睇了许雅丽一眼。 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学人家年轻小姑娘追起了星。对着电视机里一群二十岁左右的大小伙子又是哭又是笑的，他还没说她呢。 她倒管起自己喝酒来了。 前阵子，许雅丽因为几个小明星跟邻居差点打起来，让他在老邻居当中闹了好大一个没脸。 有那些说话不堪的，直接问到他脸上来，“你媳妇怎么跟当真喜欢小明星似的，是不是你满足不了她了呀。” 本来过了四十岁之后，孙庆礼就有些力不从心，还碰到这么一档子事，他心里面能舒服才怪。 在许雅丽看电视的时候，他能够忍住不发火，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孙庆礼恨恨得又打开一瓶。 桌面下空了的啤酒瓶，歪歪扭扭的，立着的，倒着的。 喝完一打后，孙庆礼打了一声饱嗝，径直起身晃晃悠悠地回了卧室，直接躺到床上蒙头大睡。 留下一餐桌的狼藉。 至于许雅丽，眼也不眨地盯着电视瞧。 第237章 打探和算计 第237章 打探和算计 第237章 打探和算计 许雅丽把丈夫和疑似赵咏薇的出现双双抛到了脑后。 她喜欢的选手，正在舞台上跟喜欢他的歌迷说话呢。 她盯着电视机，感觉他就是在跟她说话。 听听他讲的多么感人，她感动地眼泪直流。 听到主持人念出他的短信编号，她慌忙得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把早就准备好的短信发了出去。 他一定会赢的！ 发完短信，她抬起头来时，又看到了之前的那个身影。 这回不是先前的一晃而过，镜头足足停了两秒钟，被她看个正着。 许雅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张开了嘴，怎么可能？！ 她以为是她眼花，根本不相信赵咏薇会出现在电视上！ 不是没有打到工作嘛，她还以为二姐一家会很快灰溜溜地从北京回来呢。 怎么突然就上了电视了！ 关键时刻，许雅丽总算恢复了一丝往日里的精明，准确从主持人的话里快速捕捉到了有用的信息。 “心朋友”，“老板”，“投票”。 她不关心心朋友是什么，她想知道老板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她这个平时少言寡语的外甥女成了公司老板？ 这怎么可能，她不是今年刚刚从大学里面毕业的吗？ 能找到一份工作就不错了，怎么会一跃成为老板呢？能上芒果吧这么大的电视台，公司想必也不会太小。 许雅丽急得团团转。 家里没有电脑，她也不会用。 单位铁路局虽然买了几台电脑，领导也强调以后办公都在电脑上，让他们抓紧时间自行学习。 但像她们这样上了岁数的，还真没几个人开始。 大家都默契地拖延，反正领导不满意也不能把她们开了。 但现在，她后悔了，早知道她肯定听领导的话，第一时间就把电脑给学会了。 许雅丽转动眼珠，重新唤醒手机，从联系人列表当中找到孙桂芳的名字，把电话拨了出去。 手机彩铃响到最后，对面无人接起。 孙桂芳和赵会彬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机，不想错过任何一秒女儿出现的画面。 卧室里的手机，铃声再响，也没能引起两人的注意。 许雅丽气愤地高举起手机，用力之前一下子回过了神。 许雅丽彻底清醒了过来。 如果她没看错那个人当真是赵咏薇的话，那二姐一家就是在故意欺骗他们！ 枉她因为外甥女没找到工作而白白担心一场！ 既然二姐不想接她的电话，那自己可以去问其他人呀。 她要看看，二姐是不是骗了所有的人。 她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妯娌王玥。 孙家的大小事，就没有她这个二嫂不知道的。这两年眼看爸妈精力越发不济了，她更是跟长到了两个老人家里似的。 以为别人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惦记着两个老人手里的那点钱和现在住的那套楼么。 当初第一次分家的时候，给三个儿子一家一套楼，但手里的钱却是没有分。 “我和你妈还活着呢，手里的钱等我们老了，谁养活我们，就分给谁。” 王玥正是记着这话，这两年才总在老人眼前晃悠。 但真正帮忙干了多少家务，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许雅丽一边听着手机铃声，一边在心里疯狂埋汰王玥，看不上她那掉钱眼里的小家子气。 手机接通，许雅丽语速飞快地求证，“二嫂，你看电视没，就是我跟你推荐过的那个选秀节目？什么，你没看！” 她一肚子话被噎在嘴边。 手机那头，柔和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我和你二哥在爸妈家忙了一天，正在往家里赶的路上呢。不像三弟和三弟妹，不上班也在家里轻松待着。” 许雅丽气得挂断了电话。 本来还想把消息分享给她，现在她改主意了。 看来王玥是没看电视，也根本不知道赵咏薇有可能是公司老板的事。 那自己还当真不能告诉她。 许雅丽慢慢靠到椅背上，电视机里播放她喜欢的选手被淘汰的消息，也只是让她失神了一小会儿而已。 她脑筋转得飞快。 明天周六，三妹八成会去爸妈家。 她得去套套三妹的话。 如果是真的话，那她得想办法跟二姐一家套套近乎，要点好处。 远的不提，就说她家小雪，还有两年大专毕业。 她报的专业可是会计，以后毕了业去外甥女公司里面当个会计，不是什么难事吧！ 对，就这么办！不能让王玥知道，否则以她和二弟那副爱占便宜的小肚鸡肠，肯定算计在她前头。 许雅丽算计得很好，奈何孙桂杰不理会她的试探。 没错，孙桂芬和孙桂杰两姐妹接到了二妹/姐的电话。俩人已经知道赵咏薇的工作实情了。 赵咏薇在确定会到比赛直播现场后，就让她妈电话通知了大姨和老姨。 虽然二人还不知晓公司具体发展到什么程度，但外甥女不但成功留在了北京，还跟别人合伙开了一家公司，这事儿让两人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落了地。 不用二姐嘱咐，许雅丽推门进来看向她的第一眼，孙桂杰就敏锐地察觉到她这个三嫂又在心里算计着什么。 许雅丽精明是精明，就是脸上藏不住事儿。 也许是因为她从小被家里宠到大的，不觉得有隐藏的必要，因为只要是她想要的，她爸妈都能帮她达成，就连她哥也得让着她。 孙桂杰年纪小，不如她两个姐姐脾气温和能隐忍。 面对许雅丽话语里的试探，她直接扯开了嗓子大声道：“三嫂，你到底是想问什么，不能直接说的？” 许雅丽面色巨变，果然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道温柔的嗓音。 “三妹和三弟妹，在这儿说什么呢？” 许雅丽眼皮抽了半天，才忍住没翻白眼。 她转过身，不咸不淡地回道：“二嫂耳朵倒是好使，在厨房都能听到我和三妹的闲聊。” 她阴阴怪气的一句话，既是内涵了王玥耳朵长，又表明俩人没说什么要紧事。 至于王玥信不信，她才不在乎。 许雅丽心里暗恨，看来今天在孙桂杰这里是套不出话来了。 第238章 借助节目再上一层楼 第238章 借助节目再上一层楼 第238章 借助节目再上一层楼 老家的暗流涌动，赵咏薇毫不知情。 她忙得没功夫分心。 直到坐在比赛现场，听着现场观众那一声声热情的呐喊，看着台上选手和台下观众的互动，赵咏薇切身体会到为什么选秀节目会如此地受欢迎。 选出有才华的草根平民选手进入到光鲜亮丽的娱乐圈，从某种程度来上说，代表了很多观众因自己的平凡而无法过上这样生活的愿望。 他们希望他们选出来的选手，跟他们一样来自普罗大众，能活出他们曾经所期盼的生活。 仿佛，选手们的成功，就是他们自己的成功。 不得不说，无论是芒果台的高层，现场的主持人，还是广告赞助商们，都深谙这一道理。 在所有的互动环节，主持人都在不停地想利用选手的故事来引起观众们的共鸣。 而选手中也不乏聪明之人，配合地相当完美。 这也造成了在现场的赵咏薇和梁文斌身上的压力骤增。 别的不说，一到投票和出结果的环节，镜头总会带过两人。 而每当这种时刻，现场都会有一瞬间的安静，赵咏薇如芒在背，无数目光盯在她身上，仿佛能把她的身体盯成筛子。 而投票结果总会让一名选手的支持们不满意。 所以，无论结果如何，总是会能听到部分观众咬牙切齿的抱怨。 而赵咏薇和梁文斌无疑就是最好的发泄对象。 这也大概是镜头总会扫过他们的原因吧。 还好，两名主持人比较厚道，总是会把观众的焦点转移到选手和他们表演的节目上。 但不管怎么样，赵咏薇和梁文斌还是小火了一把。 有两人出现的镜头被人拍下来，放到了心朋友选秀版块的讨论帖里。 还出现在了不止一名选手的讨论帖子里面。 吴东来发现后，第一时间通知了两人，并让员工们在后台进行数据监测和关键词过滤。 赵咏薇在梁文斌的手机上看到他发来的短信后，立刻回道：“只要不故意引导心朋友黑幕，其他讨论不用管。” 随着总决赛最后比到3进2，前面淘汰的选手的讨论热度慢慢降了下来。 有不少支持他们的观众和网友，要么不再关注，要么默默污水。 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新话题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比赛刚开始还不到一个小时，冒出来的新帖子多达几十。 这种热度，赵咏薇当然不会放过。 “让他们讨论吧，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人身攻击和对公司在选票上的公正性的质疑，不用删帖。” 不得不说，赵咏薇的决策是成功的。 那个时代的社会风气还相对比较传统，网络上亦是如此。 曾经天涯社区里有人因颜值磕两个大帅哥的CP，结果两人亲自辟谣，恨不得扒在网友耳边澄清自己是大直男。 至于这样的讨论会给他们带来更大的热度，完全不在意，他们在意的是不能让观众对自己的性取向产生哪怕一丁点的怀疑。 “我们都是男人，怎么还能把我们凑一对！” 他们是不知道，时过境迁之后，娱乐圈的男明星们，才不管对方是男是女，只要能炒上CP炒到流量就好。 也不是两个大帅哥的行为不妥，而是当时风气如此。 而一般公司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会如他们一样，第一时间给自己澄清，表明自己多么多么干净。 虽然问题解决了，但观众和网友的热情也没了。 大家也不会再围绕着他们讨论了。 赵咏薇明白这一道理，才叮嘱吴东来除了太过分的帖子，其余关于他们的讨论不用管。 除此之外，她说道：“让员工们多发一些，关于选手和节目本身相关的帖子。” 关于她和梁文斌的讨论，只会是暂时的。 观众和网友们更关心的，显然是他们支持的选手。 在允许他们讨论八卦的同时，多给他们一些关于选手的讨论帖子，不但能把注意力从她和梁文斌身上转移，还能把网友们留在网站上。 不出她所料，心朋友网站在当天晚上的浏览人次和发帖讨论量大涨。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网友们的热情都不曾减退。 快乐男声的一个现场执行导演，看到两人后，还冲他们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 “你们这营销手段和反应速度，可以啊。” 执行导演由衷地赞叹，难怪这么年轻就成了公司老板，还能说服大领导跟他们合作。 要知道，大领导的古怪脾气和挑剔性格在整个台里都出了名的。 赵咏薇和梁文斌没有解释。 他们愿意坐实自身实力不容小觑和他们有手段，能为他们省去不少不必要的觊觎和麻烦。 心里的台词，大概就是既然知道我们的厉害，就少打一些歪主意。 俩人刚过来几天，没少碰到糟心事，所以也不怪他们会这么想。 跟芒果谈合作的时候，跟赵咏薇他们坐在谈判桌上的是高层领导。 对方不会因为他们年纪轻就产生轻视的心理。 无论是心境如此，还是事先做的调查让他们不得不谨慎对待。 但真正到了现场，涉及到具体的工作了，跟他们交接的都是下面的工作人员。 真正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水穿石老板的，有人看他们年轻以为只是公司派来的代表，而一副下巴高抬用鼻孔看人。 言语间颐指气使，非常看不起俩人。 “你们这样的小公司，能跟我们这么大的电视台合作，真是三生有幸。” 赵咏薇轻皱眉头把视线转向另外的方向。 她实在不明白，说话的人看上去分明是刚入职不久的底层打工人，哪里来的优越感。 梁文斌见女朋友神情冷淡，他脸上摆上职业性的假笑，客气疏离问道：“请问我们的工位在哪儿？” 赶紧说正经事，说完麻溜走人。 赵咏薇还真没猜错，对方还当真是入职不久的职场新人，否则梁文斌那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她愣是没看出来。 听梁文斌语气客气，反而愈发骄矜起来，下巴恨不得扬到天上去。 “那儿的角落，就是你们俩未来两场比赛的工作地点了。” 说完之后，还哼了一声，才扭着身子离开。 赵咏薇和梁文斌同时看向对方，从彼此的眼睛里读出了无奈和好笑。 至于她在得知两人老板的身份后，又是如何瞬间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他们则完全忽视掉了。 第239章 准备回老家 第239章 准备回老家 第239章 准备回老家 7月20日，第一届快乐男声全国总决赛落下帷幕。 至此，前13名的选手名次最终落定。 不提这些乐坛和娱乐圈的新人，在他们未来的从艺生涯里会遇到什么样的考验和磨难，当下的他们毫无疑问是这个夏天最耀眼的明星。 芒果台和广告赞助商们都赚得盆满钵满。 而心朋友，是除了他们之外最大的赢家。 每次投票之前，两名主持人都会念上一遍“网友们可以到心朋友网站上为自己支持的选手进行投票”。节目结束之后，心朋友可谓是名声大噪。 即使是那些上了年纪的，不会上网的电视观众，也都知道了有这么一个网站。 而他们家里的年轻人，在他们不停歇的念叨之下，可能原先不知道心朋友的，也都因此在网站上注册了账号。 公司业务再上一层楼，所有员工们如愿拿到了老板们事先许诺的额外的工资和奖金。 等忙完了所有事，时间马上就要进入到8月下旬了。 在一天早上吃饭时，赵咏薇问她爸妈：“回家的机票买好了吗？” 以前他们回家，只能坐特快列车和客车。 现在可以坐飞机了。 这也是赵会彬和孙桂芳两口子半辈子，第一次坐飞机。 孙桂芳眼见女儿过去两个月瘦了一大圈，这还是她日日琢磨饭菜给进补的情况下。 她心疼地提建议，“要不然就不回去了吧。我跟你老姨说一声，她会理解的。” 赵咏薇摇头道：“回吧，肖莉考上大学，这是大事，必须得回。” 赵会彬也站在女儿这边，“早晚得回，老家来了多少通电话了。” 赵咏薇连忙问道：“谁打来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一直在忙，还是刚刚头一次听说。 夫妻俩之前一直瞒着她，本来工作上的事儿就够女儿忙的了，他们当然不想在她忙碌的时候还去打扰她。 不过，老家已经来了无数通电话了。 一开始只是三弟妹，话里话外地打听赵咏薇的工作。在他们夫妻三缄其口后，终于忍不住问赵咏薇是不是就是电视上出现的那人。 后来不止许雅丽，老家里越来越多的亲戚打来电话。 节目实在太红了，即使许雅丽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但很快还是被其他人发现了。 亲戚们很快便知道了心朋友，但他们以为是的赵咏薇只是一名普通员工。 他们根本不会往她是公司老板的方向去想。 孙桂芳在听到无数通这样的电话之后，实在是被问得烦了，最后只得说：“薇薇是在那个公司上班。” 当老板，也是上班呀。 她可没说错。 “爸说的没错，既然老家人都在打听，那趁着肖莉升学宴的机会，我们正好回去一趟。” 反正，早晚得有这么一遭。 早点解决早完事。 听到女儿的答案之后，孙桂芳开始在心里想着，要带些什么礼物回去。 “带点北京的土特产就行了。” 烤鸭，驴打滚之类的。 有特色，也不贵。 多准备几份，也花不了多少钱。 孙桂芳本来也没想过要买多昂贵的东西。 兄弟姐妹五人，再加上父母，就是六份礼物。 倒不是她多想带礼物回去，而是他们夫妻有两年没回去了，爸妈的生日和过年也没回老家。 在老家人看来，那妥妥就是他们在北京过上好日子了，不想着在老家的爸妈和其他的兄弟姐妹。 以前她还会担心这样的闲话会影响到女儿，但孙桂芳如今完全不把这样的闲言碎语当回事。 就像女儿说的那样，买些常见的特产大张旗鼓地送过去，就当全了彼此的面子。 尤其是在她爸妈那里，总不好两年来第一次上门却是空着手的。 他们家回去的消息，通过老姨孙桂杰第一时间传开。 当一家三口大包小包地出现在孙传福老两口的小区门口时，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在楼门口探头探脑的熟悉身影。 带回来的特产都是大包装，主打一个醒目，让左邻右舍的人一眼就认得出。因此，赵咏薇的两手里也没有空着。 她微微眯眼，快速抬头瞅了眼头顶的烈日。 三伏天里，大太阳晒着，还不忘时时盯着他们一家什么时候到，也为难他们了。 赵咏薇和爸妈昨晚飞机到的大连，又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出租车，赶到家里时，已经临近凌晨了。 如果不是她坚持打车，她爸妈为了省钱，打算去坐时间更长的客车。 那样的话，到家还得再晚一个小时。 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洗了个战斗澡，一觉睡到上午十点多。 等洗漱完毕，带上准备好的特产，不紧不慢过来时，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这跟他们家以往每次都是赶大早，不是第一个就是第二个上门的情况，大相径庭。 也难怪有些人会顶着烈日，在门口张望了。 孙桂芳夫妻俩当然也第一时间看到了。 三人走到离楼门口还有两米左右时，二舅姆王玥满脸笑意地从背阴的楼道里出来了。 “二姐，二姐夫，你们可算是到了。大家都在屋里等着呢。” 说着，直接上手，就要从孙桂芳手里把东西接过去。 此情此景，让赵咏薇恍惚间回到四年前刚回来的那几天。 大年初二刚过来时，也是王玥第一个上前，直奔她妈手里的东西。 王玥的确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每次逢年过节其他兄弟姐妹孝顺老人的礼物，她都恨不得先过一遍眼，把看上了的记在心里，然后就琢磨着怎么从老人手里把东西弄到她自家。 以前孙桂芳都会在门口跟她撕扯一番。 两人嘴里说的话都再好听不过了。 王玥：“二姐，拎这么多东西怪沉的吧，快，给我，我来帮你拿进屋。” 孙桂芳：“不用了，就这么几步路，我自己来。包装袋上都是灰，别蹭到你身上。” 实则，她心里想的却是，东西怎么也得先让她爸妈看一遍，让他们把喜欢的先留下。 现在，孙桂芳再也不会操那份心了。 她的目的就是让家里亲戚和左邻右舍的人都知道，他们家是长时间没回来了，但回来时可是大包小包地带回很多礼物。 至于最终这些东西落在她爸妈的手里，还是被他们心疼地分给儿子们，她再也不在乎了。 第240章 许雅丽的打算 第240章 许雅丽的打算 第240章 许雅丽的打算 孙桂芳手一松，淡淡地瞟了一眼王玥，说道：“接着吧。” 王玥没想到，这么容易东西就到她手里了。 她只以为是孙桂芳识趣，心里得意不已。 赵咏薇最后一个进屋，没有错过四周好奇打量的视线。 看来，很快，他们一家三口携礼上门的消息就会在小区里全面传开。 不管以前是否有人在背地里说了他们家的坏话，今天过后，这样的闲话应当会少很多。 事后证明她的猜测完全没错。 即使后来他们家很少再回来，每当隋惠月跟邻居抱怨时，有人会主动帮忙想理由，“你二女儿一家在北京那么忙，当然没办法总回来看你们老两人口了。但每次回来，不都是大包小包的，你该知足了。” 当隋惠月说孙桂芳带回来的都是样子货的土特产，根本不值多少钱的时候，更是有邻居打抱不平，“能给你送东西，你就偷摸地乐吧。我看你那几个儿子每次上门不都是空着手？在你这儿又吃又喝又拿的。” 说完这话，邻居还悄悄翻了个白眼。有三个孝顺女儿，偏偏心全偏在儿子那里了。 偏心就偏心吧，他们这一代要说哪家不重男轻女，确实有，但罕见地跟珍稀动物似的。 但也不会像老孙家的，用女儿的孝顺去补贴儿子，回头还嫌弃女儿给得太少。 这还是人吗？！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眼下，赵家三口人进了屋后，抬眼一看，满满当当地一屋子人。 想来是他们在小区门口时，王玥已经跟屋里喊过话了。所以，他们进门前，屋里早已静了下来，齐齐伸长脖子等着三人。 除了大姨家里人不在，其余的基本上都在场了。 赵咏薇跟在她爸妈身后，乖巧地挨个打招呼。 孙桂芳和赵会彬听到声音，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目光里有些震惊，实在是她越来越干练，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口吻说话了。 看懂了她爸妈眼里的不解，赵咏薇耸了下肩膀，眉尾上挑。 夫妻俩重新转过身，好吧，是他们想多了，女儿还是那个女儿，只不过学会了伪装而已。 “薇薇，上大学之后好几年没回来看你姥爷和姥姥了。现在在哪儿上班呢？” 她刚一坐下，许雅丽按捺不住第一个开口。 离她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赵咏薇，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天知道这一个月她是怎么煎熬过来的。 以往通常是王玥第一个发难，这回许雅丽等不及了。 除了早知道实情的孙桂杰，一脸平静，其余人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的嘴唇，就等着她吐露实情。 赵咏薇不紧不慢地道：“我妈好像说过了，我在水穿石公司上班。” 见她妈没问出什么新的信息，孙雪连忙接上，“姐，你一个月赚多钱？你们公司还招会计吗？” 她那在高中严峻的学习环境里保持的苗条身材，在上了一年大专后，整个人跟吹气球似地膨胀了好几圈。 一般刚上大一的时候，很多学生都会长几斤肉，实在跟高中相比，大学生活惬意轻松许多。 但像孙雪这样恨不得体重直接涨了一倍的，属实罕见。 赵咏薇对着面前的肉墙道：“不一定，赚多少看公司业绩。” 她说的可是实话。 “至于会计，你问这个干嘛？” 你还有两年才毕业呢，怎么现在就想把工作预定了？ 孙雪努力瞪大了眼，声音从脂肪堆积的嗓子里传出来，听在赵咏薇的耳朵里，短促而厚实。 “等我毕业了也去北京发展。到时候咱们姐妹一个公司，可以互相照顾呀。” “公司最不能缺的就是会计了，缺人了肯定立刻招人补上。至于两年后的情况......” 赵咏薇故意停顿了几秒，不言而喻，现在说的再天花乱坠不也是在扯淡嘛。 难不成，她还想让自己给她做保证，两年后能有空缺只为了等着她吧。 赵咏薇努力控制着才没翻白眼。 在他们以为她只是个普通打工的，就敢提这种离谱的要求。这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她是老板之一，那还不得翻天？！ 显然，孙桂芳和赵会彬也想到了这一点，担忧的情绪自他们眼底浮出。 赵咏薇给两人递去一个放心的眼神，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 “欢迎你去北京找工作，不过我们公司招人的要求很严格。” 你一个大专生，是万万达不到标准的，简历递上去会被直接筛除的。 赵咏薇当然可以把话说得直白，不过她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只要守住自己的利益，不让他们占到便宜就好了。 跟这些不讲理的人争吵，是在浪费脑细胞和生命。 道理，对他们来说是什么？有好处和便宜可占吗？ 有，哦，那确实应该按理走。 没有？！没有，你说个什么劲儿！ 深知他们的秉性，赵咏薇才把话说得委婉。 大家都不是傻子，当然马上就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许雅丽有些不高兴。 去年高考时她女儿没考过二哥家里的侄子，让她在心里暗恨了许久。 二嫂王玥可没少在她面前炫耀。 也不看看，她儿子也不过是考了个三本而已。 本来孙松作为家里的长孙，就格外受两个老人的重视，二嫂可没少用孩子作借口从老人那里要好处。 高考之后，王玥态度更是嚣张了，老人的偏心也愈发地明显。 许雅丽心里憋着气。 她思来想去，很快便想到，女儿虽然在高考上没考过侄子，但将来毕业找工作可就不一定了。 现在上个不入流的本科，还不一定比学门技术在身强呢。 当初她给小雪报了会计，也正是基于此考虑。 所以，在得知赵咏薇成功留在了北京，并且还找到了一份看不上去不错的工作后，许雅丽第一个念头就是她能不能帮到自己女儿。 虽然她是普通员工，但有人在公司里面帮着说说好话，没准儿小雪将来毕业的时候，能直接走后门进她的公司当会计呢。 那可是北京的公司，不比在老家强多了？ 老家可没多少公司，都是小作坊。 母女俩的表情简直是昭然若揭，心思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王玥跟许雅丽妯娌间素来不对付，两人经常连表面的和睦都做不到。 但正因为她们关系不好，总时刻盯着对方的举动，所以最了解许雅丽的人里面，绝对有王玥的一个位置。 所以，在赵咏薇之后，王玥也很快看明白了许雅丽的打算。 第241章 口蜜腹剑你来我往 第241章 口蜜腹剑你来我往 第241章 口蜜腹剑你来我往 发现了许雅丽的打算后，王玥当然不甘落后。 她马上接话道：“薇，小雪要是进你们公司的话，别忘了还有我们大松。” 赵咏薇还没来得及说话，许雅丽倒先不干了。 “小雪学的是会计，是公司需要的人才，你家大松学的啥专业，人家公司根本用不着。” 赵咏薇好奇地看向王玥，她也想知道孙松在大学报的哪个专业。 王玥脸皮明显一僵，她反应迅速地转移了话题。 “我们大松上的是本科，可不像是小雪上的专科。” 她的不自然，落在了赵咏薇的眼底。 看起来应该是那种很偏门，就业比较困难的专业了。 很多这样的专业，分数会比其他专业低不少。 难怪王玥只宣扬儿子上的是本科，从来没提过录取的到底是什么专业。 许雅丽眼睛蹭地一下子大亮，终于被她抓到小辫子了。 看王玥以后还有没有脸皮在她面前炫耀自己儿子考得有多好。 原来，也不过如此。 许雅丽一时占了上风，也没忘记赵咏薇。 下一秒又把目光转向了她。 “薇，你们公司能上电视，待遇应该很好吧？你一个月工资有多少？小雪以后进去了，是不是也能赚差不多的钱？” 赵咏薇有一瞬间的呆滞，她刚才明明婉拒了。 虽然委婉，但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吧。 更何况，精明如许雅丽。 她差点就要再扒拉一遍自己几分钟前说的话，是否有歧义，不然还以为是她自己记忆错乱了呢。 孙桂芳比她直接多了，“薇薇的意思是公司只招重点本科毕业的学生。” 许雅丽和王玥这时候又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异口同声道：“不可能。” 孙桂芳表情毫无变化，她微抬着头，“不信的话，你们自己去他们公司网站看呗。” 妯娌里不甘心，但她们心里都冒出来一道声音，告诉她们，孙桂芳没有骗她们。 只要上网一查，就能知道真假，这种事根本没法撒谎。 赵咏薇紧挨着孙桂芳，坐在床边。她一只手在她妈的手心里悄悄写字。 “妈，你可真了不起！” 以前孙桂芳对两个弟妹多照顾呀，她现在发展到能眼也不眨地怼她们了。 得了闺女的夸奖，孙桂芳高兴坏了，眉飞色舞地跟她一阵使眼色。 赵咏薇并非没有想过，把她工作实情跟老家的亲戚们透露一二。 进门五分钟，王玥和许雅丽成功让她打消了念头。 在她们眼里，她还只是个普通员工，就想着通过她来预定两三年后的工作岗位。 在两个孩子学历不够标准的前提下。 两年不见，她们还真是一点儿没变，还那么喜欢痴心妄想。 如今老家亲戚当中，除了大姨和老姨，其实人都不知道。 那就保持眼下的状态吧。 孙桂杰正听着隋惠月念叨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突然毫无征兆地转了下头，看了赵咏薇一眼。 眼睛看向她时，悄悄眨了一下。 赵咏薇瞬间心领神会。 看来，她老姨跟她想法一致。 那就不用燃烧脑细胞去琢磨如何透露口风，又能把话说得滴水不漏的了。 她侧了下身子，由坐在床沿变成背靠在床头，整个人一下子轻松又舒服。 孙桂芳凑到孙桂杰身边，积极扮演一个好女儿的角色，认真倾隋惠月东家长西家短的抱怨和唠叨。 后者明显被她的态度取悦到了，说话的声音立时大了起来。 恨不得屋子里所有儿女们都能以她为中心，听她一个人讲话。 可惜，根本没人有那个耐心。 就连她跟前的孙桂芳和孙桂杰姐妹俩，又何尝不是一副敷衍的态度。 两个女儿或许跟她的三个儿媳妇一样对她失去了耐心，但二人心底里多少还残余着几分孝心。 哪怕只是在演戏。 许雅丽作为老儿媳妇，才不管那一套呢，连演戏都不想演。 她努着嘴儿态度轻慢地问赵咏薇：“薇，你刚才还没回答我工资的事儿呢？到底一个月能赚多少啊？” 既然小雪眼下没可能进公司了，那她说话的态度可就随意多了。 她倒不是关心外甥女挣多挣少，就是好奇想打听一下。 至于她到底是希望赵咏薇赚的是多还是少，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方才她问工作的时候，屋里人该干嘛还是干嘛，根本没几个人在意。 大概他们心里都清楚，许雅丽跟王玥的打算，分明是痴人说梦。以孙松和孙雪的条件，想去赵咏薇所在的公司上班，不需要想，就知道不可能。 但工资的问题一出，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引了过来。 很显然，他们都非常想知道。 毕业，赵咏薇是家里第一个在北京那么大的城市谋生的，而跟她同年上大学的孙玲毕业后好不容易进了省里的一个艺术团，一个月才几百块，还得家里继续供她的日常花销。 所以，赵咏薇的工资几许，他们感兴趣得很。 赵咏薇也确实没让他们失望，故意抛出了一个不小的数字。 “一个月七、八千块吧。”她的声音拉得很长。 “七、八千？” “这么多？” “这也太多了吧？比我两个月工资加一块还多了。” 最后这句喊叫出自许雅丽之口。 她在铁路局上班，是花池本地属一属二的好工作了。 每个月三千多块钱，也是当地的高工资了。 所以，她才会比任何人都要震惊，喊出来的话也尤其地不好听。 孙桂芳脸色一沉，“三弟妹，你说的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太多了？薇薇每个月工作都很辛苦，赚多少都是应该的。” 赵咏薇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她，她妈今天真是一名勇士，仿佛身披铠甲拿着长枪一往无前。 许雅丽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讪讪一笑，道：“二姐，我这不是糊涂了吗？瞎说的，你别介意啊。” 但是，她瞥向赵咏薇的眼神里，还是充满着不可置信，和那么一丝隐隐的嫉妒。 赵咏薇冲她一笑，说道：“老舅姆，你想想北京的房价有多高，工资比花池这边高一些，才正常嘛。” 果然，她的话音一落，对方的脸上顿时好上不少。 第242章 老家就是最好的，连北京都比不上 第242章 老家就是最好的，连北京都比不上 第242章 老家就是最好的，连北京都比不上 听到赵咏薇提起北京的高房价，不少人脸上不悦之色顿时消去大半。 不过，很快有人又想到了什么。 “二姐，你们不是在北京买了一套房子吗？”二舅孙庆义突然插了一句。 “对，听说就在大学外面。”王玥马上出声附和。 她们知道这种房子叫学区房，要比其他地区同类型的房子贵上一些。 近两年，学区房也出现在了花池这种三十八线小县城。 当年，赵咏薇那一届的高三学生高考成绩为花池高中史上最好成绩，总排名一下子超过了周边的几个竞争对手。 这也就导致周边地区不少人家开始把孩子送到花池高中来就读。 来的人多了，高中南边原本的大片荒地都盖上了高楼。 开发商一路往南开拓，很快就要延伸到了赵咏薇撺掇她爸和老姨夫肖刚买下的那几块地。 而三个舅舅家当初把地买在了红海村，紧邻着原先的东庙村。 不止他们，大批的人自诩眼光独到，将来区里再度拆迁时，地理位置奇佳的红海村肯定是首选。 没想到，港商再没来建仓库，反而是国内的房地产开发商先一步看中了当地的人口增长和作为沿海旅游城市的潜力。 他们当然会把高楼和旅游度假村建在地广人稀紧靠大海的南边。 肖刚和孙桂杰夫妻俩把消息瞒得好好的，没跟任何人提到过他们和赵家买地的事。 除了当初因为钱不够而没跟他们一起入手的大姨夫李勇，再没人知道。 每当孙家兄弟三人愤愤不平地咒骂开发商，不买北边的地时，肖刚一律装聋作哑。 他可没忘记四年前兄弟仨逼问他买哪里的地拆迁的可能性更大。 他当时可是推脱地一干二净。 这要是让三家人知道他的地买在南边，眼瞅着要纳入拆迁的范围了，那还不得把他和桂杰生吞活剥了。 而且，肯定还会连累到二姐和二姐夫。 可以说，学区房正是孙家三兄弟集体投资失败的一个具象化产物。 所以，当“学区房”三个字出现在他们耳边时，其余两家人第一个反应就是把目光对准了赵咏薇一家。 一直没说话的赵会彬，声音平静，仿佛没看出三家人的不甘和不满。 他说道：“我们当初买房主要就是为了就近照顾薇薇，那肯定会把房子买在学校旁边。我们当时也不懂什么学区房。” 他的意思很明显，完全是客观条件使然。 他们当初还瞒下了房子是女儿出全款买下的，在通话里强调他们用了全部拆迁款才勉强凑够首付。 只有这样，有些人的嫉妒心才能收敛。 “我记得当初二姐夫说是二手房，对吗？”肖刚好像无意中提了一嘴。 赵会彬点头，“北京新建的房子都在五环外了，市区没有什么新楼盘。” 他先前的解释并没让三家人满意，但一提到是二手房，他们心里顿时畅快了不少。 对于从小生活在只有一二十万人口的小县城，他们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买二手房。 他们从小到大，要么盖新房，要么买新楼。 住别人住过的房子，就算是楼房，也是掉价的行径。 这说明什么？ 说明二姐和二姐夫确实没多少钱，连个新楼都买不起，只能买二手的。 转瞬之际，他们就用自己的逻辑实现了自洽。 这回，三对夫妻脸上的表情显而易见地舒缓了下来。 隋惠月向前倾着身子，认真地听着，不放过一个字。 她那不多的慈母心突然作祟，反复几次张开嘴巴，到了嘴边的话又一再地咽了下去。 最后小小声问孙桂芳：“你和会彬手头一点儿钱都没了？都用去买房了？要实在不行，就回家来吧。反正你们在老家也有房子，自己在楼下开块地种菜，还能给别人炸虾拉煤和盐，不比在北京强？” 北京的物价那么高，在老家一个月才能花几个钱。 孙桂芳眼里神色复杂，她深深看了一眼隋惠月，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口气。 “薇薇现在毕业了，她能挣钱养活我和她爸了。再说，我们还有个网上卖虾皮的生意，一个月能把生活费赚出来。你不用担心我们。” 他们已知的事情，都被孙桂芳和赵会彬摆在了明面上。 我们是买下了一套学区房，但是是二手的，每个月都得还银行贷款。当初的拆迁费都花光了。 我们是还能在网上卖货，但是是小生意，一个月赚的将将够花销。 所以，你们就不用死死盯着我们家不放过了。 她话音一落下，孙庆义率先发问：“拆迁包了那么多钱，一点没剩？北京的房子那么贵吗？” 赵咏薇眯着眼睛，一副笑呵呵的模样，用下巴指了指他身边的孙松，“二舅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大松啊？听说大松去年上大学时，二舅给配了最新款的电脑，上他在网上查查不就知道了。” 这就是他们媳妇成天哭穷占小便宜的结果。 老姨刚才在她耳边吐槽，孙松刚上大一，二舅夫妻俩光是在各种电子产品上就花了两万多。 孙庆义闭上了嘴，很显然，他们早就查清楚了，只是不甘心才有这一问。 老舅孙庆礼六个兄弟姐妹当中年纪最小，却是最脑筋古板的那个。 当初赵咏薇上大学的时候，他还曾大言不惭地指点江山，想让她报个省内的大学。 以后毕业了回老家花池工作也方便。 “在花池要饭，都比在外面讨生活强。” 去年，他女儿孙雪报考在了抚顺的一所专科学校，就是他坚持的结果。 说什么也不让她出了省。 要不是坠龙市里没有合适的学校，说不定连市都不会让她出。 因此，当他听到二姐一家在北京的情况后，神情格外地激动。 “看，我当初说得没错吧。北京有什么好的，还是赶不上咱们花池。” 虽然近几年政府政策越来越严，封海期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偷偷开船出海捕鱼虾了，他一年的收入也大减。 但他家的生活水平，还是很不错的。 孙庆礼努力睁着眼睛，本就不大的一双眼睛在那张因日日饮酒而愈发圆润的脸上更加显小了。 他环顾了一下屋里的几家人。 嗯，除了三姐家一如既往地比不过。其余的四家的生活，明显还是在他后面。 尤其是二姐一家。 以前生活就不如他家，好不容易出了个大学生，结果还是那么没用的老样子。 果然，他的想法没错。 老家就是最好的，连北京都比不上。 第243章 我福气大着呢 第243章 我福气大着呢 第243章 我福气大着呢 赵咏薇面色淡定地注视着孙庆礼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压根不需要动用脑子，他心里想着什么，屋里的人都看得出来。 孙庆礼一点也没掩饰。 他就是觉得他自己的想法是至理名言。 他还巴不得别人都来了解呢，那样认可他的人不就更多了么。 殊不知，他涨红发肿的圆脸，如怀胎六个月而鼓出来的啤酒肚，和他站在屋子中间的地上指点江山的样子，反差实在太过鲜明。 活脱脱像个小丑。 赵咏薇的嘴角抽了抽，她用力地向两边扯去，才没让自己笑出声。 可有的人觉得好笑极了，不但不想着遮掩，反而还要大加嘲笑。 于是，下一刻，屋里所有人都听到了孙玲那夸张的笑声，仿佛开水壶在尖叫。 身体更是配合着前仰后合。 孙玲笑了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纸巾，轻轻地擦去眼角的湿润。 她喘着气开口，声音里还残留着些许笑意，“小雪，一年不见，你怎么胖成这样？是吃化肥了吗？” 孙庆礼和孙雪父女俩，原本都是中等身材，但两人当下的身材用胖来形容，都是委婉客气的说法了。 孙玲本来是要连带着把她老叔孙庆礼也嘲笑进去的，但她最后一刻还是忍住了。 她在艺术团工作，最注重的就是个人形象了。 对于她老叔和堂妹的身材，她直想翻白眼。 而方才他那手舞足蹈指点众人的酸臭样子，她恨不得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 笑了半天，见大家的视线终于全都落到了她身上。 孙玲才施施然地道：“你们知道的，我在艺术团上班，很长时间没见到小雪这种身材的了，一时没能忍住。实在对不住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她露出了私下对着镜子演练已久的完美笑容。 她清楚得很，自己这样子笑起来，能把自己脸上的优势发挥到最大程度。 孙庆礼倒是无所谓，他一个大男人胖点瘦点怎么了。 但是他闺女，他瞥了一眼，好像肉是多了那么一点点。 他又把目光在屋里几个小辈儿身上挨个扫过，最后遗憾地发现，他闺女身材的确有些突出了。 他轻咳一声，对着委屈得快要掉眼泪的孙雪，安慰道：“没事儿，咱明天就开始减肥。” 隋惠月不赞同地摆手，“胖点好，胖点有福气。” 她是老一辈的观点，看不惯当下年轻人个个追求瘦骨嶙峋。 不过，她的劝导也看对方的反应。 像孙玲当初为了好看，从上初一便开始吃素，隋惠月劝了两次无果后，不但不再反对，反而开始积极支持。 只要大孙女来了，她总会特意准备一份素菜。 当初从自己嘴边夹走素馅饺子放到孙玲碗里的事情，赵咏薇恐怕一辈子都无法从脑海里完全抹去。 毕竟过于奇葩，而自己当时又太过震惊。 果然，孙雪跟当初孙玲的态度如出一辙。 她的小眼睛盯着孙玲，撇嘴嘟囔道：“我现在是青春期，很快就会瘦下来的。” 对于隋惠月的心疼，她丝毫不放在眼里，不耐烦地来了一句，“奶，你不懂，别说了。” 由于太胖，她说话的时候尽管扬着头，可是双下巴上的肉还是一颤一颤的。 最要命的是，她下巴和脖子胖成了一个整体。从赵咏薇的角度看过去，整个脖子都随着她嘴巴的一张一合，而有节奏地上下颤动着。 隋惠月没能在孙女那里找到成就感，又把目标对准了赵咏薇。 “薇太瘦了，人太瘦了就不好看。” 前两个月的忙碌，的确让她掉了几斤称，但绝对到不了“太瘦”的程度。 屋里的小辈儿中，有四个女孩子。论起胖瘦，除了孙雪，其余的二人孙玲和肖莉才是真正的瘦人。 前者是经年吃素形成的，后者则是随了她爸的基因，天生便瘦。 即便是没到场的大表姐李春，也是天生的瘦子。 赵咏薇的身材，可以说是正常人了。 但就这样的她，每次只要长辈们谈起胖瘦的话题，她就是那唯一一个会被单拎出来的人。 隋惠月和其他一些长辈，总是看不惯，每每都是劝她多吃多长肉，还会说让人丧气的话，“身上没肉，人就没福气。” 可是，三个真正的瘦子，她们却从来不会去念叨。 这样的“特殊”待遇，也只有赵咏薇一个“享有”。 因为她们清楚得知道，其余人都不好拿捏，能让她们捏在手心里的向来只有赵咏薇一人。 也许她们并不是真正关心她究竟是胖还是瘦，只在乎她们作为长辈，她们的话还是有小辈不得不听的。 初高中时，赵咏薇时常需要忍受她们对她身材上的评头论足。 四年后再一次听到，她一开始还有些愣怔，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 她也不再是过去那个会给长辈们留面子的人了。 赵咏薇面不改色，笑着回道：“姥，我福气大着呢。劝我多长点肉的话，还不如多劝劝孙玲。” 您老能别搞双标那一套了吗？！ 孙女想瘦，您就支持。 她的正常身材，却被认定太瘦，需要多吃变胖一些。 不按她们的话做，就是太瘦以后不会有福气。 到底哪个长辈会长年累月对一个小辈说这么晦气的话？！ 是不是，你内心深处认定了赵咏薇不会有福气，甚至压根就不希望她有什么福气！ 赵咏薇越想越火大。 所以，当大舅姆吕小兰声音幽幽地赞同隋惠月的话，语气不轻不重地带着些批评，似乎赵咏薇说了一句多么过分的话。 “薇，你怎么能跟你姥这么说话？你姥不也是为你好吗？快点道歉。” 赵咏薇这回没用孙桂芳帮忙，自己直接回击道：“孙玲那么瘦，怎么不见大舅姆和我姥也劝一劝她，难道是不想她好吗？” 她的语气轻快，声音舒缓，脸上表情平和，仿佛说了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 隋惠月和吕小兰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表情双双僵住。 吕小兰更是瞪大了一双眼，眼里诧异极了，似乎不敢相信赵咏薇能说出这样的话。 第244章 我去北京有地方住了 第244章 我去北京有地方住了 第244章 我去北京有地方住了 自从二女儿和女婿一家搬到北京后，只在第一年过年时回来了一趟。 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平时一个月顶多打一次电话。 夫妻俩这样的表现，跟过去孝顺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隋惠月本来心里就不满，再被赵咏薇这么一顶撞，顿时胸脯起伏个不停。 也不知道是真有那么生气，还是在做戏。 “让别人都来听一听，你说的那叫什么话，是一个小辈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四年大学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平时说话时总是很低的声音，突然之间大了数倍。 她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得很，更何况自己还是她的长辈，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有理的那一方，赵咏薇再怎么样不服气，也不能跟她顶嘴。 她摆足了姿态，心里面想着赵咏薇不认真道歉的话，今天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松口放过她。 可她刚积攒起来的那点怒火，下一秒便消散在了她孙女的话里。 孙玲今天过来是有目的的，她的时间宝贵，可不会随便浪费在跟老家这些亲戚的相处上。 见她奶硬是抓着赵咏薇聊着半天，她等不及了，不耐烦地唤了一声：“奶，你说完没？我还有事找她。” 她觉得她奶和她妈简直莫名其妙，这年头大街上哪个女孩子不是热裤吊带背心，成为瘦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也只有她们这些老古板才会认为胖好看，也难怪赵咏薇会回嘴，换作她绝对会更加地不客气。 这下子，隋惠月和儿媳吕小兰彻底石化在当场，两人眼眼里闪过难过、伤心、震惊和疑惑诸多复杂情绪。 唯独没有埋怨。 赵咏薇把两人情绪尽收眼底。 她垂下眼眸，在心里不停冷笑。 这就是她姥心尖上的孝顺孙女。 小时候，赵咏薇还会对隋惠月和孙传福两人产生期待。 两人跟她奶比起来，要好太多太多了。 她奶的眼里，是完全没有他们这一家人的。 而他们俩却会时不时叫一家三口去家里吃饭，也会经常说些关心的话。 所以，赵咏薇曾天真地认为自己也是有长辈疼爱的。 直到她慢慢长大，发现了很多的不对劲。 他们家的确是会被请到家里吃饭，但餐桌上的所有菜都是她爸妈买的。 平时家里炸虾挑出来的一些品质好的鱼、大虾、海兔和八爪鱼等，她爸妈也总会送给两个老人。更不用提逢年过节，她爸妈备下的礼品。 封海期，家里有什么重活，孙传福和隋惠月也总是会习惯性地给她爸妈打电话。 在赵咏薇长大的过程中，她越来越清醒地认识到，也许他们对她的所谓疼爱，不过是一层伪装。 而真正彻底撕下他们伪装的，就是初中时的素饺子事件了。 所以，孙玲对孙惠月的冷言冷语，她看在眼底，却毫无动容地保持了缄默。 孙玲说完之后，全然没去理会两人的反应，她好不容易抓住机会，连忙向赵咏薇发问。 “你去过北影厂门口吗？那里是不是有特别多的演员？” 北京电影制片厂的门口，是群众演员蹲戏接戏的地方。他们是另类的北漂，人人都幻想着成为下一个王宝强。 作为立志要当大明星的孙玲来说，那里就是她的麦加。 她可是专业学过艺术的的人，只是龙游浅滩暂时被困在了省里的一个小艺术团罢了。 将来她是一定会去到北京的，那里寄托着她全部的明星梦想。 孙玲想当明星不是什么新鲜事，毕竟嚷了好几年了。所以她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一点也不稀奇。 赵咏薇摇头，表示自己没去过。 “那么有名的地方，你在北京四年都没去过？”孙玲夸张地捂着嘴。 “北京大得很，有名的景点数不胜数。北影厂的门口？！算什么？” 孙玲没想到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问出来，前倾的身体往后一靠，声音也敷衍了起来。 “你可真够无趣的，天天就知道读书，读傻了吧。” 最后半句，她小声嘀咕着。 两人同岁，从小可以说是被对比着长大。 赵咏薇从小就比她会读书，又是独生子女，别看二姑家条件不怎么样，可二姑和二姑父全部的爱都给了她一人。 而自己呢，她妈明明有个体制内的工作，却非要超生，生出来后又不敢养在家里。家里虽然长年只她一个孩子，但真正被她爸妈放在心头上的，还是她那在穷山沟长大的弟弟。 因此，孙玲很小的时候，就暗戳戳地嫉妒起了赵咏薇。 终于在她发现自己有张漂亮的脸蛋后，她当然会毫不犹豫地最大利益化。 当明星就是最好的前途。 孙玲斜着眼睛瞅了赵咏薇一眼，自己以后成了大明星，赚的钱要比她辛苦上班多得多。 她从小读书好，又有什么用？！ 到头来，还不是被自己比下去！ 不过，想到以后还有用得到她的地方，孙玲耐着性子继续打听。 她把目光对准了孙桂芳。 “二姑，你们在北京的房子多大？有几个房间？” 孙桂芳没有多想，随口应道：“两个房间。” 她没意识到孙玲话里的深意，赵咏薇却是立刻反应了过来。 但是她根本来不及阻止。 果不其然，下一秒，孙玲高兴地拍手道：“那太好了。我去北京有地方住了。” “你要去北京？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跟我说过？”吕小兰第一个问道。 “你那工作不是才刚干几个月吗？怎么就不想干了？”隋惠月也立刻出声。 大半过一句话的大舅孙庆仁，这时候跳了出来，他倒是非常支持女儿的决定。 “去北京好。我闺女这么漂亮，只有去北京才能被更多人认识。” 能不能当上大明星，他说不好，但是肯定能多认识几个有钱人。 她在大学里倒是认识了好几个，但人家只是跟她谈朋友，根本没有想娶她回家的意思。 想通过女儿来更多的钱，还是得去北京那样的大城市。 孙庆仁当仁不让地举双手赞同。 孙玲一听，笑得很开心。有她爸的表态，她妈不敢反对。 至于她奶的意见，根本不重要。 “我们同意了吗？” 赵咏薇毫不留情地一针下去，戳破了某些人的幻想泡沫。 第245章 抓紧家里的财产 第245章 抓紧家里的财产 第245章 抓紧家里的财产 “有人同意你去我家里住了吗？” 赵咏薇话说得不客气，进门后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厌烦无比的表情。 她原本是秉着别人唱戏她看戏的宗旨，哪个不长眼的想酸几句，她能不搭理就不搭理。 跟不讲道理的人去讲道理，完全就是做白工。 有那时间和精力，她宁可闭目养眼。 至于，他们是当真蠢到听不懂，还是纯属不想听懂，赵咏薇早就失去了探讨的兴趣。 在不涉及利益的前提下，她愿意对他们的问题敷衍几句，已经是她能够拿出来的最好的态度了。 可孙玲分明是想得寸进尺。 既然不想要脸了，那她就帮他们彻底扯下那块破烂的遮羞布。 “我妈刚才说的是家里屋子一共两间。你从哪句话里听出来，她有想请你去住？ 想去北京当明星，然后免费住我家里？让我爸妈伺候你？做饭的时候还得特意给你准备一份素食？你想什么美事儿呢？姥刚才不是说了嘛，北京居大不易，我们家供养不起明星。 我给你提个建议。想当明星的话，你得跟你有同样梦想的人待在一块儿才行啊，能得到第一手消息。哪个剧组在招演员，你马上就能知道。不比跟我们一家三口挤个小两居强多了。 再说了，我记得哈，小时候咱们在姥家过夜的时候，你不止一次嫌弃过我睡觉不老实，喜欢抢你的被子，不许我再来这边睡觉。不好意思，我这个老毛病还存在，跟我住一起，你恐怕也习惯不了。” 赵咏薇不理会众人的反应，上下嘴唇一张一合，跟机关枪似地不停地突突突。 孙玲被气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跟打翻了染料盒似的，五彩缤纷的。 除了她之外，反应最强烈的就是孙庆仁和隋惠月了。 孙庆仁还指望着他的漂亮女儿能去北京认识更多的有钱人呢。他怎么允许外甥女从中坏事？ 隋惠月则是十足地心疼她大孙女。孙玲是孙辈中的第一个孩子（大女儿家的两个孩子和二女儿的赵咏薇，那都是外姓人。），是她亲手带到大的。 她两眼一瞪，原本有几分慈善的面容瞬间狰狞毕露，脸上肌肉间的纹路都是一副凶相。 “你怎么说话呢？你们两个可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纵然不是亲的，但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不说相互照顾，也不能一点情面不讲！” “姥，”赵咏薇哼笑一声，“你记错了吧。孙玲是从小在你家里长大没有错，我可是跟着我爸妈从小在虾皮和炸虾锅台之间长大的。只是放假时偶尔来你这儿睡上几晚。” 隋惠月嘴边的话一下子噎住。孙玲小时候跟在她身边，她下意识地认为跟她同龄的外孙女也是在她屁股后面长大的。 可被她毫不留情地戳破，隋惠月仔细回想，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虽然二女儿跟女婿一年到头忙个不停，但她家的孩子，自己还真是没有帮忙带过。 尤其当初赵咏薇刚出生几个月时，港务局招聘考试，二女儿跟三女儿约了一起去考，因为孩子没人看送到她这儿来被她拒绝，二女儿才错过了那次考试。 三女儿孙桂杰则顺利地入职。 想一想，三女儿一家的生活水平，再想想二女儿这些年下来过的是什么日子。 隋惠月忽然之间失去了继续责问的勇气。 本来外孙女不答应，她还可以逼着二女儿应下。 她呐呐不能言。 孙庆仁一看他妈这么快就败下了阵，立刻不看了，吹胡子瞪眼地瞪着赵咏薇。 “家里大人的事，有你插嘴的份儿吗？连尊敬长辈的礼貌都忘了，这么多年的书简直是白念了。” 孙桂芳护犊子，她大哥当然她来喷更合适。 “我们家的大事小情，薇薇都能做得了主。再说了房子落在了她的名下，她有权决定谁能住谁不能住。” 一听说他们夫妻把北京的楼房写了赵咏薇的名字，这下子生气的人更多了。 尤其是跟她同辈的几人。 虽然他们知道那房子怎么样也跟他们扯不上关系，但一想到他们要么还在辛苦读书要么一个月才几百块的工资，而赵咏薇已经在北京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 他们怎么能甘心，能不嫉妒呢？ 这个时候，他们也不嫌弃那是一套二手房了。 孙玲的表现格外地明显，姣好的面容绷得紧紧的，用力咬着的后槽牙让她的腮帮子都大了一圈。 “你可真有福气。”她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 赵咏薇注意到跟她有关的几人，都面色难看，仿佛没想到她会直接拒绝。 而安静的吕小兰和幸灾乐祸的孙承宗显得格格不入。 赵咏薇略作思考便明白了母子二人的想法。 吕小兰当然也心疼孙玲，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虽然是个女儿，但因为备受隋惠月的宠爱，他们家没少借着她为自己的小家谋取好处。 但真正被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必然是冒着罚款丢公职的风险也要生下来的小儿子孙承宗了。 孙玲这些年为了打扮没少花家里的钱。她要是去了北京，那花的不得更多。要是孙桂芳家能把她接过去住，有花钱的地方还能不帮衬一二？ 所以，心里有着这样的盘算，在一开始孙玲提出要住到二妹的家里时，吕小兰才没吭声。 没想到，赵咏薇会这么坚决地反对，理由还一堆堆的，让人听了都不知道怎么反驳。 这种情况下，吕小兰当然是希望孙玲能打消去北京的念头，在沈阳找个班上，凭她的长相，指定能生活得很好。 他们家里剩下的钱不多了，她都攒着给儿子上大学用。儿子以后还得结婚买房，一桩桩一件件，不都需要花钱？ 所以，吕小兰越想眉毛越拧得紧，她是一分钱都不想花在孙玲身上了。 孙承宗完全是一副看笑话的模样。 他的小学是在山沟里的学校念的，那里的师资水平如何，可想而知。 回来后，他曾经努力尝试过，想赶上班上的其他同学，结果就是无济于事。 他偷偷抬眼看了看隔着几个人的赵咏薇，自己想像她那样靠读书上好大学搏出一条路，是不可能了。 他以后很难靠自己赚大钱。 那他能抓紧的，就是家里的财产了。 甭管多少，都应该是他孙承宗的。 第246章 孙传福心里的想法 第246章 孙传福心里的想法 第246章 孙传福心里的想法 家里的财产，都应该是他的。 孙承宗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什么奇怪的。 再说了，自己小时候不在家，已经少花了很多钱了。 而孙玲以后花的每一分钱，都应该是他的。所以，绝对不能再让她花家里的钱了。 母子俩想得很好，但孙庆仁显然跟他们不是一个脑回路。 早上他照旧喝了几瓶啤酒，虽然那点酒对他来说就跟水似的，但不妨碍他借酒生事。 他对着孙桂芳一阵叽叽歪歪，越说越起劲，甚至虎着脸站了起来，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要奔着孙桂芳去。 赵会彬早就在暗中观察，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被他一把拦住。 他站在孙庆仁身前，声音冷得仿佛夹了冰碴子，“大哥，有事好好说，别想跟自己妹妹动手，爸妈还都在呢。” 他这么说，也是在点孙传福和隋惠月老两口。 你们还活着，这还是在你们家，你们的大儿子就要跟二女儿动手！你们也能在一旁看着不吭声？！ 果不其然，眼睛永远盯着电视上体育节目的孙传福，总算是回过了神，看了看中间地上的几个儿女。 肖刚在赵会彬说话前，悄悄站到了孙庆仁的身后，生怕他混不吝地真动手。 毕竟他这个大舅哥曾经有跟自己爸妈舞刀子的“光辉历史”。 孙传福精瘦的身体里发出的声音中气十足，“吵吵什么吵吵，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 因为孙庆仁的关系，孙玲并不十分得他的宠爱。一个为了家产敢跟自己动刀子的儿子生下来的孙女，他能看得上眼才怪。 连带着老大一家四口，包括孙子孙承宗，都不放在心上。 要不是老妻心软坚持，自己早就跟老大一家断绝关系了。 自己又不缺孙子孙女，另两个儿子家又不是没有。 但让他站在二女儿一方，指责老大不干人事，他也做不出来。 所以，他只说了让他们自己商量着办，只要别吵到他看电视就行。 孙传福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生人，从小到大，吃的苦受的罪，三天三夜都数不完 不提小时候吃不上饭多少次差点饿死，就说他长大后。 四十多岁开始在采石场打石头扛石头，攒到一点钱便开始骑着自行车贩卖虾皮，大太阳底下一个村子接一个村子的跑。 直到六十多岁，他还在做批发海货的买卖呢。 他一辈子生了六个子女，不但把他们都养活了，每一个他都给了上学机会，至于能读到什么程度，就看他们个人的造化了。 三个儿子，就更不用说了。出钱给他们娶妻生子，还每人分了一套楼。 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眼睛成天盯着他口袋里的这点钱和他们老两口现在住的这套楼。 但是，孙传福很想得开，就算儿子们在心里面骂他们，恨不得他们早点死了，也得装笑脸讨他们的欢心。 所以，除非事情闹大了，他哪个儿女的事儿都不想掺和进去，宁可盯着无聊的电视看。 至于老大那个混蛋最后能不能占到二女儿一家的便宜，他才不管呢。 隋惠月盘着腿靠坐在床内侧，闻言悄悄伸直腿，用脚碰了碰他的后背。 孙传福往床沿方向移动，让隋惠月碰不到他。 他才懒得理会糊涂的老妻。她是好日子过够了，才会去管儿女之间的闲事。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半分钟的事。 孙庆仁见得不到他爸的支持，他妈的话也不管用，扭头去看吕小兰，想让她以大嫂的身份说两句。 没想到，早在他转过身时，吕小兰就低下了头，仿佛对所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而屋里其余人中，说话几分份量的也就是他三妹和三妹夫了。 两人的态度再明显不过。 就看他三妹夫肖刚站在他身后防备的样子，不需要猜测，夫妻俩是站在他们二姐那一边的。 “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字。 然后，伸手转圈指着屋里的众人，尤其是孙桂芳和孙桂杰两家人，放着狠话。 “等以后小玲出了名，当上大明星，嫁给大老板，你们可别想着来占光。” 孙桂芳毫不客气地一针见血道：“以前几十年，我这个当妹妹的也没占到过你的光，更别说你说的还是小辈。” 放话的时候，也不仔细想想，从来都是他们占自家的便宜，什么时候情况反过来过？ 再说了，孙桂芳看得明白，孙玲这个侄女身上集齐了她哥嫂双方的缺点，从小就自私自利，只想着如何花钱打扮自己，丝毫不顾及她爸妈养家的不易。 相比孙庆仁的气愤，孙玲倒是觉得无所谓。 她原本只是觉得住在二姑家里不用花钱，但赵咏薇说得有道理，没有她独立的屋子，她还得跟赵咏薇共用一间房，想想就不舒服。 万一，哪天她招呼朋友到家里坐客，也没地儿。 那还不如就像她说的，自己在外面租子住。 想到这儿，她精神振奋了起来，乖回去她就跟爸妈要钱，自己一个人去北漂，追求自己的明星梦。 想一想，就觉得自己很勇敢，很了不起。 这出戏终于是结束了。 一直在一旁看戏嗑瓜子地许雅丽，把瓜子皮扔到垃圾袋里，拍了拍手上的浮灰，兴奋地道：“大家都闲着干嘛，离开饭还有好几个小时呢，打麻将啊。” 她笑呵呵地对孙桂芳说道：“二姐，这两年你不在家，麻将都不凑手。” 以前逢年过前的时候，吃饭前后总会有人张罗着打麻将。 为了防止有人合伙，每家出一个人。 “二姐，二嫂，三妹，还有我，正好四个人，一桌麻将。” 孙桂芳连忙摇头，她当然不会把她的话当真，她不在的时候他们就玩不成了？ 她爸的麻将打得更好，快要八十岁的人了脑子反应快，十回有八回能赢他们。 “让爸玩吧，我两年多没玩过了，都忘得差不多了。”她没忘记上回玩到最后，有人赖账的事。 她坚决不上桌，许雅丽和王玥也没有办法，最后还是孙传福顶的第四个人的位置。 赵咏薇一听许雅丽嚷嚷着要玩五一的，直皱眉头，她小声趴在孙桂芳的耳边问道：“五一（读音yao）的，是五块十块？” 孙桂芳点头。 “这也太大了，玩一二的还不行？” 下一秒果然听到孙桂杰反对的声音，“玩什么五一的，运气不好一把能输好几十甚至上百，玩一元两元的还不够啊。” 许雅丽早就迫不及待地坐下，把骰子捏在了手心里。 “玩一元两元的有什么意思？一个月赚好几千块钱，还玩不起五一的啊。” 许雅丽和王玥每次聚会最积极干的事就是招呼大家玩麻将。 她们俩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打麻将，平时跟同事跟邻居总在玩。 每次跟亲戚玩的时候，他们都巴不得多赢另外三家一点钱。 似乎赢亲戚们的钱，更让她们有成就感。 所以，她才不会同意玩什么一元两元的呢。 要不是怕涉及到的钱数太大，一不小心就闹翻脸，她巴不得一把十块二十块。 那样最后赢得才多。 第247章 打麻将 第247章 打麻将 第247章 打麻将 四个人围坐在麻将桌旁。 许雅丽和王玥是麻将老手。 孙传福别看年纪大了，但论脑子的反应速度，恐怕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孙桂杰平时玩得少，但心思缜密，一向谨慎小心，她的牌风很稳。就算是胡不了，也很少会点炮。总的来说，输也不会输多少。 麻将一摆上，四人坐下后，身边围了好几人。 南屋一下子空了下来。 南屋是孙传福老两口的卧室，靠南窗一张大床，靠西墙一张单人床。 赵咏薇躺在单人床上，侧身面向墙壁，闭上了眼想要眯一会儿。 孙桂芳轻声唤道：“别人都出去看卖呆儿了，你不去吗？” 赵咏薇眼闭着，微微摇了摇头。 打麻将，有什么可看的。 “行，我知道了，你从小就不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别的孩子哪里有热闹看往哪里跑，你可倒跑，一看前面有热闹，立马绕路走。” 说完，孙桂芳出了南屋。麻将她可以不打，但卖呆儿不能不看。 看看他们其他人打麻将都是什么套路，记住了，以后跟他们玩的时候，心里不就有数了。 赵咏薇刚沉浸在睡眠中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她顺着她妈的话回忆起来，的确，她小时候就不喜欢往人堆里凑，总喜欢一个人待着。 生活在农村和小城镇的人，大概是因为业余生活实在贫乏，几乎没有人不喜欢看热闹的。 她却表现得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在一堆亲戚孩子当中，她总是显得不合群，也不会说好听的话哄长辈。 大概这就是她不受孙传福和隋惠月喜欢的原因吧。 她无所谓地长舒一口气，她不会再被这样的烦恼困住了。 她一觉睡了两个多小时，醒来时发现客厅的麻将正打得如火如荼。 赵咏薇搓了搓脸，来到她妈身后，小声地问：“怎么换人了？” 许雅丽下来了，孙庆礼顶上了她的位置。 她随即便猜到了真相，“老舅姆输了。” 她用的是肯定语气。 客厅的面积不大，又站满了人，她说话的声音再小，也会有人听得到。 因此孙桂芳说话的时候就没控制音量，不然她们母女俩窃窃私语，别人一点听不到，就会怀疑俩人在说他们什么坏话。 她笑着说道：“你老舅姆今天手气不太好，换你老舅上。” 此言一出，无论是打牌的还是看热闹的，都默契地笑了出来。 只有王玥和孙庆义夫妻俩不太高兴。 王玥坐在麻将桌前，眼睛死死地盯着三家的动作，表情紧张又严肃。 孙庆义则紧挨着坐在她右后方，不但能看到她的牌，下家的牌也尽收眼底。 下家正是孙庆礼。许雅丽靠着椅子站着，看着孙庆义眼睛时不时地就看向他们的牌，仿佛在开玩笑一般地打趣道：“二哥，看庆礼的牌，可不许给二嫂子提醒。” “我什么时候提醒了？”孙庆义马上反驳。 “咳嗽也不许。” 她可注意到了，有好几次二嫂要打牌的时候，他就突然咳嗽一声，二嫂立刻就换了一张牌。 这不是明摆着的玩赖么？！ 许雅丽笑嘻嘻地当众点出了两口子的配合，让两人再也不敢动作了。 虽然他们也想赢钱，但他们还是要脸的。 又打了几把，没了孙庆义的提醒，王玥输出去好几十，还给对门点了个小炮。 孙庆义紧抿着嘴角，一脸的不高兴。 他粗声粗气地道：“刚才那把牌你怎么能打三条，应该打幺鸡。” 王玥洗牌的动作一顿，既而手上的力度加重，“你又不会玩，少瞎指挥。” 夫妻俩都板着一张脸，语气生硬。 上把赢牌的孙桂杰出声劝道：“二哥，你让二嫂自己拿主意。二嫂会玩，你不会。” 孙庆义是孙家人当中少有的几个不会玩牌的。 哥仨当中，另外两个牌九、扑克、麻将，就没有哪样不会的。 而他呢，样样都不会，只是能看明白而已。 而能看明白到真正会出牌，需要实践经验的。 他却从来不肯上手去玩。 他自己声称，“我对这些玩意儿没兴趣。” 赵咏薇看得明白，他其实是担心输钱。 让小气鬼在牌桌上把钱输了，即使是输给自己的兄弟姐妹，也跟剜了他的肉似的。 但是，同时他又希望他老婆能在牌桌上把其他几家的钱赢过来。 王玥的麻将打得好，少有输的时候，因此小气的他从来不阻拦。 但今天明显王玥输得多了，他才会忍不住又是偷偷提醒，又是责怪她出错牌。 王玥火也大了起来，“谁叫你不会玩的？你要是会玩，我牌花不好的时候，你不就能帮我上来玩两把，把牌花找回来？你看人三弟就能帮上三弟妹。” 打牌的人，非常忌讳打到一半的时候中途换人。 他们迷信地认为，换人是会影响到手气和牌花的。 原来手气正旺的人，可能因为牌桌上新上来一人，而坏了手气。 而牌花烂的人，往往希望能找到人帮自己打上两把，把糟糕的手气赶走。 打的牌越大，这样的忌讳越不能轻易犯。 但跟自家人之间，就没那么多的讲究了。 不过显然王玥非常在意，可能是原配她和许雅丽的手气都不好，但对方有丈夫帮忙，她却只能靠自己。 自己丈夫帮不上忙就算了，还当着众人的面数落自己。 王玥能高兴起来就奇怪了。 她不高兴，说出口的话好似带着钉子。 一句话成功地让孙庆仁和许雅丽脸色青黑。 孙桂芳拉住了赵咏薇的手，她女儿说得对，跟她们这些人打牌心太累。 正当桌上的气氛僵住的时候，隋惠月及时出现。 “快要两点了，还打什么牌？赶紧做饭。” 孙桂杰第一个起身，“听妈的。” 王玥虽然输了钱，但并不想结束，她还想回本呢。 依依不舍地起身，她高声叫道：“吃完饭谁也不许走啊，咱接着玩。” 可能意识到自己的意图太明显，她连忙加了一句掩饰道：“难得聚在一起，怎么也得玩过瘾再说。” 她今天非得赢回来才行。 第248章 表姐的对象 第248章 表姐的对象 晚饭后，麻将局有没有继续下去，谁是最后的赢家...... 赵咏薇通通没兴趣知道。 饭后，她拉着爸妈打算先行一步离开。 隋惠月听说他们要走，连忙从南屋出来。 对着赵咏薇道：“好久没回来了，在姥家住几天吧。我们屋里不是有张小床么，你晚上就睡在那儿。” 赵咏薇听得直皱眉。 “姥，不用了，我还是回家去住吧。” 孙桂芳也帮着她说话，“家里的楼，薇薇还没怎么住过呢，下次再说。” 隋惠月扭不过他们，只地送他们到门口，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赵咏薇趁换鞋的功夫快速抬起眼皮看了看，果不其然，她脸上不舍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赵咏薇心知肚明，本来隋惠月对他们家的感情，就只有那么可怜的一点点。 在四年前，她三个儿子入伙炸虾的要求被拒绝后，恐怕更是彻底消散了。 她直起身子，脚下用力踩好鞋子，用脚把换下的拖鞋提到鞋架上。 门口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男人的那桌除了赵会彬，其余人正在兴头上。 “二姐夫，这么早就走？今天酒没喝好！”孙庆礼扯着嗓子高声道。 孙庆义酒量最浅，从来不多喝，最多两瓶啤酒，他是桌上最清醒的那一个。 他自信满满地道：“二姐夫今天就喝了一杯白酒，也就三两的量。” 赵会彬喝不惯啤酒，基本上只喝白酒。他每次都最先喝完吃完的那个，但却不能先下桌，能留在桌上陪着各位老少爷们。 直到大家伙都喝得差不多了，大家才一起下桌。 不过，今天他没什么兴致陪酒，早早就把自己的一杯白酒喝下肚，媳妇和女儿吃完后，他也第一时间从椅子上起身。 但话不能这么说。 在孙家，他当然得给人留足面子。 因此，他说道：“天太热，没胃口，喝酒以后有的是时间。”不要每一顿，都硬拉着他陪着了。 “刚回来家里肯定一堆的事，你们回吧。”孙传福一锤定音。 他发了话，其余人没有理由拦着。 回到家后，赵咏薇简单洗漱过后，就回到自己的小屋躺到了床上。 赵会彬没回来，到了小区楼下，遇到了一堆认识的人。 小区里大部分都是东庙村原来的村民。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们，家里万事不需要他们操心，他们每天就在小区里找块阴凉地儿，凑成一堆瞎聊。 赵会彬一回来，就被人认出来了，热情地拉着他不让走，一个劲儿地跟他打听北京的事儿。 孙桂芳笑道：“你在这儿跟姜大哥他们唠嗑吧，我跟薇薇回去了。” 回到家后，赵咏薇就开始了咸鱼躺。 “中午在你姥家不是睡了吗？怎么还躺着？”孙桂芳收拾客厅的卫生，听到她屋里的动静，探头问道。 赵咏薇闭着双眼，精神放松，不急不忙地说：“没事儿干的时候，当然能躺着就躺着。” 孙桂芳无语地摇头。 “你眼里一点活儿都看不到，以后结婚了，家里的家务谁干？” 女儿平时工作忙，不做家务她能理解。但她闲着的时候，也不干家务。在她看来，还未必是不想干，就是脑海里没有要找活儿干的那个筋。 从外面回到家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躺下来歇着。 真正应了那句话：在外像条龙，回家像条虫。 赵咏薇微眯着张开双眼，声音里依旧不着急。 “担心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到时候请家政呗。” “花钱请人帮你们打扫卫生？”孙桂芳一下子提高了音量，语气里满满的不可置信。 她立刻攥紧了手中的扫帚，几乎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以后你自己一个人住或是结婚了，我隔三岔五去帮你们收拾卫生去，千万别请人。有那钱干点什么不行？” 干点儿家务活，还需要花钱请人来做。她绝对接受不了。 “妈，时代不一样了。” 赵咏薇在床上坐起身，想要好好劝她妈改正一下她的消费观念。 “妈，咱家现在不缺钱了，不像以前那样需要勤俭节约。花几十块钱就能请专业家政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家里收拾得干净整洁，您省下来的时间可以干点自己喜欢的事儿啊。” 孙桂芳嘴角抽了抽，她知道女儿说的有道理。 自从搬到新家后，不像之前住的老小区，新小区里的邻居都是年轻的上班族，他们跟女儿一样没有几个自己做家务的。 都是请的家政。 有的家政活儿干得又快又好，抢手得很，在小区里接手了好几家的单子。 孙桂芳想了想，还是没能下定决心，让她花钱请人干家务这事儿，太不可思议了。 “你先让我好好想想。”她有些犹豫。 赵咏薇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开始动摇了。 她也没想会一下子就能彻底改变她妈的消费观念。 慢慢来，她总会成功说服她学会用钱去享受生活。 自己现在已经能够让爸妈尽情地享受了，当然不希望他们再有一丁点的劳累。 “对了，”孙桂芳忽然谈兴大起，见她已经坐了起来，索性拉着她分享下午听到的八卦。 “你春姐的那个对象还记得不？” 赵咏薇把夏凉被抱在胸前，仔细回忆一番，“姓姜的那个？” “对，就是长得难看的那个。” 赵咏薇一噎，她妈可真够直接的。 “怎么样，成了吧？” 孙桂芳想到外甥女的长相，叹了一口气，惋惜地道：“还真让你说准了，确实成了。” “你春姐为了这个男的，跟家里闹了四年，虚岁都28了，在他们村子里是老姑娘了。这点儿事，不说村里，就是他们镇上，就没有不知道的。你大姨和大姨夫，最终还是没能拧过，只能同意。” “关系定下来了，就快要结婚了吧。” 在老家是这样的，谈对象的时间不长。无论是相亲还是自己谈的，只要关系确定了，那离结婚就不远了。 孙桂芳点了点头，“你老姨说，八成就是年后了。” “挺好的，四年都没拆散，那说明两人感情深厚。与其非要把两人拆开，还不如成全了。反正日子最终过得如何，是他们自己的事。” 孙桂芳闻言睁大了双眼，仔细地把赵咏薇上下打量。 “怎么了？妈，你看得我心慌？” “你没做坏事，心慌个什么？”孙桂芳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大腿。 “妈忽然觉得你长大了，能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出来。” 她想到了什么，拍手道：“还好文斌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你要是跟你姐一样，找个你姐夫那样的，可得把我跟你爸愁死。” 自家人都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他长得不难看，外人心里会如何评论，就更可想而知了。 当初她姐说什么都不同意，除了他本事不大家庭条件也不好外，还有一条就是她长得漂漂亮亮的女儿非要跟这么个模样的人，别人看了会不会觉得是她女儿身体有什么毛病。 要不然，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两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但怎么劝，外甥女就跟喝了迷糊汤似的。四年下来，把自己年纪熬大了，名声也彻底弄坏了。 她姐除了同意，再没办法了。 第249章 我也是 第249章 “我也是” 孙桂芳轻轻推了推赵咏薇，“你跟文斌好好处着，人家对你好，你也得对人家多上点心。” “妈，你放心吧，我跟他好着呢。就算哪天万一我俩掰了，我再找肯定也找个帅的，绝不会步我姐的后尘。” 孙桂芳手指在她脑门上一戳，“说什么胡话呢？” 倒不是她说自家闺女坏话，实在是闺女不像别的女孩那样温柔，说话细声细气的。 哪像她，一点不懂撒娇。 孙桂芳亲眼看到过，两人讨论工作上的问题的时候，女儿疾言厉色的样子。 赵咏薇“唉呀”一声之后，连连点头。 “我晓得了，我一定好好把握，不会让他跑了的。” 自己在爸妈心里的地位是越来越低了呀。 这还没结婚呢，他们就全都站到梁文斌那一边去了。 孙桂芳出去后，她拿出手机，把刚才跟她妈的对话内容发了过去。 “我爸妈现在可喜欢你了，生怕你会不要我。” 梁文斌刚吃完晚饭，正起身在办公室里做简单的运动，打算歇半个小时再继续工作。 他收到女朋友的短信后，赶紧用毛巾擦干手心里的汗，也顾不得再去擦额头上的汗，开始争分夺秒地回复。 他一边回复一边忍不住地露出笑容，“叔叔阿姨那是夸我呢，在他们心里当然你最好。在我心里，也是你最好。” 赵咏薇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她妈说得没错，她和梁文斌的关系里，对方更是那个会把爱时时刻刻说出来的人，而她却是那个很少表达的人。 赵咏薇的安全感来源于他对她爱意的表达，更来自于他在平时生活和工作中细节上的关注。 他不是一个只说不做的人。 赵咏薇不擅表达，但感觉上敏感得很。 梁文斌究竟是甜言蜜语地哄着她，还是真心实意地爱着她，她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 所以，她并不担心孙桂芳所说的事情会发生。 赵咏薇眼珠一转，手随心动，很快给对面回复了一条短信。 “我也是。” 在我心里，也是你最好。 她相信，梁文斌看得懂。 前不久他们在录制电视节目的间隙，正巧碰到当地一家电影院在放映《人鬼情未了》这部老电影。 于是两人便在工作之余美美地来了一次约会。 当时，梁文斌便调侃她，怎么跟电影中的男主角似的，不会说情话。女主角说爱他，他却说“我也是”。 虽然没有付之于口，但我对你的心，恰如你对我的心，并没有少上一分一毫。 发完后，赵咏薇有些紧张地等着对面的回复。 她脸上有些发烫，还好梁文斌不在她跟前，看不到她现在的样子。 很快，手机“叮”地一声响。 新进短信的提示音。 手指颤抖着两下，在绿色确认键上空悬了半分钟，她终是下定了决心按了下去。 “这是我听到的最甜蜜最动听的情话。”梁文斌如是回道。 赵咏薇嘤咛一声，腿夹着夏凉被在床上滚来滚去。 孙桂芳隔着着装的房门，嘀咕一句，“不知道又在搞什么？” 赵咏薇请的是年假，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 虽然说她是老板，多给自己放几天假，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她还是在第六天回了北京。 她爸妈跟她一起回的。 赵会彬和孙桂芳过去几天的日子，热闹而忙碌。 他们闲下来了，就会到小区里跟以前的老邻居们、老熟人们闲唠嗑。 东家长西家短的，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他们还真地得知了过去两年邻里间的不少八卦。 比如，后村的炸虾户就剩下最后规模最大的十几户了，中小规模的炸虾户生意都被挤兑得没法干了，但生意依旧不好做。 这一点，不出赵会彬的预料。 自己人之间恶性竞争，允许了扒皮儿的存在。虽然最后东庙村炸虾的是少了，但生虾皮的价钱却是降不下来了。 海边扒皮儿的，却是越来越多。 空手套白狼，一本万利的买卖，海边附近的人家，但凡家里有青壮年的，都拼命争着抢着去干。 老邻居讲完之后，发泄着自己心里在的怒火，“炸虾户们就是不团结，要是团结起来，只从船上买，不从扒皮儿的手里买，我就不信船主们会不妥协。” 船主打捞上来的生虾皮，最终只能是他们东庙村这些炸虾的买。 他们不买，船主们只能再把辛苦打捞上来的生虾皮扔回海里。 一来二去的，他们哪里耗得起。耗不起，就会先低头，跟炸虾皮示好。 两方人联手，还不愁赶不走那些扒皮儿的？ 赵会彬听着老邻居语带愤慨的抱怨声，默不作声。 老邻居就是被挤兑出局的一个小炸虾户。 直到他说得口干舌燥，把心里的那股火发泄得差不多了，赵会彬才开口。 “反正你年纪也一大把了，不干就不干了吧。年轻的时候身体能扛住，现在让你冬天炸虾，手脚几个小时地泡在冷水里，你能受得住吗？” 老邻居一听，反应过来，也是。 他哼哼着道：“我这不就是心里憋着一口气么。要是我自己不想干了，怎么都好说，被人抬价挤出来了，真是越想越憋屈。” 炎热的夏季，落山前的太阳，余晖依旧炽热。 阳光斜洒下大地，随着时间，一寸一寸地移动着。 赵会彬拉着老邻居往旁边挪了几步，依旧躲在阴凉地里。 他耐心地劝道：“现在封海期管得比以前严那么多，海里的鱼虾还是变少了。以后啊，肯定会越来越少。” 赵会彬小时候，落潮时，海摊上的鱼一大片一大片的。他在海边生活了一辈子，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海里的鱼虾会少到如今的程度。 以前小船近海就能打到，现在都是大船了，而且船老大们经常要跑到山东、天津甚至韩国那边去打捞。 近海根本捕捉不到多少虾皮。 他认为虾皮生意会越来越难做。现在收手，也挺好的。 言尽于此，老邻居脑子里能不能转过那个弯，就看他自己的了。 第250章 那个场面，无比壮观 第250章 那个场面，无比壮观 赵咏薇听完他爸讲述他跟老邻居间的对话后，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韩老六家的生意受到影响了吗？” 当然影响到了。 作为规模最大的炸虾户，不可能他们家能够独善其身。 赵会彬点头。 “我前两天回后村跟赵锋交代生意上的一些事，正好顺路去了几家炸虾家里看了看情况。” 他有些可惜地说道：“眼下是封海期，家家户户的大烟囱都封了起来。韩老六家大院子里面三十多个锅台，围着院墙转了一圈。要是炸虾的话，想想那场面，多壮观。” 孙桂芳坐在飞机前排的座位上，闻言转过身问道：“我怎么记得他们家原先只有二十个锅台，又新建了？” 这也盖太多锅台了吧？ 有那么多的生虾皮，让他们家炸吗？ 赵会彬下一秒就帮她解了惑，“原先的锅台烧裂了好几个，听说是高佳娣拿的主意，一口气又盖了十多个。” “怎么还会把锅台烧裂？”赵咏薇不解地发问。 “这你就不懂了。从早到晚，锅台不歇着，一直在高温烧煤炸虾。时间一长，能不裂开吗？” “他们家买了很多生虾皮？” 赵咏薇一想，他们家的生意好像是整个东庙村里首屈一指，但也不至于炸虾从大早上的炸到半夜吧。 “我这次去后村，听不少人说，每潮高佳娣都买很多货，而且把生虾皮送到家，她就往海边赶去，等着下一潮的货，最少一天也要炸两潮，多的时候甚至是三潮的货。” “那一天得炸几万斤的生虾皮了吧？”孙桂芳也干了半辈子了，一听就能估算出来重量。 赵会彬点头，“听说高佳娣疯狂到，有时候根本不跟车回家，把货托付给货车司机运回来，她自己就一直在海边等着。” “这么多的货，肯定不少赚吧？” 赵咏薇心里有些不舒服，以为韩老六家的生意也会受影响，结果呢，不但没影响，人家的买卖貌似正蒸蒸日上呢。 赵会彬眼睛瞅着她，然后坚定地摇了下头。 赵咏薇瞬间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问道：“怎么可能？不赚大钱的话，他们家干嘛要这么干？” “就是利润太少了，不得不多买。只有多买一些货，才有可能多赚一点钱。” 赵咏薇微抬着头，想了一会儿，问道：“是因为扒皮儿？” 赵会彬点头，“扒皮儿那些人比四年前猖狂得多，货经他们的手，有的时候价钱直接翻倍。想跟他们讨价还价，他们会记仇得好几潮货都不卖给你。海上的货越来越少的情况下，除非是不想干了，否则就得多买货。” 难怪高佳娣如此拼命。 孙桂芳突然问道：“小工们都没少赚吧？” 炸虾小工，分好几种，有炸虾的，有洗虾的，有从生虾皮里往外挑小鱼烂虾的。因为生虾皮需要立即洗好下锅，所以这些挑货的小工其实能干的并不多，只需要把露在眼底的杂货挑出来即可。 等虾皮熟了之后，在晾晒的过程中，炸虾户们会请大量的小工们来挑杂货。房顶上，院里，屋里，几十号人或蹲着或坐在小板凳上，低着头，拼命地干活。 那个场面，无比壮观。 “可不是，挑虾的最少，一个小时五块，炸虾的一个小时要十块。就韩老六家的规模，一潮货下来，给小工的钱就得好几千。” “这样也挺好的。反正不少原先炸虾的，被韩老六这样的大户挤兑得干不下去了，还能干小工，一天也不少挣。” “对了，”孙桂芳问赵会彬：“后村的炸虾生意如今的样子，会不会对我们网店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不会。”赵会彬的态度很明确。 “赵锋这孩子，做生意脑子还挺活泛。他跟几个信誉好的人家定了长期合作，有好品质的货，优先提供给我们这边。” 这次回来，他把冷冻库转租给了赵锋，让他完全负责家里的这一摊子事。 这样一下，他能在货便宜的时候多进一些，在封海期高价往外卖，他也能多赚一些。 飞机很快从大连抵达北京。 下了飞机后，大的行李都被赵会彬和孙桂芳拎在手里。 赵咏薇背上背着她的双肩包，手上的塑料袋里装着吃剩下的零食。 出来之后，她随手打车。 夫妻俩对她这种往外洒钱的举动已经麻木了。 从花池到大连都能打车，更何况是从机场到家里。 一点也不奇怪。 坐在出租车上，看着窗外向后飞速退去的景物，赵会彬感叹道：“北京的路，要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这么通畅，该有多好？” 司机是个老北京，一听就笑得乐不可支。 “您那是想得有点多。在北京开车坐车，您得学会把心态放平了，要不然，能把您自己个儿给气坏喽。” 赵会彬跟司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一个老北京，一个东北人，都是话痨。 两人聊得那叫一个开心，跟几十年第一次见面的异姓兄弟似的。 得知赵会彬正在考驾照后，司机积极地帮忙推荐合适的汽车品牌和型号。 赵咏薇和孙桂芳坐在后排座位上。孙桂芳有些惋惜地叹气，“肖莉最后去了沈阳的大学。” 她的成绩还不错，好歹上了个一本。虽然不是重点，但在辽省也挺有名气的。 “不用操心。她只要顺利毕业拿到学位证，有我老姨和老姨夫在，一定会帮她铺好路的。” 两人都是体制内的，给家里唯一的子女也安排进体制里，在花池当地根本不算什么大不了的。 孙桂芳说道：“你想到了，你二舅姆也想到了。后来那天你没去，你是没看到她那副样子，恨不得让你老姨将来也帮她儿子安排上。” 在家一共待了六天，赵咏薇只去了一次她姥家。 她是可以这样潇洒的，但孙桂芳作为女儿就不行了。 她后来又去了两次，每次都事先跟三妹约好，两人一起去。 她不想单独面对那些人。 最后去的那次，也不知是谁提到的肖莉以后工作的事儿，三妹大概也没多想，直接就说肯定会让她回花池。 王玥当时就说：“你和三妹夫能帮着肖莉弄到编制吧，能不能帮我家大松到时候也弄一个？” 赵咏薇听完，默默地转头看向窗外。 她这个二舅姆，真是跟她二舅天生一对，无孔不入，就没有他们不想占的便宜。 估计在家里，每天想着的那点事儿，就是这几家都有哪些资源，是能为她所用的。 第251章 身后需要有恶狼追赶 第251章 身后需要有恶狼追赶 2007年下半年，公司业务稳定上涨。 因为提前做了准备，并没有出现因业务大量提升而不堪负荷的情况。 因此，心朋友与校内网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业内的人看得分明，校内网作为后起之秀，虽然因之前网上选秀的动作迎来了波流量，但很快其影响力就被心朋友超越了过去。 从注册用户数量，日均浏览量和广告合作金额方面，都可以看出来，心朋友甩了校内网一大截。 在校内网刚推出的时候，业内不少人觉得起码两家能在市场上平分秋色。 没想到，还不到一年呢，校内网竟然显现出了颓势。 很多人都为此感到惋惜。 其中也包括赵咏薇等人。 虽然前世校内网也在几年后被卖掉，改了名字，很快就关闭了业务，但赵咏薇没想到，这一回校内网会这么禁不住打击。 吴东来撒了一把赵咏薇带回来的虾皮扔到白粥里，搅拌几下，让早饭更有滋味。 等粥凉的时候，他说道：“我听说他们最近正在裁人呢。” “不至于吧。” 虽然没办法跟心朋友比，但还是有不少广告合作商愿意去找校内网的。他们的价钱比心朋友的要低一些。 “据说是之前选秀时一下子招了太多人，当时招得急，里面很多人的能力达不到标准，但急着用人没办法。现在不忙了，可不就得把这些人裁了。” “这样的消息传出来，对他们的声誉会造成进一步的影响。”梁文斌道。 吴东来喝了一大口粥，舒服地长叹一声，摇头道：“他们都不在乎，我们作为竞争对手，有什么可担心的。” 赵咏薇脸上表情凝重，“校内网的颓势不但对他们自己有负面影响，就是对我们心朋友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梁文斌若有所思地看向她。 吴东来猛地抬起头，困惑地问道：“为什么？他们越差，我们的机会才会越多，怎么会对我们公司不好？” 赵咏薇耐心解释：“中国的市场这么大，别说我们两家公司了，就是再来两家公司，也吃不下这么大的蛋糕。” 她话没有说尽，梁文斌心有灵犀地接着道：“而且有人在后面追赶，会激发公司的创新。一旦身后追赶着的恶狼没了，时间一长，人都会产生懈怠的，公司也是如此。” 赵咏薇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他说出来了她心里的担忧。 同时，她还指出了另外一个潜在的问题。 “而且，中国这么大的市场，谁说竞争者只存在于本地公司之间？” 吴东来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他一拍大腿道：“你是说国外的那些社交网站，会趁机进入中国市场？” 赵咏薇点头，脸书一开始可没有被禁，是后来暗戳戳地搞了小动作，才被赶出了中国市场。 吴东来摸了摸他的板寸，愁眉不展地道：“那怎么办？” 竞争对手发展得太好，那肯定不行，会影响到他们自己的发展。 对方对他们构不成威胁了，他们还得为对方担心。 这可真是让人头大。 “我们又不可能去帮他们。真要这么做了，对方会以为我们疯了吧，再说了，人家压根就不会信我们这么好心。” “其实也用不着太过担心。”看他发愁的样子，赵咏薇连忙安慰道。 “校内网不是还挺坚挺的吗，只是暂时显露出了劣势，对方的高层们肯定会想出办法的。” 梁文斌补充道：“薇薇说得没错。而且，我猜明年可能会有新的本土社交网站进入市场。” 他们的心朋友，是因为赵咏薇的先见之明，才领先了其他公司一步，抢先进入市场，吃到了最大的那块蛋糕。 校内网，按理说发展得也不错，不到一年的发展时间，已经初具规模。 只是有心朋友的对比在前，才会显得发展的势头不那么明显而已。 但明年的情况，梁文斌猜测，肯定会出现更多的竞争对手。 “所以，我们不能停下来，得继续铆足劲儿干。”赵咏薇悄悄握紧了拳头。 “说得好。”梁文斌看向她的双眼里闪烁着骄傲和自豪的神采。 吴东来略一沉思，两手拍桌站了起来，“我们得开发出新的业务了。公司不能只有心朋友这么一个产品。” 心朋友是水穿石的基石，但想要成为摩天大楼，他们必须不断地往上面添砖加瓦。 “我同意师兄的观点。”赵咏薇心里正是这样的想法。 “那我们下个星期找个时间，开高层会议，商量一下公司接下来的新产品的开发？”吴东来左右看看两人。 “就这么定了。” 梁文斌透过办公室的隔断百叶门，望向坐在外面大办公室里的员工们，他说道：“到时候可以分出一部分员工负责新产品的研发。” 吴东来点头，“可不是。技术部分的同事，每天都在研究能想出哪些小游戏和选秀版块，有些大材小用了。” 心朋友上面已经有了多达三十多款小游戏，每款游戏都是免费的，而且很多只需要花费用户的碎片时间，所以异常受忙碌的年轻白领们的欢迎。 既能让他们有个消遣的东西放松一下紧张了一天的神经，又不需要他们投入大量的时间。 选秀版块则由当初选秀节目而发展至今。 除了关于选秀明星们的话题热度依旧居高不下外，很多其他明星的粉丝们都开辟了他们的讨论帖子。 其实早已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选秀版块了，而是娱乐圈版块了。 当初第一批非选秀明星的粉丝们为他们喜欢的演员歌手创建帖子的时候，可是被早就把这里当成他们自己地盘的选秀明星的粉丝们的集体围剿的。 他们看不惯这些后来者。在选秀明星的粉丝们看来，其他明星都是来蹭他们哥哥姐姐的热度的。 直到发生了一件事，心朋友的选秀版块被某着名电视节目点名批评了。 “那个网站上的东西，简直是把我们文艺圈子搞得乌烟瘴气的，我看那些小朋友成天在里面吵来吵去，关键那些从草根中选出来的歌手，到底有多大本事，还不好说呢。” 本来分成两派的粉丝们一听，立刻停火把矛头一致对外。 说他们不好可以，说他们喜欢的哥哥姐姐不好，那就不行。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心朋友的娱乐圈版块最终得到了所有明星粉丝们的一致认可。 现在有什么娱乐圈的八卦新闻，很多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去心朋友的娱乐圈版块上面察看，再跟其他网友们分享、讨论。 第252章 新产品 第252章 新产品 对于电视节目的批评，当着众人的面儿，赵咏薇他们表示虚心接受主流媒体的指点。 转过身后，三人捧腹大笑。 免费的广告宣传，他们高兴得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三人本来还在发愁，如何引导选秀明星和非选秀明星两派粉丝之间的大战。 没想到，天降助攻。 电视节目上面所谓专家的这么一批评，两派粉丝不但不吵了，还拧成了一股绳合成了一股力。 想搞掉他们的娱乐圈版块，那他们就要让专家的打算落空。 可以说没有专家们的指点江山，问题可不会这么快这么顺利地解决。 如果不是怕把对方气到，赵咏薇都想给专家们送锦旗了。 他们可真是大好人！ 现在的娱乐圈版块上的帖子可谓是五花八门，围绕着明星们，讨论什么的都有。 赵咏薇无意间发现了一批神奇的帖子。 里面是粉丝们创作的关于明星们的同人文。 有根据明星们之间的互动而脑补的，有鉴于他们曾经在电视电影中的合作而进行角色二度创作的，还有把两个八竿子打不成的明星硬是凑成一对的。 内容也是精彩纷呈，有清汤寡水的，有日常生活的，但大部分是看了能让人流鼻血的。 赵咏薇发现之后，好奇心驱使之下打开了一篇根据某着名电视剧中男女主角而创作的同人文。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现在的粉丝们都太有才华了。 不但人物设定剧情设计完全符合该电视剧，就是文笔也是令人能伸出拇指赞一声“好”的。 赵咏薇缓缓移动着鼠标，忽然之间，福至心灵。 关于接下来，公司新产品的研发，她有了主意。 所以，在和梁文斌吴东来的三人会议上，她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们可以研发一个站，主推明星同人文，等网站发展起来了，再大力推广非同人文。” 赵咏薇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她说得兴高采烈。 梁文斌和吴东来地听得一头雾水。 秉着不懂就问的好学生心态，吴东来小心翼翼地举手提问：“师妹，我能不能先问一下，什么是同人文？” 他们俩个技术型的直男，连传统小说都很少看，更别说同人文了，听都没听说过。 赵咏薇先是一愣，不敢相信两人竟然连同人文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扭头看向身旁的梁文斌，后者眼神中少见地迷茫。 好吧，谁叫她的两个搭档是理工技术男呢。 赵咏薇只好从头解释了一遍同人文的定义，并且强调了同人文可不是互联网产物。 早在明朝时期，就有不少小说家创作了大量的历史同人文，像某男作者以写唐朝女皇武则天为主要人物的破向同人文而出名。 而历史上最有名的同人文作者，应该就是《三言二拍》等书的作者冯梦龙了。 不少后来人，都以他创作的同人文为原始故事呢。 吴东来瞪大了眼睛，同人文他是第一次听说，但高中语文课他上过，所以冯梦龙他还是知道的。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同人文作者。 他挺起了胸膛，自信满满地道：“原来同人文是这么回事啊，那我懂了。” 梁文斌跟着点头，虽然他的神情里也有几分震惊。 赵咏薇把打印好的几篇同人文开头分给两人，“先别急。这是我从咱们网站上随便挑的几篇粉丝创作的明星同人文。你们看看。” 知道是一回事，真正看到内容，还是让两人吃惊不少。 吴东来把几张纸上的内容快速看完，咂着嘴道：“老实说，文笔确实不错。看了开头，我有继续往下看的欲望。” 梁文斌面上褪去了迷茫，眼神也变得乐观坚定起来。他赞同地点头，“东子说得没错。我相信只要是这俩明星的粉丝，看了这个开头，都会想知道后续故事是如何发展的。” 赵咏薇笑了笑，她指着电脑上打开的网页，“你们先别急着夸，先看看这些同人文帖子里面粉丝的评论。最终要不要研发站，我们还得进行综合评估。” “那是当然。不过，师妹，我觉得你的这个想法，比我和文斌的都强得多。” 吴东来觉得，站作为公司接下来的新产品，肯定会大赚一笔。 而且，粉丝们在追星之余，还能给自己增加一些收入，没准儿以后他们还能成为大作家呢。 无论哪一方都能从中获益，何乐而不为。 当然，他们公司肯定会是那个最大的得利者。 吴东来都能想象得到，站一推去，肯定会吸引到大批娱乐圈版块的粉丝群体。 他们有了一个专门的网站，供他们创作和评论喜爱的明星的同人文。 公司根本不需要投入多少宣传，粉丝们就会自发地帮忙宣传。 可以说，只要这个站一上线，就意味着已经存在了大量的潜在客户和潜在作者。 根本不用公司从零开始去开拓市场。 吴东来越想越激动。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地把自己原本的想法介绍一遍，讲的内容主要集中在优势和劣势上。 梁文斌同样如此。 三人都讲完了，视线在桌子上方的半空中碰撞。 大家眼里的意思很清楚了。 “师妹，还是你的主意好。” 梁文斌没说话，但他上扬的嘴角表明了态度。 “但综合评估不能省略，尤其要侧重未来运营的过程当中，可能会遇到的问题。”赵咏薇很谨慎。 三人很快达成了一致。 站的研发工作很快提上了日程。 但2007年只剩下最后两个月了，想要在年前完成研发和测试，显而易见是不可能的。 不过，赵咏薇他们并不急。 他们的初步打算，是最晚在明年上半年推出。 到了年底，核算营业额和利润后，才发现前者比去年涨了十倍。 年底的总结大会上，每个员工都分到了丰厚的奖金和额外的红包。 赵咏薇被梁文斌和吴东来推上讲台。 她站好，迎着台下上百名员工炽热的目光，举起手里的红包，大声地道：“大家都满意收到的红包吗？” “满意！” “满意极了！” 员工们当然满意，红包里的金额不少，关键是红包可是他们意料之外的。 有这么慷慨大方的老板们，他们不能再满意了。 赵咏薇接下来的话更是如冬日里的一抹暖阳，让员工们一个个舒服极了。 “大家明年继续好好干，到了年底还有红包！” 第253章 校内网的投资人 第253章 校内网的投资人 2008年春节过后，互联网行业迎来了一次地震，震惊了整个中关村。 作为全国唯二的社交平台，校内网宣布引进了天使投资。 老板王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公开表示，“投资人对我们公司的未来发展前景非常有信心，他愿意对公司进行投资支持我们的产品研发和推广。我和公司上百名员工也坚信，有了这笔不菲的投资，未来几年我们校内网一定会再创辉煌。” 吴东来关闭掉电视，扭头看向赵咏薇和梁文斌。 “没想到，王达这么快就想到出路了？”亏得他们去年还担心对方一蹶不振。 “就是不知道，投资人是谁？”他小声嘟囔。 赵咏薇三人很快就知道了。 是他们的老熟人。 白家父女，白旭东和白凡清。 “许久不见了，几位小友看来混得还不错？” 两家公司都位于中关村科技园内，本来离得也不远。 公司的员工们经常会在附近的饭店和其他休闲娱乐场所碰到。 但大家都会默契地对彼此视而不见，低着头擦肩走过。两家竞争激烈也不是什么秘密，员工们保持距离才是正确选择。 这一天中午吃饭时，赵咏薇选择了一家三人常去的饭店。 刚进大厅，迎面撞见了白家父女、校内网老板王达和其他几位高层。 看着王达和高层们脸上殷勤热情的表情，赵咏薇很快便猜出了对方口中的投资人。 原来就是白家人。 白旭东依旧顶着他的地中海和啤酒肚，在赵咏薇三人刚迈进饭店大厅时，便用余光瞥到了。 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他笑呵呵地走了过来，主动打起了招呼。 “许久不见了，几位小友看来混得还不错？” 在最初的惊讶过后，三人很快收敛起了脸上的表情。 就连一向最情绪外露的吴东来也板起了脸，外人看过来，完全猜不到他内心在想些什么。 梁文斌先一步伸出手，跟对方握手。 “哪里，是大家看得起，才给我们机会混口饭吃。” 赵咏薇低垂下眼帘，在心里暗笑。 梁文斌在与这些老狐狸的打交道过程中，已经把他们的手段和套路学了个八九成。 对方一看就是有备而来。估计在来之前早就事先打听过了，知道他们仨经常来这家饭店。 所以，被一圈人围着，白旭东也能第一时间注意到三人的露面。 果不其然，白旭东对他们发出了热情的邀请。 “相请不如偶遇，机会难得，不如一起？” 梁文斌用目光征询了赵咏薇和吴东来的意见。 两人轻轻点头。 对面的白凡清一张俏脸气得青白交加，面目狰狞。她看着梁文斌和赵咏薇亲密的样子，恨不得扑过去撕了后者。 她早就看出来她不是个好东西了，当初在学校的时候，还真是没冤枉了她。 昨天偷听到她爸跟王达的对话，知道今天会见到梁文斌后，白凡清特意起了个大早，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 她爸不想她参加，最终被她磨得没辙才同意她一起跟来，却对她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她做任何出格的事。 否则，在看到两人的第一眼，她早就行动了，哪里还能容忍赵咏薇在她眼皮底下对自己看上的男人目光相交情意绵绵的样子。 赵咏薇也看到了白凡清，她还奇怪对方今天这么安静。 同时，她也在人群中看到了另外一张熟面孔。 她的老同学，童晓雨。 看她的言行举止，应该是秘书之类的。 她能出现在这样的场合，还真是不出乎她的意料。 记得当初从王家祺那里听说校内网后，就迫不及待地想让对方以校友的身份帮忙介绍了。 童晓雨大概早已获悉了她在水穿石的身份，看向她的目光中只有少许震惊，更多的是不甘、痛苦和嫉妒交杂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她隐匿在人群后，自以为把表情隐藏得很好，可惜赵咏薇对她太熟悉了，一眼就能看出她眼底情绪的涌动。 赵咏薇看向她的方向，轻轻地点了下头，随后移开目光，把视线对准了白家父女和王达。 梁文斌在得到同伴的示意后，爽朗地笑着应下对方的邀请。 两方人马各自在长桌的一边落座。 赵咏薇他们虽然只有三人，但气势上却不输对方一分一毫。 白旭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普洱，指着茶水大声笑道：“好茶！真正的好茶还得是这种上了年份的。年份太短的，味道不够醇香，懂茶的人不闻便知。” 随即，他慢悠悠地道出最后一句话，“其实，这茶和人有时候是一样的道理。你说是不是啊，梁老板？” 话里锋芒毕露。 王达等人默不作声，明显一副看好戏的态度。 初打照面时，白旭东对他们还是老称呼，也许是后面的寒暄让他看出来三人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尤其是跟他直接打交道的梁文斌，话里话外不见丝毫的怯懦，言谈举止间尽显年轻人的意见风发。 白旭东这才改了称呼。 梁文斌回答地滴水不露，“喜欢喝普洱的当然要找上了年份的，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喝得惯普洱，更多的人喜欢的是新鲜的龙井和碧螺春。” 白旭东一怔，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下垂的嘴角紧绷成一条直线。 “梁老板果真是出生牛犊不怕虎，够胆量有闯劲，我很欣赏，不过年轻人还是要小心谨慎点好。一个不小心可能会满盘皆输啊。” 梁文斌脸上的笑容不变，仿佛没听出对方话里的威胁，“多谢白老板的教诲了。其实心朋友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展到如今的水平，还真是离不开白老板的帮助。” 当初白旭东派了商业间谍跟公司内部员工里通外合，试图窃取公司核心技术的事，虽然商业间谍咬死了没松口自己顶下了所有的罪名，但是赵咏薇他们都清楚对方就是姓白的派过来的人。 白旭东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眯了眯他豆大的小眼睛，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 早知道他们能把公司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当初他就不该心软，应该早早就下手，也就不会退而求其次，不得不选择投资校内网。 他看了眼自己身旁只知道搔首弄姿的女儿，心里暗恨。 早知道她这么没用，连一个男人都拿不下，他也不会在她身上白白浪费那么多的资源和金钱。 第254章 不是在危言耸听 第254章 不是在危言耸听 这顿午饭，毫无疑问，双方吃得都不痛快。 王达的校内网一直被心朋友压了一头，好不容易拉来了投资，迫不及待地想翻身了。 他早就从白凡清的嘴里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也知道白家跟心朋友的三个老板不太对付。 便想着能狐假虎威一回，先灭灭对方嚣张的气焰。 没想到，一顿饭下来，梁文斌三人一点没吃亏，反倒是好几次把白旭东说得面色乌黑。 童晓雨是某个高层的秘书之一。这次机会是她想方设法争取到的。 她亲眼看到了赵咏薇是何如地光彩照人。 上次见面时，她还以为对方的男朋友不过是个穷学生，没想到摇身一变，竟然成了水穿石的老板。 现如今，互联网行业内，谁不知道水穿石是最大的那匹黑马。未来上市的话，市值不可限量。 她观察到老板王达脸色不好，暗中高兴。 她的机会来了。 在跟自己的直属领导分开后，童晓雨小跑着追上了疾步走在前的王达。 “总经理，我有情况要向您汇报。” 王达被身后的招呼打扰到，他脚步丝毫没有放慢，只是不悦地拧着眉，转头看向追到他身旁的女人。 他记得这个女人好像是去年招进他们公司的毕业生，不懂技术，因为为人机灵，跟在他一个下属的身边做秘书。 “有什么事，快说，我没时间。” 童晓雨脚踩七公分的高跟鞋，在领导身边跟着跑前跑后了一个上午，脚后跟早就在隐隐作痛。 她脸上却丝毫不见痛色，细声细语地道：“我跟心朋友的老板之一赵咏薇是初高中同学。” 王达往前疾奔的脚步猛地停下，他两眼圆睁，盯着她确认道：“就是心朋友的那个女老板？” “对，没错，就是她。我们是从同一所高中考到北京来的。” “那你们关系如何？” 童晓雨脑子快速转动，她聪明地答道：“我们学生时代天天待在一起，很熟悉。只是上了大学后，来往得少了，才生疏了下来、” 王达没听出她话里有所隐瞒，高兴地拍手道：“太好了。有了这层关系，你多跟她联系联系。既然是老同学的关系，对方肯定会给你这个面子的。在跟她打交道的过程中，争取能从对方嘴里套到一些他们公司的信息，尤其是接下来会有哪些举措。” 童晓雨故作为难，“总经理，她今天看到我是咱们公司的员工了，我怕她会对我有戒备，不跟我说实话。” 王达略一思忖，觉得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听说心朋友的很多研发项目，都是赵咏薇定下来的。 这样一个人，虽然是个年轻女人，但绝对不容小觑。 想明白这些后，王达大方地表示，“你不用有心理负担，能套到对公司有利的消息最好，没有的话也无所谓。这样吧，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做我的秘书。” 童晓雨如愿以偿地露出了真心笑容。 她刚才的行为虽然冒了些风险，但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没错。 正是因为她的这一份抓住一切机会向上爬的胆量，她才能够在毕业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快速爬到总经理秘书的位置。 以后，她会成为王达身边最重要的人。 童晓雨信心满满地回了办公室，办理交接。 童晓雨这边混得如鱼得水，并且盯上了赵咏薇，她到了新的岗位后，迫不及待在开始在心里思量如何不动声色地接近赵咏薇。 赵咏薇那边压根没把她放在心上。 退回到一年前的话，赵咏薇可能会担心对方接下来会有什么行动，她会时刻提醒着自己要小心谨慎。 赵咏薇猜到以对方的秉性，接下来肯定会有所行动，但她早就不是一年前的自己了。 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此时，吴东来正在办公室里转着圈圈。 梁文斌坐在小沙发上，看着跟无头苍蝇似的满地乱转的人道：“你歇一会儿吧，转得我头都晕了。” 吴东来恨不得大吼一声，“白旭东可真不要脸。一把年纪了，倚老卖老。你还客气地跟他握手，就该直接不理他。” 梁文斌把桌上的水果拼盘推到赵咏薇面前，小声说道：“饭后吃点水果。” 然后，才认真回答吴东来的问题，“当时饭店里面可不止我们两家的人，暗处不知道有多少家公司的经理和员工们在看热闹。白旭东都那么主动地打招呼了，我们如果无视的话，不用到明天，今天下午整个科技园里就会传遍水穿石老板不尊重前辈的八卦。” 吴东来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才会如此生气。 他们愿意跟对方坐在一张桌上吃饭，已经够友好的了，之前的商业间谍一事他们可没忘记。 他们只是没有直接证据，并不表示对方就没干过坏事。 没想到，再面对他们时，白旭东那个老家伙竟然还能厚着脸皮，嘲讽他们是年轻人，还暗示他们公司走不远。 吴东来想到这里，更加气愤，“白旭东嘲笑我们的时候，我看王达跟他那几个下属高兴得很，他们莫不是忘了他们跟我们一样，都是刚出大学不久的年轻人。白旭东又何尝不是没把他们看在眼里。” 赵咏薇吃了个草莓，听了吴东来的话，认真地说道：“师兄说的没错。看今天白旭东的态度和王达等人的反应，白家作为投资人，会在多大程度上插手校内网的经营，还真不好说。” 像这样的天使投资，一般情况下，投资人只有决策权，在重大事项上需要和公司管理层商量讨论后共同决定。 在公司的日常经营上，投资人是不能干预的。 所谓隔行如隔山。 白家是搞建筑承包起家的，后续虽然也涉及了其他诸多产业，但互联网公司却是高度依赖于技术。 白家人如果在校内网的日常经营上插手的话，那校内网的未来前景，还当真不好说。 想到这里，三人默契地对视一眼。 他们觉得这样的情况很有可能发生。 赵咏薇完全不是在危言耸听。 第255章 芒果：我今年不办了 第255章 芒果：我今年不办了 有了白家的投资，王达等人信心大涨，觉得把作为竞争对手的心朋友踩在脚下，不再是无稽之谈。 王达作为创始人，对校内网本来抱着极大的信心，没想到从始至终都不是对方的对手。 他怎么可能会甘心。 去年下半年开始，他便积极在圈子里寻找起了投资人。 在跟几家风险投资面谈过后，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出资最多的白家。 选择白家的原因，当然不乏对方跟心朋友的老板们同样有过结。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王达无视了其中的隐患，拿到投资之后，便大刀阔斧地开展了一系列的举措。 首先，就是不停地在自家网站和一些媒体上高调宣传公司成功引进了足够的投资，意在向用户和市场表明，校内网未来的发展道路一片光明。 接下来，他们开始试图从心朋友的嘴里抢食。 心朋友能在2007年一跃成为大众耳熟能详的品牌，离不开与芒果台在快乐男声总决赛上的合作。 王达等校内网的高层们，当时可真是嫉妒得要发疯。 不过是引导网友们去网站给喜爱的明星投票，这种简单的操作，他们校内网也能做到啊。 凭什么让心朋友抢占到了这个宝贵的机会。 而他们校内网自己举办的网络选秀，费时费力不说，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所以，早在去年年底刚跟白家谈合作的时候，王达等校内网的一众高层就下定了决心。 今年，一定要从心朋友那里把芒果台的选秀节目抢到手。 他们之前试图联系过芒果的高层们，却一直没有得到任何有效回应。 王达怎么会轻易死心？ 直到白家资金注入公司后，王达亲自带着人赶赴长沙，要让对方看到他们的诚意，势必要把合作一举拿下。 王达把童晓雨留在了北京。 “你在公司留守，盯着对方公司看他们在我们去长沙的时候，有什么动静。如果对方跟你打听我们的去向，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童晓雨立刻表忠心，“放心，总经理，赵咏薇甭想从我口中得到公司一星半点的消息。” 王达满意地点头，“一定不要让对方察觉到我们去了长沙。” 对于这趟长沙之行的结果，他势在必行。 童晓雨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成功成为王达身边排名第二重要的秘书，手段可见非一般。 公司内部无人不为之侧目。 员工们背地里议论纷纷，大家都讨论她前边的那位秘书，如果不是精通技术还是从公司创办的时候就跟在总经理身边了，恐怕也早就被她给挤下去了。 童晓雨对这些流言充耳不闻。 她的目标向来明确，抓住一切机会向上爬。 赵咏薇就是她下一步往上攀登的踏脚石。 只要能从她嘴里套出公司能加以利用的有用消息，不用多，一二条即可。 到时候，总经理对她的重视会更上一层楼。她在公司里的地位会更加无人可惊撼动。 王达等人和童晓雨都想得很美好，可惜计划双双落空。 童晓雨在上次饭店见过面后，主动接下来接近赵咏薇的任务，便开始三天两头地给她发短信。 她不是没想过电话联系，但想到之前的见面，双方闹得不太愉快，她便想着先循序渐进地来。 先通过短信，让对方感受到她作为老同学对她的关心，等感情有了升温后，再电话联系约对方见面。 经过前面短信铺垫，想必那个时候赵咏薇对她也不会太过于防备。 童晓雨打算很清楚。她不可能能从对方嘴里多次打探到消息，很可能一两次对方就会有所察觉。 所以，她要做的是一击必中。 为此，童晓雨甚至一个人在家里模拟了多次，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如何在赵咏薇放松的情况下，一下子就问出她想要知道的消息。 令人惋惜的是，她的手机号码早被赵咏薇拉黑了。 因此，她的短信虽然照常能够发送，但直接进入了垃圾短信当中，赵咏薇根本没看到新短信提醒。 等到童晓雨自觉前面铺垫得时间够长，她在短信当中表达的同学之情够炽热时，一打电话，才发现自己竟然被拉黑了。 合着，她前面那么多天的讨好，全部做了无用功。 羞愤气恼之下，童晓雨砰地摔了手机。 与此同时，历经数个流程，总算见到了芒果台某高层的王达等人，也被迎面泼来了一盆冷水。 王达不可置信地盯着对方一张一合的嘴唇，耳朵里嗡嗡作响，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下属们，结果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跟见了鬼似的。 王达转动着僵硬的脖子，他脑海里似乎有一块单独的区域在说话，“你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最终还是僵着声音，跟对方确认道：“你说什么？今年不办选秀了？” 对方似乎非常不好意思，但还是态度分明地予以了肯定。 “我们原本也是有继续办的打算的，但台里也是最近才下通知，临时决定暂停一年。” 其实台里早就有传言，今年是奥运年，一切为奥运服务，不会举行选秀节目。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之前接到校内网递过来的合作意向后，迟迟没给对方明确的回复。 王达额头上青筋毕现，两手紧握成拳压在腿的两侧，强行控制着才没让自己当场暴走。 芒果高层也不觉得台里做的有什么不妥之处。 他们是地方台的老大，尤其是娱乐这一块儿，甩了其他台不知道多少条街。 想和他们合作的公司，多了去了。 他微微抬起下巴，神情客气而疏离，声音里却不难听出来几分冷淡与不屑。 “我这也是听从台里的安排。合作嘛，总有机会的。” 屁话，敢当面给他脸色看的。只要他还有决定权，就绝不会跟这个小破网站合作。 对方的居高临下让王达快速清醒了过来。 他马上反应到，对方的确是不需要给他们任何面子的。 人家实力强大，别说从一开始就没答应会跟他们合作，就算是答应了，人家想反悔，他们公司又能拿对方怎么样？ 想明白双方地位的悬殊，王达嘴角往两边扯去，重新挂上了满脸的笑。 “您说得对，是我们欠考虑了，贸然上门拜访，失礼和不周到之处还请您见谅。” 说完，他还卖惨，“您也知道，我们是小公司，要是能跟您这样的大电视台合作，我们当然是要抓住一切机会的。” 意思就是，我和下属们虽然白来一趟，但我不怪你们。错完全在我，是我们事先想得太少。 芒果高层见王达能这么快转变态度，意识到眼前的年轻人也算是一个人物。 将来究竟会走到哪一步，又有谁能预见呢？ 自己也没必要跟对方交恶。 因此，高层也很快笑开了，他绕过桌子，来到王达面前，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王总敞快。我听说隔壁台今年选秀节目照办，您要是有兴趣的话，不妨去试试。” 第256章 王达一身疲惫 第256章 王达一身疲惫 番茄台，就是芒果高层口中的那个隔壁台。 他们的《我型我秀》是一档歌唱类的选秀节目，旨在从全国范围内由全民票选出年轻充满才华的音乐人才。 选手不限性别，从2004年开始已经连续举办了四届。 虽然这档节目算得上是国内选秀节目的先驱，但论规模和影响力，却远不如芒果台的《超级女声》和《快乐男声》。 芒果高层把王达介绍给对方，也是压根不担心对方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就算今年他们不办选秀了，他们的影响力还是杠杠的。 王达当然也明白两者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但他还得对芒果高层万分感谢。 人家给他们指出了另一条路，至于如何选择，最终还是得看他们自己。 跟对方千恩万谢后，出了芒果台所在的大楼。转过身时，王达整个脸已经拉了下来。 他环顾身边围绕着的下属们，冷声道：“走，先回北京再说。” 身后高高悬挂的台标，他没再回头看上一眼。 碰壁之后，王达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意识到自己之前过于浮躁，把一切都想象得太过美好了。 似乎有了白家的投资，他和校内网立刻就能翻身一样。 如今被迎头一击，他不但不气馁，反倒觉得是一桩好事。 因此在回京的飞机上，他在临时召开的高层会议上，朗声说道：“有什么可垂头丧气的！不就是一个合作没谈成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有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对方明显是在耍我们。” 校内网的高层们，其实大部分跟赵咏薇三人差不多，都是天之骄子一样的人物。 从小到大，无论是学业还是创业，他们一直在同龄人中处于大幅领先的位置。 所以，他们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明晃晃地下面子。 这种失败的感觉，对他们来说是前所未有的。 大家都是意气正盛的年轻人，一时无法接受，再正常不过。 王达观察众人的反应，发现在下属说完之后，其他人的脸上或多或少地都流露出了赞同之色。 要论在场的人当中最气愤的那个人是谁，毫无疑问是王达本人。 芒果高层和相关人员显然是不把他们看在眼里，否则事先说上一句，也就省了他们这次长沙之行。 不至于让他们大老远地特地从北京飞过来，就为了受对方的冷脸与敷衍。 但即使对方这么打他的脸，王达不但不能明面上表达任何不满，还得好言好语地跟对方有商有量。 谁叫人家是上位者呢。 王达两眼在下属们身上逡巡而过，一一盯着着众人，直到把对方看得默不作声，收敛了脸上的不满。 “一，人家看不起我们，我们就拼搏自强，争取下次双方再见面时，是他们上赶着来巴结我们。二，在商言商，人家那么大一个电视台，也不会无故针对我们。从他们的角度来讲，晚一天正式公布今年不办选秀的消息，就能多吊一天观众的胃口。” 可以说，芒果台完全是从自身利益的角度出发，人家做得有什么错。 要怪只怪他们实力还不够强。如果实力相差不远，对方早就据实相告了。 王达把道理跟下属们揉开了掰碎了讲，就是想让他们重新鼓舞起士气，不要因为一点小挫折就受不住了。 往往技术型的人才更认死理，不把这些弯弯绕跟他们讲通了，他们的想法能钻进死胡同里。 直到安抚好众人，王达这才坐回自己的座位。 他合上两眼合，脑子里却有无数的想法争先涌现，又被他一一衡量，选择是直接放弃还是可以过后再考虑。 番茄台的选秀也是全国范围内的，如果有合作的打算，得尽早确认下来。 飞机在北京落地后，其余人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和王达的开导，脸上的神色都已恢复正常。 只有他本人，一脸的疲惫，感觉到太阳穴上的那根大筋一直在不停跳动，直跳得他脑子疼痛地想要抽搐。 所以，当来接机的童晓雨小心翼翼地汇报她的失利时，王达只是略显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不着急，以后再说。” 眼下对方公司知不知道他们接下来的打算都无所谓了，关键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公司下一步应该要做什么。 “这两天出差，大家都辛苦了，剩下半天时间，大家提前下班回家好好休息。明天来公司开会。” 下属们心领神会，开会的主题就是讨论是否要跟番茄台的选秀节目合作了。 王达把童晓雨留在北京，一方面是想从赵咏薇那里打听心朋友的消息，另外一方面也是想瞒天过海，不想让对方知道他们公司正在接近芒果台，代替心朋友成为新一届的《快乐男声》的合作方。 可是他不知道，早在他们刚进入芒果高层的办公室时，远在北京的赵咏薇就收到了前方线报。 去年合作之时，赵咏薇跟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关系不错，跟好几人都互留了联系方式。 去年夏天，她直接从老家给几人都邮寄去了一些品质上等的海货。 这一年多来，节假日里她也不忘给对方发个祝福短信。 所以，对方知道他们的竞争对手来台里后，第一时间就给她发了消息。 赵咏薇看着手机里的短信，不需细想，便猜到了王达等人此行的目的。 她回了一条信息，“你们台里今年迟迟没有消息，是不做了吧。” 去年的声势搞得那么多，如果今年还继续举办的话，不可能一直没看到任何宣传。 再加上今年有北京奥运，举世瞩目的盛事，赵咏薇有理由怀疑，芒果台不会跟奥运抢观众抢风头的。 短信发出去后，等了好几分钟，对方才发来回复。 “台里一直没给准信儿，至于今年到底会不会办，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去年这个时候是开始宣传了。” 赵咏薇立刻回了句，“谢谢。我记得你上次说过最喜欢吃海兔，我会让老家的亲戚再给你邮一箱的。天气热了，不能囤太多，容易坏掉。” 对方虽然没有直接点明，但意思再清楚明白不过了。而且作为工作人员，显然不能对外人直说。 投桃报李，赵咏薇当然得对对方的好意有所表示。 第257章 新产品正式出炉 第257章 新产品正式出炉 得知王达在芒果台遇挫后，她很想知道对方接下来的打算。 没用她等太久。 很快，校内网就高调地宣布他们与番茄台达成了合作。 成为新一届《我型我秀》的唯一指定票选平台。 吴东来指着加大放粗的“唯一”二字，嗤笑道：“俩字占了差不多四分之一的页面，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多牛逼。” 梁文斌拍着他的肩膀道：“有什么可气愤的，先让他们嚣张一阵子，我们的新产品马上就要推出了。” 他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对公司即将上线的新产品的自信显露无疑。 吴东来也想到了，他们的站内部测试已经顺利进入到了最后一轮。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就能正式进入市场。 他嘿嘿笑着，两手一拍，“到时候，再给他们来一点小小的震撼。” 赵咏薇眼睛正紧盯着电脑屏幕上内部测试的当下进展，耳朵里听到了两人慷慨激昂的声音，也随之嘴角上扬。 她十分看好他们公司即将上线的新产品。 而另一边的校内网内部同样是信心满满。 他们成功拿下跟《我型我秀》的合作后，还进一步打听到心朋友竟然没有联系任何的选秀节目。 校内网高层们有不少人乐观地猜测，肯定是心朋友的老板们行动慢了一步。 他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继续跟芒果台合作，没想到人家电视台直接不办了。 而他们得到消息时已太晚，还没来得及反应。 这时候，校内网内部的声音，普遍是幸亏他们先下手了，抢在心朋友之前跟番茄台达成合作，并且还成为了对方唯一指定的票选平台。 而没了芒果台的节目，番茄的《我型我秀》就是最有影响力的那一个。 心朋友再想跟其他的选秀节目合作，最终的结果也无外乎是输给他们。 区别只在于是输得多一些还是少一些。 就在校内网的高层们为公司未来的成功举杯相庆，认定了竞争对手已无计可施的时候，水穿石公司声势浩荡地推出了自己的新产品。 心朋友站。 从心朋友的首页上，可以直接点击链接进入该网站。 心朋友的注册用户，无需再另行注册。同一个用户名可以在两个网站上无障碍地使用。 因为当初心朋友要求注册用户实名制，其实这也很大程度地方便了新网站的运营和管理。 从管理者的角度来看，这一点简直再明智不过。 用户不会去关注这些，能被心朋友站吸引到的，主要是各大明星的粉丝群体。 不少粉丝发现以前只能去娱乐圈版块里找精华帖子去看自家明星的同人文，现在有了这个网站，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了。 虽然需要花钱，但看1000字他们才需要花2分钱。 2分钱？！ 2分钱如今还是钱吗？！ 2分钱，在现实世界里啥都买不到，却能让他在网上买到快乐。 看自己喜爱明星的同人文，让他从里到外地身心愉悦。 简直是物超所值！ 所以，心朋友站上线的第一天，公司下班前，后台数据显示用户的充值金额已经超过了一百万。 对于那些写同人文的粉丝们来说，这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以前没人给他们钱，他们不照写不误么。 为爱发电都能写那么好，有了稿酬在前面招手，他们恨不得发挥出自己最大的潜力。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非粉丝的用户，显然看到了这个站之于他们个人是一次多么难能可贵的机会。 除了明星的同人文，网站公告里面说了，还收其他非同人文的小说。 正好自己可以多个副业，多赚一点钱。 因此，心朋友站的一上线，在几天的时间内，就收到了各方如潮水般涌入的好评。 对于前不久还等着看笑话的校内网和其他一些业内人士来说，水穿石的这一步操作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给了他们猝不及防的一个打击。 只要稍微懂行的人都看得分明，水穿石新出来的这个站，不用多猜，肯定会大赚特赚。 无论是从网站名字还是主推业务，无一不是在跟心朋友社交平台挂勾。 而后者的用户体量巨大，能够很容易就把站的数据带起来。 而且，站一推出，上面就有了内容。水穿石早就跟在娱乐圈版块里面有名的那几个同人文粉丝写手签好了合同，他们之前在社交平台发布的免费同人文直接被搬到了站。 不是所有人都看过了他们的小说，如今即使花钱看，也有的是粉丝愿意买账。 所以，心朋友站不成功才怪。 不但会成功，而且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大获成功。 一时之间，水穿石风头无两。 以前很多人只知心朋友，不识水穿石，并不知道心朋友只是水穿石的一个产品而已。 但站的推出，不但没能让心朋友的名声受损，反而在此基础上，突显出了水穿石的名头。 与此同时，以前很多人觉得赵咏薇三位年轻的老板，只是运气好，研发出来的东西恰好迎合了市场的需求而已。 并不是他们本人多么有本事有眼光。 但他们的发展也就止步于此了。 心朋友就是他们的天花板，他们再也不可能推出另一款可与心朋友比拟的新产品了。 顶多就是一些小打小闹。 就像是之前他们潜心研究出的那些小游戏。 的确能够增用户黏性，但利润转换率上就要差一些。 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水穿石新推出来的站的发展态势，任是哪个专家和业内大佬看了，不都得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后生可畏”。 赵咏薇、梁文斌和吴东来三人也终于赢得了整个业内的尊重。 而他们的名字也终于成为了中国互联网发展史上不可忽略的一部分。 在不远的将来，他们很可能为中国互联网的发展继续泼墨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258章 童晓雨的试探 第258章 童晓雨的试探 与水穿石鲜花着锦的大好势头相比，校内网最近有些安静。 不是他们想低调，而是情势使然，让他们不得不低头。 他们原本以为自家公司占据了先机，正准备嘲笑竞争对手，才发现原来人家早就走一步看三步，暗地里部署好了一切。 而且人家的眼光显然比他们要长远得多。 在他们还在为了拿下一个影响力不那么大的选秀节目的合作而沾沾自喜时，竞争对手早就把发展的目光投放到了新的领域。 如果说今年之前，双方的业务多有重合之处，那对方站的这一推出，直接摆明了对方的态度。 人家不稀得跟他们争那仨瓜俩枣。 对于公司内部低迷的气氛，王达没有其他办法，只得拼命地给员工们打气。 话里话外一个意思，我们不需要跟别人竞争，只需要跟自己比。只要我们能比昨天的自己进步一点，那就是成功。 鸡汤式的话说得很振奋人心，但仔细一想，他不就是想说，认定自己是业内老二的定位就不会再痛苦了么？！ 合着，以前事事拿心朋友作标杆来要求他们的，不是王达自己？ 王达能有什么办法？ 事到如今，只能咬着牙先把手头跟番茄台的合作搞好，不能以此失彼，乱了心态。 不过，他内心深处却由衷地钦佩起了他的竞争对手。 以前他心里有名校鄙视链。认为自己毕业于清华，而对方三人的学校人大虽然也不错，但无论如何是没办法跟自己的母校相提并论的。 即使之前遭遇了几次挫折，他也只觉得是自己时运不济，而不是赵咏薇三人本事有多大。 直到这次的交锋，他才真正意识到，对手的眼界和格局远胜于自己。 王达靠在老板椅上长叹一口气。 有人敲门，他按压着眉心，喊了一声“进”。 童晓雨轻轻地推开门，抬眼快速打量闭着眼紧皱着眉头的王达，心里有了思量。 她把现磨的咖啡倒进杯子里，轻声细语地开口，“总经理，喝杯咖啡凝神。” 王达眉眼微微舒展，咖啡入口醇香。 他脸上有了些许笑模样，“你工作表现得不错，辛苦了。” 童晓雨连忙摆手，声音里透着真诚，“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她见王达咖啡只喝了一口，又重新闭上了眼，脑海里的念头百转千回，她终是下了决心。 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然带着蛊惑，“总经理，水穿石最近又有了新动作，需不需要我再去想法子接近我的那位老同学？” 童晓雨别看表面上如往日一般，但实际上心底深处简直嫉妒得要发疯。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用同意与王家祺分手才换来机会成功进入的校内网，竟然完全不是赵咏薇公司的对手。 而且，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赵咏薇也会在这个行业？ 她仔细算过时间，大三那次她和王家祺与赵咏薇和她男朋友在西单见面时，心朋友网站分明已经上线了。 结果，在跟她聊天时，关于网站的事，她竟然一字未提滴水不漏。 如果早知道，自己没准儿就会去她的公司，根本不会来校内网，也不用放弃王家祺这个潜力股了。 可是现在她的老板是校内网，是王达。 她已经选择了阵营。 而且，赵咏薇既然把她拉黑了，说明对方是连基本的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 都在同一个行业里，她也不怕她的这种小气行为对自家公司造成不好的影响。 公司如今人心不稳，士气低迷，童晓雨并不认为王达还会有精力让她去接近赵咏薇。 她进来只为试探，就是想看看他如今对竞争对手水穿石和其三个老板的态度。 如果仍旧和从前一样颇有些水火不容的架势，那她就不需要再额外说些什么。 可是，眼下看他脸上的表情，她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王达睁开了眼睛，咖啡的温暖褪去后，烦躁的情绪再度袭上他的眉心。 “你只管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别的事情少打听。至于水穿石，它发展成啥样跟公司有啥关系。出去吧。”他闭上眼，不耐烦地挥手。 童晓雨得到了答案，放轻脚步退出了办公室。 走回自己的工位上，童晓雨无视掉那些投射在她身上针扎一样的目光，也不去在意那些响在耳边的冷嘲热讽。 “快看快看，人家又去总经理跟前讨好去了？” “总经理都没叫她，她自己就敲门进去了。” “就显得她比我们体贴细心周到呗。” “你也别不服气，人家可是靠着端茶倒水几个月内就混成了总经理跟前数一数二的人物。哪像我们这些人，只知不争不抢地工作。” 几人说完纷纷捂嘴窃笑，边笑还边拿眼睛往她身上瞟去，生怕童晓雨不知道她们说的是她。 换作以前，童晓雨面上不会跟他们计较，事后会找机会在王达跟前不动声色地给几人上眼药。 那几个蠢货也不想想，自己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就爬这么高，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好惹的人？ 而猜到她不好惹了，还总是忍不住在她面前张牙舞爪？ 他们不是蠢货，谁是蠢货？！ 即使现在看起来是他们表面上占到了便宜，但那也仅限于口头上。 曾经有个出头鸟想在工作上给她使绊子，童晓雨不假思索地立刻转身作势要去敲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把对方和看好戏的几人都吓得不轻。 从那之后，再也没人敢真正对她出手，也就只能在口头上说几句话无能发泄一下罢了。 童晓雨连一个眼风都懒得施舍给这些蠢货。 她脑海里不停地有个声音在大喊：“你怎么能让赵咏薇踩到你的头上？她凭什么比你生活得幸福？凭什么她事业爱情都有了，而你样样不如她？” 童晓雨自认为她要比赵咏薇优秀得多。 从初一开始，自己就对她不服气，成绩比自己好一些，不过是因为她会死背书而已。 就算自己高考时的一时失利去的大学差了一些，但自己脑子灵活，认识的人多，毕业之前就靠自己找到了一份令大学同学艳羡的工作。 童晓雨本以为她已经非常成功了。 赵咏薇的出现，让她明白一切不过是假象。 她所谓的成功，在赵咏薇面前，一文不值。 第259章 高中同学反应 第259章 高中同学反应 王达因公司内部的事而焦头烂额，不愿意再抽出精力去对付水穿石。 这一点虽然早在她的预料之内，但当对方明确表达出这层意思后，童晓雨发现，她终究是不甘心。 她实在是不愿去承认，赵咏薇比自己出色。 大家明明都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小地方出来的，自己比对方脑子灵活，还认识更多的人，凭什么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童晓雨坐在工位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电脑屏幕。 待机桌面跳出来的前一秒，右下角一个应用标识忽然狂跳了起来。 她立刻想到了什么，右手猛地拍在键盘上，声音之大，把那几个窃窃私语的同事吓了一大跳。 他们都以为她是受不住了，这才对视一眼之后，暂时安静了下来。 童晓雨没功夫去理会他们的反应。 打开跳个不停的QQ，发现是别的部门的一个同事在找她。 她随便敷衍了两句，就关闭了对话框，随即打开了安静许久的高中同学群。 屏幕的光反射到她的眼睛，映着她眼里的光犹如探照灯一般，亮得惊人。 将她埋于心底深处的嫉妒和野心展露得一览无余。 于是，她不假思索地在群里敲下这么一行字： “大家都是心朋友的用户吧？你们知道心朋友的老板是谁吗？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就是我们的同班同学，赵咏薇。我本来也不知道，只是近期碰巧遇到，才知道原来她早就成了大老板。没想到，她瞒得这么好。你们有人知道吗？” 童晓雨这话一出，果然在群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一石激起千层浪。 本来一个月只有几条零星流言的班级群，一下子就躁动了起来。 看到这条消息的人，也不潜水了，一个个地都冒了出来。 “消息属实吗？你从哪儿知道的？” “怎么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是真的话，赵咏薇也太牛了吧。” “还别说，童晓雨说的真有可能。我在网上查了一下，这个网站的创始人就是人大学计算机的，赵咏薇当年报考的好像也是这个专业吧。” 更多的人，给童晓雨发来了单独的聊天，话里话外地都在跟她打听消息的来源和准确性。 童晓雨嘴角勾起，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跳动着。作为老同学，她当然会贴心地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啦。 看着得到消息后，对面又很快灰暗下去的头像，她顿觉心情舒畅。 他们应该都去跟昔日的老同学联络感情去了吧。 赵咏薇，你的安静生活，终究要被我打破！ 童晓雨不愧是那个能在不同人群里快速站稳脚跟并爬上高位的人，她深谙如何掌握并玩弄人心。 经过她的暗中挑拨，不少高中同学都按捺不住了，通过各种办法地想要联系上赵咏薇。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里，赵咏薇就发现她的手机和QQ上都接到了无数的未接来电和消息。 她粗略地扫一眼，发现都是高中时候的同学。 打开班级聊天群，拉到首条未读消息，总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童晓雨还真没让她失望。 赵咏薇把她拉黑的时候，就想过她会做些什么出来。 没想到，只是告诉了以前的同学？ 就这？ 赵咏薇没记错的话，以前对她不服气，童晓雨都是当着她的面直接来，什么时候改走白莲花的委婉路线了？ 她在群里发的话，不就是想告诉大家，她有钱了，却捂得严严实实的，没告诉任何人吗？！ 她以为群里的人都没看出来吗？ 只是没人戳破罢了。 大家早就不再是简单甚至单蠢的高中学生了。 有大学四年的经验打底，外加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小一年，什么样的妖魔鬼怪没见过？她的这点套路，哪能骗得过？ 只不过，相比于跟她计较她的那点小心思，大家的关注点都集中在了赵咏薇身上。 他们迫切地想知道，童晓雨提供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或者有几分真。 赵咏薇也没让他们等太久。 当天晚上，她就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言明她的确是心朋友的老板。不过，是老板之一，所负责的也只是一小部分工作内容。 “我们心朋友还是个新公司，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在使用的过程中，碰到什么bug之类的，欢迎大家提供意见和建议。” 群里这大半天下来，一直没有安静过。 除了时不时地有人艾特她之外，大部分人都在讨论心朋友这个社交网站，还有人在分享自己工作一年下来的心得体会，怀念大学时的美好生活。 她的消息一经发出，群里先是安静了一瞬间，几秒过后，对话框就跟得了帕金森似的，疯狂抖动了起来。 “卧槽，竟然是真的！” “真牛掰！我查了一下午的资料，网上的新闻看了个遍，心朋友网站应该没少赚吧。” “唉，早知道我就投简历了，就能去北京工作了。” “楼上的那谁，你学的专业跟人家公司的业务，八竿子打不着边。” “那怎么了？她不是老板吗？想招谁进公司，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赵咏薇发来消息之后，潜水了几分钟，默默观察了一下群里消息的走向，然后退出了软件。 至于是否真如童晓雨希望的那样，有人埋怨她的隐瞒，赵咏薇压根就不在意。 她有什么义务向他们汇报自己的情况吗？ 假使她当真那样做了，话风就会变成她是在炫耀了。 总之，无论你怎么做，不满意你的人，终归还是不满意的。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单纯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呢。 赵咏薇很快就把事情抛诸脑后，因为眼下已经是4月底了。 那场前世造成巨大伤亡的自然灾难，还会发生吗？ 随着电脑日历上显示的日期的一点点迫近，赵咏薇心头上的巨石，压得她愈发地喘不过气来。 她还记得前世自己和爸妈看到电视上的新闻播报，才知道西南发生了那么大的地震。 电视画面里充斥着人们撕心裂肺的哭喊，入目所及之处，一片断井颓垣。 当时，电视机前面的他们一家三口，也跟着掉下了无数的泪。 现在，她该怎么办？ 她可以用黄大仙入梦这样的借口，提醒爸妈村里要拆迁了。 可那是因为他们是她父母，无论她的借口有多烂，他们都会义无反顾地选择相信她。 可陌生人呢？甚至是zhengfu官员呢？ 没人会相信她，不怀疑她有精神病就不错了。 这都算轻的了，就怕她据实相告换来的会是怀疑和监视。 第260章 奥运来了 第260章 奥运来了 其实，前世震前几天，附近城镇有大批动物在迁徙，但根本没人往地震上面联想。 也就是在事后做经验总结的时候，大家回想起来，才会把两者联系到一起，甚至还会暗中责怪有关部门，这么明显的征兆，简直就是老天爷在提醒，怎么没给他们提前预报？ 但动物迁徙也有可能只是自然现象。 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证明这次的这批动物迁徙，是地震甚至是大地震来临的前兆。 一旦做出了错误的预判，造成的经济损失，给百姓们生活和工作上带来的不便...... 没人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 赵咏薇情绪上的焦躁，很快便被梁文斌察觉到，尽管她在极力隐藏。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梁文斌趁着下班后只有两人在的时候问道。 赵咏薇不知如何回答，重生的秘密她不会对任何人宣之于口。 就连父母她也没有透露过一星半点。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有些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梁文斌没有多想，“应该是站上线太忙了，没睡好吧，你要不要在家休息几天？” 赵咏薇连忙摇头。 在公司忙碌起来，她还能好一些。但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她会更加胡思乱想。 只是，她终究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 晚上回到家里，她打开电脑，能了代理服务器，将自己的IP地址隐藏好后，匿名在网上发了几个帖子。 在西南某省的帖吧里，她的帖子强调动物迁徙等自然现象与地震发生的关联。 在天涯社区的鬼神论的版块里，则讲述古往今来中今中外的一些有名的预知梦，然后讲述了她前不久也做了一个有关地震的预知梦。 重生的秘密她只能缄之于心。 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希望爸妈健康，她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小富婆，让她和爸妈的日子能够富足一些。 她并不觉得重生回来，她就能做拯救世界的救世主，她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 不过，她还是事先做足了准备。 所以，当灾难真正来临的时候，她用个人名义捐出去了十万块的物资。 她跟梁文斌和吴东来商量过后，很快水穿石公司向当地捐出了五十万的物资。 连公司的员工，也都慷慨解囊。不管是几百块还是几千块，大家都在力所能及地做着贡献。 因为赵咏薇的关系，水穿石可谓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一批公司，所以幸运地上了电视和网络新闻。 2008年的上半年，对于国家来说，可谓是命运多舛。 直到进入七月末，一切才似乎向好的方向发展。 赵咏薇他们在北京，日日祈祷未来半个月内不要下雨，一定要是个大晴天。 而由于心朋友在网络上的影响力和水穿石的正面形象，很多职业运动员都在社交网站上注册了个人账户。 之前为了备战奥运，大家都在封闭训练，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上网。 直到奥运期间，为了更好的宣传，运动员们都在自己的主页上介绍了所从事体育项目的历史和特点，尤其是那些小众的体育项目。 不出所料，很快心朋友上又吸引到了一批体育迷，继在娱乐圈版块之后，崭新的体育版块横空出世。 让赵咏薇欣喜的是，不少网文作者提前嗅到了这次商机。他们在奥运开始前，便开始在站上创作有关体育竞技的网文。 体育圈毕竟不是娱乐圈，不能娱乐化圈子，更不能去娱乐化运动员，所以赵咏薇一早便让技术部门在网站上发布了公告。 有关于体育竞技和运动员的网文创作，不能涉及到真实人物和真实事件，也就是说只能原创，而同人文是不被允许的。 而公司的这一举措，成功避免了踩雷。 同时，也让越来越多的网文作者意识到，在网站上写原创文，同样可以获得丰厚的报酬。 站虽然一开始就声明公司对同人文和原创文一视同仁。 可他们都清楚地知道大部分的读者都是为了看明星的同人文才来网站的，而他们贸然去写别的类型的文，很可能根本不会有读者看。 市场情况约定了他们只能待在舒适区里。 直到这次大量的体育竞技类的非同人文的出现，才让这些作者们反应过来。 哦，原来网站没有骗他们。 原来写别的类型，照样会有不错的收入。 在这样的契机之下，站的转型在不知不觉间完成了。 而在北京奥运期间，很多运动员比完自己的项目之后，都愿意来心朋友自己的主页甚至是体育版块里面，跟差些他们的体育迷们聊上几句。 毫无疑问，又给网站带来了一波曝光量。 水穿石这边蒸蒸日上，而另外一边的校内网则完全是另外一副景象。 因为跟奥运撞期，与他们合作的选秀节目的曝光度受了严重的影响。 本来前面几届的水花就不是特别大，节目的国度号召度不够。 跟历史上第一次在家门口举办的奥运会相比，影响力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节目本身没受到多大的关注度，与其合作的校内网会取得什么样的成绩，可想而知。 在与心朋友的竞争中校内网的连续失利，让白旭东怒火中烧。 他愿意花钱投资校内网，除了看好这个新兴的行业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心里一直堵着一口气。 当初心朋友还屁都不是的时候，是他慧眼识明珠，屈尊降贵地主动跟三个毛都没长齐的大学生面谈，想跟他们合作。 哪儿想到三人那么地不识抬举。 自己后面的一招，不但没有任何收获，反而令他损兵折将。 如果不是正面的人够忠心，他差点把自己折进去。 种种加在一起，白旭东如何能不恨。 他做梦都想把心朋友打垮，给它的三个老板一点小小的教训。 结果万万没想到，让他寄托着这么大希望的校内网，竟然在心朋友面前如此不堪一击，这半年下来，在双方的交手中连连败退。 第261章 白旭东要开除人 第261章 白旭东要开除人 半年光景，心朋友已经连续赢了校内网两次。 白旭东从胸腔深处吐出一口浊气，屁股下面再舒服的沙发也让他感到如坐针毡。 他干脆穿着鞋直接躺在了沙发上，闭上眼开始复盘上半年两家公司各自的发展。 过完年后，心朋友的用户黏性本来已经初显下跌的趋势，没想到对方竟然又新弄出来一个什么站。 连名字都不变，直接抄社交网站的。 真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晓他们的新网站。 本来一个站，他也不大看在眼里。 这年头，还有几个人看书啊，文字哪有影视来得吸引人。 现代人，要么在家里看电视，要么进电影院看电影。更别提，网上各种有趣的视频供他们选择。 可万万没想到，水穿石的三个老板，实在是贼精贼精的，竟然宣传网站上的大部分小说都是粉丝给喜欢的明星写的。 这下子，那些十几二十几岁的追星族乌央乌央地涌去了。 奥运一到，又开了一个体育版块，体育迷们又被吸引了过去。中国向来就是个体育大国，体育强国，体育迷的数量简直不可估量。 之前他还为王达截选秀节目的操作而感到痛快。一想到，能从对方的手中截到如此重要的项目，他心里就跟喝了蜜似的，甜滋滋的。 结果！ 该死的芒果，好好的节目，今年竟然不办了？！ 而新的选择，如同鸡肋。 白旭东抓着头上那几根少得可怜的头发。 看来是有人对公司不够上心啊，他在心里暗忖道。 在赵咏薇他们忙着跟进奥运和国内外运动员的新闻报道时，校内网内部很快曝出了大动作。 管理层中有四位被解雇了。 每一位都是当初跟着王达一起创业，一路走过来的。 他们是接到了白旭东助理打来的电话，只有口头通知。 理由也千奇百怪，一听就是在胡说八道，就差明说“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可想而知，几位经理有多么地气愤。 最年轻的那位，脾气最为火爆，而且是清华的高材生，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对方电话一挂断，他立刻冲出办公室，路过另一位经理的门前时，看他面红耳赤的模样，很快反应过来。 原来，白旭东要解雇的不止他一人。 他马上去敲其他人的门，最后四个人气势汹汹地冲进了王达的办公室。 对面早已挂断了电话，手机却依旧被王达举在耳边。 他木然地听着话筒里传出来的嘟嘟声，不敢相信他刚才听到的。 一定是他最近太累了，才会出现这种幻觉。 简直荒谬。 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一下子挤进来四人。 他缓缓抬头看去，是他的四个伙伴。 看到他们涨红的脸颊和起伏个不停的胸膛。 原本熟悉亲密无比的四人，此时眼眼里流露出来的是他从未见过的神色，愤怒中带着警惕，甚至还有一丝冷淡和疏离。 王达知道，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什么幻觉。 他张了张口，他感到喉咙突然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最后出来的话，几乎是他用气音完成的。 “你们都接到通知了？” 最年轻的路经理率先发难，他天资聪颖，最崇拜王达师兄，还没毕业就跟着他干了。 所以，他是最无法接受的那一个。 “王达，你什么意思？”总经理也不叫了。 除了其中一人比较冷静没有开口外，另外两人也发出激烈的质问。 虽然王达是总经理，但是校内网的成立他们可都功不可没。 当初还是王达自己承诺过的，只要他在一天，就会有他们几人的位置。 王达发出一声苦笑，整张脸似笑似哭。 “我要说我也是刚接到电话才知道的，你们信吗？” 四人这时候才发现王达的异常。 他整个人脸色灰败，好像受到了什么无法承受的打击。 一直安静的那位周经理，注意到他们进门时，王达似乎刚跟什么人通完电话。 “白旭东的助理也是在电话里通知你的？” 这也太欺人太甚了。 “不，”王达摇了摇头，右手无力下垂，手机落到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是白旭东本人亲自打来的。” 四人此时冷静下来，王达的人品他们还是信得过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拒绝了大公司的offer，而选择跟着他艰难创业。 路经理在办公室里来回地踱着步子。 “白旭东是想干什么？他凭什么把我们四个解雇了？早知道他是这种过河拆桥的人，当初就不该选择他的投资。” 小年轻觉得校内网发展得很好。两年多的时间，他就靠自己赚来的钱在北京买房买车了。 所以，他觉得白旭东是想摘桃子。 其他人没他那么天真。 尤其是王达。电话里白旭东虽然没有明说，但显然对公司迄今为止的发展十分不满。 老实说，如果是几个月前，王达肯定跟他一个想法。 但他早意识到了自己跟水穿石三个老板之间的差距。 与其总把目光盯在对手身上，眼红对方又取得了什么成绩，还不如低下头来专心把自己公司的业务发展好。 虽然比不上对方，但他们校内网也并不差多少。 王达把他的猜测一说，四个经理一时愣怔在原地。 有人不服气地小声嘀咕道：“追不上心朋友，又不是我们不努力。” 路经理很快接上一句，“说得一点没错。再说了，把我们赶走了，以后技术方面的问题谁来负责？” “他只是投资人，没资格参与公司管理，更不能决定人事。”周经理不愧最为冷静，到了这种时候，依旧思路清晰。 王达认同他的说法，只是他心里并不看好，电话里白旭东的态度十分强硬。 不过，看着对面四人脸上焦急的神情，王达勉强压下心底的不安，挤出一个笑容来。 “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尽力说服他，让他同意你们留下来的。” “他能让助理给我们打电话，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改变主意？” “哼，他想要开了我们，是不合规不合法的。事情传开了，以后哪个公司还敢接受他的投资？”有人说着气话。 道理上确实如此，但实际操作上往往是另外一回事。 第262章 王达的选择 第262章 王达的选择 看着跟随自己一路披荆斩棘的四位伙伴，王达心里经历一番挣扎后，终是做出了选择。 “白旭东如果坚持要开掉你们，我就跟你们一起离开。”他声音无比坚定。 路经理和另外两人慌忙阻止。 “校内网是你的心血，你怎么能离开？” “公司没有我们可以，但没有你可不行。你要是离开了，公司肯定会垮掉。你忍心看着公司垮掉吗？” “师兄，你离开了不就彻底便宜姓白的了。你不能离开！” 路经理说完后，他看到周经理一言不发地独自坐在沙发上，连忙高声叫道：“周哥，这个时候你就别稳重了，快点劝劝师兄，不能让他离开公司。” 周经理两眼失焦，视线空洞地落在桌面上。 蓦然之间，他抬起头来，直视着另外四人。 “我有个猜测。白旭东在明知我们四个是公司核心技术人员的前提下，用强硬甚至是侮辱性的态度来解雇我们，有很大可能是故意为之。” “你是说，姓白的是故意的？” 有人不解地追问：“可是为什么？” 是呀，为什么？ 白旭东作为一名成功的商人，一切言行无不从利益的角度出发，而开除他们四个，肯定会在短期内给公司造成负面的影响。 尤其是在他们还跟电视台有重要合作的期间内。 就算他事先安排好了接手他们工作的人，新人也没办法很快就能应付自如。所以，就算真要开除他们四个，无论如何看，眼下都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他试探性地道出了他心里的猜测，“会不会他这么做，就是等着总经理去找他呢？他知道我们四个是跟着总经理一路走过来的，知道我们四个要被开除了，总经理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一定会去找他。” “这也说不通啊。他如果有要求，可以直接跟总经理提啊，干嘛还要多费一道功夫？” 王达此时彻底反应了过来，他看向周经理的目光中迸发出赞许的神情。 “他通知我，和我主动求上门去，显然是两回事。” 另外，白旭东大概也是想通过这件事敲打他和他的同伴。 他一定是认为他们做出的努力和成绩，还远远不够。 “说了一大堆，白旭东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四位经理面面相觑，他们统统想不明白。 王达走到沙发边上，挨着周经理坐下，招呼其他三人坐。 “都别站着了。” 见大家都落了座，他才说道：“白旭东应该是想要公司的实际控制权。” 几人一听，面色大变。 “他疯了？怎么敢这么想？” 公司是他们几个呕心沥血从无到有一点点艰难地创办起来的。眼看公司的发展上了正轨，以后前景肯定没得说，白旭东想把公司改姓白？ “他要开除我们，就是逼着你去求情，一番威逼利诱之下，还指不定这事儿就真地让他办成了。”周经理冷静地道。 “师兄才不会那么傻，怎么会答应他的这种条件？”路经理不相信。 “他大概是觉得我们管理公司经验不足，他随便画几张大饼开出空头支票，就能把我糊弄过去。” “那、那现在怎么办？”有人迟疑地问。 王达不去求情，他们就得离开公司。 去的话，万一当真是鸿门宴呢。 王达站起身，“不管他打的什么主意，我都得去会会他。” 他刚迈出去两步，胳膊被周经理抓住。 “我不能不去，躲避不是办法。对方既然出招了，我们就得去应对。” 周经理表情轻松，他笑道：“他想让你主动去求他，可以啊，但没说只许你一个人去吧？” “什么意思？” 路经理眉毛飞舞，“你是说我们也一起跟着去。” “没错，”周经理坚定地道：“总经理先进去，我们四个落后一步，到时候就说我们是偷偷跟过去的。我就不相信，他白旭东还能把我们撵出白氏集团不可。” 他真要那么做，第二天八卦就会传得满天飞。 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传出什么不利于白氏集团的传言呢？ 校内网是他觊觎的一块肥肉，白氏集团还是他的大本营呢。 白旭东不可能会为了一块还不曾吞到嘴里的肥肉，做出因小失大的事情。 另外四人眼前一亮。 尤其是年纪最小的路经理，本就跳跃着的眉毛差点飞上天。 “哈哈哈，周哥，你的主意是这个！”他声音里难掩兴奋，毫不犹豫地冲着周持续经理竖起了大拇指。 另外两位经理神情也在霎那间愉悦起来。 一人双手拍掌，大赞道：“的确是好主意，妙极了！他姓白的想要无故开除我们，我们上门去讨要说法，再正常不过。” “没错，就算他明知是总经理带我们过去的，也抓不到证据。” “只要我们进了白氏集团，主动权可就在我们手里了，除非他想要让我们把事情在他的公司嚷嚷出来。” 王达本就打定了主意要跟同伴们共进退，此时一听他们的主意，二话不说，便同意了下来。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一行五人立刻上路。 王达开着自己的车子，另外四人坐在第二辆车里，紧跟在他的车身后面。 两辆汽车在路上不过相隔几十米。 助理接到前台电话，请示过白旭东后，亲自来到公司一层大厅接王达。 王达是校内网最重要的招牌，得罪不得。 电梯门一打开，他的脸上立即堆满了笑意。 几米开外，脚下步子登时加快，同时右手伸了出去，客气地道：“王总，您好您好，请随我这边儿来，我们白总在楼上办公室等着您。” 王达不轻不重地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嗯”，仿佛没看到对方伸到眼前的手，直接无视。 助理一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王达过来的目的他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因此被当众下了面子，脸上的表情依旧八风不动。 助理的脸皮早就修炼得厚度堪比城墙。 相比之下，王达的脸面功夫就差得远了。 再如何到底，还是一个刚出学校两年的年轻人。 用鼻孔对人说话，已经是王达能做出的不礼貌行为的极限了。 面对助理的一再热情邀请，他不得不向前迈出脚步。 他尽量控制着脚下步子，心里不停地祈祷：“兄弟们，快一点！” 第263章 去见白旭东 第263章 去见白旭东 还好，周经理四人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了门口。 不待安保人员上前询问，四人奔着王达和助理所在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一边冲，还一边高声唤道：“总经理，你这是要去见白总？带上我们四个一起。” 其中，属路经理叫唤得最为欢畅，“总经理，你要跟白总商量什么大事，要避着我们？我们四个可是跟着你一路走过来的，不能你抱上了白总的大腿，就想把我们哥几个给甩了？可别告诉我们一切都是白总的意思？” 短短几句话，可谓是信息量巨大。 白氏集团的一层大厅里人来人往，有不少公司的合作方，此时都一脸八卦地看了过来。 四人的身影一出现，助理心里暗叫糟糕。 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几人就表演完了。 他明知他们是在做戏，喊出来的那些话就是故意诱导别人。王达很可能还是主动配合，他却也无可奈何。 四人追到电梯门口，路经理的兴奋劲儿正上头，还要继续说下去，被助理一把拦住了。 助理抓着路经理的胳膊，眼睛却看向了王达。 “王总，你看，有事儿我们上楼说？” 他两眼一眨不眨地盯在王达身上，不放过后者脸上表情的丝毫变化。 王达却表现得一脸懵圈，仿佛他对四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当真一无所知。 路经理“啪”一声拍开助理紧抓着他的那只手。 “王总的事先放后面，让白总先来回答我们的问题。凭什么要开除我们四个？” “对，没错，我们兢兢业业，工作上丝毫没有懈怠，一言不发就想让我们走人？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除非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白总和你们白氏集团就是这么个行事风格。” 助理头大了，几位再闹下去，他的饭碗可就要不保了。 他赶忙轻声安抚，“您几位小点声，有什么事咱们都可以慢慢商量。我们白总就在楼上办公室，我带几位过去。” 带四人上去，他肯定会挨白总的一顿骂，但也比让四人继续在公司大厅里把什么都嚷嚷出来的强。 他好声好气的劝，对面四人总算是同意了。 助理进电梯之后，本想悄悄给白总发条消息提个醒，可惜王达却拉着他不停地说话。 “你要相信我，我真不知道他们跟在我车后面。你们四个，自行主张，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助理迟疑了，难道是他想多了，不是王达带他们过来的？ 他们接到他的电话后，自己商量想出来的办法？ 实在是王达演得太逼真了，把一个被下属蒙在鼓里的上司形象演绎得毫无破绽。 而此时的白旭东还毫不知情。 他一本正经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等着助理带王达上来。 他上午去电话时，就猜到了以王达跟四人的关系，他不可能会轻易应下。 再说了，没了那四人，校内网单靠他王达一个人，也未必撑得起来。 没关系，反正自己真正想要的，也并不是要开除四人。 他想让王达明白，公司应该由他说了算。以后给他识相点，老实地听他的话。 白旭东看了眼时间，估计还得有几分钟两人才能进来。 他嘴里哼着小曲儿，拉开一侧的抽屉，从里面拿出巴掌大的小镜子和楠木梳子，动作轻巧地梳理着那几根被他视若珍宝的头发。 脸上表情轻松，再不见之前的暴躁。 所以，当助理身后依次走进来五个人时，白旭东才会张大了嘴巴愣在原地。 他不大的眼睛瞪得溜圆，瞪向一旁缩着肩膀的助理。 “怎么回事？你电话里不是说只有王达一人吗？” 他要是知道另外四个也来了，怎么会同意让人上来。 助理赶紧解释：“老板，我接到的是王总一人，四位经理是后来自己来的。” 这个时候，助理只能帮王达撇清嫌疑。否则，自己也会陷在其中，解释不清。 “听您的意思，白总是不欢迎我们了？莫非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我们找上门？”路经理完全摆出了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进门之后，路经理和另外三人站在一边，他的助理和王达站在另外一边。 王达还时不时地看向他们，眼睛里流露出少许的担忧，而四人却一个眼风也没往他的方向看去。 很符合他心里的猜测。 王达是来替四人求情的，没想到他们气愤过头，才会一怒之下找上门来。 因此，白旭东瞬间便相信了助理的话。 虽然情况跟他预想得有些出入，但也不失为一个拿捏他们的好机会。 反正自己真正的目的是不是开了他们，开了他们，谁来给他卖命挣钱？！ 白旭东自认为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身子向后靠在椅坐上，清了清嗓子。 “你们四人怎么会过来？” “您的助理上午打电话通知我们被解雇了。这件事是白总的意思，还是您助理的自作主张？”周经理冷静发问，其余三人自觉地让他做他们的代表。 “如果是您的意思，我们想问一下，您解雇我们的理由是什么？” 周经理根本没继续追问另一种情况。那样的假设太荒谬，大家心知肚明，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在白旭东的授意之下。 白旭东脸上的表情一僵，似乎周经理说的话有多么令他不可置信一般。 他的一双小眼睛看起来真诚极了，“你在说什么？还有这种事？” 他立刻把矛头对准了助理，大声斥道：“林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我是让你打电话，可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开除四位经理了？四位可是公司的肱骨之臣，离了他们公司活不下去的，我怎么可能做出自断双臂的糊涂事。” 不得不说，大家都是演技派。 白旭东一通胡说八道，把责任往助理身上一推，也完全不担心王达会戳穿他。 在他看来，王达会过来，不就是想帮四人求情的么，自己现在都这么说了，完全是在帮他省了力气。 当助理带着四人去旁边的小会客室等待的时候，白旭东拍着自己的肚皮，满意地道：“不用谢我。” 第264章 空降 第264章 空降 最后，王达跟白旭东在意见上达成了一致。 四位经理留任，白氏集团会空降过去一位副总。 “姓白的还是往公司里面安了人手了？” 回去的路上，四人都挤进了王达的车里，另外一辆车找了个代驾。 他们急切地想要知道结果。 听到了这样的答案后，没有人高兴得出来。 王达劝道：“不是还有我在吗？没有我的签名，一个副总签的文件不管用。只要你们四个能留下来就好。” 王达之前的心理预期放得非常低。 对方只是派过来一位副总，如果真要对核心岗位进行人员变动，他们也无可奈何。 所以，能得到这样的结果，他已经非常满意了。 “也不知道，空降的副总之前是做什么的？最好有经验，干过我们这一行，可千万别派过来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 很不幸，被路经理的乌鸦嘴言中了。 到了第二天，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赫然是白旭东的女儿白凡清。 “大家好，我是白凡清，希望在以后的工作中能与大家共同进步。各位工作中遇到了什么麻烦，尽管到我的办公室来找我。” 前一天，王达和四位经理去白氏集团的事情，被捂得严严实实的。 公司上下只有秘书办的人，看到了怒气冲冲的四人冲进了王达的办公室。一个多小时之后，五个人一起离开了公司。 至于他们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为什么之前四位经理会满脸怒气......没人知道。 所以，当他们得知白氏集团的大小姐白凡清，空降成为公司副总的时候，大家都是一脸的懵。 王达让人把白凡清的办公室安排在他的旁边。 “童晓雨，”他随手招呼道：“你带其他几个秘书帮忙把空闲的那间办公室给白副总收拾出来。” 他得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动静他能第一时间知晓。 而校内网差点经历的这一波动荡，赵咏薇三人是直到事情平息半个月之后才听到的消息。 那个时候，奥运会终于迎来了闭幕。虽然接下来还有残奥会的比赛，和一系列的后续报道，但终于不再像奥运期间那么忙碌了。 赵咏薇几人也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当听到这则八卦的时候，她人正毫无形象摊手摊脚地趴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她反应慢了好几拍，直到梁文斌说完第二遍，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但也只是简单地感叹道：“啊”？ 没超过两秒钟，她又把头埋进了软乎乎的靠垫中，沉闷的嘟囔声响起。 “白旭东为了把自己女儿安排进校内网，故意威胁要开除那几位经理？” 何必多此一举，他直接开口提要求，还担心王达不给他面子？ 梁文斌把新榨好的澄汁递到了她手边，“喝点饮料。” 赵咏薇左手张开，握住杯子，微微掀起眼皮，含住饮料管后，猛吸一大口。 新鲜爽口的澄汁裹挟着颗颗饱满的果肉，顺着喉咙滑下。 赵咏薇舒服地喟叹出声。 梁文斌坐到沙发扶手上，轻声说道：“谁知道白旭东心里是怎么想的？也许是不能接受校内网的高层里面没有他的人？” 对方当初对心朋友的觊觎，他可没有忘记。 “老实说，白凡清的专业水平如何？” 听他这么一说，赵咏薇忽然想起白凡清跟他们学的都是同样的计算机专业啊。 难道是白凡清专业能力过硬，白旭东担心直接提要求，会被王达和其他的技术骨干拒绝，才来了这么一出？ 她微微拧起眉，可是她记忆里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梁文斌下一秒便回应了她的猜测。 “她在上学的时候，经常逃课，不管是专业课还是非专业课。我不清楚她的名次，但她的名字应该没有在系里前十名出现过。” 两人对视无言，他们看不明白白旭东的这一操作。 要是安排人进公司，那也找个有实力有真本事的啊。 晚上公司聚餐的时候，郑明达一针见血地道出白旭东的心思。 “有本事有能力的人，校内网根本不缺。对白旭东来说，公司缺的是什么，是对他百分之百听话，对他言之计从的人。” 王达和他那几个下属够有本事的了吧。在郑明达这个外行看来，也许他们公司只有梁文斌和吴东来在技术上能跟对方比拼个高低。 可显然，王达几人不能让白旭东满意。 “你们没有我了解这些当老板的想法。”郑明达继续说道：“我在外面跑这几年业务，见过的大大小小的老板成百上千了，当老板时间久了，没有几个控制欲不强的。” 他一口干尽杯中的冰啤酒，“凡事都得按他们的设想，一点差错不能有。” 有那张狂的，整个公司几乎都是他的一言堂，完全听不进去任何跟他不一样的想法。 “尤其是那些四五十岁，当初白手起家，现在公司规模不大不小的中年男老板。” 在他们眼里，公司是他们一手发展起来的。他们的看法才是对的那个，旁人敢提意见，他们估计还会觉得是不怀好意，不想让公司好呢。 可惜，他们也不想想，当初他们那一代人能快速起来，无非是吃上了时代的红利。 就跟如今包括他所在的水穿石一样，包括他自己在内，只不过是恰好赶上了互联网蓬勃发展的时代。 郑明达看着对面他的三位老板，发自内心的感谢。 三人那是有真本事，还没有古怪的脾气，无论是对他这样的部门经理，还是普通员工，只以工作能力论，从不搞办公室政治那一套。 他给梁文斌和吴东来把酒杯满上，然后看了眼赵咏薇的杯子，“赵总，你喝果汁，我就不给你倒了。” 他难得有些扭捏地道：“三位，你们是我郑明达的贵人，尤其是赵总，愿意相信我，给了我一个证明自己的宝贵机会。” 要不然，他现在估计只能当个艺术掮客。 “我好听的话不多说了，非常非常感谢三位，我能有今天离不开三位的帮助和信任......总之，话都在酒里了，我干了，你们随意。” 他说完手一抬，一整杯啤酒闷下了肚。 第265章 偶遇故人 第265章 偶遇故人 当天的聚餐，郑明达不出意料地喝大了。 到了最后，他左手紧紧扣在吴东来的肩膀上，大着舌头嚷道：“吴总，我跟你说，咱们公司现在是这个。哎，我怎么有两个大拇指......” 他盯着自己的右手，看了半天，傻笑了起来。 “我厉害了，右手两个大拇指。我跟你说，我在外面更厉害，对方一听说我是水穿石的，态度立马就可好了。” 说着说着，他一下子撞进吴东来的怀里，睡了过去，但嘴皮子还在不停地动弹，也不知是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吴东来想把醉鬼从身上扒拉下去，不过喝醉了的人力气似乎变得格外大，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把自己憋得脸通红，也没能成功。 “郑明达以前喝酒也没醉成这样啊？” 赵咏薇和梁文斌默契对视，双双在彼此的眼底看到了了然的笑意。 自从公司新扩了广告二部，同部门间的竞争愈发地激烈。 郑明达身上难免地有了压力。 但随着公司发展得越来越好，广告合作多到根本谈不过来，轮到他们挑选合作方了。 他又不傻，大好的形势下，他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他当初的大学同学，除了一部分进体制内和进了大公司的，其他的想单干出人头地，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老话说得好，哪个艺术家不是穷困潦倒。 而他从来就没想过靠画画为生，也是他幸运，碰巧在大学里认识了赵咏薇，机缘巧合之下才有了今天的一切。 由于郑明达醉得不省人事，就算知道他家在哪儿，他眼下的情况他们也不放心让他单独待着。 最后，吴东来艰难地半搂半抱，“让他晚上睡我那儿吧。” 还好，他们当初房子就买在公司旁边，三家人都住在同一个小区。 梁文斌帮忙，两人一人架着一只胳膊。 赵咏薇在前边帮着照明。 折腾出一身的汗，总算是把人扔到了吴东来家的侧卧床上。 “可真够沉的。”吴东来一把抹掉额头上的汗，问道：“你们俩要不要歇一会儿再走？” 梁文斌摇了摇头，“在这儿歇完汗就干了，回去的路上还得出一身的汗，干脆直接回去洗完澡早点休息，明天周六正好睡个懒觉。” 吴东来屁股坐在床边没挪窝，他喘着粗气冲两人摆手，“那我就不送你们了。你们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关了，我歇一会儿再动弹。” 赵咏薇无奈地笑，她跟着梁文斌走出吴东来家，帮他从外面关好房门。 梁文斌问道：“明天想去哪儿玩？” 他们连续忙了大半年。最忙的时候，曾经连续好几天睡在公司里。 不但是他们三个，公司里好多员工也这么干。加班到一两点，第二天还要起早赶地铁公交，很多人干脆带着睡袋，直接睡在了公司里面。 还好现在是夏天，也不担心会着凉。 “最近游客太多了，出去玩的话会很拥挤吧。” 奥运会刚闭幕不久，旅游高峰还没过去。 梁文斌知道自己女朋友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 他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从背包里掏出两张票。 “我们去看艺术展吧，那里的人肯定少。” 大家要么去看残奥会了，要么就去参观旅游景点了。 “在好几个展览中心同时举办，咱们去中国美术馆吧，那里的人应该少。其他的，像是什么国家博物馆、国际展览中心，人肯定多。而且是室内，太阳也晒不到。” 梁文斌可谓是把方方面面都考虑进去了。 “上午睡到自然醒，在家吃点东西，参观完艺术展大概下午两三点钟，找个好馆子美餐一顿，再去看场电影，吃完晚饭然后回家。怎么样？” 赵咏薇晃着他的手臂，笑吟吟地点头道：“再好不过了。” 第二天周六，不出梁文斌所料，艺术展上果然没多少人。 展览的主题正是“北京奥运”，不过大概是有体育比赛可以观看，真正来看相关艺术品的人倒是没多少。 赵咏薇对艺术品没什么鉴赏力，只是公司里郑明达这么一号人，或多或少耳濡目染还是有所了解的。 而梁文斌更是不感兴趣了。 他在乎的就是跟女朋友度过一个美妙的约会，至少约会地点在哪里，一点儿都不重要。 两人手牵着手，慢悠悠地走在长长的走廊里。 虽然他们未必看得懂眼前复杂的绘画和雕塑，但只要身边陪着的人是对的那个人，再抽象的艺术品，他们也能品出几分趣味来。 两人逛完之后，正想离开找个吃饭的地儿，没想到却碰到了许久未曾见过的人。 “赵老师？” 她和梁文斌从东侧走廊拐向门口，严嘉言从走廊西边小跑过来。 两边的人正好迎面遇上了。 “是嘉言呀，好久不见。怎么你一个人？” “爸爸妈妈在后面，爸爸，我见到赵老师了。”严嘉言转过身去，向着不远处招手。 赵咏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对看上去十分登对的男女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男人正是严松，他一旁的打扮时尚的女人，想必就是严嘉言的亲生母亲，严松的前妻了。 “严先生，好久不见。”赵咏薇笑着招呼道。 严松一怔，显然他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赵咏薇。 自从不再做严嘉言的家教老师后，一开始双方偶有联系，但来往逐渐减少。 上次给对方发短信，还是过年的时候，赵咏薇在手机通讯录里看到父女两人的名字后，给他们各自发了一条中规中矩的拜年信息。 严松很快神情恢复正常，他笑着看向赵咏薇。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嘉言总在家里念叨小赵老师呢。” 他把目光转向她身旁的梁文斌，余光瞥到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双手，若有所觉地问道：“这位是你的男朋友？” 他有印象，当初还给他的公司设计过一套客户管理系统。 只是不大记得名字了。 赵咏薇笑着点头，“他是梁文斌，是我大学的师兄，后来就成了我男朋友。” 严松点头，没错，就是这个名字。 没想到，两人竟然走到了一起。 “校园恋爱，真让人羡慕。” 周然说完之后，侧过头含情脉脉地对着严松道：“你还记得不？我们当初也是在大学里认识的。” 她的突然插话，让在场的成年人都有些不自在。 严松差点表情失控，本来在赵咏薇介绍完梁文斌之后，就轮到他来介绍周然了。 没想到，她却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让严松没忍住抿紧了嘴角。 她做事还是这么地不顾别人的感受，只在乎她个人的意愿，就像当初她为了追求所谓的艺术非要跟他离婚去车外一样。 第266章 严松前妻 第266章 严松前妻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就连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在一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赵咏薇感觉到梁文斌在她的手心里缓缓画了一个问号。 他大概也是头一遭碰到周然这样的人。 两人默契地缄默不语，默默地脚趾扣地。 周然浑然不觉，依旧追问严松。 “你还没回答我呢？记不记得我们当初也是大学校园里面认识的？” 她的声音不小，他们又站在展览中心的门口附近，她的话传到了不少人的耳朵里，时不时有经过的游客扫过来两眼。 严松赶紧给了一个令她满意的答案。 “当然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他太有经验了。 如果自己回答的是“不记得”，或是“重要吗，反正我们都离婚了之类的”，那今天周然会不管不顾闹出更大的动静。 严嘉言毕竟跟父亲生活了好几年，她察觉到了严松似乎在生气，懂事地出声帮忙解围。 “爸爸妈妈，我饿了，想去吃饭了。” 赵咏薇立刻接话，“那你们快带嘉言吃饭去吧，她正长身体。我和我男朋友也要回去了。” 梁文斌闻言眉头微拧，他虽然很想提醒她，他们的下一步安排是在附近吃饭不是回家。 但他聪明地没有开口。 严松深深看了一眼说完话后表情轻松的赵咏薇，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他伸出手拉住严嘉言，“跟小赵老师说再见。” “赵老师，再见。”严嘉言乖乖地挥手。 严松的眼神在赵咏薇脸上略作停顿，然后又从梁文斌身上滑过，道了句：“再见”。 然后拉着严嘉言，身子挺直地向前踏出脚步。 似乎把周然忘在了原地。 而后来却全然不在乎。 严松的答案让她激动不已，脸颊上的红晕还没散下去。 自己回国的目的之一，就是跟严松复婚，而他的表现让她笃定，他没有忘了自己。 否则自己出国几年了，他还是单身一个人。 不但如此，还把他们两人的女儿养得又懂事又漂亮。 不就是因为他的心里还放不下她么。 想当初为了出国追求自己的艺术事业，坚持跟严松离了婚，还是自己太年轻，太想当然了。 国外的艺术圈更加不好混，她几乎花光了离婚时分到的财产，却还是没能折腾出来一点水花。 在她所去的那个欧洲小国家，几年过去了，她的名字在艺术圈子里依旧无人问津。 还白白浪费了好几年的青春。 眼看国内的经济形势变得越发地好，舍得花钱买艺术品的人也越来越多。她果断地选择回国，打算在国内继续发展她的事业。 虽然她的水平没有太大的进步，但回国短短几个月就有艺术展览中心同意展出她的作品。 不得不说，她在国外的经历给她的履历上镀了一层金。 这大概就是她这几年来唯一的收获了。 “还没看够啊？” 忽然冒出一只手，遮在她的眼前。 赵咏薇往旁边看去，失笑道：“瞎想什么呢？我是在想事情呢。” 梁文斌“哼”了一声，他信任女朋友的人品，知道她没骗他，还是有些不爽。 “好好的约会，快要出门了，怎么就碰到他了？” 当初他们还没在一起时，他就发现了严松貌似对赵咏薇有企图心。 也正是因为他在一旁的觊觎，梁文斌才猛然间意识到原来自己也对当时只把他当作师兄的赵咏薇有了好感。 因此，也是要感谢他，否则以他的迟钝，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自己的心。 没想到，几年不见，严松竟然似乎还没放弃？！ 想到这里，梁文斌手换了姿势，与赵咏薇十指相扣。 “在馆里牵着手没事，有空调吹着。外面太热，牵手会不会出汗？”赵咏薇试图劝他认清客观现实。 梁文斌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手下多用了几分力。 “放心，我不出汗。”他拍着胸膛保证。 这点倒是真的。 年纪轻的男生，火力壮，到了夏天很容易出汗。梁文斌却是个例，他不但不易出汗，体温还偏低。 即使大家同样地在大太阳底下晒着，别人都是一身黏腻腻的，只有他露在外面的胳膊摸上去还是干燥的。 而在冬天里，他的体温又奇迹般地偏暖。 赵咏薇曾调侃他是“冬暖夏凉”的体质。 在室内的时候，牵着他的手，能帮自己的手降降温。可一会儿到了外面，很快就会被他发现，是她的手在出汗。 跟男朋友浪漫牵手，结果弄得对方一手的汗。 那样的画面，实在太“美”，她不敢想象。 不过，梁文斌显然没意识到这一点。 他现在的心思还放在刚刚离开的严松身上。 想到紧跟在他身后的周然，梁文斌突然有些窃喜。 他眼珠转动，仿佛只是随口提及，“我记得听你说过严松的前妻是搞艺术的？没想到，两人离婚了，感情还挺好，否则严松也不会陪着她和孩子来看艺术展览了？” 赵咏薇试着偷偷把手抽出来，没能成功。 她只得先回道：“两人中间有孩子作为纽带，感情不会差到哪里去。” 当初离婚也不是因为哪一方出轨或是做了对不起另一方的事情，只是在事业的发展上出现了分歧。 “你猜他们会不会复婚？” 赵咏薇回想两人之间的互动，“他前妻似乎有这个打算，关键看严先生怎么想了？” “我倒是觉得可能性很大。”梁文斌说完之后，偷偷用余光打量着她的反应。 不排队这种可能性，就像她所了解到的情况，两人曾经感情深厚，从校园到婚纱还有个乖巧可爱的女儿，分开也是有原因的。 但是，毕竟几年过去了，两人之间的感情还有多少，当真是很难说。 赵咏薇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你们男人不都是喜新厌旧的么，跟前妻复婚的男人也是因为孩子吧？” 她越说语气越是不善，说到最后，人也不走了，眯着眼，看梁文斌如何作答。 梁文斌万万没想到，他就是想在女朋友面前给潜在的情敌上点眼药，结果自己遇到了死亡问题。 他连忙表明态度，差一点就要举手起誓。 “我跟那些男人不一样，我认准了一个人，就绝对不会做出背叛她的事。薇薇，你可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话要是有半句谎言，就让我吃饭被饭噎死，出门被车撞死......” “好了好了，说两种就够了，你还想怎么个死法呀？” “嘿嘿，这不是怕你不信我吗？”梁文斌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这是赵咏薇在乎他的表现。 赵咏薇才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女人一看男人以死起誓的时候，就心疼得不行，连忙上前捂嘴，不想他说出来。 她看电视每每看到这样的情况，都感到十分地无语。 男人们都不怕，女人们倒是先一步担心了，生怕他说出来就会应验。 她们是不是忘了，应验的前提是他们确实做出了背叛她们的事情。 都被背叛了，她们还心疼个屁呀。 所以，即使她不相信什么誓言，刚才赵咏薇也没阻止，既然梁文斌要为他们的感情立誓言，自己当然是要成全他了。 不过，最让她高兴的，莫过于他要起誓的时候，终于是松开了她的手。 赵咏薇暗暗地长出一口气，还好没被他发现自己一手的汗。 否则，就太丢脸了。 第267章 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第267章 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赵咏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梁文斌别别扭扭说了那么一大堆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觉得好笑极了。 “我哪儿有那么好，能让严松那样的人惦记？” 他也许的确曾经对她有过欣赏，但也仅限于此，要说对她有什么男女之情，赵咏薇自己是不相信的。 一个事业成功的中年男人，有可能会短暂沉迷于一个人或一段感情，但他们会很快清醒过来。 因为，像他们这样的人，向来清楚，什么对他们才是最为重要的。 “所以呀，”她耸了下肩膀，“你就不用杞人忧天了。” 梁文斌看她说得郑重，脸色才由阴转晴。 他甚至有心情八卦了，“那你说，他会不会跟前妻复婚？” 他前妻的意思就差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了。 赵咏薇才不在乎别人的婚姻和感情状况，她脑子里忽然又冒出来了新的主意。 她忽然停下脚步，还好梁文斌早习惯了跟她走在一起时把步子缩短，因此他停下时正好跟她并肩而站。 “你说，今年下半年和未来几年会不会有大量的国外艺术品涌入中国市场？” 她的问题突如其来，毫无征兆，梁文斌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是因为刚才看的展览吗？这很重要吗？” 今天他们看的展览虽然宣扬的是中国艺术家展现奥林匹克精神的艺术展览，但梁文斌跟赵咏薇一样，进门后很快就发现，其实大部分的展品都是出自外国人之手。 即使作者名字是中文拼音，也会特地在后面标注上作者的外国国籍身份。 也不知是为了跟中国本土的艺术家们区分开，还是为了彰显他们无所不在的优越感。 不待梁文斌多想，赵咏薇便拉起他的手，一边疾步往外走，一边快速说道：“我有个想法，咱们先回公司。” 选了个工作狂女朋友，梁文斌还能怎么办，只能宠着呗。 估计出租车还有半个小时到公司楼下，他给附近一家饭店打了电话，让店家送两份外卖。 约会的后续安排可以取消，但饭不能不吃啊。 他看了一眼一上车后就闭上了眼睛的女朋友。眼皮下面时不时转动的眼珠，表明赵咏薇正在认真思索问题。 应该就是她刚才说的新想法了吧。 梁文斌无声地示意司机把车内的冷风调小一些。 赵咏薇有长时间吹冷风就容易头疼的毛病。 到了公司楼下，正好遇上手里拎着一摞饭盒的饭店服务员。 梁文斌从对方手里接过饭盒，赵咏薇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用钥匙开了门之后，径直走向她的办公室，打开个人电脑，开始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梁文斌见怪不怪，他默默地把所有饭盒打开，然后在桌上一字排开。 赵咏薇恰好把脑海里的想法列了个梗概，然后打印出来，递给了梁文斌。 她接过梁文斌递给她的盒饭和筷子，看了眼桌上的菜，这才意识到她的肚子一早就在唱空城计了。 “你看看纸上的内容，觉得怎么样？”她边大口扒饭，边说道。 梁文斌的目光刚放上去，便被上面的内容吸引住了。 “你想搞个宣扬中国传统文化与艺术的项目？” “对，没错。” 赵咏薇两三口就炫掉了小半盒大米饭，总算觉得肠胃舒服了不少。 “奥运会这么一开，外国人就会发现原来中国跟他们平时在电视和网络上认识的不一样，中国的有钱人很多。而且那些有钱人里，无数的人都格外推崇外国货。” 衣食住行，要买国外品牌，就连艺术品，也觉得外国人的更高档一些。 要不然，也不会在展览上有那么多作品的作者，明明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换了国籍之后还要特意标出来。 不就是觉得自己比中国本土的艺术家们更优秀么。至于优秀在哪儿，说不清道不明，但总归他们在国外待过，受过西方更优越的艺术气息的熏陶。 也不看看有些国家建国时间短得可怜，连属于自己的国家历史都拿不出手，哪儿来的所谓厚重的艺术氛围？ 不过，这也是部分中国人惯的。 经过奥运会，不但世界认识了中国，也让中国认识了世界。 很多中国老百姓发现了，原来外国也有那么多的穷人，原来他们也能消费得起外国货。 这就导致了很多中国人一窝蜂地涌去买老外的东西，包括一些不符合中国传统审美的所谓艺术品。 甚至有些人，还搞起了“崇洋媚外”那一套，觉得西方的艺术品就是比中国传统的更有档次。 怪不得早在1994年就有小品讽刺，“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赵咏薇把一肚子的话吐露个干净，“我觉得这样的情况很可能会在下半年及未来几年发生。咱们必须得做点什么！”她紧攥双拳说道。 梁文斌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头一回发生。 “你有什么计划？”他问道。梁文斌知道，赵咏薇能说出来这些，一定已经提前想好了初步的打算。 果不其然。 不过，赵咏薇接下来说出来的话，还是让他吃惊不少。 “咱们能不能跟电视台合作，搞个相关的节目？” 要做就做大做强，这回事情性质不一样，如果只局限在网站上面，那能吸引到的观众数量就太少了。 “主意好是好，可是我们也不懂啊。” 他们俩再加上吴东来，全部是理工出身。 “你忘了郑明达了？他可是正经学艺术出身的。” 即使当初学得不那么用心，基本的东西，他还是应该知道的吧。 退一万步讲，他当真不行的话，他的那些同学、师兄师姐们，总有懂行的。 梁文斌懊恼地轻拍额头，“我怎么把这茬儿忘得一干二净？” 明明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的思绪跑出去老远，就是忽略了眼前人。 他佩服地竖起大拇指，“幸亏你记的。” 说完之后，梁文斌立刻关心起更重要的事情。 “你说，芒果台会同意吧？” 双方之前的合作很愉快，梁文斌下意识地就觉得，再跟电视台合作，首选肯定是芒果台。 赵咏薇却否决了他的提议。 芒果台不失为一个好的合作伙伴，但台里更注重的是短期变现。 而有关传统文化与艺术的节目，很难在一开始就吸引到大批的观众。对于刚在去年开年吃了个大亏的芒果台来说，恐怕他们不会同意的。 而赵咏薇早就想好了更为合适的电视台。 “这回，我们去找央视。” 第268章 公鸡中的战斗鸡 第268章 公鸡中的战斗鸡 赵咏薇的提议不可谓不大胆。 不过，她觉得此事完全可行。 在跟吴东来商量过后，他也拍着大腿同意。 “这么多年，师妹的主意就没有不赚钱的。” 要是能跟央视合作，那对他们公司知名度和影响力的提升，作用不可估量。 到那时候，恐怕真就成了他们在公司里坐着，就会有无数的合作商找上门来。 三人敲定主意后，便找上了郑明达。 郑明达听过后，他扬了扬眉。 不得不说，老板们的确是有想法有远见。 从长远来看，是再好不过的一门生意了。 现在的情况是国人乍富，才会一味推崇老外的东西，等更多的人走出国门，见识多了，就会明白老外也就是会吹。他们中国人就是太内敛，不懂得如何好好包装自家东西。 要是能学到老外三分之一的厚脸皮，能让那些不知所谓的外国人和外国货在国内这么横行？！ 郑明达在大学的时候，之所以很多课程学不进去，就是课堂上很多绘画基础和理论都按西方的那一套来。 明明他们自己老祖宗有几千年的文明了，偏偏去吹捧几百年前才开始盛行的西方的那一套东西。 比如，把西方的审美当作标准，明明是丑陋的眯缝眼雀斑脸，非要宣扬成东方传统面孔。 这种睁着眼睛胡说八道的事情，他可真是受得够够的了。 所以，从私心里讲，郑明达是万分支持的。 不过，从公司利益出发，他还是把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 “主意确实好，只要跟央视搭上了关系，公司以后的发展不可限量。不过，主意好归好，但像你们这样有情怀的人可不多。” 谁做生意不是奔着利益去的。 眼下国人大多喜欢外国货，就像赵咏薇和梁文明去看的艺术展览，明明主题是“北京奥运”，摆放的却大多是外国人的作品，而本土艺术家的作品却被挤在了犄角旮旯。 他担心电视台根本不会同意。 就算栏目真播出了，收视效果恐怕也不会尽如人意。 赵咏薇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所以我们得先炒作起来。” 郑明达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向一旁的梁文斌和吴东来。 梁文斌脸上的表情轻松。 而吴东来就直接多了，他嘿嘿笑道：“你们搞艺术的还不懂炒作吗？”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两个水平不相上下的画家，到底谁的画作和技艺更高一筹？谁的作品能更受普罗大众的欢迎？ 很多时候，还不是要看宣传的效果。 谁会包装自己，谁就更有名气，画出来的画就更卖钱呗。 就像赵本山的小品里面说的那样，一只公鸡一经炒作，都能卖上好几万。 就算最后的下场是被人吃到肚子里，那也是一只“公鸡中的战斗鸡”。 郑明达认真回想了一番，不得不点头认下。 他虽然一毕业就转行，但他可没少听圈子里混的同学和往届的师兄师姐们八卦。 确实，东西再好，也得宣传。 这年头，再也不流行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这样的话了。 “成！” 郑明达想明白之后，痛快应下。 “说吧，你们想怎么炒作？” 他知道，三人把他叫过来，不会只是为了通知他合作的事，肯定是有其他需要用到他的地方。 郑明达没有猜错。 “你认识不少从事艺术相关工作的大学同学和教授吧？”赵咏薇问道。 郑明达点头。这是当然的，虽然他不在艺术圈里混，但人脉可没断了。 “想跟央视谈下来合作，就得先在我们自己的网站上把名声打出去。”梁文斌主动帮忙解释。 赵咏薇接过话，“所以，我们打算联系一批业内从事相关工作的人......” “来我们网站上开账号？”郑明达试探着问道。 “不仅仅是注册，还得配合我们开展一些活动。” “譬如呢？” 吴东来急得直拍手，该轮到他说话了。 “比如搞一些义卖啥的，然后把筹集到的善款捐给慈善机构。” 他生怕郑明达不同意，急忙忙地道：“你的大学同学刚毕业没几年，大部分都还没什么名气，参加我们的活动对他们知名度的提升也是有好处的。” 更何况，如果后续跟央视合作了，那肯定会有相关报道。 这一点不需要吴东来点明，郑明达几乎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他也觉得这个主意相当不错。 “好，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这两天就联系一下大学同学。” 郑明达信心十足。 心朋友的名气不小，去年他们公司刚火起来时，他的不少老同学都来恭喜过他，直言他眼光好有魄力，才会毕业后直接转行了。 他觉得他的那些还从来老本行的同学们，绝对没有人不动心的。 除此之外，郑明达的心更大，他想得更多。 “等大学同学名单差不多确定下来后，我再回一趟学校，联系一下院里的教授们。” 他觉得老板们的主意不错，感兴趣的应当不止学生，他们院系里可有不少有水平的教授。因为缺少宣传渠道，才会籍籍无名，每个月只能领几千块钱的固定工资。 一想到没准儿自己真能帮到这些教授和同学，郑明达就再也按捺不住了，恨不得立刻去翻通讯录。 “那这件事情就委托你了。最多半个月，网站上的义卖等活动就要搞出名堂。” 等有了一定的名声，他们才能有底气去跟央视谈合作。 至于具体的合作方式...... 这几年《百家讲坛》还挺出名的。赵咏薇隐约记得后面几年还有个关于诗词的栏目。 不过，他们的栏目对象，跑不出绘画雕塑等范畴。 既然前期宣传时，要用到人大徐悲鸿艺术学院的教授和毕业生们，那不能到了跟央视合作的时候，就把他们给撇下了。 赵咏薇眯眼回想，徐悲鸿在国外貌似有些名气。 他关于马的一些代表作，在东亚其他国家和某些西方国家有一定的知名度。 另外，他风流的私生活和身为民国时期的代表人物，都是公知们喜欢宣扬的点。 赵咏薇决定了。 无论是在公司网站上还是后期跟央视合作起来，这个宣传热点，她得好好利用一下。 第269章 严松的态度 第269章 严松的态度 为了公司接下来的合作项目，赵咏薇这边忙得热火朝天。 而城市另一边的严家，客厅餐桌上，气氛一片凝滞。 严嘉言低头捧着饭碗，恨不得把整个脑袋塞进饭碗里。 今天是她几年来第一次看到她妈妈，本来严嘉言还很高兴。 虽然因为妈妈坚持要去看艺术展览，才让她不得不放弃跟爸爸周末看电影的计划。 但她心里还是非常激动，一整天心情都十分雀跃。 爸爸看出了她的情绪，所以在妈妈提出想到家里吃晚饭时，才没有拒绝。 没想到，妈妈会在饭桌上开口，让爸爸重新娶她。 如果是爸妈刚离婚那几年，她肯定会高兴得跳起来。 可是她现在上高中了，再也不是当初什么也不懂的小学生了。 当年爸妈离婚的原因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为了追求所谓的艺术，和她的人生梦想，妈妈放弃了爸爸和她，也放弃了他们的家。 她却不能恨妈妈，否则就是不懂事，拖了妈妈的后腿。 严嘉言至今还记得，妈妈闹离婚的时候，曾经指着她哭诉，“如果不是因为生了她，我早就跟你离婚了。这些年，都是因为你们这对父女，才害得我没能继续画画。” 当初，也正是因为这句话，爸爸最终同意了离婚。 她不能恨，但要说心里一点责怪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她还记得，她爸妈刚离婚的时候，她在学校有多自卑。 那个时候她爸又忙于工作，她生怕在被她妈抛下后，也被她爸放弃。 还好后来遇到了赵老师，是她指点了她爸。从那之后，她爸才愿意多花时间陪伴她，也才有了今天走出阴霾的自己。 能再见到她妈，她还是高兴的，只是没想到对过往的事情只字不提，想要跟她爸复婚，还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口吻。 如今的她和她爸，恐怕都不会再惯着她妈了。 果然。 听完周然大言不惭的话，严松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恨不得上下把周然从头到脚好好打量一番，听听她说的叫什么话。 “既然我回国了，咱们就找个好日子复婚吧。不过，你还得再跟我求次婚，人生最浪漫的事情查可不能随便敷衍。” 见严松只呆愣愣地看着自己，一句回话也没有，周然以为她没听清，只得又把话重复一遍。 同时还在心里不停地腹诽，严松这人哪哪儿都好，就是没有情调，也不懂浪漫。 对她所从事的艺术工作，更是一无所知。 两人刚结婚那些年，还是甜蜜过一些日子的。 可是后来她生了孩子，身材开始走形，严松又不懂体贴，只知道工作挣钱。 时间一长，周然慢慢就无法再忍受了。所以，一有机会，她便迫不及待地挣脱了这个囚笼，奔向了她向往的自由生活。 不过，一个人生活了几年，眼见当初离婚分得的财产日渐减少，周然也现实了起来。 虽然严松这个人一般，但挣钱的本事还是很大的。 而她要想搞艺术，就不能没有足够的金钱作为后盾。 因此，周然觉得自己释然了，也想明白了。 算了，不懂浪漫就不懂吧，大不了，以后自己多提醒提醒他。 有这样的想法，也难怪周然会摆出一副居高临下施舍的态度。 严松笑了，是气的。 “嘉言，吃饱了上楼去吧。” 严嘉言闻言立刻放下饭碗，转身咚咚咚地跑上楼。 “诶，你怎么上嘉言走了呀。我们母女好几年没见，还没好好说说话呢。” 严松摸出打火机，点上香烟。 这几年他逐渐意识到上了年纪，身体不比年轻的时候了，正慢慢地戒烟。 上次抽烟还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 但是他此时此刻太阳穴蹦蹦直跳，烦躁地恨不得把面前桌上的碗筷都扫地上去。 为了让自己马上平复下来，他不得不再次破戒。 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严松开口时语气冷静地都出乎了他个人的预料。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复婚了？你在国外待了几年，怎么还学会自说自话了？” 还说什么想女儿了？ 这几年下来，只有头一年里，她打过三次电话。 真要想念女儿，不说一年飞回来看一次，起码勤打电话勤发短信，这总能做到吧。 可是，周然呢？她是怎么做的？ 严松以前只以为他这个前妻是有些小孩子心性，有些拎不清。 现在他彻底明白了，她就是彻头彻尾地自私。 不提自己这个曾经的枕边人，就连女儿也不放在心上。 恐怕，她心里唯一在乎的只有她自己。 严松的语气明显不佳，周然当然听得出来。 她很是吃惊。 严松以前不是这样的呀。虽然不会体贴她，但结婚十几年，从来没给她甩过脸色，说过什么难听的话。 他怎么会是这么个态度？ 严松读懂了她双眼里未出口的迷茫。 不由得在心里苦笑。 周然这是有多么想当然，多么不把他和女儿当一回事，才会问也不问他们的态度，便认为她一提复婚，他们父女就一定会同意。 严松也不想浪费时间了。跟她这么个人，说不明白。 还是直接点好。 “周然，你听清楚了。我们离婚了，我也没有跟你复婚的打算，更不可能再次向你求婚。” 白日梦，还是少做为妙。 “你不跟我复婚？”周然突然惊叫出声，她从来就没有想过严松会拒绝自己。 “你不跟我复婚！那你怎么还单身？！你不用想着骗我，我都打听清楚了，这些年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不就是等我回来吗？我现在都回来了，你为什么又不愿意了？” 她想到了什么，略作停顿，迟疑问道：“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年坚持要离婚，所以才不肯原谅我？” 严松也不言语，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一桌之隔的她。 周然受不了他眼神中的冷漠，不甘地道：“你不同意，难道你想让嘉言的同学知道她是单亲家庭吗？” 不提女儿还好。 严松“砰”地一声，到底是没忍住摔了一只饭碗。 “你还有脸提女儿？当年你死活要离婚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女儿会因为单亲家庭在学校受欺负？怎么没想过多给女儿打几通电话关心关心她？” 为了复婚，倒是想起她还有一个女儿来了。 他是看明白了。在周然的眼里，自己和女儿都是她手边可以利用的工具。 有用的时候，就想起来了。 失去作用的时候，他们父女就会被她毫不犹豫地舍弃。 只是不知道，她这次回国想要复婚，又是为了什么。 可是，不管是为了什么，严松再也不想被她利用了。 “我今天就跟你说明白。你想看女儿，随时欢迎，但想复婚，门儿都没有。” 第270章 谁比谁差？！ 第270章 谁比谁差？！ 严松当头一棒，把周然想要复婚的念头打得烟消云散。 年轻时对对方还有感情，他也愿意去花时间花精力去哄着她，顺着她的心意。 她想要浪漫，自己便竭尽所能地满足于她。 但人是会变的。 如今上了年纪，风花雪月再也打动不了他。他也只会在有关女儿的事情上，才会有几分耐心。 他们的年纪，放在心里第一位的不就应该是儿女吗？！ 想到这些，严松看向周然的目光中，只余失望。 口头上说的好听，说什么想念女儿，可她带给女儿的见面礼，一看就是在国内现买的。 心里到底有没有女儿，一目了然。 因此他丝毫不留情面地指着门口，冷冷地开口，“恕不远送。” “能认识两位是在下的荣幸，我送送两位。” 赵咏薇和梁文斌被电视台的人热情送出央视大楼。 “贵公司提出的合作项目，我个人非常感兴趣，不过最终结果，还是要经台里开会后才能决定。” 在送走两人前，曲导再一次表态。 “那我们就回去等您的好消息了。” 两人上车之后，离了复兴路，经公主坟走西三环。 梁文斌一边开车一边问道：“你觉得曲导的话有几分真？” “我看曲导很有兴趣，他会极力促成这一次合作的。” 赵咏薇之所以这么有信心，是因为她知道曲导就是前世央视后来某着名传统文化类竞技节目的总导演。 他本人一直致力于宣传中国传统文化，也正因为此，这些年来在台里一直不受重视，经常遭遇打压，甚至有被竞争对手从他手里抢走过节目。 但这么多年下来，他从来没屈服，也没想过顺应大流，宁愿默默无名也不改初衷。 这样的人，赵咏薇坚信，只要让他抓住了机会，他一定会大放异彩。 她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两天后，梁文斌接到电话。 曲导兴奋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你们的那个项目，台长批了！” 赵咏薇和吴东来听得清清楚楚，而接电话的梁文斌就要倒霉得多了。 他觉得自己挨着话筒的耳朵都要震聋了。 没想到，看上去稳重内敛的曲导，原来还有这么一面。 梁文斌再次跟他确认之后，挂断电话，抬头看向他的两个搭档。 一个是他认识多年的同学和兄弟，另一个则是他的亲密爱人。 两人眼里无法掩饰的炽热之情很快感染了他。 梁文斌难得地大笑出声。 他先是上前给了吴东来胸口一拳，在侧过身看向赵咏薇时，目光刹那间温柔下来。 “薇薇，我们成功了。” 他们公司，当真要跟央视合作了。 那可是全国最大最有影响力的电视台了。 赵咏薇嘴角上扬，声音里难掩骄傲和自信。 “我就知道，我们肯定能成。” 大概谁也不会预料得到，他们公司还有这么一天。 “你们真是出息了。” 在吴东来忍不住跟在老家的爸妈炫耀时，吴爸不禁感慨道。 赵咏薇知道以曲导的才华早晚会有一飞冲天的那一天，眼下只是缺少机会而已。 不过，曲导却不这么想。 刚毕业进入电视台时，他也曾是雄心壮志过，但冰冷的现实很快让他清醒过来。 他自认为趋近于完美的项目提议，能彰显国家和民族气概，弘扬传统文化，全部被毙。 领导给的理由很简单。 “方案做得是不错，但太过于理想化，你看看现在世界上哪还有做这样的节目的，一切要向欧美看齐，欧美的东西学不会，可以学习我们的两个邻国么。他们的节目，更能吸引如今老百姓的关注。” 所以，曲导特别感激赵咏薇这三个年轻人。 要不是实在年纪相差得有点大，他恨不得跟他们称兄道弟。 曲导拿到了领导的批示后，风风火火地开始忙碌起来。 虽然他更想搞诗词歌赋类的节目，但他尊重赵咏薇关于人大徐悲鸿艺术学院的想法。 “现在网上那几个有影响力的网站和社区都在讨论到底是中国绘画的艺术水平更高，还是西方绘画更符合现代人的审美。能有今天的局面，离不开人大艺术院系教授和各届学生的支持，所以，我们希望第一届的节目最好能够围绕中国传统绘画。” 曲导点头，“你说得有道理。人家帮我们的节目做好了名声上的铺垫，我们也不能做过河拆桥的事儿。” 再说了，中国传统绘画VS西方现代绘画，早就是网络上的热门话题了。 有现成的流量可用，他还没傻到非要另辟蹊径不可。 在电视台被生生打压了十几年，他快要认命觉得自己恐怕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笼罩在他头顶上的乌云竟然还有散去的那一天。 所以，曲导早就学聪明了。 坚持自我没错，但不能完全不考虑观众的想法。就像有的领导曾经批评他的那样，“你做的主题没有人感兴趣。” 他要把自我的坚持和观众的关注点合理巧妙地融合为一体。 眼下，正是他的一个大好机遇。 难得观众开始讨论传统文化与艺术了，那他还矫情什么？！ 开整吧！ 绘画也挺好。 他最近在网上查了不少，还带着团队去博物馆参观搜集资料。 赵咏薇提议道：“到时候节目播出的时候，可以请几个人大艺术学院的教授去做嘉宾点评。” 她说得理直气壮的，一点不见心虚。 人大徐悲鸿艺术学院咋啦，也挺有名的呀。 曲导笑着瞅了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节目宣传放出去后，已经有好几个老教授和博物馆的馆长都有主动联系过节目组。” 他能说出来，是因为对方的学术背景、名声和在圈子里的影响力，都要比她介绍来的强。 赵咏薇不放弃地问：“哦？有哪几个学校的？” 博物馆的馆长，他们学校的教授跟人家不是一个赛道的，比不了。 但同是大学里教绘画的教授，大家谁比谁差？！ 第271章 陈木可观不可雕 第271章 陈木可观不可雕 不需要赵咏薇说出口，在电视台里干了十多年早就学会察言观色本事的曲导，一眼就看出了她眼里的意思。 曲导不好意思地笑了，但他的态度还是很坚决。 涉及到节目，他不会轻易妥协。 “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人家是清华美院的教授，还是从国外回来的。” 赵咏薇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了前世某个臭名昭着的老公知。 名言就是什么“在美国大街上看到的人，人人长着一张没有受过欺负的脸。” 和 “中国两千年文脉已断”。 艹！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忽视了一个细节。 她轻声问身边的梁文斌，他记性比她好得多。 “沉蛋丁是不是参与了北京奥运？” 她实在想不起来了，只是脑海里有个模糊的印象，应该是在前世看过相关报道。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项目，她压根不想想起这号人。 梁文斌思考只用了几秒钟，然后确定地点了头。 那不用说了，这个时期的他已经名声大噪了。 要不然，也不会让他有机会参与奥运。 可惜，从来没有听到他嘴里说过关于国家和中国传统绘画的半句好话。 让这样的人上节目，不是擎等着他抹黑吗。 赵咏薇撩起眼皮看了看一脸轻松的曲导。 她试探性地问道：“嘉宾的名单，没有最终定下来吧。” 肯定没有定下来。跟电视台合作了几次，他们的套路，她都快要摸清了。 曲导诚实地应是。 “名单是上面领导定的吧？” 以曲导对传统文化和艺术的看重和推崇，他不可能选这么个人。 但央视里的领导们，可就不一定了。 毕竟在他们的圈子里，可是最容易出公知和mgz的。 能跟沉蛋丁共情的，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都能是些什么样的人了。 曲导再次点头，这一回他认真打量起了赵咏薇。 “你怎么知道的？” 哼，那是因为我了解你，同时也猜出了你还不清楚沉蛋丁的为人和立场。 否则，别说请他做嘉宾了，恐怕会比自己还要生气。 毕竟，曲导要是能轻易地妥协，也就不会被打压了十几年。 可是，这种话她不能在明面上说。 就算大家彼此立场一致，但不能因为这个理由，就换掉名声大外的大教授，对方知道实情后，稍微动用点手段，这一屋子里的人，都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赵咏薇拼命地开动脑筋。 郑明达这时候突然插了一嘴，“不是一共四个嘉宾吗？两个博物馆馆长，两个大学教授。大家各执一词，争论起来，节目效果才会更好。” 赵咏薇眼睛一亮，猛地扭头看向他。 郑明达迎着她充满疑问的眼神，什么也没说，只是视线在她脸上轻飘飘地滑过。 赵咏薇却瞬间明了。 旁人不了解情况，听到他的话，只会觉得再正常无比了。他每个字听起来都是正常建议，都是为了节目好。 可是，赵咏薇正好跟他一个脑回路，于是几乎是他话刚出口，她就知道他跟她是同一个意思。 她这时候才想起来，他当初说不喜欢学艺术的原因，好像除了没太大兴趣之外，好像也不太喜欢圈子里的氛围。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曲导、梁文斌和吴东来却是听得一头雾水。 听上去的确是个好主意，但曲导不得不弄清楚，“你怎么知道，两位教授嘉宾会意见相左？” 嘉宾们说什么，很多时候确实是节目组安排的。 但也要看是什么性质的节目，嘉宾又是什么样的人。 可不是所有的嘉宾，都会任由他们安排。 像这次节目，请到的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以曲导以往在台里各节目里打杂的经验来看，这群人是最不愿意听从指挥的。 他们会觉得自己的观点高人一等，电视台里的人都什么艺术啊，还想对他们指手画脚？！ 不可能！ 所以，节目还在商议阶段，台里的领导们就说得很清楚了。 要嘉宾们的真实反应，节目组不需要安排剧本。 郑明达却是信心十足，他在说之前特意看了眼赵咏薇三人，给他们递了个安心的眼神。 “我就是人大徐悲鸿艺术学院毕业的。曾经教过我的一位老教授，不止一次在课堂上提到您说的那位沉教授，他很是不同意对方关于绘画的一些观点。他要是知道我们能给他在电视上跟对方公平辩论的机会，他绝不会错过，甚至会感谢节目组。” 郑明达说得十分委婉。 实际上的情况，是他的教授把沉某人从德性到艺术造诣痛批得一文不值。 而且，他的教授是整个人大出了名的老古板，硬骨头。 据说在那特殊十年里，他都没低下过头。那时候的人认为凡是跟传统沾上边儿的，都是封建糟粕，他却偏不。 他就是认为中国传统绘画技术就是好，就是棒。 手执大棒什么都不懂的人，想制定规则，强迫所有人都按照他们那一套来，简直是在白日做梦。 老教授那个时候都撑过来了，更何况是现在。 看着一些圈子里有名声的画家都在追捧西方绘画的同时，还要踩中国传统绘画一脚，老教授气得屡屡在课堂上破口大骂。 而沉某人就是他经常关照的对象。 郑明达把老教授的一些观点简单介绍了一遍。 赵咏薇越发确认了，他跟自己一个想法。她放下了心。 有他在，不愁请不到老教授。 现在，就看曲导这边能不能给力了。 想到这儿，她刷地一下把头转了回来，亮晶晶的双眼祈盼地看着他。 “曲导，还犹豫什么？这不明摆着的流量和热度么。真要放走了，有的你后悔。” 曲导有些犹豫了。 他原先还没反应过来，郑明达怎么就那么确认两位教授在节目上一定会有所争执。 有很多时候，就算看法再不一样，在电视上也会维持基本的体面。 他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因为两人所在的学校不同，学术观点不同呢。 后来，他才听出弦外之意了，合着是立场不同啊。 姓沉的，貌似还是有问题的那个？！ 第272章 中国传统绘画才是更好的 第272章 中国传统绘画才是更好的 第272章 中国传统绘画才是更好的 曲导并没有当场应下，只说再作考虑。 两天后，他打来电话，说台里领导已经同意他们提出的方案。 四名嘉宾，两名大学教授，两名博物馆馆长。 他叮嘱，人大的那位老教授，就由他们负责，必须邀请到。 一应报酬，跟另外三位嘉宾同一个待遇。 赵咏薇放下手机，对着另外三人点了点头。 “你们都听到了吧。” “没想到，曲导这么给力，不到两天就把一切都搞定了，还得到了台里领导的同意。”吴东来道。 在电话刚打进来时，最紧张的莫过于郑明达了，直到曲导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悬在他心头的那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郑明达站起身，主动请缨，“联系老教授的事，就放心交给我吧。” 事情的进展比赵咏薇预想的要顺利得多。 人大的老教授一听说会跟沉教授在央视的节目上同坐嘉宾席，而这档节目还是关于中国传统绘画的，根本不需要郑明达多讲，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报酬之类的，连问都没问一声。 郑明达还是学生的时候，因为学习不上心，不止一次地被老教授批评。 这还是第一次老教授对他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虽然你毕业后转行了，但你关心中国传统绘画的心意还在，不错不错！” 老教授满脸欣慰。 总比有些人在圈子里混，但不干人事的强多了。 第一期节目录制时，赵咏薇四人都到了现场。 第一期节目的主题是中国传统绘画中的花鸟画。 因为徐悲鸿曾经在其1926年的《古今中外艺术论》中，发表过“吾国最高美术属于画，画中最美之品为花鸟，山水次之，人物最卑”这样的论述。 而在前期的宣传中又提到了人大徐悲鸿艺术学院对节目的影响。 所以，理所当然地，由徐悲鸿引出了第一期的节目主题。 赵咏薇几人满意，郑明达高兴，最激动不已的莫过于老教授了。 当然，现场唯一拉着马脸的就是沉教授了。 他一身黑色高领毛衣，手指向上抚着他那标志性的圆形无框眼镜，跟老教授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两位馆长坐壁上观。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到底怎么回事再清楚不过了。 他们一声不吭，乐于坐在VIP席位现场看戏。 沉某人一向以严谨高明学者的身份示于人前，在电视节目上当然坚持自己的观点不肯相让。 “中国的花鸟画虽然不错，但还是不如国外的。梵高的《鸢尾花》就高明很多。” 老教授当然不能任由他大放厥词，如果不是有摄像机，他想破口大骂。 中国的花鸟画由来已久，技法娴熟，而西方有个屁的花鸟画，仅有的几副画就想自成一派？！ 两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 赵咏薇坐在观众当中，以便倾听观众的真实想法。 她有些担忧地问郑明达：“老教授的身体没事吧？” 一把年纪了，可别气坏了。 郑明达双手抱胸，“放心吧，教授身体好着呢，这场面对他来说小意思。” 赵咏薇仔细观察场上争论地正酣的两人，发现她的担心确实没必要。 老教授别看一把年纪了，但大概是注重养生，面色红润，中气十足。 而反观沉教授，也不知是被戳到了痛点，还是怎么回事，一向冷静的他，脖子上的青筋一条条地鼓了起来，高领毛衣也没能完全挡住。 仔细去听的话，还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几分颤音。 摄像机后面的导演组乐开了花。 节目一经播出，根本不需要宣传，效果出奇地好。 而中国传统绘画VS西方绘画的话题，迅速登上了各大社区网站热门话题十大之一。 心朋友网站则在节目结束后的第一时间，就推出了义卖活动。 被挂出来义卖的绘画作品，大多数是人大徐悲鸿艺术学院的教授和各届学生的作品。 主要以传统的花鸟画为主，当然也有其他类型的绘画作品。 由于前期他们就在网站上开始了宣传，关于中国传统绘画的话题，也成功引起了不少用户和网友的注意。 所以，义卖一开始，就有来自全国各地的不少人下单。 又因为赵咏薇他们早就宣传，此次义卖的全部所得会捐赠给川省灾区的学校，网友们的热情更是高涨。 在后续节目里，伴随着老教授每一次对沉教授观点全方位立体化的打击，不少原本只是看热闹的观众都开始了认真思考。 老教授说得很对啊，我们的绘画传承了几千年，历史上更是出了无数的大师，怎么就比不上近一两百年才兴起的西方绘画。 说来说去，不就是因为西方国家是这一两百年内才崛起的么？ 他们的经济实力强了，就要按头让我们认为他们的绘画水平也比我们的强？！ 恐怕不止于绘画吧，是不是还要贬低其他领域的传统文化和艺术？！ 不少观众都反过味儿来了。 节目组接到的支持老教授的电话和邮件，正呈几何指数增长。 与此同时，到心朋友网站上面支持的网友数量也在增长。 而他们表示支持的方法，就是下单。 “再这么涨下去，画儿要不够卖了。”吴东来看着不停刷新的定单数量，捂着自己的砰砰直跳的胸口。 “其他学校有结果没？郑明达今天又去联系哪个学校了？” 节目刚播出的时候，就有其他学校主动找上门，只要作品质量能够保证，他们就全盘接受。就这样，还是供不应求。 而且，赵咏薇要的就是要尽可能地扩大影响。主动找上来的那几个学校也不错。 不过，还是不够。 她要的是更有影响力的学校。比如...... “郑明达今天联系的是清华美院。” “清华美院？！” 吴东来刷地一下子瞪大了双眼，“那不是，”他指着电脑屏幕，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没错，就是沉教授如今的单位。” 赵咏薇的脸上难得露出了调皮的笑容。 她就是故意的。 他在前面冲锋陷阵，她就要让他后方失守。 他这几年风头正盛，包括学校的各方愿意捧着他。 但一个学校那么大，总有人跟他的观点不一致。 而赵咏薇的目标，就是要跟这样的教授和学生们达成合作。 让他们同意在网站上卖他们的传统绘画作品。 无论是从名的角度，还是利的角度，总会有人松口的。 而他们身上却贴着跟姓沉的同一个学校的标签。 不明就理的网友很容易就会以为他的观点是少数派。 赵咏薇就是要在舆论上取得胜利，让更多的普通老百姓接受中国传统绘画才是更好的那一个。 第273章 闲来打赌 第273章 闲来打赌 第273章 闲来打赌 当北京入冬后，心朋友已经跟来自全国各地的几十所艺术类院校达成了合作。 义卖的善款全数捐给了灾区学校重建。 随着第一季节目到了尾声，关于国内传统类文化和艺术的讨论达到了新一轮的高峰。 无论是节目组，还是赵咏薇的公司，可谓是获得了双赢的局面。 曲导的身价一夜之间翻了十几倍。 在电话里，他乐呵呵地笑道：“下一季节目已经开始立项，我马上又要开始忙喽。等什么时候有空，咱们什么时候出来搓一顿，我请客。” 赵咏薇替他感到高兴。 “恭喜您了。请客的事情，怎么能让您来，您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只管来电话，我们请您。” 难得曲导成名后，对他们的态度还跟之前一样。 曲导爽朗的笑声就没停过，“听说你们公司现在又开始做艺术品售卖的网站了？” 义卖的成功，让赵咏薇几人立刻嗅到了其中的商机。 不但有国内的爱好者愿意购买，就连不少外国游客也对中国的绘画作品产生了兴趣。 奥运会结束后，国内外游客的热情并没降下多少。 下半年，依旧有不少来自国内的游客千里迢迢来到中国。 其中不少人，对有中国本土特色的艺术品，格外地情有独钟。 但碍于囊中羞涩，那些成名成家的画家的画作，他们只能眼馋看看而已。 在这样的情况下，水穿石公司迅速推出了新的网站，专门与国内名声不显的小画家们合作，为他们的作品提供一个展览与售卖的平台。 无论是在学校任教的教授，还是仍在校园里学习的学生，毕业数年仍籍籍无名的从业者，甚至包括那些转了行的，和业余绘画爱好者。 网站一视同仁。 只要有人愿意购买。 虽说网站上是中英双语注释，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公司主要想做的还是外国消费者的市场。 为此，赵咏薇他们特意跟北京几家旅行社取得了合作。 把网站的信息和具有代表性的绘画作品，在他们的旅游册上做了详细的介绍。 附赠彩色图片。 只要是对有中国特色的绘画感兴趣的外国游客，看了之后一定会忍不住向导游询问。 还别说，一通操作下来，网站当真卖出去了不少作品。 让不少差点想要转行的从业者，又重拾了信心。 赵咏薇迅速在脸书上以网站名义注册了账号，宣传起了中国传统绘画，并附上了网站网址，贴心地表明公司提供跨境邮购服务。 吴东来看得啧啧称奇，“在对手平台上给自家公司的产品和服务，免费打起了广告？” 小扎同志知道后，会不会被气吐血。 没有错，在这个时候的国内，脸书还可以正常登录使用。 可能是在一开始的几年里，脸书并没有太过重视中国大陆市场，也不见有什么市场宣传。 而心朋友和校内网的快速崛起，又很快占据了国内的市场。 所以，脸书并没有激起什么水花，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 但赵咏薇知道，到了明年的时候，脸书就会被禁了。 她要好好利用这一年的时间，把自家公司及网站宣传出去。 让那些没来中国旅游的外国人，也能知道有这么一个平价网站，能买到他们感兴趣的有中国特色的绘画作品。 赵咏薇填完了所有注册信息，并一口气上传了几十幅画作，才停下来歇上一会儿。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回道：“有免费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吴东来看着她电脑屏幕上的网页，若有所思地问道：“脸书以后会成为我们最大的对手吧。” 对方的实力可要比他们强多了。 如果对方想要出手对付他们的话，心朋友可能会遭受重大打击。 赵咏薇听后安抚地道：“不用太过担心，也许对方会自己作死呢。” “作死？” “什么意思？” 两道声音，前一句是吴东来问的，后面一句话则是来自于梁文斌。 他刚谈完合作，从外面回来。 吴东来见他进来，赶紧问道：“怎么样？合作谈得还顺利吗？” 梁文斌坐下，接过赵咏薇递过来的温开水，猛地喝下大半杯，才不紧不慢地道：“很顺利。” 对方主动找上门的合作，除了对合同中的一个条款有些异议外，其他的方面，双方很快就谈拢了。 “你还没说呢？什么作死？谁要作死？” 合同是之前他们共同起草的，梁文斌把修改过的地方三言两语说过后，忙不迭地问道。 赵咏薇帮他接了一杯热水后，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座椅。 “脸书呗。” 梁文斌手里握着水杯，往嘴边送的动作一顿。 吴东来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立刻寻求认同。 “文斌，我担心脸书接下来会在国内的市场上有什么大动作，到时候肯定会成为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 这几年下来，对方几乎占据了整个国际市场，也只有在中国大陆这块市场上的动作比较缓慢。 但一旦他们反应过来，届时一定会来势汹汹。 “可师妹却觉得脸书会自己作死。师妹，你以前每次出的主意都没错过，但这次我可不看好，你也太乐观了。” 赵咏薇没法解释，她总不能把前世发生过的事情拿出来说一遍。 脸书在国际互联网的舆论场上所取得的成绩，让他们误以为可以把同一套手段用在中国市场。 没想到，却踢到了铁板。 赵咏薇挑了挑眉，故意激道：“要不，师兄我们来打赌，怎么样？” “赌什么？” “我赌脸书会退出国内市场。”赵咏薇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在开玩笑吧？” 不但吴东来大吃一惊，就连梁文斌的表情，也是明显不信。 他甚至还劝道：“换个说法吧。” 中国市场这么一大块肥肉，哪家国外的公司不想来咬上一口啊，怎么会想要退出？ 所以，两人压根不信。 “诶，打住打住。”吴东来不信归不信，但赵咏薇一说出口，他就高兴得不行，连忙阻止梁文斌再劝下去。 “师妹，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绝不反悔。” “那好！文斌，你可听到了，你来给我们做个鉴证，可不许偏心。” 梁文斌偷眼看了一眼赵咏薇，后者信心十足地冲他眨眼睛呢。 他摇头无奈一笑，“行，没问题。”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一定是最近太轻闲了，他才会跟着掺和到两人的幼稚游戏里。 “赌注就是输的那人，请在场的另外两人吃三个月的饭，怎么样？”吴东来提议道。 赵咏薇点头，赌注无所谓，主要是好玩儿。 “不过，得有个时限吧，不能十年二十年之后，脸书退出了也算？” “一年的时间。我就赌到明年年底，脸书指定会离开大陆市场。” 第274章 自作聪明 第274章 自作聪明 第274章 自作聪明 脸书会不会离开中国市场，一切尚且未知。 但在年底的时候，市场上又冒出来了三家社交网站。 同样是实名制的交友网站，主要针对的客户也同样是白领和学生。 三家公司当中，有一家名为开心网，相较而言，势头更猛一些。 他们的产品和服务同质化现象严重，严重模仿了校内网。 所以，在市场上一经推出，就从校内网那里抢走了不少用户和市场份额。 三家公司的管理层显然非常清楚，他们目前还没有办法跟心朋友一较高下。 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先联手把校内网从国内社交平台老二的位置上拽下来。 校内网一直对排名老二这件事耿耿于怀。 他们不介意呀。 因此，2009一开年，王达和他的下属们便迎来当头一击。 王达忙得焦头烂额，一边要应对市场上猛然间出现的三个强有力的新对手，另一边还要不时地安抚白旭东日渐增长的不满。 自从白凡清空降副总一职后，白旭东没少通过她来插手公司的日常经营管理。 白凡清其实一早便明白过来，无论她做什么，梁文斌都不会看她一眼。 她心里只是不甘心罢了，所以她积极配合白旭东，想要把校内网的规模扩大，挤占心朋友的市场。 既然得不到他的人，那就搞垮他的公司。 没准儿这样一来，自己反倒能在梁文斌心里留下印迹。 期间，父女俩小打小闹，推出了一些活动，也的确在短时间内吸引到了一批用户。 比如推出了打卡签到，只要每天都登录校内网，在指定的区域签到，在一段时间之后，网站就会抽取幸运用户，免费赠送商场或超市的购物券。 做建筑承包起家之后，白氏集团第一个向外扩张的产业便是房地产，旗下好几家商场和超市。 所以，这样的措施既能增加网站的用户黏性，又能促进自家商场和超市的销售。 建议是白凡清提出来的，白旭东第一次觉得他这个女儿没有白养，身上总算是继承了他为人精明的血脉。 措施刚推出时，确实如他所料，网站的后台数据明显有所好转，就连以往用户黏性差这一点，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那两个多月，听到消息的人，恨不得人人都去校内网上注册一个账号。 注册之后，也坚持每天都去打卡签到。 对用户们来说，每天花上半分钟打个卡，就跟上班上学一样，等时间一到，他们就有机会领免费的购物卡。 这种无本万利的事情，为什么不干？！ 白家父女和王达等人，看着一天天不停疯涨的后台数据，纷纷乐得嘴角咧上天，弹冠相庆，恨不得告诉所有人。 而原本公司内部不少对白凡清空降一事心有微词的人，也在一夜之间换了说法。 白凡清再也不是没本事需要靠父亲要走后门的富二代，而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天之骄女。 就在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事情却突然犹如脱疆的野马一般，不受控起来。 第一个月过后，抽奖的名单刚出来时，就有抗议之声，不少人觉得名单太短。他们这次没抽到，关系不大，但人数太少，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以后也没机会被抽到。 但这样的声音只是少数，也没人大张旗鼓地说出来。 但凡有人在校内网自己的主页上发布类似议论，白凡清安排的人都会跑去下面留言批评。 “本来就是免费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正是因为人数少，才显出抽奖名单的真实和难得。如果人人都能被抽中，那还有什么意义？” 就在白凡清沾沾自喜她的这一手之高明时，新的埋怨之声好像雨后春笋般地，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她就像疲于奔命地打地鼠工具人，刚把旧的问题解决掉，新的问题立马又冒了出来，永远有新的麻烦等着她。 而这一回的问题，对于白凡清来说，是她所不曾预料到的。 中奖的用户来自于全国各地，但白氏集团的商场和超市只集中在几个城市。 对于那些在外地的用户来说，他们拿到了购物券也没法儿消费。 总不能为了几百块钱的购物券，特意赶去外地吧。 来回的路费，可能更多。 没中奖也就罢了，好不容易被抽中，结果发现白高兴一场。 自己这不是被人耍了一圈吗！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结果可想而知。 不断地有人在自己的主页上跳着脚地骂，搞这个活动的人，到底是有多么傻缺。 校内网的管理层，都是些什么人才，怎么连这么明显的纰漏，都没能事先想到。 而且，事情发生这么久了，也没见有人出面来解决问题。 校内网的人不会是想要装聋作哑，无视他们的遭遇不予以理会吧？ 想到这种可能性，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在网站上抱怨起来。 不但在校内网的网站上，同时他们还把事情暴露在了其他社区网站上，让不少本就不是校内网用户的人看了笑话。 其实，刚有人在校内网的网站上曝出问题时，王达就注意到了。 之所以隔了一个多星期，问题还没能解决，主要是在于白旭东不同意他的提议。 王达提出，为了不让事情的影响进一步扩大化，不如给外地的中奖用户相应的奖金或奖品。 反正中奖的名单也不长，在外地的人数就更少了。 用钱来安抚住用户的心，不能当作无事发生，否则用户会以为他们网站是在恶意欺骗。 “不行！” 王达在会议上提出建议，直接被白凡清给否决了。 “三百多号人，每人几百块，加在一起也有几十万了。” 王达的脸上带出不悦神情，视线从白凡清的身上衣服及饰品和身旁的名牌包上滑过。 他很想说，她这一身的装扮，恐怕不止几十万了。 更何况，本来就是她出的主意。如果奏效了，利益的不仅是校内网，还有白氏集团旗下的公司。 不能事情出了差错，她却不想担责任吧。 白旭东这时候开口道：“你的想法不错，不过凡清的顾虑也很正常。那些可以使用购物券的用户会不会心生不平，也提出让公司用奖金或奖品兑现呢？” 第275章 城门立木 第275章 城门立木 第275章 城门立木 说来说去，白家父女无非是不想出这笔钱。 所谓的担心未受到影响的中奖用户，有可能也会要求用奖金或奖品的形式来兑换购物券，都是借口。 在会议间隙休息时，年轻的路经理私下里悄悄问王达：“他们该不会是想让公司来出这笔钱吧？” 校内网当然出得起，可是购物券上面印的可是白氏集团旗下的公司，跟他们公司有什么关系。 原本当初他就不同意用白氏旗下商场和超市的购物券来做奖品，凭什么呀？ 这不是用着校内网的资源，帮他们白家的公司吸引客户和赚钱么。 白旭东只是投资人而已，校内网可不姓白。 是王达和其他同事劝他，主意是白凡清出的，就当是给白旭东一个面子。 不能最后因为白家没能占到便宜，就把责任甩给他们背吧。 王达把楼梯间的窗户开了一条缝，香烟穿过窗缝飘到了室外。 长长的烟灰掉落在他的手指上，把王达飘远的思绪拉回。 他瞅了一眼时间，猛地抽了两口，把烟蒂弹到角落的垃圾桶里。 拍着路经理的肩膀道：“不用担心，我不会同意的。” 钱的多少不是关键，关键是不能由校内网来承担白氏集团的损失。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都应该由白氏集团自己来买单。 否则，一旦他们没顶住来自白氏父女的压力，开了先例，后续会有无数的麻烦等着他们。 最重要的是，他如果点头同意了，那就表示校内网彻底姓白了。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白氏父女得逞。 王达迈出长腿，一步跨三个台阶。他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从一开始白氏父女就是故意的。 就为了今天逼迫他。 要不然，这么明显的纰漏，实属不应该啊。 除非白凡清不知道自家的商场和超市只开在那么几个有限的城市里。 下半场会议继续开始时，王达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强硬起来。 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口。 甚至他还貌似好心地劝道：“白总，当初推出打卡签到这个活动的时候，用户们都知道购物券所对应的是白氏的商场和超市。如果白氏集团不能出面好好安抚住中奖的用户，恐怕对贵公司的名声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没等白旭东开口，白凡清先不干了。她把手中的塑料文件夹往桌面上一摔，冷哼一声。 “你这是借口。到底哪家出的钱，用户们又不会知道，到时候告诉他们是我们白氏集团赔偿他们的，不就行了？” 王达眉心跳起，瞪着她，似乎不敢相信他刚刚从她嘴里听到的。 其他的经理们，表现不一，但无一例外的，脸上皆是对白凡清的不满。 有人还暗戳戳地把目光瞥向了一旁老神在在的白旭东，认为一切都是他的主意。 这些人都如此，更遑论脾气最为暴躁的路经理了。 白凡清的话音刚落，他猛地一拍桌子，指着一桌之隔的人厉声喝道：“你什么意思！” 花校内网的钱，买白氏集团的名声。 想得可够美的！ 要不是对方是女人，他真地想揍对方两拳。 王达按下他的手臂，“你先坐下，不用这么激动，我想这只是白副总的想法，白总并不赞同。” 他把人按回椅子里，眼睛却一直死死地盯着白旭东不放。 “白总，您说，我说的对吗？” 白旭东这时候，才转过头来。他眼神怔忡，眨了两下眼睛，才回过神。 “上了年纪，人就是不中用了，开会的时间一长，我就走神。刚才大家伙都说什么了？” 他的神情，仿佛对会议室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无所觉。 王达桌面下的手紧握成拳。他面上表情不见一丝波动，淡淡地把刚刚他和白凡清的话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 说到最后，他好像没看到对方逐渐僵硬的脸色，语气认真地说道：“城门立木的故事，白总应该听说过。对白氏集团来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收买人心的机会。不过，到底如何做，还得看白总的选择，毕竟用户们都知道购物券上印的是白氏集团旗下的公司。” 王达说完便站了起来。 “既然是白氏集团的事情，我们几个作为校内网的管理层，就不参与了，您和白副总好好商量一下。您不用急着离开，作为合作伙伴，我们的会议室您尽管用。” 王达和其他经理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林助理贴心地从会议室外面把门关上。 白凡清嘟着嘴抱怨，“爸爸，你看他们，什么态度嘛，简直不把您放在眼里......” “砰”地一声，茶杯砸在水泥地面，摔得四分五裂。 白凡清吓得一哆嗦，后面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她缩着肩膀，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实在是她爸的眼神，仿佛要吃人。 白旭东两眼冒火，感到心里的怒气正不受控地蹭蹭蹭往上窜。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了。 对方还是几个乳臭未干的愣头青。 他在乎的是那几个钱吗？！ 他想要的，无非是彻底拿下校内网的话语权。 今天只要王达没能顶住压力认了栽，那他以后就可以继续用校内网的资源来为自家集团谋取利益。 而两家公司之间的牵扯会越来越多。 假以时日，彻底吞并校内网就不会是什么难事。 所以，明明看出了白凡清提议中存在的问题，他也假装没发现。 就是为了今天对王达的逼宫。 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在那么多人面前直接把他怼回去了。 还用“城门立木”的典故来讽刺他？！ 白旭东越想越气，胸腔里仿佛漏风的风箱一般，呼扇呼扇地喘起了粗气。 白凡清低着头，好一会儿没听到她爸出声，偷偷地把头抬起一点点，结果就看到白旭东脸色通红，手捂着胸口，一副要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她立刻大声尖叫起来，身体扑向白旭东，“爸爸，你怎么了？” 等在门外的林助理正纳闷呢。往常老板肯定会大发雷霆，没有半个小时结束不了，今天怎么一反常态地安静。 然后他就听到了白凡清的呼救声。 林助理立刻推开办公室的大门，看到白旭东的样子后，两步便闪到了他跟前，从他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瓶药。 放进他的嘴巴里，回身却没能在桌上找到他的茶杯，只能一把薅过白凡清的水杯，忙不迭地用水把药送入他的喉中。 半晌过后，白旭东的脸色和呼吸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第276章 手段温柔 第276章 手段温柔 第276章 手段温柔 长年的生意应酬，加上他上了年纪，白旭东的健康状况一直存在隐忧。 白凡清知道他在吃药，只是并不知道原来他病发的时候会这么严重。 白旭东缓过气来，看着愣怔中的女儿气不打一处来，抓过林助理手里的水杯，又是猛地往地上一掷。 “闭嘴！”他怒吼道。 自己都快要喘不上来气了，她竟然只知道大呼小叫。 既不知道帮他叫人，也不知道帮他找药。 简直就是大脑空空，一无是处。 白旭东两手用力抓在林助理的手臂上，大半个身子撑在对方身体上，动作缓慢地站了起来。 想到自己会被气到发病的源头还要归结到白凡清提的议案上，他更是怒火中烧。 林助理一看他松垮的脸皮又开始了抖动，赶忙细声劝导。 “老板，身体要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他老板人越是上了年纪，越容易发火。一点不顺心，就会大发雷霆。 他真害怕，万一哪天白旭东气晕之后，没醒过来咋办。 虽然人越发地不好伺候，但在白氏集团，谁不知道他是白旭东身边的第一红人，谁都得敬着他，就连公司的高管们，都得给他几分薄面。 所以，即使白旭东总让他干些不是人干事，林助理也没想过离开。 反正给哪个资本家打工，不是打工。 白旭东把林助理的紧张看在眼里，对比之下，一旁只知道哭啼啼的白凡清，让他更加心烦。 眼不见为净，他挥手粗着嗓子赶人，“赶紧走，走人，从我眼前消失，看到你就头疼。” 白白培养了二十几年，不但帮不上他的任何忙，只知拖后腿。 虽然白旭东从一开始也没对她抱有太大期望，但白凡清的表现实在糟得让他大跌眼镜。 白凡清“嘤咛”一声，捂着脸哭着冲出了会议室。 “老板，小姐她......” “不用管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语气里的不耐烦满满溢出。 林助理识趣地闭嘴，老板家里的情况不简单，不是他一个打工人该掺和的。 他已经出声提醒过了，如果白凡清跑出去后遇到什么麻烦或是惹到什么人，就怪不到他的头上了。 茶杯摔碎，林助理翻了半天，最后只在饮水机下面找到几个一次性纸杯。 他打了大半杯温水，小心翼翼地递到白旭东手边。 白旭东习惯性地去接，感受到手底下纸杯的不同质感，诧异地瞥了一眼。 林助理赶在他质问前开口：“老板，会议室里没有别的杯子了。要不，”他略作停顿，“我去其他办公室帮您找个杯子?” 那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发火摔了杯子么？！ 白旭东厚厚的香肠嘴一抿，“算了算了，先凑合用着吧。” 他不再犹豫，接过纸杯大口喝下。由于用力过猛，纸杯变形，溢出来的水洒了他满手，飞溅到他全身上下。 “你说王达怎么就这么不识趣呢？！” 白旭东平复呼吸后，突然出声。 林助理低着头站在他身后，只作没听见，他知道白旭东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果然，下一秒白旭东似是自言自语道：“真是不识好歹。” 白旭东一次次地在王达的底线上试探，就是想让对方完全投靠自己。 他想要的可不仅是投资人的身份那么简单，他想让校内网这么一间前途光明的互联网公司，完全改姓白。 虽然手段不太光明，但先是投一笔不大不小的投资，获得对方的好感和信任后，再一点点地瓦解对方的管理层，到最后彻底窃取公司的控制权。 这种事情，不管在哪个行业，都是屡见不鲜。 不管是法律的制定者和执行者，还是行业内的人，都默契地保持缄默。 资本市场，本就是大鱼吃小鱼的游戏。优胜劣汰，也不仅存在于公司外部。 总之，谁能获得最后的胜利，全看个人本事和手段。 如果不是看重王达的才华和能力，他早就用更激进的手段把人赶走了。 如果他再不识相的话..... 白旭东手下一个用力，纸杯彻底变型，下一秒就被他扔到了角落的垃圾桶里。 ......自有他的好去处。 白旭东手指一动，一直低头不语的林助理的身上仿佛装了雷达，立刻两步凑到他身边。 他弓着腰，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舒服坐在椅子里的白旭东，压根不用抬头，只需一个侧首，就能把他的命令小声地下给林助理。 他一边叮嘱林助理去完成自己下达的任务，一边在心里暗自感慨。 瞧瞧林助理是如何地有眼色，不需要自己说一个多余的字，只用一个手势，他立刻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他女儿做老板，没那个本事。 连这种伺候人的事儿，却也做不好。她但凡有林助理一半的眼力见，也不会眼睁睁地看他喘气困难，却只知道哭了。 也不想想，哭，也算时间！ 她浪费的时间，差点要了他的这条老命！ 白旭东意识到心火又有重新冒头的迹象，马上反复深呼吸，同时在心里默念，“不气不气，他气死了，没人会为他哭泣。” 几分钟的时间里，白旭东脑海里思绪跑出了十万八千里。 他见林助理听完吩咐后，脸上依旧毕恭毕敬的神情，不质疑他的决定，仿佛无论他下的命令是什么，他都会坚定不疑地去执行。 白旭东难得地对林助理露出了和颜悦色的笑容。 “小林啊，你跟了我有十年了吧。” 林助理低头道：“十二年了。” 他一毕业就应聘进了白氏集团，因为工作能力突出，很快就调到了白旭东身边。 这些年下来，他可是亲眼见证白氏集团是如何一步步发展壮大的，也是旁观了白旭东如何把一个个刚成立的颇有潜力的小公司囊括到集团旗下的。 其中，有不止一家小公司，是他用龌龊甚至是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才得来的。 所以，他对白旭东会下达什么样的命令，早就心有准备。 王达不止一次地当众打他的脸，而白旭东又眼馋互联网公司已久，如果不是当初对付水穿石时出了意外，他也不用退而求次地想方设法地要得到校内网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他对校内网要用的手段，堪称温柔了。 “去做吧。”白旭东平淡的腔调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传开。 第277章 高三班主任来电话 第277章 高三班主任来电话 第277章 高三班主任来电话 由于童晓雨的大力宣传，同一届的花池高中的毕业生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赵咏薇的名字的。 以前还在高中读书的时候，因为她每次考试的成绩都没掉出过全年级前十，赵咏薇那时候便小有名气。 只是，她如今可谓有是名声大噪。 不但学生们知晓，就连教过她的那些高中老师们，虽然上了年纪很少有人会上网，但都听说了她是心朋友的老板之一。 心朋友，他们知道啊，就是去年跟芒果合作，前些日子又上了央视的那个网站吧。 公司规模有多大，值多少钱，他们没什么概念。 既然能跟两个那么大的电视台合作，钱还能少赚了？ 自从上次童晓雨故意在高中班级群里点明她的工作后，赵咏薇就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消息尽数收到，但不会再收到消息提醒，也不会被响个不停的通知音打扰到。 赵咏薇偶尔点进去，看两眼，从不在群里发言。 别人的留言和艾特，她只当看不到。 虽然不乏有人说几句酸言酸语的，但这样的情况很少发生。因此，赵咏薇便一直没有退群。 这一天，她正在上班，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响起了来电铃声。 她眼睛没有离开电脑屏幕，伸出左手，准确地在响铃的位置摸到了手机。 还没拿到眼前，铃声便停了下来。 可能是推销电话，或是发现打错了吧。 可惜，她的一口气那松了一半，再次铃声大作。 不知道是心理因还是什么原因，赵咏薇只觉得第二次的响铃似乎声音更大，听在她耳朵里让人觉得烦闷和暴躁。 她把手机握在手心里，没有动作，直到眼睛检查完了电脑里的数据，才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 用眼尾余光随意瞥了一眼，看着跳跃个不停地来电号码，愣了一会儿，诧异的情绪浮上心头。 竟然是她高三班主任梁雨菁打来的电话。 高三的谢师宴之后，她再没有见过梁雨菁，也没有联系过她。 她怎么会突然想到给自己打电话？ 赵咏薇捏着手机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起，她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接。 以她对梁雨菁的了解，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在她的迟疑中，铃声再次断掉。 赵咏薇心有所感地盯着手机，果不其然，不出三秒，铃声第三次响起。 看来，她猜测的没差了，不然对方不会如此执着。 既然对方这么坚持，她又躲不掉，那就让她看看，对方到底有什么打算。 “喂，梁老师吗？不好意思，刚开会呢，不方便接电话。” 一按下接通键，赵咏薇便先用借口堵住了梁雨菁的嘴。 她已经毕业了，可不想再去聆听对方的那一套“尊师重道”的言论。 赵咏薇发现她多虑了。 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亢奋而激动，完全听不出一丁点被怠慢后的不满。 “诶，是我，赵咏薇呀，老师可想你了，毕业这么多年了，怎么也不回学校看看老师？” “学习和工作很忙，也不想打扰到老师。”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梁雨菁仿佛当真毫无所觉，热情地打探消息，“听说你现在在北京开大公司，自己当老板了，真了不起。当年咱们尖子班那么多人，我就看好你是最有出息的那一个。” 赵咏薇无言地扯了扯嘴角。 她说的跟真地似的。 跟客户和其他公司的工作人员打交道，几年下来，赵咏薇虽然还不能像郑明达那般自如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能在对方胡扯的时候做到完全控制脸部肌肉，一点微表情的变化都没有。 主打一个内心OS疯狂吐槽，脸上跟打了肉毒杆菌似地不动声色。 她此刻听着对面梁雨菁的套近乎，只觉得无语和好笑。 当年梁雨菁对她什么态度，她不去计较，但并不表示她忘记了。 赵咏薇早已把手机放到了桌面上，眼睛转回了电脑屏幕上。 诺基亚5800的喇叭声音大，她依旧听得清楚。 “喂，喂，喂，怎么没有声音了，这破手机又出问题了？” 赵咏薇眼睛一来说，又过了几秒后，一开口，声音里便带上了疑惑，问道：“梁老师？您刚才说什么？我这边听不清。” 她收回刚才对自己的评价，这不挺会胡说八道的么。 她明显听出对面梁雨菁的语音滞了一下，好像有什么堵在了嗓子里。 上不来，下不去，卡在中间，憋闷得实在难受。 梁雨菁此刻就是这种感受，她早就准备好了一箩筐的话，就等着好好跟赵咏薇打一番感情牌。 让她记住了，她能考上好大学，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自己对她的栽培。 结果临门一脚，坏菜坏在自己的破手机上。 如果不是前些日子抓老师收受学生家长钱财礼物的事情闹得太凶，自己怎么会特意翻出好几年前的破手机？ 她家里存着好几个新手机呢，都是家长送的，还都是今年上市的新款。 梁雨菁来不及多想，她生怕赵咏薇下一秒就要挂断电话，连忙扯着嗓门大喊：“6月份高中组织聚会，你们毕业也有六年了，一定要回来。” 她说完之后，补充道：“我一会儿给你发条短信。” 通话挂断后，不出一分钟，赵咏薇果然收到了来自梁雨菁的短信。 不愧是教语文的，内容清晰明了：6月毕业六周年聚会，务必参加，具体时间地点后续通知。 很快，群里有人发消息，艾特了所有人。 赵咏薇点开看了一眼。高三时的班长周富民，拉了一个新人进群。新人进来后发的第一条消息，就是聚会通知。 跟她刚刚手机短信时的内容，一字不差。 她放大了新人的头像。好了，不需要看了，确定是梁雨菁的侧脸和双下巴。 群里陆续有人回应。 大部分表态没问题，到时候一定会回学校看看老师。 还有少数几个跟赵咏薇一样，头像灰暗，也不知是隐身潜水，还是当真不在线。 赵咏薇忽然想到什么，她在群联系人里找到了何欣欣。 当初她考到了辽省的一个师范学校，听说毕业后直接回到了花池高中当老师，跟梁雨菁成为了同事。 赵咏薇戳了戳她的头像，“我亲戚家的孩子学习成绩不太好，想报高中老师开的补习班。你能帮忙给介绍一下吗？” 第278章 老师上课不正经讲课 第278章 老师上课不正经讲课 第278章 老师上课不正经讲课 何欣欣的头像灰暗，赵咏薇以为要等到晚上下课之后才会有回复。 没想到，她这边消息刚发出去，那边就来了回复。 “现在的政策不允许在职老师在校外开补习班，被查到了会被开除公职的。” 赵咏薇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着，她记得前世梁雨菁好像就是因为开课和收学生家长送的昂贵礼物而被人举报了。 她一直没去留意，直到刚才接到对方电话，才从脑海里的犄角旮旯揪出这段模糊的记忆。 所以，她才来打探消息。 “高中一个老师都没有吗？” 她们上学的时候，很少有人在校外补课，本来课堂上的学业任务负担就够重的了。 同时还在校外上补习班的话，那学生真地会被逼疯。 这是因为他们那个时候学校管得严格。比如他们尖子班，从高二下学期到高考前，每个星期只能休半天。 但现在的情况跟她们那个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所谓的“快乐教育”、“素质教育”理念盛行，有的家长跑到当地的教育局抗议。 自家孩子学习压力太大，学校应该一个星期照常放两天假。 有的地方教育局没顶住，如实地依了这些少数家长的愿望。 花池当地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 不过当地的教育局领导没傻到被这些天真的家长牵着鼻子走。小学初中放假两天，高中学生放假一天。 但大部分学生和家长不这么认为。他们恨不得一个星期七天，从早上5点到晚上11点，都在学校里学习。 尤其是高三学生。 所以，每个星期一到放假那天，他们就会去校外的补习班。 而高中老师们也从中嗅到了发财的机会。 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会上校外补习班，有些师德低下的老师，为了多赚一些钱，故意在课堂上不讲某些知识点。 学生自己想不明白，想学？ 那还不好办？ 来上他开的补习班呗。 前世，梁雨菁就是这么操作的。 她的做法太狠了，对于那些不差钱的家长来说，孩子已经高三了，没人愿意跟她在这种关键时刻计较。 但有的学生家庭条件本就糟糕，根本负担不起高昂的课外补习班的费用。 梁雨菁会被抓个正着，就是被一个学生家长举报的。 据说，前脚家长把学生送到她家，交上学费后，后脚就给教育局打去了举报电话。 人赃并获。 赵咏薇想知道，梁雨菁怎么会没事，还是她的记忆出现了差错，举报的事情不是这个时间点发生的。 何欣欣的回复依旧很快。 “去年有很多，即便教育局不允许，但还是有几乎三成的高中老师在外面开班。” “现在呢？”听她的意思，是没了？！ “有个教高一的老师被人给举报了，很快就被撸了公职。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在外面开补习班了。” 原来是有人先踩到了雷，反而让梁雨菁侥幸地逃过一劫。 真是走了狗屎运。 赵咏薇很快跟何欣欣聊起了别的话题。 “你在学校呢？学校可以上网？” 今天是工作日，何欣欣应该在学校。 “对，花池高中这几年财大气粗得很，给每个老师的办公桌上都放了一台电脑。” 即使有的老师上了年纪，根本不会用。 “高中现在这么有钱了吗？” 赵咏薇实在忍不住好奇，当年他们上高三时的学校操场还是泥土操场，等到他们高考完的那个夏天，却开始铺上了塑胶。 “我们那一届学生考得好，从下一届开始周边的好学苗都愿意到花池高中上学。教育局一看，当然立马给学校拨款了。” 其实当年从那么快就能铺上塑胶操场，就能看得出来，区教育局对高中的满意。 除了拆迁招商，教育这块儿做好了，同样是政绩啊。 何欣欣不想谈论太多工作上的事情。 当高中老师太累，尤其是还要跟当年教她的老师们一起共事。无论是在课堂上还是在办公室里，她的脑海里时刻都在紧绷着一根弦。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在办公室里悄摸摸上网聊天。 何欣欣问道：“群里的消息你看到了吧？你会参加吗？” 她肯定逃不掉了。 “我也教高三语文，跟梁雨菁一个办公室。她前几天突然开始张罗着要搞什么毕业生聚会，没想到就是我们这一届。” 赵咏薇已经猜到了，八成是童晓雨在背后搞的鬼。 她能跟高中老同学们说，就一样能跟以前的老师们说，还能装作是她无意间说漏嘴。 她如今是被盯上了。 提前半年的时间预约，就是生怕她会以有事忙走不开为理由而拒绝前往。 这么长的时间做准备，如果赵咏薇到时候还不露面的话，恐怕吐沫星子能从花池一路喷到北京。 既然如此，还不如大大方方地参加。他们想知道什么，她一定清楚明白地告诉他们。 何欣欣顿时明白过来了，她倒是很高兴。 “挺好的，我们高中毕业后再没见过，也难得有机会再聚在一起。” 她现在每天都会被热情的老师们做媒。老家这边结婚早，估计要不了几年她就会完成结婚生子的任务，到时候拖家带口的，想参加老同学聚会恐怕也没那个时间和精力了。 赵咏薇看着群里消息快速地刷新。看得出来，大部分人都非常期待几个月后的聚会。 他们要么刚进入社会打拼，要么正面临着研究生毕业，大部分人还都保留着一腔热情和纯真，也真心地怀念一起度过青葱岁月参加过高考的老同学们。 赵咏薇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还记得高三时，我说过的高中毕业后的十周年聚会么，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我们先来一次六周年的。” 赵咏薇原本就很少在群里说话，自童晓雨搞鬼之后就一直保持聊身状态。 她的突然冒泡，让大家伙先是一愣，几秒过后，消息以更快的速度迅速刷新着。 纷纷表示，当真难得能碰到她。 有人打趣道：“大老板来啦。” 更多的人是被她的话勾起了回忆。 “你说的十周年聚会那事儿，我当然记得。当初是班长周富民......” 第279章 追风少年 第279章 “追风少年” 第279章 “追风少年” 高三下学期的时候，的确是有这么一个高中毕业十周年聚会的提议。 赵咏薇还记得，当初好像是童晓雨在知道自己家里拆迁时，故意在全班同学面前大声嚷着，让她请客。 自己当时一个机灵，顺势提的十周年聚会。 想到这些，赵咏薇不由觉得童晓雨可真是名副其实的搅屎棍。 十周年聚会由她而起，现在改成了今年聚会，赵咏薇敢保证，背后一定又是她在作怪。 不过，她看了眼因为这个消息而热闹起来的班级群。 她没出言反对。 她也有点想念以前的老同学，有几个在高中时跟她的关系很不错。 而上了大学之后，大家分散在天南海北，事情一多，慢慢地联系就少了。 能看看他们这些人，貌似也不错。 看得出来，期盼着见面的不止赵咏薇，群里大部分人都很期待六周年的聚会。 不过，当话题终于转到具体的时间和地点时，很多人都没办法确定行程。 老班长周富民想把时间和地点定在高考结束后和花池老家。 可是，大家要么需要打工，要么正是研究生毕业可能刚刚入职，正在熟悉新的工作环境的状态当中。 想回去，必须得请假。 对于打工人来说，不是国家法定节假日，请假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们可以周末回来呀。” 刚加群的梁雨菁看着群里的一个个人名，激动的心情实在按捺不住，见这么点小事都要讨论半天，她忍不住出声。 高考结束后，她的时间充裕，对她来说哪一天都行。没想到，以前的学生们会在时间安排上这么麻烦。 她的话一出，群里瞬间安静，仿佛刚才刷屏的留言没发生过一般。 在群里，大家都默契地把群名改成了自己真实姓名，只有那么少数几个有个性的留着网名。 在安静了大概一分钟后，有一个叫“追风少年”的人发出了一条留言。 “周末两天时间，对离老家近的来得及，但对于我这种离得远的，路上太折腾。坐火车花的时间太多。” “你不会坐飞机回来吗！” 赵咏薇都能想象得出来，梁雨菁打下这句话时的语气，一定是充满了不耐烦。 她还会觉得，这学生怎么这么笨，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想不到。 可她却压根没有想过，如果是研究生刚毕业或是研三的学生，还没有收入呢。 家里条件差一些的话，谁愿意花个几千块钱，只为了周末两天回老家参加个聚会。 赵咏薇盯着对话框，她很想看看“追风少年”下一句话说什么。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 “梁老师大气，那帮我报销来回的飞机票？” 赵咏薇直接笑出了声。 这一刻，她相信有不少跟她一样盯着班级群留言的老同学们，都在肆无忌惮地笑。 群里之前已经安静了下来，但安静的背后，是大家在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安排好自己的行程。 “追风少年”的话一出，群里的安静，刹那间多了几分尴尬和揶揄。 尴尬的是梁雨菁，抱着揶揄心情的大概就是跟赵咏薇一样心情的了。 赵咏薇很想知道梁雨菁此刻是何感想。 梁雨菁没什么感想，唯一的想法就是她要被气炸了肺。 她当了二十多年的高中老师，教了好几个学生。 哪个学生和家长不是对她恭恭敬敬的？ 从来没有谁敢在她面前说半句不好听的话？ 她瞪大了两眼，死死盯着“追风少年”的头像。 她现在就想知道到底是哪个学生，以为毕业了就能不尊敬她了？ 等她查出来这人是谁，一定把他说的话做的事给他传扬出去。 不尊重老师的学生，有再大的成就，也不是什么好人！ 可惜，“追风少年”的资料里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根本看不出来是哪个。 她戳了戳周富民的头像，“班长，‘追风少年’是咱班的哪个学生？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周富民尴尬得不行，他看到群里的留言时，就猜到了梁雨菁肯定会来问他。 可惜，他也不知道啊。 这人应该以前没在群里说过话，他一丁点的印象也没有。 他如实地跟梁雨菁说了。 “不是咱班的学生，怎么会在群里？” 梁雨菁明显是不相信，“你不会故意不告诉我吧？” 这些学生毕了业，就不把她这个老师当一回事了。 有人能对自己大言不惭，周富民这个以前的班长也开始糊弄起了自己。 周富民想喊冤，“梁老师，我真不知道。这人没在群里露过面，资料里面一点信息也没有。他很可能只在我们班里待过很短的时间。” 他们三年尖子班，每次期中期末考试名次掉到全校50名开外的，都会被换到普通班级里。 他们班只留排在全校前50名的尖子生。 “您看群里一共有72个人，那多出来的22个，肯定是之前出去的。那些人我印象不深，他留的又不是真名字，我真地不知道。” 虽然自己早就不是她的学生了，但周富民可不想凭白无故地被她埋怨。 他竭力为自己辩解着。 “行了，我知道了。” 梁雨菁也发现了群里人数的异常，但她依旧非常不高兴。 在她看来，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曾经教过这些学生，甭管过去多少年，自己永远都是他们的老师。 那他们就应该永远尊重自己。 可看看这些学生们，对自己如今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简单太让人寒心了。 想当初，他们这一届学生可是她当班主任带出来的，当年他们的高考成绩可是花池高中历史上第一次的高光。 他们得对自己这个班主任感恩戴德才对。 没想到，不过六年时间而已，有些学生就翻脸不认人了。 哼，大概是进入了社会翅膀硬了，挣到钱了，就不把曾经的老师放在眼里了。 看看那个赵咏薇，自己在群里特意艾特她，她竟然没理由。 她可听童晓雨说了，她现在是公司老师了，听说公司规模还不小呢。 要不然也不会一副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态度。 第280章 赵咏薇的记仇 第280章 赵咏薇的记仇 第280章 赵咏薇的记仇 赵咏薇不知道是“追风少年”是哪位勇士。 不过，她很乐意看到有人提出质疑。 聚会，她没意见，只是她并不想回老家。 回花池，就意味着她得去见那些亲戚。 不回去便罢了，总可以用工作忙没时间去敷衍过去。但如果回去了，去见老师同学却不见亲戚们，等消息传开了，那些亲戚们可算抓到她的小辫子有的说了。 再说了，谁规定同学聚会一定要放在老家。 只是为了方便梁雨菁？！ 当学生的时候，不能明面上跟她顶嘴，无论她说什么，他们作为学生只有听话的份儿。 否则，以梁雨菁那样的小心眼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学生穿小鞋了。 赵咏薇还记得，就因为自己曾经对一道题的答案表示过怀疑，在推荐预备党员名单时，梁雨菁故意把自己漏下了。 当初在学校，成为预备党员完全都是班主任老师的一句话，而推荐的标准也完全是按照成绩来的。 她当时全班前五的成绩，怎么也应该出现在第一批名单里。 可偏偏名单上没有她的名字，就连排在她后面的同学，都成功成为了第一批预备党员。 能在高中成为预备党员，毫无疑问到了大学里，会是一个强有力的优势。 毕竟在大学里，来自全国各地那么多的优秀学生，评判标准更加多样，到那时候能不能再有机会入选，完全是未知数。 如果不是后来学校又给了第二批名单，赵咏薇恐怕当真就要生生错过在高中成为预备党员的机会了。 她气愤的不是错过机会，气愤的是明明自己按照入选标准是够格的，只因为一件小事得罪了梁雨菁，身为班主任的她，就给自己穿了小鞋。 所以，在高三的下学期，即使自己有数次对她的观点不敢苟同，赵咏薇再也没有说过什么。 可以说，直到拿到毕业证和大学录取通知书，她都避免跟梁雨菁再起任何冲突。 在谢师宴上，对方抓着她的手，叮嘱以后多跟她联系的时候，赵咏薇也是笑呵呵地敷衍过去。 本以为过去了这么多年，自己跟她再也不会有交集，没想到她受了童晓雨的蛊惑，又舞到了自己面前。 而自己再也不需要避其锋芒。 赵咏薇在群里快速打了一行字，“不如找个中间的城市，对大家路程上都方便。” 而不是为了迁就某人，让在大南边城市学习和工作的人，在周末两天时间里赶到东北，参加完聚会，再火急火燎地赶回去。 一个周末，时间都花在路上了。 让毕业六年的学生去迁就她，她怎么不体谅一下刚成为社畜的学生们。 赵咏薇在群里用的自己本名，她的发言很快引起了一大堆人的附和。 也不知他们是在知道她是水穿石老板的身份如此，还是单纯不想再惯着梁雨菁了。 梁雨菁对赵咏薇做的事情又不是个例，高中三年不受她待见的学生多了去了。 能在明面上被她阴阳怪气的还是好的情况呢，最怕的就是像赵咏薇这样一声不响地暗地里被阴了一把。 等她知道的时候，结果都已经定下来了。 而且，她也不能去找梁雨菁当面对质。 就算其他老师也知道她的做法不地道，但学生不服气老师敢当面顶嘴，那就是学生本人的错了。 “梁老师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你还不如想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算了，看你能大张旗鼓地找上老师的样子，就知道你平时对梁老师也没多少尊重，怪不得不受待见。” 赵咏薇都能想象得出，教导主任知道后，肯定会是上面的说辞。 老师是不会做错的，如果有错，那也是学生本身的问题。 以赵咏薇的成绩，都能因为一点小事被梁雨菁暗地里找麻烦，更何况那些成绩还不如她的。 所以，赵咏薇的话一说，马上就有人表示赞同。 “赵咏薇说的没错，找个离大家都不算远的城市，路上少花点时间，在一起玩的时间不就多了嘛。” 群里的声音一边倒。 梁雨菁不是没再发过言，她发了几条，都没人理会。 以前她不会用电脑，也是最近才学会如何在电脑上跟人聊天，打字速度慢，根本跟不上大家的速度。 可怜她好不容易打好一段戳人心肺的话，刚发出去，就被别人的发言顶了上去。 而童晓雨不知为什么，一直没在群里冒头。 周富民本来想帮衬着说几句，但一看情势，便明白了老同学们的态度。 算了，大家早都毕业了，谁还会真心愿意听他的安排呀。称呼他一句老班长，也是看在过去的情份上。 这种情况下，他要是还拎不清帮梁老师的话，那就是跟同学们站在对立面了。 他在高中的时候，成绩不算显眼，一直徘徊在十几名。如果不是梁老师坚持让自己当班长，他可能在同学里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存在。正是因为自己一直是班长，跟同学们的交集才多了起来，跟不少人的关系都处得不错。 所以，虽然在班级群里周富民没说什么，但他给梁雨菁私下里发了好几条信息，无一不是劝导她的。 最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成功说服了梁雨菁，让后者同意了学生们的意见。 周富民有些激动地群里宣布这一消息，“那大家就定个城市，然后时间就选在高考结束后的一个周末。” 赵咏薇关闭了对话框。 只要不用回老家，去哪儿都行。 6月应该也不会太热，正好她还可以带上梁文斌。 两人自从成为男女朋友后，还没有一起出去旅游过。 当然，去参加选秀节目的那次工作之旅，不能算在内。 梁文斌听到赵咏薇的打算后，高兴地嘴角就没落下去过。 他有机会知道更多关于她的过去，而这是她允许的，他怎么会不激动呢。 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梁文斌的脸上依旧挂着大大的笑容。 吴东来看不过去，轻皱眉头，嫌弃地说道：“有点出息好不好，看你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梁文斌不跟他计较，等他有了女朋友，没准儿还不如自己呢。 两人的轻松与刚走进饭店一脸凝重的王达等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第281章 白旭东找上门 第281章 白旭东找上门 第281章 白旭东找上门 吴东来嘴角向下撇，嫌弃地看了一眼满面春风的梁文斌。 心里暗自嘀咕：“看来我真地应该找个女朋友了，总是吃他俩的狗粮，真是让人齁得慌。” 王达身边跟着周、路两位经理。 进入饭店后，一眼便看到正对着门口方向的梁文斌和吴东来。 双方公司都位于中关村科技园，虽然是竞争关系，但总能在各种场合碰到。 王达以前对梁文斌三人多有不服气，觉得自己的校内网完全不比心朋友差，只是因为晚了一步，才被对方抢占了市场。 但这几年下来，对方的一系列操作，让他明白了，别人的成功并不是偶然的。 对方总能先他们一步，走在市场需求的前沿。 而且自从公司引进了白家的投资之后，公司内部乱七八糟的事情越来越多，他不得不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处理一些杂事上。 让他感觉身心疲惫，尤其是他当想继续研发新产品优化网站的服务，总是被各种各样的小事打断。 他多么希望校内网还是当初刚成立时的样子，公司上下一条心，力争要把校内网发展成全国最大用户数量最多的社交网站。 可惜，如今的情形跟当初的愿景相差得实在有些远。 想起自己公司内部的乱象，再对比对方公司里的一片祥和，说是一点不羡慕嫉妒，那是假话。 所以，王达对梁文斌几人并没有恶意，他倒是希望能从对方那里取取经。 在经过两人的桌子时，他友好地冲着两人笑了笑。 周经理紧随其后，虽然面无表情，但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只有路经理一脸不服气地轻哼了一声。 直到三人坐到远处的角落里，吴东来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他摸着自己的脑袋，不解地问道：“真是奇了怪了，王达竟然会对我们笑，他是不是又在憋什么坏水？” 王达之前紧盯着他们不放，心朋友前脚搞选秀，校内网后脚就跟上。 他还没忘记对方去年还想从他们手里截项目的事儿呢。 “他笑得我毛骨悚然，还是姓路的那个愣头青让我放心，他的态度才是正常的嘛。” 梁文斌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听说前些日子，以王达为首的公司老人又跟白家父女起了争执。” 吴东来一听，立刻来了兴致，忙不迭地追问：“为啥？” 梁文斌边吃边把原因和大致经过讲了一遍。 听得吴东来闷声憋笑，“嘿嘿嘿，让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校内网搞的打卡签到的活动，的确吸引走了不少的用户。 很多用户在两家网站上都有注册号，本来很多人都是心朋友的忠实用户，登录心朋友的次数要远远多于校内网。 结果，因为他们的抽奖活动，不少人养成了每天登录校内网打卡签到的习惯。 时间一长，自然而然地，来心朋友网站上的用户数量和浏览时间就变少了。 那段时间，他们网站的后台数据下降得厉害。 还好，公司还有其他的服务，总体上稳住了。 吴东来用胳膊肘怼了下梁文斌，“你说白凡清上学的时候一副高傲的模样，结果脑子里竟然空空如也。” 她空降校内网之后，好像没干出什么成绩，反而还捅了个不大不小的篓子。 “白旭东那么精明的人，白大小姐怎么会如此地一无是处？” 说完，吴东来又摇头晃脑地道：“怪不得王达几人进来时，一脸的丧气样儿，应该是怕被我们看笑话，才故意挤出点笑容。唉，真是不容易啊。” 摊上白家父女，够王达喝一壶的了。 吴东来嘴上说着可惜，脸上却是明晃晃的幸灾乐祸。 梁文斌先一步吃完，他稍稍侧过头，用眼尾的余光瞥了一眼角落里小声商议着什么的三人。 他说道：“校内网如何，我们管不着，而且我们的对手，可不止校内网一家了。” 吴东来一拍脑袋，没错，现在国内就有好几家新冒出来的社交网站。 还有脸书，最近几个月在国内市场这一块儿明显动作大了起来。 他急迫了起来，再也没有看校内网热闹的心情了。 三两口把饭全部扒拉进嘴里，拿起纸巾一抹嘴，站起身道：“赶紧回公司，今晚咱俩加班晚点回去。” 他得回去好好琢磨，公司下一步的发展。 没办法，对手紧紧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一个不留神，没准儿就被对方给弯道超车了。 吴东来攥起拳头，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一直以来，他都是闷头搞技术，为公司出谋划策主要由赵咏薇和梁文斌负责的。 以前他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反正他只要把自己擅长的技术方面的事情做好了就可以了。 但现在，他有了紧迫感，他想多为公司出一份力。 本来就是三个人的公司，不能他一点脑子不动，把消耗脑细胞的事情都推给赵咏薇和梁文斌。 不过，还没等他为公司想出什么绝妙的好主意，已经有人打上了他的主意。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人，吴东来眉头皱得死紧。 梁文斌出去约会了，他又懒得自己做饭，但想着出来随便吃一口。 刚坐下点完餐，对面就有俩人不请自来。 吴东来不耐烦地说道：“白老板，旁边的空桌多的是。” 白旭东深呼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大肚腩挤进餐桌和固定坐椅之间。 没办法，这种苍蝇馆子为了节约成本多摆几张桌子，一点多余的空间都不留。 白旭东笑容灿烂，一点看不出来他此时内心的嫌弃。 “吴小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我就喜欢你这种说话直来直往的，有个性，像我年轻的时候。” 谁要像你？！这是他听过最恶心人的夸奖了。 吴东来听得一阵反胃，差点当场吐出来。 他强忍着恶心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出现在这种小饭馆里的人。 无事不登三宝殿，八成没好事。 他倒是想要看看，白旭东找他，到底为甚？！ 第282章 挑拨离间 第282章 挑拨离间 第282章 挑拨离间 白旭东脸皮一僵，心里呵呵地冷笑。 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不会真地以为自己欣赏他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吧。 来好赖话都听不明白，也不知道他是走的什么狗屎运，能成为水穿石那种有巨大潜力公司的老板。 要不是另外两个人实在太难对付，自己也用不着跑来跟他套近乎。 白旭东压下心中的不满，对一旁站着的林助理道：“去帮我点一份炸酱面。” 他看向对面的吴东来，笑着解释：“想当初我年轻的时候，为了创业整天在各处的工地跑来跑去，根本没时间吃饭，那时候就想好好停下来，吃上一碗炸酱面。” 林助理把面端过来后，识趣地在旁边的桌子坐下，给两人留足了空间。 白旭东把肉酱、黄瓜丝和面条搅拌在一起，嗦了一口，面露嫌弃地道：“肉酱和黄瓜给的量太大了，掩盖了面条本身的味道。” 吴东来不解地看着对方，这是什么迷惑行为？ 他是个有什么就问什么的人，“白老板，你不会是想教我怎么吃炸酱面吧？” 白旭东笑得一脸的神秘，他用筷子点着自己那一碗面。 “你看看，原本这一碗面，面条筋道，味道醇厚，单独拎出来就是一碗好面条。可惜呀，加上了喧宾夺主的肉酱和黄瓜丝，反而让整碗面条的味道大打折扣，失了原有的水准。” 吴东来：“......看来你是对老板手艺不满意了。那你就换家饭店呗，也没人逼着你来吃小苍蝇馆子。你一个集团老总，想吃什么吃不到，用不着对一家小饭馆指手划脚，坏了人家生意。别人小本买卖，不容易。” 白旭东：“......” 说他是个不开窍的愣头青，都是在夸他了。 自己当老板这么多年，就没遇到过像吴东来这么蠢笨的人。换作是他手底下的员工，他随便一个眼神，只言片语，对方立马就能体会到他的意思。 哪有一个像吴东来这样的，他几乎把话都说到明面上来了，他竟然只知道面条！ 这一刻，白旭东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选择了。 挖吴东来到校内网，真地可行吗？ 他怎么一点看不出来吴东来有多大的本事呢。 可他人已经坐在这儿了，走了99步，就差最后一步，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得坚持走完。 想到这儿，白旭东压下心中的万千思绪，不再拐弯抹角了。 他直言道：“你就是这碗面条，赵咏薇和梁文斌就是肉酱和黄瓜丝。这回你能明白了不？” 他看向吴东来的眼神里，带上了隐隐的恨铁不成钢，说到最后，甚至有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在里面。 “他们俩把你的光芒遮住了，只要跟他们俩在一起，你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不管公司取得了多大的成就，别人记住的只会是他们俩。你甘心吗？” 吴东来发出了长长的“哦”声。 “原来你是来挑拨离间的。” 他就说嘛，一直对他们公司虎视眈眈的白旭东，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找上自己，只为吃一碗面条。 合着讲了半天，是为了挑唆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啊。 “你才是炸酱面呢。”他不留情面地反驳。 这时候，吴东来点的饭终于做好了。 服务员小心地把饭菜放下，温柔地提醒道：“客人，小心烫，我们老板为了感谢您的支持，多送您一盘菜。” 转身之际，她悄咪咪地瞪了白旭东一眼。 什么人呀，他们老板的手艺一绝，嫌不好吃就换家店呗，用得着他大声地评头论足嘛。 还好，到他们饭店的大多数食客都是周围的住户，都是老顾客了，熟悉他们的饭菜和服务。 要不然，没准儿还真会有人相信。 吴东来点了一碗米饭，一盘小炒肉，一盘醋溜土豆丝，一碗紫菜汤。 老板额外送的是一盘西红柿炒鸡蛋。 吴东来看着面前丰富的饭菜，扬着头骄傲地对白旭东道：“你看好了。我、梁文斌和赵咏薇，我们仨，就是这一桌子的饭菜，有荤有素，营养丰富，配在一起，不但味道好，看着也让人赏心悦目。吃进肚子里，更能饱腹。可不是你说的什么炸酱面！” 想挑拨他们仨的感情，简直是痴心妄想。 白旭东看向吴东来，眼神里流露出看小可怜的情绪。 他仿佛对吴东来的话早有心理准备，似乎一点不奇怪他能说出那样的话。 “我就说欣赏你这种直来直去的个性，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也不藏着掖着。可惜啊，你这种真性情，最容易吃亏了。” 他一副为吴东来惋惜的口吻。 “凭你的本事，完全可以自己出来另立门户或者另谋高就。在水穿石，你永远都是赵咏薇和梁文斌身后的那个人。别人一提到水穿石或是心朋友，想到的永远都是那两个人，没人承认你的才华。你难道不觉得可惜吗？” 吴东来依旧不为所动，“我有多大本事，我自己心里清楚。你说得再好听也没用。” 白旭东放在大腿上的手，一下子握紧了拳头。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自己说了那么多，他竟然一点不心动。 白旭东可不相信，吴东来会一点自己的小心思都没有。 王达手底下的人，在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下，不也是慢慢分崩离析了么。 吴东来跟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年轻，有才华，有能力，他就不相信他甘愿永远只做赵咏薇和梁文斌身后的那个默默付出的人。 白旭东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他清了清嗓子，好像随口提道：“当初我的那个傻女儿，对梁文斌一腔痴心，可惜神女有情襄王无意，没想到他最后会跟赵咏薇在一起。两人的感情貌似不错，他们什么时候结婚，结了婚以后，公司是不是就彻底变成他们的夫妻店了？” 白旭东的话，仿佛响在耳边的一道惊雷，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 脑袋里一片空白，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吴东来本能地反驳：“你胡说，不可能的事。” 看着他的反应，白旭东终于笑了，他知道自己的计策奏效了。 就算吴东来知道自己是在挑拨离间又如何，他不还照样听进去了吗？ 只要听进去了就好。 说不定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听到水穿石内部乱起来的好消息了。 不能用正常的生意手段追上对方，那他就另辟蹊径。 只要心朋友掉下来，那自己的校内网照样能够赶超对方，成为国内最大的社交网站。 在校内网遭遇一连串的失利之后，白旭东琢磨了好几天，终于想出来这么一个绝妙的主意。 第283章 天底下没有翘不了的墙角，没有离间不了的感情 第283章 天底下没有翘不了的墙角，没有离间不了的感情 第283章 天底下没有翘不了的墙角，没有离间不了的感情 白旭东的盘算，清晰明了。 离间三人的感情，是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把吴东来挖到校内网。 他坚信，天底下没有翘不了的墙角，没有离间不了的感情。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用钱权美色轻易就能让对方臣服。 不过，这样的诱惑对于像吴东来这样纯粹的人，不会有太大用处，反而会让对方警醒。 但他也不是坚不可摧。 人嘛，都有弱点。 吴东来最看重的无非是跟梁文斌和赵咏薇之间的兄弟感情，那他就摧毁他们对彼此的信任。 即使今天他在吴东来这里碰了壁，他也安排了后招。 而且情况看起来不错，吴东来明显被他说动了。 吴东来僵着脸，声音冷硬地说道：“哼，你胡说八道，文斌和师妹才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 白旭东一副看晚辈的怜爱目光，被他这么不客气地当面回怼，似乎也不放在心上。 他摇头道：“吴小友啊，你就是太天真了。你想想，有多少夫妻结婚后都只顾着自己的小家，不顾着父母的？连血缘关系都可以背叛，更何况你们只是几年的同学情而已？” 眼看着吴东来的脸色越来越黑，白旭东非但没有停下，反而火上浇油。 “我年轻的时候跟你一样地赤诚，结果呢，差点被曾经的兄弟骗得倾家荡产。我是不忍心看你走上我曾经的老路啊。” 吴东来饭也吃不下了，他招手叫来服务员，“打包带走。” 白旭东明知故问：“怎么不吃完再走？” 吴东来一副心里有事心不在焉的模样。 等他拎着打包好的饭盒走出饭馆的时候，白旭东才收起脸上堆砌起来的关心之情。 他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冷哼。 正拿着抹布擦吴东来位置的服务员一怔，继而加快了动作，同时在心里面再次确认，这个客人有病！ 林助理从旁边的桌子上起身，来到白旭东身后，问道：“老板，我看吴东来动心了，原来的安排是否放弃？” 白旭东撩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照片都拍好了。” 那一眼里的厉光让林助理背脊生寒，他连忙低下头，老老实实地答道：“都拍好了，按照您来之前的吩咐，把您和吴东来一起吃饭谈话的场景都拍了下来。” “那就好，找个机会，寄给梁文斌和赵咏薇。搭档对他们有所不满了，也应该让他们知道不是。” “是，您放心，我一定办好。” 白旭东满意地点点头，“你跟着我十几年了，你办事我向来放心。” 原来，白旭东安排的后手，就是让梁文斌和赵咏薇知道他和吴东来私下里见过面。 就算今天他不能成功地挑拨吴东来，也要让梁、赵二人对他心生怀疑。 反正，最终的结果，就是要达成离间三人之间关系的目的。 至于哪一方先心生嫌隙，根本不重要。 最差的结果，就是让水穿石公司内斗。 最好的结果，没准儿他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收获一个人才。 吴东来阴沉着脸出了饭店，从背影看上去，也能看出他此时糟糕的心情。 等他走到街道拐角处，利用转变的机会，用余光快速往身后扫视一眼，发现没人跟着自己，整个人才放松了下来。 哼，姓白的老家伙，还当他是四年前刚从学校毕业啥也不懂的愣头青呢。 换作另外一个人，可能就信了他的挑拨。 只是他轻视了自己跟文斌和师妹之间的感情。 文斌一早便跟自己说过，将来他跟师妹结婚了，在公司里面一切照旧，不会有任何改变。 其实吴东来想的是，他们俩拿主意也没问题，反正公司他们也有份，出的主意肯定是对公司有益的。 对公司有益，那不就是对自己有益嘛。 一点不耽误自己拿钱，有什么可争的。 关键是，吴东来对自己的能力清楚得很。 他早就发现了，他就适合闷头搞技术。 给他指点个方向，让他研发个新产品可以，让他自己想个新方向，那就有点难为他了。 前些日子，他想向师妹学习，琢磨着也想个啥项目出来。结果头发掉了一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他觉得自己能有今天，都是沾了文斌和师妹的光了。 不能因为公司出了成绩挣到了钱，就把不是自己的功劳往自己身上揽。 在饭店里，他一开始的打算是直接翻脸的。 但他转念一想，白旭东一看就是有备而来，不像是会轻易放弃的。不如自己先稳住他，让他误以为自己听进去了他的挑拨，看看他后面还会使出什么恶心人的手段。 等梁文斌晚上约会回来，吴东来就把今天跟白旭东见面的事情全盘脱出了。 “姓白的这是盯上我们不打算放手了。”说到最后，吴东来来了一句总结。 “自己公司搞得乱七八糟，不想着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反而来给我们添乱。” 梁文斌倒是没有太大的意外。 从他投资校内网的那天开始，他们之间的竞争注定不会停下。 直到其中一方输个彻底。 没人想成为输的那一方。 毕竟市场上的输家，结局往往都很惨。 “你有什么打算，说出来听听？”梁文斌问道。 吴东来今天的选择是对的。 与其强硬地拒绝，不如跟对方周旋，让白旭东误以为他的挑拨成功了。 这样一来，白旭东在明，他们在暗，主动权可就掌握在他们的手里了。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他们不加以利用的话，实在是太浪费了。 吴东来一听乐了，他就知道梁文斌肯定会赞同他的做法。 虽然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吴东来还是凑到梁文斌的跟前，跟他小声商议着。 “对方一直给我们使坏，我们不能就这么放任着，不然还觉得我们好欺负呢。我有一个想法，你看看行不行。” “你说。” “这样，脸书最近不是在国内有大动作嘛，我们可以趁此机会......” 第284章 离间不了的感情 第284章 离间不了的感情 第284章 离间不了的感情 吴东来之所以会把主意打到脸书的头上，是因为后者最近一年多在国内市场上的动作越发地频繁。 别看心朋友如今是行业内的老大，但面对脸书，仍旧是蚂蚁对大象。 虽然说童话故事里蚂蚁可以咬死大象，但那毕竟是传说。 在残酷的现实世界中，不过是天方夜谭。 既然白旭东一直盯着他们不放，何不好好利用这一次机会？ “你有什么想法？”梁文斌见他心有成算，问道。 吴东来把提前查好的资料整理成了一个文档，打印出来，把文件递给了梁文斌。 他指着列在最上面的几条说道：“你看脸书高管最近一年多跟国内的几大资本来往密切，先是跟度百的李颜红吃饭，又是接受了李加成的投资。” 他哼哼着道：“我最讨厌的就是李加成这样的资本家了。当年西部大开发，他不想投资就不想投资呗，非要在公开场合说什么宁可捐钱也不去投资搞建设。” 吴东来的姥姥一家就是西北人，他小时候没少跟表哥表姐在当地玩耍，对当地有很浓厚的感情。 当年国家提出“西部大开发”，他在新闻联播上看到激动坏了。他姥姥家舅舅家终于迎来了经济发展的机会了。 他记忆深刻，是因为当年高考就考了这题。 没想到，享受了内地惠利政策而敛财无数的所谓香港首富竟然公开给国家的方针政策泼冷水。 “什么宁可捐钱也不搞投资？” 呸！ 他不就是想说，西部肯定发展不起来，西部人民会过一辈子的穷苦日子，而国家的政策不会成功嘛！ “要我说，我们国家的领导就是对李加成这样的资本家太心慈手软了，吃着国家的饭砸着国家的碗。你看看脸书的小扎，对他们国家的领导那叫一个毕恭毕敬。” 梁文斌高中时就认识了吴东来，知道他跟家在西北的姥姥和舅舅关系亲密。 他拍了拍吴东来的肩膀，安慰道：“要不了几年，咱们国家的西北肯定就能发展起来，到时候狠狠地打某些人的脸。” “扯远了。”吴东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脸。 “李加成不是为了跟脸书合作，不但投资了一个多亿的美元，还推出了两款智能手机吗？” 梁文斌点头，“我知道，是和记黄埔全资子公司INQ移动研发的，据说两款手机网络跟脸书的产品有协同效应，可以在手机上直接使用脸书服务。” 吴东来一听梁文斌知道的这么详细，更是激动地两眼放光。 “你知道李加成为什么会这么做吗？” 梁文斌已经猜到吴东来想说什么了，但他看着对方主还是摇了摇头。 “因为几个大的手机制造商已经在这么做了，像诺基亚三星和摩托罗拉过去两年的智能手机，就连苹果都开始卖手机了。” 梁文斌脑海里灵光一闪，仿佛黑夜里的海平面上一道炸雷唤醒世间万物。 “你是想让白旭东误以为我们也要研究手机？” 心朋友的几次操作都抢占了市场先机，校内网只能屡屡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喝点汤。 对方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模仿他们的操作，但只落得个东施效颦的下场，实际上并没有为公司赚取多少利益。 如果让白旭东知道水穿石的下一步是把公司研发的重心转移到智能手机上，他肯定会有所行动。 只要能先水穿石一步把智能手机研究出来，既能名正言顺地赢了水穿石，还能把国内智能手机这一块儿的市场大头握在手里。 这么一个散发着香味的诱惑，梁文斌在心里思忖着，以他对白旭东的了解，他必然会动心。 更何况...... “更何况，还有脸书这么个榜样在前面引路呢。”吴东来补充道。 脸书愿意跟和记合作，而白旭东未必。 如果是合作的方式，他就得看对方的脸色行事。 但如果他能研究出属于自己旗下品牌的手机，那么手机网络是他的，接入网络的校内网应用也是他的。 哪一方赢利，最终的赢家都是他。 梁文斌双手击掌，“这个主意好。” “姓白的那么贪婪，他肯定上钩。” “不过，要想他上当，具体都要做些什么怎么做，我们还得从头议起。” “对，”吴东来赞同地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个事儿不急，我们必须得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不然一旦露馅就白搭了。” 吴东来很兴奋，他莫名有种做电影中大反派的快感。 “明天跟师妹研究一下，她擅长这些。” 赵咏薇不知道她怎么就给吴东来留下了一个心有城府的印象，只是他们的打算，的的确确让她眼前一亮。 当得知白旭东竟然用她和梁文斌的关系去挑拨吴东来时，她恨得咬牙切齿。 做生意开公司很难避开的一大问题，就是一开始志同道合的搭档很可能因为一点小事或是莫名其妙地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离了心，闹到最后不但感情散了，公司也垮了。 他们仨的感情迄今为止不但没有变坏，反而伴随着公司的发展，愈加地紧密。 这跟三人的性格有关系，但更多的是对彼此的信任。 而白旭东的作法显然是触到了赵咏薇的底线。 所以，对于吴东来的决定，她举双手赞成。 “师兄做得对，是该给姓白的一个教训了，不然他总把我们当软柿子捏。” 最好是能把白氏集团赶出互联网这一行。 “师妹有什么好办法？” 虽然他一早就把办公室的百叶窗放下了，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他们仨在干嘛，但吴东来还是压低了声音。 迎着他和梁文斌闪亮的目光，赵咏薇微笑着道：“我现在只想了两个大概的方向，具体要如何执行还没考虑好。” 吴东来嘿嘿地笑出了声，一副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别谦虚了的神情。 “师妹，这么短的时间你就想出了办法，还是两个，快点说出来，让我和文斌听听。至于具体的执行方案，有了大方向，还愁不知道怎么操作么。” 第285章 借刀杀人 第285章 借刀杀人 第285章 借刀杀人 赵咏薇办法很简单。 说到底，不过四个字。 借刀杀人。 借脸书这把刀围剿白旭东。 能把他挤出互联网市场最好不过，最差的结果也要把校内网从此之后打压下去，让他们再也没有跟心朋友一争高下的实力。 只要白旭东信了，赵咏薇觉得这样的结果不能达成。 从校内网的角度来说，前有心朋友，后有以开心网为代表的后起之秀。 另外，还有脸书的虎视眈眈。 在这样内外强敌环伺的情况下，白旭东不想着如何发展好校内网，反而成天地给心朋友找不痛快。 只想着用阴谋小道来算计，以为只要把心朋友拉下来，校内网就能爬上国内市场社交网站的头把交椅。 他到底有没有好好分析过市场？！ 赵咏薇在纸下写下了两个人名，然后把纸张调转方向，让梁文斌和吴东来看个明白。 她手指轻点人名，看着两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利用好了这两个人，师兄的想法就能成真。” 吴东来一眼便看到第一个人名，正是他自己。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赵咏薇点头，“你不是说白旭东相信了你吗？他觉得他的挑拨成功了。” 吴东来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让我给他送假消息过去，让他以为我们要进军智能手机市场了。” 他连连摆手，“我不行，不行，我不会演戏，万一露馅被他发现怎么办？” 昨天饭店里，他可是忍着恶心为了不打草惊蛇才演完那一场戏的。 “就你能胜任这份工作。我们俩，他也不会信啊。”梁文斌赶忙劝说。 “他找上的是你，他要是找的是我和薇薇之一，那肯定就不会让你去了。” 吴东来还是想摇头，他都要烦死白旭东了，他怕他一靠近就会忍不住露出不自然的神情。 “你不需要找他，”赵咏薇信心十足地道：“他会主动找你的，到时候，你只需要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只要能让他心里起疑就行了。” 吴东来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如果他表现得太积极，恐怕老狐狸反倒不会相信。 “你是说......他还会再找我？我在跟他交谈的过程中，只需要假装说漏嘴？”吴东来若有所思问道。 赵咏薇竖起大拇指，“对，没错，就是这样。就算他不自己找你，也会派人来查看他上回离间的结果的。” “你到时候抱怨几句我跟薇薇，然后再假说错了话，对方就算不会全然相信，也会信个几成。”梁文斌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吴东来想明白了，这个事儿还真得他来，他只得接下了这个重担。 “成吧，我到时候拿出小时候骗老师作业本丢了的演技，一定要把对方骗得团团转。” 说完之后，他指向第二个人名。 “这人是谁？” 梁文斌扫了一眼，“我知道。” 吴东来眼睛看过去，梁文斌道：“这人是薇薇的高中同学，好像在王达身边当秘书。” 吴东来一听犹豫了，“那合适吗？” 利用师妹的老同学，将来事情戳穿了，会不会对师妹造成不好的影响？ 梁文斌对童晓雨没有半分好感，不待赵咏薇解释，他就直言道：“这人跟薇薇的关系不好，曾经还想打听我们公司的消息来着。” 吴东来也不去关心具体两人的关系为啥不好来着。 “她是为了校内网，才来打听我们网站的消息？” 见赵咏薇点头，他立刻收起了那点微末的同情与怜悯。 “那就不用管了。既然她想打听消息，那就把消息送到她跟前。对吧，师妹？” 吴东来看向赵咏薇的视线里带着询问，直到赵咏薇赞同地微微点头，他才“哈”了一声。 “我就知道，跟我要做的事情大同小异嘛。两条线，就算我不能迷惑得了白旭东，那有师妹同学的这条线，双管齐下，姓白的心中的怀疑，肯定会加大。” “谁说只有两条线的？”梁文斌插了一句，“我们还可以再加一条线。” “哦？” 赵咏薇和吴东来同时看向他。 “等你们俩把消息传出去后，可以再放一条消息，就说公司为了更好地跟脸书竞争，要争取跟手机厂商的合作。” 白旭东一定会觉得如临大敌，他不会想方设法地阻止我们再一次走在校内网前面的。 到那时候，他不研究智能手机，也会去效仿脸书和心朋友，去跟智能手机开发商谈合作。 李加成给脸书投资了一个多亿的美元，就看白旭东会投资多少了。 不管怎么说，白氏集团势必要大出血了。 等到发现他们并没有研发智能手机，也没有跟任何一家手机厂商签订任何合作协议的时候，白氏集团的投资早就花出去了。 吴东来眼睛眯起，“万一真让姓白的找到手机合作方呢？” 让投资一个多亿的美元，他可能不舍得，但研发手机是需要时间的。 吴东来觉得白旭东八成会选合作这条路，毕竟有李加成的榜样在前面。 赵咏薇很想告诉他，以后智能手机普及，平均人手一台，应用想要入网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 梁文斌突然笑了，笑得吴东来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 “东子，你忘了前些日子跟薇薇之间打的赌了？” 吴东来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马上说道：“我怎么可能忘了。师妹打赌说脸书今年会离开内地市场，我不相信。” 几个月前他不信，如今他更不会信了。 脸书这么频繁的动作一看就是对内地市场志在必得，怎么可能会退出？ 梁文斌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薇薇赢了，脸书离开内地市场，你觉得会有什么影响？” 他手指着纸上的两个人名。 吴东来顺着他的思路，联系到白旭东和他们刚刚说的话题身上。 “脸书在内地受挫，社交网站跟手机制造商之间的合作也会因此打上一层阴影。市场上不会相信他们能成功。” 市场唱衰，对双方公司来说，都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说不定，白旭东自己就会先一步动摇。 李加成当初投资了那么多的钱，目标肯定不会局限在香港那么点的市场。他是希望能够借着脸书的这股东风，让他旗下的移动网络公司和那两款智能手机进入内地市场。 脸书的退出，就意味着他的投资失败了。 这样的情况下，想让白旭东对自己的投资产生质疑，可以说并不是多大的难事。 第286章 探听消息 第286章 探听消息 第286章 探听消息 梁文斌分析完之后，就看到两双盯着他的亮晶晶的眼睛。 赵咏薇没想到，梁文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提出好几点来完善她的方案。 她一脸骄傲的笑容，看着自己的男朋友。 吴东来就直接多了，直接从座位上扑过去，半抱着梁文斌，大力地拍打着对方。 “你小子，怎么想到的这些。不过，有一点，你怎么就能确定脸书一定没办法在内地市场开下去呢？” 梁文斌翻出昨天的文件，“你看看你查出来的这些资料，里面有一条提到小扎跟政府哪个官员见面商谈的吗？” 自己整理的文件，吴东来自己清楚。 但他还是拿起来重新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摇头。 的确，里面全是小扎跟个花蝴蝶似地游走于各大资本，但没有哪一条透露出跟政府的商谈上的半点进展。 “这说明什么？” 说明国内政府对脸书进入国内市场并不看好，或者是双方在具体事宜的商谈中产生了极大不可调和的矛盾。 否则，不符合国内政府一向对外资企业友好的态度。 吴东来茅塞顿开。 “你小子，真行啊。上面什么都没有，竟然还能让你看出来。” 梁文斌看着他想笑，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才让人生疑。 要不然，以脸书最近的高调，哪怕是有一丁点的进展，也会恨不得写出来。 “那我就有信心了。”吴东来坐回自己座位上。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偷偷看了一眼赵咏薇。 “嘿嘿，师妹，咱们之前的赌注能不能小一点啊？” 他插科打诨，最后成功说明了赵咏薇，后者同意把三个月的饭菜减到一个月。 吴东来立马站起身，恨不得立刻大施拳脚，“现在就等着姓白的派人上门了。” 到对方的人来找他时，他一定拿出他的最佳演技，把文斌和师妹好好抱怨一通。 虽然没什么好抱怨的，就假装师妹没同意减免赌注，他要请两人吃三个月的饭菜吧。 想想他要顿顿跟俩人一起吃，吃上三个月，不但他要付饭钱，还得吃两人的狗粮。 这事儿想想的确够郁闷。这不，抱怨的情绪就来了嘛！ 梁文斌看他伸胳膊撸袖子的动作，连忙把人拉住。 “你别表现得太兴奋，让对方察觉到异常。” 吴东来立刻立正站好，他轻咳一声，故意沉着嗓音道：“现在呢？是不是沉稳很多。” 刚一说完，他自己就忍不住咧开嘴笑了。 语气轻松地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肯定不会露馅的。” 他们三个想了这么半天，他不能给搞砸了。 等他出门后，梁文斌问道：“其实有东子和公司这两条线就行了，你没必要去联系你的那位老同学。” 他知道赵咏薇非常不喜欢童晓雨，就不想让她忍着不耐烦去跟对方演戏。 赵咏薇感受到了他的体贴，手杵在下巴上，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声音细细地问道：“替我想这么多啊？怕我跟她接触时，会忍不住生气？” 梁文斌手放在嘴角咳了一声，“你为公司做得够多了，没必要委屈自己。” 看他耳朵发红了，赵咏薇也不再逗他了。 她把同学聚会的事情跟他一说，梁文斌立刻心有灵犀地看向她。 “你是说，对方会因为同学聚会的事情主动找上你，而你会在跟她交谈的过程中，假装不经意地把消息透露出去？” 赵咏薇眨了眨她的大眼睛，笑着道：“没错。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坏？” 算计着对方主动找上门，再算计着对方自以为得到内部消息后的窃喜。 当然，最后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怎么会？” 梁文斌抬头瞅了眼关闭的办公室门和合上的百叶窗，他挪动椅子靠近了些许。 “我觉得你既聪明又善良，就算是在算计别人，也有自己的底线。” 更何况，主意是他跟吴东来想的，而她不过是帮忙想出了具体的方法。 怎么能把算计人的事情都推到她一个人的头上。 “我也有份儿，应该说我们是绝配才对。” 两人的轻声交谈很快淡于彼此默契的目光中。 不出所料，白旭东很快就忍不住了。 上次见过吴东来之后，他一直在等着心朋友三个老板闹开的消息传出来。 结果等了将近一个月，什么也没等到。 不知道是吴东来胆子太小，没跟另外两人闹开，还是三人闹崩的事情被压了下去没传开。 他对自己的离间之间有信心到压根就没考虑到另外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吴东来根本没上他的当，三个人根本没有闹。 眼见春节要到了，白旭东终于再一次主动联系上了吴东来。 以过年送年货为借口，派了林助理上门。 有一天，在他一个人下班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吴东来被林助理拦了下来。 后者从后备箱里拎出两大袋子高档营养品。 “这是我们老板送给你父母的，希望他们身体健康。” 吴东来本来不想收的，听他这么一说，再看到包装上确实是知名营养品牌的名字，他往外推拒的动作立马收住。 “那我就不客气了。”吴东来接过来后，喜滋滋地说道。 “这么晚了，才下班？”林助理问道。 “对呀，年底了，事情多，加班在所难免。” “就你一个人？你的那两位搭档呢？没陪你一起加班？” 吴东来差点脱口而出“他们还在公司忙着”，想到了对方的目的，他改口道：“可不是，俩人一下班就约会去了。” “那岂不是你一个人要做三个人的工作？”林助理循循善诱。 “没办法，谁叫他俩是一对，而我自己是孤家寡人呢。” “那对你也太不公平了。他们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呢吗？！” 听着林助理的义愤填膺，吴东来低下头假装去看营养品的包装，心里一直在冷笑。 再抬起头来时，他面上已经是一副无可奈何的疲惫神情。 “唉，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我都习惯了。” 林助理的脚步一顿。他早知道三人当中吴东来是脾气最软和最没主见的那一个，但没想到他还这么地逆来顺受。 怪不得老板会选择他作为切入点。 两人又走了几步，林助理似乎随口一问：“校内网的部分员工都早早放假了，怎么你们还那么忙？” 吴东来大大咧咧地一挥手，“你们技术部门的人没事儿干，提前放假还能为公司省点钱。我们公司就不行了，正忙着搞手机呢。” 话音还未落地，他马上一拍自己的嘴巴，“瞧瞧我，信口胡说了，没有的事儿啊，哈哈哈。” 林助理眼底精光一闪而过，微僵的表情很快恢复正常，他配合地说道：“风太大，我什么都没听到。” 第287章 上钩 第287章 上钩 第287章 上钩 林助理把事情一无巨细地禀报给白旭东。 末了，加了一句，“我看吴东来应该跟另两位已经闹起了矛盾。从他的话里不难听出他的不满。而且，他最后那句话，不像是说漏了嘴，好像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白旭东夹着香烟的粗胖手指放下，他眯起小眼睛，问道：“你觉得他是故意说的？” 林助理见老板态度郑重，连忙认真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然后点点头。 “没错，他做得还挺明显的。” 大家是竞争关系，吴东来应该对他心存警惕才对，根本不可能在聊天的过程中随便透露公司日后的发展方向。 除了他是故意的这一种可能性。 否则，根本说不通。 白旭东突然间问道：“有没有可能，消息是假的？他故意说出来骗我上当？” 他身为商人多疑的本性又冒了出来。 林助理缓缓地摇了摇头，“不太可能，他对另两位的抱怨听起来不像假的。” 本来嘛，大家在公司里是平起平坐的关系。结果另两位不但成了情侣，还经常把工作都抛给他一个人，他们俩美美地去约会了。 这种事儿，换成谁，时间长了也难免心生埋怨。 想想也是，大家都是平起平坐的关系，结果另两人不但成了情侣，还经常把工作抛给他一个人做，他们俩美美地去约会了。 这种事儿，让他碰到，时间长了他也会心生埋怨。 香烟还剩下一半，被白旭东用力捻灭在了烟灰缸里。 他喘了一口粗气，说道：“去查查市场上最近半年都有什么新消息，再找人留意水穿石接下来的动作。” 如果吴东来所说的不假，那应该很快就能有一些小道消息传出来。 就算当老板和经理的嘴巴再严，也不是不能找到突破口。 比如扫地大妈，从垃圾桶里总能翻出旁人眼中无用但实际大有用处的资料。 再比如下属员工，可能在餐厅和咖啡店，跟家人朋友通话中的一句加班通知，就能让有心人从中窥得有用消息。 赵咏薇三人早就做好了准备。 所以，林助理多方打探出来的消息，无一不指向吴东来没有撒谎。 水穿石的确是在研究智能手机。 白旭东看着桌了一沓厚厚的资料，眉心皱成一个大大的“川”字。 “梁文斌他们真地要搞手机？” “是，”林助理微微低着头，恭敬地看向坐在老板椅上的白旭东。 他补充道：“这两年来智能手机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连美国那个卖电脑的公司，都开始卖手机了。” 白旭东吐出一口气，厚厚的手掌拍在资料上，“看来消息果然属实。” 他想到过去几年水穿石总是能研究出新的花样，跑去研究手机，也的确符合他们以往的作风。 “那我们怎么做？也去研发手机吗？” 白旭东掀起眼皮不耐地瞟了林助理一眼，“我们有那个时间和技术人员吗？” 没有现成的人才，只能去挖人。但随之而来的是昂贵的时间成本。 想到之前几次跟心朋友交手，校内网都是因为时间问题落后一步，才最终只能屈居行业千年老二的位置。 这一回，他一定要抢先走到前面去。 白旭东指着资料上脸书和李加成签合同那天留下的照片。 “这不有人给我们打了样儿吗？照做不会？” 白旭东命令一下，整个公司都动了起来。 他现在在校内网的权力越来越大，经常不经过王达的同意，就擅自做了决定。 他的强势让公司内部慢慢分化成了两派。 一派主要是技术部门的员工，大部分都是校内网初建伊始，便跟着王达一路走过来的。 另外一派，成分就比较复杂了，哪个部门的员工都有。他们认为公司真正意义上的大老板是白旭东，毕竟人家才是出钱的那位。 王达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给白旭东打去电话。 打了好几通，每次都被对方挂断。 他只得去找白凡清，命令是白旭东下的，却是通过白凡清下达给公司员工的。 “你找不到我爸？找不到正常啊，我爸是白氏集团的老总，又不是校内网的老总。校内网的事情，不是应该由你们这些公司骨干决定的吗？” 白凡清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推门而入的王达和跟在他身后的几位经理，轻启红唇在“骨干”二字上重重咬下。 她不懂技术，又是空降，没少受排挤，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气了。 路经理脖子上青筋爆起，也顾不得还在公司里，他指着白凡清的鼻子就开骂。 “放屁！你爸人不在公司，但公司里的事儿他没少掺和。以往做什么决定还会跟我们商量，现在直接越过我们，连一声通知都没有了。校内网还不姓白！” 白凡清没想到路经理这么不给面子，办公室门大敞着，他的声音传得整个楼层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气得整张脸涨红，手抓住桌子边沿才让身体站稳。 “你、你、你......” 她一连说了三个你字，却被王达的一句话噎住下面的话。 王达道：“路经理话糙理不糙，公司的决策权在我，白总越权了。” 白凡清咬着下唇，她发现自己说什么都不占理，最后只得愤恨得坐下，“有本事你去找我爸去。你们也说了，命令是我爸下的，我只不过是个传声筒，找我没用。” “那麻烦帮我们给白总打个电话做个预约，我们也好上门拜访。” 王达拿起白凡清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递到她眼皮子底下。 白凡清不想接，可是此时办公室外面堵满了员工，大家都用平静无声的眼神看向她。 她心下慌张，只得顺从接过手机，起身走到窗前，顶着后背数道灼热的目光，拨通了白旭东的电话。 她压着声音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清楚了，然后加了一句，“爸，你还是见见王达他们吧，我看他们一副见不到你誓不罢休的模样。” 无论如何，得把这些人从她的办公室弄走。 除了王达和路经理，其余人一句话没说，就是眼神里也无波无澜的，但正是这样的平静，让她莫名地心慌。 第288章 你们不中用啊 第288章 你们不中用啊 第288章 你们不中用啊 王达带着四位经理再一次来到了白氏集团。 这一次跟上次完全不一样。 上一次，王达心里有谱，确定他肯定能留下自己的四位经理。 因此，上次过来的时候，他还是跟下属们打配合，大事化小的作戏态度，因为他当时并不想跟白旭东撕破脸。 无论如何，对方都是校内网的投资人。 想要一些权力，无可厚非。 他以为他的退让，能让对方适可而止。 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天真了。他的忍让只会让白旭东以为他软弱可欺，从而得寸进尺。 否则，白旭东和白凡清这对父女也不会把公司当作是他们白氏集团的了，在公司业务上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只在事后知会他一声而已。 王达此刻的内心出奇地平静。 他似乎已经预料到公司的未来了。 但他不能就这么放手，听之任之，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手创立起来的公司被糟蹋。 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见面之后，王达没有半点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白总，公司当下的业务重心应该放在如何更好地发展完善网站上。智能手机的市场我们完全是外行，抽调大量的资金和人手去跟手机制造商和移动网络谈合作，恐怕会让公司在未来顾此失彼。” 白旭东招呼林助理给五人上茶，“年轻人，这么沉不住气？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慢慢说？来来来，先坐下喝口茶。” 王达无奈落坐。 其他人看到他的动作，也跟着坐了下来。 路经理原来想说些什么，只得咽了回去，但还是没能忍住，轻轻哼了一声。 白旭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上好的毛尖，听到哼声他眼皮未抬，只对着王达说道：“我知道你们今天来的原因。” 他眯起了眼睛，看向王达的目光眨眼之间带上了几分凌厉之色。 “觉得我不应该插手公司的业务？” 他猛地用力拍了两下身前的茶几。 玻璃材质的茶几被拍到“砰砰”作响。如果不是质量足够好，以他的用力程度，恐怕已经碎了。 再开口时，白旭东的声音变得冷硬无情，神情更加不屑。 “你以为我想插手？还不是因为你们无能，公司在你们手上，根本赚不到钱！我给你们投资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做慈善。” 白旭东伸出粗短的手指，指着王达的鼻子痛骂：“不要以为自己懂点技术，就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能不能赚钱，看的不是你技术有多牛逼。你看看隔壁的水穿石？” 他的目光随意地在王达身后的四人身上扫过，从鼻子里发出重重的一哼，“人家的三位老板跟你们年纪差不多，技术上可能不如你们，但看看人家公司搞得有模有样的。你们呢，只能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喝点汤，想抢口肉都抢不到。” “所以，”他把身子往沙发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也别怪我插手，给你们机会，你们不中用啊。” 白旭东的一番话，让几个年轻人大为光火。 尤其是脾气最冲动的路经理。他刚进来的时候，就想直接质，要不是被王达拦下了，又怎么会让自己耳朵受荼毒，听他的强词夺理。 因此，他也不忍了。 “白总开什么玩笑！校内网虽然干不过心朋友，但是也是第二大社交平台了。去年一年您也没少赚。” 赚得盆满钵满，却仍旧不满足，还怪他们不够努力？ 周经理在一旁淡淡开口，“路经理虽然冲动，但有一点说得没错，校内网没有对不起您的投资，您在公司是赚到了钱的。” 路经理接着嘲讽，“您嫌弃我们的校内网比不上隔壁公司，可人家不需要拉投资。” 他其实更想说，白旭东看不上他们，觉得他们没能把校内网发展成全行业第一。他也不看看他的白氏集团，是行业第一吗？ 瞧不起他们的时候，能不能先给他自己照照镜子？！ 王达在两人说完后，耐心解释道：“您的心情我们能理解。可是智能手机竞争太过激烈，而且我们全都是外行，贸然进入很可能对公司造成亏损。” 王达有耐心，白旭东可没那个心情，如果不是公司还离不开他们，就凭刚才那两个小经理的话，他早就直接把人赶出去了。 白旭东大手在空中一挥，脸上横肉随之颤抖，“年纪轻轻的，还不如我有魄力？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他看了一眼林助理，后者立刻心领神会，拿出一沓资料放到了王达五人面前。 “你们好好看看现在市场上的情况。不能闭门造车，只顾着眼皮子底下的那三瓜俩枣的。” 末了，他轻声嘀咕了一句，“就那点东西，还没弄明白呢。” 没人理会白旭东说了什么，四个脑袋凑到王达跟前，跟着他一起看起了资料。 五人几分钟就看完了所有的资料。 他们看了彼此一眼，若有所思。 白旭东看到他们的态度，态度更加不可一世。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们吧？现在都搞智能手机了，我们自己研究不出来，但跟能研究出来的搞合作还不行吗？省钱省时省力。这一回，我们一定要走到心朋友的前面去。” 王达一听他的话，猛地抬起了头，“您是说，梁文斌他们也要研发智能手机？” 白旭东斜着眼点了点头，“要不然我会这么着急？他们研发手机，我们没那个时间和资金，只能走捷径。怎么样，这回你们不再反对我的决定了吧。” 王达手里捏着资料陷入了沉思。 智能手机市场的火爆，任何一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不是不眼馋，可是他所有资金都被困在校内网上，根本不可能分出精力去研究手机。 可是，如果心朋友进军智能手机市场面而他们止步于社交网站，那以后两家公司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他也彻底明白了白旭东为什么这一次会如此地坚持。 “你让我们再回去好好思考一下。”王达还想多想想。 可白旭东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 “别想了，想再多也没用。我已经派人去联系手机制造商了，你们就回去等好消息吧。” 第289章 不要异想天开 第289章 不要异想天开 第289章 不要异想天开 离开白氏集团回公司的路上，五人挤坐在车里，全部默不作声。 直到路程行至一半，才有人小声开口问道：“我觉得白总说得挺有道理的。竞争嘛，就得奋勇争先，明知道智能手机市场是块大蛋糕，为什么不早点进场抢夺呢？” 路经理斥道：“他三言两语就把你说服了？我听王师兄的。” 他说着看向前排副驾驶位上的王达，“师兄，我只听你的。你说句话，到底干不干，我再没二话。” 王达眉心皱成了疙瘩，他长叹一口气。 利润摆在眼前，他一点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总隐隐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 似乎一切都过于理所当然了。 他忽然想到了那个小秘书。 “我身边有个秘书，认识心朋友的老板赵咏薇。我让她去探下口风。” 童晓雨兴高采烈地领了任务，并且打下包票。 “王总，您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不负您的重托。” 王达从白氏集团回来后，折腾得身心俱疲。 童晓雨信誓旦旦的保证，并不能让他宽心几分。 他明白，他阻止不了跟手机制造商合作的事宜。 让童晓雨去打探一下，也无非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他心里存着侥幸，万一，白旭东的消息是真的呢？心朋友当真开始研究智能手机了。 那不就是说明，白旭东的决定是对的，而他心里的惴惴不安不过是多想了。 说到底，无非是想给自己吃个安心丸。 因此，王达有些有气无力地冲童晓雨点了点头。 “你好好去干吧。” 赵咏薇早就等着童晓雨了，面对她的打探自然得心应手，丝毫不露破绽。 童晓雨看着对面侃侃而谈的赵咏薇，心里嫉妒难耐。 当初两人明明一样都是从小地方出来的，谁能想到赵咏薇如今都是大老板了，而她还在给别人打工。 她的一双利眼把赵咏薇从头到脚不经意地打量了一遍。 赵咏薇穿得竟然全都是名牌。 她的一双鞋子，自己两个月的工资也买不起。 这一下子，她心里更酸了。 因此，拿到消息后，她也不想再跟赵咏薇坐在一张桌子喝咖啡。她总觉得旁边路过的人都在用不明所以的眼神审视她们。 仿佛在说，穿着相差这么多的两个人，怎么会认识。 赵咏薇可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这么地丰富。她的衣服鞋子很多都是梁文斌帮她买的。换成她自己，她可不舍得花五位数买一双鞋。 不过，看童晓雨走得匆忙，应该是相信了自己的说辞吧。 白旭东把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知道了之后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赵咏薇不知道，她把白旭东想得过于谨慎了。 沉浸在商场了二十几年的人，作为一个大商人，白旭东早就习惯了成功。 他竖信自己的眼光不会出错。 所以，派不同的人三番五次的探听消息，他压根不屑于这么做。 童晓雨脚下生风，仿佛怀里揣着个金蛋似的，回到公司后直奔王达的办公室。 在敲门之前，她把散到额头的碎发捋到耳后，拍了拍衣服。 手指触破到衣服时，微微一顿，她有些嫌弃地收回指尖。 童晓雨在心里暗道，她拿下这么有用的消息，在王总那里肯定是能记下一笔的。等将来公司发展壮大了，还会好了自己的好处？ 她盘算得很好，可王达听完之后，脸上并不见多少激动，只是如心里大石落地般地叹了一声。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童晓雨不懂王达为什么看起来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明明智能手机市场看起来无比诱人。 公司进入这块市场，不是好事吗？！ 此时的吴东来，也在问梁文斌同样的问题。 “为什么非要虚晃一枪，我们干脆来真的呗。你是担心人和钱，都不是大问题。反正现在公司有的是钱，没有人的话就从外面招。” 他们水穿石比不上BAT，但在业内也是排得上号的。 现在根本不缺想进他们公司的人才。 梁文斌从抽屉里翻出赵咏薇给他买的手机，递给吴东来。 “你看看这款智能机，你觉得我们要用多久能追赶上对方的脚步，甚至生产出性能更好的手机。” 吴东来翻看着手里小巧轻薄的机子，“师妹给你买的？她对你可真够上心的。” “少说没用的。” “行行，不打趣你了。” 手机是在开机状态，吴东来挨个尝试每个应用。 不得不说，性能的确超出了他的预期。 越往下看，他的脸色越沉重。 梁文斌看到他变了脸色，才说道：“这是苹果公司最新推出的手机，刚一问世，便在全球受到了巨大的欢迎。不提苹果公司本身在全球市场上的影响力，就人家的技术水平，你觉得我们能比得过？” 手机刚到他手里时，他便迫不及待地试用了。 智能手机市场的火爆，梁文斌当然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他的确是想过假戏真做，研发出属于公司品牌的智能机。 可能是看出了他的雄心，赵咏薇什么也没说，反而送了他这款市场上最受欢迎的手机。 他拿到手里一用便明白了赵咏薇的意思。 他们根本没实力生产出能与之相抗衡的手机。 如果不考虑时间成本的话，当然没问题。 可时间成本对互联网公司来说，恰恰是最不能忽视的。 梁文斌思考了两天，便放弃了这一不成熟的打算。 吴东来垂下了头，唉声叹气道：“你说得没错，是我异想天开好高骛远了。” 他恋恋不舍地摩挲着手里的手机，忍不住好奇问道：“你说乔布斯怎么就那么厉害，总能研究出新鲜玩意儿？” 他们搞互联网技术的，就没有几个不佩服乔布斯的。 现在又出了一个小扎，吴东来越想越压力山大。 “行了，别多想了。”梁文斌从他手中抽出手机，这可是赵咏薇送他的礼物，不能让吴东来给顺去了。 “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怎么把我们自己的网站搞好一些吧。” 第290章 假日赖床 第290章 假日赖床 第290章 假日赖床 梁文斌说服了吴东来。 跟外界认为的水穿石准备大举进军智能手机市场不同，公司内部趁着春节前，正加班加点地忙碌新的项目。 而新的项目跟手机毫不相关。 赵咏薇三人把目光对准了国内的游戏市场。 在最新一次的公司管理层的例会上，赵咏薇指出了公司下一步要研发有中国特色的游戏。 “随着网络越来越发达，电脑也变得越发普及，显而易见以后电脑游戏也会越来越受欢迎。而我们网站的主要用户都是年轻人。年轻人是游戏的主要受众。” 她的提议通过之后，水穿石发布了招聘启示，招进了不少技术人才。 他们的举动，恰巧让白旭东以及王达误以为他们正在研发智能手机。 至此，他们彻底确信了他们查到的消息。 白旭东因此更加不可一世，校内网内部的权力正慢慢向他手上转移。 直忙到春节，公司放假，梁文斌和吴东来要回老家。 赵咏薇则陪着爸妈在北京过年。 大年三十早上，赵咏薇到了梁文斌的住所。 梁文斌开门看到她拎了两大包的礼品，连忙上前接过，“你怎么不跟我说你会带这么多东西过来。早知道，我就过去接你了。” “才几步路的事，哪里就用你接了？” 三家的房子买在了一个小区，来往特别方便。 “这些都是我妈准备的，用吃的还有一些各个地方的特产，让我嘱咐你务必带给梁叔梁姨。” 赵会彬的驾照到手之后，赵咏薇便给夫妻俩买了一辆五十多万的车子。 空间大，安全性高，省油。 买车的时候，她是瞒着她爸妈的。等到手续都办好之后，她才把车子开到了夫妻俩的面前，把车钥匙扔给了她爸。 赵会彬一边抱怨车子太贵，一边爱不释手开上后不就舍得下来了。 一开始，夫妻俩只在北京周边自驾游玩。 一般情况下，当天就回，顶多在外面住上一晚。 后来看赵咏薇一个人住，也完全没有半点不适应，夫妻俩便慢慢开始驾车去往更远的地方。 去年入秋之后，夫妻俩没少天南海北地跑。 两人现在的自驾游和旅游经验十分丰富。 他们会按照地图，选一个感兴趣的又离北京不是特别远的地方，然后在网上查附近都有哪些好玩的景点和美食。 还加了一些北京中老年自驾游的自助QQ群，会约上目的地一样的网友结伴前行。 因此，过年的时候，赵会彬便提议：“今年过年我们去外面自驾游吧。” 以往过年，大家都待在家里，现在越来越多的新花样出现，自驾游过年也是其中一种。 跟精力百倍的父母不一样的是，年纪轻轻的赵咏薇哪儿也不想去，过年只想待在家里睡觉。 孙桂芳看不过去了，“你才二十出头，怎么天天都在犯困，还不如我和你爸有精力？” 赵咏薇毫无形象地斜靠在沙发上，耳朵盯着电视机里的声音，手上拿着刚刚剥好的桔子，正打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疲惫的身心。 “妈，你还真说对了。别看我比你们年轻二十多岁，身体和精力上还真地不如你们。” 赵会彬在一旁收拾自驾游的行李，“你们呢，就是天天在办公室里坐着，一点不锻炼，反倒把身体坐出毛病来了。你看公园里的那些大爷大妈们，比我和你妈岁数还大，一个个地身体倍儿好！” 赵咏薇咽下一瓣桔子，有气无力地回道：“那是因为他们不需要工作啊。我不工作，我也有时间锻炼身体。我这不是忙吗？” 赵会彬和孙桂芳齐声嗤道：“借口！” “你呀，在公司里生龙活虎，一回到家恨不得长到沙发上和床上。”孙桂芳说道。 她也不能多说什么。女儿的工作有多辛苦，她看在眼里。在公司忙得脚不沾地，回到家里一放松下来，可不就是只想躺着，啥也不想干了嘛。 这幸亏是他们夫妻俩在这儿，能帮她做做家务，收拾收拾屋子，关键是能让她吃上热乎营养均衡的饭菜。 她都不敢想象，要是没有他们俩，女儿一个人在北京打拼的话，是不是天天下馆子，或是随便吃片面包，对付一口填饱肚子就行。 孙桂芳万分庆幸当年自己跟丈夫来了北京。 女儿平时太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规劝。 “还是应该多运动运动。你起码每天散步半个小时也行啊。” 赵会彬连连点头，媳妇说得没错。 他语气有些强硬地说道：“你从年后开始运动，带上文斌和东子。要不然公司大了，你们三个的身体倒是要垮了。” 他看得出来，三人当中除了文斌偶尔有运动的习惯，他闺女和东子都不是爱运动的人。 这样可不行。 “我看新闻上说，年轻人天天坐办公室不运动，会得什么腰肌劳损、颈椎病啥的，尤其是你们天天对着电脑的，更容易得这些病。” 他和媳妇的身体因为以前炸虾累得经常腰酸背疼，他可不希望女儿到了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跟他们俩似的，时不时得浑身都疼。 赵咏薇挥了挥手，“再说吧。” 她不知道运动的好处吗？ 她当然知道啊。 她也不是没有下定过决心，要好好运动。可是上了一天班之后，她累得只想扑倒在床上。 什么运动？！见鬼去吧！ “你真地不跟我们出去玩？”孙桂芳行李马上就收拾好了，再次问道。 他们这次出行是跟别人提前约好的，不能退出。 “嗯，我想在家睡觉。你和我爸出去好好玩，不用担心我。你不包了一百个饺子，还做了十几道菜，在冰箱里面吗？我想吃的时候，就拿出几道热一下。” 见赵咏薇说什么也不跟他们去，赵会彬和孙桂芳只得两人走了。 赵咏薇送走爸妈后，跑回房间扑到自己的大床上。 “哇，终于自由了，可以随心所欲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了。” 跟爸妈住在一起，的确是很方便。衣服有人洗，家务有人做，上班回到家进门后就有热腾腾的饭菜。 可也有一点不好，就是他们管得太多，尤其是对自己不那么健康的生活方式，总是忍不住要唠叨几句。 她也知道这种生活方式不健康。 应该劳逸结合。 应该工作之余，注意锻炼身体。 应该...... 唉，应该的事情太多了，她只想赖在床上不起来！ 第291章 渐分两派 第291章 渐分两派 第291章 渐分两派 2009年的春节，赵咏薇过得无比惬意。 虽然她爸妈只在外面玩了三天就回来了，但那三天里她过得再轻松自在不过了。 春节一过，时间仿佛穿上了溜冰鞋，以更快的速度向前滑行。 整个上半年，整个互联网行业内大动作不少。 尤其是智能手机的市场上，苹果在前两年接连推出新款手机之后，又在6月初推出了第三代手机。 引得几乎所有人都趋之若鹜。 国内品牌没有能打的。 整个中国智能手机市场，可以说几乎完全被几大国外品牌瓜分。 这种情况下，让不少业内的人眼馋。 看着年轻的消费者，每年都愿意花几千块钱买新的手机。 他们悔得直跺脚，他们太保守了，错失了先机，现在再加入也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白旭东就是其中之一。 由于担心资金和时间的问题，他放弃了研发手机。 他以为一个手机怎么也能用上好几年，消费是有上限的。 但他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的年轻人追求时髦，一年换一个苹果手机。 他也悔得肠子都青了。 因此，看到谁都是一副阴沉沉的脸色，仿佛谁都欠了他几千块似的。 王达几人原本还心有余悸，看着手机市场的火爆，也彻底放下心来。 路经理声音里透着兴奋，“以后大家都会更习惯用手机而不是电脑登录网站，看来白旭东这回的选择倒是没错。” “心朋友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路经理耸了耸肩膀，扭头看向周经理，后者摇了摇头。 “上次传出来的消息还是他们在大批招人，从那之后，再没听说有什么动作。” 童晓雨端进两杯茶水，放到两位经理的跟前。 放下茶杯后，她直起身，欲言又止地看向王达。 王达看她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以为她是不想让周、路两位经理听，有些不耐地问道：“有什么事？直说。” 童晓雨没看到王达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厌烦，心里想着的是她又有立功的机会了。 上次她明明打听出了消息，也立下了功，结果公司竟然什么表示都没有。 不说给她职位往上升一升，就是薪水也一点没有涨。 连年终奖都跟秘书办的其他人分毫不差。 因此，再次遇到机会后，她当然忍不住了。 “王总，您还记得我跟心朋友的赵咏薇是高中同学吧，我们马上要举行六周年聚会了。我见到她之后，再帮您打听一下。” 路经理不明所以，“既然是同学，怎么不直接约出来问，还需要专门等到同学聚会？” 他不知道童晓雨跟赵咏薇关系不睦，周经理却猜到了几分，他拽了下路经理的袖子，没让他继续说下去。 王达咳了一声，略微尴尬地道：“说完了的话，先出去吧。” “那您看，我说的计划......” 王达说道：“想法不错，到时候你见机行事。” 童晓雨仿佛拿到圣旨一样，喜形于色地出去了。 直到办公室门关上，路经理才把自己袖子从周经理手中拽了出来。 他拧眉问道：“你刚才干嘛不让我问？我还有问题没问完呢？” 童晓雨既然跟他们最大竞争对手的老板是老同学。这样一层关系，他们应该加以利用才对。 “你别想了。” 周经理一看就知道他心里琢磨的是什么。 “你没看出来，童晓雨跟对方关系不太好吗？” “你怎么知道的？” “你瞎猜的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前一道声音是王达的，后面一道则是路经理的。 童晓雨从没在王达跟前表露过她跟赵咏薇的关系到底如何，只是说两人曾是关系要好的高中同学。 王达也曾被她所勾画的饼迷惑过，但有一次他亲眼看到两人在公司楼下的饭店碰到，童晓雨倒是十分殷勤，不过赵咏薇的态度，却非常冷淡。 后来，他想起来，他和对方三人初次见面时，似乎童晓雨就跟在他身边。 那个时候，并不见双方有什么交情。 所以，时间一长，王达便猜到了。两人的关系并不似童晓雨口中说得那般亲密。 所以，方才童晓雨主动表示会再次试探时，他态度很无所谓。 只要知道对方在研究智能手机就行了，至于进展到了哪一步...... 王达相信，别说两人关系不好，就算两人亲如姐妹，赵咏薇也不会向她吐露半分的。 路经理见此只得作罢。他的想法来得快去得也快。 此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沉下了脸。 “王师兄，最近那两人跟白凡清那一派走得很近。” 他说的是跟另外两位经理。他们四人都是在学校里就跟着王达的，没想到俩人竟然做起了叛徒。 今天他和周经理过来找师兄，路过两人的办公室时，他特意招呼两人，没想到他们竟然用蹩脚的理由拒绝了。 王达吐出一口浊气，他阖上双眼靠在椅坐上。 周经理看着他脸上的疲惫，拉着还在喋喋不休的路经理，出了办公室。 王达耳边听着两人远去的脚步声，心下怅然。 路经理说的情况他早就发现了。 说不心寒是假的，四人跟着他创立的校内网，感情自然不是其他人可以比的。 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们有了更好的去处，他也不能拦着不让。 公司里如今确实是白氏父女更得人心，尤其是白旭东的方案看起来能给公司带来更多利润。 他们想要依附白家也无可厚非。 只是，关系到底不似从前了。他们在他眼里，跟周、路两人还是有了区别。 王达随意翻开桌上的一份文件，心情烦躁地拧着眉拿起笔在上面勾勾画画。 当初在大学时，他亲眼见证了脸书的成功，并萌生了自己开发出一个简体中文版的社交网站。 没想到，会有人先他一步，抢先推出了类似的网站。 对方在技术上并不比他差，而在公司经营上明显要远胜于他。 赵咏薇三人的操作看似令人眼花缭乱，其实总是能抓住当下市场上最大的机遇。 自己则屡次遇挫。 他知道不止那两位经理，公司里还有其他人，都在背后议论他的管理能力不足以让他胜任现在的位置。 说他只适合做技术，公司管理应该由专业的人才来完成。 比如白旭东。 王达心中冷笑。 白旭东的确是更好的管理者，可是校内网在他眼里只是一只能下金蛋的母鸡而已。 他想要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内，从公司里获取最多的利益，压根不会从公司长远发展的角度去做决策。 第292章 同学聚会，能拆散一对是一对？ 第292章 同学聚会，能拆散一对是一对？ 第292章 同学聚会，能拆散一对是一对？ 毕业六周年的高中同学聚会，经过大家的商议，地点最终选在了北京。 北京的交通便捷，地理位置又处于中间，让天南海北的同学来往都方便。 关键是，在北京学习和工作的高中同学人数最多。细数过后，竟然有15人，将近三分之一。 这样的情况下，当然是少数服从大多数。即使有人不满，还是扭不过大部分的人意见。 另外，北京，首都嘛，有得天独厚的历史和人文景点，外地的同学和老师在聚会之后，还可以趁此机会四处游玩一番。 童晓雨提前三个月，就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同学聚会做起了准备。 从赵咏薇那里打探消息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任务之一。 她的目标是当天务必要让参加聚会的所有人，都看到自己光彩照人的一面，让他们都知道自己如今过得有多好。 因此，童晓雨三个月来没少在自己身上花钱，又是买衣服买首饰又是做美容的。 就连当天的妆容，她都提前准备了好几种，挑出最能突显她美貌的那一种，下班之后反复地在脸上练习，势必要画出最好的效果。 她一定要在当天聚会上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原本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下去，结果在聚会前两周，突然有人在群里留言。 “聚会当天，可不可以带家属呀？” 问话的是个女同学，虽然她用了疑问的语气，但态度显而易见，她是想带自己的男朋友或是老公的。 有人便打趣她，“怎么了，好事将见，想让我们帮你掌掌眼？” “唉呀，没有了，我和我男朋友刚在一起没多久，只是他紧张我，一听说我要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就巴巴地要跟过来呢。” 语气里的炫耀快要溢出屏幕了。 赵咏薇忽然想起前世网上有句调侃的话，“老同学聚会，能拆散一对是一对。” 或许她的男朋友也听说了这句话吧，生怕自己的女朋友在高中时有个什么暧昧的男同学，参加完聚会后再来个久别重逢旧情重生？ 她想到了梁文斌好似在自己面前提过几次聚会的事情，只是当时自己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她勾起嘴角，在对话框里打下一句话。 “我赞成。想带家属的尽管带，不过要按人头平摊费用。” 女生见她支持自己，立刻表态，“应该的，我们两个人，费用上当然会出两份。” 聚会花销的事儿，早在一开始便定下来了，集体活动所有费用按照人头来平摊。 如果是个人单独活动，则需要个人买单。 而所有的集体活动都事先定好了，大概费用大家心里都有数。 除了交通费，三天集体活动最终每个人大概只需要付三四千块钱而已。 而组织安排所有集体活动的事，还是落在了老班长周富民的肩上。 他人在广州，本来想找个在北京的老同学来处理此事，可是没人愿意主动站出来担这些事儿。 又累又不讨好，还极容易引起不满。 童晓雨倒是主动站出来，表示她愿意不辞辛劳地帮大家定酒店定景点门票等等。 可惜也不知为什么，竟没人附和她，让她的留言孤零零地落在班级群里。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大概是气晕了头脑，竟然艾特赵咏薇。 “我人微言轻，什么本事也没有，大家对我都不放心呢，不如让赵咏薇来吧，她如今是大老板了，大家应该对她这个人选感到满意才对。” 她甚至还阴阳怪气道：“都是大老板了，能不能大方一些，帮大家把费用报销了呗，在你眼中这些都是小钱啦。” 童晓雨咬牙切齿地摁下了发送键。 她恶意地猜想，他们不同意自己组织安排，不就是担心自己会眛下他们的钱嘛。 他们也不想想，组织安排聚会，需要联系酒店和景点的负责人，安排市内的交通和餐饮。一堆的杂事琐事，留下一部分钱做为自己辛苦劳动所得，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 他们以为老班长就没有那么做？ 没准儿，老班长做的更过分，索要回扣也不一定呢。 可是这些人偏偏信任周富民。 明明都毕业五六年了，他在同学间还是那么有威望。 她一下一下不自觉地抠着自己的手指甲，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她想看赵咏薇会如何回复。 她不但想让赵咏薇难堪，还通过那番牢骚想让其他人都明白她的不满。 赵咏薇的确很快便有了回复，可惜却不是对她的。 赵咏薇：“老班长，同学聚会还要继续辛苦你了，谁叫你是我们的老班长呢。” “对呀，对呀，老班，你可不能推脱，高中当了我们三年的班长，你经验丰富。” “就是，这事儿非你莫属。” 大家默契地没人搭理童晓雨，都在督促实则是恳求周富民可不能撂挑子。 组织安排聚会全程跟下来，需要注意一堆的事项。 但凡哪个细节没想到，都可能出篓子。 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谁愿意主动往身上揽。 所以，即使周富民吃了回扣，他们也不在意。 更何况，他们还是信得过老班长的人品的。 他曾经做了三年的班长，表现大家都还没有忘记。 至于童晓雨？ 一个后来进他们班级的人，只记得她喜欢掐尖要强，好像总喜欢跟赵咏薇过不去。 大家对她又不了解，不提人品，就是她本身有没有那个能力，还得打个问号呢。 别到时候把六周年的同学聚会搞得一塌糊涂。 因此大家还真不是怀疑她会贪钱，只是不想出岔子罢了。 赵咏薇看着群里一条条的留言，微微挑了下眉。 看起来，大家都是明白人。 她对即将到来的同学聚会，多了几分期待。 吃午饭时，赵咏薇想起了之前梁文斌对她聚会的在意，故意在他面前提了几句上午班级群里发生的事儿。 果然，梁文斌听到后，立刻抬起头来，目露期盼地看向她，“我那个时候想请年假休息，正好有时间。” 第293章 为人师表 第293章 为人师表 第293章 为人师表 梁文斌表情轻松，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握筷子的手指尖用力到泛白。 如果不是赵咏薇留心观察，就忽略了。 “你也想以家属身份参加我的同学聚会？” 梁文斌说完之后，垂下头，没去看赵咏薇的反应，他担心她还是跟之前一样没心没肺，只用筷子一下一下地拨着碗里的米饭。 听到赵咏薇的话后，他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迷茫，似是不敢相信他耳中听到的。 “怎么，你不愿意？那算了！”赵咏薇娇哼一声。 “愿意愿意，我愿意！”梁文斌反应过来后，大喜过望地连声应下，声音激动地高了八度。 两人在饭店里，他的这一声声音不小，惹得周围桌子的人纷纷投过来了目光。 梁文斌和赵咏薇也算科技园内小有名气的人物了。虽然可能没说过话，但都认识这两位是炙手可热的水穿石的老板，还是一对情侣。 见是他们俩，没人表达不满，反而露出微笑，看向他们轻轻点头。 梁文斌自知自己方才的失态打扰到了别人的用餐，不好意思地冲周围的人抱以一笑。 身上的目光撤去后，他忙不迭地向赵咏薇再次确认，“你答应带我参加你的高中同学聚会了？你可不能反悔。” 赵咏薇轻抬下巴，翻了个小白眼，“我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嘛！” “嘿嘿，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你向来说话算话，最是一言九鼎了。”梁文斌捡着好话不停地说。 “好了好了，看你的样子，要是被同事或是竞争对手们看到，也不怕他们笑话你。” “随便他们笑话，我才不在乎。我要参加女朋友的老同学聚会啦！” 前一句他还是满不在乎的口吻，说到后一句时，语气飘飘然得快要飞上天了，似乎恨不得向所有人炫耀。 赵咏薇无语地捂住脸。参加个同学聚会而已，被他炫耀地好像要参加巴菲特的晚餐似的。 6月中旬，在高考结束一个星期之后，同学聚会如期在北京举行。 周富民一早便把三天的安排都发在了群里。 提前到京的人，大部分都选择了自行到定好的酒店。 无论是火车站还是机场，都有直达的大巴、地铁和出租车。 此次参加聚会的学生正好有30人，除了北京的15人，还有15人从外地赶过来。 另外没有报名的，要么是请不下来假，要么就是在群里没有坑过声。 周富民问过两次，见还是没有答复，便也不再强求。 而参加聚会的老师，只有两人，班主任梁雨菁和历史老师阎志飞。 本来定下来的只有梁雨菁一人，阎志飞是在聚会前三是要来北京的。 周富民为此好一阵忙活，酒店交通饭店都得重新安排。 而又值暑假旅游高峰期，他掉了好几根头发，总算把历史老师给安排好了。 老师到北京了，当然不能让他们跟学生一样，自己到北京，得派人去接。 而赵咏薇做为仅有的有车一族，便被周富民找上了门。 老班长都亲自求到跟前了，赵咏薇推辞不得，就当卖他个人情了。 梁文斌不放心她的开车技术，接过了方向盘。 “开公司的车去吧。” 赵咏薇偶尔会开家里的车上班，不过在车库里，梁文斌选了一辆公司的车。 在高铁站，看着迎面走来的几人，赵咏薇扯着嘴角露出标准微笑。 周富民先一步迎上前，赵咏薇跟梁文斌紧随其后。 她嘴巴未动，声音从牙齿缝隙里传出，“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以为只有两位老师，没想到来的竟然有六人。 梁雨菁带着自己下半年升高一的女儿，说是趁着这个机会带着她来北京玩一圈，接下来三年她想玩也没时间了。 阎志飞带着老婆孩子，神情严肃，没什么笑容，看到他们勉强挤出一丝笑。 不但他紧绷着张脸，就连他身边的老婆孩子也一脸的丧气，跟一旁的梁雨菁母女形成了鲜明对比。 阎志飞的表情明显不对劲，赵咏薇看向周富民，眼神里询问，“怎么回事？” 周富民帮忙把大家的行李看到车子的后备厢，趁没人在意，小声说道：“我也不清楚啊。” 历史老师不是一个喜欢麻烦人的人，他能在聚会前三天提出来北京，一定是有什么事突发。 看着言笑晏晏对着车窗外高楼大厦指指点点的梁雨菁母女，两人的样子貌似也不知情。 赵咏薇只得暂且放下心中疑惑。 把两家人送到酒店安顿好，又跟已经入住的高中同学碰了面。 大家都是今天赶到北京的，舟车劳顿，累得不行，约定好明天聚会时再好好聊聊。 周富民送赵咏薇梁文斌到酒店门口时，他才说道：“问了历史老师了，他是带孩子来北京看病的。” “什么病？”赵咏薇诧异问道，怪不得今天一家人脸上不见半点笑意。 周富民微不可查地轻叹一声，“尿毒症。” “啊？！”赵咏薇没控制住，惊呼出声。 周富民没奇怪她的惊诧，半个小时前自己的表现跟她差不到哪里去。 “说是急性的，在老家花池和坠龙市看了一个多月，没有进展，历史老师才决定带孩子来北京看病。” “怪不得他会突然之间通知你。那接下来几天的活动，他们一家不会参加了吧？” 周富民点头，刚才在酒店房间里老师已经跟他说了。 “那我们能帮些什么忙？老师要去哪个医院看病？” 需不需要他们帮忙预约挂号之类的。 “不用了，老师说我们帮忙安排酒店已经帮了他的大忙了。他打算带孩子去协和，如果有需要我们的地方，他不会客气的，会跟我们说的。” 赵咏薇想起，在高中时历史老师总是很严厉。虽然他们是尖子生，但他对他们的期盼显然不同于他教的另外三个班级的学生。 他经常站在讲台上，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们说：“我真是跟你们ke了（够够了的意思）。” 可他对得起“为人师表”四个字，相比梁雨菁，赵咏薇更欣赏他这样的老师。 她犹豫地看了一眼梁文斌，不料后者已经先她一步拿出了名片。 “我们给老师留个名片吧。他带孩子在北京看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直接找我们。” 第294章 历史老师孩子的病 第294章 历史老师孩子的病 第294章 历史老师孩子的病 周富民没在北京生活过，他为安排聚会已经费尽心力。 而在历史老师这件事上，他能做的显然不如在北京生活了六年的赵咏薇。 周富民本来就存了试探的心思，见赵咏薇和她的男朋友主动提出来，他非常高兴，对赵咏薇的看法又高了一层。 童晓雨还曾给自己发过私信，暗示赵咏薇当了老板之后看不起他们这些昔日的老同学了。 可从早上到现在，赵咏薇和她男朋友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两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更是有数。 周富民成绩算不得顶尖，但为人处事上有自己的一套。高中三年的班长经验更是让他在大学里受益匪浅，院学生会主席和校学生会主席的经历，更是让他看得分明，到底是谁想要挑事。 来之前，虽然对童晓雨的挑拨多有不屑，但他内心深处多少有几分相信了，毕竟赵咏薇的身份跟他们一比确是天壤之别，看不起往日的老同学也没什么可值得奇怪的。 但令他感到诧异的是，赵咏薇和她男朋友身上不见半分骄躁，待人接物上看不出半点的高高在上。 他心下凛然，越是这样的人，越是让人觉得可怖。 周富民脑子里万千思绪闪过，面上不露半分情绪。 听到赵咏薇和梁文斌的话后，脸上立刻流露出激动和感激的神情，伸手在前边引路。 “我带你们过去吧，阎老师听了一定非常高兴。” 阎志飞的妻子打开房门时，他正在安慰儿子：“明天我们就去医院，保准能把你的病治好。” 一道焉声焉气的公鸭嗓响起，“我病好了后，能跟同学出去玩了吗？” “可以的，到时候你跟同学想去哪儿玩，爸妈都不管你。”声音里藏着哽咽。 阎志飞妻子面上现出愁苦之色，勉强挤出几分笑容，“你们是来找老阎的吧？请进。” 赵咏薇没让她声张，把她和梁文斌的名片递给了她。 “这是我和男朋友的名片，您拿着。我们在北京工作，大忙帮不上，但在住宿交通一些杂事的安排上，我们还是能尽些力的。” 名片塞到她的手里，不待对方推托，三人快步离开。 在电梯里，周富民有些遗憾地道：“谁能想到阎老师的儿子突然得了这么一个病。” 原本美好的家庭，骤然乌云罩顶。 赵咏薇生活上不拘小节，有的时候甚至生活得很糙。她自己有点小病小痛很少吃药。 用家里人的老话就是，“挺挺就过去了。” 刚上大学那会儿，她妈给她准备了一堆常用药。结果，大四毕业的时候，才发现她只吃过几片感冒药，剩下的都过期了。 而她爸妈也好，家里亲戚也罢，身体健康方面都没什么毛病，除了一些劳累引起的病痛，就没有得过任何大病。 所以，她对尿毒症没有任何概念。 事实上，今天是她第一次听到这种病。 “很难治好吗？” 梁文斌比她知道得多，他点头道：“需要终身吃药的。” “那不就是终身疾病了？”赵咏薇没想到会这么严重，阎老师的儿子好像才上初中吧。 “除非换肾，但也不能保证一定会成功。” “难怪在高铁站，老师的脸色那么难看。”赵咏薇吐出一口气。 梁文斌看她没了精神，连忙伸手揽过她的肩膀，“不要多想了，我们再着急也没用，等明天医生怎么说吧。” 赵咏薇只得点头应下。 周富民有些羡慕地看着两人，“你们感情真好。听说你们是同系的师兄妹？” 赵咏薇有些羞赧，但还是点了点头，“对，我们都是人大计算机系的，他比我大两届。” “真羡慕啊，在学校里谈的恋爱毕业了后还能在一起的不多见。” 大多数人是一毕业就分手，所以才有“毕业季即分手季”的说法。 梁文斌低头看着赵咏薇依偎在自己怀里，他不得不感叹，幸好当初自己出手得早。 赵咏薇则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周富民，他此时垂着头一脸怅然，目光失去焦距，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咏薇看他的样子，猜测老班长应该是想起了自己大学时的女朋友了吧。 当初他结束单身的时候，没少在群里炫耀，尤其是跟一些男同学，她的印象中好像还看到过他女朋友的照片。 只是后来听说他毕业后就去了碧某园，跟继续读研的女朋友异地了。 看他现在的样子，两人八成是掰了。 不过，她没去戳破他的伤心事，主动问起另外的事。 “今天晚些时候到的同学，有人需要我们去接吗？” 聚会明天开始，今天从早到晚，一天都有同学陆续到京。 周富民声音里还有几分未消散的沙哑，他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不耐，“大家都是一样的同学，不需要接他们。我们只负责接两位老师就行了。” 看来他安排聚会，私下没少被折腾。 赵咏薇轻咳一下，“这回聚会辛苦老班长了哈。” 明明毕业都六年了，还让人家义务劳动，确实有点不好意思。 周富民反应过来后，他嗐了一声，“跟你们没关系，大部分人都对安排的活动没有意见。但架不住想法多，我再怎么费心平衡也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要求。” “安排得已经很不错了。” 梁文斌看过他发过来的活动安排。 北京那么多的景点，遍布市里郊区不同位置，交通又拥堵。三天的时间内，肯定不可能全部参观完。 但大家难得有机会过来一趟，肯定要安排尽可能多的景点，尤其是那些主要景点。 同时还得考虑大家的体能以及费用一系列问题。 周富民人不在北京，也没来过北京，能安排成现在这样，已经相当不错了。 薇薇的这位同学是有两把刷子的，也难怪毕业这么久了，在一众同学里还是那么有威望。 “有什么我和薇薇能帮得上忙的，尽管说。” 周富民当即脸上流露出真心的笑容，“当然当然，有其他需要帮忙的，我肯定不跟你们客气。” 第295章 酒店集合 第295章 酒店集合 第295章 酒店集合 第二天吃过早饭，赵咏薇和梁文斌坐地铁到了酒店。 他们是掐着时间到的。 没有迟到，也没有早到。 到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准备好了，正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 赵咏薇一眼扫过去，大概还有六七人没到。 何欣欣眼尖地看到她，立刻起身大声招呼，“我们在这边呢。” 赵咏薇和梁文斌走过去。 “赵咏薇，好久不见了。” “是呀，好久不见，昨天怎么没看到你。” 赵咏薇还以为何欣欣会跟两位老师一起过来，没想到在高铁站没看到她。 何欣欣凑近她身前小声说道：“我故意订的晚上的票。跟梁寸菁一趟车，还不知道要被她怎么折腾呢。” 两人在学校里是一个办公室，平时帮她打个水值日打扫卫生都不算啥大事，但梁雨菁动不动就在办公室里面，大声宣扬自己是她的学生，没有她，就没有自己的今天。 说得好像自己永远低她一头似的，让她心里非常不舒服，但又不能出声反驳。 所以，出了学校，何欣欣巴不得离她远远的。 梁雨菁似乎忘记了，当初知道自己高考志愿报的师范学校时，她是怎么反对和看不起的。 何欣欣吐完心中的不快后，才认真打量起了赵咏薇，“你变化好大，看上去成熟稳重多了。” 赵咏薇揶揄一笑，“都24的人了，又不是以前小孩子。” 何欣欣摇头，鼓着脸颊，“不对，是你气质上变了，整个人气场强了很多，在人堆里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同。” 旁边的人等了很久，闻言马上接话：“当老板的气场肯定跟我们不一样了。” 赵咏薇侧头看去，有些眼熟，但她思考了半天愣是没想起来。 “不认识了，我是王晓希呀，高三的时候坐你后面。” 赵咏薇一怔，不过很快神情恢复了正常，她笑道：“你漂亮了很多，我一时没能认出来。” 她不过下意识找的借口，但很明显取悦到了王晓希。 大波浪长发往身后一撩，得意洋洋地晃着脑袋，显然她十分认同这话。 “你很有眼光嘛，怪不得能当上老板。” 另外有人凑过来，加入了她们的圈子。 “赵咏薇，你真是心朋友的老板？” 他们早就得到了消息，但仍旧有些难以置信。 高中时除了成绩比他们好一点，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赵咏薇，竟然会是第一个有出息的。 她们几人的位置在角落里，但大家都竖着耳朵悄摸摸偷听。 赵咏薇神色自然地微笑着点头，“没错，不过我只是其中之一。” 终于得到她的亲口承认，人群里发出不小的窃窃私语声。 问话的人毫无顾忌地大声惊呼，“消息果然是真的！你是其中之一不要紧，不是还有你男朋友吗？对了，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就是你男朋友吧？”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跟周富民和其他几位男同学站在一起的梁文斌。 梁文斌的生活习惯比赵咏薇要健康得多，虽然工作忙碌，但仍旧保持着每周至少两次的健身。今天他穿的是赵咏薇帮他挑的粉蓝色的短袖T恤，穿上之后整个人充满青春活力。 如今再跟其他几人一对比，更能看出短袖T恤下面他那鼓起来的肌肉。 赵咏薇骄傲地一点头，“对，他是我男朋友。” 两人进大堂后，赵咏薇就被何欣欣叫走了，那处角落里坐着的都是她的女同学，梁文斌跟她说了一声后，就自动去找周富民了。 但他一直用余光关注着赵咏薇那边的情况。 因此，当几位女同学看向他时，梁文斌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听到赵咏薇对他的介绍，梁文斌冲着几人所在的方向，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哇，你男朋友好帅好有型啊。”有女同学抓着赵咏薇的手臂，压着嗓子叫道。 何欣欣不愧是教高中语文的，当场就来了一段《诗经》。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王晓希抓住她的回答不放，“你还没说，他是不是也是心朋友的老板？” 有些上头的几人闻言立刻思绪回笼。对呀，这才是重点。 赵咏薇无奈点头。都是公开信息，她不信她们没有查过，只不过是想从她的嘴巴里得到认证罢了。 果然，她说完之后，大家的表情上没有任何意外。 等人都到齐了，大家顺着人流往外走。 赵咏薇小声问何欣欣：“王晓希的样子怎么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 否则，她也不会没能认出来。 何欣欣抿嘴偷笑，用口型说道：“整容了。” 赵咏薇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只觉得眼熟，但就是没办法把眼前的这张脸跟从前的重合在一块。 赵咏薇到得不早，只跟几个人说上了话，直到坐上去长城的旅游大巴，她才抽出时间跟高中室友吴扬打招呼。 吴扬说道：“可惜曲宁朱彤芳她们都没来。” 曲宁跟赵咏薇不但是室友，高三时还是她的同桌，两人关系一直不错。 赵咏薇知道她的情况，于是帮忙解释：“她刚入职国企，没办法请假。” “她是在大连？工作应该不忙吧？” “单位性质决定了她的工作应该不忙，但她毕竟刚进去，什么情况都还没搞明白呢，不好贸然请假。” 吴扬发出长叹，“真羡慕她啊，研究生一毕业直接就成了公务员，进的还是那么大的国企，待遇不错，工作又不忙，离老家也不远，真是再好不过的工作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没有控制声音，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大家本来就刚进入社会不久，正初步体验到了职场新人的待遇。两人的对话立刻引起了共鸣，纷纷讨论起了各自工作上遇到的各种问题。 等到他们说得差不多了，大巴前面的座位上传来一道尖细的嗓音。 “现在你们知道上班多难了吧。我当初教你们的时候，是有多不容易了吧。” 第296章 有这个必要吗！ 第296章 有这个必要吗！ 第296章 有这个必要吗！ 赵咏薇把视线转向车窗外，她不想去搭理梁雨菁。 何欣欣坐在她后面，轻拍了一下赵咏薇的肩膀，等到她回过头后，才挑着眉小声嗤道：“听到她刚才的话了么。我在办公室里，三不五时地就要被她这么教训一顿。” 有时候工作上遇到烦心事，或是碰到不认真学习的学生，忍不住跟身边的同事抱怨几句时，梁雨菁总会见缝插针地说上这么几句。 搞得她后来想跟教课的几个班主任讨论他们班级上的一些学生时，都得想办法避开梁雨菁。 赵咏薇冷眼旁观，发现竟然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围在梁雨菁身边恭维着她。 “梁老师，一看就知道这是您女儿，跟您简直一个模子里面抠出来的。” “梁老师，有你这样的好老师，您女儿的学习成绩一定非常好吧，将来肯定清华北大的料子。” “梁老师，听说您早几前就升了特级教师了？” 赵咏薇听了直皱眉。 有这个必要吗？ 有这个必要吗！ 大家都毕业了，也不存在高中时因为害怕被穿小鞋而不得不这么做。除了基本的尊重之外，没必要这么上赶着奉承吧！ 梁文斌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伸出手指抚平了她的眉心，似乎是在帮她解惑。 “包括人类所有的群居动物都是需要首领的，这个首领处于群体的核心地位。一般情况下，首领是由最杰出的个体来担任的。当然了，也有例外情况。” “什么例外情况？”虽然不太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这样的话题，不耽误赵咏薇问出心中的疑问。 “群体中的其他个体不希望看到新的首领的出现，尤其是这个新首领曾经跟他们处于同等地位，所以他们明明知道旧首领已经不再适合核心地位，却宁愿继续让他处于那个位置。这样一来，新的首领就无法冒出头，这样他们永远都处于同一水平上。” 即使本人根本没那个意愿做他们那一群人的首领。他们依旧会抱着小人心态，千方百计地阻挠。 赵咏薇把视线缓缓转移到大巴前半部分，十几个人面露殷切地盯着被围在中间脸上满是得意的梁雨菁。 她似是明白了什么，凑近靠在他肩膀上轻声道：“梁雨菁，旧首领？” 梁文斌低头与她四目相对，眼底闪着点点笑意。 “新首领呢？” 她首先把目光投向周富民。不对，如果是周富民的话，他们不至于这么不服气吧。 见梁文斌冲她挤了下眼睛，赵咏薇还从来没在他脸上见到这么调皮的表情，心神荡漾一瞬后，马上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指向自己，“我？” 梁文斌伸手帮她把粘到脸侧的头发别到耳后。 傻瓜，当然是你了。 赵咏薇当时被人围着，可能没有注意到，但他当时看得分明。 当得知两人都是心朋友的老板后，并不是所有同学的祝贺都是真心的。 有些人脸色黑得不能再黑。 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出。 赵咏薇有些不屑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不再去看车前面的那些人。 “他们是不是太想当然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愿意做他们的头儿了。” “你是没说过。但是你如今在社会上的身份地位，决定了你与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之间的距离，可能是有些人这辈子都追赶不上的。” 只要提到他们那一届的学生，大家自觉第一个会想到的人，肯定就会是她。 无形中，她已然成为了他们这一群体当中的首领。 赵咏薇若有所思问道：“你是说他们是在嫉妒？” 梁文斌无声点头。 赵咏薇长出一口气，“他们多此一举。除了几个相处得来的，大部分人对我来说就仅是老同学，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这么容易破防，自己以后肯定躲着他们走了。 用实际行动表示，他们不用嫉妒，自己并没想跟他们沾边儿，更没想过向跟他们炫耀些什么。 梁文斌把窗帘拉上，问道：“你要不要睡一会儿？到长城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赵咏薇点了下头，他在自己身边，自己什么也不用担心。 不像她从前一个人出远门坐车的时候，睁着眼睛不敢睡。实在受不住要睡的时候，还得抱着包把手机和钱放在贴身的口袋里才眯一会儿。 梁文斌调整了头顶出风口的方向，让冷风不能直直地吹下来，然后和赵咏薇头抵着头睡觉。 他有预感，再过一会儿会有人主动找上门。 不得不说，他的猜测真地很准。 没出十分钟，童晓雨就提起了他们。 她一脸笑盈盈地听着身边记不起名字的老同学对梁雨菁母女的恭维，实则心里的忍耐到了顶点。 终于在又一次堵车有人抱怨时，她立刻开口：“北京的交通就是这样。尤其是我们坐的这种大巴，速度更慢，要是小汽车的话会好一点。对了，赵咏薇和她男朋友不是有汽车吗，今天怎么没有开过来？” 周富民也坐在车前部，他做了活动的策划安排人，得时刻盯着路况。 听到童晓雨的话，想起她之前有意无意跟自己聊到赵咏薇的一些情况，忍不住说了一句公道话。 “他们俩的车座位有限，没法载我们这些人。” “除了他们自己的车，公司里肯定也有车的呀。他们做为老板，公司的车还不就相当于他们个人的车。” 周富民语气不耐，“我们30多个人，还是一起行动安全方便。” 如果分开坐，很容易不能一起到景点。到时候，需要找人等人，再把所有人聚在一起。 万一有人跟丢了呢。 还不全是他的麻烦？！ 大巴是跟旅游公司定的，专门走市区到长城这一趟线。司机老北京，在这趟路上开了不知多少年了。 他还是头一遭听到这么“有趣”的话，捏着腔调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再小的汽车，也得跟大巴一样趴在路上堵着。当然了，您要是愿意坐摩托和三蹦子，那当我没说。” 谁去长城坐这两样啊。不说能不能上高速，就是这一路颠过去，屁股就不能要了。 第297章 长城上刻字？！ 第297章 长城上刻字？！ 第297章 长城上刻字？！ 赵咏薇睡得香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梁文斌没睡熟，隐约听到了两人的名字，但他只作不知。 还好没人不识趣地过来叫他们。 等车拐上最后一条路，能透过车窗看到长城时，人群发出阵阵惊呼声。 赵咏薇和梁文斌被吵醒。 两人之前爬过另一段，八达岭这边也是第一次来。 “每次看到，都令人无比震撼。”赵咏薇拉开窗帘，对着不远处的长城不由自主地感叹。 “一会儿我多帮你拍些照片。”梁文斌拍着怀里的双肩包小声说道。 赵咏薇空手，手上什么也没拿。 两人的东西都放在了梁文斌的双肩包里，手机、墨镜、钱包、矿泉水、面包、相机，还有一把遮阳伞。 是孙桂芳硬塞到包里的，“太阳那么毒，麻溜地带上。” 老妈的旨意不可违，两人只得再背一把份量不轻的遮阳伞。 当然了，是梁文斌一个人背。 他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平时上班中午吃饭的路上，我看不少女生都会打一把伞防晒，你也用着呗，阿姨心疼你。” 赵咏薇指着长城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黑点，“看到那些人了吗？人山人海的，站着都挨在一起，哪有空间让我打伞啊？” 她要是真在长城上打伞，走一步能刮到五个人。 梁文斌伸长脖子从她身前往远处望去。 “没事儿，我给你打，我个高儿碰不到别人。” 赵咏薇立刻笑了，“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梁文斌轻点她的鼻尖，“你是故意的，就想让我帮你打伞？” “哼，怎么？不行？”赵咏薇扬起了下巴。 “行行行，当然行，我女朋友说什么都行。” 两人说笑了一阵，大巴停下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人群下了大巴。 点齐人头，周富民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上午9点10分，12点还在这个地方集合。大家记住了，别走错地方，也别迟到。” 爬长城的人实在太多，没办法集体行动。 赵咏薇和梁文斌记好集合时间，然后向着长城的方向走去。 身后还能听到有人在问各种问题。 “我的包太重了，能不能放在大巴上？” “这附近哪里有卖瓶装水的？早上离开酒店时忘买了。” “有没有人愿意跟我结成一队的，我自己一个人没办法拍照。” 两人听到周富民疲惫的声音，加快了脚下的步子。梁文斌感慨道：“你的这位同学是挺不容易的。” 都是一群20来岁的人了，就算没有旅游经验，也不是没有生活常识，怎么一些基本问题都不能自己解决。 “他们就是被照顾得太好了。我们赶紧先走，我可不想带上几个巨婴。” 梁文斌正有此意。 难得有跟女朋友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他可不想被人打扰到。 到了长城上，梁文斌果然如约地高举起了遮阳伞。 双肩包背在身前，相机挂在脖子上，另外一只手拉着赵咏薇，生怕被人流把两人冲散。 赵咏薇前前后后看了一圈，只有他们两个另类。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下拽了一下梁文斌的手臂，小声商量：“要不，算了吧，除了我们俩再没人拿伞了。你看，”她轻咳了一声，“都往这边看了。” 大家刚到长城脚下，正在无聊地排队。结果看到有俩人竟然拿把伞，可不得跟围观动物园里的动物似的，双眼放光地把两人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番。 就差上前询问：“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梁文斌胳膊高举着没动，对旁人明晃晃的打量视而不见，“怕什么，他们想看就看呗，或许他们是羡慕咱们有伞晒不着呢。” 赵咏薇见实在劝不动，只好作罢。她庆幸还好她的墨镜够大，能挡住她大半张脸，没人认得出来。 然后，她看了一眼梁文斌，见他的墨镜也不小，才放下心来。 她不想被人拍下来，等哪天曝出新闻附上奇葩标题：“心朋友的老板，长城上举伞”。 她还是要一点脸面的。 有梁文斌跟在一旁，可以说没有需要赵咏薇操心的事儿。 热了渴了，有人帮忙扇风递水；累了，就帮她隔开人群，让她舒舒服服地坐在城墙上休息。 每走一段路，梁文斌都会帮她拍几张照片。 除了身前的相机，他偶尔也会用到之前赵咏薇送他的苹果手机。 他看着手机的里的相片，不禁感慨，“虽然像素低了一些，但人家的技术确实做得好。我想要不了几年，生产出来的手机拍出来的照片像素更高，不会比相机差多少。” 赵咏薇问道：“你会不会怪我没让你研发手机？” 梁文斌摇头，“怎么会？你说得有道理，我们公司的根本是社交网站，未来几年推出的所有产品应该都是紧紧围绕这一根本来的。” 说到底，他们目前的实力，无论是技术也好，还是财力以及人力，还没有成熟到要进入一个全新的领域。 不过两人一点也不气馁。 只有认清了自身的不足，才能更好地发展。 两人相视一笑，抬步打算继续向上走，看到就在两人三步远开外，一个黄头发的老外，手里正拿着一枚硬币在城墙上比比划划。 显然是想要刻字。 两人不约而同地上前喝止。 “住手！” “干嘛呢！长城上不许刻字！” 黄毛老外转过头来，指着无数墙砖上的字迹，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这么多人都刻过字，为什么我不能刻？” “这是古遗迹，不能破坏。别人刻是没被抓到，而你，”赵咏薇扯了一下嘴角，冲着他似笑非笑地道：“被我们抓到了。” 老外不高兴了，他本就长得人高马大，比梁文斌还要高出半头，又站在上面的台阶，此时更是趾高气昂地看着两人。 “你们中国人不是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么，”他打量了一眼两人的穿着，脸上的表情愈发地不屑，“你们又不是工作人员。” 赵咏薇火大，“我看到了，就管得着你。不但是我，别人抓到你的行为，也会阻止。” 长城上本来就人流拥挤，三人停了好一会儿，争吵声音又大，很快周围围了一圈人。 听明白前因后果之后，不少人都出声谴责黄毛的行为。 一个看起来六十来岁的老大爷，更是指着他的鼻子教训道：你一个外国人在中国的地盘上还这么嚣张，趁早滚蛋！” 有年轻人机灵地报了警。 黄毛被一群人围着指点，心里发虚，却依旧不肯低头，只不过硬币是收了起来。 他梗着脖子叫嚣：“我才不怕，我是外国人，你们中国的法律管不到我头上。” 但当警察露面对他毫不留情的时候，他终于焉头焉脑地跟在后面下了长城。 有人发出欢呼声。 出声的那位大爷更是痛快地大笑出声，“这帮洋鬼子，跑中国当人上人来了！就应该好好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明白中国的地方，中国人说了才算！” 第298章 以后不会有出息 第298章 “以后不会有出息” 第298章 “以后不会有出息” 黄毛老外的插曲过后，赵咏薇和梁文斌继续向上攀爬着。 走得越远，身边的游客越少，只有零星的几人。 不但阳光毒，风还特别大。 “幸好听我妈的话带了伞，现在是一伞两用了。” 扎起来的头发，还比较老实，只有发尾在迎风飘舞。 今天同学聚会第一天，好多人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明明知道上午的行程是爬长城，但还穿着高跟鞋化着全妆。 希望她们随身有准备头绳吧。 不然的话，这么大的风吹过，赵咏薇可以想象得出一幅头发糊脸的美好画面了。 两人爬到一处城台，停住了脚步。 赵咏薇靠在了城墙上，接过梁文斌递过来的水，大口喝了两口，才喘着粗气道：“就爬到这里吧，歇一会儿我们就往回走，我怕来不及赶回去。” 梁文斌道了一声“行”，把她喝剩下的水重新装进双肩包里。 两人靠在一起歇了几分钟，喝水分吃面包。 待体力恢复之后，梁文斌拿起相机开始兴致勃勃地给她拍照。 “这里风景不错，我们多拍几张。” 赵咏薇虽然没有盛装打扮，但也有小心机地穿了一身红。 她站在那里，身后灰色厚重的城墙和远处连绵起伏的青山，把她衬托得如娇花一般。 梁文斌一连拍了数张，不停地让她变换动作和身体姿势，简直不想停下来。 “好了好了，该我给你拍了。”来的路上，他就给自己拍了好多张了。 两人拍照又花了十几分钟。 不过，下山的时间依然充足。 往上爬长城的时候总是走走停停，到处看，等往下走的时候，速度自然提升了不少。 两人到集合地点的时候，不早不晚，只提前了十分钟。 时间掐得刚刚好。 两人既没迟到，也不需要花太多时间用来等其他人。 停车场在大露天，周围没有任何遮挡阴凉的地方，山脚下不如山上有凉爽的风吹过，因此谁愿意在这种环境等别人。 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先他们一步回来了。 但是稀稀疏疏的，不少细数，就知道回来的人还不到一半。 不用去了想，一定会有不少人迟到的。 这就是集体活动的弊端了。 不过让赵咏薇没想到的是，梁雨菁母女竟然比他们还早回来。 她还以为，她们是会迟到的那一批人呢。 很快，周富民就给他们解惑了。 爬长城的时候，一直是周富民陪着母女俩。 帮她们背包，帮她们拍照，小心她们不被别的游客撞到，还要照顾着两人的情绪。 人身体上一疲惫，情绪就易不稳定，一件小事情就可能让人大发脾气暴跳如雷。 “是我坚持早点回来的。”周富民道，声音疲惫。 “梁老师同意了？” “她当然想接着玩，说票价不便宜，而且难得来一次，怎么也得尽兴才行。” 赵咏薇暗地里挑眉，这的确是梁雨菁能说得出来的。 “那你们又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还好，她家小孩儿还挺懂事的，知道我是负责人，得早一点回来。” 说话的时候，周富民一直坐在马路牙子上，完全不在乎形象了。 看得出来，他确实挺累的。 梁文斌环顾四周，问道：“司机呢？” 他在的话，可以让大家进大巴里面休息。大家都挺累的。 周富民看了一眼时间，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应该快回来了，走之前跟我说的准点儿回来。” 人家经验丰富，早就做好了会有大批人不能按时返回的准备。 所以，司机才不会傻乎乎地回来太早。 果然，12点一到，司机晃晃悠悠的身影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个地方突然之间就冒了出来。 “大家先进车里歇着，等一会儿其他同学。”周富民连忙做好安排。 大巴在停车场晒了一上午，车里又不透气，刚一上去，就觉得又热又闷，比蒸笼好不到哪儿去。 “司机，赶紧把空调打开。” 梁文斌拉着赵咏薇等了几分钟才上车。 大家都鸡贼地选了左边的座位，只因为回去的方向太阳直射在大巴右边的位置上。 两人上车的时候，左边的座位只剩下靠后的了。 梁文斌一时有些后悔，跟她小声嘀咕：“早知道我就先上来占两个座位了。” 赵咏薇一个不察就容易晕车，而这种大巴靠后的座位比前面颠簸，更容易导致她晕车。 而坐在右边又会晒到...... 赵咏薇拉着他的手向右边走去，“没事儿，窗帘一拉，根本晒不到。” “要不然，我坐里面吧。”梁文斌犹豫地道。这样挨晒的人就是他了。 只要两人出去，无论是坐飞机还是坐车，梁文斌总会习惯性地把靠窗的位置留给赵咏薇，而他自己坐在外侧。 这样过道上的人，就挨不到赵咏薇，也不怕有人走来走去碰到她。 尤其是坐火车，经常会有人接完热水举着泡面桶走过。 但今天情况特殊，他想要不还是自己坐里面吧。 赵咏薇先一步坐在里面，拉了一把他，让他坐在外面。 “你看，窗帘拉上之后，头顶上有冷风吹着，根本感觉不到热。” 跟梁文斌在一起，她总是会被他照顾得面面俱到。 这么体贴的男朋友上哪里去找，她可不想他为这么一点小事自责。 而且，她确实觉得透过窗帘洒在脸上的阳光，还挺舒服的。 暖洋洋的，很适合催眠。 梁文斌这才安心坐下。 梁雨菁有些刻薄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都过12点了，还有人没回来？以前上课迟到，现在都工作了还迟到？没有一点时间观念的人，干什么都不能有出息！” 赵咏薇听得直皱眉。 虽然她也非常讨厌别人迟到，她觉得对方是在浪费她的时间和生命，但是她说的话未免有些过分了。 她现在还是把自己放在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她就经常以“以后不会有出息”这样的话来批评学生。 但是这样的话如今落在各位耳朵里，未免就有人刻薄甚至诅咒人的意味了。 第299章 被催婚 第299章 被催婚 第299章 被催婚 以前做学生的时候，大家没少听到这样的话。 那个时候不知道如何应对，甚至还会觉得老师是关心他们才会那么说。 可如今他们却觉得，耳朵有些刺痛，心里面也有几分不舒服。 因此，没人应和梁雨菁。 跟来时一堆人围着她奉承，截然不同。 大家纷纷默契地闭上眼睛，默不作声。 一时车里只能听到周富民挨个给迟到的同学打电话催促的声音。 等到最后一人终于姗姗来迟出现时，已经过半点了。 梁雨菁被落了面子，脸色自然不好。 那人刚露个头，她披头盖脸的责备声就冲了过去。 “这么晚回来，你干嘛去了，让一车人又饿又累地等你。” 赵咏薇想看看是哪个倒霉蛋，她的腰板稍稍挺直几分，掀开一边儿的眼皮，朝车门处偷偷瞄了一眼。 哦，原来是童晓雨和王晓希呀。 那没事儿了。 梁雨菁此时在她的眼里，简直是天降正义了。 她很好奇，默默观战，想看看这样的两方人马相遇，到底是哪一方能更胜一筹。 结果很快揭晓。 显然还是童晓雨更厉害一些。 她几句话的功夫，就把怒不可遏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喷一遍的梁雨菁安抚好了。 赵咏薇阖上眼皮，心里面却不得不佩服，童晓雨的嘴皮子功夫还是一如既往地厉害。 她总是能轻易讨得别人的欢心，就像她自己标榜的那样，她人缘好，会来事儿，大家都喜欢她。 一场好戏还没开场就落幕了。 实话实说，赵咏薇是有几分遗憾在心间的，但也不多。 能吃到瓜看场热闹，尤其是当事人都是她不喜欢的，无论是哪方胜哪方输，她都高兴。 但现在的结果，她也无所谓，反正她们跟自己没啥关系。 中午吃完烤鸭，大家坐上车，准备往下一站进发。 有了上午的经验教训，车门一开，梁文斌一马当先，第一个上了车，抢了两个最佳的座位。 何欣欣挽着赵咏薇的胳膊，笑得一脸暧昧。 “哎呦，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 明明自己是个公司老板，不但没有一点架子，还对女朋友这么好。 有不少人都看得眼热。 赵咏薇难得感到几分不好意思。 刚才他的动作太快，自己根本来不及阻止，就见他一阵风似地冲上了车。 不管是何欣欣的善意调侃，还是有人眼热的打量，梁文斌丝毫不为所动。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夸张的。 身为男朋友，照顾好女朋友不是天经地义的嘛。 尤其是在旅途中，人更容易感到劳累和不耐烦的时候。 他冲着车下赵咏薇的方向晃了晃手，“上来吧。” 何欣欣坐在两人身后。 趁着大家还在慢慢上车，她由衷地感叹道：“你男朋友人真好，看得我都想谈恋爱了。” 赵咏薇侧过身，半趴在靠背上，说道：“你的条件不错，想找个男朋友，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她没有说笑，不提其他方面的条件，只高中在编教师这一条，就能让何欣欣在老家的婚恋市场上成为人人争抢的香饽饽。 更何况，她其他方面的条件也不差。 赵咏薇一看她的表情，心里有了数。 “我看你是挑花了眼吧。” 何欣欣无奈地叹口气。赵咏薇说的也是实情。她刚开始工作没多久，就有不少媒人上门说亲。 她见过几个，男方的条件在花池当地算是不错的，但她都没感觉。 每次相亲，都觉得自己就是菜市场里案板上的一块猪肉，任凭男方和媒人对她评头品足。 那些她身高多少，长相如何，一个月工资多少，作为老师以后可以直接省下家里孩子的补课费等等的评价，听在她耳朵里，就像是她这块肉肥肉多少瘦肉多少是猪身上哪个位置来的...... 何欣欣有些后悔没在大学里面来场校园恋爱。那样自然而然来的感情，总比相亲市场上要真挚一些。 她把自己的想法如实跟赵咏薇说了。 赵咏薇轻拍了下她的手，“那毕业后呢？如果对方不是花池人呢？” 谁能保证对方会放弃在大城市和去自己老家工作的机会，而跟她去她的家乡啊。 再说，花池又不是什么大城市。 何欣欣一想，也是，是她之前想岔了。 “其实相亲也挺好的，能快速找到跟自己条件差不多的。” 除了某些个别情况，只要不是有坏心思的，媒人大多数只会把条件相差不多的男女双方给介绍到一起。 对于平时工作繁忙没有途径认识人的何欣欣来说，相亲这种方式是最有效的。 何欣欣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的，是我之前想得太理想化了。” 既想男方条件不差，又想是能让自己眼前一亮，能有那种一见钟情的感觉。 说白了，不就是贪图得太多了嘛。 那样条件的男生，又怎么会出来相亲？ “唉！”她又叹了一声，“明白了，以后相亲的时候，我认真一些。” 如果不是自己之前太过挑剔，没准儿自己也有对象了，就不会羡慕赵咏薇有那么好的男朋友了。 “你才24岁，也不用太过着急吧，慢慢来，没准儿什么时候就遇到了你的真命天子呢。” 何欣欣摇头，“你在北京不需要着急，就算30岁不结婚也不稀罕，但在老家就不一样了。我家里恨不得我25岁之前就嫁人。” 如果不是家里催得太紧，她也不会频频相亲。 其实不但家里在催她，就连在学校里同事们也喜欢催她。 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未婚。 其他老师们上完了课，批完了学生作业，找不到话题的时候，总喜欢拿她没对象说事儿。 她的年纪最小，资历也最浅。不管别人说什么，她都不能反驳。不但不能说一句不好听的，还得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态度，否则就是不尊重老师。 毕竟大家都是为你着想？！ 发泄了一通后，何欣欣耸了下肩膀，有些羡慕地对赵咏薇说道：“在北京好好干，可千万别像我似得一毕业就回老家。” 回老家，就会被催婚。 第300章 不熟不熟我们不熟！ 第300章 不熟不熟我们不熟！ 第300章 不熟不熟我们不熟！ 赵咏薇越听越心有余悸。 在北京生活得久了，她都快忘记老家的情况了。 也幸好，她不但自己留在了北京，还让爸妈搬了过来。 否则，烦不到她本人，家里的亲戚就会去打扰她爸妈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轻，大家又都在上车和找座位中，按理说除了梁文斌，应该没人注意到。 可是，童晓雨就是那个例外。 她精心准备的妆容，在上午爬完长城后就花了。 集合的时候，她是最后一个上车的，因此赵咏薇看得分明。 没想到，一顿饭过后，她脸上的妆容又精致了几分。 一看就知道，她重新补过妆了。 赵咏薇还以为有了上午的教训，童晓雨要么洗掉脸上的妆，要么就是化个淡妆涂个口红什么的。 怎么也没想到，下午她会继续顶着一张浓妆艳抹的脸。 “你们在一起好几年了吧，怎么一直没听到你们要定下来的消息，不会不结婚吧？” 赵咏薇好不容易把视线强行从对方红彤彤的腮红中拔出来，就对上她那灼热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目光。 “我们不着急。” 他们当事人都不急的事情，你一个局外人操的哪门子闲心！ 而且，什么就“不结婚了”？ 看她那副样子，是巴不得自己被甩？ 赵咏薇还没想明白她的脑回路，梁文斌不耐地侧过身子，挡住童晓雨探究的目光。 后面有人经过，拍拍她，“快走啊，别在过道上挡路。” 童晓雨特意停下来，就是想找赵咏薇打听消息的，自然没那么容易放弃。 她先是让后面的人过去，然后把目光对准了过道另一侧的座位上的人。 “换个座儿呗，你让我坐这里，你去后面另外找个位置。” 那位同学脾气不太好，听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翻了个白眼，把头转到了另一侧，根本不想搭她的茬。 童晓雨又看向坐在前排座位上的两人。 那两位同学结伴来的，关系一直很好，并不想分开。其中一人很客气地说道：“我和周楠好久没见了，想坐在一起说话，你再问下别人吧。” 童晓雨扯了扯嘴角，不想让座就不让，找什么借口。想坐在一起，那就一起去后面坐不就好了！ 她在心里暗嗤道。 童晓雨最后把目光对准了何欣欣旁边的人，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那是一个小个子男生，为人老实，话很少。 应该是高三才进尖子班的。 赵咏薇都没想起来他的名字。 男生被童晓雨火热热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不待她说出一个字，跳脚般地站起身，从行李架上取下自己的包，连一句利索的话都没说完整，就往车后面疾步走去。 赵咏薇只隐约听到对方嘴里低喃着“你来坐你来坐”。 童晓雨得到了心心念的座位，可她却莫名地高兴不起来。 一屁股坐上去后，实在没忍住，抓住一旁的何欣欣就开始抱怨。 “那人什么毛病，我又不会吃人，至于吓成那样儿吗？” 赵咏薇闻言心里舒坦了几分，看来那人确实在班级里存在感不强。 这不，一向自诩人缘佳的童晓雨，都没想起他的名字。 何欣欣有些尴尬地抽回手，“他可能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吧。” 她很想吐槽，你难道不知道你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别人的样子有多可怕？！ 就像现在，她跟自己明明并不熟悉，整个高中时都没说过几句话，说是知道彼此姓名的陌生人也不过分。可她却能上来就抓着自己的手，说一些听上去只有关系亲密的人才会分享的事情。 她要尴尬死了好么。 赵咏薇不知道何欣欣心里所想。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告诉她，童晓雨眼里那叫欲望的光。 童晓雨不在乎何欣欣的反应，反正自己过来坐，本来也不是为了她。 她手直接拍上梁文斌的肩膀，自来熟地问道：“梁文斌，对吧，你什么时候娶我们赵咏薇呀？” 童晓雨坐在哪里，对梁文斌来说根本不重要。 如果不是薇薇不喜欢她，自己未必记得住有她这号人。 她刚才紧靠在他座位的扶手上，用一副不怀好意的眼光打量他和薇薇。 让梁文斌从里到外地感觉不舒服。 可他没想到，她离开过道坐到后面之后，会直接用手拍他的肩膀，还紧靠在他的椅背上说话，呼出来的气息黏糊糊地贴在他后脖子上。 梁文斌赶紧把身子往前一挪。他拧起眉头，并不想理会。 童晓雨仿佛感觉不到自己不被待见，锲而不舍地追问：“你怎么不回答？该不会你不打算娶赵咏薇吧？我跟你说，这可不行，我身为她的娘家人，万万不能允许你的这种做法。要是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说出来，我帮你督促她改正。” 经过刚才的几分钟，大家早都找好了各自的座位。车子刚启动，车里静悄悄的。 因此，她的话不少人都听到了。 有人忍不住目光诧异地看过来。 知道她们高中时关系不太好的人，并不在少数。大家还记得高考结束后童晓雨以为自己的分数能上北大医学部时还嘲笑过赵咏薇呢。 但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或许两人放下心中的成见了？ 不是没有可能。两人都在北京，很容易成为朋友的。 要不然，也没法儿解释童晓雨的话。不是关系很亲密的朋友，谁会说出“娘家人”这种话？ 很显然，童晓雨就是这样的人。 赵咏薇不想跟她这样的人沾边儿，但奈何童晓雨却打定了主意硬是要往她身边凑。 一堆不明真相的人，都把童晓雨当成和她关系不错的朋友了。 赵咏薇赶紧出声，她可不想跟这样的人捆绑在一起。 “你的好意心领了，不过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适合讨论这么私人的话题。” 什么样的人能讨论私人问题，只有关系亲近之人才行。 而你不合适！ 赵咏薇三言两语间点明了她和童晓雨的关系。 她是心朋友老板的身份，老同学中无人不知。她可不想让他们中的任何人误会她和童晓雨的关系。 谁知道对方会不会日后做出什么奇葩事，再算到她的头上。 第301章 我会一直爱你，直到．．．．．． 第301章 我会一直爱你，直到...... 第301章 我会一直爱你，直到...... 没人是傻瓜。 赵咏薇话里的意思，就差直接把“我们俩不熟”说出来了。 大家隐晦地彼此瞅了瞅，纷纷收回了打量的目光，要么目视前方，要么阖眼休息。 但耳朵都悄悄竖了起来。 这一听，就有瓜可吃啊。 童晓雨似乎毫不意外赵咏薇反应，兀自轻笑着，“我才刚说了你男朋友两句，你就心疼上了？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她一副“你不懂事，我是在替你把关”的模样，差点把赵咏薇恶心吐了。 两人之前就差撕破脸了，她是怎么做到如此大言不惭？ 梁文斌捏了下她的手，示意她不必理会。 在他看来，自己女朋友还是脾气太好了，为人太过正直。 对方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她不是不清楚，但向来只是躲着不让对方得逞而已，从来没有主动报复回去。 对方大概是深知她的秉性，知道她不会真正伤害到她什么，才会一而再再而三试探她的底线。 可惜，自己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梁文斌半侧过头，斜睨了童晓雨一眼，声音冰冷，“多、管、闲、事！你算哪根葱！” 跟她这种人，不需要讲道理。因为只要是对她不利的，她就会一律假装听不懂。 只有把她的脸皮撕下，一把扔在地上，再在上面狠狠反复地踩上几脚，才能让对方彻底明白。 他们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不管是什么阴谋诡计的盘算，还是趁早收起来了吧。 否则，他们只会以更强硬的手段，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梁文斌看得清楚。童晓雨这样的人，就是既想占别人的好处，又想着装傻装无辜，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内心深处是一个时时刻刻都在盘算如何占别人好处的人。 凡是她得到的好处，都是她运气好，人缘好，无意中获得的，可不是她千方百计算计来的。 真是又当又立！ 还别说，梁文斌十分精准地看透了童晓雨虚伪面皮下面的内心。 梁文斌的话音一落，不但赵咏薇吃了一惊，就是其他在默默偷听的同学，也被震惊得七荤八素。 虽然才认识几个小时，但梁文斌的气质一看就是那种有良好教养的，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会说出如此刻薄话的人。 更何况，他还是心朋友的老板呢，他还得注意自己的形象不是。 但这也说明，他是非常看重赵咏薇这个女朋友了，否则他是绝对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么不客气的话的。 不提梁文斌的长相和身份，就是他对赵咏薇的那份体贴，大家都看在眼里。 有些人眼热得很，更有甚者悄悄动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她已经打算好了，在接下来的两天半的时间里，一定要多表现自己，务必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聚会结束的时候再顺势留下联系方式。 就不相信了，天天有漂亮女人发短信关心，让他有个渠道发泄心里的情绪，时间一长，他会不动心？ 可梁文斌的一番话，让她的心如同往热油里扔进去一条咸鱼，一时又咸又涩又烫，煎熬得很。 一方面感慨他果然是不可多见的优质男人，一方面又暗怪为什么他动心的人为什么不是自己？ 如果换成自己，让他在老同学面前如此维护，自己就是死了也值啊！ 不过，看赵咏薇的样子，似乎见怪不怪了，可见他平日里对她也是百般呵护。 赵咏薇除了一开始的吃惊，很快平静下来。虽然用词激烈了些，但态度值得表扬。 她又捏了一下他的手，以示鼓励。 梁文斌果然勾起了嘴角，眉眼间一片明媚。 跟两人的轻松相比，童晓雨脸色铁青，感觉快要被气炸了肺。 她知道自己的试探有些过火，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一片好意。 她还不是怕赵咏薇跟对方交往了好几年，到了最后随着对方身价的上涨，再看不上她把她给甩了？ 她好心帮忙，却没得到好报。 明明没有人在看她，可童晓雨仿佛感受到四方八方无数双看好戏的眼睛，针扎一样地落在她身上。 她脸皮再厚，也快要受不住了。 童晓雨故意大声地哼了一嗓子，那架势恨不得告诉所有人，她的不满，她的委屈，她的一腔心意被辜负。 “一番好心，不领情就算了，将来被人甩了，可别怪我今天没提醒你？”她抱着双手翘着二郎腿斜着眼睛盯着她的后脑勺。 赵咏薇仿佛没有听到，她的眼里只有梁文斌，“你以后会背叛我吗？” 梁文斌配合地答道：“不会。我会一直对你好，一直爱你，一直到......” “直到什么？”童晓雨身体瞬间前倾，仿佛抓住了天大的把柄一般。 童晓雨双眼放光，她就知道两人长久不了。 以梁文斌现在的身价，什么样的漂亮女人找不到，怎么还会甘心守着平平无奇的赵咏薇？ 恐怕心里面早就在想着如何甩掉赵咏薇了吧。 怎么样，哈哈，他自己说出来了！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童晓雨恨不得仰天长笑。 小人得志幸灾乐祸的模样，可一点不像她所说的“娘家人”、“为赵咏薇好”的样子。 其他人看在眼里，无声地用眼神互相交换着信息。 “你倒是快说呀，直到什么？”她眼睛亮亮地盯着梁文斌。 梁文斌淡漠的视线从她身上掠过，再看向赵咏薇时，目光刹那间温暖柔和了起来。 “一直到，到你不爱我为止。” 意思是，只要赵咏薇爱着他，他就绝不会背叛两人的感情。 “嘶！”是有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哇塞！好浪漫啊！”有女生捧着脸感动地说道。 周富民最为夸张，他拼命地搓着胳膊。 “够了啊，知道你俩的感情好，但也不用这么秀恩爱吧，让我这种单身狗情何以堪！” 调侃归调侃，周富民出声，直接打断了童晓雨还想继续说下去的计划。 不过，两人的感情的确好得让他羡慕不已，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前女友，恨不得立刻跟对方复合。 身处事件中心的梁文斌，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就是他的心里话。 第302章 童晓雨迎来打击 第302章 童晓雨迎来打击 第302章 童晓雨迎来打击 赵咏薇没想到梁文斌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他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只要自己还爱着他，他就不会背叛自己，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 但同时也表露出了另一层意思。他的爱是有保质期的，保质期的长短完全取决于她。 如果她决定不再爱他，那他也不会纠缠。 在赵咏薇看来，这样的保证要比那些无底线的甜言蜜语来得更真切、更可靠。 浓情蜜意之时，无论男女，都觉得自己会永远爱另一方，尤其男生，不惜发下毒誓。 可是真到了两人分道扬镳之时，曾经的誓言只会如同回旋镖一般，扎得当事人满心创伤。 而梁文斌有底线的保证，让她看到了他的自尊，他不会做出为了爱情不顾自身尊严的事。 赵咏薇看过无数新闻，男方追求女方时越是激烈越是轰动，谈恋爱期间越是无底线地纵容女方，将来如果两人分手的话，男方做出过激行为的可能性越大。 所以，那种当街下跪求交往挽留对方的行为，赵咏薇每每看到，只觉得毛骨悚然。 一个不顾自身尊严体面的人，又怎么会真心对另外一个人？！ 所以，梁文斌的话正合她的心意。 但是，明显有的人不这么想。 童晓雨本来心里嫉妒赵咏薇能找到梁文斌这样的优质股，问话的时候巴不得对方点头承认没想过要结婚。 虽然没得到确切的答案，但在她看来，这就是暗示赵咏薇不会娶她了，要不然当着他们这么些老同学的面儿，还不早就做了保证，诸如“我会一辈子对她好”之类的。 她以前交往的男朋友，哪个不是这么说的？ 想到这些，童晓雨顿时流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 可她也不想想，那些跟她保证会一辈子对她好的男人，现在又去了哪里？！ 不过，跟童晓雨一个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他们觉得梁文斌这么说是给自己留了后路，心不够诚。 只有少数几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周富民大概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个。他大学有个交往了三年半的女朋友，两人从大一下半年便在一起了，感情一直很好。 只是毕业后，两人一个工作一个读研，异地时间一长，感情自然而然地淡了。不是没有为那段感情抗争过努力过，但现实将他们困住了。 谁也没有提分手，但最后见面的那次两人心知肚明，这是两人在一起的最后一天。他们在酒店房间里抱头痛哭，但谁也没有说过挽留的话。 周富民很早就明白了，感情深厚的两个人不一定就能走到最后，所以再多的海誓山盟也没用，只是为了当下感动而已。 他从侧前方回过头来，递了一个赞许的眼神给梁文斌，“兄弟，你不错啊。” 在他看来，这样的话才是真正有担当的表现。 童晓雨不明白周富民为什么一副理解支持梁文斌的态度。 随后，她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两人都是男人，想法一样，分明都是想不负责任的渣男。 这么想着，她更加高兴了，但她还没忘记自己的任务。 “赵咏薇，听说你们心朋友之前招了很多人，是又要推出什么新产品了吗？” 赵咏薇和梁文斌表现得再跟旁人一样，在她的很多同学眼里，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他们是公司老板了，跟他们普通打工人怎么能一样？ 所以，童晓雨这么一问，很多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里或期待或八卦地等着两人的答案。 赵咏薇捏了一下梁文斌的手，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梢。 看，我说得没错吧。 梁文斌宠溺地一笑，回捏了一下她。 好，你又赌赢了，有什么条件回头尽管提。 原来是聚会开始前，赵咏薇就跟梁文斌打了赌。 “童晓雨肯定会借着这次聚会的名义，跟我打听公司里的事，尤其是手机研发到哪一步了。不信的话，我们就打个赌。” 梁文斌当然知道以对方的秉性，肯定会如此行事。但他还是表示不信，然后顺理成章地选了她相反的答案，再顺理成章地输给了她。 看着赵咏薇眼底的兴奋，梁文斌输了赌局，心情却再好不过了。 赵咏薇一扭头，才发现童晓雨还巴巴地等着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了咳，也不知道是只顾着跟男朋友调笑把她忘在了一边，还是为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其实......” “其实什么？是不是手机有进展了？”童晓雨等得心焦。 旁边的人伸着脖子，他们也想知道心朋友招那么多人是又要有什么动作？他们在心里感慨，可惜了，他们不是学计算机的，要不然是不是也能去赵咏薇的公司里面混个不错的职位。 “其实，我们公司并没有研究手机呀。”赵咏薇一脸无辜。 “什么？” 赵咏薇说完话后就悄悄把屁股往前挪了挪，她早就预料到了对方会震惊地惊叫，但没想到她会叫得这么大声。 赵咏薇感到自己耳朵好像有几秒钟的失聪。 童晓雨难以置信地盯着赵咏薇，不停地上下打量，见她脸上表情毫无异常，又不甘心地把目光对准了梁文斌。 梁文斌不想理会她，眼睛只看着身旁的女朋友。 童晓雨见两人的反应，心里已经信了大半。 她喃喃地道：“怎么会？怎么可能？” 当初公司搜集到的几份情报，明明都说了心朋友在准备研发手机，其中的一份情报还是出自她的手。 怎么会都是假的呢？ 这不可能？！ 童晓雨不停地在心里安慰自己，赵咏薇和梁文斌一定是在故弄玄虚，不想让她知道他们公司手机研发的进展，才故意这么说的。 对，对，一定是这样。 童晓雨脑子转得分快，很快抓住了漏洞，“你们没有研究手机的话，怎么会招那么多人？” 只有研发新的项目，公司才会大批量地招人。 她自觉自己抓到了两人的把柄，眼底重新爆发出希望的光芒。 “这就涉及到公司机密了，恕我不能奉告。不过没研究什么，倒是可以告诉你的。” 这就表示两人之前的话是认真的，没有骗她。 刚刚燃起来的火苗，瞬间熄灭。 童晓雨精心打扮抱着不可言说的目的参加的同学聚会，没想到第一天就迎来了这样的打击。 第303章 杨鹏飞和徐扬 第303章 杨鹏飞和徐扬 第303章 杨鹏飞和徐扬 下午在景点参观，赵咏薇等到身旁没人时，问道：“为什么要告诉她真相？” 在同学聚会上告诉童晓雨心朋友没有研究手机，是由梁文斌决定的。 赵咏薇并不能理解。 他们明明可以继续把消息隐瞒下去，时间越长，校内网和白家的投入越大，他们的损失当然也就越大。 对方想跟他们搞“军备竞赛”，那就放出烟雾弹，让对方误以为他们在搞某项研究，诓得对方拼命投入，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落得个破产的下场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这种事情，国家与国家之间都曾发生过。 梁文斌轻舒一口气，“虽然不太喜欢王达，但不可否认他把校内网发展得不错。现在国内除了我们两家社交平台，其余的规模还太小。而一旦校内网因为这次的事儿折了，市场上必会乱起来，到时候对我们也是不利的。” 只有保持现有市场的稳定，对心朋友和水穿石来说，才是最理想的情况。 一旦市场上发生动荡，即使他们能在行业内独占鳌头，也不能保证就一定不会受到牵连。 比如，国外社交平台趁虚而入，BAT这样的龙头成立属于他们自己的社交平台...... 赵咏薇停下脚步，她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问题。 可见她还是有太多的不足。 幸好，有梁文斌在她身边，而及时发现她的不足，并且做出最优的选择。 “是我想狭隘了，还好有你。”赵咏薇的挽着他的手臂柔声说道。 梁文斌嘴角上扬，轻点了点她的翘鼻，“你有我，我也有你。” 她想不到的地方有自己，同样自己考虑欠缺的时候，还不都是赵咏薇在帮他做出补充！ “对了，你说，童晓雨会把消息传回去吗？” 他们一番好意，可别被童晓雨私心拦下，那他们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放心吧，就算她不说，等假期结束回去后，我也会让公司里的人假装不经意地往散一些消息。” 听到梁文斌做了万全的准备，赵咏薇放下了心。 接下来的活动当中，她安心地去玩了，当然也没忘跟其他同学交流交流感情。 有些人脉不能放弃。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杨鹏飞和她的女朋友，好像叫什么徐扬来着。 上次见面还是四年多以前，他们大二的时候。 赵咏薇上午并没看到两人，无非是因为杨鹏飞总有意无意地躲着。 眼下她正四处转，正巧跟他打了个照面。 四年多没见，杨鹏飞变化还是挺大的。原先瘦瘦高高很清爽的一个人，现在脸上长了粉刺身材发福，看上去竟有几分油腻。 “好久不见，上午没看到你，还以为你没来呢。” 杨鹏飞明显也是一愣，眼神闪烁道：“是呀，好久不见，呵呵，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厉害了。” 他几个月前从童晓雨那里得知赵咏薇是心朋友老板时，心下诧异不已。 心朋友，他知道啊，他还经常用呢。毕业后去了外地工作的大学同学的日常，他大多是从这个网站上得知的。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老板之一竟然就是他高三时候的同桌。 当时他心里止不住地激动，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只想着立即联系上赵咏薇。 却被他女朋友徐扬给拦了下来。 徐扬不喜欢他跟女同学走得太近。就连跟她关系一度不错的童晓雨，后来也被她疏远了。 杨鹏飞明白，在徐扬眼里他算是条件相当不错的对象，才会对他看得这么严。 徐扬这么一拦，让杨鹏飞也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高考结束之后，他曾经隐晦地跟赵咏薇表白过，可对方却直接拒绝了他。 知道赵咏薇是心朋友的老板，自然也知道她的男朋友也是心朋友的老板。 杨鹏飞心里本来还有几分不服气，以为赵咏薇跟徐扬一样，选对象无非是因为对方条件好罢了。 可今早看到两人携手走进酒店大堂的那一瞬间，杨鹏飞心里暗暗把自己跟梁文斌作了一下对比，发现自己确实不如人。 所以，他更是不想让赵咏薇看到自己，大半天下来，他都故意躲着对方。 可是，该来的还是来了。 见对方一脸的不自在，身边还紧跟着一个虎视眈眈的女朋友，赵咏薇顿时不想多说了。 “你们在这边慢慢看，我去前面转转。” 说完，不待对方挽留，脚下生风地离开了。 “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呢？童晓雨说赵咏薇对你有心思，我看她是说反了，该不会是你对她有想法吧。” 徐扬见自己男朋友盯着对方走远的背影，眼睛眨也不眨，声音冷冰冰地说道。 “我当初不让你跟她往来，果然没有错。” 杨鹏飞有些心虚地清了清嗓子，拧起眉头，似乎徐扬完全在无理取闹。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没有的事儿，你不是不喜欢童晓雨么，怎么还信她的话。” “我是不喜欢她，但不妨碍听听她说的你们以前高中时候的事，万一是对我有用的信息呢。” 宁可冤枉了别人，也不能心软放过。 杨鹏飞是她能找到的条件最好的男人。这几年下来不是没有女生想要接近他，但都被自己严防死守下来了，眼看他们毕业两年了，也该结婚了，她绝不允许出岔子。 杨鹏飞哼道：“我看你是草木皆兵，人家有那么优秀的男朋友，哪里看得上我。” 徐扬眉梢一挑，眼底划过了解的神色，“你也知道比不上人家的男朋友呀，那你刚才看得那么出神干嘛？” 她不知道童晓雨跟赵咏薇之间有什么过节，才会当初故意说出误导她的话。 不过，她仍旧要感谢她，没有她的提醒，自己也许就会默许两人的来往，万一杨鹏飞动了心思为了对方把自己甩了呢。 虽然自己的做法有些对不起赵咏薇，但没办法，自己条件不好，寄希望于找个潜力股过上更好的日子。 自己也没有做什么伤害赵咏薇的事儿。 一切无非是未雨绸缪罢了。 第304章 帮忙 第304章 帮忙 第304章 帮忙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今天是聚会的最后一天。 明天大家又各奔前程，各奔东西了。 晚饭时，一直没有露过面的阎老师出现了。 大家纷纷起立，就连梁雨菁也一脸关切地问道：“孩子怎么样了？” 阎老师被拉着坐在主位上，看得出来神色非常疲惫，不过精神上还不错。 “协和医院的大夫说幸亏来得早，干预得早，可以慢慢治疗。” 大夫同时说了，这个病是终身病。要想彻底根治，需要换肾。即使换了肾后，也有可能再次复发。 不过，总算是看到了希望，比在老家看的大夫强得多。 阎志飞端起酒杯，“咕咚咕咚”灌下大半杯扎啤。他摇了摇头，啤酒就是不如白酒带劲儿。 不过，今天在场的都是一些年轻学生，可能很多人还不会喝白酒，他也没开口提上白酒。 自从孩子被查出病了，他的心情就一直压抑着，已经很久没有喝个痛快了。 周富民看出了他的郁闷，迟疑地开口：“阎老师，我陪您喝两杯白的。您明天不回去吧，别耽误了您的行程。” 言下之意，事先不是没想过给他上白酒，只是担心他们一家三口误了火车。 阎志飞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以后我还是少喝一点吧。” 喝酒误事，他以前下班后总跟同事于波喝得昏天暗地，好几次媳妇都找不到他。 以后他再不敢这么喝了，他怕儿子病重了而他却醉得不省人事。 想到儿子的病，他对桌上的学生们说道：“你们现在也都步入社会工作了，老师劝你们能留在大城市就别回老家。” 老实说，花池这几年发展得相当不错，有国家经济政策的扶持，再加上自身地理位置和自然资源的丰富，经济总值翻了几番。 已经有不少人在打算考家里或附近城市的公务员了，知道何欣欣有正式的编制，羡慕得不得了。因此，他们不明白阎志飞为什么这么说。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阎志飞就给大家讲述了一个他带儿子看病过程中发生的小事。 儿子被带去做各项检查时，看诊大夫随口问他们是哪里人。 “我当时信心满满地答‘花池’，没想到人家大夫一脸懵，又问我花池是哪里的，我又很有信心的答‘坠龙’，结果怎么样，你们猜？” 大家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不好的猜测。 阎志飞嘴角溢出一声自嘲，“没错，人家连坠龙市也没听说过，我最后只得答‘辽省’。唉，想想真是丢人。” 自己眼中发展得不错应该有些名声的老家，在大城市人的眼中不闻一名，他们就是人家眼底的井底之蛙。 “而且，大城市的教育医疗工作等等，各项资源都比老家要好得多。你们还年轻，我建议你们还是留在大城市拼搏一番。” 老家的生活安稳归安稳，但不容易找工作，除非有认识的人能进到体制内。 而且节奏缓慢，一年过得跟一天似的，没有一点新鲜感。 “先在大城市拼搏几年，否则浪费了你们苦学这么多年，考上了那么好的大学，实在不行再回老家。” 梁雨菁这时候开口了，“男生闯荡，可以多待在大城市拼搏，女生还是应该安稳一些，回老家挺好的。你们看，何欣欣现在的日子不就挺好的嘛。” 她并不是有什么坏心，是单纯觉得女生在外面辛苦打拼没那个必要，反正早晚不都得找个人结婚生孩子。但在北京这样高房价的地方，哪里生得起孩子？ 与其在这种大城市浪费几年青春，还不如一步到位，直接选择回老家。买房、嫁人、生孩子，一律花销都承担得起。 童晓雨笑盈盈地道：“梁老师，您说得不对。您看，赵咏薇就不需要考虑您说的问题。听说她大学一毕业，就在公司附近买房了。” 梁雨菁一下子噎住，对跟她唱反调的童晓雨不喜的同时，对赵咏薇也越发地反感起来。 自己一遇到她，准没好事儿。 虽然听说她现在是一个大公司的老板了，自己过去三天也不是没尝试过跟她套套近乎，但没想到她的脾气还跟高中时一模一样，又硬又臭。 说话直挺挺的，半句软乎儿话都不会说，好几次把她气得感到自己离被气炸了肺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明眼人都听得出来，童晓雨这是故意对赵咏薇使坏呢。 头一天或许还有人看不清两人之间的关系，但后面两天两人但凡遇到，就没有心平气和过，三言两语间总是火花四溅，谁也没给谁留面子。 有些人猜测，大家因为两人是同行吧。所谓同行是冤家。 不少人就这样说服了自己。 所以，对于童晓雨的发难，大家熟视无睹见怪不怪了。 赵咏薇脸上不见丝毫难堪，反倒一副推心置腹的关切神态。 “作为你们老板身边最活跃的秘书，相信离你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在北京买房那一天不远了吧。我看好你哟。” 赵咏薇一说完，身旁的梁文斌赶忙端起饭碗来掩盖自己抽动的嘴角。 薇薇说话越来越毒了，听着真是让人高兴。 由于第二天大家就分道扬镳了，晚饭过后，很多人又去了KTV。 不过，赵咏薇没有去。 她和梁文斌把喝得有点微醉的阎志飞送回酒店房间。 师母开的门，小孩儿坐在沙发上，正艰难地弓着腰低头在茶几上写作业。 沙发只比茶几高出来一点点，小孩子明显很不舒服。 师母端出来一盘水果，还间或放着几包小零食，面色有些羞囧。 “不知道你们要来，我也没什么准备，只有这些招待你们的。” 赵咏薇一看，便知是给小孩子吃剩下的。她并不介意，相反有些心酸，心里的打算此时更加坚定了。 “师母，您快坐下吧，不必跟我们客气。” 她坐在小孩子身边，说着感谢的话，“那天你们去车站接我们，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声感谢呢。” 赵咏薇连心摆手。 阎志飞去卫生间洗完脸出来，整个人看上去清醒了不少。 赵咏薇看向他，说道：“阎老师，我这里有个小买卖，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第305章 消息 第305章 消息 第305章 消息 阎志飞当了二十多年的老师，是花池高中历史组的组长。 业务能力没得挑，工资待遇应该不错。 但那是相对于花池当地平均工资水平而言。 家里有个尿毒症的病人需要长期吃药，以后可能还得换肾，他的那些工资顿时就不够看了。 赵咏薇在得知小孩子的病情后，一直想伸把手帮个忙。 阎老师虽然脾气火爆，经常发火，可从来不会针对某一个学生，更没有打骂讽刺学生的情况发生。 他是真地会惋惜学生的不用功不努力，然后恨铁不成钢，觉得学生是在浪费大好青春和天赋。 所以，赵咏薇愿意帮他的忙。 阎志飞喝了一口师母递过来的浓茶，随口问道：“我哪儿会做生意啊，我就会教书。我知道你现在生意做得不错，好好干，别瞎折腾。” “阎老师，您误会了。是这样的，我有家网店，是专门卖课的。开了好几年，业绩还不错。我想着您要不要跟我合作，我帮您把教课过程录下来，然后可以通过我的网店售卖。” 赵咏薇尽量挑拣有用的信息。 可惜这时候的手机上网还非常不方便，不像后来那样想查看任何消息，不管在哪儿，只要有部手机有网络，分分钟就能查出来。 阎志飞和师母从没在网上买过东西，听得一知半解。 还是他们的儿子听明白了，连忙帮着解释。 过了半晌，阎志飞有些犹豫地问道：“能行吗？” “没问题的。我那家店有不少人关注，您上的课又好，肯定会有人买的。” 梁文斌也在一旁说道：“您接下来不是还要待在北京嘛，趁着这段时间我们帮您把课程内容录好。” 阎志飞还没定下决心，师母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自从儿子生病后，家里前前后后花了好几万。再这么花下去，很快就会有入不敷出的那一天。 最近两天只要一闲下来，她的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开始琢磨怎么才能多挣一点钱。她本来都打算好等下学期开学，她就支个小摊去高中门前卖煎饼。 以前顾及丈夫的面子，她不好意思。现在家里的情况，还哪里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先让她儿子有钱治病再说！ 没想到，丈夫的这个学生竟然把这么好的挣钱方式，主动送到了他们手上。 她看向赵咏薇的目光多了几分慈爱。看到旁边乖巧懂事的儿子，一恍然，她鼻酸得差点流下泪来，忙低下头遮掩了过去。 阎志飞听到妻子鼻子抽动的声音，顿时再犹豫不得了。 他灰头土脸中带着几分羞愧地道：“好，我答应了。” 赵咏薇闻言心情轻松起来，“阎老师，那您什么时候方便，我过来帮您录？” 阎老师摇头道：“你不用专门过来，派个人过来就行。” 他在酒桌上喝了不少，但没醉，从昔日学生们的对话里才知道原来赵咏薇的公司那么大。 那她平时一定忙碌得很。 “我自己这点小事，不用你亲自过来。” 想到公司眼下正在忙碌的项目，赵咏薇欣然接受。 “好，那我明天派一个人过来帮您录制。” 等赵咏薇和梁文斌离开后，师母激动地双手握拳于胸前，眼泪含在眼眶里，“太好了，你这个学生真不错，真是雪中送炭。” 儿子的学校和丈夫教课的高中，在儿子的病查出来后，都号召全校师生举行了捐款。 尤其是花池高中，由于丈夫的身份，不少老师都捐了好几百甚至上千。 夫妻俩虽然收下了那笔钱，但一直没用，目前为止用的全都是家里的存款。 他们已经商量过了，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动用那笔钱的。 离开酒店后，梁文斌笑道：“看得出来，你的老师夫妻俩都很感激你。” 赵咏薇叹了一口气，“阎老师人挺好的，待我们虽然严厉，但是特别认真负责，对每个学生都一视同仁。” 所以，她力所能及范围之内，能帮当然要帮了。 梁文斌安慰她道：“你老师孩子的病会好起来的。” 赵咏薇无力地点了点头。她能做的都做了，只能寄希望于老师一家的运气好一些。 赵咏薇本意只想暗地里帮衬，并没想过要宣扬出去。 但还是被群里的同学知道了。 她不想说出去，是不想阎老师为难。但阎老师夫妻俩却觉得，做人不能尽收好处，却还要偷偷摸摸的，那样做人未免太不厚道。 阎志飞便特意在跟周富民的一次聊天中把赵咏薇帮忙的事情说了出去。 周富民便在群里把事情公开了。 参加聚会的同学，都或直接或间接从他人那里打听到了阎志飞儿子的病。 有的学生虽然表情同情，但实在无能为力，除了最后一天吃饭时碰到阎老师安慰几句，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眼下得知赵咏薇所做的事情，很多人感觉到有些惭愧。 有人便在群里留了言，“要不然我们为阎老师捐款吧。” 以前他们上学的时候没少捐款。学校哪个同学生病，或是班级里哪个同学家里出了重大事故。 也是上了大学后，再没人组织捐款，他们倒把这茬事儿给忘了。 周富民连忙出来解释：“不用不用，阎老师跟我说的时候，就特意嘱咐过不许我们捐钱。他说我们刚刚工作手里没多少闲钱，他不会收我们的钱。” 周富民拼命拦了下来。 他把事情说出来，就是想让老同学们都明白一个道理，虽然赵咏薇如今跟他们如今在社会地位上了有差别，但人家心善，做事有分寸。那些嫉妒她甚至总喜欢阴阳怪气的人，该收敛一下了。 聚会结束后，梁文斌按照计划，开始散布消息。 林助理挂断电话，有些忐忑地看向白旭东。 白旭东将头从文件中抬起一瞬，很快又重新低下，手中的笔未停。 “有什么话就直说，跟了我这么久，什么时候见你这么唯唯诺诺的？” 林助理盯着白旭东的表情，轻声地把他刚收到的消息如实禀报。 一开始白旭东神情轻松，一脸的高兴表情，听到后面表情凝重起来。 “你说什么？” “刺啦”一声，笔尖划破了他要签名的合同。 第306章 不过是想讨口饭吃 第306章 不过是想讨口饭吃 第306章 不过是想讨口饭吃 “你说什么？”白旭东扔掉签字笔。 林助理战战兢兢地复述了一遍。 “不可能，不可能！”白旭东坚决不肯相信。 “当初不是你从姓吴的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吗？难道消息不准确？” 林助理惊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慌忙摆手，“不可能，吴东来当时态度很肯定。” 他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什么，立即祸水东引，“当初还有别人也得到了同样的消息。”不可能是他这里出了问题。 林助理跟在白旭东身边十年了，再清楚不过他的为人，所以这个锅说什么也要甩给别人。 白旭东经他这么一提醒，也想起来了，立刻给王达去电话。 王达那边刚收到消息，就接到了白旭东的电话。 他在心里暗叹，看来白旭东对公司的渗透和人员的掌控，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过分。 听着手机另一端白旭东气急败坏的责骂，王达一瞬间忽然觉得心累得很。 “白总，当初是您和白副总坚持要做这个项目的。” 他反对了，可是有人听吗？！ 白旭东一听心里的火气彻底压不住了，对着手机就是一顿怒吼，口水四溅给屏幕洗了个澡。 林助理悄悄低着头后退两步，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可是又不敢贸然出去，不然一会儿白旭东找不到人，又会把怒火转移到他身上。 王达盯着桌上的手机，一动不动，周经理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没有多想，刚要说话，却听到有些失真的说话声，听上去像是在骂人。 周经理惊愕地四下里张望，最后把视线定在了王达的手机上。 这回他听分明了。 果真是手机另一端有人在说话，听上去是白旭东。 他三两步走上前，顾不得耳边传来的污言秽语，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人名。 还真是没冤枉了他。 这半分钟的功夫，足够周经理听明白了。 一向稳重的周经理，当听到白旭东将所有责任都推到王达身上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顾不及许多，径直挂断了电话。 “王总，没必要忍让他们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白家父女不但野心大，还是得寸进尺的小人。明明不懂技术，却硬要插手公司的经营。 出了一点小问题，就迫不及待地把所有责任都推卸给旁人。 跟这样的人合作，根本不会有前途。有了成绩是他们的英明选择，一旦有了不利情况就全是他人的问题。 周经理现在也后悔，当初在那么多投资人里面，他们偏偏选择了白家，现在公司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 他试探着开口，“王总，要不想办法让白家撤资？” 他幻想着把白家赶出去，一切就能恢复到从前。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不但如此，手机还在桌面上不停地跳动。 王达的手机来电设置是铃声加震动，他生怕在吵闹的场合漏听铃声，还有震动可以提醒他。 他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电话，万一是有合作方找他呢。 周经理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两人盯着桌面上鼓噪的手机陷入了沉默。 铃声停下，又再度响起，反复了七八次。对面大概意识到不会有人接，才最终停了下来。 王达让周经理坐下，他把身子向后一靠，面露疲色地道：“想让白家退出，得赔付他们当初的投资，公司现在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更何况，白家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退出？” 校内网是白旭东眼里的一块肥肉，眼瞧着就要被他拆之入腹，他没有理由吐出来。 周经理跟着叹气，公司的钱都花在了项目上，白凡清为了那个新的项目没这几月到处找人打点，也没少花钱。 如果把公司账上的钱都退给白家，那公司现金流就断了。 他抓了抓头发，难得得生出一股躁气，“那怎么办？” 他实在不想再跟白家父女这样的人共事了。 “劝白旭东放弃新项目，把公司原先的项目搞好，公司的地位就能稳固不倒。” 其实只要他们按部就班，公司在国内就会稳居业内第二。他早就看开了，落在心朋友后面就落在后面吧。 不过，白旭东显然不这么想，要不然因为对方的一点风吹草动就乱了章法。 王达回想，当初得到消息的过程过于顺利了，看来一切都是梁文斌几人放出的烟雾弹。 至于是不是故意针对他们，王达心里打鼓。 王达一直不接电话，白旭东较真儿非要打通不可。 等对方连续四五个电话没接之后，白旭东心里的那把火气反而降了下来。 以往王达很少这么不给自己留面子。难道是自己刚才骂得太过分了？ 白旭东心里琢磨开来，等到七通电话对方一直未接后，他彻底熄了火。 把手机屏幕摁灭，白旭东有些气虚地问林助理：“我刚才哪句话，说得过分了？” 后面的半句话，他声音轻飘飘的，显然他想到了自己暴怒之下，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林助理揣摩着老板的心境，说了一句模凌两可的话。 “您是他老板，您说的话可能稍稍严厉了一些，但也是为了公司的利益。” 白旭东一拍大腿，“你说得对。” 林助理说到他心坎里去了。王达还敢给他摆脸色，要不是看公司现在离不了他，自己早把他开了。 林助理闻言抽了抽嘴角。 “林助理！” 白旭东突然一声叫唤，把林助理吓了一跳，连忙收敛了脸上的表情。 “什么事？您说？”他赶紧露出一副谄媚讨好的笑容。 白旭东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 “交代给你一个任务，你去帮我找几个技术强的。不用太着急，关键是技术一定要特别厉害，能抵得过王达的水平。记住，一定要悄悄进行，不要走漏了风声。” 林助理的笑容一僵，随即恢复正常，连忙应下。 出了办公室，他便着手去完成白旭东交给他的任务。 他心里清楚得很，白旭东一开始投资就想把校内网彻底变成白家的，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还不是像王达那样的人才，不好找替代品么。 现在，白旭东是不想再忍下去了。 林助理坐在自己宽敞的办公桌前，跟秘书室里其他四位秘书标准的办公桌相比，他的明显要高上好几个档次。 他在心里对王达说了一声抱歉。王达太不识时务，这怪不得他。 他只不过是想讨口饭吃。 第307章 王秋的提议 第307章 王秋的提议 第307章 王秋的提议 校内网那边遭遇了挫折，心朋友这边的情况也不尽如人意。 赵咏薇看着手里的项目进展的报告，揉了揉太阳穴。 当初为了新的游戏项目，公司招了一大批人，但大部分都是新届毕业生。 他们不是没有想地直接从大公司挖有经验的游戏设计师，但一来人才难得，二来就算真有这样的人才想要跳槽也要受限于竞业协议。 “还是太慢了。”赵咏薇将报告扔在桌上。 吴东来敲着额头，“感觉自己脑袋不如几年前灵光了，研究了半天，还是不得其门。” 不是完全没有成果，只是他们设计出来的游戏看上去实在是过于粗糙。 梁文斌看上去倒是比两人更有耐心。 吴东来问道：“你怎么一点不急？” 梁文斌笑着给两人一人接了一杯温水，“我们不是研究出成果了吗？” 吴东来眼睛一瞪，难以置信地打量起梁文斌，“你不会是想把那种垃圾推到市场上吧？师妹，斌子是不是中邪了？” 梁文斌一向对产品品质把控得严格，而吴东来口中的“垃圾”就是他们研究出来的效果粗糙的游戏。他不相信梁文斌会那么做，不过是故意调节一下气氛。 果然，梁文斌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反而引来他的一阵大笑。 这几个月来他们仨和技术部门快要被新项目压得喘不过气来，大笑一场顿时让他轻松不少。 梁文斌说道：“我是说我们已经实现了从无到有的阶段，接下来就是从一到百，再难也难不过前面。” 赵咏薇点头道：“说得没错，是我们太过着急了。” 之前的几个重要项目，可以说是开展得非常顺利，他们误把那样的情况当成常态了，才会今天遇到一点小麻烦，就心浮气躁起来。 梁文斌脸上露出欣赏的神态，“你能这么快想明白，很棒了。” 吴东来咳了一声，举起了右手。 “怎么了？” “我也反应得很快，怎么没听到你说我一句‘很棒’？” 吴东来笑嘻嘻的，不等话说完，便一个蹦高窜了出去。 梁文斌和赵咏薇对视一眼，笑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梁文斌和吴东来带着技术部的员工继续埋头研究。 赵咏薇则分出了更多的精力照管公司其他业务。 如今公司三大网站，除了心朋友社交平台，还有以及艺术品售卖网站。 除了一开始的绘画作品，现在网站上还出售有中国传统特色的各种艺术作品。 公司对民间艺术家和手工艺人的作品尤为推荐。 赵咏薇知道，很多这样的人固守着祖辈留传下来的手艺，但却苦于找不到愿意继承他们手艺的后辈，而且生活困苦。如果没有一腔赤诚，很难坚持下去。 赵咏薇对这样的人便多了一份同情与怜悯，因此放宽了对他们作品的入选标准，希望能够借由网站帮他们多做宣传，同时能够在生活上对他们有所帮助。 网站的大多数客户来自欧美，还有少部门来自其他华语地区。 因此，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王秋被调任成为整个网站的客服经理。 作为英语专业的毕业生，她的语言能力足以支撑她流利地跟客户交流。另外，赵咏薇了解她，她为人特别细心，而且耐心十足。 这个岗位对她来说，太合适不过。 原先她在广告二部张爽手底下工作，需要出门跑业务。虽然她为人细心温柔，但身材上略有缺憾，是当下不流行的圆润身材，跑业务时难免吃亏。 赵咏薇不得不承认，去外面找广告商跑业务干销售这一行，还是得盘靓条顺，最好能让客户眼前一亮的那种人。相反，业务能力再强只要外表普通，很容易被客户轻视。 所以，王秋听说她的新岗位后，激动得不得了。 虽然部门里加上她只有四个人，但她依旧万分珍惜这次机会，每天兢兢业业，发誓一定要把网站经营好，保证不出任何岔子。 在王秋的领导下，网站很快走上正轨，四个人每天都要回复留言评论和邮件数百条。 “不管客户提出了什么样的问题，我们都要拿出十分的热情和专业态度去回复，要尽可能地争取把对方谈下来，买我们的传统工艺品。” 有时候客户的问题很奇葩，有时候他们碰到的问题已经回答了无数次，但王秋无论何时，全身上下都洋溢着积极向上的热情。 “经理，你真有耐心，我要是你早不耐烦了。”一名小员工亲眼看到王秋跟同一个客户通了十几封邮件，那个客户问了好多问题，但就是一直不下单。 “客户想多了解一些产品相关的信息，我们当然不能推辞。” 王秋一点不觉得不厌烦，相反她很享受其中的过程。 比如眼下的这个客户，看中了一条马面裙，便发来了好多关于马面裙的问题，从一开始简单的材质产地，到后面越来越复杂的历史相关的信息。 这个过程中，王秋自己也学到了很多专业知识，是她以前完全没有机会接触到的。 所以，她非常珍惜赵咏薇给她的这个机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总觉得赵咏薇在公司里对她多了几分关照。 但她依然低调得很，只是默默地把对方对自己的关照放在了心里，没有贸然去打扰，更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本来她从一名业绩一般的业务员一跃成为部门经理，虽然部门小，但总是有人暗地里羡慕嫉妒的。如果她大张旗鼓地表露出来，没准儿会给赵咏薇带去麻烦。 王秋自认不是什么聪明人，觉得大概是自己的努力和韧劲让对方给了自己这次机会，那自己就不能让对方失望了。 在王秋的带领下，艺术品售卖网站的销售果然一路看涨。 更重要的是，从马面裙那件事情中，王秋意识到中国太多传统艺术和工艺品不被世界所熟识。 那眼下自己有这么好的机会和平台，就不能白白浪费了。 王秋鼓起勇气，在公司例会上，提出了建议。 “我想把每件工艺品涉及到的传统艺术在网站上做一番详细介绍。” 网站上已有的介绍主要围绕着艺术品，而对艺术品背后的传统艺术的介绍往往只是寥寥几句。 王秋想在网站在单独开个版块，里面包含中国各种传统艺术。 “然后在每件工艺品和艺术品下面，会有自动链接连接到版块里面的相关信息。” 第308章 张家龙 第308章 张家龙 第308章 张家龙 王秋的提议很好，但技术部门的人脸色却不太好。 他们整个部门为了新项目，连续忙了几个月，经常加班到深夜才能回家，还没有研究出什么新进展，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 结果！ 一个小部门的经理竟然还给他们安排上工作了？！ 简直不知所云！ 别看王秋说得天花乱坠，列举的好处一堆。但涉及到了技术环节，还不是需要他们部门的人去完成！ 赵咏薇和梁文斌吴东来三人坐在上面，底下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大家觉得王经理的这个提议怎么样？”赵咏薇开口问道。 底下人大部分支支吾吾。 技术部门是整个公司最重要的部门，赚得也比其他部门的人多得多。往日里大家调侃，没有技术部门，他们都得喝西北风。 所以，没人想得罪了技术部门。 也有的部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赵咏薇气得想骂人，梁文斌和吴东来对视一眼，轻轻摇头。 依王秋所说，所能涉及到的技术环节并不多，根本不是多么辛苦的工作。 而技术部门的员工如今却拿起了架子！ 赵咏薇沉着声音道：“王秋，你的提议很好，准备一下具体方案，周五下班前交给我。” 随后起身宣布散会。 不待她开口，梁文斌出声：“张家龙，到我办公室一趟。” 张家龙是技术部门的部门经理。 他向外走的步子一顿，只得换了方向，跟在三人后面去往总经理办公室。 他知道自己刚才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纵容了底下的员工。 待张家龙进入办公室后，赵咏薇三人已经坐好。 “先把门关上吧。”梁文斌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张家龙关上门，在梁文斌的示意下坐了下来。 他悄悄抬眼观察了一下，吴东来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梁文斌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异状，只有赵咏薇明显看得出来很不高兴。 “张经理，你在公司三年多了，工作一直完成得很好，最近是不是太辛苦了。” 张家龙一听赶紧表示自己不累。 “刚才会上，为什么不表态？”梁文斌紧接着问道。 张家龙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刚才自己已经说了工作不辛苦，也不能再拿这个当借口。可是不辛苦的话，他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为自己开脱？ 本来嘛，公司内所有的技术工作就应该由他们部门完成。 赵咏薇已经平复了心情，她在一旁没有插话，但她看明白了。 张家龙无非是觉得技术部门是公司里的老大，或者说他自己对公司的发展居功至伟，有些飘了。 或许在他眼里，公司不应该对他和他下属员工有太多要求，反而应该是捧着他们。 怪不得，公司里最近会传出什么其他部门都是靠着技术部门吃饭的话来。 有些人，心大了。 梁文斌本来还想跟张家龙好好说一说，见他半出什么有用的来，不免有些生气。 他干脆态度冷硬起来，“王经理会上提的方案，公司会通过，你下个星期就调派一个人手过去辅助她完成工作。” 既然跟他商量不出结果，那就干脆直接下达命令，顺便让他看清楚自己的地位。 等张家龙出去之后，吴东来收起了笑嘻嘻的模样，板着脸道：“哼，有些人真是给他脸了。” 敢跟他们三个当面叫板！ “该不会是以为公司没了他，就开不下去了吧。” 张家龙来公司后经手的几个项目都进展得异常顺利，难免心生傲气。但公司给他的待遇非常好，完全对得起他的付出。 没想到，反而是养大了他的胃口，养野了他的心。 “这样下去不行。” 会议上，梁文斌观察到技术部门的大部分员工都以张家龙马首是瞻。一旦张家龙想要搅风搅雨，难保整个部门不会闹起来。 另外，新项目的研发正处于关键时刻。 吴东来一听更急了，“那怎么办？难道还要我们哄着他？” 张家龙今天能拒绝他份内的工作，明天还不得要公司直接给他升职加薪？ 他如今的待遇可是公司里面除了郑明达以外的头一份儿。 赵咏薇忽然问道：“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人联系他了？” 梁文斌和吴东来转头看过来。 “你怀疑什么？” “师妹，你想到了什么？” 赵咏薇起身站到两人跟前，声音里透着思索，“你们不觉得张家龙态度转变得太快了，有些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或许是他以前藏得太好，现在不想再藏下去罢了。”吴东来有些不以为意。 梁文斌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他的变化好像是在我们把不研发手机的消息散布出去之后？” 赵咏薇点头，脸上露出“你懂我”的表情。 “什么意思？”吴东来还是一头雾水。 梁文斌挑了下眉毛，“薇薇，你来说。” 赵咏薇轻声说道：“我有个猜测，校内网有人接触张家龙了。” 其实，稍微一想就能想明白。 之前他们故意大张旗鼓地招人，又传了虚假消息，让对方误以为他们会去研发智能手机，导致对方不得不投入大量的金钱和人力，想抢先他们一步进入相关市场。 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被他们骗了。 真实消息传出后，他们反倒不敢相信了，不敢再从赵咏薇和吴东来这里打听消息，反而会想方设法接触其他人。 而身为水穿石技术部门经理的张家龙，显然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水穿石在着手研究些什么新项目，以及新项目的进展，没有人比张家龙知道得更准确。 “张家龙出卖公司了？这王八蛋！”吴东来一听，立刻就要再把张家龙叫进来，被梁文斌拦下。 “出卖公司机密信息，可是犯法的，他还不至于做出这种蠢事。如果当真做了，应该早就辞职走人了，也不会留到现在。”梁文斌冷静分析。 “他应该就是把我们散布出去的内容，明确告诉了对方是真消息。” “这样的人，公司不能留了。”赵咏薇说道。 第309章 赶走王达？ 第309章 赶走王达？ “张家龙不能留了。”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易。 首先，他们并没抓到现行，目前只是怀疑张家龙跟校内网的人私下有不一般的往来。 其次，就算真被他们当场碰到，张家龙说出去的消息，正是他们自己往外放的消息，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事情的性质不一样。 第三，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会议上三人已经注意到，技术部门的部分员工为张家龙马首是瞻。赶走他一个人不要紧，关键是三人担心会有其他员工跟随他一起离开。走的人多了，势必会影响到整个部门甚至整个公司的士气。 更别提，新项目的研发正在至关重要的关头。 “可恶！”吴东来大手拍在桌子上，“他是不是早就想到了这些，所以才有恃无恐。” 梁文斌给两人安了下心，“也许事情还不到我们想象中最坏的程度。” 张家龙应该只是靠信息换取好处，对于自己在公司里的地位有些飘飘然了，并没当真想过要离开公司。 起码目前为止，他应该还没有这种想法。 “否则的话，他刚才就不会那么听话了。” 吴东来闻言，仔细回想了一下张家龙方才的反应，迟疑地点了下头。 赵咏薇附和道：“他应该是对我们和公司有所不满了，不过就像你说的那样，还没到想要离开公司的地步。” 他们如果分析得没有错的话，校内网的人联系上他，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炙手可热，所以才有了他在会议上的那一番表现。 “那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吴东来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总觉得把张家龙再放在公司里面，就像把个炸弹放在公司似的，让人惴惴不安。 赵咏薇轻舒口气，“我们接下来最重要的是要把技术部门的员工都笼络过来，让他们明白跟着公司，他们才有好日子过。” 只是担心没用，她觉得稳定军心先把新项目早日搞定才是上上策。 梁文斌和吴东来相互对视一眼，两人齐齐点头。 两人为了新项目总往技术部门跑，这份工作就交给他们了。 三人这边按兵不动，没想到张家龙先按捺不住了。 一个周日晚上，赵咏薇洗漱完毕，正准备上床睡觉，接到了梁文斌的电话。 “有时间出来一下吗？我去接你，东子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们说。” 赵咏薇听出他语气凝重，不由分说地掀被下床，重新穿上外套。 十五分钟后，她和梁文斌坐在了吴东来家的客厅里。 吴东来从冰箱里掏出三罐快乐肥宅水，一人面前摆了一罐。 “呲”地一声，他打开自己的那罐，不怕冷地灌下去两大口，然后用手一抹嘴巴。 “喝了点冰的，总算把心里的火压下去了。”吴东来咬牙切齿地说道。 “怎么了？” 他抬头看了看赵咏薇和梁文斌，“今天在公司加完班下班的时候，张家龙叫住了我。”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注意着两人的表情。 果然，赵咏薇和梁文斌听到“张家龙”这个名字，脸上都流露出了几分兴致。 距离上次三人提到这人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在公司里，他再没有做出任何越矩的行为，对王秋那边的工作也给予了大力支持。 赵咏薇还以为他能多挨一顿时日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又不老实了。 “他找你？他有什么目的？”梁文斌问道。 “一提到这个我就来气！”吴东来把剩下的半罐肥宅水倒进肚子里，手捏得罐身失去了形状。 “他竟然劝我离开心朋友，去校内网。他在这边好歹是个老板，去校内网给姓白的打工，我疯了不成！” “他要辞职？走之前，还想拉上你一起？”赵咏薇确认道。 “没错！”吴东来说得斩钉截铁。 赵咏薇和梁文斌对视一眼，互相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好的预感。 “你是怎么跟他说的？”赵咏薇急切问道。 “你俩别担心！”吴东来拍着胸膛说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我又不傻，当然是先把他忽悠一顿，再跟他事情太突然，他得给我时间考虑清楚才行。” 赵咏薇吐出一口浊气，还好，就怕对方不管不顾地明天就拉着一堆人辞职。 “张家龙还跟你说了什么？他拉你去校内网，一定会许诺给你很多好处。”赵咏薇肯定地问道。 吴东来闻言露出一脸的嫌弃，“据他所说，白旭东做出了承诺，只要我肯过去，那我就是校内网的老板了。” 说完之后，他大声地嗤笑起来，“他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呢。白旭东盯着王达屁股下面的那个位置盯得那么久了，怎么可能让给我？就算当真是让我做，也不过是他手里的傀儡。我才没那么傻！” “那张家龙自己呢？该不会还是个部门经理吧？” 吴东来嘿嘿一笑，“我问他来着，他当时的表情你是没看到，那叫一个精彩。我猜就是部门经理。不过他自己挽尊，说校内网会很快上市，到时候会给他原始股。” 他说完自己都觉得可乐，“白旭东够小气的，完全是在画饼，想挖人过去去一点实质性的好处都不愿意给，也不知道张家龙喝了什么迷魂汤了，竟然还傻乎乎地当真愿意。” 梁文斌听完之后，心情有些沉重，“他如果煽动了不止员工跟他一起离开，那对公司是会造成影响的。” 赵咏薇忽然想到了什么，“听他的意思，是白旭东派他来的？” 吴东来略作停顿，然后痛快地答道：“没错，他话里话外提到的都是姓白的。” 赵咏薇突然不担心了，脸上的表情也轻松起来，看得梁文斌和吴东来一头的雾水。 “师妹，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快，快点说出来，别折磨我！” 赵咏薇冲着两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说白旭东让师兄做校内网的总经理，张家龙做技术部门经理，那王达和周经理呢？” 白旭东这么大手笔，想从他们手里挖走不止一人，还明确了岗位，说明什么？ 吴东来一批大腿，高声叫道：“姓白的老家伙，想把王达给赶了！” 第310章 挖人计划 第310章 挖人计划 校内网的内部矛盾，早就是业内公开的秘密了。 投资人白家父女和公司创始人王达各成一派，身后各有支持者，将公司分成了两个派系。两派在最近半年斗争得愈发激烈，让业内不少人看了笑话。 说实话，公司规模大了，管理层的人员结构复杂了，自然而然就会产生矛盾。 这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有矛盾意味着有竞争，只要有个能把握全局的人掌握好平稳，对公司的发展来说，未必就一定是坏事。 可是校内网的情况明显不一样。当家作主的自己争权夺利起来了。 时间长了，对校内网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行业内有经验的那些大佬们，看似坐山观虎斗，实则早就虎视眈眈地在一旁候着了。 无论最后的结果是白家赢，还是王达赢，他们都能从摇摇欲坠分崩离析的校内网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梁文斌眯着眼睛道：“看来，白旭东这回是下定决心，要把王达赶出去了。” 他的语气间不难听出惋惜，吴东来同样在叹气。 虽然互为对手，但两人对王达还是非常钦佩的。有这样的对手，才显得他们的胜利更加珍贵！ “校内网可是王达一手创建起来的，姓白的不会心想事成吧。”吴东来还是不愿意相信这样残忍的结局。 梁文斌说道：“从白家的资金进入校内网那天开始，内部争斗就没有断过，只是一开始不过是些不痛不痒的小矛盾，双方默契地遮掩了过去。只是终有一天所有的问题汇集在一起，就会爆发冲突，而双方都没有能力，或者说没有那个意愿去平息了。” 梁文斌和吴东来在替王达感到惋惜和不值，赵咏薇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听上去，你们好像跟王达惺惺相惜啊。” 吴东来听到后大方承认，“王达的技术水平完全不逊于我和文斌。” 只是，他看人的眼光实在不咋地。 “既然那么欣赏他，不如我们把他挖过来？” 赵咏薇的话音刚落，就见两人瞪圆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耳中听到的。 就连一向稳重的梁文斌，此时脸上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师、师妹，你开、开什么玩笑呢？”吴东来结结巴巴把一句话说完整了。 赵咏薇可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白旭东既然开始了动作，那就表示他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赵咏薇眯起了清澈的双眸，“我猜他不止对我们一家公司动手。” 底下还有好几家这两年新起来的小网站呢。对于他们的很多员工来说，跳槽去校内网明显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所以，即使张家龙这边失败了，白旭东那里也不会缺人的。 赵咏薇胜券在握地看向两人，吴东来恍然大悟地道：“那王达还真是走定了。” 他和梁文斌对视一眼，都认同了赵咏薇的分析。 “可是，就算这样，王达也不会来心朋友的。”吴东来肯定地道。 两家原本是彼此最大的竞争对手。换作是他，就算有一天离开公司了，也断然不可能为以前的老对手工作。 “可如果王达是被颜面全无地扫地出门呢？他会不会心里憋着一口气，想证明一下自己？”梁文斌摩挲着下巴，顺着赵咏薇的思路分析下去。 赵咏薇点头笑道：“而且，白旭东想赶走的不可能只是王达一人，王达身后可是站着一批人呢。看这次白旭东的动作，很可能真会赶走一大批人。” 按照白旭东那样操控欲极强的性子，不能为他所用的人，他是断然不会留在公司的。 “如果只有王达一人，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可如果一批人为了支持他丢了工作，他不可能不管那些人。” 而如及时雨一般张开双臂欢迎他们的水穿石，就是他们最佳的选择。 因此，赵咏薇对上两人脸上缓缓绽放的笑容，昂然自然地道：“白旭东挖我们的墙角，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呀！” 本来觉得是不可能的任务，结果越听赵咏薇分析越觉得有道理。吴东来手往胸脯上一拍，就要立下军令状。他眼睛往旁边一瞟，正好注意到梁文斌的动作，脱口而出的话转了个弯。 “没问题，这事儿就包在我～，和文斌身上了。” 梁文斌一口快乐肥宅水差点呛在喉咙，“你怎么还把我算上了？” “嘿嘿！”吴东来搓着双手，表情猥琐，“兄弟，别以为我不知道，私下里王达对你很是另眼相看。” 由于两家公司都在科技园内，双方人马经常能碰到。他们从一开始的互相瞪视，到后来的扭头无视，再到现如今的点头之交。 吴东来清楚地知道，不仅他和文斌对王达惺惺相惜，恐怕对方对他们也是一样的。 那去游说对方，肯定得两人同时出马，效果才会达到最佳嘛。 梁文斌不再逗他了，点头说“好”。 “那我们的计划是怎样的，接下来要做什么？”吴东来问道。 必须做好详细周密的准备，包括什么时候、在哪里、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他虽然心粗，但也知道说话的技巧，必须得在最合适的时机以最恰当合理的方式把机会送到对方眼前，否则很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三个年轻的脑袋凑在一起，低声而激烈地讨论着，对计划上的第一个细节反复地推敲。 不需言明，三人自然清楚王达等人的技术水平。 如果他们的挖人计划成功了，嘿嘿，公司的实力会直接提升一大截。到时候，不管是校内网，还是开心网，还是对中国国内市场觊觎许久的脸书，都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他们不能失败，只能成功！ 三个年轻人此时还不知道，他们在这个普通的周日夜间制定的计划，会在不远的将来给公司创造怎样无法想象的奇迹！ 而与此同时，他们三人的名字和公司的名字一样成为无数人心中的传奇和效仿的榜样！ 第311章 兄弟情 第311章 兄弟情 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王达的眼神失焦。 往日里只要电脑一打开，立刻活力满满的人仿佛一下子对所有事情都失去了兴趣。 看上去他眼睛是盯在电脑屏幕上，可是他知道他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王达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踏实觉了。 他连续眨了几下干涩的两眼，大力地用双手揉搓着脸颊，接着又拍打了几下，看起来总算恢复了几分精神。 办公室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周、路两位经理直接推门而入。路经理跟在后面，“砰”地一声甩上门，挡住了外面四面八方打量的目光。 他直奔办公桌，声音里是压不住的怒火，“白旭东他是什么意思？！” 刚才在周例会上，白旭东当着全公司的面，说了一大堆话，言外之意竟是要赶他们走！ “校内网是我们跟师兄你一起创建起来的，他凭什么赶我们走？” 王达的脸上恢复了几分红润，仍遮不住他失去血色的嘴唇和眼底溢出来的迷茫。 周经理沉声道：“看样子，白旭东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而且公司里不少人都知道。” 在例会上，当他惊觉白旭东不怀好意之时，他观察了周围几个部门经理和其余员工的表情，竟然发现有不少人面色有异。 很明显，是提前就收到了消息。 一向沉稳的他也难免发了脾气，拳头落在沙发上，打出一个坑。 “是我们太大意了，走了一步臭棋。” 白旭东屡屡试探他们的底线，他们只觉得对方是想要在公司获得更大的话语权，从来没有想过对方会当真想把他们几个赶出公司。 或许他们内心深处自傲得很，认为公司离不得他们，因此白旭东就算再讨厌他们，也不会撕破脸走到最后一步。 结果很明显，他们太天真，也许该说他们太愚蠢了！ 路经理不耐烦地一挥手，“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姓白的想硬把我们赶出去，凭什么？我不服气？” 他不走的话，对方能拿他怎么样？ “你们也说了，白旭东是做了准备的。白氏集团靠着承包工程起家的，而工地上除了干活的，就是打手了。” 对方不能明着来，暗地里保不齐找人揍他们几顿。 路经理梗着脖子，“现在什么年代了，而且这是首都，我不相信他有那个胆子！” 周经理沉默不语。 王达身心憔悴。 他想退出吗？ 他当然不想！ 就像路经理说的那样，校内网是他一手创建的，他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让出自己的心血！ 可是连续半年来无休止不意义的争论，往日里热爱的工作在他眼里竟然有几分可怖。 他不畏惧争论，为了工作不同的思想进行碰撞而产生的争论，他再愿意不过。 但如今的争论，根本与工作无关，完全是立场问题。 只要是他和支持他的人提出来的工作方案，对方就会坚决反对，压根就不在乎方案是否能够解决公司所面临的问题。 这样的争论从夏天到年底，大概持续了半年左右。 王达怀疑，对方从夏天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要把他们几个人赶出公司的打算，而无差别地否定打击他和他身后的人，似乎就是他们所采取的策略。 正是因为此，王达才心灰意冷。 周、路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两人刚才只顾发泄，现在才注意到王达眼底的乌青。 “王总，你要不先休息一会儿吧。”周经理说道：“白旭东例会上并没把话说开，我们明面上先假装没听懂，办法慢慢想，身体不能垮。” “对呀，师兄，你要是倒下去了，姓白的和那些白眼狼可不得要高兴死了。”路经理挥着拳头。 周经理听到他的话，眉间神色陡然阴沉起来。 当初跟着王达一起创业的时候，除了他们俩，还有另两人。公司成立之后，王达一视同仁，四人都是部门经理。 当初白旭东想一并开除他们四个，还是王达亲自说情并演了场戏，才让白旭东收回了命令。 没想到，那两人竟然...... 路经理说的没错，两人就是白眼狼！竟背着他们投向了白旭东一派！ 王达抬头认真看向两人，嘴唇嗫喏几下，终是开了口：“你们回去之后也好好想想接下来自己的路要怎么走。你们是公司元老，留在公司才能有更好的发展。” 白旭东真正想要除去的是他。如果两人表态跟他划清界限，没准儿白旭东会留下两人。 路经理一听便急了，脸红脖子粗地大吼道：“师兄，你啥意思？你把我看扁了！我路朝阳是那种人吗！” 周经理看不下去他大吼大叫的样子，起身上前拉了他一把，不料被路经理一把推开。 “别拉我，师兄怎么能把我跟那帮人混为一谈！” 他顿了顿，把歪了的衬衫领口整理好，目光中带着警惕地盯着他，“还是说，你有那种想法？” 周经理无语地睨了他一眼，“你吼那么大声，是生怕外面的人不知道我们在里面谈什么吗？没想好下一步要做什么之前，就不能把自己的底线让对方知道！跟你说多少回了，一遇到事就激动！” 路经理上身突然前倾，整张脸差点贴到周经理的脸上，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行，我信你说的是真话了。” 周经理差点气笑，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问他。他脸贴得那么近都快要变成斗鸡眼了，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 刚想到这里，忽然悲从心起，路经理脑子直脾气直，从来都是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如果身边没有他和王达，还不知道会被人怎么骗呢！ 周经理抬眼看去，视线跟王达在半空中碰触。 两人从对视的眼底，看到了同样的担忧。 但忧虑的情绪很快散去，一种全新的情绪从心底缓缓漫到眼底。 那是患难之中见真情的兄弟之情！ 两人看着彼此，嘴角慢慢咧开，无声地笑了。 王达忽然之间觉得轻松了，身上的桎梏仿佛刹那间彻底消散不见。 第312章 偷、听、的、人、是、王、八、蛋！ 第312章 “偷、听、的、人、是、王、八、蛋！”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达三人每天正常上下班，看不出来半点异样。 在周、路二人明确表示过会跟他离开后，王达便让二人再问问公司里其他人，有没有愿意跟他走的。 “我不强求，看他们个人选择。” 他让二人去过问的都是平时支持他的那些人。 对于他们的支持，王达当然感激不尽，到了这个时候对他们更是存了几分愧疚。 “我会跟他们说清楚利害关系的。”周经理心有同感，第一时间安慰他。 对于那些人来说，两条路，哪一条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留在校内网，很可能白家父女和手底下的狗腿子会忌恨他们往日对王达的支持而给他们穿小鞋；而跟随王达离开，前路似乎更加未知。 选择留下来，起码还有工作。 因此，在周、路二人问过之后，大部分人都选择了留下来。 王达点头道：“这样也好。” 王达理解他们的选择。他们能够在一开始支持他，对他说来这就足够了，不枉他们相处一场。 但情分归情分，现实迫使着他们做出更理智的选择要，想想自己肩上背负着的养家糊口的压力，想想每月银行发来的催还房贷车贷的短信通知。 一切一切都由不得他们任性。 他们没办法像周、路两位经理一样可以跟随王达离开人，只能在心里祝福他们前途光明。 其他人怎么样，路经理根本不在乎，他就想知道接下来师兄接下来的计划。 他摩拳擦掌，有几分迫不及待地问：“师兄，我们接下来要干点啥。” 周经理看出来一些端倪，低声问道：“王总，你是给咱仨找好退路了吗？” 例会刚结束的那几天，王达整个人非常颓丧，但近半个月下来突然精气神回春了。 周经理猜测，之前他的萎靡不振是因为担心没办法好好安顿跟着他的人。那精神好转起来，毫无疑问是有了答案。 而且，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去处应该不错。 王达看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门，想到不久前收到的消息，心里冷笑。 他故意提高了音量，“咱们技术在身上，到哪里都能混口饭吃。” 周、路二人不傻，顺着他的视线瞧了过去，再转过头来用眼神问他，“有人偷听？” 王达轻叹一下，无声地点了点头。 路经理差一点又要暴走，想到之前周经理拉着他说了一大堆语重心长的话，总之就是让他以后少冲动做事之前多想想。 换作以前，他早就撸袖子把门打开，看看偷听的是哪个王八蛋了。 这回他聪明了，师兄和周经理都一副只当没发现的样子，他也就冷静了下来。 于是，他抬着下巴，冲着门口的方向大声说道：“师兄，你放心，我跟定你了，大不了从头再来。我们能创建一个校内网，就能创建第二个！” 他和周经理两人这些日子里的动作并没有刻意遮掩。公司里几乎人人都知道了两人打算跟随王达一起离开，正在到处询问有谁愿意跟他们一起走的。 路经理的成长也是因为他被迫看透了一些人心。往往他们前脚刚找完某位员工，后脚就能听到从那位员工嘴里传出来他们找过他的消息。 他一开始很生气，觉得师兄和他们被背叛了。但周经理告诉他，员工这么样也是迫于无奈，他们外传消息无非是在表态不会跟着离开公司。 否则，等到另外一派系的人知道双方有过接触，员工们有嘴也说不清了，那还不如自己把消息放出去。 “大家都不容易，”周经理拍了拍他的肩膀，“王总特意交代过，不管大家跟不跟着他们离开，都不要苛责。” 因此，他并怕把三人要离开公司的事情大声嚷出来。对于这样明目张胆的小动作，除了不齿之外，也能很快忍下来。 王达跟周经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明晃晃的笑意。 王达提笔轻轻在纸上写下几个字，给两人看过，然后不但撕下整张纸，还连续撕下来后面的四五张纸，用打火机一同点燃，看着它们烧成灰烬才作罢。 “师兄，后面的纸还没用过，你怎么就给撕了？”路经理不解地问道，他其实还想问，直接撕碎扔垃圾桶里不就得了么。他的废纸都是一向团成个团扔掉的。 周经理听到他的话若有所思，连忙将笔记本拿起来，用手指细细摩挲着，然后又举到眼睛的高度，眯眼去看。 一系列动作把路经理弄得一愣一愣的。 “干嘛呢这是？你知道师兄这么做的原因了？” 周经理垂下眼帘思索半刻，想到王达对门外偷听之人的防备，瞬间了然。 他抬眼向王达看去，从王达的脸上看到了对他的肯定。 周经理放下心来，王达这么谨慎，他莫名对三人的前途更加有信心。 对于一旁路经理喋喋不休的纠缠，周经理计上心来，抓起桌上的中性笔，在笔记本上用力地写下几个字。 “偷、听、的、人、是、王、八、蛋！” 他写得慢，写一个字路经理跟着念一个字，结果念完之后才意识到他写的是什么。 周经理撕下写字的纸，然后把笔记本交给他，“你看看下面这张纸，上面有什么？” 上面能有什么？写字的纸不是刚被他撕掉了吗？路经理刚想这么问，一下子发现被放到他眼皮子底下的笔记本最上面的那页纸上留下的痕迹。 只要拿铅笔轻轻涂上去，就会显现撕掉的纸上面的字迹。 “原来如此！” 怪不得师兄会连续撕下好几页纸，这还不算，他还把几张纸给烧了，一点残渣都不留。 对呀，他怎么没想到呢！路经理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既然有人能做出偷听这样让人不齿的行径，那试图从师兄的办公室里找出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完全不足为奇。 他们这么做，无非是打算向白家父女示好，好为他们自己谋取更多的好处。 第313章 问题肯定出在赵咏薇身上 第313章 问题肯定出在赵咏薇身上 三人决定离开的当天，就把各自电脑里所有的资料都全部拷贝下来，另存放到其他地方。 他们研究出来的还没琰得及上报到公司的内容，被他们直接删掉。 路经理给王达竖了个大拇指，师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得多。 他就没有想过这些，还好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他扔掉的废纸团，上面的内容没涉及到任何他们的秘密。 王达不知道自己在路经理心里的地位又高了一等，不然一定会告诉他，自己也是在收到别人的提醒之后，才想到了这些。 而提醒他的人，正是赵咏薇。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她怎么会这么好心！”路经理听完王达的话，难以置信地大叫出声。 窗外星空点点，凄冷的冬夜在万家灯火的映衬下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三人此时正坐在王达家里的餐桌前。 白天的时候，王达跟两人约好，晚上到他家里后，他再跟两人谈谈他们仨的去处。周、路二人下班后买了一堆熟食和啤酒，直奔王达家里。 刚吃几分钟，趁着大家还清醒，王达赶紧把他之前跟赵咏薇三人碰面的事情说了出来。 从赵咏薇的口中得知，原来童晓雨一直在误导他，两人的关系并不是像后者说的那样。 同时，也是在赵咏薇的提醒下，他才开始注意到最近他的办公室门外总时不时有轻轻的脚步声走过，办公桌上的东西有被翻过的痕迹。 “当真？这些都是她提醒的？”路经理仿佛听了天书一般，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他白天还觉得师兄越来越厉害了，晚上就被颠覆了。原来让他们警醒的是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 周经理见他始终抓不住重点，再也忍不住了，赶紧趁着空档问了一句，“心朋友的三个老板，特意找上你的？”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是他的表情很确定。 否则，两方人马即使正面碰到，最多也只限于平淡地点个头罢了。 眼下只有他们仨，也不用像白日里有这样那样的担心，王达当然一五一十地把自己跟梁文斌几人两次见面的场景说了个详尽。 直到此时，周、路二人才知道原来王达竟然不是第一次跟他们的对手见面了。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来的人是梁文斌和吴东来，跟我透露了白旭东派人私下里接触了不少他们公司的人。” 想到当时的自己，还以为对方是来找麻烦的，王达不禁在心里暗笑。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们的意思不言而喻，他们公司会有很多人跳槽到校内，而校内哪里来的那么多空余岗位给那些人？” “他们当时应该听说了例会的事情，知道了白旭东对你和我们俩发难！”周经理说道。 王达摇了摇头，“一开始我跟你一样的想法，但很快就觉得不对劲了。俩人找上门时明显有充分的准备，很可能他们早就察觉到了白旭东手下人的动作，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声张出来，只等到我们要被赶出公司的消息传开。”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眼睁睁地看着公司的人离开？”路经理疑惑地问道。 周经理略作思索，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他们是早就盯上我们几个了，知道他们公司的人跳槽过去顶替的肯定是我们几人的位置，而我们即将面临无处可去的尴尬。” 王达欣慰地点头，“所以我就明白了两人未尽之言。他们找上我，并不是来找麻烦的，而是来招募的。” 想到当初自己想明白后，哭笑不得，谁能想到两家曾经斗得你死我活，有一天双方会心平气和地面对面地坐着，其中一方还一心打算招募另外一方去给他们打工！ 路经理反应过来后，果然不满了拧起了眉，“他们想让你给他们打工？不行，我不同意！我宁可跟着你从头干起，咱们再开个公司！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再吃一遍当年创业的苦嘛！”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周经理看了一眼王达，摇了摇头，说道：“关键我们重新创业的话，要干哪一行？国内社交网站市场基本被现有几家公司瓜分殆尽，重新进入这个领域会比之前难上很多。换成新的领域，我们也不懂啊。” 路经理说的是没错，他们的技术能力比几年前强上许多，但从技术角度来讲，创建一个崭新的社交平台会比当初容易得多。 但关键是最好的时机已然过去，社交平台的国内市场早就稳定下来了。一个全新的平台进入市场，只会被现有的几家公司联合绞杀，根本不会给任何成长的时间和空间。 不提其他几家公司，就单论虎视眈眈心性狭隘的白旭东，绝对会在他们冒头的第一时间就会用尽各种手段打压他们。 周经理想到这些，目光跟王达的相接，瞬间明白了对方心中跟他所想的如出一辙。 周经理耐心地把情况跟路经理分析了一遍，后者焉了下去，但心里还是有几分不服气的。 “那怎么办？我们难不成真要给姓梁的打工啊？我就说心朋友的那仨老板不是什么好人，他们绝对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没有在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等到事情闹出来后才找上门的。”路经理手中的筷子敲着饭碗，愤愤不平地说道。 他们被逼到如今的境地，可不就只是去投奔心朋友一条路了嘛！ 除非他们愿意换跟计算机不搭边的行业，但那怎么可能呢？ 王达沉默地听着两人的讨论，心下很是吃惊。 他没跟两人说的是，赵咏薇不但提醒了可能会有监视他，还言明了他们这么做的原因。 想到那天见面时，对面年轻女人眼中的笃定，说起他们的计划时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我们行的是阳谋，不管我们如何做插不插手，你们跟白旭东的矛盾早晚有这么一天！” 王达抬起头来，咳了一声打断两人，“刚才说了我和他们见过两次。刚才说的只是第一次见面，第二次的时候对方三人都来了。” 路经理不明所以，这跟他和周经理说的话又有什么关系？管对方来了两个还是三人，不就是想把他们仨骗过去，给他们打工吗？ 周经理出声问道：“他们的那个女老板，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 第二次见面，唯一的变化就是多了一个她。王达特意强调，那问题肯定出在赵咏薇身上。 第314章 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 第314章 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 周经理的话音刚落，王达连连点头。 “没错，她直接明确说了想要请我们仨过去。” “哼，说的好听，什么请人？还不就是让我们为他们打工？” 路经理终究年轻气盛，让他为曾经的对手打工，从此以后听从安排，他低不下头。 周经理显然跟他看法不一样，“我倒是觉得对方挺有诚意的。” 能够言明自己想要什么，没有遮遮掩掩，但同时也没有因为他们如今的处境而落井下石，相反给了他们一个不错的选择。 “之前不是分析过了么，我们想要重新创业，难上加难。”周经理觉得给昔日的竞争对手打工，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 造成他们现下处境的又不是赵咏薇三人。 是他们自己识人不清才引狼入室。如今还认不清现实的话，以后的结果恐怕只会越来越糟。 路经理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一时无法接受。 王达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垂头丧气的了！堂堂男子汉，输了就要认。” 他跟周经理不谋而合。 过去几年前，他们跟梁文斌三人交手数次，赢的次数甚少。对方从来没有使过下三滥的手段。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三人的人品究竟如何。 与其给白旭东那样骨子里烂透了的人打工，他倒宁愿去给昔日的对手打工。对方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光风霁月的人物，但好歹看上去是光明磊落之辈，不会背地里使阴谋诡计算计自己人啊。 更何况，最近两年来的一系列糟心事让王达有些感悟。 他似乎并不适合做公司最高层的管理者。让他研发技术管理手底下少量的员工，他才能发挥自己最大的优势。一旦让他制定大方向上的方针政策和管理一大摊子的事儿，他就会失去方向。不但做不好，还会浪费本职工作上原有的精力。 看出了王达和周经理的打算，路经理最后只得举手道：“好吧，好吧，少数服从多数，我跟你们一起去。” 其实他内心深处也认同两人的选择，但他还是强行为自己挽尊，“我要去看看梁文斌几个到底有什么本事和魅力？！”能一直赢他们！ 最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但路经理对此一直非常好奇。 正好眼下有机会了。 路经理在心里说服了自己。他同意过去，是因为他可以一边保护师兄和周经理不被别人给欺负去了，一边观察心朋友的人是如何管理公司的。 哼，等到把他们的本事学到手了，他再劝师兄和周经理跟他一起离开。 王达想起一件事，看着两人有些犹豫。 路经理问道：“师兄有什么不能说的？尽管跟我和周宇说，我们俩又不是外人。还是梁文斌几人提了什么要求？”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嗓门也大了起来，听上去如果是梁文斌几个欺负了王达，他就会去对方拼命一般。 王达知道他想歪了，连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去心朋友后，待遇肯定不如现在。” “嗐，我还当是什么事呢。”路经理一挥手，满不在乎地说道。 王达之前忽略了，既然想了起来，就不得不说完。 “不但工资待遇不如眼下，职位也不能比了。” 他们仨现在一个总经理，两个部门经理。真跳槽过去之后，用膝盖想想也不知道，肯定没法跟现在比。 “我和周宇是普通员工呗，你呢，不会你也是普通员工吧？” 一旦接受了去心朋友这个选择，路经理心里就有了盘算。 他和周宇是部门经理，但梁文斌三人肯定不会把一个部门交到他们俩手上。对方别看说得好听，但对他们有多少信任，还真不好说。 但师兄跟他不一样啊！ 师兄可是自己就能当大老板的人，让他去给梁文斌几人打工就已经够委屈他的了。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底层员工，那还去个屁呀！ 王达说道：“梁文斌说过，会让我做公司技术部门的部门经理。你们两个先跟着我干，如果表现得好，等公司规模扩大的时候，会对你们有新的安排。” 他越说心里对两人越愧疚。周宇和路朝阳从头到尾都坚定地支持自己，陪着自己从一无所有到创建校内网，他们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没想到，却被自己牵连到了。 周经理不像路经理表达得那么热切，他的声音听上去没什么变化，但说出来的话重如千斤。 “我跟路经理想法一致，我们是自愿跟着你走的。做普通员工就做普通员工，你不必为此伤神。” “好！”王达伸出双手，同时在两人肩膀上拍了拍。 “那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只要有我一口饭吃，绝对不会抛下你们！” 三人商议出结果，心下大定。 “梁文斌三个有没有说，我们什么时候过去？”路经理说的时候还有些别别扭扭的。 王达答道：“快了。他们说过他们公司里很快就会有人离职，到时候我们就过去，让我们先做好准备。” 周经理叹了一声，再次意识到他们仨跟对方的差距。 “听他话里的意思，他们是对公司里哪些员工跟白旭东的人私下接触过，又有哪些人被对方说动起了离职的心思，甚至他们大概会在什么时候离开，都事无巨细掌握得一清二楚。” 这可比他们仨当初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双方比起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半点不夸张。 毕竟，他们仨当初连自己要被人赶出去了，都一点没有察觉到。 王达和路经理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双双满脸羞愧。 王达再次感叹，对方既懂技术又懂管理，自己确实技不如人。 路经理更是下定了决心，跳槽之后要跟梁文斌几人好好学习如何管理。他就不信以他和两位师兄的聪明才智会学不会。 跟他们仨相比，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嘛！ 一样的计算机专业。 一样的好大学出身，对方的学校说出来还比不上他们呢。 一样的高智商。 一样的......对方有三个人，他们也有三个人啊！ 第315章 欺人太甚 第315章 欺人太甚 北京终于正式入冬了。 入冬的标志，不是室外冰冷的空气，不是温度计上那短短一截红色。 而市供暖终于开始了。 早上8点45分，王达把车停到办公楼的地下车库。 自从例会事件之后，他再不像从前那样7点左右就赶到公司，开始一天的工作了。 电梯门打开，走进校内网所在大楼楼层。 老远看到公司同事，对方赶忙换了个方向，生怕跟他走个对面，不得不打招呼。 王达在心里冷笑。最近半个多月，他和周、路二人在公司里简直都快成了绝缘体，似乎所有人都对他们避如蛇蝎。 曾经跟他们站在同一战线的很多人，一边躲着他们，一边眼里流露出愧疚。 王达从来没有怪过这些人。所以，一开始，能理解他们的行为。 但到了后面，不同的面孔同样的表情见得多了，反倒生起他几分逆反之心。 就像路经理说的那样，“做出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给谁看，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是我们对不起他们呢。” 明明做出了对自己有利的选择，就别再想着要他们仨的愧疚了。 周经理的话说得更绝，“他们是在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呢。” 的确，因为曾经站队，这些人担心白家父女秋后算账，早晚有一天会把他们也赶出公司。 所以，他们不敢跟王达三人有任何接触，但却希望他们仨能记住，他们今天受的委屈和未来可能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都是因为他们曾经支持过王达。 “真是当了biao子还要立牌坊！”路经理一气之下说了一句粗话。 “我很感激他们曾经对我的支持，但我从来没有强求过任何人。”王达说这句话时，心情糟糕透顶。这种被人道德绑架的感受，相当不舒服。 周经理一针见血地指出，“公司当初没有亏待过他们任何人。他们选择支持王总，也是在下赌注，不能输了之后就把所有责任推到我们身上。” 说到底，都是为了自身利益，当初的站队和如今对三人愧疚感的索取。 因此，眼见那位同事一边放弃去走廊尽头的厕所回身往办公室走，一边不时地侧头打量他几眼，王达只当没看到对方脸上那浮夸做作的表情。 车钥匙在他食指上绕来绕去，王达信步走进公司，不理会瞬间安静下来的前台，径直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坐下来后，他悠哉悠哉地在办公椅上晃悠了两圈，给周、路二人群发了一条消息。 “今天公司氛围不对劲，来了之后都警醒一些。” 他知道两人一定还在路上呢。 他不再早起到公司，周、路两人跟着有样学样，而且比他更甚。他至少会提前十几分钟，这两人是每次都卡着9点整才会出现在公司门口。 有了之前的教训，王达如今也学会了观察旁人的反应。 他没猜错的话，今天必定会有大事发生。 果然，不出他所料，当天下午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下班时，白旭东来了。 这是他自上次例会之后，首次出现在公司。 白凡清办公室。 白旭东坐在白凡清的位置上。 白凡清和林助理分别站在他两侧。王达、周宇和路朝阳一进来，就看到三人这样的造型。 路朝阳根本没想过要去忍住，他大声地哼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白凡清不满地问道，曾经的一双明媚双眸里早已染上了刻薄和算计。 路朝阳自顾自地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下。 “我是笑，这里明明有的是位置，为什么白副总非要站在那里？难道公司换了老总，白副总连个座位都捞不到了？” 王达和周宇两人闻言一个研究天花板，一个研究地板砖，就怕一个忍不住，让对方看到自己嘴角边忍不住的笑意。 白凡清一噎，羞愤得脸蛋通红。她扫了一眼王达和周宇，重新扬起了下巴，恨恨得瞪了路朝阳一眼。 心中想着，三人的好日子到头儿了，马上就要被撵出去，路朝阳也就能耍耍嘴皮子罢了。 三人各自坐下，不用白旭东作任何表态，林助理一马当先地拿出三份解雇合同。 白旭东操着一口官腔大吐苦水不紧不慢地说道：“公司最近业绩太差，三位继续留在公司实在是屈才了。” “所以啊，你们还是走吧。”白凡清迫不及待地插话，“走”字被她重重咬下。 配上她那挑眉瞪眼的表情，活脱脱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本来是个长相身材都不差的美女，但她现在的样子跟美丽沾不上半点关系。 王达三人沉默地打开合同，逐字逐句地通篇看了一遍。 白旭东见此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盯着三人。 林助理在一旁微微低着头，心里异常诧异，他们怎么看起来这么平静，一声不吭地看起了合同，就算早知道要走人，也不会一句话也没有吧。 老板特意让他从最近的工地上联系的十几人，都在地下车库里等着呢。 看来今天是用不上了。 王达看完之后，把不妥的地方暗暗记下，转头见路朝阳先他一步看完了，不放心地把合同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师兄，你放心吧，我看得可仔细了。再说了，”他突然提高了音量，“白老板不至于坑骗我们吧。” 王达快速地翻阅起来，在路朝阳的合同上果然发现了同样的问题。 王达转向另外一边，从周宇那里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路朝阳看两位师兄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被骗了。 他气呼呼地瞪着白旭东，没想到这老小子还真敢在合同上动手脚。 白旭东一个眼神都没给路朝阳，只把眼睛直直地看向王达。 林助理再一次主动站了出来，并不太客气地道：“有什么问题吗？” 周宇拦住想要说话的王达。对方派个秘书出来说话，那自己这边没必要让王达亲自说。 他自己说道：“竞业协议是怎么回事？” 竞业协议一般是员工入职时候签的。没想到他们作为公司的前老板和创始人，被撵出自己一手创建的公司的时候，对方竟然还在合同里面偷偷摸摸地夹带了一条关于竞业协议的额外说明。 要求他们未来五年内不得在同行业内从事任何工作！ 欺人太甚！ 第316章 离开 第316章 离开 第316章 离开 在林助理开口之前，周宇目光灼热地盯着白旭东一动不动。 “我想，白老板最好亲自给我们解释。” “诶，你什么意思？” 白凡清再次不服气地开口。都是要走的的人了，还不赶紧夹紧尾巴做小伏低，竟然还敢提要求。 王达手指松开，几页纸轻飘飘地落在桌面上。 “白老板，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大家还是好聚好散吧。你这么做，我们是不是签的。” 他们早不是几年前刚认识的那会儿了，不像那时候那样天真对人不设防。 白旭东肥胖的双手拍打在一起，哈哈地大笑出声。 “王达，你长进了啊。” 以前的“王总”变成了如今的“王达”。白旭东眼睛里溢满轻蔑的光，能创建公司不意味着就能守住。到头来，还不是给自己做了嫁衣！ 白旭东是真不舍得王达这个人才的，他的技术水平可是业内公认的。要不是为人实在不识趣总跟自己对着干，他说什么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不过，既然打定主意要把人撵出去了，那以后就得防备着。万一他再搞出个类似网站，把用户吸引过去呢？ 这时候的白旭东，压根没有想过王达三人会为其他公司工作，实在是在他眼里，三人傲气得很。 他这么礼贤下士的人都不能将人收服，他实在想不出业内还有谁比他白旭东更得人心。 白旭东搓了搓双手，“这样吧？你们只要把竞业协议签了，我请你们去白氏集团工作，怎么样？” 他知道让他们仨签竞业协议不合法，原本以为混在一堆条目里面能混过去，没想到只骗过了路朝阳那个傻小子，没能逃过王达和周宇的眼睛。 所以，白旭东才临时提出新条件。白氏集团比校内网实力可强多了，他们仨不会拒绝......的吧。 他犹豫地看向对面三人。 王达坚定地摇头，“不签，不去。” 林助理的手已经按在号码上了，看来地下车库的那群人没有白准备。 “王达，我比你大了二十多岁，能当你爹的年纪了，给你面子你可别不要。”显然，白旭东也失去了耐心。 “我们之所以过来，只是想双方坐下来说清楚，其实我们根本不需要跟你们签什么所谓的解雇合同。”王达的语气硬了起来。 他们对公司终究充满了感情，即使离开，也不想灰溜溜一声不响地就走，想要属于他们的仪式感。 让他们签解雇合同也没问题，可白旭东实在不该将他们当傻子耍，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进尺！ “你可要想清楚了，白氏集团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我给你们工资上加两成。” “哼，你以为我们会信？”路朝阳冷笑道：“离年底还有不到两个月了，这个时候让我们走，不就是不想给年底分红嘛。” 该给他们的钱都不想给，还想骗他们以后会给他们更多的钱？ 这种套路，不就是常见的老板给员工们画大饼吗？ 自从知道他们仨会给梁文斌打工之后，路朝阳没少读什么《办公室政治学》、《办公室腹黑学》、《识破老板的100种套路》...... 王达和周宇两位师兄，太相信那三人了，他得多做点准备，不能让师兄们傻乎乎地被骗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师兄，别信他，他还在骗我们。”路朝阳理直气壮地说道。 王达笑着点头，不需要路朝阳说，他当然清楚白旭东打的什么主意。 在自己一手创建的公司，白旭东都能慢慢架空自己的权力，把自己撵走。若是真到了白氏集团在他手底下工作，那未来等着他们仨的会是什么坎途，不敢想象。 他不愿再纠缠下去，站了起来。看来，连最后的仪式感，他也没办法保住了。 他闭了闭眼，很快睁开，眼底最后残留的一丝不舍消失不见。 “白老板，既然如此，我们走了。山高水长，我们还会再见的。” 周宇和路朝阳跟在王达身后，脚步坚定不移地向外走去。 白旭东愣怔住了，他完全没预料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 林助理赶紧请示，“白总，地下车库那些人，要不要......”他想说，把人揍一顿，然后逼着他们签字。 白旭东发了火，“添什么乱，让他们滚回去。” 他叫人过来是为了预防王达不愿意离开，那他让人吓唬吓唬他们事出有因。 可人家痛痛快快地走了，还没跟公司提任何要求。他们没给他动手的理由啊。 再说了，校内网可是建在科技园内，里面全是国家重视的产业和公司。又不是像以往那样在郊区，在工地里找个犄角旮旯揍个把人，没人敢管到他头上来。 出了办公室，王达的脚步慢了下来。 办公区域安静得落针可闻。 员工们坐在各自的工位上，不少人隐晦地往他们的方向扫来几眼。 童晓雨的座位就在不远处。她上前，递给了三人每人一个礼盒。 她笑着对王达说道：“王总，非常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礼盒里面是我亲手做的点心，略表寸心。” 王达想起赵咏薇说的话，再想想自己以前对童晓雨的信任，嘴角扯出一丝讥笑。 自己的权力被架空，难保不是身边有人把自己的事情透露给了对方。 “听说你升职了？终于成了秘书办的第一人了？” 她一个完全不懂技术的人，能超越他原本的秘书坐上这个位置，是用什么换来的，显而易见。 果不其然，王达的话音刚落，就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快速闪过的慌张。到底还是个年轻小姑娘，他随意一诈就露馅了。 这样一看，自己输得不冤，谁叫他识人不清把这么个人放在身边，还对她多有信任呢。 王达根本没给童晓雨解释的机会，问完之后径直从她身边走过。他相信他的话很快就会传遍公司上下。 童晓雨原本在公司里人缘便不好，相信过了今天，她能有更深一步的体会。 第317章 张家龙提出辞职 第317章 张家龙提出辞职 第317章 张家龙提出辞职 童晓雨没料到一向待人宽厚的王达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王达却没再理会她，路过当初跟他一起创业的两位部门经理时，心中一叹，脚步未作停顿。 跟在他身后的路朝阳，可就不一样了。他大声地冷哼一声，生怕旁人听不到一般。 周宇拉了他一把，“走吧。” “对，咱们走。没了我们仨，我倒是要看看某些人到底能不能成事。” 路朝阳清楚，另外两人嫉妒师兄待他和周宇强过他们，总是不服气。 两人真是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师兄待他和周宇更好，完全是因为他们俩的能力更强一些，师兄自然更倚重他们。 鬼使神差地，王达在一层下了电梯。 路朝阳不解，“师兄，不开车吗？”他们仨的车都在地下车库呢。他还想着早点回去睡大觉。 王达顿了顿，说道：“先不急着离开，问问梁文斌那边的情况吧。” 校内网这边热闹了半天，心朋友这边也不遑多让。 虽说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是当张家龙带着技术部门的五位员工敲开办公室的门的时候，梁文斌还是忍不住地心寒。 张家龙鼓起勇气走上前，刚想把自己准备了好几遍的说词背出来，就被梁文斌抬手止住了。 他打了两个内线，让赵咏薇和吴东来过来。 “有什么事，等赵经理和吴经理，过来之后再说。” 他看了看身后的几人，把他们的名字和脸记在心里，淡淡地开口道：“坐吧。” 张家龙还想再接再厉，却在梁文斌冷漠的眼神中打了一个激灵。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他垂着脑袋，说不出话来，深知自己失去了先机。 三人的办公室挨在一起。赵咏薇和吴东来走出各自办公室，相互对视点了点头。 刚才走廊里的脚步声，他们都听到了。 “看来就是今天了。”吴东来伸了个懒腰，完全不在意。 心怀叵测的人走了才好。走了旧人来新人，新人还要胜过旧人。 吴东来哼着小曲儿推门，迈步就进。 “叫我来啥事啊？新项目到了关键时候，我正忙着呢。”进门后，他向梁文斌发问。 问完之后，仿佛才看到一旁站着的六个人。 “哟，你办公室还是头一回这么热闹。怎么了一个个的，都跟个鹌鹑似地头也不抬？” 其他五人答应跳槽，完全是因为张家龙保证校内网会给他们更好的待遇。 “不仅工资会涨，你们当中至少还有两人能做部门经理呢，不比在这边强多了。” 五个人被他描述的美好场景所吸引，完全没多想一想，可能吗？ 直到看到进门后张家龙一句话还没来及说，就连同他们一起被晾在一边，心里顿时一惊，后背蹭蹭地往外冒冷汗。 听着窗外的西北寒风，他们竟一时觉得闷热难耐。 等到另两位小老板进门后，看到三人的态度，他们才彻底反应过来，恐怕三人早就知道他们这时候过来的原因了。 张家龙心惊肉跳，冷汗从头发缝里钻出来，他清晰地感觉到耳后的冷汗滑过皮肤，滴落进他的衣领中，让他生生地打了个冷颤。 “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赵咏薇拽了一把椅子，坐在梁文斌的旁边。吴东来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半拉屁股坐在办公桌上。 这样的场景让张家龙瞬间回想到不久前，也是同样的场景，三位老板强硬地让他安排人把王秋经理部门工作做好。 只是比起那个时候，三人此时看他的眼神异常地冷漠。 看来，他们是早就对他有防备了，白老板还跟自己说要打三人一个措手不及，看来是不成了。 张家龙有气无力地张了张嘴，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我、我们想辞职。” “辞职？”吴东来用手指挖了挖耳朵，“现在？你们六个一起？” “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吴东来撇了撇嘴角，很想问问六人，公司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们，可到底还是咽了下去。 他们说了又能如何？改变不了任何结果！没准儿还会把自己气到。 “行吧，”他忽然起了坏心思，“知道了，那就先回去吧，该干嘛干嘛。” “嗯，啊？”张家龙机械式地点头，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吴东来说的是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吴东来，瞪大了双眼问道：“你让我们回去？回哪里？” 其他五人同样盯着吴东来，莫非吴老板没听明白，他们是想辞职，想离开公司。 “当然是回你们各自的办公位啊。辞职需要提前一个月通知公司，你们想走也得一个月之后才能走。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六人傻了眼，他们完全忘了这一点。 张家龙是得意忘形忘记了，另外五人都是刚毕业没几年的大学生，这是他们的第一份工作，显然还不了解情况。 张家龙急了，再也顾不得许多，“吴总，别这样，能不能让我们今天就走？” 吴东来笑嘻嘻地看着他。 张家龙只好把求助的目光转向梁文斌和赵咏薇，“两位老总，求你们了，我们不要年底奖金了。” 赵咏薇和梁文斌对视一眼，她目光审视地看着他，“没到年底，本来就没有年底奖金。更何况你们离职的流程不合规。我们想多押你们一个月，你们也无话可说。” “看来是白总等不及了。”梁文斌淡淡的一句话，却犹如惊雷一般劈在六人身上。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对方不但提前知道了他们要离职，还知道了他们是要跳槽到校内网那边。 张家龙咬着后槽牙才能避免上下牙齿碰撞发出声响。 事已至此，他只能认栽了。他狠狠地一闭眼，把心里的话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您说的没错，是白老板给我们许了好处，让我们去他的公司。其他五人都是被我说动的，你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好了，不要怪他们。” 张家龙这回彻底被吓到了。林助理交待过他们必须今天就到那边去，他猜对方也是打算在今天赶走王达，那空出来的位置必须马上填上。 他担心如果他们六个不能及时过去，对方会另外找人。 到时候，他们把两边的老板都得罪了，那可如何是好？ 第318章 请假（今天短章） 第318章 请假（今天短章） 第318章 请假（今天短章） 公司最后将张家龙六人放行了。 起了异心的人，当然不可能留下。 而在走之前让他们经历的那一番折腾，目的是为了让白旭东和其他业内不怀好意人的看清楚了。 心朋友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白旭东本就打着膈应人的恶心主意，才会选择在不容易招到人的年底，让六人离开。 如果真让他得逞了，心朋友很可能在春节前的两个多月处于缺人的状态。 对公司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不言而喻。 赵咏薇三人早就看穿了，才会先下手为强。在市场上选不到人，那就直接去他的公司里挖。 王达离开后，白旭东一刻也不想等，吩咐林助理道：“打个电话给张家龙，问问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他要在下班前把一切敲定，震慑住全行业的人：他的公司不缺人才！ 林助理拨出的电话被挂断，他正不解的时候，收到了张家龙的短信。 他立刻答道：“来消息了，张家龙带着五个人马上过来。” 白旭东呵呵地笑出声，他眯着小眼睛，看上去心情格外地好。 林助理察觉后，压下了心头的那一丝异样。老板高兴的时候，他才不会主动触霉头。 张家龙六人勉强地挂上镇定自若的笑容，白旭东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 六个人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一副丧家之犬的样子，他白旭东在商场纵容了二十多年，这点儿分辨能力还是有的。 “出了什么差错？”白旭东目光不善地在六个人身上来回地打量。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白旭东，对方身上的气场让他们心惊胆寒。白老板瞧上去跟原先的三位小老板，完全不是同一种人。 其他五人纷纷看向张家龙，他是他们的头儿，他们是在他的怂恿下才走到这一步的。 张家龙顶着压力，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林助理。 他也是第一次见白旭东，之前跟他交谈的一直是林助理。 林助理在心里咒骂张家龙的无用，对着他向白旭东的方向眨眨眼，“白总问你话呢，有什么说什么。” 张家龙不敢有任何隐瞒，把事情经过从头到尾一丝不差地说了一遍，包括赵咏薇三人说了什么话，当时什么表情。 到了这个地步，他也看出来了。白旭东可不像三位小老板那样好说话。 他战战兢兢地说完，继续低着头，不敢抬眼去偷看白旭东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白旭东心里不舒坦。 虽然该撵的人撵了，该抢的人他也抢了，可没能成功地恶心到赵咏薇他们，他就觉得不舒服。 他一招手，林助理立刻狗腿子一般地上前听令。 白旭东道：“你向外放出消息，就说有六个心朋友的前员工投到我们公司了，重点强调他们弃暗投明，说得高明一些。” 林助理秒懂，无非是踩着对方公司为自家公司搏一波关注度。 他立刻表态，一定把事情办得尽善尽美。 林助理的效率不是一般地高，当天下班前整个科技园内都知道了这一条消息。 白旭东睡前看着手机里各家公司的老总发来的消息，询问消息的真假。 他都没有理会。 他美滋滋地躺在床上，心想让他们去猜吧，去闹吧。明天事情肯定会进一步发酵，他的名声会随着公司的名声一起在业内传开。 第二天一大早，他被手机响声吵醒。 白旭东看了一眼手机，左手接通，右手有节奏地拍着肚子。 结果林助理刚说了两句话，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第319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319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319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白旭东原本是抱着恶心对手一把的心态，才来了这么一出，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让他自己和校内网成了业内的笑话。 前一天，他还让公司里的员工大肆向外宣扬他的手段如何如何了得，是如何成功地从心朋友那里撬成了六名顶级技术员。 结果，不到24小时，事情就来了大反转。 没错，他是撬成了人家的六名员工，可对方却从他那里得到了王达、周宇和路朝阳啊。 周宇和路朝阳在内业算得上是小有名气。 更何况还有一个重量级的王达，那可是王达，国内第二大社交平台的核心创始人！ 昨晚半夜的时候，不少业内的都得到了消息：王达带着周宇和路朝阳投奔心朋友了。 在白旭东做着美梦的时候，其他人可是忙活了一宿，到处打电话找人，就想核实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天将将亮的时候，他们终于从王达本人那里得到了确切消息。 没错，他们今天开始正式入职心朋友。 而且，王达还透露了一条重要内幕：他们仨是被白旭东撵出公司的。 所以，心朋友的老板们没有撬墙角的行为，完全是看他们可怜才收留了他们。 王达虽然没有直说，但话里话外就是这么个意思。 大家当然不信，哪儿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前脚刚被解雇，几个小时之内就迅速地找好了下家，还是原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 他们怎么就没遇到这种好事儿！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真相无非就是王达几人在白旭东流露出要解雇他们的时候，私底下就跟心朋友的三位年轻老板商量好了。 至于是他们主动去找的对方，还是赵咏薇他们主动，事已至此还重要吗？ 王达这么说，就是想通过他们的嘴告诉业内其他人：错不在他们，也不在心朋友的老板身上。 到底是谁的错？ 这不显而易见的吗？ 白旭东这个蠢货，费心费力地许予重利从心朋友挖了六个人，结果转头儿人家就直接接手了王达三人。 听说校内网的人到处跟人说，那六人是顶级的技术员。有多顶级，能比得上王达三人的小拇指不？ 真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原本以为心朋友在校内网手里吃了个大亏，结果人家闷不吭声地憋了个大招。 林助理战战兢兢地把早上听到的各种传言在电话里汇报给白旭东，经验之谈，他不敢有任何的隐瞒。 手机里传来了很大的一声，“砰”，紧接着通话断了。 他放下手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他猜测他需要给老板再买一部新手机了。 消息传得人尽皆知，白旭东想遮掩都遮掩不了。 这下子，他的名声可谓是彻底打响了。 也算是实现了他的梦想！ 而处于事件核心的另外三位主角，此刻正头挨着头看手里的文件。 王达、周宇和路朝阳早上准时到了心朋友。 活泼话多的路朝阳一路上难得地安静。 周宇坐在驾驶位上，侧头瞥了眼副驾驶位，问道：“一早上没听你说话，这么安静？” 路朝阳抓了抓自己的板寸，“突然有些不适应。” 周宇点了点头，没再往下问。他懂路朝阳的心情，他们俩跟着王达出了学校就创建了校内网，给别人打工还是头一糟。 他安慰道：“梁文斌几个人品不错，能力也不差，跟着他们未必就比咱们以前差。” 虽然嘴上硬气，但心里不得不承认自从跟心朋友对上，他们好像就从来没真正赢过。 给昔日的对手打工，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 这么一想，周宇心里就舒服多了。 用余光瞟了一眼已然陷入沉思的路朝阳，他更不用自己劝诫了。 只要梁文斌几人能拿出真正的实力，就能让路朝阳心服口服。 周宇从飘远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眼前文件上的文字重新清晰起来，他以为梁文斌三人会用实力说服路朝阳和他们，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拿出了公司里正在研究的新项目。 不但让他们看到了实力，还让他们看清楚了对方的真诚。没有因为他们曾经的敌对关系和他们初来乍到，而对他们有任何防备。 王达看完了文件，也很吃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三人。 “你们打算开发游戏？想让我们也参与？” 吴东来理所当然地点头，“你们都是公司的员工了，尤其是你是技术部门经理。这么大的项目，当然得由你牵头负责啊。” 梁文斌咳了一声补充道：“当然，你们刚来还不能马上跟上项目的进展，我和东子会带着你们尽快熟悉起来。” 周宇声音里依旧带着质疑，“这么重要的项目，你们直接让我们接手？”而且，还是让王达负责？ “对，你没听错。”赵咏薇再次确认。 “你就这么信任我们？”路朝阳忍了又忍，终于是问出了他两位师兄拐弯抹角想问又没问出来的话。 他不信，要是这样的话，他前些日子下大功夫苦心钻研的那些办公室政治之类的书，不是白读了吗。 赵咏薇脸上爬上轻松的笑容，“你们既然是公司的员工了，我们为什么不信任你们？还是说，你们不值得信任？” “当然不是！”路朝阳马上大声否认，他只是不敢相信对方会这么容易相信他们，可没有一点其他的念头。 王达和周宇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压下了心里那微末的忐忑。 对方如此真诚不计前嫌地对待他们，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回报以百分之百的热情？ 王达拍了拍手上的文件，承诺道：“我们会尽快适应新项目，把游戏研发出来。而且，”他停顿了一下，觉得还是有必要把话说开，“我们三个是不会把项目说出去的。” 他在校内网的时候，可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完全不知道心朋友在开发游戏。 可见赵咏薇几人保密工作是做得有多好了。 赵咏薇笑了笑，“不用担心，肯定会传开的。” 面对对方不解的目光，她耸了耸肩膀道：“你们忘了，你们不说，还有那六个人呢。” “所以，王经理，你可要加快动作，把项目尽快研究出来啊。” 第320章 不是来指挥我的 第320章 不是来指挥我的 张家龙还真就没辜负了赵咏薇对他的推测。 为了弥补之前的过失和快速稳固自己在校内网的地位，张家龙丝毫不带犹豫地就把前东家卖了个彻底。 “白总，心朋友正在开发的游戏一直是我在负责的，具体情况没人比我更清楚。要是咱们公司现在就成立项目组，一定很快就能追上对方的进展，没准儿还先一步把游戏开发出来。” 校内网现有的项目都有专人负责。张家龙虽然是部门经理，但部门的老员工没人听他的。 所以他必须得手里握着重要项目才行啊。 有了项目，就有公司源源不断的资金投入。只要他能快速把项目开展起来，公司自然会把资源倾斜过来。 到时候，老员工们再不服气也不得不向他低头。 这也是张家龙这么急切的另外一点原因。 白旭东双手在肚子上交叉，拇指来回地绕着圈圈。 “游戏？他们不是有很多游戏了吗？怎么还在搞游戏？” 白旭东印象中的游戏还停留在“抢车位”、“植物大战僵尸”。 他一直不太明白，这样的小游戏有什么可玩的，为什么那么多年轻人会喜欢玩这种东西？当初的心朋友和新起来的开心网，靠这样无聊的小东西圈住不少用户，他就十分地不理解。 在白旭东看来，年轻人把下班后的时间花在这些虚无缥缈的游戏上还不如洗脚按摩KTV一套龙呢。 后面的那些才能让他真正快乐舒坦啊。 张家龙一噎，赶紧解释：“新游戏跟以前那些不是同一类型的，新的是联网竞技类的，网上的年轻人都喜欢。” 为了说服新老板，在公司里彻底站稳脚跟，他显然准备充分，把事先准备好的市场调研报告递了过去。 白旭东伸手接过，动作闲闲地翻看着。他咂了下嘴，“这些数据都是真实的？” “对，没错，都是行业报告里面筛选出来的。” 不得不说，张家龙的专业水平还是没问题的。 白旭东把报告扔到桌上，表情上看不出起伏，“项目看起来确实不错，但公司眼下资金和人力都很紧张。你也知道，我们之前在智能手机上投入了大量的资源。” 张家龙当然知道。当初在心朋友的时候听说后，就觉得校内网里做这个决定的人是个傻子，完全迷信于南面姓李的，人家怎么干他们就怎么抄。 完全没有分析过国内的具体形势。 他很想建议把智能手机的项目给停了，把资金和人力都转到游戏项目上来。但是，他知道他不能那么说。 一旦说了，不说白旭东会怎么看他，就是部门里面扎在这个项目上的其他员工会怎么看待他？ 他作为一个空降的部门经理，刚上任就把人家正在干的活儿给搅黄了？ 不管这个项目以后到底如何，也不是他一个新人能说三道四的？ 公司里面那么多人，就没有人看出来这个项目赢不了利吗？ 只是没人说罢了。 想到这些，张家龙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但他还得继续为自己的项目争取。 “白总，我跟您打包票，未来中国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上网，游戏市场还有非常大的利润空间。” 其实只要稍微分析一下一些其他国家的网络市场发展规律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网络世界是由年轻人主导的，他们把大把的时间和金钱花在网上，不是为了学习和工作，更多的是为了休闲和娱乐。 因此，只要稍微有点实力的互联网公司，哪个不想开发出属于自己的网络游戏。 张家龙没想那么多数据交上去了，白旭东还是一副可有可无的不着急模样。 但他可是真急坏了，红了脸还想继续劝说。 林助理瞥了一眼神色不太好的白旭东，拉着张家龙出了办公室。 “老板很忙，需要时间考虑，你先回去吧。” 张家龙跟林助理更熟悉，他反手拽住说完话就想离开的林助理，语气急切而诚恳地道：“林助理，你可得帮兄弟在白总面前多说几句好话，这个项目是真能给公司赚到大钱的。”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工位上去吧。” 好不容易把张家龙打发走，林助理回到办公室。 “人走了？” “是。” “哼，看不清形势。我让他过来可不是让他指挥我的。”白旭东语气不善。 他无法容忍王达最大的一个原因，不就是王达总是有自己的想法，不肯听他的命令嘛。 赶走王达，公司所有人和事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下。 找来的张家龙，不过是需要他这么个人坐在那个位置上，听从他的命令去行事罢了。 而不是换了个人来，还想着要指挥他。 哼，言之凿凿的市场数据！ 是想提醒他，他是个外行？！ 白旭东掌控欲强到连王达都无法容忍，更遑论张家龙了。 “找个时机，你去提点一下他，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该干嘛干嘛，少操不该操的心。”白旭东说道。 林助理立刻点头应下。 他最老实，老板说什么他就干什么。 白凡清敲门，林助理自动退下，帮忙把门关上。 “爸，我们公司也要开发游戏吗？”她问道。 “张家龙说的？” “不是，新来的不还有五个人么，他们跟技术部门的员工聊天时我听到的。” “哦，他们都怎么说？” 一提起这个，白凡清脸色明显不太好。 “那几个虽然看上去挺客气的，但说话时的语气有些高高在上，一副看不上我们公司的样子。” 这也是她生气的原因。看不上公司，还答应跳槽了！ 简直不知所谓。 白旭东倒是多想了一点，“他们谈起游戏时，也是这样的态度？” “对，没错，尤其明显。” 白旭东双手交握，看来心朋友的游戏确实搞得不错。离开的六人都十分看好。 他忽然抬头看了看眼前年轻的女儿，“你平时在电脑上玩游戏吗？” 白凡清愣住，“谁玩游戏啊？我只在电脑上买东西。” 自从上班后，她就少了很多买买买的时间，购物瘾发作起来，她就只能趁着上班时间偷摸地在网上买东西。 白旭东眼神嫌弃地瞥她一眼，“你就只知道买东西，一点用没有。” 还好有他儿子的帮助。 白旭东想到了学习用功的儿子，是如何撒娇卖萌地跟他妈争取到的周末两个小时的电脑游戏时间。 这让他对张家龙说的话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动摇。 但只是微不可察的程度而已。就算游戏项目确实有利润可图，但张家龙六个人，还远远不值得他信任。 就算他要开发游戏，也不可能交到他们手上。 谁知道他们对公司到底有几分忠心？！ 白旭东兀自沉思着，没注意到一旁脸色铁青的白凡清。 她不明白，她闲来无事在网上购买怎么也能换来她爸的一顿骂？ 第321章 脸书退出 第321章 脸书退出 2009年年底，国内互联网行业爆炸性的新闻不止心朋友和校内网两家公司互换技术人员这一桩。 在不少人还在津津乐道于谈论两家公司的这一波操作时，很快一则更轰动的新闻彻底燃爆了这个寒冬。 脸书将于明年开春前退出内地市场。 吴东来听到消息的时候，震惊不已，他一秒都不愿多等地冲进赵咏薇的办公室。 梁文斌正跟她商量一会儿下班后两人去哪里吃饭，就见他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 吴东来顾不得回他，跑到赵咏薇跟前，将她仔仔细细地瞅来瞅去。 赵咏薇笑了，“怎么了，师兄？” “你俩还不知道呢？”看他们的表情，的确不像听说了的样子。 “知道什么？” 吴东来咽了咽口水，还是决定和盘托出，早晚的事儿。 “刚出的新闻，脸书要退出国内市场了，跟师妹你之前说的一样。” 赵咏薇眼前一亮，连忙重新打开电脑。梁文斌站到她旁边，也想第一时间看看新闻。 吴东来也紧跟着凑了上去，他想再确认一番，他还是觉得难以让人相信。 脸书显然对中国的市场充满垂涎之意，否则也不会在前期那么高调的巨额投资和宣传，怎么会突然宣布退出？ 解释不通啊。 赵咏薇打开新闻网站，关键字搜索后，果然找到了。 梁文斌脑袋往前伸了十厘米，轻声呢喃：“看来是真的了。” “唉，我倒巴不得是假的。”吴东来惆怅地想到了赌注。 新闻写得很简单，统共不到三行字，只说明脸书会在春节前退出国内市场，至于前因后果统统没有，甚至寒酸得连个基本的配图也没有。 字数越少，事情越大。 赵咏薇道：“看来无论是脸书还是相关部门，并不想大肆炒作这件事。” 要不然这样的新闻怎么也值得一个首页推荐，根本不需要她特意去搜索，更不可能只是一个简短的新闻播报而已。 除了他们这些业内的，大部分人可能根本不会关注到这件事。时间一长，就变成了不知什么原因脸书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内地市场。 “师妹，你能不能再推测一下背后的原因？”吴东来有些好奇地问道。 输都输了，他想输得更明白一些。 赵咏薇当然知道，无非是当事公司想搞特权，不想遵守内地的法律罢了。 但她没有这么说。 “这几天多去外网看看，就能找到答案了。” 当初为了宣传公司和艺术品售卖网站，他们特意在脸书上注册了公司账户。除此之外，他们每个人还有自己的个人账户。 赵咏薇熟悉地打开网站，嘴里说道：“就算脸书的高层们因为各种原因不会自己主动开口，他们也会通过别人往外放消息的。” 当然了，经过他们的矫饰，能被看到的肯定不是真实原因，不过还是能让人窥探出一二来。 果不其然，国内虽然才刚刚爆出新闻，但国外几天前就悄然同时出现了大量内容高度相信的帖子。 说什么脸书遭到ZZ迫害，无法在中国市场上取得言论自由，才不得已做出痛下心扉的选择。 总而言外，就是在外网上卖了一大圈惨：让全世界的网民明白脸书是一家多么言论自由的网站。为了维护网民的言论自由权利，公司宁可放弃那么大的市场。 当时2008奥运的余韵还飘荡在全世界的上空，中国快速的经济发展和全国上下团结一心的凝聚力，让全世界的商家和普通民众都见识到了这个国家的与众不同，他们也在潜意识里意识到了中国与他们国家的不一样之处。 脸书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泼了一盆带冰的冷水，把世界人民从对中国的热情中浇醒了。 经过他们默许出现的帖子，就差明说中国市场再大经济再发达又如何，还不是一个言论不自由政府专zheng的国家。 潜台词：中国比不上我们西方国家。 赵咏薇三人就是专门搞社交平台的，他们再清楚不过媒体是如何操纵舆论的。 换个立场，换个事件切入点，即使是同样的信息和数据，大众解读起来就完全可能换了个意思。 吴东来拳头捶在桌上，忿忿地道：“原来是脸书自己想搞小动作，那我们国家当然不能同意，谁知道他们会把中国网友的信息又来做什么，又给中国网友推荐些什么内容。” 脸书的贴子暗指中国政府的审查和监管太严格，无非是因为他们想输入一些敏感信息和内容不被允许。 贴子里面半句不提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把锅都扣到中国政府的头上。 赵咏薇关了网站和电脑，“说了也白搭，国外的人会觉得他们的意识形态才是正确的、高级的，认为中国人就应该全盘接受他们的思想和文化。” 梁文斌帮她拿着手提包，“他们对国内的文化侵略还嫌不够吗？” 赵咏薇一耸肩，“不像前苏联和某些国家那样搞颜色GM彻底改变政体，怎么能够呢？” 吴东来哼了一声，“他们的国家才两百多年的历史，有个屁的文明，仗着地理优势发战争财成长起来的国家，妄想对我们指手画脚。” “人家野心大着呢。” “还好我们国家没有屈服。” 吴东来突然想到什么，他小声嘀咕了一句，“还以为小扎是个好的呢，没想到啊。” 吴东来扯了扯嘴角，“看来我得换个偶像了。” 待两人出来后，赵咏薇把办公室门锁好。自从那次偷盗事情发生后，三人的办公室在下班后总会上两层锁。 她把钥匙递给梁文斌，后者把钥匙放进她的手提包的中间夹层内。 赵咏薇听到吴东来的嘀咕，宽慰道：“他在技术上的确值得我们学习，至于其他方面，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做他们这一行的，有几个不是把小扎奉为偶像的？ 偶像，以赵咏薇的理解，就是一个学习的榜样。但人无完人，是人就有自己的私心和立场，会做出为了个人私欲损害他人利益的事情。 偶像也不例外。 赵咏薇觉得这再正常不过，她只需要学习那些值得她学习的地方。 而不是把偶像的一言一行都奉为圭臬。 第322章 《没有姑娘的饭局还能叫吃饭吗》 第322章 《没有姑娘的饭局还能叫吃饭吗》 赵咏薇他们能批判性地看待自己偶像的言行。 但对于大部分年轻人来说，缺乏理性思考，很容易陷入对偶像的盲目崇拜之中。 对偶像所说的话，从来不会去主动质疑。不但如此，再遭到旁人的善意提醒时，还会站出来百般维护，把旁人的好意打上“别有居心”的标签。 孙玲就属于这种人。 赵咏薇跟梁文斌和吴东来吃完后者兑现赌注的第一顿饭后回到家，才知道大舅家的表妹孙玲到北京了。 听到孙桂芳的话，她第一时间去看鞋架上的鞋，还好，没有陌生人的鞋。 孙玲应该还没来她家。 她可不允许外人住进自己心中的避风港湾。 “她什么时候到的北京？现在住哪儿呢？给你打电话了？给你打电话不会是要来家里住吧？” 赵咏薇一连问出了四个关键问题。 孙桂芳没好气地瞪她一眼，里面毫无怒气，她知道娘家亲戚那边的难缠。 “都是公司老板了，说话怎么还这么直，幸亏家里就我和你爸在，要是让外人听去了，人家会在背后议论你的。” 赵咏薇才不怕，“我知道家里没外人。”要不然她不会第一眼就去看鞋架啊。 “先过来坐下。”孙桂芳把果盘递给她，“每天对着电脑十几个小时，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 赵咏薇一边嘴里炫着草莓，一边盯着她妈不放，“妈，快说啊，孙玲不会过来吧。” 孙桂芳点了下她的额头，“放心吧，她不会来的。听她电话里的意思，好像到北京有几个月了，跟什么偶像一起住，偶像还帮她找演出机会呢。” 赵咏薇吃惊地嘴巴都忘了嚼了，草莓汁差点流出来，才赶紧接连快速嚼巴嚼巴咽了下去。 “偶像？谁呀？” 孙玲是学表演的，她所说的偶像是哪个演员？ 孙桂芳摇了摇头，“她说了两句话就把电话挂了，看她的样子也不想跟我们有什么来往。” 赵咏薇开公司的事情能在高中群里传开，自然就能传到花池老家去。 那段时间一家三口接到不少老家的电话。 赵咏薇还好，她的电话号码老家人里面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还都是她信任得过的。 但孙桂芳和赵会彬就疲于应付了。他们接到的电话大多也不怀好意，还好两人态度坚决，无论是借钱、找工作，还是要来北京投靠他们的，都被两人拒绝了。 后来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两人报了个旅行团出去玩了，手机只有晚上开机一个小时跟赵咏薇报个平安，其余时候都关机。 也许是有前面这件事的铺垫，孙玲才有自知之明地没有找上门。 赵咏薇松了一口气。 事实证明，她放松得太早了。 元旦假期后上班的第一天，赵咏薇接到了一个许久不曾联系过的人的电话。 当时已经是晚上10点多，她刚准备下班。 手机铃声响起，她拿起一看，有些出乎意料。 “谁呀？”梁文斌见她盯着手机屏幕半天没接问道。 “严松。” 梁文斌因忙碌有些混沌的大脑猛然间清醒。 他不动声色地歪着身子，往她手机屏幕上瞥了一眼，嘀咕道：“大半夜的打电话，他就没想过你可能早就休息了？” 事实证明，她还没下班呢。 赵咏薇听出他语气里的酸味，碰了下他的胳膊，“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吧，我和他好几年没有联系过了，上次见面还是咱们一起在展览馆那次。” 梁文斌的脸色顿时雨过天晴。 “喂，严先生，什么事？哦，好，我知道了。” “怎么了？”见她挂断手机后的神色不太对劲，梁文斌连忙问道。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来北京的表妹吗？”赵咏薇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有些无奈。 “学表演的那个？她出事了？” “嗯，在饭局上被人灌酒差点出事，幸亏被严松碰到了。” 梁文斌没再说话。公司成立这些年下来，有些时候饭局和酒局是他们避不开的，没办法国内有在酒桌上谈合作的环境。 但他们仨从来不参加那些乱七八糟的饭局，每次都是三个人一同参加再一起离开。喝酒主要是他和东子的任务，薇薇保证他们俩每次顺利地离开，生怕被人做了局。 他问道：“那现在人呢？” 赵咏薇道：“送积水潭了。” “那里离这边有点距离，”梁文斌看了下时间，不由得皱眉，“我送你过去吧。” 赵咏薇点头，“走吧，过去看看什么情况。我先跟爸妈说一声。”她掏出手机拨号。 孙玲的身边不知有没有人陪着。如果没有人的话，恐怕自己还得留下来。 赵咏薇看着工作一天神态疲惫的梁文斌道：“如果需要我留下来，你就先回吧。” 明天还得上班呢。 到了地下车库，梁文斌拉开车门，打开空调，把人推上车，自己绕到另外一边。 “再说吧，你表妹不会是一个人去的饭局，身边肯定有她相熟的人。” 一个才来北京几个月的年轻女孩子，都是经人介绍才有机会参加这种饭局，而且中间人通常不会只介绍一个人。 梁文斌这么一提醒，赵咏薇猛然想起了，她妈说过孙玲似乎是跟她的什么偶像一起住来着。 她当时根本没多想。 现在想来，梁文斌说得很有道理。一个初来乍到的外地漂亮女孩儿，得有渠道被人带着才有机会参加所谓的高档饭局。 看来这人没准儿就是事情的关键了。 在医院走廊里，赵咏薇见到了严松，另外一人是个瘦弱的年轻男人，面容有几分清秀，看上去有些眼熟。 赵咏薇一时之间来不及多想，先跟严松道谢。 严松瞥了眼紧跟在她身后的梁文斌，客气地摆摆手，“不用客气，正好被我碰到了。你亲戚还挺机灵的，人醉得站都站不稳，一边紧紧拽着门把手不松手，一边大声喊着她是心朋友老板的表妹。” 他笑了下，“要不是她喊出来你的名字，我可能也不会插手。” 这种事情严松见得太多了，年轻的时候可能还会冲动，现在早就习惯性地视若无睹了。 梁文斌闻言瞄了他一眼。 赵咏薇连忙道谢：“谢谢。” 对方究竟是自己的亲戚，再不待见也不想看到她出这样的事。 第323章 一斤白酒的量 第323章 一斤白酒的量 严松似乎真地只是路过，跟赵咏薇简单交代两句之后就离开了医院。 走之前，他指着病房外的年轻男生说：“他认识你表妹，但具体什么关系，他没说。” “好的，我会问清楚的，今天晚上，麻烦你了。” 严松微笑着摆摆手，平静地看了她一眼，脚步坚定地走出了医院大门。 梁文斌扯了扯嘴角，换来赵咏薇的一记轻拳。 “人家只是凑巧碰到帮个忙，说不定已经跟前妻复婚了。” 梁文斌并不太信。 严松刚刚看过来的眼神，虽然表面很平静，但眼底还是隐着几分波澜。 那是不得不退让的隐忍。 梁文斌在心里不厚道地感叹，希望对方的前妻能成功。 赵咏薇走到男生跟前，听到了呼噜声，才发现对方竟然睡着了。 梁文斌上前把对方拍醒，徐开明揉搓着眼睛勉强撑开困顿的眼皮。 他看着眼前的两人，眼神有些迷茫。 “你们，你们谁啊？严先生呢，对呀，严先生上哪儿了？” 想起送他们过来的那位严先生开的车子的醒目车标，徐开明一个激灵，彻底地醒了过来。 原以为孙玲得罪了副导演，他下一部戏指定黄了。没想到柳暗花明，竟然凭空冒出来一个有钱人，看他的样子应该对孙玲很感兴趣。 否则，也不会平白无故地亲自开车把他们送到医院，根本讲不通嘛。 只要孙玲能抱上他的大腿，他随便给几个剧组塞点钱，以后自己还会缺戏演吗？ 徐开明以为严松不会在孙玲醒前离开，否则美不就白救了么。他一时松懈才眯了一会儿。 没想到，睁开眼时，跟前只有两个不认识的年轻人，看起来比他年纪还小呢。 “我问你们呢，那位严先生呢？”徐开明急得直跺脚。 “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 “我们怎么知道？你急什么？” 徐开明迎着梁文斌洞若观火的视线，不自在地呵呵一笑，“严先生救了我和我女朋友，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他呢？” “他把你们送过来，又陪着你们办好住院手续。这么长的时间里，你都没跟他道过谢？”梁文斌冷笑道。 “这不是一直忙着，没抽出时间么。”徐开明继续大言不惭说道。 赵咏薇不想再听他胡扯下去，插了一句，“你说你跟孙玲是男女朋友关系？” 徐开明一愣，似乎才注意到还有一个女生在。 实在怪不得他。他身边的女生全都衣着明艳妆容漂亮，哪儿像眼前这位，一身黑色职业装不说，还粉黛不施的。 没有半点女人味儿。 不过，她的五官底子倒是不错，打扮过后未必就不如孙玲。 好歹在圈里混了几年，徐开明自认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美女，怎么称呼啊？”徐开明笑得一脸猥琐，伸出手想要跟赵咏薇握手。 赵咏薇无视伸到她眼皮底下的爪子，提高了音量，“你是孙玲的男朋友！” 不再是疑问的语气。 徐开明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两个人可能是认识孙玲的人。 可她不是刚来北京的外来妹么，没听她说过她在北京有认识的人啊。 这也是徐开明选她下手的原因。 离家千里，身边没熟人，出了什么事儿，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徐开明眼珠子转来转去，面上强作镇定。他不答反问：“你们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我是她的亲戚。” “什么亲戚？从来没听说过！” 徐开明的眼睛在两人的穿着上滴溜地转着。没有商标，肯定不是什么名牌，那就是穷亲戚喽。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孙玲刚洗完胃正睡着呢，这里用不到你们，赶紧走。” 赵咏薇视线穿过门上玻璃，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孙玲，点了点头，“行，那我们先走了。” 车开到半路，赵咏薇忽然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冷漠？” 明明知道徐开明不是好人，还放任他继续待在孙玲身边。 梁文斌手搭在方向盘上，“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记得你说过，你表妹跟你同一年的。她都20多岁的人了，应该学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这次她侥幸逃过了，接下来怎么办还是得看她自己。 如果薇薇留在那边，等孙玲醒过来后，说不定会逼着薇薇帮她做出选择，是继续跟那个男人待在一起辗转于各个酒局，还是放弃捷径老老实实地跑剧组在北电门口等活儿？ 不管哪个选择，前面都有一堆坑等着她。将来但凡她遇到不顺心的事儿，没准儿就会把责任推给薇薇。 梁文斌才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走之前医生不是说没什么大事，她明早就能醒过来么。” 赵咏薇唉声叹气，她想假装不知道都不行。最让她头疼的是，她还得告诉爸妈一声，尤其是她妈。 “等她醒过来，徐开明跟她一说，孙玲就会知道那个人是我。要是后续我们家什么都不做，她一准儿跟家里人告状。” 虽然孙玲之前表现得不想跟她家沾上一点关系的样子，但出了这样的事情后，谁知道她的想法会不会改变？ “明早我陪爸妈再去趟医院吧，可能要晚到公司两个小时。” 她在场的话，孙玲很可能因为不想输给她的心理，而放弃纠缠她爸妈。如果只有孙桂芳，那孙玲可能会提出一堆要求。 梁文斌问道：“需不需要我陪你？” 赵咏薇摇头。这点小事她还是能自己处理好的。 回到家里，赵咏薇没隐瞒孙桂芳。 孙桂芳一听果然担心起来，“这孩子怎么能大晚上地跟一群不认识的人喝酒呢？” 其实在老家，女人喝酒不是什么稀罕事。但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跟一群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喝酒喝进了医院，一听就知道背后有事儿。 赵咏薇直说了，反正她不说，明早孙玲也会诉苦。 “她和她男朋友应该是为了争取角色，才陪人喝酒的。” 孙桂芳听了直叹气，“现在年轻人为了工作真是不容易，不但上班时间得好好干，下班还得陪人喝酒。” 她想起大姐前些日子在电话里提到，外甥女嫁给姓蒋的后卖起了保险。为了多卖几份保险，原本滴酒不沾的她现在的酒量一斤白酒。 第324章 明星光环？ 第324章 明星光环？ 孙桂芳没听懂赵咏薇话里隐藏的另一层意思。 她以为孙玲跟李春一样，都是为了工作才不得不喝酒，结果喝坏了身子进了医院。 她没想过，李春请客气吃饭喝酒那是为了让对方满意好跟她签保险单，尤其当对方不是个人客户，而是手里掌握着整个单位的商业保险时。作为东道主，她付出的代价是金钱。 孙玲的情况则完全不一样。她不需要花钱。说难听些，她只是酒桌上的一道菜。她需要讨对方的欢心，但她付出的代价则是另外的东西。 赵咏薇担心孙桂芳不了解情况，到了医院后盲目相信孙玲的诉苦，只好全盘托出。 “啊，孙玲不是来北京演戏的吗？怎么会去陪酒？” 孙桂芳无法置信，难听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现在社会上不流行那个词儿了，以前她这样的人在老家不就是san陪么。 前几年赵本山的小品里还提到了呢。 孙桂芳拧着眉，再一次地跟赵咏薇确认，“她真干那种事儿了？这要是让她爸妈知道，还不得扒了她的皮？” 赵咏薇握着她的手，宽慰道：“她应该只是陪人喝酒。” 没到那个地步，应该吧......其实赵咏薇不敢保证。 不过，她觉得她妈白操心了，大舅对孙玲唯一的指望就是她能利用自己的好皮相，要么找个有钱人嫁了，要么出名挣大钱。 总之一句话，早点往家里拿钱才是硬道理。至于女儿在外面过得咋样，有没有吃亏，钱是怎么赚来的，他压根不会去想。 孙桂芳显然也想到了她大哥的德性，摇头叹息。 “孙玲那孩子小时候看着还挺好的，没想到越长大性子越歪。” “各人有各人的路，马上26岁的人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孙桂芳抓起赵咏薇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知道女儿是在安慰她，担心她太过伤心反而伤了身体。 “我只是一时没想开。你说得对，又不是别人绑她去的。” 赵咏薇开车带着孙桂芳到了医院门口，早高峰的路上堵了一个多小时。 在医院门口，买了两样热带水果。 两人到病房门口时，医生刚查完床还没离开，孙玲和徐开明当着医生护士和其他病人及家属的面就吵了起来。 徐开明蜷在走廊的长椅上睡了半宿，神态疲惫。 “医生都说没事儿了，你还不办出院手续？你知道住一天院要花我多少钱吗？” 孙玲手捂在丝丝作痛的腹部不肯退缩，她坐在床上倚着枕头冷笑，“你是我男朋友，我花你的钱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可别忘了，你前几个角色是怎么来的？” 赵咏薇闻言，拦住了想要进门的孙桂芳。 “你！”徐开明心虚地不停地瞄着病房里其余人。医生护士慢慢往外挪动脚步，其余病人和家属都低着头该干嘛干嘛，好像完全没听到。但仔细去看，就能发现所有人都竖着耳朵等下文。 徐开明扭过头来恶狠狠地瞪孙玲一眼，嘴上却说着温柔的话，“玲玲，别生气了。你早饭想吃什么，我去医院食堂给你买。” 孙玲占了上风，打算暂且放过他。她不客气地点菜，“我才不吃医院食堂，难吃得要死。你去外面给我买，越贵越好。” 徐开明脸皮一僵，紧抿着嘴角一字一句道：“你胃还没好全，不能吃太油腻的，我去给你买粥。” 说完之后，他提步就往外走，根本不给孙玲提反对意见的机会。 他低头疾步向外冲，没看到门口另外一边的赵咏薇。 “这男的就是孙玲的男朋友？”孙桂芳挽着赵咏薇的手臂，小声问道。 赵咏薇点了点头。 孙桂芳伸长脖子盯着他的背影又看了许久，随即摇了摇头，一脸地不解，“正脸长得还算干净，从后面看有点驼背，他个儿也不高啊。” 身高太高的人容易驼背，中等的个头怎么也佝偻着？ 孙桂芳下了结论，“单看长相，配不上孙玲，”她顿了一下，有些小骄傲地道：“跟文斌那更是没得比。” 赵咏薇被逗笑了，笑过之后她正经地道：“这人叫徐开明，几年前唱歌进的娱乐圈，在网络上有点人气。” 昨晚跟徐开明一碰面，她就觉得这人有些脸熟，一直没想起来。直到躺到床上闭上眼睛，脑子里无数人的面孔飞快闪过。 终于让她找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原来是当初在校内网选秀节目上出道的小艺人。 那个时候两家公司打擂台，校内网模仿心朋友搞了个网络全民歌手选秀，赵咏薇虽然一大半的精力放在跟芒果台的合作上，但还是分出了不少的时间去关注对手的情况。 对于那十几个对方签约的艺人，她当然会留有印象。 “是吗？”孙桂芳踮起脚尖往走廊尽头看去。 “早知道他是明星，刚才我就多看几眼了。” “你不是说他外貌总体上不咋地，还比不上梁文斌吗？” “那不一样。刚才我不知道他是明星啊，知道他是明星后忽然感觉他好像全身上下笼罩在一团光环里，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赵咏薇听得嘴角直抽，“人早走没影了，你从哪里看到光环了？” 孙桂芳在她背上拍了一巴掌，“你真煞风景，不明白明星在普通老百姓眼里就是有光环的。” 赵咏薇懂，不就是滤镜美化么。 她看向躺在病床上玩手机的孙玲，也许一开始徐开明在她眼里也是有光环的吧。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是他第一次把她推到酒桌饭局了？ 从俩人刚才的对话中，不难发现昨晚绝对不是孙玲第一次参加那种性质的酒局了。 她早先安慰她妈的话，看来终究还是落空了。 只是，不知道昨晚孙玲为什么会一反常态地反抗？ “妈，我们进去吧。” “好。” 两人推门走进病房，来到孙玲的病床前。 “孙玲，好久不见。” 赵咏薇面色平静，孙桂芳倒是真心心疼她。 孙玲听到有脚步声停在她的床前，抬头之前还以为是徐天明回来了。 没想到会是她二姑和表妹。 虽然大家都住在北京，但孙玲从来没打算过去找她们一家。 她想的是，等到她成为大明星的时候，她再风风光光地出现在赵咏薇的面前。 那个时候，两人站在一起，她再不是赵咏薇的陪衬了。 第325章 有点演戏天赋在身上 第325章 有点演戏天赋在身上 看着出现在自己跟前一身简单便装却神采奕奕的赵咏薇，孙玲顿时觉得难堪不已。 她语气恶劣地质问道：“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谁告诉你们的？你们过来干什么？” 孙桂芳因心疼而轻蹙的眉心微滞了一下，还是耐心地解释：“知道你住院了，我和薇薇特意赶过来看你的。薇薇为了探病，还跟公司请了假。” “用不着你们的假好心！我问是谁告诉你们我在这里的？”孙玲把床铺拍得噗噗直响。 赵咏薇一声嗤笑，“用不着我们？你喝醉了要被人捡尸的时候，干嘛大声地叫嚷我的名字啊？” 孙玲敢对她妈冷言冷语，就别怪赵咏薇最后那点遮羞布也给她扯下来。 “不想跟我们沾边儿，恨不得不跟我们扯上任何关系？那就别在危险的时候利用我的名声啊！你喝醉的时候，心里倒是门儿清。” 果然，赵咏薇的话音未落，病房里其余人互相打着眼色。 原本以为只是小情侣闹矛盾，女方才喝醉进了医院。现在听来，分明背后另有原因啊。 孙桂芳虽然不明白“捡尸”的意思，但昨晚在女儿的暗示下，她心里对侄女干了些什么，心里多少有数了。 她长叹口气，“是昨天送你们到医院的人通知的薇薇。” 孙玲眼前一亮，飞快地在脑子里盘算着。她瞥了一眼兀自坐下的赵咏薇，有些迟疑地问道：“你认识严先生？” 该说不说，她跟徐开明真是一对。她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也是询问严松的去处。 当徐开明告诉她，人早就离开，而他连对方的全名都不知道，更别提留下联系方式了。 孙玲借着身体不舒服才大闹一通。 她发现徐开明跟她想象中的相差得实在太大。原本以为能借着他女朋友的身份，快速在圈子里站稳脚跟，结果呢，只能演一些群众。 徐开明不但帮不上她的忙，他的角色还是靠她陪人喝酒才换来的。 昨晚陪人的时候，她第一次大着胆子要求副导演给她一个角色。没想到，对方竟然讽刺她卖一次身只能换一个角色。 以前是她没看清徐开明几斤几两才会心存妄想，既然被她发现了，她当然不愿再做亏本买卖。 这才大声地嚷了出来，而她能想到的只有同在北京的赵咏薇，没想到她的名头这么好用。 孙玲僵着脸挤出笑容，“严先生帮了我大忙，对我可以说是有救命之恩了，我得报答他。他的手机号是多少，你赶紧告诉我。” 嘴上说得好听，可她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瞒不过自己。 赵咏薇看着她说话里眼底闪烁的精光，直接告诉她：“严先生比我们大很多，女儿只比我们小五六岁而已。” 虽然不知道他跟前妻之间的情况如何了，但不妨碍赵咏薇拿来掐灭孙玲的妄想，“他跟前妻感情尚在，可能已经复婚了。” 赵咏薇以为这两条理由，足以让孙玲不再纠缠于严松。 谁料，听了她的话，孙玲的眼睛“蹭”地一下大亮，眼底欲望的野火燃得越来越烈。 “原来他离婚了！”她兴奋得嗓音劈叉。 赵咏薇的意思，她懂。不就是想让她看清她跟严先生之间的差距么。 什么年龄啊，孩子啊，她早就猜到了。昨晚她虽然醉了，但还是看清了严先生的长相。 因此，她早就做好了打算。只要能抱上严先生的大腿，她不但能从对方手里捞到钱，没准儿还能哄得对方开心给她投资女主角呢。 孙玲对自己十分有信心。哄人开心这件事，她早就做顺手了。 但没想到，赵咏薇还给她带来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严先生竟然是离婚状态！ 那她可操作的空间，可就更大了！ 想到这里，孙玲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了赵咏薇一眼。哼，她来了一趟，总算有点用处！ “别的你少管，只管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严先生的姓名和手机号。他家住在哪里，你知道吗？不知道也没关系，他也是开公司的大老板吧，公司名字叫什么？”孙玲一边说着，一边紧抓着赵咏薇不放手。 孙玲的奇葩脑回路完全超出了赵咏薇的推测。 “你听清了么，他有孩子，跟前妻还有感情！” 知道她有野心，没想到她的野心会这么大。 “那又怎么样！”孙玲毫不在意地夸夸其谈，“笑贫不笑娼，我只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有什么错。别说严先生现在是单身，就算他真复婚了，我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孙玲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的，说话的时候音量一点没控制。 病房里的其余人再也听不下去了，纷纷在家属的陪同下出去绕弯儿。听八卦是为了让自己开心，不是荼毒自己的大脑。 孙桂芳抖着手指着孙玲，“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不是有了男朋友嘛。” 赵咏薇看得出来，孙桂芳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你要不要脸”。 “别说那些没用的，赵咏薇，”孙玲把视线牢牢地盯在她的身上，“你就说，你肯不肯告诉我吧。” 赵咏薇翘起了二郎腿，目光平静地回视，“不肯，不愿，不可能。” 孙玲一噎，她没想到赵咏薇会这么不给她面子。 但孙玲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过去几个月什么样的人，她没见过。她相信只要利益足够，就没人会不动心。 她很快就找到了自认能说服赵咏薇的理由。 “你帮我一个忙，我会记得你的情。如果我跟严先生在一起了，在北京你不就有强有力的娘家人支持了么。以后有什么事，我们姐妹俩可以守望相助。可如果让严先生跟他前妻复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她自信满满地盯着赵咏薇的眼睛，继续蛊惑道：“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事儿，只要你把他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就行了。怎么样，很简单吧。” 不得不说，孙玲的确有点演戏天赋在身上。她的眼神盯着人看时，充满了引诱性，很容易让人身陷其中。 可惜了，她面对的是对她了如指掌的赵咏薇。 她说得再郑重，赵咏薇依旧不为所动。 第326章 我看到你的鼻毛了 第326章 我看到你的鼻毛了 孙玲见赵咏薇不为所动，开始转变了策略，苦苦哀求。 “二姑，你帮我劝劝表妹吧。她是公司老板，她不缺钱，可我的日子过得苦啊。” 要不说孙玲会演戏呢，说哭就哭，眼泪哗哗得流。 拉着孙桂芳的袖子，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要是赵咏薇没察觉到她眼底的恶意，说不定还真地会被她给骗了。 可惜，孙玲终究是沉不住气。 她大概觉得拿捏住了孙桂芳就找到了赵咏薇的软肋，却没想过她和自己女儿比起来，孙桂芳怎么会站到她的那一边？ 孙桂芳当然心疼孙玲，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自己的侄女。她和赵咏薇同龄，两人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因此跟其他孩子比起来，孙桂芳对她的关注要更多一些。 但心疼归心疼，孙桂芳可绝不会让女儿答应她。 本来孙玲做的那些事，就已经踩在孙桂芳的道德底线上蹦跶。 听她的意思，还想让女儿给她介绍有钱人？那不就是拉皮条吗？！ 孙桂芳用力地把手抽了出来，她从床边站了起来，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孙玲，你要是有别的事儿求到二姑这儿了，二姑指定帮你。但你刚才说的事儿，绝对不行。” “二姑，为什么不行啊？”孙玲捂着脸呜咽。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的动机不纯？” 孙桂芳听她毫不在意的语气，顿时来了气。她明明有男朋友，却想着去攀有钱人的高枝儿。那以后等她遇到更有钱的人呢，会不会立马复制先前的手段？ 到时候，她女儿在严松眼里成什么人了？ 孙桂芳可知道她和丈夫现在经营的网站，一开始的业务量很多都来自严先生的公司。 那对于女儿和他们一家来说，都称得上贵人了。 人家帮孙玲，也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 所以，不管说什么，孙桂芳都不能让侄女去纠缠人家。 孙玲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容质疑，放下了一直捂在脸上的双手，面上干干净净。 既然不肯帮她的忙，好听的话她也懒得再说。 “二姑，说一千道一万，不就是怕我嫁给有钱人，过得比赵咏薇还好吗？” 孙玲自懂事起，就嫉妒赵咏薇。明明她更漂亮，明明她更得奶奶的欢心，可街坊邻居们嘴里夸得永远是赵咏薇。 在夸赵咏薇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把她拎出来，作一番对比。 “赵咏薇又考了年级第一，那孙玲呢，考了多少名？俩姐妹应该一样地优秀吧？” 不过就是学习成绩比她好那么一点点，就每次都能夺成人群的焦点，让自己成为她的衬托。 孙玲一直憋着口气，日子一定要过得比赵咏薇还好。 这才是她为什么轻易跟她爸不谋而合，立下要嫁有钱人或者成为大明星的愿望。 所以，在她发现自己卖惨依旧不起作用的时候，她推己及人理所当然地认为，赵咏薇和孙桂芳其实跟她的想法是一样的。 都看不惯彼此，不想让对方出头。 否则，这么一点小小的忙，她们母女俩都不肯帮自己？！ “行了行了，不就是不想告诉我么。不想说拉倒，我还不想听了呢。”她捂起耳朵，做出一副不愿搭理二人的样子。 孙玲心里另起了盘算。她忽然想起，昨晚迷糊之间把严先生的车牌号拍了下来。有了车牌号，还怕找不到人么！ 她突然庆幸赵咏薇母女俩没告诉她了，不然等以后自己成功地嫁给严先生了，岂不是还要欠着她们的人情！ “走吧走吧，你们赶紧走吧，以后不管我发生什么事，都不需要你们多管闲事。” 孙桂芳感觉自己白白担心了一整晚。 行吧，既然人家不领情不肯听劝，那她确实没必要再待在这里碍着她的眼。 她无力地晃了晃胳膊，“行，那我们走了，你照顾好自己，记得给你爸妈去个电话。” 孙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赵咏薇把孙桂芳送到医院门口，忽然道：“妈，我有东西落在病房了，你等我一会儿，我回去取。” 孙桂芳没多想，点头应下。 赵咏薇小跑着进了病房，见孙玲正伸手去够水果呢。 她大步上前，一把从对方手里抢过。 “诶，你干嘛呢？抢劫啊！”孙玲斥骂完，一抬头，才发现是赵咏薇。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她突然有些心虚。 “回来拿我的水果啊。”赵咏薇晃了晃手里的两个塑料袋。 “我相信凭你的本事，确实不需要我的帮助。那，应该也不需要我的水果吧。” 孙玲难以置信地圆睁了大眼，“你怎么这么小气，一点水果也斤斤计较？” 她狐疑地上下打量赵咏薇，“你真地是公司的老板吗？不会是吹牛的吧？” 孙玲自己不觉得，但赵咏薇一下子就听到了她声音里对于猜测可能成真地兴奋。 “随便你怎么想，”赵咏薇懒得跟她解释，“但你记住了，既然不想跟我们扯上关系，那就以后再也不要利用我的名声。” 孙玲在心里再次默背了一遍车牌号，见自己确实能完整记下，顿时心里有了依仗。 她高抬着下巴，“哼，不用就不用，以为我稀罕用呢，不过是喝醉了随便乱喊的罢了。你也给我记住了，以后我飞黄腾达了，你可到处说跟我是亲戚。到时候，我可不会认。” 赵咏薇心说，我巴不得呢。 “那祝你早日成功。” “承你吉言了。” 孙玲摇头晃脑，开始在脑子里设想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拿到严松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了。 赵咏薇走到门口，停住脚步，转过头忽然对她说：“跟你说个事儿。以后跟别人说话的时候，别再高昂着脑袋了，容易让对方看到你那飞舞的鼻毛。” 孙玲看赵咏薇认真的表情，还以为她回心转意了，正要开口拒绝，没想到却听到这样一句话。 她惊叫一声，慌张地捏住鼻子。 赵咏薇“哈哈”地大笑出一声，潇洒离去。 孙玲那么在乎形象的一个人，现在估计要恨死自己了吧。她恨自己的同时，还得拼命回想，都会有谁有可能看到她的鼻毛。 看自己不恶心死她！ 第327章 约会迟到 第327章 约会迟到 经过护士站的时候，赵咏薇把水果随手送给了辛苦工作的护士小姐姐。 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她说道;“我看的病人不吃水果，送给你们了。” 晚上一家三口难得聚在一起吃饭，孙桂芳想起早上的事儿，还有些闷闷不乐。她忍不住跟赵会彬抱怨道：“我哥和嫂子到底怎么想的？” 她把孙玲住院的前因后果打电话告诉了孙庆仁和吕小兰，结果夫妻俩半句不提孙玲可能遭遇的危险，只怪孙桂芳多管闲事。 “我闺女虽然现在还比不上你闺女能挣钱，但以后可就不好说了。她能嫁有钱人，是她的本事。靠男人怎么了，你闺女不也是靠男人才把公司开起来的？”隔着手机，孙桂芳似乎都能闻到孙庆仁满嘴喷出的酒气。 她这才知道，家里人压根不信赵咏薇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在听说公司一共有三个老板，其中一个还是她男朋友之后，更加笃定了赵咏薇的老板身份就是挂个虚名。 实际上，手里什么权利也没有。 孙桂芳反应过来，怪不得后来她再跟家里人通电话时，再也没人提跟她借钱和到北京投奔他们一家的事情了。 原来，他们是这么看自己女儿的呀。 “孙玲是你侄女，你表示一下关心是人之常情，但她的父母都不在意，你也没必要跟他们生气，不值当。”赵会彬说完，冲着赵咏薇眨眨眼睛。 赵咏薇回眨两下，表示收到。 “妈，随便他们怎么想，咱们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就行。”她早就过了希望得到他们认可的年纪了。 “薇薇说得没错，”赵会彬赶紧接上，“你应该这样想，咱们不需要被他们看得起。他们以后真出了什么事也不会想到咱们。” “对！”孙桂芳想了想家里人的那些糟心事，点头表示赞同，“省得日后隔三差五地来麻烦薇薇。” 孙桂芳顿时想开了。 一家之主的脸色好了起来，笼罩在全家头顶的阴霾随之云消雨歇。 孙桂芳开始不停地给赵咏薇夹菜，“来，薇薇，多吃点儿，别学孙玲，看她瘦成什么皮包骨头的模样了。” 女孩子珠圆玉润的才好看。她实在不理解现在的女孩子都是怎么想的。国家经济条件好起来了，不用再像她和丈夫小时候那样吃不饱了，反而自己主动饿起了肚子。 明明看到食物时，目光黏在上面拔都拔不下来，还能口是心非地坚称自己不饿。 就说她那侄女孙玲，从十几岁知道美开始，就天天嚷着减肥。一开始只是不吃晚饭，后来嫌弃见效慢吃起了减肥药。 还美名其曰她没乱花钱，只是把饭钱花在了买减肥药上。结果导致半年多没来例假，几次上体育课晕倒。 直到医生说再吃下去，有可能会影响到身高，她才放弃。 不过，从那之后，就改吃素了。 赵咏薇眼看着碗里的小山拔地而起，顶着她妈慈爱的眼神和她爸暗中警告的目光，她只得含泪吃。 她没说过减肥，可是也没想过要吃过猪啊。 好不容易把最后一口饭塞进喉咙里，赵咏薇赶紧回自己屋，平躺到床上，摸着鼓起的小肚子，心里不由得感叹：这沉淀淀的母爱啊。 借着孙桂芳在厨房洗碗的功夫，赵会彬放轻脚步凑到跟前，小声说道：“辛苦我的女儿了。还好有你在，不然你妈的这口气在心里憋着，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 女儿回家陪着他们夫妻俩吃饭，三五句话就顺利把媳妇开导了。换成他的话，估计他得被骂个狗血喷头。 媳妇上午给大舅哥去完电话，就一直阴沉着脸，大半天下来跟他抱怨了好几次大舅哥夫妻俩的糊涂了。 他能怎么办？ 那是老婆的大哥，老婆抱怨的时候，他只能干听着，还不能跟着一起埋汰。但他心里难免更加讨厌大舅哥夫妻俩。一对糊涂人，气到了他媳妇，还害得他跟着忐忑不安。 赵咏薇听出了他的未尽之语，“怪不得老爸你下午打电话，叮嘱我今晚千成不能加班，一定要回家吃晚饭。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可不是。你是贴心小棉袄，随便说点啥，你妈都高兴。换作我，绝对没好话。”媳妇最近脾气不太好，他是不是应该再带她出去旅游玩一圈？ 赵咏薇啧啧两声。“你不担心你怕老婆的事情被人知道啊？” 家里人不相信赵咏薇的本事，但周围的邻居或多或少都知道她的身份。因此，赵会彬和孙桂芳夫妻俩在小区里还是不大不小的名人呢。 “嘿嘿，”赵会彬一点不觉得自己怕老婆是什么大事儿，还顺势点拨她，“只有像我这样怕老婆的男人，才是好男人。你要注意把梁文斌也调教成怕老婆的男人。” 谁叫那小子下手太快，女儿好像又认准了他。想换人估计不太现实，那只能把人调教成五好丈夫了。 赵咏薇点头。 第二天周六，赵咏薇照常睡了个懒觉。 直到上午10点半，闹钟声响，她才揉着眼睛慢吞吞地爬起来。 没办法，冬日中午的阳光洒在被子上，晒在她的脸上，实在是太舒服，太适合睡觉了。 赵咏薇闭着眼睛，在床上又坐了半分钟，果断决定：再躺一会儿。 她在心里宽慰自己，就再眯个十分钟，时间还来得及。 想法刚在脑子里成型，下一秒她就彻底陷入了黑甜乡。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她才被孙桂芳从床上揪起来。 “你不是跟文斌约在了11点半么，再不起床就迟到了。” 赵咏薇从梦中惊醒，抹了一下湿润的嘴角。 她抓起枕边的手机，强撑开眼皮。 “啊！”竟然11点多了。 她怎么觉得自己的眼睛才刚刚闭上，应该只有几分钟的时间而已啊，竟然又过了半个多小时。 赵咏薇唰地掀起被子，跳下床，赶紧洗漱换衣服。 “还有20多分钟呢，来得及。”孙桂芳以为两人约在了小区附近。 赵咏薇嘴里咬着牙刷，含含糊糊地道：“我们约在了三里屯。” 孙桂芳一听，无奈地摇头，“我给文斌去个电话，你慢慢来，不用着急。”一定是最近工作太辛苦才起不来床的。 “文斌，啊，你到了。薇薇可能要晚去一会儿，你先进室内待着，别在外面冻坏了。” 第328章 好女不过百？！ 第328章 好女不过百？！ 赵咏薇下车之后，看到等在饭店门口的梁文斌，连忙小跑过去。 到了他身前，伸手摸了摸他露在外面的脸。 “你在外面等多久了？不是让你进里面等着吗？” 天这么冷，他的脸摸上去冰凉。 梁文斌拉下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握。 还不忘开口解释，以免她担心，“我出来透口气，没几分钟，一点不冷。” 梁文斌拉着她坐到位置上，“这家巴西烤肉是上个月新开的，据说菜的味道和品质都不错。” 两人平时工作太忙，即使一天十几个小时都在公司里，却经常不得不待在各自的办公室里忙手头的工作。 只有吃饭和偶尔休息的时候，才能聊上几句。 但聊的话题往往围绕着工作上的遇到的各种事情。 所以两人特别注重周末约会。 只要能抽出时间，梁文斌都会事先做好安排。 因为赵咏薇是个馋嘴的，梁文斌便经常在网上搜寻北京有哪些好吃的地方。不管是大饭店还是小苍蝇馆子，几乎每周他都会带女朋友体验一番。 赵咏薇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耸了下肩膀，“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段儿，味道不好恐怕一天都开不下去。” 三里屯可以说是北京最热闹的几个地方之一了。 一天二十四小时，无论什么时候，总是人来人往的。 随便一家不起眼的店铺推门进去，很可能就会惊喜地发现，某小有名气的乐队正在台上表演呢。 菜上来之后，梁文斌先帮她用生菜叶子卷了个肉卷，递到她手里。 “尝尝味道如何，好吃的话我们以后再来。” 赵咏薇一口咬下，肉香味和蔬菜的清新味道，结合在一起直直冲击她的味蕾。 她慢慢咽下，不忘冲梁文斌竖了个大拇指。 “好吃好吃！” 见她吃得满意，梁文斌嘴角上扬。 赵咏薇看他明明想笑还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她故意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能吃了？” 她妈总是让她多吃一些，她也不觉得自己现在的身材有什么问题。 但不得不承认，当下主流的审美就是女人要瘦才好看，越瘦越好。 梁文斌直男回答：“能吃是福。” 跟赵咏薇在一起吃饭很舒服，过程中他也很开心。 “你不觉得我有些胖吗？” 梁文斌猛地抬起头，惊愕的视线把她上下打量一番。 “你哪里胖了？” 赵咏薇在他眼神里看到了赤裸裸的不可思议。她相信，梁文斌确实不认为她胖，反而觉得她说出这样的话才奇怪呢。 赵咏薇解释道：“你没听人家说么，好女不过百。是说女人体重不能超过一百斤。” 梁文斌拧着眉，在大脑里飞快计算着。他很快得出了结论，“这是不科学的，你不要相信这种谣言。” 就跟近几年兴起的“喝红酒有益于身体健康”一样，都是谣言，不过是法国人为了卖红酒编造出来的。 紫色布料堆积如山，时尚大佬们便大笔一挥，称“今年的流行色是紫色”； 牛油果不好卖，便找个大学教授或营养学家，声明他们的新研究发现“牛油果富含某某对身体有益的营养元素”，梁文斌更愿意相信祖先跋山涉水带回地瓜不带牛油果是有原因的； 至于“红酒对身体有益”“红酒能助眠”，更是天大的笑话。 他坚定地对赵咏薇说道：“身体健康第一位，不要太胖但更不能太瘦，那样对身体都不好。” 赵咏薇把卷好的肉卷递到他嘴边，扬了扬秀眉道：“奖励你的。” 他的答案，实在是太让自己满意了！ 三里屯附近各种演出一年到头不断，经常会有各种明星出没，大街上不乏漂亮的年轻男女。 赵咏薇拍了拍梁文斌放在桌上的手，指着窗外街边站着的三个小姑娘。 “你看那些女孩子，看起来应该是艺术学校的学生。” 梁文斌见怪不怪地点头。这边不但明星多，导演制片什么人都有，因此肯定有人来寻找机会。 “这么冷的天，穿那么少，而且她们都好瘦。” 三个女生，统一的白色短款羽绒服，衣服敞开着，下半身光着长腿。不知是不是太冷了，不停地在原地跺脚。 梁文斌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继续他的直男发言，“就是因为太瘦了，才会冻成那副样子，身上但凡多点脂肪也不至于。” 赵咏薇惊呆了，瞪着眼睛，视线在他脸上转悠了好几圈。 “怎么了？不对吗？我说得可是理论和实验依据作为支撑，跟那些谣言可不一样。” 赵咏薇缓缓伸出了个大拇指，佩服佩服，实在是佩服。 “你也觉得我说得对！”梁文斌眼睛闪亮地看向她。 赵咏薇认真而坚定地点头，“没错。” 两个字，好不容易说出口，她赶紧喝口饮料，庆幸被谈论的三个姑娘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内容，否则不会轻易饶了他俩的。 不过，经此一遭，赵咏薇也看出来了，梁文斌是真不感冒当下流行的纤瘦身材。 那她就放心了！ 赵咏薇伸向肉卷的手，速度突然快了起来。 两人吃完烤肉，逛了逛附近的精品店。 自从两人在一起后，赵咏薇身上的很多衣服都是梁文斌给她买的。 不得不承认，像梁文斌这样从小家境条件优渥的，审美比她强很多。 他选的衣服，拿在手里看上去明明很一般，但穿在赵咏薇的身上，所有看到的人都会觉得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无论是从身型还是从气质，都与她完美地契合。 赵咏薇一开始不服气，觉得谁能比她更了解自己？ 但事实证明她选的衣服，相较之下，确实差了些意思。 就连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也说不出违心的话。 从那之后，赵咏薇的衣服几乎全被梁文斌包办了。 赵咏薇觉得自己这个女朋友做得太少了，于是她尝试给梁文斌买衣服。 事实证明，她给自己挑不到合适的衣服，给别人那就更买不到合适的了。 试过几次，均以失败告终。 第329章 毛自在 第329章 毛自在 对于赵咏薇梁文斌来说，周末约会在他们的生活中只能占到非常小的比例。 两个大忙人，也并不是每个周末都能抽出时间出去约会的。 他们实在太忙了。 本来在年底公司就会格外忙碌，前不久公司人员还出了不小的变动。 平心而论，王达三人已经在尽可能快地适应新的工作环境了。但毕竟时间太短，三人想要完美融入新的队伍，显然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另外，最让人头疼的，便是公司的游戏开发项目迟迟解决不了技术上的问题。 做出来的游戏质感粗糙，经常卡BUG。 “没办法。公司技术部门的员工，让他们开发个简单的网页游戏还行，但想开发这种大型游戏，没人有经验。” 他们所有的人都是一点点摸索着来。就现在的半成品，还是他们费了好大的劲才做出来的。 但离让玩家满意，显然还差了很远。 赵咏薇知道吴东来说的情况属实，但她不可能不着急。 这个项目最初是她提出来的，公司前前后后花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不可能半途而废。 梁文斌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他抬头看着愁眉不展的两人，轻声安慰道：“不必太着急，反正春节前是不会有结果了，等过完后再说。” 技术上的问题，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急也没有用。 赵咏薇双手抱胸，“我们要不要按挖人？” 王达三人实在是好用，被动尝过一次甜头后，赵咏薇产生了主动挖人的想法。 既然公司现有的人没办法解决问题，那他们为什么不请有经验的人来呢？ 梁文斌闻言摇了摇头，“恐怕不好办。” 最近两年，不少互联网公司都在转型做游戏，游戏开发人才紧缺，有实力的人才都握在那几大厂手里。 吴东来双手一拍，“我觉得师妹说得未免不是个思路。我今晚回去就联系一下以前的大学同学，问问他们有谁现在在做游戏，或是认识哪些做游戏厉害的人。” 万一能让他们捡到漏呢。 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先这么干。 而三人不知道的是，真正能帮他们解决难题的人，在不久的将来会主动找上门来。 但那人此时正面临着职业生涯里的重大危机。 毛自在，典型的ABC，父母都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留美的的中国学子，可是完成学业后，他们并没有选择归国，而是入了他国国籍。 从小在美国土生土长的毛自在，却跟他父母截然相反。他从小就对远在大洋彼岸的中国产生了莫名的兴趣。 为此，他特意学会了普通话，选择跟随脸书到中国大陆工作。可惜好景不长，公司要撤离中国市场了。 毛自在压下沮丧的心情，打开电脑打算开始一周的工作。他得趁着最后的时间把手里的工作完成，等回到硅谷后，他就得投入到新的工作当中去了。 座机电话响铃。 毛自在接起，“毛，来我办公室。”是内线电话来自他的直属上司，美国人Steve Kerr. 毛自在没有多想，把手机揣进裤兜里就去了上司办公室。 “Hi Steve， good morning， you look fantastic.” 毛自在是整个部门里资历最老的员工，上司Steve Kerr都得排在他后面。 Steve去年被调过来时，一开始跟他级别一样。那段时间，因为Steve是新人，毛自在没少照顾他。 后来，公司提拔Steve成为部门经理，成了他的直属上司。一开始毛自在确实有些不高兴，但他天生想得开，很快就把事情给抛到脑后了。 Steve对他的态度也一向随和，毛自在打过招呼后，跟往常一样坐下了，没察觉到Steve表情的异样。 “毛，你知道公司要离开中国市场了。很多前期投入打了水漂，公司的负担太重，需要减负。” 毛自在不可置信地看向对面面无表情的人，声音里抵制不住地激动。 “Steve，公司什么意思？”他是老员工，有公司分的期权，过了年前他就能领分红了。 Steve Kerr耸了下肩膀，“毛，你那么聪明，一定明白这是公司的决定。” 毛自在的大脑慢慢冷静了下来。 到了明年，他不但可以领分红，还可以级别再向上升一级，到时候就跟Steve一个等级了，对他的部门经理的位置也构成了威胁。 毛自在知道自己被耍了，被公司和信任的上司联手耍了。 他隔着布料摸了摸裤兜里的手机，他快速地分析着眼前的形势。 他抬眼看向对面的人，“我现在是不是不能回去了？不能碰我的电脑了？” Steve Kerr一脸平静地告诉他：“毛，你知道公司的规矩。你接下来有十分钟的时间思考是否接受公司的安排，期间你不能碰任何电子产品。不过，不管你接受与否，你都不能再回工位了。如果你愿意接受安排，我和保安会陪你离开；如果拒不接受的话，保安会护送你到地下车库。” 毛自在想起以前在硅谷工作时，某剑桥博士被开除的时候，被两个保安强行押着离开公司的情形。 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别看公司貌似好心地给了两个选择，其实区别只在于他是否要把事情闹开了。 但实际上，他人是走定了。 毛自在气血上涌，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我明白了，很高兴与你在过去一年的共事。”他终究是选择了打工人的体面。 Steve Kerr露出了他进办公室后的第一个真心笑容。 他站起身，给了毛自在一个大大的拥抱。 “毛，期待以后我们再相遇。” 毛自在根本无暇去分析对方话里有几分真。他满脑子浆糊，只是凭着本能地做出更有利的选择。 拉开办公室的门，就见门外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外籍安保人员，手里捧着一个小纸箱，里面是他的全部个人用品。 看起来，他前脚被叫到办公室，后脚安保就去了他的工位。 毛自在接过他的个人物品，两腿机械性地往电梯的方向走去，Steve Kerr和安保则一左一右地跟在他侧后方。 到了地下车库，毛自在麻木地把纸箱子放到了后车厢，拉开了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车子启动后，毛自在从后视镜里看着两人的背影。 他很茫然，他并不想回家，但又不知道他能去哪里。 第330章 遇到毛自在 第330章 遇到毛自在 毛自在茫然地走在北京街头。 眼睛失去焦距，整个人看起来懵懵懂懂，没有目标地径直向前走。 遇到红绿灯，他还知道遵守交通规则，但就是看上去整个人失魂落魄。走在人行横道被人撞了一下，也没任何反应。 他这一副惨相被不少人看在眼里。 幸好他手里捧的是纸箱子，而不是饭碗。 否则，那就是惨上加惨！ 赵咏薇吃完午饭，正在回公司的路上。她并不认识毛自在，一打眼就知道对方刚被裁了。 她叹气道：“每到年底都是各大公司裁员的时候。” 这个时候裁员，可以省去不少成本，当然是资本家们的首选了。 至于被裁的员工和他们的家庭如何度过接下来的春节，关他们什么事！ 赵咏薇小声对梁文斌说道：“希望我们公司永远不要在年底开除员工。” 公司如今正是欣欣向上蓬勃发展的态势，除了之前的偷窃数据和张家龙几人，公司还真没有开除过一个员工。 但赵咏薇知道，当公司的规模壮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裁员不可避免。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但她希望那一天，不是在春节这个时候。 赵咏薇不认识毛自在，思绪跑远了，但梁文斌认识啊。 他曾经刻意记过主要竞争对手的技术类员工的模样长相。 当时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觉得他们都是自己的榜样和对手，没想到真有一天会派上大用场。 毛自在从他身边经过时，他便觉得人有些面熟，赵咏薇的话提醒到了他。 他立刻停下脚步。 “怎么了？”赵咏薇走了两三步后，见他停下不走，回过身来问道。 梁文斌一抬下巴，示意她看向几米远外的人。 “知道他是谁吗？” “谁呀？”她只能看到对方的后脑勺。 “毛自在，电脑工程师，任职于脸书，”他看到对方手里的纸箱子，停顿后又道：“之前任职于脸书。” 随着他的话，赵咏薇的眼睛越睁越大。 她有些难以置信，“你确定？” 能被梁文斌记住的，肯定是技术大佬。他最崇拜技术上比他强的那些人。 从他的话中，赵咏薇不难听出几分崇拜之意。 “他既然那么厉害，怎么会被裁员了？” 赵咏薇发誓她没看错。双方身影相错的那一刹那，她没看对方长什么样，但瞥到了纸箱子的一概物什。 书、笔记本、签字笔、两个水杯，相框，还有一小盆的绿色植物。 被裁掉员工离开公司时的标配了。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欣喜之情。 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他们正缺这样的技术大佬呢。 两人掉头，迅速追了上去。 咖啡店里。 毛自在放下了纸箱子，手里捧的换成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他轻抿了两口，抬眼说道：“我认识你们，你们是心朋友的老板，梁语文斌和赵咏薇。” 梁文斌眼睛一亮，“巧了。我们也认识你。” 毛自在并没有因此而开心，声音里依旧恹恹的，“哦。” 赵咏薇看着对方一副霜打茄子的样子，故意问道：“你看上去精神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 毛自在扯着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怕你们笑话，我被公司解雇了。” 赵咏薇隐晦地冲梁文斌递了个眼色。 梁文斌不解地发出疑问：“据我所知，你是脸书中国资历最老的员工之一吧。” 当初愿意跟着脸书从硅谷到中国大陆发展的员工，人数并不多，大部分还是在大陆和其他华语地区招聘的。离开大陆市场，肯定会解雇一部分员工，尤其是后招的那些，但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毛自在这样又有资历又有本事的员工吧。 毛自在的笑容里的苦涩溢了出来，他当然听出来了梁文斌的未尽之言。 “就是因为我资历老、有本事，才会在公司要解雇人的时候首当其冲啊。” 反正木已成舟，他不觉得有什么可丢人的，就把部门经理对他使的手段一一细数了出来。 他越说越气愤，把之前在公司里窝的那口气彻底发泄了出来。 在Steve Kerr的办公室里，他不敢说不，不敢有任何异议，更不敢反抗。 他一旦表面上流露出任何不满出来，Steve Kerr绝对会让安保人员反手扣着他在其他员工面前走一圈，再把他押到地下车库。 他的工作照样保不住不说，还会彻底丢脸，在硅谷的名声彻底没了，以后别想在美国主要几个互联网公司找到满意的工作了。 硅谷不大，圈子里的消息传得更快。他但凡冲动一下，可能毁掉的是他后半生的职业生涯。 这才是他愿意忍气吞声的原因。 赵咏薇听得大开眼界。半个小时前她还想着以后不能做太无情的资本家，裁员的时候不能选在春节前。 可尼玛的，美国同行和前辈们真是给她上了一堂别开生面的大课。 不但选在最合适的时机把人开了，开人之前一点风声不漏，从消息出口到人离开公司只有十分钟，连回工位收拾个人物品和跟同事们道别的机会也没有。 真是雷厉风行，毫不手软啊！ 不过，人家做得也没毛病。 脸书家大业大，从来不缺人才，全世界学计算机的恨不得三成人都奔那里去，剩下的三分之二，苹果和Google各分一半。 所以，即使手段再粗暴，再没人性，也没人会站出来指责。 这样的消息传开，恐怕大部分的人还会夸脸书一句：未雨绸缪。 不给当事员工回工位的时间，不允许碰触任何电子用品。 不就是担心员工再接触到任何有关公司的数据么。 “美国互联网公司，都是这个德性？”赵咏薇诧异问道。 毛自在一脸麻木地点头。 赵咏薇深呼吸一口气。 梁文斌看着桌对面的人，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毛自在苦笑一声，“我出生在美国，小时候总听父母说中国多穷多穷，上了中学后我发现事实好像是并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上大学前的暑假，我一个人来了中国旅游，从那时候开始便梦想着有一天来这边工作生活。但现在，”他叹了一下，“工作没了，收入来源没了，我没办法再待在这儿了。” 第331章 游说毛自在 第331章 游说毛自在 毛自在说完之后，无精打采地低下头，双手紧紧捧着咖啡杯，仿佛想从其中汲取一丝温暖。 赵咏薇和梁文斌悄悄看了对方一眼。 梁文斌手捂着嘴角，轻咳了一下，“既然这么喜欢国内，就没有想过在这边找工作吗？” 毛自在还真没想过。 他茫然地抬起头，轻声自问：“是呀，我之前怎么没有想过呢？” 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只有美国硅谷能够给他提供一份满意的工作。世界上其他地方，根本不可能。 当然也包括让他有几分兴趣的国内。 更何况他的上一个雇主是脸书，全世界排名前列的互联网公司，有几家公司能与其相媲美的？ 赵咏薇眼底的喜悦褪去了几分，试探性地问道：“有兴趣到心朋友工作吗？” 毛自在恍然地看向二人，“原来你们今天拦下我，是想雇我为你们工作啊？” 梁文斌点头，脸上表情没有半分不自在，“相信你也知道，在中国社交平台的市场上，心朋友一直一骑绝尘。可能在短期内无法跟脸书相比，但我们一直在积极开拓新的业务。” 毛自在点头，他当然知道。 脸书在来中国市场之前，做过详细的市场调研，报告里面分析心朋友的几个主要业务在其年营业额中的占比。虽然社交平台占大头，但其他的像站，艺术品售卖网站等，也不容小觑。 但当时公司高管，并不看好心朋友这样的发展模式。用他们的话说，就是“业务一分散，优势和资源也分散开了。” 没想到，几年下来，心朋友的几大主要业务经营得都不错。反而是脸书，要离开了。 “我们能提供给你的待遇，可能比不上脸书，但在国内互联网行业内绝对是排在前面的。” 在社交平台这一单独领域，可以说是头一份儿，但还是没法跟BAT那样的大厂比。 赵咏薇实话实说，对方刚经历了一场办公室倾轧，应该不会再轻易地相信雇主的话了。 与其用一些虚假的承诺把人骗过来，还不如从始至终以真诚相待。 果不其然，毛自在明显地动心了。 之前是没有把国内的公司纳入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一旦把思路打开，毛自在顿时觉得去心朋友工作，貌似会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只是他想了想，还是说道：“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还要跟我爸妈商量商量。” 在国内工作，意味着他可能一年甚至几年才能回去一次，而且会彻底地改变他的人生规划。 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是得事先跟爸妈说一声，征求他们的意见和建议。 想起某知名杂志上的知名文章，赵咏薇问道：“还需要跟你爸妈商量？不是说美国人都很独立吗，一到18岁就会离开父母，大学学费自己打工挣，什么事情都自己拿主意？” 毛自在的表情随之放松下来，他“切”了一声，“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传言。 美国人不是独立，而是家庭观念淡薄。如果他们有机会，是会更愿意搬离父母的家独自生活，一年到头不见得主动联系父母。但更多的情况却是大学学费昂贵，父母承担不起，学生不得不自己付钱，通过打工和贷款在未来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内还清。如果父母有钱，你看有几个美国人是自己打工挣钱付大学学费的？” 他还没有说，在美国年轻的啃老，上了年纪的啃小，一大家子挤在一起住的情况，比比皆是。 想到这里，毛自在调侃起了自己，“我爸妈虽然竭力摆脱自己曾是中国人的事实，但他们骨子里还是摆脱不掉很多中国人的传统和习惯。比如，在我们家里，男主外女主内，我做的决定必须经过他们的同意。” 也就是这几年他爸爸身体变差了，才慢慢地愿意倾听他的声音，他才能够在很多事情上有发言权。 赵咏薇扯了下嘴角，没想到他这么坦诚。 毛自在却对两人的印象更好了。在聊过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东西后，无形之中他对两人有了一些新的认识。 就是跟他差不多会好奇有新奇想法的年轻人嘛。 而且看上去跟他在很多事情上不谋而合。 毛自在心里的天平倾向了留在国内，为心朋友工作。 他大口喝掉杯里的最后一口咖啡，站起身抱起放着他的个人物品的纸箱子，精神抖擞地说道：“我回去考虑一下，尽快给你们答复。” 赵咏薇和梁文斌随即站起身，点头后，目送着对方离开。 咖啡门关上后，两人重新坐下。 赵咏薇问道：“你觉得他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二人当然注意到临走前毛自在的情绪有了明显的变化。 不再是之前的茫然。 梁文斌说道：“我猜，他有很大可能会选择我们。不过，事情不到最后一刻，始终存在着变数。” 赵咏薇点头，她忽然拉起梁文斌往外走。 “我们赶紧回去跟吴东来说一下这件事儿，看看我们都能拿出来哪些筹码，让对方心悦诚服地为心朋友工作。还有，我们还得防着有其他公司跟我们抢人。” 毛自在之前是完全没有想过要留在国内，但一旦他决定了选择留在国内，事情就会有变化。 国内的互联网公司那么多，他不一定会继续选择以社交平台为主营业务的公司啊，还有那几个大厂呢，不比他们有实力的多？ 万一其他公司也打着同样的主意，很难保证毛自在不会中途变卦。 所以，“我们得把合同准备好，跟师兄重点讨论一下能提供给毛自在的福利待遇，包括工资、职位和假期。在他做决定之前发给他。” 这样一来，让对方看清他们的诚意。万一真有大厂来跟他们抢人，他们也能多几分胜算。 三人商量了一个下午，在下班之前把合同发到了毛自在留的个人邮箱里。 吴东来搓着手，有些忐忑不安，“要是他能来公司，那就太好了。我了解过他的背景，在到脸书之前他还在一家游戏公司上过班。” 他的到来，或许能帮他们一个大忙。 第332章 难逃前世的命运 第332章 难逃前世的命运 几天后，毛自在打来电话，他应下了。 “你爸妈同意了？”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不同意。不过，他俩同意不同意都不重要。这是我自己的事。” 他爸妈都是公司高管。他在很小的时候，便经常见不到俩人的人影。早上起床时，他们已经早起去公司了；晚上上床睡觉的时候，他们还没从公司回来。寒暑假，更是经常在外出差。 只有餐桌上的便签和零钱，提醒着他和父母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 毛自在的声音里有几分委屈，但更多的是放下后的洒脱。 “我跟他们说了，他们年轻的时候追求事业，我予以理解和支持，现在轮到他们支持我了。” 就这样，毛自在开始了在心朋友打工的经历。 他的到来，让技术部门的员工们振奋不已。 尤其是王达，他也听说过毛自在的名字。 周末部门团建的时候，王达挨着毛自在坐下，不停地向他讨教着技术上的事情。 听到王达对他的追捧，毛自在难得露出几分羞涩的笑容。 他慌忙地摆手，“我知道你们中国人都比较谦虚，还喜欢夸别人。我其实并没有你说得那么厉害。” 毛自在自从到心朋友工作开始，他能感受到无论是赵咏薇三人，还是王达等技术部门的同事，对他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尊敬和推崇。 对新项目的开发和研究，他虽然是个新人，但大家都愿意听取他的意见。 扪心而论，自己确实可能因为曾任职于脸书，比他们多见过一些世面，曾经共事的同事的能力也都比较强。 但是，跟四人比起来，他还真是不敢吹牛。 他们年纪比自己小上好几岁，但人家都曾有过成功创业的经验。 毛自在脸色郑重而认真地举起酒杯，“我没想到同事们对我如此热情，这是我之前从来没有感受到的。我必须要承认，来心朋友工作，真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了。” 听着他的话，王达和周宇路朝阳对视一眼，三人的脸上同样爬满轻松的笑意。 就连曾对赵咏薇有提防之心的路朝阳，也早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见毛自在一口闷下整杯啤酒，大家纷纷站了起来。 梁文斌举起酒杯，往桌子上轻轻一磕，“毛自在说得很好。大家同聚一堂在一起工作，是难得的缘分，希望大家在以后的工作中，能够互相帮助，取得共同的进步。” 梁文斌经常往技术部门跑，员工们对他很熟悉。听他这么一说，更是不停地起哄。 吴东来见状连忙加入进去，生怕梁文斌被他们灌醉了。 “哎，我说，你们眼里不能只看得到梁总，看不到我吧。” 不待他话音落下，他的酒杯里早就被人偷偷满上了，啤酒甚至溢出了杯子。 “吴总，瞧您说的，不就是嫌我们敬的少了嘛。来啊，大家，都赶紧过来排队敬吴总，一个都不能少。” 吴东来吓得慌忙用手捂住自己的杯口，嘴里连声说道：“够了够了，再喝下去我就醉了。” “不醉不归！” “对，一醉解千愁！” 就连毛自在这个原本对酒桌文化不感冒的ABC，也趁热闹灌了吴东来一杯。 赵咏薇和梁文斌两人借机坐到了角落，笑看着一群人闹作了一团。 平时总是少言寡语，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身上是万年不变的格子衫的一群码农们，彻底放飞自我。 “真是越安静的人，疯起来的程度越让人生畏啊。”赵咏薇小声嘀咕道。 她眼睁睁看着平时在部门里话最少的两人，竟然率先撸起袖子划起了拳。 梁文斌抬眼瞅了一眼，“平时工作太忙，没有放松的途径，让他们好好发泄吧。” 整个部门的人忙了大半年，大部分的精力和时间都花在了新项目上面。可是马上就到2010年春节了，项目还是没能取得新进展。 大家面上不说，但心里怎么可能不急。 与其让他们把憋屈和郁闷放在心里，不如趁此发泄出来。 精神内耗实在太消耗人的精气神了。 他宽慰道：“明天不上班，就让他们心情喝吧。我定好了车，醉了后把他们一个个地送到家门口。” 赵咏薇态度立时轻快起来，“还是你想得周到。” 2009年就这样到了尾声。 这一年，对于心朋友来说，公司规模正逐渐扩大。在国内市场，心朋友无论是从用户人数还是日均浏览量，毫无疑问首屈一指。 从另一方面来讲，跟前几年相比，这一年公司并没有推出新的项目。 而校内网虽然走了三个技术骨干，有关智能手机的项目也不了了之，但还是取得了一些让人注目的成绩。 其中最为让人感到意外的，就是几年前签的十个小艺人，竟然有几位慢慢在娱乐圈里混出了一些名堂。 当初校内网模仿芒果台的选秀机制，自己搞了个全民网络歌手选秀，前十名签到了白氏集团下属新成立的一个小公司。 因为没有圈内的人脉和没有任何过往经验，很快白氏集团就把这些人放弃了，不再给他们安排任何工作。 完全靠他们自己去结交人，到剧组和节目寻求机会。 就这样的放养模式，也不知是那两人天生注定会红，还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有了少许名声。 白旭东大喜，哈哈大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不觉得两人的小成功是侥幸得来的，只觉得娱乐市场大有可为。 定下了未来三年内，校内网要加大在娱乐圈业务上的投资，并坚持要把只办过一届的网络选秀继续举办下去。 他眯眼抽着烟，“娱乐圈搞钱还不简单，签几个漂亮的，让他们拍戏唱歌走穴。投资少，来钱快，风险小。” 不像搞什么社交平台，什么智能手机。他那么多的钱投进去，一点水花没有。 自此，两家公司在未来发展方向上，慢慢产生了偏差。 赵咏薇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如果知道了，她恐怕除了叫好之外，心里难免有几分惋惜和释然。 校内网把发展的重心放在了娱乐圈，那以后他们公司遇到的竞争只会越来越少。 同时，惋惜的是校内网不会是娱乐圈资本大佬的对手。 释然的是，虽然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但很可能校内网依旧逃不开前世的命运。 第333章 惊喜 第333章 惊喜 2010年春节。 赵、梁两家人齐聚北京。 之前由于忙于工作，两人从未去过对方老家。 只有双方父母在北京见过几次面。 但这次显然是正式见面。 两家商量好了，在一起吃顿饭，顺便把两人的婚事定下来。 梁爸道：“两个孩子交往四五年了，感情一直很好，不但生活上互相照顾，工作上更是互相扶持，再合适不过了。” 梁妈桌面下的手捅了他腰眼一下，会不会说话呀。 她对赵会彬和孙桂芳笑道：“文斌跟我说过很多次，说他没少到你们家里蹭饭。我跟他爸一直忙着工作，这几年来真是多亏了有你们照顾他这个臭小子。” 孙桂芳挺着腰，一脸坦然地笑道：“文斌人有本事，对我家薇薇也好。” 言外之意，我照顾你儿子，那是看在他对我女儿好的份儿上。所以，等以后两人结了婚后，你儿子还得对我女儿好才行。 梁妈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人家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要嫁给她儿子了，要是婚前一句嘱咐和敲打的话都没有，那肯定父母没有多在乎女儿。 娶那样家庭的女儿，她还真要多考虑一下呢。 父母的三观有重大问题，谁知道当女儿的会不会有什么潜藏的奇葩观念。 都说将来孩子的智商遗传于母亲，她当然得给儿子找一个既聪明又三观正的媳妇。 因此，梁妈不但不气，反而一脸认同地握住了孙桂芳的手，恨不得跟她促膝长谈。 赵会彬和梁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说什么合适，一时都跟锯了嘴儿的葫芦似的，只能一杯接着一杯地喝水。 梁文斌趁着双方父母不注意，拉着赵咏薇出了包厢。 赵咏薇蹦蹦跳跳脚步轻快地跟在他身边。两人到了饭店外面，望着春节期间人烟稀疏的北京街头。 “叫我出来干嘛呀？” “有个惊喜要送给你。” 赵咏薇眼前蹭亮，踮脚凑到他的脸前，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表情，“是什么惊喜？快说快说。” 梁文斌宠溺一笑，他抬手看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快到了。你先把眼睛闭上。” “哼，这么神秘？”赵咏薇轻声慢语，慢悠悠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她静静聆听着周围的声音。 不远处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传来，听着声音应该是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的。 难道，这个就是他说的惊喜？ 赵咏薇挤了一下眼，想眯个眼缝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看不到，只能听到声音，她抓心挠肝的。 梁文斌还不了解她吗？ 她的双眼刚要蓄力，就感觉到一双温热的大手盖在了她的眼皮上。 同时，耳边传来温柔调侃的笑声，“不许偷看哦。” 哼，好吧，不偷看就不偷看。她倒是要看看他到底送的什么惊喜。 如果让她满意了，那好说；要是她不满意的话，哼，有他好看的。 “好了。”打断了她的思路。 眼睛上的手掌被挪开。 赵咏薇突然有点贪恋手掌的温度了。大冬天的外面冷风一吹，感觉她整个人都快要冻得缩成干儿了。但他的手掌一放，就觉得眼皮上有热乎乎还不干燥的东西暖着，实在太舒服了。 不待她继续胡思乱想下去，赵咏薇就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好大一捧红玫瑰！ “你特意让快递车送过来的？” “嗯。” “多少朵啊？没少花钱吧？” 赵咏薇两手根本捧不住。还好他送花的时候没有完全昏头，分成了两捧，她抱着一捆小的，大的那捆在他怀里呢。 梁文斌一脸傻笑，“没花多少钱。你喜不喜欢？” 说到最后一句，他有些紧张地看向赵咏薇。 在他忐忑而期待的眼神中，赵咏薇笑眼弯弯地点了头。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赵咏薇不像很多女生那样要求一定要送花，她也没有什么仪式感，坚持认为两个人只要时刻把对方放在心里的第一位，比那些死板的仪式感要重要得多。 可那是平时。 在订婚这么重要的日子，他必须得做到尽善尽美，力求给她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本来想送1314朵来的。但那样就沉了一半，我们俩加一起也抱不动。” 赵咏薇心有余悸地点头，“幸亏你没想着送个二进制的。” 他们搞计算机的，偶尔更习惯于数字的二进制表达方式，但那就是天文数字了。 “等一下，还有惊喜呢？” 赵咏薇正准备抬脚进去，被梁文斌拦了下来，他示意赵咏薇看向她手里的捧花。 她手里的这捧是99朵红玫瑰，赵咏薇闻言向怀里看去。 原来还有第二重惊喜！ “是什么？” 她面上仔细地盯着手里的捧花，一朵一朵地看过去，实则心里已经有数了。 这么明显，她再不浪漫，也能猜到这种小招数。 不就是戒指吗？ 戒指！ 余光悄悄瞥了梁文斌一眼，他看起来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他已经把戒指买好了？！ 赵咏薇的心里忽然之间忐忑了起来，小心脏不争气地蹦蹦直跳，脸颊上也愈发地发烫。 她红着脸，声音含在嗓子里道：“那我开始找了？” “嗯。”梁文斌重重地点头。 赵咏薇眼睛快速在捧花里扫过，两三下就被她发现了。 果真是戒指盒。看起来藏得很好，但谁叫她的眼睛尖呢。 她故意略过了戒指盒隐藏的角落，又花了一分多钟，才终于惊喜地叫出声：“啊，被我找到啦！” 她伸手拿出来，在梁文斌眼前晃了晃。 “是这个吗？里面放的是什么呀？” 梁文斌抿了下嘴，清了清嗓子，温声道：“你打开看看。” 赵咏薇笑看着他，“那我打开喽。” 他们一起打开了戒指盒，梁文斌亲手把订婚戒指戴在了赵咏薇的左手中指上。 “喜欢吗？”声音轻轻的，蕴含着微不可察的一丝颤抖和期待。 “喜欢。”回他的话里，则满是坚定。 “等今年年底，我们就把婚结了吧。”梁文斌迫不及待地想进入下一个阶段。 以前他每次提起想早点结婚，赵咏薇总是觉得两人还太年轻，公司里的事情也太多。 他问出口后就后悔了。今天刚订婚，薇薇会不会觉得他太着急了。 不过，这一次，赵咏薇答了他一个“好”字。 梁文斌激动地将人抱起来，环着她的腰，在空中转了两圈。 赵咏薇被吓了一跳惊呼出声。 严寒冬日里，北京街头见证了两个年轻人炽热的情感。 第334章 严松女朋友 第334章 严松女朋友 两人婚事定下后不久，赵咏薇和梁文斌在街头偶遇严松。 梁文斌一脸地晦气，赵咏薇轻轻捏了下他的手，示意他脸上表情不要那么明显。 严松看到他们后，也很吃惊，似乎没料到会这么巧。 严嘉言长高了不少，身上稚气褪去，整个人看上去成熟了很多。 除了她之外，严松身边还跟着一个看上去二十八九的漂亮姑娘。 严松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 严嘉言嘴角僵硬地往两边扯去，露出几颗牙齿，“是我高中时的老师。” 看得出来，她似乎不满意爸爸的女朋友。 得知二人订婚后，严松大方地送上祝福。 梁文斌脸上爬满笑容，认真说道：“二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严松眼角一抽，没理会他。 赵咏薇还以为他会跟前妻复婚呢，没想到会另有他人半路截胡。 从严松的表现来看，大抵是对他这位小女朋友很是满意的。 但很明显，父女俩的意见并不一致。 也是，老师跟爸爸背着自己搞在了一起，换作谁，心里都不会舒服。 想起孙玲，赵咏薇不得不问一句：“我表妹没有再去麻烦您吧？” 离开医院的当天，赵咏薇就给严松去了个电话，暗示他孙玲可能会通过别的手段去找他。 严松家里的公司有跟娱乐圈能扯得上关系的，因此赵咏薇一开口，他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立刻表明，他前一晚出手完全是正好碰到，对她表妹没有任何想法。 赵咏薇放了心。 孙玲虽然目的不纯，但如果严松对她有意思的话，自己也不会在其中阻拦。 严松既然表明了对孙玲没有其他想法，那自己事先提醒一下，总是没错的。 两行人分开时，赵咏薇回头瞄了一眼，见到严嘉言故意挤在两人中间，挽着严松的胳膊不松开，还一个劲儿地缠着他说话。 “没想到严松没跟前妻在一起。” “那说明这个姑娘技高一筹啊。”梁文斌挑了下眉。 从上次碰面可以看出，严松前妻回国明显就是奔着复婚来的，两人还有个孩子。 没想到，一年半过去，一直单身的严松确实身边有了女朋友，却不是前妻。 “刚才严松介绍他女朋友是孩子的高中老师？” 赵咏薇马上否定，“是严嘉言说的。” 她还记得当时严嘉言可以说是迫不及待地点出，女生曾经做过她的高中老师。从这儿就可以看得出来，她多不待见她爸的这位女朋友了。 梁文斌很快发现了其中的问题，“严嘉言已经上大学了吧，那岂不是说明两人之间很早就有情况了？” 赵咏薇回想了一下，缓缓点了下头，“她现在应该上大二了。” 梁文斌冷哼一声，“我果然没有猜错。就算那女的是高三老师，严嘉言高中毕业一年半了，说明在那之前严松跟女老师已经暗生情愫了。但他还能陪着前妻和孩子一起逛展览馆。” 想起这两次碰面时，严松时而还会隐晦地把目光放在赵咏薇的身上，他就恨不得追上去把人痛骂一顿。 赵咏薇也意识到了时间上的问题，她的嘴角随之落了下去。她不愿意去恶意揣测，只大大地耸了一下肩膀，想表达自己的无所谓。 “到底怎么回事，跟我们没关系。” 如果梁文斌猜测得没错的话，那严松同时跟不止一个女人有暧昧牵扯。 看来她是白操心了，就算孙玲找上来，严松也不可能是那个吃亏的。 梁文斌依旧气愤，又有几分庆幸。幸好自己当初先下手为强。 自己之所以一直把严松当作潜在的情敌，不仅是因为严松对赵咏薇暗里的倾慕，而且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帮过赵咏薇。 梁文斌觉得今天真是好日子。 跟自己女朋友终于定下了婚事。 同时，机缘巧合之下，彻底揭开了情敌的虚伪面具。 赵咏薇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告诉他，他真是想多了。她对严松从来都是晚辈对长辈的态度。 有了毛自在的加入，游戏开发的速度蓦然间快了起来。 梁文斌不止一次地跟赵咏薇说：“真不明白脸书怎么会放手，像毛自在这样的人才，哪家公司不应该当成宝贝一样么。” 赵咏薇扬了扬下巴，指向王达所在的方向，提醒他道：“你忘了王达了？他不一样被赶出来了吗？” 两人各有各的原因，但都逃不开被公司扫地出门的结局。 相比起来，王达显然是更惨的那一个。他可是被人赶出了自己一手创建的公司。 提起校内网，梁文斌说道：“听说他们也打算开发游戏了，不过白旭东并没拨给张家龙太多的资金。” 赵咏薇丝毫不觉得意外。 张家龙当初跳槽，她就清楚对方肯定会纳投名状的，而最好的投名状无非是公司过去一整年都在研究的游戏。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白旭东会不愿意给钱。 “他到底怎么想的？” 不是一直跟他们对着干么，知道心朋友在研究游戏，难道不应该加大投资，赶在他们前面把游戏开发出来？ 梁文斌无奈摇头，表示他也想不明白。 “或许，王达这个曾经最大的受害人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吧。” 对此，王达表示：不约，莫挨老子。 其实，白旭东的想法很简单。 用最少的钱办最大的事。 换句话说，投入的钱尽可能地少，赚到的钱尽可能地多。 他哪是什么投资人呐，完全就是个目光短浅的投机者。 白旭东按照他的想法，给下属下达了任务。 “找大公司合作。” 心朋友的老板们都是死心眼儿，开发了一年都没闹出个什么结果来，让他往里投钱不就是步三人的后尘么。 他白旭东可不会干这种事。 虽然智能手机跟人合作失败了，但白旭东觉得错不在跟人合作上，而是国内的互联网技术发展得太快。 这么快的发展速度，很快手机都能入网，根本没有给像他这样的人垄断的机会。 所以，白旭东的态度很坚决。 找国外的游戏公司合作，让他们授权校内网作为国内市场的唯一合作方，这样就避免了自己去花钱开发游戏。 第335章 天上掉馅饼 第335章 天上掉馅饼 春节过后，一切工作都在按部就班进行。 有了毛自在的加入，技术部门的压力减轻不少。 就连王达都私下里表示，他非常有信心在上半年把游戏最终研发出来。 这一天，吴东来突然在三人午饭时接到了一通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吴东来没有多想，以为是哪个合作商，赶紧放下筷子，咽下嘴里的食物，清了清嗓子，才接通电话。 赵咏薇和梁文斌听不清对面说了什么，只是看到吴东来的表情越来越奇怪。 等到他挂断电话后，两人忙问：“谁打来的？说了什么？” 吴东来依旧陷于怀疑当中，他把跟对方说的话完整地复述了一遍。 总结起来就是，他们是Y国某知名游戏公司MOSU DIGITAL派到中国的代表，想跟心朋友合作一同开发中国市场。 “这家公司年前确实传出消息，他们想进军中国市场。”梁文斌虽然这样说着，但他的表情则是另外一回事，显然他也觉得这通电话来得有些诡异。 “怎么会想跟我们合作？”赵咏薇有些怀疑，首选难道不应该是BAT那样的大公司嘛。 三人心里都抱着怀疑的态度，但或多或少他们都存着侥幸心理，万一对方是真的呢？ “嗐，想那么多干嘛，反正约了周末见面，是李逵还是李鬼到时候就见分晓了。” 周日。 三人准时到了约定地点。 对方两人比他们早一步到。 赵咏薇走在最后，趁两人的目光落在梁文斌和吴东来身上时，暗自打量着。 两人三四十的年纪，保养得宜，红光满面，身上是考究的西装三件套。 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广普，举手投足间有几分社会精英的影子。 “三位就是心朋友的老板吧？果然英雄出少年啊，快坐。”其中戴着金丝边眼镜的那位，自我介绍姓郑。 另外一位看起来高冷得多，郑代表帮忙介绍：“我同事姓张，他不太爱说话，但人很好，业务能力很强。” 赵咏薇三人点了点头，自身实力强劲而不太愿意搭理别人的技术人员，他们没少见，因此没把对方的态度放在心上。 三人刚一落座，郑代表便从公文包里掏出几分材料，分发给三人。 “这是我们公司的授权文书，还有一些相关证明，三位看看。”他脸上坦然地很，热情地把材料递到三人手边。 “怎么会想到中国发展？”赵咏薇一边看文件，一边似随口问道。 郑代表坐下后，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盒全部印着英文字母的香烟，他抽出一根，示意三人，“几位不介意吧？” 2010年北京还没有室内不能抽烟的规定。所以，他们只得勉强点了点头。 郑代表利索地点上吸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回答赵咏薇的问题：“08奥运后之后，全世界都看出来中国市场的巨大潜力了。老实说，我是二代移民，以前跟老板不止一次地推荐中国市场，但他一个地地道道的Y国人看多了BBC，根本不信我说的话。” “那他现在信了？”吴东来好奇问道。 “嘿，他可后悔了，恨自己为什么没早点听我的话。” 赵咏薇把材料从头看到尾，看不出任何问题。 也是，材料是对方精心准备的。如果对方是骗子的话，那怎么会他们这么轻易识破？如果是他们三人想多了，那对方的材料当然没问题了。 她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贵公司在Y国排名前五的游戏公司，怎么会想到跟我们公司合作？” “就算进军中国市场，你们怎么不选择跟BAT那样的大公司合作？”梁文斌接着问道。 郑代表刚要说话，一直在旁边当雕塑的张代表开了尊口，“你们不愿意跟我们公司合作？” 他语气生硬，说完之后立刻把视线移向郑代表，翻着白眼道：“他们不愿意，我们就找别的公司。” 说完还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给机会也抓不住，年轻人就是不行。” 但因为屋里太安静，他的话还是清晰地落进了在场的其余四人耳中。 眼见赵咏薇三人的表情有异，郑代表立刻跳出来打圆场，他先是给张代表使了个眼色，然后看向三人时，嘿嘿笑着。 “你们别介意啊。我这位同事就是这么个直脾气，他跟我们老板也这么说话的，没恶意。” 接下来他话锋一转，“不过，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我们选择贵公司，是看中了贵公司的潜力。跟大公司合作，肯定要受限很多。” 赵咏薇一边听着一边低头再次翻看起文件来。 郑代表瞥眼看了看，收回了目光，神态中很是放松。 赵咏薇看完之后，跟梁文斌和吴东来彼此看了看。三人长久形成的默契，瞬间便明白了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梁文斌笑道：“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得好好考虑考虑。不介意我们把材料带回去吧？” 郑代表大手一挥，“应该的。放心看。不过，你们可得尽快给我们答复，我们的时间有限。” 赵咏薇把三人的文件收拢到一起，装进背包里。 “无论结果如何，我们会尽快给二位回复的。” 三人回到公司，赵咏薇把文件放在中间的桌子上，三人对着文件发呆。 “你们说，这事儿靠谱吗？”几分钟后，吴东来忍不住了，咂着嘴问。 从接到电话后，三人就把该公司能在网上找到的信息翻了个遍，甚至还打过官网上留下的电话，写过电子邮件。 得到的答复一致。 对方确实有意开拓中国市场，也确实派了两人到中国想谋求合作，至于他们属意的是哪家中国公司和派出来的代表的长相，对方无论如何不肯再吐露。 “对不起，这涉及到公司机密。” “对不起，这涉及到员工个人隐私。” 赵咏薇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发出咚咚的轻脆响声。 “我还是觉得这事儿有些诡异。” 好似天上猛然间掉下一块大馅饼，正砸他们跟前。 他们研究了一年多的游戏，虽然王达立了军令状保证七月之前能研究出最终结果，但这么大块馅饼，他们怎么可能一点不动心。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明明觉得事有蹊跷，还是去赴了约。 第336章 上门拜访 第336章 上门拜访 “材料要看，人也要盯着。” 赵咏薇觉得文件上看不出问题的话，他们可以另辟蹊径，找人盯着两人。 “看看两人每天都在干些什么。” 如果两人真是MOSU DIGITAL的员工的话，他们的行动轨迹肯定有迹可循。 梁文斌和吴东来暂且想不到其他办法，又一想她的做法没什么大问题，便同意了。 吴东来道：“盯人的人选我来找吧。” 不能盯得太明显，不能被对方察觉，否则面子上不好看，还容易引起其他纠纷。 得找几个机灵的。 文件中有关于游戏的介绍，他们早就在公司官网上找到了，确实没有任何出入。如果MOSU DIGITAL当真想要把这款竞技类的游戏授权给他们的话，毫无疑问心朋友能很快便在国内的游戏市场上获取很大的市场份额。 梁文斌注意到赵咏薇目光停留的位置，点头说道：“我查过了，这款游戏可以说是Y国市场上最畅销的，而且在很多其他欧洲国家也相当受欢迎。” 言外之意很明显，这款游戏如果进军到国内市场上，大概率也会受到国内玩家的喜爱。 吴东来嘿嘿两声，“这游戏两年前我还玩过绿色版本的呢。” 这款游戏是该公司经典款的游戏了，只是每隔一两年都会在原有基础上更新迭代。但每次玩家们都愿意花大价钱买新的版本。 吴东来早就有所耳闻，但他平时太忙没太多时间花在游戏上，觉得花那么多钱不值得，便在论坛上找到了网友分享的绿色版本。 “体验如何？” “玩起来确实很过瘾。如果是正版的，我相信玩家的体验会更好。” 一句话，只要这款游戏进军中国市场，极大概率上能在短时间内在市场上占据一席之地。 没准儿，还能跟现有的几款游戏一争高下。 三人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心动。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如果不是三人生性谨慎，恐怕早就忍不住当场给对方回电话答应合作了。 赵咏薇觉得自己呼吸变急，脸颊激动地发烫。她深呼吸一口气，劝两人也是劝她自己：“这么重要的合作项目，不能操之过急，我们还是得谨慎为之。” 吴东来用力拍了两下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师妹说得对。天上掉馅饼的事儿，我们小心为上。” 做生意几年了，他们也算见识过各种生意场上的阴谋阳谋了，虽然巨大的利润在前引诱，但他们心里边儿始终悬着一根弦。 实在是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得恰到好处。 “先等盯梢的人送消息回来吧。”梁文斌拍板道。 他们如今是左右为难。 放弃的话，万一对方真是该公司派到中国的代表呢。 不放弃而跟对方合作的话，对方如他们担心的那样是骗子的话，那不但会被骗钱，本来开发的游戏项目也会被耽误。 最重要的是，消息传出去，公司名声同样会遭受到损害。 没准儿还会让更多的坑蒙拐骗之徒看到他们身上有利可图，而一个劲儿地往上生扑。 赵咏薇凝思静想，她忽然想到了一处关键点。 “我们的邮件和电话没办法从该游戏公司那里打听到具体信息，可是如果我们亲自找上门呢？” 梁文斌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神发亮，不过瞬间就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既然可能没办法在国内确认对方身份上的真假，那在Y国总会有人认出他们是不是该公司的员工！” “我让盯梢的人拍两张他们的照片。”吴东来立刻想到上次见面时对方明确拒绝他们合影的要求，现在想来都是疑点。 “可是，对方公司会帮我们吗？万一给他们看照片，他们也不指认呢？”吴东来又想到了这一层，毕竟对方在邮件和电话里面回的都是一些官方套话，一旦涉及到更具体的信息，便三缄其口。 赵咏薇向后一靠，上半身放松地靠在沙发背上，她自信满满地道：“会的。只要我们拿出对方想要跟我们合作的单向书，SUMO DIGITAL的负责人只要不是傻瓜，都会帮我们，毕竟对方打的可是他们公司的旗号。” 梁文斌两手手指交叉，放在身前，他看了看两人，眼神里带着一丝期许，提议道：“去Y国的话，我跟薇薇一起去？” 人生地不熟，一个人去那边不方便，而且遇到事情身边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 “行。”吴东来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不就是想跟未婚妻顺便来个异国之旅么。 “我待在国内，负责跟盯梢的人随时联系。” “还得尽量拖延对方。”如果对方是他们担心中的那样当真是骗子的话，对方接下来必定会拼命催促。 “没问题，”吴东来大手一挥，“公司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 梁文斌找人做了加急的旅游签。 走之前，他嘱咐吴东来：“对方打电话催促的话，你能拖就拖。我们到了之后马上去上门拜访。” 吴东来推着他往登机口走去，嘴里嘟囔：“唉呀，知道了，知道了。” 赵咏薇拿着两人的护照和机票，等着梁文斌到了跟前，同他一起登机。 两人回身冲着吴东来挥手，“我们很快回来。” 落地谢菲尔德之后，赵咏薇和梁文斌稍作休整，来不及调整时差，当下便上门拜访。 在国内的时候，两人便从公司邮箱发了拜访的邮件，得到了对方公司的邀约。 接待他们的女士，红发棕眸，披着大波浪，职业套装难掩好身材。 她的态度很亲切，双方聊天的过程中，对方一直在打听中国市场。 看得出来，MOSU DIGITAL的确对中国市场很有野心。 “So, MOSU gonna expand its business to mainland China?” 在对方再一次打探之后，赵咏薇干脆挑破话题。 “As far as we know, MOSO has already sent agents to China, right?” 两人明显是有备而来，红发女士只得点了点头， 她耸了下肩膀，带着些调侃意味地道：“Everyone wants to go to China. ” 那么大的国际市场，哪家大公司会不眼馋不心动？！ 第337章 骗子 第337章 骗子 在对方大谈特谈对中国市场的无限憧憬时，赵咏薇终于问出了心中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Are these two guys your agents?”她把手机里的照片放到对方眼前。 “They came to us with your pany's contracts.” 不需要对方的回答了，赵咏薇的话音刚落，就看到红发女士脸上的表情陡变。 她不可置信地从赵咏薇的手中抢过手机，仔细地看了又看，不放心地再次发问。 “They said they are our agents， signing contracts with you on our behalf?” “That is correct.”确认了对方果真是骗子后，赵咏薇反倒放松了下来。 她看了一眼梁文斌，后者说了声失陪，走到了一边给国内的吴东来去了电话。 红发女士慌忙起身，她手里紧握着赵咏薇的手机，欲言又止。 赵咏薇和梁文斌只当看不懂对方的意思。 她只得先放下手机，用自己的手机给公司老板去了个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 挂断电话后，再看向赵咏薇和梁文斌时，她的神情明显轻松了许多。 “Our boss wanna see you.” 红发女士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些不情不愿。只是个中国的小公司，有什么资格见他们老板？ 如果不是需要他们手机里的照片，她才不会给他们这个见老板的机会呢。 MOSU DIGITAL的老板在看过他们提供的照片后，明确表示公司虽然派了两个代表去中国，但当下他们还没有跟任何中国公司联系。 公司的意思是让他们在中国市场上进行一番实地考察，在综合衡量比较之后，才会从中选出最适合合作的公司。 他们并没有选定公司。 眼下公司真正的代表正在上海进行考察呢。 所以，照片里的两位代表显而易见是骗子。 对方老板很高兴见到两人，欣欣然地跟他们交谈了一番，并顺势要求两人参观了一下他们的公司总部。 在赵咏薇和梁文斌辞行的时候，他表示很愿意跟心朋友达成合作。 “You guys got huge potential.” 他表示非常看好二人，看好二人背后的公司，但同时也暗示了一旦双方达成合作，MOSU要占主导权。 赵咏薇和梁文斌心有灵犀地摇头，没有明确拒绝，只是表示公司并不是他们二人的。他们还需要跟搭档商量。 离开公司回到酒店房间，赵咏薇把自己摔到床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总算搞清楚了。” 她想到了什么，猛然抬起上半身，问正收拾行李的梁文斌：“吴师兄都知道了吧。” “对，我把这边的情况都跟他说了。他不会再理会那两人的。” “那两个骗子应该没少骚扰他吧？” “你还真猜对了。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知道我们俩这几天不在，公司只东子一人留守，才会不停歇地软磨硬泡。还好东子早就有所预料，上班时间不出公司，一下班就坐同事的车回家。骗子想堵他都堵不到。” “幸好我们这一趟比较顺利，师兄不用再躲着他们走了，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 “东子心里还是有谱的。他跟我说，一看对方那么殷勤，他就愈发觉得不对劲。” 梁文斌把赵咏薇洗澡用的东西放到她手边，“我们不跟MOSU合作？” 赵咏薇先是摇头，然后一愣，反问道：“你想吗？” “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赵咏薇释怀一笑，重新躺回松软的大床上，“有什么可惜的？MOSO的纸面实力看上去的确不错，但员工办起事来显然不那么靠谱。” 派代表到国内市场实地考察筛选合作公司的事情，只能是从公司内部泄露出去的。 更大的可能就在那两位真代表的身上。 也不知他们是在哪里跟什么人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和到中国出差的目的。 否则，解释不通为什么真代表到落地中国，骗子们就能迅速行动起来。 甚至还能跟他们错开城市。 阴谋论一点，他们跟骗子本就是一伙的。故意把消息泄露出去，自己先到上海让骗子先到北京行骗，到时候骗到的钱财私下里瓜分。 就算骗子露出了马脚，也没人会想到他们头上。只要骗子的手里没有语气，谁也不能证明他们是一伙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是不小心把消息露了出去，赵咏薇也看不上他们。 跟这样的人合作，她还得提心吊胆，万一对方哪天“不小心”把他们合作中的细节泄露了出去呢。 梁文斌听到这里，终是做了决定。 参观的时候，他的确被对方公司里更高端的设备更先进的游戏设计理念所震撼到。但薇薇说得更有道理，硬实力强但软实力跟不上的话，以后的发展一定会受到掣肘。 而且，对方公司里从老板到员工，就算隐藏得再好，面对他们的时候无一不是高高在上的态度。 真要跟这样的公司合作，自己公司的利益肯定会受到损害。 梁文斌想明白了，也放下了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大石头。 他再次把屋子里的各处角落检查了个遍，叮嘱道：“洗完澡早点休息，明天不用早起。我在你隔壁，有什么事情你就叫我。” 赵咏薇手虚握半拳，杵在太阳穴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点头。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一下飞机连时差都没调，立刻上门拜访生怕他们这边耽误一点时间，国内吴东来就招架不住了。 忙完这一整天的事儿，她眼下终于感到困了。 梁文斌看到她的样子，心疼地催她赶快去洗漱，“要不然就别洗澡了，省得还得吹头发，洗完脸刷完牙就睡吧。我把门给你锁好。” 赵咏薇无力地挥了两下手。他走之后，又过了不知多久，终于攒足劲儿一鼓作气从舒服的大床上起来了。她踉踉跄跄地走进卫生间，如梁文斌说得那样，囫囵洗漱完毕，关掉头顶的大灯，蒙头呼呼大睡。 地球的另一端，吴东来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不停的号码。 熟悉地他都能倒背如流了。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像前几天那样视而不见，而是接了起来。 对面显然也没想到会被接起。 先是愣了一瞬，然后声音里透着欣喜若狂。 “吴总，咱们什么时候签合同？” 第338章 有人要进去了 第338章 有人要进去了 吴东来清了两下嗓子，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郑代表，不好意思，我的两个搭档最近不在公司，我一个人没办法拿主意，要不然你们再等等。” 吴东来说话客客气气的，但实际上早就恨得咬牙切齿。 他在心里暗道，等赵咏薇和梁文斌拿到证据回国，就报警抓了两人。 要不然，他早就跟对方撕破脸了。 郑代表一听立刻急了。最近几天他每次打电话都找不到人，早就怀疑哪里出了变故。 心朋友可是他们几人选中的最佳猎物。太大的公司他们不敢下手，小一些的公司能骗到手的钱太少。而心朋友规模虽然不大，但近几年没少赚。 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他开始恐吓：“吴总，大好的赚钱的机会摆在你眼前，你竟然不懂珍惜？如果我们跟你们对手合作的话，你们可就要吃了大亏了。” 吴东来握着手机的手一紧，他想离可恶的骗子远远的，但也没想过要当真把骗子推去别的公司。 郑代表耳朵贴在手机上，听出了对面的犹豫，信心立刻上涨。他加大了恐吓的力度。 “吴总，我可没有跟你开玩笑。机会就摆在你眼前，至于能不能抓住，就看你的了。” 高冷话少的张代表这时候出声。 “老郑，他们不愿意就算了，我们的产品那么好......再找下一家。” “哎呀，别，老张......吴总这人不错，我很欣赏。” “哼，你欣赏他，他却未必待见你......我急着完成公司的任务好回国。” 两人的声音时大时小，朦朦胧胧的，好像有人堵住了话筒，又没堵严实，总能让吴东来听到关键信息。 吴东来放松下来，他听出两人是在做戏给他看，便明白两人是盯住了他们公司，轻易不会放弃。 那自己要做的就是稳住他们。 他正思索着呢，手机里又传来郑代表的声音。 “喂，吴总，还在吧，嘿嘿，刚才不好意思，我跟张代表闹了一点小矛盾。不过跟贵公司没关系，你不要在意哈。” 呵呵，欲盖弥彰。 吴东来抓住了对方的心理底线，不想再跟对方演下去了，直接了当地道：“我还要再等一个星期才能给你们答复，愿不愿意等，看你们的了。” 说完他立刻掐断通话，把对方的话还给对方，吴东来越想越神清气爽。 赵咏薇和梁文斌休整了一天，买了第二天回国的机票。 两人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在谢菲尔德市区逛一逛。 梁文斌有些可惜，“这次实在太仓促了，都没有时间好好参观一下这座有名的Y国城市了。” 赵咏薇对谢菲尔德知之甚少，只是从梁文斌那里听说是很有名的体育之城。 貌似足球很厉害。 赵咏薇耸了下肩膀，听到是足球，她更不感兴趣了。 “谢菲尔德大学也很不错，以前是钢铁城市，现在要建成体育和科技城市。新的定位很快让这座古老的城市焕发了新的生机。” 自己家乡是有名的煤炭之都，家里从事的大部分生意都跟煤炭和钢铁相关。梁文斌觉得他有时间应该好好研究一下谢菲尔德的发展，没准儿以后能用得上。 不过，这些还太遥远了，眼下他们应该想的是如何解决国内的骗子。 “没想到，MOSU DIGITAL的老板竟然不愿意出具证据。” 昨天告辞时，对方对他们的请求视而不见。 赵咏薇大概能猜出对方的小心思，“对方不是想掺和到其中，毕竟涉及到真正的代表是否泄露了公司机密的事情。一旦这则消息被业内知道，MOSU还没进入中国市场，可能名声就坏了。但如果他们置之不理，暗地里召回代表，只当派代表到中国的事情不存在，就算骗子的真面目被揭穿，也牵扯不到他们公司身上。” 反而，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他们完全是无辜被牵连到的。 这样一通操作下来，MOSU在中国还占据道德高点，立个美强惨的人设呢。 “我猜，昨天我们离开后，对方就已经联系上海的代表，让他们立刻回Y国了。” 梁文斌的脚步一顿，“占尽便宜，却一点力都不想帮。事情本来就是他们公司惹出来的，他们却是这样不配合，我越怀疑他们的代表有问题。” 本来两人就怀疑消息是由MOSU自己的代表泄露出去的，眼下心里的疑虑更是加重了几分。 “放心吧，别看在我们面前，对方老板什么也不说，但心里面估计恨死那两个代表了。”两人明显是一边拿着公司发的工资，一边还想利用此次外派公差和公司的名头再捞一笔不义之财。 “那我们回去怎么做？直接报警吗？” 赵咏薇坚定地点头，“对，直接报警。” 没有证据怕什么，假的真不了！ 如果不是他们俩当机立断来了Y国上门求证，恐怕他们即使心里有再多的怀疑，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两人的确是骗子。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这么完善的骗局，肯定不止明面上的两个人。而且，这一定不是他们第一次行骗。”赵咏薇指出了其中的关键。 人一多，就容易出问题，就容易露出马脚。 “我们只要报警就行了，把我们的经历和在Y国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警方。警方比我们专业得多，肯定能找到其他更多的证据。” 两人商量好之后，心情放松地在市区里闲逛起来。 赵咏薇给爸妈，梁文斌的爸妈，还有吴东来都买了当地的特色纪念品。 由于时间仓促，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比较，只在酒店附近的商店里挑选出最合适的。 两人当晚打包好行李，第二天一大早迫不及待地登上回国的飞机。 两人到了机场，过了海关和安检，就看到吴东来在不远处来回踱步。 “你们可回来了。” 他迎上前，帮赵咏薇拿行李。 两人虽然只离开几天的时间，可这几天他真是感到压力山大，感觉头发掉得更快了。 “要不要先回家休息？”见两人面带憔悴，吴东来关心问道。 “不了，直接去公司。” 两人到了公司，把资料整理齐全，立刻报了警。 他们回来了，意味着有人要进去了。 第339章 骗子被抓 第339章 骗子被抓 赵咏薇报了警。 警方收到报案，表示会立即调查。 不过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中间就隔了这么几天，骗子们竟然真找到了下家。 还真有公司信了他们的鬼话。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赵咏薇震惊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梁文斌一样难以置信，他问出了赵咏薇心里最想知道的问题。 “是哪家公司啊？” 赵咏薇冥冥之中不好的预感。她看了一眼梁文斌，对方心有灵犀地恰好扭过头来。 两人一个对视，看清楚了彼此眼底的怀疑。 该不会，真地是他们所想的那样吧？ 吴东来没让他们等太久，很快给了答案，还真印证了两人心底的猜测。 “老对手了，校内网。” 赵咏薇眉心蹙起，如果不是为了形象，她都想抓自己头发了。 “那两个骗子是怎么做到的？这时间也太短了吧？校内网就没有一个人怀疑过吗？” 虽然两家是竞争对手，对方还不时地给他们使下绊子，但作为国内市场上最有影响力的两大社交平台，赵咏薇不想看到对方就这么败落下去。 只有身后永远有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拼命追赶，他们才能不懈怠不忘初心地坚持发展公司，而不是躺平在取得的成绩上。 吴东来一开始听到消息的时候，也非常震惊，但他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他觉得白旭东是活该。 “你们替他们担心，他们未必领情呢。你们猜那两个骗子是在哪儿被抓到？” 赵咏薇看他一脸成竹在胸的模样，挑了挑眉，下意识猜道：“不会是在校内网公司里吧？” 吴东来一拍大腿，懊恼自己刚才表情太过得意，给了她提示，早知道就收敛一些了。 既然赵咏薇都猜到了，他接下来的八卦说得更顺口了，反正科技园内都传遍了。 “上午警察从校内网把人抓走的时候，不少同行们都亲眼看到了。据说，白旭东和校内网的其他人都不相信呢，还想拦着警察呢。” 赵咏薇还是不理解，“骗子的动作未免太快了？” 梁文斌手在下巴上摩挲了两下，说道：“我猜骗子们要么同时联系了好几家公司，要么在东子不接电话开始，就已经做好了找下家的准备。” 吴东来恍然在悟地“哦”了一声，“我说呢，上次被我拒绝之后，再没来找过我。当初电话里对我又是威胁又是利诱的，说我们心朋友是他们唯一的选择，说得跟真的似的。” 但凡毅力不够坚定，很容易就落入到他们的陷阱中去。 “即使这样，白旭东也答应得太快了。”赵咏薇无奈摇头。 看这样子，很可能对方根本没对两个代表做过背景调查。他们说什么，他就信了什么。 要不然，没办法解释，双方的动作实在太快了。 “对了，校内网给对方打钱了吗？”赵咏薇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没打钱的话就没损失。 吴东来摇头，“没打钱的话，上午警察带人走的时候，白旭东就不会那么歇斯底里了。” “就是不知道给骗子转了多少钱。” “骗子人还没跑，说明转的钱数额应该不会太大。而且时间有限，对方挥霍不了太多。只要把他们背后的人都抓到，那损失的钱应该能找回来一部分。”赵咏薇说道。 “希望白旭东到时候能吸取这次的教训。不要一看到肉，不假思索地就咬上去，兴许肉只是饵，上面绑着钩呢。” “师妹你想得太简单了。要是都像你这么想，那骗子还真就骗不到钱了。白旭东从一个小包工头到如今掌管着旗下十几家公司，身家数亿，顺风顺水习惯了，根本不会想到会有人敢骗到他面前。” 其实，越是他这样的想法，越容易被骗，因为太轻敌了。往往越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才越有可能发生。 吴东来难得说出几句至理名言，他对自己满意极了，翘着脚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的各个QQ群。 群友都是行业内的从业人员，知情不知情的人都在各个群里的畅聊呢。 要么怎么说八卦消息传得快呢，别看大家不在一个公司上班，平时遇见了可能连话也不说，但在网上大家畅所欲言，没什么不能说的。 吴东来双手捧着手机，眼珠随着消息的刷新快速地移动着，不时地还发一两条留言发表下自己的看法。 他给两人播报得到的最新情况。 “听校内网内部员工透露的消息，白旭东是三天前跟骗子们签的合同，给对方账户转了50万。不过，他到现在也不肯相信对方是骗子。” 赵咏薇抓住了其中的关键，“已经给对方转了钱？那对方的账户又不会是MOSU DIGITAL的官方账号，白旭东也没有察觉到吗？” “他只管签合同，转钱的事儿又不是他亲自干，下面的人哪里会想到那么多，只不过是顺着老板的意思。老板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了。” 吴东来哼了一声，以他对白旭东的了解，他不无恶意地猜度。 “如果50万不能全额追回的话，白旭东肯定会让负责转账的人赔公司的钱。” “出纳只是小职员，完全是听他的吩咐，人家按照他给的账号转账，又没转错。谁能想到是他提供的账号有问题。” 吴东来闻言眼睛终于离开了手机，他上半身向两人这边倾斜过来，低声说道：“我听说白旭东对钱的事情看得特别重，但凡数额大一些，都不会让会计和出纳沾手，导致很多事情责任不明。这次的事情，我猜啊，他八成是让白凡清或是林秘书转的账。” 这两人可都是他身边亲近之人，一个是他的乖女儿，另一个是跟了他十年的第一秘书。 看来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短时间内，科技园里不会缺热闹了。 赵咏薇轻叹一声，抬头看到休闲的两人，开始催促起来。 “你们俩别歇着了，赶紧去看看我们自己的游戏项目开发到什么程度了。” 白旭东之所以被骗，不就是对方抛出来的饵诱惑太大了么。 而且，MOSU DIGITAL进军中国市场的步伐只是暂时被打乱，但计划是不会改变的。 在不久的将来，该Y国游戏公司必定会到中国市场上来分一杯羹。 他们面对的挑战，无疑更大了。 第340章 骗子竟是他！ 第340章 骗子竟是他！ 案子很快有了结果。 果真如赵咏薇所猜测的那样，这不是他们第一次作案。 面对坚决不肯认罪的骗子们，警方也正是从这点作为突破口，才迅速从内部系统里找到几起报案，其中的两名作案人员特征明显符合郑、张二人。 在越来越多的证据面前，两人崩溃了，争先恐后地交代自己犯的罪行。 “领导，我都交代完了，是不是能轻判呀？”张桐一改少言高冷的人设，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 “都是姓张的强迫我的，我这是第一次犯事儿，姓张的才是老手，他骗了好多人。”交代完自己之后，又开始往同伙身上甩锅。 警察没那么容易糊弄，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还撒谎呢，老实交代，你到底参与几起诈骗？” 张桐支支吾吾，最后在警察的厉目瞪视下，缓慢地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嗯？” 又伸出一根手指头。 “三起，就三起，这回我说得可是真话。” “哼。”警察如实做笔录。 郑恩那边的审讯相比之下，则要平静得多。忽略掉他手上的银手镯和所处的审讯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哪个酒店房间呢。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啦，无所谓的啦，反正我该享受的都享受了，没什么好后悔的。”他操着一口广普，两手放在桌子上，一脸的轻松惬意。 审讯的两名警察彼此使了个眼色。 “想得这么明白，那就老实交代吧。” “交代什么？” “交代什么！当然是交代你都骗了哪些人？骗了多少钱？你的同伙还有谁，都在哪儿？” 另外一名警察试着劝他：“只要你肯坦白，说不定能少判几年。” 郑恩“哦”了一声，“原来是问这些啊。骗了多少人多少钱，早就不记了，实在太多了。至于同伙，除了跟我一起的张桐，还有八个人，租了一个北五环外的郊区小院。给我笔和纸，我把地址给你写下来。” 郑恩出其意料地配合，出卖起同伙来，那是一点不带犹豫的。 “看来做你们这行的，没什么江湖道义哈。”警察调侃道。 也是，他们要是稍微有点人性，也就不会在医院骗老人的救命钱。警察从内部系统里看到这起诈骗的时候，简直恨不得立马毙了这群人渣。 可惜，我国的法律，诈骗犯根本不会被判死刑。 恐怕，这也是郑恩如此有恃无恐的原因之一。 他刷刷三两下把地址写完，生怕警察找不到，还在下面画一个简图。 从警察的话里听出了对自己的鄙夷。那又怎么样？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这辈子该享受的不该享受的，都享受了个遍。 能这么活一遭，早就够本儿了。 “他们跟着我干了这么久，我也没亏待过他们。既然我落到你们手里了，那当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们也别想跑了。”郑恩混不吝地说道。 这群骗子被抓后，很快就遭不住了，不但把这次诈骗案的细节交代得一清二楚，还把过往做下的案子能交代得都交代了。 看他们那争先恐后的样子，好像生怕自己比同伙交代得少了，就被判得更多了。 他们都是底下的小喽啰，顶多判个几年，还有大好的人生等着他们呢。他们又不像领头郑恩，犯下的案子最多，挥霍的金钱数额最大，恐怕下半辈子在监狱里面出不来了。 正因为如此，赵咏薇才机缘巧合下得知，郑恩就是当年假冒香港商人骗了东庙村十余人的那位。 当年全村拆迁在即，郑恩冒充来自香港的商人，跟港商代表熟识，以能帮村民拿到最高标准的拆迁款为由，骗了数万元。 赵咏薇之所以对他有印象，还是因为被骗的人里面有她的老叔赵会森。 赵会森当年还想拉着她爸入伙来着。 幸亏她爸没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了头，坚决不掺和，这才免于上当受骗。 赵咏薇当天下班回到家里，告诉了她爸妈。 赵会彬听得一愣，他当然记得女儿说的那件事。 当年村长听说了之后，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马上在全村通报了事情的经过，就怕于再有别的村民被骗。 毕竟骗子的招术总是花样百出，而他们村一拆迁，钱包鼓起来的村民们就如鱼饵，吸引着一伙又一伙的骗子们前赴后继。 “菜要糊啦！”孙桂芳提醒。 赵会彬迅速回神，锅铲快速地上下翻炒，把菜盛到盘里端到餐桌上后，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发问。 “钱还能找回来吗？” 赵咏薇伸筷子尝了尝新出锅的菜，不错，吃不出来糊味儿，她爸的手艺还是有保障的。 一听，立刻摇头，“怎么可能？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孙桂芳给三人盛上米饭，闻言翻了个白眼，“你还真替他上心？” “嗐，这不是正好碰上了吗？怎么也得问上一声不是。” 赵咏薇一边扒拉饭一边说道：“听警察的意思，那些骗子是全国的骗，钱一到手就挥霍一空。老叔的那笔钱，早没了。” “那行吧，反正人是抓到了，也算有个慰藉。要不然这样的骗子放在外面，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家呢。”听女儿说这些骗子连人家的救命钱都骗，可真不是个东西。 赵会彬觉得人能抓住，警察就够不容易了，毕竟当初连人家的真实姓名和照片都没有。 可是，赵会森和他的老丈人王大聪明可不这么认为。 北京警方和花池当地警方通过信之后，当年连同赵会森在内一共十人被骗。 他们听说之后，立刻找上警察，想让警察帮忙把他们的钱要回来。 警察耐心给他们解释：“这种诈骗案子会优先赔付大额被骗的人家，赔完之后有剩余的话，会根据你们被骗的金额按比例赔付的。” 赵会森等人不愿意了，他们根本听不进去。 “为什么不能先赔给我们？难道是因为钱少，你们警察就能不在乎我们吗？” 7年前，郑恩还是个刚出道不久的新骗子，只敢在农村行骗，骗的金额也不多，顶多一家几千块。 警察无论怎么解释，这一伙人都听不进去。 王大聪明当年因为把家里的钱偷摸拿出来给女婿，被骗了之后被老婆子一顿连抓带挠，害得他一个多月不管出门。 他在赵会森的腰间狠狠捅了一下，“你二哥一家不是在北京吗？能不能让他们帮帮忙？” 第341章 不想看到赵会彬一家压在他头上 第341章 不想看到赵会彬一家压在他头上 赵会森并不愿意给自己二哥打电话。 实在是两人感情从小就不咋地。 他是老幺，从小受宠，尤其是他妈，简直把他捧在了手心里。而二哥从来就不被他妈待见，导致他从小就看不起他这个二哥。 长大了更是。 家里仅有一个去铁路局上班的名额，也被他妈毫不犹豫地给了他，而二哥只能跟着村里同样没工作的人去干炸虾皮。 刚开始那几年，没有钱，他二哥只能骑着个二八大杠，后面载两筐虾皮，每天往返于海边和家。 他二嫂，一开始连自行车都不会骑，只能用扁担挑两个土篮，走街串巷地卖虾皮。 而他二十出头就进了铁路局，是花池当地最有保障的几个单位之一了，每个月拿好几百块的收入。他的日子一向是比二哥家要好得多的。 他以为他能一辈子将二哥踩在脚底下。 没想到，随着两家孩子的慢慢长大，事情竟然发生了转变。 二哥家的孩子聪明学习好，每个学期都是三好学生，奖状贴了满墙；而他的一儿一女，个顶个地不爱念书，连高中都没读完。 这几年，两家的差距愈发地大了，却不是他压他二哥一头，而是反过来，他二哥家远远地把他甩在身后。 所以，赵会森不想联系赵会彬，不想看到对方得意的样子。 王大聪明指着他的脑门，一个劲地跺脚，“你二哥的那孩子成了公司大老板了，你这个当老叔的不赶紧去巴结人家，还故意躲得远远的？我说你是不是傻？” 赵会森拨开他老丈人的手指，微微拧起眉头，“什么公司老板？不就是跟别人合伙开了个公司吗？我还跟大舅子合伙买了个果园呢？都是一个道理。” 王大聪明懵了，“那能一样吗？”他甚至有点结巴起来，“果、果园能、能跟人家公司比吗？” 对方越夸赵会彬和赵咏薇，赵会森越不高兴，“能有多大区别？没听我二嫂娘家亲戚说嘛，公司是另两个老板说了算，我那侄女不过挂个好听的名头罢了。” 他一提孙桂芳的亲戚，王大聪明有些被唬住了，他问道：“谁呀？” “还能有谁？二嫂的三弟孙庆礼娶的媳妇不就是我们村里老高家的闺女么？两口子总上她大哥大嫂家，每回离开手上都拎着一堆海货。消息就是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 王大聪明摸了摸他那只有零星几根头发的脑袋瓜子。 他放弃了，“不能占便宜就不能占便宜吧。”声音里充满了惋惜，仿佛没能占到赵咏薇一家的便宜他受了多大的损失一般。 “但你该联系你二哥，还是得联系，万一他能帮忙联系上北京警方呢，是不是我们就能先把自己的那份钱要回来？” 王大聪明的浑号也不是白来的，关键时刻还是有几分小聪明在的。 他苦口婆心地指点着自己女婿，“你想啊，警察都明说了，找回来的钱不够所有被骗的人分的。到了最后，我们肯定不能拿回所有的钱，肯定是给我们十个人一部分。如果，如果我们俩找着关系，那会不会先把我们俩的钱还完，剩下的钱让他们八个人平分？” 这样他们翁婿俩不就能找回所有的钱，一点亏不吃了么。 赵会森终于被他说服，不情不愿地拨通了赵会彬的手机号。 赵会彬看着来电显示上闪过的名字，有些诧异。上次他这个弟弟主动给他打电话，还是拆迁的时候。 一早得到女儿提醒的孙桂芳，立刻反应过来了，“八成是来问你骗子的事。你这个弟弟呀，没有事儿根本想不起来有你这个二哥。” 赵会彬讨好地冲她笑笑，打包票地说道：“放心吧，我不会管他的事儿的。” 他也确实管不了。他们就是普通小老百姓，那么大的诈骗案，他们怎么可能插手。如果不是被骗的人里恰巧有女儿公司的竞争对手，他们连这些消息都不能知道呢。 手机接通后，赵会彬的确也是这样跟赵会森说的。 “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实在是我帮不上忙。” 在王大聪明的眼神示意下，赵会森强压着心中的不虞，“二哥，你不能一点不管我呀。你能不能去问下警察，先把我和我老丈人的钱还了，反正我们俩加一起不到一万块。” 王大聪明在一旁拼命地给女婿竖大拇指。这个要求提得好，提得妙！ 先把要求提高，赵会彬不答应的话，他们再退一步，对方就会不好意思再拒绝了。 更何况，王大聪明觉得他女婿的要求也没毛病，本来嘛，他们翁婿俩加起来才几千块钱。反正那些被骗的大户，都被骗了几十万了，少了几千块钱，也不会在意。 反而能切实帮到他们俩，这是给他们做好事的机会。 赵会彬接电话的时候，直接调成了外放，孙桂芳听得直翻白眼。 他们两口子这些年来做生意，见惯了这种以退为进的手段。有些顾客买了两斤虾皮，先是让他们搭个几两的海兔，不行的话退一步让他们包邮。 赵会彬和孙桂芳可再熟悉不过了。赵会森一开口，就被两人察觉了。 孙桂芳想抢过手机自己跟这不要脸的人说，被赵会彬挡住了。 “我自己跟他说。”他用口型说道，虽然媳妇出面能让赵会森知难而退，自己还不用担一个“出息了也不照顾弟弟”的名声，但毕竟是自己弟弟闹得幺蛾子，没理由让他媳妇顶在前面。 想到这里，赵会彬再开口时，语气明显强硬了许多。 “你有这想法很好，不过你还是自己亲自去跟警察说吧。我们一家就是普通小老百姓，不认识什么人，更办不到你说的事。” 赵会彬的态度大大出乎了赵会森的意料之外。 在他的印象中，他的这位二哥从小就是不会说话不会讨爸妈欢心，只知道闷头干力气活儿。就是从前被他欺负到头上了，也不会跟他计较。 “哼，这是成了北京人了，就看不起你这个弟弟了。” 手机被挂断后，王大聪明火上浇油。 他的女儿生得黑胖，当年能嫁给赵家最有出息的老三，一直是他最得意的事儿。 赵家老大不是赵老头亲生，老二不讨喜生个还是个闺女，属他女婿最有本事。他女儿生了一儿一女，是三个妯娌中腰杆子最挺的最硬的那个。 他当然不愿意看到赵家老二翻身了。 第342章 赵会森受够了 第342章 赵会森受够了 在王大聪明的挑拨下，赵会森心里对自己二哥愈发不满。 成了半个北京人，就看不起他这个弟弟了，连这么一点小忙都不愿意帮。 他心里埋怨却又见不着赵会彬，手机再打过去，对面显示已关机。 于是，赵会森把一切的不满都转移到了王大聪明的头上。 如果不是王大聪明跟只绿头蝇似地不停地在他耳边嗡嗡，赵会森还可以假装自己仍然压着二哥一头。 而不用面对眼下的真实情况：他需要求着他二哥办事，他二哥还不搭理他。 都怪王大聪明把这一切挑开了，让他连最后的自我安慰都做不到了。 “爸，没事儿的话你先回家吧。”赵会森开始赶人了，整天往女婿家里跑算怎么回事？ 王大聪明丝毫没有察觉，或许是发现了蛛丝马迹也完全没放在心上。 二十多年下来，他早就习惯了在女婿家里蹭吃蹭喝的日子。自己女儿给他生了儿子，家里的一切都是女儿说了算。 女儿笑话自己这个当爹的，谁又能说出一句不好听的话。 因此，王大聪明充耳不闻，径直迈出八字碎步慢悠悠溜达到了厨房里。 “巧巧，今儿晌午饭都有啥菜？” 王巧巧半蹲在地上，半长不长的头发胡乱地用黄色牛皮筋头绳扎在脑后。 她正在用老式铝匙池（勺子）刮土豆皮。因为肚子太圆，没办法坐到小板凳上，只好半蹲着。 闻言头也不闻熟练地回道：“炖鲅鱼、土豆芸豆炖排骨，炒蚬子，再拌个凉菜。” 王大聪明咂巴咂巴嘴儿，满意地点点头，都是他爱吃的。 “过年的时候，老三徒弟送他的好酒不是还有一瓶么，一会儿找出来，我们爷俩喝两盅。” 说完之后，又溜溜达达去了正屋，半歪在炕上，抬手打开了电视。 一边美滋滋地看节目，一边等着吃饭。 赵会森在外屋听得一清二楚，狠狠地把剩下的半截烟捻灭。 这父女俩越来越不把他当回事了，这个家还不如干脆改姓王。 赵会森摸出手机，给一个没有姓名标注的号码发了条短信。 “你不是一心想嫁给我吗？行，我答应了。” 原来，赵会森早就在外面有人了。 生活滋润，工资又高，赵会森长得人模狗样的，还真有不少年轻小姑娘愿意跟他。 这几年下来，看着王巧巧比年轻时还要黑胖几分，他愈发地没了耐心。 本来只打算跟外面的玩一玩，但王家父女欺人太甚，那就别怪他不讲情面。 以为给他生了个儿子，就想永远做他的主？ 哼，就算俩人离婚了，儿子照样是他儿子。如果她愿意把孩子都带走，他再高兴不过。 不用自己养，将来老了还能找他们给自己养老呢。 儿子要是心里向着王巧巧的话，那自己还可以再找人生一个嘛。 他儿子一肚子鬼主意，会选自己还是选王巧巧，一目了然。 王大聪明如以往一样，口足饭饱过后，把剩下的半瓶茅台揣进怀里。 “你上班开火车，没办法喝酒，这酒我就带回家帮你喝了啊。” 他丝毫不知道，赵会森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甩掉他女儿，甩掉王家这个大包袱了。 赵会森被骗了几千块，找不到人帮忙，又发现拿回的希望实在不大，索性顺其自然。 但白旭东跟他的情况可完全不一样啊。 他被骗了五十万啊。 虽然数目不算太大，但关键是没了面子。当天那两个杀千刀的王八蛋是从校内网被警察带走的，没到半天时间，就传遍了整个科技园。 所有人，无论是业内的还是其他行业的，只要是跟互联网沾上边儿的，都知道了他白旭东被两个骗子骗了钱的这回事儿。 在他得知两个骗子一开始盯上的目标是心朋友，只是赵咏薇三人鸡贼，迟迟不答应，骗子才急着找自己做了下家。 换句话说，是自己的公司替对方被骗了。 没有自己公司托这一把的话，那被骗的就会是赵咏薇他们三个。 白旭东想去心朋友找三人算账。 可他知道，他若是就这么去了，那他丢的人会更大。 虽然自己坚持认为公司这一回是遭遇了无妄之灾，但有些想法在心里跟自己念叨埋怨几句行，说出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白旭东气得在办公室里原地转圈，最后成功把自己作进了医院。 第二天新闻就出来了，标题醒目：“互联网公司大佬，被骗五十万，危在旦夕。” 正文下面附着一张白旭东被120急救人员用担架抬上救护车的照片。 吴东来看着网页上画质清晰的照片，啧啧摇头。 “害怕丢人，这下子更是丢人丢大发了。” 校内网不少老员工还跟王达三人保持着联系。 正是通过他们，赵咏薇三人才知道白旭东昨天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直言要找他们仨的麻烦。 赵咏薇随意扫了一下耸人听闻的新闻标题。 “现在的新闻唯恐天下不乱，没事儿都能让他们给搞出事儿来。学新闻的已经不是在做新闻了，而是在编故事。” 反正，只要什么有流量，什么能吸引网友的目光，他们就报道什么。 夸大其词的新闻报道，往往还能换来“在事情基础上进行新闻加工”的褒奖。 而他们是经常做的往往是无中生有，颠倒黑白。 想到这里，赵咏薇停下了键盘上的双手。 “我们要不要在公司网站上发个公告，把事情的经过简短说一下。” 赵咏薇可不想一点准备不做，等哪家无良媒体万一发现了心朋友在其中的影子后，无中生有颠倒黑白地把自家公司牵扯进去。 万一对方想搞个大新闻，把简单的骗局硬说成是心朋友和校内网之间的商业之战，就不好了。 迎着梁文斌和吴东来一脸“没必要吧”的表情，赵咏薇可不觉得自己是在危言耸听。 两人不知道，她前世早就见怪不怪了。而且，白旭东昨天在公司里咆哮那么久，不但王达的老同事们听到了，公司里其他员工都会听到。 谁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人，故意把消息泄露给媒体呢。 第343章 少甩锅 第343章 少甩锅 “听我的，没错！” 见赵咏薇这么坚持，梁文斌和吴东来也不再反对。 她亲自撰写公告，短短二百多字，写完之后，反复检查了几轮，确保用词准确客观。 然后，才让梁文斌以公司的名义发在了旗下的所有网站上。 事实证明，赵咏薇的确没有多此一举。 就在公告发出来没多久，国内的几个知名论坛上就同时涌现了一批话术相同的帖子。 内容直指白旭东被骗有内情，事实真相并不是像新闻所描述的那么简单。 有人信誓旦旦地表明，“这里面的水深着呢，表面上是诈骗，实在是白大佬是被竞争对手给坑了。” 校内网的竞争对手国内就那么几家，所以很好猜，很快就有人盖了高楼猜是心朋友。 甚至有人阴谋论地提出疑问，“会不会是心朋友和骗子联合做的局？” 在快速浏览完相关帖子和回复之后，梁文斌和吴东来捂着心口一阵后怕。 “幸亏师妹有先见之明，要不然我们这回可要被坑惨了。” 可别他们好不容易才躲过了居心叵测的骗子，结果被不明真相和别有居心的人拉进浑水里而坏了公司的名誉。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吴东来看向赵咏薇，他就是觉得师妹一定有妥善的办法。 “把公告内容和发公告的时间截图到到那几个主要论坛上。”这一步是以正视听，让不明所以的看客首先明白他们公司的态度。 “然后，我们得报警，让警方给出一个态度。” 先前赵咏薇不想帮赵会森的忙，并不是她真地就一点内容关系没有。 公司发展了这么几年，而且他们还跟不同行业的那么多公司有合作，怎么可能一个警方的人都不认识。 “会不会太小题大作了？” 说白了，不过就是一些网友在网络上的揣测和几句恶意评论罢了，而且目前为止，影响不大。 吴东来不想闹大，关键是他觉得真闹大了，警察也就是和稀泥。那些恶意造谣的人也不会受到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惩罚。 “不惩罚也没关系。”赵咏薇说道。 这个时候国内对网上的各种假消息出台任何相关的法规政策，所以各种谣言满天飞。21世纪的那十几年，互联网简直就是新时代的《某林》和《某音》。 赵咏薇知道这一点，但她还是想做点什么。 “我们要的是一个态度。只要警方肯出一个通报，证明我们公司跟诈骗案毫无关系就可以了。” 梁文斌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这事儿你和东子不用管了，我去联系个客户，我记得他家里有亲戚在公安局上班。跟他说一声，看看他愿不愿意帮忙。愿意最好，不愿意的话，我们再另想办法。” 那名客户非常给面子。 梁文斌话里刚流露出些许意思，对方马上了然，主动提出他的亲戚可以帮忙。 梁文斌连连道谢，并要请对方和他的亲戚一起吃饭。 对方直截了当地说道：“不必客气，你能找我帮忙是看得起我。至于吃饭，不着急，不用特意约，下次碰到再说。” 挂断电话后，梁文斌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他看向两人，“你们都听到了，对方答应帮忙了。他说最晚下班前就会给个结果。” 吴东来不由得反省，“原以为特别麻烦，没想到原来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儿。” 他不得不感慨，“看来我们仨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该客户的公司可不小，但听他在电话里，对梁文斌十分客气，甚至没等他说出缘由，就主动表明愿意提出帮助。 而且，全程一副“能帮上你们的忙，是我的荣幸”的态度。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还挺爽的。”吴东来想了一圈后说道。 “白旭东没像以往那样直接上门找麻烦，估计也是因为这一点。”对方早就明白他们今非昔比了，再也不是当日随便任由他欺负的小人物。 而他们三个自己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也是因为这通电话，三人才缓缓反应过来。 梁文斌和吴东来搞技术的，思维相对单纯，而赵咏薇习惯了低调做人，因此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公司发展壮大了，他们就可以横行无忌了。 日日照常上班，下班后除了偶尔吃个饭逛个街，不是加班就是回家接着写代码。 生活方式单调简单地如同他们创业的第一年。 无论是哪一个人，都没有参加过任何所谓“有钱人的奢靡活动”。 赵咏薇手指轻快地在桌面上弹了两下，“没想到骗子、客户和竞争对手都比我们早一步，认识到了我们身份地位上的不一样了，而我们自己却还傻乎乎地思想待在原地。” 吴东来“嘿嘿”笑了两声，他开玩笑地道：“幸亏我们够低调，低调得骗子到最后都放弃了，以为是他们自己搞错了，我们公司只是明面上光，实际上没有多少钱。” 三人的格外谨慎，让骗子团伙误以为心朋友没钱可骗，耽误了半个多月一点进展都没有。他们这才气急败坏地转头盯上了校内网。 “也许在他们心里，对校内网的评价比对我们公司的评价要高得多。” 骗子们肯定认为校内网才是真正不差钱，要不然也不会三言两语之下就吐出了五十万。 不像他们心朋友，不但没钱，连顿饭也没请骗子们，更别说其他休闲娱乐活动了。 “这样不挺好的么，不容易被人盯上。”赵咏薇说道。 客户说到做到，警方果然在下班前出了通报，算是直接帮心朋友撇清了嫌疑和网上的中伤。 通报里面说得简洁明了。心朋友的老板亲自去Y国考察，发现了骗子的真面目，回国的第一时间就报了警，但在那之前，骗子已经跟校内网搭上了关系。 也就是说，校内网被骗，完全是他们自找的，里面可没有心朋友什么事儿。 别自己愚蠢上当受骗了，就把锅甩到“恶意竞争”头上。 第344章 真正的麻烦 第344章 真正的麻烦 看完警方通报，赵咏薇挑起秀眉道：“相信以后不会再有骗子不开眼，非要盯着心朋友了。” 这通报一出，骗子们会立刻发现他们仨不但很可能没钱，还谨慎得过分。 这种硬骨头，骗不骗得到钱另说，整不好就步前辈们的后尘了。 醒过来的白旭东，又在医院病房里咆哮了一通。 当他得知他住院的消息在网上传开了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好好利用一通，对赵咏薇三人进行道德绑架。 找几家媒体，笔杆子一耍，用春秋笔法点明心朋友和诈骗案之间的关系。 反正媒体没有证据，又不会直接写出来，只是“合理、恰当”地推测和怀疑罢了。 如果赵咏薇三人破防了，说明他们心虚了，那他们跟诈骗案之间的关系就由他们自己坐实了。 如果三人对这样的报道置之不理，那无形中就是在示弱，类似的揣测会更加甚嚣尘上。 反正，不管他们如何选择，白旭东自己都不会亏。 他一肚子的算计还没来得及施展，就被告知对方竟然先一步得跟警方取得了联系。 网上的那些猜测刚一冒头，警方的通报就如冬日里的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们彻底清醒了过来。 白旭东咆哮过后，仍旧觉得不解气，又当了一回桌面清理大师。 他指着林助理的鼻子痛骂：“你就任由对方采取一系列的举措，然后干看着，什么都没做？” 林助理沐浴在白旭东的口水里，只敢趁着对方背过身大口喘气的间隙，才敢用袖口快速把脸擦干净。 他知道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白旭东把脾气发完，就算他有一百个正当理由为自己辩解，也不能这个时候说话，那样是不体贴老板，是在狡辩。 所以，除了低头听训偶尔擦干净脸上的口水，他什么也不能做。 但林助理心里恨极了白凡清。 不是因为她，自己就不会遭受这顿无端的斥骂。 白旭东虽然住的是VIP病房，但医院走廊里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还有八卦记者和财经记者守着。也许现在他们就已经收到了自己被骂的最新消息。 等到白旭东骂得口干舌燥心火渐熄之后，不用对方吩咐，林助理忙不迭地给他递上了事先泡好的茶。 白旭东两口茶水下肚，脸上肌肉没有那么僵硬了，林助理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其实您不用太着急，公司后续该干嘛干嘛。白副总觉得，咱们可以接着找人在网上发帖子，就说警方有人是被心朋友收买了，通报的内容做不得真。” 林助理看似在宽慰白旭东，因为他太了解自己这位老板了，清醒之后的第一件事肯定是给对手挖坑，但自己的一番话实则是在告诉他。 你养了个坑爹的好女儿。你有什么打算都吞回肚子里去吧，先别想怎么坑对手了，还是想先先怎么先管住你的女儿，别让她再犯蠢坑了你自己。 在白旭东住院期间，林助理察觉到网上有帖子阴谋论地将诈骗案归结到恶性商业竞争上去后，他立刻跟找到了白凡清，让她做的事正是白旭东醒后想做的事。 但没想到，白凡清这几年下来竟然一点长进都没有。她当时既不是担心她老爸的身体健康，也没有跟进警方的调查赶紧把被骗的钱追回来，更没有去在乎网上的舆论。 她在做什么呢？ 她正在打国际长途，跟国外的代购一直通话中，跨国指挥对方帮她抢一款某奢侈品牌新推出来的一款手提包。 甚至对林助理打扰了她的行为，万分地不满。 “真不明白，你跟我爸有什么可急的。不就是五十万吗？连我要抢的新包都买不下来。” 白凡清觉得他爸实在是越活越没格局。为了区区五十万，就把自己气晕住进了医院。 她在网上看到这样的新闻，第一反应不是担心他的身体，而是觉得丢脸。 他们白家认识那么多有头有脸的人家，不清楚情况的，还以为白家要破产了呢，她爸会连五十万都这么斤斤计较。 白凡清为了打破这样的谣言，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她要买下A家今天新推出来的那款手提包，全部颜色都要。 虽然她并不是十分喜欢包的设计，但眼下这是最好的能证明他们白家没有破产的办法了。 白凡清正沾沾自喜的时候，林助理就找上了门。 她可是没一点兴趣，去听网上的什么舆论。 最后，被姓林的搞得实在不耐烦，就甩着纤纤细手道：“大不了我们直接找人说警方的通报是假的，是心朋友找人收买了警察，不就行了吗？” 林助理听完，直接愣在原地，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他当时直接放弃了继续劝说。 白旭东虽然固执、控制欲强，但好歹身为商人嗅觉敏锐，而且还是能听进去下属的劝告的。 但面对白凡清，林助理只觉得跟她说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他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但可从来没想过挨完骂后还继续背着锅。 他必须让白旭东知道他的好女儿在他晕倒住院期间都干了些什么，自己挨的这顿骂是因为白凡清的不作为和不听劝。 果然，林助理话音刚落，白旭东“啪”得一下摔了手中的保温杯。 他两眼瞪得溜圆，鼻孔张大，鼻头肉眼可见地涨红。 白旭东捂着自己心口，拼命大喘气，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又要被气晕过去了。 林助理连忙帮他轻拍着胸口顺气。 白旭东气没喘匀，一把抓住林助理的胳膊，几乎将全身的力气都放在了手上。 “你、你说得是真的？” 林助理只顾着自己手上的动作，听上去声音里的急切十分真诚，“白总，你别着急，先把身体养好了。” 白旭东手下用力，林助理面皮微不可见地一抽，他直觉自己胳膊被抓的地方肯定是青了。 “你老实跟我交代，她是不是当真那么说了？” 林助理这才松口，“我哪儿敢跟您撒谎呀？您想想白副总平时的习惯。” 想到白凡清花了自己那么多钱买奢侈品，结果自己住了院，她竟然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白旭东对原配留下的这个女儿失望透顶。 这时候，他又一次习惯性地遗忘了家里另外两人也没来医院看望他的事实。 看着白旭东两眼放空平躺在病床上，林助理偷眼观察着他的神色，小心试探道：“白总，您要不要给白副总去个电话？我怕时间一长，白副总会真地找人在网上诬蔑警方通报？” 他们可以给心朋友泼脏水，但不能带节奏攻击警方啊。 万一被警察在线下抓到了，那真正的麻烦才要来了呢。 第345章 林助理做戏 第345章 林助理做戏 在林助理的提醒下，白旭东连忙打电话给白凡清。 他这个女儿，不但帮不上忙，一个盯不住，还能给他惹出麻烦来。 通话很快结束。 林助理看着白旭东有些失神的模样，一时心里拿不准，白凡清到底干没干出来那么离谱的事儿。 林助理暗戳戳地希望白凡清能惹出更大的麻烦。 那样的话，她不顶用，白总儿子年纪还小，那自己有集团里面的作用没有人可以取代。 而不像现在这样，白总不在的时候，他想做点什么事，还得听白凡清这个没脑子的女人的。 但与此同时，林助理也不希望白凡清捅的篓子太大，毕竟解决麻烦这件事儿，八成还得落他肩膀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心里的祈祷起了效果。 白旭东摁灭手机，随手扔到床头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看得出来，白旭东心里的不虞。 林助理慢慢等待，他知道白旭东忍不了的。 果然，白旭东胸口大幅度起伏了几下，然后沉声道：“你不用担心了，她还没给我惹出天大的麻烦来。” 白旭东双手放在膝盖上，垂着头，双眼失焦，似乎有些茫然。 林助理连忙说道：“那真是谢天谢地。看来白副总还是心里有数的，也许她当初只是随口一说，并没真想那么做。” 林助理口是心非地宽慰，眼睛观察着白旭东的反应。 他说完之后，白旭东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陡然间紧握在了一起，过了几秒，又松开。 林助理了然，看来白凡清还真是胆大包天。 “你别替她说好话了，幸亏你提醒得及时，我才打了这通电话。要不然，哼。” 要不然怎样，白旭东虽然没有说出口，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没有他的电话，白凡清那边儿估计已经准备采取行动了。 而白旭东在他面前毫有掩饰对白凡清的不满，说明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越来越高。 果不其然，白旭东在他的帮助下躺回病床，抬眼看着林助理，说道：“小林啊，这回多亏了你提醒我，年底资金翻倍。” 林助理心里的雀跃降了一半。 他更希望能被调任到分公司做主管。他不可能一辈子给白旭东做助理，他想趁着年轻的时候做出点实际成绩出来。 以后甭管是继续留在白氏集团，还是跳槽去其他公司，他的简历上才能更好看。 更何况，伴君如伴虎，白旭东不是君，脾气却胜似老虎。自己在他身边待着，平均一个月总要挨骂个两三回。 白旭东说完之后，就准备闭目养神。 这回的事儿，终于让他意识到自己年纪大了。他得好好保养，确保在儿子能独挡一面前，自己身体不能先垮下去。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 发现林助理站在他床头不动，白旭东头在枕头上，往里边移动了一下，神情认真地看向林助理。 “你这回为公司立了功，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林助理一个激动，差点脱口而出心里的真实想法，话到了嘴边儿，大脑清醒，又迅速咽回了肚子里。 他的这个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一直在寻合适的机会，怎么今天这么冲动。 林助理心里想法千千万，但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眼珠子一转，立马就有了主意。 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帮白旭东掖好被角。 “我是看您这被子没盖好，想等您睡熟了，再帮您掖好的。” 林助理一脸窘迫的样子，说得跟真事儿似的。 白旭东的眼睛下意识地看向林助理手的位置，发现他确实在帮自己掖被子，顿时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他膝下有儿有女，哪个撒起娇来嘴里的好听话成串儿，但好像哪个也没对他这么上心过。 白旭东心里说不触动，那是不可能的。 他难得有几分真情地说道：“这几天你先辛苦一下，帮我在公司盯着，等我出院后，给你放个假。” 林助理瞬间就听出了他话里不同以往的态度，一边宽慰白旭东好生在医院多休息几天他不怕辛苦，一边在心里暗赞自己先前决定的正确。 幸亏没有说出来，否则白旭东对他绝不会是眼下的态度。 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反正今年是不可能去分公司了。离年底重新安排明年分公司经理，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自己正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表现，争取一个明年分公司经理的位置。 林助理这边哄到了白旭东，脚步轻快地离开病房。 白凡清那头看着被突然挂断的手机，一时间有些发蒙。 她刚才正在跟几个年轻差不多的女同事分享代购帮她在国外抢到了名牌包，给她们滑看手机里的相片，看着她们羡慕的眼神，白凡清心里甭提多满足了。 手机响起时，她看到是白旭东的来电，也没多想，当着几人的面就接了起来。 没想到，她只说了一句话，就被白旭东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完全来不及反应，对面的人就兀自结束了两人的通话。 几个脑袋方才凑在一起看照片，彼此离得非常近，因此白旭东骂她的话一字不差地落到其他几人的耳朵里。 一时之间，几个女同事尴尬地不知该说几句话安慰，还是假装什么也没听到起身离开。 童晓雨坐在白凡清正对面，两人中间隔着一张不大的玻璃小圆桌。她不知道白凡清为什么不喜欢自己，但这并不妨碍她巴结对方。 只要白凡清不明确表示出来不待见自己，童晓雨就可以假装没有察觉到。 她低垂着眼睛，很快意识到白旭东话里的关键。 他是怎么知道白凡清接下来的打算的。 连自己坐在秘书办，都不知道白凡清有这种奇葩想法。 她很快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总是跟在白旭东身边却存在感很低的人。 于是，童晓雨开口说道：“白总消息真是灵通，刚在医院里面清醒过来，就知道白副总的计划了。” 白凡清立刻意识到是林助理在背后搞的小动作。 她在心里暗恨，坚信是因为自己先前没同意他的安排，他就背地里告状。 自己明明是公司副总，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权力。好不容易轮到她爸不在，公司里面她最大终于轮到她当家做主了，还被姓林的这个小人给阴了。 白凡清握紧了手里的手机，留的长长的指甲陷进掌心里，丝毫不查。 第346章 在大学里教课只是副业 第346章 在大学里教课只是副业 虽然不待见童晓雨，但白凡清不得不承认她说得非常有道理。 她还没来得及找人，这件事儿，只有她和林助理两个人知道。 毫无疑问，就是林助理捅给了她爸。 白凡清没忍住去找了林助理的麻烦，林助理人精一个，当然一早便预料到了。 他不动声色地通过他人将事情透露给了白旭东。 这下子，白旭东更生气了，渐熄的心头怒火猛地重新爆燃。 电话也不打了，直接叫人把白凡清拎到了医院一通臭骂。 骂完之后，直接卸了她的职，连一个虚名的副总都不让她干了。 “那校内网现在岂不是群龙无首了？”吴东来问道。 这段有关校内网的各种八卦消息就没断过。 先是急功近利入了诈骗犯布好的局，再是白旭东被气病，最新的消息就是身为副总的白凡清被勒令离开公司。 “白旭东的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估计很快就能回归。”赵咏薇说道。 公司显然还处在他的掌控之中，否则他早就有所动作了。 “没看出来，白旭东身边的那位助理倒是个心思不小的。” 白凡清被白旭东派来的人带走之前，听说在公司里对林助理破口大骂，说他是什么阴险小人，自己早晚还会再回去的。 梁文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只能说明白凡清要么太不中用，要么惹到了那位林助理。” 林助理不管怎么说，都是给白家打工的，除非逼不得已，要不然他没必要得罪白家大小姐。 而白旭东就算再不喜欢，白凡清也是他的女儿，这一回他如此不给对方面子，显然是她做了什么事，惹恼了白旭东，让他对她忍无可忍。 想到白凡清是他和梁文斌两人的大学同学，吴东来摩挲着下巴想了半天，还是没忍住。 “她当初是怎么考上的人大？大学四年里，又是怎么通过的考试？” 人大的考试很严格，拿不到足够的学分是要重修的，最后一个学期如果还有挂科的情况，学校只会发毕业证，学位证是不会发的。 虽然每届学生都会被班主任和辅导员反复提醒，但总有那么一两个心大的。 但白凡清......吴东来认真回想了一下，他们那一届是全部拿到了学位证的。 说明白凡清是正常毕了业的。 梁文斌本来在闭目养神。三人下班后一致决定加班，吃完了饭还没开始工作，吴东来抓紧时间跟两人八卦。梁文斌闻言掀起一边的眼皮，淡淡地道：“她当年毕业的内幕，你没听说过？” “啊，还有内幕？”吴东来原本就因讲八卦而高涨的情绪，立时更是激动到心情飞起。 “快说快说，我要听。”他摇着梁文斌的胳膊催促。 梁文斌看了一眼赵咏薇，昏昏欲睡的后者也睁开了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八卦是人的天性，果然一点没说错。 本来是话赶话说到这里，可真让梁文斌说母校的坏话时，他有点不好意思了。 幸亏只有他们仨在场。 尽管如此，他还是压低了音量，“当年她大四有不及格的科目，本来是拿不到学位证书的，但后来么，听说她请挂科的那位导师吃了顿饭，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赵咏薇眼睛瞪得更大了，小小声地问：“你是说她，”赵咏薇做出了一个捻手指的动作，“给老师这个了？” 梁文斌冲两人挑了下眉，什么都没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哪个教授啊？白凡清有那个胆子，哪个教授敢这么干啊？”吴东来问道。 白凡清的情况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反正最差就是拿不到学位证书，像她的家庭情况，压根不会在乎。 但教授不一样啊？要是被人举报了，那教授很可能会丢了工作。 梁文斌嫌弃地瞥了吴东来一眼，“你那是什么耳朵？我明明说的是导师。” “是导师啊？”吴东来很想说，明明你女朋友也听错了，你刚才怎么不说呢。 “是导师的话，也不应该吧。” 导师可以慢慢晋升副教授、教授，大好的前程没必要为了一丁点的眼前利益而冒险。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位导师身上有两份工作，在人大教课只是他的兼职，他真正看中的是在外面培训机构里的教师身份，据说赚钱特别多，同系的副教授教授甚至院长都骑自行车或者开个普通牌子的汽车，而我们在大一时他就开着上百万的国外车了。” 吴东来这下子反应过来了，“哦，原来你说的是他啊。” 赵咏薇因为跟两人隔了一届，正好避开了那位导师。她也不知道两人说的是哪个，但这些都不重要。 “那他为什么还要在人大上课？”这是她关心的问题。 “说出去，好听呗。”吴东来立刻说道。知道梁文斌说的是谁之后，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他在人大的导师身份，让他比他培训机构里的其他同事多了一层高校光环。学生和家长们也更愿意选他的课。” 吴东来说着说着来了气，哼道：“他可真是两头儿都不耽误啊。” 梁文斌点了点头，“我不是替白凡清叫屈，只是听说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每次他教的毕业班里都会有那么两三个学生，分数被卡到58、59。而且被卡的学生，从平时的吃穿用度就看得出来家里不缺钱。” “那他可真够恶心的。”赵咏薇没忍住。 大学里，很少看到这种分数。一般情况下，教授都会默契地给加到60分，让学生顺利拿到学分，毕竟重修一个学分要好几百块呢。 更何况是毕业季这种时期，这导师分明就是故意的。 “所以啊，当时白凡清跟另外一个同样分数不够的女生，两人合伙请他吃了顿峰尚圣宴。至于餐桌上给没给钱，给了多少，就没人知道了。” 话虽然这样说，但不需要细想，随便一猜，便能猜到导师肯定没少收钱。 白凡清可以拿不到学位证书，但有机会摆在她跟前，她也不可能拒绝了。 至于另外一个学生，情况也不会差得太远。 “他这么做，是有恃无恐啊。无论是他本人还是涉及到的学生，都不会往外说。退一万步，就算有人去举报了，他大不了导师这份工作了，听你们说的情况，就知道他这些年没少赚。” 吴东来点头，“师妹说得没错。他好像三十好几了，但一直待在导师的职称上。听说前两年院里想给他往上升，被他自己拒绝了。” 梁文斌一言点明要害，“副教授除了教课，要做的工作更多，他当然不愿意了。” 第347章 新项目？ 第347章 新项目？ 赵咏薇第一次听说那位导师的名字，也是头一回听到这种事。 她还记得当初读书时，有个副教授哭诉学校给的工资太低，而教学和科研任务又太重。 学校跟他们签的还是三年的合同工，一旦完不成任务，合同到期以后就不会再跟他们签约。 赵咏薇把这件事跟两人说了。 “像这样一心教书的副教授，被生活和工作双重压力所迫，就算也想在外面的培训机构谋个副业，也没那个时间。” 当初她看到那位副教授的工资条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谁能想到人大的副教授每个月就挣不到5000块呢。 “其实，大学里大部分的教师都是这种情况，除了一些能拿到国家科研项目的和那个不要脸的导师那样的，日子都不太好过。” 赵咏薇猛地想起她那个卖网课的网站，自从上次介绍给高中历史老师之后，她就把网站转给她爸妈去做了。 她忙得实在没时间，每天十几个小时地盯着后台。 她提出来，“我们可以在网站上单独给各大高校的教授们开辟出来一个版块，他们可以把自己的一些精品课程放在咱们网站上。” 梁文斌顺着她的思想，接着往下说：“设置一两节免费课程，觉得讲的好的，自然就会有人愿意付钱购买剩下的课程。” 赵咏薇眼睛闪亮，欣喜于梁文斌总是能这么快地跟上她的思路，两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 “咱们网站可以适当收取一些提成，还可以通过广告赚取报酬。” “学校会同意吗？”吴东来问道。 不是他泼凉水，只是有的高校自视甚高，不会愿意自己学校的教授在网上公开卖课的。那不是打学校的脸么。 “先让教授们自己去跟学校谈。学校同意的话，当然最好。如果不同意而教授本人又有强烈意愿加入我们的项目，那我们再派人去跟学校谈？”赵咏薇建议。 梁文斌和吴东来互相瞅了对方一眼，觉得她的提议不错。 吴东来起身，抻了个懒腰，“好的，那我今晚加班的内容就改成起草这个项目的方案吧。” 公司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新项目上线了，师妹的这个提议没准儿还真能对公司的发展起些作用。 赵咏薇和梁文斌也随之起身，两人往各自的办公室走去。 “校内网的钱能要回来吗？”走廊里，梁文斌问道。 赵咏薇耸了下肩膀，“想要全部找回来，是不可能了。” 在跟警方联系出通报的时候，赵咏薇就拐弯抹角地打听过了。 那群骗子是团伙作案，钱一到账立马分了，然后就是挥霍。 “那些人早就习惯了大手大脚的生活，有一百块就想花一百二十块，根本不会想着要存钱的。对于他们来说，要么趁着还没被抓心情地纸醉金迷，要么就是反正还有下一次骗钱的机会，没有必要存钱。” 关键是，这些骗子大多数都有恶习，花钱如流水。 这次，校内网能找回来一部分钱，还是幸运的。只能说时间还不够长，骗子们还没来得及把钱都花出去。 “白旭东应该也收到了警方的消息，不然他不会这么淡定的。” “希望他以后能少走点捷径，好好把校内网发展好。”有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对心朋友的未来发展才会有更大的推动。赵咏薇可不希望校内网不这么没了。 梁文斌想了想白旭东的秉性，觉得很难。他摇了摇头，“人的本性很难改的，尤其是像白旭东这样的，在年轻的时候靠走捷径发家的。” 也许短时间内他可能会记住这次教训，但时间一长，尤其当下一次走捷径的机会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难免心里又会蠢蠢欲动。 “对了，你的那个同学这回试图从你这里套什么信息吗？” 赵咏薇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梁文斌说的应该是童晓雨。上次公司放出要研发智能手机的时候，童晓雨确实罕见地主动联系上了自己。 在后来的六周年的同学聚会上，她也曾尝试接近自己。 不过，这一回，她倒是很平静。 赵咏薇如实答道：“没有，大概是上回被我坑惨了，不再自讨没趣了。” 梁文斌道：“你的那个同学不容小觑，只要不得罪什么人，到哪里都能混得不错。” 他上次陪赵咏薇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见识到了童晓雨为人八面玲珑。那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就算几年没有见面，没有联系过的人，甫一见面，就能把对方从头夸到脚，不带停顿的。 “她适合进某些事业单位，跟在领导后面做个秘书。在校内网，有些屈才了。” 赵咏薇不知道，她还真无意中猜着了。 童晓雨眼下正被她妈电话轰炸。 “回家考个事业编，在妈跟前待着，不比你一个人在北京强啊？” 童晓雨一看来电显示是家里座机，就不想接起。但手机在桌面上震动的声音，在安静的秘书办还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实在没办法，她才一边皱着眉头，一边走到楼梯间，不情不愿地接起来。 不用想，就知道她妈开口会说啥。 果然，第一句话，跟她料想的几乎一字不差，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童晓雨焦躁地在狭窄楼梯间来回踱步，语气里也透着不耐，“妈，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我不管你，还有谁管你啊！”对面听到童晓雨的话，立刻炸了。 “当初我跟你爸离婚的时候，要不是我同意养你，你能有书读吗？还考上了北京的大学，你爸和你爷奶能让你读完初中就不错了。哦，我辛辛苦苦把你供出来，你现在不想回来了，那以后谁给我养老？” 说到底，童妈是不想放手，她担心童晓雨以后再不回花池，不管她的养老了。 她千方百计地想把女儿拴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听说家里有事业单位在招聘的消息，立刻对童晓雨展开了信息和电话的狂轰滥炸。 第348章 有的是机会翻盘 第348章 有的是机会翻盘 童晓雨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她就知道，她妈平日里无论对她多好，都是自私的。 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自己考虑。 根本没站在她的立场上，好好为她想一想。 当初父母离婚的时候，她妈知道童家指定不会让她带走儿子，而她一开始也不想要童晓雨。 是后来有人在她耳边说，童晓雨读书比小儿子强，养着她将来考上大学找个好工作，没准儿能帮她养老。 就这样，童妈才不情不愿地要了童晓雨。 而自己也一下子从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公主，变成了同学眼里单亲家庭出来的可怜孩子。 在小学六年级时，她的世界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而唯一能让她妈对她露出笑脸，就是她能考出好成绩和在家长会上老师对她的夸奖。每当这种时候，她妈便会觉得与有荣焉，认为她当初的决定没错。 可很快，她就在初一遇到了赵咏薇，那个每次考试在班级里总能压她一头的人。 虽然她大多数时候都能考到班级第二，老师也还是会在家长会上对她进行表扬，但她妈看向她的眼神越来越冷漠。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童晓雨心里就把赵咏薇当成了自己一生的敌人。 无论做什么事情，她总会忍不住去关注赵咏薇的表现如何，总是想着要跟她对比，想着要高她一头。 高中时，她就想着要比赵咏薇考个更好的大学。 上了大学后，她发现以前的想法太简单了。自己考上好大学有什么用，还是应该找个更有本事赚得更多的男人，那样才是真正的一步到位的人生赢家。 因此，在大学里，她换了好几任男朋友，无外乎都是欧美发达国家过来的留学生，有钱人家里的孩子。 这两者手头确实不缺钱，但往往没人跟她是认真的，或许说他们对待感情的认真只是短暂存在过，是有条件的。一旦两人的交往被他们家里反对的时候，他们会毫不迟疑地跟她提出分手。 次数多了，童晓雨就意识到自己在这两种人身上根本占不到便宜。 既然找现成的有钱人家不成，那她就换成找未来的有钱人。 于是，她的新目标就瞄准了那些潜力股。 而杨鹏飞和王家祺是她最开始盯上的两个目标。 杨鹏飞是她小学和高中的同学，认识了很多年，人又长得周正，关键是他上的大学可是清华。童晓雨当初想到他的时候，在心里暗怪自己当初在高中时没跟他多套套近乎，只怪他当初跟赵咏薇是同学，两人的关系貌似还不错，她便故意疏远了对方。不过，她有信心把杨鹏飞拿下。只是，很快，现实打脸，人家一上大学便有了女朋友。 也是，这么好的人选，她能盯上，自然也会有其他人慧眼识珠。 于是，童晓雨把目光挪向了下一届的师弟王家祺。没想到，对方完全是个榆木脑袋，不会讨好自己，更不会对她有求必应。 最后，在得知赵咏薇已经有了自己的公司的时候，童晓雨终于忍不住了，利用王家祺的关系进了赵咏薇的竞争对手的公司，但也意味着，她跟王家祺彻底无缘了。 无缘就无缘吧，反正公司里面大把的青年才俊，他们看上去比王家祺更有潜力。 只是，她还一个都没抓住呢，最有潜力的那三位就离开了。 而公司被白家人折腾得乱七八糟。 虽然表面上公司还是一如既往地风平浪静，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但童晓雨敏锐地察觉到，公司内部的矛盾越来越大。 而被骗只会是一切的起点，以后会有更多层出不穷的问题出现。 童晓雨之所以明知白凡清不待见自己，还是会假装没有察觉一般地去亲切巴结她，就是想靠着接近她去发现更多公司内部的秘密，掌握公司最新的动态。 而她之所以点出是林助理在背后告状，并不是她有多好心去帮白凡清，她只是单独地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果不其然，白凡清上一秒找林助理的麻烦，下一秒就被白旭东的人强行带离了公司。 而解除白凡清的职务，只是当时陪同而来的林助理口头上说的，公司没有出任何正式的公告。 而能因为一点小矛盾，白旭东就直接免了白凡清的职务，也是有够儿戏的。 更不要提这里面林助理到底做了些什么。 总之，童晓雨心里是越来越不安，原本觉得是块香饽饽的校内网，在她看来是大厦将倾，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关门大吉。 她不禁在心里暗恨自己当初走错了一步棋。 早知今日，她当初就跟着王达三人一起离开了，而不是选择了白家的阵营。 现在想重新去讨好王达也不可能了，当初三人之所有会离开，里面也少不了自己在背后给白旭东的通风报信。 童晓雨想起早上她妈的那通电话，一时之间，心里竟然有了动摇。 要不然，就听她妈的劝告，回花池老家算了。考个事业编，以自己的本事，肯定能混得不错。 但这样的念头只存在了一瞬间。 很快，意识到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后，童晓雨拼命地大幅度摇头，仿佛要把刚才进脑子里的水晃出去一样。 不行，她怎么可以有离开北京的念头！ 赵咏薇还好好地待在北京呢。 她如果现在离开了，岂不是承认了自己比不过赵咏薇吗？ 让她向赵咏薇低头，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习惯使然，如今童晓雨无论是要做什么，都会下意识地去跟赵咏薇比一比。 她不允许自己输，也不会承认自己输了。 在她看来，赵咏薇如今也没什么了不起，她的想法跟赵咏薇老家的那些亲戚如出一辙，认为心朋友能有今天的成绩，完全是梁文斌和吴东来的功劳。 赵咏薇不过是运气好，遇到了两人而已。 所以，童晓雨坚决不认为自己输了。 她还年轻，她依旧有的是机会翻盘。 第349章 王经理趴在别人肩上哭呢 第349章 王经理趴在别人肩上哭呢 赵咏薇可不知道，童晓雨在心里一直把她当作假想敌，想跟她较个高下的念头竟会如此强烈。 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她正忙着跟大学联系的事儿呢。 她的第一个目标，当然是三人的母校。 她首先联系的是信息学院，院长表示很为难。 “虽说学校没有明文规定，但肯定是不愿意看到学校里的教授在外面上课的。” 好大学的教授和副教授，一般情况下，也不太愿意抛头露面。他们中的很多人还有几分清高，虽然私下没少抱怨学校的工资太低，教课和科研任务太重，而北京的房价又太高，但真让他们去外面授课，很多人又拉不下那个脸。 对于少数在外面培训机构上课的同事们，他们心里很是看不上。 赵咏薇知道再过个几年，很多大学里的教授就会抛弃所谓的面子，恨不得能够直播他们的课程，只为了提高知名度，好能卖课赚更多的钱。 赵咏薇循循善诱，“院长，您看，现在有不少的知名教授都频繁地上电视节目，自身提高了名望，对他们所任职的学校也大有好处啊。未来网上录播甚至是直播上课过程，肯定是一大趋势，挡是挡不住的。要不，您跟学校领导提个建议，咱人大能走在时代的前列呀。” 她说举了某着名美院教授和某讲三国历史的教授的例子，虽说她极不喜欢这两位，但是不得不说，他们站在了风口，不但在电视节目上还在网上不停地炒作自己，一下子让他们个人和他们的观点都变得举国皆知。 转瞬之间，似乎他们的观点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观点，但凡跟他们持有不一样观点的，都会被他们的拥趸在网上围追堵截。 要赵咏薇说，他们不过是运气好，观众和网友们稀奇而已。以为他们能够上电视，就是他们的观点多么正确？ 只要跟他们干同样事情的人多了，大家也就不再感到稀奇了，对他们的关注也就不会那么高了，自然而然地，他们就无法再贩卖他们的奇葩观点了。 赵咏薇信心满满，院长被她描绘的美好场景说得动了心思。 他捻了捻手指，想了好一会儿，终是下定了决心，“好，我去找校长，你先回去等我的好消息。” 望着院长挺拔的背影，赵咏薇微微淡笑。 她随即被走廊里脚步轻快来来去去的学弟学妹们，吸引住了目光。 虽然自己毕业不过三年，但感觉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跟一脸稚嫩却又朝气蓬勃的他们相比，她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变老了。 这个时候，她无比地想念梁文斌，恨不得立即回到他的身边，跟他分享自己的想法。 把消息发给他之后，赵咏薇又瞬间后悔了。 “唉，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她拍了拍脑门，有些懊恼地看着刚才发出去的消息。 她突然意识到，现在的聊天软件还没有把发出去的消息撤回的功能。 “我最近真是越发地糊涂了，”赵咏薇猛地起身，抬步往外飞快地走，“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才想起来。” 她之前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投注在游戏开发上，最近又在忙碌大学网课的事情，竟然忽略了更重要的事情。 手机来电。 是梁文斌。 他从消息中读出了她心情的不佳，立刻来了电话。 赵咏薇快速接起，不给对面说话的机会，说道：“不用管我的那条消息了。我突然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电话里说不方便，我马上就回去了，回去再跟你商量。” 等赵咏薇回到公司，把她的想法跟梁文斌和吴东来说过后，吴东来皱着眉道：“师妹，你说得挺有想法的，可是这跟我们公司有什么关系？” 他们的项目里没有聊天软件啊。 想到此，他抬头震惊地看了一眼赵咏薇，“师妹，你不会是想研究聊天软件吧？”吴东来的语气里惊诧不已。 虽说赵咏薇提的项目，吴东来几乎都举双手支持，但这一次他却不大看好。 “国内的聊天软件已经有QQ了，大部分的中国网民早都习惯了。咱们再研发一个新的聊天软件，怎么跟T那么大的公司竞争啊。” 他们推出心朋友时，是因为是国内的第一个社交网站，没有竞争对手，在那样的情况下，才能迅速得到发展。 而如果要研究聊天软件的话，就意味着要去跟T竞争。 吴东来把手心里的汗擦在了裤子上。师妹的野心真够大的。 他偷偷瞅了一眼梁文斌，也就只有文斌能够应付师妹这样野心勃勃的女人了吧。 梁文斌还没从赵咏薇提议中完全回过神来，他犹疑地问道：“公司一下子可能应付不过来那么多新的项目？” 先不提聊天软件的竞争力如何，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公司没有那么多的人力物力去研究新项目。 两个同时进行的项目，已经捆住了所有人。 赵咏薇泄气了，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咱们的游戏，还需要多久啊？” “王达和毛自在正带着技术部门的员工，夜以继日地忙碌呢。” “我怎么记得，王达当初可是做了保证的，说今年上半年肯定能出结果？” 三个人在办公室里嘀咕时，突然不远处的技术部门的大办公室里爆发出一阵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 有人又叫又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地震了呢。 “发生什么事了？”赵咏薇一开始被吓得一个激灵，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声音是从技术部门传出来的。 听着那边的声音，不像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思绪电转间，赵咏薇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她猛地转头看向另外两人。 显然，梁文斌和吴东来也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他们跟赵咏薇一样，眼睛“蹭”地一下大亮。 不需再说一句话，三人视线交接的下一瞬，迫不及待地往外走去。 技术部门的办公室门外，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 平时纪律严明上班时间不被允许脱岗的员工们，也顾不上公司的规章制度了。 见到赵咏薇三人，立刻高兴地给他们在中间让出了一条路。 “老板老板，听说技术部门的人把游戏开发出来了。他们刚才喊得我还以为楼要榻了呢。” “我还看见王经理哭了呢。” “不会吧，你看错了吧。王经理那么严肃的人，怎么可能会哭呢？” “我两个眼睛看得一清二楚，确确实实是王经理，趴在周宇的肩上捂着脸哭呢。” 第350章 游戏开发成功 第350章 游戏开发成功 王达的确是哭了。 他发泄般地痛哭了一场。 他哭自己在校内网之后，终于又研究出了新的项目，而不是像很多业内人私下里议论的那样，做出校内网后他就江郎才尽了。 王达没有想到，当初在自己一手创立的公司，他会没有机会再去研究第二个项目，而是到了当初竞争对手的公司里，自己才被给予自由创作的空间。 等他哭够了，才注意到赵咏薇三人正站在门口，眼含笑意地看着他。 王达瞬间脸红得像蒸熟了的虾。 他一把推开周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下一秒振奋起来，拉着梁文斌的手就往人群中间挤去。 “都让开，都让开，老板来了。” 众人让开一条路。 赵咏薇三人这才注意到，被一堆人围在中间的毛自在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下翻飞，不停地操作着。随着他的动作，游戏里的人物灵敏地做出不同的动作。 赵咏薇三人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赶紧挤上前。 “这是你们研究出来的成果？” 赵咏薇不懂游戏，但质量好坏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跟上次研究的结果相比，这次的明显画面质量更清晰，游戏人物动作灵敏，表情生动丰富。 毛自在没经历过上次的失败，他不知道之前的游戏质量如何，但他对新的游戏显然充满。 “三位老板，放心吧，我跟王经验反复试验了几次，没发现任何问题。” 王达显得比他谨慎得多，他哭过之后快速恢复了理智，没像毛自在那样打包票，反而说道：“保险起见，我建议再内测几轮。” 吴东来立刻举起手来，“加我一个。” 他双眼放光地盯着电脑屏幕，看得出来恨不得立刻好好玩上一场。 这款竞技通关类的电脑游戏既可以单机作战，还可以组队对抗。在当时的环境下，很吸引游戏玩家。 连吴东来这个游戏瘾并不大的人，都被吸引了过去。 从那天开始，技术部门一半的员工，加上吴东来、王达和毛自在，几十号人每天的任务就是将游戏玩通关。 或者自己单打玩，或者跟同事组队。 王达和毛自在要求大家尽可能尝试游戏的不同技能。 “要记住，你们的目的不是单纯玩游戏，而是为了发现游戏中可能存在的问题。赵总说了，谁能发现一个问题，就奖励一千块钱。” 这下子，员工们的热情更加高涨了。 赵咏薇既要为游戏上线做准备，又要忙碌网课的事情。 半个多月后，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梁文斌心疼得劝说她：“你在家歇几天吧，游戏还有几天就上线了，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不行，你和吴师兄也没闲着，都忙着测试游戏，我做的事情已经够少了，怎么还能偷懒？” “我和东子只在公司里盯着就行了，不像你需要到处跑来跑去的。” 赵咏薇半躺在沙发上，借着梁文斌的手喝了半杯热乎乎的热枣茶。 她眯眼想了一会儿，“要不然我让王秋来负责网课的事情？” 王秋从进到公司，就一路表现优秀，艺术品网站被她管理得井井有条。 网站的业绩一直稳步提升。 而且，王秋不但跟那些毕了业的学艺术的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还积极地开发出了不少在校大学生作为传统艺术品的创作者。 那些学生们，也愿意把自己的传统绘画作品放到公司网站上进行售卖，一来可以提升知名度，二来嘛，可以给他们带来一些收入。 学艺术的每年的学费都比其他专业高出一大截，不是每个艺术生家里条件都足够支撑他们的追梦之旅。 所以，他们很多人都十分乐意跟心朋友合作。 “王秋应该比较有经验如何跟高校的老师和领导们沟通。” 赵咏薇累得有些心力交瘁，在成功跟人大信息学院谈妥后，她又谈成了两个学院。 但比起她时间和精力上的付出，成果实在是微不足道。 “王秋是人大英语专业毕业的，正好让她去跟外院的领导谈。” 如何学好英语，是中国大部分家长和孩子在寻求课外辅导的首要目标。因此，他们的网课必须包含英语课程。 梁文斌帮她捏着肩膀上僵硬的肌肉，给她宽心，“王秋个人能力不错，她会成功的。” 看着赵咏薇这段时间为了网课的事情忙碌得焦头烂额，梁文斌几次都想劝说她放弃。 一个网课版块，不会为公司带来太大的效益，当初之所以同意，也是没想到王达和毛自在能这么快地把游戏开发出来。 而那些教授和学校的领导们，偏偏死要面子不肯合作。他碰到好几次赵咏薇在电话里好言好语地把利弊分析得明明白白，对面的人却不知好歹，口出恶语。 梁文斌低头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的赵咏薇，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已经这么辛苦了，自己这个时候让她放弃，她势必不会甘心。 而且，梁文斌还知道，赵咏薇之所以这么坚持，就是知道有的老师工资太低，又没有额外收入。赵咏薇是因为这一部分人，才一直坚持到如今。 梁文斌动作小心地给她盖上毯子，调高了空调的温度，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他把王秋叫到自己办公室，跟她说了新的工作安排。 “你现在负责的网站业绩一直很平稳，公司再给你加一块新的任务，你能不能负责得过来？当然，你的工资会相应地增加。” 王秋正愁每天上班太悠闲，工作内容都是她做熟了的，千篇一律，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她时常羡慕地隔空望向技术部门的同事们。 她才刚毕业三年啊，也想要挑战自己，不想接下来的工作一直这么无聊。 梁文斌的话，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心想事成。 她忙不迭地点头，担心晚了一秒梁文斌就会把新的工作安排给别人。 “您和赵总放心吧，我对跟那些爱面子的教授和学校领导们沟通太有经验了，保准把他们都拿下。” 第351章 学会放手 第351章 学会放手 王秋家里经济条件不错，她爸原来是副厂长，退休后返聘回去，工资比原来还高。 她妈是家庭主妇。 家里不缺钱，倒是有些希望她这个独生女儿能回到家里，守在他们身边。 可王秋不愿意，她有些要强，不想回糖山那个小地方，想靠自己在北京闯出一片天地来。 因此，王秋当然不会放过眼前的任何一个机会。 当初，她明明知道提出优化网站的建议，会得罪原来的技术部门经理张家龙，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说了。 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想让三位老板看到自己的能力。 王秋深知，跟公司的其他业务相比，她所负责的艺术品售卖网站就是个边缘业务。 想成为公司里不可或缺的一员的话，就得让所有人都看到和承认她的能力。 因此，虽然梁文斌说的网课只是心朋友上的一个版块，还不如她眼下负责的售卖艺术品的网站的规模，但王秋还是紧紧抓牢了机会。 她狠狠地点头，“我保证一定顺利完成任务。” 等赵咏薇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定下来了。 梁文斌劝道：“公司以后的规模越来越大，不能什么事都由我们三个亲自负责，早晚得让下面的人独自承担。你不是说过嘛，得学会发现和利用别人的优势，为自己服务。” 这话的确是赵咏薇说的，当初公司刚发展起来的时候，梁文斌每天都恨不得加班到第二天，一定要把所有事情都办完才肯下班。 那时候赵咏薇还没毕业，她冷眼旁观了一阵实在看不过眼了，才跟梁文斌说：“第二天有第二天的工作，你每天都这么拼命，工作也是干不完的，不如把不那么重要的工作，让下面的人去做。” 想起自己曾说过的话，再对比下她眼下做的事，赵咏薇重重在脑门上拍了一下。 “我真是忙晕了头，还不如一开始的我看得清楚。” 那时候的她，还知道事情有轻重缓急，一个人的能力再大，也不可能揽下所有的事。 现在呢，她倒有几分不想放掉手里的任何一件事了，恨不得所有的事都按照她心里计划得那般完美地呈现出来。 梁文斌在她拍下第一下后，立刻握住了她的手。 “你是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梁文斌知道，因为之前游戏项目几次出来的成果都不尽如人意，公司投入的资金和人力又太多了。 不论公司内外，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唱衰他们。认为开发游戏是他们走错了。 赵咏薇便不想接下来的任何项目再出任何差错。 “你不用想太多，”他搓热了手心，敷在她的眼皮上，“现在，我们的游戏顺利开发出来了，网课的项目最终也会成的。你再闭上眼，多睡一会儿吧。” 他温热的手掌放在赵咏薇的眼睛上，赵咏薇乖乖地阖上眼皮，听着他轻声哼的催眠曲，很快又再次入了梦乡。 这一次，她脑子里的诸多杂念不见了踪影，心里的压力彻底消散，她终于有了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次深度睡眠。 等梁文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吴东来。 吴东来两眼熬得通红，眼底有些青黑，一看就好久没有睡过觉了，但眼神却充满了兴奋之情。 “文斌，现在可以彻底放心了。我跟王达他们测试了好几轮，保证游戏一个毛病都挑不出来。” 他搓着手问道：“咱们什么时候上线？” 梁文斌指着日历上的一个日子道：“就这天吧，全国法定假日，而且离暑假也没多久了。” 他们的游戏针对的主要客户群体就是年轻人，尤其是大学生和刚步入社会没几年的大学生。 选择端午假期上线游戏，能更大程度地引起他们的注意力。而暑假的到来，显然会吸引更多的年轻人成为他们的消费群体。 吴东来也拍手赞同，觉得这个日子选得再合适不过了。 “那我就去找人安排了。” 梁文斌点头，看着兴奋准备往外跑的吴东来，说道：“跟技术部门的同事们说一声，再辛苦几个月，等暑假结束之后，会给他们陆续休假的机会的。” 技术部门的员工，最近半年的确是公司里面最辛苦的。 游戏能这么快地开发出来，除了王达和毛自在，每个人的功劳都少不了。 在游戏刚开发出来的那天，梁文斌就做出了承诺。 “游戏上线后，会给每个人包份大红包。” 吴东来笑道：“他们听到后，肯定会高兴坏了。”又是奖金又是假期的。 梁文斌看着吴东来眼底的青黑，“别光说别人了，到时候我们三个都要轮流休息。” “我也有份？”吴东来手指着自己，他似乎完全没想过自己也可以放假。 梁文斌看着他的反应，有些好笑，很快又意识到他们三个自从公司成立以来，确实鲜少休假，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扑在了工作上。 偶尔休几天，也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拼命加班扑回来。 难怪赵咏薇之前会拼成那个样子。 “当然得休了。没道理我们是老板，就不能休假。到时候我们仨排好班，轮流来。” “嘿嘿！”吴东来想了想，高兴地笑出了声。 “休假好，我都好几年除了过年那几天，再没回过老家了。” 吴东来带着好消息出去了。 不一会儿，梁文斌就听到技术部门传来的大声欢呼。 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梁文斌侧耳倾听，对面办公室一片寂静，看来赵咏薇睡得很熟。 他重新拿起桌上的日历，这一回他看得不是哪天上线游戏更合适。 而是盘算能不能把他们俩的假期安排到一起，不会给吴东来造成太大的负担。 梁文斌不自在地咳了声，说好轮休的，但他一个人休假有什么意思，他想跟自己女朋友一起出去玩。 大不了自己少休几天，把多出来的假期让给吴东来好了。 他做出这样的牺牲，吴东来应该会答应的吧。 第352章 游戏受到推崇（一 ） 第352章 游戏受到推崇（一 ） 2010年。 已经有不少有眼光的个人通过网络开始赚钱。 博客就是其中最为人瞩目的平台了之一了。 有人在国内最大的网络社区里发表小说，一夜之间成为全国瞩目的大作家。 而像李钟亭这样的人，走的却是一条很少有人注意到的小路。 游戏测评员。 网络游戏早就在国内年轻人当中盛行开来，国外一有新的游戏被开发出来，国内很快就会有大量的年轻玩家被吸引过去。 但因为总有一些因学生沉迷于网络游戏而耽误学业甚至猝死的新闻，网络游戏相关的工作便一直不受待见。 游戏公司不能大肆地在主流媒体中做宣传，而像他这样的游戏测评员，更不受人欢迎。 李钟亭读大学的时候，便迷上了当时风靡全国的一款国外的网络游戏，被家人威胁着断了每月的生活费，他也算有些许鼓气，没再跟家里人伸手，反而自己利用游戏做起了兼职。 从大学时期，便替别人代打游戏，一点点地为自己赚够了学费，攒下了数额不少的存款。毕业后，继续不顾家里人给他安排的事业单位，留在北京做起了一名游戏测评员。 名称听上去挺高大上的，但其实他就是个不为人所理解的小个体户。 自己租房，每天在电脑前打游戏，尤其是那些新推出来的网络游戏，他玩过之后，便将自己的经验总结出来，发到他个人专属的博客上。 如今他的博客已经有六位数的网友关注。 大流量的关注总能让他接到广告赞助，很多网络公司都愿意找到他帮忙写一些软文宣传。 偶尔，还会有一些不缺钱为了装X的富二代找到他，让他帮忙代打，只为了自己游戏账号好看一些，好为了把妹。 李钟亭欣然接受富二代们的请求，至于网络公司的广告，只要不是让他夸大其词，他也不会拒绝别人送钱上门的机会。 对于有些过分的游戏公司，他不但不会接广告，还会把所有的bug和争议之处总结下来，放到自己的博客当中，让其他玩家们知道。 尤其是对于那些年轻的学生玩家，身上没有太多的钱，投入大量的金钱进去，结果发现游戏体验非常差。 李钟亭自己是学生的时候，就没少有这种糟心的经历。 因此，他做游戏测评非常有底线，不会为了钱胡言乱语。 他的博客的内容都是可以依赖的，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全国各地的玩家都会关注他的博客，并且愿意相信他的点评。 为此，可以说国内任何有关网络游戏的新闻，他都是第一手掌握。 今天，他一如继往地睡到上午11点，醒来随便煮了包泡面，端着饭碗手中筷子夹起方便面。 他一打开国内最大的游戏论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心朋友两个小时前召开的新闻发布会。 发布会上，公司的三名年轻老板共同宣布：他们研发出了一款新游戏。 新闻一播出，不少原本已经通宵了一夜正准备去睡觉的玩家，立时来了精神，迫不及待地下载了该公司的新游戏。 李钟亭跟他们一样，来了兴致，而且他很少通宵熬夜玩游戏，精力充沛。 此时他看着即将下载完毕的游戏页面，心里面其实很平静。 他当然听说过心朋友这个公司，做社交平台做得不错。他还在上面有自己的账号呢，而且还有不少人关注他。 这几年，这家公司相继推出过好几个项目，听说都发展得不错。 但李钟亭依旧没对新游戏抱有太大的期望。 隔行如隔山，经验丰富的游戏公司都有可能出差错，更何况还是一个毫无经验的公司。 游戏页面下载完毕。 注册过程很简单，一点不耗时。 游戏定价也很便宜。 李钟亭无所谓地交了钱，但心里已经认定了后续玩游戏的过程中肯定会再跳出来交费的页面。 就像是旅游景点付完门票钱，想进去某个景点时，还需要额外付一笔钱一样的道理。 李钟亭心里嗤笑，只不过是为了写博客，他还是照常付了钱。 但有一个小时的免费机制。游戏简介当中说得清楚，如果一个小时之后，玩家有任何不满意的话，都可以全额退款。 这有些出乎李钟亭的意料，潜意识里竟然对游戏多了几分期望。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 李钟亭看着跳出来提醒他免费时间到的窗口，不由得愣住了。 他好久没有这么专注地打过一场游戏了。 在学生时代的时候，那个时候纯粹是因为喜欢才在网络游戏上花了大把的时间和金钱，但当兴趣变成工作之后，他再没有办法只关注游戏是否好玩。 每次打开一款新游戏，要进行测评的时候，他总是不得不关注游戏的各个方面，尤其是一些小细节。 在这样的过程中，他早就丧失了当初单纯的快乐。 而今天的这款游戏，在整个过程当中，他竟然一点没有想起要去找游戏中存在的不足，而是完全投入了进去。 李钟亭的心脏蓦地疯狂跳动了起来。他已经许久没有体验过这份激动了。 他再也等不下去了，连忙打开了自己的博客。 不同于以往事先在记事本中写好，再仔细斟酌用的每个词是否有不妥之处，删删减减，李钟亭通常需要花费好几个小时才会把一篇测评写好，发到他的博客上。 可今天，他没有任何停顿，也不在乎是否不小心写了个错别字，心情激动到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地在键盘上快速打下一行一行的字。 中午12：30左右，正是学生们下课和打工族们午休的时间。 不少关注他博客的玩家们，在手机和电脑上打开博客主页，一眼便看到了李钟亭的最新更新的内容。 他激动之下写下的文字，具有强大的感染力，不少人看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回到家里，把他所说的新游戏下载下来，自己好好玩上一场。 所以，当天晚上，赵咏薇三人便发现游戏的下载量猛然间激增。 第353章 游戏受到推崇（二） 第353章 游戏受到推崇（二） 新游戏大受推崇。 受欢迎的程度，远远超过了赵咏薇三人的预料。 “怎么突然之间多了这么多的下载？” 吴东来看着噌噌往上涨的数据，喜不自胜地问道。 赵咏薇正在上网查原因，网络时代就是方便，想查任何信息，只需要一键搜索，很快就能锁定。 赵咏薇敲下回车键，网页上出现了不少关于公司新推出的游戏的新闻。 排在前面的几个网页，都是一些业内相关网站的报道。字数寥寥，语气非常官方。 赵咏薇一眼扫过，在这几个网页下面，紧挨着的便是李钟亭的博客。 她打开之后，直接先看浏览量和评论数，然后回头去看正文内容。最后又重新打开一个网页，搜索了一下李钟亭的信息。 她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 她手指着李钟亭的博客页面，对两个道：“应该就是这位游戏测评员的功劳了。” 他们只是召开了一个产品发布会，并没有投入太多在打广告上，而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尤其是下午之后，游戏下载量猛增。 赵咏薇注意到了对方博客更新的时间，点了点头。 梁文斌和吴东来都凑了过来，两人快速地把博客内容浏览了一遍。 “薇薇说得没错，看来李钟亭是很有影响力的。” 说着，梁文斌有些遗憾。他们还是想得不够多。 游戏经历了一年多，几次挫折之下，好不容易研究出来。在几轮内测发现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就按部就班地发布了。 产品发布会也是按照正常流程走的。 因为网络游戏广告受限的原因，他们并没有想过要花太多的精力在广告上，想着的都是要以质量取胜。 还不知道可以通过游戏测评员来帮他们做产品宣传。 吴东来抓过鼠标，往页面下面拖拽，果然看到李钟亭以往为其他游戏打过不少广告。 虽然有一些写得很隐晦，但他们还是能看得出来，那些都属于帮游戏公司做的宣传。 因为不是直接通过广告的方式，这种隐晦的夸赞，很多玩家和网友不注意之下，并不能分辨出来，但无形中他们都对提到的游戏和游戏公司有了好印象。 下次再玩游戏的时候，很可能就会选择该公司的这些网络游戏。 吴东来看着这些软广宣传，有些羡慕地道：“真没想到啊，还有游戏测评员这行呢。我数了一下，上个月共有八篇疑似软广，还有三篇广告。” 最后他摸着下巴，下了定论，“一定不少赚！” 眼下形势一片大好，梁文斌正想着如何扩大眼前的优势，听到他这么一说，立刻琢磨起来。 “我们跟这位李测评员约一下吧，如果可以的话，跟他谈一下合作。” 一个是人家帮了他们大忙，他们怎么样也不能假装不知道。 另外，梁文斌看着对方在网络上的影响力，有些眼馋。 他们是事先没有想到，如果早想到这一点的话，就早一步培养自己的游戏测试员了。 赵咏薇一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你是不是在想如果公司里有一个李钟亭就好了。” 梁文斌无奈一笑，“可惜现在晚了。” 想在网络上积攒起可观的人气，可不是短时间内能办到的。 “不晚。” 赵咏薇信誓旦旦地道。 “虽然培养不出下一个李钟亭，但我们可以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品牌啊。” 赵咏薇打开心朋友的网站，随便找出了几个当初选秀出道的明星。 “你看他们的粉丝数量？再看看他们随便更新一条状态，有多少人评论？” “可他们都是明星啊，我们怎么能跟他们比？”吴东来不解地问。 赵咏薇向后一靠，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 “这个时代是靠星的时代，网民们希望自己能成为新时代的明星，如果自己实在不行，那他们就寄希望于他们能捧出下一个明星。” 赵咏薇没说，由于网络的力量，更多的人意识到自己可以影响甚至改变别人的命运。 他们热衷于造星，把平凡人捧上神坛，同时也热衷于把高高在上的人拽下神台。 要不然，怎么能体现出他们的本事呢？ “以前我们没有宣传过，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们的个人账号。其实今天看到李钟亭的影响力后，我觉得我们有一点傻，明明有着最得天独厚的优势，之前却完全没有想过要好好利用。” 梁文斌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慢慢增大。 他转念一想，又提出了新的疑问，“可是我们有什么可宣传的？” 李钟亭那是有真本事，他们仨能宣传什么？ 心朋友的老板？ 这有什么可值得宣传的？ 李钟亭那拿出来的是有含金量的建议。而他们仨的身份宣传的话，不就是在变相地炫耀吗？ 吴东来倒有些不同，他有些臭屁。 “我觉得师妹说得挺有道理的。现在的公司老板们，跟以前可不一样了。以前想让自己和公司出名，只能让电视，但电视是那么好上的吗？ 有了网络之后，你再看看现在的公司老板们，哪一个不经常出几篇新闻的？还有一些桃色新闻呢。” 吴东来越说越赞同赵咏薇的想法，他也觉得以前他们仨太低调了，很多人只知道心朋友的老板是三个年轻人，根本不知道具体姓甚名谁，更不知道他们的长相。 吴东来捋了一把自己的板寸，“我得把头发留起来，留成章杰那样，”他手比划着，“这里来个斜刘海，看上去肯定比现在帅得多。到时候拍张帅照做头像。” 他对梁文斌道：“你不愿意宣传自己的话，没事儿，这种重要任务就交给我好了。”一边说着，他一边做出双手摸头发的动作。 梁文斌无语地斜了他一眼，“你留什么发型都不重要，关键是到时候得换张脸。” “嘿，你敢说我长得难看。” 两人笑闹了一阵。 最后，三人定下来，就按赵咏薇说得办。 第354章 我今天特别地开心！ 第354章 “我今天特别地开心！” 网络的兴起，不但兴起了网络经济。还让很多公众人物从中发现了快速为自己立人设和敛财的新途径。 以前只有电视、广播和纸媒等传统媒体，想要快速出名渠道有限。 但有了网络之后，公众人物们发现他们有了直接面对大众的机会。都不需要他们自己动笔，找几个人代笔写几篇伤春悲秋的小作文，或是故意发表一些与主流价值观相悖的论点，就能快速引起大家的注意。 只要有了流量，人设就起来了，人就出名了。有了名气，还愁后续没有更多的机会嘛。 某知名女导演和某知名男作家，都是最早的那一批利用博客快速在网络上积攒了大量人气。 尽管伴随着他们的争议声永远存在，但支持他们的拥趸显然更多。 赵咏薇前世知道得不太多，能知道这两个人还是他们在网络上的动静实在太大。 赵咏薇跟梁文斌和吴东来说了两个人例子。 “我们不需要像他们那么出名，只要在业内立起名声就够了。” 吴东来点头，“师妹说得没错，人家出名是为了更好地拍电影和写书，我们是为了更好地卖游戏。受众体量不一样，不需要那么大的名声。” 他想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游戏能给他们赚来丰厚的利润，但同时也能让国内已有的那几家大的游戏公司心生警惕。 有了李钟亭的经验在前，梁文斌很快想到了什么，“我们得多在网上发些通稿，多找几个游戏测评员。” 他担心会有竞争对手买通其他游戏测评员抹黑他们的游戏。与其这样，不如他们先下手为强，多找人夸他们。 “行，这事儿我去办。”吴东来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不需要他们太夸张，只要他们在点评当中实事求是就行。” 全篇离谱的夸赞反而容易引起玩家和网友的反感，还不如让他们客观地列出优缺点。但赵咏薇自信，他们公司的游戏优点要远胜于缺点。 所以，只要测评员们肯实事求是，那他们的点评势必会吸引玩家们对游戏的好奇心，想要下载试玩一下一探究竟。 只要玩家这么做了，赵咏薇相信大部分玩家都会成为他们游戏的忠实玩家。 吴东来听得连连点头，他拍着胸膛保证，“师妹放心，这事儿交给我去办。” 他自己平时也玩游戏，没事儿的时候就爱逛一些游戏论坛，在上面认识不少人。他多去找一些人来测评，相关的帖子多了，自然关于游戏的讨论度就上去了。 而且有褒有贬，不容易引起大家的反感。 到时候，他再假装普通玩家，跟帖评论一下，肯定能吸引到不少玩家。 吴东来想到这些，连忙起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去忙了。 梁文斌这时候去凑到赵咏薇跟前。 赵咏薇正在网上搜索，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网上又出现了好几篇关于他们公司游戏的报道。她得都找出来看看。 看到梁文斌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好奇发问：“怎么了？” 梁文斌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东子想要留新发型拍个好看点的照片，你说我是不是也得把头发留起来？” 梁文斌跟吴东来一样，两人一直留着学生时代的板寸，洗起来方便，而且每天早起也不需要打理。 对于他们这样忙碌的人来说，这样的发型再合适不过了。 但要拍照的话，梁文斌莫名觉得吴东来的话说得很有道理，现在也不流行板寸，他们拍板寸照片会不会太不好看了。 赵咏薇听了他的话，手指一下子停在键盘上。她侧过身认真地将梁文斌上下打量一番。 “怎么了？我有那么难看吗？”梁文斌声音里透着几分忐忑。他虽然觉得他的发型不流行了，但也不至于到难看的地步吧。 可薇薇这么看着他，让梁文斌一时没了信心。 赵咏薇“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会觉得自己难看？” 赵咏薇简直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梁文斌的长相英气中带着几分俊朗，眉目间又总是闪着坚定的光，因此看上去格外有魅力。 “你不知道公司里有多少小姑娘私下里夸你长得帅气吗？” 要不是他们俩的关系一早就公开了，还不知道公司里会有多少小姑娘主动追求他？ 梁文斌拧起了眉，“他们觉得我帅气有什么重要，”他说着有些扭捏起来，“你怎么觉得，才重要啊。” 赵咏薇一时间被说得赧然，她看不得自己的脸色，但能明显感受到脸上发烫，想必是红透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捂着脸颊，不想让梁文斌看到她羞红了的脸，很快又意识到了不对劲。 “我没夸过你帅吗？” 梁文斌声音里有几分委屈，“没有啊。” 两人在一起后，梁文斌整个二十四孝好男友，不但记得两人所有的纪念日，时常给她买衣服和各种小礼物，还时常夸她。 无论是工作中还是生活中，哪怕她取得了一点微不足道的进步，梁文斌总会第一时间发现，并主动夸赞她。 相比之下，赵咏薇觉得自己这个做人家女朋友的，做得实在太少了。 她双手拿开，顾不上让对方看到自己变化的脸色了。 其实让他看到也好，梁文斌能明白，她的不好意思的表现，都是因为他的话对她很重要啊。 以前她会害羞地隐藏自己情绪上的小变化，但赵咏薇如今忽然想明白过来。两个人明明是一对，对方夸自己，自己开心害羞，都应该让对方知道。 没什么好隐藏的。 赵咏薇双手捧起梁文斌的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以前没有说过，是我的不对。我在这里郑重地告诉你，你非常帅气，能有你这么一个长相英俊的男朋友，我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不等她说完，赵咏薇就感觉到手下对方脸上肌肉的变化。 梁文斌在扯着嘴角，开心地笑。 他握住赵咏薇的双手，看着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我今天特别地开心！” 第355章 小时候的经历 第355章 小时候的经历 为了弥补梁文斌，接下来的周末里，赵咏薇负责安排约会流程。 以前这些事都是梁文斌来安排，赵咏薇完全不用操心，她就安心地跟着梁文斌。 去哪个景点，中午去哪里吃，看几点的电影...... 梁文斌总能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根本不需要赵咏薇费任何心思。 而且，经常在约会的过程中，梁文斌还会给她制造出一些小惊喜。 赵咏薇没安排过，今天是第一遭。她原本以为很简单，没想到真正操作的时候，才发现有很多小细节要去考虑，还要提前想好可能会出现的突发状况。 她提前准备好应对之法。 就比如，为了不在路上耽误时间，赵咏薇决定自己开车。她特意选的人少车少的路段，可没想到附近一家酒店今天开业做酬宾活动，吸引了附近好几个老小区上了年纪的居民们。 酬宾活动是填表格就发几斤鸡蛋。 而这些小区的很多居民们都是上了年纪的，对于他们来说，反正周末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几斤鸡蛋对他们也是很有吸引力的。 于是，等赵咏薇驾车拐到这条街上时，才发现前面被堵得严严实实。想要掉头都没法掉头。 赵咏薇摁了几下喇叭。 排在后面的人听到声音，回头看了车子一眼，然后又转了过去，一点让路的意思都没有。 赵咏薇摁下车窗，想探头让他们让路，被梁文斌拦住了。 她不解地回头。 梁文斌问道：“你没有跟这些大妈大叔们一起上超市抢过菜吧？” 赵咏薇摇头，家里都是她爸妈买菜做菜，她的零食和饮料，也是爸妈帮她准备好，她很少自己去超市。 梁文斌叹气，“我们还是等一下吧，这些大叔大妈们的战斗力很强的。” 就算薇薇好言好语地让他们让路，梁文斌也不相信他们会听。 他自己一个人住，又下了决心以赵叔叔为榜样好好锻炼厨艺，所以他闲暇时候没少进厨房做菜。 因此，他不缺跟这些大叔大妈们在超市快要关门时抢菜的经历。 因为他经常加班，会在加班回去的路上顺手买菜，而那个时候超市总有折扣，每天都会看到一群大叔大妈们跟饿久了的狼似的，好像那些菜不要钱一般，疯狂地往前挤，甚至从别人手里抢菜。 没问他怎么知道的，梁文斌不好意思说他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好几次被脚步不利索地大叔大妈从手里把菜夺走。 所以，他好心建议：“我们还是等一会儿吧，别去招惹这些大叔大妈了。” 赵咏薇看了一眼时间，皱着秀眉有些着急，“可是我定了一个小时之后的电影，再等下去我担心赶不及。” “没关系，赶不上就看下一场呗。”梁文斌心态很好。 赵咏薇长叹了一声，她转过头深深地看了梁文斌一眼。 “你以前安排约会流程的时候，是不是每次都这么麻烦啊。你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 早知这么麻烦，他们就在家附近约会好了。 梁文斌伸出手指，抚平她眉心的褶皱。 “不用着急，我们约会不就是为了多一些时间待在一起么，所以也不一定非要吃饭看电影逛街。除了这些，我们现在待在车里，不也是在约会吗？” 只要两人的心在一起，即使不做什么特别的事，只是简单地待在一个空间里，不说话，各做各的事情，偶尔抬起头看看对方的身影。 那也是一种平凡的浪漫！ 梁文斌觉得，这样的约会也挺好的。 他伸出左手，把赵咏薇的手握在掌心里，轻轻捏了捏，说道：“这样的相处，不是挺好的么。” 赵咏薇轻轻甩了甩两人交握的双手，掂量着他说的话，不觉笑容爬上脸颊。 她主动说道：“我给你唱个歌儿吧。” 她小学的时候特别喜欢唱歌。可那个时候条件有限，除了从电视上听到新歌，再没有其他途径了。 赵咏薇每次看电视剧，都会细心地记下主题曲和片尾曲，把它们的歌曲抄在她的歌词本上，然后默默背下来，一个人的时候，轻声唱给自己听。 她小时候内向又自卑，有一次过年的时候在姥姥家里被大人哄着表演节目，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唱了一首她当时最喜欢的歌，却被嘲笑唱得难听。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在别人面前唱过歌了，就连儿童节的表演节目，她从来只参加集体唱歌节目，从来不报名个人表演。 也是后来她长大了，才慢慢明白过来。不是她唱得不好听，而是有些人就是想要看她委屈难为情的模样。 知道她年纪小，还分不清真话假话，他们很希望看到因为他们的一句话，自己觉得丢人甚至以后再也不敢当众唱歌了。 这给在日常工作中不受领导重视同事待见的他们，一种自己终于掌握了别人命运的权力的感觉。 如果有人质问，他们会说，“哎呀，不就是开个玩笑嘛，小孩子脸皮这么薄这么开不起玩笑，以后长大了也不会有出息。” 而赵咏薇之所以意识到她小时候被骗了，也是到了初中后有一次二舅问她家里收入的情况，她那个时候已经有些讨厌她二舅了，于是便敷衍着说不清楚。 结果，作为长辈的孙庆义开口便是：“都十几岁了，竟然一问三不知，稀里糊涂的，书念那么好有什么用？！” 虽然他说的时候脸上带着浅笑，但他的语气一听就不对劲。 赵咏薇当时正是青春期，脾气格外不好，学习压力又大，没来由地被他指着鼻子这么责备了一通。她能忍得下这口气才怪。 赵咏薇当时便阴阳怪气地回道：“我知道二舅不糊涂，反而精明得很，精明到跟我一个小孩子打听家里的收入。有本事你自己去问我爸妈啊。” 孙庆义当时便挂了脸，只是碍于赵咏薇的声音大，引得当时屋里不少人都看向他们，他话锋一转，便说自己是开玩笑的。 赵咏薇那个时候便反应过来，她小时候被他们这些人以类似的所谓玩笑话嘲笑过多少回。 她想起小时候的经历，脸上难免带出来了一些。 “怎么了？不是要唱歌吗？怎么突然情绪不高了？”梁文斌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第356章 早点同意多好 第356章 早点同意多好 赵咏薇扭头看了梁文斌一眼，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小时候不开心的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这句话以前梁文斌只是听人说过。他家里亲戚不多，关系也不亲近，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跟赵咏薇在一起之后，他从赵叔赵姨偶尔谈起老家的亲戚时，从中窥得一二，才知道原来还会有那么奇葩亲戚。 可以说，薇薇除了两个姨，其他的血缘亲戚各有各的奇葩之处。 梁文斌知道她小时候遇到的事情后，心疼地握紧了她的手。 “不要再去想那些人了，他们的看法都不重要。” “怎么，你怕难过啊？” 赵咏薇嘴角扯出一抹笑，“我早就不会因为他们的言行而感到伤心难过了，只是偶尔有些事会突然从记忆深处自己跳出来罢了。” 就像这一次，她明明是想给梁文斌唱首歌来打发时间，没想到就想起了以前的糟心事。 赵咏薇耸了耸肩膀，“小时候我还会因为他们的区别对待而感到委屈，但慢慢长大了，就明白了人总是亲疏有别。他们对我不好，我也不再对他们有任何期待。” 这样一来，不管他们说什么，自己都能冷静对待。不但不会感到伤心，甚至在他们说出什么话后，第一反应就是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赵咏薇没把她这样的想法跟爸妈说过。 告诉两人，无非又是让他们伤心一遍罢了。 虽然两人也跟老家人疏远了起来，但他们那个年代成长起来的人，骨子里就是比她要更注重血脉亲情一些。 尤其是当自己日子好过起来后，会不忍心看到亲人日子过得一团糟。 爸妈还把老家的人当作亲戚，而在赵咏薇心里，说得难听一些，是把他们当作贼一样防备了。 不然，也不会在孙玲跟她要严松的联系方式时，除了拒绝，还立马通知了严松。 她可没有什么家丑不能外扬的念头，生怕孙玲真地通过其他渠道联系上严松，而后者又不知道她们的真实关系，反而会看在她的面子上对孙玲多加照顾。 万一日后严松被孙玲骗了，或是引狼入室，而把责任推到自己头上呢。 谁知道到了那个时候，严松会不会怪她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实情？ 赵咏薇了一点也不高看孙家有些人的道德底线，所以一点时间不敢耽误，当时出了医院，就把真实情况跟严松说了一遍。 她这边交代得清楚，至于以后孙玲是否能找上他，找上他之后他如何选择，严松都没有理由再怪罪她？ 给严松通风报信的事儿，赵咏薇当初是瞒着她爸妈进行的。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小心眼了？”赵咏薇问道。 她爸妈就曾经暗示过她，示意她不要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都是公司的老板了，手底下有那么多人，肯定有人做事会让你不满意。咱大度一些，不要总把一些小事放在心里，那样多累啊。” 孙桂芳的这话，原也没错。她想让女儿做个心胸宽广之人，这样自己也能活得轻松些。 可赵咏薇的那些遭遇都是小时候发生的，偏偏对她来说更加刻骨铭心。 梁文斌摇头，“怎么会？与其强迫自己放下，还不如顺心而为。” 心里怎么想的，便去怎么做。为难谁也不要为难自己。 赵咏薇欢呼一声扑进他的怀里。 后来，当天两人果然误了电影，但却拥有了一个难得的约会。 两人窝在车里，共同回忆着小时候的一些经典歌曲，然后轮流哼唱着。 其中两人最喜欢的歌曲，是一部关于清朝格格的琼瑶剧的主题曲。 两人手拉着手，在汽车里一起轻唱出声。 “让我们红尘作伴， 活得潇潇洒洒， 策马奔腾， 共享人世繁华 ......” 孙玲身体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摆，她一连在舞台上唱了三首歌，整个人激动得不行。 台上酒桌上的男人们给面子地纷纷鼓掌。 一个胡子拉碴头发到肩的文艺中年男人，扯着徐开明大着舌头道：“小徐啊，你这个女朋友不错啊，不比你当年唱得差。” 胡子文艺男是个副导演，除了跟组拍戏，就是喜欢写一些伤春悲秋的文章，最喜欢是就是古时代高门大院里那些公子小姐们的风花雪月。 徐开明为了进他的剧组，事先打听到他的喜好，今晚饭局上特意安排孙玲吟了几首古诗，唱了几首古装片的插曲。 这首火了十几年的电视剧主题曲，可以说是重中之重，他私下里帮孙玲排练了不知多少遍。 徐开明只当没听到对方贬低他的唱功，心里暗想只要能让自己进组拍戏，别说他唱歌不如孙玲了，就算是说他五音不全唱歌难听，他都接受得了。 徐开明心里想着，嘴上却不停地奉承着。 “曲副导，您就是有眼光。您听，玲玲唱得不错吧，她还会很多首其他的呢。只要您高兴，就让她一直唱，保管您满意。” 曲副导端起酒杯“咕噜”喝了一大口，眼露淫光地盯着舞台上的孙玲咽了口水。几滴红酒沾在他的胡子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邋遢更猥琐，他却丝毫没察觉。 徐开明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他用脚趾甲一想，就明白了。 本来不想来的，可谁叫孙玲长得确实不赖呢，还有一把不错的嗓子，唱歌时那勾人的眼神，真够带劲的。 “你女朋友这么漂亮，你也舍得？”他虽然好色，可从来不搞强迫人的那一套，大家得你情我愿才有意思。 徐开明尴尬一笑，孙玲以前是不愿意，上次在酒店里愣着抓着门框不肯松手，还被人看到送进了医院。 之后的几个月，自己接连劝了她好几次，她都不愿意，也不知她在闹腾些什么，那几个月好像在找什么人。 但上个星期，她突然松口了。 徐开明觉得，八成是她钱包空了，没法再清高了。 哼，早点同意多好，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和机会。 第357章 孙玲陪睡 第357章 孙玲陪睡 孙玲之所以改变主意，愿意陪同曲副导吃饭，并不是为了徐开明。 而是为了她自己。 徐开明猜得没错，赵咏薇防范得也没错，她之前出了医院确实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在寻找严松一事上。 可惜，她来北京不久，认识的人顶多是跟她一样跑龙套的，至于那些在饭局上见过的老板和腕儿，她倒是想上前凑近乎，可是根本没人给她好脸色。 后来她还是拜托了一个在交警队认识的小姐妹，她记得严松的车牌号，从内部拿到了严松的手机号。 可惜，她找上门的时候，已经晚了，严松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比她要大好几岁，明明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但背地里说起来话嘴巴却刻薄得很。 而孙玲在严松那里，显然也没得到好脸色。 她还不知道是赵咏薇事先提醒过，否则严松没准儿还真会对她另眼相看。 孙玲在严松那里碰了壁之后，眼见着手里的存款越来越少，万般无奈之下，她才不得已同意了徐开明的提议。 事隔几个月之后，她再次出现在了饭局之上，而且还不是一般性质的饭局。 但这一次，孙玲有了主意，与其为徐开明那个没本事的男人打算，为什么不为自己好好考虑一番。 反正付出代价去陪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的是自己！ 想通了之后，孙玲在饭局上格外卖力。 不用旁人起哄，她主动站到舞台上献歌，拿出了她全部的本事，又唱又扭的，媚眼还抛个不停，势必今晚要让曲副导满意。 曲副导的确满意。 几杯酒下肚，他也不再伪装，眼睛直勾勾地盯在孙玲的脸上，胸口和大腿。 饭局结束，徐开明把喝得醉醺醺的曲副导送到在顶层提前开好的房间。 走到门口处，看着倚门而站的孙玲，他叮嘱道：“曲副导可是我们的希望，你今晚把他伺候好了，他就会让我进组。玲玲，我知道你为了牺牲了太多，你放心，等我红起来了，有钱了，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孙玲吹了吹染红的手指甲，敷衍地点了点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玲玲，你怎么这么说话，你是不是伤心难过啊。”孙玲脸上一点对他的留恋也没有，徐开明又觉得不对劲了。 一听他这么说，孙玲顿时秀眉竖起，“呵，怎么，把自己女朋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还得我反过来安慰你不成。赶紧滚！你再不走，我走！” “别别别！”徐开明压下心里的那一丝不自在，“我可是好不容易把曲副导请来的，今晚上的饭和房间都花了大价钱。” 孙玲翻了个白眼，这么丢脸的话，他也好意思说出口。 真是搞不懂，自己当初怎么就被他给迷惑了，做他的女朋友有什么好的？ 先前饭局上忍着恶心被油腻老男人摸脸摸大腿换来的进组机会，都给了他这种人。 还好自己及时醒悟，这一回自己付出了更大的代价，换来的机会怎么也得留给自己。 看他现在的德性，就能猜到他日后若是当真红了，保准儿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给甩了。 孙玲在心里庆幸，还好自己来之前已经把为数不多的行李打包送到小姐妹那里了。 只要伺候好了曲副导，没准儿明天就能进组。 自己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摆脱眼前这个一无是处的男人！ 徐开明不知孙玲早就想好了要甩了他，看到孙玲听话的点头，他体贴地帮忙关上了房门。 在电梯下行的时间里，徐开明慢慢志得意满起来，他的脑海里已经开始幻想，进了这个剧组之后，他的才华终于被大导演、投资商和观众看到。 他已经看到了他一飞冲天的美好画面。 “叮”，电梯门打开，徐开明出来时，脸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敛。 这个酒店平时很多圈里人过来请客吃饭，跟徐开明做一样事情的人，不在少数。 而喝酒之后，美色当前，不少人就会露出跟平日里大相径庭的那一面。 这不，酒店沙发上，徐开明看到了好几个圈子里小有名气的导演和明星，在那里左拥右抱的，对着酒店的工作人员大呼小叫，提出各种无理要求。 有不清楚情况的住客，看着闹成一团的酒店大堂，拧着眉快速走过。 心里想着，下次到这边出差，得换一家酒店。 旁人恐怕避之不及，但在徐开明的眼里，却艳羡不已。 他想要过的就是这种人上人的日子啊！ 就算他们的要求再无理，闹出来的动静再大，又有什么用？！ 没看酒店经理出来了，也只能弓着腰苦口婆心好言好语地相劝么，这些普通人根本不敢把明星怎么样。 他们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徐开明在沙发后的柱子旁，看得禁禁有味，就差幻想自己是那群人中的一员了。 刚才的饭局上还有人没来得及离开。 他们看到徐开明一人下来，互相挤眉弄眼，就差讥笑出声了。 饭局上，徐开明和他那个小女朋友的态度，他们就看出来了。这是上赶着给曲副导送女人呢。 但徐开明够狠的，能把自己女朋友给送到曲副导的床上。 他难道不知道曲副导有特殊癖好吗？ 还是说，他明明知道，但是根本不在意。 “苦了他的那个女朋友了。”有人小声感慨了一句。 另外有人看不过眼了，拍了拍他的胳膊，“兄弟，你可少圣父吧，你怎么知道人家小姑娘就不是自愿的呢。” “就是，”这时候，另外一人插嘴道：“她唱歌的时候那个卖力，眼睛就没离开过曲副导。说不定，她还巴不得能攀上曲副导呢。” “我们仨也在桌上，但知道我们只是普通打工的，你看徐开明和他女朋友给我们分一个眼神了么。” “唉呀，我也只是随便一说。不管怎么样，小姑娘挺水灵的，倒是便宜了曲副导。” “姓曲的，这几年可没少用手里的那点权力祸祸小姑娘。这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第二个。人家自己和男朋友都愿意了的事儿，咱们还是少操心吧。” 第358章 徐开明找上赵咏薇 第358章 徐开明找上赵咏薇 自从搭上曲副导之后，孙玲很快就接到了好几个戏。 她长相不错，声音甜美，又能舍得下脸面去哄人开心。 机会递到她眼前，孙玲一下子就抓住了。 她也毫不含糊，果然在进组的当天就发了条分手短信。 别说见徐开明一面了，连个电话都没有。 徐开明得知自己忙活半天，到最后只是给孙玲铺了路，暴怒得把出租房砸了个稀巴烂。 不停地给孙玲打电话，想质问她凭什么跟他分手？ 明明是他找人搭上的曲副总的关系？ 不帮他就算了，她一有机会就忙不迭地甩了自己？ 孙玲是完全忘了她当初刚到北京没有落脚地的时候，是自己收留了她，还带她到处跑剧组。 要不然，她哪来的门路？ 可惜，说一千道一万，他再也联系不上孙玲了。 徐开明找不到人，不甘心就这样平白为她做了嫁衣裳。 他又没有她小姐妹的联系方式。他抓着头发，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来想去，终于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赵咏薇。 她的表姐。 当初孙玲住院时，她的表姐来看望过她。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劝过孙玲，既然她表姐是开公司的，那肯定不缺钱不缺人脉，他们完全可以去找她帮忙啊。 可惜，孙玲说什么都不同意。 徐开明想到了这一点后，叉着腰狂笑起来。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他想起了那位表姐的名字，还有她公司的名字。当初他参加网络选秀，报名的公司还是她家公司的对手呢。 当赵咏薇看到来电显示上的陌生号码时，根本没有多想，直接接了起来。 她以为又是哪家合作公司的电话。 结果，电话里传出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你说，你是哪位？” 对面说了一大通，赵咏薇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她的那位好表妹的男朋友。 赵咏薇垂下眼眸，眼前闪过上次医院里的画面。 对面还在喋喋不休，“她是你表妹，她发达了就想把我给甩了，不行，没有这么办事的。” “那你想怎么样？” 徐开明一听这话，以为赵咏薇妥协了，顿时便狮子大开口。 “孙玲到北京后可一直是我在养她，还帮她介绍工作。你必须替她补偿我。我的要求不高，你是公司老板肯定不缺钱，就帮忙投资一部男主戏吧。” 赵咏薇在这头扯着嘴角，无语地笑了。真是活得久了，什么奇葩都能见识到。 “你想要补偿，也应该是去找孙玲，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她的表姐吗？我找不到她，当然得找你。”徐开明一听赵咏薇话里有拒绝的意思，立刻提高了音量，似乎他的声音大，他就有道理一般。 “你也说了，我是她的表姐，又不是她爸妈。你要是联系不到孙玲，我可以把她爸妈的联系方式给你。至于其他的，爱莫能助。实话告诉你，我跟孙玲只是普通亲戚关系，一点也不熟。她欠你的，你别想从我这里找补。” 赵咏薇把话说得很绝，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她也不在乎做个恶人，把她大舅和大舅母的手机号告诉对方。 反正是孙玲惹下的麻烦，可别想让她来承担后果。 “那你能帮我联系她吗？你能帮我把她约出来也行，我自己跟她谈。”等到见了面，她休想再摆脱他。 “你们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你都找不到她，我又怎么能找到人？我连她的手机号都没有。” “什么？你们表姐妹平时没有联系的吗？”徐开明还是不愿意相信。 他问完之后，听到对面的人似乎轻笑了一声。 “你跟她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吧，她提到过我么，还是给我打过电话？我和她熟不熟，你不可能一点猜不出来吧。” 徐开明一想，还真是，孙玲有个有钱表姐这件事儿，还是在偶然情况下得知的。而上次医院里，他劝孙玲多巴结她表姐的时候，孙玲的表情的确一下子阴沉了下去。 只是当时，他没有多想。 艹，原来是这么回事。 孙玲真是有病，这么有用的人脉摆在她跟前，她不知道好好利用，反而抢了他的机缘。 赵咏薇坐在老板椅上不停地晃悠着，指着轻轻敲着桌面。工作既然已然被打扰了，那她就好人做到底。 “你不是认识那位副导演么，你问问他不就知道孙玲在哪儿拍戏了吗？” 提到曲副导，徐开明更气了。 明明是他好不容易先搭上的曲副导的这条人脉，结果现在他竟然不接自己的电话了。 一定是孙玲那个女人，在背后说了自己的坏话。 徐开明在心里暗道。 联系不上曲副导，又不知孙玲小姐妹的电话，他现在真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孙玲在哪个剧组拍戏。 她没在北京，也不在横店。这两个地方的剧组，他都去找过，根本没有孙玲这号人。 估计是跑到其他哪个城市拍戏了吧，徐开明怀疑孙玲是故意躲去外面，就为了避开他的。 赵咏薇指尖落在桌面上的速度越来越快，熟悉她的人就知道，这是她不耐烦的小动作。 赵咏薇不知道孙玲有没有想过，她单方面掐断跟徐开明的联系，会让对方找上自己。 不管她是无意还是故意，结果都是自己被打扰到了。 那就别怪自己把麻烦重新给她引回去了。 赵咏薇的声音里带着蛊惑，对手机那头的徐开明道：“我大舅大母向来对孙玲给予厚望，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出息了，他们会迫不及待地想跟在她身边的。” 他们对孙玲的期望，除了嫁个有钱人就是当明星赚大钱。 反正离不开钱和享受。 如果孙玲已经赚到钱的消息传回去，大舅母不一定，但她大舅孙庆仁一定会张罗着跟在女儿身边。 除了钱之外，镁光灯的聚集和旁人关注的目光，也能让他兴奋不已。 孙庆仁可太喜欢成为人群的焦点了，要不然他不会总想着摆家里老大的架势，也不会因为兄弟姐妹六人没人理会他，而看谁都不顺眼了。 孙玲把麻烦引起她，那自己当然要报复回去。 赵咏薇相信，跟着孙庆仁，徐开明自然就能找到孙玲，而孙庆仁听到他女儿出名了的消息，肯定会按摁不住的。 第359章 王秋那边的麻烦 第359章 王秋那边的麻烦 赵咏薇可不是说说而已。 她没有犹豫地把孙庆仁的手机号码告诉了徐开明。 至于后续他们如何掰扯，那就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了。 总之，她可不想沾染上孙玲惹出来的麻烦。 毕竟孙玲之前表现出了一副不想跟她沾边，甚至不屑于占她便宜的姿态。 自己虽然只大了她两个月，但好歹是她表姐，当然要成全她啦。 赵咏薇把电话挂断之后，发现做坏人的感觉实在太爽了。 不过，很快她又想到家里的爸妈，生怕有不长眼的找她爸妈的麻烦。 于是，赵咏薇银行卡一刷，立刻给两人又报名了一个老年旅行团。 赵会彬和孙桂芳这几年全国各地没少跑，比赵咏薇去的地方都要多得多，两人知道后，二话不说，熟门熟路地打包好行李，就跟着旅行团出去玩了。 她这边刚摆脱掉可能缠上来的麻烦，王秋那边却实打实地惹上了麻烦。 自从接到新的工作安排，王秋格外上心。 售卖传统绘画的网站，在王秋的管理下，经营得格外好，但她不满足于自己年纪轻轻，事业就止步于此。 她看得分明，她所负责的网站，在公司的所有业务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而她想要升到更高的职业上，在公司里走得更远，毫无疑问，她必须参与到更重要的项目当中。 赵咏薇就在这个时候，给她递来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联系高校的领导和教授们，制作和在网上售卖网课。 这对双方来说，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虽然跟公司主营业务还是没法比，但王秋分外珍惜这次机会。 赵咏薇一把任务分给她，她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忙碌了起来。 王秋利用之前积累下来的人脉和资源，先从北京的几个有名的大学着手。 毫无疑问，母校的领导们最支持，尤其是她当年所在的外国语学院和赵咏薇三人所在的信息管理学院。 当她顺利地谈下这两所学院后，母校其他的几个知名学院主动就联系上了她。 王秋的工作开局一帆风顺。 人大教授的网课在网络上取得了空前一致的好评，导致了其他观望中的大学都开始积极主动联系王秋。 而王秋坚持了宁缺毋滥的原则，只选择跟那些有名的学校及学院合作。 尤其是名声在外的教授。 他们的课程显然更受欢迎。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她万万没想到，最开始出现的反对声音，竟然是来自学生和他们的家长。 这些学生大多数都是教授们的学生，甚至还有已经从大学里毕业了的学生。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我们都是当年高考考出了高分，还花了钱才上的大学，才有机会跟某某教授学的课程，结果现在那么多人，高考分数少得可怜，也不需要花太多的钱，就可以跟我们当年上一样的课程！这对我们不公平！” 他们要求王秋和心朋友立刻下架所有的网课。 甚至有的学生和家长，要求大学给他们退学费。 一开始在网络上只有很少的人发出这样不和谐的声音。 王秋没有在意。 但很快，事情的发展就超出了她的预期和控制。 她哭丧着脸跟赵咏薇抱怨：“这肯定是背后有人故意搞出来的事。” 赵咏薇看了梁文斌和吴东来一眼，问道：“大学那边什么意思？” 他们是跟大学和教授签了合同的，如果要下架那就是违约。 王秋抹了一把眼泪，“事情发生后，我联系了所有合作的大学，他们目前的态度还是支持我们的。” 她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瞬间，“但是，我觉得事情再这么发展下去，他们还能不能坚持坚持我们，就很难说了。” 赵咏薇点了点头，当初合作的时候，大学是为了提高名声，教授们为了名声的同时，也为了增加个人收入。 但如果这件事情影响到了他们的本职工作，毫无疑问，他们会选择终止跟公司的合作。 “你先去起草一个声明，说明一下我们双方是自愿合作的，注意不要一昧地撇清公司，重点在于项目对上不起大学但求学心切的人的帮助。” 梁文斌点头，“没错。网络上有反对我们的，就会有支持我们的声音，项目本身没有错，而且确实能帮到更多的人，这些人的人数可比反对我们的人数要多的多。只要这些人肯为我们发声，事情也许就不会太糟糕。” 王秋一听眼睛大亮，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好的，我想明白了。我这就回去准备声明，写好之后发给你们看一下。” 等王秋走了之后，吴东来神情有些愤懑不平，“哼，这些大学生和家长们，尤其是那些已经毕了业的学生，竟然还反对，他们不就跟商场里买完东西，结果第二天发现打折后，不管不顾闹腾的人一个德性嘛。” 赵咏薇站在学生和家长的立场上想了想，觉得他们的反对也不无道理。的确，人家当年寒窗苦读十二年，好不容易考上了全国知名的大学，毕业后就靠着一纸文凭比同龄人找到更好的工作呢。 结果，赵咏薇他们推出来这么一个项目，这不是直接降低了他们文凭的含金量了么。 “那怎么办？你不会真想如他们的意，撤了这个项目吧？”吴东来有些不敢置信。 赵咏薇摆手，项目操作起来简单，只有前期需要大量的投入，后期的投入非常有限，但利润却是实打实的。 “我们应该想个更好的办法，让学生和家长们没法反对。” 梁文斌想了想，说道：“很简单。不如我们提高网上课程的学费？” 这样一来，肯交钱的人就少了，学生和家长们就不会那么反对了吧。 “你想得有些简单了。”赵咏薇直言不讳说道。 她指尖轻轻在膝盖上敲了两下，然后一拍大腿，“有了。” “什么办法？”梁文斌和吴东来异口同声。 “我们如今的课程太全面了，自然会遭到学生和家长的不满。如果我们提供的课程只是他们当初学到课程的一小部分呢？” 第360章 王秋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第360章 王秋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王秋把声明写好，赵咏薇检查无误后，放在了网站上。 本来赵咏薇还打算让合作的大学也跟着发一篇声明，就算他们不愿意自己发声明，在心朋友的声明的落款处签上他们的名字也行，起码做了表态。 但她很快发现，她还是想得太天真了。 没有哪一个学校，愿意主动签这份声明的。 多数学校负责人采取了避而不见的态度，有的态度恶劣的直接说：“早知道你们的项目会给你们学校抹黑，我们才不会同意跟你们合作呢。” 对于这种有好处就往上扑，有一丁点麻烦就恨不得立刻掉转过头来反咬搭档一口的人，赵咏薇根本不打算搭理。 她下定主意，等解决了手头的麻烦，再不会跟这样的学校合作。 所有的学校当中，只有母校的负责人态度稍微好一些，他很认真地跟赵咏薇说道：“学校是不会主动出面帮你们的，如果你们能自己把麻烦解决了，那以后的合作还会继续，如果你们没办法解决，那就不好意思了。” 怎么个不好意思，对方虽然没有直白地说出口，但态度已经非常明朗了。 他们作为大学一方，名誉是必须保证的，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损失。虽然他们跟心朋友合作的初衷，就是为了多赚一点钱，再清高没有钱也白搭。 但如果赚钱这件事，影响到了他们的清高甚至清白身份，那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赵咏薇已经预料到，真到了那个时候，对方说不定会想方设法地把污水全部泼到他们的头上。 只要卖惨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网友们不会去探究真相，一方是为社会和国家培养高等人才的大学，一方是唯利是图的商人，网友们的选择如何，赵咏薇根本不需要去做细想。 王秋听到对方在电话里说了一些什么后，委屈地捂着脸哭泣出声。 一整个上午，赵咏薇陪她把所有的合作大学的负责人的电话都打了一遍。 大部分人，根本不接她们的电话，有的是任由电话响到最后自动挂断，有的则是甫一响铃便被对面挂断。 简直连最后的遮掩都不愿意，他们的态度可想而知。 本来王秋还寄希望于，在赵咏薇陪同下，她们能去上门拜访，跟对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但一上午过去，王秋的心彻底凉了。 最后的这通电话是打给了她当初的学院院长，没想到对方的态度也是这个样子。 王秋故作坚强地抹了一把眼泪，看向赵咏薇说道：“赵总，当初院长跟我谈合作的时候，根本不是这个态度。我实在没想到他们前后态度会变化这么大，都是我的错。” 王秋一腔热情和对工作的野心，被熄灭得彻底。 她现在根本不敢去想以后在心朋友还会有什么样的发展，她估计，等事情的风头过了之后，公司一定会追究她的责任，然后再把她开除。 赵咏薇深呼吸一口气，看她几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没来由地有些烦恼。 “你哭什么，哭也解决不了问题，现在你该想的是如何把事情妥善解决了。” 说实在的，王秋的表现着实让赵咏薇大失所望。 不知是不是她太过激进，而事先没有做好风险评估，眼睛里只看到了项目能给公司、大学和那些上不起大学但一心上进的人带去哪些好处，却忽视了会给哪些人的利益造成损失。 但现在批评她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只会雪上加霜，还不如给她鼓一把劲，让她把事情妥善解决好。 但赵咏薇心里对王秋的评价，显然低了很多。以后还能不能放心地把其他的项目交给她，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与此同时，赵咏薇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她也有责任。 只觉得在另外的项目上，王秋的表现异常优秀，就以为她在新的项目上也能做到得心应手。 这件事，求尝不是给自己一个很好的教训。 想到这里，赵咏薇只得先耐着性子安慰王秋：“先别哭了，责任也不全在你，我也有责任。现在你应该把工作的重点放在如何降低这件事对公司声誉上的不好影响。” 王秋没想到赵咏薇并没有批评她，立刻止住了哭声。 “赵总，您放心，我这次一定格外用心，不会再给公司抹黑，一定会把损失降到最低水平。” 王秋知道，公司刚刚在游戏的项目上取得了好名声，不能因为自己负责的项目出了问题，而给公司整体声誉造成不良的影响。 赵咏薇点了点头。 “我之前跟你说的那几点，你记住了？” 王秋忙不迭了“嗯”了两声，“我记得。一是强调公司并没有赢利，所做的不过是公益性质的，主要是为了那些社会上的年轻职场人考虑。二是对项目进行改革，删去一部分课程内容，不能把大学里的全部课程都放到网上。” “没错，”赵咏薇应着她，站起了身，离开前宽慰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忧，这件事再糟糕也不会对公司有太大的影响。你尽管放手去做。如果能妥善解决了，未免不是一次难得的成长机会。” 赵咏薇冲着王秋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不管是谁，在工作当中都不可能是一帆风顺，你不必给自己带大的心理负担。” 虽然赵咏薇心里对王秋的评价低了几分，但她之前也老实承认了，业务出了问题，绝不可能责任完全只出在一个人的身上。 王秋当作把计划做好之后，她自己和梁文斌吴东来可都是过了目的。 但显然，他们仨没有一个发现其中可能存在的问题。 既然如此，还不如再给王秋一个机会。 与其责怪她，还不如责怪自己。自己作为公司的老板之一，理所应当应该负更大的责任。 王秋见赵咏薇脸上的表情认真，不似作假，心里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这一回，她是真心实意地拼命点头作保证。 “赵总，您和梁总吴总放心，我会再把合作的大学再跑一遍，无论如何也要央到负责人跟我见上一面不可。就算他们不愿意主动站出来帮公司说话，我也要确保在这种关键时候，他们不会说出任何对我们公司不利的话来。” 王秋并不是在危言耸听。 为了撇清自己身上的干系，难保不会有那不厚道的大学负责人先一步把责任都推给他们公司。 王秋双手握紧了拳，她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第361章 的确是你同事在背刺你 第361章 的确是你同事在背刺你 王秋的担忧果然有道理。 还真有那不厚道的大学负责人，看了网上的一些负面言论之后，又因为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一些什么。 为了学校的高层领导不怪他，便想着先下手为强。 他原本已经跟一家小报记者约了采访，想透过小报把责任都推给王秋和心朋友。 连如何卖惨，如何避重就轻地撇清他身上的干系，他都准备了好几版的草稿。 就在小报记者到达学校之前，王秋先一步找上了门。 王秋是直接找到学校，敲开了他的办公室。 走廊里其他同事若有若无的目光，让他无法做到避而不见。 毕竟当初能跟心朋友谈上这么一笔合作，他可没少在这些同事跟前吹嘘自己，为普通老师增加了多少个人收入，又为院里和学校减轻了多少麻烦。 结果，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可以在电话里对王秋恶语相向，却没办法在同事们的眼皮子底下，还依旧如此。 毕竟，王秋只是一个普通公司职员，他以后可能再也不会跟她见面，而其他同事们却是以后需要日日相处的。 他日后的职称评比等等，都离不开这些同事们的支持。 因此，在同事们或怀疑、或看好戏、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他把王秋迎进了办公室。 然后，顶着同事们的目光，他若无其事地打招呼，甚至还约了两个人晚上下班后，一起下馆子。 他人前伪装得好，人后把办公室门一关，整张脸都拉了下来。 也不让王秋坐下，连一杯水也没给她倒，开门见山便是冷言冷语。 “我说，王秋，我电话里说得还不够清楚么，这整件事都是你们公司的责任，我们可是大学，可不能沾到一点铜臭味。” 王秋来之前便做好了打算，因此这点委屈她根本不在乎。只要能让对方保证不表态，起码在外界看来是个中立的态度，对他们公司就是有利的。 争取来的这一段时间，王秋相信赵总肯定会想出办法把事情解决好。 因此，她挂上了一个完美的笑容，说道：“副院长，我知道您的难处，我也不会让您做任何为难的事。今天我过来，就是想拜托您先不要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不要表态。我的公司老总会很快把这个麻烦解决掉的。” 副院长脸上的表情一僵，他不得不怀疑，他约了记者的事私下里被哪个跟他作对的同事泄露给了王秋。 要不然他的话，他前脚跟小报记者约好，后脚王秋就找上了门。 她又不能未卜先知，那只有这一种可能，有人一直在盯着他，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 而能做到这些的人，毫无疑问，只可能是跟他一个楼层的那些同事们。 很可能就是方才开了门，盯着他的那些人的中一个或者几个。 而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无非就是为了揪住他在工作上所做的不妥之处，日后评职称下届院里领导选取时，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会是他的把柄。 想到这里，副院长用怀疑的目光看向王秋，他冷着声音问道：“是谁告诉你，我要接受媒体采访的？” 王秋一愣，她目光闪烁，很快明白了过来。 这个副院长在当初合作的时候，可是所有学校领导里最积极的那一个。 据她所知，这个合作能给他所在院系创造不少收入，都会被看作是他在副院长任职期间的政绩。 而前后态度转变最大的也是他。 那他问这样一个问题，绝不是没来由的。 王秋很快就意识到了他这么问的原因。 王秋计上心来，故意犹豫了一瞬，才咬着牙状似坚定地否认，“副院长，您猜错了，没谁跟我说过您和媒体的事儿啊。我就是自己随便猜的。” 其实她来之前，根本没想过副院长的动作这么快，上午她和赵总才刚联系过他，下午他就迫不及待地要接受记者的采访了。 而他能在媒体上，为他们公司说什么好话么？ 显而易见，那是不可能的。 否则，他上午的时候也不会在电话里态度那么恶劣了。 但王秋的态度就是故意磨棱两可，只有这么做才能让副院长更加地怀疑。 果不其然，王秋的话一说完，原本持有五分怀疑的态度，瞬息间变成了八分。 副院长心里面已经开始琢磨到底是他哪个同事在背后给他使绊子了。 如果让自己抓出来，非要让对方好看不可。 能给自己使这种绊子，说明自己身上有对方图谋的东西。 能是什么呢？ 最大的可能，无非就是他们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了。 而明年他就有机会升任院长了，那说明对方很可能也盯着院长一职了。 副院长思绪跑了十万八千里，脑海里已经开始挨个筛查其他几名副院长的嫌疑性大小了。 王秋见他不说话，咬不准她刚才的话对方听进去多少。 但容不得她多想。 副院长很快把视线重新投向她，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她的脸上，不放过她表情一丝一毫的变化。 “王秋，你确定没有人跟你说过我约了记者采访的事？” 他放缓了语调，声音里充满了蛊惑，“只要你肯老老实实地告诉我，是我哪一个同事给你通风报信，我便答应你，不说你们公司任何的坏话，如何？” 副院长这话一出，王秋的心里更有底气了。她轻声咳了两下，拧起眉毛，故作为难地说道：“副院长，你都猜出来了，按理说我不应该再隐瞒，可是我也实在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啊。” 眼见他瞪起了眼睛，王秋连忙摆手道：“您先别生气啊，实在不是我不想告诉您，而是对方根本没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他打来电话时，根本没说自己名字，只说了您约了记者的事情。” “那电话号码是多少？告诉我！”副院长完全被王秋带进坑里了，一心只想着揪出背后给他使绊子的人。 王秋眼珠子一转，“对方用的是公用电话。我后来有回拨回去，才发现原来是你们学校校园里的公共电话亭，对方用的是IC卡。” 所以，根本就是没得查。 但有一点能百分百确定，那就是的确是你的同事在背刺你。 王秋话里话外，就是这么个意思。 副院长听得火大。 第362章 歪打正着开博客 第362章 歪打正着开博客 赵咏薇并没对王秋寄予多少希望。 她觉得事情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顶多是公司放弃这块业务。 所以，她放手让王秋去办。 用梁文斌的话来说，“权当给她一次机会了，看看她能拿出什么样的结果。” 梁文斌早就有所察觉赵咏薇对王秋比对旁人多了几分关照，因此他也愿意多给对方一个机会。 如果这事儿换作旁人，可能等着他们的就是王秋想象中的那样，辞职走人是最轻的，没准儿还会要求赔偿公司的损失。 王秋意识到三位老板在给她机会，便铆足了劲儿。 她与赵咏薇的想法不谋而合，反正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离开这个她心仪的公司。 既然老板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有什么放不开手脚的。 干就完了！ 因此，即使公司里有人背着她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王秋也挺直了腰板儿。 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老板都愿意相信她，她也用不着畏惧其他人的看法。 一个公司里面工作着，就算是再和谐的工作环境，总会因为利益相争，自己犯了错就要立正挨打。 但她要在自己还有机会的时候，竭尽全力去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心里没了负担，手脚放开了之后，王秋彻底没了任何担心，手段自然也多了起来。 换作平时，她当然不可能对着合作对象张口就来瞎话。 但眼前这位合作对象，有极明显的迹象表明他马上就要往公司身上泼脏水，而且他自己明显心虚。 王秋立刻利用他的这一心理，好言相劝也好，威逼利诱也罢。 总之，两人在副院长的办公室里谈了一个多小时，对方终于被她说服，同意再给心朋友一段时间，扭转网络上的负面风评。 而在这段时间内，他不能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也不能在任何公开和私下的场合说出任何不利于心朋友的言论。 按照这种思路和操作，三天的时间里，王秋亲自上门走访了合作的每个院校和跟公司直接接洽的对方负责人。 成功地劝抚住了所有人。 而在这三天的时间里，网络上关于此事的言论也不再是一味地批评和指责。 赵咏薇在她开的博客上，写下的第一篇文章便是关于此事件的讨论。 她先是在文章中简要阐明了公司开设该项业务的初衷，然后列举了该业务会给社会上的哪些群体带去哪些好处。她查找了许多社会学和经济学的资料，用事实和数据来支撑她的观点。 当然，在文章的最后，她也承认了作为公司的老板忽略了该业务中可能存在的一些问题，而很多网友都在各自的发言中点明了出来。 她表示公司有认真听取大家的意见，会对业务朝廷改革，争取能在为社会上的某些群体创造利益的同时，尽量减少对其他人利益的损失。 整篇文章有理有据，语气平和，态度谦逊。 这几年，博客正是很多人用来吸引网友注意力的有利手段，因此不难引起大家的注意力。 文章一经发出，确实如她所料的那般，很快便在网上引起了热烈的讨论。 与之前几乎一边面的指责不同，很多人都对她和她背后的公司表达了理解和同情，不少人都站出来支持该业务。 “心朋友这家公司嘛，很有名的，他们之前不是跟好几个电视台合作，我信得过他们。” “我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的，跟这家公司以往的那些业务相比，在网上帮大学教授卖课才能赚几个钱，还要分给教授和大学。” “这位老板文章写得不错，而且他们公司挺有爱国情怀的，你们不知道么，他们还有一个网站是专门用来帮那些学艺术的把中国传统绘画卖给老外的。” 当然了，有支持的，就有反对的声音。 “都是资本家的阴谋诡计了。说再多还不是为了赚钱。” “课程内容是教授讲解的，这个公司什么也没做，相当于白白收钱进账。” 还有一些批评的发言，让人一看不能猜出是业内的。 “心朋友成立才几年的时间，步子迈得未免太大了，三个老板年纪轻轻，看得出来野心也很大。” “我同意楼上的，这家公司规模不大，成立时间不长，业务倒是越来越多，又是社交平台，又是站，又是网课网站，还有最近大热的网络游戏。这样发展下去，还让不让其他互联网公司活了。” 赵咏薇和梁文斌吴东来时不时地刷一下评论。 吴东来一开始还很担心，但几个小时过后，他看着网上的评论，也渐渐放松下来。 “还好，我看大部分人还是支持我们的。”骂他们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之前网上几乎一片骂声，而赵咏薇的这篇博客一发，把另外一种观点和相关受益群体一一列举出来，顿时就在这些人当中引起了共鸣。 吴东来拍着手道：“之前因着李钟亭的事情，师妹不是还想让我们仨都在网上开个专栏么。我看我和文斌不用开了，师妹正好借着此事把博客宣传出去，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通过你的博客来认识我们公司。” 梁文斌也同意他的观点。 “没错，东子说得有道理。这次的事情也算歪打正着，给了我们一个极佳的宣传机会。你的博客一发，几乎不用另作宣传，立刻就火了。这个时候我和东子就不用再专门成立个人博客了。你的就代表我们仨和公司了。” “你们确定？借着这个机会，你们也开的话，很容易就会让网友也关注你们。” “确定确定，”吴东来忙不迭地点头，“我本来还有几分想头，但我现在头发不是还没长起来么，帅照没法拍，那就算了。” 赵咏薇好笑地摇摇头。 “嘿嘿，”吴东来笑道：“其实，我是有点害怕网上的言论了。还好，这次是支持我们的人多，要是骂我们的人多，看着乌央央的评论得有多糟心啊。” 赵咏薇这边的博客一发，他们仨隔几分钟就会刷新一下评论，公司技术部门有专门的同事还在统计支持、反对和中立的大概人数。 虽然大部分人还是支持的，但吴东来不得不承认，有些网友反对就反对吧，但说的那个话实在是够让他破防的。 第363章 白家又作妖 第363章 白家又作妖 之前三个人约好了要一起在网上开专属的个人账号，用来吸引流量。 目的嘛，当然还是为了公司以后能有更好的发展。 但吴东来现在表示，他的心脏只怕有点承受不住部分极端网友的言论。 “我就不开了。”太影响心情和食欲了。 “你呢，你也不开了？”赵咏薇扭头看向梁文斌。 梁文斌想了想，也摇头，“我也不开了吧。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你的这个博客代表我们公司，我要是再另外开一个，那不是把网友的流量分开了么。” 赵咏薇见他说得有理，也就认同了。 “这个账号虽然是我个人的，但因为代表的是公司，所以你们俩可不能躲懒。以后要写哪方面的文章，怎么写，你们可都得帮我出主意。” “那没问题，”吴东来高兴地点头，“让我写可以，只要别让我去运营。” 他可以负责内容，但不负责后期运营。 属于眼不见心不烦了。 因为博客的事儿，三个人又提到了李钟亭。 他之前写的游戏测评可是帮了不少的忙。 他们的游戏一经推出，正是因为李钟亭的大力推荐，才在营销费用有限的条件下一炮而红。 “他还没同意跟我们见一面吗？” 如果他们不知道李钟亭在其中起的作用，也就罢了，但三人当天便知道了他的帮忙。 虽然他并不是主观想那么做，但必须承认，客观结果上他们仨和公司毫无疑问是获益的一方。 吴东来一听有些讷讷，他嘟囔着道：“嗐，别提了，我让人约了他好几次，我还亲自给他打过一次电话，但他说什么都不同意。” “你跟他说了我们只是出于感谢，想见他一面吗？” “当然提了，提了好几次呢。” 吴东来想起当时的细节，忍不住皱眉，表示难以理解对方为什么拒绝得那么彻底。 “听他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上门讨债的呢。” 对方既然一直不肯同意，那就是不想跟他们有来往的意思。 三人也只好作罢。 可没想到，双方没有见面，但还是有人借机泼了一盆脏水到他们的头上。 在王秋把麻烦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赵咏薇三人刚刚高兴起来，网上又发生了一桩事。 有人在某论坛上匿名爆料，直指前段时间三个字公司名的某互联网公司推出来的游戏，之所以会那么火爆就是因为他们私下买通了某着名游戏测评员。 原因很简单，游戏刚推出没几个小时，测评就写好了，显而易见是早就准备好的通稿。 很可能，连当初的通稿都是出自该互联网公司，根本不是游戏测评员自己写的。 虽然全篇没有任何一处提到名字，但因为指代性实在过于明显，别说是业内的人了，就是一个普通的游戏玩家，都能一眼分辨出来，对方指的是谁。 毫无疑问，里面提到的游戏正是心朋友刚刚推出来的。 而游戏测评员指的就是李钟亭了。 鉴于网课那件事的经验教训，公司里专门成立了一个公关部门，里面有员工专项负责时时监察网络上关于自家公司的舆论。 只要一有不好的言论出现，尤其是短时间内大量的持相同负面观点的言论，员工会立马上报。 所以，论坛里两个小时内出现了十几篇内容相差无几的帖子，员工立马有所察觉。 实在是对方选的论坛是国内最大的论坛了，每天在上面闲逛的网友没有几百万，也有几十万了。 而短短两个小时内，出现了那么多类似观点的帖子，员工立刻反应过来，这就是赵总之前给他培训的内容。 因为他第一时间便发现了，所以公司很快便采取了相应的对策。 赵咏薇不但实名在该论坛上回复了被顶最多的那篇帖子，还贴在了自己的博客上。 有理有据地强调他们公司从来没有私下给任何游戏测评员一分钱，也没有发过任何通稿夸大鼓吹自己公司的游戏。 除了一些必要的宣传稿，从来不存在通稿。 另外，赵咏薇在论坛和自己的博客里都贴了不少玩家的评论作为有力证据。 如果有人怀疑他们公司可以收买游戏测评员的话，那数量巨大的玩家的正面评论，总不会也是他们买的吧。 从一开始员工发现不对劲的帖子，到把所有证据贴上去，只过了不到四个小时的时间。 可以说，这次公司采取的行动相当迅速有效了。 因为赵咏薇大大方方地回复了质疑的帖子，并且贴出来的证据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真的。 而且网友也不像前些几网络刚刚进入中国时天真好骗了，不论再以为网上的言论都是真的正确的，他们也很快发现了对方的马脚。 正像他们怀疑赵咏薇等人发了通稿鼓吹游戏一样，他们很快被网友们发现发了十几篇相同的帖子。 于是有人便单独开了帖子嘲讽：“说人家公司发通稿的，不如扪心自问，你们发出来的帖子查重率都快要到90%以上了。所以啊，发通稿的，到底是谁啊？” 有了第一个火眼金睛的网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投入到这次网络狂欢当中。 名字就叫做“发通稿的到底是谁啊？” 他们一边发帖子开嘲，一边积极扒皮，誓要找出背后搞小动作的究竟是哪位。 要不怎么说，网友的眼光是雪亮的，网友的行动是雷霆般的。 第二天一早，还没到上班的时间，就有神通广大的网友为这次狂欢的主题找到了答案。 那名网友一晚上没睡，好不容易被他找到了，当然也不会怂。 他直接把答案和证据都贴在了最一开始的论坛上。 “不是想知道到底发通稿的是谁吗？那就点进来看吧，这瓜保甜，保管诸位不会后悔。” 无需多说，稍微听了一耳朵昨天热门的网友，看到帖子的第一眼，立马点了进去。 然后纷纷在下面留言，迅速盖起了高楼，而该帖子很快成为了精品。 “楼主诚不欺我，这瓜又大又甜。” “原来是他家啊，那难怪了。” “想象中的商战：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谈判；实际中的商战：发帖子造谣诬陷对手。” 赵咏薇手指放在鼠标上，一点一点地往下滑动，看着网友们一个比一个精彩的回复，简直笑得忍俊不禁。 没错，昨天发通稿帖子的正是校内网。 而能做出这种小动作的，毫无疑问得到了白旭东的许可。 而李钟亭的出现，则把这一场狂欢也好闹剧也罢，推上了另一个高潮。 第364章 李钟亭博客 第364章 李钟亭更新博客 赵咏薇的操作，成功让不少网友看清了事情背后的真相。 纷纷意识到他们是无意中成了别人的手中枪。 一开始被骗得有多惨，发现事实的真相后，逆反的情绪就有多强烈。 而李钟亭的现身，更是添加了一把火，让本就有些情绪焦躁不满的网友们愈加地愤懑，他们被人骗了，被人耍了。 自从李钟亭第一次上手玩这款新游戏之后，他就有些上瘾了。已经正常了的作息，慢慢又开始有了紊乱的迹象。 可是，像他这样自制力强的玩家，也实在抵不住其中的诱惑，只怪这款游戏实在太让人欲罢不能了。 李钟亭自那天开始，几乎除了吃饭和睡觉，剩下的所有时间都花在了游戏上。 所以，他也就错过了事情最开始发生的时间。 还是他在网上结伴玩游戏的网友给他发了私信，李钟亭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刚刚打了一通宵的游戏，正打算用上午的时间去睡一会，临下机前才发现自己账号里突然多出了许多的私信。 他打开连看了三条私信，原本困顿的大脑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前些日子之所以坚持不去见赵咏薇等人，不就是担心会有这么一出嘛。 如果他确实收心朋友的钱了，被它的竞争对手这么点名批评，他倒是无所谓，毕竟收钱办事，只要对方的言论没有言过其实，他都懒得理会。 可是，自己明明没有收过一毛钱，当初博客里的内容也全是他真实的想法，不存在任何一句夸大其词，没想到反而被人抹黑。 心朋友和校内网，这两家公司之间的一些恩怨纠葛，他也略有耳闻。 但你们两家打架，别把他这个无辜的人牵扯进去啊，把他当作炮灰填坑？ 校内网的某些人，莫不是以为他是个任人揉搓捏扁的软柿子？ 李钟亭越想越气，本就一夜没睡兴奋过度的心脏，“砰砰砰”有越跳越快的迹象。 他赶紧一小口一小口地抿了几口温开水下腹，让温水缓缓流过喉咙到达胃里，腹腔被温暖过后，心脏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总算慢慢消失了。 李钟亭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生气，生气毁的是自己的身体。 以前他写博客，有个很好的习惯，那就是会事先在word文档里面写好，检查过错别字，保存好，才发到博客里。 因为以前有直接在博客上写的经历，但突然没了电或是突然平台出现了问题，导致他好不容易写了几个小时的东西，一眨眼就全没了。 可是，这一次，李钟亭显然是气上头，来不及遵循自己以往的惯例。 打开博客页面，手指在键盘上下翻飞，噼里啪啦地一通操作，很快就写下了一篇义正辞严的声明。 上来开篇第一句话，就是直接道出他没有收过心朋友的一毛钱，跟对方也不存在任何形式上的合作关系。 关注李钟亭博客的网友们，都清楚这一点，因为他向来行事大方，如果一篇博客是广告，不管是以什么形式出现的，他都会在文章的最后，做上标注。 第二点便是讽刺有的公司业务能力不行，研发水平不行，只会在背后搞小动作。 整篇声明加起来没超过150字，但简明扼要，语气慷慨激昂，字里行间对他自己被人诬陷无比地愤恨。 其中有一句话说得最为严厉：“发黑通稿的人，不但给他们的对手公司抹黑，还往我身上泼了脏水。要是有游戏公司和玩家误信了，那我以后还怎么在这一行混？你们这么做，不是在断我的财路和职业生涯吗？” 李钟亭这么一说，只会引起更多的人同情他，无缘无故地被牵连了，而不会有人质疑他在炒作。 李钟亭能在游戏测评这一行取得如今的地位，不仅是因为他的个人能力强，还是因为他的直脾气。 他向来是有一说一的人，不会因为哪家游戏公司给的钱多，即使游戏水平差，也会闭眼夸的人。 他的测评内容全是建立在真实体验的基础上的。 也正是由于这一点，李钟亭才会受到那么多游戏玩家的追捧，不少游戏公司也愿意跟他合作。 事少，钱要得也不多，但广告效果却出乎意料地好。 所以，李钟亭的这篇声明一发，很快就被传开了，社区论坛上被不少人转载。 这样一来，骂校内网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本来校内网是一个社交网站，虽然搞过网络选秀，但规模和影响力都有限，所以关注并坚持玩校内网的网友，大部分看重的还是它的社交功能。 很多游戏玩家对校内网只停留在听说过的阶段，至于它的产品和服务如何，他们并不清楚，也不关心。 但因为这件事，校内网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了论坛上的不同版块，让原本一些有壁的网友有致一同地打破了彼此之间的壁垒，异口同声地质疑和嘲讽做下这种决定的校内网的高层管理人员。 就连赵会彬和孙桂芳关注的几个本地民生QQ群和中老年自助旅行QQ群，都有人开始关注到这场闹剧。 赵咏薇听说之后，还很奇怪，她眨眨眼，问电话那头的孙桂芳。 “妈，你和我爸不是在外面跟旅行团吗？怎么也知道了？” 两人自从学会了上网，就变得越来越时髦，赵咏薇给两人买的都是最新款的智能手机。 “嗐，我和你爸好几个群里都在聊。你怎么没告诉我们，要不是看到别人转发的链接，我和你爸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不待赵咏薇回答，她又听到赵会彬的声音自手机另一端隔空传了过来。 “你跟闺女说这些有什么用！薇薇，事情解决了没，网友相信你们是无辜的了吧。” 赵会彬以前在海上买虾皮，跟虾贩子讨价还价，当然知道做生意不是你老实诚信，其他人也以同样的态度对待你。 有那不知进尺的人，反而会觉得诚实守信的你，会是好欺负好骗的对象，心里想的是如何在跟你做生意的过程中，想方设法地占你的便宜。 这样心软面善的你，即使发现了其中的端倪，顶多是心里有所不满，根本不会彻底跟他们撕破脸。 赵会彬因此更能体会赵咏薇的处境。 第365章 她要自己骂回去！ 第365章 她要自己骂回去！ “爸，妈，你们在外面好好玩，我的事你们不用担心。” 赵咏薇告诉他们，麻烦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 孙桂芳听了，不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加心疼，“要不是被我和你爸发现了，你是不是根本没打算告诉我们？” “一点小事而已，根本不用在意，你看我不是很快就解决好了嘛。”赵咏薇敏锐地察觉到妈妈声音里的一丝颤抖，赶忙安抚道。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孙桂芳挂断手机后，语气里带了些对自己的埋怨。 “要不是我们俩太没用，帮不到薇薇，她也不会出了事儿，一点口风没跟我们透露。” 如果换作有本事的家长，哪里用自己的孩子这么辛苦，早就帮她把要走的路都铺好了。 而他们夫妻俩呢，要不是赵咏薇自己争气，通过高考到了大城市学习并且顺利地留了下来，只怕长大后也只能留在老家，找个一个月两三千块钱的工作。 然后在25岁之前，就得找个人嫁了，一辈子忙活着工作挣钱，忙活着嫁人生子。 老三孙庆礼家的孩子孙雪去年大专一毕业，就回到了花池老家。20出头的小姑娘，已经被催婚了。 孙桂芳前段时间接到了孙庆礼的电话，老三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话里还是透了那么一点意思。 就是希望能让孙雪去北京闯荡一番，至于工作、住处、生活上的花销等等方面，就得多靠她这个二姑出面帮忙了。 孙桂芳虽然早就不对她爸妈和三个兄弟抱什么期待，但听到老三这样的话，还是不由得感到一阵的心寒。 老三精明，心思活络，他没有直言，只是话里话外一个劲儿地抱怨，花家机会太少，都没有什么正经工作，孙雪从小到大去过最远的城市就是沈城了，连首都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孙桂芳只是静静听着，一句话不接，她知道老三就等着她主动开腔帮忙呢。 以前她没被女儿点醒时，就是这样。爸妈和兄弟们只在她面前诉苦卖惨，她就会忍不住想要帮忙。她视他们为自己的骨肉亲人，当然不舍得看到他们吃苦受累。 既然她能帮得上忙，那当然义不容辞。当年老二夫妻俩就是利用这一点，才成功入伙了家里的虾皮生意。 便她早就不是当年的她了，再软的心肠也硬了起来。 因此，孙桂芳放下了手机，自顾自地该干嘛干嘛。 等到孙庆礼翻来覆去地把事先想好的理由说了一遍，也没等到她的回复而大声嚷了几句，孙桂芳才重新把手机拿了起来。 她淡淡地道：“喊什么呢，我耳朵都要被你喊聋了。” “二姐，你听我说话了吗？刚才怎么不出声呢？” “听到了，小雪是你和雅丽唯一的孩子，你们做父母都不上心，哪儿轮得到我这个做二姑的操心啊？我可不能越俎代庖！” “都什么跟什么啊？二姐，你怎么还跟我拽上文了？”孙庆礼一听孙桂芳的话，吃惊之余，就是不屑。 他二姐是家里六个兄弟姐妹当中最好说话的那一个，无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无论他们当中谁有困难，只要求到二姐跟前，她肯定二话不说就会帮忙。 尤其是对比她小的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她更是照顾有加。 孙庆礼作为家里的老幺，得到的照顾当然更多。 他还依稀记得，他小的时候没人带，是二姐一边下地干活，一边把他背在背上。 想起以前的事情，孙庆礼理所当然地觉得孙桂芳是在矫情，想等他亲自开口为了女儿求她。他的心里才涌出不屑的情绪。 因此，孙庆礼再开口时，语气里多多少少带了几分埋怨之意。 “二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小雪叫你一声二姑，你不能不管她啊。唉呀，不就是想让我求你嘛，好吧好吧，就算我这个当弟弟的求求你了。 听说外甥女的公司开得很大，你和二姐夫在后村的虾皮生意也一直没断，我每次去大舅哥家里都能看到二姐夫的那个远房亲戚往全国各地发货。这几年下来，你们一家三口肯定没少赚吧，一点小忙而已，都不愿意帮？你还是不是我二姐了？” 孙桂芳就是对家里人再寒心，也没料到她从小带到大的弟弟能说出这种冷血的话。 她的喉咙里好像被堵了一团棉花，上不来下不去，张了张口，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反而慢慢憋红了眼眶。 赵会彬在一旁看到，想要抢过她的手机，把孙庆礼臭骂一顿。 孙桂芳伸手阻止，不，她要自己骂回去！ “老三，”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薇薇当年考上人大要来北京念书的时候，你不是说哪里也不如老家好么，就算在老家要饭也比到外地闯荡强！我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的，花池确实比北京强，再说了你和弟妹还活着，小雪怎么也不会沦落到乞讨那一步。我这个当二姑的离家远，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孙桂芳说完后，在孙庆礼反应过来之前，直接挂断了电话。 赵会彬在一旁微微张开了嘴，二十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媳妇跟她家里人用这种口吻说话呢。 孙桂芳在他震惊的目光中，一次又一次地挂断了孙庆礼的来电。 “以后不用再搭理他！”孙桂芳道。 本来他要是客客气气地请求，孙桂芳虽然还是会拒绝，但也不会这么损他。 “都是他自找的！”孙桂芳有些兴奋，手指放在手机红色按键上微微颤抖着，好像她等这一刻等了许久。 “对！媳妇你做得再对不过了！”赵会彬当然站在她这一边。 几天之后，三妹孙桂杰打来电话，跟孙桂芳说道：“老三让我和他三姐夫给小雪在港务局找个班上。” 孙桂杰“切”了一声，“听他那意思，临时工还不愿意，竟然狮子大开口想要有编制的正式工！” “你没答应吧？”孙桂芳有些着急。 “当然没答应他，凭什么呀，我和肖刚在港务局上了半辈子的班，的确认识人，也有关系，但那都是要等到明年我自己女儿毕业给她留着呢。” 他们的女儿肖莉只考了个普通大学，他们夫妻俩也不指望她能和赵咏薇一样出息，如果她毕业后不愿意去城市工作想要回老家找个稳定的工作，那他们夫妻攒了半辈子的人脉就能派上用场了。 听到她没应下，孙桂芳松了一口气，“你可别管他！管了他家孩子，老二家孙松到时候也找你和妹夫怎么办？” “我知道，二姐你放心吧，我才懒得搭理老三呢。” 第366章 谁叫他名声不好呢 第366章 谁叫他名声不好呢 只要一想到之前老三的事儿，孙桂芳差一点又要上火。 “我们不能帮上女儿的忙，不拖她的后腿就算好的了，不能再给她往身上揽麻烦了。” 不提三个兄弟在她心里的地位不如往日了，就是以前也不能跟她女儿相提并论。 更何况是像老三这样明晃晃的来恶心她的。 明明有求于她，还抱着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 是她以前太看重所谓的亲情了，才养得有些人这么不知好歹。 想起女儿小时候曾经在她妈家受的委屈，孙桂芳忍不住红了眼眶。 赵会彬连忙安慰着她：“别哭了，你一伤心，薇薇不是更难过吗？” 他一劝，孙桂芳更是难过，她哽咽出声。 “都怪我，以前总想着家和万事兴。都是一家子的亲人骨肉，有点小矛盾就退让一步，闹得不成样子反而让左右邻居看了笑话。结果他们不但不理解，反而得寸进尺，我的忍让反倒让他们更瞧不起你和薇薇。” 她自己吃点苦头受点委屈，她可以假装不在乎，可丈夫和女儿也跟着她一样在那个家里受挂落，不被人重视和待见。 孙桂芳怎么能不心疼。 可她能怎么办？ 又不能跟家里断绝关系。 几家住得不远，三弟妹许雅丽还是东庙村的人。她要是真跟家里闹开了，要不了几天整个村子就会传赵会彬的媳妇不敬父母不友爱兄弟。 而东庙村有一半的村民，都是当初从东山省闯关东过来的，跟公婆家原就是一个村子里，很多都有或近或远的亲戚关系。 她的名声坏了，连累得只能是丈夫和女儿。 他们会说，赵会彬没本事，一个大男人，竟然还管不了自己媳妇？！ 他们才不在乎背后是否有隐情呢，只想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好让他们尽可能地看场大的热闹。 赵会彬起身下床，给她拧开一瓶娃哈哈纯净水。 “女儿嘱咐过宾馆里的热水壶不能用，没有温水，你将就一下吧。” 见孙桂芳接过喝了两口，情绪恢复了一些，赵会彬才坐到她身旁。 “都过了半辈子了，就别想那些糟心的人和事儿了，还好咱们闺女懂事体贴还有本事。你看看，咱俩现在一年到头几乎啥也不用干，还能全国各地到处玩儿。以前村子里跟咱们一样岁数差不多的，有几个有咱们这福气的。” 赵会彬和孙桂芳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差不多的小可怜儿。 都在家里排老二，都不太受爸妈待见。 虽然对于他们那个年代的人来说，他们的遭遇稀松平常。他们要是跟别人抱怨，父母对他们不够重视，不但不会得到半句同情，还会有人骂他们白眼狼不知足。 “你们爸妈没让你们饿死，不管怎么说，把你们养活大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满的？” 赵会彬和孙桂芳要是敢在外人面前露出一星半点的埋怨，得到的绝对会是这样的谩骂。 他们小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这样劝慰过自己。 爸妈对他们还是不错的。 他们应该感到知足的。 可是，人呀，就是怕对比。 家里孩子多，父母偏心正常，但如果偏心得太过，为了心里宠爱的那个不停地去损害其他儿女的利益。 时间一长，性情再好再渴望亲情的人，心里也会不甘、委屈，甚至产生偏激的情绪。 赵会彬和孙桂芳没有偏激，但他们心里的委屈和不满却是实打实的，只是几十年下来的习惯使然，才让他们一直隐忍不发。 直到女儿赵咏薇出人头地了，他们才觉得自己终于不再需要忍让了，也有人给他们做靠山了。 赵会彬比孙桂芳强的一点，就是他早就放弃了对母爱的追求。 小时候他妈就最疼爱小儿子，把家里最好的吃穿都让给了小儿子，还要求自己在生产队里帮弟弟干活儿。 他那个时候才十几岁，每年给家里赚的工分是最多的，但吃穿也向来是最差的那一个。 他爸和他妈都是二婚。 大哥是他妈嫁过来当晚生的，心里偏疼前夫的孩子，弟弟更是从小被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而大姐是继女，他妈不想落个亏待继女的恶名，明面上对大姐还算过得去。 所以，家里的几个孩子，他就成了最不受重视的那一个。 除了吃穿上，在结婚这件事上，他妈偏心的更是严重。 家里其他几人一到结婚年纪，他妈就开始托媒人张罗了起来。 而他呢，根本就没人管，是他自己厚着脸皮托邻居家里的婶子帮忙介绍。 可村里的人都或多或少听闻过他在家里不受宠，没有片瓦遮身不说，铁路局的工作还让弟弟抢了去，年纪又大了，谁家会愿意把好闺女嫁给他啊。 所以，他一直蹉跎到28岁，才遇到他媳妇。 看着哭倒在自己怀里的妻子，对父母亲情早就淡漠甚至有几分麻木的赵会彬，一把年纪了，也难得地湿了眼眶。 他拉起了孙桂芳的手，感受着她关节粗大掌心的厚茧还没褪净的双手。 “我知道你都是受了我的连累，才一直忍着直到今天。” 他十八九岁的时候，终于意识到无论他怎么讨好，给家里赚再多的工分，他妈都不会施舍给他一个眼神后，就开始破罐子破摔了。 不是偏疼你的小儿子嘛，那我就偏要跟你对着干！ 从那之后，赵会森不得不自己干完生产队里的活儿，赵会彬再没帮过他一星半点。 而他要是犯了老毛病，再去偷队里的果树，他前脚去，赵会彬后脚就跑去告状。 而他妈呢，是怎么做的！ 开始在大队和村子里抹黑他，说他如何不孝顺父母，在家里如何地打骂兄弟姐妹。 也是因为他的名声差了，赵会彬才会拖到年近30才结婚。 在那个年代，他是妥妥的大龄剩男了。 也是因为他的名声不好，跟家里人关系差传遍了全村，孙桂芳嫁过来后，才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跟她家里的人关系。 她在家做了二十多年的老实姑娘，一嫁人就变了个人，就算有人认为是她的不对，但大部分人还是会觉得责任出在赵会彬的身上。 谁叫他本身名声就不好呢。 第367章 孙桂芳大姐的烦恼 第367章 孙桂芳大姐的烦恼 赵会彬觉得，妻子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最大的责任在他。 因为他不受父母待见，又是个没本事的。 前者只怪他出生在了那样一个家庭里，有着那么一个偏心的母亲和啥事儿都不上心的父亲。 第一个原因，怪不到他身上。 可是第二个原因，就全是他的问题了。 他如果是个有出息的，能挣到大钱，赵会彬相信，以他父母的德性，早就换了另一副嘴脸。 听到丈夫把责任全都揽到他身上，孙桂芳抹着眼角停止了哭泣。 “这怎么能都怪你呢？要怪就怪你妈是个睁眼瞎，看不出哪个儿子对她才是真正地孝顺！” 孙桂芳太了解丈夫了，他跟自己完全是路人。 就像她明知自己不受重视，但还是会在面子上过得去，每年父母生日和过年的时候，给钱送礼从来没有比哪个兄弟姐妹差。任何人瞧见了，也不能说她一句不孝，挑不出她半点毛病。 同样，丈夫虽然不再对公婆抱有任何期望，但他从来没有亏待地将他生他养他的父母。就算两家人平时不来往，但每次过年他们带回去的年礼都是头一份儿的。 大哥家里条件最差，大姐十几岁的时候就把自己远嫁到广西几年也不回来一趟，老三明明日子过得最滋润得老人的补贴最多，却是最小气最抠搜的那一个。 过年的时候，竟然一毛不拔，只拎两瓶酒。 就这样，走亲戚的上门拜年，婆婆嘴里夸的永远都是他，恨不得把那两瓶二锅头吹上天，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老儿子是多么多么孝顺她。 全然不见，另外一边摆满了二儿子送来的一堆年礼年货。 当初生产队的时候，两个亲生儿子，她就是这么把一个捧上了天，把另一个贬进了泥地里。 可惜的是，大家都不再受她的欺骗了。 以前三个儿子没结婚，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究竟过得是什么日子，每个人什么品性，除了左右邻居略知一二，旁人谁会知晓。 可是自从三个儿子结婚都分家单过后，对老两口到底哪个儿子更上心一些，大家慢慢地就看出来了。 尤其是赵会彬夫妻俩，每次过年的时候，从村东头拎那么多东西走过来，谁还不看在眼里？ 因此，上门走亲戚拜年的人，只在心里暗暗撇嘴，也懒得开口跟她分辩。 她既然心甘情愿地眼盲心瞎，那以后有的是苦头吃。 也是从那之后，赵会彬和孙桂芳夫妻俩的名声才慢慢好起来。 以往会有那多嘴多舌的村民，经常阴阳怪气夫妻俩，说什么分家后除了逢年过节就没见过两人到父母家里帮衬着。 他们不是没想过为辨别，可是但凡他们多说一嘴，又是被人扣上不孝的名声。 因此，赵会彬和孙桂芳着实吃了许多年的苦头和委屈。 等到他们一家的日是子逐渐有了起色，女儿在学校总是能考到前几名在全村里都是出了名的会念书，愿意听他们信他们话的，也才渐渐多了起来。 “说来说去，还是得自己有本事。以前村里的那些老邻居和远房亲戚，未必就不知道你小时候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不过是不在意罢了。他们不担心得罪你，却想要讨好一个在铁路局开火车的赵会森。”孙桂芳的心绪彻底平静了下来，她冷着声道。 赵会彬早就不在意那些人的看法了，“所以啊，你也不用因为他们而感到伤心了。咱们难过的日子过去了，接下来的几十年都是享福的好日子，以后难过的日子换成他们了。” 听他这么一说，孙桂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骄傲的笑容，“那是，还是我闺女争气。” 别看花池是小地方，但还是很重视子女教育的。谁家孩子读书好，全村人都会知道，都会羡慕他们的爸妈，教出来了一个好孩子。 而这样的父母，村民们也会下意识地高看一眼。 也许是村子里的人大多数没读过几年书，对会念书有文化的人，天然地多了几分敬畏。 “你不知道，除了老三，我之前还接到了好几通老家那边来的电话，话里话外的都是想让咱们闺女帮一把他们的儿女。”孙桂芳道。 “要是真正跟咱们关系亲近的也就罢了，偏偏是一些根本不相熟的，顶多是见了面点个头的关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厚脸皮，竟然还打着‘同村人’的名号，直言想要来投奔我们！” 赵会彬一针见血地说道：“正是因为他们跟咱们关系不近才能提出这种要求。他们还以为咱俩是以前那样心肠软脸皮薄不好意思拒绝他们，对他们来说，无非一通电话的事儿，成了再好不过，不成的话他们也没啥损失。” “你说得太对了，真正关心咱的人，是不会上赶着提这种要求的。” 她大姐和三妹是对他们家最好的人。别说她俩了，就是姐夫和妹夫，还有外甥外甥女们，没有一个让他们一家为难过的人。 他们才是能体谅她，能想象到她的不容易的人。 赵会彬闻言直点头，“大姐和三妹一直待我们不错，也知道只要是她俩提的要求，咱们是不会拒绝的，可她俩从来没让咱们为难过。” 孙桂芳叹了一口气，“三妹一家的日子不用我操心，夫妻俩有本事，三妹说了等肖莉大学一毕业就能在老家给她安排上编制。大姐的日子就要难过一些了。” “大姐和大姐夫不也挺好的吗？” 两人的家境是他们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家里有田地、有果园，大姐夫是个闲不住的，上了年纪后把地租了出去自己买了一群羊每年也能赚不少，而大姐则在家里开着小卖部，摆着麻将桌，一天也能赚个上百块呢。 孙桂芳长叹一声，“还不是大姐家的两个孩子不让人省心？用薇薇的话来说，就是俩孩子都是恋爱脑。” 大姐一儿一女，两人长的对象都让大姐看不上眼。 外甥女在薇薇高考那年就偷摸地跟同村姜家的小伙子在一起了。对方长得难看不说，家里经济条件还差，没有正式工作，家里还一堆烂事儿。大姐夫妻跟外甥女僵持了好几年，最后还是没扭过小辈。 而外甥呢，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工作是妹夫帮忙安排的，给港务局的一个领导开车，虽然暂时是临时工，但领导欣赏他，转正在即。 大姐就盼望着他能在花池找个条件相配的姑娘，可没想到他竟然有样学样，找的对象也是他们同村的。 家里只有母女俩人，寡母带着孤女，关键是那姑娘的母亲名声不好。 大姐虽然同情她寡妇门前是非多，但她身为母亲，当然不愿意自己好不容易走出穷山沟的儿子，娶了这么一个人家的女儿。 第368章 找的对象都难看 第368章 找的对象都难看 赵会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儿。 “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孙桂芳皱着眉，叹了一口气，“大姐觉得丢人，只跟我和三妹抱怨了几句，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那妹夫知道吗？” 外甥李青竹现在给领导开车的工作是妹夫帮忙找的。 而那位领导以前也当过一阵子妹夫的领导，他们都在区政府大楼里上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知道妹夫肖刚知不知道。 “以前是不知道，这回应该知道了，估计青竹心里也明白，他找这么一个对象，家里亲戚都不会同意。” 孙桂芳越说越气，她都能想象得出来大姐和大姐夫知道这事儿后得有多上火。 大姐是他们六个兄弟姐妹中的老大，要说几人当中谁小时候吃得苦最多，那毫无疑问得是大姐。 当初爸妈把大姐嫁到比花池还穷的山沟里，幸亏碰到大姐夫是个好的，吃下大力种田养果树，日子才算慢慢好起来。 孙桂芳心疼她大姐，不住地摇头，“两个孩子小的时候很懂事，真是不明白，怎么偏偏都在终身大事上跟父母对着干。” 赵会彬见她一时半会儿地没心思干别的，便自己收拾起了行李，明天旅行团要出发去下一个地方了。 “这种事儿难说，当父母的觉得不好，孩子自己就是看上了，觉得对方哪哪都好，你还能怎么办？我看到了最后，大姐和大姐夫还得顺着青竹。” 早上出门前晾晒的衣服已经干了，赵会彬叠好之后，蹲在地上，放进了两人的行李箱里。 “有他姐的成功经验在前，青竹心里可有底了。” 孙桂芳见他话里有向着两个孩子的倾向，把腿伸到床边踢了他后背一脚。 “你别说晦气话，我看我姐和姐夫这一回，可不会那么容易妥协。” 外甥女李春当初跟蒋仲明的事儿，是折腾了好几年，夫妻俩才吐的口。 但是，孙桂芳不得不承认，她大姐有一点重男轻女，虽然对外甥女也没差，但要说在她心里儿子和女儿哪个更重要，那毫无疑问她会选择李青竹。 再说，有了女儿的丑事在前，已经被村里人看了一遍笑话，她大姐那么一个要强的人，又怎么可能还让村里人再看一遍她儿子的笑话。 说出去，只怕人家都在嘲笑，他们两口子再能干，养出来的儿女再优秀又如何，找的对象还不是一个不如一个。 赵会彬猝不及防之下被踢了一脚，还好孙桂芳没用多大的力气，他只上身往前倾斜了一瞬，很快就用手扶住了行李箱。 他好奇心顿起，转过身问道：“青竹的对象能有多难看？” 大姐的两个孩子，无论是外甥女还是外甥，模样长得都俊，在他们村子里可以说是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 再加上家境在整个村子里数一数二，两人从小就是同龄人羡慕的对象。 因此，大姐和大姐夫希望两个孩子都能走出穷山沟，找个家在花池的对象，再正常不过。 而偏偏两个孩子都跟中了邪似的，找的对象都难看。赵会彬还没见过外甥找的对象的模样，但他有了经验，一点不抱期望。 当初大姐跟媳妇抱怨外甥女婿难看的时候，他还在心里觉得大姐肯定是夸张了，外甥女模样好，秀气大方，性格还好，眼光差不到哪儿去。大姐这么说，肯定是拿外甥的模样作标准了。 等他第一次见到外甥女婿蒋仲明的时候，才总算理解大姐和大姐夫为什么一点看不上对方。按理说，他一个大男人，根本不会在乎另一个男人长得什么模样，但蒋仲明的长相，就算让他昧着良心，也夸不出一个优点出来。 五官连端正都算不上，说他难看再客观不过。而且个头儿还不高，外甥女梳个马尾就跟他一般高了。 赵会彬当时心里纳闷，东北爷们儿能长这么高也是不容易。 有了外甥女婿的前车之鉴在前，外甥找的对象如今也被大姐评价为难看，他还真起了好奇心。 是不是大姐村子里的年轻人，除了外甥和外甥女，就再没有长得好看的了，要不然怎么俩孩子找的另外一半，都那么难看呢。 孙桂芳听他这么一问，连忙从手机里把照片翻了出来。 “这是大姐发给我的，你看看，唉，真是不明白青竹看上这姑娘哪里了？” 赵会彬诧异地探头。他们现在经常在外面到处旅游，四处拍照片，他都有经验了。 按理说，像素不高的情况下，人像往往有种朦胧美。 但照片里的姑娘，赵会彬实在看不出，她有哪里能吸引到外甥的。 实话实说，外甥的长相比外甥女还要出色，而且性格老实，看上去端正，不然也不能得到领导的信任和重视。 但是，他找的这个对象吧，真是跟他姐夫各有各的难看之处。 蒋仲明又矮又瘦，这姑娘的个头儿看不出来，但相当敦实。 “看上去是个有福气的。”对方是个姑娘，赵会彬到底没好意思说什么难听的话。 “可不是有福气吗？”孙桂芳把手机重新抢了过去，照片上的姑娘看上去很老实，但其实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听大姐说，这姑娘跟她妈一样可有心机了，把青竹哄得一心扑在她身上，连大姐和姐夫的话都不听了。今年过年的时候，青竹不在家里，竟然跑女方家过的大年三十儿。” 几乎全村都知道大姐家的儿子找的对象，也得不到夫妻俩的认同，就跟几年前他们的女儿一样，村里人本来就在看大姐和大姐夫的笑话。 结果过年的事情一闹出来，更是给村里平添了不知多少笑料。 孙桂芳越想越心疼自己姐姐。 “哪？”赵会彬一听，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严重。 “青竹这孩子现在怎么这么不懂事。大姐和大姐夫那么看重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让他吃过苦，他可比村里的孩子不知道享福多少辈，初中念完考不上高中，大姐还拜托妹夫帮他安排了一个那么好的工作。可到头来，他竟然为了一个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对象，就这么气自己爸妈？” 赵会彬也来气。 以大姐和大姐夫的脾气，和外甥女身上的事情，早晚夫妻俩都会同意青竹跟他对象的事儿。 第369章 别人以为你在炫耀 第369章 别人以为你在炫耀 赵会彬不相信外甥李青竹想不明白这一点。 外甥女和她对象的事情，折腾了好几年，大姐和大姐夫最终不也是同意了么。 而他更得大姐夫妻俩的看重，只要他和他对象情比金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分开，大姐和大姐夫早晚也会同意。 所以，他怎么能这么自私，在大过年合家团聚的节骨眼上，和他爸妈来这么一出？ 这不是让他们在全村人面前丢人现眼吗？ 赵会彬现在相信了媳妇的话了，“你说得没错，青竹的对象的确不是个好的，还有她那个寡妇妈，但凡懂一点人情世故，都不会在过年的时候把人家儿子叫走。就算青竹是自己去的，她们也得劝着人回自己家。” 他就不相信了，一个寡妇带着女儿独自生活，会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分明就是故意的。 赵会彬可不觉得是他媳妇抹黑对方，“说不准那母女俩是特意给大姐和大姐夫下马威呢。” 是你们的儿子又怎么样，你们把他培养得再好又能如何？ 到头来，还不是给我们母女俩养的？！ 想通了这些，赵会彬也就明白了大姐为什么会跟媳妇在电话里抱怨那么久了。 不单单是信任媳妇，也是被儿子逼着实在心寒了吧。 赵会彬长叹一口气，手上动作停了下来，他现在也没心情收拾行李了。 坐到床边，靠着孙桂芳，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最后他只憋出了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大姐和大姐夫肯定是试过很多种办法都没用之后，才会跟媳妇抱怨的。 那他和媳妇大概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好办法了。 “大姐确实问过我，能不能帮她想个辙？大姐虽然没有明说，但透露出来了，她宁愿青竹工作没了，也不想娶那个姑娘进门。” 大姐的原话是，还没进门呢，就敢给她这个未来婆婆甩脸子使绊子，以后真让她进了门，只怕还真是像她们母女算计的那样，儿子还真是给她们养的了。 她还觉得，姑娘和姑娘的妈选中青竹，无非是看上他的好工作了，还有在花池这边一堆能帮衬上的亲戚。 她们可不得抓住了青竹这么个金龟婿。 “我估计对方是看大姐和大姐夫不同意，故意这么做的，让两口子早点识时务，明白她这个儿媳妇可不是他们能磋磨的。” 孙桂芳呸了一声，“哪有还没进门的儿媳妇跟未来公婆打擂台的，甚至让公婆在全村人面前丢人。换作我是大姐，我也不会同意娶这么个心机深沉的姑娘进家门。” 赵会彬往床上一躺，他一点不看好大姐和大姐夫，俩人跟她媳妇差不到哪里去，都是面冷心软的人。 “你别给他们出主意了，我觉得俩人早晚会同意那姑娘进门的，要是让她和她妈知道咱们给出过主意阻拦她进门，心思那么深的姑娘，万一给咱闺女使绊子咋整。” 说到底，赵会彬觉得这还是大姐家的家务事，他们夫妻当初跟女儿闹了几年，最终还是没扭过，同意女儿嫁到女婿家里。 那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好欺负的。 赵会彬下着结论，“你看吧，我估计要不了多久，大姐和大姐夫就得同意。”毕竟他们心疼外甥可甚于心疼外甥女。 人家母女俩可不在乎青竹是否夹在她们和父母中间为难，巴不得他越难过越好。 青竹一难过，他们做父母的，可不就是更难过了。 那就离夫妻俩点头同意这门婚事，不远了。 孙桂芳在他身上轻拍了一下，“别说这种话，万一青竹能醒悟过来呢。” 赵会彬冷哼一声，“你呀，还是别心疼你那外甥了。他小时候懂事，不代表长大了也懂事。他比薇薇还大一岁吧，给港务局的领导开了几年的车，什么人没见识过啊。我就还真不信了，他能一点看不出那母女俩的手段。他要真是一点没发现，那是他蠢早就被领导给开了，而不是像现在这么得到重用；可他要是明知却装瞎，那他就是个混蛋，根本不值得大姐和大姐夫这么多年来对他的好。” 孙桂芳知道丈夫说得有理。她摇了摇头，“其实大姐和大姐夫也未必没看明白这一点，就是不愿意相信吧。”毕竟谁会愿意相信以前孝顺懂事的儿子，一朝交了个女朋友，就完全不把含辛茹苦养大他的父母放在眼里了。 赵会彬一个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抻了抻裤子上的褶皱，“只要大姐和大姐夫能想通这一点，那他们同意这门婚事那就是早晚的事儿。” 毕竟他们现在唯一能倚仗的就是儿子还会心疼他们，尊重他们的意见，可如果李青竹压根不在乎呢。那做父母的，除了顺着儿子的意思，还能怎么办？！ “这养育儿女就跟买股票似的，前一天还大好，第二天就翻脸变了颜色。唉呀，还是咱薇薇好。” “那是，”孙桂芳听到女儿，也是满脸笑容，“学习好，工作好，找的对象也不差，她从小到大就没让咱俩操过任何的心。” 旁人家里的孩子，要么小时候贪玩爱看电视不爱学习，要么就是青春期叛逆不听话，折腾得父母心力交瘁。 可薇薇却一点麻烦都没给他们惹过。 “有人还羡慕咱俩来着，说我和你都是没读过多少书的人，但生的女儿却跟基因变异似的，好像天生就会读书。” 赵会彬不赞同了，“说我不会读书，那是事实，毕竟我连小学都没毕业，可你当初可是读完了初中的，高中不也是只差几分没考上么。咱闺女是像了你了，也幸好像你。”要是像自己，那可就完蛋了。 赵会彬想起这事儿，不忘叮嘱妻子，“以后跟老家亲戚通电话，少说闺女的事儿，包括跟大姐和三妹。” “为什么？” “大姐家两个孩子如今都不省心，三妹家的外甥女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但肯定是跟咱闺女没法比。你可能只是照实说，但没准别人听了，还以为你在炫耀呢。” 第370章 半斤八两 第370章 半斤八两 这养孩子啊，不怕别的，就怕对比。 孙桂芳经赵会彬一提醒，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幸亏你提醒我，大姐这两年日子不太好过，我还真得注意点儿。” 她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说话不注意，姐妹感情再深也敌不过人家儿女。 “大姐要是再打电话过来跟你抱怨，你听着就是了，可别真跟着她一起说外甥的不好。” 做父母的可以说自己儿女这不好，那不好，但外人还是别太跟着真情实感了。 你可能是真心替他们出主意，但对方却会觉得你看不上他们的儿女。在儿女和你之前，毫无疑问，谁都会选择自己的儿女。 毕竟儿女对他们不好，他们都能毫无芥蒂地原谅，你一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对人家的儿女进行指摘？ 孙桂芳听进去了，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大姐和大姐夫不会真那么小气吧？” “你就想想，外甥女前几年折腾出那么大的动静，大姐和大姐夫有没有真地不管她这个女儿？” 孙桂芳一合计，还真没有。 不但没有，大姐还经常补贴。 蒋仲明没个正经工作，只能到处打小工，公公常年不着家，婆婆年轻的时候太过操劳累坏了身体。可以说，外甥女嫁进去后，婆家根本没有人能帮衬她。 “都在同一个村子住，外甥女过的什么日子，大姐和大姐夫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知道后，又怎么可能不伸援手帮忙？” 孙桂芳一拍大腿，“你说这孩子，到底是被灌了什么迷魂药，也难怪我大姐是一星半点都没看上蒋家，那真是拎出来一点的优点都没有。” 孙桂芳对大姐的心疼终究是占了上风，“好不容易把两个孩子养大了，不说他们以后多孝顺吧，也不能以后还要父母补贴呀。” 不说外甥女，就是外甥找的对象，也是半斤八两，未来岳母以后的生活都得靠着她外甥来养。 而大姐和大姐夫还得照样心疼，一心疼就能补贴他们，没准儿俩人补贴的钱最后还得被儿媳妇拿回娘家养自己妈呢。 孙桂芳想到这些，越想越可怕，她唰地一下子扭过头看向赵会彬。 “我记得大姐说过，外甥找的对象也没啥正经工作？她妈靠卖菜把她养大的，家里破屋子三间，一点家产都没有。” 赵会彬听得直抽冷气，“这还真是跟蒋家半斤八两了。以后成了一家人，谁也嫌弃不了谁。” 孙桂芳撇嘴，“相比之下，我倒是觉得蒋家的小子倒是能老实几分，相处了好几年也没撺掇外甥女跟家里闹翻。但你在看外甥找的对象，才处了不到一年，外甥就跟家里爸妈把矛盾闹到了明面上。” 赵会彬搓了一把脸，他都要心疼大姐和大姐夫了。 “等以后结了婚，估计大姐还得顺着儿媳妇。” 夫妻俩对坐着发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长叹一声，相顾无言。 这时候，孙桂芳的手机响了。 她从床头柜上拿过来一看，“是三妹的电话。” “那你快点接吧。”赵会彬说完之后，下了床，继续收拾行李。 他们两人在这边再着急上火也没用，而且他一点不看好大姐和大姐夫，俩人肯定扭不过外甥，早晚都得让那姑娘进门。 虽然是三妹来的电话，但赵会彬还是留了个心眼儿。 三妹很少会大晚上的来电话，除非是有急事。 而最近岳家那边的急事，找到媳妇这里的，除了三弟女儿小雪的工作，就是大姐家儿子李青竹对象的事儿了。 果不其然，三妹孙桂杰一开口还真是外甥的事儿。 “二姐，青竹找了个对象，你知道吧？” “嗯，大姐跟我说过了。” “你说这孩子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孙桂杰的语气可不像夫妻俩那么客气，“要模样有模样，要工作有工作，找个对象吧，哪哪都不如他，还真是跟他姐看齐。” “大姐跟你说什么了？”孙桂芳一听就知道肯定是大姐跟三妹说了什么，要不然三妹不会这么不客气。 “大姐也是病急乱投医，让我和肖刚给青竹在花池介绍个对象。大姐觉得青竹就是没处过好姑娘才被他现在的对象给哄住了，让我一定帮他找个条件好的。” “你没应下吧？”孙桂芳连忙问道。 “我当然不可能答应了，这不是把无辜的姑娘可牵连了吗？唉，大姐糊涂了！” 孙桂芳抿了抿唇，也难怪三妹对大姐产生了埋怨。 大姐让三妹帮忙介绍条件好的姑娘，指的就是两人单位港务局家里的姑娘。夫妻俩一辈子的人脉都是单位，把人家好好的姑娘介绍给她有了对象的儿子，这不是给三妹和妹夫结仇吗？ 可孙桂芳还不能这么说，要不然三妹对大姐的埋怨就更重了。 “大姐也是被青竹气到了，她不是故意给你和妹夫找麻烦的，你不用理会，等过些日子她就反应过来了。” “唉，我知道，我就是跟二姐你抱怨几句，我还能真埋怨大姐不成？” 孙桂杰也在怪外甥，“要怪就怪罪魁祸首。我真是不明白，青竹在这边上了好几年的班，也不是没见面漂亮小姑娘，他是怎么看上那个女孩子的？反正我见过一面后，真是没看出来对方有什么过人之处。” “你见过了？” “可不见过了？上个周末，青竹把人直接带到爸妈家了。不说别的，就这一点，谁家的好姑娘会在对方家长根本没同意的时候，就径直上门啊。上门就上门吧，一点第一次上婆家的自觉都没有。” “她没带礼物？” “没，礼物带是带了，但还不如不带呢。她和青竹当时是两手都拎的东西，满满的，看上去好看，可我发现里面好几样都是港务局端午节时发的节礼。” 孙桂芳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敢置信地开口确认：“你的意思是说，她第一次上门，拎的礼物都是青竹单位发的节礼？她自己啥也没买？” 孙桂杰一声冷笑，“二姐，你听了也觉得荒谬是吧，我可没骗你。当然了，也不能说人家什么也没买，除了单位的节礼，还是有一箱饮料和一条烟的。就是不知道这饮料和烟，是不是青竹从自己家的小卖部搬的了？” “那这姑娘确实做的不对！” 第一次上门，都会下意识地想要根据对方家里人的情况，买些人家喜欢的东西啊。不说花的钱多少，起码能让人看出来你是用了心思的。 可这眼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孙桂杰冷笑止都不止不住，“我看她就是知道她把青竹拿捏住了，有恃无恐，知道大姐和大姐夫早晚得松口让她进门。”所以才会一点不上心。 第一次上门，拎着那样礼物，可不就是表明人家根本不在意他们这些人的态度么。 孙桂杰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没当真怪大姐让她帮忙介绍对象，她大姐肯定是被气糊涂了。 第371章 白眼狼 第371章 白眼狼 这也正常。 换作哪个当父母的，都不能过去心里那道坎！ 好好养大的儿子，从小没有亏待过，结果为了个不咋地的对象，简直是把爸妈的脸面往泥地里踩。 青竹不但是让大姐和大姐夫在村子里丢人，还让他们夫妻在家里亲戚面前颜面尽失。 孙桂杰有些恶狠狠地道：“早知道当初就不给青竹介绍这么好的工作了，真是个白眼狼。对自己爸妈都能这么狠心，对我们这些当姨和姨夫的，心里面又能尊敬到哪里去？” 以前还以为青竹是个好的，可真是没想到，她们的这个外甥狠狠地打了她们的脸啊！ “你和妹夫当初也是受了大姐和姐夫所托，况且谁能想到一向老实听话的孩子，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孙桂芳想到赵会彬的话，跟她说道：“你二姐夫还说，大姐家的两个孩子都是被人灌了迷魂汤呢。” “可不是吗？” 孙桂芳没想到她只是一个随意的调侃，却得到了孙桂杰丝毫不见犹豫的赞同。 并且，孙桂杰还跟她透露了更多的事情。 “咱妈不是在家里供着胡大仙和菩萨么，她还让大姐去找庙找寺拜拜，硬说是她家里招了不干净的东西。” 孙桂芳一听就觉得不靠谱。 因为隋惠月从年轻的时候就信这些东西，家里有专门的地方供奉着，初一十五会摆供品，每年农历二月十九的那天还会吃素。受她的影响，家里人尤其是三个女儿，或多或少都会信一些。 孙桂芳也在家里供奉着菩萨和胡大仙。她已经形成了习惯，每个月两次跟两个大仙念叨念叨，让祂们保佑一家三口平安健康，保佑女儿工作顺利。 但她可从来没想过，现实生活中真遇到了什么麻烦，不去好好想解决办法，而只拜神求佛。 “妈跟着胡闹什么？大姐不会信了吧？”孙桂芳虽然这么问，但却觉得大姐很人可能会信。 “她心里面信不信，我是不知道，但反正是找了几个寺庙和道观又是上香又是捐钱的。” 两姐妹一人拿着一部手机，放在耳边。这时候，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赵会彬听到这里，冲孙桂芳眨眨眼，用口型说道：“你看，谁碰上这事儿都得无语。” 他是想说，他俩不久前也对坐无言来着。 孙桂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又给了他一脚。 但想起他之前的提醒，脚下还是收了几分力道。 “三妹，大姐让你帮忙给青竹介绍对象的事儿，你可千万别管。” “放心吧，二姐，我明知道外甥是个白眼狼，才不会再给自己找麻烦！” “但你也别白眼狼白眼狼的叫。” “为什么？” “我怕你在大姐面前不注意，让大姐知道你私底下这么叫她儿子，她心里面能舒服吗？” 孙桂杰一听愣了几秒，“我说的是事实啊，大姐和姐夫对青竹多好啊，结果这小子有了媳妇忘了娘。” 听到话筒里陡然间提高的音量，赵会彬把最后一件行李收拾好塞进行李箱中，凑了过来，把耳朵靠在话筒边。 孙桂芳轻推了他一把，“太热了，离我远点。”她用气音说道。 “那你也不能那么说，大姐和大姐夫怎么骂青竹都没事，但你不能说，你说了大姐嘴上不说，心里面肯定不高兴。你就想想，要是有人说肖莉的不是，你是个什么想法？” 孙桂杰被这话噎住了，随即笑了一声，声音里有了那么几分无奈。 “二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她边说边叹着气，孙桂芳听到那边响起了她的脚步声，然后是开冰箱门的声音。 “大晚上的，你是要喝酒吗？”孙桂芳听着动静，猜测道。 “我不多喝，就喝一瓶啤的。” 因为工作的关系，孙桂杰年轻的时候为了跑业务，学会了喝酒，啤的白的红的都会。 形成习惯后，心情一不好就愿意喝两杯，还曾经把自己喝进医院里。 孙桂芳当然知道，于是拧着眉劝道：“你少喝点。家里就你自己吗？妹夫今晚的班？” “对，他今晚值班。” “那你更得少喝点，要是有什么事家里都没人能发现。” “二姐，你别劝我了，我心里不舒服。” 孙桂杰没找到瓶启子，从筷笼里抽出一根筷子，动作熟练地把筷子放在瓶盖下，用巧劲一翘，瓶盖就飞了。 “二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才提醒我的。其实，我能感觉到这两回在电话里，大姐对我和肖刚似乎有了不满。” 孙桂芳不解地问道：“大姐对你们有什么不满的？是不是你误会了？” 她们姐妹三个，三妹是最有出息的那一个，平时没少帮衬两个姐姐。 也就是这几年她的日子好过了起来，才没再用三妹帮忙，以往在花池的时候，三妹和妹夫逢年过节单位发的礼品和衣服，经常分给他们。 虽然没有多少钱，但人家是真把两个姐姐放在心里了。 而且，只要家里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夫妻俩是真动手帮忙，一点不含糊。 就像当初拆迁前，三妹和妹夫听到消息后，特意在周末赶了过去，帮他们夫妻俩把两个院子又拾掇了一番，种花的种花，抹地面的抹地面。 三妹和妹夫也从来没有在两个姐姐当中厚此薄彼，从来不存在帮助这个姐姐忽视另外一个姐姐。 但听三妹话里的意思，孙桂芳敏锐地察觉到，只怕事情不像她说得那么简单，大姐应该远远不只对三妹和妹夫有不满这么简单。 “是不是大姐还说了什么，还是她做了什么？” “其实大姐前年的时候就托过我和肖刚帮青竹介绍对象，她觉得我们当初没有上心，要是早帮青竹在花池找到了对象，根本就不会今天的麻烦。” 孙桂芳直接对着酒瓶子吹，半瓶酒下去心里面也有了火气。 “不是我们没尽心，实在是青竹想找条件好的姑娘，可人家条件好的看不上他啊。青竹的条件在他们村子里，那毫无疑问是数一数二的佳婿，甚至在花池其他单位没准儿都是香饽饽，可在港务局这种地方，他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编制的合同工，还真让人看不上。” 孙桂杰没有撒谎，能在港务局那种单位上班的，本身家里条件就不会差，像她和妹夫这样都是最差的那一拨了，大部分人早就利用单位的资源给家里人寻摸到了大生意。 人家要钱有钱，要楼有楼，要体面工作有体面工作。 这样的家庭，就算青竹长得再好，人家也不会把自家闺女嫁给他啊。 第372章 老实懂事的假象 第372章 老实懂事的假象 孙桂杰最后喝得醉醺醺的，抽泣着跟自家二姐抱怨。 “大姐虽然没有明说，但她话里还是怪了我的。” 孙桂芳当然是安慰她想多了，“你别胡思乱想，大姐肯定是心情不好才说话语气重了一些，你想想以前她什么时候跟我们说过重话。” 那倒是，大姐作为家里老大，虽然对每个弟弟妹妹都不差，但她知道父母更看重三个儿子，家里的好东西也都留给了三个儿子，她作为大姐心里自然更偏向于两个妹妹。 毕竟三人都是孙家的女儿，很多事情上都是感同身受。 孙桂杰放下酒瓶子，打了个饱嗝，“正是知道大姐可能是无心的，在她说那些难听话的时候，我才忍着。” 其实，孙桂杰抱怨归抱怨，并没有真正对大姐生起任何的气来。几十年的姐妹了，以往可以说是互相取暖互相帮衬的生活，不可能因为一两件事就翻脸。 更何况让大姐气愤口不择言的源头是她的儿女。孙桂杰试想过，设身处地，换作是她有那么一对不省心的儿女，她可能比大姐还要火大，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呢。 孙桂芳在另外一头听到了酒瓶子被放在地上的声音。听那声响，就知道酒瓶子空了。因此，她仿佛长了千里眼一般，“答应我就喝一瓶的啊，不能再喝了。” 孙桂杰动作一顿，手离啤酒箱不到十厘米。她停了不过几秒钟，手继续往下伸，嘴巴上若无其事地把话题转了回去。 “大姐再发愁也没用，我算是看明白了，她和大姐夫就是外厉内荏，根本下不了狠心，早晚得同意。”他们要是能狠得下心肠，当初在外甥女找对象的事情上，就不可能坚持了几年到了最后还是妥协了。 孙桂杰心情刚放松下来，就听到孙桂芳轻声哼了一句，“别以为我看不见，就不知道你在那边干什么呢，是不是偷摸地又拿了一瓶酒？” 孙桂杰看着自己刚抽出的酒瓶，嘴角抽了抽，“我的酒量二姐又不是不知道，两瓶啤酒而已，醉不了。” 孙桂芳却没松口，“喝酒伤身，尤其是你现在心情不好大动肝火，喝完了对身体更不好，听二姐一句劝，真想喝酒换个时候。” 孙桂芳的劝告最终还是起了作用，孙桂杰听话地把啤酒又重新放了回去。 “好，我听二姐的。” “乖，那也听我的，不要跟大姐生气，但也别真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孙桂杰趿着拖鞋回到主卧，爬上床，盖上夏凉被。她侧躺着，把手机放在耳朵上。 “二姐，这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是不会真跟大姐生气的，但我也不会再帮忙了，尤其是她那两个孩子。” 李春和李青竹是家里第三辈中最大的两个孩子，俩人又是大姐生的。她没结婚的时候，俩人就出生了。 孙桂杰有几年没少照顾这一对外甥外甥女，特别是她工作后，有几年还没结婚赚到的工资总给他俩买各种零食和玩具。 可以说，家里这些子侄外甥当中，他俩是得到她最多照顾的那一个，连二姐家的薇薇都没法跟他俩比。 所以，在大姐拜托她和肖刚帮忙给外甥李青竹在港务局找份工作时，她根本就从来没想过要推托。 不但给他安排了一个不知道多少人艳羡的工作，因为他平时住宿舍吃食堂，自己没少把他叫到家里，给他做一顿丰盛的饭菜，时不时地关心他在生活和工作中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儿。 可以说，自己对这个外甥说是掏心掏肺也不为过。也正是自己对李青竹的这一份好，也让其他人看在眼里心里产生了不平。 这两年下来，每次见面大嫂和二嫂经常对她阴阳怪气，老二和老三还想让她帮忙把两家孩子的工作也给安排了。 可自己这么一心为他筹谋，结果呢，李青竹谈了个对象，却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期间在她家里吃过好几次饭，有数次机会跟她透个口风，他却硬是把嘴闭得严严的。 直到她从大姐那里听到消息。 他这么做，有把她当作应该尊敬爱重的长辈吗？ “你放心吧，有李青竹这个白眼狼的教训在前，我以后谁家孩子的事儿都不会再管了。”孙桂杰说道。 至于他能跟现在的对象走多远，他们和大姐大姐夫谁能坚持到最后也不关她的事。 孙桂芳听到这话，才放下心来。 不管是因为真被外甥伤了心，还是怕以后再惹上什么麻烦，孙桂杰听起来是真要撒手不管了。 孙桂芳相信孙桂杰是一个公平公正的人，听她对那个姑娘的描述，就知道对方肯定不是什么善茬，等到将来进了门，别人不影响到她的利益还好，一但惹到了她，孙桂芳觉得她指定不会善罢甘休。 就她第一次上李青竹姥爷姥姥家里时做下的一系列举动，说她不懂礼貌不敬长辈都是轻的了。 “你观察青竹是不是非她不可呀？”孙桂杰已经跟对方见过面了，那姑娘到底是个什么品性的人，和青竹的关系如何，她应该多少有些数。 孙桂杰回答得毫不犹豫，“俩人感情好着呢。那天在妈家里，两人就几乎没分开过，总黏在一起。” “她对青竹咋样？依你看，是真心喜欢青竹吗？”如果两人感情是真的话，那更难分开了，没准就像孙桂杰说得那样，很快就能结婚。 “她对青竹倒是看起来很好，跟我们说话的时候是正常语气，一转头对上青竹声音都细了几分。看表情，两人应该是真心喜欢对方的。” 要不是亲眼所见，孙桂杰也不敢相信。那姑娘五官看起来倒是不错，但又黑又胖，又是把颜值把下拉了几分。本来比青竹还大两岁，由于长相的原因，看上去不止大了两岁。 “那她和她妈应该很会说话，很会照顾青竹情绪的。” 孙桂芳忽然反应过来，以前他们都觉得外甥老实懂事，或许是受了他不爱说话的影响，由于他话少，对家里的安排又从来没有反对过，才会让所有人都产生了一个他懂事体贴的假象。 可能实际上，他在心里有不少的怨怼呢。 第373章 小家最重要 第373章 小家最重要 李青竹不说话，不反对家里的安排，不表示他在心里就是认同的。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极有可能在心里对很多家里的人和事都非常地不满，只是从来没有表达出来过。 但他的这个对象，甚至有可能包括对象的妈妈，比他们这些家人更早一步地发现了青竹这样的心思。 她们故意在他的面前打造出了一副温柔体贴，以他命是从的样子。 而对于李青竹来说，这样的对象、这样的家人正是他所渴求的。 孙桂芳连忙把她心里的猜测跟孙桂杰说了，后者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是说青竹很可能早就对我们有不满了？” “我瞎猜的。” “他不满什么啊？是不满他爸妈从小对他就比对他姐更好，还是怪他爸妈在他考高中失败后通过我们给他安排的好工作？”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我也是听你说，那个姑娘跟他说话的时候格外地温柔，极有可能是这个原因，才会让其貌不扬无论个人条件还是家庭条件，样样不出彩的她牢牢地抓住了青竹的心。”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姑娘第一次上门没花钱买礼品，很可能也是得到了青竹的暗示，至少他是在心里面点了头的。 否则，哪个缺心眼儿的姑娘会这么做，而且从孙桂杰的描述中可以看出来，对方不但不缺心眼，反而心思活络得很。 孙桂杰越想越有道理，那个姑娘能明目张胆地那么做，可以说是一个巴掌打到两个老人的脸上了，里面肯定有她那好外甥的手笔。 至少大部分的礼品都是单位过节发的节礼。 就算李青竹全权让姑娘负责礼品，事先他全然不知情，但在去的路上，他肯定是看到了姑娘都准备了哪些礼品。 而他默认那些东西被拎到两个老人跟前，已经能说明他的态度了。 孙桂杰听得心寒，她从床上慢慢爬起来，明明是大夏天，她却觉得有一阵阵的冷风在屋子里盘旋。 “青竹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要真是这么干了，他是不是疯了？” 孙桂杰更想问的是他图的什么？ 大姐和大姐夫不同意他和对象的事，但他也没有道理把火撒在两个老人身上啊。 “咱爸妈对青竹没有亏待过吧？” 李青竹是家里的第一个外孙子，虽然是外孙，可当时两个老人肯定也是疼爱的。虽然长大后，老人膝下不缺孙子孙女，但对他曾经的爱作不了假啊。 孙桂芳也想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动作，只是道：“薇薇曾经说过，平时看上去越是老实巴交的人心里面的主意越正。他们话少，不代表他们心里没有想法，而因为他们平时很少说话，他们到底是如何想的，也就没人知道。” 时间一长，其他人还会觉得一切都很正常，但对于那个话少的人来说，却很可能认为自己受了很多委屈，他心里面的想法根本没人倾听也没人在乎。 “二姐，你要是这么说，我就有点能明白过来了。青竹之所以选那么个条件处处不如他的姑娘做对象，说不定还真是像你说的这样，他心里面有很多委屈，而这些委屈青竹自己认为家里面的人都不在乎，只有那个姑娘在乎。” 这样一看，他可不就是把对方当做他的心灵救赎和他的灵魂伴侣了么。 可能，在他看来，家里所有人的不理解不支持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再一次不在乎他心里面的真正想法。 这样一来，李青竹那么坚定地选择那个姑娘，还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是不是傻？他是家里的男孩，还是老二，就没能想明白是为什么？”孙桂杰捋清了他可能的逻辑后，怒火冲天。 本来东北这边的独生子女比例就高，而当年即使罚钱也要生二胎的，说到底，心里面都是或多或少有重男轻女意识的。 在大姐家里在，老大是李春，女孩儿，老二才是李青竹，男孩儿。 他的出生就说明了他在家里，在大姐和大姐夫的心里面，要重于他姐的。 那从小到大，他享受到的资源肯定也要远远多于李春。 那么，他到底是怎么个敏感法，才会觉得他自己的想法不受待见，没人在乎？ “他自己憋了一肚子屁不放，谁知道他心里面想的是什么？结果呢，呵，含辛茹苦把他养到二十来岁，竟然还怨上家里人了。”孙桂杰简直要被气笑了。 “我也是瞎猜的，也不一定准。” “不，二姐，我觉得你猜的八九不离十。” 就这么个闷葫芦，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地令人失望啊。 孙桂芳长叹了一口气，“就算猜对了，青竹确实心里面对他爸妈，甚至对咱们这些人都有怨气，又能怎么样呢？大姐和大姐夫不可能舍弃他的。” 本来就重男轻女，还就他一个男孩，从小到大二十多年来，大姐夫妻俩早就习惯性地对他好了。 “而且，我们也不能把猜测告诉大姐呀。” 就算她们猜对了，又如何？ 大姐听进心里面了，信了她们的猜测，又能如何？ 大姐会舍弃儿子吗？根本不可能发生。 没准儿，大姐还会怪她们多管闲事，把她和儿子之间的那最后一层遮羞布给扯了下来。 孙桂芳想到这里，就把她的想法赶紧告诉了孙桂杰。 “你可别忍不住，非要跟大姐说。我告诉你，你要是真说了，那咱们跟大姐的关系，还真就到头儿了。” 孙桂杰郁闷地在床上捶了两拳，床上铺的凉席，她的拳头上很快就出现了红印子。 “你在那边干嘛呢？”孙桂芳在对面听到了动静，赶紧出声把她劝住，“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拿自己身体发火啊。你把自己气出毛病来，你看除了肖刚和肖莉，还有谁在乎啊。” “对呀，我还有丈夫和女儿呢。”孙桂杰说道。 “对，我也有丈夫和女儿，我们都要以自己的小家为重。”孙桂芳生怕她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连忙顺着她的话音。 “对咱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小家。” 第374章 有了底气 第374章 有了底气 姐妹俩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不心酸是不可能的。 本来三个姐妹小时候抱团互相取暖，长大甚至是结婚生子后还是互相提携互相帮衬，三人之间的感情不可谓不好。 但人到中年，竟然有一天在子女的问题上，发出了这种事。 虽然大姐只是对孙桂杰有少许的不满和理怨，未必就走了心，孙桂杰也可以完全把她之前电话里的埋怨当作没有听到过。 但现在姐妹俩猜到了外甥的心思，觉得只要三家人还像以往那样互相帮忙，没准儿外甥的心里还会对她们两家产生这样那样的不满。 就算她们做得再好，那样白眼狼对自己父母都能下心的人，对她们两个姨，心里面又能有多少真正的尊敬呢。 也许她们觉得自己帮了他大忙，就比如孙桂杰和丈夫帮李青竹找到了一个那么好的工作。 但很可能，在李青竹的心里，还会怨恨他们没有尽力。否则为什么不能直接给他安排一个编制呢。 姐妹俩心中叹息，却也只能按下不表。 以后大姐再为了孩子找上门寻求她们帮忙的话，她们心里可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其它的事情都好说，只是关于孩子，她们都不愿意再插手。 她们觉得自己尽了全部心力，可人家却觉得她们有所保留，没有全心全意地帮忙。 一旦让两个孩子心里不舒服对她们有了不满，很可能会传到大姐那里，谁知道大姐会选择相信她们，还是会毫无条件地站在自己孩子那边？ 其实答案很简单。 孙桂芳姐妹俩以前被姐妹亲情蒙蔽了双眼，不愿意去仔细斟酌，但借着这件事，俩人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小家考虑了。 “二姐，你说得对。咱们要是跟外甥和外甥女有了矛盾，大姐即使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面肯定还是更倾向于自家孩子的。我不怪她，换作我我肯定也是向着自己家孩子。只是以后不能再帮她什么忙了，不能帮来帮去没得到好，反而还落下一身的埋怨。” 孙桂杰语调轻松起来，孙桂芳听出来了，她心里的不甘和委屈得到了释放。 三妹能不跟大姐一家生嫌隙，也不再拘泥于自己真心帮忙却落得埋怨而产生的委屈，她就很满足了。 三妹一向是看得开的人，孙桂芳盼望着三妹能跨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要不然那么多的委屈憋在心里面，会把她自己的身体憋出毛病来的。 “你能想开就好。”孙桂芳劝道。 “嗐，我之前想不开还不就是因为大姐的原因，但二姐今晚劝我的话，我都听进去了。你说的没错，我以前是担心外甥被人给骗了，才找那么一个对象，还拼命地跟大姐大姐夫作对。但现在想想，他工作了好几年，跟着领导，什么样的人没见识过，他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一对母女给骗了。说不定啊，人家是双向奔赴。” 所以啊，孙桂杰拿定了主意，再也不上赶着地为别人家的孩子操心了，她这边急得上火，人家那边可能在心里笑话她自作多情吧。到最后，她没帮上忙的话，大姐没准儿还得埋怨她。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她可再也不管了。 “你想开了就好，”孙桂芳话风一转，“或许人家日子能过得相当不错呢。”毕竟双方都知道彼此是什么人。 “对对对，二姐你说得太对了。俗话说得好，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反正我这个老姨对青竹够好的了，我没有亏欠他的地方，找对象的事儿也不是没劝过，既然不听，那以后我也再懒得管他的事。” 孙桂杰没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姐和大姐夫管得太多，导致两个孩子在找对象结婚这件事上，都这么地离经叛道。” “行了，这话你跟我说说就行了，别让大姐知道。” “哎呀，我心里有数。” 一旦决定不再掺和外甥的事儿后，孙桂杰心里陡然间放下了一个沉重的大包袱。 不再觉得那个姑娘配不上外甥，反而觉得是外甥慧眼识珠能找到一个跟他那么相配的人之后，孙桂杰豁然开朗，瞬间打开了思路。 “二姐，我这这不管了的话，没准儿大姐会让你去劝外甥呢。” “大姐是给我打过电话，让我给青竹去个电话劝他跟那个姑娘分手，再找个条件更好的。” “你没答应吧？” “我只说了会打电话，但没说一定会帮大姐办成。” 外甥谈对象了，远在北京的二姨得知消息后，打个电话去关心一下，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但外甥话里话外的一直说对象的好话，她这个当二姨的还能再开口劝分吗？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了。 “我跟你二姐夫在外面旅游呢，等过些日子玩完回家休息之后，再给青竹去电话吧，到时候我就这么说。” 反正她也没明确跟大姐说过，什么时候劝外甥。 估计到了那个时候，双方之间的矛盾不会像现在这样激烈了，而外甥跟女方的感情是能维持住还是腻了对方，她只要顺着说两句就行了。 真像大姐交代的那样，非要把两个年轻人给拆散了，万一将来外甥对人姑娘念念不忘就不是肯再找新的对象，或是将来跟别人结了婚却归日子过得不好，谁知道到了那个时候大姐会不会再怪她，是她把两人给拆散的。 以前的孙桂芳对人向来实心实意，只要答应了别人的请求，就一定会做到最好，她生怕会让别人不满意。 那个时候的她，自卑谨慎，怯懦地维护着跟所有人的关系，她不想因任何一点小事而给自己的小家在无形中得罪了人。 只是这几年在北京的生活，让孙桂芳有了底气。她再回头看以前的日子都会觉得好笑，也心酸得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生活得好累，不敢行差踏错半步。 还好有丈夫和女儿给她撑腰，让她再有也不用看任何的脸色行事了。 只要她不愿意，她可以大大方方地拒绝。 第375章 要结婚了 第375章 要结婚了 孙桂芳姐妹俩商量好之后，对外有了一致行动。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无论是大姐打来电话催促，还是旁人在电话中的旁敲侧击，两人都不予以理会。 有那好事的，会在电话里挑拨，“桂芳啊，你在北京是没见到人，你是不知道李青竹的对象有多难看，性格有多泼辣，这样的姑娘进了门，你大姐可再没安生日子过了。你和你大姐不是感情好嘛，还待在北京干什么，还不赶紧回来劝劝？” 接了一通这样阴阳怪气的电话之后，孙桂芳再没有接过这些远房亲戚的电话。 当赵咏薇知道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九月底。 公司在几个月之前面临的两大麻烦，都已经顺利解决了，网课和游戏运营都步入了正轨。 公司在毕业季又招了一大批新员工，为了应付新增加的业务量。 赵咏薇不得不感叹，还是网络游戏赚钱啊。 别看他们的游戏才上线几个月，赚到的利润已经远远超过了剩下的几大业务去年全年加在一块儿的总利润了。 而肉眼可见的，游戏的新增玩家人数和赚取到的营业额和利润在短期内会一直增加下去。 赵咏薇很大方，给公司的每一个员工都包了红包。 而在游戏和网课这两个项目上的员工，他们收到的红包格外地丰厚。 刚刚入职的新员工，虽然只是象征性发了一点点，但他们也特别开心。 毕竟他们才来公司几个月，还没有为公司做出过什么突出贡献。所以，即使他们的红包只是一杯奶茶的钱，也够让他们开心上好一阵子了。 有，总比没有要强吧！ 想到这里，有的人就按捺不住地跟入职其他公司的大学同学炫耀了起来。 “当初投简历的时候，你说心朋友规模太小，又负面新闻缠身，没想到吧，我们的老板会这么大方哈哈哈。” “你别得意太早了。心朋友本来就是个小作坊，哪里比得过我入职的大厂。还有，你眼皮子未免也太浅了，只是几十块钱而已就把你乐成这样，没见过钱么，哼。”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在嫉妒我，隔着屏幕我都能闻到一股子的酸味了。” “你......” 类似这样的对话，发生在不少新员工身上，而某些老员工也忍不住在以往的同学群里提上一句。 谁不想成为一届同学里最出人头地的那一个？ 因此，赵咏薇给员工发红包的事儿，当天就在业内传遍了。 这也正好打破了之前的负面新闻对心朋友造成了不利影响的传闻。 人家公司可赚钱了。 要不然，谁会这么大方啊。 再说了，每天那三个年轻老板都会一起出来吃饭，三人满面红包说说笑笑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公司受了负面新闻的影响。 所以，等赵咏薇知道大姨家的表哥找了对象，而对象不太让人满意的时候，时间已经悄然滑到了十一放假前。 “妈，之前怎么没跟你说过？” 孙桂芳和赵会彬整个夏天几乎都在外面旅游来着，直到天慢慢变凉了，两个人才回来。 黑了好几个度，但看上去更健康的孙桂芳闻言道：“你当时公司正好有事，我和你爸帮不上你的忙，再不能给你添乱了。再说了，青竹是你表哥，他找什么样的对象，是他自己的事。你跟着掺和个什么劲儿？” 赵咏薇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不对劲。 她妈以前对表哥可不是这个态度。 不知不觉地，她的嘴里也换了称呼，“李青竹咋了，他干啥了，让你这么不高兴？” 孙桂芳一想到早晚得面对，也就没再瞒着赵咏薇，把过去几个月来跟李青竹和他对象有关的大事小情，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只要是她知道的，连丁点细节，都不放过。 赵会彬在厨房里听到母女俩在客厅沙发上谈心，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听出来孙桂芳话里的内容后，他也没拦着。 李青竹的事儿说到底是媳妇家里的糟心事，她愿意告诉女儿是好事，以后女儿再跟家里人相处起来，也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了。 当赵咏薇听说，因为李青竹找的对象太难看家里条件又差所以大姨才不满意的时候，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大姨当初嫁得不好，是硬生生靠着勤劳能干和省吃俭用，用了二十多年才把日子过起来的。而她对李青竹又一向寄予厚望，当然希望她能找个家里条件好的对象了。 这一点，从她当初死活不肯同意表姐的对象就能看得出来。 不过，她没能顶得住表姐，更不可能扭得过李青竹了。 “李青竹啥时候结婚？” 孙桂芳一惊，脸上的惊讶遮都遮不住。 “你怎么知道他要结婚了？” “那个姑娘要真是像老姨说得那样有心机，肯定会想办法早早地把两人的关系定下来，时间拖得越久，他们之间越容易出问题。他们正好跟当初的表姐和表姐夫的情况正好相反。表姐夫一家得不到同意的情况下，肯定是想着能拖就拖，拖个几年表姐的年纪也大了，整个镇上都知道俩人处了好几年的对象，表姐想换对象也找不到好人家了。而李青竹这边，女方跟表姐一样，是拖不起的那一方，拖下去出现任何变数都是对女方不利。” 孙桂芳打断了她的话，“你猜得没错，俩人确实要结婚了，上个星期你大姨打来电话说十一的时候办婚宴，让我们回去呢。” 她若有所思地道：“按照你的说法，是那个姑娘做了什么，让你大姨不得不同意，并且还要早早地把她娶进门？” 赵咏薇点了点头。 “那她是怎么让你大姨松口的？”当初外甥女的事情可是拖了好几年，眼看外甥女再拖下去就30了，才不得不答应的。 赵咏薇没说话，她只摸了摸肚子。 孙桂芳看着她的动作，眼睛一亮，里面透出八卦的光，随即想到什么，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一巴掌。 “这话，你可不能乱说？让外人听到了，对名声不好。” “妈，你说我之前，先管管自己的好奇心。”眼睛亮得跟个高瓦数的灯泡似的。 “一个没钱没势的女人，想留住一个男人，能靠的手段太有限了，随便一猜就知道八成是孩子。” 赵咏薇不赞同地摇摇头，“李青竹现在对她是有好感，才会答应娶她。可是以后当两人的感情淡了，李青竹很可能就会想起当初他是怎么被强迫地娶了她。” 真到了那种时候，那个姑娘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第376章 亚健康 第376章 亚健康 孙桂芳没见过李青竹的对象，只看到过照片，从照片上看不出她是个什么品性的人。 只听孙桂杰的描述的话，孙桂芳根本不可能对她产生一点长辈对小辈的喜爱。 但这也不妨碍她觉得自家外甥要是真如女儿说的那样做，可就太不是个人了。 “不管因为什么，对象是他自己选的，婚也是他自己答应要结的。不能以后为了矛盾，他就能把所有问题都推到女方身上。那样做人，未免太不厚道。” “妈，你对李青竹还有这么高的道德要求呢，你看他做的那些事，像是个厚道人吗？” 孙桂芳想了想她和三妹的吐槽，摇了摇头。 这个外甥，她算是看走了眼。 赵咏薇见她妈想通了，把两只胳膊往上一伸，使劲地抻了抻，再往沙发上一倒。 真舒服啊。 “不用管他们到底是为着什么原因这么快要结婚，您只用准备好礼金就行了。” 其实，赵咏薇觉得这事儿根本不用她们去操心，家里有的是人心在心里琢磨开来。 谁都不是傻子，两人谈对象一年左右，男方父母之前又坚决不同意，没有十足的理由，不可能会这么快就改口。 而女方能用什么理由逼着男方和男方父母同意，这还不简单么。 她能想到，那些成天没事儿净琢磨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妇人，更容易猜出来。 对于这些妇人，不管是亲戚也好，邻居也罢，那眼睛盯着别人家里的大事小情，盯得可紧了。 孙桂芳看她整个人毫无形象地瘫在沙上，拍了拍她，说道：“转个身，我给你捏两把肩膀。” 赵咏薇高兴得“哎”了一声，颠颠地翻了个身，脸朝下趴在沙发上。 孙桂芳一上手就发现她肩膀上的肉又硬了几分。 一边给她摁着一边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是嘱咐过你，工作一个小时起身歇五分钟嘛。你看看你这肩膀，你这后背，一摸就知道从来不锻炼。现在你的身体没没准儿还赶不上我和你爸呢。” 他们夫妻俩年轻的时候干的都是苦力活儿，腰酸背疼手指关节肿大，天一冷膝盖处就觉得一阵阵的凉风吹过。这几年跟着女儿在北京生活，每天好吃好喝，闲了逛逛公园到外地旅游，两人的身体反而越来越好了。 以前的很多病痛，这两年的症状都减轻了不少。 可是，女儿反而因为工作上的忙碌，没时间锻炼身体。 “你可得注意了，别以为自己年轻就糟蹋身体，等到了我和你爸的这个年纪，身体上的毛病就一个个地冒出来了。我看电视新闻，有不少跟你一样的年轻人，成天坐在电脑前，都得了那个什么病来着？” 赵咏薇脱口道：“亚健康，不算是病。” “对，就叫这个名，亚健康。”听到女儿不以为意的话，孙桂芳一掌拍在她后背上。 “亚健康怎么就不是病了。你可别不在乎，等到真生病了躺在床上起不来的时候，看你怎么办。” 赵咏薇仍旧敷衍着“嗯嗯”两声。 她跟大多数人一样，都觉得自己还年轻，身体好着呢，不会那么倒霉。 而另外一方面，心里认定工作太忙他们根本没时间去锻炼。好不容易晚上加班回到家，只想在床上躺尸，哪里还有那个精力去运动啊。 孙桂芳见此便拿出了杀手锏，“我跟你爸的身体现在好了起来，少说还能再活好几十年。我们还想着等以后老了，在床上动不了的时候，需要你照顾我们俩。照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我看根本就顾不上我们俩了。” 赵咏薇前世有照顾人的经验，深知照顾瘫痪在床的病人到底有多耗费精力。她立刻反应过来，她妈说的话确实有道理。 要是她没照顾她自己的身体，先爸妈一步坏了健康，那还有谁能来照顾他们？ 不行，她不能再躺着了。 赵咏薇一个伏地挺身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哎，你干嘛呀，我还没给你摁完呢。” “妈，我觉得你说得太有道理了，我不能每天回家就躺着，我是得好好锻炼锻炼了。” 赵咏薇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找个健身房交钱报名，把自己的身体炼得棒棒的。 “锻炼得一步步来，急不得，不能一蹴而就。”那样短时间内看不到成果就容易失去偏心，变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你的目标先是把身体锻炼好，用不着去健身房。健身房的强度，对你的身体只会造成负荷。” 孙桂芳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 赵咏薇也发现了这一点，“妈，你知道的不少啊，比我懂的都多。” 孙桂芳抿嘴一笑，手指轻轻点了点赵咏薇的额头。 “我和你爸成天闲着没事儿，不是琢磨给你做好吃的，就是想着怎么把身体养好，出去玩的时候好能尽兴。当然知道的比你多了。” “那我第一步该怎么办？” “从明天开始，早起半个小时，跟我和你爸在小区里遛弯。” “啊，要早起啊！”赵咏薇一听就泄了气，让她早起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本来吃完晚饭出去散步也行，可你下班时间太晚，经常大半夜的才回来。那只能把锻炼的时间挪到早上了。” 赵会彬做好了晚饭，正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他把手擦干净，招呼母女二人吃饭。 “就按你妈说的来，明天开始早一点起床。有充足的时间吃早饭，你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因为怕迟到而着急忙慌地不吃早饭。而且早上锻炼身体后，你会发现一整天都会精力充沛。” “好吧好吧，我答应了还不成嘛。”现在她爸妈说起养生健身来，可真是一套一套的。 孙桂芳指了指她眼底的黑眼圈，“早起才能早睡，睡眠质量也会变好，不是像你现在这样睡得少，又睡不安稳。” “我的黑眼圈很明显吗？” “何止黑眼圈明显啊，你脸色看起来也不好。” 孙桂芳再次祭出杀手锏，“十一回去参加你表哥婚礼的时候，你不想让老家的亲戚们看到你憔悴的样子吧。” 第377章 十一回家 第377章 十一回家 “我也要回去？” 今天下班回到家里，她是从她妈那里听到了不少李青竹的八卦，也知道了他要国庆假期结婚。 可是，她没有想过她也需要回去啊。 几年前表姐李春结婚，她都没有回去。 “不止一个人打电话过来特意叮嘱我，这回要让你回去。” 她叹了一声，“我知道你不想回去，但你确实好几年没有回过老家了，连着几年过年的时候都不回去，家里不少亲戚都有了微词。” 一两年时间不回去，还可以用各种供品敷衍过去，可时间一长，大家心知肚明，赵咏薇就是不想回去，不想理会家里的那群人。 眉心蹙起，她可以想象得到，回去之后恐怕太平不了，会有各种麻烦事儿找上门。 “而且你姥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经常头晕，你老姨电话里说今年上半年就晕了五回，其中还住了两回医院呢。” 赵咏薇的姥姥隋惠月身材有些偏胖，身体上没有什么大毛病。除了老年人常见的三高，就是低血糖低血压，经常头晕。 低血糖低血压的毛病家族遗传，孙桂芳三姐妹包括赵咏薇都有这个毛病。 赵咏薇的口袋里随身揣着几块糖，有时候会突然觉得一阵心慌气短，需要立刻进食，不然手脚发软发冷。情况严重的时候，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决定还是听爸妈的话，明天开始早起锻炼身体好了。 另外一头，虽然她还是不愿意回老家，不过她妈已经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如果隋惠月的身体状况当真不太好，她还是坚持不回去的话，确实有些不合适。 毕竟明面上，他们还是一家人，并没有扯破脸。 更重要的是，她不回去也不放心啊。 放她爸妈回去单独面对那些人，虽然她爸妈早就跟几年前不可同日而语了，但她今日依旧不放心。 他们想见的是自己，如果见不到自己，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为难爸妈。 “行，我跟你们回去，正好我有好几年的时间没有回老家看看了。” 看看是不是又要有人作妖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得知赵咏薇国庆假期有回老家的打算，梁文斌缠着她，说什么也要跟她一起回去。 “你可以在北京待着，或是回家看看叔叔阿姨啊。” 梁文斌抱着她不放手，闻言嘴角崩成一条直线。 “我爸妈要去国外过二人世界的。” 梁爸梁妈双双工作狂，以前总是大把的时间待在公司，后来自从两人订婚后，双方父母的往来频繁了起来，他们也就听说了赵会彬夫妻俩经常出去旅游。 两人猛然间意识到，他们都忙碌了大半辈子，给儿子挣下了不小的家业，而且看样子儿子可能根本不把他们的家业看在眼里。 那他们还忙碌个什么劲儿啊。 从那之后，夫妻俩好像换了个人，工作能让下属干的就让下属去干了，他们再也没有加过班，还总是抽出时间世界各地地玩。 因此，梁文斌就算回到家，也看不到他们，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你也不忍心留我一个人吧，就让我陪你去吧。” “吴师兄不是在北京么。” “我不会是想让我陪他加班吧？我才不要。”梁文斌一想到大过节的，亲亲女朋友回老家了，他却要陪着吴东来两个大男人在公司加班？！ 那画面，想想他就浑身的鸡皮疙瘩。 “我还没见过你家的亲戚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那些亲戚大部分跟我们没什么感情在的。”不找她的麻烦就不错了。 “不是还有你大姨和老姨么。”梁文斌数次打听她小时候的事，因此也知道薇薇的两个姨对她还是很疼爱的。 赵咏薇靠在他的怀里，双手捧起他的脸，左看右看，她男朋友可真好看。 “你真要跟我一起回去啊？” “嗯。”梁文斌毫不犹豫地点头，他想看看赵咏薇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好吧。不过，等真见到了家里的亲戚，无论谁跟你提什么要求或是拜托你什么事，你都不要答应。” 梁文斌闻言顿时扯着嘴角乐开了花，赵咏薇能清楚地感觉到她手掌心底下的肌肉的变化。 “就这么值得你高兴啊？” “我当然高兴了。”梁文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彰显着他的好心情。 “我还从来没有跟你一起到北京之外的地方玩过呢。” 北京的景点，他们倒是玩了个遍。 北京之外的地方，两人一起出去的机会还是因为当时正跟芒果台合作搞全民选秀。当时那正是公司的第一个大项目，两人战战兢兢地，恨不得把一天的24个小时都花在工作上，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逛逛周边。 因此，一听到赵咏薇放假回家的消息，梁文斌立刻起了跟她一起回去的念头。 赵咏薇点头应下后，梁文斌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知道当地还没有通高铁，坐飞机的话只能坐到临市还得坐一个多小时的车才能到家。想要回花池，除了普通特快火车就是大巴。 梁文斌便打算自己开车。 “我们开车回去吧，开车方便，而且我、你和叔叔三个人可以轮流开，不用担心疲劳驾驶。” 为了不堵在路上，赵咏薇和梁文斌提前一天给自己放了假。 “这几天就辛苦你了兄弟，我和薇薇最晚4号的时候回来。”走之前，梁文斌跟吴东来说道。 吴东来把人往外推，“赶紧走吧，不用着急回来，你好不容易去一趟师妹老家，多花几天时间多看看也好。我反正也没事儿，就在公司值班了。” 就这样，一行四人开着车，出了北京，上了京哈高速，向着花池所在的方向开去。 途经服务区时，他们会停下休息一会儿。 四个人早上七点多出的北京，到花池时刚过下午三点钟。 这个时候驾驶座上坐着的是赵会彬。 梁文斌看着不远处的海岸线，来了精神，“薇薇，什么时候带我去海边？” 第378章 东庙新村 第378章 东庙新村 东庙新村是东庙村拆迁后新建的小区。 离原来的东庙村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程，离赵咏薇姥姥家更近，用不到十分钟，走路就能到。 而她的老姨和老舅两家所在的小区，只跟他们隔了一条街。 四家人所在的位置，在整个花池区偏的北部，也是原来的区中心位置。 不过，随着区政府的南迁，越来越多的高楼大厦在花池南部拔地而起，整个区的经济、文化和政治中心也随之南移。 要不是有以前几十年的发展打底，北边这些小区和建筑早就彻底荒芜了。 东庙新村的楼房虽然才刚建立不到十年，但因为原本就是拆迁小区，从外表看上去，跟整个北部的建筑如出一辙，灰旧灰旧的。 当初选择楼房时，赵咏薇特意让赵会彬选的一号楼，虽然平米单价要比其他楼略贵一些，不过一号楼因为是样板楼，最开始盖的，质量上要比其他楼高出不少。 赵咏薇几乎就没在这边住过，眼睛随意往窗外扫了几眼收了回去，她没多大的兴趣。 赵会彬和孙桂芳夫妻俩却要激动得多。 小区里住的大部分都是原来东庙村的村民们，大家伙都是认识了半辈子的人，有很多还是跟赵会彬从小一起长大的，几年下来第一次见到，他当然高兴得不得了。 小区里的街道修得很窄，仅仅能容得下左右两辆车挤挤挨挨地通过。但凡其中一个司机手轻轻地抖一下，不是碰到另外一辆车，就是得冲到马路牙子上。 赵咏薇坐的正好是左右，她眼看着两辆车擦肩而过，冲着前面感叹道：“爸，幸好是你在开。” 换成她，绝对得出事故。 赵会彬摇下了车窗，前后左右地观察着，才慢慢通过。 “这种状况不好的路段，你最好以后都不要开。” 一般情况下，赵咏薇学东西学得都很快，但就是在学开车这件事上，她那聪明的大脑好像被糊上了一层薄膜，学起开车来总是感觉云里雾里。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赵咏薇一上车就容易犯困。 她要是个坐车的，那也就算了，开车的时候，也能哈欠连天。 如果路状一直平稳，没有什么变化，她还可以稳住，但就怕突然路上来了个塞车的，或是遇到了红灯，需要她做出反应的时候，她往往就得慢上半拍。 赵咏薇原本还想隐瞒，她觉得会开车是再重要不过的一项技术了，她多开多练习总能变得熟练。 但其他三个人怎么会同意。 也只有在车少人少的路段，才会让她过过手瘾，旁边的副驾驶上还得跟个人，随时帮她注意着路况和车况，帮她提前察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小区里这种两侧随时可能跑出来个孩子的路段，没人放心让她来开。 赵会彬一边慢慢找地方停车，一边叮嘱她，这几天在家里就不要开车了。 在花池的街道上，电动车、摩托车，还有他以前开的那种小三轮，比比皆是，很多连牌照都没有，开的速度还特别地快。 “家里这边肯定没法跟在北京比，不说遵不遵守基本的交通规则了，就连不酒驾能不能做到，都两说呢。”孙桂芳也不放心。 远的不说，就说她的那三个兄弟，个个嗜酒如命，每次到妈家里不都是喝得酩酊大醉，回去的路上不照样开车。 赵会彬好不容易在社区小广场的北面的小路上，找到了一块空地方，慢慢地把车停下。 赵咏薇看着小路上停着的两排汽车，由衷地发出感叹：“小区里有钱人还是不少的，这里面可有不少的好车。” 梁文斌下车后，又四下里看了一遍，方才赵叔找停车位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小区里没有车库？” 赵咏薇摇头，“没有。这小区是我考大学那年建的，估计当初也没想过会有这么业主买车吧。” 不得不说，从七年前东庙村的拆迁开始，整个花池就好像炸开了花一样，相继又有不少的地方被划到了拆迁的那一部分里面。 而来自港城和南方的资本投入，快速促进了花池当地的经济发展。 而这几年里，随着旅游经济的发展，花池南面临海夏季气温适宜而物价相对低廉等等优点，吸引到了不少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 尤其是那些向往大海，想要到海边一饱眼福，品尝美味海鲜却预算有限的内地游客，都把旅游的目的地选在了花池。 青岛大连对他们来说可能太贵了，花池对他们来说，刚刚好。 想到这里，赵咏薇踮着脚尖拍了下梁文斌的肩膀。 “后天吧，我带你去海边，尝尝地道的海鲜自助。” “不是说，可以自己挖蚬子么，你带我去长长见识呗。” 赵咏薇一看梁文斌兴奋得眉毛都要飞起来的样子，感到一阵头疼。 “挖蚬子一点都不好玩。” “怎么会？”梁文斌可是事先做了功课的，“我在网上查过了，我看别人发的图片，觉得很有意思啊。” 孙桂芳从副驾驶上下来，听到两人的谈话，笑着说了一句。 “文斌，你跟她说没用，薇薇在海边生活了十几年，就没有一次跟我去过一次海边的。” 赵咏薇大声喊冤，“我怎么没有去过，我还是去了的。”虽然是很小的时候，那时候玩性还很大。 “你是去了，但你啥也没干啊，只在海滩上疯跑，还被一个浪掀翻了，要不是你爸把你拎起来，你还不知道要喝几口海水呢。” 当时赵咏薇大概只有六七岁的样子，看着大家都泡在海水里，她也兴致勃勃地抡着两条小腿就往里面走。原本也没事儿，海水只到她膝盖，但一个浪打来，一下子就把她整个给扑倒了。 赵咏薇当时年纪小，吓得失去了反应，只记得她睁着大眼睛，看着黄绿黄绿的海水，嘴巴里是又涩又咸的味道，自己想站起来，却一点力气使不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到有人拎着她的后腰，把她头朝下给从海水里拔了出来。 第379章 小区树荫下的人群 第379章 小区树荫下的人群 从那之后，赵咏薇就对大海没了兴趣。 一到暑假，天那么热，不少小孩子都会跑到海边玩水，只有赵咏薇躲得远远的。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挖蚬子实在太累。 需要拎着水桶，另一只手里攥一把小铲子，还得准备好食盐，眼睛紧紧盯着海滩上的泥巴，看到有吐出泡泡的泥巴坑，就赶紧去挖，里面八成有活物，不是蚬子也是别的。 实在找不到泡泡的话，用手指尖捏一点食盐，放到泥巴坑里，只要有蚬子，很快就会忍不住吐出泡泡来。 为了找到蚬子，需要人几个小时弯着腰，在硕大的海滩上慢慢移动着。 头顶上还有大太阳。 这样的情况下，赵咏薇实在感觉不到挖蚬子有什么乐趣可言。 可孙桂芳不一样，以往冬夏两季封海的时候，好不容易不用炸虾了，她照样往海边跑。 只不过，她的目标是海边的蚬子和牡蛎。 夏天挖蚬子，冬天捡牡蛎。 赵咏薇眼里又累又晒的活计，在她眼里就特别地有趣。 所以，每年一到两季封海期，本来可以趁着机会好好休息，她却时不时地约上三五同好往海边赶。 只要是退潮的那几天，风向又合适，孙桂芳很少有缺席的时候。 所以，一听未来女婿想去海边而自己女儿又懒得动弹，她毫不犹豫地接过了重任。 “文斌，薇薇不愿意去，姨到时候带你去，让你体验一下挖蚬子的乐趣，呵呵。” 四个人一边闲聊，一边从后备厢里卸行李和给亲戚们带回来的礼物。 突然有人凑到汽车跟前，打量了一会儿，猛地大声叫道：“是会彬啊？不是听说跟闺女去北京享福了吗？你咋回来了呢？” 声音又粗又响，把在小广场旁边树荫下闲坐的几人都惊到了。 纷纷围了上来，七八张嘴问个不停，还有人眼睛泛红地盯着地上的礼物。 这些人都是原来东庙村里的村民了，都是五六十岁，在家里歇着没事儿干的人。 小区里不少跟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即使拆迁搬到楼房上住，也仍旧找了工作。 用他们的话说，反正年纪还不太大，依然有一把子的力气，在家里根本闲不住，还不如赚点钱，能多少给儿孙们减轻一些负担。 但小广场上的这些人，就完全不一样了。一年到头，什么活儿也不干。既不在外面找工作，家里的家务活儿也从来不伸手。 每天吃完早饭，饭碗一撂，就下楼搁树荫底下跟人坐在一块儿闲聊天。到了饭点儿，在起身拍拍屁股，回家吃饭。 有的时候，人数凑齐了，就去小卖部里跟人家要几副开封了的扑克牌，他们围坐在树荫下，也不玩钱的，权当打发时间。 一天天的，日子过得优哉悠哉的。 赵会彬当然知道他们这群人的德性。每天啥正经事儿也不干，不是打牌，就是闲聊，东家长西家短。 他们又是东庙村的老村民了，几乎家家户户的人都认识。小区里有什么事儿，都逃不过他们的一双眼睛。不但如此，传八卦传得还快。 不管好事坏事，他们都不给你藏着，保管传得整个小区人尽皆知。 就是这样一群人，都快成为整个小区里的讨人烦了。 年纪在那里摆着，不能跟他们动手，万一躺地上不起来呢。甚至经过他们的时候，还得主动打招呼，不能跟他们冷着脸，尤其是年轻人，否则，要不了几天，整个小区都会知道谁家的小辈不懂礼貌不敬长辈了。 因此，赵会彬即使心里对他们再反感，也没在脸上表露出来，反而笑呵呵地回道：“对，这不是十一放假么，亲戚家里的孩子结婚，我们回来赶礼的。” “哟，那这亲戚看来挺重要的啊，我家大孙子去年结婚，你也没回来啊？” 赵会彬深呼吸一口气，心里告诫自己莫气莫气，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的人，他倒是想看看是哪个人脸皮这么厚。 一看之下，他还有些愣怔，别说，这人跟他家还真有那么一点亲戚关系。 是他前弟媳王巧巧的爸，村里人都叫他王大聪明。 他弟赵会森跟前妻王巧巧离了婚，两人孩子都跟了赵会森，听说第二个妻子又给他生了个儿子。 两人是去年离的婚，离之前两家掰扯了很久，赵会彬接到过他妈打来的电话，让他从北京回来，给他弟撑腰。 赵会彬理都没理，“弟媳不是你当年千挑万选帮老三选的么，你怎么就让两人闹到要离婚的地步呢？妈，这事儿我管不了，还得您出马。” 他的态度过于坚决，后来无论是谁来电话请求，他都表示弟弟的婚姻他做哥哥的没法掺和。 因此，眼下看到老三的前岳父，赵会彬才会有一瞬间的失神。 但是，过去几年的生活，让他早就不是当初死心眼儿的赵家老二了。怔愣的表情只短暂地停留了不到一秒，四周围上来的人根本没有一个人发现。 赵会彬仿佛不知道老三和前弟媳已经离婚的事儿，对上王大聪明，还是原来的态度。 “王叔啊，你家孙子年纪不大吧，这么早就结婚了。也没人跟我说一声啊，要是早知道，我肯定会回来的。” 王大聪明被赵会彬不阴不阳的话噎住了。 他孙子结婚的事儿，当初确实没多少人知道。因为他还不到结婚的年纪，才满20岁，要不是女方肚子大了，也不会匆匆摆了酒席，先让人进门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虽然这哪儿做得低调，但王大聪明却不觉得有哪里不对，这么做的又不是他们一家。 孩子不会念书，当初没考上高中，家里给找了个班上，谈女朋友的时候他们也知道，想着都十八九的大小伙子了，谈个对象再正常不过，但没想到两人会闹出人命来。 女方家里逼着要结婚，还说肚子里怀的可是男孩儿，他们王家只好捏着鼻子把人认下了。 摆酒席的时候，女主肚子都不小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是未婚先孕。 王大聪明还是要脸的，只好选择低调摆了几桌，只通知了家里的亲戚。 第380章 礼物 第380章 礼物 第380章 礼物 赵会彬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你孙子结婚的时候，你也没通知过我呀。如今你倒是怪起我来了。 王大聪明面上讪笑，心里面却气得直骂娘。 赵会彬不是很好拿捏，很好说话的么，怎么现在说起话来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 “扑哧”，有人发出窃笑声。 赵咏薇眼睛转动，看了一眼，是刚才跟王大聪明一起过来的人。 也是，他们没事儿的时候，坐在树荫底下一起议论别人家的八卦。但背地里，自己人的八卦只怕也逃不过。 “大家伙接着聊吧，”赵会彬从地上提起两份礼物，“我们先回去了。” 有人不舍得就这么放四人离开，还想抓着夫妻俩聊天。 孙桂芳赶紧打断，“我们开了一天的车回来，实在太累了，等休息好了，咱回头再聊。” 俩人态度坚定，旁人也实在不好意思佯作听不懂了。 赵咏薇和梁文斌拿起剩下的行李和礼物，跟在夫妻俩身后，往一号楼所在的位置走去。 刚走出没几步，她听到身后的那群人突然嘀咕开来。 “跟在赵老二身后的那个是不是他闺女啊，就是考到北京去的那个，我刚才竟然没认出来。” “肯定是了，那个眼睛跟赵老二长得一模一样。就是几年没见，模样长开了，比小时候好看得多了。” “还是北京的风水养人啊，早知道当初我家孙女考大学的时候，也报北京了。” “你少来吧，说得好像你孙女考得上似的。”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吵了，没看到赵家闺女旁边的那个帅小伙么，估计是她对象。” 再后面的话，赵咏薇就听不到了，四人绕到了一号楼单元门处。 东庙新村的所有单元门都开在北面。一号楼因为是最开始建的，位置选的也最好，小区一进门右手边便是。不但出入小区方便，离超市、菜市场、小饭馆和理发店等都很近。 南面又正对着小区的小广场，站在房间里极目远眺，能看到小广场上不断甩胳膊甩腿锻炼身体的老年人，疯跑着玩耍的小孩，当然还有那几个无聊的人，又坐了广场旁边的树荫底下。 赵咏薇将视线收回，打量着家里的一切。 孙桂芳把行李放下，伸出手在桌面上一擦，看着干净的手指，她高兴地点了点头。 “你老姨知道我们要回来后，就说过会抽时间帮我们把卫生搞了。后来她也没再打过电话，我还以为她没时间了呢，没想到是收拾完了没跟我说。” 家里的钥匙，孙桂芳给三妹孙桂杰留了一份。 他们几年不回来一次，都是她在帮忙照看着房子。 刚提到孙桂杰，她就来了电话。 孙桂芳看到来电显示上闪烁着她的名字，马上接了起来。 “嗯，对，我们到家了，刚到。什么，晚上去你家里吃饭？不用了，我们在家里做就行了。这......好吧，听你的。” 孙桂芳挂断电话后，对着看向她的三人道：“薇薇老姨的电话，说我们刚到家，肯定有一堆的东西要收拾，家里没米没菜，自己做饭太麻烦，晚饭让我们去她家里吃。” 她说完之后，看着三人，“怎么样？去吗？” “会不会太打扰了？”三人一回来就登别人家的门，梁文斌有些担心。 “放心吧，我老姨对我很好的。”赵咏薇帮他打消顾虑。 她把特意给老姨一家三口准备好的礼物，从一堆礼物当中挑了出来。 赵咏薇跟爸妈好几年没有回来过了，尤其是她，自从上了大学，回来的次数有一只手的手指就数得过来。 既然回来了，还是参加亲戚的婚礼，那肯定不能空手而归。 但选礼物的时候，赵咏薇和爸妈还是用了心思的。 给姥爷姥姥的礼物，就是电视上常作广告的保健品，家喻户晓的品牌，他们接受度高，还会觉得是大牌子，说出去有面子。真正要是给他们买更高档的品牌，他们只会觉得是拿他们没听说过的牌子糊弄他们。 三个舅舅家，一视同仁，一模一样稻香村礼盒外加一袋烤鸭，一份总值200多块。 大姨家的礼物在这个基础上，还给大姨和大姨夫一人买了一身衣服。 至于表哥表姐，赵咏薇什么也没带。表哥结婚的时候，她爸妈会奉上礼金的，格外的礼物，就没必要了。 但到了老姨家里，礼物就用心得多。 老姨和肖莉一人一件珍珠项链，老姨夫一块手表，除此之外，稻香村的糕点和全聚德的烤鸭也不缺。 看出来梁文斌的不解，赵咏薇仔细地跟他解释：“我家里小时候穷，老姨和老姨夫没少帮衬，俩人单位发的东西总是送给家里，我爸妈做生意时，他们还借过钱。” 最后一条是最重要的。 有一年虾米生意火爆，一斤好虾米的价值翻了一倍，赵会彬当时还是小本买卖，囊中羞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家一车车的大虾往家里买。 而他只能继续炸虾皮。 利润根本不可同日日而语。 孙桂杰知道后，没等孙桂芳跟她开口，她主动就借了三万块钱。 “钱，你和二姐夫先拿着，做生意要紧，这个冬天一过，明年开春的时候也许虾米就卖不上这么高的价钱了。你们不用急着还，我和肖刚每个月都领工资，家里没有用钱的地方，这些钱要不然也只能放在银行里。” 当年，正是有了那三万块钱，赵会彬才赶上那一波虾米涨价的浪潮，才赚了一笔。 可姐妹俩不约而同地把借钱的事儿瞒了下来，没跟其他的兄弟姐妹说，就连她们一向交好的大姐也没透露。 平时帮个小忙，兄弟姐妹之间，可以毫不在乎。 但是，一旦涉及到钱了，而且三万块钱在当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那其他人难保不会有人眼红。 你都可以借钱给二妹/二姐，为什么就不能借钱给我呢？她是你姐，我们就不是你的兄弟姐妹了吗？ 我们又比她差到哪里去。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孙桂芳没往外说借钱的事，孙桂杰就更不会说了。 之所以不用二姐开口，她就愿意主动借钱，就是知道二姐和二姐夫是不会主动开口借钱的人。 他们俩是那种身上背着外债就不舒服的人。因此，一旦有了足够的余额，第一时间就会想着把外债还上。 可不像有些人，别人的钱到了他们兜里，那就彻底成了他们的钱了。 至于还钱？ 先慢慢等着吧。 第381章 避之不及的酒蒙子 第381章 避之不及的酒蒙子 第381章 避之不及的酒蒙子 四个人带着礼物去了孙桂杰家。 在小区楼下，赵会彬和孙桂芳还特意去菜市场买了一堆的菜。 她对赵咏薇说道：“自从肖莉上了大学，你老姨和老姨夫吃饭就变得随意了。两口子不是吃单位食堂，就是随便买两把菜就能吃一个星期。” 这一点赵咏薇倒是相信。 孙桂杰和肖刚夫妻俩，别看是双职工，赚得不少，但两人在花销上一直很节省，尤其是花在他们自己身上的钱。 两人都不重口腹之欲，吃的饭菜都很简单。肖刚一年到头最喜欢吃的一道菜，就是小白菜蘸大酱。 肖莉读高中时，每个星期只有周六下午和周日上午放学在家，为了给她补充营养，两人每周都会准备一大桌子的好菜。 他们会在第一个周日中午肖莉上学前，问她下个星期想吃哪些菜，然后在她下个周六回家前给她做好，等她上了学，剩下的饭菜两口子能吃一个星期。 而自从肖莉上了大学，两人吃的就更简单随意了。 因此，赵咏薇没拦着爸妈买菜。 四人提着礼物拎着菜，来到了一街之隔的大夏小区。 大夏小区跟东庙新村一街之隔，前后脚建成的，但无论是质量上还是规模上，都没法比。 20世纪初，随着港资和其他外来资本的引入，花池的经济的确发展势头十分迅猛，尤其是房地产行业。 不少外来的和当地的公司都开拓了房地产业务。 大夏小区就是由当地一家老牌购物商场承包开发的。 一个小区分成南北AB区，中间被东西向的街道从中拦断，由此可见规模之大。 孙桂杰家住在南边的A区，赵咏薇以前听说过，但还是第一次来。 一进小区，她还想多观察一下大夏小区的基础设施如何呢，就发现孙桂芳加快了步子。 “妈，你走这么快干嘛？” 孙桂芳拎着两塑料袋的菜，头也不回。 “马上就5点多了，正好是下班时间，路上人多，认识的人也多，别让人看到。” 赵咏薇这才想起来，她还有一个亲戚也住在大夏小区。 她赶紧也随之加快了脚步，三两步上了孙桂芳，“老舅家也住在A区？” “对。” 赵会彬步子迈得大，他走在最前面。 “不但有你老舅家，这个小区里也住着不少东庙村原先的村民。” 当初大夏小区建成后，大家不用对比，就知道比东庙新村的回迁楼质量上要好得多。 当时的房地产还不疯狂，楼价也便宜，家里有点钱的都在大夏小区也买了楼，只有家底太薄的人家，才只能继续住在东庙新村。 所以，小区里面认识夫妻俩的人太多了，就算不被孙庆礼夫妻俩看到，被别的认识的人注意到，早晚也会传到老三的耳朵中。 “被老舅看到就看到呗，我们是受老姨的邀请上门吃饭的。他心里有什么不平的。” “他会怪我们回来后，没第一时间通知他。” 赵会彬跟孙庆礼做了二十多年的郎舅，太了解他要是想挑剔的话，会怎么找麻烦。 赵咏薇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他以为他是谁啊？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会在十一的时候回来参加李青竹的婚礼，但是他不照样没事先问过我们具体哪一天回吗？我妈是他二姐，按理说他应该主动过问，既然他都不主动，那没有道理还得让你们去通知他。” 孙桂芳走在她的一侧，听后点头道：“你以为我跟你爸不明白这个道理吗？可是你跟他那样的人，有道理可讲吗？” 赵会彬这时候插了一句，“我和你妈不是怕他，就是不想跟他沾边，更不想给你老姨惹去麻烦。” “嗯？和老姨有什么关系？” 孙桂芳没好气地提醒了她一句，“你是不是几年没见过你老舅，不记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她示意赵咏薇看向几人手中提的菜和肉。 “你老舅那人看到好吃好喝的，脚就跟生根扎在地里似的。” 赵咏薇这才意识到，她怎么忘了她的三个舅舅中有两个是酒蒙子，顿顿离不开酒。 就算没人陪着他们，一个人也能就着拍黄瓜、炸花生米，下肚几瓶酒的德性。 要是碰到了跟他们一样嗜酒如命的酒徒，那能喝得昏天黑地，几个小时下不了桌。 以往每年过年和老两口生日的时候，几家人聚在一起，孙庆礼都会拉着人陪他喝到最后，从午饭喝到晚饭。 关键是，他喝完酒立刻就会不客气地招呼女眷把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收拾干净。 就因为他的这一毛病，经常需要女眷等几个小时，等他们喝尽了兴。 赵咏薇懂了，要是被孙庆礼看到四人的样子，他大概不会关心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只会借机跟着一起到老姨家里，缠着让人陪他再喝一顿大酒。 她看向另一侧默不作声认真倾听的梁文斌，第一次上门的他，到时候肯定逃不过孙庆礼的劝酒。 就算不会喝酒，他不把人灌趴下是不会把人放走的。 想到这里，赵咏薇脚下的步子更是加快了几分。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省得被认识的人看到。” 可惜，他们的运气不太好，眼看着孙桂杰家的楼就在眼前了，身后传来一道尖细的女声。 “二姐，二姐夫，你们怎么回来了？” 不知道她爸妈是什么反应，反正赵咏薇时隔几年再次听到老舅姆的声音，她不但一点不觉得亲切，只觉得无比地膈应。 赵咏薇可没有忘记，当初拆迁时她是怎么把主意打到自家新买的小院和地里的果树上的。 又是怎么想尽办法从她大哥那里占尽好处的。 对一个从小就对她无比疼爱的大哥，许雅丽都能毫不犹豫地下手，见到利益就眼红的人，赵咏薇是恨不得离她八丈远。 一家三口都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想假装没听到，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 赵咏薇身子在那一瞬间的僵硬，立刻就被梁文斌察觉到了，他已经在心里意识到来者的身份了。 第382章 许雅丽卖臭鱼烂虾 第382章 许雅丽卖臭鱼烂虾 第382章 许雅丽卖臭鱼烂虾 来人正是赵咏薇的三舅姆许雅丽。 许雅丽在铁路局上班。在花池当地，少有的几个待遇极好的公家单位，除了电厂和港务局，就是铁路局了。 当初港务局和铁路局在当地招了不少人，有的是自己考试考进去的，有的是单位给每家一个名额，家里商定由哪个孩子去的。 像赵咏薇的老姨孙桂杰，当年就是自己考进的港务局。 而当年，本来孙桂芳要跟妹妹一起去考试的，结果因为刚生下赵咏薇不久，即使考上了也没人帮忙带孩子，无论是她的奶奶还是姥姥，两边的老人都不帮忙。 赵咏薇的奶奶对他们家是个什么态度，孙桂芳心里一直清楚，所以问之前她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 而自己的娘家妈，孙桂芳当初根本没有想到她会拒绝自己。当时她正在帮大哥家看孩子，而孙玲比赵咏薇小两个月，孙桂芳提出每月可以给十块钱，拜托隋惠月帮忙照看孩子。 结果，隋惠月说她上了年纪精力不济，只能照看一个孩子，而那个孩子只能是孙玲后，第一次对自己母亲寒了心。 结果，一气之下，孙桂芳放弃了当年的考试。 而赵会森在铁路局在火车的工作，是家里强行定下来的，准确的说，是赵咏薇的奶奶越过二儿子赵会彬，强行把分到家里的名额让给了小儿子。 至于许雅丽在铁路局的工作...... 赵咏薇听说，也是她当年从哥哥许老六那里抢的呢。 到个年代，很少会把上面分下来的工作名额让给闺女的，有给闺女的，双方也会事先商量好，拿到工资后闺女每月给家里多少工资。 说得好听，等工作一到手，许雅丽就换了个嘴脸，不但工资一分不上交，还快速带着工作把自己嫁了出去。 要不怎么说，她这个老舅姆为人精明呢。 她的精明还跟二舅和二舅姆那种处处要占人小便宜的不一样，她是小事上看起来不在乎，但只要涉及到大的利益，就没有一次能少了她的身影的。 再加上之前老舅孙庆礼打电话，想让两人的女儿孙雪去北京投奔他们的时候，两家就再一次地闹起了矛盾。 眼见着是避不开了。 听声音对方就在他们身后，不出十米开外，还叫出了他们的名字，她再假装没听到，就有点假了。 孙桂芳不得不停下脚步，在脸上挂上笑容后，才转过身，想着敷衍她几句，再找借口快速离开。 可是，当她看到许雅丽一身铁路局深蓝色的长衣长裤的工作服，两条胳膊上还戴着套袖，脚上蹬雨靴，而她则是骑在一个脏兮兮湿淋淋的倒骑驴上。 倒骑驴 隔着几米远，孙桂芳都能闻到一股海水的腥味儿。她仔细在空气中嗅了嗅，敏锐地察觉到有一丝不太明显的臭味儿，就像是以前从海边买到隔了潮的虾皮一样。 她跟赵会彬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跟海货打了半辈子的交道，立刻意识到，她车上的海货，不管是什么，都是马上要发烂发臭的了。 也难怪孙桂芳会吃惊。 许雅丽嫁过来二十多年，从来都是体面干净的，从来没让他们看到她这么狼狈的一面。 她向来时髦得很，眉毛数年前就纹成了青黑色的永久眉，头发烫成了小卷紧贴着头皮，衣服也永远是当下最时兴的。 眼下的情况着实有些出人意料。 许雅丽却好似一点不觉得尴尬。见果然是二姐一家，连忙脚下用力蹬了两下，骑着倒骑驴就到了四人跟前。 这下子，那股臭鱼烂虾的味道更明显了，连赵咏薇都闻了出来。 “二姐，二姐夫，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事先没听说啊？” 孙桂芳微微笑了笑，“青竹不是2号结婚么，大姐给我打了电话，我也想着确实很长时间没回来了，正好赶上孩子休息，就一起回来了。” 许雅丽顺着她的话把目光移到赵咏薇身上。 赵咏薇往前迈了一步，把自己的身影完全显露出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老舅姆好，好久不见了。” “哟”许雅丽一见到赵咏薇，心下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丫头看起来还真地是跟以前不大一样，明明长相上没什么变化，但就是能感觉地到她面上的乖巧都是假的。 “咏薇成熟了不少，跟以前不一样了。” “都20好几的人了，当然不会再跟以前一样不懂事了。”孙桂芳替女儿敷衍了过去。 她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不想许雅丽揪着女儿不放，却没想到她随口的一句话，却莫名戳中了许雅丽的心窝子。 她的女儿只比赵咏薇小3岁，也是20来岁的人了，却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好不容易休班的时候，还得骑车挨个小区的卖货挣钱了。 许雅丽心里泛着酸水，孙桂芳却好像没看到她一瞬间难看下来的脸色。 “三弟妹忙什么呢？”说着话，她还故意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倒骑驴跟前，低下头快速地扫过车厢里四个大筐中装的东西。 类似这样的筐，不过两个耳朵也是同样材质编的，筐里面缝了一层编织袋 两筐的虾皮，一筐大小不齐的红虾，还有一筐的各种小杂鱼。 都是生的。 孙桂芳一眼就看出来了，红虾和小杂鱼都是从虾皮里面挑出来的。否则也不会有好几种不同的品种，大小上还相差得特别多。 “你今天不上班？怎么卖起海货来了？” 许雅丽脸皮一僵，借着下车的动作调整好了面部表情，再抬起头来时，脸上的笑淡然自若。 “嘿，二姐可能不知道，最近虾皮不太好卖，我就想着帮帮我哥和嫂子，能帮他们卖掉一筐是一筐。” “怎么不卖熟的啊？生的容易坏。”赵会彬大大咧咧地问，空气中的咸腥味儿和臭味儿让他无法忽视下去了。 别说，几年没接触过，他还当真有点不适应了，这种臭鱼烂虾的味道实在太强，直直往他的脑子里面冲。 赵会彬以为是她买的时候是新鲜的，但因为卖的时间太长，才导致变臭了。 其实不然。 许雅丽买的时候就已经发臭了。 也不是她不想买熟的，只是已经发臭的生虾皮炸熟后，会有一种厨房没好好清洗过的抹布发膄的味道。 那股味道更强烈，更明显。她卖生虾，味道还可以稍加掩饰，只要不是鼻子特别灵敏的，不是有经验的，根本不会太注意，只会以为是生海鲜带的海水味。 第383章 把怀疑咽回肚子里 第383章 把怀疑咽回肚子里 第383章 把怀疑咽回肚子里 许雅丽的大哥和嫂子，许老六和高佳娣，之所以会买这种不新鲜的生虾皮，原因全在于他们自己造的孽。 当初刚拆迁过后，船主们知道东庙村炸虾皮的都有了钱，再把货卖给他们时，总想着往上涨点价钱。 东庙村的炸虾户们也没有办法，只想着不过是一斤涨了几毛钱的成本，大不了他们往外卖的时候，跟着涨价就行了。 但后来海边一夜之间出现了很多扒皮儿的，炸虾户们再没有资格直接从船主手上买货。 船一到海边，扒皮儿的就先跳上去，把货控制住，想买货，只能从他们手里买。 而他们定的价钱，完全是胡乱来的。有的船主一开始还于心不忍，但后来发现东庙村的炸虾户们自己不团结，而船主又不吃亏，便也不强出头了。 就这样，小的炸虾户慢慢地就受不住了，开始改行了，而像许老六和高佳娣这样大的炸虾户，一开始根本不把扒皮儿的放在眼里，甚至还跟他们狼狈为奸，觉得这么做，能把规模小的同行都挤走。 那么以后，东庙村不就只能剩下那么几家炸虾的了么。全国各地来的虾贩子，也只能从他们手里买货。 到时候，就是卖方市场，一切由他们说了算。 许老六和高佳娣算盘打得好，为此在一开始的时候，不管扒皮儿的什么价格什么货，都不做犹豫地干脆买下。 情况也确实如他们所料，小的炸虾户们逼不得已纷纷转行。可惜，他们还来不及高兴，就发现他们也被卖方市场裹挟了。 到了海边，想买货？！ 没问题！ 扒皮儿的，把昨天甚至是前天打上来的臭鱼烂虾往海边一倒。 这就是今天要卖给你们的货！ 什么？嫌不新鲜？嫌贵？ 那你们就别买了！ 明天的，更不新鲜！ 时间一长，许老六和高佳娣还有其他几户炸虾户们很快发现，他们东庙村的，再买不到新鲜的货了。 他们咬着牙挺了一段时间，想着如果他们不去海边买货，对方早晚会坚持不下来。 可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究竟有多天真。 没有东庙村，花池还有那么多村子呢，又不是只有他们一个村子会炸虾。 当初之所以东庙村的虾皮全国最为出名，无非是几乎半数人家都是做这行的，规模大，而且质量有保证。 但是村子拆迁了一部分后，后面没拆迁的那部分村民纷纷上涨房租，就是看准了前村的炸虾户们会跟他们租房子、租院子，否则根本没地方继续炸虾。 当时，就有一部分原来的炸虾户，跑到其他村子去或租或买房，在别的地方重操旧业了。 再加上其他村子里原本的炸虾户们，东庙村的竞争力下降了一大截。 再加上扒皮儿的和如高佳娣这样大炸虾户的操作，东庙村的炸虾户们在海边再也没有话语权了。 船主置身事外，货的质量和价格全是由扒皮儿的说了算。 扒皮儿的宁可把虾皮重新倒回海里，也不卖给东庙村的炸虾户们。 同时，因为有其他村子的炸虾户的存在，船主和扒皮儿的照样能赚到盆满钵满。 他们能拿捏住许老六等东庙村的炸虾户，但反过来，许老六等人却没办法让船主和扒皮儿的服软。 没过多长的时间，许老六和高佳娣等人就认怂了。 从那之后，能买到什么质量的海货，完全看扒皮儿的心情。 至于许雅丽，她开始卖海货，完全是另有原因，跟她自己说的帮自己大哥和嫂子完全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她要是心里真有两人，也不会没出嫁之前就把娘家的工作坑走了。 孙桂芳和赵会彬心里有数，但没人关心，也没人在乎他们家里的内部矛盾。 两人点了点头，一副完全相信了她的说辞的模样。 许雅丽说完后有几分的不自在，她生怕会被觉察到她在撒谎，连忙机灵地转了话风。 “二姐，你和我二姐夫，这是要上哪儿？” 四个人手里都拎得满满的，许雅丽正是第一眼注意到，才下决心出声把人拦下。 否则，以她现在的模样，她早就主动避开了。 许雅丽看着四人早先走的方向，当然明白他们是要去三姐孙桂杰家里，可她硬是装作没发现。 既然被她碰到了，孙桂芳也没想着再隐瞒，本来嘛，是三妹招呼他们上门吃饭。她和三弟要是嫉妒的话，那也行啊，她给他们夫妻一个机会，明天上他们家里吃饭。 想到这里，孙桂芳理直气壮地道：“桂杰知道我们回来，家里没米没菜的，就叫我们上她家里吃晚饭。” 许雅丽一愣，表情讪讪的，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 她的眼珠子灵活地转动着，视线在几个袋子上飘来飘去，“三姐既然主动请客，怎么还让你和二姐夫买菜买肉啊？” 她看得仔细，几人手里拎的东西又是菜又是肉，还有好几种水果的，加在一起可不便宜。二姐对妹妹倒是够好的，生怕对方吃了亏，怎么也不想想，她还有个弟弟也在这个小区里呢，就不能顺道给他们也买上一份儿？ 孙桂芳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掂了一掂，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桂杰倒是没让我们自己带菜，但我和你二姐夫不能不这么空手，就带着四张嘴上去白吃吧。” 她的意思很明显，人家主人是不可能提这种要求的，但他们做客人的，得有这个意识。 就算双方是关系极好的亲姐妹，该有的礼数必须得有。 孙桂芳的话，让许雅丽的脸色更不好了。 但她一个占惯了便宜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地放弃。她又把话头转到了赵咏薇手里的东西上。 “咏薇手里拎的是什么？看上去不像是菜。” 赵咏薇一听，故意把两个袋子转了转，让她能清楚地看到上面的logo。 “烤鸭和稻香村。这份儿是给老姨家的，老舅姆你家也有，等哪天上姥姥家，我们会一起带过去的。” 所以，你认为我们提前到老姨家是会多给他们家礼物，并想借此挑刺儿的想法，还是歇歇吧。 赵咏薇在心里暗笑，许雅丽确实想得没错。 关系亲疏远近不同，就算同样是兄弟姐妹，那准备的礼物自然也不可能全然一样。 赵咏薇早就事先做好了准备，她给老姨家单独挑的礼物，项链和手表都是小包装的，被她塞进了梁文斌的外衣口袋里。 任凭许雅丽把眼睛瞪出来，也不可能看到。 她又不可能真正上手去翻，只能把怀疑咽回肚子里。 第384章 打下手 第384章 打下手 第384章 打下手 直到四人进了孙桂杰家所在的单元门，一直牢牢盯在他们后背的视线才消失。 孙桂芳叹息一声，“幸亏薇薇想得周到，坚持买项链手表这样的小件。” 如果买的礼物是一眼就能看到的，今天有的闹，许雅丽不但自己闹，还会把事情捅得亲戚们人尽皆知。 “管她做什么，她怎么好意思问的，难道她不知道老姨和老姨夫对我们一家什么态度，而她和老舅对我们又是什么态度吗？” 与其怀疑别人对他们区别对待，不如坐下来动动脑子，好好想一想，为什么别人会对他们区别对待？ 是不是他们自己做了什么，才得来这样的区别对待？ “那你大姨家怎么办？给你大姨和大姨夫，我们格外买的可是衣服。” 赵咏薇早就想好了理由，“如果被他们知道我们还给大姨大姨夫买了新衣服，到时候你们就说是我出的钱。我小时候大姨给我买过衣服和鞋子，我做外甥女的，长大了，报答自己大姨不行吗？” 赵咏薇还记得刚上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那时候是九十年代初，爸妈把家里的积蓄都花在了新房上。而那个时候冬天特别冷，一场大雪能盖到她膝盖处。 她的棉衣、棉裤和棉鞋都是她妈自己手工缝制的。 大姨看不过去，花钱给她买了一身冬衣和皮棉鞋。 即使现在因为表哥和表姐的事情，两家人心里可能互相有了芥蒂，但曾经的疼爱不是假的。 赵咏薇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大姨家的人全身心地不设防，但应该回报给对方的，她也不会吝啬。 赵会彬点头附和：“薇薇说得有道理，真要是被其他三家发现了，就这么跟他们说，更何况两身衣服而已，又没多少钱。” 等到了孙桂杰家，他们才发现肖刚也在家。 “你今天不是上班吗？”问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又翘班了？” 肖刚招呼四人进屋，目光特意在梁文斌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嘟囔：“二姐夫，在你女婿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花池当地的工作，尤其是那几家公家单位，统统都是轮休制，就跟医院大夫似的，类似于上一天一夜的班休一个白天，然后再上一个夜班加一个白班，接着就能休个24小时。 复杂得很，反正赵咏薇听过几次，都没弄明白。 孙桂杰早就洗好了几样水果，见人总算到了，连忙把人让到沙发上坐下。 “吃水果吧，我刚洗的。” 她还特意让了让梁文斌，“小梁对吧，我听二姐说过你好多次了，不用客气啊，跟在自己家一样。” 然后又打开电视，把遥控器递给赵咏薇，“想看哪个台，你自己调。” 赵咏薇也不客气，自然地接过，嘴上说着，“老姨，你放心吧，你什么见过我跟你客气？” 孙桂芳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孙桂杰一把拉住她的手。 “别瞪孩子，薇薇说得对，跟我们用不着客气，跟我和你老姨夫客气，我们才生气呢。” 跟二姐说完，孙桂杰见梁文斌坐着不动，只认真地听着她们说话，不由是心里更是高兴了几分。 她从水果盘里拿出一串葡萄，塞到梁文斌手里，“千万别跟老姨客气，想吃什么就自己上手拿啊。” 在东北这边，大部分的家庭，家里来了客人，主人都会格外地热情。 不停地让吃让喝让玩，生怕怠慢了客人。 本地客人习以为常，压根不会客气，让吃就吃，让看电视就看电视。可能外地人会觉得东北主人有些过于热情了，会让他们有一点点地不舒服。 但如果此时的他们表现出了一丝的束手束脚，主人家会更加忐忑，不停地在心里琢磨：“我是不是还不够热情，还哪里做得不够好，要不然那谁怎么跟我这么客气呢？” 梁文斌早就从赵咏薇那里打听到了，再加上两家的关系的确够亲密，他就大大方方地接过了葡萄。 并且，顺势叫了对方一声，“老姨，老姨夫。” 这下子，他的关系可是得到了赵咏薇最喜欢的老姨的承认了。 孙桂杰看着梁文斌大大方方的样子，笑得格外开心，她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往厨房走去。 “你们两个孩子在沙发上坐着吃水果看电视吧，别吃太多留点肚子一会儿吃饭。” 她往厨房一走，其余的三人不用她示意，直接跟在她后面进了厨房。 孙桂杰家的厨房够大，但也转不开四个成年人。 于是，两个男人，赵会彬和肖刚继续待在厨房里掌勺，而孙桂芳姐妹俩则把几个大菜盆子端了出来，两姐妹坐到餐桌边边掐菜边唠嗑。 梁文斌悄悄在赵咏薇耳边问道：“长辈们干活，我们俩这么待着，不合适吧？” 他现在有些诚惶诚恐。他第一次上门，让家里的四个大人给他做菜，而他在一边干看着！ 赵咏薇咬了一口苹果，一边的腮帮子鼓了起来，她眼睛仍旧盯在电视上，只是说道：“他们不会让我们动手的，你要帮忙他们也不会同意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去试一试？” 她太了解家里的一些长辈了，在他们眼里，自己永远都是小孩儿，尤其是还没结婚，就更是家里疼宠的姑娘，怎么能让姑娘干活儿呢。 用他们的话说，姑娘家只有结婚前在娘家能享受几年清闲的生活，等结了婚到了婆家，再明理的婆家也没法跟娘家比，到了那个时候，想过舒服日子也没得过。 既然如此，那还不趁着还没结婚，好好享受一下为数不多的清闲日子？ 赵咏薇以前想要帮忙的时候，她爸妈就是这么跟她说的。 当然了，他们虽然这么说，可是从来没觉得女儿就可以不结婚了，毕竟那样会受到更多的指指点点。 梁文斌不相信，放下吃剩的半串葡萄，站起身走到餐桌旁，扬着笑脸道：“我反正闲着没事儿，帮你们打个下手吧。” 第384章 扒掉她一层皮 第384章 扒掉她一层皮 第384章 扒掉她一层皮 结果不出所料。 梁文斌被四人齐声拒绝。 “厨房里的这点活儿，我们四个一人伸一把手就干完了，哪用得着你们。你去陪薇薇坐着吧。” 赵咏薇看着他走回来，等到他重新坐回原位，用胳膊肘轻轻推了推他，“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梁文斌往她身边又凑近了几分，虽然知道第一次见面的孙桂杰夫妻俩是真心的，但他多多少少还是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老姨和老姨夫太客气了。” “他们不是跟你客气，是正常操作。” 哪里有让第一次上门的外甥女婿干活儿的道理？ 果然，赵咏薇刚说完，肖刚就拿着菜铲子从厨房里探出上半身来，大声说了一句：“你要真想干活儿，等你俩结了婚，少不了你的那份儿。” 可不是嘛，等真正成了女婿，那上门后肯定就得干活儿了。 不到一个小时，赵会彬和肖刚一共做了十道菜，寓意十全十美。 他们这边兴高采烈地吃着晚饭，回到家的许雅丽，来不及换下脏兮兮的衣服，直接拿起手机，开始挨个人给打电话。 “二姐和二姐夫回来了，你们知道吗？” 许雅丽电话打了一圈，发现孙桂芳夫妻俩回来的消息谁都不知道。 她心里又是气愤又是激动。 气愤的是，二姐回来后，谁都没有通知，而是大包小包地第一时间就去了三姐家，可见他们这些亲戚在她的眼里，都没法跟三姐比。 她似乎忽略了孙桂芳说的，他们去孙桂杰家里是对方知道他们刚一回来，家里没米没菜液化气罐没气，根本没法开火。 激动的是，自己把这事儿跟其他几家人一说，果然挑起了他们对二姐和三姐家的不满。 不满二姐的是，二姐没把他们这些亲戚放在眼里。 至于对三姐不满，则是她太会抱大腿了，说什么她们姐妹情深，许雅丽自是不信的，她坚定地认为孙桂杰就是看着二姐一家条件好了，才想着巴结二姐一家。 想到三姐家的孩子肖莉明年大学毕业，而自家孩子孙雪想去北京却被二姐给拒绝了。 许雅丽就恨得牙痒痒。 孙雪当初没考上大学，在省内上了个会计大专，许雅丽觉得学会计好，甭管多大的公司都离不开会计，将来女儿定是不愁找工作。 结果毕业一年多，换了三份工作，都是小公司不说，总让加班，还没有加班费。 孙雪自己倒很是满意。她没什么大志向，反正一个月两千多块钱的工资在花池当地就是平均水平，够她自己花的了。 再说了，她爸妈都能赚钱，家里有两处楼，还有不少的积蓄，她根本不用自己辛苦奋斗。 但许雅丽却不想女儿这一辈子就这么下去。 她这辈子掐尖要强，比普通人强出一大截，到了她女儿这一辈，不能让亲戚家的孩子们可反超了。 许雅丽心里有诸多的不甘，一开始想着要靠自己给女儿在铁路局找个正式有编制的工作，可是她虽然在单位干了二十多年，却没积累下什么人脉。 领导直接说了，真想让她女儿进单位，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她自己提前退休。这是单位能提供的最好的待遇了。 他们铁路局的工作，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虽说现在铁饭碗不像几十年前那样吃香了，但在花池这种小地方，还是能吸引到不少人的，谁家不想把自家孩子塞进公家单位里去啊。 有不少人宁愿花个几十万来买编制，而那几十万可能要他们的孩子挣一辈子才能挣到。 但就是这样，还是有无数的人愿意出这份钱。 事实情况却是，有人愿意花钱买，也没那么多的工作岗位。 许雅丽在单位这头碰了壁，才蛊惑丈夫打电话给孙桂芳，想让女儿去北京闯荡，但她心里不是不明白，以女儿的大专学历，想在北京混上好日子，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那还能怎么办？ 这不正好有二姐一家吗？ 而且，赵咏薇还开了个公司，既然有公司，那就需要会计啊。 直接让女儿进去帮忙管钱，二姐家应该感到放心才对。 因此，在打电话之前，许雅丽一直觉得这不是多大的事儿，明显对二姐家有好处的事情，她不可能不同意。 结果让她万万没想到，还没等到她和丈夫提起让女儿去赵咏薇的公司里上班，只说想让女儿住到家里，二姐就一口否决了。 事情过去几个月了，许雅丽自从那之后，心里就万般地愤懑。 她心下发了狠，果然二姐一家发达了，就看不上了他们这些穷亲戚了。 既然二姐一家靠不上，那她只能自己想办法给女儿买个编制了。 可是，家里却拿不出三十万。 没错，想买个编制工至少需要三十万，虽然从来没有人明确说过，但只要有心去关注，是个人都能打听出来这样的消息。 她工作了二十多年，总共差不多才赚了三十多万，但这些年下来养家供女儿上学，花的大部分是她的工资。 丈夫养的船，一年到头虽然也不少赚，但钱到了他的手里，立马就花在烟酒上面了，每个月能不朝她伸手要钱，就不错了。 要不是为了给女儿攒钱买工作，自己也用不着趁着休班的日子里，骑着倒骑驴卖些鱼虾，整得浑身上下总是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臭味儿。 她自己习惯了，闻不出来，可是已经有好几个同事跟她隐晦提过了。 许雅丽几个月来的不顺心，在看到孙桂芳一家后，立刻爆发出来了。 她不好过，当然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既然二姐只愿意亲近三姐一家，那她就让其他几家都知道知道，让他们都明白一个道理。 在二姐的心里，只有三姐才是她的亲人，他们这些人家啊，人家根本没放在眼里。 许雅丽放下手机，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几个人愤怒的声音，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 她倒要看看，二姐怎么应付他们这些穷亲戚。 这一次回老家，不扒掉她一层皮，她休想离开。 第386章 一辈子安安稳稳的，比什么都强 第386章 一辈子安安稳稳的，比什么都强 第386章 一辈子安安稳稳的，比什么都强 孙桂芳正吃着饭，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凉风吹过，她没忍住直接打了一个哆嗦。 孙桂芳紧挨着她坐，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二姐，冷吗？是不是穿得少了？”孙桂杰认真看了看孙桂芳的穿着，是有那么一点薄。 她又抬头看着赵会彬、赵咏薇和梁文斌的衣着，提醒道：“你们这么穿在北京应该没问题，但是家里这边要比北京冷，而且每年一到十一的时候，就跟开启了什么控制气候的按钮似的，气温是一路直降。你们这几天可得注意保暖，不能冻着。” 经她这么一提醒，桌边的六人都注意到了两方人穿着上的确有明显的不同。 赵咏薇四人还穿着短袖，而孙桂杰夫妻俩早就是长衣长裤了。 肖刚听到后，放下了酒杯，他想到单位发过太多的工作服和文化衫，哪个季节的衣服都有，他们夫妻根本穿不完。 “二姐夫，你们回来的时候，带没带秋天的衣服？要是没带的话，就跟我们说一声，我和桂杰有不少工作服都是新的，一次没穿过。” 孙桂杰连忙点头，她直接就想起身去衣柜里翻出来。 孙桂芳连忙把人拦下，“别忙活了，我们带了。” 两人虽然几年没有在老家生活过，但对当地的气候还是不可能一下子就忘得一干二净的。 “长短袖的衣服，我们都带了。” 几人正说着话，赵会彬和孙桂芳的手机突然接连响起。 乍响的铃声打断了餐桌上的谈话，也打断了和谐的气氛。 两人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没有急着接，任由铃声响起又断掉。 赵会彬和孙桂芳互相交换了个视线，两人若无其事地把手机又重新收了起来。 “二姐，谁的电话？你和二姐夫怎么都不接？” 不想让俩人误会，孙桂芳解释道：“来你家的路上，我们在小区里遇到了许雅丽，她估计回去就把我和你二姐夫回来的消息挨家通知了个遍。” 孙桂杰立刻明白了孙桂芳和赵会彬为什么不接电话了。 “是老大还是老二来的电话？” 许雅丽想的是由别人出头，她自然不会错过大哥和二哥两家，而她找到了出头的人，她自己和老三自然是会躲在后面捡漏，等其他两个兄弟跟二姐和二姐夫掰扯完，有什么好处她再跳出来。 反正，用她的话来说，那就是“都是一家子的兄弟，没有理由给大哥和二哥，不给我家庆礼。” 许雅丽不是第一次用这招了，她见得多了，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要是哪天她看到好处，不蹦出来，孙桂杰反而才会觉得反常呢。 “这一次，她又是为了什么？” 孙桂杰知道是许雅丽搞出来的幺蛾子后，也不着急了，本来她还以为二姐和二姐夫是不方便当着他们的面接电话呢。 “这次青竹结婚，二姐一家要回来，她又不是不知道？又闹什么？难道是因为看到你们来我家了？” “谁知道她心里都在想着什么，我估计你猜对了一半，另外一半就是她怀疑我给你带了别的礼物。” 孙桂芳示意她把项链和手表收好，“你们嘴巴紧一点，他们问起时，你们就说是自己买的，千万别让他们知道是我和你二姐夫给你们的。” “放心吧，二姐，我就说是肖莉给我和她爸买的。我自己闺女买的，他们总不能说什么了吧。” “肖莉不是在沈阳读书呢么，她也回来？” 赵咏薇好几年没见过这个比她小四岁，长得漂亮伶俐的小表妹了。 孙家的基因属实不错，孙传福和隋惠月的六个儿女长得都不差，而长得最好的应该属于赵咏薇的老姨孙桂杰了，五官最为精致。 相应的，第三辈的孩子也几乎没有长得难看的，除了大舅家的表弟孙承宗，也许是因为他一出生就被抱到了乡下，环境和吃食的原因，长得又瘦又黑，是同辈人当中最磕碜的那位了。 而肖莉，作为孙桂杰和肖刚的女儿，从小生活条件最好，父母长相俱佳，从小到大都是个漂亮的姑娘。 在赵咏薇看来，她可能要比在娱乐圈里混生活的孙玲，长相还要俊俏。 由于孙桂芳姐妹俩关系亲近，赵咏薇也挺喜欢肖莉这个小表妹的。 听到她要回来，连忙跟孙桂杰确认。 “对，没错，正好赶上十一放假，她迫不及待地要回家来。” 沈阳和花池虽然离得有点距离，但交通方便，火车和大巴一天内有无数的车次，半天时间就能到家。 肖莉更是一有机会就往家里跑。 “她大学课程不忙？”赵咏薇问。 安静了许久的肖刚出声了，“忙什么忙，只要能按时交作业，期末考试不挂科，她的那个大学平时根本不管。” 学生到底学到多少东西，上课的时候有没有认真听讲......在肖刚看来，根本就没人在乎。 孙桂杰认同般地点头，“而且宿舍里的环境也不好，宿舍楼又脏又破，宿管也不认真负责，肖莉说经常有外校的人随便进出宿舍。要不是担心她一个人住在校外更不安全，我和你老姨夫都想直接给她在外面租个房子了。” 赵咏薇一听就急了，“那没跟学校反映过问题吗？大学女生宿舍楼，怎么能随便进人？” 万一出事怎么办？ 以前又不是没有这样的新闻。 “肖莉的几个室友还不错，都是规矩老实的小姑娘，肖莉跟我说，她们几个没有乱来的人，更没有把乱七八糟的人往宿舍里领。几个小姑娘也害怕出事儿，晚上回来就把宿舍门从里面反锁了。” 孙桂杰叹了一口气，“现在我和你老姨夫，就盼着她赶紧毕业，然后赶紧回老家。”她就不用总是在心里担心闺女的安全了。 她原本羡慕赵咏薇能去北京上大学，毕了业又留在北京工作了，她还想着等自己女儿毕业后，她也鼓励女儿趁着年轻去外面闯荡一番。 但现在她根本不再那么想了。 毕了业，就回老家来吧，老老实实地待在他们夫妻身边，找个编制，上个班，一辈子安安稳稳的，比什么都强。 第387章 找我有什么事 第387章 “找我有什么事” 第387章 “找我有什么事” “肖莉说过，一放假宿舍楼里面更乱，她的室友们都回家了，她一个人更不敢待在宿舍里。” 赵咏薇这才明白，难怪肖莉一到放假就回花池。 “那以后你们就决定了，让孩子毕业之后就回家？”孙桂芳问道。 以前孙桂杰跟她说过，倒是没想过肖莉将来有多大的出息，但是希望她能在年轻的时候，多去外面闯荡闯荡，多长些见识。 年轻的时候不这么做，等到将来成家立业，结婚生孩子，就彻底被绑住了，很可能一辈子的眼界也就这样了。 孙桂杰和肖刚以往的确是这样想的。哪个家长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在外面闯出一番天地来啊。 但是，俩人一方面明白肖莉不是赵咏薇，她一没那么大的本事，二是根本没有那个心思，每天想的都是好吃好喝好打扮。 肖刚叹息道：“她念的就是一普通本科大学，去到北京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 “而且，”孙桂杰接口话头，“以前没体会过孩子不在身边牵肠挂肚的感觉，觉得她去外地生活和工作没什么，但这三年多，我和你老姨夫是深有体会。” 尤其是当他们知道肖莉的宿舍楼管理存在问题，学校也置之不理的时候，他们终于意识到，孩子不在身边，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他们都不能第一时间起过去。 所以，第二点，夫妻俩不放心让肖莉离开他们。 “我和你老姨夫也想开了，反正在花池我们能给她安排进体制内，有个稳定的工作，她以后的日子差不到哪里去。” 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赵咏薇等人也都明白，他们是打定主意了。 “你也不用替她担心，肖莉自己就没那个心思去外面闯荡，就想回家来啃老。” 看到赵咏薇的脸上流露出少许惋惜的神色，孙桂杰连忙说道。 “她要是自己有那份闯劲，就算我和你老姨夫再放不下心，也会支持她的。” 赵咏薇这下子彻底明白了过来。 难怪老姨会这么坚决呢。 是肖莉本人无心。 “她不去北京，你们也能见到面，正好这次青竹结婚，她明天晚上就能到家。” 孙桂杰的话音刚落，就有电话打到了她的手机上。 她的手机放在主卧里。其实刚才几人说话时，手机就一直在响，只是被说话声音掩盖了过去。 她的话刚说完，没有人立刻接上话，中间短暂的安静期，恰巧这个时候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几人都听到了。 孙桂杰回卧室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是谁呀？”肖刚看着她的表情，猜测是哪个不讨喜的打来的电话。 孙桂杰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把手机倒了过来，让其余的五个人都能看到手机屏幕。 正好这个时候，刚熄灭的屏幕又亮了起来。 “还打个不停！”孙桂杰无语极了。 孙桂芳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后笑了，“这是发现我和你二姐夫不理他们，就把电话打到你这儿来了，看来许雅丽跟他们说的消息还挺全面。”告状的时候，没落下他们一回来就到孙桂杰家的信息。 手机响个不停，孙桂杰只得接了。 对面似乎没想到这边会接起来，愣了片刻，立刻扯着嗓门喊道：“桂杰，二姐和二姐夫还在你家里吧，他们怎么不接电话啊？” 赵咏薇一听，原来是二舅姆王玥。也是，除了她，没人能坚持这么久。 她灵光一闪，悄悄起身来到沙发旁，把她爸妈的手机全部静音了。 然后，在自己的手机上噼里啪啦地打下一段话，递给孙桂杰。 孙桂杰正被王玥纠缠得没了办法，一看到赵咏薇的信息，眼前一亮，她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道：“二姐和二姐夫是在我这边，但是我们都没听到他们的手机响啊。你等一下，我帮你问一下他们。” 明明夫妻俩就坐在她旁边，她却故意她对着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嗓子：“二姐，二嫂找你，你的手机呢，是不是没电了，怎么没听到来电铃声？” 然后，对着另一端的王玥道：“二姐和二姐夫在厨房忙活做菜呢。” 意思很简单，我请他们吃饭，夫妻俩不但自己带菜过来，还亲自下厨呢。你们谁要是敢提出让她请客，那行啊，就以这个标准来吧。你们自己买菜不说，还得动手自己做饭做菜。 孙桂杰心里盘算得可清楚了，她可不想这帮人算计二姐和二姐夫不成，就想着来占她的便宜。 王玥在那边听得眼角直抽抽，想用这么不走心的借口把她骗过去？ 想什么呢？ 她正琢磨着孙桂芳应下后，她怎么挤兑对方呢。 就听孙桂杰竟然否认了，“哦，二姐说了她和二姐夫忘带手机了。” 王玥根本不信，开什么玩笑，上个借口很烂，这一个也没好到哪里去。 “是真的，”似乎意识到她不信，孙桂杰补充道：“二姐和二姐夫赶了一天的路，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了一身衣服才来的我这边，手机揣在换下来的衣服兜里了。” 孙桂杰说得信誓旦旦，听不出任何的心虚。 王玥拧起了眉头，难道是真的？ 孙桂杰说的情况倒挺合情合理的。 想了一通，王玥才反应过来，管他们说的是实情还是敷衍她的借口呢，她打电话过去可是有正事的。 “你把电话交给二姐吧，我有事儿跟她说。” 孙桂杰抓着手机，转头抬了下眉毛，以眼神询问孙桂芳要接么。 孙桂芳点了点头，心里叹气，看对方这坚持不懈的架势，这个电话她早晚都躲不过。 “喂，是二弟妹啊，找我有什么事？” “二姐，听说你们回来了？” “嗯，青竹不是2号办婚礼么，我们提前几天回来不是很正常吗？我跟三弟妹说了，怎么，她没告诉你吗？” 她该不会以为，她这趟是悄悄回来的，然后悄悄再离开？ 他们想什么呢？ 王玥见孙桂芳点出了她的消息来源，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正的确是许雅丽主动打电话，把消息透露给她的。 “没错，三弟妹确实没跟我说过，你们回来是为了青竹的婚礼？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着急地给你打电话？”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第388章 自己备酒菜 第388章 自己备酒菜 第388章 自己备酒菜 孙桂芳对这帮人太了解了，完全就是无利不起早。 甭管是对单位同事，左右邻居，还是兄弟姐妹。 只要一件事能让他们从中获取利益，那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孙桂芳曾经天真地认为，是因为小时候家里太穷，兄弟姐妹又多，所以难免会养成斤斤计较想多占一点好处的性格。 长大后，即使儿女都大了，依旧改不过来。 后来是薇薇跟她解释，有些人是纯粹看不得别人过得比他们好，尤其是那些人还是他们认识的人，是以往他们没放在眼里的人。 结果，一个不留神，以前被自己瞧不起认为会一辈子矮自己一头的人，竟然过上了比自己还要好的日子。 他们当然会不高兴，不满意，会拼命地刷存在感，想从对方发家的过程中找出理由说服自己，对方就是走了狗屎运，或是用了什么违法的手段。 像孙桂芳三个兄弟和弟媳这样的人，他们没有什么大的胆子和恶意，敢对赵咏薇一家做出多么恶毒的事情来。 但是，他们就是癞蛤蟆跳脚面上，不咬人膈应人。 他们的做法就是拼命地从孙桂芳手里讨要好处，能占到一点便宜是一点，甚至还会在心里跟另外几家进行比较。 如果孙桂芳一视同仁，比几个兄弟姐妹的好处都一样多，那他们心里多多少少会觉得她还算公平。 但如果她对某一家特别好，而那一家又不是他们，那他们的心里，那就一个抓心挠肝，可把他们难受死了。 很明显，这种情况在王玥和许雅丽两人间，分外地明显。 经过赵咏薇的一通开导，孙桂芳对她的三个兄弟只是维持基本的体面了。 王玥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冷淡。换作以往，她高低地阴阳怪气地怼一嘴“二姐发达了，看不起我们这些穷酸亲戚了。” 但是，现在的她不敢，也只能仗着两人隔着电话谁也看不到谁，她又是撇嘴又是瞪眼睛的。 不过，开口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 “二姐，是这样的，爸妈知道你和二姐夫回来了，想让你们明天去一趟。” “就这事？” “对，就是这事。爸妈特别想念你们，这才催着我给你们打电话。” 孙桂芳翻了个白眼。她要是没记错的话，爸妈家里是安了座机的，真想她了不会亲自给她打电话？还要通过二儿媳妇？ 她又不是没给他们没手机号。 不过，孙桂芳也懒得戳穿，敷衍地应道：“行，我知道了。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本来我们明天也是要去爸妈家里拜访的。” 都知道她今天回到家里了，明天不上门看望的话，还不一定传出多难听的话呢。 东庙新村离爸妈家的小区，走路用不上十分钟。两个小区里很多人都互相熟识。 有什么八卦消息，很快就能传得两个小区里人尽皆知。 孙桂芳还记得小广场旁边树荫下的那群人呢。 得到她的保证后，王玥自然就想利索地挂断电话，可她听说赵咏薇似乎在北京混得相当不错。 王玥眼珠一转，很快想到了新的话题，开始在电话里拼命打感情牌。 “二姐，你是不知道，这几年我家庆义有多挂念你。你说你和二姐夫怎么也不早点回来看看我们？我和庆义也就是没钱，去北京火车酒店吃饭，样样都得花钱，要不然早就去北京看望你和二姐夫了。” 王玥算盘打得贼响。二姐和二姐夫都是心软重情的人，她要用好感情牌的手段。 “家里几个兄弟姐妹中，二姐和庆义的年纪差得最小，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以前我和庆义也没少得二姐的照顾。二姐放心，以后家里有什么事儿，只管跟我和庆义说，我们当弟弟弟妹的，肯定二话不说就照办了。” 孙桂芳呵呵一笑，“那明天去爸妈那里，酒菜什么的，二弟妹事先买好呗。” 以往兄弟姐妹们，无论谁去两个老人家里，酒菜都是老人出钱，逢年过节也是一样。 可最近几年，可能就是看着孙桂芳在北京的日子越来越好，其他几家心里越来越不平衡。 我们占不到二姐/二妹的便宜，难道占爸妈的便宜，还占不到吗？ 对呀，反正爸妈手里有钱，他们不去占便宜，不就全让别人占去了吗？ 大概是出于这种心理，三个兄弟家里开始比赛似地在老人家里吃饭。 以前只是逢年过节，和偶尔周末，但这种坏的势头一开始，有的脸皮厚的住的近的，几乎是天天到老人家里蹭吃蹭喝。 不但自己去，还拖家带口的，一起去吃老人的，喝老人的。 孙桂芳也不清楚是由哪家开的头，她在北京也不清楚，也是很久之后才从孙桂杰那里听说一二。 孙传福和隋惠月就算再看重三个儿子，也经不住他们这么造啊。 从那之后，孙传福便立了新规矩。想要到他家里吃饭可以，但自己准备饭菜。 他的原话是：“你们过来吃饭，我和你妈也高兴，正好你们买些好菜好肉，让我和你妈也能享享口福。” 孙桂芳知道这件事，又实在懒得理会王玥的那副丑陋嘴脸，便故意提出来。 王玥的表现还真是没让她失望。 她那么一说，王玥马上不敢搭腔了，左言右顾了几句，找了个借口把电话挂了。 “哈哈哈，哎呀，笑死我了。”孙桂杰一直把耳朵凑近听着呢。 “真痛快，二嫂子那人就应该这么治她，多治她几次能让她长长记忆，省得她过段时间就犯一回老毛病。”老毛病就是占别人的小便宜。 孙桂芳自己也笑了，笑够了之后，慈爱地看向赵咏薇。 “大概是女儿给我的底气吧。以前我总让着他们，不过是因为以前家里穷，不能再把亲戚都得罪了。现在薇薇有本事了，我也不怕得罪他们了。” 肖刚说了一句大实话，“以前二姐让着他们，他们心里大概还瞧不上二姐，现在二姐就算明面上对他们破口大骂，我猜他们不但不生气，还会拼命巴结讨好你和二姐夫呢。” 赵咏薇在心里给老姨夫竖大拇指。 他说得可太对了。 第389章 扰民的广场舞 第389章 扰民的广场舞 第389章 扰民的广场舞 第二天，早上还不到7点，赵咏薇就被窗外的喧嚣吵醒了。 她的卧室窗口正对着小广场。 赵咏薇醒来后，眼睛也没睁，只是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孙桂芳敲门进来，“醒了就起来吧，时间不早了。” 赵咏薇叹气，昨天为了赶路起了个大早，原以为今天终于能睡个懒觉了。 结果...... 假期赖床的计划再次被迫中止。 “外面这么吵，是在跳广场舞吗？” 孙桂芳拉开窗帘，打开一条窗缝，让新鲜的空气流通过来。 她探头向外看了一眼，说道：“不止呢，好几伙人，有跳广场舞的，有绕着小广场快走的，有在器械上锻炼身体的，还有一个人练剑的。” 赵咏薇没想到，家里的小区会大清早的就这么热闹。 “他们要锻炼时间也太早了吧，其他人还好，关键是跳广场舞的外放音乐实在太吵了。” 平常大家需要早起上班，可能不会在意，但这两天好不容易放假，谁不想早上多睡一会儿啊，结果就被他们这群人给吵醒了。 孙桂芳拽她起床，“那你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不是吗？都是些上了岁数的老头老太太。” 谁敢去惹这群人。 这话刚一出口，突然从不知哪个楼上传来一声暴喝：“大清早的，你们跳舞的能不能把音乐声音小一些，孩子还得睡觉呢。” 是一道男人的声音，年轻有力量。 他喊出声的时候，恰巧是卡在两首歌的间隙，小广场上一静。赵咏薇怀疑半个小区的人大概都听到了这一声怒吼。 伴随着他不满的吼声，还有他身边的一道撕心裂肺的婴儿的啼哭声。 大家瞬间都能想象得到，婴儿早上被吵醒，年轻的爸爸安抚不住，于是对着始作俑者们大发雷霆。 赵咏薇跪坐在床上，双手撑着窗台，观察楼下小广场上的人反应。 也怪不得人家不满，他们选的音乐里面有强烈的鼓点声，音乐声音估计推到最大档了。 时间一长，就赵咏薇都觉得她的心脏在跟着一跳一跳的，有些不舒服。 更何况还是襁褓中的婴儿。 他们又没办法说出自己哪里不舒服，只能用哭声来表达。 赵咏薇以为那些跳广场舞的老人们，听了之后会识趣地换地方，或者是把音乐调小一些。 年轻男人虽然语气不太好，但人家的诉求正常。 音乐实在太大声，已经达到了扰民的程度。 “谁家要是这时候想看个电视，我估计都听不清。”赵咏薇跟孙桂芳说道，“妈，他们什么时候能离开，他们走了后，再让我睡一会儿吧。” 赵咏薇以为跳广场舞的肯定会消停了，结果事情的发展大出她的所料。 接下来，她才意识到，原来她还冤枉了他们。 之前他们的音箱声音并不是最大声。 因为，音乐声再次响起时，赵咏薇明显感觉到声音又提高了几分。 本来年轻男人的一嗓子，让整个小区安静了几分钟，不少人家都在暗戳戳地等待。 他们跟年轻男人一样，都对跳广场舞的这群老头老太太不满极了，但是没人敢真去跟他们掰扯，别再被讹上。 他们跟赵咏薇一样，都觉得年轻男人的怒火会起作用，毕竟小孩儿觉多，醒了就会哭，人家也不是无缘无故冲他们发火的。 结果，他们跟赵咏薇一样算错了那群老头老太太们的脸皮厚度。 不但没调小音量，反而还调高了，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们在挑衅。 这一下子可是点燃了居民们强烈的不满。 原来居民们想的都是能忍则忍能避则避，一来大家都是熟人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二来对方老胳膊老腿儿，谁知道对方有没有什么病啊，万一你这边好声好气地跟他们交涉，人家直接往地上一躺就说是被你气到了要你赔钱怎么办。 所以，小区里的其他居民平时根本不敢招惹他们。 但没想到，这群上了年纪的人为老不尊啊，一点做人基本的礼仪廉耻都不讲了。 人家襁褓中的婴儿被他们大清早地吵醒了，他们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还变本加厉。 “这帮人，就是知道不会有人把他们怎么样，才越来越嚣张的。”孙桂芳也趴到了窗口，跟赵咏薇一起探头往下面瞧。 她四下里张望，看到有不少人家的窗户上都贴着一张张人脸。大家都在看热闹，也是想观望事情能不能得到合理的解决。 “不好处理啊。”赵咏薇叹息。 打不得骂不得。 对方还没有羞耻心和公德心，跟他们讲道理这条路，显然也行不通。 “还好我们不是回来住几天而已，要是时间长了，非得被他们闹得神经衰弱不可。” 母女俩正感叹，这事情到最后估计会不了了之吧，要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看热闹的人，而不去对那位年轻父亲伸一把援手。 两人正说着话，赵咏薇眼尖地发现，对面楼的一个楼道里冲出来一个年轻男人，顶着鸡窝头，身上穿的还是睡衣，气势汹汹的模样。 赵咏薇一下子便猜到了来人是谁。 “妈，你快看那个人，估计刚才那一嗓子就是他喊的。” 孙桂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她眼见着年轻男人几个大步冲到了小广场上。 “哎呀，糟了，这孩子不会气疯了要打人吧，那他可是要吃大亏了。” 两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跳广场舞的老头老太太们，显而易见，没在怕的。 他们看着年轻男人，冲进了他们的队伍后，一个个地反倒挺胸叉腰，对他露出挑衅的神情。 “哟，这不是张老三家的孙子吗，怎么滴，你还想对我动手啊。你爷爷见了我还得低头叫我一声大哥呢，哼。”一个脑袋上不剩几根头发的老头叫嚣道。 他是故意的，他还巴不得张老三的孙子对他动手呢，只要他一动手，自己就往地上躺。 张老三年轻的时候窝窝囊囊，他才不信他的孙子能有多大的本事。 结果，年轻男人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径直跃过了他，走向角落里的音箱。 他举起了手，朝着音箱狠狠地砸了下去。 大家这时候才注意到，他手里面竟然拎着把锤子。 “咣咣”几下，很快，音箱就被砸得稀巴烂。 音乐声慢慢降了下来，似苟延残喘的病人不甘地呻吟了几声，最后归于沉寂。 第390章 村长处理 第390章 村长处理 第390章 村长处理 “你，你好大的胆子，敢砸我的音箱？”老头气得几根迎风飘扬的头发都立了起来。 他举起手，就要朝年轻男人的身上打去。 年轻男人当然不会站在原地任由他打，撒开两腿往区委会所在的方向跑去。 他倒是想直接回家，但怕这些不讲理的老东西跟着他回家，再把他女儿给吓到。 他爷爷就是之前被他们吵得差点犯心脏病，去医院里打了好几天的吊瓶，情况见好后，说什么都不来他家住了，搬到他大哥家的小区了。 年轻男人在前头跑着，后面跟着一群人。 跳广场舞的老头老太太们，各个义愤填膺，没了音响以后他们还怎么跳，必须得让他赔。 他们身后还跟着不少看热闹的。 大家都想看看今天的事情，区委会打算怎么处理。 对跳广场舞的这帮老头老太太，有意见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就他们那扰民的程度，有几人不厌烦的。 只不过一是看在他们都是熟人的面上，人家脸皮厚，你隐晦地提醒人家就当没听懂。碍于熟人面子，又不能真地撕破脸皮。 二来嘛，当然还是主要的原因，就是都是一群一把年纪的人了，谁敢去招惹啊，平时在路上碰到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而村委会一直不作为，不也是因为招惹不起这群人嘛。 这回啊，终于有人忍不下去了。他们可不得跟着去看看热闹。不用出头，他们可以躲在人群后，时机恰当的时候喊上一两嗓子，帮帮张老三的孙子嘛。 说起来，张老三的这个小孙子，倒是比张老三那个怂货要强得多了。 一群人你推我挤，跑出了赵咏薇的视线范围之内。 赵咏薇对小区里的设施不太清楚，更不知道村委会在小区北面。 她不知道，孙桂芳却是知道的。 眼见着广场上跑空了，孙桂芳道：“看来还是个聪明的，知道去村委会找人做主了。” “现在才几点？村委会有人吗？”刚7点钟，村委会也没人上班吧。 母女俩听到赵会彬兴奋的声音从北屋传来。 “你们快过来看热闹。” 赵咏薇和孙桂芳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迷茫和不解，但不妨碍俩人动作麻利地跑了过去。 他的声音里一听就是有大热闹可看。 赵家的房子标准的三室两厅，南边两个卧室，北边一个卧室。 南边的两个卧室正好窗口对着小广场，而从北边的这个卧室的窗口向外看去，正好能看到村委会办公楼的一角和前面的空地。 此时，空地上一辆越野车被围在中间。 赵咏薇仔细看去，围着的人都是跳广场舞的，看热闹的人远远地缀在后面，而那个年轻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赵会彬方才下楼买一家人的早饭，没看到前面的热闹，但他却亲眼看到了一大早村长开车来了。 他当时正忙着付钱给摊主呢，余光看到村子的汽车，也没多想，等上楼了刚把早饭放下，就听到了一群人闹哄哄的声音。 “汽车是村长的，村长现在在车里呢。” 昨晚梁文斌睡在北屋，他听到动静起床向外看时，正好看到了他们错过的场面。 “有个年轻男人，刚才进了那辆车子，但没人下来。” 赵咏薇这下子明白了，她把小广场上发生的热闹一说，四个人看向楼下的目光更加热切了。 “那个人运气真好，幸亏是村长的车子，看那群老头老太太恶狠狠的模样，但凡换了个人，我估计他们能做出砸车的事情来。” 赵咏薇一点没估算错。有的人仗着年纪大了，知道大家都不敢招惹他们，生怕惹到麻烦上身，纵得他们愈发地大胆。 梁文斌看着摇晃的车身，和一群不肯善罢甘休的居民，有些难以置信。 这跟他老家的情况可完全不一样。 “他们真敢对村长的车子动手？”就算是别人的汽车也不行啊，那越野车一看就不便宜，真要刮到了，对方会不让他们赔偿？ 赵咏薇给他科普，“我们村长是本地人，从小就是在村子里长大的，可以说那群老头老太太是看着他长大的。” 他们可不把村长放在眼中。 他们的逻辑就是，村长的爹是跟他们一起长大的，那他们就是村长的长辈了，村长又有什么资格管他们？ “原来如此。”梁文斌感叹道。 “那确实不好处理。”小地方的管理，涉及到的都是人情世故，不能把人得罪了，尤其对方还是一群上了年纪蛮不讲理的人，但同时又不能真地对他们越发过分的行为不管不顾。 否则，其他居民看在眼中，他这个村长的威信就会不停地下降。 眼见着村长赵兴国从驾驶室里出来了。他刚迈出一条腿，就有一个老太太伸出胳膊，灵活地从他胸前穿过，想跃过他去拖拽副驾驶上的年轻人。 还好村长早有防备，知道他们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赶紧一侧身，用自己的身体强行把老太太的胳膊挤了出去。 他可不敢上手，到时候老太太再自己没能得逞，说不准就会把怒火对准自己。 此时的赵兴国，也是无语极了。他是想着明天放假，今天早点到办公室把能办完的事儿都赶在节前办好了，没想到就碰上这种糟心事。 他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让你这么积极主动地干活！ 赵兴国下了车，立时就被人围了上来，一群岁数能当他爸妈的人把他团团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 赵兴国只觉得好几个人的唾沫星子都喷到他脸上了。 他回头隔着车窗瞅了一眼小张，后者无奈地耸肩。 “好了好了，派一个代表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事实上，赵兴国已经从小张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心里面对谁是谁非也有了判断。 但他在说出处理结果前，必须得问一遍老头老太太们，表示他有在认真倾听他们的意见。 否则，这帮老头老太太肯定会说，他连问都不问，肯定是在包庇小张。 第391章 熟人社会 第391章 熟人社会 第391章 熟人社会 等赵咏薇一家四口吃完早饭，将几家人的礼物全部带齐，收拾妥当下楼后，村长才将将把老头老太太们好言好语地劝走。 村长正好看到赵会彬，眼前一亮，冲他招了招手。 想起自己车里还有个人，打开车门对小张道：“行了，你也听到了，他们不要求你赔钱了，赶紧回去收拾一下，今天还得上班吧。” 小张此时羞愧得满脸通红，他虽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没想到会给村长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更没想到那群人倚老卖老，竟然硬生生从村长手里讹走了一台新音响。 他挠了挠脑袋，“村长，要不然音响的钱还是我来出吧。” 村长不忍心看他如此，便跟他说了实话，“放心吧，村里也没吃亏，音响是以前一个公司免费送给村委的，一直扔角落里吃灰。” “那也不应该白白便宜了他们。” “没事儿，能用一台没用的音响让他们换个地方跳广场舞，值了。” 村长跟老头老太太们讨价还价，最后不但说服了他们不再找小张的麻烦，还成功地三言两语间引得他们注意到了小区南门外有块空地儿。 比小广场更合适他们的发挥。 也不知那群老头老太太们听没听出村长话里的意思，反正最后不管如何，他们是应下了从明天开始，就不在小区里面跳广场舞了。 村长挥手让小张离开，“行了，走吧，以后再生气也不能砸别人东西啊。”这小子有点愣头青，做事不管不顾的。 村长把车门锁好，一脸疲惫地来到赵会彬跟前。 将赵会彬上下打量一遍，看着他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脸上露出笑容。 “会彬，从北京回来了？哪天回的？有事儿啊？” “昨天快晚上才到家的，一个亲戚家的孩子2号结婚，我们回来赶礼。” 村长抽出根香烟点上，又递给赵会彬一支。 赵会彬连忙拒绝，“村长，我不会抽烟的。” “对，你看我这脑子，竟然给忘了。” 他话锋一转，接着结婚的话题说道：“是呀，每年的十一长假都是结婚高峰期。对了，你闺女多大了，也快要结婚了吧？” 村长说完之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赵咏薇和她旁边的梁文斌。 孙桂芳则小声地跟两人说着，经过的人都是谁。 别说梁文斌了，就是赵咏薇自己都一脸的懵圈。虽然小区里几乎住的都是熟人，但赵咏薇也仅限于脸熟或者是名字熟的地步，脸跟人名根本对不上。 要不是村长拉着她爸说话，她无事可做，才不要去了解那些人都是谁，又跟哪些人家存在着什么样的亲戚关系。 错综复杂的程度，快要赶上她闲暇时看的古言小说里的世家的姻亲关系了。 孙桂芳一看她两眼发直的样子，就知道她根本没往心里去。 “你不记着些，不知道哪家跟哪家有亲戚关系，容易吃亏。” 赵咏薇立马摇头，“不跟他们打交道，不就行了。妈，不是我不想记，实在是太复杂了。” 也不怪赵咏薇记不住。以前的人能生，每家好几个孩子，孩子结婚后又生好几个，子嗣多的人家能有几十口人。 像赵咏薇的姥姥家，儿孙辈加在一起才二十来人，已经是少的了。 就孙桂芳刚刚打过招呼的一个人家，赵咏薇听到她管对方叫“德邦媳妇，”赵咏薇便问：“还有什么邦？” 孙桂芳确认对方已经走远了，听不到之后，才小声道：“你别让别人听到。你就记住，他们家一共十二个兄弟，德邦排老四，以前跟咱家关系挺近的。” “十二个兄弟？都是亲的？”赵咏薇震惊地嘴成了“O”型，以前的人再能生，生十二个儿子也是太夸张了点吧。 “不是，是两家的堂兄弟加在一块，但他们的父亲关系好，所以堂兄弟就跟亲兄弟没什么区别。” 德邦家里以前也是炸虾的，孙桂芳还记得有一次德邦在海边跟外村人争货的时候被人给打了，结果当天晚上，他就带着他十一个兄弟外加一堆半大小子的侄子，冲到对方家里，把人家给砸得稀巴烂。 “人家这样齐心协力的兄弟，现在可不常见。”孙桂芳想想自家丈夫的兄弟，再对比一下人家的，不免在心里一阵暗叹。 赵咏薇的心思却在另外的事情上。 “妈，除了德邦，还有谁啊？不是总共十二个吗？你把他们的名字都跟我说一说，以免以后我碰到了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顺邦、义邦、忠邦、国邦......”孙桂芳噎住了。 “妈，你也记不住吧。”赵咏薇毫不犹豫地戳穿了。 她就说嘛，真不怪她记不住，实在是人太多了。 赵会彬突然插了一句，“不用记名字，谁记得住，我们都管他们叫大邦、二邦、三邦、四邦......” 也就是老四跟他关系熟，他才记得他的名字是德邦。 赵咏薇三人听到他的声音，转过身来，正好看到村长进入村委办公楼的背影。 孙桂芳问道：“村长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是羡慕我有个好女儿。”赵会彬说完之后，骄傲地抬起了下巴。 当时村长的原话是：“你们俩养了个好女儿，有出息，幸好当初你们坚持供她读书了。” 村里跟赵咏薇年纪相仿的很多女孩子，根本没有读高中的机会。要不是有国家九年义务教育的强行规定，很多人家大概会让家里的女孩子读完小学就辍学回家。 要么去南边打工，要么在花池当地找个班上，一个月不管赚多赚少，都能帮家里减轻不少负担。将来岁数一到，就出门子，还能给家里换回来不少的彩礼。 所以，村长很佩服赵会彬夫妻能坚持不生二胎，还把赵咏薇一路供了出去。 两人分开前，村长拍了拍赵会彬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还是北京好，家里隔三差五回来看看就行。” 他这个村长看似威风，实际上每天一堆杂事不说，最重要的是不能得罪任何人。 整个小区里都是熟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对方再无理，他也不能真硬着脸，完全按规矩来。 他如果真完全按照国家的规定去办事，吃亏那一方的居民，会毫不客气地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要是碰到对方是年纪大的，那更是能把无理取闹、打滚撒泼耍到极致的。 就比如今早的热闹。 他不是不知道跳广场舞的那帮人扰民，但没人告到他跟前，他也是能躲就躲，直到双方彻底闹将开来。 就是这样，还有不少的居民对他不满意。 他容易嘛？！ 第392章 铁打的村长 第392章 铁打的村长 第392章 铁打的村长 赵咏薇四人坐上了车。 本来走路就十分钟的路程，开车就更快了。 在中间等红灯时，其余的三人从赵会彬那里得知了广场舞事件的解决方案。 孙桂芳道：“赵兴国这个村长当得还是有一套的。你看他拿着村委的财产，说送就送了，两边的人他都不得罪。” 很多人面临同样的情况，很可能会下意识地选择站在老头老太太们的那一边，实在是这边太强势了，而且从表面上看，的确是他们的音响被砸坏了。 而张老三，孙桂芳脑子中对这人还有一些印象，一个总低头缩脖十分不起眼的老头。就是这样一个人的孙子，村长也没得罪。 赵会彬看着排在他前面的车辆，等着红灯变绿，闻言说道：“村长也挺不容易的。” 哪知，孙桂芳完全不赞同，“他说他不容易，你还真信啊。跟他和他身后的赵家，所获得的利益相比，他的那一点不容易，根本不值一提。” 赵会彬沉默了。 他明白孙桂芳说的是真的。 见梁文斌不解，赵咏薇以手捂嘴小声说道：“村长的位置是靠钱换来的。” 说到“钱”的时候，赵咏薇几乎是用气音了。 赵会彬看了一眼后视镜，轻轻咳了一声。 孙桂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咳什么咳，薇薇哪里说错了。” 赵咏薇：..... 原来你俩都听到了啊！ 那她还小心翼翼个什么劲儿！ “就是啊，爸，这事儿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我都知道。” 赵兴国做了东庙村好几届的村长，一直连任，只有上一届的村长不是他。 而在他之前，东庙村的村长从七十年代末开始，就一直是他爸他叔。 可以说近三十年来，东庙村的村长几乎就没离开过赵兴国他家。 唯一的那一次例外，是被人截胡了，原因也很简单，无非就是对方出的价钱更高罢了 因此，在新的一届选举时，赵家人可以说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据说，赵兴国做生意的兄弟为了他能重新坐回村长的位置，拿出了几百万。 “要不是有利可图，他兄弟会那么帮他？” 孙桂芳可不信，那是几百万又不是几百块。肯拿出那么多的钱，只能说明后续换来的利益更大。 “所以啊，他说做村长有多不容易，你随便听听就行了，千万别当真。” 赵会彬从后视镜里看到赵咏薇一脸赞同的模样，无奈地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确实觉得他的村长有时候当得挺憋屈的，但你们说的也有道理。憋屈归憋屈，赚到手的好处肯定更多。” 赵会彬跟赵兴国年纪相仿，大家小时候没少在一起下河摸鱼、上树抓鸟的。他对赵兴国倒是有几分实打实地同情。 孙桂芳听他这么一说，便放了心。她知道丈夫跟她一样，在北京的这几年没白待，天南海北地跑也没长见识。 心软归心软，但不会再像从前一样，一听说跟自己有几分亲密的人过得不好，就心疼得不行。 他们都明白了一个道理：别人过得好与差，都是他们个人的缘法。除非主动开口向他们求助，而他们的求助内容的确是自己伸伸手就能帮到的，那他们才会答应。 至于其他的，赵会彬和孙桂芳清楚，太心软不断向外释放善意的人，不但不会得到别人同等的回报，反而会引来更多人的虎视眈眈。 孙桂芳倒是不会拦着丈夫跟村长来往，她就是给他提一下醒，别被对方给骗了。 见丈夫有警惕后，孙桂芳也就撒手不再管了。 东庙新村和环卫家属楼中间就只有一个红绿灯。 等完这个红灯，赵会彬一脚油门，几乎是几个眨眼间，他们就到了。 赵咏薇下车前抓过梁文斌的左胳膊，看了一眼他的手表，“唉”了一声，“才8点。” 太早了！ 按照惯例，下午2、3点钟开饭，男人那桌6、7点之前结束就是早的了，等到都收拾好了，到家也得晚上8点了。 正好，一整天的时间。 赵咏薇只要一想到，要在这边待上十几个小时，她就一阵头疼。 梁文斌察觉到她的情绪不佳，安慰道：“放心吧，有我呢。” 赵咏薇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同情，“你是新女婿第一次上门，比起抓住我不放打听各种事情，我觉得他们会对你更加感兴趣。” 梁文斌拍了拍胸膛，“不用担心，我事先做了功课。” 自从定下十一会跟薇薇和赵叔赵姨一起到他们的老家后，梁文斌就在网上各大论坛上搜索各种攻略。 别人的攻略大部分集中在如何讨好未来老婆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 这部分，梁文斌当然是逐条背下来。 但他更明白，今天要见的亲戚大部分都是不算太友好的。他跟赵咏薇的关系定下来后，从她那里听到过不少她小时候的事情。 梁文斌从中判断，赵姨这边的亲戚除了两个姨关系比较亲近之外，其余的关系十分一般。 甚至更多的时候，他们还要防备着有人想要占他们一家的便宜。 至于看到他们的日子过得好了，一些酸言酸语乃至阴阳怪气的话，更是少不了。 因此，除了看攻略之外，梁文斌还在网上搜索了如何对付极品亲戚。 让他没意料到的是，论坛上竟然出现了几十页的搜索结果。 他才意识到，看来很多人的家里都有极品亲戚的存在啊。 梁文斌自己亲戚关系简单疏远，还从来没亲身体会过，一家的亲兄弟姐妹之间，有的人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互相算计对方。 他把前十页的内容一一扫过，真是大开眼界，长了不少见识。 如果网页上的内容不是编造出来的故事，那还真是让他见识到了人类个体的多样性。 进楼道之前，梁文斌在自己胸前轻轻捶了一拳，故意对赵咏薇挤眉弄眼道：“放心吧，组织交给我的任务，我一定完成，绝不辜负组织对我的信任。” 他的搞怪成功地让赵咏薇笑出了声。 第393章 孙松的工作问题 第393章 孙松的工作问题 第393章 孙松的工作问题 赵咏薇嗔了他一眼，食指竖在唇前，告诫他不要胡闹。 她没想到两人的小动作，全都被有心人看在了眼中。 孙传福和隋惠月早年住的楼在港务局小区，楼房的质量特别好，住了几十年，只是外表有些破旧而已，但内里没有一点毛病。 唯一的一点不好，就是楼房在六楼。 随着两人年纪越来越大，上下楼越来越不方便，而且当时他们还跟老三孙庆礼一家三口住在一起。 老两口本来还有一处楼，但老二结婚的时候就暂时让给他住了。 后来两人决定搬家，重新换个低层的楼，方便。 他们把这两处楼还有几万块的存款给三个儿子分了之后，又自己掏钱在环卫家属楼买了一个一层的楼。 环卫家属楼是后来建的，但质量上还真比不上几十年前港务局的楼。。 虽然主卧的南边有个小阳台，阳台上有个小门，平时嫌冷的话，可以把门关上。但楼房质量不好，窗户缝也透风。 小区的供暖也不行。 有一年冬天，肖刚从港务局里找出一些“废弃”的塑料布，从外面把整个三扇窗户封上。这样一来，屋里的温度能提高好几度。 从那之后，肖刚每年都会重新给老两口换上新的塑料布。 经过一年的风吹雨打日晒雪淋的，旧的塑料布早就变脆变薄了。 但赵咏薇听说，去年开始，肖刚一反常态，没再管这事儿。 据他自己所说，这两年局里管得严了，不许职工再像以前那样，把一些“废弃”的东西往自己家里搬。 就算是真地废弃了，也得由局里统一卖掉，任何人不得自作主张拿也好、卖也好。 总之，是不能再随意动用公家的东西了。 虽说如此，但效果有限。 因为总是会有一些胆大的人，不把规定放在眼里。他们会把小件东西塞进衣服里，跟门卫都是认识了好多年的老熟人，门卫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肖刚说，那段时间，原本的闲差门卫可是没少赚。 港务局里的这项新规定，也不是什么秘密，再说了，李青竹也在那里上班呢。 孙传福和隋惠月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肖刚没有撒谎。 因此，他推脱再也没法拿到不要钱的塑料布后，去年冬天老两口窗户外的旧塑料布就没有再换。 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赵咏薇下车后，的确往阳台的方向看了一眼，但什么都没看到。 她就不知道，王玥正大大方方地站在阳台上，隔着塑料布，看他们一家人呢。 从外面向屋内看，由于光线的作用，赵咏薇看不清楚，但屋里的王玥却是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因此，她就看到了赵咏薇和梁文斌之间的小动作。 虽然算不上多么亲密的小动作，跟平常小情侣几乎时刻都要贴在一起不同，但两人之间的黏乎劲儿，王玥隔着塑料布，隔着半个夏天的灰尘，还是看了个正着。 她的目光牢牢地盯在站在她那个冷血外甥女身前的年轻男人身上。 听说他姓梁，是冷血外甥女的男朋友。 他当初和大学同学一起创建了公司，却因为喜欢自家外甥女，硬是恋爱脑发作，把她也算成了老板。 王玥在心里暗恨，这种好事儿，凭什么就让赵咏薇给碰上了。 想想自家儿子今年夏天毕业后，却因为没人帮衬，只能委屈地进了个小厂子，一个月到手的还不足三千块。 王玥不是没想过让儿子去北京投奔孙桂芳去，不管怎么说自家儿子都是老孙家的大孙子，孙桂芳做二姑的，不能不有所表示。 可是那段时间里，她每次打电话过去，要么是关机，要么是没人接听。 一直等到八月份儿子跟小厂子签了合同，孙桂芳夫妻俩的电话才打通，他们说什么出去旅游了，总是忘记给手机充电，就没接到她的电话。 王玥知道孙桂芳就是不想帮忙而已，连编个像样点的理由都不愿意，态度敷衍得再明显不过了。 当然，王玥恨得可不止她一家。 如果说孙桂芳的婉拒让儿子歇了去北京闯荡的想法，那孙桂杰就更可恶了。 她和肖刚两口子明明有的是人脉和关系，就是不肯帮忙给自己儿子在港务局里面找份工作。 他们当年可是帮了大姐家的李青竹的。 分明都是一样的兄弟姐妹，孙桂杰却这么明显地区别对待！ 不过，王玥转念一想，又觉得心里痛快极了。 她们不是心疼李青竹么，想让他过上好日子而辛苦地为他铺路么，结果呢，人家转头就娶了个同村的村姑。 听说家里只有母女俩，穷得是一点积蓄都没有，那姑娘还是个性子不饶人的。 自从知道李青竹找了这么个对象，还要跟对方结婚以后，王玥可算是舒了一口长气。 她自己过不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别人也一样生活在烂泥里。 要是人人都跟赵咏薇一样有了好工作，能赚到大把的钞票，身边还有那么一位样样都出色的男朋友，王玥怎么会开心得起来。 还好，他们很少回来，不会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 王玥看着窗外的人影，攥紧了拳头。对方如今比她强大得太多了，再也不是几年前她可以强买强卖般入伙生意的时候了。 她看着赵咏薇四人从后备箱里取出礼物，往楼道里走去，深呼吸一口气，转身时看到儿子孙松站在她身后。 “你看到了吧，你二姑一家如今多么风光啊！” “妈，二姑家是二姑家，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孙松一直不太理解他妈怎么对二姑和薇表姐有那么大的偏见，以前读高中和大学在家的时间少，他还没发现。 自从毕业回了家后，他就发现他妈一有什么不顺心的日子，就会把责任都怪到他二姑和薇表姐身上去。 孙松挠了挠头，他知道他妈是想让他过上更好的日子，可他知道自己的水平。 就是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大的能耐，也不是能说会道会钻营的人。 他对现在的生活挺满足的。 家里有一套爷奶当年分的楼房，现在一家三口住的楼房是姥姥家的，从来没跟他们要过房租，几个舅舅也没说过什么。 前几年爸妈低价买了块地，虽说一直没有拆迁的迹象，但他毕了业后，家里再没什么大的开销，一家三口都在赚钱，家里的日子明显越来越好过了呀。 王玥对孙松的不求上进十分不满，长长的指甲狠狠戳在他的脑门上。 “你死脑筋呀，怎么不想想再过两年你要结婚，结了婚后就得生孩子，养孩子不花钱啊。” 孙松嘟囔道：“大家的日子都这么过，我怎么就不能过了。” “你明明能过得更好，只要你二姑和三姑伸一把手！” 第394章 满意的猎物 第394章 满意的猎物 第394章 满意的猎物 “你明明有机会能找一个有编制的工作，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可是你的两个姑姑就是不愿意伸一把手。她们就是见不得你好！” 王玥越想越恼火，越想越不甘心。 她伸出两手，紧紧地抓住孙松的肩膀不放。 “你听妈说，眼下正是个好机会。后天你表哥结婚，所有的亲戚都会去，到时候你要当着大家伙的面儿，问你二姑和三姑能不能帮你换个好工作？记住，一定要说得可怜些，让大家伙都同情你，记住没？” 孙松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虽然承认自己没啥大本事，但内心深处有着这个年龄的人共同的特点。 自卑且骄傲。 果不其然，孙松一听，下一秒就甩开了王玥的桎梏，“不，我不干。” 说完就跑出了小阳台。 隋惠月在客厅喊道：“老二家的，你在阳台干嘛呢，你二姐一家到门口了。” 王玥狰狞的面孔一滞，她咬牙切齿地无声骂了一句“老虔婆”，双手在脸颊处用力拍了两下，再放下时，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开口时声音温柔。 “哎，妈，我来了。” 赵咏薇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了二舅母王玥那张笑容完美无缺的脸。 这让她想起了自己七年前回来，大年初二过来时，看到的第一个人同样是她。 一样的笑脸，一样的殷勤模样。 当初她是为了继续入伙做生意，如今她的笑模样肯定也是有目的的。 赵咏薇无需多想，她的心思很好猜，除了钱就是工作。 可惜啊，她的盘算注定要落空了。 “二弟妹，你们一家昨晚又住在爸妈这儿？” 孙桂芳以为孙庆义一家子还跟以往一样，逢年过节的时候经常住在老两口家里，这样住在花池南边的他们也不用天天起早过来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这几年随着两个老人年纪越来越大，三个兄弟之间的关系越发地紧张。 以前老大和老三不太在乎这事儿，但现在他们就会想：老二成天带着媳妇孩子住在爸妈那里，是想干什么？莫不是看他们年纪大了，人糊涂了，想从他们手里要更多的好处？亦或是想着以后老人死的时候，多分一些遗产？ 没错，孙传福和隋惠月虽然给三个儿子分过一次家了，两住楼房和几万块钱，一人一份。 但孙传福年轻的时候能干，隋惠月是个精细过日子的，着实没少攒钱。 分过一次家后，还能有余钱买下现如今住的环卫家属楼，那他们银行里肯定还有存款呢。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孙庆义再想携家带口地住在老两口这儿，孙庆仁和孙庆礼这哥俩当然不愿意了。 王玥讪笑道：“没呢，二姐，我和庆义大松都是今早刚过来的。” “哦，那你们可够早的。” 从大南边赶过来，就是出租车也就半个小时，更何况老二一家哪里舍得打车，公交和电动车的话，花的时间更长。 老二一家看来真是起了个大早啊。 孙桂芳没有多想，只是随口那么说，不过赵咏薇却注意到了王玥脸上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她对自己的猜测更好奇了。 同时，她也在疑惑，以前二舅家可没少晚上留在这边住，为什么现在住不得了，为什么王玥会觉得不自在。 还好，赵咏薇四人前脚刚到，孙桂杰后脚就到了。 她瞅着没人注意，悄悄跟老姨打量，孙桂杰听了一点不奇怪，把三兄弟之间的矛盾跟她说了一遍。 赵咏薇这才明白过来。 “难怪，难怪王玥刚才的表情那么难看，合着是以前的便宜现在没法占了啊。” 孙桂杰在她脑门上轻轻一点，“你小点声，别总大名在名地叫，省得一习惯当众叫出来，再让她抓到把柄给你宣扬出去。” “嗐，老姨，你放心吧。王玥这人特别地识时务，以前是我们家最弱才想着欺负，现在就算真听到了我叫她的大名，她也不会跟我计较的。”没准儿，还会主动帮她找理由搪塞过去呢。 赵咏薇太懂她的思路了：你看，外甥女，我对你可好了，就算你没大没小地叫我的名字，我也不生气。 当然了，关键的是王玥会适时地表达出她的需求：既然我都对你这么好了，你是不是也得对我好一点？！ 在门口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大家换上拖鞋到南屋坐下。 这才郑重地把梁文斌介绍给大家。 孙传福只是稍稍打量了他几眼，开口问了几个常见问题。 诸如，“你今年多大了？”，“在哪儿上班？”，“家里还有些什么人？”之类的。 大概是对梁文斌的答案很满意，他点了点头，神情略微柔和了几分。 不过，很快，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慌忙地打开电视机。 “今天有男篮亚锦赛，也不知道具体几点开打。” 梁文斌扭头看向赵咏薇，赵咏薇回了他一个眼神，眨了眨眼睛。 梁文斌点点头，赵咏薇描述得还真贴切。 当时赵咏薇给他介绍自己家里重要亲戚时，把每个人最重要的特点都标了出来。 其中，她给孙传福的标签就是，极其执拗，听不进劝告，坚持认为自己的观点才是正确的，和极其爱看体育节目。 梁文斌要是想跟他套近乎，不需要做别的，只要跟他聊体育就行。当然了，聊的过程中，他喜欢的运动员必须跟对方的一致。要是恰巧彼此喜欢的是对家，那可就麻烦大了。 梁文斌当时就表示，这个不是问题。只要是孙传福喜欢的运动员，他都可以喜欢。 至少是暂时喜欢，能哄得老人家开心就好。 孙传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了。 隋惠月和王玥则接过了接力棒。 相比之下，她们的问题则要犀利得多。 “家里是做什么的？父母在哪儿上班？” 一听说梁文斌家里也是做生意的，父母都是当老板的，赵咏薇明显感觉到王玥的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她看向梁文斌的视线开始冒绿光，仿佛一头野兽经过多日的寻觅，终于找到了满意的猎物。 第395章 算计成功 第395章 算计成功 第395章 算计成功 相比之下，隋惠月倒是没有太多多余的心思。 她只是在听说梁文斌的家境那么好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迷茫和惆怅的神情。 随后感慨道：“唉，要是青竹找的对象也能这么优秀就好了。” 孙桂杰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插嘴道：“妈，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青竹找什么样的对象，大姐大姐夫都管不了，你就跟瞎操心了。” 马上就要结婚了，还说这样的话，有什么用？ 传到对方的耳朵里，对他们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别再传出来老两口管得太多的传言出来。 隋惠月听到孙桂杰的声音，这才注意到她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过来了。 “肖刚和肖莉呢？” “肖刚上班，等快要吃饭了再过来。肖莉在家睡觉呢。” “都几点了？肖莉怎么还睡呢？”隋惠月声音里微微透着几分不满。 孙桂杰丝毫不在意，“平时上课得起早，好不容易放假了，想睡懒觉就尽情地睡呗。” 王玥这时候插一嘴，“妈，三妹是心疼自己女儿。肖莉明年毕业，到时候就再捞不着睡懒觉的机会了。像她这样爱美的年轻女孩子，上个两年的晚班，皮肤就没法看了。要我说啊，还不如找个普通的班。” 也不怪王玥这么说，实在是花池原先的几大公家单位，都是轮班制，都要上晚班的。 王玥一边嘴里恨不得把编制工贬到泥地里，一边在心里叫嚣着，这样的工作就应该让给他家孙松。 “上夜班可消耗人的精气神了，要我说啊，肖莉从小就娇气得不行，哪里受得住，她现在就能因为想睡懒觉不肯起床，等真正上班的时候她就能起来了？还不如把工作让给大松这样熬得住的小伙子呢。妈，你说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对孙桂杰不肯在孙松工作上帮忙一事，王玥一直心存嫉恨。 她虽然清楚孙桂杰夫妻俩是要把关系和人脉留给明年毕业的外甥女肖莉，但她还是不甘心，抓到机会就想方设法想给孙桂杰难堪。 孙桂杰对她的阴阳怪气早就免疫了。不但不在乎，反而还能迅速反杀。 王玥一开口，扭扭捏捏的德性，孙桂杰就知道她没憋什么好屁。 果不其然，王玥还想拉着隋惠月站到她那一边，共同给自己施加压力？ 孙桂杰眼睛斜晲了王玥一眼，似笑非笑道：“这就不用二嫂操心了。肖莉是我女儿，我和你三妹夫肯定不能让自家女儿吃苦受罪，到时候会用全部的关系给她安排一个不用上夜班的编制工作。” 这几年花池经济发展了，政府底下的部门和单位是越来越多，都跟大城市一样朝九晚五。 他们夫妻俩想给女儿找一个这样的工作，可一点都不难。 王玥被气得胸脯起伏，隋惠月看着当着她的面就针锋相对的三女儿和二儿媳妇，脸色灰败。 如今她和老头子年纪大了，孩子们也各有各的想法，以往看在他们老两口的面子上，三个女儿和女婿或多或少会给儿子儿媳妇们留点情面。 因为他们知道，她和老头子以后是要靠儿子们养老的，而作为女儿和女婿的他们，为了老两口以后能有好日子过，自然不能把兄弟得罪得太过。 隋惠月心里清楚得很，三个女儿因此没少吃亏，时间长了，她们难免会有想法。 她悄悄转头看了一眼孙桂芳，以前就属她这个二女儿最老实最听话，会心疼他们，会为他们着想，会迁就着三个兄弟。 可是，自从她去了北京之后，人就彻底地变了。 大概真地是像老二媳妇说得那样，有了钱，她腰杆子挺了起来，再不把他们当父母的看在眼里了。 隋惠月心里的想法乱成一团。 一会儿是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三个女儿，一会儿又是觉得她们不够懂事，既然已经迁就了那么多年，为什么就不能继续忍让下去呢。 就像大孙子孙松找工作这件事儿，老二和老二媳妇没少在她耳边念叨。 可是他们自己当父母的没本事，她更使不上力啊。 三女儿从小就比她两个姐多了一分主意，小事上她还能表现出无所谓不计较的态度，但一涉及到大事，三女儿可是寸步不让。 眼见着两人又要因为这事儿吵起来，隋惠月手在床上拍了拍，冷声道：“行了，别吵了，想吵的话你俩换个地方吵，别在我这屋里吵，叽叽喳喳，闹得我头晕眼花。” 隋惠月有三高还有眩晕症，因为头晕今年已经进过医院了。 孙桂杰一听，立刻停了下来。 王玥心里虽然不甘心，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不顾及老人的身体，她咬了咬牙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可是，她只消停了一会儿，很快王玥又把目光对准了梁文斌和赵咏薇。 “听说你们订婚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咏薇啊，你年纪也不小了，该结婚了，你看比你大一岁的青竹，连孩子都有了。” 说完，她才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捂上了嘴，带上几分歉意的笑容。 “妈，都怪我，一不小心说漏了。” 她说是这么说，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赵咏薇根本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她果然没有猜错。果然是因为对方怀上了，才有的这桩婚事。 赵咏薇冲她爸妈眨眨眼。 怎么样？ 那位还未见面的姑娘，的确是个有手段的吧。 为了以防万一，直接用怀孕把李青竹给套牢了。 李勇和孙桂芬夫妻俩可是要脸的人。他们儿子搞大了姑娘的肚子，却始乱终弃的话，他们自己根本承受不住村里人的流言蜚语和指指点点。 而对应的是，那个姑娘自觉自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李家豁不出去，她却豁得出去。 赌一把李青竹爸妈的性子，就算再看不上她和她妈，也不会不管她肚子里的这块肉。 就算心里有万般地不甘，最终还是会捏着鼻子让自己进门。 事实证明，她的确算计成功了。 第396章 李青竹和范慧慧 第396章 李青竹和范慧慧 第396章 李青竹和范慧慧 说曹操，曹操到。 就在王玥开始把话题逐渐转向，“你们公司一个月能赚多少钱？”，“你们在北京买房了吗？”的时候，婚礼的两位主人公现身了。 李青竹和范慧慧的上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隋惠月率先问道：“青竹，你怎么过来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还是后天的婚礼，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 她嘴里说着这样的话，却没有几分责备的意思。 “没有，姥姥，我和慧慧就是有些想你和姥爷了。我们住得又近，就想着过来看看。” 李青竹在花池买了楼房，不用再在路上花一个多小时地跑来跑去。 当然了，买房子的钱，尽数是李勇和孙桂芬出的。 两人选了环卫家属楼附近的一个小区。虽然是新楼，但由于位置比较偏，全款也没多少钱。 隋惠月在他背上拍打了几下，“知道你们孝顺，马上就是要结婚的人了，以后稳重点，做决定之前多考虑考虑。” 她用话点着李青竹，原因么，无非是心里还是有几分不甘心，觉得大外孙娶这么个媳妇有些糟心，但说归说，现在想退货怕是来不及了。 梁文斌悄悄碰了下赵咏薇的胳膊，凑近她耳边小声问：“怎么感觉你姥姥对你表哥好像不太一样？” 梁文斌自从进屋后，就一直在悄悄观察，他发现隋惠月对赵咏薇的关注很少，几乎不会主动把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按理来说，祖孙几年没有见面了，不可能这么冷淡的。 尤其是在跟对李青竹对比过后。 赵咏薇眼睛盯在手机屏上，眼皮连抬都没抬一下，似乎没注意到周遭发生的一切。不过，她却切实听到了梁文斌的话说道：“你以后会发现更多的，这只是个开始。” 隋惠月就跟那个年代的老人一样，都有着重男轻女的思想。在她的心里，儿子的地位要强于女儿，孙子孙女的地位要强于外孙外孙女。 当然在三个外孙外孙女中，赵咏薇以前无疑是排在鄙视链最底端的那一个。 李春和李青竹虽然是外孙，但是小辈中的头两个，隋惠月对他们是有几分真心喜爱的。 等到了赵咏薇的时候，隋惠月和孙传福早就不缺外孙了，他们苦苦等着吕小兰肚子里的孙子，可惜生出来的是比赵咏薇小两个月的孙玲。 而肖莉，虽然是外孙中年纪中最小的，但却因为她有一对年轻时便是双职工的父母，孙传福和隋惠月还需要笼络小夫妻，就不可能不表现对肖莉的喜欢。至于喜欢有几分真几分假，那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所以，赵咏薇自然就成了最不受待见的那一个。 要不是后来她展露出了会念书的天赋，她会忍受更多的白眼。 赵咏薇小的时候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上了初中后，姥姥和姥爷还有其他亲戚对她的态度会越来越和蔼。 长大后，她就懂了。 在老两口和其他人眼里，她的会读书和肖莉的爸妈是双职工，都是有可能会为他们在将来带来利益和好处的条件。 他们当然不会愿意得罪她了。 可是，他们大概没想到赵咏薇会那么难笼络，好听的话说了不知多少，她好像一点没有听进去，比孙桂芳和赵会彬夫妻还难控制。 双方的关系更是在饺子事件后，彻底冷了下来，而赵咏薇也是从那之后才明白一个道理。 别人嘴上说得对你有多好，都没用，关键是要看他的实际行动。 不求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但至少要像他们宣称得那样，一碗水端平。 对于孙传福和隋惠月只会在嘴上说着疼爱她的人，赵咏薇当然生不出敬爱之心，她当时年纪小，什么情绪都直接表现在了脸上。 孙传福和隋惠月很快就意识到，他们无法笼络赵咏薇了，从那之后，他们再没有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了。 而赵咏薇也觉得这样挺好的，大家就是普通的亲戚关系。 对于他们如何疼爱其他孙辈，赵咏薇根本不往心里去，这么多年了，她早就习惯了。 她对上梁文斌心疼的眼色，轻松笑道：“我有爸妈和你，还有老姨他们呢。” 身边有真心疼爱自己的长辈，还有志同道合的男朋友陪伴，赵咏薇一点不觉得有什么可委屈的。 梁文斌握住她的手，在手心里轻轻捏了捏，温声道：“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一直心疼你的。” 我会一直放在我的首位的，梁文斌默默在心里补充道。 两人说着悄悄话，没有注意到对面有一道目光，一直在隐晦地打量着他们。 赵咏薇笑着抬头时，正好跟范慧慧的目光对上。 想来她就是传说的那位颇有手段的姑娘了。 赵咏薇冲着对方微笑着点了点头，范慧慧似乎有些意外，愣了愣，才回了一个得体的笑容。 隋惠月指着范慧慧对赵咏薇道：“她就是青竹的媳妇，你表嫂。” “表嫂好。”赵咏薇道。 她看向李青竹，淡淡叫了一声：“表哥好。” 赵咏薇注意到，李青竹进门后，除了对孙传福和隋惠月有几分热络，看其他人的目光一直是淡淡的。 就连看向孙桂杰时，目光中也没有起什么波澜。 赵咏薇觉得，老姨之所以严词拒绝给孙松找工作，未必就没有李青竹前车之鉴的原因。 他一个初中毕业生，没有文凭、没有技术、没有人脉资源，还笨嘴拙舌。这样的他，却被肖刚介绍给了他曾经的领导当司机，就是因为他知道上个司机正是由于多嘴多舌才被开了的。 李青竹在机缘巧合之下入了那位领导的眼。 想当初，他对孙桂杰和肖刚夫妻有多感恩啊。 谁能想到，不过几年的时间，就变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 一开始尚且知道感恩的李青竹都能彻头彻尾地像换了个人似的，谁知道本来跟夫妻俩关系就一般的孙松，在那么一对父母的影响下，将来又会对孙桂杰和肖刚是什么样的态度。 赵咏薇猜测，老姨和老姨夫未必不是因为有了这么一层考量，才会拒绝得那么彻底。 与其给以后的自己惹上麻烦，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去沾手。 李青竹看到赵咏薇和她身旁的梁文斌，眼里倒是多了几分兴趣。他屁股一挪，把范慧慧往旁边挤了挤，坐到了两人的正对面，动作粗鲁地一瞬间让赵咏薇怀疑范慧慧怀孕的消息是真是假。 他没注意到赵咏薇看向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厌烦和鄙视，从裤兜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熟练地点上。 又递了一根到梁文斌跟前，“来一根？” 梁文斌连忙摆手拒绝，“不好意思，我不会抽烟。” 第397章 不抽？不抽就是不给面子！ 第397章 不抽？不抽就是不给面子！ 第397章 不抽？不抽就是不给面子！ “不会抽烟？真的假的？” 梁文斌的话一出，不但李青竹诧异不已，屋里的其他男人也看了过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二舅孙庆义笑呵呵地开口：“该不会是外甥女不让你抽吧？咏薇啊，不是二舅说你，男人抽烟喝酒都正常，女人不能管得太多。再说了，你俩现在还没结婚呢，就管上了，不合适。” 他又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对梁文斌说道：“你也是，一个大男人，不能什么都听女人的，让人知道了多没面子。” 李青竹顺势又把香烟往前递了递，“拿着吧，这烟是领导给我的。” 言外之意，这可是好烟，平时想买都买不到的。 梁文斌伸手将怼到他脸前的香烟客气地推了回去。 “我是真不会抽。” “真不会抽啊！”李青竹已经信了，手往回收，打算把香烟重新插回烟盒里。 谁料，孙庆义反倒来了劲，他直接从李青竹的手里一把抢过，把烟又重新递了回来。 “不会抽，就学呗！那么好的大学毕业的，学抽烟有什么难的？”孙庆义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梁文斌就算有再好的修养，此时也维持不住了。他看在赵咏薇的面子上，一直忍到现在没有发火。 他此时终于明白赵咏薇曾经说过的，她的某些亲戚会有多么让人讨厌。别说跟他们是亲戚了，她恨不得不想跟他们沾上一丁点儿的关系。 要说他们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那还真没有！ 但他们平日里做了无数的小事，单拎出来每一个都似乎无足轻重，但就是会让你觉得仿佛吞了一只苍蝇般地恶心。 更恶劣之处，他们很多时候就是故意的，故意把你架起来，让你做选择，让你难堪。 你要是跟他们发脾气，他们便说你，一件小事而已，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你看看你，至于嘛，还跟长辈急上了！ 真是白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成绩好又有什么用！ 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赵咏薇小的时候，受过无数类似的精神折磨。 小的时候，她不懂，为什么大人们要跟她开这种玩笑，分明一点不好笑！ 后来她渐渐大了，就明白了。有些人纯属犯贱！ 所以，面对他们这种故意的挑衅，你不能生气，生气只会让对方得逞！ 你要做的就是，以毒攻毒！ 互相伤害！ 赵咏薇在梁文斌的背上轻轻抚摸了两下。 她抬眼看向对面的孙庆义笑道：“二舅，你怎么会把上大学和抽烟挂钩？谁告诉你上了大学就应该学会抽烟的？” 赵咏薇故意停顿片刻，眼珠往孙松的方向瞥去，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她的动作看向孙松。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被孙松夹在两指间的香烟。 “哦，原来是从大松那里得来的经验啊。”赵咏薇笑眯眯地拉长了声音。 孙庆义的表情瞬间变得铁青，他想冲赵咏薇发火，偏偏一时之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不知道吸烟对身体健康不好么？ 不，他当然知道。 孙庆义自己就是个老烟枪，他再清楚不过了！ 作为家长，他当然不希望孙松吸烟。 可是孙松上了大学后，在宿舍里跟同学学会的抽烟。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木已成舟，他们再无法阻止了。 于是，他便在心里进行自我安慰。 男人嘛，抽点烟，喝点酒，怎么了，再正常不过。 不会抽烟喝酒，那还能算男人么！ 现在哪个男人出门办点事，不都得喝点酒，抽点烟啊！ 日复一日地进行自我催眠，孙庆义就觉得不就是抽烟嘛，挺好的！ 他抽了二三十年的烟了，身体不是也没啥大毛病？ 可是，梁文斌的出现一下子就打破了孙庆义的自我安慰。 赵咏薇的那一番话，更是直直地戳在了他的肺管子上。 他生气，王玥更是要气炸了。 “赵咏薇，你怎么说话呢？有你那么说话的吗？大松是你弟弟，听听你刚才的话，有没有一点做姐姐的样子！” 自己心尖上的好大儿被人看不起，王玥一刻也忍不了了，直接破防。 “二舅母，你急什么呀，我这还不都是跟二舅学的。二舅怎么说话，我就怎么说话啊。” 自己当长辈的，臭不要脸，对别人家的晚辈，倒是提出了不低的要求。 王玥话说了一半，想要继续说，却一下子被赵咏薇给堵了回去。 王玥又气又急，又羞又恼，一时之间，脸上的颜色就跟喝了太后大酒楼里兑了白开水的二锅头似的，五颜六色的。 精彩极了！ 赵咏薇在心里暗道。 孙庆义眼神里充满不满地瞪了赵咏薇一眼，再开口时的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是在责怪二舅说话的方式不对？呵，”孙庆义顿了顿，“二舅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连玩笑话都听不出来。” 在他停顿的那半秒时间里，赵咏薇在心里话已经帮他续上了后半句话，“我不过是跟你开一个玩笑嘛。” 她心里的声音停下，孙庆义也刚好说完他的屁话。 赵咏薇面无波澜，发生太多次了，没什么好稀奇的。 她平静地回视过去，“哦，确实没听出来哪里好笑。” 孙庆义自恃自己是赵咏薇的长辈，认为无论自己说什么，对方都得让着他。 他万万没想到赵咏薇会当众不给他留一点颜面，火气上涌让他瞬间失去了理智。 “哎，你想干嘛？本来就是你说的话有问题，怎么还想动手啊？” 见孙庆义起身往赵咏薇的方向走去，还举起了右手，一直紧盯着两人交锋的其他人，立刻站了起来，挡在了孙庆义的身前。 赵会彬和孙桂芳挡在最前面。 梁文斌想上前，被孙桂杰往后拉。他不解地回头，孙桂杰拧眉看着他，心想这孩子也是个实心眼儿的。 她招了招手，让梁文斌凑近一些，她跟他小声道：“他不敢跟二姐和二姐夫动手。但你要是上前的话，他没准气急了打你几下出气。” 谁叫你是小辈呢，按孙庆义的道理，小辈就应该无条件地尊敬服从长辈。 长辈一时气愤，对小辈动了手，那肯定也是后者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孙桂杰就是因为知道他的德性，才拉着梁文斌，不让他往跟前凑的。 第398章 茶艺功夫 第398章 茶艺功夫 第398章 茶艺功夫 最终，当然是没能打起来。 可能屋里除了梁文斌，其余人心里都明白。 包括赵咏薇。 孙庆义好面子爱占小便宜的同时，还有个特点就是怂包一个。 他擅长的不过就是说几句阴阳怪气的酸话，但不敢真跟别人动手。 从小到大，赵咏薇见过大舅和三舅互相打架，俩人跟别人干仗，就是从来没见过孙庆义跟任何人动过手。 果然不出她所料。 赵会彬和孙桂芳站起来挡在他身前后，孙庆义立马人就怂了。 举起的手也放下了，脸上的表情也不那么僵硬了。 他强自挽尊道：“二姐二姐夫，你得好好管教一下孩子。就算长辈做错了事，也不是她一个小辈能说的！” 赵会彬烦他烦得不行，却不得不架着他的两只胳膊把人重新按回了小床边坐下。 赵会彬做姐夫的，有些话没办法直接开口，孙桂芳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 她冷冷地开口，“你还知道你是长辈啊，还知道做错事的是你自己啊。文斌第一次来看我爸妈，你是想干什么？” 自己女婿第一次上门，他刚才的话说好听了，是没有分寸，说难听了，就是故意给人下马威呢。 孙庆义本来个子就矮，被按坐在小床边气势更是低了一大块。他梗着脖子，哼哼了两声。 “我是为了表示亲近。哼，算了，算我好心办坏事了。” “庆义就是这么个直脾气，二姐二姐夫你们别生气。”王玥干巴巴地说道。 孙松按灭了手里的香烟。他倒是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看向梁文斌和赵咏薇的眼神里带了些歉意。 没人理会孙庆义和王玥，隋惠月不得不出来给俩人打圆场。 “老二也不是有意的，可能就是没想到现在会有人不抽烟吧。” 说来说去，隋惠月也觉得梁文斌是故意不给面子。 不会抽烟，怎么可能？ 二女婿不会抽烟就已经让她很震惊了，家里的一堆男人，除了他以外，就没有一个不抽烟的。 偏偏他找的女婿，也不会抽烟？ 梁文斌之前的怒火，早就在赵咏薇替他出头，赵叔赵姨把人拦下时，烟消云散了。 再对上这样的话，他不但不生气了，反而心里觉得十分慰贴。 有那么多人是真心爱护自己的，就够了。 扭头对上隋惠月满头的白发，他心里一叹，还是选择了跟她好声好气地解释：“我家里男性长辈没人抽烟，从小的生活习惯让我长大了也从来没想过要去学。” “大城市的人都不抽烟，人家都知道注意身体健康。”进门后只打招呼时出声的范慧慧突然开口道。 她一只手自然地放在小腹上，用另外一只胳膊轻轻捣了下李青竹，“都怪你，你不把烟拿出来，不就没这回事了。” “表哥掏烟是把我们当一家人，我们没有挑理。我们不抽也没跟表哥作假。” 她的茶言茶语一出，赵咏薇立刻以茶攻茶。再让她说下去，就会变成他们不识好歹了。 李青竹一开始的掏烟行为，赵咏薇可以理解为正常社交，想必他工作的环境中就是这样，要是不掏烟不敬酒，可能还会被挑理。 但在梁文斌明确表示了不会抽之后，还在坚持，那就是他的不对了。 赵咏薇当然不会给她机会，把这样的锅扣在自己头上。 两人一个回合内进行了一个简单的交锋。 范慧慧意识到，丈夫的这个表妹跟传闻中的不太一样啊。 自从跟李青竹在一起后，她没少听说关于赵咏薇的传言。 传闻中的她除了会念书之外，就是命好，找了个有本事的对象。 不过，最大的特点是老实话少，跟家里的其他亲戚们都不太相处得来，总之是有些格格不入。 范慧慧自己初中毕了业，就没再继续往下读，她也不觉得念书好能有多大用处。 她没读过几年书，如今过得不也不错嘛。 关键是村子里她的同龄人，还真没有几个因为会读书而有出息的。大家水平都一样，以前的范慧慧想都没想过会有一天身边突然冒出来一个跟自己差距这么大的人。 而这个人就是因为会读书，才有机会去了北京，找到一个那么好的对象，从而改变了自己和爸妈的命运。 没错，范慧慧跟其他人的想法一致。 在他们看来，赵咏薇之所以能有今天的风光，成为公司的老板，不过是运气好找到一个对她好的男朋友罢了。 公司里面真正说的上话的，一定是梁文斌和他的另一位老板朋友。 而赵咏薇，只是挂了个名，担了个虚职而已。 至于说她能有多大的本事，打死他们，他们也不愿意承认。 似乎只要把赵咏薇的今日，归功到她的运气上，而不是本事上，就能让他们心里舒服许多。 赵咏薇发现，自己回家一趟，别的不说，茶艺功夫是与日俱增啊。 她看了眼范慧慧的动作，笑了笑道：“二舅母说你怀孕了？宝宝几个月了？” 把我恶心一顿，还想全身而退？！ 惯得你们！ 范慧慧放在小腹上的手，一僵之后，若无其事地拿下，放到了身体一侧。 赵咏薇好像没发现她欲盖弥彰的小动作，继续摆出一副天真的表情，“表嫂，恭喜啊，再过几个月，你和表哥就要迎来自己的第一宝宝了。” 不知道详情的人，完全不会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 顶多会笑着说上一句，“不是结了婚，立刻不能怀孕的。” 但屋里的人，人人心知肚明，范慧慧肚子里早怀上了。 她也正是凭借这点才能母凭子贵，这么快地就能嫁进李家。 因此，大家要么目不转睛地看电视，要么低头研究地板纹路，实则憋笑憋得辛苦。 要说屋子里的人，唯一可能跟范慧慧站在同一战线，难替她出头说几句的也就是李青竹了。 可他这个未来丈夫，就跟没听到一样，早就点上了烟，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丝毫没有顾及坐在他身旁怀着身孕的范慧慧。 赵咏薇虽然不喜欢范慧慧这么个人，也只是因为她刚才的话。 她对李青竹，就更看不上眼了。 第399章 靠人不如靠己 第399章 靠人不如靠己 第399章 靠人不如靠己 从李青竹进屋后的一系列表现来看，赵咏薇实在是看不出来他有多喜欢范慧慧。 他但凡有一点真心在乎他，就不可能明知她怀了自己孩子还在她跟前肆无忌惮地抽烟。 或许，一开始，李青竹对范慧慧是有几分喜欢的。 为了扒上他，范慧慧肯定是哄着他，表现自己的爱慕之情。 赵咏薇有点明白，为什么范慧慧会冒着闲言碎语的风险也要怀孕了。 她那么懂得察言观色，不可能没有发现李青竹对她态度的变化，为了彻底跟李家人绑在一起，她可不得采取一些措施。 而怀孕这招，显然起作用了。 至于两人婚后感情会如何...... 赵咏薇看了一眼范慧慧，她的神情看上去也不像很在乎。 也许从头到尾，范家母女想的只是要过上好日子，要说范慧慧对李青竹有多深爱，看来也未必。 一时之间，赵咏薇不知该如何评价这对婚姻还没正式开始，就已然貌合神离的夫妻了。 想到这里，她扭头看向身旁的人。 梁文斌对她一向很好，会真心为她考虑，不但能在工作上支持她赞美她，还在生活中给予了她太多的包容。 自己很多时候在生活上粗心大意，包括在人情世故上做得有所欠缺，都是梁文斌从旁帮她。 可是人心思变。 即使他对自己这般好，赵咏薇也没法保证，两人就会一直在一起。 谁知道未来的人生道路上，他们会不会产生分歧，从而分道扬镳呢？ “怎么了？” 梁文斌目光中透着焦急，在赵咏薇转头看向他时，他几乎立刻就感觉到了她瞬间低落下去的情绪。 赵咏薇对上他担心的视线，心里一阵感动，可是真要让她把内心的真实想法全盘托出的时候，她又有些欲言又止。 “我担心你将来会跟李青竹一样变心？”这种话，让她怎么说？ 而且，就算他立誓保证，赵咏薇也不会百分百地信任。 他相信他的誓言，相信他立誓的瞬间是出于真心的。 但是，真心是会变的。 换作别的女人，可能得到真心的誓言保证，就会彻底安心，然后全然放心地依赖于自己的男人。 可赵咏薇永远不会，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信任某一个人。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一段时间非常喜欢一个明星，但很快因为一件小事就对那个明星再也喜欢不起来，反而变得喜欢当初他的对家了。 就连自己的心都无法掌控，又何必要求别人的心呢？ 与其为还不曾发生的事情担心，还不如好好享受当下。 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 而不是像范慧慧这样，豁出去般地让自己完全依附于李青竹。 想到此，赵咏薇对梁文斌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没什么，刚才突然有些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梁文斌没有多想，他以为是长时间没回来，赵咏薇一时之间没能适应花池当地的气候。 “不用了，没啥大事，已经好了。” 两人亲密耳语的样子，落在范慧慧的眼里，看得她一阵眼热。 她悄悄用眼角余光看了眼李青竹。当初两人的感情不比赵咏薇和她对象差，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家那两个老不死的，对他说了些什么。 李青竹对她的热情似乎一夜之间就消失了大半，以前两人每天要发几百条信息，打至少一通电话。 结果有连续三天，她发出去的信息没人回，拨出去的电话无人接听。 范慧慧惊慌失措之下，不得不听从了她妈给出的主意，用了一点小小的手段，快速地怀上了李青竹的孩子。 虽然如愿逼得他不得不娶自己，但她却感觉越发地忐忑，整个人好像都飘在半空里，无法着地。 她所能做的就是完全依附于李青竹这个男人。 范慧慧曾把李青竹对她态度的变化，告诉了她妈，可是她妈只会劝她别多想。 “他只是一时之间气你算计了他，你别想那么多，放低身段，把人哄好，结了婚有了孩子日子就好过了。” 她妈的话不算错，范慧慧原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费劲地接近李青竹，不就是因为李家的条件在全村数一数二么，而李青竹本人不但长得端正，还有一个全村人人羡慕的好工作。 可她此时愣愣地看着耳语的赵咏薇和梁文斌，猛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 要是有一天，李青竹不顾脸面不要她了，她能怎么办？ 当初她听她妈的话，怀上了肚子里的孩子，赌的就是李青竹为了工作，不会不承认。 他虽然受领导的重视，但还只是个临时工，想要编制，还需要钱，另外不能让人抓住明显的把柄。 这样的节骨眼上，她赌对了，李青竹果然捏着鼻子认下了。 可是，等他真拿到编制后，万一跟她秋后算账呢？ 范慧慧突然觉得她妈让她哄人的招数，不那么靠谱了。 她不能只依赖于李青竹，必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范慧慧盯着对面的赵咏薇，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 她觉得赵咏薇能这么有底气，原因就在于她有一个好工作。 赵咏薇不知道短短的几分钟之内，范慧慧脑子里想过了那么多。 而且，出乎意料的是，她的思路竟然意外地跟她的不谋而合了。 赵咏薇要是知道的话，会由衷地对她竖起大拇指。 这样的想法才是对的嘛。 她是不是算计逼得李青竹不得不娶她，说句实话，赵咏薇并不太在意。 说一千道一万，是李青竹自己给了范慧慧算计的机会。 所以，他就得承担相应的后果。 范慧慧脑子里开始琢磨工作的事情，而赵咏薇本质上并不讨厌范慧慧，两人间言语上的争斗很快就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客厅的门又被敲响了。 屋子里孙松的年纪最小，因为之前的事，他又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 听到门响的瞬间，他几乎是从小床上弹起的，光脚跳下地，趿拉着拖鞋跑去开门。 很快，赵咏薇就听到他略有些激动的声音传来。 “大爷大妈好，老叔老婶好。小雪快点进来，哦，你旁边跟着的人是谁啊？” 第400章 脑子没有被门夹到 第400章 脑子没有被门夹到 第400章 脑子没有被门夹到 孙松的话一传来，屋里众人不约而同地齐刷刷扭头，往客厅的方向看去。 大家的视线直接略过孙庆仁和孙庆礼两对夫妻，停在了走在队伍最后的孙雪和她身边的年轻人。 两人手拉着手有说有笑的样子，是什么关系，一目了然。 隋惠月手脚麻利从地挪到床边，而后穿上拖鞋，第一个迎了上去。 她满脸都是笑，跟儿子儿媳妇们打过招呼后，伸手将孙雪叫到身边。 “雪，这是谁啊？你对象？” 孙雪笑着上前，拉住隋惠月的一只胳膊，摇晃着撒娇，“对呀，奶，这是我男朋友，他叫何浩辰。” 隋惠月仔细地把对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小伙子长得端正，头发收拾得不错。” 说着话的过程中，一行人进了南屋，各自找位置坐了下来。 隋惠月拉着孙雪和何浩辰的手，让两人跟她一起坐在了大床中间。 听到她的话，孙庆礼来了一句，“头发收拾得当然好了，小何是干美发的。” 这话一出，屋子里短暂地静了一瞬。 不过，很快隋惠月又道：“美发好，靠自己手艺吃饭，比什么都强。” 大舅姆吕小兰一家人聚会时，大部分时间保持着隐形人的状态，今天却难得地刚进屋便开了口。 “小何的工作好，现在理发师赚得比上班的都多，以后积攒够了客户还可以自己开店呢。” 赵咏薇诧异地抬头看了吕小兰一眼。 事出反常必有妖，以她对这位大舅姆的了解，她八成有求于孙雪的男朋友了。 不出所料，她的恭维话落地没多久，余音似乎还飘荡在屋顶上，吕小兰便等不及了。 她一副恳切的模样看向何浩辰，问道：“你们理发店还招学徒吗？你堂弟正好想学个手艺，你帮忙跟老板牵个线吧。” 作为第一次上门的未来孙女婿，何浩辰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屋里都有哪些人还来得及打招呼呢，就被问到了这么一个问题。 他有些目瞪口呆，没记错的话，两家人是在门口碰到的，也就是说五分钟之前他还不认识对方呢。 何浩辰连忙转头，用眼神向孙雪求助。 孙雪一开口，语气里满满的轻蔑。 “大妈，你是给孙承宗找工作吧？他上次不是还想去蓝翔学厨师吗？怎么，人家没收他？” 孙雪的语气如此冲，吕小兰也没说什么，好声好气地解释：“是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就想着，让他在家附近学个手艺，将来能养活自己就行。” “所以，你是一听说我对象是干美发的，就临时起意了？” 吕小兰一拍大腿，“可不就是这回事。我正为这事儿发愁呢，就遇见小何了。这说明小何跟咱有缘分，天生就是老孙家的女婿。” 赵咏薇听得瞠目结舌。她扭头看向她妈和老姨，冲两人挤眉弄眼。 你们俩跟吕小兰认识了二十多年，她以前说话这么好听吗？ 孙桂芳没好气地嗔了她一眼，孙桂杰则大大方方地摇头，用口型道：“活久见。” 姐妹俩可从来不知道这位蔫声蔫语即使对大哥动手打了也默不作声的大嫂，还有这么一面。 可见两人身上没有让她动心的利益。 两人一时之间，不知是该感到庆幸，还是应该感到无语。 她们以前可没少帮她，尤其是孙桂芳，知道自家大哥是个什么东西。 而不言不语的大嫂，看起来不仅好欺负，还是那种被欺负了也不知反抗的人。 但姐妹俩可从来没有从吕小兰那里听到过一句发自内心的感谢。 想到这里，孙桂芳姐妹眼底的神色冷了下去。 孙庆礼和许雅丽夫妻俩本来对何浩辰这个女婿并不十分看得上。 不过，有了李春和李青竹这么两个例子在前，他们也没有太反对就是了。 生怕女儿有样学样，也来个未婚先孕。 而吕小兰的奉承让他们心里舒坦了不少，顿时觉得何浩辰作他们的女婿，其实也不错。 孙雪的工资一个月也就三千左右，赚得确实不如何浩辰多。 而且何浩辰不是本地人，家在大老远的南方。他承诺过，以后会在花池安家。 那相当于找一个上门女婿了。 孙庆礼咳了一下，故意沉着声音，带着那么几分矜持，对何浩辰轻轻点了下头。 “既然是你未来堂弟的事，你就帮个忙？跟你老板问问。” 不等吕小兰拍手，他又提醒了一句，“不过大嫂，他老板如果不同意的话，你可不要怨我们浩辰啊。” 几分钟之内，称呼从“小何”变成了更加亲密的“浩辰”，眼见地这位女婿终于得到了夫妻俩的认可。 何浩辰一个激动，差点当场应下，还好脑子里还存了一丝理智。 他问道：“堂弟今年多大了？” 吕小立不明所以，回道：“22了，他88年的，比小雪小一岁。” 何浩辰脸上表情的变化没逃过她的眼睛，她急了，“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何浩辰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大妈，学徒工想要出师，怎么也要学个两三年，所以理发店一般只招十六七岁的，超过十八岁就不愿意收了。” 吕小兰瞪眼摇头，她表示不理解，“为什么？承宗的年纪也不大啊。你能不能跟你老板好好说一说，让他通融通融。” 何浩辰没想到自己都说到这种程度了，吕小兰还不放弃。 他只是个打工的，做不了老板的主。 眼见吕小兰是个固执的，他要是不把原因跟她掰扯明白了，估计她能一直抓着自己不放。 何浩辰的笑容变得无力起来。 “大妈，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而是美发这行向来这么规定的。学徒工没有工资，干三年，只有年纪小的才能熬得住，年纪大的人耗费不起那个时间。” 当老板的一个比一个精明，怎么可能赔本做生意。 何浩辰留了一个心眼，他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了美发店老板身上。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20多岁的人肯定不如10几岁的手指动作灵活。 但他没说这个原因。 他担心只要他一说，吕小立立刻会拍着胸脯保证。 她儿子多么多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别人不行的，他行。 至于这种事情，是真是假，又没法测试。等到真把人招进店里，孙承宗如果是个笨手笨脚的，不小心把客人的头发伤到了，老板不一定找他的麻烦。 却一定会责怪自己。 何浩辰在心里暗道，他是第一次上门没错，但脑子没有被门夹到。 第401章 快点都把目光对准我 第401章 快点都把目光对准我 第401章 快点都把目光对准我 吕小兰一听学徒工没有工资，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一点工资都没有？不可能吧？” 她目光死死地盯在何浩辰的脸上，摆明了不信他的话。 何浩辰再是新女婿上门，也不可能再忍下去。他今天要是咽下这口气，不是直接告诉孙家人他是个好欺负的好柿子么。 “大妈，我做不了我们老板的主，要不然您自己去问问她，店铺就在海兴大街上。” 何浩辰虽然脸上还挂着笑容，但肉眼可见地眼底没了笑意。 吕小兰本就擅长察言观色，她又一直注意地何浩辰的反应，对方的神情变化，她当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什么也没说，只是隐晦地撇了撇嘴。 不过就是个给人家剪头发的，还好意思给她甩脸子？！ 吕小兰纵然不满，却也没再开口强硬地逼迫。她想着以后万一再有用得到对方的时候呢。 于是，挂上一脸歉意的笑容道：“是我没想那么多，倒是麻烦你了，那还是算了吧。” 隋惠月指了指她，一脸的嗔怪，“都一把年纪了，想事情还是那么不周全。你呀，也不怕让孩子们笑话。” 吕小兰捂着嘴呵呵地笑出声，“妈，瞧您说的，大家都是一家人，谁还不知道我就是这样儿的呀。” “越说越没谱了，小何可是第一次上门，他虽然不是你女婿，但也是侄女婿，你也不先装装相，直接就露了底，也不怕小何笑话你。” “哎呀，我是把小何当作一家人才没想那么多的。小何呀，”吕小兰看上去很是不好意思，“你不会看不上我这个没本事的大妈吧。” 何浩辰额头上的冷汗都快滴下来了，他刚刚松一口气，又来！ 连连摇头，“大妈，你跟我开玩笑吧，我怎么会？” 其实，他在心里暗道，你什么样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何浩辰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孙雪。 他们俩相处的时间不长，是半年多前在一个共同朋友攒的局上认识的。 孙雪的个人条件很是一般，但家庭条件在花池当地算得上中上等了。父母双方都能赚钱，母亲一方退休后还有不菲的退休金，家里两套楼。 关键她是独生子女，她父母一辈子积攒下来的东西，到了最后都会是她的。 何浩辰综合考量过这些因素之后，才展开对孙雪的追求。 他能耐着性子听所谓的大妈周旋，也是不想放弃孙雪。 她是他目前为止能找到的条件最好的对象了。 想到这些，何浩辰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不过是对隋惠月的。 他十几岁出门闯荡，在理发店里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当然能分辩得出来，这屋子里的人，他首要应该讨好的是哪位。 “奶奶，我跟小雪一起叫你奶奶吧以后你和爷爷的头发，我都包了。” “哎呦，那我可太高兴了，这么快就享受到孙女婿的福气了。” 隋惠月乐得一张布满皱纹的脸跟裂开的菊花似的。 孙庆礼和许雅丽一脸的与有荣焉。 他们这回看向何浩辰的目光中，全是骄傲和欣慰之色，来之前残存的那几分不满，早就因他的一番话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咏薇捏紧梁文斌的手，冲他眨了眨眼睛。 瞧瞧人家这话说的，多漂亮啊！ 别说本就更稀罕孙女的隋惠月了，就是自己听了，也会觉得骨头轻了两斤。 王玥不满何浩辰把隋惠月的全部注意力都吸引走了。 她在孙家一直以来最大的倚仗便是生下了孙家的长孙。 老两口重男轻女再明显不过了，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王玥总是那么理直气壮地占便宜。 其他几家给老两口送的年礼、节礼和平时买的各种礼品，王玥总能给自己小家薅一部分。 不过，从孙松只考上一个三本院校开始，王玥明显感觉到老两口对他们一家的态度，不像以往那么热切了。 老两口似乎开始慢慢在孙子孙女当中一视同仁，想在三个儿子中寻求一种平衡。 看他们的意思，分明是想将来让三家共同承担两人养老的意思。 王玥心里冷笑，眼角余光瞥了下一旁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孙桂芳和孙桂杰。 儿女当中，明明是她们两家最有钱，既然养家，为什么不把三个女儿也考虑进来？ 两个老家伙重男轻女还挺有原则的。 不过，自己可不会让他们得逞。 反正都已经重男轻女了，为什么不干脆做得更绝一些呢。 家产分给儿子们。至于养老嘛..... 两个老人养大了六个孩子，三个女儿也是他们养大的，没道理他俩老的时候，三个女儿却不养他们的老。 以前二姐一家那么穷，能占到便宜，王玥还犹嫌不足呢。 如今，二姐家里的钱只怕比剩下的五家加在一起还要多。 这样的情况，她根本没有理由推脱老人养老的问题。 二姐一家难得回来，王玥决定不如趁着眼下的机会，把养老和分家的事情，都说明白了。 于是，就在大家三三两两聊得正嗨的时候，突然之间，屋子里响起了两声有些矫揉造作的咳嗽声。 赵咏薇第一时间抬头看向王玥。她就是有一种感觉，她这位二舅姆大概又要闹幺蛾子了。 而其他人，根本没人在意。 有两三人听得咳嗽声，本性地抬头向声音的来源看了一眼，而后若无其事地低下头。 好像刚才的匆匆一瞥，什么也没看到似的。 而大部分人，压根连头都没抬，继续拉着身边的人畅聊。 准备了一肚子话，要大讲特讲的王玥，愣怔了一瞬。 由于赵咏薇一直在悄悄关注她，自然没有错过那一个瞬间对方脸上快速闪过的狰狞。 她垂下眼，在对方视线扫过来之前扭头看向梁文斌。 不管王玥心里又在憋什么坏，只要她和爸妈能守住底线，无论对方打的什么盘算，都不能得逞。 王玥提高了声音，又咳了两声。 这一回，没人能再忽视，实在是她的咳嗽太突兀。 一听便知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要提醒大家。 我要说话了啊，快点都把目光对准我！ 第402章 王玥首提养老 第402章 王玥首提养老 第402章 王玥首提养老 “老二家的，有事说事，咳什么咳。不知道我跟你爸上了岁数，本来身体就不如你们年轻人，你一咳带得我的嗓子都跟着痒了起来。” 隋惠月脸色有几分不满。 人一旦上了年纪，一个是比以往更迷信，忌讳多了许多，儿女们也懂，从来不在她跟前说什么“死”、“病”之类的字眼。 另外一个，就是格外看重香火传承。李春李青竹都结婚了，赵咏薇和对象看起来感情也十分地稳定。可是，这些都是外孙外孙女。 她四个孙子孙女，没一个着急找对象结婚的，好不容易孙雪找了一个对象，把人带到这边来给她过上，说明奔着结婚去的。 她欣喜异常，直觉最晚明年两人就能把婚结了。 自己很快就能看到重孙子了。 隋惠月对王玥不满，一是确实忌讳生病的事儿，二就是二儿媳妇什么品性，她早摸清了。看她嘴角笑得隐秘，八成没好事儿。 王玥没想到隋惠月当着这么多人，就这么不给她面子。她一只手伸到孙庆义背后，在他后腰用力拧起了一块肉。 两人挨着坐在小床上，身后二十厘米就是墙，因此没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王玥心里暗恨，但面上依旧笑意盈盈的，“妈，我不是看今天六家难得聚在一起嘛，想趁着这么好的机会，说个重要的事。” “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能等到以后再说？” “我这不是看人齐嘛，二姐好几年才回来一趟，下次再聚一起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王玥嗫嚅道。 孙桂杰淡淡地开口：“二嫂有什么话，要不然等青竹后天婚礼结束再说吧，那天到场的人肯定比今天还齐。” “那天到时候肯定忙忙活活的，我担心吃完了席大家就走了。”王玥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分家的事情，她打算先暂且不提，但养老的事情，她觉得今天是个大好机会。 王玥盘算着在老两口养老的问题上，让孙桂芳三姐妹出钱出力。 本来默认儿子继承家产，女儿没有家产，女儿也不用养老。 但王玥并不知足。 无论是以前在农村，还是现在搬进了楼房，有的是人家把家产给了儿子，但一旦病了瘫了，想买这买那，很多时候还是女儿出钱出力。 既然身边有那么多例子，王玥觉得她完全可以再逼一把，让孙桂芳三姐妹也学学别人家的女儿。 况且，王玥早就品出来了。老两口的六个儿女中，论孝顺程度，儿子还真是没办法比女儿比。 不说大哥和三弟，一个混不吝，一个又懒又馋，就说她家这个，在外面一副怂样，在家里却成天抱怨老两口对他有多不公平，好的东西都给了大哥和三弟。他要不是自己丈夫，王玥还真看不上他这种人。 就这样的三个儿子，指望他们将来养老？ 王玥在心里冷笑，今天要是不把孙桂芳三人拖下水的话，将来老两口躺在床上动不了了，真正上手伺候给洗衣服擦身子，肯定都是她们三个妯娌的活儿。 她才不干呢。 王玥想到这些，心里越发地火热。她打定了主意，自然不会轻易妥协。 想了想，她突然想到在养老问题上，她还有两个天然的盟友啊。 结果一个转身，就看到大嫂吕小兰来不及隐藏幸灾乐祸的眼神，和三弟妹许雅丽事不关己冷漠的神情。 王玥倏地心口闷疼。 这两个蠢货！ 王玥只得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她嘴上呵呵笑道：“妈，我就是知道您和爸上了岁数，才不得不讲的啊。您看您和爸眼看八十的人了，还从来没跟我们当儿女的伸手要过养老钱。您二老对我们好，我们当儿女的，也不能不孝顺啊。” “养老钱”三个字，从王玥嘴里说出后，屋子里瞬间静谧下来，只有电视背景音中传出来的篮球主持人的大声叫好。 “二嫂，你说什么呢？爸妈身体好着呢，你提......”许雅丽一听急了，来不及思考，等她看到王玥给她使的眼色后，话已经说出去了。 虽然还没说完，但那后半句什么意思，屋子里的人没一个傻子，自然都听明白了。 许雅丽无非就是在埋怨王玥，没事说什么养老钱，这不是提醒老两口跟他们三家要钱么！ “怎么地了，老三家的，你不想给我们养老？”电视机前的孙传福突然扭过头，粗着嗓子大声道。 孙传福略微有些耳背，他因此自己开口时，会习惯性地抬高音量。 “没有，没有，爸，我开玩笑呢。”许雅丽连连摆手。 她不怕家里的任何人，就是有一点怕这个总是冷着一张脸平时很少说话的公公。 孙传福只有一开始赵咏薇几人进屋时起了身，后来篮球比赛开打后就没离开电视机前。 再有人上门，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淡淡点了下头。 他四下里看了一圈，才发现屋里竟然坐满了人。 仔细确认过都有哪些人后，而后转过了头，一脸平静地下了命令：“今天人不齐，大丫头不大。老二媳妇想说给我和你妈养老的事，等青竹婚礼结束之后的吧。” 孙传福很少管家里的事，不代表他猜不到王玥心里的打算。 按她一贯的作风，巴不得老两口永远不提养老的事，生怕有人提醒他们三家应该给老人养老钱了。 毕竟大部分人家里，老人到了六十岁，儿女就会开始按月也好按年也好给养老钱。 而到了孙家，老两口马上就要进入耄耋之年了，但三个儿子三个儿媳妇没有一个主动提过一次，要给他们养老钱的。 王玥一反常态，主动提起养老的问题，语气之中还十分坚持，孙传福用脚后跟一想，就知道她肯定打着什么主意。 刚才他虽然眼睛在盯着电视，他耳朵却一直竖着偷听老婆子跟孙女婿的对话。 孙女找的对象，他个人和家里都是什么样的情况，孙传福当然好奇，却也不好意思跟老婆子一样去细细打听，只好选择偷听。 这样一来，他才没有错过王玥的话。 第403章 找不到合适的伴娘 第403章 找不到合适的伴娘 第403章 找不到合适的伴娘 孙传福方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就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发现三个儿子家来得齐全，儿子儿媳妇都到了。 而女儿那边只来了一半人，老大夫妻没来，三女婿也因为要上班没办法来。 双方阵营实力一看就不匹配。 王玥在这种时候提出养老，目的究竟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她想趁着另外一队人不齐的时候，抢先发难，把养老的问题推给他的三个女儿。 孙传福不认为自己的想法太过夸张，这种说出去会令人不齿的想法，的确是老二媳妇能做得出来的。 正因为如此，他才无论如何也要打断王玥，起码不能让她在今天得逞。 至于后续如何，孙传福并没有太在意。女儿是否要参与养老的问题，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他只是看不惯老二媳妇搞事，趁着别人不在场就想欺负人。 作为父亲，他出手帮忙了。至于今天到场的女儿那边的人手里，有没有人足够聪明，能从中发现端倪，就不关他的事了。 孙传福目光随意往身后瞟了一眼，却正好跟赵咏薇的视线对上。 一个老眼昏花却仍旧带着几分犀利的光，一个清澈透亮不经意间流露出几许狡黠。 两人视线交错的刹那，一老一少瞬间明了彼此眼底的心思。 孙传福不动声色地转过头，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 他没想到几年没见，这个一直不太受待见的外孙女变得机灵了。以前她是会念书，但性子不讨喜，他和老婆子对她自然一般。 看来自己还是看走眼了，家里的小辈中只怕赵咏薇才会是那个最有出息的。 而他听闻的关于她的那个所谓挂名老板，只怕也是有些人误传出来的。 孙传福在心里一声叹息。 现在他年纪大了，没几年可活的了，临了就想过一些舒服日子，想看电视便看电视，想喝点小酒便喝点小酒。 至于儿孙们到底如何，他早不像老婆子那般执着了。 如果换作十几二十年前，没准儿他还会想方设法地跟赵咏薇谈一番心，让她心甘情愿地拉拔几个孙子孙女。 当年她妈不就是这样么，不能在钱财上帮忙，就在人力和资源上，尽可能地帮着她的三个兄弟。 幸好赵咏薇不知道孙传福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否则她非要骂一句有病不可。 想让她走一遍孙桂芳年轻时候的老路？！ 燃烧自己，奉献他人？！ 真是异想天开！ 赵咏薇猜到王玥的打算后，暂时没有声张。 既然孙传福把人给拦下了，自己就还有时间。 否则王玥还什么都没说呢，万一老姨听完后先炸锅可怎么办。 今天散场后，后天婚宴之前，时间很充裕。 赵咏薇看了一眼李青竹和范慧慧，视线一顿，跟他们俩说不着。 还是让她妈和老姨去跟大姨说吧。 她就不去掺和了。 赵咏薇的视线只在李青竹和范慧慧身上停留不过一秒左右。李青竹没有任何异样，但范慧慧却是立刻就察觉到了。 她看似在跟孙雪聊天，脸上笑得热情洋溢，嘴里还时不时地附和上几句，但大半的心思和精力都用来观察屋子里的人了。 因此，她就没有错过王玥的话，也没有错过孙传福话里的警告。 虽然范慧慧还没想明白，王玥那么说的意思，和孙传福为什么要警告。 她的眼神略微有些失焦，孙雪的嘴巴在一张长满青春痘的胖脸上一张一合。 范慧慧隔个几秒钟，点一下头，嘴上应上一句：“嗯，对，你说得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她根本没听到孙雪到底说了些什么。 因此，赵咏薇的视线从她身上掠过的那一刹那，她就感觉到了。 范慧慧一直想找机会巴结赵咏薇，虽然听说她的老板就是个虚名，公司跟她实际上关系不大，但人家好歹也有那么一个名啊。 在范慧慧的眼里，花池就是城市了，可比她和李青竹的老家村子好得太多了。 而花池不过是个三十八线的小县城，说白了。 这样的地方，她都是费尽心机，终于抓住了进城的机会。 而眼前的赵咏薇可是实打实地在北京工作和生活。 北京，她只在电视上看过，但那么多的高楼大厦，那么宽敞的马路，还有那么多穿得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 范慧慧，只要一想，就激动地浑身发抖。 她知道，李青竹城里的这些亲戚们，都看不起她。 她一点都不在乎。 范慧慧觉得他们这些人不过就是仗着是本地人，才有机会进了好的公家单位，其实他们要眼光没眼光，要本事没本事。 要不然，明明赵咏薇这么一位财神就在他们跟前，他们却不知道去巴结，白白地浪费。 因此，在捕捉到赵咏薇看向她时，范慧慧立刻来了个极其夸张、角度极大的扭头。 “表妹，你找我有事啊？”开口时的声音也极度温柔。 赵咏薇一愣。 自己刚才跟她说话了吗？ 赵咏薇方才在神游天外中。 每次到了这边，该寒暄的寒暄完，重要的事情一讲完，赵咏薇就开始在脑子里想自己的事了，要不然就是低头玩手机。 总之是避免跟别人有眼神交流。 否则，那些人很可能下一秒就跟此时的范慧慧似的，明明自己不过是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他们就能脑补出，是自己有事找他们。 太尴尬了。 按赵咏薇以往的性，大概会直接摇头否认，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接下了她的话茬。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下婚礼那天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吗？有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们这些年轻人可以帮忙的？” 赵咏薇并不是无的放矢。 她听孙桂杰提过，范慧慧母女在村子里人缘不太好，家里也没几个亲戚了，而范慧慧很小就到花池打工。 因此，村子里的同龄姑娘中，没有人跟她关系特别要好，愿意做她的伴娘。 赵咏薇担心，婚礼上可别出什么岔子。 还真让她给说对了。 范慧慧确实找不到合适的伴娘。 第404章 不需要伴娘 第404章 不需要伴娘 第404章 不需要伴娘 在范慧慧支支吾吾说出还没找到伴娘之后，李青竹忽然说道：“要什么伴娘，我们不需要伴娘。” “怎么就不需要了？之前找不到也就算了，现在薇表妹和莉表妹放假回来了，正好可以帮我们。”范慧慧不甘心地嘟囔道。 李青竹眉头一拧，眼睛瞪得老大，“就是个普通婚宴，要什么伴娘？” “可是别人家都有司仪，走全部流程。” “那你找别人去。”李青竹撂下一句狠话。 准备婚礼的时候，范慧慧跟他提过，想要请正式的婚庆公司来操办他们的婚礼。 李青竹当然不愿意。 请婚庆公司，需要花钱。况且，既然请了婚庆公司，那办宴席的酒店不能差得太多，怎么也得四星往上。 到时候，又是一大笔花销。 李青竹觉得与其把钱花在那些毫无意义的地方，还不如省下来，以后给他儿子花。 范慧慧见李青竹脸上愈加地不耐烦，也不敢再强求了。 她在心里叹气，原本还想让赵咏薇和肖莉给她做伴娘。两人长得都很俊，身上又全是名牌，自己做新娘的也有面子啊。 李青竹看出了她的心思，直接开口掐断了她的妄想。 “别想了，不可能，赵咏薇是不可能给你做伴娘的，她算是婆家亲戚，做伴娘的不都得是娘家人嘛。” 他轻蔑的眼神瞥了范慧慧一眼，“你就没有玩的好一点的小姐妹？” 范慧慧眼神飘忽，声音不自觉地小了下去。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十几岁就出来打工了，村子里的那些人都不熟了。” “那你现在的同事呢？” “同事只是同事关系，谁还会真心跟同事做朋友啊？”范慧慧小声道。 她在一家服装门店当店员，除了她，还有两个店员。 基本工资才几百块，想要养活自己靠的还是提成，而提成跟每个人当月卖出去多少货有关。 这样一来，三个店员之间是存在竞争关系的，范慧慧又怎么可能跟另外两人真心实意地相处，不互相使绊子就不错了。 她连结婚都没在老板和另两个店员面前透露过口风，打算再过几个月，等春节的时候，她再提出辞职。 这样，除了多赚几个月的工资，她还能拿到过年发的年礼和奖金呢。 范慧慧想到这里，也就不再执着于伴娘的事情了。 他们的结婚喜宴，为了省钱，一切从俭，连个正经的司仪都没请，单独找俩伴娘的话，的确有些不伦不类的。 不过，好不容易跟赵咏薇搭上了话，她都抓住机会跟她多套套近乎，关系好了，没准儿以后能用到呢。 范慧慧打断还在说个滔滔不绝的孙雪，“我第一次见到薇表妹，我先跟她聊会天儿，咱俩都在花池，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聊啊。” 说完，不等孙雪反应过来，便硬挤到赵咏薇身边。 赵咏薇左边紧挨着梁文斌，右手边是孙桂芳和孙桂杰。姐妹俩聊得正嗨，凑得近了一些。 中间的空隙硬是被范慧慧挤出来一个位置。 “嗨，薇姐妹，这是你对象吧，长得真帅，跟电视里的明星似的。”坐下后，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非常自来熟。 赵咏薇有一瞬间的不自在，脸上强撑着没有露出异样，笑着跟对方互相客套了几句。 虽然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但赵咏薇当真不符合其他地域的人对整体东北人的印象。 除非因为工作需要，私下里赵咏薇从来不是一个自来熟的人，她更不会自如地应付那些自来熟的人。 范慧慧丝毫没察觉到她的不自在，反而觉得自己的热情大方赢得了赵咏薇的好感。 于是，她愈发地卖力。 一开始，问题只围绕着在北京生活如何如何。 赵咏薇看到她眼底好奇又羡慕的目光，也不觉得她的问题有什么冒犯之处，便给予了相应的回答。 她能理解一个生在穷山沟的女孩子，会对外面大城市五彩缤纷的生活产生一些向往。 任何人都会有类似的想法。 一听说北京，大家便都会想：啊，那可是首都啊，他们什么时候能有机会亲自去一趟？ 就算没有机会在那里生活和工作，去旅游一圈，去到天安门广场上拍个照，去爬爬长城。 那将会是让人无比满足的一件事。 对于生活在小城镇小县城的年轻人来说，这样的心态尤其正常。 他们比父辈们对外面的世界和生活更多了一分向往。 但生活的重担和能力的局限，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想走就走出去的胆量和决心。 于是，在面对赵咏薇这样一个跟他们同样出身，却那么幸运的人，范慧慧自然就会问个不停了。 “问那些没有用的干嘛！”李青竹突兀地打断了范慧慧。 他没看赵咏薇，而是把目光锁在了梁文斌的身上。 “你的公司，一年不少赚吧！” 李青竹给领导开车，在最开始的几年里，十分高兴且自得。 工作不累，又特别有面子。 每次跟领导出去，招待的人也不会把他落下，虽然不能跟领导一桌吃喝，但对方也会好酒好菜地招呼。 有的单位，为了讨好领导，还会把他当作突破口，没人敢送钱，也没人敢送特别贵重的礼物，但他也很少有空手的时候。 这样的工作，按理来说，李青竹应该感到满意了。 他一个初中毕业生，在亲戚的帮助和引荐之下，幸运地从穷山沟里走了出来。 但人嘛，都会产生欲望，都会得寸进尺。时间一长，李青竹就有了不满的情绪。 那些以往他诚惶诚恐收下的礼品，再也入不了他的眼了。 不过就是一些稍微贵一些的营养品罢了，除了吃喝，一点别的用处没有。 工作上虽然表面看着光鲜，但实际能拿到手里的钱，实在是不多。 而单位里的很多同事，还不如他在领导面前有本事，身上穿的却全部是名牌，上下班开的车也是名车。 一开始他不清楚，后来才打听到，原来他们单位里，很多人家里都不缺钱。 家里人出钱给他们买了个编制，然后也不在乎他们一个月能往家里赚多少，主要是看他们有个稳定的工作就好。 有了稳定的工作，再找个家世相当靠谱的对象，结婚生子，一辈子过的日子又稳定又安心，什么也不缺。 工作上，他们也不需要多认真去工作，更不需要去讨好领导。有编制在手，也不会被开除。 有些人，更是常年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经常不来上班。 第405章 拒绝承认赵咏薇的优秀 第405章 拒绝承认赵咏薇的优秀 第405章 拒绝承认赵咏薇的优秀 对比之下，李青竹自然就不满了。 他要讨好领导，对着领导低头哈腰，要认真工作。领导半夜去一些娱乐场所嗨皮，他还得开车接送。 除此之外，他还总被爸妈提醒，要感恩老姨老姨夫。说什么没有他们，就没有他如今的好工作好生活。 李青竹心里的逆反情绪，就这样越烧越热。 终于在范慧慧的主动接近中，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他把完全达不到李家儿媳妇标准的范慧慧带到爸妈面前，看着他们从失望到愤怒，再到逐渐崩溃的样子。 李青竹忽然就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 总之，不能只让他一个人心里憋闷得慌。 起初他并没有想过要娶范慧慧，只想着利用她提醒爸妈，不要插手干涉他的事。 但没想到被她反过来算计得有了孩子。为了明年买编制的事情上不出差错，李青竹只能含恨咬牙认下这个孩子。 也正因为如此，爸妈对他更加失望了。 他还记得那：“我们给你出钱在花池买楼，以后你们小两口就住那边吧，没事儿不用总往家里跑了。至于买编制的钱，实在太多，我和你爸辛苦攒了一辈子，也凑不够，只能给你出一部分。” 李青竹清楚爸妈没有说实话。 几十万虽然听上去很多，但爸妈又能干生活又节俭，省吃俭用了大半辈子，这些钱还是能拿出来的。 如今不过是因为他闹得太过了，才不想把家底全部掏出来给他买工作。 李青竹在心里暗恨。爸妈口头上说着对他多么多么好，可是一落到实际行动上，还不是打了折扣？！ 想到爸妈与姐夫一家的关系日渐亲密，李青竹心里的危机意识又提高了几分。 没想到姓蒋的还是有几分本事，原本那么不受爸妈待见，他竟然这么能屈能伸，几年如一日地上赶着孝敬爸妈，终于让俩人心软了。 李青竹担心他爸妈手里剩下的钱，有一天会被他姐和姐夫哄去。 这也是他答应娶范慧慧的原因之一。 他带着她找人检查过了，她肚子里的是个男胎，只要顺利地生下来，爸妈很快就会放下心结。 就像这次明明还在跟他生气，但知道他不得不结婚，还是帮他出了婚宴和买楼的钱。 李青竹能答应同范慧慧结婚，但心里对她并没有多少爱意。 再加上他对钱财的过分关注，让他毫不客气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粗鲁地打断了范慧慧。 本来他看到范慧慧主动去跟赵咏薇说话，心里还有几分暗喜，心想着这个女人还有点眼力劲儿，还有几分用处，自己以后不是不可以好好待她。 没想到，听了半天，她只知道问一些没有用的问题。 于是，李青竹亲自出声问赵咏薇和梁文斌公司的盈利状况。 其实也不完全准确，因为他眼睛盯着的人，只有梁文斌。 范慧慧挤着赵咏薇坐的，因此她在毫无防备下被喝斥后，身体抖了一下，赵咏薇第一时间就发觉了。 赵咏薇轻蹙眉心，虽然范慧慧为人心机深，也许在起初接近李青竹时便用了手段。 但那也是在李青竹自己同意和默许的情况下啊。 对方如今还怀着身孕，李青竹态度就这么恶劣，简直令人所不齿。 不过，赵咏薇也并没有要替对方出头的打算。她扫了一眼范慧慧，见她只是低下头，情绪有些低落，什么也没说。 赵咏薇只当没有察觉她心情的起伏。 李青竹眼睛依旧牢牢地锢在梁文斌身上，他根本没给赵咏薇和范慧慧一个眼风。 “你作为公司老板，一年能赚不少钱吧？”李青竹见梁文斌没有回答，又问了一遍。 对他的问题，梁文斌很是惊讶。 他当然听出了李青竹话里的潜在意思。对方是认为整个公司都是他的，或许是认为赵咏薇在公司的地位无足轻重。 梁文斌清了清嗓子，说道：“公司是我和薇薇还有一个朋友共同创建的。至于能赚多少钱，这个不好说。” 虽然没有直接点明，他也是在提醒李青竹和屋里的其他人，公司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赵咏薇的地位和功劳同样不可忽视。 他以为他说完这话，大家就会意识到他们之前是被误导了，接下来如果还想打听公司的事情，应该是会追着赵咏薇问的。 因为毕竟自己和他们是第一次见面，而他们都是赵咏薇的亲戚。 两相对比，显然跟赵咏薇更熟悉，想打听事情的话，不是应该找她么。 结果，却完全出乎了梁文斌的预期。 不但是李青竹，屋里的其他人好像压根没听懂他话里的暗示，依旧缠着他追问个不停。 梁文斌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赵咏薇的这些亲戚对她到底是忽视到何种程度，才会在潜意识里拒绝去相信他的话，拒绝去承认赵咏薇会优秀到成为一家规模并不算小的公司的老板。 “好，我们知道了，知道她也是老板之一了。”态度何其敷衍。 梁文斌唇角绷直，脸色拉了下来。 这些人对赵咏薇的态度，是长久形成的忽视和不在意。 他都可以想象得出来，在赵咏薇小的时候，即使她再出色，这些人肯定也能想出一堆理由否认她的优秀，甚至是从其他方面贬低她的优秀。 可惜赵咏薇没有听人心声的金手指，要不然的话，指定要给梁文斌竖个大拇指。 他猜得可太准了！ 赵咏薇小时候一直不讨长辈的喜欢，即使她小学和初中的成绩从没跌出年级前三，某些人也会当着她的面阴阳怪气。 当她第一次考了第一名的时候，某些人道：“赵咏薇就是性子闷才坐得住板凳，成绩才会好那么一点点。” 当她长年累月地稳居年级前二时，某些人又道：“现在孩子年纪小，学的内容都是死记硬背的，看不出来什么的，等再过几年学的知识复杂了，就拼智力了，像赵咏薇这样靠背书才考第一的，就不管用了。” 当她的中考成绩在整个花池排第七名并且被免了三年高中学费时，他们的说辞又换了，“女孩子懂事早，知道读书的好处，男孩子就是晚熟，再过几年就好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之所以把她跟男生对比，无非是因为那两位比分别比她小三、四岁的表弟长大了，但成绩上却是一塌糊涂。 大抵是感到不忿吧，不能接受为什么他们眼中的宝贝疙瘩，竟然比不过他们一直瞧不上眼的赵咏薇。 第406章 心态变化 第406章 心态变化 第406章 心态变化 梁文斌不满众人的轻慢，再一次开口，只是这一次的声音更加冷硬。 “诸位可能不太清楚，公司的三位老板中，薇薇不可或缺，公司里的很多项目都是由薇薇发起的。” 方才围着梁文斌态度最热切的人几人，听得面面相觑。 他们不太不太明白为什么梁文斌听起来好像在生气。他们不是在捧着他，奉承他么。 当然，也有人很快地反应了过来。 王玥眼睛眨了眨，难以置信地消化着她听到的内容。 梁文斌的意思，分明是在强调赵咏薇的老板一职，并不只是挂名虚职？ 而是实打实的！ 是他们之前误解了。 王玥脸色有几分僵硬，一是不愿意相信梁文斌话里的意思，她不相信一个女人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赵咏薇只不过会死读书罢了，二姐和二姐夫俩人也是老实巴交不懂变通的人，他们没什么可帮助赵咏薇的。 所以，她不可能、也不应该有那样的本事。 二是，王玥不愿意相信梁文斌竟然会再三地强调赵咏薇的地位。 他是故意的，故意在亲戚们面前强调赵咏薇如今的本事。 梁文斌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大家如今还不够重视赵咏薇么，还是觉得二姐一家地位还不够高，还要凌驾于所有亲戚之上！ 其实，在她内心深处，王玥早就信了梁文斌的话，只是她的大脑拒绝承认罢了。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王玥的嘴却好像自有主意一般，“我就说嘛，咏薇从小就有出息，长大了果然也不差，呵呵。” 许雅丽紧随其后地反应了过来。不过，她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原本她倒是想让女儿去北京，不过女儿现在有了对象，生活眼看便要稳定下来了。 女儿不可能去北京讨生活了，那自己也根本没必要去讨好赵咏薇。 自己不记恨几个月前二姐的拒绝就错了，还想等着她去巴结她，哼哼。 跟她反应相差不大的是吕小兰。她比两个妯娌更早一步知道实情，都是她与在北京的女儿通话中得知的。 孙玲自从去了北京后，除了跟她伸手要钱，就很少往家里打电话，每次打电话，通话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一开始吕小兰还心疼孙玲，觉得女儿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从小没吃过苦受过累，一个人跑到北京闯荡，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啊。 于是，每次她打来电话要钱，吕小兰再心疼钱，也还是会给她打一部分过去。 孙玲害怕她爸，不敢跟她爸伸手要钱。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钱，她却嫌弃少，而且她的胃口越来越大。 吕小兰自己每个月微薄的工资，要负责家用，要养儿子，还要抽出来一部分给远在北京的女儿。 落到她自己身上，除了每天的嚼用，再没有一分钱了。 吕小兰早就想不起来，上一次她给自己花钱是什么时候了。 她为这个家殚精竭虑却没有一个人心疼她。相反，他们只会责怪她不如别人的母亲。 孙庆仁每年靠养船也能赚上一两万块钱，可他赚的钱，还不够他喝酒抽烟和在外面糊吃海的。 以前有两个老人的暗中帮衬，和二妹三妹的帮忙，她还不像如今这样辛苦。 比如以前二妹家炸虾，每年不知要送她家多少免费的虾皮和小鱼小虾，家里因此能省下不少的菜钱。 三妹和三妹夫单位发的礼品和衣服，两人也会分给她家一些。 可是，自从几年前拆迁之后，二妹家不再炸虾后，这一切都没了。 吕小兰以前不太瞧得上那些小虾小鱼，没了之后她才知道，想吃一口新鲜的上好的虾皮，逢年过节最贵的时候竟然一斤要十几块钱。 即使最便宜的时候，也要三四块钱，那还是干虾皮，只能配菜吃，不像鲜虾皮味道好得可以当作零食。 赵咏薇也注意到了，吕小兰这几年似乎老了特别多。 想起她一双不省心的儿女，还有永远不知顾家的丈夫，赵咏薇也能明白吕小兰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她身子后倚在墙上，余光瞥到依旧和老姨聊个不停的妈妈。 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脸色红润，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就连零星的几条皱纹中都写满了舒心。 以前生活困苦，孙桂芳看上去并不比比她大几岁的吕小兰年轻多少，两人似乎是同一个年龄的人。 但过了几年无忧无虑的生活，不需要为柴米油盐操心，每天闲下来不是溜弯就是全国各地到处旅游，孙桂芳似乎越活越年轻了。 赵咏薇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 李青竹听到梁文斌的话，心里不喜，但面上不显，顺着他的话转头去看赵咏薇，却发现对方只顾着看向另一边的孙桂芳姐妹，连一个眼风都没往这边看。 他下意识地拧起眉，刻意地压低嗓音，“薇表妹，你对象说得都是真的？没想到啊，你这么有本事了，怎么从来没跟我们说过？” 赵咏薇闻言转头，看向李青竹。 两人年纪相差一岁，因为住得比较远，不像跟其他家的孩子一样总能见面，关系说不上多么亲近，但也还算不错。 原因就在于孙桂芳三姐妹的关系一直维系得不错，三家的孩子相对而言，要比跟三个舅家的孩子，关系更好上那么一些。 但如今的李青竹落在赵咏薇眼里，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清俊的五官上带了一丝戾气和不耐烦。 她注意到李青竹看人时，经常斜着眼睛，拧着眉，说话之前会下意识地抿嘴。 这些都是他不耐烦甚至是厌恶对方的小动作。 不过，他做得并不明显，只是会在趁着对方不注意时，这么做。 不过也要看对方的身份，对屋子里的大部分人，李青竹会有这样的表现。 但当说话的人换成范慧慧，他的厌恶便不加以掩饰了。 赵咏薇不知道屋子里的其他人，有没有发现这一点。会察言观色的人不止一个，一定有人发现。 但，大抵是根本无人在意吧。 赵咏薇心里疑惑李青竹的变化之大之快，面上却看不出半分异样。 她微微笑道：“我是心朋友的老板之一这件事，好几年前就跟家里人说过了。我也是才知道原来你们一直以为我在吹牛。” 第407章 骄傲且自卑 第407章 骄傲且自卑 第407章 骄傲且自卑 赵咏薇的话，挑不出半点毛病。 她因为公司和电视台选秀节目的合作而在电视上露面时，她在北京的近况便在家里传开了。 而那段时间，爸妈和她本人，收到了无数通来自家里亲戚的电话。 有些远房亲戚，都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有些人赵咏薇都从来没听说过，也没有见过。 仿佛一夜之间，他们间冒出来无数的亲朋好友。 那么多人打探，他们自然不可能撒谎，而且无论是电视节目里还是网络上，都能查到她的名字。 但赵会彬和孙桂芳都不是张扬的人，夫妻俩为了避免让某些不知所谓的人缠上女儿，便尽可能地低调处理。 也许是俩人太过低调，只肯承认电视上的内容是真的，女儿确实是一家新公司的老板之一，再没有说任何其他信息。 两人的态度让不少人都误会了。 在他们眼里，夫妻俩的话里有水分，俩人八成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什么公司老板，肯定只是为了好听，才故意这么说的。 按照他们的逻辑，有三成的本事，他们都会吹成八成。 而且跟电视台合作，公司派个小员工去肯定也不合适，所以才说是老板之一，一切不过是为了面子上好看。 倘若赵咏薇当真是老板的话，那赵会彬和孙桂芳两口子怎么可能还会这么低调！ 早就在当上老板的第一天，就打遍所有人的电话，好让他们这些亲戚都羡慕他们。 八成他们就是知道老板的名头是假的，是电视台为了好看才故意给加上去的，所以他们才会一直憋着不说。 双方的思维方式相差得天南海北，也不怪他们一直到今天都还没有百分百地相信。 当然了，更多的是他们内心深处，就不相信女人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因此，赵咏薇的话音落下后，李青竹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显得有些呆怔。 “表哥，你听到我的话了吧？” 李青竹猛地一下子从失神状态中清醒过来，他瞪圆了眼睛，进屋后头一次仔细地打量起这个几年不见的表妹。 李青竹是骄傲且自卑的。 骄傲于他有如今的成绩，自卑于他今天拥有的一切是建立在别人施舍之上。 因此，他内心里不愿意相信赵咏薇的话。 相比之下，他更愿意相信梁文斌才是公司的大老板，而赵咏薇只是对方的附属。 相比于身边亲近之人取得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很多人宁愿接受他们不认识的人获得成功。 这样的成功，对他们来说更容易接受一些。 李青竹大抵就是这样的人吧。 他今天第一次见梁文斌。这几年他陪着领导没少见识各行各业的人，第一眼就看得出来梁文斌是那种从小就生活在富贵乡里的人。 通身的气度，不可能是短时间内培养出来的。那说明他家里有钱、有人、有资源。 这样的人是公司大老板，李青竹觉得再正常不过。 可是如果换成是赵咏薇，这个他从小就认识的表妹，明明小时候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家庭条件在很长的时间里甚至还比不他们家。 这样的人，却能够取得跟梁文斌一样的成绩。 李青竹心里怎么可能舒服呢？ 遇到这样的情况，他的自卑就会冒出来。 他会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平平无奇的赵咏薇能当上公司的大老板，而他自己却不能！ 为什么赵咏薇能坐在宽敞明亮的大办公室里，而他只能窝在小汽车里，一年到头地给领导开车。 但赵咏薇和梁文斌的话说得再清楚不过了，李青竹就算是封锁住了自己的心，两人的声音也从耳朵钻进了他的脑子里。 “赵咏薇是大老板了！” “赵咏薇是大老板了！” “赵咏薇是大老板了！” 脑子里仿佛有个大喇叭，对着他不停地在喊着同样一句话。 李青竹脸色有些难看，却不得不把火气压下去。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恭喜薇表妹。” “表哥也很厉害，听说你很快就要转正了。” 李青竹的脸上没多少笑意，倒是范慧慧特别高兴。 她乐呵呵地道：“对呀，没啥问题的话，青竹明年就能拿到编制了，以后赚得更多，也更稳定，不用再像现在这样每天战战兢兢的。” 只要一天是合同工，她就忍不住担心他哪里做得不够好，会被领导开除。 但拿到编制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李青竹有些不喜，瞪了范慧慧一眼，“还没定下来的事，你不要乱说。” “我也没乱说啊，我只是在家里说，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说的。” 孙桂杰好心提醒了一句，“小范，青竹说得有道理，别太高调了，省得让青竹的同事知道，万一有人起了坏心眼，从中搞破坏呢。” 范慧慧之所以能这么肯定，也是因为李青竹的领导给了他暗示。 暗示他明年的编制名额，自己会分给他一个，前提条件是他在这段时间内别犯什么错，然后再拿出30万。 他的编制就没跑了。 李青竹的领导也是真心欣赏他，开了几年的车，从来不把自己下班后的去向跟任何人说。 身为领导，应酬特别多，经常需要去一些娱乐休闲场所，难免会有一些流言蜚语的难听话。 几乎每个像他们这样的领导，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类似的传闻。 有些说的特别真切，一天就知道是身边的人传出来的。 而对他们领导下班后几点去了哪里，又是几点离开的，见了哪些人，跟哪些人搓麻将唱歌，这样的小细节只有他们身边的司机最为清楚不过。 但关于他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的传闻。 这也是为什么领导会愿意分给李青竹一个名额。自己是欣赏他，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要知道有的是人愿意花大价钱从他手里买编制呢。 领导的赏识，李青竹清楚得很。 但领导开口要的数额，对他来说，还是太多。 爸妈不肯给他出全部，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其中一部分。 没错，工作这么多年，他的确是攒下了一笔钱。 但是，明明爸妈还有钱，却不肯给他花，那他们是打算给谁花？！ 他姐和姐夫，还是他们家里的孩子？ 自己可是他们的亲儿子，难道比不过嫁出去的姐姐！ 第408章 范慧慧霸气护夫 第408章 范慧慧霸气护夫 第408章 范慧慧霸气护夫 李青竹心里对爸妈的怨恨与日俱增，但他一向会隐忍。 只要爸妈不把钱拿出来给姐姐和姐夫，他就先当作把自己的钱暂时放在爸妈那里。 但眼前钱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李青竹看向赵咏薇的目光逐渐炙热起来。 “表妹，你还没回答我，你们公司一年能赚多少钱呢？你身为公司老板，肯定不少赚吧？” 李青竹这一个问题一问出口，原本屋子里的几处闲聊声，顿时低了下去。 所有的人都竖起耳朵，静静地等着赵咏薇的答案。 就连盯着电视机的孙传福，也悄悄拿起遥控器，调低了音量，生怕他的耳背会错过。 赵咏薇眨了眨眼睛，她以为这样的问题会是王玥和许雅丽能厚着脸皮倚仗长辈的身份开口问的。 没想到，会是李青竹。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他心性的变化。 看来公家单位里面，攀比之风一点不少啊，不然李青竹不会变得这么注重钱财，甚至到了不顾脸面的地步。 赵会彬和孙桂芳面露紧张，担心地看着她。 梁文斌也握紧了她的手，想开口替她挡回去。 赵咏薇给他们递了个安心的眼神。 她耸了下肩膀，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回道：“公司一年赚多少，那是公司机密，我不能说。至于我一年赚多少......” 赵咏薇故意拉长了声音，直到众人都目露急切地看着她，才突兀地笑了一声，而后道：“这是个人隐私，就像表哥不会告诉我们，你一年赚多少是一样的。” 李青竹张嘴着急地想说些什么，赵咏薇忙抬手阻止了他。 “不止是工资，还有那些灰色收入。作为领导的司机，没少跟着吃喝玩乐，别人给领导送礼的同时，也当然不会少了表哥的那一部分。” 赵咏薇扯了扯嘴角，眼底带了几分讥诮，“表哥敢把这些都说给我们听吗？” 李青竹涨红了脸，“这怎么可能！” “对呀，表哥也知道不可能，那就不要为难我了，我也不可能说的。” 王玥眼见赵咏薇三两句话就将李青竹打发了，心里暗恨他的拙嘴笨舌，不明白为什么领导会欣赏这么一个不会说话的人。 她提着嗓子大声道：“那你们就都说出来呗。” 王玥对李青竹马上就能拥有正式编制这件事，心里当然意难平。 当初孙桂杰夫妻俩给他找到这份工作时，她还在暗自嘲笑。一个临时工而已，干的工作做多，赚得却比编制工少一半，出了什么问题还得承担全部责任。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李青竹能有机会成为正式工。 王玥不是没想过给孙松买个编制。 但是编制名额少，不是你想买就能买得到的。 不知有多少人，因为没有门路，就算他们愿意出双倍甚至是三倍的价钱，也依然买不到编制。 想想就知道，买卖编制这件事，虽然大家都在做，却是国家明令禁止的。 这种有风险的事情，一不小心被曝光了可能影响到前途和从仕途的事情，领导们当然只会卖给那些熟识的人。 其他人双手捧着钱找上门，他们也不敢收啊，甚至不敢承认自己手里有编制名额等着往外卖。 卖给熟识的人，就算有人质疑，领导也振振有词。 就比如李青竹的领导完全可以这么说：“李青竹本来就是我手底下的员工，跟着我干了好几年了，表现一直不错，我这才把名额给了他。至于你说名额是我卖给他的事，那纯属瞎扯，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李青竹，我有没有收过他一分钱？” 因此，别说王玥拿不出那么的钱，就算她能筹出足够数目的钱，她也找不到门路买到编制。 王玥的话，不但对赵咏薇有恶意，对李青竹的恶意也不少。 相比赵咏薇远在北京，几年不回来一次，李青竹一年到头地在眼皮底下晃，他比赵咏薇更让她心烦。 他总能提醒她，王玥，你没本事给自己儿子找一份好工作！ 你的儿子大学毕业，却只能进小工厂打工，而李青竹明明只是初中毕业，却能拥有那么好的一份工作！ 赵咏薇听了，一点不意外王玥能说出这样的话，但李青竹的反应就有些大了，他似乎是头一次这么直接地领略到王玥的恶意。 赵咏薇冷眼看着他额头上鼓起的青筋，淡淡地挪开视线。 他心里对工作和对老姨一家的不满，殊不知却是别人心心念念想要抢到手的东西。 赵咏薇在等着李青竹的应对，有些人幸灾乐祸的表情都快要掩饰不住了。 李青竹确实不善言辞，嘴巴张开又闭上，反复几次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倒是把自己憋得脸红脖子粗的。 “二舅姆，你家孙松一年赚多少，你一年赚多少，二舅一年又赚多少啊？” 范慧慧的声音突然响起，一口气不停歇地问出了一堆的问题，仿若机关枪“突突突”地让人无力反抗。 范慧慧进屋后的表现就跟一个正常的小媳妇似的，虽说没有多少害羞，但也没说过一句过分的话。 导致了很多人忘记了她第一次登门时的彪悍样子。 王玥脸色铁青，气得胸脯起伏越来越明显，从来没有哪个小辈这么不给她面子，就算是赵咏薇，也没有这么直接地把话怼到她的脸上来。 “青竹，你媳妇说的是什么话！有她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么！还没嫁进门呢，就这么没有礼貌，等嫁进门之后，还不更加恶劣！” 早知道李青竹找的这个对象这么不是个东西，当初她就想办法帮着大姐和大姐夫把俩人分开，而不是暗地里嘲笑他们了。 王玥想让李青竹教训范慧慧，却不想想她刚刚给过他难堪。 李青竹只要脑子没病，就不可能帮她，顶多不过是做做样子，嘴里对范慧慧说上几句不轻不重的话。 李青竹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他不但没有斥责范慧慧，反而上前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对面空间小，你坐在那里挤到肚子怎么办。还是过来我身边坐吧，我这边大床位置大。” 第409章 需要讨好的目标不同 第409章 需要讨好的目标不同 第409章 需要讨好的目标不同 李青竹看向范慧慧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柔情。 自从表弟孙松大学毕业之后，二舅姆王玥对他的敌意就摆在了明面上。 李青竹知道她是羡慕自己能在公家单位里有份工作。 而因为老姨和老姨夫给自己安排了，再安排一个人进来或多或少有些麻烦。 他们手中还留着的那些资源，还得留给他们的女儿呢。 大抵王玥是觉得没有自己的话，孙松就可以顶替自己的位置。 也许在她的心里，是自己占据了原本属于孙松的资源。 王玥的不满，全都是通过一些阴阳怪气的难听话来表达的。 而李青竹作为外甥，尤其还是个大男人，实在不好跟她直接呛声。 他本来就不善于言辞，真要跟王玥呛起来，只会吃大亏。 因此，对上王玥，李青竹的态度就是能躲就躲，实在避不开的时候，就不闻不理，左耳进右耳出。 李青竹没想到，他憋了将近一年的气，今天会被范慧慧三言两语地给解决了。 她的三连反驳，直问得王玥瞠目结舌，一肚子的话说不出来。 这感觉，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痛快了！ 李青竹忽然觉得娶范慧慧做媳妇，好像也是挺不错的一件事。 起码她跟自己一条心，能坚定地站在自己这一边，既不担心得罪自己爸妈，也不担心得罪亲戚们。 当别人跟他作对，甚至给他难堪的时候，她都能无所畏惧地站出来护着自己。 李青竹没念过多少书，但也听说过一句话：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李青竹越想心里越美，他护着范慧慧坐下，声音极为温柔，“你怀着孩子呢，坐我身边来，需要什么跟我说，我能帮你拿。” 赵咏薇亲眼看到，范慧慧有些黑黄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 王玥没想到，家里的小辈一个个地都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她还待再说，孙庆义突然一声暴喝：“闭嘴，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就听你一个劲儿在那边叭叭。” 孙庆义脸色铁青，偏头用力地瞪了一眼王玥。 赵咏薇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大男人，当众翻白眼的。 不过她这位小家子气的二舅，做出什么事情来，她都不会觉得奇怪。 就是有些好笑。 她就不相信，夫妻俩在来之前会没想过今天过来的目的。 王玥方才问的那些问题，绝对是夫妻俩共同商议好的，赵咏薇凭借过去十多年的经验可以拍着胸脯打包票。 不过，每一回这种场合提出问题的人都是王玥，孙庆义向来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其实，满屋子里属他听得最认真。 孙庆义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要等到王玥被数次拒绝之后，才跳出来，无非是觉得她不但没能问到他想要的答案，还丢了他的脸罢了。 赵咏薇在心里暗自摇头。 这对夫妻中的两人，没有一个是她喜欢的。 一个小气巴拉成天委屈巴巴的，好像全家人都欠了他；一个爱占小便宜，总觉得别人的东西就应该是她和她儿子的。 但赵咏薇还是觉得，相比之下，王玥要比孙庆义更有主见，也更有本事。 就比如这种场合，为了给自己儿子争取到好处也罢，还是存心给其他人找不痛快，出力的人永远是王玥。 孙庆义只会躲起来，要么享受胜利的果实，要么斥责王玥的无用和惹事生非。 赵咏薇不明白，王玥是怎么忍受得了孙庆义的？ 是单纯在外面给男人面子，不想破坏她作为一个贤惠媳妇在老两口和其他兄弟姐妹面前的形象？ 不解的念头在赵咏薇脑子里快速闪过，她看到王玥果然一如既往地满脸笑意，似乎一点不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被丈夫斥责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很快隋惠月的反应给了赵咏薇答案。 “老二，你闭嘴，我看你是没喝酒就醉了，没事儿干嘛骂你媳妇！” 赵咏薇在心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哦，原来如此”。 她的身子被左侧的梁文斌挡住，看向隋惠月的视线从他的脑后穿过，因此隋惠月压根没有发现有人从斜后方盯着她。 在赵咏薇的目光范围内，隋惠月在斥责孙庆义时，嘴角是放松的，由此可见她不过是做做样子。 到了安慰王玥时，嘴角则是完全上扬的，眼角的皱纹加深了几分。就算看不到她的正脸，赵咏薇也能看得出来，对方此刻对王玥是满意的。 就连王玥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 果然被她猜中了！ 王玥保持住了她贤惠媳妇的人设，还在老两口心里又留下了好印象。 也难怪，孙庆义明明是哥仨里面最没出息的那一个，性格最怂最面的那一个，但孙传福和隋惠月总是对他比对其他两个儿子多了一分耐心和照顾。 以前赵咏薇觉得，那是因为他的家庭条件在三人当中最差。 不过，如今看来，里面有不少王玥的功劳啊。 许雅丽自己有稳定令人羡慕的好工作，不屑于学王玥为了三瓜两枣地去讨好老两口。 而吕小兰则是不会，她采取的手段是沉默地待着不说话，但是就是能让人一眼看出她受了委屈，让你不得不问，不得不主动把好东西送到她的手上。 看来还是王玥是老两口最喜欢的儿媳妇啊。 赵咏薇的视线又挪向了范慧慧和李青竹。 两人做媳妇和儿媳妇，采取的方式和手段不同，但都赢得想要争取的人的好感啊。 王玥知道孙庆义离不开她，而她想要好处，需要讨好的只有孙传福和隋惠月。所以面对孙庆义的责怪，她毫不在乎，才能依旧笑出声。 范慧慧在这么一个大屋子当中，甚至包括不在场的李勇和孙桂芬，她需要讨好的只有李青竹，所以面对王玥的挤兑，她毫不犹豫地回怼了回去，丝毫不顾及她在孙家人心里本就岌岌可危的名声。 赵咏薇看了一场大戏，拉着梁文斌离开了南屋。 两人到了北屋。 北屋原本是次卧，李青竹刚工作那几年单位不提供宿舍的时候，还在这里住过。 后来他搬到宿舍之后，老两口把小床也搬到了南屋，有人留宿也直接住在南屋。 北屋空了下来，安装了一台自动麻将机。 赵咏薇拉着梁文斌坐到了麻将机前。 第410章 怕媳妇不是男人 第410章 怕媳妇≠不是男人 第410章 怕媳妇≠不是男人 赵咏薇拉着梁文斌坐到麻将机前。 她接通电源，按下开关。 机器里传出洗牌的声音。 趁着哗啦啦响的洗牌声，赵咏薇双手杵着下巴，把自己方才的感悟说给梁文斌听。 “你怎么会这么想？觉得做媳妇和儿媳妇有压力？是因为你二舅姆和表嫂？” 梁文斌眉尾上挑，他没想到会从赵咏薇嘴里听到这么一番关于嫁人后如何做媳妇和儿媳妇的高谈阔论。 “怎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赵咏薇嗔道。 “不敢，不敢。”梁文斌搞怪似地双手抱拳作了个揖。 “嗯？” 梁文斌把她的双手扣在自己掌心，轻轻搓了搓。 “我想说的是，她们是她们，你是你，她们不能跟你相提并论。不管你是我女朋友也好，还是将来结婚后作为我的妻子也好，你只需要做你自己，不需要去讨好任何人。” “那如果婚后我跟你妈意见相左呢？你向着谁啊？” 赵咏薇没有问落水救媳妇还是求妈这样的千古难题。生命悬于一线之际，还想等着别人来救？ 脑子里还真是进水了！ 那样的情况下，当然是要自救啊。 赵咏薇小时候在海里溺过水，后来上了大学报过一个游泳选修课。 她一直觉得开车和游泳这种关键时候可以是保命的手段，还是要学的。就算两样她都不擅长，但起码要会一些基本技能。 不至于落到险境后，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她问的问题，同样不好回答，而且在日常生活中更常见。 别说婆婆对儿媳妇真心好，真心把儿媳妇当女儿一样来疼，这样的话，听听就好。 不管婚前双方关系再好，婚后闹出矛盾来，再正常不过的。 别说是婆媳关系了，就是亲生母女，还会闹别扭呢。 只不过母女之间有了矛盾，很快就能过去，事后两人心里也不会在揪着这点事不放。 但婆媳之间，那就不一定了，可能那根刺永远都扎在那里了。 今天看到王玥和范慧慧的模样，赵咏薇一时起意，问了他这么一个问题。 她以为梁文斌会故意思考一阵子，而后一副沉思过后做出郑重选择的样子，告诉她，他会选择她。 她以前就在网上看到过，每当女人问男人这样的问题时，都喜欢男人在深思熟虑之后选择自己。 这样的表现，才说明男人重视自己啊。 赵咏薇却觉得很矫情。本来这样的问题就是非理性的，而男人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才是他心里真正的答案。 沉思之后再做选择？那不就是故意演给女人看的么。 赵咏薇静静等着梁文斌的表演，没想到对方一刻工夫也没耽误，直接回答：“当然是向着你啊。” 她愣怔住了，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等她意识到梁文斌说了什么之后，一下子把他的手反手抓在手里。 “你没哄我？” “我为什么要哄你？”梁文斌一脸地认真，看不出半分敷衍。 赵咏薇心里泛出甜意，仍追着问道：“为什么啊？一般的男人不都会选择自己的妈妈吗？你不怕被别人说你不孝顺啊？或者是怕媳妇？” 以前住在村子里时，谁家夫妻俩吵起来了，前后两三排的住户都能听到。 尤其是大夏天，院门都开着。不少人就会跑去围观人家夫妻吵架。 赵咏薇小的时候，也跑去看过热闹。 经常看到一幕：夫妻双方见被人围观就自动不再吵了，时常是丈夫主动闭嘴，本来这样下去两人很快就没事了，但防不住有那爱起哄架秧子的，就会对着男人来一句，“你媳妇骂你，你还不揍她，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那当然了，对方不会说得这么直接，但话里的意思就是这么回事。 如果婆婆也在场，她就不会有这层顾虑，会直接这么骂自己儿子。 丈夫想息事宁人，也正是因为爱面子，不想让人看到他们夫妻吵架，结果被骂不是男人，那他不更没面子了吗？ 这种时候，男人的火会一下子被挑起来，会直接跟媳妇动火。 夫妻俩从而从吵架变成干仗。 赵咏薇小时候见过无数次，一开始她不懂，还会觉得有热闹可看，但后来慢慢地，就觉得很可悲。 因为被打的、吃亏的永远是女人。 她们本来就是嫁进丈夫家里，左右邻居都是和丈夫及婆家更熟悉，顶多会有几个大妈大婶怜惜她们，帮她们说几句话，将她们从丈夫的巴掌下救下来。 可再多的，就不会再有人管了。 因为没人会愿意惹事上身。 见多了夫妻矛盾在于男人的“爱面子”，很多男人因为向着媳妇对媳妇好，就会被指三道四地说是“怕媳妇”，尤其是当媳妇和妈发生矛盾的时候。 赵咏薇想知道梁文斌怕不怕他将来被人说是“怕媳妇”。 梁文斌笑得温柔，手指轻点着她的鼻尖，“胡乱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动摇了呢？” “那阿姨呢，你站在我这一边，不怕阿姨伤心。” “你说我妈啊？”梁文斌拧着眉，似乎不理解为什么他妈会伤心。 他理直气壮地道：“我妈有我爸啊。我爸是她老公，我妈伤心了难道不是他的责任吗？” 赵咏薇怎么也没想到，梁文斌的思路竟然跟她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她眨了眨眼，仔细地想了又想，好像，他这么说也没错。 谁的媳妇，谁负责！ 对，就是这么个逻辑！ 赵咏薇拍掉他做怪的手指，小声笑着说道：“你可要记住你今天的话哦，永远不许变。” 梁文斌在她的手拍上来时，顺势抓住，然后把两人的小拇指勾在一起，晃了又晃，声音低沉可靠。 “放心吧，我对你永远不会变。” 两人含情对视。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哎呦，干嘛呢，姐，真肉麻。” 赵咏薇和梁文斌转过头，双双看向门口的方向。 孙雪倚在门框上。 赵咏薇将掉落下来的头发捋到耳后，面不改色笑呵呵地道：“这不很正常嘛，你跟小何难道不是这样吗？” 第411章 麻将馆生意 第411章 麻将馆生意 第411章 麻将馆生意 洗牌的声音停下，下一秒，四排整齐的麻将从麻将机里升上来。 孙雪径自走过来坐下，她一边上手摆弄着麻将，一边满不在乎地道：“我跟浩辰相处了快一年了，早就不像最一开始那么黏糊了。” 她看向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我听玲姐说过，你们在一起好几年了，没想到你们的感情还是这么好。” “你跟孙玲经常联系？” “也没有经常。之前我没毕业的时候，想去北京工作，就联系了她，看看她能不能让我这个堂妹过去住一段时间，没想到她根本不同意。” 赵咏薇点了点头，不是特意帮孙玲说话，只是说了一句实话。 “孙玲的工作性质导致她可能经常不在北京，不太方便招待你。” 她的本意是觉得孙玲大概是不想，自己不在北京的时候，房子里有别的人在住，即使那人是堂妹也不行。 没想到，孙雪不但不冷情，还冷哼一声，“她不在北京，那房子空下来，不正好可以给我住么？” 孙雪跟孙玲是孙家唯二的两个女孩，两人从小就喜欢攀比。 孙玲明明自己有家，小时候却总喜欢往她爷奶家里跑，一住就住十天半个月。 而那个时候，还没分家，自己家还跟爷奶家挤在两居室里。 孙玲一来，自己就要把床分她一半。 孙雪能喜欢孙玲才有鬼了。 她对于去北京工作这件事，本来没多大的兴趣，要不是她爸妈逼她，她根本不会去问。 孙雪认为小的时候孙玲没少占自己家的便宜，住她家的，吃她家的。那如今自己想去北京了，她就理应好好招待。 结果，孙玲竟然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回绝了她，然后再打电话就不接了。 孙玲快速按花色摆好了她身前的麻将牌，耸了耸肩膀。 “姐，你不用担心我会去北京找你，那是我爸妈的想法，我本来没打算过去北京。” 在老家生活得好好的，有房有工作，家里什么也不缺，她干嘛要那么辛苦地一个人外出打拼？ “我现在每天上完班，下班之后不是约会就是跟牌友约好打牌，这日子过得多舒坦。” 赵咏薇看她双手灵敏，在一张张牌上挪动，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打麻将啊？” “这还用学么，我爸妈玩的时候我看几遍就会了。” 孙雪停下手中麻将，问道：“姐，要不咱们玩几把？” 赵咏薇摇了摇头，“算了，我不会，也没兴趣。” 赵咏薇想起来了，孙庆礼和许雅丽确实都会玩麻将。事实上，家里的亲戚没有几个不会的。 以前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们也会支起麻将桌，只是那个时候都是大人玩，没想到，几年时间过去，轮到小一辈的了。 赵咏薇突然想起来什么，“这麻将机是姥爷买的？” “不是，”孙雪道：“是我花钱买的。” 孙传福会玩麻将，人上了岁数又没其他事情可做，除了看电视就喜欢摸麻将。 以前小区门口有棋牌室，他就时常过去玩。 因为都是跟一些上了岁数的人玩，而且听说玩麻将还可以预防老年痴呆，也就没人阻止他。 赵咏薇听孙雪这么说，还以为是她作为孙女孝敬老人的。 一台麻将机，虽然不太贵，但也要一两千块钱。 孙雪工作一年多，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千左右，能出钱给自己爷爷买一台，算得上孝顺了。 结果，她的下一句话，就让赵咏薇愣住了。 “我想开个麻将馆，但家里没地方，就把麻将机放我爷这边来了。” 赵咏薇眯起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话。 她难以置信，确认问道：“你说你买麻将机是为了开麻将馆？” “对呀，要不然我买它干嘛。”孙雪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她指了指客厅，“客厅一台，北屋一台，一共两台机器，玩五幺的一个人要给十块钱台费呢。” 她掰着手指算道：“一台机器40块，两台就是80块。如果玩的大，那台费更多。这还只是白天的，还没包括晚上偶尔也会有人来玩。” 赵咏薇极为纳闷，“这边小区位置偏僻，而且是在居民楼里，又不是在小区门口的门市房中，哪儿有那么多人？” 孙雪呵呵地笑，“姐，那你是不知道，我工作的地方，还有以前的高中同学，一个个地都会玩。我们没事儿的时候，就会约着出来打牌。除了我认识的人，老姑夫偶尔也会带人过来玩。” 赵咏薇知道，老姨夫肖刚工作的地方，以前管理不严的时候，他们经常在单位就会支起麻将桌。 尤其是值夜班的时候，没人管，没事做，还不能睡觉，只能玩牌。 但那是同事为了联络感情。 肖刚把人带到这边来玩，除了要付台费，还要往里面搭人情的。 否则，谁愿意大老远地开车，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只为了给你们家亲戚送台费啊？！ 看孙雪一脸“这很正常”的表情，赵咏薇把到了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 她试探性地问道：“那台费你都收着了？” “对呀。”孙雪的头，点头毫不犹豫。 赵咏薇彻底无语了。 在麻将馆玩牌的人，尤其是男人，几乎没有一个不抽烟的，而抽烟的人又很少有不吐痰的，烟蒂和粘痰都吐在地上，需要主家自己收拾。 而且中午不能让玩牌的饿肚子，人家给了台费，所以这边的规矩就是主家至少负责提供个饼子之类的。 所以，算来算去，麻将馆的生意开在孙传福家里，地上的脏污和垃圾，午饭的开销，都是老两口负责。 而所有的台费却全都进了孙雪的腰包。 这是一门好算计，好生意啊！ 梁文斌也听明白了，他嘴角勾出一丝嘲讽的弧度。 “麻将馆的生意，进行多久了？” 孙雪很自然地答道：“我毕业后的第二个月。” 当时她刚工作不久，一个月花在台费上的就几百块，赢了还好，输了就变得不舍得那十块钱。 第412章 攒麻将局 第412章 攒麻将局 第412章 攒麻将局 孙雪毕业后，在父母和同事的双重影响下，本来就会玩麻将的她，毫不意外地沉迷于这项娱乐活动。 只不过每次去棋牌室或是麻将馆，不但环境很吵，周围一圈不认识的人看热闹不说，还要交台费。 每天十块钱，一个月下来台费就要好几百。 有的时候，她们四个人玩牌玩得大，那要交的台费更是成倍地涨了。 正是在那个时候，孙雪突然之间灵光一闪，想到了她爷奶家的大两居。 九十多平米的楼房，只有老两口处，客厅和北屋都有空地儿。 而且老两口当初特意买的一楼，做麻将馆的话更是方便了。 孙雪立刻把自己的想法跟爸妈一说，两人不带犹豫地大力支持。 孙庆礼还道：“没事，你买两个麻将机把两处空地儿都先占上，要不然等明年孙松毕业后，你就吃不过他了。” 孙雪当时毕业不过一个多月，许雅丽正为她没办法去北京而急得焦头烂额，又在心里怨怼身在北京的孙桂芳一家不肯帮忙。 她听到孙雪的话后，一拍大腿，大笑道：“这个主意好，你呀，心思总算是往正经事上想了。” 许雅丽原本因为孙雪不想去北京的事，而大为恼火，责怪她只知道在老家啃老，但没想到女儿还算是有点心眼儿。 在她堂哥毕业之前，先把老两口能占的便宜都占了。 许雅丽对于王玥总跟两老口手里抠各种东西，打心底里瞧不上她的这种占起小便宜来没够的行为。 她虽然不在乎，但时间一长，心里难免觉得不平衡。 凭什么呀，大家都是儿子，老两口凭什么给老二家更多的东西。 仅仅因为王玥总开口要，而自己从来不开口要，老两口就能不给！ 尤其是从孙雪上了大专后，她一个月一个人的花费快要抵上自己半个月的工资了。 许雅丽心里的那股子不平衡，也就愈发地严重了。 还好，她女儿还不算太傻，总算意识到老两口的东西，也有她这个孙女一份，开始主动跟老两口要东西了。 就是这样，孙雪的两台麻将机摆在孙传福家里一年多了。 孙雪买麻将机之前，除了她父母，再没有跟任何人提过。 等到麻将机上门，孙传福和隋惠月才知道，可是已经堵上门了，老两口还能不让进门不成？ 一开始孙雪说得好听，“爷，奶，等我收到的台费把买麻将机的钱赚回来，再收的台费就归你们，正好你们每天还可以赚点买菜钱。” 可是，一年多之后，孙雪再没提过台费。 赵咏薇分辨不出来麻将机的品牌，不知道这两台麻将机的具体价格。 但离小区不远的商业街上就有好几家专门卖麻将机的，以赵咏薇对孙雪的了解，她坚决不可能买最贵的，但大概也不会买最便宜的。 孙雪选的牌子应该是中下水平，所以也就一千五左右。 按正常情况来算，用不到两个月，孙雪就能从台费当中把当初买麻将机的钱赚回去。 但显然，到目前为止，收的台费还是进了孙雪的腰包。 “每天收拾卫生，挺麻烦的吧？”赵咏薇似乎不经意间问道，“一堆烟灰烟蒂，还是粘痰。” 孙雪摇头，“不清楚啊，一般都是我爷和我奶收拾，有的时候是我老姑收拾。” 赵咏薇眼睛眯起，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他们收拾啊？” “对呀，”孙雪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我打完麻将都累得不行了，当然我爷和我奶收拾了。有时候我老姑父跟他单位的人过来玩，结束了就我老姑帮忙收拾。” 赵咏薇重重地点了下头。 这一回，她算是彻底明白了。 原来，孙雪的麻将馆生意，她什么都不用付出，擎等着收钱啊。 这样的买卖，谁不想干啊。 赵咏薇相信，她二舅一家背地里指定眼红不已。 而且，肯定已经闹过了。 看孙雪满不在乎的样子，也猜得出来最终获利的那一方是谁了。 不过，想想也就能明白，孙雪的两台麻将机都摆在这里了，就算二舅一家再不满，也不能把机器给砸了。 孙雪只要坚持不搬，二舅一家就拿她没办法，就算他们去逼迫孙传福，老两口也不可能为了二儿子，就把三儿子一家给得罪了。 赵咏薇的猜测跟真实情况还真是八九不离十。 这一点从王玥拉着个大长脸，突然出现在北屋门口就能看得出来。 屋子里只有赵咏薇，梁文斌和孙雪。 她的样子不像是看到不喜欢的人，大概是因为屋子里有她不喜欢的麻将机的缘故吧。 王玥看到三人齐齐扭头看向她时，脸上的表情很快恢复正常，仿佛那一瞬间阴沉的脸色只是幻觉。 要不是赵咏薇正对着门口的方向，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呢。 等赵咏薇抬头仔细看去时，王玥的脸上早已挂上了标准的笑容，从容走了进来，坐到了麻将机前唯一剩下的一面。 “怎么样？正好四个人，要不，咱们四个玩麻将啊？” 赵咏薇没想到孙雪刚说完不久，王玥又提出了同样的建议。 她笑着摇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二舅姆，我和梁文斌都不会玩。你们想玩的话，找别人吧。” 孙家人口不少，会玩麻将的能凑出两三桌人。 真想玩的话，没必要硬拉着他们俩不放手。 “不会玩没事，咱们先玩两把不算钱的，等到第三把你会了之后，咱们再开始玩赢钱的。” 哦，说来说去，就是想拉着她和梁文斌上赌桌啊。 她们不就是看俩人不会玩麻将，才硬拉着两人的嘛。 赵咏薇给梁文斌使了个眼色，两人站起了身，往外走去，动作的同时嘴里没闲着，“二舅姆，我们笨，看不明白麻将，别说两把，就是两圈下来也学不会。我们还是去南屋给你找其他会玩的吧。” 不等王玥再说些阻拦的话，赵咏薇接着梁文斌快速地出了北屋。 北屋的门朝东开，南屋的门朝北开，两间屋子中间隔着卫生间。 虽然门不是对上的，但距离特别短，赵咏薇三步就从北屋门口迈进了南屋。 “你们都听到了吧，二舅母和小雪找人攒局呢，你们谁想玩的，就去北屋吧。” 第413章 重温小学时光 第413章 重温小学时光 第413章 重温小学时光 最后，赵咏薇当然没有上桌。 不但她没上桌，梁文斌和她爸妈，都被她拉着不许上桌。 不会玩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不想在钱上跟他们再扯上什么关系。 赵咏薇以前又不是没看到过几家人玩麻将玩到最后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没有太大的输赢还好，就怕有人赢了太多，有人输了太多，那样的话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输的那个人时常会不停地念叨。 真是让人不胜其烦。 更有甚者，会在吃完晚饭后，拉着人不许走继续玩，势必要把输的赢回去不可。 以前就发生过，王玥在大年初二输了很多钱之后，原本她初三该回娘家也不去了，非要拉着几家人初三早点到老两口家里，四家人接着玩。 赵咏薇见识过有些人的疯狂劲儿，只能说，幸好她家里人没有人会玩的。 王玥以“越是新手，手气越好”为由，想强拉孙桂芳上桌，但孙桂芳一早便认清了她的目的。 王玥不就是看她女儿挣到钱，想从她手里赢一些钱么。 孙桂芳连连摆手，说什么都不肯同意。 最后，上桌的四人分别是王玥、许雅丽、孙桂杰和范慧慧。 本来王玥和许雅丽妯娌俩还想劝孙传福顶最后一个人的位置，被孙桂芳姐俩联手阻挠了。 “爸都快要八十的人了，耳朵还不好使，你们说碰说糊的，他都听不清，玩什么玩。” 孙桂芳说得尤其大声，她纵使对爸妈有不满，但也实在看不过王玥和许雅丽竟然还想着在牌桌上占老人的便宜。 真是没一点底线了。 牌桌一支上，南屋的人顿时少了大半，不上桌玩的人也跑过来看卖呆儿了。 尤其是孙庆义，紧挨着王玥坐，椅子再往前挪一步，他就成了桌上的第五人了。 他的另外一边，正好是许雅丽。 许雅丽笑呵呵地道：“瞧瞧二哥把二嫂看得多严，放心吧，二嫂玩得好，不会输钱的。” 孙庆义有些尴尬地讪笑道：“你二嫂子不行，她手臭，赶不上你和老三，连小雪都赶不上。” 许雅丽嘴角一下子耷拉了下来。虽然她不觉得孙雪爱玩麻将是多么不好的事，但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有一种自家孩子不务正业的感觉。 于是，她想也不想地回击道：“大松玩得也不差啊。” 她心里的潜台词很简单，你说我的孩子，我自然不可能放过你的孩子。 来呀，互相伤害呀！ 孙桂杰笑着打趣，“大松和小雪是兄妹，可不是像吗？” 赵咏薇听到后，差点笑出声，从来只听说两个人模样长得像，性情上相似。 还从来没听说过打麻将像的。 不过，她也没管一桌人如何一边打牌，一边嘴里不饶人。 她拉着梁文斌走了出去。 来花池之前，梁文斌就跟她说过，想看看她小时候读书的地方。 “走吧，我当初的小学和初中离这里非常近，走路5分钟就到了。” “到哪个？小学还是初中？” “都能到。小学和初中就隔着一条街，斜对面。” 东庙小学建在东庙村原址的前面，一条铁路将小学和村子分隔开来。 当年赵咏薇小时候，每天上学下学都是沿着铁路线旁边的土路走。 一走就是七年，一年的育红班加六年的小学。 她记得，只有第一天上育红班的时候，她是由孙桂芳送到学校的，从第二天开始，她就开始了一个人上下学。 “那个时候，也不知道害怕，反而觉得上下学走路是很有趣的事情。” 哪里像现在的学生，都需要家长来接，或是有专门的校车。 那个时候，赵咏薇记得她在路上经常会被各种植物吸引住注意力。 一边走路，一边手里揪片树叶子玩，或是薅一把黑天天吃。 等到了学校，经常吃得满嘴满手黑紫黑紫的。 梁文斌握着她的手，仔细地听赵咏薇讲小时候的趣事。 “我们小的时候路上车少人少，不安全因素也少，肯定跟现在没法比。”不像现在，一到上下学的时间，学校门口挤满了人和车。 赵咏薇点了点头，“还有一点，那个时候的小孩子都养得糙啊。父母们忙着挣钱养家糊口，哪里有时间专门去接孩子。” 顶多就是嘱咐孩子一句，“别在路上瞎玩，别跟陌生人走，放学后就赶紧回家。” 两人有说有笑，很快地就到了东庙小学原址。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处破败的校园和两栋外墙斑驳的教学楼。 镂空的大铁门上挂着铁锁。 赵咏薇拉着梁文斌走到位于东墙的小门处，从这里能更仔细地看清主教学楼。 她伸手指着，“我念书的时候，还只有这一栋楼呢。” 她把手搭在墙头，梁文斌从后面托了一下她的腰，赵咏薇轻轻松松地就坐上了墙头。 没用她伸手，梁文斌双手撑着就上来了。 赵咏薇感叹道：“小时候觉得这院墙可高了，没想到会有一天觉得它们这么矮。” 学校的院子里全是落叶，几棵树枝条都耷拉到了地上，半死不活的。 抬头望向教学楼，有几扇零星的玻璃窗，不知是没有关好，还是后来被风吹开了。 向里望去，一片漆黑。 这要是在晚上，不需要额外的布景了，直接就可以用来拍恐怖片了。 “看来弃用有几年的时间了。”梁文斌道。 “要不是这次回来发现在小区南边建了个东庙小学的新址，我还不知道这边什么时候弃用了呢。” 赵咏薇的眼里流露出几许怀念，她叹息道：“小的时候，东庙村还很穷，有一些同学连初中都没念，小学一毕业就回家了。” 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把初中念完，有机会上高中的寥寥无几。 梁文斌听到这里，握着她手的力度增大了几分。 “还好叔叔阿姨开明。”否则，他可能就要错过自己的女孩儿了。 赵咏薇猛地甩了甩头，“不提那些伤感的事情了。我给你唱一下我小学的校歌吧。” “你们小学还有校歌？” “那当然，”赵咏薇得意地扬了扬小巧的下巴，“是我们的一个很有才华的音乐老师，自己编曲作词的。” “渤海之滨， 东庙山下， XX之水， 孕育了一代新人。 颗颗红心， 张张笑脸， 春风化雨， 必成大器 ......” 第414章 原来的初中 第414章 原来的初中 第414章 原来的初中 “这是你们音乐老师写的？”听完之后，梁文斌惊诧问道。 赵咏薇点头，“虽然旋律简单，歌词朴素，但朗朗上口，我记得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正是那位音乐老师教我们，学的第一首歌就是这首校歌。” “这位音乐老师挺有才华的。” 歌词完美地将东庙小学的地理位置和对学生们的期待展现得淋漓尽致。 赵咏薇指着学校后面的铁路道：“以前我上学的时候，就顺着这条铁路线走，走20多分钟，就能从家里走到学校。” “铁路直接修在村口？来来往往的人和车，不会有危险吗？” “只有在村口的马路和铁路交叉的路口，当有火车经过时，会有人拉起长线拿着铁牌子挡住人和车，其余的路段，根本没人管。不过，好像没听说过有事故发生。” “那也是你们村长的运气好，一旦有事故发生，在铁路线上就不可能是小事故。” 赵咏薇认同他的话，“以前只想着给村子里多赚钱，对铁路直接从村子前面经过，村长和其他的村委干部还巴不得呢，他们又怎么会反对。” 梁文斌顺着铁路线往北望去，“现在北边都盖上仓库了？” 赵咏薇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只有铁路线和疏港路中间的部分，疏港路北面到大龙山脚下也属于东庙村，不过大概因为那块地方有些偏僻，地理位置不好，这几年来几次拆迁，都没轮到那里。” 从东庙村的前村拆迁之后，七年多以来，花池又有好几个村子得到了拆迁的机会，但一直没有轮到东庙村的后村。 原本距离最开始拆迁的地方仅有一步之遥，中间只是隔了一条疏港路，住在后村的村民们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条路将他们的拆迁发家美梦给硬生生地切断了。 如今后村的村民们无不羡慕原先生活在前村的人。 大家都是同一个村子的村民，凭什么他们早早就房子拆迁搬到楼上居住，而他们还生活在农村。 不是没有人跑去找村长赵兴国抗议。 可是，这事儿村长也说了不算呀。 当初港商之所以选中花池建仓储公司，无非是看中了花池和追龙两地的港口和廉价的土地。通过疏港路，港商们可将货物南运至连市，北运至沈市，交通发达便利。 疏港路直通花池港口，而沿着疏港路有数个村子，港商们的选择不止东庙后村。 在东庙前村拆迁完，仓储公司建立起来之后，港商们不是没有想过拆了东庙后村，直接把他们的公司往北建，一直建到大龙山脚下。 可是，后村的村民们自恃自己的地理位置好，港商们想要扩大公司规模，最方便的就是直接往北建，那样的话，自然需要他们的土地。 于是，便狮子大开口。 开出的拆迁价格远远高于当的前村的价格。 几番交涉下来，终于惹毛了唯利是图的商人们。 于是，那位商人们便决定，仓储公司的扩建改换方向，不再往北建，而是沿着疏港路往西去。 往西直到港口，还有数个村子，他们的选择从来就不是非东庙北村不可。 就这样，东庙村的村民们如今还住在那里，而往西望去，目之所及之处，全部都是白色的平顶仓库。 梁文斌听完赵咏薇解释后，感叹道：“那生活在北村的人，岂不是更不方便了。” 前面横着一条疏港路，再往南就全部都是大仓储公司，没有任何的便民设施。 赵咏薇点头，“可不是。想买简单的日用品和蔬菜还好，北村的小卖部能解决，但想要买件衣服和大件商品，就得绕远路了。” “你们村长在这件事里面没少吃瓜落吧。” 两头不讨好的事，想想就让人抓狂。 虽然周围只有他们俩，赵咏薇还是下意识地降低了音量。 “还好村长和他们一家，原本就是东庙村的老居民了，要是换成外地人来当这个村长，早就被北村的村民把村委给掀翻了。” 梁文斌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早上遇到的赵兴国，“他看上去挺和善的。” “家里有经济实力，又会做人，要不然他家里也不会做了几十年的村长。”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赵咏薇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梁文斌从她的讲述中，慢慢在脑子里构建出一幅幅她小时候生活和学习的画面。 他好像看到一个害羞腼腆的小姑娘，扎着双肩书包，梳着一头利落的短发，手里抓着一根野草，慢悠悠向他走来。 梁文斌捏着她的手指，说道：“你以前的生活，我没办法参与其中。幸好，你以后的生活中都会有我。” 之后，赵咏薇又带他去看了她当中上的初中。 两所学校中间就隔着一条大街，走路不到两分钟。 初中的大门和东小门都改装过了。 “以前是那种上镂空的大铁门，从外面能直接看到学校里面的情形，现在都改成这种整块铁板的了。以前即使是课间，学校的大门也很少上锁。”赵咏薇道。 梁文斌看了看，指着差别明显的围墙，“墙是不是也增高了。” 赵咏薇惊叹一声，“你眼力挺好的。你不说，我都没有注意。” “现在学校的安全意识，要比我们小时候强得多了。” 两人绕着学校外墙走了一圈，走到东小门处，两人看到了很多小摊贩，大部分都是卖各种零食的。 “我们那个时候也是，中午和晚上放学的时候，都会出来买好吃的。” 她想起了什么，“噗嗤”地笑出声，“我念初中的时候，就特别羡慕他们这些小商贩，那个时候还想着要是以后考不上大学，就学他们也到学校门口摆摊，既能吃到好吃的，还能赚到钱。” 梁文斌揉了揉她的脑袋，“咱们的想法差不多，只不过那个时候我想的是开个网吧，既能上网玩游戏，又能赚钱。”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的铃声响起。 铃声一响，赵咏薇就注意到摊贩们各个绷紧了身子，一副“做好了战斗准备”的架势。 果不其然，铃声刚一落下，东小门打开，从里面涌出了一群身穿校服的初中生们。 很快，每个小摊子跟前，都挤满了学生。 每个人手里高举着钱，大声叫嚷着自己想要买的东西。 摊贩们则忙得不亦乐乎。 第415章 初中记忆 第415章 初中记忆 第415章 初中记忆 赵咏薇指着小东门，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 梁文斌转头，认真地听她倾诉。 “上初一的时候，我们班的教室在一楼。那个时候，每年冬天一下雪，学校就会安排扫雪任务，学生需要从自己家里自备扫雪工具。 我们班需要负责的就是小东门这里。有一次下雪，全班只有童晓雨没有扫雪工具。全班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避风。 我原本专心地用铁锹铲雪，结果突然她冒出来，强行从我手里抢走了铁锹，嘴里说着‘哎呀，看你累得样子，让我帮你干一会儿。’当时，我没有多想，手上就松了。结果，一转头就看到班主任正好往这边赶过来。 而童晓雨，手里拿着铁锹，装模作样的铲了一锹雪，说话的声音正好被班主任听到，‘干了一上午没有歇过，累得满头大汗。’” 因此，班主任到跟前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童晓雨积极劳动，而她在一旁闲着的画面。 梁文斌听得拧起了眉，“她故意的？” “当然了，”赵咏薇重重地点头，“从那之后，我才知道她原来属蜂窝煤的，心眼子实在太多。” 谁跟她走得近，谁倒霉。 “上初一的时候，我还傻乎乎的，根本没想到人家会踩着我为自己搏名声。” “现在你的这位老同学，心眼子也不少啊。” 自从王达三人跳槽到心朋友之后，没少跟赵咏薇吐槽童晓雨。她先是利用前男友进入校内网，又利用王达的信任投靠了白旭东。 梁文斌自然从三人那里听说了不少童晓雨的奇葩事迹。 今天听到的扫雪事件，只能进一步佐证，心眼子多的人是从小就比旁人多一份心思的。 “跟她一比，那个时候的我，就跟个书呆子似的。”赵咏薇长叹一声。 她没听到梁文斌的附和，也没听到他的反驳，侧头看去，见他一副不解的神情。 “怎么了？” 梁文斌咳了一声，“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你先说。”赵咏薇皱了皱鼻子。 梁文斌好笑地在她鼻头轻点一下，“论起心眼子，你现在跟人家也没法比啊。” 在梁文斌眼里，赵咏薇就是个很纯粹的人。 做事情只专注于事情本身，很少会把精力花到其他旁门左道上。 因为心思不在那上面，所以她根本不可能比得过童晓雨。 在赵咏薇发火之前，梁文斌双手捧住了她的脸。 “我是在夸你啊。” “哼，你哪里是在夸我，分明是在损我。” “我夸你做事认真专注，这才是成大事该有的态度，旁门走道走捷径就算取得成绩，也只是暂时的，长久不了。” 赵咏薇当然没有真生气，她明白梁文斌的意思。 “我只是跟你吐槽一下，小时候吃的亏，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我已经不在意了。” 只是，再遇到童晓雨的时候，无论对方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无法再对她有一丝的信任就是了。 心里总觉得对方是想坑她。 “以后离她远一些就是了。”梁文斌道。 两人离开初中后，赵咏薇又带着梁文斌逛了蓝天市场和城业大厦。 这两处可以说是花池整个北部地区最有人气的地方了。 以前花池南部还没有开发时，蓝天市场和城业大厦甚至是整个花池的核心地带。 随着越来越多的房地产开发商的涌入，区政府的南迁，很多人开始把消费场所转移到南边新兴起的豪华商业街和购物中心。 蓝天市场和城业大厦的地位有所下降，不过好的口碑让他们依旧能吸引到不少的客流量。 尤其是那些中老年顾客。 虽然马上就进入十月份了，花池当地的温度早就降到十几度了，但赵咏薇和梁文斌走完一圈出来，两人还是挤出了一身的汗。 可见里面的人流量，还是很多的。 “怎么样，让你感受了一把乡镇购物中心的魅力？”赵咏薇调侃道。 梁文斌小时候就生活在大城市，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城乡结合地带的不城不村的购物场所。 没有窗明几净的商店，只有挂在报纸糊的墙上和随便堆在地上的衣服。 没有明码标价，货物的价格要看摊主和顾客之间的博弈。 更没有一尘不染的地板砖，取而代之的是水泥地面和零星可见的垃圾。 梁文斌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老实回道：“我确实是头一回经历。” 方才要不是赵咏薇拉着他，他就要被卖衣服的摊主强卖一身华而不实的衣服了。 “刚才那位摊主，实在是太热情了。” 用高秀敏的话说，卖衣服扰民。他差一点点就要招架不住了。 赵咏薇笑道：“卖东西的都很会看人，她一看你就知道你是那种不好意思拒绝的人，所以才会拉着你不肯松手。” 而且，对方一定是看出来梁文斌是外地人了，一身普通的衣服，要价死贵死贵的。 “我现在回头看，觉得这两处地方很low不说，卖的东西又土质量又差，但是在我小时候，到这里面买衣服，能让我高兴好久。” 她小时候过年买衣服，都是在这两处地方买的。 其实主要还是在蓝天市场买，城业大厦的档次看上去还是要略高于前者的。 站在蓝天市场的大门处，赵咏薇回头看着人山人海的入口处，不禁感慨道：“十几年过去了，我长大了，但这处地方似乎一直停留在过去，没有任何的变化。” 梁文斌和她并肩而立，“越是小地方发展得越慢，像北京那样的城市，每天都在变化。” “花池虽然是个小县城，但却算不上国内落后的地方呢，毕竟它有港口，还是国家级的经济开发区，发展得都如此缓慢。” 赵咏薇想说，那些没有什么资源的小县城，恐怕真会几十年如一日地毫无变化。 “真是两极分化，大城市发展得越来越快，小县城和偏远村子却仿佛停留在了几十年前。” 她接着说道：“我是幸运的，能有机会去北京读书，并留在了那里，不然的话，大概率我会跟孙雪和孙松一样，在外面念完书，照样得回老家来。” 听到她的话，梁文斌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 “不会的，我们遇到了。” “是呀，是我遇见了你和吴师兄，不然的话，凭我个人的能力，根本没办法撑起这么大的公司。而如果我回到老家的话，根本谈不上什么发展，只能祈求找一份差不多的工作，勉强糊口罢了。” 赵咏薇不是在危言耸听。 她有不少的高中同学，念的大学都还不错，毕竟当初大家都是尖子班的学生，成绩差不到哪里去。 但是毕业后，却没办法在大城市发展下去，有碍于房价太高的，有因为生活成本太高的，还有的只是因为在外漂泊看不到未来，不得不回到老家花池。 在老家，物价没那么高，不需要租房，熟人多办事方便。 她的不少高中同学就是因为种种诸如此类的原因，都从大城市回到了花池。 “能在花池发展得好的，也是因为家里有资源和人脉吧。”梁文斌感叹道。 第416章 烤地瓜 第416章 烤地瓜 以梁文斌的观点看来，能在老家找到一份不错工作的，大部分都是因为家里人有人脉和资源。 越是小地方，越强调人脉和关系的重要性。 不管是做什么，很多时候能力并不是最被看重的，相反有没有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赵咏薇回忆了一下在老家工作的高中同学，点了点头。 “你说得没错。我听说过的几个高中同学，去的都是银行、电厂、中石油中海油还有高中这样的单位。” 全部都是令人羡慕的存在。 没有强有力的人脉和关系，想进去是根本进不去的。 “我们村长的亲戚都是进了这样的单位。他的一个堂妹，跟我同岁，去了中海油；一个堂弟，比我大一岁，去了交警大队，听说现在就已经是副大队长了。在一众副大队长之中，他是最年纪的那一个。” 赵咏薇说到最后，苦笑一声，“幸好我遇到你和吴师兄，不然的话，就算我回到老家，也根本没半点机会进到任何一家这样的单位里。” 梁文斌上前一步，双手从她身后将她拥入怀里，宽慰道：“不怕不怕，我们已经在北京定居了，你永远不会面对那样的场面。” 梁文斌知道她为什么而忧心。 虽然他从小生活的就是大城市，但他也有出身于小县城里不富裕的普通家庭的同学，就跟赵咏薇的家庭背景一般无二。 这样家庭出身的人，寒窗苦读十二载，想要在一线城市扎根定居，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房价太贵了。 父母如果帮不上忙的话，做为一个普通的打工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在北上广深这样的一线城市供起一套房子。 他年轻的时候可以狠心不买房，不做房奴，永远选择租房。 不提以后频繁搬家带来的诸多不便和不断上涨的房租，一旦他结了婚，婚后有了孩子，为了孩子的入学问题，两人名下必须也得有套房子。 这样的情况下，大部分出身普通的年轻人，大学一毕业就不得不退出生活成本高昂的一线城市。 要么选择去陌生的三四线城市，要么回到老家县城。 赵咏薇把手覆在梁文斌的双手上，感叹道：“是呀，还好有你们。” 要不然，她面对的也会是这样的两种选择。 而为了跟家里的亲戚们隔离开来，她很可能选择带着爸妈去省内一个稍大一些的城市定居。 两人牵着手绕到蓝天市场的东门处。 东门附近卖的是海鲜、牛羊肉卷和各种火锅丸子，还有面点。 梁文斌的视线被卖烤地瓜的摊子牢牢吸引住了。 “走，咱们买两块烤红薯吧。” 以前人大校门附近也有卖的，不过都是在寒冬的夜里。 一上完晚课出了教学楼，迎面扑来的就是烤红薯的香气。 那个时候，梁文斌经常会买来两块，然后给赵咏薇送去一块。 “给我们称两块烤红薯。” “啊，什么？”摊主身上披了件皮革外套，袖口磨得有些发亮。 “你要说烤地瓜。”赵咏薇提醒道。 花池当地人称红薯为地瓜。年轻人还听得懂什么是红薯，但跟上了年纪的人对话，他们根本不知地瓜的学名。 赵咏薇深有感触，是因为刚上大学那会儿，在知行一楼附近的小卖店买瓜子，她当时用的方言“毛嗑”，店主根本听不懂。 从那之后，赵咏薇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在用词的选择上尽可能接近当时环境中大部分人的用词习惯。 梁文斌一听便明白了，忙纠正道：“地瓜，来两块地瓜。” 赵咏薇伸手指着最小的两块，“就这两块吧。” 不说清楚的话，摊主会给他们称最大的。 赵咏薇说话的时候，故意带上了花池当地口音。 摊主粗糙的手掌在摸向大地瓜的半路中停了下来，听到赵咏薇的声音后，略停顿了一秒，换了个方向捡了两块小的，扔到了杆秤里。 “3块钱一斤，一斤八两，总共5块4。”摊主秤杆子一挑，快速报出了价格。 “5块吧，4毛还要啊，直接抹零了。”赵咏薇开口讨价还价。 “不不不，不行，”摊主放下杆秤，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总共没有多少钱的东西，再抹零头我就更赚不到钱了。” 赵咏薇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不过摊主的话也没毛病。 一斤烤地瓜3块钱，确实算不得贵。 讨价还价只是习惯使然。摊主同意最好，不同意她也没损失。 两人一人捧着一块烤地瓜，边吃边慢慢往回走。 赵咏薇看了一眼时间，“快要2点了，快要到饭点了。” “姥姥和姥爷他们都是这样的作息吗？”下午2、3点吃饭？ 梁文斌把手中的烤地瓜剥掉一小半的皮，小心翼翼地吹凉了，递给了赵咏薇。 “把你的那块给我，我来剥皮。” 赵咏薇毫不客气地跟他调了过来，回道：“两人上了年纪，早上醒得早，晚上睡得早，一天就两顿饭，不吃晚饭，就把午饭的时间往后挪了3个多小时。” 这样睡觉的时候，既不会空着肚子，也不是饱腹的状态。 “他们这样的作息坚持好多年了。” 梁文斌听了后，说道：“那我们得买一些菜回家吧，晚上肯定会饿的。” 他们又不能做到晚上8点就睡啊。 赵咏薇立刻同意了，“还是你想得周到。虽然煤气罐里没有气了，但家里的水电先一步交了费，还能正常使用。” 梁文斌提出的问题很现实，他们在家里待四五天，又不能顿顿都去外面饭店吃。 “要是有跟快递送上门一样的点餐服务就好了，”梁文斌突然说道：“我们不需要记住太多饭店的联系方式，饭店的名字和提供的菜品就跟淘宝上面的商家一样，我们只需要做出选择就行了。” 梁文斌说着说着，停了下来。 他手里剥了一半的烤地瓜，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梁文斌唰地扭头看向赵咏薇，而赵咏薇也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他。 “我们可以成立一个点餐服务平台。” 两人异口同声道。 第417章 玩牌之后的常规言语交锋 第417章 玩牌之后的常规言语交锋 赵咏薇和梁文斌大受启发，两人直接找了个墙角蹲了下来，拿根树枝在地上比比划划。 可惜，两人刚谈了一个开头，就被来电铃声打断。 眉心不由自主地拧起，赵咏薇撑着耐心掏出手机，一看，是孙传福家里的座机号。 按下通话键之前，赵咏薇看着梁文斌道：“应该是叫我们回去吃饭了。” 果不其然，手机一接通，对面便传出孙桂芳的声音。 “到点儿吃饭了，你和文斌赶紧回来吧。” “好的，我们知道了。” 赵咏薇双手撑着膝盖从地上站起来，看了一眼同样意犹未尽的梁文斌道：“得，先记在备忘录里吧。” 时间耽误不得，两人只好在各自的手机里记下重点。 他们是分开记录的，就是为了避免有人会忘记其中某一点，这样能够最大限度地保证记录内容更完整更全面。 两人回到孙传福家里，麻将桌已经收起，大部分人都去了南屋，或围坐成一圈聊天，或盯着电视机看电视的。 吕小兰三个妯娌则在厨房和客厅里忙碌。 孙传福家里，一般情况下，都是由儿媳妇们做饭，实在忙不开了会让孙桂芳和孙桂杰姐妹俩帮忙。 孙桂芬因为是六个兄弟姐妹中年纪最大的，她家里住得又远，所以即使再忙也从来不会让她搭手干活。 肖刚炒菜的手艺不错，偶尔会露两手。 今天人没到齐，并没有特别忙，因此只有吕小兰三人在厨房忙碌。 其余人都在南屋。 孙桂芳开门，让两人进屋。 赵咏薇甩下运动鞋，用脚尖挑出她放在角落里的拖鞋。 这是她走时候特意挑选的隐蔽之处，不然的话，拖鞋就不知道会被谁穿走了。 这时候，厨房里传出来几人大声的说话声。 “三弟妹，听说今天都让你赢去了？”这是吕小兰的声音。 许雅丽倒是没有说话，不过她却是没忍住哈哈地笑出了声。 赵咏薇侧耳静听，她猜测下一秒王玥就会说些阴阳怪气的话了。 不出她所料，许雅丽笑声还没停下，王玥就开口了。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冷，一听就能想象得出她此刻必是拉长了脸，跟她平时总是脸上挂着笑完全是两副模样。 “三弟妹可没少赢呢，三家输，她一家赢。” “哟，那确实没少赢啊，三弟妹手气好，运气也好。” 吕小兰的话听上去，没太大毛病，但架不住有的人会多想啊。 就算你一句话不说，小气巴拉又输了钱的人都会认为你在心里嘲笑她。吕小兰又上赶着说这种话，听在某些人的耳朵里，那能舒服了才怪。 赵咏薇换好拖鞋，跟孙桂芳使了个眼色，努着下巴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孙桂芳假意瞪了她一眼，摇头示意她不要掺和到几人的嘴仗当中。 赵咏薇当然不会参与其中，她只会旁观看戏罢了。 梁文斌立在一旁，完全没懂母女俩之间的眉眼官司。 赵咏薇凑近他耳边，小声跟他解释了一下，并且附赠了她关于三个妯娌接下来的言语间交锋的走向。 梁文斌勾着嘴角，看着她一脸调皮的样子，轻松地笑了。 厨房里传来声音，赵咏薇食指竖在嘴唇前，示意两人不要出声，她竖着耳朵静听，佐证她的猜测。 她想看看几年没见，她对三个舅姆的认知有没有出现什么偏差。 王玥冷声道：“也不是什么手气的事，就是三弟妹玩得熟练罢了。上手一摸，不需要看就知道是什么牌，另外三家糊哪张牌，她都能猜得出来。我们当然玩不过了。” 吕小兰不会玩麻将，不清楚王玥说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她也不想为了这点小事而得罪哪个妯娌。她讪讪一笑，手不自然地摸了摸头发。 “可能是我说错了吧。你们接着聊，我去水池边洗菜了。” 吕小兰走了，王玥少了一个出气筒，她心里的气还没撒完呢，自然不肯就这么善罢甘休。 她扭头看了看许雅丽，又看了一眼锅里的油，没好气地道：“三弟妹，炸地瓜烙用不了这么多油！你怎么这么大手大脚的，合着用爸妈家里的油，你一点不心疼啊。” 许雅丽自然知道王玥是因为输钱不痛快想找她麻烦，换作平常，自己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不过，眼下自己心情好得很，四圈麻将赢了大几百块。况且，自己表现得越是淡然，王玥心里越是不舒服。 许雅丽想到这里，开口时的语气听上去便有那么几分阴阳怪气。 “哎呀，二嫂，钱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你再节省也发不了财的。” 王玥听到这样的话，心里的火愈发地大，说出口的话自然好听不到哪里去。 “我和你二哥确实比不上你和庆礼。别说我们两口子，除了三妹夫妻俩，其他哪家比得上你们家的日子过得舒服呀。” 她脱口而出之后，想到了什么，突然找补道：“当然了，这几年二姐和二姐夫是熬出头了。” 王玥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二姐靠的是孩子，咱们的孩子跟人家都没得比。我知道，我家大松没法跟你家小雪比。小雪跟你们一样，麻将玩得溜，比大松多了一条赚钱的渠道。” 前脚许雅丽嘲讽王玥只能靠死工资抠抠搜搜过日子，没有额外收入。 后脚王玥就反讽，许雅丽孙雪母女俩的额外收入来源于玩麻将，这一点她和孙松母子俩确实没得比。 听着厨房里的唇枪舌剑，赵咏薇嘴角直抽抽。 她拉着孙桂芳和梁文斌往南屋奔，再听下去还不一定会不会继续把她们一家牵扯进去呢。 他们先躲开吧。 毕竟三个妯娌这样类似的戏码斗了半辈子了，赵咏薇都能猜出来她们言辞交锋的走向。 实在没劲。 进南屋之前，赵咏薇小声跟孙桂芳说道：“吃完饭，咱们早点走。二舅姆输了牌不会就这么作罢的，肯定吃完饭还会拉着那三家人玩。” “那跟我们也没关系吧？” “怎么跟你没关系？她们都去玩牌了，收拾桌子洗碗刷锅的事情，不就全落到你一个人身上了？你还指望那几个大男人帮你啊。” 第418章 赢完想走？！ 第418章 赢完想走？！ 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应该感到无奈。 赵咏薇不但猜对了王玥和许雅丽两人打嘴仗的过程，还猜对了饭后的牌局。 在孙桂杰最先吃完下桌时，王玥嘴里的食物还没完全咽下，就立刻开口提醒，生怕晚说了一秒钟，孙桂杰就回家了。 “三妹，吃完饭别走啊，咱们饭后接着玩。” 肖刚和肖莉后来都因为各自有事儿，没有到场。如果两人其中有一人在场，王玥也不会着急。 但三妹家只有孙桂杰一人在，很可能她吃完饭直接就回家了。 这才是王玥迫不及待要拦下孙桂杰的原因。 还不等孙桂杰答复，隋惠月抢先呵道：“上午还没玩够啊，现在天黑得早，玩完四圈天黑了，你和老二还有大松怎么回去？” 隋惠月并不是在责怪王玥，而是真心替他们一家考虑。 老二两口子都是节省惯了的，要不然许雅丽也不会因为炸地瓜烙时多用了几两油就嘲讽他们抠抠搜搜。 一家三口住在花池南边，平时到这边来为了省几块钱，都是坐公交车，从来不打车。 隋惠月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出声提醒王玥，别为了玩麻将而错过了回家的公交车。 王玥这个时候哪里听得进去呀。 从牌局结束那一刻开始，她满脑子都在复盘上午是怎么输的，然后想着下午一定要再玩四圈，说什么也要把上午输的钱赢回来才行。 因此，王玥没有理会隋惠月的劝告，她语气里有些不耐烦地道：“没事，大不了晚上住这边，你和爸又不会赶我们。再不行的话，青竹家离这儿很近，我们去那边住也行。” 赵咏薇给孙桂杰扒了一只大虾，放进她碗里时，小声地来了一句，“我说得没错吧。” 同时，她在心里暗自佩服王玥的厚脸皮。 李青竹和范慧慧的楼房，是人家小夫妻的新房。俩人可能刚搬进去没住多久呢，她就要携家带口地去做客，还要过夜？ 赵咏薇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范慧慧，她一张脸果然拉了下来。 王玥却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多么过分的话。她可能觉得范慧慧作为新媳妇，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没办法拒绝，只能吞下这份委屈。 赵咏薇觉得十分可笑，王玥太托大了，她还以为这个时候的新媳妇跟她那个年代的新媳妇一样呢。 现在的小媳妇，可不会给自己找委屈受。 况且，王玥是不是忘了范慧慧是什么脾气的人了。 早上怼她的话，大概四圈麻将过后，被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赵咏薇开始大口地扒饭，她得赶紧吃完，赶紧远离战场。 她可不想王玥在范慧慧那里受挫之后，突然来一句，“那我去二姐家里住。” 不，丑拒！ 一共分两桌，女人和小孩这桌在客厅，男人那桌在北屋。 女人和小孩这桌就是正常的大饭桌，平时竖起来贴墙放，不占地方。 而男人那桌，向来人少，没有餐桌，直接就在麻将桌上放了一块方形的厚玻璃。 梁文斌因为坚决不肯喝酒，跟孙松一样留在了客厅这张桌子上。 这是他跟赵咏薇事先商量好的。 实在是如果他要去男人那张桌子的话，毫无疑问会被疯狂灌酒。 甭管你会不会，只要你坐到那张桌子了，不喝就是不给面子。 与其跟几个酒鬼在那边扯皮，还不如一开始就永绝后患，说自己不会喝酒。 虽然还是有人会不满，但比坐到那边去，却拒绝递到嘴边的酒强。 在赵咏薇的带领下，孙桂杰和梁文斌也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三人很快各自消灭掉了满满一碗饭，赵咏薇见梁文斌也停了下来，悄悄问他：“你吃饱了吗？不着急的。” 他只要不在最后吃完，赵咏薇就可以保证不让其他人把饭后收拾锅碗瓢盆的事情都推给她妈一个人。 梁文斌开口前差点打了一个饱嗝，他使劲地吞咽了一下，说道：“饱了饱了，饭前我还吃了一斤多的烤地瓜呢。” 总共一斤八两的烤地瓜，赵咏薇只吃了少半个，剩下的都进了梁文斌的肚子。 他能不饱嘛。 见三人齐齐放下碗筷，隋惠月诧异问道：“桂芳，吃饱了吗？怎么吃这么点？” 不知孙桂芳心里什么感想，赵咏薇替她觉得有几分心酸。 这是她妈自早上进屋后，隋惠月对她说的第一句关心的话。 母女俩时隔几年第一次碰面，不知是双方的默契，还是其中一方有意为之，两人之间再也看不到曾经的亲昵。 不管那种亲昵是表面功夫也好，还是发自真心也罢。 以前是真实存在的。 但这次见面，赵咏薇很快就发觉到了这个问题。 但她观察过了，从孙桂芳的小动作来看，她丝毫不在意。 大概是真地意识到隋惠月曾经对她的疼爱都是虚假的，她也不再对父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一整天下来，孙桂芳表现得再平静不过。 即使此刻耳畔传来隋惠月关心的问候，孙桂芳的脸上也看不出一丝涟漪。 她淡淡地点了点头，“嗯，我吃饱了。” “真饱了啊？二姐，你可别跟咱妈作假？”王玥突然开口。 孙桂芳似乎不明白她的问题，摊手笑道：“我回家里，跟自己妈做什么假。” 她起身走到北屋门口，探头高声嘱咐：“会彬，我们仨先回去了，你少喝点酒，等你吃完给文斌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 在一众人的依依不舍中，三人顺利地提前离开了。 孙桂杰本来想跟他们一起离开，却被王玥给强行拉住了。 “饭后牌局，你走了就三缺一。” 孙桂芳回头给自己妹妹递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转过身来时还有几分劫后余生。 “幸好我们一家四口都不会玩麻将，否则今天是别想走了。” 不但今天推脱不了牌局，以后只要跟他们聚会，就少不了被拉上牌桌的可能性。 输赢是一方面，关键是结束之后，不管是输还是赢，总有人嘴巴不饶人。 赵咏薇提醒道：“我和文斌两个小时后一起来接我爸吧。再晚一点，我怕有人会把扑克牌九拿出来。” 第419章 装醉 第419章 装醉 上午的时候，无论是王玥还是孙雪，都尝试过劝说赵咏薇跟她们一起玩麻将。 就算她以不会玩为理由，她们也曾试图以“很容易学”和“新手手气好”来劝她加入牌局。 还好，即使她们磨破了嘴皮子，赵咏薇也没有松口。 她们坚持的原因，无非是因为赵咏薇挣到钱了，又因为她不会玩，才非要拉着她玩，不就是想从那兜里赢俩钱儿嘛。 上午他们没能从赵咏薇这里找到突破口，不代表晚上的时候，不会有人从赵文斌那里动心思。 赵文斌是不会玩麻将，但他会玩扑克和牌九啊。 以前东庙村一入冬，炸虾户们歇下来后，男人们经常聚在一起玩扑克和推牌九的。 当年拆迁之后，还有人故意在后村设赌局骗了好多人的钱，其中就包括许雅丽的大哥，许老六。 赵咏薇担心有些人不死心，趁着她爸喝了酒不清醒，一定要拉着他玩牌。 她把心里的猜测跟两人说了。 车子开到东庙新村小区楼下，梁文斌关闭发动机。 孙桂芳坐在后座，“不会吧？你姥爷家里没有扑克和牌九。” “牌九不好找，扑克还不简单么，随时就可以从小卖店里买到。” “你三个舅擅长的都是麻将，他们都不太会扑克和牌九。” 孙桂芳甚至觉得，如果三人非要跟赵会彬玩这两样，输的只会是他们。 赵咏薇想来想去，觉得挺有道理的。 那三个人向来热爱玩麻将，牌九不会，扑克只会基本理论套路，上了牌桌理论没用。 但她心里始终还是觉得不放心。 梁文斌拍了拍她的胳膊，“既然放心不下，我们就早点过去接人。” 事实证明，赵咏薇还真没有白担心。 两人的车子驶进环卫家属楼下时，正好碰到孙庆礼拽着赵会彬的袖子，想把他拽进他的车子里。 看样子，孙庆礼想带赵会彬去什么地方，但赵会彬并不想去，一手抵在车顶上，嘴里含糊地说着什么，就是不肯进车。 赵咏薇赶紧下车帮她爸。 她刚走近两人，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 “老舅，你都喝醉了，还想开车？还想带着我爸？” 赵咏薇拦住孙庆礼，梁文斌则架着赵会彬坐进他们的车子里。 “干嘛，干嘛，你们俩！我跟你爸还有事，你们小孩子一边去，别管大人的事。” “喝醉了还能有什么事，直接回家睡觉吧。” 赵会彬躺到后座上，梁文斌将车门锁好，不用赵咏薇的眼神指示，“蹬蹬蹬”地跑去敲门。 赵咏薇隐隐听到门开后，他冲屋里喊，孙庆礼喝醉了还打算开车。 这个时候酒驾虽然还没有入刑，但大家对于酒驾危害的严重性越来越重视。 梁文斌的这一嗓子，喊出来了不少人。 孙庆礼一下子被人围在中间，左右两条胳膊也被人架住了，生怕他醉酒开车，一个劲儿地把他往屋里拉。 孙庆礼自己确实也喝高了，挣脱不得。 他还没想放弃，想把赵文斌叫出来，可是梁文斌不但把车门锁上了，还站在车门处，直接挡住了他往车窗里窥视的视线。 待所有人进屋后，赵咏薇和梁文斌快速开车门，上车，坐下，开门，启动油门，车子一骑绝尘，一溜烟地驶离了小区。 赵咏薇长出一口气，“幸亏来得早，再晚几分钟，还不知道孙庆礼要把我爸带到哪里去呢。” “他想带我去后村。” 后座突然传来一道拉长的声音。 赵咏薇闻声回头，惊喜叫道：“爸，你没喝醉啊？” 赵会彬坐起身，“醉是没醉，但也没少喝。你三个舅都在酒桌上，哪个也没少灌我。” 三人喝的是啤酒，赵会彬喝的是白酒。 喝之前，他就留了个心眼，在自己脚边放了一瓶矿泉水。等喝到一半，三个人都有些醉了，注意力也不集中的时候，赵会彬再往杯子里倒的就是矿泉水了。 要不然，以他们今天的架式，他早就被喝趴下了。 “爸，你刚才说老舅想带你去后村？去那边干什么？” “那边有玩扑克和牌九的啊。” 赵咏薇也是没有想到。 孙庆礼三人的确是不会玩扑克和牌九，但架不住有人出坏主意啊。 孙庆礼竟然想趁着赵会彬酒醉的时候，开车带他去后村。 那里常年有赌局。 无论你想玩什么，都能凑上局。 “幸好你和文斌来得及时。” 赵会彬感叹道：“你老舅非要拉着我去后村玩牌九。” 赵咏薇很快想到了一人，“是许老六？” 孙庆礼并不会玩牌九，他拽着赵会彬去后村，只可能是因为他的大舅哥许老六。 “对，没错，他说许老六家里天天放局，说我好多年没玩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应该过去玩个尽兴。” 赵咏薇发出一声刺耳的嘲讽，“说得好听，还不是想趁着你喝醉了，好骗你输钱。” 上午时，他们拉着赵咏薇上麻将桌的计划，没有成功。 没想到，到了下午，他们竟然变本加厉了。 如果二五的麻将还是小打小闹的话，推牌九则是完全意义上的赌博了，跟赌大小差不到哪里去，一把想输多少都有可能。 “孙庆礼一定是事先跟许老六商量好了，就不知道是他们俩其中的哪一个主动提出来的。”赵咏薇咬着牙根道。 赵会彬挠了挠头，“甭跟他们置气了，咱不是没让他们算计成功嘛。” “爸，我得表扬你，竟然控制住了自己的酒量。” 赵会彬平时就爱喝点小酒，年轻的时候二斤白酒打底，只有最近几年上了岁数，再加上有赵咏薇和孙桂芳不时地劝阻，他才将每顿的饮酒量控制在了半斤之内。 “我一上桌，你老舅二话不说就灌我酒。不但他自己灌，其他俩人也劝着他。不知道他们是单纯凑热闹，还是也知道内情。” 注意到了孙庆礼三兄弟的神情，赵会彬当时便察觉到了情况不对，才准备好了那一瓶救命的矿泉水。 今天桌上除了他们四个，再就是孙传福了，如果肖刚在场的话，还能帮着他，可惜今天他势单力薄，当然不给跟他们硬拼。 索性装醉！ 赵会彬庆幸自己当机立断，当时够机灵，否则还真没准儿会陷入到人家给他挖的陷阱里去。 第420章 后村 第420章 后村 赵会彬和赵咏薇并没有冤枉孙庆礼。 两人不是故意把他往坏处想，而是他确实没少做类似的恶心事。 两人的猜测，在第二天就得到了证实。 赵会彬吃完早饭后，换好鞋子，收拾妥当，准备去后村。 临出门前，孙桂芳再三提醒他，“不许玩牌啊，不管是什么牌。” 赵会彬点头应下，“放心吧，不管谁叫我，我都不会玩的。我去看看赵建军和赵锋，以后不打算再做虾皮生意了，得跟他们提前说一声。” 如今虾皮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赚到的利润也越来越薄。 在赵咏薇的一再劝说下，赵会彬和孙桂芳夫妻俩商量之后，决定听女儿的话，安心养老。 当初是委托赵锋在村子里面收虾皮，既然生意不打算再做了，那得事先跟他说一声，让他做好准备。 至于赵锋以后的打算，赵会彬不能强行参与。 不过，如果他打算接着一个人单干的话，看在过去双方合作愉快的前提下，赵会彬也不吝啬地会给他出些主意。 赵会彬去了后村，很快便跟赵锋谈拢了。因为他之前便流露出过不打算干的念头，赵锋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相反，他还觉得赵会彬这时候提出来再正常不过了。 “叔，如果这次你回来不提的话，我也会提的。” “怎么了？你也不想干了？”赵会彬有些诧异，他以为赵锋应该会继续干，甚至都打算好把手里的客户名单白让给他。 赵锋猛吸一口烟，抬了抬下巴，示意赵会彬往村子里看。 “叔，眼下明明开海了，可你看村里有几家在炸虾的？” 赵会彬抬眼望去，确实没有一家的烟囱在冒黑烟。 他又使劲抽了抽鼻子，闻了闻空气里的味道，没闻出来一点海腥味儿。 但凡是村子里炸过一段时间的虾皮，就算当时没有炸虾，没有烟囱冒黑烟，但空气中的味道是不可能完全消散的。 可赵会彬确信，以空气中的味道来判断，后村的那些炸虾户们至少三天之内，没有炸过一潮货了。 “扒皮的没人管吗？” 赵会彬知道在海边扒皮的有意区别对待下，东庙村以许老六为首的炸虾户们，日子不太好过。 但没想到，他们会被逼到这种程度。 对于炸虾的来说，能多从海边买一潮货就是能多赚一潮货。他们得不停地买，不能让锅台停下。 时间长了，没稳定的活儿可干的话，小工们就会跑干净，他们会去其他地方找别的零工干。 下次等炸虾户们买到虾皮，想再找小工时，可能根本就找不到合适足够的人手了。 而炸虾这种事情，不但得手脚麻利，还需要一定的技术。 眼下的情况，显而易见对村子里的炸虾户们十分不利。 “管什么管？能干上扒皮的，都是当地村子里的流氓和混混，有各自村子里的人帮忙打掩护，就是zf派人去了也没用。 许老六他们报过警，也跟zf相关部门反应过。可是屁用没有。警察去询问，海边的人无论是船老大还是其他炸虾的，都否认那些人是扒皮的。 zf派的人，不可能一直待在海边盯着。等他们走了，扒皮的只会变本加厉地卷土重来。” 赵会彬懂了，“怪不得现在村子里炸虾的越来越少了。” 日子这么难过，但凡还有其他出路，谁还愿意继续干这一行啊。 那些还不愿意放弃，想要接着干的，只剩那么几家罢了。 也难怪他跟赵锋一说，赵锋想也不想地就同意了，看来他早就看明白了，这一行村子里要干不下去了。 “那许老六他们都在干嘛呢？”赵会彬问道。 不炸虾，难道就天天在家里待着吗？ 赵锋很快帮他解了惑，“没虾可炸，一个个地在家里玩上牌了。” 以前，许老六他们下血本花大价钱，还能在海边买到虾皮，但自从彻底得罪了扒皮的之后，他们再买不到货了。 无论如何恳求，对方就是不肯松口，直言今年秋天不会再卖货给他们。 许老六几人凑到一起，愁眉不展，也不知道是谁最开始提议的，几个炸虾户玩起了牌。 一开始可能是因为心情愁闷，无处发泄，只能把一腔憋屈的情绪尽数洒在牌桌上。 可是时间一长，竟然忘了打发时间的初衷，慢慢沉浸于其中了。 因为他们发现没法炸虾赚钱的话，他们可以在牌桌上赢钱啊。 不管怎样，都是往家里拿钱，有什么区别。 况且，玩牌不比起早贪黑地炸虾轻松多了？ 赵会彬听得咂舌。只要肯下功夫肯吃苦，炸虾就很少能有亏钱的时候。可是一旦上了牌桌，是输是赢，根本不是个人说得算。 不待他继续想下去，赵锋又提供了一条信息。 “他们不但自己玩，还招揽了很多平时就在村子里游手好闲的人。许老六家里白天晚上的不断人。” “这不就是放局吗？没人管管？” 放局的意思，就是某家在自己家里安排固定的赌局，跟平常邻居亲戚小打小闹地玩几把牌，完全是两个性质。 他们这样的牌局，完全是违法了的。 赵会彬望向许老六家的方向。 这一次，他似乎从空气中闻到了一丝腥味儿，只是这种腥味儿跟海里的腥味不一样。 他年轻的时候推过牌九，曾经跟赵咏薇说过，有牌局的地方空气中都带着一股难闻的腥味，尤其是牌九这种东西。 因此，他二十出头还没结婚的时候，晚上村子里谁家里有牌九的赌局，只要从墙外边走过，总能闻出来。 赵会彬问道：“许老六家里有人推牌九？” 如今家家户户富起来了，不但棋牌室多了，就是很多人家里都摆着麻将桌。 警察也很少去管玩麻将的，因为太难区分玩麻将的人究竟是认识的人小打小闹凑热闹，还是真地在赌博。 有的时候，就算明知是托词，警察也懒得去理会，因为实在太多了，标准又很难判定。 但如果涉及到了扑克和牌九的话，警察一旦接到举报，就不会放过。 这两样是真正的赌博，涉及到的数额往往也很大，而巨额赌博还可能会牵出其他的案件。 赵锋眼睛瞬间瞪大，不可置信地问道：“叔，这你都猜出来了？对，白天是麻将和扑克，晚上是牌九。” “没人举报吗？” “村子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但没人多管闲事。许老六滚刀肉一样的人，谁愿意跟他沾上关系。他一天抽红好几百块，要是被他发现是谁在背后举报的，他还能轻易饶了对方？” 第421章 放局 第421章 放局 对许老六家的左右邻居来说，赌局是非常扰民的。 就算大家各自有自己的院子，但他们总是能从隔壁许家听到一堆男人不分昼夜的大呼小叫声。 但就算是受影响最大的邻居，也不会想着得罪许老六，冒险去举报。 因为事情一旦发生，他们身上的嫌疑最大。 赵会彬点头，这个道理他明白。 “刚才你说许老六还招揽了村子里很多其他的人？” “对，都是一些五六十岁，没有工作，以前成天就聚在村口树下闲聊的人，现在都被许老六叫到他家里玩麻将和扑克了。” 这些人别看不工作，但家里儿女给钱，而且他们平时没什么花销，所以手里的钱还真不少。 “玩了一个多月，我估计不少人把攒了好几年的钱都输进去了。”赵锋叹气道。 赵会彬发出一声冷笑，“早晚会有人举报许老六的。这些人输了钱要面子不吭声，但不代表他们的家人会继续容忍下去。” 尤其是这些人的老婆和儿女。 自己的男人/父亲本来只是每天晒着太阳闲磕牙，却被许老六撺掇得玩牌输了好不容易攒下的钱，他们又怎么会默默忍着？ 而且这些人，不担心自己的举报会被发现。 就算事后许老六知道了，又能如何？ 听了赵会彬的分析，赵锋连连点头，“就算警察来抓人，他们的家人参与的只是小牌局，关几天就能放出来。” 但像晚上推牌九和放局的许老六，身上的麻烦可就大了，跟他们家人的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他们还能教训一下家里人，让他们在看守所里蹲几天，杜绝以后再被第二个许老六随便哄几句，就跑去玩牌的可能性。 赵锋有些后怕，“许老六还来劝过我爸呢，说的话可好听了，我爸当时还动过心思，去看过两天的热闹。后来是我妈把他手里的钱都给没收了，我爸才没去成。” 赵会彬听明白了，许老六为了自家的牌局能永远开下去，一开始是怂恿了其他炸虾户，后来就是村子里的闲汉，甚至还跑到其他人家里劝说。 他年轻的时候玩过牌，自然知道长年玩牌的人根本没有几个赢钱的，玩来玩去，钱都被放局的人家抽红给抽走了。 而许老六为了家里的牌局能不断掉，自然得不停地找新人去赌局。 再一想昨天孙庆礼的行为，就没什么可值得奇怪的了。 不过，他这么做，早晚得引起全村人的公愤。 要不了多久，许老六就得被举报。 但赵会彬可没那个好心去提醒他。就算没有昨天他和孙庆礼的那一出，赵会彬自认没有那个烂好心。 他要是真那么做的话，许老六不但不会感激他，没准儿还会因此忌恨上他。 认为他是嫉妒他一天到晚什么都不用干，却能赚到大几百块。 赵会彬办完了事，也验证了昨天的猜测，跟赵锋挥了挥手，“我走了，你回去吧，以后有什么事叔能帮得上忙的，尽管来找叔。” 原本赵会彬还想去村子里其他几家拜访一下，不过知道后村的风气后，便打断了念头，急不可耐地离开了。 赵会彬前脚刚走，后脚许老六就找了过来。 他一把抓住赵锋的袖子不放手，两只眼睛四下里不停地打量，“赵老二呢？” “哪个赵老二？” 村子里三分之一的人姓赵，在家排行老二能被叫一声“赵老二”的多了去了。 “少特么跟我装糊涂？你今天见过几个赵老二！我问的是赵会彬！” “哦，”赵锋假装才听明白的样子，“你问赵叔啊。” “对，人呢？” 许老六昨晚没等到人，早上出门叫人去他家里玩牌的路上，听到有人说看到赵会彬进了村子里，他立刻就赶了过来。 结果又让他给溜了，许老六气得眉头拧得老高。 赵锋看许老六一副贼眉鼠眼在自家院子里不停打量的样子，心里厌恶至极，开口的语气自然不耐烦。 “赵叔早走了。” “走了？你小子是不是骗我呢？”赵会彬几年来才回来这么一次，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离开了？ 许老六怎么都不愿意相信。 “你爱信不信？不信的话，去村口大树上问问，肯定有人看到他出村子了。” 许老六跺着脚，仿佛看到厚厚的一沓钞票从眼前飞走了。 他转身就往赵家院外走去，走了没两步，又回来了，视线往屋内扫去。 “哎，你爸呢？有家闲着没事儿的话，去我家玩两把呗。” 许老六突然想起赵建军去看过两次卖呆儿后，好像就再没去过。赵家养了几十年的果园，手里肯定不缺钱。 这么好的牌局新人选，许老六当然不想放过。 想到赵会彬方才的话，赵锋心里一阵恶寒，连表面上的平和都不愿意维持了，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他把许老六推到院门外。 “我爸没时间，手里也没钱，不会去你们家的，你省了这条心吧。” 赵锋动手突然，许老六一点准备没有，再加上长期熬夜，差一点被推个踉跄。 他稳住身形，回过头时，映入他眼帘的就是赵家黑色的大铁门。 “呸！”许老六啐了一口唾沫，“什么东西啊，要不是看你们家里有几个钱儿，以为我会搭理你们？” 许老六两手揣进裤兜里，晃晃悠悠地往家走，心里烦闷得不行。 牌局不过开了一个多月，就有人开始赊账了。 他放局是为了抽红赚钱，可不是为了赊账往外拿钱的。 平时为了正经事借钱，都有可能碰到不愿意还钱的人，更何况是在赌局上借的钱！ 对方赢了还好说，要是输的话，很可能这钱他最后就收不回来了。 借钱的人，当然不会直接开口说不还，只不过会以各种借口拖延。 最常见的借口，就是“最近手里头紧，等过段时间的。” 如果许老六开口提让对方跟家里人要钱，对方就会说：“你可千万别跟我媳妇说。我媳妇不知道我在你家输了钱，她的脾气要是知道的话，指定把你家给砸了。” 对方这么说，就是在威胁许老六。他开赌局赚村里人的钱，本身做得就不地道。没人说出来倒还好，一旦有人扯破那层遮羞布，对于许家来说身上就会多了许多不屑的打量。 别问许老六怎么知道这些借口的，因为这些都是他曾经用过的。 第422章 赶海 第422章 赶海 许老六找不到新的人手，又不能不借钱给牌桌上的人，只能暗地里祈求跟他借钱的人都会赢。 同时，他在心里暗骂，东庙村的这些人，还真是穷啊，才玩一个多月而已，这么快就没钱了。 也不知道是真没钱了，还是故意跟他借钱。 赢了自然皆大欢喜，输了的话，反正输的也是他许老六的钱。 与此同时，赵咏薇和梁文斌在孙桂芳的带领下，来到了海边。 赵咏薇自从小时候在海里溺过水之后，就很少再到海边玩了。 因此，她开车到了海边后，看到海滩上的人山人海，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 孙桂芳从后备箱里拿出各种赶海工具，兴致勃勃地道：“你看，这么多人都来赶海了，咱们动作快一点。” 她一手攥着沙铲，一手拎着个红色的小水桶，往海滩上跑去。 梁文斌走到赵咏薇身边，手里拎着铁锹和水桶，桶里装着把沙铲，“咱们也过去吧。” 赵咏薇抚额，“你们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么多工具？” 看来，俩人是背着她做了不少功课啊。 “嘿嘿，”梁文斌笑道：“赵姨说了，十一期间除了本地人，还会有外地来旅游的，人肯定多，蚬子蛏子什么的都不会好挖，让我多做一些准备。” “咱们赶紧走吧，得追上赵姨。” 他把铁锹扛到肩膀上，水桶挂到铁锹把上，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握住赵咏薇的手。 俩人到了海滩上后，孙桂芳早就找好了一块空地儿，蹲在地上握着沙铲挖了起来。 见两人跟了过来，她连忙招呼道：“这附近肯定有，你们就在这里挖。我还准备了一小袋食盐，你们挖不出来的话，撒点盐。” 旁边一对三十来岁的夫妻，还着个几岁的孩子，一听口音就知道是外地来花池旅游的游客。 他们看孙桂芳胸有成竹的模样，妻子带着孩子过来取经。 孙桂芳不吝啬，把自己的经验丝毫不保留地传授给对方。 她兴奋地告诉对方，什么样的地形有更大的可能性会有蚬子之类的贝类海鲜，怎么样才能把藏在沙子底下的蚬子挖出来。 赵咏薇听了一耳朵，梁文斌则挪近了几步，听得更加认真。 听完之后，他回到赵咏薇身边，开始按照孙桂芳的经验，兴致盎然地挖了起来。 赵咏薇看着他把沙铲挥舞得飞起，自己抱着没派上用场的铁锹，默默地蹲在一旁。 等梁文斌当真挖出来蚬子后，赵咏薇想帮他捡到桶里，都被他阻止了。 “我自己来，自己来。” 梁文斌一脸激动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挖到的不是蚬子，而是黄金呢。 “这事儿，这么有意思吗？”赵咏薇纳闷问道。 虽说如今马上就进入十月了，温度没那么高了，不用担心头顶有大太阳晒着了，但长时间地蹲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沙滩。 看到哪里有冒出来的水泡，就要立刻用沙铲挖开，否则的话蚬子一下子就跑没影儿了。 时间一长，无论是腰背，还是眼睛，都会很不舒服，很累。 赵咏薇不解，梁文斌却觉得这事儿有意思极了。 平时总是时时关注她情绪起伏的人，此刻眼睛却紧紧盯着沙滩，一个水泡从沙子的缝隙里冒出来，下一秒他的沙铲就到位了。 可以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了。 梁文斌头也不抬地回道：“依靠自己的劳动获取食物，多有意思啊。” 看着他由于长时间低头而憋得有些发红的脸色，和额头上来不及擦掉的汗水，赵咏薇感叹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国人有那么强的种菜基因了。” 无论在什么地方，别的民族种不出来的粮食和蔬菜，只要把土地给了中国人，一段时间过后，就会还你一片绿意盎然。 虽说挖蚬子不是种菜，但归根究底，逻辑是一样的。 就像梁文斌说得那样，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取食物。 赵咏薇躺倒在沙滩上。 沙子细软温热，烘得她的后背暖乎乎的，头顶的阳光温暖柔和，晒得她昏昏欲睡。 赵咏薇把草帽盖在脸上，“你享受劳动的快乐吧，我不打扰了，我要去享受躺平的惬意了。” 梁文斌抬头起来，就看到赵咏薇双手掂在脑后翘着二郎腿的样子。 他没好气地笑了一下，却没再往远处去，只在赵咏薇的附近挖了起来。 等赵咏薇醒来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她双臂举过头顶，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由于长期伏案工作而有些僵硬的脖子和后背，都觉得舒服了不少。 整个人身体暖融融的，全身上下的关节都灵活了几分。 “难怪那么多人都喜欢晒日光浴啊。”她喟叹道。 “睡够了？”旁边传来梁文斌充满磁性的嗓音。 赵咏薇下意识地点头，“嗯，太舒服了，你也应该尝试一下。” 她四下里看去，没在第一时间找到孙桂芳的身影。 “在那边呢。” 梁文斌看到她的动作，往远处指去。 赵咏薇眯着眼睛，盯着远处几人的身影，问道：“我妈遇到熟人了？” 顺着梁文斌手指的方向，赵咏薇一眼便认出了孙桂芳。 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在跟旁边的人说话。 可惜隔的距离有些远，赵咏薇没能第一时间将人认出来。 梁文斌点头，“你睡着之后，那几个人过来的。听赵姨的意思，她们也在小区里住。” 赵姨让他陪在赵咏薇的身边，她则跟着那几个人一起往远处去挖蚬子。 “不知道她们当中有没有人开车，就怕她们回去的时候要蹭我们的车。” 赵咏薇只是随便发了一句牢骚，没想到一语成谶。 等到下午海水慢慢开始涨潮，赶海的人逐渐离开海滩时，三位熟人跟着到了他们的车子旁边。 孙桂芳这时候才意识到三人一直拉着她说话的缘由。 她有些无可奈何，却不得不指出来，“车子座位有限，最多只能载五人。” 他们原本就有三人，不可能他们中的某一个退出。 那只能是三位熟人中，有一人坐公交回去。 可孙桂芳话音落下，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任何一人肯主动开口。 第423章 长期营生 第423章 长期营生 赵咏薇可不想就这样跟她们干耗着。 可她作为晚辈，不好直接明说，便给孙桂芳递了个眼色。 孙桂芳也有些不耐烦了，她能理解对方累了一天了，想直接舒服地坐小汽车回去，但前提是有人主动退出啊。 她只好说道：“要不然你们仨猜拳来决定？” 第一个人不甘心地问了一句，“不能再挤挤吗？” 赵咏薇背过身，翻了个白眼。 坐五个人，已经是挤一挤之后的结果了。 还想再挤？！ 四座的汽车，怎么挤进六个人？！ 对方当然明白，汽车就停在她们旁边呢，能不能坐下六个人，一目了然。 赵咏薇以为她们会同意孙桂芳的提议，没想到三人商量了一阵后，竟然一致决定，还是一起坐公交车回去。 她们的话说得好听，“你们的车子收拾得这么干净，我们就不坐了，免得把车子里弄得全是海水。” 她们既然坚持坐公交，赵咏薇三人自然不会强求。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之后，赵咏薇从后视镜中看到三人各自拎着满满两水桶的蚬子，艰难地往公交车站走去的身影。 有些不解地问道：“妈，她们为什么会突然改主意啊？” 赵咏薇可不信她们的理由，什么为了车子不沾上海水，不过是说出来好听的借口罢了。 真要是考虑到他们的车子，就不会一开始非要跟着他们了。 孙桂芳不用回头，就知道三人必然轻松不了。 每个人的水桶里，不但有蚬子，还装着海水呢。 所以，一桶的重量就得有好几十斤。 本来就在海边蹲在地上挖了大半天的蚬子，再提着满满两桶大几十斤的重量，从海边走半个多小时，一直走到公交车站。 这其中有多辛苦，简直不敢想象。 可即使这么辛苦，三人仍坚持一起走，背后自然有她们的理由。 孙桂芳帮赵咏薇解了惑，“她们三人是长期约着一起到海边挖蚬子，然后到菜市场上去卖的。” 离蓝天市场一条街，有一个露天市场，卖各种商品的都有，但大部分都是卖菜和肉的。 除了批发商之后，偶尔还有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会把自家菜地里的菜拿出来卖。 而跟他们类似的，就有跟三人一样，夏天到海边挖蚬子，冬天挖牡蛎，然后到市场来卖的。 “她们是长期合作，一起到海边，一起到菜市场，互相帮衬着才不会被那些海货批发商贩们欺负，自然不会为了坐车这点小事儿而闹出矛盾。” 经孙桂芳这么一解释，赵咏薇就明白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怪不得三个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达成一致的看法。 此时，他们的车子正好经过公交车站。 站台上，不少人跟三人一样，都拎着工具和水桶满载而归。 赵咏薇的视线从他们身上快速扫过，“他们当中，只有少数人挖蚬子是为了卖钱吧。” “你说得没错。大部分人跟我们一样，纯粹是想趁着空闲挖一些，为了吃或者是送人。能把这个当作长期营生的人，还是少数。” “不过，”孙桂芳话锋一转，“海挖挖蚬子的人还是太多了。蚬子的数量和大小，明显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其实，不单单是蚬子，渤海湾里的生物，只要是能吃的，这些年下来，肉眼可见地在减少。 往年他们家里还炸虾的时候，就明显地感受到了。 她和赵会彬小的时候，随便一网兜下去，就能捕捉到不少鱼，又大又肥。 现在这样的情况，根本不可能了。 “近海的鱼虾都快捕捞干净了，听说渔船们如今去的地方越来越远了。”孙桂芳道。 这一点，赵咏薇倒是有所耳闻。 她的两个舅舅，孙庆仁和孙庆礼都是养着小渔船的人，两人每年的收入完全来自于渔船上打捞到的海货。 她小的时候，他们每年都能赚到不少，但近几年来因为他们的渔船太小，只能在近海捕捞，而近海的鱼虾数量越来越少，两人的收入因此大受影响。 “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他们太贪心了。” 以前每年的封海期，都会有不听话的渔船擅自下海捕鱼。赵咏薇小的时候，他们家的虾皮生意全年无休，就是因为在封海期，海边依然有不少渔船在卖生虾皮。 那个时候，海警根本无从管理。 “近几年情况好转了不少吧？”梁文斌突然问道。 “对，以前渔船偷着下海，偷着卖，海警船根本查不过来。现在技术发达了，每艘船上都安装了GPS，哪般渔船在封海期动了，海警那边立刻就能收到消息，想跑都跑不了。” 赵咏薇希望，随着技术和法规的愈发完善，能给海洋里的生物留出足够的时间来繁衍生息。 她又想到了海滩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海警拿他们没办法呀。”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除了本地人，还有游客，很多人到海边旅游就是为了这样的体验。” 赵咏薇想到路上遇到的人，几乎每个人都拎着两大桶的蚬子。就算除去海水，平均每人每天也得挖走二十斤的蚬子。 那么多人，一天之内被挖走的蚬子，怎么也得有十数吨的重量了。 难怪蚬子的数量会越来越少了。 孙桂芳在赵咏薇的头上摸了一把，把她睡觉时翘起来的头发往下按了按。 “你不用担心蚬子会消失。海边的少了，但早就有人开始养殖了，市场上批发商贩卖的都是养殖的。” “除了蚬子，海里的各种鱼虾、螃蟹、虾爬子，都有人在养殖，所以不用担心以后会吃不到。” “所以，真正利益受到损害的就是大舅和老舅这样的小船主了？” 他们既养不起大船去远海捕捞，又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圈起一片海域来搞养殖。 而在近海，还有跟三个熟人一样的人，跟他们搞竞争。 多方的包围围剿之下，他们能赚到的钱自然越来越少了。 赵咏薇长舒一口气。 她可以为蚬子有可能灭绝，不久的将来她可能再也吃不到蚬子，这样的念头而心悸，却不会孙庆仁和孙庆礼两人的营生而有丝毫的担心。 就算她的真实想法被他们知道了，她也不在乎。 说她心狠也好，薄情也罢，都是他们应得的。 第424章 扒蚬子肉 第424章 扒蚬子肉 三人回到家时，赵会彬正在厨房炒菜。 听到门口传来声响，从厨房探了半个身子。 “你们回来了？先洗澡收拾一下，还有一个菜就能开饭了。” 梁文斌一手攥着两把沙铲，另一只手拎着满满的一大桶蚬子。 赵咏薇和孙桂芳用铁锹当作扁担，合抬一只水桶。 在孙桂芳的指挥下，赵咏薇和梁文斌把两桶蚬子放到阳台上。 孙桂芳直起腰，喘了一大口粗气。不用等她吩咐，赵会彬已经拿了好几个大塑料盆来到了阳台。 夫妻俩合力把蚬子从水桶里慢慢地往大盆里挪。 梁文斌不解。 赵咏薇抢先回答：“这个我知道。” 在赵会彬和孙桂芳鼓励的眼神示意下，赵咏薇得意说道：“蚬子里面都是泥，放到盆里是为了它们更好地把泥都吐出来。如果继续装在水桶里的话，只有表面上的蚬子里面的泥才能吐干净，下面的泥依旧还在蚬子壳里。” “薇薇说得没错。这也是为什么要不辞辛苦，大老远地非要把海水带回来。”孙桂芳补充说道。 蚬子只有在海水里或是咸水里，才会吐泥。如果为了偷懒而放到淡水里的话，它们会紧紧闭上壳，不但存活的时间会大大缩短，更是不会再吐泥了。 梁文斌表示学到了。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学问呢。” 赵会彬笑道：“什么学问，不过就是普通的生活常识罢了，只要用心观察，谁都能发现其中的诀窍。” 赵会彬小时候因为各种原因，没念过几年书，连小学都没能毕业，但他却特别地尊重会读书的人。 在他眼里，会读书的人，都是特别有出息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他不顾周围人的反对，咬着牙也要供赵咏薇读书。 他自己有遗憾，不能再让同样的遗憾发生在女儿身上。 如今看着既有出息又孝顺的女儿，赵会彬心里别提有多骄傲了。 等四人吃完饭，蚬子吐泥也吐得差不多了。 赵会彬把海水倒掉，开始煮蚬子。 梁文斌在厨房里帮忙，看着赵会彬的动作，好奇问道：“锅里不需要添水吗？” 既然是煮蚬子，应该就是用水煮啊，怎么不加水呢？ 不加水的话，不会把锅烧干吗？ 赵会彬把电磁炉的温度调到最低档，眼睛盯着锅里的蚬子不放松，手里的菜铲子更是频繁地在锅里翻动着。 一看有蚬子张开壳，他就立刻翻炒起来，始终保持着闭嘴儿的蚬子不会长时间地待在一个地方。 梁文斌头也不抬地回道：“加水是为了避免蚬子粘锅，但蚬子里面的海水就足够了啊。只要温度控制得够低，菜铲挥动地足够频繁，锅就不会烧坏。 而且，这样蚬子熟了之后，是泡在海水里的，味道格外鲜美。如果你加了淡水，那熟了之后的蚬子肉味道会淡很多。” 梁文斌表示大开眼界。 之前的蚬子吐泥，就已经让他大声惊呼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煮蚬子，竟然还有这么多的门道。 “叔，你这才是大学问呢。你不说，我根本想不到这一点。” 赵会彬一把年纪了，难得感到有几分不好意思。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就像我说的，这种小事只要多做几次，有了经验自然就知道了。你和薇薇就是生活经验太少，才觉得稀奇而已。” 想到两人平时忙于工作，确实很少有时间自己做饭。 赵会彬又接着道：“以后你们结了婚，不用自己做饭做菜，反正跟我和你姨住一个小区，就到家里吃就行了。” 他不是心疼梁文斌，而是心疼自己女儿。本来工作就够忙的了，下班回家还要做饭的话，那得有多累。 他和媳妇年纪还不大，平时也要做饭，无非就是多做一些，把两个孩子的分量带出来罢了。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兴高采烈的？”孙桂芳从次卧出来，看到两人挤在灶台前。 “没聊什么，就是煮蚬子这点事。” 赵会彬说完之后，问了一句：“薇薇睡了？” “对，刚睡着。” 孙桂芳走到餐桌前，用一块干净的布把两个小盆里里外外的水抹净了，放在桌子边。 又把一个大了很多的铝盆放在桌子正中间。 她对赵会彬道：“等蚬子熟了之后，倒进这个大盆里，然后扒出来的蚬子肉先放进小盆里，最后我再放到一个家伙什儿里。” 蚬子本来熟得就快，温度调得再低，也不过十分钟左右。 孙桂芳的话音刚落，赵会彬就关了电磁炉。 “好了，蚬子熟了。” 他把锅整个端了起来，走到餐桌旁，直接倒进了桌中间的大铝盆中。 “行了，你先扒吧，还有至少两锅生蚬子呢。” 孙桂芳摆摆手，示意他继续干活儿。 梁文斌跟着坐到餐桌前，把其中的一个小盆放到自己面前。 孙桂芳连忙拦住了他，“你累了一天了，回屋休息吧，薇薇都睡了。这么点活儿，我跟你叔两个人就干了。” 梁文斌从大盆里捧出一大捧的蚬子，放到自己手跟前，扒开蚬子壳，将蚬子肉放进小盆里，壳则堆到一边。 还好桌子够大，蚬子壳再多，也不会妨碍到他的动作。 他手上动作不停，头也没抬，“姨，我不困，正好没事干，帮你和叔干点活儿。” 孙桂芳扭头瞅了一眼门关得严实的次卧，女儿一天基本上啥活儿没干，在海边没帮忙挖到多少蚬子，倒是没少睡。 回到家里，吃饱饭后，又困得眼睛睁不开了。 不过，孙桂芳很满意梁文斌的回答。 梁文斌既没有在口头上抱怨，也没有在实际行动中推诿，反而很认真地跟他们学习，并且有在努力地干活儿。 虽然不是什么多累的活儿，但他的表现确实无可挑剔。 孙桂芳越想对他越满意。 “慢慢扒，不用着急，蚬子刚出锅，还烫着呢。看到大的蚬子，你就吃了吧，不用跟我们不好意思。” “姨，你放心吧，我不会跟你和叔客气的。这些蚬子肉，扒出来，是为了冬天吃的吗？” 梁文斌想起过去几年，孙桂芳似乎每年都会从老家收到一袋袋真空蚬子肉。 以前他还以为是两人买的，但现在看来应该是亲戚给的。 大概率就是孙桂杰了。 孙桂芳道：“没错，冬天来一盘蚬子肉拌菠菜、拌大葱，都是解腻的好菜。” 第425章 姐妹间送礼还得背着兄弟！ 第425章 姐妹间送礼还得背着兄弟！ 如果不是第二天就是李青竹的婚宴，孙桂芳还想再去海边呢。 以前封海期的时候，她就会闲不住，约上几个人到海边，夏天挖蚬子，冬天挖牡蛎。 “可惜只能去这么一天，才挖回来两桶。” 眼见大盆里的蚬子见了底，每个人身前的蚬子壳却是堆积如山，孙桂芳发出一声感叹。 赵会彬轻啧一声，“过去是没钱，还惦记着这口吃的，你才会辛苦跑海边自己挖蚬子。现在女儿有出息了，你也不差这点钱了，想吃的时候就花钱买呗，还非要自己动手挖。” 赵会彬跟赵咏薇不愧是父女，俩人都体会不到其中的乐趣。 有那个时间用来工作，然后用挣来的钱去买，不就行了？ 干嘛非要自己去吃那份辛苦呢。 “你懂什么？”孙桂芳没好气地反驳道：“你根本不懂其中的乐趣。” 在孙桂芳看来，累归累，可是有意思啊。 “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你没看桂杰闲下来的时候，也会去海边嘛。” 孙桂杰和肖刚夫妻俩赚的钱，不比他们俩要多得多？ 孙桂杰的工作还是坐办公室的呢，平时打扮得又干净又精致。 可是一到休班的时候，照样愿意约她一起去海边挖蚬子。 过去几年她不在老家，孙桂杰约不到人，去的次数也少了，但不妨碍她把挖到的蚬子一半寄给了自己。 梁文斌一听她提起孙桂杰，立刻道：“你明天跟桂杰说一声，今年别给我们寄了。” “为什么呀？” “她要是一定要挖，那就都留给自己家吃。要不然的话，桂杰好不容易挖到的蚬子，回到家里又是煮又是扒肉的，还得真空包装邮寄到北京。里面的辛苦费和邮费都够我们现买的了。” 她们姐妹俩之间情意深厚，可能压根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但赵会彬不能不想。 孙桂杰愿意这么做，不觉得自己辛苦挖到的蚬子给二姐一家邮寄过去，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 但万一妹夫和外甥女心里不高兴呢？ 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谁心里都会有情绪。 因为毕竟确实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退一万步说，就算妹夫和外甥女不在乎，能理解姐妹俩的感情。 可她们的三个兄弟和兄弟媳妇呢？ 他们能理解吗？ 他们知道了的话，会不会觉得孙桂杰是在厚此薄彼？ 他们会不会想，凭什么一样的兄弟姐妹，孙桂杰只给孙桂芳，不给他们四家？ 甚至会想，是不是远在北京的孙桂芳给了孙桂杰什么额外的好处，否则孙桂杰为什么会单独对孙桂芳一家那么好？ 听了赵会斌的解释，孙桂芳手中的动作一顿，她知道丈夫说得再有道理不过了，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她们姐妹之间来往，还要考虑三个兄弟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们彼此之间对彼此的好，会不会戳痛其他人的小心思？ 孙桂芳白眼一翻，愤愤不平地道：“他们但凡能把心思都花在自己身上，而不是盯着别人，早就过上好日子了。” “他们就是这样的人了，不可能再发生改变，与其想着影响他们，还不如想着怎么尽可能地不跟他们发生冲突。” 至少，在明面上，双方能安然无事，不给对方找到借口冲自己发难的机会。 赵会彬倒不是怕他们，而是觉得跟他们纠缠，完全没必要，太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了。 时间和精力，对于那三对夫妻来说，可能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们所关心的，只是到了最后他们能得到多少的好处。 可是，对如今的赵会彬来说，时间和精力实在太重要了。 尤其是想到，对方很可能会因此去纠缠女儿和文斌。 他绝不能让对方有机可乘。 “你明天跟桂杰说一声，就说担心他们会以为是我们给了她额外的好处，会借此纠缠女儿和文斌，桂杰会理解的。” 梁文斌听了，赶紧说道：“叔，姨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替我和薇薇担心。” 孙桂芳定居北京后，跟家里人的关系逐渐淡了下来，唯一感情尚佳的只有孙桂杰这一个妹妹了。 孙桂杰每年邮寄蚬子肉这种事，何尝不是对自己二姐的一番情意的体现呢？ 正因为没有多少钱，才更能体现对方始终把孙桂芳放在了心上。 如果他们冒然拒绝了，孙桂杰会不会觉得是他们有钱之后，就看不上她送的这份薄礼了？ 孙桂芳眼睛一亮，手在桌子上一拍，“文斌说得甚得我心。” 她有些得意地对赵会彬瞪了瞪眼睛，“你管他们那么多做什么，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以前家里穷，他们夫妻俩总得顺着他们，甚至委屈了自己和薇薇，但如今女儿有出息了，自己家可以扬眉吐气了。 凭什么还得去考虑他们的心情？ 担心因为自己的某些举动，而伤害到他们脆弱的心灵？ 哼，自己是他们的姐/妹，不是他们的妈，谁管他们的心灵受没受到伤害！ 有了梁文斌的支持，孙桂芳的腰挺得更直了。 “我和桂杰之间的感情好，互相赠送东西再正常不过了。他们与其发酸，还不如想想，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他们又是怎么对我们的？” 想要别人不求回报地对他们奉献？ 还是那句话，她又不是他们的妈！ 孙桂芳语调激动起来，“我们够给他们留面子的了。” 她和桂杰两家人之间互相送东西，都是暗地里进行，从来没有大张旗鼓地放到台面上。 就好比这次回家，她给几家送的礼物至少在明面上是一致的。 她给桂杰一家三口送的额外的礼物，都是偷偷送的。 搞得好像她们做得事情有多见不得人似的。 这还不叫给他们留面子吗！ 想想他们三家人，每次从老两口那里要钱要东西，可从来都是理直气壮的，从来没有避过她们！ “你呀，不用替他们考虑那么多。他们根本不会把我们往好的方向去想。” 孙桂芳道：“就算我和桂杰不互相赠送东西，那三家人也会认定了我们在背着他们，给了彼此好东西。” 既然如此，凭什么要白白地背上这样的罪名？ 还不如就直接按照他们猜想的那样去做呢！ 第426章 三舅姥爷 第426章 三舅姥爷 2010年10月2日。 国庆假期，又是双日子。 上学的、上班的，都有空。 不少人家都会选择在这样的日子待客。 东庙新村小区大门口建了一座三层的办公室楼，一二楼是宴会厅。 以前住在农村里，谁家待客都是办的农村大席。 拆迁后，大部分村民都搬到了楼房里居住。 再有哪家待客时，大家猛然间发现了不便之处。 有一家村民眼光独到，早就自己花钱在小区门口建了三层楼，取名“喜乐宴会厅”，专门用来待客的。 不选喜乐宴会厅的话，只能选酒店。 可是，在酒店待客的话，需要的花费显而易见地要远高于宴会厅。 而且，无论是菜量，还是菜的价格上，都不是刚搬进楼房没几年村民们能接受的水平。 用他们的话来讲，在酒店里待客，太不划算了。 比来比去，还是喜乐宴会厅更合适。 赵咏薇回来这几天，宴会厅门前空地上的气球拱门就没断过。 每天都有人家在这边待客。 经常还不止一家人。 今天是个好日子，一共四家，一楼二楼各两家。 赵咏薇坐在一楼宴会厅靠窗的位置。 靠窗的五行桌子是李青竹和范慧慧的婚宴，靠墙的那三行桌子则是另外一家，好像是办温锅的。 那家已经宣布开席了。 而赵咏薇这边，因为是婚宴，即使没有请司仪，但夫妻俩也弄了个简单的程序。 主要就是请李青竹的单位领导和双方父母上台说两句。 孙桂芳和梁文斌一左一右地坐在她两侧，赵会彬则被拉到了别的桌子上。 不用赵咏薇叮嘱，赵会彬走之前悄悄回头给三人递了个安抚的眼色。 眼神里的意思很简单，“放心吧，我不会喝酒的。” 赵会彬是被那天的孙庆礼给吓到了，生怕他今天故技重施。 他肯定不能跟女人一张桌子，趁着过来叫他的是长辈，让渡顺势跟几个上了年纪的远房亲戚坐到了一起。 幸亏他们一家到得早，赵会彬四下里扫视一圈，没看到孙庆礼哥仨呢，应该是还没有来。 只要不跟他们几个坐到一张桌上，就能躲开大部分的劝酒。 赵咏薇看到了大声叫赵会彬名字的人，脸看上去有几分熟悉，慢慢地，在她脑子里出现了一个人十几年前的身影。 “妈，跟我爸说话的人是三舅姥爷？” 她隐约记得小时候好像曾经在孙传福家里看到过这个人。 孙桂芳刚跑到前台跟管账的要了一壶白开水，把他们三人的杯子、碗、筷和菜碟涮了一遍。 刚坐下来时，她就跟服务员要了一遍，可是根本没人理，还得她亲自跑一趟前台，还好前台管账的就是宴会厅的老板。 老板一家原本就是东庙村的老村民，跟孙桂芳互相认识。 她闻言，手上动作没停，匆匆抬头快速瞟了一眼。 “嗯，没错，就是你三舅姥爷。他能有十多年没到花池了，你还能记住他模样，不错了。” “关键在于他的那张脸，看上去实在眼熟。”跟隋惠月有三四分相似。 孙桂芳听了直笑：“你姥和她的几个兄弟姐妹，长得确实都像。” “我记得，小时候是不是还有什么姨姥之类的？” “对，你姥好几个兄弟姐妹呢，现在活着的就你姥和二舅姥爷和三舅姥爷了。” “这么多年没见面，是因为住得远吗？” “远什么远，有几个跟你大姨家是一个村子，不是一个村子也都跟他们住在同一个镇子上。” “那这么多年，怎么很少来？” 孙桂芳冷哼一声，“以前每次来都是为了借钱，后来你姥爷上了岁数不能自己挣钱了，手也变紧了，他们再借不到钱，自然就不来了。” 赵咏薇只记得小时候，孙传福和隋惠月还住在港务局家属楼时，经常每年入冬后，时不时地就会有远房亲戚过来串门。 当时家住五楼，老两口和老儿子孙庆礼一家三口挤在小三居室里，根本没有多余的床位。 幸亏是港务局的家属楼，供暖没得说，因此大家伙睡在地上也不会冻到。 而赵咏薇之所以能记住十几年前见过他们，就是因为每年过年的时候，他们必到，而这些远房亲戚一到，包括她在内的小孩子都得打地铺。 她抬眼盯着传说中的三舅姥爷，不知他跟赵会彬说些什么，说得手舞足蹈的，似乎说话声音也很大。 可惜两家同时在一个宴会厅办席，来往的人太多，现在太吵闹了，赵咏薇拼命去听，也没能听出来对方说了什么。 孙桂芳把三人的餐具涮好后，看着她抻着脖子去瞅跟她们隔了两排的桌子，在她胳膊上轻拍了一下。 “别抻着了，不用管他们说什么。” “我这不是担心三舅姥爷会说些有的没的么。” “那你把心放进肚子里，你三舅姥爷那人平时没什么爱好，就爱吹牛和指点江山。你爸啥也不用做，只要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偶尔附和几声就行了。” 赵咏薇坐了回去，好奇问道：“三舅姥爷是做什么的？” “以前在他们村子小学当老师的。” 赵咏薇“哦”了一声，“那应该还不错啊。” “不错什么？”孙桂芳毫不客气地戳破事实的真相，“他那个年代根本没上过几天学，勉强认识几个字，是正赶上好时候，才有机会进了学校。 几个兄弟姐妹当中，属他的运气最好，别看文化水平不高，但人家就成了小学老师，而且几乎一上岗就是正式编制。” 再后来，不知有多少正规师范学校毕业的，却只能拿合同工的工资。活儿一点不少干，但工资大概只有正式编制的一半。 “看他现在红光满面的样子，一看就是生活富足，没有一点烦心事。” 孙桂芳可听说了他的退休工资有好几千块呢。 “三舅姥爷跟他们住在同一个村里，他们怎么不跟他借钱，反而跑到花池来跟姥和姥爷借钱？”赵咏薇不解。 第427章 历史不可遗忘 第427章 历史不可遗忘 “你三舅姥爷精着呢，不管是哪个兄弟姐妹，他一个也不借。要不然那些人，也不会特意赶到花池，来跟你姥和姥爷借钱。” 赵咏薇又扫了一眼对方所在的方向，看上去明明就是个慈眉善目的小老头，还真没看出来这么抠搜。 提到这些亲戚，赵咏薇忽然想到，“妈，我好像碰到的都是我姥那边的亲戚，我姥爷那边的亲戚呢，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孙桂芳叹了一口气，“你姥爷那边没亲戚了，就剩你姥爷自己了。” 赵咏薇睁大了眼睛，微微点了下头，难怪一个亲戚都没见过。 “怎么会一个都没有？” 据赵咏薇所知，孙传福的出生地就是花池，那他身边应该有很多亲人才对。 就算没有直系亲戚了，拐弯抹角的亲戚也没有吗？ “大部分都在以前打仗的时候没的，有几个跟他同辈的也活了好几十岁，但没有你姥爷长寿。而且那几个活下来的，亲戚关系远了，我小时候还见过，后来慢慢地自然而然地就不来往了。” 赵咏薇脑子有些转筋，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打仗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孙桂芳看她眼神中迷茫的样子，没好气地在她后脑勺轻拍了一下。 “还能是什么时候？建国前呗。” “啊？那么久前的事情吗？” 赵咏薇起初以为她说的是六七十年代的那几场仗，但很快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劲。 “那还用说。你姥爷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生人，他和你姥结婚的时候还没建国呢，他的那些长辈大多数没活到建国后太正常了。” 赵咏薇长出一口气。 总说老两口七八十岁一把年纪了，但她还从来没去扒着手指算过，两人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如今被孙桂芳这么一说，竟然是那么久远之前的事了。 赵咏薇觉得她在时间的感知上，出现了问题。 总是能记得前不久发生的事情，再久远一些的事情，就觉得是特别古早时候的事情，从来不觉得能跟她有什么关系。 如今，不但有联系，还是这么密切的联系。 她的姥姥和姥爷竟然是三十年代出生的，建国前结的婚。 赵咏薇微微张了嘴，她一下子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那他们俩岂不是经历了小日本在东北的时候？” “可不是，”孙桂芳点头，“你姥和姥爷年轻的时候，没少吃苦。” 孙桂芳心里有些酸涩，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她以往就是总会忍不住地心疼他们，觉得自己爸妈过去的日子太艰难了，她作为女儿，不忍心看到他们继续吃苦。 孙桂芳觉得这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在大姐和三妹身上，明显也有同样的问题。 后来她干脆不去理会了，就算偶尔还会有心软的情绪出现，她还是能够控制住的。 她们姐仨心疼爸妈，却不见三个兄弟有一丝一毫地不忍心。 最关键的是，她知道老两口的日子过得不错。 有吃有喝，有自己的房子住，不用跟儿子挤在一起看儿子儿媳的脸色。 三妹一家时常会过来帮忙收拾卫生。 三个儿子呢，为了好处，还得哄着他们。 这也是孙桂芳这几年能狠得下心的原因。 赵咏薇自是不知道孙桂芳曲折的思绪，她不由自主地感叹。 “一直觉得小日本那时候只存在于历史书上，没想到身边就有亲历者。” 她是鸵鸟心态，对近现代史那是能避开就避开，所以她脑子里的时间线都模糊了，始终觉得那是好久好久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其实，还不到一百年呢。 “我这种逃避心态是不对的。” 她扭头看向另一边的梁文斌，“你说呢？” 梁文斌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道：“你的这种想法很正常，人的大脑会自动隔离太过痛苦的记忆，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那像我这样的人，岂不是很多？” 梁文斌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那不行，我们不能忘记，小日本巴不得我们忘记呢。” 当年小日本在东北犯下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 花池所在的坠龙市，就有好几处万人坑，附近的几个市，几乎就没有没遭遇过屠城的。 “等我们公司以后把产品卖给小日本时，一定要提价。” 赵咏薇一向讨厌那个国家的人，表面上再谦和有礼不过，但骨子里却是猥琐邪恶的变态。 穿得西装革履，鞠躬鞠到九十度，不了解的人，还真是这是一个多么有礼有节的民族呢。 呵，不过是一群人面兽心的家伙。 梁文斌在她手心里轻轻捏了捏，示意她往对面看去。 赵咏薇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跟他们坐同一张桌，坐在他们对面的两个打扮时髦的姑娘，正脑袋靠着脑袋挤在一部手机前看着什么。 她侧耳仔细听了一下，说的内容是什么她不知道，但她听出来视频里面说的语言是日语了。 看两人一会儿在手机屏幕上指指点点，一会儿半捂着嘴小声讨论。 两人的脸上俱是兴奋和激动的神情。 梁文斌耸了下肩膀，“我听了一下，对方大概是在看日本动漫。” 日本动漫和日韩电视剧近几年大热。梁文斌跟以往合作过的在央视工作的曲导演联系时，没少跟对方抱怨。 曲导本人十分热爱中国传统文化，并一直致力于宣传中国传统文化，前几年借着那档传统文化类竞技节目好不容易在台里和网络上掀起了一阵国学热。 但没想到，最近几年，越来越多来自周边几个亚洲小国的娱乐理念和节目正在侵蚀内地的娱乐生态。 “还记得我跟你提过曲导上次电话里跟我抱怨的事情吧？” 梁文斌轻声安慰，“他一个那么大的导演，都没办法阻止，咱们又能做什么？” 赵咏薇不服气，重重地哼了一声，“来日方长，他们现在不过是经济比我们发达，就有无数的人跪舔，觉得他们的东西无论什么都比国内的好。等我们国家强大了，他们的态度自然就会改变。” 第428章 对外美好幻想 第428章 对外美好幻想 无论他们怎么感叹，现下的情况不是他们所能改变的。 他们能做到的，就是尽量不为小日本的牌子花一分钱。 她心里的想法刚出，就听对面一个姑娘带着些嫌弃意味的口吻说道：“全是些大鱼大肉的，还有这么多油炸食品，太不健康了，还是日餐好吃。” 旁边的同伴立即点头附和：“没错，没错，我也觉得日本菜好吃，又干净又精致。” 说着，她嫌恶地扫了宴会厅一圈，小声说道：“在这种地方吃饭跟农村乡下大席有什么区别，真是又难吃又掉价。” 俩人是范慧慧的同事，虽然挣得不多，但自认为新时代时髦女性，平时的吃穿和追求必须得是高大上的。 而她们眼中所谓的高大上，指的就是国外的东西。 赵咏薇撇了撇嘴，自己身上半身泥还没洗干净呢，就开始嫌弃自己的出身了。 要是真在500强外企工作长时间受影响也行，明明就是个月赚三千的普通县城姑娘，竟然还嫌弃起自己的出身了，只一味地把国外的东西幻想成好东西。 日餐好吃？ 又冷又生又贵！ 也不怕把寄生虫吃进肚子里！ 赵咏薇深深觉得，日餐就比韩国国宴好那么一丢丢吧！ 梁文斌和她心有灵犀，立刻就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 “不值得跟她们这样的人生气，她们是因为没见过，才会把一切都幻想得那么好。” 跟这样的人争执，既浪费时间和精力，又不可能说服对。因为对方把对自身情况的不满，都怪罪到了大环境里。 觉得自己工作不够好，赚得不够多，要么是家人不够给力没人能帮衬，要么就是他的满腹才学无人识。 总而言之，一切都是别人的错，他们自己身上一点错处没有。 而他们对国外未必有多了解，只不过远方的或者是别人的东西，总是比自己的好。 有那么一层幻想在心里，他们就能实现自我安慰，幻想着自己只是没有机会罢了，一旦有机会出生在某某国家，而不是国内，他们如今早就如何如何了。 其实何止是这些可能连国内大城市都没去过的小镇青年对国外抱有幻想，就连他和薇薇的不少同学，不也是一毕业就去了国外工作嘛。 他们都觉得国外的工作环境更人性化，赚得更多，更有发展。 梁文斌只在小学和初中随父母出国旅游过，也不能说他们的想法错了。 只是，他和薇薇身边有个毛自在这样现成的例子在。 他可不认为国外的工作环境就会比国内好。 兴许是他们的注视太过明显，被对面的俩人察觉到了。 第一个说话的年轻姑娘猛地抬起了头，瞪着眼睛朝他们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待目光触及到赵咏薇和梁文斌时，也许是因为不认识，或许是两人全身的气质不像本地的，才稍稍有所收敛。 第二个姑娘没她的顾忌，言语间毫不客气。 “你们刚才是不是在偷看我和小娟？” 虽然话是对着两人说的，但她的视线直直地盯着梁文下磨牙。 方才两人低头看手机，赵咏薇一直没能看清两人长相，这时才看清两人的妆容跟一个模子扣出来似的。 粗黑的大平眉，绿色眼影，又长又粗黏在一起的睫毛，苍蝇上去都能卧倒，夸张的大红色口红。 不说话的时候还好，一说话，眼一瞪，嘴一张。 那个形象，赵咏薇觉得小时候听得张震讲鬼故事里的女鬼们瞬间有形象了。 她咳了一声，见对方的视线还死死黏在她男朋友身上，顿时觉得没什么可客气的。 “跟你们不认识，我们也没有看你们。”她和梁文斌又不会直勾勾地盯着两人谈论。 “你说没看就没看啊，我还说你们就是看我们了呢。” “你没看我们，怎么知道我们看你了？”赵咏薇故意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来的人都差不多了，一桌十个座位也差不多要坐满了，他们隔着桌子说话，自然吸引到了整桌人的注意。 年轻姑娘看着越来越多的目光集中到她的身上，似乎有了莫名的底气。她挺了挺傲人的胸脯，面露不屑。 “我低着头，但感觉到了呀，感觉到你们那边有视线看向我和小娟。” 十月的天气里，温度刚刚十度出头，姑娘还穿着贴身短袖，随着她的动作，很难不让人注意不到胸前的春光。 他们这一桌，只有包括梁文斌在内三个男人。 但旁边的几桌大多数都是男人，还是上了年纪的，注意到这边的动作，再看到姑娘的动作后，齐齐扭过头去，只当没看到。 他们所在的桌子在前面，虽然没人安排，但大多数都是跟新郎新娘关系亲近的。 而姑娘的动作，让不少上了年纪的人目露不满。 大部分人都是赵咏薇认识的，因为或多或少都是亲戚关系。 事实上，只有那两位年轻姑娘是外人，她们跟其余人都不认识。 果然，很快有上了年纪的人冷着声音教训：“在别人结婚的酒席上，乱出什么风头。” 还有的人则道：“怎么知道别人就是看你们了？人家看你们身后的主席台不行吗？” 虽然没有婚庆公司的张罗，但主席台还是布置了一番的，就是不知道是新娘新郎安排的，还是宴会厅的主人帮的忙。 年轻姑娘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她们身后竟是主席台，而范慧慧就站在上面瞪着两人。 正因为她们坐在主席台前，而新人又刚刚站上了台，很多人都看了过来。 自然不少人就看到了她的小动作。 她撇嘴，心里冷哼，要不是范慧慧强行要求，她和小娟才不会过来呢。 整个公司，也就她们两个好面子才过来给范慧慧捧场的。 全然不想，范慧慧之所以坚持让俩人过来，就是因为她之前赶了俩人家里的礼。 这么好回礼的机会，范慧慧怎么可能放过两人？ “行吧，是我看错了。” 年轻姑娘嘀咕道，她和小娟就俩人，势单力孤。再说了，她也懒得跟这些乡下泥腿子一般见识。 她早就打听到了，范慧慧的对象跟她是一个村子出来的。 果然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配王八。 自己将来要找的对象，一定得是大城市出来的有钱人，最好以后能带她定居国外的那种。 第429章 不愿意待着就滚 第429章 不愿意待着就滚 赵咏薇没再理会对面的那两位年轻姑娘。 就像梁文斌说的那样，跟这样的人对线毫无意义。 只希望她们将来有一天，攒够了走线的钱，赶紧润出去。 现实会教会她们做人的。 酒席很快开始了。 自从去北京念开始，赵咏薇就再没参加过任何酒席。 除了一开始的略微有些不习惯，她很快就适应了过来。 虽然她是个内向的人，但还是莫名觉得这样热闹喜庆的场合，让人很舒服。 有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赵咏薇注视着主席台上的一对新人，新郎父母，新娘母亲，和李青竹的单位领导。 领导被安排在第一位讲话。 赵咏薇视线移开，她没兴趣听。 目光移到大姨和大姨夫身上，她察觉到两人明显是在强颜欢笑。 嘴角向上扯着，但眼底却没多少笑意。 看得出来，内心很挣扎，对李青竹娶范慧慧这件事终究是有几分不甘愿的，却不得不同意。 谁叫他们被范慧慧拿捏住了软肋呢。 人家肚子里怀上了李家的种，如果不答应尽快娶进门的话，范慧慧和她母亲早就扬言会去李青竹单位闹。 两人心里再跟儿子置气，也不可能真地不理会，那可是他们精心培养出来的儿子。 怎么可能放弃？！ 赵咏薇又把视线移到了范慧慧和她母亲身边。 母女俩长得一个模子里出来似的，一样的身材，一样的脸型，连看人时的神情都一模一样。 虽然中间站在领导，但双方父母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连眼神交汇都不曾。 李青竹和范慧慧看起来倒是还算正常。 孙桂芳凑近，低声道：“你表嫂要是能生个儿子，以后的日子还有得过，要是生出来的是个女儿，那以后跟你大姨之间的矛盾，少不了。” “......不至于吧，”赵咏薇出口的话有些迟疑，显然她也没多少信心。 “别看你大姨从来不说，但跟我和你老姨比起来，她是我们仨当中唯一一个重男轻女的那个。” 想了想三家儿女的构成，赵咏薇了然地点了点头。 她妈生了她，老姨生了表妹，而大姨在生下表姐四年后，宁可交罚款也要生下表哥。 “那也是他们自己家的事情了。” 婚都结了，再懊悔有什么用！ 还不如一家人好好地过日子呢。 要她说，范慧慧这个人是有些小心思和算计，可谁不想着找一个条件好的对象？ 她做的事既不违法，也没有违背任何道德。 而她的算计之所以能成功，那也要归功于李青竹的配合。 因此，在赵咏薇看来，大姨实在不满的话，也应该对着她儿子去，犯不着把一切的错处都推给范慧慧。 就好比未婚先孕这件事，没有李青竹，范慧慧一个人怎么怀！ 领导讲完了，轮到双方父母，赵咏薇注意到大姨拿起话筒前，深呼了一口气，嘴角僵硬地往两旁扯了扯，随即脸上挂了一副笑容。 行吧，看来还是要脸面的。 “别替他们担心了，日子过成什么样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赵咏薇担心她妈担心，轻声安慰。 她把视线从主席台上移开。虽然没有认真在听，但声音通过话筒，音量震耳欲聋。 赵咏薇听了几句，还是有些感动的。 结婚，毕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象征着人生一个新阶段的开始，意味着双方找到了那个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甭管因为什么。 她随意地往身后看去，想看看其他人的反应。 结果就看到好几桌已经有人开吃了。没有筷子，竟然直接用手把炸货的菜掉进自己的饭碗和菜碟里。 赵咏薇迅速回头扫了一眼主席台，这回讲话的人换成了范慧慧的母亲，对方讲得声情并茂，感情十分充沛。 她再转过头，重新看了一眼。 嗯，没有变化，干饭的人依旧热情不减，一眼都没往台上看去，就连新郎新娘都没给一个眼神。 任何的酒席，一桌最少十二个菜，能常是十六个菜。 而这十六个菜不可能一下子全上齐，炸地瓜烙、炸鱼、炸春卷这些炸货和凉菜往往是先上。 有的人等待不及，会想要先吃。 为了避免这种现象的发生，尤其是在婚宴这种开席前会有其他活动的酒席，宴会厅一般不会先上筷子。 都是在所有的菜都上齐了，婚宴的仪式结束之后，再统一上筷子。 但显然，很多人连这点时间都不想等，竟然直接上手了。 赵咏薇注意到，那几桌其余没有动菜的人，脸色阴沉。有脾气不好的，甚至在频频翻白眼。 但显然，能做出这么无视举动的人，压根不在乎脸面为何物，一点不把旁人的反感和不满放在眼里。 他们该吃吃，该喝喝，丝毫不去考虑，就他们这种吃法，等真正开席的时候，桌上大半好菜都被他们祸祸了。 赵咏薇转过身，小声嘀咕一句，“还好没跟那些人坐一张桌。” 她刚才动作那么大，早就引得孙桂芳和梁文斌的注意了。 孙桂芳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说的话也佐证了她的想法。 “这太正常了，你小时候赶礼都是这样的，你忘了？” “那个时候经济条件都不好，难得有敞开肚皮大吃一顿的机会，能理解，但现在......” “现在咋了？你以为现在村里的日子就都好过了？” 别看已经住上楼房了，孙桂芳还是习惯性地觉得东庙还是当初的小村子。 “以前住在村子里，就算再穷，用自家井里的水，吃的也是地里种出来的粮和菜，一年挣得不多，花得更少。搬到楼上之后呢，只要喘着气，就得花钱。” 居住环境的确好了一大截，小区建设得比他们当初在北京租住的那个小区还要好。南边还建了好几个大型的购物商场。 孙桂芳回来这几天，闲下来的时候没少到处逛。 她都看在眼里在，可这些有什么用。 老百姓兜里的钱，可没多到哪里去。 因此，对于有些人看上去不上台面的举动，孙桂芳不觉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第430章 提前离席 第430章 提前离席 孙桂芳说得很有道理。 当然，也不排除有些人就是想占便宜，不顾及外人如何看待。 如果提前先吃能把礼金吃回来的话，在他们看来，丢脸又算得上什么大事。 等仪式结束真正开席后，服务员们第一时间就送上了筷子。 动作麻利程度，让赵咏薇怀疑她们经过特殊训练。 赵咏薇每个菜都尝了几口，不得不说，味道相当不错。 能把大锅饭做得这么好的，厨师的确有两下子。 其中像大虾和大海螺这样的菜，都是按照人数来的，通常一张桌子坐十人，这两道菜自然各有十个。 大家都守规矩，每人先夹走自己的那一份，到了宴席后半段，如果盘子里还有的剩，那就表明有的人不喜欢吃，其他人才会去夹。 很少有人会一下子把别人的份额也夹走。 那几张先开吃的桌子上的人是否守规矩，赵咏薇不清楚。 她只庆幸，他们选的这张桌子上的人都还挺有礼貌的。 没人把菜搞得一团糟。 新人需要给每张桌子敬酒点烟。 他们坐的这张桌子由于男的少，而且都不喝酒，就没人为难一对新人。 大家象征性地举杯，一同碰了个杯，对新人说了几句“白首同心”“夫妻恩爱”之类的吉祥话，就放过了他们。 更没人去管新人杯子里的是酒还是饮料。 不过，等他们到了其他桌，尤其是那些烟酒都来的男人桌，一对新人显然被为难得不轻。 赵咏薇边吃边抬头去看。先是有人起哄让新娘给点烟，再就是十个大男人让新郎挨个给他们敬酒。 喝之前，还让新郎把自己杯子里的倒掉，他们亲自给倒的酒，必须喝真酒才行。 范慧慧不像一般新媳妇那样羞怯，她胆子大，毫不怯场，大大方方给点了烟。 那些人一看难为不到她，便放过了她。 而喝酒这关，李青竹就不好过了，每桌都这么个敬法的话，他今天得横着出去。 还好，陪在他身边的敬酒团队给力。几个小伙子要么是村里的玩伴，要么是他的同事，酒量都杠杠的。 他们扛下了大部分的敬酒。 不过，李青竹还是喝了不少。 赵咏薇看着他们喝了两桌，感觉自己都要胃痛了。 “以后我们结婚，就不在老家办了。” 她都能想象得到，主角换成她和梁文斌的话，他们的下场只会更惨。 梁文斌听了，高兴得不得了。 原本他今天过来，除了参加婚宴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在观察花池这边办婚宴的习俗。 他要记下来，等以后他和赵咏薇婚礼的时候用得到。就算两人的婚礼不在这边举行，但赵咏薇的亲戚都在这边，怎么也得办一场小型的。 听赵咏薇说不想在花池办，他当然举手赞成。 他不在乎形式，只要赵咏薇满意就好。 酒席过半，赵咏薇就拉着梁文斌出了宴会厅。 走之前，她特意叮嘱孙桂芳：“妈，你盯着点我爸啊，别让他喝多了，也别让他被人拉到后村去。” “快走吧，小管家婆，我盯着呢。” 不是赵咏薇不想坐到最后，而是越到后面敬酒的声音越大，都快有婚闹的意思了。 吵得她头疼不说，还陆续有亲戚开始把目光放到她和梁文斌身上。 赵咏薇担心，一会儿同桌人离开的话，他们一定会坐过来，问东问西的。 为了避免被纠缠，趁着他们不注意，赵咏薇才拉着梁文斌提前离席。 出了宴会厅，走出一段距离后，两人才长出一口气，相视而笑。 “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宴席太吵了？”赵咏薇摇晃着梁文斌的胳膊。 梁文斌主动顺着她的动作动胳膊，让她少出点力气，宠溺笑道：“不会，我觉得挺好的。” 当然了，如果强行灌新郎喝酒的部分能去掉的话，就更好了。 其实大部分人在新人敬酒时，都是走个过场。就算新郎只抿了一小口酒，或是喝的饮料，也没人会故意找茬。 怕就怕遇到不讲理的，偏要在人家大喜的日子里给一对新人找不痛快。 这样的情况，比婚闹强不到哪里去。 都是一些低俗的恶趣味。 就是打着“我们这么做是为了给你们增添喜气，给你们争面子”的旗号，知道新人和其父母不会在这样的日子里，跟他们翻脸，才故意做出一些让人不舒服的举动出来。 “等我们结婚时，可以把他们请到北京。”梁文斌道。 要他说呀，那些人就是有恃无恐。等换了地方，到了别人的地盘，自然会识趣地收敛。 “好，都听你的。” “对了，看过了你的小学和初中，还没去看过你当初读的高中呢？” 下午没事，梁文斌突然心血来潮，想去赵咏薇读书时的高中看一眼。 “行。”赵咏薇点头，她自从毕业后就再没回去过，听说变化很大。 高中建在花池南部。 当年，赵咏薇每周去学校，都需要从东庙村步行半个多小时到城业大厦，再坐半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才能到达高中。 那个时候的公交车还是老式的，没有空调，晃晃悠悠，车上人挤人，经停的站数还多。 如果碰上一台特别老旧散发着汽油味的公交，或是运气不好只能坐在后面的座位上，赵咏薇就会晕车。 正因为如此，到了学校后，她往往需要趴着歇十几二十分钟才能缓过神来。 听了赵咏薇的描述，原本想体验一下当地公交的梁文斌，掏出了车钥匙。 “那我们还是开车过去吧。” 赵咏薇坐进了副驾驶，“其实就算是坐公交过去也没事了。我现在很少再晕车了。” 以前经常晕车，一是因为当时的公交车条件确实不好，二是车少人太过拥挤，再就是那个时候她很少有机会坐车。 当然会不适应了。 哪里像现在，她自己都能开车了，虽然开得不咋地，却是实实在在地拿到驾照了。 因此，就算她现在坐公交去高中，也不会再像从前一样晕车了。 “还是开车吧，有自己的车子为啥不用。”梁文斌拒绝了她的提议，他可不想看到她难受的样子。 第431章 忆学生时代 第431章 忆学生时代 在赵咏薇的指路下，梁文斌开着车，两人很快就到了高中。 “这么快就到了，才刚过十分钟。” 梁文斌看了一眼时间，惊讶极了。 他早就习惯了北京拥堵的路况，习惯了只要开车出门，甭管到哪里，都得一个小时起步。 没想到，从东庙新村到花池高中，一路畅通无阻。 “家里的路虽然没有北京宽，但车也少啊。” 可能再过几年，花池的汽车数量会大幅上涨，到时也会出现拥堵的情况。 不过那些就不是他们能操心的了。 赵咏薇伸手指挥，“你把车停到路南吧。” 路南边一排都是各种店面，门前全都是空地，视线所及之处，已经停了不少汽车了。 梁文斌听从指挥，把汽车停到了一家书店门前。 两人没急着下车。 隔着车窗，赵咏薇望向一街之隔的高中校门。 “跟以前完全是两个样子。我们那个时候就是个镂空的大铁门，不像现在门换了，院墙也修得这么气派。” 单从外面看，还以为是哪个党政机关呢。 “到跟前看看吗？” “行，来都来了，不看看不就白跑一趟了么。” 两人下了车，走人行横道到了校门前。 由于是十一期间，校门上着锁，他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赵咏薇眼珠转了转，拉着梁文斌沿着院墙往东边走。 虽然校门口附近的院墙加高了，但只限于那么一小段距离。 方才来的路上，赵咏薇已经注意到，东边的院墙还是原来的模样。 果然，待两人绕到东边时，院墙比南边的矮了一大截。 不说梁文斌了，就是赵咏薇双手攀着墙头，一用力都能蹬上去。 而原先的院墙是仿古砖雕中式园林风格，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处镂空窗花。 正好方便了两人。 两人坐到墙头上，身形隐在树后。门卫建在校门处，从那个方向看过来，根本看不到两人。 赵咏薇透过树枝往校园里仔细打量，变化真大。 她伸手指着校园西边的塑胶操场，不由地发出感叹。 “我当初念书的时候一直是泥土操场。夏天上体育课，尘土飞扬，一身的汗和灰。到了冬天，冰雪一化，整个鞋底全是泥水。” 她的记忆力没记错的话，这个塑胶操场是他们毕业那年夏天换上的。 相当于他们刚从学校毕业，不出两个月，学校就鸟枪换炮，硬件设施直接升了一个档次。 这还要多亏了当年他们那一届高考成绩出奇地好。区教育局才会大手一挥，拨了一大笔款项给高中。 他们挣下的功劳，全便宜了后面的师弟师妹了。 “我的运气好像格外不好。类似的事情上初中时也发生过一次。” 赵咏薇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她跟梁文斌抱怨道：“初三一毕业，初中就修了个车棚。” 她读初中的时候，尤其是在初三，为了节省花在路上的时间，每天上下学都是骑自行车。 而初中三年，学校连一个车棚都没有，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的自行车，都放置在露天环境里。 春秋两季还好，可一到夏天和冬天，车座要么烫得没法坐人，要么冰得没法坐人。 总之是屁股受苦受难。 放学的时候，学校大门一开，外面的人看到的就是一大群学生，一个个地直立在自行车上拼命蹬车远去的身影，没一个人坐在车座上。 梁文斌不厚道地噗嗤笑出了声。顶着赵咏薇嗔怪的目光，他拼命地抿紧嘴角，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最后趴在她身上笑得直不起腰。 赵咏薇无语地向天翻了个白眼。 “有那么好笑吗？” “好、好笑，太好笑了，哈哈哈......” 梁文斌笑得停不下来，实在是赵咏薇描述得太有画面感了，他现在脑子里全是赵咏薇撅着屁股弯着腰蹬自行车，不小心坐下去立刻又挺起身的样子。 赵咏薇看着他笑得前仰后合，想装出生气的样子吓吓他，却没忍住，不到半分钟就破防了，跟他一起大笑出声。 笑到最后，赵咏薇眼泪都笑了出来。 何止是梁文斌啊，她都被回忆画面里她自个儿的样子笑到了。 她还在分享经验呢。 “其实冬天还好，穿得多。下雪之后，用厚手套把车座上的冰雪扫下去，屁股直接坐在羽绒服上，虽然还是有冰冰的感觉，但一般不会湿透。 夏天才是真正难受的时候。自行车露中天里晒上半个小时，就能把鸡蛋烫熟了，人根本没法坐。” 那个时候，大家都想着要把自行车放在阴凉处，可一整天下来，随着太阳的移动，很少有角落能完全不被阳光直射到。有那么几处犄角旮旯，在车棚的最角落里，放学的时候想取车子必须得等外面的自行车都移走。 对于着急回家的学生来说，那几分钟甚至十几分钟太关键了，谁也没有耐心等待。因此，只能选择把自行车放在外面，在阳光下暴晒。 梁文斌笑够了，安慰道：“没关系，你看初中高中的福利没享受到，但到了大学不是攒着一起享受到了么？” 他说的是赵咏薇这一届的新生，进校后入住的是人大最新建成的宿舍楼，而比他高了两届的自己，入住的就是好几十年前的老楼了。 赵咏薇挑着秀眉看了梁文斌一眼。 “你还真别说，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舒坦多了。” 梁文斌看着她挑眉皱鼻的小模样，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自然没当真。 伸出手在她的鼻尖上一刮，凑近了几分，轻声说：“只要你舒服，让我做什么都行。说吧，还需要我做什么，能让你更舒服？” 他靠得近，伴随着嘴巴的一张一合，呼吸间的热气带着几分暧昧的气息迎面而来。 赵咏薇猜测她一定脸红了，实在是两颊上的温度越来越烫。 她赶紧扭过头，却不知道这一动作把她红透了的耳垂暴露在梁文斌的视线中。 空气中的气氛越来越暧昧。 忽然，不远处响起一道带着疑惑的声音。 “赵咏薇？” 第432章 再遇高中同学 第432章 再遇高中同学 声音的响起，让快要贴到一起的两人“刷”地一下子分开了。 赵咏薇捂着发烫的两颊，向声音来源处看去。 她一下子就认出了来人。 “何欣欣？” 赵咏薇这时候才想起来，她还有一个在高中当老师的同学。 “你十一不放假吗？” 她和梁文斌在墙头上坐了半天，一直没看到校园里有人，也没听到任何上课的声音，还以为今天全校都放假了呢。 “没有啊，我今年带高三，高三哪有什么假期。” 何欣欣走到两人脚下，抬头望来。“你们怎么过来了？” 她跟赵咏薇和她男朋友在去年的同学聚会上见过，短短一年的时间，感觉赵咏薇看上去又不一样了。 说不上来是哪里有变化，反正整个人看上去气质又强大了几分。 何欣欣成日里跟学生待在一处，心态比较年轻，她倒是觉得赵咏薇很成熟稳重了。 虽然她在说话前，看到赵咏薇和她男朋友说笑的样子，好像跟眼前不太一样。 何欣欣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方才是因为隔得远，她没看清楚。 得知学校里整个高三年级的学生还在上课，赵咏薇有几分不自在。 他们幸好是被何欣欣撞到，要是被其他人看到，很可能会惹到麻烦。 “那我们先下去了？”赵咏薇指了指墙外。趁着没人发现，赶紧撤。 “哎，”何欣欣开口叫住了两人，“好不容易见到，我请你们吃个饭吧。” “你不需要上课吗？” “我下午没课，今天还有一天的晚自习。” 何欣欣暗自在心里吐槽，学校的排课安排真是奇葩。要不是晚上有一节课，她上午上完课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吐槽归吐槽，她能猜到，学校八成是故意这么安排的。 本来嘛，十一期间学校按理是不应该上课的，可高三情况特殊，别说学校了，就是学生和家长都不愿意放假。 他们生怕耽误时间，少学一点知识，在高考的考场上就会少一分。 其实，一切不过是他们的心理作用罢了。 但他们这么想，学校也巴不得。 只有老师们悲催得被迫跟着被困在学校里。 而学校的领导们，显然对困住他们半天并不满意，通过排课表愣是把老师从早到晚地困在学校。 除非是家住在学校附近的，否则这样安排下，大部分老师都认命地选择没课的半天时间也待在学校里，与其把时间花在来回的路上，还不如多备几节课。 既然何欣欣主动提出邀请，她还能顺利出学校大门，赵咏薇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梁文斌先跳下院墙，站稳后，伸手接她。 “跳吧，我能接住你。” 爬墙的时候，从下面往墙头上爬很容易，因为眼睛能看得到目标。可是等到从上面往下爬时，由于眼睛看不到，即使明知道镂空砖雕就在脚下，可是当脚挪来碰去就是找不到立足点时，心里难免会发慌。 在梁文斌鼓励的目光下，赵咏薇鼓起勇气松开了双手，闭着眼睛往下跳。 耳边风声掠过，不待她有所反应，就落到了梁文斌的怀里。 赵咏薇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何欣欣出现之前的暧昧气息又迅速回温。 梁文斌快速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下一秒预判性地捉住了她的双手。 “你怎么知道我想捶你来着？”赵咏薇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梁文斌笑了，“又不是第一次了，我怎么会不知道。” 女朋友是个害羞的人，以前自己在公开场合偷亲过她，就遭到了她的一顿粉拳伺候。 梁文斌有了经验，亲完之后，当然是立刻就摁住她的双手啊。 终于让他得逞了。 他嘿嘿直笑，“别瞪我了，你同学过来了。” 赵咏薇娇嗔地哼了一声，转过身看向走过来的何欣欣时，脸上已经挂上了得体的笑容。 “找个地方坐下来喝点东西吧，刚吃完午饭没多久。” 赵咏薇猜不到何欣欣请客的原因，也确实不想让她花费太多，正好时间刚过了中午，让她改成请喝饮料要比请吃饭便宜一些。 何欣欣带头进了路南的一家咖啡厅。 “这里环境不错，饮料种类应有尽有，你们看看菜单想喝什么随便点。”何欣欣轻车熟路地跟两人介绍。 赵咏薇和梁文斌一人点了一杯果茶，何欣欣则要了一杯咖啡。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早上起得太早，晚上还有一节晚自习，如果没有咖啡的话，晚上会犯困。” 晚自习的时候，虽然一般不需要老师讲课，只要盯着学生上晚自习就好，老师也不会去管学生做的是哪门课的作业。 之所以学校非要安排科任老师轮流负责晚自习，就是为了避免学生在做作业或是温习的时候，遇到不会的题目找不到老师解答。 当然了，这是官方说法。 何欣欣觉得，纯粹是学校想给高三的老师更多的压力。 要知道，他们上晚课是没有任何多余报酬的。 “你们每个月就是拿固定工资？” “对呀，甭管上了多少节课。虽然课时大多是固定的，多也不会多太多，但学校领导显然是在他们所能控制的范围内，能加课时就拼命地加。” “那你的工作还挺辛苦的。”赵咏薇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得干巴巴地来了这么一句。 何欣欣先是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辛苦归辛苦，我还是很满足的。” 公立学校老师在其他人眼里，可是再好不过的工作了。 挣得不少，假期又多，社会地位还高。 “虽然我是老师，但我不得不承认，最近两年风气不太好，学生和家长给老师送礼的越来越多，老师在培训机构上补习班的也越来越多。” 何欣欣虽然没有明说，但赵咏薇觉得后一点大概是学校拼命想把老师困在校园里的重要原因吧。 “学校有明文规定不许老师补课吗？” “没有，学校不管，以前也不是没有老师在课外开补习班的，但那要看具体情况了。” 何欣欣一副八卦的样子，眼睛里冒着光，“上学期就有一个初中学校的老师，给她的学生在课外收钱补课被学生家长给举报了，然后她的公职就被撸了。” 第433章 公职老师办补习班 第433章 公职老师办补习班 赵咏薇好奇问道：“为什么？” 既然政策没有禁止，按理说是可以的呀，而且一般的学生家长不会去想得罪老师的，生怕老师给自己孩子在学校穿小鞋。 “那个老师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 何欣欣竖起大拇指，“还真被你猜着了。听说那个老师在课上不好好教，书上有的知识点都不教，明着跟她教的两个班级的学生说，想要学到那些知识点，就得参加她的补习班。关键是她的补习班贵得要死。” 何欣欣说着说着，生起了气。他们当老师的，除了书上已有的知识点，他们还得把所有相关的知识点都教给学生。 因为现在考试范围是越来越广，他们生怕自己漏掉了一点，就会影响到学生的最终成绩。 可是这个老师呢，竟然连最基本的本职工作内容都完不成，简直是他们人民教师队伍中的害群之马。 “听说那个家长把学费交到老师手里，又亲眼看着一群学生进了补习班之后，立刻给区教育局打了举报电话。” “家长是故意的？有备而来？” “没错，”何欣欣点头，“当时的小道消息是，补习班上课十几分钟后，区教育局的人就上门了。” “是不是那个老师还做了什么其它的事情啊？”要不然的话，赵咏薇觉得家长不至于这么激进。 事情一传开，可能会影响到他家孩子，以后在学校里很有可能会遭到歧视。 何欣欣瞅了一眼周围，下午两三点钟店内没什么人，她还是压低了声音。 “据传那个学生家庭条件比较一般，性格又比较内向，一开始她没有上补习班，被老师给刁难了。” “老师刁难自己的学生？就因为她没报名她的补习班？”赵咏薇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可不是？” 何欣欣喝了一大口的冰咖啡，她也觉得很是气愤，“我是老师我自己清楚得很，老师想刁难一个学生不要太容易。只要不理会这个学生，当她不存在，班级里的其他学生自然而然会顺着老师的意思孤立她。初中学生，十几岁的孩子，正是形成人生观的关键时段，时间一长，想要不出现心理问题都难！” 听她这么一说，赵咏薇完全能理解家长的怒火了。 怪不得前脚交完钱，后脚转过身就把人给举报了呢。 还亲自盯着学生进门后才打的电话，学生家长是生怕教育局的人扑空啊。 “那也怪不得学生家长，”赵咏薇一点不同情，“实在是老师做得太过分。” 她但凡收敛一些，不要做得太过分，学生家长怎么会走到跟自己孩子的老师撕破脸皮的这一步。 “受这位老师的影响，学校现在看我们看得严着呢。” 有很多高中老师都在校外有兼职，或是自己开补习班，或是在培训机构里面上课。 结果这事儿一出，高中的领导立刻给所有老师开会，强行禁止任何老师以任何形式在校外授课。 “这不是过犹不及了吗？” 何欣欣冷笑一声，“谁说不是呢，连教育局都没有出明文规定不许公职老师校外教课，可学校领导就是这么做的。” 为了避免任何可能发生的麻烦，高中强行禁止老师在外教课，不但老师不满意，就连一些学生家长也不满意。 他们的孩子上高中了呀，学习成绩不太好，上课跟不上老师讲课的速度，他们还想着趁课外补习的时候，老师能教两遍，好帮着他们孩子彻底学会呢。 结果学校来了这么一出。 “怪不得高中外面出现了许多的培训机构。” 想到和梁文斌刚过来时，她看到校门南边的这一行商铺里有许多的课外补习班。 她知道找到原因了。 “没错，学校不让老师补课，自然把市场让给了那些培训机构。” “培训机构可是暴利行业啊。”赵咏薇前世做的就是这行，她当然清楚里面的一些门道。 “你说得太对了，”何欣欣激动地声音都大了，“要不是我现在还年轻，我都想辞职不干了，自己开个培训机构。” “你家里人不会同意的吧。” 越是小地方的人，越看重工作的稳定性。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想要个有编制的工作。 就因为编制，李青竹才会忍气吞声地同意娶范慧慧。 因此，赵咏薇根本不信何欣欣会有那个决心辞掉高中教师这么好的工作。 何欣欣果然尴尬地笑了，“我也就是口头上说一说过过嘴瘾，怎么可能真去做傻事，要知道我现在的工作可至少值三十万呢。” 赵咏薇想到从老姨那里听说的李青竹为了买编需要花的钱，就知道何欣欣没有说谎话。 “所以啊，我要特别感谢你。”何欣欣突然话锋一转，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赵咏薇一脸懵，“谢我什么呀？”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帮过对方。 何欣欣郑重说道：“当初是你建议我报考师范学校的。没有你的话，我可能就会报考一个热门学校的边缘专业。” 真是那样的话，自己肯定会面临着严重的就业问题。 哪会像现在这样，一毕业就专业对口地回到老家当了一名受人尊敬且收入不低的高中老师。 “啊，你说这事儿啊！”赵咏薇仔细回忆了半天，才勉强从记忆深处挖出相关的内容。 当年高考结束估分时，何欣欣的分数卡在重点学校录取分数线的边上，她是可以听从班主任的建议拼一把，报一个排名高的学校，但很可能会落榜被调剂。 自己当时不过是顺嘴说了一句，她的分数可以尝试一下省内的几个师范类学校。 “我不过是提个建议，主要还是你自己的坚持。” 赵咏薇不是在谦虚，她说的都是真的。 当时的情况下，她根本不可能强烈建议对方报考哪个学校，只是在对方问到她跟前时，给了一个模糊的建议。 两人本就是普通同学关系，在这种关系到对方人生重要选择的事情上，她怎么可能给出明确的答案呢。 “你有今天，要感谢的人是你自己而已。” 第434章 何欣欣的感谢 第434章 何欣欣的感谢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感谢你的。” 即便赵咏薇婉拒，何欣欣依旧态度坚决。 别人不清楚，她自己清楚得很。当初没有赵咏薇的那一句提点，她可能当真会听从老师的建议，去拼一个排名高的学校，没有想过还有师范类的学校供她选择。 两人聊得尽兴，赵咏薇不免问到几个高中老师的近况。 “跟自己老师当同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何欣欣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她转动着眼睛仔细回忆。 “其实也还好，除了一开始有些尴尬，后面大家就习惯了。” 她刚工作的头几个月，在学校里碰到当初教过她的老师，肯定会有些不自在。 但平时大家的教学任务都很重，又不在一个年级，不在一个办公室，见面的机会少了，也就避免了这种尴尬。 “不过，我有一年跟梁雨菁教同一个年级，我和她还都是教语文的，大家坐在一个办公室，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竞争对手的关系。” 何欣欣叹气，“那就一个难受啊。” 那一年，时间过得尤其慢。 提到梁雨菁，赵咏薇来了兴致，实在是对这位当初的班主任，她实在没什么好印象。 实话实说，他们班级里除了少数几个，大部分学生心里或多或少都对她有些腹诽。 就比如何欣欣，在高考报志愿时，差点就被她逼得填了排名更高的大学。梁雨菁这么做，是为了她的考核成绩更优秀。 万一何欣欣最终分数高于她估的分数，没准儿她还能真考上。至于她上的专业，是不是该学校的边缘化专业，那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而跟何欣欣有类似遭遇的学生，不是一个两个。 “她难不成还为难你了？” 赵咏薇认为不至于，毕竟对方都当了几十年的高中老师了。双方虽然有竞争关系，但何欣欣一个新人，教学经验跟她完全没法比，教出来的学生成绩应该也是比不过梁雨菁带出来的学生。 但何欣欣的语气，又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何欣欣挤眉弄眼，带着一丝小得意，“那一年下学期的期末考试，我教的四个班的语文成绩平均分高于她。语文最高分的班级也是我教的。” “哦！”赵咏薇点头，表示明白了。 老师之间的考核，就是比学生成绩，谁教出来的学生成绩更好，相应地得到的奖金就越多。 何欣欣一个新老师竟然比梁文斌一个老教师的成绩还好！ “那怪不得她会为难你。哎，不对呀！” 赵咏薇刚发表完总结性发言，就发现了其中的漏洞。 “你的学生的成绩是在最后一次考试中高于她教的学生。那前面的几次考试，她的考核成绩要好于你呀，那她有什么理由为难你？” 既然是两人做同一年级老师那一年发生的事情，按理说为难是在何欣欣的考核成绩优于对方时，梁雨菁才有理由为难她。 可显然，除了最后一次考试，前面的几次考试中，还是梁雨菁学生的成绩更好。 那她根本没有理由为难何欣欣呀。 “她为难我，不是因为考核成绩，而是为了从身份上压制我。开学第一天，她就当着全办公室老师的面，说我当年读书的时候有多差劲，暗示我根本不可能会教学生。” 本来嘛，很多人都知道何欣欣是几年前从花池高中毕业的，但梁雨菁的一番话，让大家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何欣欣是梁雨菁带出来的学生。 她这么一提，其他的老师们自然就会想到03那一届的高考成绩出奇地好，而作为尖子班班主任的梁雨菁，身上自然被赋予了一层光环。 而她的话，又让大家相信何欣欣当初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学生，会在脑海里下意识地觉得，她就算当了老师，也不会多么出色。 梁雨菁可以说是在工作的第一天，几句话之间就贬低了何欣欣在同事中的形象。 “哇靠，她有病吧？” 一般的老师，按理说都会格外照顾自己的学生。到了梁雨菁这里可好，直接一个下马威想把曾经的学生给踩到泥地里。 “你那一年一定非常辛苦吧！” 不要以为人民教师之间就没有办公室政治了。 正因为一个个自诩文化人，可能手段更隐蔽，更过分呢。 “不想回忆，”何欣欣一脸的痛苦表情，“一整年里，每天我都是第一个到的，擦桌椅，扫地拖地，换水烧水，都是我的工作。” 办公室里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几个新人，这些琐碎工作应该是他们共同承担的。 但从第二天开始，所有的这些繁琐日常全部落到了她的身上。 何欣欣心里再不满，也没办法发泄出来。 不说她还是一个新人，就是办公环境太复杂，因为梁雨菁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看到她时，顶多点点头，不会跟她有过多地接触。 何欣欣就算再年轻，也知道她当时面临的工作环境有多差。 她不能再得罪更多的人了。 “还好，最后一次考试，我给了她迎头一击！”何欣欣左手紧握成拳，在空气中挥了挥。 成绩出来的那一刻，梁雨菁铁青的脸色，其他同事面面相觑的神情，何欣欣此刻回忆起来，心里头依旧是无比地振奋和舒爽。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再没跟她同年级过。” 虽然还曾在同一个办公室待过，但梁雨菁可能自己也觉得丢人吧，再没找过她的麻烦。 不会主动跟她目光对视，就算走了个碰头，梁雨菁也是脚步匆匆地擦肩而过。 “看来你是完全适应老师这份工作了？还做得相当不错？” 面对赵咏薇的目光，何欣欣手不自在碰了下鼻尖。 她顶着发红的脸颊，点了点头。 “嗯，我觉得人民教师简直太适合我了。所以，我才坚持要感谢你啊。” 两人又陆续聊了其他几位老师。 何欣欣着重强调了历史老师阎志飞。 “听说是去年聚会的时候，你帮阎老师找了个兼职工作？” 第435章 对阎老师的帮助 第435章 对阎老师的帮助 阎老师的儿子有尿毒症，每年都要花很多钱在治疗上。阎老师的大部分工资，都花在了儿子身上。 可是随着孩子年纪的增长，治疗需要的金额越来越多，阎老师的家庭有些捉襟见肘。 他们当年读书的时候，都不知道平日里严厉却不失风趣的阎老师，家里还有这种糟心事。 “你帮阎老师安排的那份工作，帮了他家大忙了。” 何欣欣也是在去年聚会结束后的三个多月，才听说赵咏薇帮忙的事情。那个时候，新的学期已经开始了。 “阎老师几次在学校里提起你，他对你很感激的。” 赵咏薇当然知道，因为无论是她还是梁文斌，经常收到阎老师的电话，还不止一次地收到师母邮寄的礼物。 但她没想到，阎老师会在曾经的老师和同学面前提起这事儿。 “嗐，我只是顺手帮了一把，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说起来，自从公司有了一定的规模之后，赵咏薇就再也没有录过网课了。 因为没有新的课程，网店的销售量也是逐月递减的。 而阎老师的加入，恰恰拯救了已如一潭死水的网店生意。 “对了，听说你们公司还有一个专门用来卖课的网站？” 何欣欣指的是后来成立的一开始只针对大学教授的那个网站。 中间还起了小小的风波。 “对，原先上面只有一些大学的热门课程，后来我们还另设立了一个版块，是针对初中和高中生的。” 虽然当时有母校的支持，网站又删改了推出课程的内容，但依旧并不是所有的大学生都能理解支持的。 因此，在跟梁文斌和吴东来商议过后，网站上新增加了一个特殊的版块。 推出的课程，专门针对初中和高中的学生，尤其是对面临中考和高考的学生，大有裨益。 这一回，再没有学生和家长找网站客服投诉了。 而阎志飞的课程，早早地就被放到了该网站上。 何欣欣凑近，小声在她耳边嘀咕：“学校的不少资深老师，从阎老师那里听说之后都非常羡慕。他们没有人联系你吗？” 何欣欣话没说完，突然反应过来，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当初教过他们那一届的所有老师，如今都混成了资深教师，有的甚至成了学校的招牌。不少人对于阎老师有了不菲的额外收入这一件事，心里都有些看法。 一开始，可能是抱着怜悯同情的态度，毕竟对方家里有那么一个身患重病的孩子。 可当他们后来发现，阎老师的额外收入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而且还要归功于赵咏薇。 这个他们曾经共有的学生。 教过赵咏薇的不止阎志飞一个人啊，可以说赵咏薇有今天，要感谢的人不能少了他们任何一个人啊。 那好处就不能只给阎志飞一人呀。 他们不再去想赵咏薇帮忙的初衷了。 何欣欣的感觉没错，不是没有人找过赵咏薇，而是她没有给任何人走后门。 当初教过她的那些老师，但凡联系了她的，赵咏薇全部一同仁地介绍给了公司专门负责网站的同事。 她没有拒绝他们，实在是她对他们的业务能力还是有一定信心的。 如果他们的课程能卖得好的话，公司也能跟着赢利。 明显一件双赢的事情地，赵咏薇自然不会把人往外推。 不过，至于他们的课程内容能否达标，那就要看他们个人的努力和配合程度了。 网站有硬性规定，无论是谁，想吃这口饭都得按照要求来做。 没有人可以例外。 但显然，除了急需用钱的阎志飞，其他人的态度都十分敷衍。 他们提交上来的录制好的课程内容，完全不符合网站的标准。 负责网站的同事在跟她请示过后，严词拒绝了对方，直言对方的课程干货太少。 言外之意，就是根本不值得他们放到网站上。 因为根本不可能有人在看过前六分钟的免费部分之后，会去选择花钱购买这种水货太多的课程。 有人曾经拿着同事的回复找到赵咏薇，意思让赵咏薇把同事给开了。 “我教了一辈子的书了，我的课向来就是这么上的，她一个小屁孩懂什么。你不是公司老板嘛，赶紧把我的课程放上去，肯定能大卖。” 赵咏薇看过他们的课程内容，就是他们平日里的上课录制下来了，根本不是特意录制的内容。 因此，只包括了普通一节课的内容，知识点实在有限。 因为网站推出的课程，专门为中考和高考服务的，课程的知识点必须足够密集才行。 显而易见，他们的课程内容不符合要求。 也难怪同事会拒绝上架。 赵咏薇没给他们留情面，在电话里面直言了他们的课程不符合网站要求。她作为老板之一，不能徇私舞弊，这样对其他人不公平。 远的不说，就说阎老师，人家都能认真准备，他们为什么不能呢？ 其实不用赵咏薇特意提起，他们自己就知道真正的原因，因此后来就再没来找过她。 听何欣欣的意思，赵咏薇猜到了大概是那几个老师心虚，并没有把找过她的事情在学校里公开说出去。 既然如此，为了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赵咏薇自然没跟何欣欣透露背后的实情。 “他们作为高中的资深老师，每个月赚大几千，如果私下里再给学生补课的话，那一个月能赚小一万块呢。” 在月均工资只有三千的花池，一个月能赚一万块，几乎没什么人能比得上了。这样的生活，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说得也对，他们确实没必要再找你了。”何欣欣语气里透着十足的艳羡。 “方便问一下你一个月工资大概多少？跟他们差很多吗？” “那当然了，我们这种新人怎么能跟他们那些资深的做比较。我一个月才四千出头。” 赵咏薇点头，那也是相当不错了。 “对了，你男朋友呢？怎么一眨眼，没看到他人？” “他呀，他出去溜达了。” 第436章 男人靠不住 第436章 男人靠不住 赵咏薇和何欣欣聊得投入，梁文斌在一旁无所事事，就拿着自己的饮料出去溜达去了。 “你和你男朋友感情真好。”何欣欣感慨道。 提起梁文斌，赵咏薇难免脸上露出几分羞涩。 “他对我确实不错。” “能从大学一路走过来，很不容易了。” “听你的口吻，你难不成有经验？” 何欣欣嘴角耷拉了下去，再开口时，声音都透着几分无力。 “我大三时也谈了一个，对方是沈市当地人，一毕业就跟我提了分手。” 师范类院校本就男少女多，想找一个过得去的男朋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对方的条件，虽说不是十分优秀，在他们学校也算是上等的了。 临近毕业，就在何欣欣还在挣扎是回花池还是想办法留在沈市的时候，对方直接给了她一个迎头痛击。 发了个分手短信。 她不甘心两年的感情就这么无疾而终，找到了对方宿舍，对方才不情不愿地跟她见了最后一面。 也是那一面，让她彻底意识到自己是有多天真。 对方只是把她当作人生的一个阶段，从来没有想过跟她有什么未来，甚至还以为毕业即分手是双方的默契。 根本不需要开口说出来。 因此，对方甚至连见都懒得见，只用短信宣告双方关系的结束。 这是何欣欣第一次跟人吐露她的感情经历。即使过了三年，再回想起来眼眶还是发酸。 “我那个时候太傻了。相处了两年，对方又是本地人，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带我去见他父母。我早就应该想到的。”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离开你是他的损失。”赵咏薇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何欣欣接过纸巾，在眼角处轻轻按了按，故作轻松地道：“你说得对，没有他我能过得更好。” 她对自己现如今的生活，确实再满意不过了。 “我跟你讲，幸亏当初跟他分了手，我才下决心回到花池，正好赶上高中招老师。我的这个岗位完全是自己考进来的。不像现在，都需要花钱买了。” 说到工作，何欣欣的心情骤然间好了起来。人可以不能没有爱情，但绝对不能没有事业。何欣欣坚信这是至理名言。 突然想到什么，何欣欣一把抓住赵咏薇的手臂，探头探脑地往店门口的方向瞄了一眼。 没看到梁文斌的身影，她才放心说道：“虽然你们感情很好，但你不能对他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可千万别因为他对你好，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你才经历了一段失败的感情，就对男人有了这么强的防备心理了？” “那可不是，我跟你讲，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可别不放在心上。” 赵咏薇深知何欣欣说得太有道理了。 她也从来没忘记过要提醒自己，时刻给自己在内心深处留一处完全清醒的地方，同时在公司里，她永远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做任何的妥协。 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永远的靠山。 她感激梁文斌对她的感情，也相信两人彼此之间如今是深爱的，但谁也不能保证，他们的感情就永远不会变质。 这种事情，没法作保证的。 有无数优秀的女性用自己惨痛的一生证明了再好的感情也很有可能会经不住时间的考验。 她冲何欣欣竖了个大拇指，“放心吧，我完全赞同你的观点。” “你以后结婚了不会辞职在家做全职主妇吧？” 何欣欣之所以这么问，就是在去年同学聚会之后，听到有人提起“别看赵咏薇如今看上去好像挺了不起的，等她结了婚，还不照样得辞职在家带孩子。所以啊，她的老板身份说没就没了。” 事发时是在回花池的火车上，她睡得迷迷糊糊的，隐约听到，睁开眼时没看出来到底是谁在嚼舌根。 赵咏薇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她的老板身份好像一直不被人看好。 要么是觉得她是沾了梁文斌的光，要么就是认为她早晚有一天会丢了这层身份。 不过，这样也好，来找她办事的人少了很多。 低调赚钱，她的事业发展情况究竟如何，不需要跟这些人去证明些什么。 “如果这样想，能让他们心里舒服一些的话，我无所谓。”赵咏薇微微挑眉。 “对了，你怎么突然提起全职主妇这茬。我看你不像会做全职主妇的人啊？” 何欣欣能发表那么一番“男人靠不住”的言论，又怎么可能辞职在家伺候一家老小，做一个只能手心向上的全职主妇。 “是谁给的你灵感？”赵咏薇合理怀疑，她们有同龄人做了何欣欣瞧不起的全职主妇。 这一次，何欣欣的声音更小了。 她拿起桌上的菜单，挡住了半张脸。 “我高一的一个女同学，嫁给了一个老师，然后辞职在家生孩子养孩子了。” 何欣欣并不是一开始就在尖子班，高一的时候她在普通班。所以，她高一的同学，赵咏薇并不认识。 “我应该不认识吧？”她那个时候每天只知道埋头苦读，自己班级的同学都未必记得住，更何况没有交集的普通班的学生了。 “别人你可能不清楚，这个女生你应该有所耳闻，就是刘蓓蓓啊。” 赵咏薇眼睛向上看，仔细在记忆中搜索着。这个名字听上去是有一些耳熟。 何欣欣帮她回忆，“她长得特别漂亮，在整个学校都有名的，但有一点点地口吃。” 经她这么一说，赵咏薇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她不太能准确地回忆起对方的五官，只记得对方的确是非常漂亮，堪称校花一般地存在。 花池高中当年管得特别严格，严禁学生早恋。 为了防止学生早恋，男生一律寸头，女生全部短发，鬓角不能长过耳。 更别提什么指甲了，不但不可以染指甲，就是稍微有一点点长，都是校规所不允许的。 因此，女生搞得快要跟男生差不多了。在青春萌动，在校规和学习的双重压力下，学校果然有效地控制住了学生早恋的发生。 但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刘蓓蓓的漂亮还是公认的。 第437章 狗血师生恋 第437章 狗血师生恋 刘蓓蓓出奇地漂亮。 无论她出现在哪里，总是能吸引到一大票人的关注。 跟她出众外表不相符的，是她内向安静的性格。 刘蓓蓓可以说得上是有一些自卑，平时总是低着头，很少与人对视。 开口说话时，更是有一点口吃的毛病。 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的男生喜欢盯着她看。但因为学校管理实在严格，像她这样的漂亮女生更是学校重点关注对象。 因此，三年高中读下来，赵咏薇确实没听说过她跟谁谈过恋爱。 但正因为如此，才会显得何欣欣提供的消息更加可怕了。 “你说她跟你们一个共同的老师结婚了？！” 何欣欣挑着眉毛不住地点头，她显然很满意赵咏薇脸上的惊诧神情。 “是哪个老师？我认识吗？”说出来，让她见识一下。 何欣欣说了一个人名，赵咏薇毫无印象。 赵咏薇对师生恋并不反感，但必须在双方都是成年人的前提下。 如果学生是未成年的身份，很可能分辨不出来自己对老师是迫于对方的身份权威，还是出于自己的真心爱慕。 更有可能老师利用自己的身份，诱惑、威胁甚至是压近对方，迫使学生接受双方关系的转变。 赵咏薇越想心里越膈应，她甚至怀疑该老师早在刘蓓蓓还是高一学生的时候就对她下手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她问道：“那个老师高二、高三还教过刘蓓蓓吗？” 何欣欣仔细地想了一下，先是迟疑，而后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我记得那个老师没有跟着升高二，一直留在高一教书。” 赵咏薇呼出一口浊气，她完全有理由相信那名老师在高一时便跟刘蓓蓓有了暧昧关系。 至少他向刘蓓蓓做出过言语或是行动上的暗示。 否则的话，高二高三再加上大学四的，刘蓓蓓怎么可能大学一毕业就回来嫁给一个高一时教过她一年的老师？ “你知道这事最狗血的是什么吗？” 何欣欣看出赵咏薇十分气愤，当然是忍不住继续跟她爆料。 赵咏薇一抬手，“别说，你先别说，让我自己猜猜。”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对儿当初结合在一起肯定是闹出了不少的风波。 那她的猜测，就更加往突破人类道德底线的方向走了。 赵咏薇眼睛转了一圈，脑子里快速闪过各种可能性。 “未婚先孕？” 何欣欣摇头，“不是。切，现在未婚先孕算什么呀？” 她的意思是，如果只是未婚先孕，她根本不会特意拿出来说。 赵咏薇手指在桌面上轻敲，“男老师当时不是单身？” 就算男老师刚从大学毕业，她们这一届是他带的第一届学生，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学校后来没让他跟着学生升高二。 教学经验不足，只能先教高一的学生。 即使在这样的前提下，对方至少比她们大了六岁。 等刘蓓蓓读完大学四年，他都快要三十的男人了，不可能一直单身。 所以，赵咏薇的猜测合情合理。 何欣欣右手大拇指高高翘起，“佩服，不过你的猜测还是保守了，男的不但不是单身，还是结了婚的。”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男老师在刘蓓蓓高一时撩了她，在她读大学的四年里，正常地恋爱结婚，但不知是什么时候又跟刘蓓蓓联系上了，才能在对方大学一毕业，就立刻跟她结了婚。 “他们是什么时候结的婚？” 赵咏薇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她紧紧地盯着何欣欣的面部表情变化，静静地等待着最后的答案。 她就是想看看，这俩人能无底线到什么程度。 原本在她心里，刘蓓蓓是被哄骗是无辜的那一方，但此刻跟男老师的那位原配相比，她无辜个屁呀。 何欣欣看出来了她心里的忐忑，说出口的话让她悬着的心终于死掉了。 “9月份。” “我们毕业那一年的9月份？毕业两个月后？” 何欣欣无声地点头。 无需多言。 两人彼此之间的默契达到了顶峰。 她们对男老师和刘蓓蓓下了一致的定义：一对狗男女。 如果刘蓓蓓在高中时存在着无辜的可能性，但她在外上了四年大学，在明知对方有家室的情况下，还能跟对方不清不楚。 赵咏薇实在不认为她有多么冤枉。 她有太多的机会做出新的选择了。 “那个老师，如今还在高中教书呢？” 开了补习班的被撤了公职，他这样的算是违背师德了吧。 “别提了，人家依旧混得好好的。” 就是因为这样，何欣欣才会气愤得忍不住跟赵咏薇分享。 “学校没有介入吗？没有学生家长投诉吗？” “学校没有办法证明两人在高中时就有不正当关系呀。而且男老师是在5月初离的婚，4个月后娶的刘蓓蓓，那之前没有人发现两人之间的猫腻。就算所有人都怀疑，但没有证据，学校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这样的情况，就算有学生家长投诉，学校和教育局也不可能真开除了男老师。 因为在明面上，他没有错处，顶多是被人诟病几句私生活，却不能对他的工作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这种情况，其实更加证明了两人一早就存在着不正当的关系。就算高中的时候没有，男老师也绝对是婚内出轨。” 5月份跟原配离婚，9月份和刘蓓蓓二婚，更像是两人商量好的。 也只有两人早就做好了打算，才可能一直把两人间的不正当关系瞒得死死的，就连原配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原配呢，后来有闹过吗？” “男老师的第一任妻子家境不错，听说离婚的时候是短暂地闹了一阵子。前夫再娶时，没听说她闹过。” 离婚的时候闹，大概是原配根本没想过男老师会提出离婚。后来没闹，可能人家也不在乎事情的真相了。 不想再跟这对烂人扯上任何关系了。 赵咏薇不相信两人没有考虑过在一起后，外界会如何议论他们。 但两人还是义无反顾地走到了一起。 赵咏薇冷哼了一声，“看来他们还是真爱了！” 只是他们的真爱，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 第438章 谁也不无辜 第438章 谁也不无辜 可以说，就没有人不爱八卦的。 赵咏薇不会想到，她只不过是不愿意继续待在婚宴上，提前和梁文斌离场，就会从老同学的口中听到这么劲爆的新闻。 这条八卦的狗血程度，她觉得都能上天涯论坛了。 回去的路上，赵咏薇刚讲了个开头，梁文斌就用一种轻蔑的口吻道：“怎么会有这种人渣？” 显然还是男人更了解男人。 “你说的那个男老师，他绝对是在学生高中的时候就跟她有过一些暧昧向的表示。甚至在学生读大学之前，跟她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不然，很难解释得通，为什么漂亮的女学生在外面大城市读了四年书之后，会毫不犹豫地回来，接手一个二手丈夫。 至于男老师是如何成功说服女学生的，梁文斌跟赵咏薇的想法有些相似。 他们都认为是男老师在一开始用了哄骗甚至威逼的手段。 本来高中时期的女学生，就处于青春萌动的阶段，学校管理得再严格，也没办法抑制住她们心里对异性的关注和渴求。 而比女学生大了将近十岁的男老师，无论是高高在上的身份，还是包装过的成熟男人魅力，只要他略施手段，就很容易能把女学生迷惑住。 只要双方关系一旦变了味道，从普通的师生关系变成恋人关系，男老师可以继续对女学生在心理层面上进行控制。 到了最后，即使知道他结了婚，刘蓓蓓还是选择继续跟他在一起，为此年纪轻轻地便成为一名全职主妇，甚至甘愿背负一些她本可以不必承担的骂名。 因此，梁文斌才痛斥男老师是人渣。女学生年纪尚小，对这个世界的很多看法还不成熟，但他是个成年人，他这么做显然十分不道德，令人不齿。 “听你说这种人渣还当着人民教师呢？” “是呀，他准备充分，无论是他的前妻，还是学校领导，都不能把他怎么样。” 没有证据，大家顶多是在心里腹诽几句，觉得这人的人品不行，以后可得离他远一点。 却不能从实际层面上给他带来任何的影响。 从不伦的师生恋中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可不是一个有多么高的道德标准的人。 换句话说，一个厚颜无耻的人又怎么会在乎别人的言辞呢。 梁文斌听了直摇头，随即转念一想，既然他跟曾经学生的关系曝光到了明面上，那么以后他教的学生应该都会得到家长的嘱咐，注意跟他保持距离。 赵咏薇则想到了狗血八卦中的另一位当事人。 “你是不知道，刘蓓蓓当初有多么漂亮，我跟她不是一个班级的，都听说过她。而且她没有一般漂亮女生的那种张扬，读书的时候我对她印象很好的。” 赵咏薇叹了一口气，心里感到有些难受。 梁文斌瞥了副驾驶一眼，安慰她：“你不需要替她难过。虽然一开始她很可能是无辜的，但后来她成年了还是选择跟男老师在一起，不惜破坏对方的家庭，都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他可没有赵咏薇那么容易心软。在他看来，那个女学生也不一定真就像赵咏薇和她同学印象中那么美好。 她只是内向安静而已，不是没了脑子，她的今天是过去的她一步步走出来的。 赵咏薇和何欣欣之所以会觉得她很大程度上可能是无辜的，就是困于对方内向安静的性格。 相比于外向型的人来说，内向的人经常会做出一些惊人之举。这是对外人来说，其实对于他们本身而言，所谓的惊人之举不过是他们心里早就想做出的事情罢了。 以前他们或碍于性格，或碍于时机不对，或碍于结果不是他们想的的，才会一直对外保持沉默保持无害，才造成外人眼中善良友好的他们。 可当他们遇到了自己真正得到的人和东西时，他们的举动很可能就会打破他们一直以来的无害形象。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赵咏薇会在听说这则八卦前对刘蓓蓓有良好的初始印象了。 觉得她做出的决定，可能只是被男老师长时间欺骗之下才做出来的。 可是，或许人家早就喜欢了自己的男老师，才会放弃大好的年轻人生，甘愿做一名家庭主妇呢。 梁文斌不乏恶意地猜想。 “你呀，”他伸出右手在她头发上捋了一下，“容易把人想得太好了。有些人看似弱小善良，其实未必。” “你想想你家里的那些亲戚，哪个平时不是笑呵呵的。” 两人交往到了一定时间，双方互相跟彼此透过底，大家家里都有什么样的比较奇葩或是不容易相处的亲戚朋友。 当时是赵咏薇主动提及的，实在是她自认她家里的极品亲戚多了一点，既然想要跟对方交往下去，那就得让对方提前知道，不能欺骗。 至于梁文斌知道后，会是个什么态度，会不会打退堂鼓，赵咏薇倒没想那么多。 如果他不能接受，怕以后会有麻烦缠身的话，两人能在感情刚升温的时候及时分开，对彼此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还好，梁文斌并不认为那些人跟赵咏薇有什么关系。 他跟赵咏薇和她父母都相处过了一段时间，深知一家三口是什么样的人。 梁文斌自己家里没有极品亲戚，从赵咏薇那里听到的事情往往能让他惊诧不已。 后来他背着赵咏薇在论坛上搜索了许多类似的家长里短的吐槽帖子，逐个看下去，还看了很多网友总结出来的对付极品亲戚的招数和手段。 既然他认定了赵咏薇，以后避免不了跟这些人打交道，提前了解一下，多做一些准备，有备无患嘛。 如今的梁文斌，在跟那几家亲戚有过几个照面之后，比赵咏薇本人的警惕心更加重。 赵咏薇想到了王玥之前说的分家和养老的事，用力地点了两下头。 “你说得对。刘蓓蓓是不是装作无辜跟我扯不上关系，但亲戚们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王玥显然来势汹汹，她不能掉以轻心。 第439章 密谋分家养老 第439章 密谋分家养老 两人回到小区时，宴会厅门口的气球拱门已经不见了踪影。 想必是被人收了起来。 赵咏薇从车窗内瞥到，“看来人终于散了。” 她给孙桂芳打了个电话，得知夫妻二人在家里休息。 放下手机，她不由得先松了一口气开口时语气轻松了许多。 “我们也回去吧，折腾了大半天，还挺累的。” 赵咏薇不是伴娘，不需要早起，更不需要全程陪着新娘，帮她拎红包甚至是挡酒。 但因为是亲戚关系，他们一家四口早上还是很早就到了婚宴现场。 不像有的人，直到开席前才露面。 回到楼上。 钥匙拧开门，赵咏薇和梁文斌正要换鞋，就见主卧室的房门开了一条小缝。 孙桂芳探头，见果然是他们俩，打了个哈欠。 “你们回来了？洗把脸回房睡一会儿吧，吃饭前我叫你们。” 说完之后，不等二人作答，孙桂芳又打着哈欠关上了房门。 受她影响，赵咏薇开始觉得眼睛要睁不开了。 梁文斌催着她洗漱，“你先收拾吧，我等你洗完了再洗。” “以后家里还是多修一个卫生间吧。” 赵咏薇突然想到，只有一个卫生间有的时候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万一哪天早上睡过了头，上班要迟到，俩人都急着用卫生间的话，那可怎么办？ 又或者，前一天晚上都吃坏了肚子？ 赵咏薇暗自在心里嘀咕，幸好她没说出口，不然梁文斌大概要兴奋得睡不着觉子。 不过，他的午觉注定是睡不长。 俩人刚躺下没多久，就被唤醒了。 赵咏薇困得直揉眼睛，眼皮睁开一下，又落了回去，有气无力地对床前的孙桂芳道：“妈，我没睡够呢，再睡一会儿。” 以为到了晚饭时间才被叫醒的，但实在太困了。在吃饭和睡觉之间，赵咏薇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接着睡。 反正她现在不饿，就算肚里空空，睡着了也就感觉不到了。 眼见赵咏薇眼睛又要闭上，孙桂芳拉了她一把，还掀开了她的被子。 “别睡了，你老姨打来电话，一会儿吃去吃晚饭。” “嗯？”赵咏薇闻言呆愣了一瞬，迷瞪的眼睛睁开，视线慢慢聚焦。 她敏锐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还有其他人吧？”老姨只是个传话的，真正想把他们聚在一起的，应当另有其人。 想到王玥之前说的话，看来有些人还真是一天也不愿意多等了。 非要在今天这样的大喜日子提分家和养老的事情。 应该是想趁着婚礼这天，六家人都在场，把事情彻底落实下来。 赵咏薇翘起了脚，双手枕在脑后，眼底不见一星半点的睡意。 她大胆猜测，三个舅舅应该互相商量好了。 他们想的无非是让三个姐妹也为孙传福和隋惠月的养老出一份力，然后逼着老两口再分一次家。 谁叫当年他们分完家之后，老两口手里还有钱呢。 瞧瞧这十几年下来，老两口不但买下了一套九十多平的新楼，还不缺吃喝地过了这么些年的安逸日子。 除了逢年过节，从来没跟他们伸过手。 说明什么？ 说明老两口手里还攥着不少的钱。 要不然的话，两人只怕早就跟他们要养老钱了。 三家人商量过后，心里对孙传福和隋惠月恨得不行。 两人一把年纪了，又没多少日子可活了，还把钱紧握在自己手里，不分给他们三个儿子！ 天下间，哪有他们这样做人父母的！ 孙庆仁兄弟三人，从来不去想，父母不跟他们要养钱，甚至还时不时地补贴一二，已经是多么难得的事情了。 他们眼中看到的，只是父母还有存款，第一次分家没有把所有的家产都分给他们。 “咱爸妈是什么意思？” 自从知道父母手里还有不少存款之后，孙庆义脸色愈发地难看。 十几年前第一次分家时，他们都以为父母二人不会有太多钱了，没想到这么多年下来，他们的生活水平一点没掉下来过，也从来没有为生活急过。 可见存款不会少了。 孙庆义心里仿佛揣了无数只老鼠，百爪挠心，急得不行不行的。 他一刻都不想再等了，就想父母能立刻转给他一大笔钱，他生怕再多耽误一秒，就会出现什么不可预见的差错。 孙庆仁和孙庆礼哥俩，同时露了个鄙视的眼神。 他们怎么会有这么个小气巴拉，上不得台面的弟弟/哥哥。 “急什么！”孙庆仁一开口，喷出一嘴的酒气。 他粗着嗓子，斜着眼睛道：“爸妈的钱早晚是咱哥仨的，跑不了。” 常年醉在酒里的孙庆仁，此刻却无比地清醒。 他了解爸妈，也了解大姐和两个妹妹。 他妈最看重他们哥仨，一辈子生活节俭，那点钱全是给他们仨攒的。要说他爸还有可能想着给三个女儿分一点钱的话，他妈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孙庆仁一点不担心他爸，因为他知道就算爸爸想分钱，大姐和两个妹妹也是不会要的。 三人都心里好强，还好面子，导致她们从小就养成了“宁可饿死，也不会占兄弟便宜”的想法。 她们自己就认定了，爸妈的东西只是兄弟三人的，跟她们姐妹没一毛钱的关系。 孙庆仁伸手在孙庆义肩上用力地一拍，“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明天婚礼结束后，咱们三家就跟爸妈提分家和养老的事。” 王玥低头抠指甲，闻言抬头试探地问了一句，“那大哥和三弟对养老这事儿是怎么想的？” 刚才孙庆义说话的时候，王玥实在觉得他丢人现眼。他净在不需要着急的地方瞎着急，没看大哥和三弟对分家的问题，只字不言么。 分家，归根到底，就是看他们三家的各自手段。大家都是儿子，谁能从老两口手里分到大头？ 问题只存在于他们三家当中，根本不需要像孙庆义那样去操心，老两口会不会把钱分给三个女儿？ 根本不可能的事。 分家，分的是家产，家产只能分给儿子！ 问题的关键，也是他们需要提前商议好的，是养老问题。 养老，怎么个养法！ 儿子出多少钱？ 女儿出多少钱？出多少力？ 第440章 谁来背提分家养老的坏名声 第440章 谁来背提分家养老的坏名声 谁说女儿没分到家产，就不应该养老了？ 爸妈把她们三个从小养到大，她们难道不应该给爸妈养老吗？ 再说了，三家人的经济条件都不差，甚至还要好于他们。既然这样，怎么就不能为爸妈养老出一份力了呢！ 另外，爸妈以后岁数越来越大，难免生个病住个院的，谁来照顾他们？他们做儿子和儿媳妇的，肯定不如妇儿来得细心啊。 一堆的大事小情，三个女儿想一点都不沾手？ 怎么可能！ 王玥断然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为了能顺利地分到钱，并把养老责任推出去，王玥一再地跟两个妯娌强调重要性。 “明天婚礼一结束，你们俩别急着走，咱们要趁着大姐和大姐夫也在，把事情给说定了。” 老两口的身体再好，也是八十多的人了，一个不慎，就可能瘫在床上了。 到时候，谁来伺候？ 反正她是不会沾手的。 又累又脏又麻烦！ 又不是她亲爹亲妈！ 王玥是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这次决不能轻易放过三个大小姑子。 大姐家的儿子马上就是体制内的工人了，给领导开车，不但不累，出去还倍儿有面子。看他是领导身边的人，谁不高瞧他一眼！ 王玥打心眼里认定他是占了自己儿子的便宜，没有李青竹，三妹夫手里的人脉和资源还不是得留着给自己儿子！ 而二姐和三妹两家，王玥纯粹是觉得她们的日子越过越好，对他们家的帮助却越来越少了。 完全跟几年前没得比。 这一点，让王玥心里格外不舒服。 以前两家有了什么好事儿，都会想着给他们分一分。这几年，完全变了个样子。 如果没享受过以前的诸多好处，王玥可能还不会如此地不忿。但是从被别人小心地对待到置若罔闻的无视，她怎么能接受得了呢！ 王玥把所有的不满都归结到别人身上，从来没有想过以前别人家对她家施于援手时，她和家里人又是如何对待别人的？ 她也丝毫没有考虑过别人家也有孩子。以前是因为孩子年纪小，花不了太多家里的钱，而马上孩子要工作要结婚，要花钱和用到人的地方多了去了。 那别人自然会优先为自己孩子做考虑，谁不会想着把钱和资源都给孩子攒着，而让给一个对他们没多少感恩之心的人？ 王玥的脑子里根本就不存在着这些考虑。 她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一定要从三家人身上咬下一口肉。 明晚，一定要让三家人答应给老两口养老。 该出钱的出钱，该出人的出人。 至于分家的事情，王玥瞥了一眼默默低着头的吕小兰和一旁跟孙庆礼头碰头嘀咕的许雅丽，那就要看他们三家人的本事了。 谁能从老两口的兜里分到更多的钱！ 三家打好了商量，因此在第二天婚宴结束的时候，特意叫住喝得有些醉了的李青竹。 作为新郎，虽然用了很多方法尽可能地少喝了，但有些人的酒却避不得。李青竹勉强撑到了婚宴结束，只想找个地方蒙头大睡一觉。 因此，被人从身后抓住领子时，眼里极为不耐烦。 想了想今天是什么日子，才忍住没发脾气，回头发现身后的人是向来混不吝的大舅，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没第一时间发脾气。 李青竹脸上挂上了笑容，伸出双手虚扶了一把明显比他还醉的孙庆仁。 “大舅，你叫我啥事啊？舅姥爷还在外面，我得出去送一送。” 反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李青竹满脑子想着如何脱身。 孙庆仁的确醉得不轻，眼睛红了，舌头也大了，手在半空中胡乱比划着。 “舅、舅姥爷，什么舅姥爷，嗝......” 一口浓重的酒气夹杂着烟草的味道迎面扑来。 李青竹自己也抽烟喝酒，但远远不像孙庆仁这样几十年的酒鬼加老烟枪有如此强大杀伤力的口气，他瞬间屏住了呼吸，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戒了烟酒。 他可不想以后他一张嘴说话，就把对面的领导给恶心吐了。 万一再影响到他的工作咋办！ 正好媳妇怀孕，为了孩子的健康，还是戒了吧！ 孙庆仁可不知道他的一个嗝，成功地让大外甥有了戒酒戒烟的动力。 他大着舌头接着道：“舅姥爷，他家不是跟你家住一个村里吗？那送什么送，送个屁！” 孙庆仁喝高了，没发现李青竹的真正用意，但他的两个兄弟孙庆义和孙庆礼没醉啊，两人马上就意识到了。 不过，两人只是互相看了一眼，没作声。 大哥是不是被外甥嫌弃，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只要保证外甥不会趁机溜走就行了。 外甥人一走，大姐和大姐夫很可能就会跟着走人，这可不是他们要看到的。 至于早就没了人影的二姐一家，他们倒是不担心。 他们家跟住在外地的大姐家不一样。 二姐家的楼就在旁边的小区呢。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从婚宴上提前离席没事，一个电话人还是得老老实实得回来。 兄弟俩想得不错。下午拦住了想要回家的孙桂芬和李勇，一行人在父母家歇了个觉。 等众人睡醒后，王玥见大家包括孙庆仁在内所有人都清醒之后，清了清嗓子，给自家男人递了个眼神。 时机正合适，赶紧开口提养老！ 谁料孙庆义没理会她的示意，甚至还回瞪了她一眼。 傻逼娘们，这种事情当然是大哥来提，她急个什么劲儿！ 将来就算有人对他们哥仨的做法不赞同，被骂的只是主动提起的大哥和大嫂，骂名怎么也不会落到他的头上！ 他只需要跟在后面，捡切实的好处就行了。 王玥却觉得孙庆义又怂又窝囊。 她跟孙庆义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自然清楚他打得什么主意。 想要好处，还不想落个坏名声！ 若是以前，王玥没准儿会同意他的做法！ 可这几年，眼瞅着自家事事不顺，王玥早就顾不得太多，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先把好处攥到手里要紧！ 再说了，三家昨天坐在一起商量这事儿，可是他俩攒的局。 他只一味地想让大哥背黑锅，却不想想大嫂会不会把昨天的事情捅出去！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夫妻俩不照样没有好名声！ 第441章 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第441章 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几家人挤眉弄眼无声地较量了一番。 到了最后，还是孙庆仁先开的这个口。 他不顾吕小兰脸上的急切，愣声愣气地说：“爸妈，你们年纪大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养老的问题了。” 孙庆仁之所以要做这个出头鸟，一是自诩他是家里的大哥，这么重要的事情理所当然地得由他来出面。 二嘛，就是他压根不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的。 名声是什么？不能当酒喝，不能当烟抽。 有个屁用！ 再说了，他说的事是正经事，对所有人都有好处，为什么不说！ 孙庆仁打心底认同王玥的看法，三家姐妹帮爸妈养老，三个儿子分家。 至于哪个儿子应该分得更多，那当然得是他啊。 他是大儿子，换在古代那就是嫡长子。家里的大部分财产理应由得继承，一点毛病没有！ 孙庆仁这么想的时候，却没想过分到大多数财产的那个人是要负责赡养父母的。 他是一点没想过！ 脑子里全是好处和利益，至于养老的责任？ 孙庆仁表示，老两口不是还有三个女儿么！ 猛然间听到大儿子主动提起给他们养老，孙传福和隋惠月一时之间激动地有些手足无措。 在花池当地，一般情况下，老人到了六十来岁不能再挣钱了，家里的儿子们就要每年给养老钱。 他们俩从来没提过，不是忘了这回事，而是心疼三个儿子。儿子们的日子不容易，他们老两口手里还有那么一点钱，还能养活自己。 可这不代表两人不渴望儿子给他们养老。 他们都是八十的人了，身子骨就算再硬实，也遭不住要天天自己做饭，三天两头去菜市场买菜啊。 俩人早就渴望儿子能给他们养老了。 钱不钱的先不说，主要是身边得有人伺候着。他们不需要再天天自己买菜做饭收拾卫生，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还有人能及时给他们送去医院。 孙传福和隋惠月想得很美，却误解了他们的好大儿的意思。 孙庆仁一看两人兴奋得脸都红了，呼吸也急促了，看着他的眼睛亮得让他一瞬间心里有些发虚。 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孙庆仁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有什么好心虚的。 他一个字没说差，是爸妈自己想多了，关他什么事！ 再说了，女儿天生就比儿子细心体贴，让三个姐妹帮忙养老，对爸妈来说，可是更好的事。 由女儿照顾着，他爸妈生活上能更顺心呢。 更何况，自己这么做，也是给三个姐妹机会，让他们有机会尽一份自己的孝心。 想到这些，孙庆仁又理直气壮起来。 “爸妈，打电话把大姐、二妹和三妹都叫过来吧。” 大姐夫妻去了李青竹家里歇脚，另外两家人各回各家。 本来孙庆礼和许雅丽家住得也近，午觉可以回自己家，但他们担心老大和老二趁他们不在，撺掇老两口把家里的钱的大头分给他们。 因此，夫妻俩在婚宴结束后跟着到了孙传福家里，挤着在地上睡了个午觉。 孙传福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大儿子叫三个女儿是什么意思。 孙庆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爸年轻的时候不但干活厉害，还精明得很，但上了岁数之后，脑子明显反应迟钝了。 这上了年纪的人，脑子不好使，伺候起来指定一堆的麻烦事儿！ 他再次在心里为自己不想给老两口养老找到了好的理由。 “爸，你愣着干什么？赶紧给她仨打电话呀，让她们快点过来，让她们的丈夫也最好过来一趟。” 虽然孙庆仁并不想让大姐夫和两个妹夫参与，只是三个女人的话，事情会好办不少。 他们哥仨一顿吓唬，再加上爸妈眼泪汪汪的样子，他就不信他的大姐和两个妹妹会不同意帮爸妈养老。 可是，他也担心，真要这么干了，事后她们的丈夫会不承认！ 因此，略微挣扎了一瞬，孙庆仁还是觉得应该夫妻双双在场。 隋惠月同样不明白谈养老为什么要把女儿和女婿叫来，但不妨碍她听话地拿起话筒。 老两口没有手机，家里只有一部座机，是十几年前刚搬过来时安装的，那个时候初装费就花了三千多块，还不算材料费等等。 电话就放在窗台上，紧挨着大床。隋惠月抬手就能摸到。 还没能等她的手碰到话筒，就被孙传福的一声吼给震住了。 “孙庆仁，你想干什么！为什么叫她们！” 孙传福年轻时就没了家人，改革开放后干过无数的活计，进过石场，养过船出过海，靠两条腿蹬自行车走街串巷卖过东西，能吃苦有脑子。 短暂地兴奋过后，孙传福忽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的这个大儿子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按理说十几年前哥仨就应该给他们老两口养老钱了，他们俩不提，哥仨也跟没这回事一样，绝口不提。 要不是因为他年轻的时候攒下了不少的钱，不愁养不活他和老伴，他也不会这么便宜地放过他们。 为了每年一人几百块钱，再跟哥仨干一仗，不值得！ 他不是十几年前第一次分家的时候，还能跟他们比划两下子，他现在都八十了，再被他们推个跟头，可能就再也起不来了！ “说吧，哼，叫你大姐和两个妹妹过来是想干什么！你不是要给我和你妈养老么，养老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孙庆仁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老不死的，还以为他老糊涂了，没想到脑子转得还挺快。 “叫她们怎么了，她们不是你和妈生养的？既然你和妈生了她们，养了她们，养老的事情自然有她们一份，谁也别想逃！”孙庆仁很是混不吝。 吕小兰只敢在心里责怪丈夫太蠢，面上还得替他在爸妈面前说好话。 她讨好地笑道：“爸妈，庆仁的话虽然有些难听，可也是事实。现在的人都讲究男女平等，女儿跟儿子没什么不一样。儿子得养老，女儿一样得养老啊。” 孙传福看不上胆小怯懦的大儿媳，没想到她肚子里的坏水也不少。 “哼，你说女儿跟儿子都一样？” 吕小兰目露殷切地点头。 “那你当年干嘛冒着被开除公职的风险，还要生老二？不是男女都一样吗，有孙玲这个女儿不就行了！干嘛还要生承宗！” 第442章 孙庆仁的混不吝 第442章 孙庆仁的混不吝 孙传福是有些重男轻女的思想，这一点倒是不假。 不过，他最多只盼着老孙家能留个后就满足了，可从来没有强求过三个儿子家里都必须给他生个孙子才行。 当年孙玲出生后，作为第一个子孙，他是有些不高兴，但有了孙松之后，他心头的关于香火的那块石头就彻底放下了。 可没有给过另两个儿媳妇任何压力。 是老大家的自己非要拼二胎拼儿子！ 她和老大还不是觉得有了儿子，才能从他们老两口的口袋里分到更多的家产么！ 那个时候重视儿子，把儿子看得比女儿高贵，如今又跟他说什么男女平等？ 简直就是在放狗屁！ 没得跟一个儿媳妇发生口角，孙传福扭头看向孙庆仁。 “你媳妇的意思，是不是就是你的意思？” 孙传福是在明知故问，谁不知道老大是个混蛋。 挣钱不知往家拿，都在外面自己吃喝光了，在家一点家务不帮着干，酱油瓶倒了都不伸手扶，有的时候喝多了还动手呢。 可就这样一个混蛋，大儿媳妇却能跟他生活了半辈子。两人刚结婚那几年，儿媳妇经常哭哭啼啼带着一身伤找上他们，他看不过去，说过老大几次，可转头人夫妻俩又好上了。 后来孙传福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撒手不管了。 孙传福不想理会儿媳妇，只盯着孙庆仁道：“你要是认为男女都一样，上次分家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提起给桂芬姐仨阤分上一分家产？” 五十多岁的孙庆仁，被孙传福当着两个弟弟的面指责，自觉丢了大脸，整个张一下子耷拉了下来。 “爸，你老糊涂了吧，家产从来只有分给儿子的，还从来没听说过哪家老人把钱分给女儿的？” 孙庆仁中午喝得多，还没完全醒酒，语气冲得很。 “还是说你已经把钱给了她们姐仨了？！我就说嘛，三妹没事儿的时候就往你这边来，妈还说她是过来帮着干活的？呵，我看是来哄着你们要钱的吧。” 孙庆仁越说越顺，心里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三妹家住得近，听说一个星期总要过来那么一两次，他以前还真信了爸妈的鬼话，以为三妹真是过来帮忙做饭收拾家务的。 呵呵！ 没想到，他们六人当中最奸的竟然是三妹！ 孙庆仁站了起来，虎着脸瞪着眼，一步步逼近坐在大床边的孙传福。 “爸，你跟我说老实话，家里的钱是不是都被你和妈偷摸地给了孙桂杰了！” 三妹也不叫了，开始直呼其名了。 隋惠月从窗台边一下子扑到床边，伸开双手挡在孙传福身前。 “老大，你要干嘛！”她厉声喝道，可仔细一听，就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出几分颤意。 十几年前父子几个为了钱，已经干过一仗了。幸好当时正赶上过年，三个女儿和女婿都在，及时把人拦住，最后才没能闹大。 他们老两口不得已分了一次家，相当于给每个儿子一套楼房，搬出了港务局小区，就想过几天清闲日子。 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老大竟然一如当年想要如法炮制，还用这招逼他们老两口。 可三个女儿都不在，而他俩岁数又大了，再经不住他的拳头了。 隋惠月内心惶恐，暗自责怪自己方才就应该打电话把女儿和女婿都叫过来。 “你要是敢打我和你爸，我们立刻就躺地上，我告诉你，到时候你一分钱分不着。” 孙庆仁笑了，他混了半辈子社会上三教九流的人都打过交道，再清楚不过人虚张声势是什么样子的了。 他毫不掩饰地嘿嘿笑了两声，想到爸妈手里的钱，脸上又重新挂上了凶相。 “妈，你老实交代，钱到底是不是给了三妹？” “没有的事，你三妹和三妹夫两口子上班，家里不缺钱，根本看不上我和你爸这三瓜俩枣！” 那可不一定。孙庆仁在心里暗道，老三家也不缺钱，可不还是要跟他争家产？ 孙庆仁盯着隋惠月看了两眼，向后退了两步，坐回小床上。 “没事儿，三妹要是真拿了你们的钱，我指定让她一分不少地吐出来。” 由于常年醉在酒里，孙庆仁一双眼睛有些发黄，让他眼底的贪婪和狠厉无处遁形。 “妈，你放心，我最孝顺不过了，怎么会跟你和爸动手呢？妈，爸老糊涂了脑子不清醒，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孙庆仁眼睛往电话上瞟去。 隋惠月张开的两臂僵了一瞬，慢慢放了回去。 “行，我打电话把她们都叫过来，但她们能不能答应，我和你爸可管不着？” “妈，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她们仨不是特别孝顺么，指定不会放过一个这么好的机会。” 孙庆仁以前就觉得他的大姐和两个妹妹虚伪得要死，非要显得她们多孝顺似的。 尤其是三妹，二妹搬走之后，她就更加突出了。 周围哪个邻居都知道她孝顺！ 虽然那些人话里话外一个字儿都没提到他，但正因为没有提到，不就是说明他们觉得他作为大儿子不孝顺父母，还比不上一个女儿么！ 隋惠月拿起话筒，孙传福一张大手罩在数字键上。 隋惠月抬头看了一眼大儿子的反应，然后着急地在孙传福的手上拍了拍，情急之下没注意力道，啪啪两声，响彻整间南屋。 老头子年纪越大，越执拗越好面子。 他怎么这么想不开，非要自己跟大儿子对着干，万一那个混账真冲他们下手怎么办！ 就算心里不满意，也先把女儿和女婿叫过来呀！ 其实，隋惠月倒是对谁来给他们养老没有意见。 她私心里甚至觉得三个儿子的想法挺好的，毕竟女儿对他们老两口是真孝顺，还细心体贴。 儿子儿媳终究在这一方面比不上。 因此，隋惠月万分不能理解，大儿子养老的提议说出来时，老头子为什么那么反对？ 只要女儿和女婿同意不就行了？ 管家产怎么分，养老怎么养？ 只要不影响到他们老两口，要隋惠月说，怎样都好。 第443章 六家人齐聚一堂 第443章 六家人齐聚一堂 孙传福拦了一下，没把人拦住，抽出一根烟点上，兀自闷头抽起来。 隋惠月的电话先打给了李青竹。大女儿跟女婿在婚宴之后就去了外孙家里，两人又不用手机，隋惠月没有办法，只能联系李青竹。 这样一来，就瞒不住小辈了。 隋惠月在心里长叹了一声，她有把握能说服三个女儿给她和老头子养老，但不能保证她们的儿女是否会愿意。 不管如何在心里说服自己，隋惠月终究是心虚的。 家产没有女儿的份儿，养老她们都逃不过。 这事儿好说不好听。 要是只在他们老两口和几个儿女间，隋惠月自然可以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可如果传到外面，旁人会如何议论他们和三个儿子，隋惠月都能想象得出来。 隋惠月有点埋怨大女儿和女婿，生活里只知一味地节俭，连个手机都没有。 否则，她也不用面对如此难堪的局面。 通知完大女儿之后，在找二女儿手机号的时候，隋惠月费了好大一番劲。 座机刚安装那几年，老两口有联系方式的人少，寥寥几个号码被孙传福记在了撕开的烟盒包装背面。 薄纸壳不像普通的纸张，有重要，随手扔在窗台上，也不会被一阵风吹得不见了踪影。 那个时候，孙桂芳的名字跟号码和其他几家儿女一样，排在了最前面。 每次孙传福和隋惠月想要打电话时，一眼就能找到她的号码。 后来孙雪搬来了两台麻将机，招来了同事和很多在其他麻将馆认识的人牌友。她便给了老两口一个小笔记本，上面记录着所有牌友的手机号码。 万一哪天她不在，又三缺一的时候，老两口可以自行找人。 把纸壳上的名字撰抄到笔记本上时，由于孙桂芳在北京联系得少了，隋惠月就把她的名字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突然之间，她还真记不清究竟是记在哪页上了。 眼见大儿子脸色越发地阴沉，而其他两个儿子同样一句话不说，隋惠月只得跳过孙桂芳，联系平日里对她照顾最多的小女儿。 并嘱咐她通知她二姐一声。 因此，当赵咏薇被孙桂芳从午睡中叫醒，才会听她说是老姨打来的电话。 而且是打着让他们过去吃饭的旗号。 她立刻清醒了过来，还给她爸妈提前打了预防针。 “吃饭是幌子，八成没好事。” 赵会彬见女儿如临大敌的模样，有意逗她，“那你觉得是什么？” “养老呗，还能是什么？他们的那点心思，还不好猜？” “养老都是儿子的事，”孙桂芳态度坚定，“我们作为女儿的，顶多方便的时候帮一把手，不可能跟儿子承担一样的义务。” 孙桂芳一脸的平静，在王玥上次提起养老时她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她做好了准备，无论如何不可能松口。 以前在农村，养老都是儿子的事情，一般是父母跟大儿子一起住，其他的儿子每个月或是每年给一定的养老费。 女儿们呢，有心的话，就逢年过节给点钱买件衣服啥的，还从来没有哪家老人和儿子会明目张胆地把养老的义务平摊到女儿身上。 要是以前，孙桂芳根本不会多想这么一层。 不给她们分家产，还想让她们帮忙养老？ 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要脸？这些人还是她的父母和兄弟？ 怎么可能呢？ 但如今的孙桂芳可长了不少的见识。几年的旅游生活当中，她碰到过全国各地跟她年纪差不多的人，听他们讲过不少儿女为家产为给老人养老而大打出手，人脑子打成狗脑子这样的事情。 没有遇见过他们，孙桂芳会认为电视调解节目里的狗血八卦都是电视台找人演的。 但听他们讲过自身遭遇之后，孙桂芳深深以为，生活中发生的事只会比演出来的更令人无语和崩溃。 她穿戴好了，看了同样准备好的父女俩。 “走吧。”随后像个女战士似的，昂首挺胸地迈步。 赵咏薇走出门前，低声问了梁文斌一句：“你要不要在家待着？” 俩人还没结婚，一会儿还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呢，他可以不去的。 梁文斌握着她的手加了几分力道，“不，我跟你和叔叔阿姨一起过去。” 赵咏薇看他神情坚定，没有半分为难，便点了点头。 他不是怕他见识自己家亲戚丑陋的一面，而是不想给他惹去什么非议。 如果一会儿真发生了口角甚至肢体冲突，他一个不是正式女婿的人掺和进去了，难免会被人指指点点。 但赵咏薇又觉得他能跟去，实在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 因为她是真担心今天还会有人动手。 有梁文斌在身边跟着，起码能为他们这边多添一份筹码，就算有人想跟她爸妈动手，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他们一家到的时候，赵咏薇发现其余五家人都到齐了。 见梁文斌也跟着来了，隋惠月本就灰败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耷拉着的嘴角肌肉一抖一抖的，法令纹又深了几分。 梁文斌高大英俊的身影和镇定自若的神态，刺激地许雅丽嫉妒心起。 二姐家的女婿能陪着上门帮忙撑场面，她家的女婿却借口理发店生意太忙，抽不出时间。 许雅丽咬着牙根暗恨，不知道的，还以为理发店是他家的呢。 要不是自己女儿不争气非要跟他，他一个剪头的外地小子，自己又怎么会看在眼里？ 可今天有更重要的事，许雅丽就算再眼红，也只能先忍着。 她在心里暗自盘算着，无论如何，今天也要让二姐亲口应下给老两口养老。 不从二姐一家身上咬下一口肉，许雅丽觉得仿佛跟自己家吃了亏一般。 一家四口一迈进南屋，无数道目光就“刷刷刷”地看了过来。 有满怀恶意的，有幸灾乐祸的，还有满目祈求的。 赵咏薇通通当作没有看到，径直和梁文斌走到李青竹和范慧慧身边坐下。 这一边，只有他们四个。中午婚宴结束后，表姐李春和表姐夫蒋仲明就回了双坡子，而表妹肖莉也没来。 “老姨说肖莉中午吃完饭，就跟高中同学聚会去了，赶不过来。” 范慧慧就算不知道一会儿会发生的事情，但她察言观色，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而她跟表妹赵咏薇是一边儿的。 见她坐下后打量屋里众人的眼神，范慧慧主动帮忙解释。 肖莉读大学放假回来一次，跟高中同学聚个会再正常不过。 赵咏薇点了点头。 肖莉不想回来是一方面，而老姨和老姨夫也可能不想让她掺和进来。 第444章 养老大战 第444章 养老大战 人已经到齐。 该来的都来了，没来的也不会来了。 孙桂芬作为大姐，率先问道：“爸妈，什么事特意把我们都叫了过来？” 今年六十出头的孙桂芬，随着年纪的上涨，面相上跟隋惠月越来越像。 赵咏薇扫了一眼，垂下了眼帘，她能确定大姨和大姨夫看来也猜到了。 往身旁瞥去，李青竹和范慧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果然没有猜错，那天王玥的话大家都听进了心里，来之前也做好了准备。 不用去看老姨和老姨夫了，赵咏薇相信他们同样清楚。 两人虽然孝顺，但又不是傻子，自愿孝顺父母是一回事，被别人算计着养老，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这样的前提下，孙桂芬的这一句话就不是简单的询问了，而是要让老两口和三个兄弟亲口把他们的算计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直接要打他们的脸。 省得有些人一边想着算计她们，一边还妄想留个好名声。 人来之前，隋惠月理直气壮，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的。但大女儿这么一问，她的肩膀一下子耷拉了下去，头连抬也不敢抬。 隋惠月不敢跟大女儿对视，视线只牢牢盯着眼前床单上的牡丹花，嘴唇嗫嚅了两下。 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哼，”孙传福一声冷哼，“你的三个弟弟要给我和你妈养老，把你们叫过来要一起商量。” 他的声音听上去冷冰冰的，透露着十足的气愤。 不知是气儿子不争气恬不知耻只知算计自家人，还是气老伴的无用，还是单纯气他自己年岁大了不中用，镇不住儿子们了。 孙桂芬闻言，表情夸张地笑开来，手在大腿上一拍，“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她看向三个弟弟，表情亲切，“你们仨总算是想起来了。我见你们一直不提，还以为你们当儿子的，没想过要给爸妈养老呢。这些年亲戚们没少在背后议论，说爸妈辛苦把你们养大，帮你们结婚生子，还给你们每人一套楼。这回好了，我看以后还有谁敢嚼你们的舌根。” 赵咏薇听得在心里直乐，几年没见，没想到大姨如今这么会阴阳怪气了。 她以前说话可不是这个风格。 范慧慧一脸见到鬼的表情。 得，看来大姨在是跟这位儿媳妇的争斗中，学会的这种手段。 有孙桂芬在前面打头阵，孙桂芳和孙桂杰姐妹俩自然不会让大姐一人孤军作战，她俩很快跟上。 姐妹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老两口和三个兄弟说得面红耳赤。 就连脸皮最厚的孙庆仁都脸红脖子粗的。 也不知他们是气的，还是羞的。 赵咏薇觉得还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就算有羞愧，那也绝不会是因为他们算计三人养老，而是被三人当众揭穿了他们的算计。 “行了，都别说了！”孙庆仁忍不住了，一声怒吼打断了所有人。 吕小兰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她猛地一个用力扯了一把孙庆仁的右臂。 她可不想再让自己男人当冤大头，明明是三家人的事，凭什么每次都是她男人冲在最前面啊。 就算冒着被打的风险，她也得把人拦住。她相信自家男人能理解自己，自己这么做可全是为了他好。 “你踏马干嘛拽我？” 孙庆仁一肚子激情昂扬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胳膊上的痛感一下子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怎么能不火大？ 他瞪着一双浑圆的牛眼，一条条红血丝贯穿眼球，镶嵌在他狰狞的面孔上，更显得十足地骇人。 做足了心理准备的吕小兰，还是本能地闭眼缩肩膀，身子却牢牢地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被打的次数多了，吕小兰的身体和心理早就形成了条件反射。 往后退，往后躲，只会遭到更恶劣的毒打；僵在原地不动弹，他反而会更快地发泄完。 大脑总结出了最优的答案，给身体下了命令，但仍控制不住身体会本能地闭眼和缩肩膀。 梁文斌看得直拧眉，屋里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无论是站在哪一边的人，都对孙庆仁的行为十分地不耻。 五十几岁的人了，竟然还当着全家人的面，动不动就对跟他生活了半辈子的枕边人动手动脚。 他内心深处未必不明白吕小兰是为了他好，但他知道满屋子的人，他都不能得罪，尤其是刚刚把他一顿吡的三个姐妹，能任他打骂的只有自己老婆。 梁文斌虽然气愤，却没有冒然出声制止。 视线所及之处，虽然大家都用鄙视的目光看向孙庆仁，但却没一个人开口。 “行了，你有事说事，别一天到晚跟自己老婆急赤白脸的。”最后是孙传福开的这个口。 有了这个插曲，孙庆仁反而破罐子破摔了，直接道明了今天把孙桂芬姐妹叫过来的原因。 一时之间，屋内众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 三个女婿李勇、赵会彬和肖刚没出声，安静地坐在各自媳妇身边。他们不需要表态，媳妇的态度就是他们的态度。 如果媳妇想给老两口养老的话，他们也不是不能同意。 反正一年下来，六家平分，一家最多不过一千多块钱。 两个老人一年才能花多少钱啊！ 要不怎么说孙传福老两口和孙庆仁哥仨运气好呢，他们碰上了三位厚道人。 换在旁人家里，孙庆仁要是敢提儿女共同养老，恐怕早就被几个女婿联手暴捶了。 让他们媳妇帮着养老，那不就是要花自己挣的钱吗？ 凭什么！ 赵咏薇悄悄凑近梁文斌，在他耳边声问道：“你是不是不明白，为什么眼看孙庆仁要动手了，除了他爸没人劝？” 梁文斌挑了一下眉头，没想到赵咏薇把他的心思看得这么清楚。 赵咏薇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角。 这有什么的，不过是从小到大见得多了。 “孙庆仁的脾气，没人劝还好，要是有人出声劝，他就会更来劲。” 就跟没长大的熊孩子似的。 赵咏薇也实在想不通，她的这位大舅是怎么长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从他的行为表现来看，这世上除了吃喝就没他在乎的人和在乎的事。 另两位舅舅，甭管是爱占小便宜的二舅，还是精明的三舅，起码有个人样。 跟他们相比，混不吝的孙庆仁更加为人不齿。 第445章 范慧慧的厉害之处 第445章 范慧慧的厉害之处 赵咏薇这么一解释，梁文斌立刻明白了。 很容易理解，无非就是把孙庆仁想象成一个一米八左右体型巨大的熊孩子呗。 只有没长大的孩子，才会做出不但不听人劝，有人劝说了反而愈加起劲折腾这样的行为。 梁文斌看着争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孙庆仁，又看了看其他人，默默地摇头。 王玥嫌弃地抽嘴角，对孙庆仁的表现十分看不上眼。 满屋子的人无论心里多气愤，但还是好好地坐着，只有他一个人站了起来，就差指着对面的人破口大骂了。 要是他这么做，能有效果也行啊。 结果呢，话题早就被他不知不觉地带跑偏了。 本以为能好好地利用他一回，没想到孙庆仁还是这么地不中用。 不到万不得已，王玥实在不想自己亲自出面，毕竟这种事儿说到底是姓孙的之间的事。 她可以在背后出主意，可以对养老安排不满，但亲自出面的话，说出去肯定是不好听。 她可是注意到许雅丽跟她一样，一直没开口，也就只有看不清形势的吕小兰跟着呛呛了几句。 一点用没有。 看来自己不开口不行了。 王玥清了清嗓子，以一副为了你们好的口吻对老两口道：“爸妈，我觉得大哥说得挺有道理的。您二老辛苦养大六个孩子，那养老就每个人都有责任啊。” 说完之后，她还不忘把许雅丽也拉上，“三弟妹，你觉得呢？” 她自己都亲自下场了，可不能看着许雅丽躲在后面坐享其成。 心里如何想的不重要，被王玥点了名后，许雅丽一脸的认同之色，“爸妈，我和庆礼一样的想法。” 虽然站在统一战线上，但她却没回应王玥，而是表明自己支持自己男人的态度。 许雅丽隐晦地向老两口和三个大姑子表示，自己不是拿主意的人啊，她只是跟自己男人站在一起罢了。你们要是对养老方案不满意的话，也别怪到她的头上。 王玥翻了个白眼，老三媳妇还是一如既往地鸡贼，精得跟个猴似的。 什么坏名声都贴不到他们身上，什么好处却又从来落不下他们。 赵咏薇不得不承认，王玥的说法听上去确实有几分道理。 要是真走法律的话，那确实儿女都有养老义务。 但花池这种大半土地依旧是农村还没彻底完成城镇化的小县城，很多家务事是遵循旧例的。 旧例便是儿子分家产，儿子养老。 这都是大家默认的。 女儿不会想着去跟兄弟们争家产，但她们同样不承担养老义务。 只会看个人和家庭情况，偶尔给父母一些零花钱，或是买些礼物。 至于数额多少，完全是看个人心意。 无论是老人，还是兄弟和兄弟媳妇，都不能挑三拣四，更不能有异议。 赵咏薇给她妈使了个眼色。来之前，他们说商量好了，如果对方用这种理由提养老的话，他们就提分家。 既然对方默认女儿有养老的义务，那是不是也承认女儿有分家产的权利？ 孙桂芳不动声地点头，结果还没等她开口，就有人坐不住了。 赵咏薇就觉得耳旁突然响起一道炸雷声，仿佛有人拿着大喇叭在她耳边说话一样。 “二舅姆这话说得有意思，从来只听说养儿防老，没听说过要女儿养老的？还是说，你们城里人都这么干呀？” 范慧慧一副“我是农村人我见识少，你们不是在骗我吧”的模样。 越是农村地区，越是遵循旧例。范慧慧说得一点没问题，她生活的环境里确实没有哪家人让女儿出钱出力养老的。 范慧慧的嗓门出奇地大，一嗓子让全场都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她。 她却一脸无辜的样子，好像当真什么也不懂。 赵咏薇深刻怀疑她是故意的。 没看范慧慧在说完之后，略微紧张地看向孙桂芬，而在后者冲她露了个淡淡的笑容之后，她腰板又挺直了几分么。 孙桂芬大概是觉得有这么个儿媳妇，也不是全无好处。 “我们大人商量事情，你一个刚进门的新媳妇，有你说话的地儿吗？” 吕小兰不想让两位妯娌抢走所有风头，见范慧慧蹦了出来，立刻把矛头对准了她。 吕小兰很少用这么激烈不客气的语气说话，惊得赵咏薇多看了她几眼。 然后就从她的眼底发现了几分妒意。 赵咏薇再三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她大为不理解，吕小兰在嫉妒范慧慧？ 为什么？ 范慧慧有什么值得她嫉妒的？ 不过，很快，赵咏薇就从两人的身份上发现了共同之处，她们都是人家的儿媳妇。 吕小兰在孙家作了几十年的儿媳妇，一向小心谨慎，低头做人，轻易不敢跟谁发生口角。 但范慧慧第一天进门，她嫁的还不是孙家人，竟然能有胆子在孙家的地盘上让孙家人下不来台。 而她的婆婆孙桂芬不但没有骂她，还赞同她的做法，别以为自己没看到孙桂芬对范慧慧偷偷摸摸地点头。 同样是做人儿媳妇的，但两人之间的差距却大如鸿沟。 大概这就是吕小兰突然对范慧慧发难的原因吧。 “怎么了，还不让人说话了？”范慧慧扭着粗粗的腰身，就算被长辈当众批评了，她也一点不在乎。 “你们想哄我公婆给姥姥姥爷养老，不就是看上了我公婆手里的钱么，我公婆的钱将来都是青竹和我肚子里孩子的。这么说，有没有我说话的地儿？！” 没毛病，逻辑满分！ 赵咏薇暗自在心里给她竖大拇指。 孙桂芬嘴角重新落了下去。 刚才夸早了，心里刚冒出头的零星的好印象瞬间没了。 虽然知道范慧慧可能是故意这么说的，但孙桂芬心里还是不舒服，任谁知道刚进门的儿媳妇把自己攒了一辈子钱视为己有，也不可能再笑得出来。 范慧慧的一番话，不但让孙桂芬脸上没了笑容，更是让屋子里的其他人都陷入了沉默。 孙桂芳和孙桂杰低着头，姐俩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大姐。 安慰孙桂芬，你儿媳妇倒也没说错？还是摆出一副同情的样子，当初你怎么没把外甥给看住，招了这么个儿媳妇进家门？ 第446章 暴怒症？ 第446章 暴怒症？ 范慧慧说得差不多了，孙桂芬不痛不痒地说道：“行了，少说几句吧。” “哎，妈，我都听您的。”范慧慧脆生生应道。 吕小兰被气得整个人一抖一抖的。 看着她那瘦弱的身板，赵咏薇不合时宜地在脑子里展开了联想。 秋冬季节，同样靠抖来产热的话，吕小兰要吃亏不少啊，尤其是把她跟肚大腰圆的孙庆仁放在一起做对比。 赵咏薇的视线在这对夫妻身上打了个转，心里直摇头。 她实在理解不了吕小兰。 孙庆仁几十年如一日地待她不好，连一个丈夫最基本的养家责任都承担不起来，她还能温顺地待在他身边，毫无怨言。 至少表面上，赵咏薇没看出来她的半点反抗。 她但凡有不满，以孙传福爱面子的程度，肯定不会插手不管的。 不但如此，吕小兰还能体贴入微地去关心照顾孙庆仁。 想他之所想，急他之所急。 就比如此刻。 范慧慧刚说了一句，她就针锋相对上了。 范慧慧不懂事，那吕小兰绕过人家公婆出声斥责一个刚进门的外孙媳妇，就做得像个长辈了？ 更何况，她的话里还夹杂着她个人对范慧慧的嫉妒。 赵咏薇耸了耸肩，原来吕小兰还知道嫉妒啊，还知道她不被丈夫和公婆待见呀？ 那么多年在两位妯娌的对比下，这不早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嘛。 而她忍受了二十多年，赵咏薇自然理所应当地以为她不会嫉妒呢。 原来她发泄嫉妒的情绪，还要挑对象。 只是可惜，她还是选错了对象。 误以为范慧慧是软柿子，结果人家分有一点面子也没给她留。 作为一个刚办完婚礼的新媳妇，赵咏薇不得不承认，范慧慧比好想得还要勇猛。 一副十足豁得出去的架势。 怪不得李青竹被她缠上了。 孙桂芬和范慧慧这对婆媳的一唱一和，分明是不给面子。 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尴尬。 赵咏薇觉得就算是真打起来，都比互相瞪着眼睛，不说话要强得多。 就在大家大眼瞪小眼，看谁先撑不住时，突然响起了一道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然后是砰地一道闷闷的重物砸到地板上的声音。 赵咏薇坐在靠东墙的椅子上，不需要抬头，就能看到对面小床上的人。 巴掌声响起的下一秒，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其余人，尤其是会在大床里面和小床上的人，都是听到两声响声之后，才把目光投向了声音来源处。 映入他们眼帘的画面就是吕小兰捂着脸半跪在地上。 显而易见，第一道声音是孙庆仁打了一巴掌在她的脸上。 而第二道声音，则是吕小兰没注意之下从小床上栽了下来，双膝半跪在地上，才会响起那道重重的沉闷的声音。 小床本来就是单人床，而吕小兰又是坐在小床边沿，根本不像王玥和许雅丽那样，往后靠坐，整个人的后背靠在西墙上。 就是因为这样，吕小兰才会在突然被打了一巴掌之后，没控制住身体，从床上一头栽到了地上。 只能说不幸中的万幸，她是双膝着地，而不是头着地。 但听着刚才的声音，也是够疼的。 赵咏薇看她趴在地上的样子，肯定双腿没了力气，一时之间怕是根本站不起来了。 屋里众人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之后，立时对孙庆仁投以暴怒和不屑的目光。 怎么会有这种人，当着所有亲戚的面就打自己老婆？！ 而且，不是不懂事的小年轻了，都一把年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能做出这种不着调的事？ 孙传福实在无法忍受，从大床上站了起来，对着孙庆仁喝斥：“你干什么呢你？哪有这么打媳妇的？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还要不要脸了？” 他扫了一眼仍旧躺在地上不得动弹的大儿媳妇，对王玥和许雅丽妯娌俩伸手一指，“你俩赶紧把人扶起来呀。” 两人就坐在旁边，还不动手，非得等到他开口？ 要是以往这种情况下，孙传福使唤的人八成是孙桂芳和孙桂芬姐妹俩。 只是眼下情况不是特殊嘛，两方人马为了养老的事瞪得脸红脖子粗的，孙传福对上女儿们又心虚。 因此，一反常态地使唤起了儿媳妇。 赵咏薇手抓住梁文斌的胳膊，用了很大的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在看到事情发生的那一刻，站起身来。 不是她心狠。 而是混不吝如孙庆仁，可不是一个好惹的，讲道理的人。 自己是有些可怜吕小兰没错，换成任何一个女人被一个力气远远大于她的男人给打了，赵咏薇都会看不过眼。 但如果她真上前把吕小兰从地上扶起来的话，那孙庆仁接下来就会把矛头对准她。 孙庆仁他自己不知道自己不应该动手打人吗，尤其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争论养老这么重要的事情的节骨眼上？ 他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他还是没有忍住。 在吕小兰跟范慧慧的言语争锋之中，落了下乘之后，孙庆仁一瞬间脾气暴涨。 他觉得吕小兰给他丢了面子。 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要把心里的怒火发泄出去。 纵使他心里明白应该忍住，不应该打人，就算想要动手，那也是应该在他和吕小兰回家之后。 而不是众目睽睽之下。 但他就是忍不住。 所以，在赵咏薇眼里，孙庆仁应该有什么暴怒方面的精神疾病。 因为在她看到吕小兰栽倒地上之后，不像其他人那样继续关注吕小兰，赵咏薇反而把目光对准了孙庆仁。 从他青筋暴起的拳头，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悔意，都可以证明他是明白这一点的。 只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而在孙传福训斥他之后，孙庆仁的眼睛里又迅速地聚拢起了怒意。 显然，他知道自己动手打人这件事是错的，他明白，但是并不意味着就可以有人跳出来指责他。 即使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王玥和许雅丽没敢再迟疑，立刻下床，一人一个胳膊把吕小兰从地上生生拖了起来。 第447章 各有各的极品之处 第447章 各有各的极品之处 吕小兰可怜兮兮地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用一只手还不够，她用两只手紧紧捂着自己被扇到的半边脸。 赵咏薇也不知她是不想让人看到伤，还是生怕大家不把目光盯在她的脸上。 不过，不妨碍她在心里鄙视孙庆仁。 她记得小时候听孙桂芳说过，孙庆仁是打老婆的，那个时候孙桂芳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时常帮衬着吕小兰。 因为她觉得孙庆仁作为大哥，实在太不像样子了。 她作为他的妹妹，看到吕小兰身上被打的伤，都觉得抬不起头来。 但那只是看到伤口，这回是第一次真切地看到他动手。 不出赵咏薇所料，孙庆仁不能忍受任何人下他的面子，就算那个人是孙传福也不行。 他一双牛眼瞪向了孙传福，呼吸慢慢急促起来。 “庆仁，不是说养老嘛，你坐下说，别站着了。” 他的两个兄弟不吭声，作为大女婿的李勇只好开口。 孙庆仁昂着脑袋，冷哼道：“哼，就你会做好人。” 本就站着，再抬着头，几乎是用鼻孔看人了。 孙庆仁在心里看不上大姐夫，实在是这个人没脾气跟个面团似地随便揉捏。 同时，还是一个吃苦耐劳的老黄牛，一年到头，不见歇一天。 家里有田地，有果园，开着小卖部，小卖部里不但卖各种东西，还经营着麻将馆。 前几年，羊肉猛涨的时候，他不知从哪里买了一群羊，开始放羊卖羊肉了。 孙庆仁跟李勇这样的人，一个字都不愿多说，两人没法交流。 李勇性格敦厚，不想看到孙庆仁跟老两口动手，才想着用养老的事赶紧先把人安抚下来。 今天把这么多人都叫过来，不就是要谈养老嘛，那就坐下好好谈。 他担心自己开口晚了，李勇真把爸给打了。以后说起来，没准儿还会责怪他们呢。 要不是他们三家不同意，早早答应养老方案，他又怎么可能跟爸动手呢？ 李勇觉得，就以孙庆仁这种混账程度，还真能说出这样的话。 不知道实情的，还真以为是他们三家眼睁睁看着老头挨打无动于衷呢。 孙桂芬横了孙庆仁一眼，扭头对李勇道：“你管他？好心被当成驴干肺，四六不懂的东西！” 李勇给他递了台阶，他不顺势下来，还想真跟爸动手啊？ “怎么？你瞪我干什么？你还想打我不成？” 看到孙庆仁瞪向她，孙桂芬毫不客气地开怼：“你碰我一个手指头试试，我可不是爸，也不是你老婆。” 他自己的老婆想打就打，吕小兰自己被打了也不反抗，而孙传福也不可能跟大儿子决裂，毕竟以前父子俩又不是没打过。 打完之后，冷个几年，过后人家照样还是相亲相爱的亲父子。 正因为两人心里都偏向着他，而孙庆仁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才敢对他们越来越放肆。 而对上孙桂芬，孙庆仁反而声势小了下去。 肖刚的一只手在膝盖处拍了两下，声音隐含着几分不耐烦。 “大哥，坐下吧，咱有事儿就好好说事儿，别整其他没用的。” 他才不管孙庆仁打老婆，或是威胁要打爸，是不是在胁迫他们。 他的想法不变。要不要养老，怎么个养法，都看他媳妇的意思。 两人双职工家庭，前些年管理不严，他格外挣了不少。因此，肖刚根本不在乎养老。 别说是六分之一了，就是两个老人都归他们管，对俩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为了那么一点钱，把六家人都叫齐，争得面红耳赤的。在肖刚看来，简直是浪费时间。 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多赚一些。 “三妹夫是个大方人，有什么想法？” 似乎是看出来了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王玥笑意盈盈地一开口，大家的目光都挪了过来。 没人再去看孙庆仁，更没人给他主动递话递台阶。 而孙庆仁竟然自己就悄无声息地坐了回去。吕小兰在他旁边，还用两只手捂着自己的半张脸，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咏薇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孙庆仁还真是欺软怕硬啊。 好脾气没大本事的李勇，好声好气地劝他坐下，只换来了他不屑的目光。 而有本事态度不佳的肖刚，跟他说话时眉眼间难掩不耐，他却能忍了下来。 赵咏薇也低下了头，不再去关注对面的人。 吕小兰察觉到身上的那道目光消失后，提着的一口气差点把自己憋死。她低头抬眼，从头发缝隙中去观察众人的反应。 没一个人看向她，没一个人关心她脸上的伤疼不疼。 而刚才的那道目光，她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外甥女赵咏薇。 原以为她多念了几年书，懂些道理，是个心软好说话的。 没想到竟然也跟屋里的其他人一样，心冷硬得跟块冰坨似的。 哼，真是错看了她。 吕小兰收回目光，她甚至不需要去看身的孙庆仁。 这个男人别看在外面好像十分了不起的样子，实则外强中干，遇到好说话的人他的脾气就涨，碰到硬茬子不需要人家说什么，他自己就主动软了下来。 今日他的这一巴掌未尝没有拿她试探的意思。 你看，就为了养老这么点小事，我都打我老婆了？你们怎么还不答应？ 就为了那么一点钱，你们就能眼睁睁地坐视不理，看自己的弟妹/大嫂被打？ 吕小兰跟他生活了一辈子，对这个男人可以说是再了解不过。他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不好，可她又有什么办法？ 能离开他吗？ 那日子不过了？ 她要是离开了，她的两个孩子怎么办？ 再说了，她都一把年纪了，眼看就到了退休的年纪，很快就能到了儿子结婚的年纪。 她马上就能当人家的姥姥和奶了。 马上就三世同堂的生活，她不舍得离开。 吕小兰熟练地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好像感觉不到脸颊上的痛了一样。 没人在乎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因为以前不是没人帮过她，可她自己立不起来，旁人给再多的帮助，到头来还是没用。 第448章 三个女儿的态度 第448章 三个女儿的态度 不想话题再被转移，王玥快刀斩乱麻，直接问道：“咱们六家共同给爸妈养老，大姐二姐三妹，你们同意吗？” 她怕再寒暄几句，孙庆仁那个没脑子的又会被一个小辈激得忘了正经事。 因此，刚才把吕小兰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王玥就想好了，不再客气地单刀直入。 她之前是想得让大哥大嫂冲在前面承担坏名，她躲在后面享受好处就是了。 是她想错了。 就大哥大嫂那副样子，根本说不到关键地方，三两句话就被对面的人给带跑偏了。 如果鱼和熊掌可兼得，她当然不会吭声。可现在两人不中用，她必须得顶上。 在名声和好处之间做选择，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嘛。 王玥的直球攻击确实让孙桂芬姐妹三人一时之间愣住了，她们的确没想到爱占便宜但同样爱面子的王玥，会忍不住跳出来。 眼见好脾气的大姨夫和不在乎钱只想赶紧了事的老姨夫面露松动，赵咏薇忍不住了。 给不给两个老人养老是一回事，但没得这么欺负人的。 “养老让我们管的话，那分家时的家产呢？舅舅们已经分到过一次家产了，姥姥和姥爷剩下的家产是不是就是我妈和两个姨的了？不会只让我们养老，却一毛钱不分给我们吧？” 范慧慧在吕小兰被扇耳光的时候，吓得原地愣住，对方刚跟自己说完话就被打了。那清脆的耳光声好像响在自己脸上。 她怀疑孙庆仁真正想打的人是她。 一时之间，又是害怕，又是愧疚，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孙庆仁夫妻。 可王玥的话太过分了，而妈和两个姨竟然一句话不说。 她急得跟怀里揣了个兔子似的，眼看就要坐不住了。没想到，这个时候赵咏薇说话了。 她看赵咏薇的眼神又多了几分佩服。 队友这么给力，她也不能拉垮呀。长辈们不好直说，她们做晚辈的怕什么。 范慧慧目光避开了孙庆仁夫妻，只瞅着王玥。 “表妹说得对。二舅姆，想让我爸妈给姥姥和姥爷养老，没问题，但前提是家产得分我们三家一份。” “大姐二姐三姐，你们也是这个意思？任由两个丫头片子不停地叭叭，你们也不管管？”孙庆礼难得开了尊口，一开口就是一股恶臭味。 “我家薇薇能代表我们两口子，她的意思代表了我们全家，”孙桂芳略作停顿，“况且，我也不觉得她的话，有哪里不合适？你觉得哪里不合适，你可以指出来。” 赵会彬虽然没说话，但目光坚定，态度再清晰明了不过了。 孙桂杰同样表明了态度，“你们哥仨通过爸妈把我们叫过来，不就是想让我们三个帮忙养老嘛。还是那句话，让我们养老，就得分家产给我们。” “大姐，你也是这个意思吧？”孙桂杰最后不忘再次询问孙桂芬的态度。 孙桂芬毫不犹豫地点头，“没错。不能只想着让我们出血，等到分好处的时候却没了我们的份。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三姐妹不再看对面的哥仨，只把目光对准了老两口。 “爸妈，你们是什么想法，给个准话！”作为大姐的孙桂芬，依旧还是第一个开口。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冲动，显然是极其不满孙传福和隋惠月两口子的做法。 本来中午儿子婚宴结束之后，她和丈夫就会跟着女儿女婿一起回村子里，结果硬是被爸妈和老二家的给留了下来。 孙桂芬还以为是父母大半年没见到，想念她，才会想着留她在花池这边多待几天。 没想到啊，原来留她是为了逼她应下养老。 她就不相信爸妈事先会一点不知道。 孙桂芬怀疑三个兄弟跟爸妈提前商量好了，今天合伙演一出戏，就是为了逼迫她们姐妹仨的。 虽然老两口有了心理准备，但他们今天还真没有事先从三个儿子那里听到口风。 不过，这也怪不得孙桂芬，孙传福和隋惠月的态度确实值得三个女儿怀疑。 就比如此刻，被大女儿问到头上来了，隋惠月却只会说：“我和你爸怎么着都行。” 说了等于没说。 “爸，你说呢？” 从隋惠月那里得不到答案了，孙桂芬不得不再次逼问孙传福。 今天她还非要让老两口表态不可。 可别她们应下养老的要求后，老两口再装无辜，说什么是她们自己答应的兄弟们，跟他们无关。 孙桂芬知道爸妈年纪大了之后，越来越惧怕儿子和儿媳妇们了。无非是担心把儿子儿媳妇们给得罪了，没人给他们养老了？ 可现在不是逼着她们当女儿的给养老吗？ 怎么就不害怕寒了女儿的心？ 孙传福手里的烟抽完之后，又续上了第二支。 被大女儿这样质问，孙传福猛地用力吸了几下，他的勇气在拦着老伴打电话时就耗光了。 儿女们都看着他，都等着他这个家里做主的人说句话。 “爸，你拿个主意吧。”孙桂杰也在催促。 孙桂杰其实在养老这件事情上，跟肖刚是一样的态度。 无所谓。 她一休班就会过来，每次过来都没闲过，帮忙买菜做饭，扫地洗衣服。 有时候麻将三缺一了，她还得帮忙凑手。 妈有三高，吃的药常年是她在买。 来之前肖刚还打趣：“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应了你三个兄弟吧。” 没错，俩人中午看到王玥拦下大姐和大姐夫不让他们回家，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出。 “真要按照你三个兄弟想的，六家都养老的话，估计到时候咱家花的还不如你现在花的多呢。” 因此，孙桂杰实在是没有兴致争论。但同样的，她也不满意爸妈和三人的态度。 她们姐仨在爸妈养老的事上可以出钱出力。但他们必须明白一点，那就是她们之所以同意，是因为她们有孝心。 而不是他们把她们算计成功了，不但不感恩，反而在背地里笑话她们傻。 被两个女儿双双逼到面前，唯一一个还没开口的，只有这几年疏远了的二女儿。 不知道这个二女儿会不会体谅他们老两口？替他们说几句好话？ 孙传福隐约想起，孙桂芳这个二女儿以前是很好说话的。 看向孙桂芳的目光，不由带了几分祈求。 第449章 女儿天生地更体贴？ 第449章 女儿天生地更体贴？ 孙传福的一腔勇气，对上三个儿子只能坚持一小会儿。 虽然他不像隋惠月那般重男轻女，但在有的选择的前提下，他当然更倾向于儿子。 因此，明明知道儿子们不如女儿们孝顺，他们提出的条件又太过分，孙传福还是期望女儿们能像以往一样贴心地退让。 成全她们的兄弟，也是成全他们老两口。 不然这个家还有得闹。 但没想到大女儿和三女儿一点面子不给，把问题直接甩到了他脸上，竟然逼着他表态。 在儿子和儿媳妇们的瞪视下，孙传福哪里敢说不啊。 他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孙桂芳，他印象中话最少但却体贴的二女儿。 孙桂芳不躲不闪，平视孙传福。 以往的她，可能会因为不能为父母排忧解难而羞愧地目光闪躲，内心自责，但现在的她可以坦荡地看着孙传福的眼睛。 “爸，我跟大姐三妹一样的想法。让我们仨跟大哥他们一起给您二老养老送终没问题，但家产同样得分我们一份。大道理不需要我再讲一遍，大家懂得都懂。” 双方之所以一直谈不拢，问题并不在于孙桂芬三姐妹不肯答应养老。 如果她们敢这么说的话，孙庆仁三兄弟不出半天就会把这消息传遍亲戚圈子、左邻右舍。 即使按照旧例，女儿无需给父母养老，但那都是墨守成规。只要没人说起，大家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如果老人或是兄弟们当中有人坚持，尤其是两个老人，一定要女儿出钱出力地给养老。 那女儿没有办法拒绝。 无论是道德底线还是法律规定，女儿都必须答应。 因此，孙桂芬三姐妹从始至终没有在养老的问题上纠缠。 她们争的关键点在于老两口的财产上。 就像女儿不给养老会引起旁人的议论一样，不给女儿分一点家产却让她们养老，同样会惹得旁人指指点点。 而那个时候，别人口中议论的焦点就是偏心的孙传福老两口和孙庆仁三兄弟了。 孙桂芳一席话说完，脸色变化最大的不是孙传福和孙庆仁三兄弟，而是隋惠月。 她拧着眉，似乎对自己这个二女儿的话十分不解。 “你要跟你兄弟争家产？” 孙桂芳嘴角轻轻溢出一声冷笑，方才大姐和三妹说同样的话，妈一个字不说。偏偏等到自己，她表现得好像头一次听到一般。 如果爸的表现是暗中祈求的话，那妈就是明着欺负了。 妈还以为自己是过去那个宁可自己吃苦也不忍心看她和爸难过的小棉袄呢。 可这小棉袄再贴心，在几十年没人往里续棉花的前提下，早就单薄得跟个单衣似的。 冷风起，全身冰得透透地。 “妈，瞧你这话说的得。让不知情的人听到了，还真以为是我这个作女儿的过错呢。” “行了行了，你少说两句。” 孙传福强行打断了隋惠月接下来的话。他是看明白了，连这个最听话的二女儿也有了反骨。 他唉声叹气地又猛吸几口烟，再抬头时，视线却对准了三个儿子。 “你们仨呢，什么想法？” 他是打定了主意不插手，就看六个儿女较量个高低。反正他是不担心没人给他养老。 只要钱在他手里攥着，床前自然不缺孝子贤孙。 孙传福做了甩手掌柜的同时，还不许隋惠月搅和。她帮衬儿子们的态度不要太明显。 万一得罪了三个女儿，将来她们养老的时候不尽心尽力怎么办？ 老婆子不会以为儿子和儿媳妇们会对他们全心全意吧？ 孙庆仁三兄弟什么态度？ 他们当然是不愿意啊！ 明摆着就是既想独吞家产，又不想独揽养老义务？ 他们占便宜的嘴脸，一早就摆在了明面上。 要是能同意姐妹三人的想法，他们也就不会折腾这么一出了。 王玥面上挂着讨好的笑，“大姐，虽然咱们一直住楼房，但咱就是农村人，农村哪有给女儿分家产的？” 出嫁女连宅基地都没有，更遑论父母手里的钱财了。 孙桂杰似笑非笑地来了一句，“二嫂不是向来以城里人自居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谦虚的二嫂。” 孙家一家八口是城镇户口，王玥却十打十地农村户口，嫁给孙庆义之后也没有找到正式工作，一直干各种零工。她的户口就从来没有变过。 王玥从前因为自卑，不许别人提她农村户口的事儿。 孙桂杰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天，王玥会主动大方地表示她就是个农村人。 真是为了钱，什么脸面都能不要。 孙桂杰刚说完，孙桂芳补刀，“农村也没有让女儿养老的。” 王玥找孙桂芬说话，觉得她是老大，只要她这个当大姐的点头了，孙桂芳姐妹俩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可是，孙桂芬一言不发，好像没有听到王玥的问话。 任由孙桂芳和孙桂杰你一言我一语，给王玥好大个没脸。 “反正我们姐妹的想法告诉你们了，我们是不可能让步的。到底要如何选择，就看爸妈和你们了。”孙桂芬最后一锤定音。 “爸，你不会真同意大姐她们了吧？妈，你说句话啊？” 孙庆义眼看一腔算计要落空，急慌慌地向老两口求助。 快要50岁的人了，不敢自己对上姐妹，就撺掇父母替他打先锋。 孙桂芳翻了个白眼，想起这个二弟弟以前没少用这种无助的口吻求她帮忙，那些年不知占了她家多少便宜。 “你逼爸妈干什么？爸刚才不是表明态度了吗？” 孙桂芳又把视线转向王玥，“二弟妹，你以前不是总说孙松是爸妈的大孙子么，将来指定孝顺老两人口，给他们养老的。今天怎么不见他的人影？” 孙桂芳就是故意恶心王玥的，不但能恶心到王玥，还能让吕小兰和许雅丽心生不满。 谁不知道王玥那么说，不过是为了哄老两口对他们二房更好一些，想从老两口手里多哄一些好东西和钱财？ 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但老两口吃这一套啊。 第450章 孙子的正确用法？ 第450章 孙子的正确用法？ 孙桂芳的话音刚落，王玥果然表情尴尬。 她讪笑了两声，嘴唇一张一合，半天才挤出来一句，“我那不是说着玩的么。” 视线躲闪着，不敢跟对面的人对视，眼角余光却一下子瞥到了吕小兰。 福至心灵，立刻把话题引了过来。 “再说了，爸妈可不止大松一个孙子啊，承宗不也是爸妈的孙子么。” 王玥会慌张，完全是因为她过去自己的口嗨。 她曾经当着所有人的面，半真半假地说过，爸妈的财产应该只有姓孙的才能有资格享受。 王玥说这话，并不是大方地认为只要姓孙的，就可以分家产。那样的话，孙桂芬三姐妹不同样有资格了吗？ 她的意思恰恰相反，是大大地减少了可继承家产的人数。 王玥也不是故意提起这个话题，只是当时电视里正巧播放的狗血家庭伦理剧的桥段，是入赘的男人三代后可不可以还宗？ 还宗了，子孙后代是不是就可以改回父姓？ 王玥当时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戏谑地盯着孙玲和孙雪。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两人是孙家的孙女不错，不过她们以后都是要外嫁的，生的孩子可不姓孙。 就算她们以后找了个肯入赘的，那也不能保证男人将来出息了，会不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来个三代还宗。 到时候孙家不照样什么都没落下吗？ 所以啊，孙玲和孙雪姓孙也没用，而真正能替老孙家延续香火的人是她儿子孙松。 他才是唯一一个有资格继承爸妈财产的人。 孙承宗当时还没被接回花池，王玥压根没想起还有这么个人。 当初的一时炫耀隔了几年的时光，打在了王玥的脸上，啪啪作响。 双方眼看就这么僵持住了，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这些年来本就淡薄的手足之情，在此刻似乎又削减了那么几分。 对孙桂芬三姐妹来说，她们不想理会兄弟三人，对他们能做出最礼貌的举动就是漠视。 可在孙庆仁三人眼里，她们可就要恶毒的多了。 只是想让她们帮把手而已，竟然就想分他们的钱。 她们明明家里不缺钱，还这么贪婪，想占兄弟的便宜？ 还是人吗？ 没错，他们早就把老两口银行账户里的钱和眼下住的楼房视为己有了。 每个人都想多分一杯羹。 因此，就这么互相算计着，达不成目的便互相记恨着。 有人这么想着，忍不住说出了口。 “二姐，你这几年发了大财，竟然比以前还小气。” 是一道沉闷，音量偏低的男声。 每隔几个字就会拖个长音。 像是有人故意把声音紧紧抵在喉咙后面，咕噜咕噜地往外冒，压抑得让人不舒服。 更像是有人把头蒙在棉被里，隔着一层障碍让人听不真切。 这么说话的人，只有一位。 那就是赵咏薇的二舅，孙庆义。 也是她最不喜欢的。 一个大男人，总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好像全天下的人都亏欠了他似的。 孙庆义还真就这么想，而且他越觉得委屈，说话方式就越明显。 恨不得下一刻就抽鼻子，呜咽出声。 潜台词就是，你们看，我都这么委屈了，这么难过了，你们还不赶快来哄我？赶紧来给我好处安慰我？ 赵咏薇在跟梁文斌逐一介绍每个亲戚的特点时，便跟他提过孙庆义这号人。 当时梁文斌已经听说了她家里的不少事，知道孙庆义和孙桂芳是儿女里面的第二个，他只比孙桂芳小两岁。 梁文斌便怀疑，孙庆义之所以养成这样的性格，应该是跟他的排序有关。 无论是在男孩子中，还是所有孩子里，孙庆义都是排在中间的，注定了不会从父母那里得到太多的关注。 而他大概是为了能让父母更多地看到他关心他，才会养成从小这副性子，一旦有了想要的东西，立刻就摆出一副受了委屈想要得到关注的模样。 “可我妈就不像他似的。” 孙桂芳按理来说，比他还惨呢，可没跟他似的，娘们唧唧的。 “所以姨才是从小就受委屈吃苦头的那个啊，”梁文斌似有所指，“你二舅是聪明人，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果不其然，孙庆义哭唧唧的表情一出，隋惠月立刻心疼了。 “桂芳，老二说得是真的？” 听上去是疑问，但神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隋惠月的样子，分明是认同孙庆义的话。 “妈，老二，你们说得好笑了。” 孙桂芳抢先在赵咏薇开口前说道：“我能发什么财？我连个工作都没有。不过是借着女儿的光，过几年清闲日子。要是没有薇薇的话，我跟会彬还得风里来雨里去地下苦大力炸虾勉强糊口。” 孙桂芳的态度很光棍，她没钱没工作，吃的喝的都是女儿的。 “老二，你不会是想让我用薇薇的钱给爸妈养老吧？你出的什么主意？让别人听到了，怎么说爸妈？一堆儿子，孙子孙女，结果养老却用一个外孙女的钱？” 她冷笑了一声，“你这不是置爸妈于不义吗？” 人闲了下来，除了旅游和健身，就是看电视剧，孙桂芳从里面学到的词儿那是一套套的。 赵咏薇差点笑出声。 她往椅子后背靠了靠，放松了下来。 看来完全用不到她了，没想到她妈的战斗力变得这么强了。 肖刚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面上的表情越发地不耐烦。 “我晚上有班。就这么两个方案，前面都说过了，我也不想再重复了。要是同意我们这边的想法呢，咱们就把养老和分家的事都写到协议里去。你们要是不同意，不想让我们分财产，那就你们哥仨养老，至于具体怎么养，那就是你们之间的事了，跟我们没关系。” 肖刚快刀斩乱麻，不想再拖下去。再跟他们僵持，也不会出什么结果。对面的人明摆着嘛，是想让他们退让。 他正好有晚班的正当理由，催促着要个结果。 反正无论是哪个结果，在他看来都无关紧要。 他们都不吃亏。 就看对面的哥仨怎么选择了。 “那、那要是养老和分家放到一起的话，轮到大姐二姐时，怎么办？” 第451章 养老定 第451章 养老定 王玥的问题，问得实在是好。 孙桂芬和孙桂芳两家不住在花池，她们养老有问题。 兄妹六人如果真要一起养老的话，那每次轮到她们两家时，就有了麻烦。 如果是一家一个月，那她们两家每隔半年就得回来长住一个月，专门照顾老人。 王玥心里暗笑，这么麻烦的事，她就不信俩人会愿意。 两个老家伙死得早还行，一家轮不到几次，他们真要是再活个十几年，她就不信大姐和二姐会每次都不怕麻烦地专门回来。 姐妹俩互相看了一眼，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麻烦。 对于孙桂芬来说，情况还不算太糟，毕竟她家离花也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但孙桂芳整个家都搬去了北京，让她时不时地专门回来一趟，确实麻烦。 “这有什么可麻烦的？我们可以请保姆代劳。”赵咏薇道。 好不容易把爸妈和他们分开了，她可不想再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再有机会缠上爸妈。 “我们愿意出钱，找更专业的高级保姆能更好的照顾姥姥和姥爷。” “那得花很多钱吧？”王玥问道。 “花再多的钱，也是花我们家的钱。” 孙庆义斜了赵咏薇一眼，“知道你赚到钱了，你要是真有孝心，就应该自愿掏钱雇保姆全年照顾爸妈。” “二舅，你的意思是你和二舅姆的那份孝心，也应该由我这个外甥女来出？” 赵咏薇说话直中要害。她才不会给他留情面，毕竟他自己都不要脸了。 “姥姥，姥爷，你们有意见吗？” 孙传福和隋惠月当然更希望女儿能亲自陪在身边，伺候他们，但两人没办法诉之于口。 要他们怎么说，你们俩不要管自己在外地的小家了，每六个月过来一次，专门给我们做饭打扫卫生？ “姥姥和姥爷同意了。”赵咏薇突然大声说道。 两人既然没第一时间摇头，那就是默认了，赵咏薇才不会给他们机会反悔呢。 “既然爸妈不反对，那我也愿意花钱请保姆。爸妈，不是我不愿意过来，实在是家里一堆的事，我走不开。”孙桂芬也插了一脚。 她家虽然离得近，但她同样不愿意过来。 家里事情多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一面是到时候要她伺候的绝对不止老两口。 别的不说，就说平时习惯了过来蹭吃蹭喝的三兄弟，真到了她们三姐妹的月份，就不会再过来了？ 他们一过来，就不是一个人，全都携家带口的。到时候做饭买菜洗碗刷锅一堆的事，不全都推到她头上来了？ 更何况老三家的孩子还在这边摆了两个麻将桌呢，几乎天天都有人过来玩，那些人扔的满地垃圾，不也都成了她的活儿吗？ 说好的只用伺候老两口，可到时候她能坐着不动弹，看老两口哼哧哼哧地打扫卫生？ 因此，孙桂芬也是宁愿花钱请保姆，也不愿意自己过来。 许雅丽脑子转得快，见雇佣保姆马上就要定下，她立刻开了口。 “可是现在保姆虐待孩子和老人的新闻总能在电视上看到。万一你们请的保姆，对爸妈不好怎么办？” 这回没用赵咏薇出面，孙桂芬直接就说了。 “你们不会隔几天过来看一眼吗？” 她发出一声重重的冷笑，“我说三弟妹，你家小雪的麻将机天天在爸妈这里挣钱，你们也是经常全家上下过来吃爸妈的。你们过来的时候，就不能顺便看看爸妈的情况，关心关心他们？” 许雅丽难得被噎得无话可说。 实在是她没理。 要是没有那两个麻将机还好说，可是有客厅和北屋里面明晃晃摆着呢，她想找借口都找不到。 因为这两个麻将机，孙雪几乎是三两天就过来一次。 她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那几十块钱的台费。 有的时候当天确实有事没办法过来，顶多隔上两天，指定会挤出时间来一次，把由老两口帮忙收的台费揣进她自己兜里。 因此，孙桂芬以此呛她，许雅丽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那就这么定了。一家一个月，轮到哪家哪家就负责爸妈当月的日常花销，还有负责收拾家里的卫生。碰上爸妈生病住院这样的特殊情况，还是六家共同出力平摊费用。” 肖刚视线扫过屋里的所有人，“有人有异议吗？还有想法的话，赶紧说。不说的话，就是都同意了。” “这个日常花销怎么算啊？有个标准吗？”王玥小声问了一句。 吃糠咽菜是一个月，海参鲍鱼也是一个月。 肖刚没出声，这话他作为女婿不好接。 孙桂杰就没有那个顾虑了。 “给爸妈吃什么，花多少钱，全看个人心意。只要爸妈没意见就行。” 她的语气生硬，而孙桂芬和孙桂芳的神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兄弟三人一定会在他们轮班的月份里，想方设法地省钱，这早就是她们意料之中的事。 她们之所以不高兴，也没提出什么具体的要求和标准，是因为她们知道爸妈会站在兄弟三人那边。 就算她们规定，给老两口每天的饭菜里都要有肉，每个星期要吃两次海鲜，也全然无用。 老两口会主动帮他们的好儿子们省下这笔钱，口中念叨他们不喜欢吃。 既然如此，她们又何必妄作坏人白费那个力气呢。 孙传福和隋惠月果然没有出声，而三兄弟和他们的媳妇则多多少少在脸上带出了几分喜意。 赵咏薇看着对面眼珠子转来转去的王玥，笃定地在梁文斌耳边道：“我的这位二舅姆，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怎么把给老两口一个月的吃喝花销控制到最少了。” 梁文斌捏了捏她的手心，让她不必理会。 肖刚见大家都没有异议，又提议道：“那就从明年1月份开始，正好一家一个月，这样轮下来每年每家两个月。” 有固定的时间安排，对大家都好。 六家人齐齐点头。 “好，既然养老的事情定了，接下来就是分家了？爸妈的财产，该如何平分给六家？” 第452章 隋惠月的反常 第452章 隋惠月的反常 提到分家产，三兄弟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不高兴归不高兴，他们拿对面的人一点办法没有。 谁能想到在他们印象中向来好说话的三姐妹，竟然一步不肯退让。 果然以前对他们的好，不过是些小恩小惠，一旦涉及到大的利益，她们就原形毕露了。 三人越想越恨，但也只能憋在自己心里。 既不敢大声嚷嚷出来，也不敢动手。 他们三家来了六个大人，可对面的三家还来了好几个小辈呢，其中两个还是年轻力壮的男人。 真要是动起手来，吃亏的还真不一定是对面。 他们昨天商量好的，并没做太多的准备，因为他们觉得八成能成事，毕竟爸妈也站在他们一边。 却没想到孙桂芬三姐妹连老两口的面子都不给。 兄弟三人当中，有一人心里的怨恨格外地多。 那个人就是孙庆义。 他的目光带着仇恨，时不时地扫对面的三姐妹几眼。 视线在经过孙桂芳时，会多停留几秒。 孙家的这些人，每一个人都对他不起。但要论谁是让他最为忌恨的，那毫无疑问是孙桂芳。 只因她曾坏了他的财路。 他生来谨慎，做事向来稳重。犹记得当年虾皮生意大火，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下了好大的决心，平生第一次做起了生意。结果大好，几乎什么也不用做，他就大赚了一笔。 就在他想一鼓作气继续干下去的时候，却被孙桂芳以拆迁为由从中破坏了。 从那之后，孙庆义又跟人合伙干过虾皮，也干过别的生意，却再没赚过钱。 他心里认定了是孙桂芳坏了他的财路，怎么可能不恨她。 至于当年的生意，如果没有孙桂芳提供的地方、技术、人手、早期的煤盐，就凭他一个门外人，是怎么赚到的钱？ 这些事实，孙庆义根本不去想。 他的全部心思都在孙桂芳对不住他上。如果当年她同意继续干下去，他赚的会更多。 她就是影响自己赚钱了，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可惜这些年孙桂芳一家人搬走了，要不然的话，自己指定三不五时地上门占点便宜，怎么也要把他这些年损失掉的钱给找补回来。 孙庆义自以为小动作做得隐蔽，却不知被坐在他对面的赵咏薇看得一清二楚。 他瞪人的时候，不想被发现，习惯性地低着头偷偷抬眼从下往上去瞪。但他每次抬眼时，就会出现满额头的抬头纹。 几乎跟他面对面而坐的赵咏薇，想看不到都难。 见没人说话，肖刚又问了一遍，“爸妈的财产怎么个分法？你们不会又想反悔了吧？” “反什么悔，男人一口唾沫一个钉，我是老大我说了算。爸妈的钱，平分成六份，咱们六个一人一份。怎么样，这样公平了吧？” “爸妈，你们没有意见吧？”肖刚还是问了老两口一句。 孙传福重重地点了下头，“只要你们给我和你妈养老送终，其他的我没意见。” 隋惠月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玥的声音再起，“钱好分，但楼房呢？” “咱们写协议，等爸妈都老了（这里的‘老’指的是去世），楼房就卖了，不管卖多少钱，平分成六份呗。” “那钱呢？现在就分吗？”王玥的声音陡然间拔高了音量，听上去很是兴奋。 孙桂杰悄悄拉了一下肖刚的袖子，阻止他开口。 前面的事可以由他来说，好早点结束这场折腾。 但涉及到钱什么时候分，不应该由他这个女婿来张罗。 万一有什么麻烦，没准儿还得找到他头上。 孙桂杰才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个由爸来说吧。”她看向孙传福。 孙传福很痛快地点头，“家里的钱都在银行存着，我看不如就现在......” 没等他说完，隋惠月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还是等我们老了之后，你们再分吧，毕竟我们还活着呢，还有用到钱的时候，就比如像青竹结婚，我们还得随礼呢。” 孙传福不以为意地道：“我们留点钱够用就行了，剩下的都给他们分了吧。” 他看得明白，儿子和儿媳妇们是等不及了，恨不得立刻就把老两口的钱揣进自己兜里。 没看一提到分钱，一个个地，眼睛都贼亮贼亮的么。 要是现在不分钱，指定有人心里就会不舒服，甚至对他们一肚子的怨气。 那样的话，以后轮到他们伺候的月份，能给他们两个老家伙好脸色吗？ 隋惠月还是不同意。 “为啥呀？你还有什么顾虑？” 隋惠月不说话。 “妈是不是担心钱分给我们之后，有人中途撂挑子不干了？”孙桂芳问道。 反正钱都到手了，就是反悔了，不想伺候了，还能把他们咋地！ 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孙桂芳丝毫不会觉得奇怪。 “你担心的是这事儿？”孙传福转过身，对着隋惠月。 隋惠月抬头，视线快速地在三个儿子身上扫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这有什么？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孙传福大手一挥，信心十足地道：“你忘了，钱是现在分，楼房是咱俩老了之后才分。” 说完，他伸手指着肖刚吩咐：“记得协议里面写清楚。给我们养老期间，必须精心照顾我们，要是有人做得太过分了，我们两个老家伙可以减少他分这套楼的份额。” 怪不得孙传福一点不担心呢，原来他手里有足够的筹码。 这几年来房价一路猛涨，就连花池这样的三十八线小县城都不例外。在大家的想象里，未来的十几二十年里花池的楼价是不可能降的。 老两口再活二十年，可能性不大。 那样的话，这套楼就值钱了。 想到此，原本有小心思的人顿时打消了念头。 与每个月省那仨瓜俩枣的菜钱相比，显然还是将来分到的楼房更付钱。 既然如此，那他们就勉为其难地对老两口好一些吧。 孙传福的一番话，让女儿和女婿们的表情都轻松了不少。 看来爸心里还是有成算的。 就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准备写协议的时候，隋惠月突然又打断了。 “不行，我不同意这时候分钱，还是留到我们老了之后吧。” 对上屋里所有人不解的目光，她又勉强说了一句，“要不然过个几年再给你们分也行，反正不能是现在。” 现在分和几年后分，有什么区别？ 隋惠月的反常举动，究竟是因为什么？ 第453章 妈，钱呢！ 第453章 “妈，钱呢！” 孙传福看向隋惠月，道出了所有人心里的疑问。 “钱早晚都是要分给六个孩子的，现在分和过几年再分，有什么区别？” 一个个地为了养老和分家产都闹到他们眼皮子底下了。不趁着这个时候把钱分了，安一安他们的心，非要往后拖，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隋惠月目光躲闪，避开了所有人不解的目光，嘴唇上下动了几下，但就是不肯松口。 这副样子落在有些人的眼里，那就是心虚啊。 王玥第一个跳了出来，她尖叫出声，“妈，该不会你把钱花光了，银行卡里边没钱了吧？” 她的惊天一吼让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儿女们纷纷看向了隋惠月，目光复杂，夹杂着试探、怀疑、质问、埋怨和难以置信。 孙桂芬三姐妹没有开口，但其他人就没她们那么好的定性了。 儿子和儿媳妇们争先恐后，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往外抛。 “二嫂说的是真的？妈，你花光了家里的钱？” “妈，老二家的胡说的吧，钱是不是还在卡里，是你不想分给我们？” “要是这样的话，那还分什么家呀？妈，你要这么干的话，我可不能给你养老了。这是你做得不对，可不是我当儿子的不孝顺。” “妈，你快说句话呀，钱呢？” “别管她了，爸，家里的银行卡放在哪里了？赶紧找出来给我，我查查余额。”不可能一分钱都没有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先是把老太太好一通责备，然后就是追问银行卡放在哪里了。 “吵什么吵，你们急什么？”孙传福铁青着脸，实在是看不上这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为了一点钱，争相跳脚，脑子都不会转了。 “你们妈一辈子省吃俭用，怎么可能把钱花光了？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她给自己买过东西？” 这话一出来，吵得不可开交的众人慢慢停了下来，难得地开始思考起来。 爸说得没错，老太太的确节俭惯了，过日子从来没有大手大脚过，不像是能做出把家里的钱花光了这种事。 关键是她一天到晚也不出门，就算真想花钱，也没地儿花去呀。 但很快又有人跳了出来，提出了新的质疑。 “妈自己不花钱，但难保不会把钱偷偷给了谁呀。”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南屋，立时再次人声鼎沸。 跟刚才相比，这一回吵闹的声音更大。 如果是隋惠月一个人把钱花了，他们再气愤也无济于事。 怎么说？你们不许自己妈花钱啊？ 说出去不像话呀。 但一听到可能不是隋惠月把钱花了，而是背着他们把钱给别人花了，那毫无疑问，是他们完全没办法接受的。 孙庆仁和孙庆义尤为激动，两人早就坐不住了，站在地中间，看着隋惠月满腔的怒火。 孙庆礼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正拧着眉想认真捋一遍思路，突然之间孙庆义把手伸到了他的眼前。 二哥的动作太过突然，而他又低头想事情，根本没有防备，要不是媳妇扯了他一把，没准孙庆义手能杵到他的眼睛。 “二哥，你干嘛呢？”孙庆礼回过神来，偏头躲过，一个巴掌扇开离他鼻尖不过几厘米的泛黄食指。 “老三，你说实话，咱妈的钱是不是偷偷让你哄去了？” 孙庆义一句话，好似一声惊雷，震得所有人的耳朵都嗡嗡作响。 孙庆礼愣了一下，快速反应过来，高声反驳，“二哥你胡说八道！妈的钱怎么可能给我？我还说是在你和二嫂那里呢。” “你要不是心虚的话，为什么只有我和大哥积极追问钱的下落，而你却一声不吭！分明是心里有鬼！你知道钱的下落！” 孙庆仁刚才只顾着用一双牛眼死死瞪着隋惠月，根本没注意老三的反应。一听老二这么说，立刻就把怀疑的目光看向了老三。 “老三，钱在你那儿？赶紧交出来！” 孙庆礼之前思考得投入，才没有第一时间跟着二人一块追问，他刚有了一点头绪，结果就被老二这个蠢货给打断了。 打断了他的思路不说，还跟老大一起怀疑他？ 怎么地，接下来是不是还想让他赔钱呀？ 孙庆礼顿时阴谋论起来，看向孙庆义的目光愈加地不善。 “二哥，该不会是你贼喊捉贼吧？”他发出了一声冷笑。 “屋里这么多人，谁不知道你和二嫂是占爸妈便宜占得更多的那个。你们夫妻俩，有几回从爸妈这里回家是空着手的？哪一回不是得从爸妈手里抠点东西回去？” 孙庆仁觉得两个弟弟说得各有各的道理，一时之间不知该信谁的。 三个儿子吵得难解难分，谁也无法说服谁。 火气越来越大，许多陈年往事都被翻了出来。 “老三，家里属你最小，从小吃的苦头最少。爸妈待你也最好。兄弟三人，只给你找了个有工作的媳妇，对我和大哥就是敷衍了事。” “二哥，你跟个长舌妇似的，成天就知道胡咧咧，大嫂明明也有工作。” 孙庆礼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孙庆义更气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嫂的工作是她进门后，爸妈找人帮忙给买的。” 孙庆义越想心里越委屈，大嫂一进门爸妈就给安排工作，三弟妹更是直接就找了个有编制的，只有他媳妇身上没个正经工作。 这一切归根结底，不还是因为爸妈偏心吗？！ 孙庆义心里直冒酸水，眼眶发涩，这一回是真觉得自己委屈得不要不要的。 孙传福气得脸上发青，手慢慢抬起指着他直哆嗦。 老大当年结婚的时候，生产队刚解散，他趁着港口发展给老大媳妇安排了个临时工。 而老三那一对，是俩人结婚之前就互相看上了。 老二夹在中间，他结婚那几年正好没赶上好时候。因为惭愧，自己给他和二媳妇买了楼房，让他们能够一结婚就有了属于他们的新楼。 要知道，他口中被自己偏爱的老三，可是跟他和老伴一起在狭窄的老楼房里挤了十几年呢。 “老二，你闭嘴吧，爸妈平时对你还不够好么！” 孙传福身子骨一向硬朗，眼下却被气成这样子，孙桂芬忍无可忍地怒吼道。 第454章 各个都不简单 第454章 各个都不简单 其实，孙庆义一说完就后悔了。 倒不是心疼孙传福被气得呼吸不畅，而是因为发现他的话无形中贬低了王玥。 他那么一说，岂不是说三个妯娌中，就属他媳妇最为无用么。 孙桂芬到了孙传福跟前，用手给他顺了顺心口。 一边在心里叹气，一边面上还得安慰他，“爸，先别生气了，先把气喘匀乎了。” 孙桂杰突然起身出了屋。 由于孙传福来的动静，屋内有些乱，没几个人注意到她的动作。 赵咏薇余光看到她进了北屋，很快又出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水杯。 赵咏薇立刻反应过来，孙桂杰是去北屋倒温开水去了。 北屋有暖水瓶，常年备着开水，因为玩麻将的人因为紧张也好兴奋也好，很容易觉得口渴。 有人喜欢喝温水，有的人要泡茶，还有的人中午要吃大碗面...... 因此，老两口习惯了，不管当天有没有人来玩，都会烧上一暖瓶的开水以备不时之需。 孙桂杰经常过来帮忙，时而三缺一的时候还要凑手，当然知道暖瓶里从来不会空着。 她倒了半杯温开水，回到南屋一声不响地递给了孙传福。 孙桂芳站在一边，附和着大姐轻声安抚。 老头儿本来就脾气执拗，别再因为这事儿把自己气出来个好歹。 就算心里对父母有万般不满，这样的情况下，孙桂芳也不可能不动于衷。 隋惠月两手撑在床上，挪动着屁股想往跟前准确，她期期艾艾地开口道：“没事吧？” 孙传福正在气头上，伸出胳膊没让她靠前。 他已然想明白了，隋惠月整这么一出的原委。 卡里的钱，她肯定是没动过，这一点孙传福能够保证。 家里的卡上一共有多少钱，他心里有数，隋惠月没有那个胆子，敢私底下把钱取出来偷偷塞给哪个儿子。 但她确实动了这样的小心思。 就在刚才。 大家商量完养老，开始准备分家产的时候。 隋惠月那颗本就偏到咯吱窝的心，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她不想让六个儿女平分家产，才故意坚持不现在分钱。 她无非就是想拖延一段时间，而在这段时间之内，她会取出一部分钱来单独分给三个儿子，不让女儿们知道。 她倒是替儿子们考虑得再周全不过了，却没想到她放在心上的是一群白眼狼。 一个个地，不但不能体谅到她的苦心，还一盆接着一盆的脏水往她身上泼。 尤其是她平日里最心疼的老二，听听他方才那话，心里指不定对他们俩老两口有多少的不满呢。 孙传福从三女儿手里接过水杯，含了一口水放在嘴里，没急着咽下，含了一会儿后才慢慢往下咽。 温水滑过喉咙，流入胃里，带得他的胸腔都多了几分暖意，冷下去的心脏终于缓了过来。 孙传福示意三个女儿坐回原位，他语气强硬地道：“你们放心吧，钱没动，都在卡里，协议公证后，就给你们分钱，一分钱不会少了你们的。” 隋惠月的确被儿子们的举动伤了心，但孙传福斩钉截铁的态度还是让她的心神动摇了片刻。 “老头儿......” “行了，不用你操心了，就这么办。”孙传福不容置喙地道。 屋里靠着西墙或坐或站的六人，快速对了一下眼色，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差点动粗的几人竟然奇迹般地又拧成了一股绳。 “爸，不是我们不信你，只是妈刚才的话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 以前这样的场合，孙庆义从来不会打头阵，都是让王玥上，甚至是撺掇其他两个兄弟。看来他也是知道这一回做得实在过火，大概是想破罐子破摔了。 孙传福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二儿子，只把眼睛看向另外两人。 “老大，老三，你们跟老二一样的想法？” 孙庆仁跟个愣头青似的，一点没察觉到孙传福话里的试探，忽略吕小兰在一旁的欲言又止，毫不犹豫地点头。 “没错，爸，你必须跟咱哥仨交个底，不然我可信不过。” 孙庆礼显然要聪明得多，虽然他意识到了孙传福在生气，但还是顶着吃人似的目光咬着牙根点了头。 “行吧。” 孙传福突然觉得心里一直吊着的那口气没了，整个人的精气神瞬间萎靡了下去。 “总共两张银行卡，加在一块存款能有八万出头，是我和你妈仅剩下的了。” “八万”这个数字一出来，赵咏薇就看到几人不约而同地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明显轻松了下来。 她没想到，还真让她爸给说着了。 自从王玥在十一前提到养老这个话题时，她跟爸妈就商量过了，怎么做才能既不落人口舌，又不让自己家吃亏。 赵会彬提过，老两口大概有多少钱，三个儿子和儿媳妇们心里是有数的。 当时他的原话是：“你的那些舅舅和舅姆们每次到老两口家，不都是满屋子地转悠么，东西都盯得紧紧地，更何况是钱呢。老两口一年花了大概多少钱，他们算得可仔细些，就巴不得老两口早点死，好能多给他们剩一些钱。” 赵咏薇原本不信，现在信了。 看着几人满意的神情，孙传福一阵气结，“那就赶紧写协议。” 赶紧写完，赶紧一个个地都滚出他的屋子。 一道怯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爸，除了卡里的钱，家里应该还有钱吧。” 是吕小兰。 见着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吕小兰缩了下肩膀，好像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妥，连忙补充。 “我在婚礼上听到三舅说，他这回过来赶礼还帮妈的一个娘家亲戚带来了几年前借的钱。” 吕小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隋惠月，问道：“妈，三舅帮人带的钱，还给你了吧？” 赵咏薇在心里惊呼一声，“好家伙”。 她就说么，刚才三家人为了几万块吵得差点动手的时候，吕小兰几乎没怎么吭声，原来她在这里等着呢。 她的三个舅姆再一次证明了，各个都不简单啊。 孙传福头一拧，瞪着眼睛看向隋惠月，“老大媳妇说的是真的吗？你三弟帮谁家还的钱？有多少？” 第455章 要钱经历 第455章 要钱经历 赵咏薇脑海里浮现出了三舅姥爷的身影。 嘴里食物还没咽下，眉飞色舞地跟同桌人高谈阔论指点江山。 听说他好多年没到花池看他的姐姐隋惠月了。 这次他的现身，还让隋惠月和孙传福好生惊喜了一番。 但目前看来，他可能并没那么愿意过来。 本来嘛，他跟孙桂芬李勇都住在同一个村子，完全可以参加在村子里办的第二场婚宴，根本没必要特地跑到花池来。 原来他是受人所托啊。 孙传福顾不得想太多，拔高了音量，“快说呀，你三弟是不是还你钱了？还了多少？在哪儿呢？” 早些年，隋惠月的不少娘家亲戚都跟老两口借过钱。这家三千，那家五千的，不是农村盖房子，就是儿子娶媳妇。 隋惠月是兄弟姐妹几人当中日子过得最好的那个，孙传福又没有理由不借。 可是借出去容易，要回来难！ 那些亲戚都住在双坡子村附近，孙传福不可能每次为了要钱，都特意去一趟。 关键是跟他们要钱，是一个长期的拉锯战，孙传福想只跑一次就把钱要回来？ 那是妄想。 这件事上，赵咏薇有经验。 她曾经帮父母催收过借出去的钱。 在赵会彬和孙桂芳数次催还失败的前提下，还在念小学的她出场了。 第一次去的时候，对方家里只有女人在家，听明了她的来意后，直接道：“你叔不在家，我不知道，你下次再来吧。” “钱是姜叔借的，他跟你是一家的呀，你可以帮他还了。” “你爸妈说借钱了？你们借给谁的，就找谁要啊，别来找我！反正我是没看到钱！” 赵咏薇不理解，结果对方大声嚷嚷开了，“他的钱没往家拿，我没花着一分，我不可能帮他还！要怪就怪你爸妈，愿意把钱借给他！” 十岁出头的她被堵得哑口无言，无功而返。 第二次去的时候，赵咏薇有了经验，特意起了个大早，把姓姜的堵在了屋里。 “姜叔，一大早就喝上了？我是来要钱的。” 大冬天的早上，西北风刮得她脸生疼，来的路上还摔了一跤。再加上有了第一次不美好的回忆，赵咏薇自然不像上次那样客气了。 那个时候她还太小，实在不明白怎么“欠钱的像个大爷，借钱的反而像个孙子”。 我们借你钱是帮了你的忙，又没跟你收利息，现在往回要钱，天经地义！ 你不感谢就算了，凭什么耷拉个脸，好像是我们欠了你钱似的！ 赵咏薇记得非常清楚。 当时姓姜的左手抓着啤酒瓶，时不时地放到嘴边来上一口，右手握着筷子慢悠悠地吃着早饭。 他一看到赵咏薇挑开厚门帘进屋，脸色就变得出奇地难看，显然已经从他媳妇那里听到她来过一次了。 “你怎么又来了？赵会彬真是的，跟他借俩钱就盯着要，我又不是不还！”语气里充满了对赵会彬的嫌弃，好像他往回收自己的钱，就象征着他没出息。 “那你还呀。”赵咏薇对着他伸出手。 姓姜的一下子愣住了，显然没想到赵咏薇一个小孩子，不但没被他的脸色吓到，还能这么坦荡地直接开口要钱。 “我现在没有钱，下次一定还。”反应过来之后，他虎着脸道。 “那你给个具体日子，什么时候能还钱，别每次都说下一次，我爸说你说了好几次了。” 姓姜的大概万万没有想到，赵咏薇会这么地难缠。 他大手向屋外的方向一挥，开始不耐烦地赶人，“你先回去吧，下次我看到你爸肯定还行了吧。哎呀妈呀，就几百块钱，赵老二至于嘛。” 后一句话声音很低，但还是清楚地落入到了赵咏薇的耳朵里。 眼见又要无功而返，在他露出得意的笑容之前，赵咏薇气极说道：“姜叔，马上就要开学了，我等着钱交学费呢，你家孩子比我低几个年级，她有钱上学，没道理我没钱上学吧。” 赵咏薇当时心想着他再不还钱的话，就要去学校里找他家孩子的麻烦，让她的同学都知道她爸欠钱不还。 果然，她的这话一出，姓姜的就变了脸色，最后不情不愿地扯着脖子冲里屋大声喊：“给我拿500块钱。” 里屋没人回话，也没有任何动静。 赵咏薇站在门口附近，一动不动。 姓姜的嘴里骂骂咧咧地进了里屋，不一会儿就传出了夫妻俩的吵架声。 “你翻什么呀你，家里没多少钱了，你拿走的话，我和孩子还要不要活了？” “少踏马唬我，家里的钱都是我赚来的，我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两人的吵闹声越来越大，还有肢体碰撞纠缠的声音。随着姓姜的推门而出，门里传出女人哭泣的声音。 女人的哭声，让赵咏薇有些手足无措。可等她看到姓姜的铁青着脸，脸上被抓出的一道道红痕后，真真切切地被吓到了。 尤其是他一脸吃人的模样，步步逼近，挥舞着手臂把钱甩在了炕沿上。 “那，500块，你数数！” 5张蓝色的大团结，有的在炕沿上，还有的掉到了地上。 赵咏薇快速捡起，一把揣进自己兜里。一刻不敢多耽搁，掀开厚门帘往外走去。 “钱还了，我走了。” 赵咏薇挺着脊背走到大门口时，还能听到屋里隐隐约约的骂声和哭声。 出了院门，她快走变成了小跑，根本无暇去担心会不会再一次摔倒。 一直快到家门口了，她砰砰乱跳的心才平静下来。 孙桂芳听说她被吓到了，跟赵会彬干了一仗。 从那之后，夫妻俩再也没往外借过钱。 不管对方是谁，也不管对方用的是多么让人可怜的借口。 夫妻俩再没心软过。 仅那一次的要钱经历，就让赵咏薇刻骨铭心。 让她明白一个道理，她不懂不要紧，只要记住“欠钱的是大爷，借钱的是孙子”这句真理就行了。 显而易见，孙传福同样明白这句真理，因此他早就做好了收不回来钱的准备。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压根没去要过钱，也没有想过三舅姥爷是来还钱的。 第456章 到底分多少钱合适 第456章 到底分多少钱合适 “你快说呀？他到底还了多少？” 不但孙传福一脸迫切，孙庆仁三兄弟也自是急得不行，眼睛跟钩子似地死死盯在隋惠月身上。 三个儿子之前的不信任，已经让隋惠月心寒得不行，她的一番打算全是为了他们好，就是想给他们哥仨多分一点钱。 没想到啊，兄弟三人，竟然没一人信任她。 隋惠月整个人仿佛泡进了酸菜缸里，浑身上下又酸又涩，还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味。 “5000块，他是替隋波还的。”隋惠月有气无力地道。 银行卡里的钱，她的确动过心思，但刚才只顾沉浸在自己的失神当中，不是吕小兰提起，她早就忘记了。 隋惠月没有力气替自己辩解，她知道她说再多也无用。 她以为她吐出了实情，没想到却有人压根不信。 “妈，隋波当年借的钱，好像不止5000吧？”这一回，质疑她的是王玥。 王玥心思细腻，只怕比老两口自己还清楚都有哪些人跟他们借了多少钱。 隋惠月感到心头压了一块巨石，让她呼吸不畅。 浑浊的老眼定定地看了一眼王玥，这个平时她照顾得最多的二儿媳妇，苍老的声音响起。 “你三舅带了话，隋波说还剩下的2000块下次再还。你们要是还不信的话，可以自己给打电话问你们三舅也好，问隋波也好。” 对上隋惠月的面无表情，王玥怔然住，随后她讨好地笑道：“妈，看你说的，我当然信你和爸，就是怕时间长了，你们记差了钱数，让隋波给糊弄了。” 隋惠月撇过头，没理会她。 王玥讪笑，递了个眼神给孙庆义。 “妈，这5000块怎么分？” “你们有完没完，还真要一分钱不给爸妈留啊？”孙桂芬忍不住吼道。 老两口和孙庆仁三兄弟争论时，女儿和女婿们就靠坐在南屋的另一边，静静地看着他们。 早在孙传福说出银行卡里的数额的时候，姐妹三人就低声交换了彼此的意见。 她们一致觉得，兄妹六人分其中的六万块就够了，正好一人一万块。 剩下的钱，应该留着老两口。 虽说以后他们的日常开销会由儿女们负责，但他们还是或多或少会有需要用到钱的地方。 三人很快达成了一致，觉得这样的分法再正常不过。 没想到，转过头来时发现兄弟三人竟然连5000块都不想放过。 恨不得一分钱都不给老两口留。 “周扒皮也没你们这么狠的。”孙桂芬咬着牙根瞪着三人道。 “大姐，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的一对儿女都结了婚，买了楼，以后没有大的开销了，你当然不在乎这点钱了。我们可没法跟你比。”王玥毫不客气地回道。 “就是啊，大姐，要不然你发扬下大姐的风格，把你的那份留给咱们呗。”孙庆义得意洋洋，一副小人嘴脸。 “老二和老二媳妇，你们就差这万八千的是吗？怎么，没有这一万块钱，你们家活不下去啦？！”感受到孙庆义的挑衅，孙桂芬叉腰怒骂。 一辈子闷不吭声的老二，原来是这么个一肚子坏水的瘪犊子。 孙桂芬真是后悔极了，因为年龄差距，孙庆义小时候几乎是在她背上长大的。当年她一边给生产队种地，一边还背着他。 早知道他长大了会是这么个玩意儿，自己当年就把他一人扔家里，让他在土炕上哭去吧。 孙桂芬的愤怒清清楚楚地写在了脸上，孙桂芳和孙桂杰赶紧起身把她按回了椅子上。 “大姐，咱不生气，不跟他一般见识。” “三妹，你怎么说话呢，我再怎么样也是你二哥。” 孙桂杰一开口，顿时引来了孙庆义的不满。 “哟，对上我，你知道拿长幼说事儿了，对大姐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半点客气呀。”孙桂杰可不会忍气吞声。 “行了，老二，你就少说两句吧。”孙桂芳见他噘着嘴，一副想还口的样子，赶紧出声阻止。 本来他就没理，还不依不饶的。要不是实在不想跟他纠缠，孙桂芳也想像大姐那样臭骂他一顿。 “行行行，都是我的错行了吧，都由你们说了算，就显得你们孝顺了。”孙庆义嘴里嘟嘟囔囔，一脸的不忿。 “我们不想跟你们争谁孝顺谁不孝顺的问题，”孙桂芬摆手道：“没有意义。” 可不是没有意义么！ 以前她们对父母还抱有期望和幻想，不祈求他们一视同仁，对待儿女的态度上不要相差太大就行。 终究是他们想得太多了。 所以，三姐妹不想在老两口面前争论到底是谁更孝顺。就算明知三人更孝顺，老两口也不在意，也不得说是完全不在乎女儿们，只是在他们心里还是儿子更重要。 孙桂芬三人之所以直到今天，还愿意共同承担养老的责任，除了法律上的原因外，更多的是迈不过自己良心的那道坎儿罢了。 父母对她们的确不够好，心里完全偏向三个儿子，但不管怎么说把她们养大成人了。她们就不能对俩人的养老问题坐视不理。 姐妹三人不去争论孝顺与否的问题，正是看明白了父母的心理，也是彻底放弃了对父母抱有的任何期望。 说白了，她们同意养老，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舒坦，也是给自己儿女们做个榜样。 “行了，都别吵吵了。”孙传福把烧到手指的烟蒂放下，双手用力搓了把脸。 “桂芬，你是老大，你有什么想法？” “爸妈，我的意思是我们六个一人分一万，剩下的钱都留给你和妈。” “我们同意大姐的想法。”孙桂芳和孙桂杰赶忙附和。 三兄弟立刻不干了，“闹了半天，我们一人才分一万块！” “那你们还想要多少啊？” 老两口能攒下八万块够不容易的了。要知道十几年前已经给三人分过一次家了，而且这十几年来老两口除了儿女的孝敬，再没有其他收入，完全是坐吃山空。 “爸妈上了年纪，平时不出门，没有花钱的地方，用不着留那么多钱吧。”吕小兰小声道。 第457章 分家定 第457章 分家定 “大嫂说得太有道理了。”许雅丽终于找回了存在感。 她真心觉得，就不应该给老两口手里留太多的钱。他们手里的钱一多，又没地儿花，到了最后还不是被二哥和二嫂给哄去了？ 那样的话，不就相当于本来属于她的钱，结果却落到了二哥一家的兜里了么。 与其最后便宜了二哥一家，还不如一开始就把钱分了个干净。 因此，她坚决反对大姐的提议，她的理由也很充分。 “逢年过节的时候，爸妈还能收到我们的孝敬，身上不会缺钱的。”根本用不着留下那么多钱。 “那你们觉得给我和你妈留多少钱合适？”孙传福一脸平静地看向三兄弟。 总共8万5千块。 他想亲耳听听，三个儿子能给他说出个什么样的数字来。 兄弟三人转动着脑子，开始思考到底留多少钱合适。 不能太多，太多他们没一人愿意。但也不能太少，太少了，他们面子不好看。 孙庆义见平时比他能说会道的老大和老三都闭口不言，心里一阵嗤笑，不就是怕被人说嘴，才在这种节骨眼上装哑巴了么！ 但他自己也没有开口。 虽然他心里想的是，只给老两口留那5000块的现金，六人分卡里的钱，但他又不傻，另外两人都不说话，凭什么等着他先说。 其实他没有主动开口的原因很简单，就算他再不想承认，心里面也明白他不能那么说。 毕竟儿女分了老人的8万块，只给留下5000块，两厢对比这定，实在是少得可怜。 王玥不愧是跟他一个被窝里睡出来的夫妻，“爸妈，你们看我们正好6个人，这为了好分配，不如拿出7万8，剩下的给你们留着？” 不是她想开口做这个小人，而是其他两家装聋作哑，他们愿意要好名声，王玥可不在乎。 过去二十多年，她总结出了经验，一时的厚脸皮可以换来好处的话，那当然要选好处。 而且她太了解孙传福和隋惠月了，又心软又爱面子。等钱拿到手后，过段日子，她让孙松在老两口面前卖卖惨，今天的事儿自然就掀篇儿了。 因此，为了能争取到更多的钱，王玥也顾不得面子了。 孙传福没回应王玥，问向孙庆仁和孙庆义，“老大，老三，你们俩是怎么想的，都表个态吧。” 他们能有什么想法，当然是再同意不过了。 大家心里都明白，7万8这个金额已经是最大的金额了，不可能再大了。 这是他们能争取到的最好的局面了。 孙传福好像一点没有被儿子们的冷血影响到。他的表情甚至没有起一丝一毫的变化。 赵咏薇还在吃惊，结果孙传福的下一句就让她明白了原来他早就想好了对策。 “行，就按你们哥仨说的来。”孙传福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孙桂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不过你们的孝敬钱要照给。每年三个日子，过年、我和你妈的生日，每人得至少孝敬500块，不能再少了。像以前有的人只给200块，甚至就送两箱饮料打发了事这样的情况，不能再发生。至于要不要多孝敬钱物，全看你们个人。”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就有人在心里快速算起了账。 不算不知道，一算才发现，老两口光是儿女的孝敬钱，每年至少能收到4500块呢。 “爸，你和妈以后没有自己花钱的地方，还收这么多的孝敬干嘛呀。”孙庆义想要拒绝。 “谁都有资格抱怨，就你没资格。” 孙传福忍了半天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了，他指着孙庆义的鼻子一通臭骂。 “你和你媳妇有哪次给过我们500块！我前面骂的是谁，你心里面没点数吗，还敢抱怨嫌我要的钱多？” 老二夫妻俩这些年来，在孝敬钱物这事上，不知做下了多少让人不耻的奇葩事。 旁的儿女再不济，从来没有在孝敬上差过事儿，历来都是500块外加一堆礼物，从吃喝到穿戴。只有老二夫妻俩，能掏出200块钱孝敬父母，那都是他们最好的表现了。 孙庆义没料到孙传福会忽然之间爆发，他委屈地闭上了嘴，他也没说什么呀，至于嘛。 王玥脸不红心不跳，到手的好处才是真的，被骂两句又算什么，她没忍住回了一嘴。 “爸，瞧你说的，还不是因为我和老二都没有正式工作，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嘛。” 王玥可忘不了丈夫方才话里嫌弃她没有正式工作，哼，这事儿怪得了谁！ 要怪还是得怪爸妈偏心！ 三个妯娌，只有她没有正式工作，王玥心里怎么能不恨，偏偏这事儿还被丈夫当众挑明了，这不是给她没脸吗？ 王玥秉持着“你不让我好过，我就不让你们所有人好过”的原则，非要再提一遍，还要把这些年孝敬钱少的事，归到老两口的偏心上。 话里的意思就一个，没错，我身为儿媳妇是少给了你们的孝敬，可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你们亏待我在先！ 隋惠月愣住，没想到老二夫妻俩这么不要脸。 当年他俩结婚的时候，自己找人帮忙安排过，是王玥自己考试没通过。那个时候正值特殊时期，没人敢在严打期间搞小动作。 他们一家又只是普通小老百姓，全靠着她和老头能干才稍微攒下了一点存款，没什么人脉再帮她安排。 因为愧疚，这些年下来，自己私底下不知给了老二夫妻俩多少额外的东西。 可俩人不但不感恩，心里还一直对他们充满了怨恨？！ 孙传福从窗台上摸索出一盒药，扔给她，又把自己喝剩下的半杯温开水，递给了她。 “你先吃点降压药吧，可千万别把自己气进医院，毕竟手里没有钱了。”孙传福气哄哄地道。 他劝过隋惠月别对老二太好了，可她不听，觉得老二是六个孩子里过得最差的那一个，总是忍不住想帮衬他，甚至还想让其他兄妹也多帮帮老二。 结果呢，老二不领情、不满足，还觉得他们做得不够，觉得是他们做父母的欠了他的。 其他五个孩子呢，约莫心里对他们也是不满的。毕竟她贴补老二的事情，明眼人早就都发现了。 第458章 以后还有的争呢 第458章 以后还有的争呢 10月2日这一天，对赵咏薇来说可谓是无比漫长的一天。 她再一次近距离地感受到了，纵使是血缘关系再亲近的亲人，为了钱财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真是步步为营，算计得一清二楚。 恨不得把对方身上的每一分利益都搂到自己怀里。 即使对方是自己的生身父母，对自己总是处处照顾的兄弟姐妹。 回到家里，赵咏薇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累脱了一层皮一般。 虽然她几乎没有参与到其中，但还是觉得累得不行。 主要还是心累。 她把自己扔到沙发里，闭上眼睛，双手搭在额头上。 缓过神来，赵咏薇大发感慨。 “今天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孙桂芳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看到她身上什么也没盖，直接躺在沙发上，从屋里取出薄被，给她盖到身上。 “别拿下来，省得冻着。” 赵咏薇手刚抬起，不得不放下，她知道在这种事情上必须得顺着她妈。在她眼里，自己只要躺下，甭管什么季节，身上都应该盖着被子。 看她老老实实地盖好了被子，孙桂芳才腾出空来，说道：“这有什么的？你忘了上次他们分家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 赵咏薇当然没忘呀，不过当年一是她年纪小，被吓到了很多细节记得不太清楚。 二嘛，就是当时好像没说几句话，几人就直接动手打了起来。 而她之所以还对当年的事情有印象，无非就是因为当年她看到有人动了菜刀。 那是赵咏薇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有人打架的时候动了刀子，而且还是发生在平日里她以为的兄友弟恭父慈子敬的家庭里。 除了这让人无法忘怀的一幕，关于十几年前的那一次分家，其他的细节都被赵咏薇忘得一干二净。 “当年的事情，我都忘得差不多了。这次的过程太漫长，几个小时跟拉锯战经历了好几个来回。” 看着所有的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停地动脑子想着如何算计，实在是太累了。 赵会彬正打开电视机呢，听到她这话，笑道：“你们这一代人大部分都是独生子女，从小到大独享家里的所有资源，自然没办法体会我们这一辈人的生活。” 只要是多子女的家庭，兄弟姐妹之间互相有小心思，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如果家庭环境好一些，可能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不会差到哪里去，但如果父母没办法做到一碗水端平，或是条件差到需要为了一口吃的而算计。 那关系怎么可能好得了。 就像他和媳妇，从小到大在家里都是扮演不受宠的角色，他们对兄弟姐妹之间的互相算计与倾轧，感受得再深刻不过了。 “今天下午这样的分家，已经算是好的了，以前住在村子里时，经常为了分家养老而动手打起来。”赵会彬道。 当然了，能动起手来的都是兄弟和父子，妯娌之间有时也会加入战局。 之所以没有女儿，是以前的农村根本没有把家产分给女儿的习惯。 因此，即使所有的家产都是几个儿子的，但也有多寡之分，到了关键时候，会为了几千块甚至几百块，兄弟之间大打出手。 这样的情况，赵会彬以前又不是没见过。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父母那里没有被好好对待之后，没有想着要讨好他们，而是一早就选择了远离。 就是因为他摆明了态度，将来的家产他不会要，养老也不会出钱。 当年住在同一个村子里，赵会彬除了逢年过节就不去老宅那边，而搬到北京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她妈还好没有彻底不要脸，在分家后从来没有向他伸过手要过钱，只在临去世之前给他打了一通电话，而他当时已经搬去了北京。 他只在下葬前跟媳妇回了一趟老家。 村子里早就拆迁了，他和他妈的关系一向很差，在村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因此除了偶尔有几个碎嘴子，没人挑他的理。 就连他那个好弟弟，也没再烦过他。 “爸，你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赵咏薇看他盯着电视机，眼球却一动不动，轻声问道，担心吓到他。 赵会彬立刻回过神，轻轻晃了下头，“没什么事儿，就是想起以前见到过的村子里的几家因为分家而动手打起来的例子。” 赵咏薇缠着他，“你快给我讲讲。” “有什么好听的，说来说去就是那么一回事，以前除了钱，就是屋子和土地，这两样更不好分，所以动手的可能性更大。” “唉，我以前只顾着念书了，都没有关注过。”赵咏薇觉得有些可惜。 “今天他们三人竟然没有动手，还挺冷静的。” 她口中的“三人”当然指的是孙庆仁三兄弟。 “他们从始至终利益一致，有什么可打的？” 孙桂芳一语道破其中的关键，“要是我和你大姨老姨没有参与分家，那他们三个没准儿还真能打起来。” 今天分财产的是六个人一起平分，孙庆仁哥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们姐妹身上，心里想的也是不能让她们占去便宜。 如果没有她们仨，只有孙庆仁三兄弟，那他们彼此之间的比较之心就会冒出来。 任何一个人都会想着要强压另外两人一头，要从老两口那里分到大头。 “今天有我们，他们才会同意平分。没有我和你大姨老姨，他们才不会愿意平分呢。” 都想做父母眼里心底那个最重要的儿子。 “合着今天你们还当了一把挡箭牌？” 孙桂芳点头，“可不是。” 梁文斌几乎整个下午都没有开过口，这时候他突然冒出来一句。 “他们三人之间早晚还会争的，今天没想到而已。” 他话音一落，赵咏薇立刻从沙发上弹起，她扭头看向坐在沙发扶手上的梁文斌。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梁文斌看了她一眼，在赵会彬和孙桂芳不解的视线里，镇定自若地道：“三人太贪婪了，连老两口手里的几千块钱都不打算放过，以后两人每年都能收到4000多块钱的孝敬，三人怎么可能不眼馋？” 第459章 熟人小区的好处 第459章 熟人小区的好处 梁文斌的话一说完，其余三人都愣住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的话不无道理。 孙传福为了避免兄弟三人的争吵，才同意分的家。 把大部分钱分出去了，只想让三个儿子能安分下来，同时手里握着一套楼，还能拿捏住儿子们，让他们乖乖听话，省得他们拿到钱之后，就不管老两口了。 但却忽略了有些人的贪婪程度，他们真会为了几千钱，而不停地作妖。 赵咏薇和赵会彬不约而同地看向孙桂芳。 两人的目光里都流露出了少许的不安，并不是担心老两口，而是担心孙桂芳为伤心。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呀？”孙桂芳嘴角往两边扯去，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 “我不担心，我担心也没用啊。” 孙桂芳早就看分明了，她要是为老两人口心疼，放不下他们，而对他们多加照顾的话，她的付出并不会得到任何人的感激。 包括老两口。 而她偷摸给的钱和物，早晚会落到哪个兄弟的兜里。 以前这样的事情，她又不是没经历过。 孙桂芳不想去辨别，她的三个兄弟和父母，有没有人是故意的。 故意做出一系列的举动，就是为了引起她对老两口的心疼。 她早就学会了放下。 不放下的话，她早晚会连累到那些真正在乎她的家人。 孙桂芳温和的视线扫过三人。 “你们不用多想了，爸妈经验丰富，对应付得过来。再说了，我常年不在老家，想得再多也没用，心有余而力不足。” 见她确实不像牵挂在心的样子，赵会彬长出一口气。 他按着遥控器，在仅有的四五个电视台里来回换着频道。 “没什么可看的，离睡觉还早，我到楼下溜达一会儿。” “我跟你一起去。”孙桂芳跟着起身。 赵咏薇和梁会彬对视一眼，“我们也出去逛逛。” 家里没电视，没网络，没任何娱乐，还不如出去逛街呢。 赵咏薇好几年没有回来，好多地方变化大得她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四个人分成两伙，手挽着手下了楼。 到了单元门口，四人分开，赵会彬夫妻俩往小区的小广场上走去。 刚吃过晚饭，小广场上聚集了很多人。 有集中在东北角健身器材角落里的，这些人一般都是上了年纪，过来锻炼身体的。 有分散在不同角落里，三五成群聊天的，这些人往往是家里妇女。她们闲聊的同时，时不时地用余光去看一下自家孩子。 小孩子们则在小广场上四处疯跑，认识的、不认识的，很快就能玩到一起去，广场上空回荡着他们清脆开心的笑声。 小广场附近的街道两旁，楼底的阴影处，也围着好几伙人，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聚在一起闲聊。 赵会彬和孙桂芳各自找到了认识的人，加入到不同的闲聊队伍当中。 赵咏薇看着两人很快融入进去，和梁文斌牵手往小区门外走去。 走到小区门口，街道两旁是超市和平价菜店，还有一些其他的小饭店、理发店，药店、甚至还有五金商店。 商店门口公共停车位上，没见到几辆车，却看到几户人家在围着小炭炉烧烤。 经过的人当中，有关系亲密的人，主人家主动招呼：“过来吃一口呗。” “不了，我吃完饭了。” “吃完就不能再吃了？少吃点，不占肚子。” 主人家让自己媳妇或是孩子给准备碗筷，他起身把人拽到炭炉跟前。 “上哪儿去？你有急事吗？没有吧。”他知道对方有晚饭过后散步的习惯。 不等对方摇头，他直接就安排好了，“行了，看你那不慌不忙的样子，肯定没有急事。既然没有，就坐下来吃两口。” 碍于主人家的热情，对方往往在两三次之后仍推辞不掉时，就会坐下来，陪着吃上一会儿。 倒是不在乎能吃多少东西，而是给对方一个面子。 梁文斌看得出神，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在他老家那边从来没碰到过吃饭吃一半，把路过的人拽上桌子的情况。 虽然在北京那些年没有看到过，但赵咏薇对这样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 “以前住农村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敞着大门，尤其是夏天的时候，闲屋里热吃饭的时候桌子经常摆在院子里，邻居经过就能看到，到彼此家里做客吃饭再平常不过了。” 不过，随着拆迁大家都搬上了楼房，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邻里之间来往得少了。 这样的情况已经很少见了。 “要是夏天的晚上，街道两旁会更热闹。” 很多人家拿出积了半年灰的炭炉，到菜市场上买上几斤腌制好的各式烤肉，再买上其他的丸子青菜之类的。一家人在夜色里吹着凉风吃烧烤，讲述着各自一天在学校和在工作单位遇到的事情。 要是哪个人遇到了什么困难事，一家人群策群力，帮忙出主意。在轻松愉悦的气氛下，不但能把问题解决了，还能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 梁文斌仔细观察了一下吃烧烤几户人家的位置，不解问道：“他们的摊子都快要摆到商店门口了，没人阻止吗？” 虽然没有直接摆在商店的正门口，但离得不远。只要有一点风，烧烤味儿就会顺着风吹进商店里。 “没人阻止的，”赵咏薇想也不想地答道：“他们占的是公共位置。那些商店老板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跟住户产生矛盾呢。” 毕竟住户基本上都是本地人，真要发生了什么矛盾，住户一个电话，能叫到不知多少人。 不但不会拦，有的精明的商店老板还会抓住机遇，趁此多卖一些东西，尤其是啤酒饮料。 他们会在店铺里的冰箱冰柜中塞满各种品牌的啤酒和饮料。 “大部分的住户们也很自觉，吃完之后会把周围收拾得非常干净，不会留下任何垃圾。” 赵咏薇觉得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东庙新村里的住户们大部分都是原来的村民，彼此之间就算不熟识，也知道对方的姓名和家里父母和孩子是谁。 这样的情况下，只要对方不是太过分，都会留下面子。 就比如说在街道两旁吃烧烤这件事，要论影响的话，那肯定是有的。 不提周边商店，就是风一吹，烟味和烧烤味，肯定会窜进附近住户家里。夏天家家户户都开着窗，味道还是很明显的。 但是，正因为都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而找对方麻烦，想着的不过是于对方方便。 而换一个小区的话，同样的情况，结果却极有可能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