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开局皇长孙,爷爷朱屠夫》 第1章 穿越大明，开局成为差点被活埋的皇长孙 “穿越归穿越，开局让人吃席是什么鬼？！” 躺在漆黑的棺材里，朱雄英心中无数草泥马奔腾而过。 公司到三亚团建，还安排了十几个腰细腿长的小姐姐，一群人玩到天亮才回来休息，可刚躺下没多久，就被一阵唢呐声吵醒。 通过脑海中涌现的记忆，朱雄英知道自己穿越了。 现在是大明洪武十五年，朱元璋嫡长孙朱雄英薨逝，葬于钟山！ “我就是那个大明皇长孙……可是我又活过来了！” 接受完记忆，朱雄英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差点蹦起来。 好不容易穿越一回，还没享受呢，就要被活埋，这谁忍得了。 不行，不能这么等死。 想到这，朱雄英朝四周摸索，随手拿起两样陪葬品，对着棺材盖使劲砸了起来，试图制造动静，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此时棺椁外，一个面容紫红色的老人神情悲痛。 大孙突然薨逝，短短几日，朱元璋就仿佛老了十几岁。 棺椁旁边，群臣缟素，不少僧侣道士嘴里念念有词。 朱元璋眼眶通红，不舍的看向棺椁。 “什么时候了，咱让将做监做的兵佣怎么还没送过来？” 一名礼部的官员走出，结结巴巴的道： “启禀皇上，将做监日夜赶工，但是八百神枢营将士兵佣数量太多，一时半会……” 听到这话，朱元璋火冒三丈，冲着那名官员咆哮。 “屁的数量太多！别说八百，就是八千兵佣也不多！” “咱大孙还那么小，要是没有神枢营将士在下面陪他，大孙受欺负了怎么办，难道让你下去陪咱大孙？还不快给咱去催！” 朱元璋大声怒吼，吓得在场的文武官员跪倒一片，大气不敢喘一下。 谁都知道皇长孙深受朱元璋喜爱，突然离世，对皇上的打击很大，因此都不敢触霉头。 还是朱标走过来。 “爹，雄英一事还瞒着娘，再不安葬怕是要瞒不住了，不如先让雄英入土为安，等过段时间将做监将兵佣制好孩儿再亲自送过来。” 有了朱标的劝说，朱元璋才悲伤的瘫坐一旁，不再执着兵俑一事。 斯人已逝，活着的人也不能不顾。 可是在看到朱雄英的棺椁时，朱元璋只觉得心痛不已。 “呜呜，咱的大孙子啊……” 朱元璋扶在朱雄英的棺椁上，失声痛哭。 朱标红着双眼，将朱元璋扶到一边。 几名侍卫上前，将棺椁抬起放入挖好的坑里。 朱元璋看到这一幕，又伤心的喊着大孙。 朱标小声提醒朱元璋，“爹，时辰已经到了。” “咚咚……” 另一边，朱雄英不断的敲击着棺材。 这时，一名侍卫小声询问，“兄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好像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 “什么声音？赶紧铲土，不然出了差错，你的项上人头可就保不住了。” 如此关键时候，如果出了岔子，他们这些人别说自己死，全家老小都跑不掉。 朱元璋估计怎么都没想到，他怕误了时辰，差点儿将他的爱孙亲手送走。 “这是开始埋土了？拼了！” 朱雄英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里的东西砸到棺材上。 “咚！” 响声清楚的传到在场的众人耳中。 朱元璋一愣，正在铲土的那些侍卫也都停住了，这让朱元璋确信自己不是幻听了。 不过侍卫们不敢乱说话，停了片刻又继续硬着头皮铲土。 此时朱元璋醒过神，从旁边神机营的一名将士身上抢过火铳，朝着天点燃了火绳。 巨大的爆炸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都不要铲土了。” 由于朱标刚才离得远，所以并未听到声音，因此急忙跑过来阻拦朱元璋。 “爹，儿子知道你伤心，可是逝者已去，咱们还是赶紧让雄英早点儿入土为安吧！” 朱元璋顿时火冒三丈，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大孙有可能被活埋，火爆脾气的朱元璋再也压制不住脾气了。 “你个混球，这里面可是你亲儿子，滚开。” 朱元璋没时间解释，径直将朱标推开。 刚才铲土的侍卫们都听到了声音，都配合着将棺椁抬出。 朱元璋着急救出大孙，直接从一名侍卫的腰上抽出刀来，然后朝棺材冲去。 朱标见状还想劝说。 “爹……” 不过朱元璋哪里还会听他的话，不断的挥刀朝棺材上砍着。 终于，棺材里的朱雄英看到了亮光。 朱元璋看到朱雄英躺在里面，面带惊恐，瞬间热血上头。 “大孙不怕，皇爷爷这就救你出来。” 朱元璋不断加快动作，随着棺材上口子越来越大，朱元璋担心会伤到朱雄英，直接将刀一扔，徒手去掰棺材。 这可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很快鲜血就从朱元璋的手里流出，染在棺材上。 “咔嚓！” 棺材竟然让朱元璋给掰开一个大口子。 在众人的注目下，朱元璋将朱雄英抱出，看着大口呼吸着空气的朱雄英，群臣们都愣住了。 一众太医们，更是齐齐跪下，吓得瑟瑟发抖。 “皇上恕罪。” 他们没有救活朱雄英，朱元璋饶了他们，就是天大的皇恩。 可是现在出了如此巨大的乌龙，他们想都不敢想自己会有什么后果。 朱元璋望向这些太医们的眼神，可谓是杀机浓郁。 朱标三两步来到朱雄英面前，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雄英，你活过来了？” 朱雄英看着朱标，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 这个亲爹也太粗心了，居然就没发现棺椁里的动静。 幸亏朱元璋当机立断，不然自己刚穿越就被活埋了。 朱雄英眼珠一转，忽然小声的对朱元璋说道： “皇爷爷，我饿了。” 朱元璋顿时大喜，饿好啊，饿了就代表没事了，于是他朝着身后大喊。 “大虎，你火速回宫，让御厨们准备好饭菜，等大孙回到宫中，能立马吃上。” “诺！” 一名穿着锦衣卫服侍的壮汉应声之后，就上马朝皇宫而去。 大孙死而复生，朱元璋高兴不已，没有理会一众朝臣，抱着朱雄英径直上了马车回宫，连朱标都没跟上。 第2章 朱重八，你把我大孙藏哪里去了 大虎一路快马加鞭，没过多久就到了东宫。 在看到东宫门口悬挂的“奠”字白灯笼，当即一把扯下。 这一幕正好被太子妃吕氏看到，一时间怒火中烧。 以前吕氏可不敢训斥大虎。 可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朱雄英死了，她所生的儿子朱允炆将是皇太孙的不二人选，母凭子贵，她的身份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于是吕氏大声呵斥。 “大虎，你这是做什么？皇长孙的大殡队伍还没回宫，你便在此放肆，谁给你的胆子？” 大虎本身就是个直脾气，径直说道： “皇长孙正在回宫的路上，陛下让卑职先行回来，让御膳房准备皇长孙的饭菜。” 此话一出，吕氏如遭雷击。 皇长孙朱雄英薨逝竟然是一场乌龙，很快在整个皇宫里散开。 所有的白幡都撤了下去。 太监宫女们更是忙碌起来。 坤宁宫，马皇后双眼无神望向外面，她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众人有什么事瞒着她。 朱元璋和朱标都一连好几日没到坤宁宫来了。 每次马皇后询问宫女，她们都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 如今看到太监宫女们忙碌的身影，马皇后想到了朱雄英。 朱元璋和朱标因为国事繁忙，还说的过去。 可是朱雄英自前任太子妃常氏薨逝后，便两三日就来趟坤宁宫。 如今，马皇后想到已经有月余没见到朱雄英了，每次询问他时，太监宫女们都眼睛躲闪，语气中充满了心虚。 理由也都是朱雄英因为功课不认真，被罚或者被禁足了。 这些理由哪里能瞒得过聪明的马皇后，她心里顿时有了怀疑，眼眶红了起来。 在见到两名宫女小声窃窃私语时，顿时坐不住了。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马皇后的语气明显有些生气，直直的看着两个宫女。 “娘娘赎罪，奴婢没有说什么……” “放肆，本宫亲眼所见还能有假？欺瞒本宫的下场你们可是知道的，更何况本宫无论何事都可以承受。” 说到此，马皇后眼眶微热，两名宫女仍然沉默不语。 “本宫也知道你们的难处，肯定是重八吩咐你们的，不如你们直接回答本宫是或者不是。” 随即马皇后语气颤抖着询问。 “是，是皇长孙出事了？” 此话一出，宫女们齐齐一愣，马皇后见状更加坚信心中的猜测，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雄英……” 马皇后悲伤的喊着，感觉身体一阵天旋地转。 宫女急忙上前扶助她。 “皇后娘娘，并非您想的那般。” “是啊，皇后娘娘您误会了。” 马皇后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一些，紧握双拳，询问道： “究竟发生了何事？” “几日前皇长孙突然薨逝，皇上担心娘娘的身体，所以下令先瞒着娘娘。” “今日是皇长孙大殡之日，刚刚有消息传回，皇长孙醒来了，正往宫里赶，宫中各处的丧仪都尽数撤去，御厨正在备菜……” 马皇后听后一脸震惊。 “雄英醒来了？” “正是，具体详情还得等皇长孙回来才能知晓。” 这下马皇后再也坐不住了，急忙起身。 “都别愣着了，快，本宫现在就去东宫看看。” 宫女们急忙劝解。 “娘娘，您的身体还很虚弱，不如让皇上他们……” “不用，不快点儿见到雄英，我这心里总是无法安心。” “诺！” 当即宫女们忙了起来，原本马皇后因为病重，导致身体虚弱的情况也好转不少。 马皇后一行人到了东宫，见到撤了一半的丧仪才相信了，刚才宫女们说的。 同一时间，朱元璋一行人也恰好到了东宫。 双方碰在一起，马皇后再也忍不住大喊“朱重八”，声音雄厚有力。 朱元璋听后一愣，随即从龙辇上探出头，随即眼神一亮。 “妹子，你来这里做什么？身体如何了？” 马皇后见到朱元璋，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 “朱重八，你把我的雄英藏到哪里去了，今天如果你不交出雄英，我跟你没完。” “哪个不长眼的告诉你的？” “这你不用管了，我只问你一句，咱的雄英呢？” 就在此时，龙辇上钻出一个可爱的小脑袋，奶声奶气的喊道： “皇奶奶。” 瞬间，马皇后哭了出来。 “大孙！” 此时，马皇后早就将朱元璋抛之脑后，朝着朱雄英跑去。 历史上，马皇后在三个月后也去世了，很大一部分与朱雄英薨逝有关。 如今看见朱雄英安然无事，马皇后的病症也好了许多。 不过看到朱雄英还画着遗妆，她再次痛骂起朱元璋。 “朱重八，我孙子都已无事，你为何不将他的脸洗干净？你是怎么当爷爷的？” 马皇后自生病后，已经许久没这样冲朱元璋吼过了，朱元璋听到这话，竟然觉得十分怀念。 “咱马上给大孙洗干净了。” 朱元璋高兴的手舞足蹈，马皇后呸了一声。 “你粗手粗脚的，别把雄英的小脸洗疼了，雄英，皇奶奶替你洗脸，好不好？” 朱雄英摇晃着小脑袋。 “皇奶奶，雄英要自己洗。” 宫女这时端来温水，朱雄英片刻之后就洗干净了，露出他奶呼呼的样子，马皇后这才露出笑容。 “雄英快让皇奶奶看看。” 马皇后原本是要抱起朱雄英的，可是她病的太久，身体太虚了，朱元璋急忙抱起了朱雄英。 朱标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一脸无奈。 “爹，娘，这么多侍卫呢，最不济还有宫女太监，你们这身体太……” 还未等他说完，马皇后和朱元璋就齐齐面带愤怒的看向他，朱标识相的没有再说下去。 “你还好意思说，你这个当爹的为什么不陪在雄英身边，让雄英吃了这么多苦。” 朱标一脸委屈。 “是爹……” 又没等他说完，就被朱元璋打断了。 “对，是咱不让他上车的，他当爹当的太差劲了。” “没错，太差劲了。” 见马皇后脸色不对，朱元璋没敢多说。 “别说不让他上车了，连马都不该让他骑，就该让他跑一跑，长长记性。” 朱元璋一脸认同的点点头。 “没错，大虎，把太子的马牵走，然后你盯着他，太子什么时候围着东宫跑够八圈，什么时候完事。” “这……” 大虎听的一脸懵逼。 第3章 皇爷爷，弟弟正在长身体，我有的穿就行了 朱标无奈的看着朱元璋和马皇后二人，“爹，娘，别的事先放一放，雄英还饿着肚子呢！” 马皇后一拍脑袋。 “对，对，可不能饿坏了雄英，快进去吃饭。” 当即马皇后牵着朱雄英朝东宫走去。 朱元璋在后面喃喃低语。 “一直这样就好了。” “重八，你愣着做什么？饿到了雄英我饶不了你。” “好。” 朱元璋立马笑呵呵的跟了进去。 东宫里，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珍馐。 朱雄英闻到饭菜香后，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尽管大明时期的饭菜没有现代的样式多，可味道还是不错，尤其是他现在还饿了。 不过看了看一旁的朱标和太子妃吕氏，朱雄英故意咽了咽口水，对朱元璋说道： “皇爷爷你们可以吃的快些吗？” 朱元璋大笑。 “雄英是想让皇爷爷陪你玩吗？今天不急，雄英想玩什么，皇爷爷都奉陪到底。” “皇奶奶也是。” 朱雄英却并未露出高兴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说道： “皇爷爷误会了，你们快些吃完了，雄英才可以吃饭，雄英现在好饿。” 此话一出，周围鸦雀无声，朱元璋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 朱标则是冷汗直流，当即呵斥起来。 “雄英，不要瞎说。” “爹，是你跟孩儿说，在东宫，雄英得等别人吃完才可以吃啊。” 太子妃吕氏愣了愣，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雄英……” 朱雄英不等她说完，小小的身体一抖。 “小娘，都是雄英的错，雄英不该在这里吃，这里是弟弟吃饭的地方。” 朱元璋看着朱标和吕氏，空气中升起一股杀意。 这时，朱雄英已经动了，拿着自己的碗筷就要起身走。 “嘭！” 一声巨响，朱元璋狠狠的一拍桌子道：“雄英不准走，咱倒要看看谁敢让你走。” 吕氏吓得魂不附体，径直跪在了地上。 “父皇，雄英还小，他说的话当不得真啊！” 朱元璋虎目圆瞪，“咱老朱家的事，岂容你插嘴。” “儿媳错了。” 吕氏吓得连忙低头。 朱标看向马皇后求救，可惜这次马皇后却并未替他说话，因为马皇后连个眼神都没给朱标。 “雄英，跟皇奶奶吃饭，不用管其他人。” 朱标震惊的看向马皇后。 朱雄英小心的看了朱标一眼。 “皇奶奶。” 朱元璋直接将手里的筷子朝朱标扔去。 “看你娘做什么？跪好了。” “爹。” “喊爹也没用，就凭你差点儿埋了我孙子，就这一件事，你就该跪着。” 朱标一脸不情不愿的起身跪在了桌子旁边。 原本朱元璋认为，朱雄英是朱标的亲儿子，所以并未多想，可如今幡然醒悟，东宫对朱雄英而言，无疑是龙潭虎穴。 前任太子妃常氏刚刚去世，朱标就马上把吕氏扶正。 而且吕氏还生养了一个儿子，想到她的身后是江南士族，朱元璋不由冷汗直流。 如果朱雄英今日真的死了，吕氏的儿子就是皇太孙，还有可能登上九五之尊。 到时候淮西武将一个没有，这大明的江山岂不是要落日江南士族手里？ 一想到这，朱元璋顿时怒火滔天。 转头看到马皇后和朱雄英时，才克制住了怒火。 朱雄英大快朵颐，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吃了两碗米饭，马皇后看的也饿了，跟着也用了不少饭菜。 朱标现在已经彻底说不清楚了，朱雄英见状暗爽不已。 这时，朱雄英扬起可爱的笑容。 “爷爷奶奶，雄英已经吃饱了。” 马皇后闻言，看向了朱元璋，多年的夫妻，这点儿默契还是有的。 “雄英，今日皇爷爷和皇奶奶带你走，好不好？” 朱雄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因为他有这具身体的记忆，所以知道这是对他最好的安排。 但是他这时还没忘了朱标，怯怯的看向朱标。 “爹，可以吗？” 朱标再次受到双亲的怒目相视，欲哭无泪的说道： “当然可以，雄英你想做什么，不用问我。” 朱元璋听后，冷笑一声，带着朱雄英和马皇后正打算要走。 “你们，把雄英日常的用度一同送到坤宁宫。” 朱标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刚想起身，就听到朱元璋的声音。 “咱什么时候让你起身了？雄英的东西有下人收拾即可，你继续跪着。” 朱标再次跪下。 等到朱元璋看到朱雄英的衣物才三箱时，直接踹翻一箱。 “衣服不要了，吩咐尚衣局重新做。” “皇爷爷不用如此浪费，娘说弟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多做一些衣服，雄英有穿的就可以。” 朱标听后真的要哭了，这哪里是儿子，分明是祖宗啊！ 说的每句话都在要他的老命啊！ 很快，大虎将朱标扶起，朱标长舒一口气。 “我爹我娘走了吗？” “是的。” 朱标这才放心，爬到椅子坐下。 “大虎这里没事了，你且退下吧！” 可是大虎却一脸为难起来。 “殿下，陛下临走之时吩咐臣，让臣监管您围着东宫跑八圈，跑不完不准睡觉。” 晚上，东宫的朱标汗流浃背的跑着步，一脸的生无可恋。 坤宁宫里的朱雄英，一脸红润，可能是穿越带来的福利，重病损伤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等到他睡着以后，太医们纷纷进来检查朱雄英的身体。 在听到太医们说朱雄英的身体已无大碍时，朱元璋才放心下来。 等到太医退下，朱元璋关心起马皇后。 “妹子，你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虽然马皇后的脸色仍然苍白，可是比之前多了一些血色。 “雄英无事，让我安心许多。” “妹子，你要走在咱的后头，不然都没人跟咱拌嘴了。” “这些不重要。” 随即马皇后凝重的看向朱元璋。 “今日之事，重八可看出什么？吕氏真的如雄英说的那般？” “她敢！” 朱元璋眸中寒光一闪，马皇后看出朱元璋动了杀机。 朱雄英在东宫所言，朱元璋并未全信，他不信朱标如此纵容吕氏。 可是自己要不在了，就难说了。 “重八，雄英不会无故说这些，有些事情不得不防，尤其是吕氏这女人。” 朱元璋叹息一声。 “我知道，明日咱与群臣议事，胡惟庸一案牵涉几名武将，看来咱不能那么处理了。” 马皇后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马皇后一代贤后，虽然政治目光比不上朱元璋，可是身为局外人，却看的很清楚。 第4章 保天下者，匹夫之贱，得国正者，唯我大明！ 淮西勋贵虽然前些年有些过分，可也罪不至死。 如果没了淮西勋贵，江南士族就没有了牵制。 江南多才子，北方久经胡乱，教育比不上江南，此时的淮西勋贵最是薄弱。 朱元璋与马皇后明显都想到这些，脸色十分难看。 再看到已经睡熟的朱雄英，朱元璋脸色越发阴沉，他的大孙今日差一点儿就活埋了，这么大的疏漏，都怪自己之前太过忽视了。 一时间，朱元璋对朱雄英又多了几分愧疚。 第二天一早，祖孙三人起床后。 朱元璋见朱雄英脸色红润，完全看不出病态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对正在喝粥的朱雄英说道： “雄英，你怪过皇爷爷吗？” 朱雄英一脸茫然。 “皇爷爷为何突然这么说？” “你若生在普通之家，会比现在活的快活，可咱是皇帝，你从出生那一刻，身上承担的就比旁人都重许多。” 朱元璋越说越怅然，自他起兵，身边的老兄弟们不断减少，即便如今还在的，对自己也不再说真心话了。 高处不胜寒，便是这般。 “皇爷爷，你若非不是皇帝，如今的元鞑子估计还在奴隶咱们汉人呢。” 朱元璋直接乐了，摸了摸朱雄英的小脑袋。 “你知道的还不少，但是这些跟老朱家没关系。” 闻言，朱雄英摇了摇小脑袋。 “非也，非也，保天下者，匹夫之贱，得国正者，唯我大明。” 此话一出，坤宁宫里瞬间陷入安静。 马皇后和朱元璋都震惊的看向朱雄英。 “英，雄英，刚刚的话，你再说一遍。” “保天下者，匹夫之贱？” “下一句。” “得国正者，唯我大明。” 朱元璋听完久久不语，心中已然惊涛骇浪。 朱雄英不过一八岁孩童，居然说出这样惊人之语，简直就是少年英才啊！ 朱元璋一副慈祥长辈的模样，询问朱雄英。 “雄英，刚刚的话你是如何知晓的？” “是雄英在黑木箱时，一个老爷爷教雄英的。” “老爷爷？” 朱元璋瞬间激动万分。 “那个老爷爷还有教你什么？” “太多了，他一直说，说的雄英都困了，醒来的时候他还在说。” 朱元璋只觉得后背发凉，想到自己砍烂的棺椁，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那位神仙。 不过他孙子有这等奇遇，也算天佑大明了。 “雄英，老爷爷教你的那句话，你可都知其意？” “知道的，皇爷爷打下的这诺大的江山，凭借的是自己的实力。” 朱元璋当即大笑起来。 “这泱泱数千年，能与咱老朱家一样的，也只有当年的汉朝了。” 朱雄英又摇了摇小脑袋。 “非也非也，汉高祖乃家国之难，而皇爷爷乃天下之难，不同的。” “哦？有何不同？” “汉推翻秦而改号，是谓亡国，前元乃异族，是谓亡天下，所以保天下者，匹夫之贱，若雄英生于皇爷爷那个时代，必将跟随皇爷爷一同去杀鞑子。” 朱元璋再次哈哈大笑。 “雄英这是说皇爷爷是老匹夫了？” 马皇后直接翻了个白眼。 “不过夸你两句，你还得意上了。” 朱元璋兴奋不已。 “妹子，雄英这是天赐麟儿啊！” 随即，朱元璋抱着朱雄英看向一旁的大虎。 “大虎，你速速找人将，保天下者，匹夫之贱写下。” “诺。” 大虎应声。 朱元璋看着一旁玩耍的朱雄英，想到他小小年纪便有这种机遇，这是上天也认可大明吗？ 朱元璋此时喜不自胜，也暗下决心，决不能让自己的大孙让腐儒给带偏了。 朱标这个大号不尽人意，现在需要重新练小号了。 不过，现在朱元璋有个难题，这是孙子，差了一辈，如何不伤和气的将朱雄英带在身旁。 朱雄英起死回生的消息，如春回大地，一时间在大明传开了。 这个消息，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是牢狱中，淮西勋贵的陆仲亨等人。 朱雄英薨逝，皇长孙之位自然是朱允炆的，朱元璋自然不会放过他们这些淮西勋贵，以防日后对朱允炆不利。 所以朱雄英的死而复生，也直接保住了他们的性命。 东宫，吕氏昨晚被朱元璋给吓坏了，到现在都还没怎么回过神。 “幻儿，我爹可说了，皇上究竟其用意为何？” 昨晚，不只是大虎监视朱标在东宫跑完八圈。 还有一批锦衣卫，一直盯着东宫。 朱标对此并不在意，此时他睡的正香。 吕氏却被这些锦衣卫吓得一晚上没睡，第二天一早，就让心腹回娘家商量对策了。 “娘娘放心，老爷说都安排好了，您无需担心。” 吕氏这才放心许多，随即眼神冰冷的说道： “无论是谁，都不能挡了允炆的路。” 另一边的大殿上，朱元璋还在思考如何越过朱标，夺得大孙的抚养权。 未来储君，可不是短时间就能教导出来的。 江南的士族在教导储君上占了上风。 不过朱标到了现在还是不太合格，他对武将用威，而对文臣又施恩过重。 可惜朱元璋发现的太晚了，只能不断打压士族，也因此到导致父子两人经常因此发生争吵。 所以，朱元璋才会想亲自教导朱雄英。 就在这时，朱标带领东宫的辅臣前来。 “儿臣参见父皇。” 等到朱标起身后，笑着看向朱元璋。 “爹，听说太医们已经为雄英把过脉了，身体都已恢复健康，自雄英生病后，功课落下太多，儿臣想尽早接雄英回来，也让父皇轻松一些。” 这还真是亲爹，儿子刚捡回一条命，他就开始抓功课。 朱元璋却没接话，一直看着“保天下者，匹夫之贱”。 朱标也顺着朱元璋的目光望去，在看到这几个字后，震惊不已。 不过他并未说什么，他只想尽早将朱雄英接回。 不然以这老两口对孙子的溺爱，他担心朱雄英日后天天想着躲懒。 “爹，雄英贵为皇长孙，就注定无法与常人家的孩子那般无忧无虑……” 没等朱标说完，朱元璋就轻咳起来。 朱标没往心里去，嘴上还在继续说着。 “父皇是嗓子不舒服吗？正好，儿臣将雄英接走，免得累着你！” “儿臣还是读书太少，这几个字看的儿臣热血沸腾，胸怀天下，可是儿臣却第一回见到，父皇也必定不想日后雄英与儿臣这般惭愧吧？” 第5章 朱老：大号废了，看来要练小号了！ 朱元璋闻言，似笑非笑的说着。 “咱保证，日后雄英定不会为此感到惭愧。” 朱标一听急了。 “父皇，您如何能保证？日后之事……” “这句话出自雄英之口，是今早雄英亲自跟咱说的。” “雄英今日吃些苦不算什么，啊？出自雄英之口？” 朱标一脸震惊，他心想着难怪自己从未听过。 朱元璋再也压制不住脸上的笑容。 “咱也没想到雄英居然是少年奇才，即便说咱老匹夫都这么舒坦。” 朱标心里忍不住吐槽。 因为是朱雄英说的，如果换了旁人，怕是早被你砍了。 但是得知朱雄英说的后，他也很惊讶。 “不如咱就多带几天雄英吧！” 朱标顿时急了。 “父皇，雄英能说出如此意义深远的话，都是先生们的功劳，如今他还小，正是读书识字的年纪，你惯着他是在害他啊！” “你是跟咱耍赖？” “父皇，儿臣不是耍赖……” “少磨磨唧唧，咱要将雄英带在身边教导，你行不行给跟准话。” 朱标还未说话，旁边的辅官着急了。 “皇上，太子殿下虽然整日繁忙，可仍有余力教导太孙，跟在皇上身边，于理不合。” 朱标点头附和。 “没错，当初儿臣就是父皇亲手教导。” “你爷爷倒是想教导，你出生时，你爷爷都没了多少年了。” “父皇，儿臣既有余力，还望父皇将雄英归还儿臣教导。” 朱元璋顿时暴躁的拍桌子。 “你居然敢忤逆咱，大虎。” 大虎被喊得一愣一愣的，你朱家人谈孩子，喊他大虎有什么用？ “啊，臣在。” “马上让人拟制，江北灾情严重，太子即刻动身视察。” 随即朱元璋又说了一句。 “灾情一日不解决，太子一日不回京。” 随即朱标就看到朱元璋别有深意的笑容。 “你如今没余力教雄英了。” 原本朱元璋还想着如何跟朱标争朱雄英，朱标就自动送上门，这么好的机会朱元璋怎么会错过呢。 不等朱标说话，朱元璋再次说道： “好了，标儿，你准备一下就出发吧！百姓们还等着你救他们如水火之中呢，那个被水淹了多少地？” 大虎低声提醒。 “皇上，是十八亩。” “十八亩？” 朱标只觉得天雷滚滚。 十八亩，连奉天殿的占地都不到，这也能称之为灾情？ “你是瞧不起十八亩吗？这对百姓而言，可是他们一家人的生计，好了，赶紧走吧！” 随即朱元璋拿着奏章看了起来，一副不想搭理朱标的样子。 朱标目瞪口呆的看向朱元璋。 大虎伸出手扯了扯朱标。 “太子殿下。” 朱标生气的转身走出奉天殿。 朱元璋得意的看着朱标的背影。 “小样，跟我斗，赶紧去你的扬州吧！” 侯庸等人跟着朱标一同离开了奉天殿，装出一副忧心的样子。 “殿下，皇上如此宠溺太孙可如何是好？” “对啊，大明未来储君，怎可不学孔孟之道？这可是会动摇国本啊！” “……” 众人的话无疑让朱标更加生气，他看了眼远处的大虎，愤愤道： “去坤宁宫。” 东宫辅官们明显就是这个目的，于是立马跟着朱标前往坤宁宫。 马皇后刚用完药，躺在病榻之上，就看到朱标跑着进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 马皇后见到朱标也非常高兴。 “标儿怎么来了？” “母后，父皇太过分了，太过宠溺雄英了，母后也可得管管。” 马皇后疑惑的看向朱标。 “发生什么事了？” 当即朱标将在奉天殿的事都说了一遍。 马皇后听后顿时脸色大变。 “太过分了。” 朱标顿时一喜，只要母后出马，父皇绝对没办法。 “你爹这次太过分了，标儿，娘见到他肯定会说他的。” 这下，朱标还有他的辅官都放下心来了。 “母后，儿臣这就接雄英回东宫。” 马皇后面色一愣。 “雄英为什么跟你回东宫？” 朱标：？？ “你爹让你即刻动身，能收拾什么行李？算了，娘给你八十两，缺什么直接买，你现在就上路吧。” 说着马皇后给了朱标八十两银子，拍了拍他的手： “放心，你走了娘肯定好好说说你爹。” 朱标忍不住吐槽。 “母后，才淹了十八亩……” “十八亩不少了，对百姓而言，这是他们一年的生计。” “可是……” “别可是了，赶紧走吧！宫里有娘在，你就不用担心了。” 朱标欲哭无泪。 侯庸上前说道： “皇后娘娘。” 马皇后一看这架势，直接捂着头。 “不行，我又头疼了，快点叫太医。” 演技这么拙劣，朱标哪里会看不出来，又憋着气走出了坤宁宫。 …… 金水河贯穿皇宫，是整个皇宫的护城河。 朱雄英站在河边，一脸沉思。 这几天，他已经逐渐适应了皇长孙的身份，但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危机感。 历史上，自己这个皇长孙可是死的蹊跷。 忽然，他看到一名五六岁样子的女孩，正带着几名宫女在金水河里找着什么。 小姑娘脸上还泛着泪花。 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朱雄英一母同胞的妹妹，朱怡薇。 小姑娘也看到了朱雄英，快步跑来。 “皇兄，小娘太坏了，娘给薇儿的镯子被她丢到金水河了。” “薇儿只有这一件娘的东西了。” 朱雄英听后，不自觉的摸了摸腰间的玉佩。 记忆被唤醒，这块玉佩还有薇儿的镯子，都是常氏弥留之际给他们二人的。 顿时，朱雄英怒火中烧，他这次要好好教训一下吕氏。 “皇兄，你可以帮薇儿一起找找吗？” 朱雄英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朱怡薇的宫女。 “何人扔的？” 宫女们都低头不语。 朱怡薇连忙拉了拉朱雄英。 “皇兄，娘说过，别，别跟小娘起冲突，薇儿只要找到镯子就可以了。” 朱怡薇见朱雄英没有善罢甘休的样子，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皇兄，薇儿不要了，咱们走吧！” 朱雄英突然大喝一声。 “本宫问话，你们都聋了吗？” 宫女们吓得纷纷走到岸边，齐齐跪下，惶恐的说道： “太，太子妃的宫女幻儿。” “幻儿。” 朱雄英说的咬牙切齿，随即朝东宫大步走去。 朱怡薇见情况不对，连忙跟上，不断劝解着朱雄英。 “皇兄，你别生气，都是薇儿不好。” 朱怡薇没想到，一向软弱的皇兄，居然这般刚猛。 朱雄英看着朱怡薇，一字一句的说道： “薇儿，你是妹妹！” 他摸了摸朱怡薇的脑袋道： “薇儿，你先去舅舅家用饭，好不好？” 朱怡薇不太明白朱雄英的意思，一时愣在原地。 朱雄英并未停下脚步，片刻就到了东宫。 第6章 当着吕氏的面教训宫女，一点都不给面子 大殿里，朱允炆正在朗诵着论语，吕氏笑眯眯的听着。 看到朱雄英，所有人都是一愣。 “幻儿是谁？” 朱雄英扫了一眼，冷声问道。 一个宫女脸色变了一下，瞬间明白了朱雄英找自己的目的。 迟疑了一瞬，她从吕氏身侧上前一步，张口辩解道： “回禀殿下，奴婢便是幻儿，误丢郡主物件实非奴婢本意，只因皇上昨日下旨，要将殿下用不着的东西尽数沉入金水河，殿内烛光昏暗，奴婢一时看错了眼。” 幻儿三言两语就将责任推卸出去。 朱元璋的旨意，哪怕是太子朱标亲临问罪，最多不过是办事不力。 然而，朱雄英根本不吃这一套。 他怒喝一声，“大胆贱婢，本宫面前为何不跪？！” 幻儿一惊。 虽说东宫有这个规定，但朱标性子淳厚，要求的并不严。 幻儿未料到，朱雄英竟是要以此来问罪。 她膝盖一弯，跪了下去 朱雄英冷眼看着幻儿，语气森寒。 “藐视宫规，目无尊卑，你说该当何罪？” 幻儿低着头，战战兢兢的道：“杖、杖责十五。” “大声点，该当何罪？” “杖责十五！” “来人，动手！” 朱雄英身后侍卫当即上前将幻儿压到在地，直接在殿内行刑。 幻儿的嘴被堵住，空余板子落到身上的“啪啪”声。 吕氏脸色铁青。 幻儿是她的宫女，就算犯了错也该由她来惩戒，朱雄英这分明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住手！” “幻儿奉旨意办事，只是一时失察而已。” “倘若殿下实在不满，本宫自掏腰包再为小郡主买根簪子赔罪便是。” “允炆正在读书，殿下还是先请先回吧，此事待太子殿下回来再议。” 朱雄英板着脸，看向吕氏的眼神幽深冷冽。 “呵，再买一根？” 说着，朱雄英笑了笑，忽然对身侧的侍卫道： “来人呐，把这个贱婢丢下金水河溺死，再去取五百两银子来，本宫亲自向母妃赔罪。” “是！” 侍卫抱拳领命。 刚受了场刑的幻儿脸都白了，她挣扎着爬到吕氏面前，声音哀戚。 “娘娘，救命啊！” 眼见侍卫真的要动手，吕氏柳眉一竖，尖声训斥。 “大胆！本宫是太子妃，且不谈皇上还未正式下旨意册封您为太孙，纵使金印在手，在本宫面前也是晚辈，你这样不顾礼数，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 朱雄英脸上带着讥嘲，瞥了一眼宛若死狗般的幻儿，语气含冰。 “既然这样，那就让这个贱婢下金水河去捞簪子，这样总可以吧？” 吕氏差点气死： “你、你真是反了……人都是死的吗，还不快把太孙押送到太子面前！” 殿中侍卫隐秘对了个眼色，只当没听见这话。 见状，吕氏面色因为恼怒而变得扭曲起来，“好好好，本宫亲自动手！” 语毕，吕氏向着朱雄英手臂拽过去。 与此同时，外面响起一声厉喝。 “住手！” 大虎身后跟着两名锦衣卫迅速进到殿内，冷冷看向吕氏。 “大虎？” 吕氏怔愣一瞬，随即惊怒道。 “昨夜皇上的旨意你也听见了，难不成也要为太孙开脱？” 大虎回道：“皇上确实下旨，要把殿下无用之物尽数扔进金水河。” “既如此，你拦本宫作甚？” 大虎肃着脸，“卑职奉皇命保护太孙，任何人不得动太孙。” 吕氏被噎住。 这时，幻儿已被朱雄英拖着往殿外而去。 幻儿试图从他手上挣脱，却失败了。 即便幻儿受了杖刑，但毕竟是成人，而朱雄英如今不过是个半人高的孩子，却牢牢将幻儿抓在手里。 “大虎！本宫乃是太子妃，难道你连我的面子都不给？” 大虎不为所动，语气冷淡，“卑职是皇上的人，只奉皇上之命。” “你——” 殿下传来一阵脚步声。 收到锦衣卫密信的朱元璋驾临东宫。 随意扫了几眼殿内的情况，朱元璋黑着一张脸，沉声喝问。 “发生何事了？” 看到朱元璋，朱雄英当即将幻儿扔在了地上。 吕氏一脸委屈跪在朱元璋面前。 “皇上！幻儿她只是奉旨办事，罪不至此啊，儿媳这才看不过眼说教了太孙几句。” 朱元璋转头看向朱雄英。 “雄英，无论如何吕氏都是你爹的妻子，你的小娘，今日你所为多有不妥。” 孝乃是大明治国之本，身为皇孙更当为天下百姓表率。 吕氏揪住这一点不放，站在朱元璋面前也有底气。 哪怕朱元璋自身偏向着朱雄英。 一个不孝之罪就能把朱雄英压死。 朱雄英仰头看着朱元璋，眼中泛起水汽。 “皇爷爷，雄英有罪，雄英不孝。” 听到这话，吕氏眸中闪过一抹浓重的得意。 “雄英连娘留给薇儿仅有的遗物都保不住，雄英有罪，请皇爷爷责罚！” “再过几年，薇儿长成大姑娘，儿时这些记忆就一点点褪色，或许某一天，薇儿就连娘的模样也会遗忘，那根簪子都没有了……” 这话如同当头棒喝，将朱元璋定在原地。 稚嫩的童声听起来却宛若一把把钢针，深深刺在朱元璋心里。 常氏留下的簪子，在朱怡薇心里从不是一根寻常的簪子。 那是一个幼女，对亡母的眷恋与想念。 年幼失怙的朱元璋，一瞬间明白了这根簪子对朱怡薇的意义。 蓦地，朱元璋伸手抚上胸膛处那八粒谷子，不由用力在上面按了按。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是连爹娘的模样都记不清了。 这八粒谷子，是爹娘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睹物思人。 朱元璋鼻子一酸，也只有这些谷子能一解思亲之苦了。 他是皇帝，坐拥整个天下，但即便贵为九州之尊，也有办不到的事情。 就如同现在，自家大孙所求的正是他办不到的。 按照朱元璋的想法，幻儿现在还能喘气，已经是朱雄英莫大的仁慈。 想到这些，朱元璋神色不善，眸光逐渐犀利起来。 第7章 吕氏算计！蓝玉：淮西一派的前途在雄英身上！ 吕氏看朱元璋脸色阴沉，急忙开口：“皇上，小郡主的簪子是姐姐游历南方时所买，价值不过百两，儿媳愿用嫁妆里那支金丝红宝石凤钗向小郡主赔罪。” 朱元璋扯着嘴角似笑非笑，“咱才想起来，你是江南士族吕家的千金。” 下一瞬他彻底冷了脸，目光如刀般射向吕氏。 “大孙方才说溺死这个贱婢，拿五百两银子向你赔罪，你觉得如何？咱也可再添五百两。” 此时的朱元璋皇威尽显，一番话吓得吕氏面色骤然一白，当即道：“儿媳不敢。” 吕氏从未如此真切地意识到，纵使她已经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但在朱元璋看来，常氏才算得上朱标的妻子。 她不过空有名分罢了。 吕氏咬着牙，压抑着胸中升腾的火焰，万分不甘地向朱元璋低下了头。 “父皇，儿媳知道怎么办了……” 见到这一幕，形容狼狈的幻儿高喊出声：“请皇上开恩，娘娘，救命，奴婢知错了！” 朱元璋没再看吕氏一眼，转头给了大虎一个眼神。 “这贱婢就交给大孙和郡主，随他们处置。” “是！” 大虎手掌一抬，跟在他身后的两名锦衣卫便上前将幻儿制住。 随后，朱元璋冷哼一声，甩袖出了殿门。 到底是东宫之事，他插手太多也不好，只好把人交由大孙处理。 朱元璋离开东宫后，殿内气氛降至冰点。 被按在地上的幻儿明白过来，现在的娘娘无论怎么做都救不了自己。 她用力挣扎着，以头抢地对着朱雄英磕头，很快便见了血。 “殿下，奴婢知罪，求殿下开恩饶奴婢不死！” 朱雄英面色冷凝，见到这一幕不为所动，淡声道：“犯错自当罚，大虎，把她带去金水河，盯着她找到那支簪子，不然也没有回来的必要了。” 幻儿的下场只有两个：要么找到簪子，捡回一条命；要么，自作自受，和簪子一样沉没在金水河里。 不过，选第一条路好歹有一线希望，总比现下就被溺死的强。 “谢殿下开恩，奴婢就算舍出这条命也定会找到簪子！” 很快，幻儿被大虎的人带走。 东宫众人屏息凝神不敢出声，悄悄看向自家太子妃。 吕氏铁青着脸，怒声道：“想看本宫笑话吗？滚出去！” 转瞬间，宫人走得不剩一人。 吕氏双眼冒火，已经快被气炸了。 朱雄英有朱元璋撑腰动不了，朱怡薇那个小贱人她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所生的一子一女就是底气！ 吕氏又把宫人给叫了回来，“小郡主呢？” 太监隐秘对视着没回话，就在吕氏要发火时，一名小宫女战战兢兢地开了口：“小、小郡主出宫去国公府了，说午膳不用等她……” 吕氏闻言脸上露出笑意，“呵，真是天助本宫！” 朱怡薇主动出的宫门，这要是出现什么意外，可怪不得她。 一念至此，吕氏回书房写了封密信给宫中眼线。 “把它送到我哥手上，记得一定要快。” “是！” 开国公府。 常升摸了摸朱怡薇的头，隐下心中担忧。 “薇儿，雄英让你来找舅舅，他一个人去见吕氏了？” “舅舅，薇儿是不是不该自己出宫？” 看着朱怡薇这张和自家妹妹神似的小脸，常升暗自叹了口气。 父亲在洪武二年突发暴疾去世，使得煊赫一时的开国公府陡然沉寂下来。 若不是妹妹生下了雄英这个太孙，常家早就败了。 想着这些年来的浮沉，常升心绪复杂难言，难免有些怅然横在心头。 “薇儿做得对，日后若是再有人欺负你，只管来舅舅家。” 这时，一个小厮小跑进来，对常升禀报，“国公爷，凉国公上门拜访。” 常升闻言一惊，忙道：“快请进来！” “是！” 不过片刻，一身着黑色长衫的雄壮汉子踏进房间。 来人正是常升舅父蓝玉。 朱怡薇见到人后乖巧行了一礼，“薇儿见过舅姥爷。” 看着粉雕玉琢的薇儿，蓝玉原本黑着的脸再板不住，一路积攒的怒气倾泻而散。 纵横沙场大半生的煞神脸上生硬地挤出一个笑脸，慈爱地拍了下她的肩膀。 “薇儿，雄英现下可痊愈了？” 朱怡薇点了点头，“太医说皇兄已是大好了，就是……皇兄今日发了好大的火，我怕…….” 蓝玉本就黑的脸变得更黑，手下一个用力就把桌上的茶盏震裂了。 “好一个吕氏！” 常升紧紧皱着眉头，看向蓝玉，“舅父，不若您进宫一趟？” 听到这话，蓝玉黑着的脸露出纠结的神色。 如今这紧要关头他也不知自己进宫之后是好事还是坏事。 皇上这段时间委实有些阴晴不定。 被下狱的费聚、陆仲亨那些人吓得胆战心惊，原本都被拖到刑场砍头了，结果又来一道旨意把人救下来。 但人现在还在牢里蹲着，没说放出来，换做谁都受不起这样折腾。 “舅姥爷，皇兄让薇儿来找舅舅吃饭……皇兄不会出什么事吧？” 蓝玉有些惊讶，“雄英让你出宫的？” 朱怡薇“嗯”了一声。 蓝玉先前还以为是薇儿在吕氏手下受了欺负，出宫找常升告状的。 却没想到是太孙让她出宫的。 “皇兄这段时间没时间回来陪薇儿，一直和皇爷爷在一起。” 蓝玉听得眼睛放光，“薇儿你再说一遍，雄英最近一直和皇上在一起？” “是呀。” 蓦然间，蓝玉心头迷惑仿佛拨云见日，窥到一丝生机。 他就是个会打仗的武夫，现下四海升平，总不好请幕僚商议政事。 因而朝堂一些举动，蓝玉看不太明白。 不过战场杀伐多年练就的直觉告诉他，淮西武将的未来就在朱雄英身上。 想着这些，蓝玉大笑一声，捞起朱怡薇抱在怀里，“薇儿，舅姥爷和你一起回宫，正巧有段日子没见你皇爷爷了。” “太好了，多谢舅姥爷！” 皇宫，金水河。 朱雄英一脸冷酷地站在岸边，死死地盯着河里那抹粉色身影。 幻儿已经下河整整一个时辰了，却依然没找到簪子。 第8章 皇爷，大孙真的骑马在跑 五月的天气，河水还有些寒凉。 幻儿身上有杖伤，她强忍着钻心的疼痛一次又一次潜入河里搜索着。 时间慢慢流逝，幻儿终于从河中摸到了一个木匣子。 她眸中迸射出一道亮光，身上凭空多出一丝力气，支撑着她将木匣子捞出水面。 幻儿踉跄着爬到岸上，小心翼翼地打开木匣子，在见到里面横躺着的玉簪时，不由喜极而泣。 “殿下，奴婢幸不辱命，找回了玉簪！” 幻儿捧着木匣子跪在朱雄英身前，“殿下……” 目光落在玉簪之上，朱雄英只觉心头累积的郁火逐渐散去。 他意识到，这应当是原身留下的执念。 朱雄英默默说道，你可以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守住这大明江山。 既然簪子已找回，朱雄英也不再理会幻儿。 拿过木匣子，他下意识想的是将簪子交给薇儿。 这也是原身留下的最后心愿。 只是先前朱雄英怕吕氏无所顾忌牵连到薇儿，就打发她去开国公府见舅舅。 不如，他也出宫一趟？ 穿越之后就在宫里待着，实在有些厌烦。 说干就干，朱雄英脚步一转就向宫门方向而去。 大虎看朱雄英那走向宫门急匆匆的步伐，忙拦在他面前。 “太孙，皇上下令，不许您出宫！” 在皇庭中，好歹这么多人都能看顾着朱雄英。 若是出宫之后出现什么意外，皇上势必会大发雷霆。 被拦住前路的朱雄英鼓着脸，“我不出宫，我去看马不行吗？难道皇爷爷说这也不许？” 见到朱雄英这副表情，这些年深谙情报工作的大虎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可是皇上确实没下这份旨意。 “太孙，那些奇花异兽都安置在御花园里，不如您移驾御花园？” “不！我要看马！” 朱雄英这份请求并不难办，大虎也找不到借口来推脱。 他也知晓，太孙殿下这样子分明是想出宫去玩。 皇庭内，只有皇帝有资格可以骑马，是以整个宫中的马都安置在了御马监。 御马监正位于宫门不远处，一个错眼，就可能让太孙殿下偷溜出宫。 “你们几个务必看住太孙，绝对不能让殿下出了宫门。” “是！” 几名侍卫抱拳应下。 过了一会儿，朱雄英身后跟着保镖似的大虎来到了御马监。 今日当值的几名太监见到来人后登时变得愁眉苦脸。 心想该怎么把这位小祖宗给哄走。 “殿下，马厩里都是粪便，难闻得很……” 朱雄英挑着眉，“我不嫌弃。” 走马观花一般看着马厩内的各种名马，朱雄英忽然把目光落在了最偏僻处的一匹马上。 那匹马生得高大雄壮，毛发浓郁黑亮，如同墨玉。 见朱雄英一行人到来非但没上前讨食，面对周围的马眼神中还带着一抹人性化的不屑。 仿佛它和这群凡尘俗马不一样。 朱雄英眼睛一亮，小手指向那匹黑马，“我要喂这匹马！” 身后的太监随着朱雄英的眼神看过去，额上沁出豆大的冷汗。 “殿下，这马生性顽劣，不服训教，差一点就伤了皇上，您还是选匹乖巧的马来喂吧。” “我只喂它吃草而已，不用担心。” 说完，朱雄英手里抓着一把青草就递到了黑马嘴边。 大虎见状连忙试图阻止朱雄英。 谁知朱雄英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门口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皇爷爷！” 话音落地，御马监内众人皆是一愣，旋即恭敬跪地行礼。 “拜见皇上……” 周围一片寂静，空余萧萧风声。 不多时，前方响起一道马声嘶鸣。 大虎瞬间抬头看去。 哪里有朱雄英口中的皇爷爷身影！ 他这才反应过来被骗了。 然而，下一瞬，一道墨色影子飞速从他眼前划过。 看到马背上的人是谁后，包括大虎在内的人俱是头皮发麻。 朱雄英这个小祖宗怎么在上面！ 奉天殿。 在奏折上落下最后一笔的朱元璋松了口气。 正准备放松下身体时，候在一旁的老太监冯贵上前道：“皇爷，太子现已到了江北，派人送信回来了。” 朱元璋看都懒得看那封信一眼，朱标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 不就是千万不能太过宠溺大孙那些事。 “搁这吧。” “皇爷可要用膳？您再这般辛劳，铁做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冯贵看着朱元璋满脸的担心，自家皇爷处理起政事来那叫一个发愤忘食。 但他如今已是快到花甲的年纪了。 朱元璋眉头蹙起，“咱没心情吃，你陪我出去走走，吹吹风。” “是！”冯贵无奈应下。 自打太孙患病之后，儿子朱标不但要协助处理朝廷事务，还要分心照顾儿子。 他本就体弱，这段时间委实是累得瘦了整整一圈。 毕竟是自家亲儿子，朱元璋也是心疼得紧。 派他去治理江北水灾，无非是找个理由让他歇一段时间。 正好也能多和大孙相处相处。 出了宫殿，入目是一片气势恢宏的广场，遥遥看去，还能见到午门。 湛蓝天空下，云层浅淡，微风拂过，使人神清气爽，朱元璋心里的郁气也消散不少。 正在此时，不远处的空地上跑过一匹黑马，马背上还端坐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朱元璋看得一怔，忍不住发笑，“咱真是老眼昏花了，批了会奏折竟然出了幻觉，还以为那黑马上的人是大孙呢！” “冯贵，咱大孙在马背上那叫一个英武，像咱当初！” 朱元璋大笑着拍了拍冯贵，随即反应过来。 “诶，咱忘了你看不见。” “也不知大孙真能骑马驰骋的时候咱能还不能见到……” 正在朱元璋感慨万分之时，冯贵身体不由颤抖起来。 “皇爷，奴才也看见太孙了……” 闻言，朱元璋身体僵在原地。 而冯贵刚说完，大虎便带着锦衣卫一众人追着黑马跑了过来。 那马上之人真是咱大孙！ 朱元璋意识到这一点后，再看着那道明黄色身影，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扬着嗓子对后面的大虎喊着，“大虎你是不是傻？大孙骑马你也骑马去追啊！” 第9章 咱大孙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大虎此刻已经完全懵逼，他怎么不知道太孙会骑马啊！ 他不过是跪地行礼这一会儿，太孙居然就骑上马了。 听到朱元璋这句话，大虎瞬间反应过来。 他忙点了两个锦衣卫返回御马监。 午门处的守卫也乱了起来。 皇城下的禁军见此下意识地挽弓搭箭，吓得朱元璋心紧紧提了起来。 忙跑向了午门那里，嘴里还不忘喊。 “给咱住手！太孙在马上，谁放了箭，咱饶不了他！” 听见这话禁军直接愣在原地。 朱雄英趁此机会，手下用力抽了下马鞭。 黑马扬起蹄子高声嘶鸣，一溜烟地跑出了宫门。 落在众人眼里只剩下一个黑影。 大虎骑着马紧赶慢赶也没赶上，来到朱元璋面前径直跪下请罪。 “皇上，太孙想喂马，却谎称您亲临，卑职行礼的功夫殿下竟就翻身上了马。” 朱元璋惊诧万分，“你说是大孙自己上的马？他才那么高一人？！” “……卑职也没想到，太孙骑马的姿势看起来不像是新手，御马监里那些异族人都看呆了，太孙天资奇绝，来日不可限量。” “你还傻跪这干嘛？大孙若出什么意外，咱饶不了你们，快去追人啊！” “是！” 大虎起身上了马，一甩马鞭追出了宫门。 见大虎那副慌慌张张的样子，朱元璋蓦然有些失笑。 大孙今年不过八岁，随口说出了“保天下者，匹夫之贱”这等话语。 他原以为大孙得天之幸，势必文运昌隆。 现在嘛，咱大孙那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做长辈的，最高兴的就是看见后辈有出息。 今日虽只是朱雄英骑马大闹午门一场。 在朱元璋看来，他好似已经窥见来日朱雄英策马扬鞭，纵横捭阖的英姿。 朱元璋心情愈发畅快。 “不管这小子了，等他耍够了自己就回宫了，冯贵，咱饿了，传膳！” 冯贵怔了一瞬，随即有些欣喜道。 “喏，臣这就去！” “让他们速度快点，方才跑这一段咱消耗可不小，哈哈哈，咱大明第三代君主有明君之相啊！” 先前，朱元璋看朱标除了身体弱了些都挺好的。 他担心这样下去，大明或许会重蹈两宋的覆辙。 幸好，他还有雄英。 朱元璋原本的担心顷刻间少了很多。 想着被他扔在御案上的那封信，朱元璋心下暗道：好儿子，你多在江北休息一段时间，咱的好大孙绝对不能让你教歪喽。 江北受灾区。 扬州知府和其下官员领路，朱标跟随其后，并未声张地来到了此次水灾受灾村庄里。 负责接待的老农脸上褶子都快笑出花了。 “太子爷啊，老头子今年快七十了，没想到皇上心里还惦记着咱老百姓！其实今年也说不上是灾，田里收成不错，老头子多谢殿下费心来走访。” “这是好皇帝啊！时时刻刻想着咱百姓！” “叩谢隆恩，皇上万岁！” “……” 耳边回荡着百姓的谢恩声，而朱标看着这十八亩惨遭水淹的“灾田”，心下十分无语。 金陵吕府。 吕是南宋抗蒙名将吕文焕的吕，南宋末期，吕文焕降元攻宋，吕氏一族正氏步入朝堂。 传至大明，在江南一代有着赫赫威名。 如今的吕氏当家人吕本虽只担任太常寺卿，然吕氏根基之深并不逊于任何一家勋贵。 收到吕氏命人传来的信后，吕本儿子吕道冲神色变得不善。 “府上有多少人手？” 管家沉吟一番回道：“少爷，约莫能动用三十几人。” “好，把人带上，随我去朱雀大街。” 不多时，吕道冲带着一众吕家下人进到一处酒馆中。 他包下了二楼临街的包厢，死死盯着外面热闹的街道，声音冰冷。 “稍后我一动，你们就开始动手。” “是！”管家恭敬应道。 他妹妹在婆家挨了欺负，身为娘家哥哥理应替她撑腰。 哪怕对方是皇室，他照办不误！ 想着这些，吕道冲阴沉的脸上浮现一抹狞笑。 出了午门，就是朱雀大街。 这里靠临皇城，商业极度发达，往来人流络绎不绝，是真正的天子脚下。 大明最中心的政治、经济、文化之所在。 此地还是官员上朝所经之地，不时便能见到穿着朝服之人经过。 朱雀大街人流如织，间或有捕快穿梭其间。 甫一出皇城，街道上的百姓摊贩逐渐增多。 吆喝声、叫好声、讨价还价声，声声入耳。 朱雄英还是如此真切地见到大明。 这个国家的繁盛出乎了朱雄英的意料，以他所见，大明并不似他所想的那般封闭。 这里不止有说着一口异族话的鞑靼人，还有色目人，被拉出来贩卖的昆仑奴…… 然而，不管这些人身份如何，现在俱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身居黑马之上的朱雄英。 矫健威武的骏马上，竟只坐着一个半人高的小孩子！ 还拥有着非同一般的速度，惊呆众人下巴。 众人皆知，最顶尖的骏马奔驰起来，神仙难追。 还有，从最顶尖的骏马上摔下来，阎王难救！ 紧追在后面大虎此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和手下坠在后面跟着，毕竟他也不知道，这位小祖宗到底会不会骑马。 就怕他们追到人后，太孙见了被吓得惊了马，出了事可就不好了。 到那时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大虎默默在心里祈祷小太孙能神姿英发，平安下马。 与此同时，带着特殊徽记的马车在家丁的护送上，正慢悠悠驶向皇宫。 里面坐着的正是福康郡主朱怡薇。 蓝玉骑马和马车同行，一双眼睛时不时扫向周围。 看起来十分凶恶。 道路两旁的摊贩见到来人后吓得收拾东西就跑，生怕不小心冲撞到这位国公爷。 蓝玉见到这一幕也是万分无奈。 他正是靠着这一招保命呢。 自秦白起始，历朝历代那些战神都是如他一般。 做出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皇上才能放心。 得到百姓厌恶，皇上才能把他们的脑袋给留在头上。 此时，酒馆二楼的吕道冲已经看见了朱怡薇的马车。 不过，因为视线原因，他没看见骑着马的蓝玉。 第10章 舅姥爷，你肯定受重伤了 吕道冲冷哼一声，利落地将手中茶杯放下，管家瞬间意会。 这时，一道疾驰而来的骏马行至马车前，蓝玉越看越觉得眼熟。 黑马“咴咴”两声打了个喷嚏，朱雄英动作利落从马背上下来。 “见过舅姥爷！” 蓝玉看得瞠目结舌，“殿下？！” 他突然想起来，这黑马还是当初自己远征大漠凯旋后献给皇上的！ 这马性子那是相当暴烈，差一点就伤到皇上了。 如今竟乖乖被太孙给收服。 车厢内的朱怡薇听见自家皇兄的声音后，立马掀开了车帘。 “皇兄！” 这一声叫喊唤回了蓝玉的心神，他这才想起忘了和太孙行礼。 “臣见过殿下！” 他也是皇亲，因而只抱拳拱了拱手，权当行礼，马车周围的侍卫们则单膝跪地。 “殿下千岁！” 眼见着街道上的人跪倒一地，在酒馆二楼的吕道冲暗觉不妙。 “遭了，快拦下那些人！” 吕道冲忙对着还在状况外的管家怒吼着。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不远处巷口里安排好的惊马已经就位。 下一瞬，一辆横冲直撞的马车冲出巷口，径直朝着朱怡薇的马车而去。 马车前的马疯狂嘶鸣着，以肉眼难极的速度撞了过来。 即便是跟着蓝玉上过战场的护卫也未经历过这般场景。 蓝玉下意识张开双臂将朱雄英兄妹搂住。 “砰！” 剧烈的撞击声响起。 原本宽阔的街道上瞬间躁乱起来，人仰马翻。 所幸出事马车撞上的是朱怡薇的马车，蛮横的力量近乎都被消解。 只有受惊的马匹失足之下将蓝玉撞倒。 吕道冲呆愣地看着街道上的场景，脸色大变。 “坏了坏了，我得回府！今日我一直在府上，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是！” 慢了朱雄英一步的大虎这会儿这听见了这道声响。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大虎心不由凉了半截。 发生撞马车事件之后，街上摊贩不敢再留下，一个个都准备回家。 看着急匆匆要离开的百姓们。 大虎四肢僵硬地下了马，拦下一个要回家的摊贩，声音不由打着颤。 “前方发生何事了？” 被拦下的人啧啧两声，“我刚刚离得有点远，就见到一匹黑马嗖一下骑过去，之后又来一辆失控的马车，好像是撞一起了。唉，不说了，我得回家了。” 闻言，大虎恍若被一盆冰水兜头淋下。 “太孙……” 另外几名锦衣命随机问了几名百姓，得到的回答相差不多。 众人面色沉沉，望着大虎的眼神里透着悲怆。 “大人，出事的好像真是殿下……” 大虎回过神，咆哮道：“都站这干嘛，还不快去救殿下！” 众人闻言忙回了神，迅速朝着撞马车的地方而去。 甫一至现场。 大虎率先看见的是正享受嚼着菜叶子的大黑马。 但马背上却不见朱雄英。 大虎耳边传来一道呻吟声。 “看这马车已经碎的不成样子，殿下小小年纪遭此磨难，卑职有罪啊！” 大虎紧握双拳，颓然跪在碎屑中间。 “殿下，都怪卑职来晚了……” 这时，手下锦衣卫惊呼出声，“国公爷，您还好吧？” “好什么好？马车都散架子了……等等，国公爷？” 大虎猛然抬头，正见蓝玉龇牙咧嘴地倒在地上被锦衣卫扶起来。 凉国公！ 是他救了太孙！ 此情此景看得大虎快要热泪盈眶，他手忙脚乱地向蓝玉跑过去。 “国公爷，还好马车撞的是您！” 话音一落，现场气氛瞬间沉寂下来。 众人皆是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大虎。 大虎连忙反应过来他这话说的不对。 “不是，卑职嘴瓢了，国公爷您别介意，卑职想说您被撞了真好……” “啊呸，国公爷您懂我的意思吧。” 蓝玉随意摆摆手，“好了好了，我懂，哎呦，我这把老骨头啊，没断在战场上，差点栽在这朱雀大街了。” 搀扶着蓝玉的锦衣卫开口道：“大人，是我们误会了，殿下马术很好，失控的马车是吕家的，撞上了福康郡主的车，多亏国公爷相救，太孙和郡主都没事。” 听他这么说，大虎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旋即在场众人瞬间察觉到不对劲。 “你说那马车是吕家的？” 正揉着腰的蓝玉听到锦衣卫的话后惊讶问道。 东宫之事才发生不久，吕家的马车就当街失控，还好巧不巧冲着薇儿的马车去了？！ 鬼才会信这是巧合！ 蓝玉一把掐住大虎的手臂，“大虎！这事你可是亲身经历的，要查啊！绝不能让吕家如此嚣张！” 大虎神情为难，看向蓝玉，“国公爷，卑职只尊皇上旨意，这等事情不属卑职职责所在啊。但您要开口，卑职定然竭力相帮。” 蓝玉怔了一下，“那应该是谁管？” 大虎看了看周围，低声凑在蓝玉耳边道：“应天府。” “应天府和吕家那是沆瀣一气，一丘之貉！” 闻言，蓝玉直接骂出了声。 正小声安抚着自家妹妹的朱雄英听见这道气势恢宏的骂声后，视线落在蓝玉扶着腰的手上，眼珠转了转。 “舅姥爷，您没受伤吧？” 蓝玉表情沧桑地叹了口气，“唉，殿下无需担心，老头子没啥事……” 蓝玉话音未落，就见朱雄英偷偷对他挤了挤眼睛。 “舅姥爷，您真没受伤？” 蓝玉神情有些蒙，他低声嘀咕了两句，“我没受伤？” “我看您好像伤到了。” 朱雄英故作担心地开口，眼里却闪过笑意。 此言一出，原本站得好好的蓝玉忽然踉跄两下，拽着搀扶着他的锦衣卫就缓缓倒在了地上。 “哎呦，我的腰啊，殿下这一说我才发现我这腰疼得厉害！” 说完他直接躺在刚被撞到的原位置捂腰痛呼。 “不行了，我好像起不来了，不会是瘫痪了吧……..” 被安排留在现场善后的吕家人见状不妙，趁机想溜走。 但跟随蓝玉的亲兵这会儿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目光不善地拦住了去路。 这些野路子的下人哪敌得过上过战场的亲兵。 很快就被撂倒。 第11章 蓝玉去吕府堵门！老朱：咱大孙有帝王手段！ “伤了人想跑？” “我们国公爷没死在沙场上，倒是险些当街死在马蹄下，你们还敢逃？想得美！” 亲兵们也是机灵得很，立刻有人呵斥道。 “你还敢打我？” “吕家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居然还敢动手？” “兄弟们上啊！讨回公道！” “……” 几位亲兵可是一起在战场上互相扶持过的生死之交，有人先开了头，其余人立马接上了话茬。 没过多久，留在街上的吕家下人一个个都倒在地上哀嚎着。 蓝玉手下这些人，往常行事那是无理也要闹上一场，这会儿占了理，自然更不会放过那些下人。 兢兢业业倒地不起的蓝玉对着大虎开口道：“大虎啊，你若是不忙，替老夫报个案可好？” 大虎当即意会了国公爷的用意，勉强压下了嘴角的弧度。 “国公放心，我这就安排人去办。你，还有你，去应天府一趟！” “遵命！” 被大虎点到名的锦衣卫很快朝着应天府衙而去。 片刻之后，从应天府出来一行捕快来到朱雀大街。 众人见到躺倒一地哎呦叫唤的吕家下人，一个个俱是惊讶不已。 “这、这是你们打的？” 闻言，蓝玉的呻吟声都高了几度。 “这是说的什么话？分明是吕家纵马撞了郡主的马车还要逃，老夫的亲兵看不过去，不顾身上有伤将他们拦下，因此伤势还更重了。” 蓝玉一边说一边悄悄比个手势。 见状，亲兵们这会儿捂腿的捂腿，揉腰的揉腰。 “官爷，您可得替咱们主持公道！” “我们兄弟都是普通普通的良民，您不能是非不分啊！” “……” 看着一个个堪比影帝的演技，朱雄英也是蠢蠢欲动想倒在地上叫唤几句。 但见到满脸写着乞求的大虎，朱雄英无奈地打消了这个主意。 不过，他一脸愤愤不平地挥舞着小拳头。 “舅姥爷，我肯定会帮您主持公道的！” 奉天殿。 朱元璋这会儿正看着奏折，想起来自家大孙还在宫外，便问了句。 “大孙还未回来吗？咱到底很好奇他怎么学会骑马的。” 才说完，一位小太监从殿外跑进来。 “皇爷，太孙殿下出事了！” 朱元璋惊得站起身，“咱大孙怎么了？” “是太常寺卿吕大人府上的马车受惊之下，撞向了福康郡主的马车，殿下当时正在郡主身旁。” 朱元璋面色剧变，“混账！他们吕氏是要反了天不成？！这皇位是朱家还是吕家的？咱大孙伤到哪了？” “皇爷放心，殿下和富康郡主都没事。” “嗯？” “是凉国公骑马护送郡主回宫，出事时国公爷挺身挡在了两位殿下身前，自己倒是被马伤到了。” 听闻凉国公的名号，朱元璋神情不由有些复杂。 “蓝……凉国公如何了？” “国公爷这回正倒在吕府大门外堵门呢。” “咳……” 朱元璋清了下嗓子，忍住笑意。 “你再说一遍？他去吕府堵门了？” “是，大虎将军传回来的消息，听说是殿下想的法子。” 朱元璋这会儿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不单单是为了这个消息，最关键的是，咱大孙不过八岁的小孩子竟能让蓝玉这等叱咤疆场的煞神乖乖听他的话。 倘若将这事报到应天府，依着江南士族那群人的尿性，蓝玉进去了怕是得被说得头晕眼花，无从下手。 倒不如直接去吕府堵大门，这样吕家才不会高高挂起。 雄英想的法子虽然看起来简单。 却是跳出了原有的藩篱，还能让蓝玉听指挥。 文武皆在他掌控之中，帝王之才啊！ 妥妥的帝王之术！ 朱元璋这会儿不急了，坐回了龙椅上满心欣慰。 而对面的小太监愣了一愣。 “皇爷，您看小的要不要把殿下宣回宫里？” 朱元璋一把将桌上奏折砸了过去。 “大胆！太孙行事哪有你置喙的余地？！” 小太监吓得面色惨白，匍匐在地抖若筛糠。 “小人该死！求皇爷恕罪！” 朱元璋看都没看下面的小太监一眼，轻飘飘摆了摆手。 “滚出去！这事咱只当不知道，随大孙的想法去做。” “谢皇爷！” 小太监短短时间内衫都被冷汗浸湿。 见朱元璋不打算继续追究之后，连忙谢恩手脚并用地退了出去。 甫一出殿门，一名宫女朝他走来。 “江公公。” 见到来人后，心有余悸的小太监和看见阎王没什么区别。 “好姐姐，您饶了小的吧，这事您还是找别人吧。” 说完，不等对方反应，小太监已是一溜烟地消失在原地。 隐在不远处角落中的吕氏见状拧了下眉，步履匆匆地回了东宫。 她先前只是被朱雄英气得一时上了头，却没料到给宫外娘家惹上了祸事。 吕府门外。 声名赫赫的凉国公蓝玉倒在大门口捂着伤处痛呼。 朱雄英看向大虎，“吕家还不出来人？” 大虎表情为难，“太孙殿下，吕府下人说他们老爷不在，卑职想着，应当是去宫里求助了。” 朱雄英面容一冷。 转身环顾着四周，蓦地，他的视线落在了十几米外正敲锣打鼓的杂耍现场。 “咚咚咚！” “锵锵锵！” 震耳的锣鼓声在吕府门外响起。 吕家是外戚，又是大族，所处府邸位于金陵城内最好的地段内。 往来百姓本就多，锣鼓一敲，很快地，周围便围起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看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了。 朱雄英又敲了下锣，高声道：“诸位百姓们，大家瞧一瞧啊！” 话音落地，被锣鼓声吸引来的人群都看向了中心处的朱雄英。 显而易见，大家伙对面前这个口齿伶俐的娃娃话中的事情都很好奇。 “诸位，我身后这些受伤的人，大家可知晓他们的身份？” 看热闹的百姓视线顿时都投向了蓝玉和那些呻吟呼痛的亲兵。 不等人回答，朱雄英已是接着说了下去。 “大家应当能认出来，这些人都是我大明将士。” “不过，我要跟诸位说的是，这些为我明大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没有死在战场，却差一点就死在吕家马蹄之下！” “而纵马失控的吕家当家人至今不敢出来当面对峙！” 第12章 大明盛世永存，将士伤疤不朽！吕家的狡辩！ 吕家。 管家神情惊慌地对着吕道冲道：“少爷，不如您出府解释一下，府外越来越多人围着了。” 吕道冲轻嗤一声，“不必，让他接着说，我吕氏世代名门，还需在意此等非议？” “但是……” 管家话还没说完，吕道冲已经坐在椅子上悠闲喝起茶来。 此时的吕府外，朱雄英笑容一敛，声音也严肃起来。 “诸位或许想着，他们不就是上过战场嘛，又不是没发饷银，今日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原本我和诸位想法一样，不过，我想，有一样东西应该让你们看看。” 朱雄英看向仍在戏里的几位亲兵，抿了抿唇，声音有些沉。 “请诸位去衣。” 亲兵们对朱雄英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并没有反驳，乖乖照办。 八名亲兵亲手将上衣褪去，前胸后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疤猝不及防得展现在众人面前。 霎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大明立国十五载，几十万儿郎尽数埋骨沙场。” “我今年不过八岁，这些冷冰冰的数字和我似乎没什么关系。” 吕府外的空旷街道上，数百人满目肃然，一片静寂。 一道道目光尽数落在了那些沟壑纵横的伤疤上。 “今日，我与祖父母同用午膳，我一直在想那些将士们个个威武雄壮，他们怎么会死？但当我踏足朱雀大街，感受其中的繁华，我才恍然惊觉，那些将士是为我而死，这些伤疤每一道都是因我而伤！” “异族杀来，我们所有人都可以逃，但他们只能持刀而上。” “平时的战友们一个接一个死去，他们依然要向前，哪怕下一刻死的就是自己。” “我们之所以能站在这里，正是因为这些以身守国门的将士们！我大明盛世永存，则这些伤疤不朽！” 咚！ 朱雄英这番话宛若黄钟大吕般砸在众人心头。 正欣慰看着朱雄英的蓝玉也被震在了当场。 围观的百姓们大多都在不惑之年。 如今，也才洪武十五年。 曾几何时，安乐繁盛的金陵城还是元朝疆土。 刹那间，在场之人近乎都想到了二十年前蒙元踏足金陵时烧杀抢掠的暴戾所为。 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蒙元来犯，扬州被杀得满城缟素，只余十八户人家。 说到最后，朱雄英重复了一边自己最开始的那句话。 “这些为我明大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没有死在战场，却差一点就死在吕家马蹄之下！” “吕家却闭门不见，视若无睹！” 一语诛心！ 太阳逐渐西移，勤劳的老朱终于将一天的政事都处理好。 刚想起来活动下筋骨之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身着飞鱼服的黑脸锦衣卫跪到朱元璋身前。 “皇上，出事了。” 朱元璋一惊，“怎么了？” “回皇上，是太孙殿下他……” 听到是朱雄英，朱元璋稍稍放下心来。 “哦，是大孙让蓝玉去吕府堵大门的事啊，咱知道了，不用管。” “皇上，不是如此。殿下在吕府之外怒斥吕家，如今府上围了将近千名百姓一同堵门，倘若皇上不加以阻止的话，百姓们很可能发生暴动，到那时怕是再无金陵吕氏。” 闻言，朱元璋不由瞪大了眼睛，嘴角有些抽搐，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锦衣卫只好重新禀报了一遍。 朱元璋这才从惊讶之中回过神来。 这才过去多久啊，他的好大孙竟然把百年士族吕家给说没了？ 朱元璋咋了下舌，面容渐渐沉下来。 “传咱的命令，让蓝玉、吕本、大孙还有薇儿进宫。” “是！” 这事说到底，还是皇家之事。 朱元璋纠结了下，补了一句，“还有，将韩国公也请进宫。” 把李善长也叫进宫，是朱元璋担心自家大孙吃亏。 毕竟吕本名义上称得上是大孙的舅父。 大孙在宫外如此对吕家，细究起来算是对长辈不敬了。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 受召而来的几人进到奉天殿内，行礼问安。 朱元璋坐于龙椅之上，满脸肃容。 韩国公李善长早朱雄英几人先入了宫，这会儿老神在在地坐在朱元璋赐下的座椅上。 过了半晌，朱元璋开了口，语气生寒。 “谁给咱说说，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不待朱雄英几人出声，吕本抢先一步说道：“回禀皇上，今日种种委实都是误会，臣府上家丁驾车出行，谁曾想惊了马以致马车失控，误伤了凉国公，臣对此很是愧疚。” “但太孙却堵在臣府门之外，纠集百姓，对此事添油加醋，污我吕氏门楣！臣妹乃是太子妃，太孙之尊长，大明以孝治国，臣以为太孙今日行事太过放肆，还需多加教导。” 吕本不愧是百年士族出身，言辞犀利，不等朱雄英开口，这会儿已经往他身上泼了好大一盆脏水。 朱元璋并不为所动，“咱收到消息，是你府上的马车差一点就撞到太孙了？” 吕本面上一派淡定，好似早有准备。 “回陛下，臣来之前去现场看过，臣府上的马车只与福康郡主的马车相撞，当时两位殿下与国公爷并不在马车内。且这出意外还是因着郡主当街停车，堵了街上的路，行人无法通行而致。” “应天府典吏也有分析，认为失控的马车撞不到凉国公身上，倘若国公爷有异议，可向三司上诉。” 吕本这一言直指蓝玉意图装伤的要害。 他说得出让蓝玉向三司上诉这句话，正是觉得以当时的情形，马车绝不会伤到蓝玉。 吕本说完后，嘴角噙笑，好似自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不由嘲讽地扫视了一番蓝玉等人。 听到这话，蓝玉瞬间怒了。 “你意思是我白被撞了是吧？” 蓝玉才说完，朱雄英就紧接其后说道。 “皇爷爷，舅姥爷伤得确实不重，现在还能走动。” 蓝玉面色一变想要解释，但朱雄英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伤的不重，不意味着没有伤，孙儿今日是想为舅姥爷的亲兵向吕大人求个公道！” 第13章 太孙殿下堪比天可汗！吕氏三代人的名声没了！ 朱雄英眸光一转，死死盯住了吕本。 “敢问吕大人，应天府典吏可否分析出了，这几名亲兵当时所在的位置，也不会被那辆马车撞到吗？” “被撞到了又怎样？即便这几人略有功勋，但哪能与两位殿下和国公爷相比，只要三位没受伤就好。” “这几人的伤势，我已命人备上赔礼稍后送去。” 赔礼？ 吕本并未看到，朱元璋此刻的面色已然黑到了极点。 朱雄英冷冷一笑，“吕大人，这八人都是为我大明浴血奋战、斩杀鞑掳的英雄。” “没有这些人的奋勇杀敌，何来我大明万世安平！” “为众人谋生者，不可使其葬于人心！我身为皇室，更不能坐视不理！” 朱雄英清亮的童音高声在殿中响起。 朱元璋愣住了。 李善长和吕本等人也愣住了。 蓝玉眼角微红，大受震动。 朱雄英并未到此为止，他的话还没说完。 “许是在吕大人看来，这几人只是凉国公府的亲兵而已，但正是他们这些人在为国征战，为天下百姓守家！如今他们尚且能当个亲兵，倘若被贵府的马车撞伤致残，吕大人能赔得起他们的余生吗？” 朱雄英直接把这顶帽子牢牢扣在吕本身上。 他说的也不是假话，正因如此，吕本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 假的成不了真，真相如何，他最清楚，朱雄英说的都是对的。 直至此时。 吕本惊觉，他已然败了，败了个彻彻底底。 毫无保留。 为众人谋生者，不可使其葬于人心！ 熟知经史子集的吕本已然可以预料见，这一言将会以何其可怖的速度流传至整个大明。 而他江南吕氏，却是其中那个反面教材，站在了天下文人士子的对立面。 想着这些，吕本气血上头，随即眼前一黑径直晕过去了。 见状，朱元璋拢起眉头，似有不悦，冷声道。 “把吕大人带下去。” 吕本被人带走后，朱雄英并未察觉，殿内众人望向他的眸光已是变了又变。 朱元璋看自家大孙是越发满意，“大孙，依你看来，今日之事究竟该怎么解决？” “孙儿只求还那些亲兵一个公道！” 闻言，朱元璋嘴角翘的都快上天了，却依旧淡定回着。 “行，咱知道了，大孙你和你舅姥爷一起去太医院拿点药材。” 蓝玉颇有些受宠若惊。 “皇上，老臣伤的不重。” “行了，咱能不了解你。先前去大漠旧伤复发了吧，拿点好药，再让太医仔细看看。” 听到这话蓝玉点头应下，“多谢皇上。” 说完，朱雄英就与蓝玉一齐离开了奉天殿。 就在那道小小身影出殿之时，朱元璋下了旨意。 “善长，帮咱拟旨，命各州县整理出咱起兵之日来全部因伤致残的将士名单，若是事情属实，分由各州县帮忙解决下简单生计，以大孙的名义发布吧。” 李善长身躯一震，忙单膝跪地，黝黑的脸上一片肃然。 “臣替这些人，多谢皇上，多谢太孙！” 今日之事看起来不太起眼。 但朱元璋已然能够预见朱雄英长大后盖压诸多武将的能力和气度。 但凡继任之君主，可以收拢那些勋贵武将，朱元璋自然不愿对陪自己打江山的袍泽动手。 蓦地，朱元璋转头看向李善长，嘴角微勾。 “善长，你看雄英这孩子怎么样？” 李善长眼里不由透出些惊愕来。 自打胡惟庸一案发生后，朱元璋还是第一次以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太孙……皇上……” 朱元璋不禁莞尔，“咱们可是老交情，有什么话说不出口，你尽管说便是。” 李善长定了定神，仔细回味着朱雄英那慷慨激昂的一番话。 “皇上，殿下所言堪比昔日的天可汗，老臣惶恐，竟找不出词语来形容，不过臣笃定，他日殿下说不得能与至圣先师比肩。” 朱元璋直接惊住了。 他只以为李善长会夸大孙文华过人云云，压根没想到，这人竟是拿大孙和孔圣相比。 朱元璋无奈叹息一声。 “善长，咱认识你多久了，再这样说话可没意思，咱可不想听你说别人同样的话，不然找你干嘛？” 李善长脸上神情随着他的话放松下来，皇上可是多年没开过自己玩笑了。 如今皇上再次用熟悉的语气说话，说明皇上再次把他纳入自己人的范围了。 “这可不是老臣胡说，殿下所言脱胎于儒家教化，其意深远，‘为众人谋生者，不可使其葬于人心！’经世之言啊！” 说完，李善长深深吸了口气。 “老臣深以为殿下这句话，境界之大，并不逊于二圣。” 话音落地，李善长忽然唏嘘了一下。 “这般说来，老臣真是后悔，怎么不晚出生几十年，到时亲眼得见殿下治下天下是何等的和乐安宁！” 李善长说着话时脸上的表情真诚得很，真诚到朱元璋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他们老朱家到自己这里，拢共就三种身份。 其一是老百姓，其二是皇帝，其三是王爷。 尽管他开局一个碗现在一个国比较离谱，说起来也还是有实现的可能。 怎么到了大孙这里直接成圣了呢，身份跨越得太大了吧？ 吕府。 吕本发丝凌乱，衣衫褶皱，甚至狼狈。 几位言官来上门拜访顺便探听消息。 哪怕朱雄英那一席话，今后会源远流传。 可吕本依旧是太子妃的父亲，是江南士族的领头人。 此刻，吕道冲慌张跪地看向吕本。 “爹，是小妹传信让给小郡主一个教训，我才命人动手的，我不知道凉国公和太孙会和郡主在一起啊！” “孽障！我吕氏百年声名，今日就要被你给毁于一旦！” 名声相对于文人士族，那可是最不能有损的东西啊！ 为众人谋生者，不可使其葬于人心！ 短短十四字。 吕氏若要撇掉这十四字带来的影响，至少要三代人的努力才行！ 第14章 西苑夏考，决不能让此子夺魁土豆种子！ 吕本捂住抽痛的胸口，恍若看见了日后那些文人墨客对吕氏的笔诛墨伐。 这段时间，吕本其实敏锐地感觉到了时局的变化。 太子朱标去江北治灾。 下狱的陆仲亨等人被定了死刑，行刑当日又被刀下留人。 朱雄英没死，再加上马皇后在侧。 想来不用多长时间，陆仲亨那些人就能出狱了。 想着这些，吕本唇角抿起，眸中迸射出一道凌厉的凶光。 “朱雄英绝对不能继位，否则我江南士族危矣！” 在场人沉默下来。 眼见着近日朱雄英的所作所为，可见他与那帮淮西武将走得很近。 又有为众谋生这一惊世之语。 先前被江南士族打压的不能冒头的淮西武将们，估计是要翻身了。 吕本慨然长叹，“所幸太子自幼受儒家教导，我们还来得及准备。” “几日后就是西苑夏考，这次必不能让此子夺了魁首，他愿意折腾就随他去，允炆那里请诸位多看照，将那人压下去才好！” 吕本面容狠厉，终于露出了獠牙。 几名言官对视一眼，拱手道：“我等自遵恩师教诲。” 另一边，朱雄英和蓝玉才走到太医院。 他仰头看向身侧的蓝玉，发现其脸上笑容格外的灿烂。 蓝玉揉了揉朱雄英的脑袋，笑道：“太孙，您今日所言着实惊到老臣了，竟然还有人会记得我们这些大老粗的功绩。” 说起这些，蓝玉脸上带着些苦笑。 自胡惟庸一案始，朱元璋杀得那叫一个人头滚滚。 陆仲亨等人现在还在牢里关着不知往后生死。 胡惟庸一案如今已经席卷了上千人在其中。 江南士族那些文人们上蹿下跳不遗余力地在一旁捅刀子。 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他们在沙场上打生打死，结果是被自己人给捅死的。 不过今天朱雄英的所作所为让蓝玉很是欣慰。 太孙日后会是这大明之君，天下之主。 到那时，征战沙场将士们的功绩再不会被世人忘记。 至于他自身的安危。 早在他第一次披甲上阵时，就已将生死抛在脑后。 朱雄英看着笑呵呵很慈祥的蓝玉，心间蓦然涌上一股怆然。 现在的凉国公，还没有取得那场名震华夏的捕鱼儿海大战的胜利。 然而金陵城内，那些武将们已是心灰意冷。 谁都不能确定他今后的做法，会不会导致朱元璋一怒之下提前要了蓝玉的命。 以蓝玉在朝堂上的名声，朱雄英并不觉得这会是个假设。 “舅姥爷，日后出行，你别带这些亲兵了好吗？” 闻言，蓝玉怔住，不解地看向神色认真的朱雄英，一时间心头发热。 血脉亲缘啊！ “行，舅姥爷以后一个人都不带，那些人呐，整天给我找麻烦。” 听见肯定的回答，朱雄英才稍稍放下心来。 伸手比量了一下朱雄英的个头，蓝玉忽然间有些怅然。 “你娘若是见到你这么大了，不知道有多开心……” 蓝玉一瞬间就想通了。 他护着自己的外甥孙，管朱元璋的想法干什么？ 蓝玉心下默默立誓，绝对会护好常氏留下的这些儿女。 从太医院取完药材后，蓝玉一脸郑重地对朱雄英开口。 “雄英，日后若在宫中受了欺负，尽可以来找舅姥爷，找你舅父也行。” “你记住，宫外你还有亲人在呢，无需怕她吕氏！” 尽管朱雄英不清楚蓝玉的心态转变，不过这话里的浓浓关心，让他心头暖暖的。 这位可是他的亲舅姥爷，日后宫外他也是有根基的人了。 看向正要出宫的蓝玉，朱雄英忽然笑起来。 “舅姥爷，您也不用太收着性子。” 蓝玉疑惑，“什么？” “您这身上还带着伤呢，养伤可得寻个好地方，我看吕府环境就不错。” 蓝玉立马理会到他的意思。 朱元璋到底说了要替那几名亲兵讨公道， 可到底如何行事，没定下章程来呢。 机会难得，他不趁此狠宰吕家一比，岂不浪费这天赐良机？ 蓝玉朗声大笑，“你说得对，今日我就不回府了，听闻吕府可是特地请了工匠修建的，环境清幽，正适合老夫养伤。” “正是，您过去当成自己府上，可别见外。” 朱红宫墙下，许多宫人都听见了蓝玉的大笑。 送蓝玉离开后，朱雄英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折腾了一天，朱雄英简单洗漱后便上床歇息了。 睡意朦胧间，朱雄英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去到了另一个空间里。 被大雾笼罩的纯白空间内，里面摆满了悬空的货架，上面放着的都是他想要的好东西。 可他却看得见摸不到。 第二日，朱雄英揉着眼睛醒来，回忆着昨晚上的梦。 如果那货架上的种子是真的就好了。 下一瞬，朱雄英眼睛瞪大，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手掌心那几颗圆润饱满的玉米种子。 原来竟不是梦吗？ 那这是什么？ 穿越重生附带的奖励吗？ 朱雄英大喜，他也是有空间的人了！ 朱雄英定了定神，开始研究这个空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折腾了半个时辰，朱雄英对这个空间有了大概的了解。 那空间约莫是他穿越时空乱流得到的一个附属空间，里面东西很多，像什么种子、食物、衣服啊比比皆是。 只是大部分上面都笼罩着白雾，拿不到。 现在只有最下面一层的东西可以拿，因为他的身高只够这一层。 朱雄英摸了摸下巴，难道这空间是根据他的年龄身高来逐渐解锁的？ 算了，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 朱雄英现在最看重的是他能拿到的那几类种子，分别是土豆种子，玉米种子，辣椒种子和红薯种子。 最令朱雄英惊喜的一点是，这些种子可以在空间内播种，而且成熟时间很快，八个小时就能成熟。 朱雄英纠结来纠结去最后选择了土豆种子做实验。 原因很简单，尽管他馋辣椒的不行，可以他厨房杀手的名号来看，他也只会烤土豆了。 朱雄英拿着土豆种子心里默念了一声“种植”。 第15章 御花园烤土豆！朱允炆偷吃！ 种子消失不见，空间内悬挂着一行大大的灰色圆圈，一条黑线正在以微小的速度移动着。 想来等这个圈成形，土豆就成熟了。 朱雄英从兴奋中回过神，就见空间内已然长出了一株小嫩苗。 香喷喷的土豆仿佛就在眼前。 朱雄英馋的忍不住吸溜了下口水。 空间也真是的，里面时间流速快，就不能让他直接吃到成品吗？ 好在也不用等太久，朱雄英决定先去向皇奶奶问安。 甫一到坤宁宫，朱雄英正巧遇见太医在为马皇后把脉。 待太医离开后，马皇后笑呵呵地对着朱雄英招手，“雄英来了，奶奶可想死你了。” 朱元璋在一旁酸唧唧的，“咱陪了你一晚上，也不见你露个笑脸……” 马皇后可不惯着他。 “朱重八你可是皇帝，听闻老二和老三上奏折了，说是治下封地受了灾，如今朝廷既没钱又没粮，鞑子还可能南下，你笑得出来？” 提起这些事，朱元璋脸上一沉，醋意消失不见。 “户部尚书天天哭穷说真的没粮了，为今之计是调军仓的粮，但今年北方整体收成也不行，唉，处处都难。” “从军仓调粮？封王出塞该如何？” “还能如何，至少得把老百姓肚子填饱，若是饿着老百姓了，那时怕不是出塞，直接揭竿而起了。” 谈起这些事，朱元璋长叹一口气，捞起奏折接着看了下去。 马皇后把朱雄英搂在怀里，提议道。 “不如我带头让宫里各处减少一些开支，再给老二他们写封信，让他们兄弟支援些粮食来。” 朱元璋摇头，“面子上好看而已，那些鞑子快把北地给杀空了，老二、老三封地受了灾，中原的良田千里都荒废着，唉，若是朝廷有能力将百姓移到中原就好了。” 做为农业国，粮食对大明来说可是至关重要。 但这些和朱雄英关系不大。 陪马皇后聊聊天消磨一段时间后，他就回了自己殿里。 睡了午觉起来，朱雄英连忙去看空间里土豆成熟没有。 发现已经到了时间，他不禁欢呼一声。 刚刚做梦他脑子里全都是土豆，什么烤土豆、炸薯条、土豆烧牛肉，馋的他口水流了一地。 朱雄英意识进到空间中把长成的土豆苗带了出来。 这根土豆根上居然结了十个沉甸甸的土豆！ 每一个掂量起来都差不多有二三两那么沉。 朱雄英也打消了去御膳房的主意。 不用想也知道，御膳房的人见自己去了，肯定会千拦万拦。 朱雄英已经想好了。 烤个土豆还不简单？ 这不是有手有火就行。 朱雄英让小太监给他找个火折子，随后就把几个土豆藏在衣服里偷摸带到了御花园。 他观察过了，现在这时候，一般人不会来御花园。 御花园嘛，枯枝烂叶多的是。 朱雄英很轻易就收拢了些枯枝。 真正的大师，从不屑于花里胡哨的烹饪方式。 朱雄英把枯枝点着，又把自己带过来的土豆埋进火堆里，拍了拍手，搞定！ 烤土豆急不得，朱雄英看火烧得不错就走去一边的荷花池边洗个手。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 他前脚刚离开，御花园就来了道身影。 皇宫里并不是只有朱雄英是熊孩子。 朱雄英避开了那些宫人，却忘了宫里还有一个年纪更小的熊孩子朱允炆。 西苑夏考马上就开始，吕氏死盯着朱允炆默书备考已然到了快疯魔的程度。 可朱允炆今年不过五岁。 依着祖训，他的年纪才正要开蒙呢。 这回溜出来到了御花园，朱允炆鼻间嗅到一股异常香甜的气息。 “什么东西这么香？” 朱允炆伸着脖子使劲嗅着味道，眼珠子悠悠转，观察着御花园的环境。 很快，朱允炆找到了偏僻处还在燃烧的小火堆。 随侍在侧的小太监一脸担忧。 “殿下，娘娘特地吩咐……” 朱允炆只当没听见他的话，捡到一根小木棍扒拉着火堆，发现了里面泛着焦色的块头。 “哎呦，这是何物啊？” “殿下，小心有毒啊！” “殿下，不能吃啊！” 绝对不能低估熊孩子们面对食物一种直觉般的天赋。 不等小太监们阻止，朱允炆把烤熟的土豆一掰两半，黄橙橙的土豆肉露了出来，与此同时，一股异常香甜的味道飘扬在众人鼻间。 朱允炆没忍住吃了一口，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 “太好吃了！这大块头到底是什么吃的？” 这还是朱雄英两辈子第一次动手烤土豆，因而只往火堆里塞了一个土豆当作试验。 剩下八个土豆，被他放在了火堆旁边的草地上。 朱允炆眼尖地看见了草地上那几个和他手上差不多的大块头。 “这几个也给我烤了，我还要吃！” 朱允炆饿虎扑食一般把整个烤土豆都吃进了肚子里，眼睛放光地看着剩下的大块头。 小太监们闻言对视一眼。 朱允炆冷哼一声，“你们要不动手，我就跟娘说你们打我！” 听到这话，几个小太监额上冷汗霎时间就落下来了。 吕氏把朱允炆看得跟命根子似的，朱允炆许是只随便一句话，吕氏知道后怕不是要了他们的命！ “殿下，小的这就帮您烤，您千万别乱说！” “行，我看着你们烤。” 几个小太监你看我我看你的，那叫一个有苦说不出。 但朱允炆动作倒是利落得很。 看火堆火势渐渐微弱下来，捡了一旁的枯枝树叶，还有一些觉得能点燃的东西全都扔过去。 几个小太监还没研究明白怎么操作呢。 得到燃料的火堆火势猛然变大，呛鼻的黑烟随之冲天而起。 朱允炆开心的把那三个大块头直接扔进里面，拍了拍脏污的手，忙了这么久的朱师傅自觉十分满意。 奉天殿。 朱元璋正与李善长几人商议征调军仓与赈灾事宜。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远至近而来。 冯贵额头带汗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皇爷，出事了！宫里走水了！” 第16章 吕氏告状，老朱的偏袒！ 朱元璋猛地从龙椅上蹦起来，“哪个宫里？皇后和太孙有没有事？” 冯贵忙回话，“是御花园走水了，皇后娘娘无事，但……太孙不知所踪。” “大胆！那些宫人吃白饭的？太孙若有事咱饶不了他们！还不快命人救火！” 说完，朱元璋和李善长、徐达、汤和几人就往御花园而去。 隔了好一段距离，朱元璋都能见到御花园那边窜起一股冲天黑烟。 尖叫声、哭喊声响彻一片。 整个御花园都忙乱了起来。 刚在荷花池旁洗完手的朱雄英看着事情的发展直接愣住了。 他之前设想的情景可不是这样啊！ 烤土豆的地方可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以防万一，朱雄英还弄了一个低配隔离带出来。 况且五月的金陵正好到了梅雨时节，哪怕今日无雨，可整个环境都带着股潮气。 到底怎么会起火的！ 啊啊啊我香喷喷的烤土豆啊！ 但朱雄英这会儿已然不在乎烤土豆会如何了，最主要的是逃离这火场啊。 火势不知怎么变大的。 御花园附近坐落着许多凉亭水榭，全是木质结构。 很快，熊熊火焰便顺着那几处凉亭蔓延至了整个御花园。 “皇爷，先前有人看见太孙往御花园方向去了。” “什么？！” 闻言，朱元璋如遭雷劈，大脑一时间竟有些空白。 根本来不及想多余的事情，朱元璋一把抢过太监手上的木桶朝着自己兜头浇下。 李善长眼疾手快拦住他，“皇上，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什么狗屁的君子，里面那可是咱大孙！” 说完，朱元璋挣脱开他的手直接冲进了御花园里，身后的徐达、汤和两人下意识追随人也进去了。 李善长叹了口气，接过了外面灭火的指挥权。 一瞬间，四人恍若又重现了当年征战沙场的场景。 不过片刻，皇宫内专负责灭火的水源也已到位。 幸好这火只是面积大，并不猛烈。 过了大半个时辰，御花园的火势被扑灭。 更令众人心惊的是朱元璋不顾自身安危冲进火场的举动。 朱元璋最终是在荷花池畔找到的正要跳水的朱雄英。 原本朱雄英是打算下到荷花池里避一避，为此还寻了几根芦苇来准备换气。 朱元璋和朱雄英一众人先各自去更衣。 没过多久，马皇后带人杀到。 一见到人，马皇后立即进入战斗模式。 “朱重八你不要命了？你这一把老骨头还拿自己当二十年前使唤呢？！” 朱元璋讪讪地给马皇后递过一杯茶。 “咱着急啊，大孙还在里面，咱哪还坐得住啊！” 马皇后冷哼一声，指着汤和、徐达二人骂了一句。 “还有你俩，还当从前没人的时候呢，他朱重八大手一挥，你俩想都不想就冲，长着嘴不知道劝一句吗？” 这一句看似冲着徐达二人，实际是对朱元璋说的。 近段时间，朱元璋频频对淮西武将动手，马皇后都知道。 朱元璋听完之后忆起从前，脸色和善不少。 然而下一刻，朱元璋又想起来什么，看向大虎。 “今日这火到底是怎么着起来的？大虎，你尽管去查，无论是谁，都给咱依律去办！” 大虎表情为难。 这纵火之人他已有了猜测。 宫里那些下人，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万不敢在宫中玩火啊。 御花园这时走水。 朱雄英还正巧就在附近，事情经过不是一目了然吗？ 这时太子妃吕氏也到了现场。 听见朱元璋这番话，脸上带着隐秘的喜意。 牵着儿子就到了朱元璋面前。 “父皇，儿媳有事禀报。” 朱元璋一抬眼便见到吕氏，视线下移，又看见了手里抱着不知什么东西、小脸乌黑的朱允炆。 “说吧。” “父皇，今日允炆来御花园散心，一进来就见到有人擅自生火，就为了烤它。” 边说着，边将朱允炆怀里连着土豆秧的土豆举了起来。 “儿媳问过了，今日下午，有宫人见到太孙怀里抱着这个东西偷偷来了御花园。” 闻言，朱元璋脸色沉下来。 在场众人的视线落在了朱雄英身上。 没让朱雄英开口，朱元璋径直望向吕氏身后几名小太监。 “就是你们见到太孙拿着它进了御花园？” “回皇上，是，小的还见到那根茎上坠着五六个差不多大的果子，太孙抱着它们时笑得可开心了。” 吕氏这会儿一脸的得意，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宫中的人从未见过土豆杆的模样，因此朱雄英就算有心隐藏，落在宫人眼里，也很是扎眼。 朱元璋心知吕氏根本不清楚状况，只想着往大孙身上扣黑锅。 可这些小太监的话让他知道，走水一事必然和朱雄英有关。 “大孙，你为何要在这生火？”朱元璋纠结了下问道。 “孙儿听太医说皇奶奶脾胃不好，孙儿就想帮皇奶奶补补身子，此物食用后对脾胃有益，皇奶奶吃了之后病就能好了……” 朱元璋怔住了，马皇后听到这番话眼角直接泛起泪花。 “哎呦，奶奶的好大孙，你这么小就动火，若是出了什么事，奶奶该怎么办啊？” 朱允炆听见朱雄英的话后趁机开口。 “皇兄，这个好吃，我还想再吃一个……” 吕氏一把捂住朱允炆的嘴。 “你乱说什么！” 朱元璋轻咳一声，“大孙也是想孝敬他皇奶奶，此事就算过了。” 说完，朱元璋面目柔和地揉了揉朱雄英的小脑袋，心里对多嘴多舌的吕氏起了厌恶。 你看出来是大孙生了火就看出来呗。 非得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喧嚷出来，威胁谁呢？ 咱不顾生死救出了大孙，之后再罚他一通？ 咱累不累啊！ 然而吕氏仿佛猜到了朱元璋会站在朱雄英那一边。 “父皇，勿以恶小而为之，太孙今日纵火惹出祸事来，儿媳认为日后须得严加看管。” 站在一侧的李善长眼睛紧紧黏在了朱允炆手里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土豆杆上，忍不住道：“殿下，能否让老臣观摩下此物？” 朱允炆先看了自家母妃一眼，随后才小心地松开了手把东西交出去。 第17章 这是大明的神粮啊，你也敢吃？老朱暴揍朱允炆！ 李善长动作轻柔地将土豆杆接在手里，身体直接僵住了。 吕氏正准备接着说话，就见李善长一个迈步挡在她身前。 “太孙，此物该怎样食用？” 朱雄英猝不及防被一张老脸凑在眼前，汗毛都竖起来了。 “呃，整个都能吃。” 李善长倏地抬眼，眸光射向吕氏身侧的小太监。 “你方才说，这原本是有几个果实？” “六、七个！” “都长得这般大？” “是、是……” 李善长的声音激动之下变得尖锐起来。 “皇上，这果实足足有小半斤啊！” 小半斤！ 转瞬之间，朱元璋就明白此物有多重要！ 他小时候和徐达、汤和几人都在地里刨过食。 这样一根藤蔓，一亩田约莫能种下七八百株。 一个果子小半斤，一株就是接近三斤。 且算一亩田七百株，那最后产量就是整整二千斤啊！ 如今大明若是风调雨顺的一年，收成最好时一亩田的产量也只有四百斤。 跟二千斤比起来，差了五倍有余啊！ 朱元璋龙躯一震，黝黑的眸子盯上了朱雄英。 “大孙，此物你从何而来的？” 朱雄英面上镇定，脑海中却飞快思索着。 最后还是把不存在的老爷爷拉了出来。 “是刚刚午睡时那位老爷爷又出现了，告诉孙儿东西在坤宁宫的花园里……老爷爷说此物能治好皇奶奶的身子，余下的就交给皇爷爷了。” 土豆未成熟之前，混在杂草里根本认不出来，自然也不会被人注意到。 眼见着众人被自己的话惊到，朱雄英又补了一句。 “其实，一株藤杆上是有十个果子的。” 十个果子！一亩田收成能达到三千斤！ 这件事情让众人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就是汤和、徐达这等浴血沙场的煞神们也为此握紧了拳头。 若是此物早就出现！ 他们也不会吃不上饭揭竿而起了。 这东西对大明意味着，能养活更多的人口，能带来更多的财政收入。 意味着一年能干成需要十年完成的事情！ 朱元璋怎能不震惊不兴奋！ “太孙，其余的果子呢？”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的眼镜齐刷刷看向了正舔着嘴唇回味的朱允炆。 朱元璋挤出一个笑脸，和善地问道：“允炆，此物味道可好？” 吕氏忙用力捏了捏朱允炆的手指，然而才五岁的小娃娃压根不懂自家母妃的提醒。 语调轻快地开了口，“可好吃了！软糯香甜，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嗝，嗝~” 朱允炆连打两个响嗝，让大家都闻到了土豆的味道是怎样香甜。 “你这臭小子把咱大明的机缘都吃光了？！” 朱元璋突然嚎这一嗓子直接把朱允炆吓得嗝都不打了。 “皇爷爷这么凶干什么……” 知道朱允炆走水之后还有心情把剩下的烤土豆都给吃了，朱元璋只觉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左右踱步开始找起有什么趁手的东西能用。 徐达、李善长、汤和三人俱是长叹一声。 朱元璋没找着家伙事，一犹豫把脚下的靴子脱了下来。 “允炆，你到这里来，皇爷爷有话和你说。” “嗯？” 朱允炆歪着脑袋，大眼睛里满是迷茫，迈着小短腿向朱元璋走过去。 没等众人说什么，朱元璋直接把朱允炆给提溜了起来。 随即把朱允炆放在自己腿上，熟门熟路地抄着靴子就往他屁股上招呼着。 “啪啪啪！” “咱让你嘴馋！” “知道错了没有？！” 朱允炆吱哇乱叫地喊着疼，哭得跟杀猪有一拼。 吕氏眼看恳求地望向了在场之人，但徐达、李善长、汤和直接避开了她的视线。 马皇后不为所动。 在他们看来。 土豆杆这等天赐宝贝，乃是决定大明未来国运的关键。 “早教训早省心。” “小小年纪惹出这么大的事，日后可怎么办？” “是啊……” 直到大虎出现，拯救了水深火热中的朱允炆。 “皇上，剩下那几个良种找到了。” 他一挥手，几名锦衣卫捧着托盘递到朱元璋面前，上面赫然躺着几个乌漆嘛黑缺了一口的烤土豆。 每个土豆的个头看起来都不小。 但是，每一个上面果肉最香甜饱满的地方都被朱允炆咬了一口。 看着这些，打得有些累的朱元璋瞬间又涌上一股火气。 抄起靴子重操旧业，可怜朱允炆的小屁股再次迎来暴风雨般的袭击。 “咱让你挑食！那些老百姓饿的饭都吃不上呢！” “咱爷爷奶奶那可是活生生饿死的啊！” “你怎么敢浪费粮食！” “说，以后还敢不敢了？！” 朱允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抽噎着回道：“我再也不敢吃了……” 朱元璋怒气更甚，“咱让你不吃了吗？咱说的是不许再浪费粮食！” “你一顿吃十个，跟老百姓也没关系！” “哇——” 今日之事，在年仅五岁的朱允炆心头铭刻下了深刻的印记。 哪怕他长大了，再次见到熟悉的土豆，还是会下意识地觉得屁股疼。 最后，仅剩的那个土豆被朱元璋下令封锁起来。 他对着那根土豆杆宝贝似的看了又看，吩咐道：“大虎，这事你上一万倍的心，此物乃是咱大明最重要的东西，若是有什么损失，咱饶不了你！” “皇上放心，卑职派人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离人地守候，替大明护好这机缘。” 看着朱元璋把土豆杆当成自己东西一般来安排，朱雄英小声嘀咕着。 “那是给皇奶奶治病的……” 马皇后轻轻拍了拍朱雄英的脑袋，“皇奶奶收到大孙的心意了，待这良种再次成熟，大孙再送给皇奶奶好不好？” 李善长捋着胡子慨叹道。 “殿下心性至纯至善，尽管不识此等宝物的珍贵，却是一心想为娘娘尽孝，我大明后世百姓得此明君还有何忧？” 朱元璋一颗心都偏在朱雄英身上，这会儿听见李善长这么一番夸人的话，心情更是飘飘然。 从前的朱元璋心里还装着朱允炆和朱允熥两个皇孙。 可从现在开始，朱元璋心里就只分为朱雄英和其他孙子了。 第18章 咱大孙竟然这么有做生意的天赋！必须尽快请老师！ “咱大明得此良种可是大喜事，不过一个御花园，毁了就毁了，良种能长成，就算把奉天殿烧了咱也愿意！” “皇上圣明！” 朱元璋仰头大笑起来，笑声爽朗，足可见其心情激奋昂扬。 一旁的吕氏嫉妒得手里帕子都快被她扯断了。 有这么区别对待的吗？！ 允炆难道不是皇孙吗？ 然而，在场之人并没有人在乎吕氏的感受。 朱元璋带着朱雄英等人回了奉天殿，没再看吕氏母子一眼。 奉天殿。 朱元璋拉着朱雄英的手和善地问。 “大孙，你梦里那老爷爷，有没有说此物该如何食用啊？” 朱雄英眼珠转了转，“说过，老爷爷说能烤着吃、炸着吃、煮着吃，对了，还能变成粉，做粉条！” “变成粉？” 朱元璋愣住，这、这不就是粮食嘛！ “大孙，你可知道怎么能变成粉？” 朱雄英哽住了，他当然知道怎么变成粉，关键是他不能随便就说出去啊！ 好东西，总得要一点点说出来更容易被人接受。 封建时代，什么最重要？科技啊！ 他就拥有着远超这个世界的科技！ 朱雄英缓缓摇摇头，“孙儿现在不能说。” 朱元璋有些吃惊，“大孙，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可不能藏私啊，你是咱好大孙，咱小时候最大方了，你徐爷爷和汤爷爷都能给咱作证。” 徐达、汤和忙附和道：“没错，皇上小时候摘到果子都和我们俩平分的。” 朱雄英摇头晃脑，“但是这可和果子不一样。” “有配方在，孙儿可以自己开作坊，此物新奇，只有孙儿有配方，孙儿完全可以自己设定价格，市场由孙儿而定，有人就算不愿意也得老实掏钱！” “这样的话，孙儿就有银两去买更多的果子，然后拿这些果子去卖，循环往复，生生不息也。” “……” 见到朱雄英为财所迷的小模样，朱元璋心下啧啧两声，面上却是收敛起笑意。 自家大孙说的没错啊！ 做土豆生意是独一份的，肯定稳赚不赔。 实在不行，就走薄利多销的路子，以价低取胜，就这样也能挤垮绝大部分的粮商。 以此物那令人震撼的产量，怎么都不可能赚不到钱。 但是这样不正是他最厌恶的大奸商吗？ 奇了怪了，自家大孙平时看不出来，做起生意来还怪有天赋的。 跟谁学的？ 咱老朱家可不能做这些与民争利的事情！ 这事事关重大，可不能忽视。 朱元璋暗暗下了决心，得尽快为大孙找几个好老师教导。 大孙天赋这么好，被他爹惯得往经商方面发展可怎么好。 这时，冯贵捧过来一本奏折到御案上。 “皇爷，这是太子殿下的折子，说江北水灾的处理已经到了尾声，来问您什么时候把他调回金陵？” 这会儿朱标冒出来，让朱元璋愈发生气。 咱的好大孙有方才那般想法，不是跟朱标学的还能有谁？ 险些把咱大明的未来明君给带跑偏了，还问何时回金陵？ 想着去吧！ “水灾处理到尾声了？只要把粮食种下去他就万事不管了？粮食能不能长成？百姓们都能吃饱饭了？” “……” 冯贵眉头抽了抽，心下无语：没见过赈灾还要管这些事的。 “哼，什么都没办成还想回金陵，跟他说让他老实待着，等江北一地百姓能吃饱饭再提回来的事！” “是……” 远在江北的朱标：嗯？ 朱元璋又对李善长几人说了几句，“哥几个，今日就别走了，陪咱喝几杯。” 李善长、徐达、汤和俱是愣住了。 仿佛御花园那场火，将几人间的隔阂烧断，让他们再度回忆起了领兵起义时的场景。 每当取得大胜，他们四人便是如现在这般喝酒庆祝。 御膳房得到吩咐后连忙准备起晚膳来。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叹了口气，看着李善长问道。 “善长，大孙从前那些先生咱觉得不好，大孙天资奇绝，先生的人选可得慎重万分，咱思量着，让你帮着选选。” 李善长惊住了，未来储君的先生人选就这么交给自己？ 相比朱元璋从前阴晴不定的行事。 帮太孙选先生，这相当于是给自己身上套了个金钟罩啊。 “皇上……” 朱元璋摆了摆手，“不用急着谢恩，咱这要求可高的很，你认真听。” 朱雄英眼睁睁看着两人说起先生人选的要求。 心下急得不行。 皇爷爷你不讲道义啊！ 都把土豆收入囊中了，居然反手给他找一帮先生来。 朱雄英忙站起来高声道：“皇爷爷，孙儿不需要先生！” 众人不禁失笑。 朱元璋掐了把朱雄英的脸蛋，“大孙，你这个年纪正应该念书，咱小时候可没这条件，看别人能上私塾都羡慕的不行……” 徐达、汤和在一边搭话茬。 “太孙，不通笔墨，日后如何治理这天下啊？” “太孙，现在正应该读书，臣家里两个混小子也被臣压在家里读书，不读书臣就请家法！” 朱雄英根本插不上话。 朱元璋看向马皇后，“妹子，你先带大孙回宫吧，咱还和善长几个有事要谈。” “行，都注意点啊，酒不能多喝，一个个都不年轻了，喝酒伤身。” 朱元璋不耐烦听这些话，“好好好，喝不了多少，妹子放心。” 朱雄英最后幽怨地看朱元璋一眼，被马皇后拉着出了奉天殿。 马皇后一行离开后。 御膳房呈上晚膳，朱元璋美滋滋品了一口酒，脸上带笑。 “诶，今日若是你们不在，咱可喝不上酒，妹子看得可严实了，酒全被她下令收到坤宁宫不许咱喝，咱这嘴里难得有酒味了。” 李善长也饮了一杯，随后看向朱元璋。 “皇上，不知殿下的教导先生，您可有人选？” 闻言，朱元璋又抿了口酒，摇摇头。 “咱没想法，大孙今日行事你也见到了，可有什么想法？” 李善长手里握着酒杯沉吟半晌，忽然间灵光一闪。 “臣想到了，皇上，马上就是西苑夏考的日子，届时所有开蒙的皇孙和皇子都会参加，咱们正可借此机会，看看太孙的水平到底如何。” 第19章 咱大孙不仅得学文，也得习武！ 听到这话，朱元璋拍了下桌子。 “咱倒是忘了还有这回事了，善长，咱看大孙光四书五经可不行，上马骑射的本事也得练起来。” 听着朱元璋话里透露出的意思，徐达、汤和二人不禁双眼放光。 “皇上，您是说太孙也得学武？” “正是，虽说咱大孙不用亲临战场，可这军中事宜也得做到心里有数，况且学学武艺对身体也好，性子也能得到磨炼。” 朱元璋一番话叫徐达、汤和二人立时领会到其中用意。 原来皇上也察觉到了江南那些士族背后的小动作。 只要皇上心里有准备，那一切都好办。 徐达忙拱了拱手，“皇上，老臣的本事您是知道的，太孙跟着老臣习武，臣定然绝不藏私。” 闻言，汤和吹胡子瞪眼的，“老三，你平时装的跟个老实人似的，原来肚里藏着奸呢，论本事，咱可不服你！” “二哥，你旧伤前段时间不是复发了？” “放屁！这是谁传出去的假消息！” “二哥，太孙要找武艺师父肯定要选个最厉害的啊！” “老三，你这意思是咱比不上你？来，咱俩比试比试！” “行啊，要是输了，可别说弟弟欺负你。” “诶嘿，你还来劲了，走，出去，现在就比划比划！” 朱元璋一边喝着酒一边乐呵呵看这两人斗嘴。 李善长无奈起身拉着两人坐下。 “好了好了，西苑夏考结束后，探清太孙的底再说。如今情况咱们是一概不知，人选得慎之又慎。” 朱元璋微微颔首，“善长说得有理，先生的人选交给善长来，你们两个别瞎掺和。” 朱元璋又饮尽一杯酒，长叹口气。 “咱现在有点后悔，不该让宋濂一个人当标儿的老师。” “善长，这回你一定替咱好好思量人选，绝不能让大孙和他爹一般文弱。” 李善长几人闻言，脸上表情都和缓许多。 未来储君的教导决定着大明日后国运如何。 将太孙先生人选的权利交由李善长，就像是给淮西武将们吃了定心丸一般。 汤和眉头微皱，犹豫几番后最终开了口。 “皇上，陆仲亨那些人您是怎么想的？” 话音刚落地，朱元璋笑看着对方。 “二弟，正好关于他们，咱有句话想跟你说。” 汤和怔住，“您说！” 朱元璋慢悠悠往嘴里扔了粒花生米。 “这句话你原原本本地替咱说给那些老兄弟，管好自身，理好门风，他们一个个都老了，无所顾忌，那些小辈可不是，咱大孙日后还得靠这些人打仗呢，哪家办不到，淮西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臣记下了。” 朱元璋脸上带着些醉意。 “陆仲亨那些人，哼，作奸犯科无恶不作，不过咱也念旧情，先在牢里反思一番，日后有机会再放出来戴罪立功。” 汤和大喜过望，“皇上仁慈，这几个小混账确实不像话，老臣都恨不得抽他们一顿。” 朱元璋摆摆手，醉意有些上头，脑中想起了朱雄英提过两次的老爷爷。 在朱雄英的口中，那位老爷爷留着一把山羊胡，口音听起来有些熟悉。 朱元璋一开始还想不会是老朱家哪位祖宗显灵了吧？ 但他也有自知之明。 他们老朱家，往前数十八辈都是地里刨食的农民。 但，他脑子里一直有个不敢相信的猜测。 对方，很可能是他大明的诚意伯刘基，刘伯温！ 依着那老爷爷指点过朱雄英的几件事的风格，真像是刘伯温在世。 最关键的一点是，朱元璋隐隐有所猜测，刘基根本没死！ 当年，胡惟庸去诚意伯府送药材。 结果，第二日一早就传出了刘基病逝的消息。 这样的巧合，朱元璋定然是不肯相信的。 再者说，他也知道，刘基早就想致仕归家，不过他一直没同意而已。 望着天上皎洁的圆月，朱元璋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猜测是对的。 第二日。 朱元璋着常服没惊动任何人来到了一处看似不起眼的偏僻宫殿中。 此地正是他精心挑选的培育土豆之所。 其中，皇庄里经验最深厚的四名老农，以及国子监中潜心钻研农书的士子皆已就位。 这院落看似寻常，但入目所见的所有太监、侍卫俱是锦衣卫所化，将此地严密守卫着。 这小小的无名宫殿已然成为皇宫内了除奉天殿外最牢不可摧的地方。 土豆一日培育不成功，所有人便会一直待在里面。 “大虎，咱有件事问你，你给咱说实话。” 大虎怔了一下，“皇上请说，卑职绝不说假话。” 朱元璋背着手，看着面前被开垦出的田地，语气淡淡。 “刘基，是不是还活着？” 大虎大惊失色，“皇上，诚意伯不是早就在七年前就过世了吗？” 朱元璋轻哼一声，满脸沉容。 “咱不信他刘伯温就这么轻易死了，不过一个胡惟庸能搞死他？” 刘基当年为大明建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可朱元璋深知，这个刘伯温从未真正臣服于他。 刘伯温跟随他，只是不想见到蒙元在汉人头上作威作福，他不在乎最终是谁当皇帝，只要不是蒙人就行。 也是因为这点，朱元璋一直对刘伯温怀有警惕。 近些时间，朱雄英多次提起梦中的老爷爷。 朱元璋不自觉想到了这位早已死去的故人。 放眼整个天下，有能力教导朱雄英这些的，唯有一个刘伯温而已。 “皇上，诚意伯出殡当日，卑职奉旨前去吊唁，仔细查探过，诚意伯当真已经病逝了。” 朱元璋沉默下来，眸中却是掠过一抹轻蔑。 那可是刘刘伯温啊！ 此等把戏，他与对方共事时，见到过不少次。 在朱元璋看来，不亲眼看着刘伯温身首分离，那对方就很可能还活着！ 究其到底，是朱元璋觉得，这世上能担当起朱雄英先生的人，是他刘伯温！ 大虎没明白朱元璋的意思，“皇上您是想……” “培育土豆一事你先放一放，寻个信得过的人替你盯着，你跑一趟青田。” 正说着，朱元璋声音停了一瞬，过了半晌才道：“替咱验一验刘伯温的棺材，务必小心行事，万不可叫青田县和刘家人发现。” “卑职遵命！” 第20章 大明国运三百年不止！刘基：白躲这么久了！ 横海卫水师驻地。 横海卫是编制水师，隶属于巢湖水师，战力强大。 大明立国后，巢湖水师担任起东南一带的抗倭主力，对沿海的倭寇造成极大威胁。 横海卫在这期间发展迅速，旗下船舰达到千余，兵力强壮，每日三班倒，十二时辰不间断的巡视外洋。 只横海卫，便能挺进至琉球周围，甚至在相隔不远处拥有三个岛礁驻地。 距横海卫衙门约莫几十米的距离，立着一间茶棚。 茶棚的主人是一对祖孙，风雨无阻出了四年的摊。 因着茶水味道好，价格还不贵，再加上茶棚老板一手酱菜的好手艺，水师那些兵经常来光顾。 这一天，祖孙刚准备收摊，正收拾着桌面的老者忽然面色一变。 “廌儿，我怎么觉得最近有事要发生啊。” “爷爷，您年纪这般大了，咱把茶棚收了，回青田老家安享晚年不好吗？” 年至古稀的刘伯温捋了下胡须，“咱们躲在这应天府那是灯下黑，回了青田老家和自投罗网有何区别？” “此地便是我百年之后安葬之所，廌儿，你切记下，我刘氏子孙去世后皆葬于此地。” “孙儿记下了，但是孙儿想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要带着我从老家来到这里养老。” 刘伯温双眸含笑，慢悠悠开了口。 “我此前算了一卦，大明只三百年国运而已，三百年后，我刘氏后辈将遭大难，我葬于此地，便是等那时出手救他一救。” 依着朱元璋的性子，倘若知道刘伯温就藏在这应天府。 估计会把他周围的蚊子都给严密监视起来。 就算朱元璋不砍他的头，吓也能吓死他。 语毕，刘伯温袖口中甩出九枚古朴铜钱来，落于桌上正反不一。 “廌儿，我曾教过你一些命数，你来看看，这大明国运仅有三……嗯？” 刘伯温话还没说完，声调硬生生拐了个弯。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桌面上那九枚铜钱。 “明明之前只有三百年国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了？” 这卦象上显示的大明国运变得可不止一星半点。 乍一看，都和大明压根没啥关系了！ 刘伯温怔怔看着这颠覆自己认知的卦象，过了好半晌，才手脚飘忽地把铜钱都收了回来。 “廌儿，爷爷错了，爷爷对不起你。” “爷爷为何这么说，孙儿怎会怪您。这到底发生何事了？” “你先说你不怪爷爷。” “孙儿不怪你。” “咱白躲这么长时间了！” 刘廌：什么？！ …… 朱雄英想着皇爷爷要给他找先生，脑袋就开始疼。 和马皇后回到坤宁宫后，朱雄英见到檐角处的宫灯少了许多。 “皇奶奶，这灯笼怎么缺了好些？” 马皇后淡淡一笑，命人拿来一盏宫灯送给朱雄英。 “大孙乖，如今各地受灾，户部无银，宫里也跟着缩减些开支。” 没过多久，朱雄英看着呈上来的晚膳小脸一白。 “皇奶奶，怎么就两道菜？” “做那么些也吃不下，就你和我能吃多少？” 朱雄英欲哭无泪。 老朱把土豆拿走了，连饭都不让他吃好？ 这还有天理吗？！ 朱雄英拉拉着小脸没滋没味地吃着仅有的两道菜，“皇奶奶，这种情况要持续多久啊？” “不用多久，今年天气要是好，秋收之后粮食送进京，到时候就能恢复原样了。” 朱雄英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如今才五月啊！ 等到秋收才能恢复原样？ 那他不得过四个月跟和尚没区别的日子？ 老朱，好狠毒的心啊！ 等朱雄英熟睡之后，马皇后坐在床边为他掖了掖被子，叹了口气。 “大孙，我们身为皇室，自当要为天下百姓做表率，只希望那良种长成后，再也不用咱们过这样的日子……” 然而马皇后并不知道，已经睡下的朱雄英此刻已下定决心，他要靠自己丰衣足食！ 第二日早晨。 朱雄英望着桌子上不带一点荤腥的早膳，一碗梗米粥，一盘小咸菜，看起来有食欲一点的是一盘炸丸子。 原本一些增香的调味品明朝没有，再这样节衣缩食的，日子真是过不下去！ 朱雄英一脸严肃地坐在书房里，开始想自己现在该如何能赚到更多的银子。。 朱雄英沉思着，忽然间拍了下手。 玻璃！ 对啊，他怎么忘了玻璃呢！ 玻璃，在古代又称为琉璃。 如今，玻璃在大明可并不常见。 但对那些站在权势巅峰的权贵来说，玻璃也就是个有点特殊的宝贝而已，并不算多珍奇。 关键的一点是，现在玻璃的市场已经被那些波斯人给垄断了。 他若要从中分出一杯羹，定然不能走寻常路。 朱雄英想了又想，实在是忍不下那些清汤寡水的膳食，下定了决心。 他脑子里有配方，只要找一个靠谱的合伙人就行。 为了能顿顿有肉吃，拼了！ 脑子里有了想法后，朱雄英立马出了宫。 吕府。 自吕家在应天开府以来，府上就没这么热闹过！ 明亮宽敞的大厅内，蓝玉仰着脖子和几名老朋友吹着牛逼。 而这里真正的主人，太子妃之父，太常寺卿吕本脸色黑沉，眼刀不停地往对面那几人身上射着。 坐于吕本下手的吕道冲这会儿心都在滴血，他脑子抽了吗，去得罪这位老祖宗！ 老朋友离开后，吕本欲哭无泪地从脸上扯出一个笑来，对着蓝玉说道。 “国公爷，您看您这伤快好了吧，老夫这就送您归家……” 蓝玉径直打断了吕本未说完的话，“吕大人，想让老夫走也可以。” 闻言，吕本瞬间眼前一亮，足足十天啊，这位祖宗终于要走了？ 太不容易了！ 吕本鼻子一酸，差一点快哭出来。 “皇上下令，要替那些因伤致残的将士们谋个生计，你吕氏可是江南名族，手下产业不少吧，老夫想着，你出一把力替皇上分些忧，人不多，三四千人就够了，这可是大功德啊！你要是能办到，老夫立马从你府上滚出去。” 吕本周身气压陡然沉了下来，语调变冷。 “我敬你一声国公爷，你莫要太过放肆！” 第21章 缺钱，做琉璃生意！蓝玉：咱外孙懂得是不是有点多了？ 蓝玉根本不吃他这套，直接吼回去。 “放肆的是你吧！” 蓝玉戎马半生，身上气势也不是虚的，二人互相对峙着，没人退一步。 正在这时，外面候着的下人忽然跪地行礼。 “见过殿下！” 两人还来不及反应，朱雄英已然进到了大厅之内。 “舅姥爷，你伤可好了？” 蓝玉一时间大喜过望，对着吕本使了个眼色。 吕本不解地看向对方，没明白他这是在干什么。 蓝玉干脆直接说出来，“吕大人，太孙特意来看望老夫，你就是这般待客之道？茶都没上一杯。还有，咱和太孙有事相谈，你留在这不好吧？” “你——” 吕本再一次被蓝玉的无耻震惊到。 你还知道这是我家吗？！ 我吕本不是供你差遣的凉国公府下人！ 吕本心头闷着一股火熊熊燃烧着，但看了看护在蓝玉身侧那几个人高马大的亲兵，他又把火气给压了下来。 不发一言，黑着脸转身就走。 吕本刚离开厅堂，就听到了蓝玉那惊雷一般的大笑。 直到吕本走远了，仿佛还能听到他的笑声。 “太孙，你咋来看舅姥爷了？唉，你不知道舅姥爷正忧心呢。” 朱雄英愣住，“舅姥爷为何事忧心？” “还能是何事，都是你皇爷爷下的那旨意，要替那些因伤致残的将士们谋个生计，虽说这是大好事，但操作起来着实困难……” 旨意发下去，各郡县将名单报至朝廷，上面足足有七万人！ 兵部与五军都督府把人数都给指派了下去，他蓝玉分到了五千人！ 如今哪有那么多活计啊，唯一的办法就是多分他们几亩田。 可关键是田也没有啊！ 听了这番抱怨，朱雄英呲着大牙笑。 “舅姥爷你算是问对人了，我能帮你！” 蓝玉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自然不信一个八岁的娃娃能有什么好办法。 “太孙，你的心意老夫收到了，可为五千人提供活计不能你能做到，你若真有办法，咱不是白活这么大岁数了。” “舅姥爷你信我，我这次出宫就是想和你商量这事的。” 蓝玉望着朱雄英认真的神色，这才相信他好像是来真的。 “呃，太孙不如先说说你的法子？” 朱雄英扫视了一圈周边环境，随即拽着蓝玉的袖子让他蹲下身，压低声音道。 “我知道怎么烧出琉璃来，现在人手奇缺，舅姥爷可以安排一批人到我的工坊做工，待生意火爆之后，开起铺子，还有往外送货这些方面都需要人。” 蓝玉听朱雄英说他会烧琉璃很是惊诧。 可他也知道琉璃这东西，价值名贵，但那些权贵并不缺。 蓝玉怅然一叹，“太孙，这金陵城内的琉璃市场，表面是掌控在波斯人手里，可背后的操纵者都是江南的名门望族。” “您瞧那。” 朱雄英顺着蓝玉的视线看过去，这才见到，他们所处厅堂窗棂间竟都是大片的光润的琉璃。 “舅姥爷，这种琉璃实用性更高，观赏性却不强，我想做的是观赏性与实用性相结合的琉璃首饰。” “琉璃首饰？” “我预备打造三种款式特殊的指环，若想购买，就要在店铺里留下户籍信息，且只限男性购买，一人限购一枚！” “那些指环上可以刻上购买者的名字之类的信息。” “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将这种指环与别的东西关联到一起，并且大肆宣扬，定然能赚的盆满钵满。” “别的东西是？” 朱雄英打了个响指，“爱情！” 蓝玉忍不住拍案叫绝，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咱这外甥孙不是才八岁吗？他懂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朱雄英不知道他的心理，依旧在畅言着他的商业大计。 “这第一家店铺，我已经选好了地点，就在秦淮河畔！” 噫！真笋啊！ 这店要是在秦淮河畔开起来，还宣扬的是爱情。 城中那些五陵少年怕不是打破头也要买了。 但是若被家中正妻知道了，肯定得闹将起来。 蓝玉忍不住道：“那应该能为他们消除信息，再赚上一笔银子。” 朱雄英惊奇地看着已经会举一反三的蓝玉。 “舅姥爷，这钱可不能赚，咱们不能自毁名声啊！” “哦，意思是消除之后坚决不承认就行了。” 朱雄英：也不是…… 听完朱雄英的阐述之后，蓝玉发现他说的还挺有道理，这法子可行！ 最关键的是，秦淮河畔那地方，都是一些喜欢醉眠花柳的纨绔子弟常去。 青楼歌妓，舞榭芳菲。 蓝玉最烦去那种地方，曲子都软绵绵的，没心情听。 能被坑到的都不是啥好人，那就没关系了。 “舅姥爷，我银子不多，咱们要是合伙做生意，我负责技术和营销，你出本钱，分成一半一半如何？” 闻言，蓝玉坚定拒绝道。 “不行，咱不占你便宜，这样，本钱都是老夫出，分成归你，只要你能让那五千人都在里面找个活计就行了。” “真的吗？” 朱雄英十分惊讶，舅姥爷也太慷慨了吧！ “舅姥爷，要不咱们二八分，不然你也太亏了。” 蓝玉头一次对朱雄英板起脸，“就按我说的来，你再推辞老夫生气了。” 朱雄英这才不再劝。 不过蓝玉可不傻，自家好外甥孙可是日后的大明国君。 自古以来，喜欢经商的皇帝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可是有哪个胆大的臣子敢和他们合伙，不要命了？ 朱雄英无法，“忍痛”收下了全部的股份。 “舅姥爷，这生意咱们最好尽快开始。” “殿下可是缺银子使？老夫给你，殿下只管说个数。” 朱雄英这会儿跟着小大人似的摇摇头。 “不用，是皇爷爷为了省银子缩减了各项开支，原本御膳房做的菜就不好吃，如今更是……” 蓝玉笑出声来，“哎呦，此事倒是委屈殿下了，不过皇上最看重这些事情，谁劝也不行。” “这样，如今五军都督府估计也有将近五千人了，您实在急的话，老夫这就和您一起去领人，正好城外有个庄子还空着，把人放那里就是。” 第22章 子曰无衣，与子同袍！蓝玉替大明的老兵下跪！ 朱雄英闻言很是惊喜，他这琉璃工坊早一点开起来，就能早一点过上好日子啊！ 蓝玉起身整理了下衣裳，对那几名亲兵嘱咐道。 “你们给咱看好门，咱晚上还回来呢。” “是！” 亲兵高声应下。 藏在廊柱后偷听的吕本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看好门？ 蓝玉这老匹夫真把这当家了？！ 吕府外。 凉国公府的马车正停在不远处，朱雄英与蓝玉一起上了车。 洪武年间的五军都督府与永乐后的五军都督府截然不同。 明初的五军都督府这会儿手里那是握着实权的。 朱元璋一道旨意下来，五军都督府就像机器一样运转起来，摸清了所有郡县那些伤残将士的底细。 这些年来，因伤致残的将士人数达到了七万人。 这个数字相对来说不算出格。 以如今的医疗水平再加上缺少伤药，寻常士兵受了重伤不比战死更幸运。 若是直接战死，还能拿到一些抚恤金 但因伤势过重以致残疾的那些人，基本上是活不下去。 五军都督府将离得近的直隶境地的伤残老兵们召集在了金陵。 约有四千余人。 朱雄英来到五军都督府后，赫然惊觉，面前这些人的身体状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这么多人基本上都没有一个完整的躯体，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 估计这些人最多也就能做到生活自理，而且绝大多数人身上的衣服还是已然破旧不堪的军服。 双方一见面，蓝玉眼睛就红了。 他打眼一看，里面不少人都是他眼熟的面容。 这四千人里，蓝玉昔日手下的兵就足足占了一半！ “今日能见到国公爷，也算是没白走一趟。” “国公爷，我是三牛啊，当年您北伐，是我给你牵马的！” 蓝玉眼含热泪，“咱都记得，咱都记得……”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这些人都是他的袍泽啊！ 蓝玉心中感慨万千之时，眼尖地瞥见有两个熟人，一瘸一拐地竟脱离了队伍，悄悄往外走去。 “给咱停下！黑猴，王石头，谁让你俩走的？！” 听见叫出了二人的名字，黑猴、王石头身体一僵，再不敢往前走一步。 二人肩膀瑟缩，转过来抬头看向蓝玉，赫然是满脸的泪。 “国公爷，小的们没本事，让您操心了，小的们都知道安置这些人不容易，没想再给您增加负担，这回来见您一面就满足了。” “如今见过您，小的们这就回去了……” 蓝玉紧咬着牙，喉咙哽着，指着这两人就开骂。 “王石头，你他爷的是不把咱放眼里了！” 蓦地，蓝玉一转身对着朱雄英单膝跪下。 朱雄英吓了一跳，忙去扶人，“舅姥爷您折煞雄英了……” “太孙，今日这一跪，跪的是未来之君，老臣代这些袍泽谢殿下救命之恩！” “唰唰！” 蓝玉这一跪，原本站立的那些老卒们也跟着下跪。 这些人，昔日是替大明征战沙场、驱逐蒙元的大功臣。 可现在，就是金陵城内一个普通捕快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区区残废而已。 怕是连讨饭的都看不起他们。 朱雄英心下无比怅然。 “让诸位老有所养是大明应该做的，你们都是我大明的有功之人，雄英在这里谢过了。” 语毕，朱雄英肃容对着众人深深一礼。 这一举动让四千余名老兵都怔在了当场。 “殿下……” 不单单是这些人，那些五军都督府的兵将们，也都大为触动。 他们身上的血是为天下汉人而流，是为国捐躯者！ “老臣，叩谢！” 蓝玉双手持地，缓缓叩首。 站起身后，蓝玉环视着身后这些人，高声喊着：“来了五军都督府的，都跟咱先去城外住下来。” 这一句话，让所有老兵都躁动起来。 “国公爷，我没跟您打过仗，也能一起走吗？” “行啊，但是咱得给你说清楚，这是太孙想的法子，明白了吗？”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欢呼起来。 “谢太孙！” “谢太孙！” 刚刚和蓝玉打招呼的是他曾带过的两千名老部下，这会儿却是全部四千三百七十八人，都加入了队伍。 蓝玉看着门外黑压压一片人头，心里沉甸甸的。 太孙口中的琉璃首饰真能赚到那么多钱吗？ 若是负担不起这些人怎么办？ 想着这些，蓝玉愁得一张老脸都皱了起来。 一边是他亲亲的外甥孙，一边是为国流过血的生死袍泽。 蓝玉已经想好，若是失败的话，倾尽家产也无妨。 到了城外庄子，蓝玉让管家把所有房间都收拾一遍，把人安排进去。 晚膳时，又命人宰了几百头猪做宴，给他们补补身子。 四千多人啊，仅是一天所需的粮食，对寻常人可以称得上是巨额数字了。 但朱雄英一点都不心疼，他让这些人推举出几个铁匠。 蓝玉的重点是买下至少一间秦淮河畔的铺子。 烧制玻璃在后世其实很简单。 玻璃的原材料就是沙子，先将沙子用高温熔炼，之后用苏打石清除其中的杂质，最后把溶液倒进打好的模具就完成了。 操作十分简单，就是在过程中有一些技术要特别注意。 不过也很好解决就是了。 几个铁匠听完朱雄英的要求之后，乐呵呵道：“太孙放心，咱们几个很快就能把模具做出来。” 蓝玉这时开口道：“臣打听到魏国公手下有几间秦淮河的铺面，已命人去府上拜访了，差不多后日就能到手。” 大明独一份的琉璃工坊班底算是敲定下来。 却不知，这一切都被吕本暗暗观察着。 但他却不知道朱雄英究竟在搞什么鬼，不过他看出来了一件事。 朱雄英竟然和蓝玉合伙做起了生意！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爹，此事可否要上报陛下？” 吕本面上一片冷意，“不必，我手上证据也不多，此时上报，那老匹夫赖账怎么办？等过一段时间，他们铺子走上正轨了我们再出手。天子亲笔律令也敢违背，朱雄英这回肯定栽了！” 第23章 福生珠宝，名动秦淮 秦淮河畔。 到底是有和蓝玉的交情在。 徐达也没推脱，很痛快的将名下一间大铺面卖给了蓝玉。 蓝玉和几个动作麻利的下人一起很快把铺子给收拾了一遍。 通知朱雄英铺子整理好的时候，他过来一看，直接被眼前这一幕惊住了。 这间铺面虽只有两层，但占地极广，足有五亩地那么大。 而且这还是秦淮河畔的铺子，可以说是寸土寸金。 要买下这样一间铺子，花出去的银子肯定不在少数。 “舅姥爷，城外工坊那里，琉璃烧制起来了吗？” 蓝玉点了下头，“已经动工了，还根据你吩咐的，连夜制作了几个柜面，今早运过来的。” “还有，最重要的放置名录的库房已经备好，账房也到了。” 朱雄英盘算了一下，“也不差什么了，那就开张吧。” “太孙，是否略急切了？” “不急，铺子就是为了让客人有个购买的地方，关键是得宣传起来，让全城的人都知道咱们的琉璃首饰。” 他可是从后世穿越来的人。 互联网那一套早就玩明白了。 舆论，最重要！ 蓝玉也一锤定音，“好，那咱们这就开干！” 把铺子开在秦淮河畔，朱雄英是仔细研究过的。 店铺开业第一天，整个金陵城内到处散落着福生珠宝的宣传单，秦淮河畔尤甚。 “福生指环，一生只能买一枚的指环，仅限男子购买。” “海可枯，石可烂，送你的指环永远不变，爱她就送福生指环。” “……” 一系列普通老百姓也能听懂的广告词喧嚣尘上。 开业第一天，福生珠宝就让秦淮河畔的人们记住了这家店。 只是周边青楼花阁那些勾栏美人并不以为然。 浣溪楼。 几名身披薄纱，打扮清凉的歌妓，讥嘲地看着不远处的福生珠宝。 “什么福生指环，比我在珍萃楼买的步摇差远了，还想在这秦淮河畔立足，做梦吧？” “许是哪家大族出身的公子哥，手里银子烧得慌，想着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话音落地不多时，一辆尽显豪奢的马车驶至秦淮河畔最大花楼拂晓阁外。 “金陵杜公子为福生珠宝第一名客人，已留下名录，福生指环，只此一生爱一人，赠予寒烟姑娘！” 熙熙攘攘的秦淮河此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福生珠宝的伙计缓缓打开精心设计的木匣子，玲珑剔透的指环在烈日映照下，璀璨至极。 “寒烟姑娘，杜公子一生只能买一枚的福生指环选择赠予您，上面雕刻着您的名字，请收好。” 接过木匣子的寒烟姑娘愣愣站在原地。 她并不记得那位杜公子，可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遮挡不住。 浣溪楼乃至整个秦淮河畔原本十分不屑福生珠宝的姑娘们，此刻已然嫉妒得不行。 杜公子是何方神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秦淮河开始了一个全新的风气。 姑娘们开始攀比起谁收到的福生指环多，并以此为荣。 原本门庭冷落的福生珠宝店铺前，眨眼间挤进来来乌压压一片人。 准备好登记名录的八个账房先生甚至快忙不过来，夜里方歇。 然而这会儿争抢着要买福生指环的纨绔公子哥们，并不知晓日后会迎来怎样的噩梦。 福生珠宝二楼。 蓝玉看着铺子前排起的长队，一时间瞠目结舌。 而身旁担任掌柜的老兵笑得牙不见眼的。 “殿下，这一日的功夫，咱们收取的定金就足足有五百两，还有七十两黄金，若是生意都像今天这般，庄子上那些兄弟养活自己完全没问题！” 何止是暴利啊！ 这跟天上掉钱也没区别了！ 不单单福生指环卖得好，铺子里其余的琉璃首饰也被慕名而来的人给抢购一空。 福生珠宝卖的琉璃首饰一件件都剔透无暇，波斯人那些还带着微微杂色的琉璃根本比不上。 只一天，福生珠宝就已名传整个秦淮河畔。 蓝玉已经很满足了，但相较于朱雄英规划的商业蓝图，如今才只是个开始。 秦淮河不过一处一地罢了，朱雄英看中的可是金陵城所有的市场！ 朱雄英制定的信息战逐渐发力，福生珠宝的宣传单出现在了金陵城内的每一处角落。 一生只此一枚的广告语，深深打动了城中深宅后院中那些女性。 一些平日里只知道招猫逗狗的纨绔子弟，其中一部分人并不知晓福生珠宝那些事情。 甫一回到家就觉得不对劲。 抬头正对上了自家妻子能刀死人的眼神。 “快去秦淮河，今日若买不到福生指环，你日后就在大街上睡吧！” “那福生指环你要是送给那些狐媚子，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口！” “听不懂话吗？还不快去取银子！” “……” 过了一会儿，原本摸不着头脑的纨绔子弟们，火气也被激得上来了。 什么一生只此一枚的指环，我想再买一枚不行吗？ 当天夜里，几个艺高人胆大的纨绔子弟径直潜入了福生珠宝的库房。 满脸愤然地要将那些名录给付之一炬。 结果，当这几人手拿火把闯进去之后，看到的却是一脸凶恶不好惹的伤残老兵。 一个个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纨绔们，对上这些真正杀过人的老兵们，吓得裤子都快湿了。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来这里找事？” “废什么话，胳膊腿都打断，我看谁还敢再来！” “我们能有个活计干容易吗，你们还要来搞破坏！” “……” 蓝玉亲自动的手，反正这些不学好的公子哥也认不得自己。 收拾完一波又来一波，折腾半宿才彻底消停下来。 福生珠宝自此彻底扬名。 坊间传闻，福生珠宝最珍贵的不是那些展柜里的琉璃首饰，而是没有人能得见的购买名录。 深夜，吕府。 吕道冲一瘸一拐地走到吕本身前，脸上还带着伤。 “爹，儿子等不下去了，明日咱们就给皇上上书弹劾吧！” 吕本看吕道冲这般狼狈模样，气得一拍桌子，“我是不是告诫过你，莫要再出去厮混，柔嘉也是出身名门，你再这样下去，亲家怎么看我吕家？！” 第24章 老兵：这大明未来皇帝只认太孙殿下！ 教训了半天，吕本才一挥袖子放过他。 表情冷然，“说，你这是怎么搞的，莫非昨夜又去那拂晓阁了？” “我……” 话还没说完，就见到自家娘亲走了进来。 打量着吕王氏的神色，吕道冲不禁压低了声音。 “您很快就知晓了……” “嗯？” 吕本闻言有些不明所以，这时，吕王氏开口了，听起来语气不善。 “冲儿，娘有事要和你爹说，你出去吧。” “是。” 吕道冲踉踉跄跄地出了房间，刚迈下台阶就听见自家亲娘尖锐的大嗓门。 “吕本，我王氏可不是好惹的，那福生指环你必须得给我买回来！” “什么东西？” “惯会装模作样的！快点去取银子来！” “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吕本你心虚了是不是？天杀的，你要是把指环名额送给外面那些贱人我饶不了你！” “我怎么就心虚了？什么指环什么名额我根本就听不懂。” “我看你就是把名额给用掉了！吕本！当年你不着调就算了，如今都当爷爷了还不正经，老娘不给你点教训你怕是要上天！” “啪——” 清脆的巴掌声异常响亮。 “砰”的一声，吕本推开门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左脸上还带着个清晰的巴掌印。 “气煞我也，老夫明日便上奏给皇上！” 一句话说的有些含糊，细看去竟是少了颗门牙。 刚说完，吕王氏的声音紧随其后。 “老娘不管这些，福生指环你必须得给我买来！” “行了，给你买就是！” 跟秦淮河这样心照不宣的地点扯上关系。 还有昔日那些纨绔子弟们的做法，不过一日时间。 整个金陵城的名门世家，家中的正妻纷纷强逼着他们来购买福生指环。 另一边。 因为生意的火爆，朱雄英买了不少的米面盐油分给那些老兵，就当是发福利了。 摊到各自的头上数量并不多，可是众人却是头一次收到这样的心意。 没过多久，一半以上的人又将这些东西给送回来了。 “国公爷，咱兄弟们这段时间吃喝全靠殿下，哪里还好意思收他的东西啊！” “对啊，殿下就是咱救命恩人，不然我们一辈子都废了，这些东西我们不能收。” “是啊……” 望着眼前一张张沧桑的面容，蓝玉表情复杂。 太孙说的没错，这些袍泽可都是大明的功臣。 他们不想再被当成废人来看待。 “拿回去！老子的话你们也不听了？” “殿下说了，你们都为大明流过血，是有功之人，发点福利怎么了？你们该得的！” 老兵们怔怔地看向蓝玉。 没等他们再说什么，蓝玉拉起缰绳就骑马走了。 蓝玉离开后，王石头拎着沉甸甸的粮食袋双眼猩红。 “殿下未来是我大明国君。” “旁人我不管，咱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倘若有人给殿下惹祸。” “咱王石头亲手弄死他，谁都不放过！” “这皇帝一定是殿下来当，换成别人，咱王石头不认……” 奉天殿。 殿内灯火通明。 处理完所有的政事后，朱元璋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坐于龙椅上闭门沉思。 烛光映照之下，那张威严肃穆的脸上带着令人看不透的神色。 约莫一炷香后，冯贵低声对朱元璋耳语一句。 “皇上，大虎回京了。” 闻言，朱元璋立马睁开眼睛，沉声道：“宣。” 过了一会儿，一身风霜的大虎大踏步进了殿内。 “皇上，卑职幸不辱命。” 朱元璋没说话，只用眼睛看向大虎。 大虎恭敬地把随身携带的木盒子呈上去，打开后，是一个木制的头颅。 “皇上猜的没错，卑职赶往青田后第一时间去了诚意伯的目的，掘棺后，里面并无尸体，只这头颅在其中。” 听着大虎的禀报，朱元璋脸上沉色尽散。 “哈哈哈，咱就知道！刘伯温那老东西还活着！” 语毕，朱元璋心里琢磨了一下，“他没死的话，今年该七十一了吧？” 大虎板着脸没说什么，之后问道：“皇上，可要张贴告示抓人？” “不必，这么大张旗鼓的，把鱼惊到了怎么办？把刘伯温的画像交给锦衣卫，暗中去查。” “是。” 吕府。 福生珠宝一夜之间名声大噪，金陵城内无人不知。 金陵的波斯商人也大感惊奇，因为，他们虽占据着琉璃的买卖市场，但其手中并无烧制琉璃的配方。 每年，他们都是横越千里，从突尼斯人手里购得琉璃，再拉回大明来卖。 然而，这些不远千里运回来的琉璃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福生珠宝铺子里的琉璃比起来，可谓是天壤之别。 他们运回来的琉璃色彩不均，有的还带着杂色。 而福生珠宝铺子里就连展柜用的都是晶莹剔透一丝气泡不含的无暇琉璃。 江南士族的人看着这架势不由登了吕家的门。 尽管日后吕家的名声不可能好，可现今的吕家分量依然举足轻重。 毕竟吕家很有可能会出一位国母啊！ 此事一出，几位言官还是以吕本马首是瞻。 “吕大人，下官确定，福生珠宝烧制琉璃的手艺是宫中所有，背后操纵人正是太孙和凉国公。” “皇室子弟，太孙之尊，竟做出此等与民争利一事，岂不给皇室蒙羞！” “……” 吕本哪里不知道，如今救吕家声名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把朱雄英拉下马，扶持朱允炆登上皇位。 到那时，他吕本便是真正的皇亲国戚。 这天下文人，又有几人敢再提那句“为众人谋生者，不可使其葬于人心”？ 吕家，还是那个吕家。 在场之人对朱雄英极尽贬斥，正当大家热血上头，说好了要上书弹劾朱雄英时。 一位面容方正的文官对着吕本拱拱手：“吕大人，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弹劾太孙事关重大，还需慎之又慎，下官觉得，眼前正有一人可用。” “谁？” “凉国公。” 闻言，吕本看向这人的目光认真了些，管家附耳提醒：“老爷，这位黄子澄大人是今年的探花郎，如今任翰林院编修。” 第25章 黄子澄的毒计，针对太孙，不如针对凉国公蓝玉 终明一朝，进入翰林院的人都是直接为皇上服务的。 黄子澄可是新科进士，又能进翰林院，足可见深受器重，仕途基本上是一片光明。 “黄大人，可是有什么好主意？” “吕大人谬赞，下官是想着我们不如利用此事来离间太孙与凉国公，断其宫外根基一臂。” “违背祖训一事，我等并未证据证明是太孙所为，惹来皇上震怒就不好了。” “岂不如换个说法，上书凉国公蛊惑太孙……” 依着皇上极其护短的性子，哪怕是朱雄英经商一事确凿，他最多也就是罚关掉铺子而已。 可凉国公又不是皇室的人，再加上自身武将的身份，若能把蛊惑太孙这件事盯死，皇上必不会轻饶！ 黄子澄不愧是今科会试第一名，思维清晰手段毒辣，剑指凉国公蓝玉。 无视众人震惊的眼睛，黄子澄接着开口。 “诸位大人，要将太孙彻底扳倒，宫中也需使力，让皇上更看重小皇孙，帝心摇摆之时，便是我等弹劾之时，必能一举功成！” 黄子澄想出来的法子听得吕本两眼放光，连连惊叹。 “黄大人果真是大才啊！” “下官愧不敢当。” “太子妃要替小皇孙寻一良师，正需黄大人这般英才，不知黄大人可愿赴任？” 黄子澄大喜过望。 他的立场天然站在江南士族这边，来日若是朱雄英登临大宝，凭着先太子妃的身份，定然更看重淮西武将。 黄子澄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反正他已经选择站队吕家这边，趁此时机，要是可以进宫教导小皇孙，日后的分量可不是寻常帝师可比的。 “子澄谢过恩师。” 吕本满意点了下头，伸手把面前人扶起来。 “在我面前无须多礼，这如何得圣心，子澄可有高见？” “下官有一计，如今各地受灾宫中存银不丰，皇上已下旨命削减宫中开支。皇后娘娘此时必在为银钱发愁，小皇孙正可在此时献上银两，解娘娘之急。” “就这么简单？” “自然，大人可是忘了，太孙名下那福生珠宝赚了大笔的银子，待到日后事发，太孙明明有银子却束手旁观，而小皇孙一介幼儿却倾力相助，两相比较谁更能得圣心？” 听着黄子澄的解释，吕本朗声大笑。 “好好好！本官这就给宫中递消息，几位先回吧。” 厅中的人不明所以。 吕本勾唇一笑，“本官正是要依黄大人所言，和那凉国公会上一会。” 众人了然，露出会心一笑，各自散去。 吕府前堂。 蓝玉正和那几名亲兵喝酒划拳，桌上杯盘狼藉，一地的酒罐子。 这些人常年在军营里打打杀杀，养出一身的坏毛病来，但基本能控制自己。 一个个性子都很是豪爽，而且热心肠讲义气。 所以朱雄英乐意跟这些武将们相处。 不像是文官，一肚子的算计。 赖在吕府这些天，八名亲兵天天大鱼大肉，肚子都吃个溜圆。 “义父，咱敬您！若不是您，咱哪能过上这种好日子啊！” “别谢老夫，谢殿下，咱听殿下的，懂吗？” “懂！敬殿下！” “敬殿下！” 几人正说笑着，就见吕本走了进来。 蓝玉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吕大人怎么有空来看咱这老头子了？哎呀，咱忘了，这是你府上。” 但吕本就跟没听见这句话似的，脸上表情不变，甚至称得上是和善。 “国公爷，下官前来是想与你有事相商。” 蓝玉摆摆手，一副没得谈的样子。 “老夫伤还没好，没什么可谈的。” “国公爷误会下官了，下官要与您谈的是另有其事，您若是答应，府上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蓝玉慢慢收敛了神色。 吕本这是有备而来啊，也不知道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只见吕本对着外面挥了下手，身穿下人服侍的家丁们便抬着几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吕本命人将箱子的盖子打开，露出里面摆放整齐的金银锭子和各式珠宝。 八名亲兵看着这些金银珠宝，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蓝玉粗着声音质问道：“吕大人这是何意？” “国公爷，近些日子您住的都是下官府上，有的事情瞒也瞒不住，太孙威胁您经商之事，下官也大概了解了。” “哪个犊子放的狗屁，太孙什么时候威胁咱了？” “国公爷您亲自上书皇上，那您就是被太孙威胁的。” “你说什么屁话！林大、林二，把人给我带走！” “是！” 两名人高马大的亲兵向着吕本走过去。 吕本没反应过来，“凉国公，这里吕府！你凭什么让我走？！” “我实话告诉你，你要是不上书说是被太孙威胁的，日后就是你蛊惑的太孙！” 蓝玉当年跟着朱元璋从南打到北，不知道多少人威胁过他，王保保、陈友谅…… 还没谁能真的威胁到他！ 这回听见吕本的话，蓝玉直接气笑了。 “小兔崽子还敢教你爷爷做事！咱一条贱命太孙想要尽管拿去！” “愚蠢！你想死，你那些九族可不想死，你以为你那些所作所为皇上能容忍到几时？！” “要不是北境未平，鞑子时常来犯，凭你收的那些义子，你人头早就落地了！” 蓝玉蹭一下站起来怒视着对方，这种事你吕本也敢大张旗鼓地说出来？！ 不要命了？！ “咱要死也拉着你吕本垫背！你给咱等着！” 身后几个亲兵忙把怒火上头的蓝玉拉住。 而吕家的家丁也把吕本从林大、林二手里救了回来。 吕本离开后，蓝玉坐回椅子上闷了一杯酒，神色极其难看。 他冷哼一声，用力将酒杯砸在地上。 “格老子的！” 发泄完后，蓝玉长叹一口气，“咱不能再留在这了。” “为何呀义父？” 蓝玉一个个打量过去，再看着地上那几个大箱子，问道：“你们身上的伤可都痊愈了？” “好了！” “行，把东西收拾一下，咱回国公府。” “义父，咱们这么快就走，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怕了吕家呢。” 第26章 吕氏进宫送银子！给皇奶奶制作麻将！ 蓝玉冷笑一声，“哼，这世上还没人能占到咱的便宜，林二，你把府上的马车赶过来。” “好嘞！” 不过半晌。 吕道冲惊讶地看着院子里腾挪东西的亲兵们，一时间大喜过望，找到了吕本。 “爹，那些莽夫终于要走了！” 吕本脸上带着浓浓的不屑，“呵，识相罢了。” 这一遭虽说没能成功离间蓝玉，不过，把这个老匹夫从府上赶出去，倒是意外之喜。 看着马车内的蓝玉，吕本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心的笑，话里带着讥嘲。 “国公爷，您的伤可是大好了？” “好了，咱可不是那等不要脸的人，五军都督府还有差事要做呢，咱就回去了。” 吕本没忍住嗤笑出声，忽然间，他目光落在马车上一处定住了。 “国公爷，这柄玉如意看着怎么那么像本官府上的啊？” “什么？老夫年纪大了听不清，林二快赶车啊，老夫回去得找个大夫看看。” “是！” 林二当即驾着马车快速离开了吕府。 见状，吕本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坏了！” 他连忙朝着府内库房跑去，望着几间光秃秃只剩墙壁的库房，吕本是又惊又怒。 蓝玉！ 随后又有管家来报，说是凉国公将前堂那几个装着金银珠宝的大箱子都带走了，临走前还把周围的琉璃窗户都给卸了下去。 吕本听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在地，那可是吕家几代人积累的财富啊！ 因太过气愤，吕本胸膛上下起伏着，他紧咬着牙，面容因恼恨而显得格外阴鸷，蓝玉，不报此仇，本官誓不为人！ “府上如今还剩下多少银子？” “今夜只老爷的小库房得以保全，内有金两千两，白银两万两，还有二十贯铜板。” “一文不留都送进宫中，老夫不好过，那竖子也别想好过！” 第二日清晨，坤宁宫。 正在美美做着梦的朱雄英听见一阵阵喧闹的声音。 忍无可忍起床，朱雄英洗漱过后，从宫人的嘴里得知了声音的来源。 一大早的，吕氏许是抽风了，领着朱允炆来坤宁宫请安。 身后还带着几位抬着木箱子的小太监。 “给母后请安，母后的病可痊愈了？” 马皇后没搞懂吕氏这一出的来意，脸上仍带着浅浅的笑。 “已是好很多了，雄英和允炆都这么孝顺，我看着开心，身子也好上不少。” 说完，马皇后目光落在那几个木箱子上，试探性问道。 “吕氏，这些是……” 吕氏轻咳一声，矜持道：“回母后，儿媳听闻朝廷缺银粮去赈灾，为此还削减了宫内开支。这不是前几日允炆犯了错，知道此事后便吵着要把自己的银子送给皇奶奶，儿媳没办法，便把东西送过来了。” 这种鬼话傻子才信。 一个五岁的小娃娃怕是连银子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马皇后明白这一点也没有点出来。 揉了揉身边朱允炆的小脑袋，“允炆啊，皇奶奶知道你的心意了，不过这银子可不能收，你快带回去吧。” 然而朱允炆却直接跪倒在马皇后腿边，撒娇道。 “皇奶奶您就收下吧，允炆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不过皇奶奶千万不要跟皇爷爷说哦，这是我们的小秘密！” 马皇后只笑着看他并没有接话，转头对着身边的宫女说了句话。 “这一早过来，想来你们也没用早膳，芳柔，传膳，记得把大孙也叫醒，他最喜欢赖床了。” 提起朱雄英，马皇后脸上的神色都变得宠溺起来。 吕氏在一旁看着，气得牙都快咬碎了。 我儿子拿了这么多银子过来，也不见你如此笑！ 那朱雄英还赖床呢，你倒是宠得紧！ “是。” 吕氏突然来这一出，马皇后心里不由得有些警惕，是以没想着把朱雄英叫过来一起用早膳。 但朱雄英可不这么想。 吕氏这回过来，肯定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管她想干什么，都绝对不能让她办成！ 恰好朱雄英前些时间吩咐匠作监给皇奶奶打造的东西好了，不如趁此机会送过去。 用过早膳后，朱雄英来到坤宁宫，身后跟着一个捧着锦盒的小太监。 “皇奶奶安，此物是孙儿吩咐匠左监特地为您做的礼物，孙儿自己想出来的哦。” 马皇后愣住了，吕氏则是有些不屑地看了那锦盒一眼，一堆木头做的小方块罢了，什么不值钱的东西！ “大孙，此物是做什么的啊？” “皇奶奶，这叫做麻将……” 朱雄英乐淘淘讲了下它的玩法，听得吕氏目瞪口呆。 马皇后脸上笑意越来越深，“大孙，你这礼物真是送到皇奶奶心坎上了，有了此物，皇奶奶日后可就不无聊了。” 说完，她扫视一圈众人，有些激动。 “咱们正好有四个人，不行，可惜了允炆实在太小，芳柔，你来凑个人数。” 吕氏有些不服，他朱雄英年纪也不大啊！ 人家八岁能想出这等好玩的物什来，我儿却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岂不是明摆着说我儿不如他？ 吕氏哪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母后，允炆自幼聪慧，上场没问题，允炆，你清楚规则了吧？” 朱允炆眼里带着深深的迷茫，我不清楚规则啊…… 不过，吕氏拼命给朱允炆使着眼色，朱允炆身子一颤，硬着头皮应下，“清楚了……” 马皇后很是欣喜，连忙叫人抬了桌子过来。 几人落座后，马皇后提议道：“这么干玩倒是没什么意思，还是要有些筹码，就用允炆拿来的银子吧。” 吕氏急忙开口，“母后，这是允炆一片心意啊……” 马皇后摇摇头，“允炆心意本宫心领了，但他的银子也不是凭空来的。” 她已经想好了，这些银子强硬退回去不妥，倒不如在场上慢慢输回去，这样吕氏也没话讲。 吕氏看穿了马皇后的目的才不想答应。 然而二人不知道的是，晃悠着小短腿的朱雄英听得眼睛都亮了起来。 笑话！ 打麻将他怎么可能会输！ 不管你有什么阴谋，老子把钱全赢来不就好了？ 第27章 太子妃吕氏：娘家送来的钱，连响都没听见就没了？ “八万。” “胡了！” 没过多久，马皇后和吕氏的脸渐渐黑了下来。 “四饼。” “单粘清一色，胡了！” 朱雄英乐得牙都呲出来了，“运气好运气好，哈哈哈……” 祖孙四人就这么坐在桌上鏖战了半天，到了用午膳的时间。 吕氏带过来那几个大箱子的银两，全被朱雄英赢了过去。 马皇后手下还在洗着牌，听着哗啦哗啦的声响，心情很是不错。 “唉，真是不服老不行啊。” 尽管玩这个麻将只用坐着就好，可她也是上年纪的人，干坐一上午着实有些劳累。 这时，马皇后肚子不受控制地响了起来。 “芳柔，传膳吧，本宫有些饿了。” 芳柔顿时激动地看向自家娘娘，“娘娘，您说什么？” 马皇后笑看她一眼，“本宫说饿了，快去传膳吧。” “欸，欸！奴婢这就去！” 芳柔乃是马皇后身边的一等宫女，春节过后，自家娘娘食欲便一直不振。 这种状况相对老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可今日娘娘居然主动说她饿了。 芳柔如何能不激动？！ 芳柔下去后，唰唰唰几双眼睛都看向了吕氏……背后那几个大木箱。 现场气氛明显凝滞了下来。 吕氏不会想赖账吧？ 一开始马皇后和吕氏都打着将这些银两输给对方的想法。 谁料朱雄英横空出世，一手好牌杀得两人片甲不留，把银两都赢走了。 吕氏眼中透着浓浓的不甘心，但现在她再不甘心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否则当众赖账，她还要不要脸面了？ 输不起还装什么大方啊！ 吕氏抿着唇看向朱雄英，忽然她眼珠一转笑了起来。 “太孙，这些银两原是允炆送给母后补贴宫中开支的，你觉得现在该如何是好？” 这番话明晃晃是把难题转给了朱雄英，也转给了马皇后 哼，我送你钱你不收，那这钱被你亲亲大孙得了呢，你该如何？ 马皇后听出了吕氏话里的机锋，脸上神色沉了下来。 然而朱雄英却是大手一挥，不当这一大笔银子是一回事。 “皇奶奶，这些银两孙儿用不上，都捐给朝廷用于赈灾吧！” 朱雄英这一句话把马皇后和吕氏都震惊住了。 献予朝廷，马皇后就做不得主了，况且这捐献者还是用朱雄英的名头。 马皇后脸上笑意愈发深刻。 “好，大孙做得对，晴嫣，你安排人把这些银两送到奉天殿去，跟陛下说是大孙献给朝廷赈灾的。” “是！” 晴嫣应下后，带着坤宁宫的太监抬着那几个大木箱就往奉天殿而去。 吕氏直接看傻眼了。 等等，这些银子都是她娘家送进来的钱啊！ 就这么没了？ 连个响都听不见！ 正在此时，朱雄英手里捧着两粒色泽饱满的金麦子，递给了吕氏。 “小娘，允炆，现下宫内的日子不好过，这金麦子你收下，多少补贴些用度。” 看着朱雄英脸上体贴的笑，吕氏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她明明有钱的！ 全被你给送走了！ …… 奉天殿。 因为缺钱，朱元璋愁得在殿里来回踱步。 自打他登临至尊，国库里的钱就没够用过，每次都是拆东墙补西墙，勉强维持着运转。 如今又要赈灾又要安置伤残将士，朱元璋真是日日夜夜都在为钱发愁。 徐达也是皱着一张脸。 “皇上，各地郡县伤残将士的名单已经统计好了，可若要安置妥善，银子还是差了一些。” 朱元璋叹了口气，“还需要多少？” “差不多五万两。” 朱元璋目光落在李善长身上，不报什么希望。 “善长，户部此时可还能拿出银子来？” 李善长眉头紧锁，看起来很是为难。 “皇上，这钱户部倒是能拿出来，但是要挪动一部分赈灾的银两才行。唉，不如臣再想想能从哪里挤点银子出来，凑一凑就够了。” 开国以来，大明每一年的开销都在往上涨，户部就是个不停往外漏钱的中转站而已。 各州府的税银一入库，第二天就用出去了。 况且大明收税是收实物的，不单是粮食，丝绸布匹都能充当税款。 可安置那些伤残将士，总不好按人头发布吧？ 但户部实在是掏不出这些银两来。 “皇上，实在没办法，咱和那些淮西的兄弟一人拿点银子出来，救个急。” “救什么急！那是给你们养老的钱，前头刚发出去，现在又收回来，咱不要面子了？” 正在几人争论时，小太监进来禀报说，皇后娘娘大宫女晴嫣求见。 朱元璋皱了皱眉头，“让她进来。” 晴嫣领着几个小太监进来了，“请皇上安。” 朱元璋不耐烦地摆摆手，“跟你家娘娘说，咱不回去用膳了。” 晴嫣淡淡一笑，“皇上，奴婢奉娘娘懿旨，特来送殿下为朝廷捐赠的银两，共金两千两，白银两万两。” “什么？！” 朱元璋听得眼睛都瞪大了。 两千两黄金兑成白银就是两万两，户部再挤一挤，五万两不就凑齐了吗！ 看着几个木箱里光芒璀璨的银子和金子，朱元璋这才彻底信了晴嫣的话。 随后晴嫣便口齿伶俐地将坤宁宫之事一一讲给了朱元璋听。 朱元璋不由大笑出声。 吕氏的打算，他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没想到居然被大孙轻描淡写就破解了。 “哈哈哈，大孙这是担心咱呢！” “三弟，你去在宫门口贴张告示，让那些大臣都好好看看，咱大孙才八岁，就知道为朝廷效力了！” 午门外。 大明所设六部及相关衙门，为了便于办差，地点就设置在午门外，各部间彼此相邻。 今日，吕本先去太常寺处理了下事务，便在午门周围散起步来。 久在官场，吕本已经练出了一副灵敏的感知力来。 他猜测，今日皇上必会大大嘉赏小皇孙，嘉赏太子妃，嘉赏自己！ 为此，他可是把府里剩下的全部的银子都送出去了啊！ 整整四万两，总不能连句嘉赏都没有吧？ 甚至，他都在心里想好词了，就等着皇上降下旨意。 例如太子妃吕氏贤嘉淑顺，皇孙允炆至孝至情，心系朝廷…… 第28章 嘉赏太孙，不是小皇孙？竖子，气煞老夫！ 吕本自己倒是不怎么在乎会不会受到嘉赏。 太子妃和小皇孙有就行。 因为表面看来和他没啥关联。 但皇上应该能猜到这里面有他的手笔，若是能借此往上升一升他就更满意了。 依着今日之事的目的，小皇孙定然能深得圣意。 他担任太常寺卿已经许多年了，其实要是能在头上挂个礼部左侍郎的名头就更好了。 吕家的好日子难道还会远吗？ 用四万两银子，换吕氏之后的荣华富贵。 这笔交易太值了啊！ 吕本心里美滋滋畅想着之后的日子，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他还想着怎么到现在宫里还没有消息传出来。 没过多久，午门内就跑出来一个小太监，手里捧着一卷黄绸。 “终于来了！” 见状，吕本乐得招呼起各位同僚来。 “皇上发告示了，快出来看啊！” 吕本难得精神这么振奋，他这一嗓子，六部以及各衙门的官员们都出来了。 皇上下令贴的告示，说不得上面有什么重要的事。 在场之人一个个都加快了脚步。 吕本身后跟着几十名官员，汇聚成人流往宫外而去。 到了地方后，吕本语气和善地问着那小太监。 “这位公公，不知皇上所示告示是何事啊？” 小太监微微躬身，回道。 “吕大人真是折煞小的了，皇上有令，太监不许识字，只隐隐听说是嘉赏。” 吕本脸上一瞬间绽开笑意，塞给小太监一把金麦子。 “多谢公公告知，这钱请公公喝茶。” 小太监脸上笑意更深，一点不推拒就收下了，“多谢吕大人。” 正在此时，百官们已围在告示前看了起来。 看清内容后，宫门外顿时响起了议论声。 “嘶！不愧是太孙，一出手就是这么一大笔银子。” “四万两银子啊，正好填补了户部的缺漏啊！” “太孙心系朝廷啊……” 听着这些夸赞的话，吕本脸上神情愈发得意。 “正是，都是太子妃教导有方啊……等等，你们说的是谁？” 吕本眼睛瞪大，望着一众跟看傻子似的同僚们，心里感到了不对劲。 太孙？ 不应该是小皇孙吗？ 这笔银子不是要送给马皇后贴补宫中用度的吗？ 吕本额上沁出了一颗颗冷汗，他连忙挤到告示前，当见到其上的内容后，脸上表情都凝滞了。 “太孙朱雄英至孝至情，心系朝廷……献金两千两，白银两万两……” 轰！ 这一幕对吕本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黄金两千两，白银两万两。 不是他送进宫中的钱吗？ 为何是被那竖子给捐献出来的？！ 四万两银子啊！吕家两年都花不完！ 就这么打水漂了？ 昨夜跟吕王氏吵了一晚上，才劝得她同意，就这么拱手给朱雄英了？！ 气煞老夫！ 吕本脸色潮红，整个人因为怒火脑子都有些短路了。 “这位公公，告示上的内容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乃是韩国公亲笔写就，吕大人您该不会后悔想把钱拿回去吧？” “怎么可能！” “这样，小的宫里还有事，这就告退了。” 小太监担心吕本真的反悔，不敢留在原地一溜烟跑走咯。 小太监走了没多长时间，朱元璋与李善长几人便联袂而至。 圣驾亲临，百官们跪倒一地， 唯有吕本还在心疼那四万两银子，失了神般站在原地。 李善长见到后，当即呵斥一声。 “大胆！见到皇上，胆敢不跪？！” 吕本这才回神，惶恐道：“臣……” 朱元璋摆了摆手，“罢了，咱饶你一次，你们也是，都免礼吧，咱今天心情好！” 说完，朱元璋伸手一指墙上的告示，嘴角高高翘起。 “这告示都看完了吧，都给咱认真看！” “大孙是咱的好大孙啊！真贴心！” 朱元璋笑得脸上褶子都深了不少。 “好了，善长、徐达，咱送到这就回去了。” 李善长与徐达拱手道：“谢过皇上。” 朱元璋满脸笑意，“快回去吧。” 说完，朱元璋也慢悠悠回了宫，临走前还别有深意地瞥了吕本一眼，眼里笑意遮都遮不住。 等到看不见朱元璋的背影后。 李善长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这一笑，惹得徐达也大笑起来。 “哈哈哈咱就是想起个高兴的事，吕大人千万别多想。” “老夫先走了，你们慢慢看。” 李善长和徐达两人俱是背着手，离开的步伐很潇洒。 爽朗的笑声甚至都传到了走远的朱元璋耳朵里。 而吕本，正是被他们取笑的那个大傻子。 吕本恍恍惚惚地出了宫，都不知道他怎么走回去的。 也不记得是什么时间，甚至不知道那个家还能被叫做家吗？ 吕本回府的那一刻，吕道冲激动地跑出来迎接。 “爹，如何？皇上定然大大嘉赏您了吗？可是已经升任礼部左侍郎了？” 吕本一双眼睛没有焦距地看向吕道冲，对他招了招手。 “儿啊，你上前来。” “好嘞，不过，爹您也不用赏儿子什么，就是儿子今日相中一副字画，五百两银子就够了。” 吕本冷笑一声，对着吕道冲那张脸一耳光就抽了过去。 “啪！” 这一下打得吕道冲嘴里都尝到血腥味了。 “竖子何其猖狂！强抢我吕家的银子，还有没有天理了？！” 眼前的吕道冲在吕本看来，已经变成了朱雄英的代替版。 吕道冲被打傻了，“爹，您对我动什么手啊？” “老子生气，打你一顿不行吗？” “不是，爹，那银子怎么就被太孙抢了？” “整整四万两啊，全都没了！皇上还发告示夸那竖子，跟我吕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什么？！” “啪啪啪！” 吕本气不过，又接着抽了他几巴掌。 吕道冲捂着脸哭诉道：“爹，那银子也不是儿子抢的，您为何要打我？” “我要去宫里打那竖子不是找死吗？” “那、那您现在消气了吗？” 吕本缓缓吐出一口气，心情好了不好。 “还行，打你一顿之后火气消下去不少。” “您高兴就好……” 第29章 朱允炆也挨带大孙检阅三军！ 吕道冲小心搀扶着吕本往府内走去，到达前堂后，见到连琉璃窗都被拆走的大厅，火气涌了上来。 又给了吕道冲一耳光。 “天杀的蓝玉，我吕家几辈人的积累都没了啊！” “爹，蓝玉不住在宫里……” “你是让我硬闯凉国公府？闭嘴，忍着！” 吕道冲欲哭无泪。 东宫。 吕氏眼睛周围有些红肿，看起来刚哭过。 四万两没了，这跟剜她的心有什么区别！ 足足够她娘家用上两年啊！ 当然，年仅五岁的朱允炆压根不清楚四万两银子代表着什么。 他的小脑袋瓜只知道他玩了一上午好难的游戏。 “娘，儿子不想再和大哥玩游戏了，他好厉害，我比不上他。” 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般说进吕氏心里。 她气怒之下一耳光甩在了朱允炆脸上。 “娘和外公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你不知道吗？！为何要说此等长他人威风的话？！” 朱允炆根本不明白吕氏要这么对他，“哇”一下嚎啕大哭起来。 殿内宫女吓得纷纷跪地。 哭声惊醒了吕氏被怒火冲上头的理智，但她对朱允炆那番话还留有怨气。 望着哭得满脸是泪的儿子，吕氏蹲下身把他抱在怀里，低声道。 “允炆不哭了，娘刚刚不该打你，但你刚说的话委实是在娘心上插刀子啊。” 被抱在怀里柔声安抚着，朱允炆哭声渐渐收了，似懂非懂地听着吕氏那些话。 只是还在小声抽噎着。 “允炆真乖，隔两日就是西苑夏考的日子，新来黄先生给你的题，可是看过了？” 朱允炆乖乖点头，“看过了。” “好，一定要将上面的内容牢牢记住，只要你能考的比你皇兄强，之前那些委屈都不算什么，你信不信娘？” 朱允炆抽泣一下，满脸委屈。 “可是儿子根本不明白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不明白，死记硬背也要记住，知道吗？” “知道了……” 尽管初夏已至，但连绵的梅雨，使得整个天气都有些清寒。 西苑夏考后日就要开始，朱元璋望着出宫玩了一天才回来的朱雄英心里很是不放心。 他可是在那帮老兄弟面前打着包票呢。 若是西苑夏考时，朱雄英当着一众大臣的面出丑，他这张脸怕是不用要了。 不行，他得提前有所准备。 朱元璋叫住从他面前经过的朱雄英，“大孙。” 朱雄英刚沐浴过，闻声向朱元璋走去。 “皇爷爷有事？” 朱元璋微微颔首，“大孙，你明日跟皇爷爷出趟宫。” 朱雄英有些摸不着头脑，“出宫？” “正是，你不是很敬佩那些为大明流过血的将士吗？咱明日就领你去看看我大明的铁血之师。” 朱雄英听得双眼放光，一脸期待。 朱元璋所率的可是从古自今唯一从南打到北的队伍啊！ 昔日的蒙元何其强悍，横跨欧亚大陆，到最后终结在朱元璋手里。 可见其治下的强悍，那是真正的英武之师，拥有铁血军魂！ 第二日一早。 应天城外，三人骑着马慢悠悠走在官道上。 哪怕出发前朱元璋已经再三确认过自家大孙会骑马，最终还是选择让他和大虎共乘一匹马，省得出意外。 出宫之后，朱元璋整体气质都变了许多。 在皇城里，他是万人之上的国君，但在这悠闲宁静的城郊官道上，他和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没什么区别。 路上还经常与进城的百姓交谈，问朝廷那些政策有没有传下来。 不过，所幸得到的回答老朱还算满意，不然回去后这把天子剑得要见血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三人来到明军在城外的校场里。 昨天晚上，朱元璋就派人给校场的长官传过信了。 他会带着太孙来此赏阅三军。 是以三人一到，此地最高长官长兴侯耿炳文便带着一众手下来见礼。 “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不笑时脸上表情就显得严肃许多，他虚扶了耿炳文一下。 “你们继续操练，咱就看看。” “是！” “咚！” “咚！” “咚！” 战鼓响了三声，营内那些士兵们行动起来，在校场内列队成形。 在这个传信还只能靠飞鸽传书的年代，战场杀伐，鼓声正是军令。 鼓声阵阵，营中的气氛骤然焦灼了起来，行动间尽是杀伐之气。 “咚咚咚——” 鼓声越发激昂，近千名骑兵高声叫喝。 “杀！” 朱雄英小脸此刻紧紧绷着，看得很认真。 朱元璋一直观察着朱雄英的表情，这会儿很是欣慰。 不愧是我老朱的种！ 身为皇室子孙，这双手不止要会拿笔，也得提的动刀！ 下一瞬，沉重的马蹄声响起，数百匹战马在这校场上奔驰起来，气势恢宏，激起尘烟阵阵。 朱雄英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马蹄声震动“砰砰砰”跳得厉害。 忽然，朱雄英眼前出现了大片的寒光。 所有骑兵一齐抽刀，用力向着前面的稻草人劈砍着。 动作整齐划一，三两下就对其斩杀完毕。 在冷兵器时代，骑兵就是陆地王者！ 骑兵演练过后，上场的就是辅兵。 与骑兵相比，辅兵的状态看起来差了很多，且大部分是身体有残。 辅兵在战场上的作用不单单需要负责后勤，还需要上战场。 承担一些精锐士兵没精力要做的事。 或者说，他们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炮灰。 辅兵们演练的情况变得比骑兵残酷许多。 他们身上背负着各式各样的装备，四周不停有箭矢射向他们，当然，是去了箭头的。 这些辅兵手上拿着盾牌，没有盾牌就用身体，用血肉之躯护着要运送的装备到骑兵那里。 见到这一幕，朱雄英眉头渐渐皱起，眼里甚至还带着一丝不忍。 朱元璋敏锐地察觉到身边人的变化。 “大孙，你可有什么想法？” “皇爷爷，我觉得他们好奇怪。” “是吗？仔细说说。” “他们、他们是在送死吗？” 在真实的血肉战场上，死的最多的就是辅兵。 第30章 在草原钉钉子！西苑夏考开始！ 朱元璋听到这话脸上露出笑意，伸手揉了一把朱雄英的头。 “你可知这些人的身份？” 朱雄英摇摇头。 “这些人全部都是那些骑兵的家人，是他们的亲爹和亲兄弟。” 朱雄英闻言愣住了。 难怪…… 那些骑兵是他们的至亲骨肉，所以他们才会将生死置之度外，拼死搏杀。 朱元璋神色怅然，声音也低了下来。 “唉，咱也没办法啊……” “昔年起兵时，从军的那些人一个个都是拖家带口的，最后发现，这种模式下的军队战力才是最强的，不得已之下，军队中便逐渐形成了这样的规矩。” 大明立国之战，就是经历了一场又一场优胜劣汰的战争。 每一种兵或形制都是经过千万次血与火的洗礼，方才百炼成钢。 因为，他们的对手是马背上夺取天下、所占疆域最大的庞然巨物——蒙元。 被异族蹂躏欺压过的民族，定然会比任何一个人都更期盼安稳与和平。 “咱现在是马上的那个人，日后，你爹会接替咱骑上马，咱就是你爹的辅兵，若是你长大了咱还能跑，咱也给你当辅兵。” 闻言，朱雄英身子一僵。 这一刻，朱雄英无比深刻地意识到，原来史书背后的每一个字都沾满了血泪这句话是真的。 “这场仗，总要有人来打，否则那些鞑子又卷土重来了。” “但是，为何一定要打仗呢？用别的办法也可以让那些鞑子安分下来。” “草原民族择牧场而居，那里的百姓还未开化，没有粮食只能过来抢，可以说我大明才是占据主导地位的人，我们换个思路就好了。” “比如说，让草原发挥更大的作用。” 朱元璋有些意外却不多。 他知道朱雄英说的确实有道理。 “茶马互市自古便有，倒也算得上是办法，但若要见效，短时间内是不可行的。” 朱雄英伸出食指摇了摇，“非也。” “我们难道只有这一个方法吗？” “我们完全可以拉拢一批，镇压一批，剩下的随便，反正我们在长城内，可以稳坐钓鱼台。” 朱元璋早就知道，朱雄英比一般的孩子要更加聪慧。 可即便再天资聪颖，朱雄英在他眼里还是个小娃娃，想法难免有些天真。 “那些鞑子也不是没长脑子，怎么会容忍你在那骗人，但凡有一家实力强大起来，他们就会拧成一股绳，反攻中原！” “我们还有别的政策啊。” “是什么？” 朱雄英学着朱元璋背起手。 “我大明最不缺的就是人，挑选一些罪行不重的囚犯，还有那种走投无路的流民，送他们到草原生活。” “把我大明的百姓送去草原？” “对，只是要给他们一些没有实际意义的名头，还要保证他们的家人能在大明境地过得好。” “把从草原到大明的路变成如用科举那般的登天梯。” “他们在那边甚至可以当官领爵位，只要在草原尽力施为便是。” “当然，这一点主要吸引的是那些不得志的读书人，既然人生失意，不如去草原换个路子折腾。” 朱元璋听得啧啧称奇。 那些士子们为了考取功名做的那些努力，朱元璋十分清楚。 如此一来，就相当于大明往草原上插了一颗钉子，还是钉死的那种。 尽管雄英所言还只是个设想，但只要将其完善一下，完全是另辟蹊径的高招啊！ 望着正不停说着草原畅想的宝贝大孙，朱元璋简直满意得不得了。 尽管想法还有些不足，但再给他一些时间，日后成就必然远超他爹。 朱元璋早前还有些发愁，自家大孙在西苑夏考上能不能取得好成绩。 现在他是一点也不担心了。 “大孙，你这想法真不错，咱不用担心明天的西苑夏考了。” 啥玩意？西苑夏考？ 什么试还要我这个太孙亲自去考？ 刚刚还侃侃而谈的朱雄英瞬间蔫了下来。 他身旁的朱元璋则已经骑马准备回宫了。 …… 第二日，西苑。 因着这次大考，今日西院尤其的热闹。 毕竟本次考试关于所有皇子皇孙的学业，一大早，翰林院、左春坊、国子监、詹事府的官员们，都以前到了西苑。 反观那些跋扈乖戾的藩王们，有一个算一个和秋后的蚂蚱似的，蹦跶不起来了。 “完蛋了，先生教的那些我什么都没学，父皇肯定得罚我了。” “十三弟，你不记得了，之前父皇到左春坊失察，正巧撞见十七弟逃课，直接脱下鞋子暴打了他一顿。” 今年才七岁的桂王朱植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呜呜十四哥你别吓唬我，我害怕……” “好好好，你别哭了，抓紧时间多看会书吧。” “嗯！” 十四跟十七这两个难兄难弟连忙捧起书看了起来。 正在这时，吕本才赶到现场。 黄子澄正俯身对着朱允炆说着书上要点，身旁的吕氏看到颇为心疼。 “真是苦了允炆了，连背了几天几夜的书，脸都瘦的小了一圈。” 吕本欣慰地开口，“如此才好，殿下今日必能让皇上另眼相看。” 吕氏拍了拍朱允炆的肩膀，柔声道。 “允炆，听到外公的话了吗？你好好考试，到时候皇爷爷肯定会嘉奖你的。” 朱允炆目光坚定，攥起了小拳头。 “您放心，允炆一定会尽力的。” 随后，吕本略带忧心地把吕氏带到一边，压低声音问。 “小皇孙这回到底学的如何，你也知道，吕家为了这次花了不少银子！” “爹，您把心放肚子里去，黄先生早就把这次考试的题目和答案送过来了，允炆此次定能斩获头名！” 听着她的话，吕本放心了不少。 但吕氏看着吕本却有些不解，“爹，今日您不担任主考，过来做什么呀？” 说完便见吕本脸沉了下来。 他从袖口处掏出一份奏折，语气森寒。 “纵使今日不能让那个竖子颜面扫地，老夫也要参蓝玉那个老匹夫一本！” 吕氏眼含忧心，“爹，您这么做的，若惹得皇上不高兴，怕是又要降罪于您了。” “无需担心，今日的主考官也会跟着爹一起上奏，就算是皇上，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偏袒他。” 第31章 黄子澄不安好心，太孙说皇上也错了吗？ 吕本眼里闪烁着幽光，好似已经见到朱雄英被怒斥夺去太孙身份的画面。 没过多久，朱元璋贴身大太监冯贵走了出来。 望着下首这些人，冯贵尖着嗓子道。 “皇上有旨，命诸位皇子皇孙进殿！” 吕氏看向自家亲爹，“您不跟着一起进去？” 吕本摇头，“先不进去，待到小皇孙考核完毕，老夫再进去弹劾，如此一来，小皇孙必然能在皇上心中留下更好的印象。” 吕本可不是没有脑子的人，现下西苑夏考还没开始，他就这么大张旗鼓地上书弹劾，那这场考试估计就毁了。 小皇孙这几天的努力岂不浪费了？ 语毕，吕本伸手对着殿门口一个小太监一指。 “为父早已和那位公公约定好，小皇孙答完题，他就会发出暗号，那时为父再过去，时机正好。” 朱雄英、朱允炆、湘王等人进殿后，湘王三兄弟是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反衬得站在前面的朱雄英二人很是显眼。 朱元璋幽幽地看了李善长一眼，淡声道：“开始考核吧。” 李善长躬了躬身，随即转过身看向殿内众人，目光落在朱雄英身上。 “太孙既为未来之储君，今日考核，便以殿下为先。” 朱雄英今日起的比往常都要早，睡意还未彻底消散，这会儿赶来考试。 他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朱元璋见到自家大孙眼神迷离没睡醒的样子，只得清清嗓子，提醒了一句。 “大孙，准备好了吗？” 代王、辽王、湘王看得目瞪口呆。 “这人谁啊？父皇对他这么温柔，还叫他大孙？” “太孙啊，大哥嫡长子，不过父皇也太偏心了吧。” “别说了别说了，父皇好像在看我们……” 三人立马闭嘴低下了头。 眼见朱雄英挺着背精神了几分，李善长一脸严肃地问出了今日的考题。 “今年南方各郡县频发洪水，急需赈灾，然户部并无多少银粮，试问太孙，如何开源？” 朱雄英心下正被这突如其来的考试闹得烦躁不已，抬头看了一圈今日的主考官。 忽然发现，这几个人都挺眼熟的。 不正是跟在吕本屁股后头跑的那一帮人吗？ 朱雄英眼珠一转，脸上露出坏笑，看小爷怎么治你们！ 朱雄英对着朱元璋拱了拱手，“回禀皇爷爷，孙儿正有一计。” “哦，是何计？” 朱雄英一字一顿道：“增加商税！” 其实朱雄英不知道这帮考官具体都是什么身份，不过显而易见，能担任主考官的必然都是文官。 想来大多出身江南士族，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既得利益者。 “不行！” 没等朱元璋作何反应，殿内左侧的黄子澄便大喊一声。 “太孙，这经商之人是为天下末流，倘若增加商税，岂不就是与民争利？” “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一直处于末位，增加了商税，商人的地位就发生改变，重商抑农绝不可取啊！” 这话一出，朱元璋的神情也难看了几分。 不言而喻，黄子澄的想法和朱元璋是一样的。 “大孙，不如你再想想别的办法？” 再想别的办法？ 缩在湘王身后的辽王羡慕得要死。 父皇，我能不能也再想想，给个机会不？ 朱雄英领会了这番好意却并不打算这样做。 “这位大人此言的意思是，农户赚得的银子比商户还多？” 黄子澄微抬下巴，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这是自然。” “传说沈万三被抄家时，所得赃银数万万两，且不说寻常百姓，就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地主，可能与沈万三的家财相比？” “这……” 黄子澄没料到，朱雄英居然用沈万三的事迹来反驳自己。 “还有，按大明律例，商税为三十取一，敢问这位大人，以沈万三的家财，应缴税银几何？” 闻言，朱元璋一张脸更黑了。 大明规定的商税并不是简单的三十取一。 甚至对商户多有照顾，将经商成本都加了进去。 算下来，纵使是沈万三那般庞大的家财，依着商税规定，税银只不过上缴两万两银子而已。 “沈万三一个商户，家财深厚不知何几，却只要缴两万两的税银，但我大明农户上缴的税银却达到了数百上千万两，天理何在？！” 黄子澄被他说的竟一时想不到该如何回应。 “太孙慎言！商税几何是皇上下令所定，太孙是想说皇上也错了吗？” 黄子澄三言两语把难题抛给朱元璋。 朱元璋面色沉沉坐于上首，并未说话。 显然，朱雄英话还没说完，便接着道。 “皇爷爷也难免会被奸人所蒙蔽。若我为商户，有钱后首先就是让孩子去考科举、做官，这样，在朝廷无钱可用时，便上书蛊惑皇上多征农户的税，满嘴让农户们‘勒紧裤腰带，忍一忍就过去了’这等风凉话，说得冠冕堂皇，毕竟苦的不是自己……” 朱雄英还没说完就被冷汗直流的李善长出言打断。 “太孙！可以了。” 朱元璋一双眼死死看向朱雄英，“你接着说！” “之后嘛，假如自己家生意争不过别家，还能一口锅扣出去，说他们蛊惑人，贵人哪能做与民争利的事……” “砰”一声巨响，朱元璋拍着书案站起来。 “雄英，在你看来，皇爷爷就这么是非不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殿内众人皆肃然而立，不管出声。 朱元璋怒瞪着朱雄英。 湘王几人见到后吓得汗毛都块竖起来了。 “坏了，大侄子真把父皇惹火了。” “都说了小点声，父皇听到了，咱们更完了。” “别挤，后面没地方了……” 李善长心下一片惨然，朱雄英对淮西武将们来说，不单单是未来储君，还是他们的免死金牌啊！ 皇上若是一气之下废了储君，淮西武将如今的好日子就基本结束了。 李善长也不顾风险开口求情，“皇上，太孙还是孩子，说话不免无状——” “孩子？他朱雄英除了年纪小，哪里还像是孩子？！” 朱元璋冷哼道。 第32章 我可是把黄先生的话一字不落背下来，皇爷爷怎么生气呢．．． 倘若朱雄英和寻常孩子一般，朱元璋自是不会太在意。 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能说出“为众人谋生者，不可使其葬于人心”这句话，足以说明他和寻常人不一般。 有些见解甚至比普通朝臣还要深远。 所以朱元璋才会这么生气，也更伤心。 眼角不禁有些湿润起来。 这天底下谁都能误会咱，就连朱标误会咱都没关系，但你可是咱的好大孙啊，就连你也不懂咱的心吗？！ 朱雄英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刚那番话会惹得朱元璋发这么大的火。 但他也明白，其实根源并不在朱元璋身上。 后世言，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大明立国时，中原千里沃土却被闲置，反观别的地方却被争抢着去。 若是如今真按照他说的增加商税，等于跟天下百姓明言，经商比种地来得强。 到那时农户一窝蜂地转变为商户，中原的千里沃土岂不又要变为荒地？ 银子挣得再多却无处可花，毕竟谁也不能直接把银子变成粮食。 说到底，大明乃至整个古代，还是以小农经济为主，种田才是王道。 朱雄英本还有一大堆的经济论要说，可见到朱元璋现在的反应后，只得慢慢收了回去。 治一国，可不像是他空口白牙地说这么简单。 “皇爷爷……” 朱元璋似是耗尽了体内最后一丝气力，缓缓坐回了龙椅上。 “不必再说，咱不想听。” 湘王几人见状纷纷面露惊奇。 “天爷啊，大侄子这么莽，父皇都不罚他？” “服了服了，不愧是大哥的种。” “大侄子好样的！” 看朱元璋这般反应，黄子澄眼中喜意一闪而过。 这不正是大好时机吗？！ 小皇孙早就背下了他准备好的完美答案，这会儿说出来定然能讨得皇上的欢心啊！ 等等，他的答案？！ 这时朱元璋已经把视线转向了朱允炆，黄子澄想要阻止，“皇上——” “给咱闭嘴！允炆你说，开源一事有何办法？” 随着朱元璋的问话，殿内众人皆是看向了朱允炆。 朱允炆迎上了朱元璋那张略显疲惫的脸，皱着眉纠结着，随后磕磕绊绊地把早已背下的答案说了出来。 “大明立国始，步履维艰……” 朱允炆板着一张小脸，稚嫩的童声回荡在大殿内。 却不知殿下除却朱雄英之外的人都冒出一身冷汗来。 “孙儿提议，提前征收明、后两年的天赋可解户部的燃眉之急，百姓只需忍过两年，朝廷自会对其进行补偿。” 辽王眨了眨迷茫的眼睛，不由问出了声。 “这话我刚刚好像听过类似的……” 辽王这话刚一出口，就对上了朱元璋拿那几欲冒火的眼睛，吓得赶紧闭上了嘴。 一番话毕，殿内静寂无声，落针可闻。 黄子澄一系的文官这会儿更是吓得抖若筛糠。 李善长怎么也没料到今日的考核是如此的一波三折。 过了好半晌，殿内没有一个人出声。 唯有朱允炆仰着小脸等着自家皇爷爷的回复，不时看向黄先生一眼。 毕竟他才五岁，哪里能懂得他刚刚说出口的话意味着什么。 朱允炆甚至这会儿悄悄松了口气，他可是把黄先生写给他的答案一字不落全被下来了呢。 朱允炆还以为皇爷爷是觉得他表现太好了，要表扬他，脸上不由带了几分得意。 朱允炆的表情被朱元璋尽收眼底，对眼前的场面不吝于火上浇油。 朱重八啊朱重八！ 你自诩是一代明君，但你能确认你后辈子孙们也是明君吗？！ 只要出了一个如朱允炆这般无知的傻子当皇帝。 我大明江山危矣啊！ 朱元璋气得脑袋嗡嗡作响，怒火上涌，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 “混账东西！” 朱元璋厉喝一声，将书案上的东西都拂倒在地。 黄子澄难以置信地看向朱元璋，“皇上……” “跪下！” 没有丝毫犹豫，黄子澄瞬间跪了下去。 殿内众人皆是深谙官场之道之人，现在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岂会不知现在这场合说错一句话人头都可能落地。 他们又不是皇室的好圣孙。 朱元璋这一句跪下，殿内官员登时跪了一地。 “臣等知罪！” 正是此时，守在广寒殿外的小太监听小皇孙声音停下来，立马打出了和吕本约定好的暗号。 已经等了半天的吕本看到后当即激动了起来，为了显得真实，他绕着外面的围墙跑了几个来回，将自己伪装成刚来到西苑的样子。 广寒殿中。 黄子澄以头抢地，脊背发寒。 不要说朱元璋，就是朱雄英都愣住了。 居然还真有傻子和他说的一样。 “皇上，这只是、只是无奈之策，臣绝无太孙所说的以权谋私之行迹啊！诸位同僚亦然。” 黄子澄现在体会到了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他闲的没事干去吕府干嘛？！ 与黄子澄跪在一处的官员出声应和道：“皇上圣明，臣等岂会将朝廷之事与经商之事牵连到一起啊。” “正是正是，臣为官十一年也未写过与民争利的折子啊！” “……” 刚说完，就听“吱呀”一声。 殿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禀皇上，太常寺卿吕大人有急事要禀报皇上……” 小太监甫一开口就感受到了殿内氛围的不对劲。 果不其然，朱元璋声音有些冷。 “宣他进来。” “是！” 小太监蹑手蹑脚出了殿门，来到正擦着汗的吕本身旁，小声提了句醒。 “吕大人，今日皇上似是心情不大好。” 吕本听得心里一喜，那竖子被他外孙比了下去，皇上心情不好多正常啊。 他强忍着嘴角的笑意，塞给小太监一锭银子。 “多谢公公提醒，请你喝茶。” “谢过大人！” 随后，吕本取出奏折，敛了敛衣袍，把脸上表情调整好，便一脸肃容地进了大殿。 刚一进去，就见到黄子澄等一众官员跪在地上，唯有李善长直愣愣地杵在皇上面前。 吕本心下更是激动。 果真不如他所料，这是要废储君啊！ 吕家的泼天富贵要来了！ 第33章 皇上，圣孙当然由您亲自教导最合适！吕家完了！ “臣吕本，拜见陛下！”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控制着自己不把气撒到他身上。 “你有何事要奏？” 吕本伸着脖子，姿态间很是傲然，掷地有声道：“臣要弹劾凉国公蓝玉，以利蛊惑，致使太孙私下经商，扰乱市场，夺民之利！” 话音落地，黄子澄恨不得自己刨个坑把自己给埋进去。 朱元璋直接被吕本这番话气笑了。 “太孙身为尊贵，且是未来一国之君，这般行事，臣委实不耻，臣请废除凉国公爵位，以示责罚！” 沉默，还是沉默。 就连朱元璋也没开口。 吕本一脸茫然地看着把头埋在地上的官员们。 不对劲。 这跟他设计好的剧情不一样啊。 我戏都演到这了，你们难道不该集体出来上书了吗？ 吕本一咬牙，直接把自己头顶的乌纱帽摘下来了，双手伏地。 “臣吕本，以死相谏！” 单他一人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回荡良久。 然而还是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吕本这会儿有些慌了，他又重复了一遍“死谏”的话，还是没回应。 直到他说了三遍“死谏”后，朱元璋出声了。 “还有吗？” 吕本咽了下口水，声音还有些颤，“没了。” 他人傻了。 今日许是出门没看黄历，大凶啊！ 吕本就算是个傻子，也明白过来，今日之事并没有按照他所想的那般发展。 “啪！” 还冒着热气的茶盏，被朱元璋径直砸向了吕本，发出清脆的声响。 “滚出去！都滚！” 说完，朱元璋盛怒着离开了广寒殿。 眼见朱元璋离开后，朱雄英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个威名赫赫的洪武大帝不免走上迟暮之路，放眼望去，所有人都在利用他。 更心酸的是，朱元璋也知道他们在利用他。 处在这样的环境里，任是谁都会心冷，他也忽然理解了朱元璋那些冷血之策。 这世上，还把朱元璋当成人看待的，唯有三人而已。 马皇后，朱标，还有他自己。 他那个傻爹确实没想利用朱元璋，但傻爹自己上赶着被人利用。 望着朱元璋变得有些佝偻的背影，朱雄英恍然惊觉，他记忆中那个高大宽厚的身影真的老了，心境莫名变得萧索起来。 湘王见到空荡荡的龙椅有些不解，“父皇这就让我们滚……走了？” 代王转身看向李善长，“李先生？” 李善长叹了口气，勉强笑道：“这里不需要几位殿下了，几位殿下先回吧。” 霎时间，朱雄英在湘王几人的眼里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这么跟父皇说话都没事。 简直不可思议！ 大侄子真是神了！ “大侄子威武，我看好你！” “大侄子，日后多照顾叔叔们些，你说一，咱们绝对不往西！” 李善长忙命人把几位殿下给带走了。 直到这会儿，吕本才看见，跪在地上的黄子澄一众人脸上全是冷汗。 离开西苑后。 迎着风走了一段路，怒火上头的朱元璋这会儿略平静了些。 朱元璋自认为他这个皇帝当得还是成功的，吕本那些江南士族也没本事把他架空。 他把军权收归于手，有天下民心！ 蓦地，朱元璋这会儿不由庆幸起来。 他当初倘若一时迷了心窍，将那帮淮西武将们给杀了个干净。 如今朝堂上，还有何人能与这帮文官制衡？ 或内监，或外戚。 嘶！ 想着这些，朱元璋真是深吸一口凉气。 没了淮西那些武将们，他自己能管住那些文官。 可后辈子孙能吗？标儿能吗？大孙能吗？ 真是差一点就酿成大错啊！ 理智回归的朱元璋这会儿想起来，他刚刚对大孙说的那些话，好像有些重了。 沿着鹅卵石路走着，在一处拐角处，朱元璋见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人。 李善长仿佛已经猜到朱元璋会来，因此提前候在这里。 “皇上。” 朱元璋脸上隐有笑意，“善长，你还记得此事啊。” “皇上昔日有烦心事时，最爱拉着臣到此处赏景。” 朱元璋怅然一叹，“善长，你说咱的好圣孙，到底该托付谁来教导？” 近段时间，李善长也逐渐明白了朱元璋现在的心思，戏谑道：“那要看皇上问的是谁了，若问韩国公，臣自当推举国子监几位大儒，若问李善长……” “别卖关子了，直说便是。” 李善长笑了笑，“皇上现在是一叶障目啊，若学帝王之术，这天下也只有您最适合教，其余一些礼义忠孝，臣子才要学，非一国君主所需。” 李善长这一言倒是说进朱元璋心里了。 “咱跟你想的一样，接着说。” “如今大明是天下太平，不过来日太孙登基，局势或已大变，皇上倒不如让太孙多学些军中之事，哪怕不用上阵杀敌，也需杀伐决断稳定军心啊。” 朱元璋微微颔首，“既如此，就先按你说的来。” 浅尝辄止。 李善长没再多言，“那微臣告退。” 看着微风拂过波光粼粼的水面，朱元璋周身气势一变。 大孙，你既开了口，咱就先替你探探，这朝堂上有多少暗刀冷刺！ 李善长走后，朱元璋眸光登时一冷。 “大虎。” “皇上有何事吩咐？” “把江南士族那些人给咱盯紧，金陵城里的商户们也监视起来。” 商户与朝廷里那些百官不一样，臣子犯错，顶多是撸掉一串，诛九族以绝后患。 可这天底下的商户都杀不完的。 “是！” 广寒殿。 皇子皇孙都离开了，唯余黄子澄等人还跪在地上不敢动。 “完了……” 吕氏这会儿进到殿内，望向吕本不解地问：“爹，这是怎么了？” 这句话把吕本拉回神来，他惨笑一声。 “怎么了？吕家完了！吾命休矣……” 吕氏愣住了，随即惊慌不已。 “爹，到底发生何事了？您日后就不管允炆了吗？” 吕本伸手把地上的乌纱帽捡起来拍了拍，闻言扯了小嘴角。 “管？随便吧，我是不掺和了。” 说完，吕本整个人都好似老了几分，满面萧然，一瘸一拐地往宫外走去。 第34章 赚了十万两？朱屠夫：大孙，你的生意正经吗？ 吕府。 有一人已上门等候多时。 只见他身着大明衣冠，却生着一双蓝瞳，面容也更加深邃，即便说着与汉人无二的汉语，仍能一眼看出，这人是色目人。 吕本甫一回府，此人便迎了过去。 “吕大人，今日之事可还顺利？我家老爷想好了，倘若朝廷下令发卖了福生珠宝，我家老爷会高价买下，到时自会令吕大人满意。” 吕本无力摇头，想把人打发走。 身后管家低声对那人简单说了些宫中的事，色目人听闻后惊讶不已。 随即对吕本拱了拱手，“既然这样，蒲某先走了，吕大人保重。” 那蒲姓色目人不等吕本作何反应，已是转身告退，消失在府门之外。 然而吕本也没什么多余的心情去管这人。 他现在心下翻来覆去想着一件事。 他今日这算是犯错了吗？ 好像错了，又好像不至于。 而这个问题也是今日广寒殿所有官员们辗转反侧思索的问题。 皇上今日确实是雷霆震怒。 可再一回想，好像不是因为他啊？ 只黄子澄一人泄露了考题，还把太子妃和小皇孙卷了进来。 活命，还是砍头。 全在朱元璋股掌之间。 夜里，金陵城内几大士族的府外，悄无声息出现一批人。 以打更人或小摊贩的身份，故作不经意地向着不远处的宅院望去。 今日广寒殿内发生的事，已经迅速传遍了整座宫城。 坤宁宫。 朱元璋刚跨过宫门，马皇后就迎过来了。 见状，朱元璋小声向马皇后打听着，“妹子，大孙在吗？” “在呢，我看大孙脸色有点不好，晚膳没用几口就回自己殿里了。” 朱元璋皱着眉头有些发愁，“唉，咱对他说的话怕是伤着他了。” 马皇后看朱元璋不生气了，掐着腰发起了火。 “你一大把年纪了和孩子计较什么，还说那么重的话？！我都听宫人说了，大孙说的完全没毛病！” “况且，你觉得那些江南士族真的干净？” 马皇后越说越气，“朝堂近些年真是被你弄得乌烟瘴气！” 朱元璋悻悻低头，随即冷嗤一声。 在朱允炆说出那番“苦一苦百姓”之话的时候，他就知道，大孙说的是对的。 朱元璋没接马皇后那些话，掉了个头往朱雄英所在的寝殿走了过去。 俗话说，父子没有隔夜仇，爷孙也不该有。 而且朱元璋对朱雄英还是有些愧疚的。 来到朱雄英寝殿外。 朱元璋站在门口一眼看见了正伏案奋笔疾书的朱雄英，鼻尖一酸，伸手挥退了殿内的宫女。 大孙比咱当初要强啊！ 今日受了如此委屈，晚间还能静心写作。 换做是咱，势必要闹个天翻地覆才好。 看了好一会儿，朱元璋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走进殿，站在书桌前清了清嗓子。 “大孙。” 刚记完一笔账的朱雄英看过去，“皇爷爷！” 一听这语气，朱元璋就知道自家大孙没生气，心情不禁好了许多。 “大孙，皇爷爷白日对你说的话太重了，你可生咱的气？” 朱雄英微微摇头，“自是不会，况且皇爷爷说的对，是孙儿思虑不周全，老百姓们可不能全去做买卖，否则那些粮食从何而来？” 闻言，朱元璋又是好一阵感叹，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 “说得不错，你能有此见识，已是超过你爹了。” 朱标哪里都好，就是太固执了。 倘若今日说这话的是朱标，他能和朱元璋为此争论半年也不停。 “皇爷爷，但是商户的日子过得比农户要好太多了。” 朱元璋扫视了一下见左右没人，便瘫坐在朱雄英旁边的椅子上。 “大孙，沈万三只是一个特例，商户纵是有钱，又能多有钱？我大明太平日子久了，早已不似当年。” “但是孙儿和舅姥爷合开的铺子，真的能赚好多银子。” 朱元璋侧头看过去，“你真的跟蓝玉合伙做买卖了？” 朱雄英点头，这事他原本就打算和朱元璋说的。 但朱元璋看起来不甚在意。 “你是太孙，蓝玉是咱的凉国公，你们合作做买卖赚到银子是应该的，否则才不正常。” 朱元璋轻嘬了口茶，问朱雄英。 “你俩做的是什么买卖？” “琉璃。” 说完，朱雄英把自己刚刚写好的账本拿给朱元璋看。 入目之后，朱元璋有些惊喜。 “大孙你这帐记得好，从哪学的？” 上面是四脚账记账法，条列清晰，自是比大明如今古老的记账法强。 朱元璋也知道怎么看账本，刚看了这账本一眼，就明白了其中的高明之处。 “这是孙儿自己研究的，先前那种账本太乱了，看得眼睛疼。” 大孙才八岁啊，居然就研究出了这等条理分明的账本。 然而更令朱元璋吃惊的是，这上面所记的利润。 “大孙！这才多久啊，你这铺子赚了十万两？！” 朱元璋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这是做生意吗？ 这是天下掉银子吧！ 户部一天收到的税银都没有这么多。 如何让朱元璋不惊掉下巴。 但是很快，朱元璋察觉到了不对劲。 “大孙，你们这生意正经吗？” 账本上显示，本钱就两笔，一个是人工，一个是铺面。 这生意怎么做的？ 朱元璋脸色一黑，严肃嘱咐道：“大孙，你是未来储君，可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朱雄英看着想多了的朱元璋心下失笑。 我真要做黑心买卖还做账本干什么？ “皇爷爷，孙儿是卖琉璃首饰的，多是贵人来买。” 说完，朱雄英还指了下殿内的玻璃窗，“就这个。” 朱元璋更觉得他在骗人了。 “你别诳皇爷爷，金陵的琉璃都是大老远从波斯运过来的，仅是运费就不菲了。” 朱雄英没跟他争辩这件事，反而问起了别的问题。 “皇爷爷，你可知坤宁宫的琉璃床价钱几何？” 朱元璋闭目回忆了一下，“应当花了四万两白银。” 说完还有些得意，“本来价钱还要更高，都是多亏了咱把价砍下来的，按理坤宁宫所要安置的琉璃窗，最低也要八万两，咱出马直接砍了一半下去！” 第35章 琉璃是沙子做的？这帮奸商，连咱的钱都敢挣！ 朱雄英笑问道：“皇爷爷，你可知坤宁宫琉璃窗的制作成本？” 朱元璋愣了一下，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琉璃一直是波斯人在卖，咱上哪去了解制作成本去？” 说完，就见朱雄英对着自己举起了一只手掌。 朱元璋微微坐起身，不可置信道：“五千两？” 朱雄英摇头。 “总不会是五百两吧？” 朱雄英依旧摇头。 “嘶，那是五十两？！” 朱雄英笑了一下，“只需五两银子。” 话音落地的那一刻，朱元璋捂着胸口倒吸一口凉气。 “你再说一遍？五两银子？！” 朱元璋一时间感觉心都在滴血。 自打建国以来，都是他老朱去薅别人的羊毛。 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被那群波斯人给占了这么大便宜！ 事情太过震惊，以至于朱元璋好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大胆！是谁给他们的胆子，竟敢骗咱？！” 朱雄英小手拨弄着书桌上的算盘珠子，心平气和道。 “皇爷爷，其实琉璃就是用沙子烧制而成的，所以成本才会这么低。” 什么？！ 朱元璋这会儿脑袋上像被人凿了一闷棍，嗡嗡作响。 竟然是沙子…… “其实也不止是沙子，还有别的材料也能当原料，只是用沙子价格更低廉而已。” 朱元璋听得喝茶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随后朱雄英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匣，打开后露出里面的指环。 “皇爷爷，这就是孙儿铺子里售卖的琉璃首饰，品质比较高，剔透无暇，白日里甚为璀璨，这等品质的琉璃才是五两银子的成本。” “那坤宁宫那种褐色的琉璃窗？” “成本再折半。” 折半？！ 这还只是坤宁宫一宫，紫禁城数千所房间，大明历经十年，花费将近四百万两白银才修缮完毕。 按大孙所说。 三分之一的银子都被那群波斯人骗去了！ “混账！” 朱元璋不由怒骂出声。 听到朱元璋发火，藏在房门外偷听的马皇后连忙进来劝说。 “重八，大孙还小，你别老是和他计较……” 朱雄英走过去拉着马皇后的手，“皇奶奶，皇爷爷没生孙儿的气，是生那群奸商的气呢。” 闻言，马皇后气势瞬间弱了下来。 听到朱雄英这么说，马皇后不由得有几分尴尬。 朱元璋看向朱雄英说话间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大孙，咱不信这是真的，你带咱亲眼去看看，咱才能死心！” 朱元璋万般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 当初他为了砍价，拉着文武百官商量了一个大朝会，才想出了一个好法子。 到头来波斯人挥泪净赚一百三十万两？ “好，明日孙儿带皇爷爷去城外琉璃工坊瞧瞧。” 朱元璋沉着声音，“好，明日便去。” 金陵蒲府。 蒲家的府邸从表面看来，并不算太起眼。 然而穿过门房，进到中庭，颇为豁然开朗之意。 周遭所种皆为天下各国的奇花异木，寻常难见。 蒲家人原非汉人，但自宋朝起，便已侨居中原，至今已十世。 且宋远迭代之际，蒲家深受宋室器重，靠着香料生意在泉州发了家。 然而之后伯颜攻入临安，家主蒲寿庚却不带一丝犹豫地举家降元，为了投诚，更是将留在泉州的赵宋皇室尽数杀死。 降元后，蒲家生意更上一层楼，蒲寿庚上任泉州市舶司提举，因着这层身份，蒲家的香料生意扩大至整个中原，并形成了垄断地位。 忆往昔，沈万三与蒲家相比，如同萤火与皓月。 然而蒙元倒塌，大明新立。 昔日荣光尽皆退去。 蒲家也从亦官亦商沦落至单纯的商户。 但毕竟破船还有三千钉，蒲家底蕴仍在，并不甘心自身如今的地位。 这些年，蒲家多与江南士族来往，留住了一些基本盘。 回廊下，一位头发花白的色目人正逗弄着笼中的雀儿。 管家走到他身边汇报着宫中广寒殿之事。 蒲家现任家主蒲成言动作顿了顿。 “皇上这位好圣孙，继位后必成我等大患。” “老爷，现在该如何是好？” 蒲成言淡淡一笑，话里带着讽意。 “安心，江南士族不会安然任由此子登基的，如今想必是在想对策。你去库房支八万两银子，送到江夏侯周德兴手上，昔日他于闽地筑城，我和他有些交情在。” 管家陡然变了面色。 “老爷，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蒲成言随手撒了把鸟食，一派淡定。 “罪？我有罪吗？你只管去送银子，别的话都不用说，之后一个月去一次，银两不变，谨慎些莫被锦衣卫盯梢。” “是……” 城郊蓝府别庄。 这里原本是蓝玉名下的大庄子，只是前些钱为了自保，将庄内的佃户都遣散了。 那些伤残老兵最开始没有安置的地方，蓝玉便腾了庄子收留他们。 此时，一身寻常装扮的朱元璋，正在朱雄英的陪同下逛着这处庄子。 自打那些老兵们住进来后，庄子便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机。 这些老兵都是生死袍泽，虽说大多性子都很刚烈，也正因为这一点，相处起来倒比别的村子更有人情味些。 蓝玉最近也很喜欢往这边来，那里的氛围更适合他。 待在庄子上，就两字，舒坦！ “王石头，你就仗着自己比瘦猴腿长吧，真不要脸！” “舅姥爷！” 蓝玉听着声音，脸上立马带起笑意。 “太孙来了……” 看到来人的时候，蓝玉脸上的笑直接僵住了。 “皇……皇……” 朱元璋接话道：“国公爷，咱是想来买些琉璃用具，正好遇见太孙，太孙邀请咱来工坊看看，这才冒昧拜访。” 闻言，蓝玉当即知晓了朱元璋的用意。 王石头则是小跑着来到朱元璋身前，激动道。 “草民王石头，拜见殿下！” 见到只剩下一个胳膊的王石头，朱元璋瞳孔微缩。 “你这手臂是……” 王石头挠了下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这位老爷，吓着了吧？是之前和鞑子打仗，一个不小心就被砍下去了，不过还好捡回一条命来。” 见此，朱元璋深受震动。 “那你往后日子怎么办？” 第36章 黄老爷，你要骗大孙，我王石头就和你拼了 “先前出了军营后，差点就活不下去了，不过幸好遇见了太孙啊！给了咱们这些兄弟一个生计，日子也有盼头喽！”王石头笑着说。 听出话中对朱雄英的吹捧，朱元璋很是惊讶，不由问道。 “那你们平日做工累吗？” “不累不累，一日两三个时辰就做完了，剩下时间就和这帮老兄弟闲聊逗趣，感觉那些大官都没被咱快活。” 听完这话，朱元璋这会看过去恍觉，庄子上的工人们竟都是伤残老兵。 这才过未时，他们已经做完工开始休息了。 朱元璋笑了笑，看向王石头。 “太孙允诺咱可去看看工坊是怎样生产的。” 王石头下意识看向朱雄英。 朱雄英点点头，“你带皇……黄老爷去参观一下。” 听到朱雄英的话后，王石头也放下了心里的忧虑。 “黄老爷您跟我来，前面就是工坊。” 朱元璋跟在王石头后面走，来到一处窑口前。 前面还停着几辆拉煤的驴车，毛驴们正在路旁吃草。 如今这个季节，煤炭最为便宜，朱雄英大批量采购了一些。 等到王石头为朱元璋演示平时的做工内容，往窑炉里铲着沙子时。 朱元璋才死了心。 他是真被坑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坑。 过了半晌，王石头见到烧制出来的带有杂色的琉璃，脸色有些不好。 “真倒霉，太孙，这是意外，我平日烧得成品品质都可高了，我再烧一炉给您看看。” 说完，王石头随手将手里烧毁的琉璃扔到旁边专门的废品堆里。 “啪！” 琉璃碎成三块，朱元璋的心也跟着那块琉璃碎掉了。 “欸，黄老爷，您怎么走了？我现在就烧新品，肯定能成功！” 朱元璋气得转身就走，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混账！混账！一群混账！”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哪怕朱元璋是天子，也没办法去处置那群波斯人。 毕竟紫禁城都建了五年，当初那些琉璃也都是十年前的事情。 骗他的那群人还活没活着都不确定。 然而这会儿朱元璋嘴上骂着人，不过见到这么多伤残老兵脸上乐呵呵的样子，他心里的火也消下去不少。 还好他的好圣孙研究出了琉璃配方。 不然这些人也不知要饿死多少。 追根究底，大孙这是替他，替大明养着这些人呢！ “黄老爷，你真不接着看了？” 朱元璋吐出口气，平稳了下心情，看着王石头摆了摆手。 “不了，咱刚刚就是好奇，看过就好了。” 王石头往后看了一眼，发现朱雄英在里面没出来。 刚刚还一脸和善热情的王石头瞬间变了面色，气势陡然凶恶起来。 看着朱元璋一脸狰狞之色，语气冰冷。 “姓黄的，太孙这会儿不在，咱好心提醒你，千万别对太孙不客气，你若胆敢骗太孙，咱王石头拼了这条命也得弄死你！” 正好撞见这一幕的蓝玉身子一颤吓得跪地上。 “王石头！你脑子有坑啊？！中午喝了点酒啥话都敢说？！” 放眼天下，没人能在威胁朱元璋后还活着。 自凤阳起兵始，近二十余年，从未有人这么胆大包天地和朱元璋说话！ 朱雄英从窑坊里出来，就见众人直勾勾盯着自己，不禁有些茫然。 王石头则是又变回了刚刚那副模样。 “太孙，我和黄老爷说笑呢。” 朱元璋这会儿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王石头，问道。 “太孙就这么好，值得你一条命也不要？” 王石头拍着胸脯，指向了周围的老兵。 “你问问他们，兄弟们是不是和咱一样的想法？” “太孙给了咱们一条活路啊！救命之恩岂能不报？咱这帮人日后就是为太孙活着的！” 闻言，朱元璋原本蠢蠢欲动的杀心平复了下来。 王石头并不知道，他刚刚那番话，差点把整个庄子的兄弟都葬送了。 朱标的确是一个合格的太子。 但他也只能压制住蓝玉那一帮淮西武将。 那些人，等他去世后又能留下几个？ 反观自家大孙，一个琉璃工坊，便得军心。 让这些老兵誓死效忠。 这般厉害手段，朱标现在也还学不会。 这会儿朱雄英在场，但王石头还是不忘和朱元璋说一句。 “咱感受到了，黄老爷你对太孙没恶意，不过咱也不能放心。太孙年纪这么小，亲娘也不在了，前段时间还差点被活埋，咱都不知道皇上到底怎么想的……” “当年他打蒙元的时候，看着挺精明啊。” 蓝玉恨不得扑过去捂住他的嘴。 这王石头往常话挺少的，这会儿咋话这么多啊！ “王石头！你快给咱闭嘴吧！” 不过王石头那番话倒是提醒朱元璋了。 先前，他以为自己已经将后辈子孙继位的障碍都扫除了，也就没对大孙生病这件事产生怀疑。 可昨日广寒殿内的问答，大孙说的那番话，却让他想到很多从前不在乎的问题。 朱元璋脸色阴沉下来，看着很是骇人。 蓝玉忙跑到朱元璋面前说清，“黄老爷，王石头中午喝了几口马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您千万别跟他计较。” “国公爷，咱不就喝了点酒吗，咋啦？” 王石头满脸不服。 蓝玉招手让几个老兵过来，“来两人，把他给咱抗走，省得他在这胡言乱语！” “是！” 王石头挣扎了两下，但到底没扛过那两人，被强制抗走了。 这会儿朱元璋的眼神也犀利起来，说话间杀气腾腾。 “蓝玉。” 蓝玉身子不由颤了一下。 “老臣在。” 朱元璋犹豫了下，最终下定决心。 “蓝玉，大孙身上也流着你蓝家的血，咱相信你，千万要护好大孙。” 闻言，蓝玉难以置信地看向朱元璋。 好家伙，当然那个朱屠夫要回来了吗？ 宫里那群蛇鼠之辈早该料理了！ “皇上放心，咱绝不让旁人伤到太孙一根毫毛！” “兵部又递了折子上去，金陵城又要来四千名老兵，咱想着，还是让他们来你这庄子上住下如何，可还承受得起？” 蓝玉咬着牙，痛快应下：“皇上别担心，咱就算掏空家底，也把他们都给安置好。” 第37章 方孝孺：江南士族站在小皇孙这边 朱元璋拍了下蓝玉的肩，“行，过段时间，咱让兵部送批粮食过来。” “谢皇上！” “过会儿你和大孙一起回去吧，咱就先走了。” “嗯？” 蓝玉有些疑惑地听着朱元璋地安排。 没等他想明白，大虎牵着匹马过来了。 “回宫！” 骑在马背上的一瞬间，朱元璋身上皇威尽显，杀意毫无遮拦，迎着风策马扬鞭，不一会儿就没了身影。 蓝玉心想，朱元璋这回又要举到杀人了。 不论他要杀哪个人，蓝玉不在意。 反正不可能是淮西武将。 官道上。 朱元璋逐渐放慢了速度，脸色却依旧有些黑。 “大虎，先前为大孙治病的御医可还在太医院任职？” 大虎愣了一下，骑马也不耽误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翻了几页后回道。 “皇上，那几个御医前些天陆续递了折子要辞官回乡，不过还没批准。” “回宫后，全都给咱抓起来，一个也不许落，都扔进诏狱候审。” “哼，敢把歪心思用在大孙身上，真是不要命了！” 朱雄英没想到只是回窑坊指点了下技术，再出来皇爷爷就不见了。 “舅姥爷，怎么就你一个人？” 此刻蓝玉心绪颇有些复杂。 朱元璋起疑了，对朱雄英而言绝对是好事。 不过，如今宫内形势居然严峻到朱元璋都这般谨慎对待，他是怎么也没料到的。 他的关系都在宫外，对此事也无可奈何。 “舅姥爷？” “啊？” 蓝玉被叫回了神，对着朱雄英笑了笑。 “皇上有事处理先回宫了，让老夫等会儿和你一起回去，对了，咱们庄子上要再收四千人过来。” 朱雄英心里暗喜。 漂亮！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真的吗？太好了！” “太孙，咱们如今琉璃首饰的生意，将将养活这一庄子的老兵，再多四千人，大伙可得紧着裤腰带过了。” 蓝玉是国公，可就算家财再丰厚，实在是养活不起这八千多人啊！ 朱雄英不了解他的心理，兴奋道。 “舅姥爷，再多四千人，我们可以做别的生意啊！” “别的生意？” 可惜这会儿蓝玉主要想着宫内之事，对朱雄英说的什么别的生意听得心不在焉的。 见状，朱雄英也不再费口舌和他解释。 找上工坊内几个工匠讨论了会配方，他没多待久回宫了。 东宫。 吕氏眼下泛着青黑，脸上扑着厚厚一层粉。 “方先生，允炆难道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吗？” 朱允炆照常在一旁看书。 方孝孺对着吕氏微微躬身道。 “娘娘，小皇孙天资聪颖，在经史子集这方面颇有天赋，且小皇孙心性纯善，倘若能登基为帝，是我大明百姓之福。” 朱雄英身上有一半的血是常家的。 天底下的士族文人，都不会想见到朱雄英登上皇位。 假使来日朱雄英当真坐在了龙椅上。 这十五年来江南士族对那帮淮西武将的打压必会遭到反噬，多年筹划付之东流啊！ 闻言，吕氏脸上并无任何欣喜之意。 “先生，我等真的能再有回转的余地吗？毕竟我爹已经……” 方孝孺方才还笑着的脸蓦地冷了下来，看着吕氏一字一句道。 “娘娘，莫非您就心甘情愿和小皇孙日后去就藩吗？小皇孙如今年岁小不知事，可再过十几年，娘娘又该如何向小皇孙解释？！” 这句话彻底摧毁了吕氏心头的侥幸与犹豫。 皇上如今便有二十余位皇子，等到允炆去就藩，还能剩什么好地方？ 毕竟这普天之下，富裕之处是有限的。 蜀地？亦或是云贵？ 都不行！ 吕氏目光瞬间坚定起来，她的允炆绝不可去就藩！ 一定要当皇帝！ “娘娘不必忧心，这天下士族都会站在小皇孙这边，而且，那位太孙殿下可还没被册封呢，还来得及。” 大明律制，皇子年至十岁，方才能被册封。 因此哪怕现在宫里宫外都称朱雄英为太孙，可他却还并不是真正的太孙。 吕氏垂目沉思几瞬，随即起身对着方孝孺恳切道。 “先生，本宫就将允炆交给您了，来日、来日他能走上那个位置，定然不会忘了先生的。” 方孝孺微微颔首，看向吕氏提点道。 “娘娘，如今最重要的事，是把先前留下的收尾都处理干净。” 昨日西苑夏考朱雄英说出的那番话，吕氏听完不由心惊肉跳。 皇上这会儿怕是已经起疑了。 “先生放心，那几个当事人，本宫已经把他们打发出宫了。” 闻言，方孝孺不禁略微放下心来。 “也好，皇上现已察觉出了苗头，这事须得周全再周全，以皇上的性子，但凡找不到实证，肯定不会怀疑到娘娘身上的。” “先生，我们之后该如何做啊？” 吕氏略有些忧心地问。 方孝孺面上虽是笑着，眸中却是划过一抹凶色。 “娘娘，耐心等待时机便好。朝廷百官，早已做好准备，我们都在等一个机会，说起来，皇上年岁不小了……” 金陵城。 应天府内的锦衣卫全体出动，把整个金陵城都搜查了一遍。 直至深夜。 大虎提着两个太医到朱元璋面前禀报。 “皇上，卑职行动迟了，九个太医里跑掉了七个，只剩这两人没来得及溜走。” 朱元璋端坐在龙椅上，面容威严，周身带来浓重的压迫力。 “给咱说说，先前大孙为何会突然病了？” 两个太医还是头一次见到朱元璋这般冷酷的样子。 忙伏在地上磕头，身子抖若筛糠。 “皇上，微臣有罪！” “砰！” 朱元璋手砸在御案上，疾言厉色道：“说！” “皇上，太孙病了后，方子都是周太医开的。” “正是，周太医还给臣送了五十两银子，臣是一动不敢动啊！” 朱元璋气得连连拍着御案，怒喝道。 “大胆！你们这太医是怎么当的，竟连一个风寒的方子都开不出？！” “皇上明鉴，臣等自然开了方子，只是周太医上那方子上有几味他采买的药，担心太孙吃了会出事，便把方子给换掉了，他开的药方臣等也看过，治风寒没问题啊。” 朱元璋总算明白过来。 难怪大孙只不过得了个风寒，竟拖了一个月还没好，甚至差点就丢了命！ 果真有人在里面做手脚！ 第38章 大明宝钞的局限性！在其他国家流通可破！ 朱元璋胸膛上下起伏着，握紧拳头咬牙道。 “大虎，去发通缉令，那几个人就是死了，也给咱拉回来鞭尸！” “是！” 朱元璋看了一眼跪在殿下的两人，面上杀意一闪而过。 “这两人，按规矩处置。” “求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啊！” 锦衣卫很快进来把这两人拖走了。 朱元璋这会儿心里是浓浓的悔恨。 只差一点。 他的好圣孙，就被那些小人给害死了啊！ 朱元璋下意识想到了太子妃吕氏，旋即又摇摇头。 他不信吕氏敢冒着天下之大部位对大孙动手。 这时，冯贵凑在朱元璋耳边道。 “皇上，太孙回宫了。” 朱元璋脸上立马露出笑意，“让大孙到咱这来。” “是！” 很快，朱雄英被宫人领进了奉天殿。 朱元璋抬头对着朱雄英招招手。 “大孙，来帮皇爷爷看个折子。” 说完，朱元璋便从一对奏章里抽出一份放到旁边，示意朱雄英去看。 “这就是户部提出来的开源之道。” 朱雄英略带好奇地翻看着折子，最开始写了一些套话，之后提供的法子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不就是缺钱嘛，户部这折子上写的方法直接解决源头问题——大批量开放印钱。 从行文里，足可见呈上这份奏折的人，对自身想出的法子颇为自傲。 “大孙，你觉得如何？” “愚不可及！” 朱雄英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露出了明显的鄙夷。 不过八岁的娃娃居然说大明的钱袋子愚不可及！ 朱元璋哈哈大笑起来。 “果真是咱的种，大孙，你来说说他们怎么愚不可及了？” 朱雄英嫌弃地把折子扔到一边，“皇爷爷，这事挺好明白的。举个例子，孙儿拿二十文去买粮食，能买一斤，之后孙儿的二十文钱变成了一百文，却连一斤粮食也买不到了。” 道理很简单。 朱元璋脸上笑意更深。 “好好好，户部那帮废物还没你一个孩子想的透彻！这世面上的钱越多，钱就越不值钱啊！他们光想着朝廷能有钱了，放那么多印钱下去，到处都是大明宝钞，钱就成废纸了！” 朱元璋说到最后时脸色已然阴沉起来。 他不是傻子，更何况他当年正是底层那部分人。 更能看明白其中的隐患。 可如今朝廷是入不敷出啊，不印钱的话，怕是会闹出更大的乱子。 事已至此，也是无奈之举啊。 宝钞虽是朝廷发行的货币，可一直承担的都是应急的作用，成为不了唯一的官币。 就是老朱实在太抠，只发不收。 导致宝钞泛滥成灾，人人都不爱用，最终只得废止。 朱元璋慈爱地摸了摸朱雄英的头，赞赏道。 “大孙你小小年纪就能想到这些，不简单啊！” 朱雄英仰着头，看向朱元璋道。 “皇爷爷，孙儿觉得这等发放宝钞的法子也并非不可行，只是要换个操作方式。” 闻言，朱元璋放在朱雄英头顶的手顿住了，一脸惊讶地望着朱雄英。 朱雄英弯了下腰，走到朱元璋身后悬挂的大明疆域图前。 “皇爷爷，我们可以把宝钞再完善一下，让其不单单在我大明的疆域内流通就可以了。” “不单单在大明疆域内流通？你是说把宝钞发往境外？” 朱雄英打了个响指。 “正是！再举个例子，现在孙儿拿着一百文买不到大明的一斤粮食，可是拿到别处去就不一定了。大明周边那些小国，一百文说不定购买力更强呢。” 瞬息之间，朱元璋仿佛福至心灵一般想明白了其中的逻辑。 印钱多少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让这钱流通起来，不止在大明，在他国一样使用，宝钞流通的范围广了，才能让其发挥最大的价值！ 但朱元璋很快想到了新的问题。 “大孙，那些小国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放任宝钞流通的，南面的交趾、东边的扶桑，都是野心勃勃，若要达到你想要的效果，必须要打服他们才行。” 朱雄英笑对着朱元璋。 “皇爷爷，为何一定要打仗？” “不打仗？” “没错，我们可以派商人过去，用银子开路，扰乱对方的经济市场。” “比如说，那些大商完全可以垄断当地的粮食收购，或者是运输、加工这一类，对方只能在我们手里买到粮食，这样，我们完全可以规定交易时只收宝钞。” “这样的话，即使那些小国发现不对劲，要把商人从境内赶走，但忽然缺少这么关键的一环，国内必然会引发动荡。” “到那时，我大明陈兵边境，那些小国再不甘，也得老实听话。” “其实这个过程中，宝钞相当于是购买粮食的固定货币，宝钞与粮食等价，只有宝钞可以买到粮食。” “那些小国的官员与商人们，必然会囤积宝钞，那时宝钞和银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听完这一番话，朱元璋双眸放光，领会到了朱雄英的深意，连叫三个“好”字！ 不过，朱元璋还没高兴多久，脸上神情蓦地凝重起来。 他看着正背着手侃侃而谈的朱雄英，心里一瞬间竟有些怀疑，宝贝大孙今年真的才八岁吗？ 朱元璋很快把这想法抛之脑后，赞叹道。 “大孙这一招真妙！如此一来，只要户部掌控好宝钞发行的力度，那咱大明急缺银子的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再细细把朱雄英的法子思虑一遍，朱元璋更加能体会到此法的厉害之处。 看似简单的办法，最终造就的结果就是集那些小国一国之力来养活大明的百姓。 不论是何身份，只要是我大明之民，皆能从中获得好处。 而能使这个法子完美推行的关键一点是。 大明要足够强！ 那不正好，大明现在别的没有，就剩下拳头还硬着！ 然而朱元璋激动的心情很快戛然而止，又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大孙，你想的法子是很好，可是，我大明附近那些小国，凭着它们的国力，要想养活大明所以的百姓，根本不可能啊……” 第39章 朱屠夫：和好大儿一起给大孙让位算了！ 朱雄英眼界放的是很大。 可周边那些小国，一个个都太穷了。 事实上，若那些小国不穷的话，朱元璋早就打过去了。 富裕的地方也不是没有，高丽算是一个，能与一省之财力相比。 扶桑、交趾那些小国，连高丽都不如。 朱雄英倒不在乎，他把小手放在了疆土图上不属于大明的西面。 “皇爷爷，您可还记得您推翻的蒙元政权昔日何其强盛！” “这里，是一处高原，越过这处高原，翻过沙漠，将会抵达另一个国家，那个国家和大明一样繁盛富庶，拥有的财力足够来供养我大明。” “这些都是老爷爷告诉孙儿的，他还说前元的铁骑曾踏足过那处疆域，可战线实在拉得太长，最终到此止步，只在最东边的地方，建立起了金汗帐国。” “此地的财力或是人口，都足够和我大明相提并论。” 听到最后一句话。 朱元璋身为帝王的敏锐性显露出来，连忙向自家大孙询问内情。 “大孙你说的是真的？此地真有那么强大？你可知那里如今是什么政权？有多少兵马？和我大明相距几何？” 朱元璋从朱雄英口中得知这世界的另一端存在和大明相差无几的政权后，再淡定不下来。 毕竟，宋太祖有句话说的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亲手推翻的蒙元，自身疆域何其庞大。 可朱元璋一直觉得那些地方都是荒无人烟的边境苦寒之地。 如今朱雄英这番话，算是打碎了他自以为是的想象。 “皇爷爷不必担心，那里威胁不了大明。” “这是何意？” “因为那里的河流流向是自南向北，注定了他们的政权走向分裂，都是一些番邦小国而已。” “自南向北流？” 身处这样的地理位置，绝不可能向华夏一样建立起大一统的帝国。 同处北半球，越接近赤道，热量就越高，适宜发展农业；而越远离赤道，热量就越低，温度低寒，只能发展畜牧业。 自西向东流的母亲河孕育出了华夏最璀璨的农耕文明，华夏也正是因为这些东西走向的河流，农业文明得以蓬勃发展，最终走向大一统。 可南北走向的河流，就如同催命符一般。 北方的游牧民族永不可能断绝，因为缺粮就可以顺势南下抢掠。 回程还能走水路，省力又便捷。 这也是罗马灭亡的原因所在。 听了朱雄英的解释后，朱元璋原本提起来的心缓缓落地。 “还有这里，其实天竺那里也不错，就是天竺的人不善耕种，派我大明之人稍加引导，不就能捏住那里的粮食命脉吗？” “如此一来，皇爷爷可还担心那些小国国力低微？” 担心？！ 朱元璋早把心放肚子里去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出来日万国来朝的画面，大明的港口处停留着各国的商船，上面全都是运往大明的粮食和布匹。 从此以后，我大明再无饿死之民，人人有活干有饭吃！ 这就是他所求的大同盛世啊！ 至于那些小国之民，只看他们的官府有没有眼力见了。 谁让他们生在别国呢？ 朱元璋激动地看着将将到他腰间的小娃娃，心中赞叹不已。 我大明百姓运气也太好了！ 未来的天子，有此等高深远见、天纵之才！ 朱元璋忽然觉得自家好大儿有点多余，不然，咱直接退位让贤吧？ 等他把朝中障碍都扫除，就拉着好大儿一起禅位给为大孙。 这样大孙就能名正言顺地治理起大明。 年纪小不是问题，这样一来大孙还能多在位几年呢！ 标儿就在东宫专心研究文典吧，大明百姓也可以早点享福。 完美！ “踏踏踏——” 急促又凌乱的脚步声响起，随即一道奶呼呼的童音传进朱雄英耳朵里。 “皇兄！” 朱雄英闻声看去，便见到朱怡薇向着自己跑来。 朱元璋见到来人后，眉头皱起，说话间有些严肃。 “薇儿，这里是奉天殿，咱是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在这里吵闹喧哗？” 朱怡薇看着朱元璋黑着的脸吓得小脸直接白了。 “皇爷爷，是……但是……” 看看朱雄英，再看看朱怡薇软萌的小脸。 朱元璋的心顿时软了几分。 他如今总算意识到，常氏去世后，自己对他们兄妹还是关照少了。 “不急，薇儿慢慢说，到底发生何事了？” “回皇爷爷，今日学堂上方先生发了好大的火，熥弟就被罚跪了，一日未进水米，但方先生还是不让熥弟走。” 听见是关于学堂的事，朱元璋便打消了干涉的想法。 他还是很相信自己选出来的先生们的，认为他们可以教育好那些皇子皇孙。 虽然不是储君，可一些礼义忠孝也要懂。 “皇爷爷，孙儿想过去看看，可否？” “行，去吧。” “多谢皇爷爷！” 朱元璋正好趁这个时间，把朱雄英刚刚说的那些仔细梳理一遍。 东宫。 方孝孺正悠闲地盘坐在蒲团上喝着茶。 而朱允熥捧着书站在门口，眼眶还红肿着。 “皇兄！” 见到朱雄英来看自己后，朱允熥再忍不住了。 常氏生有二子一女，长子朱雄英，女儿朱怡薇，次子朱允熥。 三兄妹中朱允熥年岁最小，性子却是最坚韧的。 因他出生没多久，常氏就去世了。 朱雄英皱着眉，看着朱允熥眼角的泪光问道：“熥弟，究竟发生何事？” “皇兄，今日方先生突然让允炆和我一共背书，背不下来就不能走，允炆背下来了，我、我没背下……呜呜皇兄我给你丢脸了……” 闻言，朱雄英的脸逐渐黑了起来。 朱允熥和朱允炆一样，刚满五岁，可朱允炆两年前记事起就已经在吕本教导下开蒙了。 而朱允熥今岁才开蒙。 让他和朱允炆一起背书不是开玩笑吗？ 再说了，朱允熥才上了多久的学堂，连字都没全认下呢！ 常氏骤然逝世，三兄妹都被迫着懂事了许多。 朱怡薇听话朱允熥的话后顿时激动起来。 “方先生明明就是在刻意刁难你，不背了，皇姐领你去用膳！” 说完，朱怡薇拉着朱允熥的手就要走。 朱允熥却挣脱开她的手，“皇姐，我不走，我不能让皇兄丢脸。” 随后，朱允熥就捧着书看起来。 但上面的字他大半都不认识，还没等他背下来，怕是就要被饿死了。 第40章 熥弟背不好三字经，是因为你方孝孺不会教！ 殿外的声音惊动了正喝着茶的方孝孺。 他不悦地哼了一声，起身来到暖阁外。 看见朱怡薇后，方孝孺的脸上布满了阴沉。 在去奉天殿前，朱怡薇已经来暖阁闹过一次了。 “太孙，允熥皇孙今日的功课还没完成，这书若是背不下来，今日恐怕歇息不得，臣如此做，都是为允熥皇孙好啊。” “胡说！熥弟还有大半的字没学到，你就让他背三字经，还是一天之内背完，这不是刁难是什么？！” 听见朱怡薇的话，方孝孺神情愈发冰冷。 “刁难？臣忝为皇孙先生，当然有布置课业的权利，允熥皇孙背不过书，那是因为天资愚钝，否则同样的功课，允炆皇孙就能完成？” “你——” 朱雄英从旁观察着方孝孺的所为，这会儿对他微微躬身，以示尊敬。 “方先生，孔夫子推崇因材施教，熥弟今岁才开蒙，还请先生勿怪。” 见朱雄英一开口就搬出了孔圣的话，方孝孺精神一震。 “太孙，臣是皇上为诸位皇子皇孙筵请的先生，自有臣的道理，太孙为何一眼断定臣不是在因材施教？” “莫非学生天资愚钝，都要来怪先生教不好吗？” 方孝孺说话时并未看见，朱雄英的表情逐渐冷了起来，他抬眸正对上方孝孺的眼睛，眸光锐利。 “方先生，世上并无教不会的学生。” 闻言，方孝孺当即气血上涌，不等他说些什么，就听不远处响起一道呵斥。 “住嘴！” 吕氏身后跟着宫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殿门口。 她看向朱雄英，“雄英，你刚刚说的话，是在指责方先生不会教书吗？” “倘若我今日能让熥弟背下三字经，方先生有何话说？” 方孝孺轻嗤一声，“太孙可莫要说大话，允熥皇孙若能背下三字经，我便拜太孙为师！” 吕氏略带担心地看向方孝孺，方孝孺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无需担忧。 三字经为孩童启蒙之书，其内容包含了几乎全部的常见字。 除非朱允熥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不然绝不可能一日便背下全文。 今日这场打赌，方孝孺实际上是为了允炆皇孙树立自信。 在他看来，朱允熥只是工具人而已。 朱允熥的存在，就是为了让朱允炆学习时能做到事半功倍。 朱雄英并未接他的话，转而对朱允熥问道。 “熥弟，你学反切法了吗？” 朱允熥现在有些懵，听见问话下意识点点头，“学过的。” “好，皇兄传授给你一个方法，帮你快速识字。” 闻言，方孝孺面上浮现一抹毫不掩饰的讥嘲。 朱雄英拿过朱允熥手中那本三字经，走进学堂里，拿着毛笔在书上写下了一个个在他人看来奇怪的字母。 朱怡薇好奇地看着朱雄英写下的字母，忍不住问道：“皇兄，这是什么？” “这是拼音，是我自己从反切法里研究出来的，只要把这些字母按规律排序，就能拼出所有字的读音。” 跟进来想看朱雄英有什么能耐的方孝孺愣愣地看着那些字母。 通晓经史子集的他，这会儿已然明白了这些字母的精妙之处。 拼音法当初就是由民国时的多位大儒通过反切法反复推导研究出来的。 朱允熥既已学过了更难的反切法，那学起汉语拼音来，还不是小菜一碟。 不过盏茶功夫，朱允熥便已经流利掌握了拼音。 “人之chu初，xing性本shan善……” 看得方孝孺不由震立当场，甚为惊异。 朱允炆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他今日能把三字经熟练的背下来，是因为他提前好几天就在学习了。 但还是苦读了三天才能通背全文。 “皇兄，这些字我都能读下来了！” 朱允熥本就天资伶俐，再加上这拼音法，只是略读两遍就已能流畅念诵全文。 这样一来，把全篇三字经背下来根本不是问题。 天纵奇才！ 方孝孺不得不承认朱雄英担得起这样的称呼。 谁能想到，这拼音法是出自一个八岁的娃娃手里？ 伴随着朱允熥的朗朗读书声。 方孝孺不由得口干舌燥起来，不时擦着头上冷汗。 吕氏见状也是越发惊诧，一脸的不可置信。 “方先生，我背下来了！” 忽然朱允熥欢呼一声，跟着就背诵起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戒之哉，宜勉力！” 方孝孺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起来，看向朱雄英的目光里多了几丝莫名的惊惧。 那些杀伐果断、杀名赫赫的淮西武将都未让他感受到这般威胁。 因为在方孝孺看来，那些人不过有匹夫之勇罢了。 他们只是打江山的人，这江山最终还是要靠文官来治理。 可朱雄英和他们不同。 只凭着这些字母，他必然能让那些文人士子折服，同时大大提升在百姓心中的声望。 自古以来，来自底层的百姓都是大字不识。 因为他们没有能识字的机会，所以那些百姓才会拼了命得想要参加科举，跨越阶级。 世家之所以被称为世家，正是因为那些百姓渴求的机会他们唾手可得，垄断了庶民向上攀升的路，才让人仰望。 朱雄英绝不可以当皇帝！ 方孝孺再次坚定了这个想法。 昔年，他寒窗苦读数月才能背下的三字经。 凭什么朱雄英用这些字母短短几个时辰就能办到？！ “方先生，我背好了。” 朱允熥激动地看向方孝孺。 直到此刻，方孝孺才被这句话给拉回了神，不甘道。 “既然如此，臣先告退了。” 说完，方孝孺转身欲要离开。 然而，朱怡薇起身挡住了方孝孺的去路，气鼓鼓的道。 “方先生，您是不是忘了什么？” 方孝孺抬眼看向对方，惊讶道。 “小郡主这是何意？” “是谁刚刚打赌，输了就要拜我皇兄为师的？” 吕氏这会儿的脸色无比难看，朱怡薇话刚一出口，便出声教训道。 “薇儿，方先生可是师长，不许胡闹！” “行啊，那要是皇爷爷问起我今日之事，我肯定会一字不落地告诉他老人家。” 朱怡薇刻意加重了“一字不落”的读音，脸上带着明晃晃的威胁。 第41章 老朱要给商人加税！方孝孺的违心夸赞！ 方孝孺这些伎俩也就只能糊弄糊弄小孩子。 但朱元璋可不是好惹的。 西苑夏考时，提前给朱允炆透题已经轻轻放过。 可现在就连在学堂上都这般厚此薄彼，绝对会引得朱元璋起疑，从而扰乱士族意图废储的计划。 朱雄英没出声，只是用看戏的眼光看着方孝孺。 方孝孺咬着牙，一狠心对着朱雄英行了一礼。 “学生……方孝孺，见过师父。” 朱雄英脸上笑意深了些。 “乖徒弟，为师没什么好送你的，不过也不能亏了你。” 方孝孺听着有些不对劲。 “你且将这拼音表抄上一百遍，明日交给我……” 方孝孺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心里把朱雄英骂了个狗血淋头。 “徒儿，你不满意？” 方孝孺竭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生怕自己忍不住会动手。 “没有，徒儿谢过师父。” 朱雄英带着弟弟妹妹离开后，吕氏歉意的道： “先生，您受委屈了……” 方孝孺深吸口气，仰头道。 “无碍，为了小皇孙，吾甘愿受辱。” 奉天殿。 朱元璋面前正跪着一人，乃是户部尚书展延芳。 “哑巴了？咱问你大明商户几何，分别作何营生，怎么不答？” 展延芳老老实实跪在地上，心里却是不断腹诽。 皇上这是怎么了？ 户部自建立始，日常政事也从未有过统计商户这一条啊。 只要对方能按律缴税银不就好了？ “回皇上，微臣不知……” 朱元璋把朱雄英说的话反复琢磨了一遍。 蓦地，脊背都有些发凉。 他先前从未在意，这些寻常只顾着计较利益得失的商人们能搅动起多大的风云。 这会儿才恍然惊觉。 或许大明就在他没有察觉时，被某些别有用心的商人所操控着。 朱元璋岂能容忍此事存在！ 盯着下面的展延芳，朱元璋语气淡淡，却暗含冷意。 “这次就先放过你，你回去准备一下，让户部起草一个增加商税的折子，范围不要太广，先在应天府试点，最好是另起个别的名头来。” 展延芳眉梢一喜，太好了，户部如今缺银子得紧呢！ 有了皇上的旨意，终于可能补一补各处的缺漏。 “皇上，不若以路税为名？” “你看着来，关键是，这税银须得从商人手里掏出来，咱若是知道有农户被逼着缴税，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未言之语意思很明确。 展延芳掷地有声地保证道。 “皇上放心，臣盯着他们，绝对把这事办得妥当！” 朱元璋脸上表情这才和缓许多，啄了一口茶，慢悠悠道。 “还有，户部牵头，令各郡县衙门，将治下之地商户的数量、家财、做何营生，都给咱记录在册。” “这天底下那些大盐商、粮商们，都得监视起来，放在眼皮子底下盯仔细了，万不能只掌握在几家人手里。” “臣，遵命！” 第二日，文华殿。 此地便是诸皇子皇孙学堂所在。 不过只一个晚上，皇宫内便流传起朱雄英收方孝孺为徒的消息。 几位皇子清晨赶来学堂，见到正不停挥毫泼墨的方孝孺后。 一群人不由又激动又兴奋。 “十三哥，你听到消息了吗？方先生竟然被大侄子收成徒弟了！” “我当然知道！天啊，大侄子太厉害了，不仅敢和父皇争论，现在连方先生都拜师了。” “以后，大侄子就是本王第一偶像！” “算我一个！” “俺也一样！” “……” 朱元璋原本正打算去找展延芳，路过文华殿听见里面的吵闹声，面色瞬间黑了下来。 从小根本读不起书的老朱，拥有着朴素又扭曲的教育观。 只要孩子没被先生打死，那就还能接着学！ “砰！” 文华殿大门被朱元璋一脚踹开。 “不好好上课，在这叫嚷什么？！真是反了天了！” 一时间，文华殿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快听不见。 方孝孺抄书的手停顿了下，下意识屏息凝神，不敢出声。 在场皇子看着冲进来的朱元璋一个个都吓傻了。 朱元璋伸手指了指刚刚声音最大的代王，脑子里搜索半天也没想起名字来。 遂点了朱允熥的名，“熥儿，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代王拍着胸脯深感庆幸。 而坐在靠窗位置的朱允熥起身看向朱元璋笑道。 “皇爷爷，我们刚刚在夸皇兄呢……” 语毕，朱元璋已向着方孝孺的方向而去，随意一扫便见到了他写在纸上的东西，厉声训斥道。 “方先生，方才学堂如此喧哗，如何不出言管教？” 方孝孺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臣……” 方孝孺在脑海中快速权衡着利弊。 若是叫皇上知晓了昨夜文华殿之事，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这时，朱元璋看着方孝孺桌案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母，好奇道。 “这是个啥东西？” “回皇上，此乃太孙自创的拼音表。” 此言一出，朱元璋落在拼音表上的目光登时多了几分。 方孝孺深知，拼音表对那些文人的意义。 只要此物推行，那么这天底下的读书人，朱雄英都有资格被称一声“先生”。 为何此物不是他想出来的？ 而是与他站在对立面的朱雄英，关键他才八岁啊！ 老天何其不公！ 然而方孝孺这会儿却做不得什么，甚至还要对着这拼音表大夸特夸，转移朱元璋的注意力。 “皇上，太孙真真是惊世之才！所创的拼音表神乎其技，有了此物，经史子集，片纸可写啊！” 朱元璋微微眯着眼，打量着那字母表心下惊喜，已然明白了此物的用处所在。 “哦，大孙真这么厉害？” “臣绝无虚言，皇上莫看这些字母简单，有了这拼音表后，会大大降低百姓读书开蒙的门槛，日后我大明必能人人如龙！” 听了这话，朱元璋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哎呀，咱大孙日后不会真成圣人了吧？ 眼见着朱元璋沉默不语，文华殿内瞬间诚惶诚恐地跪倒了一片人。 父皇这反应，代王那些皇子们最是熟悉。 若是跪的晚了一步，肯定要被揍个半死。 “父皇，儿臣错了，儿臣日后再不在学堂上吵闹了。” “父皇，您说句话呀，儿臣怕……” “……” 第42章 皇兄，疼吗？父皇真的放咱们一天假了！ 听着下方的哭嚎，朱元璋逐渐回过神来，大笑道。 “哈哈哈，吵得好啊！你们接着吵！” 朱元璋小心翼翼地拿着拼音表，视若珍宝一般生怕把它弄皱了。 他皱着眉随即又舒展开，大手一挥。 “行了，咱今天高兴，干脆放你们一天假！” “方先生，你把文华殿的先生都召集起来，将此物誊写出来，越多越好！咱要让那些皇子皇孙还有老兄弟们都看看，咱大孙多优秀！” “是！” 朱元璋后面说了什么，那些皇子们一个字都听不见脑子里。 满脑子都是朱元璋说的“放假一天”的话。 等朱元璋捧着拼音表一脸飘飘然离开后，皇子们激动的心才慢慢和缓下来。 辽王看着傻呵呵笑的湘王问道。 “皇弟，父皇刚刚是说了要放假吧？我没做梦吧？” “没有啊，真的要放假！” 湘王傻乐着，拧了一把辽王的胳膊。 “皇兄，疼吗？” 辽王点点头，又反应过来。 “你怎么不拧自己的胳膊？” “嘿嘿我怕疼……” 大明皇子，按规定一年只可休息三天。 如今能多得一天假期，这和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 皇子们都快乐疯了。 文华殿内顿时笑声一片，不时响起欢呼声。 唯有方孝孺僵硬地站在原地，和满脸喜悦的皇子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慢慢坐回了椅子上松了口气，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直至来了户部，朱元璋看着面前字迹工整的拼音表还是一脸喜意。 “咱小的时候，若是有这拼音表，也不至于都念不会书……” 展延芳跪在下首有些哭笑不得，“皇上……” 朱元璋回过神来，想起了他出门是有别的事。 他小心地把拼音表放下，看向展延芳问起来。 “老展，咱昨日说的你可做好了？” 展延芳点头，回道。 “回皇上，臣召户部诸官商讨出两种方案来。” 朱元璋没别的表情，“细说。” “皇上，臣拟将增加的商税分为两个名头，一为路费，一为水费。路费，凡是走我大明所建官道之人，都会以损毁道路的名义收取相关税银，以人数和所载货物多寡来计量。” “水费，乃为天下河湖海道通运之资，同样是以人数和所载货物多寡来计量，在各地码头收取。” 闻言，朱元璋脸上看不出喜怒，看着展延芳淡淡问了一句。 “如此一来，你又怎么知道收取的全是商户的银子？” “回皇上，如今天下承平日久，百姓们无大事基本不会离开生养自身之地，且乡间小路纵横，自然不会走官道，路费之事自是与他们无关。” “况且，臣已做了预案，等到上缴夏粮、秋粮农税时，会将那些佃户的路费、水费尽皆免去，绝不会多收一文钱。” 如今这世道，能在官道上行走的无非两种人。 一是朝廷的人，二便是经商之人。 普通老百姓，出个远门千难万难，寻常不会去走官道。 说到最后，展延芳偷瞄着朱元璋的表情，声音有些发虚。 “皇上，这样一来，商税可能达到十五取一，但实际执行定会有些缺漏。” 朱元璋神情有些不好，“能有多少？” “应当在二十取一。” 朱元璋皱眉沉思了会，最后下了决心。 “也罢，这数目也可以，于应天府试行吧。” “臣，领旨！” 很快，整个户部都行动了起来。 一道道命令发自应天各处，待命的税官也去到了各处官道、码头准备施行新出的商税政策。 …… 第二日。 朱雄英早早就起来，指挥着几个小太监在外面的院落里叮叮当当折腾了半天。 先前朱雄英也不觉得穿越有什么不好的，只是缺了几种调料而已嘛。 可待了一段时间的朱雄英逐渐觉得难熬。 为什么现在的大明没有糖啊！ 石糖不算，他想吃的是真正的糖啊！ 尽管从秦到明历经数代，石糖的味道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颜色也淡了许多。 可是在朱雄英看来，石糖根本不能称之为糖！ 这半天里，朱雄英一直在弄制糖的工具，折腾这么久勉强做出一个成品来。 幸好如今是夏天，宫内瓜果有很多。 各式各样的都有，交趾还进贡了一批石糖来。 马皇后瞧着小脸脏兮兮的朱雄英，好奇问道。 “大孙，你这是做什么呢？” 朱雄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笑得很灿烂。 “皇奶奶，等会儿孙儿熬糖给您吃！” 闻言，马皇后心下颇为感动，还有些心疼。 “好大孙，快别这么累了，皇奶奶上年纪后牙就不中用了，许久没吃糖了。” 没提起这茬时马皇后还无所谓，可自家大孙这么一说，她才记起来，自己竟然有六年多都没碰过糖了。 早就忘了糖具体是什么滋味。 石糖，顾名思义，一块糖长得和石头一般硬。 是以，半晌之后，马皇后看着朱雄英送过来的莹白晶润还带着几分软绵的“糖”时，怔在原地挪不开眼。 “大孙，这是你做的……糖？” 朱雄英点点头，拿勺子挖了一点送到马皇后嘴边。 “皇奶奶，您尝一下看好不好吃？” 马皇后下意识将勺子里的糖吃进了嘴里，表情变得享受起来。 真甜啊！ 没有人能拒绝甜的味道。 马皇后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朱雄英。 “大孙，好甜啊，还、还挺好吃的。” “皇奶奶，这还不是最后的成品，等孙儿做出来后，让您品尝世上最好吃的糖。” “哎呦，大孙真乖！这糖已经很甜了，是皇奶奶吃过最甜的糖！” 朱雄英把手里的糖放下，笑看着马皇后。 “皇奶奶，等您吃过之后就知道区别了，做成后，孙儿也让皇爷爷尝尝，你们现在的年纪，吃适量的糖，对身体有益的。” 说完，朱雄英把带过来的糖留下，和马皇后告别后就往宫外而去。 朱雄英自然不单单是为了朱元璋和马皇后造的糖。 糖和盐的利润一样，大的可怕。 摆在眼前的肥肉，朱雄英自然要吃下去。 可惜他对制糖业并不算特别了解，只是前世闲暇时看过关于制糖的资料的视频，这才能在大明做出白砂糖来。 余下的事情还是要去城外庄子上安排。 第43章 熬制水果冰糖！老兵们甜哭了！ 朱雄英出宫时把制成的糖都带上了，还有一大堆石糖。 朱雄英离开后，马皇后迟疑了一下，拿起筷子蘸了些糖放进嘴里。 入口的一瞬间，浓厚的甜味在唇齿间荡漾开来。 真的好甜。 城外庄子。 朱雄人命人将所有的老兵都召集过来。 在最大的一片空地上，在场之人都一脸迷茫地看着朱雄英身旁的那口大铁锅。 王石头正不停地往里倒着水。 “太孙这是又弄什么新东西了？” “好像是在熬糖。” “糖？这不是天竺人的皇室机密吗？太孙竟然也会？” “这对太孙来说不是小菜一碟，太孙定然是天下下凡来救苦救难的仙人，哪日说不定就飞升了！” 朱雄英如今是在做冰糖。 他也是第一次做，没什么经验，全凭感觉，一时兴起还把庄子上有的瓜果都添进去了。 温度慢慢升高，锅内糖浆也逐渐沸腾起来，清香扑鼻的果香渐渐散发出来，惹得众人都忍不住伸长脖子去闻。 作为离锅最近的人，王石头更是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好悬没把口水掉进锅里。 “太孙，这味道真香啊！” 糖浆很快熬好，朱雄英命王石头将其倒入准备好的容器里，最后吊上棉线，静放结晶即可。 至少也要一夜的时间才能结晶，朱雄英对着众人说道：“明日就有结果了，到时候我请大家吃糖。” 这句话引得人群里掀起一阵阵热议，但凭着对朱雄英的信任，大家也两两散开，等着明日来临。 为了这些糖，朱雄英索性就在庄上住下了，只派了人回宫报信。 第二日。 空地上呼啦啦来了一群人，目光炯炯地看着那几个大缸。 朱雄英掀开盖子，一眼见到了里面形状各异的糖块，他拿着小锤子敲下来一块率先尝了尝。 嗯，水果味的，真不错！ 朱雄英心下颇为感慨，终于能吃上和前世差不多的东西了。 “王石头，你把现在结晶的冰糖都取下来分给大家吃吧，过段时间咱们再建一座工坊卖糖，让天下百姓都能吃上糖！” “好嘞！自从跟着太孙做事，咱们是吃得好睡得好，身上的肉都多了不少呢！” 没过多久，大小不一的果味冰糖被分到众人手上。 看着那如冰晶一般璀璨晶莹的糖块时，众人都看得愣住了。 他们先前不是没有见过糖，也吃过糖。 可这种糖他们还是第一次见，不愧为“冰糖”之名啊！ “铺子里那些天竺人卖的石糖，一斤就要二两银子，吃起来甜中泛着涩，太孙制的这糖我看一斤至少要五两银子！” “不会说话，我看啊，要十两银子才行！” “天竺人的石糖怎么有资格和太孙的冰糖比啊？” 闻言，朱雄英笑着摇头。 “我们的糖质量这么好，以斤两出售岂不是很亏？” 王石头没明白朱雄英的意思。 “太孙，那要如何卖啊？” “这冰糖，分为一等、二等、三等来出售，一等最佳，且每一份冰糖都要用最精美的瓷罐来装。” 王石头看着朱雄英不解道。 “太孙，这一等和三等区别在哪啊？” “在价格啊，一等卖的比三等贵！” 冰糖制成后，朱雄英又开始教授王石头等人制白糖的方法。 朱元璋发话派来的那四千名伤残老兵已经陆续过来。 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多吃些糖好歹也能补补身子。 制糖的手艺外人看着高深莫测的，实际自己动起手来很简单。 王石头那些人很快就都学会了。 王石头虽然取了个叫王石头的名字。 但来到庄子上后，王石头的性子不似从前那般呆板冷硬，人变得开朗许多。 朱雄英还真是没见过他人口中王石头死气沉沉的样子。 最令他看重王石头的一点是，此人天赋很好，不论是烧制玻璃还是制糖，都是最快掌握方法的。 倘若当年没断一条手臂，想必定能有一番作为。 几个大锅同时开干，空气中都弥漫着香甜的味道。 时间到了后，王石头捧着一盆白花花的糖走过来，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 “那群不中用的，走这么短的路一个个就病了，太给国公爷丢脸了，这第一锅糖就让他们先尝吧。” 刚说完，人群就哄笑起来。 新到庄子上那些一个个眼神麻木的伤残老兵，在这热闹的笑声里，忽然间好像回到了昔日在军中之时。 糖，相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倒是可以称作补品。 倘若是一般的伤寒，吃糖也有几分好处。 “咳，王石头，你这嘴怎么这么能说了，咱好了之后，可得好好和你比划一下。” “欸，咱可不和你比，不然太孙见到了说咱欺负人怎么办？” “谁欺负谁啊？王石头你少条胳膊也好意思说？” “好了好了，有时间打嘴仗没时间吃糖是吧？” 听着几人的笑闹声，朱雄英也跟着看了过去。 这一眼，让朱雄英突然间如坠冰窖。 那几人蜷缩在角落里，嘴唇泛白，不停咳嗽着，哪怕还在高声说着话，但一眼就让人觉得对方状态不好。 脸上还带着星星点点的红疹。 然而那几人并不觉得有什么，不时在脸上挠着。 望着这一幕，朱雄英大脑几乎宕机，好半天才想起来，这红疹有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天花！ “所有人都别动！” 朱雄英气沉丹田喊了一声，吓得正要往那边去的王石头手里糖差点洒一地。 王石头愣在原地脸上表情迷茫，“殿下，发生何事了？” 朱雄英没说话，一双眼睛死死盯住了角落里那几人。 先前还出言调笑的老兵们也跟着看过去，这一看也闭上了嘴。 这时，终于有人意识到，这些人脸上的红疹代表着什么。 “这、这是天花！” “哐当”一声，王石头手中的瓷盆还是没稳住砸在地上，白花花的糖混进泥土里，触目惊心。 …… 坤宁宫。 朱元璋下朝后第一时间去到了坤宁宫，结果刚进殿就见到偷偷吃糖的马皇后。 “妹子，你偷偷摸摸做什么呢？脸上还笑得这么开心？” 第44章 大明的天花病，百姓要逃难 马皇后对着朱元璋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先前看你忙就没叫你，正好，你这么嫌弃，大孙做的糖我一个人吃。” 马皇后虽是年纪大了，身手却还算利落，一把将盛着白糖的碟子收了起来。 朱元璋随意一瞥，见马皇后所说的“糖”竟是和雪一般洁白。 “妹子，这是大孙做的糖？快让咱尝一下！” “不行，大孙专门给我做的，我那是光明正大的吃，谁偷偷摸摸了？” 跟朱雄英相关的事，朱元璋每一件都很上心。 尤其这还是他自己制的糖。 朱元璋讪讪一笑，连忙去哄人。 “咱知道错了，妹子，您大人有大量，给咱尝尝吧？” “不行就是不行，我话放这了，日后不管大孙做出啥东西，你都别想吃！” 听她这么说，朱元璋也来劲了，撸起袖子坐到一边，要好好跟她掰扯掰扯。 “妹子，你好歹是一国之母，也太小气了吧！” “而且我猜大孙这糖肯定不单单只给了你，咱也有份！昨日出宫是去研究更好的东西了。” 闻言，马皇后有些气急。 “哼，等大孙回宫，我才不让他分你，看他是听我的话，还是听你的话！” 朱元璋登时笑了。 “让咱诈出来了吧！我就知道大孙孝顺，这糖肯定有咱的份，给咱说说，大孙出宫又去研究啥了？” “当然是糖，昨日一天都没回来，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比这白砂糖还要好吃。” 被朱元璋说中后，马皇后就把刚刚收起来的碟子又拿了出来。 朱元璋也学着马皇后的样子，拿着跟筷子蘸糖吃。 “真甜啊，大孙不愧是咱老朱家的种，亲自制糖来孝顺咱，没白疼他！” 正在这时，殿外忽然闯进一人。 只见那人单膝跪地，语气急促。 “皇上，出、出事了！” 朱元璋一见到来人就站直了身体，盯着对方的脸眸光犀利。 “大虎，这么急匆匆的是出什么事了？” “皇上，城外有人染了天花，如今还不知有几人染病，也不知是从何传染的。” 闻言，朱元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语速很快。 “快宣五军都督府、户部、兵部尚书进宫！” “还有韩国公！” 这会儿已平复好呼吸的大虎说出了一个更令人震惊的消息。 “皇上，那人是凉国公庄子上的！” “什么？！” 马皇后惊叫出声。 没听到下文的朱元璋急得上前两步，拎着大虎的领口把他提起来。 “具体发生了何事，快给咱细细说来！” “皇上莫急，是太孙率先发现有人染了天花，如今定然安全无虞，不过，城外那庄子上安置了数千人，现在情况很危急。” 听到他这番话，朱元璋二人悬着的心往下落了一些。 但即使知道朱雄英没事，朱元璋也是担心得紧。 “给咱备马，刚刚说的那些人不用进宫了，让他们去蓝家庄待命，还有金吾卫、锦衣卫、飞熊卫都给咱调动起来。” “朱重八，你别想丢下我，这回我和你一起出宫，今日看不到大孙，我直接一根白绫吊死在宫里。” 朱元璋没空和马皇后争辩，任由她跟着自己乘坐御辇往宫外而去。 …… 天花，一种古人谈之色变的拥有超高致死率的超大型传染病。 明朝灭亡，满清入关时，就曾爆发过一场波及范围极广的天花。 因为当时死了太多人，满清甚至都开始想退回白山黑水。 朱元璋旨意一下，户部、兵部两处紧急行动起来。 而现在的蓝家庄闹哄哄吵作一团。 蓝玉这几天没来庄子，那些老兵们就没了主心骨，成了一团散沙。 在如今的明朝，染上天花的人绝大部分都抗不过去。 况且，此次的天花并不单单只发生在蓝家庄内。 朱雄英已经从那些人口中问出，他们染上天花还是来蓝家庄之前的事。 那就说明，蓝家庄附近的庄子，也很有可能染上了天花。 “别吵了！” 王石头忍无可忍吼了一声，周围心慌意乱的老兵们下意识闭上了嘴。 随后，王石头穿过众人，走到朱雄英身前重重跪下。 “太孙，是您给了咱一条活路，如今国公爷不在，咱就听您的命令，您说怎么做，咱就怎么做！” 王石头先前的笑意不复，板着一张脸看起来凶得很。 也是这一刻，朱雄英才发现王石头露出了以前行事的那一面。 和石头似的，顽固又坚硬。 其余人也是目光灼灼地望着朱雄英。 感受着这些人的视线，朱雄英轻吐出一口气，脑筋急转思索着从前看到过的天花防治方案。 他示意王石头将自己抗在肩膀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庄子里的人。 “有谁之前出过天花？站出来！” 很快有几个人从人群里走出来。 “太孙，我们几个都出过花了。” “好，由你们来看照这些人的身体状况。” 朱雄英又叹息一声，“王石头，一会儿你领一队人，骑马告知附近的庄子，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自乱阵脚。如果那些庄子乱起来，你切记要将人安抚好。” “太孙，现在去怕是晚了……” 蓝家庄是附近庄子里位置最高的，且视野很开阔，登高远眺，斌能见到那些庄子的人已经开始逃难。 “遭了，快把他们拦下来！” 见到这一幕，朱雄英急得不行，随便骑了匹马就像庄外而去。 蓝家庄总共就十几匹马，王石头点了兄弟里身手最好的人跟在太孙后面。 天花，在没有牛痘疫苗的古代，染上和等死没有区别。 听闻蓝家庄有人染了天花，附近庄子的人只随意收拾了些银钱细软就准备出门避难。 “诸位，且听我一言！” 朱雄英策马拦住了这群人的去路。 见前方有人拦路，正忙着逃命的村民们看都没看他一眼，推着木车闷头赶路。 王石头哪能见自家殿下受如此冷落，独臂勒者缰绳，胯下马儿吃痛不由扬起了蹄子。 “咴咴——” 嘶鸣声吓了那群人一跳，王石头更是粗着声音喊道：“给咱停下！” 终于让那群人停在了原地。 “你们这些天杀的当官的，有人染上天花了还不让人走，真是不给人活路啊！” “你们庄子上出的事，和我们可没关系，凭什么不让走？！” “就是……” 第45章 雄英，你没丢朱家列祖列宗的脸！ 见村民们执意要走，朱雄英脸上一肃，对着众人拱了拱手。 “诸位，我等并非绝诸位生路，可你们这一逃，天花也就随着扩散，到那时整个应天府的人怕是都会染上天花。” “请诸位相信皇上，相信朝廷，朝廷肯定会派人来救我们的，现在最重要是将范围控制在附近的庄子里，药材和太医马上就到！” 刚说完，就有人叫嚷起来。 “我们凭什么信你啊？” “就是，一个小娃娃还能知道朝廷的事？” 王石头瞪向了第一个跳出来挑事的人。 “大胆！殿下是太孙，用得着骗你们这些人？！” 惊闻朱雄英的身份，方才不服不忿的人都闭上了嘴。 可在生死面前，太孙的身份也并不是很管用。 不一会儿又有人喊了一句。 “太孙不也一样要跑吗？人家还有马呢，回宫之后多的是御医治病……” 朱雄英听见后，忙高声解释。 “大家放心，我不会回宫的，我与诸位一起留在这里，直到天花被解决，而且我在庄子上，大家不用担心朝廷会放弃你们。” “请大家相信我，很快朝廷的人就会过来，我会派人在蓝家庄附近搭好帐篷，准备好药材、水和粮食，我保证，天花一日不散，我一日不走！” 听着朱雄英如此恳切的劝说，本来满面惊慌又恼恨的人群沉默了下来。 “大家把东西收拾一下吧，到时候搬进帐篷里，会有太医统一看诊的。” 在朱雄英苦口婆心的劝导下，这些人打消了逃难的想法，准备按朱雄英的话去做。 村民们撤走后，朱雄英也回到了蓝家庄。 这时，庄子外响起一阵马蹄声。 朱雄英连忙去查看情况，就见朱元璋和马皇后从马车上下来。 “大孙！” 见状，朱雄英连忙大喊一声，“皇爷爷别过来！” 王石头听着朱雄英喊的那句皇爷爷直接愣住了。 “黄老爷是皇上？！” 王石头连忙跪在地上磕头。 “皇上恕罪！” 然而，朱元璋这会儿的心思全在朱雄英身上，他着急地看着对方。 “大孙，你这是何意？快跟皇爷爷回宫，让太医好好看看。” 朱雄英摇摇头，肃着一张小脸。 “皇爷爷，孙儿答应了那些村民，要和他们一起守在这里。” 不等朱元璋说什么，马皇后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你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乖孙，皇奶奶日后都不吃糖了，你和皇奶奶走吧！” 朱雄英穿越大明这段时间，朱元璋还有马皇后都把自己的爱倾灌在了自己身上。 活了两世，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般毫无保留的爱。 所以，朱雄英才不能回去。 “皇奶奶，孙儿是太孙，是未来储君，孙儿才劝得那些村民留守庄子，倘若孙儿回了宫，岂不是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闻言，朱元璋从他稚嫩的脸上仿佛看见了昔日自己登基时的影子。 马皇后眼里溢满了担忧，急切道。 “朱重八，你不是总有一堆大道理吗？你快劝劝大孙啊！大孙，求你了，和皇奶奶回宫好不好……” 蓦地，朱元璋大笑出声。 “好好好！大孙真不愧是咱的种！” “雄英，你没丢了朱家列祖列宗的脸！” “你且放心留在这里，外面的一切咱都替你摆平了！大孙，皇爷爷等你回宫！” 说完，朱元璋拉住马皇后的手，沉声劝慰道。 “妹子，大孙既有如此担当，咱们也不能拖了他的后腿，放手任他施展，雄鹰才能高飞啊！” 马皇后眼角还是红的，紧紧握住了朱元璋的手，没再说别的。 随后，朱元璋视线落在跪地请罪的王石头身上。 “王石头，你可知你犯的是死罪？” 王石头忙开口求饶，“皇上，草民那天喝多了马尿，意识不清醒，冒犯了皇上，还请恕罪！” “哼，咱可不想砍你的头！你记住，你这条命是太孙的，这段时间，你给咱寸步不离地护着太孙，若太孙出了什么事，咱亲手宰了你！” “听懂没有？！” 说到最后，朱元璋声音也沙哑了起来。 王石头向朱元璋磕了个头，随后视死如归一般说道。 “皇上放心！草民就算这条命不要，也要护太孙安全！” 朱元璋转过头不再看朱雄英，望着远方的高山，他竭力压制着心里的担心，良久才唤了声。 “蓝玉。” 蓝玉连忙站出来。 “微臣在。” “庄子这边，咱就交由你负责，你给咱好好处理，决不能让天花蔓延！” 蓝玉单膝跪地，“臣遵旨！任何人想逃，除非从我蓝玉的尸体上踏过去！” 朱元璋深吸口气，再没看后面一眼，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起驾，回宫！” 朝廷还需要他回去坐镇，且此次天花来势汹汹，须得由他来调动各方。 御辇内。 马皇后再忍不住，靠在朱元璋肩上，泪珠不停地落下来。 “都是我的错，我若没吃那口糖，大孙许是就不会出宫了……” …… 朱元璋离开后，朱雄英雷厉风行地对着王石头下令。 “王石头，我接下的话你一定要牢牢记住，说给大家听。” “第一，尽快将应天城出过花的人都召集过来，随时待命。” “第二，现在的水一定要煮沸才能喝，病人的所有用具也要用沸水煮过才可以用。” “第三，染上天花的人都要隔离在一处，茅房也是。” “第四，将附近庄子都撒上生石灰，同时喷洒醋液。” “第五，详细询问那几个人来应天的路线，路上和多少人碰了面，画好画像。” 说完，朱雄英又对蓝玉拱了拱手，“舅姥爷，后勤方面就由您来安排，金吾卫、锦衣卫埋伏在周围，千万不能让任何一个人逃走。” 蓝玉愣愣地看着朱雄英一道道命令发出去，难以想象对方只是一个八岁的娃娃。 这一刻，蓝玉从他身上见到了许多熟悉的身影。 朱元璋的果决，朱标的从容……仿佛在他身上见不到什么缺点。 蓝玉定定地看着朱雄英，语气坚决。 “微臣领命！” 第46章 吕氏的兴奋，允炆表现的时候到了！找牛过来！ 蓝家庄原本便有几千名老兵，这些人规矩散漫，时常出门买酒喝。 另外，王石头等人还从附近的庄子上买了不少鸡鸭鹅肉下酒。 还有，城内酒楼的人还不时过来给庄子送酒肉。 这当头，那些人全变成了即将燃爆的炸药桶。 朱雄英命人把最近来过庄子的人都带回庄子里。 他知道，天花传染人的速度很快，只要几天就能感染一大片人。 现在，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皇宫。 城外有人染上天花一事，已然在宫内传遍了，宫人们乱作一团。 朱元璋还为此特地出了宫，随后骑马赶回了奉天殿与六部官员商讨事宜。 马皇后回宫后第一件事，便是以雷霆之势镇压宫内动乱。 她明白，谁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都是在对朱雄英不利。 是以马皇后这回打的打，杀的杀，宫人们一时间噤若寒蝉。 得知此事的吕氏吓得慌了神，连忙要将朱允炆从文华殿带回来。 “娘娘，小皇孙如今决不能回来！” “方先生，外面事闹得那么大，允炆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就算学业再好也没有用武之地啊！” 方孝孺深吸口气，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低声劝说着吕氏。 “娘娘，臣收到了准备消息，那感染天花之人正在凉国公的庄子上，太孙也在那里！” 吕氏愣了一下，“什么？朱雄英也在场？” “正是，而且皇上为安抚村民，把太孙留下了，说是要与村民们共存亡。如今正是小皇孙表现的大好时机啊！” 吕氏听得眼中光彩连连，“还请先生多为允炆打算！” 天花何其凶险，几乎是十不存一，蓝家庄危矣！ 现今皇上竟让朱雄英留在蓝家庄处理此事，那简直就是把命交给了老天爷啊！ 想想预谋夺位一事，吕氏几度束手无力，没想到峰回路转居然出了此事，真是上天都在帮她！ “今晚安排允炆去奉天殿，作为我大明的皇孙怎么也要为我国朝出一份力，更要让皇上知道，我的允炆也是心系百姓，顾念苍生的。” “是！” 就在吕氏畅享来日之时，锦衣卫和金吾卫分两路飞驰到了蓝家庄，并动用最大的人力物力，以最快的速度在蓝家庄附近搭起了近万顶帐篷，以作百姓临时安身之处。 蓝玉骑在壮硕的骏马上，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些村民一个接一个的进入帐篷。 在这万顶帐篷的最高处是朱雄英的住所，他人只要在这，那些百姓和老兵的主心骨就在，行事便有章法，绝不会动乱。 然而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次蓝家庄是注定不会平静的。 所以护卫们都提高了警惕，以防万一！ 就在金吾卫正在尽力安排百姓进入蓝家庄时，一名男子骑着马慌乱而来，匆忙下马后到朱雄英身前。 来人正是朱雄英派去探查情况的王石头，他刷的一下跪下来，惊慌失措道：“太孙，出事了！从统计处查出来不少从附近庄子来的病人，他们的伤寒之症十分严重，现在、现在已经出花了！” 朱雄英心下暗惊，这糟糕的情况竟然发生的这么快！ “你探查清楚了没有，染病的情况到底如何？”朱雄英面上不显，肃声问道。 “属下已经查明，已有六十余人出花，另外还有三百余人出现了与之前一样的伤寒之症。” 情况危急，朱雄英也被打个措手不及，握着的手心里不断出着冷汗。 原本这天花不该传染的这么快的，庄子这一带一向空旷。 可这段时间被安置了数千伤残老兵，以至于一个小小的蓝家庄在短时间内，住民激增，天花本来就容易人传人，这下子情况就糟糕了。 “我让你去城中征调那些出过天花的百姓，现在如何？” 王石头不敢懈怠，忙道：“殿下，总共征调到六百余人，本来城里出过天花的就不多，那些百姓一听到天花更是吓得不行，根本不敢来，属下好说歹说，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好不容易他们才肯跟来。” 不论在哪朝哪代，底层百姓得了天花也就是听天由命，能扛过去的就是命硬，抗不过去的早就去见祖宗。 都是往阎王殿里走一遭的人，当然恨不得离天花越远越好。 现在看来哪怕是举全国之力，也只是沧海一粟，难以解危困！ “王石头，你马上去周边抓几头牛来，越快越好！”朱雄英暗暗下了一个决心，此事凶险，却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啊？是，属下马上去办！” 虽然不清楚太孙到底有什么打算，但是王石头还是尽心尽力地去找黄牛，不到两个时辰，就把黄牛赶到了自家殿下的面前。 “太孙，这个时候了要牛干啥？”王石头摸了摸脑袋，终究是憋不住心中的好奇，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朱雄英似是看出这个莽汉的想法，轻笑了一声，说道：“人的身体和牛的身体是不一样的，天花可以轻而易举的要了人的命，但是在牛的身上却不防事。” “只要牛也感染天花，它的身上就会出牛痘，这些牛痘毒性不强，把它种在百姓的身上，让百姓主动感染一次天花，痊愈后就可以终身不受天花的毒害了。” 朱雄英马上吩咐人在这六头黄牛身上各开一个小口，并将出花病人身上的脓液敷在伤口上，而后命他们马上用烈酒消毒，避免感染。 朱雄英看着这六头黄牛陷入沉思，种痘之法他只在书上看过，实际操作却从未有过，并且此法也十分凶险。 毕竟现在的牛痘可不是后世已经成熟的牛痘疫苗，若是不幸因种痘而亡那恐怕会引起百姓恐慌，更难救治。 “来人，看好这些黄牛，若是牛身上出痘了马上来禀告。王石头，你带几个出过天花的士兵去探查那些帐篷，避免出现瞒报的情况。”朱雄英厉声吩咐道。 “是！” 显而易见，蓝家庄的情况比预计的要严重很多。 不过一夜的时间，那些想要拖儿带女进城避灾的人纷纷出现染病的情况，咳嗽、发烧等伤寒之症如野草过境，一下子缠住了这些劳作了一辈子的穷苦百姓。 不幸中的万幸，这些人被他拦下没能进城，不然城中人群密集，更是难以防治，几乎是免去了一场屠城之灾。 第47章 踊跃的老兵，我们的贱命是太孙给的！ 朱雄英细细思忖，回顾之前学过的大明历史。 洪武十五年，史书上并没有出现应天爆发天花之类的记载。 但是现在他身处其间却又实实在在地感受到这场疫病的危害，百姓人心惶惶，人人自身难保。 也许历史的尘埃在时空洪流的裹挟下，轻轻地转了一个弯，所以一场灾难就降临了。 那个转弯的节点大概就是对那些伤残老兵的安排，使得原本地广人稀的蓝家庄变得拥挤，人和人的接触加剧了病毒的爆发。 在那不为人知的历史角落，或许这场天花也曾爆发，但是却因为人员稀少或是防治得当，所以它微小到不足以载入史册。 然而，不管当初如何，现在的情况却是危急万分。 孩童的哭声隐约传到耳边，连空气中都仿佛弥漫一种令人窒息的不安。 天花传播的速度极快，打的人措手不及。 王石头身边跟着几个出过花的老兵，如今正在逐一清查帐篷。 忽然，前方的帐篷中响起一道压抑的咳嗽声。 王石头闻声立马赶了过去。 “刚刚是谁在咳嗽？” 很快，一寻常农户装扮的黝黑中年男子慌乱而出。 “军爷，是、是我儿子出的声，他就是夜里着凉略感风寒，不是什么大事……” 说话间，那人就要把手里几粒碎银子塞给王石头。 王石头忙避开他的动作，脸彻底黑了下来。 “风寒？如今什么情况你们不知道吗？是会死人的！” “军爷，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我儿子就咳嗽几声，没别的症状……” “不行！” 王石头推开中年男子就要往帐篷里去。 却见那男子径直朝王石头跪了下来，目光泛着凶狠。 “军爷，您就放过我们吧……否则，您也别想好过！” 王石头看着对方有些难以置信，“你莫不是疯了？！不要命了？！” “军爷，我明白您是对的，可是，蓝家庄的情况您也知道，太多人了，我们不想死……” “军爷，我不让您为难，您只需让我们父子离了这里，只要离开这里，生死不论，我们自个受着……” 说完，男子哭着给王石头磕头，不一会儿额上就见了血。 “军爷，就让我们走吧……” 附近帐篷里的村民见到这一幕，渐渐聚集起来，跟着那男子一起给王石头磕头。 王石头在战场上被砍断一条胳膊都没留一滴泪，可看着眼前这一幕却是眼眶发酸。 所有人都在向他磕头，只为了能求一条活路。 “你们这是做啥！” “大娘，快起来，咱买过您家大鹅下酒您记得不？您这不是折煞咱嘛……” 被人群包裹着的王石头这会儿是束手无策，恨不得和他们对磕。 朱雄英居于最高处，自是看到了下面这方情景。 “太孙，这些村民也太过分了！” “过分吗？” 朱雄英淡淡问了一句，随后叹息一声。 “那些村民本可以逃命，如今却被圈在这里，时刻感受着天花的威胁，自然是惊恐万分，人心也变得躁乱。” “我们必须让他们知道，他们是安全的才行。” 想活不想死，人之常情，谁也不能说他们错了。 朱雄英看了一眼旁边的瘦猴，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你去把兄弟们叫过来。” “是！” 很快，庄子里的老兵们都聚集在朱雄英的帐篷前。 每个人脸上表情都很凝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前方的朱雄英。 朱雄英背着手，目光扫过了下面的每一名老兵，身后手掌渐渐收紧，说出口的话也变得干涩起来。 “诸位，如今庄子上有将近五百名病人，可出过花的人只有百余人，根本照顾不过来，所以，现在要征集人去照顾那些病人……不强求……” 现在去和送死没什么区别，朱雄英极其反感这般做法，但却不得不做。 可这些老兵的反应实实在在出乎他的意料。 “太孙，您终于说出来了！” “咱兄弟们都准备好了！” “太孙以前，还没听说过有谁把咱们这些人视作英雄，还给咱找活计，咱这条贱命都是太孙给的！” “英雄嘛，自当要挺身而出！” “太孙一句话咱就上！” “……” 营地外。 蓝玉将庄子里面的情况尽收眼底。 他面容威严，犀利双眸扫视着身后众人，高声开口。 “弟兄们，太孙那里人手奇缺，我们这次过去，打的就是没有硝烟的战争！时刻都有可能死人，比从前打鞑子还要难、还要苦！不怕死的给咱站出来！另外，家中独子，不许去！” 话音一落，齐刷刷站出来一片人。 蓝玉坐在马上满含欣慰地看着他们，随即目光一凝，跳下马走到一人身前。 “咱刚刚说，家中独子不许去，你没听见吗？！” “国公爷，咱有兄弟。” “放他娘的屁！当年还是你爹亲手把你交到老子手上的，老子听得明白的，你娘就生了你一个。” “家里给我来过信，说我娘给我生了个弟弟。” 亲手带的兵，蓝玉能不了解他的性子吗？ 看着梗着脖子不想退的亲兵，蓝玉气得给他脑袋来了一下。 “胡说八道！你爹都瘫在床上十多年了，哪来的弟弟？！” 闻言，周围的亲兵们不禁哄笑出声。 “国公爷，您就让我去吧！” 蓝玉直接气笑了，真是没见过这么犟的人。 看了他半晌，蓝玉沉着声音问道。 “去了很可能没命，你小子活够了？” “没有。” “那你还要去？” “可是，太孙称我们为英雄！” 尽管，他们这些英雄很可能为此丢命，但是他们决不能堕了“英雄”二字的意义。 一句话，斩断了蓝玉内心的纠结和犹豫，他哈哈大笑起来。 “好！不愧是我蓝玉的兵，去就去！” 守在入口的两个小兵忙将人拦下了。 “国公爷得罪了，小人不能让您进去，不然没法和长兴侯交代啊。” “让开！咱要是没事，还能有什么交代，咱要是死了，他们飞熊卫再来。” 蓝玉一把推开小兵，领着人浩浩荡荡地闯了进去。 小兵阻拦不及，看着他们的背影，以军礼相送。 英雄们，请平安归来。 第48章 民心可用，众志成城！主动给自己种牛痘！ 奉天殿。 六部官员俱是肃容站在下首，朱元璋坐于龙椅之上。 城外庄子爆发出天花，文武百官无不严阵以待，此刻正在汇报各地的情况如何。 李善长慌乱跑进殿中，手上还攥有几份奏折。。 “皇上，急报！户部已经清点了各仓存粮，可如今夏粮还未抵京，现下怕是无多少余粮支往城外啊！” “军粮何在？” “回皇上，前些天黄河关陇一段决堤，将军粮调走了大部分，库中存粮已所剩无几。” 闻言，朱元璋愣了一顺，随即胸中便升腾起磅礴的怒意。 “混账！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天下太平？！应天遇灾，太仓竟是成了个空壳子！拿不出一粒粮食吗？！” 话音落地，大殿内哗啦啦跪倒一地。 李善长忙回话道：“皇上，不是拿不出，以常理来看，近段时间应天城内的粮食供应并未出现异常，朝廷只要保证调动兵马的粮草即可。” “且染上天花的百姓食量也是正常的，城中粮价不涨，蓝家庄附近几个庄子的粮食供应就能得到保障。” 朱元璋面无表情，看向李善长冷声道。 “传旨，应天城内若有人敢哄抬粮价，乱我大明社稷，即刻绞杀！” “皇上，如今臣最担心的不是那些奸商，大不了把人杀了就是，臣担心的是那些百姓，不知内情，无脑屯粮以致动乱啊。” 朱元璋眉头紧紧皱起，显然也是为此发愁。 “善长，陪咱出宫看看。” 应天城。 朱元璋出宫之后，一路走来见到了一个与先前大不相同的应天。 往日热闹繁华的街道，如今只有一二行人走过，身上背着大包小裹，想来是刚买来的粮食。 奸商、贪官，只要想杀，是可以杀尽的。 朱元璋却不能动百姓分毫，因为他们才是大明的根基所在。 城外爆发天花的消息传进城内后，应天好似再度回到了被蒙元统治时。 民生凋敝，人人惊惶。 朱元璋就这么在街上走着，一抬头，发现到了城内最大的一处坊市。 不远处，便是应天最负盛名的药铺——千金阁。 铺子前挤了一堆想要买药的百姓。 尽管未出宫前，朱元璋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幕。 可是当事实在自己面前真切上演，朱元璋不免看得心头发酸。 “这里可是应天啊，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当年攻入应天时，李善长是跟在朱元璋身边的，他犹记得皇上意气风发的样子。 朱元璋为了天下百姓可谓是殚精竭虑，操碎了心。 李善长正欲开口说些宽慰的话。 药铺伙计都站了出来，试图劝离那些想买药的百姓。 见状，朱元璋脸色一黑，气得就要骂出声来。 没等他开口，就见到铺子里的大夫收拾好行囊，高声道。 “诸位，千金阁即日起闭门不开，待到城外再无天花，便是千金阁重开日，诸位，再会。” 说完，五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对着众人拱手一礼，随即便拎着药箱向城外而去。 “那些个当兵的，除了会打仗还会干什么？治病，他们会吗？” “不孝子孙啊！我家那个臭小子为了过去，居然说他还有个失散多年的弟弟，一会儿见到人我肯定得给他两耳刮子！” “都争着去，我邻居家那根独苗苗也去了，咱们这些老骨头也不能落后啊！” “没咱们这些老的坐镇，几个岁数不大的混小子，不知要闹出多少笑话来。” 朱元璋踏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惊讶道。 “善长，他们这是？” 冯贵低呼一声，提醒朱元璋道。 “皇爷，您看那！” 朱元璋抬头看过去。 只见十几辆装满了粮食的马车从前方巷子里驶出，同样是往城外而去。 车夫见到五名老大夫后停了下来，“几位可是去蓝家庄的？我家老爷命小的去送粮食，正好载几位一程。” “也载我一段！” “我年轻时也做过郎中，带我一个！” “还有我！” 街道上，不时有人推开家门义无反顾往城外而去。 一人、两人、十人、百人……凝沙成塔，溪聚成河，众志成城，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众人说着、笑着，带着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豪气，赶往蓝家庄。 这时，大虎骑着快马赶来，跪在朱元璋面前激动地说。 “皇上，太孙有法子治疗天花了！” …… 蓝家庄。 金吾卫调过来的兵马已经尽数涌入了庄子。 染上天花的数百名病人终于得到妥善的照料。 正是因此，那些来帮忙的人近距离和天花病毒接触，有极大可能会被传染。 牛痘，一定尽快找到。 正在为情况忧心的朱雄英，下一刻就见到王石头过来禀报，累得呼吸间还喘着粗气。 “太孙，那些牛出花了！” “快带我去！” 朱雄英转身就走，很快就赶到了那几头黄牛所在之处。 此时，那间小院里都是听到消息赶来的人。 见到黄牛身上的脓包后，朱雄英大喜过望，忙命人去收取几头牛身上的脓液。 蓝玉不解，“太孙，这是做什么用的？” 朱雄英耐心解释着，“舅姥爷，这是牛痘，是弱化许多倍的天花病毒，种下了牛痘后，患病的人可以更轻易地扛过去，也能有效遏制天花的泛滥。” “否则，染病的人愈多，到最后不知要丢掉多少将士的命。” 蓝玉面色顿时严峻下来，他拦住朱雄英要以身试险的行为，沉声道。 “太孙，不可，再弱的天花，也是天花，你感染一事若被百姓知晓了，后果怕是不堪设想啊！” 朱雄英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有多么特殊。 可以说，只要他完好的出现在蓝家庄。 那些病人和百姓就有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念。 一旦他们得知了朱雄英染上天花这个消息，必生动乱！ 朱雄英想了想，这事他确实考虑得不太周全。 可他若是不以身试险的话，如何能证明这牛痘是可行之策。 朱雄英看得出来，周围人根本不信牛痘能有效，还以为他是异想天开在找死呢。 所以才拼命劝阻他打消这个想法。 说不定蓝玉也和他们一样，觉得自己是错的。 第49章 朱允炆的应对！还好，雄英是咱大孙！ 蓝玉完全可以调动军令，选人出来做这个实验对象。 可对庄子上那些每时每刻都会有人发病被带走的村民来说。 这样做，和火上浇油没什么区别。 朱雄英一时间进退维谷，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下面人来禀报朱元璋御驾已经到了庄外。 得知庄子上的情况后，朱元璋当机立断出了城，赶往蓝家庄。 朱雄英忙领着众人并六头黄牛往外迎去，双方在庄外的界碑处见面。 “大孙，你怎么样？” 朱元璋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朱雄英有没有事。 朱雄英当着他的面转了一圈，“皇爷爷，我没事。” 随后，朱雄英展示了一番那六头黄牛身上出的痘。 “皇爷爷你看，这几头牛身上也染了天花，但它们体内的天花病毒会比人体内的天花病毒毒性弱很多，倘若主动将牛身上的病毒接种到人身上，人体便能更容易地抵御天花病毒，这样一来，天花难题便可迎刃而解。” 朱元璋精神一振，神情严肃的看向身边的李善长问道。 “善长，你觉得此法可行吗？” 李善长眉头紧皱，思考半晌后回道： “皇上，老臣不是医者，并不懂其中原理，听太孙这么说，臣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三年前路上遇见一老农，他一家都染上了天花，本以为必死无疑，谁知一家六口都活了下来，被当地人引为奇谈。” “所以老臣想，太孙这法子应当可以一试。” 朱元璋与李善长对视一眼，确定这不是他为了奉承朱雄英编的瞎话，心下已然下了决心。 “皇爷爷，孙儿想出了另一个法子，不必直接接触牛痘，可将病牛身上掉落的痘痂和着清水搅匀，然后吸入鼻间，应当会更行之有效。” 说完，朱雄英就想动手在自己身上做试验，却被蓝玉等人拼命拦下。 “太孙，您若是出了什么事，咱就算以死谢罪也没脸下去见祖宗，您就让下面的人去试吧。” 朱雄英有些哭笑不得，但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牛痘并不是没有风险，而且每个人的体质也不一样，我也不愿强逼着别人来做试验，倘若我不以身作则，将士和百姓又如何信服？” 望着朱雄英脸上坚毅的表情，朱元璋好似从他身上见到了昔日的自己。 起兵以来，每战他必身先士卒，才能得到旗下兵士们拥护。 朱元璋正是因为军心所向，才能一路建立起今日的大明。 看了看还欲相劝的蓝玉，朱元璋笑了笑。 “大孙说的对，这牛痘，咱第一个种！” 闻言，朱雄英下意识皱起眉头。 “皇爷爷，您年岁大了，体质不如从前好，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众人本就不赞同朱元璋接种牛痘，听到这话，面色更是大变。 朱元璋抢先开口，“不许劝咱！” “大孙都懂的道理，咱还能不懂？” “身为天子，自当为天下百姓做表率！” “而且，咱当年家里也有牛，或许咱已经出过花了呢，再说咱身体好着呢，肯定没事！” “咱就用事实来昭告天下百姓，天花，有的治！” 朱元璋看着一边已经准备好的牛痘疫苗，对着朱雄英道。 “大孙，你来指导咱，这东西到底怎么弄。” 见朱元璋如此坚决，朱雄英也没再劝，细细将种牛痘的方法告诉了他。 朱元璋很快便种痘完毕，没什么不适反应，不由大笑起来。 “哈哈哈，定然是老朱家祖宗庇佑咱呢！” 随后，朱元璋看向六头黄牛，咋舌道：“这牛数量少了，善长，你速去城中搜集黄牛，越多越好，尽快派人送到庄子上，一定要让庄上所有人都种上牛痘！” “是！” 朱元璋背着手看着远处忙碌起来的朱雄英，脸上带着欣慰的笑。 他老了啊，但是幸好，他的好圣孙是如此优秀。 此次天花爆发，朱雄英临危不乱，颇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 大将之风啊！ 朱元璋身先士卒中了牛痘后，庄子上所有的将士和百姓们，基本上不再抵触牛痘。 毕竟皇帝老爷都不怕，他们又有什么好怕的？ 朱元璋回到宫内，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他种痘后，还大致看了看朱雄英平日是怎么管理蓝家庄的。 到奉天殿后，哪怕奏折堆了半人高，朱元璋心情依旧畅快。 批了会折子，一道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殿内。 朱元璋摸了摸朱允炆的小脑袋，好奇道。 “允炆，你来找皇爷爷有何事啊？” 朱允炆眨着大眼睛，声音还很稚嫩。 “孙儿听娘说城外有人染了天花，皇爷爷定然为此发愁，孙儿也想像皇兄一样为皇爷爷分忧。” 朱元璋脸上露出笑意，“哦，那假使留在蓝家庄的是你，你打算怎么做？” 朱允炆抿了抿唇，心想这就是皇爷爷的考验吗？ 他一定要比皇兄还厉害！ 朱允炆回道：“孙儿会调动药物、粮草过去支援百姓。” “倘若没有足够的药物和粮食呢？” 朱允炆愣了一下，随即按方孝孺所教的说道。 “天人交感，自有因果，肯定是孙儿哪里做错了，应当摆坛祭天，以平民意。” 闻言，朱元璋眸色暗了暗，面上还是笑着。 “哈哈哈不错，快回去吧，不然你娘该担心了。” “孙儿告退。” 看着朱允炆跑出去的背影，朱元璋不禁有些庆幸。 “还好还好，雄英才是嫡长子，就差那么一点啊……” …… 六头黄牛也只够给六百人种牛痘，身上的痘痂被取了个干净。 相较于治，如今更重要的是防。 出门多次考察后，朱雄英开始对所有庄子进行军事化的严格管控。 他现在不缺人手，可这些人一个不慎就很可能被传染，给他增加负担。 所以朱雄英定下了一系列的规矩让所有人严格遵守。 蓝玉负责坐镇蓝家庄，进行整体把控。 以蓝家庄为中心，将附近帐篷分为三个区域。 一区也就是最重要的区域，里面都是已经出花的病人；二区是处于潜伏期有伤寒症状的人；三区内则是与一、二区进行接触过的人。 一区又细致划分为重症、中症和轻症。 所有人都必须将自己全身包裹住才能进入病区。 第50章 缝制口罩！马皇后带头，大明女子能顶半边天！ 天花爆发太突然，以至于朱雄英这会儿才想起来，他竟然把口罩给忘了。 他用毛笔细细将口罩的形状画下来，旁边标明了该如何制作。 以大明如今的纺织技术，后世口罩的防护程度是不用想了，可只是简单防护的话，还是能做到的。 “王石头，你把这张图送到宫里，告诉长兴侯尽量多做一些，要快！” 他画的口罩做起来还挺简单的，就是两层棉布中间放一层药水浸透的棉花，再缝上挂绳就可以了。 这东西好做，可需要的量太大了。 “是，咱这就去找长兴侯！” 朱雄英紧急制定了一项项军事化的措施，不断下着命令。 各处也都马不停蹄地行动起来，将整个营区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这天下的百姓哪一个不盼望着天下太太平平，能过一个安生日子，所有的躁动都只是源于想要活下去的本能罢了。 “乡亲们呐，朝廷没有忘记咱们啊！” “是啊，大家伙就安分待在这里吧，咱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留下来才能活下去啊！” “到处都是天花，朝廷已经在尽力救大家，这个时候可不能拖后腿啊！” 灾民议论纷纷，原本想要逃离的人在彼此一句句的劝慰下，也渐渐歇了心思。 随着朝廷诏令的下达，各处救灾的物资被源源不断地送进来。 老百姓看着，心里也慢慢有了活下去的底气。 …… 耿炳文接过朱雄英的图之后，立即策马进宫。 得皇上特令，今百姓受难，大明危困，天花一日不除，则有关一应紧急事务，皆可直达天听！ 耿炳文于奉天殿外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往殿内走去。 朱元璋早已收到通报，耿炳文尚未跪下问安，就被他急忙打断：“别费这些虚礼，直接说吧，英儿那边咋样？” “回皇上，太孙殿下命我将此图纸送来，说是现在城外急需这种此物！”耿炳文也急忙回道。 “什么东西？” 朱元璋接过图纸，看的疑惑不解，而后将它递给了侍候的两名太医。 两位太医看着图纸，悄声商议了几句。 其中一人躬身说道：“皇上，天花之疫来势汹汹，可到底是如何传染的呢？臣等也曾推测过，极有可能就是从口鼻之处感染，只是尚未证实。” “太孙想是已经发现这点，故而画了这种布片，以作防治。”另一个人接着说道。 朱元璋闻言，立即问道：“善长，户部现在可能供应足量的棉花和布匹？” 李善长拱手答道：“皇上，户部中棉花、艾草、棉布均可足量调配，只是时间紧凑，恐怕没那么多人缝制，赶不及啊。” 话音未落，殿内中闯出一人，夺过图纸，细细端详。 马皇后一直在不远处候着，她既忧心自家大孙的安危，更是忧心这受苦的大明百姓，便也顾不得什么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了。 “大孙可有说需要多少供应？” 马皇后看完图纸，心中已经了然。步骤不难，更无须多少技法，只要会些许针线就可制作。 “启禀皇后，越多越好。” 耿炳文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说道：“殿下说，这样一个布片可以维持一个时辰，先要保证病区约两千余人的供应，其余的可以先紧凑紧凑。” 这样一来，一天便需要五万只口罩！ 这可惊到了殿内众人，但马皇后还是毫不犹豫地对朱元璋说道：“重八，这事儿我揽了！” “大明有难，咱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不做！我会下令官家女眷入宫，后宫先做表率，而后再招选城中女子共同出力。” “妹子，天花还不知道要多久能好呢，你们女眷能坚持吗？” “嘿，你个朱重八，小看谁呢？没听过巾帼不让须眉吗？为了我大明的社稷安稳，我应天女儿也不会输给男子半分！” 马皇后说罢，便往外走去。 不到一个时辰，马皇后一身正装出现在朱雀大街，百姓们纷纷聚集过来。 自从北伐之后，马皇后已经很久没有出宫，看着这些淳朴的百姓她更是感到久违的亲切。 “各位乡亲们，想来城外的消息大家都已经听说了，天花肆虐，朝廷已经紧急安排了人手前去救治，当然包括我的亲孙儿朱雄英也在那里。” “一个时辰前，我的孙儿说有一种布片可以防止这个天花传染，现在人手不足，若是家中有会些针线活的，皆可来宫中缝制，以供城外百姓防治之用。” “天花一日不退，我们便坚守一日，望大家同舟共济，为我大明安守后方！” 马皇后话音刚落，便有几名老媪高声应道：“我等愿随娘娘进宫！” “我也去，我家大孙子在金吾卫昨夜也跟着太孙去了，我这个半截入土的还怕什么？！” “就是啊，我们也有亲人在城外的，咱也不是帮了外人，娘娘带我一个吧。” …… 短短两个时辰内，就有大量的女子聚集在西华门外，陆陆续续踏进这座巍峨的紫禁城。 一轮素月高悬在天边，映照出的人影攒动的紫禁城，格外的热闹。 宫殿之中弥漫着浓浓的艾草香气，烛火摇曳之处皆是缝制口罩的巾帼。 马皇后将宫中现有的棉花，棉布都一次备好，还命人在不远的地方架好大锅，将各色布匹棉花统统用熬煮的艾草汁浸泡。 烛火昏黄，在这样的环境下做针线活实在伤眼，但是马皇后还是如寻常一般细心缝制，仿佛这个口罩就是为她宠爱的孙儿缝制的。 “虽然情况危急，但是我们大家也不能随意应付了事。” “娘娘不必多言，咱们都明白，满应天城的人有谁的儿郎不在城外，咱们就当这些口罩是给他们缝的！” 马皇后缝累了直起腰松快松快，抬眼便见到几名豆蔻年华的少女正在耐心地穿着针线，笑着问道。 “你们是为什么进宫的？” “回娘娘，小女爹爹和家中兄弟都去了，小女也是我大明子民，自是也要为大明出一份力。” “就是，而且他们去了庄子，咱们也有咱们的‘战场’啊！” “我想我爹爹可以平安归来，他平日里总念叨着我是个女孩，这次我要让他看看，谁说女子不如男！” 第51章 蓝家庄解控，活下来了！百姓喜极而泣！ 看着这些姑娘们花一般娇嫩的脸，马皇后心下是又震惊又欣慰，随即笑着一个个将几人都看过去，恍若是看看自己的后辈。 “好！让那些男人看看，我大明女子并不逊别人分毫！” “你们都是好样的，但时间紧任务重，千万别为了图快，伤了手。” 随后，马皇后脸上带着笑意打趣道。 “待此间事了，你们若是有未婚夫婿，本宫亲自给你们赐婚，若没有，本宫给你们挑一个可好？” 听见马皇后的话，几位姑娘不禁低下头遮掩面上的羞窘。 “娘娘！小女进宫可不是为了夫婿……” “说起来，小女倒是好奇一件事，太孙可束发了？有婚配不曾？” “哎呀刘姐姐你不是说没有心仪的男子吗？原来是看上太孙了啊……” 这话顿时在人群里引起一阵笑闹。 马皇后也忍俊不禁。 “哈哈哈刘姑娘怕是要失望了，我家大孙如今就是个八岁的娃娃呢！” “什么？！” “太孙竟然才八岁？！八岁的孩子居然就能想出治疗天花的办法，这、这真是天才啊！” 朱雄英年仅八岁的事实惹得众人俱是惊呼出声。 “我的天啊，八岁……” “八岁的我还在和隔壁大壮玩家家酒呢。” “太孙真是厉害，娘娘，我要是能嫁给和太孙一样的人就好了！” “……” 听着众人的夸赞，马皇后面上满是自豪与得意。 她家大孙就是最棒的。 “雄英是太孙，出现这种事情，自然是要挺身而出的。” 尽管马皇后非常担心朱雄英的身体状况，可身为国母，她更清楚身为皇室中人的责任。 如何治疗天花她帮不上忙。 马皇后便揽下了缝制口罩的任务，每缝一只，都会在心里默念一句。 保佑我孙朱雄英逢凶化吉，平安归来。 …… 大量的口罩从宫里送到蓝家庄后。 朱雄英就让蓝玉带着人去各处示范如何佩戴口罩，强调务必要人手一只。 尽管口罩戴起来有些闷闷的，还碍事，总想扯下来。 可身处在疾病中心，口罩上淡淡的艾草味，以及被包裹起来的面部，无疑给了大家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口罩发下去后，朱雄英带着人走向了庄子内颇为偏僻的一处营地中。 营地上有重重守卫看守，昭示着它的特殊。 因为里面的人是第一批接种牛痘的人。 如今才过了一夜，大家的反应都不大。 营地内，全副武装的四名太医正在巡视着各位病人，若有异常，立马在手中册子上记下。 “几位太医，今日可有异常反应出现？” 朱雄英到来后，四名太医忙对其行礼，随即回道。 “太孙，可能接种的时间太短了，暂时没什么异常，我们会仔细跟踪后续的。” “太孙先前说的思路我们几个对照古籍商讨过，牛痘若成，太孙说是当代神农也不为过啊！” 自汉至明，天花已在华夏这片土地上存在了一千多年。 一经出现便是大片的死亡，不知多少人为之丧命。 朱雄英此法乃是第一个治疗天花的举措。 身为大夫，他们期盼天花被解决已经期盼了太久。 朱雄英点点头没说什么，他现在更担心的是朱元璋的身体。 毕竟这里接种了牛痘的人都是青壮年，就算有不良反应也能靠着身体素质扛过去。 可皇爷爷年岁大了，身体机能衰退，一旦出事很可能会丧命。 “宫里有消息吗？皇爷爷可有觉得身体哪里不适？” “回太孙，宫内太医们隔一个时辰就为皇上诊脉一次，现在未发现特殊状况。” 朱雄英心下微松，皇爷爷没事就好。 或许当年在凤阳放牛的时候，皇爷爷真的染过牛痘了。 如今庄子上已经有一批人率先接种了牛痘，也没有人再阻拦朱雄英不许他接种。 朱雄英便也趁此机会种下了牛痘，毕竟天花还是很骇人的，早种早保平安。 此次天花事件中，国家机器的力量展露无疑。 整个应天府内，只要出现天花病状的人全都被控制起来送到蓝家庄。 接种牛痘的人陆续地都出了花，粗略统计约有一千多人。 惹得金陵城内来支援的大夫们啧啧称叹。 “妙啊！太孙真乃神人也！这症状极为轻微，混不似往常天花那般酷烈。” “只待七日后彻底出花后就能痊愈了，哈哈哈哈没想到号称九死一生的天花也能被攻克，真是天佑我大明！” “……” 蓝玉也是怅然慨叹道。 “这可是天花啊，那一次不是成千上万人的，何况还是这么大规模的天花，居然被人为地压制了下来。” 不论是宫中还是民间的大夫，尽管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可一个个走起路来那叫一个虎虎生风，脸上的笑就没掉下来过。 他们攻克了天花！ 从前面对天花时，除了听天由命再做不了什么。 可现在一个个事实摆在眼前，天花是可以被治愈的。 牛痘之法在他们看来，就如同神明之力。 过不了几年，大明的子民们将不再受到天花的折磨，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天花也会在大明境内绝迹。 在最开始惊慌混乱过一阵后，金陵城很快恢复了平静，天花带来的恐慌渐渐消于无形。 被安置在帐篷里的村民相继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直到真正出了蓝家庄的那一刻，还是有人不敢相信。 他们居然真的活下来了。 最后一位病人痊愈时，蓝家庄外的界碑旁，汇聚了附近所有庄子的村民。 倘若动乱开始的那一天，朱雄英没有将他们拦住。 他们兴许已经死在逃命的路上了。 就算侥幸未死，可他们的生养之地也会成为一片死地。 辛苦耕种的庄稼就此荒废，多年后的人们提起此事，也只剩下几声叹息了。 所以，朱雄英一个人救下了蓝家庄和附近庄子上所有人的性命。 说是菩萨在世也不为过。 朱雄英走出庄子的一瞬间，汇聚在外面的百姓们便爆发出了排山脑海一般的欢呼声。 看着这些人脸上的笑意和感激，朱雄英也跟着笑了起来。 虽然有许多人脸上都多了几个麻子，可是人还在就是最大的万幸。 能活着，真好啊！ 第52章 大明百姓万岁！朱屠夫昏倒！ 看到朱雄英出来后，马皇后没忍住直接冲过去把他抱在了怀里，摸着他瘦了一圈的小脸眼泪直接落下来。 “大孙，日后可不许再这样做！” “大明能人那么多难道就缺了你吗？” “皇奶奶在宫里担心的都吃不下饭，你若是出不来了，皇奶奶就下去陪你！” 朱雄英任由马皇后把自己浑身上下检查了个遍，随后从随身带着的荷包里掏出一块冰糖来。 “皇奶奶，孙儿没事，这是孙儿特意为您做的冰糖，桃子味的，可好吃了。” 马皇后不好意思地拿帕子擦了擦眼泪，把糖拿过来吃进嘴里，脸上满是柔情。 “嗯，真甜，大孙真好。” 没人见到一旁的朱元璋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 在百官和村民们疑惑的视线里，朱元璋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伫立的界碑前。 他面色变得肃然，凝视着那块分隔开外界与蓝家庄的界碑，伸手放在上面。 “倘若上天真的有灵，那就保佑我大明和乐安宁，再无这界碑用武之地。” 说完，朱元璋手上一个用力将界碑推倒，溅起一地尘土。 见状，李善长登时对着朱元璋跪下，高喊道：“愿天佑大明！” “天佑大明！” “天佑大明！”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皇上万岁”，引得众人也跟着高喊“皇上万岁”，还有“太孙千岁”“皇后娘娘千岁”。 众人一声高过一声，不知是在拜天子还是贺自己重获新生。 朱雄英居高临下看着众人伏地叩拜口呼万岁的身影，只觉胸中激荡。 他攥紧拳头高高扬起，跟着喊了一句。 “大明万岁！百姓万岁！” 朱雄英将这句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在场的百姓霎时间便红了眼眶。 朱元璋没料到，自家大孙居然会喊出这句话来。 从古至今，能被世人铭记的从来只有英雄。 可大家不该忘记，人类历史每一项奇迹的缔造者都不过是千千万万的普通人。 是被忽视的芸芸众生。 眼里看得到百姓，为百姓着想的皇帝才是好皇帝。 所以才会有那一句，“得民心者得天下”。 短暂的愣神后，朱元璋也笑着喊起了朱雄英那句话，“大明万岁！百姓万岁！” “百姓万岁！” “……” 回宫的马车上，朱雄英一直拉着车帘往外面看，朱元璋没忍住问道。 “大孙，你刚刚，怎么突然喊了一句百姓万岁？” 朱雄英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百姓们打赢了这场和天花的战争，难道还不够喊一句万岁吗？” 朱元璋微微一怔，在心里咂摸了一下这句话脸上笑意愈深。 这种话也只有真心将百姓放在心里的人才能说出来吧。 “哈哈哈，大孙说的没错啊！” “这次也辛苦你了，不过大孙干得漂亮，没给咱老朱家丢人。” 朱元璋拍了拍朱雄英的肩膀，一脸欣慰笑意。 他的好大孙来日定然会成为流传千古的明君！ 朱元璋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好啊……” 一句话没说完，朱元璋只觉得眼前一黑，意识便陷入了重重混沌中。 “皇爷爷！” 朱雄英下意识喊出声，又在开口的那一刻压低了声音。 他和马皇后连忙拉住要倒地的朱元璋的身体。 透过车帘的缝隙，朱雄英看见了正夹道相送的百姓们。 倘若朱元璋晕倒的消息此时传扬出去，引起的动乱绝不会比刚刚结束的天花之乱笑。 因此朱雄英不准备宣太医上马车来看诊。 靠在马皇后肩膀上的朱元璋此刻全身都滚烫起来，露出的肌肤上渗出了大片的红点。 “大孙，这、这是天花？！” 看着这些红点，朱元璋瞬间明白过来。 “皇奶奶，这不是天花，是牛痘，先前皇爷爷一直没事，可能这段时间累到了，才引发了不良反应，您放心，皇爷爷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话，马皇后苍白的面色和缓了许多。 虽是这么说，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将朱元璋送回宫让太医诊治。 朱雄英微微掀起一条缝隙，对充当马车夫的大虎说。 “大虎将军，皇爷爷说宫中有急事要处理，快些他送回宫。” 大虎愣了一下，随后便利落应下，“是！” 皇上这段时间确实是为了天花一事殚精竭虑，其余的政事耽搁了许多。 如今天花被顺利解决，也是到了处理别的朝务的时候了。 想着这些，大虎狠狠抽了马屁股一鞭子，“驾！” 御驾忽然加快了速度，看得路边的百姓一脸迷茫。 不止他们迷茫，蓝玉、李善长等人也是不知道为何这样。 蓝玉悄悄怼了李善长一肘子，“韩国公，皇上这是……” 李善长盯着御驾不由皱紧了眉头，沉声回了一句。 “许是宫中有事吧，别想太多，先跟上去再说。” 蓝玉也是这个想法，和李善长等大臣连忙骑马跟在了御驾后面。 东宫。 吕氏一脸木然地坐在梳妆台前，神色与前些天兴冲冲去坤宁宫缝制口罩时相比憔悴了许多。 她不明白，为何在华夏大地上肆虐了一千多年的天花竟然被朱雄英一个八岁娃娃给解决了！ 不是说染上天花后基本十死无生的吗？ 这一次的天花波及了那么多人，如此大规模的疫情，就死了两个人！ 还是年纪太大了，正巧死在这段时间，才被算进去的。 这么高的生还率还配叫天花吗？！ 莫非天意不在我？ 吕氏咬牙将台面上所有东西都拂掉，她不甘心啊！ “娘娘，方先生求见！” “让他进来。” 吕氏整理了下鬓发，端坐在会客厅的玫瑰椅上。 下一瞬，方孝孺急匆匆从外面小跑进来，脸色神色不复往日的从容，声音里还带着颤音。 “娘娘，出事了！” 看着如此神态的方孝孺，吕氏一脸迷茫，“出什么事了？” 方孝孺平复了下呼吸，眸中仍带着几分惊慌，压低声音道。 “是皇上出事了！就在皇上接太孙回宫的路上。” “可是真的？！” 吕氏骤然间扶桌站立起来，一脸的难以置信。 “父皇出事了？具体发生了什么？” “具体内情臣也不知，只是得到消息，皇上身边的人往太医院递了急召，令太医院所有太医赶去奉天殿待命。” 第53章 吕氏、江南士族蠢蠢欲动 吕氏得知此事后喜不自胜，随即压制着内心的激动淡定问道。 “你怎知出事的不是皇后娘娘？又或是太孙呢？” “绝无可能，那急召便是皇后娘娘代传的，回宫路上，太孙骑马伴着御驾，面上看着并无事，所以，出事的人定然是皇上。” 吕氏微微颔首算是肯定了他的猜测，她抬眸看向方孝孺，对如今的状况有些不知所措。 “方先生，那本宫现在该如何做？” “请娘娘即刻传信告知太子殿下，好让殿下提前准备。” “对，本宫倒是忘了这一点……” 吕氏对着身边的心腹大宫女凝霜使了个眼色，“听见了？还不快去。” 方孝孺提醒道：“娘娘，信上记得告知殿下，不必提前回宫，等宫中信使到达江北后再做打算即可。” 毕竟他们不清楚朱元璋的病状是轻是重。 方孝孺可不敢确定，朱元璋真的出了事。 吕氏点头，“先生说的对，你去吧。” 凝霜应下，“是！” …… 朱元璋的御驾和随行大臣们回宫后，近段时间一直敞开的宫门轰然紧闭。 奉天殿。 太医院除却因病在家的太医都已在大殿内等候。 朱元璋的御驾停在大殿前，朱雄英唤来两名身形高大的太监将朱元璋背下车。 见到这一幕，蓝玉和李善长等人方才明白皇上为何会突然回宫。 太医们急忙为朱元璋进行诊治，然而撸起袖子准备把脉时，却见到了大片的红点。 吓得众人不禁下意识退了几步。 朱雄英沉着脸说道：“这是牛痘，勿要担心。” “哦哦，是！” 经朱雄英这么一说，太医们也反应了过来。 朱元璋还是第一个种下牛痘的人呢，只是一直未生反应。 放心过后，太医们再度上前为朱元璋细致地检查起身体，一个个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马皇后在一旁等了半天不见他们说一句话，急得开了口。 “重八身体究竟如何，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太医们互相对视一眼，其中太医院院首对着马皇后行了一礼。 “回娘娘，实在是皇上如今的情况，臣等也未曾见过。” “按理说，种下牛痘的人一般都痊愈了，就算有部分人症状严重，也不会像皇上这般直接陷入深度昏迷。” “况且牛痘之法乃是太孙首创，先前未有案例，臣等如今只好见症开方，从一处入手以观后续。” 太医们面对朱元璋这种情况也有些无力，只得开了一些治天花的方子先试试，至少让症状平稳过来。 李善长闻此言，面色不由严肃起来。 “娘娘，皇上陷入昏迷，那群蛇虫鼠蚁怕是要出来闹事，还望娘娘早做打算。” 马皇后抿了下唇，眸中尤有慌乱。 这等大事，本都是朱元璋来做主安排。 忽然将事情交到自己手上，马皇后一时间也拿不出主意来。 “请娘娘早做打算！”蓝玉也对着马皇后拱了拱手。 这时，朱雄英开口了，稚嫩的脸上一派威严。 “舅姥爷，你即刻领兵，以搜检天花的名义巡视整个应天府，行踪记得隐蔽。” “大虎将军，还请令锦衣卫接手午门与奉天殿的防务。” “李爷爷，皇爷爷未醒来这段时间，朝中事务就交给你了。” “还有，八百里加急去江北，速令我爹回宫。” 朱雄英一道道命令发出去，将本来杂乱一团的事务都梳理开，人人自得其位。 今岁才满八岁的他，此刻老练的，竟有几分朱元璋的风采。 马皇后在一旁看得有些恍惚，转瞬间又回过神来，当机立断道。 “都按照太孙说的去做！” “是！” 江北。 一片青绿的瓜田内，穿着补丁衣服的几位老农将一身着蟒袍的男人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夸赞着。 “太子殿下真是爱民如子啊，咱活了这几十年，还没见过太子殿下这般和善的贵人。” “那是，如今的日子可比蒙元强多了，天杀的鞑子，真是不给老百姓活路啊！” “没想到太子殿下能在这待一月多的时间，您尝尝咱这瓜，可甜嘞！” “……” 朱标接过老农递过来的瓜面无表情咬了一口。 嗯，人虽聒噪，但瓜挺甜。 正在这时，一匹骏马从大堤一侧驶来。 “殿下！” 看到朱标的身影后，马上的人很是激动，一个兴奋间连人带马直接从上面摔了下来。 朱标听着那小太监熟悉的声音，眼眶一红差点哭出来。 “蠢奴才！父皇留我在这赈了快两个月的灾，好不容易把这些瓜苗种好，你一来就给我压死这么多，我还有回宫之日吗？！” 朱标带着的两个侍卫忙把头栽进地里的小太监拔了出来。 “殿下，宫……” 话一出口，小太监先看了看正探头探脑的老农们又看了看几名侍卫。 朱标认得此人是东宫之人，见此并没有怀疑，让人把场地清空，这才问道。 “说吧，怎么了？” 小太监跪在地上，“殿下，宫中出事了！皇上不知怎么了，似是生了重症，如今宫内是由皇后娘娘和韩国公主持大局，太子妃命小的来给您传信，让您准备周全些。” 闻言，朱标“噌”的一下站起来。 “宫内信使怎么没来？” “小的提前一步出发，估摸时间，宫内信使很快也能到了。” 朱标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得措手不及，没等他捋情形势，又一匹骏马赶来。 “报！皇上有旨，命太子即刻返京，不得有误！” 接过圣旨的一瞬间，朱标眸色沉沉，宫中只怕要出大事了。 …… 方孝孺府中。 大厅里散坐着几人，此刻正在小声交流着各自得到的消息。 过了半晌，方孝孺领着一位头戴斗笠的黑衣老者出现。 那人缓缓摘下斗笠，赫然是太常寺卿吕本。 看清对方面容后，在场之人不禁怔了一下。 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表情，一个个面上带笑。 “恩师，近日身体可好？” “恩师肚量大，无需和那竖子计较，日后学生们必为恩师讨回公道。” “正是，那日广寒殿中竖子大放厥词，只仰仗皇上宽容罢了，恩师莫要为此郁结。” “……”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 即使一些消息传得隐隐绰绰，可那是来自禁内的消息。 再加上各方在宫中的眼线，哪怕马皇后下令封死消息不外漏。 在场众人也基本了解了宫内之事的内情。 朱元璋忽然昏迷，甚至很可能醒不过来。 吕本很可能一步登天啊！ 毕竟他的女儿可是太子妃。 如今不奉承，之后可就晚了！ 只要朱标能顺利继位，吕家可就翻身了！ 之后再将朱雄英废了，扶朱允炆登基，如此一来，未来天子身上可是流着一半吕家的血。 富贵荣华，尽在眼前。 第54章 马皇后：这大明天下谁都不能从大孙手上拿走 吕本没理会这些人恭维的话，声音略有些低沉。 “诸位，老夫已得到准确消息，皇上之所以陷入昏迷，是因着太孙所献牛痘之法引起的不良反应。” 哪怕心里已有了些许猜测，可等众人听到吕本这番话后，仍免不了惊愕。 他们都很清楚，此事代表了什么。 “吕大人，此事可真？” 吕本点头道：“太子妃派人传信于我，自然是真。” “诸位，我等韬光养晦十五载，图穷匕见之日，到了！” 吕本声量不高，内里却是蕴藏着一闪而过的杀意。 在场众人闻言，皆是心情激荡。 真是上天相助！ 挡在士族前的两座大山，居然就这么轻易地倒塌了。 黄子澄激动得浑身都快颤抖起来，高声道：“我等真是奉命唯谨，听从吕大人调遣。” 其余人对视一眼，皆向吕本躬身，“我等亦然！” 吕本不由畅笑出声，众人也随之大笑起来。 笑过后，吕本看着眼前这些人，沉声道：“太子殿下明日便从江北归来，老夫已下决心，太子返京后便向太子死谏，废黜朱雄英，立朱允炆为太孙！” 明朝立国十五载，他们这些士族也足足等了十五载。 如今，那道死死压在士族身上的巍峨身影倒下了。 士族谋划了十五载的改天之局，也到了露出水面的时候。 …… 蓝玉离宫后，当即将手下的兵都派了出去。 一时间，整个应天风声鹤唳，好似天花犹存。 蒲府外不远处立着一间茶棚，里面坐着几位茶客，正好奇地看着街道上一脸肃然的军士们。 “这是又出什么事了？不是说蓝家庄那边最后一个病人也痊愈了吗？” “我哪知道，许是又从哪里发现有染上天花的人了，毕竟漏掉几人没发现也正常。” “这倒是……” 坐于几人后桌的蒲成言手上握着茶盏久久未曾动作，面色逐渐沉了下来。 近乎直觉般的反应，让他下意识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可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蒲成言饮掉最后一口茶，付了茶钱后，便离开了茶棚，在街道上闲逛着。 走了一段路后，蒲成言恍然惊觉，这些军士也太多了些，前几日搜查天花可没出现过这么多人。 还有就是，锦衣缇骑先前并未出动，这会儿倒是时不时便能见到他们的身影。 蒲成言心下一沉，匆匆回府后立马上了一架马车。 “老爷，您这是要去哪？” “去找周德兴。” “什么？！老爷，这是不是太过明目张胆了……” “无碍，街上那么乱，咱们小心行事不会被注意到的。” 蒲成言现已确信，如今在各处巡逻的人，目的肯定不是找染天花的人。 只是他们也不知道罢了。 蒲成言敏锐地察觉到，看似平静的应天府内，正酝酿着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暴。 大明，恐生大乱。 昔年先祖正是凭着站队正确发了家。 倘若他也能乘上此次的东风，蒲家将在他手中重现往日的荣光。 但蒲成言并未察觉到，他的一切行迹都落在了蒲府附近乔装的锦衣卫眼里。 当然，不单单是他，应天内全部的士族、巨贾都一直被严密监视着，只等着他们露出马脚。 奉天殿内。 锦衣卫不断传来奏报。 马皇后看过也免不了感到阵阵心惊，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他们简直欺人太甚！ “这群王八羔子，枉费朝廷的栽培，竟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这般丑态，忘恩负义……” 朱雄英稚嫩的脸上也难得浮现出了一丝苦笑。 “皇奶奶莫生气，不值得。”朱雄英安抚道。 虽然这些士族不安好心，商贾利益至上，但是他们抓得实在是一个难以辩驳的把柄。 朱元璋实实在在是因为朱雄英的种痘之法才病倒的，这点不可否认。 不论在哪朝哪代，皇帝因你而死都是不可饶恕的死罪。 只是以他现在的地位最多丢掉的是储位罢了。 马皇后满眼心疼地看着自家大孙。 而后握着朱元璋的手又是担忧又是愤愤地骂道：“好你个朱重八啊！一把年纪了逞什么能！啥时候病不好，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看看这些大臣，这是要把咱大孙生吞活剥了呀！你还不起来！” 马皇后忍不住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她知道大孙的种痘之法可以救很多很多人的性命，甚至之后可以救更多人的性命，使大明百姓免受天花之苦。 城外那么多种痘的百姓都好好的，偏偏这个老头子倒下了! 这一倒下，所有的为难都压在了这个孩子身上啊！ 看着年幼的朱雄英正在细心地喂重八喝药，马皇后暗暗下了一个决心。 她转身走到外侧，叫过大虎，一脸肃容：“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咱也不能坐以待毙！你即刻命人将信到晋王、秦王、燕王府上！” 她拿出三封不知何时写好的信递过去。 大虎也瞬间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当即起身，快速消失夜幕之中。 洪武十五年，成年就藩的只有朱樉，朱棡和朱棣。 现在皇宫中只有马皇后主事是不够的，还需要王爷们派兵卫护皇城！ 毕竟家里出了事，把儿子们叫回来也是应有之义。 烛光下，病弱的朱元璋和年幼的朱雄英，让马皇后渐渐硬起了心肠。 不论是谁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起不臣之心！ 她会不顾一切地阻拦任何一个对大明有觊觎之意的贼子！ “大孙莫怕，就算你皇爷爷病倒了，皇奶奶也会护你周全的……我已派人送信给你的叔叔们，他们很快就会回来，这大明的天下可不是谁都拿的走的！” 当初天下战乱，四处奔波，马皇后也是陪着朱元璋一路走过来的，她不是娇滴滴的妇人，只会寻求丈夫的庇护。 更甚者，在一些朱元璋都无法决定的事情上，马皇后都会给以眼光独到的见解，帮他出谋划策！ 此时她更是独揽大权，把控局面，免得朱元璋醒了又被活活气死过去！ 朱雄英看着满脸严肃的皇奶奶，心中满是感激！ 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反而更担心病倒的朱元璋！ 原本这个老人只是一个历史中的帝王，陌生又冰冷，但是在他成为朱雄英的这段时间，却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爷爷的慈爱。 这份温暖比之前世更让他留恋。 他早已将面前的两位老人当成自己的爷爷奶奶，真心敬爱！ 第55章 望太子殿下治太孙重罪，以安天下！ 第二天天光大亮。 午门的钟楼上响起了浑厚的钟声，响遍了整个应天！ 大批的锦衣卫替换了原本应该值守的禁卫，明黄的飞鱼服将皇城点缀的十分威严！ 太子回朝，百官迎候。 随着太子的车架缓缓驶入宫城，两列仪仗也随侍在旁。 在众人的簇拥下，朱标匆匆从马车上下来，快步向奉天殿而去。 “儿子朱标，见过母后。” 一到殿中朱标率先去给马皇后请安。 “自家人不管这些虚礼了，你过来看看你爹吧。” 朱标看着虚弱的朱元璋，有些吃惊，看向太医问道：“父皇是感染了天花？” 他对应天发生天花之疫早有耳闻，很是担心城中的境况。 但是连发数道奏章，都被父皇驳回，不允许他回来，没想到老爷子自己却染上。 随朱标一同进殿的吕氏，正站在朱雄英旁边，故作忧心地问着什么。 马皇后哪不知道她那点心思，眸光逐渐犀利起来，看她究竟能说出什么。 “雄英，听闻父皇的病是因你而起？这是真的吗？” “什么？”朱标闻言大惊：“雄英，这是怎么回事？” 朱雄安便对朱标说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朱标听着，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虽然朱雄安的出发点是好的，种痘也是老爷子自愿的，但是天下悠悠众口，这事很难说得清啊！ “雄英，这次只怕你逃不脱啊！” 就在朱标思索对策的时候，殿外有人禀报：“太常寺卿吕大人携诸位大臣在殿外欲要面见皇上。” 来得好快！ “放行。” 不一会儿，群臣进殿，马皇后不待他们行礼完毕，便率先开口：“未得诏令，诸位缘何来此！” 吕本手持朝笏，回道：“启禀皇后，臣等听闻皇上龙体有恙，忧虑不已，所以前来拜见。” 马皇后深吸口气，压抑着怒气，回道：“众卿不必担心，皇上只是有些疲累，只需静养些许时日即可。” “那就好。只是现在大明正是多事之时，不可一日无君，臣等请太子殿下暂行天子之权，以安民心！” 朱标听出来，他们今日不为探病，是想逼宫啊！ 朱标面上不显，直接说道：“百官各司其职，诸事皆可处置妥当。难道吕大人有什么事是非要天子才能处理的吗？” “确实有！臣要弹劾太孙朱雄英，进献毒物，导致皇上龙体欠安，昏迷不醒，望太子殿下治太孙重罪，以安天下。” 吕本一边说着，一边摘下头上的乌纱：“愿殿下明正典法，臣请死谏！” 而后方孝孺、黄子澄也紧随其后。 “臣附议！” “臣附议！” 朱标暗中狠狠握紧拳头，冷声问道：“雄英，诸位大臣的谏言你有何辩解？” 朱雄英冷冷看吕本等人一眼，淡声道：“英儿只想陪在皇爷爷的身边，不想多说什么。” 马皇后看着暗暗着急，悄悄拽了拽自家大孙的衣袖。 但是朱雄英确实没什么可说的，百官说的没错，是因为他皇爷爷才病倒的，这是他的责任。 他唯一难过的是当初应该再强硬一些，阻止皇爷爷种痘，免得遭受这番折磨。 大殿之内，双方僵持，宫人们小心翼翼地侍候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而在无人注意的病榻上，朱元璋悄然睁开了双眼。 朱标长身立在大殿之上，一张脸冷然淡漠地看着殿下跪地的诸臣。 朱元璋登基为帝时就将朱标立为了太子，这十五年来带在身边悉心教导。 朱标是个合格的太子，更是优秀的储君。 他当然看得出吕本等人意图何在。 他也知道朱雄英本意如何。 但朱标怎么也没料到，这些士族往日口中张嘴仁义闭嘴道德，今日竟然为此倾轧相争，露出了本来的丑恶嘴脸，当真是令人作呕！ 吕本领头，身后的人来自兵部、礼部还有吏部，六部之中三部的人都在场，甚至这些人里还有侍郎和尚书！ 朝廷的根基至少有一半是靠他们撑着。 朱元璋安好时，他们老实蛰伏，一点动静不敢有。 他们清楚，朱元璋那是真正的杀神，惹了他不满是真有可能被砍头的。 他们今日敢这般放肆，不过是因为他们觉得，主事之人是朱标。 即便朱标看穿了他们的险恶用心，也绝不会一怒之下像朱元璋一样把人都杀了。 看着下首那些大臣们，朱标纵有不满却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只得沉声道。 “雄英是父皇的嫡长孙，事关父皇龙体，待父皇醒来再行处置。” “殿下！皇上如今昏迷不醒虽不是出自太孙本意，可这是无可辩证的事实啊！难道就任由此事没发生吗？殿下若不降罪于太孙，恐有不孝之名也。” 朱标愣住了。 吕本知道，今日便是他们废黜朱雄英的天赐良机。 倘若错过了这个机会，吕家很有可能再翻不了身。 朱标眉头拧成了结，看着吕本等人的脸，最终道。 “太孙朱雄英献法有缺，以致天子重病，令禁足乾清宫，为天子侍疾，待天子无恙，再做决断。” 吕本闻言心下暗喜，朱雄英虽未被正是册封，但顶了这么多年太孙的名头，肯定是不能随便就被擒拿。 他想要的只是朱标的那一句“献法有缺，以致天子重病”，有了这句话，朱雄英就被明晃晃地打上了有罪的标签。 如此一来，后续计划便可顺利展开。 “殿下英明！” 吕本伏地而拜，高声喊道。 今日这逼宫之举算是随之落下了帷幕。 偏殿内，朱元璋气得攥紧拳头，手上青筋都迸出来了。 好个吕本！ 他那些话完完整整都落进了朱元璋的耳朵里，心中更是不免对朱标失望。 若不是理智还在，朱元璋真想出去指着朱标的鼻子骂。 “混账东西，大孙是你亲儿子啊，你就这么遂了吕本的意了？！” 在心里骂完之后，朱元璋心疼得看着站在殿上角落内孤零零的朱雄英。 小小一只还在努力安慰马皇后，朱元璋眼眶一红，“好大孙，这段时间就先委屈你了。” “咱倒是要看看以为咱快不行了后，到底都有哪些人跳出来蹦跶，腐肉不清，朝廷难安啊，咱就趁此机会帮你把这些阴沟里的老鼠都灭掉！” 吕本走后，朱雄英便回了偏殿准备看朱元璋醒了没有。 见状，朱元璋忙装作未醒来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第56章 姚广孝谏言，殿下何不坐等靖难救国？ 北境。 燕王府。 天空团积着大片乌黑色的云层，似在酝酿一场暴雨。 府内下人们正在如常做着活，一片安乐景象。 承运殿，燕王朱棣处理政务之地。 朱棣坐在书桌前，面前摊放着各镇送来的军报。 此时正是夏日，牧草肥美，北边鞑子不缺粮食吃，牛羊也不缺，因此无心南下来侵略。 边境的血火气也随之消散了不少，百姓们进入了难得的安定阶段。 “吁！” 骏马嘶鸣声响起，朱棣当即放下了军报往外走去。 此处乃是府中重地，旁人轻易不得入，定然是出大事了。 朱棣面色冷峻，出了殿门便撞上一名锦衣卫。 对方单膝跪地，“拜见燕王，皇后娘娘急信！” 他从皇宫出来一路疾驰，途中跑死了两匹马，这才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了燕京。 来自马皇后的信，还是八百里加急送来，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朱棣连忙接过信，打开后信上只落下了四个熟悉的字迹。 “皇危，速归！” 朱棣面色一瞬间冷然，手指将信纸捏住了褶皱。 “宫中情况如何了？” “回殿下，卑职昨日从皇宫出来时，午门和奉天殿的守卫已换成了锦衣卫，别的事，卑职并不知晓。” 朱棣微微颔首，“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话音落下，两名婢女领着那锦衣卫退出了大殿。 人都离开后，一黑袍僧人从殿内而出，表情淡然。 “殿下。” “道衍法师。” 朱棣将那封信递给姚广孝，“父皇重病，母后召我等速归应天，您觉得可是宫中出事了？” 姚广孝拨弄手持串珠，对着朱棣微一颔首。 “昔日，太子妃常氏逝世后，吕氏被扶为新的太子妃，吕氏生有一子，今年已五岁了。” “太子妃吕氏的母族是江南士族吕家，父吕本今为太常寺卿，言官之首。天子病重，朝中士族中人怕是会趁此机会，胁太子仁厚之名，欲废黜太孙之位。” 先前朱棣对那些士族并不了解，是姚广孝进了燕王府不时对他讲解，他才意识到朝堂上那些文官是怎样的一群人。 对于朱标，朱棣是相当服气他来当这个太子的，身为兄长，宽厚和善，尤其是就藩后，大哥时常会在父皇面前夸赞自己。 只要想到朱标很可能被那群士族所威胁，朱棣再也冷静不下来。 “那大哥岂不是有危险？” 朱棣急得原地踱步两圈，最后下定了决心，大步走到殿外对亲兵吩咐道。 “备马，本王即刻回京！” 姚广孝看着朱棣此时的神情，语气依旧淡然。 “殿下何故如此？朝廷动乱，岂不是天赐良机？太子倘若被奸臣蒙蔽，误我大明江山，殿下正可以趁势起兵，靖难救国，一展宏图大业！” 闻言，朱棣怒目圆睁，“噌”一下拔除了腰间青锋，刀刃正对姚广孝。 “道衍！看在你是父皇派来的人，本王多次忍让，你再敢在本王面前胡言乱语，本王必斩你！” “大哥对本王情深义重，本王怎可做此等不忠不义之事？！” 姚广孝看着怒气勃发的朱棣叹了口气。 “殿下如此想，贫僧便不再多言，但，贫僧且问殿下。” “您当真是因为贫僧是皇上的人才手下留情没杀贫僧的吗？” “殿下，您内心有欲望。” “只是这颗欲望的种子还没彻底破土而出而已。” “阿弥陀佛，贫僧告退。” 姚广孝正要出殿门，只见朱棣冷冷看他一眼，骑上战马就疾驰而去。 姚广孝望着马上那道硬挺的背影，不禁双手合十又念了句佛号。 “今太子宽厚，行仁善之道，固然可以压制一众皇亲勋贵，可行事理念皆秉持儒家教义，轻易便被士族裹挟。” “待登基为帝，朝中必是文官的天下，届时淮西勋贵们定然会成为第一把磨刀石。” “等到屠刀在颈，殿下还能安然而退吗？” …… 乾清宫。 自朱元璋昏迷后，朱雄英便一直陪侍在侧，寸步不离。 他一直试图用自己前世那点浅薄的医学知识，看能不能对朱元璋的病情有所帮助。 现下朱元璋的高热已经退了，人却还是昏迷着，身上起的疹子也依然在。 陪侍病人并不是简单的活计，即便周围有无数太监宫女可以使唤。 几日下来，朱雄英神情依然憔悴了几分，鬓发也懒得打理，只在头上扎了个揪。 这一日，朱标处理完政务后来看望朱元璋，正巧见到朱雄英喂朱元璋喝汤药，脚步一顿，心间涌起一股涩意。 朱标面上带着愧疚，“雄英，爹知道，你这次受了大委屈。” 朱标回宫这几日，已经捋清了此次事情的前因后果。 朱雄英研究出牛痘之法，完全是一件天大的功劳，这若是放在民间，为他立庙塑金身都不为过。 朱雄英拿帕子擦了擦朱元璋唇边溢出来的药汁，并没露出别的表情。 “爹，我不觉得委屈，我想到皇爷爷是因为我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只觉得愧疚，至于那些人往我身上泼的脏水，就当是狗在叫。” 朱标叹了口气，拍了拍朱雄英的小肩膀。 身为太子，朱标当然清楚吕本为何非要给朱雄英扣下一个罪名才罢休。 “雄英，你是个好孩子，可是大明以孝治国，你皇爷爷是天子，爹就算是太子也不能为你开脱，你会怪爹吗？” 装睡的朱元璋听见朱标这么说，气得戏都快演不下去。 “小兔崽子，那群士族说什么你都信？” “什么以孝治国，咱大孙献上那牛痘之法就是最大的孝顺，咱可不用那群混账嘴上说的孝顺！” 朱标说话间，头一次显露了杀意。 “雄英你安心照顾你皇爷爷，不必担心，爹定然不会让他们遂意的。” 闻言，朱雄英略有些惊讶地看着这副模样的朱标。 凭着他对自家便宜爹的了解，便宜爹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啊。 紧闭双眼的朱元璋也被朱标这一句说得心情激动起来。 好啊！ 好大儿终于支棱起来了，身为天子自然不能对那些奸臣佞贼心慈手软，毕竟，手腕不狠，地位不稳。 一时间，祖孙二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朱标接下来的话。 第57章 咱这儿子废了！吕府密谋，三王回京！ 朱雄英好奇道：“爹，您打算如何做？” “为父可以立熥儿为储君。” 这句话一出，殿内气氛险些凝固住了。 躺在床上的朱元璋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在心里对着宋濂破口大骂。 “混账混账！宋濂你这个老腐儒竟是把标儿祸害成这个样子，气煞咱也！” 朱雄英也是一脸无语，好吧，便宜爹还是那个便宜爹。 显而易见，他能有这个想法，终究是对那些士族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朱元璋眼睛悄悄掀开一条缝看了看自家大孙的表情，心疼得差点破功。 “大孙受这么大委屈都不吭一声，真是不枉咱疼他一场。” “朱标你这个混蛋，大孙可是你亲儿子啊，看着小脸都消瘦得什么样了，你竟也不关心一句？” “唉，看着古话没说错，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啊！” 随后，朱元璋的想法拐了个弯。 “咱老是想着让大孙靠着他爹干啥？” “大孙虽今年才八岁，但过不了两年可是要看人家的年纪，不如趁早定下婚事，也好有个岳家来倚仗。” “咱之前怎么没想到，对了，女方最好是比大孙大上几岁，这样更稳重些，也能多看照大孙一些。” “但是比大孙大几岁也不过才十几，不如一次选俩？” 这般想着，药力上来之后，朱元璋逐渐陷入了沉睡中。 方府。 一众言官再次汇聚一堂，奉天殿中，算是将朱雄英实施逆行的罪名给定下了。 朱元璋亲自制定的皇明祖训，大明以孝治国。 况且朱雄英并未正式受封，那废黜这样一个空有名头的太孙还不是手到擒来。 “召诸位来，是听闻近日有御史欲要奏请立允炆皇孙为储君，想问问诸位的想法。” 黄子澄皱起眉，不解地看向方孝孺。 “方先生，为何要如此急切，若皇上病愈可如何是好？” 闻言，吕本当即了解了黄子澄的担心，环顾了在场人一眼，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各位可是忘了，皇上因何昏迷的？” 众人互相对视着，拱手道：“吕大人不妨明示。” “是天花。” “正是用了朱雄英献上的牛痘之法，皇上种痘数日后便陷入了昏迷，如今太医束手无策，只能竭力以试。” 众人愣了一瞬后才明白过来。 染上天花，对朱元璋这个年近花甲的老人来说，无异于是一道催命符。 虽说那牛痘毒性已经降低数倍，可依旧不是现在的朱元璋能承受的。 也就怪不得吕本这般迫不及待想要立储了。 他恐怕是笃定朱元璋这一躺下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然而黄子澄心中仍有忧虑，朱元璋是必死之局，但如今却还活着呢。 “吕大人，学生认为还是徐徐图之为好。” 吕本一眼看穿了黄子澄言辞下的推脱与忌惮。 今夜将这些人召集过来，就是为了树立他文官之首的地位。 吕本给方孝孺递了个眼神，方孝孺意会，点了点头。 不过一会儿，一黑巾覆面的老者从后面走出来。 一双蓝眸很是惹眼，来人拉下头巾，露出了一张带着异域风的沧桑面容。 “蒲成言，见过诸位大人。” 见到对方真容的一瞬间，在场之人俱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黄子澄不解地看向吕本，“吕大人，蒲员外来这里做什么？” 虽说现下蒲氏没落了，然昔日大明初立，沈万三见到蒲成言也只有行礼的份。 没等吕本开口，蒲成言神情变得激愤起来，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 “不瞒诸位大人，老夫实在是看不过眼。” “皇长孙朱雄英害得皇上病重昏迷不醒，此为大不孝之罪，且生性顽劣，不敬嫡母，不慈兄弟，如此不义不孝之人岂堪为我大明储君？！” “两日前，江夏侯周德兴曾与老夫商议，有何法可行匡扶社稷之责？” “只可惜老夫人微言轻，纵有满腔愤慨也无济于事，便欲寻诸位大人问计。” 蒲成言将这颠倒黑白之语说的面不改色，好似他不是在做谋逆之事，只是为国为民忧心的好巨贾而已。 黄子澄冷哼一声。 “胡说八道！凉国公、信国公、魏国公三人坐镇应天，那江夏侯不过侯爵，竟敢大言不惭妄论兵事？！” 言下之意是，应天兵马都掌握在蓝玉、徐达、汤和三人手里，周兴德哪来的兵敢掺和进来？ 吕本闻言淡淡一笑，仿佛并不为此担心。 “诸位恐怕不知道，信国公早在十天前就已去北地赈灾，如今并不在应天，魏国公几经战场厮杀，落下一身旧伤，前些天一处旧伤便复发了，情况危急，幸得太医相救，正在府内静养。” “凉国公、长兴侯都在城外忙天花之事，这应天，现下唯江夏侯一人耳。” 大明立国十五载，至今只是中原数省稍显平定而已。 大多数的淮西武将都在边境苦寒之地，领兵屯田，留在应天的只蓝玉、徐达几人。 话已至此，黄子澄再度看向了蒲成言，似是确认一般地问道。 “蒲员外是商贾巨富，最善经商，想来定不会做赔本的生意。” “黄大人真是抬举老夫了，老夫不过一介商贾，只求能向先祖一般，做回泉州市舶司提举的位置，便是身死也无憾了。” 蒲成言话说的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蒲家重回巅峰，成为当初那个八闽蒲氏。 闻言，黄子澄等大臣暗暗松了口气。 正在此时，方孝孺贴身小厮小跑进来，附耳在方孝孺身边低语几句。 蓦地，方孝孺神情陡然阴沉下来，挥手让小厮退下。 看着众人一字一句道，“诸位，三王回京了。” 这三王是谁并不用多说，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皆为一地之藩王，统治一方。 三王回京，在场之人很快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 许是朱元璋昏迷之时，马皇后便发了急召，令三王回京护驾。 厅内气氛凝滞下来，黄子澄率先开了口。 “吕大人，倘若真要行事，唯明日一次机会。” 话音落地，诸臣不禁出声附和，确实如此。 三王回京时时间已晚，加之朱元璋昏迷不醒，宫门早在酉时便已落锁，次日清晨才开。 所以，等到明日，三王才能面见皇上。 第58章 御史死谏，请赐皇长孙一死 马皇后见过三王后，定然会第一时间将应天的防务交到他们手上。 到那时，别说周德兴还敢不敢掺和进来，就算是蓝玉来了也得掂量掂量。 转瞬间，众人皆是意会到此事的紧迫性。 其实这事也是有好处的。 毕竟皇明祖训有言，若皇室子弟犯下大罪，须令藩王归京商讨才能定罪。 恰逢三王返京，他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光明正大地铲除朱雄英。 吕本当机立断道：“错过明日，再行举事就不知是何时了，明日就明日！我等卯时进宫，直接向太子死谏，务必赐死朱雄英，江夏侯在宫外策应我等，只要那竖子死了，大局已定！” 说话间，吕本杀意磅礴。 不论怎样，朱雄英明日必须死！ 他一死，吾等大计便完成了大半。 方孝孺此时显得有些惴惴，眉头紧锁道：“恩师，若真如此，便再无可挽回了。” 吕本脸色沉沉，朱雄英说出那句“为众人谋生者，不可使其葬于人心”后，吕家就无路可退了。 “吾意已决，明日你和子澄就留在府上吧，未来帝师之名，可不能为此染上污沼。” 只要明日出了一点差错，很有可能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吕本不愿意把朱允炆扯进局中。 只要日后他成一代明主，吕氏便还有重返荣光之日。 现下，他要为吕氏去搏一场荣华富贵。 …… 第二日，天色才欲破晓。 伴随着恢弘的钟声，宫闸缓缓升起。 等候在外的燕王等人便当即入了宫。 乾清宫内，朱雄英看着快步而来的三人，脑袋不由宕机了几秒，大喊道：“皇叔们且慢！” 话出口后，殿内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朱雄英身上。 朱标眉头一皱，轻斥道：“雄英，不得对几位皇叔无礼，还不快来见过几位皇叔。” 朱雄英肃着面容，对着三人拱手道。 “见过三位皇叔，英儿有话要说。三位皇叔这般急切地进宫，倘若有小人意图在此时颠覆朝政，怕是会将他们逼急了。” 闻言，马皇后当即愣住了。 她想了那么多应对的法子，却是漏算了这一点。 儿子们大张旗鼓地进宫，消息定然已经传入了有心之人的耳朵里。 若是不在此时举事便无事，若当真有人要举事…… “事到如今，还请三位皇叔莫要耽搁，三皇叔四皇叔多善兵事，应即刻接受应天防务。” “辛苦二皇叔去韩国公府一趟，请李爷爷进宫，与父亲一用协理六部。” “若有半分迟疑，江山倾塌，皇位易主便在眼前啊！” “……” 听着朱雄英一连串的安排，朱标、马皇后和三王都震惊到失声。 此人当真是一个才八岁的小娃娃吗？ 如此危急时刻，不仅临危不乱，还能条理清晰地安排好众人应做之事。 分辨出哪些人能信任，哪些人可用。 换做普通的八岁孩子，这会儿不被吓哭就不错了。 没空去想众人的反应，朱雄英心下叹息一声，现在再做准备只怕是晚了。 他之所以这么安排，为的就是向三王传递一个信号——我们才是一伙的。 还在装作昏迷的朱元璋心下感慨万分。 “妹子，你说你怎么就没想起来，让几个儿子伪装一番再回京呢。” “最后还是咱大孙靠谱啊，一个个的白活那么多年，到头来还比不过一个八岁小娃娃。” 然而还不等秦王几人有所动作，就听殿外传来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 一名小太监进来禀报道：“娘娘，殿下，出事了！” “太常寺卿吕本纠集了数十位大臣汇聚在奉天殿前，意图面见太子殿下。” 话音落地，乾清宫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到底是晚了一步。 …… 奉天殿外空地上。 吕道冲悄然走到吕本身边俯身道：“爹，蒲员外递来口信，他已经买通了午门守卫，只等信号一响，便会举势入宫。” 说完，吕道冲掏出一支信箭交到吕本手上。 吕本端详了下信箭，眸中刀锋一闪而过，沉声道。 “今日不成功便成仁，希望太子殿下识相一点，别走到刀剑相接的地步……” 走到最后一步，他们已无法回头了。 “太子殿下到！秦王殿下到！晋王殿下到！燕王殿下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朱标打头，身后跟着朱樉、朱棡、朱棣还有朱雄英，缓步到了奉天殿前。 “臣等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秦王殿下……” 朱标负手而立，一双眼冷冷看向吕本。 “吕爱卿，几日前已定下了雄英的罪名，今日又纠集群臣是想干什么？造反吗？！” 这回吕本并未当出头人，隐在群臣中的一名老御史站出来跪在朱标面前，声音哽咽。 “殿下，皇上因皇长孙献上的牛痘之法，至今昏迷未醒，龙体有损，臣等沐浴天子深恩，委实心忧。” “皇长孙此举，谋害天子，昭昭可明，今三王归京，臣请殿下赐皇长孙一死，以全皇长孙孝悌之义，百官群臣忠君之心！” “皇长孙若不死，江山可倾啊！” 望着老御史那张痛心疾首的脸，朱标几欲作呕。 不等他说什么，一众大臣便都跪了下来，高声道：“臣等附议！” 看着这些昔日满嘴圣人之言的文臣们，朱标觉得真是可笑，枉费他一心听信所谓的“圣人之言”，倒是没看出这些人的奸佞之心。 一群奸贼！ “殿下！您若是不允，臣便血溅当场，就当为皇上尽忠了！” 老御史见朱标半天没反应，咬着牙道。 朱标依旧无动于衷，他倒是要看看他们能做到什么地步。 见状，老御史惨然一笑，“皇上，老臣无能，不能为您讨回公道，臣下辈子再侍奉您！” 说完，老御史就一脸决绝地撞向了殿内一根柱子。 “李大人，不可冲动啊！” “诸位不必再劝，吾去也，来生再做同僚！” 下一瞬，只听“砰”的一声。 老御史头撞在柱子上，脸上鲜血淋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一幕发生后，奉天殿内哭声遍起，朱标也被惊得变了面色，没想到这人居然真的撞柱了。 朱雄英冷眼看着，台下这群人和二百年后拖着大明坠入深渊的东林党人又有什么区别。 忠君爱国？真是笑话！ 第59章 吕本逼宫！朱屠夫入奉天殿！ 朱雄英摸了摸袖子里的牛皮纸包，扫视着哭嚎的这群人，心想：该从谁下手呢？ 蓦地，朱雄英的视线落在了满头是血的老御史李大人身上。 很好，就是你了。 朱雄英嘴角翘起隐秘的弧度，他慢悠悠走到老御史身边，将牛皮纸包扯开一角，将里面雪白色的粉末均匀地撒在了伤口上。 老御史顿时“嗷”的一嗓子叫出声，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那身手比一般人还要利落些。 朱棣等人见到这一幕，俱是控制着脸上的笑意，多看几眼怕是就要笑出声了。 一群胆小如鼠的士族文人，怎么可能舍得那自己的命去成全别人？ 糊了一脸的血的老御史，忍受着伤口上精盐面的刺痛，即使疼得龇牙咧嘴，依旧兢兢业业地在演戏。 “老臣与皇上君臣十五载，今日仗节死谏，还望太子殿下莫负老臣一片碧血丹心！” 朱雄英脸上露出讥嘲，“碧血丹心？我看尔等是朋党比周，莫非是想重现那党锢之祸吗？！” 没想到朱雄英死到临头了还敢这么大胆。 另几名御史气血上涌，驳斥道：“皇长孙此言差矣，我等多沐圣恩，为天子报仇，竟也成皇长孙口中的朋党了吗？！” 朱雄英冷笑一声，伸手指了几个人。 “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都是，今日殿下之人，敢问可有不说南音之人？” “又有几人不是江南士族出身？！还欲辩驳不是朋党？！” 一瞬间，殿下大臣皆是低下了头。 他们倒是忘了这件事，可谁能想到朱雄英一个八岁娃娃竟如此一针见血，一句“朋党比周”便让他们无话可说。 落于朱标几步的朱棣悄悄打量着朱雄英，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莫名的，朱棣察觉出自家这个大侄子实非一般人。 不等下首群臣说话，朱雄英便站在朱标身前，直视着这具身体的父亲。 “雄英只愿我大明江山永固，社稷恒昌，不论此事究竟如何处理，雄英绝不生怨。” “但雄英愿以性命上谏父亲，江南士族把控朝堂，致使奸人作祟，结党营私者众，党锢之祸就在眼前，来日朝廷察觉，许已经沉疴难返，无力回天！” 说完，朱雄英正义凛然立于殿下，面上带着几分虽九死其犹未悔的风骨。 偏殿内。 朱元璋已然换上了一身龙袍，听见前殿朱雄英的话后，脸上既欣慰又欣喜。 “大孙，将来大明的皇位上坐的一定是你，咱这条老命还在，就是拼死也要把你扶上皇位。” 说话间，脊背有些佝偻的老年天子，周身散发出冷然杀机。 “咱给大孙留下的，一定是个安安稳稳的江山……” 眼看事情不像他预料中那样发展，吕本忙高声喊道。 “殿下！不管怎么样，皇长孙所献牛痘使皇上陷入昏迷，至今未醒，乃是铁证，还望殿下明察！” 今日，朱雄英必须死！ 说什么有的没的都不好使。 吕本这一带头，其余大臣再度跟着附和。 “请殿下明察！” “请殿下赐皇长孙一死！” “……” 朱标直面着这群人的紧紧相逼，目光森寒。 “住嘴！” “这天下，是姓朱，还是姓士？！” “皇长孙如何处置，自由皇室宗亲来决断，尔等不过只有举奏之权，何时轮到你们来处置了？！” 吕本听着朱标的怒斥，已然明白了他的态度。 心里仅剩的一点希望没得到实现。 吕本缓缓挺直了脊背，从地上站了起来。 见状，一群大臣也不再跪着，跟着站了起来。 吕本看向朱雄英，面上一片冷傲，“殿下，赐死皇长孙乃是诸臣所愿，还望殿下仔细思量。” 闻言，朱标直接气笑出声，眼刀嗖嗖嗖往吕本身上射。 “我便是不杀尔等欲要如何？！” 吕本拱手一礼，叹气道：“既然如此，殿下好自为之。” 语毕，吕本直接拉响了藏于袖中那根信号箭。 只听“咻”的一声。 一道红色焰火在天幕上绽开，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吕本淡淡望着朱标，轻蔑的眼神中似是在说“不识抬举”。 他拉长声音，“臣请殿下赐皇长孙朱雄英一死！” 说完再度跪地，算是给朱标一个面子。 然而就在他伏地叩首时，大殿内走进一道高大威严的身影，赫然便是昏迷数日未醒的朱元璋！ 见到来人的一刹那，群臣下意识咽了下口水，随即便从骨头缝里都冒出寒意来。 天欲亡吾等！ “砰砰砰！” 吕本还没抬起头，就听见四周传来一道道膝盖撞在地板上的磕碰声。 吕本皱了皱眉，压低声音对着吕道冲呵斥道：“不是说好我一个人跪吗？你们都跪下来干什么？！” 吕道冲惊骇得说不出话来，只听身后一言官大喊出声，就是声音听起来颤颤巍巍的，不知道还以为哭了。 “皇上，臣等绝无不臣之心啊！” 闻言，吕本心下暗叹一句，这人演得倒是不错，很动情！ 他身为未来国丈，当然不能被比下去，因为他手里捏着准备好的姜片往眼睛上一抹，眼泪哗哗就落了下来。 “皇上，您快醒来吧，臣等为您……” “皇上，老臣该死，还请皇上恕罪！” 吕本一愣，诶，这话说的是不是不对？ 他使劲眨眨眼，逼退泪意后，抬头往前看了看，却正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朱元璋居高临下看着对方，面色冷然。 “说啊，你干什么了？” 吕本身子吓得直接僵直起来，一颗心跳得飞快，呐呐说不出话来。 朱元璋面上尤有笑意，一脚将吕本踹翻，眸光冷冽，“接着说啊，刚刚不是很能说吗？” 这一踹将失了神的吕本踹的回了神，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面色红润的朱元璋。 不是说皇上得了天花命不久矣吗？ 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像！ 吕本身子颤抖起来，声音也跟着发颤，“皇、皇上，臣、臣……” 朱元璋渐渐收敛起脸上笑意，奉天殿内一片静寂，只听得吕本哆嗦着说了一句。 “臣罪该万死……” 跟着吕本而来的群臣更是俯身叩拜，“臣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请皇上恕罪！” 第60章 马皇后加菜！老朱：老二、老三、老四也在啊！ 遍地请罪声中，一列列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持刀跑进了奉天殿。 朱元璋负着手看向远方，长叹一声。 “咱老了，不想再动刀子，但是总有人逼咱杀人啊，大虎！” “是！” 护在朱元璋左右的大虎抬手一挥，登时，所有锦衣卫便动手将殿内大臣都控制住拖了下去。 留在殿下的，只有吕本和吕道冲这对父子。 朱元璋迈步到了吕本身前，看着他淡淡一笑，“吕爱卿，算起来，咱们还是儿女亲家。” “且不说吕氏品性如何，到底是为皇室添了丁，生下了允炆。” “咱看在他们母子的份上，留你一份体面。” 听见朱元璋对他们的处置，吕道冲面色惨白，忙对着吕本道：“爹，儿子不想死啊！爹，您跟皇上求求情，请他恕罪啊！” “对了，妹妹，让妹妹来！” 朱元璋看都懒得看吕道冲一眼，没再理会他的哭嚎，抬腿朝着殿外而去。 “标儿，送他们回去。” 望着朱元璋的背影好半晌，朱标才低低回了一声，“是。” …… 朱元璋醒来后，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开始出没在大街小巷内，一时间整个应天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被抓走的是自己。 江夏侯府。 周骥想起来此次之事还心有余悸。 “爹，我能不能不去宫里当差了，太恐怖了……” 周德兴跟着朱元璋起兵后杀了不知多少人，看着如今的阵仗也是心有戚戚。 昨夜，周骥是冒着被捅死的风险翻了宫墙出来通风报信，周德兴这才能在朱元璋醒来前，把蒲成言送过来那几十万两银子交公。 否则，他们父子俩恐怕也不能好好地站在这说话了。 东宫。 吕氏寝殿内，茶盏、花瓶碎的满地都是。 吕氏再无平日的端庄从容，数次挣扎着想要出门，都被身边的宫女们给拦住了。 “娘娘！您千万不能去啊！” “那是我父亲和嫡亲的兄长啊！不行，我要去跟父皇求情，请父皇看在他们是允炆外公和舅舅的份上，饶他们一命吧！” 方孝孺此时走了进来，沉声劝说道：“娘娘，您若真的为允炆皇孙好，就更不应该去。” 凝霜附和道：“对啊娘娘，好在允炆皇孙没被受到牵连，只要允炆皇孙在，咱们就还能东山再起。” 吕本一开始想着，黄子澄和方孝孺身为朱允炆的先生，不好掺和到今日逼宫之事里，便让他们留在宫外等待消息。 却没料到这个想法倒是保住了黄子澄二人的身份。 听两人提起朱允炆，吕氏理智略微回笼，她拢了拢鬓发，目光殷切地看向方孝孺。 “方先生，吕家都倒了，允炆还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吗？” 看吕氏恢复了一丝冷静，方孝孺坚定回道。 “娘娘，尽管吕家倒了，可天下士族没倒，只要吾等还在，便定有从头再来的一日！” “我与子澄打探到消息，允炆皇孙的先生换成了齐泰齐大人，此人同样是江南士族出身，此番必能接替我等未竟之业。” 吕氏心下一惊，焦急问道：“二位先生不能留在允炆身边吗？” 方孝孺摇摇头，毕竟他和黄子澄也曾跟随吕本弹劾过朱雄英。 虽罪不至死，可也不是轻轻放过，至少朱允炆的教书先生是做不得了。 “许是贬谪苦地，或调任六部，娘娘不必为我等忧心。” “那允炆现今该如何是好？” 方孝孺回道：“娘娘，允炆皇孙一切如常便是，但秦王三王归京，想来正与皇上欢聚一堂，允炆皇孙也可进宫与皇上太子共叙天伦之乐。” “有一事娘娘要告诫允炆皇孙，进宫后莫要提及吕大人。” 说完，方孝孺叹了口气，接着道：“以皇上的秉性来看，娘娘近段时间就且在东宫闭门不出吧。” 吕氏眸中倏地落下泪来，哽咽道：“多谢方先生提点。” …… 今日的乾清宫很是清净，除皇室外再无旁人。 马皇后一个个把离京去就藩的儿子们打量过去，不禁露出欣慰又想念的目光。 然而，朱元璋却是一眼都没往朱标四人身上看。 坐在龙椅上的他一脸慈爱地看着正吃着点心的朱雄英。 “大孙今年八岁，岁数可以了，倒是能说亲事了。” “咳咳咳！” 朱雄英一个激动就被糕点给噎住了嗓子，登时咳得撕天裂地。 马皇后忙过去帮忙轻拍着朱雄英的后背，又给他递了盏茶水。 朱雄英喝过水后平复过来，不禁幽怨地看向自家皇爷爷。 他才八岁啊，就要被包办婚姻了？ 马皇后没好气地睨了朱元璋一眼，“朱重八，你生场病把脑子弄傻了？大孙才多大，你就要给他娶媳妇？” 朱元璋见自己吓到朱雄英也有些不好意思，忙解释道。 “大孙，咱又没说现在就成亲，就是先看看人选嘛。” 说完，朱元璋点点头似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咱可要好好选……” 这段时间，宫里宫外的争端让朱元璋意识到。 朱雄英身后有自己的势力，才不会随便被人算计，才能真正站稳脚跟。 听见朱元璋的解释后，马皇后一想也觉得有道理。 “这倒是，大孙现在确实可以相看起来。” 毕竟好姑娘可不等人。 朱雄英：“嗯？” “皇奶奶，我才八岁！” 马皇后没忍住揉了下他的小脑袋，笑着道：“大孙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 在朱雄英还在反抗不想定亲事的时候，离几人不远的朱樉、朱棡、朱棣三人纷纷露出嫉妒的表情。 父皇、母后也太双标了吧！ 他们八岁的时候，一个个都被逼着上学堂。 怎么大侄子非但不用上学堂，还主动给他定亲事？！ 他们知道父皇母后溺爱大侄子，但是亲眼见到后才知道，何为“溺爱”。 马皇后逗了朱雄英几句，又笑看着朱元璋。 “我已经吩咐御膳房准备晚膳了，有你最爱的红烧蹄髈，还有别的菜，不过没有酒，你也别馋。” 朱元璋一愣，“妹子，加上大孙，咱们才三人，你怎么让做这么多菜？” 马皇后被他的话说蒙了，“老二老三老四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可不得接风洗尘嘛，正好你病愈，双喜临门。” “老二？老三？老四？” 朱元璋一脸茫然地看向别处，这才注意到被他遗忘在角落的朱樉三兄弟。 “诶，你们三个咋回来了？” “标儿也回来了？” 看到朱标也在，朱元璋又补了一句。 第61章 大明的藩王制度，五代之外真能高枕无忧吗？ 朱标表无表情，但是仍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无语。 他一直在这，感情您一直没看见我啊？ 本来只是朱樉兄弟三个怀疑是不是他们的存在打扰了父皇母后大侄子的温馨时刻。 现在又多了一个朱标。 朱标难得和三个弟弟产生共情，他终于体会到三个弟弟就藩时的心情了。 但其实朱樉几人并没有特别在意。 不就是被父皇忽视嘛，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这会儿，朱樉、朱棡、朱棣三人倒是反过来看朱标的热闹。 毕竟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从小就是父皇备受宠爱好大儿的朱标，竟然也会“失了宠”。 朱元璋感慨一般地说道：“你们兄弟几个有多年没聚在一起了吧？” 朱樉拱手笑回道：“是，将近三年了。” “好，你们几个好好说说话，去喝酒吧，今日放你们一天假！” 朱元璋挨个拍了拍肩膀，随即大手一挥把四个儿子都赶走了。 乾清宫外。 朱棣看了看天，又看看几个茫然的哥哥，不由叹了口气。 “大哥，我突然觉得藩王不回京这个规定挺好的……” 看着紧闭的殿门，朱元璋手中握着茶盏呆立了半晌，眼中褪去了故作出来的不在意，带着几分怀念。 “皇爷爷，您为什么要装作不在意皇叔们呢？” 朱雄英问出这句话后，朱元璋身子一僵，马皇后亦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旋即，朱元璋脸上露出笑意，“咱大孙就是聪明，一眼就看穿了。” 他捻了粒果脯送进嘴里，似是随意一般地问道：“你且说说，可知道咱为何要如此吗？” “因为……皇爷爷是想让爹施恩于皇叔们。” 闻言，朱元璋抚掌大笑，话中满是骄傲，“妹子，你说咱大孙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朱元璋背着手慢慢走到窗前，隔窗看着庭院中举酒对酌的四兄弟，声音低落。 “当爹的，怎么可能不在乎自家孩子呢……” 朱元璋当然不例外，他还是真正出身底层的人，幼时父母亲绝，最是在乎血缘亲情。 但是，为了大明江山，为了天下百姓，朱元璋只得强压下对他们的疼爱，将这些孩子都派出去就藩守边。 其实从朱棣几人的吃穿用度能看出来朱元璋是很疼爱儿子们的。 他一生节省，几身龙袍换着穿也不变样，可那些赐下去的藩王府一个个雕梁画栋，壮丽恢弘。 他把儿子们都封了王，实际能赏赐的东西没有多少。 只好让朱标替自己多照顾那些儿子一些。 朱元璋不在乎朱樉他们会不会怨怪他，只要他们兄弟手足和睦就好。 倘若不这样做，他真怕有一日会走到手足相残的地步啊。 朱元璋的父爱，沉重又特殊，可谁又能说他不爱这些孩子呢？ 看着喝嗨了仪态全无的四兄弟，朱元璋咧嘴笑起来，笑骂一句。 “这群小王八蛋！恐怕他们死了也不知道，咱才是最想要他们留下的人……” 听着朱元璋话里的些微哽咽，朱雄英抬头看去，发现皇爷爷的眼角红了起来。 朱元璋顿了顿，揉揉朱雄英的小脑袋。 “但是他们不能回来啊，不然谁来为你爹，为你镇守边疆？” 朱雄英沉默着没说话。 他清楚，朱元璋这样的做法在明初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但朱元璋活得实在太久了，以至于底下的儿子个个都强大起来。 然而朱标因病去世后，当时的朱棣也不可能兵变。 因为朱元璋在朱棣身边放了一枚牵制他不敢起兵的棋子——晋王朱棡。 朱标去世后，朱元璋便下令命朱棡、朱棣出塞屯牧，并在这期间暗地挑拨二人关系，以致兄弟失和。 最终演变到，朱棡和朱棣互相往对方府上安插细作。 但很可惜，朱元璋去世前两个月，朱棡暴病而亡。 朱元璋无奈之下只好选择给朱允炆铺路。 “皇爷爷，您如今身体这么康健，过几年将皇叔们召回也没关系啊。” 朱元璋微微摇头，“咱是要他们的子孙后代都镇守在大明边境，如此，你和你的子孙们才能安枕无忧。” “但是皇爷爷，五代之内可能如您所想的那般发展，可五代之后呢，血脉单薄，孙儿的后代们真的能安枕无忧吗？” 闻言，朱元璋似是被雷劈中一般僵在了原地。 后世关于明朝藩王后代撑爆大明财政的说话，基本都是在瞎说。 虽说朱元璋的皇明祖训里规定了要给那些藩王们发粮饷，可二百多年过去，早就出了十服了，自嘉靖开始，那些粮饷就再没发全过。 导致那些藩王们大力兼并土地，聚拢银财，促使明中后期土地兼并问题愈发严重。 可这是另外的问题了。 朱雄英仰着头道：“皇爷爷，这种事是很正常的啊，百年过去后，各地藩王开枝散叶，不知有多少宗室子弟，朝廷肯定养不起，况且血脉一代代稀薄下去，朝廷也不愿意养。” 关于藩王戍边这方面，其实还有更加完善的空间。 比直接推翻要好得多。 朱元璋之所以这般犹豫，是因为他下意识地不愿意承认分家这件事。 拥有着朴素大家长主义的朱元璋，想的都是怎么维护好这个家，完全想不到他的后代们会想要分家。 朱元璋表情渐渐沉了下来。 “皇爷爷牺牲了自己的儿女亲情，忍痛让皇叔们离京就藩，实际上受苦的还是自家人啊。” 听到这句话，朱元璋彻底沉默下来。 他有些无措地看向朱雄英，很想说这不对。 但话即将出口的一瞬间，朱元璋又咽了回去，他无法在自欺欺人。 他知道，朱雄英说的都是对的。 那些都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想着这些，朱元璋忽地感觉有些疲惫。 他费尽心思以为给了自家儿孙最好的安排，实际上只不过让他们成为了更大号的地主而已。 昔年村头王地主家发生的事情，未来也会在自家上演。 朱元璋抹了一把脸，遮住脸上的苦笑。 半晌后，朱元璋眼角通红，目光殷切地看向朱雄英。 “大孙，倘若是你坐在皇爷爷这个位置上，你欲如何做？” 第62章 多读书，不止圣贤 乾清宫内。 马皇后始终不发一言，仅仅是和朱元璋一样瞧着外面那四个亲生儿子。 此番做法，是马皇后和朱元璋二人商议了多时才最终决定下来的。 都是亲生的骨肉，自然哪个都是舍不得的。 但是如今，不管是朱元璋或是马皇后都明白自己的做法并不恰当，甚至错得离谱。 朱雄英深思了很久以后，才对着朱元璋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孙儿应当会叫这些皇叔们回来，叫孙儿的后代去替代他们镇守边疆。” “不仅如此，孙儿也会慢慢削减每代的俸禄，而爵位依旧遵循皇爷爷制定的旧制。” “还有，孙儿会解除对皇家自寻生路的所有禁令。” 朱元璋眉头紧蹙，面色也慢慢的沉了下来。 “那按大孙所说，以后我们朱家后辈，不仍是有流落街头的可能吗？” 朱雄英对着朱元璋笑着道。 “皇爷爷，除去俸禄的发放之外，依旧有许多法子可以让我们朱氏一族不会流落街头啊。” “皇家后辈，需遵循祖制进京修学，所有开销由朝廷一应承担。” 朱元璋听到此处直想拍手叫好。 他当时为何就只想到那些陈旧的方法呢？ 若是朱氏一族的子弟每个都勤奋用功，自然不会沦落到沿街乞讨的地步。 即便其中会有几个不思进取，那也无计可施，面对这样不思进取的孩子，从朱元璋给朱樉的谥号上便可见一番。 而且只要是留有后嗣的，朝廷照样能够把他们养育长大。 “如此一来，朝廷不仅可以支付的起皇家子弟的教育支出。” “日益成熟之后连普通百姓的后代，同样可以一起学习。” “有了读书的可能，百姓们便有希望，社稷就会安稳，而朝廷也会得到更好的人才，实现彻底的双赢。” 朱元璋脸上的喜色却有些退了下去。 “大孙，我们大明的子孙后代会撑破天下，可若是天下到处是读书人就不会撑破大明吗?” “皇爷爷，谁说读书，读的就一定是圣贤书？” 朱元璋不解。 “那读什么？” 朱雄英看着朱元璋后面的书橱说。 “农书、医书、工艺之书等等，钻研学问，也可以研究其他东西，世上的学问何其多，为何要专盯着圣贤书来钻研？” “嘭！”朱元璋一拳砸在桌子上，怒声道。 “大孙，这全都是歪门邪道!若世人全都去钻研这些，岂不要天下大乱？” 朱雄英没有丝毫惧色，接着说道。 “学医术，能帮助我大明百姓远离病痛，学农业，可以研制农具提高生产，制火器，可以提高兵力。” “待到我们的农业产量和技术足够时，就会有更多的人才，去发明更好的工具，大明就可以种更多的土地产更多的粮食，何乐而不为？” 讲到此处，朱雄英的睡意已经有些抵挡不住。 几天来一直在朱元璋旁边侍疾，朱雄英并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 迷迷糊糊间，朱雄英就已睡了过去。 可是此时，朱元璋正是心潮澎湃之时。 “大孙，你怎么没说完就睡了？你这不是吊着咱的胃口吗?” 朱元璋正想叫起朱雄英，还没等伸手，就被马皇后给瞪了回来。 “大孙这几天为了照顾你，都没睡安稳过，你能不能有点爷爷样?” “说的是，咱大孙累坏了，我的错，我的错！” 看着伏在餐桌上睡得香甜的朱雄英，朱元璋慢慢抱起他放在了床上。 但是心中还在不断回想刚才朱雄英说的那番话。 照着朱雄英的想法走下去的话。 朱元璋吃惊的发觉，朱雄英仅仅几句话就改造出了一个更好的局面。 至少他朱家的子弟，不会止步于藩王这一步，而是更加多姿多彩了起来。 只要朱厚熜那货别想不开入了空门断了后，朱雄英怎么也能让后代得到一个朱由校那样的工匠型人才呀。 这个木匠皇帝虽没什么治国理政的能力，但作为工匠手艺还是不错的。 从后代史书上能查到的资料可以看出，在制造业方面，他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之人才！ 朱元璋抬头看向外面已经醉成一片的四个儿子，眼睛里多了些与之前不一样的东西。 等到派人将朱标几人都各自送回去以后。 朱元璋瞧着睡得正香的朱雄英，对马皇后笑着开口道。 “妹子，你想想朝廷里哪些勋贵家的闺女和咱们大孙年纪相当啊。” 马皇后不由一愣。 “朱重八，我以为你不过说笑罢了，你来真的？” 朱元璋倚在榻上幽幽开口道。 “东宫那边尚且如此，我是真的担心这宫里头仍有不怀好意之人啊。” “咱大孙实在是个好孩子，我不能看着歹人害了他去。” 朱元璋如此一提。 马皇后也知晓了朱元璋的意思。 吕家做出这么丢脸的事儿来，吕氏那头应该会平静一阵子。 可是宫里想要那个位子的人，从来就不知道会有多少。 “重八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人，傅友德府中正好有个孙女，今年十四岁。” “傅友德？” 朱元璋听了不禁思忖起来。 “的确，傅友德的女儿在宫中应当是不会受气的。” 但朱元璋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笑道。 “妹子，你就不担心咱大孙受气？” 傅友德是怎样的人物，朱元璋再清楚不过。 “只是挑挑，你就开始怕了？又没定下来，我几天前接到了昆明的来信，说府中有个女儿即将及笄，我们来个亲上加亲岂不更好？” 从昆明发过来的信函，定是西平侯沐英。 沐英原名朱英，是朱元璋仅存唯一的义子，自大明开国以后，为避嫌才自己改了沐姓。 “有理，在西平侯府找一个也极好。” “冯胜家就没个合适的孙女？” “那可不行，冯胜那个样子，能带出个什么样的女娃娃来。” “那就是你不知道了，冯胜的女儿个顶个漂亮，孙女必然也是不俗！” “你要是这样说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 本来已经快要睡着的老两口讨论起以后的孙媳妇来，竟一扫之前的困倦，逐渐精神起来了。 第63章 皇上，锦衣卫八辈子都没算过那么多钱啊！ 奉天殿内，朱元璋强忍着精神坐在椅子上，困得直打哈欠。 昨晚和马皇后一起商议未来的孙媳妇，直说个不停，左挑右选，直到天光大亮，才将将止了话头。 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已在殿内早早侯着，等着面见皇上。 昨日朱元璋一家团圆，正是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应天府内已经对那些有不臣之心的世家商贾进行清算。 昔日风光一时的江南吕氏树倒猢狲散，守在八闽之地的富商巨贾蒲家也一样被抄没家产。 只是蒲家百年积累，不是一时能清算的完的，锦衣卫查抄一夜，尚未清完。 朱元璋漫不经心的喝了口茶，问道：“怎么这么早就到了？事情已经办完了？” 蒋瓛不敢多话，急忙道：“回皇上，蒲家之事尚未清理完毕。” “难道那个商人还能从你们手里逃脱了？”朱元璋面露不悦，冷声道。 “那倒不是，哪怕他再长两条腿也逃不过锦衣卫的搜捕。只是……” 蒋瓛低着头，略有为难道：“只是蒲家家产实在丰厚，锦衣卫抓捕嫌犯尚可，但是这算账实在是不行，所有的账房都上了，还是没清算完。” 锦衣卫专职缉捕问案，委实不擅长查账，蒲家产业又实在多，甚至海外也有家产。 朱元璋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不屑道：“真是一帮废物，咱大孙算账都条理清楚，你们那么多账房算个家资都不行，区区商贾，能有多少家财？” 蒋瓛回道：“回皇上，蒲家在应天府内有大小商铺百余间，金银珠宝和古玩字画不可计数，现银的话，账房估了一下有近一百五十万两。这还不算……” “多少？”话音未落，朱元璋一口茶水未饮，全部喷出，震惊不已！ 一百五十万两？！ 娘的，比咱都有钱啊！ “还有马车、马匹上千，良田千亩，庄子更是各地都有，蒲家毕竟经商数代，不仅应天，别处也有诸多产业，所以锦衣卫实在一时之间无法清算完。”蒋瓛恭敬道。 什么叫富可敌国？！ 大明到现在国库中的库银都没这么多？！ 不过区区一介商贾，竟然有如此资产！ 朱元璋想想当初为了增加税收，差不多是给商人一个地位保障了。 现在他真是恨不得把那些巨贾挨个查一遍！ 加税还需要考虑？让他们富得流油，他自己这里左支右绌？ 朱元璋又不傻！ 想通此处，朱元璋眯了眯眼睛，问道：“整个蒲家，到底有多少资产？” “回皇上，折合现银不低于一千五百万两！” 朱元璋突然觉得这个皇帝当的也没多大意思，累死累活还没人家一年的零花钱多呢！ 也不知道到底搜刮多少大明百姓的血汗！ 朱元璋有些愤恨，厉声道：“马上彻查！他蒲家一年交的税是多少？给我严查！” “还有，朝廷上必有人和他串通好了，都给咱严办！” 此时的朱元璋像是一头咆哮的雄狮，他敏锐的察觉到这些商贾的存在会影响大明的国情，不可不查！ 这次掀起的风浪，一点都不会比胡惟庸案弱。 蒋瓛跪在殿中简直头皮发麻，艰难道：“皇上，锦衣卫的账房总共就那几个，平时也就算算那几两的月例银子和简单的开销，就是八辈子加起来也没算过这么多钱啊……” 朱元璋心下苦涩，何止你们锦衣卫，他老朱穷苦出身，往上数十八代也没见过这流水般的银子。 朱元璋清楚蒋瓛的意思是蒲家的税是没问题的，耐不住人家资产多，不差那几个税银啊！ 但朱元璋不信！ 他也了解锦衣卫的本事在哪里，没有过多计较什么，下令道：“来人，马上传展廷芳以及锦衣卫、刑部、户部三司，务必将此案彻查清楚，不论牵连到谁，一律严惩！” “是！” …… 颖国公府， 全府上下跪接圣旨，等到冯贵宣读完后，全家都愣住了。 傅柔嘉尚未及笄，竟然会得到宫中宣召！ 傅友德急忙摸出一锭金子，望向冯贵：“侯公公，您看这事儿……” “国公爷这可使不得！” 冯贵是朱元璋身边的老人了，做事那是滴水不漏，老道的很，得到赏赐也是很丰厚的，不差这些金银。 傅友德也面露尴尬，默默地把金子塞回袖子里：“公公见笑，咱也是被这圣旨吓到了，我家孙女还这么小，上面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见个小姑娘呢，要是不小心在皇上面前失礼，那可就……” “国公爷放心，小郡主福气大着呢！能见见东宫的世面也是好的啊！” 傅友德闻言心中大喜，连连谢过。 “多谢公公提点！” 冯贵也笑着说了几句好话。 若是傅柔嘉能进东宫，那可就是和皇家结亲啊！ 若是其他的淮西勋贵接到这样的旨意，可能不会像傅友德这样的喜形于色，奈何傅友德与其他勋贵不同。 傅友德的战功丝毫不输诸如常遇春、徐达等勋贵武将，按道理他也该是朱元璋的心腹，但是偏偏他是个降将！ 他是陈友谅的旧部，败亡之后才成为了朱元璋的臣子！ 也因此傅友德从来是对自己的门下严加管教，就担心朱元璋秋后算账，转手把他家灭了。 伴君如伴虎，傅友德也不希望自己征战了大半辈子却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但是如果自家孙女嫁进了东宫，那颖国公府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代表朱元璋彻底将傅家划到自家人的地盘里了。 想到此处，傅友德连忙拉过孙女：“快！乖孙女，谢恩啊！” “爷爷，您就答应啦？太子殿下比我爹的年纪都大了。”傅柔嘉扯着爷爷的袖子委屈巴巴道。 她明白爷爷的思虑，但是已知事，自然不愿意嫁进宫里。 “胡说八道什么！”傅友德大声呵斥道，想到冯贵在一旁又不好多说什么。 “小孩家都被惯坏，说话没大没小的，冯公公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傅友德又掏出了金锭往冯贵手上塞。 “国公爷放心，小的明白。小郡主天真无邪，活泼可爱，讨人喜欢着呢！请国公爷稍作准备，皇上皇后已在坤宁宫了，咱也就不耽搁了吧？” “明白，怎么敢劳皇上等咱呢，公公请到前厅吃茶，咱马上就好！”傅友德命人带冯贵到前厅去安置。 第64章 傅友德：臣没下跪，臣是捡筷子呢 招待好冯贵后，傅友德忙命傅柔嘉跟着他去书房议事。 “柔儿，你方才也太大胆了，你可知那位冯公公可是皇上身边第一等大太监？！” 傅友德没忍住低声训斥了她一通，刚教训完，就见傅柔嘉眼里泛起泪花，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爷爷，孙女不想嫁进东宫，太子的年纪都能当孙女爹了！” 见状，傅友德将原本的话又咽了回去，不禁叹息一声。 “柔儿，我们傅家和那些淮西武将不一样，爷爷毕竟是降将，皇上一直防着我们呢，你爹和你二叔都是一样的臭脾气，不知哪日便惹了皇上不快……” “爷爷，爹和二叔又不是那等莽撞之人，再说了，只要我们行得正做得直，皇上挑不出我们的错处来，又能拿傅家如何？” “爷爷若是非要孙女嫁过去，孙女便一根白绫了却残生，死了还痛快！”傅柔嘉抬着下巴，眼里一派坚决。 “……” 傅友德膝下只两个儿子，孙女更是只傅柔嘉这么一根独苗苗。 自小便颇为爱重，当真是被全家人宠得如珠似宝，只要她提的要求，家里人无有不依的的。 见傅柔嘉不似说假话，傅友德脸皮颤了颤，真是怕一个不如意这个宝贝大孙女真去上吊了。 “好了好了，依你便是，爷爷今日便豁出这张面皮去也替你拒了这门亲事，不过太子素来宽厚，应当不会太在意此事。” 听到自家爷爷应下了她的要求，傅柔嘉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多谢爷爷！” “但此次进宫柔儿你可得听我的话行事，皇上在宫中设宴请我们过去，咱们得好好和皇上说清楚才行。” “是，柔儿都听爷爷的。” 毕竟是国公府的千金，一些礼数傅柔嘉还是明白的。 二人各自整理了下着装，便随着冯贵往宫内而去。 …… 坤宁宫。 朱元璋原本的好心情全被一个蒲家给搅合没了。 本以为不过是一介商贾，谁曾想到竟会有如此丰厚的家财！ 怕是整个大明的农户们加起来都比不上蒲家。 莫非民间的情况真的和大孙说的一样？ 朱元璋皱眉沉思着，马皇后“啪”的一声把碗筷放在了朱元璋前面的桌子上。 “朱重八！你沉着个脸给谁看呢？等会儿亲家来了见到你这副样子哪里还愿意把孙女嫁过来？” 听见马皇后这番话，朱元璋这才从刚刚的思绪里退出去，想到等会儿傅友德就要来了。 正在此时，冯贵微弓着腰走进来，恭声道：“皇上，娘娘，颖国公和小郡主到了。” 朱元璋点点头，正欲和马皇后说些什么，就听见外面走进来两道人影，一道大嗓门响起。 “臣傅友德拜见皇后上，皇后娘娘！” “臣女傅柔嘉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朱元璋仔细打量着傅友德身侧那抹纤细的身影，脸上笑意深了些。 傅友德长得五大三粗的，生出的这孙女倒是清婉秀丽。 朱元璋挥挥手，“平身吧，老傅，快坐下，今日就咱们几个，别来那些虚礼。” 待傅友德二人坐下后，朱元璋便将视线落在了略显拘谨的傅柔嘉身上，问道。 “小姑娘，可知道咱设宴请你来是做什么的？” “咱先提前问你几个问题，你心目的如意郎君是啥样的？” 听到这般直白的发问，傅柔嘉白瓷一般的小脸上浮上两朵红晕，低着头讷讷不语。 马皇后忙拍了一下朱元璋的手，“朱重八你能不能有点长辈的样子，哪有你这样的，看把人小姑娘都吓到了。” “欸，咱就是个武夫，可说不来那些文绉绉的话，就这么直接问挺好。” “小姑娘别怕，你只说就是。” 傅友德听着，额上不禁沁出一抹抹冷汗，生怕傅柔嘉会胆大包天说出什么惊世之语。 傅柔嘉见朱元璋和马皇后态度都很和善，紧张的心情便缓解了不少，犹豫了会大着胆子开了口。 “回皇上，柔嘉想嫁的如意郎君，定然是世无其二的翩翩君子，才华出众、温润有礼，又有远见卓识。” “最重要的是，对方肯定不能有妾侍，若是对方已有他人，便是他再好，柔嘉也不喜欢。” 听完，傅友德就暗道一声“不好”。 朱标身为太子，别说妾侍了，就是太子妃都有了啊！ 傅友德这会儿完全不敢去看朱元璋的脸色，便听对方接着问道。 “哦，咱能知道为何吗？” “因为柔嘉十分羡慕皇上与皇后娘娘一路互相扶持的感情，柔嘉也想陪着夫君一起立下一番事业。” 傅柔嘉就算是嫁给了太子，最高位份也就是太子侧妃而已，等太子即位，她能成贵妃就已经不错了。 可傅柔嘉刚刚竟然拿自己和马皇后比较，不是明目张胆和朱元璋作对吗？ 傅友德人直接麻了，自大明立国以来，还没有人敢惹马皇后的。 因为你得罪了朱元璋本人，他可能会饶了你，可要是得罪了马皇后，朱元璋第一个不放过你！ 只听“砰”的一声，朱元璋激动之下一拳砸在桌子上。 傅友德心下一个咯噔就跪了下去。 “好！我大明女子就该如此！上赶着去做妾的，咱一个也瞧不上上！” 马皇后也是满脸笑意，“正是，好闺女，柔嘉是吧，日后本宫就这么称呼你了，咱们闺阁女儿就是要有这般志气才好！” 傅柔嘉愣住了。 她这么说皇上和皇后娘娘竟然不生气？ 她全是对照着太子说的反话啊。 朱元璋笑过之后这才注意到跪在地上的傅友德，一脸不解。 “老傅，你咋跪地上了？” “嗯？老臣……刚刚蹲下去捡下筷子。” 朱元璋也不在意说什么，让他快点起来，又看着傅柔嘉道：“柔嘉，咱和老傅说些事，你待着无聊去花园里逛逛，过会儿开宴了腻再回来。” “是，臣女告退。” 傅柔嘉起身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这种情况在家里很常见，毕竟她爹和叔叔都是武将，经常会在书房商议重事，把她带回去让她在外面玩。 傅柔嘉对此也不好奇，毕竟听着那些军中之事真的很无聊。 第65章 英雄是英雄，但是个小英雄 离了殿门后，傅柔嘉便跟着一名小宫女去往花园的方向，刚到那就见到一个小孩子正摆弄着一口小锅，不知在做什么。 为傅柔嘉领路的小宫女忙上前行礼道：“见过太孙！” 傅柔嘉怔了一瞬，也跟着行了一礼，随即好奇道：“你就是发明出牛痘之法的太孙吗？” 闻言，朱雄英抬头疑惑地看了看来人，仔细看了看她的长相确定不认识。 长得倒是很漂亮，标准的古典美人相，柳叶眉丹凤眼，粉面桃腮，颇为动人。 但朱雄英并不在意，只淡淡“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说完，朱雄英起身把小锅放在一边，“你是皇爷爷请进宫的客人？请你吃糖。” 随后他从随身的小荷包中掏出用牛皮纸包着的桃子味冰糖。 傅柔嘉鼻间嗅到一抹淡淡的桃子香气，眼睛有些亮闪闪地看着朱雄英手里的冰糖。 看来无论是什么时代的女孩子，都不能抗拒甜品的诱惑。 傅柔嘉将冰糖接过来，小心地吃进了嘴里，入口的一瞬间就愣住了。 “是不是很好吃？” 傅柔嘉重重颔首，“好吃，好甜！” 吃着嘴里的糖，傅柔嘉看向朱雄英的眼神更好奇了，她现在很难把面前这个态度和善还给她糖吃的孩子与百姓口中救他们于水火的大英雄联系到一起。 确实是英雄，可是这英雄年纪也太小了吧！ 但看着朱雄英现在略显稚嫩的五官，依稀能窥见他来日会长成怎样一个英俊的少年。 到时不知要迷倒多少姑娘！ 傅柔嘉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莫名觉得有些心虚。 傅柔嘉你清醒一点啊！对方才八岁！ 傅柔嘉摇摇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走，看向朱雄英问道。 “太孙，当时发现蓝家庄有人染上天花，你害怕吗？” 朱雄英随意坐在一旁的石墩子上，掏出荷包里的小糕点吃了一口。 “不怕啊，如果我怕了，百姓们更怕。” 傅柔嘉听得肃然起敬，朱雄英年纪虽然不大，却是时时刻刻都将百姓放在心里。 “太孙日后一定是个明君。” 说完，傅柔嘉盯着朱雄英的脸脑海中灵光一闪，要是让这位太孙帮她求求情，爷爷身上的压力是不是就轻松很多？ 说干就干，傅柔嘉挨着朱雄英坐下，软声问道:“太孙，若是有一中年男子，非要娶一个能当她女儿年纪的小姑娘，您怎么看？” 朱雄英听得愣住，可以说是义愤填膺一般地说道：“禽兽不如！” 傅柔嘉心下暗喜，忙接着问道：“那若是太孙撞见这种事情，您会怎么做啊？” “我肯定会挺身而出救下那个小姑娘，之后告诉皇爷爷，皇爷爷会替那个小姑娘做主的。” “但皇上若是不为太孙撑腰怎么办？” “那我告诉皇奶奶，皇奶奶对这种事情一直深恶痛绝！” 听着朱雄英的回答，傅柔嘉略微放下心来。 只可惜，朱雄英现在才八岁，不然自己嫁给他，她大约是会同意的。 看来她与皇家无缘。 知道会有人为自己说话后，一直压在傅柔嘉心间的巨石被挪开，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傅柔嘉单手拄着下巴歪头看着朱雄英，竟有些失了神。 “姐姐？” “……嗯？” 傅柔嘉被叫的回过神来，“太孙有什么事吗？” “我脸上可是有东西？” 傅柔嘉面色羞窘，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没有……” 朱雄英又递给傅柔嘉一块糕点，安慰道：“姐姐，刚刚你说的被强迫嫁给中年老男人的人就是你自己吗？” “你放心，我肯定会劝皇爷爷打消这个主意的。” “我最看不得这种事情了！” 说话间，朱雄英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以示自己很可靠。 傅柔嘉被他逗得轻笑了起来。 这一幕，一点不落地看进了朱元璋的眼睛里，脸上笑意愈深。 想当年，他和妹子一路扶持走到现在，那感情可不是旁人能比的。 不就是年纪大了些。 如今宫中形势复杂难辨，大孙未来的妻子同样是个小娃娃，真是一点作用也起不上。 大孙总是要当皇帝的，等登基后想要多少妃子找不到。 傅友德在一旁看着朱元璋的表情，心下不由一惊。 皇上当真看中柔嘉要她嫁进东宫了？ 如今的太子妃吕氏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再加上背后的江南士族，更是不好惹。 若嫁进东宫，宝贝孙女受了什么委屈，傅家是一点手也插不进去啊！ 想着一点点在他眼皮子下长大的乖孙女，傅友德一咬牙一狠心，开了口，“皇上！” 为了壮胆，傅友德猛地喝了一杯酒，接着道：“老臣以为，这年纪差的实在有点多，恐怕不太合适，柔儿她……” 朱元璋和气一笑，“不怕，不就是大了点嘛，再说了登基之后，必然还是要再娶的。” 傅友德酒气上涌，整张脸都红了，这会儿反应有些迟钝，愣了几秒才明白朱元璋的意思。 好家伙，跟他装蒜是吧？ 他跟着这位老屠户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对方这么不要脸！ 这不是硬逼着柔儿嫁过去吗？！ “老臣、老臣还想让柔儿多陪老臣几年，她还小……” 朱元璋吃了粒花生米，斜了傅友德一眼。 “这是当然，现在年纪还太小了，身子骨还没长好，得过几年才能成亲。” 还要过几年？ 朱标那时候都不惑之年了！ 傅友德叹了口气，神情严肃地说道：“皇上，年龄差的真的太多了，老臣过意不去啊……” 朱元璋夹花生米的动作一顿，迷茫道：“嗯？可是我看你孙女和咱大孙聊得挺开心的啊。” “殿下是开心了，可是柔儿……等下，太孙？” 傅友德话说一半猛地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没料到反对的人竟然是傅友德，还说什么过意不去，只能遗憾道：“你若不愿，此事便算了。” 傅友德只想给刚刚的自己狠狠一巴掌，让你乱说！ 换成朱雄英他可就不是这副态度了！ 大明嫡长孙啊！妥妥的下下代天子。 如若柔儿能嫁给朱雄英为妻，来日便是大明的皇后娘娘，一国之母！ 到那时，傅家可就是皇亲了啊。 柔儿再为朱雄英生几个孩子，最好是生下嫡长子，储君的地位不就稳了嘛！ 未来的天下可就是他外重孙的了！ 他这个降将可算是……不对，什么降将？！ 哪个史官还敢这么写？！ 第66章 老朱的短视！海外买了粮食，大明的粮食就要降价！ 傅友德乐着乐着又想哭，所以，他刚刚是把当皇上外太公的机会给亲手掐死了？ “啪”的一声，傅友德反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皇上，老臣刚刚酒后失言了。” 朱元璋看得眉头皱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又不是朝会上，不知道还以为咱怎么你了呢。” 看晚膳差不多都上齐了，朱元璋乐呵呵地开了口。 “咱刚见了你家小孙女，也让你看看咱家好大孙，看看够不够格当你家小孙女的夫君。” “老臣惶恐！” 傅友德一听吓得连忙说不敢。 “去叫太孙和小郡主来用膳吧。” “是！” 冯贵退出去后，不一会儿，朱雄英和傅柔嘉前后脚进到了殿里。 “皇爷爷好！” 朱元璋笑着对朱雄英招了招手，又指向傅友德，“这是傅友德傅爷爷，大孙快问好。” 傅友德连连摆手，“皇上，君臣有别，老臣当不起啊。” “欸，你也不是外人，叫声爷爷怎么了？” 朱雄英则是被朱元璋介绍的名字震住了，居然是傅友德，大明战神啊！ 可不是朱祁镇那种战神，是真正的战神！ “傅爷爷好！” “老傅，你觉得咱大孙如何？” 傅友德对着朱雄英好一番夸赞，“老臣观太孙双目湛然有神，英气勃发，又有天纵之才，实乃我大明百姓之福，皇上真是有个好孙子啊！” 朱元璋最爱听别人夸朱雄英，这会儿见他这么说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随后拍了下脑门，“咱倒是忘了正事了。” 朱元璋看着傅柔嘉问道，“闺女，你看咱大孙是不是你心里的如意郎君？想不想嫁给他？” 闻言，傅柔嘉心下不由感到荒谬。 嫁给朱雄英？ 可是他才八岁啊！ 她才是那个衣冠禽兽？！ 朱雄英听到这话人直接傻了，“皇爷爷，这位姐姐先前和我说，这种人就是禽……” 傅柔嘉暗道不妙忙扑过去堵住了他的嘴，小声威胁着。 “太孙，这是我和你说的悄悄话，你要是说出来我就不理你了！” “唔唔嗯……” 见状，朱元璋笑得很畅快，傅友德则是让傅柔嘉快松开手。 “柔儿，还懂不懂规矩了，冒犯了太孙小心治你的罪！” “老傅，吓唬小姑娘干嘛！哈哈哈，相处了这么一会儿都有小秘密了，咱们两个老家伙可别随意瞎掺和他们的事。” “咱看这门亲事都挺满意，那就定下了！” 傅柔嘉听得面色羞红，悄悄瞥了朱雄英一眼。 朱元璋啧了一声，“但是只能先定亲，大孙还是有点小，待日后及冠，再说正式成亲之事，咱大孙肯定把你风风光光地娶进来！” “但凭皇上做主！” 说完，朱元璋又看向傅柔嘉和朱雄英站在一起的画面。 傅柔嘉身形高挑纤细，自家大孙在旁边看着就是个矮墩墩，刨除这些，哪哪都很配嘛！ 正在这时，冯贵走进来低语一句，“皇上，蒋瓛指挥使求见。” 朱元璋听见这人又想到了蒲家之事，面色便有些不好。 傅友德见到后忙起身告辞，“皇上，您有事，老臣就先走了……” 谁料朱元璋一把将傅友德按住，“不用，正好你也听听。” 很快，蒋瓛被带到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脸上无甚表情，冷声道：“蒲家的案子，可是查清楚了？” “回皇上，查清了……” “说，都有谁参与了？！”朱元璋声音一厉。 他不让傅友德离开，就是担心傅家有人参与了蒲家之事中。 若是真有，也给傅友德一个辩解的机会。 朱元璋看在他是亲家的份上，也就轻轻放过了。 没想到，蒋瓛面上一片难色，抬头回道。 “回皇上，户部之人详细核查过这些年蒲家应缴的税款，并、并未有缺漏，五千六百两税银一文不少……” 闻言，朱元璋身子一僵。 他知道他定下的商税有些低，但是有这么低吗？！ “蒋瓛，你没弄错？！” 蒋瓛被说得头更低了几分，“皇上，卑职确定没弄错。” “嘶！” 朱元璋猛吸了一口凉气，难以置信道：“这蒲家是做什么生意的？总不能家里就有银矿吧？！” 蒋瓛从胸前呈上一份奏章，“回皇上，蒲家昔年做的是香料生意，因弃宋降元得了泉州市舶司提举之位，生意遍布中原，我大明建立后，蒲家逐渐没落，改做海贸生意……” 朱元璋皱着眉问，“这海贸竟能赚来这么多钱？” 蒋瓛苦笑一声，“皇上，臣亦不知。” 朱元璋倏地沉默下来，片刻后留下奏章让蒋瓛退下了。 蒋瓛离开后，朱元璋因他的一番话不由沉思起来。 如今是洪武十五年，朱元璋只撤掉了太仓黄渡市舶司的一处口岸，彻底禁海的想法刚萌芽，就被蒲家一事给打的不知要不要继续下去。 先前下旨禁海，是因为朱元璋觉得海上贸易根本赚不来钱。 老朱平日最是抠门，这会儿想到要彻底禁海很是心疼那些白花花的银两。 “大孙，这海贸当真能赚钱？” 朱元璋怎么也想不明白，便看着朱雄英问道。 朱雄英一笑，“皇爷爷，那是因为之前我大明的船小，又不抗风浪，出海一趟冒着巨大的风险也只能得点辛苦费。”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大明宝船可以说是遥遥领先，出海一次能顶之前三四次，可想其中利润有多高。” 如今的海贸，看的就是船上载货量，能装的货越多，运到海外去卖利润就越高。 所以沿海各郡县跑海运的人，都是一门心思想造大船。 如此，才造就了大明宝船的辉煌。 朱元璋被他说的幻想了好一会儿又很快摇头。 “不成不成，赚再多银子来，买不到东西就是一堆废品，若是人人都出海贸易，这天下的田亩岂不是都荒废了，粮食何来？” “况且银子多了，相应的价格就降了，搞到最后便宜的还是那群商户。” “若是从海外买了粮食，咱大明粮食价格就降了，唉，开海一事，利商就罢了，关键是伤农啊！” 第67章 金钱如粪土？皇兄可以借我些粪土吗？ 不是说古人都目空一切吗？ 人家分明看得很透彻啊！ 但既然谈到了此时，朱雄英自然不能错过此次机会，忙问道。 “皇爷爷，不如我们换个思路，假设我大明彻底禁海后，您觉得会怎样？” “大概事情并不会如您想得那样发展，海运利润太大了，就算禁了海，也还是会有无数的人投入其中铤而走险。” “况且，那些坐镇一方的封疆大吏见到如此暴利，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朱元璋太了解那群人是什么德行了，因而眸中掠过杀意。 “那咱就杀！” “皇爷爷，人能被杀死，可贪欲是不会就此终止的，堵不如疏啊……” 话音落地，朱雄英忽然感觉脑海中的空间有所颤动，第二层的物资柜显露了出来。 不过他没时间去看上面有什么东西，接着说道：“若是一刀切，让所有人都不能出海，恐怕临海之地将生大乱。” 傅友德在一旁听着人都麻了，就算是太子殿下，和皇上说话也不会这么随意吧！ 由此可见，皇上当真是十分宠溺太孙啊！ 哼，之前还有人妄言朱允炆身后有江南士族，储君之位说不定是他的。 都是狗屁！ 朱元璋视线落在那幅大明疆域图上久久没移开，轻叹一声。 “咱再细细思量一番，老傅，咱不留你了……” 蒲家和海运之事，让朱元璋原本禁海的心思摇摇欲动起来，这会儿心里乱的很。 傅友德很知趣，领着傅柔嘉便告退。 大明建立后，傅友德难得和朱元璋喝这么一次酒，意义重大啊！ 他和皇上这算是破冰了吧？ 回府的路上，满身酒气的傅友德兴奋得手舞足蹈。 “哈哈哈建国之后，咱还是第一次这么爽！这才是开国功臣应有的待遇嘛！” “咱得庆祝庆祝，柔儿，把你爹和二叔都叫回府，咱们爷三儿一醉方休！” “喝醉了也没事，直接告假就行，就是要喝个痛快！” “咱高兴啊……” 蓝玉死得冤不冤？说起来他完全比不过傅友德。 毕竟蓝玉好歹是真的鱼肉乡里，做了恶事。 傅友德比他死得冤多了，甚至连罪名都没有，直接就被赐死，全家一个都没放过。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他对要继位的朱允炆产生了威胁。 但是，朱雄英的到来，将改变这一切。 …… 东宫。 黄子澄、方孝孺二人刚为朱允炆讲完了最后一节课。 吕氏看着二人略带忧愁的开口道。 “二位的调函可是已经下来了？” 方孝孺满面愁容的叹了口气。 “皇上有命，令我和子澄兄调去江宁、上元两地为县令。” 大明都城内仿唐制共有两县，便是江宁、上元二县。 在这里当县令，听起来风光，却是连其他县的小吏都比不上。 都城之内不论哪个权贵，就连蓝玉那些人的义子，都能随随便便殴打他们，他们也无计可施。 之前几位县令已然记不清受了多少毒打。 在拿到调函时，那两个县令可谓老泪纵横，终于不用继续遭罪了。 离开之前，方孝孺语重心长的望着朱允炆轻声开口道。 “娘娘，再有几天就是皇后娘娘的五十寿辰，希望娘娘用心准备寿礼，除此之外允炆皇孙也应独自备上一份寿礼。” “但太子昨儿已经交代了，孩子们不必献礼呀。” 方孝孺沉声道：“允炆皇上当然不需要花银子去买礼物，可孝心必是要表的，不如让小皇孙亲自为皇后娘娘做个寿桃可好？” 吕氏不禁面上一喜。 “此法可行！我这就去安排几个好厨子来。” “若是小皇孙能在寿宴之上亲自做好，献给皇后娘娘，就最好不过了。” 吕氏连连点头回道：“多谢二位为允炆费心。” “娘娘不必谢我二人，我们这便告辞了。” 说完两人就一起离开了东宫。 近来几天，宫中早就开始准备起马皇后寿宴所需的一应物件。 每个宫里也全备好了喜庆的大红灯笼。 五十大寿可不是小日子，更何况刚刚从蒲家查抄了那么多财货。 宫里的花销也没有那么紧凑，朱元璋更是亲自发话，这一回一定要漂漂亮亮的为马皇后办一次寿宴。 虽然马皇后多次推拒，可下面的人依旧马不停蹄的准备着。 坤宁宫。 朱雄英正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奏折。 打从朱雄英跟着朱元璋和马皇后以来。 每日的奏折朱元璋都会拿出一部分来给他批复。 朱雄英自认为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人，可是当看到眼前这一篇篇奏折的时候，也突然理解了为何朱元璋那么喜欢杀人。 河南布政使半月来已经两次给京城送来了挂面。 给个面条也戏多的很，无用的话竟能写出两本奏章来！ 既然那么喜欢送吃的，怎么不去送外卖啊！ 正在朱雄英被各种奏折搞得心态崩溃时。 朱怡薇和朱允熥姐弟二人跑到了朱雄英眼前。 “皇兄！” “皇兄！” 朱怡薇和朱允熥二人一齐叫了声之后便一言不发的盯着朱雄英。 朱雄英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盯着二人开口道 “怎么了，又闯了什么祸？” “才不是！薇儿这几天可听话了！”朱怡薇不满道。 朱雄英不禁松了口气，还没等朱雄英开口说些什么，朱怡薇就赶紧说道。 “皇兄看薇儿这样乖，可不可以借薇儿一些银子呀？” 啊？ 朱雄英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方才说了最近乖得很，这就开始借上银子了？ 这两个小东西今年才多大一点。 借银子做什么？ 一听借钱，朱雄英的脸色也不如刚才那样随和了。 “薇儿，你是皇室中人，不可以和普通人家的小孩一样，满嘴都是银子的事儿，你理当视金钱如粪土，和熥弟好好学学，他怎么就从不将这些话挂在嘴边？” 朱雄英这样讲，其实就是想借此堵住朱允熥的嘴，但他忘了朱允熥还小。 根本就听不懂朱雄英话里隐含的意思。 而是哼哼唧唧的盯着朱雄英开口道。 “嗯，那，皇兄，你可以借我些粪土吗……？” “噗！” 站在朱雄英后边的傅柔嘉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第68章 大孙心思多，要被小夫君吃的死死的了！ 朱雄英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对着朱允熥问道。 “熥弟，你借粪土做什么？” “皇奶奶的生辰快到了，熥弟想给皇奶奶准备寿礼，可我们的银子全在爹手里，父亲说我们还小不必准备寿礼的。” “可是允炆最近都有出去看礼物，所以皇弟也想准备。” 朱雄英这时才记起，马皇后的寿辰的确快到了，是以在京的朱樉三人才没有着急回到封地。 这可是马皇后的五十岁寿辰，三兄弟皆是马皇后一手拉扯大，必定是要留在应天给马皇后祝寿的。 朱雄英拉过两人的手笑道。 “薇儿，熥弟，你们二人要明白，寿礼其实并不是越贵重越好，能够让皇奶奶感受到你们心意的礼物才是最好的。” “心意？” 朱雄英郑重其事的点了下头。 “没错，皇奶奶是一国之后，你们想想这世上哪有什么东西是皇奶奶自己没有办法买的呢？” “皇兄是说让我们自己做一份礼物？” “正是。” 朱怡薇顿时撇了嘴角，似是想哭。 “皇兄骗小孩，皇兄肯定是不想借钱给薇儿！” 唉，现在的孩子，不好糊弄了…… 朱允熥也跟着朱怡薇一起，马上就要哭起来了。 傅柔嘉则颇有看热闹的样子在旁边看着三人。 朱雄英无法，只能开口道。 “皇兄与你们一起做，一定做出一个比爹他们送的更好的寿礼，我们一起献给皇奶奶怎么样？” “嗯！” 朱怡薇这才重新扬起了笑脸，一点看不出刚才的伤心样子。 朱雄英也没想到小丫头竟能变脸如此之快，实在有些震惊不已。 看着二人朱雄英缓了口气道。 “过来，皇兄跟你们交代几样东西，你们去找人买回来，这些是应该会用到的银子。” 拿过了朱雄英给的银子，姐弟二人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坤宁宫。 姐弟俩刚蹦蹦跳跳离开了坤宁宫。 傅柔嘉就再忍不住笑了起来。 “太孙也不过虚长几岁，竟这般会哄着弟妹了？” 朱雄英不屑地瞄了一眼傅柔嘉开口道。 “说的好像你就很大了似的！” “我难道不大吗？我哪里不够大？” 说完傅柔嘉还得意的挺了下自己的胸，朱雄英不自觉的瞄了一眼，没忍住咽了口唾沫。 傅柔嘉也察觉到了朱雄英有些怪异的眼神。 面色一红紧忙道，“我今年已经十四岁了！你呢？” “十四岁啊，不是还未及笄吗？” 语毕，朱雄英重新坐回了书案前，琢磨起给马皇后的寿礼还缺什么东西。 因为有些材料自身危险性极高，不方便让朱允熥和朱怡薇两个小孩子去弄。 想着这些，朱雄英突然有些后悔准备送这件寿礼。 实在是操作起来太困难了！ 不如，他亲手为马皇后做一道菜以示心意？ 朱雄英这般想着，手下也下意识地将心中所想写到了纸上。 傅柔嘉好奇瞥了一眼，戏谑道：“我当太孙刚刚说得那么好，预备献上的寿礼定然是惊艳无比，没想到竟只是一道菜。” 朱雄英淡淡看了对方一眼，语气也很淡定，偏能让人看出其中的讽意。 “一道菜而已？皇爷爷坐拥天下，什么珍奇之物都能为皇奶奶寻来，送礼自然是要与众人不同，真心为上。” “那是一道普通的菜吗？那可是由皇奶奶最亲爱的孙子亲手为她做的菜！” 傅柔嘉被他说得一愣，面前这人当真只有八岁吗？口齿也太伶俐了些！ 然而，下一瞬傅柔嘉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危机感。 朱雄英如今才八岁就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等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她岂不是要被这个小夫君吃得死死的？！ 不过朱雄英话虽是这么说，可也不准备将做菜当作真正的寿礼。 是很能代表心意，可他能想到不代表别人想不到，到时岂不是和别人撞车了？ 那可不是他想要的场面。 还是按照原来的想法来吧。 正在朱雄英做好决定之时，只听身下的椅子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声。 朱雄英身子一僵。 什么情况？他把椅子坐塌了？ 不过转瞬间，咔嚓声越来越大，身下椅子也变得摇摇欲坠起来，好似下一秒就要彻底散架。 朱雄英所坐的正是朱元璋平日常做的那张龙椅，适合朱元璋的椅子高度对朱雄英来说就有些太高了。 朱雄英两个小短腿离地还有不低的距离，这会儿吓得一动不敢动，若是摔下去出个什么意外，叫方孝孺那群人知道了怕不是要把这椅子供起来！ “姐姐，快来帮帮我！” 然而傅柔嘉听见后却站在原地没动，反而和朱雄英谈起了条件。 “太孙若是允我一件事，我便能救太孙脱困。” 朱雄英这会儿别说答应她一件事了，答应她十件都行！ “好好好！我答应你！” 傅柔嘉狡黠一笑，“这件事便是，太孙要送我一只福生指环，一名男子一生只能买一枚的福生指环。” “没问题！” 得到肯定的回答，傅柔嘉便过去一把托住了朱雄英的腋下，将他抱了下来。 刚落地，那摇摇欲坠的椅子就噼里啪啦散架了。 朱雄英看着一地的残骸，再想想被抱下来时那羞耻的姿势，心里顿时涌起一股火。 这什么破椅子！说坏就坏！ “哼，这群偷工减料的人，必须让皇爷爷好好教训一顿才行！” 说完转过头，就见傅柔嘉笑意吟吟地看着自己，“太孙，咱们什么时候出宫去卖呀？你不会赖账的吧？” 朱雄英无奈叹口气，“不会，正好我也要出宫买些材料为皇奶奶做寿礼。” “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傅柔嘉心下有些窃喜，朱雄英来日会是天下之主，会有很多妃嫔，不会单独属于自己。 可至少，她将得到一枚他亲手赠予的独一无二的福生指环，昭示着一生挚爱的指环。 这是别的女人无法拥有的东西。 朱雄英和傅柔嘉不愿招摇，便都换上了寻常百姓的服装，这才出了宫。 第69章 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偷看礼物小分队！ 朱雄英带着傅柔嘉离开坤宁宫后。 他所居住的寝殿内，忽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们长得还没朱雄英高，这会儿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大哥，爹不是告诉我们了，小孩子不用送礼物吗？” “你们懂什么，爹说的话能信吗？他嚷嚷着要杀那个大和尚都说多少次了，也不见他真的动手。” “可是，这里不是大皇兄的寝殿吗？我们偷偷到这干嘛呀？” “啧，能不能动动脑子！你知道该送什么寿礼吗？我们是来刺探敌情的，不能被大皇兄他们给比下去了！” 说完，被称作“大哥”的小胖墩动作利落地钻了进去，两个更小一些的紧随其后。 赫然是燕王长子朱高炽，还有他两个弟弟朱高煦和朱高燧。 马皇后的五十寿诞将近，朱樉、朱棡、朱棣三兄弟的妻子儿女也被接来了京城。 三个熊孩子是昨夜亥时抵达的应天。 “二弟、三弟，你们在这望风，我进去找。” “好！” 朱高煦和朱高燧按照朱高炽的话，守在门口观望着有没有人过来。 朱高炽则是溜去了朱雄英的书房，最后在堆满奏折的书案上见到一张团起来的纸。 “大哥，你找到了吗？外面好像有人过来了！” “别催，我看见了！” 朱高炽将那团废纸打开，见到上面只写了几个字“为皇奶奶亲手做一道菜”。 朱高煦和朱高燧也过来看了看。 “不愧是大皇兄，这主意好，这字写的也好看！” “不就是做道菜嘛，哪里好了？” “对啊大哥，你看看你这肚子上的肉都有三层了，别只想着吃的了。” 朱高煦看着朱高炽的“游泳圈”表示嫌弃。 朱高炽当即否认道：“我才不胖！爹跟我说了，我现在的体型正好！”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既然大皇兄要亲手为皇奶奶做菜，那我们就要比他更有创意，我们回去就跟着厨子练厨艺，等寿宴当天，咱们三兄弟当场为皇奶奶做菜，肯定能压过所有人！” 朱高炽洋洋得意说着他的计划，一个激动把书案上的砚台给打翻了，里面的墨汁流的到处都是。 “遭了！” 朱高炽忙把书案上的奏折移到别处，可他转身的时候左脚绊上右脚身子摇晃两下就要摔个脸着地。 朱高煦和朱高燧忙过去扶他，却反被带的成了朱高炽的人肉垫板。 “哎呦！” 朱高煦感觉自己早饭都快被压得吐出来了，他费力地将身上的人挪开，抱怨道：“大哥你还说你不胖？我和三弟都快被你压死了！” 朱高炽讪讪一笑，把两个弟弟拉起来，“意外，意外！” “咱们快走吧，不然被人看见，一顿竹笋炒肉是免不了的。”朱高燧催促道。 说完，朱高炽三兄弟匆忙把现场收拾了一通，就逃离了这案发之地。 然而，这三人悄悄地来悄悄地走，另两支熊孩子组合却即将达到现场…… 时维六月，烈日如火。 如今正值盛夏，一年最热之际，然而如今的大明并不似后世那般炎热，太阳照在人身上还挺舒服的。 但小孩子体内火气壮，朱雄英没走多长时间，脸上便泛起一层细密的汗珠。 幸好他已经把所缺的材料都买到了。 傅柔嘉好奇地盯着他问道：“太孙，你为何要买这么多硫磺和硝石啊？” 朱雄英一脸神秘的笑，“这是我为皇奶奶准备的特别节目，她见到之后肯定会很喜欢。” 马皇后是史书中记载的有名的贤后，贤名远扬，还曾下令准许大明女子都可着凤冠霞帔出嫁。 只是关于她逝世之事却实在令人遗憾。 马皇后不过睡了一觉，结果醒来后就自觉病入膏肓，放任病情加重。 无论朱元璋怎样恳求，马皇后都不愿让太医来为她诊治，最后重病而亡。 二人说着话，很快便到了秦淮河畔。 傅柔嘉眼看着河畔两边的锦绣高楼，转过头看向朱雄英。 “太孙，你可知这里是做什么的？” 朱雄英当然知道，但故作不知，一脸茫然地问道：“做什么的？” 傅柔嘉抿唇一笑，凑近他低声道：“这里晚上闹鬼，一般人都不喜欢来这，太孙，你日后也别到这边来了。” 朱雄英挑了下眉，不在乎她这些小心思。 到了福生珠宝店铺前，二人一同走了进去。 这段时间，福生珠宝的生意一直都很好。 自打蒲家被抄家后，应天那群波斯人也跟着消失无踪，对手都没了，福生珠宝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这会儿正在筹备把规模扩大，他们想做的可不只有首饰生意，建材这一块也不能放过。 朱雄英甫一进入铺子，正在看守柜台的瘦猴就将他看了个正着，忙出来迎接，却被朱雄英一个眼色给逼退了。 瘦猴会意，做出一副不认得朱雄英模样。 而傅柔嘉已经被铺子里各种亮晶晶造型别致的琉璃首饰给吸引住。 大概从古至今，都没有女人能逃脱bulingbuling的诱惑吧。 将铺子逛了一圈后，傅柔嘉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忙拉着朱雄英去了柜台。 “太孙，这福生指环我们一人一个可好？” 福生珠宝早就推出了对戒的项目，因此傅柔嘉的话一出，朱雄英就清楚了她的用意。 “好啊。” 确定下来后，负责登记的员工拿出一张纸来准备让朱雄英填写，却被傅柔嘉拦住。 “我来写。” “好，您请。” “好的，登记完毕，定制的福生指环五天后制作好，请问是来铺子取还是由我们送货上门？” 傅柔嘉抢着答道：“麻烦送去颖国公府。” “好的，祝您购物愉快！” 了却了一桩心事后，傅柔嘉便饶有兴致地在铺子里仔细挑选起首饰来。 见状，朱雄英豪气道：“姐姐可还有想买的？我可以请你。” 傅柔嘉笑着拿着自己的荷包晃了晃，“不用啦，我带了银票，可以自己买，谢谢太孙。” 傅柔嘉自己有钱，并不愿意花别的男人的银子，即使对方是她未来的夫君。 毕竟她也是颖国公府的小郡主，手上银子是不缺的。 有银子就有底气，傅柔嘉像是掉到了米缸的老鼠，购物感觉非常愉快。 “这件、这件、这件，还有那个簪子，我都要了！” “一共多少银子？” 傅柔嘉最后选了几件自己最喜欢的首饰来付钱，剩下的可以下回过来再买。 第70章 鬼…诡计多端的东瀛人，想抢玻璃配方！ 看着这一幕，柜台后的瘦猴和几名老兵看傻眼了。 “太孙为何让要姑娘家自己付银子啊？” “我看那位姑娘还挺开心的。” “太孙这习惯可不好啊，哪有约姑娘逛铺子不主动付钱的？” “都闭嘴！太孙也是尔等能非议的？” “是……” 一众老兵被瘦猴赶去自己岗位了，四散而开。 瘦猴沉着脸把一个小伙计叫了过来，“东子，过来。” “师父，您刚不是说不许非议太孙吗？” “你这小子长没长脑子，老子让你非议太孙了吗？叫你过来是让你和太孙学一学，好让老子早点抱上小徒孙。” “噢噢，这样啊。” “噢什么，快点学，算了，你拿笔记一下。” “是，师父。” 柜台上，两个员工直愣愣地看着傅柔嘉和朱雄英的动作，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正在此时，店铺里进来一位东瀛人，来人脚下踩着木屐，唇上蓄着小胡子，身上着装也是正宗东瀛装扮。 东瀛人嘴里说着蹩脚的汉语，气势却是很足。 “你们铺子里还有多少首饰？” 瘦猴听到这话脸上一喜，忙从柜台后跑出来恭迎这位大客户。 朱雄英识趣地拉着傅柔嘉走到角落里。 人傻钱多的大客户想必没有人能拒绝。 “你好，现今铺子里还存琉璃首饰共两百二十件，您若是想要定制的话，我们也可以为您服务，送货上门也是可以的。” 东瀛人闻言笑了两声，“我都要了！但是我有个条件。” 瘦猴赔笑道：“这位客官您有什么条件直接说，我们铺子一切为客户服务，您说了我们尽量做到。” 一下子就卖出去两百二十件首饰啊！ 放在平常，这些首饰要卖五天的，净赚两万两银子！ “买下这些琉璃首饰，是要把它们献给大明皇后，作为五十寿诞的寿礼，但以防里面有什么对大明皇后不利，我希望你们可以把制作工艺交由礼部进行检查……” 瘦猴脸上的笑渐渐收起，面色阴沉下来。 直到此时，朱雄英也反应过来，这鬼……诡计多端的东瀛人今天来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买首饰。 分明是为了琉璃配方！ 区区两万两就想买下一只能生金蛋的母鸡？ 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去吧！ 瘦猴声音冷下来，“客官，礼部似乎没有这种规定。” 东瀛人见他不同意，抬起下巴一脸傲气，“此乃礼部为我等大明别国来使专门定下的规矩，莫非你是要抗旨不尊吗？” 说完，东瀛人站在原地拍了下手，下一刻几名东瀛武士抬着箱子走进铺子。 “这是两万两，我要的东西呢？” 瘦猴面容冷峻，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这生意，我们做不了，您请回吧。” 看着对面几个面容凶狠的东瀛人，朱雄英手掌悄然伸进了胸口，摸到冰凉的触感才略微放下心来。 那一日谈起禁海一事，空间发生震动，朱雄英晚上回去后进到空间，才发现又一层柜子上的东西露了出来。 上面是一些家庭的常用药，诸如阿莫西林之类。 还有一物令朱雄英激动万分，对方只是静静躺在柜子的角落处，周身泛着漆黑的冷光。 那是一把手枪。 朱雄英得到此物后欣喜若狂，在冷兵器为王的古代，有一把真正的手枪，自身安全便能极大的保全。 这也是他敢不带护卫就和傅柔嘉出宫的原因。 朱雄英悄然将手枪拿在怀里，站在暗处，冷冷看着正在大放厥词的东瀛人。 “八嘎！你是不把大明皇帝放在眼里吗？连官府的命令也不听，华夏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看你还是老实教出配方，否则……” “老子真是给你脸了！” 瘦猴忍无可忍一把将柜台上的算盘砸了过去。 “当年老子把鞑子赶走的时候，你他娘的还在被窝里喝奶呢，敢跟老子这么说话！番邦小国，还敢在我大明逞威风！” “砰！” 东营热一把抽出腰间配刀，径直将算盘砍成了两半。 “掌柜，我们可是特地来为大明皇后娘娘贺寿的，就算是将你们打残了，主动在官府面前认错，也不会有什么事。” “但是你们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这一出变故，使得铺子里的人都惊慌地逃了出去，唯有朱雄英和傅柔嘉没动。 傅柔嘉即使怕得身子颤抖却还是牢牢将朱雄英挡住，双手因愤怒紧紧攥紧。 下一刻，东瀛武士纷纷拔刀，刀锋对准了瘦猴。 为首的东瀛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少了一只手的他，“你连武器都没有，是想要用身体和我打吗？” 说完，东瀛人便用一种轻蔑讥嘲的眼神上下打量铺子里的人。 “不闹出人命来，官府是不会管的，我再最后劝你们一句，把配方交出来。” “不然，我觉得你另一只手也不用要了。” 原本在二楼的员工很快拿着棍棒冲了下来，护在瘦猴身前。 “你们别动，老子亲自上！” 没等瘦猴动手，朱雄英缓步走了过来，边走边将一块桃子味冰糖吃进嘴里。 站定后，朱雄英冷眼看向为首的东瀛人。 “你，拿刀指我？” 东瀛人不怒反笑，甚至还挑衅地将刀锋往前送了一些，“是又怎样？” “很好，你的话我记住了。” 东瀛人听着他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结果下一瞬，一声巨响响彻在铺子里。 “啊！” 东瀛人捂住左腿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哀嚎着，鲜血不断涌出，很快浸湿了半条裤子。 朱雄英手里拿着手枪，面无表情地看着被打中的东瀛人。 为首东瀛人狠狠地看着持枪站立的朱雄英，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孩子竟然随身带着一把手铳！ “给我上！打断他的手脚！那个手铳我要带回去！” “别怕，他不敢开第二枪……” 刚说完，东瀛人便见朱雄英嘴角微勾，目光冷然地对准了他的右腿。 “啊！” 东瀛人两条腿都被打废了，疼得浑身颤抖在地上扭曲着身体，好像一条死狗。 朱雄英声音淡淡，“下一枪，你们说打在哪里好？” 说着，朱雄英将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东瀛人的脑袋，随后又移向了心脏，最后落在他第三条腿上，嘴角挂起一抹恶劣的笑。 “不如，就这吧？” 第71章 黄子澄第一天上任，就抓了大孙，要死！ 见到这一幕，在场之人俱是惊得目瞪口呆。 瘦猴尤甚。 他毕竟是积年的老兵了，军营里一些火器他都见过。 可太孙手中这火器也太神奇了，非但不用装火药，还没有火绳。 随便一按就能发射，杀伤力也大！ 不等那帮东瀛人作何反应，街道上传来一阵阵雄厚的脚步声。 很快，应天府捕快进了店铺，将铺子里的人都牢牢围住。 捕快出现的那一刻，倒在地上哀嚎的东瀛人像是见到亲人一般，叫声更大了。 “上使！你们可算来了！这间铺子简直是无法无天，知道我是东瀛人的来使，还把我两条腿都打断了，我要见大明皇帝求他主持公道！” “明明已经说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配方，结果收了银子就想杀人越货，这就是天朝上国的待客之道吗？” 知道对方是东瀛人后，为首捕头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东瀛人见到后心下暗喜。 捕头叹息一声，挥挥手：“把人都带走，交给大人处置。” “是！” 话音落地，几名东瀛武士忙将被废了双腿的东瀛人扶起来，“老大，大明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是啊，大明上国的大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些人的！” 傅柔嘉正想表明身份，就见朱雄英对她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说话。 傅柔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想问清楚却碍于在场人多，没有合适的机会。 不一会儿，一众人便被押送到了江宁县衙。 到了大堂，不得县令大人出来，被打算腿的东瀛人就高声嚎叫着。 “大人，您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我们不远千里远渡重洋来为大明皇后贺寿，可是竟然受到了此等刁民的欺辱！” “抢了我的武器，还用武器还打断了我的腿！” 瘦猴可忍不了他这无耻之言，撸着袖子一副盛怒模样。 “放你娘的狗屁！还你的武器？尔等番邦小国举国能有一把这样的手铳吗？” 瘦猴这么一骂，东瀛人叫的更凶。 “大人，现在是在衙门，他们为何不跪？” “这里不是天子脚下吗？竟然还有不尊王法之人？” “几日后便是大明皇后的寿宴，若是拖着这等残躯去贺寿，岂不是让皇后娘娘被人耻笑吗？” 匆忙而来的黄子澄听到这话，不由得勃然大怒。 “大胆！黄口小儿胆敢抢外使火器，大明律例，民间私下持有火器形同叛逆！” “大人，这些东瀛人已经做过好几次这样的事了。” “放肆！休要胡说，伤两国邦交之好，那竖子委实猖狂，胆敢上堂不跪，本官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大人……” 黄子澄人还没到，骂声已先到了，“堂下哪来的刁民，为何上堂不跪，视我大明律令于无物吗？！” 黄子澄嘴里骂骂咧咧，手上刚把乌纱帽带好，抄起桌上的惊堂木一拍，“还不快跪！” “我怕跪下你受不起。” “大胆！让你跪你便跪！”黄子澄不耐烦一喝，连头都没抬，只是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行。” 朱雄英无所谓地慢悠悠跪坐了下去。 黄子澄整理好桌案后往下看见，当见到堂下那道令人胆寒的小身影后，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这就是那个口出狂言的竖子？！ 这分明是小祖宗！ “啪”一声，黄子澄连滚带爬地从椅子上跪了下去。 这一瞬，整个公堂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惊诧无比地看着跪下来的黄子澄，不明白他这是在做什么。 最终，还是班头鼓足了勇气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大人，这，这是怎么了？” “我，我腿软了一下。” 黄子澄有些欲哭无泪的回了班头的话。 我的天，他这才是因为弹劾朱雄英被贬至此上任的头一天呀! 为什么就会遇见这个小阎王？ 小太孙的跪拜，别说是他了，哪怕是大明其他几个藩王也未必敢受啊！ 他可是皇上的嫡长孙呀！ 尊贵无比！ 黄子澄强撑着脸上的笑意面向跟前的几人问道。 “堂下之人所……所告何事啊？” 东瀛人连忙开口。 “黄大人，我乃东瀛使臣，要告福生珠宝欺诈顾客，已经答应好将配方卖给我们，却翻脸不认账！” “以及那个孩子强抢了我们的火器！” 福生珠宝的名号一出来，黄子澄心里立即有了成算。 傅柔嘉马上开口驳斥道。 “分明就是你先要动手的！” “还不是因为你们骗人反悔在先，欺辱我等非大明子民！” “大人，您的腿上是否有沉疾？我这里带着上好的东瀛药草……” 话落，那东瀛人就作势要从衣袖里拿出银两来，只瞧见这个举动。 黄子澄就已经被吓的一身冷汗了。 此事若是被朱雄英看到，原封不动或是添油加醋的对着朱元璋一学…… 那我这条小命还有得救了吗？ “不是，你，那个东瀛人，你亮兵刃了？” “是的，不过是他们骗人在前呀……” 黄子澄没等他说完立即怒声道。 “放肆，你可知道那位是什么人吗！” “他可是我大明的皇长孙殿下，你竟敢对我们大明的皇长孙亮出兵刃来，还敢反咬一口？我看你真的是不要命了！” 什么！？ 他竟然是之前救了城外蓝家庄的皇太孙殿下！ 那不就是未来的皇上吗！ 听见黄子澄的话后，在场的所有人心里就都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这几个东瀛人算是完了！ “还在那愣着做什么，马上把他们押下去，先打上三十大板！” 黄子澄心里都快慌死了，恨不得亲自动手打这群东瀛人几巴掌。 闻言，堂下的几个东瀛人顿时脸色一白。 连忙跪下磕头如捣蒜。 “大人，我等知错，定不敢再犯！” “没错，没错，求皇长孙殿下放我们一马吧！” 朱雄英慢条斯理的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默不作声。 黄子澄恨不得拍碎手下的桌子，更加高声的吩咐道。 “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拉下去打！” “但是大人，此人屁股都快烂了，再用刑怕是要出人命啊……” 黄子澄脸上的冷汗直流，有些失态的吼道。 “废物，你不能换一面打吗！” 那东瀛人瞬间面无血色，连连求饶。 “大人，不可啊，小人尚未娶亲呢……” 第72章 吕氏操持马皇后寿宴，朱允炆学做菜 那东瀛人被衙役架出去之后。 只听的“嗷”一声痛呼。 之后便只能听到哐哐的板子打在身上的声音。 朱雄英不禁啧啧称奇。 “只叫了一声，是个人物……” 黄子澄瞧着似乎要离开的朱雄英赶紧开口。 “臣黄子澄，恭送太孙！” 话落，黄子澄便结结实实的对着朱雄英的背影磕了一个响头。 心里也不禁涌上了一股压制不住的滔天恨意。 多年寒窗，好不容易取得功名，竟被这样一个孩子拿捏住了！ “大人，大人您怎么落泪了……您也感念于殿下的恩情吗？” “是啊，实在没想到我竟有机会见到救了我全家性命的恩公。” “唉，你们那几个能不能行啊，怎么才这么点劲儿啊？要是不行就让我来，竟敢欺负太孙，他们几个简直是活够了！” 县衙外。 傅柔嘉不由得对朱雄英有些敬佩起来。 如今傅柔嘉越发觉得朱雄英就是自己心中想要的如意郎君了，可惜年纪小了些。 还好自己今天抢先一步，和他一起定制了福生指环。 否则日后那指环要是被送给了旁人。 她简直不敢想自己会醋成什么样！ 正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傅柔嘉并没有看到瘦猴走到了朱雄英跟前。 “太孙，您还好吧？” 朱雄英轻轻点了点头。 “无碍，不过是几个小……东瀛人罢了。” “那就好，我们福生珠宝本月的账目就要盘完了，您的分成时给您送进宫中还是先存好？” “先放着吧，等几日瞧瞧有没有其他生意。” 傅柔嘉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没忘了补充一句。 “别忘了我的指环！嗯？分成？福生珠宝是太孙的铺子？” 朱雄英对着傅柔嘉淡淡应了一声，“没错，是我的铺子！” 傅柔嘉顿时有些呆若木鸡。 福生珠宝居然是太孙的？ 难怪他一个八岁小孩这么有钱！ 原本还以为是皇上宠爱，没想到竟然是福生珠宝的分成？！ 她在自家未来夫君的店中买东西，还主动给了银子？！ 傅柔嘉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怪异的不爽感。 “姐姐，你脸色怎么不太好？” 傅柔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有些艰难的开口道。 “无，无事……太孙竟没有瞧不起商贾之道，有些令我吃惊……” “姐姐，你可别看不上这琉璃首饰的生意，偷偷和你说，店里放着的那些利润全都在七成以上呢。” 自己辛辛苦苦存了那么久的月银！ 就如此容易的进了别人的腰包！ 唉！ 傅柔嘉想到这些简直有些欲哭无泪。 坤宁宫内。 待朱雄英归来时，他的书房早就已经被收拾妥当了。 就连笔墨纸砚都换成了新的。 朱怡薇和朱允熥姐弟找齐了材料来到朱雄英处。 这几天整个皇宫都在忙活着马皇后五十岁寿辰的事情。 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几个小孩子都在忙活些什么。 一看到傅柔嘉，朱怡薇便疑惑的开口。 “姐姐怎么了？” 傅柔嘉赶紧回神。 “无事，有些出神而已。” “这样啊，大家都说以后姐姐就是薇儿的皇嫂了，要是有人欺负你，薇儿替你出气！” 傅柔嘉心头一暖，小声道：“我没事，你们尽快准备寿礼吧。” 朱怡薇这才记起自己还有正事没做呢。 “皇兄，你叫薇儿准备这么多羊皮要做什么呀！” 朱雄英看着几人笑道：“你们知道孔明灯吗？” “当然知道啦！薇儿可喜欢了！飞起来的时候特别漂亮！” “那我们就一起做一个好大好大的孔明灯，飞起来给皇奶奶祝寿怎么样？！” 闻言，傅柔嘉和朱怡薇不由得畅想起那个画面来，一脸喜色。 此法好像确实可行！ 紫禁城中，宫内各司其职，为了马皇后的五十寿宴，将皇宫装点得焕然一新。 马皇后虽然是后宫之主，但是没有寿星自己操办寿宴的道理，所以现在宫务就由太子妃吕氏安排。 这也是吕家被抄家灭族之后，吕氏难得走出了东宫，现身于宫人面前，执掌宫务。 因为娘家所犯的大罪，吕氏虽然没有被朱元璋废黜，但是她现在的处境也是岌岌可危。 一旦行差踏错，难保朱元璋不会新账旧账一起算！ 尽管如此，此次接手宫务吕氏也没有受到太多的为难，毕竟马皇后的寿宴更加重要。 这让吕氏重新感受到了身为储妃的风光，不管如何，她仍旧享受着丈夫朱标的权势地位。 包括诸位藩王在她面前也是恭敬礼遇，不曾有丝毫怠慢。 忙完一天宫务的吕氏回到东宫，看着可爱的小儿子，心中闪过丝丝安慰。 “允炆，现在可学会和面了？”吕氏一边抹去儿子两颊沾到的面粉，一边问道。 “启禀娘娘，允炆皇孙真是聪慧过人，小的们不过是稍稍点拨，殿下便做得得心应手了。” 旁边得御厨忍不住夸赞道：“小的在御膳房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像小皇孙这么有天赋的孩子呢！” 听着这些夸赞的话，吕氏非但不觉得欣喜，甚至心头涌起一股火气，起身呵斥道：“大胆！不过是个小小御厨，竟然妄议王子皇孙！” 御厨本来想顺便拍拍太子妃的马屁，没想到拍到马蹄子上了！ 两人马上跪下，求饶道：“小的该死！请太子妃饶命！” 一边说着一边重重打自己巴掌。 吕氏见状，心中的愤恨稍稍缓解，乜了他们一眼，说道：“滚吧！要切记自己的身份。允炆皇孙学厨艺的事要是泄露半句……本宫绝不轻饶！” “是，遵、遵命！” 两个御厨逃命似的离开了东宫，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最近小殿下们不知道是在玩什么，跟商量好似的都在学厨艺，偏偏又都让咱们保守秘密。我就不明白了，学做菜而已，干嘛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好啦。刚刚太子妃还没让你长记性？贵人怎么说咱就怎么做，问那么多干啥？” “算了，老天爷安排好了的。咱还是赶紧到秦王府去吧，之后还得去燕王府呢。没想到咱们天天跟厨房打交道的，有一天也能去到藩王府上呢！” “快走吧，咱们就这命……” 第73章 棍棒底下出孝子！朱标要仗打朱雄英！ 东宫。 太子殿下朱标正在和朱樉、朱棡、朱棣兄弟几个一起喝酒。 自从封王就藩后，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兄弟之间更是有说不完的话。 朱棣敬了朱标一杯酒后，浅笑道：“大哥，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讲。” “四弟这话就外道了，自家人有话直说。”朱标饮尽美酒，笑道。 朱棣放下酒杯，眸中带着忧虑，“好，那小弟就直说了。老爷子的脾气咱们从小到大也都清楚地很，说实话我从未见过老爷子对哪一个儿子孙子这样的宠爱。” “不是我这个当四叔的夸，雄英确实是个极好的孩子，但是越是璞玉就越应该精心的雕琢才是，若是让老爷子不断溺爱，恐怕会耽误这个孩子。” 朱棣这话说得是真心实意，确实是作为一个叔叔在劝诫。 毕竟这件事非常显而易见，朱元璋对朱雄英的宠爱压根不加掩饰。 朱标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家长子确实被老爷子宠得不像样子了。 想想自己兄弟几个，哪一个没挨过老爷子的打？ 一有错误，非打即骂。 “四弟，你说得对啊，父皇从前对我们可不是这样。” “雄英若是被宠惯得移了性子，等下去我都没脸见你们嫂子，说到这，你们几个都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闻言，朱棡和朱樉对视一眼，“打一顿就听话了！” “就是，那几个皮猴子淘气得很，要是不多打几顿，非得上天不成！” “是啊，这孩子啊，就得摔摔打打才能成器，大哥，父皇也没少打你吧？” 老朱家家风就是如此，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不打不成材。 因此听了朱棡的话后，朱标深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别看他现在性格稳重不少，年轻时候也是张扬过的。 当年宋濂刚被选为学堂的先生，朱标打头，明目张胆领着朱樉他们几个逃了课。 朱元璋知道后，骑马拎刀就杀了过来，硬是追着他们几个撵了五条街，闹得整个应天府都知道了这件事。 自此之后，朱标便再不敢了。 想着这些，朱标若有所思地喃喃了一句，“确实该打啊。” “大哥，你动手的时候千万别让父皇看见了。” “无碍，父皇又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我若是真动了手，那雄英必然是犯了错，父皇见了也不会怎么样的。” 说话间，朱标鼻间忽然嗅到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熏得他表情都扭曲起来。 “怎么这么臭！” 朱樉忙捂住了鼻子，“大哥，你这东宫的茅房怕不是漏了，臭气熏天，下人们是怎么办事的？！” 朱标猛地拍了下桌子，正好酒意上头，怒声喝道。 “这味道是谁弄出来的？是不是打量着孤好说话，以为不会罚你们呢？！” 朱标这一怒，殿外的宫女太监瞬间跪了一地。 “回太子，这臭气是、是太孙、小郡主和允熥皇孙三位殿下搞出来的……” 正说着要给朱雄英一点教训来，结果就出了这事。 朱标心下怒意横生，“这臭小子怕是被父皇惯得无法无天了，孤今日定要让他知道知道没有挨打的童年是不完整的！” 语毕，朱标起身后便怒气冲冲地出了大殿。 叫小太监领路去找朱雄英，朱标一路走一路闻着比先前还要臭的气味。 直到见到朱雄英，一股更加剧烈的恶臭袭来，熏得他差点把刚刚吃掉的酒菜吐出来。 呕！ 怎么能这么臭！ 其实这是硝化羊皮发出的气味，因为硝石本是味道就不怎么好，这会儿更是臭的放大了无数倍。 朱标本就生气，这下更生气，对着朱雄英就是一声咆哮。 “朱雄英！我对你是不是太好了，惯得你在东宫里搞这种东西？！” 看着气得不行的朱标，朱雄英有些莫名其妙。 “皇奶奶经常失眠睡得不好，我在坤宁宫弄会影响到皇奶奶……” “担心母后被影响，就不担心担心你爹我？！” 东宫人许多人还是头一回见到朱标大发雷霆的样子。 朱标是越想怒气越甚，自打父皇把朱雄英接到坤宁宫去住，就不上学堂了，天天研究这些玩物丧志的东西！ 他现在手有点痒，很想打点什么东西来发泄一下。 朱标四处寻摸着有没有什么趁手的物件，倏地，视线定格在了院落处的铁镐上。 追过来的朱棣见状不对，忙把他拉住了。 “大哥，这东西不行，你一个用力把大侄子打死了怎么办？” “那我用啥，我之前也没动过手啊！” 朱标愁得原地转了两下，忽然看见了脚下的靴子。 父皇之前可没少拿靴子揍他，他今日也来过一回瘾！ 朱标低下头一把脱下一只靴子，举着靴子对着朱雄英大喊一句。 “朱雄英，你给老子过来！” …… 朱元璋和马皇后用过晚膳后，就相携着在宫城中散步消食。 黄昏晕染过的赤红晚霞映照在金水河面，泛起金光粼粼。 朱元璋往东宫方向看了一眼，想着他们兄弟几个正聚在一起喝酒，心里便觉很是欣慰。 “妹子，咱这一辈子没啥遗憾了。” 马皇后脸上也带着笑，“是啊，大孙都长这么大了，还这么聪明，我便是死了也安心了……” 朱元璋脚步一停，皱眉道：“别说这些晦气的话！咱们得长命百岁呢，你不想看看重孙子长啥样？” 马皇后但笑不语。 她知道朱元璋这话是宽她的心，但她这会儿是真没什么好遗憾的。 正在这时，朱元璋忽然听见东宫内传来一片喧闹声，惹得因为马皇后那番话堵了口气的他更添烦躁，没好气道。 “东宫怎么了？” 一个小太监回道：“回皇上，太孙不知因为何事惹恼了太子殿下，现下太子气得要打太孙，许是因为此事而闹起来的。” 听到这话，朱元璋和马皇后当即喊了一句，“带路！” “是！” 东宫后院，朱雄英左右来回跑，行动甚是利落。 朱标这会儿理智都被气得丧失了一般，况且朱棣三个弟弟也在场。 他一定要好好教训朱雄英一顿，不然他日后怎么在兄弟里怕是都抬不起头。 可这臭小子跟个泥鳅似的滑不留手，半天下来他愣是连个衣角都没碰到！ 第74章 朱元璋偏心，暴揍朱标！马皇后：朱重八，给我用点力！ 朱标手拄着膝盖累得直喘粗气，“朱雄英，老子今天不打你，都对不起你娘！” 说完这句话后，朱雄英就不跑了。 因为他看见两个救星已经来了。 朱标却觉得这是个大好机会，抡起靴子就要往朱雄英身上揍。 人还没打到呢，刚进院子里的朱元璋看到后立马把脚下的鞋给脱下来砸了过去。 “啪！” 朱标手上的靴子脱手落地，人也跟着倒了下去，他晕乎乎地把布鞋捡了起来。 “诶，我的靴子呢？” 这时，朱元璋越过朱标，将朱雄英护在了身后，对着朱标就开始喷。 “小兔崽子！有你这么当爹的吗？还拿靴子打儿子？！” 被骂了一通后，朱标摇摇头神智清醒了些。 父皇来了。 没等朱标回答，朱元璋的矛头又指向了朱樉三兄弟，照骂不误。 “你们做皇叔的好意思干站着，看自家大侄子挨打？！” “喝了点酒忘记自家姓啥了？！” 朱棣满脸无辜，“父皇，儿子要是不拦，大哥手里拿的就是铁镐了。” 什么？！ 闻言，朱元璋看向院子里那把闪着寒光的大铁镐。 一股怒火倏地涌了上来。 朱元璋气得眼睛都红了，这么个大铁块砸大孙身上，咱大孙还能有好吗？！ “朱标你敢动铁镐？！” “咱今天好好教训教训你！” 朱元璋扛起铁镐就向着朱标抡过去，朱标吓得掉头就跑。 “四弟，帮帮大哥啊！” 朱棣就当没听见，笑话，父皇发火是能劝住的吗？ 我要是开了口，说不定这铁镐就砸我自己身上了。 朱棣轻咳一声移开了视线，决定抬头赏赏月。 “二哥，今夜月色真美啊！” “三哥，想必金水河畔月色更美，何不去观赏一番？” “是极，同去同去！” 说完，朱棣三人悄咪咪离开了现场。 朱标见到了更绝望了。 “父皇，您从前不是一直说，儿子不打不成器吗？我怎么不能打？” 朱元璋把铁镐撂下来，“小王八蛋！咱说的是儿子不打不成器，又没说孙子！咱大孙那么乖，你打他干啥？” 到底年纪上来了，追了这一会儿，朱元璋累得汗都出了不少，瘫坐在了石凳上。 朱雄英看到后帮忙把他的布鞋捡过来，“皇爷爷快把鞋穿上吧，地上有寒气。” 看着乖巧懂事一脸濡慕的朱雄英，朱元璋更是生气，冷哼一声。 “咱不穿！” 朱元璋一把将布鞋夺过来，起身就对着朱标的脸扇了过去。 朱标这会儿也没力气了，对方还是他亲爹，躲也躲不了，硬生生受了这一下。 朱元璋打一下不解气，又来了一下。 很快，朱标脸上印上了两个对称的鞋印子。 朱元璋指着朱标鼻子骂，“你给咱说说，到底咋回事，要对咱大孙下这么重的手！” 朱标耷拉着脸，好不委屈，“父皇，您不觉得有股臭气吗？” 他这么一说，朱元璋鼻子嗅了嗅，这才闻见东宫内有股奇怪的臭味。 只不过先前他太生气以至于忽略了这点。 朱元璋便打算问问自家大孙，脸上表情熟练得从凶狠转化为和善。 “大孙，这是什么回事啊？” 朱雄英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孙儿和薇儿、熥弟准备送给皇奶奶的礼物。” “不值什么钱，但是我们兄妹亲手做的。” 马皇后并没打算掺和这件事，但听见朱雄英是因为给自己做礼物才闹出来的事，当即坐不下了。 大孙这无妄之灾，都是因为她啊！ “朱重八，你没力气了？怎么不接着打？” 朱元璋愣了一下，拎着布鞋又向着朱标砸了过去。 马皇后把朱怡薇和朱允熥都叫过来，看着灯光下几个孩子带着小口子的手，眼角不禁沁出了泪花。 “朱重八！给我打狠一点！朱标，你这个做爹的难道看不见孩子们这拳拳孝心吗？！” “哎呦真是苦了我的宝贝孙子孙女，皇奶奶给吹吹。” 朱元璋一听，登时又支棱了起来，捡起铁镐就挥舞起来。 “听到你母后的话了吗？！你说咱是不是该打你？！” 说是去赏月实际躲在院外避风头的朱樉三兄弟见状，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还好他们机智溜出来了。 朱标这会儿是欲哭无泪。 凭什么，当儿子的时候被追着打，现在当爹了还是被追着打？！ “父皇，您也太偏心了，您也不闻闻这味道多臭，熏得我觉都睡不着了。” “胡说！老二、老三、老四，给咱滚进来！” 正在偷看的几人身子一僵，随即忙小跑到了院子里。 “父皇，叫咱们有事吗？” 朱元璋冷声道，“咱问你们，真的很臭吗？” “不臭！” 三人争先抢后地答着。 “我闻着一点也不臭！” “是啊，现在闻起来还有一股别样的芬芳。” “大哥，四弟往日里很是尊敬你，可是你今晚这事办得实在不地道……” 朱标听得眼皮狠狠抽了几下，好家伙，若不是你们在那煽风点火，他至于想教训朱雄英一顿吗？ 朱元璋把铁镐扔到一边去，气道：“日后这东西不许出现在东宫。” 朱标打抱不平，“父皇，那那些杂草怎么除啊？” “那不是有手吗？” 朱元璋语气森寒，朱标打了个寒颤，“是……” 马皇后亲自为三个孩子的小手上着药，心疼道。 “皇奶奶这般年纪，什么新奇的玩意没见过，你们为了礼物受了伤，皇奶奶可见不得。” 朱雄英窝在马皇后怀里，笑道：“先前放孔明灯时，孙儿就想着做一个大号的孔明灯出来，这样人站在里面也可以飞上天。” “所以材料孙儿选了羊皮，就是需要提前硝制好，就是过程中味道不好闻。” “孙儿倒是能接受，但怕扰了皇奶奶睡眠，就回东宫来做了。” 朱标这会儿挺直了腰板，“父皇你听听，这小子就是故意的……” “小兔崽子还有脸说，不在你这，难道让你母后受着吗？” “明明宫里还有那么多地方……” 朱元璋威胁似的看了朱标一眼，朱标悻悻地把话都咽了回去。 第75章 如见天子令！寿宴开始，热气球升空！ 马皇后爱怜地揉着朱雄英的小脑袋，“辛苦你们了。” “但是皇奶奶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们都能平安快乐长大，去不去天上，皇奶奶都无所谓。” 朱元璋却是被朱雄英说得畅想起来。 “咱没想到，还能借着大孙的光飞上天去看看。” “哈哈哈还是多亏妹子了，若是能上天，也不枉咱‘天子’之名。” 朱元璋笑过之后，对着朱雄英道：“大孙，你尽管去弄，若是谁再来找事，咱给你撑腰！” 说话间，不忘瞪朱标一眼。 朱标默默低头，他可不敢了。 说完，朱元璋从怀里拿出了一面令牌交给朱雄英。 “大孙，这给你，有了这令牌，御林军任你驱使，百官群臣见此令，如见天子！” 朱标和朱棣三人直接愣在原地，这令牌就给出去了？ 苍天啊，父皇你还记得你还有几个儿子吗？ 朱元璋挨个摸了摸朱怡薇、朱允熥的头，语气无比亲和，“好了，今天色已晚，这大号孔明灯明日再做吧。” “皇爷爷放心，等皇奶奶寿宴当天，孙儿肯定已经做好了。” “对，薇儿相信皇兄！” “允熥也相信。” 这话说完，兄妹三个便各自回了各自的宫殿。 看着朱元璋和马皇后一人牵着朱雄英的一只手，朱标四人羡慕嫉妒地不行。 这宫里又多出一个祖宗来！ …… 之后的时间，朱雄英大致把大号孔明灯，也就是简陋版热气球做好了。 最要紧的就是承重力能不能过关。 毕竟要载着人上天嘛。 能飞和安全的飞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手握朱元璋的令牌，朱雄英直接调动了宫里一堆工匠和他一起操作。 原本大气恢弘的东宫硬是变成了接地气的施工现场。 就是时间有点短，很快就到了马皇后的寿宴，来不及测试太多次。 皇宫内处处灯火通明，大红灯笼点缀其间，一片昂然喜气。 朱怡薇看着还留在东宫的朱雄英道。 “皇兄，寿宴要开始了，我们还是尽快过去吧，否则皇爷爷见不到人会生气的。” 朱雄英一动不动，直直看着最后的热气球成品。 全部的测试都过了一遍，却缺了最重要的一步。 没有载人飞行过。 朱雄英皱着眉头，暗下了决心。 “不行，我留下，你和熥弟先过去，跟皇奶奶说我很快就将礼物带过去。” “皇兄……” “快走吧。” 朱雄英把朱怡薇姐弟赶走后，就向着热气球走过去。 眼见朱雄英要亲自坐热气球上天，吓得一边的工匠和宫人们脸都白了。 “太孙，万万不可啊！” “太孙，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们中随便选个人上去就行了。” “太孙，您若是出了什么事，小的们就全都没命了！” “……” 朱雄英表情不为所动，冷静道：“先前的测试全都没有问题，按理来说载人上天是能成功的，我是创造者，自然由我来试。” 这群人连电梯都没坐过，突然飞起来怕是吓得腿都软了，哪还能达到测试的目的。 热气球是朱雄英一手打造的，所有数据都烂熟于心，况且他前世也有过类似经历，并不怕这些。 拨开人群，朱雄英径直进到了热气球中，吩咐道：“取两个长绳来，一根栓在东宫，另一根栓在坤宁宫，等飞起来后，我会解开东宫这边的绳子，你们在坤宁宫将热气球拽下来就好。” 什么？ 太孙不只是要上天，还要飞到坤宁宫那边去？ 尽管心有疑虑，太孙的命令却不敢不从，宫人们忙拿来了长绳。 准备好后，朱雄英将热气球内的炉子点燃。 如今大明已经有了着名的烧刀子酒，度数很高。 朱雄英命人搜集了整个应天所有的烧刀子，又将其蒸馏了一遍，得到了几大坛相当于酒精一般的燃料。 当作热气球的动力，已是足够了。 当即，加热炉里冒出一道火光，旋即火焰变大。 “啪啪啪”几道响声，热气球脱离了地上的手脚架，悬浮起来，升空而去。 见到这一幕，东宫内的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这什么热气球居然真的能上天！ 其实这群工匠根本没把朱雄英的话当一回事，就当哄小孩子玩呢。 但是就在这一刻。 他们恍然惊觉，经由他们的手，缔造出了一件足以震惊全国的伟大发明！ 因为天色已暗。 朱雄英乘着热气球升空的这一刻。 只被东宫里的侍卫们瞧见了。 此刻的朱雄英还在专心致志的调整着酒精炉。 热气球飞行过程中最危险的便是这里了。 朱雄英在酒精炉上做了人力控制的活塞喷射装置。 伴着朱雄英手里转轮速度的逐步增快。 酒精炉中的液体也很快的喷了出来。 喷洒出来的雾状酒精，更加充分的和空气进行接触，为热气球提供了更多热量。 酒精喷洒的速度越来越快。 身下的篮子却猛然一晃。 朱雄英明白，这是系在东宫那头的绳子，已经绷直没有前进的余地了。 正在这时，坤宁宫的方位，已经传来了绳子绑好的信号。 看着脚边的绳子，朱雄英干脆利落的割断了它。 在绳子断裂的那一刻。 停在半空中的热气球也重新开始了行进。 幸好今夜的风并不算喧嚣。 靠在热气球里的朱雄英只觉得自己置身在一座电动扶梯之上。 抬眼望去，应天府星光熠熠，仿佛还可以看见绵延不绝的江水从城边流过。 坤宁宫。 淮西武将、百官群臣都已相继来给马皇后祝寿了。 朱元璋从登基以来，一向都是他扮黑脸、马皇后扮白脸。 所以朝中众大臣，差不多都受过马皇后的恩惠。 在最后。 由朱标打头，首先是儿子辈的如秦王等几个藩王先上前祝寿。 “恭祝母后福乐绵长，春秋不老！” 哪怕是湘王、宁王这些年纪还不算大的藩王，也一本正经的跟在后面祝寿。 马皇后虽然总嘟囔着不愿意大肆操办。 这会儿却是依然高兴的眉开眼笑。 “好，好，好，都是乖孩子，快点起来吧。” “标儿，看顾好你的弟弟们。” “儿臣明白，请母后不必担心。” 说完，朱标一下子就将一侧的小宁王抱起来，带着他回了座位。 第75章 朱允炆领衔诸皇孙祝寿？太孙从天而降！ 老太监冯贵此时已经在殿内找了一圈了，却仍没有见到太孙的影子。 只好对朱元璋回复道：“皇上，现在还没有见到太孙殿下。” 朱允熥连忙开口回道。 “皇爷爷，皇兄在给奶奶准备寿礼呢，马上就会来了。” 朱没忍住棣乐呵呵开口，“父皇，要不然，就让雄英赶紧过来吧，这世上，难道真有人能飞起来？” 一提起此事，朱樉、朱棡两人也有些憋不住想笑。 “人要是飞起来了，不就变成神仙了吗？” “虽说有梦想是好事，不过大侄子的想法实在有些天马行空了，还是赶紧让他回来吧，别再饿到了。” 虽说今天是马皇后的寿辰，可也是家宴。 藩王们也就没有平时那般拘束了，大家一个接一个的调侃起自己这位大侄子来。 吕氏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对一边的朱允炆悄声道。 “允炆，赶紧的，你皇兄没到，你现在年纪最大，赶紧带着弟弟们向奶奶祝寿去。” 朱允炆连忙称是。 随即就把所有皇孙都聚了起来，领着众人慢慢的朝着大殿之中走去。 在朱元璋见到是朱允炆打头之后，面色渐渐沉了下去。 这是谁的手笔显而易见。 可是当看见这些长成的孙子，朱元璋便没有和吕氏计较这些了。 看朱元璋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 吕氏赶紧一鼓作气站起来对马皇后说道。 “母后，允炆今儿可是为您精心准备了一份寿礼呢！” “媳妇猜您肯定没吃过孩子们亲手为你亲手准备的吃食吧？”吕氏说起来有些得意，这份寿礼也是独一份的，今日允炆必定能大放光彩。 闻言，马皇后笑的仿佛脸上都开起了花一般。 向来俭省的她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寿礼，算是送到马皇后的心坎里去了。 “快快快，给本宫瞧瞧，今儿是哪一个乖孙，要送皇奶奶这样贴心的礼物？” 吕氏心里暗暗高兴。 之后满怀希望的看了一眼朱允炆。 儿子，接下来就全看你的了！ 但是旋即吕氏却猛然察觉到仿佛有什么不对。 不仅是吕氏，坐在一旁的各位藩王同样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提到亲手准备吃食的时候。 吕氏看到在座各位藩王脸上都显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坏了！ 还未待吕氏开口。 只听得大殿上所有的皇孙们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口。 “皇奶奶，孙儿为您亲手准备了！” 坤宁宫里原本热闹的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 朱棣本打算敬酒的手也不自觉的停在了半路上。 看见这么多人同时开口朱允炆赶紧抢先道。 “皇奶奶，允炆要给您做的是寿桃，允炆还带了面来，这就给您亲手做！” “还有我们，我们带了食材来的，皇奶奶，我们也要现场做菜！” “我们也是，我们要做的是长寿面！” “……” “哈哈哈——” 朱元璋实在没忍住，大笑了起来。 “真是有趣，妹子，我们的孙子们居然这样心有灵犀。” 朱元璋四处张望了一下。 只有朱允熥和朱怡薇姐弟手里没有拎着食材。 朱元璋打趣道：“妹子，看样子今晚好吃的不少，你晚上可别吃多了不消化呀！” 马皇后乐呵呵的看着面前忙的风风火火的孙子们说：“没问题，我吃得下……” 每人一道吃食。 一共有十四个皇孙！ 马皇后能吃多点，朱元璋心里当然是高兴的。 因为这几个月来，马皇后一直没什么胃口。 朱元璋大概的算了一下，哪怕每个皇孙的菜都只吃上几筷子，也算是很可观了。 就在这时，大臣之中走出了一个文官跪倒在地。 “皇上，今日皇后娘娘寿宴，太孙迟迟未至，各位殿下虽只有薄礼，但贵在情谊，现下仍不见太孙踪影，不如允炆殿皇孙远矣！” 涉及到夺嫡一事，朱元璋一向不愿听到。 这个文官话音未落，朱元璋已然变了脸色。 刚刚还因众皇孙贺寿而十分热闹的大殿也陡然冷了几分。 唯有殿中的皇孙们还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变化，还在专心致志的摆弄着手里的活计。 “皇上，臣所言皆为大明，还望皇上慎重考虑啊！” 听到这话，朱元璋眼里的杀意宛如实质，正在这时，殿外突然亮起了一阵火光。 朱怡薇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这死一般的宁静。 “皇爷爷，是皇兄带着给奶奶的寿礼来啦！” 殿内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一个好似硕大红灯笼的物件正缓缓的向坤宁宫前面的空地落了下来。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使得在场之人久久无法移开眼睛。 尤其是方才还叫嚣着太孙怎样大明怎样的文官，此刻已惊得合不上嘴巴。 朱标愣愣地看着热气球从天下落下来的场景，正在倒酒的手也跟着僵住了，酒水溢出来，浸湿了袖子。 直至一声大喝喊得他才回神。 “太孙、太孙当真上天了！” 李善长心知此刻正是大好时机，忙起身跪在大殿下，对着朱元璋扬声称赞。 “太孙天纵之才，有此储君，我大明定能传世万代！” 见状，一群大臣都急了，好小子，就你会来事是吧？ 哗啦啦跪了一地大臣，朗声高呼，“唯我大明，千秋万代！” “哈哈哈好！” 朱元璋仰天大笑，让群臣起身后，迫不及待地和马皇后走下座椅往殿外去。 激动的直接忽视了殿内正热火朝天准备的寿礼的孙子们。 “妹子，大孙真给咱长脸啊！” 万众瞩目之下，个头没竹篮高的朱雄英慢吞吞地从里面爬了出来 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对着迎到殿外的朱元璋和马皇后恭敬行了一礼。 “孙儿祝皇奶奶福如东海，日月昌明，松鹤延年，万寿无疆！” “好好好！”马皇后连说三个好字，拉着朱雄英的手上下看了看，“大孙，你、你真上天了？” 朱雄英点点头，“出了点意外，孙儿这才耽搁了些时间。” 随即，朱雄英侧过身子，朗笑道：“皇爷爷，皇奶奶，孙儿欲请两位上天观景，不知可愿？” “咱愿意！” 朱元璋立马接了一句，脸上笑得褶子都多了不少。 马皇后也跟着点了点头，“大孙请我，我当然愿意。” 第77章 老朱和马皇后坐热气球！群臣仰望，诸王惊叹！ 眼看着朱元璋和马皇后往热气球那里走，处于惊叹中的大臣们才反应过来。 等等！ 皇上、皇后娘娘要和太孙一起上天？！ 这、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大明岂不是就要换皇帝了？！ 朱标当即立断拦在二人身前，“父皇，不可啊！不如由我代替父皇和雄英一起上天如何？” 朱元璋踟蹰了下，似在犹豫。 可是在见到朱雄英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时，朱元璋原本犹豫的心再次坚定了下来。 “大孙那么小都不怕，咱怕什么！” 话落，朱元璋拉起马皇后的手拍了拍，“妹子，这么多年你陪着咱东奔西跑，出生入死，咱这辈子最后冲动一次，你还陪着咱吗？” 马皇后并未出声，她莞尔一笑，反手攥住了朱元璋的手，以实际行动表明了她的想法。 她陪他，这辈子无论做什么都陪他。 立时，朱元璋大笑起来，牵着马皇后就向着热气球而去。 这会儿朱雄英已经再度爬回了篮子里，赶过来的工匠们也遵循着他的吩咐，在热气球的另一端，将长绳紧紧系在上面，等待竹篮升天。 朱元璋和马皇后在宫人的搀扶下，进到了竹篮里。 朱雄英一回生二回熟地把酒精炉点燃了，待到手中转轮慢慢开始移动。 半人高的火焰倏地从酒精炉内升起。 热气球内的温度渐渐高了起来。 “咔嚓咔嚓”的声响在下方传来，热气球在东宫升天的那一幕在坤宁宫再次上演。 群臣仰望，诸王惊叹。 朱元璋只在最开始升天的一瞬间，身子有些不稳，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他紧紧牵着马皇后的手，低下头俯视着变得愈来愈小的紫禁城，隔着几十米的距离，耀眼的大红灯笼此刻看来，似是一颗颗闪耀的赤色星子。 “妹子！这、这是神迹啊！” “你看，那是坤宁宫，那是咱的奉天殿！” “我看见了，你小点声，吵得我耳朵疼。” “诶诶，咱不是激动嘛……” 飞的越高，朱元璋能见到的视野就越广阔。 直到热气球忽然停顿了一下，随即稳定在了半空中。 这就是热气球现在能达到的最高处所在。 朱雄英看着一脸激动笑容的老两口，笑着说了一句。 “皇爷爷、皇奶奶，这边风景更好。” 闻言，朱元璋与马皇后扶着竹篮小心地转向朱雄英的方向。 那一刹那，深蓝天幕下，沉睡中的应天府宛若九天银河匍匐在他们脚下。 奔腾的河流夜晚也未停歇脚步，草木和房屋一般安静下来。 微弱的烛光下，许是学子在挑灯夜读，依稀的犬吠声传来，更显盛世安乐。 这就是朱元璋想建立的太平盛世啊！ “哈哈哈哈咱打了那么多的仗不就是为了这些吗？” “妹子，你看着害不害怕？” “朱重八，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什么时候说过一个‘怕’字。” 朱元璋往马皇后身边又靠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妹子，你胆子真是大，咱这会儿腿都有点抖了……” 耳力极佳的朱雄英听到这话后面上有些无语。 合着你问的怕不怕就是单纯的害不害怕啊？ 亏皇奶奶那么走心地回答你。 马皇后没忍住瞪了朱元璋一眼，不再理他，专心看着四周的风景。 今日这登高一飞，必然会落在史官的笔下。 后世会永远记得，朱元璋与马皇后二人是华夏这片泱泱大地上第一对奔赴九霄的夫妇。 或许，还会有文人士子得知此事后，将其写进书里，演变为一段经典的爱情传奇呢？ 下方，热气球飞天的那一刻，紫禁城内的所有灯笼都被点亮。 华光溢彩，美不胜收。 留在原地仰望的百官群臣和几位藩王们都傻眼了。 “父王，薇儿也想上天……” “爹，你能不能求求大皇兄，让儿子也跟着上一次天啊？” 朱棣无语：好小子，你让我一个做皇叔的去求大侄子？ 不过，若是能上天的话，也不是不行。 “大哥，你减减肥吧，不然就算大皇兄答应了，你一进去，热气球飞不起来了怎么办？” “我、我明日只吃一顿饭行了吧？” “……”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热气球燃料耗尽，这才返回了地面。 落地后，群臣百官及几位藩王将从热气球上下来的朱元璋和马皇后团团围住。 就连朱标都没忍住好奇，问道：“父皇，天上是不是真的有神仙啊？” “皇爷爷，你们看到南天门了吗？” “有没有漂亮的仙女？” “皇爷爷，我也想上天！” “……” 听着这些叽叽喳喳声，朱元璋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大手一挥。 “好！你们都飞！按年龄来，一个个上！” “谢谢皇爷爷！谢谢大皇兄！” 李善长这会儿又蹦出来了，以一种无比激动崇拜的声音高喊道。 “太孙履天人之行，全华夏古往今来欲上九天揽月之愿，这是天命所归啊！” 这番话说出来气得百官直咬牙，好家伙，又让你抢下一步！ 当即对着朱元璋附和道：“是啊皇上，我大明有此储君，必能远超汉唐，国运昭昭！” 朱元璋频频颔首，脸都快笑僵了。 大孙研究出的这热气球绝对是从古至今举世无双的功绩！ 正在这时，一片夸赞声中出现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皇上，臣中书舍人齐泰有事起奏！” 这突兀之声使得在场所有人都向着齐泰看了过去，而齐泰已然跪在了地上，一副直言讽谏的凛然模样。 听到他自称“中书舍人”，朱元璋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 “说。” “臣请皇上销毁此飞天之物！” “嘶！” 这句话听得众人直接倒吸一口凉气，猛人啊！ 朱元璋面色彻底沉了下来，咬了咬牙忍住没发火。 “今日是皇后的好日子，咱不跟你计较，你再说一遍，你要奏请什么？” 然而齐泰仿佛听不懂朱元璋的用意，对着他再一叩首。 “臣请皇上销毁此飞天之物！” 朱元璋紧绷着脸，犀利眸光瞬间射向了朱标身旁的吕氏。 吕氏接触到这道视线，骇得身子不禁颤抖起来，强撑着站在原地。 齐泰一脸严肃地接着开口道：“皇上，此物因何驱动，您可知晓？” 朱元璋冷哼一声，面色很是难看，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把他拿下！丢进诏狱里仔细审审，咱要知道究竟是谁指使的他！” “是！” 第78章 齐泰：大孙浪费，消耗了三千斤粮食！诚意伯到应天府？ 朱雄英站在朱元璋身旁，看着齐泰不由皱起了眉。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此人好像并不是受人指使，而是真的是这么想的。 奇怪…… 锦衣卫很快赶来将齐泰带走，这个小插曲就算过去了。 然而此刻的气氛却是因此有些凝滞下来。 一堆皇孙们也没再去管做到一半的菜，此刻正凑在一堆小声说起热气球的事。 见到朱元璋板起来的脸，朱怡薇有些怕，却还是上前揪着朱元璋的衣袖仰着脸撒娇道。 “皇爷爷，您别生气了，不值得，薇儿也想要上天，您帮我和皇兄说说好话好不好？” 听着朱怡薇又娇又软的小奶音，朱元璋的心瞬间化了，哎呀，还是小棉袄贴心，知道安慰她皇爷爷。 他脸上浮现笑意，摸了摸朱怡薇的小脑袋，“行，皇爷爷做主，让薇儿先飞，去和你皇兄说吧！” “耶！谢谢皇爷爷！” 朱怡薇得了朱元璋的话，成了这些皇孙中第一个跟着朱雄英飞天的人，很是威风。 下来后，更是和大姐头似的，安排着众皇孙以及几个年幼的皇子按顺序飞天。 角落里，朱允炆拉着吕氏的手一脸渴求，“娘，允炆也想要飞……” 吕氏这会儿心情很不好，本以为能靠着献上贺礼在皇孙里面出出风头，结果和一堆皇孙都撞了创意。 朱雄英一登场，更是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听见朱允炆说他也想要飞，没忍住拿手指头戳了戳他的额头。 “飞什么飞？有什么稀奇的？” “再说你怎么好意思上去，先前一起放的孔明灯，人家就做出来了热气球，你怎么没做出来？！” 被指着鼻子骂了一顿的朱允炆听着自家娘亲这些话，眼里不由泛起泪光。 只羡慕地看着其他人在天上的身影，还夹杂着一些嫉妒与不甘。 朱允炆暗暗在心里想着：哼，明日我就去求皇爷爷让我一个人飞上天，才不和你们一起，一个人才好玩呢！ 渐至深夜，所有喧嚣慢慢化为沉寂。 宴席结束，众人都各回各家。 第二日早晨。 奉天殿内，朱元璋端坐着，朱标在另一侧书案处批改奏章。 大虎与蒋瓛立在下首，恭声汇报着昨夜调查的情况。 “皇上，臣等连夜彻查齐泰以及身后的齐家，但是没有发现异常，齐泰齐大人仿佛并未受人指使……” 朱元璋喝茶的手顿住了，他惊讶抬头。 “你们可是查清楚了？没有漏掉哪里没查？他的身份、为官之路、所写的书信，都查了？” “回皇上，都查了，齐大人身份没有问题，为官之路走得也很稳，且近些日子，齐大人告假在家休养，并未见任何人，不过，卑职查到他每日辰时左右会乔装出府，在街上与那些百姓闲聊套话，不知是做什么。” 听着这些话，朱元璋眉头下意识皱起，也觉得这个齐泰有点问题，但似乎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你把齐泰带过来，咱倒是要问问他究竟想干什么。” “是！” 很快，齐泰被锦衣卫带到了朱元璋面前。 齐泰毕竟是东宫属官，还是朱元璋亲自将他送进诏狱的，不知上面具体是何态度，狱卒们也不敢贸然对他用刑。 就放任他没管，在他在诏狱里睡了一夜。 朱元璋看着下方精神有些不济的齐泰，冷声道。 “齐泰，你昨夜为何要上奏将太孙所献贺礼毁掉？” 齐泰跪在地上，依旧是凛然不亢的模样，他抬头看向朱元璋。 “皇上，您昨日乘坐此物飞天不过半个时辰，可知耗费了多少粮食？” 朱元璋表情有些不好，“咱就飞了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和粮食又有何关系？” 齐泰早就心有成算，因此这会儿淡淡问了一句。 “皇上可有注意到那热气球是用什么燃料启动的？” 他这话倒是让朱元璋回想起来，那热气球上会喷火的东西，似有寻常的油不一样。 有些酒味，可看起来并不是酒。 齐泰低声一叹，“皇上，臣这几日在民间走访，得知太孙将整个应天的烧刀子都买了下来，总共千余斤！” “之后，太孙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那千余斤烈酒再度化成更高度数的烈酒，最后只得了百余斤。” “皇上，一斤酒需三斤粮食才能酿成，您昨夜只不过上了半个时辰的天，便有三千多斤粮食化为乌有啊！” “三千斤粮食，若用来赈灾，不知能活多少人啊！” 朱元璋“砰”的一下砸在书案上，“好了！” 朱元璋听着这些只觉得心都在滴血。 三千多斤，依照现在一亩地的收成，是八亩地整一年才能收回来的粮食啊！ 昨夜若是任由那些皇孙去玩，这一夜岂不是一县之地的收成都填进去了？！ “必须要好好管管大孙了！” 闻言，朱标直接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朱元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父皇！ 您终于想明白了啊！ 雄英确实该管管了！ 朱标脸上忍不住笑，下一秒就被朱元璋给骂了一顿。 “你还笑？！雄英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吗？！” 朱标被骂的脖子一缩，连忙把笑收了回去。 他偷瞄着跪在下首的齐泰，眼里带着满意。 哎呀，此等大才正是他东宫所需的啊！ 朱元璋挥挥手让齐泰起来，“咱暂且就不计较你昨夜之事了，起身吧。” “多谢皇上。”齐泰叩谢道。 见朱元璋饶过了齐泰，朱标心下一喜，忙开口道：“父皇，儿臣有事要回东宫一趟，先告退了。” 正郁闷着的朱元璋没好气道：“走吧！” 朱标放下奏章，登时追着齐泰就出了殿门。 朱标离开后，蒋瓛也告退了，大虎这才上前俯身对着朱元璋一语。 “皇上，城外似是寻到了诚意伯的踪影……” 朱元璋猛然抬头，“刘伯温现身了？他真的还活着？” 大虎点头，“是，但是锦衣卫并不确定是不是真身，还请皇上亲自去一趟。” 闻言，朱元璋松了口气般靠坐在龙椅上，闭目沉吟许久，这才道：“走，咱这就去！” 第79章 中书舍人东宫的官，你管我爹就成了！ 就在朱元璋更衣准备出宫时，朱允炆来到了奉天殿。 “皇爷爷，允炆也想上天，能不能让允炆也飞一次……” 这下朱允炆可算是撞在枪口上了，朱元璋再次想起了齐泰说的那三千多斤粮食，面色霎时间变得很难看。 “上什么天？！回去读书！” 说完，朱元璋怒气冲冲地就往外走。 朱允炆好像猜到了朱元璋不会轻易答应自己，就学着昨夜朱怡薇一样拽住了朱元璋的袖子开始撒娇。 “皇爷爷，就让允炆飞一次嘛，好不好嘛？就一次~” 然而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朱允炆并未看见，被他拽住不让走的朱元璋此刻面色已是阴沉到了极点。 看着胡搅蛮缠的朱允炆，朱元璋扯开他的手，脱下鞋就对着他的屁股打了下去，越打越气。 “怎么每次都是你小子在这浪费粮食？！” “还上天？上天要多少粮食你知道吗？！” “日后还敢不敢随便浪费粮食了？说话！” “呜哇哇哇……” 奉天殿外。 齐泰气度不凡地走在宫道上，皇上深明大义并未计较他的冒犯之语，不枉他这些天的辛苦。 “齐学士且慢！” 这时，不知是谁在身后喊住了他，齐泰闻言转身，就见太子殿下疾步向他走来。 齐泰不知何故，当即向着太子殿下行礼。 谁知朱标一反常态，挥手道:“免礼免礼，齐学士文采非凡，无需多礼。” “多谢殿下抬爱，但是君臣之礼不可废！殿下可是有事吩咐？”齐泰一本正经道。 朱标见状更觉满意，“说得好！齐学士今日在殿内的谈话孤也听见了，齐学士面对父皇威严依旧才思敏捷，能言善辩，真是令孤佩服！” “殿下过奖了，臣自识字以来便将魏文贞公当做为臣的表率！” 魏文贞公就是唐朝的魏征，提出“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的主张，常对皇帝提出谏言，辅佐唐太宗李世民开创了“贞观之治”，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没错，我找的就是你这样有学识又古板的老学究啊! 让齐泰这样的老古板去教导英儿，既能让英儿学得学识，又能约束言行，自己又不会被老爷子教训，一举数得。 “有齐学士这样的官员，真是我大明的幸事啊！”朱标闻言大喜！ 但是他马上又故作忧虑道：“奈何，大明有你这样的直臣，却少了未来明智的主君！”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 “齐学士可知我儿已经数月不曾上学堂？” “太孙也是大明国本，怎会如此放纵？”齐泰说着，不满的眼神看向太子。 “咳，身为人父，孤本该严加管教，奈何父皇不许啊。” 朱标无奈道，心想说你是直臣你还真不客气啊。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皇上岂能如此溺爱太孙，殿下竟不打算管管吗？！” 齐泰难以置信道，他知道皇上很是宠爱太孙，可数月不读书也太过分了些！ “齐学士说的是，所以孤正打算为太孙寻一位先生，以教导太孙读书明理，使其言行规范。” 听太子的意思是想让自己当太孙的老师？ 齐泰立时明白了朱标的用意，身形一正对着他拱手道：“殿下放心，臣身为中书舍人，正当为殿下分忧！教导皇孙义不容辞！” “便是皇上问罪，臣也要辩上一辩！” “那就有劳齐学士了，父皇那边若是怪罪，孤自会为你辩解！” “多谢殿下，但为了我大明的百姓社稷，臣就是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 “好，英儿现在正在母后那里，齐学士随孤来吧。” “是。” 话毕，两人便向坤宁宫走去。 朱标一到坤宁宫便看到了悠闲地躺在椅子上享受的朱雄英，心中忍不住有些许愧疚，英儿啊英儿，莫怪为父不慈，你这样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身在皇室，却过得这样悠闲自在日后如何担起一国之重任？！ 你放心，为父已经确认过这位齐学士是一位合格的老师，定能将你教育成材！ 身为储君，快乐无忧的童年时光是不存在的…… 朱标感慨一番后，便转身去给马皇后请安了！ 朱标离开后，齐泰就大步向朱雄英走去。 而此时的朱雄英正在烦恼齐泰这事该如何处理，他该怎么劝皇爷爷不要一怒之下把他给咔嚓了，谁知，齐泰的一张大脸就这么出现了。 朱元璋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魔怔了，好看看见齐泰了，不要嘟囔了两句。 “人真的不能想太多，这都出现幻觉，来个傅柔嘉也就算了，怎么偏偏是他！” 这时，齐泰刷的一甩袍跪倒在地，大声道：“臣，中书舍人齐泰，拜见太孙！” 瞬间，整个坤宁宫仿佛都静止了，宫苑中只剩下风吹树叶声。 看着面前跪的一本正经的人，朱雄英才反应过来：好像，不是幻觉啊…… 接着齐泰又开口进谏：“臣特来请太孙殿下回东宫进学！一日读书一日功，一日不读十日空！太孙莫不可荒废了学业啊！” 就在齐泰说话的间隙，朱雄英瞥见了朱标的侍从，他马上就明白了现在这一出在弄什么。 心里无奈叹气，就想着怎么打发这些人。 “太孙，皇上已经赦免了臣的罪，现在臣担任着中书舍人的职位，便该担起东宫的教谕之责，请太孙殿下尽快回东宫进学！” 说着这些，齐泰语气愈发高昂，“此乃臣之职责，臣已做好了殉道的准备！” 朱雄英看着几乎视死如归的齐泰，很是无语，仿佛你不跟他走他就死给你看！ 于是，尽管心下无奈，但面上还是认真说道：“齐先生，我很敬佩您的学识，但是，您今天却弄错了一件事！” “是何事？” “你是中书舍人，也是东宫的官，你该管的是东宫之主，也就是太子。教导太孙不是您的分内之事！” 朱雄英的意思是你中书舍人不管太子管太孙？这不是多管闲事嘛！ 齐泰突然有些反应不过来，茫然道：“但是，太子殿下已经成年，且日夜手不释卷，无需臣来管教，反而是太孙殿下年幼需要……” 这样难道不对吗？ 第80章 把齐泰忽悠跪了！大虎，把咱大孙的八字给刘基算算！ “非也！” 还未等齐泰把话说完，朱雄英就打断道：“齐学士可知汉成帝？” “当然！” “汉成帝幼年时也是谦虚好学，博学强记，但是继位后却天天沉迷酒色，荒废国事，导致天下大乱，生民涂炭，你可知为何？” “请殿下指教！” 齐泰被他说得愈发不解，诚恳对着朱雄英一揖。 “其实是因为，汉成帝在继位前太过谨慎，约束自己，片刻不得放松，所以在失去先帝的监督和教导后，就变本加利的放纵自己！” 说着，朱雄英忽然停顿下来，叹息道。 “现在还有皇爷爷可以监督父皇，若是有一日……我很担心谁又可以时刻劝诫父皇，使他不要犯错呢？” 一番话令齐泰陷入了沉思：是啊，现在太子殿下还有皇上可以管束，若是他日太子继承大统，无法做到时刻约束自己那该怎么办？ 毕竟朱元璋现在已经年近花甲，指不定哪天就殡天了。 太孙重要，但是太子更重要啊！没有太子哪来的太孙，同样的没有太子自己这个教谕东宫的中书舍人也是没有必要存在啊！ 若是他日太子行差踏错，那都是我的罪过啊! 想到这里，齐泰立即对着朱雄英行了一个拜师礼，诚惶诚恐道：“多谢太孙指教，殿下一番话实在使臣醍醐灌顶，古有一字之师，太孙便是臣的一言之师了。” 朱雄英看着齐泰的这么郑重其事的行礼，有些心虚，好像糊弄过头了？ 这时给马皇后请完安的朱标正走了过来，想看看齐泰劝自家儿子的效果怎么样。 结果正撞见齐泰给朱雄英行礼那一幕，直接定在了原地。 这什么情况？ “请太子殿下早些回宫，如今政务繁忙，太子殿下实在不宜耽搁时间在其他事情上。”看到太子殿下，齐泰马上上前说道，深怕他荒废国事！ “齐学士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多谢太孙殿下点拨，使臣更加明白身为中书舍人的职责所在！今后臣一定督促太子殿下勤勉国事！” 我让你督促的是我儿子，你督促我干嘛！ “孤哪里需要督促了？孤学问比你也不差！” “正因如此，才需臣督促殿下切莫退步。” 朱标整个人都不好了！ …… 打了一通朱允炆。 朱元璋的怒气方才缓和了一些。 出城的途中，朱元璋禁不住回想起当初和刘伯温在应天散步时的往事。 “大虎呀，你应该不知道，那个诚意伯呀，成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推演我们大明的气运如何。” “他这人，就是嘴太碎了，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喜欢说上几句。” “原先的时候，还写过一个什么烧饼歌。” “你还真别说，写的倒是够准的，只是可惜呀，此人总惦记着要告老归乡，大孙如果能得此人作为老师，咱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仅仅七年，时移世易，朱元璋到底是有些老了，不由得开始怀念起以前的旧人来了。 朱元璋这几天也喜欢叫一些原本淮西的老将入宫对酌。 每次提起旧事，都忍不住感叹一番。 讲到此处，朱元璋突然开口。 “大虎，刘基可发现你们已经知晓他的行踪了吗？” 大虎赶紧开口回道。 “尚不知晓，属下是收到水师探子传来的情报的，诚意伯在横海卫水师卫所附近经营茶铺，已经多年了。” 闻言，朱元璋再压不住嘴角的笑意。 “好，咱领你吃茶去。” 话落，朱元璋不由加快了行进速度，向着卫所方向飞奔而去。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 朱元璋二人就已到达横海卫水师卫所。 朱元璋在马上一眼便瞧到了那茶铺，却并没有急着过去。 大虎有些不解。 “皇上，为何不过去？” 朱元璋勒着缰绳，自衣袖里拿出一张字条给大虎。 “此乃太孙的八字，你过去找刘伯温算一卦。” 刘伯温未诈死前，大虎还在仪鸾卫当差，所以大虎认得刘伯温，刘伯温却认不得他。 大虎连忙应是，拿过朱元璋手里的字条，下了马，向着小茶铺走去。 他二人先后走进茶铺，朱元璋默默找了个角落坐下。 刘伯温此刻完全看不出一个伯爷该有的模样，在茶铺的一个桌子边挂着一个招牌，上书四个大字“神机妙算”。 铺子里倒很安静，没什么人，大概是水师近日忙着操练的缘故。 大虎风风火火的来到了那桌子旁边，拿出手中的字条直接开口道。 “老人家可会相看八字？” 在大虎走近刘伯温时，朱元璋便悄悄用余光扫了过来。 刘伯温乐呵呵的拿过字条，只看了一眼便浑身一僵。 “此人可是皇家之人？” 大虎一怔，随即解释。 “不是，不过是普通人家。” 听了大虎的解释，刘伯温这才放下心来。 “要是普通人家，此人聪敏智慧，要是能读书科举应能有所作为，福泽百姓，子孙福缘深厚，一生顺遂，倒是个不错的命格。” 听了刘伯温的话，朱元璋也不由得高兴起来。 但是突然刘伯温语气一变，有些庆幸的说道。 “还好不是皇家之人，要是出生在皇家，此人颇有早慧之像，只七八岁之时，便可看出不俗之气派。” “可慧极必伤，怕是难逃早夭之命数，他若是生在皇家，必定是活不到弱冠之年。” “才气早露必定福缘浅薄，自是要早夭的。” 角落里的朱元璋嘴角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面色不由得阴沉起来。 我的大孙竟是活不过弱冠？ 朱元璋怎么也不愿相信此事。 可刘伯温所说的其他的话几乎准确无误，令朱元璋难以反驳。 朱元璋其实心里早已有了隐隐的预感。 昔时曹操之子曹冲便是这般，聪慧之极但早早夭折。 “嘭”的一声。 本在角落里的朱元璋猛地起身撞到了木凳，急急地向外面走去。 大虎微怔，连忙转身也跟着出去了。 见状，刘伯温赶紧高声开口道。 “算卦的钱还没给呢？” 大虎连忙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扔给刘伯温便朝朱元璋而去。 “皇上，诚意伯也许有法子破解呢？” 第81章 早夭之相！咱现在就封大孙为皇太孙！ 朱元璋转身上马，无奈的哽咽开口道：“刘伯温早就跟咱说过了。” “这风水、运势之事，尚有转机，可命数乃天定，这老家伙机灵的很，有损寿命的事，他才不会说呢。” 大虎有些疑惑地看向朱元璋。 “那这诚意伯……” “你找人给咱盯紧了，咱过几天再过来一趟，看看能套出点什么话来。” 知道朱雄英有早夭的可能，朱元璋的内心早已平静不下来。 长久以来，朱元璋总觉得刘伯温有些看不上他。 又怎么会让刘伯温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 等瞧见面前熟悉的宫墙时，朱元璋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悲伤。 朱元璋眼里不由泛起了水光，哽咽道。 “大孙前段时间差点被活埋了，咱这心里实在不痛快啊。” “为什么这贼老天就非要让咱有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一日啊！” “咱虽然老了，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孙走在咱前面啊……” 朱元璋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坤宁宫，朱雄英很快便发觉朱元璋情绪不太对劲。 “皇爷爷怎么了，莫不是那些个文臣们又气到您了？孙儿这就去帮皇爷爷收拾他们！” 朱元璋看着面前一脸濡慕的朱雄英，心里更是酸涩无比。 咱这好大孙这样孝顺，一直关心着咱，关心着整个大明啊！ 朱元璋思索良多，还是忍住了自己心中酸涩。 认真的看着朱雄英问道 “大孙，你可想当太孙？” 尽管如今宫内宫外许多人都在称朱雄英为太孙。 但其实朱雄英并没有得到正式的册封，这也是朱元璋自己定下的规矩，皇子册封不得早于十岁。 朱雄英尚未足岁。 “但，但孙儿才八岁……” 闻言，朱元璋心里越发难受，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强忍悲伤开口道。 “八岁怎么了，已经足够了，明日咱便召集百官，正式册封你为太孙，你和你父亲一起，帮皇爷爷处理朝政，咱的好大孙已经长大啦……” 朱雄英听了这话不由得有些兴奋。 当了太孙自己就可以上朝了！ 交代完这些事之后，朱元璋便沉默的进了坤宁宫。 马皇后和傅柔嘉正在一起为朱雄英裁制新衣。 “妹子，咱想好了，明日便为大孙册封，大孙从明天开始，便是我们大明名正言顺的太孙了，未来的储君！”朱元璋沉声道。 马皇后不由一愣。 “重八，可是出什么事了？” 朱元璋把今日出宫的缘由说了出来，随后又原原本本地将在茶铺里的事说了一遍。 乍一听闻刘伯温没死，马皇后真是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随后又听到自家大孙寿数有碍的批命，惊诧之下，手里的针直接刺进了肉里。 马皇后对刘伯温是怎样的人可谓是十分了解。 百姓间流传着一句话，诚意伯刘基刘伯温乃是天上星君下凡历劫的，来日定会重回仙阶。 昔日在朝中当差时，他便经常神机妙算，言出即为真。 马皇后一瞬间就红了眼睛，看着手下比朱雄英现在身形宽大些的衣袍，眼泪径直落了下来。 她从去年开始就在缝制这件蟒袍了。 “我还打算等大孙十岁了，正式被册封的时候穿我亲手做的这件蟒袍……” 二人说话时并未避开傅柔嘉，毕竟她和朱雄英的亲事已经过了明路，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傅柔嘉一直低着头，眼泪却连珠串似的打在蟒袍的衣角。 马皇后哭过之后，看着傅柔嘉又长叹口气，拉过对方的手，柔声道：“好闺女，大孙福薄，这都是命数，来日……他若真去了，你二人还未成婚，本宫便降旨，允你自行婚嫁……” 听到这句话，傅柔嘉再维持不住强装出的表情，神色哀伤起来，抽泣道：“娘娘，柔嘉既已和太孙订了亲，就是太孙的人了，便是太孙真不在了……还请娘娘准允柔嘉留在宫里，为太孙尽孝！” 见到傅柔嘉这个反应，马皇后心中更是悲怆，轻拍了拍对方的手，“傻不傻啊……” 朱元璋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大孙聪慧，他虽未明说，可咱都看得出来，大孙一直将百姓放在心里。” “咱是想着将大孙正式册封为太孙，不就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了吗？” “或许命数也因之不同了呢？” “不管怎么样，咱得试试！” 马皇后拿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语气坚定。 “你说的对！我不信什么天命不可改！重八，我支持你！” “冯贵！” 朱元璋得到马皇后这句话后，大声将冯贵喊了进来。 “传咱旨意，命礼部尽快操持册封太孙相关事宜，三日后，咱要正式对大孙进行册封。” “是！” 冯贵闻言大惊，却不敢耽搁连忙应下。 方才见自家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模样，许是出了什么大事。 冯贵脚步不停，赶忙朝着礼部而去。 一夜之间，朱元璋要正式册封朱雄英一事便从宫里传到了宫外。 朝廷震动，百官哗然。 礼部接到圣旨后，所有大臣都忙了起来。 虽说各式仪仗早有准备，可三天后就是正式的册封典礼，时间实在有些赶。 …… 傅柔嘉出宫回到颖国公府后，就见常氏兄弟和凉国公正与自家爷爷待在一起。 册封朱雄英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淮西武将的耳朵里。 大家都猜测是宫中出了什么事，因此蓝玉等人便找上了傅友德，等傅柔嘉出宫后会带来什么消息。 傅友德看着自家孙女红肿的眼睛，惊得上前几步，“柔儿，宫里真出事了？” 傅柔嘉抿唇点了下头，声音很低。 “爷爷，皇上一直觉得诚意伯没死，今日出宫找到他的踪迹，隐瞒身份请诚意伯测算太孙的命数，诚意伯却说太孙早慧，恐不能长成，怕是活不到成年……” 听闻这个消息，众人俱是愣住了。 一时间竟是不知震惊于刘伯温没死还是悲痛于朱雄英的早夭之相。 片刻后，蓝玉眼睛通红，“咱那么乖的外甥孙，竟会早夭？！” “太孙一心为民，将来定是个好皇帝，贼老天你不长眼啊！” “我大明百姓无福啊……” 第82章 老朱和马皇后混合双打，朱标麻了！ 听着这些话，傅柔嘉又被惹出泪来，她声音有些沙哑。 “爷爷，孙女此次回来是带着衣物用具，皇后娘娘邀孙女在宫中小住，与娘娘一起为太孙缝制蟒袍。” “柔儿……” 傅友德喉咙像被堵住似的，闷闷的发不出来声。 他尤记得定下亲事那日，朱雄英郎笑着对他叫的那一句“傅爷爷”。 天妒英才啊！ “好孙女，你去吧，多陪陪皇后娘娘……” 傅柔嘉应了声是，便下去了。 待傅柔嘉背影消失后，傅友德深吸口气，沉声道：“淮西那帮老弟兄们，是不是除了咱几个，都告假不上朝了？” 朱元璋在位期间，身为淮西武将，就是最大的催命符， 因此天下承平日久后，一些武将们为了保命干脆直接告病在家休养，不理朝事纷争，主打一个佛系。 若是朱元璋看他们不顺眼，要抄家，一家人还能死在一起，挺好。 蓝玉语气也低了下去，“差不多。” “给这些人都传个话，身上有爵位的，三日后册封大典必须出席，就算真有病，抬也得给咱抬过去！” “咱孙女婿被册封，兄弟们必须得去给撑撑场子！” 蓝玉攥紧了拳头，语气坚定道：“老哥放心，咱一定把兄弟们都叫过去！” 第二日。 朱标收到两天后要举办册封大典的消息后，连忙朝着马皇后的寝宫而去。 “母后，父皇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皇明祖训里不是已经规定好了，年至十岁才能被册封吗？” “父皇自己坏了规矩，后世之君们还能遵守吗？” 马皇后哭了一夜，眼睛红肿得不行，早晨拿鸡蛋敷了敷，这会儿还有些红，她轻轻嗓子。 “标儿，你是不想让大孙被册封？” 朱标愣了一下，下意识回道：“不是不想，就是不用这么急，等时间到了再册封不是一样的吗？” 马皇后深深看了他一眼，带着些朱标看不懂的意味，随即她一把抄起桌上的花瓶就要往朱标身上砸。 “小兔崽子，我往日从未打过你，看来是得让你好好长长教训！” 朱标被马皇后的动作吓得一愣，结果下一刻身上就结结实实挨了花瓶一砸，疼得他痛呼一声。 马皇后打了两下手有些酸，把花瓶放下，揪出了旁边花瓶里新采来的牡丹花枝对准朱标。 “你爹已经下了明旨了，你还在这不愿意，有能耐你直接去和朱重八说！” 说着，马皇后尤不解气，拎着牡丹花枝就往朱标身上抽。 朱标老实在原地任她打了几下，发现自家母后还没消气，暗道不好就想溜。 “母皇，儿臣也没说什么啊，您别生气了！” “不生气？你个小王八蛋成天气我，我怎么可能不生气？！” 马皇后这会儿算是明白朱元璋平时为何总是看朱标不顺眼了。 看来，这孩子，该打还是要打！ 听到坤宁宫闹起来，朱元璋忙赶了过来。 “妹子，出啥事了？” 朱标委屈地开口道：“父皇，儿臣就是说了句等到时间再册封雄英，母后就生了好大的气。” 闻言，朱元璋去扶马皇后的手顿住了，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朱标，咬牙道。 “逆子！咱下的旨意你不想遵守？咱想什么时候册封大孙就什么时候册封！你废什么话！” “妹子，刚刚打累了吧，咱替你接着打！” 马皇后狠狠点了点头，“用力打！” “好！” 朱标听着发觉不对，不敢再留下赶忙溜了，这才躲过了朱元璋来自亲爹的“爱心棍棒”。 见没人追过来，朱标扶着墙气喘吁吁道：“父皇、母后这都是怎么了，气性这么大……” 册封大典日，辰时。 奉天殿外，应天府所有大臣俱都肃立在场，身着崭新朝服，一片肃穆庄严。 四周遍布着御林军与金吾卫，确保大典时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很快，朱元璋和朱雄英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群臣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雄英身上穿的是礼部赶制出来的太孙吉服，头戴金冠，此刻站在朱元璋身侧，望着下首黑压压一片身影，这就是身为九五之尊的感觉吗？ 朱元璋淡淡看了冯贵一眼，冯贵意会，捧着圣旨高声诵道。 “自朕登基始，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太子嫡长子朱雄英，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孙……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圣旨宣读完毕，高台下的淮西武将们都默默红了眼。 “太孙……” “太孙和咱妹子小时候长得可像，妹子，你若泉下有知，能不能拦着些阎王爷……” “要索就索咱的命，别索太孙的命啊！” 这些淮西武将里，大多都和朱雄英沾亲带故。 自傅友德蓝玉口中知晓了朱雄英可能命不久矣的事情后，这帮人一个个都不想着韬光养晦了，全都出席了册封大典。 蓝玉身形摇晃着，努力撑着不让自己倒下，身侧的李善长扶了他一把。 “老哥，这时候不能倒……” 傅友德与徐达、汤和站在一处，这会儿都不好受。 傅友德咬着牙说道：“太孙是个好君主，咱就不信老天爷那么不长眼！” 正在此时，文臣队伍里，一头发全白，走起路都有些打晃的言官迈步而出。 “皇上，老臣有事启奏，还望皇上三思！” “皇明祖训已立下规矩，皇子皇孙年至十岁才能被正式册封。” “皇上今日之举，岂不是坏了规矩，老臣恳求皇上待皇长孙十岁时再行册封……” 朱元璋冷冷看了对方一眼，木然道：“你方才说，咱坏了规矩？” 江齐昌犹豫了下，最后语气坚定下来。 “虽说这皇明祖训是皇上亲手制定，可礼不可废啊，否则这大明岂不乱套了吗？” 话落，江齐昌身后的众位言官齐齐俯身跪拜，声音喊得震天响。 “还望皇上三思！” 第83章 太孙千岁千岁千千岁！允许立一道天子诏！ 没等朱元璋开口，蓝玉已经忍不住了，他走过来指着江齐昌鼻子骂道。 “你个老东西，别以为咱看不出来，你们搞上这一出，不就是打着不让太孙成储君的主意吗？” “咱今天就把话放在了，咱这条命不要，也得让你们看看，太孙不是好欺负的！” 说完，蓝玉三两步就来到江齐昌身前。 江齐昌有些懵逼，你说啥？ 我什么时候打着不让太孙成储君的主意了？ 但是还没等他想明白蓝玉为何比朱雄英本人还生气这件事，蓝玉已经高抬起手，一耳光狠狠抽了下来。 “啪”的一声，异常响亮。 蓝玉这一出手，让旁边的淮西武将们不禁都摩拳擦掌起来。 往常武将和文臣宿怨已深。 今日又是朱雄英的册封大典，平日里一个个看似吃斋养性的武将们，这会儿直接撕掉了伪装。 常升振臂一呼，“他娘的，皇上，咱也不要这条命了，谁再敢阻拦太孙册封，咱弄死他！” 傅友德径直走到一位手抱金鞭的锦衣卫面前，目光直直落在金鞭之上。 “把它给咱。” 被选中的锦衣卫死死抱着金鞭，有些欲哭无泪。 “国公爷，这不行啊，这能打死人啊！” “不然咱还不要它呢！” 话落，傅友德直接大步上前一把将金鞭抢了过来，锦衣卫不好跟他动手，无奈之下倒地抱着傅友德大腿不让他走。 若是颖国公真拿着金鞭打死了人，人家可能没事，他的小命怕是直接无了！ “皇上，救命啊！凉国公，老夫与你近日无怨远日无仇，你怎如此对我？！” “哼，得罪太孙就是得罪咱！” “太子殿下，您说句话啊！” 看着下方打作一团的乱象，准确的说，是武将们单方面殴打文官，朱元璋紧紧攥着拳头，恨不得也跟着打上几拳，好叫那些腐儒长些记性！ 朱标这会儿已经长了教训，面对文官们的求助直接选择视而不见。 笑话，我儿子我自己能说，你们算个屁啊！ 过了一会儿，那些文官们哀嚎的声音都低了下去。 江齐昌倒在地上木然望天，随后看着朱元璋道。 “皇上，再不制止，真要死人了……” 闻言，朱元璋像是才发现这场闹剧一般，怒喝一声，“都给咱住手！” 淮西武将们已经打过瘾了，朱元璋一发话，立马停了手。 江齐昌费力拖着一把老骨头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跟没事人一般的蓝玉声泪俱下道。 “皇上，老臣要参凉国公，殿前失仪，公然殴打大臣……” “皇上，臣等也要参颖国公……” 朱元璋控制着自己的嘴角不要翘起来，于是对着蓝玉等人一副大发雷霆的模样。 “你们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 唰唰唰！ 蓝玉、傅友德、徐达等人齐齐跪地，然无一人开口认错。 朱元璋烦躁地左右踱步，看起来气坏了，指着这群人厉喝一声。 “侯英，将涉事之人都给咱写下来，交由三法司处置，唯免罪铁卷可免罪责。” 听到这话，江齐昌只觉一口老血堵在胸口。 皇上你要不想问罪直说就是了！ 这些人跟着皇上打天下那么多年，一个个的怎么可能没有免罪铁卷！ 要不要这么偏心啊？！ 然而跪在地上的淮西武将们却无半分喜意。 他们刚刚闹得那么大，动手之人也不是一个两个。 就这样，皇上也没发火。 岂不更证实了朱雄英短命之相一事是真的？ 莫非已经叫太医看过，真的回天乏术了？ 蓝玉一瞬间老泪纵横，恨不得指着老天问问，为何好人总是不长命？！ 朱元璋走下高台，将蓝玉扶起来，勉强从脸上扯出了一抹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咱知道你和大孙之间的情谊，大孙还需要你呢。” 随后又拍拍傅友德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皇上……” 蓝玉抹了把泪，对着朱雄英的方向跪下。 “臣蓝玉，拜见太孙，太孙千岁千岁千千岁！” “臣徐达，拜见太孙……” “……” 朱雄英满脑袋问号地看着冲着自己下跪的人。 什么情况？ 他被册封为太孙不是大喜事吗？ 怎么这些哭得好像他快要噶了一样？ 朱元璋笑着揉了下朱雄英的头，提醒道。 “大孙，喊平身。” 朱雄英这才反应过来，忙喊了一句，“平身！” “谢太孙！” 蓝玉、傅友德等人这才起身。 随后，朱元璋扫向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江齐昌一众文官，冷哼一声。 “督察院御史江齐昌出言不逊，对上不尊，藐视朝堂，引诸臣斗殴，故罚俸半年，免去御史一职，以待留用！” 江齐昌愣住了。 好半晌才缓过来。 什么叫他引诸臣斗殴？！ 再说那是斗殴吗？那明明是被揍！ 江齐昌瘫倒在地，对着朱元璋的背影不忿地喊了一句，“皇上，老臣不服——” 但无人在意，蓝玉等人早跟着朱元璋走了，剩下一群文官也被锦衣卫带离了宫外。 奉天殿。 百官肃立。 蓝玉和傅友德是互相搀扶着进的大殿，二人与朱雄英关系最为深厚，因此也是最为伤心。 朱元璋高坐上首，受过百官拜见后，看向朱雄英道。 “大孙，今日是你的大日子，也是咱大明正式有太孙的日子，咱高兴，咱可允你写下一道旨意，以天子名义昭告天下。” 以现在的情况，就算是刘伯温说让朱雄英当皇帝便能勘破命数，朱元璋绝对想都不想，直接退位。 这话一出，没一个人出来说于理不合，毕竟敢冒头的这会儿都被打得躺下了。 朱雄英沉吟良久，最后下定了决心，一脸肃容道。 “皇爷爷，孙儿想建一座祠堂。” 朱元璋怔了一怔，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祠堂？” “英烈忠义祠。” 朱雄英将心里想好的规划，缓缓道来。 “祠堂内供奉的人是古往今来浴血奋战，守住我中原江山，为天下汉人挣命的将士们！” “这些人将永世受天下百姓的香火，骠骑将军霍去病、李靖李药师、岳武穆乃至本朝开平王、几位国公都可入祠。” “还有千千万万个流血牺牲的将士们，有人可能只是无名小卒，但后世百姓会永远记得他们的功绩。” “英烈忠义祠外，孙儿还想立一块石碑。” “上面会镌刻着所有为百姓而死的将士姓名，受人祭拜，千古流芳！” 第84章 给东瀛工匠？被朱标的大方气糊涂了！ 朱雄英说完后，郑重对着朱元璋行了一礼。 “皇爷爷，若是国库周转不过来，孙儿愿将名下工坊的所赚的银两捐出来……” 他这慷慨激昂的一番话，直接将文武百官震在了当场。 淮西武将们更是险些泪洒当场。 蓝玉激动得当场大喊一声“好”字。 “太孙竟如此看重咱这些武将！” 常升当场跪下谢恩，“老臣替家父叩谢太孙隆恩！” 朱雄英颇感欣慰，以一种无比满意的眼神看着朱雄英。 “好好好，大孙，咱没看错你……” “大孙所提之议甚好，开平王等人可都是咱大明的功臣，自然不能让你一个孩子承担，善长！” 李善长忙出列拱手，眼角也隐带水光。 “皇上，此事便交由户部与礼部承办，臣拼了老命也会把这英烈忠义祠和人民英雄纪念碑建起来！” “好！此事便交由你督办！” 傅友德看向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小事一般的朱雄英，满心甚慰。 来日朱雄英登临大宝，对他们这些在战场上挣命的人来说，真是有福了。 当然，他的孙女更有福。 “老天不公啊！” 傅友德再次痛骂了一次老天爷，心情大喜大怒之下，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见状，朱元璋立时从龙椅上起身走到傅友德身边，大喊道：“太医！快宣太医！” “是！” 确认傅友德身体无事后，朱元璋直接宣布了退朝。 独自回到坤宁宫的朱元璋，回想着朱雄英在大殿上的那一番话不由得五味杂陈。 建立起的何止是一座简单的祠堂和一座普通的石碑啊。 那是万千将士英魂的具象化，是不朽之功绩！ 此事若传扬出去，军心可归，便是有藩王欲要造反，也要看手底下的兵答不答应。 朱雄英短短几言，就将天下军心收入囊中，手段何其高明！ 可越是这样，朱元璋心中忧虑越深。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慧极必伤啊！ 不过几个时辰，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朱雄英请旨建祠立碑一事便传到了宫外，很快，整个应天府的人都知道了。 随之传出来的，还有册封大典上拦着朱雄英不让他成为太孙的一众文官名单。 江齐昌，赫然在首位。 往常江府门口可以称得上是门庭冷落，这会儿全然变了个样子，时不时就有人过来。 几个满身酒气的军汉，趁着夜色溜到了江府门前，把特意没人要的烂叶子臭鸡蛋往院子里扔过去。 听到里面骂人的声音，墙角下几个军汉脸上俱是解气的笑意。 “狗娘养的，还敢不让太孙册封，这回就当老子给你个教训，再有下次老子直接扔板砖！” 这几个军汉相比起其他人还算是有素质的。 还有一些混不吝又想为朱雄英出气的人，直接将粪水泼进了吕府。 吕府之人睡梦中就硬生生被臭醒了。 …… 应天府内设有鸿胪寺，专门安置别国来使以及一些“遣明使”。 例如交趾、东瀛、李氏高丽等小国都有专门使节团队驻扎在应天。 每当大明有大事发生，这些人就会进宫上贡。 不管是朱元璋还是朱标，面对这些使节一些不走心的吹捧，那是恨不得大赏特赏。 每次使节都是空着手来，大包小裹地走。 这回知道朱元璋册立朱雄英为太孙后，东瀛、高丽、交趾三国的使节登时行动了起来。 这不来活了嘛！ 自蒙元铁骑降临在这片土地上，甚至还两次跨海攻打东瀛。 东瀛几个小国的国力就远远落后于华夏。 明取元而代之，也并未缩小双方之间的差距。 因此交趾、高丽、东瀛等国纷纷派遣使节来到大明，以图从大明获得好处带回国。 毕竟三个小国谁也没比谁强到哪里去，算是短暂达成了合作。 这一回，因着朱雄英曾与东瀛人发生过冲突。 三方使节暗自商讨一番，在最近的朝会后，请见朱元璋父子。 三人很快得到召见，见到人后，三人轻车熟路地先吹捧了一番大明天朝上国的气度，之后又当着朱元璋的面，甚是情真意切地夸赞起朱雄英来。 尤其是东瀛使节，吹捧的那叫一个卖力，好像之前被朱雄英打废的东瀛人不是他们的人一样。 朱元璋和朱标听着这些话一时间有些飘飘然。 见此，三人趁此机会想要请大明赐下一些技术，以昭大明国威。 朱标一开始还有些不愿意，但是看他们不要银两，只要什么所谓的技术，直接允了！ 相比起来，朱元璋更有理智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大明有的那些造船、医书、纺织、火器等等各方面的技术书籍，只除了农书，朱元璋藏得死没被带走，剩下的都被朱标打包送给三国使节了，还附带不少工匠。 这段时间，朱雄英突然对造船起了兴趣，他最看重的就是宋末崖山海战时，宋军所用的船舰。 正准备找工匠来试试他的想法，结果朱雄英找了半天也没见到人。 最后只得去找了大虎，“大虎将军，前日我合作的那几个工匠呢？” 大虎愣了一下，下意识道：“他们不是被太子殿下送去东瀛了吗？” “这样啊。” 朱雄英点了点头，随后又猛地抬头，“什么？！被送去东瀛了？！” 朱雄英被自家便宜爹的大方气得眼前一黑。 那几个可是经年的老工匠了，精于造船不说，还很了解宋时的造船技术，大明宝船几乎都是在这几人手上形成的。 结果就这么轻易地送给东瀛人了？！ “送去东瀛，爹就不担心那些东瀛人造出宝船来，劫掠我大明沿海居民吗？！” 大虎挠着脑袋，憨厚地笑了笑。 “太子殿下说过那些小国不过番邦之地，别说送工匠了，就是送一条船过去，他们自己也不可能造出船来。” 朱雄英深吸口气，生怕自己一口老血喷出来。 自己这个便宜爹是不是太过天真了？ 相信小鬼子安分守己，还不如相信徐福真找到不老药了！ 他当时在福生珠宝就该毙了那个小鬼子，只打断腿真是便宜他了！ 朱雄英冷笑一声，“算盘打得倒是响亮，平白说几句好话就能得这么多好处，小爷要是让你们把东西带回去，小爷就不姓朱！” 第85章 带着老兵进城，必须抢回来！ 朱雄英气急败坏地扔了手中的模型，急忙牵过缰绳跨上宝马，往城外而去。 在整个大明朝廷中只有朱雄英清楚这件事的后果。 虽然北疆仍旧有胡人虎视眈眈，但是那不过是疥藓之疾，影响不大，但是这东瀛、交趾、高丽三国却完全不同，若是置之不理便会成为心腹大患。 在农耕社会，他们不过是因为地理位置以及发展技术所限制了。 现在他们甘愿对大明俯首称臣不过是因为大明拥有碾压他们的人口和技术。 但若是他们把这些技术都带走了，那后果真是不可想象！ 尤其那些东瀛人，若是再得到制造宝船的技术，再加上他们四周环海的优越地理位置，万一创立一支厉害的海军，那可就令人头疼了！ 到时候他们再向东进发来个发现新大陆，那他妈还能算是小国寡民吗？ 盎撒人就是一个前车之鉴，从屁大个小岛变成了世界第一大民族！ 大明现在看起来是人口众多，但是百姓需要修养，在这个历史大背景下，被锁在一块大陆上，还没有什么能够征服世界的实力！ 别到最后发现，整个地球六成白三成黄！信他个鬼的小国寡民！ 像这样见利忘义的宵小之辈，就该被长长记性！ 让他们永世不敢对大明起掠夺之心！ 想到此处，朱雄英快马加鞭，直奔蓝家庄！ 而此时的蓝家庄众人正在烧制玻璃，这个烧制玻璃的方法是太孙教的，但是太孙也说了不用烧太多，不然利润就会小了。 对于太孙的话整个蓝家庄的人几乎是奉为御令，他怎么说庄内人就怎么做。 蓝家庄内的日子很平静，每天就是烧制玻璃，拉拉家常。 随着哒哒的马蹄声传来，有人看见太孙殿下骑着马冲了进来。 “王石头，把人都叫出来！” 朱雄英把马停在庄内高声叫道：“我被人抢劫了！咱大明被那群番奴抢劫啦！” 这一嗓子把蓝家庄所有的人都喊出来了。 还未等理清是什么情况全部人都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哪怕是烧了一半的器皿也都不管了。 “谁啊！谁敢欺负咱们殿下？！” 王石头冲出人群，到朱雄英面前，伸手扶着缰绳，大声叫嚷道。 “是那几个进京的番奴，他们说自己是东瀛、交趾、高丽的使臣。” 王石头一听区区几个小国的使臣竟然胆大包天！ “那群人如此不知好歹？竟敢欺负到太孙殿下面前？！” “他们有我父亲的允许，但是这些东西我绝对不能让他们带走！”朱雄英狠狠地甩了一下马鞭道。 听到此言，大家有些明白了殿下的意思。 王石头也咂摸出点道道，当下笑道：“太孙殿下放心，咱们不过是去城里喝点小酒，不小心把捡回来点东西而已。醉酒打架，醒来也不记事儿！” “就是就是，反正东西都丢了，要钱没有，要命，那也不给！” “哈哈哈哈，对！就这么干！” “太孙放心，这件事儿咱们一定干的漂漂亮亮的!” 朱雄英听到大家的话也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即又一本正经道：“也不要全部都去，庄内有多少马匹就去多少人。我们快速出发！” 王石头闻言马上就去牵了一匹马，边扯着缰绳边义愤填膺道：“谁也别跟老子抢，老子非得亲手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番奴！” “王石头，你个夯货，跑这么快!带我一个！” “嘿，你们耍无赖不是！给老子留一匹马！” “别挤，别挤我先来的!” 庄内大部分都是老兵，手上都是杀过几个鞑子的，都有战场男儿的血性，现在还能打几个番奴，大家自然巴不得呢！ …… 战争结束后这些老兵都已解甲归田，活一天赚一天，本来想着这辈子也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完了，没想到现在还能再来一场策马对敌。 大家高兴地往城内而去去，仿佛是去参加一场宴会。 没抢到马匹的人留在原地气急败坏，怎么就慢了一步！ “他娘的，一匹马都没抢到，那群王八蛋也不捎一段！” “你们还愣着干啥呢？快上车！” 身后一排牛车、羊车蓄势待发。 “快上来呀！殿下不让咱跟，咱可以自己进城喝酒呀！再不走就自个留下吧!” “我也来！挤挤，给我留个地儿。” 城门处。 守城的羽林卫，看着面前的队伍，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太孙要带着这几百名老兵进城，这是要干啥啊？！ “太孙殿下、诸位前辈，这是要进城?” “你这不是废话吗？不进城咱来干啥？！快开门，咱哥几个进城喝酒的！”王石头开口说道。 “对，我们来喝酒！”身后的老兵纷纷附和。 守城的将士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又不知说些什么。 差不多五百人去喝酒？ 有酒楼能装得下这么多人吗？ 城门官赶紧出面客气道：“王叔，我爹和您都是多年的战友了，您现在这阵仗，您到底干啥去呀？给侄儿一个准话，有需要咱还能帮您忙呢！” 王石头不买账，大声道：“你还知道老子是你长辈？！我就是进城喝个酒而已，有什么要你帮忙的，滚一边去！” 城门官嘴角抽搐，“各位都只是喝酒？” “对，只是喝酒！”五百余人异口同声道！ “你放心，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咱自己担着与你无关，今日就算是咱们这些老家伙强行入城！与你无干！若是没出事，改日我上门去找你爹喝酒。”王石头说着，手刀稳准狠地落在了城门官的脖颈。 周围的守城将士见此，不等老兵抬手，便纷纷倒地。 他们也清楚有太孙在此，就算是出什么事儿也自有人担着。 他们不过是虾兵蟹将，轮不到来凑热闹！ 没有了守城兵士的制约，这些人仿若刚下山的土匪浩浩荡荡地冲进城中，直奔鸿胪寺。 在鸿胪寺的周围就有专门安置外国使节的驿馆。 驿馆周边也修建经营了好几家大酒楼，专门为这些番邦使节提供娱乐的，一切花销走礼部的帐。 几名老兵兴致勃勃的来到这些大酒楼，麻利的打了两壶酒。 “王石头，要不要先来喝上两口，把这表面功夫做足了！” “哼！哪需要这么麻烦！有酒味就行了。”王石头边说边泼了一杯酒在身上，“咱今天是来教训那群皮痒的番奴的！” 第86章 大虎，牵马来！老朱头找场子！ 城门口。 被打晕的城门官按着自己的脖颈慢悠悠的起身，还没等说什么呢，旁边的兵士就围了上来。 “大哥，你可算是醒了。” 城门官还想着这群小崽子怎么突然这么关怀自己。 就见他可怜兮兮的说：“大哥你醒的不是时候啊。他们也要去喝酒！” 城门官顺着小兵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数百名老兵正在各种牛车、驴车旁笑望着。 今天到底是什么倒霉日子啊！ 都赶在一天要去喝酒！ …… 王石头泼了一身酒后，又顺过一碗烈酒一饮而尽。 随后面露凶狠道：“兄弟们，按太孙的说法，宁可错杀不可错放，周边的几家酒楼挨门逐户地搜，别暴露出太孙的名号！记清我们的目的，除了番奴，其他不要自找麻烦。” “是！”众人应道！ 五百余人的声响几乎惊动了整条街。 对于这样寻衅找茬的事情，王石头这些人那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朱雄英便听到各种怒骂声。 “八嘎！” “噶你个头啊！” “瞅啥呢！还瞅！” 随着不断有打砸东西的声音传来，王石头等人也快速的将那些番邦使臣拖了出来。 “殿下，就是这十几个人！都拖出来了！” 朱雄英看都不看这些人一眼，疾步上楼，很快就发现了一间被锁住的客房。 “王石头，找几个没有动过手的老兵，把门砸开，将书籍都拉回蓝家庄去。” “遵命！” 王石头挥了挥手，好几名老兵就进来将这些书籍一箱箱往外搬到牛车上去。 这里是应天府，现在他带着几百人在鸿胪寺周围打砸，不需多久就会被报给朱元璋知晓。 他只希望皇帝看着这些老兵会留下些面子情。 但是朱雄英万万没有想到坊间的传闻会传的那么离谱！ 当朝太孙殴打番邦使节，不论放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件轰动的大事！ 但是一边是救了整个应天府的太孙殿下，一边是几乎算是过来打秋风的小国使臣，应天百姓会偏向哪边简直不言而喻！ 所以在流言开始传播的时候，百姓们都开始不自觉的为朱雄英撑腰辩解。 “你们知道了吗？咱太孙让那些番邦使节欺负了！” “可不呢吗！那群番奴真是野蛮，听说连蓝家庄的老兵都看不过眼，进城来为太孙讨说法了！” 于是坊间流言就朝着这个大方向一发不可收拾地传出去了！ …… 奉天殿。 朱元璋还在想着给这些将要回到封地的儿子们训个话！ 免得藩王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多敲打敲打！ 但是现在朱元璋不知道该拿哪个儿子起头。 往常的话他都会先拎出一个儿子来杀鸡儆猴。 但是这几天所有儿子都老实本分，没一个惹事儿的。 这就难办了！ 正在这时，大虎快步走来，禀报：“皇上，大事不好，太孙殿下让那些番邦使节揍了！” “什么？！” 大虎急忙说着，“皇上，城里几乎要发生动乱，太孙殿下也不在宫中，还请皇上圣裁！” “这还裁个屁！” 朱元璋大喝一声；“自家侄子都被人欺负了，还站在这干嘛？！” “快去，把那些欺负了大孙的王八蛋给咱抓回来，剁碎了喂狗！” “是！” 方才还紧张不已的燕王、秦王和晋王三人马上松了口气。 开什么玩笑，面对老爷子还是面对番邦，明眼人都知道怎么选！ 再说了，打个架而已，简单的很！ 朱元璋恼火地四下打量，然后一把拿过龙泉剑，又取了一支三眼铳，大步朝殿外走去！ “他爷爷的，咱自己的大孙子，咱都舍不得动一指头，竟让几个狗日的番奴欺负了！” “大虎，牵马来!” 大虎万万没想到皇上动作这么快！ “皇上，此事尚未明确是不是……” 是不是再打探一下，您老人家再出手呢？！ “查什么，我大孙但凡有一个好歹，我把他们都剥皮抽筋，剁碎了！” 此时的老朱头仿佛还是当年村落中的大汉，瞧不过自己孙儿受欺负，带着自己的儿子去找场子了！ 颖国公府。 傅友德才醒转过来，太医尚在诊治，常升、蓝玉、汤和、徐达几人候在一旁。 这时一名下人跑了进来，红着眼说道：“老爷，不好了，太孙殿下被鸿胪寺的几个番邦人给打了！城外的兄弟气不过都闯进城来了。” “好多百姓也聚起来要去找那些番邦人算账呢！” 原本因为朱雄英早死的命数，傅友德整个人都气昏过去，现在还没缓过神来呢。 一听这话，当即从床上蹦了起来，原本苍白的脸色都迅速气的通红！ “来人，把我刀拿来！” 这一番动作把太医惊的一愣，但还是医者仁心，提醒道：“国公爷，您的药还没喝呢。” “还喝什么喝，咱可不是老屠户，自家孙子被欺负还不吱声儿，快把我刀拿来！” 还没等傅友德找到刀呢，蓝玉就已经拿着钢鞭出门了。 随后常升、汤和、徐达等人也都陆续叫骂着离开颖国公府。 “妈的，那群番邦人的眼睛是瞎的吗？什么人都敢下手！要是让他们活着离开应天，老子决不答应！” “杀出去！咱们淮西人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这天下都是咱们打下来，还能让个番邦人欺负了？！” “就是，老子浴血奋战，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换来的大明，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里撒野！” “别废话了，连城外的老兵都出动了，咱们要是比人家差，不如趁早回家带孩子算了！” “他奶奶的，竟然在我眼皮底下欺负我的大外甥，那就送他们下去给我姐赔罪去！” 由他们打头，几乎整个淮西勋贵都进入了备战状态！ 东瀛、高丽、交趾三个国家使节加起来拢共才二百多人。 给这些淮西勋贵塞牙缝都不够！ 应天各地的商人也都闻风而动，想来凑个热闹。 现在应天城中整个都乱了起来，几大国公府、侯爵、伯爵府几乎是倾巢而动。 鸿胪寺和国子监这两个东瀛人最多的地方聚集了最多的人。 甚至在路上只要发现穿着番邦衣物的人，就会被直接拖走暴打一顿！ 也有胆大的百姓气不过趁群殴的时候偷偷踹了番邦人几脚。 交趾和高丽两国与大明接壤，国内看中农桑，此次出使的人数不多。 所以人数最多的东瀛承担了应天城中大部分人的怒火！ 今天整个应天城的人都只有一个目的。 打死这群东瀛人！ 第87章 皇爷爷，我要参太子！ 造成这场闹剧的主角——朱雄英，此刻还留在酒楼内检查有没有漏掉的书籍没被搬走。 毕竟这些书可都蕴藏了无数大家的心血，全都是上上乘之作。 若是漏了哪一本被这些使节带回国，说不定都会给这三国带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朱雄英自己本身便是突如飞入历史间隙的蝴蝶，可不想那三国也有像他一般的境遇。 把整个酒楼都翻个底朝天，发现没有缺漏后，朱雄英发现脑海中的空间又产生了变化。 朱雄英身子顿了一下，先前他便有所猜测，空间里的东西好似和他的年龄没有关系。 反而每一次的空间变化，都是因为他所做的事改变了大明原有的历史走向。 譬如土豆、牛痘之法、打消朱元璋全面海禁的看法，以及现在。 朱雄英眼睛一亮，这空间真是甚得他心！ 他本就不想让华夏走上历史那般闭关锁国，沾沾自喜于天朝上国心态的老路，最后却被西方的坚船利炮轰开国门，以至于国土沦丧，被异国侵略欺辱，流血数万万人，筚路蓝缕才能取得革命成功。 哼，该死的小鬼子，这次不把你们给灭了，他枉来大明一遭！ 看清空间内多出来的东西后，朱雄英眼睛更亮了。 居然是改良造纸术！ 空间懂他！ 他虽大致知道纸是怎么做的，但是想要做出后世那边洁白又柔软的纸就很困难了。 而且朱元璋在这方面真的很吝啬！ 宫内的纸都派遣了专门的人日夜看守。 只有需要派上用场的时候才会去取。 平日里，唯有御书房、左春坊等读书之地才能见到纸。 关键是这时候的厕纸太原始了！ 原始到朱雄英为了保护自己那啥，只能偷偷拿基本闲书充当厕纸用。 可是这玩意是消耗品，再这样下去，那些启蒙读物快被他霍霍完了！ 有了这改良造纸术，他再也不用委屈自己那啥了。 趁着众人没注意，朱雄英连忙把改良造纸术取了出来，翻看了下后，发现以现在的工艺完全能做到。 他悄悄把王石头叫到一旁，将造纸术交给他，郑重其事地叮嘱道。 “按照上面的步骤，把东西做出来，越快越好！” 王石头接过那本薄薄的小册子，用力点头。 “太孙放心，等这事结束了，咱就让人开工，做好了咱立马送到您手里。” 朱雄英微微颔首，还是很相信王石头的执行力的。 他真是再受不了那啥受到摧残了…… 待大虎找上朱雄英所在的酒楼时，东瀛三国的使节们已经一个个都被打得下不了床了。 见到朱雄英安然无恙的样子，朱元璋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大孙，莫怕，皇爷爷带你回家。” 朱元璋一把扔下手里的龙泉剑和三眼铳，把朱雄英搂在怀里上下打量着。 知道朱雄英无事之后，这场混乱才逐渐平息下来。 不过也是因为没几个东瀛人出来走动了，全都被打怕了。 等朱元璋把朱雄英带回宫后，皱着眉问道。 “大孙，你跟皇爷爷说，今日到底发生何事了？那些番奴怎么欺负你了？” 一听朱元璋提起这事，朱雄英心里的火又涌了上来。 他对着朱元璋严肃一拱手，“皇爷爷，孙儿要参太子一本！” 这回是真的把他气着了，连爹也不想喊了。 和二人一起回宫的朱标闻言傻眼了，回过神来赶忙高声道。 “雄英，爹刚刚也去救你了，还亲自踹了两个东瀛人几脚呢！” 朱元璋没理会上蹿下跳的朱标，语气和缓地对着朱雄英说着。 “大孙别怕他，你仔细说，皇爷爷给你撑腰！” 朱雄英用力点了下头，随即转身，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开口道。 “爹，您下令送给东瀛三国的那些书籍，里面凝聚的可都是我华夏先民一代代传下来的精华啊！每一本都蕴藏着无穷的心血！就这么平白送给外人了？！” 听到这话，朱标才明白过来朱雄英为何生气。 “雄英，你是觉得爹这事做的不对？” “当然！” “雄英，爹是长辈，还是一国太子，既是君，也是父！那些不过是一些奇淫技巧而已，便是送了又如何，你竟要因为这等小事参我？” “东瀛、交趾、高丽，番邦之民而已，便是得了这些又如何？！” “还有那些工匠，在我大明，工匠乃为贱籍，他们若是去了东瀛三国，便可受国宾之礼，荣华一生，岂不美哉？” 感情朱标觉得自己做的一点都没错，甚至还是为了那些工匠好呢！ 见到他这般自以为是的样子，朱雄英怒气更甚。 朱元璋在一旁有些尴尬，毕竟朱标这样行事也是得了他的准许的。 因此讪讪地对着朱雄英道：“大孙，其实咱觉得你爹做的也没错，你是不是反应太大了？” 朱雄英深吸一口气，好家伙，我说怎么除了农书别的书都被送走了，原来还有人在这撑腰呢！ 不愧是父子，在对待东瀛这些小国的态度上，真是一脉相承的愚蠢！ “皇爷爷，文成公主和亲西藏的事您知道吧？” 朱元璋颔首，“自然，说起来，文成公主也算得上巾帼英雄，为大唐和西域做了很好的纽带，可歌可叹。” “但您可知晓，西域原本雄踞高原之巅，山高路陡，并不与中原相接触，却在唐之一朝，数度入侵中原？” “西域之国，当时并不比东瀛强多少啊。” 朱雄英说最后一句话时，直直地看向了朱元璋的眼睛。 朱元璋被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随即想到历史上，好像就是从文成公主入藏后，西域的国力才开始强大起来的。 朱雄英叹了口气，“昔日大唐何其强盛，太宗被称为‘天可汗’，说是万邦来朝也不为过。” “但因路途受限，大唐军队打不上西域，便只能交好，为表善意，太宗在文成公主和亲时，陪嫁了许多的大唐工匠与书籍。” “松赞干布又是一方雄主，利用这些书，使得人口增加，国力强盛。” “太宗在时，西域不敢擅动，可等百年之后，西域越发强大，可大唐已经不是当时的大唐了……” 第88章 送经史子集！善长，你特娘的真是个人才！ 朱雄英扭头看向朱标，神色无比郑重，“爹，昔日大唐，未必不是来日我大明，这样您仍旧觉得把那些书籍送出去只是一件小事吗？” 就算朱标再怎么深受一些腐儒影响，也意识到朱雄英的话是真的。 朱元璋听得大发雷霆，“这群番奴！” 旋即，朱元璋又将矛头指向了朱标，“标儿，大孙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啊！” 闻言，朱标瞬间觉得自己可委屈，“父皇，明明送书的时候您也同意了的，还是您拍板定下的呢！” 朱元璋一听他的话，一下子把脸沉了下来，还敢把锅往咱身上甩！ “放他娘的狗屁！咱分明是让你随便赏点银子下去，什么时候说送书了？！” 朱标：“嗯？！” 父皇你那么扣搜怎么可能送银子！ 话落，朱元璋又看向了殿内一众太监，“你们听到咱说过那样的话吗？！” “没听见！” “是啊，小的自小耳朵就灵，皇上若是说了，小的肯定能听见……” 朱元璋满意点头。 朱标疯狂在心里嘶吼：父皇你不讲武德！ 朱元璋忽然又将目光移向了朱樉三兄弟，这三个不是正好送上门来吗？ 如此壮硕的鸡，其余的猴见了肯定能有效果吧。 想着这些，朱元璋猛地拍了下桌子，“好啊朱标，枉咱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一有事你就往咱身上甩锅！” “这要不是大孙特地点出来，咱和你就是大明的千古罪人了！” “后辈之人指不定怎么笑话咱爷俩呢……” 朱棣眼见这场面，硬着头皮劝了一句，“父皇，这事大哥也不是故意的……” “咱让你说话了？这没你的事，别多嘴！” 朱棣身子一僵，当即闭上了嘴又退了朱樉、朱棡身边。 朱标老实站着让朱元璋骂了个痛快，心里怨气越积越深，恨不得再去揍三国使节一顿。 朱元璋骂完后，朱标咬牙开口道：“大虎，那些使节关哪了？” “回殿下，在诏狱。” “领路！” 朱标被骂一顿后，原本的心理潜意识间发生了变化：该死的番奴，竟敢戏弄大明，哼，不教训教训你们，当我这个皇太子是吃干饭的呢！ 望着朱标怒气冲冲走远的背影，朱元璋有些意外。 其实从今日朱标跟着他一起为出宫为朱雄英撑腰的时候，朱元璋就意识到，自家这个傻儿子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脑子似乎突然就开窍了！ 会转弯了！ 大好事啊！ 这些番奴倒也算有点用处。 想着这些，朱元璋将朱棣几人打发走，又着人将蓝玉、李善长等老臣请进宫。 约莫半个时辰后，人陆续到了奉天殿。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仍在想着朱雄英说的那些话，觉得甚是有道理。 可东瀛三国派出的使节进贡的乃是国礼，尽管朱元璋不待见他们，还把人下了诏狱，可礼数不能丢。 这礼还是要回的。 让这些老臣进宫也是为了商议此事。 朱元璋把朱雄英用来驳斥朱标的一番话尽数说给了众人，随后看向他们问道。 “你们谁来想个法子，此次给这三国的回礼该怎么回？” 蓝玉等武将一个个挠头，哑了嘴，李善长与郭桓等人倒是凑在一起低声商议几句。 很快，李善长出列拱手一礼，“回皇上，臣等商议后，私以为不若将经史子集赠予东瀛三国。” “圣人之言，教化万邦，东瀛、交趾、高丽三国，不过蛮夷也，若得圣人经典，想必也能教化当地百姓，如我大明臣民。” “况且，这些儒家书籍各地书铺皆有贩卖，那些使节也能买到，还不如我们主动相赠。” “也好叫三国国君知晓，何为忠君，爱国。” 听到这番话，朱元璋面上一喜，“甚好！他们不是想要书吗？咱多送他们一些圣人经典，让这些番奴好好学学圣人之言！” 朱元璋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不贵，意头好，还让那三国挑不出错处来！ “就按这样半，善长，你负责此事，一国给装一车的经史子集回去，就挑一些最常见的。” 李善长应下，随即又道：“皇上，臣还有一法，送那些普通的四书五经过去，说不定那些番邦会觉得我大明堂堂天朝上国，未免小气，不若将皇上的御笔亲书以及诸位皇子皇孙翻阅过的书籍也当作回礼。” “如此一来，也能让那些小国之民一观我大明天子龙孙之笔墨，一举数得啊！” 闻言，朱元璋忍不住拍案叫绝，大笑出声。 “哈哈哈善长你真他娘的是个人才啊！这下好了，直接把那三国人的嘴给堵住，省得他们在那叽叽歪歪，咱都把自己看过的书赐给他们了，看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得不说，李善长这一计实在很妙，可他却想不到朱雄英…… 得了主意后，朱元璋当即下令，“冯贵，你去太子还有其他藩王、皇孙那里，把他们不用的旧书都收起来，和别的书装一起，然后交给善长就行了。” “是！” 冯贵领命后，很快就带着人去到了各个宫殿讨书。 坤宁宫。 朱雄英蹲在茅厕时上大号，鼻子里还塞着两个小枣以防吸进来臭气。 按照他的估算，等手上这五页纸用完，他交给王石头的造纸术也能造出来成品送进宫了。 正好能接上。 完美！ 上厕所当然要用纸啊！ 可是纵观历朝各代，简直是什么东西都能拿来当厕纸，这真的是人能想出来的主意？！ 最让朱雄英记忆深刻的是中世纪的西方贵族，他们居然用大白鹅当厕纸。 每次擦完之后，大白鹅脖子上都是翔。 而且用完就扔进河里，一次性使用，主打就是一个奢侈。 那可是大白鹅啊，朱雄英不信西方的大鹅有那么乖，竟然不叨人的。 乱七八糟想了一堆有的没的，终于解决了的朱雄英一身轻松地出了茅厕。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冯贵已经领着一众太监把各宫殿找了个遍。 终于发现一个惊悚的事实。 整个宫里，那些被废弃的无用的四书五经，竟然一本都没找见！ 第89章 宫里的偷书贼找到了 “公公，御书房没找到……” “东宫只找到允炆皇孙不用的一本《论语》。” “其他地方都没有……” 冯贵听着底下太监们的汇报，眼皮子颤了颤，这种情况合理吗？ “你们莫不是一个个在这诳咱家呢吧？宫内是丢过东西，可这些书不当吃不当穿的，贼偷它们干什么？！” 被冯贵疾言厉色一顿骂，吓得几个小太监直接跪了，欲哭无泪道：“公公，小的们真没骗您，这宫里是真找不到旧书啊。” “行了行了，起来吧。” 其实冯贵也琢磨出不对劲来了。 但问题是，这些书到底能去哪呢？ 前些年大明刚立国不久，宫里鱼龙混杂，倒是出了不少偷偷摸摸试图浑水摸鱼的宫人。 可揪出来那些人后，直接就下令处死了。 这宫里还有人敢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偷东西？还是偷书？ 关键是宫里这些人一个个都大字不识，偷来书也没用啊！ 有能耐偷书，还不如偷些首饰珠宝出来呢！ 朱元璋正准备回坤宁宫找马皇后，途径一条宫道，隐约见到冯贵正在教训几个小太监，不时冒出一个“偷”字。 朱元璋面色沉下来，走向冯贵那边。 “发生何事了？有人偷东西？” 冯贵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一咬牙便说了，“回皇上，是各处宫殿内的旧书都不见了……” “什么？！” 朱元璋皱紧了眉头，怒气上涌，“不见了？！宫内守备这么森严，书怎么可能不见？甚至现在才发现？！御林军干什么吃的，过段时间，咱这龙椅是不是也得叫人偷走了？！” “噗通”一声，冯贵和一众太监都跪了下去。 “皇上息怒！此事确有蹊跷，小的已将宫内各处宫殿都找了一遍，唯独不见了一些经年的旧书，都是些四书五经和没人看的闲书，只小的们不识字，并不知晓是不是单这些书丢了。” “奏章可还在？” “在、在的。” 闻言，朱元璋稍稍松口气，奏章还在就好。 但听他这么说，此事愈发诡异了，处处透露着不正常。 这是哪来的毛贼，什么都不动，只把那些没用的旧书给偷走了？ 忽然间，朱元璋肚子“叽咕”响了一下，使得他倏地变了面色，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冯贵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小声吩咐着，“快去取净桶来。” 忍过一阵后，朱元璋摆手，“不必。” “咱没事，咱去坤宁宫一趟，冯贵，你把这事给咱查清楚了，无论是谁都给咱查清楚！” “是！” 冯贵躬身一礼，随后带着一众太监风风火火查小偷去了。 朱元璋则是一路小跑着往坤宁宫而去。 很快，坤宁宫茅厕外，大虎一言难尽地问道：“皇上，您……怎么非要到坤宁来如厕啊？” 朱元璋蹲在里面，一脸的舒畅。 “你不懂，咱这是老习惯了，只有在这坤宁宫，咱才能拉得痛快。” “再者，这粪水对农家人来说可是好东西，小时候咱爹都不让咱在外面拉……” 听着朱元璋肆无忌惮地讲着这些事，大虎只觉一阵阵恶心涌上来。 “天杀的！这是谁干的！” 朱元璋提着裤子从茅厕里走出来，暴跳如雷，“那些丢掉的书竟然全都在这呢！” “哪个黑心肝的不要脸的东西干的！竟然拿书当厕纸使！” “大虎，把人都叫过来！咱必须把人揪出来是谁刚在里面大解的！” 朱元璋这回是真生气了。 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站在原地，周围温度降至冰点，吓得旁人大气都不敢喘。 他本是布衣，小时候的经历让他养成了极其节俭的性子。 有时候抠门到马皇后都不爱搭理他。 在大虎的强制行为下，坤宁宫的宫人们很快赶到了茅厕外。 朱元璋一一扫视着这些人，眸光冷冽，语气森寒。 “今日，都有谁来了这里的茅厕大解？” 闻言，太监和宫女们不由对视一眼。 朱元璋没等到回答，气得冷笑一声，杀气都快从身上溢出来了，沉声道。 “还不说？那咱让锦衣卫好好审审你们，看你们说不说！” 听见这句话，宫人们俱是抖若筛糠地跪在地上。 “皇上饶命啊，今日、今日只有太孙来过此地，不知是不是大解……” 听到是谁后，朱元璋有些愣住了，随即从心底涌上一股更浓重的怒火，厉声道：“去把太孙给咱带过来！” 很快，解决完生理问题后正美滋滋唱歌的朱雄英被大虎带了过来。 朱元璋面色沉沉，“大孙，这茅厕内的书可是你用的？” 闻言，朱雄英身子一僵，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起来，思索该怎么回答。 大意了啊！ 都怪他在这边只盯着一个坑位上，导致那些宫人们以为他喜欢这个坑，转而去上别的坑了。 这不就被抓了个正着吗！ 朱雄英沉默下来，他也不能说谎骗皇爷爷，况且他说了对方也不会信啊。 “怎么不说了？往常不是很能说会道吗？” 朱元璋叹了口气，眼里既有失望又有痛惜。 大孙啊，你可是咱大明第三代的希望啊！ 你有这么好的天资，咱绝不能眼看着你走上歪路。 等你坐在龙椅上时，大明或许依旧繁盛昌荣，能容你这般奢侈浪费，可后世之君若无你之才能，却有你之奢欲，我大明江山怕不是要四世而斩了！ “皇爷爷，孙儿无话可说，是孙儿做的，实在是宫里的厕筹太硬了，孙儿用不下去。” 朱元璋脑袋一瞬间充血，有些不敢相信说出这些话的人是朱雄英。 这还是他那个宝贝好大孙吗？ 他本以为朱雄英还能和之前一样，讲出一些他没听过的道理。 结果他就只是因为厕筹太硬用不下去，才用书来当厕纸！！ 这般奢靡荒唐做派和昔日秦二世、隋炀帝有何区别？！ “朱雄英！看来咱真是惯着你了！这厕筹宫里谁不在用，怎么单你受不了？！” 朱元璋气得身子都颤抖起来，指着朱雄英一脸地痛心疾首。 “咱没想到你竟能做出这样的事！” “大虎！” 候在一侧的大虎上前道：“皇上，卑职在。” “你去，把太孙压下去，给咱重重地打！” 第90章 子不教父之过！不打大孙，打儿子总可以吧？ “啊？” 大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如今的大明根本不兴打板子这一套，嘉靖时期才有了规范的庭杖制度。 现下也就是宫人犯了大错，才会被拉出去打上几板子。 “皇上，太孙年纪还这么小，这要是打坏了……” “哼，打坏就打坏，咱养着他，还不动手！”朱元璋狠狠一摆手。 大虎无法，只得安排两人把朱雄英带了下去。 小太监很快将长凳搬来，将朱雄英按在上面，又将裤子脱掉，只露出他白嫩嫩的屁股来。 等要动手时，大虎实在不好下手，只好又去向朱元璋问。 “皇上，这怎么打啊？” “打二十大板！” “等会儿，打十大板吧，让他长长教训。”朱元璋连忙改了口。 想了想，朱元璋到底舍不得，“打六板子好了，力度你看着来，别真打出事了。” “是！” “住手！” 马皇后收到信急匆匆赶过来，“朱重八，你发什么疯？！” 她刚来就见到大虎抬着板子要往朱雄英身上打，连忙挡在朱雄英身前。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也不会信朱元璋要对朱雄英打板子。 “妹子，再不好好管教大孙，他就废了！他竟然拿书来当厕纸使，来日未必不会成桀纣！” “那你打板子就是好好管教了？大孙可是你亲孙子啊！” 朱元璋这回态度很是坚决，并不为所动。 “妹子，咱知道你疼他，但是今日之事你说什么咱都得打。” “这些书从前可都是世家才能看的，寻常百姓想得一本都是登天难，多金贵啊！” “结果被他这么浪费！” “况且不止这一本，冯贵说各处宫殿内一些旧书都不见了，不是他干的还有谁？！” “妹子，你让开！” 尽管嘴上说的厉害，但朱元璋也舍不得再打朱雄英板子了。 还是用老办法，拿鞋抽吧。 “不行！” 马皇后伸开双臂牢牢护在朱雄英身前，“朱重八，今日你动大孙一下，这皇后你干脆换别人当吧！” 马皇后话说得异常狠绝，显然是动了真火。 正在二人谁也不肯想让的时候，朱标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来了坤宁宫。 “雄英，爹忘了件事，早上蓝家庄有人来给送了一大堆的纸过来，说是已经造好了，爹看着挺好，就先用了一些，现在才想起来……” 说话间，朱标和两个抱着一堆纸张的小太监进到庭院中，结果就撞见剑拔弩张的朱元璋和马皇后。 以及露出白花花屁股被按在长凳上的好大儿。 朱标一怔。 “……父皇、母后，儿臣打扰到你们了？” 朱元璋的目光死死定在了那洁白如雪的纸张上面，这纸…… 这么些纸放在民间去卖，也得三四十两银子吧。 造纸术、印刷术发展到明代，其实进步已经很大，可一本书造价也得要三两银子。 朱元璋声音不由得艰涩起来，“大孙，你这一堆纸造价几何？” 朱雄英把头扭过去，闷声道：“这些纸是用树浆做的，造价很便宜。” 古代造纸成本受限于材料，因此也会很贵。 尽管蔡伦时造纸所用的材料是破布条、树皮等物，可造出来的纸质量很差，勉强可以被称为“纸”罢了。 而可以被用来书写的纸，原材料都比较贵，例如竹子、桑树、檀树等。 听见这纸是用树浆造的，朱元璋父子齐齐愣在原地。 马皇后则趁机把朱雄英扶下长凳，还帮他把裤子提上，故意大声道：“大孙，这纸啊你就照着一般纸的价格高上两成去卖，哼，疯了吧朱重八，让他谁都敢打！” 朱雄英把头埋在马皇后怀里，被她带着离开了原地。 朱元璋看着朱雄英的背影颇为懊恼。 他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为啥一直想打大孙！ 他这臭脾气真是该改改。 朱元璋转头看着对树浆纸来了兴趣的朱标，怒火顿时朝他发泄而出。 “这纸早上就送到了，你不知道给咱送过来看看？！” “忘忘忘，啥都忘，咋不把江山社稷都忘了！” 朱标被骂的一脸懵。 怎么什么事情到最后都怪在他头上？ 朱标满脸委屈，敢怒不敢言。 幸好朱元璋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些纸张上，还上手摸了摸。 “这……” 朱元璋一脸惊叹，“这纸质量竟如此柔韧。” 闻言，朱标也过来和朱元璋一起打量起这些纸。 从唐朝开始，人们广为使用的纸便是宣纸。 然而宣纸易于书写，却也过于轻薄、易脆，因着这些缺点，并不使用于制作书籍，且不好保存。 另外就是宣纸的制造工艺委实繁琐、高深，使得宣纸产量并不大。 “这纸若是能量产，天下百姓就都能读起书了啊！” 书卖得贵不贵，其实和政治朝堂是挂钩的。 若是纸张价格便宜，那么印刷成书也便宜，这就使得广大百姓都能读起书，这样一来，就会有更多的人走上仕途，朝廷对于人才也有了更多的选择。 被大石头禁锢在井下的百姓们，如同被照进了一道光，假以时日，定能推翻这块顽石。 与朱元璋关注点完全不同的朱标，手里则是拿着一张浅褐色的纸张摸来摸去。 这……真的是纸吗？ 怎么会这么软，这么舒服，又光滑又细嫩，这不就是天选厕纸嘛！ 心里如此想，朱标嘴上也低声喃喃自语道：“这么软和，拿来当厕纸多好啊。” 偏被朱元璋听进了耳朵里，一张脸瞬间黑了起来。 “咱说呢大孙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原来是跟着你学的！” 朱标瞬间回神，愣愣道：“父皇，您说什么呢？” 朱元璋一想到马皇后刚刚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撂脸子，一时间火气上来，“你还有脸问？！都是你把大孙带坏的，你这个当爹的不以身作则，子不教父之过啊！” 说着，朱元璋熟练地把脚下的鞋脱了下来。 朱标见状忙退了两步，“父皇，您不能什么事都往儿臣身上赖吧，而且这段时间雄英不是都待在您身边的吗？子不教父之过，那儿臣有过也是您的错！” 朱元璋听他叭叭叭这一顿说，怒气更深，拿鞋指着朱标喝道。 “你还敢顶嘴了？咱说一句，你说十句，还把咱放在眼里吗？你给咱老实站住！” 闻言，朱标“嗖”的一下转身就跑。 笑话，真听了他的话站住，可不得挨一顿好打，反正父皇又追不上他。 第91章 常氏的忌日要到了！做一把迎接娘亲回来的梯子！ 坤宁宫。 马皇后抱着朱雄英坐在软塌上，柔声叮嘱着，“大孙，日后你皇爷爷再想打你，你就来找皇奶奶，我护着你！” 朱雄英仰着头，抿了抿唇，“皇奶奶，其实这一次是孙儿的错，皇爷爷罚孙儿是应该的。” 马皇后笑着拍了拍朱雄英的小身子。 “大孙，这可不是对与错的问题，关键在于他敢打你，还动不动就想打，你信不信，只要这回他真的打了你，之后你再犯一些错，他肯定打得更顺手，还更心安理得。” “所以啊，一次都不能让他打。” 朱雄英不由瞪大了眼睛，原来朱元璋竟然是这样的人？ 说完，马皇后又掐了一把朱雄英的小嫩脸，“不过，大孙你这事做的确实不对，日后可不能如此了，知道吗？” 朱雄英用力点头，“皇奶奶，孙儿记住了。” “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皇奶奶叫了薇儿和熥儿过来吃槐叶冷淘，到时候你们兄妹好好说会儿话。” 如今的天气，是一天比一天热。 盛夏时分，惹得人食欲都不善起来，偏朱元璋是个死抠门的性子。 非得在最热的时候才能用冰。 这话说完不就，朱允熥和朱怡薇就迈着小短腿跑进了坤宁宫。 自打将朱雄英接到身边住后，马皇后对朱怡薇和朱允熥这对姐弟更加关照了几分。 从前总以为身为皇子郡主哪能受欺负呢，可在这皇宫里，没了娘的孩子，委屈从来不是受在面上。 在马皇后和朱元璋心里，只有常氏才能被称为儿媳妇，吕氏，只不过空有太子妃的名头罢了。 然而，朱雄英看着两小只的神态，敏锐地发觉到朱怡薇仿佛有心事，饭也吃得不香。 朱雄英小声喊了她几句，朱怡薇都愣愣的没什么发现，他面色当即沉了下来。 随后把朱允熥拉到一边去问，“熥弟，薇儿是不是被欺负了？皇兄帮你们欺负回来。” 看着朱雄英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朱允熥抿唇摇了下头。 “皇兄你误会了，没人欺负皇姐，是……是娘亲的忌日快到了。” 朱雄英愣住了。 “娘亲还在时，最疼皇姐了，所以每逢娘亲的忌日，皇姐心情都不好。” 朱雄英心下叹气，心疼地看着故作无事人一般的朱怡薇。 自他穿越后，他便尽可能地对这个妹妹好。 可是在此之前，都是这个小姑娘在看照着朱雄英和朱允熥两兄弟。 宫内老人都言福安郡主颇像前太子妃常氏，温柔知礼，落落大方。 朱雄英是一直把朱怡薇当亲妹妹看待的，这会儿见到她难过心里也不好受。 回到桌子上，朱雄英心里有了个注意，看向朱怡薇，“薇儿，你答应皇兄这几日都好好吃饭，不要伤心，皇兄可以让你见娘亲一面，如何？” 朱怡薇惊得筷子都掉了，瞪大眼睛看着朱雄英，眸光里带着期盼。 “皇兄，真的吗？” 朱雄英肯定点头，“皇兄什么时候骗过你，就是现在只可以让你远远见上一面，也不能说话。” 朱怡薇激动地连连点头，“能见到娘亲薇儿就满足了，皇兄，薇儿这几日都会乖乖吃饭的！” 话落，朱怡薇便看向了马皇后，“皇奶奶，薇儿饿了，刚刚的槐叶冷淘还有没有？” 马皇后一眼看穿朱怡薇的小心思，不过这是自家乖孙女的心愿，她当然要满足，笑着道：“有的有的，芳柔，去叫膳房再做一碗槐叶冷淘来。” “是！” 芳柔很快就将一碗槐叶冷淘端了过来，朱怡薇拿起筷子就吃，那样子一点也不像胃口不好。 马皇后看得惊讶又有些心疼。 先前东宫就传过消息，说朱怡薇今日胃口不好，她才特意吩咐膳房做的槐叶冷淘，想着能开开胃。 谁知竟是因为常氏的事情，还是大孙有办法。 朱怡薇吃过一碗后，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朱雄英，“皇兄，我都吃光啦！” 朱雄英轻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瓜，“皇兄看见了，这就起准备，薇儿可要乖乖按皇兄说的做哦。” 朱怡薇用力点了下头，心下很是期待与娘亲见面的样子。 马皇后叹了口气，把朱怡薇搂在了怀里，唉，年幼失恃之痛，常人岂能理解啊，只希望大孙这回真能办到吧。 朱允熥同样一头雾水的盯着朱雄英。 “皇兄，真的可以见到娘亲？熥弟，熥弟都记不得娘亲的样子了，她不会生我的气吧？” 朱雄英并没有答复朱允熥，只是带着朱允熥和才入宫的傅柔嘉走出了坤宁宫，去了将作监，寻了几位做烟花的匠人。 简略的交代了分工后。 早已熟能生巧的工匠们便各自忙碌了起来。 朱允熥早已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 “皇兄，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朱雄英仰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笑着开口。 “我打算做一架迎娘亲回来的梯子。” 朱允熥还是有些困惑的看着朱雄英。 他还是没怎么弄明白朱雄英想要做些什么。 可是身旁的匠人听到朱雄英的吩咐以后，却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这，太孙殿下，此事怕是要得到皇上的首肯，或者是太子的印玺，否则小的们这条小命可是折腾不起呀！” 现下正是干燥的时候，满宫上下都在小心火种。 紫禁城里的宫殿多是木制。 “若是不小心燃起了大火，皇上怕是会被气晕过去。” 朱雄英略一思索，对着眼前的匠人们开口道。 “你们先照我说的去准备，我马上去找父亲，拿到印玺你们再将东西给我如何？” 几名匠人楞了一下。 这么做倒不是不行。 这东西做好了要是太孙殿下拿不来太子殿下的印玺，那就不给便是，不会出任何问题。 匠人中的一位领头人站出来，恭敬地对朱雄英开口道。 “这样办倒不是不行，但要是太孙殿下得不到太子殿下的印玺，我等必定不会把东西交到您手上的。” 朱雄英自信满满的看着那匠人肯定开口道。 “我明白，你们安心准备我要的东西吧。” 第92章 奉天殿中偷玉玺！ 将作监里的匠人们这才放下心来，退下去按照朱雄英的要求筹备起来。 可朱允熥却有些泄气的看着朱雄英开口道。 “皇兄，父亲不会同意我们这么做的，往常哪怕是年节，都不会多放烟花，皇爷爷也不可能同意的，我们还是给娘亲换个梯子吧！” 朱雄英被朱允熥的话说的有些无语。 拍了拍朱允熥的小脑袋，一本正经地对朱允熥说道。 “熥弟，我们做人，要懂得变通。” “皇兄，你说的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父亲肯定不会允许这件事，那我们不告诉他不就没事了吗？” 朱允熥闻言楞楞的低头自言自语道。 “不和父亲说……难不成我们是要去偷……” “没错，将作监的人又看不出来，父亲也不会知道，又有谁会知道我们拿过印玺？” 朱允熥觉得这样做不好，但磨磨唧唧半天也只憋出一句。 “皇兄，不告自取谓之偷，这样不好！” 朱雄英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孩子怕不是读书读傻了。 那可不行，大明将来还指望他来开疆拓土呢！ “熥弟，你仔细想想，是孝道更重要，还是你刚刚说得更重要？” 朱允熥看起来十分纠结，良久才缓缓开口道。 “孝道吧……” 朱雄英赞许的开口道。 “这就对了，我们这样做可是为了娘，虽说是偷，可却是为了孝道，也是必要的取舍，你明白吗？” 朱允熥听了朱雄英的话，终于不再纠结。 “皇兄，你说的有道理，百善孝为先，我们也是为了娘，为了薇儿，这才是更重要的，怎么能在一些小事上过分纠结！” 朱雄英笑着点了点头，“不愧是熥弟，一点就透。” 奉天殿外。 此处是太子与皇上一起处理政务的地方。 太子的印玺都放置在奉天殿中的一个偏殿里。 天色已暗，朱元璋二人已经处理完了政事，此时的庭院里，只有月色如水，提供着一丝光亮。 朱雄英、傅柔嘉、朱允熥几人悄悄溜到了奉天殿外。 傅柔嘉此时却不由得有些心虚。 “太孙，要不算了吧，我们想想别的办法吧。” “我们若是被抓住这罪名好像不小吧……” 朱雄英对着一旁的朱允熥问着：“熥弟，通知薇儿到金水河边候着了吗？” 朱允熥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薇儿今夜一直在梳妆打扮，可期待了！” 朱雄英咬了咬牙，郑重道。 “熥弟，你就好好待在这里放风，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姐姐，你也赶紧去安排吧。” 三人协商好后，各自散去。 奉天殿内的下人们也因天色渐晚渐渐地都去休息了。 是以朱允熥和朱雄英没有遇到什么阻拦，轻轻松松地便躲开了所有岗哨。 朱雄英轻手轻脚地溜进偏殿之中，朱允熥则按照吩咐在门口放风。 偏殿内。 仅有些许月光透过窗子洒进屋子。 朱标正独自静坐，看着柔和的月色怅然若思。 几年前，每当自己彻夜处理公务的时候。 常氏必会来送些点心吃食，没想到不过几年，竟已斯人不在。 朱标心里不禁有些悲凉之感。 “英儿他娘，也不知你能不能看见，我们英儿已经长大了。” “父皇也很喜欢他，夸他天资聪颖，还提前册封他为太孙。” “只是他这几年来越发没有规矩，我这个做父亲的，倒不知该如何管教了，父皇母后又因为他年幼丧母，对他百般宠溺……” “倘若你还在就好了。” “不用几年，我们就能为薇儿挑选夫君了。” “差点忘了，英儿已经定亲了，颖国公傅友德家的小孙女，瞧着倒是个知礼的孩子……” 平时看不出什么，但要说心里不难过是绝对不可能的。 从常氏过世之后，东宫内就再也没有添过一儿半女，便可见朱标对常氏的情深。 毕竟是夫妻一场。 正在朱标独自嘀咕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异响。 “啪！” 朱标连忙抹了一把脸，擦干脸上的泪痕。 回头看去，只见书桌上有一团模糊的黑影。 “来人！有刺客！” 朱标一嗓子打破了紫禁城的宁静。 几乎是片刻。 以奉天殿为中心都亮起了灯火。 接着便是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附近的禁卫军和锦衣卫全部循着声音迅速向着奉天殿而来。 朱雄英有些无奈的看着朱标。 这大晚上的，便宜爹怎么在书房一盏灯也不点，就等着在这吓人是吧！ 霎时间，奉天殿内已然乱作一团。 到处都是禁卫军和锦衣卫，不时也有几个小太监跑来跑去，嘴上嚷着“有刺客”“抓刺客”！ 火光如星子一般在奉天殿内四散发光。 躲避在暗处的朱雄英趁机找到了今日的目标，随后动作迅速地将之盖在了早已写好的批文上。 黑暗里，朱标隐隐约约看到那团黑影仿佛是拿自己的印玺做了什么。 心下不禁咯噔一下。 可还不待他做些什么，那团黑影已经功成身退向着门外而去。 一片混乱中，锦衣卫并未注意到朱雄英那道小身影，他趁机对着朱允熥使了个眼色，便奔向了远处。 朱允熥会意，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百来斤中的大门给关上了，使得之后赶来的锦衣卫和禁卫军都被关在了门外。 朱允熥将身子抵在了门后，一脸无畏地大喊一声，“皇兄快跑！不要管我了！” 听着这道喊声，奔跑中的朱雄英脸上带着笑意，暗赞一声：靠谱！ 追着朱雄英出来的朱标同样听见了这道喊声，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好啊，原来那个所谓的“刺客”竟然就是自家的好儿子！ 锦衣卫和禁卫军赶到时，看着关闭的殿门当即高声道。 “刺客把门堵上了！” “准备撞门！” “是！” 只是还不等锦衣卫有所动作，原本关闭的殿门便缓缓打开。 朱标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后，手上还拎着一个沉浸在激动中的朱允熥。 “参加太子殿下！” 殿外瞬间跪倒一片。 朱标一挥手示意众人平身，随即冷眼看向了朱允熥，语气沉沉。 “今日之事又是你皇兄搞出来的吧？” “说！他偷拿孤的印玺到底想干什么？！” 第93章 老朱这次真你就这么不信大孙吗？ 朱标这回是动了真火。 质问的声量虽不大，却能让人清晰地感受到其中的寒意。 宫内经年的老太监，都从未见过太子殿下这般动怒的模样。 朱允熥吓得一瞬间红了眼睛，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父亲，皇、皇兄做这些都是想让薇儿见娘亲一面，是熥儿求皇兄来偷印玺的，您别怪皇兄……” “胡闹！你知不知道你娘亲已经去世三年了！” “你皇兄是有天大的能耐能让人死而复生吗？！你们一个个简直是放肆，胆敢拿亡母当借口求情！” 朱标紧攥着拳头，因为气怒使得额上青筋都迸了起来，双目赤红，整个人像是一头被惹怒的雄狮。 朱标一甩手将朱允熥交给了旁边的锦衣卫，咬牙切齿道。 “看来平日里是孤太放纵你们，竟让你们生出了天大的胆子来！做出这样的事！” “不教训一顿是不行了，否则来日孤有何脸面去见你们娘亲？！” 锦衣卫头目手上接着朱允熥，一时间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好。 他们当真没见过朱标如此震怒的模样，竟连劝谏都忘了。 朱允熥看着变得有些陌生的朱标，瘪了瘪嘴有点想哭，“父亲，皇兄不会骗人的，他说能让薇儿和娘亲见面就一定会做到的。” 闻言，朱标脸色更黑了，身上嗖嗖嗖地散发着寒气。 “住嘴！” 还敢大言不惭！ 借常氏之名诓骗弟妹，若是再不加以制止，日后怕不是重现秦二世的惨剧！ 说完这句话，朱标便大步朝着金水河的方向而去。 “随孤去将作监！” 先前朱雄英逃走时，朱标将他逃跑的方向看了个清楚，那边只有一个将作监。 …… 因着要和娘亲见面，这一整天朱怡薇都在用心打扮自己，为此还把马皇后和朱元璋都叫了过来。 朱怡薇把一支步摇插在发髻上，侧过头问：“皇奶奶，您看薇儿戴这支红宝石的步摇怎么样？” 马皇后看着朱怡薇一脸慈爱的笑，“好看好看，薇儿今日真漂亮！” 朱元璋也附和了几句，随即和马皇后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打鼓。 也不知大孙最后会捣鼓个什么东西来。 金水河畔，月光倾洒在河面上，泛起粼粼微光。 微风拂过，带来一阵清凉。 天幕暗沉，墨色中夹杂着深蓝色，一轮皎洁明月高悬其上。 马皇后与朱元璋带着朱怡薇等候在周围，过了半晌依旧是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马皇后不禁皱了皱眉，“重八，大孙怎么还没来？” 朱元璋但笑不语，低声回道：“谁知道大孙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不过咱相信他，且等着吧。” 话落，只见朱标气势汹汹地朝着这边走来，身后还带着一众锦衣卫和禁卫军。 朱元璋下意识皱起了眉。 朱允熥见到马皇后老两口在，不禁面上一喜，好像终于见到救星一般，从锦衣卫头目手里挣脱开，忙向着对面跑去。 “皇爷爷，父亲生气了，可是皇兄不会骗人的，他说让薇儿和娘亲见面就一定能做到的。”朱允熥可怜巴巴道。 知道朱标动了怒，要去阻止朱雄英后，朱怡薇瞬间急了。 她提着裙摆不顾会不会弄脏自己最好看的一身衣裳，跑到了朱标面前，一仰头就掉下泪来。 朱怡薇红着眼睛恳求道：“父亲，您别怪皇兄，都是薇儿的错，是薇儿太想念娘亲了，皇兄只是想满足薇儿的心愿而已。” “薇儿、薇儿好久没见过娘亲了，薇儿好怕哪天会忘记娘亲长什么样子，父亲，求您让薇儿见娘亲一面吧……” 听着朱怡薇这些话，朱标心里发酸，却对朱雄英越发生气。 那个逆子，怎么好意思辜负自家弟妹这一片赤诚孝心！ 朱标手掌攥紧，咬着牙说了一句，“薇儿，你娘亲早就去世了。” 朱怡薇愣愣地看着对方。 朱标别看眼不忍去看她的表情，抬高声音喊了一句，“你娘亲早就死了！你们还不明白吗？！” 朱标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朱元璋老两口一跳。 二老是亲手把朱标带大的，也不见他如此失态过，一时间有些震惊。 朱怡薇眼泪停了下来，听清朱标的话后流得更凶，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 “父亲是大骗子！皇兄答应了薇儿今晚可以和娘亲见面的，薇儿肯定可以见到娘亲！” “薇儿，你能不能懂事一点，人死不能复生，你见不到你娘亲的，你皇兄才是在骗你！” “不会的！” 朱标说这话时并未发觉，一旁的朱元璋面色渐渐黑了下来。 “标儿……” 朱标扭过头，脸上还带着近乎歇斯底里的表情，双眸赤红，“父皇，儿臣知道您要为雄英说话，可若是再任由他这般放纵下去，儿臣就算到地下了，也没脸去见常氏啊！” 语毕，朱标扯开了朱怡薇放在衣摆上的手，向着将作监而去。 朱怡薇不愿意松手，追上去死死搂住了朱标的大腿，“父亲不要去！” “标儿！” 朱标只当没听见朱元璋的话，可又无法摆脱朱怡薇，怕一个用力伤到她，无奈之下只好拖着她往前走。 “咱叫你停下，你连老子的话都不听了？” 朱元璋深吸口气，看着仿佛陷入魔怔里的朱标，抬起手掌用力给了他一耳光。 “啪”的一声，异常响亮。 朱元璋打得很用力，垂下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这一耳光将朱标原本混沌的脑子打得清醒过来，怔怔停在了原地。 见状，一众锦衣卫和禁卫军无声跪在地上，一时间噤若寒蝉。 朱元璋将颤抖的手背在了身后，看着朱标喃喃自语道。 “你怎么也跟咱一样这么固执了……” “你就这么肯定大孙是在利用薇儿和熥儿的孝心吗？你就这么不信大孙？” 将作监。 正老实做着活计的工匠们察觉到宫内的动静后一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听说锦衣卫和禁卫军都往奉天殿去了，有刺客混进宫里了！ 就在这时，朱雄英一身汗地跑到了将作监。 一把将盖了印玺的批文拍在领头工匠前，“你要的批文！” 第94章 金色天梯封常氏尊号孝仁，等同皇后！ 工匠接过批文看了看，随即小心地觑了朱雄英一眼，“太孙，这批文真的是太子爷御笔亲批的？” 朱雄英轻咳了声，一脸义正言辞道：“当然了！本殿下还能骗你吗？印章还在上面呢。” 工匠拿着批文犹豫了半晌，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将准备好的绳梯交给了朱雄英，“殿下，您要的东西。” 朱雄英让工匠做的绳梯长四百米，宽三米，算是大工程了。 不过这场策划中的重中之重其实是氢气球。 将绳梯交给朱雄英后，一众工匠其实还是一头雾水，没想明白他要拿绳梯做什么。 有了绳梯后，朱雄英点了几个工匠和他一起去往金水河的对岸。 朱雄英如同变戏法一般将一个和热气球很像的球取出来，将其系在了绳梯的顶端。 绳梯的另一端则是被牢牢拴在地上。 朱雄英神情郑重地将氢气球放飞，很快，氢气球慢慢升空，连带着绳梯也一起往天上飞去。 在夜幕的笼罩下。 地上的人逐渐看不清氢气球的存在，只隐约看见一截通天的绳梯。 和朱雄英站在一起的工匠们不由得瞠目结舌，想着之后即将绽放的烟花，不知道那场景该有多壮观。 朱雄英拿出火折子吹了吹，随即将那道火光放在火绳前点燃，最后将地上的绳子砍断。 “呲呲呲——” 引线被点燃的声音响起，原本堆在地面的“天梯”随着氢气球的拉动，向着天际而去。 因着“抓刺客”事件而被惊动的紫禁城，再次见到了一生中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今夜明月高悬，微风无云。 一道金色天梯，自金水河始，逐渐显露出了踪迹，直通九霄之上。 而在金水河另一岸的朱标等人则是被震立在当场。 冯贵“砰”的俯身跪拜，高呼道：“皇上，此乃祥瑞啊！” “天佑我大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听着宫人们激动万分的呼喊，朱元璋眸子里闪过一抹惊叹与不可置信。 这也是大孙捣鼓出来的东西吗？ 当真神迹啊！ 朱怡薇和朱允熥则是瞬间欢呼起来，“是娘亲回来了！皇兄果然没有骗人！” “父亲你快看啊！是娘亲回来了！” 朱怡薇扯着朱标的手让他往天上看，见他没反应，和朱允熥一起向着天梯更近的地方跑去了。 朱标也跟着追过去，忽然间表情骤变，只见金水河对岸忽地飘起阵阵青烟。 似纱若雾，叫人看不真切。 而青烟中逐渐显露出一道纤细的身影，身着大明宫装，就站在那里温柔地看着朱怡薇姐弟，随后又看向了朱标、马皇后和朱元璋。 尽管看不清真容，可她身上那件宫装，是常氏生前最喜爱的一件衣服。 不是常氏又是谁！ 朱元璋和马皇后一瞬间鼻头泛酸，眼泪几乎要涌出来，而岸边的朱标四人早已泪眼婆娑，看着那道朦胧的身影，震惊欣喜又怀念。 常氏嫁给朱标不久，常遇春便在北伐时暴病而亡，因此，朱元璋和马皇后几乎是将常氏当成女儿一般疼爱的。 常氏出身极好，又嫁给朱标成了太子妃，可身上非但没有半点矜傲之气，反而异常和气，对人对事都是进退有度，知礼识节。 满皇城的宫人们提起常氏没有一个不说好的。 可惜天不假年，常氏只二十余岁便逝世了。 闻此噩耗，朱元璋甚是悲痛，为此罢朝三日，以尽哀思。 朱标不知怎的，已是泪流满面，向着对方伸出手，“绫音……” 一边喃喃，一边朝着金水河走去。 见状，朱元璋面色倏然变了，忙喊道：“还不拦住太子！” “是！” 正所谓当局者迷，先前“常氏”现身的时候，朱元璋也被她迷惑到了。 可等他细细看去，才发觉这一幕是傅柔嘉将常氏的衣物穿戴在身上，以假乱真罢了。 然而思念亡妻、亡母心切的朱标三人却是不顾别的，一心想要和常氏离得再近一点。 没等三人跑到对面，就见与三人隔着一道金水河的常氏清浅一笑，眸光尽显温柔，似是在说“我走了，勿念”。 随即便化为一抹青烟消散在原地，再看不见踪影。 朱标身子颤了颤，踉跄着跪倒在地，望着空荡荡的水面，一时间不知道刚刚是真实，还是幻境。 青烟消失后，朱怡薇和朱允熥眼含悲痛，对着河畔跪了下去，“儿臣恭送母妃！” 话落，以头抢地，久久未起。 朱标被二人的声音喊得稍稍回过了神，看着常氏消失的方向，心下怅然：绫音，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三兄妹的。 整个应天府，留在外面的人一仰头都能见到那道金色天梯。 用过晚膳出来散步的常升，怔怔地看着恍若神迹般的天梯，下意识问道：“这天梯落向哪里？” “回国公爷，应在东宫附近。” “东宫……”常升低声喃喃了一句，旋即眼角微红，仰头看着那天梯，“阿姐，是你回来了吗？” “若是你就好了，太孙天资奇绝，日后必是一代明君……” 金水河畔。 刚刚的一切仿佛在梦中，叫人分辨不清。 晚风拂过河水，水花拍在岸边，溅起几滴落在朱标脚下。 青烟散去后，朱雄英才现身，走到朱标身边，他低着头乖乖认错。 “爹，儿子知道错了。” 朱标从地上起来，再没了先前的执拗与癫狂，拍了拍朱雄英的头。 “你没错，是孤错了。” 朱元璋和马皇后留在原地，只隔着远处看着朱标的动作，并未过去打扰。 朱标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大手将朱雄英三兄妹搂在怀里，声音有些沙哑，“咱们回家，过几日，为父带你们去东陵祭拜你们娘亲。” 朱怡薇环住朱标的腰，低声道歉，“父亲，薇儿刚刚不该那么说你。” “孤也有错，好了，咱们走吧。” 朱标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朱雄英走在最外侧，四人的背影看起来异常和谐。 朱元璋面露欣慰，旋即对着冯贵吩咐道：“拟旨，福安郡主朱怡薇，晋为福安公主，增禄两千石。” “开国公常升，增禄一千石，赏，免死铁券。” 说完，朱元璋沉吟半晌，最后目光坚定起来，“敬懿皇太子妃常氏，哺育皇太孙，于社稷有功，加尊号仁孝，陵寝以皇后规制为制，祭扫焚香，不可有误。” 第95章 阿姐既逝，活人为重！ 古往今来，只有皇上与皇后才能用尊号。 朱元璋为常氏加尊号仁孝，用意显然，百年后与朱标同寝同穴的皇后乃是常氏。 “是！” 东宫里。 太子妃吕氏震惊的望着天上刚刚散去的金色天梯。 东宫内外已经全部乱了起来。 “叫什么叫！又不是天塌了！” 随后吕氏对着身边的贴身丫鬟冷冷开口道。 “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丫鬟面无血色，低声道。 “娘娘，刚刚，刚刚有奴才说，在金水河旁看见，看见常娘娘了。” 吕氏瞬间如遭雷劈，恶狠狠的看着丫鬟道。 “怎么可能？那蠢货早就已经死了，本宫可是亲眼所见！” “是，娘娘，可，分明就有人见到，常娘娘便是从这天梯上下来的呀。” “并且那时皇上和太子殿下还有太孙、小郡主全都在场。” “本宫不信！允炆呢？允炆！” 吕氏面色癫狂的跑向不明所以的朱允炆，一把拉过死死的抱着。 “本宫有允炆，本宫才是太子正妃，本宫才是！” 天梯逐渐消失，宫外的热闹也逐渐平息下来，紫禁城又回归了之前宁静的模样。 当初常氏过世的时候，就有很多不合理之处。 东宫里的一些老人瞬间便散播开来。 就这样，东宫中关于各种常氏将要回来报仇的流言不胫而走。 看着冷清的宫殿，吕氏紧紧地抱着朱允炆。 仿佛恶鬼一样，死死的盯着这院落之中的所有动静。 这天晚上，朱标没有如往常一样去吕氏的寝宫。 他站在床前看着熟睡的兄妹三人。 抬头望向天边的月亮。 “绫音，你别担心，我们的孩子，一定都会好好的。” 回忆起之前的事情。 朱标不禁陷入了沉思。 第二日清晨。 天色刚亮，朱标就让礼部准备好了祭祀仪仗。 随着给开国公府的旨意，将常氏兄弟一同请了过来。 自常氏去世之后，还是头一回受到了如此重视。 朱标还有朱雄英三兄妹，以及常氏兄弟与傅柔嘉一同祭拜。 与之随行的还有宫中、礼部各大臣合八十一人。 这其实就是皇后仪仗，但朝中常氏长辈不少，没办法真的按皇后仪仗来让长辈们前来祭扫。 穿着金甲的大汉将军，擎着华盖、宫扇开路。 虽然常氏已经在东陵下葬，但因为朱标尚未继位。 所以东陵还未开始正式修筑。 放眼望去，偌大的东陵，不免有些萧瑟之感。 朱标的心里不由得有些怅然。 等到了享殿内。 看着常氏的牌位。 朱雄英兄妹几人和傅柔嘉带着朝中官员们皆伏身跪拜。 常升看着大殿之中常氏的牌位上了香感慨道。 “阿姐，你不必挂心，我们兄弟二人还在，以后英儿即位之时，有你的这些子侄们在，我们必定会护着他的，让他将这龙椅安安稳稳的坐好。” 朱标也看着常氏的牌位低声道。 “看见雄英边上那姑娘了吗，她是父皇给雄英找的媳妇，比雄英大上几岁，宫里有什么事她也能护着英儿，要是你能看到就好了……” 话说到这，朱标已经险些落下泪来。 常森纠结的看着朱标，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一旁的常升明显也发现了这一点。 “二哥。” 常升凑近常森低声开口道。 “如今宫里的情势尚不明朗，此时若是贸然告诉太子，怕是对英儿不利。” “但是……” “阿姐既逝，活人为重啊！” 常升眸中掠过一抹晦色，随即又变得坚决起来，常森闻言不甘地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祭拜过后。 常升拉着常森低语劝了几句，“待到英儿登基，再无意外可扰，再言说此事，倘若阿姐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你我二人的……” 宫中情势不明，当初常氏病逝一事，隐情颇多，若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将那幕后之人逼得铤而走险不顾一切就不好了。 牵扯太大，不是他们能掌控得了的。 说起来，与前朝各代的皇帝相比，朱元璋最令人羡慕的绝不仅是开局一个碗，结局一个国。 还有立国之后，仍有马皇后这结发之妻陪伴在侧，偌大的皇城里，二人是彼此信任的存在。 伉俪情深，便是寻常夫妻都难做到，何况还是天家夫妻。 昔日隋文帝与文献皇后也是情深款款，却依旧违背了与她之间的誓言。 历史上，似朱元璋和马皇后这般互相扶持的，唯有唐太宗李世民与长孙皇后。 可长孙家势大，李世民也需担心外戚弄权。 马皇后却无外戚之祸，一心辅佐朱元璋。 有妻如此，人生之幸！ …… 常氏忌日过后，笑容又重新回到了朱怡薇脸上。 而朱怡薇和朱允熥姐弟俩在东宫的处境好了许多。 因着当初常氏说是病逝，实际上却是暴毙而亡，不知是何死因，那时起，东宫谣言四起，说常氏死得不清不楚，怕是会有灾祸上身啊。 然而昨夜天梯降世，宫内的流言直接来了个大反转。 说是常氏死得冤枉，玉帝知晓后便封她为天上仙女，昨日便是下凡来探望太子和太孙几位殿下了。 如此一来，这东宫内的宫人，可不敢再怠慢朱怡薇和朱允熥，生怕自己那些动作被常氏发现后，一个仙法就把自己带走了。 吕氏更是吓得躲进东宫小佛堂里几日不敢出。 数日来虔诚跪拜，敲木鱼念佛经，只吃斋饭，求佛祖保佑她。 因着天梯一事，东宫内忽然间就变得很是和谐，连一些小摩擦都不曾有了。 日子照常过，可这天气是越发炎热，出门甚至能隐隐看见空气中涌动的热浪。 即便这样，朱元璋依旧是那个抠搜的老朱。 不让用冰就是不让用冰。 朱雄英热的实在受不了了，抱怨道：“这天也太热了，再没有冰来降温，我都快熟了！” 朱怡薇忙帮朱雄英扇了扇扇子，“皇兄，皇爷爷说过，我们是皇室子弟，自当为天下做表率，万不可奢靡度日……” 这是什么话！这么热的天用几块冰就是奢靡了吗？ 朱元璋如此节俭，俨然是到了有些变态的地步了。 第96章 在大明实现用冰自由！ 按照朱元璋定下的规矩，各位皇子皇孙，不论大小，一日只能用一块冰，且只有脸盆大小。 在这样热的天气里，很快就融化了。 朱元璋甚至连脸盆大的冰都不用，扣扣搜搜地每日只用巴掌大小的冰块。 依着他的话，要是热了就去睡觉，忍一忍就过去了。 “薇儿，熥弟，我们自己弄点冰行不行？” “皇兄，还是不要了吧，皇爷爷下令让锦衣卫严查各宫有没有私下买冰，宫外的冰价格可高了，若是让皇爷爷知晓此事，定然会动怒的。” “我可没说要去宫外买冰。” 朱怡薇愣了下，没明白他的意思，“不买冰？可是不买冰就没有冰可以用啊，皇兄，要不我们还是多睡几觉，捱过夏天就好了。” 朱雄英笑了一下，看着自家弟妹低声道：“用不着买冰，你们皇兄自己就会做冰。” 趁着朱怡薇、朱允熥愣神的功夫，朱雄英叫小太监抬了几筐硝石回来。 朱允熥和朱怡薇看着那些硝石有些不明所以。 皇兄拿这么多硝石做什么？ 却见朱雄英将几块硝石扔进了水盆里，看了眼天色，“大约要两个时辰能看出来效果，你们若是无聊可以先回去。” 朱怡薇和朱允熥同时摇了摇头，他们都不想走，想留下看看硝石到底是怎么制成冰的。 两个时辰后，只见水盆里渐渐起了寒气，随即水面逐渐凝结成冰。 这般神奇的场面使得朱怡薇惊呼一声，“真的结冰了！” 朱允炆忙跑到水盆前面看，一脸惊叹，“皇兄，你好厉害，居然真的制成冰了！” 朱雄英淡淡一笑，他只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已。 他把两个小家伙拉回来，“硝石制冰的比例是一比一，一斤硝石一斤冰，就是制成的冰质量较差，不过硝石可以重复利用，用来消暑尽够了。” 朱怡薇把手放在冰盆上面感受着寒气，舒服地叹了口气，“皇兄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朱雄英笑着敲了下朱怡薇的小额头，“好了，别恭维我了，这冰放在我这太显眼，你们想想，哪里隐蔽能藏下这些冰？” 朱允熥举起手，“皇兄，熥弟知道东宫原本的冰窖上面是新建的佛堂，但是下面有个洞可以进人，我们可以把冰放那里面。” “佛堂……” 朱雄英沉吟半晌，好像那处佛堂挺冷清的，没什么人过去。 “好，就按你说的办，我们留下几盆冰用，余下的都存到那里去，之后我再给皇奶奶送一些，不过，要记得这可是我们之间的秘密，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朱怡薇和朱允熥都乖乖点头，“皇兄，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东宫，佛堂。 这处佛堂新修建没几年，而朱允熥口中所说的“能进人的小洞”实际上并不小，还很大。 只是这处佛堂是供东宫嫔妾来祈福念经的，冰窖单独开在另一隐蔽的角落里。 佛堂内来往之人都没有察觉，下方废弃的冰窖内悄然溜进去了三道小身影。 朱雄英身后跟着两个小尾巴，到了冰窖门前仔细观察了一番。 因着这处冰窖已废弃了多年，挂在门上的铜锁已然生了一层厚厚的锈。 朱雄英很轻易地就将锁取了下来，进到冰窖内，朱雄英绕着冰窖转了一圈，发现此处确实是个藏冰的好地方。 里面正好有几口大缸，可以用来储水。 “薇儿，熥弟，我们先将水运进来吧，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了。” “好，皇兄，我们会小心的。” 三人又小心地溜了出去，之后便开始避人耳目地将水一趟趟运进冰窖内的大缸中。 花了三个多时辰才将水缸装满，之后又开始搬运硝石。 直至太阳落山，才终于搬运完毕，三人倒在冰窖地上累得一动都不想动。 朱允熥拿帕子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喘着粗气问：“皇兄，这硝石制成的冰可以用来吃吗？” 朱雄英摇摇头，“不可以，要将硝石制成的冰二次制作才行。” 随后又安慰道：“刚刚我已经做了，再等一会儿就能吃到冰了。” 硝石制成的冰并不能食用，但可以用一些方法将它变得能够食用。 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朱雄英起身去看木桶里的冰，脸上露出喜意，“成了！” 虽然只有半桶，不过相比起来一天只能用脸盆大的冰，已经很多了。 朱允熥知道硝石制成的冰不能直接食用后很是失望，但此刻看着泛着凉气的冰又高兴起来。 现在他们有了制冰的法子，还有了存冰的地方，以后还能缺冰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朱雄英没再耽搁，将所有的硝石都投入了水缸中，先将冰窖内的温度降至零度左右，这样制冰的速度也会快一些。 做完这些后，朱雄英满意地看着面前这些大缸，明天之后，他们三兄妹就能有用不完的冰了！ 很好，在明朝实现了用冰自由。 朱怡薇和朱允熥想到明日就会有冰用有冰吃，脸上俱是扬起期待的笑容，皇兄真好！ …… 佛堂外。 吕氏阴沉着一张脸，冷声下了命令，“你们几个在外守着，本宫要为父皇和殿下诵经祈福三日，这期间不许有人打扰。” “是！” 两名宫人福身应下。 待二人出去后，吕氏轻吐出口气来，看着佛堂内肃穆端严的佛像，双手合十跪在了蒲团上。 “信女吕氏毓婉，跪求佛祖保佑吾儿允炆，无病无灾，得登大宝，若吾儿登基，必为我佛修筑金身，百姓日夜参拜，香火世代不绝……” 佛香袅袅，青烟缭绕。 吕氏一手敲着木鱼，一手拨弄着佛珠，低诵着《法华经》。 可念着念着，吕氏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如今正是盛夏，且这几日天气更是炎热，这佛堂地处偏僻，很是幽静，按理说是要比外面凉快一些，可这是不是有些太凉快了？ 吕氏感受着隐隐的寒气朝着身体袭来，不禁打了个颤。 原本吕氏并未注意到这一点，可当太阳下山后，佛堂内的寒气越发明显，呼吸间都透着股凉气。 吕氏紧张咽了下口水，手下木鱼的节奏也没了章法，变得愈发杂乱起来。 寒气拂过脊背，吓得她直接闭上眼，嘴里不停念着经文，可越念心里越慌，使得经文也不似往常安宁平和。 第97章 吕氏暴露心声，常氏的死是她干的？皇弟皇妹来求冰！ 守在佛堂外的其中一名宫女搓了搓手臂，疑惑看向另一人问道：“你觉不觉得这里好像有些阴冷啊？” 另一人点了下头，“我也感觉到了，但是昨日来佛堂打扫的时候，还没有异常啊。” 二人小声谈论着，忽然间，率先问话的宫女又将声量压低了几分，“你听说了没，前几日前太子妃回宫看望殿下和几位小殿下来了。” “慎言！” 另一人面色倏然一变，直接捂住了那宫女的嘴，“你不要命了，说这些话！” 说完，她双手合十对着天拜了拜，“常娘娘，您若有冤尽管去找害您的人，奴婢们什么都不知道……” 此刻，佛堂内，吕氏敲击的木鱼声越发杂乱，心也随之变得杂乱，一怒之下，吕氏直接将木鱼把子给折断了。 吕氏蓦地抬起头，眼前佛香缥缈，烟雾迷蒙间，原本慈眉善目的佛像仿佛变成了常氏那张脸，正阴恻恻地看着自己笑。 伴随着越发阴冷的佛堂，吕氏本就慌乱的心彻底崩溃下来。 她一把将木把子甩到一旁，面上浮现出有些癫狂的笑意。 吕氏拨弄佛珠的手停下，慢慢从蒲团上起身，冷冷看向高坐供台上的佛像，语气轻蔑。 “哈！装神弄鬼的贱人！我佛慈悲，岂容你这等恶鬼作祟！难不成你比佛祖法力还要高深的吗？！” “你加了尊号又能怎样？不过是死人罢了，来日殿下登临九五至尊，本宫才是大明的国母！” 说着这些，吕氏一颗心渐渐平静下来，惧意消散许多。 她嘴角扯起一抹讽笑，“常氏，你是太子妃的时候，本宫就不怕你，现在你死了，本宫更不会怕！” “本宫当初能杀你，就算你活过来，本宫还能杀你！” 说完，眼前的幻象瞬间消失，佛像依旧端严慈目，并无变化。 吕氏定了定神，再度跪在蒲团上虔诚叩拜，喃喃道。 “信女吕氏毓婉，恭请我佛度化厉鬼，阿弥陀佛……” 随后的夜里，吕氏在佛堂内，整个人跟鬼上身了一般。 不时传出几声惊呼或是冷笑，夹杂着斥骂，守在外面的两名宫女吓得紧紧抱作一团，以为吕氏疯了。 深夜里的佛堂，恍若被百鬼包围，和凶宅没什么两样。 但朱雄英三兄妹根本不在意佛堂是什么样子，他们只关心佛堂下面的冰窖。 第二日清晨，朱雄英就带着朱怡薇和朱允熥到了冰窖内。 看着整整十几口缸的冰，朱怡薇开心地快要跳起来。 “哇！皇兄，好多冰啊！你怎么这么厉害啊，薇儿好崇拜你啊！” 朱允熥也是同样的欢喜，加入了朱怡薇的吹捧队伍，“熥弟也崇拜皇兄！有了这么多冰，这个夏天终于不再难捱了，皇兄简直是熥弟的救命恩人！” 朱雄英听着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夸的夸张，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毕竟他在前世根本不缺冰用，也是第一次用硝石制冰，别说，这么多冰摆在一起还是挺震撼的。 冰窖里的温度也因着这些冰降至了零度，四处墙壁和头顶也凝结出了不少冰霜。 寒意浓郁地在冰窖外都能感受到，从外面走进冰窖，就像是从炎日走进了寒冬，一瞬间换了天地。 看着还在兴奋地乱窜地两小只，朱雄英提醒道：“薇儿、熥弟，先出去吧，这里温度太低了，待久了身体受不了。” 刚说完，朱怡薇就被冻的打了个喷嚏，“阿嚏！” “好的皇兄，薇儿拿几块冰就出去了。” 朱允熥也跟着说了一句，“熥弟知道了。” 话音落地，他就掏出了准备好的冰锥凿了一些冰装进一个圆形冰鉴里。 “皇兄，学堂里新来了位齐先生，教书好严格，熥弟得快点过去了，不然迟到了要被罚抄书的。” 装好冰后，朱允熥就急匆匆地背着小包袱跑走了。 望着朱允熥跑远的背影，朱雄英拧起眉头，他怎么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 果然，下午学堂散学时，朱雄英正躺在树荫下乘凉，旁边还放着冰镇过的果子。 朱允熥小跑到朱雄英面前，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皇兄，熥弟、熥弟能不能求你件事啊……” 朱雄英眼皮颤了颤，坐起身问道：“你要求我什么？” “呃……就是……” 不等他说出口，躲在殿外的一众熊孩子没忍住跳了出来，异口同声道：“大侄子，皇兄，冰能不能分我们一点？” 前段时间，朱元璋与朱雄英讨论起藩王与海禁之事，那时起，朱元璋原本下定的决心开始动摇。 是以，马皇后寿辰之后，朱元璋也没开口让几位藩王子孙回去。 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以及秦王、晋王的几位皇孙，还有朱元璋那些年幼的皇子们，都跟着朱允熥找上了朱雄英，此刻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朱雄英望着这么多双眼睛，无奈叹口气，“此事若是让皇爷爷知晓……” 不等他把话说完，朱高炽当即站起来打着包票，“大皇兄，咱们兄弟绝对不把这件事说出去。” 此次回京，朱高炽等人真是受够了没冰的日子。 南方之地若想要夏日有冰可用，就得在寒冬时节，去城外紫金山取冰收进冰窖，如此一来，大费周章，很是奢侈。 而北地取冰就方便多了，只要在冬日在冰窖里注水就行，还可以直接从冰冻的河流处取用。 且北地夏日也并不算太炎热，可以说，朱高炽出生后，就没为用冰发过愁。 留在皇城后，朱高炽几兄弟算是体会到了夏日有多难熬。 真的是太热了！ 而且还没有冰！ 只有等到晚上气温降下来一些，才能睡个好觉。 朱高炽也是头一次觉得自己的体型不好，因为肉多，他比旁人更不耐热，整日都在水里泡着，若是再没有冰用，他真快要热死在应天了。 朱雄英轻吐出一口浊气，行吧，反正这些人也都知道了，而且法不责众，就算被皇爷爷发现了，也还有这么多人帮他分担呢。 第98章 吕氏请皇觉寺高僧做法事！朱高炽被老朱抓现行！ 朱雄英把需要用到的东西分给众位皇子皇孙去做，找硝石的找硝石，挑水的挑水，还有去搬缸的。 人多力量大，这一次可比昨日朱雄英三人弄得快多了，只一个半时辰，就将东西集齐了。 实际上，制冰的关键就在硝石，幸好宫内硝石很多，朱高炽他们拿了许多也没被人发现。。 朱高煦手里拿着硝石有些不明所以，一脸惊讶地问道：“大皇兄，就是用这个东西制冰的？” 朱高炽听到这话板起了脸，“老二，你不会说话就闭嘴，大皇兄你别听他的，我们都相信你！” 话落，朱高炽就拿起一筐硝石倒入一口大缸里，拍了拍手问道：“大皇兄，大概要多久才能制好冰啊？” 朱雄英说了时间，朱高炽等人也和昨日的朱怡薇姐弟一样，守在水缸旁边，等着冰制成。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时间过得也快。 时间快到之前，缸里便冒出一股股寒气来，旋即，缸内的水与硝石发生发应，逐渐凝结成冰。 到最后，缸内的水已经变成了一整坨的冰。 “天哪！真的成冰了！” “耶！以后就不缺冰用了！” “要是没有亲眼看见，真是不敢相信硝石和水就能制成冰……” “这可是夏日啊……” “大皇兄好厉害！” 眼前结成的冰震惊得这些皇子皇孙一个个都惊叹出声。 朱允熥挺起胸膛，环顾着众人清了清嗓子，一脸骄傲道：“其实也没什么，皇兄说了，和生石灰遇水发热一样，这些都是简单的化学反应而已。” 话音落地，朱高炽满脸崇拜地看向朱雄英，“大皇兄，你真是天纵之才！这个化学什么的，我都没有听过……” 说起最后一句话，朱高炽低下头有些羞愧。 朱高煦冷哼一声，抱臂道：“老大，你比不上大皇兄这不是正常的吗？看你那大体格子，每天光想着吃了吧？” 望着互相斗嘴的三兄弟，朱雄英啧啧称奇。 原来这三人这么小的时候就天天不服对方了啊。 想着历史上大明的走向，朱雄英忽然觉得他要和这三兄弟套套近乎，毕竟要是改变不了历史走向的话。 朱棣造反的时候，三个儿子还能告诉自己一声说不定直接“投敌”了呢。 叽叽喳喳说了一会儿后，朱雄英就把人都带出了冰窖，因着此刻冰窖内的温度已经很低了。 这些人一下子制了太多的冰，冰窖有些承受不成，寒气已经扩散到了外面。 而正在敲木鱼的吕氏，再一次感受到了寒气袭来，激得她汗毛都竖了起来。 吕氏一把扔掉木鱼，起身环顾着佛堂，厉喝一声。 “贱人，又在装神弄鬼！有本事你就滚出来，和本宫面对面谈谈，你敢吗？” “你该不会只能藏在暗处作祟了吧？” “常氏，你敢露面吗？本宫来日是大明的国母，有国运庇护，你岂敢动我！” 吕氏神经质一般地对着佛堂四周大喊，也不管自己的声音会不会被别人听到。 她快被这佛堂里的动静给折腾疯了。 而在外面的人听来，这些喊声和鬼哭狼嚎没什么区别。 并不知晓内情的宫人们听见时不时传来的哭嚎声，还以为是常氏回来复仇了，宁愿放弃到手的好差事，也要离开东宫。 平常就鲜少来人的佛堂，这会儿更是冷清，宫人们都避得远远的。 “贱人，你就算化作厉鬼了又如何？！真当本宫怕你吗？本宫去请高僧来，定然降服了你这妖孽！” 神态癫狂的吕氏鬓发凌乱，一把将香案上的东西都挥到了地上，旋即打开了佛堂大门，“来人！” 守在门外的宫女看着吕氏现在的模样，吓得身子打了个颤，“娘、娘娘，有何吩咐？” “速速派人去城外皇觉寺，请寺内佛法最为高深的主持来为本宫做法事！要最贵的那种！快去！” “是！” 两名宫女忙迎了下来，随后便小跑着离开了佛堂，背影怎么看怎么慌张。 吕氏望着阴森森的佛堂，心下一颤复又镇定下来，冷声道：“哼，本宫不信皇觉寺的法师还降服不了你这妖孽！” …… 马皇后寿宴过后，朱元璋面上不露声色，可心里却是高兴的很， 这么多大孙子都留在他身边承欢膝下，尽管大多数他都认不出来谁是谁。 但朱元璋看着这么多人就开心啊！ 每天批会折子就去老二府上看看，之后老三、老四府上也不落下。 听着这些宝贝孙子软乎乎地喊着“皇爷爷”，朱元璋这段时间笑得褶子都多了几根。 这都是他的血脉啊，老朱奋斗一辈子，为的不就是这些吗？ 遥看着东宫之地，朱元璋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起来。 过了这些天，该去找刘伯温那厮摊牌了。 大孙短命的命数当真无法更改吗？ 正在此时，一个小胖墩手上拿着冰鉴美滋滋地跑了过来，却没料到一转弯遇见了朱元璋。 因着速度太快来不及刹车，小胖墩直接撞在了朱元璋身上。 “哎呦！” 朱元璋老当益壮没啥事，小胖墩却是一屁股摔在地上痛呼出声。 朱元璋看得好笑，这不是老四家那个小胖子吗？ 别说，十几个皇子皇孙里，属朱高炽长得最胖乎，朱元璋对他记忆很深刻。 是以也没怪他冒冒失失地跑过去，走过去俯下身要把小胖墩拉起来，和蔼道。 “摔疼了吧？皇爷爷拉你起来……” 结果他刚说完，就见蜜瓜大小的冰块从冰鉴里摔落，正好掉在了朱元璋脚边。 朱元璋脸上的笑瞬间消失。 朱高炽连忙爬起来手忙脚乱地将冰收回冰鉴，小声道：“皇爷爷……” 朱元璋三连质问道：“你哪来的这冰块？是不是你爹给的？皇爷爷定下的规矩你给忘到脑后了？！” 这冰块虽然不算大，但在宫外也足以卖上两三两银子！ 朱高炽攥着冰鉴，暗道不妙，他怎么这么倒霉，第一天就让皇爷爷给撞见了。 他低下头认错，“皇爷爷，孙儿不是有意的……” 第99章 老朱心疼冰钱，和好大孙好好学！朱雄英：这冰我制的！ 殿外突然喧闹，听见动静走出来的朱棣忙讪笑着为朱高炽说话，“父皇，高炽生在北地，实在受不得应天这份暑热，您就别怪他了。” “你别在这打岔！这是热不热的事吗？咱定下的规矩他都敢违背，简直是胆大包天！日后怕不是都敢造反？！” 朱棣偷偷撇了下嘴，老头子说的这么义正言辞，不就是因为这冰要花钱买吗？ 朱元璋怒气冲冲，刚刚对这可爱好大孙的滤镜全都碎了。 “你这孩子真是气死咱了！” “为何旁人都受得了，偏你受不得？！” “这满宫里就没一个敢这么做的，你咋不学学你大皇兄，大孙可是一个‘热’字都没提过！” 朱棣见朱元璋这么数落自家儿子，很是有些心疼，“父皇……” “咱忘了说你了！你也是！怎么不和你大哥学学，东宫的用度都没你这多！” “回京还不到一个月，你数数你那银子都花出去多少了！” 不等朱棣开口，朱元璋就已经噼里啪啦怒斥。 将父子二人都痛骂一顿后，朱元璋这才觉得心里火气散了几分。 他背着手，就要从燕王府离开，结果就见到朱高煦和朱高燧慢悠悠地从前面走过来，手里还抱着一个眼熟的冰鉴。 朱元璋目光一下子就锁定在了那上面，大喊一声，“给咱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朱高煦二人被这道声音吓得身子颤了一下，欲哭无泪地把冰鉴打开了。 看着还冒着凉气的冰块，朱元璋消下去的怒火再度燃烧了起来。 好啊，这群小兔崽子！ 旋即他又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沉声道：“大虎，去将秦王、晋王府那些皇孙还有咱那些小儿子都给咱带过来！” “是！” 很快的，朱元璋面前站着十几个蔫头耷脑的熊孩子，以及一堆奇形怪状的冰鉴。 朱元璋脸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都是咱的好孩子啊！摆驾东宫，咱让你们见识见识，大明储君都不像你们这般奢侈！” 朱元璋说着话时很有信心，毕竟标儿和他是一脉相承的节俭。 尽管知道吕氏对朱雄英的态度一般，可吕氏确实将东宫打理的井井有条，朱元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然他也不会同意将吕氏扶正，成为太子妃。 但也这是吕氏在朱元璋那里唯一的可取之处了。 过了片刻，一行人来到东宫外。 朱元璋开始输出，“就你们热？怎么东宫之人都不热？” “你们一个个的都和东宫这边学学，什么叫正经过日子……” 话说到一半，恢弘的诵经声响起，强行打断了他的话。 朱元璋脸色一僵，快步向着里面走去，只见东宫最宽敞的一处庭院里，数十名僧人坐在蒲团上，旁边还开坛焚香，显然是在做法事。 朱元璋深深吸了一口气，万万没想到来东宫看到的是这些！ 进寺院当过和尚的朱元璋最是熟悉做法事的流程了，毕竟他当初吃不起饭的时候，也凭着这一点忽悠过那些富户。 现在咱倒是成了被忽悠的人了？！ 朱棣三兄弟看着这一幕不由得面面相觑。 “好家伙，大哥这排场搞得真大啊！” “我府上有个道衍法师没事念两句就已经烦的不行了，大哥找来这么多，真能受得了？” “你们小点声，让父皇听见了怎么办？” “三哥说得对，快往后稍稍。” “老四你踩我脚了……” 朱元璋扭过头怒瞪了一眼几个不着调的儿子，随即看着这些僧人忍无可忍厉喝一声，“做什么呢！” 朱元璋这话如同平地一声雷在众人心中炸响。 众多僧人中为首的和尚认出了朱元璋的身份。 毕竟朱元璋当年出家的那所寺院就是皇觉寺。 他登基后顾念旧情，才使得皇觉寺成了这天下第一寺。 “贫僧，见过皇上！” 见到朱元璋来了，神情憔悴眼下一片青黑的吕氏拨开众僧忙走到朱元璋面前。 “父皇，东宫佛堂有鬼祟，儿媳被它折磨得快不行了，无奈之下才请皇觉寺的高僧来做法除妖。” 朱元璋听着她的话心一抽抽的疼。 这帮高僧做场法事就要不少银子，这个天杀的吕氏还请了这么多秃驴过来，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此地还是太子居所，哪个鬼敢来此地作祟？！” “父皇，儿媳没说谎话，是佛堂，外面这么炎热，可是一进去就阴冷得很！” “带路。” 朱元璋才不信邪，命吕氏带着众人到佛堂去一探究竟。 打量着这处和寻常佛堂没什么区别的地方，朱元璋冷着脸，一脚把门踹开。 结果刚进到里面，便觉得一阵阴森凉气袭上了身子。 紧随其后的朱棣三兄弟也感觉到了，一时间脊背发凉。 这佛堂难不成真的有鬼！ 但是不对啊，这鬼是哪来的？ 总不能是前朝余孽吧，毕竟整个皇城都才修没几年啊。 正在这三人心里暗自猜测时候，朱元璋快速环顾了佛堂一圈，就离开了佛堂往那处废弃冰窖而去。 果不其然，朱元璋在那里见到了正悠哉悠哉吃刨冰的朱雄英兄妹。 朱元璋这一次没搭理他们三人，直向着寒气最重的方向而去。 他将冰窖大门打开，一股股冷气不要钱似的散发出来，惹得外面三米内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望着里面如同冰天雪地一般的场景，朱元璋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旋即又沉下了面色，问罪一般地看向了朱雄英。 “大孙，你给咱说说，这些冰是哪来的？” 朱雄英手上还捧着冰碗，不知道朱元璋怎么这么快就找过来了，正想着该如何回答。 朱允熥已经站了起来挡在朱雄英身前，急切道：“皇爷爷，都是熥儿的错，是熥儿嫌夏日暑热，才求皇兄帮忙制的冰。” 闻言，朱元璋愣在了原地。 “你说，这些冰是大孙自己制的？” 朱允熥点了下头，指向冰窖里面的大缸和硝石。 “皇兄说，这是一种化学反应，硝石遇水就会将水温降低，静置几个时辰就能结冰了。” 第100章 老朱：大和尚退钱，剩下的经给咱妹子念一念！ 朱元璋听得眼睛一亮，不等他说什么，就见朱允熥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这硝石还能重复利用呢！” 朱元璋眼睛更亮了。 朱棣三人耐不住好奇，已经走进冰窖去看是不是真如朱允熥所说的那样了。 等见到大缸内正在逐渐结冰的景象时，三人俱是惊呼出声。 “父皇，是真的！” “大侄子这脑子怎么长的，这都能想到！” 而且，这硝石还能重复利用，这和不要钱有什么区别？！ 一时间，三人开始畅想起日后再不缺冰用的美好日子。 朱元璋也弄明白了为何那群小兔崽子能人手一块冰。 “大孙，这硝石制冰的法子你咋知道的？” 朱雄英状似庆幸地傻笑了一下，“是前段时间在将作监研究热气球的时候，孙儿没注意将硝石碰进了水里，结果第二天过去，发现盆里的水竟然结冰了。” “之后，孙儿又做了几次试验，弄明白了硝石和水的比例，暗暗记在了心里。” 朱元璋听完下巴好半天没合上。 他这好大孙难不成真是天选之子？ 否则将作监那么多人，怎么偏他不小心将硝石搞到了水里，还留意到了这一点，想出了制冰的法子。 这暑热的问题就被一块小小的硝石给解决了？ 朱元璋心里都有些酸，他活了这一辈子，咋就没遇见过这种事呢？ 他都快六十了，就算有冰又能享受几年啊！ 朱棣满脸开心的对着朱元璋开口道。 “父皇，如此一来，儿子们用冰就可以不必这样俭省了吧……” 刚刚生了一肚子气还没发的朱元璋气恼的对着朱棣说。 “你怎么就不能和你侄子好好学学？” “他怎么就能有这么多发现？” “你虚长了这些岁有什么用？！” “传咱的命令，各个王府的冰例各减三千石。” “是。” 朱棣哥几个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 一年总共就四万石，这一下就减去这么多，咱们这些人就是一天只吃冰，也吃不完这么多啊！ 王府里里外外这么多人全仰仗着这些份例过活呢。 朱元璋冷笑一声，他最近正思考着如何削减一下藩王们的俸禄呢。 没想到这样好的机会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就在这时，皇觉寺的住持眼见气氛有些不对劲。 便偷偷摸摸的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停下！” 一瞧见这些和尚，朱元璋心里就一阵郁结。 住持也算机灵，听到朱元璋开口之后。 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跪在地上。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得此妙法，此乃大明之幸啊！” 后面的那些僧人们也随着住持齐声喊道。 “天降福泽，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着这些万岁声，朱元璋的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慢慢的走到了主持跟前，强压怒意开口道。 “能把钱退了吗？” 主持面色为难，小声道：“皇上，这银子已经用了呀，这法器都是要钱的……退不得啊！” “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就说可以退多少？” “呃……两成。” 朱元璋胸口一滞，强压怒火道。 “那便两成吧，明日咱必须看到银子！” 住持闻言才终于松了口气。 从朱元璋身上挣点钱可太难了！ 瞧着面前的这些事，“谢皇上，贫僧先下去了……” 朱元璋怒目圆睁。 “你还想走？” 住持有些懵了。 “皇上，此处应该没贫僧什么事儿了吧……” “没事儿？你把退不了那八成的经给我念了！” 此刻的朱元璋似乎是一个在小摊上讲价斤斤计较的老百姓一样。 “皇上，这，这，东宫无鬼，念什么经呀……” “那你们就为皇后诵经祈福，马上念！” “但，但这用的法器也不同啊，皇上要不再给点钱，贫僧这就回去……” 朱元璋的脸色不由得难看起来。 “你就说你拿着这些东西能不能念吧！” 说完，朱元璋的手就向着大虎身侧的绣春刀伸去。 “可以！可以！我们马上就开始！” 住持身上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些僧人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老老实实坐下开始替马皇后祈福。 朱元璋面色阴郁的盯着住持念得口干舌燥才终于点头放他们离开。 出宫后，住持暗暗下了决定。 今后宫里的生意再也不做了！ 这可比其他地方做七八回法事还累啊！ 等诵经完毕之后，众人都发现，朱元璋的脸色并没有好多少。 “父皇，母后此时还在宫中热着呢，儿臣去为母后送些冰吧。” 朱棣连忙和身边的几个兄弟递了个眼色。 兄弟几人赶紧点头如捣蒜。 “是啊父皇，儿臣今日还没来得及给母后请安呢。” 各位皇子皇孙一时之间似乎找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一时间兵荒马乱起来，抬着好几缸冰块向着坤宁宫的方向跑去。 瞧着那几个孩子的背影，心里原本还有几分火气的朱元璋看着眼前正在收拾东宫的几个宫女，心里突然觉察出一丝不对劲。 那个吕氏，为何这般害怕鬼？ 在紫禁城中，除了几个早夭的皇子之外，去世的……也就只有常氏了。 难不成？ 朱元璋的表情不禁严肃起来。 等到离开东宫，朱元璋慢慢从自己的衣袖里取出一支笔和一张纸来。 在笔尖上沾了点唾沫之后，便把此事写了下来。 可别叫咱逮到你的马脚。 如果被咱找出来，咱可就不会顾及这是标儿的家事了。 将东西收起来。 满脸涨红的朱元璋恶狠狠的对着跟在身边的大虎开口道。 “你怎么还在这愣着？” 大虎一脸懵的看着朱元璋，啊？他咋了？ “还不快去给咱抬些冰送去奉天殿！” “是！” 大虎连忙应下，领着几个侍卫赶紧向东宫冰窖跑去。 以前宫中还有人说皇上得神灵庇佑，暑热不侵呢。 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听着不远处坤宁宫里的热闹，朱元璋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大虎抬着冰缸看着朱元璋疑惑地问道。 “皇上，咱们不进坤宁宫看看？” 朱元璋摇了摇头开口道。 “算了，回奉天殿再看会儿奏折，今日的朝政还没处理妥当。” 朱元璋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他扛起了一个男人应该对家庭尽下的一切责任。 即使贵为君主，他也从未轻视过自己作为一家之主应尽的责任，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懈怠。 为了一家子可以和和美美，朱元璋甚至愿意放弃自己本能拥有的儿孙绕膝，天伦之乐。 第101章 马皇后病倒和皇孙有关系？史笔如刀！ 奉天殿内，微弱的烛火逐渐暗去。 等到第二天天亮，朱元璋将将睡醒。 却又到了要上朝的时候。 “冯贵，百官都来了吗？” “皇上，大人们都到齐了。” 朱元璋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顺便开口问道 “那几个孩子昨晚一直都待在坤宁宫？” “回皇上，连太子殿下也过去了，坤宁宫可热闹了，就是小的不明白，皇上为何不去看看呢？” 朱元璋笑着道：“咱也去？咱去了他们还能那样随意吗？坤宁宫还会有那样热闹的气氛吗？” “他们在那，让妹子开心我就也开心了。” 话落，朱元璋就向着奉天殿走去。 正在这时，马皇后身边的丫鬟芳柔，跌跌撞撞的跑到朱元璋身前。 “皇上，娘娘她……” 朱元璋面色瞬间变了，有些焦急地问芳柔。 “你说妹子怎么了？” “皇上，娘娘今早起来后，便说头疼，让奴婢去请太医，现下太医还没到，娘娘已经晕过去了，芳柔斗胆为娘娘请了脉，以奴婢所见，好像……” “好像怎么了？” “好像病情已经恶化了有很长时间了，可奴婢毕竟不精通医术，还得等太医看过了才知道。” 朱元璋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走，去坤宁宫！” “是！” 奉天殿内，百官群臣均是一副严肃面容，等着朝会开始。 汤和看着来了又走的朱元璋揉了下眼睛，还以为他看错了。 “皇上这是怎么了？” 李善长也见到了这一幕，不由拧起眉头，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猜想。 “怕是出事了啊。” 果不其然，朱元璋走了没一会儿，冯贵就匆匆赶来宣布今日罢朝，让群臣自行离去。 这一旨意惹得诸臣纷纷议论起来，难不成宫中真的出事了？ 而此刻的坤宁宫，马皇后的病倒使得宫人们一下子乱作一团。 朱元璋赶到时，太医院的人也拎着药箱提前一刻钟到了坤宁宫。 朱元璋黑着一张脸，冷声质问着这三人。 “妹子身子为何会这样？！” 三个太医互相对视一眼，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状，朱元璋瞬间怒了，操起茶盏就砸到地上，“说话！” 三人吓得立马跪在了地上，颤颤巍巍道：“回皇上，臣、臣等罪该万死！今年四月之后，皇后娘娘就不许臣等为其把脉，还下了死命令，绝不让臣等将此事说出去。” 朱元璋听到这话如遭雷劈，双目赤红着怒吼道：“混账东西！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胆敢隐瞒下来，你们确实罪该万死！” 气得朱元璋一人给了对方一脚还不解气，这时候，床榻上的马皇后醒了过来。 一眼就听见朱元璋在为自己的病大发雷霆，她抬高声音喊了一句，“重八……” 朱元璋听见声音后连忙走到了床榻前，话里带着担忧，“妹子，咱在呢，你可算醒了，吓死咱了。” “你现在觉得如何？” 马皇后头歪着看向朱元璋，脸上扬起虚弱的笑意，“重八，生死有命，我的寿数要到了，我知道你的性子，我要是吃了太医开的方子的药好不了，你肯定要迁怒他们，我不想连累这些人。” 马皇后轻轻按住朱元璋的手，一字一句道：“重八，你且当我是在为子孙积福了，行吗？” 跪在外间的太医听着这些话，霎时间红了眼睛。 娘娘…… 马皇后的贤德之名可不是虚的，他们这些太医也是深受其惠。 朱元璋心头发酸，控制着眼泪不让它落下来，哑着声音道。 “妹子，你咋可能走在咱前面了，你就是病了，乖乖吃药就好了，咱哪有你说的那么蛮横……” “昨日咱还让皇觉寺主持领一众僧人给你祈福了呢，佛祖会庇佑你的，你吃了药很快就能好……” 马皇后耐心听着却没有回应，只是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苦涩。 朱元璋紧紧握住马皇后发凉的手，转头对着太医厉喝一声。 “妹子的身子究竟如何了？给咱如实说来！” “皇上，臣、臣想问娘娘近日可是服用过寒凉之物……” 没等他说完，马皇后忽地便重重咳嗽起来，同时还对着那说话的太医使了个眼色。 太医意会，没接着说下去。 马皇后松了口气，轻声对着朱元璋说道。 “重八，别深究了，你难道想怪罪那些儿孙吗？” 朱元璋瞳孔一缩，身子不由怔在原地。 妹子的身子竟是因着昨日大孙送过来那些冰恶化的，谁不说一句造化弄人。 可事实上，马皇后的身子早就已经千疮百孔，那些冰只是一个引子罢了。 毕竟马皇后是积劳成瘁，长久下来累病的。 “重八，这话不能说，我便是死了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你多为大孙他们想想啊！” 朱元璋手颤了一下，明白过来马皇后这番话的用意。 若是叫那些大臣知道马皇后是因为那些皇子皇孙献的冰才病重至此，那么那些儿孙们身上都将一直带着这个污点。 史笔如刀啊！ 朱元璋自然也不愿见到这一幕发生。 他长叹一口气，再度握住了马皇后的手，“妹子，咱们不想这事了，你只管好好养病，成不？” 话落，朱元璋又看向仍然跪着的太医，“药呢？药怎么还不来了？！” “回皇上，应是快好了。” 朱元璋来之前，马皇后另一心腹宫女晴嫣就带着方子去小厨房煎药了。 约莫盏茶时间过去，晴嫣手上端着一碗黑漆漆热腾腾的药进了殿内。 “娘娘，药好了。” 朱元璋当即把药接了过来，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妹子，来，喝药。” 但马皇后紧闭着嘴不愿意张口，甚至还侧过身子不再看朱元璋。 数十年夫妻，马皇后可以说是天底下最了解朱元璋的人。 现下他满口答应不杀那些太医，可只要自己有什么不慎，这些太医的命恐怕是留不住的。 见马皇后不肯吃药，朱元璋急得不行，说破了嘴皮子马皇后也不肯松口。 幸好朱标这时候带着一众皇子皇孙赶了过来。 “母后，您如何了？” “皇奶奶！” 第102章 葡萄糖和注射器，有救了！ 听着有些嘈杂的叫喊声，马皇后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她在晴嫣的搀扶下，靠在了床榻上。 马皇后一个个把人看过去，最后将视线落在傅柔嘉身上，笑意更深了些。 “都来了啊，幸好你们都没走，临走之前有你们陪着我，我就算是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柔儿。” 傅柔嘉一愣，没想到马皇后会在这时候喊她，连忙上前道。 “娘娘，柔儿在呢。” 马皇后费力拉过傅柔嘉的手拍了拍，掌心带着些微的凉意，“柔儿，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来日……望你多照顾大孙一些，可好？” “好，好，柔儿答应娘娘。” 朱雄英见马皇后病成这样还想着为他打算，眼角不禁泛起水光。 “皇奶奶……” 如今这个时候，马皇后最牵挂的就是朱雄英三兄妹。 前段时间朱雄英差点被活埋，马皇后就暗下决心定要护好常氏留下的这三个孩子。 “皇奶奶要食言了，见不到你们三个长大，你们三个要好好的，互相扶持……” 朱雄英一边点头一边去看空间内有没有适合马皇后吃的药。 “皇奶奶，孙儿有药！” 朱雄英在空间里寻找着，最后拿出几粒阿莫西林来，却被马皇后拒绝了。 “大孙，你的心意皇奶奶收下了，可皇奶奶若吃了这药病情加重，那些言官会如何弹劾你？！” “皇奶奶自己知道自己的身子如何，这药就不必了，皇奶奶不想临死前还因为自己让你背上污名。” 马皇后这会儿不是在作为一国皇后在说话，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在细细叮嘱着自家的儿孙，不要做傻事。 说完，马皇后又看向了朱元璋，眼睛和当年初见他时一样亮。 “我马秀英这辈子唯一不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嫁给了朱重八。” 听着这句话，朱重八再忍不住呜咽出声，“妹子，咱也不后悔娶你……” “给咱发皇榜，无论何人，只要能治好咱妹子，封万户侯，赏金千两！” “是！” “速去！” …… 因着马皇后缠绵病榻，整个皇城都似一潭死水般沉寂。 马皇后病倒后，后宫中的事务便转交于吕氏之手。 吕氏可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妃，日后的皇后，现在代掌后宫之权也是理所应当。 就这样过了几天后，吕氏便沉浸于权力的快感中，这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啊！ 朱元璋、朱标甚至于各皇子皇孙，哪还有人去关注后宫那些小事，满心都是马皇后的身体。 是以整个后宫都成了吕氏的一言堂，只要三百两以上的支出，都需交给吕氏过目，盖章后才能执行。 在后宫这块，吕氏现在可以说是说一不二，心里的野望也随之疯长。 朱标和朱樉三人每日卯时便出城，附近有些名气的大夫全都被他们请进了宫里，夜深方歇。 然而马皇后的病情并未好转，反而一天天衰落下去。 坤宁宫。 眼里遍布红血丝的朱元璋将太医院内的太医全部召集了过来，沉声道。 “皇后的病究竟要如何治？！你们今日必须给咱想出个法子来！” 马皇后病倒后，朱元璋便似一头发疯的雄狮般暴戾，稍不如意便会发火。 太医们纷纷匍匐在地抖若筛糠，好半晌都不见有人说话，直到有个头铁的忍不住回道。 “回皇上，娘娘之疾，乃是长年累月殚精竭虑、忧思不畅所致，宫务繁杂，娘娘是生生累成这样的，身子都熬干了，恐怕……” “仓啷！” 朱元璋一把抽出身侧的龙泉剑指向了说话的太医，剑光寒气逼人，朱元璋说出的话却比剑光更冷。 “你的意思是，皇后已然药石无医了？” “皇上息怒！” 太医们纷纷叩拜，以求朱元璋能冷静一些，就算杀了他们也没用啊。 朱元璋深吸口气，将剑收了回来，“还不快去给咱妹子诊脉开方子！咱告诉你们，若是皇后有半点差错，你们的命也不用要了！” “是！” 太医们从地上爬起来凑到院首身旁讨论起药方该怎么开。 但现在能用的药无非就是那几样。 最重要的是，马皇后她一口药都不肯喝！ 自病倒之日起，太医们是靠着施针才将马皇后的身子维持住的。 马皇后病了几日，朱元璋就在床边守了集。 随着马皇后的气息微弱下去，朱元璋周身的气压也随之低了下去，脾气也愈发地暴躁刚烈，戾气丛生。 宫人们也是越发小心地伺候着，生怕出点差错，朱元璋一气之下把人拖出去砍了。 年幼的皇子皇孙们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一个个都乖巧得不得了。 他们已然意识到，若是在这时候惹出什么祸事来，下场肯定不是他们承受得起的。 而在寝殿内的朱雄英看着突然出现在空间内的葡萄藤和静脉注射器不由得欣喜若狂。 有了这两样东西，马皇后算是有救了！ 可现在问题是，该怎么才能为马皇后注射呢。 毕竟现在马皇后的身子很是虚弱，可经不起折腾，最好是一次就能注射成功。 正想着事情，就见朱怡薇和朱允熥泪眼朦胧地跑了进来。 “皇兄，你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救皇奶奶的对不对？薇儿不想让皇奶奶死……” 其实这几日，一众皇子皇孙都在等着朱雄英想办法。 朱怡薇实在是等不住了，这才和朱允熥跑过来问皇兄。 尽管朱允熥性子还有些腼腆，可这段时间和朱雄英在一起，已经变得开朗许多，这会儿也跟着问：“皇兄，你想到办法了吗？” 看着面前这两双恳求的眼睛，朱雄英沉吟良久，还是决定一试。 “薇儿，你知晓人的体内有很多经脉吗？” 朱怡薇点了点头，“薇儿知道。” 朱怡薇和马皇后同为女性，动起手来要比朱雄英和朱允熥合适得多。 “想要救皇奶奶，可能需要见血，薇儿害怕吗？” 朱怡薇闻言愣住了，旋即用力地摇摇头。 “只要能救皇奶奶，薇儿什么都不怕！” “好，你们跟我来。” 第103章 朱怡薇练习打针技术，朱允熥自告奋勇当实验品！ 朱雄英带着二人来到了坤宁宫的小厨房，吩咐人把他所需的东西搬到他的寝殿旁边的宫室里。 至于为什么去小厨房而不是太医院。 当然是因为只有小厨房才能足够的材料用来做实验，例如猪腿、猪皮、盐水之类，太医院怎么可能有这些东西。 东西准备齐全后，朱雄英拿着一根猪腿代替人腿，为朱怡薇讲解起人体的血管构造。 一开始，朱怡薇觉得有些恶心不敢去看，但想着马皇后的病情，便强忍着害怕去看去听，逐渐也适应了过来。 甚至可以上手去摸那根猪腿，又看看了自己的身上露出来的血管，朱怡薇这才懂了朱雄英想要她做什么。 “皇兄，薇儿明白了，薇儿一定尽快学会在血管上扎针！” 朱允熥也听明白了朱怡薇的任务，主动请缨道：“皇姐，你在猪皮上练熟之后，可以拿熥弟来做试验，这样更保险一些。” 朱雄英摸了摸朱允熥的头，“熥弟好样的！” 空间只给了他两根针头，他将其中一根郑重地交给了朱怡薇，严肃道：“切记，每扎完一次，都要将针头放在烈酒中浸泡消毒，才能接着使用，否则被试验的人很可能会有危险。” “薇儿明白！” 交代好朱怡薇二人的任务后，朱雄英也开始忙碌起来。 他要准备给马皇后配制一些现代的药。 其实马皇后的病是现代很常见的痛风病，只是确实是积劳成疾，引发了太多并发病，小病都堆在一起也成大病了。 正好先前的药箱中有非布司他片，跟痛风病对症。 朱雄英将药片碾碎掺进了葡萄糖溶液里，只希望能有些用处吧，将病情稳定下来，后续再调养。 临时实验室里。 朱怡薇牢记下血管的位置后，拿着猪皮练习了将近四个时辰，这才对着猪腿下手。 之后又是两个时辰，终于能将针头熟练地插进其上的血管中。 但这样并不保险，还是要用人来做试验。 朱怡薇看着比她还矮了半头的朱允熥有些不忍心，还是朱允熥开口劝道。 “皇姐，时间要紧，你别纠结了，皇兄也说过针头一定要在人身上试验过才能找到手感的，而且我的血管比皇奶奶的细一些，拿我做实验，你都能扎好针，那么在皇奶奶身上也不会再有问题。” 闻言，朱怡薇也不再犹豫，将针头消毒后仔细扎进了朱允熥的手背上。 朱允熥小脸有些皱起来，但嘴上还是安慰道：“皇姐，熥弟不疼……” 朱怡薇前面几次都没扎好，消了几次毒后才发现朱雄英留下的酒精已经被用光了。 朱怡薇有些着急，出门去找了坤宁宫的太监，“我要的酒呢？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为何还没送来？” 那太监听见质问直接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地说：“回公主，是、是太子妃并未通过小的递过去的条子，小的该死！” 朱怡薇愣住了，“她不给批？你跟她说这是皇兄要的东西了吗？” “说了，但太子妃说太孙要的烈酒太多，又没表明用途，所以不给批，还说，若是想要，就让太子亲自去找她。” 朱怡薇蹙起眉头，皇兄特地叮嘱过，此事不能叫父亲知晓。 可吕氏不批烈酒，这试验就进行不下去，皇奶奶的病可怎么办…… 朱怡薇就算再胆大，也还是个孩子，这会儿还找不到人拿主意，急得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她回了实验室和朱允熥说了这件事，随后道：“我去问皇兄拿主意。” 朱允熥把人拉住了，又将针头在使用过的酒精里浸泡，看向了朱怡薇。 “皇姐，皇兄这阵子都没过来看我们，肯定是在忙别的事情。” “我们别打扰他了，再说，不是只是有可能会生病嘛，熥弟运气还挺好的，肯定不会有事……” 深夜，子时。 整个皇城都沉静下来，万物陷入沉睡。 朱雄英拿着注射器和配制好的药，跟朱怡薇姐弟俩成功在坤宁宫外碰面。 “薇儿，你练得怎么样了？” 朱怡薇眼角有些红，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她有些欲言欲止地看向朱雄英，最终只用力点了下头，“皇兄放心，薇儿已经很熟练了。” “但是熥弟……” 朱允熥开口打断了她的话，“皇兄，我们尽快去找皇奶奶吧，她的病耽误不得。” 朱雄英颔首，只以为朱怡薇是在心疼朱允熥被扎了太多次，但这都是小事，之后再好好补偿熥弟就好了。 三人来到坤宁宫时，只见里面灯火通明。 朱元璋手拄在桌案上，头一点一点的，泛起了瞌睡。 见状，朱雄英和朱怡薇姐弟蹑手蹑脚地往马皇后的寝殿而去。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 守夜的芳柔听见动静立马清醒过来，见到朱雄英几人方才放下心来。 “几位殿下，娘娘还昏睡着，天色已晚，几位殿下明早再来探望吧。” 朱雄英将门关上，压低声音对着芳柔说了一句。 “芳柔姐姐，我们有法子能治皇奶奶的病。” 芳柔惊诧，“太孙，您还懂医术？” 朱雄英向芳柔展示了一番手中的注射器，“芳柔姐姐放心，有了它，皇奶奶的病一定会好的。” 芳柔抿了抿唇，面色有些不好。 即便她知道朱雄英天资奇绝，可说到底他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医术不同旁的事情一样，没个十几年的经验是不行的。 她怎么可能放心让朱雄英这个娃娃来为自家娘娘治病。 “太孙，奴婢知道您是为娘娘好，可娘娘的身子经不起折腾了，您先回去吧。” 芳柔这话显然是不相信朱雄英能治好马皇后。 太医院和民间诸多大夫都治不好的病，难不成一个八岁的孩子能治好？ 朱雄英知道芳柔一心为马皇后也没生她的气，好声好气道。 “芳柔姐姐，不是我治病，另有大夫。” 芳柔闻言眼睛一亮，“太孙请了神医过来？不知先在何处？” 朱雄英侧了侧身子，露出身后透着紧张的朱怡薇。 “是薇儿。” 第104章 来人，把大孙下诏狱！皇上，皇后脉象好转！ 芳柔脸上的笑僵住了。 这下倒不是八岁的孩子了，可福康公主今年才七岁啊！这有什么区别？！ “太孙，这不妥……” 芳柔话还没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黑，浑身瘫软着倒在了地上。 朱雄英心想：这迷药还挺好用。 对着芳柔道了句“抱歉”，随即将她拖到了一旁。 之后，朱雄英对着朱怡薇道：“薇儿，我在这望风，你进去吧，皇兄相信你。” 朱怡薇郑重地点了下头，“薇儿一定可以的。” 正殿。 迷糊着打了个盹的朱元璋倏然转醒，看着侍立在侧的冯贵有些气恼，“你咋不叫咱一声，就让咱睡了？” 冯贵躬身答道：“皇上，您已经一天一夜没合过眼了，再这样下去身子受不住啊，这会儿好不容易打个盹，小的不忍心叫醒。” 朱元璋脸色沉下来，“下不为例，咱要是再睡着，你立马给咱叫醒，否则咱重重办你！” “诶，小的知了。”冯贵应下。 朱元璋缓了缓神，起身走向隔壁熬药的房间，问起了马皇后的病情，“妹子的身子如何了？可好些了？” 几名太医对视一眼，领头之人低叹一声，“皇上，娘娘一直处于昏睡中，先前臣等熬的汤药让芳柔姑娘灌下了一些，可刚刚，娘娘竟是连汤药也喝不下了……” 这意味着什么，大家都知道。 能灌进去药，就说明病人还有求生的希望。 可现下连药也喝不下去，怕是临死不远了。 “一群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谁能让皇后喝下去药，有什么要求咱都满足你！” 几名太医无奈跪倒，“皇上，臣等无能为力。” 他们是真的没有办法，否则的话一开始就用上了。 话音落地，药房内一瞬间陷入死寂，落针可闻。 朱元璋只觉得眼前一片片发黑，轰鸣声在脑海中响起，震得他脑袋跟针扎似的疼。 好半晌后，消化了太医的话后，朱元璋气得面容都扭曲起来，他歇斯底里地疯狂吼叫着，“废物！你们该死！都该死！” 朱元璋一手将桌上的药材掀翻，拔出佩剑对着一名太医就砍了下去。 “咱杀了你们！” 眼见这一幕，大虎忙叫了个小太监跑腿，“快将太子殿下请过来！” “是！” 皇上这么动怒，能劝阻一些的，也只有太子爷了。 “都是废物！” “一堆没用的东西！咱要你们有何用？！妹子身子还好着呢，你们凭啥说她已经病入膏肓了？！” “是不是当真以为咱不敢杀你们？！” 朱元璋手中剑挥动间寒光奕奕，杀气毕露，有三名太医躲避不及，身上就多了几道伤口。 宫人们是拦不住朱元璋也不敢去拦，只能护着太医避开一些，冯贵还连连高喊着“皇上息怒啊”。 整个药方乱糟糟的，尖叫声哭喊声不绝于耳。 正在这时，只听外间响起了芳柔的惊呼声。 “几位殿下不可啊！你们不能这么做，娘娘经不起折腾的……” 听到有关马皇后的字眼，朱元璋发疯的理智瞬间回笼，他收起剑看向大虎。 “大虎！是谁在妹子寝宫里闹事？” 大虎惭愧躬身：“回皇上，卑职不知道。” 朱元璋脸色一黑，不再管那些太医，转身就向着马皇后寝殿而去。 身后太医面面相觑，也紧忙跟了上去。 朱元璋一把将殿门推开，走入内室后，看到的场景使得他目眦欲裂。 只见马皇后手背上插进了一根透明的管子，管子上面是一个透明的琉璃瓶，里面的液体正滴答着往下落，一看就是流进了马皇后的体内。 朱元璋紧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你们皇奶奶啊！” “她都病成这样了，你们不关心也就算了，还弄来这种东西折腾她？！” “别以为咱宝贝你这个大孙，你就无法无天了！” “咱今日必须得教训你一顿让你知道知道轻重！” 朱元璋拎着剑就要朝朱雄英抓去，朱怡薇见状小小身子护在了朱雄英身前。 “皇爷爷，我们没有胡闹，这是在为皇奶奶治病！” “不是胡闹？！哪有大夫用这种东西治病的？！” “太医，快去看看妹子如何了？” 太医们忙走到床榻前为马皇后把了把脉。 这时候，小太监也将朱标几兄弟给带到了坤宁宫。 朱标打眼一看就明白发生了何事，先是训斥了朱雄英一句，“雄英你往常不是很稳重吗？怎么今日这般冒失？！” 随即又对着朱元璋跪了下来求情，“父皇，雄英是什么样的孩子您也清楚，他肯定不会拿母后身子开玩笑的，您听孩子们解释解释……” 朱元璋怒火上头根本不想听他们的话，下令道：“大虎，把他们三个都给咱关进诏狱！” 朱雄英愣住了，“皇爷爷，孙儿真的不是在胡闹，这东西真的能救皇奶奶！” “行了！咱是不舍得杀你们，可你们这么做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咱如何堵得了天下悠悠众口！” 朱怡薇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放声大哭起来。 “皇爷爷，都是薇儿的错，是薇儿扎的针，你别怪皇兄……” 然而正当这个时候，为马皇后诊脉的太医口中惊呼一声。 “皇上，娘娘的脉象好转了！” 坤宁宫里。 全部人都愣住了。 连一旁的太医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朱元璋有些没反应过来一般地看着太医问道。 “没弄错？” “回皇上，娘娘的脉象尽管仍旧不算强劲，可是明显已经有了极大好转，太孙不知用的是什么奇药，居然能有这般功效。” 朱元璋顿时欣喜不已的瞧着旁边的朱雄英三兄妹。 朱雄英这会儿也放下了心，开口解释道。 “不过就是普通的盐水和糖水，只是如此一来比喝下去见效会更快一些。” 说完，朱雄英又将葡萄糖更容易被人体吸收的道理简略的解释了一番。 这里的太医都是大明数一数二的国医圣手。 对于朱雄英所说的一些现代医学很容易便理解了。 几人皆是觉得无比神奇。 “这样说来，要是把药物进行提取，直接注入人体之中，同样能够让病人更好的吸收？” 朱雄英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样没错。” “好，太好了！” “殿下不愧是天资奇绝，臣等佩服不已。” 第105章 朱标一巴掌把吕氏扇蒙了 尽管朱元璋听不明白这帮太医说的是什么，但朱元璋弄清楚了一件最重要的事——马皇后必然是有救了！ 瞬间一阵悔恨之情冲上了心头。 “大孙，薇儿，熥儿，皇爷爷错了，刚刚皇爷爷吓到你们了吧？” “呜呜呜……皇爷爷好吓人，薇儿害怕……” 朱元璋瞬间有些慌乱，赶紧将手里的龙泉剑丢出去老远。 一把将朱怡薇抱了过来。 “薇儿别哭了，是皇爷爷不对，皇爷爷只是太担心皇奶奶的身子了。” 朱元璋耐心的哄了一会儿，朱怡薇方才慢慢的停止了哭泣。 朱雄英对着身边的几个太医开口道。 “如此只是暂时保住了皇奶奶的性命，我在里面还放了几味别的药。” “不过那几味药本是应该口服的，我对注射的用量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待奶奶醒来，还请几位定要规劝奶奶按时服药。” 几个太医连连点头表示已经记下了。 此时坤宁宫里，所有人都终于算是松了口气。 但他们都没有留意到，一直在一旁一言未发的朱允熥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朱允熥瞧着面前的众人也跟着笑了笑，却突然觉得头重脚轻。 整个人瞬间软倒在地。 朱允熥这一晕，瞬间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 “熥儿！” 朱标赶紧跑过去抱住了朱允熥的小身子。 方才惊觉，朱允熥整个人都有些烫得吓人。 “雄英，你快来看看，你熥弟这是怎么了？” 朱雄英的面色也有些凝重起来。 立刻便扯开了朱允熥的袖口。 便看见朱允熥的手上竟遍布着细小的针口，此刻还泛着红肿。 朱标顿时一惊。 “熥儿这是怎么了？” 身侧的太医赶紧开口道。 “太子殿下，允熥皇孙这是金创伤呀。” 才刚刚停止哭泣的朱怡薇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是薇儿的错，薇儿太笨了，在熥弟手上试验了好多回，熥弟才会病倒的。” 朱雄英不禁皱眉道。 “皇兄不是和你说过吗，每次必须用烈酒消毒针头与伤口吗？” 朱怡薇有些呜咽的开口道。 “皇兄、皇兄给的酒都用光了，薇儿还没有练好，薇儿叫人去找小娘，小娘说没有父亲发话她不给……” 站在朱标身侧的吕氏瞬间面色发白。 “公主慎言，本宫哪知道你一个小孩子要那么多烈酒做什么！你还不肯说原因……” 只听“啪”一声脆响。 吕氏话没说完，朱标已经一耳光打在了吕氏脸上。 “闭嘴！” 吕氏顿时觉得自己的脸一阵刺痛，然后满脸震惊的抬头看向朱标。 “殿下……您怎么能……” “要是熥儿出了什么事，孤第一个收拾你！” 说完，朱标再不去看吕氏，抱起朱允熥急匆匆向药房而去。 朱雄英冷冰冰的看着吕氏，这时的吕氏，已经再没有了执掌宫权时的意气风发，整个人失魂落魄得瘫软在地上。 平日里，朱标总还是记挂着二人间的夫妻情谊。 今天是头一回，朱标对吕氏发了这么大的火。 几个太医也赶紧随着朱标赶去了药房。 朱元璋盯着为马皇后把脉的太医询问道。 “皇后情况如何？” “皇上，如果按目前的情况看来，尽管皇后娘娘不能马上痊愈，可性命已经算是保住了，不过等到娘娘苏醒，必须要好好调养。” 朱元璋听了这话一颗心才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那是自然，必须要好好调养，这一回，谁都不能帮着皇后欺瞒咱，咱得赶紧去看看熥儿，真是苦了这孩子了。” 刚刚朱允熥手上那一片针口，朱元璋也都看见了。 不过五岁的奶娃娃，居然能有此等孝心。 哪怕是朱元璋内心都不由的有几分动容。 药房里，朱雄英碾碎一片罗红霉素片，细细的抹在了朱允熥受伤的手上。 “父亲，上了这个药，熥弟明日应该就可以好了，父亲尽管放宽心。” 朱标有些惊讶不已。 “英儿，熥儿这是金创伤，哪怕是久经沙场的兵将，受了这样的伤也是凶多吉少啊。” 朱雄英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父亲，这不过就是吃食上的霉菌而已，唐本草上也有记录，这同样也是经过提纯的药物。” 朱元璋和朱标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就在这时，敷了药的朱允熥已经明显有了好转。 “皇……皇爷爷。” 朱元璋顿时面露惊喜。 “熥儿，你这次可是大功臣，皇爷爷一定好好奖励你！” “熥儿想……想休假歇息几日。” 见朱允熥这么快醒来，朱元璋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好，好！皇爷爷答应你！” “冯贵，你马上去文华殿传旨，给熥儿休二十天的假！” “是！” 大明皇子皇孙们平常一年可只有三日的休息。 朱元璋一声令下，就给朱允熥放出了好几年才有的假！ 朱允熥顿时乐的差点手舞足蹈起来。 就在这时旁边的太医一个个都伸着脖子盯着朱允熥手上的药粉。 “太孙，这药要是可以大量生产，咱们大明的众多将士们，伤亡的数目可是会大大减少啊！” 朱雄英看着几个眼睛亮晶晶的太医开口道。 “诸位，这些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神奇的，过几天我会叫人给太医院送些东西去，到时各位就明白了。” “历朝各代的医书中都有记载的，只是需要方法提炼一下就好。” 几个太医顿时欣喜不已。 “多谢太孙！” 这些太医哪里不明白，要是可以提炼出哪怕一样这种效果的奇药。 他们以后在杏林之中的地位，就可以直接比肩无数前辈圣手了。 哪个大夫可以抗拒这样令人动心的诱惑呢？ 知道朱允熥没大事后，朱元璋又回到了马皇后寝殿守着她。 大约一个半时辰过去，两瓶葡萄糖见了底，朱怡薇动作熟练地替马皇后拔了针，完全看不出她只练习了一天时间。 朱元璋一脸欣慰地对着朱怡薇笑，“好孩子，累了吧，快去歇着吧。” “那薇儿睡醒后再来看望皇奶奶。” 看着朱怡薇的背影，朱元璋心里对早逝的常氏更平添几分好感。 常氏为标儿生下了三个好儿女啊！ 朱雄英就不用说了，天纵之才，妥妥的明君之相。 朱怡薇胆大心细，学问也不错，这么小就学会扎针了。 还有允熥，年纪虽小，孝心可嘉，便是标儿这么小的时候也不一定能做到这一点。 第106章 还吕氏一份大礼！ 拔过针后，太医再次为马皇后诊了诊脉，眼里尽是惊诧与异色。 “皇上，娘娘脉象已经强劲许多，大概明早便能醒转过来了。” 闻言，朱元璋悬起的心终于落了地。 “好啊！大孙、薇儿、熥儿都是好孩子！” 朱元璋高兴的同时，并未见到离他不远的朱雄英神色染上了一抹阴翳。 吕氏被朱标罚在东宫禁闭三月。 但这还不够！ 这次是熥弟运气好，没出什么大事，若不然，熥弟一条命就折在吕氏手里了！ 他得好好想想，怎么还吕氏一份“大礼”。 回到寝宫，朱雄英脸上露出笑意，太好了！皇奶奶不用像历史上那样早早病逝了。 第二日一早。 朱雄英去看望过马皇后和朱允熥后，第一时间跑去了将作监。 想了一夜，他终于想到了怎么整治吕氏。 找到将作监内的工匠头目，朱雄英把一张写着土法水泥制作方法的单子交给了他，“这个，能不能做？” 工匠面面相觑，“太孙，这是什么东西啊？” 朱雄英不愿意多说，“别管，你们就说，这能不能做出来？” “能，当然能！” “好，现在就开窑，把人都给我叫来，专心烧这方子上的东西，有多少材料烧多少材料。” “是！” 尽管看不出这方子有什么特别的，可朱雄英经常会有些奇思妙想，他们只要听太孙的话做事就行了。 若是再造出类似热气球的东西，说不定名留青史的人也有他们一份呢！ 所以这些工匠们干起活都很卖力。 而且这方子上的东西都挺常见的，将作监里都有，价格还很便宜。 就是一些石灰石和黏土嘛，再掺上些矿渣就好了。 在朱雄英的督促上，第一炉很快就开烧了。 高温炙烤之下，石灰石、黏土、矿渣开始融化，然后又聚合在一起。 最后得到的是一种黑灰色的粉末，比朱雄英预想中的质量还要好一点。 不愧是将作监出品！ “接着烧！” “好嘞！” 按照朱雄英的吩咐，将作监今日炉子里的火就没熄过，从早烧到晚。 黑灰色的粉末在旁边堆积如山。 朱雄英估量了一下这些粉末的用量，看向一旁的工匠道：“将作监还有多少砂石没用？” “回太孙，约莫有四十担左右。” 朱雄英微微皱起眉，还行，勉强够用吧。 “你们帮我把这些粉末搬走，再拿上五十根粗柱子，跟我来。” 啊？ 工匠们都愣住了。 这夜半三更的，太孙要去哪啊？ 难不成是回东宫？ 但拿这些粉末干什么？ 不过众人也不敢问，乖乖拿着东西就跟朱雄英走了。 果不其然，就是回东宫。 吕氏昨日被朱标大众扇了一耳光后，又被勒令在东宫内关禁闭，是以今日一整天都未出门。 朱雄英带着人到了吕氏的寝宫外，眉目间透着冷意。 实际上古代的宫殿，不似后世影视剧中表现的那样大。 用来拍摄的地方一般都是正殿，而像是寝宫之地，与寻常民房面积差不多。 古人多信风水，觉得就寝之地若是太过空旷，易生疾病，且会坏了自身运势，所以寝宫的面积都不会太大。 吕氏这件寝殿也是如此，面积不算大，只是内部装饰较为豪华罢了。 朱雄英抬手指向了眼前的寝殿，冷声道：“把这间房外面都给我糊住，动静小一点。” 旁边的工匠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有些害怕，“太孙，这……太子殿下可在里面？” “不在，放心好了，出什么事我担着，你们只管干活就行。” 听着这话，几个工匠互相对视一眼，眼里尽是无奈。 那就开始吧，不干又能怎么样？这位可是皇上心尖尖上的宝贝太孙！ 这边的动静惹得院子里的宫女看了过来，有胆大的上前问了一句，“太孙，你们在做什么？” 朱雄英面无表情回了一句，“这是皇爷爷的命令，你们无视就好了。” “但是……” 朱雄英目光有些发冷，紧盯着说话的人。 “谁有异议就去皇爷爷那里说，再敢多嘴别怪我不留情面！” 几名宫女吓得身子都颤了一下，可想着吕氏往日的做派，恳求道：“太孙，这要是叫太子妃知道了，奴婢们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朱雄英扯着嘴角冷笑一声，“你们怕得罪太子妃，就不怕得罪我吗？” 吕氏被朱标当众扇了一耳光这事早就在宫里传开了。 二者相比起来，宫女当然是选择朱雄英啊！ 毕竟一个是皇上最宠爱的太孙，来日的大明天子，只要半路不夭折，将来肯定能登上皇位。 而另一个则是母族被抄家，自己也犯了大错的太子妃。 明眼人都知道怎么选！ 况且，太孙说了，出事他担着！ 她们装不知道就好了。 “哎呀，小翠你怎么梦游了，来，我带你回去！” “多谢小红姐姐，我这梦游的毛病老犯，不知怎的就走到这来了。” “快回去快回去……” 一众宫女各自找着借口直接回去了，权当没见过朱雄英这些人。 …… 第二日清早。 吕氏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的好，居然没阳光照着眼睛，耳朵边上也清净。 但等她彻底清醒之后，发现整间屋子还是漆黑一片，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哪个小贱蹄子将本宫的窗给封住了！” 就算她被罚了紧闭，那也还是太子妃！ 这些下人惯会捧高踩低，居然敢欺负到本宫头上！ 吕氏下床后怒气冲冲地向着殿门走去，打开门正要往外走，结果“啪”的一声，脸直接撞在了墙上。 鼻子都快给她砸扁了。 疼得吕氏眼泪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嘴里骂骂咧咧，“真是反了天了，居然还敢拿石头堵在本宫殿前！” 吕氏又走到窗前想要开窗喊人来，结果发现窗户外面还是石头！ 难怪屋子里这么黑呢！ 第107章 来人，架红衣大炮！吕氏：父皇，别用大炮轰我啊！ “来人啊！快给本宫把这大石头挪开！” 吕氏叫嚷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再加上屋子里又黑又静，吓得她冷汗出了一身。 能将这么大石头一晚上就堵在寝宫之前，这天底下除了朱元璋再没旁人能办到了吧？ 吕氏越想越是心惊，难道皇上不止是想罚她，是想杀了她？！ 吕氏抱紧了自己的身子，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眼泪流了满脸，忍不住哭嚎出声。 “父皇！儿媳知道错了！儿媳再不敢犯了！您饶了儿媳吧，父皇！” “儿媳就算有错，也罪不至死啊！” 吕氏生怕自己认错认得不诚恳，直接跪在房间里，开始对着外面磕头。 “父皇，儿媳有错！您饶了儿媳吧！” 吕氏这么一闹，先前不敢靠近的宫人们都凑了过来。 毕竟若是叫吕氏在里面出点什么事，他们这些人肯定会被牵连，一个都跑不掉。 因此，这些宫人一个个装作才知道吕氏在里面的样子，惊呼出声。 “娘娘！娘娘在里面！” “娘娘放心，奴婢这就找人来救您！” 昨晚，朱标批完奏折回到东宫已经很晚了，压根没工夫去看吕氏那边是什么情况。 一大早的就听见吕氏寝宫外闹出了大动静，朱标连忙起身赶了过去，还以为吕氏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结果，到了院子里时，朱标险些没敢认这是吕氏的寝宫。 毕竟整间寝殿外被一整块大石头给堵住了，门窗全都被堵在了里面，压根看不见原本的寝宫是什么样子。 见到这一幕，朱标和吕氏产生了同一个想法，那就是——自家父皇想要杀了吕氏。 因为这天底下有能力做出这种事的人，也就只有朱元璋了。 否则这巨石怎么一夜之间就出现了？ “我得去劝劝父皇！” 想着这些，朱标转身就往外跑去找朱元璋。 好歹吕氏也为皇室开枝散叶，生下了允炆他们几个孩子。 况且，他虽起了要废了吕氏的念头，可也没想着要杀了她啊。 坤宁宫。 朱元璋依旧守在马皇后床榻前，搬来一张桌案放奏折，他坐在一旁批阅。 马皇后还未醒，就见朱标步履匆匆地进了殿内。 “父皇，吕氏虽有错，可也不至于赐死啊，您是不想要皇室的名声了吗？怎么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要动手啊？” 朱元璋被他说得愣住了，“你瞎嚷嚷啥呢？咱一直守着你母后，动什么手啊？” “父皇，在儿臣面前就不用装了吧，吕氏寝殿前那么大一块巨石，不是您做的难不成还是雄英做的吗？” “什么巨石？又关吕氏什么事？” 朱标看着好像确实不知情的朱元璋，心下更迷茫了。 确实，若是父皇动的手，他也不会不承认。 “父皇，这事真不是您做的？” “不是！咱都说了咱啥也没做，好了，咱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话落，朱元璋起身，叮嘱了芳柔和晴嫣几句，就和朱标一起去了东宫。 朱元璋赶到时，吕氏还跪在里面磕头呢。 额上已经见了血，青紫一片，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父皇，儿媳知错了……” 说完，又是一叩首。 朱元璋则是看着寝殿前这一大块石头暗暗惊奇，“这么大，居然正好把寝殿堵住了。” “父皇，儿媳知错了！” “砰”一声，吕氏这回磕得尤其卖力，力度大的外面都听得清楚。 朱元璋这才想起来里面还有个人，“好了好了，别磕了，你认错的诚意咱收到了，可这石头不是咱搬过来的，你再向咱认错也没用啊。” 磕头磕得脑子嗡嗡的吕氏闻言身子一僵，感情她白磕这么久了？ 朱元璋又看向东宫内的宫人，“你们可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说完，一名宫女磕磕绊绊地开口道：“回皇上，是太、太孙，昨晚带着人来在娘娘寝宫外糊了一层东西。” “只是昨晚奴婢看着糊在墙上的像是泥巴，谁知道过了一夜竟然变成巨石了。” 朱标听着这话表情顿感惊奇。 泥巴变成石头了？ 这是真的？ 那也太神奇了！ “此事可真？” “是真的，不知奴婢一个人见到……” 又问了几个宫人后，得到了和这名宫女一样的回答。 朱元璋和朱标面面相觑，真是朱雄英干的？ 朱元璋一乐，“去把大孙叫来！” “是！” 没过多久，朱雄英就被带到了朱元璋面前。 听着宫人的形容后，朱元璋立马意识到了此物蕴含的巨大价值，激动道。 “大孙，此物真是你搞出来的？” 朱雄英颔首，“皇爷爷，是。” “孙儿将此物命名为‘水泥’，此物颇有妙用，可以拿来修路筑桥，盖房子建城墙。” “使用方法也很简单，只要将此物与水混在一起，就能让砂砾和石头聚合在一起，再用竹子或木头作为支撑，等待一段时间凝固后就会变得异常坚固。” 朱雄英每说一句，朱元璋的眼睛就亮上几分。 这个叫水泥的东西可真是个大宝贝啊！ 朱标在一旁却皱起了眉头，“雄英，此物虽好，可你怎么将你小娘的寝宫给封住了……” 朱元璋打断了朱标的质问，大手一挥，“此事先不谈，咱想试试这水泥究竟有多坚固。” “父皇这……” 朱标愣住了，被关在里面的吕氏更是急切，连忙道：“父皇，儿媳还没出去呢！” 朱元璋只当没听见吕氏的话，对着大虎下了命令，“去，把神机营的红衣大炮给咱抬一门过来，再将韩国公、信国公魏国公给咱请进宫来。” “是！” “红衣大炮”四个字深深刺激到了吕氏的神经，皇上难不成真要拿炮轰她？ “父皇，您先让儿媳出去啊！” 吕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只求朱元璋能心软一些打消拿炮轰她的想法。 朱元璋被她哭喊的心烦，“你嚷嚷什么，大孙说了这水泥坚硬得很，大炮都轰不开的。” 吕氏一听更害怕了，朱雄英的话是什么金科玉律吗？这么好使？！ “父皇，太孙还是个孩子，若是说的话不准，这东西一砸就碎了呢？” 她小命岂不是就搭里面了？ 第108章 李善长破音！有此水泥，我大明无敌！ 朱元璋战略性清了清嗓子，声音放低了些，“你也说了大孙还小嘛，出了什么错不是很正常吗？” 朱标听得着急，他也跟着劝道：“父皇，吕氏好歹有生育之功，这一炮下去真出了事……” 朱元璋啧了一声，不愿再听他唠叨，“够了，闭嘴吧，咱也没说不救她出来啊。” “拿锤来！” 吕氏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多谢父皇……” 刚说完，朱元璋接过了小太监递过来的大锤，抡起来猛地朝着巨石砸去。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巨石毫发无损，反震地朱元璋后退了两步。 朱元璋咧着嘴笑了，“吕氏，你看这真不怪咱不救你，拿锤子砸这水泥一点事都没有，怕是拿炮轰才行。” 吕氏刚浮现的笑意登时僵在了脸上。 你要是不想救我就直说！ 明明这寝殿还有地方没被那巨石堵住，你怎么不砸那啊？！ 朱标犹豫着想为吕氏说句话，结果被朱元璋一个眼神横了回去。 半个时辰后，李善长三人赶到了东宫。 见到挡在寝殿前的巨石后，三人的反应大差不差，俱是被震在了当场。 “皇上，这是何物啊？” 朱元璋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一脸得意道：“这是大孙新研究出来的，叫水泥。” “咱刚抡着大锤往这上面狠砸了一下，连个裂纹都没有。” “这面墙，昨夜还是一堆泥巴呢！今早就变得如此坚硬了！” 听着朱元璋的话，李善长三人皆是啧啧称奇，震惊不已。 “皇上，此物若是用于军中，那北方鞑子还有何惧？！我大明无敌啊！” “目前还不知坚固程度究竟如何，咱让人把红衣大炮拉来试试。” 汤和兴冲道：“皇上，让咱来吧！咱想试试！” “行，老二你来！” 大虎已经将红衣大炮带到了东宫待命。 汤和搓搓手走了过去，从一旁侍卫手里接过火把正要去点引线，就听着里面传来一道尖锐的喊声。 “父皇！儿媳还在里面呢！” 汤和拿着火把的动作顿住了，扭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朱元璋问道。 “皇上，太子妃还在里面没出来？” 朱元璋乐呵呵地点了点头，“老二，你接着来，不会出事的。” 汤和忽然有些紧张，手心里都出了汗。 尽管身为淮西武将和吕氏那边的江南士族天然看不过眼。 可你这个朱屠户想杀人家，干嘛让他点火啊！ 太子把他给记恨上了怎么办？ 见他犹豫半天不动手，朱元璋三两步上前把火把给抢了过来，骂了一句，“老二你也太磨叽了，当年孤身上阵的胆子呢？这点小事都不敢动手了？” “皇上，这怎么能一样呢……” “哪里不一样？” 说完，朱元璋干脆利落地拿火把点燃了引线。 只听“呲呲呲”的声音响起，随即燃起了小火花。 朱元璋忙后退几步，拿袖子挡住了脸。 下一瞬，“轰”的一声巨响，红衣大炮将炮弹发射出去，激起一阵白眼，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声音平息后，只见一枚炮弹深深嵌入了水泥墙内，周围浮现出焦灼的痕迹。 吕氏躲在床底上，只感觉整个寝宫都被撼动了，似是地龙翻身一般，房梁上的灰被震得唰唰飞落，茶壶瓷瓶滚落一地。 吕氏紧捂着头生怕被砸到，看着屋内的一片狼藉，哭都哭不出来了，“父皇，饶命啊……” 白烟消散，看着眼前的景象，包括朱元璋在内的人都怔在了原地。 原本攻城略地的利器竟只在水泥墙上砸了个男子巴掌大的小坑。 这么短的距离啊！ 若是换成别的东西，早就被炸没了。 这水泥当真如此坚固？！ 徐达愣愣的开口问道：“皇上，这、这水泥……真不是石头做的吗？” 这硬度和花岗石也没什么区别了。 朱元璋哈哈大笑，把朱雄英推到了众人面前。 “大孙，给你这些爷爷们介绍一下这水泥是咋回事，让他们这帮老头子多长些见识！” “是！” 朱雄英命人把将作监的工匠并剩余的水泥给带了过来，一一向几人展示着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灰粉末。 “这就是水泥最开始的状态，用它加上水，掺入砂砾、石子搅拌，再用木头或竹子搭好骨架，浇筑其上，就能变成一面墙了，修路也是如此。” 看着地上那一小堆黑灰粉末，汤和三人一个个都啧啧称奇。 随即，李善长想到了什么，略显担忧地问：“太孙，那此物遇水之后可会再溶解？” 朱雄英摇摇头，“自然不会，成形之后就轻易不会被摧毁，但若是连日泡在雨雪里，长年累月下来，表面会有裂缝或是沟壑。” 听到这话，李善长的忧虑消解了不少，转而变得一脸喜色。 “此物当真神奇！” “皇上，待下次北伐之后，咱带着这水泥直接把北元汗廷给糊住哈哈哈哈……” “你那脑子也就能想到这些了。” “你怎么就不想想，若是向太孙所说一样，此物拿来修路筑桥，通往北元的路岂不是一马平川，北元鞑子还没反应过来呢，咱的兵马已经杀过去！” 李善长如此一说，听得朱元璋脸上笑意更深。 这世上当属骑兵速度最快，行动如风，可若是遇上雨雪天气，道路泥泞湿滑，有些路段还有塌方，却是被拖累了速度。 若用这水泥来修路，我大明兵马行军的速度起码提高百分之二十！ 还有，这样一来，辎重车的速度也能提起来。 北伐无力，有一个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后续支援跟不上，战线拉得太长，粮秣后勤难以和大部队汇合在一起，且粮食损耗很高。 就算军队打过去了，可后方无力，也只能被迫回返。 但这陆能修通的话，问题就将不再是问题。 汤和也是一脸的恍然大悟，“你说的对啊，粮食辎重能跟上大部队，咱把大明那些兵全给拉到草原去打仗，不信打不死那个鞑子！” 说到最后，他仿佛已经预想到攻占北元汗廷时的场面了。 第109章 大孙，咱考考你，大炮炸膛怎么解决？ 洪武五年，岭北之战，是徐达北伐时的一个污点。 当时他在蒙元鞑子手里吃了不小的亏。 此时虽在朝堂上无人提起，知道不能算是徐达的错，可徐达却为此耿耿于怀到现在。 徐达激动地左右踱步了两圈，高声道：“皇上，这路得快点修啊！今年剩下的时间全拿来修路，明年春天咱大军就开过去，干死那些鞑子！” “修路筑桥，大功德也，太孙促成此举，福泽万方，真是圣人之行啊！” 朱元璋被这话喜得脸上褶子都多了几根。 “是极是极，该赏咱大孙！” 朱标止言又欲，没忍住道：“父皇，雄英虽有功可对吕氏……” “闭嘴！” 朱元璋登时横眉相向，“几个长辈都在呢，哪有你说话的余地，上一边呆着去！” 朱标利落地闭上了嘴，滚一边去了。 说完，朱元璋上前摸了摸重新装备好的红衣大炮，笑得牙不见眼，“咱得多轰几炮，这才能试出水泥究竟有多硬嘛！” 很快，“轰轰轰”的声音又在东宫响起，水泥却依旧坚固。 徐达看得有些眼热，“皇上，咱也想试试，你让咱来放上几炮！” “行，你来！” 朱元璋把火把交给了徐达，退后几步。 徐达乐呵呵地点着了引线，只是看着火苗往前窜的时候，心里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朱元璋、李善长、汤和三人就在两米远的地方站着，等着看这次能炸出什么效果来。 却没人察觉到，那门正要发射炮弹的红衣大炮膛身之上裂出了一道缝隙。 大虎护在朱元璋身侧，下意识看了看大炮，忽地目光一凝，当即将朱元璋扯在身后大喊道：“皇上，太孙，国公爷，快退！这炮要炸了！” 李善长几人愣了愣，就在这空档，身后的锦衣卫忙扑过来将几人挡住。 下一瞬就听见“轰”的一声。 红衣大炮在众人眼前被炸开，层层黑烟冲天而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东宫走水了呢。 浓烟散去后，朱元璋“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灰，形容狼狈地被大虎扶了起来。 再看其他人，也是和他一样灰头土脸，发髻都散开了。 见到地上炸裂的炮膛碎片后，朱元璋不由得怒火上涌，“兵部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这大炮怎么说炸膛就炸膛！” 李善长此刻也自己爬了起来，花白的头发散落一半，上面还落着不少灰，他抹了把脸叹气道。 “皇上，此事不能全怪兵部，老臣先前查阅了蒙元还有陈友谅他们的火器记录，火炮火器的炸膛率一直居高不下。” 朱元璋眉头一皱，“没法子改进一下吗？” “能改是能改，但改过之后还不如现在呢，用铜制炮可以减少炸膛率，可大明铜矿一直不多，若是拿来铸炮，委实奢靡啊！” 实际上，大明一朝，张居正变法前，市面上流通的主要货币是铜钱，而白银担任的是储蓄的功能。 明军多用火器，甚至有专门使用火器的神机营。 若是将火器的原材料由铁换铜，定然会影响大明之经济民生。 待徐达、汤和等人陆续起身后，朱元璋打眼一看，朱雄英小脸依旧白白嫩嫩的，好像一点都没被波及到。 好家伙，自家宝贝大孙莫非真有功德护体？ 不然这么近的距离怎么就他一点事也没有？ 老朱酸了。 “大孙，咱来考考你，咱大明那些火器炸膛率太高，你可有解决的办法？” 朱雄英眨巴着大眼睛，“皇爷爷，可以用钢啊，钢那么坚固，不会轻易炸膛的。” 此言一出，李善长几人都笑了，仿佛这会才发觉朱雄英还是个孩子，也有不懂的事情。 以钢铸炮！ 整个大明都没多少钢，哪里承受的起啊！ 毕竟一整炉铁，也就能得半成钢，这还是在运气好的时候。 用钢还不如用铜呢！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和缓的语气说道：“大孙，法子不是这么想的，如今咱大明连铜铸都不行，钢就更不行了。” 朱雄英诧异地看了一眼朱元璋，好像在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皇爷爷，之前是不行，可是我们不是有水泥了吗？” “水泥又如何……” 朱元璋话说到一半又收了回去。 自古以来，盐与铁都是掌握在国家手里，一国之重重，也是极其重要的税银来源。 朱元璋也大概了解过，熔炉越高，能出的钢就越多。 所以很多铁匠都在费尽心思地想把熔炉修高，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个想法一直没得到实现。 熔炉高度受限，成钢率也就一直受限于如今的产量。 朱元璋下意识看了李善长一眼，在对方眸中看到一抹亮光。 “皇上，太孙说的对啊！我们有水泥了啊！完全能把熔炉试着修高！” 朱元璋也不由大笑起来，拍了拍朱雄英的头，“大孙，皇爷爷错怪你了，等此事落成，咱重重赏你！” “善长，你即刻去兵部，再带上将作监那些工匠和水泥，责令兵部最好今日就拿出个章程来，尽快修出样品来。” 水泥究竟有多坚固，已经经过了红衣大炮的检验。 若是能用此来加高熔炉的高度，想想这些，朱元璋兴奋地脸都红了。 那可是钢啊！ 钢越多，大明武器便越锋利越所向披靡。 遥想日后，他大明的军队骑着骏马奔驰在水泥路上，拿着红衣大炮，杀的北元鞑子屁滚尿流！ 快哉！ 李善长应了声是就要出宫，转身的时候想起了如今他这副模样好像不太合适被别人看到。 “皇上，咱离开之前，得借您的地方梳洗一番才行啊。” 话落，徐达、汤和几人互相看着对方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狼狈模样俱是大笑起来。 朱元璋也跟着笑起来，“好了，一起去，走吧！” 朱元璋大手一挥带着一帮老兄弟就离了东宫，准备好好洗个澡再出来。 而在朱元璋等人离开后，被轰了不知多少次的吕氏寝殿，终于撑不住倒塌了下来。 从房梁开始，接着是梁柱、墙体，“噼里啪啦”地和积木似的倒了下来。 一片废墟里，吕氏挣扎着伸出了手，“来人，救本宫啊！” 第110章 猪油、草木灰、粗盐！又一个新发明！ 玉清池。 一行人互相打趣着进了汤池。 但过了一会儿，朱元璋发现了不对劲，脸上的笑也没了。 李善长也笑不出来，使劲搓着自己的脸，着急道：“咋回事？我这脸怎么洗不干净了？” “皇上，老臣年纪虽上来了，可也还是要脸面的，总不能一直黑着脸示人吧？” 徐达和汤和倒是不在意，毕竟他们俩一直都很糙。 徐达脸上依旧笑嘻嘻地往身上兜着水，“咱这张脸就没白过，黑就黑吧，咱不介意。” 他不介意，但老朱很介意。 朱元璋伸手拿过一旁的皂豆就往脸上用，边搓边说，“咱跟你们可不一样。” “等妹子醒了见到咱这张黑脸，要是被吓到了怎么办？” 旁边的朱标欲哭无泪，“父皇，儿臣这副模样真是没脸见人了！” 而白白嫩嫩泡在池子里的朱雄英看着这些人的大花脸，偷笑了两声，结果就被朱元璋捞过来打了下屁股。 老朱本来就酸朱雄英一点事都没有，这会儿看见他在笑终于没忍住动了手。 朱雄英挣扎着从朱元璋手里逃出去，摸了摸屁股，嗯，不疼。 眼见着朱标的手也蠢蠢欲动，忙说道。 “皇爷爷，孙儿有法子能洗掉你们脸上的脏污！” 听他这么说，朱标抬起的手又收了回去，朱元璋和李善长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朱雄英，就连徐达和汤和也好奇地看过去，想知道他能有什么法子。 “大孙，你真有办法？” “当然，皇爷爷，爹，还有几位爷爷，你们先泡着，孙儿去做个东西。” 朱雄英离开后，汤池里的人也没心思再泡下去，一个个都想看看朱雄英能做个什么东西出来。 朱雄英让身边的小太监去御膳房取一些猪板油和草木灰以及粗盐，又吩咐人去御花园摘些玫瑰花来。 李善长听着朱雄英要的东西有些摸不着头脑，“太孙，您要用这些东西做洗脸之物？” 朱雄英微微颔首，“是，我要做的是香皂，做出来会比皂角好用，也好闻，等成品出来，李爷爷就知道了。” “行，咱等着。” 没过一会儿，小太监就将朱雄英要的东西拿来了。 朱雄英一行人移步到院子里，他让小太监按照他的话去做，先熬制猪油，这期间草木灰加水过滤出碱液。 二者准备完毕后，将熬制出的猪油中慢慢倒入碱液进行搅拌，之后依次加入粗盐捣成的碎盐末，以及玫瑰花汁。 搅拌出膏体后，放进冰窖中加速冷却。 李善长在一旁看着朱雄英有条不紊的指挥，凑到朱元璋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皇上，太孙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性，这是天生的上位者，还需有人悉心引导管教才是，否则太孙日后走上歪路，是我大明之不幸啊。” 朱元璋看了李善长一眼，“这还用你说，咱可是为大孙细心挑选了一位先生，你猜是何人？” 朱雄英耳朵动了动，正好听见了传过来请先生的字眼，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好家伙，我费心费力地帮你老朱头，制出了水泥，提高成钢率，这会儿还在给你做香皂。 结果你用请先生来回报我？！ 过了大约三个时辰，香皂凝固成形。 膏体洁白，还散发出浓郁的玫瑰香味。 朱雄英看到成品后十分满意，叫人拿来刀子把其分成了十数个小块。 给朱元璋他们一人递了一块过去。 “皇爷爷，就是这个，您再去洗洗试试。” 朱元璋接过有些滑溜的香皂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又招呼着李善长几人进了玉清池。 “走，大孙做的，咱可得好好试试。” 一帮人又呼啦啦的下到了汤池里。 朱元璋先试探性地在手上揉搓了下那香皂，结果这香皂遇水后只轻搓了几下，就冒出许多白色泡泡来。 泡泡越搓越多，朱元璋一脸惊讶，“这是啥？” 随后，他无师自通一般地将泡泡往脸上搓去，一下子搓下许多灰来，感觉脸上舒服很多。 “哈哈哈这东西好啊！” 朱元璋高兴地直接将整个人都沉在了汤池里，畅快地洗起澡来。 其实他原本不太爱洗澡，可用这香皂洗澡太舒服了，他忽然就喜欢上了。 不单单是他有这种感觉。 李善长、汤和、徐达三人也是一样，一边搓泡泡一边啧啧称奇。 “太孙真乃神人也！用猪油和草木灰这等东西竟做出了如此神物！” “没想到咱老徐有一天也能爱上洗澡！” “真舒服啊！” 用香皂将全身上下都搓了一遍，朱元璋几人此刻已经如同改头换面一般，再没了先前的狼狈。 朱元璋此刻红光满面，看起来精神奕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什么大喜事呢！ 而正在为即将到来的先生郁闷的朱雄英，看着乐呵呵的几人心里等着看好戏。 “接下来就是验证你们家庭地位的时候了啊。” 和朱元璋说了一声，朱雄英从玉清池离开了，往朱允熥的住处而去。 他得去找熥弟打听一下文华殿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都怪皇爷爷，没事给他找个先生来做什么？！ 他还需要人教吗？！ 玉清池内美滋滋泡完澡的老朱几兄弟，并未察觉到大家的身上散发出了一股玫瑰香气，清香浓郁。 朱元璋刚穿好衣服，和李善长讨论了下熔炉加高的事情。 就见芳柔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一脸喜色道：“皇上，娘娘醒过来了！” “妹子醒了？！” 朱元璋闻言大喜，转头对着李善长说了一句，“妹子醒了，你们先走吧，咱得赶紧过去看看。” “是，老臣告退！” 汤和和徐达也随着李善长一起出宫去了。 朱元璋大步流星地朝着坤宁宫而去，把冯贵都落下了几米远。 坤宁宫。 马皇后微微倚在软枕上，朱怡薇正坐在床边喂她喝着药，奶声奶气地说。 “皇奶奶，您一定要好好吃药哦，否则熥弟白被扎那么多下了。” 马皇后望着头上朱青色的纱帐有种恍然一梦的感觉，她以为自己再醒不过来了。 没想到一睁眼见到的不是地府，而是朱怡薇那双关切的眼睛。 第111章 考验家庭地位的时候！朱重八，你身上挺香啊！ 朱怡薇絮絮叨叨地说着马皇后昏迷后宫中的事情。 得知朱允熥为了救她，竟差点就丢了命后。 马皇后眼眶一下子红起来，满脸心疼，“真是个傻孩子，皇奶奶活到如今也算够了，哪里值得你们这般拼命？” “皇奶奶不要这样说，而且皇兄说您根本不算老，这般年纪正是春秋鼎盛的时候，还能活很久很久呢！” 马皇后听着朱怡薇轻快的嗓音，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也跟着变得年轻了些，她拍拍朱怡薇的手，“好孩子，皇奶奶听你的。” “妹子！你终于醒了！” 朱元璋步履匆匆地进到了殿内，一下子把朱怡薇挤到了床角，就要去拉马皇后的手。 马皇后嗅着朱元璋身上传来的玫瑰花香，再看他那张神采奕奕的脸。 把手收回了被子里，心里泛起酸意，也不知是从哪个女人来跑来这的，淡淡道：“我看我醒的倒不是时候。” 朱元璋愣住了，“妹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咱盼着你能醒过来盼了这么久，怎么就不是时候了？” 马皇后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盼着我早点死了，好给你的新欢腾地方！” 朱元璋这会儿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妹子，你说啥呢？咱咋听不明白？” “哼，朱重八，你是不是当我不记得你之前说的话，我记得清楚的，你说等我死了你就立新的皇后，还立两个！” 朱元璋眼皮子颤了颤，听着她的话是一腔委屈涌了出来。 “妹子，咱那都是气话，你这会儿再提起来不是往咱心上插刀子吗？你病了之后，咱衣不解带地照顾你，看咱这脸憔悴的。” 朱元璋把旁边的铜镜拿起来，结果看见里面的自己容光焕发，半点憔悴都看不出来。 “呃，咱累得都出了一身的臭汗，不信你闻闻……” 话还没说完，朱元璋就闻到一股玫瑰花香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 朱元璋心下不由咯噔一声。 马皇后脸色更冷了，“我这鼻子可没病，一点不臭，挺香的。” 朱元璋拍了下大腿，着急解释道：“妹子，你误会了，咱这香味是洗澡洗的……” “朱重八你要点脸，薇儿还在呢，你把洗澡的事拿出来说做什么？！” 朱元璋简直是欲哭无泪，“不是，咱是和善长标儿他们一起洗的澡。” “胡说！你们几个人都是一个德性，就韩国公一人爱干净，剩下的都得把刀架脖子上才能洗一回澡！” “妹子，你怎么就不信呢！是今日炮膛炸了，弄了咱一脸灰，所以才洗的澡……” “朱重八，我发现你现在编故事的能力越来越强了，你想迎新的妃子进宫，我也不会拦着你，你直说就是了。” 闻言，朱元璋一气之下拍了下床头。 “妹子，你别污蔑咱啊！” “污蔑？那你倒是说这股香味是哪来的？” 朱元璋这会儿是有嘴也说不清。 他算是明白为何总有人喊冤了，因为被冤枉的人是真委屈啊！ 淮西武将们都是和朱元璋一起打江山的人，多是和结发妻子一起互相扶持走到现在，可和如今那些士族勋贵家里的主妇地位不一样。 所以朱元璋和马皇后的情况，以另一种形式又出现在了韩国公府、信国公府上。 “汤和！你是不是想休妻！你直接写一封休书给我，干什么要这么恶心我？！” “休什么妻？我今天进宫出了点事，和皇上一起洗了个澡而已。” “哈，汤和你有种，现在找借口都这么敷衍，老娘一刀砍死你！” “李善长，你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头发都白了，竟然还去秦淮河逛？！” “谁去秦淮河了？咱今日进宫了你不知道？” “好啊，你还敢拿皇上当借口！哎呦，我真是没脸再和你做夫妻了，咱今儿就同归于尽吧！” “……” 魏国公府。 徐达抱着被扔出来的被子不明所以地敲着自家夫人的大门，“夫人，你把咱赶出来做什么？咱就算是错了，你也得告诉咱，咱到底犯了啥错啊？” …… 朱允熥寝宫。 朱元璋派了两名太医时刻关注着朱允熥的身体，还另拨了四名宫人来伺候他。 朱允熥躺在摇椅上在树荫下乘凉，旁边有人给他打扇子扇风，石桌上放着冰碗和果汁。 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这时候，朱雄英找上了门，表情有些不好，他让宫人们先退下，开口道。 “熥弟，你感觉身子如何？” 朱允熥乐呵呵道：“皇兄，熥弟觉得太快乐了，真是不敢想熥弟之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好羡慕皇兄可以不用上学堂啊。” 说着，朱允熥想到这么美好的生活只有二十天，神情不由得有些低落下来。 这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朱雄也也被他说得心情有些不善。 不用上学堂？马上就要上了！ 明朝皇子皇孙上的学堂，每一天都和高三没有区别，而这样的日子要持续整整十年！ 这和地狱有什么区别？ 朱雄英耷拉着脸，沉沉地叹了口气。 “熥弟，日后皇兄大概不能经常来见你了，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朱允熥脸上笑意一滞，不解问道：“皇兄，为什么啊？是皇爷爷给你安排了什么任务吗？熥弟也可以帮你啊。” 朱雄英摇头没再说什么，只是看了看朱允熥现在的伤势如何。 见他恢复良好后放下心来，又问起了别的事情。 “文华殿内，有没有先生对你不好？膳食可还吃得习惯？” 闻言，朱允熥控制不住瞪大了眼睛，听着这些话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不祥的预感。 “皇兄，为何要这么问啊？你、你出什么事了吗？” 朱雄英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我如今剩不下多少时间了，倒是你，时间还长，这段时间多去看望一下皇奶奶，对了记得告诉薇儿，日后性子切莫这般刚硬，软和一些也好。” “皇兄恐怕不能随时随地为你们撑腰了……” 朱允熥越听越不对劲，“皇兄……” 皇兄不会真出事了吧！ 第112章 朱雄英交代后事？蓝玉崩溃大哭！ 朱雄英开口打断了朱允熥未说完的话，“熥弟，你倒是说文华殿的先生究竟好不好啊？” 朱允熥被打断，只好回道：“皇兄，先生们都很好，他们严厉一些，也是为了熥弟的学业着想。” “膳食吃着也还行，毕竟都是一个御膳房做出来的，就是吃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新花样。” 闻言，朱雄英皱了下眉似是在沉思。 “行，你这么说我倒是松了一口气，你好好养病吧。” 话落，朱雄英便板着一张笑脸离开了院子。 但他并未察觉，自己今日这一番突如其来的表现和问话，被朱允熥曲解成了什么样子。 因为朱雄英现在一心沉浸在他即将上学堂的悲惨故事里，而且他也得早做准备啊，比如说搞点好吃耐饿的小零食什么的。 朱雄英离开后没多久，朱怡薇就找上门来。 “熥弟，这个金疮药效用极佳，是沐伯伯在西南那边献给皇奶奶的上好苗药，你快试试。” 朱允熥把药收下，连忙说起了朱雄英刚刚的样子。 正想查看朱允熥伤口的朱怡薇愣了愣，女孩子大多敏感一些，追问道：“皇兄真的说了这些？” “对！” 朱允熥用力点了下头，而后略带担忧道。 “皇姐，皇兄刚刚的样子好奇怪，一脸深沉，总感觉他好像心里藏着事不叫熥弟知道，他还说不能再时刻护着我们了……皇兄不会是受了委屈不愿意让我们知道吧？” 听到这句话，朱怡薇身子一僵，眼角瞬间泛起泪花。 “我要去问问皇爷爷！” “皇姐，我也去！” 朱允熥从摇椅上起来，姐弟俩小跑着向着坤宁宫而去。 坤宁宫内，马皇后和朱元璋还在为朱元璋身上的香味争吵。 “妹子，你怎么就不信咱的话呢？咱真没去找什么狐狸精！” 刚说完，就见两小只跑到了床前，仰着头问：“皇爷爷，皇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朱元璋登时愣住了，“嗯？大孙出事了？” 薇儿怎么知道的？ 马皇后一听说起朱雄英，也顾不得再和朱元璋吵，费力地要从床上坐起来。 朱允熥把朱雄英今日找他来说的话完完整整地又说了一遍。 朱元璋听完后心里有些慌，“妹子，大孙那么聪明，是不是他发现什么端倪了？” 马皇后哪还有心情想这些，轻斥了一句。 “你还在这傻站啊，快去看看大孙啊！芳柔，晴嫣，快替我更衣！” 朱元璋忙把人按住，“妹子你身子还没好，再折腾严重了，咱这就去！” 转身之际，朱元璋低声嘟囔了一声，“明明刚刚在玉清池，大孙还是好好的啊……” 马皇后一把将身后的软枕扔过去，“什么时候了还玉清池，快去找大孙！” “欸，这就去！” 朱元璋出了坤宁宫后，“大虎！” “你知道太孙现在在哪吗？” 二虎想了一下随即回道：“皇后，刚刚午门传来消息，太孙宣召凉国公进了宫，现下应在东宫。” 朱元璋闻言忙道：“走，咱去东宫！” “是！” 朱元璋想到什么又补了一句，“咱们悄悄过去，别惊动了人。” “是。” 朱元璋领着朱怡薇姐弟大步流星朝着东宫而去。 大虎在前方探路，到了地方后，朱元璋与朱怡薇和朱允熥都藏在了慈庆宫外的柱子后，小心地看着里面的场景。 大殿内。 朱雄英一脸愁容地递给蓝玉几张方子。 “舅姥爷，这些方子你找时间送去蓝家庄吧。” 蓝玉此刻有些不明所以，“太孙，您叫咱来就为了这事？您出宫一趟不就好了？” “我恐怕没时间了，这几张方子比不得玻璃那么高的利润，就不让那些弟兄上手做了，改成监工，另召集一些穷苦但品行好的百姓来做工，也算是给他们一个生计。” 闻言，蓝玉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朱雄英。 “太孙，您出什么事了？莫非皇上责怪您了？老臣去帮您求情！” 朱雄英拦住蓝玉，脸上带着苦笑，叹了口气。 “皇爷爷没有责怪我，是……是，唉，到时候舅姥爷就能知道了，我还有事要交代给旁人，您先把方子送过去吧。” 电光石火间，蓝玉脑海中浮现出刘伯温批给朱雄英的短命之卦。 莫非，这就要应验了吗？！ 这怎么能行！ 蓝玉倏地红了眼睛，声音有些打颤，“太孙，您放心，您交代的事咱肯定漂漂亮亮地给办成喽。” 话落，蓝玉转身就走，没等出大殿，眼泪就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直到出了大殿，蓝玉才敢抬起袖子擦擦眼泪，目光坚定起来。 没想到临死之前，外甥孙这么挂念蓝家庄那些弟兄们，咱一定得把这事办好！ 抹干了泪水的蓝玉转头就看见了愣在柱子旁的朱元璋和朱怡薇姐弟。 “皇上……” 朱元璋一字一顿的对着蓝玉开口询问道。 “咱大孙、大孙怎么了？” 蓝玉把大殿内，朱雄英所讲和朱元璋重复了一遍，之后又将水泥、炼钢和香皂方子的配方拿了出来。 瞧着大殿内愁眉不展的朱雄英。 朱元璋心疼得不行，哪里见过朱雄英这般模样！ “你跟我来，别叫大孙看见我。” 蓝玉随着朱元璋一同回到了奉天殿。 朱元璋瞧着还在殿内批复奏折的朱标，瞬间来了火气。 “就知道看奏折，大孙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看！” “雄英？雄英怎么了？” 朱标有些疑惑地问道。 “赶紧滚，别在咱这碍眼，看到你就生气！” 看朱元璋脸色不好看，朱标赶紧告退。 等朱标离开后。 蓝玉“哐”的一头磕在地上。 “皇上，太孙真是个好孩子！老臣，老臣眼见着太孙变成如今这样，实在是心疼得很啊！” 从东宫出来，蓝玉终于压抑不住心里的悲戚，克制不住在奉天殿放声哭了出来。 “我那外甥女，小小年纪便去了，撇下了三个孩子，都是咱这个当舅姥爷的没本事啊。” “怎么就让咱苟活至今啊，征西的时候咱就该战死了！” 蓝玉脸上的泪水止不住的流落。 一滴滴砸在朱雄英交给他的那些配方上。 “皇上，您瞧瞧，这么好的孩子，老天不公啊！” “都已经这样了，还惦记着我们城外的那些老伙计们。” “我们这帮老东西临到老还能有外甥孙挂记着我们，心中真的是熨帖的不行……可太孙怎么就……” 第113章 淮西勋贵求刘基，给大孙挣命！ 听着这些话，朱元璋心里也越来越酸涩。 “蓝玉，咱和你说，刘伯温刚开始这样说的时候，咱是不信的。” “咱想着等英儿正式成了太孙，也许老天爷就会开了眼，不将英儿这么早接回去了。” “可事与愿违啊，这刘伯温啊，还是那么神机妙算，怎么就不能失一回手呢！” 蓝玉哭声瞬间止住，“皇上，刘伯温今在何处？” 朱元璋拧了拧眉，“你想做啥？咱跟你说，大孙这命数是天定的，况且咱们这帮好兄弟和他关系本来就甚不好，你可别乱来啊！” 在朱元璋看来，天底下也唯有刘伯温能救上一救大孙了。 他可不想蓝玉一个冲动之下对人做出点啥事来！ “皇上，咱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嘛！” “他刘基当年诈死，咱们几个兄弟昔日确实是对他多有得罪。” “咱去跪下求他，只要能救回太孙，别说磕头了，就算要了咱的命咱也愿意！” 说话间，蓝玉下定了决心。 “皇上，您就说出来吧，咱是太孙的舅姥爷，这时候不去还啥时候去啊！” 朱元璋思虑半晌，最后对着大虎挥了下手，“大虎，你和凉国公一起过去。” 大虎忙应了下来，“是，国公爷您请。” 蓝玉大喜过望，对着大虎拱了拱手，“大虎，这回就麻烦你了，咱回头请你喝酒！” “国公爷不必客气，卑职也不愿看着太孙早逝。” “咱一定能救下太孙！” 出宫之后，蓝玉和大虎商量了一下，“大虎，咱得把那帮老兄弟都叫上，晚些咱们再出发吧。” 大虎回道：“国公爷，您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卑职就是个领路的。” 蓝玉哈哈一笑，“大虎，多谢你了！” “驾！” 蓝玉上了马向着五军都督府疾驰而去。 而一帮淮西武将们正优哉游哉地在衙门内活动着身体，就见蓝玉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眼眶还是红的。 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哥，这是咋回事啊？” 蓝玉此刻神情憔悴，似是一瞬间苍老下来，对着面前众人深深弓下了腰。 “诸位兄弟，大哥先给你们赔下罪，但咱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太孙死啊，大哥这回来是请你们一起去给太孙挣命！” 蓝玉这么一拜，吓得这帮淮西武将一个个对着他拜了下去。 这群人当年都是跟着蓝玉在战场上拼杀，怎能受他如此大礼，这不是折寿嘛！ “大哥您千万别这样！” “咱实在没办法了，太孙怕是已命不久矣，可这天底下还有一个人有希望能救下他，只是咱们得过去向那人赔罪，一些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 知道是为朱雄英救命后，众人简直是义不容辞直接应了下来。 “大哥，你还没说那人是谁呢？” 蓝玉怅然一叹，“刘基刘伯温……” 闻言，众人面色有些不好。 刘伯温诈死一事他们早就知道了。 当年刘伯温病逝后，陆仲亨几人还在刘伯温灵堂上大肆庆祝过。 做过这些事的人不由得身子僵硬了下。 这时，陆仲亨挺身而出，咬牙道：“大哥，咱先前把刘伯温得罪死了，让他原谅怕是不容易，可咱这条命是太孙救下来的，咱也得为太孙拼命一次！” “对啊，太孙救了咱的命，给那老不死……不是，刘伯温跪下认错又如何？！” “……” 蓝玉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兄弟们这份情，咱记住了，日后必报！” “诸位随我来！” 蓝玉打头，一众淮西武将在后，和大虎汇合后，一群人浩浩汤汤往刘伯温所开的茶棚而去。 …… 刘伯温正坐在桌案后翻看着话本，忽然发觉今日的茶棚怎么这么清净。 按理来说，此时正是用膳的时间了，茶棚里早该坐满人了。 怎的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 “廌儿，你去看看，门口水师又走了？咋没人过来吃饭？” 刘廌也是摸不着头脑，往茶棚外走去。 打眼一看，刘廌登时就清楚今日为何无人来茶棚了。 只见小小茶棚之外，乌压压跪了一片人，身上穿的都是高品级的朝服，从伯爵到国公，阵容很是豪华。 而他们跪拜的方向，正是茶棚！ 这么一来，水师官兵敢来用饭喝茶真是有鬼了！ 见到茶棚当中的人一出来。 唐胜宗、陆仲享、费聚三人便大声喊道：“刘先生，今日咱哥仨来给您赔罪啦，昔年多有得罪还望您别计较！” 话音一落，三人就齐刷刷地跪倒在地，负荆请罪。 这一幕把刘廌吓得不轻，迅速侧身，连连喊道：“各位贵人这是做什么？我们素不相识的，可是误会了？” 陆仲享看着这个年轻人高声喊道：“小伙子，你没见过我们，但是你爷爷必定认识，还是请刘先生出来吧！就说我们三兄弟给他老人家请罪来了。” 刘廌见此，只好侧身缓缓退回了茶棚之中。 茶棚中的刘伯温已经听到外面的话，顿时面如土色。 当初诈死远离了朝廷，现在要是现身出去，那可就是欺君罔上，抄家灭门的大罪！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好像是朝廷不计较的意思。 刘伯温捻着胡须，略略思索了一番。 而后硬着头皮道：“廌儿，你出去告诉他们，就说咱们只是个卖茶的，不认识什么刘伯温，让他们快走吧！” 思前想后，还是选择死不认账比较安全。 刘廌闻言，再次走出茶棚道：“诸位贵人，确实是认错人了，我爷爷真的不认识诸位，咱们就是普通的老百姓，唉，这位贵人……” 蓝玉听到这话，顿时急了，也不管年轻人说什么，二话不说就冲进茶棚里去。 一眼就看到里面那位老人，虽然多年不见，但他还是能认出刘伯温。 蓝玉不知道刘伯温为什么会在这里卖茶，但是要是这世间还有一个人能够救得了朱雄英，那就只有他了！ 神机妙算，起死回生的刘伯温！ 蓝玉赶忙上前，拱手说道：“刘先生，数年未见了，蓝玉今日特来为早年间的无礼赔罪的。” 第114章 大孙殿下天不敢言，卦不可算！ 刘伯温感觉自己的后槽牙都酸了一下。 但，他只能继续演戏，咬死不认。 “这位将军，你真的认错人了，我只是卖茶的，哪里会认识你们这些权贵呢？” 蓝玉看着面前不肯相认的刘伯温，真想一拳揍倒算了，但是想到朱雄英…… 他再次跪倒在地，不肯起身，哽咽道：“从前种种不是，都是我蓝玉的错，只求刘先生……救我甥孙一命。” 若是从前，蓝玉绝不可能跪在刘伯温的面前，但是现在的蓝玉成熟稳重许多，再也不是之前那个莽汉了。 活了大半辈子了，将他们这些当兵的看做是英雄的，也只有朱雄英一人。 为太孙殿下的生死安危，区区面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今日哪怕是要受胯下之辱，他也接着！ 刘伯温没想到蓝玉二话不说就跪下了，吓得他赶紧绕开了，这个礼他可受不起。 “唉，万万不可如此，老朽不过是个将要入土的糟老头子，您几位可是万人莫敌的将军啊，老朽真的帮不上你们什么啊，快起来！” 就在刘伯温不知道该怎么打发蓝玉的时候。 朱元璋也从茶棚之外走了进来，缓缓说道：“莫非也要咱跪下求你吗，伯温？” “皇上！” 刘伯温眼前一惊，几乎是本能就想着行大礼。 谁知朱元璋马上握着他的手道：“你现在承认你是刘伯温了？！” 大意了！ 刘伯温脑子里迅速闪过各种救场的法子，最后一咬牙，看着朱元璋说道：“这位客人，您若是想要喝茶这也有一些上等的茶叶，但是老朽真的不认识什么刘伯温。” “老……刘先生竟然连皇上都不认吗？！”蓝玉不可置信道。 “但是，若是各位需要老朽帮些小忙，老朽也愿意尽些绵薄之力。” 朱元璋闻言放开了他的手，从怀中郑重地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了刘伯温。 “伯温可记得这个八字？” 刘伯温一看，心中马上就明白了。 这个八字他之前批过，印象还很深呢。 “此人可是皇室中人？” 朱元璋点了点头。 刘伯温刚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朱元璋那威严的气势，还是小心地掏出了五枚铜钱，细细推演起来。 “哐啷——” 众人不由得屏住呼吸，看着刘伯温的动作。 五枚铜钱零散落在桌面，其中一枚铜钱却在桌面上翻转了无数次，而后从桌上滚落。 落于地上悄无声息。 众人讶异，朱元璋马上吩咐道：“铜钱呢？快找！” 但几人几乎将这个小茶棚翻过来了，也还是没找到。 谁知刘伯温却看着桌上的四枚铜钱，倒吸了一口冷气。 随即又眼前一亮，可又有些不敢置信，他盯着那四枚铜钱许久不说话。 古往今来，只有千古一帝或是圣人降世，天不敢言，卦不可算。 有此卦者，不是帝王之相，便得圣贤之名，可这帝王相怎会与圣贤名交合在一起…… 刘伯温不是没有见过富贵之人的命数。 他能投奔朱元璋就是看出朱元璋有极富极贵之命，果不其然，最后做了皇帝！ 但是朱雄英这个命数却让他犹豫了。 迟迟等不到刘伯温解卦，朱元璋等人在一旁看得心焦。 “先生，咱英儿到底是啥命数？你快说呀！” “此人命数不凡，天道无常，老朽卦术有限不敢窥测，不过，若是此人没有早早夭逝，将来必为我大明盛世之明君，许能创下古往今来未有之大变革啊！” 朱元璋愣了一下，而后缓缓松了口气，再次问道：“那咱雄英现在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或是劫数？” 刘伯温摇了摇头。 “今年此人是有一个劫难，若是能平安度过那自然一顺百顺，若是过不了就是早夭之命。事已至此，老朽也无能为力，只能靠家人多多照顾，以防不测。” “那先生可知，这劫数从何而来？” “主父辈，是来自上一辈的恩怨了，其他的事情多说无益。” 刘伯温的话给了朱元璋很大的安慰，看来只要好好保护咱大孙那这个劫数就有望能破了。 “行了，那咱这就回宫，好好看着英儿度过此劫，走了。” 朱元璋率先走了出去，蓝玉紧随其后。 “皇上您放心吧，宫外也有咱们护着呢！太孙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瞬间，茶棚外的淮西武将全都如潮水般退去。 看见众人都走了，一直小心翼翼的刘伯温也瞬间放松下来，几乎瘫软地坐在椅子上。 “廌儿，快收拾收拾，这地不能再呆了，收拾东西咱马上回青田老家去……” 刘廌至孝，听到爷爷的话二话不说就去茶棚后面收拾东西了。 爷孙两个住在这好几年，也没什么贵重物品，刘廌便只收拾了一些细软。 一炷香的功夫，刘廌就过来扶着刘伯温出门。 “爷爷，马车也叫好了，咱们走吧！” 就在刘伯温正要上马车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落在茶棚门口的铜钱。 刘伯温瞬间瘫坐在地上，刘廌都搀扶不起。 “爷爷您怎么了？” “天意啊，这就是天意啊，走不了了……” 看着自家爷爷神神叨叨的，刘廌也无可奈何。 只好心中不断安慰自己道。 老人家年纪已经大了，绝对不能打，一打就没了，这可是亲爷爷！ 离开茶棚，回城的路上，朱元璋一众人沉默下来。 父辈之劫。 这不是明摆着是在说朱标吗？！ 朱元璋神情变得一脸严肃，“标儿，咱知道你是无意的，可大孙的命最重要，咱只能先委屈你了。” 蓝玉骑着马跟在后面，心里涌起了和朱元璋一样的想法。 “太子殿下，咱知道您宅心仁厚，可咱的心里还是太孙更重要，日后若有什么事只好委屈您了……” 不止蓝玉这么想，陆仲亨等人也是这么想的。 在这帮淮西武将心里，朱标的地位早已经被朱雄英超过了。 奉天殿。 朱标和江齐昌等一众将将养好伤的文官们，正商论着奏折。 忽地，朱标开始打起喷嚏来。 “阿嚏！” 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朱标莫名有些不祥的预感。 第115章 朱标：我自己的儿子以后不能管了？ 见到朱标喷嚏打个不停，一旁的小太监担忧问道：“殿下，您是不是得了风寒了？” 朱标不在意的一摆手，“无事，孤身子好着呢，就是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而已。” 江齐昌放下手中奏折，看向朱标缓缓行了一礼，叹气道。 “殿下，太孙天资奇绝，册封典礼上一事是老臣僭越了，可太孙性子顽劣，须得良师教导，此事您可要和皇上细细思量啊！” 朱标闻言皱了下眉，“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父皇先前说过已经为雄英找到一位先生，大概近日就要进宫了，等父皇回宫孤再仔细问问。” “教育太孙，乃是国之重事，万不可疏忽啊，老臣也是盼着太孙能与殿下一起开创我大明盛世。” “臣等附议！” “是啊，还望殿下尽早与皇上商议。” 听着这些文官赞同的话，朱标也是暗暗放下心来。 正在此时，朱元璋身后跟着一群淮西武将，黑着脸进了奉天殿。 甫一见到朱标那张脸，朱元璋的目光就黏在了他的身上。 毕竟老朱万万没料到，大孙身上的劫数，居然是跟朱标有关！ 他这傻儿子看起来挺憨厚稳重的，也做不出害自家大孙的事啊！ 朱标见朱元璋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来，纠结了下没忍住开口问道。 “父皇，您干嘛这样看着我？儿臣脸上可有脏污？” 朱元璋一下子冷下脸来，“没有，批你的奏折去。” “是……” 之后蓝玉、陆仲亨等一众也进了殿内。 几乎是重复了朱元璋先前的行为，一进来先是盯着朱标看，把朱标盯毛了，才敷衍似的对着他行了礼。 “拜见殿下。” “拜见殿下。” “……” 这都是什么毛病！ 看着这些人打量他的眼神，朱标心下无语，父皇这出宫一趟怎么变得奇奇怪怪的，还有凉国公这些人也是。 他安安分分地在这批奏折。 这些人脸上怎么都一副恨不得打他一顿的表情？！ 看向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朱标试探性地开了口。 “父皇，儿臣想问您一件事，是和雄英有关的。” 话音刚落，就见朱元璋和那群淮西武将一个个对他怒目而视。 朱元璋更是直接拍着桌案道：“你闭嘴！日后大孙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就算你说了，咱也不会听的！” 蓝玉上前一步对着朱标拱了拱手，看似恭敬，实则夹枪带棒地说道。 “殿下，以老臣看，在太孙的事情上，您还是别过问了，对您对太孙都不好。” “正是，殿下您就听皇上的吧，千万别再管太孙的事了。” 朱标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 你们听听你们在说什么？！ 老子是他亲爹！他不管谁管？！ “父皇，儿臣是想问您为雄英找的那位先生，对方是何人啊？” 闻言，朱元璋心里立刻拉起了警报。 莫非大孙的劫数是应在这里？ 是朱标在教育方面把大孙养歪了？才害了他？！ “父皇？”朱标看朱元璋走神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朱元璋瞬间回了神，深吸口气下定决心。 “没有先生，咱大孙那么聪明哪用得上先生，让大孙跟在咱身边学学就行了。” 朱标傻眼了。 明明先前还兴冲冲地说给朱雄英找到一位合适的先生，不会就因为他问了一句话，临时变卦，决定自己亲自上手教人吧？ 朱标心下着急，转身看向江齐昌，开口道。 “江爱卿，方才你不是说要好好和父皇商讨一下此事吗？” 江齐昌感受到那群淮西武将投递过来的死亡视线，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忙否认道：“殿下，您听错了吧！老臣从未说过此事啊！诸位同僚都能为老臣作证！” 殿下，您真是害苦了老臣啊！ 这帮莽夫们可都虎视眈眈地看着老夫呢，老夫敢多说话吗？！ 这要是哪句话不合他们心意，怕不是今日又要横着出宫了。 望着朱元璋“算你识相”的表情，江齐昌心下一松，他猜对了！ “皇上，臣等以为，有关太孙教育一事，须由皇上圣裁，臣等还有事要忙，就先告退了。” 见江齐昌这会儿这么会说话，朱元璋心情也好了几分，看江齐昌那张老脸也觉得顺眼不少。 朱标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而江齐昌等人则是收拢好各自的公文匆忙离开了奉天殿。 望着这些人的背影，朱标暗自咬牙，好啊，居然敢抛下他先跑了。 “父皇，那儿臣也告退了。” 话落，朱标对着朱元璋行了一礼就转身往殿外走去。 见朱标动作这么利落，朱元璋心里就涌上一股火气。 “你给咱停下！咱同意你告退了？” 朱标脚下动作更快了几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啊？ 满殿里都是和你一个想法的，他还留下干嘛？等着被喷吗？ 看着朱标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朱元璋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可能朱标的用意是觉得对朱雄英好。 但，不是所有的好心都能换来好结果。 朱标的“好”可能对朱雄英来说就是劫！ 然而在朱元璋一心为朱雄英的未来发愁之时。 奉天殿内，这场父子君臣之间的对话，已经悄然传到了宫外。 真真假假被掺杂了不少的东西。 甚至就连一些最底层的贩夫走卒都知晓了这件事。 朱元璋的形象已经沦为了一个无底线宠溺孙子的糊涂老头。 反观朱标，则是标准的严父形象，一心督促儿子进步，但受限于朱元璋，只能忍气吞声，做不得主。 一夜之间，流言甚广。 整个应天的老百姓们都纷纷谈起此事。 天花事件中，朱雄英贡献出了牛痘之法，使得诸多百姓都对朱雄英抱有好感，认为他就是大明的未来明君。 可现在这个明君来日很有可能被朱元璋给宠坏了，这怎么可以！ 是以最近几日，应天府百姓们茶余饭后，嘴里说的就一件事。 “唉，皇上昔日多英明一个君主啊，怎么老了老了，反倒犯起糊涂了！” “就是，太孙这孩子咱们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个好的，等他成了皇帝，咱们这些百姓可有福了，若是被皇上被宠溺得，成了那等昏君，这可如何是好？” “诸位，我愿去敲登闻鼓面谏皇上，可有人愿意同往？” “兄台，一起！” 第116章 不就是搞舆论战吗，谁怕谁 “混账！咱何时成了这些百姓口中那种人了？！” 朱元璋怒火上涌，一把将锦衣卫搜集来的民间传言扔在了地上。 都不用猜，这肯定是那群江南士族搞出来的把戏。 毕竟当日在奉天殿，除了朱元璋父子，就只有蓝玉那帮淮西武将和江齐昌那些文官。 当时他们不敢说什么，结果转头就把消息放出去。 直接把老朱给形容成了一个溺爱孙子失去理智的老糊涂！ 为的，就是借此来抨击朱元璋。 而这种事情，在大明已经发生了不止一遍。 自古以来，明君圣主并不少，可依旧有许多百姓在痛恨着皇帝。 就是因为天子旨意下放到民间时，已然被一些有心人给扭曲了本意。 那群文臣言官说什么，百姓们就信什么，底层的舆论走向完全被他们掌控。 可天子高居庙堂，自然不能下到地方亲自去和百姓解释，而且天地之广，光靠一张嘴也是说不完的。 朱元璋已经许久没听人说过他糊涂了，平复了好半天才将将冷静下来。 侧头看向冯贵，沉声道：“去把大孙带过来。” “是。” 不过片刻功夫，朱雄英已经到了奉天殿。 但此时的朱雄英依旧是一副愁眉不展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沉郁。 朱元璋望着他那张小脸，心下滋味复杂难言，好半晌才开口道。 “大孙，咱错了……” 朱雄英愣住了。 “咱错了，咱给你找什么先生啊，这天底下还有谁比咱有资格教你啊……” 闻言，朱雄英一瞬间大喜过望，老朱怎么突然想通了？ 他恨不得大笑三声，和朱元璋说清他的真实想法。 就是这样啊！干嘛非得给他找个先生约束他？！ 维持现状不挺好的吗？ “皇爷爷，孙儿觉得您说的对，那些先生哪有您厉害啊！孙儿想跟着您学！” 朱元璋抬手摸了摸朱雄英的头，长叹一声，“但别人可不这么想，你爹反对，文臣言官也反对，就连应天的百姓们知道此事后也反对，说咱太过宠溺你……” 其实这事，说轻不轻，说严重也不算太严重。 因着此事乍一看是在批判朱元璋，实际上矛头对准的是朱雄英。 日后朱雄英登基为帝，只要稍有差池，那些士族就会和闻到腥味的猫一般一拥而上，狠狠地将朱雄英和朱元璋钉在耻辱柱上。 毁声灭名！ 朱雄英拧起了眉，是哪些多管闲事的人在胡说八道？！ 你愿意天天跟高考冲刺似的学习你就去啊！看到时候你还有没有时间在这嚼舌根！ 他的美好生活可不能被这些人给破坏了！ 看着陷入懊悔自责情绪里的朱元璋，朱雄英轻吐口气，他必须把老朱给稳住啊！ “皇爷爷，孙儿有一句话，说起来有些大逆不道，但现在没有外人，孙儿便直言了。” 朱元璋有些愣住，旋即点点头：“正是，大孙你有话就说，别藏着掖着，皇爷爷还能怪你吗？” 朱雄英正了正面色，语气郑重地开口道：“皇爷爷，孙儿觉得，爹做错了。” “这天下谁都可以误解皇爷爷，但爹不行。” “因为是皇爷爷一手将爹养育成才的，天下人看不到皇爷爷的苦心，难道爹也看不见吗？” “骨肉亲情，父子连心，爹错就错在，他从未站在您的角度设身处地去想。” “明明，爹才是最应该站在皇爷爷这一边的人。” “孙儿知道，那些士族文官一直抓着皇爷爷兴大狱用重典这一点不放。他们觉得您对这些官员太苛刻了，可没有一个人敢明言，从古至今，只有您才是真正地与那些底层百姓站在同一战线的皇帝。” “大明律令，贪污五十两就要被砍头，金额巨大的更是会被处以极刑，世人都道刑罚太过，但那些高高在上的士族可知道五十两银子能够六口之家安安稳稳过上三年好日子！” “五十两啊，能买到多少粮食！他们做惯了贵人，怕是早就忘了吧！” 朱元璋直接被朱雄英这番话给震住了，尤其是在听见那句“从古至今，只有您才是真正地与那些底层百姓站在同一战线的皇帝”后，眼角都因激动泛起了泪花。 在此之前，从未有人说过这样的话，朱雄英这一字一句都说到了朱元璋的心坎上。 知音啊！ 朱元璋多年来一直如此行事从不更改，但看到那些不理解的眼神，他也会觉得疲惫。 没想到最懂他的人，竟然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老朱家早先是佃农，一家子都死绝了，他快活不下去才一步步走上了起兵造反之路。 他平生最恨的便是贪官污吏，也深深地明白百姓们想过上什么日子。 遥想往日种种，恍如隔世。 朱元璋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大明立国十五年，咱一直想让那些百姓过上好日子，可咱做的事，也还有许多百姓不理解，甚至觉得咱是个暴君……” 他们敢说敢骂敢发泄不满，难道不就是仗着朱元璋心胸宽广不会在乎这些小事吗？ 可能那些百姓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们心里面对朱元璋并未有太多敬畏感，一直把他当成邻家爷爷一般看待的。 主要是老朱太亲民了。 这让朱元璋真是长嘴也说不清辨不明。 “皇爷爷，您别担心，孙儿不用几天，就把那群人全都给收拾了。” 舆论战嘛，小意思！ 还有谁比他这个后世之人还更懂舆论吗？ 朱元璋愣住了，正想说什么，朱雄英已经告退离开了。 看着那道小小的背影，尽管朱元璋不知道朱雄英该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破解传言。 但依旧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他连自家大孙都保护不了，这皇帝干脆退位让贤吧！ …… 朱雄英离开奉天殿后，直接出宫去了凉国公府。 蓝玉见到上门来神采奕奕的朱雄英后，不由得震惊了下。 刘伯温真乃神人也！ 起卦效果这么立竿见影的吗？ 太孙这状态比前些天不知好了多少，难不成真是太子于太孙有害？ 第117章 大明民报发行！断士人的根！ 朱雄英在这边说得头头是道滔滔不绝，蓝玉却只盯着他的脸看。 “舅姥爷，我刚刚说得那些你可懂了？” “啊？” 蓝玉被这道声音叫的回了神，忙道；“懂了懂了，太孙，你想怎么办，咱都帮你！” 朱雄英沉默一瞬，心下有些无语。 “舅姥爷，我刚刚说得是，我想建一间报社，就叫《大明民报》，然后请几位士子来写稿，另外，第一篇稿子我已经想好怎么写了，等我写完就送去蓝家庄进行刊印，争取几天内就能出报。” “行！” 大明的印刷术已经很成熟，再加上朱雄英的改良造纸术。 不就是建个报社嘛，轻松得很！ 见到朱雄英好好的，蓝玉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当即就去执行朱雄英的命令了。 过了两天。 应天各地街道上忽然冒出一批穿着统一服装的乞儿来，大声吆喝着“送报纸嘞”！ “免费的报纸不看白不看！” “……” 朱雄英没打算靠着报纸挣钱，所以直接选择免费发放。 听说这报纸是不要钱的，应天的百姓们都来了兴趣，争先去抢，生怕自己占不到这便宜。 大明的识字率自然比不得现代，可在封建时代，已然能够拔得头筹了。 史书记载，明之一朝，若家中有年过八岁不就学者，父兄皆被罚。 而且，明朝各种志怪小说也是大受欢迎，若是大家都不识字，哪能造就这样的场面了。 就算是真不识字，那报纸也是好东西啊，带回家不比硬邦邦的厕筹强吗？ 几乎是瞬息之间，报童就变成了应天最招人喜爱的人。 “卖报卖报，城外蓝家庄几十头母猪夜半嚎叫，现场采访目击者！” “七成百姓不知道，屋中有这几种东西，赶紧扔出去保平安！” “国公半夜被赶出家门究竟为哪般，是人性的不堪，还是道德的扭曲！” “皇上最新圣旨，严惩贪官污吏，大明决不允许腐败存在！” …… 不仅仅有朝中大事小情，还有百姓的家长里短。 以至于最基础的文字启蒙都在其上。 不多时，《大明民报》便受到了整个应天百姓的强力追捧。 一种八卦之魂，在应天百姓的心里升腾起来。 城里一户寻常的人家之中。 中年男人的脸上带着明显焦急的神色。 把自己儿子拉过来后一脸认真的说道。 “儿子，你进学堂念书也有几年了，今天就看看你学的怎么样，给爹娘念念报纸上都写了什么？” 孩子满脸困惑的看了看爹后就念了起来。 “魏国公身上忽然带有奇香，夫人以为他与人厮混，将其锁在门外，敲门整夜……” 没一会儿，孩子母亲听见念报的声音也凑了过来。 夫妻二人一同聚精会神的听着儿子念报纸。 孩子有些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即停下了声音。 中年男人瞬间开口问道。 “你怎么不读了？” “蓝家庄母猪的事你还没给我们读呢！” “我刚刚可都听见那送报的报童说了，你咋不给我们说说呢？” “爹，报纸后面就只有福生珠宝的宣传了，再就是一些别的小事，蓝家庄那事儿，得等下一期了。” “那什么时候出下一期呀！” 中年男人不由得有些焦急的问道。 “报纸上写要七天后。” “七天一期？这也太慢了吧！他就不能一天多出几期？” “……” 不久，满城百姓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 全城人都在翘首以盼报童的再一次到来。 有些人急得上火，嘴里都起了水泡。 奉天殿内。 朱元璋正细细看着手中的《大明民报》。 现在应天城内几乎家家户户都在看的东西，朱元璋怎么会不知道。 尽管如今《大明民报》是谁弄出来的暂时还是个未知数。 毕竟朱雄英可不蠢。 自己如果这么快把报社的位置暴露了。 怕是马上会被求下一期的百姓团团围住。 尽管这样，朱元璋也只看了一眼就看出了这报纸出自谁手。 不是他的好大孙还能是谁？ “经世致用以济民？” 朱元璋不由得扬起了嘴角。 真是好一句话！ 虽然只有短短七个字，但却比朝中那些迂腐守旧的儒生强了百倍。 而且下面的内容，更看的朱元璋兴致勃勃。 读到末尾，朱元璋甚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嘿嘿，没想到，不止咱被妹子熊过，这徐老三也进不去家门，咱就觉得那几天他怎么蔫蔫的，哈哈哈……” 但是很快。 朱元璋就反应过来这报纸有何等妙用了。 有了此物，就相当于朝廷在百姓中有了可以自由操控的喉舌！ 那一些舆论就不会再被文人士族随意摆布。 这就相当于直接动摇了天下士人的根啊！ 思及此处，朱元璋不由得感慨起来。 “大孙果然厉害，能想到此等妙法，这报纸一普及起来，有些人背地里的努力怕是要打水漂了。” “好啊好啊！” 不出所料。 不久，第二期《大明民报》发行之后。 一时之间就在应天造成了巨大的轰动。 开头仍然是大量的劲爆新闻。 “震惊！同吃共住十二载，竟不知身旁战友是女子！” “妙龄少女遭遇凄惨，老人看了心惊，小孩看了流泪！” 然而在报纸最显眼处的版头，有着一个更为醒目的标题——《皇室储君教育之困境，天下到底有没有比皇上更明白为君之道的人？》 没有什么比皇室秘闻更能令百姓们激动的了！ “世上会有比咱们皇上更明白怎么当皇上的吗？” “可不！太让人生气了，要是真有哪个迂腐的，将咱们太孙教成昏君了，我们可怎么办？” “这报纸上可是说了，不用那些有名的儒者教出来的开国君王都是一代明君，反倒是那些腐儒容易教出来昏君……” 朱元璋读完这一期《大明民报》后，马上换上常服去到了应天的街市上。 慢悠悠的走到一处茶馆里。 看到几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老头，朱元璋笑呵呵的开口道。 “几位老哥哥，咱几个拼个桌？” 第118章 朱标为了太子杂事记上报，公然讨好儿子 茶馆里的人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特别是有了这报纸，应天府大大小小茶馆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朱元璋叫了一壶茶后，便试探着开口道。 “几位老哥哥可看了最新的报纸？” 朱元璋正好问到了几个老头的心坎上，几人瞬间打开了话匣子一般。 “我可早就说过，这事儿根本就不是咱皇上溺爱孙子，这世上还有比咱们皇上更懂为君之道的吗？” “谁说不是，这往上数，哪有一个皇帝能做到如此严厉的惩罚贪官污吏，百姓都可以直接捆了贪官送到应天来！” “要是真叫那群腐儒把我们太孙殿下教坏了可怎么好，现在的年轻人总不愿意听老人的话，这回知道了吧！” “……” 三个老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可把朱元璋乐坏了。 不论如何，只要得了百姓的肯定，不管事情多难，朱元璋都敢做。 征战蒙元是这样，收拾贪官污吏更是这样！ …… 东宫里，朱标看着桌上的《大明民报》头疼不已。 毕竟是他亲生的小崽子，朱标一眼就看出来，这《大明民报》肯定就是朱雄英的手笔。 可是这篇社论写的实在让人心惊。 朱标是什么人，长久以来，朱标不仅仅是大明太子，同样也以文人自居。 文人把什么看得最重？ 那自然是脸面！ 你这小孩子要是不想去学堂就直说便是。 你这写的这些个东西，让百姓们看了背后得怎么议论你爹啊！ 这让你爹我以后怎么见人啊！ 实在是气得不行，朱标抓起桌上的《大明民报》就走出了殿外，寻摸了一根粗细适中的棍子后。 朱标拿在手里掂量了下，这臭小子，不给他点教训是不行了！ “知道太孙在哪吗？” 朱标这一手报纸一手棍子的形象实在是很引人注目，脸上又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宫人们一个个都避之不及，生怕被朱标抓住了询问。 这一看就是太孙惹殿下生气了！ 人家父子之间的矛盾，他们这些做奴仆的哪有资格掺和进去。 况且，朱标自打被封为太子后，除了前段时间打了太子妃一巴掌后，还从未露出过这等震怒的模样。 朱怡薇从宫人嘴里听到消息后，急忙找上了朱雄英的寝殿。 见到正在伏案写作的朱雄英，朱怡薇担忧的不行，“皇兄，你怎么又惹父亲动怒了？他正拿着棍子到处找你呢！” “皇兄你快出去躲躲吧！” “去舅姥爷家，舅姥爷肯定会护着你！” 朱标看到《大明民报》的反应，都在朱雄英的意料之中。 看着为自己担心不已的小丫头，朱雄英安抚地笑了笑，“薇儿，别担心……”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朱标的怒喝声传进了殿内。 “朱雄英，你还把老子当你爹吗？！” 旋即，“砰”一声，殿门被踹来。 朱标气势汹汹地来到朱雄英面前，抬起棍子就要往他身上揍。 朱怡薇忙伸开双臂挡在朱雄英身前，大声道：“爹，不许打皇兄，这棍子这么粗，把皇兄打坏了怎么办？！” 然而这会儿的朱标理智早就被气得抛到九霄云外了，根本听不进去朱怡薇的劝阻。 “小兔崽子，你在那报纸上这般编排孤，让天下人如何看待孤啊？！” 朱雄英眨巴着自己黑黝黝的大眼睛，里面透着无辜的光芒，“爹，您先把棍子放下，您不是自诩文人嘛，动粗可不好。” “闭嘴！” 朱标胸膛气得都快炸裂，呼吸间喘着粗气，怒声道：“哼，你再能言善辩也没用！孤打听清楚了，父皇不在宫里，母皇喝了药这会儿正午憩呢！可没人能帮你说话！” 朱标敢这么大张旗鼓找上朱雄英，当然是知道朱元璋老两口短时间内赶不过来。 “你个逆子，知不知道孤的一世清名都让你毁了！” “孤不狠狠揍你一顿，你是不会长教训的！” 说完，朱标拨开朱怡薇，棍子就对准了朱雄英。 然而朱雄英动作十分灵活，三两步就避开了朱标的攻击，呲溜一下钻进了桌案下，又从另一边爬出来。 “爹，您真要动手？儿子正打算把先前写的稿子换掉呢，您若是耽搁了时间，旧的稿子明日可就要发行了！” 朱标落在了书案上一张尤带着墨香气的报纸上。 想必这就是嘴里说的样刊。 上面赫然写着一行硕大的标题——《应天十三钗与太子朱标之间的爱恨纠葛》。 这些字眼映入眼帘的一瞬间，朱标脸一下就红了。 这、这要是真发出去了，他这张脸还要不要！ 他那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英明神武的形象在百姓心里岂不是要崩塌了？！ 朱标激愤之下一声大喝，“朱雄英！” “你要是敢发出去，孤饶不了你！” 朱雄英急忙安抚道：“爹，您别生气啊，儿子这不是在写新稿嘛！” 听到这话，朱标气血上涌的脑子稍稍恢复了理智，拿起样刊旁边的稿件看了起来。 而这一篇的标题显得正常许多。 《你见过寅时的应天吗？——大明太子一日杂事记》。 这篇文章中以一位旁观者的口吻叙述了朱标每日寅时便要起床处理政事，之后的一天时间也不得闲暇，每每子时方歇。 对比起前一篇的猎奇，这一篇显得很正经，且字里行间中显露出对朱标的赞扬与崇拜。 就是这篇文章只写了大半，还没收尾。 朱标读完这篇《大明太子一日杂事记》后，原本的火气消散了许多。 见到冷静下来的朱标，朱雄英笑了笑，“爹，儿子这篇文章是不是写的还不错？” “所以啊，您别想着再对儿子动手了，不然儿子这篇新稿写不完，应天百姓们看到的就是那样刊了。” 闻言，朱标眼皮子颤了颤，这可不行！ 他一把丢掉了手里的棍子，走到朱雄英身前，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讨好与谄媚。 “雄英，你这是什么话！爹平日里最疼你了，怎么会打你呢？！” “是吧，薇儿？” 第119章 父慈子孝！雄英，我的好大儿！ 朱怡薇愣愣地看着迅速变了张脸的朱标，呆呆地点了下头。 “你看，薇儿都点头了！” 朱标脸上登时浮现一抹笑容，态度和善地拍了下朱雄英的肩膀，“好大儿，爹不打扰你，你快接着写吧！” 等朱雄英坐下后，朱标又殷勤地为他研墨，“雄英，这之后你想怎么写啊？” “你要是没思路的话，不如爹来帮你吧，爹当年也是个笔杆子啊！” “多谢爹，但是儿子已经有想法了。” 朱雄英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朱标的提议。 朱标也没说什么，转而走到朱雄英身后为他捏了捏肩膀，“好好好，你写吧，爹替你捏捏肩。” …… 才从城外回宫的朱元璋，还没来得及更衣，就见冯贵着急忙慌地小跑了过来。 “皇上，出事了！太子殿下拿着根棍子气势汹汹地就去了太孙的寝殿！” 闻言，朱元璋瞬间横眉倒竖。 “什么？！他敢？！” 想到刘伯温说过的父辈之劫，朱元璋急忙就要赶过去。 “等会儿，咱也得拿个武器，看他敢不敢对大孙动手！” 朱元璋眼睛一瞥，见到墙上挂着的龙泉剑，想着上次用的挺顺手， 很好，就是你了！ 朱元璋取下龙泉剑就往朱雄英的寝殿而去。 正想着一脚踹开紧闭的殿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道声音，语气很好。 “雄英，为父觉得功过五帝这句是不是太夸大了一些，不如改成千古明君呢？” “……爹，您还不是君呢？” “哈哈，那算了，不如在这里加上一句最精通文墨的储君，你觉得呢？” “爹，您觉得您有李后主写的词好？还是写得出唐太宗那句‘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 “雄英，太宗也不是储君啊……” 面对朱雄英无语的眼神，朱标干笑两声，换了个话题，“你写你写，为父不多嘴了。” 不过没几秒，声音又响了起来，“我儿小小年纪这手字就写得相当不错，真是厉害！写了这么久累了吧？为父已经吩咐御膳房做道枸杞猪蹄汤，给你好好补补。” 朱元璋在外面听得怀疑人生。 这里面的人真是朱标？ 他在老子面前都没这么谄媚过！ 不过，透过门缝，见到里面父子和谐的场面，朱元璋原本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大孙没事就好。 如此一来，朱元璋也不打算破坏里面的温馨场景，转身就走了，嘴里还哼着小曲。 整整两个时辰后，这篇父子协力完成的大作终于完成了！ 上面全都是两个人字斟句酌写出来的对朱标暗戳戳的吹捧，既歌功颂德，又写的不算太直白，深得朱标的心。 望着纸上写就的上千言文章，朱标简直是满意地不得了。 报纸写的新闻已经完全成为了应天的风向所在。 只要这篇文章刊印出去，整个应天府的百姓都能看见对他的这些夸赞与崇敬，那是多么庞大的一群人啊！ 到那时，不知有多少百姓会追捧起他这位古往今来最为贤名的大明储君呢！ 想想这些，朱标的嘴角就忍不住高高翘起。 雄英真是他的好大儿啊！ 朱标脑子晕乎乎的，心想难怪那些昏君那般看重奸臣呢，好听话谁不愿意听啊？ 被人夸真的很爽！ 朱标美滋滋地离开了朱雄英的住处，至于跟他来的棍子，早就被抛在脑后了。 朱雄英忙完一看时间，发现已经过了申时，已经过了他和蓝家庄约定好送新稿件的时间！ 这下糟了！ 看着手上的稿件，再看看自家便宜爹的背影，朱雄英心里对他暗道了一声抱歉。 真是对不起了便宜爹，你想扬名还是等下次吧。 这次的稿件改不了，样刊已经开始刊印了。 不怎么走心的道歉之后，朱雄英将新稿件塞进了书架最里层。 …… 《大明民报》发行之后，彻底点燃了应天百姓茶余饭后的八卦之火。 只是一件事物的存在，有多少人喜爱，便有多少人嫉恨。 嫉恨的人中，尤以那些有些学识的文人士子为最。 这些人一般都是些屡试不第的举人或秀才。 在各处村落中已然是最为博学多才的存在。 在村中的地位，比村长还要更受人敬重。 因为他们读过书，见识过，所以村民们有什么大事都会找他们来商讨。 可《大明民报》的出现，最先受到冲击的就是这些读书人。 “与士大夫共天下”这句话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士这一阶层的存在，就是为了帮皇权更好地去统治这个国家，可当“士”手中的权柄过高，就会捏断天子与百姓间的联系。 上瞒下骗，自己却在其中攫取利益，成为百姓头上真正的统治阶级。 《大明民报》的出现，相当于皇室重新与底层百姓建立了联系，朝廷政令得以更顺利地推行， 那么一些“士”的作用也就随之消散了。 真正成为了帮助皇权管理国家的官员而已，而这本就应是他们的职责。 但尝试过手握权柄的滋味，这些所谓的“士”怎么能接受这般从天到地的落差。 大槐村，因村头一颗大槐树而得名，是靠近应天府城很近的一个村落。 午膳过后，一群出来乘凉消食的村民们，正聚集在了大槐树下，听着上过一段时间私塾的村长儿子读着报纸上的新闻。 一位身着长衫，长相斯文的年轻人见到后，不由得轻嗤出声。 “哼，尽是粗鄙之言，竟也能登上这所谓报纸？” 这番话惹得一众村民怒目而视，一个穿着短打的壮汉脸上的表情比那年轻人更鄙夷。 “张二柱，你别以为考上秀才就高人一等了！” “你看不起这粗鄙之言，那我考考你，你可知道蓝家庄的母猪夜半嚎叫是因为什么吗？” 闻言，张二柱，不对，张秀才不禁涨红了脸。 母猪集体夜半嚎叫？ 这……据说蓝家庄内都是一些退伍的军汉…… 莫非是他们兽性大发了？ 啧啧啧，禽兽啊！ “这谁能知道？！不过想来定是什么不雅之事，那报纸上刊登的便是这等事情吗？！” 第120章 张秀才投稿大明民报！太孙离宫出走！ 短打壮汉不由得大笑出声，“哈哈哈张二柱，你跟报纸上说的一样！” 旁边有人附和道：“是啊，这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报纸诚不欺我。” “张秀才，快收起你那些粗鄙的猜测吧！人报纸上写得很清楚，那些母猪嚎叫是在配崽呢！过几天，小猪仔就要出生了。” 听着这些人嘲讽的话，张秀才脸色更红了，只不过这次是被气红的。 恼羞成怒一般对着那些村民喊道：“你、你们！谁心脏了？！他取这样的标题不就是为了引人注意吗？！如此谬误之言，真真是我大明之害！” 话落，张秀才径直走到村长儿子身前，一把抢过了那张报纸。 见到下方一个版块内写着约稿函，不由冷哼一声。 “好啊，吾便让你们看看究竟什么才是好文章！不是什么猎奇搞噱头的东西能比的！” 张秀才说完后把报纸扔还给了村长儿子，头也不回往家去。 回到家后，张秀才胸中激荡，灵感迸发，一篇锦绣文章一气呵成。 张秀才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趁着天还没黑，连忙赶进了城内，交到了《大明民报》投稿处。 投完稿之后，张秀才这才一脸志得意满地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 一名身着官府的男子骑马赶到了大槐村，一路上惹了不少人的注意。 发现他是往张秀才家而去时，一众村民也跟了上去。 “张秀才可在家？” 刚睡醒还未梳洗的张秀才一脸不耐烦地走出了门，见到对方是官身后，态度立刻转变了些。 “我就是，您叫我有事？” “我是帮《大明民报》过来送个信。” 听见“大明民报”这个字眼，张秀才身子僵了下，神色也变得有些不好。 怎么，莫非是要来找他算账吗？ 然而张秀才阴沉着脸正准备开口，就见那官差脸上露出敬佩的笑意。 “张秀才，您昨日投的稿件被选中了，咱是来贺喜的，顺便帮报社来送稿费，这里是二两银子，您收下吧。” 张秀才话到嘴边了又急忙咽了下去，一脸吃惊地看着官差。 他虽考上了秀才，算是有了功名，每月还能领到朝廷发的粮食，可那几斗米根本就不足以养活他自己。 若是得了这二两银子，接下来三个月他都不用再辛苦替人抄书代笔了。 望着被塞到自己手中那白花花的银子，张秀才激灵一下回了神。 “这怎么好，银子你收回去，报社录取了我的稿子，刊登出去是替我扬名之举，如何还能再收报社的银子呢？” “张秀才收下便是，这稿费是您应得的，我还赶时间去送下一份稿费呢！” 旁观了这一幕的村民们纷纷让张秀才收下银子，同时夸赞他的话不要钱似的从嘴里说了出来。 “收下吧张二……张秀才，咱打小看你就是个有出息的，果不其然啊！真给咱大槐村争气！” “不得了啊，张秀才的稿子被《大明民报》收录了，岂不是整个应天府都知道张秀才之名了！” “哈哈哈哈下次科考，张秀才说不定就成张举人张进士了！” “……” 张秀才的脸又红了，跟昨天不同，这回他是羞红的。 同时，他更坚决地把银子推了回去，“这银子我不能收，官爷带回去吧！” …… 奉天殿。 又是一次朝会，朱元璋正跟大臣们商讨着征西军的奖赏。 沐英旗下大军可是打了个大大的胜仗回来！ 朝堂之上一片喜意，夸赞生不绝于耳。 自唐至明，云南这片土地终于再次回到了汉人的手里！ 前人未竟之功业，是他大明将士完成的！ “皇上，信使有报，征西军现已在武昌登上了船，西平侯等人明日便可回应天了。” 知道沐英明日便能抵京后，朱元璋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好好好！” 沐英与其他的将领在朱元璋心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他自小就被朱元璋收养，也是众多义子中仅存在世的人。 昔年未称帝时，很多不知情的人都以为沐英是朱元璋的亲儿子呢！ 而沐英这员虎将，是朱元璋精心为朱标挑选用来辅佐他的。 到时候，朱标坐镇朝堂，沐英便替他坐镇边境，二者可保大明无虞。 知道很快就能见到沐英，朱元璋心情更好了。 正在此时，冯贵轻手轻脚地向着朱元璋走去，俯身低语道：“皇上，出事了，太孙离宫出走不见了！” “什么，大孙不见了？！” 朱元璋这一嗓子让殿内群臣都听了个清楚，顿时也站不住了。 “宫门看守的人眼睛瞎了吗？就让太孙溜出去了？！” “回皇上，看守宫门的守将说今日宫门刚开，殿下就出宫去了，可近几天太孙每日都会出宫，守将也没在意。” “一群废物！” 闻言，李善长拱手道：“皇上，太孙性情稳重，离宫出走定是有缘由的。” 旋即又看向了冯贵，“敢问冯功功，太孙可有书信留下？” 冯贵连连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交给朱元璋，“小的不认字，但太孙书案上放着这封信，小的就拿过来了。” 朱元璋急忙把信拆开，信纸上只留下了两行字，“皇爷爷，孙儿把爹惹生气了，等风头过去孙儿就回宫，勿忧——朱雄英留”。 朱元璋当即僵在了原地，脑海中雷霆炸响。 居然又是朱标！ 大孙的劫难难不成就是应在此次了吧？ 想到那短命之数，朱元璋一时间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尽管大孙出宫的次数也不少了，可今日和往常可不一样啊！ 毕竟他之前大多都是去蓝家庄，有那些老兵在，安全的很！ 朱元璋也不担心。 可这次大孙是想躲着他爹才离宫出走的，定然会去别的地方。 这路上若是遇见什么穷凶极恶的人直接把他杀了，或是遇见花婆子被拍晕带走…… 一想到这些，朱元璋便觉得毛骨悚然。 “快把太孙给咱找到！就算把应天府给咱翻个面，也得把人给咱找到！” “是！” …… 朱标从朱雄英的寝宫回去后就期盼着《大明民报》快点发行出来。 上份报纸里自己的形象被摸黑成那样，就等着新报上的文章来一雪前耻呢！ 第121章 朱标：孤是下一个桀纣？逆子啊！ 这天清晨，朱标刚梳洗完正准备出门，被他派去盯着《大明民报》的小太监就跑了过来，递过来一份报纸。 “殿下，您要的报纸。” 朱元璋见状大喜，矜持地摆了摆手：“不必，孤早就知道上面内容了，你下去吧，孤去文华殿拜访一下先生们。” 话落，朱标就出了殿门，往文华殿而去。 报纸上写的什么他还能不知道吗？！ 这东西当然是让别人看才最爽！ 朱标去往文华殿的路上那叫一个春风满面，直至踏入学堂的那一刻，眼角眉梢还带着喜意。 甫一露面，学堂内的先生加上众多皇子皇孙都将眼神落在了朱标身上。 下一瞬，便听见私语声在学堂内响起。 “十七弟，你可看了今日的《大明民报》？” “皇兄，皇弟看过了，大哥真的有那么多女人嘛？” “忘了你还小，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湘王转头又和代王说起了话，“真是没想到大哥私底下竟然是这样……” 并未听见众人议论内容的朱标，脸上一直保持着自得的笑意。 他来到齐泰面前清了清嗓子，笑着问道：“齐先生，看了今日报纸吗？可有话要跟孤说吗？” 朱标这一脸笑意看得齐泰开始怀疑人生，“太子殿下，臣看着您怎么好像很高兴？” 闻言，朱标察觉到自己情绪好像太外露了，忙收敛了下脸上喜意。 “先生说的是，是孤太过得意，毕竟君子自持，这些都是孤分内之事，实在不该为此太过欣喜。” 分内之事？！ 齐泰猛地瞪大了眼睛。 忽然间又想起了太孙先前说的话，太孙果然是真知灼见！ 他更应该督促教导的是朱标。 否则来日太子殿下登基，没了束缚，真是不敢想肆意放纵的殿下会不会是下一个桀纣！ 如今皇上还在世呢，太子就如此行事，这怎么行！ 齐泰气得须发皆张，拍了下桌子怒道：“殿下，您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吗？！” 朱标被他突然的发作搞得不明所以，“齐先生这是说的什么话？孤不该欣喜吗？” 齐泰一脸的痛心疾首，“殿下！您可是一国之储君啊，为何如此荒淫无度还不知悔改，您是想做胡亥隋炀帝那等人使我大明二世而亡吗？！” 朱标被他这番话说得脑袋嗡嗡作响。 把他比作胡亥隋炀帝这也太恶毒了吧！ 荒淫无度，是说他吗？ 可不知怎的，朱标心里浮现一抹不祥的预感，情况为何和他想的不一样。 目光不经意的一瞥，只见一旁的《大明民报》上写着一行硕大的标题。 《应天十三钗与太子朱标之间的爱恨纠葛》。 一瞬间，所有的疑惑都被解开，难怪齐先生如此动怒，难怪这些皇子皇孙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 朱标面色迅速涨红，又变青，最后由青转黑，怒喝一声。 “逆子！孤日后再没有朱雄英这个儿子！” “孤的刀呢？！” 朱标一把将那报纸给撕得粉碎，转头就要去找朱雄英找他问了明白。 齐泰快走两步追在朱标身后，劝诫道：“殿下，难道这报纸说的事是假的吗？既是真的，您首先应当做的是自省啊！怎么可将怒火发泄到太孙身上，殿下……” “闭嘴！滚！否则孤打的就是你！” 甩开齐泰后，朱标很快走到了朱雄英的寝宫，在角落里发现了昨日被他遗忘的棍子。 他走过去将其捡起来，手握紧了些，昨日没打成，今日肯定让你打上！ 正准备踹开殿门，就听见朱元璋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住手！你要干什么？！” “父皇您别拦儿臣，儿臣今日定要好好教训那个逆子，不狠抽他一顿真是难消儿臣心头之恨！” 刚说完，朱标屁股上就挨了一脚，随即又被一巴掌拍到脑袋上。 “果然是你把大孙吓得离宫出走了！” “咱还想和你断绝父子关系呢！你个逆子，大孙要是出点什么事，咱跟你没完！” 朱元璋狠打了一通朱标以后。 还没等缓一口气便下旨道。 “立刻封锁应天城门，严禁所有人进出！” “应天各县，凡是当差的，不论官职大小，都给咱派出去找人！” “还有朝中所有人，不管在做什么，赶紧都给咱去找大孙去！” “是！” 众人立马散去。 朱元璋又继续喊道。 “大虎，大虎，快把咱的马牵来！” “是，皇上！” 很快，朱元璋就骑上马向午门外飞驰而去。 不过盏茶功夫，整个应天都活跃起来。 江宁、上元二县全部的官差，以及蓝家庄里全部的老兵都被叫进了城。 李善长留守刑部亲自坐镇指挥，寻找朱雄英的踪迹。 颖国公府。 傅友德气喘吁吁的赶回了家。 刚一进庭院连口气都没喘匀就高声叫道。 “府里所有还能动弹的都和咱一起出去找太孙！一个也别在府里窝着了！” 傅柔嘉闻声赶出来，担忧的看着傅友德问道。 “爷爷，太孙出什么事儿了？” “今儿太孙惹了太子殿下生气，留了书信便消失了。” 应天街头。 全城人都明白。 出大事儿了！ 这一回朝廷是要动真格的了。 淮西武将们收到消息后急急忙忙换好了衣服，有的连衣服都穿反了，稀里糊涂就跑到了街道上。 全部人都费尽心力寻找一切线索，想要找到关于朱雄英的哪怕一丝蛛丝马迹。 更有甚者找到了应天当地小有名声的几个地头蛇。 打听清楚了应天地界上所有人贩子还有那些有过偷鸡摸狗前科的人。 只要是有可能拐卖小孩的人，就连应天府和当地县衙都不必审问。 直接移交锦衣卫，把人扔进牢狱之中就是一顿严刑拷打。 尽管这样。 全应天里里外外找了整整三个时辰，仍然没有找到朱雄英半点影子。 应天地界不小，若是一个八岁的孩子想要藏身。 找起来谈何容易。 更不必说是朱雄英这样一个聪慧的孩子。 朱雄英如果当真不愿意被人找到。 那么一般人还真的不可能找到他。 第122章 就是一个担心孙子的老人 朱元璋已经骑着马在应天城里找了好几个来回，却依然没有发现朱雄英的踪迹。 连锦衣卫都几乎倾巢而出，快要将京城到蓝家庄的路掀个底朝天。 也是没有发现朱雄英的痕迹。 李善长对着朱元璋劝解道。 “皇上，太孙应该并未出城，臣已经查过，所有城门都没有发现太孙出城的踪影。” “要是被坏人藏在了箱子里呢？” “这……” 李善长顿感失语。 应天府的常住人口可有足足几百万啊！ 不要说一天了，哪怕只有一个时辰应天内进出的箱子就不知有多少。 今日一早到如今这么长时间。 约摸着离城的车马都得成百上千了。 此刻的朱元璋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无比害怕自己的孙子遭遇任何不测。 “善长，人手若是不足，可直接用咱的令牌，去城外调兵就算是把应天给我翻过来，也要把咱大孙找到！” “是！” …… 秦淮河旁。 朱雄英带着几百两银票，悠游自在的来到了秦淮河旁。 这地方绝对安全。 朝中那帮老家伙就算想破了脑袋，也绝对想不到朱雄英没藏到什么角落，而是居然光明正大地来到了秦淮河。 秦淮河的娱乐事业还是相当不错的，若是无聊了还可以在这里听听曲儿。 朱雄英也没有太过扭捏。 用银票租了一条画舫便在秦淮河上游玩起来。 尽管那些人找不到自己在这里，可总会有些不认真办差的人会偷偷溜来这里消遣。 画舫还是会更安全一些。 酷热的夏季已经快要结束。 秦淮河畔也不再如之前一般热的人心慌。 恰是游玩的好时候。 两岸边还有许多商贩在叫卖。 朱雄英倚在窗边愉悦的瞧着这热闹的景色，一种悠然自得之感在心里升腾起来。 秦淮河岸边。 有一个小姑娘的心情看起来似乎与朱雄英一样。 那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身上穿着豆绿色的襦裙，看起来很轻薄，裙角的暗纹在阳关下若隐若现。 少女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四周的一切，接连看了好几个摊位，声音清甜，绵软轻柔的南方音色惹得不少人注目。 可就在这时。 一匹骏马从不远处疾驰而来。 背上的人还不断地高声喊着。 “让开！快让开！颖国公府办差，都躲开！” 四周的人群赶紧避让。 那少女也急忙向岸边躲去。 但这小姑娘的运气似乎并不怎么样，竟一个没站稳，直直的落进了水里！ 朱雄英自然也听到了落水的声音。 附近往来的船夫其实有很多。 但大多数人只当个乐子看。 “这姑娘真有意思，再热也不能直接跳下去玩水啊！” “这叫人看见还以为是掉下去的呢，哈哈哈哈。” “……” 应天的百姓都是从小在水边长大，都是会水的。 这群人似乎是忘了，一个人要是根本不会水的话。 溺水之时是很难发出声音的。 那姑娘在水里不断的扑腾着，却是喊不出一句话来，面色惨白一片。 朱雄英看情况不对，迅速跳入水中。 幸好自己前世学过一段时间游泳。 但愿不要生疏了才好。 附近的百姓看见朱雄英跳进水里之后。 才发觉出似乎有些不对劲。 那小姑娘这一会儿似乎没有刚才扑腾的厉害了。 难不成是出事儿了？ 旁边的船夫们赶紧接二连三的跳下水去向朱雄英和女孩的方向游去。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 几个船夫就和朱雄英一起将那女孩带上了岸。 也许是由于自身体弱，之后又在河里呛了几口水。 等被救上来的时候，那女孩已经没了气息。 围观的人不由得有些惋惜。 “这小姑娘怎么也不喊救命呢？” “年岁才这么小，实在是可惜啊！” 要是能早点发现不对下去救人的话，这孩子应该就不会出事了。 太可惜了。 朱雄英看着面前的少女皱起眉。 思索再三之后，朱雄英终于不再犹豫，把救人放在了首位。 上辈子，朱雄英也学过一些关于溺水的急救知识。 明白眼下最有效的法子就是人工呼吸。 想到此处，朱雄英深吸一口气，迅速将少女身体放平，同时检查少女口鼻中有无异物，确定无异物后，便低下头将新鲜空气不断地吹进女孩的肺部。 一边人口呼吸，一边用力按压着少女的胸口。 朱雄英此刻已经完全忘记了男女之别，也没去管路人们惊异的眼光。 他想做的只是赶紧将人救过来。 朱雀街头。 傅友德带着府上的下人们正仔细搜寻着朱雄英的身影。 但过了一会儿后，傅友德恍然发觉人群里少了一个人。 “让儿去哪了？怎么还不来？” 傅友德口中的“让儿”是自家小儿子，傅柔嘉的小叔。 傅让此人，相较于傅友德长子傅恭，让人操心得不行。 这么关键的时候，他人居然消失了！ 傅友德心里火气瞬间就涌了上来，沉声道：“那个孽障又跑到哪里玩乐去了？！” 在傅友德的沉容质问下，身侧的老管家犹豫半晌开了口。 “老爷，小少爷去、去秦淮河那边寻太孙了……” “什么？！” 傅友德怒气更甚，若是傅让在场，他绝对大耳刮子抽过去。 “逆子啊逆子！他有没有把老子放在眼里，太孙还下落不明，他胆敢去寻欢作乐？！” 傅友德当即上马朝着秦淮河畔而去。 管家见状，连忙招呼着府上下人跟了过去，傅柔嘉自是也坐上马车跟在后面。 拂晓阁。 傅让正大摇大摆地走进阁内，准备好好寻找一下朱雄英的踪影，这期间，若是误入了哪位姑娘的房间，也是正常的吧？ 傅让手上摇着折扇，脸上噙着笑意，正准备踏上二楼。 拂晓阁外忽地响起一阵马蹄声，旋即，大门被人用重力踹开。 傅友德手拿马鞭，面色威严，一眼就看见了要往人群里躲的傅让。 他怒喝一声，“逆子，你还往哪里躲？！” 一旁的客人一看傅友德这一行人的阵仗，忙将傅让给推了出去，哪里敢多管闲事。 拂晓阁的老鸨更是一声不敢吱，生怕傅友德一个发火，直接把这拂晓阁给拆了。 第123章 爹，两百两补偿受伤的心灵，一百两也行啊 傅友德走过去拧着傅让的耳朵把他拎过来，“你这孽障，居然还真在这种地方来找太孙，老子不打你，你还记得自己姓啥吗？！” 傅让在见到傅友德找来的时候，冷汗就浸湿了全身，这会儿结结巴巴地反驳着。 “爹，太、太孙万、万一就在秦淮河呢？这、这地都没人来找，儿子若是找到了，那可是立下大功了！” 傅让越说嘴越顺，甚至腰板也挺了起来。 又被傅友德一巴掌打了下去，“闭嘴！你那脑子长来就为了吃饭的？怎么不想想太孙今年才多大，八岁！他来这干什么？！当太孙是你这种不图上进的纨绔吗？！” 骂了一顿后，傅友德尤不觉得解气。 操着马鞭就往傅让身上抽，“咱让你胡来！让你胡来！” “还敢不敢了？！” 打得傅让吱哇乱叫哭嚎出声，火气消下去后，傅友德一收鞭子，“把他给咱送回府，去祠堂跪着，没咱的同意，不许吃饭！” “是！” 出了拂晓阁后，傅友德安慰傅柔嘉道：“柔儿，别担心，爷爷肯定帮你把太孙找到，应天贼人还是很少的，太孙定然不会出事……” “柔儿？” 说了半天，傅柔嘉也没给个回应。 只见她柔美娇俏的脸上透着惊诧与不解，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地方。 傅友德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就见遍寻不见的朱雄英正俯身亲吻着一位和傅柔嘉差不多年纪的少女。 恰在此时，溺水的少女终于有了动静。 她忽地咳出一口水来，之后是几声剧烈的咳嗽，趴伏在地上，眼中满是重获新生的庆幸。 然而傅柔嘉并没有看到这一幕，她脑袋一片空白，不断回放着朱雄英亲少女时的情景。 不知不觉泪水盈满眼眶，却强撑着不肯落下来。 他们不是未过门的夫妻吗？ 他是储君，她也不会拦着他纳妾取妃，可……为何现在就要伤她的心？！ 就这般急切吗？ 想到《大明民报》上今日的文章，傅柔嘉一颗心沉入谷底。 莫非是与太子殿下一脉相承的花心滥情吗？ 比起伤心，傅柔嘉这会儿更多感到的是委屈。 但傅让比傅柔嘉还要委屈，他双手双脚被捆住，身上火辣辣的疼，看着现身的朱雄英眼泪直接飙出来。 “爹！你看，你还说太孙不会来这？！儿子白挨您一顿揍啊！” “不行，您得赔儿子二百两的精神损失费！” 听到这话，傅友德又是一鞭子抽了过去，“你还有脸说这话？！老子不打你你以为自己没错了？” “爹，爹！儿子不贪，一百两就够了，行不行？” “闭嘴，还嫌不够丢人的！” 傅让这一闹腾，没得到银子，反而又被抽了几鞭子，这下老实了，再不敢多嘴。 而傅柔嘉不想再留在这处伤心之地，一转头就要离开。 她刚转过身，被救的少女终于吐空了肚子里灌的水，意识却仿佛仍然沉浸在落水的恐惧中，怔怔地呆在原地。 “姑娘，姑娘？” 见人醒过来后，朱雄英就后退几步，对着少女拱手道：“姑娘，方才是救人心切，在下多有失礼之处，还望姑娘勿怪。” 朱雄英虽年仅八岁，可这一番进退有礼的话说出来，不由得了几声好。 跟着一起救人的船夫见这二人身着富贵，相貌不俗，没忍住说笑一句。 “姑娘，若不是这位小少爷用了那神奇的救人之法，你怕是早没命了，不是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吗？咱看着你二位倒是很相配。” 少女被河水浸泡过而泛白的脸因着这话浮起丝丝红晕，她已经从众人的谈话中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救的了。 对方竟然还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公子，我……” 少女没说两句又咳了起来，面色又变得像纸一样白。 这时，两个壮汉拨开人群来到少女身边，“小姐！您怎么独自一人上街了，幸好人没事！” 一位壮汉忙将少女护送上府上带来的轿子，而另一人对着朱雄英郑重行了一礼，“多谢公子救下我家小姐，此物还请您收下，日后若遇到无法解决之事，江湖上一些豪侠见此物多少能给些帮助……” 朱雄英也没推脱，将壮汉递过来的东西收了下来，竟是一枚雪白的虎牙。 方才见那少女的身子状况不算很好，如今应是去就医了吧，希望人没事。 傅友德教训完傅让后，才上前朝着朱雄英而去。 而一旁的管家已经颇有眼色地将围观的人群给驱散开了。 傅友德这才对着朱雄英行了一礼，担忧问道：“太孙，您这一路没出事吧？可受伤了？” 朱雄英摇摇头，“没有，是我太冲动了，让皇爷爷和诸位爷爷大臣担心了。” “不知我爹可还生气？” 傅友德闻言忙道：“殿下早就消气了，太孙快跟咱回宫吧，皇上都要担心死了。” 听到这话，朱雄英眼神突然变得警惕起来，狐疑道：“傅爷爷，我爹真的不生气了？他不会诓骗你们让我回宫，到时候突然变脸吧？” 傅友德被这话逗笑了，未免众人着急，先让府上人去给皇上和大臣们报信去了。 “去禀报皇上，说已经找到太孙了。” “是。” 之后才和颜悦色地看向朱雄英，“太孙若是担心老臣说的假话，不如先去老臣府上坐上一坐？” “那我爹会不会……估计不会，到时候还有姐姐保护我呢。” 傅友德脸上浮现出笑意，“是啊，有什么事，柔儿也会护着太孙的，太孙跟咱来吧。” “好。” 朱雄英想了想就决定和傅友德先回颖国公府。 毕竟他是在离家出走，宫外也没准备衣物。 方才为了救那少女下到河里，这会儿衣服还是湿哒哒的。 虽说现下还是夏日，但湿衣服穿久了也很难受，还容易得风寒。 接到傅友德的传信，知道朱雄英已经被找到后。 朱元璋这一上午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好好好，先让大孙在老傅府上待着，咱解决了宫里的事再去找他。” 很快，他周身气势一变，气势汹汹地准备去找朱标。 第124章 孙子找到了，儿子照打不误 朱元璋在午门处找到了也在寻人的朱标，手里拎着龙泉剑就要往他身上打。 朱标有些欲哭无泪，“父皇，您怎么又要对儿臣动手，难道儿臣不是您亲生的吗？” 朱元璋冷哼一声，挥退了周围的士兵，沉声道：“咱这么对你，那都是有原因的。” 朱标想不明白，“什么原因让您那么护着雄英？” “你觉得呢？” 朱标想了想，只能归结为老人看重长孙，这还是嫡长孙。 “父皇，儿臣是觉得您当初也挺护着儿臣的，如今这么护着雄英也是一个理由吧？” 朱元璋给了朱标一脚，这么久了他这傻儿子就得出这个结论？ “标儿，可还记得诚意伯刘伯温，他为大孙算了一卦。” 朱标瞪大眼睛，怀疑朱元璋是老糊涂了，“父皇，诚意伯都病逝整整七年了，怎么可能为雄英算卦？！” 朱元璋瞪了他一眼，“谁告诉你刘伯温真死了？他诈死逃了！前段时间咱找着他了。” 乍一听闻刘伯温没死，朱标一瞬间有些毛骨悚然，但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诈死啊，那没事了。 如果他有刘伯温的本事，他也诈。 当初在朝堂上，父皇硬是逼着人家做事，诚意伯可不是要诈死嘛。 “刘伯温为大孙算的卦象显示，他恐有短命之相，而这劫应在父辈上。” 朱标听得愣住了。 刘伯温神机妙算的名号，朱标是听过的。 可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这个当爹的，竟是雄英的劫难吗？ 难不成是他克雄英？ 但是不应该啊！ “父皇，儿臣也没道理会害雄英啊。” 朱元璋叹了口气，“不是有心，许是无意，若是不知情的情况下，你陷大孙于险境，这也是无法预料的事。” “例如今日，大孙因你而离宫出走，倘若这期间出了什么意外，这劫数不正应在了你的身上吗？” 朱标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低下头回道。 “父皇说的有道理，为了雄英，儿臣会小心行事的。” 朱元璋脸上浮现一抹笑意，这表现才是他的好儿子。 “标儿，咱就知道你能理解咱，否则咱真是……” 朱标面容一肃，“父皇您竟这么想儿臣？雄英是儿臣的亲儿子，儿臣自然想让他平平安安地长大。” “咱担心等会儿打完你，你不长记性怎么办？” “啊？” 在朱标懵逼的表情中，朱元璋再次拿起了剑鞘往他身上招呼去。 老朱这么多年信奉的都是孩子只有打一顿，才能长记性。 很快，朱标的嚎叫声在午门外响起，被派来送信的傅让看着被揍的朱标，只觉得二人真是同病相怜。 爹，儿子委屈啊！ …… 颖国公府。 朱雄英被下人带下去换衣服，结果出来后等了好一会却没见到傅柔嘉。 问过丫鬟小厮后都说没见到小郡主，朱雄英就自己在府上找起了人。 过了盏茶功夫，朱雄英才在一处临湖的小花园凉亭里见到了独自一人的傅柔嘉。 他刚走过去，就见傅柔嘉神色淡淡的，不似往常那般眼里带笑。 “姐姐，你是不想见到我吗？” 傅柔嘉闻言一下子鼓起了脸，别过头去，“谁不想见到你啊，但是你和那、那人都亲了，不应该去找她吗？找我做什么？！” 傅柔嘉表情娇蛮，但话中意思任是谁都能听出来她是在吃醋。 朱雄英愣住了，原来傅柔嘉生闷气是因为看见他对别人做人口呼吸啊。 反应过来后，他急忙解释：“姐姐，我根本不认识那人，而且那不是亲，是人工呼吸，我是为了救她才这样做的，姐姐，你信不信我？” “我当然信啦！你可是大明的皇太孙，一言九鼎，我怎么可能不信？” 话落，傅柔嘉不解气似的抓了一大把鱼食狠狠扔进了湖里，惊起鱼群来争先抢食。 朱雄英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今日之前我与那女子并无交集，若有谎话，直接降雷劈死我！” 傅柔嘉面色陡然变了，连忙扑过去捂住他的嘴。 古人对神鬼之说还是颇有敬畏之心的，毕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所以朱元璋他们才如此笃信刘伯温为朱雄英批的短命之说。 “哎呀我信，你快把话收回去，老天勿怪！” 说着，还让朱雄英和她一起对着天空拜了拜。 傅柔嘉哪里看不出来朱雄英是真不认识那少女，可如此一来，她才更气。 傅柔嘉再心里暗戳戳地责怪起了朱标，都是太子殿下的错！ 居然和十三个女人有爱恨纠葛，朱雄英有样学样，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幸好太孙今年才八岁，还掰的过来。 傅柔嘉已经决定好了，日后她要时常进宫去。 她就不信掰不直一个朱雄英！ 奉天殿。 朱元璋本是想亲自去接朱雄英回宫，可政务缠身，无奈之下只好派了大虎过去，叮嘱他一定好好将太孙带回来。 又批完一摞折子后，朱元璋揉了揉眉心，冯贵悄声走到了朱元璋身边。 “皇上，西平侯送了信过来。” 知道是沐英写的信，朱元璋精神振奋了些，接过信就要打开看。 “这信是告诉咱他人到哪了吧？” 冯贵躬着身，“皇上，是西平侯身边人递进宫的信，因着小郡主提早走了几日，今日便到了应天。” 朱元璋展开信看了看，“嗯，这信上都写了，你派人去侯府看看，再把那丫头带进宫，咱见见。” 冯贵面露为难，“皇上，西平侯府的人除了送信过来，还托小的向皇上递个口信，说是今日为了搜寻太孙，城中纵马之人许多，小郡主为了躲避马匹，一时不察失身掉进了秦淮河，幸得有人相救。” 朱元璋大惊，赶忙问道：“那丫头现在怎么样？” “皇上不必担心，小郡主状况还好，只是小郡主身子弱，这一落水须得多加调养，便想向皇上求一太医到府上，为郡主调养身体。” “咱允了！你快带着太医去侯府走一趟。” “是！” 第125章 朱标：老四咱俩换换，我去北地，你留下 冯贵走后，朱元璋面色有些不好。 他待沐英有如亲子，那丫头算起来，还是他半个亲孙女呢。 谁曾想，这丫头初次来皇城，居然就遇到这等意外。 查，必须查！ 正在这时，大虎从宫外回来，“皇上，太孙不愿跟卑职回来，说等太子殿下彻底气消了再回。” 朱元璋手一挥，“随他吧，大虎，咱有件事要交给你。” “你带着锦衣卫去查查今日秦淮河边究竟是谁冲撞了嘉仪郡主。” “找到人后，不管对方身份，给咱抽上二十鞭子，前五鞭打重些，剩下的意思意思得了。” 朱元璋心里清楚，能这么做的人大多就是那些淮西武将的后辈们，打上二十鞭，让他们长长教训。 嘉仪郡主，那不是西平侯的孙女吗？ 难怪皇上如此动怒。 大虎抱拳应了声是，转身去寻人了。 在城中打听了一圈，大虎很快知道了这个倒霉蛋是谁，迅速找上了心情烦闷想去听个曲的傅让。 傅让见到大虎带着这么多锦衣卫过来，忙笑道：“大虎哥，您这是？” 先前大虎没去锦衣卫任职之时，傅让与他有些交情在。 这会儿也没想到人是来找他的。 大虎看着傅让的小脸，难得的有些抱歉。 “傅公子，对不住了，这是皇上的命令。” 说完，大虎手一挥，“动手！” 傅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锦衣卫给按在了地上。 “大虎哥，你要干什么？我做什么啊？皇上亲自下令教训我？！” “啊！” 一鞭子响起，傅让态度顿时软了下来，“大虎哥，今日还是我最先找到的太孙呢！我可是有功之臣啊！” 又是一鞭子下去。 傅让直接哭嚎起来，“到底是为什么啊？！凭啥我做对了还挨抽？！” 还是一鞭子。 “呜呜呜呜皇上，我冤啊……” 五鞭子过去，大虎看不过眼提醒了一句，“傅公子，您今日纵马冲撞到了一位贵人。” 傅让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是谁，哭得更委屈了，“呜呜呜我不知道啊……” …… 入夜。 被朱元璋狠揍了一顿的朱标又拉着朱樉三兄弟在东宫喝酒。 朱棣劝道：“大哥，你身上有伤，喝酒不好。” 朱标握着酒杯的手一顿，重重把杯子放下，心里更憋屈了，哭诉道：“四弟，大哥心里苦啊！” “我这个太子天天受夹板气，父皇欺负我就算了，雄英也这样！”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等你们回了藩地，把大哥也带走吧！” 朱棣急忙摇头，“大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 “今日之事，虽说大哥受了委屈，但动手的是父皇，你就忍忍吧，反正小时候也没少被打。” 朱标见朱棣这么说，哭诉声更大了，“这太子谁爱当谁当吧！四弟，咱俩换换，我去北地，你留下……” 闻言，朱棣面色陡然一边把朱标的嘴给捂上了。 互换身份这话你也说的出口！ 你当燕王一点事没有，我要是当上太子，等不到第二天老头子就把自己给抽死了。 当然，朱樉、朱棡也知道朱标这会儿意识不清醒，说的话不能当真，不然早就溜了。 第二日清晨。 朱雄英这会儿已经确认朱标不会再对他做什么后，才和傅友德爷孙告别，回了宫。 在东宫见到一脸青紫的朱标，朱雄英心下很是心虚，因此道歉道的很是痛快。 “爹，是儿子错了，儿子再不敢了。” 朱标摸着肿起来的脸叹了口气，想着刘伯温的命数之说，“罢了，这次就算了，孤不怪你。” 到底是他的亲儿子，还真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朱雄英眨了眨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爹，您不怪儿子了？” 朱标点点头，“不怪，但绝不能有下次！” 朱雄英的心彻底放了下去，随后提醒了朱标一句。 “爹，儿子劝你这会避一避吧。” 朱标愣住，“为何要避？” “方才儿子过来时，见到齐先生和一位文官模样的学士，一人手拿着一份《大明民报》向着东宫走来，儿子觉得他们应该是来兴师问罪的。” 朱标眼皮子颤了颤，有些不祥的预感。 正准备像朱雄英说的避一避，可这会儿殿外已经响起了脚步声。 朱标忙一把抓住了朱雄英，急切道：“雄英，这是你惹出来的祸，你得帮为父解释啊！” 朱雄英才不傻，趁着朱标愣神之际，直接从他手上滑走，溜到外面去了。 只是这二人都并未察觉。 殿内一扇大屏风之后，朱元璋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其后。 那与齐泰一起来东宫之人，名为黄观。 其人才志奇高，性子清傲，科举时连中三元，直接震惊朝野！ 连中三元啊！ 这在古代的含金量何其之高！ 自隋有科举雏形始，能连中三元者寥寥无几。 如今正有一人出现在大明洪武年间，如何不令百官震动？！ 黄观此人颇为恃才傲物，偏偏他是真的有大才。 入朝为官以来，基本不与人结交，用他的话说就是，这些人他都看不上眼。 什么方孝孺、黄子澄哪里配与他比，便是李善长，黄观对他也是淡淡的。 不过李善长也不以为意，天才嘛，总是独特的，有性子是正常的。 朱元璋得此人才是又喜又惊，喜的是此人才学高远，惊的是此等人才也不知能不能为之所用。 毕竟连中三元者，能是普通人才吗？ 若是不能服上意，以此人之能，恐怕会祸乱朝堂啊！ 今日齐泰与黄观联手而来质问朱标，其实是朱元璋一手安排的。 倘若朱标能压制住黄观，朱元璋就当没有今日这回事，把黄观安排到朱标手上去打磨，让其成为真正的太子党。 可朱标若是压制不住黄观，那朱元璋就不得不起杀心了。 人才，总会再有，可若不能为他所用，不如尽早除掉！ 前殿。 齐泰与黄观进殿后先对朱标行了礼，“臣齐泰，见过太子！” “臣黄观，见过太子！” 朱标顶着一张青紫交加的脸坐在书案后一本正经道：“起身吧，两位爱卿，找孤可有要事？” 第126章 和士大夫共天下那是前朝，我大明为何也要如此？ 黄观一袭绿色官服，抬头直视着朱标，直言不讳道： “殿下，微臣观《大明民报》之文章，以为殿下私行有亏，您既为我大明之储君，理应克勤克俭，卑以自牧，含章可贞，唯此以安民心。” 朱标猛地一砸桌子，他想过齐泰二人会如何劝诫他，可他怎么也没料到，黄观胆敢如此纵言！ “放肆！” “黄观，你可知那不过是太孙用来吸引民众引起噱头之文章？尔等竟无一点判断之力，便暗自揣测诋毁于孤？！” 朱标身着莽服，一脸威严，若是往常，他单是冷下脸，底下那些大臣也就识相不再多言。 可这黄观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反而还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朱标。 “殿下，您敢说那篇文章中无一丝虚假吗？！无风不起浪，况且太孙年仅八岁便见识高远，您为何却不知呢？” 朱标被他那道清凌凌的目光盯得竟然莫名心虚了一下，随即又反应过来。 这人真是大胆，什么话都敢说！ “放——” 黄观淡然一笑，“殿下是否又要说臣放肆？” “臣今日便放肆一回，臣观殿下苦读圣贤书，料来是欲效仿先贤，做一贤明之君，可以殿下今时之所为，怕是难以得偿所愿。” 黄观的话如一柄利剑，直直戳向了朱标内心最深处的软肋。 他说的没错！ 朱标是想以文治国，所以一直遵从孔圣之言行。 但这篇《大明民报》，无疑会让百姓对朱标的形象产生破灭之感。 朱标死死瞪向黄观，嘴巴张合数次却说不出话来。 他忽然发现，他竟无言以对。 屏风后，朱元璋脸上神色渐渐沉了下去，周身气压变低。 尽管外面的对话还没结束，可朱标已完全被黄观掌握了对话节奏。 在朱元璋看来，朱标此刻已经输了！ 望着屏风外影影绰绰的修长身影，朱元璋心下默默升腾起一股杀意，眸光锐利骇人。 见状，大虎悄然握紧了身侧的配刀。 跟随朱元璋多年，他已看出，皇上这是起了杀心了。 之后的时间，朱元璋开始闭目沉思，心下想着该以什么样的理由来结束黄观的性命。 在占据上风后，齐泰也加入了这场对朱标的讨伐，最后和黄观大获全胜。 朱标颓然地靠坐在座椅上，这就是文人的嘴吗？ 当真是利啊！ 黄观微微一笑，身上满是云淡风轻解决对手的傲然。 朱元璋已经开始准备磨刀霍霍向黄观之时。 却发现齐泰已经告退离开，黄观却仍留在原地。 朱标也没想到，“黄学士，你还有话要说？” 黄观微微颔首，“殿下，雄英皇孙既已被册封为皇太孙，那便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微臣难得进宫，不知可否得见太孙尊面？” 闻言，朱标蔫哒哒的精神瞬间振奋起来，“你要见雄英？” 朱元璋也猛地睁开了眼睛，眸色微微闪动，心绪有些复杂。 他按住了正要处理掉黄观的大虎，低声说了一句，“等一下，再看看也不迟。” 若是有选择的余地，朱元璋自然不想杀掉黄观，何况此人是真的身具大才。 所以，他决定再给黄观一次机会。 且看他能不能在朱雄英手上得以活命吧。 朱标看黄观真想和朱雄英见面，心下暗自惊喜。 “雄英，方才让你抛下为父自己跑，这下好了，跑了也没用！” 想着这些，朱标忙召来一个小太监，“去让太孙过来孤这里。” “是。” 其实朱雄英并未跑远，就在不远处的小花园里和朱怡薇姐弟俩玩起游戏来。 小太监很轻易就找到了人，不过片刻功夫，就将人带到了慈庆宫。 见到小太监前面那道小身影，黄观直接愣住了。 “殿下，太孙今年真的才八岁？” 朱标回道：“自然。” 朱雄英眨了下眼睛，不解地看向正盯着他看的黄观。 这人怎么有点怪怪的…… 黄观之所以如此惊奇，是因为他一直觉得能研究出牛痘、制出琉璃、收留下数千老兵的朱雄英，不可能只有八岁！ 如此传言，不过是为了以此来抬高他的地位罢了。 却没想到，人家真是还是个孩子！ 黄观深吸口气，肃下面容，“太孙，微臣有一言，还望您能听一听。” 朱标手上拿着冰袋敷在脸上伤口处，坐在一旁开始看戏。 若是旁边有点糕点茶水什么的就更好了。 没想到他的好大儿也有这一天！ 朱标已经开始想若是朱雄英顶不住的话，自己该怎么为他解围呢？ 朱雄英嘴角噙着笑意，状似乖巧地回道：“学士请说。” 黄观拱了拱手，一脸正气凛然，“太孙所创《大明民报》乃古往今来一大创举，其上文章既能让天下百姓了解大明时事，还丰富了闲余时光。” 随后他话音一转，“只不过微臣以为，一些言辞未免粗鄙，难登大雅之堂，且大肆吹捧奇淫技巧，实为不妥，此为文心不正之向。” 黄观洋洋洒洒说了这么多，但在朱雄英听来就一个意思。 《大明民报》很好，但很可惜竟然没掌握在我等文人士子手里。 朱雄英虚心求教：“那学士觉得该怎么办呢？” “微臣认为，该当闭刊整改，恢弘志士之气，以光圣人之言！” 黄观也只在提及圣贤时，表情才稍显敬畏。 朱雄英淡淡看着他的表现，心中对此人有了大概的认知。 就是还需要再进行进一步的试探，看他究竟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老古板大傻子，还是困囿于时代局限性的聪明人。 “可是，自《大明民报》发行后，广受百姓喜爱，达到了寓教于乐的目的，百姓并不喜说教，用这种方式来教化百姓，为何不对？” 黄观神情有些冷峻，“太孙所言，微臣不敢苟同，自古以来，天子便与士大夫同治天下，若任由这报纸随心发布文章，置我大明诸士于何地？！” 朱雄英微微歪头打量着黄观，脸上忽地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来。 “与士大夫共天下那是前朝历代所做的事，我大明为何也要如此？” 这句话落下，慈庆宫内的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第127章 去特娘的，他老朱要和百姓共天下！ 黄观已经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话反驳朱雄英，可这位太孙怎么不走寻常路？！ 他连吸几口气平复下心绪，反问道：“这是自古以来便有之事，太孙如此说，是不认可此行吗？昔年唐宗汉武，莫不于士共治天下，太孙是欲行与孔圣礼义驳斥之举？” 闻言，朱雄英颇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黄学士，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难道是孔夫子亲口所言吗？” 黄观一句“当然了”险些脱口而出，然而下一瞬又想起来。 孔圣他老人家貌似从未说过此言。 屏风后，朱元璋原本紧皱的眉头骤然松开，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咱大孙，这脑子就是聪明！ 他爹跟他比起来真是傻到家了。 朱标被黄观的话带着走，到朱雄英这里直接掉了个！ 最令朱元璋惊喜的是，朝野上下谁的面子都不给的黄观，居然在朱雄英这里吃瘪了。 黄观皱起眉，表情略有些惊慌，然而很快又冷静下来，直直看向朱雄英。 “可若不如此，我大明可还有儒礼所在？” 朱雄英撇了撇嘴，这人怕不是杠精转世吧？ “难不成在学士眼中，万物只一不可二吗？一定要非此即彼才行？” “我大明不与士共天下，可以和天下百姓共治天下啊！” “天下，原本便是人民的天下，皇爷爷起兵讨伐蒙元定鼎中原，建立大明，乃是天命所归，统治天下！” “这天命是天下所有生民所向所想，我皇爷爷得的是万众民心！” “与士共天下，所以历朝各代皆已灭亡，我大明为何走上取死之路，不与百姓来共治天下呢？” 朱雄英噼里啪啦一大堆直接把黄观给说蒙了。 不与士共天下，与百姓共天下？ 可……他所言确实有道理，尤其是最后一句，为何自己没有想过？ 被震撼到的人不单单只有黄观，还有殿内的朱标，以及未曾露面的朱元璋。 朱元璋低声喃喃着“天命所归，万众民心”，眼睛越来越亮。 是啊！ 他一直不愿像前宋那般与士共治天下，可又不知该如何去做。 朱雄英今日一言简直是振聋发聩。 直接把朱元璋给点醒了！ 若不是还记着今日的目的，朱元璋恨不得出去拍手叫好，狠狠赏赐一番大孙。 朱雄英所描述的，正是朱元璋长久以来所追求的，登基十几年来，他的所作所为不就是为了得民心吗？！ 去特娘的与士共天下，他老朱要和百姓共天下！ 黄观缓了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看着朱雄英那张稚嫩的脸尤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说出如此惊世之言的当真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吗？ 原本想着看戏的朱标这会儿也被自家儿子惊到了，难怪父皇近段时间如此看重雄英。 从方才那一幕便可窥探到，自家好儿子的见识之高远，实在不是自己能比的。 而且，他现在才八岁。 八岁啊，他八岁好像每日只想着逃学了…… 过了半晌，黄观挺直的脊背稍弯了些，对着朱雄英拱手抱拳，神情严肃中带着一丝敬服。 “微臣惭愧，有负这些年的苦读，竟还未有太孙看得远，是微臣狭隘。” 见黄观如此说，本打算离开的朱雄英，忽然笑着开口说了一句，“黄学士，日后你会感谢你方才那句话的。” 黄观愣住了，朱元璋屏风后的身影也微微一怔。 “太孙此言何意？” “时间到了，你自然就懂了。”朱雄英一脸高深莫测道。 黄观听得云里雾里，不过还是回道：“是，那便借太孙吉言，微臣先告退了。” 话落，黄观便一脸沉思地离开了慈庆宫。 看着黄观的背影，朱标同样一脸好奇地看向朱雄英，“雄英，你方才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不等朱雄英回答，朱标耳边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因为大孙看穿了今日是咱安排的一场试探，不过，大孙，那黄观最应该感谢的明明是你。” 朱元璋一挥手，大虎便将屏风给撤了下去。 朱标看着不知在殿里待了多久的朱元璋狠狠吓了一跳，“父皇，您早就来了？” 快六十岁的人了，怎么还爱搞这种偷袭？！ 朱雄英微微一笑并不居功，“皇爷爷，孙儿只是将您给的机会还给了黄观，是黄观自己救下了自己，所以，他最应该感谢的是他自己。” 朱元璋脸上的笑顿了顿，旋即笑容更加灿烂，最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倘若黄观不认同朱雄英那句与百姓共天下，那不用朱元璋动手，朱雄英自己也会杀了黄观，以绝后患。 这才是帝王心术啊！ 沉吟良久，朱元璋才从自家宝贝大孙这番亦刚亦柔的手段中回过神来。 只是见到仍在状况外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朱标时，眼底不由带上了一抹嫌弃。 现在似乎仿佛好像不需要标儿这个太子了？ 这些年来，朱标在朱元璋看来，一直可以说是一个优秀的继任者。 不过也不仅仅是朱元璋这样想的，遥望历史长河，朱标要是可以顺利继位一定会是一个很正统的仁君。 可是朱雄英相对于朱标来说，有一个朱标永远也比不上的地方。 那就是朱雄英的眼光并不会只局限在这个时代。 已经活了两辈子的朱雄英，其实是用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来看这个大明的。 他的眼界也自然高于被局限在这个时代的朱标。 尽管朱元璋不懂什么是是历史局限性，可朱元璋有一种天然直觉，自己的宝贝大孙绝非池中之物。 也许，他铺路的方式，要变一变了。 朱元璋乐呵呵的摸了摸朱雄英的小脑袋开口道。 “大孙，这儿的事儿你不用管了，玩儿去吧。” “嗯！皇爷爷，孙儿告退。” 朱雄英转头就向着慈庆宫外而去。 此刻大殿里便只剩下朱元璋与朱标父子两个。 等在一旁的朱标内心挣扎了半天，终于开口对朱元璋说道。 “父皇，黄观此人的确有些才学，偶尔对您有所冲撞，还请您宽恕一二。” 第128章 朱标懵了，父皇要废储？ 朱标其实能够察觉到刚刚朱元璋已经起了杀心。 虽有些犹豫却还是开口为黄观求了情。 本来朱标觉得朱元璋会像往常一般滔滔不绝地和自己说一些君臣之道。 可是这回朱元璋却出奇的没说什么。 朱元璋并没有立刻回朱标的话，反而定定的看着他郑重的开口道： “标儿，你真的愿意做皇帝吗？” 朱标愣住了。 “父皇为何这样问？” 朱元璋叹了口气，“咱只是突然在想，你或许并不适合当皇帝，要是不当皇帝你应该会开心很多吧。” 朱元璋确实只是有感而发。 可他似乎忘了，他与朱标并不只是简单的父子关系，更是帝王与储君的关系。 他的这些话这么直接的说给朱标。 是很容易让朱标胡思乱想的。 朱标怎么也没想到，朱元璋竟然会和自己说这样的话。 话音未落，朱标的脑子里便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浆糊。 仅仅是因为我替黄观说了句情，父皇竟然想要废了我吗？ …… 从宫里出来，黄观依然在琢磨着朱雄英提到的那句与百姓共天下。 朱雄英的话一下子动摇了黄观多年来建设起来的三观。 他黄观坚守了几乎半辈子的理想，难道真的错了吗？ 正在黄观准备踏进家门时。 朱元璋身边的冯贵领着两个吏部的差役已经拦在了黄观身前。 黄观有些怔楞的看着眼前几人。 “几位这是……？” “黄大人，皇上圣谕，您调任为溧水县令。” 溧水县，同样在应天府管辖之下。 可溧水与方孝孺黄子澄任职的江宁、上元两县又不一样。 溧水是独立的县城。 并且有着京城的加持，是极好的上善之地。 这道意料之外的旨意，让黄观有些回不过神来。 因为自打进入翰林院以后，黄观从未得到过什么任命。 这还是头一回外出任职。 不过朱元璋把黄观安排在溧水上任，自有他的一番考量。 因为江宁和溧水接壤处，有一座村庄，叫蓝家庄。 这蓝家庄恰好联通了江宁、溧水两县。 尽管朱元璋并不清楚自己为何要这样做。 可朱元璋就是想要试试。 冯贵看着黄观意味深长的开口道。 “黄大人可明白皇上这样做的用意？” 黄观心思通透，瞬间便理解了冯贵的言外之意。 从此刻起，他便是储君的人了。 在储君正式即位之前，他应该是不会再被调离溧水县。 “下官明白。” “皇上说了，他非常看好你，在溧水好好表现，皇上要看看你的本事呢。” 黄观一愣，随后郑重其事的行了一礼朗声道： “臣，黄观，领旨谢恩！” …… 冷冷清清的颖国公府内。 傅柔嘉噘着嘴找到了正在给伤口上药痛的脸色难看的傅让。 傅让觉得自己真是太冤枉了！ 无缘无故的被抽了两顿。 尽管他平时也没少被抽。 可是傅让长这么大挨过的揍都没有今天这顿冤！ “小叔，您可以帮帮我吗？” “不行！” 傅让已经确定了。 自己肯定最近运气不好，这几天还是不要出门窝在家里更好一些。 听见傅让直接了当地拒绝。 傅柔嘉赶紧拉着傅让的衣袖哼唧道。 “小叔，您就帮帮我呗！我保证不会有任何风险，爷爷要是想揍您，我肯定帮你拦着！” 傅让尽管平时吊儿郎当，可对自己这唯一的侄女，一向宠溺的很。 听见傅柔嘉这样说，傅让无奈的开口道。 “我算是明白了，我上辈子怕不是欠了你的，行吧，到底什么事？” 傅柔嘉立刻笑着道。 “我就知道小叔对我最好了，你帮侄女去城里找一个人。” “找人？太孙已经回宫，想找得去皇宫。” 傅柔嘉急忙开口，“不是不是，是找太孙昨天救的那个姑娘。” 还没说完，傅柔嘉的脸色就止不住的红了起来。 听到傅柔嘉的话，傅让哪里还能不明白，对着傅柔嘉笑道： “明白了，明白了！要和我侄女抢夫婿，我看那小姑娘是不要命了！” “小叔，你误会了吧，我只是想和她聊聊……” “安心，小叔明白，这事儿我们娘家人不会不管，这还没把你娶进门呢，就到秦淮河边和别的女子不清不楚了，以后还得了？” 傅柔嘉闻言有些拘谨的开口道。 “小叔，那天是情况紧急，太孙说了，他只是为了救人而已。” 傅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知道，我知道，太孙肯定还发了誓对不对？嘿嘿嘿，仔细想想小叔年轻时也和不少小姑娘都发过誓。” “还是太嫩了……” 傅柔嘉的面上闪过一丝不悦的神色，语气也有些冷了起来。 “小叔！太孙怎么会是和你一样的人！” 看着傅柔嘉有些动怒的样子，傅让自觉有些失言。 这孩子生起气来和老爷子还挺像，挺让人害怕的。 “好好好，我错了，我不该惹你们，我这就办差去。” 想到傅友德冷着脸的样子，傅让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说完，傅让就领着几个家丁偷偷地出了颖国公府。 因为西征凯旋的军队就要到达应天。 整个应天府也好像迎来了节日一样热闹非凡。 西南偏远之地，脱离中原已久。 在老百姓的心里，算得上是几乎可以比肩宋朝燕云十六州的存在。 大明收复了燕云十六州后，又再次收复了西南。 这不管对朝廷还是百姓们来说，都称得上是一件振奋人心的大事。 朝堂中。 礼部刚紧锣密鼓的完成了迎接西征大军的种种礼制安排。 李善长便走上前去对朱元璋说道。 “皇上，除去西征大军凯旋之事，今早北边也有军报到，北元残部愿和我大明求和，其使团已到居庸关外，故快马加鞭前来禀告皇上。” 洪武五年，岭北之战，大明不慎落败。 边军损失不小。 从那之后，北边的驻军始终没有修养好。 尽管朱元璋总惦记着完成汉唐未竟之功业，涤荡大漠，复我汉土。 可朝廷里反对的声音很多。 因为从古至今，长城外便是异族之地，大漠荒凉并不适合中原人生活。 朝廷里一直有希望停战的声音。 第129章 傅柔嘉上门求证，然后结拜 最近几年，朱元璋也不由得有些犹豫，毕竟穷兵黩武要不得啊。 听见北元有使团来大明，朝廷里已经有许多大臣按捺不住了。 位于上首的朱元璋不由得冷哼一声。 “两国交战，不动使臣，他们竟然来了，咱也不妨见上一见。” “传朕旨意，允其过关入朝。” 李善长恭敬回应道 “臣，领旨。” 颖国公府。 傅让开开心心的停在了傅柔嘉身前。 “侄女啊，你交代小叔的事可给你办完了，那丫头我已经打听到了，在城里的一间客栈住着，我的人在那看着呢。” 闻言，傅柔嘉面色欣喜，“谢谢小叔，我就知道小叔能帮我！” 语毕，傅柔嘉就和傅让一起往那少女所在的客栈而去。 没等进入客栈，被派去盯梢的颖国公府下人小跑过来低声禀报道：“少爷，小的打探到了那位姑娘的位置，就在天字一号房，顶楼左拐第一间。” 傅让点了下头，扔给下人一块碎银子，“行，你带着人回去吧，切莫声张。” “是！” 傅柔嘉见人走后，才对着傅让开口：“小叔，我自己去见她，你在这等我吧。” “好，有事招呼我。” 傅柔嘉浅浅一笑便提着裙摆进了客栈。 尽管傅柔嘉已经信了朱雄英的话，他那天只是为了救下少女的命才亲的她，可若不与那少女见上一面，她总是放不下心。 “咚咚。” 来到天字一号房，傅柔嘉轻轻敲了两下门，房间里响起一道轻柔的吴侬软语，“请进。” 仿佛早已料到有人要来。 傅柔嘉轻推开门，进到房间后，第一眼便见到了坐在桌边等候的少女。 少女正是征西军将领沐英之女，西平侯府的小郡主，沐瑾。 她提前大部队几天出发，原想着到应天好好游玩几日，可刚到应天，却误入了秦淮河畔，还被人冲撞，不小心掉进了河里，一条命险些丢了。 沐瑾见到来人是一名陌生的少女后，眼里有些惊色，随即有些狐疑地问。 “姑娘是何人？” 傅柔嘉这才明白，眼前这少女等的人不是自己。 她行动有度地道了个万福，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这位姑娘，我是救了姑娘一命那位小公子未过门的妻子。” 沐瑾愣了一下，很快想起来落水睁眼后第一眼见到的那个小孩子，脸上不禁泛起笑意。 “原来是小郎君的未婚妻，姑娘好福气，能得这样的郎君相守。” 听她这么说，傅柔嘉心下暗暗升起警惕，这姑娘好像对朱雄英印象挺好的。 “姑娘，那你……” 傅柔嘉欲言欲止，就算她再大胆，也不好意思问出口了。 沐瑾观她神色，一瞬间明白了傅柔嘉的言外之意。 看着有些紧绷的傅柔嘉，沐瑾没忍住轻笑一声，“姑娘不必担心。” “姑娘若知道我来应天的目的，应当便不会误会了。” 说话间，沐瑾脸上泛起一抹苦涩，语气也低落下来，“爹爹将我嫁给了一位贵人，我此次来应天，便是来与他成亲的。” 傅柔嘉惊得张开了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与寻常女子相比，傅柔嘉已经幸运许多。 毕竟她出身显贵，若是出嫁，选择的余地有很多，更何况她要嫁的人还是朱雄英。 但在如今的时代里，更多的人还是在盲婚哑嫁，可能等到掀盖头时，才知道对方长什么模样。 因此，傅柔嘉看向沐瑾的眼神中不禁带上了一丝同情。 也知道确实是她想多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个小女子又该如何反抗呢？ 便是这姑娘当真要赖上朱雄英，怕是也不能够的。 看着眉眼间带着愁色的沐瑾，傅柔嘉柔声安慰了一句，“姑娘，或许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遭。” “那位贵人也许便是姑娘的良人呢？我相信姑娘的爹爹不会把自家女儿推进火坑的。” 傅柔嘉见沐瑾依旧是面带苦色，直接拿自己举了例。 “姑娘不知道，我爷爷也是想让我嫁给贵人，但我以为对方是一个比我爹年纪还大的糟老头子，其实是我搞错了，对方比我年纪还小呢！” “我还和他诉苦这桩婚事，想让他帮忙，没想到被骂的禽兽居然就是我自己……” 沐瑾认真听着，到最后不由轻笑出声，眉间郁色也散去了许多。 “多谢姑娘宽慰，姑娘妙语，我听着心情都畅快一些。” 傅柔嘉扬唇一笑，“我冒昧来寻姑娘，是想着我那未婚夫君到底污了姑娘清白，总要对姑娘负责，但姑娘已定下了亲事，这话便不再说了。” 咳，虽然她一开始是想来找茬的，但这不都是误会嘛！ 傅柔嘉当然要捡着好话说了，不然多尴尬。 听着这话，沐瑾再度回想起了溺水时醒来见到的那一双清朗之眼。 虽然年岁小了些，可对方行事沉稳有度，竟是看不出小孩的样子，让人见着便有安全感。 “姑娘大度，我却不能做那无耻之事，怎可被救还赖上小公子？” “不过，我觉与姑娘颇为投缘，日后我应当长居应天，不知可否多多见面？” 傅柔嘉性子颇有一股豪气，直接拉住了沐瑾的手，“我也觉得与姑娘很是投缘，见面当然可以。” 傅柔嘉忽地又冒出一个想法来，兴奋道：“姑娘，你我有缘，不若义结金兰如何？” 沐瑾听得眼睛亮起了光，神情有些激动，“当真？” 傅柔嘉爽快一笑，“当然当真！” 傅柔嘉是将门世家，也多和江湖人打交道，平日里和外人称兄称弟的情况并不少见，因此也知道一些结拜的流程。 因着沐瑾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之人，傅柔嘉难得的有些同病相怜之感。 况且，她是真觉得沐瑾对她的性子，虽温柔却也坚定，从她那句“不做无耻之人”便可窥见一斑。 既如此，何妨结拜呢？ 傅家上下三代就她一个女孩，她平素也无几个好友，能多一个姐妹自然是好的。 二人定下来后，问清生辰年月，便以姐妹相称了。 傅柔嘉是姐姐，沐瑾是妹妹。 第130章 傅让挨打一次、挨打两次，这是第三次挨打 傅柔嘉让客栈的人送了香烛上来，一人三根点燃。 随后两人一起对着窗外跪了下来，傅柔嘉一脸严肃道：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傅柔嘉和沐瑾，今日在此义结金兰，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沐瑾见状也肃下了面色，照着傅柔嘉的话说了一遍。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沐瑾和傅柔嘉，今日在此义结金兰，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完后，二人对着窗外拜了下去。 起身后，傅柔嘉一把抓住了沐瑾的手，莞尔一笑，“妹妹，日后我也是当姐姐的人啦！” 沐瑾同样回以一笑，“姐姐好，妹妹今日也有姐姐了。” 沐姓在应天并不多见，但沐瑾是从云南来的，傅柔嘉便也没多在意她的身份。 简单地说了一下自身情况后，二人这才发觉，她们的身世还是很有共同之处的。 只是，傅柔嘉和沐瑾各自都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傅友德和沐英一样，都是跟朱元璋打天下的人。 这样一聊，二女简直是有无数的话可说。 而且，傅柔嘉和沐瑾一样，身上都有了婚约，说起一些私密话来也无需有什么顾忌。 二人之间可以说是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聊到兴头上竟忘记了时间，一转头天色已经黑了。 傅柔嘉这才提了告别。 临走前，沐瑾拉着傅柔嘉的手说：“姐姐，爹爹过几日就会到应天，妹妹便要去……” 傅柔嘉一脸“我懂”的表情，“姐姐明白，妹妹是去见自家未来夫君了，姐姐不打扰你，我们过几日再约。” 沐瑾脸上飘起朵朵红晕，“三四日的时间便结束了，妹妹在这应天一个相熟的人都没有，姐姐千万别忘了妹妹啊。” “那是自然！” 傅柔嘉豪爽地拍拍胸口，“放心交给姐姐安排，那四日后姐姐来找你，到时候姐姐带你游逛应天，正好四日后就有个庙会，可热闹了！” “多谢姐姐。” 傅柔嘉那动作衬得身材越发鼓胀，沐瑾见到后眼里露出一丝艳羡，“姐姐身段真好。” 傅柔嘉闻言还故意扭了两下给沐瑾看，惹得沐瑾好气又好笑，“行了姐姐，妹妹看够了，快收起来吧。” 说到最后，沐瑾没忍住小声打趣了一句，“看姐姐这身段，未来定然好生养，妹妹可得把份子钱提前准备好。” 傅柔嘉笑了掐了下沐瑾的腰，“妹妹可真不知羞！” 笑闹了一会儿，傅柔嘉这会真要告退了，“四日后我再来寻妹妹。” 出了房门，傅柔嘉下到客栈大堂，就见傅让喝得醉醺醺的和几个下人在划拳。 傅柔嘉过去喊了一句，“小叔，咱们回府吧。” 傅让面色通红，这会儿正在兴头上，直接一摆手：“我不回去，你先走吧，过会儿我再回去。” 傅让好不容易放肆喝一回酒，还有傅柔嘉这么个挡箭牌，不喝到兴尽才不回府呢。 旁边陪酒的下人帮忙劝说道：“小少爷，这都天黑了，咱还是回府吧，这要是让国公爷知道了……” 傅让猛地一撂酒杯，溢出的酒水洒在桌子上，他大着舌头道：“知道又如何？！今日我可是帮大侄女办了事的，老头子哪舍得怪他那宝贝大孙女？那就不能动我！” “你不能喝酒就下去，别耽误老子喝酒！” 傅柔嘉见傅让已经开始说胡话了，也不再管他，自己回府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傅让彻底喝醉了，眼神都迷离起来，被下人们强拉着离开了客栈准备回府。 但这些人并未察觉，客栈顶楼一扇窗户后，一道凌厉的目光落在了傅让那张脸上。 “这人我好像在哪见过？” 说话之人叫来了自家小姐，“小郡主，您看喝醉的那人，是不是就是他当日纵马冲撞的您？” 沐瑾顺着大汉的话看过去，瞅见傅让的脸后，微微颔首。 “是他，我当时吓坏了，差一点马鞭就抽到我身上了，为了躲他，我才掉进的河里。” “好，小的这就去给您报仇！” 话落，大汉纠结了几个兄弟就出客栈追了过去。 傅让一喝醉就开始耍酒疯，大声在街上叫嚷着，惹得路边的人家纷纷叫骂。 下人不好意思地拱手行礼，同时小声劝说着傅让，“小少爷，您别再喊了，要是被人告到官府说您扰民，让国公爷知道定然会怪罪您。” 傅让这几天无缘无故被抽了好几顿，火气憋了满肚子，这会儿借着酒劲发了出来。 “凭什么？！老子就喊！他们想报官也得知道老子是谁啊？他们敢吗？！” 刚说完这句话，傅让一行人就发现一群黑脸壮汉把他们给包围了。 傅让吓得酒都醒了一些，守在身边的下人也瞬间面露警惕，纷纷将傅让护住，同时戒备地看向这群人。 然而，不等下人问话，这群人一个个已经眼露凶光。 “就是这人！上！” “不用废话，揍就是了！” 说话间，就有黑脸壮汉冲着傅让挥起了拳头，其余人也各自找上了对手。 在这惊险时刻，傅让醉酒过的脑子被迫清醒过来，不由得大喝一声，“大胆，你们可知我是什么人？！” “你是什么人？” “我——” 傅让正要说出自己的身份，却被身边下人给拽住了胳膊，低声道：“小少爷，您要是暴露了身份，回家得挨两顿打。” 傅让身子一僵，连忙将话又给收了回去。 他们说的对啊！ 老头子本来就看不惯他喝酒，今日这情况和这群人狭路相逢，看样子还打不过。 打不过这件事简直比喝酒还严重！ 傅让咽了咽口水，咧开嘴笑了笑，“你想知道老子是谁？” “实话告诉你吧，老子谁也不是！” “玛德，这小子真贱！大哥，揍他！” “兄弟们上啊！” 能被派出来跟在傅让身边的也是在军伍中多年的百战老兵，一个个都很能打。 但黑脸壮汉这群人和他们的情况是一样的，人却比他们多了一倍！ 最重要的是，傅让这边的人先前陪傅让喝酒，或多或少都喝醉了，更打不过黑脸壮汉他们了。 第131章 正妻和侧妃结拜了！朱棣：佩服大侄子啊！ “啊！” 傅让一时不察被人一拳揍到了脸上，之后就是接二连三的惨叫。 不到盏茶功夫，傅让一群人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其中尤以傅让被揍得最恨。 甚至黑脸壮汉那群人离开后，傅让还耳尖地听见了路边有叫好声。 傅让安详地躺在地上，正对着天上那轮圆月，用他那被打肿的脑子想，到底为什么他这么倒霉，短短两天挨了三顿揍！ 莫非是因为他暗地里骂老天爷真被老天爷听见了？ 所以特地来惩罚他的？ …… 征西军班师回朝之日。 主将西平侯沐英手下十万兵马列队在城外，朱元璋与朱标亲率百官群臣于城外相迎。 十万凯旋的兵马，列次从东门进城，打马游街，最后从西门出城，再到规定的地方安营扎寨。 应天的百姓纷纷对着将士们欢呼出声，甚至还有胆大的姑娘，直接将香囊扔到马上的士兵手里，惹起一阵起哄声。 甚是热闹。 朱元璋见到脸上黑了几个度的沐英，上前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数年不见，英儿又健壮了许多，不错，不错！” 沐英则是低下头憨笑一声，“皇上您也是宝刀未老，臣看您的身子也还结实着呢，皇后娘娘身子可好了？” 朱元璋欣慰地看着对方，低声说了一句，“好了，今日宫中设宴之后还有家宴，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你娘知道你要回来后，还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你小子真是有福气！” 沐英咧着嘴笑了两声，随后又担忧地说道：“皇上……爹，您多劝劝娘，让她莫要再操劳，娘病重的消息我都收到了……” 在朱元璋的眼神下，沐英又把称呼给改了回去。 看沐英眼睛都红了，朱元璋宽慰地回了一句，“你娘身子都好了，为你庆祝嘛，毕竟今日可是大日子。” 在朱元璋心里，沐英和自己的亲儿子没什么区别。 当初收沐英为义子时，朱标还没出生呢。 马皇后可是真拿沐英当亲儿子教养的，沐英又是个纯孝之人，这些年都拿马皇后当成亲娘一般孝敬。 还在云南时，收到宫里来信说是马皇后快不行了，沐英急得差点就抛下大军亲自赶回应天了。 还是最后到的八百里加急的信上说马皇后被救过来了，才打消了这个想法。 “行了，有事回宫再说，对了，记得带上你家那小闺女一起。” 沐英答应下来，“好，臣派人送个信回去。” 尽管沐英是义子，与大明皇室并不存在血缘关系。 可在皇明祖训里，朱元璋已经亲自定下了，除皇室宗亲外，另还有五家也可算是皇室之亲。 西平侯沐英便在其中，还有朱元璋的两个结义兄弟，信国公汤和与魏国公徐达，以及外甥曹国公李文忠、武定侯郭英。 宫内早已备好了酒宴，殿内布置得喜气洋洋，一派热闹景象。 马皇后特地做了沐英最喜欢的吃的几个菜，因着是家宴，便把傅柔嘉也叫进了宫，未来孙媳妇嘛。 朱雄英今日没跟着出城迎接，而是身着莽服等在殿外。 之后的凯旋宴上，朱元璋论功行赏三军，殿内一片和乐。 无论是百官群臣，还是正西军士，脸上俱是带着喜气。 宴至正酣，酒坛子都快被喝空了，其中尤其淮西武将那帮人喝的最多。 这些人身上都带着旧伤，平素被家里管着，可算是在今日喝了个尽兴。 夜深时，宴席也散了，留在宫内的只剩下了沐英和朱家人，便在坤宁宫内开起了家宴。 沐英看着三年不见的马皇后，眼含热泪跪地行了个大礼，“娘，儿子回来了！” 说完又对马皇后磕了三个响头，“儿子不孝，娘病重时竟没能陪在您身边。” 马皇后连忙将沐英扶了起来，笑骂了一句，“你这孩子，跟娘还这么见外，哪用得着你跪？！” “对了，先前说好的事你可还记得？” 闻言，朱元璋等人都愣住了，却见沐英对着身后招了招手。 “把瑾儿带过来，让娘看看。” “是。” 很快，沐瑾跟在一名宫女身后走进了坤宁宫。 “瑾儿，快来拜见皇上皇后。” 沐瑾屈膝躬身，行礼道：“沐瑾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马皇后见沐瑾出落得这么标致，脸上笑意更深，亲身扶起了沐瑾，柔声道。 “叫什么皇上、皇后，日后在宫里，只称爷爷奶奶就好，我叫你瑾儿可好？” 沐瑾浅笑着应了声是，没想到却在这遇见了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不禁惊呼出声。 “姐姐？” “妹妹！” “你怎么在这？！” 又是一句话异口同声地说出来。 傅柔嘉脸上的惊色并不比沐瑾少。 沐瑾这会儿已然能猜到傅柔嘉的身份，对着马皇后解释了一句，“奶奶，这位姐姐是瑾儿前几日在宫外与之结拜的姐姐。” 闻言，除了傅柔嘉之外，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其中等着看戏的朱标、朱樉四兄弟齐齐傻眼。 马皇后今日特地点了沐瑾进宫的目的，他们这些当爹或叔叔的自然明白。 但大侄子以后的正妻和侧妃居然在他们不认识的情况下结拜了？ 朱棣轻啧一声，“大哥，四弟我越来越佩服大侄子了。” “何止是佩服，我都要崇拜上大侄子了。” “我也是……” 马皇后听了来龙去脉后，脸上笑意再度加深了几分。 “哎呦，你们可真是有缘分，这还是亲上加亲呢！真是好一对姐妹花。” 如今这情况，傅柔嘉就算再傻也反应过来了，原来沐瑾口中说的贵人就是朱雄英。 显然，沐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悄声说了一句，“姐姐，小公子可是……” 傅柔嘉抿了下唇，就见沐瑾眼睛弯了弯，看着她笑道：“姐姐，那日你的提议妹妹拒绝了，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事先了。” 傅柔嘉面上柔柔笑着，其实心里早已经默默留了两行泪。 我要说我当初只是说的场面话你信吗？ 傅柔嘉这会儿恨不得打当初的自己打巴掌，你非要去找沐瑾干什么？！ 还和她结拜了！ 这下好了，真要成姐（情）妹（敌）了。 第132章 北元国书，要和大明公主和亲！ 马皇后看傅柔嘉和沐瑾这各有千秋的姣好相貌，乐得脸上皱纹都加深了些。 似是已经想到了过几年孙儿绕膝的场面。 沐英和傅友德不一样。 沐瑾和朱雄英的婚约，朱元璋自己就能做主。 正在一片其乐融融之时，冯贵走进朱元璋低声说了一句，“皇上，今日北元使臣已经沿河南下，过几日就能到达应天，北元国书现已送至礼部。” 朱元璋接过冯贵手中的国书看了看，眉头倏地拧紧。 看着还在笑着和马皇后说话的沐英等人，朱元璋暂时没出声，而是等马皇后拉着傅柔嘉沐瑾走进别处去说话，才叫来了朱标等人。 “去跟善长那些人说一声，别喝太多，稍后咱有事找他们。” “是。” 马皇后一手拉着傅柔嘉，一手拉着沐瑾，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奶奶原本还担心若是你们二人相处不来怎么办，没想到你们倒是提前一步结成了姐妹，这下奶奶就不担心了。” “如今奶奶就盼着，等大孙成人后，你们能快点让奶奶抱上大胖孙子。” 话落，马皇后看着二人不算健硕的纤细腰身，提议道：“你们身子可受得住？不然奶奶再寻摸几个小姑娘给你们作伴？” 傅柔嘉一听马皇后还想着给朱雄英找女人，哪里还顾得上沐瑾啊，忙道：“奶奶，太孙如今还小，子嗣的事情还远着呢，不如等太孙长大后自己决定吧。” 傅柔嘉拿朱雄英当借口，马皇后肯定会同意的。 而且她觉得朱雄英不是个好色之人，说不定日后就只有她和沐瑾两个女人呢。 沐瑾看着傅柔嘉羞红的脸，感叹道：“姐姐，我们这次结拜可真是有缘分。” 沐瑾一早就明白她是要嫁进宫的，只是先前不知太孙是什么样的人，担心对方若不是良人可怎么好。 可现在知道了救了她一命的小公子就是她要嫁的人。 沐瑾原本的担忧瞬间消失，笼罩在她身上的沉郁瞬间消失不见，心情都畅快了许多。 外殿。 想着那封北元的国书，朱元璋脸上喜意微微收敛，眸中泛起些许暗色。 西南平定后，大明现下有十万兵马可用，朱元璋的腰杆子也再度挺了起来。 北元，何足惧？ 家宴后，朱元璋和朱标几兄弟与李善长等淮西武将们在偏殿议事。 李善长并不爱酒，是以只浅酌了几杯，汤和和徐达则已经酒意上头，被人扶着过来的。 今日乃是庆功宴，可朱元璋摆出这样一副阵仗来，很容易让人想到出事了。 朱元璋沉着脸，将那封北元国书扔到了朱标等人面前，语气讥嘲。 “呵，不过是一群被赶出中原的丧家之犬而已，居然还敢跟咱提条件，拿咱大明当前宋那帮软骨头呢？！” 李善长看了朱元璋一眼，随后捡起了那封国书翻开来看。 前面的话一切正常，甚至还有些伏低做小，主动说北元可汗再不用帝号，日后首领仅为可汗。 但最后却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让人不禁怀疑提出此议的人脑子是不是被草原上的牛踢了，不然怎么敢这么写？！ 北元居然想和大明和亲，求娶大明公主，以结两国之好。 朱元璋看到后没破口大骂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 但众人都知道，朱元璋这副神态比雷霆震怒更令人畏惧。 汤和、徐达二人都被惊得醒了一半的酒。 李善长也沉下了面色，“皇上，此番提议自然不能同意，可北元突然来使，还想求娶公主，恐怕是别有深意。” 朱元璋冷笑一声，“管他什么深意，想娶咱的女儿，做梦！” 看来北元之人对大明的情况并不算太了解。 否则怎么不知道朱元璋有多宠爱自己的女儿。 而且依着老朱什么都爱替子女安排好的性子，他早就将女儿们的婚事都定下了。 剩下的就是还在喝奶的小娃娃。 尤其是，老朱有二十几个儿子，却只有十个女儿。 这些女儿也不会威胁到朱标的地位，朱元璋可以不用收敛地宠爱她们，因此一个个彼此感情都很深。 送去北元和亲？ 绝不可能！ 殿内静寂无声。 殿外，此刻天上堆积起来团团乌云。 不等众人议完事，豆大的雨珠便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 朱元璋闻声看去，止住了这番话头，转而对着李善长下令道。 “善长，今日过后，由你负责各府秋收一事，责令各郡县务必抓紧秋收，除却天时影响，任何有碍秋收者，轻则五十棍，重则斩首示众！” 李善长心下一惊，低头应了声，“是！” 君臣多年，李善长自忖还算了解朱元璋的性子。 秋收一事，确实是一年的重中之重。 可也从未下过“有碍秋收者，轻则五十棍，重则斩首示众”的命令。 秋收，最重要的就是粮食。 朱元璋的用意已经显而易见了。 粮食备好，就说明已经做好要开战的准备。 “二弟、三弟，老二，老三，你们帮咱去盯着城外大营那些兵，让他们高兴的同时，也要时刻警惕着，别等到再上战场，刀杀不了人了。” “是！” 于是，因着一封北元国书，还没从评定西南的喜悦中回过神来的十万兵马，再度紧锣密鼓地操练起来。 而即将到达应天的使团，也在这皇宫中掀起了巨大波澜。 北元国书上所写的求娶公主和亲一事，很快传遍了整座皇城。 如今宫里适龄没嫁人且有公主封号的公主只有朱怡薇，所以大家都认定了朱怡薇是那个和亲人选。 朝堂上，听闻此消息的大臣们，尤以江南士族那帮人居多，接连给朱元璋上奏。 意思只有一个，就是希望朱元璋能答应北元的条件，派公主去和亲。 毕竟大明刚刚平定西南，打了三年仗，将士们都累了，且如今难得安定下来，不想被打破。 即使朱元璋接二连三地将他们骂了回去，可迎来的却是那帮文臣们更加激烈的上奏。 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东宫，朱怡薇很快要嫁去北元和亲。 但身为正主的朱怡薇却不知道，以及几乎每天都待在宫外的朱雄英也不知道。 第133章 朱允熥的询问，皇兄，北元好不好？ 蓝家庄各类的工坊越开越多，朱雄英准备将其梳理一下。 否则再这样下去，蓝家庄整体就会僵化了，和前世一些国企一样，免不了被解体重组或是直接倒闭。 忙碌间，日子过得很快，北元使团也马上到达应天。 朱雄英作为皇太孙，自是需要出席迎接的。 见朱雄英整日的在外跑，马皇后便派了傅柔嘉和沐瑾将人劝说回宫里。 此时，北元使团很快就要进城。 朱雄英也被二女联手带回了宫里，为其更换莽服，头戴十旈冠冕，整个人英气勃发，贵气十足。 沐瑾看着铜镜中那张还稍显稚嫩的脸，不禁露出了清浅的笑意。 嫁给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不是话本子里才有的故事吗？ 就是这个英雄年岁还小了些。 朱雄英有些烦闷地看着眼前被坠珠遮挡的画面，他向来不喜这一套繁文缛节。 可今日北元使臣来访，他身为皇太孙，总不能蓬头垢面地出去见人。 只好任由傅柔嘉和沐瑾为自己整理仪容。 关键是，古代的冠冕那叫一个真材实料！ 六七斤重的东西，压得朱雄英脖子都酸了，连头都不敢抬。 朱雄英甚至在心里担心，不会被压这一次，他日后都长不高了吧？ 正在心里默默吐槽时，朱允熥小跑到了他身前，脸上带着纠结问了一句。 “皇兄，北元是在很北的地方吗？离我们这里远不远？” 虽然不知道朱允熥为何问这个问题，但朱雄英忽然想到，他可不能让朱允熥和旁人一样认为北元大漠是个蛮荒之地。 此时的回答说不定就在他心里种下了种子，来日或许能长成参天大树。 因此，朱雄英严肃了面色，认真回答道：“熥弟，北元地处大漠，是如今的苦寒之地，但他们只是身怀宝藏却不知罢了，那里矿产成堆，银矿、铁矿应有尽有，还拥有大片优质牧场，足以供养上万牛羊，来日，皇兄带你亲眼去看一看。” 听着朱雄英这番话，朱允熥仿佛卸下了心中大石头似的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皇兄，看来北元那边也挺好的。” 朱雄英笑着道：“当然，这天底下每一寸土地都是好地方，只看如何使用罢了。” 朱允熥也不知懂不懂，顺着他的话点点头，“皇兄你这么说熥弟就放心了，但是皇兄，我们可以多去北元那边看看吗？” “可以！皇兄向你承诺，不用多久，皇兄就带你去北元那边游玩一趟。” 见到因自己的话不再对北元抱有偏见的朱允熥，朱雄英满意地笑了笑。 很好，这才对嘛！ 待他日后登基，朱允熥这个同胞兄弟就去帮他打天下，除了大明，哪里都可以打！ 到时候自己占地为王那不香吗？ 何必非盯着这只有一个人能做的龙椅看？ 闻言，朱允炆笑了起来，“太好了，这样皇姐嫁去北元后，我们就可以时常去看她，省得她待在那边被欺负。” “对，我们过去……等会儿，你说什么？！” 朱允熥惊讶地反问道：“皇兄，你不知道这件事吗？大家都知道了呀。” 气得朱雄英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你给我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允熥不明白自家皇兄怎么这么大反应，乖乖回道：“北元使臣前几日送来一封国书，想要求娶一位公主和亲，宫里现在只有皇姐符合身份。” “北元那么好，熥弟觉得皇爷爷应该是想为皇姐准备一个惊喜，所以才没有告诉她的。” 朱雄英哪里还坐得住，不管这些还在为他整理衣裳的宫人，转身就要往外走。 “算个鬼的惊喜！” 宫人连忙拦下他，“太孙，您去哪啊？” “让开！” 朱雄英沉下脸，宫人犹豫着要不要去拦，但头上这冠冕实在碍事，他索性一把将其扔到了地上。 坠珠碰地，发出叮当脆响。 无人知晓为何朱雄英突然动怒。 “皇爷爷在何处？” “回、回太孙，皇上应在奉天殿内。” 朱雄英深吸口气，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他爹的，不是说大明是最有骨气的一朝吗？ 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 怎么现在这规矩还没定下来吗？ 居然要送公主去北元和亲？ 朱雄英面色黑沉，气势汹汹地朝着奉天殿而去。 …… 奉天殿。 应天六品以上官员，俱是身着官服列此其间。 朱标领头，秦王、晋王、燕王三位藩王皆着莽服，头戴冠冕，肃立朝堂之上。 朱元璋端坐于龙椅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北元使臣阿嘎日。 阿嘎日诵读完国书，以蒙元之礼，手扶左胸弯腰躬身，状似恭敬。 “尊敬的大明皇帝，我大元皇帝愿不再称帝号，日后只为可汗，想与大明结两国之好，联姻一事，自古有之，还望大明皇帝应允。” 阿嘎日之所以这般有底气，全赖数年前那场岭北之战。 岭北之战虽不至于让大明伤筋动骨，可那场战役死了太多战马。 这些年过去，大明也没培育出原来那般战马规模。 所以，阿嘎日判断，如今的大明不似从前那般有余力北征大漠。 此次来使，阿嘎日求的绝不仅仅只是和亲，公主对他们来说没什么用。 但求一位公主嫁过去，这些中原帝王为了彰显大国气度，都会给公主陪嫁许多工匠，以便公主能在大漠还保持公主的尊贵。 北元真正的目的是这些工匠们。 此番求亲若是不能成，挺不了几年，北元就得拉下脸来恳求大明重开茶马互市。 和亲之事确实自古就有，可眼前这人姿态高傲，从他脸上实在是看不出北元求亲的诚意。 气得原本一些赞同和亲的文臣们都转变了自己的想法。 望着阿嘎日那张欠揍的脸，朱棣当即上前一步骂道：“放肆！” “以国书之名逼我大明下嫁公主，这就是你们北元和谈的态度吗？！” 此言一出，阿嘎日原本稳操胜券的表情一滞，缓缓收敛了身上的气势，显然意识到了自身的态度引来了大明群臣的不爽。 没看那位大明皇帝在朱棣骂完人后脸上露出了赞许的表情吗？ 第134章 不要脸就无敌？那我小孩打你也是应该的！ 阿嘎日躬身行了一礼，态度也变得谦卑起来，“尊敬的大明皇帝，还望宽恕阿嘎日是个蛮夷无礼之罪。” 但是，任是谁都能看得出此人的不情不愿。 阿嘎日甚至不等朱元璋说话，就起身环视着大明诸臣，似是已经料到了大明动不了他。 他都主动说自己是蛮夷不讲礼了，你们还能怎么办？ 见朱棣一副吃瘪模样，阿嘎日还故意说了一句，暗含挑衅，“燕王殿下，若您有异议，阿嘎日可以单独为殿下行礼请求宽恕。” 话落，阿嘎日再度行了北元那边的礼节，笑着等着朱棣的回答。 只要我不要脸，我就是无敌的！ 这时候大明诸臣已经看出来了阿嘎日在耍无赖，仗着自己蛮夷的身份无所顾忌。 但大明这边还真被他给拿捏住了。 即便是朱标这等仁厚之人，在看到阿嘎日这般得意忘形的小人模样，面色也逐渐变得阴沉。 而正在阿嘎日一副“你们全都拿我没办法”的得意神情展露在诸臣面前时，奉天殿内疾步走来一道身影。 朱雄英身着莽服，神情不善地看着殿正中一身北元服饰的阿嘎日。 大明诸臣纷纷用诧异的眼光看向了突然出现的朱雄英，都在奇怪他怎么就这样过来。 朱标生怕自家儿子在这个场合搞事，“雄英，此乃使臣觐见，切莫惹事。” 朱雄英看都没看朱标一眼，左右环顾着四周，视线不由落在了怀抱金鞭的大汉将军身上。 这金鞭，当时在册封大典上，看傅爷爷拿这个打那些文官还挺好用的 大汉将军当即接触到了朱雄英的视线，心下有些激动。 娘的，老子早就忍不了阿嘎日这个死鞑子了！ 太孙快好好教训教训他！ 朱雄英正准备朝着大汉将军走过去，就见那大汉将军“不小心”失手将手中金鞭掉在了地上。 发出“哐啷”的声响。 看着大汉将军挤眉弄眼地对着自己使眼色，朱雄英身子有一瞬间的凝滞。 是个人才啊！ 但此时没空去想这些事情，朱雄英快步走过去捡起金鞭，转身就抡着金鞭朝阿嘎日而去。 金鞭在朱雄英手上好似异常乖巧，在空气中划出道道金影。 这番架势，吓得北元使臣不由得连连后退，高声道：“大明皇帝，吾等蛮夷啊！” 刚喊完，就听朱雄英说了一句，“蛮夷又如何？我可是稚童啊！” 正在纠结要不要拦下朱雄英的大明诸臣听到这句话瞬间醍醐灌顶，当即停下了手开始观战。 对啊！ 你们是蛮夷我们不好动你们，可是当打你们的人是个八岁稚童，尔等又该如何应对呢？ 正准备出手的朱棣默默停下了脚步，开始看戏。 反正在场的都是他们的人，总不能让大侄子受了委屈。 见到大明那边整齐划一的态度，阿嘎日气得直咬牙。 大明竟也像他们学起耍无赖了？ 阿嘎日并未后退，而是瞪着一双眼睛盯住了朱雄英。 毕竟以他高大健壮的身板来看，根本没必要怕朱雄英这个只到他腰高的娃娃。 再说了，北元使臣个个都是能上马打猎的猛士，又有何惧？ “大明皇帝，倘若你们袖手旁观的话，那就别怪我来帮你教育教育这小娃娃……” 话还没说完，阿嘎日只觉得眼前出现一抹虚影，随即一阵剧痛从他下巴处传来。 朱雄英竟已到了阿嘎日身前，一鞭子从下往下抽在了他的下巴上。 阿嘎日惨叫出声，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弯腰“哇”的一下吐出一口血来，还带着两颗牙。 倘若不是被下面的甲胄挡了一下，这一下就能把阿嘎日打个半死。 见阿嘎日手上，其余的北元使臣怒了，开始围追朱雄英。 但朱雄英脸上无一丝惧意，手上金鞭依旧是抡得虎虎生风。 逮着机会就往北元使臣身上招呼过去，一时间殿内接二连三地响起北元使臣的惨叫声。 朱雄英一人对战多名北元使臣竟然不落下风，甚至还趁机打倒了两人！ 虽说那些北元使臣不敢真的下死手，可朱雄英也才只是个八岁的娃娃啊！ 蓝玉、汤和等武将纷纷看得傻眼。 他们万万没想到往常看起来斯文有礼还有些腹黑的朱雄英，力气居然这么大！ 以他们的眼力来看，朱雄英挥舞金鞭的动作并未受过训练，一切都只凭本意。 所以能打中那些北元使臣，单纯就是因为他力气大。 古话说，一力破万法。 任你是什么魑魅魍魉，我自以力破之。 便是如此这般场面了吧。 但是……朱雄英这一身的力气是不是太大了些，也没听说老朱家祖上出过什么大力士啊？ 北元使臣除阿嘎日外，面对着朱雄英皆是一脸惊恐。 阿嘎日和他们不一样，他早就被那一鞭子给打蒙了。 反应过来的阿嘎日低骂一声，手当即摸上了腰间的配刀。 他的动作被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尽收眼底。 朱雄英拿着金鞭对付这些手无寸铁的北元使臣还能有胜算。 可若是对方动了刀子，那可就悬了。 “大胆！” “奉天殿内，尔敢动刀？！” 朱元璋猛地一拍龙案，守在殿外的禁卫军和锦衣卫纷纷涌入大殿，对着北元使臣拔刀相向。 朱雄英眼见时机正好，不退反进，顶着人流向着阿嘎日而去。 朱元璋见到后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却见朱雄英趁阿嘎日没有防备之下，一把抽出了他腰间的配刀，横在了对方脖颈之上。 朱雄英目光森然，冷声道：“还想和亲吗？！” 阿嘎日身子瞬间僵住了，生怕朱雄英一个不小心，自己今日便身首异处。 他原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在接触到对方冷寒的目光时闭紧了嘴。 阿嘎日从未想过在他心里和草原上绵羊一般温顺的大明人中，竟会出现朱雄英这么凶悍的存在。 朱雄英身上散发出的杀意恍若凝滞。 阿嘎日知道，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见到朱雄英没事，朱元璋面色稍缓，轻斥了一句，“大孙，把刀收回去，吓到人就不好了。” 第135章 挑拨朱标有反心？满朝文武看傻子！ 朱雄英只当没听见朱元璋的话，一双眼睛紧盯着阿嘎日，声音比方才更冷，“还想和亲吗？” 阿嘎日吓得身子颤了一下，他要是说想，这位大明太孙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割下他的头。 想他阿嘎日这一生顺遂，原以为来出使大明是个好差事，谁曾想竟险些命丧于此呢？ 还是被一个八岁的娃娃杀的！ 真要如此，死了之后长生天也不会迎接他的。 阿嘎日声音颤抖地回了一句，“不、不想。” 听见这句话，朱雄英冷哼一声，挪开了阿嘎日脖颈上的刀扔在地上。 原本北元使臣是仗着自身蛮夷的身份来恶心大明，却没曾想反倒被一个小娃娃给暴揍了一顿。 这场关于两国邦交的严肃朝会，最终以一种独特的方式结束了。 朱元璋下令让北元使臣先回鸿胪寺休息。 等到北元使臣回到驿馆后，阿嘎日都没从今日的惊险中回过神。 大明洪武帝乃是一代雄主，幸好他老了，可这位雄主竟然又培养出一位不逊于自身的英武太孙！ 若那位太孙只是性子肖于洪武帝还没什么，毕竟他们已经和洪武帝打交道许多年了。 然而今日对方的表现，让阿嘎日的心沉了下去。 因为那位太孙好像和他们一样，都很不要脸。 这还得了？！ 大明原本就兵强马壮，皇帝也英明，再加上一些出其不意的手段的话。 日后北元还如何自处？ 莫名的，阿嘎日觉得朱雄英若顺利登基成为天子，北元或许会在他脚下俯首称臣。 这绝对不可以！ 一定不能让他成为真正的大明皇帝！ 想着这些，阿嘎日渐渐镇定下来。 那些汉人最喜欢互相算计，或许他可以借助大明的力量，来帮他对付那个小崽子。 确定了目标后，阿嘎日开始思索起计策来。 不期然的，阿嘎日的视线落在了房间内欲要进贡给大明的礼物。 其中一只箱子内，放置这一件极其珍贵的宝物。 出发之前，天光帝将他叫过去郑重地嘱咐了他，务必等到大明同意和亲一事，才能将此物奉上。 阿嘎日嘴角掀起一抹冷笑，他知道要怎么做了。 看向驿馆内那些大明官员，阿嘎日开口喊住了其中身份最尊贵的一位，“尊敬的大明太子，此乃北元进献给大明的礼单，望您过目，若无问题，您在上面签个字就好了。” 这是正常的流程，朱标并未太在意。 接过阿嘎日递来的礼单，朱标只浅浅扫了一遍就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随手转交给礼部的官员，而后匆匆离开了驿馆。 入夜后。 无星无月，天色很黑。 礼部库房内潜进了一名身手异常矫健的黑衣人，此人行动如风，并不露半点踪迹，因此并未惊动礼部的任何人。 这人进到库房内看都不看那些珍贵的玉石宝物，早有目标地向着北元礼单而去，拿笔在上面悄悄写上了几个字，而后迅速离开。 然而，那黑衣人并未察觉到，库房内还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看着他。 待黑衣人走后，另一道身影才现身，简单做了些布置后才离去。 见黑衣人安全回来后，阿嘎日脸上不由露出了欣喜之色。 他最是了解这些汉人多疑的性子，尤其是皇帝，更是多疑。 倘若有人会威胁到他身下的龙椅，即便对方是他的亲儿子，他也会照杀不误！ 那假如是当朝太子私藏有关皇位之物被大明皇帝知道了。 那小崽子定然会被剥夺太孙之位吧…… …… 第二日朝会上。 因着朱雄日昨日突然出现乱打一通，导致很多事情都只能放在今日去进行。 朱标生怕这位小祖宗再给他惹出什么事端来去，亲自去了朱雄英的宫殿，盯着他穿好莽服带好冠冕，务必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但今日的朝会并未给朱雄英发作的机会，一切如常进行。 就在诸臣高呼万岁声后，阿嘎日眸中掠过一道冷光，再次向朱元璋行礼。 “尊敬的大明皇帝，奉吾主旨意，此后愿为大明可汗，以大明为尊……” “昨日，臣尊吾主旨意，愿以传国玉玺为聘，请皇上另择宗室女嫁入北元，此物已在礼部库房之中。” 阿嘎日说完这番话后，整个朝廷登时一片死寂，仿佛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所有人都惊异不已地看向阿嘎日。 传国玉玺？ 是他们想的那个传国玉玺吗？！ 是那个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吗？！ 这东西怎么会在北元手里，还说什么当聘礼进献给大明了？！ 关键是，昨日北元呈上来的礼单内并没有传国玉玺之名啊！ 若真是有，不会有人没发现，那可是传国玉玺啊！ 有哪个男人会拒绝传国玉玺的魅力吗？ 朱元璋若真得了它，怕是恨不得直接把它戴在脑袋上，让所有人都看见，他才是真正的王朝正统！ 片刻间，大明诸臣思绪急转，弄清楚了阿嘎日这一出的用意。 昨日，是太子殿下先接过了阿嘎日的礼单，还亲自在上面签了字。 所以，阿嘎日这是在陷害太子私藏传国玉玺顺便再求一位宗室女带回北元？ 真是异想天开！ 这阿嘎日算计人的时候都不提前查一查朱标是何人吗？ 那可是朱元璋精心教导了十余年，稳坐太子之位十余年的嫡长子朱标啊！ 怕是太子殿下直接造反了，朱元璋都能笑着鼓掌说“我儿出息了”。 顿时，大殿上的大明群臣皆是像看傻子一般的看着阿嘎日。 阿嘎日自动地把这些人吃瓜的目光理解为了震惊，非常敬业地把这出戏演了下去。 “皇上，莫非您竟没收到吗？” 这拙劣的演技让朱元璋脸上的怒容差点没维持下去，忙怒喝一句，“标儿！咱的传国玉玺呢？怎么没见到啊？！” 朱标慢条斯理地理理袖子，对着朱元璋一拱手，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 “回父皇，大概是儿臣记错位置，将它弄丢了吧。” 朱元璋点点头，“这样啊，行，没事了，下次注意点。” 第136章 传国玉玺！咦，我怎么捡到一块石头！ 阿嘎日气得一口气没憋上来。 什么叫下次注意？ 那可是传国玉玺！ 丢了传国玉玺你们都不在意的吗？ 阿嘎日傻眼了，为何大明皇帝和自己想象中雷霆震怒的反应不一样？ 正在这时，阿嘎日忽然听见朱雄英美滋滋的声音，“爹，您看儿子刚捡的这块石头怎么样？好不好看？” 他眼睛随意的一瞥，身子直接僵住了。 只见那位大明太孙手里抛扔着一个通体由白玉铸成，其中一角为黄金补铸。 上下翻飞见，依稀能看下其下方篆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 阿嘎日不由得目眦欲裂，传国玉玺为何会在他手上？！ 此物不是被他安放在驿馆中吗？！ 朱标愣愣地看着朱雄英手中那方玉玺不由得有些恍惚，他刚刚说什么？ 这是捡的？ 朱标不由得傻乐了一下，“好看，好看。” 阿嘎日一时间面色惨白，他死定了。 和亲不成也就罢了，竟然连传国玉玺也给弄丢了！ 天光帝定然不会轻饶了自己！ 朱雄英手上摩挲着触感温润的玉玺，心里也在想。 为何这传国玉玺会落在北元手里？ 依着史书记载，这块真正的传国玉玺自宋哲宗时被农夫发现献予皇帝，直到靖康耻发生，北宋覆灭，传国玉玺不知所踪，后世也没有再出现过，一些赝品倒是闹出不少风雨来。 相传，这方传国玉玺是被蒙元掳走，但其真假难辨。 捕鱼儿海一战，蓝玉奉命搜寻传国玉玺，但并未找到踪迹。 直至朱棣靖难登上天子之位，追杀北元余孽数千里，依然未得踪迹。 没想到，这传国玉玺竟真在北元皇室手中。 昨日，朱雄英料到了阿嘎日可能会使坏，所以一直派人盯着驿馆那边。 这才在黑衣人现身后，得知了传国玉玺之事。 有这种好东西，朱雄英当然是笑纳了。 所以才有了殿上这一幕。 朱元璋笑着对朱雄英招招手，“大孙，过来，让皇爷爷看看什么石头这么好看。” 朱雄英乖巧地走过去将玉玺递给朱元璋，朱元璋接过玉玺，仔细端详着玉玺的每一处，最终确定了这似乎真的是始皇所制的传国玉玺。 一时间，眼睛露出精光。 哈哈哈，好啊好啊！不愧是咱的好圣孙！传国玉玺都能拿到手！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可玉玺的真假是骗不了人的。 朱元璋心里再次加深了对自家大孙天命之子身份的肯定。 阿嘎日脑速转得飞快，他出使大明一回，总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既然玉玺已经落在你们手里，那嫁给宗室女不过分吧？ 阿嘎日当即跪伏在地，“皇上，想必这玉玺正是被太子弄丢的那方，恰好被太孙捡到，如此，吾主献于皇上之聘礼物归原主，不知皇上欲将哪位宗室之女嫁于吾主？” 阿嘎日还是有几分脑子的，明白传国玉玺是要不回来的，但和亲一事却能再谈。 但此事经由朱雄英昨日一闹，大臣们都知晓此事是皇室禁忌，俱是不敢出声。 想和亲？做梦去吧！ 至于归还玉玺，那更不可能！还不如做梦呢！ 朱雄英看着一片静寂的朝堂，突然出声开口道：“皇爷爷，孙儿捡到的不就是一个白色石头吗？哪有什么玉玺啊？” 朱元璋迷茫地眨了下眼睛，忽而反应过来了朱雄一话中的意思。 他眼里飞快掠过一抹笑意，随即震怒道：“对啊，这哪有玉玺？北元进献的玉玺明明被弄丢了？！” 你阿嘎日想要将错就错，问过咱老朱同意了吗？ 朱元璋的突然发作把阿嘎日打蒙了，什么情况？ 那位大明皇太孙手中拿的不就是穿过玉玺吗？！ 显然，他还没领会到这番话背后的险恶用意。 朱雄英当即道：“皇爷爷，此事交由孙儿去办吧，孙儿很快就能将此事查个明白。” 朱元璋微微一愣，但因着相信朱雄英的能力，便应了下来，“行，就交给你去查，以两个时辰为限。” “是！” “两个时辰后，若是太孙未查明情况，诸位做个见证，咱肯定重重罚他！” 阿嘎日这会儿被他们祖孙俩一唱一和的，终于反应过来了！ 什么查清事实？分明就是做伪证去了！ 大明皇帝既要玉玺，还不想和亲！ 朱雄英出了奉天殿后，径直走到昨日把金鞭丢到地上的那位大汉将军身前，不禁笑了笑。 看来昨日之事对他还是有些影响的，不然今日他该当站在殿内的。 朱雄英仰头看向大汉将军，“我……” 大汉将军有些激动，太孙是又要借他的金鞭了吗？ 直接将手中金鞭塞到了朱雄英怀里，“太孙，给！” 朱雄英望着看着自己傻呵呵笑的壮汉有些无语，把金鞭又还了回去。 “我不借金鞭，是有件事吩咐你。” “哦哦，太孙您说。” “昨日，你被调到礼部当差，晚上负责看守库房，明白吗？” 大汉将军一脸茫然地挠了挠头，随即有些恍然地点点头，“明白、明白，殿下的话我记下了。” 很快，朱雄英就带着大汉将军回到了奉天殿内。 “皇爷爷，孙儿已查清此事。” 包括朱元璋在内的人都愣住了，你真是不害臊啊，从出去到回来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你连装都不愿装一下吗？ 朱雄英一脸淡定，视诸臣惊诧的眼光于无物，高声道：“皇爷爷，孙儿还有人证！” 随后伸手一指大汉将军。 朱元璋怔怔地看着还穿着金甲的大汉将军，嗯？人证？ “此人昨日调入礼部当茶，晚上负责看守库房，结果发现有一名黑衣人潜进了库房内，暗自篡改北元礼单。” “此人目力极佳，已经认出那黑衣人正是北元使臣中的一人！” “所以，北元并未进献传国玉玺，一切皆为伪造！” 大汉将军也在朱雄英的示意上开口道：“皇上，太孙说的都是事实，臣都看见了！” 阿嘎日一时间被这位大明太孙的无耻震惊到无语。 不是，你作伪证能不能稍微上点心啊？ 你当我认不出这人就是昨天借你金鞭的那个大汉吗？ 第137章 大明新祖训，妄言和亲者斩立决！江南阴雨，抢秋 阿嘎日忙喊道：“皇上，这人昨日还在殿内当差，怎会晚间就到礼部入职啊？！” 朱元璋瞪了阿嘎日一眼，“你们北元才称臣，不知道咱大明的规矩是正常的，不懂不要乱说！” 阿嘎日难以置信地看向满口胡言的朱元璋。 坏了！ 大明皇帝居然也开始变得不要脸！ 这怎么行！ 你没有道德之后，我们这些蛮夷还怎么打秋风啊！ 阿嘎日面色青黑，咬着牙憋出一句，“敢问皇上，此人为何会被突然调到礼部任职？” 大汉将军一脸“这你都不知道”的表情看着阿嘎日，“因为我不小心把金鞭弄丢了，就被降职到礼部了。” 阿嘎日深吸一口气，“那为何今日就不在礼部任职了？” 大汉将军嘿嘿一笑，“因为金鞭又找回来了，我升职了！” 噗！ 阿嘎日心里传出了吐血的声音，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朱元璋、朱标、朱棣等人则是纷纷向大汉将军投去了赞许的眼神。 此人是个人才！ 阿嘎日再忍不住，对着那大汉将军怒气咆哮着，“你胡说！” “皇上，他陷害臣！” 朱元璋脸上笑意一敛，望着气急败坏的阿嘎日冷声道：“阿嘎日，你把咱当成傻子耍吗？” 阿嘎日一瞬间骇得头皮发麻，僵在原地。 “滚回北元，将咱的话告诉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想战便战！我大明百万兵马早就磨刀霍霍，欲伐草原了。” “今日，咱暂且放你一条生路，滚回去等着和你主一起等着受死吧，明年秋，我大明三大藩王必定兵出大漠，耕犁北元汗廷！” “朱樉、朱棡、朱棣，听令！” 朱樉三兄弟当即单膝下跪，“儿臣在！” “你们三即刻回返藩地，枕戈待旦！” “是！” 三人当即转身离去，气势勃发，恍若出鞘利剑。 朱元璋的儿子，没有怕战的！ “传咱旨意，日后我大明女子，绝不可与外族和亲，违令者斩！” “若有臣子胆敢妄言和亲一事，立斩！” “臣等遵旨！” 百官群臣纷纷下跪，呼声震天。 到了此刻。 阿嘎日才终于明白过来。 大明根本从最开始就已经有了决断，明年会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意识到这个事实，阿嘎日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脊骨一般。 瞬间瘫在了地上。 朱元璋的眼神中也明显带上了狠绝的神色。 “传令下去，北元使团，篡改礼单，罪无可恕，除使臣阿嘎日外，一干人等，于大军出征之日，杀头祭旗！” 朱雄英的人证不是真的。 可这礼单一事，也必定与阿嘎日他们几个使臣有莫大的关系！ 对待这些狗日的鞑子。 朱元璋向来不会手下留情。 刚传旨下去，朱元璋整个人身上的气场不由得又冷了几分。 几个锦衣卫迅速上殿。 把阿嘎日以外的其他北元使臣全部拿下。 使者朝见，私自擅改礼单本就是死罪。 朱元璋留着阿嘎日这条命，只是为了顾全大明不杀来使的名声。 这一回，北元算是在大明彻底抬不起脸面了。 次日清晨。 朱元璋刚在皇明祖训添上的规矩，还有朝廷马上会出兵北元的消息。 全部刊登在了《大明民报》的最大版面上。 “号外号外，皇上立下新祖训，从即日起，胆敢妄言和亲者，斩立决！” “朝廷驱逐北元使臣，军队已开始整修备战！” 报童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手中的《大明民报》也迅速被百姓们扫空。 “还得是咱皇上英明神武！这又要出兵收拾鞑子了！” “这群无法无天的鞑子，他们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哈哈哈正该如此……” 朱元璋这样决定，其实并非心血来潮。 这几天朱元璋已经想的越来越清楚了。 大明与汉唐等几朝都不一样。 从宋亡国之后，就有人把和亲、纳贡都归结为养虎为患之策，自身和温水中待煮的青蛙没什么区别。 而大明的立国之本，便是护持汉人的权益。 大明不和亲不纳贡等等行为，并不只是朱元璋自己所打出的一种无意义的旗号。 这也是大明这个朝代可以存在的立身之本。 同样也正因如此，不论后来大明怎样衰败。 不管外患如何猖獗。 朝廷里也没有人再敢提纳贡和亲这种事的最重要原因。 谁主张和亲，谁想要纳贡。 那便是要折了大明的根，断了大明的生机！ 从阿嘎日被驱逐时起。 大明的六部就开始为了出征迅速地做着准备。 可是朱元璋却片刻不敢松懈。 因为江南的雨季，未免太长了些。 今年江南的秋雨，比以往哪一年，都要更多。 在如今的时代下，决定当季粮食产量的关键，其实便是秋收那几天的天气。 要是秋收时，天气可以好一些。 地里的庄稼可以晚收几日。 每亩地最少可以多收几十斤！ 这个数目看起来似乎不多。 可要是把江南的土地全部算起来，把握好秋收的速度，多收几十万石粮食完全是有可能的。 但现在看来。 这想法怕是要被这场连绵的秋雨破坏了。 长江以南的几乎全部区域，一直是阴雨密布，而朱元璋的脸色。 似乎比江南的天色还要风雨欲来。 朱元璋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冷着脸开口道。 “冯贵，替咱拟旨，江南各地驻军以及应天三大营全部将士，这半月不必操练，秋收抢收时，全都给咱去周围的村子帮忙，一定不能让一粒粮食浪费在地里！” “把那帮老兄弟都给咱叫上，让他们动起来，紧盯着下面人的皮，现在任何事都没有秋收重要！” “是！” 然而朱雄英并未被连日的秋雨打断思绪，他一直在想怎么才能让蓝家庄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如今蓝家庄的工坊很多，就是太杂乱，人员也分布不均，效率太低下。 甚至这些天过去，钢厂还只是有些雏形，根本没修建起来。 除了在想这件事之外，朱雄英还琢磨着能不能在蓝家庄做个大棚出来。 毕竟入秋之后很快就到冬天。 即便应天地处江南，可如今正是小冰河时期，冬天冷得很，根本见不到绿叶菜。 朱雄英也不想过上只能吃肉的日子。 第138章 北元可汗：我那么大一个使团呢？马拉收割机！ 现在的人们一到冬日，能吃的菜只有各式各样的咸菜。 朱雄英一想到这些，就已经开始受不了了。 搞大棚，必须要搞大棚！ 如今蓝家庄的体量已经足以和一个乡镇媲美。 因为庄子上不仅住下了那数千名老兵，这段时间还将周围一些小庄子买了下来，同时因着建了许多工坊，庄子范围也在不停矿建。 一排排房子修建起来，用来安置匠户和佃农。 这些人加起来也有个两千多人。 如此一来，庄子上的人口总量已经过万了，远远超过一个普通村落的人口数。 但朱雄英出宫到了蓝家庄后，却没见到王石头等人出来迎接他。 朱雄英心下有些奇怪，进到庄子里转了转，找到了水稻地头一脸愁容的王石头，以及紧皱眉头的蓝玉。 “舅姥爷，这是发生何事了？为何如此愁眉不展？” 蓝玉重重地叹了口气，“太孙，你说的想要整合庄子的事情得缓一缓，皇上已经下令，现在全体军民务必以秋收为最紧要的事，其余的事都得往后稍。” 朱雄英闻言愣住了，看着蓝玉有些疑惑：“这是为何啊？” 蓝玉伸手一指眼前的大片金黄的稻田，脸上没有丰收的喜悦，反而带着一丝绝望。 “这么大片的地啊！单靠人力收不知要收到什么时候，而且必须要在天气好的时候收完，否则造成减产也是要被罚的。好了，王石头别歇了，快点干活吧！” …… 北元汗廷。 一望无际的黄色沙漠里。 捕鱼儿海处，左右两边都挤满了牧民。 就在前几天，北元使臣将要回返的消息传至汗廷，使团不日便将抵达。 天光帝闻讯激动地在大殿里原地转了三圈，脸上是挥洒不去的笑意。 身为北元可汗，天光帝当然知道汉人女子要比他们北元女子水灵的多。 可惜，他也没见过几个汉人女子。 在大漠，也只有他爹元顺帝身边有几个汉人妃子，虽说每人都上了年纪，但个个风韵犹存。 看一眼，只觉得心都酥了。 这一次，阿嘎日正是要替他求娶大明公主，再退一步，也是宗室女。 天光帝心里美滋滋，他也要拥有自己的汉人妃子了，如何不开心？ “皇上，使团已至汗廷。” 天光帝面上一喜，“这么快？！朕亲自出城相迎！” 说完，天光帝就急不可耐地带着护卫往城外而去。 然而当见到阿嘎日孤零零一个人的时候，天光帝有些怀疑自己眼睛出现了问题。 他那么大一个使团呢？ “阿嘎日太尉，其他人呢？” 阿嘎日在见到天光帝后，当即激动地跪伏在地，声音凄惨。 “皇上，臣差点就回不来了啊！其余使臣全都被留在了大明，大明实在是太过无耻，他们不想将公主嫁过来……” 听着阿嘎日的话，天光帝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下去，虽然失望却也只能接受。 “罢了，不嫁就不嫁吧，传国玉玺呢？没出什么事吧？只要有他在，迟早能克制大明。” 话落，天光帝就急切地想把传国玉玺要回来。 阿嘎日看着伸到面前的手，眼皮子颤了颤，艰难地把口水吞咽下去，黝黑的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 “皇上，传国玉玺被臣不小心弄丢了，您信么？” …… 蓝家庄全部田地加起来足足有三千亩。 三千亩地平分到几千人手上好像没有多少。 但等人站在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稻田里，才能体会到其中的绝望。 而王石头等人的秋收范围可不止一个蓝家庄，周围一些村子都需要过去帮忙。 就这，还是五军都督府特意关照过这些伤残老兵的情况呢！ 洪武十五年，如今每户农家基本都拥有九十余亩地。 等到明亡清立，康熙时期，也还有四十亩地可以耕种。 别看地多，可古代的粮食产量实在是低，只有拥有足够多的地才能产出足够一家人吃的粮食。 现在情况则不同，后世的应天，一人有几分地已经足够吃用了。 秋收的困难并不只在于田地多上，如今说是入秋，可天气依旧酷热，蚊虫乱飞，时不时就叮人一身包。 蓝家庄那帮老兵打了半辈子的仗，猛一进入这么激烈的秋收行动，没几个能适应的，一个个干的唉声叹气，叫苦连天。 朱雄英在了解了现在的困境后，遥望着金黄色的田野。 秋天，本就是丰收的季节。 收入仓中的粮食，每一滴上都蕴含着百姓们的汗水。 朱雄英觉得自己有必要为他们做些什么。 最关键的是，蓝玉身为国公都被老朱命令亲自下地秋收，这说明什么？ 说明收割机市场广大啊！ 转瞬间，朱雄英脑海中出现了一张图纸。 马拉收割机，前世十九世纪由美国人麦考密克发明，使机器和牲畜代替人类来收割作物，极大了提高了效率，从一天只能收割两三亩地变为一天收割十亩地也不费力。 朱雄英相信，只要马拉收割机一现世，绝对会有大把的银子飞向他手中。 朱雄英越想越兴奋，想好后就开始拉着庄子上的工匠去研究马拉收割机怎么做出来。 还好他之前已经把钢给捣鼓了出来，这会儿正能用上。 即便朱雄英脑子里记得大概图纸，但依然做了一天才将成品的马拉收割机做出来。 第二日一早，朱雄英出宫后就往蓝家庄而去。 看着工匠手中崭新的机器，朱雄英乐得上前转了几圈，叫人把它搬到了最近没收割的田地里。 朱雄英骑了匹马，将收割机套在后面，就向着田里而去。 马拉收割机的形状对大明的人来说有些奇形怪状的，一时间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庄子上的人纷纷议论道：“这是太孙新研究出来的东西吗？看着好奇怪啊。” 然而，下一幕发生的景象让在场所有人都长大了嘴巴，愣在原地。 只见被套在马背上的奇形怪状铁疙瘩竟然旋转起了刀片，非常利落地将经过的庄稼都收割了下来，甚至再出来已经被捆好了！ 闻讯赶来的王石头直接被震在当场。 这、这是神迹吗？！ 第139章 坐在马上就能收割稻子！神器啊！ 大约半个时辰后，朱雄英已经骑马赶了回来，而眼前这一亩地已经被收割完毕。 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流通到各地。 而亲眼见证了这个奇迹的蓝家庄内的人纷纷围在收割机旁边，乐得眼不见眼。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就是如今钢厂还没建起来，所以没有足够的铁来做收割机。 朱雄英跳下马，笑看向了蓝玉，“舅姥爷，我这收割机怎么样？” “神、神了！” 蓝玉连连点头。 “那你说，这收割机若是出售，会不会有人来买？” 蓝玉再次用力点头，“当然！” 这么好的机器谁能不心动啊？就算一人买不起，一个村子凑一凑也要买啊！ 有了它能省下多少工夫来！ “好，那您去将庄子账上的钱全都拿去买铁，然后开始造收割机。” 蓝玉愣住，随即道：“好，舅姥爷这就去！” “快，备马！咱这就进城！” 这可是一桩大买卖啊，可不能耽搁了！ …… 奉天殿。 朱元璋放下批好的奏折，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气，脸上带着愁容。 今日若是再不放晴，粮食就要来不及收了啊。 正在这时，朱元璋忽然觉得眼前一亮，他诧异抬起头，发现头顶的乌云竟然在渐渐散去。 很快，一缕刺目阳光洒落地面，带来了久违的暖意。 朱元璋心头大喜，他猛地走向殿外，似乎能听到城外兵马的欢呼。 如今正是抢收的大好时机啊！ 朱元璋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天佑我大明啊！ “大虎，备马，咱也去跟着抢收！” 大虎很快将马准备后，朱元璋骑上后径直出了宫城，就在出城的官道上挤满了人。 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和急切，恨不得马上就能到地里。 如今住在城内的人很多都有自己的土地，所以也都着急去抢收。 况且大明初立，不是只有地主才有田有地，还可能是逃荒落户当地的普通人。 分得了几亩地后却不够养活所有人，一些青壮年就会进城打工做活，可能挣得钱多，但这样总饿不死。 这会儿也是急匆匆地想要赶回家帮忙。 抢收抢收，抢的就是时间。 朱元璋此刻也跟一个寻常老农一样，心情激动又兴奋。 然而就在朱元璋混在人群里要到城外去之时，却见到从城外涌进来了一批人，朝着城中铁匠铺而去。 朱元璋心里纳闷不知道他们在干啥，忽然眼尖地瞅见了一个不应该在这里的人。 那人缺了条胳膊，却是长得人高马大，正在寻摸着铁匠铺在何处。 朱元璋再一细看，发现这群人全都是缺胳膊断腿的，还有独眼的，不正是蓝家庄那帮老兵吗？ 他气得直接把人拦了下来，怒声道：“王石头！今儿天气好不容易放晴，你们不留在地里抢收，这么多人进城做什么？！” 王石头没想到会撞见朱元璋，想行礼却被劈头盖脸一顿骂，连忙解释道：“皇上，我们正是为了抢收才进城的。” “别胡说！咱刚刚看见有人进铁匠铺了，咋，你们镰刀都坏了？！” 王石头一脸激动地说着，“我们是来买铁的，太孙新研究出了一个收割机，一个人就能收十几亩地，就是现在铁不够，造不了太多。” “收割机？” 朱元璋愤怒的表情慢慢散去，转而变为沉思。 既然他们说了是听朱雄英的吩咐来进城买铁的，那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自家大孙奇思妙想是挺多的。 这什么收割机若是有用，那也是好事一桩！ “行，咱暂且饶了你们，不过让咱你知道你骗咱，你知道下场！” 王石头拍着胸脯保证道：“皇上放心，咱说的都是真话！” “兄弟们，行动都麻利点，这天可说不好，趁着今儿天晴，咱们连夜将附近的田地都收好喽！” 闻言，朱元璋不禁对那什么收割机更感兴趣了。 他当然清楚蓝家庄这些人秋收的范围，可王石头竟然说将它们连夜收割好。 朱元璋听着怎么那么不靠谱呢。 两千多亩的地，还有周围村庄的田地，就算把蓝家庄的人都扔去地里，至少也要收个五六天吧。 这时候的应天府几乎没什么人在家里，所有人几乎是倾巢而动地下地抢收，便是老幼，也都在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活计。 更何况朱元璋还亲自下令，让蓝玉、徐达等国公侯爵亲做表率，下地抢收。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弯腰收割累得气喘吁吁之时。 离蓝家庄近的军民，忽然见到从庄子上跑出了二十几匹马来，那些马的后面还套着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养在蓝家庄的牛时不时就会养死一头。 但养在庄子上的马却是一个个膘肥体壮，健硕无比。 朱雄英将自己能召集到的所有铁匠都喊到了蓝家庄，并且全力打造马拉收割机。 用了将近一整天的时间，打造出二十四架成品。 这二十四架马拉收割机全部被朱雄英投入到蓝家庄田地的收割中。 蓝家庄的地都是连成片的，这正好让马拉收割机发挥。 只见朱雄英一声令下，骑在马上的老兵就驾着马冲进了田里。 那架势，真是恢弘浩荡，看得旁边地里的人颇为眼热。 不过一个半时辰，蓝家庄所有的地全都被收割好，一茬一茬的金色庄稼整齐堆在田地里，那是丰收的喜悦，农民的希望啊！ 王石头骑在马上整个人都嗨了。 这真是神迹啊！ 就靠这么一个铁架子，完全不需要别的人来帮忙，就能完成自动收割。 他只要控制马的方向就行了。 一点都不累！ 朱元璋和王石头来到蓝家庄后，就亲眼见证到了这一幕。 此刻激动得血脉偾张，恨不得也上马试试。 秋收，苦啊，若是赶不上天时之利，那更是苦。 弓着背弯下腰，在地里割上一天也休息不得一会儿，生怕粮食收不完。 从前正当壮年，朱元璋还承受的住，顶多干完之后累上几天。 如今年岁大了，便是只割上一亩田的稻子，朱元璋都觉得腰酸背痛，疼得不行。 第140章 天下人不过为追逐名利，成立专利处！ 朱元璋深知，他为天子，理应为天下表率，所以决定亲自参与抢收。 老朱都做好出趟宫回去倒在床上歇个十天半个月的准备了。 谁知大孙居然弄出来收割机来！ 这下子，百姓们可不用再像从前那般苦了。 朱元璋望着田地上一茬茬倒下的稻子，此时眼睛亮的骇人。 他转身兴奋地看向朱雄英，“大孙，你这次又立了大功了！快将图纸送予工部，咱这就命人全力打造这收割机！” 但朱雄英却不像他想象中一样激动。 “皇爷爷，不行，这图纸只能留在孙儿手里。” 朱元璋一下子愣住，“嗯？” 他没想过朱雄英会拒绝自己，毕竟之前大孙有啥好东西都是会捧到他面前的。 “皇爷爷请看，这收割机的构造很是简单，工匠们稍微研究就能做出来。” 朱雄英领着朱元璋走到最开始打造出的马拉收割机前面。 朱元璋仔细打量着这个铁架子，最后发现朱雄英说得对。 朱雄英看着朱元璋，一脸肃容道：“从前是孙儿想的太简单，只以为研究出新东西就能造福民生，却忘了更重要的一点。” 朱元璋神情也随着朱雄英的话变得严肃起来，他明白朱雄英话中的未尽之意。 想他泱泱华夏，有大才大能之人不知多少。 可到现在，为何无一人发明出这收割机来？ 明明这么简单，却是直到在朱雄英手中才问世。 想着这些，朱元璋欣慰地摸了摸朱雄英的小脑袋，不愧是他大孙，这么快就发现了问题症结所在。 朱元璋耐心问了一句，“大孙，你可想明白了为何会有这样的情况？” 朱雄英仰着头，“皇爷爷，不过是因为无利可图罢了。” 朱元璋咂摸着这句话，越想表情越凝重。 是啊，这收割机就算再简单，若是没人主动去研究，那此物也不可能被发明出来。 但，“若这天下人，都汲汲营营追名逐利，咱大明江山还能安稳吗？” 朱雄英摇摇头，“皇爷爷，孙儿不认同您的看法。” “追名逐利是大多数人的天性，这天底下，有几人敢说他不爱名利？” “俗话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所以天下读书人皆以入朝取仕为人生目标，除了读书，其余万种在他们眼里都不重要，这收割机亦然。” “如此一来，天下间最富学识的一批人就基本不可能去主动地研究这些奇淫技巧。” “而那些农户匠户因着自身学识所限，是想象不到自身认知之外的东西的。” “所以，才接年累月地造就了如今的情况。” “百姓思想固化，只会啃老本，而一件新事物的出现又很可能不被世人接受。” “其间种种，归结起来不过‘名利’二字。” 说白了，就是不懂的人造不出来，懂的人觉得没必要造。 但要是许他们以名以利，情况就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朱元璋听着朱雄英的话不由陷入了沉思，过了半晌道，“大孙，那你心中可有法子？” 朱雄英笑了笑，“皇爷爷，孙儿不是在乎卖收割机那些银子，只是觉得不该直接将此物送给那些百姓。” “还不如多造些收割机出来租给那些百姓，等他们体会到其中的好处，孙儿想，一定会有人受到启发，知道这些奇淫技巧可不是全无用处。” “孙儿还想成立发明专利处，用来保护这些奇思妙想，哪怕有些东西在如今看来天马行空毫无用处，但孙儿相信，这世上没有真正无用之物。” “每当有人来专利处登记专利，官府还可根据发明之物的实际用途选择是否购买专利，而每当有人使用这项专利时，专利发明者都能收到一笔专利费。” 朱元璋不由出言打断了他，“大孙，若如你之言，这人都跑去搞发明创造了，谁来种地？” “皇爷爷，这收割机的效用您也看见了，有此一物能顶数人苦工，日后说不定还有专门用来插秧的工具，发明创造总是会越来越先进的，这方面节省下来的人力，总以填补田间人手的不足。” 朱元璋冷酷回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人能发明出东西？” 朱雄英挑挑眉，“皇爷爷，发明不出来就重新回去种地啊。发明专利处的存在只是为了告诉世人，我大明鼓励发明创造，只要你能发明创造，就会得名得利，激发天下百姓的创造力而已。” “有些人是天才，有些人是庸才，尝试过后可能就会有人放弃，但至少尝试过了不是吗？敢于迈出这一步才是最重要的！” “那么多人去尝试，只要有一个人的发明是有用的，那我们就赚了！” “此令一出，我大明或许会涌现出许多惊才绝艳之人，他们可能不擅诗书，但谁又能说他们无用？” “一代又一代的发明传下来，最终会让大明蜕变成全新的大明。” “沧海桑田，世事变幻，谁能一直存在？但那些发明可以。” “我大明如今不也是站在了那些先贤的肩膀上吗？” 听到最后一句话，朱元璋蓦地有种醍醐灌顶之感，正是如此啊！ 而若是如朱雄英所说，大明或许真的会日新月异，天翻地覆，但肯定是好的变化。 尽管已经被朱雄英震惊到很多次，但朱元璋这一次眼神中依然透露出深深的惊叹来。 天纵之才啊！ 眼界深远的人，许是能窥见后世二十年之光景，便是如此了吧。 朱元璋放声大笑起来，大明日后有大孙继位，何愁不兴啊！ 笑过之后，朱元璋又想起了些什么，“所以，先前咱送书给东瀛几国，你才那么生气？” 朱雄英点点头承认，“是，那些小国看着安分，实则如暗中鬣狗，时刻想从我大明撕下一块肉来，那些书上可都是华夏先辈的心血，凭什么要白送给他们？！” “好！说得好！大孙，是皇爷爷狭隘了，日后都按你说的做！那什么发明专利处，咱现在就下令去办！” 朱元璋派了人回宫拟旨，顺便将工部的工匠都派来帮着一同打造收割机。 哎呀，咱大孙这脑袋怎么长的，真是太好使了！ 第141章 整合蓝家庄产业！朱允炆讨厌大哥！ 朱元璋心里美滋滋的，眼角余光却看见朱雄英笑的比他还美，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他是不是被忽悠？ 朱雄英说的那叫一个大义凛然，实际上不还是为了赚银子吗？！ 啧，大孙是聪明，但是也太看重银钱了。 老朱心下嘀咕，完全忘了自己平日里有多抠门，他们老朱家爱钱可是一脉相承传下来的…… …… 因着马拉收割机的名字有些拗口，朱雄英将其更名为便利收割机。 因为有了便利收割机，整个应天府的秋收变得格外的顺利。 不过是短短一天时间。 整个蓝家庄就生产了大量的便利收割机。 在这个时代，能够有自己的庄子的人，不是贵族子弟也是地主乡绅，为了自家庄子的庄稼能够快速收割，纷纷上蓝家庄求人，请他们过去收粮。 虽然这些老兵因为征战而身体残疾，但是多年练出来的马术可不是虚的。 按照吩咐，老兵们以二十人为一组，一共二十匹马一下子冲进庄稼地，一派横扫千军的气势！ 那些地主的惊叹声还没有落地呢，收粮就结束了。 让大家一边感叹便利收割机的厉害一边眼红。 这么赚钱也未免太过简单了，就是几个人加了几匹马，不到一天就把银子赚走了。 整个应天府忙忙碌碌了好几天的功夫，总算是顺利结束了今年的秋收。 朱雄英也忙碌一段时间，将蓝家庄分派的各项生意都一一理清楚。 除了制造玻璃珠宝等精致的小物品之外。 还有蔬菜大棚、水果大棚、钢厂、农机、水泥，这五大类朱雄英全部做了详细的规划。 并且还将蓝家庄的老兵也都一一分派，哪些人负责哪一类的活儿。 身体情况实在糟糕，干不了重活儿的，就去烧制玻璃。 另一部分生活能够自理，有一定力气的主要安排在农机和其他模块的管理岗位上。 这其中有不少的人原本就是大明的低阶军官，原本就会管理士兵的。 所以朱雄英很放心的把任务安排给他们。 最后，还剩一部分人，朱雄英对他们说：“马上要入冬了。天气渐渐冷了起来，村子里刚搭起来的几个阳光大棚很重要，我就交给诸位了。” “好！请太孙放心！” 将蓝家庄各项事务都安排后，朱雄英才微微松了口气。 之前，没有细化管理，蓝家庄差点乱了套。 像王石头这样一时半刻都闲不住的，一会儿窜去玻璃工坊钢材厂，一会儿窜去钢厂水泥厂，一会儿又去看水泥，这样的人既没有工作效率又容易带坏风气。 现在朱雄英经过各种考量，将每一个人的工作内容和时间都一一定了下来，整个蓝家庄一下子变得井井有条了。 钢厂的项目得到了允许，重新启动。 按照计划，下个月大概就可以投产了。 朱雄英听着整个蓝家庄忙碌的声音，整个人都不由得热血澎湃起来！ 有生产就有发展，有发展就能赚大钱！ 想到马上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钱流进自己的钱包里，他心里那个美啊！ …… 东宫之内。 马皇后的寿宴结束后，朱允炆的情绪就一直很低落。 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想坐个热气球，皇爷爷就把他暴打了一顿。 回想起那天的事情，朱允炆觉得自己的屁股现在还疼着呢。 在几个月前，宫内的太监宫女以及各路人物，看待朱允炆的态度几乎是和看待朱标一样了。 文华殿的教书先生们，对着朱允炆也是不断教授为君之道。 尽管朱允炆年纪尚小，听不明白书中的知识，也不理解先生们的说教，但是他很享受被众人围绕看重的感觉。 可是这样的时光并没有过了很久。 不过短短几天，大哥就回来了。 大哥回来后，东宫的人看见朱允炆虽然依旧客气不敢失礼，但是远远没有之前的热络。 再后来，外公没有再来过了。 宫里的人就开始刻意的疏远自己，连平时很喜欢的小宫女小太监都不跟自己玩了。 年仅仅五岁的朱允炆完全不知道，在这短短的几个月中，他的人生已经经历了一次大动荡，甚至差点连命都没了。 之前朱雄英病重，甚至传言他会夭折。 所以宫内上下几乎都在将朱允炆当做未来的储君在讨好。 但是后来江南吕氏倒台，朱允炆的母家势力不复存在。 现在大家都很清楚，朱允炆将来是与上位无缘了，最多就是做个偏远地区的藩王罢了。 现在不要说朱允炆的情绪不好，哪怕就是他人已经不好了，也不会有太多的人关心的。 但是小小年纪的朱允炆是不会考虑到这背后的重重关联，在小孩子的眼里，就是大哥的出现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的宠爱。 从朱允炆记事起，他就不记得什么常氏，主持东宫的就是他的母亲吕氏。 所以有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是他不要了的，才会给其他的哥哥姐姐和弟弟妹妹的。 现在，这一切都变了。 朱允炆将这一切都怪在了朱雄英的头上。 在他心中就认为朱雄英抢走了他的一切。 朱允炆愤恨的握着小拳头，看着吕氏，眼中忍住泪水道：“娘，我讨厌大哥……” 吕氏闻言神情骤变，急忙命人掩住门窗，抱着朱允炆，关切道：“允炆，怎么啦？是在大哥那里受委屈了？” “可是伤到哪里了？让娘亲看看。” 朱允炆摇摇头，说：“娘，怎么别人都更喜欢大哥，没有人喜欢允炆呢？” 吕氏伸出的手一怔，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宫中人走茶凉，吕氏虽然还是太子妃，但是没有了娘家根基还受其拖累，朱标也不再看重她，在宫里她几乎是个笑话般的存在。 人情冷暖她自己尝了就够了，她的允炆绝不能和她一样，被人厌弃。 吕氏慈爱的看着允炆说道：“他们喜欢你大哥是因为你皇爷爷喜欢。” 朱允炆听完似懂非懂，抬起头问道：“那皇爷爷也会喜欢允炆吗？” 吕氏一愣。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朱元璋眼里现在只有朱雄英一个孙子，根本没有别人的存在，别说会喜欢朱允炆了，怕是连名字都不记得了。 第142章 朱标带朱允炆去见老朱，他叫允什么来着 吕氏温柔笑着，“允炆为何一定要让皇爷爷喜欢呢？” “嗯？” 吕氏摸摸朱允炆的小脑袋，说：“允炆还有父亲呀，只要允炆的爹喜欢你，其他人是不重要的。” “只要，允炆的父亲宠爱你超过你的大哥，那么其他的都不足为惧。” 朱允炆有些不敢相信，但是满怀希望地问道：“真的吗？” “真的，你看爹爹不就一直很宠爱允炆吗？” 朱允炆一下子开心起来，点了点头。 吕氏所言不差，自从常氏去世后，朱标就剩下了吕氏这一个妃子。 而且在朱标的所有孩子中只有朱允炆是最像朱标的。 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朱标也是最疼爱这个孩子的，甚至完全疏忽了朱雄英三兄妹。 朱标，就是吕氏最后的坚持！ 就算老爷子高寿，又能活几年？ 这天下迟早要交在朱标手里，不会直接传给朱雄英。 只要朱标登上皇位，那一切事情都还有回旋的希望。 “允炆，你记得要常去陪陪你的父亲，这样他才会一直喜欢你。” 朱允炆点了点头，说道：“等会儿，允炆就去找爹爹说话。” 吕氏眼中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意。 “娘的允炆真乖，去吧。” “娘亲真好！” 朱允炆告别娘亲后，就等不及的去找朱标了。 与此同时，紫禁城的一处偏僻小院子里，传出了阵阵惊呼。 …… 奉天殿内。 因为秋收就要结束，朱标觉得自己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正在这时。 一个孩子从偏殿外跑了进来。 “父亲。” 朱标看见是朱允炆后露出了笑脸。 “允炆，你跑来做什么？” 朱允炆有些高兴，朱标应该是现在宫中唯一一个不讨厌他的人了。 望着面前高大的父亲。 朱允炆踉踉跄跄的朝着朱标跑了过来。 “孩儿想父亲了。” 朱标迎上去将朱允炆抱了起来。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儿子，这段时间，因着吕氏所做之事，他确实的确有意忽视朱允炆。 瞧着朱允炆，朱标乐呵呵开口道。 “最近可有好好学习？先生讲到何处了？父亲考考你。” “当然有，先生刚刚讲了《蒹葭》。” 说完，朱允炆便从朱标怀里跳了出来，一本正经摇头晃脑的背起了《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瞧着朱允炆一本正经的可爱模样。 朱标不由得回忆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但是朱标也发觉了，才几天未见，朱允炆的小身板似乎又瘦了不少。 “允炆，这几天，宫里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吕氏已经备受冷落。 朱标首先想到的就是宫里的下人们拜高踩低，暗地里为难他的孩子。 朱允炆好像早就已经知道朱标会这样问，瓮声瓮气道。 “父亲，不是宫人，是皇爷爷。” “自打父亲去了江北，允炆不过吃了几个果子，就被皇爷爷揍了一顿。” “皇奶奶过寿时，其他兄弟姐妹都能坐热气球，我没坐上，第二天去求皇爷爷，但是皇爷爷又打了我一顿……” 果然如此。 朱标的面色慢慢的沉了下来。 “离谱！” 在这之前，朱标觉得朱元璋不过是有些溺爱朱雄英。 可怎么也想不到，朱元璋竟还这样的偏心。 朱允炆与自己实在是很像。 朱标瞧着面前的朱允炆，一下将朱允炆抱在怀里然后道。 “走，父亲领你去和皇爷爷说理去。” 说完，朱标就昂首阔步的朝着大殿外而去，结果迎面便碰上了急急跑来偏殿的冯贵。 “冯公公，你来的正是时候，父皇在何处？孤有事要找他。” 冯贵匆匆行礼道。 “太子殿下，皇上正要找您呢，您这就快点过去吧。” “嗯。” 朱标带着朱允炆，随着冯贵急急忙忙的向着紫禁城的一个角落走去。 走着走着朱标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附近好像并没有什么宫殿啊。 父皇为什么跑到这来了？ 不多时，朱标就紧绷着脸，进到了院中。 朱元璋此刻正专心致志的蹲在地上摆弄花草。 似乎害怕不小心碰坏了这花草一般。 朱标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更加气愤。 他平日里忙着朝政，本就十分辛苦。 以至于自己的几个孩子，朱标根本抽不出功夫教育。 如今听说朱元璋竟然这般偏心溺爱朱雄英。 朱标心中已经是憋了一肚子火了。 他每天处理朝政那样的兢兢业业。 您老人家就侍弄个花花草草还非得大老远的把他叫过来？！ “父皇，您做的太过分了！” 朱元璋在听到朱标有些气愤的语气后，略带不解的看向他。 随后心头一阵火起。 “你这浑小子，你怎么和你爹说话呢？” “咱把你拉扯这么大容易吗？你居然这么和咱说话！” “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你是不是忘了咱大明可是以孝治天下，这就是你的孝道吗？” 在传统儒家观念中，忠孝同样重要，从古至今，士大夫都信奉，一个人的忠心和他的孝顺程度是成正比的。 朱元璋更是将此奉为圭臬。 所以朱元璋平常最看不惯的，就是有人不孝顺。 怎么也想不到，今日自己居然也遇上了。 “父皇，儿臣的意思是，您……” 还没说完。 朱元璋就不由分说的打断了朱标。 “叫什么父皇，咱哪里有你这样的儿子！” 朱标气恼的看向朱元璋问道 “父皇，那你也不应该那样偏心啊，什么事都向着雄英，让允炆受委屈，以后他们兄弟之间还怎么相处？” “您难不成还能管上一辈子？” 朱元璋愣住了。 “咱什么时候偏心了？咱是喜欢大孙，可咱也没有委屈其他孙子啊！” “你说是不是，允……额……什么来着。” 朱元璋突然之间竟想不起朱允炆的名字。 朱标不由得冷笑道，“父皇，您甚至都叫不出自己孙子的名字，哪里有您这样的爷爷？” “屁话，咱儿子就有二十多个，那么多孙子的名字要是都记住，咱不得记上几百个名字？” “咱想不起他的名字就是委屈他了呗？” 第143章 朱元璋打朱标，朱标打朱允炆！ 看着毫不讲理的朱元璋，朱标越来越气。 朱元璋依旧在一边耐心的摆弄着那一株花草。 朱标长出了一口气，竟一脚将那草叶子踢倒了。 手里拿着铲子正打算挖土豆的朱元璋瞬间呆住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 自己千辛万苦培育了那么久的土豆。 竟然被朱标一脚踹歪了。 他平时恨不得用刷子一点点的扫着上面的灰尘。 这小混球竟然一脚就给咱踢歪了？ 朱标此刻还在一旁高声质问。 “那您为何就为了个果子，便揍了允炆一顿？” 朱元璋把手里的铲子撇到了一边。 沉着脸伸手向自己的靴子摸去。 “对啊，为了个果子怎么就不能叫他长长记性？” “你知不知道那果子亩产量有多少？足足三千斤！是寻常粮食产量的七倍有余！一共就只有这么几个果子，他糟践了大半！他那是吃吗？只咬一口便扔了，这么浪费不该揍吗？” 气昏头的朱标立马开口。 “父皇，就是再稀少，也不过是果子罢了，好好教育一番就行了，别总想着动手，不就是亩产三千斤……什么？三千斤？！” 朱元璋此刻已经把靴子脱好了，冷哼一声道：“你没听错，亩产三千斤。” “真的有三千斤？！” 朱标的脸色不由得苍白了起来。 看向自己刚刚一脚踹歪的那棵花草，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对着朱元璋有些讨好的问道。 “父皇，这么重要的果子，不会就是您刚才侍弄的那棵吧？” 朱元璋拿着靴子，面无表情的对着朱标冷哼道。 “那你猜猜咱为什么这么急着要你过来？” 朱标认真思考起来。 很久之后。 朱标对着朱元璋求饶道。 “父皇，是儿臣错了，您就饶儿臣一次吧！” 朱元璋此时真的动了大怒！ 雷霆震怒！ 这颗土豆是朱元璋这么多年来种过的唯一庄稼了。 好不容易，精心侍弄，长成了！ 结果还没开心一会儿呢，就被朱标这个熊儿子一只脚踹了！ 这怎么不让人恼火！ 直至小太监通报，李善长、朱雄英等人都过来的时候，朱元璋才将手里的靴子扔了。 朱标毕竟已经不是孩子了，相比于老父亲的抽打，他更加震惊的是他踹的那株花草居然是粮食，而且产量高达三千斤！ 朱标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哪怕现在是丰收之年，一年也就是亩产个四五百斤，就这一下可以增长足足七倍啊！ 朱元璋没有再理会自家这小兔崽子，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根藤蔓扶正，很是心疼：“你小子可真是下得去脚！胆儿肥了呀！气死咱了！这么好的庄稼呀！” 朱标也不管自己刚刚还被朱元璋打的满身狼狈，细心地用手将土豆从土里挖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 朱标惊讶不已地看着手中的土豆，每一个个头都很大，快有半斤重了！ 按照寻常作物的生长惯性，即便会出现减产的情况，亩产大概也有三千斤。 亩产三千斤！居然是真的！ “皇上，这可真是天佑大明，我大明百姓必然不会再受饥荒之苦了！” 李善长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而后跪地，高呼祥瑞！ 这颗种子是之前在火场里抢出来的。 当时也没人会真的相信朱雄英所说的，这颗小小的种子真的能够有这么高的产量。 但是现在，它被种出来了，让大家看到了它的产量，这怎么不让人惊喜呢！ 简直是喜从天降，让人不敢置信！ 朱元璋看见藤蔓下面的果子完好无损，这才稍稍平了怒气。 “皇爷爷，这个藤蔓也可以是好东西呀，人虽不能吃，但是喂给家禽牲畜也是能贴膘的呢！”朱雄英在一旁笑嘻嘻的说道。 朱元璋听完，心中闪过许多想法。 他还记得每当灾荒之年，各处各地都没有粮食，草根树皮也都啃尽了，甚至出现有人易子而食的情况，那场面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但是，现在有了这土豆，哪怕到了灾荒之年，只要有一两个县的产粮，就能够保证一个省的百姓都活下来！ 这简直是无上的功德！ 此物一出，我大明绝对青史留名，流芳万世！ 民以食为天，百姓所求不过是吃饱穿暖，过个太平日子！ 有了土豆，这天下民生几乎安了一大半！ 思及此，再看向眼前的儿子孙子，朱元璋刚平的气儿又不顺！ “原本，有老哥说，这玩意儿与山芋相差不多，也可切块分开种。但是咱不敢试，就一颗种子呀，要是有个万一……所以一刀也没敢切啊！” “若是多种几个，这会儿能多出好几亩地的种子来，再等到那几亩地都产出来了，明年整个应天府都给咱种这土豆，待到后年，那时全大明的百姓就都有饭吃，不会再有人饿死了！” 朱元璋说话间异常痛心疾首，“结果就因为这个小混蛋馋嘴偷吃，将这件关系民生的大事推迟了一季！” 粮食要种，要浇灌，要施肥，才能一点点长起来，发芽成熟结果，这哪一样不要时间？ 早一步就有早一步的结果！迟一步就有迟一步的后果！ 这样的东西要是推迟一年半载的，都不知道在那些偏远村落有多少人因为粮食饿死。 朱标听完了朱元璋的话后，肠子都悔青了，强忍着揍人的冲动对朱允炆道：“允炆啊，你之前被皇爷爷打了就是因为吃了这个果子？” 朱允炆不清楚什么亩产，他只知道父亲是来帮他撑腰的，所以他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而且这个东西特别不好吃……” 假的，吃起来香香的糯糯的，可是为了让父亲帮他，他只好说不好吃了。 朱元璋听完这话，又想揍他了。 看见朱标也是一脸孺子不可教的表情后，朱元璋面无表情地递给了他一只靴子。 “多谢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这就改！” “知错就好，孩子嘛，哪个不会犯错，但是大人要教他知道错在哪里了。棍棒底下出孝子，打了就是教了！” 第144章 参观玻璃大棚！爹，你舔的是马粪！ 一想到这玩意儿亩产三千斤，朱元璋甚至有点后悔当初打朱允炆打轻了！ 这小兔崽子竟然还敢嫌弃难吃？！ 这玩意儿能吃就行，谁管好不好吃！ 这玩意儿种出来就是奔着赈灾救命去的！是奔着填饱肚子去的！ 小兔崽子竟然还敢嫌弃！ 不一会儿，朱允炆的哭声就响彻了整个院落！ 朱雄英顿感心情愉悦，忍不住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大水梨津津有味的啃了起来。 玻璃大棚盖起来以后，朱雄英才发现里面还有几棵梨树。 随着大棚里面的温度渐渐升高，整个玻璃大棚里面温暖如春，没想到竟然让已经过了结果期的梨树又重新结了果。 或许是因为这几株梨树的果子生长周期过长，以至于味道比一般的梨还要更加香甜脆爽。 伴着朱允炆的哭嚎声吃梨，朱雄英觉得这梨变得更甜了些。 全然未发觉朱元璋正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自己手中的梨。 朱元璋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没看错，惊讶问出声：“大孙，你吃的是梨吗？” 朱雄英一边吃一边点头，“是啊，皇爷爷你也要吃吗？给！” 朱雄英丝毫不见外地从随身带着的斜挎包里掏出一个青色大梨递到朱元璋手上。 甚至能闻到上面的梨子清香。 那梨子都快有朱元璋半个手大，他拿起来咬了一口，“咔嚓”一声，很是清脆。 这梨肉水嫩多汁，清甜可口，竟是比岭南进贡来的还要好吃！ 朱元璋和李善长都生自淮右，离应天府距离很近。 二地气候相差不大，一般到七月底，梨子也就不再结果，如今已是九月末，早就过了梨子的结果期。 可朱雄英手上竟能拿出新鲜的梨子来！ 还不止一个！ 朱元璋有些激动，忙问道：“大孙，这时节你哪来的梨啊？” 朱雄英挠挠头，“孙儿没说过吗？孙儿在蓝家庄建了蔬菜水果大棚，有几株梨树意外被罩了进去，可能是因为里面温度高，那几株梨树又结了果子，孙儿吃着味道不错，就摘了一些回来。” “皇爷爷，您觉得这味道是不是也挺好？” 朱雄英好似浑然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带给了众人多大的震撼。 就连朱标都顾不上打孩子了，扔下靴子仔细听着他的话。 过了好半晌，众人面面相觑，不由看向了朱元璋，眼里带着期待与激动。 朱元璋一把揽住朱雄英，“大孙，快带咱去蓝家庄看看！” 随即，朱雄英就跟着朱元璋一行人再次来到了蓝家庄。 朱标临走前还特地拿起了那株被拔起来的土豆藤蔓。 在宫中侍卫的护送下，一行人声势浩大地驾临了蓝家庄。 朱雄英领路，带着他们去参观了自己命人搭建的玻璃大棚。 望着面前全部由钢筋、水泥、玻璃搭建的两个大棚，除了朱元璋外，李善长等人齐齐看直了眼睛。 甚至看向朱雄英的眼神里带上了浓重的痛心疾首。 败家子啊！ 那琉璃首饰一件就能卖出几百两银子！ 结果你把那么贵的琉璃当成窗纸用吗？！ 要不要这么壕气啊！ 惊讶过后，朱元璋半句废话都没说。 径直就领着众人向玻璃大棚里面走去。 其实，尽管玻璃没有这群人以为的那样昂贵。 可是真的用玻璃做材料建造大棚。 朱雄英还是多少有些心疼的。 但是目前别无他法只能这么做，毕竟现在，根本就没那个技术去造出透明塑料布来。 实际上，透明塑料布是搭建大棚最好的材料，用玻璃是退而求其次的办法。 况且，玻璃这种材料不仅价格不菲，还十分容易引起火灾。 毕竟这个时代的烧制技术。 谁也不敢保证烧制出的玻璃是聚光的还是平光的。 可尽管这样。 在进入大棚的那一刻。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暖意。 入眼可见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发的景象。 众人似乎在霎那间仿佛都回到了酷暑时节。 感受着身上传来的暖意，朱元璋有些困惑，“大孙，这房子里怎么这么暖和？” 朱雄英指了指头顶的太阳开口道， “皇爷爷，白日里，有太阳光照着，玻璃又可以阻挡寒气，只有阳光可以通过，所以才这样暖和。” “那夜间怎么办？” 朱雄英指向了前方的土地，“有此物在不用担心。” 朱元璋目光随着朱雄英的手望去。 方才发觉，原来棚内的土地上全覆盖了一层薄薄的东西。 朱元璋不解的从地上拿起一块，轻轻闻了闻。 只闻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大孙，这是何物啊？” “好像不是田间常用的那几样肥料。” 田间常见的肥料，大多数都是猪粪、人粪等等。 在肯定不是这两种以后，好奇的朱标更是用舌尖尝了尝。 朱雄英看着自家便宜爹忍不住提醒道。 “这是马粪！” 刚用舌头舔了一口的朱标瞬间呆住了。 他就说这东西怎么看来如此熟悉！ 谁能想到会有人居然将马粪当成肥料啊！ “呸呸呸！” “呕~” 堆肥这件事自古有之。 但大多数用的都是人粪、鸡粪、猪粪等等。 因为能提高地里肥力，粪便在古代农家还是挺珍贵的东西，还有句俗语，“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但是马粪和牛粪。 由于含有一些微量元素，使用不当甚至会影响土壤肥力。 因此大多农民不会使用。 朱标跑到一边用水漱了好几次口，心里这才稍微好受一点，赶紧对着朱雄英问道。 “雄英，你为什么要在这地上盖马粪？” “当然是因为马粪能热土啊。” 朱标愣住了。 朱元璋却有些恍然大悟。 “没错，堆积的马粪，的确会产生热气，前些年的时候，有的人冬日里实在熬不下去，便会钻到马粪堆中，尽管脏的要死，可好歹能保命。” 这样的事，朱元璋也只是略有耳闻。 朱标自然不会知道了。 自大明开国以来，尽管很多人还是挣扎在温饱线上。 但是如今天下平定，除了边疆，基本没有战事，自然也就不会出现兵马横行的场面，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马粪堆让人去钻，所以朱标也就不知道这回事。 第145章 君臣同耕！淮西勋贵：因为大孙，皇上才饶了我等！ 朱雄英为众人解释道：“不错，皇爷爷，夜间的时候，土地上面便会盖上一层新鲜的马粪，为土地里的庄稼保温，让庄稼不会冻死。” “还有晨间太阳要升起的时候，还会适当烧些柴火，令大棚里的温度迅速提升。” 如此一来。 玻璃大棚虽说成本有些高，可日间气温高，植物就能进行更强的光合作用。 这样操作以致大棚内的作物甚至会比应季的作物长得还要好。 就是经济价值很低，因为种植成本太高，家底不丰厚的人家根本尝试不起来。 然而，这对朱元璋这等坐拥天下的人来说，根本不叫事！ 看着这大棚内的土地，朱元璋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深了些，“咱大孙就是聪明，这法子都能想到，等到冬日，就不用愁吃不到菜了。” “咱看这一小片地还空着，当皇帝这么多年，咱手还真是有点痒，善长，陪咱种种地。” “老二、老三都陪咱种过地，就差你一个，今日正好，齐全了！” “也不知你这个读书人，能不能行？” 话音落地，听闻朱元璋等人到访赶来的蓝玉诧异地看向说话的朱元璋。 诶，这老屠夫啥时候打起感情牌了？ 李善长拱手一笑，“皇上，您太过小看老臣了，昔年在滁州时，老臣也是亲自下过地的。” “行，那让咱看看你这种地的手艺生没生疏。” 到最后，看着在场的人，朱元璋大手一挥，全都和咱一起种地！ 朱元璋和李善长率先一人扛着把锄头下到了地里开始刨坑。 蓝玉和赶来的徐达、汤和对视一眼，俱是撸起袖子跟着干了起来。 瞅着人多，朱元璋怕大家乱起来，特意给各自划分好了位置。 这玻璃大棚搭的正是时候，土豆刚成熟，这会儿种下去，今年又能收获一季，明年春日就能逐渐推行到别处去种了。 不单单是土豆，朱元璋还和李善长、蓝玉等人种了一些朱雄英准备叫人栽种的蔬菜和果树。 君臣同耕，这写在史书上也称得上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胡惟庸一案爆发，朱元璋那蕃铁血手段，真是让整个大明朝堂人人自危。 李善长这段时间更是生怕自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朱元璋也正好借此机会，安一安他的心，表示自己绝不会对他动手。 从前种种处置，有些确实过激了。 但幸好被大孙及时拉住了，没对那帮淮西兄弟们动手，只是杀了几个小辈。 李善长也可以称得上是大明建国第一功臣，朱元璋寒谁都不能寒了他的心。 先前朱雄英潜移默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对朱元璋的触动还是很大的，一些想法也随之转变。 所以，他对蓝玉徐达等淮西武将们的态度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似李善长这等文臣，更是免于被胡惟庸牵连。 有些人的名字都已经在生死簿上落下一笔了，朱元璋思虑过后又给他们划掉了。 待朱雄英登基，淮西这帮勋贵只剩下武将可不行。 种了会儿地，朱元璋身上也活动开，额上微微渗出一些细汗，问向朱雄英，“大孙，这玻璃大棚，可会影响作物的生长周期？” 朱雄英摇摇头，“皇爷爷，这玻璃大棚主要是靠高温来模拟当季的气候，所以生长周期不会受到影响的，等到冬日，皇爷爷亲手种下的菜就能成熟。” 朱元璋朗声一笑，转头看向了李善长，“等到腊月，善长也得再随咱来收下菜。” 闻言，李善长眸中隐隐泛起一道水光，转瞬间又消失不见，他神情郑重地对着朱元璋回道：“皇上，不管您做什么，老臣必定相随。” 今日，朱元璋和李善长等人共同种下的地，早已不是一块普通的地。 这块象征着君臣相得的地，说不定在几百年后，也会被后人提起。 朱元璋笑着拍了拍李善长的肩膀没再说话，和朱雄英要了个梨吃起来，嗯，很甜。 看着并排吃梨子的爷孙俩，李善长和蓝玉等人会心一笑。 无论是谁都明白，朱元璋停下了杀戮之手准备放过淮西勋贵们，一切根源都在于朱雄孙这位皇太孙。 倘若朱雄英出事，朱允炆被立为太孙。 那么情况将变得完全不一样，朱元璋的屠刀将会再度提起，不知会落在多少人的头上。 徐达、汤和、李善长、蓝玉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朱雄英，绝对不能出事！ 谁试图阻止朱雄英继位，他们这些人就是拼死也要搞掉对方！ …… 将土豆种下之后，朱元璋这心也算是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要看土豆长成后够多少地的种子了。 但眼见天色还早，朱元璋也没急着和朱标等人离开，而是让蓝玉领着他们在蓝家庄内逛逛。 毕竟例如牛痘、收割机等物都是在蓝家庄诞生的。 这让朱元璋不由开始怀疑，这难道是块风水宝地？ 但朱元璋又很快否决，蓝玉有了这庄子这么多年也不见他有什么发明，最主要还是人啊。 全赖大孙，才能有牛痘，有收割机，还有能活万民的土豆！ 有这几物在，大明何愁不安稳，唯一不稳定的因素就是北元。 所以朱元璋才迫不及待地想要北伐！ 但是朝廷缺钱啊！ 每一场大型战役，每时每刻消耗的都是银两。 甲胄、战马、粮秣、伤药……全都是耗费银两的吞金兽，但又不能不准备。 甚至打完仗后的抚恤银子也得准备好，不然那些士兵哪会拼死去对战啊？ 若是按着上次北伐的兵力去算，十五万兵马，至少要准备三百万两银子。 可朝廷哪还拿得出这三百万两银子？ 朱元璋沉着脸问了一句，“展廷芳，户部还剩多少银两？” 每当这时，展廷芳就恨不得不当这个户部尚书，他犹豫了下，最后说道：“回皇上，户部还剩八十余万两银子，这还多亏了前段时间抄了蒲家。” 不然户部库房就是个空荡荡的摆设！ 这话他也不敢对着朱元璋说。 幸好啊，蒲家被抄了，户部多了不少银子充门面，可这段时间又是如流水一般花到各方，剩不下多少。 这八十几万是知道北伐之后，他硬留下来的。 第146章 明知道商人有钱，却不知道怎么加税！蓝家庄的发 朱元璋面色有些不好，这八十几万距离三百万还差二百多万两银子，到哪去凑？！ 李善长主动站出来说道：“皇上，有几项事务不必在今年内完成，暂缓推行也可，先将北伐大军的用度挤出来，之后再……” 朱元璋叹了口气，一脸愁容，“之后？之后这银子就能凭空出现吗？” 听到这话，在场气氛陷入一片静寂。 北伐这窟窿实在是太大了！不是简单腾挪就能解决的事情。 朱元璋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加收商税。 李善长、展廷芳也明白朱元璋的意思，但却没说出来。 实在是因着前段时间户部才提出一个“路税、水税”的名头来收商税，已经引得诸多商人叫苦不堪。 这钱主要是想宰大商人一笔，但落在小商人身上也是无法避免之事。 很多商户就在富商的带头上开始叫嚣这是皇室带头与民争利。 实在受不了的，直接将生意一关，干脆回老家去了。 这种行径官府也管不了，毕竟人家说生意做不下去想关门，也很正常。 但因着类似的情况太多，官府也觉出了猫腻来，可是派人下去查账，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且不说那些商户拿出来的是不是真实的账簿，只说造假一事，在如今的时代，真的很容易就能办到。 而以大明现下的情况，面对假账既做不到提防，也解决不了。 就算是朱元璋遇到假账，心知肚明其中有问题，却仍旧想不出法子来。 因此，这“路税、水税”最终只是在应天府内实行。 朱元璋看重这蓝家庄，不全是因着这是朱雄英的生意，是因为从这一个蓝家庄就能窥见整个大明商业的一角。 琉璃、水泥、钢厂等等这些产业，朱元璋虽说眼馋，却也不会将其从朱雄英手中夺走。 可这几个月来，朱雄英已经向他完美展示了一点——经商真的很挣钱！ 一些富商手中的银子简直是无可估量。 朱元璋甚至不好意思拿国库去和那些商人比。 最后一站，朱元璋想去看看蓝家庄的账房。 毕竟蓝家庄现在的摊子铺的挺大的，朱元璋挺想知道朱雄英是怎么算账的。 账房内有六名账房先生是朱雄英最近招来的，正在噼里啪啦打着算盘。 朱元璋等人都身着常服，进到账房后，也没被认出来，都将其视作进来参观的过路商人。 因着琉璃珠宝的爆火，平日里经常有人来谈生意，账房们也见怪不怪了。 见这几名账房不那么忙了，朱元璋笑着套了声近乎，“你们都是庄子上哪个人举荐来的，说不定咱们还是本家呢。” 结果没想到，他刚问出口，就见这些账房先生纷纷摆手否认，“这位老爷误会了，我们不是被庄子上的人举荐的，是通过了账房考试才被招进来的。” 朱元璋闻言愣住了。 从古至今，账房这个存在都是非常特殊且重要的，非心腹不可当。 开铺子或是管理一家之事，账房可谓是掌握了财政大权之人，主家几乎都是让家生子或是家里亲戚来担任，再不就是聘任外头有几分声名的人来。 就怕不熟悉的账房见财起意之下，将家底都给搬空喽。 朱元璋原以为这些人也是朱雄英精挑细选选出来当账房的，没想到他们都是从外头招的？ 这庄子上的钱不会已经被他们给蛀空了吧？ 娘的，咱大孙这些人也敢骗？！ 朱元璋想着这些，手都放在腰间了，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没带刀。 李善长自然也明白这里的道道，但是更让他感兴趣的是这账房内有一些新奇之物，他从未见过。 于是没忍住问道：“诸位手中拿的是何物啊？” 几位账房先生只当眼前这些人和寻常来参观的人一样好奇，便主动将其展露了出来。 其中一位说道：“几位老爷，此物名发票，正是因为此物，我们才能被太孙招为账房。” 朱元璋疑惑地看着这些人手上的单子，“发票？” 方才说话之人详细解释道：“对，发票，其实就是和府上采买支出的对牌作用差不多，我们蓝家庄和其他商号之间如果有交易，都靠着这发票来充作凭证。” 朱元璋听得云里雾里，再看其他人，除了李善长若有所思外，徐达等人更是听得一脸懵。 几名账房先生先前见朱雄英特地陪在朱元璋身旁，想也知道对方身份非富即贵，于是耐心地和他解释着其中的原理。 “这位老爷，您看这上面盖着几个印章，是蓝家庄和各商号独有，若是有交易存在，就会有对应的商号在上面盖章。” “只要看到印章，就说明这次交易成立且真实存在。” “我们就是凭着这上面的印章来辨认。” 朱元璋听完之后脸上恍然，随即又有了新的疑问，“那要是你们弄虚作假坑骗主家，主家能发现吗？” 见朱元璋眼里带着怀疑，这几人忙解释道：“不会的，您看这发票上每张上都会有一个独有印章，此乃太孙的私章，没有太孙私章的发票都是不作数的。” “而且这发票都是一式三份，一份留下存档，一份交予交易商号，一份交予庄子交易的工坊。” “太孙可随时查阅存档那份以此查账。” 朱雄英当然会担心庄子内有人贪污，所以就把后世的发票给搞了出来在庄子里用。 只要是和蓝家庄有过交易的商号，就必须有发票，做到进出有据。 如此一来，不敢说杜绝贪污，但也能给有贼心没贼胆的人以震慑，让他们不敢动手脚。 而且倘若真的有人动了手脚，朱雄英也能很快发现问题，并且追根溯源，知道是谁造了假。 朱元璋和李善长、展廷芳听到发票的功用后俱是愣在了原地，尤其是展廷芳，甚至是激动的手都开始颤抖。 这……这用了这发票，大明岂不是再无假账之忧了？！ 若是将这发票推行到大明各郡县，看那些商人还敢不敢做假账！ 第147章 百姓买东西要发票？好大孙又帮了咱大忙！ 发票，在整个商业流程里充当的就是凭证。 而此物务必在最上层手中才能发挥作用，当然，这也取决于是什么样的上层。 例如后世的漂亮国，一国总统竟然比最普通的公民纳税额还低，堪称是当代魔幻主义。 上层不作为，发票在一些商人眼里跟纸没有区别。 反观一些大型跨国公司，倒是在使用发票，也让公司变得秩序井然。 后世一些经济政策和大明想比，根本就不是一个层级的，换句话说，杀鸡焉用牛刀呢。 朱元璋做皇帝这么多年，虽不懂这发票一些深层次的意义，但还是敏锐地察觉到此物的重要性。 这发票很可能就是帮助他解决商税过低问题的关键！ 朱元璋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地往账房先生要了一张没盖章的发票。 账房先生既知道朱元璋身份不一般，也就没在意，大方送了出去。 朱元璋将发票拿到手后仔细端详一番，随即又带着人回到了玻璃大棚内。 如今天气隐隐有些寒意，朱雄英平日很喜欢待在大棚里面，晒在身上的阳光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这在后世可就是价值几十万的阳光暖房啊！ 朱雄英在大棚里放了个躺椅，正美滋滋地躺在上面吃水果，结果就见朱元璋一副沉容地带着李善长几人回来了。 几人围住了躺椅，阳光都被挡住了。 朱雄英连忙坐起身问道：“皇爷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朱元璋一脸郑重地把发票从怀里拿出来，递给朱雄英，“大孙，这东西你给咱仔细说说，可能将其推行到整个大明境内？” 朱雄英挠了挠头，有些恍然，原来是为这事来的啊。 但先前西苑夏考时，朱雄英只简单说了一些商税之事就把朱元璋气得不行，自己险些失宠。 这会儿周围还都是他的人，朱雄英心想待会儿自己要是再惹得老朱生气，怕是跑都跑不了。 朱雄英调整了下姿势，做好见势不对随时能跑的准备。 “皇爷爷，这是发票……” “咱知道了这东西怎么用，咱是想问你，能不能把他推行到其余郡县？” 朱雄英看了朱元璋一眼，谨慎问道：“皇爷爷，孙儿若是说了，您可不许生气啊。” “好，皇爷爷答应你。” 朱雄英得寸进尺，“那我离你们远点再说。”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忍了。 眼看着朱雄英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开口道：“其实说来也简单，只要保证一个环节不出错，此物便能顺利推行。” “哪个环节？” 朱雄英沉吟了下，然后缓缓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皇爷爷，例如，王石头想去买一匹布，这被买来的布大部分都不是店铺里自产的，基本是从别处转卖而来，不知经了多少人的手。” “假使，王石头买布时向布店索要发票，其余参与这一匹布流程的商贩会如何？” 闻言，朱元璋只觉脑海中迷雾被这一番话给劈开，瞬间领会到了这发票的重要性。 王石头作为买方向布店要发票，布店肯定要给，而且为了不让自己担责任，布店还会主动地朝着更上一级要发票，这么环环相扣，追根溯源，账目必然明晰。 若是哪一方没了发票，官府介入去查，肯定一查一个准！ 朱元璋眼睛逐渐迸射出亮光，有了此物，何愁管不住那些商人？！ 李善长也听得频频点头，但随即又提出了新的问题，“可百姓们一般没什么文化，而且还会嫌麻烦，怎么才能让他们主动向商贩要发票呢？” “公职人员办事，完全可以索要发票回来部门报销，如此一来，贪腐问题也能随之解决不少。” “至于普通百姓就更简单了，直接公告天下，集齐多少发票，可以凭此发票去官府进行抽奖，奖品可以自行带回家。” 李善长当即皱起眉头，“推行发票是为了开源，但发奖品还不是要掏出许多银子？” “李爷爷不用担心，只要发票可以顺利推行，抽奖那些奖品和收上来的商税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李善长有些不可置信，“真的？” “自然……” 朱雄英话说到一半反应过来去问朱元璋，“皇爷爷，孙儿如今也算商人吧？” 朱元璋气笑了，“日后这整个天下都是你的，你还计较这些银子！” “大孙，眼界要放开一点！” 朱雄英低着头没说话，不由暗暗腹诽：这可不是几两银子的事情，换你你也心疼！ 大明一年国库能进账几百万两银子已经是多的了，蓝家庄努力一下，说不定明年挣的银子就比国库多了！ 朱元璋也没多问朱雄英生意上的情况，他现在更关注的是别的豪商。 因为他已经看明白了，这商税完全是那些商户不愿做的太明目张胆被官府发现才交上来的。 交多交少全在他们一念之间。 跟实际上应缴的商税差了十万八千里。 洪武年间的商税比不上南宋的十分之一，等到崇祯帝时期，更是连百分之一没比不上了。 其他朝代好歹是想办法避税，唯有大明商人，直接造假！ 交多少税都行，不是一文钱不交就可以。 甚至于真的一文不交，一开始官府都发觉不了。 长年累月下来，可不就收不上来商税嘛。 朱元璋听过朱雄英的对策之后，和李善长几人对视一眼。 君臣多年，一个眼神就能领会对方的意思。 于是也没再和朱雄英说什么，朱元璋打头，几人即刻离了蓝家庄准备回宫商议。 朱元璋一行人离开后，朱雄英再次躺回了摇椅上，接着晒太阳，吃水果。 日子过得相当惬意。 就是现在大棚内的蔬菜瓜果已经种下去，且因着光照的原因，温度也比旁的地方暖和许多，估计会引得诸多蛇虫鼠蚁过来。 到时候，朱雄英可就不能安然待在大棚内了。 而且自打朱雄英给蓝家庄的产业整合重组后，大片的工坊也要修建起来，庄子上就成了一个小型工业区，也不适合在这度假休息。 所以，趁着还能在这享受，就珍惜时间吧。 第148章 朱标抢夺亲儿子教育权！大孙摔倒，将太医院都宣过来．．． 在躺椅上晃晃悠悠地摇着，朱雄英忽然想起来，这地方还挺适合马皇后休养的。 马皇后对自己那么好，自己有能力肯定要好好孝顺她老人家。 况且工匠和材料都是现成的，完全能在坤宁宫里造一个小的玻璃暖棚出来。 打定主意后，朱雄英从躺椅上下来，雷厉风行地召集了修建大棚的工匠们，带着材料就回宫去了。 …… 奉天殿。 朱元璋拉着李善长、展廷芳等人商讨了足足两个时辰，才最终确定下来该如何推行发票，大致将章程讨论了出来。 待商讨结束，朱标趁机想再和朱元璋说说朱雄英。 结果一句话还没说就被朱元璋威胁得闭上了嘴。 经过这回，朱标也算是明白过来，在朱元璋这边，他是别想着把朱雄英的教育权夺回来了。 须得另辟蹊径才行。 朱标皱着眉头思索半天，忽然间灵光一闪，他怎么把母后给忘了！ 这事得求母后帮忙啊，父皇还不会多说什么。 下定决心后，朱标忽然觉得有一丝心酸，他可是朱雄英亲爹啊，连教自家儿子都不能做主，他容易吗？！ 想到这里，朱元璋不禁埋怨地看了朱元璋一眼，心想：等我说服了母后，看父皇你还能说什么？ 母后肯定不会像你一样蛮横不讲理！ 而且母皇自小也很宠爱他，肯定会听他的劝告的。 朱元璋敏锐地察觉到了朱标的怨怼眼神，当即眼睛一瞪，怒喝道：“你这是什么眼神？！咋地，不服气啊？” 朱标吓得身子一抖，忙道：“服气服气，儿臣这就告退了。” 话落，朱标就赶紧离了奉天殿往坤宁宫而去。 想起朱元璋方才那副凶狠模样，朱标小声嘀咕着，“我就不信我说服不了母后，当初母后那么心疼我，不想让我那么小就读书，最后还不是妥协了，这回肯定也是一样。” 朱标越想越觉得这事能成，因此脚下的步伐也不禁变快了起来。 很快就抵达了坤宁宫，然而，朱标正要跨过门槛往里面走去，却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抬起头仔细一看。 嗯？ 这是坤宁宫？！ 不是，这原本那么大一个偏殿呢？！ 咋没了？ 拆家了也不和他说一声？！ 朱标额上青筋微微抽动，十分不理解。 只是出宫一趟，这坤宁宫怎么就大变样了。 朱标紧皱眉头往里面走去，结果就见到自己此生难忘的一副场景。 只见坤宁宫的主殿仍在，位于西侧的偏殿却是已经被拆的只是个空地，自家儿子正在指挥着工匠砸墙呢！ 好家伙，原来是你小子拆的家！ “停下！” 朱标一时间气血上涌，当即大喝一声。 哪个熊孩子小时候没想过拆家呢，但是他还没付诸实践就被母后给关在屋子里罚了一天禁闭，直接把这根苗头给掐断了。 结果竟然被这小兔崽子给做成了？！ 臭小子，总算是叫孤抓到把柄了！ 母后最讨厌熊孩子拆家了，看她不好好教训你一顿！ “你们简直放肆！这可是坤宁宫，你们说拆就拆了？！太孙说的话是圣旨吗？你们就听？！” “棍子呢！给孤拿棍子来！芳柔、晴嫣？人呢？大虎，给孤出来！” 朱标一个人在那大吼大叫，但是没有一个人听他的话。 宫墙外。 大虎小心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朱标小声和芳柔说着话，“芳柔姑娘，咱们不理太子殿下，不会有什么事吧？” “应当无事吧，也不止你我二人没听见啊，再说了，有皇后娘娘和太孙挡在前面呢，咱们不会有事的。” “有道理。” 朱标发疯似的吼了半天，发现居然没人回应他，更气了。 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 哼，孤自己来！ 朱标从现场捡了根棍子就往朱雄英那边走。 而朱雄英正站在一米高的梯子上指挥，并未防备朱标的动作，猝不及防之下受到惊吓，身下梯子一下子晃了起来。 还没等朱标碰到朱雄英，就听见马皇后的怒吼声，“朱标，你给我住手！” 朱标已经很久没见到马皇后对着自己发火了，一个愣神就见朱雄英的梯子砸了下来，吓得他连忙过去接。 只听“砰”的一声。 朱雄英闭着眼睛准备迎接疼痛，但是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哪里疼。 梯子倒在一边，便宜爹垫在自己身下……嗯？ 原来是便宜爹当了自己肉垫呢，怪不得一点都不疼呢。 那梯子本就不高，朱雄英还没站在最上面，就算真的摔下来也没事。 但朱雄英愣神间被赶来的马皇后被抱在了怀里，一脸关切的看着，一众宫人也是满眼的担心。 朱雄英眨了眨眼睛，他真的没啥事啊…… 不过，他应该有点事，要不，哭一下？ 但是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不对，他才八岁，算什么男子汉。 朱雄英缓缓抬头，忽然“哇”的一下就大哭出声，瞬间响彻在整个坤宁宫内。 见朱雄英哭了，马皇后更着急了，抱着朱雄英就要去找太医，结果一脚踩在还躺在地上的朱标腿上。 把朱标都给踩醒了过来，但是根本没人在意。 见朱雄英哭了，大虎觉得情况不对赶紧去奉天殿找朱元璋了。 朱元璋这会儿批完奏折正准备休息，就见大虎急匆匆跑过来。 “皇上，出事了！” 朱元璋脸上有些不耐烦，“不是什么大事别来烦咱！” 大虎道：“是太孙！太子殿下将太孙从梯子上摔下来了，太孙都哭了，皇后娘娘急得不行，您快去看看吧。” 朱元璋一惊，“大孙摔了？” “是。” 朱元璋脸色瞬间就变了，忙要往坤宁宫而去，见大虎还跟着自己，不由怒斥一声，“还跟着咱做啥，去找太医啊！” 大虎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卑职这就去！” 朱元璋忙带着冯贵就往殿外走，冯贵追在后面道：“皇上，您好歹批件衣服啊！外头天凉！” 等到朱元璋赶到坤宁宫时，大虎也带着两名太医到了。 “快去给太孙把把脉！大虎，怎么就只来两人？别的太医呢？都给咱叫来！” “太医院一个人都不能少，咱大孙若是有什么事，咱决不轻饶了你们！” 第149章 只要太孙高兴，坤宁宫随便拆！阳光暖房，朱雄英的孝．．． 吩咐完太医后，朱元璋又问向马皇后，“妹子，大孙从多高的地方摔的？” 马皇后一直旁边倒在地上一米高的梯子，满脸痛心，“从这上。” 朱元璋见状，心疼得不行，“这么高？大孙摔下来得多疼啊！” “去，把这破梯子给咱烧了，为太孙报仇！” “是！” 而朱标这会儿一个人艰难地默默爬到一边，满心以为父皇母后会多关心自己一句，结果两人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朱元璋来了之后，朱雄英的哭嚎声就减弱了很多，毕竟干哭还挺累人的。 见朱雄英的抽泣声停了下来，更是吓了朱元璋和马皇后一跳，跟太医说话的声音都开始打颤。 “太、太医，咱大孙咋不哭了？不会是哭都没力气了吧？” 朱标捂着被朱雄英砸到的地方呻吟了两声，叫住一个太医，“也给孤把把脉。” 话一出口就被朱元璋一瞪，“你都多大人了，受点伤怎么了？” “大孙才八岁啊，出了事可怎么办？！” “这回还是你害得他摔下来，暂且放过你，一会儿再收拾你！” 朱标欲哭无泪。 而太医们仔细地为朱雄英检查着身体各处，详细确认过后，方才开口道：“皇上，太孙身子应是无恙。” “臣等确认，太孙身上既无内伤，也无外伤。” 朱元璋不相信，“放屁！要是没有伤，大孙为啥哭？” “呃……” 两名太医对视一眼，眼里俱是无奈。 小孩哭他们哪知道是什么原因？ 不过，其余一名年轻些的太医脑子转得快，对着朱元璋拱手道：“皇上，太孙啼哭不止，许是因为今日之事受了惊，臣等也就开几副安神药给太孙。” 朱元璋一听觉得有道理，“快开快开！” 两名太医便在一旁商量了起来，“鹿茸、干姜、淫羊藿……” “多加几位甘草和大枣，太孙爱吃甜的。” “对对对，再开几只……几副烤猪蹄，这个太孙也喜欢。” 删删减减好一会儿，两名太医拿着长长的单子交由朱元璋确定。 老朱哪看得懂，就见到上面这一连串的药材，脸上更心疼了。 “行，就这么办吧，快点让咱大孙喝上药！” 看太医拿着单子就往外走，朱标终于没忍住出了声。 “别走啊，给孤也看看啊！” “父皇、母后，儿臣比雄英摔得重多了。” 听见他出声，朱元璋这才想起来朱标也在呢，看着蜷缩在一旁的好大儿，朱元璋有些嫌弃。 “标儿，咱叫你好好锻炼身体你不锻炼，这下好了吧，摔一下就受不住了，真是没咱当年半点风范。” 朱标眼睛瞪大，这是简单的摔一下吗？ 他也是从那么高的梯子摔下来的，而且朱雄英那个臭小子直接砸他身上了！ “父皇，要不是儿臣替雄英垫着，他肯定摔得更重。” 朱标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朱元璋更生气了，“你还好意思说！要是没你，大孙还摔不了呢！你一个当爹的，护着点儿子不是应该的吗？” “一点小伤就在这里叽叽喳喳，想当年咱从马上摔下来都一声不吭接着杀敌，能不能学学你老子我？” 朱标顿觉无语至极，想反驳又说不出口，毕竟确实比不上。 这时一名太医小心开口道：“皇上，太子殿下似是伤到了骨头……” 朱元璋一怔，“嗯？！” 见状，朱标面上一喜，他就说父皇心里还是有他这个儿子的嘛！ 听见他受伤还心疼。 朱标艰难地杵着地试图爬起来，“李太医，快替孤好好看看。” 被点到名字的李太医急忙上前去搀扶朱标，谁知被朱元璋给拽住了，怒目圆瞪。 “你不是该去给咱大孙抓药吗？！怎么还留在这？太子的病不用你们！伤个骨头而已，咱经验丰富着呢，你赶紧去给太孙抓药！” 李太医闻言身子颤了颤，忙道：“是是，臣这就去！” 朱标眼看着李太医还没到自己跟前就拐了个弯往殿外去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崩溃地看向朱元璋。 “父皇，您也太偏心了！儿臣对雄英对手，还不是因为他要拆家！” “拆家？” 朱元璋愣了愣，随后才发觉坤宁宫的西侧殿这会儿已经没了。 但还没等他开口，马皇后就冷哼一声，“坤宁宫是我的地盘，大孙愿意拆就拆，只要他高兴就好，别说一个侧殿了，就算把整个坤宁宫拆了，我都愿意，轮得到你来管吗？” 朱雄英这会儿彻底不哭了，窝在马皇后怀里，小声道：“皇奶奶，孙儿是想给您建一座阳光暖房，没提前告诉您，是想给您一个惊喜。” 马皇后听着陌生的名字有些茫然，看着已经搭了个雏形的阳光暖房问道：“大孙，阳光暖房是啥啊？” 朱元璋主动接过话茬道：“妹子，这阳光暖房可是好东西啊，里面可暖和了，还能种菜，等到冬日在里面呆着，肯定可舒服了。” 话里话外都带着羡慕。 马皇后听到阳光暖房是何物后便朝着侧殿看过去。 这会儿玻璃已经装上去了，热烈的阳光透过玻璃洒金阳光房内，落下一地朦胧光影。 马皇后自然明白琉璃的价格有多贵，更何况是这么大一块无暇的琉璃，这阳光房内还不止一块。 不止要耗费多少银子！ 马皇后当即就想要进去看看，有工匠劝说道：“娘娘，这架子还没彻底固定住，恐出意外啊。” 马皇后一摆手，“大孙都能安心进出，本宫怕什么？” 甫一踏进阳光房内，便觉身子落下一道暖意。 马皇后在里面走了走，命芳柔去带了茶具和点心进来，她安然坐在里面，只觉得这阳光房无处不合她心意。 “大孙送的这礼物，我真是欢喜极了。” 朱元璋心里有些酸，“这可是大孙新弄出来的阳光暖房，咱上午才见着，妹子这坤宁宫就已经有了。” 不过，朱元璋很快又乐呵起来，“咱还能沾沾妹子的光，挺好。” 听到朱元璋的话，马皇后才知道这阳光暖房还是新东西，大孙一心想着自己，特地来给自己建造的，心直接软成了一滩水。 “大孙，皇奶奶真高兴。” 第150章 发行！免几文菜钱，傻子会去要那一张纸？ 看着朱雄英脸上尤未褪去的泪痕，马皇后心疼地帮他拭去。 “都怪皇奶奶没拦住你爹，让你受了伤，皇奶奶这就好好教训教训你爹，让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对你动手！” “谢谢皇奶奶！” 朱标：？！ 母后，你也变了！ 你不是那个最宠爱孤的母后了！ 这就是有了孙子忘了儿吗？ 马皇后怒瞪朱标一眼，“怎么，你不服气？！我的话有错吗？大孙今日这伤是不是因为你受的！” “你快回东宫去，大孙特地给我建的阳光房，不许你在这！” 马皇后直接开始赶人，主打一个眼不见为净。 朱元璋满脸慈祥地看着马皇后和朱雄英，“大孙没事咱这心就放下了，咱还有折子没批完呢，先回奉天殿了。” 话落，朱元璋又走向朱标，弯下腰看了看朱标骨头伤到的地方，“没大事，骨头没折，在床上躺几天就行，咱给你放几天假，不用来帮咱批奏折了。” 拍了拍朱标的肩膀后，朱元璋就离开了坤宁宫。 没注意怀里一卷黄绸落在了地上。 朱标被朱元璋这几句话说得嘴里暖乎乎的，心想，父皇还是疼他的。 这么一想，就觉得伤口处都不是很疼了。 望着老头子不再如从前那么高大的背影，朱标笑了笑，“哼，父皇年纪大了，也变得嘴硬了。” 这时，朱标看见了地上那卷黄绸，好像是父皇不小心掉的？ 他好奇地打开看了看，上面御笔亲批了两个大字——废储。 朱标满脸问号。 不可置信地盯着这两个字看。 父皇要废了他？ 他不就是不小心害你宝贝大孙子摔了一跤吗？ 就不让他当太子了？！ 朱标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冯贵这会儿被朱元璋打发过来，“殿下，皇上好似丢了东西在这……” 忽地见到朱标手中正捧着一卷黄绸，身子僵了僵，随即眼疾手快地把那黄绸给抢了过来。 脸上赔着笑，“多谢殿下，那小的就先走了……” 朱标维持着方才的动作愣在原地，心里跟即将到来的冬日一样，拔凉拔凉的…… …… 自打朱元璋和李善长等人商讨过发票具体推行的方策后，户部就已经雷厉风行地开始发行票据。 务必确保应天府内在官府登记备案过的商户，都能收到并使用。 进行大型交易时尤甚，若没有发票，官府发现必然会追究。 但类似饭馆、粮店、杂货铺之类，并未规定一定要使用，不过另有规定，倘若客人主动索要，商户不能不给开发票。 并且，朝廷明文规定。 公职人员因公办事者，需拿发票才能到相关部门报销。 发票一事，因刊登在了《大明民报》之上，当即在整个应天府内引起了轰动。 但在一些百姓看来，却是云里雾里，没搞懂这发票是什么东西。 可以说绝大部分人都没弄懂为何朝廷突然推出发票，但因不管己身，便也没多在意。 寻常生活，也不会说主动去要什么发票。 奇珍阁，乃是应天内最负盛名的一座酒楼。 位置坐落于朱雀大街最中心处，足足有五层楼高，占地极广。 奇珍阁背后持股之人多为朝廷命官，所以，自开张之日起，奇珍阁的生意便一日好上一日。 奇珍阁的大掌柜金来焕甫一得知发票一事，便看穿了朝廷的目的。 身为金来焕心腹的酒楼账房略有担忧地说：“掌柜的，这发票我们酒楼要用吗？” 金来焕看了他一眼，冷哼道：“自然要用啊，但是那些客人不要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死皮赖脸给出去吧？” “这……这，若是有客人来闹怎么办？” 这奇珍阁背后是有官员们撑腰，但只是预防一些公门之人背后使绊子罢了。 倘若奇珍阁真的闹了丑闻引来官府，背后那些官员可是不会为奇珍阁出头的。 甚至会迫不及待地就要和奇珍阁撇开关系。 金来焕眼皮子一瞥，嘴角轻扯出嘲讽的笑意，“闹事？那帮老百姓凭什么闹事？不要发票的，我给他们免上几文菜钱，有傻子会不要这钱去换那张纸吗？” 虽看穿了朝廷的用意，但金来焕根本不把它放在心上。 “还是按照从前的规矩办事，记两本账，假的那本给人看，意思一下就行了。” “是！” 太阳逐渐升高，奇珍阁内也渐渐上了客，大堂内坐了不少人。 正在这时，有一人手舞足蹈欢呼着冲进了奇珍阁。 “中了！我中了！” 看见此人的欣喜模样，让奇珍阁内一众客人都摸不着头脑，中了？ 秋闱也不是此时放榜啊？ “这位兄台，不知你中了什么如此高兴？” 那人稍稍平复下欣喜之意，对着问话之人一拱手，“不瞒诸位，在下是中奖了！集齐十张发票便可到官府去抽奖，在下运气好，中了此番一等奖，足足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 “正是，吾皇圣明啊！” 那人对着空气虚拜了下，一脸的感激之色。 十两银子啊，足够他们家半年的开销了。 官府还特地给中奖之人道了喜，毕竟这抽奖处设立了几天也没几个人来抽奖，这人一天就中了一等奖，可是有大运气在的。 即便如此，听闻此事的人也并未在意，金来焕亦然。 毕竟这一等奖都被抽走了，剩下的应当也没什么好东西了。 所以，奇珍阁内的客人也极少有人主动索要发票。 金来焕看着今日酒楼内的状况，只觉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正准备回到楼上去歇息。 店门口这时候进来一人，一脸醉意的傅让一下就堵住了金来焕的去路，“金掌柜。” 见到傅让那张脸，金来焕的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傅友德那是武将家族，家规森严，可唯独傅让是个混不吝的性子。 平日碍于傅友德的威严，傅让不敢吃白食，但人无赖起来真是什么办法都能想到。 傅让干脆打起了白条，说是借的。 还倒是能还，就是一笔银子得隔个一年半载的才能还上。 第151章 傅让抽中特等奖！轰动，户部的算盘拨冒烟了！ 金来焕深吸一口气，挤出笑意道：“傅少爷，许久未见了。” 傅让哥俩好似的拍了拍金来焕的肩膀，“前段时间受了伤，才没出来，这不伤一好就来找你了嘛！” 金来焕面上带笑，心里却是暗自讥讽：呵，当谁不知道你被颖国公给揍了，还受伤？真好意思说！ 傅让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来，醉熏熏地说着：“今儿我不写白条，老爷子让我把钱给还上。” 闻言，金来焕脸上的笑意顿时亲切了许多，傅让主动还钱，这可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傅少爷大气！” “银子给你，但你把之前那些饭钱的发票都给我。” “没问题！肯定给您！” 金来焕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不容易能把先前的银子收回来，不就是多开几张发票吗？反正酒楼内还有挺多的。 金来焕大手一挥，一张没落地把发票给了出去。 傅让这回是来真的，接过发票就将欠的银子给还上了，然后转身就去官府抽奖去了。 其实，傅让也不是很想要这发票，但是别以为他看不出金来焕这老小子经常看不起他。 那他能不得给这老小子添点堵？ 总不能让他乐乐呵呵把自己的钱给赚了。 结果从抽奖箱里抽出的那张纸条上，写着“特等奖”三个大字。 傅让一下子愣住了，忙问向此地的官差，“这是什么意思？” 官差诧异地看了傅让一眼，“傅公子，您可真是运气好，这特等奖可比一等奖还要稀少，总共只有三张，可以凭着这奖票领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 傅让惊呼出声，想他傅让混日子这么多年终于时来运转了？ 居然中了特等奖！ 特等奖被抽到的消息放在官府内也是个稀奇事，而且上头特地叮嘱过，若是有人中了大奖，务必好好宣扬一番。 于是，官差特地去买了鞭炮来庆祝，还敲起了锣鼓，“恭贺傅公子喜获特等奖五十两银子！” 这么大的阵仗，直接把街上的行人都吸引了过去。 得知用发票能抽到这么大的奖之后一个个都沸腾了，别说被抽走了一张，那不还剩下两张嘛，万一就是他中了呢？ 傅让身边的随从也跟着贺喜，“小少爷，恭喜恭喜，您要兑奖吗？” 傅让连忙把写了特等奖的纸张给放进怀里收了起来，“兑什么兑？！小爷我是缺那五十两银子的人吗？！这可是特等奖，小爷一辈子中过最大的奖！” “我得把它供起来才行，改日问问老头子，哪家寺庙灵验。” 傅让拍了拍胸脯，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只觉从未这般扬眉吐气过，唯三的特等奖啊，被他傅让抽中了！ 周围的百姓听到这番对话后，那叫一个羡慕加嫉妒。 尤其是同样在奇珍阁吃饭的客人，前头有个中一等奖的，这会儿又来个中特等奖的，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说道？ 傅让乐呵呵地带着随从回了颖国公府，准备好好炫耀一番。 浑然不知道自己今日之行给当场的百姓们带来了多大的冲动。 众人纷纷冲向了自己消费过的地方。 “掌柜的，给我发票！” “我也要！” “别挤别挤，我先来的！” “……” 这般状况几乎在各处都上演着，奇珍阁内尤甚。 负责结账的柜台处已经排了好长的队，都是等着要发票的。 甚至是有人为了蹭蹭运气，特地来奇珍阁点的饭菜，就为了要发票。 真别说，又有凑够了十张的客人去抽奖，回来就大声说着“中了五十文”。 这下子，惹得众人更疯狂了。 五十文是不多，但这是白来的啊，能中奖就说明了好运气，不论哪朝哪代，谁能拒绝没事来一个抽奖啊？ 奇珍阁内三名账房先生忙得不行，半天连口水都没喝过，结果柜台上的人愣是越排越长。 看得金来焕心疼得直抽抽，这可都是银子啊！ 多一张发票就要多交一笔税款，哪怕是再低的税率，也扛不住啊！ “金掌柜……” “干什么？！” 金来焕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掌柜、掌柜，就知道叫掌柜！ “我是来替刘记肉铺送肉的，一共半只猪，您在这上签个字吧。” 见这人是来送肉的，金来焕眼睛一下子犀利起来，抓着那人的手便道：“给我发票！” 肉铺的伙计看着被抓住的手，不情不愿地给了金来焕一张发票。 傅让中特等奖之后的半天时间，已经有很多商铺发票告罄，忙派手底下人去官府取新的发票。 消息传到户部，把户部负责此事的人给弄蒙了。 依着从前这些商铺的交易量，他们发下去的发票可以够他们使两个月的！ 结果这才几天啊，居然都没了？！ 而且还不止这几家，越来越多的商铺找上了官府，府衙只能去找户部。 户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加急制造发票。 大批大批的账簿被送了过来，整个户部衙门内算盘的拨弄声整整响到入夜也没停下来。 户部的人一边算一边咬牙。 特娘的，这些商人不知造了多少假账出来！ “尚书大人，臣等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是啊！大人，向朝廷求援吧，至少要再多一倍人才算得过来。” 展廷芳也是没想到工作量有这么大，看下底下人算得晕头转向，当即起身准备进宫。 “你们再坚持坚持，本官这就去求皇上派点人手过来。” 话落，展廷芳就离开了户部衙门。 …… 东宫。 此刻正举行着一场家宴，也是朱标和吕氏共同操办为三王践行的离别宴。 先前，朱元璋下令让朱樉、朱棡、朱棣三人回返藩地。 但也不是下了令就能走的，怎么也要收拾个几日。 而明日，才是朱棣几人正式回藩地的日子。 朱标和三个弟弟感情都不错，所以特地在东宫办了场送行宴。 兄弟四人中，朱棣跟朱标关系最大，身为藩王，他也比身处局中的朱标看得更清楚些。 朱标是典型的儒家士大夫形象，多偏信那些士族，看不穿他们藏着的险恶用意。 今日之宴，朱棣准备借此机会提醒一下朱标。 第152章 朱棣：大侄子，提醒你爹那些文官不是好人！ 将手上杯中的酒仰头喝下后，朱棣起身敬了朱标一杯，“大哥，这杯四弟敬您。” 朱标当即举起杯和他碰了一下，“四弟，藩地中，因着北伐之事，燕京情况最为险恶，我大明能不能守住门户，全靠你了，该是大哥敬你才对！” 朱棣畅快将杯中酒喝下，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大哥，四弟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朱标大手一挥，“大家都是兄弟，想说什么就说。” 朱棣放下酒杯，神情有些郑重，“大哥，四弟今日想提醒您，千万要小心那些文官，特别是出身江南士族的文官！” 偷偷溜过来藏在屏风后故技重施的朱元璋，听见朱棣说的话后，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朱棣竟是比朱标还看得清朝中局势。 若他是太子，朱元璋定然高兴，可他只是个藩王…… 这可不算什么好消息。 陪在末座的朱雄英闻言诧异地看了朱棣一眼，开口道：“四皇叔怕是醉了。” 朱棣还以为朱雄英没听懂他的话，接着道：“四皇叔没醉，雄英，你年纪小，还看不穿朝中如今正暗流涌动，大哥你身为太子更应该当心啊，那群士族若是下了狠心，可真是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朱棣是真的将江南士族看得很透彻。 大明一朝，总共十六个皇帝，好几个死因都不明，例如朱厚照、朱见深、朱佑樘等等。 甚至是大明好圣孙朱瞻基也死的不明不白。 尤其是明武宗朱厚照，正史上居然写他是落水生病，不治而亡，这不扯呢吗？！ 一国之皇帝，据说临死前想换太医都没换成，真是死的憋屈。 方才那番话说完后，朱棣就只喝酒没再多言。 其实朱棣说的那些话已经很僭越了，但朱标并没有放在心上。 宴席散去后，朱标吩咐道：“雄英，去送一下三位皇叔。” 朱雄英应了下来，“是！” 随即快步走到朱棣身边扶住了醉醺醺的朱棣。 说起来，朱雄英对朱棣这位永乐大帝还是相当敬佩的。 另一位就是唐太宗李世民，这两位还有些共同之处，都不是当时皇帝选定的继承人。 太宗功绩就不多说了，贞观之治，万邦来朝！ 朱棣同样是个传世明君，一路从燕京打到应天，自古以来，藩王造反，只有朱棣成功了！ 开创了永乐盛世，在此期间派郑和七下西洋，还将都城搬到了燕京，所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自朱棣始。 文治方面还有《永乐大典》，可以说是文治武功俱佳，一代传奇也。 将朱棣送回寝宫时，朱雄英没急着走，看向了朱棣。 回来的路上，朱棣被风吹的醒了一半的酒，这会脑子已然清醒了过来。 朱棣拉着朱雄英走到角落处，低声道：“雄英，四皇叔和你说句话，你记好了。” “务必提防吕氏和允炆。” 朱棣叹了口气，“大哥有些固执，到现在还以为那些文官都是好的，吕家倒了，还有别家，允炆那孩子被吕氏教的不成样子，唉……” 话落，朱棣沉沉地叹了口气，“雄英，四皇叔久在燕京，反倒是比你爹看得更清那些文官的秉性，若是明年的北伐，四皇叔再回不来……” “父皇看重你，你可要多看照着大哥，千万别被那些文官得逞了……” 闻言，朱雄英瞳孔猛地一缩，万万没想到朱棣连这话都说出来了。 但还是做出一副懵懂的样子，“四皇叔，您这是什么意思？” 朱棣脸上带着苦笑，“去年，我和二哥、三个一起受命为军队挑选马场，可行至半路，燕王府卫队的粮饷断了！虽不知具体是谁，但肯定是那帮文官下的手，幸好路上遇见了大宁都司的人，否则，你也见不到四皇叔了。” 明史记载，朱棡暴毙而亡，朱樉毒发身亡。 朱棣同样身为藩王，现在能有所察觉，也是正常的。 “四皇叔不必担心，此次北伐，侄儿在呢。” 朱棣愣住了，眼里闪过一抹惊诧。 不知为何，眼前的朱雄英只是个八岁的娃娃，偏他说出那句话时的语气是如此令人信服。 朱标在世时，朱棣从来没动过什么取而代之的念头。 因为他知道只要大哥登基，自己的后背就永远稳固。 他可以当一个永无后顾之忧的征北大将军，像冠军后那般封狼居胥，饮马瀚海！ 领兵作战的将帅，最害怕的便是没有朝廷全力的支持。 万一在前线打的酣畅淋漓，而后方粮饷却断了，那才是真正的无计可施，求生无路。 朱棣看着眼前只有八岁的朱雄英忍不住想要苦笑出声。 这只是一个才八岁的小屁孩罢了。 他这是想什么呢。 朱棣瞧着朱雄英忍不住叹息一声道。 “大侄子呀，你才多大啊，你不知朝廷的粮饷要运去边关，其中有无数的地方能做手脚啊。” “他们压根不用断，那样痕迹太明显，就让每个环节墨迹个半天，北伐大军就被会拖死。” 讲到此处，朱棣突然停了下来。 真是的，他没事儿和一个八岁的小屁孩说这些做什么。 朱雄英却在此时开了口，“要是四皇叔放心不下，侄儿愿意亲自将粮饷运送到燕京。” 朱棣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任谁也无法相信一个八岁的小屁孩可以为前线大军押运粮秣。 “哈哈哈，大侄子啊，暂且不提四皇叔要深入大漠，你可了解从京城到燕京的路途有多远吗？” 朱雄英不假思索道：“从应天出发，向北两千里就是燕京，在大漠里，侄儿无法确定四皇叔方位，可侄儿心中有数，大漠并不太辽阔，只不过河南、山东、浙江三省面积总和而已。” “要是京杭运河事物过于繁杂，侄儿就走海路，从松江府北上到直沽而后再抵燕京，必定比走河运还快上数倍。” 朱棣闻言渐渐止住了笑意。 朱雄英居然在这短短时间里把路线都规划了一遍！ 第153章 给朱棣画饼，冬天可耕种的土地四叔有没有兴趣？ 朱棣面露惊容，这小子还知道整个大漠大约是河南、山东、浙江三省面积总和大小！ 此事，朱棣也是去年率兵亲入大漠之后又来到辽东大宁都司后才知道的。 这大漠，其实根本没有大明设想的那般辽阔。 朱雄英远在应天，居然对这些事这般了解？ 也许，这孩子并不是说着玩玩？ 一阵微风吹过。 朱棣终于收回了飘散的思绪。 “要是这样，朝廷这回便确有可能将大漠平定，你皇爷爷还有四皇叔多年心愿也能了结了。” 讲到此处，朱棣的心头升起了一丝落寞。 “到那时，四皇叔应该就没什么用了吧……” 平定大漠，是朱棣半生的夙愿。 可是如今想到大漠真的很快就会平定之后，朱棣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四皇叔，除了大漠，还有很多其他地方啊！” 朱棣有些不解其意，“其他地方？” “在海外，大明的极东、极西，还有着广阔的天地，尤其是在大漠的极西，其实还有一片比大漠更加丰饶的牧场。” 朱棣闻言精神一振。 世上竟然还有比大漠更加丰饶的牧场？ 但是很快，朱棣就平静了下来。 “父皇如今已经颁布了祖训，周围各小国尚且不能起战征伐，何况是那样遥远的地方。” “如果随便兴兵，怕是要劳民伤财啊。” “父皇不会同意穷兵黩武之事的。” 朱雄英沉吟片刻道：“四皇叔，你不必担心，大明早晚有一天是会走出去的，这一点皇爷爷心里是清楚的。” 朱棣一愣。 迄今为止，朱棣仍旧觉得这些事儿应该都是朱元璋告诉朱雄英的。 要是父皇不愿意打出去，又怎么会告诉朱雄英这些呢？ 但没过一会儿朱棣的喜悦就淡了下来。 燕京依旧是北元旧都。 在燕京朱棣看过了许多北元遗存的案牍。 朱棣也只隐隐听说过，在大明最西的地方，好像是有一个有许多小国的地方。 当年蒙元西征的军队尽是精兵良将，每人三乘，还是花了大概一年半的功夫才到达了那处。 估算一下这个距离。 就算那边再富庶朱棣也没太多兴趣了。 朱雄英还是很希望在朱棣心里埋下跨出国门的念头的。 因此主动开始给朱棣画大饼，“四皇叔，在那极东，有一处盛产黄金的地方，您听说过吗？” “四皇叔，在我们大明的南方，甚至有一个土地稍逊于咱们大明的岛屿呢，四皇叔难不成也没有兴趣吗？” 闻言，朱棣的面上并未有多喜悦，反而带上了一丝疲惫的神色。 起身打算将朱雄英送出去，不欲再说些什么。 最后，朱雄英似是想到了什么。 对着朱棣开口道：“四皇叔，南边的那个岛屿，与我们大明的四季是相反的。” 朱棣不禁一愣。 “反的？那又怎样？” 朱雄英看着朱棣满脸认真开口道。 “也就是说，那里，冬天也能耕种！” 朱棣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华夏向来崇尚和平。 可是那里要是一块能种地的好地方，我们骨子里的血脉似乎就觉醒了。 “冬天可以耕种？” “那处与我大宁四季相反，要是这样，我们夏天在大明，冬天去岛上，那不就再也不必经历冬天了？” 朱雄英郑重其事地点头道：“没错。” 在古代原始的农耕文明面前，冬日无疑是最煎熬的时节。 如今朱雄英忽然找到了这样一个冬天也可以耕种的的地方。 朱棣内心深处那把火彻底燃了起来！ 这样好的地方，就该是大明的疆土！ “那处现在是哪朝哪代？多少百姓？兵力如何？” 朱雄英缓缓道，“此岛虽说和我大明国土相差无几，可独处海上几千年，岛上差不多没有国家和兵马。” 朱棣听了这话眼神又亮了几分。 “这样说来，不就是无主之地？” “可惜啊！可惜！” 想到如此辽阔又能耕种的避寒之地，竟在海上这么多年未被开辟。 朱棣就大为可惜。 朱雄英其实也有同样的想法。 分明是在华夏跟前待了成千上万年的的地方。 最后却被那些西夷给捡了个大便宜。 朱棣越说越兴奋，连忙对着朱雄英说道。 “大侄子，你和四皇叔好好说说，那岛到底离我们大明多远啊？” “要是真的不过几个野人的话，那我是不是带几千人马就绰绰有余了？” 朱雄英无奈的看着朱棣。 怎么会用得上几千兵马？ 随便领个几百人就行了。 就是要等到大明的宝船技术再发达些，便可跨海而行，开疆拓土！ 只要一想到那么大一块地方还是无主之地。 朱棣整个人都有些兴奋异常。 直到半盏茶功夫以后，大虎领着一队锦衣卫来看朱雄英的状况。 这才恍然大悟如今天色已经很晚了。 只得不情不愿的送走朱雄英。 皇宫内。 早已就寝的朱元璋其实有些难以入眠。 在朝堂政务上，朱棣居然比朱标更清醒些。 这对咱大明而言，到底是好是坏？ 辗转反侧间，朱元璋的意识反倒更清醒了些，却在此时，外间亮起了烛火，冯贵小跑进来。 “皇上，户部尚书展大人求见，言明有急事禀报。” 朱元璋微微皱起眉，展廷芳此人，他还算了解，平日里可做不出这等深夜入宫求见的事。 想来此事确实紧急。 “让他进来吧。” “是！” 朱元璋便也从榻上起身，随意披了件外袍就出去见人了。 很快，展廷芳跟着冯贵身后进到了殿内，“微臣见过皇上，深夜打扰，还望恕罪。” 朱元璋喝了口宫人送上来的茶，提提神，“这么晚过来，到底有何事要奏？” “回皇上，此事确实是十万紧急，否则万不可扰皇上休息。” 朱元璋把茶盏猛地撂在了桌子上，神色有些不耐，“这么紧急的事你还不说，尽是废话！” 展廷芳愣了下，额角渗出冷汗来，忙道：“皇上，是、是关于发票的事！” 发票？ 朱元璋眉头皱得更深了些，“细说。” 展廷芳定了定神，将这几日的事都说了一遍，“前几日发票之策刚实施，并未有多少人在意，户部也还算清闲，而且户部是给每家商户，按照原本的交易量发足了两个月的发票。” “结果今天已经全用完了！” 第154章 为了大侄子的安全，让大哥娶个老婆很合理！ 朱元璋把身子坐正了，“当真？” 展廷芳点点头，“当真！” “这其中还有颖国公府傅小少爷的功劳呢，他在衙门用发票抽出了特等奖，一下子就把百姓们索要发票的热情给激发起来了。” “所以那些商铺的发票才消耗的那么快，全城大半的商铺内发票都用完了，来官府要新的发票，户部的人实在是忙不过来！” “臣此次进宫是特意来求援的！” 朱元璋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都用光了？！” 朱元璋也因着展廷芳的话激动地在殿内原地踱步着，发票发出去才几天啊，居然就用完了！ 然而激动过后涌起的就是滔天的愤怒。 这些奸商！能用足两个月的发票几天就用完了，可见他们瞒报了多少账目！ 哼，好在如今推出了发票。 这下就算那些奸商想要瞒报，也要看那些百姓同不同意，这样一来，国库完全能收到比往年还要多上数倍的商税来！ 即便如此，依然不能消除朱元璋心中的怒火。 他深吸一口气，一脚将旁边的椅子踹翻，“这帮商人真是胆大包天！天子脚下也敢瞒报如此大的数目！” 朱元璋生气，展廷芳更生气。 毕竟身为户部尚书，大明的钱袋子，他居然没想到这些商人敢如此欺上瞒下，知道他们会贪，却不知道他们会贪下这么多！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展廷芳对着朱元璋拱了拱手，“皇上，瞒报的事还需锦衣卫多加查探，但加派人手的事已是迫在眉睫了，户部就那么一些人，再算下去人都该晕了。” “还有制作发票的工匠人手也不足，百姓们若是要不到发票，恐会闹事啊。” 朱元璋知道展廷芳的意思，人手不够才好啊，说明够忙！ 都忙起来，他何愁收不到足额的商税！ “好，工匠好说，六部还有将作监的工匠任你调遣，但是这账房可不好办，户部账房已经是精挑细选过的了，这样，咱给你道手谕，你有看中的人直接调过去帮忙，可行？” 展廷芳跪下谢恩，“多谢皇上！” “哦，还有，你把咱的话带过去，今夜当值的人，全都加俸一月！告诉他们，紧要日子，不许给咱掉链子！” “是！” 以朱元璋的性子能说出这句话，可见其大方。 毕竟若是做好了，国库可就不缺银子了，老朱也就没那么抠搜。 主要是大明官员一月俸禄也不是很高，给出去不算心疼。 但对于受到奖赏的人来说就不同了，多一月俸禄，日子就能过得宽松些，自然是好的。 展廷芳离开后，朱元璋的困意彻底没了，独自一人在殿内笑开了花。 真是没想到这发票的效果这么立竿见影，短短几天就逼得那么商人把底给暴露出来了。 想着即将要收入国库的商税，朱元璋乐得直接哼起了小曲。 哎，咱大孙就是厉害！ 高兴没一会儿，朱元璋想到今晚听到的话，不禁叹了口气。 大孙确实是聪明，咱都有些自惭形秽。 但是等他继位后，可能压制住老四吗？ 朱元璋面色渐渐沉下来，陷入了沉思。 …… 第二日一早。 被朱雄英叫来的工匠为了能尽快建成阳光房，连夜都在干活，这会儿终于完工了！ 而今日正是朱棣三人回返藩地的日子。 朱樉领着两个弟弟来坤宁宫，向朱元璋和马皇后辞别。 一早的时候，朱标和朱雄英也被叫了过来。 看着完工的阳光暖房，朱雄英满意地点点头，朱标则是有些避之不及，若是因为它，他能被母后一顿臭骂吗？！ 现在他伤到的地方还有些疼呢！ 没过多久，朱樉三兄弟身着藩王服饰，已经到了坤宁宫内。 朱元璋和马皇后是在阳光房内见的三人。 于是，朱樉、朱棡、朱标看着这个由琉璃建造而成的奇异房子纷纷露出了惊诧的目光。 老头子怎么变得这么大方了？ 居然用琉璃来建房子，这得花不少银子吧！ 但今日的重点不是这个，一见到朱元璋和马皇后，朱棣三人就纷纷拜倒，“拜见父皇、母后！” 朱元璋不自觉地就盯着朱棣看，把朱棣都给盯毛了。 他也没犯事啊？父皇这么看他做什么？ 还是太舍不得他们了？ 马皇后见朱元璋半天不叫起忙推了一下他，朱元璋这才反应过来，“起来吧。” 三人和朱元璋老两口说了些临别之言，正在准备离开时，朱棣对着朱雄英一笑，“大侄子，明年北伐，四皇叔绝对踏平大漠，日后便按你说的那样去做……” 朱雄英心照不宣一般地点点头，“四皇叔加油，侄儿是你最坚硬的后盾！” 这两人仿佛打着谜语一般的对话让朱元璋听得摸不着头脑，“大孙，你和老四这是啥意思？” 朱雄英神秘兮兮地对着朱元璋低语道：“皇爷爷不要问了，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朱元璋拧起眉头，秘密？ 你和老四能有啥秘密？怕不是被他蒙骗了！ 朱元璋看看朱雄英，又转头看向了朱棣，心想他身子还挺好的，至少再活个十几年没啥问题。 老四这臭小子若是敢对大孙不对，咱肯定饶不了你！ 不止是朱元璋在担心朱雄英，被朱元璋忌惮的朱棣也在担心朱雄英。 毕竟朱雄英可是有前科的啊！ 明明只是风寒小病，结果给拖到了险些被活埋的地步！ 想着昨日二人的对话，朱棣的决心坚定了些，看向朱标道：“大哥，四弟与大侄子相处颇为投缘，但四弟远在燕京，有些担心大侄子，为此，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大哥答应。”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都有些惊诧，想知道朱棣想说什么。 唯独朱标跟个地主家傻儿子似的，乐呵呵开口道：“四弟，孤不是说了，咱们兄弟间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想让大哥做什么，尽管直言！” 朱棣微微颔首，表情有些淡淡的，说出的话却是如平地一声雷炸响在众人心头。 “四弟想请大哥新娶个嫂子，可否？” 第155章 对大孙好的叔叔，才是一个好叔叔！ “咳！” 朱标被朱棣的话给吓到，刚喝进去的茶直接被呛住了，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而在场之人也因着朱棣这句话被震惊在原地。 朱元璋惊讶过后眼睛直接亮了起来，这个法子好啊！ 他真是糊涂了！ 要是想在宫里找人护着朱雄英，让朱标多娶一个侧妃不就好了？ 还是老四说起来他才想到。 啧，老四这脑子转得就是比老大快啊。 东宫现在就一个太子妃，所以吕氏才会那么嚣张。 若是多了个太子侧妃，情况必然会变得不一样。 朱雄英居嫡居长，却不是吕氏所出，和吕氏所出的代表江南士族朱允炆天然存在竞争。 若是东宫进了新人，必然不如吕氏根基深厚。 想要在东宫生存，那就只能选择投靠朱雄英，倘若能为皇室开枝散叶，女儿且不提，就算是生下皇孙，年纪比朱雄英小那么多，绝不会是朱雄英的对手。 如此，方可一劳永逸啊！ 朱元璋有些懊悔，如此简单的法子他居然没想起来！ 回过神的朱标惊讶地高喊道：“四弟，你这是什么胡话？！” 朱棣却是一脸认真，用异常诚恳地语气说着，“大哥，四弟并未在开玩笑，为了大侄子好，大哥您就再娶一个嫂子吧。” 这话一出，朱元璋一改先前对朱棣的猜疑，眼里透着慈爱。 这才是他的好儿子啊，不枉疼他一场。 对大孙好的叔叔才是一个好叔叔！ “还考虑什么，就这么去办！” 朱元璋一锤定音地说道。 旋即他侧头看了马皇后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赞同的意思后，接着道：“标儿，就按老四说的做，咱和妹子给你选个好人选出来。” 朱棣闻言一喜，率先接话道：“儿臣替大哥谢过父皇了，大哥，明年北伐结束，四弟必定回京来喝大哥的喜酒，不知父皇可应允？” 朱元璋愉悦地笑出声来，一桩心事就这么被解决，他当然开心。 听到朱棣的话后大手一挥，“老四，这事能成多亏了你啊，这杯媒人酒你肯定得喝，咱准了！” 闻言，朱樉、朱棡均是用炽热的目光看向朱元璋，眼里透漏着一个意思。 父皇，我们也想回来！ 朱元璋今天高兴，也不在乎再多回来两人，“老二老三也回来吧，咱一家子得整整齐齐的！” “多谢父皇！” 朱樉、朱棡见朱元璋答应下来立马激动拜谢。 塞外苦寒无比，朱樉三兄弟可都是在江南长大的，习惯了南方的气候，委实受不了塞外的苦寒。 这会儿能有回京的机会他们当然不能错过。 朱元璋点点头，“好了，你们快走吧，如今北伐为重，等你们大哥的事定下来，咱肯定给你们传信。” “是，儿臣们就等着大哥的好消息了！” 原本还有些离别的悲伤之情的三王这回离京时反倒一个个喜气洋洋的。 朱标愣愣地看着自家父皇就这么把这事定了下来，忙插嘴道：“父皇，儿臣没同意呢！” 见他开口，朱元璋横眉倒竖，“咋，你有意见？有意见也给咱憋着！看看你四弟，小你五岁都和你一样三儿子了！” “老二老三咱都不用提了，你身为太子，不该多为咱大明皇室开枝散叶吗？”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是不孝你知道吗？！” “行了，别杵在这，咱看你心烦，奉天殿还有些奏折没批，你去批了。” 朱标被老朱劈头盖脸给骂蒙了，好半晌没缓过来。 朱元璋和颜悦色地问着朱雄英，“大孙，你想要什么样的姨娘啊？” 朱雄英对朱标会娶新的侧妃这一点不是很在意，因此很淡定地回了一句，“孙儿也没想好呢，皇爷爷可以把薇儿和熥弟也叫来吗？毕竟也不是孙儿一个人的姨娘。” 朱元璋自是同意下来，“好好好，还是大孙想的周到，你去叫人吧。” “多谢皇爷爷。” 朱雄英谢过朱元璋之后就去东宫寻朱怡薇和朱允熥了。 随后，朱元璋注意到朱标还愣在原地，说了一句，“老大你咋还没走？” 朱标眼皮子抽了一下，要不要这么嫌弃我啊？ 你们好歹讨论的是关于我的婚事，我本人都不能在场吗？三个孩子都比他有发言权！ 到底还有没有天理啊！ 显而易见，在场之人并不在乎朱标有没有意见。 朱元璋已然开始从朝中大臣里寻摸合适的人选了，“妹子，你说咱给老大是找个文官家的姑娘还是武将家的姑娘？” 马皇后犹豫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选，但还是给出了自己的意见，“这你看着来吧，不过有一点你得听我的，那姑娘的岁数可不能太小，不然怕是压不住吕氏，东宫还不得翻了天了！” 朱元璋嘿嘿一笑，“妹子，咱俩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想到一块去了！” 但说完这句话，马皇后变得比先前更愁了，叹了口气道：“这样一来，更是难寻到合适的人选了，毕竟和标儿年龄差不多的，肯定是都嫁为人妇了，还不能去民间找，身份太低，也护不住大孙。” 听着这些话，朱元璋脑子里想起一个人来，猛地一拍手，高声道：“妹子，咱有人选了！” “谁？” “汤和他们家那小女儿不是正合适吗！” “汤和的小女儿？是原本有婚约在身，结果被退婚之后一直没再嫁那个？” “就是她！当年汤和相中了御林军一位指挥佥事，要把小女儿嫁过去，可对方是家中独子，汤和小女儿有一回骑马把对方腿给撞折了。” “对方清醒之后就嚷嚷着退婚，按说这事双方都有错，可汤和那个暴脾气一听说要退婚，冲到对方府上给那小子打得半个月下不来床。” “双方闹得挺大，还让咱给断案，咱能有啥办法，这要是再凑一起，不成怨偶了吗？就让他们退婚了。” “但汤和因为这事可是跟咱发了好大的火。” 马皇后问道：“这些年了，就没人向信国公府提亲？” 朱元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咳，那不是，咱做主退的婚事，就算有人有意也不敢再上门提亲，咱确实是对不住那姑娘，这不想着给她找门好亲事嘛！” 第156章 朱标，糊涂！ 老朱和汤和几十年的兄弟了，而且，这段时间他和淮西武将的关系又恢复如初。 朱元璋一下子想起来汤和的好。 只是因着自家小女儿嫁不出去这事，汤和对朱元璋是有怨的，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朱元璋也是心怀愧疚，想着借此机会能和汤和破冰。 约莫盏茶功夫，朱雄英就带着朱怡薇和朱允熥到了阳光房。 看着眼前排排站的三个小萝卜头，朱元璋忽地心生一计，“大孙，薇儿，熥儿，你爹要娶一位新侧妃，你们要不要去看看啊？” 没等朱雄英和朱允熥开口，朱怡薇率先起了兴致。 不管多大年纪，女人的天性都是一样的。 而且自幼在宫中长大，她也对宫中局势有一些了解。 朱标突然要娶新侧妃这件事的意义，她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 因此高声回道：“薇儿要去！” 朱雄英和朱允熥也点了头。 朱元璋笑了笑，摸着朱怡薇的小脑袋，“好，都去！现在人是信国公府的小姐，汤和汤爷爷你们还记得吧，就是他家的。” “记得。” “你们这回过去，要是看中人了，就跟皇爷爷说，之后的事皇爷爷来安排，知道吗？” “好！” 于是，朱雄英三兄妹就被送到了信国公府。 宫中消息一向传得很快，不出半日，朱标要娶太子侧妃的消息就已传遍了整座皇城。 …… 诏狱。 四面皆是铜墙铁壁，唯有一缕眼光透过天顶照在牢狱内。 此处被关押的人正是前几日来送国书的北元使臣。 被关了这些天，他们也没弄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竟被大明看穿了他们的计策！ 朱元璋可是当着他们面说过，等到北伐之日将他们祭旗。 那他们岂不是只剩下一年的活头了？ “#*……” 北元使臣们凑在一起用蒙古语说着什么，几人互相对视着，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几人分开后没过多久，就有一人忽地口吐白沫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见状，负责看守诏狱的锦衣卫大惊失色。 这里面的人可是朱元璋亲口说过要祭旗的北元鞑子，要是现在就死了，皇上动怒之下不会让他顶替去祭旗吗？ 于是，他便想着打开牢门进去查看一下那晕倒之人的状况，可千万别死在这！ 只是，就在他开锁的一瞬间，颈间一痛，意识瞬间陷入了昏沉中。 北元当然不可能派一群无用之人出使大明，因此这些人可都是怯薛军内的好手。 拿到牢房钥匙后，之后的行动就很顺利了。 一路被他们给逃出了诏狱，甚至出了宫！ 锦衣卫来禀报北元使团越狱之事时，朱元璋瞬间变得雷霆震怒。 “一帮废物！关在诏狱里还能让人跑了！” 朱元璋接连摔了好几个花瓶，火气也没消下去半分。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跪伏在地，冷汗留了全身，声音都开始打颤，“皇上恕罪！锦衣卫疏忽之下让诏狱囚犯逃脱，臣等罪该万死！” 话音刚落地，还泛着热气的茶盏就砸在了他的脚边。 “还不快去找人！那群鞑子肯定还没逃出城，若是找不到人，明年北伐祭旗的人就让你们锦衣卫来！” “是，臣必定将人抓捕归案！” 立下军令状后，蒋瓛这才劫后余生一般地退出了奉天殿。 一时间应天城内风声鹤唳，锦衣卫大批过境，就为了能将越狱的北元使团抓回去。 …… 东宫。 从手下宫女手中得知朱标要娶新侧妃一事的吕氏失手打翻了胭脂。 “你说什么？太子要娶新侧妃了？” 这个消息让吕氏心中残存的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吕氏怔怔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时间有些万念俱灰。 朱允炆不懂宫女说的话是什么，但见到吕氏这般模样，忙担忧地喊道：“娘，您没事吧？” 朱允炆哪里见过吕氏如此颓然的模样，委实是把他吓到了。 吕氏没回答他的话，正在这时，朱标大步走了进来。 朱允炆见状一喜，忙看向了朱标，“爹，娘不知道怎么回事，您快看看她吧！” 闻言，朱标狐疑地看着确实和往常不一样的吕氏，“你这是怎么了？” 吕氏回过神来，苦笑一声，“殿下，您是想要废了臣妾吗？” 朱标愣住了，随即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也听到消息了？那都是四弟胡说的，孤根本没同意！” 见朱标这般态度，吕氏原本黯淡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殿下，您说的是真的？” 朱标冷哼一声，“孤什么时候说过假话，四弟也真是的，不知是怎么想的，突然想让我给他找个新嫂子。” “父皇竟然也同意了！根本没人过问孤的意见！” “孤根本就不想再娶妃好吗？！” 吕氏听着这些话心安了一半，只要不是朱标主动要娶妃就好。 “殿下，臣妾不是那等善妒的人，对您娶什么妾侍不在意，可、可允炆还小啊，臣妾知道吕家和臣妾都做了错事，父皇不满意臣妾这个儿媳。” “臣妾只担心臣妾若是被废了，允炆这孩子可怎么办啊……” 说着，吕氏眼里泛起水光，欲语还休地看了一眼朱标，好不动人。 朱标看向懵懂无知的朱允炆，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允炆是比不上雄英聪颖。 可允炆的性子是最像自己的！ 朱标当然不想让允炆日后就没了娘亲的疼爱。 想着这些，朱标轻叹口气，开口道：“别担心，孤会跟父皇推了此事的，东宫不会再进新人。” 闻言，吕氏的眸光有些亮得骇人，“殿下，您说到做到！” “自然！” 朱标想着这件事惹出来的麻烦，再等不及，转身就要去找朱元璋理论。 “孤现在就去寻父皇，总不能雄英的事孤插不上手，孤自己的事也插不上手吧！” 朱标本就不满意这桩还没成型的亲事，如今又被吕氏的话一激，更不满意了。 原本来找吕氏要做什么都给忘了，扭头就要离开。 结果甫一转身就被吕氏给拉住了袖子，听她娇柔的嗓音说着，“殿下，您许久没来看臣妾，好不容易来一回这就要走吗？” 朱标停下脚步，“你是想孤留下？” 吕氏羞怯地拍了下朱标的胸脯，“哎呀殿下，允炆还在呢……” 第157章 招招直奔下三路，这个未来的新姨娘很好！ 信国公府。 朱雄英和朱怡薇、朱允熥以参观信国公府的名义想要在府内转转，毕竟这亲事还没成定局，万一不合适也不至于无法收场。 汤和自然是举双手欢迎，乐呵呵地把朱雄英三人给请进了府内。 好不夸张地说，正是因为朱雄英活着，他们这些淮西老兄弟才能安安稳稳地活着。 所以，就算是朱雄英想要天上的月亮，他老汤也得试试能不能把它打下来！ 汤和想陪着三人在府上逛逛，但五军都督府临时有事把汤和叫走了，临走前让汤家人好好招待朱雄英几人。 汤和走后，朱雄英三兄妹更自在些，这位信国公实在是太热情了。 汤家人不明白这三位小殿下为何会突然到访，但一直保持着亲切有礼的态度，带着三人在府内参观。 走到汤家一处有些清幽的庭院时，朱雄英见到了一名正在修剪花枝的女子。 “姨姨剪的花好漂亮！” 女子手上动作一顿，放下剪子看向了不知怎么走到她院子里的三个小人。 朱雄英三人的容貌一个比一个长得招人喜爱，自然也俘获了女子的心。 应是哪家亲戚的孩子吧，毕竟信国公可没有这样小的娃娃。 “你们是谁家的孩子？” 朱雄英没回这句话，反倒是盯着女子的眼睛看，“姨姨，你不开心吗？” 汤盈菀有些愣住，随即脸上迅速浮现一抹笑意，“没有，姨姨没有不开心啊。” 她只是待在这个院子里太久，很想去外面看看。 自打被退婚后就一直没能嫁出去，蹉跎这么多年成了世人眼里的老姑娘，每次出门都会受到一群指指点点。 久而久之，她就不愿再出门了。 汤盈菀一直很喜欢孩子，因为没成亲，没有自己的孩子一直是她的遗憾。 这会儿见到三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汤盈菀很是高兴。 她脸上带笑，“你们是被自家大人带来拜访的吧？要不要和姨姨上街去逛逛啊？姨姨给你们买糖人吃！” 朱怡薇和朱允熥知道眼前这人很可能就是他们的新姨娘，并不抵触，于是对视一眼点头道：“要去！” 听着软糯稚嫩的童声，汤盈菀脸上笑意更深了些。 这些年，她越来越将自己封闭住，上次去街上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这回带着朱雄英三人出门可是近年来的头一回呢。 汤盈菀感受到了内心的雀跃，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出府了。 来到街上，温热的阳光照在自己身上，汤盈菀觉得呼吸间都是自由的气息，一时间快活的不得了。 她一手牵着朱怡薇，一手牵着朱允炆，朱雄英年纪最大，独自一人走。 只要是三人多看几眼的东西，汤盈菀就会掏钱把它买下来，惹得朱怡薇和朱允炆对她印象好极了。 而沉浸在逛街喜悦中的汤盈菀四人，并未察觉到一个隐蔽角落处，几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朱雄英，脸上露出了狡诈的笑。 “长生天在上，我们有救了！” 在这群越狱的逃犯看来。 可以逃离大明的唯一办法。 不外乎是劫持人质了。 老天有眼，居然叫他们在大街上碰上了朱雄英这位大明太孙。 他们在大明加一块才认识几个人呀！ “^*(t%^%！” “%$^%^%！” 不久，几个北元逃犯就商议完毕。 大概拟定了实施方案。 在这几个人想来，要是可以挟持朱雄英做人质。 那大明的皇上就一定会放他们安全回草原。 尽管这几人那天在皇宫里都被朱雄英打了好几鞭子，可是在他们眼中。 朱雄英只不过是个有些力气的孩子罢了。 汤盈菀瞧着面前的三个孩子，越看心里越欢喜。 可是瞧着汤盈菀的样子，朱雄英心中却有些不太舒服。 这汤盈菀瞧着温柔知礼，并不是那类蛮横不讲理的人。 就算是两家打了一架，可亲事是早就定好了的。 也不该这样就被退婚了啊。 都怪那个指挥佥事，不就骨个折嘛，就吓得要退婚！懦夫！ 汤盈菀四人一路闲逛，眼看着就要慢慢接近北元人藏身的巷子。 然而不待几个逃犯现身。 朱雄英眸光一沉，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杀气。 思索片刻后，朱雄英立刻对着眼前的巷子高声叫道：“不要躲了，我已经发现你们了。” 北元使节：嗯？！ 他娘的，我们都没动啊？你就发现了？！ 是谁漏了消息出去？ 不单这几个北元使节。 甚至朱怡薇与汤盈菀都困惑不已地看向了朱雄英。 “哥，你发现什么……” 还没说完。 那几个北元逃犯便不再犹豫，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再犹豫下去，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此处距离草原汗廷，可是千里之遥！ “嘭！”的一声。 从巷口瞬间就跑出五个黑衣大汉。 见状，汤盈菀的面色陡然一变。 瞬间就把朱雄英兄妹三个护在了自己身后。 “休想伤害我的孩子！” 朱雄英不禁愣住了。 还没待朱雄英有所反应。 汤盈菀就顺手捡起了身旁的一节竹竿，活动两下，马上就使出了汤和从小就教给汤盈菀的防身棍法。 只见这节竹竿被汤盈菀舞的虎虎生风。 每挥出一棍都是朝着敌人下三路而去。 甚至没有一棍落空。 瞧着汤盈菀手里只能看到残影的竹竿，朱雄英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嘶！ 这被打上一棍得多疼啊！ 这几个北元逃犯，可都是出自怯薛军，身经百战。 即便这样，也没遇到过这般下作的打法啊！ 不过盏茶的功夫。 汤盈菀便停下了竹竿，傲然立在原地。 那几个北元逃犯，已经全部倒在地上。 这下子，朱雄英终于明白汤盈菀为何会被退婚了。 太凶悍了！ 同时在心里由衷的表达了对那个指挥佥事的同情。 也不晓得那倒霉催的现在过得怎么样。 太损了！ 怎么会有这么损的人！ 但是撇开这个不好评价的棍法不说，汤盈菀的容貌其实算得上是一个清丽没人，年纪上来后更是透着几分韵味。 和朱标还是挺般配的。 再说她也是被朱元璋给破的婚。 父债子偿，倒也不算委屈了朱标。 瞬间，朱雄英感觉自己身上散发出正义的光辉。 第158章 朱标要不孝？老朱：好儿子，速反！ 街上突如其来的骚乱，很快便惊动了正在周围巡逻的锦衣卫。 等锦衣卫们赶到此处的时候。 都不由得被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惊到说不出话来。 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朱雄英瞧着窝在汤盈菀怀里的朱怡薇说道：“姨姨，您送我们回去吧！” 朱怡薇也眼巴巴的看着汤盈菀说，“姨姨，我怕，薇儿今晚可以跟姨姨睡吗？” 汤盈菀的面上浮现出一丝难以掩饰的苦涩。 “孩子们，你们母亲应该在家里等着你们吧，姨姨便不送了。” 还没说完，朱怡薇便轻声嘟囔道：“母亲……已经过世好久了。” 听到朱怡薇的话，汤盈菀的心底顿时软的一塌糊涂。 眼眶微红的摸着朱怡薇的小脸蛋说道 “好孩子，姨姨说错了话，你别难过，姨姨这就送你回家。” 朱怡薇闻言顿时扬起笑容，“嗯！谢谢姨姨！” …… 奉天殿。 在来奉天殿前，朱标连喝了好几杯酒壮胆。 父皇这回是触碰到他原则性问题了。 这个时候不硬气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要是所有事都听父皇一人的。 他以后在孩子们面前，还如何树立的起威严？ 就见朱标大步流星地跨进了奉天殿里，盯着端坐在上的朱元璋，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父皇！” 朱元璋毫不示弱，顿时用同样的大嗓门回了一句。 “干啥？” 朱标瞬间蔫儿了，轻声道。 “是今日的奏折已经批完，儿臣这不是给您送过来吗。” 朱元璋瞥了他一眼，“放下吧。” “是。” 朱标的内心一阵挣扎，最后还是努力鼓起了勇气，盯着端坐上首的朱元璋，艰难地开口道：“父皇……儿臣不愿纳妃。” 朱元璋抬起头，眼神冰冷的看着朱标。 “咱命令你纳，这是圣旨！” 朱标沉思了许久，再次鼓起了勇气。 对着朱元璋朗声道： “父皇，您……您若是一意孤行，儿臣怕是要不孝了！” 朱元璋不由得一愣，“你这是要威胁咱？” “没错！” 听见朱标威胁自己，朱元璋也不知为何，内心里居然升腾起一丝激动之情。 咱这傻大儿这是出息了？ 随后，就看到朱标突然从怀中拿出了一把剪子，径直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父皇，你如果一定要这样，儿臣便出家！” 瞬间，整个奉天殿鸦雀无声。 朱元璋甚至有些想要扶额苦笑。 眼神里原本的欣喜也转变为了失望。 你这小兔崽子就只有这点能耐？ 你就算说你现在打算造反，咱也认了！ 结果你和咱说你打算出家？ 沉默良久，朱元璋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哦”字。 随后又低头看起了奏折。 见到这反应，朱标好像被人扇了一个嘴巴一样。 又不甘心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父皇，儿臣要出家！” 朱元璋这次看都没看他一眼，随口道。 “你要不纳妃，要不出家，咱现在让你自己选，你看着办吧！” 听了朱元璋的话，朱标终于缓过神来。 那些和尚也不是傻的，朱元璋不同意，哪会有和尚敢给他剃度？ 前脚替他剃度，后脚朱元璋就能把他们超度了。 不待朱标再开口，朱元璋就将人给赶了出去。 瞧着朱标离去的背影。 朱元璋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臭小子，咱忙来忙去这都是为了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日头西落，夜色即将来临，应天街道上的小贩们都已经在收摊了。 各官府的官差们也都已下值回家去了。 骑马从五军都督府返回府上的汤和，疑惑地看着全家老老少少都聚精会神的望着大门口。 瞧着这场面的汤和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连忙将自己领口袖口都嗅了一遍。 “夫人，我今天可哪都没去！” 汤夫人忍不住白了一眼丈夫。 “不要脸的，谁管你！” 汤和更加疑惑的瞧着面前的众人开口道。 “那你们守在这里做什么？” “咱菀儿，被叫到东宫里去了！” “嗨，我还寻思什么事儿呢，就是进宫了啊，咱几乎每天……啥？等一下，你是说咱菀儿被叫到宫里了？东宫？” 汤和惊喜的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他这宝贝女儿可是待字闺中十年之久了！ 十年啊！ 天知道这十年他是怎么过来的！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啊！ 本来想着这女儿自己怕是要养一辈子了。 现在居然被叫进宫了？ 还是东宫啊！ 不盼她能当上太子妃，太子殿下只要愿意给自家女儿一个名分。 自己女儿下半辈子也有依靠了！ 汤和恍然大悟的看着眼前的大门。 他可算明白这群人等着什么了。 抬眼看着尚未完全落下的日头，汤和有些气恼道。 “今天这太阳怎么回事啊，挂在天上不想走是吧？！” 此时的汤和简直想要栓条绳子把太阳直接拽下来。 当太阳悄然落下那一刻，夜色瞬间在整个应天弥漫开来。 而此刻的信国公府里全部人瞬间松了一口气。 只见汤和“蹭”的一下站起来，放开嗓子大喊道。 “人呢！把大门给我关上！我汤家怎会有这般没有规矩的女儿！天都已经黑了，还不归家！” “唰……” 信国公府几乎所有下人都冲了出来。 将大门、侧门全部锁的严严实实。 此刻的汤和，好像瞬间回到了战场之上一样。 盯着面前的家人们。 “老大、老二、老五！” 汤家三子连忙应声。 “儿子在！” “你等三人，今晚各守一门，今夜，就算是蚊子也不能飞进来一只！” “遵命！” “夫人！” “怎么了？” “罢了，我亲自带队巡逻，今夜，咱们阖府上下，要打起十万分的精神，咱们的目标是？！” “不让小妹进府！” 汤和的脸色不由得一僵，大声吼道：“胡扯，是守好家门！” “是！” 信国公府上下，瞬间变身成为一座军事大营。 整个府里，不论男女老少，全部守在各个地方，就怕一个不注意，被汤盈菀溜进来。 …… 东宫里。 知晓了三个孩子底细的汤盈菀吃惊不已。 但是朱怡薇十分热情，汤盈菀也就留在了宫中。 第159章 东宫的惨叫，救救孤！ 朱怡薇寝宫。 朱怡薇正兴奋地向汤盈菀介绍自己的“宝贝”们。 各式各样的小玩偶和首饰。 朱允熥在一边看着朱怡薇不由得开口道。 “打从娘亲离世起，很久没有见过皇姐这般高兴了。” 朱雄英也在一旁细细观察着朱怡薇和汤盈菀。 唉！ 朱怡薇在这看得这么紧。 便宜爹如何过来和汤盈菀培养感情啊！ 不行，必须想个办法将汤盈菀支走。 朱雄英略微思索一番，对着汤盈菀开口道。 “姨姨，英儿想喝热奶茶，姨姨可以给英儿冲热奶茶吗？” 朱怡薇不由得皱眉。 “皇兄，姨姨可是客……” 朱雄英连忙打断了朱怡薇的话，继续傲娇模样的说道。 “可我就是想喝姨姨做的。” 汤盈菀倒并不介意这些，乐呵呵的开口道。 “没问题，我这就去帮你冲，你放心！” 看着汤盈菀走远，朱雄英才赶紧对朱怡薇说道。 “薇儿，你希不希望汤姨姨往后每天都待在宫中？” 朱怡薇听到这话瞬间点头如捣蒜。 “嗯！” “那你一会儿可要好好帮皇兄，我们就这样……” “嗯！”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汤盈菀就端着一碗做好的咸奶茶回来了。 三个小家伙盯着汤盈菀齐声开口道， “姨姨，你可不可以在这儿等一会儿，我们有惊喜给你！” 汤盈菀略显吃惊，随后有些失笑的开口道： “小殿下们，臣女不能……” “姨姨，你可不要跟我们客气哦！” 话落，三个小家伙迅速地向着殿外跑了出去。 汤盈菀没弄明白三个小家伙到底打算做什么，为何非要自己留下呢？ 正在汤盈菀没有丝毫头绪的时候。 朱雄英已然领着两个孩子在宫里到处找寻朱标的身影。 终于，三个小家伙在奉天殿外，见到了被大虎轰出来的朱标。 朱怡薇和朱允熥暗暗为自己打着气。 “父亲，熥儿也是为您着想！” “没错，为了父亲和姨姨，冲！” 朱标实在是有些倒霉。 刚被自家父皇赶出来。 又在自家院子里受到了袭击。 瞧着眼前的这两个孩子，朱标瞬间气上心头。 “熥儿！你几时学上你皇兄那一套了？你这小身板，也想要袭击爹？” “你也是，薇儿，你为何带着弟弟乱搞？” 朱怡薇和朱允熥二人眼见计划未成，撇掉了手里的砖头。 “爹爹，薇儿希望汤姨姨可以留下来……” “你们要留下汤氏，跟你爹我有何关系？” 朱怡薇一脸纯真，对着朱标道。 “要是，要是爹爹可以去和汤姨姨多相处相处，爹爹一定会喜欢她的！” 朱标闻言微楞。 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这些事儿了？ 这些事是她一个小姑娘该关心的吗？ “薇儿，你属实有些缺乏管教了！” 朱标有些恼怒。 两个孩子明显已经无计可施了。 瞧着这场面，藏在隐蔽处的朱雄英，忍不住长出一口气。 没想到，到最后还是要他亲自动手！ 朱标刚准备伸手摸自己的靴子，就觉得眼前一黑，之后便没了意识。 独自等在殿内的汤盈菀，正在思索几个孩子怎么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打算出去找找时，这才发觉寝宫的门竟被人从外面上了锁。 汤盈菀心下顿时有些慌乱。 正在汤盈菀不知如何是好间，更令她心下不安的情景出现了。 突然出现了一阵大风，竟将寝宫里的灯瞬间全部吹灭。 之后便听寝殿外传来开锁声。 昏暗的夜色里，只见一个晃晃悠悠的中年人，有些踉跄的进了屋子。 随后，寝殿的大门再次被上了锁。 奉天殿内。 朱标刚离开没一会儿，朱元璋仍待在奉天殿批复奏折。 不多时，大虎便急急忙忙跑到朱元璋跟前。 “皇上，北元逃犯想要对太孙殿下不利……” 朱元璋的面色瞬间沉的仿佛能滴出墨来。 “什么？咱大孙现在何处？” “那几个逃犯想要动手时，太孙恰好和信国公府的小姐在一处，汤小姐出手制服了贼人。” 听完大虎的话，朱元璋悬着的心才堪堪放下。 可是心里对汤盈菀的愧疚之情更重了几分。 “是咱耽误了这孩子呀……如今这个年纪还尚未出阁。” “大孙如今在何处啊？” “太孙殿下把汤小姐领进宫中做客，现下人在东宫。” 听了大虎的话，朱元璋的心彻底放进了肚子里。 随即面色之中透露出一种上位者独有的威严，身上也不由得带上一股杀气。 “传旨，马上把北伐大军的旗子先拿出来祭了！” “是！” 说完，大虎快步退下。 但朱元璋难看的脸色并没有丝毫缓和。 他又想起刚刚殿上发生的那一幕。 “标儿那个混账！咱不过让他纳妃，他就这么胡来？” “糊涂东西，咱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他！” 说完，朱元璋的脸色更加阴沉下来。 “去东宫！” “是！” 不过片刻，朱元璋就拿着一根大小适中的棍子，悄声出现在了东宫门口。 正在朱元璋打算进去的时候，朱标杀猪般的叫声突然响彻半个东宫。 朱元璋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这混账小子干什么呢？” 说完，朱元璋随手拦住一个小太监。 “太子怎么了？” 那小太监有些畏惧的看着朱元璋回道。 “回皇上话，太子和汤姑娘在公主寝宫……” 朱元璋不由得一愣。 拿棍子的手不由得松了几分。 颇有些喜出望外的问道：“太子和汤姑娘果真在一块呢？” “是。” 朱元璋瞬间一扫之前的阴沉，脸上也有了笑意。 “这臭小子，还非得嘴硬，一点也不像咱，实实在在的多好。” 此时朱标的求救声突然从殿门之中穿透出来。 “快来人！快救我！” 四周的禁卫听到立刻拔出刀准备冲进去。 朱元璋立马开口喝斥道。 “慌什么！回去！” 一群禁卫瞬间有些不知所措，随后略带犹疑的各自归位。 皇上不让他们动，太子知道了也不会怪到他们头上吧？ 朱元璋心里很是高兴。 “来人！传旨，赐信国公府，东珠十颗、蜀锦二十匹、绢十匹、黄金三百两……” 跟着一旁的冯贵有些懵。 东珠？这么贵的礼？难不成这桩亲事真要定下了？ “是！” 第160章 汤和：太子强留小女过夜，请皇上替我做主！ 交代完后，朱元璋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 “标儿这孩子，要培养感情哪里不行，到薇儿寝宫来了，我孙女一会儿该睡觉了。” “去几个人，将福安公主送去坤宁宫休息，让太子和汤姑娘多待一会儿。” “是。” 说完，朱元璋哼着小曲乐呵呵离开了东宫。 可就在此时朱元璋脑子里突然浮现了朱棣在东宫曾说过的几句酒话。 难不成这群文官，胆子真的已经大到如此地步了？ 思及此处，朱元璋有些沉不住气了。 本来想要去坤宁宫的朱元璋，立刻又朝着奉天殿的方向走去，同时开口道： “立即把去年燕王出塞的全部案牍都给咱找出来。” “是。” 与此同时，朱标的声音在东宫里就没断过。 “你……你究竟是何人！” “事情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孤男寡女怎可共处一室，天杀的，谁把门锁上了！” “人呢？都哪去了？还不快来给孤开门！” “快来人啊！” 殿外的禁军们面面相觑。 “怎么办，开不开门？” “皇上的意思你也敢违抗？” “也是。” …… 吕氏的寝宫之内。 早已沐浴完毕的吕氏身着寝衣，精心化了一个美美的妆容，翘首以盼。 却是左等右等也不见朱标过来。 幽暗的烛火之下。 吕氏的面色逐渐阴沉下来。 正在此时。 吕氏猛然看见一道被烛火拉长的影子。 悄无声息的靠近自己的寝殿。 吕氏心中顿时一喜。 都多年夫妻了。 殿下竟还这般害羞。 看着那影子越来越近。 吕氏忍不住娇声开口道。 “殿下……你可让臣妾好等……” “殿下为何不说话？” “您是不是还因为前几天的事生气呢？臣妾……臣妾今夜都听殿下的，就算扯平了好吗？” “殿下？” “……”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 寝宫里，突然响起了一个稚嫩的声音。 “娘，允炆怎么会怪你……” 吕氏听见这声音瞬间整个人愣在当场。 “允炆？” “我不是告诉你今晚自己睡吗？” 朱允炆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吕氏说道：“娘，允炆怕黑……” 吕氏瞬间心头火起。 “怕什么怕！你都多大了还怕黑？” 吕氏越说越生气。 一下子把朱允炆扯了过来。 恶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朱允炆的屁股上。 “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怕黑！” 啪啪啪！ “叫你怕黑！” 几巴掌下去，朱允炆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吕氏的头上也因为激动冒出了不少汗珠。 “允炆不和娘睡了，允炆知错了，别打了，呜呜呜……” 听见朱允炆认错了，吕氏心里的火气才稍稍消减了一些。 “来人啊！” 两个宫女连忙跑到吕氏跟前。 “娘娘。” “赶紧给我把小殿下带回去，待会儿太子殿下回来了如何是好！” 两个宫女有些欲言又止，结结巴巴的对吕氏说道。 “娘娘，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现在在公主寝宫和汤姑娘说话呢……” ！！ 吕氏如遭雷击。 “你说什么？” “太，太子殿下半个时辰前，便去了公主殿下的寝宫了。” 吕氏大脑一片空白。 朱标怎么可以这样！ 中午明明说了今夜会来，为何现在跑去见什么汤姑娘去了！ 竟这般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吗？！ 想到此处，吕氏的面色不由得难看起来，心里的火气也越来越盛，看着朱允炆龇牙咧嘴的揉着屁股，吕氏又一把把他拽了过来。 啪啪啪！！ 又是几巴掌抽在朱允炆的屁股上。 “叫你怕黑！叫你怕黑！” 朱允炆凄惨的哭声瞬间响彻寝宫。 “娘，允炆都认错了，呜呜呜……” 第二日一大早。 信国公府敞开大门，露出一个个哈欠连天但精神振奋的人。 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喜意，尤其是汤和，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哈哈哈，菀儿一夜未归！” “咱得好好找皇上说道说道！太子怎么了？太子就能强留民女过夜吗？！” 汤和一脸的义愤填膺，如果忽略掉他呲出来的大牙的话，或许还真能让人以为他是在为彻夜未归的小女儿担心。 很快，他便骑马准备进宫。 跟着朱元璋一起打天下的人里面，朱棣娶了徐达的女儿，而当今长公主则是嫁给了李善长的儿子。 就单落下汤和一个人没和皇室联姻。 要论起来，朱元璋起兵的时候还没有汤和早呢。 追随朱元璋这数十年，汤和哪里不明白朱元璋的心思。 但如今情况要变了！ 他家小女儿马上就能成太子侧妃了！ 此事的意义对汤和、对汤家都是十分重要的，汤和焉能不激动？ 奉天殿。 朱元璋批完一摞奏章后，拿起一旁的茶盏喝了一口。 旁边还坐着朱雄英三兄妹，是担心他们小孩子不懂事误了朱标的好事，特意把人叫过来的。 结果一口茶没喝下去，外面径直走进来一道魁梧身影，“噗通”一下就对着朱元璋跪了下来。 汤和强压着翘起的嘴角，一副受到屈辱的模样，使得那张脸看上去更辣眼睛了。 “皇上，臣真是没脸见人了！小女出门后竟是一夜未归啊！” 老朱被汤和这副模样给吓得一口茶喷了出来，他咳嗽两声，嫌弃道：“老二，你那张脸不适合装委屈，快收起来吧！” “咱们多少年的兄弟了，有话就直说！” 汤和一听就知道自己被看穿了，瞬间从地上起来换了副表情，对着朱元璋拱手道：“皇上，老臣也是担心小女受欺负，您给个准话，小女实在耽误不得了，这回若是嫁不出去，怕是要进庙里当姑子去了！” 朱元璋眼睛一瞪，“汤老二，你还威胁起咱了？！” 不过随即，他又说了一句，“行了，昨夜之事确实是标儿的错，标儿那人你也知道，不是不负责的人，给咱把心放肚子里！” 闻言，汤和大喜过望。 感情菀儿都和太子那啥了？ 那这事肯定没跑了！ “哈哈哈，好啊！” 汤和没忍住大笑出声，惹得朱雄英三兄妹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他。 至于这么高兴吗？连装都不装了？ 第161章 大明的官制，从根子上就错了！ 汤和很快也反应过来，他笑得有点早，想把笑收回去，这样一来，他那张脸更奇怪了。 朱元璋好心说了一句，“这可是大喜事，你笑吧，没事。” 听见这句话，汤和再没了顾虑，再次大笑起来。 “皇上，您是不知道老臣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啊？！小女能嫁出去，终于了了老臣一桩心事了。” 正在此时，大虎走到殿内对着朱元璋一行礼，“皇上，燕京之事，卑职已查清。” 朱元璋敛起脸上笑意。 见状，汤和连忙出声告退。 方才也算是家事，随意一些没什么，但事关燕京，规矩汤和还是懂的。 看汤和要离开，朱元璋把人喊住，“老二，先别走，你也留下听听。” 汤和一愣，随即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朱元璋。 多少年了，他还是头一回被朱元璋准许能听锦衣卫的密报。 当然，不止是他，所有淮西武将们都是一样的情况。 朱屠夫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大虎在朱元璋的示意下，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了朱元璋，随后道：“皇上，根据卑职及手下人调查，燕王府卫队粮饷被断一事，牵涉进去的官员大半仍处于原职未受处罚，而据卑职所查账目，却无贪墨之行。” 朱元璋面色沉沉，嘴角扯起一抹讥嘲的弧度，他转头看向朱雄英，“大孙，这事你信吗？那些文官会做这种损人还不利己的事？” 虽说朱元璋已经开始提防起文官士族，但未经历后世的他，哪里知道这群文官真的能干出损人不利己的事。 因为，朱雄英仰着头回道：“皇爷爷，或许大虎将军查的是对的，那些人并未贪墨。” 闻言，朱元璋叹息着摸了摸朱雄英的头，到底是个孩子，想的太少了。 政治博弈，可不是和你们这些孩童置气一般，什么没底线的事他们都做得出来！ 见朱元璋不以为意，朱雄英接着说道：“皇爷爷，孙儿说他们没有贪墨，不代表他们就真的没利己了。” “有些事情，功不在当代，而是在之后。” “他们如今不贪墨不动手脚，不过是为了更大的图谋罢了，现在这般，也是为了降低旁人的戒心。” “等到时机成熟，他们绝对会出手以求一击即中，或许是在明年北伐时，或许是在十年后哪场大型战役里。” “皇爷爷，您想，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文官动了手脚，我大明军队可能想到会有人在背后捅刀子？稍有不慎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啊！” “如此一来，大明能主事的人可不就剩下这些文官了？” 这番话说出来，奉天殿内的气氛瞬间降低了冰点。 朱怡薇和朱允熥缩在一旁不敢吭声。 朱元璋显然被朱雄英设想的情况气到了，“不可能！咱大明那么多人，藩王、勋贵不是都……” 话音戛然而止，朱元璋忽地想到了朱雄英“全军覆没”那四个字。 藩王、勋贵……都死光了啊！ 大明哪还有人啊？！ 朱元璋猛地一拍桌子，这话再没说下去，神色难免有些后怕。 虽然觉得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但如果那些文官真的是如朱雄英所说那样打算的，来日未必不会出现如此情况啊！ 一瞬间，朱元璋和汤和两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淮西勋贵，基本都是武将，根本没几个文臣，也就李善长有脑子一点。 但要说多出几名文官，朱元璋更不会同意。 毕竟淮西这个利益集团，有了足够的武力已经足够令人忌惮，若是再多文官参与政事，老朱真是该担心他身下这龙椅坐不安稳了。 绕来绕去，都是死结。 朱元璋沉着脸，殿内好半晌都没人说话。 这时，朱雄英的声音打断了这片沉寂，“皇爷爷，孙儿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朱元璋眸光闪了闪，开口道：“说。” 朱雄英挺直了腰背，一脸正色道：“皇爷爷可否想过，我大明官制，在根源上就出了问题。” 一瞬间，殿内气氛再次恢复了方才的凝滞。 你可真敢说啊！ 根源上出了问题？ 那不就相当于直接说是朱元璋的错吗？！ 现在这情况，可不是祖孙二人私聊，汤和、大虎这些人可都在呢！ 况且，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朱雄英这话不出半天，就能被人宣扬的整座皇城都知晓了！ “大胆！” 朱元璋不由得大怒一声，再次拍了下桌子。 天子一怒，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除朱雄英外，殿内其余人尽皆跪了下来。 朱元璋目光冷然，看向朱雄英质问道：“你的意思是咱的错？” “大孙，在你看来，皇爷爷就是一个不辨是非的昏君？” 朱雄英并未被其震慑，甚至还上前两步，和朱元璋对视着。 “皇爷爷，您不要曲解孙儿的意思，根源错了，不是一个人的错，是这个时代的错。” “从古至今，这个问题一直没有解决，向来都是皇室与士大夫共天下，我大明如今也没有例外！” “但为何一定要这样呢？那些士子凭什么不用交税，辛辛苦苦耕种一年的百姓们却要交税，这分明是在割裂二者的身份，也是官制越来越严重问题之所在。”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转身拿出一本《大明律》甩到朱雄英脚下。 “你给咱好好看看，谁跟你说那些人不用交税的？” “咱不过是免了几十石而已！” 朱雄英并未去捡那本《大明律》，一串数据脱口而出。 “官至从九品免税六石粮……” 算起来，六石粮食听起来不多，大明朝廷完全能承受的起。 但不管是朱元璋还是其他制定律法的官员，显然都没想过另一种可能。 毕竟现在不是后世的大数据时代，造假很困难。 朱雄英微微一笑，“皇爷爷，倘若孙儿官至从九品，名下有二百亩地，您觉得孙儿应免税多少？” 朱元璋气得吹了吹胡子，这不是废话吗，你刚刚才说过！ “难道不是六石？” 朱雄英摇摇头，“当然不，孙儿完全能一分税粮不交。” 第162章 有本事的人提高俸禄又何妨？当殿告诉朱屠夫错了！ 眼看着朱元璋的惊讶表情，他解释起来：“这二百亩田地，孙儿完全可以将其分置在不同的官员辖区内，只以最低的六石粮税去官府登记，如此一来，这二百亩地就无需再交一分税粮。” 霎时间，殿内众人均是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向朱雄英。 这么离谱的话你就这么淡定地说出来了？ 但是仔细一想，好像确实可以这样做。 朱元璋脸色阴沉至极，心思急转间，显然已经想到了绝对有人会这么干，甚至这些人不在少数！ 真是胆大包天！ 朱元璋紧咬着牙，他给出的优待竟是纵容这些人成了大明的蛀虫！ 见着朱元璋的脸色，朱雄英再次开口道：“这其实已经算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了，哪怕有官员没有这么多的田，也会有豪绅巨贾把自己的土地挂到对方名下去免税，双方都受利。” “想要一劳永逸解决这个问题，方法很简单，只要做到‘官绅一体’，收税纳粮即可。” “该收多少税就收多少税，让他们不敢再钻空子。” “但还有一点若是不变，问题就会层出不穷永远也无尽头。” 朱元璋看向朱雄英，悠悠叹了口气，“你说。” “皇爷爷，那些官员的俸禄太低了，便是不想贪，生活也逼得他们去贪！” “一家人想要供养出一个读书人多么不容易，十年寒窗都不止啊，可一朝得以入朝为官，发下来的俸禄就那么点，什么雄心壮志、凌云之念也被生活的琐碎给磨平了。” “当了官后，若连自己家人都养活不起，何谈造福百姓呢？” “他们或是不得已或是本性如此，总之是走上了贪墨之路。” “因为只靠俸禄是活不下去的！” 听到这话，朱元璋如遭雷击，失神一般地后靠在了椅子上。 他最引以为傲的便是自己治下见不到贪官，每一个官员都是两袖清风，一身正气。 大明对贪官的刑罚也是历朝历代中最重的。 大明没有贪官，完全是严苛酷刑下造就的结果。 可朱元璋反倒忘记了，一味的压制得到的只会是更大的反抗。 最好的防贪腐之法，正是高俸。 朱雄英对着朱元璋拱手一礼，“皇爷爷，孙儿认为高俸养廉才是正道。” 啥？ 朱元璋怒目圆瞪，“你这是什么意思？咱给了他们高俸禄，那些人就不会贪污了？” “大孙，你可知道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 听到这里，大虎、汤和和一边的冯贵拼命地对朱雄英摆手，示意他别说了。 但朱雄英只当做看不见，神色如常一般地接着开口道：“可如今不知多少官员是被逼着贪污，他们贪污也只是为了活下去。” “若是此法能让大部分的官员不再汲汲营营，而是真正投入到政务中，做一个为民造福的好官，岂不是比如今遍地清官的情形更好吗？” “皇爷爷，清官并不代表对方就是好官，若是有才，便是给他多加俸禄又何妨？” “孙儿觉得能者多得才是应当的！” “你——” 朱元璋伸手指向了朱雄英，气得呼吸都急促起来，“你这是指着咱的鼻子骂啊！” “胆大包天，胆大包天！” 朱雄英心下叹了口气，即便知道这样做会上朱元璋的心，但他还是要说。 毕竟，刮骨疗毒，才能彻底清创。 否则，大明迟早要被拖沉。 “皇爷爷，日后孙儿继位为天子，定然修改律令，无用糟粕尽皆废止！” 嘶！ 汤和几人吓得一个个恨不得没听见这句话。 小祖宗啊，你就不能少说点吗？！ “朱雄英！咱能立你，也能废你！” 朱元璋气得不行，“大虎！” “把这个小兔崽子给咱绑了！” 闻言，大虎有些踟蹰，犹豫地开口道：“皇上，太孙年纪还小，说的话怎能当真……” “哈？！他年纪小？他年纪小本事倒是大着呢！指着咱的鼻子骂啊！咱这皇帝在他眼里就是个昏君！” “真是胆大包天！” 朱元璋吹胡子瞪眼，一身的火气。 但他又何尝不知道朱雄英说的那些确实很有道理。 可他若是认可了朱雄英的话，岂不是就否定了他前半生引以为傲的功绩吗？！ 不是所有人都有承认错误的勇气。 汤和这会儿再没了刚来奉天殿时的意气风发，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他当时告退的决心怎么就不坚决一点呢？！ 这下好了吧，就因为想看个热闹，结果把自己搭进去了！ 然而朱雄英浑然不惧，这段时间，他也摸清楚了朱元璋的性子。 知道他只是喊的凶而已，实际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毕竟老朱也是华夏史上能排进前五的千古名君啊！ 大虎头皮发麻，心想你们神仙打架，牵连他这个凡人做什么。 “皇上，您三思啊，不然您和皇后娘娘商量一番……” “后宫不得干政！咱都九思过了，还三思！咱今天要让这臭小子知道知道谁才是这大明的天！” 话落，朱元璋看向冯贵，冷声道：“咱大明极东之地在哪？” 冯贵抹了一把额上的汗，颤巍巍回道：“回皇上，是、是辽东。” “那就……” 话没说完，朱元璋自己就收声了。 那可是辽东啊，北方苦寒，辽东更是苦上加苦，寒上加寒。 真要把大孙发配到那个鬼地方？ 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咱后悔都来不及了。 但想着这臭小子方才说的话，朱元璋的心肠又硬了下来。 “辽东？咱咋记得还有比它更东边的地方？” 冯贵身子一僵，随即跪倒在地，“皇上，小的不知。” 他是真不知道啊！他一个大字不识的太监哪里知道这疆域分布啊？ 朱元璋一摆手倒也没追究，而是转头将视线落在了朱雄英身上。 “好，就辽东了！咱要将你发配辽东！” 话落，朱元璋死死地看向朱雄英，咬着牙期盼着他要是服软认个错，咱不就放过你了？ 结果只等到了一脸平静的朱雄英。 气得朱元璋暗暗给汤和跟大虎使眼色。 他娘的，怎么殿内是这俩憨货，要是善长在，早就领悟到咱的意思了！ 第163章 别伤了咱大孙，你要什么条件都可以 显然，朱元璋的眼色是抛给瞎子看了。 汤和一直低着头，试图找个地道把自己藏起来，根本没抬头看。 大虎倒是看见了，但是一紧张他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着急。 朱元璋暗暗吸着气，这群废物！ 他这不是骑虎难下了吗？！ 正在朱元璋没办法要下旨之时，一道敲击的木鱼声传进了奉天殿内。 “阿弥陀佛……” 朱雄英闻言一愣，宫里哪来的和尚？ 朱元璋这会儿正在起头上，听见这秃驴的声音更是生气，须发怒张大喝一声，“大虎，去把外面那个和尚给咱抓进来！” “是！” 朱雄英同情地看了摸不清状况的大虎一眼。 能安然无恙走到奉天殿来的和尚那能是普通和尚吗？ 老朱也是，真是气糊涂了，这种浑话也说的出来。 就是可惜了大虎，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下场。 果不其然，大虎出了殿外没多久，外面就响起一道惨叫声。 “啊——” 很快，大虎啥事没有地回到了殿内，朱雄英见到后微微瞪大了眼睛。 竟然没事？ 随后便见到一名身着布衣的光头被锦衣卫押上了奉天殿。 那光头生得慈眉善目，胡须皆白，脾气却很是暴躁，嘴里喋喋不休地叫骂着。 “好你个后生，竟然搞偷袭！” 见状，朱雄英眼角抽了抽，心下颇为无语。 这老和尚长得仙风道骨的，怎么行事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呢？ 白让他期待半天！ 老和尚自打进到殿内嘴就没停过，最后还是朱元璋一拍御案让他住了嘴。 “闭嘴！” “你个老秃驴怎么混进皇宫的？宫门守卫都是死人吗？！青天白日进了贼人都不知道？！真是反了天了！” 朱元璋厉声斥骂着，胸口不断涌出着怒气，冲击着他为数不多的理智，眼睛都猩红起来，看起来很是骇人。 殿内众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俱是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那老和尚丝毫不受影响，好像这皇宫是他家似的，神情很是自在。 还在朱元璋动怒之时，径直走到了朱雄英身前，一把将他抱了起来，乐呵呵道：“上面那个是你爷爷？” 朱雄英有些惊讶，下意识点了点头，“嗯。” 朱元璋原本骂的唾沫横飞，可是在他见到那老秃驴把朱雄英抱起来的时候，瞬间噤了声，一时间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老秃驴！把咱大孙放下！” 朱元璋哪里还记得朱雄英方才是怎么气自己的，满心只有自己大孙的安危。 他急忙从龙椅上下来，直奔着老和尚而去。 可老和尚似乎是看穿了朱雄英是朱元璋的软肋，抱着他三两步就避开了朱元璋，面上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 面对朱元璋这位铁血帝王也是丝毫不惧。 老和尚脸上带着笑，看着便让人亲切，“贫僧不放又如何？” 朱元璋原本呵斥的话瞬间堵在了嗓子眼，“秃驴……大师！您有什么要求直说，别伤了咱大孙就行。” 老和尚轻笑一声，反倒是抱着朱雄英向着朱元璋走近，说话间好像是在话家常，“朱重八，你还没到花甲之年，怎么就老糊涂了？” 闻言，朱元璋愣在了原地。 他张了张嘴，却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人很是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大虎忙要上前护驾，反被朱元璋给挥退了。 朱元璋皱起眉，仔仔细细打量着这老和尚，当真是面熟，从前似是见过，可他能是谁呢？ 老和尚见此情形，放下了朱雄英，闲庭信步一般地离朱元璋更近了些。 用那双枯瘦干燥的大手轻拍了下朱元璋的头，“臭小子，真把贫僧给忘了？” 见到老和尚敢这么说朱元璋，殿内众人俱是一怔。 这老和尚到底和何方神圣啊？ 敢这么对朱元璋！ 朱元璋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眼眶很快就红了，声音轻颤着，“六叔？你是六叔吗？” 汤和被朱元璋这句话给惊得回了神，六叔？ 他仔细看着老和尚的眉眼，这会儿已是想起来了对方像谁。 “朱六叔……” 朱元璋和汤和是一个村子的，汤和就算记得朱六叔长什么样子，这么多年下来也记不清了。 可打眼这么一瞧老和尚，竟是觉得他和记忆中长得真像。 当年，朱六叔跟着一位游方和尚就走了，几十年间，再无音讯。 不过看老和尚这模样，面容虽显苍老，一双眸子却是泛着湛湛精光，应是过得还不错。 朱六叔同样打量了一番朱元璋，浅笑道：“重八，你和贫僧一样，都老了。” 一句话就让朱元璋眼里泛起了泪光，“六叔，你这些年去哪了？侄子找了你这么多年，派出无数人去，也没找见你。” “皇觉寺里的主持都圆寂两个了，侄子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朱六叔和昔日一样弹了朱元璋一个脑瓜崩，轻哼一声，“肯定是你没用心，贫僧不过是去外面游历一番，你居然找不到贫僧。” 朱元璋摸着被弹过的地方，好奇问道：“六叔，你去哪游历了？咱都将大明翻遍了没寻着你！” “天竺而已。” 朱元璋好悬一口气没上来，原本亲人重逢的激动之情也消散了一些。 天竺？！ 那地方和大明隔着几千里远，他上哪能找着人啊？！ 朱六叔单手立在胸前念了句佛号，笑看着朱元璋，“贫僧早已遁入空门，尘缘已了，此番是来探望尔等一番，日后不见，不必惦念。” 朱元璋心想：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经过咱老朱的同意了吗？ 都快皇宫了，咱还能让你走脱？ 先前朱元璋一直想找个台阶下，可惜汤和和大虎愣是没领会到他的意思。 六叔突然回来，倒是解了他的困境。 而且，这可是他在世的唯一长辈了，如何不令人欣喜？ 不管朱六叔这些年是做什么去，但能回来看看他，朱元璋就高兴。 他一把拉住了朱六叔的手，转头对着冯贵吩咐着：“冯贵，你快去坤宁宫一趟跟妹子说，咱六叔回家了！” 第164章 朱标：儿臣脏了，请让儿臣剃度！ 朱六叔插了句嘴，“阿弥陀佛，贫僧法号清净。” 朱元璋便又添了一句，“说咱清净六叔回家了。” 朱六叔眼角微抽，但也没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他自跟随师父出了村子，与朱元璋已是数十年未见，今次能在想见，他心中也不是没有半分波澜的。 世上大幸之事莫过于久别重逢。 朱元璋这会儿感觉比当年夺了天下还要高兴，他死拽着朱六叔的手，生怕下一刻他又念一句“阿弥陀佛”然后又走了。 “汤和，今日你也留下来，六叔回来了，可得好好庆祝一番！” “是！” 朱元璋命令一下，整个皇宫都忙了起来，开始准备着这场重逢之宴。 没过多久，皇室宗亲们都赶到了宫内。 朱元璋单独将朱标给提溜了出来，推到朱六叔面前。 “六叔，这是咱儿子，朱标，也是咱立的太子，可不是咱自夸，标儿这太子当得仁厚宽善，颇有明君之风。” “再加上大孙，我大明三代明主，江山稳固啊！” 结果朱元璋刚夸了一大堆，就见朱标苦着一张脸，“父皇，儿臣、儿臣脏了……” 朱六叔向来波澜不惊的一张脸也被这句语出惊人的话给搞得破了功，他暗暗看向朱标。 明君之风？ 就这样？ 朱元璋恨不得把朱标抓起来狠揍一顿，咬着牙踩了他一脚，低声道：“臭小子，说什么浑话，这可是你六叔公！” 朱标仿佛这时才回了魂，见到眼前的朱六叔喃喃道：“六叔公？” 朱六叔笑看着朱标点点头，权当自己方才没听见那番话。 见状，朱标眼神越来越清明，甚至有些清明过头了，他转头看了一眼自家父皇，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朱元璋想着这臭小子昨日说过的话，不由暗道一句糟糕。 “你六叔公在呢，你别给咱犯浑啊！” 朱标这会儿已经听不进去朱元璋的话，径直对着朱六叔跪了下去，哭诉道：“六叔公，求您给侄孙剃度吧，我要出家！” “这皇宫，我是一秒都不能待了……” 朱元璋看着朱六叔干笑两声，同时走到朱标身边想把他拽起来。 “六叔，这小子往日挺正常的，估计是受刺激了……朱标，你眼里还有没有老子了，你给咱站起来！” “你出家当和尚也行，剃度前你也得把汤盈菀给咱娶了！” …… 朱六叔的归来，让朱元璋整个人的心情都不一样了。 如今正是洪武十五年，历史上这一年里发生了许多事，甚至让朱元璋的人生都发生了转折。 原本的历史走向中，皇太孙朱雄英病逝，同年，马皇后也因病去世。 短短一年时间，朱元璋不仅失去了第三代继承人，还失去了陪伴他大半辈子的妻子。 史书载，帝恸哭，遂不复立后。 其间悲痛，可想而知。 西平侯沐英也在马皇后病逝后，身上落下病根，因此，繁杂的政务都落在了朱标一人之身。 以至于，被称为历史上地位最稳固的太子朱标，身子也因此垮掉，最终病逝。 幸好，这些不幸之事因着朱雄英这个穿越者的到来，都没再发生。 月上中天，宴席结束。 独自一人的朱元璋走到窗前，仰头看着天上那抹月色，心里却在想着白日里朱雄英说过的话。 初听时，那些话是如此尖锐刺耳。 可琢磨起来，朱元璋也明白，这些话都是对的。 或许真的是忠言逆耳吧，一些讽谏之言说出来总是那么不中听。 朱元璋眸中闪过沉思，他知道，朱雄英说的那些猜测，或许现在已经初漏端倪。 哪怕现在没有出现，十年二十年乃至百年，总会出现的。 士族把控朝堂之心不死，这样的事就不会停止。 本来以朱元璋的性子，定然会毫不犹豫地将威胁铲除在摇篮内。 可这一次，他却动摇了。 并非朱元璋不想做，可这事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就能完成的。 欲要做成此事，相当于是将现在的大明推翻，重新建立另一个大明。 可叹英雄迟暮啊。 若是再早上十年听到这番话，朱元璋都是不带一丝犹豫地拿起屠刀，将这件事解决。 但他老了，有些事做起来是有心无力。 朱雄英看着月色下散发着孤影寂寥的朱元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白日里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 明明可以说的婉转一些的…… 朱元璋喟然长叹一声，“咱老了啊……” 话刚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记。 朱六叔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睨了朱元璋一眼，“臭小子，贫僧都没服老呢，你在这伤春悲秋什么？” 朱元璋有些哭笑不得，但不得不说，原本感伤的情绪散了不少。 正欲说些什么，却在张口的一瞬间，瞥见远处亮起一道火光。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火光亮了起来，光亮逐渐蔓延到了整座城池内。 由神策门始，经由神策大街，附近的民居几乎家家户户燃起火光。 眼看着这番变化，朱元璋眼皮子颤了颤，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来。 很快，冯贵倒腾着自己的腿，气喘吁吁地跑到朱元璋面前，一脸惊恐，“皇上，出事了！” 朱元璋眉头已经深深皱起，沉声道：“说！” “燕京急报！北元可汗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率兵三万引我大明羽林右卫进了伏击圈，四千八百名将士，尽皆报国！” 说到最后，冯贵低下头语气沉重，担忧地看着朱元璋的脸色。 听闻羽林右卫出事时，朱元璋身子颤了颤，原地踉跄了几下。 出来依旧属羽林，立在殿前射飞禽。 羽林军自古便由良家之后促成，而大明的羽林右卫中，大多都是跟随朱元璋打天下的淮西勋贵之后。 朱元璋闭了闭眼，竟有些难以直视这些亮起的火光。 尽皆报国…… “蕲国公长孙康靖牺牲！” “信国公世子汤鼎牺牲！” “……” 字字泣血，声声是泪。 殿外，一片死寂，唯余风声。 沉默良久，朱六叔双手合十，面含悲悯，“阿弥陀佛！” 第165章 大明的愤怒，灭北元，告英魂！允许大孙自组军队！ 一封燕京急报，让整个应天一夜间哭声震天。 第二日。 朱元璋下旨辍朝三日，以祭英魂。 昨夜战报抵达时，朱雄英就知晓了其上的内容，面色同样不好。 朱元璋将朱雄英和朱标都叫了过来，看着二人的神色，朱元璋沉声说了一句，“跟咱出宫看看。” 朱标这会儿不再如昨日那般叫嚣着要出家，恢复了一国太子的气度，同样眼带哀戚。 祖孙三人换上了寻常的衣裳，出了宫。 然而出宫之后见到的场景，尽管朱雄英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依旧深受触动。 所有街道俱是缟素，放眼望去，一片素白。 明代军制规定了，一家父子，不可都在军中。 就是为了防止战事激烈，总要给家里留个后。 可昨夜牺牲的那四千八百名羽林右卫，背后就是四千八百个家啊。 不论勋贵、世家，还是百姓，在死亡面前，都无法幸免。 四千八百个家庭，都有各自的亲朋好友。 全城带孝，哭声不绝，哀戚不绝，愤怒亦不绝。 昨夜的战报上没有附带阵亡名单，因为人都死光了，用不上名单。 滔天血恨，如何能平？！ 一路走来，朱元璋紧咬着牙，眼里也蓄满了泪水，他狠狠一抹袖子，语气森寒。 “吾必屠北元，告慰英魂！” 除这八字外，朱元璋再没说别的话。 正当朱元璋准备带着朱标父子回宫时，大虎过来悄声禀报道：“皇上，凉国公、韩国公、颖国公等诸位国公侯伯，以及六部尚书进宫求见。” 朱元璋身子顿了顿，随即低下头沉着声音开口道：“孩子们，咱肯定给你们爹娘一个交代。” 朱元璋转头对着朱标说道：“标儿，下令让六部和五军都督府的五品以上官员，文武不论，都给咱进宫来。” “是！” 说完，朱元璋便大步流星地回了宫。 奉天殿。 蓝玉等一众淮西武将俱是肃立原地，本就生得威严的面容上更添了一抹凶狠。 他们这些人征战沙场几十年，体内积攒的杀气仿佛下一刻就要喷薄而出，冲破这座皇城。 “皇上驾到！” “拜见皇上，吾皇万岁！”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第一次觉得这“万岁”时刺耳。 真的能万岁吗？ 若是天子当真有万岁之龄，把他的寿数分给那些为国捐躯的二郎们就好了。 蓝玉等人一个个面露哀戚，眼带水光。 朱元璋将眼神一个个扫过去，殿内肃穆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方才道：“孩子们被害死了，咱们这些老家伙可得为他们报仇，你们……可还能拿得起刀？” “拿得起！” “报仇！” 殿内气氛仿佛一下子被点燃，所有人都高喊着嘶吼着，尤以汤和的声音最大。 汤鼎战死，他们信国公府最优秀的继承人死在了北元阴谋之下。 汤和怎能不恨？！ 几十息过后，朱元璋稍稍抬手，声音肃穆又携带着肃杀之气。 “涤荡北元，以慰英魂！杀了咱大明的人，就要将其亡国、灭种！” 最后一个字落地，似是蕴含着深深的杀意。 闻言，汤和悲痛的脸上扯出了一抹笑意，看起来很奇怪，他跪伏在地，高声道：“遵旨！” 随后深深将头埋了下去。 汤和这一跪，使得殿内的人都跪了下去，脸上皆是又哭又笑，“臣等必不负圣恩，灭北元，告英魂！” “去吧。” 朱元璋声音有些沉，身子有些脱力般地靠在了龙椅上。 再是如何，那四千八百人也回不来了啊…… 汤和、李善长率先起来，向着殿外走去，他们要奔赴自己的战场了。 一众淮西老兄弟们走出午门时，就见到那座已建成一月的英烈忠义祠外站满了百姓，举香哀悼。 人民英雄纪念碑下，已经堆满了菊花，甚至还有一壶壶好酒。 汤和眼眶再度红了，鼎儿，爹不会忘了你，大明百姓也不会忘了你。 …… 户部。 李善长直接坐镇衙门，与展廷芳一起负责此次战争的粮草调动。 行军打仗，粮秣的重要性并不比强兵骏马低，毕竟要是没有补给，再强的军队也会后继无力。 与此同时，五军都督府也是彻底动了起来，一道道命令下来，城外三大营枕戈待旦，势要手中刀剑染遍鞑子血！ 朝堂之上，再无议和之声。 如此当口下，再言和谈和赵宋那些怂蛋有什么区别？！ 朱元璋不愿做宋真宗，不愿做徽钦二帝，不愿做赵构！ 他们这些大臣也不想当秦桧，遗臭万年。 这一战，必须打！ 朱雄英也跃跃欲试，这很可能是大明建国以来，规模最宏大的一次战役。 如今他既身处其中，和那些将士一起浴血沙场是每个男儿都会幻想的事吧？ 于是，群臣告退后，朱雄英就站了出来，“皇爷爷，孙儿也想随军出战，犁荡北元！” 朱标听到后，面色瞬间变了，他一把将朱雄英扯过来，“胡闹！你才八岁上什么战场？！战场上刀剑无眼，你想让老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朱雄英抿着唇眼神倔强，并未回答朱标的话，而是一直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本也想向朱标一样劝说朱雄英，可从他的眼神里，朱元璋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昔日他加入红巾军时，年岁也不大，标儿小时候也是跟着他四处征战，甚至朱樉朱棡朱棣三兄弟北上就藩…… 英雄，出少年啊！ 大孙不愧是他朱元璋的种！ 朱元璋脸上露出了些微的笑意，他打消了直接拒绝的想法，因为他不愿意让朱雄英此刻燃烧的烈火熄灭。 但，他同样不会让自家宝贝大孙子置身于危险之中。 于是，朱元璋对朱雄英说了一句，“大孙，咱跟你打个赌。” “皇爷爷允许你组建一支自己的军队。” 朱标本来以为朱元璋是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的，这会儿听到他的话，立马就急了，“父皇！” 没理会朱标，朱元璋自顾自地接着说了下去，“这支军队现在只有番号，剩下的兵马甲胄、粮秣军饷通通没有，只能你自己去想办法。你若是能建起来这支军队，咱就同意你和大军一起北上。” “若不成，你就老实待在宫里。” “你可要打这个赌？” 第166章 一寸山河一寸血！复仇，复仇！ 朱元璋说这些，不过是想要朱雄英可以知难而退。 可没想到朱雄英听过之后却是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掌，“孙儿赌！击掌为誓！” 朱元璋愣了一下，看着他坚决的眸光，问道：“大孙，你可想好了？想凑齐那些银两可不是能轻易做到的，万不可掠夺百姓，你明白吗？” 朱雄英抬头，目光一片清明，掷地有声道：“自然，孙儿若有错，您尽管责罚！” 定定看了朱雄英好半晌，朱元璋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伸出手与朱雄英那双小手相击，“好，皇爷爷倒是看你做到如何地步。” 朱雄英咧开嘴笑了笑，跪在地上给朱元璋磕了个头，“多谢皇爷爷！” 话落，他便起身往外走去，准备去组建自己的军队了。 朱标在一旁看着，人急得不行，“父皇，您就这么同意下来了？！万一真让雄英做成了呢？” 朱元璋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慌什么，此事有多难你不知道？” 闻言，朱标逐渐冷静下来。 这倒是，想来应是父皇在刻意为难儿子了。 朱标对着朱元璋拱手一礼，赞道：“父皇，还是您有办法。” 朱元璋轻哼一声，望着朱雄英离开的方向微微眯起眼。 组建一直成建制的军队何其困难，现在朱雄英不过是空有军队番号罢了。 要人没人，要粮没粮。 还是等你长大之后，再替咱大明征战四方吧。 想到这里，朱元璋对着朱标吩咐了一句，“传咱命令，五军都督府与六部皆不得资助太孙，若有违抗，定斩不饶！” “是！” 朱标想了想，又问道：“父皇，您给雄英的军队番号准备叫什么？” 朱元璋眸色沉沉，半晌，吐出几个字来，“羽林右卫。” “羽林……” 朱标诧异地看向朱元璋，父皇这是要让羽林右卫在雄英手中重启吗？ 父皇竟是对他抱有如此大的期望。 羽林军所有将士可以说是汇聚了大明大半的年轻一代，他们是大明的未来。 死了谁，朱元璋都会心痛。 如今，已是折了一个羽林右卫，相当于断了大明一条坚实的臂膀。 朱元璋不愿再看到类似的事件再发生。 日后，就让羽林右卫成为朱雄英的亲卫吧，随他守护皇城，若有大难，至少也能留下种子来。 而从奉天殿离开的朱雄英，回到寝殿内，拿起笔墨便开始写将要发行的稿子，抬笔间一气呵成。 这一期的《大明民报》在夜半发行，即使时间很晚，但依然有众多人争抢。 大半的应天百姓都看到了报纸正中的那行墨字，尤带着将士鲜血染就的血色——一寸山河一寸血，一抔热土一抔魂。 无人看过后不是眼含热泪，就连牙牙学语的孩童也被自家大人教着“复仇”二字。 而朱元璋让朱雄英重组羽林右卫一事也随着报纸刊登在众人眼前，一时间激奋了全城百姓的心。 自打战报传来，羽林右卫已然成了大明所有百姓之间不可言说的痛。 其中，更是以那些勋贵子弟为最。 毕竟战死的那些人中，大多都是他们好友、玩伴，乃至于一母同胞的兄弟！ 他们可能前段时间还一起喝过酒，打马游过街，或是一言不合起了争执。 但在他们记忆里，那些面孔在北上前还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如今却是变成了冰冷的名字。 因此，重建羽林右卫的消息一出，这些勋贵子弟便闻风而动，想要加入其中。 他们……要报仇！ …… 颖国公府。 傅友德怔怔地看着手中的报纸，不知在想着什么。 傅柔嘉陪在傅友德身前，担心自家爷爷哀伤太过伤了身子。 因为早年被过继给傅友德弟弟的儿子傅添锡，也在此战中战死。 国公府已然换上了一片白，灯笼上一个个“奠”字，刺痛着府内每一个人的心。 先前在五军都督府，众人争抢着北伐之事，傅友德据理力争却还是没得到主帅之名。 傅友德气不过大闹了一场，最终是朱元璋拍板定下的蓝玉为主帅。 毕竟傅友德年龄不小了，而且身上也多有旧伤，虽不致命，却也将身子给拖垮了。 正在这时，傅友德长子傅忠对着傅友德跪了下来。 “爹。” 傅友德抬起来，看着自家大儿子好半晌没说话。 傅忠俯身磕了三个头，开口道：“爹，二弟之仇不能不报，儿子准备辞去五军都督府的职位……” 话还没说完，傅友德就气得打断了他的话，“闭嘴！” “小兔崽子，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你若是上了战场，该怎么对公主殿下交代？！” 早年间，傅友德和朱元璋关系还行，朱元璋便将女儿寿春公主许配给了傅忠。 有这层关系在，傅友德也绝不会让傅忠上战场。 若是傅忠出了事，寿春公主怎么办？ 因着傅柔嘉和朱雄英的亲事，朱元璋好不容易接纳了颖国公府，傅友德不愿再与皇室交恶。 此时，同样在场的傅让抬起一双微红的眼，也对着傅友德跪了下来，声音沙哑。 “爹，不如让儿子去。” 他扯起一抹笑，眸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爹，儿子混账了这么多年，您还没打死儿子，儿子知道您也是疼儿子的，就是儿子实在没出息，如今也只是个皇上亲军，让您丢脸了。” “大哥比儿子强多了，可不能出事，儿子废物了这么多年也想出息一回，总不能让外人觉得我们颖国公府无人，堕了您的名声。” “二哥的仇，我来报！” 傅友德的身子颤了颤，打量着这个仿佛换了个人一般的小儿子，没想到他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也没料到这个素来混不吝的纨绔儿子，也有如此志气在。 只是，他竟觉得还是从前那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儿子顺眼些。 国仇家恨，加诸一人身，太重了。 傅让说了半天也不见傅友德有反应，最后笑着说了一句，“儿子知道皇上让太孙重组羽林右卫的消息后，就去报名了。” 第167章 新军军歌，枪在手、刀在腰！ 傅忠转过头惊呼一声，“小弟！” 傅让摇摇头，只看向傅友德，眼里带着倔强与不退让。 傅友德攥紧了拳头，咬牙道：“咱便是不同意你去又如何？” 傅让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爹，您总是骂儿子是不孝子，儿子可不能让您白骂了。” “你——” 傅友德忍不住拍案而起，语气又怒又急，“放肆！” “你个小兔崽子要反了天不成？老子还提得动刀呢！锡儿的仇，老子来报！咱就是在蓝玉手下当个伙夫，也能手刃了鞑子！” 这时，傅让迅速给傅忠使了个眼色，傅忠犹豫一息还是出了手。 二人联手将傅友德控制住，气得傅友德破口大骂，“逆子！逆子！傅忠，你也和傅让一起胡闹？！” 傅让见自家老头子还能这么有精气神的骂人也放心不少，看向傅柔嘉叮嘱道。 “大侄女，你和大哥留在家好好照顾老头子，可别再惹老头子生气了。” 傅友德再是勇武，但也老了，这会儿被傅忠挟制住，半天动弹不得。 傅让又对着傅友德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爹，从前是儿子不好，惹您生那么多气，若是儿子不走运，恐怕今日是儿子最后一次惹您生气了，以后，您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 “爹，保重身体，儿子去了。” 说完，傅让就起身头也没回地出了颖国公府。 虽然他没认真读过几本书，但此时脑海中蓦然读懂了那句，“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 奉天殿。 朱元璋看着手上的大明民报，久久不言。 而在宫门之外，陆陆续续赶来不少淮西的武将们。 “怎么？你家娃昨晚也跑了？” “可不是嘛！咱嘴巴都要说干了，好不容易才留了一个小子不跑的。” “这群兔崽子真是要翻天了，咱们这些老家伙还挥得动刀呢，他们瞎凑什么热闹！” 直到此时此刻，朱元璋才算是直观地感受到了大明民报的影响力有多大！ 简直是一呼百应！ 然而，说到底朱雄英也只是个八岁的小娃娃，再有雄心壮志，这兵家之事却不可小觑！ 朱元璋沉着脸，看向一众的老兄弟，大家都是刀枪剑雨里一起拼杀到现在，还以为老家伙们都可以歇一歇了，没想到转眼间又折进去不少的自家子弟，自然也是义愤填膺！ 淮西武将们看着朱元璋的脸色渐渐安静下来，不再多话！ 朱元璋见此，忍不住嗤笑道：“你们都是一群成了精的老家伙了，怎么轮到自己的娃娃就看不清了呢？” “咱们淮西的娃娃有血性啊，要是听了消息还能坐的住那才是丢了咱们的老脸呢！” “四千八百条人命啊！” 随后，朱元璋也忍不住感叹道，都是各家的好苗子，实在是心疼啊！ “要再建一支羽林右卫，至少得四千人，咱大孙才拐得到几个娃嘞，要建军早得很呢！” 话都说到此处了，各家人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尽管大家都觉得自家子弟不过是帮没啥大出息的纨绔，但是也确实担心自己一路庇护下的孩子会真的上了战场。 但是听完朱元璋的话后，大家才反应过来，满打满算整个京城的淮西子弟也就那么几个，零零总总凑齐了几百人吧。 不足千人就想组建一支羽林军？ 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朱元璋才把这些武将们安抚住，殿外就匆匆闯进一个朱元璋怎么也不想见到的身影。 “老臣江齐昌……叩见，叩见皇上！” 听到江齐昌的名字后，这帮人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都说武能上马安天下，文能提笔定乾坤，说起来都是国之栋梁，应当相互扶持才是。 但是恰恰相反，朝中的文武之争从来都没有停止过，甚至隐隐有些针锋相对的势头。 这些淮西武将在面对文官，尤其是江齐昌这样的老奸巨猾的老臣，更是警惕！ “皇上，昨夜家中两个逆子匆匆逃家，参军去了！” 可怜江齐昌气都没喘匀呢，就开始大倒苦水！ “老夫昨夜举着戒尺家规，愣是追不上那两个孽障！苦读圣贤书数载，臣是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跑的比兔子还快！翻着墙根就出去了！” 听到江齐昌的话，在场的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群大老粗都追不上那些兔崽子，更不要说江家小子还遇上了江齐昌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爹，仗着年纪小身体好可不就是一下子闯出去了么！ 陆仲享扶起老泪纵横的江齐昌，忍不住安慰道：“老江啊，虽然咱们之前有点不对付，但是咱也得劝劝你了，这一把老骨头就不要折腾了！我家那个可是把我关起来才跑掉的。” “谁和你比这个？！”江齐昌立马回嘴道。 这时，侯英快步迈进大殿，回禀道：“皇上，又出事了，现在城里都在传唱羽林右卫的军歌啊！” “什么军歌？” 侯英急忙拿出一沓最新的大明民报分发给在场的所有人。 “旗正飘飘，马正萧萧，枪在手，刀在腰，好儿郎报国在今朝！” “血正沸，气正豪，仇不报，恨不消！努力杀敌势不饶，拼将头颅为国抛！” “……” 真是豪情万丈，气势逼人啊！ 江齐昌忍不住夸赞道：“这首军歌文辞直白，别具一格，太孙真是出人意表，若是老夫也年轻，也愿意随着太孙征战一次！”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便不很友善的看着江齐昌！ 要不要看看你这个老东西在说些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夸人？！ “额，诸位不必介怀，老夫只是有些感慨……”江齐昌话说一半，便突然反应过来。 年轻？ 那些年轻人也被影响了？！ 朱元璋瞬间意识到自家大孙不仅拐走了武将家的年轻小子，还把文臣家的孩子也带上了！ 朱元璋想到此事，马上派大虎前去查看情况。 大虎前脚刚离开，后脚奉天殿中就走进一位跣足披发的老者。 朱元璋一看到这位老者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在场所有人更是震惊，心中猜测，太孙怕是真的要成立一支羽林右卫了！ 第168章 有民兵手册，练军不难！ 国子监祭酒茹太素跪拜在皇帝面前声声哽咽：“臣，罪该万死！身处国子监中，却未能尽到为臣为师之责，学生们尽数都参军去了！” 哪怕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个消息众人也是倒吸一口冷气。 汤和更是不可置信地追问道：“国子监中有四千余书生啊，全部都……” 茹太素含泪点了点头。 “自昨夜起，老臣便发觉孩子们有些不对劲，但是想到年轻人心气不平也是有的，直到今日那军歌一起，这些孩子们就完全坐不住了！” “沙场征战，这本是武人之事，岂有书生冲锋陷阵的道理？” “国子监乃是为国家挑选人才，选贤举能的地方，这是培育天下文种之地啊！” 茹太素是出了名的酸儒腐儒，研究儒家学说几乎严谨到了不知变通的地步，也是因此，朱元璋才将国子监交给了他管理。 放眼望去，像茹太素这种既有渊博的知识又严守朝廷规章还爱生如子的老师不多了。 朱雄英一下子就将国子监中的那么多的学生都忽悠从军去了，这老头不崩溃才怪！ 战事紧迫，距离大军开拔的时间越来越近。 此时从军也是有些迟了，这些书生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 大军出征不是玩笑，稍有不慎就会成为刀下亡魂啊！ 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但是现在朝中还是很需要文臣治世，若是这群人上战场再全军覆没…… 那大明就真的伤筋动骨，元气大伤！ 朱元璋想到此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蓝玉！” “臣在！” “大军尚未开拔，还有时间，咱要先交给你一个任务，可能接受？” “请皇上下令！” “咱要举行一场军演，你去把大军中最精锐的兵马挑选出来，战场可不是讲道理的地方，真刀真枪地实战一场，让那群小崽子们心服口服的待在金陵！” “种地的都知道，粮食要丰收，种子也要留下！” “老臣领命！” 蓝玉马上领会了朱元璋的意思，领命出城！ 听到朱元璋的话后，这些淮西武将的眼神一亮！ 这可真是好主意！ “皇上圣明！就是该让小子们知道知道厉害！” “只有一腔热血去报国是远远不够的！” “诸位放心，老夫这就回去召集文臣子弟！” “这个时候了，还找文臣？有啥用？” “联名弹劾！” “……” 牛还是你们文官牛。 朱元璋看着面前的文武官员第一次团结一心，万万没想到竟是为了一群热血的小娃娃！ 整个六部在最短的时间内便达成了共识，上通下达，齐心协力务必阻止羽林右卫成军！ 随着臣子们的离去，朱元璋看着空荡荡的奉天殿，不禁握紧拳头。 “都是大明的未来栋梁，你们可千万不要莽撞出事啊！我们这些老家伙还在呢！” …… 朱雄英也没想到竟会有这么多人来参军，那些勋贵子弟来他不意外，倒是国子监那些书生也来，当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但人都来了，朱雄英自是不客气地都收下了。 朱雄英大手一挥，直接将人都带去了蓝家庄，安营扎寨。 朱元璋与他定下的赌约以三月为期。 朱雄英深知老朱是想要他们知难而退，可他不知朱雄英的性子是，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前世，他也是个军事迷，古今中外一些知名战役他都有所了解，还有那本说是穿越者必读的《民兵手册》他也拜读过。 如今的羽林右卫组成人员，论起来比寻常的军队文化水平要高多了。 毕竟那些纨绔勋戚只是不上进，但家里肯定是会逼着他们读书的。 国子监的书生更不必提，完全就是后世的清北苗子。 最令朱雄英惊喜的事，洪武十五年之前，大明科举并不止是八股取士。 这些书生同样读了许多世人眼里的杂书。 天文、地理、数算、水利等等方面皆有其精通者。 这可都是人才啊！ 朱雄英将武将子弟和书生们都打散了分入个个营队里，准备按照自己脑海中的知识，来进行一场现代军事化的作战训练。 首先是将时间分为了三个阶段，一月一期。 第一阶段会将所有人聚合在一起，进行队形训练，以及打靶训练，务必做到令行禁止，所有人都能手持火铳攻击。 毕竟古代的军队们都太粗糙了，只为一个目的去行动，那就是杀人。 兵匪兵匪，战时是兵，其余时间便成了匪。 朱雄英不求能将这些人训练成后世的人民子弟兵，至少也要像戚家军那般，不动百姓。 而火铳作为当今的火器，算是杀伤力极大的一种武器。 现在的羽林右卫都是新兵，怎么可能真刀真枪地打得过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将，唯以巧取胜，进行火力压制才行。 第二阶段是分兵种训练，朱雄英既要组建自己的军队，那军队中必不可少的兵种也都要有，例如骑兵、步兵、炮兵、弓箭手等等。 每个兵种训练好后，再和其余兵种进行磨合，军队，最看重的便是团结。 第三阶段便是实战演练，毕竟光说不练假把式，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遛。 训练了两个月，总得看看成果如何。 但是现在这群人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差，勋戚们成天招猫逗狗，书生们整日读书，愣是没几个身子健壮的。 朱雄英思来想去，最快的办法就是把他们给补起来。 往里砸银子就是了！ 身子弱的，就多吃补品，每天肉蛋奶一样也不能少，高营养的东西通通供应。 训练强度太大，那就把各式伤药都准备好，再请两个太医来传授一些按摩药浴的法子，后勤必须保障好。 总而言之就是两个字，花钱！ 而朱雄英最不缺的就是钱，他名下那些产业说是会下金蛋的母鸡都不为过。 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银子送到他手上，根本不怕话。 再说了，他这么一花，说不定还能带动应天百姓去消费呢。 朱雄英还把庄子上那些伤残老兵给请去了当教官，毕竟这些人只是身子残了，那些在生死间磨砺的经验可没丢，正适合来教这帮新兵。 第169章 文官武将齐聚蓝家庄，不放心自家小子！ 五军都督府。 被封为北伐主帅的蓝玉正要去蓝家庄通知朱雄英，朱元璋定下的那场军演。 结果，就见外面一群老家伙在那鬼鬼祟祟地探头看着。 蓝玉没去理这些人，径直绕过了这些人就要走。 结果面前的路又被这帮人给挡住了。 蓝玉“啧”一声，抬头看着这群没事干的老家伙问道：“干啥呢？没看咱有事要忙啊！” 傅友德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下手，期期艾艾道：“蓝玉，你这要去传令？” 蓝玉晃了下手中的军令，点头道：“是啊。” “是去蓝家庄吗？” “对。” “那啥，我看你这公务这么多，不如我帮你去传令，这北伐之事可得你劳累啊。” 这番话落地，和傅友德一起来的人纷纷忍不了了。 “傅友德你咋那好意思说啊？当那点小心思咱们不知道呢？！” “我也想去呢，我家那臭小子跟我大吵了一架走的，我总得去看看才能安心啊！” “我家那小子也是！” “……” 傅友德被说得脸上讪笑几声，“那大家一起去。” 这时，蓝玉小声说了一句，“诸位，我也不是很忙……” 刚说完，就见方才还和善无比的老兄弟们一个个都露出了凶狠的目光。 蓝玉当即识趣地说道：“那个，我确实还有些事，这军令就劳烦诸位替我送一下吧。” 闻言，众人才重新笑了出来，拿过军令，一个个志得意满地骑马上了路。 可以说是古往今来传令阵容最豪华的一次了。 因为里面的人最低也是个伯爵。 即将抵达蓝家庄的路上，一行人骑马而过，傅友德微微眯着眼，见到前方竟是有一辆马车。 对方想来也是见到了傅友德他们，将马车停在了路边。 “吁！” 傅友德等人勒紧缰绳，打量着那辆马车。 下一刻，就见车厢内钻出一道不该出现在此处的身影。 江齐昌下了马车就对着傅友德一顿训斥，“颖国公，老臣真没想到您竟如此溺爱儿孙！” “还有诸位，难道公务不忙吗？竟是为了家中小辈，国公侯爵都跑来这蓝家庄了！” “真是胡闹！” 傅友德被骂的低下了头，随即又梗着脖子道：“咱是有正事的！传军令难道不重要吗？” 这话说出来，饶是傅友德再厚脸皮都觉得心虚。 江齐昌将在场众人都扫了一遍，轻哼道：“什么军令这么重要要诸位来送？两个国公，六个侯爵，还有八个伯爵！” “多大的阵仗啊！我大明平定西南可也就去了西平侯三人。” 傅友德身后那些淮西武将们一个个被训得面红耳赤，臊的不行。 傅友德转过头看着其余人道：“兄弟们，不如，你们先回吧，这回就由我来送。” 这群人里，就属傅友德德高望重，他说的话众人不好不听，却也是牢骚不断。 “哪有那么多公务？别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咱出来一会儿都不行？” “就是！” “等会儿……江大人，你似乎也不该出现在这吧？” 这句话一出，众人纷纷反应过来，瞬间将目光落在了江齐昌身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江齐昌那张苍老的脸上飞快掠过一丝尴尬。 傅友德不解地开口问道：“江大人，莫非，督察院也有命令要交代给蓝家庄？” 江齐昌轻咳一声，一脸的正义凛然，旋即飞快地钻进了车厢，“快走！” 车夫一听，扬起鞭子就甩在了马身上，马车“噌”的一下就跑远了。 “哼，老夫和你们可不一样，我是去给煜儿送护膝的，如今天气冷下来了，冻着煜儿可怎么好？” 看着扬起一阵阵尘土的马车背影，傅友德等人纷纷被震在原地，随即面露恼怒之色。 “江齐昌这个老不要脸的！实在无耻！” “听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来孩子他娘准备的鞋垫没带过来。” “好了！快走吧，再耽搁一会儿，老江头都进庄子了！” “驾——” 一行人再度打马而过，结果到了庄子外面。 傅友德觉得他们这些武将实在是太单纯了，论起玩心眼子真是玩不过那些文官。 好嘛，那些文臣早就到了，一个个扒在围墙外瞅呢。 光是他认识的大臣，墙上面就爬了三。 六部侍郎更是一个没落，都在这呢。 傅友德眼角抽了抽，扯着嘴角打了个招呼，“诸位，在这干嘛呢？” 一群文官们脸上都带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国公爷，您也在啊。” “咱是来传令的，诸位又是为了何事啊？” 傅友德挺直腰板看着这些人，那叫一个神清气爽，也有你们在咱手底下吃瘪的一天！ 文官们对视一眼，俱是回答：“臣等自是也有正事。” 傅友德用一副“要不要脸”的眼神看着他们，“刘兴，咱可记得你是上林苑的人？你能来这能有正事？” “国公爷，上林苑今早丢了一只小鹿，有人见到它跑进了蓝家庄，臣正是为了抓鹿来的。” 傅友德深吸一口气，很好，还是你们文官更不要脸一点，老子甘拜下风。 …… 训练场。 朱雄英一转头就见到围墙上趴着的那些身影，不禁皱了皱眉，“暂停训练，集合！” 朱雄英命令一下，原本分散的队形立马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大方阵。 朱雄英手上拿着一个木制的喇叭，喊话道：“给你们一盏茶的功夫，把外面那些人都给我劝走，哪家的人没劝走，军法处置！” “是！” 底下人喊得呼声震天，气势很是恢弘。 随即方阵便散开了，都准备去找各自的长辈。 有眼尖的看着里面的情况，喊了一句“孩子们解散了，朝我们这边来了”。 闻言，原本还在打嘴仗的文官武将们一个个都收了阵仗。 朱雄英原本是想让这些兵自己去解决，后来想想这也是他的责任，便打头带着人过来了。 “诸位，你们这样窥视，非常影响我手下兵的训练。” 江齐昌仗着年纪大，这会儿已经挤到了朱雄英面前，忙将护膝拿了出来，“太孙，这是给我家煜儿的，他身子不好，老夫怕他被冻着，您帮老夫转交一下吧。” “太孙，这是给我家小四的衣裳！” “太孙，这……” 第170章 标儿，谁让你来看大孙的，赶紧给咱走！ 现在一下子变得闹哄哄起来。 朱雄英看着被递到自己面前五花八门的东西十分无语，忍无可忍开口道：“够了！” 别看朱雄英还是一副孩子模样，但这威严的气势倒是镇住了一群文官武将，使得他们都讪讪地住了嘴。 朱雄英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众人，颇有几分语重心长，“诸位，你们对儿孙们如此溺爱，不是为他们好，是害了他们啊！” “现在多吃苦，战场上才能少吃苦！” “如今流的汗，才不能成为沙场上流的血！” 在场之人都是几十岁的人了，这会儿听了朱雄英的话却是被训得低眉顺目。 这些道理他们也明白。 往常也是说给别人听的话，但现在板子落在了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见状，傅友德挤开人群，大手挥了挥，“好了，咱还不知道你们是啥人，别瞎担心了，战场上的事还是得咱来。” “太孙，咱是来传军令的，不如进去再看？” 话落，傅友德就要和一众淮西武将往里面走。 结果，没走两步就让人拦了下来，对方还是熟人，这不是他家那个不孝子吗？！ 傅让看了自家老头子一眼好气又好笑，“爹，这军令昨夜太子殿下就来说过了，况且区区一份军令值得你和诸位叔伯一起跑一趟？” 闻言，傅友德一怔，旋即拍了下大腿。 好你个太子，居然明目张胆走后门！ 朱雄英看着眼前一双双殷切的眼睛，到底不忍心，于是找上了茹太素，对着他行了一礼，“茹祭酒，若是这些书生父母也来送东西，可否暂时存放在国子监内？” 茹太素愣了愣，随即回道：“自然可以。” 朱雄英转身对着手下的兵解释着，“来自国子监的人大多是外地求学之人，不似有部分人家就在应天府，这些人的父母千里迢迢来应天府，总不能让他们白来一趟。” “太孙说的是！” 以傅让打头的一帮勋戚子弟喊得尤为大声。 朱雄英点点头，“诸位，还是回去吧。” 这些人在朝堂上都是位高权重，或是位不高但权重的人，年纪也大了，身边都带着侍从，外面乌央乌央站了几百人。 这么多脑袋趴在墙上看，这谁能不被吓到啊？ 见这些人还犹豫着不肯走，朱雄英对着傅友德说道：“傅爷爷，你们要是再不走的话，我就让庄子上的人清场了。” 傅友德不舍地多看几眼正嬉皮笑脸和身旁人说笑的傅让，咬牙道：“好，我们这就走。” 说完，他带走领着一帮淮西武将走了。 他这一走，那些文官也不好在留下，陆续地也离开了庄子上。 与此同时，营地内一处杂物房内。 朱元璋和朱标挤在一个窗户前，人手一个朱雄英刚研究出来的叫“望远镜”的东西，望着远处的情况。 朱元璋乐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不愧是大孙，把这一帮人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父皇，您别再挤儿臣了，儿臣看不着人了！” “胡说，这望远镜看得那么远哪能看不着人，诶，大孙人呢？” 正当朱元璋和朱标都费力找寻着朱雄英人影之时，正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皇爷爷，爹，出来吧。” 朱元璋身子一僵，一转头，就发现朱雄英和训练场里的兵都站在外面看着自己。 他当即一怒，“标儿，咱就说得相信大孙，你非不信要过来看看，这回放心了吧？” 朱标：“……” 父皇，您真是我亲父皇。 “看什么看？！咱走了，大虎，马呢？” “这呢！” 朱元璋骑上马就迫不及待地走了，颇有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朱标忙跟在后面也走了。 傅让看着两人的背影啧啧称奇，“没想到皇上和太子也和老头子一样啊。” 朱雄英瞪了他一眼，“还不快去训练！” “是！” 把人都赶走之后，营地内的训练终于恢复正常。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朱元璋只说不让朝廷援助他们，但是朱雄英用自己的产业，不算违约吧？ 钢厂已经开始生产军用兵器与甲胄，还有留在庄子里的工匠，钻研起战车来。 另外就是往外撒钱，一切能用于战事的东西如粮草、骡马等，全都买买买。 这样大批量的购买，造成的后果就是应天的货物价格开始上涨。 一个不慎可是要出大问题的，于是立马引起了江宁县衙的警觉。 知晓这件事的黄子澄紧皱眉头，立马将相关商户召集到了县衙。 看着堂下这群人，黄子澄狠狠一拍惊堂木。 “大胆刁民！如今正值北伐前期，你们胆敢囤货居奇，真不怕掉脑袋吗？！” 囤货居奇，换句话说就是发国难财的。 这个罪名不可谓不严重，掉脑袋也不是一句戏言，按朱元璋的性子，肯定是选择都杀了。 何况这么关键的时刻，真要是做了这些事，就算背后有靠山也不敢出手。 因此，堂下之人皆是脸色骤变，面露惊恐。 几人对视一眼，有人颤颤巍巍地开口道：“大、大人，我们这些东西都卖给羽林右卫的人了，绝没有囤货居奇啊！” “羽林右卫？” 黄子澄瞬间怒气更甚，再次一拍惊堂木，“是谁允许你们卖给羽林右卫的？！” 黄子澄抱拳对着天上一礼，“皇上有旨，各部衙门绝不可对羽林右卫提供一点支持，你们这样做是要抗旨吗？！” 随后，黄子澄恭敬地请出了圣旨，那些商户见到后忙跪地求饶，“大人，我们不知道皇上下旨了啊！” “对啊，大人，我们是无心之失，哪知道这些事啊！” “求黄大人救救我等！” 黄子澄看着底下哭嚎的人冷冷一哼，“现在只能戴罪立功，之后绝不可再为羽林右卫供应粮食，告诉你们相熟的人，不许再卖任何东西给羽林右卫。” “是！” 得了这句话后，这群商户们一个个连滚带爬地出了县衙。 回到店铺内，第一件事就是告诉手下人，不许再卖给羽林右卫粮食。 第171章 一营全体集合，进城！黄子澄求挨 没了各家各户长辈的看护，羽林右卫的训练进程大大提高！ 这些士兵普遍都是年纪尚小的子弟，大多在十六七岁，像傅让这样的二十出头的成年人实在是少数。 也因为这些兵都太过年轻，所以朱雄英不得不加大了训练强度！ 现在往死里练，在战场上才能死里逃生活下来！ 就在这时，王石头一路跑到朱雄英面前，脸色十分难看！ “太孙殿下，出大事儿了！城中商户突然不再供应我们的日常所需，粮食、肉类都买不到了。” 听闻此言，朱雄英也忍不住脸色大变！ “放肆！他们怎么敢？！” “听说是江宁县黄大人下令，禁止城中商户向羽林右卫提供物资支援，现在庄子里的粮食也仅够支撑两三天了。” 朱雄英越听越气，看着身后随时愿意保卫国家的战士们，立即发出集结号。 “一营全体集合！” 一声凌厉长啸的哨声随风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 由最开始的勋戚子弟和国子监书生所集结而成的方队瞬间整齐列阵在朱雄英面前。 “羽林右卫新兵一营全体集合完毕！” 朱雄英也翻身上马，看着众人道：“兄弟们，我们立志为国征战，甚至为此不惜违背父辈的命令，粮草兵器我们都可以自己买，但是现在城中竟然有些小人在断我粮草供应，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 “走！随我进城讨个说法！” “是！” 这里面的人从前大多都是纨绔，武将子嗣出身，无拘无束惯了，现在天天待在营地训练，可把他们憋坏了！ 那些书生倒是磨得住性子，毕竟天天在国子监里被祭酒、司业那些人看着，也是耐着性子读书的。 羽林右卫一营的新兵足足有千人，朱雄英一声令下，这些人便随朱雄英一起上马，往城中方向而去！ 而此时的黄子澄还悠哉地坐在县衙大堂上喝茶。 “现在城中的粮食价格可都平降下来了？” “回大人，您真是神了，这边刚一禁止羽林右卫的粮饷供应，那粮价很快就回复常价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尽管知道衙役不过是说些恭维话，黄子澄还是忍不住得意起来！ 说起来，羽林右卫的粮食物资采购也就让粮价涨了几文钱而已，现在跌下来也是正常不过了。 “这是应该的！咱们江宁县可不能……” 黄子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上午来的那几个商铺掌柜又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黄大人！那些羽林右卫的兵都闯进城里来了，纷纷到我们店里去讨要说法，小的们人微言轻实在不敢得罪，黄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黄子澄听到这话，不由得拍案而起：“大胆！难道他们要强抢不成！” 这几位掌柜心里真的快要崩溃，这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这羽林右卫怎么说也是朝廷的正三品衙门，可是偏偏又有旨意不可供给粮饷！ 让他们这些平头百姓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黄大人，您去瞧瞧去吧，咱们也不过是做点子养家糊口的买卖，可经不起各位大人这么折腾呀。” 黄子澄双手背在身后，严肃道：“你们自然正常开门做生意，这帮士兵如此肆意妄为本官也绝不会姑息，自会为你们做主的！” “来人，备轿！本官倒要瞧瞧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 “是！” 黄子澄乘着自己的官轿迅速到出事的商铺查看情况。 与此同时，朱雄英也带着几名羽林卫在一家粮号门口坐等着黄子澄，给他一个交代！ 黄子澄远远地就看到朱雄英坐在门前，心中闪过一计，催促着轿夫快些。 轿子一落地，黄子澄就快速地下轿行礼：“臣黄子澄拜见太孙殿下！” “此人竟然是太孙？！” 人群中瞬间发出阵阵议论声。 几位掌柜也随之露出惶恐的神情，连忙跪地说道：“太孙，草民有眼不识泰山啊，这粮食马上就卖！” 黄子澄面皮一紧，喝道：“谁让你们卖粮了？” “可是黄大人，太孙……” 几位掌柜面面相觑，搞不清楚上面到底在打什么官司？！ “断了羽林右卫的粮饷，乃是皇上亲发的圣旨，谁敢不遵？！难道尔等要违抗圣旨做那个不忠之人？” 黄子澄狐假虎威的威吓一顿，周围的掌柜皆是低头不敢言语。 “臣相信太孙也不会做此等不忠不孝之事的！” 黄子澄忍不住有些得意地看向朱雄英。 他奉旨行事到哪里说都是有理的，反倒是朱雄英仗着身份和皇上的溺爱任意妄为足以被言官弹劾！ 朱雄英尚未开口，他旁边的傅让就忍不住辩驳道：“黄子澄你不要信口雌黄！谁违抗圣旨了？旨意上只明令了各衙门不得支援武器粮草给我们，但是并未阻止我们自行筹粮！” 黄子澄半分不让，看向傅让一本正经道：“傅小公子，你先别急，下官也只是奉旨行事。” “你敢！” 傅让也是家中好好护佑着长大的，这官场中的弯弯绕绕他都没接触过，不知道黄子澄的话中有话，只一味觉得此人拿着鸡毛当令箭，很是可恶！ 公子爷的脾气一上来，傅让瞪着黄子澄的神情也很是凶狠。 “傅小公子！本官乃是朝廷亲封的县令，莫非你要对本官动手吗？” “本官不过是谨遵皇上旨意，难道傅小公子敢处置我吗？” 黄子澄不断地挑衅傅让，看着眼前年轻气盛的公子爷，黄子澄仿佛在看自己升官路上的青云梯一般！ 今日若是傅让忍不住出手，那就是殴打朝廷命官！ 届时，朝中的御史言官怎么可能袖手旁观，肯定会联名上书弹劾！ 那样的话皇上出于对忠臣的维护一定会让自己官复原职的！ 一想到自己即将步步高升，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黄子澄心中忍不住有些雀跃！ 但是再看向傅让的时候，眼神却又充满的不屑！ 一副找打的模样！ 朱雄英看向黄子澄的眼神中充满了冷意，简直像是淬了寒冰一般。 “黄大人，你这是料定了自己的身子骨抗揍？” 第172章 黄子澄去都察院告状，御史们正担心自家孩子 朱雄英看穿了黄子澄在打什么主意，但是那副模样看得他很不爽！ 来的这些羽林卫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了！ 这些人要是真的恼火起来，那可真是把天捅了个窟窿都不怕！ 哪里还管你姓黄还是姓白？！ 黄子澄听到朱雄英的话，更是跪倒在地，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态度。 “太孙有令，臣不敢不受，您若执意要打，臣也领命，臣绝不会违背皇上的旨意！” “你个王八蛋，你……” 傅让觉得自己再不动手简直要被这种没脸没皮的小人给气死了。 黄子澄也暗自着急，怎么还不动手呢？ 傅小公子是这么沉得住气的吗？ 为了我的前途，我的官位，挨顿揍也是值得的！ 傅小公子，你快动手呀！ 看着忍着不出手的傅让，黄子澄咬牙加了一把火 “傅公子，本官今日哪里都不去，就在此处严守！你奈我何！” 尽管傅让纵横应天多年，什么热闹都看过了，但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上赶着找揍的。 没等朱雄英发话，傅让再也忍不住，一拳砸在了黄子澄的脸上。 “王八犊子！真当老子是说白话的呢？揍你就揍你了！” “啊——” 黄子澄痛呼一声，忙用手捂住了伤处，这一拳打得他左边脸都肿得大了一圈。 傅让这一动作似是什么暗号一般，其余的羽林卫也一个个撸起袖子加入了战场。 但出乎意料的事，这些人里面打得最凶的竟然是那帮书生。 他们毕竟是读圣贤书的人，这会儿见到士人中出了黄子澄这样一个败类，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黄子澄的哀嚎痛呼声就再也没有停过。 被揍得这么惨，他还在那里兢兢业业地喊着口号。 “本官万死不屈！” “皇上，微臣尽力了啊！” 朱雄英看着快被打成死狗的黄子澄露出讥诮的目光，转过身看向一众掌柜的，“诸位，你们还像从前一般卖东西给我们，若出了事，有孤担着呢。” 掌柜的互相对视一眼，还是颇有隐忧，“太孙，小的们实在是不敢啊，我们就是一群平民，哪能掺和进这样的大事里。” “况且黄大人是本地县令，父母官啊……” 朱雄英一下子懂了他们话里的未尽之意，转身看着正在被连环踢的黄子澄眼神更冷了些。 “啊——” “本官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朱雄英大声教训道：“我是怎么教你们的，为何傅让下的手这么重……” 听到这句话，正摩拳擦掌的人动作都缓了几分，连带着傅让本该落下的拳头都打空了。 “你们其余人是没有手和脚吗？黄大人方才说的你们都没听见？咱们可得帮帮黄大人啊！” 呼！ 众人一下子松了口气，旋即再度摩拳擦掌起来。 懂了！ 同样听到这番话的黄子澄气不过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殿下。 无耻之徒！ 但是，黄子澄已经没有心情再去唾沫朱雄英了，因为在说完那句话后，那帮羽林卫下的手更重了。 “别、别打了……” 黄子澄伸出手，直接被傅让一脚踩了下去。 笑话，你不让我们打我们就不打，听话的纨绔那还能叫纨绔吗？！ 兄弟们，上啊！ 朱雄英听着越来越高的惨叫声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意，随即看向那些掌柜。 “几位掌柜，还满意你们所看到的吗？” 几位掌柜看着被淹没在拳头里的黄子澄不禁咽了咽口水。 他们敢不满意吗？ 不过，既然太孙敢动黄子澄，那就说明皇上是支持太孙的，他们当然要跟随皇上的脚步啊。 几人当机立断道：“小的们这就回去筹备粮食！” 朱雄英这才点点头，抬手示意羽林卫们别打了，省得一个不小心直接把人打死了。 “我们走！” 一众人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走，除了暴揍黄子澄一顿，不留下一片云彩。 待朱雄英一行人离开后，江宁县衙的人才敢过去扶黄子澄。 “大人，我们……” 黄子澄只觉得自己身上无一处不痛，但想到自己的目标，他硬是忍着痛说道：“扶本官去寻江齐昌江大人。” 说完，黄子澄又想起了江齐昌其人最近和淮西勋贵那边关系有些亲近，忙道：“不对，直接去督察院！” 黄子澄下定了决心。 反正已经被揍了一顿，那肯定不能白白被揍，一定要换取最大的价值才行！ 哼，你江齐昌身为御史却和朝臣相近，本官直接去督察院告状，看你怎么办！ 衙役们听了他的话，小心地扶他进了轿子，随即扛着轿子就往督察院而去。 我的天，太吓人了，可不能让黄子澄死在他们县衙。 …… 督察院。 几位御史正在无所事事地翻看着往日的案牍。 若是往常，他们早就上街风闻奏事了。 但因着羽林右卫一事，牵挂着自家孩子，实在是提不起劲头来。 江齐昌放下一本案牍，悠悠叹了口气，“这些孩子，真是一个眨眼就长成大人了。” 离他不远的一位御史抿了口茶，语气有些怅然若失。 “唉，确实，时间过得真的快，我家小五感觉昨天他还是个吃奶的娃娃呢，如今就已经参军立志报国了。” “岁月无情啊……” 说起这些，引起了一帮人的共鸣。 随后，一位御史略有些忧心地问：“皇上下旨，不让朝廷支援粮草武器给羽林右卫，那些孩子可怎么办啊？也不知在庄子上能不能吃好喝好，受了伤能得到医治吗？” 话音刚落，原本还在感慨岁月流逝的御史们一个个都紧张了神色。 “对啊，这伤着碰着可不是小事，庄子上可有大夫和药材？” “皇上也忒狠心，怎么连粮草也不给羽林右卫？我看孩子们训练强度挺大的，一个个吃不饱怎么办？” “是啊……” 众人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江齐昌听到后放下茶盏轻咳几声。 “老夫倒是有几分消息。” 望着眼前这些探寻的目光，江齐昌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你们想太多了，太孙名下那么多产业，那可都是聚宝盆一样的买卖，银子多的是，朝廷不支援，去外面买就好了！” 第173章 文官武将的混合双黄大人身体真好，这样都没死！ 江齐昌轻哼一声，“老夫已经探明了，太孙很舍得花银子，买的那些肉类和药材比你们在家中吃的还要好呢！” “你们现在该担心的是，可别真让这帮孩子上了战场……” 闻言，一众御史放下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正在此时，督察院外传来了“咚咚”的鼓声。 众人对视一眼，江齐昌捋了把胡须道：“诸位，此事稍后再议，先去外面吧，正事要紧。” 听到这话，其他御史也没说什么，只是整理了下朝服，往殿外而去。 江齐昌是督察院的老人了，朱元璋看他这段时间没犯什么事，就把他的官职给升了回来。 来到大堂上，江齐昌端居上首，拍了下惊堂木，喝了一声，“是何人有事要报？” 刚说完，就见被打的一身伤的黄子澄被两名衙役给抬了过来。 黄子澄虚弱道：“是、是下官，黄子澄。” 江齐昌瞬间愣住了，看着黄子澄惨样的其他御史俱是不可置信。 这是黄子澄？ 他要是不自报家门他们都不敢认。 这被打得也太惨了。 “黄大人，你这是……” 来到督察院后，黄子澄心里的委屈就喷涌而出，听见问询，直接“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几位大人，下官好惨啊！下官是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殴打成这般模样的啊！” 闻言，所有御史陡然变了脸色。 “什么？！竟是被人殴打至此？！” “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这、这还有王法吗？！” “那人必定身份显贵！” “这可是天子脚下啊，居然有人胆敢当街行凶，气煞我也！老夫定要上奏皇上，弹劾此人！” “黄大人，我等定然为你讨回个公道来！” 话落，包括江齐昌在内的御史像是闻到腥味的鱼一般面露精光，好好好，这么好的素材送到了他们面前。 这回他们一定要在皇上面前好好露一回脸！ “黄大人，我们准备好了，你仔细说来。” 所有御史手拿纸笔，等着黄子澄的回答。 见督察院的人这么上心，黄子澄也乐了，结果嘴角的伤口又被扯开了，只好含糊不清地开口道：“是这样的几位大人，皇上早已发了旨意，禁止朝廷支援羽林左卫一些关于兵事的东西。” “可下官没想到，太孙竟然派人去城中大肆采购补给，几天下来就将应天城内相应的物资给抬高了数文！” “下官身为江宁县令，自是不能坐视不理，便让那些商户禁止再向他们售卖粮食。” “他们就将下官堵在街头，狠狠殴打下官一番，才使得下官成了这般样子啊！” 御史们奋笔疾书，忽然有人发觉了不对，问了一句，“你说，你断了羽林右卫的粮草补给？” “嗯。” 霎时间，大堂内变得落针可闻。 御史们的手也都停下了动作，目光灼灼地看向地上的黄子澄。 “诸位大人，下官一片忠心可鉴……” 江齐昌反应过来，猛地一拍惊堂木，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老夫看他真是被打轻了！” 黄子澄眼里透着迷茫，愣愣道：“江大人，下官是出现幻觉了吗，不然怎么听到您说下官被打轻了呢？” “你没听错。” 江齐昌直接随手把旁边的砚台给砸了下去，里面的墨汁瞬间洒了黄子澄一脸。 “老夫打的就是你！” 江齐昌这一动作，其余御史也都开始朝着黄子澄招呼上去，各式毛笔都往黄子澄脸上飞去。 这一幕，与先前傅让等人动手时何其相似。 黄子澄恍恍惚惚地想着。 “你个王八蛋！居然禁止商户卖粮食给羽林右卫！” “你哪来的胆子？！皇上什么时候不让太孙自筹军备了？！” “谁来了也饶不了你！” “……” 这回黄子澄的哀嚎声比在街上声音还要大。 “几位大人为何要这样对下官啊！” “啊！别打了！” “疼……” 督察院周围便是六部衙门以及五军都督府。 这边动静闹得太大，其他衙门想不听见都不行。 于是，就有几人过来匆匆劝架，“江大人，您老可是最服圣人之理，这样做不好。” “正是正是，君子动手不动口嘛，快别打了。” 被打得抱头躲避的黄子澄见有人过来救他，喜得忙抓住了两人的官服，哽咽道：“两位大人，多亏你们来了，否则下官真是凶多吉少啊。” 闻言，那两人看黄子澄实在是惨，好说歹说将江齐昌等人劝住了。 江齐昌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心想：难怪那些武夫们说着说着就要动手，这感觉还挺爽的！ “江大人，您也太冲动了，黄大人怎么说也有官职在身，怎么好把人打成这么样子……” 说起这个，江齐昌更气了，指着黄子澄道：“你知道他做了什么事吗？便是闹到皇上面前，老夫也有理！” “这……究竟是何事啊？” 江齐昌冷哼一声，“他不让商户卖给羽林右卫粮草。” “这事啊，就是不让商户卖给羽林右卫粮草嘛……羽林右卫？！” 江齐昌眼前一花，就见过来劝架的人也对黄子澄下起了很手。 “你真该死啊黄子澄！” “我家老大也在羽林右卫呢！你这是要饿死本官儿子啊！” “我家小五辛辛苦苦在里面训练，就因为你吃不饱饭？！” “……” 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但知道了黄子澄做的事后全都加入了暴揍他的队伍。 江齐昌也就刚开始过了一把瘾，这会儿实在是挤不进去。 “罢了，老夫去写折子，此事必须要让皇上知晓！” 结果转身一看，全督察院能用的笔墨纸砚大半都用在黄子澄身上了。 江齐昌弱弱喊了一句，“诸位，给老夫留几方砚台啊！” “江大人你别管，本官今日就要这小人知道知道咱们文官的厉害！” “……” 这场殴打足足持续了半个多时辰，众人都打累了才各自散去。 江宁县衙的人看着进气多出气少的黄子澄感慨一句，“这群官爷打起人来也这么狠啊！” “黄子澄这样子不会被打死了吧？” “胡说什么！黄大人还活着呢！” “被打了这么久还有气，黄大人身体可真不错啊。”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将黄子澄给抬回了家。 第174章 把最好的御厨给大孙送去，老朱又出宫！ 奉天殿。 冯贵抱着厚厚一摞奏折异常小心地走了进来。 正打算结束日常工作的朱元璋见冯贵又送来这么多奏折愣住了，“这是怎么了？这么多折子？” 冯贵将奏折摆放在桌案上，这才回道：“回皇上，出大事了！这些都是六部和督察院新上的折子。” 朱元璋闻言很是吃惊，到底出了何事，竟是将整个朝堂上的人都惊动了。 当年胡惟庸案也不过如此吧。 “你快说来听听。” “是江宁县令黄子澄，下令禁止商户们向羽林右卫售卖粮草，还说是奉了您的旨意，那些大人们知晓后就怒了，这些折子都是弹劾黄大人的。” 听到这话，朱元璋猛地一拍桌子，“大胆黄子澄！咱什么时候下过这样的旨意！” “咱只是不让朝廷支援羽林右卫军备，又没说不让自己买？！” “他这是想要害大孙啊！” 朱元璋气得不行，“噌”的一下从龙椅上站起来，“大虎！” 大虎忙从外面跑了进来，“卑职在。” “你即刻带人出宫，去给咱好好收拾黄子澄一顿！知道了吗？！” 大虎这回气还没喘匀呢，为难道：“皇上，卑职已经出宫一趟了。” “那位黄子澄黄大人先是被太孙带着羽林右卫揍了一顿，之后在督察院又被众位大人揍了一顿，属实伤的不轻。” “卑职若是再过去动手的话，黄大人估计就没命了。” 朱元璋愣住，“你说他们都动手了？” “是！” 朱元璋急得一拍大腿，“哎呀！这群人一个个简直是迂腐至极，为何不把咱一起叫上？” “难道就他们的后辈在羽林右卫吗？咱大孙也在呢！” “咱还没打到那个黄子澄呢……” 朱元璋发泄了一通，随即视线落在了大虎身上，“你去太医院，将医术最好的太医带去黄府，必须将黄子澄给医好。” 大虎皱着眉头十分不解，皇上不是生气吗？ 怎么还要救人？ “您这是……” “别废话，快行动啊，再晚一点那混账真没命了怎么办？” “不用吝啬药材，都给咱用最好的，不惜一切代价把他给咱救活。” “等他好了，咱必须亲手抽他个两百鞭子！” 大虎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感情皇上是打的这个主意啊！ “你给咱看紧呢，别让那混账想不开自杀了，不然唯你是问！” “卑职这就去！”大虎忙迎了下来。 等大虎离开后，朱元璋这心还是有些放不下。 犹豫了半晌，朱元璋还是下令道：“冯贵，命御膳房好好做些饭菜出来。” 冯贵听着不明其意，劝道：“皇上，您不是用过晚膳了？这会儿若是再吃，怕是晚上会积食。” 朱元璋摆了摆手，“咱不吃，这些是要给咱大孙的！” 刚说完，就见朱标走进了殿内。 “父皇，儿臣想调些粮草出来。” 朱元璋拧起眉头，“你要粮草做什么？” 朱标挠了挠头，“不是说黄子澄那个王八蛋不让商户们卖给羽林右卫粮草嘛，儿臣担心雄英吃不上饭，这才想着送些去庄子上。” 闻言，朱元璋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事你都知道了？” 朱标轻咳一声，“下午时，儿臣本在户部办事，听到督察院的动静就过去看了看，还亲自上手揍了那混账几拳。” 朱元璋面色瞬间难看起来，“臭小子，为何不回来通知咱一声？” “那么多人都能亲自动手揍，咱却一回都没捞着！” 朱标被他说得低下了头，“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不过多时，御膳房便按照朱元璋的吩咐将饭菜送了过来，都装在了食盒里。 朱元璋满意点头，“不错，都带走，还有咱平日喜欢的那几个御厨也都带上，好好给咱大孙和那些孩子做顿饭！” 冯贵见状说道：“皇上，不若将赵御厨留下，太子妃点了他做莲藕八珍糕……” “想得美！要吃自己做！真是惯的她！咱当年咋就听了标儿的话把她扶正了？！” 听着有关吕氏的事，朱元璋就生气。 冯贵哪敢再说话。 朱元璋就带着数十个御厨以及食盒，还有朱标求来的粮食、肉类往蓝家庄而去。 …… 此时的蓝家庄围墙外点燃着丛丛火把，愣是将这片空地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羽林右卫尽数牺牲的消息传来后，淮西勋贵家中多有后辈战死其中。 而现在，那些从前被他们视为纨绔不上进的儿孙们却入了军营，一心想着杀鞑子复仇。 于是，这帮做长辈的，更加溺爱这些人了。 傅友德拉着王石头的手殷切地说：“王石头，咱叫你石头可好？咱还记得当年打大都，你就在咱麾下呢，别的东西咱不送，这几个肉饼你帮我送到让儿手上，他最爱吃这家的肉饼了。” 王石头一脸为难地看着傅友德，他确实在这位手上当过兵。 尽管他平时有些混不吝，但在这位面前那也摆不起来架子，属实是有些招架不住。 “国公爷，这真不行，太孙下了死命令，什么也不许收，再说我们真的不缺吃的，今晚刚杀了五十只猪五十只羊，这会儿正在烤羊肉呢！可香了！” 傅友德眼睛一瞪，“咱鼻子没问题，那不是光吃烤肉多腻啊，这肉饼是肥而不腻正好吃，往后你有啥事找咱，咱都帮你办妥了……” 话没说完，就见王石头往前走了几步，大吼道：“几位大人，别跳墙，下面有沟！” 正在翻墙的几人愣住了，但此刻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几人便呈自由落地的姿势下落，很快，传出“嗷”的一声痛呼。 “这帮臭小子，真不怕摔死你爹我啊！” “这沟可真深啊！” 而城外的人则是大肆嘲笑着掉进沟里的人。 “我方才见那几位都是督察院的人？” “是他们，前几日翻墙，这几日掉沟里，啧啧啧，文官就是玩的花啊……” 正在此时，或许是有人惨叫的声音太明显，被里面的人给听出来了，忙把人给救了出来。 第175章 黄子澄塞银子，这亏心的钱没人拿 那人扶着自家老爹，“爹，儿子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我们这用的可都是上好的药。” “不用管我，看，这是你娘亲手给您做的千层底鞋，还有你最爱吃的包子，好好藏起来别被人发现了。” 墙外众人瞬间沉默了下来。 不知怎的，王石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有奇怪的事要发生。 没等他想明白，就见那高高的围墙上再度爬上去了几个人，这回是身手矫捷的淮西武将们。 但六部的文官们也不甘落后，撸起袖子就开始往墙上爬。 下一瞬就在王石头惊诧的目光后，“砰砰砰”地义无反顾往沟里跳。 …… 黄子澄若是选择去军营想来也能成就一番事业，毕竟他这身体实在是太强壮了。 等到大虎领着太医来到黄府时，黄子澄竟然已经缓了过来，甚至还能正常说话。 见到大虎带着太医和药材过来，黄子澄激动得热泪盈眶。 “多谢皇上圣恩，微臣有负皇上所托啊！” 大虎尴尬地笑了笑，问道：“太医，快给黄大人看看，身上的伤没事吧？” 太医忙上前给黄子澄把了脉，脸上不由露出惊异之色，“嘶，老夫进太医院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碰见如此情况。” “黄大人外伤受的颇重，肋骨断了好几根，内伤也不轻，五脏六腑皆有损伤，但黄大人大概体质好，这会儿已是恢复了许多。” “但黄大人的伤还是很严重，至少也要休养一月才能好。” “全赖黄大人意志坚定，才能挺过来啊！” 大虎同情地看了一眼全身都被绷带包起来的黄子澄，低声对太医说了一句，“太医，若是告诉黄大人，皇上之所以要治好他，是想亲自抽他二百鞭，黄大人还能挺住吗？” 闻言，太医瞪大了眼睛看向大虎。 好家伙，皇上好不容易大方一回，结果就是为了亲手抽死他啊！ 太医表情有些难色，“恐怕不行。” 大虎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于是，大虎来到黄子澄身前，看着努力配合太医治疗的黄子澄，语重心长道：“黄大人，您可一定要好起来啊，皇上还等着您呢。” 等着亲手抽你呢。 黄子澄却被这句话感动的眼泪汪汪，“微臣必不负皇上期望，努力好起来，大虎将军，您一定要将微臣的感谢传达给皇上。” “没问题！” 话落，大虎就准备要走，结果没想到都伤成那样的黄子澄还强撑着把一锭银子塞给了大虎。 “大虎将军，这是我的一些心意，您就收下吧。” 大虎忙把银子递了回去，“不必如此，黄大人您尽管养伤便是，我们同朝为官，自当互帮互助，您的话我一定会带到的。” 这银子他拿的亏心啊！ 黄子澄眼睛一亮，“大虎将军不愧是御前行走第一人，下官佩服。” 大虎离开后，黄子澄对着屋内的太医说道：“几位太医，下官同样有谢礼相赠，还望几位能收下。” “不可，老夫受之有愧啊！” “正是，您好好养伤就是对我们的回报了。” 几名太医给黄子澄开了方子后，就借着要回去研究怎么治病的借口离开了黄府。 黄子澄的礼，谁收谁觉得晦气！ …… 等朱元璋到达蓝家庄时。 他见到了自己此生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他大明的各个国公侯爵、文官大臣不论年老与否，都在排队如下馄饨一样向墙的另一头跳。 与此同时还有惨烈的叫声传入耳朵。 朱元璋的脸色沉的仿佛要滴出墨来。 “快给咱停下！” 朱元璋一声怒吼。 依旧坐在墙头上的官员马上在原地愣住了。 “皇上怎么也来了？” “我们是不是应该让皇上先跳呀。” “是啊，皇上岁数大了。” “……” 长兴侯耿炳文对着朱元璋行礼道。 “皇上，老臣这就跳过去，在那头接着您，您一会儿装个相就行。” 说完，不等朱元璋开口就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跳了过去。 朱元璋气得额头的青筋直跳。 “你们这帮人真的要把咱大明的脸全丢光了！” “旁边不是有门吗？” 还未说完，已经快六十的江齐昌对着朱元璋说道。 “皇上，这翻墙要是受伤了可以扶进营里治伤，孩子们还可以放放探亲假呀！” 朱元璋怒极反笑。 “江齐昌，咱记得你今年应该已经五十有八了吧，你觉得你跳过去还起得来？” 江齐昌嘿嘿一笑。 “老臣都算好了，前头的人跳了不少了，现在肯定都在沟里，老臣这时候跳，有人垫着，一会儿装一下就行了。” 还得是这读过书的有心眼啊！ 那群淮西武将早就急不可耐的跳过去了。 一帮人还想着自己体格好沾沾自喜呢。 不待朱元璋开口。 朱标小心翼翼的对着朱元璋开口道。 “父皇，儿臣身体好，您要不把食盒给儿臣，儿臣去跳。” 朱元璋瞧着朱标一脸窝囊的样子，大声呵斥道。 “你就这么点出息！” 话落，朱元璋立即来到了铁门旁，向身后的锦衣卫吩咐道 “把门给咱撞开。” “遵命！” 刚吩咐完。 立刻有几个体格健壮的锦衣卫走上前去，狠狠地撞向身前的铁门。 伴随着“嘭”的一声。 眼前的铁门瞬间被撞开。 朱元璋昂首阔步的走入了训练场。 江齐昌赶紧跟在了朱元璋的后头，眼神飘向沟里的那帮人时。 面上忍不住带上了得意的神色。 还是晚点跳好呀！ 朱元璋刚刚进入训练场。 朱雄英立即带着一个队列向着朱元璋的方向而来。 “向左转！” “齐步走！” “哒，哒，哒！” 看着这队列严肃整齐的样子。 朱元璋与身旁的淮西武将眼神里都带上了些赞叹的神色。 不过短短一段时间，竟能将这么多人训练出如此成效。 这已经足够证明朱雄英的实力了。 “原地踏步！” “立定！” “行礼！” “皇上万岁，大明万岁！” 朱元璋被眼前这群人的变化惊得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那帮纨绔子弟，简直是换了个人一样。 第176章 为了阻止大孙带军北伐，大明开了第一次晚朝！ 傅友德也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好一会儿才敢确定，队伍里的领头标兵正是自家小儿子。 “嘿，老耿，你看没看到那排头兵，是我家的让儿啊！” “可以站在前头，肯定是表现得好，真不愧是我傅友德的儿子！” “孩子都有些练瘦了，真没料到这孩子在营里还挺好，嘿嘿嘿！” 因为在傅友德看来，这傅让一向是自己家里里最没出息的一个。 自己在家时也没少训斥他。 做爹娘的，看见儿女有进步是比什么都快乐的事了。 耿炳文不屑的瞧了一眼傅友德。 “自个儿练兵时也没看过你这么兴奋！别给咱淮西人丢脸！” 虽然嘴里这样说，可眼睛却诚实的在队伍里寻找起来。 随后便瞧见了正在另一个队伍里做教官的耿瑄。 “哈哈哈，我说怎么没瞧见我家瑄儿，原来是都当上教官了！哈哈哈哈！” 江齐昌嫌弃的看着二人，心中忍不住吐槽莽夫就是莽夫，哼，丢人！ 可等看见自己儿子的时候，江齐昌也不由得笑出声来。 朱雄英颇有些无奈的对着朱元璋说道。 “皇爷爷，您干嘛撞坏我的大门啊！” 语气间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埋怨。 朱元璋有些尴尬的对着朱雄英解释道。 “雄英，咱这不是听说黄子澄那个混球断了你们的粮草，这事儿是皇爷爷做的不对，这不怕你饿到，给你送点吃的来……” 朱雄英瞧着朱元璋拎着的食盒，犹豫片刻才开口道。 “皇爷爷，我已经在食堂吃过了，今夜吃的是烤羊肉和烙饼，庄子里的粮草很富裕。” 朱标有些吃惊的对着朱雄英问道： “雄英，你和士兵们都在一块吃？” “当然！” 朱标刚问完，朱元璋马上恨铁不成钢的踹了朱标一脚。 “你以为咱大孙和你一样矫情，吃顿饭还要找人伺候？” 老实说，朱雄英的表现早已超出了朱元璋的预期。 和兵士们同吃同住。 并且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把一帮根本没受过训练的孩子训练到这种程度。 未来肯定是前途不可限量了。 瞧着朱雄英身后队伍里孩子们脸上认真严肃的表情。 朱元璋却反而更是不忍心让羽林军右卫一同去北伐了。 未来这些孩子可全是咱大孙的根基呀！ 少了哪一个咱都肉疼！ 如今尚且没到用他们的时机。 时间实在太短了。 朱元璋嘴角一抿，对着眼前的队伍说道。 “大家都是大明的好儿郎，可是这次出征，我们这群老家伙还是打的动的！” “不用你们上前线拼杀，大孙，这队人马，你要是想留着，咱帮你留着，所有开销由朝廷负责，咱只有一个要求，沉下心来，好好沉淀五年，五年后，咱保证，必定叫你们去大漠大展身手！” 此言一出。 朱雄英还有身后的队伍瞬间愣住了。 “我们如此刻苦的训练，不正是为了去大漠报仇吗！” “皇上，臣，臣心有不甘啊……我兄长的尸首还未找回啊……” “我们要将大家的尸骨找回来！” “我，我昨夜梦见汤大哥了，他，他说想回家……” 听到这群孩子的话。 朱元璋也忍不住心里的酸涩。 这群孩子正是为了帮大明报仇。 才如此拼命呀！ 咱如今非要下旨把他们遣散，实在有些过分了？ 面前的一整个队伍，听见这一回不可以前去北伐以后，全部失落的垂下了头。 朱元璋可以明显的察觉到，整只队伍的士气很明显的下降了不少。 尽管如此，朱元璋也必须下旨，将这队兵马留下来。 这已然不只是一支羽林军右卫了。 这是未来的东宫六率！ 是朱雄英以后的根基！ 想到此处，朱元璋的内心更加坚定。 一阵帝王的压迫感也迎面而来。 在场的众臣也有些不知所措。 “雄英，咱已经决定了，旨意已下！你们领旨行事就是！” 听到朱元璋的话。 后面的一群大臣们瞬间都松了口气。 “这上战场可不是儿戏。” “战场上可真的是刀剑无眼啊。” “……” 朱雄英瞧着朱元璋，眼神慢慢坚定起来。 “皇爷爷，要是，孙儿想抗旨呢？” 瞬间，在场所有人的面色都白了一瞬。 “皇爷爷，孙儿可以不需要朝廷的任何钱粮，可是这一仗，孙儿必须去！” 正在这时，所有人猛然发现。 朱雄英身上的气场。 居然并没有被朱元璋压制！ 但朱雄英此时不过八岁啊！ 身上竟然就已经隐隐有了帝王的气势。 未来怕是不可限量。 朱元璋面上的惊讶稍纵即逝。 “不仅是粮草，甚至是军械咱都不会给你一件！” 朱雄英也丝毫不慌。 “孙儿可以在蓝家庄自己生产！一应军需，不由朝廷费心！” 朱元璋一时之间竟有些语塞。 他的确没有什么可以威胁朱雄英的了。 这群孩子已经下了决心要上战场。 他总不能真的把这群小崽子全砍了吧。 朱元璋的脸色愈发阴沉起来。 四周的文臣武将们全都做好了冒死进谏的准备。 就怕朱元璋突然发怒。 “好，好，好得很！” “你们认为你们自己能赢就行！” 说完，朱元璋恶狠狠的哼了一声后，就头也不回的向着训练场外走去。 “都给咱回去！咱还不信他们能赢！” 朱标一脸懵的看着朱元璋。 “父皇，这些粮食呢？” “你耳朵怕不是聋了？没听到人家不缺你这口吃的吗？都带回去！” “可……这……” 群臣一脸为难的瞧着训练场里的那群孩子。 思索了片刻之后。 无奈的跟着朱元璋走出了训练场。 朱元璋领着一群“家长”风风火火的回到了奉天殿。 宫中的下人们全愣住了。 自从开国之后。 有早朝。 也有过午朝。 可这晚朝，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每天三遍上朝，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奉天殿殿门紧闭。 殿内烛火摇曳。 朱元璋的怒吼声响彻整个奉天殿。 “怎么全哑巴了？还是聋了？那可不只是咱大孙！” “你们难不成真能眼睁睁看着这帮孩子去送死！” 第177章 武将请战，要在军演中打败大孙！ 傅友德赶忙看着朱元璋开口道。 “皇上，既然这一战总是要打的，老臣请战！” 傅友德刚刚说完，汤和立即跟着开口。 “皇上，臣也有此意！” 站在后头的一群淮西武将终于回过神来。 皇上这是下定决心了，一定要拦住羽林右卫。 要是真让那群夯货去了，将自家小崽子伤到了怎么办！ 不行。 咱大伙都要去。 “皇上，臣请战！” “还有臣！” “……” 瞧着面前的这群人争先恐后的样子。 朱元璋的心才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咱要好好看看，咱们这帮子老家伙都在，这群小崽子能翻出什么花来！” “傅友德！” “臣在！” “你立即出城，到三大营点兵，挑出五千精锐来，不要让大孙抓到咱们的错处，说咱们这群老东西仗着人多势众！” “是！” 朱元璋沉声道。 “咱们的孩子们，可就全都托付到你们身上了。” “别叫咱丢了面子！” “臣等遵旨！” “皇上尽管宽心，我们兵部军械充足，臣等必定将这群孩子拦住！” “户部的粮草也充裕得很，颖国公尽管带着将士们安心操练！” 平日里，各个部堂之间矛盾冲突不断。 可在此时，大明老一辈瞬间抛弃了往日的恩怨，把他们的矛头一致冲向了那伙不知深浅的孩子们。 朱元璋再次抬头时，嘴角已经挂上了若有似无的笑意。 文臣武将们也同样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真是的，居然差点被一群小崽子吓住了？” “这不是关心则乱吗，皇上，咱们怎么说也是给大明打下江山的人。” “没错，自家孩子还能收拾不了了？” “……” 一瞬间，刚刚压抑万分的气氛瞬间瓦解。 撇开那层亲缘不谈，这群孩子也只不过是才训练了短短时间没实战经验的新兵罢了。 拿什么和大明身经百战的精锐还有老臣们斗？ 朱元璋坐在上首，面上的笑意愈发明显。 “下去吧，这群小崽子，差点把咱也吓住了。” “是！” 等群臣全部离开。 朱元璋看着空旷的奉天殿脸上的笑意更加了几分。 有这样出色的孙子，是他朱元璋的福气！ 等群臣走出奉天殿后。 江齐昌瞬间就腆着脸凑到了傅友德跟前。 “颖国公，我家那孩子，你也看到了吧，到时可不要伤到他，打一顿就是了。” “是呀，颖国公，我们家那个，从小也是个只读书的，你们可别下手没个轻重，再伤了他。” “……” 旁边的文臣立马全都凑到了傅友德跟前。 傅友德费了好大气力才从人群里挣脱出来。 “各位尽管放心，皇上可都说了，这羽林右卫手里不会有军械，咱赤手空拳就能把孩子们带回来。” “咱呀，把孩子带回来之后，肯定一个一个给你们送到家去，保证一点伤都不会受！” 听了傅友德的话，江齐昌总算踏实下来。 随后对着傅友德笑道。 “颖国公，这该揍还是得揍，要不日后总和老夫对着来，老夫想让他们长个教训。” “没错！只要不伤到，国公爷还是帮我们收拾他们一顿！” “好好好！” 傅友德不愿意和文臣们掰扯，抬脚就要离开。 平日里总是争吵不休，突然这样和谐。 傅友德还有点受不住。 看着傅友德离开，文臣们对着他的背影行礼道： “此事拜托国公爷了！” 惹得傅友德又打了个寒噤。 毕竟是做父母的，涉及到孩子的问题，哪个能不多考虑一二。 …… 朱元璋说，不会让朝廷支援羽林右卫半分的军械。 却不知道朱雄英根本不稀罕。 明初时，兵部不像后面那般糜烂，但也无法跟后世相比。 时代限制罢了，冷兵器时代，谁硬谁就强！ 正巧，蓝家庄内就有自己的钢厂。 朱雄英也想借此，提升一下钢厂炼钢的效率和水平。 他吩咐下去后，庄子上的总账房就找上了们。 “太孙殿下，我们几个账房算了又算，发现就算再节俭，要将羽林右卫全副武装起来，也要二十万斤的钢啊！” 哪怕提前有了预测，可是听到答案的时候，朱雄英依然被深深震惊到。 “二十万斤？！” “是，先前钢厂试炼了两万斤的钢，还差十八万斤的缺口，若是依照先前的计划，钢厂人手会不够……” 思来想去，朱雄英觉得还是不能放低要求。 “还是按原计划来，精钢炼制，人手不够就去找人，只一点，底细必须查清，银子尽管去我的账上取。” “现在只有一件事我最关心，钢厂能如期交付军械吗？” 闻言，总账房表情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点点头，“能倒是能，可如此一来，您那些银子怕是都要投进去了。” 朱雄英大气道：“身外之物罢了，最要紧的是军械，再说，只要那些工坊在，何愁银子？” 听着这番话，总账房也放下心来，告退离开了。 …… 乾清宫。 昨夜批完奏章时，已经很晚了，朱元璋便没打算打扰马皇后，而是留在了乾清宫。 结果第二天凌晨，朱元璋还是睡梦中，就被人给摇晃了起来。 “朱重八，您怎么还睡得着啊？！” “别告诉我，你真要看着那些孩子和大孙北上！你们这帮老东西可都还活着呢！” 朱元璋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就见到一脸怒气与焦急的马皇后在对自己喊话。 朱元璋也没生气，毕竟天底下也就妹子一个人敢这么对自己。 他拍了拍马皇后的手，“妹子，别担心，咱早就和大孙约定好了。” “军演时，他们羽林右卫赢不过蓝玉率领的三大营，就不能北上。” 听到这话，马皇后略微松了口气，随即又道：“那你也不能啥也不做啊！” 朱元璋坐起身，“妹子，你就是关心则乱担忧，那些孩子满打满算也就能训练三个月，怎么可能比得过那些征战沙场的老兵？” 马皇后掐起腰来指指点点，“那咱大孙是普通的孩子吗？这段时间做的事哪一件不是出人意料的？” “你和那群老东西都上上心，万一真被大孙带的羽林右卫给打赢了，你还真要遵守约定让他们上战场？” 第178章 锦衣卫打探出来的消息，军备花了三十八万两 马皇后这番话说得朱元璋的心也提了起来。 马皇后可是陪着朱元璋一路起兵打下天下的，也是多亏她时常在身边劝诫鼓励，朱元璋才能不行差踏错。 朱元璋轻啧一声，转身就要下床，“妹子，你这一番话说的，咱真是有点担心，若在平时，输了便输了，咱不嫌丢脸，但如今可关系着北伐的大事，咱不能让大孙去冒险。” 说完，朱元璋匆匆穿好鞋换上衣服，就把大虎给叫了进来。 “大虎，你领着手下的人和咱一起去蓝家庄看看。” 大虎表情有些为难，“皇上，蓝家庄如今的守备比三大营还森严，我们去了估计看不到什么，太孙是在认真对待这场军演的。” 朱元璋拍了下桌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个不动脑子的憨货！谁说让你这么光明正大地过去啊？” “锦衣卫是做什么的你不知道吗？乔装一番还不会？快去，务必把羽林右卫的底给咱摸出来。” 闻言，大虎这才恍然大悟道：“卑职遵旨！” 不过，皇上想要知道羽林右卫的情况至于这么偷偷摸摸的吗？ 朱元璋又问道：“颖国公做什么呢？” 大虎愣了一下，回道：“如今才寅时末，颖国公应还在府上歇息吧。” “都什么时候了老傅还睡得着！那帮孩子都快反了天了，去，把他给咱叫进宫！” “是！” 没过多久，一脸迷茫还带着起床气的傅友德被大虎带进了宫。 朱元璋最近和淮西那边关系亲近许多，而自家孙女还和朱雄英定下了婚约。 傅友德这会儿面对朱元璋也不似从前那般生疏。 “皇上，您这大早上的扰人清梦干啥……” 朱元璋给他倒了杯冷茶，让他醒醒脑子，“睡什么睡，你知道大孙领着那些孩子做什么呢吗？” 傅友德还以为朱元璋会体贴下属了，接过冷茶就一口闷了下去，结果喝下去的一瞬间脑子就清醒了。 他轻嘶一声，随即不屑道：“皇上，您不必担心，他们就算有粮草，但两军交战最重要的是军械，太孙就算再有钱，又能有多少，他们一群没上过战场的娃娃，知道怎么造军械吗？” 话音刚落，大虎就带着潜伏在蓝家庄附近的锦衣卫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进来了。 朱元璋接过之后翻看了几下，面色猛地变换起来，他冷哼把情报甩给了傅友德。 “你自己看！” 见状，傅友德心里浮现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忙打开了情报，但见到上面的内容时。 傅友德脸上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皇上，这、这太孙是被人骗了吧？！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坑当朝太孙！” “给咱念念，大孙花了多少银子出去？” 傅友德的声音都有些哆嗦，“总计白银三十八万两。” 三十八万两啊！ 朱元璋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他知道蓝家庄那些产业都挺能赚钱的，但却不知道自家大孙已经这么有钱了！ 江南一地的赋税才多少银子！ 朱雄英居然花三十八万两银子去买军备，不过为了一个区区羽林右卫而已！ 折合下来，一人几十两银子的开销！ 这可真是天大的手笔！ 好在这些人没动朝廷的给养，否则一个羽林右卫就能把户部给掏空了！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傅友德翻了翻，接着道：“皇上，还有，太孙下令，羽林右卫的武器甲胄都交由炼钢厂内的精钢锻造，目前正在赶制中。” “这上面还写除了这些，还有几样秘密武器没露面。” “秘密武器？是啥？” 傅友德一摆手：“这上面没写。” 朱元璋又转头对着大虎骂道：“大孙又琢磨出什么东西了？你也不知道？！” 大虎满脸无辜，甚至还有几分委屈。 “皇上，如今的蓝家庄已经不是从前的蓝家庄了，那些老兵精的跟什么似的，卑职派过去的人都被抓住了，这情报还是好不容易送出来的，卑职等会儿还得过去赎人。” 朱元璋拧紧了眉头，这蓝家庄围的和铁桶一般，里面究竟什么情况他们也不知晓。 但现在露出来的，花费这么多银两去买军备，军械还全部用精钢炼制。 大孙这是要把羽林右卫武装到牙齿啊！ 锦衣卫的本事朱元璋还是清楚的，蓝家庄这么严防死守，足以证明他们所图甚大。 想着这些，朱元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大孙不会打造出一支怪物军队吧？ 不止是朱元璋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傅友德亦然。 全部由精钢炼制的军械是什么样的存在？ 只是想想，傅友德脸上都开始冒冷汗了。 铁与钢之间的差别，非常显而易见。 而如今的三大营内的军械大多都是用铁打造的。 倘若，羽林右卫的刀当真是用精钢打造，那么两军一个碰面，三大营的刀就能被砍断了！ 钢刀却能不受一丝损伤。 关键是，三大营的人不可能用全力对付羽林右卫，那等这边的武器都被砍断了，难不成赤手空拳去和他们打？ 想了好一会儿，傅友德最终感慨道：“皇上，太孙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朱元璋点点头，眼里既是欣慰又有忌惮，对着傅友德道：“老傅，大孙全力以赴，咱们也不能落后啊，你现在就去把军营内最好的武器甲胄都调出来给那些精锐，绝对不能马失前蹄，被那些孩子给赢了！” “是！” 但朱元璋二人都未察觉到，三大营和羽林右卫已经有了最根本的差别。 因为朱雄英是按照后世工业时代的标准来打造军械的。 但武器的差距并不足以抹平双方之间的差距。 可正如前世的华夏，外邦来袭，不也凭借着落后的武器和一往无前的信念战胜了对方吗？！ 羽林右卫正如那时的华夏。 他们满腔的复仇之心支撑起了这支军队的军魂！ 他们是抱着必胜的信念在战斗，因为这样，他们才能北上亲手杀敌！ 让他们无往而不利的，是复仇之念，是愤怒之火。 三大营对上拥有这样信念的羽林右卫，自然是赢不了的。 第179章 朱屠夫：给咱筑京观，吓大孙 朱元璋也想到了这一点，突然觉得羽林右卫变得相当棘手，叫住了要离开的傅友德。 “老傅，你还记得朝廷内有多少鞑子的人头吗？” 傅友德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朱元璋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大约、大约应有一万首级，我大明快十年没北伐了，咱也有些记不清。” 朱元璋点点头，脸上露出一抹肃杀之气。 “你去命人将那些人头都取出来，给咱摆到蓝家庄外面，铸成京观！” 傅友德闻言猛然一惊，随后眼睛逐渐亮起来。 皇上这办法可真是妙啊！ 羽林右卫那些人基本上连鸡都没杀过，更何况杀人呢。 要是将这人头铸成的京观放在他们面前，说不定就被吓破了胆子了！ 还得是你朱屠夫啊！ 论起心狠手辣，咱真是远远不及。 “皇上，老臣肯定把这事办妥！” 傅友德领命后出宫就去了兵部，将来意和兵部的官员一说。 他原本还想着若是这些文臣们说什么有违天和的话，他该怎么办。 结果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发展。 知道傅友德的来意后，那些文臣们一个个笑得比他还开心。 “皇上此法甚妙啊！那帮孩子们连血都没见过，见到人头之后指不定被吓成什么样子呢！” “正是啊，那些鞑子的人头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的，再铸成京观，下官见了也是惊骇不已啊！” “国公爷您辛苦了，咱兵部的茶也不错，您稍后片刻，人头一会儿就给您送来……” 傅友德还是第一次在这帮文臣面前得到优待，一个个和颜悦色的，搞得他都有点不习惯了。 这些人变脸的功夫若是能用在两军对战上，北元早就被灭了！ 没过多久，存于兵部的鞑子首级就被取了出来，堆在了兵部堂院里。 兵部尚书戚雄亲自带着属下在外清点，微微皱起眉头，“怎么就剩这些了？” “大人，还有一些都烂的不成样子了。” 听见这话，戚雄反倒来了兴致，“烂的好啊！烂的不成样的更好！本官就要最恶心的那种！” “把它们都堆在最外面一层，哼，我家小二平时连血都不敢看，吓不死他！” 闻言，傅友德眼角抽了抽。 你家小二摊上你这样的爹也挺倒霉的。 下一瞬，他就高声附和道：“戚大人说得对，越恶心越好，最好看一眼就能吐出来。” 远在蓝家庄的傅让忽然打了个喷嚏，心里怎么莫名有种不妙的预感。 那些人头只是简单地被取出来放在外面，造成的效果让傅友德这等身经百战的人都有些心惊胆战。 更何况是一帮在蜜水里长大的孩子们了。 幸好这人头早就被石灰硝制好了，没有尸臭味，也是能留存到现在的原因。 把人头都取出来后，戚雄和一众属下殷勤地将傅友德送到兵部之外，哥俩好似的拉着他的手。 “国公爷，人头若是不够您再来找下官，大理寺、刑部还有诏狱里，都有一批死刑犯要问斩，下官还能再支援您一些。” 闻言，傅友德身子不由一僵，用惊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戚雄。 好家伙，这人头还有现杀的？ 变态还是你们文官变态啊！ 傅友德忙拒了，“不了不了，这些已经够用了。” 说完，骑上马就迫不及待地骑远了。 …… 很快，蓝家庄外便铸起了一道人头京观。 羽林右卫这些人，不是勋戚子弟，便是国子监的学生，哪一个的人生不是顺风顺水，受过最大的苦，怕不就是被自家老爹举着棍子揍。 是以，在见到这样惊骇莫名的景象时，大多数人都战栗起来。 平时叫嚣着要杀鞑子，可当这么多的腐烂人头摆在眼前，心里那点凭空生出的勇气便如泡沫一般消散了。 京观之景，朱雄英也见到了。 强压下生理反应般的呕吐后，朱雄英面色白了些，眉头也紧紧皱起来。 他清楚，这一定是朱元璋和那帮家长搞出来的事，目的不过是为了消磨羽林右卫的士气而已。 定定地看着那京观，朱雄英很快便适应了这番场景，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 说起来，这也不算是坏事。 他早就想过该用什么办法来让羽林右卫这些人感受一些战场的残酷，如今倒好，法子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很满意。 想着这些，朱雄英倏地吹响了集合的哨声。 “集合！” 这段时间训练的效果很明显，哨声一响，所有方队便朝着正中心朱雄英的位置开始集合。 很快，就已经集合完毕。 傅友德正在远处用朱元璋交给他的望远镜看着训练场内的场景，见状，不由得一笑。 “咱就说这个法子好，这些孩子终于知道害怕了。” “现在害怕也总比在战场上送了命要好啊！” 说话间，傅友德眸中闪过一抹凶狠的光，这仇，还是交给他们这帮老骨头去报吧。 结果，下一瞬，就见到羽林右卫集合起来，面上露出一抹诧异。 “这是要做什么？” 没等他想清楚，身边的亲兵就喊了一声，“国公爷，他们出来了！” 傅友德猛地抬起头，就见朱雄英打头，身后是一众羽林右卫整齐的队伍。 伴随着沉重“踏踏”声，众人来到了京观前。 朱雄英喊了立定之后，距离京观最近的人只有不到两米远。 傅让身为标兵，自是站在了第一排，与那京观上的人头面对面对视着，恶心感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他忙举起手，“报告！” 结果下一瞬就控制不住地弯腰呕吐起来。 他这一带头，那些挺不住的人也接二连三地跟着吐了起来。 连带着有些没事的人，也被带得觉得恶心起来。 还有人吐着吐着就大哭起来。 最后能站在原地的人，无一不是面色煞白。 朱雄英满意地对他们一颔首，随即冷眼看向正呕吐着的众人，以一种不高不低的声量问道：“害怕吗？” 有人点了头，有人觉得丢脸不敢面对朱雄英。 朱雄英也不在意他们的回答，而是以一种异常肃穆的语气高声道：“害怕吗？可怖吗？！但你们知不知道，被北元覆灭的四千八百名羽林右卫，也可能被铸成了同样的京观头颅！” 话音落地，在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唯有风声作响。 第180章 杀鞑子，杀鞑子！气势如虹的羽林右卫！ 呕吐着、大哭着、战栗着的羽林右卫都因着这句话僵在了原地，一下一下冲击着他们的心灵。 朱雄英环顾着众人，再次问道：“还怕吗？” 先前吐得跟死狗一般的傅让身子剧烈颤抖起来，他赤红着眼撑起身体站起来，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几个字，“老子不怕！” 傅让踉跄着走向京观，其余的羽林右卫也跟着他走过去。 李文忠长子李景隆方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会儿颤着声音跟着喊了一句。 “小爷、小爷也不怕！” “他爹的，老子早晚杀光这些鞑子！” “大哥，你的仇，我来报！” “三哥，小弟一定会把你带回家……”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全部的羽林右卫也跟着喊了起来。 “踏平北元！” “踏平北元！” 先前还因京观而恐惧颤抖的羽林右卫，一个个重新站起身挺直腰，嘶吼出了“踏平北元”四个字。 此时的他们眼中再无惧怯，有的只是对北元鞑子的熊熊怒火。 傅友德也听见了朱雄英的话，眼眶瞬间就红了。 北元之人素来野蛮凶狠，那四千八百名羽林右卫的尸体落在他们手中的下场可想而知。 傅友德紧咬着牙，恨不得立马就冲杀到大漠，啖其肉吮其血！ 他要让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方才消他心中之恨！ 再次看向朱雄英时，傅友德心中顿生感慨。 真是天纵之才啊！ 他虽不知朱雄英是怎么把这群以往连鸡都不敢杀的孩子训练成这般模样。 但他深知，这样短的时间里，他是做不到的。 傅友德看得出来，这些人是真心服气朱雄英这位太孙，所以才会更觉诧异。 毕竟国子监那些书生们自幼诵读圣人之言，满口礼数，竟也会甘心听从朱雄英的话。 这位皇太孙，手段当真了得啊。 我大明有此继承人，便是此次不能灭了北元又有何忧？ 半晌后，朱雄英眼看着如今的羽林右卫们恍如脱胎换骨一般的精气神，高声道：“传令，今夜在此地扎营！” “是！” 羽林右卫的声音喊得震天响。 却是让傅友德皱起了眉头，这些孩子的努力他都看得见，既如此，他当真还要阻止他们北上吗？ 傅友德原本坚定不移的念头开始有些动摇。 见到羽林右卫的人已经开始准备扎营事项时，傅友德并未现身，而是沉默地离开了蓝家庄。 看着傅让等人哭得停不下来，朱雄英有些嫌弃地扫了他一眼，“快起来吧，我有事要你们去办。” 傅让抹了一把眼泪，发现还在哭的都是他们这帮纨绔子弟，一时间有些脸红。 虽然刚才吼得很大声，但现在想起来京观的样子心里还有点打怵。 “把这面旗子交给绣庄绣娘，让她们在军演之前赶制出五千面，我们羽林右卫务必人手一面。” “是！” 傅让接过旗子就去执行命令了，临走前还夸了朱雄英一句，“太孙就是厉害，真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度。” 待傅让走之后，朱雄英方才缓缓将拳头松开，掌心处还带着几个深深的指甲印。 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来，京观这玩意乍一看谁不害怕！ 他只是装样子罢了。 …… 奉天殿。 一众大臣知晓了朱元璋铸京观的妙法之后，一时间都很是诧异，随后便是深深的敬佩。 “不愧是皇上，想出的法子当真是妙！” “吾皇圣明，这等办法都想的出来！” “哈哈哈，那些孩子怕是被吓得要吃不下去饭了？” “也不知他们能坚持到何时？孩子她娘今晚做了他最爱的粉蒸肉，等着人回来吃呢。” “王大人也太过溺爱孩子了，要我说，就该好好饿上他们几顿才行。” “杨大人所见略同……” 朱元璋坐于上首，笑呵呵看着底下议论纷纷的大臣们，心想：还得咱出马，那京观往庄子外一放，他就不信那些孩子还能挺住？ 正想着，就见形容狼狈的大虎回了奉天殿。 朱元璋一惊，问道：“大虎，你这是咋了？被人打劫了？” 大虎有些羞于启齿，低下头道：“皇上，您别问了……” 朱元璋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大虎，别和个娘们一样扭扭捏捏的，快点说，到底出了何事？” 大虎没办法，直接回道：“卑职、卑职这回险些被太孙的人给抓紧地牢里关着，若不是从前和王石头有些交情在，皇上您就得去蓝家庄捞卑职了。” “啥？你被人抓了？” 朱元璋不可置信地问道。 大虎羞愧地点点头。 朱元璋又问道：“那今日的京观，那些孩子们可被吓到了？” 大虎摇摇头：“没有，太孙还下令羽林右卫今夜就在京观旁边扎营。” 随即又将朱雄英白日说的那番话说给了众人听。 听完之后，奉天殿内不由陷入了一片沉寂。 感情他们铸成的京观正好被朱雄英拿去给羽林右卫练胆了！ 在朱元璋这群人看来，羽林右卫的人都还是个孩子呢，仿佛昨日还在自家院子里跑，叫着“爹爹”。 谁曾想，这些孩子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听闻羽林右卫的表现后，朱元璋也出现了和傅友德一样的想法。 他们阻拦那些孩子们北上真的是对的吗？ 而往下看去，方才还乐呵呵的大臣们一个个也沉思起来。 正在此时，冯贵走进来附耳在朱元璋说了一句，“皇上，应天府尹徐铭清徐大人求见。” “徐铭清？” 朱元璋眉头一皱，“让他进来。” 不过片刻，徐铭清来到奉天殿内，对着朱元璋跪拜道：“微臣徐铭清，拜见皇上。” 朱元璋大手一挥让他起来，问道：“说，求见咱，有何事？” 徐铭清起身后，这才将来意说了出来，“回皇上，微臣接到属下有人禀报，说是有人找上城中最大一家绣坊，要赶制五千面红旗出来。” 朱元璋有些不以为意，“红旗？你找咱就为了这事？” 徐铭清不慌不忙地拱手道：“微臣先前也只当这红旗没什么特别的，但当微臣仔细调查过后，发现这红旗是蓝家庄的人交由绣坊之人做的。” 第181章 那红旗，是大孙自己的裹尸布啊！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徐铭清身上。 朱元璋急道：“大孙命人做的？你这人说话怎么大喘气呢，之后呢？” 闻言，徐铭清从怀中掏出一面旗帜，交给了冯贵，由他呈给朱元璋。 “皇上，这红旗上还绣着五颗金黄色的星星，微臣不解其意，其右下角还绣着两句诗。” 说到此处，徐铭清深吸一口气，沉着声音念道：“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话音落地，奉天殿内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任是谁都能听得出这句诗里的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豪气与无畏。 朱元璋一瞬间攥紧了手，细细看着这面红旗，恍然觉得，这旗帜竟是像鲜血一样红。 蓦然间，他便无师自通一般明白了这张红旗的用途。 朱元璋颤抖出声，“这、这竟然是用来裹尸的！” 殿下众臣瞬间看向了朱元璋。 朱元璋手轻颤着抚摸着这面红旗，这些孩子是带着必死之心要出战的啊！ 这时，冯贵忽然眼尖地发现红旗上还有一行小字，“皇上，这里还写着字。” 朱元璋看过去，随即又让冯贵将这面红旗交给了江齐昌。 江齐昌接过时还有些不解其意，当看到那行“羽林右卫一营一排二班长，江煜”时，整个人险些晕厥过去。 被旁边的大臣扶住后，忽地哭喊了一声，“煜儿，你这是要为父的命啊！” 一时间，殿内众人都是心有戚戚。 朱元璋看着徐铭清，竟有些不敢去问，“你可见到了太孙的旗帜？” 徐铭清略一迟疑，随即又从怀中掏出一面红旗来，“回皇上，这上面写着太孙的名字。” “拿过来！” 尽管朱元璋已经有了准备，可真切地见到朱雄英三个字被绣在这红旗上时，一颗心依旧高高悬在空中不敢落下。 老朱接受不了他眼里还那么大点的小娃娃有朝一日和“死”这个词扯上关系！ 等回过神来时，朱元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脸热泪。 他抹了一把眼泪，声音沙哑，“大孙，你绝对不能死，你若是不在了，咱和妹子怎么办啊……” 片刻后，朱元璋小心翼翼地将红旗收了起来，随即看向下首，下令道：“大虎，通知颖国公，之后的军演，务必要赢了羽林右卫！” 稍稍缓过来的江齐昌宝贝似的攥着写着江煜的红旗，忙道：“大虎将军，你记得跟颖国公说，若是能赢下军演，老夫日后任他调遣！” “本官也是！只要不让羽林右卫北上，要了本官的命都行！” “……” 殿下瞬间闹作了一团。 朱元璋大喝一声，“够了！”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 朱元璋看向徐铭清，“这红旗有了多少面了？” “回皇上，这红旗才开始绣制，目前只有几百面，已被微臣收没了。” 朱元璋满意颔首：“你做的不错。” “这旗帜就该被收！咱们这些老骨头可都在呢，用得着他们马革裹尸吗？！那是大不孝！” “就是！爹娘还在，儿子怎能去寻死呢！” 孝道比起国之大义自然是要让步的，可在这些人嘴里，孝道仿佛成了天大的事情。 朱元璋面色微沉，环顾着殿下众臣，“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只要咱们把仗打完了，那些孩子才能不用再打仗。所以，务必给咱把那些孩子给拦住！” “是！” 等到众臣告退时，朱元璋叫住了徐铭清，“这红旗还是照常赶制，但做完了不许交给蓝家庄，都送到咱这来。” 徐铭清拱手应下，“微臣遵旨。” …… 北伐之日。 应天府城外三十里的空地上，已经汇聚起了各部兵马。 自上次北伐后，大明再次举兵，已经隔了十年。 此战是复仇之战，亦是为收复疆土而战！ 十二万兵马整齐肃杀列队空地之上。 “咚咚”的擂鼓声响彻在众人的心头，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认真与冷峻。 检阅台上，朱元璋坐于最中间，朱标居于左侧，其余文武大臣分列两侧。 这时，战鼓声越发激昂高亢，引得众人的心潮也随之震动起来。 蓦地，远处传来一阵阵马蹄声，激起大片尘土。 蓝玉领头，身后是一纵列似长龙的骑兵连队，战马神俊，士兵威武。 身后的披风猎猎作响，蓝玉身上透着的是宝刀未老的肃杀之气，他单膝下跪，对着高台朗声道：“臣蓝玉，今率神机营、五军营、三千营十二万兵马，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蓝玉跪下后，身后的人也跟着跪下，呼声震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缓缓起身，看着台下乌压压一片人群，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些都是大明的好儿郎啊！ 朱元璋振臂高呼，“大明万岁！” 台下人的高呼声更是直冲云天，“大明万岁！” 朱元璋摆摆手，又回到了龙椅上。 蓝玉转过身，高举起手，“散开，归队！” 下一瞬，原本聚在一起的十二万兵马便似潮水般退去，各自回到了各地的营地中。 校场内，今日真正的重头戏，要开始了。 颖国公傅友德带领五千精锐对战太孙朱雄英带领的羽林右卫。 傅友德身骑骏马，五千精锐同样全副武装，列阵在空地之西。 傅友德拔出长刀，高喊道：“杀！” 瞬间，五千精锐纷纷拔刀，出声爆喝，“杀！” 声势震天，围观之人仿佛当真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真实且浓重的杀意一般。 那般寒光奕奕的刀似乎下一刻就会砍在自己的脑袋上。 特地赶来看热闹的百姓们，甚至有几个孩子被吓得哭喊起来。 傅友德脸上浮现出满意之色。 这才是他们大明的兵！ 尤其这五千人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每个人都是百战不死的老兵，身上煞气重的很，若是胆子小的，一个碰面说不定都能被吓哭了。 相比起来，羽林右卫在他们眼中，跟没长毛的孩子没有差别！ 正在这时，一道有些奇怪的口号声在空地之东响起。 “一二一！” 朱雄英带领的羽林右卫，上场了。 第182章 身为大明皇太孙，此国仇吾必出征！杀！ 朱雄英麾下的羽林右卫身上都穿着簇新的甲胄，那抹寒光比之三大营精锐身上的还要凌然。 不过，眼前这批人虽然比三个月前都更黑了壮实了，在气势上，可跟对面的三大营精锐没法比。 在那些围观的百姓看来，这场军演的输赢早就已经预定了。 他们实在想不到，羽林右卫该如何赢过三大营的精锐们。 甚至原本被三大营精锐吓哭的孩子们都不哭了，好奇地打量着羽林右卫身上的钢甲。 朱元璋有些恍惚地看着马背上那道小小身影，心想，也不怪他总是将朱雄英当作孩子看待。 他大孙现在真的还只是个娃娃啊！ 居然真的靠自己拉起了一支队伍，真是少年可畏。 傅友德望着对方的朱雄英，骑马上前几步，朱雄英也御马上前，二人间距离不过一米。 傅友德皱眉道：“太孙，如今羽林右卫重组不过三月，里面还多是国子监的书生，老臣不信这些孩子三月内就能适应在战场上的生活，您这是他们往火坑里送！” “为何您一定要违背皇上和老臣们的苦心呢？” 朱雄英不为所动，淡然回看着傅友德，“傅爷爷，您知道我为何会收下这些书生吗？” 傅友德愣了一下，“为何？” 朱雄英接着说道：“我曾在御书房内翻阅过一些前朝实录。” “南宋有云‘苏湖熟，天下足’，这两处粮食丰收了，足以供养天下百姓，可蒙元铁骑南下，踏破山河，造成的破坏，至今未能修复。” “蒙元建国不过九十载，我华夏汉民十不存一！” “先人典籍被尽皆损毁，一夕之间，华夏文脉险些断绝。若是蒙元未亡，说不定，诗词颂赋，都将湮灭于历史长河中。” “念及此事，仍是字字血泪。” “可以说，我大明和蒙元之间是国仇，更是所有百姓切肤之恨！” “我身为大明皇太孙，愿率羽林右卫，踏平北元，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傅友德的心都跟着朱雄英的这几句话颤了颤。 他虽是武夫，但北宋大家张载这四句话，他也是听过的，并深深敬佩。 傅友德没想到朱雄英会将这四句作为自己的人生志向，看着骑在马上矮了他几头的娃娃，他将原本劝说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傅友德对着朱雄英行了抱拳礼，“太孙，请指教。” 朱雄英同样回以一礼。 双方回到各自阵营，很快，两面军旗在两支兵马半空中飘扬。 此场军演，以夺到对方军旗者为胜， 傅友德表情严肃冷峻起来，他大手一挥，“列阵！” “是！” 三大营精锐整齐划一般地举起手中之刀，一手持刀，一手举盾。 “踏！” 最前方的方阵则是落下了数面重盾，将身后的兵士遮挡得严严实实。 非常简单的一种盾阵。 重剑无锋，此番阵地战，正适合用来对付羽林右卫。 江齐昌不懂兵事，但看着下方没什么变化的三大营精锐，不由得提出疑问：“颖国公这阵看起来好似有些简单？” 身侧的耿炳文笑了一声，“江大人想错了，这盾阵才是此次军演最优之解。” 江齐昌拱了拱手，“长兴侯可否解惑？” 耿炳文便耐心为其解释了起来，“颖国公麾下虽都是抽调的精锐，但正因此，这些精锐早已有了自己独特的作战之法，很难磨合到一起。” “且军演设在此处校场，面积虽广，但跟真正的战场上比起来就不够看了，而太孙足智多谋，麾下羽林右卫应当多用取巧之策。” “颖国公设下盾阵，便是强逼着羽林右卫与其硬碰硬，不给他们取巧的余地。” 闻言，江齐昌恍然，“老夫受教了。” 傅友德和耿炳文想的一样，认为朱雄英必出奇计才能胜过此次军演。 所以他压根不打算给羽林右卫机会，直接枪毙着羽林右卫和三大营精锐正面作战。 傅友德立于马上，面上带着几分获胜前的喜悦。 比起正面作战，那些新兵蛋子如何胜得过这些三大营精锐？！ 就在此时，朱雄英也高喝一声，“列阵！” 在傅友德诧异的目光中，羽林右卫居然变换出了和三大营精锐一样的阵型！ 居然也是盾阵！ 傅友德微微一怔，太孙这是要跟他正面对战？ 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朱雄英很快发起了进攻，羽林右卫身着寒光甲胄，手持重盾，长刀横于腰间，一步步向前逼近着。 见到这一幕，朱元璋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回就算是不通兵事的文臣们也都看明白了。 “这些孩子干什么呢？！” “太孙这是要让这些才训练三个月的新兵，和三大营精锐硬碰硬吗？” “这下糟了……” 朱元璋脸色也逐渐凝重起来，刀枪无眼，这要是伤到了那些孩子们可怎么办？ 傅友德和朱雄英同时下发了进攻的命令，“杀！” 双方士兵们喝声冲天，手持兵刃便往前冲去。 眼看着那刀尖就要落在羽林右卫的身上，江齐昌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哎呦，颖国公不是答应老夫莫伤了我家煜儿吗？” “这这这架势，也不像啊……” “是啊，他们一个收手不及伤了我家小四怎好？” “……” “别吵！” 朱元璋皱眉怒喝一声，吓得方才吵闹的群臣立马闭上的嘴。 而下方战事却还在继续，很快，双方军阵便撞在了一起。 长刀对长刀，盾牌对盾牌。 一时间，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战场上的硝烟之气。 眼看着两军对战，高台上的大臣们心再次提了起来。 “这些孩子哪能硬的过那些百战老兵啊？” “输了这一场，他们就知道咱们阻拦他们是有道理的。” “正是……” 然而，下方傅友德的表情却不似方才那般高兴，甚至有些凝重。 他总觉得朱雄英要和他正面对战这一做法有些奇怪。 还没等他想明白哪里不对，就听见此起彼伏的“当啷”声响起，一把把长刀断成了两截，落在地上。 傅友德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第183章 老子和儿子的对决！爹，你老了！ 高台上的人当即站了起来，脸上皆带着错愕，“这不可能！” “三大营精锐手里的刀也不是烂铁做的，为何如此脆弱？！” “竟然都断了……” 傅友德万万没想到，朱雄英打的就是和他正面作战的注意！ 毕竟硬刚起来，看得不止是身体素质，还有军械的质量。 羽林右卫手中拿的都是精钢打造的长刀，三大营的自然比不过。 先前，朱元璋和傅友德担心的事情成真了！ 傅友德面色顿时更加凝重，他高喝一声，“散开！” 一瞬间，盾阵变换，转为小组作战。 看着台下的场景，江齐昌抓着耿炳文的袖子急切问道：“长兴侯，颖国公为何要变阵啊？” 耿炳文面色也有些凝重，“羽林右卫手中武器比三大营的好，再正面作战也没有意义，不然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变阵之后更有胜算，我相信颖国公有自己的打算。” 江齐昌这回没直接信了他的话，而是自己往下面看去。 朱雄英看着对方变阵，眸中掠过一抹飞快的笑意，军演到现在，傅友德和三大营的精锐的反应一直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似成竹在胸一般，沉声喊道：“散！” 羽林右卫也像三大营精锐一般进行小组作战，他们如利刃一般第一时间插入了三大营阵地的缝隙之地。 整个场地瞬间乱了起来，尤其是三大营这边。 “这怎么办？！打不打？” “都小心点，别下狠手！” “哎呦，谁给了我一脚？” “……” 朱雄英仗着傅友德那边一定不会真的对羽林右卫动手，所以打算最后使用贴身缠斗的打算，将潭水搅浑，才有混会摸鱼的机会。 而这时，朱雄英指定的几十名夺旗手，轻装上阵，先前他们一直隐藏在阵后，这会儿才是他们的战场。 只见从羽林右卫军阵里冲出数十名夺旗手，飞快地朝着傅友德方的军旗掠过去。 速度之快，三大营的精锐竟是拦截不住。 这下子，高台上的众人再稳不住了。 “原来这才是羽林右卫的杀手锏！” 江齐昌转头质问着耿炳文，“难道放任这些人夺旗也是颖国公的策略？” 耿炳文被问得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你有能耐问颖国公去啊？ 老子又不是今日主帅！ “糟了！那些孩子快抢到军旗了！” 听到这话，耿炳文也顾不上和江齐昌纠缠，转身就下了高台。 随后李文忠、陆仲亨等人也跟着跳了下去。 “哼，他们估计不记得了，咱也算是三大营的人啊！” “老耿你去守住军旗，咱去帮老傅。” “老子今日豁出去了，怎么也不能叫这些孩子把军旗夺走！” 冲在最前方眼看着就要拿到军旗的耿瑄，被紧急赶到的耿炳文拦住了路。 一时间，整座校场的焦点都集中在了傅友德方军旗周围。 羽林右卫和三大营的精锐都有些茫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谁能想到，这帮老将们竟然这么不要脸，居然半途加入了战场。 傅友德脸上带着苦涩，这会儿才意识到恐怕他所有的计策都被朱雄英给猜到了，甚至还利用起来反制自己。 倘若今日是真正的战场，他面对的是北元那群狗日的鞑子，自然不会轻易被击溃。 这羽林右卫这些人都是些孩子，三大营的人哪舍得动狠手。 毕竟他们在军中使得都是杀人技，这一个不小心，万一真伤到了人可怎么好？ 所以，盾阵一散，进入缠斗时，三大营这边就没打算再出手，只是装模作样地和羽林右卫这些人打了打。 朱雄英望向傅友德展唇一笑，“傅友德，今日是我赢了。” 话音落地，原本艳阳高照的蓝天蓦地被乌云遮挡住光线，天气也变得阴沉。 傅友德沉声道：“太孙，我方军旗还未夺旗，此战还未分出胜负。” 耿炳文、陆仲亨几人正牢牢守在旗杆之下，不让羽林右卫的人夺旗。 但就在他说话间，一道迅疾的身影向着傅友德冲过去。 傅友德面容一沉，挥刀架在了对方脖颈间。 下一刻，一道异常熟悉的声音在他面前响了起来，“爹。” 傅友德手臂一颤，下意识就要把刀收回来。 傅让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目光，“爹，如今是年轻人的战场了，你们打了一辈子的仗，该歇歇了。” 傅友德定睛看过去，只见眼前的傅让比三个月前黑了许多，却也壮实了许多，打眼一看，他竟有些不敢认。 从前那股纨绔子弟的轻浮气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派沉稳气度。 最让他感到熟悉的，还是傅让那有些欠揍的声音。 傅友德眼里带着深深的欣慰，有一种吾家宝树终于长大了的满足感。 只不过面上未显，把刀从他脖颈间收了回来，“臭小子，敢瞧不起你老子了？来，咱俩比试比试，老子倒是看看这三个月你训成什么样了！” 话落，傅友德便持刀一砍，傅让不慌不忙地挡住，父子二人当场比试了起来。 耿炳文、陆仲亨等人见到人，也各自和自家儿子比试起来。 这场比试，不是三大营和羽林右卫之间的对战，而是老一辈武将和年轻一代新秀之间的对决。 校场上寒光四溢，武器碰撞声叮当作响，看得人眼花缭乱起来。 傅友德见傅让居然能在自己手下撑这么久，目光划过一抹狠厉。 父子二人眼中再无其他人，这校场恍若成了颖国公府的练武场。 傅友德挽了个刀花，再度劈砍过去。 此乃他最为满意的刀法，在战场上素来无往不利。 在府上教训两个臭小子的时候，也是用的这套刀法。 “你才练了三个月就敢去战场，当那些鞑子也和老子一样会对你处处手下留情吗？！” “知不知道战场是会吃人的！稍有不慎敌人的刀就落在你的头上！” “老子不想你和老二一样，连个尸首都找不到……” 傅让好似不敌，往后退了好几步，却找准时机抓住傅友德的一个小错漏，横刀一劈。 “叮”的一声。 在傅友德错愕的目光中，他手中的刀断成了两截。 第184章 臣朱雄英，率羽林右卫将士谢过皇上！ 傅友德愣愣站在原地，站在他对面的傅让眼角猩红。 “爹，您这套刀法确实精妙，但您老了，使不出当年那般威力了，我和大哥几年前就能破了这刀法……” 傅友德身子一颤，旋即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了傅让。 而这时，耿炳文、陆仲亨几人也逐渐败于自家儿子之手。 傅友德嘴角顿时泛起了苦涩之意，“英雄迟暮，我到今天才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 刀法依旧精妙，只是他这个人已经不似当年了。 就像再利的剑也会生锈，他们当年再是凶猛无双，也已经回不去了。 岁月，是最无情的武器。 傅友德抬眼看着傅让，嘴巴颤了颤，似是要说什么，最后又咽了回去，只是扯出了一抹笑来，“臭小子，都能打过你爹了，去就去吧。” “早日凯旋，别惹你娘担心……” 傅让脸上的笑有些无奈，老头子还是这么嘴硬，难道就娘担心，你不担心？ 耿炳文几人也是一样想通了。 当年起兵时，他们的年纪比这些孩子也没大多少，他们能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这些孩子难道就不如他们吗？ 而眼见着下方父慈子孝场景的江齐昌等文臣直接看傻眼了。 “不是，颖国公这就不打了？” “他们认输了，老夫也没认！” “不行，今日你们这些娃娃要夺旗，就从老夫的身体上踩过去！” “……” 江齐昌一众人着急忙慌地从高台上爬下来，就要去守护军旗。 结果刚要走到旗杆处，就见阴沉天幕下亮起一道巨大闪电，随即，一道“轰隆”巨响。 那闪电径直对着军旗劈了下来，“咔”的一下，旗杆被劈成了两半。 原本飘扬的军旗也随之掉落，方向正是江齐昌那几名文臣。 “江大人快躲啊！” 但等江齐昌反应过来的时候，旗杆已经正要对着他兜头砸下，惊骇之间，身子竟是动也动不了。 江齐昌紧闭上双眼，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疼痛，却只听一声闷哼。 等他从一片恍惚中睁开眼时，见到的却是江煜那张脸。 而断裂的旗杆正被他挡在背后，他忙唤了一句，“煜儿！” 江煜没事人一般地看着自家老爹，“爹，您没受伤吧？” 江齐昌被他这么一问才想要去查看江煜的情况，“爹没事，你呢？你这个傻小子，替爹挡什么啊？让爹看看你伤得重不重？” “爹，儿子好着呢，没受伤。” 江煜这么一说，江齐昌也发现了自家这个小儿子长得比在家里时壮实多了，还高了些，身上还穿着厚厚的甲胄，确实是没事。 江齐昌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没事就好，哎呦，你是要把你爹我吓死啊！” 说完，江齐昌又恳求一般地对江煜说道：“煜儿，你听爹的话，回家好不好？” “爹，此次，儿子一定要北上。” 江煜坚毅的脸上写满了坚决，他转身一把扯下了军旗高举在半空中，“军旗在此，我们赢了！” 见此，羽林右卫顿时欢呼起来，“赢了！我们赢了！” 江煜一下子被簇拥起来，几个人高马大的羽林右卫将他抬着扔到半空中，“还得是你小子啊！” 乌云逐渐退散，刺目的金光再度落下，仿佛方才那道雷是专门为了成全这些人一般。 朱元璋仰头看着天，又看向了欢呼雀跃着的羽林右卫，喃喃道：“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他们这群人终究是老了啊…… 朱雄英骑在马上面带笑意看着互相庆祝着的羽林右卫，片刻后，他才拿起哨子吹响了集合令。 很快，原本正咧开嘴笑的羽林右卫们很快收敛了笑意，迅速集结成方队。 朱元璋起身走下了高台，朱雄英身为主帅，来到了阵前。 “皇爷爷，孙儿幸不辱命。” 朱元璋满眼欣慰地拍了拍朱雄英的肩膀，从怀中掏出了那张红旗，“大孙，离开应天，你便不再是大明的皇太孙，而是羽林右卫的统帅，战场之上，别堕了咱们老朱家的威名。” 朱雄英接过红旗，郑重地应了一下，“孙儿会做到的！” “这是先前你让城内绣庄做的，咱知道后不忍心就拦下来了，现在，咱以皇帝的名义将这面红旗赐予羽林右卫，愿你们……” “平安归来啊！” 所有人听了这话都不由得愣住了。 朱元璋慢慢的抬起头来，盯着身后的那群大臣沉声道。 “全别躲了，咱已经看见了，全拿出来吧。” 应天府尹徐铭清把这些红旗收上来以后，这群文武大臣早早便把自家孩子的旗给顺走了。 朱元璋已经下旨。 一群大臣互相对视着没有动作。 朱雄英拿过旗子，高声道：“臣朱雄英，替羽林右卫将士谢过皇上！” 身后的众将士们也齐齐高呼。 “大明万岁！” “皇上万岁！” 傅友德踌躇许久，方才严肃的从袖中取出了绣着傅让名字的那面旗。 唐胜宗摸着儿子的脑袋欣慰道：“乖儿子，等你凯旋，可要好好孝敬你娘，我如今岁数也大了。” 反倒是江齐昌他们这些文臣有些犹犹豫豫。 “那什么，我现在没带着，煜儿你和我回去取一下吧。” 江煜有些无语道：“爹，放手，我都摸着了，刚刚我就瞧见了。” “才不是，你花眼了。” “……” 朱元璋昂首阔步走上了校阅台，对着身侧整装待发的蓝玉朗声道。 “蓝玉，咱将孩子们都托付给你了！” “你可要帮咱看顾好这群孩子……” 讲到此处，朱元璋也不禁有些哽咽。 蓝玉立即应声道：“臣遵旨！” 说完，蓝玉转身上马，对着面前的将士们朗声道：“羽林右卫全部将士集合！” “是！” 霎时之间，羽林右卫全部集结完毕。 “入列！” “是！” 转瞬间，羽林右卫就全部并入了京师三大营里。 等羽林右卫全部入列后。 蓝玉对着身侧的朱雄英开口道：“太孙，和大家说几句吧。” 尽管此次北伐，是蓝玉为主帅，可朱雄英也随军北伐后。 此次北伐的性质已经发生了不容小觑的变化。 第185章 不破北元，誓不回转！ 朱雄英在全部人的注目下，慢慢站上了校阅台，对着眼前的北伐将士们朗声道。 “将士们，蒙元鞑子花了百年之久，意欲摧毁我们的文化，切断我们的根基。” “我朝当年若不起兵，用不了十几年，咱们的孩子，怕是连唐诗宋词为何物都不知道了。” “如今十五年已过，他们还想卷土重来。” “此役，是为羽林右卫牺牲的英雄。” “也是为天下万民，为我华夏文明，为万世开太平！” 朱雄英的声音，响彻在整个校场之上，哪怕是一向主和的文臣们都跟着激情澎湃起来。 “杀！” “踏平北元，复我国仇！” “不破北元，誓不回转！” 这里的人民，曾被异族磋磨了百年之久。 谁也不想让那些人卷土重来。 朱雄英的话响彻在每一个将士的耳边。 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还可以继续淡定。 人群里，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 “孩子们，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咱应天的姑娘们可都期盼着看英雄们凯旋的风姿呢！” “……” 瞧着四周热血沸腾的百姓们。 朱元璋吐出一口浊气。 “出发！” “是！” 十二万大军，气势汹汹的向着应天北面进发。 大军开拔时。 四周围观的群众们连忙凑了上去。 不约而同拿出了他们早就准备好的吃食。 “孩子，孩子啊，你们别这么急，婶子这旁的没有，有点子酱菜，你们带上吧。” “孩子们呀，这馒头是今早刚蒸好的，还热乎呢，拿着啊！” “……” 大明虽说是一个封建王朝，明朝的军队也是封建队伍，可是在明初特别是在和伪元斗争时。 它诚然是一支完完全全由民族意志凝聚而成的军队。 民族意志。 是近代民族国家与封建王朝最根本的区别。 大明的军队是为民族而战，所以才能有涤荡北元军队的战斗力。 这同样是洪武年间军队战斗力强悍的主要原因。 同时，也是当初陈庆之用七千人马涤荡江北连攻三十二城的原因。 也是岳家军可以战无不胜的力量来源。 在封建时期。 若是一支军队可以拥有民族意志，便必定战无不胜。 因为他们不图名利，没有私欲，只求杀敌，因为他们不畏生死！ 这样的队伍，只有两种结局。 大胜回朝，或是全军覆没。 必定不会有其他结果。 踌躇许久。 朱元璋最后还是没有去送他们出城，却是登上了神策门。 神策门上。 朱元璋隐约还能看见远处水师的战舰。 十二万大军整整齐齐，仿佛长龙一样，在城外列队。 朱元璋远远看着，在心里嘀咕道。 “大孙，你千万不能出事，咱大明的未来，还需要你啊！” 突然间，朱元璋如大梦初醒。 赶忙道：“快，赶紧叫人去补上羽林右卫欠发的军饷！” “还有，冬衣也别忘了。” “是！” 先前不给羽林右卫发粮饷只是想要唬住这群孩子。 如今他们已经要去北伐了。 当然是不必继续如此了。 如今已经快到年关。 应天的天气还没有那样寒冷，可现在的衣着，到了北边以后，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傅友德，你赶紧集结人马，为羽林右卫送冬衣去！” 傅友德听了这话先是一愣。 随后立即反应过来。 甚至连回话都忘了，急急忙忙的就朝着城墙之下跑去。 “全部人上马，尽量多拿几件冬衣！能拿多少拿多少！” “羽林右卫的冬衣还未发，尽快骑马给他们送过去！” 听了这话。 文武百官们瞬间就不淡定了。 方才脱去盔甲的傅友德，连忙抓起几包冬衣就向着北面飞驰而去。 “赶紧套了马车，给羽林右卫送冬衣去！” “国公也，我有马车，用这个吧！” “此事不能耽搁，大漠寒冷，这群孩子连冬衣都没有，如何坚持的下来？” “……” 实际上，羽林右卫虽说没有朝廷发的粮饷。 但是却可以算得上整个北伐队伍里装备最好的了。 不管是步兵还是骑兵，每人都一人三乘，唯有如此，才可以保证战马与将士最好的状态。 还有冬衣。 就更不必担心了。 羽林右卫甚至人手两件羽绒服。 这羽绒服，全是朱雄英找人快工赶制出来的。 幸好工程量并不算大。 可是在这些老家伙们看来，这看起来没什么分量的东西，如何算得上冬衣。 还是要厚厚实实的棉衣才能御寒。 港口处，被来送行的百姓堵得水泄不通。 但这并非因羽林右卫而出现的特殊景象。 从前每次北伐，应天的百姓都会如此。 港口处，人声鼎沸。 无数百姓不断向船上投去各种吃食。 也许往日里这帮淮西勋贵在各处肆意横行。 可是此时此刻。 他们全都放下了往日的恩怨。 到底同为华夏汉民，同气连枝啊！ 这便是华夏几千年绵延不绝的根基。 渡江大军共十二万，两千条船往返运送了半日。 羽林右卫的众位将士则是磨破嘴皮的向自己的亲人解释道。 “爹，我们带着羽绒服，用不上棉衣。” “咱叫你带上！你那破东西，怎么可能保暖？” “这还有被子，全拿好了，还有，要有事，找你蓝伯伯，咱都和他说好了。” “……” 如今的这些淮西武将，仿佛不再是达官显贵。 而只是一群记挂着即将上战场儿子的父亲们罢了。 大军开拔后的应天。 却始终无法平静。 这群孩子们，是为大明而战。 朱元璋缓缓走进了金殿，看着眼前的群臣，开口笑道。 “平日里，总觉得自己孩子惹人心烦，如今走了，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是吧。” 站在殿中的群臣都笑了。 朱元璋吐出一口浊气。 “孩子们都奔赴疆场了，咱们可得将后头的事儿都办的漂漂亮亮的！” 听了朱元璋的话。 殿内的所有官员立即反应过来。 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 “皇上请放心，臣等哪怕废寝忘食，也一定会安排好大军的所有需求！” “皇上，老臣还有一问，这几衙门中堆积了不少公务，皇上若是要治老臣的罪，可不可以让老臣先把堆积的公务处理完以后再说？” “……” 第186章 敢动北伐军粮的主意，全家过头七 朱元璋呵呵一笑，“嘿，咱倒成了碍事儿的，快去吧！” “从今日起，凡是涉及北伐的事，不论时间，立即入宫，随到随批！” “臣，遵旨！” “……” 众臣全部离开后。 突然之间，朱元璋回忆起了从前朱雄英与自己说过的那个问题。 怎样把文臣和武将紧密的联合起来。 武中有文，文中有武。 这事如今不也有了眉目？ 思及此处，朱元璋赶紧又翻看起了羽林右卫将士的名册。 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仅仅一个羽林右卫，竟包含了大量京中武将，还有不少文官。 国子监中的秀才们，更是大多数都出自各地方官员的家里。 余下的也几乎都是各处的乡绅巨贾。 直到此时。 朱元璋才算明白了朱雄英的用意。 同时。 朱元璋也马上想到。 要是这回朱雄英可以率军凯旋。 那羽林右卫，就必定会变成朱雄英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利刃。 有这样一支队伍在，最少可保大明朝局二十年安稳。 什么叫帝王心术？ 这便是帝王心术！ 没有什么比并肩作战更能够加深君臣感情的了！ 看着御案上的名册。 朱元璋不由得沉默了许久。 …… 燕京承宣布政使司里最近有些格外热闹。 布政使许封在听说朝廷决定北伐以后，乐得都要找不着北了。 只要朝廷要打仗。 那必定要先准备好粮草。 到那时。 肯定有大批粮草涌入他许封这里。 在如今这个还没统一货币的朝代。 粮食可是比黄金还要更吃香的硬通货。 只要自己可以偷偷挪出来几个月周转一番。 朝廷的粮食一粒未少。 而他也可以搞到大把的银钱。 这样的事儿，旁人也许不敢，但许封可不怕。 第一是因为燕京离应天相去甚远。 第二是因为许封本人胆子大得很。 “大人，咱们这回，还和从前一样？” 几个粮商满脸奸笑的看着许封。 朝廷即将北伐，燕京各地的粮价可都是水涨船高。 如今可以匀出一笔粮食来，都能赚到盆满钵满。 许封脸上都快要乐开花了。 燕王的粮他都能动。 这燕京承宣布政使司，哪个敢动许封？ “朝廷的粮食马上就来了，那时本官就给你们开个条子……” 得了许封的承诺。 几个粮商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多谢大人，还按老规矩来？” 许封不愿和这群生意人多费口舌，便也就默认了按老规矩分账。 正在这群粮商打算离去之时。 一个驿卒，骑着马直直闯进衙门。 “许封许大人可在？” 许封缓缓起身，漫不经心道：“本官就是，你拿出来吧。” 驿卒略显尴尬的对着许封道：“许大人，不用特意拿，全部都是给您的。” “啊？” 许封这才抬头仔细看向驿卒。 只见面前的驿卒手里提着一麻袋各种信件，让许封不由得有些眉心抽搐。 “什么？” “全是写给您的……” 许封的额角不由得狠狠跳了一下。 我这是积了什么德了！ 居然会有这么些人都给我写信? 并且还全部都发的官驿？！ 就在北伐军队开拔的那一刻。 各种公文、以至于家书，都仿佛落叶一般涌入了北伐军路上会经过的各个府衙。 并且越向北越多。 朝中的那帮文臣，都在尽己所能的保卫着这支队伍的平安。 沿路各县的县令们，也是头一次见这种场面。 当面对这一麻袋信的时候，许封有些不知所措。 不仅有各部的尚书侍郎们。 就连上林苑、督察院都有。 许封大概的粗算了一番。 整个京中的六部五寺三监，以及七大部院。 全齐了。 这些信有的说了些软话。 有的颇有些威胁之意。 不过总的来说，这些信的内容都是一个中心。 那便是他许封若是敢碰北伐军的一颗粮食。 那么要抄他家的人只怕是能从午门排到朱雀大街也不止…… 就连自己老家的县令都写了一封信来。 明确说了他的儿子也在北伐军里。 也跟许封反复强调了，他家祖坟可还在老家呢！ 哪怕是皇上御驾亲征，怕也就是这么大阵仗了吧。 这北伐军里究竟有多少人物啊？ 许封不由得冒出一阵冷汗。 还未离去的粮商一脸奸笑的对着许封道：“李大人，那这事儿……” “你说什么呢？本官听不懂！快点滚！赶紧的！要不本官可找人把你们轰出去了！” 有些官职低的言辞比较客气，但如江齐昌这等督察院老人，平日里就天不怕地不怕的，说起话来可是毫不客气。 从这信上的字里行间，许封就能看出，他若是能见到江齐昌的话，那位老大人怕不是要指着他的鼻子教训他。 这、这次的北伐莫非有什么玄机吗？ 尽管许封清楚，皇太孙朱雄英也在此次的队伍里。 可对方不过只是皇太孙，在许封看来这纯粹是皇上为了让他刷功绩和声望去的。 哪能真的让一个孩子带兵打仗呢？ 所以，许封是怎么也想不通这些人为何会如此看重这场北伐。 不过如今的他，已经再也不敢对这批军粮打主意了。 甚至在心里感恩起这些书信到的早，若是粮食到了，信却晚几天到。 恐怕七天之后就是他的头七了。 不对，是他们全家的头七……还是不对，估计祖坟都遭了人毒手了，还过什么头七啊！ …… 月上中天。 朱元璋又批完了一天的奏折，想着回乾清宫歇息一下。 结果刚到院内，就见乾清宫内已然点起了灯烛，亮如白昼。 朱元璋眉头拧起来，“哪个王八蛋这么浪费，里面没人点这么蜡烛给鬼看啊？” 他快走几步，“啪”的一下推开了门。 “冯贵？人呢？！谁让你点这么多灯烛的？！你……呃，妹子？是你啊……” “咱想起来还有几分奏折没批完，你先在这待着，咱去去就回。” 说完，朱元璋转身就要溜走，下一瞬，就听见马皇后的怒吼声，“朱重八，你再往前走一步后果自负！” 眼见自己说完之后，朱元璋还想走，马皇后气得抄起一旁的花瓶就对着他扔过去。 “啪”的一下，落在朱元璋脚边。 第187章 老朱家的优良传统 朱元璋低头一看松了口气，幸好是他避免浪费放在殿里的赝品，不然这会儿被砸了他得心疼死。 马皇后再是好脾气，在知道了白天的事后也忍不住发火了。 “朱重八，你还敢走？！” 朱元璋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赔笑道：“妹子，咱不走。” “今日这事，咱是有苦衷的。” 马皇后掐着腰满腔怒火，“苦衷？我信了你的邪！我就一个问题，我大孙去哪了？！” “妹子，那道雷正好劈在了旗杆上，这不就是天意嘛！你要相信大孙啊！” 马皇后气得直接狠掐了朱元璋两把，“放屁！朱重八，你们那帮老东西是死了还是提不动刀了？竟然让一个孩子去领兵打仗？！” “我告诉你，我骂的不止是你，傅友德、耿炳文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堵在他们大门口骂！要让大明百姓都看看，大明这些国公侯爵们是死了不成，要一群娃娃上战场？！” “那些孩子是你们的亲儿子亲孙子吗？！你们就是如此当爹当爷爷的？！” 马皇后这会儿也顾不得平日里的贤名得体了，直把朱元璋骂的低头认错。 那可是北伐啊！真正的战场啊！ 会死人的！ 她作为朱雄英的奶奶，怎么受得了自家的大孙子去战场上厮杀啊！ “侄媳妇，贫僧得说你几句。” 朱六叔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还说了这样一番话，直把朱元璋感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 六叔，这家里终于有长辈能为他说话了。 “六叔，这事真不能怪咱，是天意如此啊！” “侄媳妇，你怎么只动嘴不上手呢？这臭小子得打几顿才能老实，他居然敢把小侄孙给送上战场，这能忍吗？！” 朱元璋听到这话一愣，合着六叔不是在帮他说话啊。 下一瞬，朱元璋就见朱六叔不知从哪摸来一根粗棍子，“侄媳妇，你身子弱，让开，六叔替你教训这臭小子！” 马皇后应了一声，利落地让开了。 朱六叔冷哼一身，抡着棍子就往朱元璋身上招呼。 老朱傻眼了，“六叔，咱可是皇上，你怎能打咱？！” “皇帝怎么了？你敢说你不是贫僧侄子？你小时候的尿布还是贫僧帮你换的呢！” 闻言，朱元璋眼角抽了抽，慌忙躲避着朱六叔手中的棍子。 别看朱元璋对大臣严苛，但是对自己家人，那可是好得不得了。 朱元璋求饶道：“六叔、六叔！您别气了，岁数都这么大了，您再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朱六叔不停，手中棍子依旧舞得虎虎生风，怒道：“贫僧这一辈子也没个后，就看雄英这个侄孙顺眼，你还敢把他送去北伐？！” 朱元璋苦着一张脸挨了好几棍子，“六叔，您不是修行中人吗？本来就不该有后啊！” “贫僧都说了贫僧看雄英顺眼，你还犟！贫僧必须好好教训教训你个臭小子！” 尽管朱六叔名义上是朱元璋的六叔。 可在朱元璋年幼时，是被朱六叔给带着长大的，可以说，朱六叔对朱元璋是有养育之恩的。 所以，朱元璋才会乖乖在这任他打不反抗。 又挨了几棍子后，朱六叔把棍子扔了，等气息稍稍平复下来后，念了句“阿弥陀佛”，又道：“备马车，贫僧要去燕京。” 什么？！ 朱元璋听到这句话，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六叔您都这么大年纪了去燕京干嘛？！咱都想好了，您若是不愿意留在皇宫，那就去龙兴寺清修安度晚年，您何必折腾呢？” 朱六叔看了朱元璋一眼嫌弃道：“贫僧身体比你还健壮呢，瞎担心。” “贫僧就是通知你一声，你不同意贫僧也会去。” “不就是从应天到燕京嘛，跟天竺比起来近便多了，贫僧这就出发了。” 朱六叔说走就走，没有一丝迟疑。 朱元璋忙将人拦了下来，还真要走着去燕京啊？ 当年您才多大啊，这去一趟天竺再回来几十年过去了，要是再去燕京，怕是他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 六叔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可不让把人再丢了。 “六叔，您别急！咱这就让人备马车，大虎！快去准备，咱六叔要去燕京！” “哎呀，六叔，咱都答应你了，你快别走了！” 朱六叔闻言这才把抬起的脚落了下来，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这才对。” “本来贫僧也没想走着去，贫僧不过是诈你一下，这么远的路傻子才走着去。” 朱元璋表情一僵，感情他刚刚白担心了？ 不过，朱元璋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天底下也就只有六叔敢耍自己了吧？ 有个长辈在的感觉真是好啊！ 朱六叔把马皇后叫过来，“侄媳妇，你别担心，贫僧过去后，肯定不让侄孙出事。” 马皇后深深行了一礼，“多谢六叔！” 以防朱元璋反悔，朱六叔直接在殿外坐着等马车准备好。 朱元璋小心打量着朱六叔，发现确实如他所说一般，六叔这身子比他还健壮一些，坐马车到燕京应当没什么问题。 老朱抓着大虎的手低声吩咐了一句，“此次让蒋瓛带着人护送，这一路上必须把咱六叔照顾好了，对了，送六叔到燕京就行，不许再往北走。” “是！” 这次北伐，老朱宝贝大孙子都搭进去一个了，六叔不能也搭进去。 …… 燕王府，承运殿。 朱棣听到手下禀报说朱雄英也在此次北伐队伍中后，第一时间发了火。 “这不是胡闹吗？！父皇是怎么想的？！这种事情也能同意？！大侄子才多大啊！” “就算父皇要怪罪，本王也绝不会同意大侄子领兵出征的，他就安心待在燕京便是。” 结果刚说完，就听到了姚广孝略显激动的声音，“殿下，此乃天赐良机啊！” 姚广孝早就得知了朱雄英随军北上之事，且他推断，在朱棣登上天子之位的种种阻挠中，朱雄英的存在无疑是最大的！ 几年前，姚广孝便已看出，朱标似有早衰之相。 第188章 黑衣宰相姚广孝，大孙殿下的龙气变了！ 姚广孝深知朱元璋对朱标这个嫡长子的看重与宠爱，倘若朱标真的早逝，朱元璋必定不会选择其他儿子继位，而是会扶持朱标的儿子继位。 若是朱标的儿子都是朱允炆之流便罢了，可偏偏出了一个朱雄英。 姚广孝原以为自己的一生夙愿都不得实现，可没想到命运来了一个大转弯。 朱雄英竟然不好好地待在皇城了，而是选择了随军北伐。 若是趁此良机，借着北元之手干掉朱雄英。 他一生追寻的目标，一半就完成了。 姚广孝虽剃度为僧，却精通儒释道三教之义。 不过可惜的是，姚广孝有些生不逢时，等他学成想要成就一番大业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大明洪武八年。 论起来，这跟男人刚自宫想要进宫谋富贵，结果发现大清已经亡了有什么区别！ 不过好在，姚广孝很快发现了朱棣其人。 姚广孝在初次见到朱棣时，就惊奇地发现，他身上的龙气竟然比身为太子的朱标还要浓郁。 尽管朱标身负朱紫之气，却是早衰的命格。 得知此事后，姚广孝当即下定了决心，要追随在朱棣身边。 待到朱标登基，许是没几年就会崩逝了，更有甚者，朱标可能连朱元璋都活不过。 如此一来，朱元璋就会扶持朱标儿子继位，造成主少国疑之相。 那时，便是他成就大业的良机。 朱棣听闻此言却是沉下了脸，“道衍法师，本王早就与你说过，勿要再说此言！北伐大军即将抵达燕京，倒是人多嘴杂，你若是再胡言被人知晓，本王也不会保你。” 姚广孝愣了一下，看了朱棣几眼后不由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贫僧知晓了。” 朱棣拧起眉头，“你知晓什么了？” 姚广孝面色淡然，“贫僧知晓此乃谋逆大罪，但殿下既为真龙转世，自算不得谋逆，贫僧自会为殿下清除一切麻烦。” 话落，姚广孝就像下定了决心一般转身向外而去。 朱棣听着这话一脑袋的问号。 想要叫住姚广孝，却发现他已经走远了，只好收回了手。 望着空荡的承运殿，朱棣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无人之时，朱棣不得不承认，这些年姚广孝对他说过的话不是没对他产生过影响。 偶尔某一刻，朱棣也会想，为何他不能登上那天子之位？ 朱棣知道，他其实是不甘心的。 他不甘心为何父皇眼里只能看到大哥，不甘心父皇将朱标为君的路都铺好了，却只打发他出来就藩。 朱棣很想向父皇证明，他不比大哥差！ 所以他拼了命一般在战场上厮杀，将燕京守得跟铁桶一般。 可渐渐的，朱棣竟开始喜欢上了沙场的生活，很肆意，无需顾忌什么，杀便是了。 今岁母后大寿，他回宫祝寿。 朱棣忽然觉得那座皇城并不似他想象的那般大那般令人向往。 朝廷庙堂中的种种争执阴谋，都比朱棣想的还要复杂。 武将与士族从古至今一直相争，背后的水太深了。 朱棣颇觉厌恶，回宫一趟，他更明白了自己的心。 他还是更喜欢征战沙场时的自由，为大明做个征北大将军挺好的。 而且，大侄子不是说过，更南面还有一片未被占据的大陆等着他带兵打下来的。 朱棣脑子里想了许多，忽地苦笑一声，可他不愿争，不代表别人不想他争，燕京之内，和姚广孝一样想法的人也是有的。 还有父皇，不正是因为忌惮他们这些儿子，才会下令无召不得返京吗？ 朱棣甩了甩脑子，那些复杂的事之后再想，如今最要紧的是大侄子的事。 让一个孩子领兵作战本就是胡闹！ 父皇和那帮大臣也是纵着他们，朱棣想，自己身为大侄子的叔叔，总得尽一些管教之责。 …… 燕京通县。 十二万北伐军，已经在此地扎营休息。 京杭大运河疏浚后，便有绵延不绝的船只在其上运送军备物资。 一石石粮草从船下卸下，一把把武器被发放到士兵手中。 遥看向高耸巍峨的燕京城墙，朱雄英心里顿时起了万千感慨。 若是日后他当了皇帝，也一定会将都城迁到燕京来。 因为，天子守国门！ 燕京的战略意义是相当重要的，否则后世建国之时，上面也不会选择燕京作为首都。 正在朱雄英感慨时，傅让走了过来，“太孙，大将军喊您去帅帐商量北伐事宜。” 蓝玉被封为征北大将军，为三军主帅，叫众部下议事也是正常的。 朱雄英应了一声就起身去了帅帐，若是蓝玉不来找自己，他也要去找蓝玉了。 到达帅帐后，朱雄英掀帘走了进去。 尽管蓝玉被朱元璋钦封为主帅，可朱雄英也是经过册封的皇太孙，是君。 君臣有别。 因此，朱雄英刚进去，就见到蓝玉打头率领众部下对着自己行礼，“见过太孙！” 这里面不止有淮西武将，也有一些燕京本地的将领。 朱雄英本想叫起，结果随意一瞥就被帐中一人给吸引去了视线。 那人有一颗锃亮的光头，此时正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知在惊诧什么。 朱雄英原本还在想这帅帐内哪来的光头，随即又想起来了一位在历史上也颇为盛名的人物。 黑衣宰相姚广孝。 但如今的姚广孝显然还没有后世那般城府，他震撼莫名地看着朱雄英，只觉得事情发展超乎了他的意料。 昔年，他曾见过五岁的朱雄英。 虽只有短短一眼，姚广孝便看出了朱雄英福缘浅薄，难登天子之位，恐有早夭之相。 但时隔三年再次相见，朱雄英身上的朱紫之气已然变得比朱棣浓郁得多，甚至早夭之相也没了。 怎会如此？！ 片刻后，姚广孝后知后觉地发应过来，自己仿佛忘了对朱雄英行礼，忙躬身道：“贫僧道衍，见过大孙。” 朱雄英点点头，将众人叫起。 只不过，他的目光依然浅浅停留在姚广孝身上。 毕竟历史上姚广孝是一个颇为神秘的人，史学家们至今未查明为何姚广孝比朱棣还要着急造反一事，甚至一手策划出了靖难之役。 可以说，朱棣能靖难成功，姚广孝的功劳要占一半。 第189章 假冒令符印信，朱雄英独自出征！ 不过，朱雄英并不打算为此做什么，他不认为现在的朱棣能争过自己。 就拿姚广孝来说，这一见面，甚至让朱雄英对姚广孝的滤镜碎了一些。 难道说自己这只蝴蝶改变的历史痕迹还是挺多的？ 怎么觉得，这个姚广孝看起来不像他想的那么神秘强大呢？ 蓝玉和众将围在了沙盘旁边，说起了如今的战情。 “北元太尉乃儿不花如今正往北逃窜，但大军才至燕京，人疲马乏，不宜追击，不如暂且修整，等各部都调整好再行出兵。” “而且，不排除这是乃儿不花的诱敌之策，此人生性狡诈，可能北逃为假，意图南侵是真，必须警惕起来。” 北元埋伏羽林右卫致其全军覆没，已有四月之久。 乃儿不花往北逃才是正常的。 此人便是策划那场埋伏的真正凶手。 朱雄英听着目前的消息心绪急转，过了半晌后，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沉声开口道：“诸位，我欲率羽林右卫追击乃儿不花！” 此言一出，帅帐内的人都愣住了，纷纷将视线落在了朱雄英身上，眼里带着诧异。 十二万兵马今日才到燕京扎营，人屁股还没坐热呢，你就要带兵出击了？ 蓝玉看着朱雄英皱了皱眉，觉得他这么说是想要做出一番成绩来，驳斥道：“太孙，这段时间大军一直都在赶路，如今刚至营地，正是休息之时，且古语云‘以逸待劳’，大军以疲惫之身怎么贸然出击？” 但这些话并没有说动朱雄英，他自有自己的掂量，有理有据道：“蓝将军此言甚是，但那是平常的情况，此次不同。” “羽林右卫全军覆没，这是大明剜心之痛，如今的羽林右卫正是为复仇而重组，我相信，底下的人一定都憋着一股气，行军大战讲究一鼓作气，所以，我觉得此时正是出兵的最好时机！” 一番话说出，账内众人的眼神不由有些变化。 这位太孙看起来还挺懂的，甚至对兵事颇有见解。 但蓝玉心里却是暗暗叫苦，早知道今日议事就不叫朱雄英来了。 这些话要是换成别人去说，他肯定就同意了。 但你是一般人吗？！你可是那朱屠夫最宝贝的大孙子啊！ 他要是同意你带兵出击，之后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陪葬的人就是他了！ 因此蓝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行！两军交战不可儿戏，太孙所言本帅不同意。” 一旁的姚广孝眸中却是掠过一抹幽光。 朱雄英被拒绝，抿了抿唇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蓝玉大手一挥。 “太孙请回营休息吧。” 话音刚落，蓝玉两名亲兵就把朱雄英给架起来送回了他的营帐。 朱雄英倔强地伸着小手，“我不服……” 被带回营帐后，朱雄英生了好大一场闷气，他知道蓝玉这么做是担心自己。 但是他的想法没有动摇，依然认为此时便是追击乃儿不花的最好时机。 而且草原的地图就在他的脑子里，他肯定不会带兵迷了路。 朱雄英轻啧一声，不然，他来一个先斩后奏？ 反正羽林右卫的营地在军队的最西边，正适合单独行动。 然而就在此时，营帐内蓦然出现一道黑影。 朱雄英刚准备掏枪，就听黑影开口说了一句，“属下见过太孙。” 朱雄英愣了一下，这才看到黑影身上穿着明军的甲胄，他狐疑道：“你是谁？” 黑影拱手道：“回太孙，属下是蓝将军手下，命您率羽林右卫，即刻出兵追击乃儿不花！” 话落，黑影呈上了令符印信交给朱雄英。 朱雄英有些惊讶，“舅姥爷方才为何不同意？这会儿让你过来给我传信。” 黑影愣了一下，随即道：“太孙，军中机密属下不知，您若有疑问可直接去问蓝将军。” 朱雄英点点头，手下令符印信就让黑影离开了。 他确实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如今令符印信在手，正是出兵的好时机。 若是晚了，说不定真让乃儿不花给逃了。 其余事情，等他出兵回来在说吧。 …… 姚广孝所在营帐中，方才那道黑影走进来跪下。 “上师，您交代的信属下已经办完了。” 原来，此人竟然是姚广孝派去的。 朱棣身为统管燕京的藩王，府上出关印符多的是。 姚广孝离城前偶有所感，临走前便将印符给带上了。 没想到这才第一晚就派上了用场！ “太孙可有怀疑？” 黑影摇摇头，“应当是没有。” 姚广孝满意一笑。 羽林右卫的营地在大军的最西边，等到蓝玉发觉不对劲，朱雄英早就带着人走远了。 想着这些，姚广孝看着跪在地上的黑影更是满意。 多好用的棋子。 姚广孝打开了一个木箱子，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锭，“你做的很好，这是殿下赏你的，日后若有事还找你来办。” 黑影当即激动地磕了个头，“多谢殿下赏赐！” 这么多银子，足够他们一家子在燕京城内过好下半辈子了！ 燕王可真大气！ 不过，弯腰磕头的那一瞬间，黑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只是传个信，殿下为何就赏赐他这么多银两？ 且还是用的蓝将军的名义？ 听太孙所言，好似蓝将军不许他带兵追击…… 黑影面色陡然一白，不好！ 然而等他想明白时，只见眼前寒光一闪。 黑影颈间一痛，下意识捂住伤口，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不过几瞬，鲜血喷涌而出，黑影彻底没了声音，尸体倒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姚广孝冷冷看着地上那句尸体，慢条斯理地擦干了剑上的血迹，随即叫人进来把尸体抬走处理掉。 处理好后续后，姚广孝便往燕王府而去。 大漠之内是什么情况，姚广孝很是了解。 朱雄英手下的羽林右卫，不过刚刚组建三个月而已，里面还多是书生，以及一些勋戚子弟。 这群人上战场？ 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乃儿不花可是将先前的羽林右卫尽数杀光的狠人，对付这群根本没杀过人的新兵，还不是手到擒来？ 朱雄英，绝对不会有生还的可能！ 第190章 和尚对和尚 等到姚广孝回到燕王府时，就见府上下人来往不绝，好大的阵仗，难不成是有什么重要人物要来？ 不过这跟他都没关系。 姚广孝径直找上了朱棣，得意道：“贫僧恭贺殿下！” 朱棣也是回府没多久，看着府上的动静正准备去找王妃问问是怎么回事，姚广孝就找上门来，还说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朱棣眉头蹙起，“恭贺什么？大军还未发兵，哪来的喜事？” 姚广孝微微一笑，“殿下，太孙已领着羽林右卫出关追击乃儿不花去了。” 闻言，朱棣身子一僵，猛地抬起头看向姚广孝。 他说什么？！ 大侄子领着羽林右卫出关去追击乃儿不花了？！ 蓝玉怎么可能会同意的？！ 不对，蓝玉不可能会同意，是姚广孝假借蓝玉名义对大侄子下的令！ 好一个姚广孝！ 这是逼着本王造反啊？ 大侄子若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父皇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朱棣眼里冒着熊熊怒火，喝道：“是你搞的鬼！” 姚广孝被拆穿也并未露出什么慌张之色，只是淡声道：“殿下在说什么贫僧不知，贫僧只知道是蓝将军给太孙下的命令，与贫僧何干？” 闻言，朱棣狠咬着牙，果然是他动的手脚！ “姚广孝，你把本王的话当放屁吗？！本王已经忍你许久。你居然还敢对大侄子动手，真是不要命了！” 说完，朱棣就快步往外走去，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处置姚广孝，而是把大侄子追回来。 希望还来得及！ 否则，就是把姚广孝给千刀万剐了都不为过！ 很快，府外马蹄声响起，朱棣的身影隐入了乌黑夜色里。 姚广孝看着朱棣的背影脸上无悲无喜，只低声念了句，“阿弥陀佛”。 等殿下出城，朱雄英恐怕早已经带兵出关了。 殿下速度再快也是赶不及的。 想到此处，姚广孝脸上这才露出几分笑意。 正要转身离开，结果就听院子内响起一句低沉的“阿弥陀佛”。 姚广孝愣了一下，燕王府内除了他难道还有别的僧人？ 他转头看过去，就见燕王妃跟在一名老和尚身后往承运殿而来。 望着那老和尚，姚广孝微眯了眯眼，待见到那人身上笼罩的白雾不许人窥探时。 姚广孝心下不由得警惕起来。 而朱六叔看着姚广孝也眯了眯眼，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这人是谁？” 听到问话，燕王妃为其介绍道：“这位是道衍法师。” 朱六叔看着他皱了皱眉，“此人身上气息奇怪，贫僧不喜欢。” 姚广孝眼睛瞪大了些，这是哪来的和尚这么不懂规矩？ 当着燕王妃的面说他这个燕王府的侍僧奇怪？ 还“贫僧不喜欢”，谁要你喜欢！ 但更令姚广孝惊讶的是，燕王妃听到这话后非但没有斥责那个老和尚，反而对着他说了一句，“既如此，道衍法师，你先下去吧。” 嗯？！ 你让我下去？！ 姚广孝此刻开始怀疑人生，不是，就因为这老和尚的一句话，你就让我避开他？ 他在燕王府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不过是一句不喜，连问都不问一句就要撵他走？！ 正在姚广孝怀疑人生之时，朱六叔又对他说了一句，“贫僧看你从这出来的，那你把朱棣给贫僧喊来。” 姚广孝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这老和尚究竟和何方神圣居然敢直呼燕王名讳？ 莫非是有什么身份？ 大明拢共就那么几个知名和尚，但能在言辞间如此随意的也只有一人了，他肯定得罪不起。 那人便是曾收留过皇上进皇觉寺的高彬禅师。 可这位大师已经圆寂五年了啊！ 那这世上还有什么和尚特别牛逼吗？ 没有了啊！ 所以这老和尚在装什么？！ 忽然间，姚广孝想到今晨燕王妃出城去寺庙拜佛祈福，难道这老和尚是燕王妃在寺庙遇见的？ 很可能这人就是一个游方神棍！ 姚广孝越想越觉得他的猜测是对的，因此，他塌下去的腰板又挺了起来，一脸义正言辞道。 “王妃，贫僧既为王府侍僧，那有关僧道之事，自当由贫僧来负责。” 不等燕王妃开口，姚广孝就已经将矛头对准了朱六叔，冷声问道：“你有僧牒吗？” 朱六叔迷茫一瞬，“僧牒是啥？” 见这人连僧牒是何物都不知，姚广孝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测。 这人就是专门骗人的神棍！不足为惧！ “王妃，您也听见了，贫僧以为此人必定是骗子，您千万别被他给蒙蔽了啊！” “且如今正是北伐之时，若此人是北元安插进来的细作可怎么好？” 燕王妃一时间竟被姚广孝给说蒙了，她开口要解释：“道衍法师，这位……” “王妃是想说他神机妙算？笑话！不过是为了骗您的一些小把戏而已，怎能相信？” 朱六叔在旁边看着姚广孝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证明自己是个骗子，一时间竟有些看乐了。 他往殿里走走几步，看见一个金椅子直接坐了下去。 姚广孝见到之后大喊一声：“放肆！” “大胆贼秃！那可是皇上御赐给燕王殿下的金椅，整个王府，只有殿下可坐，你胆敢坐上去，这是大不敬之罪！” 姚广孝兴奋道：“来人啊！” 这老和尚如此放肆，看他不好好治治他。 姚广孝这一嗓子只把院外的王府侍卫就喊了进来，对准了殿内唯一的生面孔。 姚广孝一指朱六叔，疾言厉色道：“速将这贼秃拿下，交予燕京衙门审问！” 但不等王府侍卫动作，燕王妃就将其喝退，“都给本王妃住手！” 见状，姚广孝以为燕王妃还处于蒙蔽中，于是苦苦劝道：“王妃，此人定不简单，还敢对皇上不敬，您切莫再被他骗了啊。” 燕王妃冷眼看向姚广孝，“你口中的贼秃是殿下的六叔公。” “六叔公怎么了？六叔公他也是骗子……等等，六叔公？！” 燕王殿下的六叔公？！当今皇上的六叔？！姚广孝整个人都僵住了，后背冒出冷汗来。 不是，皇上都年过半百了，竟然还有一个六叔？！ 第191章 蓝玉：殿下，王妃可还好？ 朱六叔笑意盈盈地看着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姚广孝，悠悠道：“贫僧是四侄孙的叔公，这金椅，贫僧应该能坐吧？” 姚广孝眼皮子颤了颤，“自然是能坐。” 朱六叔接着问道：“贫僧不知何为僧牒，还算和尚吗？” 姚广孝强撑着笑意回道：“算。” 何必在这明知故问呢？ 这天下不都是你们老朱家的吗？ 朱六叔这才把脸沉了下来，“好了，不用你去找人了，就留在这，把《华严经》抄上五十遍，贫僧看着你。” 姚广孝大惊失色，“什么？！” 抄五十遍《华严经》？ 那他的手还能要吗？ “愣着干嘛？快抄啊！贫僧看你才不是个和尚！” 紧赶慢赶到了燕京之后，蒋瓛那个二愣子说是奉了皇命，一定要让他留在燕京。 惹得他生了一肚子的火，谁知这个姚广孝撞了上来，火气正好发泄在他身上。 …… 营地帅帐。 蓝玉已卸了盔甲躺在床上睡觉。 外面依旧乱糟糟的，还有巡夜士兵举着火把经过，远处甚至还能听见隐隐的喧闹声。 但蓝玉在军中多年，早已习惯了这般环境。 即便这么吵闹，也并不妨碍他睡觉。 正当他美美进入梦乡之时，却丝毫不知，营帐之外悄然出现了一道本不该在此的身影。 此人正是急忙赶来的朱棣。 但等他进到帅帐之内，才忽然想起来。 他该怎么和蓝玉解释姚广孝做的事，难道直接说他手下的人假借蓝玉的名义让朱雄英出关去追击乃儿不花了？ 朱棣眉头紧皱，若是这么说的话，蓝玉第一时间拿下的就是自己，随后才是出关去寻朱雄英。 关键是，如果不说出实情的话，他怎么告诉蓝玉朱雄英和羽林右卫已经不在营地里了呢？ 他忽然觉得，自己贸然就闯过来实在有些草率。 正当他准备离开做一番准备时，蓝玉半夜被渴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找找杯水喝。 结果刚一睁眼就发现营帐里多了一道雄武身影，正蹑手蹑脚地要往外走。 蓝玉吓得浑身汗毛都飞了起来，大喝一声，“什么人？！” 他连忙坐了起来，正要叫人，忽然觉得那人有些眼熟，“燕王？” 朱棣松了口气，这要是被他叫人进来可真是不好解释。 蓝玉脑子被迫清醒了过来，他皱眉看向朱棣，“您怎么在臣的营帐呢？” 朱棣轻咳一声，略有些尴尬道：“本王想着今日是北伐军抵达燕京第一天，就过来看看，但到了这里才发现，你已经睡下了。” 话落，朱棣为了掩饰尴尬，还特地在沙盘旁边转悠了一圈。 蓝玉眼角抽了抽，这话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而且，燕王殿下您这番模样实在很难不令人怀疑，您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此处，蓝玉忽然想到，应天之下，好似有不少男子都有断袖之癖。 这……燕王殿下应当不是吧？ 蓝玉下意识警惕起朱棣来，“殿下，您真就是来看看？” 朱棣随口敷衍着，“对啊，见到蓝将军一切都好本王就放心了。” 但这话落在蓝玉耳朵里就变了意思。 啥玩意，看到我好你就放心了？ 我怎么记得我和你不是很熟啊？ 再说了，老子和你不一样，老子喜欢女人！ 但也有可能是他想错了，因此蓝玉试探地问了一句，“殿下，王妃可还好？” “王妃？她、她挺好的，前几日还和本王说起过蓝将军的，此次北伐定能踏平北元。” 蓝玉回了两句场面话。 营帐内，很快陷入一片尴尬之中。 蓝玉瞥了眼朱棣，心想：你怎么还不走？这不是都看过了吗？ “殿下，您要不在这坐坐，臣稍后还要去巡视营地。” 朱棣闻言一喜，“正好本王没什么事，不如陪蓝将军一起去吧。”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就有枕头！ 他正愁怎么让蓝玉知道朱雄英出关一事呢。 这会儿蓝玉主动要去巡营，等巡到了羽林右卫的营地肯定就能发现不对劲了。 他也不必把姚广孝的做法暴露出来。 然而蓝玉见朱棣兴冲冲地要和他一起去巡营，心里不禁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不是，老子去巡营你也要跟着？ 你听不出来老子就是想避开你吗？ 但没等蓝玉拒绝，朱棣就架着蓝玉的胳膊往外走，“蓝将军，别耽误时间了，咱们这就去吧。” 外面火把的光亮穿透营帐，落在地上变成大片的黑影，朱棣在这微光的映照下，脸上兴奋的表情显得有些诡异。 看得蓝玉有些头皮发麻。 妈耶，燕王不会来真的吧？ 蓝玉想到了朱棣这么多年和燕王妃感情甚笃的传言，忽然有些唏嘘。 等等，蓝玉悚然一惊，他好像听说太子也不近女色来着？ 为了不纳妃，甚至还要剃度出家！ 嘶！ 蓝玉心想，果然只有咱外甥孙靠谱！ 难怪皇上亲自将太孙带在身边教导呢！ 皇上英明啊！ 而正当朱棣架着蓝玉要往营帐外走之时，一匹快马疾驰至了帅帐之外。 “主帅，居庸关守将传信，羽林右卫已成功出关，特来信询问大军何时出关，以便居庸关做好接应。” “你说什么？！” 蓝玉不由得大惊失色，“羽林右卫出关了？！谁允许他们出关的？！” 斥候一脸茫然地看向蓝玉，“不是您吗？太孙手中拿的就是出关印符啊。” “放他娘的屁！老子啥时候给他们下过命令？！老子明明让他们原地待命！” 蓝玉都快气疯了，怎么什么屎盆子都往他身上扣，一时间各种脏话骂了出来。 丝毫未注意到身旁的朱棣在斥候传信的一刹那就紧绷住了身体，眸光掩着惊慌。 恰好一位军医经过此处，打量了朱棣一眼问道：“燕王殿下？您面色怎么如此苍白？莫非是染了风寒？可要属下为您把下脉？” “不必，只是被寒风吹得有些冷而已。” 朱棣镇定自若道。 蓝玉听到这番对话也不在意，在外面吹一会儿确实是挺冷的。 但是你丫的怕冷刚刚还主动说陪我去巡营？ 第192章 组装战车，遭遇乃儿不花主力 朱棣不愿被人发现他的异样，因此大吼一声道：“蓝将军，究竟是不是你下的令？大侄子真的出关了？” 闻言，蓝玉也反应过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朱雄英。 忽地，蓝玉一拍大腿懊恼道：“肯定是太孙偷了出关印符，假借本帅的名义才出关去的！” “先前议事时，太孙就想立刻出兵追击乃儿不花，本帅给他否了，万万没想到他竟来了个先斩后奏！” “快，备马！点三千轻骑，随本帅把太孙给追回来！” “是！” 朱棣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下去，这茬总算是过去了。 …… 与此同时，朱雄英率领的羽林右卫已经来到了关外。 居庸关号称“天下第一雄关”，自此关往北，便是一片坦途，再无悬崖峭壁。 甫一出居庸关外五十里。 朱雄英就“吁”的一声停下了马，下令道：“全体都有，组装马车！” “是！” 朱雄英命令一下，所有羽林右卫都下了马，并将马背上的东西都卸了下来，开始进行组装。 这正是朱雄英精心为北元鞑子准备的“惊喜”。 很快，一辆辆四轮马车在羽林右卫手中成型。 这些马车前都由三匹战马来引路。 纵观华夏历史，四轮马车是曾经出现过却又销声匿迹了的。 其中最关键的转向装置，在宋朝时，就曾出现在运河漕船之上。 可以说，华夏在转向装置上领先了西方二三百年。 但朱雄英不知道华夏先辈们是怎么想的，居然没有一个人把转向装置放在马车上试试！ 所以，这也导致了，只能直行不能转向的四轮马车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内。 不过，朱雄英既到了这个世界，那历史都将被他改写。 是因为他明白，在商业方面，四轮马车起到的作用并不是特别大。 可只要将其与如今的战车相结合，那就是能纵横战场的神兵利器！ 四轮战车的舞台，正是这片一望无际、尽是坦途的茫茫戈壁！ 羽林右卫所有人发挥着最快的速度，用了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将一千二百辆战车组装完成。 重新列阵之后，朱雄英思索着乃儿不花可能逃往的方向，最终，他选定了一个位置，目光也变得坚毅起来。 “全体都有！” 傅让、江煜等人忙上了马。 “东北方，全速前进！” “是！” 很快，朱雄英与羽林右卫驾着一千二百辆战车声势浩荡地朝着东北方而去。 这些人丝毫不知，他们所去的方向，与乃儿不花驻扎的营地相隔不足三十里！ …… 乃儿不花营帐。 几名北元士兵正在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而乃儿不花则是举着酒杯望向了帐外的草原，心中无限感慨。 草原内部也不是一片和谐。 谁的拳头硬谁就能占据最肥美的草场，谁的拳头软，那就只能被赶到最差的草场上。 如今已是寒冬，漠北那边早已经银装素裹，大雪纷飞。 可现在扎营的地方，还有很多干草能供给战马。 在冬季，这些草就相当于是金子银子也不为过。 也是因此，乃儿不花才不愿撤军，仍停留在此处。 只要多待一天，他麾下的马可能就强上几分，那他们部落的日子就能好过几分。 营帐内一片热闹，一名亲卫走到乃儿不花身前，小声说道：“太尉，大明的北伐大军已经到了燕京，我们还是尽快撤吧。” 乃儿不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里满是讥诮，不屑道：“明军多步兵少骑兵，此番跋涉定然是舟车劳顿，那些明军才不会刚到长城附近就出兵。” 乃儿不花自认为已经将明军的动向摸透了。 他们至少也要修整三天，才会正式出兵。 到时他们再撤也来得及。 乃儿不花这番话刚说完，就见那名亲兵跟见了鬼似的看向掀开帘子的帐外。 乃儿不花也跟着看过去，只见远处荒漠中一片黑影正向营帐这么驶来，并且速度非常快！ “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道惊呼响起后，帐内喧闹之声当即停止了下来。 有眼神好的，“太尉！对方是明军！” “废话！他们身下那是什么？” “好像……是战车？” 闻言，乃儿不花喜上眉梢，“对方多少兵马？” “回太尉，估计有五千人。”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 乃儿不花当即起身，抽出了腰间的配刀，一脸狞笑道：“看来明军没把我乃儿不花放在眼里，竟只派了五千人就敢来追击，儿郎们！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希望在本太尉的刀下，这些汉人们别被吓得屁滚尿流了！” “是！” 知道那跑的飞快的东西是战车时，乃儿不花原本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去，他还以为大明有什么新武器呢。 呵，看来这些愚蠢的汉人根本不知道战车在战场上是多么鸡肋的东西！ 虽然跑的飞快，但是不能转弯，战场之下，稍有差池就有性命之忧。 他们蒙元铁骑可是以迅疾勇猛着称的，以战车来对付他们，真是自寻死路！ 乃儿不花脸上的笑意已是十分明显，看来这次的明军主将愚蠢至极！ 朱雄英也没想到他选定的方向真的遇上了乃儿不花，那便是天意如此。 他们注定要和乃儿不花之间有一战。 朱雄英坐镇在中间的战车之上，看着远处的营地，高声道：“将士们，这是你们的第一战，你们想输吗？” “不想！” “好！听我指挥，全军出击！” 羽林右卫的队伍很快就和北元鞑子撞在了一起。 但那些鞑子手持弓箭却不放，只骑马在中间乱窜，甚至还哈哈大笑起来。 任是谁都能看出其中的挑衅之意。 朱雄英见此情景挑了挑眉，看不起我？ 他冷哼一声，沉声道：“分开对敌，按计划行动！” “是！” 朱雄英下了命令后，他身后那辆战车上当即竖起了一面“羽”字旗。 “羽”字旗升起之后，每辆战车瞬间找上了各自的对战目标，开始动手。 正在此时，乃儿不花才恍然惊觉，这些战车居然是能拐弯呢？！ 大明什么时候做出能拐弯的四轮战车了？！ 第193章 难道长生天不再眷顾草原？ 乃儿不花之所以敢这么大咧咧地冲杀上前，完全是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战车根本毫无用处。 可他没想到，这支队伍的战车居然会拐弯。 那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 眼前浩浩荡荡的战车在荒漠上列阵排开，那气势简直骇人。 乃儿不花忽然后悔起自己的鲁莽来。 他们北元的骑兵虽然勇猛，可一人只一匹马，面对由三匹马拉着的会转向的四轮战车，也是无法匹敌。 因为他们既没有四轮战车跑得快，也比不过四轮战车的力量。 北元骑兵最自豪的过人之处全被四轮战车所碾压。 在见到数名骑兵被撞翻之后，乃儿不花心里的后悔之意已经到达了顶峰。 为今之计，只能撤走！ 但很显然，乃儿不花发现的太晚了。 就在他的身后，已经追来了四辆战车，无数冷箭在羽林右卫手里射发向乃儿不花。 千钧一发之际，乃儿不花避开了那支射向他头颅的箭矢。 见状，乃儿不花的亲兵们见到战车上悬挂的箭筒，暗暗下定了决心。 “太尉，您先走！我们断后！” 乃儿不花闻言愣住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来，身侧的两名亲兵就向着战车冲了过去。 追在后面的羽林右卫未料到被赶上绝路的北元鞑子竟会有如此举措。 一时不察之下，悬挂在战车上的箭筒就被人夺走了。 得手的亲兵和战车距离过近，直接被车上的羽林右卫给砍了头，鲜血喷洒，尸体落在了荒漠之上。 见到那名亲兵的动作，北元骑兵也学着将战车上的箭筒给夺走。 正在乃儿不花庆幸之际，并未发现，那些被夺走箭筒的羽林右卫脸上并不慌张。 他高声喊着，“明军的箭筒被我们夺过来了！儿郎们，随本太尉反杀回去！” 这话刚说完，乃儿不花就见那些被抢走了箭筒的明军从战车上拿出了火铳。 人手一把！ 谁说战车不是车？ 车上放点别的武器不是应该的吗？ 乃儿不花额角狠狠一跳，狡诈的明军！ “呲呲~” 火药被点燃，羽林右卫对准北元鞑子狠狠扣下，数枚铅弹就射入了北元鞑子的血肉之中。 “啊！” 火铳的杀伤力是巨大的，一中弹之后基本就失去了反击能力，更何况这些人还骑在马上。 北元鞑子陆续掉下了马，被疾驰过的战车碾压至死。 荒漠之上，到处都是惨叫与哀嚎声。 见此情景，乃儿不花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可他心里仍暗暗期盼着，对面的明军应该不会再拿出别的武器来了吧。 可天不遂人愿。 乃儿不花眼睁睁看着追在他后面的战车上被明军架起了虎蹲炮来。 他娘的！ 乃儿不花在心底疯狂辱骂着这些明军。 你们居然连虎蹲大炮都准备了？ 那还打个屁啊！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炮弹便径直打向了乃儿不花的方向。 滚滚热浪袭来，乃儿不花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神色阴郁。 刚刚又有几名亲兵挡在他身后做了肉盾。 这他娘的是什么战车？！ 居然连虎蹲炮都有？！ 那战车上到底还塞了多少东西？！ 乃儿不花气得目眦欲裂，这会儿基本处于了崩溃中。 但站在战车上的朱雄英却不像想象中的那般欣喜，面色甚至有些难看。 还在应天时，他已经带着羽林右卫训练过许多次。 但现实告诉他，演习就是演习，其残酷程度永远不可能和真实的战场相比。 朱雄英环顾着四周的羽林右卫，见到这些人一个个也都白了脸，便知晓他们先前的一腔孤勇已经用尽了。 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 “传令，到了火炮营上场的时候了。” “是！” 当即有人挥动了军旗，见状，原本正追着乃儿不花部队的羽林右卫渐渐放慢了速度。 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奔逃回营地的乃儿不花看着后方羽林右卫的动作，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这些明军……好像没什么战场上的经验？ 眯着眼睛细看了半晌，乃儿不花终于确定下来，后方的明军是新兵！ 这些人根本没有上过战场！ 方才根本就是靠着装备好才能把他们打得这么狼狈！ 想到此处，乃儿不花神情更阴郁了些。 这些明军不过是第一次上战场，战斗力就这么强，若是让他们在战场上多打磨打磨，凭借着战车和火炮，日后谁还可与其为敌？！ 长生天为何不再眷顾他们草原？ 难道天命当真在大明吗？！ …… 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很多，发现明军仍没有追过来的乃儿不花，不禁松了口气。 但就在下一刻，不远处就传来了“轰隆轰隆”的火炮声。 乃儿不花当即大喊一声，“跑！” 但已经晚了，很快连绵不断的炮弹朝着乃儿不花的营地射来。 “啊！” 火炮的威力是巨大的，一个躲闪不及的北元骑兵当即被炸成了两截。 一时间，北元营地硝烟弥漫，血肉横飞，损伤惨重。 乃儿不花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躲在掩体之后，震惊地发现，明军的大炮仿佛无穷无尽一般，这么长的时间内，炮声竟然都没断过！ 朱雄英此次出关，只带了一千二百辆战车，一千辆用来作战，剩下二百辆专门用来运送百门重炮。 同时，朱雄英精准计算出了火炮换弹时的间隙时间，将火炮营分为五个小队。 一队二十门火炮。 这样一来，就可以让火炮不间断地轰向北元营地。 乃儿不花眼中惊骇无比，抖掉头上的泥土，露出一张惊惧的脸，他深知，在明军的火药没用完前，这火炮就不会停。 很快，朱雄英又下令将燃着火油的箭矢射向了北元的营帐。 营帐遇火则燃，很快便烧成一片，营地内已经变成了火海。 乃儿不花的部下已经坚持不下去。 乃儿不花终于下了令，“弃营，逃！” “是！” 乃儿不花果断放弃了这座营地，骑着所剩无几的马急速想着北方逃去。 江煜和傅让拿炮轰了半天，发现营地内的北元鞑子几乎不反抗了，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说了一句，“不好，他们要逃！” 第194章 京观，红旗派上用场！ 傅让当即跳下马车往营地里冲进去，江煜也紧随其后。 二人并肩行走，傅让不禁调笑了一句，“江秀才，受不住了吧，我看见你偷偷吐了。” “谁吐了？！老子手中的鞑子人头可比你多！” “真会吹牛，老子砍的鞑子绝对比你多！”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先找到乃儿不花要紧。” 一路走来，北元营地内只剩下了两三条小杂鱼，很快就被傅让两人解决了。 越往里走，傅让二人脸色越不好，玛德，真让乃儿不花给跑了！ 果不其然，进了乃儿不花的营帐内，里面已经成了一座空营。 其余的羽林右卫也都陆续追了过来。 一道寒风吹过，江煜怔怔地看着不远处被风吹开一角的营帐，面色瞬间苍白起来。 傅让见到后不忘调侃一句，“江秀才脸怎么这么白？不会真被这些鞑子的尸体吓到了吧？” 江煜没开口，他沉默地走到了那座营帐前，颤抖着手掀开了帘子。 一座人头堆砌而成的京观暴露在羽林右卫眼前。 傅让说笑的神色登时僵在了脸上。 整个营地内一片死寂。 尽管他们先前已经预料到战死的羽林右卫会有什么下场，但亲眼目睹这一幕后，所有的羽林右卫都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 一个个都红了眼睛，恨得咬牙切齿。 该死的鞑子！ 静默之后，傅让率先抬脚走向了那张熟悉的脸，声音哽咽：“二哥……” “汤大哥！” “靖大哥……” 几个月前，这些人还在和他们一同笑闹生活，可现在，他们就已经惨死在大漠之上。 甚至尸体也不得保全，头颅被残忍地割下，供那些鞑子取乐。 朱雄英来到此处时也不由沉默下来，双目赤红，眼含泪光。 他仰头逼退了泪意，一脸肃容，高声道：“拜！” 他以身作则，单膝下跪低下了头。 身后的羽林右卫也跟着跪下，以示哀思。 简单的祭拜之后，傅让拿出自己那面红旗，小心地将傅添锡的头颅给包了起来。 “二哥，我带你回家……” 其他人也像傅让一样，拿红旗包裹了各自亲人的头颅，亲人不在的，也由羽林右卫代为保管。 朱雄英深吸一口气，转身出了营帐，望着北方乃儿不花逃离的方向，举刀立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报仇！报仇！” 羽林右卫也跟着嘶吼着。 “杀杀杀！” 这一句句“杀”喊得声势震天，声音里满是对北元鞑子的刻骨之恨。 “全体都有，随孤北上杀敌！将那些狗日的鞑子挫骨扬灰！” “是！” 羽林右卫无心打扫此处战场，只简单休整了一番就气势汹汹地朝着乃儿不花部下追杀而去。 …… 蓝玉和朱棣身后跟着三千轻骑，一路出关追到了大漠之上。 可直至现在，只能看见印在地上的深深车辙，人影是一个都没寻到。 忽地，有人禀报道：“主帅，这周围好像有鞑子扎营的痕迹！” “当真？” 蓝玉听得心下一惊，他最担心的情况出现了！ 有鞑子扎营痕迹，就代表乃儿不花很可能就在附近！ 朱雄英和羽林右卫很可能遭遇上了这些人！ 蓝玉心惊之下只想快点找到朱雄英的下落，正要骑马而去，另一名斥候匆忙赶来禀报。 “主帅！发现了太孙的踪迹，前方十里处有交战痕迹，乃儿不花营地就在不远处。” 蓝玉忙抓住那斥候问：“可见到太孙人了？” 斥候摇摇头，“主帅，您要不亲自去乃儿不花的营地查探一番。” 蓝玉面容一肃，带着三千轻骑很快赶到了斥候所说的交战之处。 只见荒漠之上，到处都是残骸。 不过让蓝玉稍微放下心的还是，并未看到任何一具羽林右卫的尸体。 那说明朱雄英那帮孩子情况还可以。 等到了乃儿不花的营地后，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蓝玉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是被羽林右卫打出来的？ 他们不仅没有损失，反而还大胜了？！ 正在这时，蓝玉见到了被朱雄英留下的几十名受伤的羽林右卫，一个个上前请求道：“主帅，我们还能杀敌，您把我们也带上吧！我们还没亲自为大哥报仇！” 蓝玉原本惊讶于这些伤员的血性，但等听到他们咬牙切齿地说起那座京观时，同样红了眼睛。 朱棣和三千轻骑也是拳头紧握，双眸染火。 “太孙可有受伤？” “太孙无事，主帅，求您了，带上我们一起吧，我们还能坚持！” 蓝玉上前拍了拍此人的肩膀，“你们安心留下养伤，其余之事，交给我们。” “主帅……” “听令！太孙不带上你们，也是为了你们好！” 闻言，受伤的几十名羽林右卫都低下了头，但也接受了这个说法。 蓝玉环顾着被火炮肆虐的营地，衡量着羽林右卫的战斗力，心想短时间内朱雄英应当是无事的。 他同样能理解朱雄英追出去的心情，任何一个大明人在见到那座京观之后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忍无可忍，只能杀！ 这个时候，他就算找到人也不能把人带回来。 那就一起打！ 蓝玉沉下脸，转头看向朱棣：“燕王殿下，请您即刻回返燕京，以副帅之名调动北伐十二万大军，出兵北伐！” 此乃军令，朱棣愣了一下迅速应道：“是！” 他并没有立刻走，而是接着问道：“蓝帅之后要如何做？” 蓝玉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配刀大笑一声，“太孙小小年纪都敢去杀鞑子，咱肯定也不能落后于人啊！” “全体都有！留下十人护送伤兵回返，剩下的都跟咱随殿下追击乃儿不花！” “是！” 朱棣沉默一瞬，对着蓝玉拱手道：“还请蓝帅多保重。” 蓝玉长啸一声，翻身上马，“出发！” 望着众人马上的背影，朱棣面色也逐渐沉凝下来，他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斥候，“速回燕京，以本王之命召集兵马，出关北伐，若有贻误战机者，立斩不饶！” “是！” 第195章 黑夜也无法阻挡进攻的脚步！明军是疯子！ 看向那座空荡却仍留有几分血腥气的营帐，朱棣咬紧了牙关。 战死的那些羽林右卫不止是现在羽林右卫的亲人好朋，同样也是他的。 年少时，朱棣也曾打马游遍应天，身后跟着无数喊着“大哥”的小弟。 可那些人如今已成了这荒漠里的屡屡亡魂。 朱棣的仇恨并不比任何一个羽林右卫少。 朱棣骑上马往燕京而去，临走前，他深深看向更北的方向，“不杀光鞑子，誓不回转！” …… 冬日的天很短，下午时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 被追的异常狼狈的乃儿不花等人浅浅地松了口气。 大漠之上，天色一黑，没有经验的人很难分清方向。 乃儿不花见终于甩脱了黏住他们的明军，心下暗自庆幸起来。 先前撤离营地时，乃儿不花大致算出了这场对战己方的伤亡数据。 对方只用了五千人，就将随着他征战四方的勇猛北元兵士给斩杀了三千人！ 而且这只是被杀的人，还有几千人重伤的重伤，溃逃的溃逃。 冬季的荒漠上，若是脱离了队伍，那和一个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对明军来说，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 可对才设计埋伏羽林右卫致其全军覆没的乃儿不花来说，这无疑是奇耻大辱！ 他乃儿不花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败得这样惨烈过！ 跟丧家之犬似的被人撵在屁股后面跑！ 最令他赶到耻辱的人，对方明军的队伍分明就是才上战场的新兵！ 乃儿不花接受不了他居然输在一群新兵娃娃手里！ “传我命令，原地休整，对方就算火力再充足，经过白天那么放炮，应当也所剩无几了。本太尉手上还有两万兵马，等他们没了火炮，就跟草原上的羊崽子一样任我们宰割！” 足足两万人，绝对够乃儿不花血洗那支明军，他要将他们也铸成京观！ 方才平他心中之恨。 当乃儿不花的命令响起，跟随他撤退的北元骑兵也放下心来。 不过，乃儿不花想的是挺好的。 可朱雄英从来没想过要让乃儿不花得到休整，和他的大部队汇合。 正在乃儿不花安心睡在帐篷内做着覆灭那支明军美梦的时候。 朱雄英已经率着羽林右卫再次追上了乃儿不花，他把手一挥，冷声道：“开炮！” “轰轰轰！” 巨响响起，炮弹放肆地射入了乃儿不花暂时的营地内，激起一片硝烟与惨叫。 乃儿不花被亲兵拼死从营帐内拖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迷茫地望着漫天的炮弹飞过。 眼里浮现出几分挥之不去的惊慌之色。 明军居然找过来了？！ 乃儿不花开始怀疑人生，这帮初出茅庐的新兵怎么能分辨出夜晚大漠的方向，还精准地找到了他的营地。 而且，他们已经追了一天，晚上居然还来偷袭，真的不会累吗？ 乃儿不花想不通，但这并不妨碍羽林右卫在营地内冲杀。 傅让眼里冒着熊熊怒火，手持长刀砍翻了一个北元鞑子，厉声咆哮着：“狗日的鞑子，偿命来！” 在他身后，无数的羽林右卫举到砍向了这些他们日思夜想也要挫骨扬灰的敌人，一蓬蓬热血洒在众人的脸上，更加激起了众人的血气。 乃儿不花惊奇地发现，不过半日，这些新兵就褪去了先前的稚嫩，眼里有了经年老兵的成熟与韧性。 他哪里知道，是滔天的怒火与无边的血恨在支撑着羽林右卫在战斗。 他们脑海中只有两个字——报仇！ 连续的火炮直接轰开了营地的防守，厮杀声刀刃声连成一片。 已经睡下的北元骑兵仓促起来战斗，哪里能比得过早有准备的羽林右卫。 在他们眼中很少出关的胆小的明军，这会儿变得英武无比，一人敌二也不落下风。 “兄弟们！杀死乃儿不花！为哥哥们报仇！” “报仇！” “报仇！” 听着声嘶力竭的复仇之声，乃儿不花一时间有些不寒而栗。 就算他们投降了，有些人能当俘虏，但他乃儿不花一定会死！ 为了自己的小命，乃儿不花也一定要阻拦这些明军的脚步。 他慌忙大喊道：“所有人，想办法把他们的战车逼停！” “战车过不来，我们还有获胜的机会！” “是！” 乃儿不花没想到自己还会有如此恐惧战车的一天。 但可惜的是，先前汉人用的战车都很垃圾，他们也不用去学什么拒马器械。 但就算手下士兵掌握了，此刻也来不及去做。 难以置信，在羽林右卫的进攻之下，北元骑兵的防线就跟纸一样脆弱，轻易被撕碎。 为了不让明军近前来冲杀，乃儿不花手下的士兵只能勉强把一些木箱杂物拿出来阻挡战车。 只要能用上，哪怕是战马的尸体，也被他们丢到羽林右卫战车之下。 但仅凭这些根本不足以阻拦羽林右卫的脚步，顶多损失一些战马而已，赢下这一仗，乃儿不花手下的战马全都是他们的！ 那还怕什么？！ “上啊！为康大哥报仇！为死去的羽林右卫报仇！” “汤大哥，你看到了吗？我把这些鞑子都杀了给你陪葬！” “二哥，弟弟今日就替你杀死乃儿不花那个王八蛋！” “谁能拿下乃儿不花的人头，我给他两千两！” “……” 乃儿不花在这些羽林右卫凶狠不留情的动作里察觉到了什么。 哪怕他听不懂汉人的话，可他听出来了自己的名字。 这些明军嘴里提起他能有什么好话。 他们好像不止是在打仗，他们、他们是在复仇！ 乃儿不花终于明白过来了，战车上那面硕大的“羽”字旗怎么那么眼熟了。 那不正是才被他们全都杀死铸成京观的那支队伍嘛。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些人是复仇来的。 想到这些，乃儿不花的面色更难看了几分，犹如困兽一般咬着牙看向那些明军。 他们不会接受投降，他们要做的，是像他们对待明军一样，斩草除根！！ 有几个北元骑兵被吓得扔下刀想要投降，然而那些明军根本不在乎，一刀过去就了结了他们的性命。 这些明军都是疯子！ 跟疯子对战，乃儿不花这边能做的就是和他们一起疯。 但羽林右卫是清醒之下凭着怒火与恨意支撑的勇猛，北元这边则是走投无路之下早晚都会死的决然。 第196章 歼灭战！ 正在双方陷入最后的鏖战之中时。 乃儿不花猛然见到明军中升起了一面的明黄旗帜，上面写着一个铁画银钩般的“朱”字。 朱？！ 乃儿不花骇得亡魂直冒，这天下能用明黄朱字旗的能有几人？ 这支军队装备这么精良，不会是大明皇帝御驾亲征了吧？！ 但他只是设计覆灭了一支羽林右卫而已，至于大明搞出这么大阵仗来杀他吗？！ 但很快，乃儿不花又否认了自己这个想法。 汉人有句话叫“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们朝廷应该是不会同意皇帝御驾亲征的。 可这支队伍的主帅究竟是谁？ 下一瞬，乃儿不花不用再去想这个答案，因为他见到了那面旗帜下站着一道有点矮的身影。 营地内火光冲天，但是不妨碍他的视线。 乃儿不花清楚地看见了那道身影竟然是一个孩子！ 尽管那小孩一脸威严，可即便再威严也不能掩盖他是一个小孩的事实。 真的是孩子？！ 蓦地，乃儿不花想到了阿嘎日回汗廷后恨得咬牙切齿地大明皇太孙，就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难道……这支队伍就是大明皇太孙率领的？！ 乃儿不花震惊不已，此人以孩童之龄就能统领这样一支战斗力极强的军队，等他长大了，怕不是要踏平了北元？！ 震惊过后便是狂喜。 大明皇太孙啊！ 只要他们能挟持住此人，危机顿解！ 乃儿不花刀尖指向朱雄英的方向高声喊道：“那人是大明的皇太孙！擒住此人，赏银万两，连升五级！” 听见乃儿不花的话后，原本以为必死无疑的北元骑兵登时跟打了鸡血一般朝着朱雄英冲了过去。 大明皇太孙啊，听起来就很重要。 就算挟持不了这人，临死之前拉他当垫背的也不亏。 羽林右卫这边听见乃儿不花的话后，则是神情凝重地护在了朱雄英周围。 “保护太孙！” “一个鞑子也不能放过来！” 羽林右卫这五千人加上火铳火炮，愣是发挥出了一万人的战斗力来。 朱雄英眼见被发现身份丝毫不慌，甚至他就是故意暴露的。 打了这么久也没发现乃儿不花的踪迹，他以身作饵，总算是把人给钓出来了。 朱雄英面容冷峻，一手持刀，一手拿着一把精巧的手枪。 任何想要靠近他的北元鞑子都死在了他的刀下。 子弹宝贵，他不会轻易动用，里面的十枚子弹是他为乃儿不花准备的。 朱雄英所在的战车很快就冲杀到了乃儿不花近前，他立于车上，一眼便见到一个眼神阴鸷瞪着他的北元人。 朱雄英嘴角隐秘地勾了勾，终于找到你了。 乃儿不花死死地看向朱雄英，此人长大后必定是北元的心腹大患，决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朱雄英也不像做什么扮猪吃老虎的事，见到乃儿不花的第一眼，他就将手枪对准了乃儿不花的心脏。 “嘭”的一声，枪声响起。 乃儿不花只觉左胸一痛，疼得他意识都恍惚一瞬，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 他没死！ 哈哈哈哈长生天保佑！ 他真正的心脏生在右边，天不亡他！ 乃儿不花踉跄一下随后举起手中弯刀大吼一声，就朝着朱雄英拼杀过去。 “他刚刚打完一枪还没填装弹药，二郎们，杀了他！” “杀！” 朱雄英看着还活着正叫嚣着要杀了他的乃儿不花挑了下眉，原来这人是右位心。 早知道直接打额头了，浪费他一颗子弹。 在乃儿不花捡回一条命喜悦的眼神里，朱雄英再度对他举起了枪，“嘭”的一声。 乃儿不花额头正中间出现一个血窟窿，他脸上的笑直接僵住，随即沉沉地到了下去。 临死前，乃儿不花不甘地想着，为何这人手中竟然有不用填装弹药就能连续使用的火铳？ 他心心念念的长生天，不再庇佑它虔诚的子民了吗？ 最终，乃儿不花死不瞑目般地倒在了地上，之后被战车碾压而过。 “太尉！” 乃儿不花的死出乎了亲兵们的意料，他们刚喊了一声，之后同样被朱雄英用枪干掉。 今日之前，或许只有一部分人知道朱雄英的名字。 但今日之后，亲自击毙乃儿不花的战绩将会随着朱雄英大明皇长孙之名响彻整个大明和北元疆域。 朱雄英命人砍断了乃儿不花的帅旗，同时亲手割下了他的头颅提在手中。 “乃儿不花已死！” 乃儿不花死了！ 听到这句话后，本就不愿再战的北元骑兵心理彻底被击溃。 于是，战场上的情形变为了羽林右卫单方面对北元鞑子的屠杀。 每个人的身上都都沾了血，有人砍得手都快麻木了。 死去的北元鞑子身上或许挨了数十刀都不止。 唯有鲜血，才能消灭羽林右卫心中的恨意。 没有人渴望战争，大多数人只想要平静地生活。 但既然敌人南下侵略，他们也只好举刀反击，以杀止杀！ 羽林右卫之人已经杀红了眼，根本不管什么投降不投降的，只要不是自己人举刀就砍。 北元骑兵受不了了，有人扔了刀转头就跑，其他人见到之后也同样扔刀就跑。 不过片刻，战场上还站着的只剩下了羽林右卫。 那些北元鞑子都已经成了羽林右卫刀下的亡魂。 杀到最后，众人已经分不清身上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朱雄英看着这些第一次作战就遇上如此激烈战事的羽林右卫，举手成拳高喊道：“将士们，今日大胜！我们报仇了！” “大胜！” “大胜！” “大哥，你看见了，小四给你报仇了！” “呜呜呜二哥，我们胜了！” “……” 所有人都对天嘶吼着，希望那些英魂可以看见，他们为他们报仇了！ 有人哭有人笑，众生百态，不过如是。 朱雄英只是静静看着，并未多说什么。 因为战场上的残酷厮杀，很多老兵卸甲之后都会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 身处古代，又没有心理治疗师，只能让他们自己慢慢疏解。 发泄过后，羽林右卫们都瘫倒在了地上，身体心理都涌起了深深的疲惫与空虚。 他们长途奔袭了许久，就接连打了两场异常激烈的战场。 如今才是真正的人疲马乏。 第197章 以身做诱饵！北元天光帝狂喜，这是拿回大都的希望！ 江煜撞了下傅让的肩膀，低声道：“为你二哥报了仇，怎么不见你开心？” 傅让那张总是戏谑笑着的脸难得沉寂下来，他扯了下嘴角，“就算报了仇，人也回不来了。” “现在我为二哥报了仇，若是我也死了，又是谁来为我报仇？” “只要战事不消，北元不灭，这样的事就永远不会停。” “我不想我以后的儿孙也再经历一遍这样的痛苦。” 傅让语气低沉，“我现在算是懂了老头子的感觉了，总想着自己要是能把仗给打完了就好了，这样后辈们就都能过上安定的生活。” 傅让一番话说得身边的江煜和其他羽林右卫都沉默下来。 是啊，如果以后能不打仗就好了！ 所有人都倒在地上看着黑蒙蒙的天，月亮并未出现，但并不影响他们开始思念远方的亲人。 正想着这些，忽然一粒晶莹的雪花落在了傅让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凉意。 他猛地坐起了身，惊讶道：“下雪了！” 闻言，周围的羽林右卫也都坐了起来，抬头去看天上飘落的雪花。 洁白、晶莹。 很快，雪逐渐下大了，纷纷扬扬，覆盖在荒漠之上，形成一层薄薄的雪，反射出些微的亮光来。 傅让这些人自幼都在南方长大，基本没见过几次雪，更何况这样大的雪，一个个都兴奋了起来。 “好大的雪啊！”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大的雪！” 国子监的书生更是吟起了的有关雪的诗，“白雪纷纷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风起，谢道韫不愧是魏晋第一才女。” 方才还沉郁着脸的傅让这会儿跟换了个人似的，抓起一团雪球就往江煜身上砸。 南方孩子哪打过雪仗啊？！ 所有人都撒欢一般地冲进雪里打起了雪仗，笑闹声不绝于耳。 甚至还有胆大的往朱雄英身上扔了团雪过去。 没错，还是傅让。 朱雄英正想着今晚这场大雪下得真是时候，那些逃走的北元鞑子肯定活不过明天。 猝不及防之下就被雪给砸了个满脸，等他看清罪魁祸首后，当即从战车上跳了下去，追着傅让去打。 朱雄英想着，自己还是孩子，打打雪仗怎么了？ 于是愉快地加入了这场狂欢中。 等到雪下的越来越大，朱雄英才命人原地扎营休息。 两场接连的战斗，尽管羽林右卫身上穿的都是精钢打造的甲胄，受伤的人不算多，可也有一百余人。 朱雄英知道羽林右卫的伤亡数已经非常非常低了，今日作战甚至一个人都未死。 不过他并不满意，因为现在这个时代只要受了伤就很可能被细菌感染，哪怕只是一个小伤，也能要了人的命。 所以朱雄英想，若是青霉素能研制成功就好了。 可惜，他在蓝家庄试验了几次都失败了。 休整一夜后，第二日天明。 傅让来问朱雄英之后他们该怎么做。 朱雄英今日起得很早，他眺望着北元汗廷所在之处，回过头问道：“傅让，你们怕死了？” 傅让挺直腰部斩钉截铁道：“不怕！” 羽林右卫这些人不管先前是怎么的顽劣浪荡，但就在他们选择加入羽林右卫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朱雄英面带笑意，“很好，你把人都叫来。” “是！” 很快，羽林右卫集结完毕。 朱雄英站在最前方，环顾着对面每一张脸，半晌后，他道：“你们不想让子孙后辈再打仗，我也不想。” “如今正有一良机可以毕功于一役，覆灭北元。” “那便是，以我为饵，将我只带着五千人马进入大漠的消息传进所有鞑子的耳朵里，将那些鞑子都引过来。” 听到朱雄英的话后，羽林右卫们都瞪大了眼睛。 朱雄英挥手制止了想要劝告他的人，接着说道：“我知道这样很冒险，我可能会死，你们也可能会死。” “但只要此计成功，我大明必能全歼北元鞑子。” “所以，你们怕了吗？” “不怕！” “好，那就随我一起，成就这大业！” 朱雄英翻身上马，开始顺着马蹄的痕迹，挨个去找北元部落，务必要把自己来到大漠的消息传出去。 …… 北元汗廷。 天光帝正在看一份下面部落传递过来的大明皇太孙击毙乃儿不花的战报。 他拿着战报的手都有些激动地颤抖起来。 大明皇帝最看重的那位皇太孙居然出关到大漠来了？！ 并且只带了五千兵马！ 还脱离了大部队，已经深入大漠！ 自乃儿不花身死后，这位皇太孙就跟疯了一般，疯狂挑衅沿途遇到的部落。 不等天光帝下令，周围的部落就已然出兵，意图抓获那位皇太孙。 尽管这很可能是大明那边的阴谋。 可这诱饵下的实在太诱人了！ 天光帝问道：“可确定此人真是大明皇太孙？” “确定无疑，而且他还是被册封过的皇太孙，板上钉钉的未来大明第三代天子！” 闻言，天光帝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此人的身份竟如此重要！ 那他北元只要能将这位皇太孙给擒获，完全可以威胁大明皇帝换任何东西！ 甚至要回燕京也不是问题。 那里可是曾经的大都！ 只要他能将大都拿到手，那光复大元之重任，说不定就要在他手中实现了！ 想来，用燕京来换这位皇太孙的命，大明皇帝不会不同意的。 “传朕旨意，命大漠各部落即刻出兵，铲除那队明军兵马！” “只要擒获此子，我大元光复有望！” 吉尔哈等部落首领纷纷跪地，“是！” 天光帝的心飞快跳动着，仿佛大光光复就在眼前，是他带领北元重新了往日的荣光！ 很快，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问道：“你们各部能出多少兵马？” 这话问的在场之人一怔，简单商量下后，看向天光帝回道：“可汗，我等部落各出兵五万可否？” “不行！每部出兵十万！” 吉尔哈皱起眉头，脸上带着苦笑，“可汗，我们上哪凑齐十万兵马啊？” “朕不管，把在草原上放牧的人都抓来，也得凑足十万！” “大明既然拿皇太孙作饵，后面必定会出兵，兵力也不会少，我们一定要在大明打过来之前擒获此子。” “朕以长生天的名义保证，只要此战胜利，我们迟早能回中原放牧！” 第198章 老朱：陪大孙打一场国战！ 中原。 一直是北元人心向往之的对象。 毕竟他们蒙元曾经入主过中原。 只可惜，他们这些人也只沾上了蒙元帝国最后的一丝荣光。 因此听见天光帝的话后，所有人都激动起来，“臣等遵旨！” …… 应天，奉天殿。 朱元璋沉着脸坐在龙椅上，手中拿着朱雄英命人快马加鞭传回来的信。 “皇爷爷，孙儿知晓北元不灭，两国战事不休，愿以身作饵，诱敌而出，以便北伐大军可以将其尽数将灭，此去前途未卜，或许身死异国，可若胜了，保我大明二十年不遭战乱之苦。惟愿昭昭日月永在，大明江山永存！不孝孙朱雄英敬上。” 读完这封绝笔信，朱元璋已然双目赤红，眼泛泪光，万千话语都哽在喉咙处说不出口。 他将这封信交给冯贵，让他传到殿下诸臣手中。 随后闭上了眼平复心情。 等众臣都读过这封信后小声议论起来，朱元璋睁开双眼，眼里尤带血丝。 他沙哑着声音问道：“咱大明有多少将士在？” 众臣对视一眼，李善长上前一步回道：“回皇上，我大明共一十四行省并直隶兵士一百余万。” “如今能调动的，有多少兵马？” “大概六十万。” 朱元璋沉吟许久，方才道：“将这六十万兵马都派去北边。” 此言一出，众臣纷纷惊愕地看向朱元璋。 六十万兵马全部北上？！ 这是倾一国之力去和北元进行最后一战啊？！ 可这样一来，除去一些充数的人，大明内部就只剩下约二十万人留守。 听起来不少，可这二十万分散在全国各地担任宫禁、海防以及卫戍之责。 能被留下的肯定都是一些老弱病残。 剩余的精兵定然会被派去北上。 足足六十万兵马啊！ 李善长完全不敢算这得需要筹备多少粮食、武器出来。 简直是天文数字！ 于是，当即有人提出异议，“皇上，太孙以身做饵实属臣等敬佩，可要打起倾国之战还需三思啊！” “三思个屁！咱大孙都以身作饵去引诱鞑子了，你让咱怎么坐得住！这仗，必须打！还要大胜！” “咱就不信了，当初能把那些狗日的鞑子撵出中原，如今还灭不了他们！” 说话的臣子羞愧退了下去。 李善长拱手道：“皇上，若是如此抽调兵力，我大明内部必然空虚……” 朱元璋沉着一张脸，“空虚？咱一人就可当十万雄兵！有咱在这守着，咱看谁敢妄来！” 朱元璋起身，“噌”的一下抽出了身后的龙泉剑，剑光四溢下，朱元璋眸光越发犀利。 “标儿，咱将那六十万兵马交给你，你带着他们把咱大孙给安安全全地带回宫，打出一个盛世太平来！” “是！儿臣必不负所托。” 朱标郑重地接过了朱元璋递过来的龙泉剑。 “傅友德、沐英、耿炳文……听令！” “咱命尔等为副将，协助太子，踏平北元，不得有误！” “臣等遵旨！” 李善长在下方欲言又止，朱元璋见到后问道：“善长，咱只问你一个问题，这六十万兵马北上，还缺什么东西？” 李善长视线扫过江齐昌等御史言官，这些人素来最爱上奏弹劾，如今却是不发一言。 不过是因为他们的儿孙也在羽林右卫中。 这些人甘心为大明搏出一个万世太平来，他们怎好出言反对。 沉默良久，李善长拱手道：“回皇上，六十万兵马，粮草、银钱、武器都缺的紧……” 朱元璋一拍御案，朗声道：“国库的银子你都取走，另外，自今日始，宫中所有人节衣少食，省下的东西都送去北边！” 李善长闻言为难道：“皇上，即便是如此，也不够……” 六十万兵马啊，任何一项用度都是天大一笔数字。 朱元璋此时也沉下了脸，思索着该怎么筹备军用。 正在这时，一直低头不语的江齐昌这会儿上前一步，“皇上，老臣愿拿出全部家产两千两银子，赠予北伐大军。” 听闻此言，殿内的文武大臣一个个争先恐后起来，“皇上，微臣家中有五百亩薄田，五百两银子，任由朝廷取用。” “还有老臣，只要北伐大军用得上的，尽管拿走！” “……” 叫的最大声的竟然是那群文官。 毕竟，他们不止是为了身处羽林右卫中的儿孙，更是为了踏平北元这一弘大理想。 此乃汉唐未竞之功业啊！ 如若在他们手中办成，何愁不名传千古、流芳百世？！ “皇上，缺的那些粮草武器，只要我们有的都拿出来！太孙和那些孩子可是将生死都置之度外了，咱们这些老骨头自然不能拖后腿！” “臣真是恨不得亲临战场，多杀一个鞑子，太孙他们就能安全一分。” “是啊……” 朱元璋看着下首众志成城万众一心的臣子们满意地笑了笑，随即又沉下了脸。 “咱们已经打了那么多年的仗，不怕这一次！咱要让这洪武一朝之后，再无北元！” “善长，你把咱的话都写在告示上，让底下的百姓都好好看看。” “大孙说得对，昭昭日月永在，大明江山永存！” “臣遵命！” 散朝之后，一众文臣聚在一起商量议事。 “咱们上不了战场，也得为他们做些什么啊。” “江大人，您文辞犀利，将太孙之言写成稿件投到《大明民报》吧，让那些百姓都知道知道此事。” “好！” “那我们不如去街上募捐，想来百姓们也是愿意支持北伐大军的？” “一起一起……” 应天街头，众多文臣的身影出现在大街小巷内。 与此同时，朱雄英与羽林右卫的英雄事迹也随之传扬开来，传进了应天府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太孙大义啊！竟愿以身作饵引诱鞑子，老夫佩服，愿献白银千两支援北伐大军。” “这些该死的鞑子，十几年前把他们撵走过一次，这一次一定能把他们全都灭掉！” “大人，这是民妇家中新收的菜，送给那些军爷吃吧！” “大人，咱这铜板不多，但也是一份喜意，还请您收下！” “老子豁出去了，只要北元能被灭，就算把家产都捐出去都行！” “……” 第199章 大孙的目标，狼居胥山！ 短短时间内，应天府内就收集到了大批的捐赠银两、粮食以及各种吃用。 并且，还有源源不断地物资被送过来。 要说大明疆域内，最熟悉朱雄英的当属应天府。 在天花爆发之时，研制出了牛痘挽救了一城人的性命。 现在又身先士卒，冲杀在了北伐的最前面。 如此有勇有谋之人，等他继位之后，肯定会是一个好皇帝！ 所以，应天百姓们都愿意为了他出钱出力。 奉天殿内。 一封封加急军报传来。 湖广、四川、岭南、河南……闽浙等地军队皆已北上。 朱元璋脸上一直带着忧心忡忡的表情，难以舒展开。 这是切切实实地倾国之战啊！ 大孙，咱希望大明能大胜，你也能平平安安地回来。 …… 大明举全国之力对战北元，规模之大，足以被载入史册。 从岭南到辽东，六十万明军都在夜以继日地奔赴燕京。 他们都知道这一战意味着什么。 想要后辈子孙再不用上战场、边疆之地再不被鞑子所扰，这一战就必须打！ 圣旨一出，直隶与十四省的百姓都动了起来。 那些走在田间地头和老农没什么区别的军户们，望着北元的方向，重新拿起了箱子里已经快要生锈的武器甲胄。 临走前，他们看着自家年纪尚小的孩子，笑道：“儿子，爹是去给你争太平了。” “等爹回来之后，你们就不用打仗了。” 大明建国不过十五年，被蒙元肆虐过的中原大地至今未得到彻底的休养生息。 因此，这些经历过战乱的人们，都很向往安定与和平。 但和平从来不是从天而降的。 需要一代代人去拼杀，只要将敌人杀尽杀怕，和平才会到来。 古老的东方巨龙，这一次，再度睁开了眼睛，准备将他的敌人撕个粉碎。 大明调动兵马北上时，北元这边同样没歇着。 各部已按照天光帝的命令，各自凑齐了十万兵马围堵朱雄英。 但说是十万兵马，其实里面真正能打仗的也就两三万人。 甚至还有一些小部落，根本不想打，因此积极性也不高。 最重要的是，抓住朱雄英后，收益最多的是天光帝，他们这些人很可能都是炮灰。 因此大家都在保存实力。 这就导致朱雄英领着羽林右卫已经深入草原千里，居然还能跟后方的大明军队联系上。 傅让摸着头看不明白这些北元鞑子的想法，“太孙，这些鞑子好像对围杀我们不怎么上心啊？” 朱雄英淡淡一笑，他明白那些鞑子的想法，也明白先前的计划恐怕不能再用了。 他拿出了扫荡北元部落得到的草原地图，视线落在了一处小点上。 “我们去这里。” 傅让好奇地看过去，“达尔霍特？这是什么地方？” 傅让不知道此处也是正常的，可以说大明很少有人知道这个部落。 但这个很容易被忽略的小部落，在后世却有着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号——铁木真的护陵军！ 铁木真，也就是成吉思汗，在蒙元人的心中一直占据着无比崇高的地位。 达尔霍特部落被赋予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使命——守护铁木真的皇陵。 因此，在蒙元南下占据中原时，达尔霍特也没有离开草原。 直至蒙元灭亡，大明建立，达尔霍特还能得到其他部落的供养。 从中便能看出，即便北元部落各有心思，可对待铁木真这位蒙元真正的英雄，依然保持着敬意。 甚至于，铁木真就代表着那可望不可及的长生天，是蒙元意志的化身。 朱雄英神色冷峻下来，与羽林右卫解释着达尔霍特的重要性，最后道：“我们先前的计划进行不下去了，转击达尔霍特！” “是！” 此时，羽林右卫等人再无疑惑。 朱雄英举刀高呼：“全体都有，向北出击，达尔霍特部落，隐匿在狼居胥山前！” 狼居胥山，在华夏古代一直是一个特殊的代名词。 封狼居胥也是古代武将最高荣誉的代名词。 他们若是也能打过狼居胥山去，岂不也算得上是封狼居胥？！ 想到这里，羽林右卫所有人的心情都激动了起来。 此事若成，定然名垂千古彪炳青史啊！ 哪个男人能拒绝封狼居胥这四个字呢？ “出发！” …… 距离代郡梁千里，正是狼居胥山所在。 达尔霍特部落就在山下不远处的一处地方隐居，至今已有八年。 达尔霍特人的祖先是忽必烈麾下的怯薛军，曾随着他威震欧亚大陆，名噪天下。 但蒙元建立大一统帝国后，他们的祖先并未选择留在中原，而是回到了大漠。 成为了成吉思汗的护陵军，这在他们心中是比入主中原还要神圣的事情。 唯有每一代达尔霍特人的首领才会知晓起辇谷的所在。 这是元帝赋予达尔霍特人的独一无二的荣耀。 达尔霍特人一生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护卫成吉思汗的陵寝，所以，并不受汗廷调动。 天上又下起了大雪，狼居胥山下已是一片冰原。 达尔霍特正悠闲地做着各自的事情，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明军会杀过来。 不过，他们不担心也是有缘由的。 因为这里修建了北元最坚固的城防，由忽必烈召集天下能工巧匠联手打造，为的就是不被外人扰了成吉思汗的安眠。 …… 占地广阔又金碧辉煌的营帐内。 此处是现今达尔霍特部落首领巴图温都苏的营帐，他手中拿着酒杯，色眯眯看着乃儿不花送过来的几个中原女人。 “你们汉人都是生的细皮嫩肉的，看着就水灵。” “真可惜，乃儿不花那个蠢蛋竟然死在了一个八岁娃娃手里，不能再同本首领一起享用你们了……” 被掳来的几名中原女子眼中全无畏惧，只有对鞑子的愤恨。 “我大明北伐大军马上就要踏平北元，你们就等死吧！” 巴图温都苏曾自学过汉话，因此大概听懂了她的话，面色瞬间一沉，眼里透着阴鸷，走过去直接给了说话的女人两巴掌。 随即揪着她的头发毫不怜惜地将其拖到了营帐门口。 第200章 炮轰狼居胥山，攻灭达尔霍特部落 巴图温都苏指着外面的冰天雪地脸上带着癫狂的狞笑，“踏平北元？！” “你们大明那些怂兵遇到这种天气还进的来草原吗？是长生天的庇佑，我看他们早就迷失在大漠里，都被冻死了！” 巴图温都苏蹲下身，把手放在了女人小巧的下巴上，“本首领愿意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你愿意侍奉本首领，你的小命就保住了。” 那女人转头一口咬在了巴图温都苏的手上，对着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狠狠呸了一声，“做梦去吧死鞑子！” “皇上下过旨意，我大明女子决不可嫁于异族鞑子！” 巴图温都苏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脸上的笑容更加阴狠。 “很好，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那就让本首领看看你的骨头是不是像你的话一样硬！” 巴图温都苏抽出腰间短刀迅速将女人的手脚筋都挑断了，随后把她扔到了外面的雪地里，“不是想逃吗？本首领成全你！” 温热的鲜血不断从女人体内涌出，与外面的雪融在一起，很快冻成了鲜红的冰晶。 女人竭力忍耐着四肢传来的剧烈疼痛，试图往前爬去，但手脚筋都被挑断，她使不出一丝力气。 如今的狼居胥山下，气温已经低至零下二十几度。 女人呼吸间都是白气，但很快的，她的呼吸渐渐微弱下来，身体也逐渐失温，但她仍倔强地想要远离营帐。 雪依旧在下，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在女人身上。 终于，女人彻底没了声息。 临死前，她一直看向的是大明的方向。 巴图温都苏满意地看着已经成为一具尸体的女人，挥手让人把她丢去喂狼。 而女人惨死的这一幕，尽数被朱雄英和羽林右卫用望远镜看在眼里。 朱雄英紧咬牙关，暗恨他们来晚了一步，其余的羽林右卫脸上皆是愤然，恨不得冲过去杀死那些狗日的鞑子。 “营帐内还有我大明女子，等到晚上天黑，傅让你带人把她们先救出来，其余人再进攻。” 傅让沉声应下，“是。” 方才那一幕让所有羽林右卫的心都颇受煎熬，同时也更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他们现在做的，就是避免日后再出现此事！ 天，很快黑了下来。 夜幕降临后，傅让带着一队人摸进了巴图温都苏的营帐，而被掳掠来的中原女人都被关在笼子里。 营救很顺利。 巴图温都苏太过自信了，甚至没在外面安排守卫，大概他也没想到真的会有明军来攻打达尔霍特部落吧。 等到傅让带着被救出来的女人回到羽林右卫营地后，朱雄英吹响了短哨，“开炮！” 于是，在这片静谧的夜色之下，一百门火炮对着达尔霍特的营地飞射而去。 “轰轰轰！” 营地内燃起冲天火光，血肉被炸碎，一时间，整个营地都乱了起来。 巴图温都苏在睡梦中被炸醒，醒来便发现有明军在攻击营地，一时间大惊失色。 “明军打来了！” “保护首领！” “这些明军是长了千里眼吗？怎么打得这么准！” 刚说完这句话，一枚火炮就砸进了巴图温都苏的营帐内，身侧的亲兵忙用身体挡在他的前面，被炸得哇哇叫唤起来。 巴图温都苏大难逃生，他忙从被炸成废墟的营帐内爬了出去，发现营地的情况已经十分糟糕。 正在此时，火炮停歇。 羽林右卫驾驶着战车冲进了达尔霍特的营地内。 这座百年来都未经受过战争洗礼的草原净土，终于在今日，被火炮轰开了大门。 而忽必烈让工匠修建的防御工事，在火炮面前，如同纸张一般易碎。 “该死的明军！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还在这样的大雪天来进攻？！” 巴图温都苏陷入癫狂一般地声嘶力竭怒吼着，可惜，无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其余的达尔霍特人都在忙着逃生。 巴图温都苏吼了半天才发现，他手下已经没有能用的兵了。 眼看着一些达尔霍特人朝着冰原里逃去，朱雄英微微眯了眯眼。 “其余人能放则放，但达尔霍特如今的首领一定要拿下！” “是！” 白日里巴图温都苏对女人的那番折辱，让羽林右卫深深地将他的脸记在了脑海里。 因此，即便在这样混乱的场合下。 羽林右卫依然准确找到了巴图温都苏的位置，驾驶战车就冲了过去。 敢拦路的达尔霍特人全都被战车上的人一刀砍死。 眼见着不断喷溅的鲜血与落地的尸体。 巴图温都苏眼里都是震撼。 这些在他印象中和绵羊一样温顺的汉人，何时竟变得这样凶残？！ 零下二十几度的天气，这些汉人怎么这么快就适应了如此严寒，甚至还能在这样的天气下作战？！ 他们难道不怕冷吗？ 短暂的愣怔之后，巴图温都苏已经惊觉他们无路可逃，他记起了他们家族世代的使命，拿起弯刀就要自刎。 然而，就在他将刀放在脖颈处欲要动手之时，手腕便被不知何处打来的铅弹打穿。 “啊——” 巴图温都苏痛呼一声，手中弯刀“叮”的一声落在地上。 他捂着受伤的手目眦欲裂，正要咬牙自尽却已经被赶来的羽林右卫给卸掉了下巴，按在地上不容动弹。 看着缓步而来的朱雄英，巴图温都苏目露凶光用力挣扎着，“唔唔唔唔唔……” 朱雄英目光讥诮，并未和巴图温都苏说什么，转而看向了傅让，“把他吊起来，让达尔霍特人都看看。” “是！” 傅让走过去狠甩了巴图温都苏一耳光，又趁机踹了几脚，这才让人把他挂了起来。 见到巴图温都苏被生擒后，本就被火炮轰怕了的达尔霍特人这会儿更没了抵抗的斗志，一个个扔了刀就要跑。 但在临走前，有几人拉弓搭箭，欲要射杀巴图温都苏。 被朱雄英发现后，拿刀砍断了吊在他身上的绳子。 眼见没得手，剩余的达尔霍特人也没再动手，直接撤走了。 傅让有些摸不着头脑，“太孙，您还救他做什么？让他们自相残杀呗！” 朱雄英淡淡地瞥了一眼，“因为只有此人才知道铁木真的陵寝在何处。” 第201章 群臣震动！皇上，太孙打到狼居胥山了！ 终于能说话的巴图温都苏冷笑一声，“该死的大明人，你们别想从我这里知道任何有关陵寝的消息！” 朱雄英眼中尽是不屑，“我本也不想知道。” “铁木真确实是一代天骄，可他已经死了一百年了，我对死人的东西不感兴趣。” 盛怒中的巴图温都苏仿佛被泼了盆冷水一般愣住了。 那他是想做什么？ 不止是他，傅让等一众羽林左卫也没搞明白朱雄英的用意。 朱雄英轻笑一声，“你被我部生擒的消息有那么多人看到，你猜他们逃出去后会不会告诉别的北元人？” “尽管你宁死也不愿说出铁木真陵寝的下落，可又有谁知道呢？” “北元人会相信你的忠诚吗？” “今夜之后，我和我的部下会藏进深山，确保不会任何一个北元人知晓。” “找不见我，也找不到你，你觉得天光帝会不会觉得你已经叛变了？” 闻言，巴图温都苏面露惊惧，像看魔鬼一般地看向朱雄英。 他说的没错，他根本不需要真的知道成吉思汗陵寝的下落。 他只要让天光帝和其余的北元人相信他得到了成吉思汗陵寝下落这件事就够了。 巴图温都苏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此刻他恍然想起了朱雄英深入大漠的目的。 他就是要让北元各部落聚到一起，而后引明军过来尽数围歼！ 在这样零下的天气里，巴图温都苏被自己的猜测惊出了一身的汗来。 但观朱雄英的神色，巴图温都苏知道，他就是打算这么做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巴图温都苏破口大骂。 “无耻！狡诈！” “你们大明人如此下作，死后会下地狱的！” 朱雄英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论起卑鄙下作，还是你们北元人更胜一筹。” “好好招呼他，不留下痕迹就行。” 这些年死在巴图温都苏手上的汉人女子不知有多少，这样的人死了才该下十八层地狱。 “是！” 傅让他们早就想动手了，因此一个个动起手来格外卖力。 巴图温都苏的惨叫声嚎了半夜才渐渐停息。 最后，被救下的几个中原女人一人一把刀狠狠插进了巴图温都苏的胸膛，还热着的血溅在她们脸上。 这几个女人像是解除了枷锁一般终于痛哭起来。 而巴图温都苏的尸体则是被扔到了最隐秘的冰原身处，大雪覆盖下，了无踪迹。 朱雄英等人之后要遁入深山，不适合带上那几个女人，可让她们留在营地内同样不合适。 只能派出几个受了轻伤的羽林右卫护送她们去和后方的北伐大军接头。 女人们千恩万谢，她们没想到真的有明军如神兵天降一般解救了她们。 第二日，一直骚扰着沿途北元部落的羽林右卫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大漠上再没出现过他们的踪影。 朱雄英和羽林右卫带着达尔霍特部圈养的大量牛羊钻进了群山之中。 这些肉食和他们所带的粮草，足够他们隐匿半年都不成问题。 天光帝麾下八万精锐顺着朱雄英留下的踪迹足足找寻了十日，却还是没发现那些明军的下落。 天光帝颇为奇怪，不明白那些明军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很快，他知道了答案。 吉尔哈带着一名逃出来的达尔霍特人来向天光帝禀报，“皇上，出大事了！” 天光帝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发生何事了？” 吉尔哈低着头道：“皇上，大明皇太孙带着手下兵马夜袭了达尔霍特部，并擒获了巴图温都苏……” “什么？！” 天光帝猛地起了身，死死盯向了那名达尔霍特人，“他说的是真的？巴图温都苏被生擒了？” “是……” “废物！！” 天光帝猛地砸了一个杯子，气急败坏地大骂道：“巴图温都苏这个废物！” 旋即，他又想到大明皇太孙生擒巴图温都苏的目的，急切道：“还不快去太祖陵寝察看！若是被大明人给盗了怎么办？！” 吉尔哈提醒道：“皇上，我们也不知太祖陵寝所在何处。” 提起这事，天光帝更怒了，他在心里把巴图温都苏这个废物给骂了千百遍还不解气。 “那就去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位皇太孙给朕找到！太祖陵寝绝不容有失！” “是！” 铁木真以凡人之身可比肩蒙元人心中的神灵。 但朱雄英竟然敢带着手下兵马去盗太祖陵寝。 这是亵渎神灵！ 无法容忍！ 原本一点都不积极的北元其他部落知道此事后当即振奋了起来，忙率领部下往狼居胥山方向移动。 …… 狼居胥山不单单是几百年来武将们心里建功立业的标杆。 同时也是北元各部心里的圣山。 那是因为，狼居胥山下发源着一条河流——斡难河。 大约百年前，斡难河畔出现了一个几乎改写世界历史的人物。 那就是铁木真。 之后几十年，铁木真的后人忽必烈也在此处登基称帝，随后进军中原。 这里是整个草原所有部落心里的圣地，是一切信念的发源地。 狼居胥山，与南方的山岳不同，山上没有郁郁葱葱、四季如春的景象，荒凉的看不到一棵树。 在层层积雪的映衬下。 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幸好此处群山围绕，倒是成了羽林右卫不错的藏身之处。 可羽林右卫的战车，必须要重新拆解了。 藏身山野之间的羽林右卫还不清楚他们捣毁达尔霍特部导致了怎样的连锁反应。 狼居胥山外。 已经完全乱了套了。 …… 奉天殿内。 几个大臣震惊的盯着面前的军报。 “皇上，太孙……太孙殿下，已经上了狼居胥山，打到斡难河去了！” “从贞观三年以后，李药师封狼居胥，这可都快一千年了！” 奉天殿内，群臣哗然。 朱元璋也不由得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咱大孙已经到了狼居胥山了！” “没错，皇上，太孙殿下确实做到了！” 霎时之间，奉天殿内所有的大臣们也都如梦初醒。 “不愧是咱大明的太孙殿下！” “我家孩子也跟着太孙殿下打去狼居胥山了？好啊！好啊！” “这群孩子真是出息了！” “……” 第202章 北元祖坟被刨了？羽林右卫开拔捕鱼儿海！ 众所周知，从大唐李靖将军封狼居胥以后，已经有八百多年不再有人能打到狼居胥山了。 过了许久，李善长方开口道：“皇上，太孙还突袭了达尔霍特部。” 朱元璋闻言眉心微蹙。 “达尔霍特部？咱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部落？” 李善长轻声道：“皇上，达尔霍特部，乃是元太祖铁木真的护陵军！” 朱元璋瞬间便明白了朱雄英这是做了什么。 同时朱元璋也知道了羽林右卫此刻面临的处境有多么危险。 奉天殿内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朱雄英这是打算引诱北元和羽林右卫决一死战啊！ 现在朱雄英说不定已经开始刨北元的祖坟了！ 反应过来的朱元璋赶紧问道：“太子现在到哪儿了？” “回皇上，太子殿下已经到燕京了，但各路兵马还未到齐。” “赶紧的，拿咱的金牌令箭，命标儿加快速度！立刻动身支援大孙！” “是！” “要最快的速度！最好的兵马！必须要把羽林右卫的孩子们，都平平安安的给咱带回来！” “是！” 朱元璋重新看向眼前的地图以后。 心里少有的升起了一丝恐惧。 斡难河以北！ 甚至连地图上都没有记载。 如今哪怕是蓝玉，也应当是不晓得羽林右卫已经到了何处了吧。 …… 知道朱雄英突袭了达尔霍特部以后。 朱棣再也坐不住了，领着十二万北伐军风风火火的冲进了戈壁之中。 只是这一回，朱棣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这草原上的诡异。 这并不是朱棣头一回北上。 可是朱棣之前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草原。 因为前几次，无论朱棣多么深入，总还是会或多或少看见几个小部落，不顾危险跑到南面来给战马喂草。 一看见明军，那些小部落或是直接投降，或是赶紧逃离。 可是这一回。 别说看见小部落了。 哪怕是一个牧民的影子都没看见。 那些牧民都到哪去了？ 想到此处，朱棣心里忍不住升腾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莫不是连这些个小部落也去围杀羽林右卫了？ 另一头的草原各部。 情况也根本没有好多少。 但凡羽林右卫一天没找到。 天光帝便一日睡不踏实。 狼居胥山附近，此时已经聚集了将近二十万北元的军队。 身为北元可汗，天光帝已然把自己的底牌全部亮出来了。 仔仔细细的搜寻。 可面对这连绵起伏的山岳。 二十万人，似乎也只不过是海底捞针罢了。 正在此时。 斡难河的北面，也就是狼居胥山的另一侧。 羽林右卫再次露面。 获悉了这一消息的草原各部瞬间淡定不下来了。 几乎所有的斥候都瞧见了。 那羽林右卫的战车上，分明载着无数北元皇室的东西。 还有许许多多宋代的官瓷也在其中。 还有的斥候，甚至在地上找到了汝窑残片。 天光帝更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朱雄英肯定找到太祖的陵寝了！ 盯着拿到自己眼前的汝窑残片。 天光帝瞬间泣不成声。 “儿臣无用啊！” “嘭！”一声，天光帝对着狼居胥山跪了下去。 草原的神竟被一个小娃娃侮辱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满腔怒火。 不等天光帝下令。 各部就已经向羽林右卫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天光帝也迅速下令。 “给朕追，这群汉人要去哪？” “回陛下，是捕鱼儿海！” “什么？” 天光帝的面色瞬间冷峻下来，恶狠狠道：“侮辱太祖陵寝还想离开，要是让这群混蛋逃回去，我们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如今的天光帝和草原各部，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二十万兵马立即朝着捕鱼儿海的方向进发。 燕京城外。 太子朱标身披战甲，傅友德、冯胜、沐英等人均紧随其后。 即便是傅友德他们，也是第一次见端庄自持的太子身上显示出这样的戾气。 毕竟是朱元璋的儿子啊！ “各位将士，今天奔赴而来，皆是为了同一个目标，就是让我们的后世，不再经受战乱之苦！” “不灭北元，誓不回朝！” “大明万岁，大明万岁！” “启程！” 二十多万明军被鼓舞的热血沸腾。 “杀！！” 短短三天内。 已经有近五十万大军从北平、大同、延绥三处越过长城。 近百年来，草原上从未这样热闹过。 …… 自打羽林右卫又出现之后。 追在屁股后面的各种骑兵也越来越多起来。 傅让有好几回都已经可以看见追在后面的鞑子们那癫狂的神情了。 “这群鞑子怎么回事儿，这一个个的像疯了似的！” 江煜有些玩味的开口道：“这还用问？你都把人祖坟扒了，要是你，你追的比他们还紧。” 傅让顿时有些无语。 “我又没真扒他祖坟！” “他们哪知道？你瞧瞧咱太孙手里的那些东西，不就是特意拱火吗？” 那些物件，其实很多都是从达尔霍特部搜罗出来的。 里面很多东西都是忽必烈赏给达尔霍特部先祖木华黎的御用之物。 那群人当然觉得是朱雄英确实已经找到铁木真的陵寝了。 “好好驾车吧，咱们待在车上还能好受些，那帮人骑马，怕是脸都要冻僵了！” “嘿嘿嘿，驾！” 刺骨的寒风不停的呼啸。 正在这时。 朱雄英突然发现远处似乎可以隐隐约约看见一些建造了一半的宫殿，以及一些能看出些痕迹的城墙。 此处便是捕鱼儿海了！ 傅让驾车靠近朱雄英的车驾。 扬声喊道：“太孙！咱们这是跑到鞑子老巢来了！前面少说也有几万鞑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朱雄英回道：“瞧见前面的湖心岛没？那块便是我们的营地了！” “什么？” “太孙，可这……这整个湖都冻住了，咱们上岛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朱雄英恨铁不成钢的对着傅让说道：“动动脑子，咱们过去了，将冰面破开不就行了吗！” 傅让似乎仍有些不能理解，挠头道。 “太孙，那得用多少火药呀！” 朱雄英正要开口解释，却迎面被灌了一口寒风。 叹了口气道：“按命令行事！” “是！” 第203章 排队枪毙 朱雄英等人驾驶的可是战车，自然可以冲过去。 等破开冰面，冰层肯定会变薄，而且北元几乎都是骑兵，几万匹战马同时登上这冰面，再加上羽林右卫的火药攻势。 这冰面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羽林右卫迅速登上了贝尔湖的湖心岛。 刚到了岛上。 朱雄英马上从战车上下来。 “快！先卸引重炮下来，对着冰面来上几炮！” “其他人迅速拆解马车，修筑防御！” “是！” 羽林右卫所有将士立即分头行动。 正在这时。 突然有人大喊一声：“鞑子们过来了！” 声音未落。 炮弹瞬间打出。 吉尔哈此时正亲自带领瓦剌部的精锐来到了湖面上。 正在此时。 吉尔哈似乎听到身下传来了一声脆响。 “坏了！” 这声音并不陌生，瞬间让沉浸在怒火中的吉尔哈反应过来。 冰裂了！ 未等吉尔哈开口。 接连几声“噗通！”声传来。 已经有数名瓦剌骑兵掉进了冰湖之中！ “都给我镇静！不可乱动！” 吉尔哈连忙训斥起来。 在冰面上行军，最忌讳的就是慌乱。 可面对明军投射而来的炮弹，吉尔哈根本没有撤退的机会。 不间断的炮弹，毫不留情的向瓦剌士兵砸去。 本来就不敢乱动的瓦剌士兵瞬间便不再冷静，慌乱起来。 湖面上的瓦剌士兵越发慌乱。 脆响声伴随着落水声在湖面上越来越多。 傅让在湖心岛上看的开心不已。 “继续打，哈哈哈哈！淹死这帮臭鞑子！” 没过多久，甚至吉尔哈脚下的冰面也未能幸免。 吉尔哈瞬间跌进零下二十几度的冷水里。 整个人差点直接交代在冰冷的湖水之中。 在岸上的天光帝脸色也不禁沉了下去。 “这湖面上如今最多可以过几个人？” “回陛下，怕是最多只能过不到两千人！” “两千就两千！人员不可间断，就算是拖，也要把那群明军拖死！” “可……” “若有违令者！杀！” 天光帝自己也亲自带上一队人马向着湖心岛方向而去。 草原各部此时已经将捕鱼儿海周围都围了起来。 在天光帝看来。 羽林右卫如今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多久了。 因此，大量由各部盟组成的骑兵，气势汹汹的向着湖心岛的方向而去。 可此时。 在他们面前的。 却是由拆解好的战车搭建的防御要塞。 羽林右卫还往要塞上泼上了水，被刺骨的寒风一吹，水瞬间变成了坚固的冰墙。 数不清的北元骑兵在这要塞之前碰了壁。 此刻，天光帝也同样带兵来到了湖心岛周围。 可是此时，天光帝眼前的明军竟分成了三部分，第一部分蹲在地上。 “这群明军这是疯了？” 未待天光帝想明白。 一阵硝烟瞬间在岛上升腾起来。 “嘭！” “嘭！” “……” 第一轮火铳发完。 立即又是第二轮、第三轮…… 天光帝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 “世上怎会有这般火器？！” “……” 一颗颗铅弹向着天光帝的方向打来，天光帝左支右拙地躲闪，好几回险些跌进冰水中。 几个近卫声嘶力竭地喊着“陛下”，好不容易才将天光帝从冰面上拉了回来。 “胆小鬼，全是贪生怕死的东西！朕还可以杀敌！都给朕松开！” 差点被冻死的吉尔哈被士兵救起来后。 就被人送到了天光帝跟前。 “陛下……我……我们已经到这儿了，必定不能叫明军这么容易就逃走的！” “只要……只要在等上月余，北风刮起来了，冰层再厚上三尺左右，我大军便可横渡湖面，将他们一网打尽！” “重振我大元！” 吉尔哈说的在理。 待到下一次寒潮来临之际。 贝尔湖就会再次结起厚厚的冰层。 那时，羽林右卫将再无计可施。 可是很显然不管是天光帝还是吉尔哈似乎都忘记了还有北伐大军这件事。 而此刻的戈壁之上。 七十二万明军已经顺利会师。 整个队伍浩浩荡荡一眼望去似乎看不到尽头。 他们要面对的，从一开始就不止一个羽林右卫。 是整个大明军队！ 湖心岛中。 因为四周冰层的土崩瓦解，附近的北元军队也慢慢停歇了。 “鞑子的攻势停了！” “嘿嘿嘿！爷就乐意看这帮狗日的鞑子看不惯爷又干不掉爷的感觉！” “加紧巩固防御，这湖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冻上了！” “好嘞……” 羽林右卫的将士们不清楚这冰面什么时候会再次冻上。 此刻，哪怕是朱雄英，能做的也只有在岛上默默祈祷。 幸好这湖心岛长了几棵大树，倒是可以为他们提供柴火生火取暖。 如今的羽林右卫，手里的火药已经所剩无几。 朱雄英看着身侧的十几个木箱，眉心似有解不开的愁绪。 这是他给北元鞑子预备的最后一个大礼。 要是朝廷的援兵再不抵达。 朱雄英就只能拿这些炮弹来搏一把了。 幸好如今的天气，并没有冷到足以迅速冻结湖面的地步。 羽林右卫仍然有几天的时间可供等待。 …… 捕鱼儿海南岸。 蓝玉带着三千骑兵，刚刚疾驰到捕鱼儿海。 便听见远处的炮火声偃旗息鼓了。 见状，蓝玉整个人有些怔楞。 “主帅！这……这炮声怎么没了？鞑子也不继续上岛了！” 一个斥候的声音急切的说道。 蓝玉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 四周的将士们也不由得红了眼睛。 “胡说！咱甥孙福大命大！炮声怎么可能停！” 北元五十万人追击三千人已经将近两个月了。 就算羽林右卫再厉害，损伤殆尽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看着远处的北元阵地。 “王弼！” “末将在！” 后方一位身背双刀的将领驾马上前，对着蓝玉大声回应道。 蓝玉抬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杀！给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杀！告诉燕王这是太孙殿下拼命为大明万民挣来的一切，捕鱼儿海要是活着出去一个鞑子，我等都无颜面面对大明百姓！” “是！” “杀啊！” 到了这个时候。 明军也不屑于藏匿行踪了，三千人瞬息之间便向着天光帝的方位冲杀过去。 第204章 朱棣驰援，五十万北元大军沉戈待旦！血战开始！ 很多北元骑兵，可是刚刚从冰冷刺骨的湖水中侥幸逃生的。 他们压根没有想到刚刚脱险，竟然又有明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要与他们厮杀。 等他们瞧见怒气冲冲的攻入自家营地的蓝家军时。 几乎所有北元兵马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 现在的蓝玉，仿佛刚刚被放出笼子的野兽，锐利的目光紧紧锁定着自己目光所及的所有瓦剌骑兵。 手中的钢锏所过之处，瓦剌骑兵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横空出现的明军，让瓦剌的阵地瞬间乱了套。 等到半个时辰之后，已经想要仓皇逃窜的吉尔哈这才猛然发现。 这些将自己营地搅得天翻地覆的明军。 竟只有区区三千人！ “可恶！这简直就是笑话！我瓦剌六万大军，竟连区区三千人都阻挡不了？” 此事若是传了出去。 他们瓦剌怕是要沦为整个草原的笑柄了！ 缓过神来的吉尔哈立即就领着自己的亲兵向蓝玉的方向冲杀过去。 可是在吉尔哈看清在自己营地中奋力冲杀的蓝玉时不禁大吃一惊。 这群明军莫不是疯了？ 这是此刻吉尔哈心里最先冒出来的念头。 而此刻的天光帝也正杀得红了眼。 看着冲进瓦剌军营中的蓝玉，特别是知道了蓝玉只带了三千人后。 瞬间怒火翻涌。 “三千人！区区三千人！明军是不是觉得，单单靠这三千个人，就能灭了我大元！？” “岛上的明军我们暂时奈何不得，可这三千人，必须叫他们把命都留在这！” “是！” 在捕鱼儿海受了一肚子气的北元各部盟。 瞬间就把所有的矛头都对向了蓝玉这三千精骑。 哈剌章看着远处的蓝玉。 眼里的愤怒几乎要喷涌而出。 哈剌章的手下，是北元仅存的一支军队。 在此之前，他们的首领叫王保保！ 尽管没有羽林右卫那般令人震惊，可蓝玉这三千精骑也是大明军队中数一数二的精锐。 而此刻蓝玉带领的这三千个人。 已然陷入了十余万北元兵马的包围之中。 甚至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给蓝玉剩下。 就算蓝家军有再强悍的战力。 也没办法承受住如此大的消耗。 不过是短短几个时辰。 蓝玉的手下，就已经折损了几百人。 在重重包围之内，蓝玉声嘶力竭喊道：“燕王呢？燕王的兵马为何迟迟未到！” “回大将军，燕王大军距离此处应该不足不到三十里了！” “那就给我杀！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此刻的蓝玉颇有些疯狂的架势。 整个瓦剌营地，到处都飘散着浓郁的血腥气。 三千蓝家军似乎是刚从血海里爬上来一样。 哪怕是哈剌章瞧着眼前的这景象也不由得有些震惊不已。 伤亡已经这般惨重。 蓝家军居然丝毫看不出畏惧和溃败的样子。 这群明军难道真的这般不惧生死吗？ 哈剌章这辈子也不会明白。 他们，是为整个大明而战的。 是为了后世子孙而战的。 所以他们不惧生死。 也可以说，他们本来就是来找死的。 他们甘愿自己死在他乡。 也不想自己的后辈继续承受战乱之苦了。 这便是华夏之所以可以传承数千年的最重要原因！ “哼！天杀的鞑子们，你爷爷还拿得动刀呢！” “他奶奶的，就是这天太冷了！” “冷算啥事儿，多砍几个鞑子就不冷了！” “……” 要是说羽林右卫是这世上最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军队的话。 那蓝家军简直不能算军队。 这就是一群嗜血的疯子！ 就在蓝玉与北元兵马激烈交战时。 本来在外围观察的天光帝余光随意向南面一瞥。 只见一面巨大的燕字旗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捕鱼儿海旁。 “陛下！捕鱼儿海南面发现十余万明军，大明的燕王来了！” 天光帝瞬间大笑起来。 先前大明说要北伐。 应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这样短的时间里能集结到五十万兵马吧！ 要是可以吃下燕王这十几万军队。 自己就必定可以真正踏破中原了！ 看着远处向这里奔杀而来的明军。 天光帝眼中闪现出了奇异的精光。 不远处涌来一大片阴影，十二万北伐大军声若奔雷一般声势浩荡地朝着这里奔来。 原本有些萎靡下来的蓝家军听到这番动静，转瞬间振奋了起来，高喊道：“兄弟们！燕王带着援军来了！杀死这些狗鞑子！” “杀！” 蓝玉又砍下一个鞑子的脑袋，他忙带着蓝家军往朱棣麾下兵马的方向靠拢。 而终于带着北伐大军追上蓝家军才松了口气的朱棣，见到这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鞑子时，不禁有些愣住了。 自打他在燕京就藩，几次北上，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鞑子聚在一起。 大侄子的计划成功了！ 这些怕就是北元各部全部的兵力了！ 只要这一场打胜了，大明边疆至少二十年不受侵扰，百姓们也能安稳地生活二十年。 但若是可以让这些鞑子全都覆灭在此处，别说二十年了，边疆安稳一百年都不是问题！ 没兵没马的蒙元人，还如何在这大漠之上生存？ 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想到此处，朱棣心里不禁涌起了一股股热浪，脑海中每个都在叫嚣着。 杀死那些鞑子！ 务必斩草除根，斩尽杀绝才行！ 这是他们肆虐中原大地百年来应得的下场！ 朱棣奋勇当先，直接冲进了北元鞑子的队伍里，“将士们，随本王杀敌！” “杀啊！” 转瞬间，十二万北伐军就和北元各部的精锐们混战到了一起。 眼见这一幕，天光帝、吉尔和以及哈剌章等人都深切地意识到了这场战斗，早已变成了大明和北元之间近年来规模最大的一场战役。 甚至牵连的国运。 天光帝身披金甲立于马上，看着这些北元精锐，高呼道：“将士们，我们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孙！” “太祖昔日称霸草原、威震天下，无人可敌！” “我们身为他的子孙决不能丢了他的脸！昔日我们先祖的大军就南下征服过那片广大的疆域，如今我们一样也可以！称霸中原！” “将士们！他们不过区区十二万人，但我们足足有五十万的北元勇士！如此大的优势，势必能将这些明军尽数消灭！” “长生天和成吉思汗在庇佑我们！” “中原江南的繁华在等着我们！” “我们即将光复大元的荣光！” “杀了他们！” 这一番话将全部北元人作战的热情都调动了起来，一起举刀高呼，“杀！” 第205章 蓝玉：殿下，太孙殉国了！ 自前元皇室式微，民众揭竿而起。 和汉人作战时，北元麾下兵马还没有过如此巨大的人数优势。 五十万对十二万，巨大的差额让北元各部族都觉得胜负已定，优势在我。 哪怕不间断的炮弹不停地落在他们营地内，这些部族也都没想要撤离，而是一个个更被激发出了血性。 这一战，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打输，此时不出力更待何时啊？ 想着天光帝画的那些大饼，北元精锐们一个个狰狞着脸就哇啦哇啦地对着明军冲杀过去。 朱棣领兵以来，还是头一回指挥这么大规模的战斗，不免有些错漏之处，但好在很快就改正了过来。 双方交战正酣，战局一时间陷入了焦灼。 可能是朱棣的身份太显眼，天光帝派人跟不怕死一样的往朱棣那里冲，试图将这位北伐军主帅生擒或是杀死。 但朱棣可不是吃素的，那些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好几次，吉尔哈和哈剌章的人马已经快要冲进朱棣的身边，但都被朱棣附近的亲兵用火炮炸死。 几番下来之后，饶是朱棣也觉得持剑的手有些颤抖。 再一看，附近的北伐军都陷入了和自己一样的困局中。 到底是人数相距太大，一个北伐军要面对几个北元鞑子，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 于是时间一长，北伐大军就慢慢出现了疲态。 尽管北伐军的每一个人都满是血勇，但也抵不过对方的人海战术啊。 十二万对五十万。 怕是只有期待如汉光武帝一般天降陨石，砸死这些鞑子才行！ 朱棣苦中作乐一般地想着，他要是和汉光武帝一样也有什么神通就好了。 天光帝看着逐渐落入下风的明军，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战，真的是把北元的家底都掏空了！ 但是他们也要胜了！ 天光帝似是已经预见，不久的将来，他的北元精锐将如先祖一边再度南下，先占燕京，再下应天，整个大明都将重归他们北元之手。 重复大元荣光！ 哈哈哈朱元璋老匹夫，你这个大明的开国之君很快就要变成亡国之君了！ 正当天光帝沉浸在喜悦之中无法自拔时，军中斥候骑马疾驰而来，声音难掩慌张。 “报！皇上，不好了！来了、来了好多明军，四周全都是明军！” “皇上，明军已经将捕鱼儿海给包围了！” “什么？！” 天光帝一时间大惊失色，“你说明军把捕鱼儿海包围了？！” 他怒道：“他们哪来的那么多兵马？！大明皇帝疯了吗？！” 斥候跪在地上，“皇上，是真的，我们的后路都被明军占领了，有明军从辽东的方向来，直接绕到了捕鱼儿海的北面。” 闻言，天光帝的眸子里依旧是不可置信，他不信明军真的会这么疯狂，出动这么多兵马。 他一挥衣袖带着各部落的首领登上了附近的最高处，决定自己去查看一番。 但站在山头的那一刻，包括天光帝在内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山下，那副场景简直让人终身难忘。 乌压压一片身着甲胄的明军，犹如四条长龙般声势浩荡地从四方涌来，将捕鱼儿海包围在其中。 疯了，真的疯了！ 大明皇帝真的出动了这么多兵马！ 粗粗一看，竟是比北元五十万兵马还要多！ 马蹄踏过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犹如大明帝国的低语。 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这场倾国之战！ 直到此刻，天光帝等人才幡然醒悟，大明是真的举全国之力要踏平北元。 那位大明皇太孙真的是一个诱饵，为的就是让他们北元各部聚在一起，而后围歼！ 望着几乎看不到尽头的明军，北元君臣才从重复大元荣光的美梦中转醒。 大明，依旧很强大。 甚至比十五年前覆灭大元时，还要强大！ 天光帝心里生出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恍然间觉得他以北元对战大明，真是蚍蜉撼树，亦是螳臂当车。 是他做了错误的决定，拉着五十万北元兵马跳进了大明精心准备的陷阱中。 如今，太祖成吉思汗的龙兴之地，却要成为埋葬他们的墓地。 伴随着逐渐接近的硕大“秦”“晋”两面帅旗，朱樉、朱棡二人的喊声也传进了朱棣的耳朵里。 “四弟，二哥来了！” “三哥也来了！” 大明六十万北伐兵马，终于赶到。 先前陷入疲态的北伐军听到“援军来了”的呼声，转瞬间重振旗鼓，体内又涌起了力量。 “兄弟们，援军来了，这些鞑子一个都不能放过！” “杀啊！踏平北元！” 六十万兵马齐至，瞬间把占据上风的北元精锐给好好收拾了一番。 一时间，北元人马陷入溃败之势，为了活命，只能奔逃。 可是欲要突围时，才发现整个捕鱼儿海都被明军包围了。 他们根本逃不掉。 朱樉等人来的及时，再晚一些，蓝玉就要被人乱刀砍死了。 朱棣带着亲卫把人救出来，还没等说什么，就发觉蓝玉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 “蓝将军……” 蓝玉阴沉着脸，只摇摇头没和朱棣说话，他径直向着朱标所在而去。 见到坐镇后方的朱标后，蓝玉强压在心里的悲切瞬间涌了上来，眼泪盈满眼眶，他低头跪下，悲戚道：“殿下，末将有罪！” 眼看蓝玉这番请罪的模样，营帐内众人心里都是咯噔一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朱标猛地站起了身，死死地对着跪下的蓝玉，脑海中下意识浮现一个猜测，他却不愿承认。 他压抑着心下的不安，努力镇定问道：“究竟发生何事了？” 可朱标却没注意到，他此刻的声音已然哽咽了。 蓝玉抬起头，老脸上尽是悲怆，他嘶吼一般地哭嚎道：“殿下，太孙殉国了！” 闻言，朱标只觉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好在被身侧的沐英给拉了一把。 傅友德则是听到这句话后，一时间又怒又惊，随后便是深切的心痛，他一拳砸在了蓝玉的脸上，哭喊道：“蓝玉！你个混账！” “咱不是让你保护好太孙吗？！为何太孙会、会殉国……” 朱雄英战死了，在营帐内众人心中不异于天塌了。 那可是朱雄英啊！有望带领大明走上新高度的绝世之才！ “太孙殉国，我们该如何向皇上交代，向这天下百姓交代？！” 第206章 越传越离谱！李善长恳请为大孙准备后事！ 朱标适应着脑海中的眩晕，而后紧盯着蓝玉，沉声问道：“你仔细说来。” 蓝玉抹了一把泪，“昨日，太孙就带着羽林右卫到了湖心岛上，随后和鞑子们交上了手，可不等老臣赶到，却听见炮声……都停了，再无动静。” 炮声都停了意味着什么不用说，众人几乎可以肯定朱雄英和羽林右卫已经殉国。 又是一次全军覆没，几个月前的惨剧再度上演。 但这一次却比上一次还要惨烈，因着朱雄英和羽林右卫是主动作饵，只为了能将北元各部落的鞑子聚集起来，以待明军尽数灭之。 朱标沉痛般地闭上了眼，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蓝玉对着朱标重重磕了个头，一脸决然道：“殿下，请给臣十万兵马，臣一定砍了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的头给太孙报仇，殿下放心，报仇之后，臣便自刎于太孙坟前！” 悲壮的气息在营帐内萦绕，朱标沉默良久，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好，此战若不胜，你提头来见！” “谢殿下！” 蓝玉再次叩首后转身就走。 身上甲胄尤带着血的沐英、冯胜、傅友德等人也都拿着武器杀气腾腾地再次冲进了战场。 看着护在他身边的亲兵，傅友德眼眶通红，里面闪烁着熊熊怒火与杀意，“老二战死了，如今让儿也战死了，太孙也死在这些天杀的鞑子手里。” “老子此次若不荡平北元，这条命也不要了！” 军中消息传得很快，朱雄英和羽林右卫以身作饵现已殉国一事，已经传到了所有北伐大军的耳朵里。 七十二万明军皆是红了眼睛。 原本的计划，是想着包围北元兵马，随后慢慢进行蚕食。 可朱雄英和羽林右卫全部战死的消息传出来后，七十二万北伐军心想：去他爹的慢慢蚕食，老子现在就要弄死你们！ “兄弟们冲啊！为太孙和羽林右卫报仇！” “老子干死这个狗日的鞑子！” “不是崇拜铁木真吗？！老子现在就送这些鞑子去地狱相见！” “……” 傅友德、沐英、冯胜逢人一人领着一队大军向着天光帝所在的龙帐拼命冲杀着。 而朱标更是披上了盔甲，带领东宫六率兵马奋勇当先，冲在了最前面。 没有比现在更加令朱标痛恨鞑子的时刻，他骑在马上，面容一片冷峻。 雄英，你放心，为父踏平了北元，替你和羽林右卫报仇！ 朱标这一副英武模样，让落后一步的朱棣三兄弟直接看傻眼了。 自家大哥不是一向以文人自诩吗？ 这骑马作战的模样怎么看起来比他们还像藩王啊？ 一想到此行是为朱雄英报仇，三兄弟的面色又沉凝下来，举刀发泄似的看着身边的鞑子。 淮西武将们则是老怀欣慰，太子往常是仁厚，可还是在沙场上气势凛然的样子让他们看得更顺眼。 仿佛见到了昔年的朱元璋一般。 捕鱼儿海一带，因为明军的疯狂，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绞肉场。 鲜血、残肢、断臂比比皆是。 明军和北元军之间脑浆子都快打出来了。 这让天光帝看到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现在被逼得要狗急跳墙殊死一搏的人应该是他吧？ 怎么搞得像是明军才是那个被逼急了的人？ …… 奉天殿。 北伐战报八百里加急送回了应天。 此时正是早朝。 携带战报回来的斥候一刻也没休息地被带到了奉天殿上，形容狼狈，一身的血气。 斥候是接了战报后直接从战场上退下来的。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现今战况如何？可打胜了？太孙……没事吧？” 一连串的问题暴露出了朱元璋内心的不平静。 殿下的斥候仿佛力竭一般喘着粗气，并未立刻回话，而是从胸口处掏出来一份沾着血迹的军报。 见状，殿内所有人心下都是咯噔一声。 这……不会是打了败仗吧？ 否则为何这斥候面容如此沉痛？ 百官群臣下意识不去想那个最糟糕的结果，只想着打了一次败仗也没事，总能赢回来的。 朱元璋手掌搭在龙椅的扶手上，慢慢攥紧，他急切地伸手想要去看那战报上写着什么，“快呈上来！肯定是大胜了吧？咱就知道大孙不会让咱失望的……” “皇上……” 斥候终于开口，声音却是无比沙哑，眼眶里的热泪再忍不出落了下来。 仅仅是一开口，死死注视着斥候的群臣们仿佛听到了答案一般，呼吸皆是凝滞下来。 奉天殿内一片死寂。 江齐昌身子颤抖，险些昏倒。 朱元璋更是猛地拍了下御案，“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倒是说啊？！” 然而话里的颤音却是显露出了他心下的惶恐。 斥候悲痛道：“回皇上，太孙带领羽林右卫所有将士以偷盗铁木真陵寝的名义，引北元各部共五十万兵马齐至捕鱼儿海一带，与之激战一昼夜，太孙与羽林右卫……尽数殉国！” “尽数殉国”四个字一落地，惊得殿内所有人都身形一颤。 太孙死了？ 羽林右卫死了？ 明明他们北上也没多长时间，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前段时间还在高兴，这些孩子都打过狼居胥山去了。 怎么再次听到的消息，他们就已经殉国了？ “放他爹的狗屁！” 朱元璋大怒，破口大骂道：“说！你是不是鞑子派来的奸细，你是故意骗人的是不是？！” “咱大孙怎么可能会死？！他那么聪明，区区几个鞑子怎么可能杀了他？！” “你肯定是奸细！” 说着说着朱元璋抚住胸口，只觉一阵刺痛，冯贵察觉不对连忙上前将人扶住，“皇上，小心龙体啊！” 殿内群臣和朱元璋一样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他们很清楚，朱元璋说的都是气话罢了，斥候不可能是奸细。 太孙确实是天纵之才，可羽林右卫加起来只有五千人，却要面对足足五十万大军的攻击。 这种情况下，太孙和羽林右卫怕是难逃生天啊…… 李善长算是众人中最先冷静下来的人了，“皇上，太孙业已殉国，如今还是准备后事最为重要。” 朱元璋一听，气得直接把御案给推翻了，桌上的奏折撒了一地，他指着李善长的鼻子骂道：“狗屁的后事！咱大孙没死！李善长，你是要诅咒储君不成？！” 第207章 朱允炆：不想让大哥死 李善长沉默下来，看着朱元璋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的模样，他不忍心再说下去。 殿内一片死寂。 朱元璋一时间老泪纵横，嘴里喃喃道：“大孙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他还没看到朱雄英长大。 没看到朱雄英继位后的大明盛世。 没看到朱雄英给他生的好曾孙…… 他不愿意接受自家宝贝大孙就这样死去。 朱元璋惨笑一声，踉跄着靠坐在龙椅上，脑海中不期然地再度浮现出了刘伯温说过的话。 “算的真准啊……”。 过了片刻，朱元璋方才挥了挥手，面上一片死寂，“都退下吧，让咱静一静……” 群臣叩拜后，两两搀扶着出了奉天殿。 不是只有朱元璋一个人在伤心，这些大臣也同样失去了儿孙。 …… 颖国公府。 正准备去打听一下燕京有无消息传来的傅柔嘉，在见到下人手中的白布后，登时僵在了原地。 傅柔嘉眼里一瞬间凝起了泪珠，她紧紧抿着唇，“这白布是给谁准备的？！” “小姐，这、这不是给谁准备的，不过是寻常用度而已。” 傅柔嘉不想听这些骗人的话，厉声呵斥道：“说实话！这究竟是给谁准备的？！” 被拦住的下人当即跪了下来，低声道：“小姐，小的真不能告诉您，您若是想知道，不如去寻大爷吧……” 话才说完，傅柔嘉转身就要去找傅有德，结果和急匆匆上门来的沐瑾撞了个正着。 沐瑾眼角红润，一看便是刚哭过一场。 她声音有些沙哑，一把抓住了傅柔嘉的手，“姐姐，北伐战报抵京了，我见到皇宫里到处都是白布，就去问父亲，从他口中得知，太孙和羽林右卫已经尽数殉国了……” 殉国…… 傅柔嘉脑海中回荡着这两个字，眼前浮现的却是傅让逗她取乐时的场景。 以及和朱雄英第一次见面时，他笑着递给自己一颗糖。 傅柔嘉只觉得胸口发闷，正想说点什么，却是呕出一口血来，随即昏迷倒地人事不知。 沐瑾吓得哭喊一声“姐姐”，忙将人扶住了。 整个颖国公府乱做一团。 傅忠没想到自家女儿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担心她醒过来之后会做傻事，知道她和信国公府的汤氏关系不错。 遂亲自登门将人请了过来。 汤氏过来后，看看躺在床上至今未醒的傅柔嘉，再看看脸色苍白一脸悲容的沐瑾，心下长长叹了口气。 真是造化弄人啊…… 东宫。 朱雄英殉国一事已经传遍了整座皇城，却无人主动给吕氏递消息。 宫人们都知晓，只要汤氏成了太子侧妃，那吕氏也就只是空有太子妃的名号罢了。 因此，在见到宫人们挂起白灯笼时，吕氏心里瞬间慌张起来。 如今她和允炆唯一的依靠就只剩下朱标了。 倘若朱标在北伐时出了什么意外，她这个太子妃绝对会被赐死去给朱标陪葬。 吕氏捏着帕子质问道：“这白灯笼是给谁准备的？” 两个小宫女听见后对视一眼，不知该不该回答。 见到她们的小动作，吕氏还以为自己的猜测成真了，面目一瞬间有些狰狞。 “是不是太子出事了？！” “回答本宫！” 吕氏这样子属实有些下人，两个小宫女吓得直接跪了下来，颤颤巍巍道：“不、不是，太子殿下无事，是太孙……殉国了。” 朱雄英？ 吕氏猛地长松一口气，一时间竟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但随即又想到朱雄英殉国这件事，吕氏险些直接笑出来。 朱雄英居然死在了北疆！ 那太孙这个位置是不是要换人了？ 再怎么说，她也是上了皇家玉牒的太子妃，她的允炆也是嫡出了。 朱雄英死了之后，允炆不就成太孙了？ 日后这天下也是她的允炆的…… 吕氏暗暗欣喜，脸上也带了些喜悦出来，“真是天……” “天助我也”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吕氏猛然想起了如今的场景，硬生生换了个语调，“天妒英才啊……” 吕氏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因为激动流出来的眼泪，一脸悲痛道：“雄英还是个孩子，怎么就走了……你们可要好生准备，一定要送太孙好好走完这一程。” “是！” 见吕氏挥了挥手，两个小宫女这才去到下一处挂白灯笼。 吕氏一转身，脸上再无遮掩地笑了出来，又忙让身边的大宫女把朱允炆叫来。 回到寝殿后，吕氏温柔地摸了摸朱允炆的小脑袋，“允炆，你大哥死了。” 朱允炆尽管年幼，却也知道死是什么意思，不由愣在了原地。 可大哥死了，怎么感觉娘亲还挺高兴的？ 朱允炆仰着头，语气有些难过，“娘亲，大哥对允炆还挺好的，允炆不想让大哥死……” 闻言，吕氏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了，她不该当着允炆的面幸灾乐祸。 “是，你大哥对你不错，若是你皇爷爷唤你过去，你就把刚刚的话说给他听，知道吗？” 朱允炆懵懂地点点头，“允炆知道了。” …… 坤宁宫。 朱雄英殉国的消息消息还没传到马皇后耳朵里。 一般用膳时才会过来的朱怡薇和朱允熥姐弟，提前到了坤宁宫内，还是一副哭过的样子。 马皇后一开始还没往这方面想，只以为是有人欺负了他们，便问道；“薇儿，可是有人给你委屈受了，不要怕，告诉皇奶奶，皇奶奶给你撑腰。” 朱怡薇看着马皇后眼里再度泛起泪花，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哭道：“皇奶奶……” 马皇后温柔摸着朱怡薇的头，“好了好了，别哭了薇儿，到底出什么事了？” 蓦地，马皇后想起了什么，拍在朱怡薇后背的手一顿，她喉咙哽了哽，小心地问道：“难不成……是标儿出事了？还是、还是大孙出事了？” 朱怡薇哭得更厉害却是说不出话来，朱允熥在一旁低低叫了一声“皇奶奶”，红着眼睛沉默下来。 正在这时，一脸疲惫的朱元璋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坤宁宫。 一见到朱元璋脸上的神情，马皇后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定然是北伐时出现意外了！ 第208章 草原起风，气温骤降！大哥我们退兵吧！ 朱元璋看着一老二少都在坤宁宫内，眼泪再度流了下来。 “妹子，咱对不住你啊……” 闻言，马皇后登时慌了神，“朱重八你别吓我，到底是谁出事了，是标儿还是大孙？” 马皇后先前了解一些关于北伐之事。 朱标是带着六十万兵马北上的，应当不会出事。 她也知道朱雄英甘愿以身作饵深入大漠千里，急得她这几天几乎都快住在小佛堂了。 每日焚香拜佛只求佛祖能保佑自家大孙平安归来。 “是大孙……” 朱元璋扑在马皇后身上大哭起来，“妹子，咱后悔了啊！大孙还是孩子，咱当初就怎么就迷了心窍一般让他北上了呢！” 朱元璋这一哭，惹得朱怡薇和朱允熥也跟着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皇奶奶，皇兄殉国了，薇儿不要皇兄死……” “皇奶奶，熥儿也不想要皇兄死……” 马皇后身子颤了颤，眼睛一眨就落下一滴泪来，整个人好似僵住一般，眼前一片片发黑，半晌后身体才反应过来，声音尖锐地哭嚎了一句。 “本宫的大孙！” 随后，直直地向后倒去，把朱元璋祖孙给吓着了。 朱元璋眼泪都停了下来，“太医，快去请太医！” 朱元璋懊恼地一拍脑袋，他怎么忘了，妹子身体不好，哪能经受住这种刺激！ 却没想到马皇后比他想象中还要坚强，她很快缓了过来，一把握住了朱元璋的手，目光灼灼道：“重八，你是皇上！” “大孙死得其所，他是为我大明所有百姓而死，现在这个时刻，你绝对不能倒下！” “你得替大孙守好这个江山！” 马皇后这一言，直接将陷入朱雄英身死之事悲伤中的朱元璋给点醒了。 他眼神逐渐清明过来，不再像方才那般浑浑噩噩。 “妹子，你说得对，咱是皇上，咱不能倒，否则大孙不就白死了吗？！” 朱雄英抹掉了脸上的泪，一脸的坚毅，从前那个杀伐果断的洪武大帝又回来了！ “妹子，你把后宫看好，咱去管前朝。” “等……等大孙的遗体回来后，看到的必然是一个朗朗河山！” “好，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朱重八。” 朱怡薇和朱允熥守在马皇后身边，“皇奶奶，我们帮您。” “好好，都是好孩子。” 看了马皇后祖孙一眼，朱元璋走出了坤宁宫，往奉天殿而去。 一路走来，朱元璋的内心越来越平静，脸上却是越来越冷静。 他是这个大明的君主，他有责任守好这大明江山，为百姓负责。 “冯贵，你去东宫，将允炆送去坤宁宫。” “是。” “大虎，咱的亲军有多少在应天？” “回皇上，只剩下虎贲左卫，其余都北上了。” “传咱命令，虎贲左卫接管应天防务，谁若是在此次闹事，抄家，灭九族！” 话说到最后，杀意难掩。 朱雄英可是朱元璋亲自册封的皇太孙，且此次北伐如此阵仗，因此他和羽林右卫殉国的消息肯定瞒不下来。 储君身死，肯定有那阴沟里的老鼠蠢蠢欲动。 朱元璋现在一切所为，就是要将那些动乱给掐死在萌芽中。 …… 北元，捕鱼儿海。 北元大军已经全面收缩，退回了营地之地。 几天激战下来，北元这边伤亡已经过十万。 匆忙建设起的城防内，遍地都是伤员。 而这时，气温已经快要到达北境的最低点。 正在这时，一阵寒风吹起，将还留在外面的人给吹了个透心凉。 呼啸的寒风里还裹挟着鹅毛大的雪花。 起风了！ “皇上，起风了！我们北元有救了！！一定是长生天在庇佑我们，在这时起风了！” 吉尔哈匆忙跑进了最大一处营帐内，一脸喜悦道。 “哈哈哈哈那些明军肯定傻眼了！” “什么？起风了？” 躲在营帐内以为只能等死的天光帝听到吉尔哈的话后，忙起身掀开了帘帐往外走去。 甫一踏出去，一股冷到极致的寒风就呼啸而去。 天光帝的眼睫毛上瞬间挂起了白霜，脸上却是大笑起来，“哈哈，真是天佑我大元！” 长年居住在草原上的人都明白这时起风代表着什么。 这阵风正是草原温度降至极点的预告，很快，草原之上的温度将降至零下四十度，乃至五十度！ 这样的极寒天气，也只有长年生活在此已经逐渐适应的北元人，才能存活下来。 这风来得正是及时，若是晚上几日，可能明军就已经攻破他们的营地了。 可这时起了风，那些明军为了保命，势必会撤出捕鱼儿海一带，否则，没有做好准备的他们，很可能会冻死在这草原上。 但那些明军也会在这时发起最猛烈的进攻，可只要他们能撑住，他们北元就不会覆灭！ 明军营地。 蓝玉狠狠砸了下桌子，恨道：“这帮鞑子真是好命！” 说完，就不甘心地和傅友德、沐英等人带军向着北元营地发起了猛烈进攻。 然而，这会儿的北元兵马却不像先前那般好大，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拼死反抗着。 “长生天在庇佑我们！” “挺住这几日，明军就退了！” “杀啊！” “……” 短短一日内，因着这阵寒风以及大雪，捕鱼儿海的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三十几度。 气温的骤降使得很多北伐军都不适应，进攻之时频频受挫。 朱棣被冻得手指僵硬，险些要握不住刀，神情也阴郁起来。 一战过后，所有将领以及朱樉、朱棡、朱棣三人都来到了朱标营帐内。 三路一起进攻，都没能讨着好。 北元人知道这些明军很快就会退兵，因此反抗得很激烈。 事实也确实如此。 若是三日内再不退兵，他们很可能被北元鞑子反过来打。 此时聚集议事的目的，大家都知道，可没有人想开口。 最终是朱棣看了看周围，主动说出了此事，他语气里带着不忍，“大哥，温度降得太快，很快将士都受不住了……” 这一战，他们已经灭了快二十万的北元鞑子。 打得北元得休养生息二十年才行，就算现在退兵也是史无前例的大胜了。 “大哥，我们退兵吧……” 第209章 湖面结冻，重新杀出湖心岛！大孙活着！ 为了打这一战，大明把全部的兵力都放到了北疆，可大明不止有北元一个敌人。 一旦他们趁机而入，这七十二万北伐军又出了什么意外，大明危矣！ 没人能承担得起这种后果。 朱标一脸木然，转过头看向朱棣，“倘若退了兵，雄英和羽林右卫岂不是白死了？” “那些战死的北伐军也白死了……” 话音落下，营帐内一片死寂，没有人说话。 那些死去的人，是在场这些淮西武将的儿子、孙子、战友、下属…… 眼前即将毕功于一役，却要被迫退兵，谁能甘心？！ 况且这七十二万北伐军是几乎放弃了其余边疆的防御，硬调过来的。 大明不可能冒着风险再来一次这样大规模的北伐了。 三王不再开口，一众武将把目光都看向了威望最高的傅友德。 恰在此时，一阵寒风席卷而过，营帐外呼呼作响。 傅友德眼睫一颤，上前两步，艰难开口道：“殿下，老臣几人带着兵再最后进攻一次，倘若这回还是失败，就撤兵吧，不能让将士们白白把命搭在这里……” 傅友德已经有两个儿子都死在了鞑子手里，这份沉痛的悲戚压弯了这名有着赫赫威名的老将军。 他恨不得杀死鞑子们才好。 但他同样记得自己是大明的国公。 这个新建的国家，是他和淮西武将们奋斗一生的心血。 他绝不允许大明因为任何意外陷入危险之中！ 闻言，朱标闭了闭眼，沉声道：“好，就依颖国公所言。” 傅友德、蓝玉等人再度杀气腾腾地对着北元营地发起了进攻。 可实在是太冷了。 很多将士都受不住，轻易被北元打退。 望着好像触手可及却再无法抵达的北元营地，傅友德眼里溢出了满满的绝望，他苦笑一声，慢慢抽出了腰间的刀。 蓝玉见到后，吓得大惊失色，忙阻止道：“傅老哥，你不会想做傻事吧？” 傅友德一脸平静，“咱的两个儿子都死了，咱报不了仇，有何颜面回家？不如去陪锡儿和让儿。” 说完，他拍了拍蓝玉的肩膀，“大明武将里有你在，咱也能放心地走。” 傅友德已经横刀在颈，“蓝老弟，你若是寻到了让儿的尸首，记得将咱和他们埋在一起……” 正在这时。 湖心岛周围被击碎的寒冰被这道寒风给动了个结实。 羽林右卫不由欢呼起来。 “太孙！湖面终于冻住了！” “哈哈哈，老子歇了好几天终于能松松筋骨了！” “兄弟们，准备起来，给鞑子的大礼该送去了！” 朱雄英脸上也露出笑意，高声道：“进攻！” 很快，浩浩荡荡的战车出现在了冰面之上。 眼看着一大帮以为死了的人猝不及防从湖心岛上冒出来，正在厮杀着的明军们都愣住了。 但旋即，又爆发出了震天的吼声。 “太孙没死！” “羽林右卫也没死！” “哈哈哈哈他娘的这也太好了！” “兄弟们上啊！干死这些鞑子给太孙助助兴！” “冲啊！” 而听到欢呼声的朱标等人忙冲出了营帐，就见到了活生生的朱雄英和羽林右卫立在那里。 朱标不由得喜极而泣，“雄英，你真是吓死为父了！” 朱雄英却没空去管自家老父亲，他吼了一声，“傅让，去把我给鞑子准备的大礼拿出来！” “是！” 一百门虎蹲炮整齐在冰面上排列开。 寒风果然厉害，湖面已经冻了快一米后，足以承受住这些大炮的压力。 “放！” 朱雄英一声令下，一枚枚炮弹呼啸着飞向了北元鞑子的营地。 巨大的后坐力似的炮架陷入冰面内，溅起一串串冰碴。 “轰轰轰！” 捕鱼儿海的上空回荡着惊天炮响。 朱雄英给鞑子准备的大礼自然不止是这些炮弹。 很快，北元营地内炮弹肆虐之处，皆是涌起了一股呛人的红烟。 朱标看着那冲天而起的红烟，脸上满是错愕，“这是什么东西？” 下一瞬，惨遭轰炸的北元营地内就响起一声声剧烈的咳嗽。 红烟所过之处，所有人不小心吸入的皆是被呛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眼睛都看不清人了。 见到鞑子们如此情形，蓝玉大喜道：“太孙真是神勇啊！这红烟直接让那些鞑子没有反击之力了！” 傅友德也一把将刀扔下，死什么，他还得给老二报仇呢！ 而这时，因着二人在战场的最前线，一缕飘过来的红烟被傅友德和蓝玉不小心闻了一下。 只一下，二人便觉得鼻腔内火辣辣的，眼睛也不由自主地开始流泪。 “嘶！这到底是是什么东西，居然这么辣？” “茱萸？不像啊，茱萸没有这么辣。” “真是呛死老夫了，难怪那些鞑子一个个都不行了……” “怎么闻着闻着还有点香……” 计划成功后，早有准备的羽林右卫已经戴好口罩持刀冲进了北元营地内，一刀一个鞑子。 见状，蓝玉忙命令道：“快！和太孙他们学，把口鼻掩住，杀鞑子！” “北元覆灭，就在眼前！” “杀啊！” 突然的转机让因为气温骤降有些心灰意冷的北伐军再度振奋起来。 杀啊！ 杀死这些鞑子，以后再不用打仗了！ 风，越来越烈。 吹散了那些红烟。 但大部分的红烟已经都被北元人给吸进体内了，后面才到的明军并未受何影响。 在红烟的影响下，北元人的防守几乎失效，北伐军终于攻破了营地。 乌压压一片人冲进了这座新建的城内。 每个北伐军都和北元鞑子之间有些血仇，因此，见到那些无力抵抗的鞑子也没有任何的心慈手软，直接一刀砍过去。 不过半个时辰，死在北伐军刀下的鞑子已经多达数万人。 在这样冷的天气下，血腥味依然萦绕在每个人的鼻间。 还是有不断的将士在涌入营地内，追杀着试图逃跑的鞑子。 在城破的那一刻。 城里的草原各部就明白了。 他们全部的幻想都成了泡影，三日时间，对于明军来说，足够将剩下的几十万草原将士杀的片甲不留。 草原里，此后都不会再出现他们的身影了。 从西伯利亚而来的风，给他们带来了希望，却也把原来过不了人的冰面再次冻结。 羽林右卫扔出了可以压死北元的最后一株稻草。 局势已经尘埃落定。 第210章 大孙活捉北元天光帝 天光帝，不，现在该称他为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看着背后建了一半的宫殿，不禁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此刻哈剌章、吉尔哈二人来到了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的身前。 “你们，可有办法突围？” 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一脸希冀的看着二人。 可他二人的面上都显露出为难的神色。 他们兵力的悬殊实在太大了。 别说周围三面，就连湖面上此刻都已布满了明军。 要想突围，简直是痴人说梦。 “皇上，我等哪怕战死也绝不归降！” “臣等已经备好了毒酒，甘愿以身殉国，皇上尽管放心！” 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盯着面前二人，心里升腾出一股豪情来。 “不愧是我草原儿郎！爱卿们先行一步，朕随后就到！” 说完，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从袖中拿出一个药瓶，打开瓶塞倒出两颗药丸来。 “二位，一人一颗，我们草原儿郎誓死不做明军的俘虏！” 草原各部，被明军围攻全数歼灭。 这实在太过丢脸。 不管是突厥，或者是匈奴，这些个部落驰骋草原千年有余！ 没见过那个部落如此没用，竟这般丢脸被人一锅端了！ 盯着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手里的药丸，哈剌章和吉尔哈二人面色上闪过一丝迟疑。 “皇上敬请安心，我等着就回去安排好事宜，要是没回来，那就是在路上先行一步了！” “臣亦是如此！” 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点了点头。 很明显并没有怀疑二人。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重重的长舒了一口气。 “你们二人若是能出去，我大元也许还有些许希望啊！” 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对着背后的怯薛军高声道：“将士们，跟着朕，突围！” 本来已经做好准备伺候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的老太监们有些困惑。 “皇上？” “别废话，明军就要攻进来了！” “准备好，马上突围！” 哈剌章和吉尔哈二人只要没有活下来。 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要是可以带着手下五千怯薛军突围出去，就可以用他二人的遗命，号令漠南与瓦剌两处的部落。 尽管剩下的人大多是老弱妇孺。 但好歹也尚存一丝希望啊！ 若是这些人努努力，每人娶上几十个老婆，再过个二十多年，也能再组建出一支人数可观的军队来，尽管有些困难，可总算有个盼头啊！ 可是。 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的想法实在是过于天真了。 明军根本没想让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有逃脱的机会。 明军的炮火攻势越来越猛烈。 城里的草原各部还没有从沉痛的打击中缓过神来。 军心已乱，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已经失去了逃跑的机会。 早已混乱不堪的城池中。 本来急冲冲进入城中的傅让此刻已经有些眼花缭乱了。 只从这些北元官员穿着的官服来看，便已经叫傅让有些花眼了。 一些小部落的首领，傅让根本不放在眼里。 甚至江煜都活捉了一个北元的什么吴王。 “你们这群浑小子，能不能别抢了，给我留一个啊，亲王、公爵没有，给我个伯爵也行啊！” “我看还是公爵好。” 傅让闻言心中一喜。 “公爵行！太行了！在哪儿呢？” 傅让赶紧转过头，却见傅友德正站在自己身后。 “咱这颖国公，够不够入你的眼啊？” “……爹？” 在看清时傅友德的那一刻，傅让整个人僵住了。 傅友德的眼眶也是一片通红。 “这草原上的风是真大啊，吹得咱眼睛疼。” “臭小子，结实多了。” 傅让嘿嘿一笑：“在草原上吃的都是牛羊肉，都快吃吐了……” 忽然。 傅让眼中迸发出了异样的光彩。 就见不远处有几个身穿黑色甲胄的士兵。 正保护着一个身穿明黄衣服的人向远处逃去。 “嘿嘿，爹，一会儿再说吧，儿子给你抓个皇帝回来！” 旁边的蓝玉、沐英几人也已经瞧见了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 此刻的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面色黑沉，正在怯薛军的护送下，悄无声息的准备溜走。 正在这时。 一队明军忽然向着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的方向奔去。 几乎是在瞬间，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身侧的怯薛军迎了上去。 几个回合下来，明军竟丝毫没有占到上风。 可蓝玉敏锐地发现，这群怯薛军其实已经处在了力竭的边缘。 正在蓝玉打算出手，活捉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时。 不远处，蓝玉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朱雄英到了！ 蓝玉和傅友德默契的相视一眼。 所有淮西武将瞬间就理解了他们的意思。 活捉北元皇帝，那简直是天大的功劳。 他们今时今日的地位已经够高了，这功劳拿了，不一定是好事。 朱雄英正是拿下这个功劳最合适的人选。 傅友德赶紧抓住打算冲上前去的傅让。 “浑小子，快回来，咱刚逮到两个公爵，给你了，这北元皇帝得给太孙殿下。” 四周的明军也很默契的让出了一条道路。 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还觉得这是因为明军怕了怯薛军。 “哈哈哈哈，傅友德、蓝玉，朕听说你们都是明军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不若你等归降于朕，朕保你们荣华富贵如何？” 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得意的大笑起来。 还未笑完。 背后就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异响。 “嗖！” 傅友德顿时有些无语。 如此紧张的时刻，谁还有闲情放窜天猴！ 随后，一阵浓烟瞬间就在那群怯薛军的正上方弥散开来。 把正得意大笑的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结结实实的呛了一口。 “靠，什么东西？” “咳咳咳，汉人太狡猾了！有本事与朕堂堂正正打上一场！” “啊！朕的眼睛！” “……” 抓住怯薛军正“痛哭流涕”的间隙。 朱雄英领着几个羽林右卫的将士，已经来到了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的跟前。 此刻朱雄英的手里，寻摸了半天只找到一节扁担。 朱雄英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扁担就抡向了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的后脑勺。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已经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了。 第211章 捷报回传！老四，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在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被朱雄英敲晕的那一刻。 护卫在旁的怯薛军，一个个都愣在了原地。 “皇上……皇上竟就这样被汉人的一个孩子打晕了！” “他……他好像就是那个掘了铁木真太祖陵寝的人！” “长生天竟真的抛弃我们了！” “我等降了！” “……” 怯薛军这一投降，北元的内部瞬间便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当怯薛军的金鹰旗交到明军手里时。 城中最后的负隅顽抗也瞬间烟消云散。 草原各部都放下了手里的武器。 皇帝被捉，怯薛军也已经投降。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北元，已经彻底不复存在了。 连草原也要易主了。 霎时之间，高呼声响起。 “北元输了！” “鞑子投降了！” “我大明再不必受战乱之苦了！” “爹，娘，咱们的子孙，再也不必经受战乱了……” 如此激动呐喊的，大多是饱受战乱之苦的军户。 快百年了啊！ 到了这一刻，大明，还有无数的汉人们，终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将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蒙元鞑子彻底踩在了脚下！ 且这一战，乃是大胜！ 前无古今的大胜！ 单单这一战俘获的战马。 就已经是一个令人惊奇的数字了。 在这之外，更有数也数不清的牛羊。 众所周知，在如今的时代，耕牛和马匹，可都是农业生产的得力助手。 中原荒芜的土地，终于有了足够的耕牛。 这一次，大明赢的彻底！ 城中震天彻地的欢呼声，连城外的明军都被触动了。 中军帐内。 几位军需官难掩激动的和朱标几人做着汇报。 “回殿下，此战，我军缴获战马五十万匹。牛羊等合计七十万……” 听到如此庞大的数字。 朱标都惊呆了。 这场仗打的也太值了吧。 并且朱标明白。 明军此战的收获远远不止这些。 在这草原之上，还有许多只剩老弱妇孺的大小部落。 随便派去几支轻骑，就可以带回大量的牛羊、马匹。 还有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草场。 从今日之后，尽数归于大明！ “殿下，据羽林右卫军需官计算，此役，大明虽然花费不少，但灭北元所得，折合现银，大概……” 朱标瞬间来了精神。 “大概多少？” “二万万一千余万两！” 朱标瞬间呆愣在原地。 大明集结百万兵马。 花费的银子确实不少。 可是所有的粮草、军械加一块也就花了一万万两五千万两左右啊！ 如此轰轰烈烈的打了一场。 不但没有亏损，居然还挣了这么多！！ “殿下，怕是没有这样多，我们一下子带回去如此多牲畜，中原的牛羊价格怕是会跌上不少，太孙说此事还需与户部从长计议。” “好！好！好！” 朱标抚掌大笑起来。 一旁的朱棣面上，却忍不住浮现出了惊异的神色。 原来朱雄英之前说的全是真的？ 打仗不一定需要花钱。 甚至还能挣钱？ 朱标和朱棣兄弟四个已经被惊呆了。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赶紧的，给京城去信、快马加鞭！我军大捷，活捉北元可汗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以及北元官员三千六百余人！” “是！” 这样彻底的胜利，一时之间让朱标有些乐昏了头。 瞧着斥候已经远去的身影。 朱标扶着额角问道：“老四，孤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朱棣这时也还处于震惊之中没回过神。 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没报捷？” “报了啊。” “那还有什么事儿？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儿了吧？” “没有。” “那不就行了，想那么多干啥！” “也是。” …… 应天府。 几日后，那封从捕鱼儿海发来的战报被以最快的速度运到了京城。 “启禀皇上，太子殿下带着七十二万北伐大军，在捕鱼儿海大破北元兵马，活捉北元可汗及众官员，草原各部也一应剿灭，我大明再无北疆之忧！” “恭贺皇上，大明永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送信的驿卒突然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举起手里的军报，赶紧跪在了地上。 便见朱元璋脸色黑沉的看着驿卒沉声质问道：“战报上可有提及羽林右卫？” 驿卒赶紧低下头，仔细翻找起来。 这上面可一个字也没有提到羽林右卫啊！ 再者说。 这回朝廷出动了九边数十万将士，这一个羽林右卫只五千人实在不够显眼啊…… “没有羽林右卫的消息，有什么好恭喜的！” “嘭！”的一声。 朱元璋狠狠地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大殿里，死一般的寂静。 滚烫的泪水从朱元璋的眼角滑落。 “咱大孙……没了。” 江其昌再也忍不住了，直直的跪倒在地。 “皇上，太孙为了民族大义，我等悲痛万分，可是太孙并没有白白牺牲，太孙带走了北疆的外患，从先秦至今，我中原苦北疆久矣，此番平定，功在太孙啊！” 闻言，朱元璋长长地舒了口气。 “善长啊……” “太子，他们班师回朝的仪仗可安排好了？” “皇上，已经安排妥当了，到时皇上亲自出城二十里迎接，随后群臣一同前往天坛祭天，告社稷宗庙及天下万民……” 朱元璋突然开口道：“咱要相应百里！亲自接回咱大孙的灵柩！” “皇上……这……这可过江了啊！” 朱元璋登时提高了声音。 恶狠狠道：“咱还不能过江了？要不是咱大孙说了，咱是大明的天，咱现在早就跑去燕京接他了！” 朱元璋的一番话。 让李善长心头一震。 “臣立刻去安排。” “咱要给大孙用天子仪仗入葬，咱要给他最好的庙号、谥号，咱要封大孙为大明的不祧之祖！” “天下万民要永远记住咱大孙！” “大明后世的君主也必须记住……” 还未说完。 大殿里。 突然响起了一个突兀的声音。 “皇上，太孙殿下虽是太子嫡出，但此时追封为帝并不合适，于理不合啊……” 大殿后方角落处，身上仍缠着绷带的黄子澄一脸义正言辞地开口道。 仿佛他才是这大明的第一忠臣。 第212章 奉天殿暴揍黄子澄！北元君臣团聚！ 朱元璋还没发火，江齐昌听到这话就忍不住了，他“啪”的一下把手中的朝笏抽在了黄子澄那张欠揍的脸上。 “你搁这叫唤什么呢？！” “太孙不配被追封为天子难道你配吗？！” “什么于理不合，狗日的于理不合！” 其余的言官文臣也跟着江齐昌暴揍起黄子澄来。 而近段时间越来越精神的江齐昌，更是一个冲天炮直接把黄子澄撂倒。 “区区七品县令，你有资格上朝吗？你这样才是于理不合知道吗？！你这是欺君之罪！” “江大人，何须跟他废话，揍就是了……” 被淹没在拳脚中的黄子澄感受着熟悉的视角，不由高呼一声，“诸位大人，下官是诤臣啊！自己人，别打脸！” “我呸！” “别瞎扯关系！” “谁认识你啊？！咱们大明朝堂明明是一个和谐的大家庭，就出了你这颗老鼠屎！” 经此北伐一事，文臣和武将们不再像从前那般针锋相对，甚至有几分其乐融融。 朱元璋看着殿下的闹剧，实际就是对黄子澄单方面的一场殴打。 心中再度想起了朱雄英。 沉浸在悲伤中的朱元璋哪里有功夫管黄子澄，宣布退朝之后，就往坤宁宫而去。 看着朱元璋毫不留情的背影，黄子澄伸手喊道：“皇上，微臣是诤臣啊……” …… 捕鱼儿海。 寒风呼啸中，下方营地的喊杀声逐渐沉寂下来。 这一场举国之战，终于落下帷幕。 被从各处抽调来的将士也即将回到各自的位置，以备敌军来犯。 其余收尾的手，交给蓝玉那十二万北伐军就可以。 是日，天大晴。 大明皇太子朱标协皇太孙朱雄英，与捕鱼儿海北元汗廷旧址，祭天以告天下。 “臣朱标于捕鱼儿海，敬告皇天后土，大明洪武十六年冬，北元以灭，北疆永定！” “我大明后世子孙，再无北疆之扰！” 说完，朱雄英登临祭台，手中抓着一捧泥土，“自李唐来，我华夏汉民不知多少人血洒北疆，今我大明得幸天命，万民心聚，灭北疆之患，炽翎华夏儿郎魂归此处者，归行故里，仙神妖鬼不得阻拦！” 话音落地，百炮轰鸣，直冲九霄。 朱雄英仰天大喊一声，“英雄们！回家吧！” 下方的明军中，有不少是朱元璋起义时就从军的老兵，很多人都已年过四十，一时间脑海中闪过死于战场上那些袍泽兄弟。 他们大部分连名字都留不下，就这样长眠于北疆。 如今，终于能回家了。 数十万人齐齐高呼，“兄弟们！咱们带你们回家！” “兄弟们，你们听见了吗？你们都是英雄！咱们回家！” “呜呜铁蛋，咱终于能带你回家了……” “……” 朱雄英深深吐出一口气来，这一次，他深刻地体会到了古代战争的壮烈与可怕。 每一秒都有人受伤乃至死去。 有些人明明刚刚还在和你说笑，结果下一秒就倒在了血泊中。 经历过战争的人，才会更加明白和平的可贵。 这一战，大明取得了大胜，可也有一部分人再也醒不过来。 羽林右卫也不能幸免。 尽管朱雄英已经尽量给了他们更好的防护。 可是，打起仗来，哪有不死人的。 哪怕和此战的收获比起来，那一点点的伤亡真的不算什么。 可是那些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在别人眼里不重要，可是在各自的亲人眼里，每一个人都很重要。 朱雄英心想，古人云“慈不掌兵”是对的，太心软的人打不了仗。 他不是真正的孩子，但眼见这么多死在自己面前，他还是接受不了。 回去之后，一定要把青霉素搞出来！ 修整几日后，几路大军可是陆续返回各自驻地。 朱标也要带着朱雄英等人回返应天。 只留下蓝玉与十二万北伐军扫尾——清除草原处各部留下的老弱妇孺。 不能让他们成为大明的威胁，只能提前扫除。 …… 地牢内。 几名被五花大绑的北元贵族一脸尴尬地把头埋了起来。 但哈剌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试图躲起来的吉尔哈。 特娘的。 他真以为这人把药吃了呢！ 他就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甘愿殉国一身大义的人，贪生怕死才是正常的嘛。 “吉尔哈首领？” 吉尔哈缩着脖子，粗声道：“这里没有吉尔哈。” 哈剌章无情揭穿了他的谎言，“我认出来你了吉尔哈首领，这里就这么几个人，你当我眼瞎吗？” 吉尔哈额角跳了跳，看破不说破，这点规矩都不懂？ 就不能好好让他装下去吗？ 见状，哈剌章撇了撇嘴，忽然间猛然大哭起来，“天杀的汉人！为何不让我去死，以身殉国才是我等的荣耀！” “我该如何向皇上解释啊？！” 吉尔哈没搞懂他这是来的哪一出。 刚刚不还揭穿了他，怎么这会儿自己装上忠君爱国了？ 哈剌章嚎了半天才收声，凑到吉尔哈身边，低声道：“你不懂了吧，那些汉人对那些忠良节义的都高看一眼，咱们现在装一装，说不定到了大明，还能得个一官半职呢。” 吉尔哈闻言恍然大悟，说得对啊！ 他怎么没想到。 他好歹是瓦剌的首领，怎么也不能给他太低的官啊。 “谢了兄弟。” 吉尔哈喃喃一句，“皇上，只能冒犯您了，莫要见怪……” 正准备照着哈剌章一样来上一场，结果刚准备嚎出声，就见狱卒推搡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吓得吉尔哈不由瞪大了双眼，跟着被掐住脖子的鸡一样半天说不出话。 哈剌章跟他面对面没看到人，见他半天不哭，还在那指导。 “我知道这会得罪皇上，可是皇上都殉国了，还能爬上来找咱们麻烦啊？” 说了半天，见到吉尔哈跟见了鬼一样看着后面。 哈剌章不耐烦往后面一看。 这一看，吓得嗷一嗓子喊了出来。 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真见鬼了！ 吉尔哈这会儿终于能说话了，他抖着身子骂道：“都怪你！皇上真从地下爬出来找咱俩麻烦了！” 第213章 天光帝：我可以给大明皇帝献舞！ “皇、皇上，臣……臣属实是走投无路之举啊，臣不想死啊！” 哈剌章哭着给对面的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磕头。 “皇上，老臣不是有意的！” 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看着眼前说要殉国结果还活得好好的两人，一时间气血上涌。 奸臣！ 北元都是这样的奸臣，岂能不亡？！ “混账！北元就是亡于尔等奸臣手中！朕杀了你们！” 话落，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就面容狰狞地朝着二人扑了过去。 哈剌章和吉尔哈见状忙抱在一起缩成一团。 “都给朕下地狱来！刚刚不是还口口声声说要殉国吗？！来啊！太祖成吉思汗在下面等着你们呢！” 闻言，哈剌章二人抖得更厉害了，都快尿裤子了。 正在这时，狱卒使劲敲了下牢门，“谁自称朕呢？北元都亡了！再敢说朕，我直接砍了你！” 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连忙换了一副神色，点头哈腰地对着狱卒说道：“我、我这不是不习惯嘛，大人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 眼见着昔日的北元可汗沦落到这般模样，狱卒不屑地呸了他一口，没搭理他，转身走了。 而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吉尔哈二人，直接看傻眼了。 感情您也还活着呢！ 那你还在这装什么鬼？！ 好悬没真把他们给吓死！ 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一转身就见哈剌章和吉尔哈正瞪着自己，脸上不由带着几分尴尬。 “哈哈，朕、我，我也是为了蒙古的黄金血脉能传下去……” 放屁！ 你就是怕死！ 我们还不清楚吗？！ 三人干笑两声，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转而看向哈剌章，“爱卿……哈剌章兄弟，刚刚是说大明人喜欢忠良节义之人？” 吉尔哈和哈剌章面面相觑，决定暂时不再提什么殉国之事。 眼下要紧的是如何在大明人手里保住性命。 于是，开口道：“皇……” 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体贴地开口道：“叫我大人就行了。” 这样也好，省得再被汉人听到，惹出祸事来。 “大人，昔日大唐之时，那位天可汗覆灭东突厥，他的儿子覆灭了西突厥，但都未将两国人全部杀死，乃至于突厥竟然能复国。” “大人若是在大明皇帝面前誓死不降，以示节烈，或许就能引得大明皇帝另眼相看。” “说不定，大明皇帝就此赐官与您，而您就装作被大明皇帝的气度征服的样子，痛哭流涕，伏地拜服，到那时，富贵荣华良酒美妾岂不都有了？” 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听得眼睛放光。 这样就在把中原封官得爵，一世富贵？ 这、这不就是他的毕生梦想吗？ 毕竟他先前心心念念想要复国，也只是看中中原的繁华而已。 唐朝与异族之间的事，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也了解一些。 那些汉人最在乎脸面。 只要他舍得下脸面，汉人们肯定就不会再为难他，说不定还能把他奉为座上宾啊。 他也能像颉利可汗那样给大明皇帝献舞啊！ 毕竟他别的不行，吃喝玩乐这方面还挺在行的。 这么一想，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只觉得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恨不得早点去到应天。 很快，他期盼的事情得到了实现。 北伐大军急速南下，气温也一日日暖和起来。 翻跃长城，回到居庸关内。 全燕京的百姓们都出城去迎接。 身为燕京之人，深受北元鞑子其扰。 真是天道好轮回！ 这些狗日的鞑子也有这般下场！ 真是大快人心！ 一列列囚车上，装着许多蓬头垢面的北元官员以及将领，这些人，都是大明百姓平日里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混账！ 因此，他们手里的烂叶子、臭鸡蛋不停地往那些人身上狠狠砸去。 而等待他们的，则是大明朝廷的审判。 万法皆空，因果不空。 昔日造的孽，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眼见这帮平时在他们眼中不如猪狗的百姓胆敢这帮放肆，不由破口大骂道：“混账！混账！等我成了侯爵，绝对要好好报复这些人！” 喊得声音虽然大，但他还是有脑子的，不敢用汉话骂，是说的蒙古语。 然后就在话音落地那一刻，一枚臭鸡蛋直接砸了他脑袋上，腥臭的蛋液流了满脸。 “啊啊啊啊！刁民！我要杀了你们！” 百姓们不知道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在说什么，但见他那副表情，就知道他没说好话，一个个砸得更厉害了。 “狗日的鞑子！” “都被俘虏还在这猖狂呢，哼，砸死他！” “这鸡蛋也是有用处的，接着，用这个，这个好使！” 砸得正欢的百姓们手里就被塞了一块块掌心那么大的石头。 “军爷，你们让让，省得误伤了。” 看守囚车的士兵们当即给手拿石头的百姓们让出空间来。 而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显然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下一瞬，一块石头就迎面而来，把他砸了个头破血流。 士兵们怕这些百姓下手没个轻重，真把人砸死了，让他们砸了几下就把人驱散了。 被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牵连的吉尔哈和哈剌章脑袋上同样被开了瓢，一脸的幽怨，心想，有这样的君主在，他们北元被灭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 应天府。 整座城池的百姓已经早早做好了迎接英雄们回家的准备。 城内所有酒楼对外再不接客，只为了清场，等着北伐大军回来。 户部更是早已备好银两，朱元璋要在凯旋当日，犒赏大军！ 有人提议直接发牛羊肉下去。 毕竟战报上所写他们在北元收缴了数十万头的牛羊回来。 而得知这些消息的百姓们，一个个都回家打起了算盘。 “我听颖国公府的门房他二舅的小姨子的弟弟说，此次北伐大军的所有将士们，每人都能分得十斤牛肉和不少赏银。” “十斤牛肉，这么多？朝廷这次大手笔啊！” “而且那些立了功了，甚是能获得一整头大黑牛，这要是用来耕田，那真是省了老鼻子劲了。我想着，挑个没媳妇的，能不能把我家姑娘嫁过去，日后可不得享福了吧？” “啧，老李你可真敢想，那些能立了功的，回来肯定得升官，人家能娶个农家女回去。” “这不是想想嘛……” 类似的对话在千家万户中响起。 很显然，这场倾国之战后，大明武将地位高了很多，也变得受欢迎了起来。 第214章 朱棣：大哥，好像忘记给父皇说大侄子没死！ 东宫。 看着已经穿戴好的朱允炆，吕氏心中是既激动又紧张。 自打吕家出事后，朱元璋还是第一次正式召见朱允炆。 她明白了朱元璋的打算。 朱雄英死后，日后的大明皇太孙定然就落在朱允炆头上了。 至于从前朱雄英对她做过的事，吕氏表示她是个大度的人，斯人已逝，她也不跟死人计较了。 吕氏笑吟吟地帮朱允炆把头上的发冠正了正，温声道：“允炆，之前娘和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那娘考考你，在皇爷爷面前你要怎么做？” “先哭着表示对大哥的不舍，娘会站出来批评允炆，然后皇爷爷就能喜欢上允炆了，可是，这样子娘就会被皇爷爷讨厌了啊……” 吕氏脸上笑意不变，“没关系，只要皇爷爷喜欢允炆，娘就没有事，所以，你一定要讨得皇爷爷欢心，知道吗？” 朱允炆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知道了。” 在这后宫里，多的是母以子贵之事。 只要朱允炆日后能被册封为太孙。 吕氏身为朱允炆生母，地位自然会水涨船高，到那时，谁能会提起先前之事？ 而且，朱元璋也不会允许大明的皇太孙有一个名声不好的外家。 吕家平反也是有可能的。 这其中的利害，朱允炆年纪小不明白，吕氏却是看得透彻。 …… 北伐军到达京城那天。 朱元璋率领文武百官、众皇子皇孙，及所有勋戚在京城外百里迎接。 在朝廷的迎接队伍后面。 长江沿岸的百姓们，也自发的出城迎接。 这并不是官府组织的。 而是百姓们出自真心的欢迎。 将士们打了这么漂亮的一场仗，百姓们也都与有荣焉。 哪怕是平常总看不惯武将的文官们。 也为了这次胜利欢欣不已。 不为别的。 这羽林右卫中，可是有几千个书生啊！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的闲言终于可以不复存在了！ 国子监祭酒茹太素一直十分看好这一届的学生们。 盼望他们全部可以有所成就，直上青云。 大虎骑上马背，遥遥望去。 便瞧见朱标的队伍已经慢慢接近了。 “皇上，已经可以看到太子殿下的队伍了！” 朱元璋脸色微沉。 这一刻终于还是到了。 这对于天下万民来说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可朱元璋的心情却是复杂的很。 他最疼爱的大孙牺牲在了战场上，他心里清楚，大明的子民们，损失了一位多么伟大的君主。 端坐在御辇的朱元璋。 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多岁。 而此刻的宫中。 马皇后也是勉强撑起精神，准备着接风宴。 不管怎样。 朱元璋是皇帝，在这个时候。 不可以在百姓面前显露出半分悲伤。 尽管这样，当朱元璋看见朱标时，依旧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这个没心肝的儿子。 此刻正与边上的几个弟弟们谈笑风生，好不惬意！ 再瞧瞧朱标身边的那兄弟四个。 他们四个哪里有半点做叔叔的样子？ 他们的大侄子没了！ 咱大明的太孙牺牲了！ 他们居然还能这么没心没肺？！ 朱元璋的心不由得越来越沉，怒火越发上涌，整个人都处于爆发的边缘。 大孙啊，你都走了，你爹居然还笑的出来！ 你安心。 你爹这般无情。 皇爷爷必定好好收拾他！ 咱一定以天子之礼将你风光大葬！ “儿臣朱标！” “儿臣……” “拜见父皇！” 朱标带着四个弟弟齐刷刷的跪在朱元璋的面前。 大臣们均在一旁肃立。 许久过后。 朱标才惊觉对面的众臣全都以一种不屑的目光看着他们。 我们怎么了吗？ 我们不是大胜而归吗！ 大胜！ 又不是输了！ 你们为何这么盯着我们？ 倒是朱标身后的朱棣偷偷抬起了头，很快便瞥见了朱元璋车驾后面那不算显眼的白灯笼，冷汗“唰”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大哥……” 朱标颇为不忿的说道：“四弟，你安心，朝廷该给咱们的少不了！这事儿我必须找父皇说理去！” 朱棣瞧着愤怒的朱标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提醒道：“大哥，我知道你忘记什么事儿了。” 朱标愣住了。 “什么事儿？” “你忘记告诉父皇大侄子没死了！” 这一刻朱标瞬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天哪！ 他怎么把如此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原来这文武百官都觉得雄英和羽林右卫都战死沙场了？！ 难怪每个人都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他们。 朱标正要张嘴解释。 就听见一道马鞭破空声响起。 “你这混球，居然还有脸笑？你哪来的脸笑！” 朱元璋拎着马鞭就从车上冲了下来。 盯着自己眼前的五个儿子，朱元璋却好像看见了什么仇人一样，抡起马鞭就向五人身上打去。 “你看看你哪有当爹的样！” “父皇，你误会了！四弟！四弟！快帮我解释解释啊！” 不等朱棣开口。 朱元璋一鞭子就打在了朱棣的身上。 “还有你这混球，哪有一点叔叔的样子！” 朱棣有些欲哭无泪。 忘了这事儿的又不是我。 就在朱标打算再次开口解释时。 面前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了孩童的哭声。 “皇兄！皇爷爷，皇兄呢？” 听到朱允炆的哭喊。 正举着鞭子的朱元璋瞬间愣在了原地。 朱元璋的眼眶也在瞬间红了起来。 “允炆啊，好孩子，你可比你爹强多了，你爹都将你大哥忘了啊！” 朱元璋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落下泪来。 “允炆啊，你大哥没了，你还有皇爷爷呢……” 听了这话的满朝文武也不由得跟着红了眼眶。 “太孙殿下，儿子啊，我们赢了，你们看到了吗？你们没有白白牺牲！皇上和百姓们都记得你们呢！” “皇上，保重龙体啊！” “……” 朱标看着眼前的场面心里有些无语，连忙冲一旁装鹌鹑的弟弟们使了个眼色。 几个人都假装没有看见。 笑话，你自己惹出来的事儿。 别想着我们给你擦屁股！ 这时，吕氏也赶紧走上前来，哽咽着对朱标说：“殿下！此事连臣妾都觉得你太过分了！” “太孙殿下尽管不是臣妾亲生，可臣妾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臣妾早已将他视如己出，您怎能如此冷血？” 第215章 朱允炆：皇兄，你回来了！ 朱标张张嘴说不出话来，如今算是体会到百口莫辩的滋味了。 随后，吕氏便转向朱允炆。 “允炆，这般大喜的日子！你怎能如此胡闹！今儿可是咱大明最重要的日子，来之前母妃不是都交代过你吗？你说自己该不该罚？” 朱允炆赶紧抬手擦了擦眼泪。 “母妃，大哥回不来了，是允炆的错，您打我吧……” 说完，朱允炆就听话的走到了吕氏跟前。 吕氏抬手要打。 朱元璋却一把将朱允炆拉了过去。 “咱看谁敢打允炆，他爹糊涂，咱孙子却是个懂事的，你还想打？胡来！” 吕氏赶紧跪在地上。 “父皇，今天可是大明的好日子，您万不能太过伤心，应以国事为重啊！” “皇爷爷，是允炆有错，您让母妃打吧……” 朱元璋本就伤心难耐。 又瞧着朱允炆这般乖巧。 终于彻底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允炆是乖孩子，不该罚。” “皇爷爷，如果大哥可以回来，允炆挨几下打没什么的……” 朱元璋听了这话彻底泪崩，视线也被泪水模糊住了。 也就没有注意到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有的人甚至不禁屏住了呼吸。 忽然，朱元璋觉得有人帮自己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等朱元璋视线再次清晰时，却见朱雄英正站在自己面前，朱元璋瞬间被惊的怔在了当场。 朱元璋一脸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人。 随后一下子就将朱雄英抱进怀里。 “是咱大孙！咱大孙竟然还活着！哈哈哈哈！” 吕氏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倒是朱允炆有些喜出望外。 “皇兄，你回来了！” 趁着这个空隙，朱标终于有了解释的机会。 对着朱元璋一脸谄媚的说道：“父皇，你就没给我开口的机会，英儿带领羽林右卫的将士们，在捕鱼儿海的湖心岛上埋伏着，甚至率先破了城，儿臣全写在折子里了。” 朱元璋一脸困惑。 “那折子呢？” “嗯……在这……儿臣忘记送回京城了。” 朱元璋觉得自己的额角一阵狂跳。 “你说什么！” 朱标嘟囔道：“父皇，这场仗打的激烈，这军中重要的事太多了，这点小事儿臣就忘了。” 本来还憋着怒气的百官们，此时眼中的怒火都要实体化了。 可是他们现在可没有心思和朱标掰扯这些。 一个个全都拿眼睛寻摸着自家的儿孙。 朱元璋听不下去了，扬起马鞭就向朱标打去。 “你这浑小子，军中的其他事儿重要这事儿就不重要了？” “牺牲了多少将士你都不报给咱？” 朱元璋手中的马鞭都快抡出残影了，甚至连百官都有些不忍直视。 朱标赶紧对着身后的几个弟弟开口道：“弟弟们啊，你们帮我求求情啊，这事你们也是知情的啊……” 本来已经快要溜走的四王。 被朱标这么一提瞬间也成了全场的焦点。 不说他们四个也就罢了。 一说起来，朱元璋就更生气了。 “老五，你小子这段日子给媳妇写信都写了十几封，你大哥没想起来，你就不能写份奏折来？” 朱元璋回手就给了朱橚一鞭子。 听见周王朱橚的痛呼声，朱元璋的心里才算是平静了几分。 江齐昌赶紧跑到朱雄英跟前急切的问道：“太孙殿下，江煜那小子可回来了？” 朱雄英瞧了瞧身后思索了一下道：“江煜好像是在队伍后面负责押运战俘，他此次可是活捉了伪元的吴王呢。” 江齐昌顿时老泪纵横。 “煜儿还活着！还活着啊！我家江煜活着回来了，祖宗保佑啊！” 看到江齐昌问了朱雄英以后。 后面的文武百官，瞬间按耐不住了。 “太孙殿下，我家孩子呢？” “太孙殿下，我家……” 朱雄英眉头紧锁。 瞧着朱元璋身后的几位官员。 脚步沉重的走了过去。 慢慢的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面面已经被血污的看不清本色的红旗。 “这……是羽林右卫战死将士的红旗，雄英一直随身携带，日夜不忘，等拜祭宗庙后，雄英自会一一拜访。” 朱雄英庄重的将每一面旗子，一个一个亲自送到了牺牲将士家属的手里。 最后，朱雄英来到了国子监茹太素的跟前。 “茹大人，国子监监生，上无愧于天地，下无愧于万民，对大明忠义两全，此役，国子监监生牺牲五百余人，无一人临阵退缩，是大明的好儿郎。” 茹太素刚刚知道羽林右卫并未全部战死的茹太素，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得知了如此噩耗。 毕竟年岁大了，一时竟有些站立不稳。 江齐昌等人赶紧上前搀扶，茹太素才勉强站稳了身形。 在羽林右卫参与北伐之前，茹太素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国子监监生入伍者多达四千人，战场上刀剑无眼，必会有牺牲的人。 可是当真正得到这个消息时。 茹太素的心里还是十分难以接受的。 说完，朱雄英从袖中拿出了一本名册，递给了茹太素。 “还请茹大人，把阵亡将士的户牒移交兵部，朝廷会妥善安置他们的亲人的。” 瞧着名册上一个个熟悉的名字。 茹太素热泪盈眶。 “这孩子，刚进国子监那会儿，总爱打瞌睡，咱可没少罚过他。” “这赵天诚、赵天义是双生子，我和他们说过，让他俩留一个，就是不听啊……” “刘宣城，我和他父亲还是同乡，来京城之前，他父亲还给了我几坛子老家的陈酿，我一直都没舍得喝啊。” “……” 听着茹太素的话。 大家都不由自主的沉默下来。 战争就是这般残酷，文武百官之中也有不少家中子嗣也死在此次战役中。 淮西武将们虽经历过不少生死离别。 可这一幕发生在眼前的时候。 依旧有许多人心里感慨万千。 突然之间。 哪怕是傅友德这种老将，也忽然觉得这群文臣们好像没有之前那般令人讨厌了。 所有人都一样有血有肉。 傅友德摸了摸傅让的脑袋开口道：“虽说你爹平常总和这群腐儒争论不休，但这总归是我们这群老家伙的事儿，你们年轻人，比我们能耐，以后不要忘了常来往。” 第216章 太子正式监国 傅让郑重的应了一声。 在战场上时，傅让已经答应过不记得多少战友。 帮他们照顾他们的家人。 曾经。 这群淮西武将与朱元璋一样。 在他们自己看来，他们是不可能会老的。 他们不管到了多大的年纪，照样可以披甲上阵。 可是当看到这些后生们，特别是傅友德看着自己以往眼中的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与自己年轻时一样在战场上厮杀时。 淮西武将们才猛然明白，他们确实已经老了。 这舞台，终究是要让给孩子们的。 朱元璋长叹一口气，看着满脸泪痕的茹太素说道：“善长。” 李善长连忙上前。 “在！” “上林苑监正刘兴，教导有方，赐忠义牌坊，其子赐葬钟山……” “国子监祭酒茹太素，教导国子监监生有功，加文勋右柱国！” “凡国子监战死监生，特许家中子侄荫监生。” “臣，遵旨！” 朱元璋望着眼前的大臣们缓缓开口道： “于大明有功之人，咱永志不忘，大明的后人们，也都不会忘！” 众人皆是眼眶泛红，无比动容的高喊道： “皇上万岁，大明万岁！” 伴随着礼官的高声呼喊。 “起驾回宫！” 朱元璋牵着朱雄英慢慢登上了龙辇。 朱标很自然的跟在后头，打算跟着上车。 可没等朱标上车。 “啪！” 车门被朱元璋从里面狠狠地关上了。 朱标瞬间被撞得晕头转向。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朱标只好面带羞窘地捂着额头上了车，转身骑马去了。 看见这对天家父子的互动，众臣们均是有些忍俊不禁。 回程路上，北伐大军一个个全都身披彩挂，胸前还戴着一朵大红花，在诸多百姓的簇拥下，往城内而去。 这样的场景，淮西武将们不知经历了多少次。 可这是第一回，主角不是他们之中的人。 今日最受瞩目的，是那些晚辈后生。 他们才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说起来，不单单是羽林右卫，大明各处的军户们，都已经走到交接传承过的这一步。 朝堂上已经不止提到过，下一辈的孩子们能不能扛起这份重任，会不会这一变故，以致大明军力下降，不如从前。 但幸好，这一次讨伐北元，让整个大明都看到了下一辈军士们的风采。 而且这一场倾国之战也算是一场大练兵。 从前只在军营内没上过战场的士兵们，都通过这次作战杀了人见了血，迅速地得到了历练。 …… 社稷宗庙外。 朱元璋身着明黄龙服，登上高台，一脸严肃地进行祭天之礼，以告黄天后土，大地河川，大明已踏平北元，终汉唐未竞之业。 祭拜之后，朱元璋额上渗出些许汗珠来，他恍然意识到，不过就这么点台阶，他居然就累到了。 但这会儿，他心中涌起的不再是颓败和遗憾，而是满心的释然。 他确实是老了。 老了，那就给年轻人腾位置。 朱元璋早前心里下定的想法再度坚定了起来。 他低低喊了一句，“标儿。” “父皇？” “传旨，皇太子朱标代咱建国，所有政事奏章交由东宫批阅，皇太孙朱雄英在旁辅佐。” 话落，朱元璋长长舒了口气。 这一仗打的，让他看到了朱标的魄力与改变，虽然这个傻儿子连大孙还活着的事情都忘了传回来。 但总体来说，老朱还是很满意的。 总算不像先前那般是个只会之乎者也，一心只有圣贤的书生了。 自家好大孙更是通过这一战收获了军中无与伦比的威望。 好啊好啊！ 儿子和孙子都有出息，不愧是他们老朱家的种！ 朱元璋骨子里是一个十分重视亲情的人，可身为皇帝，这个身份不允许他把太多的关爱撒出去。 当老人的，怎么会不想在家里安度晚年含饴弄孙呢？ 只是先前，朱元璋实在不放心就这样把大明交到朱标手中。 不过现在，到时候了。 朱元璋这会儿终于能松快松快，卸卸担子了。 宗庙前十分安静，因此朱元璋这番话清晰无比地传进了所有大臣的耳中。 因此，在场众人脸上皆是露出了欣喜之色。 淮西武将这回终于可以把心放进肚子里了，再不用担心朱元璋一个心情不好就拿他们开刀。 文官这边，比武将们更加欣喜和激动。 毕竟大家都知道，朱标可是一个十分向往先贤的太子。 若他执政，必定会施行文治。 历朝各代中，太子的地位是高，但哪一个不是当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像朱元璋这般未缠绵病榻却让太子监国的，在别的太子看来，那肯定是对自己不满了，不跪地谢罪就不错了。 可朱标不是别的太子。 朝堂之中，可以说，几乎都是太子党，很多官员都是朱标提拔上来的。 况且，以朱元璋的性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肯定是真心实意地要放权给朱标。 今年已是洪武十六年，刘伯温已年过七十，李善长、徐达、汤和这些人也都上了年纪。 这帮兄弟们都老了。 朱元璋也觉得自己老了。 他满脸威严地看着大明的下一任皇帝，在他的注视之下，同样也在众臣的灼灼目光中。 朱标一脸肃容，郑重其事地对着朱元璋跪下，“儿臣，遵旨！” 话音落地的一瞬间，朱棣四兄弟率先跪下，齐声高喊道：“恭贺太子监国！” 随后大臣们也是跪倒一地，高呼道：“恭贺太子监国！” 朱标站起身，一举一动间已然有了天子之风。 朱元璋暗暗给他使了个眼色，朱标一开始有些茫然没反应过来，旋即看着跪倒的人群，领会到了自家父皇的意思，朗声道：“众卿平身！” 这一幕算得上是君臣尽欢。 北伐胜利，大明显然已经走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而且，经此一役，竟使得文武和谐，太子朱标又得监国之权，可以想见，来日大明是何等蒸蒸日上之气象！ 整个应天的百姓们脸上都带着欢欣和雀跃，从他们骄傲的神情中就能看出，他们对于自己是大明的子民，是非常满足和自豪的！ 第217章 我得嘴硬，我得嚣张！朱标真的下旨封侯了！ 祭天过后的所有安排，都由朱标来代为主持。 朱元璋直接让冯贵给他搬来把椅子，坐在后面看。 很快，献俘仪式在群臣见证下结束。 朱标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身狼狈的伪帝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吉尔哈、哈剌章等俘虏，眸光森寒。 他冷然开口道：“蒙元覆灭，大明建立，此为天命，民意！尔等异族蛮民竟起窃取神器之心，实乃大罪，当诛之！” 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被押送到应天后，一路看遍了应天府的繁华，竟然还更胜于大元时。 于是，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当初为何非要南下攻打中原，像现在这样臣服于大明，当个侯爵不好吗？ 再不济，大明也能给他封个伯爵吧。 因此，朱标这番话说完，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差点就要当场认罪了。 但是被吉尔哈和哈剌章看出了端倪，把人给拽了回去。 哈剌章低声道：“大人，不可啊！想想我们的目的！” 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悻悻地打消了自己的想法，脸色有些不好，不过，他也反应过来自己先前是有些冲动了。 他可不能直接俯首认罪，大明最看不起这种人了！ 他得反抗，得嘴硬啊！ 这样，大明皇帝才能对他另眼相看。 想着这些，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打定了注意，他看着朱标冷笑一声，一脸挑衅道。 “有罪？分明是你大明欲掘铁木真太祖的陵墓，现在居然把错怪到我们的身上，这就是天朝上国的气度吗？” 闻言，朱标脸色难看下来。 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越说越来劲，“中原大地，能者居之，先祖之前能在此建国，我等自然也可以！今日虽败，来日且看你大明能否永世兴盛？！” “扰先祖安寝者，必遭天谴！” 说到最后，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也带上了真情实感。 这一战输的真惨啊！ 草原各部集结了五十万兵马，竟连五千人都没灭掉，偏偏对方的领队还是个孩子！ 他们被一个孩子给耍的团团转！ 最后，落入了明军的重重包围中，甚至还遭受了不知名武器的攻击，以至于整个北元汗廷的官员都被抓来当了战俘。 自古以来，草原上还没有输得这么惨过！ 耻辱啊！ 盯着一旁的朱雄英，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神情阴鸷，嘴里不断说出诛心之语。 “大明太子，你确实有个好儿子，英武无双，可他太小了，你那些弟弟也不差多少，他们会服气你的儿子吗？” “等到大明皇帝和你都去世了，你的弟弟们无人镇压，还能乖乖听这位皇太孙的话吗？” “哈哈哈哈，不可能的！” “朕会在长生天上看着尔等兄弟阋墙，骨肉相残！大明会毁于你们同室操戈之手！” 话说出的一瞬间，在场众人身子俱是一僵，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个伪帝是疯了吗？！这种话也敢说？！ 说就说，连累他们做什么？！ 朱棣听到后，脑海中回想起姚广孝说过的话，脊背上生出冷汗来。 他摇摇头把这些想法挥退，看着口中妄言的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冷声斥道：“放肆！区区战俘胆敢挑拨皇室关系，大哥，不用跟他废话，拉去午门斩首，告慰天下英灵！” 不等朱标说什么，朱雄英已经往旁边看有没有武器能往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身上招呼。 这人，就是欠打！ 然而，出乎朱雄英意料的是，朱标并未震怒，他只鄙夷地看了对方一眼。 “铁木儿，你想寻死孤不会同意，孤要你亲眼见到我大明是如何的繁华兴盛，草原已经是大明的领土，你的族人也将成为我大明的百姓！” “孤要让你亲眼看着北元是如何一点点覆灭的！” 此言一出，瞬间惊呆了在场众人。 随后趁着众人没反应过来时，朱标已经自顾自地接着说了下去，“传旨，封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为安乐侯。” 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心里头已经高兴坏了。 居然真的封侯了！ 吉尔哈以及哈剌章听到之后眼睛跟着亮了起来，皇上封侯了，他们这些重臣怎么也是个伯爵吧？ 再不济领个闲职也好啊。 反正都比整日在草原内漫天风沙的强。 而听了自家傻爹那番话之后，朱雄英拎着剑的动作直接愣住了。 嗯？ 他没听错吧？ 朱标不仅不处死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还要给他封侯？！ 倘若不是当众对朱标动手的行为有悖人伦，这把剑早就招呼到朱标身上了。 而原本坐在椅子上想看看自家好大儿怎么处置北元这些人的朱元璋，脸色黑得都能滴墨了。 其实他有想过朱标或许会秉持着所谓的圣人之言，不对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痛下杀手。 可他怎么也没想过，朱标能做出这样的处置！ 直接封侯！ 特娘的，他们大明开国拢共才几个侯爵啊！ 哪个身上没背着几百上千鞑子的命，你可倒好，封一个鞑子，还是最大的鞑子当侯爷？ 那些北元的大臣、亲王看样子也不能宰，都得给个封赏。 哈，好大方啊！ 朱元璋都快气笑了，他方才是被鬼迷了心窍吧？ 怎么就放开手让朱标监国了？ 他这上任才一天，咱感觉大明都危险了！ 老朱悔啊！ 可惜就算是悔得肠子都青了，这时候他也不能跳出来拆朱标的台。 不然他若是真的说了什么，朱标威信何在？ 朝堂上还有人能信服他吗？ 天下百姓怎么看他？ 所以，老朱只能沉默，不能开口。 否则事情发生了，朱标就算嘴上不介意，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再弄个父子离心，朱元璋真是后悔都没办法。 朱元璋心下长叹一口气，幽幽地盯着朱标的背影，一直按捺着想要打人的冲动。 心里重复着一句话，“不能打不能打，就这一个太子啊！” 念叨好几遍，朱元璋才平复了心情，把视线落在朱标身侧那几个兄弟身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看看，看看，这些儿子更是不像样！ 第218章 看看大明的繁华，真的就只让我看一眼？ 朱棣几人正和那些武将们说话呢，脸上还带着笑。 这几人难道不是朱家人吗？ 不知道朱标那些话会导致的后果？ 还是他们乐见其成？ 朱元璋心中一片气闷，看到朱雄英的表现后，脸上不由缓和许多。 还是咱大孙好啊，和咱是一条战线上的。 朱元璋有时候恨不得问问老天爷，为何要让朱雄英投胎当自己的大孙？ 就不能直接投胎成他的儿子吗？ 省得这皇位还得转一道弯才能到大孙手中，偏偏这道弯还是个不争气的！ 大孙若是咱儿子多好啊！ 而朱元璋看着那帮文武大臣之时，眼里显然带着不满。 朱标这个监国太子要做出这种混账事来，满朝文武竟然无一人开口吗？！ 都哑巴了？！ 可惜，不管朱元璋怎样发射死亡射线，这些大臣们一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的，愣是不出声。 老朱傻眼了。 但是他也明白这些大臣为何不敢开口，毕竟那些武将们不好拂了朱标的脸面，文官们基本都被被朱标提拔的，更不好开口。 朱元璋这会儿琢磨过味来了，他这些年的布局好像不对劲啊…… 现在的情况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他得转换一下思路了…… 朱标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所以也没发现一旁的朱雄英脸色已然难看到了极点。 他没有想过对北元所有人赶尽杀绝，但那针对的是草原上生活的普通牧民！ 这些人完全能归化为大明百姓，甚至一些普通的士兵也可以归化。 因为大明三大营内也是有蒙古士兵将领存在的。 可是这些人中不包括吉尔哈、哈剌章这些北元重臣，乃至于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这个北元可汗！ 他们所犯下的恶行，足以使他们死千百次都不为过！ 还封侯做官？！ 他们配吗？！ 呸！ 北伐的胜利，是由大明将士们的鲜血浇灌出的。 朱雄英绝不允许任何人践踏他们付出生命得来的功绩。 即使那个人是他的太子父亲。 “儿臣反对！” 朱雄英毅然上前一步，铿锵有力道。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朱雄英的身上。 朱雄英冷脸看向跪在地上的孛儿只斤等人： “自前朝起，蒙元霍乱中原，肆意揉虐华夏汉民，十室九空的场景比比皆是，我大明将士不知有多少死在这些鞑子之手，而今北元终灭，却要对这些贼首封侯赐官，何以对得起为我大明而死的那些先烈？！死于北元之手的无辜百姓又如何瞑目？！” 宗庙前，一片死寂。 群臣们没想到朱雄英会说出这般激烈的话来，这到底是太子监国后第一道旨意啊。 朱标神色沉了下来，“雄英，为父方才已说过，这样做是想让他看到我大明的繁盛，看着北元一点点的覆灭。” 朱雄英淡淡看了一眼朱标没说什么，对着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说道：“看那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一眼见到了行人如织的应天。 “此城可繁华？” 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下意识点点头。 朱雄英立马对着朱标开口道：“父亲可听到了？他亲口承认了应天的繁华，先前，那五十万北元兵马的覆灭，他也亲眼看见了。” “如此一来，父亲的目的早已达到了。” 闻言，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眼睛瞪大。 不是，他就随口一说？ 总不能只让他看一眼吧？ 朱标额角跳了跳，你可真是为父的好大儿啊！ 你爹我好不容易等到父皇放手，终于能自己当家做主一回。 这可是他监国后第一道旨意啊！ 你小子就蹦出来跟他对着干！ 朱标忽然间就能和自家父皇共情了，确实，有一个总和自己对着干的儿子，真的气得想打人。 朱标沉声道：“雄英，为父有监国之责，此事不容反对。” 朱雄英满脸不服，“您这是乾纲独断！您既有监国之责，更不该一意孤行！封侯之旨意，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都不会同意！” 朱雄英这些话说出来，憋了半天的朱元璋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不愧是他的好大孙！ 这些话甚得他心。 日后若是标儿有什么决策不对，幸好还有大孙在啊。 终于能看到朱标吃瘪的一天啊，朱元璋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 哼，当初你梗着脖子跟咱吼的时候，没想到有一天也会被你儿子堵得哑口无言吧？ 朱标直接愣住了，随即转头看向了这些大臣，沉着脸质问道：“诸位爱卿可对孤的旨意有异议？” 半晌后，无人应声，一片静寂。 见状，朱标满意地笑了，看着朱雄英暗自笑了笑。 自家儿子到底年纪小啊。 这朝堂上下多少大臣都是为父提拔出来的，可以说这些都是他的人。 难道这些人会听你几句话就反水吗？ 朱标志得意满地想着，原来这就是当皇上的感觉，万万人之上啊！ 朱标一挥衣袖，身上的王霸之气显露出来，“我大明为天朝上国，自不屑于那些鬼蜮伎俩，若要赢，也该赢得光明堂皇！” “攻心为上，乃是王者之道也！” 闻言，朱雄英一脸无语，自家便宜爹真是读书读傻了。 而就在朱标说完话之后，群臣间走出一位头发花边的老者，他一脸决然地对着朱标跪下，高声喊道：“老臣上林苑监正刘兴，恳请殿下收回成命！” 朱标得意的神色瞬间僵在了脸上。 而后，江齐昌和督察院其余御史也都对着朱标跪下，“恳请殿下收回成命！” 不止这些人，六科给事中、各部的文官们陆续跪了下来，高呼道：“恳请殿下收回成命！” 所有文臣们这一刻站在了统一战线，他们不再是政见不合的对手，他们现在只有一个身份——在战场上牺牲将士的父辈。 北伐的胜利，是用他们儿子的鲜血换来的。 若要给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封侯，他们第一个不答应！ 否则，死去的英魂如何安眠？！ 第219章 大侄子有大帝之姿！ 倘若他们的儿孙后辈没有参军，他们自然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附和着朱标所谓的王者之道。 但如今，那些战死的士兵们里是他们的儿孙后辈啊！ 谁还能再说得出这种话？！ 今日就是孔圣亲临，这个伪元皇帝也绝对要死！ 朱标身子一怔，随即神色凝重起来。 他没想到的是，这些人跪下之后还没完，国子监祭酒茹太素一脸肃容地走上前。 他年纪已经很大了，因此跪下时的动作很艰难，但尽管如此，他还是郑重拜下，随后一字一句道：“老臣茹太素，恳请殿下收回成命，否则，今日便是血溅当场，也不足惜。” 朝堂上谁不知晓茹太素的性子，他说死谏那肯定是来真的！ 因此，见到这一幕后，那帮淮西武将们心里都不好受。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有朝一日，是这些文官来替他们这些武将来讨公道。 “傅老哥，咱们也得说句话吧，肯定不能让那些将士白白牺牲啊！” “就是啊！没想到平日里这些叽叽歪歪的文官还挺有血性，唉，今天风怎么这么大，把咱眼睛都吹红了。” “咱以后对这些文官态度好点，再也不偷摸往他们家里扔石头了。” “现在要不要也跟着附议？” “再等等，看看殿下什么反应，实在不行咱们再上。” “……” 显而易见，淮西武将是打算站在朱标对立面的。 朱元璋看着眼下这个场面有些难以置信。 朱雄英仅凭这一战，居然真的收服了文武百官的心？ 不，不止这些。 还有天下百姓的民心啊！ 朱标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眸中带着浓重的不满，他看向朱雄英咬牙道：“孤为父，尔为子，你这是要忤逆为父吗？” 朱标不是没有生过朱雄英的气。 但这是第一次，他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不客气地教训起来。 甚至把话说得十分重。 但朱雄英并未被此吓到，反而上前一步，紧盯着朱标回道：“父亲，正如你所言，此乃朝廷正式，儿子身为皇太孙，自有风谏之权。” “况且，父亲口中所谓的王者之道，一切都建立在大明兵强马壮的基础之上，昔日赵宋被逼和亲、纳贡、割地、赔款，靖康之耻何其耻辱！” “难道是因为赵宋未遵循孔孟之道吗？” “一切真理，只在火炮射程之内！” 一切真理，只在火炮射程之内。 这句话说出来，不知震撼了多少人的心！ 淮西武将们听闻此言更觉振聋发聩。 朱雄英说的没错，大明天朝上国的地位，都是打出来的！ 他们既然能胜，何须再和那些小国蛮民留面子！ 不听话，就打！ 先前跪地请朱标收回成命是大多是阵亡将士的长辈们，朱雄英这话一出，大明的文官们再坐不住了。 东宫属臣齐泰当即上前两步，摘下乌纱帽对着朱标跪下，“殿下，太孙说的没错，一切真理，只在火炮的射程之内，大明养士十六载，我等为何避趋斧钺，微臣齐泰，恳请殿下收回成命！” “臣，死谏！” “你们——” 朱标看着一个个站出来的人简直要气疯了，正要破口大骂，却忽然发现，除了淮西勋贵们，就两三个人还站着。 估计是觉得都跪下了不好看吧。 这些武将们更是，他们对待朱雄英比对待自己这个太子亲多了。 如今还站着，不过是不想闹僵而已。 况且，那些文官们做这种事情轻车熟路，若是真能死谏，还能成就对方一世美名呢。 不像这些武将，在朝堂上那是说多错多，基本上都是闭口不言。 谁知道老朱的屠刀什么时候落下来啊？ 朱标说了两个字就再说不下去，转头一看，大汉将军手里的金鞭已经被自己父皇拿在了手里，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朱标眼角抽了抽，好熟悉的武器。 但朱标还是不服，他梗着脖子道：“先前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什么王者之道吗？！” “如今竟然来教训孤？！” “好啊！那你们想怎么样？把他们都杀了？！有能耐你们就去啊！” 朱标的怒吼一声比一声高，足可见其中的怨气。 然而底下的人却是听到眼睛发亮。 茹太素缓缓拜倒，“谨遵殿下旨意！” “噗——” 朱标心下一口老血喷出来。 你们听不出来他是在说反话吗？！ 还遵旨？！ 这些乱臣贼子，就是想气死他！ 然而听到这番对话的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傻眼了，有种从天堂回到地狱的感觉。 什么情况？ 不封侯了？ 他都开始畅想以后的美好生活了。 但是不封侯就不封侯，怎么就变成要被砍头了呢？！ 朱雄英当然要借此机会把这事给定下来，连忙对着身后的士兵吼道：“没听到太子下令了吗？快把这些伪元战俘否拖到午门去，斩首示众！” “是！” 士兵们也不傻，下一瞬就要拖着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往台下走。 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慌了，他再顾不上什么良田美妾，伸手对着朱标就哭求道：“太子殿下，我不求侯爵，给我个伯爵也行啊，实在不行子爵也行，您再考虑一下啊？” “只要不杀我怎样都行！” 听到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求饶的话后，哪怕先前被蒙骗的人也反应过来。 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根本就是在做戏！ 朱标是被骗了！ 他根本就没打算硬扛到底，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加重自己的分量而已，就是想哄骗朱标施行什么王者之道，让他安安稳稳地在大明生活下去！ 此时的朱标整个都不好了，他满脑子都是自己被骗了这件事。 相较于朱标，朱棣更是大为震惊。 他没想到朱雄英不但收服了武将集团，就连文官集团也都站在了朱雄英那边。 还步调一致地将矛头对向了大哥。 这些人不是太子党吗？ 怎么几天不见居然变成太孙党了？ 莫非，他大侄子真有大帝之资？ 挥臂一呼，就有无数人来投？ 第220章 满朝文武去午门看砍头 眼看着伪元战俘一个个被拉走，汤和眼珠一转来了个主意，他捂着肚子，脸上憋成了猪肝色。 “皇上，咱肚子不舒服，得先告退了。” 朱元璋愣了一下，随即笑骂一句，“你可真是会掉链子，行了，走吧。” 汤和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笑，随即脚底抹油一般地离开了原地，往外面跑去。 他家小女儿已经定下了要嫁进东宫，那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太子老丈人。 不过就是内急嘛，小事！ 看着汤和急匆匆的背影，朱元璋没忍住说了一句，“这老小子不会是憋不住了吧？跑的也太快了。” 淮西武将们一个个哈哈大笑起来。 汤和确实跑的太着急了，让人忍不住担心起他会不会那啥在裤兜里。 然而一个个笑过之后，都琢磨出点不对劲来。 汤和这老小子可不是一般的精明，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的，心眼子着实不少。 在历史上，可以为数不多的几位能安度晚年不被牵连的武将之一。 以汤和那脑瓜子，他真会把这种事大大咧咧说出来，让人取笑？ 这不符合常理啊？ “诶不对，信国公去的方向仿佛不是信国公府啊？” “我记得那处好像没有茅房。” “那、那不是午门菜市场的方向嘛！这会儿肯定是人挤人，他去那干嘛？” 听到“午门菜市场”几个字之后，宗庙前登时鸦雀无声起来。 大臣们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俱是忍不住啐了汤和一口。 好一个老滑头！ 他根本就不是肚子疼，借着这个借口好提前溜走去看砍头了！ 毕竟这回要看的可是伪元可汗的脑袋啊！ 天上地下也就只此一人了，这么大的热闹可就一回！ 汤和可不得去凑凑热闹！ 况且，以着汤和的秉性，心痒难耐之下，说不定他能说的刽子手把刀交给他自己动手！ 不过一想想，能亲手结束伪元战俘的性命，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动心了！ 这些大臣们一想到汤和偷溜了，能去看热闹还能动手砍头，他们心里就不平衡了。 他们也想去啊！ 淮西武将们更是觉得他们也是为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的，鞑子更是不知杀了多少。 这么重要的一场处决，他们当然也要在场啊！ 否则，他们不是白活这么多年？ 文官们更是激动，他们有些人家的儿孙第一次出征就死在了战场上。 如此大快人心的时刻，他们怎么不在场？ 正好借此机会以告慰亡灵啊！ “皇上，咱肚子也开始疼了，哎呦不行不行，咱得先走了。” “嘶！咱这伤口又开始渗血了，哎呦，好疼，太医，快扶咱下去处理下伤口。” “皇上，老臣突然想起来家中灶上柴火没熄，这要是走了水可怎么办啊，老臣得立刻回家一趟。” “皇上，臣头有些晕，应是患了风寒了，得休息休息……” 听着这些五花八门想要溜走的借口，朱标脸色一点点难看下来。 他铁青着脸看向了朱元璋，试图求助，“父皇，儿臣第一天监国就遇上这么多事，真是没法干了！” 谁家太子监国像他这么倒霉啊！ 自家儿子带头跟他对着干就算了，这些大臣们也一个个撂起了挑子！ 见状，朱元璋的神色也渐渐沉了下来，他“噌”的一下站起来。 “放肆！咱同意你们离开了吗？！” 见自家父皇这么力挺自家，朱标感动的眼泪汪汪，还是父皇向着他啊。 “就是，父皇，这些大臣们真是不像话！” 朱标见缝插针开始告状。 朱元璋高声附和了一句，“不像话！” “全都给咱站住，不许走！” 朱元璋怒喝一句，将那些试图偷偷溜走的大臣都给喊停在原地，一个个讪讪地不知说什么好。 朱元璋冷笑一声，“一个个的都想去凑热闹，竟然没一个叫上咱，怎么，是要把咱落下吗？” 嗯？ 原本低下头的大臣们瞬间把头抬了起来。 只觉得峰回路转。 早说您也要去不就行了吗？ 刚刚那番话真是把他们给吓住了。 朱标没想到最大的叛徒居然在内部，他悲愤地喊了一句，“父皇！您也跟着他们胡闹？！” 朱元璋轻咳一声，他手搭在脑袋上“哎呦”一声，“啧，咱这头突然开始疼了，估计是这段时间忧心北伐之事思虑过甚，咱得回去休息了，标儿，你继续吧。” 朱雄英机灵地上前扶住了朱元璋，“皇爷爷，孙儿陪您去。” “真是咱的好大孙，好，你陪皇爷爷去。” 一唱一和间，显然是把朱标给排除在外了。 于是，朱元璋带着朱雄英就要逃之夭夭，往午门菜市场而去 底下的大臣见朱元璋都跑了，一个个也都行动起来。 况且，最重要的祭天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就是一个又臭又长又不重要的仪式，根本就没必要留下来。 哪有砍头好看啊？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大臣们都跑光了。 只剩下了朱标一个人，和不能跑的宫人们。 但那些宫人们也都伸着脑袋好奇地往午门方向张望着。 朱标狠狠甩了下袖子，“哼，孤要亲自看看，这砍头一事到底有何处稀奇的！” 话落，朱标也带着宫人们往午门而去，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 午门。 斩首之处，周边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上面要被处死的人可都是北元的重臣们啊，还有皇帝！ 这年头，死在北元鞑子的手里的人可太多了。 身为他们的亲人，自然是要来亲眼看着他们人头落地，方能大快人心！ 因此，现在可谓是人山人海，还有许多人都挤不进来呢。 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此时披头散发，得知自己的死讯后，他就处于一个疯癫的状态。 “我是北元可汗，是你们太子亲封的安乐侯！谁允许你们处死我？！” “快把我放了，否则我出去之后一定杀了你们！” 事到如今，吉尔哈跟哈剌章根本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他俩联手将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的嘴给堵住了，“大人，您是要将大元最后一点体面也毁了吗？” 第221章 掘瓦剌的根，不再有土木堡之变 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挣脱开束缚，“什么体面！我只要活着！” 吉尔哈直接踹了他一脚，怒声斥责道：“够了！大元先祖若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定然要将你逐出黄金家族！” “昔年铁木真太祖威震四海，纵横天下，绝不会想到自己会有你这样窝囊的子孙！” 面对吉尔哈的暴起，其余的伪元战俘都被镇住了，听着他在那里唾沫横飞地骂了半天。 最后，吉尔哈哭嚎一句，“我部瓦剌居于大漠之西，天降横祸啊！” 瞬间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朱雄英看了半天的戏，没忍住鼓掌道：“说的挺好。” 吉尔哈一愣，旋即眼里带着渴望地看着朱雄英。 然而朱雄英微微一笑，不为所动，“但你今天还是要死。” 哈剌章差点笑出声来，哈哈哈，让你做戏也是白做。 吉尔哈神情不变，转而看向了朱元璋，“大明皇帝，我有一子今年才八岁，大明连此等孩童也要斩尽杀绝吗？” “大明乃为天朝上国，竟是连一个孩子的命都不放过？” 吉尔哈说这话就是想以大义来逼迫朱元璋饶过他儿子的命。 毕竟北元和大明之间是世仇。 可是孩子确实是无辜的。 朱元璋听到之后并未动怒，对着朱雄英发问道：“大孙，依你之见，这个孩子的命要不要留下？” 朱雄英眸中闪过一道暗光，心下暗道一句好巧。 这吉尔哈儿子马哈木正是土木堡之变罪魁祸首也先的亲爹！ 大明从朱元璋到朱瞻基，可以说是代代明君，结果那么深厚的底子，直接让朱祁镇给打没了！ 也先何许人也，正是生擒了朱祁镇这位大明战神之人。 差一点，大明就毁在此人手里了。 若是让朱元璋知道马哈木的儿子会做出这种事来，绝对会一刀砍了他。 但这已经是后世之事了，朱雄英也不能拿此当借口说给朱元璋听。 可马哈木此人，定然不能将其放回草原，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朱雄英扬起一抹笑脸，故作天真道：“皇爷爷，他比孙儿还小呢，还是不要杀他了。” 无人察觉到，他眸子中闪过一抹狠厉的幽光。 吉尔哈闻言大喜，只要马哈木的命能保住，瓦剌部落的血脉就能传承下去。 来日未必没有希望卷土重来！ 好儿子，爹只能帮你最后一次了。 日后的路，就看你怎么走了。 若有希望，一定要为爹、为大元报仇啊！ 吉尔哈俯身跪拜，“叩谢太孙殿下。” 朱雄英笑眯眯看着以为得逞的吉尔哈，开口道：“不如就让他进宫和孙儿一起玩吧，孙儿在宫里还没有朋友呢。” 朱元璋愣住了，随后又反应过来朱元璋的用意。 啧，咱大孙这脑袋瓜转得就是快啊！ 这么阴的办法都想的出来。 这进宫当玩伴，可没说以什么样的方式进宫。 不过，看大孙的意思，肯定是让马哈木用最普遍的方式进宫了。 朱元璋矜持地点点头，“行，就按大孙说得来吧，冯贵，那马哈木就先跟着你吧。” 冯贵应下，“是，小的肯定把人带好了。” 吉尔哈哪能听不出这些人在说什么，朱雄英这是要将他最后一点希望都给掐灭啊！ “大明皇太孙就是如此下作的人吗？” 居然让他儿子小小年纪就变成太监？！ 朱雄英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道：“嗯？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不明白……” 望着朱雄英看似懵懂实则狠辣的脸，吉尔哈颓然地瘫倒在地。 完了，一切都完了。 朱雄英解决了马哈木的事后，也是放下了心里一块大石头。 他在源头上把也先的出生渠道给掐断了。 若是日后草原上再出现叫也先的人，那也是命。 不过，这一世，朱棣没有靖难然后继位的话，土木堡之变也不会再发生。 很快，太阳来到了天空的正中央，午时三刻已至。 斩首时间到。 吉尔哈绝望地看向了朱雄英那张尚且稚嫩的脸，此子就是草原各部的劫难吧。 草原注定要毁在他的手里。 而这时的人群已经熙熙攘攘挤成一片，都在等着这些伪元战俘的人头落地。 “老天有眼，我家小二的仇总算是报了！” “这些鞑子被斩首之后，尸体怎么办？能不能给我一小块，我拿回去祭拜祖先……” 在众人的热议下，两名刽子手正准备喝酒，结果就发现傅友德、汤和等一众大臣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 两名刽子手动作一顿，非常善解人意地说道：“诸位国公，卑职这会儿身子不适，不知可否麻烦几位帮忙……” 这话一出，傅友德、汤和几人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这才对嘛！ 有眼色！ “咳，本来这是坏了规矩的事，咱不能办，不过这里确实缺人……” 傅友德还在那欲擒故纵呢，汤和已经“噗”的一下往刀上喷了一口酒了。 陆仲亨见傅友德半天磨磨唧唧也不动手开始着急，“颖国公，你再不上的话，我上也行。” “那不行！” 傅友德真怕这位置让人给抢了，赶紧也和汤和一样往刀上喷了口酒，准备动手了。 而“身子不适”的两名刽子手并未走远在，在一旁低声恳求一句，“两位国公，卑职家中也有人死在了鞑子手里，稍后砍头时能不能慢一点，最好让他们多疼一会儿。” “行！咱轻点砍，让他们把血流尽了再死。” 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听到之后简直是毛骨悚然。 吓得心都快飞了。 不是，他都要死了，你们还要折磨他？ 这是杀猪吗？还是先放血才行？ 求求你们给他一个利落吧！ 冯贵在一旁尖声喊道：“午时三刻已至！” 应天府尹徐铭清重重将手中筹子扔了出去，“行刑！” 傅友德、汤和手持长刀，带着多年来对鞑子的血恨，狠狠砍了下去。 “噗嗤”一声，人头落地。 围观百姓顿时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 人头都砍完了，朱雄英也不打算再留下，和朱元璋说一声就先回宫了，他还没去见皇奶奶和两个弟弟妹妹呢。 第222章 颖国公府做法事 朱元璋看着隐在人群中围观的朱标，不由皱起了眉头。 原以为标儿长进了，没想到还和从前差不多。 这不行。 咱得把标儿的性子给掰正过来。 和汤氏的婚事，得提前办了。 想好这件事后，朱元璋也算是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头，看着欢呼雀跃的百姓以及众臣，大笑着说：“大明踏平北元，理当大庆十日！” 李善长在一旁附和笑道：“皇上，您可想好了该怎么庆？” “哦？你有什么想法？” “前朝旧制，若有国庆，便开竞渡和民同喜，老臣觉得，此法甚好。” 朱元璋抚掌大笑，“好！那就竞渡！” 李善长笑了笑，“皇上，这竞渡得拿出点彩头来啊。” “好你个善长，在这等着咱呢！行，现在就去贴布告，三日后于秦淮河畔开始竞渡，不论身份，皆可参加，能得冠军者，赐金腰带，东珠一颗！” “老臣遵旨！” 竞渡，实际上就是赛龙舟。 布告贴出后，全城百姓知道朝廷要组织竞渡，还有那么丰厚的彩头后，一个个都摩拳擦掌起来。 先前因着北伐之事，可以说整个大明都没怎么过好这个年。 宫中也是，只象征性地贴了些春联窗花，一些宴会庆典通通取消。 正好借着北伐大捷这一事，让百姓们憋了许久没得到释放的过节的心释放出来。 如此，更显得此次京都颇为热闹。 …… 皇宫。 朱雄英正一路小跑着准备往坤宁宫去，结果一抬头，就见到了在宫门外等着的马皇后和朱怡薇姐弟。 马皇后面带忧虑，手里牵着朱怡薇，不停地往外面的甬道上张望着。 北伐大军回来一事，已经遣人回宫传过信了。 甚至还给马皇后带来一个大好消息，她大孙还活着！ 是朱标弄错了，而且还忘记把这事给纠正了！ 马皇后知道后真是恨不得狠狠揍朱标一顿，这儿子真是不用要了！ 随后便迫不及待地和朱怡薇姐弟出了宫门等候，为的就是第一时间能见到朱雄英。 不亲眼看着自家大孙的身影，马皇后实在不敢相信他还活着。 等着等着，马皇后忽然眼睛一亮，那道小跑的身影怎么那么像她大孙啊？ 她忙唤了声晴嫣，“晴嫣，你快看，那是太孙吗？本宫不会眼花了吧？” 晴嫣抬头看去，一眼便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娘娘，真的是太孙！太孙没死！” 不等马皇后反应过来，朱怡薇和朱允熥就尖叫着向朱雄英扑了过去，两人把朱雄英围在中间，俱是眼泪汪汪。 “皇兄，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熥弟以为皇兄真的死了……” 朱雄英熟练安抚起两个弟妹来，“别哭别哭，皇兄这不是没事嘛，皇兄好好的呢。” 朱怡薇和朱允熥这才渐渐收了眼泪。 “你们怎么没出城去接我？” “皇爷爷让我和熥弟陪着皇奶奶，担心皇奶奶会出事。”朱怡薇答道。 这时，马皇后也在晴嫣的搀扶下走到了朱雄英身边。 朱雄英见到后，直接对着马皇后行了个大礼。 “孙儿不孝，竟让皇奶奶为孙儿担惊受怕，都是孙儿的错。” 马皇后眼眶通红，哪里舍得怪朱雄英，忙亲自把朱雄英扶起来，“哎呦，好孩子，你人好好的就行，皇奶奶怎么会怪你。” 祖孙三人叙了会儿旧后，马皇后拍拍朱雄英的手，“好了，皇奶奶见到你安然无恙就放心了，你快去颖国公府看看吧，柔儿和瑾儿这两个丫头自打知道你殉国的消息后，整日以泪洗面，差一点就做了傻事了。” “你人回来了，快去和她们报个平安，别让她们担心了。” 马皇后也不想让朱雄英多奔波，可傅柔嘉和沐瑾的身份不一样，毕竟是朱雄英未来的妻子。 朱雄英没死这件事，有人记得给马皇后传信，但有人会想到这两个丫头吗？ 还是让朱雄英亲自去一趟的好。 朱雄英点头道：“好，孙儿这就去。” …… 颖国公府。 面对沐瑾和傅柔嘉的眼泪攻击，汤盈菀到底没忍住答应了下来。 为朱雄英请了几个高僧来超度祈福。 这已经是二人唯一可以为朱雄英做的事了。 大堂内，安置着一副棺材。 是汤盈菀命人悄悄定做又送进府里的。 厅堂一片雪白，正中间是一个大大的“奠”字，佛香袅袅。 傅柔嘉与沐瑾俱是身着孝服，跪在蒲团上，一脸哀戚，眼中尤有泪珠。 皇觉寺两位和尚慢慢走到汤盈菀身边，“阿弥陀佛，汤施主，贫僧让您准备的东西，您可以准备齐全了？” 汤盈菀点点头，“大师，已经准备好了。” 看起来更老的一位老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本不欲再与天家纠缠，可你们给的实在太多……咳，太孙殿下献出牛痘之法，救活万民，颇有佛缘，奈何天妒英杰，贫僧便为其出手一次，愿殿下英魂安息。” 听到这番话，沐瑾和傅柔嘉不由小声抽泣起来。 太孙那么好的人，怎么就去了呢…… 尽管她们只是和朱雄英定亲，并未真正成亲。 可是二女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朱雄英的妻子，从未想过另嫁旁人。 何况，朱雄英还对沐瑾有救命之恩，更是难以忘怀。 傅柔嘉和沐瑾已经约定好要为朱雄英守寡，此生再不嫁人。 可惜她们并未真正嫁入皇室，不能真正为朱雄英守灵，便想着请高僧来为朱雄英做法祈福。 汤盈菀对着两位老和尚道：“两位大师，时辰已到，开始吧。” “好。” 两位老和尚缓缓吐出一口气，而后来到了祭台前，轻摇起掌中铜铃。 “铃铃铃……” 铃声缥缈高远。 两位老和尚低沉的吟诵声响起，“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随后，院内的和尚也跟着低声念诵起来。 一时间，整座大堂佛音环绕。 因此并未有人察觉，府外有一阵急促马蹄声响起。 朱雄英下马之后，听着颖国公府内的声音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又想起傅让的二哥傅添锡的遗骸应当已经运回府上了。 这会找人来做法事，也正常。 第223章 姨姨，这棺材也不符合我的身份啊！ 朱雄英对着跟过来的朱怡薇和朱允熥道：“傅家在做法事，你们不要大吵大闹知道吗？” “嗯！” 朱怡薇和朱允熥齐齐点头，朱雄英这才带着朱怡薇和朱允熥往府内走去、 可这一路走来，朱雄英便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明明他之前也是来过颖国公府几次的，府上那些家丁应当是认得他是谁的。 可这些人今日不但没上前来见礼，反而一个个离自己可远，脸上带着如同见了鬼一般的惊恐表情，恨不得就当没见过自己。 朱雄英不由皱起了眉，他走上前几步，反倒吓得那些下人拔腿就跑，而且嘴里还嘟囔着，“太孙，咱们就是当下人的，您就算有事也别来找咱们啊。” “对啊太孙，您安息吧，小姐和沐小姐都不会改嫁的，您不必担心……” 但双方还是有些距离，因此朱雄英并未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没再管他们，他带着弟弟妹妹往后面走去，准备找傅柔嘉和沐瑾。 可一来到后院，他就见到了大堂正中那个硕大的“奠”字，周围一片雪白。 最令他震惊的是，两侧的挽联写的是“白骨未入三尺土，忠魂已入九重天——祭太孙朱雄英”。 嗯？ 好家伙，感情这是他自己的灵堂啊？ 朱雄英好悬吐出一口老血来，他还是个孩子呢，葬礼不用办得这么早吧？ 难怪他觉得府上这些下人看自己的眼神这么奇怪，他们该不会是觉得自己还魂了吧？ 他要是那些人，估计也会被吓到。 朱允熥看着挽联上的字有些疑惑，“皇姐，我怎么看见了皇兄的名字？” 朱雄英眼角抽了抽，真想把这小子的嘴给堵上。 而打眼一看堂内，就见汤盈菀正和傅柔嘉与沐瑾跟着一群和尚在那闭目念经呢。 见此情景，朱雄英忍不住了，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把他“送走”吧。 他刚走进大堂，皇觉寺那位老和尚也念完了最后一段经文，高喝道：“太孙，一路走好——” 结果刚说完，睁开眼就见到正主站在了他面前，吓得他声音拐了好几道弯，都劈叉了。 听到这番动静，其余人也睁开了眼睛。 眼见着朱雄英活生生地站在大堂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中。 朱雄英在午门看完砍头后就回了宫，回宫之后也没休整，就马不停蹄地来了颖国公府。 这会儿身上还沾染着一股血腥气，好像是从战场上刚下来的。 尤其朱雄英还沉着脸，这里又是灵堂，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 双方一时间处于一个诡异的对峙中，没有一个人说话。 直到一个年岁小的和尚看着朱雄英“诈尸”后，吓得尖叫一声晕厥过去。 大堂内这才重新活动起来。 老和尚拿不稳掌中的铃铛任由它摔落在地，说出口的话都开始打颤，“诈、诈尸了？！” “贫僧就知道这皇室的活不能接，都怪她们给的太多了！” “殿下，贫僧就是想多赚些银子，绝对不能想打扰您，您千万别来找贫僧啊！” 说完，原本一副高人模样的老和尚“嗷”一嗓子就往外面跑去。 徒留其他的和尚在风中凌乱。 老和尚一边跑一边后悔，他干什么非要趟这趟浑水，先前那些东瀛人找麻烦找到朱雄英头上，下场多惨啊！ 他悔啊！ 老和尚的反应更是让其他人对朱雄英的恐惧变深了些。 汤盈菀死死地看向朱雄英，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她竭力压制住心里的恐惧才没叫出声来。 她这一手棍法打起人来无往而不利，可是打不了鬼啊！ 尽管害怕，汤盈菀还是挡在了傅柔嘉和沐瑾身前，磕磕巴巴地说着：“太、太孙，您、您既已去了，何必还留恋人世？” 朱雄英看她一眼没说话，往里面走去，仔细看着为他准备的这口棺材。 尽管已经很名贵了，可相比起他刚穿越过来时那口棺材，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姨姨，这棺材也不符合我的身份啊……” 朱雄英看着棺材有些嫌弃。 既然都打算给他送葬了，那东西怎么不准备好点。 他可是皇太孙啊，根本不需要忌讳好嘛！ 汤盈菀见朱雄英开始挑错，一瞬间吓得牙齿都打颤了，“是、是时间不够了，勉强寻来的替代品，朝廷定然会用最好的棺材来安置您的。” 朱雄英见她们被吓得花容失色，知道不好再逗弄下去，因此坦白道：“姨姨，我还是人，用不到棺材。” 没、没死？ 一瞬间，汤盈菀、傅柔嘉和沐瑾都愣在了原地。 旋即，沐瑾看到了朱雄英身下那道细长的影子，惊喜道：“太孙真的没死！他有影子，他还活着！” 汤盈菀仔细看着朱雄英那张脸半晌后，才确定下来，他真的还活着，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 傅柔嘉怔怔地看着死而复生的朱雄英，巨大的欣喜冲击着她的脑袋，她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眼泪却不知不觉间掉了下来。 “诶，你别哭啊！” 朱雄英手忙脚乱想要去安慰。 结果傅柔嘉直接把他抱在了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你吓死我了！” 沐瑾也凑过来把朱雄英抱在一起哭，二女好似要将这一段时间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朱雄英哄了半天，两人才渐渐止住眼泪。 傅柔嘉忽地想起什么，她紧抓住朱雄英的衣袖，“太孙，我小叔可也还活着？” 朱雄英笑了一下，“当然，傅让还立了大功呢！” 傅柔嘉再度喜极而泣起来，真是老天有眼，她在乎的人都还活着。 朱雄英随后解释了一下为何会有这样的乌龙，搞得傅柔嘉和沐瑾都对朱标有一点点的小埋怨。 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忘呢！ 为了安慰两人这段时间的伤心难过，朱雄英问道：“要不要去游湖？” “游湖？” 到底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很快就将心情调整了过来，闻言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了朱雄英。 朱怡薇和朱允熥也是双眼放光地看向朱雄英，满脸都写着“想去”两个字。 第224章 虎狼之词 傅柔嘉与沐瑾对视一眼，“我们要去！” “好，那现在就去！” 朱雄英还邀请了汤盈菀，“姨姨，您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汤盈菀微微摇头，“不用了，今日宫中会设宴席，我去宫里帮皇后娘娘的忙，你们去玩吧。” 其实汤盈菀挺想和他们一起去的，可一来她确实答应了马皇后，二来朱雄英他们都是小辈，她一个长辈总不好和他们凑到一起玩。 闻言，朱雄英也考虑到了汤盈菀的身份，对着她挤挤眼睛，“好的，那姨姨进宫后，帮忙照顾一下父亲哦。” 说完，就带着傅柔嘉等人溜走了。 留下汤盈菀红着脸站在原地。 很快，她脸上的温度就降了下来，但看着这布置好的灵堂、棺材，火气一下子就窜了起来。 先前跑远的老和尚竟又跑了回来，舔着脸对着汤盈菀说道：“汤小姐，这法事已经做完了，您的尾款是不是该给了。” 汤盈菀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你还想要钱？太孙还活着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看来你们佛祖也不是很灵啊。” 老和尚讪笑道：“这……佛祖虽说无所不知，可太孙到底是天家之人，有真龙庇佑，有所差错也是正常的。” “给我滚出去！” “咳咳，好，贫僧这就走。” 老和尚拿起方才被丢下的锡杖，“贫僧就是把东西带走。” “不许动！” 感受到汤盈菀那森寒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老和尚吓得头上直冒冷汗，“汤小姐，这、这本来就是寺里东西，您总不能不让我们拿走吧。” 然后说完后，汤盈菀手中拿着一根不知从何而来的棍子，一下一下在掌心处掂量着，满眼都是威胁。 老和尚一下子就闭了嘴，他急忙把锡杖给扔了下去，“诶，贫僧不动了不动了，汤小姐别冲动啊！” 边扔边在嘴里嘟囔着，“贫僧就知道今日会出事，果然就出事了，下次再不和皇室打交道了，太亏了……” “赶紧滚！”汤盈菀吼了一句。 老和尚带着一众和尚赶忙脚底抹油般逃出了颖国公府。 …… 秦淮河上游，此处有一石城湖。 朱雄英把北伐胜利后，空间出现的一辆仿古游船放在了湖面上。 游船看上去不大，只能坐下去五六个人，带着一个小船篷，因着特意仿造古时的船打造，所以很完美地适应在一众乌篷船中。 傅柔嘉和沐瑾见到朱雄英所谓的游船只有这么大时，脸上不免带上了些失望。 朱雄英见状微微一笑，没有解释，“先上船吧。” 虽然对船不满意，可能能和朱雄英一起游湖，傅柔嘉和沐瑾还是很开心的，因此高高兴兴地上了船。 至于朱怡薇和朱允熥，是被朱雄英抱上去的。 这船看着不大，内里却别有洞天，几人进到船篷后，发现里面的摆设很稀奇，都是他们没见过的东西。 “哇，这椅子坐起来好舒服啊！” “这是琉璃做的杯子吗？好剔透啊！” “这灯好亮啊！” “……” 四个古人跟没见过世面一般地好奇打量着船篷内的所有摆设，感觉每一样东西都很奇特。 看着看着，傅柔嘉忽然问道：“太孙，这船上没有艄公啊？可我们也不会划船啊？” 朱雄英挥了挥手，“这船不需要艄公也能走。” “真的吗？！” 这个发现更是让几人惊奇起来。 朱雄英淡淡一笑，这可是后世的电动游船，当然不需要艄公啦，只要设定好方向就能走。 “我在岸边一处酒楼定了酒菜，稍后会送过来，你们记得派人取一下，我先沐浴一番。” 傅柔嘉和沐瑾对视一眼，惊讶道：“太孙，这船上还有沐浴的地方？” “自然。” 傅柔嘉扭捏道：“太孙，那能不能让我参观一下啊？” 沐瑾紧跟着说道：“我也想看。” “呃，那等我洗完吧。” 傅柔嘉跺了跺脚，“哎呀，太孙，我们就是想在您沐浴时看。” 朱雄英一下子就被这虎狼之词给惊到了，“我是去沐浴？！你们进来看？” 沐瑾笑吟吟道：“太孙，反正早晚都会见到，您也不必害羞，提前到今天也没什么。” 朱雄英万万没想到二女这么凶猛，他尴尬地转移了下话题，“那个，饭菜还是得有人接一下的，你们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傅柔嘉当即立断道：“妹妹，你留下，我先进去看。” 沐瑾不同意，“姐姐，我觉得你留下比较好。” 趁着两人在争执时，朱雄英火速溜进了小型卫生间内，顺便把门锁上了。 你们吵吧，他先洗澡了。 北上之后，他就没有好好洗过澡，毕竟行军途中很不方便，后面又深入了大漠，少穿一层衣服都冻得不行，更何况是脱光了洗澡了。 朱雄英也就只有在凯旋路上，每次打些热水来擦身体，这会儿终于能好好搓搓身上的泥了。 沐浴之后，朱雄英只觉得浑身轻松。 出来之后，他将船往下游的方向去开，但今天不知怎的，秦淮河上竟没有几条船，甚至常见的画舫也不见踪影。 虽说，傅让那些纨绔很多都从军了，但这应天府内还是有不少纨绔子弟留下的了，怎么这秦淮河如此冷清？ 出什么事了吗？ 那些青楼舞坊居然都早早关门了。 船在河面上飘着，摇摇晃晃的，朱雄英不知不觉来了睡意，大抵是回到京城，终于能放松下来，于是身子特别的疲惫。 他眼皮子开始打架，“你们看吧，我小憩一会儿，一个时辰后记得叫我。” 闻言，沐瑾眼珠转了转，也做出一副疲惫的样子，“姐姐，妹妹也突然来了睡意，辛苦你看着两位殿下了，妹妹陪太孙休息一会儿。” 傅柔嘉哪里不知道沐瑾打的什么主意，她哪里是困了，分明是想趁此机会和朱雄英睡在一起！ 而且还把她抛在了一边，这会儿她不是她的好姐姐了吗？ 傅柔嘉自然不会让她轻易得逞，也跟着打了个哈欠，“你这么一说，姐姐也觉得乏了，不如我们三一起休息。” 话落，她和沐瑾对视一眼，就默契地带着朱雄英往船篷内走。 第225章 朱允熥：皇姐，你知道的真多！ 朱雄英一脸茫然地看着二人，嗯？ 睡觉也要争？ 可是他还是个孩子啊！ 过了年才十岁！ 他难不成还能对她们做什么？！ 朱雄英有些欲哭无泪，他就想好好睡个觉不被人打扰，这也不行吗？ 临走前，他对着朱怡薇伸出了求救的手。 但朱怡薇不知是从哪里学了什么奇怪的知识，一脸“我懂”的表情，拍了拍小胸脯对着傅柔嘉二人道：“姐姐们不用担心我和熥弟，我会看好熥弟的，你们放心去睡吧。” 傅柔嘉和沐瑾笑着道：“多谢公主。” 朱雄英一脸震惊地看着朱怡薇，不是，你这是什么表情？ 老子之前那个天真烂漫活泼可爱的小妹妹怎么变成这样了？ 然而，大家都没有注意到，朱允熥正在游船的控制器那里左摸摸右摸摸，眼里十分好奇。 …… 午门，行刑之处。 望着死不瞑目一脸狰狞的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的人头，一直装作没事人一般的汤和再绷不住了。 他满脸热泪，踉跄着瘫坐在了地上，“鼎儿，咱终于把害你的人给砍死了，咱替你报仇了！是咱没用啊，不能亲自去战场上杀鞑子为你报仇，你怪咱也是应该的……” 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似是要将他对汤鼎没说完的话都说出来。 汤和手中攥着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的脑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跟犯了癔症似的。 但在场之人却没有一个人笑的起来。 当初羽林右卫的指挥使正是汤鼎，同时也是信国公府的世子，汤家的继承人。 战报传回来后，担心汤和会承受不住，大家都故意忽视了这件事情，汤和除了第一天面露悲伤外，也都跟常人一般。 却没想到他只是将悲伤压抑在了心里。 汤鼎的存在在羽林右卫内也是特殊的，可以说是淮西武将的二代中，他是领头人物。 这样一个样样出色之人，死在了北疆，所有人都觉得惋惜。 汤和自不必说，听闻噩耗的那一刻，他简直觉得天都快塌了。 晚年丧子，何其残忍。 汤和几乎是强撑着一口气没有倒下。 他明白，为了信国公府、为了大明，他决不能倒下。 之后的北伐何等重要，他就算是死，也要等到北伐之后再死。 傅友德等人和那些二代们都上了战场，后方只剩下了他和徐达撑着。 那段时间，他睡觉时都还穿着甲胄，昼夜不歇，殚精竭虑，就怕后方不稳，影响到前线。 所有人都在为了北伐努力，汤和也将所有的悲伤都藏在了心里，怕被有心之人注意到，以此来做什么破坏。 但如今，北伐大胜，大军归来，汤和再不用掩饰心中的悲切，看着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那张脸，他真是恨不得将其凌迟八百遍才泄恨。 亲自砍下孛儿只斤.脱古思铁木儿的头后，汤和重重舒了口气，累积在心中的情绪汹涌而出，忍不住大哭起来。 儿啊，爹替你报仇了！ 望着仿佛失了精气神一般的汤和，朱元璋心里也不好受。 淮西武将里，汤和和朱元璋的感情非常深。 昔日朱元璋就是汤和手下的兵，汤和跟自家亲大哥一般看照着他。 一转眼，已经几十年过去了。 当年一起出生入死征战沙场的老大哥，已经是六十几岁的老人了。 朱元璋看着老泪纵横的汤和，只能暗下决心，日后定要优待汤家人。 …… 游船之上。 朱怡薇见朱允熥一直站在船头，不知在干些什么，便也走了过去。 “熥弟，你做什么呢？” 朱允熥回过头，掌心不小心按在了控制器上，游船忽然发出一道低沉的轰鸣声，吓了二人一跳。 朱允熥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皇姐，我、我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们去和皇兄说一声吧。” 朱怡薇看了下船篷的方向，随即小声和朱允熥说道：“还是等皇兄醒了再说吧，不然原本皇兄可能不生气，你若是吵到他，他可能真的生气了。” 朱允熥没听明白，“嗯？我听不懂。” 朱怡薇摆摆手道：“哎呀，等再过两年你就明白了。” 朱允熥挠挠头道：“好吧，听皇姐的，你知道的真多。” 朱怡薇嘿嘿一笑。 然而两个傻孩子并未发现，游船已经开始偏离了朱雄英先前设定好的路线，甚至速度也比先前快了一些。 盏茶时间后，酒楼的人手里提着两个大食盒看着空荡荡的码头，有些摸不着头脑，“太孙不是说让我把东西送到码头吗？可这也没有人啊……” …… 朱元璋下令全民竞渡后，一时间整个应天都轰动了起来。 所有人都预备着能在此次竞渡中拔得头筹，得到朱元璋赐下的金腰带。 不过淮西武将那些人一个个开始着急起来。 “啧，咱这刚回来，还没训练呢，到时候肯定得吃亏。” “说的好像谁提前准备了似的，不过我家有几个护卫曾在水师那边训练过，这金腰带非我们府上莫属，你若是想看，我可以借你戴几天，毕竟咱们什么交情啊！” “怎么就非你莫属了？你是不是忘了，我府上可是有真正的水师老兵退下来的，绝对是我们府上夺得头筹。” “……” 看大家这么积极，朱元璋就打算在今天先来一场预热会，主要由朝中大臣们的队伍参加。 此刻，秦淮河畔，已经占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而陆仲亨、冯胜等人的龙舟也都蓄势待发，然而还没等到火铳令响，就见一条乌篷船驶进了赛道内。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艘船上。 这船是哪来的？ 不知道他们准备赛龙舟吗？ 然而那艘船却好像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自顾自地往前游去，甚至还提了速。 朱元璋见到之后也是忍俊不禁，“这怕是忘了将船栓在码头了吧。” 周围人也都是这么想的，已经是忘了栓船，才导致的这番场面的。 不过，这本就是与民同庆的日子，群臣们看到之后也只当逗趣了。 第226章 大明战神李景隆：泼天富贵终于轮到曹国公府！ “这船家莫非还不知道自己的船丢了？” “我看有可能，这么半天也没人有人出来认领。” “咦，船上有人，不会是船家下船方便去了，没赶上吧？” “等会儿，咱看船上那两个孩子，怎么那么眼熟啊？” 朱元璋原本也在乐呵呵看热闹，结果定睛一看，“哎呦是谁家的孩子丢了……薇儿？！熥儿？！” 酒楼的伙计提着食盒一路沿岸追了过来，见到朱元璋后忙喊道：“皇上，船上是太孙殿下！他在酒楼定了饭菜，结果小的送过去时船就飘走了，太孙好像在船篷内睡觉。” 闻言，朱元璋面色猛地一变。 这下破案了，船上的倒霉孩子居然是他家的。 不好！ 这船要是以这样的速度再行驶下去，很快就要出城了！ 朱元璋忙下了看台，走到那酒楼活计旁边，“太孙在船上一事可是真的？” “当真！太孙吩咐过小的，他有些累了，或许会在船上睡一觉，让小的送到码头处就行。” 朱元璋一拍大腿，对着旁边的冯贵吩咐道：“你去，跟那些参加的龙舟说，今日加塞一场，能追上太孙那艘船的，就是魁首，同样赏赐金腰带！” “是！” 知道朱元璋旨意的大臣们，一个个都精神振奋起来，准备拿个金腰带回来，“嗖”的一下，所有龙舟便在水面疯狂行进起来。 这时候的人们想的还很美好。 他们可都是划龙舟的好手，难道还追不上一艘小小的乌篷船吗？ 再说，这会儿离得也不算远。 因此，龙舟上的人都铆足了劲划着船桨，追赶着前方的小船。 朱允熥和朱怡薇看着周围的场景，一时间慌了神，他们好像误入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皇姐，我们是不是做错事了？” 朱怡薇摇摇头，“没有啊，我们没做错事啊。” 在她的认知里，只要没损坏东西，就不算做错事。 不过，这话在现下的场景里说出来有些心虚。 朱怡薇拍了拍朱允熥的小肩膀，“你在船头看着点，记住不要往船边靠，我去船篷里休息一下。” 而此时，速度最快的是曹国公府的龙舟。 李景隆站在最前面，看着乖乖坐在船头的朱允熥问道：“殿下，太孙在何处？” 朱允熥把食指竖在了嘴巴上，“嘘！” “小声一点李大哥，皇兄和两个姐姐在睡觉，皇姐说不能打扰他们。” 闻言，李景隆猛地瞪大了眼睛。 啥玩意？ 睡觉？ 还是和两个姐姐？ 李景隆在心里暗暗敬佩，不愧是太孙，颇有我辈雄风！ 因此，听完这番话，李景隆表情就变得奇怪起来，他转身对着龙舟上的人打着手势。 “全速前进！” 龙舟上都是军伍之人，自然看得懂他的手势，是以又把速度提了起来。 李景隆站在船头，看着自家龙舟遥遥领先的速度，面上十分得意。 看来这魁首肯定是他的了！ 太孙还在船上呢，他这算不算是救驾有功？ 哈哈哈，泼天的富贵总算是轮到他们曹国公府了！ 李景隆在脑海中想象着日后的好日子，然而现实中，就在他脚下的龙舟马上接触到游船那一刻。 游船速度猛地增快，一个提速就将龙舟给甩在了脑后，一眨眼就没影了。 而站在最前端的李景隆则是被游船掀起的水花给淋了一身，直接变成了落汤鸡。 亲眼见到了方才那一幕的大臣们俱是目瞪口呆。 “什么玩意过去了？” “那是船？！” “这有什么稀奇的？太孙都能上天，搞出一条这么快的船来，不是很正常吗？” “也是……” 可是还是很离谱啊！什么船能那么快！ 原本龙舟努努力很快就能追上，现在是累死累活划桨连个影子都追不上了。 过了一会儿，眼见着实在是追不到船，李景隆等人只好划着龙舟又回来了。 朱元璋一见到人登时就怒了起来，“李景隆！你刚刚都见到人了，为何不直接把大孙叫醒啊？！” 李景隆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看了看周围，“皇上，这事、这事臣私下跟你说吧。” 朱元璋气得不行，“你就在这说！” 李景隆挠着脑袋，“那、那行吧，其实是允熥皇孙跟臣说，太孙正和西平侯府以及颖国公府的小郡主睡觉呢，不让臣去打扰。” 此言一出，朱元璋顿时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再喊不出声。 随即又骂道：“放屁！大孙今年才十岁，他能干啥？！你就打扰一下能怎的？！” 李景隆一本正经道：“那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朱元璋啧了一声，又不好发作。 而傅友德在一旁则是叫起了亏，“皇上，这事可是我家柔儿吃亏，这么多人都听见了，和太孙的婚事，可不能退了。” 刚抵达京城时，傅友德就听见了传闻，说是朱元璋预备给傅柔嘉和沐瑾把婚事推掉，总不好让两人守寡。 他也明白朱元璋这样做是为了两个丫头好。 可现在朱雄英没死啊！ 这婚事就不必退了。 他这样说就是想把朱雄英和傅柔嘉的婚事给钉死了，省得再出变动。 身边的沐英也反应过来了，看着傅友德带着些佩服，还是老一辈更深谋远虑啊。 “爹，不是，皇上，小女的婚事也不能退啊！” 朱元璋不耐烦地一摆手，“退什么退，咱说过要退婚吗？！” 得到这句话，傅友德和沐英的心总算是放回肚子里去了。 说笑了一阵，站在高台上看到那艘乌篷船还没停下，也不知是出了什么意外。 “皇上！这船再按现在的速度游过去，很快就要撞到前方的水闸了！” “那快把闸门放开啊！” “可、可一放闸门，船就入江了……” “那也得放！江上有水师的船，总比直接撞水闸上好。” 入了江，还能派水师的船去追，可以那船现在的速度，一旦撞上闸门，非死即伤啊！ 朱元璋当即下令道：“去！让闸门处的人，立马把闸门打开！” “是！” 不过一会儿，城中响起一道赤色传信弹，西水关处的人见到后，当即将闸门给缓缓打开。 徐达在一旁安慰着一脸凝重的朱元璋，“皇上安心，让水师去追，肯定能追上太孙他们的。” 第227章 纵舟泛长江，嗖的一下就过去了 西水关。 面对城中传来的信号弹，水师官兵自是不敢怠慢，很快就将闸门打开了。 但这信号弹一年到头也没发出过几回，猛一发出来，倒是引起不少官兵的好奇。 “这是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不会是城内出事了吧？” “难道是那些倭寇知道大军都去北伐，趁机打过来了？” “那些倭寇又不傻，大军确实都去北伐了，但是我们水师又没去，他们来了是找死吗？” “也是……” 几个水师官兵正讨论地热火朝天，远远就见一条乌篷船以一种非常迅驰的速度开了过来。 流星一般在他们眼前游过，而后迅速冲出了城。 这一幕，看得周围的水师官兵都瞪大了眼睛。 “方才那是什么玩意窜过去了？” “别瞎说！那明明是条船！” “船？有那么快的船？！” “大概是城中哪家富户造出来的快船吧，唉，这些大户人家真是会享受啊……” 游船的速度震撼到了每一个见过它的人，围过来看热闹的百姓都啧啧称奇。 什么龙舟比赛，在他们眼中已经提不起兴趣了。 傅让看着傅友德嘿嘿一笑，“爹，先前在大漠，您不是说过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是啊，什么条件都行，你想好了？就算你想娶公主，咱也替你去试试！” “不用不用，我不娶公主，爹，您能不能帮我搞来一艘这么快的船啊，我可以这辈子都不成亲！” 傅友德原本和善可亲的脸一下子落了下来，“你看老子像不像船？！还想要船，你怎么不上天呢？！” 傅让被骂的狗血淋头不说话了，但是眼里还是带着渴望。 不知道太孙能不能带着他在船上游一圈？ 傅友德嘴上骂着，心里却是同样的想法，太孙也能算是他的孙女婿吧？ 带他这个爷爷在船上游一圈不过分吧？ …… 城外，长江水师训练处。 南安侯俞通源正立于一艘大船上，看着水师官兵们在江上训练。 如今北疆平定，接下来大明要紧的事就是打击倭寇，主要是沿海一带的防御。 身为水师统领，俞通源自然是敏锐的察觉到水师在其中的重要性。 所以，他带着麾下的水师，操练得越发频繁起来，为的就是能在海防一事上派上用场。 俞通源所在的这艘船被称为艨艟，也就是古代的快船，在战场上主要用来冲撞敌方船只。 今日，俞通源亲自坐镇，主要是想测试一下这艘最新制作出的艨艟，质量如何。 然而，还没等开始，就见离江上不远的岸边跑来几匹快马，身上穿着官兵服饰。 “侯爷，这些人好像是来报信的。” 俞通源皱了皱眉头，他这水师基本上没啥事，若是来报信，那是……城中出事了？ “把船靠近岸边。” “是。” 但不等手下士兵把船靠岸，已经来到岸边的传令兵已经弯弓搭箭，直接将一封信射在了俞通源所在船的船舱上。 嘶！ 所有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究竟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竟连这会儿功夫都等不了？ 俞通源面色一紧，亲自上前将箭上的信取了下来，打开一看后愣住了，“皇上下令，让我们务必拦截住一条……乌篷船？” 嗯？ 他没看错吧？ 搞出这么大动静来，就是让他拦截一条乌篷船？ 那乌篷船又能划多块？ 至于吗？ 俞通源有些不敢相信，“这、这会不会是朝廷有人误送过来的？”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不可能，毕竟那几个传令兵可以直接把信射过来了。 然而，就在此时，俞通源身边一名士兵忽地惊叫出声，“侯爷，您看那是什么东西？” 俞通源被吓了一跳，“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 “您、您看那艘船，速度也太快了吧，都快到我们这边了。” 俞通源顺着士兵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艘普通的船却以一种不符合常理的速度飞快从后面冲了过来。 他喃喃道：“我果然是老眼昏花了，不然怎么会看见这么快的一艘船……” 然而，直到那艘船超越了俞通源所在的艨艟，激起的浪花打了俞通源一脸，才让他清醒过来。 他看到的都是真的。 俞通源抹了把脸上的手大喊道：“快截停那艘船！” “是！” “侯爷，那艘船太快了，我们追不上啊……” “追不上你们身上这身衣服就别要了！”俞通源吼道。 “愣着干什么，快去摇橹啊！” “是！” 俞通源这么一喊，水师官兵登时撸起袖子开干。 这些水师，是大明建国之后才设立的。 船上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水上的一把好手，在这长江上可以说是如鱼得水。 当年，陈友谅欲带着部下顺水去投靠张士诚，最后是被俞通源给拦住的！ 可以说他们俞家三父子，一手打造出了巢湖水师。 现在若是连条乌篷船都追不上，他俞通源还配当这个南安侯吗？！ 不止是俞通源所在的艨艟，另外还有两条艨艟也跟着追着朱雄英所在的游船而去。 现今这个时间，长江之上倒不算是繁忙，可依旧有许多船只经过。 眼看着三艘艨艟张满帆呼啸而来，还以为海边有倭寇打来了呢。 不过，很快这些行人就发现了，那三艘艨艟其实是在追着一艘飞快乌篷船跑。 这一幕怪异的场景，让所有见到的人都久久不能忘怀。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那乌篷船竟然能游得那么快，水师麾下的艨艟都追不上。 不过俞通源发了狠，于是三艘艨艟和那艘乌篷船的距离在逐渐拉近。 俞通源面色狰狞地恨不得亲自去摇橹。 但令人绝望的是，即使他们已经用尽全力，逐渐拉近的距离再度被拉远，而那些水师官兵们气力已经不足了。 说起来，若不是顺流而下，水运的速度跟骑兵根本不能比。 但眼前那艘乌篷船，简直比千里马还要快。 俞通源远远看去，只见到船头坐着一个身着蟒服的小孩子，不禁愣住了。 这是哪位皇子或皇孙吗？ 第228章 傅友德奏请孙女的聘礼 生怕自家的船误了朝廷的事，因为路过的那些船只急忙让出了一条线路来。 结果这么一来，那乌篷船前面没有阻碍，速度更快了。 远远将俞通源手下的船给甩在了后面。 看着那艘船仅剩一点的影子，俞通源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他身为大明的南安侯，大明水师的缔造者，脚下更是最新建造出来的精锐艨艟。 居然追不上区区一条乌篷船？！ 俞通源已经快气疯了！ 他来回在船上转着圈，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输！ 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他们水师还怎么在别的军队面前抬起头？！ 而且，俞通源百思不得其解，那船上分明只有一个娃娃，根本没人划桨摇橹，那船究竟是如何启动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艨艟上的水师官兵摇橹的速度也慢下来，实在是划不了那么快了。 俞通源的亲兵试探性问道：“侯爷，还要追吗？” 俞通源叹了口气，“你们带着人接着追，我得去和皇上请罪。” 按照目前的情况，追是追不上了，但是派几条船在后面跟着还是能做到的。 以他方才见到的那身蟒服来看，船舱内的人定然也是皇室中人，身份尊贵，若是在江上出了什么意外，他们这些人也能及时去救人。 话落，俞通源就命自己所在的艨艟往回划去，一直到离岸边近的地方才靠岸。 正巧遇见准备回返的传令兵，借了匹马就匆忙往城内赶去。 尽管失望于手下的艨艟没能追上那艘乌篷船。 可俞通源身为水师将领，一眼便发现了那艘船的重要战略意义。 若是他手下的水师们人手配上一艘这样的船，何愁不能横扫倭寇，一路打到东瀛老巢都没问题！ 其实朱元璋建立大明时，是想要水、陆双面开花的。 陆上主要是北元作祟，有傅友德、蓝玉、汤和等人挂帅出征、 水上的目标则是隔河相望的东瀛，因此才正式建立了水师，同时拼命地建造战舰。 大明初立，海边倭寇横行，百姓民不聊生。 甚至于东瀛小国竟然还残忍杀害了大明派遣去的使节。 朱元璋自然是雷霆震怒，誓要讨伐东瀛，以彰大明天朝上国之威。 那时，刘伯温还在朝堂上，不同意此事，李文忠更是摘掉乌纱帽，死谏。 劝告朱元璋不可穷兵黩武，东征并不可取。 正是因为当时的水师大部分都是在长江之上训练，并不适应海战，同时，大明的战舰也不足以承受海战。 朱元璋思虑良久，只能遗憾作罢。 之后，朱元璋在皇明祖训上写下了东瀛为十大不征之国。 但当年未成行的东征一事，俞通源相信，皇上定然和他一般耿耿于怀，不甘放弃。 …… 奉天殿。 俞通源气都来不及喘一口就到了殿内回禀，“拜见皇上。”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沉着一张脸问道：“可追上太孙的船了？” 俞通源心下恍然，原来那是太孙的船，随即又苦着脸回道：“回皇上，臣有罪，臣没追上。” 闻言，殿内众臣皆是有些不可置信。 什么？ 水师竟也没追上太孙他们吗？ 朱元璋脸色更黑了些，但想着那艘船的速度也勉强能理解吧，他大孙捣鼓出来的东西这么厉害是应该的。 “那你可看见那艘船往何处去了？” 俞通源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了一份自己绘制的航图，呈给了朱元璋。 “皇上，臣观其航线，太孙……貌似要出海……” 朱元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啥？！ 出海？！ 那艘小乌篷船？！ 一个大浪打过去，船岂不就是要翻了？！ 听到这番话，殿内众人都坐不住了。 出海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多少经年的船上老手都不敢说自己出海一趟能安全回来，太孙那艘船速度再是快，可在海上也没有用处啊！ 若是海上起了风暴可怎么好？ “哎呦，太孙那艘船那么小，遇见了大浪可怎么办啊？” “就是啊，船上三个孩子，另外两人还是弱质女流，万一遇上海匪呢？” “如今之计还是尽快找回太孙啊！” “……” 朱元璋听着底下这些议论声，心里更是跟油煎似的难熬，他一拍御案，大吼一声：“够了！” “你们在这说这么多，谁有办法把太孙带回来啊？！”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俞通源左右看了看，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皇上，依微臣今日之见，太孙那乌篷船虽没有别的宝船大，可看着十分坚挺，遇到寻常海浪应是没有事的。” 说完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况且从秦淮河到海上，距离甚远，微臣想着，那艘船的速度也应当降下来了，至少不会往更远的地方去，料想遇不到那些海匪倭寇。” 听到这番话，众人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 南安侯这话……说得有道理啊！ 朱元璋眼睛瞪大，“你有啥对策？” 俞通源轻咳一声，“皇上，臣听闻太孙是在船上睡着了，或许等人醒过来，自己就回来了。” 朱元璋紧绷的脸缓和些许，对啊，大孙醒过来之后自己就能带着人回来了。 眼看着朱元璋现在的心情还行，俞通源有些蠢蠢欲动，小心地问出了殿内众人都很关心的问题， “皇上，您可知太孙那艘船是哪位工匠打造的？倘若臣麾下水师能有两百艘同样的船，一百艘！臣绝对能把东瀛小国给打下来！” 话落的一瞬间，殿内众人都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朱元璋，等待着他的答案。 北元平定后，大明北疆就再无对手。 蓝玉陆续传来的战报上写着，他已经扫平了三十几个小部落，俘获的牛羊正在被送回京的路上。 那大明接下来的战事，就剩下海患了，也是海匪倭寇之乱。 朱元璋面色沉了沉，他倒是想说，可他不知道啊！ 傅友德站出来拱手道：“皇上，老臣就厚脸皮一回，太孙那艘船，能不能作为聘礼给柔儿啊？” 朱元璋瞪他一眼，确实是脸皮厚，算盘打得这么精当谁听不出来呢？！ 第229章 北元已灭，下一步倭寇！造船成了大明最抢手的职业！ 眼看着沐英也准备开口，老朱顶不住了。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别问了，那是太孙自己研究出来的船，咱先前也没见过，等他回来，你们再问。” “咱自己也没坐过呢……” 说到最后，朱元璋话里带着些小幽怨。 “行了，大孙吉人自有天佑，不用咱操心，善长，宴席可准备好了？” 李善长回道：“回皇上，已经备好了。” 朱元璋大手一挥，“开宴！” 他算是想明白了，他根本没必要为大孙担心。 毕竟朱雄英可不是一般人，他可是亲眼见证过的，大孙背后有仙人护着。 况且以刘伯温批的命数来看，他的早夭之劫已经被破解了，之后绝对是一片坦途。 宴席上。 虽然是一片和乐，但是大家的心思显然都不在这上面，都想着朱雄英那艘快船呢。 若是他们也有一艘这样的船多好啊！ 既然太孙能造出来，他们也能！ 宴席结束后，傅友德等人出宫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寻城内有名的工匠准备造船。 甚至朱棣等皇子也没忍受住快船的诱惑。 谁不想拥有一艘比水师的船还要快的船呢？ 沉睡中的朱雄英哪能想到，他只是睡了一觉，外面的天就变了，造船工匠的地位一跃成为了大明最抢手的职业。 几个时辰过去，终于睡够了的朱雄英慢慢睁开了眼睛，他舒展了下身体，只觉得浑身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他现在精神的不得了。 歪头看向挤在一起的好姐妹傅柔嘉和沐瑾，两个人睡得正香，看来这段时间她们也没睡好。 没打扰她们，朱雄英悄然起身，转头发现朱怡薇和朱允熥也都睡着了。 朱雄英微微一笑，出了船篷来到甲板上。 微风拂过，带来独属于海的腥味。 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墨蓝色的大海，朱元璋身子愣住了。 ……海？！ 他记得他是在秦淮河上睡觉的啊？！ 怎么一觉醒来直接出海了？ 抬头看着阴沉的天，朱雄英的脸也跟天一样阴沉，若是白日里，确保环境安全的环境下，他还是很愿意出海游玩一趟的。 可现在是晚上，还是阴天！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海，船上五个人，连个成年男丁都没有，若是遇到倭寇，直接团灭了。 夜晚的大海如同一只深海巨兽，仿佛一口就能将这艘小船吞没。 朱雄英此时也终于体会了海上航行之人对于灯塔的渴望。 他看了下游船上的简易地图，发现自己现在是在外滩之外的海上。 最要命的是，这艘游船的电已经快到底了，再过一会儿，就只能靠人力划动了。 这时，已经睡了好一段时间的朱怡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见到朱雄英站在船头发呆。 她小跑过去欣喜道：“皇兄，你终于醒啦？” “这、这是什么地方？” 朱怡薇看着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水面，身子不自觉抖了起来，觉得眼前这场景有点可怕。 朱允熥被朱怡薇的话给吵醒了，他揉着眼睛出了船舱，不禁惊讶出声，“哇……” 看出了朱怡薇的恐惧，朱雄英拍拍她的背给她壮胆，“薇儿，熥弟，这里是海上，我们面前，正是大海。” “大海？” 朱怡薇和朱允熥异口同声说了一句，旋即好奇地看向了海面。 这段时间，朱雄英说过许多次关于大海的知识，在他的描述下，大海十分的壮阔与丰饶。 可现在是晚上，除了幽深的海面，他们什么也看不到，自然而然有些失望。 朱雄英倒是将原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因为他发现前方正有一处岛屿，可以让他们的船停靠，至少不用再在海面上漂流了。 不过片刻，傅柔嘉和沐瑾也醒了过来，二人见睡了这么久颇觉不好意思。 醒来见到身处大海，又是一番惊讶，朱雄英就派朱怡薇去给两人解释。 这期间，游船逐渐靠近了岛屿，以至于几人都能听见岛屿上人嘈杂的议论声。 “这是什么东西？” “乌篷船？” “老子当然知道这是乌篷船，但是什么乌篷船能漂洋过海来到咱们岛上啊？” “遭了，船上不会是倭寇吧？！” “那么小一艘船，就算有倭寇，怕是来找死的吧？” 虽听不清岛上的人在说什么，但清楚他们说的是汉话，既如此，那就是大明人。 朱雄英欲要下船往岛上去，被傅柔嘉拦住了，“太孙，这些是何人还不清楚，若是海匪假扮的，您贸然下去太危险了，我会武功，我陪你下去吧。” “姐姐说的是，妹妹虽然不会武的，但关键时刻可以为殿下挡刀，我们一起下去。”沐瑾接着说道。 朱雄英看着两人严阵以待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她们说的也对，便道：“好。薇儿，熥弟，你们乖乖在船上，，皇兄下船查看一下情况。” “好。”姐弟俩乖巧应下。 他们已经得到教训了，再也不会乱动船上的东西了。 眼见着朱雄英和傅柔嘉、沐瑾欲往岛上而来，把岛上的人给惊了一惊。 “哎呦，这船上怎么是几个孩子？” “这三个孩子竟是连艄公都没有，怎么到海上来的？” “不会是自己划得吧？那真是当水师的好苗子啊！” “……” 走近了看，朱雄英才发现此处原来是一处水师驻扎的岛屿。 岛上的水师官兵确认朱雄英三人也是汉人后，就将人从船上接到了岛上。 他们这座岛，一般来的人都是来送补给的，寻常基本没有外人来。 朱雄英三人意外流落此处，倒算是个意外之喜。 且这三人长得都是一张讨喜的脸，水师官兵们看得更是喜欢，都凑上前攀谈起来。 “小娃娃，你们可知道北伐最后胜了没有？” 问话的几个官兵直愣愣地看着朱雄英三人，眼里带着期待，显然大胜的消息还没传到岛上来。 不等朱雄英回答，傅柔嘉便迫不及待地回答：“当然大胜了！” 一边说还一边比划，“我们大明可是足足出兵七十二万啊！一出手自然是个北元打了个乱花流水！直接将北元都覆灭了！” 傅柔嘉神色飞扬，一脸的得意自豪之色，仿佛此次北伐的人里也有她一样。 第230章 驻岛水师官兵！替大明一礼！ 听着傅柔嘉的话，水师官兵们登时喜出望外。 “大胜而归啊！” “老子就知道这次北伐肯定能胜！” “哈哈哈哈哈那些天杀的鞑子总算是杀干净了！” “明军威武！” “边疆的兄弟们，总算能歇一歇了吧。” “……” 虽说水师和陆军不是一个路子，但同为军伍之人，双方之间自然是惺惺相惜。 水师官兵们是发自内心地为镇守边疆的将士们高兴。 他们那些人纯粹是把生死置之度外，守卫着国家。 虽苦，却无悔。 毕竟一个国家里，总会有人为寻常百姓燃起一道光，撑起一片天。 和平，是用战士们的鲜血换来的。 说话间，正滔滔不绝讲述着北伐大军的英勇事迹时，傅柔嘉忽然捂住了肚子，下一刻就响起了一道“咕噜”声。 为首的一名老校官看着羞窘的傅柔嘉笑得很慈祥，“呦，孩子们这是饿了，快拿些吃食过来！” “是！” 不过一会儿，就有士兵搬来一箩筐的黑乎乎的大饼。 呃，说是饼，其实就是长得像而已。 朱雄英看着这东西不像是能入口的样子，黑就算了，上面仿佛还沾着泥，硬邦邦的。 一见到这些饼，老校官瞬间来了气，“孩子们好不容易过来一趟，这是缘分！你们就拿这些来待客？去，把先前的腌鱼拿出来！” 被骂了的士兵也没生气，而是笑着应了一声，转身去拿腌鱼去了，回来的时候还带着几坛子的咸菜。 东西拿过来的时候，朱雄英明显看见其余官兵眼里带着渴望。 但看着这些被盛情招待的晚餐，沐瑾和傅柔嘉皆是蹙起眉头，怎么也吃不下去。 朱雄英不愿辜负老校官的一片好心，伸手拿起一张大饼，下定决心一般咬了一大口。 结果下一瞬，牙上传来“咯嘣”一声。 朱雄英扭曲着脸吐出来一粒小石子。 老校官看着朱雄英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一看你这孩子就没过过苦日子，这饼可不能像你那样吃，得小口小口地吃才行。” 朱雄英心下叹了口气，这饼难吃就算了，居然还是掺了石子的。 除了他之外，岛上的官兵都吃得很满足。 他也明白，驻扎在岛屿上的水师官兵很辛苦，能有这大饼吃就不错了。 朱雄英方才听见他们说，岛上的仓库内全都是腌制的咸菜。 因为新鲜的蔬菜在岛上根本存放不住，而这岛上也不能耕种，只能等待京中的补给。 这岛屿的情况已经算是好的了，闽浙岭南那边的岛上，离岸边更远，估计补给得半年才能送一次。 朱雄英按照老校官说的，小口小口地吃着黑色大饼，噎得他都快翻白眼了。 很难吃。 但他依然没说不吃，身为皇太孙，连百姓们的苦都感受不到，谈何为民造福？ 不过，朱雄英察觉到，老校官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脸上，他好奇问道：“我脸上可是脏了？” 被看穿的老校官猝然回神，略显怅然地回道：“没、没有，只是看着你，我就想起我家小儿子了。” “孩子，你今年几岁？” “十岁。” 闻言，老校官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深了些，“我家小儿子今年八岁，应当没你长得高，唉……” 老校官神情低落下去，“我就在他刚出生时抱过几次，很快就出了海，这些年也不知他长成什么模样了……” 朱雄英拿着大饼的手一顿，忽然明白过来老校官和水师官兵为何会对他们这么和善。 按照老校官的话，他们这些人出海之后基本回不去家，更是见不到自家子侄。 想来是将他们当做自家的后辈一般了。 朱雄英抬头看向老校官，“伯伯是哪里人？” 听见朱雄英嘴里脆生生的“伯伯”儿子，老校官脸上笑意更深了些，重重地应了一声，“诶！” “孩子，你能不能再叫我两声伯伯？” 朱雄英愣住了，看着眼含殷切的老校官，他心下叹了口气，再度开口，跟叫自家亲伯伯一般开口，“伯伯，伯伯！” “诶，诶！” 老校官眼眶微红，看着朱雄英就跟看着自家已经长大了的儿子似的。 朱雄英忽然有些食不下咽，他放下饼子，起身对着老校官等人拱手一揖，“伯伯和其他水师官兵都是我大明的英雄，离家数年不得回，只为了镇守海疆，不让海匪倭寇作乱，我深感敬佩，这一礼，是代大明百姓感谢诸位的付出，你们的功绩，永远有人记得！” 众人俱是没想到朱雄英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间鼻子都有些泛酸，眼含水光。 百姓们都念着他们呢！ 这孩子说他们是英雄！ 这岛，他们没白守！ 老校官虎目含泪，他随意一抹眼睛，看朱雄英的眼神更亲切了些，“孩子，你这些话说出来，就代表我们这些年的坚守是有意义的！” 没多提这件事，老校官等人都对岸上的事很好奇，便问道：“孩子，像你们这样年岁的孩子，平日都做什么呢？” 他们这些驻岛官兵，又不像现代那样，还有通讯工具可以和家人联系。 在这岛上一待就是数年，和家里就像是断了联系，关于家中的一切都全靠想象。 生活艰苦，精神上更是贫瘠。 朱雄英称呼他们为英雄，这是他们应得的。 傅柔嘉听他们问起，再度起了谈话的兴趣，因此主动说道：“你们肯定想不到，那些孩子如今都在读书呢！” “读书？” 看着众人吃惊的表情，傅柔嘉狡黠一笑，“对啊！就是读书！朝廷在应天府内推行了一个试点，决定让当地年满十岁的孩子都进学堂读书，那些孩子从前哪念过书啊，所以一上课就被先生们训得蔫头耷脑，回家之后都不调皮捣蛋了，一心都在读书，争取不被先生们罚。” 众人更是惊讶，“年满十岁的孩子都能进学堂读书？那、那束修谁出啊？” 傅柔嘉摆摆手，“不用束修，朝廷说，这是义务教育，不过只有两年的时间，若是国库内银两充足，可能会接着办下去。” 第231章 你的侄子？放屁咧，那是皇太孙！ 当初见到朱雄英的拼音表后，朱元璋就想到了给百姓们扫盲的事。 但朝中事务太多，就一直没推行下去。 直至北伐时，朝中再无别的大事，国子监内的书生也都参军去了。 朱元璋就让茹太素带着国子监的先生拿出个章程来，因此成立了应天府内的义务教育试点。 其实，就是想要让百姓们都能扫盲识字。 但国子监先生们一合计，不如先让孩子们来学，回家还能教教自家大人。 听说这事后，在场的水师官兵们眼睛俱是亮了起来。 “咱大明真是有个好皇帝啊！居然能让娃娃们不交束修就能读书！” “这下子，那些孩子将来肯定能有出息，不像咱们，十岁的时候还在村里招猫逗狗呢！” “能读上书已经是天大的好事情啊，他们就该往死里学，咱们小时候哪有这样的好事！” “……” 由此可以看出，这些驻岛水师官兵的消息确实很闭塞。 一些岸上众所周知的事情，他们也不知道，只能等到有人来送补给的时候打听一番。 想来在他们的印象里，大明还是从前的大明，殊不知，朱雄英穿越过来，已经带给大明多少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若是离岛回到岸上，估计跟回到另一个世界差不多了。 傅柔嘉说起故事来绘声绘色，让其余的水师官兵们听得更是津津有味。 “你说真的？那个叫香皂的东西，只要一小块就能把人洗干净了？还带着香气？” “那感情好，当我回家之后，肯定也买一块回去，这样家里婆娘就不能嫌弃我身上的腥味了。” “哈哈哈狗日的鞑子皇帝都被砍头了，真解气啊！” “唉，那些国子监的书生也是有血性，只可惜我们没能北上……” 说了许久，傅柔嘉给他们描绘出了一个跟从前变化许多但令人向往的大明。 老校官忽地问道：“我听上次来送补给的军需官说，咱大明的皇太孙十分仁德，来日登基后定然是个好皇帝，能造福万民，你可知道？” 这话说出来，傅柔嘉和沐瑾的眼神一直往朱雄英身上瞟。 朱雄英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老校官也没多问，也是，毕竟才十岁的孩子，能知道这些事情已经很了不得了，太孙的事哪是他们普通人能知晓的。 就这样，众人彻聊整夜，凌晨时分，天边刚刚泛起雾蒙蒙的白。 只听见有船只从海上驶来，船上的人呼喝道：“原来人都在这呢！今日咱要是没过来，还不知道你们擅离职守！” 嘴上喊得凶狠恶煞，然而船上的官兵下来见到老校官等人时，脸上却是带着明显的笑意和尊敬。 老校官自是不怕他们，笑着问道：“今儿刮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补给的日子可没到呢，你们怎么来了？” “唉，别提了，兄弟几个出来有差事，结果在船上累得睡着了，一醒过来发现漂到你们岛周围了，就想着过来看看。” 老校官听完后有些同情地看了说话的人一眼，“这差事不好办吧，还得连夜在海上办差。” “上头有令，咱也不敢违背……” 刚说完，那人就见到坐在一旁大石头上的朱雄英三人，不远处正是那艘熟悉的乌篷船。 那人和另外几名官兵直接愣住了，“其实这差事也不错……” 老校官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怕不是办差办傻了，怎么说话还颠三倒四的？” 朱雄英笑了一下，从大石头上下来，对着老校官拱了拱手：“伯伯，如今天亮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下次出海我一定来看您。” 闻言，老校官慈祥地点点头，“好好好，伯伯等着你。” 随后，他拉着刚刚说话的军官走到一旁，“老李，这三个孩子是家中后辈，特地过来看咱的，你帮忙把他们捎带回去，这钱你拿着，辛苦你跑一趟，把人送回家。” 李军官看着被塞进手里的银子“噌”一下就塞了回去，“这银子我不能收！老周大哥，你这不是埋汰人嘛，不就是把人带回去，我们分内之事！” 话落，李军官对着跟来的士兵摆摆手，“还不快把船给套在咱们船后面，等着我去做呢？！” “是！” 朱雄英见到两人间的拉扯也没说什么，又对着老校官以及岛上的水师官兵们拱拱手，便回到了乌篷船上。 看朱雄英上了船，李军官悬着的心才缓缓放了下来，他看着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老校官，劫后余生一般地问道：“老周大哥，你可知道方才那人是谁？！” 被问到这个问题，老校官底气一下子有些不知，随后又挺直了腰板，一脸坚定道：“那是咱家三侄子！” “放他爹的屁！还在这装！那位可是咱大明的皇太孙！” “咱出海来为的就是寻他，否则咱没事干出海做什么？” 什么？ 那孩子就是我大明的太孙？！ 须臾之间，老校官和其余水师官兵全都惊呆了！ “那太孙身边的那两个？” “一个人是颖国公傅将军疼爱的孙女，另一个身量娇小的是西平侯府的掌上明珠！” 老校官简直不敢置信，低声呢喃道：“那、那刚才太孙殿下还执小辈礼，叫我伯伯？还夸咱们是英雄？！” 回想起在岛上无人问津地守了大半辈子，没想到太孙竟然会到此处，再想起刚刚和太孙殿下的一言一行，老校官也突然红了眼睛。 不久后，朱雄英悄声吩咐了船上官兵几句。 那几条船上所备好的物资便被搬到了岛上。 “太孙殿下说，岛上物资匮乏，你们忠心守岛，这些东西便给你们留下了！” 此时此刻，岛上的一众官兵还处在见到了太孙的惊喜中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那几条艨艟护着小小的乌篷船渐渐离开了小岛，众人才恍然若觉地回过神来。 注视着面前状似一座小山的物资补给，心中泛起丝丝的酸胀。 他们不过是驻守在小岛上的一群籍籍无名的士兵，谁会在意他们呢? 没想到太孙殿下如此体察人心，丝毫没有皇家贵族的架子，把他们这些人都放在了心上。 第232章 朱棣：真给咱老朱家长脸！ 老校官也听说了军中传言：咱大明出了个好圣孙！ 将来太孙若是继承了那个大位，天下百姓便能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了。 老校官原本以为那不过是奉承话，现在他却无比相信那样的太平盛世终会到来！ “嘿呀，没想到啊有一天会当了太孙的伯伯了，老周大哥，这得是王爷才够格吧！” “呸呸呸，你小子别乱讲话，会掉脑袋的！” “这有什么！这个不过咱这么几个弟兄，玩笑而已!” “但是，说实在话，这太孙可真是有仁有义，弟兄几个守岛也有劲头不是吗？！” “可不嘛，太孙还叫咱们英雄呢！哈哈哈，没想到咱们也和岸上那群兵痞子一样哈，是英雄呐……” 说着说着，几人都红了眼眶。 早在当初决定守岛的时候，大家就做好了死在岛上的准备。 狂风暴雨时还好，大家同舟共济抵抗风暴，最难熬的是风平浪静之时。 人都说千古艰难唯一死，但是当你身处在茫茫大海中，一座无人在意的孤岛上，寂静之时漫上心头的孤寂和冷意，那简直比死还难受。 茫茫天地之间，守在这里的士兵就像被遗忘的尘埃一样。 但是，昨夜太孙殿下的那句话，就像是定海珠一般，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仿佛在这片茫茫海上找到最坚实的港湾！ 所有的风暴和孤寂都不在了，只剩下安心！ …… 朱雄英被找到的消息已经被快马送进京城，朱元璋长舒了一口气，平安回来就好啊。 而在奉天殿中，现在监国理政的是太子朱标。 戎马征战半生，后又安抚天下，与民生息，操劳了一辈子的朱元璋总算是能卸下肩上的担子，好生休息几日了。 这几天连早朝也没去上，就舒舒服服地窝在寝殿里，就当是给自己放假了。 尽管现在朱标尚不能完全担起这天下的重担，行事也还有不成熟的地方，但是朱元璋相信朱标绝不会把这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天下搅乱。 朝会上。 直到百官行礼完毕，齐泰鼓足勇气，直言进谏：“殿下，有一件事，臣请您决断！” 此言一出，众位大臣便下意识地肃立起来。 这件事人人都清楚，但是谁都没有担子敢现在说！ 朱标面无表情，心中也大概猜到是什么。 “齐学士有何事要说？” “殿下，北疆战事几乎已成定局，对外已展示我天朝威严，现在需要安定朝局，应当着手削藩之事！” 随着草原上的战乱逐渐平定，九边精兵也该要撤离了。 但是九边的精兵不仅仅是防着来自草原上的觊觎，也是为了监管各处的藩王，以免生乱。 如果，藩王不撤，那九边的精兵也不能撤离。 每年仍旧要拨出将近二百万两的军费、上百万石的粮草供养他们。 尽管现在的国库比之前会充实一些，但是每年这一笔的军费损耗也是惊人的。 朱标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终究是要到这一步了。 削藩之事势在必行！ 父皇早已将各地藩王一一安排好，若是…… 朱标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想法。 原本想等到大明拖死了伪元后，他也来个杯酒释兵权，由着弟弟们自己选个喜欢的地儿富贵安逸地过下半辈子。 没想到，草原上的心腹大患这么快就被解决了。 “此事关系重大，择日……” “殿下！” 朱标话未说完，齐泰便立即奏对道：“臣认为，此时削藩正是时候！一则草原之乱已平，无外敌环伺，此乃天时，二则四王镇守边关时日尚浅，根基未深，是为地利，三则皇上与殿下皆是春秋鼎盛，与诸位王爷尚有天伦可叙，有人和之乐，故而臣认为此为削藩之良机！” 朱标看着耿直的齐泰，再看看群臣，眸中神色凝重。 “诸位卿家，也是赞同齐学士所言？” 满朝文臣纷纷附议，就连甚少涉及朝政的淮西勋贵也对此事频频点头。 “殿下，确实也到了削藩的时候了。” “皇上年纪大了，就喜欢孩子们围在身边热闹呀！” “正是……” 齐泰说的句句在理，此时确实是削藩的好时机。 朱标有四个弟弟，最小的周王刚刚就藩不久，最大的秦王也不过才就藩四年而已。 当然不可忽视的还是朱元璋，老人家老当益壮，现在上马还能战呢！ 有他在，哪个藩王敢说个不字？! 朱标还记得自己的堂哥朱文正，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撺掇还是哪根弦没搭好，血战洪都后认为自己功劳最大，上面封赏不公，竟然起兵造反！ 这可把父皇气坏了，直接单枪匹马闯进帅帐，把朱文正吊起来抽，抽断三根马鞭后，这场叛乱自然而然就平了！ 朱标想，这件事情不但自己记得，想必四个弟弟也不会忘。 想到此处，朱标才开口对众大臣说道：“齐学士所言，孤会向父皇说明，削藩之事非一朝一夕便可完成，待父皇明旨下令，诸位再来商议！” “是！” …… 等到朱雄英回宫时，刚到午门，就看到马皇后和朱元璋以及朱棣几个叔叔都在等他了。 心想这阵仗也太大了吧！ 而朱元璋老两口看到朱雄英身后的傅清韫和沐馥两个俏丽的小丫头，更是笑得慈祥！ 朱雄英不明所以，看着老两口那过分和蔼的模样，忍不住汗毛直立。 怎么这么看着我？出门一趟不认识了吗？ 朱棣更是直接上手，拍了拍自家侄子的肩膀，笑道：“好小子！真给咱老朱家长脸呀！” 朱元璋看不过，一脚踹走自己儿子。 “滚一边去，不怕大孙腿软啊！” 闻言，沐瑾和傅柔嘉二女的脸猛然飘起几朵红晕来，俱是低着头不再出声。 朱雄英一脸无语地看着这几个心照不宣脸上露出猥琐笑容的大人。 不是，你们难道都不动脑子的吗？ 还是说脑子都是浆糊？ 他才十岁啊！ 他能对傅柔嘉两个人做什么啊？！ 朱元璋一脸笑意地带着几人往宫内走，“大孙，你有没有啥想吃的？咱让御膳房现做！” 第233章 皇爷爷，你想不想和皇奶奶一起旅游？ 马皇后则是满脸慈祥地看着傅柔嘉二人，视线不停落在二人的小腹上。 满心想着她们什么时候能给自己生个重孙出来。 老人的心理就是这样，喜欢儿孙绕膝，要不就是催着儿孙生儿孙。 很快，一行人回到了坤宁宫。 御膳房也送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膳食，朱雄英几人看着正常的饭菜不禁胃口大开，吃得喷香。 连带着朱元璋胃口也好了些，又多吃了半碗饭。 “大孙，慢着点，小心胃受不了。” “嗯嗯。” 朱雄英点点头，手上动作却是不停，直到吃了个肚子溜圆才停下筷子，“孙儿吃饱了。” 把残羹撤下去后，朱元璋饶有兴致地问起了朱雄英这趟出行的见闻，“大孙，你这一路都干啥了？” 朱棣几兄弟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朱雄英，眼里写着“八卦”两个字。 朱雄英一想就知道这几人好奇他和傅柔嘉、沐瑾做了什么，不由得再次无语。 他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 “这趟出行，孙儿途中见到的风景还挺多的，但是很遗憾。” 朱元璋愣住了，有些摸不着头脑：“遗憾？” 朱雄英故作忧虑的叹了口气，“孙儿遗憾这么好的风景，不能和皇爷爷、皇奶奶一起去看。” 听到这话，朱元璋一脸感动，揉了揉朱雄英的小脑袋，“好孩子，皇爷爷真是没白疼你……” 随后，朱元璋恶狠狠地瞪了朱樉几兄弟一眼，“咱把你们几个拉扯到这么大，也没听说你们想带咱去哪看看风景，跟你们大侄子好好学学！” 朱樉、朱棡、朱棣：？？ 朱雄英仰头看着朱元璋，“皇爷爷，孙儿邀请您和皇奶奶一起去旅游一次好不好？” “一起去旅游？” 朱元璋脸上意动，嘴上却是说着拒接的话，“大孙的心意咱收到了，但是咱这前半辈子也是南征北战，没什么地方没去过，况且咱出行一趟也算得上是劳民伤财，就不折腾了。” 朱雄英不赞同地说道：“皇爷爷，如今是父亲监国理事，您就好好歇一段时间，况且我们低调一些出行，就不会劳民伤财了。” 朱元璋被说动了，可还是摇摇头，“算了算了，咱就在宫里挺好。” 见他还是拒绝，朱雄英用蛊惑一般的语气说着，“皇爷爷，您确实去过许多地方，可是这些地方您都没有和皇奶奶一起去过啊！” “应天府离海不远，您难道不想和皇奶奶一起去海边看落日吗？” “您不想和皇奶奶一起去沙滩上踩踩水吗？” “……” 随着朱雄英描述的场景越来越多，本就意动的朱元璋彻底被说服了。 若是只他自己去，那确实没必要折腾。 但和马皇后一起去旅游，自然是极好的。 去年马皇后重病险些就撒手人寰，真是把老朱吓到了，那时他才反应过来，他们之间还有许多事没有做，还有很多约定没有完成。 这么多年，为了大明为了朝廷，他忽略马皇后许多。 如今闲下来，正好可以陪她一起，把前些年亏欠的时光弥补回来。 马皇后此时开口了，她浅浅笑着，“大孙乖，皇奶奶老了，不愿意折腾，就待着宫里挺好，看着你们这些孩子平安长大，皇奶奶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谁不愿意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但她更明白，帝后出行，就算再低调，阵仗也小不了。 所以，她拒绝了。 不待朱雄英开口劝说，朱元璋就已经拍板定下，“妹子，咱这回带着你就好好游玩一番。” “这些年，咱确实忽略你良多，如今咱们都老了，正好把年轻时候没办的事都补上！” 马皇后有些气，“朱重八，何必为了我一个人折腾？” 朱元璋轻摇头，“妹子，是你想岔了，咱们一家人出游非要搞得天下人皆知吗？” “做寻常装扮，跟普通人一样，四处逛逛，不行吗？” 朱元璋这意思就是来个特别版的微服私访。 “咱看标儿监国也出不了什么问题，正好借此机会好好叙一番天伦之乐。”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江南繁华，咱们一起去赏赏景多好。” 马皇后被朱元璋说动了，若是不搞出大阵仗来，出去游玩一番自然是好的。 自打几个儿子出去就藩后，一家人就难得团聚。 这个全家出游的注意，确实很得她的喜欢。 但马皇后还是有些忧虑，“重八，但咱们这么多人，老的老，小的小，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怎好？” 朱雄英回道：“皇奶奶，我们不走陆路，走水路就可以了。” “水路？” “对，我们从秦淮河出发，出城后就是长江，江上水船虽多，可水师的船也在，就算有什么意外，表明身份，叫水师过来帮忙就行了。” “而且江上风景也好，看腻了就下船到岸上歇歇，走水路，还能直通大海。” 闻言，马皇后最后一丝疑虑被打消。 见状，朱元璋把事情给定下，“就照大孙说的来，冯贵，你去把宫里皇子公主都喊上，再准备条船，告诉水师一声，沿途护送。” “是！” 说完，朱元璋看着朱樉几兄弟，嫌弃地瞪了一眼，“还傻站着干啥？回府把自家孩子都喊上，换好衣服在午门集合，准备出发！” 朱樉、朱棣几人脸上纷纷带着喜色，乐呵呵应了句，“儿臣这就去！” 带着即将出游的喜悦之情，一行人很快就完成了集合。 看着基本认不清脸的众位儿女，朱元璋一下子就蒙了，他居然有这么多娃娃了？ 旋即朱元璋又咧嘴笑了起来，这说明他老朱家人丁兴旺啊！ …… 下朝后，朱标就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心里想着如何跟自家父皇提起削藩的事。 这些年，朱元璋对几个藩王儿子是什么态度，他最清楚不过，因此觉得削藩一事估计不好办。 思来想去间，朱标已经来到了坤宁宫。 蓦地，朱标想起来，锦衣卫可是父皇手下第一号情报来源，估计早朝上的事情已经传到父皇耳朵里了。 第234章 老四，你扯我干嘛？朱樉挨 看着眼前紧闭的殿门，朱标心一狠就跪了下来，“儿臣，见过父皇。” 半晌过去，朱标跪的膝盖都有点疼了，殿内还是没有人说话。 朱标额上冒出冷汗来，父皇肯定是知道了！ 还生他的气了！ “父皇，儿臣也没想着按照大臣们说的来，可以再商量，您先让儿臣起来呗……” 正说着，芳柔从院外走了进来，见到跪在地上的朱标行了一礼，低声道：“殿下，皇上和娘娘不在宫内。” “不在？” “皇上和娘娘带着众位皇子公主以及燕王、秦王等人的家眷，出宫旅游去了……” 听到这话，朱标直接愣住了。 芳柔念了那么一长串的人，感情一家子都去旅游了？ 就把他一个人扔在宫里？！ 为什么不带他？！ 他不是父皇母后的亲亲好儿子了吗？ …… 长江上。 悄然间，出现了一条沙船。 沙船是明军很常用的一类军船，既可行于江河，也可远渡汪洋，是平底船的一类。 对水况要求不大，行驶更加灵活，但就是小了点。 所以算是辅助战船的一种。 但这种船正好适合朱元璋这次的出游。 站在甲板上，正好可以一览应天城的盛况。 瞧着江面上来来往往的各类船只。 朱元璋心里很是高兴。 可在朱元璋后头的几艘船上。 俞通源和大明水师的廖氏兄弟正心惊胆战的盯着前方的沙船。 “俞大哥，我怎么瞧着前面船上那人，有些面熟啊……” “还用你说？那可不就是！是我给安排的船！” “从前皇上不是总带着大虎出来吗？这回旁边的人怎么瞧着是燕王？” 俞通源赶紧小声警告道：“快闭嘴，你们活够了，我还想活呢！宫中如今除了太子殿下，都在那沙船上呢，皇后娘娘也来了。” 廖氏兄弟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这哪里还是船！ 这分明是他们的身家性命啊！ 这船若是有了什么事，那这江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得没命。 “俞大哥，那咱们怎么还在这磨蹭！快点靠过去呀！” 俞通源深深叹了口气道：“是我不想靠过去吗？皇上吩咐过，不许咱们离得太近，省得扰了他老人家的兴致。” 想到朱元璋平日里阴沉着脸的模样。 这三人立马放弃了想要靠上去的想法。 而此刻的沙船，已然慢慢的驶离了应天，一眼望去便是看不到头的田地。 马上就要春耕了。 田间虽还没有开始农忙。 不过四处的小路上，已然出现了许多带着农具的商贩进村售卖了。 马皇后颇为感慨的开口道：“我记得刚到应天时，此处还是一处荒原呢。” 朱元璋眼神瞥向不远处，心下一沉，叹道：“这百姓们的生活，虽说比前元那会好了些，可还是不够啊……” 朱樉看着岸上的百姓，突然笑了起来。 “爹，你看这些百姓，真是有趣，他们所有人好像都绕着那个塔走呢。” “这地里居然还建塔，也不知道供的是什么。” 站在后面的皇子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可朱棣却看出了朱元璋面色不对劲，赶紧扯了扯朱樉的衣角。 “老四，你扯我干什么……快放手，要扯坏了，我新做的衣裳。” “砰”一声闷响。 朱元璋一掌拍在围栏上，沉声开口道：“大虎，立即靠岸！” 大虎略带不解的看向朱元璋，询问道：“皇上，为何此时靠岸？” “哪那么多废话！照做就是！” “是！” 大虎立即四处观察。 很快就选好了一处适合靠岸的地方。 幸好此次出行选择了沙船，靠岸相对容易些。 从甲板上，慢慢的伸出了一架折叠的木梯子。 这是朱元璋从前东巡时龙舟上的，大虎原本并没有在意，想不到如今居然派上了用场。 从梯子上下来。 朱元璋马上拎起了朱樉的衣领。 “混球，给咱过来！” 朱樉此时一头雾水。 “爹，您先放开，儿臣刚做好的衣裳，挺贵的……” 那个塔离岸边不算远，等来到了塔下，朱元璋才放开了朱樉。 “你好好看看，这塔是做什么用的！你自己好好想想，为什么百姓们宁愿绕远也不肯从塔前过！” 朱樉低声嘟囔着：“看便看呗，扯我衣服做什么，真是的……” 在众人的注视下，朱樉颇有些不悦的沿着塔上的台阶走了上去。 “爹，这……这里头，是孩子？” “孩子？！” 一行人都不由得变了神色。 朱雄英也不自觉的捏起了拳头。 这是义塔。 通常在乱世时，都有这种塔的存在。 要是家里有婴孩自知无法养活，等孩子生下来，父母就会把才出生不久的孩子，扔进塔中。 所以周围的百姓们，哪怕是绕再远的路，也不肯靠近这塔半步！ 从起兵以来。 朱元璋见过了不知多少义塔。 只要是有义塔的地方举事必定容易许多。 朱棣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的塔开口道：“爹，这……这世上怎会有此种东西存在？” “哼，你觉得这天下一直都和你平时看见的一样？都是安乐和平？” “你觉得伪元为何如此快便一败涂地？！” 从蒙元南下侵略中原以来，中原汉民们便一直在忍耐。 待到忍无可忍之时，就出现了红巾军起义，如同星火燎原，瞬间点燃了中原大地 许久过后，朱元璋闭上了双眼，轻声问道：“你好好看看，是否有最近扔进去的？” 去年年尾，朝廷如此兴师动众的北伐，各地都贡献了不少粮草，一定会有很多家庭无以为继。 把家里养活不起的孩子扔到里面。 朱元璋在心里反复祈祷。 千万不要有太多啊！ 许久之后，朱樉万分疑惑的抬起头来对朱元璋开口道：“爹，没有，这塔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 朱元璋有些不可置信。 “真的没有？” “是啊！” “你可别骗咱！咱如果看见有，今夜你就在里面待着吧！” 朱樉整个人顿时无语住了。 朱元璋一脸怀疑的上了义塔，终于相信朱樉所说，里面确实没有最近扔进去的婴孩。 这次北伐，朝廷付出了多少，朱元璋心中自然是有数的。 为何会这样？！ 第235章 蓝家庄让咱们赚了银子呢 正在这时，不远处一个脚夫赶着牲口打算从此处过去。 这些脚夫们，一向不是本地人，因此对义塔并不忌讳。 看见有人经过，朱元璋连忙将其拦了下来，开口询问道：“这位老哥且停一停。” 被朱元璋这一叫，脚夫立即停了下来。 他平日里干的就是走街串巷的买卖。 自然是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的。 只一瞬间便感觉到面前的这群人必定不是一般人。 “不知老哥最近生意如何？” “托皇上的福，今年的农具卖的好着呢。” 朱元璋有些不解。 “不应该啊，朝廷去年那样大的阵势北伐，这百姓们的生活，竟没受到波及？” “有啥波及的，不过是捐了点粮食，要是有过不下去的，便去那蓝家庄找点活干，怎么也不至于饿死人啊。” 朱元璋不解地看向对方，“这和蓝家庄有何关系？” 脚夫诧异地看了朱元璋一行人一眼，惊讶道：“您肯定不是本人吧，否则怎会连蓝家庄的事都不知道？” 说话间，脚夫神色很是自豪得意，“这蓝家庄可是太孙名下的产业，工坊建了好几座，上至王孙显贵，下至贩夫走卒，应天府内根本找不到没听说过蓝家庄的人！” 朱元璋轻咳一声，“咱自然是听说过蓝家庄的大名，不过这附近早已经出了蓝家庄的范围吧，周围百姓过得好不好怎么和蓝家庄扯上关系了？” 脚夫更加确定了面前这人不是本地人，于是耐心解释起来。 “这蓝家庄内因为工坊多，招的工人也多，太孙仁厚，每次招工都是可着附近快活不下去的人家招。” “且在庄子内做工，每日只做四个时辰，一天好几十个铜板呢！” “或者不用工钱，用糙米结账也行。” “太孙还规定了，若是超出四个时辰的上工时间，另算工钱！” 朱元璋听闻眉头皱了起来，“但咱听说，北伐时，许多村民都捐了粮，不止本地的，还有外地的。” 脚夫回道：“你这可算问着了，北伐那阵，是蓝家庄招工招的最多的一段时间，附近几个庄子上的人根本不够，还有外县的人听说后特地跑过来的。” “工坊内生产的都是供给北伐大军的军械，咱们既能得了银子，还能为朝廷分忧，所有人都干得可起劲了！” 脚夫脸上带着满足的笑，“过年前一个月，咱都是在庄子上做工的，赚到的钱让一家子都过了个肥年！” 如今蓝家庄已经不再大张旗鼓招人了，因此脚夫也不避讳地说了出来。 “咱这段时间也攒了些银子，大家都知道蓝家庄的农具好，咱找了找门路，从庄子上买些农具出来倒卖。” “您看看，这可是掺了钢的农具，结实着呢，您要不要来几把？” 听完脚夫的话后，朱元璋一行人顿时都沉默了下来。 朱雄英竟是已经这么有钱了吗？ 不仅独自负担起了羽林右卫的军械和粮草，蓝家庄还招了这么多人做工，让周边的人家都跟着受益。 朱元璋婉拒了脚夫的提议，脚夫忙着赶路，也没再多说就走了。 等到脚夫离开后，朱元璋看向一侧的朱雄英皱着眉问道：“大孙，蓝家庄是很能赚钱，可一个琉璃作坊就能有这么大利润吗？” 况且，这段时间，锦衣卫报上来的消息说，福生珠宝最近的生意都很惨淡。 毕竟像傅让一般的纨绔子弟都参军去了，老朱还带着头募捐一回，北伐期间，哪家哪户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谁会有闲钱买中看不中用的琉璃首饰去啊？ 但那么多的银子是哪来的？ 朱雄英淡淡一笑，“皇爷爷，您忘了蓝家庄可是有一座钢厂的。” “庄子上赚的钱都是朝廷掏的啊！” 闻言，朱元璋等人愣住了。 而后几人同时想到了一样东西——军械！ 转瞬间，朱元璋和朱棣几人俱是如梦方醒，明白了过来。 为了打这场倾国之战，后续派去北疆的六十万大军，很大一部分军械都是在蓝家庄生产的，银子自然也就流入了庄子里。 朱棣惊讶过后，低声呢喃道：“百姓们捐银子给朝廷，朝廷用这笔钱为北伐军提供军械，而蓝家庄找人生产军械，最后钱又回到了百姓手里。” 一个完美的闭环！ 朱元璋惊叹地拍了下大腿，他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还能这么做啊！ 此次北伐，自家好大孙不仅以身作饵，引得北元各部聚在一起，以至于北元覆灭，名下为了赚钱的蓝家庄还救下了这么多百姓！ 这是真正的圣人之君啊！ 想着这些，朱元璋看向朱棣几兄弟的眼神里不免带上了些嫌弃。 这几个儿子在战场上确实是挺能打的，可惜空有蛮力，一点不动脑子。 从来没想过后方百姓如何。 一时间，朱元璋忽地庆幸起朱雄英是大明的嫡长孙，若他是由吕氏所出，皇室倾轧、兄弟阋墙之事必定会出现啊。 一扭头，朱元璋就见到还在心疼新衣裳的朱樉，火气“噌”一下就升起来。 “小兔崽子，你那破衣裳还有啥好看的，再看咱把你也给扔塔里待着！” 话音落地，人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大家伙憋笑憋的都很辛苦。 朱樉咽了咽口水，不敢再和自家父皇对着干，顿时老实了起来。 父皇绝对做得出来把他扔塔里这种事！ 经过这个小插曲过后，一行人又上了船，往东而行。 显而易见，朱元璋比方才的心情好上许多。 不仅仅是因为义塔内没有孩子，更是为朱雄英所展现出的比朱棣几个叔叔都高出许多的才智。 望着波澜起伏的江面，朱元璋思索起先前的藩王政策究竟还可不可取。 来日自己和标儿故去，大孙真能弹压住朱樉这些兵强马壮的叔叔们吗？ 尽管这些儿子在他看来有些混账，但那也是他的亲儿子啊！ 朱元璋是决计不想看到血脉相残的场景的，更不想见到亲亲大孙对朱棣这些叔叔们举起屠刀。 第236章 何以靖海波？ 顺流而下，船只自然行得快。 日暮黄昏时分，朱元璋一行人便已入了松江府内，遥遥望去，面前便是波澜壮阔的大海。 玫瑰色的太阳余晖洒落在海面上，美的令人心颤。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呆了。 马皇后更是一脸的欣喜，没想到真的能看到海上落日，能见到如此之景，这辈子也就算值了。 唯有朱元璋看着远处泛着金边的大海，陷入沉思。 北元已灭，如今最紧要的，便是海匪倭寇之乱。 看过落日后，朱元璋起了考校的心思，“老二你们三个过来。” 朱樉三兄弟对视一眼，走到朱元璋跟前。 “你们几个对倭寇是怎么看的？” 闻言，朱樉三人瞬间意会到这是自家父皇想考校他们一番。 朱棣神色一振，关于这个问题，他早就思量过了。 但朱樉率先开了口，“父皇，这还不简单，北疆已平，直接将九边的精兵调到南边，沿着海岸线列阵，我和老三、老四完全可以换个藩地……” 朱元璋听得脸色有些难看，“小兔崽子，你怕是已经把藩地都想好了吧？” 朱樉嘿嘿一笑，“父皇，除了大哥，就是儿臣居长，儿臣先挑没问题吧，儿臣觉得杭州很不错，老三不如在登州，老四打仗最厉害，就封在泉州……” 朱樉说的滔滔不绝，全然没看见朱元璋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 “按你这么说，还不如在海边把长城也修建起来，直接连到辽东。” 闻言，朱樉仔细想了想，随即猛地一拍手，“妙啊！父皇！儿臣为何没想到这个法子！对啊，我们沿海修建起长城来，看那些倭寇还怎能作乱！” “咱们直接用最好的料子，等这海边长城修建起来，少说造福后世几百年！” 朱棣忍不住再度拽了拽朱樉的衣角以作提醒。 朱樉一把将朱棣的手扒拉开，“老四，都跟你说了这是我新做的衣裳，拽坏了怎么办？” “修他娘狗屁的长城！” 朱元璋大手直接呼在了朱樉的脑门上。 “哎呦！” 别看朱元璋已经很有没上战场了，但这体格子依旧健壮，手劲儿也是大得很。 朱樉额头上登时浮现一个大红掌印。 “咱就多余问你！照你那么说，咱往海里放个镇海兽不就行了？” 朱元璋气急败坏道。 其实也不怪朱樉说的话不切实际，毕竟这三兄弟从小学的都是大兵团作战方法，主要是为了对付北元的。 若是将那一套换到南边来，跟那些流窜的倭寇打，绝对会被倭寇打的屁滚尿流。 揉着额头正“嘶哈”喊疼的朱樉并不死心，低声嘟囔一句，“儿臣觉得这个法子没问题啊……” 但在看到朱元璋蠢蠢欲动想再给一巴掌的动作后，朱樉讪讪地闭上了嘴。 朱棣同情地看了一眼朱樉，同时努力地挺直了腰板，期盼朱元璋能看到他渴望的表情。 但他又不好明说，否则父皇肯定会起疑心。 然而显然要让朱棣失望了，朱元璋一转头，点了朱棡的名字，“老三，说说你的想法。” 朱棡被问起，整个人都僵了一下，他愁眉苦脸想了半天，最后道：“父皇，儿臣以为二哥的法子挺好的……” 朱元璋额角跳了跳，马上就要按不住他动手的心了。 朱棡见状忙喊了一句，“父皇，儿臣明白，儿臣马上就滚！” 朱棡麻溜地就滚到一边和朱樉一起罚站。 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还不如接着朱樉的话说，总比他自己瞎掰强。 大不了自己脑门也挨一下嘛！ 朱元璋哪能不知道朱棡那点打算，心下重重地叹了口气，越看这几个儿子越是糟心。 他生了那么多儿子，竟是没有一个人把他的优良作风给传承下去？！ 最后，朱元璋点了朱棣的名字，“老四，你来说。” 朱棣眼睛一亮，终于轮到他说了！ 他按捺住心中激动的心情，做出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皱眉思索了会儿后答道。 “父皇，倭寇在沿海一带作乱这么久没有被灭，全赖于他们行动如风，见势不对很快撤退，儿臣以为需针对这方面来做出对策。” “倭寇作乱人数总是少而精，多则数百，少则不过十人，若要对付他们，我大明也需训练出海上作战的精兵来，不需太多，千人以内便可，而后分散到沿海各地。” “但这队精兵需用普通水师五倍之军需来供养，打造最好的武器最好的甲胄，要做到精锐中的精锐，强兵中的强兵。” “若倭寇来犯，就是这队兵马出手的好时机，想来不出十年，海疆就能平定。” 听着朱棣言之有理的方案，朱元璋脸色缓和些许，终于听到一份正常的对策，真不容易。 先前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人商议许久，最后交出来的对策和朱棣说的差不多。 那东瀛岛国不过方寸之地，人口也少，只要那些倭寇每次出海都被打退或是歼灭，不像从前那般能掠夺财物霍乱村落，久而久之，定然也没人敢再铤而走险。 只是有一点，让这个方案一直未能施行。 那便是，大明的海岸线实在是太长了。 从岭南一直到辽东，靠海的州县拢共一百多个。 如朱棣所说训练精兵，那一县之地至少需要三百人，整个沿海之地加起来就要三万人啊！ 这些人还要五倍的供给，那就相当于是十五万兵马的花销！ 虽说北元已灭，北疆再无别的祸患，可九边那些兵马总不能直接全都撤下来。 裁军的费用何其之多，仔细算算，北伐所获得的的那些战利品，基本上都要搭进去。 朝廷哪还拿得出银子去训练这些精兵啊！ 实在是供不起啊！ 朱元璋想了会儿最后轻啧一声，随后问向了朱雄英，“大孙，你四叔这主意你觉得如何？” 朱雄英淡淡一笑，“孙儿以为四叔这主意挺好的，但是有个缺点不容忽视。” “哦？” “太费银钱了……” 闻言，朱棣眉眼一沉，心里对朱雄英也看低了几分。 第237章 老朱发怒，大孙你可是要当皇帝的，怎能被蒙蔽！ 朱棣眼里闪过一抹轻嘲。 也是，毕竟还是个孩子。 若是想除了海患，哪一样不需要花银子？ 以往见这个大侄子办事挺有条理的，但是怎么和父皇一样都这么抠门呢。 “大侄子，这打起仗来怎么可能不花钱，北伐之时，朝廷不也出了那么多银钱支援北伐大军嘛。” “可不是有别的法子少花一些银钱也能达到同样的目的吗？” “大孙，你说说你的想法？”朱元璋有些惊讶。 真有能少花钱的法子吗？ 说起来，若没有别的可行的法子，估计也就按朱棣说的这么去办了。 朱雄英微微颔首，伸手一指远处的岛礁，“皇爷爷，您可见到了那些岛礁？” 朱雄英这话题转变的有些快，朱棣皱起眉来，父皇不会真的听信大侄子的话了吧？ 就算父皇再宠爱大侄子，但是这朝廷大事岂能儿戏啊！ 父皇，您一把年纪难不成真是老糊涂了？ 真相信大侄子能解决满朝文武都无计可施的难题？ 朱元璋看向了朱雄英所指的方向，见远处确实有一处岛礁，但隔得有些远，只能见到隐约的轮廓。 “皇爷爷，驻岛水师官兵们的俸禄比起陆军士兵来，是要多上一些的。” 虽说朝廷并不太看重水师，可水师只要存在，俸禄就不会低。 毕竟岛上条件委实艰苦，若没有高俸禄，谁愿意来呢？ “但皇爷爷想过没有，这些驻岛水师官兵，他们得了高俸禄又能花在哪里？” “岛上一片荒芜，连基本的生存保障都困难。” “只要上了岛，就是日复一日的训练，以及无边无际的孤寂。” 相比起来，昨日他们流落的老校官所在的岛屿，位置已经算好的了。 可如今是洪武十六年，松江府的外滩远远比不上后世魔都那样繁华。 现在的外滩在百姓眼中，不过是一处狗都不愿意去的盐碱地。 荒无人烟。 所以老校官所在的岛屿虽在近海，实际上日子也不好过。 但朱元璋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封建时代大权在握的君主，因而听见朱雄英居然为驻岛水师官兵诉苦的话，一下子就怒了起来。 “放屁！你说他们苦？朝廷每年给他们那些高的俸禄，他们还觉得自己苦？！” “他们要是苦，那这天下百姓就没有几个不苦的！” “咱给了他们双倍的俸禄！这样他们还来叫苦？真是反了天了！” 瞧着朱元璋愤怒至极的样子。 朱雄英并没有退缩，而是继续开口说道：“皇爷爷，两倍俸禄，很多吗？” “大明一般军户每年军粮十二石，每月折算为现银甚至不到一两银子。” “驻岛的水师，如此折算，也就是比一两银子再多点，一年下来还没有二十两！” 朱元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了。 朱棣想拦一拦朱雄英，等伸手过去才发觉这孩子着实矮了些，自己根本拽不到他的衣角。 “每年二十两银子还少？” 朱元璋脸色瞬间涨红。 有些歇斯底里的怒吼道： “要是当年家中哪怕能拿出三两银子来，你太爷爷他们也就不会饿死了！” “他们的亲眷，咱都好好安置了，咱没亏待过他们半分！” “单凭这个，他们就应该为咱们大明尽忠职守！” 说完，朱元璋猛然明白过来。 面色也更加阴沉了几分，恶狠狠道：“咱知道了，咱知道了。” 随后，朱元璋看向远方的岛礁咬牙切齿道：“是不是岛上的那些丘八跟你说什么了？和你说他们在岛上日子多么多么苦了？” “大孙！你以后可是要做皇帝的！怎么能这样轻易被蒙蔽！” 说完，朱雄英清晰地感知到身边的气场都有些冷了下去。 不远处的马皇后赶紧把朱雄英护到了身侧。 “朱重八！你在这和孩子吵什么？大孙，来尝尝奶奶亲手煮的粥，多吃点。” “嗯！” 说完，马皇后直接领着朱雄英去到了另一边。 但是此刻的朱元璋脸上已经有了杀意，显然不会这样轻易的放过这件事。 “大虎！” 在一旁候着的大虎瞬间起了一身冷汗。 大虎在朱元璋身边多年。 怎会看不出朱元璋想要做什么？ 大虎立刻一脸紧张的对着朱元璋开口道：“皇上，太孙殿下不过是年龄还小，思虑不周，您可万万不要生气，您……” 朱元璋立即怒斥道：“多嘴！太孙之前是由哪个岛的水师护送回来的？” 大虎这才彻底反应过来。 在朱元璋看来。 那几个水师的官兵已经越界了。 太孙殿下才多大，他们居然就敢在太孙殿下那里嚼舌根？ 日后可还了得？ 朱元璋沉吟片刻，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道：“马上找条船来，咱亲自上岛看看。” 正在这时，离朱元璋不远处。 朱樉兄弟几个已经做好了溜走的准备。 “你们几个跟咱一块去！” 朱元璋不容置疑的下了命令。 几人只好不情不愿的随着朱元璋上了船。 事实上这是朱家父子，头一回真正出海。 虽然朱元璋当年南征张士诚时，曾打到了海边，可彼时的朱元璋并没有心情去海上看看。 因为在朱元璋的眼中，唯有岸上的敌人才能给他带来威胁。 当朱元璋神色冰冷的看着不远处的岛礁时。 岛上的老校官也严肃的盯着朱元璋他们。 多年的水师经验，他怎会发现不了有一艘战船正在向自己靠近。 但是这船是由大明的方向而来。 他们也就没有对这艘船起什么戒心。 岛上的官兵们依旧自顾自的耍钱玩牌，以为是上头又安排了什么差事而已。 朱元璋黑着脸从船上下来时。 老校官的神色变了几变，毕竟是在军中待了许多年的老人了。 水师官兵中可从没有过这样年纪的老将军。 并且瞧这几个人通身的气派。 老校官肯定这几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都停停，有人来了！” 老校官大喊一声。 水师官兵们怔楞片刻，随即立即停下了各自的活动，然后手忙脚乱的将东西全部收好。 可是这一切已经都被朱元璋看在眼里了。 第238章 水师的苦，哪里有妻子儿女？ 朱元璋瞧着眼前的这些个水师官兵，心更加沉了几分。 “大虎，将他们背后藏着的东西，都给咱搜出来！” “是！” 大虎马上来到了那几个官兵的后方，把他们收起来的骰子以及赌资全部搜了出来。 “爷，一共是八两九钱三十文……” 听到这数目，朱元璋彻底压不住火气了。 “快赶上你们半年的俸禄了！” “朝廷给你们的俸禄，是给你们安家糊口的，你们倒好，在这里赌上了？你们对得起家里的妻子儿女吗？” “日子不过了？！” 刚刚朱雄英还在和自己说水师官兵们的日子不好过。 每天都忙着赌钱，可不不好过？ 朝廷哪怕每个月给他们八百两银子他们也能都霍霍光了！ 朱元璋的话声如洪钟。 朱樉兄弟几个看着朱元璋怒气冲冲的样子都不由得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怎料面前的老校官突然苦笑出声来。 “哪来的妻子儿女啊……” 朱元璋不禁一愣。 “你们这样大的岁数，还未成家？” 明初的军户，虽说是军户，可怎么说也是有朝廷按时发放俸禄的。 特别是水师的官兵们。 卫所每月甚至还会多给家眷们半石糙粮。 如今这些钱看起来可能并不算什么，可是前些年兵荒马乱日子艰难。 军户们讨老婆还是比较容易的。 老校官无奈道：“我们也都成过家……” 朱元璋面上的不解更甚。 “那怎么还说没老婆孩子？” 老校官苦笑一声，更是无奈道：“全改嫁啦……” “什么？” “没错，我们俸禄虽说比岸上的军户们多些，可这过日子，总得看的见人吧。” “有点良心的，婆娘都会主动提出来，但也有那黑心肝的，拿着咱们的辛苦钱，偷偷养汉子啊！” 说到此处，老校官眼中带上了些许悲凉。 “咱还算幸运，婆娘没黑了心肝，娃娃还跟咱姓，平时也会看顾些，前几天听说咱畿内的娃娃们都可以入学堂读书了，咱也总算安心了些。” “念了书，咱娃娃也就是大人了，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本来已经怒火中烧的朱元璋在听了老校官说的情况后。 竟一时不知作些什么反应。 许久后。 朱元璋才开口道：“那你们为何不向朝廷禀明情况，撤防回家团聚？” 老校官苦笑着摇了摇头。 “咱是畿内人，子孙都生活在江边，咱跑了，要是倭寇来了，百姓可咋办？” “那倭寇可不是好东西！” “这岛虽不算起眼，可要去江边，倭寇必须要从这里经过，咱的职责重着呢！” “咱守的是大明，更是自家的娃娃啊！” 老校官凝望着波涛起伏的大海，心中的忧愁也随着起伏不定。 “若是我们都走了，岛上无一人留守，他日倭寇来犯，又有谁来抵挡呢？” 听完老校官的叹息，朱元璋的心里也很不好受，就像是塞了团干稻草似的，堵得慌！ 朱元璋开始仔细观察起了这座岛礁，除了刚刚送下来的那部分给养，剩下的能用的大概就只有这几个人了！ 连绵不绝的海风带来了海水的气息，这并不使人感到清爽，反而像是陷在了海沙之中，黏腻又充满了海腥味。 朱元璋此时甚至有些感到愧疚，恍然想起当年南下攻取金陵的时候，也是这样窘迫。 老一辈的人就记得，大明的水师原本是横行在长江的巢湖水师。 彼时朱元璋的手上有粮草有人手，但是就是凑不出两根船桨！ 自滁州南下攻占应天最好的办法就是走水路！但是没船，那就是寸步难行！ 幸好最后俞家父子和廖氏兄弟赶来投奔，献上了上千条战舰，这才使得应天之战顺利！ 而后，巢湖水师更是在鄱阳湖之战和平定张士诚时立下了卓着功勋，成为了大明最厉害的水师！ 若是没有巢湖水师及时的支持了朱元璋，大明有没有今天还是两说！ 毕竟战场上瞬息万变，一个不利的条件很可能就影响了整个战局！ 朱元璋想到这里也长叹了一口气，吩咐道：“大虎，将银子还给他们吧。” “是！” 大虎重新将那些银子恭敬地放在了桌子上。 老校官看着这两人的行为有些摸不着头脑。 军中是禁止赌博的，这是朱元璋在建军初期便立下的军规，现在来说几乎算是铁律了。 赌博之人最易贪心，很容易失去控制，而军人要的是坚强的意志和绝对的服从军令！ 这样坚毅的士兵就算是不打战也是可以好好过日子！ “上官您放心，咱们几个也不过是耍着玩两把，这里久无人烟，总要有个乐子醒醒神，若是真有那好赌之徒，咱直接就剁了他的爪子！” 老校官及时对朱元璋恭敬回道，而后又对着那几人赶紧上前赔罪：“小兔崽子还不快上前谢过老大人慈悲！” 那几名水师赶紧上前七嘴八舌地在朱元璋面前赔礼。 直到此时此刻，朱元璋才明白老校官并没有去蛊惑朱雄英。 知道自己错怪了人家，老朱的面子上挂不住，也就没了来时那凶悍的气势。 一反常态地和颜悦色道：“罢了罢了，不过是自己兄弟们乐呵一下，也不是大事，倒是没料到你们这里条件这么差啊。” “还算可以了，都是多亏了太孙啊！” 老校官就像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一坛酒，边倒酒边笑道：“老大人可认识太孙殿下？” 朱元璋接过酒碗，咂摸了两口，回道：“认识！怎么，太孙许诺你们什么好事了？” “啥也没有！”老校官也端起一碗酒，笑呵呵地回道。 “咳……” 这回答完全出乎了朱元璋的预料，险些一口酒喷对方脸上。 “啥也没许下，你这么乐呵干啥？!” “唉，你不懂。” 老校官一边喝着酒一边笑眯眯地说道：“你们都是当大官的，平日里的见识比我们这些虾兵蟹将那是多多了，不过我们也有我们的见识，什么样的人上去了会看得到我们？” “咱太孙殿下那是真的把我们放在心上的。” 老校官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胸脯。 第239章 老朱半夜闹肚子，朱樉竟然是伪装的 朱元璋笑骂道：“老家伙，咱还以为太孙许了你什么富贵前程呢，万一以后成了咱的顶头上司，咱也好提前敬你一碗酒，认个人情来！” 尽管嘴上不饶人，但是朱元璋心里是一点都不生气，甚至有些欣慰。 为君者，当恩威并重，才能让人服气。 以权压人只能让军中汉子暂时服气，长期以往却容易滋生悖逆之心，唯有以德服人才是长久之道。 听老校官的话里话外都对朱雄英赞不绝口，想来他们是发自肺腑的爱戴太孙。 没想到啊，自家的大孙小小年纪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都会收买人心了，少年人真是前途无量啊！ 老朱心里高兴又和老校官聊了几句，酒喝完后，便准备告辞了。 “今天就到这里，咱还有公务在身，不能再喝了，就先走一步吧。” 闻得此言，刚坐下准备喝口酒的朱樉有些迟疑道：“啊？我还没喝……” 朱元璋一个眼刀过去，朱樉就立马放下酒碗，行礼告辞，悻悻然地和自己老爹登船回岸。 而此刻的岸上，马皇后刚带着一众皇子皇孙用膳完毕，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孩子们马皇后很是高兴。 大虎带着锦衣卫在一片空地上搭起帐篷，将营地安排妥当。 虽然是出来游玩，但是现在的景象远远比不上后世的繁荣！ 即便是外滩也不过是一大片无人问津的盐碱地，没有任何景致可看，倒是几位年幼的小皇子玩沙子玩得不亦乐乎。 当天深夜，躺在帐篷内的朱元璋捂着肚子辗转反侧，突然“咕噜”一声，他暗道不好，那老军头到底喝啥酒啊？！ 那酒坛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没想到还不干净！ 想着自己也是穷苦出身，哪来这么多讲究，喝了就喝了，结果…… 看着熟睡的儿孙，朱元璋也没惊动任何人，自己悄悄起身，随手抓了一把草纸便向外面的树林去。 直到解决了腹中的官司，朱元璋起身准备回去了。 夜色已深，不知何时远处竟然站了一个人，将朱元璋吓了一跳，隐隐约约看着像是自己的二儿子朱樉，正准备喊他一声，又看到一人走来。 朱棣想着白天的事辗转无眠，刚好看到二哥也没睡便走了过去。看到两人走到一起，朱元璋的脸色马上凝重起来，大半夜的这两兔崽子不睡搁这干啥？ 朱元璋悄无声息地向兄弟二人靠近。 朱棣率先开口，略带犹豫地说：“二哥，四弟劝你一句吧，你别再如此了，要是哪一天父皇真发火了，那可就不好了！” 朱樉闻言哪怕心中讶异，面上不显还略带不解道：“四弟你没睡醒？这没头没尾的说的什么呀？” 朱棣见此，咳了一声，沉声道：“二哥放心，大虎睡得人事不省，不会有影响的。四弟也并无他意，只是想劝劝二哥罢了。” 听得此言，朱樉才稍稍放心了些，朱棣再次对朱樉拱手行礼道：“二哥还是好好考虑一下今后的行事吧，四弟言尽于此，先走了。” “四弟，二哥也跟你说句话，现在真正危险的是你，不是我。” 仿佛是警告，又仿佛是叹息。 朱棣转身要回营地的脚步瞬间停了下来，整个人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面前的人。 “二哥，你说什么？” 夜色朦胧，朱棣想自己应该是做梦了吧，不然一向只知道吃喝玩乐甚至有时性情暴虐的二哥，怎么会……满眼嘲弄地看着自己？！ 无人看见的角落，朱元璋和朱棣一样震惊。 朱樉没再多言，拍了下愣在原地的朱棣就往自己的帐篷内走去。 良久，朱棣才如梦初醒一般地看向朱樉离开的方向。 二哥这么多年……居然是装的？ 朱元璋恍然惊觉，这些年来，他竟是从未发现朱樉的伪装。 难怪呢。 想当年，宋濂也是对朱樉大为赞赏，称他聪敏机智、勇猛英武。 朱元璋也曾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可没想到他大婚之后，却是性情大变。 一改往日的做派，变得暴虐、放肆。 朱元璋说的话，他从来都是阳奉阴违。 让他不要大兴土木，结果转头就去加盖宫殿，让他不要仗势欺人，结果三天两头就有御史上书参他。 朱元璋是训也训了，罚也罚了，可朱樉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实在是没办法，就随他去了。 到底是亲儿子，总不能把人杀了吧。 朱元璋一时间陷入了回忆。 他拢共就这几个嫡子，虽说早早立了太子，让朱标地位不同于众人。 可在吃穿用度乃至学习教育上，老朱可都是一视同仁的。 明明是同样的先生教导，结果单单只有朱标学成了，被朝臣称赞宽厚仁德。 尤其朱樉、朱棡二人，平日做事不可谓不荒唐。 朱棣先前总觉得他并不比朱标这位太子差。 武能上马安天下，文能下马定乾坤。 可他却下意识遗忘了，明明他学过的东西，朱樉、朱棡两个哥哥也是学过的。 昔日拜宋濂为师时，他也不是那个拔得头筹的人。 直到朱樉那句警醒的话说出口，朱棣才意识到，一直以来他都看低了他这个二哥。 料想三哥也是如此。 这么一想，上头这三位哥哥可都不是好相与的。 只是他看不穿罢了。 朱棣苦笑一声，原以为只有他一个聪明人，却不曾想别人都把他当笑话看呢。 他自认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可经由朱樉、朱棡的衬托，在父皇心里，估计就成了锋芒毕露之人吧。 朱棣在原地呆站了许久，直至更深露重，才深一脚浅一脚得回了自己帐篷。 朱棣离开后，躲藏起来的朱元璋才挪动了下身子，但先前维持一个姿势太久，动一下，一双腿跟针扎似的疼。 他龇牙咧嘴地从灌木丛里出来，望着天上的明月长长地叹了口气。 只是出来方便一下，没想到竟窥破了老二的伪装。 想来就是天意如此吧！ 朱元璋心下一个念头越发坚定起来——这藩必须削！ 第240章 加派锦衣卫到王府，国公府 朱元璋回到帐篷内时，就见到守夜的大虎睡得正香，口水都流出来了。 看得他真是气不打一出来，一脚踹了过去。 “你还睡得着？！倭寇打过来了！” 大虎被踹了一脚，迷迷瞪瞪醒过来，结果又听见倭寇杀过来了，眼睛还没彻底睁开就握起了刀。 “倭寇？哪有倭寇？！” 等到彻底清醒后，大虎就见到朱元璋沉着脸站在自己面前，外面也没有声音，心一下子落了下去。 “皇上，您吓唬卑职干嘛，卑职正准备入洞房呢……” 大虎声音有些幽怨。 朱元璋好像没事人一般乐呵呵问了一句，“和谁入洞房啊？” “自然是芳……”大虎把名字又咽了回去，“皇上您不是清楚嘛。” 朱元璋笑着的脸猛地沉了下去，“难怪睡这么死，等倭寇真打过来了你也不知道！” “别睡了，去把船准备好，明早天亮了，就启程回宫！” “什么？” 听着朱元璋的话，大虎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自家皇上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皇上，不是定好了要将周边都逛一圈吗？” “逛什么逛！你要是愿意逛，咱把你扔这，你自己逛！” 大虎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皇上生气了，他也不敢顶嘴，“卑职这就去准备船。” 大虎离开后，朱元璋一个人站在帐篷内，神色阴郁，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 朱雄英刚睡醒从帐篷里出来，就见到已经收拾整齐的朱元璋，正撵着几个年幼皇子收拾东西。 “这么爱玩沙子，等回了宫，咱给你拉一车去，现在快去收拾，一会儿就上路了！” “大虎，记得把这些帐篷都收好，都还能用呢，可不能糟蹋了！” “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朱元璋急着回宫，但能见到一次海上落日已经不虚此行了。 众人也没再磨蹭，陆续上船准备回京了。 就连马皇后也没有发现朱元璋一夜之间心态上的些微改变。 甫一回到皇宫，朱元璋就甩着衣袖往奉天殿去了。 留下原地的诸王俱是一脸惊愕，面面相觑，不明白自家父皇这是在生什么气。 朱樉眼神示意：老三，你惹父皇生气了？ 朱棡不服：我才没有，父皇还在生二哥的气吧？ 一众皇子皇孙也就地解散，各回各的宫殿去了。 另一边，走得大步流星的朱元璋，则是在心里想着朱樉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 越想越是心惊。 这小崽子伪装的真是太好了，他愣是没找到一点破绽！ 来日他若是没了，这小崽子指不定闹出什么祸事来呢！ 而且目前为止，他也就是碰巧撞见了朱樉这番面目罢了，其余的皇子难道就表里如一了吗？ 他还有二十多个儿子呢！ 到了奉天殿后，朱元璋坐在龙椅上，想了半天，最后叫了声，“大虎！” “卑职在。” “你去把锦衣卫里管事的人都给咱叫过来。” “是！” 很快，蒋瓛等人就到了奉天殿内，跪地行礼后，一个个都战战兢兢地候在下首，不知道朱元璋突然找他们来做什么。 半晌后，朱元璋开口问道：“现在几个王府内，你们安插了多少探子？” “啊？” 蒋瓛等人竭力遏制着脸上的错愕不暴露出来。 不是，陛下您什么时候吩咐过要往各大王府里安插探子了？ 身为大明顶尖的情报机构，锦衣卫内部自然是知晓近日朝会上商议的削藩一事。 皇上这么问，莫非削藩一事已成定局了？ 蒋瓛苦着脸，试探性地回了一句：“回皇上，卑职预备安插十五人进去……” 朱元璋沉着脸没说话。 他也知道不是锦衣卫的错。 因为先前他确实没想过要往这些王府里派锦衣卫探子进去。 实在是朱樉那里出的事太多，今日强纳了几个美妾进府，明日打杀了几个下人…… 老朱自身年纪也上来了，若是整日听到这些消息，他真怕自己哪天气得一口气上不来。 所以，锦衣卫就没安插进府内，只在诸王的藩地内行走，多为打探几人在百姓间的名声如何。 事实上，原定的历史走向中，朱元璋也是在朱标去世后，才对朱樉几个儿子警惕起来。 朱元璋微微眯眼，想着事情，忽然间两道身影浮现在脑海中。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精光四射，沉声问道：“宋国公府、魏国公府可有探子？” 蒋瓛听得眼皮一跳，忙低头恭敬回道：“回皇上，宋国公府有六人，魏国公府有八人。” 朱元璋虎目凝眸，“每处各加五人。” “是！” 徐达、冯胜的女儿分别嫁给了朱棣和朱樉。 一想到这二人与淮西武将中错综复杂的关系，朱元璋的心再度沉了几分。 蒋瓛虽猜不到朱元璋在想什么，可看着对方越来越黑的脸，他冷汗唰唰往外冒。 皇上昨日不是还乐呵呵地出宫游玩了吗？ 不是该高兴吗？ 怎的回来一趟心情更差了？ 莫非皇上一定要见了血才开心？ 蒋瓛领命离开后，朱元璋靠坐在龙椅上，翻看着御案上那本亲手写就的《皇明祖训》再度沉思起来。 恍然间，他坐上这把龙椅已经十七年了。 幸得老天保佑，登基后，朱元璋并未生过什么大病，按照自己对自己身体的了解。 朱元璋觉得自己至少还有十年好活。 十年之后，朱标年近不惑。 倘若到了那时，自己真的故去，标儿坐上皇位后又能当多少年的皇帝？ 十年？二十年？ 朱元璋能肯定，自己这儿子在位的年数肯定是比不过自己的。 因为朱标的身体远不如自己这般硬朗，也比不过朱樉那些兄弟。 若朱标撑不过十年就去世，大孙登基时也才不过三十。 他那几个皇叔也才四十几岁，可以称得上年富力强。 大孙这皇位真的能做的稳当吗？ 想着这些，朱元璋不禁为日后的事情担忧起来。 朝堂上削藩一事，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朱元璋本想观望一阵，可昨日一事却让他削藩的心紧迫了起来。 不过，这皇位终究是要朱雄英来做。 朱元璋思虑良久，打算询问一番他是怎样想的。 第241章 削藩？不，封藩海外！说汉语，着汉服！ 朱元璋静坐一会儿，随后便起身慢悠悠地往坤宁宫走去，不似早上那般急切。 刚回宫，朱雄英此刻应该在坤宁宫陪马皇后。 到了坤宁宫内，却见朱棣等人已经回了各自府上，里面只朱雄英一人正陪着马皇后在阳光暖房内晒太阳。 朱元璋走进去后，毫不客气地霸占了另一把躺椅，舒服地喟叹一声。 “妹子，咱想喝你亲手泡的菊花茶了。” 马皇后意会，带着芳柔就出了阳光房，把空间留给了这对祖孙。 “大孙，你坐过来。” 朱雄英丢下手中的糕点，坐到了朱元璋旁边，“皇爷爷，您叫孙儿有事吗？” 原本一脸惬意的朱元璋陡然间变了副神色，整张脸都冷肃起来。 “大孙，咱问你，你可想过削藩？” 朱元璋闻言愣住了，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不过，说起来，若按照历史走向来，这藩肯定是要削的。 毕竟明初这些藩王对皇权的威胁太大了。 朱雄英凝眉沉思了会儿，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皇爷爷，孙儿不打算削藩。” 话出口的一瞬间，朱雄英只觉得朱元璋的眸光冷了几分。 “大孙，咱知道你与寻常孩童不一样，这天底下，你尽可以放心地和咱说真话，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你无需装傻糊弄咱。” 朱元璋下意识觉得朱雄英没说真话，所以才说出了方才那番话。 因为他最讨厌亲近的人欺骗背叛自己。 尽管当了皇帝，但朱元璋还是拥有朴素的老百姓的生活意识。 他希望一家子和乐安宁，没有什么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听到朱元璋的话，朱雄英原本有些放松的神情也变得正经起来。 “皇爷爷，孙儿那番话并未在装傻，也不是在糊弄您，孙儿确实不打算削藩。” 阳光下，朱雄英的小脸满是严肃，眸子里更是透着认真。 朱元璋看出来了他没有骗自己。 他深深皱起眉，“你可知，这朝堂上有多少人以死为谏，就是为了削藩？” 朱雄英并未被这话吓到，他既然敢说出方才那番话，那自然是心有成算了。 朱雄英笑了一下，回道：“皇爷爷，秦始皇所创何等丰功伟业，但秦却是二世为亡，若大秦能有强藩存在，刘邦焉能立汉取而代之？” “不止是秦，王朝末年时，若仍能有强藩所在，恐怕绝不会有王莽篡汉，三国之后也不会被司马氏摘了桃子……隋、唐也没有例外。” 这一番话，真是说在了朱元璋的心坎上。 他之所以要封藩，正是这个原因！ 朱雄英深知，历史总是蜿蜒曲折的向前进的。 今日之制度不代表百年之后还合适。 重点在于当朝者是什么想法。 一个制度不符合当时朝代的现况，那便改进或是废弃。 他说这些，就是为了要说明封藩的重要性！ 朱元璋定定地看了朱雄英许久，最后沉声问道：“西汉七王之乱之乱何解？” 思考之后，朱雄英慎重回道：“皇爷爷，孙儿觉得，七王之乱实际上是西汉朝廷与各地藩王都过弱而导致的一场霍乱。” “朝廷弱，藩王更弱，那就代表双方得到的利益都少。” 这句话听得朱元璋双眼放光，一瞬间脑海中的迷雾都散开大半，只差一点就能全部挥散。 “正因为双方都得不到多少利益，二者才会进行竞争，你从我手中夺食，我也从你手中夺食。” “所以，若不想再出现类似情况，只要藩王强，朝廷更强便可。” 七王之乱发生的背景，正是西汉初年实施黄老之道，休养生息之时。 而久而久之，朝廷要想壮大，当然要收归军权、财权于中央，其实就是削藩。 朱元璋暗自惊叹于朱雄英对这些世事的敏锐，问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做才能解决这个难题？” “封藩海外！” 朱雄英掷地有声地回道。 “皇爷爷，孙儿早前便说过海外还有非常广袤的疆域存在，为何这藩地要局限于大明之内呢？” “自然是要将这天下汉土都收归己身，天子坐镇大明，藩王封藩外疆，日月昭昭，皆我明土！” 朱元璋几乎要忍不住脸上的笑意，却仍是沉着脸问道：“那些异国蛮夷不服教化又该怎样做？” “改文易服，既为我大明百姓，便要说汉话，着汉服。同时疏通商路，掌控一国之经济，何愁蛮夷不服教化？” “皇爷爷，皇室之争，归根到底是没有足够的利益，若是让各藩王去海外打天下，而天子居中央治理，这种盛况难道您不想得见吗？” 朱元璋的心深深被这句话震动了。 他心中所想正是如朱雄英所说，兄弟齐手共创大业！ 可惜早前他眼里只有大明这片土地，只觉得没有这些儿子施为的空间。 可知道了海外还有大片的无主之地，后，朱元璋整个人不禁沸腾了起来。 可激动之后，朱元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眉头也跟着深深皱起。 朱雄英所描绘的蓝图确实很美好，但实际操作起来，却是千难万难，首先一点，大明的百姓该怎么办呢？ 大明江山看起来稳固，却也经不起大的变动，到时候别说海外了，便是中原只怕也丢了。 朱元璋长叹口气，不似方才那般板着脸，“大孙，你可想过真要这么做，这天下百姓该如何啊？” “皇爷爷，打仗并不只有劳民伤财一种情况啊。” 朱元璋眉头皱得更紧，“大孙，那些小国可不一定像北元那样牛羊成群。” 在他看来，周围这些小国，也只有北元有可取之处，毕竟有广袤的草场和成群的牛羊。 别的地方，实乃蛮夷之地。 朱雄英不赞同地摇头：“皇爷爷，世界何其之大，您未亲眼得见，怎知那些小国便是无用之地呢？” “正是现在的交趾，大多数人都以为那里是瘴气之地，可往前几百年上千年，我们所处的江南也是未经开荒的蛮夷之地。” “可经过前人的耕耘，如今的江南何等繁华。” “交趾与江南，差的只是开发而已。” 第242章 国公府上的狗都和燕王府的猫是死对头 朱雄英接着说道：“不止交趾，还有东瀛，此地虽狭窄细长，却有一石见郡，地下埋藏着以万万担两计数的银矿。” 朱元璋听得双眼放光。 朱雄英所说交趾、东瀛在他先前看来，不过蛮夷之地。 但他也知道如今的江南在前朝时也是一片烟瘴之地而已，秦汉时期都是流放犯人的地方。 可现在江南如何繁盛，交趾、东瀛等地真的开发了岂不又是一处江南？ 再说，没想到那东瀛小国竟还有银矿！ 此等宝地自当归属他大明！ 朱雄英一脸郑重道：“皇爷爷，目前大明的宝船技术不足以支撑军队远征海外，但邻近的东瀛、暹罗、交趾等地，无需用太多兵力就可打下，收服三国，我大明疆域将再度扩张，引东海为内海，海患自平。” “且交趾地处湿热之地，那里粮食能一年两熟甚至三熟，所产粮食足以供给大明百姓所食。到那时，大明更无需禁海，开放沿海地区通商口岸，来往商船定然络绎不绝，赵宋富庶指日而待！” “万邦来朝，比肩汉唐之伟业！” “皇爷爷，您不想得见此番场面吗？” 最后一句话，深深触动了朱元璋的心。 他当然想！ 若朱雄英所画蓝图能成，放眼世界，他大明又有何惧？ 即便是外敌来袭，率先被攻击的也是东瀛等藩国。 若内部有乱，东瀛、交趾等藩国也可呈包围之势入京勤王。 哪怕丢了中原，他老朱家的后辈也可退至藩国，未必不能卷土重来。 这是给大明江山添了一层厚厚保障啊！ 朱元璋的心再度激动了起来，但他却没表现出来。 “大孙，你先走吧，咱在这休息会。” “好，孙儿先退下了。” 朱雄英告退后就打算去蓝家庄看看。 自打北伐后，他还不知道蓝家庄现在发展的如何了。 朱元璋看着逐渐长成的朱雄英的身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标儿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 魏国公府。 徐达正悠闲地躺在躺椅上喝茶，温煦的阳光照在他身上，煞是舒服。 心情好的他不由哼起了小曲，只觉得如今的生活实在美滋滋。 哼到一半，徐达见到几个家丁从他前面经过，眼睛忍不住眯了起来。 多年从军的警觉性让他一眼便看穿了其中一人也是当过兵的。 徐达开口喊道：“最右边那个，你站住！” 被点到的家丁愣了一下，随即停下脚步，对着徐达行了一礼，“见过国公爷。” “咱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回国公爷，小的是前日才入府的。” 闻言，徐达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随即神色如常道：“难怪呢，咱看你听壮实的，好好干活，去吧。” “是！” 看那个家丁离开视线后，徐达再无了先前悠闲自得的神情，一张脸变得严肃起来。 徐达身为武将，平常性子也是不拘小节，让人觉得行事有些莽撞。 但他却是大明一朝历经二百余年里，仅有的能得善终的文臣之首。 徐达和大唐李靖一样，既能出将，也能入相。 他可以说是跟随朱元璋打江山那帮人里，为数不多能称得上是帅才之人。 当年攻破大都后，朱元璋不知要如何对元顺帝，还是徐达动手直接把元顺帝给放了，因为这事，常遇春还和他闹了个不痛快。 甚至于，徐达还是个围棋高手。 后世一些影视剧里，拍到臣子不敢赢天子的棋时，便用棋子巧妙地在棋盘上下出了“万岁”二字。 灵感原型便是徐达。 这些都足以说明徐达是一个心思异常机敏之人，仅仅是一照面，他就认出了那名家丁的身份。 正是让朝臣和百姓都闻风丧胆的锦衣卫。 徐达脸色不由难看起来，锦衣卫进府，那就代表朱元璋盯上自己了。 这一举动的暗藏深意便是——皇上要削藩了。 徐达思来想去觉得这段时间君臣很是和乐，朱元璋也不像是要对他动手，再联想到朝堂上近日的动向，那就只有一个答案。 削藩！ 想着这些，徐达背上竟然激起了一身冷汗。 正在此时，国公府管家恭敬来打徐达面前请示，“国公爷，燕王府道衍法师前来拜见。” 闻言，徐达跟炸毛的猫似的应激起来，他猛地站了起来大手一挥，“什么道衍法师，咱没听过，估计是来打秋风吧，你快把人给咱打出去！” “嗯？” 管家不明所以地看向徐达，搞不明白自家国公爷怎么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他怎么会不认识道衍法师呢？ “愣着干嘛，快去啊！” “是！” 徐达还在后面喊了一句，“给咱用力打！” 听到这话，老管家离开庭院后，特地寻了根手臂粗的棍子去门房。 魏国公府外，道衍正在耐心等候，没想到迎来的居然是老管家的一顿暴打。 听到老管家的回禀后，徐达满意地点点头，“好，下去吧，下个月月银加倍！” “多谢国公爷！” 在女婿和性命之中，徐达当然是选择保全自己。 所以，他一定要和燕王府做好切割！ 最好府上的狗都和燕王府的猫是死对头。 …… 一个时辰后，被暴揍一顿的姚广孝被魏国公府的人装在麻袋里偷偷丢进了朱棣在应天的府邸。 正巧被出来遛弯的朱棣给看见了，当即大喊几声，“干什么呢？！这是燕王府，谁让你们乱丢垃圾的？！” 魏国公府的人听到声音早就跑了，只剩下麻袋里的姚广孝在里面哀嚎，“殿下，是我啊……” 朱棣耳朵动了动，好像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转头就见麻袋里钻出一个人来。 “道衍大师？” 姚广孝被人打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有血迹，一身衣服早就凌乱不堪，发髻也散乱下来，看到朱棣眼角抽了一下。 “大师这是怎么搞的？” 姚广孝一脸的晦气，显然不想多说，难道要说他被你老丈人命人揍了一顿？ 他动了动嘴角，疼得他小声地嘶着气。 一抬头却见到朱棣身边跟着两个从未见过的侍卫。 “殿下，这二人是？” 第243章 殿下不觉得是锦衣卫吗？ 朱棣今日心情很是不错，“这是本王在街上遇到的，这二人身手很好，所以本王打算收他们做亲卫。” 姚广孝一开始并未在意，可浑身的伤口都在疼。 这疼痛让姚广孝察觉出不对劲来。 今日他正常上门拜访，但魏国公为何无缘无故要派人揍他一顿？ 他连魏国公府的大门还没进去呢，就被打出来了！ 姚广孝想，只能是两个原因，一个人是魏国公不想见他，另一个是……魏国公不能见他。 排除了不想见他原因之后，原因只有一个。 魏国公不能见他。 或者说，魏国公要和他撇开关系，也意味着魏国公要和燕王府撇开关系。 朱棣见姚广孝怔在原地半晌没说话，还以为他被人给打狠了，便问了一句，“道衍大师，您是被人给打了，需要本王帮你打回去吗？” 姚广孝身子一僵，随即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来，“多谢殿下，但不用殿下担心了，其实是贫僧走路没看路不小心摔了一跤。” 话音落地，朱棣连带着身侧的两名亲卫都露出了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 自己摔的？ 那怎么脸上还有巴掌印？ 但看破不说破，姚广孝既然不想多说，朱棣就当他是自己摔的了。 姚广孝轻轻碰了下肿起来的脸，对着朱棣身边两个新来的护卫说道：“二位可否帮贫僧拿些金疮药来？” “行。” 话落，有一人便离开了。 姚广孝没想到还有一个人没走，便不解问道：“这位小哥怎么不去？” 护卫脸上更不解，“取个金疮药要两个人吗？” 姚广孝脸上的笑僵硬了下，他尴尬地点点头，又接着说道：“那麻烦小哥替贫僧将锡杖取来可好？” 对方愣了下，“大师拿锡杖干什么？” 姚广孝咬了咬牙，“贫僧稍后便去找人报仇！” 闻言，护卫对着姚广孝露出了敬佩的表情，然后点点头，“好。” 都被揍成这样了，还想着报仇，道衍法师可真不是一般人啊。 等到将两人都打发走之后，姚广孝这才表情凝重地对朱棣低声说了一句，“殿下，您觉不觉得这二人不对劲？” 朱棣没想到姚广孝方才是故意将他身边人支走的，这会儿听到他这句话不禁皱起了眉。 “不对劲？” “殿下出行一趟便觉得这么合心意的护卫，实在是太巧了，很像是锦衣卫的手笔。” 说起锦衣卫时，姚广孝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但朱棣却清晰地听到了，同时瞳孔都因为震惊而微微扩大。 锦衣卫！ 他这么一说，朱棣瞬间将先前没注意的奇怪之处都想起来了。 这两个新来的护卫就像是有人特地送到他手上的一样。 朱棣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而后又听到姚广孝说道：“殿下，您可知近日朝堂上提起削藩一事？” “皇上，似乎也有此意。” 朱棣眉眼微沉，喃喃道：“削藩……” 北元已灭，他们这几个北境的藩王确实也没太大存在的必要了。 朱棣原本躁动的心很快冷静了下来，淡淡地看向姚广孝，“所以呢？炽儿他们一直想回应天，若是不在燕京就藩了，也挺好的。” 姚广孝愣住了。 朱棣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这还是当初他从几位皇子中特地选出来的有锐意进取之志的燕王吗？ “殿下难道就没有别的想法吗？太子注定早衰，来日太孙登基，他岂会容下您这些藩王？！” 朱棣面无表情地看着姚广孝，“道衍大师这是什么意思，本王不明白，大师日后也不必再说。” 话落，朱棣转身就走，不愿再与姚广孝纠缠。 削藩之事到底是不是真的，至少现在还未成定局。 反正，姚广孝的话他是不会听的。 姚广孝站在原地看着朱棣离去的身影，神色冷了下来，“殿下，您既然下不了决心，那贫僧就再帮您一回。” 说完，他便一瘸一拐地向府外而去。 …… 蓝家庄。 王石头愁眉苦脸地对着朱雄英哭诉道：“太孙，这下可如何是好，这么多的酒一坛也卖不出去。” 北伐前，朱雄英又交给蓝家庄一份酿酒的方子。 这方子在后世可是众人皆知的国酒——茅台。 然而在如今的大明，其实已经有了蒸馏酒，显得茅台都平庸了起来。 这么长时间过去，也就零星卖出去一些，设想中的畅销场景完全没有。 朱雄英有些不理解，“你们可去那些酒楼客栈问过？” “问过！这城内有名有姓的酒楼客栈，咱都带着酒上门去过，但是都觉得咱们这酒售价贵，没利润可赚。” 王石头小心看朱雄英一眼，“太孙，要不咱在庄子上自产自卖得了？” 朱雄英眉头皱了起来，刚开始知道这么惨淡的销量后，他都以为是王石头做假账了。 但是仔细查验了账本后，没发现问题。 毕竟这是茅台酒啊！ 在真正懂酒的人眼中，蓝家庄产的茅台酒和寻常那些酒绝对不是一个档次的。 王石头这帮兄弟确实没太积极地去卖酒，就等着朱雄英回来说自产自卖这事呢。 王石头挺直腰板道：“太孙，庄子上的酒咱们兄弟都能包圆了，绝对不让庄子赔钱！” 朱雄英笑骂一句，“你们早就想好了这么干是吗？我告诉你们，没门！” “舅姥爷告诫过你们多少次了，少喝酒！不知道自己身体什么样吗？” 王石头这些伤残老兵，大多都是孑然一身，既没成家，也无子嗣，身上倒是落下了不少旧伤。 偏这些人都嗜酒，一日不喝酒就不痛快。 但谁不知道，酒这个东西，浅酌几杯还算是风流雅事，若是日日酗酒，定然伤身啊！ 人身体上多少毛病都是喝酒喝来的！ 他们这帮老兵先前为大明征战，那都是有功之臣。 朱雄英就算把这些酒都倒了，也定然不会同意王石头这个法子的。 想喝酒？做梦去吧！ 伤残老兵们在庄子上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早就和朱雄英打成了一片，因此说话时并不太在意尊卑。 “太孙，您就同意了吧，庄子有多少酒，咱们都能买下！” 第244章 上天预警！群龙争珠，同室操戈！ 朱雄英不松口，“不行，今夜再试一次，若是还不行……” 王石头听得眼睛一亮，“就把酒卖给咱？” 朱雄英哼笑一声，“想得美！若是还不行，这酿酒工坊就不开了，反正其他产业赚的银子已经够多了。” “太孙，这、这多浪费啊！” 酿酒工坊开着，他们还能有时候喝上几口。 若真照朱雄英所说，直接把酿酒工坊关了，他们连这仅有的几口都没了。 王石头叹了口气，随后问道：“太孙，您可想好法子了？” 朱雄英微微颔首，“你去那些糖来，熬成糖浆，然后去找几个好手，在城墙上写上这几个字……” “太孙，这能成吗？不然咱们用墨吧？” “也行，只要你不怕被皇爷爷发现就没事。” 王石头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提这话，“糖浆挺好的、挺好的，咱这就去办！” “去吧！” 月上中天。 漆黑的天幕下，应天一处巷子内。 王石头跟着应天街上一游手好闲的地痞到了一处宅院外。 “二爷，您说的那事满应天也就余麻子能做，这就是他家，您看——” 地痞搓了搓手指，一脸猥琐的笑。 王石头斜了他一眼，扔给他一角银子，“行了，拿去买酒喝吧。” 地痞接过银子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确认是真的后，笑得更开心了，拱手道：“多谢二爷，那小的就先走了。” 地痞离开后，王石头打量着眼前这处宅院，面积不大，位置也挺偏僻。 大门没关，王石头喊了一声就推门进去了，甫一进去便嗅到一股浓郁的香烛味。 正中的厅堂内还供奉这一尊佛像，香烛缭绕，就是大晚上看有些阴森。 王石头多看了几眼，他好像在哪见到过这尊佛像。 但无奈脑海中没有什么印象。 余麻子见到人进来后不由面色一变，快走几步把厅堂的门关上了，连带着佛像也再看不见。 余麻子一脸笑意，“哎呦，您就是二爷吧？栓子已经提前跟我交代过了。” 出门在外，王石头便自称二爷，省得引人注意。 他点点头，随后问道：“你可会写字？” “自然，自然。”余麻子连连点头。 “行，这差事今夜就得完成，你能不能做到？” 余麻子把胸脯拍得震天响，“二爷，您放心！我的口碑大家都知道，您给了钱，我绝对给您办成！” “好，我信你一回，今夜若办不成，后果你是知道的。” 王石头威胁了一句，之后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余麻子。 余麻子连连保证，“小的绝对给您办好！” 王石头没再多说，径直离开了。 余麻子收下银子掂量一下，随后拿着东西就准备出门，结果没走几步，就跟一个秃头蒙面人撞在了一起。 余麻子立马警惕起来，“什么人？！” “余麻子？” 对方叫了一句，余麻子点点头，微微松了口气，应当不是仇人。 “有人给我介绍的你，说你身手很是不错，我来此是请你办点事。” 蒙面人把要余麻子办的事说了一遍，惹得余麻子心里暗暗称奇。 真是巧了，居然连着来了两个人让他在城门口刷字！ 没等余麻子说话，蒙面人就将两锭金子扔了过去，“做不做？” 余麻子眼疾手快将金锭给捞进了怀里，“做！当然做！” “爷，这是小的肯定帮您办得漂漂亮亮的，保证您的活先完成。” “嗯？” 蒙面人愣住了。 余麻子解释道：“爷，小的之前才接了个活，不过您给的钱多，小的绝对帮您先办！” 闻言，蒙面人冷峻的脸缓和了些，“行，动作麻利点，明日我就要看到成果，否则，哼！” “明白明白！” 蒙面人这才离开。 余麻子捧着热乎的金锭亲了一口，天爷诶，不就是刷个字嘛，居然给他这么多钱！ 余麻子哼着小曲把金锭收起来，拿着东西往朱雀门走去。 应天正门便是朱雀门，大部分的百姓都是从朱雀门进到内城，足可见此地的人流量非常之广！ …… 第二日，天刚有些亮。 朱雀门才开没一会儿功夫，就有进城的百姓惊呼出声。 “那是什么？！” 只见朱雀门左侧的城墙上，赫然落下八个大字，“群龙争珠同室操戈”！ 遥遥望去，甚至能见到这几个大字仿佛在蠕动一般，煞是诡谲。 路过的百姓们见到后有人吓得直接跪地拜了起来。 一见有人打头，周围的百姓也都是心有余悸，还以为是上天降下的凶兆，纷纷回家拿出纸钱、香烛开始焚烧。 一时间，朱雀门外香烟四起。 很快，朱雀门外的事情就被人报到了宫内。 冯贵大惊失色一般小跑至朱元璋身侧。 “皇上，出大事了！” 朱元璋放下手中奏折，不悦地看向冯贵，“何事如此惊慌？” 冯贵说话间声音都在打颤，“回皇上，是、是朱雀门外一处城墙，忽然现出八个字来，‘群龙争珠同室操戈’，整个朱雀门都乱了，应天府尹徐大人知道后紧急送来的折子。” 冯贵慌忙将折子呈上，朱元璋打开看完后猛地将折子甩在了地上。 “放肆！” “真是反了天了！” 朱元璋气极，他本就出身于明教，自然晓得一些糊弄寻常百姓的法子，当然不会觉得这是什么神仙显灵。 这很明显就是人为！ 但人为的就更让朱元璋生气了！ 到底是何人使出了这等鬼蜮伎俩？！ 居然敢说出“群龙争珠同室操戈”这样的话来，这不是明摆着在说他老朱家会血脉相残！ 偏偏又是在朝堂上传出削藩一事之后。 就这么沉不住气吗？！ 真是胆大包天！ 那幕后之人就是要借着“上天的预兆”挟百姓之势，来威胁朝廷，威胁他，目的就是为了不削藩！ 幕后究竟是什么人？！ 朱元璋怒火涌上脑子，他气得将桌上的奏折都推了下去，“真是放肆！放肆！” “冯贵！” “小的在。” “去把太子他们兄弟几个，还有大孙都叫到奉天殿来！” “是！” 第245章 明教搞事 不过片刻，朱标等人就和朱雄英一起到了奉天殿内，躬身行礼道：“见过父皇！” “见过皇爷爷！” 朱元璋脸色阴沉，“哼，你们眼里还有咱这个父皇吗？咱还活着呢！你们就敢闹翻天了？！” “都给咱跪下！” 想着，他又多加一句，“大孙不用跪。” 朱标等人见朱元璋发这么大的火俱是摸不着头脑。 怎么一夜过去，他们就成父皇嘴里不认亲爹的人了？ 尽管疑惑，但是众人还是乖乖地跪了下来。 唯有朱雄英上前走到朱元璋身边，给他顺气，“皇爷爷莫要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朱元璋长长叹了口气，“咱倒是想不生气，这几个小兔崽子不愿意啊！” 说完，他一脚将地上的折子踢到了朱标几人面前。 “好好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 朱标几人看完之后，面面相觑，均是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对方。 “父皇，这、这肯定不是我们做的！儿臣发誓！” 唯有朱樉跟没事人一般，仰着头问道：“父皇，您若是找到这神仙了，能不能问问他儿臣婆娘肚子里这一胎是男是女啊？” 从前，朱樉若是这么说，朱元璋只觉得闹心。 然而自打窥破了他的真面目之后，朱元璋现在只剩怒火了。 他一把将桌上的毛笔对着朱樉砸了过去。 虽然不疼，但毛笔上还带着墨水，给朱樉变成了个大花脸。 “还装！还装！小兔崽子，是不是你做的？！” “父皇，冤枉啊！怎么可能是儿臣？！” 殿内吵作一团，没人注意到朱棣看了折子后就紧绷着一张脸。 他双手握拳，心里暗暗祈祷：这事可千万别是姚广孝做出来的！ 他这是不把自己害死不罢休啊！ 骂累了之后，朱元璋瘫坐在龙椅上，“好好好，没人承认。” “大虎，给咱把门关上，这事要是没人承认，就都别走了！” “是！” 朱雀门外那八个字，赤裸裸地将朱家皇室的丑事都暴露在天下人眼前。 这种事情，没有任何一个皇帝能够容忍！ 望着下首这些糟心儿子，朱元璋真想一人打上一百大板，他不信这样有人还不认！ 而经过一个时辰的发酵，应天府内流言四起。 “你看见那八个字了吗？都说这是因为皇上要削藩，神仙给的警示呢！” “削藩？” “对啊，北元都没了，北境也就不需要藩王存在了，否则皇上也不放心啊。” “可是燕王几人都是大功臣啊！” “所以啊，神仙显灵，就是为了不让削藩。” “原来是这一回事啊，那我也去拜拜……” 流言传得越来越凶，应天府尹徐铭清把所有衙役都派出去，却也阻拦不住那些百姓。 城墙上，徐铭清看着被人鼓吹做出荒唐举动的百姓们，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他非常确定此事乃是人为，可百姓愚昧，任凭衙役说破口舌也不肯相信。 有人上来禀报，“大人，下面聚集的百姓太多了，兄弟们完全控制不住啊！” 徐铭清叹了口气，按照目前的趋势，朱雀门外差不多快聚集了上万人。 就算把兵马司的人调过来也无济于事。 他们又不能对着百姓动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百姓聚集焚香拜神。 徐铭清狠狠一拍城墙，“去，去将三大营的兵都调过来，务必把人群驱散！” 结果就在他话说完的一瞬间，人群掀起了阵阵惊呼。 “神仙又显灵了！” 朱雀门右侧城墙上也赫然显现出几个大字来。 “蓝家庄酒就是好，一杯下肚醉逍遥！” …… “群龙争珠同室操戈”这几个字写在朱雀门的左侧城墙上。 城墙外，已经搭起了一条长龙般的香案，百姓均是焚香祭拜。 人潮中，几名通身白衣之人看得双眼放光，激动道：“少主，是先主显灵了！” 一身姿颀长的少年被簇拥在白衣人中间，抬头望着那几个蠕动的大字心情也很是澎湃。 二十年快过去了…… 父亲，您真的降下灵兆，要灭了朱元璋这个逆臣吗？！ 天下百姓只记得朱元璋建立了大明，还有人想起这天下正统吗？！ 朱元璋就是个窃国取而代之的逆臣贼子！ 我大宋才是王朝正统！ 望着那些字，白衣少年眼中迸发出了炽热的眸光。 这些白衣人乃是隐匿在江南的明朝教众，少年更是明教少主。 明教自传入中原后，便似野草般，顽强地存活下去。 朱元璋也曾加入过明教，自然知晓其中危害。 因此建国后，朱元璋就下令歼灭大明境地所有明教教众，使得中原明教险些覆灭。 白衣少年，也就是韩昭，对朱元璋是深恶痛绝！ 这个逆臣！ 窃了大宋国运不说，竟然还要对明教斩尽杀绝！ 他该死！ 是以，在阵阵香烟之中，韩昭就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最中心，双手举天，高声呼喝：“为善除恶，唯光明故。喜乐悲苦，皆归尘土。明皇显灵，此乃……” 话还没说完，就见另一边的百姓响起一片唏嘘声。 “他说啥呢？” “犯癔症了吧？” “这明皇是喝大了啊，这蓝家庄的酒这么好喝？” “快别拜了，没啥事，人家明皇就是喝点酒……” 韩昭惊愕地听着众人议论，表情都快控制不住。 于此同时，左侧城墙上“群龙争珠同室操戈”几个字便在一众百姓的目光中逐渐消失。 这一幕让原本还在祭拜的百姓都愣住了。 “这是咋回事？” “看这边，明皇又写了新的字！” 于是，百姓又呼啦啦地来到了右侧城墙外，就见到那句“蓝家庄酒就是好，一杯下肚醉逍遥！” 徐铭清也对下面的变故惊诧一番，且这新出现的一行字比原先那八个字还要大上一些。 而后有衙役跑过来禀报道：“大人，那墙上的字实际是由蚂蚁组成的。” “左侧城墙上的字是由蜂蜜写就，所以引来了蚂蚁，但右侧城墙上的字是糖浆写就，直接把蚂蚁都吸引了过去。” 徐铭清恍然，糖浆是比蜂蜜甜度更高，蚂蚁更喜欢，所以都跑到右侧城墙上去了。 难怪这一行字要看着更大一些呢。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何人连夜在这城墙上留下了字。 第246章 大孙，反贼收你钱了？ 徐铭清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不管右侧城墙上是谁写的字，但总归是帮了他的忙。 否则再任由百姓拜下去，他估计要人头落地了。 这么一比，右侧城墙这行字当真是亲切啊！ 想着这些，徐铭清不禁再度皱起了眉头，这两面城墙上的字，从字迹看起来像是一人所为。 可他写这些字究竟是为了什么？ 若是为了引起百姓慌乱，实不必再多写一行字。 难不成真是喝了蓝家庄的酒醉了？才做出了这等糊涂事？ 而人群中的韩昭看着“蓝家庄酒就是好，一杯下肚醉逍遥！”这行字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到底是谁干的？！ 跟蓝家庄的酒有什么关系！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啊！ 那些百姓眼看着就要信了他的话了！ 今日之事若成，不说颠覆朱家皇室，至少也能让这天下乱一阵子吧。 他们大宋皇室也能在百姓心里占些分量，那他日后起事也能更容易些。 但后面这一行字出来，前面做的准备全给那什么蓝家庄的酒做嫁衣了！ 不等韩昭等人再做些什么，徐铭清就已经再派人下去开始疏散聚集的百姓。 其实有些多此一举了，因为城门口这些百姓们都收起了自家香案来，相约着去蓝家庄看看能不能卖到明皇都喜欢喝的酒呢。 韩昭见到离去的百姓，神色不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身侧的白衣人制止。 “少主，此事已不可为，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韩昭犹豫，白衣人又苦心劝了一句，“少主，此番来应天，还有要事要办！” 韩昭叹了口气，打消了心里的想法，跟白衣人离开了原地，不知去向。 …… 奉天殿。 朱元璋依旧处于暴怒中，朱标等人一个个跟个鹌鹑似的耷拉着脑袋不敢出声。 “敢做不敢当？！老子就是这么教你们的？要是现在站出来，老子还觉得你有几分骨气！” “若是被老子查出来是谁做的，腿都给他打断！” 朱元璋滔滔不绝地怒骂着众人，而这时，一名锦衣卫跑到大虎身边对他低声说了些什么随后又出了殿门。 大虎听得眼睛一亮，急忙上前对着朱元璋禀报道：“皇上，事情有变！” 朱元璋停下了骂人的嘴，冷声问道：“又发生何事了？” “皇上，朱雀门外，左侧墙上的八个字已经消失，但右侧墙上又出现一行字。” 朱元璋眉头紧皱，都快气笑了，“这是哪路神仙？一句说完还不够，还又来一句！” “这次写的什么？” 大虎轻咳一声，说话间有些犹豫：“呃，写了……” 朱元璋虎目圆瞪，“说话利索点！这点事都办不好你趁早跟冯贵一起当太监吧！” 大虎吓得胯下一凉，打了个冷战后，忙道：“皇上，那行字说‘蓝家庄酒就是好，一杯下肚醉逍遥’……” 听到这话，殿内瞬间陷入一片寂静中。 朱元璋掏了掏耳朵，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刚说什么？” 大虎表情有些无奈，“皇上，那墙上就是这么写的，‘蓝家庄酒就是好，一杯下肚醉逍遥’，卑职一个字没落。” 这时，朱樉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大侄子，这就是大明民报上那种广告吧？” 朱元璋怒瞪了他一眼，“你给咱闭嘴！” 但再想想他的话，说起来也没毛病啊。 这不就是个广告吗？ 还是给蓝家庄酒打的广告？ 随即，殿内众人的视线都看向了朱雄英，这位蓝家庄实际的主人。 奉天殿内再度静的鸦雀无声。 朱元璋沉默了片刻后略带尴尬的问道：“大孙……反贼收你钱了？” 朱雄英颇有些无奈的对着朱元璋解释道：“皇爷爷，孙儿昨夜的确叫王石头往城墙上刷字了，可写的就是‘蓝家庄酒就是好，一杯下肚醉逍遥’这行字。” “但是孙儿是让王石头写满朱雀城外的城墙的，没想到左侧城墙会出现那八个字。” “‘蓝家庄酒就是好，一杯下肚醉逍遥’这句是孙儿想的广告词，不知怎的竟和反贼撞上了。” 听了朱雄英的解释。 朱元璋不禁思索起来。 许久以后。 朱元璋对着朱雄英询问道：“你的意思是，某个人，出了更高的价格，占了原本蓝家庄广告的位子？” 朱元璋的话一下子点醒了朱雄英。 必然是什么人给出了更高的价钱。 占了他的广告位了！ 想到此处。 朱雄英瞬间气愤不已。 你抢什么不好，非要来抢我的广告位，简直是活腻了！ 正在这时。 徐铭清的奏折也送进了奉天殿。 “老大，给咱念念。” 尽管尚不知晓此事是何人做的。 可朱元璋的脸色已经比刚才好了不少。 因为如今应该不会有人相信天家父子不合的谣言了。 醉话谁会相信？ 这要都不是醉话，那就是神仙给帮着打广告了。 神仙给做宣传，怎么想也不可能吧！ 朱标拿过奏折仔仔细细念了出来。 “应天府尹徐铭清启奏……百姓或焚香祷告，或高喊为善除恶，唯光明故，但右侧城墙字现后，众皆散去……” 还未读完。 朱元璋的面色瞬间变了。 满脸震惊的对着朱标开口道： “停！” 朱标放下手中的奏折。 有些不解的询问道：“父皇，您这是？” “百姓里，有人喊了什么？” “为善除恶，唯光明故……可能是民间什么乱七八糟的教的信徒吧。” 再次听见这八个字，一种压抑感瞬间迎面而来。 这八个字给朱元璋的冲击。 比什么所谓的上天示警更加令朱元璋震惊。 上天示警纯属扯淡，都是人为的。 可是这八个字代表着的，是一个真正存在的巨大组织！ 那是明教的教训啊！ 昔日朱元璋入明教起事时，也是高喊着这八个字的！ 但是这句教训从韩山童即位称帝，自称要光复宋朝以后。 就已经被明教给废弃了。 怎么如今却突然冒了出来。 朱元璋怎么能镇定自若。 这可是他当年打下天下的法子。 人，内心真正畏惧的，从来只有自己。 和自己越是相似，便越令人畏惧。 第247章 大明国号的来历 明教再次出现，朱元璋的心情瞬间沉重的无以复加。 “都滚！” 朱标等人疑惑看向脸色明显有些难看的朱元璋。 “快滚！” 朱元璋再次开口说道。 朱标和其余四王这才反应过来，兔子一般撒腿就往奉天殿外跑去。 “大孙留下。” 正在朱雄英打算和另外几人一同离开的时候，朱元璋却猛然开口将他留下了。 许久之后，朱元璋一脸严肃的对着朱雄英开口道：“大孙，你刚刚说，昨夜是王石头去办的这个事？” 朱雄英嗯了声，随后开口道：“孙儿叫他去找个身手好的人去办的。” 说完，朱元璋就对着身边的大虎吩咐道：“给咱把王石头的档案全部调来，还有，叫他在殿外候着！” “是！” 大虎立即办差去了。 片刻之后。 王石头的所有资料就全部被工工整整的呈到了朱元璋面前。 兵部的一位官员对着朱元璋汇报道：“皇上，王石头本名王五八，至正十一年入伍，之后跟在蓝将军麾下，北伐之时断了一臂……” 朱元璋脸色凝重，对着那名官员冷声询问道：“这王石头的档案，二十年来，是否有人查阅过？” 帝王威仪不容小觑，那官员被朱元璋的气势吓得不轻。 有些胆怯的开口道：“回皇上，据兵部记载，并无人查阅过……” 虽听到无人查阅，但朱元璋心里仍有疑虑。 不过他还是让人先退下了。 随后转向大虎问道：“人可到了？” 大虎恭敬道：“回皇上，已经在殿外等着了。” “叫进来吧。” “是。” 片刻。 王石头就被带到了奉天殿上。 瞧见坐在上首的朱元璋，王石头瞬间就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 难道是因为昨儿弄出的动静太大了？皇上要兴师问罪？ 王石头看了看一旁站着的朱雄英，有些犹豫。 朱元璋面色阴沉的开口道：“王石头，昨夜……” 朱元璋话还没说完。 王石头“哐当”一头磕在地上。 “皇上，昨夜的事儿，都是小的一人所为，和太孙殿下无关！” “小的就是瞧着庄子里的酒迟迟没有销路，有些着急。” “实在无计可施，才出此下策。” “皇上若是要责罚，小的愿接受一切惩罚。” 王石头这仿佛倒豆子一般的慷慨陈词，一下子把朱元璋搞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心里的疑虑也不由得减轻了不少。 之前蓝家庄出事的时候，王石头就一直跟在朱雄英的身边。 并且这么长时间以来，王石头有很多机会可以对他下手。 这王石头要果真是明教的人，根本就不用等到今日。 想到此处。 朱元璋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乱说些什么！咱问你了吗！” 王石头整个人都愣住了。 “嗯？皇上没怪罪太孙殿下？” “你不清楚今日城里发生什么了吗？” 王石头一头雾水的看着朱元璋。 今天王石头从早上开始就没离开过蓝家庄。 入城也是走的清江门，根本就不清楚朱雀门那边闹出了多大的动静。 等冯贵仔仔细细和他说清楚之后。 王石头这才恍然大悟出了什么事。 蓝家庄的宣传广告词和邪教闹事的谶语居然赶到一块去了？ 几乎是瞬间，王石头想起了在余麻子家里看见的那尊佛像。 难怪他一直觉得莫名的熟悉。 那可不就是明教的摩尼佛啊！ 思及此处，王石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皇上，小的知道是谁干的了！那个余麻子家里供奉的就是摩尼佛！” “什么？！” 闻言，朱元璋神色瞬间更冷，看向王石头急切问道：“余麻子是何人？” “回皇上，是城内一个叫栓子的地痞，给小的介绍的余麻子，说他是城内身手最好的人，小的便出钱请他做的事。” 朱元璋猛地一拍桌子，“快去！将这个余麻子拿下！” “王石头，你随大虎一起去，万不能把人给放跑了！” “是！” 大虎和王石头离开后，朱元璋重重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靠坐在龙椅上。 “大孙，你可知咱为何立了国号为明？” 朱雄英回道：“日月昭昭，为我大明。” 朱元璋点头，“咱就是这个意思。” 他目光有些放空，似是陷入了回忆中，“但并不仅是因为这个，咱当年起兵前，是入过明教的。” “兜兜转转几十年，最后是咱夺了这天下，当年，咱一共想了两个国号，取‘中’‘明’二字。” “最终选了‘明’这个字，也是以防明教生变。” “咱建国后就清剿过一次明教，可这才十几年过去，明教就和那野草似的又长起来了。” 朱雄英闻言暗暗赞叹，朱元璋这主意打得好，建国大明，那明教总不能把大明推翻了，然后还建立起大明朝吧。 实际上，朱元璋当初最中意的还是那个“中”字，寓意着中原一统。 甚至连大中通宝的铜钱都造出来了。 洪武四年，在朱元璋的旨意下，明教教众几乎被斩杀殆尽，明教名存实亡。 那时，朱元璋是想把国号改为“中”的，只是被刘伯温给劝下了。 毕竟刘伯温还是有几分神异的，大明的国号这才保存下来。 朱雄英抬头问道：“皇爷爷很忌惮明教，所以听到那句‘为善除恶，唯光明故’后，才如此动怒？” 朱元璋重重点头，“大孙，你没见过明教当年的厉害，那些教众最擅蛊惑人心，借明皇之义，教唆百姓，来日你若登基，一定要小心，明教那些人绝不会轻易放弃的。” “明教或许能推翻一个王朝，可他们却无法重建一个王朝。” “若明教当道，这世道势必会乱下去，民不聊生啊！” 明教如何行事，曾为明教中人的朱元璋最清楚不过。 一群肆无忌惮只顾自己利益的疯子罢了。 上不得台面！ 朱雄英记下朱元璋的告诫，随即笑看着朱元璋道：“皇爷爷，孙儿有个主意。” “哦？”朱元璋有些好奇。 “孙儿决定把蓝家庄产的酒命名为‘醉逍遥’。” 第248章 明教预谋刺杀，目标是朱标 “醉逍遥？” 朱元璋眼睛一亮，这个名字好啊！ 日后谁提起明皇不得想起他夸赞的酒“醉逍遥”，这样子，世人记住的就都是“醉逍遥”酒了。 那明教若是还假借明皇名义，怕是得不到他们想要的效果了。 朱元璋哈哈大笑起来，“大孙此法甚妙！咱亲自为这酒提名，到时候你就挂在蓝家庄外面，卖‘醉逍遥’。” …… 大虎跟着王石头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余麻子的家里。 而余麻子这会儿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跑路了。 先前，余麻子信誓旦旦和王石头说他会写字，但他那都是骗人啊！ 实际上他大字不识一个。 要不然哪能接这么危险的活啊？！ 写在朱雀门外城墙上那些字都是他照着比划，一点点画上去的。 今早出门听到朱雀门外出事了，他才反应过来是他画的字有问题！ 这要是被人逮到，他不就完了吗！ 所以，余麻子赶紧跑回去收拾东西想要溜之大吉。 可惜晚了一步，余麻子拿着包袱正要出门的时候，大虎就已经带着锦衣卫找上门了。 余麻子看着大虎等人，瞬间就给他们跪下了，对着王石头哭喊道：“二爷，小的知道错了，小的再不敢了，您叫这几位大人回去吧。” “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他们离不开小的啊！” “说什么屁话呢！咱昨夜是不是让你把朱雀门两边都刷上字，你都干了什么？！左边那行字是不是你刷的？！” 余麻子被说得心虚地低下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王石头一看他就不老实，瞪了他一眼对着大虎说道：“大虎兄弟，就是他，你们把他带走吧。” 大虎点头，“行，王大哥，那人我就带走了，若有消息再告诉你。” “好。” 于是，大虎直接命人把余麻子打晕，带回了宫内诏狱中。 余麻子醒来就见到自己身处在黑漆漆的牢房内，耳边还不时响起惨叫声。 大虎坐在对面，手里握着鞭子，正冷冷地看着他。 余麻子吓得都快尿出来了，他忙喊了一句：“大人！小的招，小的招！” 大虎挑了下眉，“你招了？” 余麻子哆哆嗦嗦地回着：“是，小的招，二爷昨夜离开后，又有一个秃头的蒙面人找上了小的，小的实在是没忍住，就收了那笔银子。” 大虎蒙了，“银子？” “是、是两锭金子，那蒙面人也让小的去刷墙，小的为了金子，就一面墙刷了一行字。” 看着胡说八道的余麻子，大虎厉喝一声：“放肆！在这诏狱内，还敢胡说八道！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还不快把明教之事从实招来！” 这回轮到余麻子傻眼了，“明教？什么明教？大人，小的不知道明教是什么啊……” 大虎看着还在嘴硬的余麻子冷哼一声。 看来这个明教确实很擅长蛊惑人心，否则看起来贪生怕死的余麻子怎么会到现在还不说实话。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好，那我就成全你！” 话落，大虎直接一鞭子抽了过去。 “啊！” 余麻子胸前顿时浮现一道血痕，直接把他疼哭了，“大人，你这是屈打成招，小的真和明教没有关系！” “还嘴硬！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大虎手上动作不停，又是一鞭子抽过去。 整个诏狱内，都回响起了余麻子的哀嚎声。 …… 短短半天时间，蓝家庄酒“醉逍遥”的名号就已经火遍了整个应天。 全城内所有的酒楼客栈的管事人都舔着脸找上了蓝家庄。 可谓是完美诠释了那句“今日的我你爱搭不理，明日的我你高攀不起”。 王石头一回到蓝家庄就给各大掌柜给围了起来。 实在是今日朱雀门外的事闹得太大了，那些百姓都嚷嚷着要喝连明皇都夸的酒。 能去这些酒楼消费的人那是非富即贵，这些掌柜们自然是要满足他们的要求。 直把蓝家庄内的人都看傻眼了。 当初他们上门推销酒时，这些掌柜可不是这个态度，这会儿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宁愿掏出翻了好几倍的银子，也要买下这醉逍遥。 蓝家庄的人没想到朱雄英想的法子效果竟然这么好。 这醉逍遥真的火了！ 而显然，醉逍遥的名气还要持续扩散，保管应天府内每一个人都将知道这酒的名号。 风靡整个大明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 应天城内一处宅院中。 这宅院前面正是关帝庙，用来做掩护的，实则是明教的一个隐蔽据点。 房间内，明教众人正在和韩昭商议事情。 “少主，我等已查明情况，朱元璋那逆臣的儿子朱标，很快就要迎娶信国公府小姐为侧妃。” “到时，朱元璋绝对会出现的，那也是我们唯一能动手的时机。” 按制，太子纳妃，应从慈庆宫外进入宫内。 慈庆宫正是朱标的寝宫，位于皇宫的最东边。 在那段路上动手，得手机会最大。 但也十分危险，派出去的人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因为，尽管东宫已远离皇宫，但终究位于内宫，朱元璋若要现身，身为天子，身边防卫不可能不严密。 明教中人早已做好遭受重创的打算。 但此话说完，韩昭却是神情阴郁，冷笑一声，“行动继续，但此次刺杀的目标不再是朱元璋。” 闻言，房间内的人都愣住了。 韩昭接着说道：“本座深思熟虑之后，决定放弃刺杀朱元璋，改为刺杀朱标。” “为何？” 明教众人俱是有些不解。 韩昭环顾着众人的脸，缓缓开口解释道：“朱元璋那逆臣已经快六十了，他就算再活，还能活多久，我们此次行动就算成功，也不过是提前送他走罢了。” “朱标身为太子，早已根基稳固，就算那逆臣死了，朱家皇室也不会动乱。” “既如此，不知直接杀了朱标。” “纳妃当天，太孙朱雄英应当也在现在，若是可以，将他们父子一起杀死，那逆臣选定的二代、三代储君都已亡故，你们猜他会怎么做？” 明教教众纷纷怔住，“还请少主明言。” 第249章 拉拢蓝家庄主事人 韩昭笑容有些阴狠，“那逆臣最为看重朱标、朱雄英这对父子，就算他们死了，他也不会让别的儿子继位，所以，他只能立朱标另一个嫡子朱允炆为储君。” “然朱允炆生母吕氏乃是出身于江南士族，与那帮淮西武将天然对立。” “那逆臣为了扶持朱允炆顺利继位，绝对会对那帮淮西武将痛下杀手，待那逆臣将武将都杀干净了，朝堂必然动荡。” “届时，不知会冒出多少牛鬼蛇神来，定然不止我等在暗中窥伺大明皇位。” “那逆臣其他几个儿子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同室操戈，正是我明教光复宋室之良机！” 听完韩昭所有的推断后，一众教众这才明白其中深意，不由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少主英明！” 韩昭微微一笑，“本座思虑多时，多番推演，才得出此等结果，所以，先杀朱标父子，再灭朱家皇室。” “如此一来，我明教稳坐钓鱼台，只等他们鹬蚌相争，我等渔翁得利。” 一番话说得明教教众心头火热，仿佛已经看到了光复宋室的美好场景。 而想出如此计策的人居然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 他们明教有此少主，何愁不兴！ “少主真是天纵之才啊！” “老教主若在天有灵，一定会很欣慰……” “是啊，少主定能带领我等光复宋室。” “……” 明教教众纷纷出声夸赞，惹得韩昭眼里不禁染上一抹得意之色。 稍后，他微微抬手，制止了众人的吹捧。 “诸位，本座此次来应天，实收获良多，也在想我教改如何举事。” “这段时间下来，本座终于知晓为何我教屡次起事却毫无进展了。” 闻言，房间内的明教教众面面相觑，一时间鸦雀无声，安静得都快能听见各自的心跳声。 都在等着韩昭的答案。 自明教从波斯传入中原，便多次起事，但基本上都是中途折戟。 可以说是屡败屡战，百折不挠。 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便是元末之时，明教声势浩大，出动三路大军北伐蒙元，尤其是中路军，一路高歌猛进，都攻进高丽王庭了。 可惜成功入主中原的却是朱元璋那个逆臣！ 他们不甘心啊！ 韩昭深吸一口气，表情逐渐变得淡定下来。 “我教自创教之始，便主要是吸纳民间百姓为教众，多为平民。” “可这些民间百姓人数虽多，却不够有影响力，只能成就一些小事罢了。” “就算我教打下了这江山，那些士族文人也不会将我教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我教是异端、不是正统，决不可让我教来治理天下。” “所以，哪怕我们颠覆了朱家皇室，难免不会有赵元璋、李元璋来再来起义，将这天下我教手中夺走。” 韩昭的话有些难以理解，让房间内的人听得有些糊涂，有人问道：“少主，那我们该怎么做？” “自然要改换思路，从商贾入手。” “啊？” 明教教众听得更蒙了，“还请少主明示。” 韩昭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脸上有些自得。 “那些文人士子，困囿一地，不过是井底之蛙，哪像商贾通达天下，手握巨富，却只能屈居士人之下，只能靠官员庇佑，如此才能平安。” “自古商贾早已不忿士人久矣！” “我们要做的就是拉拢天下商贾的心！有他们相助，我教必能成就大业！” 话音落地，有人提出异议道：“少主，但那些商贾若是不听我等的话呢？” 闻言，韩昭的神色有些难看，他冷哼一声，“不会，商人逐利，只要我们能给那些商人足够的利益，他们必然能为我等所用。无所谓他们信不信任我等，只要能用就好。” 这些商贾见到钱就跟见到血的鲨鱼一般，必然会一拥而上。 他们只要手握重利，就不信这些商贾不上钩！ 听着韩昭的话，在场众人纷纷点头，而后又赞起了“少主英明”。 蛰伏在应天的明教教众，体会到了十足的商贾的力量。 尤其是今日，那蓝家庄的酒竟然火爆到这种程度，让百姓们连明皇都不管不顾了。 韩昭也正是在今日见识到蓝家庄的恐怖影响力后才下定了决心，要联合天下商贾一起举事。 这蓝家庄就是他们的第一战，来日蓝家庄必定会疯狂扩张，成为比肩沈万三那等豪商巨贾！ 这天底下并不只有一个蓝家庄，还有无数个蓝家庄。 只要明教能将这些商贾都收归旗下，颠覆大明还需出动刀兵吗？ 一想到这些，在场的人不仅热血沸腾起来。 韩昭等人并不知晓，如蓝家庄这等可以掌控一地经济命脉的商贾在后世又被称为——资本。 韩昭笑了一下，脸上尽是肆意。 “朱元璋那逆臣窃了宋室王朝，但也不全是坏事。” “至少他给我等提了个醒，何必非要去走前人已走过的那条路？” “本座便要披荆斩棘，另辟新路！要建造一个完完全全与前朝无关的朝廷！” “少主圣明！” “少主圣明！” 在场教众当即跪地高呼，对韩昭简直是顶礼膜拜，自家少主真是天纵之才！ 我明教必然大兴！ 韩昭也朗声笑了起来，随后对着众人吩咐道：“诸位务必尽力传播我教教义，多拉几个商贾入教，越多越好！” “谨遵少主吩咐！” 韩昭已然明晰教中日后的重点，最要紧的便是斩杀朱标父子，但拉拢商贾一事也要同时进行。 沉思半晌后，韩昭开口道：“本座决定亲自拜访蓝家庄的主事人。” 闻言，在场众人纷纷露出了担忧的目光。 尤其是右护法刘明，眉眼不禁沉了下来，劝阻道；“少主，蓝家庄是何底细我们还没查探明白，您以身犯险实不可取，还是等我等查清蓝家庄底细后，少主再现身吧。” 韩昭摇摇头，“时间不等人，况且我相信蓝家庄的主事人是个聪明人，他不会拒绝我给他的东西，毕竟我能给了，大明朝廷给不了。” “但凡是个商人，就不会拒绝我。” “只要我能收服蓝家庄，这应天府内其余商贾还不是手到擒来，到那时，便是江南士族和淮西武将联手，又能奈我何？” 第250章 选出一个应天总代理 韩昭说话间意气风发，“全应天百姓的吃喝用度都将被我教掌控，还怕那什么所谓的朝廷吗？” 明教教众被他的话说得激动万分。 若真能办成韩昭所说的事，他们手上将掌有多么庞大的一笔财富啊！ 在这么多银子面前，朝廷也只能让步！ 虽说蓝家庄能发展得这么好，背后肯定有朝中重臣为其撑腰。 可韩昭并不在意。 哪怕蓝家庄背后的人是大明国公又能怎样。 但凡他将自己的条件说出来，这些人势必会匍匐于摩尼佛脚下。 话落，韩昭当即就准备出发，临走前刘明叫住了韩昭，“少主，属下愿去奇珍阁传教，尽一份力。” 韩昭停下脚步，拍了拍刘明的肩膀，“好，本少主看好你！” …… 蓝家庄。 朱雄英到了庄内时，就见城内各大客栈酒楼的主事人都聚在这里。 “王石头王大哥，您就高抬贵手卖我等些酒吧，先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给你赔罪，我不贪心，只要五十坛酒就好。” “王大哥，我们奇珍阁的客人可都是不好相与的，您就发发善心，卖些酒吧，否则得罪了那些贵人，小的真是活不下去了啊……” 王石头看着这些舔着脸说好话就为了求酒的商贾，心里只觉得痛快。 活该！ 谁让当初他们上门推销酒时，这些人一个个都嫌弃的不行。 这才多长时间啊，情况就完全反过来了！ 王石头倒是很想摆摆架子，为难一下这些商贾，但朱雄英先前交代了，卖酒的事得等他在场才行。 蓦然间，王石头眼前一亮，看见了在人群外围看戏的朱雄英，他忙大喊一句：“太孙来了！卖酒之事不归我管，你们直接去求太孙吧。” 话落，王石头就从拨开人群走到了朱雄英身边行了一礼。 其余商贾也是纷纷跪地，“拜见太孙！” 朱雄英微一抬手，“起来吧。” 他笑看着眼前的这些人，问道：“你们此番过来，就是要买醉逍遥？” “醉逍遥？” 朱雄英笑吟吟道：“正是这酒的名字。” 众人纷纷夸赞，“太孙这名字取得好！” 能不好吗？这城内还有谁不知道那句“蓝家庄酒就是好，一杯下肚醉逍遥”啊！ “太孙，不知这酒能否卖给我等？” 朱雄英见鱼儿都上钩了，便也大方道：“当然，王石头，来庄子上的这些掌柜，一人卖给他们二十坛酒。” 结果说完这句话，面前这些人却是不满意。 “二十坛？！殿下，这二十坛实在不够啊！” “是啊，我们奇珍阁一日来的客人至少有数百，这二十坛哪里够？” “殿下，能否再多卖些？” “……” 二十坛酒数量已经不少了，寻常酒楼内的酒一日能卖出半坛子都算不错了。 这些商贾打的自然是高价转卖的主意。 这醉逍遥一坛十两银子，他们完全可以翻三倍、五倍甚至十倍的卖出去。 毕竟那些达官贵人为了彰显自己的独特是不会吝啬银子的。 这醉逍遥可是连神仙都夸赞的酒啊。 若是旁人喝到了，自己却没喝到，岂不代表自己落后了？ 朱雄英没同意也没拒绝，只对着王石头吩咐了一句，“去取坛醉逍遥来，让这些掌柜品尝一番。” “是！” 王石头很快带着一坛醉逍遥回来了，特意在众人面前打开了坛子。 顿时，一股香醇浓郁的酒香飘荡而出，惹得众人惊叹连连。 先前错过眼前这酒的掌柜们更是扼腕不已。 这样的好酒，他们居然有眼无珠，愣是错过了！ 现在还要厚着脸皮上门来求酒。 不过这些商人一生只为利益低头，也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 以这醉逍遥的口感，加上朱雀门前明皇题字之事，何愁销量不好啊？ 现在能买走多少酒，日后就能赚多少银子。 待众人都品尝过醉逍遥的味道后，朱雄英又问了一句，“诸位，可想买下这醉逍遥？” 众人连连点头，“太孙，您说个数，我们奇珍阁绝不还价！有多少酒我们都能买下！” “滚你的！就你们奇珍阁有钱？我们饕餮楼也不差钱！” “诶诶，我们百味斋也不缺银子……” 朱雄英看着众人争吵的画面淡淡一笑，声音不大，却让现场直接安静了下来。 “诸位既然对一家二十坛的数量不满意，那便换一种方式。”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太孙打的什么主意。 “还请殿下明示。” “我欲将应天府内的醉逍遥都交由一家来售卖，此人便是醉逍遥在应天府内的总代理，除总代理外，醉逍遥不再出售。” 话音落地，面前这些商贾们俱是激动起来。 “殿下，该如何成为这总代理？” 一府之地的总代理！ 意味着整个应天府内只他一家能够售卖醉逍遥，这跟天下掉银子有什么区别？！ 朱雄英缓缓将自己的打算说出，“诸位也知晓，这醉逍遥之名是明皇带火的，日后的宣传也要往这上面靠，这醉逍遥才能长长久久地红火下去。” “因此，这总代理的择选条件便是，谁能将醉逍遥与明皇、无生老母扯上关系，并且融合得最好，最能让应天百姓记忆最深刻，谁便能成为醉逍遥的应天总代理。” 闻言，众人眼里都迸射出了湛湛精光。 “殿下说真的？” “自然！” 朱雄英气度不凡地点点头，“此次只是第一届，选出来的是应天总代理，我大明其余行省也将陆续选出总代理。” 这话说的众人更激动了。 若是争不过应天的总代理，那拿下其余行省的总代理也行啊！ 一想到拿下总代理后，这银子就跟摇钱树一般哗哗往下掉，这些商人已经顾不上和朱雄英多说。 粗略行礼告退之后，就一窝蜂地涌出了蓝家庄。 有脑子转的快的商人，第一时间想到了最合适做这事的事！ 明教教众！ 论起蛊惑人心，引诱百姓，还有比明教中人更拿手的吗？ 而且听闻明教和白莲教好似勾结在一起了，这不更合适了吗！ 第251章 一夜之间，明教白莲教大受欢迎！明教右护法！ 奇珍阁大掌柜万金雄激动得脸都红了，用最快的速度上了马车，对着车夫大声喊着：“快去关帝庙！那里人多！” “把酒楼里的人都给我派出来，找到一个明教或者白莲教的人，月薪翻倍！那人若还会戏法，赏十两银子！” 万金雄这一嗓子把其余的掌柜都给喊醒了。 “他爹的，这姓万的脑子还挺好使，快，跟上他！” “快追啊！务必要从这姓万的手里抢下人，奇珍阁赏赐多少银子，我们饕餮楼都多加五两！” “大家都听好了，若是你们的亲朋好友邻居们有加入明教的，只管把人带来，我们百味斋发双倍奖励！你和带来的人都有！” “……” 各大掌柜回城之后就开始疯狂寻找起城内的明教教众，白莲教的也不放过。 原本蛰伏的好好的从来没显露过踪迹的明教教众直接傻眼了。 这些人是疯了吗？ 突然找起他们来干嘛？ 有银子吗？ 哦，还真的有，那没事了。 明教以及白莲教教众哪能想到自己身上做着造反这么危险的事，家人好友避之不及，结果一夜之间风向就变了！ 而在老百姓的火眼金睛之下，这些自认为伪装很好的教众们，早就被群众的慧眼给识破了身份。 “他三叔，我见到过你家老大拜摩尼佛，你把人领过来，咱去百味斋领奖，足足二十两银子呢！有这钱还愁娶不上媳妇？” “狗蛋！那天我看你鬼鬼祟祟的出去，是不是去参加白莲教的活动了？是的话正好，快跟我走，城里那些酒楼掌柜都寻人呢，有银子拿！等拿到银子，你娘的病肯定就有救了！” “儿子，你跟爹说实话，你是不是也加入明教了？” “什么？你是出家人？那都差不多！都拜佛嘛，咱是你爹还能害你吗？” “……” 韩昭乃是明皇韩林儿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当年明教救他出来时还连带着将刘福通的儿子刘明也救了出来。 二人本名并不叫这个，是等二人懂事时自己改的名。 实为“昭明”之意。 韩昭与刘明二人虽无血缘，可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已是情同手足，比亲兄弟还亲。 刘明比韩昭年纪大一些，这些年一直很照顾韩昭这个弟弟。 关帝庙后院中，二人说好后便兵分两路，一人去了蓝家庄，一人去了奇珍阁。 酒楼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自古以来便是鱼龙混杂之地，三教九流都有。 各种小道消息只要去各大酒楼打探一番便知。 奇珍阁，乃是应天府内规模最大的一家酒楼，且位于人流量最大的朱雀大街上。 刘明来到了奇珍阁前，看着酒楼内食客满座的热闹景象，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看来这奇珍阁今日的生意很是不错，都有些过于多了，小二们忙得不可开交。 但刘明并未产生什么怀疑，甚至对这奇珍阁更满意了。 刘明上前两步，叫住了一个跑堂的小二，开口道：“这位小哥，不知你家掌柜可在？” 小二直接愣住了，不是，你来吃饭问掌柜的干嘛？ 他赔笑道：“这位客官，您想吃些什么，咱们酒楼什么都有，保管您满意。” 刘明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跟小哥说句实话，我不是来吃饭的，此番前来乃是欲传教于酒楼掌柜，还请小哥告知一番。” 闻言，小二脸上的笑一下子消失了，变得不耐烦起来，“早说你是要饭的啊！快滚！没看见酒楼正忙吗？你再在这胡搅蛮缠，我直接找人把你打出去！” 刘明万万没想到他说出来意得到的竟然这样的反应，居然把他当成要饭的了？！ 他可是明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护法！ 想当年朱元璋加入明教才只是堂主的身份而已。 连他的面都不配见！ 小二见刘明还赖在门口不想走，嫌弃地推了一把刘明，“你还不滚？” 刘明深吸一口气，为了大业，他把怒意全都忍下了，勉强挤出一抹笑道：“小哥，在下乃是奉无生老母之令……” 小二的动作瞬间停住了，他震惊地看向对方，“你说什么？无生老母？”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居然有白莲教的人主动送上门来了！ 小二态度登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满脸堆笑道：“哎呦，这位客官千万别见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晓您是无生老母的使者，失敬失敬！” 小二边说边把人往里面请，“您快请进，小的这就去寻掌柜。” 见着小二恭敬的态度，刘明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 最近几年，明教才与白莲教有了深入的接触。 但刘明也不知道无生老母的名号居然这么管用！ 这小二先前还是那般嫌弃态度，这会儿又毕恭毕敬地把自己往酒楼里请。 刘明回过神来时，小二就带着奇珍阁的大掌柜走了过来。 “掌柜的，这位客官说他是奉无生老母之令而来。” 万金雄听得眼睛都亮起来了，他一把拉住了对方的手，“大师，当真是无生老母的使者？” 刘明淡淡一笑，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自然。” “那、那大师可会法术？” 刘明神色不变，“在下不过是无生老母的人间行走，略通一些法术，老母她才是真正能翻云覆雨的真神。” 看着刘明这副模样，万金雄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味太重了！ 这形象这口吻活脱脱就是他要找的人啊！ 应天府的总代理绝对非他万金雄莫属！ “大柱！快去把咱们奇珍阁最贵的菜都端上来，还有我珍藏的那罐君山银针，快给大师奉上！” “是！” “等等！” 万金雄想到些什么，忙把人叫住了，“不对，大师乃是白莲教的高僧，上茶不好，把我新得的那几坛酒取过来，我要与大师痛饮几杯！” “小的这就去！” 刘明看着万金雄这般热情的态度一时间都有些蒙了。 白莲教居然这么受欢迎的吗？ 第252章 明皇、无生老母都说好酒 店小二则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万金雄问道：“掌柜的，小的带人来……” 万金雄一巴掌重重拍在对方肩膀上，大笑道：“哈哈哈放心，不会忘了你，你可是咱们奇珍阁的大功臣，去找账房领银子去吧！” “好嘞！多谢掌柜！” 小二美滋滋地退下去了。 万金雄身为这奇珍阁的主事人，脑子自不是一般的好使。 他早就想过了，朱雄英只说会选出各个行省的总代理来，却没说一省的总代理不能当另一省的总代理。 如今这白莲教的人送上门来，他更该抓住这大好时机！ 最好能拿下来两省的总代理！ 若真能成功，万金雄都不敢想日后会有多少银子滚滚而来。 想着这些，万金雄对刘明的态度更热情了些，简直快把他当成自家的招财树了。 “大师，不知您可懂戏法？” 刘明身子一僵，随即震怒道：“胡言乱语！那明明是无生老母显灵！大胆狂徒，胆敢对无生老母不敬！” 万金雄见刘明如此动怒，忙伏低做小赔罪道：“抱歉抱歉，是在下失言了。” “不知大师身为无生老母的人间行走，可能请老母下凡，降下神通？” 闻言，刘明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装腔作势道：“哼，无生老母日理万机，怎会平白无故便下凡来，不过本座乃是无生老母收的关门弟子，在老母面前有些脸面，有本座出面，老母想来会答应的。” 听着刘明的回答，万金雄知道自己真是找对了人！ 今日说什么也要将人留下，不能把他放跑。 万一被饕餮楼、百味斋那些人给抢走了怎么办？ 万金雄神色激动道：“大师！您也看到了，奇珍阁今日客人颇多，也很是仰望老母的威名，不如您就趁此机会让老母降下神通，让我等好瞻仰一番？” 说着，万金雄声音低了下来，“大师，您若是能将无生老母叫下凡，随后饮下这杯酒，再把这句话说出来……” 万金雄说完，刘明的脸色就难看起来，拂袖道：“荒唐！无生老母怎可说出这种话来！日后旁人该如何看待老母？！” 万金雄看刘明生起气来，赶忙说着好话，“大师，只要无生老母能说出这句话，在下愿奉上百两纹银献于大师。” “放肆！本座是那等爱财之人吗？” “咳，二百两？” “本座可是无生老母的关门弟子！” “五百两！” “成交！” …… 奇珍阁大堂。 如今正是客流量最大的时候，奇珍阁一楼内几乎坐满了人。 正在此时，大堂内响起一道雷霆巨响。 “轰”的一声，大堂中间供说书人站的台子上白烟弥漫。 很快，烟雾散去，两尊泥塑像赫然出现在大堂内。 “这、这是摩尼佛！” “旁边那是无生老母！” 摩尼佛与无生老母在民间受到的供奉还挺多的，因此许多人都认出了这两尊泥塑像。 如今这两尊泥像忽然出现在人前，大家都以为是明皇和无生老母显灵了呢！ 不管信不信的，都凑过来看热闹。 还有些信徒直接对着两尊泥像拜了起来，“摩尼佛无生老母，保佑我儿能够高中，他已经连续考了三次了，这次再不中，家里实在没钱供他读书了！” “老母保佑我这胎生个儿子，凑个好字！” “……” 正热闹的时候，刘明上场了，只见他走到泥塑像前，突然身子颤抖起来，紧闭双眼，好像被什么人操控一般胡乱挥舞着手脚。 蓦地，刘明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嘴里还发出怪异的语调。 这一幕看得众人纷纷惊诧万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而在二楼观看的万金雄看着刘明的表现，简直想为他鼓掌叫好。 这五百两真没白花啊！ 若真能靠他拿下应天的总代理，区区五百两根本不是事！ 很快，刘明猛地睁开地双眼，却像是换了个人一般，神态都变了。 他一张嘴，发出的声音却跟老妪一般，“哎呦，原是我这小弟唤我下凡来，不知又寻摸到什么好东西要献给我。” “诶，可是这酒？” 刘明做出一副好似才发现供奉在泥像前的醉逍遥一样，打开坛子闻了闻。 “真香！竟是比我在天庭喝过的琼浆玉液都香！” 话落，从刘明嘴里又传出一道沧桑男声。 “老母，让贫僧先尝尝，这酒究竟好不好喝？” 说完，刘明抓着酒坛子就豪放地对嘴喝了下去。 “哈哈哈不愧是醉逍遥之名啊！喝了之后甚是逍遥……” “你这秃贼，不是佛门中人吗？怎还和我抢酒喝？”刘明的声音又变回了老妪。 “无妨无妨，喝了这醉逍遥，贫僧甘愿破戒！” “你别喝了，我还没尝到呢！” 年老的男声和女声接连响起，听得众人是一句也不想落下。 台下的百姓们对明皇和无生老母下凡附身到刘明身上这件事深信不疑。 他们哪里知道这些不过是刘明假装出来的，他最擅口技，少时便时常练习，只是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随着刘明的表演，越来越多的百姓聚到了奇珍阁内，甚至有行动快的已经赶回家去取香烛了。 眼看着目的已经达到，刘明发出了无生老母的声音，“此生能得尝这逍遥醉，已是无憾了啊……” 这句一说完，刘明就操纵着醉意的身体倒在地上，昏睡起来。 万金雄猛地拍了下栏杆，哎呀，这表演真是完美！ 难怪是无生老母关门弟子呢！演得就是像！ 他要是不知情，估计也都信了。 而特地赶过来的百姓们看着醉倒的刘明都有些傻眼了。 “这……老母怎么了？” “这还看不明白，老母喝醉了！” “别烧香了，还不如给老母和明皇买几坛醉逍遥供奉上。” “我怎么觉得这老母和我家那个嗜酒的爹差不多……” 众人在酒楼内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刘明再睁开眼，这才纷纷散去。 很快，奇珍阁内无生老母下凡爱上醉逍遥的消息就席卷了整个应天。 醉逍遥的名号更上一层楼，简直快达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程度。 第253章 明皇托梦预约的 人群散去后，刘明从地上爬了起来，上到二楼万金雄所在的房间内。 万金雄满面笑容地交给刘明五百两的银票，“大师，下回若有事，我还请你！” 刘明表面矜持实则动作迅速地将五百两银票塞进了怀里，闻言点点头：“可以。” 刘明非常想硬气地把银票甩在万金雄脑袋上，大吼一句“老子不干了”。 可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当年明教险些覆灭，虽然死灰复燃，汇聚起了万千教众。 可这些教众都是一些没什么文化的百姓，家里都不富裕。 哪怕是虔诚信徒，愿意供奉香火钱，也给不出多少。 明教也不好明目张胆要太多，不然的话，这些教众都该活不起了。 他们只好打起细水长流的打算，一次薅一点，一次薅一点，日子还算过得去。 刘明来上这么一回就能得五百两银子！ 放在平日里，都是一府之地半年的香火钱了。 足可见明教的窘迫。 韩昭成为明教少主之后，面对的就是这么一个烂摊子，维持明教的日常运转，处处需要用钱。 而且还得撒出去些银子，才能吸引百姓入教。 刘明想着，虽说今日他让无生老母受辱了，可他们明教拜的是明皇。 只要明皇没事就行。 至于无生老母的名节，那关他明教中人什么事？ 刘明哪里知道，他和白莲教的人想到一块去了。 白莲教和明教中人互相冒充，除了奇珍阁外，百味斋、饕餮楼等大酒楼内都有类似的场面上演。 先前总是会得到百姓们异样眼光的神棍们，这回一下子翻了身，各大酒楼直接花大价钱把他们请了回去。 随后各大神明纷纷附身下凡，只为了喝一口醉逍遥。 看得围观的百姓是目不暇接。 最厉害的还属百味斋，酒楼内竟然同时有三尊神像降世，看得众人惊叹不已。 看了一天热闹的百姓说，今日见到的神仙比在庙里见到的都多。 这么多神仙下凡，都是为了喝那叫醉逍遥的酒，他们肯定得买来多多供奉啊！ 奇珍阁内，刘明自己宽慰着自己，负罪感好歹打消了一些。 看着乐的牙花子都快出来的万金雄，刘明对着他双手合十，随后道：“掌柜的，我教欲与你和蓝家庄背后主事人共商大事，掌柜的以为如何？” 他和蓝家庄共商大事？ 万金雄直接怔住了，“蓝家庄做啥大事能带上我吗？我们酒楼虽说在应天有几分名气，但跟蓝家庄比起来还是不值一提。” 万金雄根本就没把刘明的话往造反那上面想。 毕竟蓝家庄的主事人可是当朝皇太孙，谁会那么傻拉着皇太孙一起造反啊？！ 刘明见状淡淡一笑，果然不出少主所料，这些商人为了利益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刘明摇摇头，“此番大事乃是我教与蓝家庄合作共图之，我教为主，蓝家庄为辅。” 听见刘明这番话，万金雄恍然大悟，“难怪呢，太孙一定要将醉逍遥和明皇、无生老母扯上关系。” “原来早就已经达成合作了。” 刘明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微笑道：“是，我们……等会儿，太孙？！” 刘明声音尖锐，跟扯着脖子喊着的鸡一般刺耳。 这般反应让万金雄觉得有些奇怪，“是太孙啊，难道你们没见到太孙？不过这也正常，太孙平日多忙啊，基本都待在宫里，不太去蓝家庄了。” 刘明眼角抽了抽，明教教众被韩昭那番天花乱坠的话说得好像明教很快就要一统中原了。 结果他们还不知道蓝家庄的主事人就是朱雄英这位当朝太孙！ 谁家谋反直接找上皇太孙了啊？！ 忽然间，刘明身子一僵。 糟了！ 少主和他一起出门，目的正是蓝家庄！ 这要是被人发现他是明教少主，少主还能有命吗？！ 刘明面色猛地沉了下来，转身就要往外跑，然后又一阵风似的跑回来，“掌柜的，可否借一匹马？” “当然，大师自便！” 万金雄连忙答应下来，这刘明可是他看好的摇钱树啊，这点小要求当然是答应他！ 只要他能成为身兼两地的总代理，赚钱不就跟呼吸一样简单。 哈哈哈哈，到时天下第一巨富就是他万金雄了！ 沈万三也比不过！ …… 蓝家庄。 因为朱雄英的改革。 蓝家庄如今已经算是彻底走上了正轨。 所有工厂、作坊都昼夜不歇，特别是钢铁和水泥两个工厂。 最近每日往蓝家庄送材料及运货的车马，已经可以从蓝家庄门口排到距离很远的官道上去了。 韩昭从前也只是在路边听过些有关蓝家庄的传言。 然而当切切实实看到蓝家庄的盛况时。 韩昭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种难以压抑的震撼。 世上居然还有商贾可以做出如此成果！ 朱元璋那蒙了心的老蠢货，竟把商贾定为了贱籍！ 这让商贾们如何不反？ 韩昭在心里已然想到了蓝家庄垄断应天全部供应，致使应天城混乱不堪，随后明教趁虚而入把朱元璋从皇宫里抓出来的情景了。 瞧着蓝家庄内的一应布置。 韩昭心里的想法也更加坚定。 他今日必要拉拢蓝家庄的老板，加入明教！ 刚进入村子的第一户人家。 就是王石头的院子。 院子的门上。 悬着一块写着蓝家庄办事处的木牌。 韩昭快步走进了王石头的院子。 王石头家中几位身有残疾的老兵们瞬间就把目光都聚集到了韩昭身上。 他们盯了许久之后才开口道：“这位小哥可有预约？” 韩昭一瞬间不知应该作何反应。 思索片刻之后才有些不自然的开口道：“自然是有的。” 几位老兵这才慢悠悠的翻起了眼前的册子。 “叫什么名字，到蓝家庄有何贵干？” 韩昭不紧不慢道：“我叫刘昭，得明皇之命，到蓝家庄，和蓝家庄主事人，有要事相商。” 几位老兵听了这话有些面面相觑。 “你……何时预约的？” “昨夜明皇已于梦中，和庄子主事人约好了。” 第254章 一开始你拿银子可不是这么说的 瞬间。 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静。 几位老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明晃晃的无语。 “你脑子怕不是有问题吧！” 这些老兵平日里都不是好欺负的，断不肯这样被人戏耍。 还未等韩昭作出反应。 就已经被这几个老兵死死围住了。 韩昭反应迅速，赶紧从袖中掏出一个银锭子。 看着分量绝对不轻，怎么也有个七八两。 要是在一般地界。 对面的人必定都开心不已。 可是韩昭显然没有意识到，这里可是蓝家庄。 正在韩昭打算将银子递出去时。 几个老兵瞬间怒火更盛。 “你这是看不起谁呢？” “实在是太侮辱人了，自从咱到了蓝家庄之后，还没被人这样羞辱过呢！” “八两银子也好意思拿出来？” “把门关上，仔细这小子溜了！” “……” 韩昭懵了。 不就是一群守大门的吗？ 居然连八两银子都看不上？ 不过韩昭明显没有太多时间去想这其中的事，赶紧从自己袖中向外拿银子。 “几位，我这还有些……” 韩昭急忙往外拿。 甚至还拿出来一摞子大明宝钞。 虽说如今大明宝钞已经没那么值钱了，可是还没到真正彻底贬值的时候。 如今这大明宝钞多少还值点钱。 等韩昭断断续续拿出来将近八十两银子以及大约三百两的大明宝钞之后。 那几个老兵的脸色才有所缓和。 “这才有点意思，这不是挺富裕的吗？” “你这小崽子以后有点眼力见，这里可是蓝家庄。” “十两八两的你以为打发叫花子啊，咱们可看不上。” “……” 快四百两银子才打发了这群老兵！ 韩昭的背后都简直要被冷汗浸湿了。 带着些小心的瞧着面前的几个老兵，惴惴不安的开口问道：“请问几位大哥，平日里，庄上每月给多少银子？” 为首的老兵啧了一声道：“没多少，也就将近六十两，将就着过吧。” 这群老兵除去应有的工钱以外，朱雄英也会按时给他们补贴一些军饷。 这些银子也不是小数目。 不过这是朱元璋默许的。 因为这些老兵都是在战场上为国为民流过血汗的。 朱雄英也不愿看着他们过的太过辛苦。 并且这些人大部分已经没了亲人，给他们太多钱他们也不至于全部花得完，不过就是吃点喝点，待他们离世之后。 这些钱有相当可观的一部分是可以被朝廷收回的。 听到此处韩昭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如今普通百姓家，一年到头辛苦耕作，年末也挣不出二十两银子。 他们竟然一个月就有六十两？ 许久以后，韩昭才勉强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记起了今天的目的。 对着面前的几个人强忍心酸的开口问道：“几位大哥，如今是否可以见见蓝家庄的主事人了？” 人群之中慢慢走出一人，“啧”了声道：“行，但是你毕竟没有预约，我得去问问东家再说。” 听见此人说的话。 韩昭激动地几乎想要哭出来。 今日可必要劝服蓝家庄的主事人归顺我明教啊! 这些银子对于明教可算不上小数目啊！ 朱雄英正领着一队人在蓝家庄周围到处视察，如今蓝家庄的生意越做越大，而地方明显有些不够大了。 幸好蓝家庄中有一块不小的林场，朱雄英已经盘算好要将这片林场砍了，作为醉逍遥一个新的厂址。 不久马有才就来到了朱雄英的跟前。 对着朱雄英说道：“太孙，庄子上来了个人，说想见您，您看这……” 朱雄英有些无奈。 他安排办事处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拦一拦这些没事总想见自己的人吗？ 根本不用想，这马有才肯定是拿了人家的钱了。 “拿了多少？” 马有才瞬间满脸通红的讪笑着摆手道： “没……没几个钱。” 朱雄英叹了口气。 “算了，全部充公，晚上给兄弟们加餐吧。” “这倒没问题，就是，那个，那人那边我怎么说啊？” 朱雄英有些无语的看着马有才问道：“还用我教你？” 马有才却破天荒的小声嘟囔道：“那人，出手还蛮阔绰的……咱这有点不仗义了，您要不去见一面？” 听了马有才的话。 朱雄英也不禁有些困惑。 这家伙到底收了多少银子，居然替那人说了这么多？ 可是朱雄英也没有特别在意。 心中还在盘算着应该去哪儿找人把这片林子伐了。 忽然。 朱雄英灵光一闪。 转了主意说道：“我倒可以见见他，你和他说，要将这片林子砍伐完我才会见他。” 马有才听了这话惊喜不已。 朱雄英既然发话了那就好办了。 他也就是个看大门的。 话自己告诉他了。 至于这林子能不能砍完，就全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想起韩昭来时身边好像带了几个人。 加把劲，今日应是有希望把这片林子全放倒。 马有才对着朱雄英咧嘴一笑道：“太孙，您放心，话我一定带到。” 说完。 马有才快步向着王石头家跑去。 一眼就看见了老老实实候在院门口的韩昭。 可是看见马有才时独自一人回来时。 韩昭心里不免失落。 “大哥，你们主事人可是不愿意见我？” 马有才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道：“嗨，兄弟，你来的实在不是时候，我们东家今天正在因为庄子上一片林子犯愁呢。” 韩昭听了这话瞬间有些绷不住了。 他已经给出去那么多银子！ 他居然就为了片林子说不见就不见了？！ 韩昭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对着马有才询问道：“那……银子能退给我吗？” 马有才嘿嘿一乐： “退啥钱啊，咱给你指条明路。” “你如果能把那片林子砍完，东家一高兴，肯定就见你了！” 说完，马有才扭头就进了院子。 韩昭有些不敢置信的回过身。 瞧着院子里那几个老兵。 心里五味杂陈。 一开始拿钱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那可是明教在应天整整一月的费用啊！ 就被你们这么拿走了。 自己回去可怎么和兄弟们解释啊！ 第255章 真虔诚啊，比黄觉寺那帮奸僧强多了 “蓝家庄实在太欺负人了！” 韩昭怒吼一声。 身旁的几个随从立刻就往院子里冲了进去。 刚进到院中，马有才就敲响了院中央的一口钟。 “铛……铛……” 钟声瞬间传遍了整个蓝家庄。 转眼的功夫。 便有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庭院外瞬间围满了一队骑马赶来的老兵。 一个个眼神犀利的看着明教的几人。 明教那几人瞬间懵了。 赶紧退守到韩昭身侧。 “少主……这……” 韩昭瞧着眼前的马有才，恨不得将牙咬碎。 恶狠狠道：“算你们厉害……” 说完，韩昭扭头就走。 身侧的随从赶紧轻声询问：“教主，咱现在回去吗？” 韩昭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往哪回？砍树去！” 今日若是见不到蓝家庄的老板，那他那么多银子不都打了水漂了吗！ 偌大一个明教，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骤然损失这么多银子，韩昭怎么能不心疼。 在蓝家庄那群老兵的注视下。 韩昭带着六个随从，每人拎着一把斧头，就向着蓝家庄的那片林子走了过去。 如今在韩昭眼里，那些树已经不是树了，就是蓝家庄的那群坑人钱的老兵。 “把你们都砍了！竟敢讹本座的钱！” “都给我手脚麻利点！必须在天黑之前把这片林子砍净了！” “是！” 韩昭带过来的这些人都是自幼练功的高手，砍几棵树对他们来说可谓是很轻松。 因此一拿到斧头就哼哧哼哧开始砍树。 很快，一棵树就在两人的合力之下倒了下去，激起一阵尘土。 随后，陆续有树被砍到，一时间，整片林子内都弥漫着木屑。 先前安排好事情的朱雄英，本来打算回宫来着。 结果在路上看见了林子内正在热火朝天砍树的韩昭等人，直接愣住了。 朱雄英面上带起了几分好奇，“这些人可说了找我有何事？” 王石头摇摇头，面色有些古怪，“没有，那领头之人就说是有佛祖昨夜托梦，让他来寻太孙。” 随后，王石头心生感慨，“这帮人倒是虔诚，因为一个梦就能花这么大价钱，比皇觉寺那帮奸僧强多了。” “那些和尚为了银子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还有脸被称作什么高僧，咱可瞧不起！” 听着这些话，朱雄英的面色逐渐沉了下来，眼中寒光闪烁。 王石头口中称赞韩昭等人虔诚的话，他是一句也不信。 这世上确实会存在虔诚的信徒。 但他却不觉得韩昭那些人是。 这些人为了见到自己，居然心甘情愿在这里砍树，绝不会是无所求，而是所求甚多。 转瞬一想，朱雄英心里的好奇比方才更甚。 这些人找自己到底是所为何事？ 正在朱雄英沉思间，林子里的树已然尽数倒下，只留下一个个树桩，露出一片光秃土地。 韩昭喘着气扔掉了手里斧头，额上全是汗珠，眼见着把树都砍光了，来到马有才身前。 “树都砍完了，现在可能见东家了？” 马有才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全被砍到的树，又看看韩昭这几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些人居然真把树给砍光了！ 马有才收起长大的嘴巴，对着韩昭拱手抱拳道：“原来几位身手这么好，先前得罪了，莫见怪，跟我来吧。” 话落，马有才就率先迈开脚步，领着韩昭几人往朱雄英所在的马车而去。 朱雄英的马车所停的位置离林子并不算太远，因此并未走多久，韩昭就见到正站在马车前的朱雄英。 朱雄英也一眼就瞧见了周身气度不凡的韩昭，下意识蹙起了眉。 正在此时，一道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停在了韩昭几人身边。 刘明手忙脚乱地从马上下来，韩昭见到来人后脸上带着惊讶之色。 马有才看着这个不速之客，正要开口问他是谁。 刘明看都没看他一眼，拽着韩昭的手往旁边走了几步，压低声音道：“少主，今日你不能见蓝家庄的东家！” 闻言，韩昭一把甩开了手，忍着怒气没吼出来，“不能见？你可知我今日为了能得到见到蓝家庄东家的机会，都做了什么吗？！” 刘明知道韩昭心里不好受，但是这面真不能见啊！ “少主！蓝家庄的东家就是朱雄英……” 蓝家庄的东家就是朱雄英。 这句话一直在韩昭脑海里回荡着，让他整个人愣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 就在二人说话间，朱雄英看到这边的变故，主动走了过来，打量了有些呆愣的韩昭一眼，问道：“你寻孤有事？” 韩昭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看向朱雄英，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他就是朱雄英！ 那逆臣的宝贝大孙子！ 只要杀了他，储君一死，大明绝对会乱起来！ 正在韩昭克制不住对朱雄英的仇恨准备动手时，熟悉的钟声又响了起来。 很快，从四面八方涌来了几百个老兵，将韩昭等人给围在原地。 有骑在马上的指着刘明喊道：“太孙，就是这人方才强闯了庄子！” 霎时间，几百位老兵的眼刀唰唰唰甩向了刘明，似是要将他凌迟。 刘明看着这么多虎视眈眈的目光吓得缩了缩脖子，他张张嘴，“是、是我弟弟家里着火了，我才着急赶过来通知他的！” 说完，刘明感觉到缠绕在他身上的杀意消散许多，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韩昭明白过来刘明是在为他打掩护，便也做出一副焦急的样子，对着朱雄英拱了拱手，“在下家中有急事，就先回去了。” 而后转身就要走，却被朱雄英叫住了，“等等，你不是要见孤吗？” “没、没事了……”韩昭欲哭无泪。 “真没事？” “在下见到殿下过得好，就放心了，告辞！”韩昭强撑出一副笑脸对着朱雄英行了一礼，随后带着人急匆匆就走了。 朱雄英只好放下了准备叫人的手，但转念一想，对方家里都被烧了，他非要留下人家也不好。 王石头和马有才看着丝毫不拖泥带水走远的韩昭等人对视一眼，这些人就这么走了？ 好不容易见到太孙都不准备多说几句吗？ 难不成真是因为佛祖托梦才想见太孙一面的？ 第256章 明皇要银子，你给送酒？ 王石头挠着脑袋问道：“太孙，这些人？” 朱雄英摇摇头，“不用去管，就当是好心人吧。” 怎么不好心呢？来一趟庄子，直接捐了快四百两银子出来。 希望这样的好心人多来一点。 朱雄英笑了一下，转身上了马车，准备回宫了。 另一边。 韩昭等人离了蓝家庄的范围，这才敢放声说话。 韩昭红着眼，“你知道消息后怎么现在才过来？！” 刘明叹气道：“少主，属下已经是快马加鞭赶过来了，只是没想到你们速度这么快。” “那么一片林子的树都砍完了。” 听到这句话，韩昭眼睛更红了，一想到他掏出去将近四百两银子，还砍了那么一大片树，全便宜给仇人了！ 若是父亲在天之灵知晓了，估计都能气活。 耻辱啊！ 韩昭咬着牙，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蓝家庄背后的主事人居然就是当朝皇太孙朱雄英！ 该死！ “本座一定要将朱标父子尽数杀死！” 眼见着韩昭动怒，身边侍从都不敢出声。 一行人很快回到了关帝庙之后的据点内。 而关帝庙中居然飘荡一股酒香味。 明教教中人还是头一回这么忙碌…… 韩昭回到房间，身上还带着砍树溅落的木屑，他狠狠拍着一旁的桌子。 “诸位，本座已下定决定，将朱标父子斩杀，以告慰我教先烈，报仇雪恨！” 正说着话，前殿忽然响到一道酒嗝，声音大到直接传到了韩昭等人耳朵里。 韩昭瞬间黑了脸，怒声道：“本座反复强调过，教中禁止饮酒！” “不知道喝酒误事吗？！” 韩昭深吸口气，略过这个话题，接着问道：“如今我教有多少教众？” 房间内有人回道：“少主，我教在应天府内已经有将近万人入教，对明皇无比虔诚，就是让他们去死，他们也心甘情愿。” 听着手下人的回禀，韩昭的脸色才缓和了些。 将近万人，已经很不错了，还都是虔诚信徒。 这些人一人拿出些铜板来，也有不少银子了。 今日为了见朱雄英，韩昭都快把家底掏出去了，为了成就大业，只能先辛苦一些教众了。 韩昭定了定心，对着刘明说道：“右护法，你现在就传令下去，说明皇不日则下凡来，应天教众一人需进献二十个铜板，务必尽快筹集，五日内交到教里。” 闻言，刘明愣了一下，神色有些犹豫。 韩昭皱眉看他一眼，“怎么了？” “没、没，属下这就去办。” 刘明想着自己今日刚到手的五百两银子，心里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 等他将韩昭说的事带到各个堂口的教众时，那些信了明教的鬼话，十分笃定明皇必定降世的百姓们面面相觑，随即十分高兴地应承下来。 “好！我们这就回去拿钱！” “为了明皇，几个铜板算什么？” “右护法放心，我们绝对把钱拿来……” 刘明看着乐呵呵散去的教众们面上十分不解，这些人当真如此虔诚？ 从他们手里要银子都这么高兴？ 刘明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口口声声说要回家取钱的教众们，根本就没有回家，而是扭头去了离自己最近的小酒馆里。 明皇降世，大家都拿出二十个铜板来，那明皇怎么可能记得你是谁啊？ 明皇那么爱酒，当然是投其所好了！ 万一明皇不止喜欢醉逍遥，还看上了他们供奉的酒呢？ 若是真能被明皇选中，他们岂不是就能一步登天了？ 能被明教发展来的教众都不是什么富裕人家的。 家里没什么钱，自然也买不起好酒，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一些劣质的酒来。 反正都是酒嘛。 太阳下山之前，关帝庙外堆了一圈又一圈的酒坛。 看得路过的人啧啧称奇。 “没听说关二爷也嗜酒啊？” “是啊，这关二爷怎么也和无生老母抢起酒来了？” “无生老母怎么说也是一个妇道人家，明皇和关二爷两个大男人，也不知道让着一些……” 韩昭愣是没收上来一个铜板。 他看着这么多劣质酒堆积如山，气得几欲吐血。 刘明看着脸色铁黑的韩昭忙安抚道：“少主，莫气！这里面还有个信封，说不定是银票呢！” 刘明把信封拆看，见到里面是什么后身子直接僵住了。 韩昭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银票，“里面是什么？” 刘明扯着嘴角尴尬地笑了笑，“少主，您还是别看了……” 韩昭没理会他，一把将信封拿了过去，抽出一张信纸，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还请明皇帮我爹带一坛过去，他老人家也爱喝”。 韩昭沉着脸一把将纸条给撕了个粉碎。 “一群废物！” …… 奉天殿。 大虎和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正在和朱元璋汇报明教的情况。 “皇上，臣等已寻到明教中人活动的迹象，但为了不打草惊蛇，就没轻举妄动，只查到了他们近日在筹钱。” 闻言，朱元璋的眉头倏地拧了起来。 筹钱？ 这可不是个好迹象。 似明教这等教派，但凡要筹钱，就是要举事。 朱元璋当初在明教中时，就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因此，听到了明教要筹钱这件事后，朱元璋的心情难免烦躁了起来，他沉声问道：“可打探到明教筹了多少银子？” 大虎看向蒋瓛，蒋瓛面色有些古怪，拱手回道：“回皇上，底下探子来报，那些被蛊惑的明教教众一个铜板也没交，反而都是去买了酒送到关帝庙去。” 大虎在一旁补充道：“皇上，卑职觉得这应该和太孙在朱雀门外让人写下的字有关。” “哈哈哈哈……” 朱元璋大笑起来，难怪蒋瓛方才脸色那般古怪，原来事情竟是这般发展的！ 不愧是咱大孙！ 一出手直接把明皇和无生老母这两个神仙给变成了两个老酒鬼。 什么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翻云覆雨的高人风范，一夕之间，全都毁了！ 明教与白莲教这两大教派所供奉的佛像金身就这般轻而易举地被朱雄英所瓦解。 第257章 老朱：皇宫也没有余粮，穷啊！ 民间传言，总是跟风吹野草似的，不过多少时间，能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街头巷陌，大爷大娘闲话家常时说的都是相关的事。 再者应天府身为皇城所在之地，每日不知有多少商贾行人来往，这些人又带着传言往周边辐散开。 “诶，她婶子，你听没听说明皇降世，却喝醉了酒，还在朱雀门外留下两行字？” “不止明皇呢，无生老母也下凡了，还和明皇抢酒喝！都快打起来了！” “不对不对，你们的消息都是错的，其实明皇和无生老母是一对……” “胡说八道！胆敢对明皇不敬！明皇只是贪恋凡间美酒，才在朱雀门外留下了字迹，他和无生老母可没关系！” “……” 最开始传出来一些离谱的谣言之时。 明教和白莲教的人还气不过出来和那些乱传话的百姓对骂。 可是这传言越穿越广，越传越离谱，他们就算再说什么也没有人信了。 干脆也不就再出来反驳。 反正也吵不过，还不如躺平呢。 …… 关帝庙内。 刘明捏着袖子里的五百两银票只觉得烫手，他先前是想把银票拿出来交给韩昭的。 可是他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了！ 刘明哪还敢把银票露出来啊！ 当初在奇珍阁变戏法的时候，刘明也不知道会产生这么大影响。 教中如今缺钱，刘明就算想把银子交出来，可是万一韩昭问他银票哪来的，他怎么回答？ 正当刘明为此事发愁时，一位出去打探消息的教众回来了。 “少主，朱标婚期将近，我们现在再行事，恐怕来不及了啊。” 韩昭紧绷着脸，神情冷峻，他冷声开口道：“婚事当天，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无论如何，我也要杀了朱标父子！” 说起这些，韩昭又想到了当日在蓝家庄的事，心里对朱雄英是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才好。 “去，把城内各堂口的堂主都叫过来。” 听到这话，房间内的人不禁互相对视一眼，却没动作。 眼看着他们的小动作，韩昭脸色难看几分，“站着干嘛？还不快去！” 实在是那些大酒楼的掌柜们为了得到应天总代理的身份，一个个都很舍得撒钱。 哪怕入教之后都成为堂主的那些人信念坚定，可也实在抵抗不住金钱攻势。 做堂主一月能拿到几个钱？ 可他们被这些酒楼请去不过是跳个大神，一次就几十两银子入账，甚至还有额外的奖金。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再虔诚的信徒也会倒戈。 于是，明教在应天城内布置的各个堂口已经陆续脱离了控制。 如果韩昭等人没有恰好在城内的话，估计城内将再无明教。 明教在应天府内的布置都将毁于一旦。 半晌后，一个面容苍老的老和尚站了出来，“少主，城内堂口的堂主都跑了……” “什么？！” 韩昭闻言大惊失色，他勃然大怒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和尚叹了口气，将这几天内城内堂口的情况缓缓讲述一遍。 韩昭听完之后，面容变得更加冷峻起来，心绪复杂难言。 这商贾果然如他所想一般，能量巨大。 可问题是，他还没有将城内的商贾都笼络到手，已经有人抢先一步了！ 韩昭深吸一口气，看向了刚刚禀报消息的教众，“朱标大婚具体的时间可知道？” “回少主，二十日后，就是朱标纳侧妃的日子。” 闻言，韩昭嘴角紧抿，环顾了一圈众人，说道：“本座知晓此番行事危险重重，但再也没有比此时再好的时机，本座便是单枪匹马也要斩杀了朱标父子，为我教先辈报仇！” 能混到明教高层的人都是曾追随韩林儿和刘福通的旧部，此时听闻韩昭此言，瞬间想起了当初与韩林儿和刘福通起事时的场面。 一时间热血沸腾。 少主都甘愿舍弃自身安危刺杀朱标父子，他们又有何惧？！ “誓死追随少主！” …… 韩昭等人并不知晓，在他们准备刺杀事宜时，朱元璋同样在为朱标此次的大婚发愁。 婚期在北伐之前就定下了。 朱樉、朱棡、朱棣几兄弟没回藩地，还留在京城，就是想喝朱标一杯喜酒再走。 信国公府自是早就准备起来，嫁妆已经安置好了，就等着大婚当天抬起东宫。 但朱元璋却是愁得饭都快吃不下去。 要问他在愁什么？ 估计说出去还以为他在说假话呢。 他没银子花了！ 朱标可是太子，尽管不是娶正妃，可是纳侧妃同样不能寒酸，更何况对象还是信国公府的嫡小姐。 这排场可不能小了，否则传出去都让人耻笑，皇家娶媳就是这般水准。 况且东宫已经许久没有新妃子进去了，这宫殿什么的都得再收拾准备一番，又是一笔银子要花出去。 零零总总的，看起来每笔银子都不多，可加起来就多了！ 尤其是刚刚北伐完，大明现在是百废待兴啊！ 虽说从北元那边俘获了一大批的牛羊，但这也不能都当银子用。 而且因为这些牛羊数量太多，引入市场后，价格自然而然就降了下来。 毕竟物以稀为贵，牛羊肉少时，价格自然就高，现在遍地都是牛羊，价格也就随之减少。 朱元璋真是愁啊！真拿不出银子来办这场婚事！ 守卫在朱元璋身边的大虎丝毫没有察觉到朱元璋愁眉苦脸的模样，乐呵呵开口问道：“皇上，太子殿下婚事是什么时候啊？卑职还等着喝喜酒呢！” 朱元璋脸色又难看几分，他叹口气，“喝什么喜酒，这婚事都快办不起了！” 大虎不由得大惊失色，“什么？” “皇上，皇后娘娘先前不是说内帑有银子吗？” 朱元璋眉头皱得更紧，“你还不知道妹子的为人？那是强撑着场面呢，就为了不让人担心，实际上根本没有多余的银子！” 此次北伐，一下子就派出七十二万大军奔赴草原，粮草军械的费用当真是天价了！ 如今还留下十二万兵马在震慑草原，同时收服小部落呢。 大明还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农业国，大动干戈一场，怎么能不伤元气。 只是先前都沉浸在大胜的喜悦中，没怎么在意此事罢了。 这会儿回过神来，才发现，皇宫里也没有余粮了啊！ 第258章 李景隆：造船，二十万两都有！ 不当家不知道当家的苦。 朱元璋可是从最底层历尽千苦万苦才爬到现在的位置的，自然明白每个铜板都不是白来的。 朱元璋挥挥手把大虎打发下去，一个人背着手往坤宁宫而去。 这会儿已经夜深了，马皇后平日里早就歇下了。 可今日坤宁宫内却依旧亮堂，灯烛满殿。 马皇后和郭惠妃打着身前的算盘，面上俱是一副忧愁之色。 后宫之中，郭惠妃的地位仅在马皇后之下。 究其原因，是因为郭惠妃是郭子兴的女儿。 当年郭子兴去世后，为了能更好照顾他家里人，朱元璋就娶了郭子兴仅有的一个亲女儿。 郭惠妃和马皇后相处得好，说是姐妹情深也不为过。 自打吕氏犯下错事后，朱元璋就不再待见吕氏，而马皇后的身子不好，需要休养。 可后宫也不能一日无主，朱元璋就点了郭惠妃帮忙统管后宫。 朱元璋没让人通禀，直接就走进了殿内，一眼看到了二人桌上的账册。 朱元璋低声问了一句，“妹子，标儿大婚之事？” 见朱元璋过来，马皇后把账册收了起来，面上却不见笑意，“重八，不劳你费心这些事情，我和妹妹都商议好了，若是实在挤不出银子来，将宫中一些老旧的用不到的摆件什么的，拿到宫外去卖。” “这也不算与民争利，那些商人们打破脑袋都想自家有一件御制之物呢，估计能卖出不少银子。” 宫里就是随便一个花瓶放到宫外，那也是宫内出去的，说不定还被皇后娘娘摸过呢。 再说了，宫内用的东西无一不是精品，单看自身价格也是不俗了。 加上宫中之物的名头，怎么也能卖出翻倍的价格来。 朱元璋听见马皇后的打算，心里有些酸涩，很不是滋味。 他坐拥整个天下，结果自家儿子娶个媳妇，难道还得变卖家产才行？！ “妹子，不然咱问问户部那边？” 见朱元璋打起了户部银子的注意，马皇后瞬间就急了，“不行！” “重八，设置内帑的意义不就是为了公私分明吗？这么多年，也不是没遇见过难事，都挺过来了，怎么现在就为了标儿大婚，就要坏了当初立下的规矩了？！” 马皇后缓了口气，“况且，你就是去户部估计也拿不到银子，春耕在即，哪里不需要用银钱。” “你虽然是皇上，但也不能肆意妄为，今日你多拿了户部的银子，明日就有百姓拿不到救济钱饿死！” 马皇后故意把话说得很重，就是想让朱元璋打消这个想法，省得来日他自己后悔，说不定还牵连到标儿身上。 朱元璋被马皇后这么一说，哪还敢再打户部的注意，叹了口气坐在一旁椅子上。 这些年，朱元璋最满意马皇后的一点，便是她识大体，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可就在刚刚，朱元璋忽然觉得羞愧，是他做的不好，才让马皇后如此殚精竭虑，一心为后宫为大明着想。 “妹子，你放心，咱不用户部的银子。” 马皇后这才点点头，又和郭惠妃商量起婚事的安排来。 朱元璋见自己插不上嘴，又起身离开了，“妹子，咱出去逛逛。” 心烦意乱的时候，朱元璋就愿意去宫外走走。 坐上马车后，朱元璋没想好具体去哪，就让车夫随便选个方向走。 车夫应了一声，驾着马车在城内慢悠悠逛起来。 走了一会儿后，朱元璋发现前方竟然是莫愁湖，便让车夫停下来，他下了马车。 看着月色前波光粼粼的湖面，朱元璋只觉得心中郁气都散去了一些。 而就在他欣赏湖边夜景时，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在不远处。 朱元璋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谁，曹国公李景隆。 李景隆身边还跟着几个身姿曼妙的女子，他正伸手指着面前的工匠骂人，看样子挺生气的。 朱元璋特地凑近了些才将将能听到他在说什么。 “这船为何这么慢？！我要快船！和太孙那艘船一样快的船！你们到底能不能做出来？！跑这么慢的船你们也敢厚着脸皮交给我？还要我五万两银子？！” “国公爷，小的这钱真没多要，这船通身都是从武夷山上采下来最好的山樟木做的，里面一应装饰全部是由金丝楠木打造，小的就收了个手工费！”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要的是快船，快船懂吗？！能出海的船！” 前些日子，所有一睹朱雄英那艘乌篷船风采的权贵子弟们，顿时都有了新的兴趣。 一时间也不喝花酒了，纷纷开始准备造船。 秦淮河哪有大海有意思啊？！ 带着几个头牌姑娘一起去海上看日出看日落，不比只在城里打转更香吗？ 李景隆气得不行，“就算比不上太孙的船，傅让那艘船你们总能比过吧！” “他都出海转了一圈了！我连这个湖都没出去！” 身边两个美人一左一右挤在李景隆怀里，娇声道： “国公爷，奴家好羡慕配着傅少爷出海的两位姐妹啊，她们一回来就在楼里炫耀，说海上多么多么好，在海上还能看到流星，您什么时候也带奴家去海上看看？” 傅让北伐回京后，傅友德对这个儿子的态度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要星星给摘月亮。 一个字，就是宠！ 傅让一心想要和朱雄英一样的船，傅友德被磨了几天，咬牙把自己棺材本都拿出来了。 可是这全应天造船的工匠们都不知道朱雄英那艘船是怎么做的，只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试。 硬是被傅让拿银子砸出了一条差不多的船来。 可真正行使起来那叫一个心惊肉跳，去一趟海上人差点没回来。 但这种事情傅让怎么可能让人知道，于是全京城的人都收到了傅让美化过的话。 这让其他的权贵子弟们更加热情满满地加入到造船的事业中。 美人在怀，夸的还是傅让，李景隆攀比的心一下子就起来了，“去！咱们也去！你们几个，务必把船造的比傅让那厮的还好！” 面前的工匠却是有些犹豫，“国公爷，小的听说傅小少爷那艘船花了二十多万两银子才造成。” “不就是二十万两！我也有！只要把船造出来，花多少银子都行！”李景隆异常豪气道。 第259章 国公，你拉的不是奴家的手 李景隆也跟着加入了北伐大军，算是见过大场面的男人。 生死都经历过了，对一些事自然就看开了。 尤其是在捕鱼儿海的湖心岛上，湖面未冻，他们几千人只能蜷缩在雪洞里，每日吃的是比冰还硬的干粮，喝的就是化了的雪水。 经此一遭，李景隆已经打定主意，往后日子该吃吃该喝喝，有银子就要花出去。 否则要是突然死了，那得悔得场子都青了。 听着李景隆这般大手笔的话，朱元璋心绪是跌宕起伏，差点就要叫出声来。 为了朱标的婚事，他都快要变卖宫中的摆件了，结果这些小兔崽子是真不拿银子当回事啊！ 二十万两银子啊！就为了造一艘船！ 他娘的，咱当年若是能有二两银子，家里人也不能就活活饿死了啊！ 思及此事，朱元璋的脸色渐渐难看到了极点。 而在一阵阵温声软语中，李景隆被哄得都快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他笑嘻嘻地拉起一只手，随后笑意淡了一些，皱眉道：“柳儿，我不是早就和你们楼里妈妈说好了吗？不许你再做那些粗活，再找两个丫鬟去伺候你，她难道没听我的话？” “啊？奴家近日没做粗活啊……” “怎么可能，你摸摸你的手，都这么糙了，还胡说！” “……国公爷，你拉着的不是奴家。” 李景隆身子一僵，下意识低头看了看，就见到一只粗糙宽厚的大手和自己手牵手，往上看去，正对上朱元璋那张黑沉下来的脸。 李景隆身子哆嗦了一下，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急忙把手收了回去，扯出一抹笑来。 “皇……” 话还没说完，在朱元璋威胁性的目光里，李景隆赶忙改了个口，“舅、舅姥爷，您也来遛弯啊？” 朱元璋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淡声道：“是，看起来咱出来的时候不对。” 到底没忍住，朱元璋恶狠狠瞪向了李景隆，恨不得抽这小兔崽子几巴掌。 李景隆缩了缩脖子，平日里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皇帝舅姥爷。 “舅姥爷，我没做什么，就是晚上消食，出来遛个弯。” 见到他这副样子，朱元璋真想把他给踹湖里去，让他洗洗脑子，居然还想花二十万两银子造船！ 他怎么不上天啊？！ 朱元璋叹口气，他也不能真对李景隆做什么。 毕竟近些年，李景隆他爹李文忠身子不太好，真把他儿子打坏了，再气坏了李文忠怎么办？ 老朱这么善待李文忠也是有缘由的，可不止是因为李文忠是他的义子。 更是因为李文忠的母亲，是朱元璋的亲姐姐。 他们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老朱自然是多多照拂。 因此，朱元璋也就在脑子里想了想，终究没动手。 李景隆一看自己身边这些人，就知道方才对工匠说的话被朱元璋听去了，因此干脆利落地认了错。 “舅姥爷，我知道错了！” 提起这件事，朱元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错了？知道错了你倒是改啊！花那么多银子就为了一艘船？！” “你爹知道这事吗？” 看朱元璋气得不行，李景隆忙上前安抚，可不能让老爷子被自己气个好歹出来。 他换了个话题，“舅姥爷，您别生气，我真知道错了，过段时间，大哥大婚，我肯定去讨杯喜酒喝，再送份厚礼过去！” 李景隆还想着朱标纳妃这可是喜事啊，他说这事总不能出错吧。 说不定哄得朱元璋就把今日这事就绕过去了呢。 但是李景隆哪知道这句话直接撞在了朱元璋枪口上，怒火“噌”的一下窜起来，什么顾忌全忘在脑后了。 他一脚就把李景隆给踹进了湖里，“小王八蛋！你还有脸说！你爹辛辛苦苦半辈子攒下的棺材本全让你给霍霍了！” “噗通”一声，李景隆就砸进了水里。 不过他就是在应天长大的，水性很不错。 李景隆钻出湖面，就见朱元璋气冲冲地甩手走了，面上一片茫然。 舅姥爷至于这么生气吗？ 周围的人见李景隆掉进湖里也不敢去救，毕竟他们虽不知晓朱元璋是谁，但他们知道李景隆是谁啊。 敢把曹国公踹进湖里还没事的人，他们能招惹的起吗？ 就当没看见这回事吧。 一直到朱元璋走远了，李景隆才敢从湖里上来，一上岸就哆哆嗦嗦地打了个喷嚏。 他苦着脸道：“舅姥爷这是为什么呀？我花自己的钱造船还不行了？” 等在一旁没走的工匠上前低声问了一句，“国公爷，这船还继续造吗？” “当然要造！这城里可不单单是我在造船，没事！” “是！” 北元覆灭后，淮西武将们的兴趣一致地投向了南方的江河湖海。 原本闲置的码头再度热闹了起来 …… 朱元璋已是没了心情再闲逛，沉着脸背着手往马车上走。 大虎跟着身边，急得脑门子都开始冒汗，才想出一句安慰的话，“皇上，您也别太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朱元璋烦躁得不行，“咱能不担心吗？这天下难不成还能掉银子下来吗？” 宫里是真没钱了！ 但太子纳妃也不是小事，总不能布置得太寒酸，让天下百姓都看笑话吧。 那还不如直接别办了。 朱元璋坐回马车上，长舒一口气，面容都疲惫了些，“实在不行就先不办婚事了，等有银子了再重新操办。” 大虎听得眼睛都瞪大了，“皇上，这、这不好吧……” 比起婚事办得寒酸让人笑话，因为没银子办不起婚事更让人看笑话了。 大虎绞尽脑汁用自己快生锈的脑袋思索着该怎么办，沉思半晌，忽然间灵光一闪道：“皇上！不如找个理由暂时取消婚事，只要理由合理，应当没人会往银子这方面去猜。” 闻言，朱元璋眼睛一亮，一巴掌狠狠拍在了大虎身上，“这法子不错！大虎，你长脑子了啊！” 大虎嘿嘿一笑。 旋即，朱元璋又发愁起来，“但是该找什么理由取消婚事才能不让人怀疑？” 两人一同皱着脸，想了一路也没想到何事的理由。 第260章 爷爷婚事都操办不起，孙子比国库还富裕 第二日。 朱元璋下朝之后就被礼部之人给堵在了御书房。 “皇上，太子婚期将近，这婚事事宜是不是该操办起来了，若是再不操办，就该耽误事了！” 朱元璋是有苦说不出，只能板着脸想着先把人打发走，“不着急，明日再议。” 礼部尚书闻言直接傻眼了。 虽然只是太子侧妃，但对方可是汤和的小女儿啊！ 这满打满算也就剩下不到二十天时间了。 再不开始操办，婚事就得延期了。 “皇上，可是婚期……” “晚上两日也不没什么，好了，你先下去吧。” 朱元璋心虚得很，把礼部尚书打发走后就躲到了奉天殿去。 婚期可是年前就找钦天监定下了，若是无故拖延，这谁会不怀疑啊？ 幸好娶的是汤和的小女儿，知道他有难处后，能体谅一些。 朱元璋又想起了昨夜李景隆说的那些话，把大虎叫过来问道：“你可知道李景隆哪来的那么多银子？他没干啥坏事吧？” 大虎拱了拱手，“皇上，卑职曾派人调查过一番，曹国公手上的银子，来源很正当。” 随后不等朱元璋询问，大虎又接着说了一句，“颖国公府也是一样，两府的大额银子都是参股得来的。” 朱元璋一愣，忍不住抬高了声音，“你说啥？这些银子都是正当得来的？” “他们参的是什么股？这么赚钱？！怎么不叫咱也参一下？” 大虎轻咳一声，提醒道：“皇上，颖国公和曹国公参的股就是太孙名下的生意。” “大孙的生意？”朱元璋反问道。 大虎点点头。 见状，朱元璋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一开始，朱元璋就不想让朱雄英做什么生意。 他没想到朱雄英竟然还拉上了傅友德和李景隆他们参股。 这些武将们是什么德行，他可太清楚不过了，一个个的都是有勇无谋的莽夫。 大孙该不会把这些人当成供他驱使的打手了吧？ 谁要是拦了他做生意的路，大孙就把李景隆这些人亮出来。 一方唱红脸，一方唱白脸。 想到这些，朱元璋就不禁皱起了眉，一脸凝重。 他们就算参股了，但是能分到这么多银子吗？ “蓝家庄那里，可能打探到具体的消息？” 听到朱元璋的话后，大虎就苦着一张脸回道：“皇上，请恕卑职无能，实在是安插不进探子。” 朱雄英把蓝家庄围得跟个铁桶一般，庄子内的情况根本传不出来。 锦衣卫一直坚持不懈地想把探子安插进去，但是一直没成功。 “皇上，卑职如今只知晓一些琉璃珠宝和香皂方面的情况。” 这两个账目还是大虎绕过了蓝家庄，直接去城内店铺打探到的情况。 大虎把相关账册呈了上来，朱元璋翻看之后被惊得快说不出话。 单单是秦淮河畔那间福生珠宝，一月的利润就有足足五千两！ 虽说那是总店，生意一直很好，可朱雄英还在应天府内开了四十多家分店，每个店铺的月利润都在两千两之上。 香皂那边倒是没有琉璃珠宝这么高的利润。 但香皂走得就是薄利多销的路线，月销量高的吓人。 朱雄英没想过用香皂赚太多钱，所以把定价定的很低，为的就是让老百姓也买得起香皂。 香皂经由合作的商行已经被卖到了大明所有的行省之内，感受到香皂好处的百姓们，不知有多少人感谢着朱雄英这位皇太孙。 而这两处生意，仅仅是朱雄英庞大商业版图内的一小块而已。 蓝家庄一家的利润，绝对比收进国库的还多！ 朱元璋一下子被这个收入差距震惊到了。 他大孙那么有钱，他还在为了婚事的银子担心。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看到此处。 朱元璋的眼神扫向了站在一旁的大虎脸上。 “赶紧帮咱出个主意，如何跟大孙借点钱过来。” 大虎听了这话也是一脸的无语。 谁有那个胆子找朱雄英拿钱呀！ “皇上，要实在没办法，您就直接和殿下开口呗？” “咱开口要？” 朱元璋听了这话有些犹豫。 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死寂。 沉默良久之后，朱元璋才有些艰难地开口道：“这咱咋好意思啊……” 朱元璋的确有些为难。 一开始朱雄英想张罗这些事情时。 朱元璋还曾经与朱雄英争执过一番。 他朱元璋可是一国之君，白手起家最终登基称帝。 怎可和一个孩子认错？ 大虎听了这话立马开口劝道：“皇上，不用不好意思，太孙可是您亲孙子，再说拿钱也是为了自家的事不是？” “卑职早就已经想明白了，要是哪天皇上不需要卑职了，卑职挣不到银子，就找儿子去，咱把他养大了，他怎么着也得给咱养老送终吧！” “儿子要是不中用，咱就找孙子去，他爹可都是咱养大的！” 朱元璋听了大虎的话气的面色涨红，恶狠狠的瞪着大虎。 大虎瞬间收起了笑脸。 “卑职知错，您就当什么也没听过……” 朱元璋正想训斥大虎一番，却突然愣住了，整个人仿佛醍醐灌顶。 大虎说的没错呀！ 咱的亲孙子！ 有什么难为情的！ 总算想通的朱元璋十分好奇的对着大虎问道：“咱好像听说，你家又添了个女儿？” 大虎嘿嘿一笑，有些高兴道：“托皇上的福，确实如此。” “这是你第几个孩子了？” 朱元璋颇为震惊的看着大虎。 因为大虎家似乎经常添人进口，朱元璋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谈到此处，大虎面上不由得浮现出了自豪的神色。 “回皇上的话，卑职已经有十三个儿子，四个女儿了。” 听了大虎的话。 朱元璋差点吓了个趔趄。 “你好像只有四个老婆吧？” 大虎有些疑惑地瞧着朱元璋，语气带着些困惑说道：“没错啊……” 四个老婆，十七个孩子！ 差不多一个老婆生了四个！ 他登基之后这么久，儿子甚至还没有媳妇多。 不过大虎确实有些特殊。 因为他是锦衣卫中最得朱元璋器重的。 所以不管朝堂上闹得天翻地覆。 大虎一向不往心里去。 每逢休息就惦记着帮大明添人进口。 不知不觉就生了这么多孩子。 第261章 钱庄存钱给利息，大孙这不是败家吗？ 反观朝廷里那些身居高位的淮西勋贵，哪有一个和大虎一般有闲情雅致。 能有个七八个子女都算是多的了。 但朱元璋赐给汤和的小妾就已经不止百人了，可汤和如今也只有不到十个子女。 大虎在这样的情势下，必然十分惹人注目了。 思及此处，朱元璋也不禁有些感叹。 他的孩子居然还没有一个侍卫多！ “咱看日后朝廷也不必给你开饷钱了，这么多儿子，一天一个轮着养你都得小半个月了。” 大虎傻笑着开口道：“只是卑职自己的一点想法罢了……” 朱元璋下定了决心，不再犹豫向着坤宁宫的方向而去。 朱雄英这个时辰，应当刚刚陪马皇后用过膳。 朱元璋乐呵呵的走进了坤宁宫。 “大孙呀~” 朱元璋刚一开口。 满屋子的人立刻都将眼神投到了朱元璋身上。 看了这情景，朱元璋猛然发觉，他早已在心里构思好的话，竟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嘴了。 想和做压根就是两码事。 朱元璋傲气了大半辈子，现在让他和小辈张这个嘴实在是难如登天！ “皇爷爷，您有事？” 朱元璋看着朱雄英开口道：“啊，没事！” 朱元璋此时心里正纠结万分。 他总不好白要朱雄英的钱吧？ 不如圆了这孩子一个心愿再说？ 想到此处，朱元璋才总算宽慰了一些。 “大孙啊，这次北伐，你功劳不小，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告诉皇爷爷。” 马皇后听了这话不禁有些疑惑。 “重八……” 马皇后明显并不知道朱元璋搞这一出是要做什么。 宫中已经拿不出什么银子了。 朱元璋为何还在这个时候提这些事？ 就算再喜欢朱雄英，也应该考虑一下现在的情况吧？ 朱元璋给了马皇后一个眼神，然后开口道：“妹子，咱大孙这次功劳不小，必须赏！” 朱元璋知道朱雄英必然不可能和自己要钱。 他的大孙他还是很了解的。 “皇爷爷，孙儿不需要什么奖赏，只希望皇爷爷可以给孙儿一个许可。” 朱元璋有些吃惊的对着朱雄英问道：“许可？什么许可？” “还请皇爷爷允许孙儿开设钱庄。” 朱元璋顿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禁在心里反问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咱大孙如今真是越来越有商贾的样子了。 大明以后该不会有一个商贾皇帝吧！ 可是咱如今确实缺钱，总不能丢皇室的脸吧！ 朱元璋不禁在心里暗暗盘算了起来。 马皇后看朱元璋迟迟不说话，赶紧开口道：“重八，你也别生气，我这就训斥大孙。” “大孙，你身为皇太孙，如何可以开钱庄？钱庄那生意不就是坑害百姓吗！” 钱庄在如今这个时代，差不多算得上乡绅土豪的代名词。 放贷勒索，蝇营狗苟之徒，背地里还做着典当的生意。 这就是一群没有良心的疯子！ 听了马皇后的话朱雄英低下了头。 马皇后赶紧对朱元璋说道：“重八，别生气了，大孙已经知错了。” 朱元璋盯了朱雄英半晌突然开口道：“好，这事咱答应了。” 朱雄英瞬间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 他根本就没想过朱元璋能答应啊！ 他刚刚没听错吧？！朱元璋不是最不愿意他做这些事吗？！ 朱雄英有些不敢确定的再次问道：“皇爷爷，您真的答应了？” 朱元璋摸了摸朱雄英的脑袋认真道：“没错，咱相信你能干好，但是，你要是敢做对百姓有害的事情，被咱知道了，皇爷爷一定秉公处理，不会饶了你，知道了吗？” 朱雄英做钱庄的原因无他，也是因为——穷。 尽管朱雄英手头还有几十万左右的现银，可这些银子对于蓝家庄扩大规模的需求来讲，仍是远远不够的。 并且银行这类场所，同时也是期货，证券等交易不可或缺的媒介。 如果没有银行这样的场所。 期货这些暴利的东西，根本没有出现的可能。 朱雄英这次其实只是想提前让朱元璋有个准备，压根没指望朱元璋回同意。 却不知朱元璋竟一改常态，并没有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多谢皇爷爷！” 朱雄英害怕朱元璋反悔，赶紧谢恩生怕朱元璋改口。 但是朱元璋心里却开始打起鼓来。 “大孙，你跟咱讲讲你打算如何做这个钱庄，买卖咋做？又有谁会将钱放到你的钱庄呢？” 朱雄英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不难，孙儿早已经差人打听清楚了。” “这应天城里虽然已经有了许多钱庄，可是那些钱庄存钱，全部是需要收取利息的，孙儿打算反过来给存户利息，如此一来那些存户自然就会到孙儿的钱庄来存钱了啊。” 听完朱雄英的话，朱元璋整个人都有些头疼。 朱元璋确实不希望朱雄英欺负了百姓。 可也不是想叫他往外送钱啊！ 从古至今，打从有了钱庄这营生之后，便没听说过哪有不收利息的钱庄的。 如今朱雄英不但不要利息。 反而还要给存户利息？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败家啊！ 跟李景隆那小兔崽子都有的一拼！ 朱元璋的面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但是朱元璋也很快明白过来，这小崽子从不会做亏本的生意。 他既然给了存户利息，就一定能从别的地方挣回来。 应该从哪挣回来呢？ 朱元璋第一反应就是大明那些还在为生计劳苦的普通百姓。 想到此处，朱元璋的脸色更阴沉了些。 朱元璋的确缺钱。 可缺钱是因为怕影响了皇家的声誉。 如果就为了朱标娶个侧妃，便任由朱雄英鱼肉百姓，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朱雄英开心的对朱元璋说道：“自然是将钱放出去让它继续生钱啊！” 朱元璋的脸瞬间黑如煤炭。 这崽子看样子还真想搞鱼肉百姓那一套啊！ “大孙，咱是不是告诉过你，不可以做对百姓有害的事，你怕不是忘了？” 朱雄英不解的看向朱元璋开口道：“皇爷爷，您说什么呢？孙儿怎么会这么做呢？” 第262章 双赢是吧？大孙你借钱给皇爷爷办你父王婚事双赢！ 朱元璋见朱雄英一脸无辜更加气急败坏。 “你难道不是要把钱放出去，抢了寻常百姓们的田地？” “你这点想法，难不成普天下那么多地主都没想到？你要知道，你祖爷爷那一辈本来是有田地可种的，就是那些该死的地主抢占去了！” 灾荒年头随便施舍一点钱粮给受灾的百姓，随后利滚利，百姓们为了生存，只能将田地送给地主抵债。 看起来并无不妥，双方都是自愿的。 但长此以往，地主所掌握的田地越来越多，田地多了，收成自然也增加了，对抗灾年的能力也就越强。 越是灾年，地主所掌握的财产就会越多。 长此以往下去，就会成为横州跨县的大地主。 从北魏之后，历代皇帝没有不对此深恶痛绝的。 至今尚没有人可以找到合适的方法来阻止此类似乎十分“公正”的土地兼并。 朱雄英一本正经道：“皇爷爷，孙儿为何要把钱借给普通百姓？” “孙儿借给的，自然是富人！” 朱元璋快被朱雄英气乐了。 “人家自己有钱为何还要和你借？他们脑子不好使吗？” 朱雄英叹了一声，开口解释道：“皇爷爷，这世上的人啊，越是有钱，越缺钱，也就越需要钱，借钱并不一定是因为穷。” 朱元璋听得眉头紧锁。 朱雄英接着说道：“皇爷爷，就拿蓝家庄来说吧，在应天，蓝家庄毫无疑问是第一商号，但蓝家庄还需要赚更多的钱才行。” “那是由于蓝家庄如今人手越来越多，并且钢铁、水泥两部分的需求也逐渐增多，孙儿就需要更多的钱来扩大生产规模。” “一样是百两银子揣在怀里，有的人就一直只有百两，但有的人，不需要太多时间，就可以将这百两银子变成千两、万两。” “这样一来，钱庄拿到了利息，民间也可以多一位富商，这可是双赢啊！” “并且，皇爷爷，最重要的是，这世上不是只有孙儿自己是这样想的。” “谁掌握了钱庄，就相当于谁拿这些借出去的钱，掌控了天下的商贾。” “孙儿不去开这个钱庄，难不成让别人来掌控我大明的商贾们吗？” “……” 朱雄英刚说完。 朱元璋就感觉到了一阵彻骨的寒意。 商贾逐利是没有尽头的，做生意哪有尽头。 想要扩大生意，自然需要更多本钱，也就要找钱庄。 要是大明突然有了一个钱庄，把大明所有商贾都掌控起来。 那时就不单单只是几个粮商的问题了。 大明的各行各业，所有百姓乃至于皇室的衣食住行，全部会由一个皇室之外的人掌控着…… 朱元璋思及此处忍不住一阵害怕。 这样的生意，必须掌握在皇室的手里，这天底下最大的一个钱庄，只能是朱家的！ 朱雄英并没有察觉到，朱元璋的想法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继续苦口婆心的对朱元璋劝道：“皇爷爷，在孙儿看来，借钱其实并不一定是因为要处理什么周转的问题。” “就是为了可以做更大的生意！赚更多的钱！这样的人，永远会是孙儿钱庄的贵客！” “他们有生意可做，孙儿有钱可赚，这就是双赢！” 朱雄英越说越激动，似乎已经看见无数的银子朝他走来。 朱元璋这才缓过神来。 仔细想想，朱雄英说的不无道理，借钱并非什么丢脸的事情。 “所以，皇爷爷，借钱并丢人！” 坤宁宫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朱元璋对着朱雄英一本正经的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咱就先和你双赢一下，你爹娶侧妃还差十五万两银子，咱就从你这借了。” 此言一出。 朱雄英瞬间呆愣在了原地。 他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坤宁宫内，一片静寂。 朱元璋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后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并且听完朱雄英钱生钱的理论，老朱也觉得自己现在这个事儿都不算什么！ 想到这里，不等朱雄英开口，朱元璋就直截了当地说道：“好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安排！妹子，你好好休息，咱去批奏折了。” 于是，朱元璋就在众人的目送中不慌不忙地离开了。 朱元璋厚着脸皮从自家大孙那里借来了十五万两银子，想着快点把太子的婚事给解决了，心情大好。 而礼部的官员们望着这笔银子却是犯了愁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跟朱元璋说。 朱元璋最厌烦文人那套欲言又止，眉头一皱，大声道：“银子不是都有了吗？你们还想要什么！” 礼部尚书向衡小心回道：“皇上，这这婚期将至，时间上恐怕是来不及了……” 这要是什么民间婚礼，紧凑点也没什么，毕竟事急从权，可这是太子大婚啊！ 国之储君的婚事怎么能应付了事？ 银子有了，那也得你有时间来安排采买布置啊！ 朱元璋不理会这些，直接下命令道：“咱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你就给咱挑个好日子，把太子的婚事顺顺利利地办好了！” “缓两天就没好的婚期了吗？” 向衡听到这一句心中松了一口气，只要皇帝肯松口缓几天那就好办了！ 礼部对于这些皇家的婚丧嫁娶的流程那是倒背如流，只要有钱有时间，那怎么安排都没问题！ 难得一向不讲情面的皇上今天竟然这么通情达理，向衡已经在心里开始想接下来的安排了。 “回皇上，近日除了原定的婚期已经没有什么更合适的日期……高大人，你瞪我做什么？” 礼部左侍郎陈俞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顶头上司怎么会这么看着自己，还好心提醒道：“大人，您这是君前失仪啊！” 向衡只恨自己的眼神不能变成刀子，拦不住这不开眼的礼部侍郎！还君前失仪，你闭好嘴巴就很得仪了！ 向衡面上云淡风轻，望着朱元璋道：“皇上，刘侍郎心急弄错了，您放心，臣等一定安排太子大婚！” 朱元璋不想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官司，大手一挥就随他们去办了。 说实话，朱元璋穷苦出身，对于这些良辰吉日看的不重，以前能娶个婆娘就不错了，还看日子？！ 差一两天怕什么？排场不出错就行了嘛！ 第263章 吃饱喝足，明天大干一场！好嘛，婚期改了！ 钦天监外。 陈俞江不明白向衡心里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差点被自己的上司打死，陈俞江也很是生气。 但是仍旧坚持己见：“高大人，你可是礼部尚书，怎么能在御前说胡话呢？近期除了我们原本选定的太子婚期，哪里还有吉日？！若是选不出吉时，太子的婚期怎么办？！” 向衡揣着袖子，不想理这个一根筋的侍郎。 转而向面前的钦天监监正，拱手问道：“于监正，太子的婚期需要缓几天，你看看还有哪个吉日可做太子婚期？” 钦天监监正于修，面带难色，感叹道：“高大人，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刘大人都清楚这个婚期已经是最好的了，哪里有其他吉日？再说……” “啪！” 未等于修的话说完，向衡就把藏在袖间一把小巧的匕首拍在了于修的桌案上。 众人惊了一下，不知道向衡打得什么主意？！ 一向和善待人的礼部尚书一改常态，面露凶光地看着监正，说出话更是吓人。 “太子的婚期现在已经没办法如期，但是皇上恩宽，允许礼部往后推几天，若是不能再挑一个吉日出来，恐怕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于大人，黄泉路远啊，一个人孤单上路未免寂寞了些……”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朱元璋要想宰了一个礼部尚书，那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儿，而且向衡还得谢恩，不然还得连累家人！ 如果钦天监不能再给一个良辰吉日，向衡也就死定了，那不如现在拉着于修一起死！ 于修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儿，心下大惊，一拍脑门道：“啊，这可真是本官疏忽了，原定婚期的五日后……五日后就是一个最好的日子啊！” 于修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衡的脸色，于是太子的婚期两人就算是重新商议定了。 开玩笑，到底是自己的命重要！ 什么好不好日子的，还不是他说了算！ 陈俞江感觉自己目睹全过程，但还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太子的婚期就这么改了？! “于大人，太子婚期岂可儿戏！我仔细研读过万年历，这本书上哪里写了五日后是佳期？” 陈俞江正要拿着万年历好好和两位大人理论，但是于修顺手就把书合上了，并说道：“刘大人，这本印错了！想必你之前看的那本也是错的。” “我，看错了？” “一定是！” “不可能啊，要是错了怎会没人提醒……” 向衡握着匕首，转身看向陈俞江笑眯眯道：“刘大人，您再好好想想！” “似、似乎是有点印象。”陈俞江有些怂了。 “嗯？” “确实，确实是下官看错了，五日后就是太子大婚的吉日！” “好，那太子的婚期就这么定了！” 向衡说着又把匕首收回了袖子。 陈俞江和于修不约而同的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 …… 礼部重新宣布了太子大婚的吉日，京中的勋贵大臣虽然好奇，但也没有怎么在意，推迟两天而已，又不是取消大婚。 关帝庙中的明教众人还在想着明天朱标大婚的时候弄出点大动静来，丝毫不知婚期已经更改。 韩昭看着一众面黄肌瘦的属下，慷慨激昂地说道：“诸位弟兄，明日就是我们共谋大事的时候，今天我们先开怀畅饮，共庆明日事成！” 话毕，一桌桌酒菜就被抬了上来，看着面前的美酒佳肴，明教众人皆是红了眼睛。 “少主，此生我愿誓死追随少主！” “誓死追随少主！复兴明教！” 看着众弟兄群情激昂，韩昭心内也是一片热血。 只有刘明十分惊讶，好奇道：“少主，这，这银子哪儿来的？” 明教的收入来源全部断了，城中百姓进献的全是劣质的酒水，教中那是半分闲钱都没了。 韩昭长叹了一口气：“我将打点宫内的银子拿出来了。” “少主，咱们不需要再……” 韩昭冷笑道：“还有什么好问的，太子成婚可是大事，难道那老贼还能随意更改？” “动筷吧，吃饱喝足，我还要带着大家复兴明教呢！” 刘明等人闻得此言，更是坚定了追随韩昭的信念！ 待到众人酒足饭饱，第二日雄心壮志准备动手的时候却发现东宫门外一切如常。 众人面面相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少主，咱们是不是来早了?” “可这都正午了，难不成皇家是晚上成亲吗？” “看这到处都是大红灯笼的，确实是大婚的准备啊……” 一个时辰后，韩昭拿着剩下的最后一点银子找到东宫门外的小太监问道：“这位公公，今日不是太子大婚吗？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小太监略微嫌弃韩昭递过来的碎银子，没好气道：“改日子了呗。” 什么？！ 改日子？！ 韩昭心内把朱元璋骂了百八十遍，这种大事说改就改，真是一点规矩都不讲啊！ 一众人又灰头土脸地回了关帝庙。 闻着庙内绵延不绝的酒味，韩昭肚子忍不住叫了起来，他急忙按住肚子，但声音已经传了出去。 听得其余人互相对视一眼，“少主，您可还有银子？” 韩昭悲愤不已地捂着肚子，脸色铁青摇摇头。 最后的银子都用来打点东宫外面那个小太监了，现在是一个铜板都没有了！ 这他爹的谁能想到朱元璋那老贼居然真的换了婚期啊！ 宫里的礼部和钦天监是干什么吃的，连万年历都不会看嘛？！ 偌大一个朝廷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吗？！ …… 五日后。 一大清早，鼓乐仪仗便已起行。 作为这场婚事的主角朱标却没有半分笑意，几乎是被淮西勋贵给逼上马，才离开了东宫。 而朱棣则是一脸看热闹地骑马跟在朱标的身后，他在这里主要是防着自家大哥逃婚。 虽然朱棣现在还是有很多思虑，但是至少现在他坚定了一点：自家的大侄子，能处！ 被朱棣想着的朱雄英此刻也是笑嘻嘻地看着朱标，他也担心，自家这个便宜爹一不留神就跑路了。 第264章 太子受伤，太孙失踪 别的不说，至少汤盈菀对朱瑾萱和朱允熥还是不错的。 朱雄英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越来越多事情要处理，弟弟妹妹他有时可能会顾不过来，有汤盈菀在，以后弟弟妹妹的教养他也不担心了。 所以，不管朱标情不情愿，也得把汤盈菀给娶了！ 与此同时，京城中的勋贵大臣也都讨论起朱雄英准备开钱庄的消息，尤其是听闻这个钱庄与众不同，还倒付利息，引得众人一片哗然。 跟在朱标后面的蓝玉和傅友德并辔前行，也在小声商议这个钱庄。 扫荡草原之事已经快结束了，蓝玉跟朱元璋报备过后，就提前回来了，准备喝杯朱标的喜酒。 “听说太孙殿下准备办个钱庄，你准备存多少？” “你也知道我家为了造船，前前后后花费不小啊。现在东挪西凑也就凑了个几万两，给孩子们捧个场就是了。” 朱雄英到底也是傅友德的孙女婿，出手也不能太小气了。 蓝玉却长叹一口气，说道：“唉，我家的银子到是够，但是听说太孙殿下的钱庄还会给咱们利息，你说咱这么大岁数了，怎么好意思要这个钱，我现在还在考虑呢。” “也是，若是咱付点利息那也没什么，现在这个到是不好办啊。” 蓝玉自己也算过，如果自己存十万两进去，那太孙一年就要付给自己八百两，这可不是一笔小钱，都是自己人他也不好意思伸手拿呀。 可太孙要是真的把钱庄办起来，蓝玉又不好当不知道，实在不行少存一点好了，那得存多少合适？ 不行，回去还得算算，可不能让太孙殿下亏了。 信国公府外。 门前聚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自古以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大明的皇帝至少现在看来比伪元那几个好多了。 所以百姓们也愿意过来凑凑热闹，添添喜气。 不久，迎亲的队伍就快到汤家了。 此时，躲在巷子里的衣衫褴褛的明教众人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朱标，就仿佛是饿了许久的狼看到了肉一般，眼冒绿光。 这破日子总算是到头了！ 贼子朱标，受死吧！ 这一战一定震动天下，打出我明教的赫赫威名！ 此战一出，之前的陈友谅、张士诚旧部必定闻风而动，前来与韩昭会合。 韩昭一声令下，明教众人便倾巢而出，朝着人群中的朱标冲过去。 韩昭还高声喊着：“为善除恶，唯光明故，明皇不日降世！速入我明教！” 不料，周围官兵见状更是高声喊道：“丐帮造反啦！快把这些乞丐抓起来！” “有刺客！保护殿下，小心乞丐!” 官兵们的喊声瞬间淹没了韩昭的声音。 韩昭气得不行！ 老子是明教！不是乞丐！ 韩昭眼中冒火，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把遍布锈迹的飞镖，带着恨意扔向了朱标。 蓝玉最先撇到飞镖的残影，登时伸手将朱标拽下了马，使得飞镖落空了。 尽管如此，飞镖还是划伤了朱标的右臂，伤口当即就流血不止。 朱樉、朱棡、朱棣三兄弟看到朱标手臂上的血纷纷吓了一跳！ “大哥！” 朱标镇定自若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不必惊慌！ 明教众人看到朱标受伤，也没有继续作乱，迅速放出浓烟，待众人被烟雾熏呛的时候，抓紧撤离了。 待到东宫六率赶到之时，明教众人皆已无影无踪。 蓝玉等人围在朱标身边，眼看他受伤的手臂血流不止，脸色都惨白起来，蓝玉马上意识到了不对，高声呼喊道：“快传太医！” 太子成亲是没有太医会随行的，只能抓紧时间去传召，让太医以最快的时间赶来！ 蓝玉明白，朱标现在再待在街上，要是那些明教余孽再来个二次刺杀，那太子可能真就保不住了，必须赶紧去个安全的地方！ “所有人，现在立刻聚集到信国公府！” “是！” 迎亲的所有人现在都护卫着朱标往信国公府而去。 而此时的正在戒备四周的傅友德突然脸色煞白，他急忙喊道：“蓝玉！蓝玉！” 蓝玉不明所以，不耐烦道：“喊什么呢，都什么时候了，快去信……” 蓝玉一抬头就看见了好友脸色不对，蓝玉不放心赶紧上前查看：“怎么，你也受伤了？” “太、太孙不见了！”傅友德终于喊了出来，语气慌张。 “你说什么？！” 蓝玉大为震惊，急忙看向四周，结果只看到被浓烟呛得直打喷嚏的小马，不见朱雄英的半点身影。 蓝玉瞬间冒出一身冷汗。 完了，太子受伤，太孙失踪，这天，怕是要塌了！ …… 朱标被刺杀一事传进宫内时，登时掀起了巨大波澜。 朱元璋大为震惊，连忙带着锦衣卫出宫去了信国公府。 此时的信国公府早已被东宫守卫给围了起来，戒备森严。 朱标惨白着一张脸坐靠在床榻上，右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缠起了厚厚的纱布。 只是伤口有些深，依然不停地渗出血珠，纱布内已经被鲜血染成红晕来。 朱元璋赶到后见到出了面色苍白了些，没什么大事的朱标，悬了一路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他坐在床边打量着朱标，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伸手在他伤口旁边轻拍了下，“还好你小子没啥事。” 但朱标却是重重“嘶”了一口气，“父皇，别拍，疼死儿臣了！” 见他紧皱眉头的模样，朱元璋就不满意，小声呵斥一句，“咱都没咋动你，这就疼了？当年咱在战场上，一块肉都被人给砍掉了，咱不还是没事人似的，拿刀接着砍人！” “身为咱朱元璋的儿子，得有血性一些！” “别受一点伤，就哭爹喊娘的……咱和你说话呢，你咋不吱声？” “标儿、标儿……？！” 朱元璋立马察觉到不对劲，他赶忙上前去看朱标的情况。 只见朱标已经合上眼睛，眉头紧紧皱着，就要往床下倒。 朱元璋连忙把人接住了，带回床上，“快传太医！” 朱元璋见朱标这会儿面色潮红，嘴唇却是发白，额上还冒出了冷汗来，心下咯噔一声。 他摸了一把朱标裸露在外的肌肤，浑身都是滚烫的。 糟了！ 标儿居然发起热了！ 第265章 九门封锁，全城搜寻 太医过来后就被朱元璋吩咐着把朱标手臂上的绷带打开。 果不其然，手臂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珠，甚至已经流脓发肿，看上去情况很不好。 几名太医见状不禁大惊失色，“太子殿下这伤口怎么感染得如此之快？” 联想到朱标目前的症状，有太医沉声道：“太子殿下恐怕是得了破伤风了。” 朱元璋听到这话心中一沉，太医这么说也是肯定了他的猜测。 “去把伤了标儿那个飞镖拿过来！” “是！” 大虎应下之后，带着锦衣卫就去了朱标一众人遇伏的地方，很快就找到染血的飞镖回了信国公府。 飞镖被呈上来后，几名太医仔细检查了这飞镖，对着朱元璋拱手道：“皇上，这飞镖经过特殊处理，只要伤到人，就会加剧对方感染的几率。” 韩昭等人连饭都快吃不起，自然也买不起什么毒药，因此这飞镖上并没有淬毒。 不过，这飞镖跟淬了毒也没什么区别。 韩昭故意让人将这飞镖抛在金汁里，随后捞出来晾干，将飞镖做出生锈的痕迹。 这样是为了掩人耳目。 因为这飞镖看起来很新，锈迹也只有薄薄一层，伤到人之后，为的就是让太医们放松警惕。 目的，就是为了掩饰这飞镖的真正作用。 只要朱标被这飞镖伤到，伤口绝对会被感染，患上破伤风是必然的！ 在没有能治疗感染伤风药物出现的明朝，朱标若是得了破伤风，一条命肯定没了。 朱元璋知道了飞镖上潜藏的心机之后，面色已然阴沉到了极点。 朱标身子本就不是很健壮，伤口一感染就迅速陷入了昏迷中，并且高热不退。 一众太医废了好大力气才堪堪维持住朱标的体温，不至于让他烧死过去。 眼看着朱标生死不知地躺在床上，朱元璋下意识想起了朱雄英。 “大孙呢？” 对啊，朱雄英呢？ 他不是和标儿一起来迎亲的吗？ 怎么标儿都受伤昏迷了也不见大孙过来看望？！ 朱元璋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恍然间想起，自打自己来到信国公府，就一直没见到朱雄英的身影。 同样消失不见的，还有傅友德和蓝玉。 “颖国公和文昌侯去哪了？！” 朱元璋问了这一句，府内众人面面相觑，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是没见到这二人的身影。 “他们人呢？！”朱元璋再次吼了一句，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正在这时，朱棣急匆匆跑了进来，一脸忧切，“父皇，大侄子不见了！” “大哥遇刺之后，整个队伍都乱起来了，那些刺客还放了浓烟，再一晃神，大侄子就消失了，儿臣猜测是被那群人掳走了。” 这番话说完，房间内一片死寂，可以说是落针可闻。 众人皆是惨白着脸，太子遇刺受伤高烧不退，太孙还被贼人掳走，这是要把储君一网打尽啊！ 朱樉、朱棡对视一眼，脸色俱是非常难看。 大虎也随后走了进来，低着头道：“皇上，颖国公和文昌侯把九门都封锁了，正在搜寻太孙的踪迹。” 下一刻，朱元璋抓着一旁的花瓶就砸在了众人脚边，疯狂咆哮着。 “废物！一群废物！” 眼看着发火的朱元璋，众人皆是心惊胆战起来。 太子重伤、太孙被掳。 若这二人有什么差池，大明必乱！ 依朱元璋的性子，绝对会把皇位交给朱允炆，这样一来，依附于朱标父子的淮西武将们将会迎来又一波清洗。 届时，难免不会是另一场胡惟庸之案。 朱元璋这位朱屠户绝对会再次拿起屠刀，斩杀一切会威胁到朱允炆皇位的人。 午门菜市场外的血，又要几个月都清洗不净了。 不管是为公为私，他们都要保住朱标父子的命！ “皇上，臣这就带着兵去寻人，绝对不让贼子带着太孙逃脱。” “皇上，羽林右卫都在城外候着，绝对能把太孙找到，咱不信那帮贼人能跑的这么快！” “……” 担心朱雄英出事的，又何止是那些淮西武将，朝堂上那些文官大臣，也是担心得不行。 毕竟羽林右卫内有许多都是这些文官大臣的子孙。 所有说，现在大半个朝堂内的人都和朱雄英有牵连。 朱雄英若是不幸身死，逼得朱元璋另立储君。 那曾经跟随朱雄英的人定然没什么好下场。 新君自然会有新的拥蹙，为了朝堂稳定，也会对着他们动手。 大家都不是什么蠢人，自然都懂得这个道理，因此一个个都很积极地去寻找朱雄英的踪迹。 好好的喜事这么一闹，谁还高兴的起来。 汤和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他叹了口气对着朱元璋问道：“皇上，这婚事怎么办？” 朱元璋面容冰冷，“标儿昏迷不醒，你家那姑娘还没出家门，婚事不算成，先这样吧。” 话中的意思分明就是不认这门婚事。 倘若朱雄英真有什么差池，汤氏进宫就成了弊大于利的一件事。 朱元璋自然不会同意。 天家最是无情。 哪怕朱元璋平日想的都是一家和乐的场面，可当事情真的发生后，他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江山，为了朝廷。 汤和看着一脸冷峻的朱元璋，仿佛已经猜到了他会这么说，并未多说什么。 “是，皇上。您别担心，老臣也跟着出去找太孙的下落，肯定把人好好地带回来。” 很快，人都退了出去，全去街上搜寻朱雄英的踪迹。 百官群臣如此卖力，不过是因为他们身家性命和朱雄英息息相关。 “给咱仔仔细细地搜！一处小角落都不能放过！” “任何阻拦搜寻的都给咱拿下！” “人手不够，就去城外三大营调兵！务必把太孙找到！” “……” 街道上充斥着文武大臣的身影，与此同时，锦衣卫全体出动，城中官员家中的下人也都被派了出来。 应天城内全体戒严，任何人务必在家，不得出入。 所有街道和各大城门都已经被重兵封锁，不得进出。 一时间人心惶惶，风雨欲来。 第266章 路上算不就行了吗，浪费时间 朱标遭遇刺客时，场面极度混乱。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浓烟过后很快就逃窜，再加上他们每个人都装扮的跟个乞丐似的。 就算现在全城戒严，想要找到人也是相当于大海捞针。 应天城内可是住着接近百万的人口。 那些人若是藏着不出来，朝廷也拿他们没办法。 蓝玉黑着一张脸，领着自己的亲卫亲自去港口检查，但是却一无所获。 城内的乞丐更是被重点排查，但是仍然没有找到人。 望着双眼赤红的蓝玉，傅友德同样心下焦急，低声劝了一句，“蓝玉，别太担心了。” 这句话就跟点燃了炸药桶一般，蓝玉瞬间咆哮起来。 “那帮贼人掳走了的可是太孙！咱的亲甥孙！咱能不担心吗？！” 傅友德被他吼得脸色沉了几分，“我和你一样担心！太孙也是我的亲孙女婿，我难道想要他出事吗？！” “但是担心就能解决问题吗？” “那帮贼子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行刺太子，又掳走太孙，我们现在追查得那么急，把那些人逼得狗急跳墙怎么办？” “那群反臣若是觉得自己没命逃出去，太孙会是什么下场你可知道？！” 瞬间，蓝玉身子重重一颤，脸色陡然苍白下来。 换做是他，要是知道逃不出去的话，临死之前也要拉个垫背的，更何况对方还是当朝太孙，死了也不亏！ 蓝玉慌得不行，“这、这可怎么办？” “对，我想起来了，去、去找明教那些信徒，让他们帮忙传个消息，只要能把太孙安全送回来，他们想怎么办都行！” “锦衣卫呢？” 和二人一起追查朱雄英下落的锦衣卫们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这……我们也没有那些信徒的下落。” “什么？！” 蓝玉吼了一句，“你们锦衣卫是吃干饭的吗？！那么多眼线就找不到一个明教的信徒？！” 锦衣卫垮着一张脸，“侯爷，我们锦衣卫的眼线还没打探到什么重要情报，就全被城里那些酒楼给挖走了，连堂主都联系不上，更何况那些明教高层了。” 朱雄英提出的选拔应天总代理这件事，何止是让明教各堂口断了跟韩复的联系，锦衣卫安插进明教堂口的那些暗线也都和上面的人联系不上了。 整个明教结构直接瘫痪了，高层、中层、底层之间互不联系，成了一盘散沙。 傅友德眉头皱得死紧，最后一咬牙，“算了，还是去找那个人吧。” “万一那人有办法呢？” “什么？” 傅友德快走两步，回头叫了声蓝玉，“跟我出城。” 蓝玉满脸疑惑，“都这时候了，出城做什么？！” “别废话，让你走就走，现在也就他还能找到太孙了。” “走！” 一听他这么说，蓝玉动作立马积极了起来，上马就跟着傅友德往城外而去。 横海卫所，路边茶棚。 正在悠闲喝茶的刘伯温听着外面急促的马蹄声，很快，两道他不想见到的身影走了进来。 刘伯温眼皮子颤了颤，一脸苦色，“二位，可是来喝茶的？” “喝个屁！” 傅友德怒吼一句，一巴掌拍在了刘伯温前面的桌子上，震出一桌茶水。 “军师，出事了！你也别装了，快跟我回去！” 刘伯温吓了一大跳，“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什么军师……” 傅友德不愿意听他狡辩，直接拖着刘伯温的身子就往茶棚外走。 被架住的刘伯温叹了口气，对着刘廌喊了一句，“廌儿，今晚你自己吃吧，咱估计回不来了……” 傅友德沉着脸，“军师，你不是神机妙算吗？快帮咱算算，太孙被明教那帮贼人掳走了，能去哪找人？” 刘伯温闻言吃了一惊，随后又苦着一张脸，“大人，这我哪能算得出来，找人不是该找应天府吗？” “应天府要是能找到人，我们还用得着来找你吗？！”傅友德厉喝一声。 刘伯温瞬间臊眉耷眼，找应天府没用，找他就能有用吗？！ 他是神棍，不是神仙啊！ 信国公府。 朱元璋急得跟锅边的蚂蚁一般团团转。 朱标依旧发着高热昏迷不醒，朱雄英自失踪之后更是一点消息没传过来。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道声音。 “皇上，找到人了！” 朱元璋立马跑了过去，结果撞见傅友德和蓝玉架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刘伯温脸色煞白，他和傅友德骑一匹马回来，跑的比八百里加急还快，现在两条腿还打颤呢。 “天杀的，老头子都七十了，你们就这么对我？！” “大孙，是你吗大孙？！” 朱元璋一腔深情错付，外面来的哪是他的宝贝大孙啊，反倒是一脸褶子的刘伯温！ 刘伯温见到朱元璋，眼泪直接下来了，“皇上，这两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草民给拉来了啊！” 朱元璋气得一脚踹了过去，“咱大孙还没找到，你把刘伯温找来干什么？！” 傅友德躲过去，“皇上，死马当作活马医吧，老臣担心那些贼人狗急跳墙之下会对太孙痛下杀手，这才将军师请来。” 蓝玉在一旁附和，“皇上，刘军师卜算那么厉害，绝对能找到太孙！” 尽管淮西武将们和刘伯温一直不对付，可他们也是知道刘伯温的本事的。 这位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算无遗策！ 刘伯温是欲哭无泪，“皇上，这不是为难草民吗？！人找不到了，就努力去找啊，怎么能把希望放在神鬼之道上！” “混账！这不是浪费时间吗？！”朱元璋厉喝一声。 傅友德和蓝玉连忙跪了下来。 “回城路上这么久，为何不让他直接算出来，你们再去找？！” 闻言，刘伯温眼角抽了抽，感情是这个浪费时间啊。 “伯温啊。” “草民不叫伯温。” “那……刘先生？你就帮咱算一算大孙如今在何处，再拖下去，咱大孙就要没命了！” 刘伯温正要说话，却听见里间传来一道惊呼。 “殿下，殿下！” 刘伯温惊了一瞬，能被称为殿下的除了朱标还能有谁？ 第267章 朱元璋怀疑藩王，朱樉吓坏了！ 刘伯温连忙往内间走去，一眼看见了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朱标。 他也可以说是看着朱标长大的，还做过一段时间朱标的先生。 这会儿见了朱标的样子，刘伯温急得不行。 “皇上，殿下这是出了何事了？” 朱元璋沉沉叹了口气，“伯温，咱也不瞒你，标儿被人刺杀，能不能醒来还未可知，大孙又被人掳走了，若是找不到大孙，咱大明就要乱起来了！” 闻言，刘伯温直接僵立当场，旋即唇边溢出苦笑。 “皇上，草民这身本事全赖天意，怎可当真啊？” 朱元璋现在哪听得进去这种话，他现在生怕搜城这么大的阵仗，真让明教那帮贼子狗急跳墙，对朱雄英动手。 眼前有一根救命稻草，他自然是要紧紧拽住。 “伯温，你不想回朝廷，咱也没逼你，大孙现在生死不知，咱实在是没办法了，你就当帮咱一回……” 刘伯温和朱元璋认识那么多年，何曾见过他如此颓然的模样，心下不忍，最终叹了口气，“好，那我就算一卦，不过也不可尽信。” “好好好！” 朱元璋、蓝玉等人压根就当没听见刘伯温最后一句话。 刘伯温还记得朱雄英的生辰八字，这会儿便起卦算了起来，然而不过几瞬，他脸色就凝重了起来。 朱雄英的命数十分不寻常。 似死似生。 按理来说，他现在就不该活着，可他确实活到了现在。 这命数变化莫测，已经不是卜卦能推演出来的了。 而此刻的房间内，大家的眼睛都死死的盯着刘伯温。 “军师，如何？” 刘伯温似乎有些犹豫，对着朱元璋缓缓开口道：“西……” 朱元璋早就已经急不可耐了。 “西什么西，到底是正西，西南，还是西北？” 刘伯温本想说正西偏北的。 但看着急得来回踱步的朱元璋。 还是将本想说完整的话省去了两个字。 “正西。” 朱元璋一下子来了精神。 对着一旁的淮西武将们吩咐道：“立即出城，往西搜寻，不管是草丛还是树林，都给咱搜仔细了，就算把地皮都掀开，也必须把咱大孙找到！” 朱棣、傅友德、蓝玉几人立即应声。 “是！” 突然朱元璋整个人的眼光锐利了起来。 “老四！” 朱棣有些疑惑。 “父皇，有什么事吗？” “你暂时不用去了，在这里好好陪着你大哥。” 朱棣听了这话身子一僵，心中隐隐觉得朱元璋刚刚瞧自己的目光里带着些说不明的意味。 朱元璋现在比所有人都要着急。 可是急也没用。 他不仅是爷爷，是父亲，同时还是一国之君。 他必须以百姓为先。 要是朱雄英与朱标真的出了什么事。 这些藩王们，就是京城里最大的变数！ 如今朱元璋心里，已经有了怀疑。 今日发生的事，当真是明教之人所为？ 要是朱标和朱雄英二人都出了事。 获利最大的是谁？ 朱允炆？还是那几个藩王？ 想到此处。 朱元璋的眼神不禁瞥向了一旁一向装傻的朱樉身上。 哪怕朱樉这些年已经尽量适应了。 但朱元璋一眼瞥过来，朱樉还是下意识有些害怕的。 父皇为何突然看我？ 难不成是看出来我装傻了？ 父皇啊，放过我吧。 儿臣胆子都要被您吓破了。 您总不会觉得是我对大哥出手的吧。 我怎么可能有那胆子呀！ …… 应天城外的一辆马车中。 朱雄英已经被换了一套衣裳。 旁边的明教众人正商议着接下来的行动。 “少主，我们现在出了应天城，此次行动也算是圆满成功了。” “没错，老贼的手下也真是草包，竟完全没有发现，让咱们全身而退了。” 韩昭的面上闪过一丝讥讽。 “大明真是气数将尽啊！” 韩昭瞧着车上依旧没有醒来的朱雄英，心里忍不住升起了几丝嫉妒。 韩林儿去世时，他的年纪也和朱雄英差不多。 朱雄英现在所享受的一切，本应是属于他韩昭的！ 正在这时。 马车中的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一同对着韩昭开口道：“恭贺少主，现在少主大仇已报，真乃我教一大喜事！” 听到众人的恭喜。 韩昭面上显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各位，我明教伟业将成，往后，还要多倚仗各位啊！” 听了这话，马车中的众人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韩昭瞬间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少主，朱标如今已经受伤，应是回天乏术了，先帝的大仇也算是报了……我等……” 话还未说完，刘明瞬间变了脸色。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难不成你们要叛教！？” 车上几人瞬间也动了气。 “刘明，我们几个，怎么说也算得上你的叔伯吧！这里哪里有你插嘴的资格？” “先恩已报，天下也已平定，我们当初所求也不外乎如此。” “不管现在的大明是何人掌权，那也是我们汉人的天下了！” 韩昭和刘明被这话说的愣在了当场。 到了此时，他们才算是意识到。 面前的几个人，真的已经不年轻了。 当初韩昭与刘明被他们救走时，他们也不过是满腔热血的少年人。 可如今。 他们早就已经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 当年的那些热血和壮志，都已经随着时间逐渐消散。 撑着他们走到今天的，不过就是那股复仇的念头罢了。 特别是这段时间，瞧着应天城里各客栈酒楼给出的令人心动的价码，他们的信念再也无法坚定下去了。 他们只要肯老老实实干上三五月，便可以攒够养老的积蓄。 到时回了家，置上七八亩田产，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下下棋，喝喝茶，岂不美哉？ 韩昭的心中唯有复仇。 可是那天和韩昭一同去蓝家庄的那几个随从，瞧见蓝家庄里老兵们过的生活才恍然大悟。 那才算是真正的生活啊！ 自己这些年来，人不人鬼不鬼的算什么！ 可以好好过日子，谁愿意将小命交到别人手里去造反呀！ 他们已经不年轻了。 要是他们再拿上十几年的时间把本来好好的天下再次折腾的天翻地覆。 就算是赢了，他们这群孤苦伶仃的老家伙们，就可以过上比蓝家庄老兵们更好的日子吗？ 肯定是不可能的。 第268章 朱屠夫举刀，明教全部都给咱死 韩昭瞬间感觉有人从背后捅了他一刀。 “少主，我等就先告辞了。” 未待韩昭和刘明二人作出反应。 马车里的几个老头就已经下了车。 等韩昭终于缓过来时。 车上就已经只剩下他、刘明还有朱雄英了。 居然只是因为蓝家庄弄得那个什么比赛，就出现了如此多商贾挖了明教的墙角。 竟直接把他们明教搞到了几乎山穷水尽的地步！ 韩昭再次看向朱雄英时。 眼神中已经充满了不可遏止的怒火。 “那具尸体已经安排好了？” “回少主，已经安排好了。” 韩昭恶狠狠道：“很好，我便先叫那老贼好好尝尝失去至亲之痛！” …… 大量明军从城内出发。 明军的搜寻大方向是正西，不过其他方位也安排了不少兵马进行搜寻。 傅友德、汤和、蓝玉几人也是亲自带队。 今日的蓝玉与平时不同，仔细的恨不能每块石头都翻上一翻。 正在蓝玉仔仔细细到处寻找的时候，猛然发现前方的明军全部停止不前。 蓝玉瞬间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老傅，你怎么不接着找了？等找到太孙了咱老哥俩好好喝一顿……” 傅友德与汤和默契对视一眼，掩下了眼中的沉痛。 接着对蓝玉开口道：“老蓝啊，你就别过来了，这顿酒改天咱请你。” 透过人群的缝隙，蓝玉好像看见了蟒袍的纹样。 瞬间，蓝玉的脑袋轰的炸开！ 与其他人相比，蓝玉和朱雄英的情分更深些。 他们是切切实实血脉相连的亲人。 满朝文武，为何都觉得蓝玉是太子一派的？ 正是因为蓝玉只有常氏一个亲外甥女，早早地便去了，朱雄英体内，是流淌着蓝家的血脉的！ 要不是因为朱雄英。 蓝玉又怎会被认为是太子一党？ 傅友德伸手想要拦住蓝玉。 可现在的蓝玉好像已经屏蔽了外界的所有事情，执着的朝着人群的中心看去。 蓝玉近乎崩溃的质问着傅友德。 “他们围着的是什么！” “咱要看看！” 说完，蓝玉直直的朝着人群中心走去。 傅友德本想再拦一拦。 怎料蓝玉突然拔出腰间的佩刀，刀尖指着面前的人群。 蓝玉满脸通红，似是努力压制着怒火喝道：“咱只说一次，全部让开！” 这样的蓝玉似乎又成为了战场上那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蓝疯子。 四周的明军全部低垂着脑袋。 人群里，蓝玉的几个亲信踉踉跄跄冲了出来，跪着拦在了蓝玉身前。 “您……” 几个亲信想说些什么劝住蓝玉，一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那可是血脉相连的亲甥孙啊！ 他们如何能阻止一个老人见孩子最后一眼呢！ 可是尸体的样子，他们实在不愿被蓝玉看见。 蓝玉跌跌撞撞的扒开人群，向着最中央跑去。 尽管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在看见那具尸体的那一刻。 蓝玉依然差点没站稳。 那尸身与朱雄英身量相当，身上所穿的衣服，也和朱雄英当时出宫时穿的一模一样。 几乎是瞬间。 蓝玉泪如雨下痛哭出声。 “咱的甥孙啊！都是舅姥爷的错啊！” “舅姥爷怎么就没看好你呢！” “怎么就如此大意，叫坏人有机可乘呢！” 想到此处，蓝玉心里的愧疚之情更甚。 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蓝玉，虽然有很多义子，但膝下只有两个亲女儿。 因为没有儿子，所以这些年来，蓝玉一直将朱雄英和朱允熥哥俩当做自己的亲孙子。 可如今，他却没护好这个自己当做亲孙子一般看待的孩子。 …… 信国公府内。 大虎步伐沉重，进了厅堂。 瞧着被一群太医围着的朱元璋，大虎小声道：“皇上，文昌侯已经回来了……” 朱元璋立即来了精神，看向大虎询问道：“大孙找到了？” 大虎有些迟疑，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是……” 瞧着大虎磨磨唧唧的样子。 朱元璋狠狠踹了大虎一脚。 “那你就痛痛快快说就是了！去一边去，别来咱这讨嫌！” 说完，朱元璋就急匆匆的向外走去。 一出来就看见蓝玉等几人跪在地上。 朱元璋也没在意他们几个。 “大孙！大孙！快出来给皇爷爷瞧瞧，吓着没有？有没有受伤？” 朱元璋四下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朱雄英的身影，这才注意到院子里有一副担架。 看到这一幕，朱元璋再迟钝，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朱元璋的身形忍不住晃了几下，差点就没站稳。 “蓝玉！你简直胆大包天！太孙还未找到，你就说已经找回来了！你这是欺君！” “你觉得咱不敢治你的罪是不是！” 跪着的几人皆没有做声，依旧直挺挺的跪着。 朱元璋恶狠狠的质问道：“你们这是何意？” “以为跪着咱就不治你们的罪了？” “废物！全是废物！” 跪着的傅友德有些哽咽的开口道：“皇上！太孙他……薨了……” 刚刚走出来准备关心一下朱雄英的朱棣和朱樉瞬间愣在了原地，不敢置信的看向院中的担架。 那上面的人形确有几分和朱雄英相似。 可是朱棣明显并不相信。 曾在北伐中立下大功的皇太孙，怎么可能这样轻易的便折在了明教那群叛贼手里。 朱棣慢慢的走到担架边上，轻轻的掀起了那层白布。 染了鲜血的蟒袍令人触目惊心，除了被血染红的蟒袍之外。 尸体的面部也被毁的面目全非。 乍一看见那身染血的蟒袍，朱元璋就差点晕了过去。 再看着尸身上的无数伤痕。 朱元璋简直不敢想他的大孙究竟受到了多少折磨。 沉默许久后。 朱元璋艰难的开口道：“蒋瓛！蒋瓛！” 候在一旁的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立即来到了朱元璋身前。 “在！” 朱元璋咬牙切齿道：“朕命你两月之内，肃清明教余孽，咱要他们去地下给咱大孙赔罪！” “应天城内，所有信奉摩尼教者，杀无赦！” 蒋瓛闻言一惊。 “属下领命！” 可是朱棣仔细观察了担架上的尸体之后，心里却升起了一丝疑虑。 “父皇，那些反贼，为何要毁掉英儿的脸？” 第269章 方孝孺：娘娘，允炆皇孙的机会来了 朱棣此言一出，现场所有人也瞬间陷入了疑惑。 终于。 朱元璋再次鼓足勇气仔细观察起了担架上的尸体。 除去那身蟒袍，也就这与朱雄英相仿的体型，能够证明这具尸身是朱雄英的。 “是啊！” 本来跪在一旁的蓝玉瞬间恍然大悟，看向担架上的尸体，满脸兴奋的说道：“这肯定不是太孙殿下，这肯定不是咱甥孙！” 蓝玉对着朱元璋连磕几个响头道：“皇上，此事是蓝玉失察，蓝玉立即就继续出城寻找太孙殿下！” 本来万念俱灰的蓝玉此时又重新升起了一丝希望，哪怕这是在别人看来几乎不可能的事。 朱元璋立即命人叫来了太医。 “有没有什么方法，确定这尸体是否是太孙？” 太医们商议片刻，最终给出了一个还算稳妥的法子。 “皇上，滴血验亲之法或许可行。” “滴血验亲？” “没错，尸身上的血液，尚未完全凝固，应当还可以取出些来，要是可以与皇上的血液相融……那应当就是皇家血脉了……” 太医并没有直说。 可大家都听得出来，这皇室血脉指的没有旁人，就是太孙朱雄英了。 虽然有很大的可能，这尸身只是明教故意误导朝廷的。 可朱元璋仍不安心，生怕到时血液相融。 朱标已经性命垂危。 朱元璋此时断然承受不住朱雄英也已离他而去的噩耗了。 …… 朱雄英身死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羽林右卫最先坐不住了。 现在全城戒严，傅让是冒着会死的风险才闯出了城，来到了羽林右卫的驻扎营地。 在其余羽林右卫惊诧的目光中。 傅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磕磕巴巴地将朱雄英遇害身亡的消息说给了羽林右卫听。 闻言，周围的羽林右卫都沉默下来，一个个都红了眼睛。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朱雄英在他们心里早就不止是一个简单的皇太孙，更是他们的指路明灯。 如果没有朱雄英，他们有些纨绔子弟还在浑浑噩噩地混日子，怎么会参军北伐？ 现在知晓朱雄英被贼人所害，每个人都为之扼腕，十分悲痛。 “呜呜呜呜，太孙怎么就死了，我要为太孙报仇！” “该死的明教！老子迟早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太孙没死在战场上，居然死在了明教这群乱臣贼子手里，真是天妒英才……” “太孙死了，我要去给太孙守灵！” “……” 营地内群情激愤，有叫嚣着为朱雄英报仇的，也有一脸哀戚要去见朱雄英最后一面的。 最后，江煜站了出来，拦下了要出营地的羽林右卫。 “诸位，太孙身死，如今正是紧要关头，我们切不可冲动——” 这些人里，唯有江煜在得知朱雄英身死的消息后，还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若朱雄英当真已经被害，那由他一手扶持出来的羽林右卫也没有再存在的必要。 皇太孙的位置，想必会落在朱允炆的头上。 若是选定了储君，他们这个由上任储君打造出的羽林右卫焉有立足之地？ 这时他们再闹出些事情来，不正是给那些想对他们动手的人递刀吗？ “姓江的，亏老子还觉得你有血性，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太孙都被害死了，我们能不冲动吗？！再不冲动，我们还算是个人吗？！” “不听他的话，我要去给太孙报仇，你们谁跟我去……” “不可——”江煜话还没说完，就迎来了羽林右卫愤怒之下的一顿暴揍。 …… 东宫。 因为大婚而布置得喜气洋洋的红绸彩带，全都被紧急摘了下来。 惶恐不安的吕氏战战兢兢地躲在寝殿内不敢出门，生怕自己下一刻得到的就是被废黜的圣旨。 然而，仅仅只是过去了半天，情况便大不一样。 一道不该出现在此处的身影忽然闯了进来。 吕氏看着急匆匆而来的方孝孺心下十分惊诧，“方先生，您怎么会在这？” 方孝孺脸上满是笑意，“回娘娘，皇上有令，臣现在是翰林院行走。” 吕氏愣了一下，看着方孝孺脸上的喜色，原本沉寂的心再动活跃了起来，她期盼地问道：“先生，可是出什么事了？” 方孝孺微微颔首，眸色噙满了欣喜，“今日大婚时，太子遇刺重伤昏迷，太孙被明教贼人掳走现已身亡。” “娘娘，此时正是允炆皇孙的大好机会啊！” 闻言，吕氏双眼猛地亮了起来，“先生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微臣何必骗娘娘。” 说着，方孝孺沉吟间笑了一下，“这便是皇上先前将微臣留在京畿附近的原因吧。” 为的便是有这么一天，朱雄英出现意外，方孝孺便能作为顾命大臣，辅佐朱允炆登基。 朱元璋虽看重朱雄英，可他如今也才十岁，在这个生一场病就很可能去世的年代，没有人能保证朱雄英安安稳稳地长成。 所以，朱元璋也不会拿着整个天下去赌朱雄英能活到继位那一天。 因而提前为朱允炆准备了后路。 现在，便是启动这条后路的时候。 方孝孺先前也没想明白朱元璋的用意，直至今日，见到朱元璋派人送来的那道隐秘圣旨，才领会到了这一点。 吕氏瞬间喜形于色，将朱允炆找了过来，不等她说些什么，就听方孝孺对着朱允炆开口道：“殿下现在最应当做的就是稳住，其余事情交给臣等去办。” “微臣已经提前联系好了督察院和翰林院的人，明日便会上书请奏皇上立下储君，稳固朝堂……” 其实方孝孺是想让朱元璋趁着朱标还活着，直接立下朱允炆为皇太孙。 但朱允炆年纪还小，而且还是朱标的亲儿子，这种话不适合在他面前说，便又将这话收回去了。 吕氏自然明白了方孝孺话里的未尽之意，面色不禁白了些，“先生，太子可是？” 方孝孺点点头，“是，倘若太子能转危为安，立不立皇太孙都行，可要是太子这一番没有挺过去，那势必要提前立好皇太孙，以免朝堂动乱。” 第270章 古有狸猫换太子，今有此血换彼血 听到这话，吕氏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她对朱标还是有感情的，如果可以，她并不想让对方死。 朱雄英已经死了，朱允炆现在基本是就是下一任皇太孙。 这般想着，吕氏到底是激动地笑了出来。 老天还是站在她这边的，最终是她笑到了最后！ “先生，现在我和允炆应当怎么做？” 方孝孺沉思一会儿，随后道：“现在万事求一个‘稳’字，娘娘不要自乱阵脚，若是皇后娘娘找您帮忙，一切如常便好。” 说着，方孝孺神色有些犹豫，被吕氏看到后直言：“先生可还有事要嘱咐我们母子？” 方孝孺眉头深深皱着，想了半晌最后一咬牙道：“娘娘，其实现在并不能十分确定太孙已经死了，被找回来的尸体穿着蟒服，身形相似，可面部已经被严重损毁，太医说要滴血验亲。” “微臣在想，不如从允炆皇孙这里取些指尖血，李代桃僵，将太孙身死这件事定死。” 吕氏面色陡然变换起来，她声音有些发颤，“先、先生，这事若是被发现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方孝孺下定决定后，便不似先前那般犹豫，一脸冷肃道：“娘娘，臣这样做也是为了大明江山稳固，太孙被明教贼子掳走，哪怕那具尸体真的是假冒的，可太孙也回不来。” “如今这般情形，唯有当机立断，立允炆皇孙为储君，才能安天下民心。” 明教那群人刺伤了朱标，显然是要把他置于死地，被掳走的朱雄英又焉能安然无恙？ 听到这话，吕氏面色有些松动，但还没有下定决心。 如今这般场面，他们母子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何须再多出这一波折来？ 朱元璋的性子吕氏还是有些了解的，若此事被发现了，他们母子岂能有好下场？ 方孝孺见吕氏不肯松口，当即对着她跪了下去，“娘娘，太子病重垂危，太孙又凶多吉少，暗地里不知有多少鬼蜮魍魉觊觎这大明江山，还请娘娘为天下百姓考虑，答应此事。” 这番冠冕堂皇的话说出来，吕氏眼中的犹豫散去许多。 她看向身边有些瑟缩的朱允炆，这些时日，他们母子在东宫的日子可不好过。 吕氏面色渐渐沉了下来，死死地看向方孝孺，“方先生，此事当真不会被人发现？” 方孝孺拜倒在地，“臣以身家性命担保，绝无差错！若被发现，全是臣一人所为，定不会牵连到娘娘和皇孙身上。” 听着方孝孺的话，吕氏终于下定了决心，“好，便如先生所言。” 她蹲下身将朱允炆抱在怀里，声音轻柔地安抚他，“乖孩子，一会儿就好了，忍一忍。” 朱允炆懵懵懂懂地看着吕氏，“娘亲？” 吕氏对他笑了笑，随即对着方孝孺道：“先生，动手吧。” 方孝孺点点头，手里出现一把寒光奕奕的短匕，他拉着朱允炆的手指在上面一划，一滴殷红血珠便冒了出来。 朱允炆只觉得指尖一痛，眉头皱了皱，下意识就要哭叫出声。 吕氏眼疾手快地捂住了朱允炆的嘴，“允炆，再忍忍。” 方孝孺拿出一个细小瓷瓶来取血，不过几瞬功夫就好了。 拿到血之后，方孝孺没再多说什么，简单嘱咐吕氏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而此时的信国公府，朱元璋终于同意了滴血验亲的要求。 太医们连忙准备起关于滴血验亲的事宜。 庭院内，已是沾满了人。 庭院之外，更是守备森严，重兵把守。 整个现场，众人紧张得大气不敢喘一声，所有人的视线都死死地看向了几名太医。 朱棣几兄弟更是紧张得汗都快冒出来了。 在这一片紧张的气氛中，太医院院正上前一步，“皇上，可以开始了。” 朱元璋冷肃着一张脸，慢慢走到了庭院当众放置的铜盆前。 若要与朱雄英滴血验亲，其实应当取朱标的血。 可朱标现在还在昏迷中，身子不可妄动，如此一来，只能让朱元璋来代替了。 冯贵低头递过来一把锋利的匕首。 朱元璋接过来，面无表情地划破手指，几滴血珠就落入了铜盆内。 院正忙将铜盆搬到了院子里担架上的尸体旁边，开始取血。 活人与死人取血的方式不同，几名太医忙活了一会儿，才终于把血取出来。 就在这个空隙，有一名太医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尸体上时，偷偷拿出一个瓷瓶来，对着铜盆倒了下去。 取血完毕，太医们都停下了其余动作，院正拿着铜盆向朱元璋走去。 众人的视线再度汇聚在了那个小小铜盆之上，不由在心里暗暗祈祷“不要相融、不要相融……” 若是不相融，那说明这具尸体很可能不是朱雄英的，朱雄英还活着。 可要是相融了，说明这具尸体基本上就是朱雄英本人。 万众瞩目之下，铜盆内原本泾渭分明的血液，竟慢慢地向对方靠近，最后融在了一起。 见到血液相融这一刻时，众人俱是狠狠吸了一口凉气。 居然真的相融了！ 然而，并不是谁都能接受这个结果。 朱元璋勃然大怒，一脚把铜盆踹翻，厉喝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血不会融的！” 朱元璋发了疯一般咆哮着，不肯承认朱雄英真的死了。 哪怕他之前已经有了准备，可当事实呈现在眼前，他才发现他根本无法接受。 庭院内一片静寂，众人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没人敢说话。 良久后，朱棣站了出来，声音冷沉，“父皇，滴血验亲本就不算可信，史书上也有记载，儿臣觉得不可作为佐证。” 有太医身子打着颤，鼓起勇气回道：“殿下，倘若血液不相融，不代表双方没有血缘，可要是血液相融，那必定是血脉至亲，先人医书上记载过，应当不会出错。” 听到这话，朱棣不说话了，毕竟他也不懂医，方才只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才出言反驳罢了。 朱元璋更是如遭雷击，身子踉跄两下，连忙被冯贵扶住，一时间老泪纵横，“大孙……” 第271章 软禁藩王，重审胡惟庸案 庭院内的其他人一个个也是虎目含泪，不愿相信朱雄英真的死了这个事实。 看着一脸颓然的朱元璋想要安慰两句，却也说不出话来。 院内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中。 但这片安静很快被打破，房间内响起阵阵惊叫。 “殿下！” “太医！殿下又高热了！” 有宫人急忙跑了出来叫太医，太医不敢耽搁快步往屋内而去。 好不容易将朱标的身子稳下来后，朱元璋也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威严模样。 他进了屋子看了看仍在昏迷中的朱标，随后又走到了庭院内，环顾着诸臣，沉声开口道：“冯贵，拟旨。” “是。” “江宁县令方孝孺，人品贵重，素有才学，擢升为翰林院编修，加中书舍人，文华殿学士。” “皇后凤体欠安，命秦王、晋王、燕王即刻进宫侍疾。” “三王为诸皇子之长，为章表率，特许于宫中过夜，若有不孝者，废黜王位，贬为庶民！” “命太原总兵杨秉劼调防昌平，原昌平镇兵马改调延绥镇，延绥镇各部调防太原。” “……” 庭院内听着朱元璋的安排，皆是吃了一惊。 太原、延绥、昌平三地都是九边重镇，更重要的是，三地是朱樉、朱棡、朱棣三王的精锐部队所在。 这道圣旨传下去，目的就是将九边军队来了大洗牌。 三边军队互换，使得将不识兵，兵不认将。 这么做，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就算有人起异心，也调不动军队，可以保证便将稳定。 然而，朱元璋并没有要停下话头的意思，他顿了顿，最后将目光看向了蓝玉，“永昌侯蓝玉，目无尊卑，骄纵妄肆，念其北伐有功，功过相抵，罚俸三年。” 蓝玉心下一颤，随即跪倒在地，“臣，领旨。” 这还没完，朱元璋面上一片冷峻，“胡惟庸一案先前多有不明之处，着令刑部、督察院、大理寺三司重申，务必覆灭胡党余孽，涤荡朝堂！” “谨遵圣命！” 院子里乌压压跪了一地人，皆是一脸的心惊胆战。 尤其是淮西武将们，在朱元璋重启胡惟庸一案时，心中便升腾起一片凉意。 那把原以为已经撤去的屠刀再度悬在了他们每个人的头顶，或许不日就将落下。 朱元璋垂眸，掩去了眼中的不忍。 他是一个帝王，自然不能感情用事。 朱雄英已死，即将立为皇太孙的朱允炆，决计压不住这群骄兵悍将。 为了朝廷安稳，江山稳固，他只能对这群老兄弟们动手了。 说完最后一道圣旨时，朱元璋仿佛又老了几岁，整个人如同风烛残年的老者一般，颤颤巍巍地被冯贵扶进了房间里。 临进房间前，朱元璋回头看了下担架上那具尸体一眼，眼角再度溢出泪花。 “大孙，你怎么就撇下咱去了……” 圣旨降下来后，大虎率先走到了朱樉、朱棡、朱棣三兄弟身前，拱手道：“三位殿下，皇后娘娘身体欠安，几位还是即刻入宫侍疾为好。” 朱樉三兄弟自然明白朱元璋这道旨意的用意。 不过是为了把他们软禁在宫里罢了。 毕竟早上出宫前，马皇后还乐呵呵地把他们送出宫，怎么会一转眼的功夫就病倒了。 但明知此事是假的，他们还得装作不知道。 “好，我等这就去。” 这天下还是朱元璋的天下，他们几个小小藩王哪有反抗的本事？ 然而，朱樉眼珠一转，直接对着朱元璋跪下了，“父皇，儿臣和大哥感情最好，就让儿臣留下来陪大哥吧，宫里有老三、老四去侍疾就够了。” 朱元璋看着装模作样的朱樉，心想他这是忍不住要跳出来了？ 他一脚踹了过去，怒吼道：“你留在这有什么用？！你能让你大哥醒过来吗？！你母后还病着，快点滚去侍疾！” 朱樉被这一脚踹翻在地，捂着伤处不敢再耍小花招，忙赔笑道：“儿臣这就去！” 看着朱元璋看过来的冰冷眼神，朱樉吓得心都快跳出来，手忙脚乱地退出去了。 回宫之后，朱樉几人就被软禁了起来，彻底跟外界失去了联系。 身边的亲卫也全都被换掉，生怕他们会搞出什么小动作来。 被看管的最严的就是朱樉，时时刻刻都有四个锦衣卫跟在身边，前后左右都照顾到了，一点死角都不留。 最让朱樉崩溃的是，这些人连他如厕的时候也要跟在旁边！ 他连一点隐私都不能有了吗？！ …… 但此刻的文武大臣，哪还有心思去关注朱樉几人，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仍然发热昏迷中的朱标身上。 倘若朱标也出了事，这些淮西武将们是彻底没有命在了。 这些一个个劳苦功高的武将们，只有在天子能够驾驭他们这柄利剑时，才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若是天子势弱，那这些人无疑就是帝国最大的危害，说不定哪一日便揭竿而起，起兵造反了。 所以，这些人不能留。 显然，事情的发展并不如傅友德等人所想的那般。 朱标身上的温度越来越热，伤口处感染得越发厉害，甚至不再流血，流出的都是黄脓。 太医们见到之后，一个个吓得跟鹌鹑似的，他们的项上人头恐怕保不住了。 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朱标此刻已然是病入膏肓，几乎是回天乏术了。 朱元璋不忍多看，只匆匆扫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没有再留在内间。 大孙死了。 就连标儿也要抛下他先走一步吗？ 朱元璋眼中一片木然，前段时间他还意气风发，他在位期间，平定了北疆，焉能不高兴？ 他从一介要饭的，最后走上了这九五之尊之位，建立大明王朝。 谁不称他一句天选之人？ 他的儿孙也争气，儿子是守成之君，孙子却是个锐意进取的，再过二十年，大明依然能蒸蒸日上，彰显天朝上国之威。 却没想到，不过短短几日，一切美事皆化为梦幻泡影。 纵使朱元璋经历过许多大事，却也承受不住接连丧孙丧子的打击。 第272章 江南士族的谋划成功了，方孝孺狂喜 朱元璋踏出门外，找到了暂时留在信国公府的刘伯温，他嗓音有些哑，“伯温，你说，是不是咱刑克子孙？标儿和大孙才会出事？” 朱元璋出身民间，从小便听过许多类似的事情，有些人生下来无父无母，就被打成天煞孤星的命格。 从前，他对这些言论不屑一顾。 可现在，他却开始怀疑起是不是当真有此之说，标儿和大孙是受了他的牵连才落到如此下场。 刘伯温看着一夜之间失去了全部精气神一般的朱元璋，开口劝慰道：“皇上，这些全都是无稽之谈，不可相信。” “如今最紧要的，还是这大明江山，还望皇上珍重龙体。” 被留在信国公府后，刘伯温便开始推算起大明的国运来。 依着他推演出的结果，大明国运已是不像先前那般曲折，洪武朝之后，国运暴涨，超越汉唐，将进入一段千古未有之王朝盛世。 可现在朱雄英身死，朱标也是只剩下了一口气，国朝不稳，分明与卦象不符。 难道说，这盛世国运是应在别的储君身上？ 因此，刘伯温才隐晦地说了方才那番话。 朱元璋听出来了，他动了动眼珠，沉声开口道：“咱明白了……” 话落，两人同时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当天晚上。 重回东宫的方孝孺收到了一封密旨，恭敬地将传旨的人送走后。 方孝孺脸上迸发出巨大的惊喜之色。 事成了！ 他们江南士族筹谋多年的谋划，终于在此时完成了！ 方孝孺打开密旨看了看，唇角勾起笑意，果然如他所想。 皇上打算重立皇太孙了。 但这种话可不能他自己提，方孝孺正是朱元璋选定的请旨之人。 …… 滴血验亲之后，基本上所有人都已经断定朱雄英已经死了。 但是蓝玉不相信，依然和蓝家庄那些老兵一起寻找着朱雄英的身影。 在蓝玉心里，朱雄英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他怎么可能就这般轻易地死在明教贼子的手里？！ 太孙一定还活着！ 蓝玉这般偏执，其他人看见了都不忍心，便让汤和过来劝说几句。 “蓝玉，那日滴血验亲你也见到了，太孙……确实已经身死，你再找下去也是徒劳无功啊！” 蓝玉一把甩开了汤和，眼睛赤红怒吼道：“太孙没死！他还活着！太孙正等着我去救他呢！” 在蓝玉心中，唯有朱雄英也堪配被称为皇太孙。 如今北元已灭，四海平定，大明正是蒸蒸日上之时，怎么朱雄英就死了？！ 这让他岂能甘心？！ “王石头！” “在！” “把信国公送回去，咱们蓝家军愿意找人，不劳烦外人费心！” “是！” 汤和还没回过神，就见几个老兵过来干脆利落地拖着他就要往外走。 汤和怒瞪着这些人一眼，破口大骂道：“你们疯了？！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我是谁？！” “你们是要和蓝疯子一起疯下去吗？！” 在汤和的疾言厉色之下，几名老兵依然没有松开架着汤和的手。 “国公爷，小的当然认得您。” “您说得对，小的们就是和蓝帅一起，都疯了。” “那可是太孙啊，若没有太孙，咱们这些人还都在老家吃糠咽菜，指不定哪一日就饿死了。” “是太孙给了咱们一条生路，还让咱们活得有尊严，他还说小的们都是英雄……” 说到这，几名老兵都哽咽起来，“太孙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啊！” “只要还有一点希望，我们就不会放弃，太孙一定还活着的……” 汤和也被他们说的眼眶一酸，原本想骂的话也再骂不出去，只好叹息一声。 “唉——” 这些老兵说的没错，朱雄英对他们来说确实是恩同再造。 没有朱雄英，这些缺胳膊断腿的老兵们不知有多少会熬不过去年的冬天。 他们对朱雄英的感激之情，不是他能体会到的。 汤和心下感慨万千，“行了行了，咱不劝了，把咱放下，这像什么话！” 闻言，几名老兵讪讪地松开了手，又重新加入了寻人的队伍里。 汤和没再出声，只是安静地看着蓝玉等人行事。 他皱着眉头看了半晌，终于叫住了行事没啥章法的蓝玉，“蓝玉，你现在是关心则乱，现在最该做的是冷静下来。” “你可是主帅，你若是都没有头绪，底下人就会更乱。” 蓝玉听着有几分道理，但他现在哪还冷静的下来，只想着他们慢一分，太孙就多一分的危险。 “那你说，咱现在该咋办？” 汤和皱着眉沉思，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对了，你既然肯定那具尸体不是太孙，太孙人还活着，那就说明这具尸体是明教贼子故意抛下的，为了混淆视听。” “他们为何没有杀了太孙，反而故布迷障，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这一番话彻底惊醒了蓝玉，此前他心下慌乱从未想过这些。 如今冷静下来，发现此事确实有诸多疑点。 正如汤和所说，明教故意抛出一具以假乱真的尸体做什么？ 蓝玉紧咬着牙关，回想着当日的情况。 当天，从他们发现那具尸体的痕迹来看，明教那帮人是往东北的方向逃走的。 东北？ 蓝玉和汤和想到了一起去，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瓜洲渡口！” 应天的东北方正是瓜洲渡口，隶属扬州。 那里，也是明教上任教主韩林儿的埋骨之地。 想到此处，蓝玉只觉得眼前的迷雾一下子散去，整件事情都明晰起来。 他记得，再过几日，正是当时韩林儿溺亡的日子。 那群明教贼子选择不杀朱雄英，定是因为此事。 “王石头，把人都叫上！跟我去扬州！”蓝玉高喝一声。 “是！” 王石头忙把蓝家庄内的老兵们都汇集起来，齐齐上马准备跟着蓝玉往扬州而去。 汤和看着眼前这帮人，再想想朱雄英曾做过的事情，一时间热血上头，也上了马，对着自己的亲卫道：“咱们也去！就跟着蓝疯子疯狂一回！” “是！” 蓝玉等人杀气腾腾地赶往了扬州。 第273章 太孙殿下，又见面了 蓝玉已经带着人把应天周围的土地都翻了一遍，若是朱雄英当真出了事，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那更说明明教贼子并未对朱雄英下杀手，留着他的命准备在韩林儿忌日之时再动手。 一想到这些，蓝玉心下便忍不住急切起来，同时暗暗祈祷：最好这群人真的是韩林儿的旧部，这样的话，朱雄英至少能活到韩林儿忌日那天。 蓝玉和汤和一众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赶去扬州。 而在扬州瓜洲渡口处，已然停靠下一只小小的乌篷船。 船上的人，赫然是韩昭、刘明二人，以及刚刚醒过来的朱雄英。 如今已是初春，江上的风也带了些温煦的气息，很是轻柔。 韩昭身着白衣，一副偏偏公子的模样，他低头淡淡扫了一眼身下的湍流，俊朗的脸上却满是冷漠。 “太孙殿下，又见面了。” 可能是被迷药迷晕得太久，朱雄英脑子都有些转不过弯来，这会儿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又见到了韩昭，还以为他是因为砍树的事报复自己呢。 “这位公子，当初确实是差了你砍树的工钱，不如我现在补给你？” 听朱雄英又提起了那日蓝家庄的事，韩昭身子一僵，随即神色间更加阴冷。 “闭嘴！” “你欠我的，何止这些？” 朱雄英仰着头，“不如你说个数？其实我还挺有钱的。” 刘明一脚踹了过去，“哼，那你可知我家少主是谁？！” “谁啊？” “大宋太子！” 朱雄英脸上一片茫然，“大宋太子？” 前宋不是早就亡了吗？取代赵宋的蒙元都覆灭了啊？ 眼前这白衣少年难不成是活了一百多年的老怪物？ 天山童子？ 不对！ 他是韩家的人！ 或许是胸口的疼痛，让朱雄英短暂丧失的脑子又重新回来了。 他眼中一片清明，定定地看向韩昭，以他如今的年纪来看，此人应是韩林儿之子吧？ 朱雄英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是在一处渡口。 想来这里就是韩林儿被朱元璋溺毙之处了。 原来，当日是明教这些人从街上掳走了自己。 韩昭看向朱雄英的眼神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杀意，他语气森寒，“朱元璋那逆臣窃取我大宋江山取而代之，甚至还对我明教赶尽杀绝！”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日，便用你的项上人头，来慰我父在天之灵！” 听了这话，朱雄英脸上并未有丝毫惧怕，反而神色淡淡地与韩昭对视着。 “你说我皇爷爷是逆臣，窃取了大宋的江山？” 朱雄英眼里有些轻蔑，“你们明教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最终定鼎中原的是我皇爷爷，关你们韩宋什么事？” 韩昭闻言大怒，正要对朱雄英动手，就听他继续说道：“就算没有我皇爷爷，你父亲真能坐上皇帝的宝座吗？刘福通会同意？” “还有现在，四海安定，百姓求的就是一个安稳过日子，你们就算要起事，谁会抛下原本的日子跟着你们一起，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皇帝之位？” 朱雄英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你们成功不了的。” 不等韩昭说话，刘明先忍不住了，“胡说八道！我父亲才不会这样！” 朱雄英转头看向刘明，“你是刘福通的儿子？” “你当然会帮你爹说话。” 刘明气得不行，抬起脚想再踹朱雄英几下，被韩昭拦下了。 他没有说先前的事，而是回答了朱雄英那个问题，“这世上多的是逐名逐利的人，有人不愿意，自然便有人愿意。” 朱雄英愣住了。 韩昭嘴角扯出一抹笑来，“太孙殿下就将天下商贾给忘了吗？” “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利益，他们哪里会在乎这是不是造反的事。” “太孙殿下可是坐拥应天实力最大的蓝家庄，你真的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闻言，朱雄英抿了抿唇，神色不由认真起来。 这个明教少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难怪能让明教死灰复燃。 看着听到自己的话后愣住的朱雄英，韩昭唇角的笑意不由扩大了些。 正在此时，刘明忽然惊叫一声，“少主，不好了，我们好像暴露了！” “怎么回事？！” 韩昭抬头望远处看去，只见一帮缺胳膊少腿的身上带着行伍之气的人们守在岸边，正在仔细检查着渡口上的船只。 朱雄英自然也见到了这一幕，他目力极好，不止见到了正骂骂咧咧的王石头，还看到了正一脸担忧急切的蓝玉。 朱雄英心下一松，趁着韩昭两人没注意，当即就要跳船，结果被刘明一把拽住。 “朱雄英，你当我们二人是傻子吗？居然敢当着我们的面跳船？做梦！” 话音落地，刘明却见到朱雄英用一种嘲讽的眼神看着他。 下一秒，他只觉手臂处传来一股巨力，拉扯着他往船边而去。 朱雄英对着刘明一笑，直接把他一起拽进了江水里。 入你娘！ 落水的刘明简直想骂人，这是一个孩子能有的力气吗？！ 他娘的居然比地里的老黄牛还有劲！ 朱雄英被捆住了手脚，落到水下后行动不便，只好费力挣扎起来，同时高喊着蓝玉的名号，“舅姥爷，我在这！” 这么大的动静瞬间引起了岸上明军的注意，“太孙在那！” “太孙真的还活着！” “快救太孙！” “汤老哥，你留在岸上守住渡口，蓝家军，随我一起上！” 根本不用蓝玉发话，王石头等人早就脱掉甲胄一个猛子扎进江里了。 但他们离朱雄英所在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等赶到时，王石头就见到朱雄英被捆住手脚和刘明缠斗着。 王石头急忙过去帮忙，还在岸上的老兵们也跟下饺子似的都跳进了江里。 “天杀的贼人，居然敢对太孙动手！” “兄弟们上啊！” 有些不善水的则是死死盯着韩昭所在的那艘船，“快去把水师的人叫来！把这都围起来，一个人都不能放过！” 蓝玉见到朱雄英在江里之后也忍不住了，连甲胄都没脱就跳下了江面。 有亲卫追了过来，“侯爷，您还没解甲！” 刚喊完，就见蓝玉费力把甲胄脱了下来一扔，就朝着朱雄英的方向游去。 第274章 早固国本，重立皇太孙？ 汤和到底岁数大了，虽说也想去救朱雄英，但见到这么多人都下水了，也无所谓多他一个。 他还是不下水添乱了。 扬州官府自打得了明教贼子很可能带着朱雄英逃窜到瓜洲渡口后，就连忙召集了此处所有的官员和驻兵赶了过来。 一时间，瓜洲渡口挤满了人。 这阵仗，不知道的以为又打起来了呢！ 但这时候，谁也不愿意把贼人放跑啊，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们了。 …… 信国公府。 朱标仍然处于高热中，并且昏迷不醒。 太医们绞尽脑汁地想要让朱标身上的温度降下来，却是徒劳无功。 朱元璋一张脸阴沉到了极点，房间内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良久后，朱元璋才开了口，声音如同在砂纸上磨过一般沙哑，“标儿，还有希望醒过来吗？” 闻言，太医院众人纷纷跪倒在地，太医院院正硬着头皮开口道：“回皇上，臣等已经尽力了，但太子殿下还是高热不退，若是殿下能在两日内醒过来，就还有一线生机。” 朱元璋身子一颤，声音很冷，“倘若标儿醒不过来呢？” 院正以头抢地，悲声道：“臣等有罪！” 实际上，以朱标现在的情况来看，若是放在寻常人家，这会儿太医们都让家人准备后事了。 可朱标不是普通人，他们家也不是普通人家。 所以准备后事这样的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稍有不慎就是九族俱灭啊。 封建时代，伤口感染得了破伤风基本上是九死一生。 何况朱标本身身子并不算太康健，能挺到现在全赖太医院医术高超，硬生生把命从阎王爷那抢回来几天。 朱元璋面色煞白，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厉声质问着：“废物！” “薇儿呢？当初妹子都病成那样，不是一样救回来了吗？！” 几名太医对视一眼，“回皇上，福安公主确实帮了大忙，可是没有太孙殿下的药，也是无济于事啊。” “臣等惭愧，这些时日一直在研究药物如何配置，却仍未得其法。” 朱元璋听到这番话怒火更甚，指着这些太医的鼻子骂：“废物！一群废物！咱白花那么多俸禄养你们了？！” “一个个行医这么多年，连个孩子都比不过吗？！大孙不是都把法子告诉你们了吗？！” 太医们被喷的欲哭无泪。 朱雄英确实将法子告诉他们了，但是这就跟学霸给学渣讲题似的，他们压根没听懂啊！ “皇上息怒……” 其实太医院的人捣鼓了这么久，也不是没有成果，原本看在朱标身体情况紧急的份上想要给他注射下去，却被朱怡薇给拦住了。 朱怡薇让人找了头猪当实验体，结果刚注射进去，那猪没过一个时辰，直接嗝屁了。 吓得一众太医再不敢尝试。 房间内的气氛再度凝滞起来，朱元璋脸上阴云密布，杀意四溅，仿佛下一刻就会拔出屠刀。 正在这时，有一人缓缓走至前方，对着朱元璋跪了下去。 “微臣方孝孺，请奏皇上。” “皇孙朱允炆，聪颖机智，有早慧之相，又至真至孝，堪为天下表率，现皇室动荡，人心浮动，还请皇上早立国本，以安朝堂。” 话音落地，房间内的气氛仿佛降至了冰点。 众人的目光都紧紧看向了朱元璋的方向，等待着他的反应。 朱雄英确已身亡，朱标此刻又命悬一线。 若要稳固朝堂，确实另立朱允炆为皇太孙是唯一的办法。 徐达身子动了动，正要说话，却被身旁的傅友德按住了手。 “老傅，你拽我干什么？你真想见到那群江南士族日后骑到我们头上？” 傅友德低下声音说道：“老徐，你也不想想，方孝孺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 是啊，方孝孺怎么会出现在这？ 先前他参与吕氏谋逆一案，被贬为了上元县令，前日才官复原职，甚至还更上一层楼。 如今他出现在信国公府内，还当着众人说出了这一番话，背后定然有人授意。 徐达身子僵了一瞬，能指使方孝孺这么说的人，唯有一人，便是当今皇上——朱元璋。 “皇上……” 傅友德同样面露苦色，但他也明白朱元璋为何会这样做。 若是此刻不立下皇太孙，等到朱标真的撒手人寰，秦王他们不可能没有别的想法。 倘若走到了血脉相残那一步，朱元璋怕是要死不瞑目啊！ 果不其然，方孝孺打头之后，站在最后的几个年轻文臣也跪了下来。 “还请皇上早立国本，以安朝堂！” 在这些人的带动下，其余大臣也加入到了请立皇太孙的队伍中。 “国本动荡，朝堂难安，还请皇上以大局为重！” “臣等附议……” 眼看着大势将倾，淮西武将们一个个神色黯淡，眼中也没了精气神。 现在看来，朱允炆为皇太孙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那他们这群人怕是没有好下场了。 很快，房间内便跪倒一片，等待着朱元璋的回答。 朱元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来，环顾着屋内众人，目光落在方孝孺身上，“此事，就交由你来办。” 方孝孺身子微不可察地一颤，按压下涌上心头的狂喜，俯身跪拜道：“臣，遵旨！” …… 方孝孺出了信国公府后，暗中的人便将消息放了出去。 一时间，街头巷陌都知道了朱元璋要另立朱允炆为皇太孙一事。 “为啥要另立皇太孙？什么朱允炆能比得过先前的太孙吗？” “是太孙被那群天煞的明教贼子给害死了！现在跟明教沾点边的都被锦衣卫给抓走了。” “太孙多好的人啊！怎么就死了呢，咱还等着他继位后让咱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呢。” “世事难测啊……” 民间百姓们对朱允炆要成为新任皇太孙都很不看好，与之相反的，是东宫。 吕氏好半晌没回过神来，“你说什么？允炆要被立为皇太孙了？” 方孝孺微微颔首，脸上带着笑意，“正是，皇上已经亲自下令，现在礼部已经开始筹备册封典礼了。” 第275章 来自方孝孺九族的感谢 听到这话，吕氏喜上眉梢。 多年夙愿终于达成，吕氏乐得牙不见眼，满脸笑容地对着方孝孺许诺道：“方先生，待我儿坐上那至尊，绝对不会忘记您对他的帮助。” 得了吕氏的话，方孝孺脸上的笑意也更深了些，假意说道：“臣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一切都是为了大明。” 正好吕氏和方孝孺二人还要再说几句谦辞之时，有一书童模样的人急匆匆地跑到方孝孺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方孝孺面色陡然变换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大人，此事确实不假……” 方孝孺沉下脸，好半晌没有反应，他身子僵直着，好似不敢相信那书童说的话。 最终，方孝孺长长叹了口气，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微微闭眼打发走了书童，“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吕氏见状，不明白发生了何事让方孝孺如此反应，忽然间，她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先生，可是允炆的事出了差池？” 然而陷在自己情绪中的方孝孺，并未理会吕氏这番话。 吕氏见方孝孺不答，心下更是焦急，她抬高声音喊了几句，“先生？方先生？你倒是说句话啊！” 被吕氏叫回神的方孝孺此刻脸上已经毫无笑意，他转过头定定地看向吕氏，声音干涩，“娘娘，事情有变。” “朱雄英，还活着。” 方才来传消息的，正是他的书童。 前几天他还担任上元县令的职位，掌管京畿一地。 因此京城附近的消息都瞒不过他的耳朵。 朱雄英还活着的消息，是他安排在上元县附近的探子传回来的。 吕氏听到方孝孺的话后，整个人都愣住了，“什么？！朱雄英没死？！” 说着，吕氏姣好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声音也变得尖锐，“他为何这般命大？！都被明教那群反贼给掳走了，竟然还能活着！” “为什么那具尸体不是他？！” 气怒之下，吕氏眼睛都红了。 一刻钟之前，她还在为朱允炆即将成为皇太孙这件事而欣喜。 然而就在刚刚，她却得知了朱雄英还活着的消息。 大起大落间，吕氏只觉得老天都在戏弄她，为何事事都要与自己作对？！ 难不成朱雄英当真身负天命吗？！ 这件事无异于晴天惊雷一般炸响在吕氏的心头，将吕氏所有的希望、期盼全被损毁。 吕氏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的草木一般，瞬间萎靡了下来。 既然朱雄英没死，那等朱标去世后，他就是下一任的皇帝。 吕氏这位颇受冷待的太子妃能有什么好下场？ 更何况，她先前还对朱雄英几兄妹动过手。 若是朱雄英心情好，说不定她还能安稳活到和朱允炆就藩的那一天。 若是朱雄英存心报复她，在这宫中，能让一个人悄无声息死去的法子可太多了。 吕氏心想：斗了这么久，眼看着就要成功，结果又是功亏一篑。 看来，她是真的斗不过朱雄英。 然而方孝孺却不甘心止步于此，他阴沉着脸，眸中掠过一抹森寒的光，他盯着吕氏一字一句道：“娘娘，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您就甘心放弃吗？” “朱雄英不敬圣贤，满心商贾之事，若他坐上天子之位，定然危害天下，颠倒江山！” “臣身为圣贤之徒，决计不可让此人接受大明江山……” 闻言，吕氏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面带惊异地看向方孝孺。 “方先生是想？” 方孝孺定了定神，又恢复成往日镇定的模样，他一脸阴鸷道：“现在知道朱雄英还活着这件事的人只有臣的人，臣奉皇上旨意主持册封大典事宜，正有调任官员之权。” 方孝孺这话并未言明，可是其中意思异常明显。 吕氏听明白了，可正是因为听明白了，才觉得方孝孺是个疯子。 她一脸惊诧地对方孝孺说道：“你是想要对朱雄英动手？” 吕氏满眼的不看好，“先生，朱雄英可是有汤和和蓝玉贴身护卫，再加上二人手下的兵，到了城外，还有羽林右卫的人……” 方孝孺打断了她的话，“娘娘不必担心，在早前，皇上已经命羽林右卫调任松江府，准备抗倭，想必现在羽林右卫那些人已经不在营地了。” “朱雄英身边也只有永昌侯和信国公的几百亲兵，剩下那些老兵都是凑数，一个个缺胳膊断腿，能有几分战斗力？” 方孝孺眼神轻蔑，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娘娘，成王败寇，若是事成，便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若是不成，只管将此事推到微臣身上，您和允炆皇孙定然会安全无虞。” 吕氏紧皱眉头，“先生，你说的轻巧，可是我们手上无兵啊？” 方孝孺低笑一声，“娘娘，我们手上没有兵，可是旁人手上有。” 吕氏狐疑，“先生说的是？” “秦、晋、燕三王的王府护卫，可全都在城外营地驻扎呢。” 北伐归京后，朱樉、朱棡、朱棣三人的王府护卫也一路随行到了应天。 然而自打，朱元璋下旨将朱樉三人软禁在宫内人，这些兵马也就和各自主子失去了联系。 这些兵马现在相当于无主之兵，正可以为他们所用。 听到这话，吕氏明白了他的打算，也不禁有几分心动。 她当然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若是放任朱雄英真的安全回归，朱允炆就再无可能登上那至尊之位了。 而且看朱元璋的意思，这藩地还不止是边疆之地，很可能都分到海外去了。 吕氏皱眉思索着其中的得失，半晌后一咬牙问向方孝孺，“先生，你有几成胜算？” 方孝孺沉声答道：“八分。” 眼看着吕氏意动，方孝孺又加了一剂猛药，“娘娘，情况再糟，也没有此刻更糟了。” 闻言，吕氏心神一颤，是啊，现在已经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此举形同谋逆，可方孝孺已说过此事由他一力承担，总不好牵连到允炆身上。 既如此，何不放手一搏？ 吕氏下定了决心，“好，就按先生说的办，本宫全力支持先生。” 方孝孺对着吕氏长作一揖，“臣必不负娘娘所托！” 第276章 皇上大喜啊，大孙还活着 城外。 朱樉三兄弟被下旨软禁在宫内里，和城外护卫断了联系之后，留在王府内的姚广孝便知道大事不妙了。 思索半天，姚广孝随便寻了个理由，来到了城外的燕王营地中。 然而正在姚广孝和张玉准备打探些情报时。 营地外，忽然来了一个身着黑衣夜行衣，头戴斗笠的男人。 姚广孝皱眉瞪着对方，就在众人的注视中，那男人摘下了斗笠，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正是从宫内出来的方孝孺。 见到对方是谁之后，姚广孝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他来这里做什么？ 姚广孝脸色并不好看，在他看来，姚广孝突然过来，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方大人来此有何事吗？” 方孝孺对着姚广孝拱了拱手，“见过道衍大师。” 姚广孝不耐烦与他纠缠，便冷着脸直言道：“受不得方大人的礼，大人还是直说来我燕王府营地有何事吧？” 方孝孺抬眼看了张玉等人并未做声。 姚广孝明白了他的意思，摆摆手让张玉等人先离开了。 等人都走光后，姚广孝便迫不及待问道：“现在能说是何事了吧？” 方孝孺笑了笑，“在下的来意，想必大师应该能猜到。” 姚广孝面色有些沉，“莫非是太孙没死？” 方孝孺点头肯定了他的答案，“大师果然神机妙算。” 先前姚广孝便觉得以朱雄英身上所负龙气，肯定不会这般轻易就死了。 但真的得知朱雄英还活着的消息，他心里还是涌起一股失望来。 但姚广孝并未表现在面上，他拧眉看着一派淡定的方孝孺问道：“太孙没死这是好事，不知方大人来找贫僧，究竟有何事？” 闻言，方孝孺从袖中抽出一份奏折来，递给了姚广孝，压低声音道：“此乃太孙回京的路线图，以及守卫分布。” “方大人此言何意？” 方孝孺微微摇头，“这不单是在下的意思，也是太子妃和允炆皇孙的意思。” 他紧盯着姚广孝的脸道：“观太孙往常行事，说是天纵之才也不为过，若为天子，定然是一代雄主，也决计容不下那些藩王。” “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太子殿下遇刺前，已经有了削藩的念头。” “现在能保住燕王的人，唯有允炆皇孙。” “这个道理，想来大师是明白的？” 姚广孝听着方孝孺这一番胡言乱语，心下嗤之以鼻，什么太子太孙要削藩，分明是你想削藩！ 除了当今圣上，有谁会容得下这么多藩王？ 但，姚广孝近日见过朱允炆一次，他身上的龙气可以说是几不可察，且经过推演，朱允炆倒是与佛门有些缘分。 来日朱允炆坐上了那把龙椅，肯定斗不过朱棣。 朱雄英却不一样，这位身上的龙气浓郁得早已超过朱棣，甚至可以和朱元璋媲美。 等朱雄英成了皇帝，朱棣不一定能斗得过对方。 这样一样，他长达多年的布局也就全无用功之地了。 反正，这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太孙死了，何不顺水推舟，真将朱雄英变成个死人呢？ “什么明不明白？！贫僧不明白！” 姚广孝突然发怒，指着方孝孺的鼻子骂了起来，“亏贫僧看方大人也是个读书人，竟然说出此等悖逆妄言之语！” “贫僧只当方大人没来过这，你走吧，恕不远送！” 姚广孝满脸怒容，一甩袖子转身离开了营帐。 方孝孺万万没想到说了这么一大通，这姚广孝居然如此顽固，更可笑的是居然还扯着什么君臣之义。 这种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真是荒谬！ 方孝孺恨恨骂道：“亏我还以为姚广孝是个能干大事的人，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骂了一阵后，方孝孺正准备离开时，眼角余光却瞥见前方的地毯上落着什么东西。 方孝孺四处打量一眼，发现没人过来时，他才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赫然发现那居然是兵符！ 伸手拿起兵符，方孝孺心下一喜，想起姚广孝方才那番话，不由轻哼一声。 好一个道衍大师，这番算计可真是妙啊！ 嘴上拒绝，暗地里确实将兵符掉落。 若是事发了，他也能狡辩说不是故意将兵符遗弃。 若是事成，那朱允炆更该感谢这兵符提供的帮助了。 不过，方孝孺也没空多想姚广孝的做法，拿到兵符后就兴冲冲地去调兵了。 …… 太和殿。 朱元璋孤身一人坐在龙椅上，周身是挥散不去的寂寥。 最疼爱的大孙已经惨死于明教贼人之手，寄予众望的儿子又命悬一线。 连翻的变故打击得这位老人体内的精气神都快没了大半。 殿外跪了一地的宫人，没人敢开口，也没人敢由任何小动作。 春日雷雨多，阴沉沉的天幕上，倏然划过两道闪电。 很快，两道惊雷乍响，须臾间，滂沱大雨便倾洒而下，落在太和殿的屋檐上。 “噼里啪啦”的雨声，落在人耳里，却让人烦闷不已。 整座皇城在这场春雨之下，更显静寂，恍若一座死城。 大虎不顾天下的大雨，一脸急切地跑上了台阶，周身都被淋湿了，进到殿内时，洇湿了身下的一小块地板。 不等说话，就听见朱元璋的怒吼声，“咱说了谁都不见！都滚出去！” “大虎！把人拖出去！” 朱元璋头也没抬，听到声音直接将旁边的砚台砸了下去。 大虎没想到自己刚进殿就被砚台砸了过来，吓得他连忙躲过去，同时低声说了一句，“皇上，是卑职。” 闻言，朱元璋抬起头，淡漠的眼神落在大虎身上，声音里蕴含着杀意，“有事？” 大虎被朱元璋看得身子一个激灵，但想到自己得到的消息，脸上又带出笑脸，“回皇上，大喜事！” “太孙没死，还活着！信国公和永昌侯一路追着明教贼寇到了扬州府的瓜洲渡口，现已将贼寇全部斩杀，救回了太孙，如今正在回京的路上呢！” “什么？大孙没死？” 朱元璋一时间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喜事给冲击得脑子转不过弯来，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第277章 发出的册封圣旨都能收回来，这就是朱屠夫 大虎重重点头：“回皇上，千真万确！太孙还活着！” 朱元璋猛地站了起来，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咱大孙还活着！” 朱元璋只觉得自己死去的心再度活了过来，哭着哭着就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果然老天都不收咱大孙的命！好啊！好啊！” 朱元璋起身就要往外跑，跑了几步勉强冷静下来，“去把燕王几人叫来，跟咱去信国公府，对了，派人告知大孙，让他直接回信国公府。” “是！” …… 时间回到蓝玉等人找到朱雄英时。 朱雄英拉着刘明沉入了江里，王石头带着人支援时，朱雄英正被刘明压制着，不过还在王石头来的及时，把朱雄英救下了。 但着急救人的蓝玉因为年纪太大，还没等游到地方，腿就抽筋了，险些溺亡在江里。 幸亏朱雄英眼尖，看见了在水里挣扎的蓝玉，这才将人救下。 折腾半天后，众人仰躺在岸边，皆是松了一口气。 蓝玉面色羞愧，他本是想去救人的，结果人没救到，差点把自己命搭里面了。 朱雄英戏谑地对着蓝玉道：“舅姥爷，看来您日后得多练练水下功夫了。” 蓝玉被说得老脸一红，连连应下，“诶，咱今天就是没活动开。” 很快，汤和带着扬州府的官兵赶到了，看见这群人在那躺着，心下一咯噔，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他赶紧下马过去查看，仔细检查着朱雄英的身子，确定除了一些皮外伤之外就没别的事了，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太孙平安无事就好。” 汤和将干燥的衣服为朱雄英披上，简单说了下朱雄英被掳走后京中发生的事情，“太孙，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尽快返京吧。” 朱雄英也是听得面色一变，尤其是在知道朱标伤口感染危在旦夕之时，恨不得身上插个翅膀赶回去。 虽说这便宜爹有时候很糊涂，但朱雄英也不想让他就这么死了啊。 “好，现在就走！” 只希望他们赶回去的时候，便宜爹还能有一口气在吧。 况且若是朱标真的死了，朱元璋势必会第一时间就对淮西武将动手为朱允炆清扫一切障碍。 朱雄英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蓝玉站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水，冷哼一声：“现在那帮杂碎跳得高，等太孙回去之后，看他们还能蹦跶几天！” 汤和看了一眼蓝玉，“只要没正式册封皇太孙，一切就还来得及。” “否则，都昭告天下了，也是不好回转。” 蓝玉黑着脸没再说什么，只是动作又快了几分，迫不及待就要赶回去。 朱雄英沉思片刻，对着汤和和蓝玉道：“舅姥爷，汤爷爷，我们走官道回去，并且这一路都要宣扬我未死的消息，依仗也要大张旗鼓地亮出来。” 蓝玉皱眉：“这是为啥？而且要是用上依仗的话，赶路的速度会很慢。” 一旁的汤和也觉得不解，但想了想眼睛又是一亮。 朱雄英笑了一下，压低声音对二人解释一番。 蓝玉听到后，激动地拍了下大腿，“还是太孙脑子好使，就照您说的来！” …… 信国公府。 朱元璋望着气息微弱的朱标一时间心急如焚，只盼着朱雄英能够早点回来。 而得知朱雄英未死的朱樉三兄弟也是一下子把心放了回去。 这样一来，朱允炆就不会再被立为皇太孙，他们这三个藩王就还能保持如今的尊荣。 马皇后还特意对着他们耳提目命一番，让他们安分守己。 可以说，朱樉三兄弟是最盼着朱雄英能平安回来的一批人了。 他们等得心焦，若是可以，他们真想亲自出城去迎接朱雄英回来，但是又不敢轻举妄动。 朱元璋冷冷看向床榻前的几名太医，“你们当真没别的法子了？” 太医们这几日为了能吊着朱标的命，一日能睡一两个时辰都是好的了，一个个精神萎靡，这会儿听了朱元璋的话都苦着一张脸。 “回皇上，若是太孙回来，说不定太子殿下还有救，臣等无能……” 朱元璋身子一顿，转身看向大虎道：“传旨，先前旨意尽数作废，命三大营派出五千兵马前往扬州，迎太孙回京。” 这话一出，简直是震惊四座。 皇上居然要废掉已经发出去的旨意？ 而且，太孙居然还活着？ 一瞬间，房间内的人，淮西武将们犹如上了天堂，一些文官御史却是如坠地狱。 有人不甘上奏道：“皇上，您身为天子，自当为天下表率，怎可做出这等朝令夕改之事？！” 朱元璋面无表情看着跳出来的人，声音不含一丝温度，“拖下去，杖毙，以儆效尤！” 话落，他看向众人，“诸位爱卿，还有异议吗？” 朱元璋这番雷霆手段直接震慑的一些人再不敢出言发对，战战兢兢地跪在原地，生怕自己做了杀鸡儆猴的鸡。 看着这些先前一个个满口为了大明为了江山的大臣们，朱元璋冷笑出声，“大虎，把这些御史都给咱扔进诏狱里！” “咱才是大明的皇帝！咱的话就是圣旨！咱说怎么做，就怎么做！轮得到你们指手画脚吗？！” 朱元璋一挥手，不愿再看这些虚伪的脸，大虎连忙把人都拖了下去。 那把龙椅，他想让谁做，谁才能去做。 若是不愿意，就算被人算计到手了，也得给他还回来！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心中的怒气，忽然觉得只派三大营的人好像不靠谱，又对着大虎下令道：“大虎，去调锦衣卫，你亲自去把大孙接回来，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咱唯你是问！” 大虎应下转身就要走，临走前听见朱元璋说了一句，“对了，若有人作乱，立斩不饶，夷三族！” “是！” 正在这时，又是一声惊雷巨响，雨，下得更大了。 狂风吹动着窗棂，摇曳的烛火间，照着朱元璋的脸或明或灭，身上的天子威严逼得人不敢与之对视。 朱樉三兄弟吓得心惊胆战，低着头再不敢生出任何小心思来。 第278章 爷孙相见，割肉救便宜爹 三大营和锦衣卫的兵马迅速调动起来，一道道马蹄声跟雨声交织在一起，如同鼓点一般打在人的心头。 朱樉、朱棡、朱棣三人的王府护卫依旧在城外营地外，并不知晓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突然来了宫中的人马，紧急关闭了大营，同时拿着花名册一个个清点着人头。 雨依然在下，但几乎所有人都猜到，这天，怕是又要变了。 姚广孝悄悄掀开营帐一角，看着外面守备森严的禁卫军，面色微微有些白。 方孝孺拿着兵符调走了五十名王府护卫，但好在，姚广孝很快回城，这五十人并没有在花名册上。 否则，这会儿怕是要东窗事发了。 …… “大哥，你这船造得也太豪华了，居然还能洗上热水澡。” 朱雄英任由人擦着身后的头发，同时感慨一般地看着李景隆。 李景隆面上得意，嘴上却是谦虚地回道：“比起太孙的船还是差了很多，这船跑起来再快也没有你那艘船快。” 朱雄英看了李景隆一眼，心想：这世上恐怕还没有船能比他的船快。 他挥手让人都退了下去，随后稍后认真地对着李景隆道：“皇爷爷是不是教训过大哥了？” 听他说起这事，李景隆就是一脸郁闷，“可不是嘛，那天舅姥爷一脚就把我踹湖里去了，我上来后足足喝了三天的苦汁子！” 朱雄英看着这位日后的“大明战神”，看在他冒险来接自己的份上，有心提点他一句，毕竟是亲表哥。 “大哥，说不定是皇爷爷看你这船造得太好，他却没有，心生嫉妒了。” 闻言，李景隆面上得意之色更甚，总算是出了心中一口郁气。 朱雄英都亲口夸他的船好了，他的船肯定比傅让的船厉害，哈哈哈总算是赢他一回！ 李景隆心情好，直接大手一挥，“舅姥爷也不明说，这船就送给他了，算是晚辈孝敬给长辈的一点心意。” 李景隆脑子虽然没有朱雄英那么好使，但也有几分小聪明，朱雄英的暗示他还是听出来了一些。 再说了，朱元璋本来就是他舅姥爷，还是皇帝，这船送给他，李景隆不心疼。 就是他爹知道了，估计也得说一句送的好！ 想起京中的情况，李景隆下意识皱起了眉头，自打朱标受伤那日开始，京中的形势是一天变一个样，那帮江南士族们越发嚣张了。 若不是李景隆本身够硬，估计这船得被强扣在码头。 想起这些，李景隆也偷偷在朱雄英面前上起了眼药，“太孙，你失踪之后，那些江南士族办事起来一点都不上心，阳奉阴违啊！” 他说的也是实话，要不然朱雄英怎么会在如此严密的搜查之下，被明教那帮人给带出城还一路到了杭州。 闻言，朱雄英脸色也难看起来。 他原本只想着搞搞钱，发展一下大明，结果那些人倒是蹬鼻子上脸，真拿他当软柿子捏啊。 汤和拍了拍朱雄英的肩，“太孙没事就好，日后也要平平安安的，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能安心一点。” 朱雄英郑重地点点头，“汤爷爷，我日后一定会小心的。” 至少被人掳走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再出现。 雨下了一整夜，第二日清晨时，这才将将停了下来。 众人坐着李景隆的船直接停在了秦淮河边，随后上了早就备好的马车，一路赶至了信国公府。 朱元璋和朱雄英这对祖孙相见时，双方都是红了眼睛。 朱元璋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间，一把将朱雄英给抱在了怀里，声音带着哭腔，“大孙，你真是担心死皇爷爷了！” 朱雄英鼻子一酸，看着明显老了几岁面容沧桑的朱元璋，知道他这几日肯定不好过。 他回抱着朱元璋，“是孙儿不孝，叫皇爷爷担心了。” 原以为阴阳相隔的二人，此刻终于重逢，各自心里皆是无比激动。 朱元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想到危在旦夕的朱标，拉着朱雄英就要往房间里去，“大孙，快去看看你爹，他快不行了……” 朱雄英闻言心里一紧，小跑两步就进了内间，看着脸上萦绕着一抹死气的朱标，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朱元璋眼见着朱雄英平安归来，心里紧绷着的一根弦终于松了下来，连日来的殚精竭虑消耗着他体内的精气。 这会儿一放松，身子就撑不住了，朱元璋只觉得自己眼皮子越来越沉，眼前一黑就万事不知了。 朱雄英正想问太医朱标的情况，一转头就见到朱元璋昏迷过去，吓得他亡魂直冒。 还好朱棣把朱元璋接住了，太医把脉过后松了口气，“皇上这是疲惫过度导致的沉睡，醒过来就好了。” 这番话说出来，整个屋子内的人均是放下心来。 总不能太孙平安回来，皇上倒是又出事了吧？ 朱雄英面色微松，既然皇爷爷没事，现在最要紧的事还是救火朱标这个便宜爹。 这般想着，朱雄英对着朱棣三人道：“三位叔叔，还请多看照些皇爷爷，侄儿要先去看看父亲。” 朱棣对着朱雄英点头，“外面的事有我们，大侄子快去救大哥。” 朱雄英同样对着朱棣点了点头，旋即走到朱标身旁，仔细检查着他的伤口。 揭开绷带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处泛着黄脓的伤口，伤口处已经有些发黑，隐隐带着些腐臭气。 朱雄英沉下眉眼，扬声道：“取刀来，还有烈酒、针线，另外派人去蓝家庄我的保险柜里取药，里面的药都拿过来。” 说着，把脖子上一个玉质吊坠递给了外面的人。 很快，小刀和烈酒都被人送了过来。 等到药也被送过来的时候，朱雄英找到太医院院正，“我怎么说，你怎么做。” 院正一脸的振奋，“是！” “先将小刀放进烈酒中消毒，再用火烤一遍。” 朱雄英看着朱标生死不知的状态，心想这下连麻药都省了。 “将伤口处的腐肉都割下去，再用针线缝合。” 院正拿着刀的手颤了颤，“缝合？” 第279章 献出药方，惠及万民 朱雄英淡定点点头：“创口太大，缝合之后更利于愈合。” 几名太医互相对视一眼，他们从未听说过这缝合之术，先前不清理伤口也是担心伤口太大，止不住血。 “照我说的做，出了事也怪不到你们头上。” 朱雄英知道这些太医在宫里最擅长的不是医术，而是保命之术，从不用重药猛药，求的就是一个安稳。 他看不惯这样的做法，却也能理解，毕竟太医位卑言轻，一个差池或许就丢了身家性命。 但是以朱标如此严重的情况，还能挺到他回来，这些太医也是尽力了。 得了朱雄英的保证之后，太医院院正定下了心，决定按照朱雄英所说的去做。 朱雄英在一旁指挥着院正的动作，发现对方不愧能做到院正的位置上，拿刀的手稳得很。 很快，朱标手臂上的腐肉就被除去，又按照朱雄英的吩咐缝合好，撒上特质的金疮药后。 朱雄英就将消炎药掺在了中药内，给朱标送服下去。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效果立竿见影得好。 有太医惊呼道：“太子殿下退烧了！” 众人纷纷围过去看，只见朱标的面色不再像先前那般泛着青黑色，唇色也红润了些。 院正为其把脉之后，喜道：“太子殿下的脉象已经转好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朱雄英，他真怕后世的药也救不了朱标。 朱元璋这会儿也睡醒了，只觉得体内的疲乏褪去了很多，眼神也清明起来。 见到朱标情况转好后不由大喜，“哈哈哈好啊，我儿命不该绝！” 朱雄英这时提议道：“皇爷爷，父亲现在身子还很虚弱，不宜移动，不妨就让父亲接着住在信国公府吧，正好让汤姨姨过来照顾。” 朱元璋皱了皱眉，他是想着先前大婚之日还未礼成，这门婚事就不作数。 况且，大婚当日出了这么多变故，朱元璋心里不由觉得汤盈菀有些晦气。 正准备拒绝，就听朱雄英又说了一句，“听闻我被掳走后，母亲急坏了，这会儿想必有许多事情要忙，还是让汤姨姨来服侍父亲吧。” 朱雄英这话是明晃晃地告吕氏的状。 毕竟以锦衣卫的耳目，朱元璋不可能不知道吕氏这几日都在做什么。 吕氏费尽心思想让朱允炆当上皇太孙，连关心朱标的意思都没表露过一次。 反观汤盈菀呢，这几日担心朱标的身体都憔悴了许多。 双方谁更有真心，一眼便能看出。 朱元璋身子顿了顿，想到这些，便同意了朱雄英的话，颔首道：“好，大孙这个主意不错，就让汤氏来照顾标儿吧。” 闻言，汤和在一旁想说话却又闭上了嘴。 朱元璋见到后，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行了，等标儿好起来，把这婚事再补上，绝对不让汤氏受委屈。” 汤和闻言连连点头，嘴巴笑得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多谢皇上！” 同时也在心里感慨起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这世上居然还有能说动朱屠夫这头倔驴的人！ 嘿嘿，咱汤和日后可得坚定站在太孙这一边，绝对不能和太孙作对。 一时间，房间内的气氛都好上了许多。 朱雄英平安归来，朱标也捡回了一条命，即将迎来的一场血洗直接被掐灭了。 众人都没事，自然是开心起来。 这时，朱雄英又开了口：“皇爷爷，孙儿有一事要说。” 朱元璋笑眯眯摸了摸朱雄英的头，“大孙有啥事要说？” 朱雄英对着朱元璋拱了拱手，“皇爷爷，孙儿手上有金疮药和消炎药的秘方，本是想开间药方，将价格定低一些，让百姓们都能买上好药。” 闻言，朱元璋眉头皱起又略微松开。 朱雄英接着说道：“但孙儿发现自己有些狭隘了，开药房，实际上还是为了赚钱，让百姓们都能买上药只是嘴上说得好听而已。” “孙儿手上有蓝家庄，根本不缺钱，没必要再去赚这份银子。” “所以孙儿想将消炎药和金疮药的方子交出来，真正做到惠及万民。” “军中将士若是受了伤，能用上这些药一定能少死很多人。” 听着朱雄英真心实意的一番话，朱元璋眉头彻底舒展开，欣慰地看着自家大孙，“不愧是咱大孙，这么珍贵的方子都愿意献出来，咱大明有你这位太孙，是百姓的福气。” 朱元璋拍拍朱雄英的肩膀，“大孙，你这次死里逃生，还斩杀了明教贼子，可有什么想要的？” 朱雄英笑了笑，“皇爷爷，孙儿有的已经够多了，只是想为舅姥爷求一个恩典。” 朱元璋看了朱雄英一眼，又看看蓝玉，不由轻哼一声，好家伙，在这等他呢。 他先前扣下了蓝玉北伐时的功劳，但这次却是蓝玉不放弃带着人救回了朱雄英。 二次的功劳加在一起，怎么也能再升一级了。 不过，这一回确实是委屈了蓝玉，尤其是那帮淮西武将，一个个都提心吊胆的吧。 朱元璋清了清嗓子，“蓝玉，救驾有功，封为梁国公。” 蓝玉感激地看了朱雄英一眼，随即伏地跪拜，“臣，叩谢皇上隆恩。” 这道旨意发下去，也算是将先前的事给翻篇了。 朱雄英依旧是皇太孙，一切都将回到正轨。 正当君臣和乐间，大虎一脸急色地走进了房间内，对着朱元璋低声说了些什么。 朱元璋面色陡然一变，沉下脸来，帝王威势尽显。 “哼，咱就知道有人会蹦出来，把人都抓起来，送进诏狱！” 方孝孺意图刺杀朱雄英的事终究曝光了。 当他带着人拦下朱雄英的仪仗时，迎上的却是王石头等一众老兵，而这时大虎也带着锦衣卫赶到。 方孝孺一败涂地，已经被抓回京等待处置。 …… 东宫。 吕氏身处宫内，并不知晓宫外的消息。 此刻正做着朱允炆当上皇太孙，日后继位成天子，奉她为皇太后的美梦。 想着想着，吕氏都快笑出来。 等她当上太后，吕氏一族也将东山再起，重新回到朝堂的位置上。 第280章 马皇后发火，取走东宫册宝 吕氏一脸的喜气洋洋，正指挥着东宫的宫人们来上一场大扫除。 晦气了这么久，可不得好好把脏东西都扫出去嘛。 然而吕氏不知道的是，她这么大张旗鼓的动作已经传进了坤宁宫。 自打常氏去世后，马皇后就很少去东宫。 若是想朱雄英几兄妹了，都是将他们叫到坤宁宫去。 看在吕氏出身江南士族的面子上，马皇后对吕氏还挺客气的，即使后来吕氏做错了事，马皇后也没想着要去踩人一脚。 原本马皇后正在为朱雄英还活着的消息而欣喜，结果下一刻得知了东宫的消息后，马皇后当即怒不可遏。 先前我儿子受伤的时候不见你去探望也就算了，但我儿子可还没死呢！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清扫起屋子来了，这是真当自己已经当上皇太后了吗？ 马皇后沉着一张脸，带着坤宁宫的人就赶去了东宫。 一来到院子里，就见到到处都是洒扫的人，暗道一声，这事果然是真的。 马皇后的脸色更难看了些，一路走进了吕氏的寝殿内。 而吕氏正打开箱笼，美滋滋地挑选着衣裳和首饰，听见外面有脚步声走进来，不耐烦地开口道：“都说了没本宫的允许不要进来，是都把本宫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马皇后冷笑一声，“本宫也不能进来吗？” 听见马皇后的声音，吕氏脸色一下就白了起来，她急忙转过头对着马皇后行礼，“见过母后。” 马皇后直接避开了，“别叫本宫母后，本宫看你这样子，标儿若是去了，你怕是第一个喊着要改嫁。” 吕氏面色惊慌，“不是，儿媳没有这样想……” 马皇后冷冷甩了一计眼刀，“那你在想什么？等着允炆被封为皇太孙，日后你就是这宫里的皇太后吗？” 吕氏被说得哑口无言。 马皇后平时不发火，发起火来没几个人受得住。 “吕氏，收起你的春秋大梦吧！我孙子还活着呢！我儿子也没死！” 闻言，吕氏脸色猛然变得更白，不可置信地看向马皇后。 方孝孺行动失败了？ 马皇后没必要骗她，一想到这些，吕氏好似失去了浑身力气一般瘫倒在地。 马皇后轻蔑地瞥了对方一眼，“太子妃吕氏行为不端，着令幽禁东宫。” “其余宫人都送到浣衣局去，若有反抗者，杖五十！” “封锁东宫。” “芳柔，把她的东宫册宝取走。” “是，娘娘。” 听到这话，吕氏哭着去抱马皇后的大腿，“母后，母后，儿媳错了，儿媳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您就饶儿媳一回吧！” 马皇后身边的人连忙上前将吕氏扯走了。 马皇后没再和吕氏说一句话，拿走东宫册宝后就要离开东宫。 只剩下吕氏颓败地瘫坐在地上，为自己的贪心感到后悔，她若是能稳住，是不是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马皇后正要离开时，遇见了准备给吕氏请安的朱允炆。 祸不及子女，马皇后对朱允炆的态度还是很和善的，她对着朱允炆招招手，“允炆，来，皇奶奶带你去御花园逛逛好不好？” 朱允炆看着马皇后神情有些胆怯，他小声说道：“皇奶奶，孙儿改日再陪您去御花园吧，孙儿这会儿要去给母亲请安。” 听他提起吕氏，马皇后脸上的笑意没了，“好，你去吧，和你母亲在一块也好。” 话落，马皇后没再理会朱允炆，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回了坤宁宫。 …… 将朱标安置在信国公府养伤后，朱元璋和朱雄英、朱棣几人就打算回宫了。 御辇上，朱元璋和朱雄英坐在一起。 “大孙，皇爷爷想问问你，准备怎么处置方孝孺？” 方孝孺胆敢刺杀当朝太孙，这可是谋逆的死罪。 可方孝孺也算是江南士族的代表人物，若是处置不当，怕是会引起江南士族的反扑。 朱雄英闻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起了朱元璋。 “皇爷爷，孙儿也想问你一件事。” “自从施行士族官绅一并纳粮和发票政策后，大明现在可有改变？” 其实不用朱元璋回答，朱雄英早已知道了结果。 实施新政之后，大明国力显而易见地增强起来，国库也是收上来比以往都要多的银子。 国库有钱，百姓的钱却没少。 这正说明大明百姓的日子都在变好，能有余钱过上更好的生活。 朱元璋笑道：“是咱想问你怎么处理方孝孺，你倒好，还问起咱来了。” 朱雄英也跟着笑起来，“皇爷爷，因着北伐一事，您还特地加开了恩科，此次赴京赶考的学子比起先前可是多了足足两成出来。” “尤其是出身寒门之人，占比显而易见地增长起来。” “这不正证明了新政的可行性和重要性吗？” 话说到此处，朱雄英图穷匕见，“皇爷爷，您担心江南士族会引起动乱，可在孙儿看来，他们早已不似先前那般重要了。” 大明刚建国时，确实需要江南士族的钱和人。 江南向来富庶，手上的银钱足以撑起大明的钱袋子。 而那些文人士子又都是朝堂上紧缺的可用之才。 但现在新政实施后，江南士族原本不可取代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 江南士族现在存在的必要性就是为了制衡淮西武将。 但方孝孺犯下的可是谋逆大罪，正好趁此机会打压一下江南士族的嚣张气焰。 让他们知道，大明究竟是谁说的算。 想要处理方孝孺，就迈不过江南士族这一关，如同胡惟庸一案，只要开始清查，就会牵涉出一大串的人。 朱雄英才不想沾染上这个官司，这个难题还是让朱元璋去解决吧。 朱元璋也明白了朱雄英的意思，笑着点点头，“你这个小滑头。” 也罢，他还没要入土呢，这些人就蹦跶得这么高。 看来是他太久没动刀了，才让他们肆意妄为起来 …… 皇宫内。 马皇后大怒之下封了东宫这件事瞬间传遍了整个皇城。 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不知道吕氏怎么惹了马皇后发这么大的火。 第281章 请旨下江南 朱元璋回宫后第一时间听说了这事，带着朱雄英就去了坤宁宫。 马皇后见到活生生的朱雄英后，直接大哭了一场。 “大孙，你真是吓死皇奶奶了！” 等到情绪冷静下来后，朱元璋才开口问道：“妹子，你咋把东宫给封了？” 马皇后没好气地瞪朱元璋一眼，上下其手检查着朱雄英的身体，确认没受伤后，才冷哼一声，把吕氏做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说该不该封？” 朱元璋听完马皇后的话后，怒火比马皇后还要大。 “好一个吕氏！这是明摆着要咒我儿呢！毒妇！不配为太子妃！” “咱还想着要不要给江南士族留些情面，现在想想是不用了，咱若是不严惩了方孝孺，估计他们会更蹬鼻子上脸！” 朱元璋一拍桌子，“大虎，不用顾忌什么，看有哪些人掺和进此事里，都给咱揪出来！” “是！” 朱雄英这时说道：“皇爷爷，孙儿想去一趟江南，摸摸江南士族的底。” 朱元璋皱眉：“大孙，你才回来……” 朱雄英笑了一下，“皇爷爷，现在明教贼子已经伏诛，应该没什么人能再威胁到孙儿，且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孙儿过去，说不定能找到江南士族更多的把柄。” 朱元璋被他说动了，沉思一会儿后点点头：“好，你先回宫好好休息休息，准备好后就去吧，也替咱看看，那帮人现在在做什么勾当！” 马皇后忍不住出声，“朱重八，大孙才死里逃生回来，你又让他出去！若再有人行刺怎么办？” 朱元璋轻咳一声，“大孙，咱让羽林右卫护送你去，你再带上咱给你那个如朕亲临的令牌，出事了就去调兵，那些官员也能多行方便之事。” “是，皇爷爷。” 朱雄英安慰地对着马皇后道：“皇奶奶，您放心，孙儿不会有事的，孙儿这次就过去探探路，真发现了问题就回来，绝对不会让自己置身于险境当中。” 马皇后无奈地叹口气，朱雄英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大孙，一切以自己为重，千万要平安回来。” “好！” 马皇后却是放心不下来，朱雄英这已经是第二次身陷险境了，虽说最后都平安回来了，可她实在是担心自家大孙的安危啊。 …… 第二日，朱雄英就打包了一些行李出宫去了。 第一站先去了蓝家庄。 王石头一众老兵见到朱雄英后都凑了过去，“太孙，皇上可有什么赏赐给我们吗？” “你这也想得太美了！皇上为何要给我们赏赐啊？” “我们可是救了太孙啊！这不相当于救驾之功吗？” “救人的主要是侯爷，不对，现在是国公爷了，咱们就是跑腿的……” 老兵们说了一通，都是没啥营养的话，朱雄英听了一会儿便主动说道：“王石头，我之前让你找几个专门做火药的人，你找到人了吗？” 朱雄英这次差点就没命，自然也是后怕的。 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安保系统一定要升级一下。 朱雄英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火药。 王石头回道：“太孙，人找来了，现在在庄子上等着安排呢，也照你的吩咐买了不少硝石和木炭。” 朱雄英闻言脸上带着些满意之色，很好，“带我去见他们。” 很快，王石头就领着朱雄英到了一处房间内。 里面有七人，都是从炮仗局里招来的制造火药的人。 在宫内时，朱雄英将自己那把手枪里子弹的弹头打开，将里面的黑火药单独装在了一个小瓶子里。 他将瓶子展示出来，递给了其中一位工匠。 “你们看看，可能做出这种黑火药来？” 其余几人上前仔细查看着，发现这种黑火药似乎与寻常的火药配比不一样。 有人思忖一会儿，回道：“太孙，做是能做出来，且有了样本在，我们研究的进度应该能加快一些。” “就是不知，这种火药是用在何处的？” 朱雄英单独把空的弹头拿了出来，引起一阵惊呼。 “这是何物？” “小的观此物样式，莫非是用来装填火药的？” 几人七嘴八舌讨论一通，最后齐齐看向了朱雄英。 朱雄英想了想，当众演示了一番左轮手枪的威力，不仅杀伤力巨大，而且射的又快又准，看得众人惊异不已。 “你们就按照这样的标准去做，差一些也没关系，先做个雏形出来吧。” 随后，朱雄英又拿出一张左轮手枪的图纸交给王石头。 “你负责盯着这方面的进度，最好在我回来后有所进展。” 看得一众工匠两眼放光，这么强大的火器，若是能在他们手上做出来，此生也算无憾了。 把事情都交代好后，朱雄英第二站去了颖国公府，接上了傅柔嘉和沐瑾。 这次自己出事，这两个姑娘不像上次似的伤心得不行，反而十分相信他还活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北伐时的乌龙让她们长了记性。 这次去江南是走水路，朱雄英并没有用自己的船，而是从水师借了一艘大船。 很快，朱雄英一行人就出了城，往江南而去。 甲板上，傅柔嘉和沐瑾一左一右站在朱雄英身边，欣赏着江面的景色。 朱雄英看着左右二女紧靠过来的身子，脸上带着些苦笑，这次回来，两人倒是更粘着他了。 傅柔嘉转头看向朱雄英，“太孙，我们这次去江南，是因为皇上要对江南士族动手了吗？” 朱雄英眼见周围没别人便轻轻点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过表面上只是一次普通的出行，你们也不要表现出来。” 傅柔嘉和沐瑾同时点点头，“好。” 沐瑾偷瞄了朱雄英一眼，有话想要问他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傅柔嘉给她使了使眼色，趁现在快问啊！ 沐瑾犹豫了下，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太孙，我听爹爹说，皇上之前可能会对淮西武将动手，那现在……” 沐英虽是朱元璋的义子，但和淮西那边也走得很近，若是朱元璋真想动手，他也得受牵连。 朱雄英笑了下，“放心，我现在还好生生的，皇爷爷不会大开杀戒的，不过，你们也都叮嘱家里一句，千万不要掺和进不该掺和的事里去。” 闻言，二女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第282八大士族：朱屠户太过分了，把我们当软柿子捏！ 方孝孺一事传到江南士族耳中时，直接就乱了套。 八大士族齐聚在齐聚陆家商讨对策。 “这回事，我们绝对不能就这么放任朱屠户处置了方孝孺！” “他当年能称帝，不过是篡权夺位而来，我们可都是元朝子民，这身份是变不了的。” “正是，先前不和朱屠户作对，只是卖他一个面子而已。” “这朱屠户实太过分，是真把咱们当软柿子捏啊！那什么发票和一体纳粮的制度一施行，咱们到手的钱瞬间少了几成！” “他这回恐怕是真想对我们动手，就是不知道下手轻重……” 众人聚在一起，对朱元璋是大批特批，没有一句好话。 当然，若是让他们站在朱元璋面前，这些人估计一句骂声也发不出来。 今日这场发泄不过是借着方孝孺的由头而已，根本原因是他们的利益被触动，甚至很可能下一步自身也受到威胁。 八大江南士族累世为官，自认高人一等，却不料在朱元璋面前栽了跟头。 大明初初建国，朱元璋就启用了徽商，从商业方面开始打压他们。 现在又是步步紧逼，削弱他们的权柄。 再这样下去，为了自身核心利益不受撼动，他们不想反也要反了。 “诸位，你们轻飘飘说这些话一点用都没用，倒不如说说各自有何应对之法？” 王明伦用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看了看其余几位家主问道。 陆程远淡淡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我们八大氏族要报团取暖，单打独斗是不行的，容易被朝廷逐个击破，到那时，我们这些人一个也跑不了。” “陆兄说得有理，但是各位的性子，在下相信各位也都了解，就怕为了所谓的利益，咱们这些人里有人投诚了。”顾凌钧笑得一脸奸诈，说话间也是毫不客气。 他们八大氏族之所以聚到一起，不过是因为有利可图。 但现在朱元璋明摆着要对他们动手，他们就算根基深厚，那也撼动不了国家的力量。 现在只是利益减少了，有些人便坐不住。 等到朱元璋真正下手狠切一刀的时候，难免不会有人为了求生把其他人给卖了。 顾凌钧这话其实就是告诫其余人，不要轻举妄动。 这时又有人开口了，“若是皇上愿意松口，我们低头服个软也可以。” 话音落地，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倒是没人站出来反驳。 确实如他所言，若朱元璋这次不下狠手，只是想要重新划分利益的话，他们低个头也没什么。 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 但这也不是一人能说的算的，在场之人身后谁没有一个庞大的家族。 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商量不出有效的对策，这场聚会很快就散了。 …… 苏州，码头。 县令王鸿彬正在恭敬等候着朱雄英的到来。 很快，一条隶属于水师的宝船遥遥从江面上驶过来，停在了码头处。 王鸿彬急忙带着接驾的人上前，见到人群正中那位气度不凡的少年时，当即跪了下来。 “微臣见过太孙！” 朱雄英摆摆手，“平身。” 朱雄英看着王鸿彬问道：“我在苏州会住几日，你安排的府邸在何处？” 王鸿彬擦了下脑门上的汗，赔笑道：“回太孙，事情匆忙，臣准备的府邸还未收拾好，臣已吩咐好苏州王家，让他们府上腾出地方来，不知太孙觉得可行？” 他虽也姓王，但和苏州王家可是没半点关系。 就怕太孙觉得他是在以权谋私。 朱雄英淡淡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就这样吧，也省得大费周章了，带路，去王家。” “是！” 一行人从码头出发，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了王家府邸前。 朱雄英下了马车，看着眼前这恢弘气派的宅院，心下暗叹，不愧是江南八大士族之一。 从这个宅院就能看出其中深厚的底蕴。 王家这府邸占地十分广，这一整条街都是王家的院子，坐马车都走了快一盏茶的功夫才到了大门。 门口处有身材精壮的护卫看守，大门一扇足有三米长，更显豪奢气派。 王鸿彬从马车上下去后，便前去与门房交涉，然而身为一地县令，在王家一个小小门房面前，他的姿态居然放得更低一些。 见到这一幕，朱雄英眉眼沉了沉，眸中闪过一抹怒气。 这世上只有民怕官的，还从未见过官怕民的？ 即使王鸿彬只是一个县令，那也是朝廷官员，这门房凭何以高人一等的姿态对待王鸿彬？ 这要是细究起来，民见官不跪，是有罪的！ 朱雄英面上冷笑，心下却了然，这门房不过仗着王家的身份地位而已。 从此便可以看出，王家这个八大江南士族平日里有着多少的影响力，在这江南之地可谓是威势甚重。 但，他们这眼睛怕是要长到天上去了。 朱雄英不信那门房没见到门口处自己这一行人，不过是自恃身份，不想低头而已。 更何况，王鸿彬既然和王家说了他会来王家暂住，王家竟然没有派人在此等候，看来是当真不将他这个皇太孙放在眼里啊。 朱雄英默然站在原地，并未出声，等着看这王家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王鸿彬和门房说了一会儿后，很快便有一行人匆匆而来。 王家三房王明棋身后跟着一众仆人，上前见礼，“草民王明棋见过太孙！” 朱雄英淡声道：“平身吧。” 王明棋站起来，满面堆笑道：“草民平日里事情颇多，竟是忘了太孙亲临，还望太孙恕罪！” 王明棋这话的意思就是我事情那么多，忘了去迎你，你身为太孙，应该不会怪我吧？ 朱雄英轻笑一声，特地多看了王明棋一眼，“孤怎会怪罪，说来，还要多谢贵府提供的院子，能让孤歇脚几日。” 王明棋脸上笑意顿了顿，随即笑意更深了些，“太孙能来府上，真是让我王家蓬荜生辉。” 朱雄英笑了笑，没再提起这个话题，一边往院内走去，一边不经意地感慨道：“贵府当真气派，居然连洒扫的仆人身上穿的都是绸衣。” 第283章 机锋！有太孙的地方，可不是像行宫！ 丝绸，自古以来就是达官贵族才有资格享用的奢侈品。 寻常人家哪能穿得起？ 可在这王家却是随处可见，也不知道是不是穿了丝绸做的衣服打扫起来更快一些？ 王明棋闻言，当即对着天上拱了拱，“全赖皇上洪福，我大明国运昌隆，王家也跟着沾了些光，这些下人才能穿上这丝绸做的衣服。” 王明棋说这话就是为了堵住朱雄英的嘴。 毕竟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他字字句句都在夸大明，夸皇上，难道朱雄英还能出言反驳不成？ 朱雄英闻言淡淡瞥了王明棋一眼，油嘴滑舌，巧言令色。 不过这话也没什么大毛病。 人王家有钱，能让家里下人都穿上丝绸做的衣服，别人还能拦着不成？ 这茬也就算过去了。 朱雄英没想深究，他初来扬州，见到的王家也只是冰山一角，还得多看看才能有所动作。 王明棋在朱雄英身侧稍后的地方为其引路，其余人等皆是走在朱雄英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 然而王家府邸占地极广，这么多人一起行路也并不显得拥挤。 亭台楼阁，假山回廊，处处是景。 朱雄英置身其间，竟是看得有些眼花缭乱，许多造景之惊妙，饶是他在宫中也未见过。 不过江南之地多文人士子，比之应天更多几分风雅，也是正常。 穿过一道木质廊桥，前方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处天然湖泊。 微风徐来，碧波粼粼，旷鸟高飞，一时间颇有心旷神怡之感。 见到这番美景，朱雄英脸上也带了几分欣然之色。 但朱雄英心情好，不代表他要表现出来，因此出言道：“方才一路走来，孤粗粗估算，竟是有百多仆从，贵府家规严明，各司其职，入目便是各色园林之景，一时恍惚间，还以为来到了哪处行宫呢。” 这话说出来，王明棋直接愣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看着好说话的朱雄英突然说出这番话来。 同时心里不由暗骂一声，脑子急转思索着对策。 若是寻常时刻有人调侃着说了这话，他可以当做不在意。 可朱雄英是一般人吗？ 对方可是当朝皇太孙啊！ 他说王府像行宫，怎么听怎么像是在问罪？ 王明棋皱着脸，犹豫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王鸿彬见状，忙说了几句话缓和着气氛，“太孙亲临之地，岂不和行宫无异？三老爷还不快谢过太孙？给贵府添了个行宫的美名。” 王明棋狠狠松了口气，照着王鸿彬的话对着朱雄英拱手道：“多谢太孙。” 朱雄英微微颔首，之后的路上没再说什么。 王明棋后怕地擦了下额上的冷汗，心想日后可得对这位王县令礼遇一些。 今日多亏了他解围啊！ 很快，众人到了王家为朱雄英准备好的院子。 此处是王家最大的一处客院，足足有五进，特地为了迎接一些贵人修建的，正适合朱雄英住进来。 甫一进院子，便是一处宽阔厅堂，外面还种着一株高大槐树，往内走去，装饰处处精致，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博古架上摆放着的都是古董珍品，墙壁上挂的是名家字画。 整间屋子低调奢华，周身透着世家大族的底蕴。 众人入座后，随后走进来一行身着豆绿纱裙的婢女，王明棋说道：“太孙若是有事尽可吩咐这些婢女。” “您一路远道而来，想来也是身子疲乏，草民就不打扰了。” “府上已经备好晚宴，还望太孙歇息好后，能赏光出席。” 朱雄英点点头让王明棋退下了，王明棋当即脚步飞快地离开了，也不管王鸿彬还在院子里。 朱雄英看着眼前这些面容姣好、姿态恭敬的婢女，挥挥手把人都打发了出去，“你们先下去吧，孤有事自会喊你们。” “是。” 待婢女退下，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人和王鸿彬后，朱雄英沉下了脸。 “王县令，你这个县令当得还没有王家一个三老爷威风啊？” “孤看你在王家一个门房面前也是有些低声下气，真是丢了我大明官员的脸！” “你若是说王家在这里一手遮天，办不成事，孤可以给你一个恩典，不如就赋闲在家吧！” 朱雄英这番话说的一点都不留情面，只把王鸿彬说得低下了头。 傅柔嘉和沐瑾在一旁看戏，嘴上还拿着摆放在桌案上的瓜果。 别说，味道真不错，很是清甜。 王鸿彬当即跪了下来，苦着脸道：“是下官无能，这王家乃是江南八大氏族中的一家，在这江南之地不说一手遮天也差不多了，外地官员来此是处处被掣肘，一些政令根本传达不下去。” 说话间，王鸿彬咬咬牙，深知这次也是一个机会，“太孙，下官以为若要涤荡江南官吏之风，非要对江南八大氏族动手不可，否则长此以往下去，恐怕江南百姓便只知八大氏族，不知朝廷了！” 听到这番话，朱雄英略带讶异地看了王鸿彬一眼。 他一开始只以为此人是个有些油滑很会见风使舵的官场老油条，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见地，看来还没有被磨灭了心志。 “你方才所言为何不上奏朝堂？” 王鸿彬叹息道：“回太孙，下官自是上奏过，可京城内许是也有那些士族的人，下官的奏疏还未呈到皇上面前，就被人扣下了。” 已经说了许多，不怕再多说一些。 王鸿彬接着开口道：“这江南之地弹劾士族的奏折传不出去，除却把持官场外，更是有着酒池肉林之行！” 朱雄英听得不由坐正了身子，“酒池肉林？” “正是，方才一路走来，太孙可见到了这府上多有假山之景？” 朱雄英微微颔首，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有些瞪大地看向了王鸿彬。 王鸿彬没见到朱雄英的表情变化，他痛心疾首道：“这些假山下面正是酒池肉林之所！” “里面修建了一个大大的酒池，每逢月圆之夜，士族子弟们就会呼朋唤友在此嬉笑作乐，里面的女子皆是从各处得来的貌美之人，有青楼妓女、舞姬、乐师，甚至还有掳来的平民女子！” 第284章 太孙的功劳不就是别人按在他身上的吗？ 朱雄英听着最后一句话再忍不住拍了下桌子，“大胆！” 傅柔嘉和沐瑾听着也是义愤填膺，“这些人如此胆大包天，不顾律法，就没人去告他们吗？” 王鸿彬叹息着摇头：“被掳去的都是一些平民女子，就算她们父母想要上告，但谁又敢管呢？官官相护，这些士子子弟不会受到一点惩罚。” “而且他们掳人时还有留下一锭银子，若要对簿公堂，就说人是那些女子的父母自愿卖的，那些父母是有苦也说不出。” 朱雄英双手握拳，咬了咬牙，迟早有一天，他要让这些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强压下怒气，朱雄英对着王鸿彬道：“你先回去吧，今日的话不要对别人说起。” 王鸿彬连连称是，临走前看着朱雄英三人，他有些担忧道：“太孙，您和两位贵人在这住下，会不会出事？” 朱雄英摇摇头，“不必担心，我住在这里，王家不会对我动手的，他们恐怕是最希望我平安的人了，否则我一旦出了意外，第一个问罪的就是王家。” 王鸿彬一听觉得此言有理，随后从袖中拿出一物递给朱雄英，“那下官就告退了，此物还请您收下，若察觉异常，拉环之后，下官便会知晓。” “好，我收下了。” 王鸿彬走后，朱雄英看向还在美滋滋吃果子的二人。 傅柔嘉见状递给他一颗葡萄，“太孙，这葡萄不知是何品种的，果肉饱满，汁水香甜，可好吃了！” 另外还有枇杷、木瓜、芒果、樱桃等等。 有些水果，若是傅柔嘉是颖国公府的小郡主，也不曾得见过，还是在云南待过几年的沐瑾帮忙介绍的。 云南距离扬州可谓是千里之遥，古代交通又是十分不方便，因此这些果子很少能运出来。 就算能运出来，但是瓜果最忌磕碰，稍有不慎便损坏了，难以储存。 若是呈给皇室，还能走驿站来运输。 私人采买的话，花费必然颇多。 能运来如此多品相完好的瓜果，一路上不知耗费了多少银钱。 如此奢靡之行，真是让朱雄英大开眼界。 不过，花的也不是他的银子，有白来的水果吃，朱雄英自然是愿意的。 正当他拿着一颗荔枝剥皮时，王家管家来求见。 “太孙，三老爷怕您在府上无聊，便遣了府上的诸位少爷小姐来陪您聊天解闷，也更当拜见一番。” 朱雄英正想着多了解一下王家，便点点头，“让他们进来吧。” 须臾间，门外走来一行打扮气度皆不俗的少男少女，应当便是王家的几位少爷小姐了。 这些人所穿衣着并不十分名贵，女子所带珠钗也不多，想必是王明棋特地叮嘱过。 几人齐齐上前见礼，“拜见太孙！” 朱雄英微抬手，“平身吧，都坐下。” 几人坐下后，朱雄英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首几人一眼，见这几人面容生得都十分不俗，男的俊女的俏，显然母亲一方在其中起了重要作用。 厅堂内，气氛陷入了几分沉滞中，没人敢说话。 朱雄英见状率先起了头，开口道：“我与你们年纪相仿，相处不必太过拘礼，不如你们先介绍一番自己？” 这话一出，气氛变得缓和一些，椅子上的人互相对视一眼，有一人见没人站出来，便起身道：“回太孙，我是王家大房人，我叫王行策。” 有人带头之后，其余人也不那么拘谨了，一个个介绍起了自己，“回太孙，我是王家三房人……” “我是……” 介绍完一圈后，第一个站起来自我介绍的王行策已经完全放开了自己，他兴致勃勃地看向朱雄英，“太孙，应天府好玩吗？” “听说太孙还办了一个什么《大明民报》，上面刊登了许多有意思的故事。” 朱雄英看向有些跳脱的王行策问道：“怎么？你没有去过应天吗？” 王行策皱着脸摇头，“我没有出过扬州，父亲说外面很乱，扬州之外的人都是蛮夷，太危险了。” 王行宇接话道：“不是，伯父说的是外面的人都不通礼法，不能与他们为伍。” 王行昌直接略过这个话题，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朱雄英，“我听说太孙此次出兵北伐，直接打到了狼居胥山，和冠军侯一样！更是在捕鱼儿海生擒了北元可汗，您真厉害！” 王行昌这么一说，王家小姐也加入了讨论，“太孙，草原那边景色可好？那里真的遍地都是牛羊吗？” “……” 王家，书房。 王明祯看着王明棋质问道：“你把几个孩子送过去陪那位太孙什么？” “就不担心他们说了不该说的话牵连到王家？” 王明棋抿了一口手中的茶，表情惬意，“怕什么？太孙年纪也不大，咱家几个孩子正巧与他年纪相仿，若是能玩到一起，说不定就乐不思蜀了呢？也不必办什么正事了。” 王明祯拍了拍桌子，一脸怒气，“老三，你莫要忘了他可不是普通的孩子，去岁平定北元，他可是有着莫大的功劳！” 王明棋不屑地把茶盏放在桌子上，语气轻蔑，“二哥，你真觉得这些事是他能做出来的吗？他才多大啊？依我看，分明是把别人的功劳安在了他的身上，一切都是为了造势而已。” “更何况，当今圣上不也是这么做的吗？一脉相承罢了。” 王明祯心下叹气，没再多说话。 反正大房和三房关系好，也不关他的事。 如今老三趁大哥不在府上胡乱行事，就算出了什么事，等大哥回来帮他善后吧。 不再提此事，王明祯问道：“你以为太孙这时来扬州的目的是什么？” 王明棋冷笑一声，“还能是为了什么？左右不过是为了方孝孺惹出来的事。” 话落，王明棋话音一顿，“不论他要做什么，我们王家也不能管，至少不能让他在王家出事。” …… 县衙后院。 王鸿彬脚步轻快地进了屋子，随即靠坐在椅子上，面上带了几分喜色。 王鸿彬夫人见到他这般模样，眼睛一转问道：“夫君这是有什么好事了吗？怎么这么开心？” 第285章 春夏秋冬四院，真正的奢靡之家 王鸿彬轻哼一声，乐道：“还是夫人知我，确实是有了好事。” 见左右无人，王鸿彬压低声音说道：“太孙来微服私访了，此刻就在扬州，王家府上住着。” 王夫人大吃一惊，“什么？太孙来了？” 王鸿彬笑了一下，“正是，且我观这位太孙可真不是寻常人物，王家此次怕是要倒霉了，不说连根拔起，估计也得损失惨重，你夫君我这个县令的位置已经坐了快十年，终于能动一动了。” “这算不算好事？” 王夫人闻言大喜，“那妾身先在此恭贺夫君了。” 正在这时，有一衙役匆匆跑了过来，在外面禀报道：“大人，苏州参将上门拜访。” 王鸿彬听到这话也不意外，起身出去准备迎接。 结果还没见到人，就听见有人用大嗓门在那骂骂咧咧。 见到王鸿彬的人后，高定北几步上前一拳砸在了他肩膀上，“王鸿彬，你还拿老子当兄弟吗？太孙来了苏州，你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去见驾？” 王鸿彬捂着肩膀轻嘶一声，懒得跟这个空长拳头不长脑子的傻大个计较，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行了，这是太孙的命令，我能不遵命吗？太孙此次是微服私访，都没开依仗，就是为了不让太多人知道，你懂是什么意思吧？” 高定北挠了挠头，他就是不善动脑子而已，不是真的没有脑子，知道是自己误会了王鸿彬，忙抱拳给他道了歉。 随即又发愁道：“我也接到了命令，说是羽林右卫可能今晚或者明早到，我该怎么安排啊？” 王鸿彬想了想，给他出了个注意，“你先将自己的大营收拾出来，让羽林右卫住下，之后事情看太孙怎么安排吧。” 高定北听到这话觉得这主意可以，“谢了，兄弟。” 反正除了这个主意，他也想不出别的方法了。 …… “你们姐妹竟然没出过府？一直待在府里，真的不会觉得无聊吗？” 沐瑾听说王家几位小姐自出生便没出过府后，忍不住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傅柔嘉也是一脸的惊讶，她本就是爱玩爱闹的性子，把她拘在一个地方不让她出去，估计她会无聊死。 王乐萧摇摇头：“不无聊啊，府上很大，好玩的地方有很多。” 王家宅院内除却住人的院子外，还有许多用来专门取乐的院子，按节气分为春、夏、秋、冬四院。 四院四时之景并不相同，却都颇为雅致，很适合用来游玩，往日也是用来宴会之所。 说起这些，沐瑾和傅柔嘉便兴致勃勃地想要去参观一下这些院子。 王家大小姐王乐嫣起身道：“那便去春苑吧，如今正是春日，春苑的景色最好。” 说去就去，一行人便在王乐嫣的带领下，来到了春苑。 走进春苑没多久，就听见了婢女的怒斥声，几人好奇走进，发现被骂的居然是几只挂在树上拽着树藤飘荡的猴子。 傅柔嘉满眼惊奇，“你们家居然在院子里养猴子？” 王乐嫣看着不停乱叫的猕猴皱了皱眉，“唉，原本父亲是想要驯服这些猴子的，就如同街上卖艺的那些人一般，结果这些猴子天性顽劣，怎么也不肯被驯服，还整日捣乱。” “怕是又偷抢了什么东西，这婢女才骂它们的。” 沐瑾掩唇轻笑一声，“倒是有趣。” 王月萧接话道：“夏苑里还有从蜀地送来的食铁兽呢！不过它们名字起得凶狠，长得却是圆滚滚的，看起来十分乖萌可爱，我最喜欢看它们吃竹子了。” “我也喜欢，我还喂过它呢！” 朱雄英听到这话心下一惊，好家伙，连滚滚都养上了！ 早知道去夏苑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摸到滚滚。 没在此处停留太久，王乐嫣接着领人往内走去，路上经过一片桃林，只见一片粉云如盖，清风拂过，漫天都是花瓣，当真是美不胜收。 傅柔嘉和沐瑾深深地惊叹了一番。 最后来到了一处凉亭内，下方便是一处池塘。 王行策从一旁的婢女手上拿过来一个铜盆，里面放着不少的麦子。 “太孙，此处名为千鲤池，据说里面投放了一千条锦鲤。” “您要不要尝试投喂一下？到时池塘内的锦鲤会争相求食，场面很是热闹。” “好，我试试。” 朱雄英来了兴致，来到护栏边，他伸手抓起一把麦子洒到池塘内。 就在麦子落在池塘上的一刹那，不知有多少锦鲤闻到了味道，纷纷浮出水面过去抢食。 阳光下，一尾尾或红或金的锦鲤跃动着身姿，光芒闪烁，很是夺人眼球。 看到众人俱是嬉笑不已，还有人大喊着多洒着麦子，其中尤以王行策声音最大。 王月萧瞪了一眼王行策，对着朱雄英道：“太孙不知，就是要时常饿着这些锦鲤，才能在喂食时有这千鲤争食的场面，若是它们平时就吃得饱，才不屑这些麦子呢。” 王行策不敢再说话，好似被王月萧压制了似的，众人看着有些好笑。 傅柔嘉好奇问道：“你们好像很怕萧萧？” 王行固不服气似的顶了一句，“我们才不怕她，不过是可怜她父母去世得早，不然她这小身板还不是受欺负的命。” 说完，王行固才开始后悔，他怎么就图一时嘴快呢！ 王月萧冷哼一声，伸手掐着王行固的耳朵一拧，“好啊，原来你是这么想的，这个月的月例你不用领了，没银子花的时候可别哭！” 王行固连连求饶：“我错了我错了萧萧姐，你饶了我这次吧。” 这一幕看得众人笑得更大声了。 朱雄英不解问道：“你们若是都不出府的话，还需要月例银子吗？” 王行策对他解释道：“回太孙，三叔教导过我们，尽管我们未曾见过外面的世界，但也要知道银子的重要性。” “府上有专门的一个院子，里面特地按照外面的街道仿造出了一个街道出来，里面卖东西的都是府上的下人，大部分都是外面一些常见的玩意。” “我们兄弟姐妹看着新奇，每月的月例，基本都花在那上面了。” 第286章 说漏嘴，想当县令少说十万两 朱雄英恍然地点点头，心想这王家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肆意妄为之时，也没忘了教育自家后辈。 也是，以他们的财力，想请什么样的名师请不到。 朱雄英坐在凉亭内的木椅上，看向王行策几人，“那你们日后准备做什么？考科举吗？还是继承家业？” 王行宇听到这话，脸上带着明显的不屑，“科举？我们根本不需要什么所谓的功名，要是想当官，只要给银子就行了。” “太孙，你别看县令官小，要想当上县令，少说也要几十万银子。” 王行宇根本没意识到他说这话时，朱雄英的脸色已经很明显地难看起来。 王行宇全然忘记了王明棋先前的叮嘱，一下子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秃噜了出来。 朱雄英忍下心中的怒火，“若是能够卖官鬻爵，官场上全都是一些蝇营狗苟之辈，岂不是整个朝廷都乱套了？” “官官相护啊，而且如果大家的官都是买来的，也没有人会去揭穿，外人也不会知晓。” “反正别人我不知道，扬州等地的情况就是我说的这样。” 王行宇说了这么一句，浑然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胆大包天的话。 王家其他人想要阻止，却被朱雄英冰冷的眼神震慑，嗫嚅着不敢出声。 朱雄英面色彻底沉了下来，一双眼黑黝黝地看着王家这些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行策等人则是在心里暗骂王行宇怕是疯了，居然在朱雄英面前说出了这种话。 早知道就不该让他出来！ 过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王行宇脸色猛地白了白，他眼神惊慌地扫过朱雄英，咬了咬牙想说自己刚刚是瞎说的。 但又知道朱雄英不会相信。 王行宇慌得六神无主，期盼他这些兄弟姐妹能站出来替他说句话。 最后还是王月萧站出来笑着打了下圆场，“哎呀，这时间也不早了，三叔准备的晚宴也快开始了，不如我们先移步承和堂，太孙若还有想问的，用过晚膳再说。” 朱雄英面容冷峻，说出口的话丝毫不留情面。 “不必了，有些话现在就说出来。” “在来扬州之前，我真是没想到如此富庶之地，大明的钱袋子，居然还会有这光明正大的卖官鬻爵之行！” “真是胆大包天啊！” 朱雄英冷笑一声，扫过在场王家这些人，“你们都没出过府，又是从何处知晓的这些事情？仔仔细细原原本本地给我说清楚！” 这些人连这座院子都没出去过，都将外面官场上的事情了解了个清楚。 可以想见，这江南之地的官场究竟有多么黑暗！ “王家，真是好一个王家啊！” “听说你们府上还建造了一处酒池肉林供人取乐，里面多有被掳来的平民女子，光天化日，逼良为娼！” “你们王家眼中还有王法吗？还有天子吗？！” 朱雄英将婢女送来呈放水果的玉盘狠狠砸在了地上，“你们且说个明白，王家还有什么恶行是我不了解的。” 铿锵有力的一番话，再加上周身散发出的王霸之气，骇得王家众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起来。 王行策等人哪还敢说话，压根不知朱雄英来府上竟然是问罪的，这会儿真是悔得场子都青了，就不该让王行宇乱说话！ 王行宇声音都颤抖起来，“太孙，刚刚都是我瞎诌的！我根本什么也不知道，我、我就是在说大话。” 许是因为惊吓过度，王行宇直接大哭起来，嚎叫得那叫一个尖锐刺耳。 “闭嘴！” 朱雄英怒喝一声，不想再听他的哭嚎，从怀中拿出了王鸿彬给自己的信号弹。 “咻”的一声，昏暗天幕上燃起一朵绿光，轰然炸开，随即飘飘扬扬消散在空气中。 …… 县衙内的王鸿彬见到这抹绿光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快跑几步追上了刚离开的高定北，急声道：“太孙有威胁！快去调兵！” 高定北听到这句话，脸色也是陡然变换起来，话都来不及说一句，转身就往外跑。 翻身上了衙门外的马后，狠狠抽了它一鞭子，向着城外疾驰而去。 王鸿彬擦了擦脑袋上冒出来的冷汗，还好高定北今天过来了。 他着急忙慌地召集了衙门里所有的衙役，带着人就往王家而去。 没过多久，王鸿彬就和衙役们出现在朱雄英面前，他急忙跪了下来，“太孙，臣……” 朱雄英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问道：“王县令，你这个县令莫非也是用银子买来的？” “我听王少爷说，县令这官职少说也要十万两银子，王县令家底颇丰啊。” 听到这话，王鸿彬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他大喊道：“太孙，臣冤枉啊！臣是进士出身，外放做的官啊！” “臣在这县令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年，这十年来，臣自问兢兢业业，从未搜刮民脂民膏，也从未有卖官鬻爵之举啊！” 朱雄英死死盯着王鸿彬脸上的表情，确定他说的大部分是真话后，周身气势才缓和了些。 “那就好，王县令，平身吧。” 王鸿彬和王家众人皆是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朱雄英身上怎么有那么大的气势，下意识便叫人畏惧起来。 王鸿彬原以为朱雄英在王家是遇到什么威胁才急忙赶来，没想到一来就被问了一个容易掉脑袋的问题。 好在他虽然没什么政绩，却也没做什么为祸乡里的事情。 朱雄英起身，仿佛遗忘了先前事情一般，“累了，回去歇息一下。” 王家人还以为朱雄英就这么把事揭过了，正脸上堆笑地准备迎朱雄英回去休息。 结果走了几步，朱雄英忽然说道：“说起来，我来府上这么久，也只见到了王三老爷这一个大人，怎么王家其他长辈都不在府上吗？” “若是在府上，还不来拜见，怎么，是看不起我这个太孙？” 朱雄英最后一句话泛着寒意，听得王家人纷纷身子一僵，面色尴尬起来。 王鸿彬听闻此言，当即疾言厉色道：“放肆！太孙驾临，王家竟无主事人前来拜见，八大氏族之一的王家竟是这样没规矩的？” 第287章 查盐税 王行策见一口大锅砸下来，忙道：“我父亲确实不在家，二叔先前去铺子上巡视了，这会儿应当回来了，很快就能来拜见！” 朱雄英不带感情地笑了笑，“无碍，既然王二老爷没时间，我过去也是可以的，诸位，烦请带路，去贵府主院一观。” 王行策等人对视一眼，皆是不知道朱雄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太孙都发话了，他们难道还能拦着不让去吗？ 此时的书房内，原本正在思索该怎样应对朱雄英的王明棋收到下人递过来的消息后，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二哥，这下可怎么好？还真让他抓到把柄了？” 王明祯隐晦地瞪了王明棋一眼，问他怎么办？ 他早就说过他去拜见一下太孙，结果他这三弟可好，硬说什么一个孩子哪里值得这么大费周章。 现在出了事倒是知道怕了。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行策那孩子不是说了嘛，他在外面巡视店铺，没及时回来而已。 王明祯淡淡道：“慌什么，他也只能挑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来做文章，等他过来，我们诚信道歉一番，他难道还能接着追究不成？” 王明棋闻言，紧皱的眉头松开，复又坐回了椅子上，“二哥说的是。” 知道此番没事之后，王明棋又故态复萌起来，说起朱雄英时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 “他一个小辈，派行策、行于他们过去正合适，居然还要怪罪我们没去拜见，哼，到底泥腿子出身，上不得台面！” 王明祯看了王明棋一眼在心里摇头，这么看不起朝廷，刚刚你别怕啊？ …… 另一边，朱雄英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主院。 一路走来，更让朱雄英、傅柔嘉、沐瑾三人见识到了王家究竟有多煊赫。 然而簇拥在三人身边的王行策等人却是一个个耷拉着脸，小心翼翼地跟着后面，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又被朱雄英揪到错处。 朱雄英打量着主院前那块金丝楠木做的牌匾，上面应是名家写就的书法，铁画银钩，颇有气势。 王明祯和王明棋二人正站在院子前，见到朱雄英后忙上前见礼，“拜见太孙。” 朱雄英看着与王明棋有几分相似的王明祯，“你就是王二老爷吧？” 王明祯绷着一张脸，对着朱雄英拱拱手，“草民王明祯，见过太孙！” “方才草民出去巡铺，不知太孙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朱雄英摆摆手，“行了，孤不在意这点小事。” 正当王明棋松一口气时，朱雄英话音一转，“正好二位都在，孤倒是有件事想问问你们，王行宇，你来说说吧。” 朱雄英自称“孤”而不是我，现在是将自己放到了君的位置上。 王明宇脸色煞白，听到这话都要站不稳了，一个踉跄就跪倒在地，“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说出来，显然是被吓坏了。 朱雄英对王行宇的胆量早有预料，既然他不中用，那他只好自己说了。 “二位，方才游园时，闲谈间，王行宇告知了孤一件事。” “他说他根本不需要考取功名，若是想做官，只要拿出银子来就行了，还不会被发现，因为这江南之地都是这样做的。” “孤想问问，二位知道这件事吗？” 朱雄英说这一番话时，声量虽然不高，但是任是谁都能听出其中蕴藏的寒意。 “噗通”一声，王明祯和王明棋都哆嗦着跪了下来。 王明棋恨恨地瞪了王行宇一眼，他没想到，自己只是让几个小辈陪朱雄英聊聊天，结果他就惹出了这等祸事来！ 王明祯连额上的冷汗都顾不得擦，忙喊冤道：“太孙，小儿无状，不知是从哪个话本子上看到的故事，竟当成真的事情说了出来！太孙不必当真啊！” 王明棋也是连连点头，“是、是，行于这孩子惯会说瞎话，草民平时也被他骗了几次，什么卖官鬻爵之事草民真的不知情啊！” 王鸿彬站在朱雄英身后几步的位置，看着王明棋二人睁着眼睛说瞎话，讥嘲地撇了撇嘴。 他上前两步道：“王二爷，这话可不能乱说，什么话本子，你有依据吗？王小少爷能说出这番话来，恐怕真的听说过或是亲眼见过此事吧。” 王明祯心中暗恨，他赔笑道：“王大人，是草民糊涂了，记不得是哪个话本子了。” 王明棋连忙说道：“太孙，此事定然是有下人在外面听说了什么传言，在行于耳边嚼舌根！等草民把人揪出来，肯定轻饶不了他！” 王明棋抬头看向王鸿彬，“不知王大人可听说过类似传言吗？” 王鸿彬低下头回避了他的视线，声音也弱了几分，“太孙，臣、臣也未曾听过。” 朱雄英没想凭王行宇一人的话就定了王家的罪。 而且他也没证据。 江南之地上下沆瀣一气，官官相护，卖官鬻爵，其中的水深得很。 他若是深究下去，说不定第二天小命就没了。 朱雄英仿佛信了王明棋的话一般，面色缓和了些，亲手将王明祯、王明棋扶了起来，“二位不必惊慌，既然确定了是传言，就不是大事，不过日后，二位可要好好管管家中的下人。” 所谓给一个甜枣，再打一巴掌。 朱雄英已经做得很熟练了，他坐在正院的厅堂内，问起了另一件他关心的事。 “孤记得王家掌管苏州盐务，还请二位将这段时间的发票拿出来吧，孤要查账。” “二位可记得去岁交了多了盐税吗？” 这话一出，王明祯和王明棋都愣住了。 朱雄英淡淡笑了笑，“怎么，莫非王家家大业大，竟是连盐务都不放在眼里了？” 王明棋直到这会儿才明白过来朱雄英的用意，原来前面铺垫了那么多，是在这等着自己。 他们王家确实掌管苏州盐务，但朱元璋建国后并不信任江南士族，把大部分的盐务从他们手上分出，交给了徽商。 朱元璋出身凤阳，自然是要多照顾老乡一些。 这可是个大肥差。 谁不眼馋啊？ 第288章 补税三百万两，江南富庶之地也 江南士族当然不愿意。 但问题是，那些徽商也不是吃素的，这么多年下来，盐务上的买卖被他们占去了八成，他们王家只留住了两成。 朱雄英这时提起盐税来，分明是在为难他们王家。 王明棋咬了咬牙，“可盐务这方面八成都被徽商占去了，我们王家手上只剩下两成。” “王家如此富庶，想必那两成的盐务也出了不少的力，王三老爷不必多说，将账本拿上来吧。” 朱雄英一边说，一边喝着手边的茶，那叫一个气定神闲。 “对了，苏州布政使，还有掌管税务的人都给孤叫过来，这账可要好好查。” 王鸿彬见朱雄英要查盐务的事，心一下子就提了出来，这盐务背后的关系网也是错综复杂得很哪！ 王鸿彬一时间有些犹豫。 朱雄英见到后神色冷了下来，“没听到孤的话吗？孤不想说第二遍！” “王县令，你是想抗旨吗？” 王鸿彬闻言心里一咯噔，哪还顾得上别的，不管得罪谁不得罪谁了，都决定不能得罪这位小祖宗啊！ 他麻溜滚去喊人了。 王明棋兄弟见到王鸿彬离开后，冷汗直接浸湿了脊背。 那些账本有没有错他们还不知道吗？ 经不起查啊！ 朱雄英吩咐着王鸿彬带过来那些衙役们，“你们去帮着把账本抬过来，这账，孤亲自查！”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朱雄英叫过来的苏州官员们都赶到了王家，王家的账本也都抬到了主院内。 看着厚厚的账册，朱雄英朗声道：“今日让你们来，是想让你们查查王家盐税交了几何，有没有在账册上动手脚。” “大家都知道，我皇爷爷平生最恨的就是贪官，这些人就是国家的蛀虫！若是查出来有不对的地方，孤绝不姑息！” “当然，若是一切正常，那更好了，说明王家并未漏缴税银，孤自会禀报皇爷爷，赐予王家纳税标兵的称号。” 说完这番话，王鸿彬等人已是深刻意会到朱雄英查账的决心，因此便开始行动起来。 不过账册颇多，凭着都税司这些人要看上三五日，才能查完账。 沐瑾见到人手不够，便自告奋勇地跟朱雄英说道：“太孙，我平时在家也会帮母亲看账，我也去帮忙吧。” 傅柔嘉也在一旁搭腔，“太孙，我也会看账本，我也能帮忙。” 朱雄英笑着点点头，“那就多谢你们了。” …… 朱雄英刚到苏州第一天就查起了王家的账这件事引起了巨大震动。 一夜之间，不知有多少快马离开了苏州，去往各处报信。 其余的士族得知消息后，都在心里狠狠痛骂了朱雄英一通，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去给之前税务的漏账扫尾去了。 短短几日，这些士族自查完账本后，还异常上道的把漏缴的税银给补上了。 数目之大令朱雄英也是瞠目结舌。 居然足足有三百万两！ 其中王家就出了五十万两，主要还是因为朱雄英就在王家府上，他们也不敢搞什么小动作。 朱雄英心下惊叹，江南，果真是富庶之地啊。 …… 奉天殿。 朱元璋手里拿着大虎最新送过来的苏州方面的情报还有户部送过来的关于江南税收的奏折。 他怒气冲冲地拍了下桌子，“真是放肆！” “一群蛀虫！蛀虫！咱的大明迟早要被这些贪官给蛀空了！” 朱元璋阴沉着一张脸，“户部、督察院、提刑按察司三司齐办，从现在开始给咱查！务必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咱倒是要看看，到底有哪些人在税银上面动了手。” 朱元璋眼神扫视着殿下的文武大臣们，语气森寒，“若有那不怕死的，咱的诏狱还空着呢！” 话音落地，殿内的大臣们皆是提心吊胆地跪在了地上。 经历了朱标父子接连出事后，朱元璋再度恢复了他以往的铁血手段。 满朝大臣谁不惧怕头顶那把随时会落下来的屠刀。 还能稳得住的，唯有那些淮西武将了。 他们这些武将本就不像那些文官一样在官场上如鱼得水，从不和地方勾结，更是没心思搞那些小动作。 现在倒是乐得在一旁冷眼旁观。 朱雄英在苏州引起的震动，一时间惹得大明朝堂，风雨欲来。 下朝之后。 朱元璋留下了李善长，二人在御花园内行走，朱元璋忽然出声道：“你去请刘伯温回来，掌管督察院，帮咱好好清理一下这些官场上的蛀虫。” 李善长闻言愣住了，“皇上，刘先生他、他都诈死离开朝堂了，现在怎么可能愿意回督察院啊？” 李善长真想抓着朱元璋的袖子让他清醒一点。 这么大难题你就这么抛给我了，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朱元璋瞪了他一眼，“咋，你不去难道让咱去？” 李善长一时间无言以对，只好委委屈屈地接下了这份重任，“是。” 朱元璋拍了拍他的肩膀，“善长啊，咱看好你，一定能把人请回来。” 李善长心下叹了口气，拱手道：“皇上，那臣先告退了。” “好，你去吧。” 李善长离开后，朱元璋便回了坤宁宫，见到了在阳光暖房喝茶的马皇后。 他先将朱雄英在苏州办的事和马皇后说了一遍，随即又道：“妹子，大孙上了一份奏折，说要让江南之地换稻种桑。” 马皇后听到这话有些吃惊，随之而来的便是担忧，“大孙真这么打算的？” 朱元璋忙安抚了她一句，“妹子别着急，大孙给咱说了他的想法，咱听着不错。”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份朱雄英画的规划图。 “大孙想让田垄两侧都种植桑树，七分稻、三分桑。” “这样不会占据太多的天地，而种植的桑树养成后，就能开始养蚕，相当于，一亩田地中，有稻、桑、蚕三种经济作用。” “最关键的是把蚕养好后，就能出丝，丝绸的生意你也知道，根本不愁卖，不管是卖去海外还是在大明内销，都能赚到不少钱。” 马皇后认真听着朱元璋说的这些话，这个计划看似对农民很有利，但马皇后很清醒。 她直白冷酷地问了一句，“若那些农民种不成桑树，养不成蚕呢？” 第289章 老朱的支持，大孙可不要让咱失望 马皇后并未被朱元璋所说的巨大利益冲昏头脑，她最看重的还是百姓能得到多少好处。 “重八，若是只种七分稻，那些农民还能吃得饱饭吗？” “大孙这想法是好的，只是我觉得现在大明的条件还不成熟。” 朱元璋笑了起来，对马皇后的话并不生气。 “妹子你这话真是一针见血，但是大孙已经把各方面都考虑好了。” “大孙在苏州那一通动作，户部新收上来了三百万的税银！” “大孙说若是有百姓愿意将自家田地拿出来做试验，进行换稻种桑，每亩田地，官府补偿二两银子，同时，改种桑树的地免税四年，田地免田税两年。” 朱元璋耐心地将朱雄英的打算说给马皇后听。 听完之后，马皇后这才松开了一直紧皱着的眉头，放下心来。 用四年的时间和一百多万两银子来试验这个换稻种桑的计划能不能成。 在马皇后看来，是能够接受的。 况且，若是计划真的成功了，农民们能拿到钱，大明更是能收上来不少税收。 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马皇后满意点点头，“大孙想的就是周全，既然你们把事情都考虑好了，那就去做吧。” 朱元璋见马皇后也点头同意了，心中更加坚定了支持朱雄英这个换稻种桑计划的心。 希望大孙不要让他失望啊。 …… 苏州县衙。 朱雄英坐在上首，下面做的是县令王鸿彬、参将高定北、布政使刘建。 “王鸿彬，我知道你有小聪明，但没用到正地方。” “我且问你，若是我没有对王家下手，你会是什么下场？” “我懂你想要搏一场富贵的意思，却又首鼠两端，瞻前顾后。” 朱雄英轻轻将手上茶盏放回桌子上，发出“嗒”一声脆响。 落在王鸿彬耳朵里，却是震若雷霆。 “当然，这些我不在意，江南能为我所用的官员太少，你还是有几分用处的。” 朱雄英倏然看向了王鸿彬，眸光犀利，“想从县令的位置上升一升，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能力和魄力，王家强抢民女的事情，你给我办好了，我自然会送你一场富贵。” 王鸿彬闻言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朱雄英轻笑一声，接着说道：“苏州织造，这个位置可好？” “换稻种桑是大事，我给你这个机会，务必将这件事给我办得漂漂亮亮，我可是在皇爷爷面前立了军令状的。” 王鸿彬激动得当即伏地叩拜，“多谢太孙恩典！” 朱雄英这话不就是说换稻种桑已经得了皇上的首肯嘛，他若是能成为负责人，还怕没机会在皇上面前露脸？ 若是办得好了，说不定他还能调进京里去做官。 高定北和刘建互相对视一眼，居然感受到了朱雄英对换稻种桑一事的重视。 这也让他们心里思量起来，日后绝对要将换稻种桑这件事放在第一位。 这位太孙，可不是一般人啊。 …… 苏州的事解决后，朱雄英带着傅柔嘉、沐瑾等人便往杭州而去。 马车上，沐瑾轻声说道：“王家贪渎甚多，少缴的税银绝不止五十万两银子。” 傅柔嘉也跟着点头，“妹妹说得对，王家那宅院真是气派，尤其春、夏、秋、冬四苑，各种奇珍异草，还有那么多稀奇的异兽，光是这些怕是就要花费几百万两银子。” 朱雄英捻起一块糕点吃着，“临走前，我已让王鸿彬去处理此事了，被掳来的民女能归家的归家，若是无家可去的，便暂时留在县衙内做些杂事，有个活计干。” 傅柔嘉和沐瑾同时亮起了眼睛，“太孙英明！” 朱雄英被恭维地脸上染上笑意，随即又收敛一些，“人是能救出来，但王家肯定会推出一些替死鬼来，那些真正的凶手得不到惩罚。” “不过，我也不能把王家逼得太紧，若是他们狗急跳墙之下做出什么事来，更不好收场。” “八大士族之间同气连枝，暂且，也只能放过王家一马。” 沐瑾点点头表示理解，“爹爹带兵打仗时也是这样做的，若是没有彻底歼灭敌军的手段，就不要把他们逼到必死的境地，临死前的反扑，绝对是最猛烈的。” 朱雄英赞赏地看了沐瑾一眼，“正是这个道理。” 傅柔嘉挠挠头想不太明白他们的话，“现在就是没有把王家逼上绝路吗？” 沐瑾解释道：“姐姐，王家此次是掏出来了五十万两的税银，还有一些不重要的王家子弟做替死鬼，这些东西对王家来说确实有些损失，但是不至于伤筋动骨。” 朱雄英笑道：“只用这些就能保平安，对王家来说是很合算的。” …… 杭州。 一众官员正在准备接驾朱雄英，毕竟这位小祖宗可是将苏州闹了个天翻地覆。 现在谁还看小看这位皇太孙啊。 然而，正在众人翘首以盼时，有传信的过来禀报，“大人，太孙进城后直接去了姜家。” 县令周恒倏然皱起眉头，他派了那么多人查探朱雄英的动向，还是没看住人。 他是怎么进城的？ 还是先去的姜家。 姜家乃是盐商，这位小祖宗也要来查杭州的盐税了吗？ 周恒百思不得其解间，朱雄英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姜家面前。 姜家家主姜云，正带着族内老小在大门前恭迎朱雄英。 “拜见太孙！” “起吧。” 一行人簇拥着朱雄英做到上位后，其余姜家人才落座。 朱雄英打量着厅堂内的装饰，不由笑了一声，“大明的盐商哪个不是赚的盆满钵满，苏州王家的宅院我前段时间也是见识过的，你们姜家倒是不一样。” 姜家这装饰倒也不是不好，只是比起王家，就只能说是平平无奇了。 姜云对着朱雄英拱了拱手，“回太孙，咱们都是苦过来的人，若不是皇上隆恩，给了我们徽商赚钱的机会，咱们指不定在做什么呢。” “因此便定下了家规，绝不可奢靡度日。” 朱雄英笑了笑，“姜家主不必紧张，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今次来拜访，是有一事要与家主相谈，徽商相比其余地方的商贾，关系更紧密，何不成立一个徽商联盟呢？” 第290章 徽商联盟！马上变卖家产送给太孙 “徽商联盟？” 姜云没明白朱雄英的话，他们徽商本就相当于一个整体，一家出了事，其余徽商都会帮忙。 “太孙的意思是？” 朱雄英没直说，“我是想与你们徽商做个生意，这样，你将其余的徽商都叫过来，到时候我再细说。” “是。” 朱雄英又问了一句，“姜家主，冒昧问一句，你们盐商一年下来最后能得多少银子？” 姜云身子顿了顿，随即回道：“不瞒太孙，盐商生意确实是暴利，但上下打点需要的银子也不少，一年下来也只能赚上二十万两银子。” 朱雄英点了点头，“江南之地，共有多少徽商？” “我想想，共十三人，其中六人做盐商生意，三人做粮食生意，四人做丝绸生意。” 姜云说完之后，搞不明白朱雄英到底想做什么，不过，看这位太孙的态度，好似对他们徽商没有恶意。 正在这时，有下人来禀，杭州县令求见太孙。 朱雄英让人进来了。 周恒甫一见到朱雄英就跪了下来，“拜见太孙！” 朱雄英喊起之后，对周恒说道：“我不欲张扬，此次见过之后也不必特地再来拜见，将换稻种桑的事情做好就行。” “若真有吩咐，自会叫你过来。” 周恒还想在朱雄英面前留个好印象，这会儿也不敢多言，恭敬应下后就离开了姜家。 周恒走后，朱雄英又看向姜云，“我初来杭州，对此地也不熟悉，还要劳烦姜家主找当地的酒楼备好几桌好酒好菜，银子找我身边的傅姑娘要就行。” 姜云面色惶恐，“太孙这是说的什么话，在我姜家宴请，自然是由姜家出钱。” 朱雄英摆了摆手，“行了，你也不用替我省钱，我有钱，就这么定了。” …… 夜幕降临，一众徽商聚在姜家。 同为盐商的张仲青，看着旁边一言不发的姜云，忍不住打听：“老姜，你给哥几个说句实话，太孙此次是不是要拿我们开刀？” “要是太孙有什么想法，你也直说，我们也不是经不起风浪的，哪怕是要捐银子出来！不管怎么说，总要有个章程！” 张仲青心里就要像等着另一只靴子落地一样，焦躁不安，可又不知道做些什么？！ 这样大肆聚集的宴会，就好是一场鸿门宴，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命回！ 张仲青本不想来，但是不来又不行，做生意的要是忽略了什么重要消息，到时候可能被人吃的连渣都不剩。 “这件事情，你问我我也不清楚。” 姜云斜坐在侧位上，听到张仲青的话也摇了摇头，很是无奈的样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老张，咱们都是狗腿子出身，要不是蒙圣上隆恩，你我哪里有今日这样的富贵身家！” 说到这里，姜云很有些自嘲的意味。 “就算是太孙今日前来要了咱们的全部家底又能如何？主子一句话，咱们照做就是！” 张仲青心里明白姜云说的都是切切实实的心里话。 但是张家的家业他也是费尽心思好不容易积攒到现在，要是眼睁睁看着它被全部取走，就算是太孙，他也是舍不得。 张仲青满脸苦涩，长叹一口气，心中暗暗祈祷一会儿太孙殿下可千万留点情面。 “要我说你们这都是杞人忧天，太孙殿下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苏州王家可是被太孙殿下直接要走了半条命啊！” 坐在另一边的孟无恭满脸看戏的表情，啧了一下：“恐怕到现在王家上下还在感谢太孙手下留情呢，不然狠一点的留你个全尸就不错了。” 此话一出，平日里呼风唤雨的徽商大老爷们也都惊吓不已，纷纷讨论会不会抄家？ 说着说着，甚至吵起来了。 有人惊吓，要是抄家可怎么办？ 有人辩解，太孙殿下压根不是这个意思，不要曲解上面的心思。 就在一片吵嚷声中，朱雄英坦坦荡荡地从堂屋中走出来，见此场面，便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而后理所应当地坐上主位，开口道：“诸位不需要多心，我是不太清楚这生意场上的门道，也是和各位一起切磋讨教一下生意经。” “若是从我那些叔伯论起来，我们也可算得上是同辈吧！诸位不必客气！” 朱雄英面上很是亲和，但是这几个徽商却不敢掉以轻心，纷纷挺直腰杆坐在座位上，目视着主位上的人，喘气都小心不少。 “好了，先吃饭吧，初次见面，我让姜家主准备了一些礼物给各位，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们挑喜欢的留下。” 朱雄英话说的客气，一旁的张仲青实在是忍受不住，直接跪倒在朱雄英脚下，深吸一口气：“还请太孙殿下直言，可是要我张家家产？若是如此，我马上便去变卖，折成现银给您！” “你在胡说什么！” 姜云看不过张仲青如此找死，赶忙呵斥道：“太孙殿下怎么看得上你那点家产，你就不能等殿下把话说完吗？请殿下恕罪！” 姜云也抓紧跪下请罪！ 朱雄英没想到会有这一出，弄得自己像个逼良为娼的恶霸一样，为了掩饰心里的尴尬，咳嗽了两声，而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身。 “诸位都别急，听我说两句！诸位可曾想过做银票生意，开个钱庄？”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朱雄英身为皇家子弟却对钱庄票号感兴趣？ 此举，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深意？ 钱庄在这群生意人的眼中差不多就是个放印子钱赚取高利息的幌子，他们平时是不会接触这个的，但是要说不认识也都不可能。 甚至在一些偏远的小地方，有些钱庄甚至会做出九出十三归的借贷法子。 这种几乎是吸血般的去放印子钱，民间称之为血印子钱。 看着众人不发一言，朱雄英再次解释道：“你们不要误会，我说的钱庄不是你们想的那种！” “我已经向皇爷爷请了一道恩旨，我要开大明钱庄，就由朝廷来做执掌人，将钱庄开遍大明的所有州县，甚至在未来哪怕是夷狄蛮荒之处也会有我大明钱庄的存在！” 第291章 不仅是一本万利，更是成为皇商 “大明钱庄不同于你们现在的任何一家钱庄票号，你们把钱存在这里，然后去做生意。不管你是在苏州还是应天存下了银子，三天后就算是在燕京你也能把这些银子拿去花销。” “只要存满了钱庄要求的一个周期，还会产生一定的利息，这些利息也一样分给你们。” 此话一出，徽商众人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做过钱庄票号生意的都知道，这些银子存进来必然是要折损一些的。 比如，存进十两银子，那取出来可能就只剩九两七钱，甚至更少。 其中折损的银子主要就是流转各处的车马人力的消耗，越是大额的数目，折损的银子就越多。 从来没听过存进哪一家钱庄还能有利息赚的！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 “那这样做生意的话，我们拿什么来赚钱呢？”有人大胆地问了。 “贷款！” 朱雄英嘴角微勾，轻敲了一下桌面，缓缓说道。 大家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不还是放印子钱吗？！ 可是放印子钱是犯法的啊，太孙殿下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 众人纷纷皱起了眉头，眼神里都透露出不想掺和这件事情的神情。 印子钱虽然好赚，但那与吃人血有什么区别，都是要折寿的事儿啊！ 他们徽商都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哪怕是跟着太孙殿下，这种事情也不愿意伸手去做的。 朱雄英看着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不由得有些心累，于是没好气地说道：“你们怎么这么蠢！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好吧，我拿姜家主打个比方！你今年准备做盐商买卖还差八万两银子，这钱你手上没有你该怎么办？那你只能去借，就算是向同行开口，一说不定人家没有，二就算有人家也不一定就愿意借给你！” “这个时候你就可以到大明钱庄来借！我们可以约定按照市价来做出相应的调整，以八万两为例，还回来的时候不会超过八万一千两！” 朱雄英这番解释到是令所有人听清，可生意人自己心里有帐。 这利息比起放印子钱会低上很多，可是这么低的利息是赚不到钱！ 生意赚不到钱还做什么？ “太孙殿下，若是按照您的说法，那这个大明钱庄恐怕不仅赚不到钱，反而会赔上不少啊！” 郑靖一针见血地说道。 刚才他就已经在按照太孙殿下的说法拨弄算盘了，一番计算下来，这桩生意不但时间拉得很长，利润又很低，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在做慈善，而不是做生意了。 “若是大明仅此一家大明钱庄呢？以后不论是官家税收，官员俸禄统统都用大明钱庄！” 朱雄英说完这句话后，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众人纷纷打起了心里的算盘，现在太孙殿下要开一家大明钱庄，这是由皇家开的钱庄。 有太孙殿下出面，将税收俸禄甚至是军费粮草的开支这样的大宗交付也限定在大明钱庄，这简直是一本万利啊！ 开一家钱庄不过是个小生意，但要是有了官方的大额交易那可就成了一个香饽饽了！ 而且这样的香饽饽别人还抢不走，除非是造反！ 这一下将在场众人的思路都打开了。 再看这大明钱庄就不嫌弃了，这分明是个妥妥赚钱的聚宝盆呀！ 朱雄英轻轻敲击着桌面，继续说道：“大明钱庄贷款也不仅仅是给商户，就算是一些平民百姓也可以贷。比如婚丧嫁娶，或是贴补家业，若是手里无钱也可以进行贷款！” “大明钱庄的价钱公道，利息又低，甚至对于这些家里贫困的还可以分期还款！最长三年内还清！当然在贷款支出前钱庄会对这些百姓进行评估，看看他们的还款能力！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借贷人的信誉。若是信誉不好，是万万贷不到钱的。” 朱雄英条理清晰地说着大明钱庄的发展，他说的越是详细，徽商的越是叹为观止！ 孟无恭第一个站起身来，行礼道：“太孙殿下，小人斗胆问一句，您此次将我等聚集起来，是不是要我们一起做这个大明钱庄的生意呢？” “跟生意人自然是谈生意，徽商力量不小，你们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大明钱庄在半年之内势必要开遍这江南大地！” “以此为基础，两年内我要大明境内，凡是商贾云集的州县皆有大明钱庄的一席之地！” 朱雄英豪气的说出自己的规划，孟无恭在一旁颇为赞许。 此时姜云率先开口道：“太孙殿下，我家中有四十万两家资，愿拿出来三分之二入股大明钱庄！” 其余人等纷纷表态！ “我出二十万银子！” “我愿出三十万两银子！” “小人力弱，愿出十五万两银子！” “……” 朱雄英看到众人表态也点了点头，再次说道：“各位入股的股权只能占到两成，其余八成归大明所有！” “并且我在此强调，无论之后再加进多少人，上限就是四十人，四十人为支柱支撑起大明钱庄，共分这两成的股本！”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应是。 商人的算盘打的最精，两成的股本听起来不多，落在各人手上更是没有多少。 但是大明钱庄做的是整个大明朝的生意啊，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其背后流动的资金何止千万！ 那可是天文数字，他们若是入股后，看起来很少的股权折合成现银分红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除此之外，由此进阶，他们再走出去就不仅仅是徽商更是皇商，一字之差，就代表的身份就不一样了！ 皇商，那可是多少商人努力经营一辈子都得不来的成就！ 幸好他们都是徽商，与淮西勋贵有着不小的渊源，不然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也落不到他们身上！ “三年不分红！掌柜的由姜家主暂代！其余人等皆为董事，只有分红权没有处置权！” “若是姜家主任人唯亲，徇私贪污，三人连报，查清事实，若属实则直接逐出，入股金额不予退还！” 第292章 造宝船，重启丝绸之路 朱雄英直接将必要的条例都是说在前面！ 众人纷纷点头称赞，太孙殿下真是英明！ 朱雄英将一些钱庄的安排与众人商讨完毕后，从怀中取出一封未署名的亲笔信交给姜家主。 “你拿着此信，去蓝家庄把所有手续都补齐了！” “等到大明钱庄建成一百家，我看谁能与之相比！” 姜家主珍而重之地将这封信收好，而后向朱雄英磕了三个头，表示自己做好这件事的决心！ 朱雄英见事情都安排好了，便开始举杯：“为大明的未来，今日不醉不归！” 众人举杯应和。 …… 姜家内院。 傅柔嘉看着天上的繁星出神，陪在一旁的沐瑾也很是无聊。 “姐姐，你说太孙的事情办好了没呀？要是真的喝个大醉那可怎么办？怎么向皇上皇后交代呀？” “要我说，干嘛要花这么多功夫同他们费嘴，直接将事情吩咐下去，让他们照做不就好了！太孙殿下到是一心为他们考虑，全然不顾我们了。” 沐瑾在一旁发了许多牢骚，言外之意都是抱怨朱雄英为了喝酒应酬而冷落她们。 “哎呦，怎么这么大的醋味儿？这是哪个醋瓶子倒了？” 朱雄英大步从门外走进来，笑道：“你以为我愿意同他们废话？但是话不说清楚事就做不明白呀！” 朱雄英走到两人面前，伸手捏了一下沐瑾的小脸。 沐瑾瞬间羞得满面通红，大声为自己辩解道:“我又没有说话，太孙做什么呢！” “哦，那许是我听错了，不是我家的醋瓶倒了！哈哈哈” “姐姐，你看太孙！” 傅柔嘉靠在躺椅上，笑看着他们嬉闹，听到沐瑾的话后坐起身子，温声道：“太孙别闹了！说回正事，你已经打算拉他们入伙了吗？不怕会出问题？” “若是下面的人阳奉阴违，那大明钱庄岂不是会出现危机？” 朱雄英坐在另一张躺椅上，沐瑾为他倒茶，浅啜一口清茶，而后开口道：“你也知道淮西的人不能接触大明钱庄！皇爷爷手上有两种打算，我若是出了意外，淮西这帮人绝对会因为干涉朝廷财政而受到牵连！” “财帛动人心啊！若是一时不慎岂不是将淮西勋贵都一网打尽了吗？” “那为什么一定是徽商呢？”沐瑾一边听一边问道，充满疑问的笑脸越发可爱了。 朱雄英笑了笑，回答道：“现在大明还能摆得上台面的只有徽商和江南财团！但是我不愿意和江南士族做生意！” “再则，徽商与淮西勋贵也有不少的牵扯，生意交给他们，也就是将一些好处变相交给了淮西勋贵！” 听到此处，傅柔嘉更是认真道：“可若是让江南士族接手大明钱庄，他们也会得到利益，拿人手短，这样他们就不会再行阻碍，更能上下一心为你筹谋驱使，不好吗？” 朱雄英闻言，傲气道：“就算我不用他们，也能令他们对我俯首称臣！” 话落，他转头看向傅柔嘉，揶揄道：“你怎么还向着江南士族那群人说上话了？不怕傅爷爷骂你？” 傅柔嘉俏脸一红，低着头没说话。 沐瑾抿唇偷笑一声，轻轻撞了下傅柔嘉，“姐姐这是为太孙考虑呢！” 其中的调笑意味让傅柔嘉脸色更红了，她反手去挠沐瑾的痒痒，“好啊，你还敢取笑我！” …… 第二天。 杭州县衙。 接到朱雄英命令的周恒已经将城内的士族代表都请了过来。 议事堂内做着不少人，正低声交谈着。 忽然间，声音停了，只见一半大少年在周恒的迎接下走了进来。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拜见大孙！” 朱雄英依旧是一身朴素长衫，然而周身散发的气度让人一看便知他不是寻常人物。 朱雄英把人都叫起后，坐于上首。 没有额外的寒暄，朱雄英直入主题道：“换稻种桑这件事你们都听说了吗？今日叫各位来，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想法，是赞同还是反对，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一些人还不习惯朱雄英的行事作风，大家互相对视一眼，都选择先观望观望。 正在这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家主站了起来，许是年纪大了，说话并不似旁人那般顾忌。 “既然太孙让说说各自的看法，那老朽就直说了。” “如今江南之地正盛产丝绸，内销充足，若是换稻种桑，再生产出的丝绸又该卖往何地呢？” “且一些百姓跟田地打了一辈子的交道，换稻种桑，真的能种好桑树，养好蚕吗？” “换稻种桑不是一件小事，让那些百姓接受这件事更是千难万难，他们种田为生，就是图一个稳定的收成，但若真的改种桑树，其间变故颇多，很容易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些事情都不能不考虑，所以老朽以为，换稻种桑这件事有些操之过急了。” 老家主对着朱雄英拱手一礼，“老朽也明白太孙想要为民造福的用意，但可以另择他法，换一种方式。” 老家主的担心和马皇后的担心差不多，不过马皇后更看重百姓们的收益，老家主则是站在自己家族的角度。 认为换稻种桑，其实是个赔本的买卖。 受到老家主的影响，其余主事人也纷纷质疑起了换稻种桑这件事能否成功。 当然，主要是想，真的产出丝绸了，他们卖给什么人呢？ 这些人才不会考虑那些百姓的感受。 老家主之所以把百姓拎出来说，只是为了说服朱雄英罢了。 朱雄英听完后点点头，他也知道这些士族反对的点在哪里，因此只针对这一点做了回复。 “老人家的问题，我们自然考虑过，大明打算修建两百艘大明宝船，里面装载着我大明各地的特产渡海而去，一路拜访相邻各国，同时展我大明威仪！” “不止海上，汉时的丝绸之路也打算重启，在遥远的西边，还有着广袤的领土与国家，我们可以跟他们交易。” “诸位，不要将眼光局限在大明疆域内，外面的世界大得很。” 第293章 任命江南织造，带砒霜的糖 丝绸、瓷器和茶叶，这三样东西，每一样卖到外国去都能赚来大笔的银子。 真能将这海上、路上的交易路线打通，大明何愁不富！ 朱雄英这一番话将在场所有人都带入了一个美好蓝图中，若真如他所说，这换稻种桑可太值得去做了！ 同意！ 举双手双脚同意！ 谁不同意谁就是傻子！ 老家主轻咳一声，非常有眼力见地把自己的话圆了回去，“果然，太孙已经有了全盘打算，老朽倒是杞人忧天了，老朽绝对权力支持太孙的决定！” 其余人暗骂一声，你个老家伙还挺会说，随后也纷纷跟着附和起来。 “大孙英明啊！” “太孙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是啊是啊！我们都听太孙的！” 朱雄英眼见着先前满脸不情愿的这些人，一个个都换了一副面孔。 商人，果然是利字当头。 他表情没什么变化，“诸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既然同意了，那就把事情办好，若是有那等阳奉阴违的人，我决不轻饶！” 听到这话，众人原本意动的脸色有了些许变化，没想到朱雄英想要做成此事的心这么坚决。 朱雄英没再说话，而是安静地等着众人的回答。 各士族主事人皆是有些犹豫起来，下不定决心，主要是他们也怕这事做不成啊。 稍有不慎，这一家老小的命都丢进去，可不得仔细思量一下。 有家主起身问道：“太孙，您可否给个明白话？” 朱雄英笑了一下，这里面还是有聪明人的。 “方孝孺做了什么事想必你们也知道，我能告诉你们的就是，我可以不追究方孝孺的事，你们也能放下心来，专心去做这换稻种桑的事。” “若是能将此事办好，那一切都好商量。” 言尽于此，朱雄英不再多言。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明白朱雄英意思的也就不必当这个家主了。 因此众人纷纷响应起来，“谨遵太孙吩咐！” 朱雄英脸上笑意深了些，“很好，诸位没让我失望。” 旋即，朱雄英板正着一张脸，下令道：“着杭州县令周恒为江南织造，总管换稻种桑之事。” “此为国策，不得耽搁有误，两月内，江南各大士族名下田地全部换稻种桑，若有不服者，斩！”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声音里明显带着浓重的肃杀之气。 众人闻言也是高高悬起了一颗心，明白过来朱雄英是在他们头顶放了一把屠刀啊。 周恒勉强挤出笑意应了声是，心里却是暗暗发苦。 他万万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江南织造。 这位置在他看来，那就是沾了砒霜的糖，有毒啊！ 可朱雄英已经金口玉言下了令，他若是不遵令，那就是抗旨！ 左右都没有退路，周恒不想接受也得接受了。 等那些士族都走后，朱雄英让周恒留下了。 “我明白周大人突然身负重任有所顾虑，可这事若是做好了，你的功劳就大了，而且我可以保证，就是事情不成，朝廷也不会太过追究你的责任。” 朱雄英递给周恒一杯茶，“别看那些人方才答应的好好的，但是实际上又有几人能老实听话，正好能做你的磨刀石。” “若有不听令者，斩了便是。” “前头还有我在呢，你尽管放手施为。” 接过朱雄英递过来的茶，周恒原本紧绷着的脸也随之缓和了一些。 但换稻种桑这事却是个实实在在的苦差事。 周恒试探性地问道：“太孙，若是这事办不成，真没问题吗？” 他问这话其实就是暗暗想要多些保障，不然他真怕事没办成，他命也没了。 朱雄英认真道：“朝廷已经正式下了政令，江南之地换稻种桑。” “其中每亩田地补偿二两银子，不过为了有人在其中动手脚，就需要去丈量出详实的土地面积来。” 朱雄英这话的意思几乎算是明说那些士族会在这上面搞小动作了。 毕竟一亩地二两银子的价格不低了，而且还每年都给。 白花花的银子放在眼前，多的是人会起贪念。 尤其是那些士族，身家巨丰，完全可以现在就去收购田地，赚朝廷一笔银子后再将田地租给那些佃户。 这还算是温和手段了。 有那等黑心不做人的大地主，直接使计让百姓们家里出事不得不变卖田地沦为佃农。 朱雄英最担心的就是这些事情，因此早就派人提前准备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朱雄英和周恒说话间，院子里就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一人。 赫然是傅让。 他穿着一件普通的短打，手里到底拿着一把军刀，看起来不像什么正经人。 周恒见到人后第一时间皱起了眉头，呵斥道：“站住！居然胆大包天地强闯县衙，你是何人？！” 朱雄英无语地看着傅让这身打扮，也跟着吐槽一句，“你这穿的是什么衣服？还拿着刀，衙役们就没把你当成歹人和你动手？” 周恒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这人和朱雄英认识。 能让朱雄英这位太孙这般语气说话的人，那能是一般人吗？ 周恒脑袋上又冒出冷汗来，他刚刚的话应该没得罪这位吧？ 傅让满不在乎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太孙您就别挑理了，咱跑这一趟容易嘛，还是穿这身衣服舒服。” 毕竟是朱雄英让他去办事的，便也没再多说，给周恒介绍了下傅让的身份。 “周大人，这位是我的羽林右卫副指挥使，傅让，也是颖国公府的小少爷。” 周恒听着最后一句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朱雄英和颖国公府小姐定下亲事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 论起来，这位傅小少爷岂不就是太孙的小舅子？ “见过傅指挥使。” 朱雄英又给傅让介绍道：“这位是周恒，周大人，新上任的江南织造。” 傅让点点头，“周大人好。” 说完，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份蓝皮册子交给朱雄英，“您让我办的事已经办成了，全在这册子里，那我就先告退了。” “忙了这么多天，我可得好好休息一下，睡上他个三天三夜！” 第294章 吕家欢迎太孙 朱雄英收下册子，“好，你回去吧，休息好后看看营里那些人有没有闹事，我怕江煜会压不住他们。” 羽林右卫共有一正指挥使，二副指挥使。 指挥使自然是由朱雄英担任，副指挥使则是选了傅让和江煜，二人一文一武，一谨慎一勇武，正好搭配。 傅让应了声是就离开了县衙。 待人走后，朱雄英简单翻看了下册子里的内容，随即将它递给了周恒。 “这里面是详细记载了江南之地所有田地的总数，其中士族、百姓们各有多少田地，上面也有详实的数据。” “这册子就交给周大人了，就按照上面的数据来分银子，同时计算桑地的份额。” “周大人，可能办到？” 周恒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份册子，一脸郑重道：“下官，定不辱命。” 朱雄英见他接下，又道：“这册子我还多的是，户部、督察院、皇爷爷那里我都送去了一份，但江南之地，只此一份。” “两月为期，周大人可一定要统管好这换稻种桑的事宜。” “上面，都在等着看呢。” 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怕周恒和那些江南士族勾结在一起。 周恒明白了朱雄英的意思，心弦微微紧绷，“是。” “好，我相信周大人不会让我失望的，我先走了，不必相送。” 周恒没想到朱雄英这个“先走了”的意思不是离开县衙，而是直接离开了杭州。 等他第二日想要上门拜访时，发现朱雄英昨日便启程离开了。 …… 出人意料的是，朱雄英离开杭州后，居然去了吕家。 一路随行的傅柔嘉、沐瑾二人没想到，收到朱雄英递过来消息吕家的人更是没想到。 而且，朱雄英这次到访吕家，和前面两次去苏州、杭州并不一样，这一次，朱雄英大开仪仗，声势浩大的让沿途百姓都知道了这回事。 吕家自吕本被斩，京城吕氏被抄家后，身份地位就一落千丈。 如今在祖地居住的吕氏分支，一般都不怎么出现在外界，省得被人议论。 然而朱雄英这位太孙到访，吕家就算再低调，也是大开中门，携家带口的出来迎接。 先前吕本在时，江南吕氏就算身为旁支，那也是比其他的士族高了一头，毕竟他们家出了一位太子妃啊。 可他们唯一能指望的太子妃如今已经被幽禁东宫。 皇后娘娘亲自下令，让吕氏闭门思过，哪怕是吕氏亲生儿子也无权进去探望。 吕家，已经彻底完了。 最让现任吕家家主吕坤忧心的事，吕家煊赫时可没少得罪朱雄英这位皇太孙，已经算是撕破脸皮了。 朱雄英忽然来访，真是让整个吕家都心惊胆战起来，生怕他要报复回来。 朱雄英下马车后，就见到吕家门前已经跪了一地，他走过去扶起了吕坤，“舅舅快起，说起来我也是晚辈，不必行如此大礼。” 吕坤是吕氏的一个远房堂哥，确实是朱雄英舅舅那一辈。 但吕坤哪敢应下啊！ 他什么身份，配当朱雄英的舅舅？ 吕坤忙摇头，“太孙是君，我等是臣，礼不可废。” 朱雄英嘴角微勾，看着吕坤诚惶诚恐的模样，心想：这位新上任的吕家主还挺识趣的。 吕坤伸了伸手，“还请太孙入内。” 朱雄英便在吕家一众人的簇拥上进了吕府。 落座后，朱雄英闲话一般地说道：“舅舅不必拘谨，我此次来，也是代母亲来探望一些诸位亲人。” 听朱雄英提起吕氏，吕坤的心紧紧提了起来，他忙笑道：“真是劳烦太孙了，我们一切都好。” 眼见吕坤这副如坐针毡的样子，朱雄英也不再多言，而是直入主题道：“舅舅，您在礼部任职也已经多年了吧，一直是郎中的位置都没动过。” “操劳多年，以致累病告假在家，真是辛苦舅舅了。” “我听闻驰表哥这些年在工部做的也不错，但父子同时在朝为官，您既占了高位，表哥就不好升职。” “还不如您致仕归家，我也可出一份力，让表哥接了您的位置。” 朱雄英这一番话真是让吕坤的心情跟做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 吕坤欣喜道：“太孙此言可当真？” 朱雄英笑了一下，“自然是真的。” 吕坤当即回道：“好，那便依太孙所言，老臣这便上书乞骸骨。” 不管朱雄英有什么目的，他若是能做到刚刚说的那些话，他退出朝堂又如何。 反正他已经在礼部郎中的位置上熬了许多年，一直未得寸进，还不如把位置让出来给驰儿。 驰儿现在还算年轻，将来未必不能更上一层楼。 总归他们吕家还有人在朝堂就好。 朱雄英满意点了点头，“这些年，吕家为大明做事，说是立下汗马功劳也不为过，母亲还生下了允炆。” “回头我和皇爷爷说说，给驰表哥一个侍郎的位置也可以。” 闻言，吕坤激动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先前得了一个礼部郎中的位置，吕坤已经很知足了，没想到还能更高。 礼部侍郎，这可是他一辈子都没能坐上去的位置啊。 “多谢太孙恩典！” 经过这一遭内，堂内的气氛好了许多，吕家人见朱雄英是来施恩的，也不再那么拘谨。 朱雄英又和吕家人寒暄一会儿，这才装作无意地问道：“舅舅，吕家可有一个姓钱的管事？我好像记得母亲提起过两次。” 吕坤想了一会儿，随即道：“那人叫钱大勇，是太子妃出嫁前的一个管事，这么多年一直在吕家办事。” 吕坤问了下身边的妻子钱大勇的动向，对着朱雄英解释道：“这钱大勇前几日就告病归家去了，也是他无福，不曾得见太孙。” “舅舅可知这钱大勇家在何处？” 吕坤不解，但还是老实说了地址。 朱雄英又和吕坤说了会儿话，这才说想要休息一下。 吕坤忙将人安排在府上精心收拾出来的客院里。 关上房门后，朱雄英便对着沐瑾说道：“此番要麻烦你了，拿着这个地址去找羽林右卫，让人把那个钱大勇带回蓝家庄。” 第295章 朱标的叛逆心 沐瑾吃了一惊，“我去吗？” 她看看一旁的傅柔嘉，傅让是姐姐的小叔叔，为何不让她去呢？ 朱雄英笑道：“你过去了，他就知道要做什么了。” 沐瑾看了朱雄英一眼，没明白他话里面打的哑谜，许是他早前和傅让约定好了吧。 “好，那便我去吧。” 沐瑾记下地址就离开了吕家，前往城外的羽林右卫营地。 沐瑾走后，傅柔嘉颇为担心地对朱雄英说道：“太孙，你为何要让吕驰代替吕坤的位置，难不成就为了这个钱大勇的地址吗？” “我看不懂你此番来吕家的用意，世人皆知你与吕家不和，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吕家是吕氏的父族，更何况朱元璋还抄了京城吕家，无论怎么看，吕家和朱雄英都是生死大敌。 朱雄英为何要颇费周折地来此一遭呢？ 朱雄英看着急得不行的傅柔嘉忙将她安抚下来，“冷静，我只是个太孙，哪有随便任用六部官员的权利。” “那你？” 朱雄英解释道：“骗他们的。” “等到换稻种桑计划成功后，就会多出一批丝绸来，我打算让这些丝绸销往海外，就得有人先去海上探路，我对吕家施了这么大的恩，他们难道不该为我做点什么？” 傅柔嘉愣住了，没想到朱雄英还有如此腹黑的一面。 “但要是这么做不会被发现吗？” 朱雄英脸上无甚表情地笑了笑，“发现？海上情况复杂，一个大浪打过来，船只就可能葬身海底，无人生还的情况下，谁会发现真相。” “就算吕家人猜到了是我动的手，他们又能如何？大局已定，就算后悔也晚了。” 说着，朱雄英又接着道：“实不相瞒，对其他士族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他们就不必给出去六部郎中的位置，随意许出去一些闲官就行了。” 傅柔嘉听到此处，不由深深钦佩于朱雄英的谋算。 先前他一直按捺不动，就算查税也是点到为止，并未让八大氏族伤筋动骨。 如今这才是他真正的杀招。 傅柔嘉想了想，问道：“换稻种桑的事情少不了江南士族出力，若是等到江南的丝绸产业兴起，你就将那些士族的人都引到坑里？” “会不会影响到原本经营好的局面？” 朱雄英摇摇头，“若是他们听话，我可能对他们手下留情，但他们不可能老实听话。而且换稻种桑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其实是江南的百姓。” “其次所产丝绸日后都会被打上江南织造局的名号，跟江南士族并没有根本上的关系。” “就算他们出了事，也不会影响到我原本的计划。” 傅柔嘉听糊涂了，“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为何又要处处忌惮他们呢？” 闻言，朱雄英悄摸摸翻个白眼。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老朱担心淮西武将们一家独大，怕他们把控朝堂，所以才有意无意地放纵江南士族出来跟他们打擂台。 朱雄英叹口气，对着傅柔嘉道：“此事是皇爷爷决定的，自有其中深意，此间对话，你知我知。” 傅柔嘉听见这话忙闭紧了嘴，重重点点头。 傅柔嘉面上恍然，心里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原来江南士族最大的靠山居然是皇上。 难怪呢。 朱雄英眸中掠过一抹冷光，那些文官天天喷这喷那，真以为自己就手握大权了。 殊不知，他们只是朱元璋手中一颗棋子罢了。 “如今时局变化，皇爷爷或许也会放弃自己原本的计划。不过，只要我还活着，淮西武将就不会出事。” 朱雄英说的很是霸气。 傅柔嘉也相信他的话，只要他不死，就没人能撼动他的地位，追随他的淮西武将们也会安然无恙。 …… 事情都办好了，朱雄英就决定启程回应天了。 出来这么多天，皇爷爷和皇奶奶肯定想他了。 哦对，还有便宜爹，也不知道他的伤势恢复得怎么样。 坐船一路回京后，朱雄英率先回了东宫，结果就见到东宫有一处被封锁着，里面还不时响起吕氏的骂声。 朱标伤势好转后，就已经从信国公府回到东宫养伤了，汤盈菀仍然留在身边照料。 朱雄英诧异一瞬，不过倒也能理解吕氏的想法。 破罐子破摔呗。 反正结果也不能更糟了。 吕氏现在最恨的人就是朱雄英，若有机会，她真是巴不得捅他一刀，送他去死。 这样朱允炆就有机会继位，她也算是有指望。 可现在什么机会都没了。 吕氏直接疯了，每日不停地开始在殿内大声咒骂朱家、咒骂大明。 同处一宫的朱标深受其害，想求马皇后把吕氏换个地方关着。 结果被马皇后驳了回来，说要不是他纵容，吕氏也做不出这么多恶事来，都是他的错，让他自己受着。 朱标便不敢再提了。 朱雄英回来时还带了一些富有江南风情的小玩意，准备给朱怡薇和朱允熥当礼物。 这会儿来看望朱标，也给汤盈菀带了一支发钗。 “辛苦姨姨照顾父亲这么多天。” 汤盈菀欣喜地接过朱雄英递过来的发钗，莞尔一笑，“多谢太孙，我很喜欢。” 送完礼后，朱雄英才把目光落在朱标身上，“爹，你身上的伤可好了？” 朱标知道自己这次能捡回条命来多亏了这个儿子，感慨道：“好多了，雄英啊，你救了爹一命啊。” 朱雄英摆摆手，“爹，你怎么突然之间这么煽情。” “我就是出了些药而已，爹，你最应该感谢的是那些太医和汤姨姨。” “你受伤之后，可都是汤姨姨贴身照顾你，给你擦洗身子，清理伤口，短短几日累得都消瘦了几分。” “皇爷爷已经说过了，姨姨日后就是正式的东宫侧妃，只有大婚典礼，等爹你好全了，再补上。” 朱标原本见朱雄英回来还挺高兴的，结果他一见面就说起这些事，脸色直接落了下来。 这段时间和汤盈菀朝夕相处，要说对她没一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但这是他自己的婚事，他居然没有一点自己做主的权利，他这个叛逆心一下子就上来了。 第296章 咱大明在世界上，才占这么一点地方？ 朱标把脸扭过去，以此来表达他的反对。 朱雄英见朱标这副“负隅顽抗”的样子笑了一下，“爹，儿子有银子，再拿出十五万两来办婚事也出的起。” 朱标闷声道：“你走吧，别在这气我。” “让谁走呢？” 朱元璋洪亮的嗓音从外面传来，他大踏步地走进殿内，看着朱标没好气地说道：“你咋好意思让大孙走？要不是大孙，现在你连头七都过了！” 朱标简直是欲哭无泪，父皇，你还记得我是你亲儿子吗？ 朱元璋打量着朱雄英的气色，见他没出什么事，这才放下了一颗心，“大孙平安回来就好啊。” 自家大孙就是孝顺，出去那么些天，回来第一时间就来看望朱标这个亲爹。 朱元璋表示很欣慰。 他拍了拍朱雄英的肩膀，发现只是一些时日不见，竟是不知不觉又长高了一些。 “大孙，你这次下江南可是做了不少事，咱必须要赏你！” 朱雄英闻言连忙推辞道：“皇爷爷，孙儿做的都是自己该做的事，不需要赏赐。” 朱元璋微眯着眼睛点点头，身上气势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大孙，听说你这段时间许出去了不少官职？” 朱元璋并未开口责怪朱雄英，经过这么多次事情之后，他知道朱雄英不是个乱来的人。 这么说也是让他出言解释一番。 朱雄英便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听得朱元璋连连点头。 “这法子可以，兵不血刃，哈哈哈哈大孙有咱的风范！” 朱雄英从怀中拿出一物，递给了朱元璋。 “皇爷爷，这是孙儿命人绘制的世界地图，还请皇爷爷一观。” “世界地图？” 朱元璋一愣，随即将朱雄英手上的那副图缓缓展开。 看着图上标注的巨大疆域，朱元璋的眉头倏然皱了起来。 “咱大明怎么才这么一小块？” 朱元璋伸手比量着大明在世界中所占的位置，眉头越皱越深。 先前朱雄英说除大明之外，外面还有广袤的疆域，他还不怎么相信。 朱元璋心里一直有着大明是天朝上国的想法，这会儿见到这副世界地图，突然有些破防。 “大孙，这地图描绘的可是真的？” 朱雄英认真点头，“皇爷爷，千真万确。” 朱元璋轻啧一声，本来对大明如今的疆域面积他还挺满意的，毕竟才覆灭了北元。 结果发现大明在世界上所占的面积太小了，这可不行。 以老朱的想法看，大明至少要占下这世界的一半！ 朱雄英看出了朱元璋的想法，趁此机会道：“皇爷爷，我大明位于世界中心，龙兴之地，自当为万国之首，可这世界何其广袤，还有许多地方都不知我大明威名？” “孙儿以为，应当派兵远渡重洋，到访各国，以彰我大明之威。” “同时，还可将大明的一些特产，例如丝绸、茶叶、瓷器等等，运到别的国家去贩卖。” 其实就是将郑和下西洋的时间提前了，而且也不止下西洋，若有机会，能横跨太平洋到达美洲大陆才好呢。 那上面的好东西才多啊。 朱雄英这一番话说下来，听得朱元璋是两眼放光。 “好！” “大孙这主意挺好，但是咱有几个要求，你若是同意了，咱就让宝船出海。” 朱雄英点头答应下来，只要不是过分的条件，他都能接受。 朱元璋道：“咱第一个要求就是，大孙你这回绝对不能跟着出去。” 闻言，朱雄英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皇爷爷是担心这个事情啊。 不过，这个担心有点多余。 这可是明朝，宝船出海技术不算太成熟，若是路上遇到什么大风浪，很可能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是绝对不会跟船出海的。 而且大明现在事情多的很，他得留在朝中安排，也没有时间。 像先前那样到外滩那边的近海转一圈还行，远渡重洋就算了。 “皇爷爷不用担心，孙儿不会跟着出海的。”朱雄英非常认真地跟朱元璋保证道。 朱元璋有些不信，“真的？” 他真是被自家宝贝大孙子给吓怕了。 朱雄英举起三根手指，“皇爷爷，孙儿发誓，绝对不会跟着宝船出海。” 朱元璋这才相信了他的话，“那就好。” 朱雄英瞄了眼朱雄英的脸色，问道：“皇爷爷，若是出海航行，相关事宜能不能让我安排？” “行，都交给大孙了。” 这点小事，朱元璋没什么不答应的。 出了东宫之后，朱雄英就跟着朱元璋回了坤宁宫，他还没去看皇奶奶的。 傅柔嘉和沐瑾先行一步，已经到了坤宁宫。 朱雄英到时，傅柔嘉和沐瑾二人正陪在马皇后身边说着此行下江南的趣事，把马皇后逗得不时大笑起来。 见朱雄英回来，马皇后从软塌上前起来，快走两步将他抱在了怀里，“大孙，皇奶奶想死你了。” 朱雄英身高已经到了马皇后的肩膀，他回抱着马皇后，“孙儿也想皇奶奶。” 很快，马皇后就松开了朱雄英，将他转着圈地打量着，看他真没受伤后，才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马皇后看向了朱元璋，“重八，大孙这一年来三番五次出事，标儿也是，我寻思着是不是办场喜事来冲冲喜。” 朱元璋之前没想到这方面来，被马皇后这么一提醒也觉得有道理。 “是该如此。” 朱雄英闻言连忙开口：“皇爷爷，之前我爹的大婚典礼就没办成，不如就再办一场来冲喜吧？” 朱元璋嫌弃地摆摆手，“不成不成，咱看他就觉得烦，先养伤吧，大婚的事日后再议。” 马皇后隐晦地看了一眼朱雄英和傅柔嘉、沐瑾三人，“大孙啊，皇奶奶看你也不小了……” 没等她说完，傅柔嘉和沐瑾二人就小脸通红。 朱雄英见势不对，急忙高声道：“皇奶奶，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出了坤宁宫后，朱雄英才擦了下额上的冷汗。 好家伙，他才多大啊，现在就结婚，这是犯法的知不知道啊？ 不过他说有事，也是真的有事。 第297章 左轮手枪 朱雄英出宫之后就去了蓝家庄，发现王石头等人正翘首以待呢。 见朱雄英过来，拉着他就去了火药房。 “太孙，您让那些工匠做的东西做出来了！” 到了火药房后，里面的工匠连忙行礼，随后引他到了一旁的工作台上。 只见一把左轮手枪和一堆子弹被放置在上面。 朱雄英见了喜出望外，“你们居然真的做出来了！” 工匠得意地挺了挺腰板，“幸不辱命！” 随后又对着朱雄英拱了拱手，“太孙，您让我们做的东西，我们已经完成了，我们是请了假才从炮仗局出来的，现在可能回去了？” 炮仗局在大明的地位可不一般，毕竟炮仗局生产的可是火器。 而且能进炮仗局的工匠们，在里面的待遇也很丰厚，一个月能有五两银子的俸禄，还提供四时衣裳，年末还有奖金。 这些工匠当然不愿意离开炮仗局这样的好单位，于是完成了朱雄英的要求后，就想要回去。 “请假？” 朱雄英看向王石头，“他们没和蓝家庄签合同？” 王石头尴尬一笑，“太孙，您之前招人的要求太高，只有炮仗局的工匠能达到，我就把他们借过来了。” “见这些人技术好，我就想把这些人留下，结果他们不相信我的话，只想等你回来就请辞。” 朱雄英点点头，“此事稍后再说，先试试这子弹和枪的效果。” 他把左轮手枪拿在手里掂量一下，分量倒是不轻，而且制作工艺相当好，和他画的图纸表面看起来相差无几。 就是不知道用起来是不是也这么好。 装填上子弹后，朱雄英拒绝了王石头代为测试的提议，大明第一把左轮手枪，他当然要亲自来试。 拿起枪，朱雄英面容冷肃地盯着不远处的靶子，“砰砰砰”打出三枪。 朱雄英满意地放下手臂，脸上挂起了大大的笑。 效果出乎他意料地好，这手枪和后世的基本上没有区别，不管是威力还是射程。 朱雄英赞赏地看向面前的工匠们，“诸位制成的成品，我非常满意。” “我想要邀请诸位担任即将成立的军工厂的工程师，负责打造生产手枪的流水线，待遇一切从优，每月底薪五十两，同时还会有绩效奖金，不如诸位意下如何？” “五、五十两？” 领头工匠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感情之前王石头说的话都是真的啊。 蓝家庄真有这么好的待遇！ “太孙，我们愿意！” 工匠们当即答应下来，开玩笑，一个月至少五十两银子，比他们在炮仗局干一年挣得还多啊。 还有那什么绩效奖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应该也有银子拿吧。 这么好的待遇，他们怎么能错过！ 正在这时，收到朱雄英回来消息的蓝玉走了进来，“太孙，您可算回来了，诶，你手上这是什么？” 朱雄英为蓝玉解释了一下左轮手枪的威力。 蓝玉听得皱起眉头，“我知道你有一件神兵利器，怎么就这么拿出来了？” 这种武器还是当成杀手锏的好，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朱雄英笑了笑，“舅姥爷，这不是我那一把，是工匠仿造出来的，但是威力差不多。” 蓝玉听得眼睛都亮了起来，“这玩意工匠能造出来？” 朱雄英点点头，“是，我大明工匠的手艺在这世界上可是遥遥领先，我离开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造出来了。” “舅姥爷，我打算在蓝家庄内打造出手枪的生产线，过一段时间，羽林右卫就能人手一把手枪了。” 眼见着蓝玉期盼的眼神，朱雄英笑了笑，“当然不会忘了舅姥爷，等生产线成立后，给您和傅爷爷他们也一人一把手枪。” 蓝玉脸上一小子乐开了花，“好好好，舅姥爷没白疼你。” 见证了工匠们的技艺后，朱雄英准备让他们将另一种武器也打造出来。 他想着要在大明宝船出海前，能够组建出一支半自动武器的军队。 朱雄英从怀里拿出一张图纸，上面是一把和现在火铳模样完全不同的火器。 在后世，它的名字叫做莫辛纳甘。 工匠们接过图仔细看了一遍后，纷纷摇头。 “这、这真的是火器吗？” “这太违背常理了！” “上面根本没有能发射子弹的地方啊？” “枪管还很容易炸裂……” 工匠们质疑起了这副图纸，挑出了一堆毛病来。 一个工匠在这时跟着插嘴道：“太孙殿下，我也有一个疑问。” “这类加长的子弹放进这把枪里后，究竟应该怎样才能发射出去呢？” 朱雄英对于这些问题并没有觉得很难回答。 朱雄英言简意赅的同众人介绍了撞针。 随后把撞针的原理和用处等具体详细的向众人解释了一番。 所有人这才明白了些许。 “照太孙殿下的说法，里面究竟应该是什么模样？” 工匠们将目光全部投向了朱雄英。 这倒是有些难住朱雄英了。 朱雄英苦思许久也没能厘清莫辛纳甘的构造究竟是什么样的。 或者说压根就不知道步枪的发射原理。 朱雄英咬咬牙对着王石头悄悄耳语了几句。 王石头立即去了账房，拿来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 朱雄英大手一挥将银票放在了桌上。 “实话说，我并不清楚这种枪的发射方法，还有操作方法。” “我能提供给你们的只有这些了。” “后续应该如何使用，这需要你们来好好琢磨了。” 原本众人认为朱雄英手中应当是有完整的图纸的。 没想到竟然只有这么少的一部分。 他们的心态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所有人都开始不安起来。 “这其中需要多少人力物力，需要你们花费多少时间，我不关心。” “可我今天在诸位面前将这话撂下了，谁要是可以将这东西成功做出来，这银票就归谁了！” 他虽然自己做不到，但有钱能使鬼推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朱雄英坚信，只要有足够有吸引力的银子在前面吊着，这些工匠必然会发挥出超乎想象的创造力来。 总之，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靠钱完成的。 第298章 蓝玉：大孙，有好事你怎么能忘了舅姥爷 工匠们听了朱雄英的话终于来了精神，一个个跃跃欲试。 不停地表示自己肯定能做的出来。 朱雄英对工匠们的热情十分满意。 “不知诸位需要多长时间？” “太孙殿下，一年，不、用不上一年，五个月！给我们五个月！我们必定能找出办法来！” 工匠们信心十足的开口道。 处理完此事之后。 蓝玉将朱雄英带到了隐蔽处。 确定四处无人之后，才轻声开口询问道：“太孙，你真的要办大明钱庄？” “钱庄这好生意你怎么不交给我们，我跟你讲我们手里可有的是钱。” 说完，蓝玉便从袖中抽出了一大捆银票。 这些银票已经准备好很久了。 就等着找上朱雄英，跟朱雄英好好掰扯掰扯。 刀山火海冲杀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还有个舅姥爷。 等有了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时，朱雄英这小崽子却把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反而领了一群商贾在干。 蓝玉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舅姥爷，这事不是我不愿意成全你，但大明钱庄属于皇商，今后是要隶属户部管辖的，您是兵部的人，如何参与钱庄的事物？” 朱雄英这番话倒是将蓝玉有些噎住了。 蓝玉本还想反驳几句。 但瞧着朱雄英那坚决的神色，蓝玉知道此事怕是难了。 “但我可是听说了，你想带着江南的士族参与进来。” “你还说不是把我们淮西这伙人撇下？” “现在大家对你可都颇有微词啊！” 蓝玉还是惦记着朱雄英，忍不住说道。 一想到江南士族，蓝玉便觉得此事必有内情。 但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疑虑，可在金钱面前，特别是这样诱人的生意上，蓝玉还是有些抑郁不平。 “你绝对上当了，江南士族怎么会对钱庄有兴趣，钱庄这方面我一直打算交给徽商。” “徽商可是我们淮西人，知根知底的。” “舅姥爷，有件事您应该是明白的，这盐商虽说表面上看起来是江南士族一手把控，但背后的势力，您应当也是清楚的吧。” 蓝玉一时怔楞，没想到朱雄英短短几句话便揭穿了他。 只好尴尬的笑笑。 属实没料到朱雄英竟早就调查清楚了这些。 弄得他现在也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舅姥爷，我也都是为了你好，咱就好好的待在应天就好，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 “皇爷爷偷偷交代了我一件要事，要不了多久，舅姥爷便又可以征战沙场了！” 蓝玉听了朱雄英的话，瞬间来了精神，也忘了刚刚的那些不愉快，紧紧盯着朱雄英道：“你可莫要骗舅姥爷我啊，舅姥爷可是好久没上战场了，早就憋不住了，只要能打仗，让我干什么都成啊！” 蓝玉可是个彻彻底底的打仗疯子。 只是听了这不知何时才能实现的消息，就有些摩拳擦掌了。 “具体也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出意外的话，大概要等两年左右吧！” 朱雄英的话仿佛一盆冰冷刺骨的冰水，兜头向蓝玉浇了下来。 蓝玉一向是个急性子，如何等的了这么长时间。 “竟然还要等两年之久，那这两年我可怎么熬？” “舅姥爷您若是真的想去，您不如尽快去船上适应适应。” “皇爷爷和我说了，等开战后，要的可都是水性好的！” 蓝玉听了朱雄英的话，瞬间就再也坐不住了，转身就朝着外面急匆匆而去。 “舅姥爷，你这是急着做什么？” 蓝玉语气坚定的对着朱雄英说道：“当然是找条船了，从今天开始我每天都待在上面，我就不信，到时大明还能找到水性比我更好的人！” 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坚定的气场。 瞧着蓝玉风风火火的背影，朱雄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离开蓝家庄后，朱雄英又一个人来到了北镇抚司。 到达后，朱雄英进了书房，挥毫泼墨洋洋洒洒写了十封信。 交代北镇抚司的人照着名单上的名字送去给各个藩王。 朱雄英心里不禁好奇，不知各位叔叔们看到了信上的内容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还真是让人很期待啊！ 特别是自己那四叔，应当会格外兴奋吧。 给他那么一片富饶又不必受朝廷约束的土地，他怕是根本就不会生出造反的心思来了。 思及此处，朱雄英脸上不禁扬起笑意，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不少，脚步轻快的朝着诏狱而去。 朱雄英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几名看守，手里分别抬着椅子托着瓜果盘。 等到朱雄英来到方孝孺牢门前后。 看守立即十分有眼色的将东西一一放好。 朱雄英坐在椅子上，看着形容狼狈的方孝孺，淡淡开口道。 “方孝孺，不管怎么说，你如今的官职也算不上太低，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为何要这样做？” “皇爷爷，先是让你从上元县令的职位调任为翰林院行走，接着又升为翰林院编修加文华殿学士，中书舍人。” “若是旁人有此机遇，怕是早就欣喜若狂。” “但你如今的做法，到是让我有些不解了。” 方孝孺不屑地看着朱雄英。 自己在滴血验亲时就已经犯下了大错。 如今米已成炊。 他准备刺杀朱雄英的事情又被当众撞破。 这几件事加起来早就没有任何回寰的余地了。 “太孙，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没必要拐弯抹角。” “难不成太孙不知道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吗？”方孝孺毫无畏惧的看着朱雄英说道。 言语和动作中丝毫看不出半分畏惧。 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他倒也没有什么需要忌惮的了，倒不如说个痛快。 “江南士族力保你，为的是什么你应该也清楚的很。” “是为了你能离开这监牢，好好做一个从龙之臣。” “不过他们想要的委实不少，若换做你是我，你想想，你会怎么做？” 方孝孺听了朱雄英的话，并未有什么反应，只是闭上了眼睛，不再看朱雄英。 “谈谈吧，或者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我今日好好同你讲上一讲。” 第299章 大臣堵大门，孤就得从侧门离开？是何道理！ 朱雄英厉声呵斥道：“我也不想和你说太多没用的事情。” “我们就来好好说说，你所做的事情究竟怎样愚不可及！” 方孝孺仍是一言不发。 他心里清楚今日自己怕是难逃一死了。 和朱雄英争论，也不过是白费唇舌罢了，对结果不会有半分改变。 “我不缺时间，你仔细想清楚，等你想好了，我们再接着说。” “我明白你还是想活命的，我同样清楚，多少人眼巴巴的盼着你死！” 朱雄英兀自说完，也不去看方孝孺，只自己吃着瓜果。 …… 大虎脚步凌乱的跑进御书房，瞧着仍在批阅奏折的朱元璋急急开口道：“皇上，太孙殿下去了诏狱，好像打算对方孝孺动手！” “属下手下的锦衣卫，不敢冒然行事，不知太孙殿下究竟打算做些什么！” 朱元璋停下批阅奏折的动作，皱眉开口道：“有别人知道这事吗？” “太孙殿下去的时候并未刻意遮掩行踪，只怕看见的人不少！” 大虎面对朱元璋并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立即把自己所掌握的信息全部一丝不差的禀报给朱元璋。 “此事你不必再管了。” 朱元璋听了大虎的话，本还有些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瞧着满脸困惑的大虎，朱元璋难得耐心的解释了起来。 “你认为大孙真的会杀了方孝孺吗？” “太孙殿下行事一向令人难以捉摸，属下不敢妄自揣测！” “咱和你说，大孙既然大大方方的进了诏狱，就必然不会动手，他这是个信号而已。” “什么意思？” 大虎仍没有理解。 “大孙这是在等咱做出决断啊！” 朱雄英这样做没有别的原因。 就是想逼朱元璋对方孝孺的事做出决断。 他明明活的好好的，方孝孺却搞出了这样一场大戏。 无论如何也应该有个交代才是。 大虎依旧云里雾里。 尽管朱元璋已经解释了。 他的心中也隐隐有了些猜测。 但仍是有些不敢置信。 “文官们可有什么动作？这么多天来连本奏折都没有？” “方孝孺犯下了如此多罪行，他们这群人居然还坐得住？” 朱元璋嘴上这么说着，面上的神色也更加冷峻起来。 巴掌不打在自己脸上就不知道疼。 此时若是换了旁人，只怕这些大臣们早就用奏折淹了御书房了。 但现在却都像鹌鹑似的躲着不敢出声。 不过也是在等朱元璋的决断罢了。 “大臣们并没有上奏。” “大虎，给咱放消息出去，就说咱要秋后问斩方孝孺！” 朱元璋倒是好奇的很，这帮人能憋到什么时候。 大虎退下后，朱元璋有些面露疲惫。 说实话，朱雄英确实给朱元璋出了一道不小的难题。 胡惟庸案究竟是否要继续追查？ 淮西勋贵，又该如何发落？ 以及太子一党，文官集团又应怎样处理？ 还有方孝孺之事究竟该如何决断？ 这接二连三的问题令朱元璋左右为难。 在这个节骨眼上，朱元璋不禁有些想念刘伯温。 但刘伯温如今是铁了心的要装疯卖傻。 不仅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 还成日里胡说八道。 他断然不愿回到督察院，更不会想再入朝为官。 朱元璋思及此处更是头疼。 干脆连面前摆着的奏折也看不下去了。 …… “方孝孺你作为文官中的典范，你们这一党对你都很崇拜。” “若是他们看见你如今的样子，你可还能如此这般泰然自若？” 朱雄英带着些威胁的语气开口道。 方孝孺还是一言不发。 要是朱雄英真的这么做了，他方孝孺反而没什么畏惧的。 他甚至有些希望朱雄英真的这么做。 毕竟这样一来，就相当于坐实了他文官集团典范的身份，他倒乐得如此。 朱雄英倒也没生气，瞧着依旧没什么反应的方孝孺。 继续开口说道：“你倒是个有骨头的，我也不想继续和你周旋了，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 “你很快就会清楚那些对你言听计从的江南士族到时候会有怎样的嘴脸，挑主子也要擦亮眼睛才行啊。” “你以为你一直不开口，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朱雄英不再多话，转身离开了诏狱。 在诏狱待了这么久已经足够了。 他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有有所牵连的人此时怕是都坐立难安，开始担心牵连自身。 只有如此，才能出现破绽。 “我不惧生死，又怎会牵连旁人！” 瞧着朱雄英离去的背影，方孝孺再也忍不住高声喊了出来。 朱雄英并未回头，直到出了诏狱，就见有人跑过来说道：“太孙，不如您从侧门离开？” “前面、前面堵了一群大人……” 朱雄英冷哼一声，“怎么他们堵在前面，我就要从侧门离开？” 不再理会来报信的人，朱雄英径直走到了诏狱大门前，在一众文官的注视下，施施然准备上马车。 正在这时，有人忍不住了，“太孙来这诏狱有何事要办？” 朱雄英停下动作，看向方才说话的人，“你是谁？” “下官户部郎中齐峰立。” 朱雄英面无表情上下打量着齐峰立，“齐大人这是在质问孤？孤身为太孙，来诏狱一趟还要昭告天下吗？” “齐大人身为户部郎中，管的未免也太宽了些。” 齐峰立被说得哑口无言，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朱雄英傲然看向在场的人，“孤想来便来，有那等小心思的人趁早收一收，若是被孤发现了，决不轻饶！” “孤倒是还想问问你们，为何堵在这诏狱门口？” 不等众人回答，朱雄英便高声道：“来人！将这些人都给我抓起来！擅离职位，不干正事，反倒管起孤来了！” 此言一出，原本仗着法不责众的文官们一个个表情变换起来。 “太孙，我们手上公务早就处理完了！” “正是，此番前来不过是恰好过来遛弯而已，太孙连这都要管吗？” “……” 朱雄英扫视着眼前这些人，轻嗤一声，“少在这里跟孤装糊涂。” “你，去将方孝孺带出来。”朱雄英对着牢头说了一句。 第300章 吊在诏狱门前 牢头不敢抗命，老老实实将方孝孺带到了朱雄英面前。 方孝孺久不见阳光，一时重见天日，眼睛竟被刺激得留下泪来。 朱雄英对着堵在门口的人说道：“我知道你们不想让他死，好啊，我把人带出来了，谁敢把他带走？” “孤倒是要看看，谁的脖子那么硬！” 一番话说下来，直接将这些文官给震慑住了。 他们心里一个个叫苦不迭，原本是想着朱雄英见到这么多人，态度肯定不会这么强硬。 但是谁能想到，他就是这么强硬！ 朱雄英看着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冷笑一声，对着一旁的牢头说道：“把方孝孺给我吊在这诏狱门前，这些大人不是想要见到人吗？那就让他们看个够！” 说完，朱雄英径直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徒余留在原地的文官们傻眼了，有些对不住地看向呆立在当场的方孝孺。 他们也没想到朱雄英不按常理出牌啊。 …… 诏狱前发生的事很快就被呈到了案前。 朱元璋知道之后直接哈哈大笑起来，“大孙干得漂亮！” 李善长立在下首，见到这一幕眉头皱了起来。 太孙如此不顾那些官员的颜面，岂不是将文官的心越推越远？ 朱元璋瞥了一眼一脸担忧的李善长，啧了一声，“善长，那方孝孺犯得可是谋逆之罪？这样的人杀头都不为过，大孙只是去诏狱看了看他，这帮文官就叽叽歪歪的，还把大孙给赌诏狱门口了。” “换做是你，你不生气吗？” 李善长长叹一口气，他当然恨不得想杀自己的人去死。 可是方孝孺身份不一般，身后牵扯着江南士族，乃至于另一位皇孙朱允炆。 这也是朱元璋没立刻处决他的犹豫之所在吧。 事情若能真的只死一个方孝孺就好了。 朱元璋沉声道：“大孙所为就是他对此事的回答。” “不管怎么处置方孝孺，都不该是那些大臣该伸手的！” 李善长拱手道：“老臣受教。” 也确实如此。 牵扯到皇位、江山这种事情，那些大臣们怎么一个个跟失了智似的往里面掺和？ 真当皇上不会怪罪他们吗？ 李善长又问道：“老臣多问一句，皇上究竟如何处置方孝孺？” 朱元璋微眯着眼并未立刻回答，过了半晌才道：“看他们表现吧。” 看谁表现？ 李善长似有所明悟，垂下眼眸不再多问。 …… 第二日。 朱雄英出宫去了颖国公府。 甫一到府上，傅友德就笑着恭维起朱雄英来，“太孙昨日之事做得好！哈哈哈哈把方孝孺吊在诏狱门前，看那些文官们还能不能神气起来！” 这时，傅柔嘉走了过来，“太孙这样对方孝孺若是被江南士族知道了，会不会耽误换稻种桑的计划？” 朱雄英轻轻笑了笑，“若是他们闹起来，正合我意。” “正愁没人把刀递过来呢？” 傅友德在一旁道：“江南士族那帮人精得很，轻易不会妄动的，柔儿不必担心。” 其实傅友德等淮西武将们对朱元璋的处事不是没有怨气的。 方孝孺可是要置朱雄英于死地的人啊！ 为何现在一点要处罚他的意思都没有？ 傅友德靠近朱雄英低声道：“太孙，可要我们在皇上面前进言？” 朱雄英温和一笑，“多谢傅爷爷，不过不必了，淮西武将不宜掺和进此事，傅爷爷你们照常行事就可以。” 傅柔嘉看两个人把她撇在一边，轻哼一声：“爷爷，您就别乱提建议了，淮西的人不妄动，就是对太孙最好的帮助了。” 傅友德转过身敲了一下傅柔嘉的额头，“你个没大没小的，没看我和太孙在这里议事吗？” 傅柔嘉捂着额头不满地看他一眼，“爷爷！” 朱雄英好笑地看着这一幕，傅友德当然不是真心怪罪傅柔嘉，否则也不会让傅柔嘉出来了。 “我与姐姐是未婚夫妻，没什么事是她不能在场的，日后，少不得还要姐姐帮我。” 傅柔嘉被这一声声“姐姐”叫的耳朵通红，脸上也浮现了两朵红晕，看起来煞是娇羞。 傅友德满意地听着朱雄英的回答，这是把他们当成一样人的表现啊。 往后，他们颖国公府更要为太孙出力才行。 不过，傅友德对二人所说的不妄动这件事有些质疑。 “太孙，真不需我们这些老兄弟表明立场吗？” 朱雄英笑着摇摇头，眸中却染上一抹晦色。 “傅爷爷莫要忘了，这诏狱中不止方孝孺在，还有……胡惟庸。” “胡惟庸”这个名字说出来的一瞬间，傅友德只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凝固住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对着朱雄英拱拱手，“太孙高见，老臣倒是忘了此事了。” 这事说起来也简单。 那些文官们上蹿下跳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主要是想让沉不住气的淮西武将们也下场。 这样的话，方孝孺必死。 可胡惟庸一案也势必会被抬到人前，那淮西这边也会损失惨重。 他们打的就是用方孝孺一人打压淮西武将的主意。 朱雄英已经看透了那些文官作乱后的目的，自然不会为其所惑。 在古代，一个人身后代表的就是一个家族，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所以，每个人都是拼了命地保全自己往上爬，为的就是让家族延续下去。 江南士族如此，淮西武将们也是如此。 这些人里，最有大智慧的就是汤和了。 如今的汤和就和后世推崇的咸鱼一样，彻底开摆。 每日点卯之后就回府上了，在府里不是赏花，就是听曲，再不然就是为大明人口做贡献。 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不管外面出了什么大事，自有一派岿然不动的淡定。 朱雄英又告诫了傅友德一句，“傅爷爷，你同其他人说清楚了其中利害，相信他们都明白，不动才是最好的做法。” “诶，我这就去说。” 朱雄英没在颖国公府多待，和傅柔嘉说了一会儿话后就回宫了。 刚回宫还没喘口气呢，就见冯贵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太孙，皇上有请！” 第301章 朱屠夫：大孙，咱给你道歉！ 朱雄英跟着冯贵来到了御花园，朱元璋正坐在凉亭内喂鱼呢。 见到朱雄英来了之后，朱元璋把手里的鱼食都扔在了湖里，“坐。” 朱雄英坐下后，冯贵就退到了凉亭外。 看这架势，朱元璋是想找他好好谈谈。 朱雄英主动说道：“皇爷爷，孙儿知道自己去找方孝孺是有些莽撞了。” 朱元璋摆摆手，“皇爷爷明白你的心思，昨日你命人将方孝孺吊起来的时候，皇爷爷也是拍手称快。” “但是，这都挂了快一天一夜了，是不是该把人放下来了？” 朱雄英心道果然，朱元璋找他还是为了这件事。 他低着头，声音有些闷，“孙儿不想。” “他要杀孙儿，孙儿恨不得将他三刀六个洞，放干了体内的血，再把尸体扔到乱葬岗去！” 看着一脸平静说出这样一番话的朱雄英，朱元璋心头巨震。 他不知道朱雄英竟然如此在意这件事，甚至已经有些偏执了！ 朱元璋倏然明白过来，此事若不能妥善解决，将会成为一直横亘在他和朱雄英心头的一根刺。 朱元璋叹口气，语重心长道：“大孙，咱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你爹和你都出了事，咱只能扶持允炆上位。” “才让方孝孺钻了空子，预谋刺杀你，咱给你道歉。” 朱雄英忙道：“孙儿不怪皇爷爷！” 他咬了咬牙，“皇爷爷，若是方孝孺身后无人，是不是就能让他受应有的惩罚了？” 朱元璋皱眉，“你想怎么做？对着江南士族斩尽杀绝？你就不怕天下文人联合起来讨伐你？” “大孙，咱虽然是打出来的天下，但是当了皇帝才知道，治理天下没有那帮文官是不行的。” 朱元璋悠悠望天，“大孙啊，咱心里一直记得一句话，‘君者，当身怀大气’，朝堂上那些大臣哪个没有自己的小心思？” “可只要他们能为咱做事，咱就当看不见。” “大孙，你还小，你还没成长到，那些大臣只是听到你的名号就被震慑，乖乖听话。” “若是有朝一日你真的达到了这种地步，那你想杀谁就杀谁！” 朱雄英定定地看向朱元璋，心下明白朱元璋这些话还是想劝告他不要对方孝孺动手。 主要就是，“隐忍”二字。 杀方孝孺不是重点，杀了他之后可能会迎来的文官暴动才是重点。 只有等到朱雄英大权在握，文武皆臣服于他之时，他才不会想杀一个臣子还瞻前顾后。 “皇爷爷，孙儿明白了。” 见朱雄英听进去了自己的劝告，朱元璋总算是松了口气，脸上神态也轻松许多。 “咱听说你从炮仗局挖走几名老工匠？这是又有什么新发明了？” 炮仗局可是锦衣卫的重点监测对象，因此蓝家庄过来挖人的时候朱元璋就知道了此事。 否则，炮仗局哪能这么轻易就放人走。 朱雄英点点头，“孙儿让他们研究出了一种新的火器，可以连发，而且还不会炸膛。” “当真？快给咱看看。”朱元璋激动道。 朱雄英从怀里掏出了蓝家庄造的左轮手枪放在了面前的石桌上。 至于原版，早就被他放回空间里了。 朱元璋仔细端详着桌上那把手枪，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新火器？” 朱元璋有些手痒，带着朱雄英就去了宫内的校场准备试验一下这手枪有没有他说的那么好。 来到校场后，朱雄英脸上十分自信，“皇爷爷，您尽管试，一定会觉得惊喜的。” 朱元璋按照朱雄英所说的装填好子弹后，对着前方的靶子就“砰砰砰”连开数枪，直接将子弹打没了。 朱元璋神情愉悦地收回了枪，看着枪口冒出的一丝硝烟气，他宝贝似的看向了朱雄英，“大孙，你研究出的这手枪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站在前人肩膀上的朱雄英毫不羞愧地替他们收下了这波夸赞。 “皇爷爷，除了手枪之外，孙儿还有一副长枪的图纸正交给工匠们研究，若是长枪能够制成，会比手枪在战场上用处更大，更有威力。” 朱元璋满脸笑意地看向朱雄英，“大孙，这手枪好造吗？能不能把这手枪推行到军中去？” 朱雄英挺直腰板，一脸矜傲道：“皇爷爷所想正是孙儿所想，孙儿已经成立了手枪生产线，准备进行大批量的手枪制作。” “哈哈哈，好啊！” 朱元璋闻言大笑出声，用力拍了拍朱雄英的肩膀，“不愧是咱的好大孙！” 多亏了朱雄英身体好，不然朱元璋这几巴掌下来，他怕是要内伤。 朱雄英上前一步避开了朱元璋的好心鼓励，神色也严肃了起来，“皇爷爷，海外那些国家也有火器的存在，未来战争胜负的关键点必然在于坚船利炮，若是想要能一直傲立世界之巅，我们研制火器的脚步绝对不能停下。” 听到这番话，朱元璋也随之陷入了深思，越想越觉得朱雄英说得对。 “大孙说的有道理，大虎，去通知炮仗局，若是太孙有需要，不管是人还是物，都给他！” “是！” 朱雄英笑眯眯地看向朱元璋，“多谢皇爷爷！” 朱元璋看着他的笑脸清了清嗓子，“大孙啊，你这个手枪挺好用的，反正也已经组建了生产线，不如这把就给咱吧。” “另外，傅友德、蓝玉那些人见到咱有这枪之后肯定也想要，你能不能给他们也人手一把？” 朱雄英看着朱元璋这副样子，真的很像拐卖小孩的怪爷爷，他挥了挥手，“皇爷爷，这手枪造出来之后，我已经和蓝家庄打好招呼了，等到能批量生产手枪之后，肯定让舅姥爷和傅爷爷他们人手一把手枪。” 朱元璋这才满意点头，随后反应过来，“诶，老傅他们都有，那咱呢？咱没有？” 朱雄英笑嘻嘻道：“皇爷爷您当然和他们不一样啦，你手上这把手枪可是工匠们制造出来的第一把手枪！” 听到这话，朱元璋才意识到自己是被朱雄英给戏耍了一回，他没好气地拍了下对方脑袋。 “好你个大孙，居然敢耍咱？！” 第302章 妹子咱气不过，大孙多收咱的钱 朱雄英捂着脑袋装作被打疼了“哎呦”一声，惹得朱元璋翻了个白眼。 这位杀伐果断的洪武大帝在喜爱的孙子面前，也变成了老顽童一般。 朱元璋想到了躺在东宫养伤的朱标，对着朱雄英道：“大孙，你这手枪给你爹也送一把去吧。” 原以为朱雄英会利落应下的朱元璋却见他摇了摇头。 “嗯？不行？” 朱雄英解释道：“皇爷爷，手枪是杀伤性武器，只有军中之人能够持有，父亲并不符合身份。” “即使他是太子。” 正在朱元璋有些沉下脸时，朱雄英却话音一转，“免费配备是不行的，不过父亲可以拿银子来购买。” 朱元璋被这猝不及防的转折惊到了，随即脸色难看起来。 “大孙，咱看你是真钻到钱眼里去了，标儿是你亲爹！” “更何况，那些工匠还是咱借你的，照你这么说，除了你送咱的这把手枪，咱若是想多要一把，也要拿银子买？” 朱雄英一脸淡定地点点头，“是。” 眼见着朱元璋要发火，朱元璋连忙解释道：“皇爷爷，炮仗局那些工匠留在我们蓝家庄，也是因为蓝家庄的待遇好，他们不愿意走。” “这手枪可都是用精钢制造，除了蓝家庄，还有别的地方能做到吗？” “精钢的产量也是有限的，若有成品，也是先供军中。” “皇爷爷，您和父亲都身处皇宫，那么多大内侍卫护着你们，基本用不上这手枪，为了避免浪费，所以孙儿才定下了这个规矩。” 朱元璋听着朱雄英的话，脸色渐渐缓和过来，“大孙你这么说，倒是有几分道理。” “罢了，用银子就用银子买吧，这手枪什么价钱？” 朱雄英笑着伸出了两根手指，“两百两。” 朱元璋眼睛瞬间瞪大几分，声音尖锐，“多少？！两百两？！” 朱雄英点点头，“这是向外界出售的价格，不过若是军队来买的话，蓝家庄只收成本价，六十两即可。” 朱元璋还没从两百两一把手枪的价格中回过神，就听朱雄英说这手枪不是免费提供给军队的。 “等会儿，你方才不是说先提供给军队吗？” “对啊，孙儿肯定优先卖给军队。” 重音落在了“卖”字上。 朱元璋：“……” 他还以为能白嫖呢。 “皇爷爷，孙儿手下只有羽林右卫这一支兵马，手枪肯定是免费提供给他们的，可其余的军队都不归孙儿管，你不能让孙儿无私奉献到这种程度吧？” 朱元璋倒是想，但是也觉得不可能。 他脑子有些充血，但是…… “六十两一把手枪，你怎么不去抢钱啊？！” 朱雄英一脸不赞同，“皇爷爷，六十两的价格已经是最低的成本价了，工匠的技术，还有这原料，可都是最好的，再低孙儿就赔钱了。” 朱元璋脑瓜子嗡嗡的，“你会赔钱？咱把大明钱庄都交给你了，你还能赔钱？！” 这小钱串子顶多是赚的不多，绝对不可能赔钱！ 朱雄英无奈一笑，“皇爷爷，手枪制作的成本真的很高，孙儿只能让到五十五两一把，不能再低了。” “不行，四十两一把，咱就多买点！”朱元璋开始讨价还价。 刚刚他还亲手试验过手枪的威力，确实很好，若是四十两一把，他咬咬牙也能接受。 不过，以国库现在的银子，也只能给一小部分军队配备上。 然而朱雄英寸步不让，“不行，太低了，至少五十五两。” 朱元璋气得吹胡子瞪眼起来，他原地转了两圈，“小兔崽子，真不能再低点？咱你也坑？！” 朱雄英哭笑不得，“皇爷爷，孙儿真没坑你，若是您想要更低的价格，可以，只要您提供精钢的原材料就行。” 朱元璋一下子没话了，开玩笑，大明精钢存量一共就这么点，怎么可能给他？ 因此，双方一时间僵持起来。 正在这时，冯贵走过来禀报，“皇上，芳柔姑娘过来说皇后娘娘，请皇上和太孙去用膳。” …… 坤宁宫。 马皇后见朱元璋和朱雄英进殿后，这才招呼着御膳房的人送膳。 很快，一道道琳琅满目的菜肴被端了上来，摆满了桌子。 然而朱元璋却是板着一张脸，像是谁欠他八百万一样。 朱雄英倒是神色如常，甚至还为马皇后夹了一筷子菜，“皇奶奶，这道鹌鹑肉挺鲜的。” 马皇后笑着把肉吃了下去，“好吃。” 随后，她微微皱眉打量着朱元璋和朱雄英之间的氛围，低声道：“大孙，你皇爷爷可是欺负你了？别怕，你告诉皇奶奶，皇奶奶说他！” 朱雄英摇摇头，“皇爷爷没有欺负孙儿，只是和孙儿有些争执而已。” 马皇后瞬间瞪向朱元璋，“重八，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和大孙计较什么？你让让他不行？” 朱元璋见马皇后不分青红皂白就怪罪他，一时间更生气了，他“啪”的一下把筷子撂下来。 吓得周围伺候的宫人瞬间跪了下去，一个个抖的不行。 马皇后冷哼一声，“朱重八，你在这耍什么威风呢？！” 她挥挥手让房间内的人都退下去。 马皇后一冷下脸，朱元璋的火气瞬间就消了，他赔笑道：“妹子，咱不是耍威风，咱就是气不过。” “你怎么光向着大孙，不向着咱呢？” 说话间还有些委屈。 马皇后脸色松了松，“你们一个二个的事情都没讲明白，说说吧，我倒是要看看谁对谁错！” 朱雄英低头乖巧吃菜，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 朱元璋见状叹了口气，把刚刚在校场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妹子，你说说大孙要价是不是太高了？如今国库也不充裕啊。” 马皇后嘴巴微微长大，“什么手枪要六十两一把？” 朱雄英纠正道：“皇奶奶，是五十五两，孙儿已经退让一步了。” 马皇后这会儿倒是十分能理解朱元璋，“那、那五十五两也很贵啊。” 朱雄英也跟着叹口气，“皇爷爷，你把手枪拿出来让皇奶奶看一看。” “这把手枪就是值这个价格的。” 第303章 耍赖的老朱，一酒泯隔阂 朱元璋把手枪递给马皇后，朱雄英在一旁解释着它的功用。 马皇后听明白了，这样看来，五十五两的价格确实不贵。 她对着朱元璋无奈一笑，“重八，我帮不了你了。” 朱元璋一口气被憋得上不去下不来，索性袖子一甩，“行，既然这样，咱不买了。” “没道理那几个工匠能做出来，炮仗局其他的工匠做不出来，咱也让人去研究！” 朱雄英似是早有预料，因此听到他这么说丝毫不慌，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木牌。 “皇爷爷，您忘了专利的事情吗？手枪被造出来的当天，孙儿就去申请了专利，这专利局当初还是您下旨成立的，总不能带头坏了规矩吧？” 朱元璋一下子被说得哑口无言起来，他确实是忘了还有专利这么一回事了！ 咱这大孙，忒精！ 看着脸上带着自得的朱雄英，朱元璋轻哼一声，“这手枪要咱买下也行，不过大孙，咱是皇帝，咱若是不发话，你手里的兵也没资格配备这些枪！” 朱雄英闻言身子僵住了。 糟糕，他倒是忘了这一茬。 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朱雄英走到朱元璋身边讨好一笑，“皇爷爷，先前是孙儿想差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做这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 “不就是一点枪嘛，等成品造出来后，孙儿免费赠给三大营五百把手枪，您觉得怎么样？” 朱元璋瞥他一眼，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臭小子跟咱斗，你还嫩着呢！ “行了，陪咱喝几杯，妹子，咱酒呢？” 看在这祖孙好不容易“握手言和”的份上，马皇后便大方地让芳柔拿来了一坛子酒。 朱元璋虽不十分满意，但闻着酒香，脸上更开怀了，给朱雄英倒了杯酒。 “大孙，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好，孙儿敬皇爷爷！” 二人之间的一些小隔阂便尽数埋没在酒水中。 …… 翌日。 颖国公府。 朱雄英一到府上，就见到傅柔嘉和沐瑾凑到一起嘀嘀咕咕说些什么，还让丫鬟收拾了不少行李出来。 他惊讶问道：“怎么，你们是要抛下我私奔吗？” 傅柔嘉柳眉倒竖，瞪了他一眼，“净胡说！” 沐瑾也站在傅柔嘉这一边，“太孙难不成忘了，过两日去造船司的事？我和姐姐正在准备行李呢。” 朱雄英面露恍然，对着傅柔嘉二人拱了拱手，学做梨园里的戏子，装腔作样地说道：“是小生说了胡话，还请二位小姐原谅则个。” 见朱雄英这副样子，傅柔嘉和沐瑾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本就没生他的气，这会儿自然是大方地原谅了他。 朱雄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那些大包小裹，“都准备了什么东西？” 傅柔嘉道：“虽说造船司距离京城不怎么远，可那里地方偏僻，不好买东西，我和妹妹商量着把吃的、用的、穿的、住的，另外还有一些零碎东西都备了一些。” 沐瑾跟着点点头，“咱们这次要在那边住一些日子，这东西若是准备的少了，哪里都不方便，因此就算是多备些也无妨。” “像是药材什么的，若是路上生了病，那可是救命的东西。” 傅柔嘉听她说起这件事，转而看向朱雄英，“太孙，要不带一位太医随行？有备无患嘛。” 朱雄英听得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也知道傅柔嘉是为大家的身体考虑，但还是摇摇头拒绝了。 “我们此行是有事要办，不好这么张扬，药材确实是要多带一些，正好可以分给造船司的人，他们长年在海边劳作，身上说不得就有暗伤。” “另外，再带一些醉逍遥和吃食，分发下去，也算是犒劳他们了。” 傅柔嘉和沐瑾同时点了点头，“好，我们记下了。” 等到丫鬟们都下去后，三人这才关起门来说起了悄悄话。 傅柔嘉好奇问道：“太孙，若是秦王、晋王、燕王知道你想将他们再分封出去，会同意吗？” 削藩一事，已经成了朝堂上的热议话题。 但因为朱元璋还没开口，使得这件事变得讳莫如深起来。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削藩一事势在必行。 主要是诸位藩王对待削藩一事是何反应。 是顺从，亦或是不服。 其实朱雄英也不知道朱樉几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毕竟他来自后世，不能感同身受地理解他们。 “其实三位王叔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分封海外，要么削藩。” “但我觉得他们可能都不想选，不过，这也由不得他们。” “毕竟前面历朝各代也没有分封海外的先例，不过，照我看来，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大明虽好，但是也比不过关起门来自己做主更好吧，要是非要留在大明，就要承受一代代君主的猜忌和打压，长年累月下来肯定受不了。” 傅柔嘉和沐瑾听着连连点头，她们也觉得这样更好。 于大明于各位藩王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可就在于，他们认为好的，朱樉等人或许并不觉得好。 傅柔嘉笑着道：“若是几位王爷愿意分封海外，岂不是想打下多少地盘都行？” 沐瑾看了她一眼，这些年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她也懂了一些上位者的想法。 这件事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的。 现在皇上身子骨好，能压得住他这些儿子。 可等到他百年之后呢？ 这些藩王还会乖乖听话吗？ 到时，就是朱雄英和几位藩王之间的博弈了。 似是察觉到沐瑾眼中一闪而逝的担忧，朱雄英朗笑一声，“不必担心，有我在呢。” 二人看着朱雄英还有些稚嫩的脸，不知怎的，竟然真的觉得安心许多，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安全感吧。 …… 两日后，造船司。 朱雄英带着傅柔嘉和沐瑾，以及随行的一众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造船司。 看着造船司前那稀稀松松的十几个人，朱雄英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 他对着领头的造船司司丞问了句，“你叫什么？” 造船司司丞躬身回道：“回太孙，下官李大年。” 第304章 要造宝船，唯有银子才能打动人心 朱雄英点了下头，“李司丞，造船司就这么点人吗？” 李大年闻言点头哈腰地对着朱雄英回道：“太孙，造船司和别的衙门有所不同，平常若是有造船的活，司里的人才会来干活，若是没有造船的活，这些人就都回村子里侍弄庄稼去了。” “造船司清苦，下官也就放任他们去了，种几亩薄田，好歹能贴补一些。” 李大年说话间微微直起了弯着腰，指向远处隐隐约约一片小村落。 “那里就是司里工匠的村子，司里工匠把自己的家人都接了过来，开了几亩荒田，久而久而就组成了一个小村落，有事的话，过来也方便。” 李大年赔笑道：“太孙，您若是有吩咐，下官派人招呼一声，那些工匠就回来了，绝不会耽搁了您的事。” 在李大年说话时，朱雄英一直盯着他的表情，他总觉得这人眉眼里藏着几分奸诈。 不过这人面相看起来不好，办的事倒是挺厚道的。 朱雄英想了想，还是问道：“明律有规定，不允许各式工匠将家人带在身边，而且此处又是造船司，本该是保密之所，你身为司丞，怎么敢公然违背律令？” 李大年小心觑着朱雄英的神色，见他不像是要怪罪人的样子，心下暗暗松了口气。 他苦着脸道：“太孙，您不知道我们造船司，名头听起来风光，可实际上一个月到头也没有多少造船的活，这样下来工钱也就拿的少。” “况且这造船司位置偏僻，工匠们回家也不便，和家中亲人是聚少离多，久而久之，造船司里的工匠跑了不少，还找不到人进来。” “下官也是没办法，才想出了这个法子，还请太孙责罚！” 说完，李大年就跪在了朱雄英面前。 朱雄英听着他这些话，再看看他身后那些黑瘦脸上满是沧桑的工匠，将人扶了起来。 “特事特办，你这样做没错，我不会处罚你。” 李大年感激说道：“多谢太孙体恤！” 朱雄英被李大年领着往司内走去，边走边问道：“造船司一月的俸禄有多少？” “回太孙，工匠们一月只有八钱银子，这些工匠要养活一大家子的人，实在是不够用。” 朱雄英眉头皱得紧了些，这造船司和炮仗局的待遇真是天差地别。 “我奉旨来建造宝船，共需两百艘，若造出了一艘船，我个人奖励这些工匠二十两银子，同时，在建造宝船期间俸禄翻倍。” 他这次过来是让工匠干活的，试问什么最能激发人的工作热情。 当然是银子！ 李大年在一旁听得眼睛都亮了起来，说话磕巴，“您、您说的话可当真？” 朱雄英轻笑一声，“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吗？只要能把船造好，奖励什么的都不是问题，等到回京，我会向皇爷爷提一提造船待遇的问题。” 李大年眼睛更亮了，当即伏地叩拜，“多谢太孙恩典！” “下官这就把工匠们都叫回来！” “李司丞，我此次要造的船一定要大，比现在最大的宝船还要大上一倍那种，至少要装下五百人，还有大吨的货物。” “当然，安全是一定要保证的，这艘船可能会在海上行驶几个月不靠近陆地，所以，材质一定要用最好的……” 朱雄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他对宝船的设想，一旁的工匠们听得纷纷皱起了眉。 他们先前可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船。 有人提出异议道：“太孙，您莫不是在诳我们吧，这样的船真能造出来吗？” “要装载下那么多人，还要漂洋过海，这、这几乎不可能造的出来啊！” 朱雄英并不在意他们的话，“诸位的担心有些多余，我既然提出来了这些要求，那就说明一定能做到。” “至于如何做到，就看诸位的努力了。” 朱雄英笑了下，“此事皇爷爷也知道，若是真的把船造出来了，我一定会为诸位请功的。” 李大年现在是有苦说不出，刚刚他还夸下海口说不会耽误了朱雄英的事呢。 结果没想到朱雄英张口就是这么高的要求。 没办法，他也只能点头应了下来。 其余的工匠们倒是一个个都打起了鸡血，能在皇上面前展示一下存在感啊，这可是光祖耀祖的事情。 不就是造大船吗？！ 他们造了这么多年的船，还能被这点小问题难倒？ 等到了造船司为朱雄英等人准备好的房间后，李大年就知趣地告退了，“太孙，下官就住在司里，您有事遣人来叫下官就行。” 朱雄英点点头，“好，还要辛苦你把村子里那些工匠都叫回来，等人齐了才好造船。” 李大年应了声是就要退下，刚走一步就被朱雄英叫住了，“对了，我从京城带了些酒和吃食，麻烦李司丞给司里的工匠分一分吧。” “下官代他们多谢太孙！”李大年躬身道谢。 等到李大年离开后，傅柔嘉有些憋不住地开口，“妹妹，我怎么看这个李大年不像是好人啊！你有感觉吗？” 沐瑾看了她一眼，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跟姐姐想的一样，第一眼见到这位李司丞就觉得他神情阴鸷，现在这副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朱雄英听着二女的对话诧异地挑了挑眉，他还以为她们无知无觉呢，没想到还挺敏锐的。 或许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 傅柔嘉和沐瑾讨论了一通，最后把目光看向了朱雄英。 “太孙，你觉得呢？我和妹妹都觉得李大年应该没说实话，那个村子有些奇怪，他看起来不像是那么好心的人。” 朱雄英笑着耸了下肩，“我们三个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听到这话，傅柔嘉惊喜说道：“太孙，你也有同样的感觉对不对？” 朱雄英点点头，其实他一开始只是觉得隐约有哪里不对劲，直到李大年提起了工匠把家人都接过来这件事。 这是明律里面明令禁止的。 他不相信李大年敢冒着大不韪做出这种事，而且还毫不遮掩地把话说给他听。 第305章 蒋瓛：皇上，那些大臣说大孙的不是！ 朱雄英没有拆穿他，主要是想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再者，他还需要造船司的人帮他造船。 沐瑾思索了下，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难道是因为这些工匠觉得不用造船，就跑去做别的营生了？吃空饷？” 朱雄英道：“吃空饷还算是小事，毕竟现在确实没有船做，可那些工匠若不是自愿离开的呢？” 傅柔嘉和沐瑾闻言都若有所思起来。 …… 李大年房间。 此时的李大年已经没有了在朱雄英面前那副老实憨厚带着些谄媚的模样，他一脸阴鸷地踹在了身旁下人身上。 “废物！我不是让你们把村子里那些工匠都叫回来，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吗？！” 被踹的下人连忙跪在地上，“大人，小人是按照您的吩咐去做的，可、可村子里那些人一听说大人召他们回造船司，都不肯跟小人回来，小人也不敢硬来啊。” “我不是让你把欠他们的银子都还回去！你没还？！” 下人苦着一张脸，“大人，咱们拿什么银子还啊？之前的银子早就被您献出去了，小人也是无能无力啊……” 李大年这会儿也想起了这件事，一脸的晦气，他原地走了几圈，最后道：“去跟村里那些人说，只要回来做好，就发一个月的俸禄！人回来，银子现结！” 这银子不花不行啊！ 来的可是当朝太孙！ 他现在手上就只剩下三瓜两枣，没有人怎么造船？ 更何况，听说这位太孙可是厉害的很，去江南一趟，江南士族就交出来不少税银。 只盼着这位英明神武的太孙发现不了造船司的端倪。 否则，他就完了。 …… 应天，礼部尚书府。 府上有喜事，便请了戏班子到府上。 一时间宾客云集，处处都是恭贺声，显得热闹无比。 喧嚣之下，尚书府内的书房内却是一片静寂。 里面坐在府上的主人，礼部尚书向衡，和一众文官。 “方孝孺还没被放下来，分明就是在向咱们示威，此事决不能作罢！” “倘若现在这位太孙当真继任为下下任天子，到时还有我等容身之地吗？” “是啊，我等不能束手待毙啊！” “哼，说的好听，敢问诸位可真有好的办法能把他从太孙的位置上拉下来？” 众人一时间沉默下来，最后搞得不欢而散。 …… 御书房。 蒋瓛大踏步走进殿内，跪在了朱元璋面前，“禀皇上，礼部尚书府为贺亲子满月之喜，广邀朝臣前去庆贺。” 朱元璋批改完一份奏折看向蒋瓛，“怎么？府上有闹事的？” 蒋瓛低下头，“是卑职属下的锦衣卫探听到，向尚书与一众文官说起了太孙的不是。” 朱元璋手上动作一顿，面色倏地冷了下来。 他知道这些人不满意他对方孝孺的处置，可他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胆大到了这种地步！ 光天化日之下聚众议论太孙的不是！ 真是放肆！ 朱元璋随手将手上的奏折扔到一旁，声音里蕴藏着深深的寒意。 “冯贵。” “小的在。” “你代咱去讨杯喜酒喝。” 冯贵应下，“遵旨。” 朱元璋又看向了蒋瓛，“让你手下的人把那些人都说了什么话，给咱清清楚楚地记下来，省得之后他们喊冤！” “是！” “大虎，大孙可到造船司了？” “回皇上，太孙昨日已至造船司。” “傅友德他们都做什么呢？” “回皇上，颖国公、信国公等人每日出了上朝点卯之外，都待在府上闭门不出，一些勋贵子弟也不似往常那般在街上晃悠，一个个都老实了不少。”大虎仔细回着朱元璋的问话。 朱元璋听了这些，板着的脸上露出几分和色来。 “肯定是大孙让他们这么做的，这帮骄兵悍将，也就大孙能管住他们，否则要是听说了今日这事，怕是得跟向衡他们打起来。” 大虎请示道：“皇上，咱们要不要……” 朱元璋摆了下手，“不用动，看他们能做出什么事来。” 说完，朱元璋又低头看起了奏折，仿佛对此事并不太在意一般。 大虎恭敬应了声，“是。” …… 造船司。 朱雄英带着傅柔嘉、沐瑾二人过来参观造船司的工作场地。 结果，见到眼前堪称破败的场景后，沐瑾忍不住出声道：“造船司怎么如此破败？” 傅柔嘉嫌弃地环顾着左右，“太孙，我们要不然换个地方来造船吗？” “这地方又小又窄，根本放不下你所说的那种高大宏伟的宝船。” 朱雄英并未同意两人的话，“造船主要看的还是工匠，再等等，看李司丞能不能将工匠都召回来，我也要看看他们的水平如何。” 正在这时，李大年从远处小跑过来，许是已经跑了好一段路，脸上还带着些细汗。 他苦着一张脸，“太孙，时间有些紧，只能召回来一部分的工匠。” 闻言，朱雄英冷沉的目光落在李大年身上，“李司丞，我以为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些工匠既然是造船司的人，为何不受召？！” “耽搁了造宝船的事，这些工匠，包括李司丞在内承担的起吗？！” 李大年脸上的汗流得更多了，他跪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他就算那银子去请村里那些人，那些人愿意来的也没几个！ “太孙，那些工匠……” 朱雄英居高临下地看着跪伏在地的李大年，“李司丞，造船司真的还有工匠吗？” 这一句话说出来，骇得李大年头皮发麻，张口就要喊冤，还没说出口，朱雄英紧接着说了下一句话。 “现在的造船司究竟是什么情况，还请李司丞为我仔仔细细地介绍一番。” 朱雄英说这话时语气平淡，李大年却从中听出来了莫大的威胁之意。 他牙齿打着颤，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却仍旧是一言不发。 朱雄英见他这副样子笑了一下，然而笑意并不达眼底。 “李大年。” 朱雄英第一次叫了李大年的名字，落在李大年耳朵里如同阎王索命一般。 他没忍住问道：“太、太孙想要知道什么？” “我方才已经说过了，不想再重复第二次。” 第306章 免死金牌？可在大明不免死啊！ 李大年听着朱雄英的话，回忆着方才的事。 “现在的造船司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当然知道现在的造船司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就是他做的！ 但他能说出来吗？！ 李大年再度沉默下来。 朱雄英见他这般负隅顽抗的样子也不生气，“你不说没关系，总有你开口的时候，只是那时就不会是这么简单的询问了。” 朱雄英带着傅柔嘉和沐瑾就要离开，临走前留下一句，“既然不愿意说，那就在这跪着吧，什么时候开口什么时候起来。” …… 第二天。 “我没来晚吧？” 李景隆豪爽的嗓音在造船司内响起，朱雄英和傅柔嘉、沐瑾出来迎接。 一见到人，李景隆就上前拍了下朱雄英的肩膀，“哥哥靠谱吧，你说让我带人过来，我可是马不停蹄就带着人过来了。” 李景隆指了指外面的船，“还有这么多船。” “船上都是应天内经年的造船老工匠了，有不少人都是造船司出身。” 说着，李景隆想起了刚刚看见在外面跪着的人，问道：“这造船司莫不是有问题？外面跪着那人是司丞吧？” 朱雄英点了点头，“是，不过他还没交代，我罚他跪着的。” 李景隆点点头表示了然，又看向傅柔嘉道：“大侄女，怎么不叫叔叔？我和傅让可是情同兄弟啊！” 傅柔嘉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没出声。 朱雄英有些无奈，“大哥，你若是这么说的话，我还是傅让的上官呢。” 李景隆见这两人一本正经的样子，也没再开玩笑，“好了好了，我就随口一说。” 见李景隆到了，朱雄英也就打算把造船司的事解决了。 他带着人走到李大年跪着的地方。 跪了一夜，李大年脸色变得难看许多。 朱雄英瞥了他一眼，“李大年，你身为造船司司丞，欺上瞒下，扣押赏金，将原有的工匠都逼出了造船司，你可有什么要狡辩的？” 李大年并不想承认这些罪行，正欲开口说话，就见到李景隆身后跟着的一些熟悉的面孔，嘴巴颤抖着瞬间说不出话了。 “见到他们眼熟吗？这些人曾经可都是造船司的人。” “第一次见到，你说那些工匠回村子侍弄庄稼去了，实际上却是被你逼得只能离开造船司，另寻出路！” 朱雄英嘲弄一笑，“李大年，你是把我当成三岁孩童一样好糊弄吗？” “把他带下去，送到北镇抚司。” “太孙饶命！饶命啊！” 李大年此刻终于感到了害怕，他膝行着想要去抓朱雄英的裤脚，嘴上哭喊着求饶。 朱雄英挪动了下身子，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太孙，我再不敢了！求你再跟我一次机会，我绝对老实听话！” 朱雄英眼神轻蔑，“李大年，你有什么值得我饶过你这一次的吗？你是懂造船还是能指使动造船司这些工匠？” “拖下去！” “不！” 李大年看着朝他走过来的人，尖声叫了起来，面容都变得有些扭曲。 这会儿他也不再伏低做小的演戏，整个人都强硬起来。 “就算你是太孙，你也不能动我！” “只有皇上才能任免我的职位！我有免死金牌！你不能杀我！” 李大年表面癫狂，实则心里发虚，他当然知道这免死金牌实际的作用不大，但他也只是想让朱雄英顾忌一些情面，放过他。 朱雄英挑了下眉，“免死金牌？” “好啊，那就免你一死，日后就在北镇抚司的大牢里度过余生吧。” 还敢拿着免死金牌来威胁自己？ 真是上赶着找死啊！ 这免死金牌若是真这么有用，牵扯进胡惟庸一案里的人还会死那么多吗？ 若是叫朱元璋知道了此事，恐怕直接就能砍了李大年的头。 朱雄英看向身侧北镇抚司的人，“你叫什么？” “回太孙，卑职朱四。” “十三太保之一？” 十三太保皆被赐下朱姓，平日行事有越职之权，手上全力很大。 朱雄英微微蹙起眉，知道北镇抚司派他来肯定不单单是为了李大年的事。 “还请朱四太保将这人关进北镇抚司，谁来要人都不能放，就说是我说的。” “是！” 朱四应下后，又对着朱雄英禀报一句，“方孝孺现在还吊在诏狱门前，很多大臣都在向北镇抚司施压，卑职来问问太孙的意思。” 朱雄英沉默一瞬，他能这么问出来，说明朱元璋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只是顾忌他的面子才派人过来询问一番罢了。 他攥紧了身侧的拳头，险些就要忍不住开口。 但想到那日和朱元璋的对话，朱雄英又强压下了这番念头，冷声道：“随你们，不必问我。” 朱四拱了拱手，带着李大年就要走，倒是李景隆没忍住。 “凭什么那些大臣让把人放下来就放下来？狗日的方孝孺可是犯的谋逆死罪！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这要是让明教那些人知道了都得气活，凭什么方孝孺能活得好好的，他们骨灰都被扬了？” 眼看着李景隆越发口无遮拦，朱雄英忙将他的嘴堵住了，“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但是有些话不能说！” 李景隆闭上了嘴，他当然知道有些话不能说，那他不是为朱雄英委屈嘛！ 好不容易九死一生从明教贼人手里逃回来了，结果还没等回宫就遇上刺杀。 虽然说已经被他预料到了，根本没有出事。 那刺杀的人就不该死吗？！ 朱雄英安抚地笑了笑，“大哥，我是那种有仇不报的人吗？且等着吧，招惹过我的人势必会付出代价，如今暂且放过他们而已。” 说这话时，朱雄英眼底涌动着深深杀意。 李景隆感受到了，也就没再多言，“行，你心里有数就好。” 朱雄英看着朱四离开的背影，脸上一片晦暗，等到换稻种桑计划完成，就是清算这一切的时候。 …… 江南织造府。 王鸿彬急匆匆走进了衙门内，看着稳坐在书房的周恒，话里带上几分埋怨，“周大人你真是一点都不急啊！” “外面可是都闹起来了！” 第307章 江南士族强卖土地，坑骗补助金 周恒老神在在地看他一眼，“又出什么事了？” 王鸿彬袖子一甩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冷静了几分。 “还能是什么事！” “太孙果然有先见之明，知道那些士族不可能老实听话，果不其然！” “他们嘴上答应的好好的，结果暗地里就强加买卖土地，收敛了大片土地攥在手里，等着领补助金。” “而且他们在田里种下的还是桑苗！！真当大家都是傻子吗？！” 王鸿彬气得不行，一口气把江南士族做的那些事全都给说了一遍。 他身为苏州织造，这段时间一直在忙换稻种桑的事情。 原以为有朱雄英在上面压着，那些士族会收敛一些，结果却是把他气了个半死！ 那些人简直是无法无天！ 被强买强卖土地的可不是三家两户的，事情都闹到县衙了！ 王鸿彬不愿意让事情闹大，才把事情兜了下来。 但朱雄英临走前可是三令五申地让他把换稻种桑的事情办好，现在这样的情况，他觉得自己的小命都快不保了。 眼看着王鸿彬一脸颓然的样子，周恒终于开了口，“王大人何必惊慌，太孙对这些事早有预料，否则也不会提拔你我二人了。” 王鸿彬闻言眼睛亮了起来，他期盼地看向周恒，“大人的意思是？” 周恒冷哼一声，“那些人自寻死路，只要留好证据就好，时机成熟自会被人清算！” 王鸿彬此时才长长舒了口气，“太孙早有准备便好。” 想着这些，王鸿彬试探地问了一句，“大人，太孙临走前可是交代了大人该如何应对这些事？” “太孙每日日理万机，怎会连这点小事都特地吩咐本官，不过是稍微提点几句而已。”周恒捋了下下巴上的长须。 王鸿彬背后不禁渗出了一层冷汗来，还好他这段时间尽心办事，否则周恒怕不是也要将自己的事呈报上去。 正在这时，有衙役来禀，“大人，姜家主求见。” “让他进来。” 很快，姜云走了进来，对着周恒和王鸿彬行了一礼，“见过周大人，王大人。” “姜家主此番前来，可是有事？” 姜云拱了拱手，“回禀大人，大孙有令，江南织造府暂时隶属户部，由户部管辖，且江南之地补偿金由大明钱庄发放。” 周恒和王鸿彬已经知道了徽商和朱雄英合开了大明钱庄一事，如今又听了这番话，二人忙请姜云入座。 这位和他们一样，都是朱雄英这边的人。 这大明钱庄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姜云比起他们来，更算是朱雄英的心腹，和他打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 “姜家主，由大明钱庄发放补助金的决定，皇上可知晓？” 姜云点点头，“自然，皇上已经全权交给太孙来办。” 周恒耐心问道：“那具体是怎么个章程？” 姜云脸上露出了老狐狸一般的笑意，对着天上拱了拱手，“太孙英明，担心那些士族借机生事，便想出了个两全的法子。” “百姓家里田地的补偿金照常发放，而那些士族若想领到补偿金，必须要在大明钱庄开户且存入二十万两的银子。” 听到这话，周恒和王鸿彬同时吸了一口气，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不愧是太孙，竟然想出了如此厉害的法子。 那些士族想着趁机多领补偿金，没想到朱雄英直接釜底抽薪，让领补偿金的门槛变高了。 在大明钱庄存入二十万两银子才能领补偿金，估计能让那些想靠着买卖土地发财的的士族们放弃这个想法。 毕竟他们折腾这么一场也就能赚几万两银子，要是还这么做，肯定划不来。 不过，“若是那些士族联合起来反抗怎么办？” 姜云冷哼一声，“这可是皇上下的命令，他们若是不同意，那就是抗旨不尊！”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无所谓那些士族闹不闹事嘛。 甚至朱雄英还巴不得他们闹起来呢。 不过，周恒私以为，这些士族闹不起来。 大明钱庄已经是皇上点头让太孙做的生意，第一战就开在了江南。 目的肯定是为了打压江南其余一些票号钱庄，以至于相关的业务，这些士族也只能在大明钱庄办理。 当然，其中肯定有一些人私下和别的钱庄有联系。 但明面上，大部分的钱都会经过大明钱庄的手流通。 长此以往下去，太孙估计都能把这些士族的底摸清了。 那些士族倒是不愿意，不过做生意，处处都有用到钱庄的地方，他们不愿意也没办法。 意会到朱雄英的“老谋深算”后，周恒和王鸿彬为朱雄英办起事来，更加诚惶诚恐，兢兢业业。 …… 造船司。 李景隆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着朱雄英绘制出来的巨型宝船图纸，啧啧摇头。 “太孙啊，这船也太大了，真的能造出来？” “大哥我也跟着造船的工匠学了几手，知道这船可不是越大越好的，船越大，根基不稳，遇到风浪就越容易翻船。” “况且，这么大的一艘船，得要多少人手来掌船？” 李景隆不过看了一会儿，就噼里啪啦说出来一堆这船不可能造成的话，听得朱雄英都有些烦了。 “大哥，这船按照图纸来造，肯定是能成功的，只是需要多试验而已。” 李景隆狐疑看向对方，“你没蒙我？”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高几十米，长上百米，这船造出来得多大啊。” 不过想想，那艘被众多勋贵子弟羡慕的快船就是朱雄英造出来的。 李景隆又把满腔的疑惑给咽了回去，“我倒是要看看这船怎么造出来。” 朱雄英也没太在意李景隆的话，毕竟他这位大哥说话一向不怎么过脑子。 傅柔嘉和沐瑾先前也觉得这图纸有些夸张，但见到李景隆这么说，她们的逆反心一下子就上来了，纷纷给朱雄英打气。 “太孙，我们相信你，这艘船一定能造出来！” “对！等到船造出来，肯定能惊掉一众人的下巴！” 第308章 朱高炽两眼放光，大哥真霸气！ 朱雄英知道二女是在为自己抱不平，便笑了笑，“等船造好了，我带你们去海上转一圈。” 傅柔嘉和沐瑾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们还记得上次出海的事情。 虽然过程波折，但是回程路上见到的景色，让她们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真的吗？太好了！”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造船司内的工匠陆续来到了朱雄英命人打造的工作间内。 里面悬挂着一副巨型宝船图纸。 见到这副图的工匠们一个个都看直了眼睛，随即又摇头叹着气。 “太孙，这船倒是能造，不过造起来费工又费力，一艘船起码要半年的时间才能造成。” “船上加铁皮？这样的话载重只怕会减少很多。” “是极，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船体构造……” 大家你一眼我一语的讨论起来，说出了很多存在的问题，显然是不看好朱雄英的图纸。 李景隆乐得在一旁看热闹，被傅柔嘉偷偷瞪了一眼，他“嘿”了一声，不过也没对她怎么样。 好歹他和傅让是过命的兄弟，怎么好欺负他大侄女呢。 朱雄英抬高声音，终止了工匠们的议论。 “诸位！” “我相信大家的手艺，这艘船一定造的出来，不过诸位提的建议我觉得也不能不考虑。” “这船造出来定然耗时很长，可若是下海后出现什么毛病，也来不及修改，稍有不慎一船人的性命就丢了，诸位可有什么好的法子吗？” 朱雄英眼神扫视着面前的这些工匠。 有些人低头沉思不语，有些人则是一脸的无所谓，而站在最后面一个瘦长脸的工匠，犹豫几瞬，最后还是出了声，“太孙，我们可以先做一个模型出来。” 朱雄英目光定格在那位瘦长脸的工匠身上，脸上浮现出微不可察的满意之色。 “这位工匠的提议不错，那就由你来制作宝船模型吧，你收拾收拾，之后随我回蓝家庄。” 这话一出，瘦长脸工匠还没什么反应，站在他旁边的工匠倒是无声地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让他出头！ 这下好了，大家一起造船，造不出来，太孙也不能把他们都罚了。 这下好了，此番就让他一个人回蓝家庄，这个模型若是做不好，恐怕他命都得没了！ 到时候指望他养活的一家老小怎么办？！ 和瘦长脸工匠交好的工匠拽了下他的袖子，压低声音叮嘱了一句，“你……你到了蓝家庄，可要好好做事。” 瘦长脸工匠有些不解，但还是重重点了点头，“多谢张兄，我会的。” 朱雄英又道：“诸位就留在造船司，这边场地大，正好试验宝船造成的可能性，我会时不时派人来监督进度的。” “是！” …… 蓝家庄。 从造船司刚回来的朱雄英，正准备进庄子，结果就见到一辆豪华马车停在前方的官道上。 他打量着对方的车架，发现上面雕刻着四爪蟒图，这是哪位王爷的车架？ 但几位皇叔不是被皇爷爷都赶回藩地了吗？ 正想着这些事情，就见一个小胖墩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大哥！” 朱雄英见到朱高炽也有些惊喜，“高炽！你怎么在这？” 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马车上响起，朱棣半掀开车帘，露出那张俊朗的侧脸，“自然是本王带他来的。” 朱雄英微微瞪大眼睛，“四叔？皇爷爷让你回来了？” 朱棣抬了下下巴，示意朱雄英上马车再说。 朱雄英跟着朱高炽上了马车，看着有一段时间不见的朱棣，脸上竟染上了几分沧桑。 朱棣感受到了朱雄英的视线，没好气地拍了他脑袋一下，“还不都是你的那封信，我给父皇上了封奏书，他便让我回京，若不是急着赶路，你四叔我至于变成这样嘛。” 朱雄英嘿嘿一笑，“那二叔和三叔呢？” “应当也在回京的路上了。” 朱棣没再说些有的没的，他一脸严肃地看向朱雄英，“大侄子，我回京之后连父皇都没见，就先来找你了，你认真跟四叔说一句，分封海外的事可是真的？” 见朱棣这么严肃，朱雄英也板正了一张脸，“四叔，是真的。” “除了大明，外面那么多疆域，你看上哪块了，随便打！” 朱高炽听得双眼放光，大哥这话好霸气哦。 朱棣低头看了一眼朱高炽的表情，心想这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 “好，有你这句话，四叔就放心了。” “四叔，你回来的正是时候，侄子正准备造一批跟以往不一样的宝船出来，会比之前的宝船更大载重更多，更便于出海。” “还有，侄子为你准备了个惊喜，你肯定喜欢。” 朱棣被朱雄英的话带的起了兴趣，“好，我倒是要看看你准备的惊喜是什么。” 等到马车进了蓝家庄后，朱雄英就带着朱棣去了手枪的生产线上。 他让工匠拿出了一把已经造好的手枪递给朱棣，“四叔，这就是侄子为您准备的礼物，名叫手枪。” “手枪和火铳不一样，可以连发，不会炸膛，威力却和火铳相当。” 朱棣闻言面露惊奇，“这手枪这么厉害？” 他左右端详着手枪，很想试一试这手枪究竟有没有朱雄英说的那么好。 朱雄英见他这副样子，就让王石头领着他和朱高炽去了试验场，让他好好过个瘾，自己则是掉头去了造船的工作间。 瘦长脸工匠名为庞重，早已等候在工作间内，他拿着朱雄英新画出来的模型图，眉头紧皱。 见到朱雄英过来，就上前质问道：“太孙，这船体上安上铁甲已经很难在水面上悬浮，更何况是这么厚重的水泥呢？” “这样的船怎么行驶得起来？” 朱雄英并不为他的质疑动摇决定，反而还摇了摇头，“铁甲确实不妥，应该加的是钢甲，这样下海之后才不会被海水腐蚀。” 庞重听得目瞪口呆，安铁甲还不够，竟然要安钢甲？ 不过，仔细想想，太孙说得也有道理。 庞重又猛地摇了摇头，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掉进坑里了呢。 “不行，不行，小的造不出来。” 第309章 老四你回京不看父皇，先找大侄子？ 朱雄英见他拒绝也没有生气，反而是鼓励他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反正也是模型船，不费什么材料和功夫。” “这样吧，只要你能造出来一艘长约五尺的模型船，我赏你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银子！ 庞重一听到这三个字哪还管什么困不困难，直接点头应了下来，“太孙，小的一定能造出来！” 朱雄英在一边笑得开怀，果然还是金钱的力量更好使啊。 不过，庞重在激动过后，又提出了新的问题，“太孙，这船体附着铁甲，不，钢甲，行驶起来速度肯定会变慢，那所需的动力就会很多，人力消耗恐怕会很大。” 宝船若想在水上行驶，那就需要船桨、船帆来充作动力。 可船体上装了钢甲，绝对会增加船重，还按照原定的水手数量绝对不行。 闻言，朱雄英也皱起了眉头，陷入沉思当中。 他是根据后世的航船画的设计图，却是忘了如今还没有进入工业时代，并没有与之配套的锅炉制动系统。 这样的船若是想动起来，怕不是要动用几百上千人来扬帆划桨。 想着这些，朱雄英有些懊恼，他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傅柔嘉和沐瑾听着二人的对话，不由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件事情。 傅柔嘉轻声对着朱雄英提醒一句，“太孙，你那艘快船的制动效果也可以放在宝船上。” 朱雄英微微摇头并没有接她的话，他当然也想过这个问题。 可关键是他那艘船的动力是用的电啊！ 就算把那艘船拆个彻底，这些工匠也不可能研究出来什么东西。 所以，还是得靠现在工匠的创造力啊。 朱雄英看向庞重，“你先做，其余的问题之后再说。” “是！” 交代好庞重后，朱雄英和傅柔嘉、沐瑾走出了工作间，就听见了阵阵枪声。 很快，朱棣和朱高炽父子就满脸兴奋地走了过来。 朱棣用力把朱雄英抱在怀里拍了拍，“大侄子，四叔没白疼你，这礼物我太喜欢了！” 朱雄英赶紧从他怀里退出来，不愧是永乐大帝啊，这手劲可真大。 “四叔高兴就好。” 朱高炽双眼亮晶晶地看向朱雄英，“大哥，我也想要一把手枪！” 不等朱雄英说话，朱棣一巴掌就呼在他脑袋上，“你拿枪干什么！” 朱雄英也摇摇头，“不行，你还太小，而且这手枪日后是专供军方使用的。” 朱高炽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下来，“好吧。” 朱棣听了朱雄英的话后期待地问道：“大侄子，你说这枪日后专供军方？” 看出来朱棣的意思，朱雄英笑了一下解释道：“是，四叔若是喜欢，也可为手下将士安排上，诚惠六十两银子一把。” 毕竟是亲叔叔嘛，他要价也就比老爷子高一点。 朱棣的笑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这样啊。” “因为这手枪生产数量有限，目前能免费配备的只有我手下的羽林右卫和即将出海的远洋船队护卫兵。” 听到他这么说，朱棣倒是对着远洋船队来了兴趣，“这次出海事宜，听说父皇让你全权做主，跟四叔说一声，你打算派谁去？” 朱棣虽是这么问，脸上却是满满的跃跃欲试，就等着朱雄英让他同去了。 可惜，他怕是要失望了。 朱雄英坚定地拒绝了他，“四叔，此番是大明第一次尝试远渡重洋，风险极大，且宝船安全性也得不到保障，所以侄子打算招募自愿前去的平民或是商人前去。” 主要目的是江南士族那些人。 朱棣不服气，“大侄子，我在边疆那么多年，和鞑子打了不知多少场仗，是那么怕死的人吗？！” “四叔，这不是怕不怕死的问题，这船队出海，至少也要一年半载的才能回来，时间太久了。” 见朱棣还要说，朱雄英直接来了一计绝杀，“四叔，只要你能说服皇爷爷和皇奶奶同意你出海，我绝对不反对。” 朱棣一听这话瞬间偃旗息鼓了。 朱雄英想了想，“四叔，不过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你能听我的话。” “当真？” “自然是真的。” “好！” 朱棣脸上乐开了话，投桃报李一般说道：“大侄子你讲义气，四叔我也不能差了，你那个大明钱庄就放心开在燕京，四叔罩着你！” “多谢四叔。” “对了，还有一件事。” 朱雄英抢在朱棣之前说道：“四叔是想说开辟互市的消息？” 朱棣微微挑眉，果然，朱雄英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虽说北元已灭，可草原上还有很多零散的部族，总不能把他们全杀了，再者说，只要草原存在一天，这些部族就不会灭亡。” “我们大明能做的就是削弱他们的战斗力，把草原变成为大明养牛养羊的地方，所以，开辟互市，至关紧要。” 看着朱雄英侃侃而谈的样子，再看看自家大胖儿子，朱棣反手又是一巴掌拍过去，“学学你大哥！” 朱高炽委屈地捂住自己的脑袋，弱小、可怜又肥胖。 朱雄英忍不住笑出声，为朱高炽说了句话，“四叔，你多教教高炽就好了，他是你的儿子，难道还能差了？” 这话说得朱棣身心舒畅，朱高炽虽说比不过朱雄英，但他对这个胖儿子也还挺满意的。 朱棣对朱雄英这个大侄子是有几分真心疼爱的，拉着他到一边，低声道：“大侄子，四叔知道你有雄才大略，但在真的当上皇帝之前，你万不可太冒尖了，不知有多少人盼着你死呢。” 这话也就只有身边最亲近的人敢说出来。 朱雄英重重点头，“多谢四叔告诫，侄子知道了。” 正在这时，冯贵骑马过来召朱雄英和朱棣父子入宫觐见。 …… 御书房。 朱棣刚跪到地上，一份奏折就砸了过来，他连忙避开。 “父皇！” “你还知道咱是你父皇啊！刚回京不先进宫，去找大孙，你还把咱放在眼里吗？！” 朱雄英帮着说了句话，“皇爷爷，孙儿也是才从造船司回来，四叔就想接上孙儿一起进宫。” 朱元璋冷哼一声，“这次就算了，再次下去，老子饶不了你！” 第310章 宝船模型成功 朱棣感激地看了朱雄英一眼，还是他大侄子靠谱啊。 说起造船司，朱元璋便问起了朱雄英出海的事情，“大孙，船造的怎么样了？” “回皇爷爷，正在准备建造，不过这次的宝船规模巨大，至少也要数月才能建造完成。” 朱元璋点了点头，“好，这事交给你做，咱放心。” 朱棣趁机开口道：“父皇，此次出海，儿臣也想去。” 朱元璋当即皱起眉头，“你也要去？你燕王府那么多人都不管了？” 朱雄英连忙道：“四叔，侄子不是说了出海的事宜都归侄子管，你就算求皇爷爷也没用。” 朱元璋看了他一眼，“对，咱都交给大孙了。” 以防朱棣留在对他软磨硬泡，朱元璋索性把他打发走了，“行了，你既然回来了就去看看你大哥，养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没好全，等他好了，咱得好好锻炼一下他的身子骨。” “是。” 朱棣无法，只能先退下了。 等朱棣父子离开后，朱元璋笑看了朱雄英一眼，“你为何不让你四叔也跟着出海？” “皇爷爷忘了孙儿的计划吗？” 朱元璋这才想起来，这小子可是打算借着出海的名义，把那一帮江南士族给忽悠到船上去呢。 “你就不担心你四叔？”朱元璋状似随意一问。 他虽然平时对这个四儿子不咋地，但也知道这几个儿子里面，朱棣若是当继承人，做的不一定比朱标差。 朱雄英摇头，“为何要担心？孙儿有自信，四叔他们也不会贸然动手，等到分封海外的事彻底定下来，就更不用担心了。” 朱元璋哈哈一笑，“好，不愧是咱的大孙！” 祖孙二人又说了些话，朱雄英就告退出宫了。 宫外，朱棣正在宫道上等着朱雄英，他上前两步，急切问道：“你将吕家的人给扶到礼部郎中的位置上了？” 他是真想不明白朱雄英为何会这样做。 照理来说，朱雄英不该深深痛恨着吕家吗？ 朱雄英的计划只有傅柔嘉、沐瑾和朱元璋知道，这会儿在朱棣面前，也只能装傻充楞了。 “四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吕家在江南之地还是有几分影响力的，侄子这么做也是想让换稻种桑的事情变得更顺利。” 朱棣才不信朱雄英的这些话，“大侄子，你跟四叔说句实话，你是不是暗地里谋划什么呢？” 朱雄英当然不会承认，打着马虎眼道：“四叔你说什么呢，什么谋划，侄子一心为了大明好而已。” 见他不肯说，朱棣也没继续问，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你想过组建一支真正属于你的亲卫军吗？” “羽林右卫毕竟还是隶属皇家，行动间有所拘束。” 朱雄英连忙摇了摇头，“不必，羽林右卫挺好的，组建亲卫军还是有些敏感，就算皇爷爷同意，朝中那些大臣也不会同意的。” 朱棣想了想，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想当然了，“也是，你说得对。” 二人走到一个分叉路口便分道扬镳，朱棣回了自己在京城的府邸，朱雄英则是回了蓝家庄。 过了几日，一直待在蓝家庄监督宝船模型进度的朱雄英收到了庞重派人传来的好消息，他急忙赶了过去。 除了庞重之外，朱雄英还派了好几位工匠过去帮忙。 一进入造船工匠的工作间，朱雄英眼带好奇的看着那些工匠面对面的绘制宝船模型，忽然间眼睛一亮。 “你这船造的很不错，外表看起来和我说的要求有些相似，性能估计也不会差。” “太孙，您可别恭维我了。” “这艘模型船从做工到质地每样都选择了您推荐的钢板跟水泥。” “虽然做出来的成品十分坚固，但是小的感觉在海上可能会行驶不了多远。” 庞重十分担心的观察着打造出来的船体，等着水泥风干，再次进行检查，没有任何瑕疵之后准备试水。 “不用担心，试试就知道能不能用。出现任何问题，我来承担责任，你怕什么！” 朱雄英这样说完之后，庞重心中担心不减，对他的话有些不以为然。 但他确实不应该把话说的太死。 众人都不知道这艘船到底能不能用，但是看着眼前这船，多多少少让人感觉很糊弄。 “太孙，您觉得这船真的能行？” “多半是能用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存在！” 朱雄英细细打量这艘水泥和钢板做成的船。 “能用？之前存在过？” 听完朱雄英的话，庞重感觉很好奇。 朱雄英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便随口一说，“我的梦里存在过这样的船！” “可是梦里的事情怎么能和现实混为一谈……” 旁边的工匠质疑的说了一句，又被旁边的人瞪了一眼。 他闭上嘴，没敢再说。 一天之后，床底的水泥彻底干了。 朱雄英和工匠分别站在水道边。 庞重轻手轻脚的将这个船体模型放到水面上，过了一刻钟，船体丝毫没有下沉的趋势。 因着船体拼接的很好，以至于船体没有任何渗水的地方。 下水前，庞重还带着人还将船体各个地方都抹了桐油用来防水。 一众工匠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制作的水泥船居然平稳的在水面上。 想到之前说过的话，一时间觉得有些打脸。 “太孙，这简直太神奇了！” “现在高兴还有点早，把配重放上去，不要着急，把配重放到这个船上，看一下这个船的最大载重。” 朱雄英一脸淡定地让庞重将之前准备好的东西放在船上。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长仅五尺的水泥船，载重竟然能达到一百五十斤的重量。 直到船上再站上去一个人之后，船体才开始有些下沉。 朱雄英见到测试的结果，脸上带着笑意，“很好！这船能用，你现在照着这艘船的工艺，复刻出一艘至少扩大二十倍的船出来。” 庞重马上连连点头，“是！” 通过这次实验，他原本紧绷着的心弦也放松下来，至少他已经成功了一次。 庄子里清闲的人都被喊了过来，配合工匠一起复刻朱雄英要求的大船。 而庄子里的老兵们知道加了水泥的船真的能浮在水面不沉底后，一个个也是兴致大涨。 造船的热情都被激发了出来。 第311章 单发填式步枪，蓝玉熟悉水性 不止有这一个好消息，长枪那边也有了进展。 被重金聘请的工匠拿着造出来的长枪兴冲冲来到朱雄英面前。 “太孙，我们造出来了！不过，就是这成品和设计图上的不太一样。” 朱雄英把长枪拿在手里仔细查看，发现这把枪和原地设计图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没有枪栓和栓法设计系统。 取而代之的是霰弹枪式工单，每次只能装填一次子弹然后扣动扳机发射。 比起火铳的射击方式，变得更加简单。 这把枪可以被称作单发装填式步枪。 朱雄英不算太满意它的射击方式，毕竟他想要是是后世那种拴发式步枪。 但这些工匠能看着图纸造出来现在的成品，也算是不错了。 因此，朱雄英赞赏地看向领头工匠，“很好，这个月奖金翻倍。” “试验过这把枪了吗？最远射程能达到哪里？” 领头工匠激动地先谢了恩，随即才回答了朱雄英的问题，“还没进行试验，不过小的觉得威力会比手枪要大。” 朱雄英一行人又转移到射击场，亲自试验过后，朱雄英惊喜地发现，这步枪的射程最远距离能达到六百米。 一百五十米内基本上是指哪打哪。 这要是出现在战场上，那可是真正的神兵利器了。 “继续测试，最主要是测试步枪的稳定性如何，毕竟日后是要配备给远洋船队护卫军的。” 工匠连忙应下，“是！” 此次来蓝家庄，该办的事都办完了，朱雄英临走前准备看望一下蓝玉就回宫了。 结果问了庄子上的人后，才发现蓝玉已经有好一阵没来庄子上了。 仔细一打听，朱雄英才知道这段时间，蓝玉是日夜不分地在河上训练水性。 他一想就知道，蓝玉肯定是听了他的话才去的。 朱雄英离开蓝家庄，再见到蓝玉时，他正在打着赤膊在甲板上进行训练呢。 他高喊一声，“舅姥爷！” 蓝玉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忙将衣服穿上了，下船之后来到朱雄英面前，得意说道：“太孙，我已经训练有些时日了，不是我吹，现在大明这些将领中，绝对没有比我更适合在海上出战的了！” 别看他现在这副眉飞色舞的样子，实际上这段时间他可是遭老罪了。 蓝玉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么一个壮汉居然晕海！ 站在船上一到海上，他就觉得自己整个人天旋地转的，适应了好一段时间才勉强克服下来。 蓝玉素来就是不服输的性子，更何况他还是个战疯子。 为了能出海打仗，他硬生生把这个毛病给驯服了。 现在在海上的船板上已经是如履平地。 朱雄英闻言对着蓝玉竖起一个大拇指，“舅姥爷您真厉害！不过想要出海作战，您还得再练习一下别的功夫。” “哦？” 朱雄英将承诺给蓝玉的手枪带过来了，他把手枪递给蓝玉，“射击，而且是用手枪射击。” 蓝玉接过枪打量了下，有些质疑道：“太孙，我知道这手枪是个好东西，但是这出海作战更重要的不该是手上的功夫吗？难道靠这小小的手枪就能打胜仗了？” “舅姥爷，我命工匠新造出了一种步枪，最远射程能达到六百米，您想想，一把步枪决定不了战场的胜负，那一百把、一千把呢？” 朱雄英笑了一下，“您设想一下，在茫茫大海上，我方与敌方相遇，敌方还在想着怎么动手时，我方步枪的子弹已经射穿敌人的脑袋了。” 蓝玉听得眼前一亮，仿佛已经置身于朱雄英所描绘的场景中，甚至将自己代入到了一枪爆掉敌人脑袋的神枪手角色里。 “好！这步枪真能像你说的射那么远？” 朱雄英点点头，“理论上是可以射到的，不过主要还是靠士兵的练习，所以我才让舅姥爷你练习射击。” 蓝玉重重点头，“好甥孙，有好事不忘想着你舅姥爷！这步枪什么时候能送来？” “步枪还没开始稳定生产，手枪已经有了一批存量，我会让手下人给您送过来，您选择一些火铳使得好的人勤加练习，日后正好作为远洋船队的护卫军。” “行，你尽管送来，我今天就开始练！” …… 兴达钱庄，运通钱庄，顺鑫钱庄。 这三家钱庄可以说是大明所有钱庄领头羊式的存在，占据了钱庄相关业务的七成。 三家钱庄的掌柜相聚在一处茶馆的后院，每个人的脸色都不算好看。 朱雄英成立的大明钱庄来势汹汹，很快就抢占了他们三家钱庄很大一部分市场。 三个掌柜再坐不住，便相约到了此处议事。 “万掌柜，我们现在难道就只能坐以待毙吗？” 被称作万掌柜的中年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开口说话的人，“不然我们又能如何？那大明钱庄可是皇太孙一手成立的，还得到了皇上的支持，和太孙争，我们有资格吗？” 说完，万掌柜又接着说了一句，“林掌柜，说起来，大明钱庄现在还没开到山西，你怎么比我和秦掌柜还激动？” 被提到的秦掌柜看着争论不休的二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二位，何必说这些没意义的话。” “大明钱庄打的什么主意，我们都知道，为今之计，我们三家报团取暖才能抵挡此次难关，若是什么都不做的话，怕是要被吞噬殆尽了。” 三家钱庄的市场已经被严重挤压，三家掌柜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商谈议事。 否则以三家钱庄的恩怨来算，几个掌柜怕是想老死不相往来。 然而一说到解决办法，三人彻底沉默下来。 他们若是有办法的话，也不至于等到现在还没出手了。 正在此时，秦掌柜又开口了，说出口的话却是令万、林二人大为震惊。 “二位，实在不行，我打算推出钱庄方面的业务了。” 万掌柜和林掌柜对视一眼，俱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之色。 “秦掌柜，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万掌柜没忍住问道。 秦掌柜笑了笑，“我会用这样的事开玩笑吗？” 笑过之后，秦掌柜严肃着一张脸，“二位，大明钱庄统一全大明的钱庄业务，乃是大势，二位认为我等当真可以抵挡这股大势吗？” 第312章 马皇后：大孙不孝？你才是不孝子！ 秦掌柜的话让万掌柜和林掌柜同时沉默下来。 秦掌柜接着说道，“二位，我们钱庄的对手可是当朝皇太孙啊，我认为急流勇退未免不失为一种智慧，看得清时局的人，才能走得更远。” “二位，我言尽于此。” 秦掌柜说完后，林掌柜就忍不住摔了下茶碗，“哼，秦掌柜认怂了，我可不认！顺鑫钱庄是我一辈子的心血，我绝对不可能拱手想让的！” 万掌柜没表态，依旧沉默。 正当气氛凝滞间，房间的门从外面敲响，随后，姜云推门走了进来。 大家都是生意场上的商人，脸上俱是扬起了笑意，“姜家主好。” “三位掌柜好。” 姜云落座后，直接了当地问道：“不知三位找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见他这么说，林掌柜也没打什么马虎眼，“姜家主，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三位请你过来，是想问问大明钱庄接下来是怎么个章程？” “这段时间，我们三家的生意可是被大明钱抢去了不少，不过，我们也知道大明钱庄是太孙成立的，愿意让出来一部分生意，但是大明钱庄也不能太过分，让我们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吧？” “破船还有三千钉呢，若是真惹怒了我们三家，凭借遍布整个大明的生意，想要给大明钱庄做些破坏也是能做到的。” 这一番话说下来既示了弱，又暗藏威胁，十分的有水准。 万掌柜和秦掌柜都没吭声，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支持。 姜云听完之后直接笑了，“三位的意思我明白了，是想要和大明钱庄合作嘛，这事可以谈。” 听到这话，林掌柜和万掌柜都坐直了身子，就连准备放弃的秦掌柜也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姜云。 姜云慢悠悠喝了口茶，“不瞒三位，现在只有一个法子，能让三位的钱庄也能分一杯羹。” 面对三人的视线，姜云淡定地吐出几个字来，“加入大明钱庄。” “什么？！” 万、林、秦三人闻言纷纷变了面色。 姜云也不意外，“三位，有舍才有得，加入大明钱庄摇身一变就能成为皇商，若是什么都不想付出的话，那就没得谈了。” “我等会还有事就先走了，三位可以慢慢考虑，只是时间不等人，三位，再会。” 说完，姜云礼貌一颔首，起身离开了房间。 徒留三位钱庄掌柜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要不要加入大明钱庄，是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 没在原地多留，很快三位掌柜也都出了茶馆，回去和钱庄的高层商量此事去了。 …… 颖国公府。 沐瑾上门来找傅柔嘉商量起朱雄英生日时该送他什么礼物。 傅柔嘉一双黛眉紧紧蹙起，想了半天也想不到要送朱雄英什么，她看向沐瑾问道：“妹妹，你想好送什么了吗？” 沐瑾摇摇头，“没有呢，太孙身份尊贵，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想要送他一件有意义的东西。” 傅柔嘉听得眼睛一亮，“好妹妹，你真是提醒我了！” “姐姐，你知道该送什么了？” 傅柔嘉原本挺起来的腰板再度垮了起来，“没有。” 二人同时叹了口气。 忽然间，沐瑾见到傅柔嘉窗前摆放的一枝芍药，脑子里灵光一闪，“我知道要送太孙什么礼物了！” 傅柔嘉转过头，“什么？快说来听听！” 沐瑾莞尔一笑，“云南那边有许多花卉是京城这边不常见到的，我准备绘制一幅由各色花卉组成的百春图送给太孙。” “这个主意好！妹妹，你也帮我想想能送什么礼物？” 沐瑾点点头，蹙眉沉思起来。 不过，没等她想出好办法，傅柔嘉自己就先想到了，“我有想法了！” “太孙这一年多可谓是多灾多难，我打算去城外青云观请一个平安符送给太孙，保佑他以后能平平安安。” “我陪姐姐去吧，我也想为爹爹求一个。” “行，那就这么定了” 二人约定好后，打算今日下午就启程去青云观 …… 东宫。 朱标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手臂使不上力气，不过再养一养就可以了。 汤盈菀一直贴身照顾着朱标，算是将这颗冷硬的心给捂化了大半。 正在汤盈菀扶着朱标在院子里走动时，就见朱雄英走了进来。 朱标见状蹙了下眉，“你小子还记得有我这个爹啊，三天两头的看不着你人影。” “爹，我不是忙嘛，忙完了这不就来看你了。” 朱雄英手上拿着一个锦盒，递给了朱标，“这是我特地命人寻来的徽墨，贺您病体痊愈。” 朱标接过锦盒看了看，脸上也带上了笑意，“算你小子有心。” 朱雄英正要离开，被朱标叫住了，“雄英，你去问问你皇奶奶，吕氏那边她老人家打算怎么办？难道要一直关下去吗？” 朱雄英转过头，仔细看向自家这个便宜爹的表情。 他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便宜爹不会是心软了吧？ 想到这里，朱雄英心里有些一言难尽，“爹，你怎么不亲自去问啊？” 朱标被朱雄英的眼神看得有些毛楞，“爹不是觉得你去问，母后不会生气嘛。” 确实是如朱雄英所想，朱标心软了。 这些时日，吕氏不再骂人，而是一直在哭诉她和朱标这些年来的夫妻情分。 朱标日日听着，倒是真被她勾起了几分怜惜，就觉得吕氏毕竟是他的妻子，朱允炆的生母，且太子妃的位份也没被废黜，总不好一直把她关在殿里。 朱雄英满脸的无语，他这个便宜爹怎么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呢！ “爹，你既然都知道皇奶奶会生气，还让我去问？” 朱雄英话音刚落，朱标简直被气的半死。 万万没想到朱雄英竟然拿这句话来反驳自己，这让他的心情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大概是这番病重垂危，倒是让朱标的心性都左了起来，他握着手中的锦盒就砸向了朱雄英。 “你这个大不孝的逆子，混账东西！” “我看你才是不孝的逆子！” 朱标刚说完，马皇后的声音就从外面响了起来。 第313章 不废吕氏，就废太子 朱标呆呆的愣在原地，一时间胆战心惊的望着满脸怒容走来的马皇后。 “母后……” 马皇后冷冷看了朱标一眼，觉得这个儿子莫不是伤的不是手臂而是脑子，他居然为了吕氏那个贱妇对大孙动手。 “标儿，吕氏做了什么我都跟你说过了，你竟为了她跟大孙发火？！” 朱标解释道：“母后，儿臣就是一时气急，再说雄英不是躲过去了嘛。” “你再在这狡辩！” 马皇后这回是真生气，她怒瞪着朱标，“我告诉你，没有我的允许，吕氏这辈子不可能出来！” 朱标皱着眉，看着马皇后开口说道：“母后，无论如何里面那个也是我的妻子，您怎么能这样呢？” 马皇后咬了咬牙，真想把朱标脑袋里的水给晃出来，“你倒是提醒我了，我现在就去让重八废了吕氏的太子妃之位。” “日后，汤氏才是你的发妻，里面那个只是你上不了台面的小妾！” 朱标大惊，“不行！母后，您不能废了吕氏！” “怎么，难道我的话你也不听了？标儿，你变成如今这个模样我是万万没想到的，都是里面那个狐媚子把你变成了这样！” 马皇后一脸失望地看着朱标。 情急之下，朱标也没想到如何去回应马皇后，只能巴巴地看着马皇后，“母后……” “标儿，我要提醒你的是，里面那个女人不但要杀了你，还要杀了雄英，扶持朱允炆上位，我只是略施小戒，把她囚禁了而已，并没有对朱允炆下手，这方面我已经给足了你的面子，维护住了皇家的颜面。” “纵然你再糊涂也要明白其中的利害，你难道要为了这个女人，引得一家子反目吗啊？” 马皇后说完，拉起朱雄英的手转头就走，愣是看都没看朱标一眼。 随即叮嘱身边的芳柔，“给本宫看仔细了，谁要是敢不顾本宫的命令，进入到里面那道门，决不轻饶！” “历史上被废的太子也不是没有。” 马皇后走前，对朱标冷哼道。 “你父皇说过，太子若是品行不端，可以直接太孙上位！” 朱标从来没这么无助过，没想到自己父皇和母后统一了战线，想法一致。 吕氏这件事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甚至不惜要把自己废掉。 朱标深感痛苦，没想到自己当的太子就是个名头，父皇想废就废。 他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 马皇后拉着朱雄英来到了坤宁宫，对着他慈祥一笑。 “大孙，你爹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皇奶奶记着呢！” “今天可是你的生辰，说说你想要什么礼物，只要皇奶奶能办到的，都可以答应你！” 马皇后一边说着，一边盛着自己亲手做的百合莲子羹，“快尝尝，这是皇奶奶亲自下厨做的。” 朱怡薇和朱允熥也在坤宁宫内，二人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朱雄英。 “皇兄生辰吉乐！” 朱雄英眼眶有些湿润，其实他都不记得自己生日是哪天了，没想到马皇后他们还记得，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 “谢谢皇奶奶，谢谢薇儿和熥弟。” 朱允熥小声的喊着朱雄英。 “皇兄，皇兄！” 朱雄英转过头，就见到朱允熥塞给自己一个木雕，上面的人正是他的形象。 “皇兄，这可是我亲手雕刻出来的！”朱允熥说起来既有些羞涩又有些得意。 朱雄英脸上笑意更深了些，摩挲着一丝毛刺都没有的木雕，用力摸了摸朱允熥的小脑袋。 “谢谢熥弟，皇兄很喜欢！” 朱瑾萱送的是自己亲自绣的松鹤延年的荷包，“皇兄，祝你福寿绵延，平安喜乐，活到一百岁！” 朱雄英接过荷包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寓意倒是挺好的，“谢谢薇儿，皇兄争取让你的愿望实现。” 马皇后看着三小只之间的互动，眼眶湿润了起来，老人家最爱看到的就是兄弟姐妹之间相处融洽。 正在马皇后被三兄妹之间的情分感动的时候，朱元璋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看到朱雄英之后，拉着朱雄英说道：“你小子，咱可是逮到你了，你个臭小子，你有了更好的火器，就拿那些左轮手枪糊弄咱是吗？” 朱雄英一脸无辜道：“皇爷爷你在说什么，孙儿怎么听不懂，今日是孙儿的生辰，你可给孙儿准备礼物了？” 说着，朱雄英朝着朱元璋伸出了手。 朱元璋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住了，今天是大孙的生辰？ 怎么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一声？！ 他每天日理万机的，哪里还记得哪天是谁的生辰。 朱元璋一脸严肃地盯着朱雄英，他反其道而行之地说道：“不管今日是什么日子，你小子还狡辩，还想跑，咱抓住你就是想问问你，你还把咱放在眼里吗？” 马皇后一看朱元璋的样子就知道他是雷声大雨点小，没有真的生气。 但是大孙才多大啊，朱元璋居然在大孙生辰当天过来质问，还上手了，确实不是很妥当。 马皇后伸手把朱雄英护在身后，“朱重八，你怎么能这样呢！” “大孙生辰你是不是都忘了！就惦记着什么火器，本来好好的日子，你非要动手吗，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好好谈吗？” 朱元璋被马皇后这一番话说得心虚气短，不敢再说些什么，“妹子，你别生气。” “行了，不管你有什么事，都给我好好吃完这顿生辰宴再说！” 马皇后一发话，朱元璋自然是乖乖听从。 用过膳之后，朱元璋才带着朱雄英出了坤宁宫。 缓和了这么一段时间，朱元璋心里的气早就消了，“大孙，你那个步枪什么时候呈上来给咱看看。” “皇爷爷，步枪还在测试中，要等到能量产之后才能拿给你。” “也行。” 朱元璋又拍了下朱雄英的肩膀，“今日是你的生辰，想要什么礼物，跟咱说。” 朱雄英摇摇头，“皇爷爷，孙儿没什么想要的，等想要了再跟您说吧。” “好，咱记下了。” 朱元璋问道：“你那个大明钱庄怎么样了？” “现在已经在江南之地站稳了脚跟。” 朱元璋转过身，认真地看向朱雄英，“咱想让你去一趟山西。” 第314章 动晋商的利益，就是动晋王的利益 山西？ 朱雄英听到这话有些惊诧，好端端的为何让他去山西？ 朱元璋看他一眼，“山西晋商在大明也是赫赫有名，山西那边更是掌握着粮银库存，这些可都是大明的东西，你忍心让他们落到别人手里？” 朱雄英连忙摇头，“皇爷爷，孙儿明白了，但是三叔……” “不用管老三，咱已经去信让老二老三都回各自封地了。” 朱元璋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你三叔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大孙你得做好准备啊。” “是。” “皇爷爷，孙儿能带多少人去？” 朱元璋笑了一下，“你想带多少人都行，但是咱劝你不要带的太多人。” 朱雄英点了点头，他也没打算多带人，但是也不能不带人，万一朱棡丧心病狂直接把他给宰了怎么办？ 八百人正好。 祖孙二人谈好之后，朱雄英就出宫去颖国公府，和傅柔嘉、沐瑾过生辰了。 二女分别送上了自己准备的礼物，朱雄英看着小巧的平安符，对着傅柔嘉笑笑，“你怎么知道我又要出门了？” 傅柔嘉、沐瑾惊了一瞬，“太孙，你要去哪？” “皇爷爷命我去山西一趟。” “我们也要去！” 朱雄英其实是不想带上她们的，不过这两人已经习惯跟着他了，想必也甩不脱，那就带着吧。 “好，你们收拾一下，近日就会出发。” …… 朱雄英要去山西的消息传到蓝玉耳朵里，他直接找上了门，“太孙，你真的要去山西？” “是。” 蓝玉一下子急得不行，“皇上这是要整饬山西了，但怎么能让你去呢？” 朱雄英安抚道：“舅姥爷别担心，我身为皇太孙，去山西正合适，不然随便派个大臣，我那个三叔可不会领情。” “那、那他要是对你下手怎么办？” “我会带八百羽林右卫过去，再说，我去山西这件事不是隐秘，三叔不敢不管不顾对我下手的，否则他也活不了。” 见朱雄英考虑得这么周全，蓝玉也没再劝，“行，那你万事小心。” 蓝玉离开后，姜云又来了。 朱雄英看着姜云，“此番去山西，你与我同去，你先过去查探一下山西的情况。” “太孙，您是想将大明钱庄开过去？” 姜云一脸为难，“太孙，山西那边情况小的略有耳闻，几大晋商之间关系错综复杂，而且背后有晋王撑腰，动了晋商的利益，就相当于动了晋王的利益……” 朱雄英淡定道：“我下令你办事即可，无需多问。” 姜云瞬间冒出一身冷汗来，“是！” 朱雄英看着对方深埋下去的头，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想把事办成，怎么可能不得罪朱棡？ 他背后的意志可是朱元璋，就看朱棡能不能看清形势了。 三日后，朱雄英带着八百全副武装的羽林右卫离开应天，赶往太原府。 …… 山西，晋王府。 朱棡自接到朱雄英要来山西的消息后，脸上就没再露出过笑意。 回归藩地的朱棡，与跟朱元璋相处的朱棡，好像两个人一般，若是旁人见到了，许是以为朱棡精神分裂呢。 其实不过是朱棡的伪装而已。 朱棡神色沉沉，想着自己在老爷子面前一副暴烈无脑的模样，终究还是没骗过对方，他到底是要对山西下手了。 这时，下人请朱棡去王妃那里用膳。 餐桌上，朱棡长子朱济熺开口道：“父王，您让下人把清辉院收拾出来是准备给朱雄英住？” “他分明是来者不善，我们为何还要对他以礼相待？” 听到这番不服不忿的话，朱棡直接把筷子摔在了地上，“谁允许你直呼他的名字的？我就是这么教养你的？！” “他是父皇亲封的皇太孙，地位不知比你高了多少，刚刚那番话你敢当着他的面去说吗？！” 朱济熺吓了一大跳，没忍住顶了句嘴，“但是他来山西，不是要对父王不利吗？您为何还要我礼敬他？” 话音刚落地，朱棡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眼含怒火，“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儿子！” 说完，朱棡又把怒火发泄到一旁的王妃谢氏身上，“好好管管你的儿子！他若是给我惹出什么事来，世子的位子也不是不能换个人做！” 谢氏淡淡应了声，便神色如常地夹着菜，好像这场闹剧跟她无关一样。 见她这副样子，朱棡只觉得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气得他直接甩袖离开了。 朱济熺捂着脸，“母妃……” “你父王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还用我教你吗？”谢氏看她一眼。 不知为何，谢氏分明没说一句重话，朱济熺对她的惧怕却不必朱棡少。 “儿子知道了。” …… 朱雄英一行人一路风尘仆仆，终于赶到了太原府前。 只见远方高大的城门前停驻着一片人影，似是准备迎接什么人。 朱雄英道：“速度快点，不好叫三叔多等。” “是！” 而此时的城门前，朱棡带着太原一众官员等候在原地。 路过的百姓们看着这阵仗，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这些大官是在等什么人啊？” “肯定也是很大的官，你知道最前面那个人是谁吗？晋王！” “他都来等了，估计身份相当贵重……” 城门口的这些士兵听到百姓的话后，生怕他们冲撞了贵人，连忙把人赶走了。 很快，太原官员的视线中便涌入了一片黑影，领头的是一辆马车。 众人纷纷整理衣着，在朱棡的带领下上前迎接。 “见过太孙！” 朱雄英从马车上下来后喊了声平身，又对着朱棡拱了拱手，“三叔安好！” 朱棡深褐色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大侄子，你可算到了，三叔还想着你要是再不来，就派人去迎迎你呢！” 没在城门前多寒暄，朱雄英重新上了马车，朱棡也弃马跟朱雄英一起做了马车。 “大侄子，这一路上可辛苦？” 朱雄英点点头，脸上带着苦笑，“不瞒三叔，为了能快点到太原，我们这一路就没怎么休息过，侄子坐在马车里都快被颠散架了。” 第315章 百分之一的分红 朱雄英又恭维了朱棡一句，“三叔守在这太原府真是辛苦了。” 朱棡脸上扯出了一丝笑意，“为大明镇守边疆，算不得辛苦。” 马车很快到了晋王府，朱棡先让下人带着朱雄英去清辉院暂且休息了，“大侄子，三叔已经备好了晚宴，不过你也知道我茹素，到时让我几个儿子来陪你。” “好。”朱雄英笑着应了一声。 到了清辉院内，朱雄英简单洗漱一番，换上一身新衣服，便在王府下人的带领下到了朱棡的书房。 朱雄英手中拿着一个木盒，递给了朱棡，“三叔，听闻您最近信佛，这是侄子特地求高僧开过光的一块佛牌，还请三叔收下。” 朱棡接过木盒，拿出里面的佛牌，直接挂在自己脖子上，表情看似很满意。 他看着将将褪去了昔日稚气的朱雄英，忽然间开口道：“大侄子，我知道父皇让你来是做什么，我也不会拦着你。” 朱雄英闻言脸上并未有何异色，“三叔，侄子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再分封一事势在必行，离了山西，外面还有许多好去处，皇爷爷总不会让您吃亏的。” 朱棡定定地看了朱雄英一会儿，好半晌后才开口道：“我同那些晋商说过，不会拦着大明钱庄开到山西。” 朱雄英笑了一下，又递过去一张薄纸，“这是侄子孝敬给三叔的。” 朱棡打开看了一眼，瞳孔不禁微微扩大些许，这竟然是一张大明钱庄的分红票契。 尽管只有百分之一，但实际上也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这也是朱雄英带给朱棡的诚意。 朱棡没再说什么，不过很显然，他看向朱雄英的眼神变得有温度许多。 一切尽在不言中。 之后的晚宴上，朱雄英见到了晋王妃谢氏。 谢氏出身永平侯府，说起来也是淮西一脉。 但今日相见，谢氏对朱雄英态度淡淡，并不算热络。 朱雄英也没在意，反正他也不是什么香饽饽，没必要每个人都喜欢他。 晚宴过后，朱雄英回了清辉院休息。 朱棡所在的书房却是灯火通明，他将朱雄英给他的票契放在朱济熺面前。 “我跟你说过，你这个哥哥是个厉害的。” “我什么架势还没摆开呢，他就递过来一张大明钱庄的分红票契。” “先礼后兵啊。” 朱济熺看着票契有些不以为意，“父王，您这就妥协了？这什么钱庄的分红能有多少？” 朱棡都要气笑了，真不想承认他是自己儿子。 “我看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形势。” “你爹我现在是山西的土皇帝，但是真正的皇帝看不过去了，估计我很快就会调离山西，到那时你以为你还能过上现在的日子吗？” “这百分之一的分红就是用来安抚我的。” 朱济熺眉头拧的更紧，“皇爷爷要削藩？” “算你脑子没笨到家，行了，回去吧，你只要记得别招惹你太孙哥哥就行。” 朱棡不愿再跟朱济熺多说，挥挥手把他打发走了。 随后，朱棡出了书房，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有些怅然若思。 父皇，终究还是容不下这些藩王威胁到之后的天子。 不过，换做他是皇帝，他也会这么做的。 这么一想，朱棡心里就平衡了些。 与此同时，清辉院内，朱雄英也在看着天上的月亮。 傅柔嘉和沐瑾陪在他身边，盯着月亮看了一会儿后，傅柔嘉觉得有些没意思。 “太孙，这月亮这么好看吗？” 朱雄英轻笑一声，“好看啊。” 明月万年无前身，照见古今独醒人。 在这古代待久了，他有时也会想起前世。 望月，是他唯一能思乡的途径了。 沐瑾在一旁忽然出声道：“姐姐，太孙，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晋王府看起来有些压抑？” “嗯？” 经沐瑾这么一说，傅柔嘉也感觉到了，白日里从王府门口到清辉院，经过了一片连着一片的屋檐。 这晋王府看起来和寻常宅院很不相同，更像是座碉堡一般。 人行走其间，很难不被影响到。 这时，朱雄英开口打断了二人的话，“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听他这么说，傅柔嘉和沐瑾也没再说什么，各自回房睡下了。 第二日。 被朱棡告诫过不要去招惹朱雄英的朱济熺一大早就到了清辉院。 朱雄英见到来人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将人往内请，“皇弟来寻我可是有事？” 朱济熺点了点头，“父王命我约好了一众晋商，不知皇兄打算什么时候去见他们？” 朱雄英没想到他是为这事来的，“真是劳烦三叔了，那就今日吧。” “行，那我去通知他们一声。” 临走前，朱雄英叫住了朱济熺，“我见皇弟便觉得亲切，不知皇弟可愿意与我同回应天？也正好多陪陪皇爷爷和皇奶奶。” 朱济熺动作一顿，看不明白朱雄英的用意，便也没说什么，“此事还需禀报父王。” 朱雄英笑了笑，“好，临走前皇弟给我回答就好。” 傅柔嘉同样不明白朱雄英打的什么主意，“妹妹，你可看出来了？” 沐瑾拧起眉头，“太孙许是在试探？” “我确实是在试探，想知道我那三叔近日来信佛，是真的无欲无求，还是装出来的无欲无求。” …… 隆兴酒楼。 朱雄英准备好了去见山西的一众晋商，傅清韫和沐馥也随他一起。 今日酒楼对外不营业，接待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主子，店小二都守着规矩，不敢多问一句，不敢多走一步，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等到朱雄英悠悠哉哉地走进酒楼，大大小小的晋商早已入座。 晋商为首的秦家、赵家、李家三家做的都是盐务、茶贩和票号的生意。 这三家也可以说是晋商的领头人物！ 大明钱庄的事，若是能得这几家的家主能够出面响应，那倒是会省很多麻烦！ 朱雄英暗自猜测，也不知这几家的人够不够聪明了。 商人逐利，有时候晋商内部也会因为货物买卖引发争端，也有几家商号结下了不解的恩怨，但是现在面对外人，到是显得团结一致。 第316章 做的很好，但是以后别做了 山西人做生意自有属于自己的一套生意经，他们做生意多以外蒙为主，做内陆生意的到是少数。 毕竟内陆还有其他的大商号，他们不一定能赢过其他家，比如说徽商和江南士族，这两者就不是一般商号能抗衡的。 这样相似的贸易形式，导致晋商紧密抱团，不容外人插手。 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只要有一人点头，那么基本上大家都会帮衬在一起，几乎是密不可分。 江南士族曾经很看不上晋商这样的作风做派，他们认为晋商做的都是一些小本生意，根本上不得台面。 幸好因为晋商的贸易与江南士族井水不犯河水，不然非得来个南北对立，百家争霸不可！ 秦兆直看到朱雄英来了，赶忙起身，旁边的同乡也跟着他一起向朱雄英行礼。 “太孙殿下，不知道您有什么吩咐？我们一接到消息就赶忙过来了，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有事儿你说话，咱们听令就是。” 秦兆直态度谦卑，拱着手一副听太孙号令的姿态。 朱雄英心中满意，但是面上不显。 一旁的同乡却是直接向前一步，扯了一下秦兆直：“不懂规矩，太孙刚来你说这么多干啥，太孙殿下您请入座！” 朱雄英从善如流，直接坐在了主位上，一言不发。 没有朱雄英发话，一众晋商都不敢落座，大家都等着主位上的人发号施令。 但是朱雄英本人却好像感受不到众人的目光似的，自顾自的拿了一杯茶，品尝起来。 他先是闭眼闻了闻茶香，而后浅啜一口，感受茶韵悠长，再饮一口润喉，这就品出了茶的等次。 “茶叶不错！就是泡茶的手艺次了点，用的水也差，可惜了。” 听着朱雄英对着手中的茶诸多挑剔，秦兆直赶忙说道：“殿下见多识广，是我们招待不周了，赶紧换一杯！” “不必。”朱雄英摆了摆手，气定神闲地说道：“喝茶是雅事，今儿也不是来品茶的。” “今天见各位为得就是一件事！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了吧！我知道你们都有很多生意要做，别的我都不管，但是那些私底下做的票号买卖……” 朱雄英略一停顿，看着下面人的神情，嗤笑道：“听说耀庆阁可是个金字招牌，多少人说起来都是竖大拇指的啊。” “李家的招牌也不小，说出来也都是有名儿的票号了。” 朱雄英如数家珍，将各家票号一一说出来，被点到的商人纷纷躬身，背后冷汗涔涔，想也知道太孙殿下可不是为了夸人来的。 不是好事，但是又被点了名，那恐怕就是各家有些不好交代的事被太孙给记下了。 也不知道太孙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躬身听着。 “你们的票号做得不错，但是以后就别做了。” 朱雄英刚说完这一句，就有人想说话但马上被拦下了。 朱雄英看都不看，继续说道：“想必你们也知道，皇爷爷将大明钱庄的生意交给了我，既然如此我就要把钱庄做好做大！凡是大明钱庄所到之处，其余票号一概关门！” 众人没想到朱雄英如此霸道，直接就将这件事定下来，丝毫不给他们商量的余地！ 各家晋商不敢说话，只打些眉眼官司，心中不满但也不敢表露出来。 尤其是那些被点到的票号脸上更是难看，简直是如丧考批。 “当然，本殿下也不是个喜欢为难人的，只要你们将手中的票号关了，加入我大明钱庄，本殿下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股份分红一分不少，我也能让你们挂上皇商的名号去做生意。想想，要是晋商挂上了皇商的名号，那这生意岂不是更好做了？” 朱雄英面不改色地将自己条件一一摆出，好像就真的是来谈一桩生意的，但是众人都不敢多一句嘴。 “山西风光有限，我只留五天，想必诸位能够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朱雄英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在关掉票号之前，记得把之前留下的‘尾巴’收拾干净，不然查到了偷税漏税的，那本殿下也不会客气。” 朱雄英说完自己要说的话后便离开了，留下了一群心思不明的晋商互相交涉。 俗话说，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太孙殿下这招釜底抽薪简直把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要是别人这么干，他们怎么说也要去拼个命，不能把自家的产业断送了。 但是现在是太孙殿下发话，他们若是还拼命那就不是倾家荡产，恐怕九族都没了。 “太孙殿下未免、未免太过霸道！要不咱们去找晋王吧？咱们的话是不管用的，难道晋王说的话他也不听吗？” “就是，这么大的生意他说停就停？他能接的下吗？”有人义愤填膺。 “万一太孙殿下先礼后兵呢？不如还是考虑若是和太孙殿下合作，能得到多少好处？皇商的名号倒也能有些便利。”有人马上就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生意哪有这样做的？虽然也有些好处，但是那也不比不上我们自家的。可是，若是不听，这后果……”有人在和稀泥。 是啊，怕的就是这个后果啊，太孙虽然年轻，但是他的依仗是皇上，是这天下共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他们不过是小小的商人，财富再多，哪里能和朝廷作对？ 生意人消息最是灵通，江南那边的事他们也不是没有耳闻，赫赫有名的江南士族还不是被打发去种田耕地了！ 这就是前车之鉴啊！ 离开酒楼后，朱雄英又找到了先行几日的姜云议事，与他说了方才的谈话。 朱雄英清楚今日算是将这些晋商全部得罪了，不过他可不担心这些人打击报复，有胆子上就上，想到此处他不由得笑出了声。 不管什么时候，因为利益而抱团的人群最终也会因为利益而消散。 真好奇这些商人接下来会出什么招？ “殿下，晋商可是掌握了西北西南的大宗粮饷交易啊！” 第317章 晋商告状！王爷，大孙不给我们活路啊！ 一旁的姜云忍不住有些担心，絮絮叨叨个没完。 “若是他们真的对太孙殿下的行为不满，一旦他们彻底翻脸，恐怕会影响到军饷！若是军饷延误，恐怕也会动摇军心啊！” 朱雄英看着姜云这么婆婆妈妈的，更加忍俊不禁，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姜云的肩膀，笑道：“什么时候你竟然变得这么胆小了？” “你觉得本殿下会怕他们翻脸吗？若是真的延误了军饷，导致军中人心不稳，你觉得这会是谁的责任？难道你认为会是我的责任吗？” 姜云好像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有些怔楞地看着朱雄英，看着自家太孙意气风发，心中的忧虑也少了很多。 仔细想想，若是晋商真的因为对朱雄英不满而延误了军饷，到时候这个他们一口咬定都是因为太孙殿下蛮横无理，逼得晋商生意都做不下去，难道上面不会怪罪殿下吗？ 若是上面真的包庇了殿下的霸道不讲理的举动，难道天下人不会有别的想法吗？ “想什么呢？！老爷子说了，大明钱庄交给我，不管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儿他都在后面给我兜着，若是真的晋商敢延误军饷，那么到时候老爷子肯定会治他们的罪，跟我没有半点干系！” 朱雄英像是看出了姜云内心的想法，直接将话都说清楚了：“要是等到老爷子降罪那晋商可就真的惨了，到是方便了我们，不需要出手了！” “不过晋商也不全是傻子，再富可敌国的商人也不能真的和朝廷翻脸!” 话说到这里，姜云简直醍醐灌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得不佩服自家殿下真是算无遗策啊！ “原来殿下早有打算，是属下庸人自扰了！只是我还是担心若是那群晋商兵行险招，殿下的安排出了意外怎么办？” 姜云还是有点犹豫，将自己想法说出：“那殿下岂不是会不好解决这些晋商？会不会再惹什么麻烦？” 一直跟在身边傅清韫也开口道：“别的不说，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晋王了！晋王要是从中作梗，帮着晋商对付您怎么办？” “山西是晋王的封地，他在此驻扎多年，根基已深，要是他出手，恐怕殿下和晋商的矛盾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的了！” 姜云也想到了这里，一直点头附和。 强龙不压地头蛇。 不管怎么说现在在晋王的地盘上，他们还要触碰晋王爷的利益！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这是猛禽！ 晋商在山西境内势力盘根错节，一般人根本插不进手，这其中恐怕也有晋王爷的授意！ 原本晋商只是普通的商人，但是有了晋王在背后撑腰，那就不一样了，行事章法必然会与普通商人有所不同。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但是世事无常，之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朱雄英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在考虑他三叔的分量。 “我很清楚三叔一直在当这些晋商的保护伞，不过我估计不仅如此，三叔手眼通天，厉害着呢！” “只是我已经额外照顾自家人了，将三叔要的利益都送给他了，接下来他有什么理由再帮着这群商户呢？” 朱雄英不急不缓地说道，好像这些事情无足轻重一样。 “看来太孙胸有成竹啊，可是你真的有把握晋王爷绝不会插手吗？” 傅清韫看着朱雄英这么自在的样子，真是好气又好笑，再次问道。 朱雄英看着傅清韫这么担心自己，眼中带出一丝笑意，温柔道：“你别担心，太过忧愁可不是你的风格，我心中有数！” “不管三叔出不出手，该给的我都给了，作为侄子礼数我也没少啊！在老爷子那里我也有了交代啊！” 朱雄英心里清楚自家三叔绝不会因小失大！ 晋王毕竟是一地的藩王，自身的家底本来就不小，偶尔自己有点来钱的买卖也就是闹着玩玩儿，图个开心罢了。 若是此时让他去做一处赔本的买卖，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答应！ 顶多就是看着之前的情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个看客而已。 傅清韫看着朱雄英这副样子，知道自己是白担心，笑着摆了摆手，也就不管了。 …… 晋王府，偏院中。 朱棢双手拨着佛珠，仿佛老僧禅定一般，丝毫不管凡间事。 晋商代表秦兆直如坐针毡，他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就希望晋王殿下能够给个主意，可是人家一句话都不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不敢甩袖子走人。 “王爷，我们也是被逼的无路可走啊！” 秦兆直硬着头皮，再次恳求道：“王爷，求您给我们做主啊！” “我们也是兢兢业业才积攒下这偌大的家业，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太孙殿下实在是强人所难啊！” “这几乎是在要了我们的老命啊！要是由此以往，到时候我们晋商还怎么立足啊？！” 说道这里，秦兆直甚至直接跪在了地上，涕泪满裳。 他实在摸不准晋王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只好把姿态放到最低。 “我也知道王爷您为难，就算您不愿为我等说句话，好歹、好歹也通个气儿，安个心吧。” 秦兆直一边掏出手帕抹了把脸，一边拿出一沓银票来，恭敬地放在桌上。 朱棢仿佛才注意到面前有个人，睁开眼睛，不辨喜怒地看着秦兆直，淡淡地说道：“太孙是我侄子，我这个做叔叔的还能为难自家侄子？他要做什么就去做了，我也只有赞成的份儿，没有去为难他的道理。不然说出去岂不是笑话了？” “可、可太孙殿下是想断了我们的生路啊！王爷您是长辈，太孙殿下如此行事实在不妥啊！” 秦兆直心中苦涩，晋王这个态度他们之前也猜到些，只好顺着往下说道。 “哼，只不过是开了一家钱庄怎么就断了你们生路？你也太过夸大，这满天下就这一桩生意了？不过是不愿意让利罢了，还言辞凿凿说什么断你生路！做人啊，还是要看开一些！” “可、可是我们能做到如今的地步，晋商能有今日的名声，可都是靠了这桩买卖啊！”秦兆直焦急地说道。 第318章 朱棡的态度，做什么我不管！晋商要翻天？ 朱棡笑意不达眼底，“大势如此，本王又能如何？” 说话间，朱棡又将银票推了回去。 秦兆直见状眼里透着些绝望之色，“噗通”一声跪在了朱棡面前，“王爷，您这是要让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朱棡淡淡看了他一眼，“本王和你们这些晋商本就无甚关系，你们日后会怎么样本王也管不着。” 秦兆直原本陷入绝望中的眼睛倏地爆发出一阵光彩，“王爷的意思是，不管我们之后做什么您都不会管？” 然而朱棡已经闭目沉思，像是听不到他的话一般。 秦兆直揣度着朱棡的态度，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是对的，便对着朱棡磕了个头，“多谢王爷！您放心，我们日后做了什么绝对和王爷您没关系，都是我们自作主张！” 话音落地，秦兆直没再多留，直接离开了晋王府，带来的那一沓银票却仍旧留在原地没动。 隐在屏风之后的朱济熺见秦兆直离开后，忍不住看向朱棡，“父王，您这是什么意思？先前您不是还告诫儿臣不要招惹皇兄吗？” “不会就是为了这些银票吧？” 朱济熺原本都打算听朱棡的话了，结果又见到自家父王默许了那些晋商的做法，真是想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朱棡看了朱济熺一眼，“你没听到刚刚的话吗？他们要做什么事我不会管，手脚长在他们自己身上，我难道还能把他们都关起来。” 朱济熺被说得哑口无言，从方才的对话看来，自家父王确实是清清白白。 但他也不是傻子，哪能听不出来朱棡话里的言外之意？ 没看秦兆直是笑着离开的晋王府吗？ 朱棡见自家儿子想歪了，不过也没想给他解释。 朱雄英若是连这些晋商都解决不了，何谈别的事情？！ 看自家父王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朱济熺没忍住提醒一句，“父王，那些晋商若是对皇兄动了手，您就不怕皇爷爷怪罪您吗？” 朱棡轻嗤一声，“你把老爷子想成什么人了？他可不是老糊涂。” 他那位父皇，心里跟明镜似的。 …… 秦兆直离开晋王府后，就将一众晋商又召集了起来。 “秦掌柜，晋王可是有什么指示？”一群人七嘴八舌地问道。 秦兆直摇了摇头，“晋王说日后我们如何行事都和他没关系。” “啊？晋王这是、这是要放弃我们了！” 有人失声惊叫道。 却也有人听懂了秦兆直话里的意思，“秦掌柜，王爷当真说他什么也不管？” 秦兆直笑着道：“正是。” 琢磨过来朱棡话里意思的一众晋商，这会儿脸上也带上了几分笑意。 “那我们究竟该如何做才能吓退这位太孙殿下？” “大明钱庄绝对不能在山西这个地界上开起来，否则我等还有立足之地吗？” “诸位，别光说大话，提点有用的法子啊！” “……” 一群人议论了半天，最后还是秦兆直开了口，“若想让这位太孙殿下知难而退，那就只能借势向应天那边施压。” “从外蒙来的那些粮草、马匹、货物直接停运，看内陆那边的人急不急！” 一位国字脸的中年掌柜皱起了眉，“秦掌柜，这个主意不妥吧，我们不过是一介商人，用这样的办法定然会惹怒朝廷，倒是只怕会引火上身啊。” “陆掌柜，你既然怕那就不要参加，我们倒是觉得这个法子好！” 陆掌柜想再劝说几句却插不上嘴，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众晋商三言两句地商量起来，倒是真把这件事给定了下来。 一个个的不由畅想起朱雄英和大明钱庄黯然退离出山西的场面。 …… 朱雄英这边打发走了姜云后，就和傅柔嘉、沐瑾二人游逛起了太原府。 大明疆域广大，山川十里不同天。 自幼在南方长大的傅柔嘉、沐瑾二人倒是很难见识过北方的景色，一时间颇觉得新奇。 太原府虽处于边疆之地，却同她们想象中的荒凉、破败并不相同。 街道上好一派热闹景象，吆喝声、喝彩声、孩童吵闹声不绝于耳，小摊贩沿街叫卖，在二女眼底更带上几分独属于北地的豪爽之气。 朱雄英三人就像是初来太原府的游客一般，慢悠悠地在街道上闲逛，若有看中的小玩意就拿钱买下来。 当然，最不能错过的还是太原府的特色小吃。 从街头吃到巷尾，三人的肚子都撑了个溜圆。 一直到逛累了，傅柔嘉和沐瑾才准备打道回府。 陪两人逛了大半天的朱雄英深觉和女人逛街是个辛苦活，明明是身处闺阁的弱女子，逛街的时候身上倒是充满了力气，好像永远不会累一样。 三人坐着的马车行驶至离晋王府约莫百米处的一个拐角时，一个乞丐模样的人突然冲出来拦下了马车。 朱雄英掀开帘子皱眉看向那个小乞丐，扔给他几个铜板，“去买点吃的吧。” 小乞丐欣喜地接过钱却没走，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看着朱雄英说道：“多谢贵人，这是一个老爷让我交给你的。” 朱雄英挑了下眉，“你可记得那人长什么模样？” 小乞丐想了想，“呃，那位老爷是国字脸，下巴上的胡须有些短，哦，对了，他耳垂很大！” 这个长相，朱雄英脑海中有个模糊的印象，那人好像是晋商中的一员。 朱雄英接过信，“好，我知道了，多谢你来送信。” 小乞丐见他接下信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朱雄英拿着信却没立刻打开，让车夫接着赶路。 回到晋王府时，就见到先前见过的王府管家神色匆匆地走过来。 朱雄英心念一转，叫住了他，“你这是要去哪？” 管家见来人是朱雄英，忙行了个礼：“回太孙，王爷和王妃明日要去城外寺庙礼佛，为大明和皇上、皇后娘娘斋戒祈福，小的正是为此事采买一些用度回来。” “既是为了皇爷爷和皇奶奶祈福，我也当尽一分心意，这采买的钱便算我的一半。” 管家愣了下，随即道：“是，小的记住了。” 朱雄英摆摆手就让管家走了。 第319章 直接和朱棡摊牌 清辉院。 朱雄英将小乞丐给他的信拆开，看到上面的内容时，表情有些微妙，似是诧异，似是不解。 傅柔嘉见朱雄英的脸色，忍不住问道：“这上面写了什么？” 朱雄英啧了一声，把信给了傅柔嘉和沐瑾去看。 看过之后，傅柔嘉气愤地把信摔在一旁，“他们也太过分了！居然想用这种办法逼太孙将大明钱庄退出山西！” 沐瑾也是俏脸微沉，“的确是过分，这些晋商根本不将皇室放在眼里，眼中只有利益！” 朱雄英见两人生气的样子，知道她们是为自己担心，便道：“无需生气，晋商里面还是有聪明人的，不然我们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到时候就被动了。” 沐瑾倏地想起了管家在王府门前说的那番话，微微色变，“太孙，晋王不会是知道了晋商要动手的事，才躲出去的吧？” 傅柔嘉也反应过来了，这下脸都气红了，胸口剧烈起伏着，“这也太欺负人了！晋王还是太孙的亲叔叔呢！哪有这么坑侄子的！” 朱雄英眸光沉沉，他知道自己这几个叔叔没有一个是简单人物，倒也没料到朱棡竟这么难缠。 沐瑾担忧地看向朱雄英，“太孙，你可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真让他们做成了这件事。” 朱雄英安抚地看了二女一眼，“车到山前必有路，那些晋商也不一定敢做下这种事。” 但傅柔嘉和沐瑾还是很担心，朱雄英没再说什么，只是等到了晚上的时候，找上了朱棡。 王府书房。 朱雄英脸上带笑地看向朱棡，“三叔您要和三婶去城外为皇爷爷和皇奶奶祈福，怎么不跟侄子说一声？侄子也好尽一份心。” “此事是临时定下的，见你在忙，便没跟你说。” 朱棡神色如常，仿佛不知道晋商对朱雄英的刁难似的，指了指棋盘，“来一局？” 朱雄英欣然应下，“好啊，只要三叔不嫌侄子是个臭棋篓子就行。” 朱棡哈哈一笑，“三叔棋下的也不好，你爹让三叔三子，三叔也下不过。” 二人在棋盘前坐下，朱雄英执白子，朱棡执黑子。 棋盘上战至正酣，朱雄英突然开口道：“三叔，听闻晋商手中掌控着三成内陆的生意？” 朱棡波澜不惊地看他一眼，“是。” “今日侄子与那些晋商交谈，让他们关了钱庄生意，入股大明钱庄，三叔你说，他们会不会心生怨恨，想要用运往内陆的货品来威胁侄子啊？” 朱棡拿着棋子的手一顿，似是没想到朱雄英这般语出惊人，但也附和着点点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朱雄英听到这句话，目光灼灼地看向朱棡，“那三叔可能帮帮侄子？” 朱棡倏地笑了一下，只是看起来有些骇人，“你是堂堂大明皇太孙，这些人若是敢招惹你，那就是自寻死路，还用三叔帮你？” 朱棡虽是笑着，可话中透露出的杀意却是让朱雄英都有些意料不到。 他这个三叔居然是想让他对晋商动手？ 杀鸡儆猴还是敲山震虎？ 朱雄英装作被吓到的样子没接朱棡的话，“三叔，这不好吧，而且，侄子今日收到了一封信……” “信上说晋商后面是有您在撑腰才这么无法无法……” 朱棡神色一冷，“是吗？大侄子你这是信了信上的话？” “三叔可以告诉你，我从未做过这种事情！” 朱棡重重将棋子落在了棋盘上，看上去气得不轻，“何人如此胆大包天，挑拨天家关系！” 朱雄英忙安抚道：“三叔莫气，侄子自然是不信的，可您这时候又要去城外礼佛祈福，倒像是在印证了那人的话似的。” 朱棡面无表情地看着朱雄英，“所以，你还是不信我？” 朱雄英脸上带着苦笑，“三叔，侄子相信您没做过这种事，可您也得给侄子个说法。” “说法？你想要什么说法？” 朱棡语气很冷，仿佛淬了寒冰一般。 朱雄英一点也没被吓到，“三叔，这事要说幕后没人指使，侄子是不信的，毕竟那些晋商又不是真的没脑子，敢这么得罪我这位当朝皇太孙？” “这山西内又属三叔您权力最盛，侄子可不得找上你。” 朱棡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朱雄英，“所以，你就想将此事赖在我身上？” 朱雄英笑了出来，“三叔，咱们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来山西前，皇爷爷曾说过一切由我做主，我就算将三叔拿下，皇爷爷也不会怪罪我。” 朱棡直愣愣地看向朱雄英，语气服了软，“好，你想做什么，三叔都支持你。” “无需三叔做什么，只要您照常去礼佛就好，只是要多待几天，短时间内不要出来。” 朱棡蓦然冷笑一声，“你这是在威胁我？” “臭小子，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手？！” 朱雄英依然淡定地坐在原地，面上一副岿然无惧的样子。 “三叔，侄子能放心坐在这里，自然是相信你不会对我动手。” “三叔，您的伪装其实高明，暴烈无常，久而久之，世人便真将您当成一个昏聩无能的藩王了，但假的到底成不了真的。” “您和二叔一样，都以假面目示人，可在侄子眼里，您和二叔的谋略并不输给父亲和四叔。” 朱棡没说话，等着朱雄英往下接着说。 “您这样做无非是为了降低皇爷爷的忌惮，可以安分地活下来。” “可您又不甘如此，所以才跟那些晋商示意对我下手。” 朱棡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被一个半大小子给看穿了心里隐秘的心思。 朱棡这些年来的种种荒唐都是演给朱元璋看的。 以此来避免老爷子对他心生忌惮，但同时他也在暗暗期待着，朱标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也有能力能继任成为储君。 朱雄英将这些话说出来，无非是想和朱棡说些心里话。 同样是想让他回头是岸。 朱棡笑了，“你都说中了，但是现在大哥在，我们不会反，日后谁能说得准呢？” “父皇着急削藩不就是为了防止我们造反吗？” 朱元璋现在就开始打算削藩，完全是为了朱雄英考虑，毕竟朱棡这些叔叔会服气朱标，却不一定服气朱雄英这个侄子。 第320章 账册上的密语 朱棡眼里带着些探究，“怎么看起来你不想削藩？” 这小子就这么有自信？ 朱雄英整了整面色，“三叔，侄子也不和你说虚的。” “侄子不想削藩，侄子希望几位叔叔都能强大起来，但前提是不在大明的疆域内。” “海外那么广阔，随便你们去攻城略地，侄子非常愿意为你们提供军队、武器，你们完全可以建立去自己的国家。” “到那时，大明的光辉将会照耀在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 见朱雄英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朱棡长长吐出一口气来，他扯起一抹苦笑来，但没有说什么，而是闭上了眼睛。 朱雄英并不气馁，他接着劝说道：“三叔，这是于你们而言最好的选择，否则等到皇爷爷疑心更重时，恐怕就不止是削藩了。” 朱棡睁开了眼睛，“这是你的主意，还是父皇的主意？父皇当真能放下对我们的忌惮吗？” “谁知道我们丢盔弃甲之后，迎来的是不是屠刀？” 朱棡冷笑一声，“你知道父皇在我们府上安插了多少锦衣卫吗？说不定我们今日的对话马上就会呈到父皇面前。” 他最终还是没应承朱雄英的话。 朱雄英点了下头，“三叔不相信侄子没关系，但侄子离开时，要把皇弟带走。” 朱棡眼刀瞬间射向了朱雄英，“你想怎么样？！” 朱雄英笑了笑，“三叔您不相信侄子，但或许皇弟能听进去侄子的话。” “这样一来，也能少些争端不是吗？” 朱棡咬了咬牙，“你真是让人觉得可怕，难怪朱允炆比不过你。” 朱雄英沉默一瞬，随即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既然三叔走不出这一步，那就我来走。” “况且，三叔怎么又知道允炆比不过我？” 这话一出，朱棡有些意外，“你知道他是你的影子？” 朱雄英摆摆手，“皇爷爷告诉我的，毕竟一国之储君不能是一个还没长成的孩子。” “但现在看来，我觉得我能活到最后。” 朱雄英说这话时声量不高，朱棡却从中听出来了极度的自信。 “行吧，日后会如何，到时候再说，你先将眼前的事解决了吧。” 朱棡揉了揉额角，“明日我会照常去城外礼佛，希望回来的时候，你不要闹翻天了。” “三叔不必担心，侄子有分寸。” 听着朱雄英也不算有诚意的保证，朱棡不由觉得有些头疼。 没等他再说什么，朱雄英就起身离开了书房。 回到清辉院后，傅柔嘉和沐瑾同时迎了上来，“怎么样？晋王是怎么说的？” 朱雄英简单地说了一下他和朱棡的对话，但最后关于削藩的事没提，惹得二女听起来一头雾水。 “好了，时辰不早了，睡吧，明日说不定就有事了。” …… 晋商陆府。 陆掌柜陆友林心神不定地在书房内转着圈，也不知道朱雄英收到信之后会怎么做。 这时，有下人来禀，“老爷，于掌柜上门拜访。” 陆友林闻言忙道：“快请！” “是！” 很快，于大周就在下人的领路下来了书房。 见到陆友林后，于大周瞬间耷拉下一张脸，“老陆，你说那些人是不是疯了，真想给太孙招麻烦啊？” “事关军营的事，他们怎么敢的啊！” 陆友林没接这话茬，转而问道：“老于，那你是准备把钱庄生意交出去？” 于大周靠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不交又能如何？好在我名下只有两家钱庄，交出去也就罢了，还有其他生意在，总不能饿死我。” 陆友林听着这话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 话落，他又探究地看向于大周，“老于，我听说现在管着大明钱庄事宜，徽商那位姜家主找上过你？” 于大周只点了下头，却没多说别的。 陆友林有些不满，“老于，你还拿不拿我当朋友？说话还藏着掖着的。” 于大周轻嗤一声，“老陆，你是个聪明人，那就应该分得清利害。” “实话跟你说吧，根本不是姜家主找的我，是我找的对方。” 看着陆友林瞪大眼睛的样子，于大周接着道：“我们这些商人要想日子过得去，那就得紧紧抱住朝廷的大腿，现在机会都送到眼前了，当然得抓住啊！否则还不就是自找苦吃吗？” 说完这些，于大周还点了一下陆友林，“老陆，我知道你心眼子多得很，我就不信你没做什么准备，不过我得告诫你一句，这船既然选定了一条，那就不能犹豫，否则两头都没好处” 陆友林这会儿是彻彻底底地惊讶起来，没想到自己这个老友如此通透。 竟然还知道他做了别的准备。 陆友林心下一惊，难道是他对朱雄英送信的事被发现了？ 他隐晦地问了问，“老于，你是怎么知道我做了什么的？” 于大周叹口气，“这世上哪有秘密啊，你能有小动作，别人难道就没有？” 陆友林一下子就急了，“老于，你可得帮我，若是……” 他到底还是不敢把他出卖了晋商的事说出来，谁知道眼前这老于是不是来套他话的呢。 最终两人有些不欢而散。 …… 傅让看着盯着账册半个时辰一动不动的姜云，不由皱起眉头，“你到底有没有看出什么啊？都半个时辰了！” 姜云只当听不见傅让的话，毕竟类似的话他已经重复了好几遍了。 “傅少爷，您若是无聊，就先出去吧，小的自己看账本就行。” 傅让一拍桌子，“那不行，我得看着你，万一你在上面动什么手脚怎么办？” 姜云苦笑一声，“您真是抬举小的了，这账册上有几处密语，小的琢磨了半天也不解其意，哪有能力搞什么小动作？” 听他这么说，傅让把账册拿在手里翻看着，果然见到了姜云口中的密语，一串完全看不出规律鬼画符。 傅让脸上跟见了鬼似的，“谁想出来的这法子，谁能认出来可真是个天才！” 姜云道：“这密语繁杂，现在看来只有找到懂得密语的人，才能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第321章 不会出意外，那就是会有意外了 傅让挺直的脊背垮了下来，让他琢磨这些东西，怕是等到他入土了，也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 “那你们就找不到一个懂密语的人吗？” 姜云有些无奈，“那些晋商勾结在一起，怎么可能找得到人。” 说话间，姜云灵光一现，“不过傅少爷说的有道理，我们现在所知懂得密语的人只有那些晋商，所以我们可以从晋商中找人帮忙解读密语。” “先前有一个叫于大周的人主动找到了我，倒是可以从他身上做突破口。” 随即姜云又摇了摇头，“不妥，太孙曾说过不过尽信此人，若是找上了他，他将事情泄露出去怎么好？” 听到他的话，傅让亮起来的眼睛很快黯淡下去，只好无能狂怒，“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账本还能不能看了！” 姜云也没办法，这账册至关重要，决不能随便找人去看。 “实在不行，只能求助太孙了……” 第二日。 傅柔嘉好奇地看向朱雄英，“太孙，你不去送一松晋王吗？” 朱雄英拿起一块糕点吃进嘴里，“总要做出一副我和三叔有矛盾的样子，正好借此事传扬出去。” 傅柔嘉恍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另一边，朱棡对着朱济熺叮嘱道：“我去礼佛这几日，你给我安分一点知不知道？” 朱济熺皱眉看向朱棡，他是真不知道自家父王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盘，对朱雄英又是什么态度。 “父王，您究竟是如何想的？” 朱棡不好将昨夜和朱雄英的对话说出来，再加上他还要考验一番朱雄英，因此只能让自家儿子远离这些纷争。 若不是怕惹人注意，他都想把朱济熺也给带去礼佛了。 “总之，这几天你老老实实呆在府里就行，什么事也别掺和。” 朱济熺应了下来，“是，父王。” 送别朱棡和谢氏后，朱济熺找上了朱雄英，“皇兄，这几日可有事要忙的吗？可要皇弟帮忙？” 朱雄英婉拒了他，“多谢皇弟，不过都是些许小事，皇兄自己能解决。” 被拒绝之后，朱济熺依旧神色如常，“好，那皇弟先回去了，皇兄有事开口。” 出了清辉院，走在小路上的朱济熺神色阴沉下来。 跟在身边的管家义愤填膺道：“世子，太孙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他们要动晋商，那岂不就是动了晋王府的利益，还这么明目张胆，不若，小人直接派人——” 管家用手比刀狠狠砍了下去。 朱济熺惊了一惊，诧异于管家所言话语的大胆。 但随即，心底某些阴暗的想法悄然生长着。 “那些人的手中可有我和父王的把柄？” 管家连忙摇头，“您和王爷在那边的账早就销毁了，就算要查，也绝不会查到晋王府的头上。” 朱济熺冷哼一声，“那就好，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也知道自己的下场！” 管家连声保证道：“世子且放心，绝不会出意外！” 管家这话算是一语成谶，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出意外了。 …… 朱雄英看着来向自己求助的姜云，“你是说这密语解不开？” 姜云连连点头，“正是，小的是想破脑袋都猜不到其中规律，只能向太孙来求救了。” 眼见着朱雄英的眉头深深皱起来，姜云又道：“太孙，不知您觉得于大周这人可能相信？” 朱雄英了然，“你是想策反他来解读密语？” “是。” 朱雄英皱起了眉头松了些，“既如此，你不如去找陆友林。” “陆友林？” 姜云疑惑道：“此人是我们的人吗？” “可以是。” 姜云脸上有些迷茫，“什么？” 朱雄英笑了一下，随后将一封信放在姜云面前，“这是昨日陆友林偷偷派人送给我的信。” 姜云打开信看了看，这才明白朱雄英那句“可以是”是什么意思。 陆友林居然出卖了晋商，将他们的计划告诉给了朱雄英。 姜云面上有些激动，“有了这信，陆友林想不站在我们这边都不行了！” “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姜云高声应下，“是，小的一定把此事办妥！” 和朱雄英道别后，姜云就马不停蹄地找上了陆友林。 陆友林见到姜云上门来不禁吓了一跳，“姜家主找我可有事？” 姜云面上一片和煦，“陆掌柜，明人不说暗话，这封信是你交给太孙的吧？” 眼见着姜云拿出了那封熟悉的心，陆友林面色有些变了，但还是强壮镇定道：“什么信？我从未给太孙送过信。” 打量着陆友林的神色，姜云道：“陆掌柜这是想要脚踩两条船吗？太孙不想得罪，晋商那边也不想得罪？” 陆友林额上沁出一滴滴细密的汗珠，他嗓子有些干，“姜家主这话我听不明白。” 见陆友林一直在装傻，姜云冷哼一声，直接了当道：“陆掌柜，我既然找上了你，那就必不可能让你再回到晋商那边。” 听他这么说，陆友林身子一顿，随后重重叹了口气，“姜家主，有话不妨直言，可是需要我做什么事？” 姜云见他终于识相，就把账本从怀里掏了出来，“不知陆掌柜可懂得晋商那边的密语？” 陆友林直直地看向那本账册，此时心情如同一桶冰水兜头浇在了他的身上，冷得刺骨。 “这、这账本，姜家主是从何处得来的？” 姜云微微一笑并未回答。 “陆掌柜只需回答我的问题便可。” 陆友林艰难地咽了下口水，随即颓然地靠坐在椅子上，他这是将自己给算计坑里去了啊！ 这本账册上记录着晋商这些年来送到各处官员的打点银子，每一笔都清清楚楚地记在上面。 还有这十几年来各大钱庄之间私通往来，也全都记录在册。 也不知姜云是如何拿到这本账册的。 但陆友林知道，这本账册若是传出去，不知会有多少人身败名裂，整个山西的官场都得来个大洗牌！ 他之所以害怕，是因为他也不清白。 陆友林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带有一丝乞求地看向姜云，“姜家主，若是我能帮忙破解密语，可否让我将功赎罪？” 第322章 山西，糜烂如斯 姜云见他终于松口，也没为难他，“自然。” “身为向太孙投诚的第一人，陆掌柜当然会有些优待的。” “只要陆掌柜能扫平收尾，先前犯下的事也不是不能轻轻揭过，就看陆掌柜打算怎么做了。” 闻言，陆友林这才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好，但我还有一个条件。” 姜云掀起眼皮，“陆掌柜请说。” “我想要陆家钱庄加入大明钱庄。” 姜云脸上露出笑意，“可以，那，陆掌柜，合作愉快！” 他边说着边对陆友林举起了茶杯。 陆友林同样举起茶杯，“合作愉快！” 拿到密语被破解后的账册，姜云志得意满地出了陆府，回到了客栈。 傅让正在里面百无聊赖地等着，见姜云回来，一下子跳了起来，“成了没有？” 姜云拿出账册，眉眼含笑，“幸不辱命！” 傅让一拳头砸在姜云身上，“行啊老姜，有几把刷子！”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把账册交给太孙？” 姜云摇了摇头，“等太孙自己来取吧。” 说着，姜云脸上不禁笼罩着一层忧愁之色，“我是真没想到，山西这边的官场已经糜烂到了如此地步！” “若想要彻底整饬，难啊！” 傅让见他这副模样有些看不过眼，“至于吗？！给我看看。” 话落，他就打开了账册翻看着，越看眼睛瞪得越大，看到最后声音都因为惊讶而变得有些尖锐，“他们居然贪了这么多银子？！” “数百万啊！怎么敢的？！” 傅让气得把账册摔在桌上，然而书到用时方恨少，气了半天也就憋出一句话来。 “真是一群蛀虫！” 傅让重重哼了一声，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照我看，就该把他们都杀了，以儆效尤！” 姜云微微摇头，“这账册上写的东西如今还没得到证实，那些晋商很有可能会毁灭证据，这样的话，就定不了他们的罪。” “什么？！那快去找证据啊！” “如此一来不就打草惊蛇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到底该怎么办？！”傅让有些气急败坏地问道。 “什么怎么办？” 朱雄英甫一来到客栈，在门口就听见了傅让最后这句话。 见朱雄英来了，姜云和傅让都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朱雄英被两人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发生何事了？” 姜云把账册递给朱雄英，又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忧虑。 朱雄英接过账册简单翻看了下，面色倒是如常，显得镇定许多，“依陆友林的话来看，这账册上记录的事情都是真的，所以他才那么害怕。” “那就说明我们的路子走对了。” “不过，姜家主说得对，现在不能抓人，毕竟我们在明，敌人在暗。” 朱雄英闭目沉思了会，复又睁开眼睛，“傅让，你带着羽林右卫将晋商里面的重要人物都给我保护起来，若是有人想对他们动手，直接拿下！” “是！” 傅让领命之后就离开客栈，分派人手去了。 姜云犹豫一番，最后还是开了口，“太孙，小的冒昧问一句，您想如何处置那些人？” 朱雄英看了他一眼，“虽说皇爷爷让我可以放手施为，他在后面兜底，那我也不能闹得太大，毕竟山西这边还是需要人来稳住，否则容易生乱。” “现在最重要的是看看山西这地界上究竟有多少人牵连进去了。” “有事的自然要处置，身家清白的却也不能冤枉了他们。” “总不能如我三叔说的那样，把他们都给一网打尽了。” 姜云听着这番话，明白了朱雄英对那些晋商的态度，意思就是有罪的追究，无罪释放。 但这十几年来，能说自己手上干净的可没有多少人。 太孙这一动，动的就是整个山西官场啊。 姜云有些担忧，“太孙，这些人官商勾结十数年，如今一朝被我们揭开，说不得狗急跳墙之下会动您下手啊！” 朱雄英神色淡定，“可这件事也只能我来做，我若来这一遭，高高拿起，轻轻放下，恐怕他们会愈发变本加厉，山西官场会继续糜烂下去，这是我和皇爷爷都不愿意看见的事情。” 闻言，姜云心中激荡万分，只觉自己跟对了主子，对着朱雄英跪了下来，“小的誓死追随太孙！那些人若想伤您，先从小的尸体上踏过去！” 看着他的动作，朱雄英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把人扶了起来，“怎么，你是觉得那些人一定会对我下手？” 姜云一脸严肃地看向朱雄英，“太孙，那些人就是阴沟里的老鼠，谁知道他们会想出什么阴狠的法子，不得不防啊！” 朱雄英摇摇头，“我倒是觉得他们不敢对我下手。” “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我这位皇太孙下手吗？不管是成与不成，总逃不过一个被诛九族的命运。” “商人重利，这么不划算的事，他们应当不会干。” 眼见着姜云急得不行的样子，朱雄英的话又拐了个弯，“不过你说的也对，他们当中若是有个脑子不清醒的，真准备对我动手，我们也得有些准备才行。” 姜云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太孙有所忌惮就好。 …… 晋王府。 朱济熺收到消息说，朱雄英已经拿到了那本账册，甚至还破解了密语！ 他面色陡然一白，随即瞪向了身边的管家，声嘶力竭地吼道：“你不是说收尾都摆平了吗？！那他们是怎么拿到账册的？！” 管家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朱济熺神色惊慌，那账册上可是有着许多对他不利的东西！若是被捅出去，他就完了！ 怎么办？怎么办？ 父王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去礼佛？！ 朱济熺一时间六神无主，压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应对。 正在这时，跪在地上的管家开口了，“世子，这账册上牵连人数甚广，论起罪来砍几个头都为不过，若是为了保命，让太孙出了什么意外，也是难免的。” 朱济熺猛地看向管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323章 蓝玉：燕王，你到底怎么想的！ 管家表情如常，眼底却是透着凶狠的光，“世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太孙！” 朱济熺的身子因着这句话一瞬间绷直了，他直直看向了管家，眼里带着惊异和一点点隐秘的欣喜。 “你——” 管家看着朱济熺的表情，知道他实际上也是认同自己这番话的，便接着道：“世子，想杀了太孙的人那么多，我们混在其中浑水摸鱼也不显眼，直接去江湖上找死士，就算失败了，也绝对查不到我们头上！” 朱济熺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原本松动的心忽地又想到了朱棡临走前说的话，让他安分一点。 他色厉内荏地喝道：“放肆！你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念在这些年你对王府的忠心，本世子就暂且放过你。” 被劈头盖脸吼了一顿的管家并未气馁，而是用一种刻意引诱的语气说着，“世子，您若是担心事情会败露，大可以将事情都推到老奴身上，就说老奴看不惯太孙对您不恭敬的样子，这才买凶杀人泄恨，绝不会牵连到您和王爷身上！” 话落，管家对着朱济熺跪了下来，“老奴还可将线索引到那些晋商身上，甚至是，唆使那些晋商真的让人动手！” 朱济熺犹豫起来，实在是管家的话太有诱惑力，或者是他内心也在暗暗地期盼着朱雄英死。 在一番纠结之后，朱济熺终于点了点头，“好，你去做吧。” 管家俯身下拜，“是！” 看着管家的背影，朱济熺悄然勾起一抹嘴角，他希望对方的动作能快些，最好父王礼佛回来前，朱雄英已经死了。 这样子事情尘埃落地，就算父王猜到是他做的，也不会对他怎么样，还会帮着他扫平收尾。 …… 晋商，秦家。 因着朱雄英特意将账册的消息传到了一众晋商耳中，秦兆直特地找来其他的晋商来议事。 厅堂内。 秦兆直阴沉着一张脸，盯着一众人看，忽然发现好像少了几个人，倏地皱起了眉头，“陆掌柜他们几人怎么没来？” 剩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有人忍不住开口道：“难不成陆掌柜是出卖我们的内鬼？！” 这番话说出来，惹得在场人脸色俱是难看下来。 不过，也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见，“今日也不止陆掌柜没来，刘掌柜、于掌柜、房掌柜都未至，怎知不是别人告了密呢？！” “或许是他们三人联合起来，出卖了我等！” “……” 厅堂内瞬间热闹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的，听到最后，秦兆直忍无可忍喊了一声，“好了！” “不管内鬼是谁，账册已经被发现了，我请诸位来是商讨法子的！” “再这样无端指责下去，我们都得死！”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 想到那本被朱雄英握在手里的账册，众人脸上神色愈发难看了几分。 有人愁眉苦脸道：“秦掌柜，如今我们能有什么法子？” “这么多年下来，我们可是帮着晋王做了不少事，他总不能不管不顾吧？” “秦掌柜，王爷肯定不会放弃我们的对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秦兆直的身上。 秦兆直皱着眉，重重叹了口气，“诸位，先前王爷为了避开我们对太孙动手的时间，昨日已去城外礼佛了！” “现在看来，未免不是留给太孙对我们动手的时间。” 众人闻言，一个个如遭雷击，晋王竟当真打算放弃他们！ 这可如何是好啊…… 太原府内风雨欲来，应天城内却是一片安静祥和。 朱棣这日找上了水师驻地，看着为了练习水上打仗晒成煤球一般黑的蓝玉，他很是好奇。 “义兄，你可真不愧有‘战疯子’之名，这都在水上训练多久了。” “照大侄子的话，远洋船队出海至少还要一年呢！” 蓝玉和朱棣可以说是忘年交，昔日一起在鄱阳湖练习过骑射。 后面打起仗来，朱棣身为朱元璋的儿子，和蓝玉、徐达等人同吃同住，建立起了深厚的情谊。 因此，朱棣最后娶了徐达的女儿，和淮西一脉关系都很好。 听着朱棣的话，蓝玉摆了下手，“我平生没啥爱好，就喜欢在战场上拼杀的感觉！现在北元灭了，剩下能打仗的机会也就只有出海了。” “我可不得准备起来，那些水师官兵单拎一个出来都比我强！” “说起来，太孙去山西也有一段时间了，临走前他说不过月余就能回来，我瞧着怕是不行，山西那边……” 蓝玉发觉自己有些失言，没再继续说下去，转而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燕王，既然你把我还当兄弟，那咱哥俩就说些推心置腹的话。” “太孙说过海外还有大片的疆域没被人占领，所以想让你们这些叔叔出去自己打下领土来。” “他把外面说的千般万般好，我听着倒是挺心动的，但是我也知道你们这些藩王的看法可能不一样。” “我就想问一句，你是怎么想的？” 朱棣听着蓝玉这番不加掩饰的话，确实是很推心置腹，也便说了实话。 “义兄，若大侄子说的是真的，我自然是想出去的。” “你也知道，父皇对我们这些成年的皇子一直都很忌惮，先前边疆不稳，父皇才将我们封了王，藩地也都是燕京这些边疆重地，为的就是让我们镇守边疆，守卫大明。” “但现在大明最大的威胁已经被消灭了，我们这些手握兵权的藩王重新成为了父皇的眼中钉肉中刺，削藩是必然的事。” 朱棣说起这些来，语气很平静，“区别只在于，削藩的方式是铁血还是柔和。” “若是想留在大明境地，我们这几个藩王手下的兵权肯定保不住，好一点的下场是留在应天做个富贵闲王，若是父皇狠心一点，索性直接把我们圈禁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我更想选择大侄子提供的那条路，去海外看看。” 朱棣看向蓝玉，“义兄，世界那么广阔，我现在年岁也不算大，那些未曾得见的风光，我想去看一看。” 第324章 朱棣、蓝玉：殿下是在担心太孙！ 蓝玉盯着朱棣的脸，似是要辨认他说的是真话假话，“看来你已经打定了注意。” 朱棣耸了下肩，“我下定了决心没用，主要还是看父皇。” 其余的话他没有明说，他担心的是朱元璋不愿意让他们出去。 宁愿剪断他们的羽翼，也不想让他们在日后成为威胁。 朱棣没说出口的话，蓝玉听懂了，他拍了下朱棣的肩膀，“相信太孙，他说出口的话要办的事，还没有办不成的。” 朱棣回以一笑，“好，那我就期待大侄子给的好消息了！” 二人在甲板上晒着太阳聊天的时候，伤终于好全的朱标也赶了过来。 蓝玉和朱棣听到这些消息后，忙过去迎接，“殿下！”“大哥！” 朱标摆了摆手，好奇地看着正在船板上练习射击的士兵，“他们手上用的就是雄英研究出来的手枪？” 蓝玉拱了拱手，“回殿下，正是。” “为何要在船上练习射击手枪？” 话问出来，朱标也反应了过来，“这是为远洋船队准备的？” 蓝玉点了下头。 朱标不禁皱起了眉头，“难不成这些人真的要跟着出海？雄英胡闹，你们也跟着胡闹！” 朱棣知道在宫里，朱标和朱雄英闹了矛盾，因此这会儿为朱雄英说了句话，“大哥，大侄子这怎么是胡闹呢？且不说出海的目的，这些士兵艰苦训练难道还有错了？” 朱标沉下脸来，“老四，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我说的是出海这件事还没有着落，你们为何一个个都这般信任那个臭小子？” 蓝玉粗着声音回道：“殿下，太孙这一年多来可曾让我们失望过？琉璃、水泥、钢厂、手枪哪一个不是他造出来的？甚至于北伐时，若不是太孙以身作饵，我们又岂能如此轻易覆灭北元？！” 他们对朱雄英的信任可都是在一次次事件中建立起来的。 朱标甩了下袖子，“你！” 他深吸一口气，“雄英才多大，他自己都不曾亲自出海去看过外面的世界，你们难道就肯定海外还有疆域存在？” “出海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若是遇上风浪，或是迷了路，那就是九死一生的下场！” “更何况，照他所说，海外还有国家，船队贸然过去，对方直接攻打你们怎么办？” 朱标说了一大堆，话里话外都是对朱雄英的不看好。 但朱棣却从中听起来了其他的意思，“大哥，你放心，我们既然选择相信大侄子，那自然是有心理准备的，若是出了意外，绝不会私下心生怨恨。” 这话一出，朱标神色有些不自然，声音都抬高了一些，“谁担心他了？我只是怕船队出海回不来，无故丢了这些人的性命！” 蓝玉这会儿也琢磨过味了，一张脸笑了起来，“殿下，您担心太孙就直说嘛，这有什么的！” 朱标被这二人说的有些恼羞成怒，“我都说了我没担心那个臭小子！” “对对对！我们都懂！” 看着朱棣和蓝玉点头认同的样子，朱标心里更堵了，“随你们怎么想！” 说完掉头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朱棣和蓝玉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 太原城中。 热闹的街市上，两个美丽娇俏的少女正手挽手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两人皆是满脸开心的模样，东瞅瞅西望望。 如此漂亮的两个姑娘结伴而行，引得周围的商贩和路人们频频侧目，不禁盘算起她们是哪家的千金。 在二人身后不远处，一个少年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两个少女，面上带着些无奈的宠溺。 正是朱雄英。 而那两个少女，毫无疑问便是傅柔嘉和沐槿了。 半个时辰前。 “太孙殿下，求求你了，就陪我们出去逛逛吧！”傅柔嘉满眼期待的看着朱雄英。 “是呀，太孙殿下，我和傅姐姐都无聊死了。”沐槿也在一旁跟着帮腔。 朱雄英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孩子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管在哪个时代，女人爱逛街的天性总是改不了的。 朱雄英只好答应道：“好吧，陪你们去就是了，但要记住，傍晚前我们一定要回来的。” …… 收回思绪，朱雄英看着眼前不知疲惫一直逛着的两人，又开始头疼起来。 看这两人的精神抖擞的样子，看样子是有的逛喽。 突然，傅柔嘉北不远处一家装修精美的首饰铺子吸引了视线。 她迅速与沐槿对视一眼，随后二人相视一笑，一左一右拖着朱雄英走进了铺子里。 本来还有些不明就里的朱雄英被二人拖进首饰铺子之后瞬间明白过来。 左不过就是姑娘家的一点小心思，希望朱雄英可以亲自为她们挑选首饰。 朱雄英嘴角勾起一丝浅笑，便也乐呵呵的仔细在铺子里看了起来。 突然，一对精美的秋海棠蝴蝶簪子吸引了朱雄英的注意，这对簪子做工精细，乍看一模一样，但两朵海棠花上的蝴蝶位置不同，颜色也稍有差异。 见有客上门，店里的伙计立即热情的迎了上去，见朱雄英盯着那对簪子，赶紧开口讲解道： “客官好眼光啊，这对簪子是由同一块和田玉雕刻出的，上面的金线和宝石更是由城中最好的工匠镶嵌上去的，必定是送给心爱姑娘的最好礼物！” 那伙计看着朱雄英身边跟着两位年轻姑娘，不清楚哪位是这公子的心上人，所以并没有贸然开口。 朱雄英听了伙计的话，更加中意这对簪子了，直接开口道：“就它了，不用包起来了，直接给我吧。” 朱雄英说着，随手从袖子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了伙计。 伙计看着银票上的数额，瞬间喜笑颜开，赶紧将簪子小心翼翼拿了出来，恭恭敬敬的递给了朱雄英。 朱雄英接过簪子，分别簪在了傅柔嘉和沐槿的发间。 “好了，东西也买好了，也都饿了吧，听说这城中有家叫雀云轩的酒楼不错，我们去尝尝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铺子，但是仔细观察，可以看见他的耳根处早红了，毕竟同时送两个女孩礼物这事，朱雄英也是头一遭。 第325章 刺杀不成，拔剑自刎 朱雄英的身后，是愣在原地的傅柔嘉和沐槿，二人俱是满脸通红。 傅柔嘉和沐瑾抬眼对视一眼，再看看对方发间的簪子，自是明白了朱雄英的深意，相视一笑后，手挽手跟在了朱雄英身后。 只留下了合不上嘴的伙计和一店吃惊的客人。 这年轻人……可以啊！ 雀云轩离几人逛街的地方并不远，但因着傅柔嘉和沐槿今天买的东西不算少，所以几人还是决定坐马车前去。 马车上，傅柔嘉和沐槿有说有笑，两人摆弄着今天逛街买的东西，时不时瞄一眼正襟危坐的朱雄英，再说点悄悄话。 朱雄英倒也由着她们闹，心里想着，偶尔这样放松放松倒也不错。 突然，朱雄英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原本还秩序井然的街道似乎一下子乱了起来，杂乱的脚步声渐渐多了起来。 朱雄英心中一紧，一丝不好的预感升上了心头，马车也在此时突兀的停了下来。 “嗯？怎么不走了？” 本来还在与傅柔嘉说笑的沐槿有些疑惑，随手就要掀开轿帘。 一片黑色的衣角从刚刚被掀开的轿帘处漏了出来，沐槿有些困惑，她记得车夫穿的不是黑衣服啊。 “小心！” 还没等沐槿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朱雄英一把将她扯了回来。 与此同时，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刺向了沐槿刚刚所在的地方。 傅柔嘉和沐槿都被这变故吓了一跳。 剑锋一转，整个轿帘都被凌厉的剑刃劈了下来。 一个蒙面黑衣人站在那里，眼神里带着杀意。 “呵，果然在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黑衣人目光锁定在朱雄英身上，几乎是瞬间，森冷的剑刃便直奔朱雄英的心口而去。 这样的速度，朱雄英根本来不及拿枪！ 还好傅柔嘉反应迅速，抓起马车上的几个盒子，直直朝着那黑衣人的剑刃扔去。 本以为这两个女孩不足为惧，因此黑衣人并未防备傅柔嘉，被她打偏了剑刃，剑尖只堪堪刺入了朱雄英的肩头。 而朱雄英也抓住了这一瞬间的机会，瞬间掏出枪来，将黑衣人一枪毙命。 正当傅柔嘉和沐槿想要松一口气时，又有几个黑衣人朝着马车方向冲了过来。 刺客竟不止一个人！ 幸好朱雄英早有防备，此时并不慌乱，抬起未受伤的手臂，接连打出几枪，放倒了好几个黑衣人。 看着朱雄英手里的武器，黑衣人们不禁有些忌惮。 朱雄英此时面上一片肃杀之气，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黑衣人。 子弹有限，眼前这些剩下的这些黑衣人的数量虽不算多，但若他们拼死一搏，凭仅剩的几颗子弹，胜算并不大。 还好这些黑衣人被他之前的几枪震慑住了，并不敢轻举妄动。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傅柔嘉和沐槿赶紧看去，顿时喜出望外。 是傅让带着羽林右卫的将士们赶来了！ 黑衣人们自然也注意到了疾驰而来的傅让等人。 朱雄英手里有杀伤力极大的武器，傅让与羽林右卫人多势众他们更是没有丝毫胜算。 几乎没有半分犹豫。 余下的十几个黑衣人瞬间拔剑自刎，全部倒在了地上，没了生息。 等到傅让赶至朱雄英身前时，见到的就是一地的尸体，当即率着羽林右卫跪了下来，“属下救驾来迟，还请殿下责罚！” 朱雄英的脸色已然彻底冷了下来，“起来吧，去查，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对我下手。” 傅让拱手领命，“是！” 傅柔嘉和沐瑾这时注意到了朱雄英肩膀上的血迹，不由惊呼一声，“太孙，您受伤了！” 朱雄英低头看了一下肩膀上的伤，动了动手臂，紧皱的眉头松缓一些，“皮外伤而已，不碍事。” 二人听他这么说才松了口气。 傅柔嘉泄恨似的踢了一脚黑衣人的尸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刺杀当朝太孙，真是无法无天！” 朱雄英并未制止她的动作，眸光掠过一抹冷光，“回王府。” 真没想到居然让姜云给说中了，真的有人冒着株连九族的风险也要杀了他。 还好他有所准备，否则今日真要交代在这了。 也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他那三叔的手笔。 回到晋王府后，朱雄英就紧闭院门谁也不见，朱济熺想要上门探望也吃了个闭门羹。 朱济熺心头暗恨，怎么就没干掉他，让他活了下去！ 而此时正在城外礼佛的朱棡，忽然收到了暗卫传过来的朱雄英被当街刺杀的消息，一时间眼前一黑，不由得目眦欲裂。 “是谁做的？！” 暗卫跪在地上，“王爷，目前还没查到是何人下的手。” 朱棡深吸口气平复下心情，他不过离开两日，怎么事情就发展到了这般地步。 难不成是那帮晋商动的手？！ 忽地，朱棡身子一僵，他那个大侄子不会怀疑是他暗地里下的手吧？ 天地良心啊，他自出了城之后，除了观察下城内的失态发展，其余可是什么都没做！ 眼看着自家王爷沉着脸的样子，暗卫又补充了一句，“王爷，太孙此番没什么大事，但是受了些小伤。” 朱棡猛地看向了暗卫，“伤哪了？伤的重不重？” 暗卫回道：“似是伤到了肩膀。” 朱棡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幸好伤的是肩膀，若伤的是脸，他是真怕自家父皇会灭了他。 毕竟身为一国储君，怎能面容有毁。 “备马，本王现在就回城！” 这时，谢氏推门走进来，“我也回去。” 朱棡看了她一眼点了下头，“好。” 很快，两人就上了马往城内赶去。 等回到晋王府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管家忙出门来迎接，“王爷，王妃。” 朱棡感知很敏锐，下意识便察觉到眼前的管家有些不对劲，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大步流星地往清辉院而去。 晋王亲临，朱雄英这会儿倒是把门打开同意见人了。 朱雄英身着中衣，肩膀上的纱布下可见一抹隐约的血色，面容看起来有些苍白。 朱棡脚步一顿，随即关怀备至地问道：“大侄子，你这伤严不严重？” 第326章 我要山西这水，变清 朱雄英淡淡看了朱棡一眼，“托三叔的福，侄子命大，死不了。” 听着他这番夹枪带棒的话，朱棡面色有些沉，但很快调整了过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怀疑三叔？” “三叔，难道我不该怀疑你吗？”朱雄英回看着朱棡。 “我不过是想要去酒楼吃个饭就遇到了刺杀，太原府可是您的封地，您难道一个责任都没有？” 听他这么说，朱棡顿时有些心虚，但还是为自己辩解，“那你应该知道，无论谁想对你动手，那个人都不会是我。” 朱雄英目光平静，“那若是背后下手的人仗着三叔的势呢？” 朱棡表情有些变了，眉头深深蹙起来，“你怀疑是那些晋商动的手？” 朱雄英摇摇头，“他们没那个胆子。” 朱棡正想附和，脑海中却电光石火般划过一个念头，他面色瞬间冷了下来，“你怀疑熺哥？” 朱雄英并未否认，“三叔，这太原府内有能力动手的人就那么几个。” 朱棡表情很是难看，“不可能是他！我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过，让他不要掺和进你和晋商的事情里。” “三叔真的就一点都没怀疑？” 朱雄英指了指自己肩膀受伤的地方，“三叔，你应该庆幸那些刺客没往手中的剑上淬毒，否则我若是出事了，您绝对落不着好。” 朱棡看着他的伤势，脸色阴沉了个彻底。 他在心里把找刺客的人给骂了个千百遍，朱雄英在山西境地出事，首当其中承受朱元璋怒火的人肯定是他！ 但朱雄英说幕后黑手是朱济熺，这是朱棡不能接受的，他不觉得自己那个没脑子的儿子能干出这种事来。 朱棡也恳切地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朱雄英听，“大侄子，说不定幕后之人另有其人，就是想看我们叔侄血脉相残。” 朱雄英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但很可惜，他不准备信他的话。 “三叔，您觉得不可能是皇弟下的手，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相信，但若是有人教唆引诱他对我动手呢？” “毕竟，我已经破解了那本账册上的密语。” 朱棡身子僵了一下，看向朱雄英的眼神里蕴藏着深深的寒意。 朱雄英冷静与他对视着，“三叔何必这般看我？” “我没打算追究三叔这些年在山西做的事，皇爷爷也没有这个想法，我已经这是一件心照不宣的事情，但现在看来，这件事皇弟好像不知道。” “所以，他才冒冒然对我动了手。” 朱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被朱雄英打断了，“按理来说，我只受了些轻伤，皇弟又是三叔看重的世子，这件事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可我不愿意。” 朱雄英勾了勾嘴角，眼里却不带一丝笑意，“我身为当朝皇太孙，却有太多人不将我放在眼里，以为我是个任由揉捏的面团，谁都想要来杀我。” “短短时间内，我居然遭受了两次刺杀，上次想要杀我的人，已经被挫骨扬灰了。” “来山西之前，皇爷爷还说一定让我保护好自己，结果就有遇到了刺杀，想对我下手的人还是我的兄弟。” “也不知道皇爷爷知晓此事后是什么感想？” 朱棡听着这番话，脊背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来，“你——” 很快，朱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有证据证明是熺哥做的吗？” “三叔，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朱雄英语气淡淡，“我若没有证据，怎么可能随意攀咬皇弟？” 朱棡紧抿着唇，磨了磨牙，其实他在心里已经相信了朱雄英的话。 他自己的儿子他了解，以他的脑子还真干的出来这种事！ “所以，你想怎么做？” 朱棡沉默半晌，最终问出了这句话。 朱雄英摩挲着手中那块写着“如朕亲临”的令牌，他若是想，完全能借着朱元璋的势把朱济熺和朱棡都拿下来。 说实话，真的遇到刺杀，并且查出来对他下手的人是朱济熺时，他是非常恼火的。 有一瞬间也怀疑到了朱棡身上。 但朱雄英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毕竟以他这位三叔的脑子，若是真想杀了他，不会用这么蠢的法子。 所以，朱雄英将目光放在了朱济熺身边的人身上，仔细调查过后，把目标锁定为管家。 管家，才是那个真正想要对朱雄英下手的人。 朱雄英忽然笑了一下，原本紧绷的气氛也因为这个笑有所缓和。 “三叔，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皇弟派人来刺杀我的这件事，我定然会原原本本地禀报给皇爷爷。” 朱棡身子绷紧，听到这句话目光不由变得阴冷一些。 察觉到朱棡的变化，朱雄英神色如常地往下说道：“三叔不必担心，您是关心则乱，您仔细想想，皇弟有什么非要杀我的理由吗？” “这背后定然是有人教唆的。” “皇爷爷知道后，一顿罚是免不了的，但命肯定能保住。” 朱棡暗暗松了口气，刚刚他还真以为朱雄英要跟他撕破脸了呢，“你的条件是什么？” 让朱雄英帮朱济熺在朱元璋面前求情，当然是有条件的。 朱雄英笑意更深，“我的条件只有一个，希望三叔帮我把山西这潭浑水，变清。” 闻言，朱棡瞳孔紧缩，直直地看向了朱雄英。 “你要将山西来个大清洗？” 朱雄英轻叹口气，“三叔，他们对我千防万防，还要刺杀于我，我要是不闹得大一点，怎么对得起他们对我的忌惮呢？” 朱棡陷入了沉思，朱雄英也体贴地没再说话，给朱棡留足了思考的时间。 朱雄英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看着茶叶在茶杯中上下飘荡，他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他知道，朱棡会答应的。 果不其然，在朱雄英暗暗在心里数了一百个数后，朱棡开口了，声音有些哑，“我可以答应你。” 做出这个决定有些艰难，毕竟山西很多官员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 若是如朱雄英所想，将山西官场来个大洗牌，他的人估计要被拿下去不少。 “但你要保证，留下熺哥的命。” 朱雄英痛快答应下来，“好。” 第327章 朱济熺不适合演戏 晋王府，朱济熺的院子。 朱济熺忐忑不安地呆在房间里，时不时看向院外的方向，希望他做的事没有被发现。 一旁的管家肃立在原地，有些苍老的脸上面无表情。 朱济熺见到他这副样子，忍不住低声埋怨道：“你不是说万无一失的吗？为何还会让他活下来？！” “他若是查出来了是我下的手，那我就完了！” 管家眼里闪过一道冷光，很快恢复了原状，开口安慰道：“世子不必担心，老奴派去的刺客都是死士，这会儿已经尽数自杀，他们就算想查，也没有头绪。” 朱济熺听了他的话稍稍心安一些，但不知为何，自从事发后，他的心一直跳得很快，仿佛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管家瞥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没再说什么，房间内陷入了一片静寂之中。 正在此时，院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朱济熺倏然一惊，猛地抬头看去，见到是朱棡进来后不禁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下一秒，朱雄英的身影跟在朱棡身后走了进来。 朱济熺瞬间变了面色，他咽了咽口水，无法抑制地紧张起来。 管家见他这般模样，忙走到他身边抓住了他的手，“世子，镇定！” 朱济熺闻言吸了口气，慢慢恢复了冷静，但手心里已经遍布冷汗，身子还微微颤抖着。 本就处于万分焦虑紧张时刻的朱济熺，这会儿见到朱雄英后，心态马上就崩了。 若不是害怕一个照面就被朱棡看出异样，他连装都装不出来。 “吱嘎”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 朱济熺的身子颤了一下，他抬眼看向来人，眼底潜藏着几分惊慌。 尽管他已经在竭力掩饰，然而这个眼神还是被朱棡给捕捉到，面色变得难看几分。 在来之前，朱棡还在想朱济熺不一定能做出这种事，如今倒是确定了。 居然真的是他！ 他自己的儿子他可太清楚了。 没几分本事，偏偏还易受人唆使，自己还没有善后的能力。 朱棡深深皱起眉，嫌弃地看向朱济熺那张满脸写着“我有问题”的脸。 啧，丢人。 进到房间之后，朱棡就自发地给朱雄英让出了路来。 或许是因为肩膀上的伤，朱雄英的唇色有些苍白，衬得他整个人淡漠冷酷起来。 他直直地看向了朱济熺，声音泛着寒意，“皇弟，不知皇兄做了什么事，竟惹得你不惜派人来要我的命？” 这句话说出来，无异于惊雷一般炸响在朱济熺的脑海中，他险些就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竭力装出一副恼怒的样子。 “皇兄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想杀你？！” 朱雄英蓦地笑了一下，看着朱济熺这番拙劣的表演，又看了看朱棡。 他甚至都不用再说什么，朱济熺就自己先漏了怯。 身为朱济熺的亲爹，三叔肯定能看出来自家儿子的异常吧。 感受到朱雄英眼神的朱棡：“……” 朱济熺却是被朱雄英的笑弄得心里毛毛的，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皇弟，没人告诉过你，你不适合演戏吗？” 朱雄英饶有兴致地看向朱济熺，“我手下的羽林右卫已经查到了那些黑衣死士是什么人，也知道了他们是被何人雇佣来刺杀我。” “你还要狡辩吗？” 朱济熺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心也渐渐沉入谷底，却仍是嘴硬地不肯承认，“不是我……” 朱棡看不下去，怒声开口道：“够了！你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 朱济熺身子一僵，“父王……” 朱棡大手伸过去薅着朱济熺的脖子就要把他往外面带，朱济熺在他手上跟个小鸡仔似的。 朱雄英对着朱棡点了下头，“三叔请便。” 很快，房间内就只剩下了朱雄英和管家二人。 一直沉默的管家忽然抬头看向了朱雄英，“太孙这是什么意思？” 朱雄英挑了下眉，“管家，你可真是藏得够深啊！” “呵——” 事到如今，管家也没再像朱济熺一样装傻充愣，他冷笑一声，“我只恨那些人怎么没杀死你！” 朱雄英在房间正中的玫瑰椅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向管家，“我很好奇，你究竟是谁的人？居然这么想要我的命。” 管家垂下眼睫，“我当然是王爷的人，也是王爷让我找的死士，只可惜功亏一篑。” 朱雄英轻嗤一声，“你觉得你说这话我会信吗？三叔怎么可能想要杀我？” “不管太孙信不信，此事确实是王爷交代我办的。” 管家死不承认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谁，一个劲儿的往朱棡身上攀咬。 若不是朱雄英先前和朱棡通了气，难说会不会信了他这番说辞。 不过，管家的目的，朱雄英这会儿是彻底的反应了过来。 他就是要把刺杀当朝太孙的事情钉死在朱棡父子身上。 毕竟这位老管家可是朱棡父子的心腹，怎么可能会轻易叛变成了别人的人？ 他教唆引诱朱济熺对朱雄英下手，若是事成，朱雄英死了，山西之事自然迎刃而解。 若是不成，朱雄英没死，那他也能把事情都推到朱棡头上，给晋王府带上一定造反的帽子。 不论如何，晋王府都已经成了管家达成目的的垫脚石。 朱雄英都忍不住想要为管家鼓掌了，“真是好算计啊！” 管家依然没什么表情。 朱雄英紧盯着他的脸，“可惜你失算了，我根本不信三叔会对我动手，我也会在信中阐明，皇弟是受了你的唆使才办下错事。” 管家看似不为所动，实际上面容却是紧绷了些。 朱雄英并未错过这一幕，心情也变得愉悦了一些。 “你以为你背后的主人把我和三叔玩弄在掌心之中，殊不知，你们才是那个跳梁小丑！”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朱雄英淡淡看了管家一眼，“既然出手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本太孙有的是时间把他找出来！” 话落，他拍了下手，门外很快走进来两人。 “把他带下去，大刑伺候！” “切记不要让人死了，这人我还有点用处。” “是！” 管家很快被拖了下去。 第328章 老三管不好孩子，就是你这个好大哥惯得 是夜。 一封八百里加急文书从太原府发出，送往应天。 御书房内，朱元璋看着手上的密信不由得勃然大怒，“放肆！” “真是反了天了，当街刺杀皇太孙，这些人眼里还有王法吗？！” 冯贵和大虎连忙跪在了地上。 朱元璋眼刀射向了大虎，“咱不是让你多派几个锦衣卫到王府里吗？那些探子都是吃干饭的？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不对劲？！” 大虎是有苦说不出，他哪知道晋王府的锦衣卫这么废物啊。 “请皇上责罚！”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不愿再看大虎这张糟心的脸，“冯贵，去把太子和燕王叫过来！” “是！” 冯贵从地上起来就出了御书房。 很快，朱标和朱棣神色匆匆地进了御书房，“拜见父皇。” 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朱元璋怒意未消，“啪”的一声将密信拍在了桌子上。 “看看你们的兄弟都做了什么好事？！” 朱标和朱棣对视一眼，俱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惹得父皇震怒？ 朱标上前一步将密信拿在手中，和朱棣一起看了信上的内容后，二人心里同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朱雄英又遇到刺杀了？！ 朱棣面上不由带上了一抹苦笑，而且这件事还和三哥扯上了关系。 大侄子去山西的事，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可偏偏就是有人胆大包天对朱雄英下了手。 又是在这削藩的紧要时刻，难怪父皇动了这么大的火气。 估计，在父皇看来，这就是三哥对父皇的挑衅吧，这般行为简直和造反无异。 朱棣想明白其中关节后，心下重重叹了口气。 同为藩王，已经打算老老实实接受安排的他这回可算是遭了无妄之灾了。 本来还有希望能去海外开疆拓土。 若是父皇因为这事觉得他们这几个藩王威胁大，直接把他们圈禁在京城内可怎么好？ 朱标却是皱起眉头，这信上些朱雄英伤到了肩膀，也不知伤势如何。 那些刺客不会也在剑上抹了什么东西吧？ 这样想着，朱标也就问了出来，“父皇，雄英现在伤势怎么样了？” 见朱标这个父亲第一时间是关心朱雄英的身体，朱元璋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大孙没事，他不像你那么倒霉，只是受了皮肉伤而已。” 闻言，朱标和朱棣同时松了口气。 朱雄英没事就好。 那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朱棡父子该如何处置。 眼见两人沉默下来，朱元璋开口了，直接点了朱标的名字。 “标儿，你来说，这事怎么办？” 朱标想了想，开口回道：“父皇，雄英信上已经写明了，那个管家背后还有人，所以刺杀一事，熺哥只是被引诱的，三哥更是对此事毫不知情。” “儿臣以为，应当追杀管家背后的人，废黜熺哥晋王世子之位。” 这话说出来后，朱元璋冷哼一声，“没了？” 朱标抬头瞄了一眼朱元璋的表情，“回父皇，儿臣说完了。” 朱元璋直接拿起一个奏折朝着朱标砸下去，“你倒是会帮亲不帮理，老三家那小子敢做出这样的事来，还不是老三没教好？！” “别跟咱说什么引诱不引诱的，若是有人跟你说这样的事，你能同意吗？！” “老三家那小子就是又蠢又毒，看不清形势，还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仅是废黜世子之位，不足以抵情他犯下来的错。” 朱标没敢躲，站在原地硬生生挨了朱元璋这一砸。 朱元璋见状沉着脸开口道：“怎么不说话了？老三管不好孩子还不是你惯的？！一有什么事你就帮老三求情！倒是个好大哥！” 听着自家父皇这番阴阳怪气的话，朱标哪敢反驳啊，低着头认了错，“是儿臣的错。” 朱元璋狠狠瞪了朱标一眼，又把目光看向了朱棣，“老四，你来说。” 朱棣拱了拱手，把自己打好的腹稿说了出来，“父皇，儿臣觉得大侄子的法子就挺好，三哥虽不是主谋也不是帮凶，但山西既为三个的封地，总也逃不脱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不如就如大侄子所说，让他将功折罪帮忙彻底清理山西官场。” “至于熺哥，儿臣观他性子有些扭曲，不如之后随着大侄子一起回京，也好掰一掰他的性子。” “其余有罪人等，儿臣以为应当罪加一等。” “虽说，乱世才用重典，可整个山西境地官场已然糜烂到如此地步，官官相护，怕是很难处理得干净。” “唯有下一剂猛药才能治一治他们，先砍几个头，其余人怕了，估计交代的时候能更顺利，同时，可以告诉他们，若是能够主动交代，可以减免一部分罪责。” 朱元璋面上不显，眼底却是透着一抹满意之色，这个老四，想的法子倒是不错。 “可，咱会把你的话告诉大孙。” 朱标面上却是带上了一抹忧虑，老四这法子虽好，但他却担心会重现胡惟庸一案的情况。 山西那帮人若是眼见自己活不成了，随意攀咬无辜的人怎么办？ 更有那等有心人，背地里趁机打压清白的有志之士。 稍有不慎，就会引起朝局动荡啊！ 朱元璋看着底下二人的脸色，“这件事不仅要查，还要彻查，要查个明明白白！咱会命督察院、锦衣卫、大理寺三司联手，务必把幕后之人给揪出来！” “咱倒是要看看，谁的胆子那么大，在背地里搅混水！” …… 晋王府，清辉院。 夜已经很深了，朱雄英还在拿着那本账册看，傅柔嘉和沐瑾在一旁陪着他。 朱雄英眼睛有些干涩，想要起身活动一下，一转头就见到傅柔嘉的头一点一点的，却还是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沐瑾倒是还精神着，只不过一壶的浓茶已经快见底了。 朱雄英不忍心再让她们陪他熬夜，想让她们回去睡觉。 结果这话一说出口，傅柔嘉立马坐直了身体，眼睛也瞪大了，“太孙，你都没睡，我们怎么好去休息。” 沐瑾也跟着点点头，“是啊，再说，有我们陪着，还能帮太孙倒到茶水，看下蜡烛。” 第329章 拖下去，砍了 见二女坚持的样子，朱雄英也没多说，反正他已经快看完了。 等到他合上账册时，就见到傅柔嘉和沐瑾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朱雄英难得的羞窘了下，“怎么了？” “太孙，你想好怎么处置这些人了吗？” “大致想好了，不过我想等到皇爷爷的回信送到再动手。” 傅柔嘉和沐瑾没问朱雄英具体想怎么做，知道他已心有成算后，就放下了心。 没再说什么，三人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等到朱雄英拿到朱元璋的回信后，看了看上面的内容，脸上不由带上几分笑意。 朱雄英收起信，很快找上了朱棡，“还请三叔以你的名义，将涉案的官员都召来太原都护府。” “行。” 朱棡利落应下后，不由好奇起朱雄英究竟想怎么处置这些人。 要知道这么多的官员犯事，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那么多的官员替补顶职。 更何况，这些官员在山西也是有了多年的根基，其中的势力也是不好清除的。 看出来朱棡的念头，不过朱雄英不想多说，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朱棡轻啧一声，这个侄子对自己可真是用完就丢，不过，这也让他更好奇朱雄英准备怎么做了。 …… 有了朱棡的发话，就算一些官员心虚不想来，也只能被迫地到了太原都护府。 众多官员到了之后，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心里都打起了鼓。 怎么把这么多人都给叫了过来，难不成真是想把他们一并处理了？ 更有一部分人有恃无恐，觉得法不责众，那么多官员都贪了，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杀了吧？ 这样一来，山西岂不就是乱了套了？ 不管这些人怎么想，他们唯一肯定的一点就是，太孙朱雄英今日叫他们过来，定然不是小事。 眼看朱雄英还没出现，众人的议论声不由变大一些，整个厅堂内都有些闹哄哄的。 有那脑子不太好的，还在做着今日没什么事，说不定只是想要训斥他们一顿的美梦。 脑子转的快的，已经飞快远离了这种人，生怕出事后被这种人牵连到。 朱雄英久久不来，让这些人的内心更焦灼了一些。 谁不知道这位太孙在江南那边做的事啊，如今他到了山西，大大小小官员的眼睛都在盯着他。 正在众人揣度朱雄英的用意时，朱雄英便在一众羽林右卫的护卫下到了都护府内。 众人纷纷行礼，“拜见太孙！” 朱雄英面无表情地越过众人坐到了厅堂最上首的椅子上，“平身吧。” “谢太孙！” 一众人又哗啦啦地直起腰。 朱雄英扫视着眼前的众人，并未第一时间说话，气氛不由变得压抑起来。 朱雄英还是典型的少年模样，英挺俊秀，然而身上的气势却是让这些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油条都有些心惊。 一些心理素质不太好的，身上很快渗出了冷汗来。 默默观察众人的朱雄英并不知晓自己给这些人带来了多大的心理压力。 不过，若是知道了，朱雄英的表情会再冷一些，最好是把这些人都吓破胆，清理起来才方便。 半晌后，朱雄英终于开口了，“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皇爷爷派我来山西的目的，你们应该很清楚。” “也不要跟我装糊涂说什么不知道，这种事都不知道，那还做什么官，趁早回乡养老去吧！” 底下一众官员听了不由得有些诧异，实在是没想到朱雄英居然是这种行事风格。 “我彻查了山西这十几年来的账目，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点。” 朱雄英嘴角勾起，面上却是一片冷然，“整个山西亏空这么大，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你们可真是大明的好臣子啊！” 这番话声量不大，却是让一众人又哗啦啦跪了下去。 这回朱雄英没叫起，他手上拿着一本账册，冷声开口念着，“三年前，晋商秦兆直打点了二十万两白银，为了捞他那失手杀人的儿子出来，五年前……” 一笔一笔的账从朱雄英的口中说出来，让跪着的一众人心凉了一片。 居然真的查到了他们头上！ 此番叫他们过来就是想清算他们的！ 朱雄英没有多说，只是随便念了几条，类似的事情，这本账册上面比比皆是。 “诸位，可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这时，一个刚刚被念到名字，受贿五十万两的官员一脸冤枉地大喊道：“太孙，下官冤枉啊！您不能拿着一本不知道哪来的账册就定了下官的罪吧！” “冤枉？” 朱雄英视线落在了喊冤的人身上，只见他生得肥头大耳，眼睛小鼻子塌，还有龅牙，让人不忍直视。 他下意识皱起眉头，长得这么猥琐的人是怎么当上官的？ “你叫什么？” “下官甄钩士。” 真狗屎？ 朱雄英暗暗点了点头，这人父母还挺会起名的，很符合他的气质。 “甄钩士，你想要证据？” 甄钩士一脸正义凛然道：“是！就算您是太孙，没有证据，也不能定我们的罪！” 这话若是换成一个一脸正气的人来说，朱雄英说不定还能信几分。 可是下面这个甄钩士长得就很对不起这个社会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没有一点可信度。 没看他身边的人都默默远离他了吗？ “好啊，你想要证据，我就给你证据。” 朱雄英拍了拍手，就有两名锦衣右卫抬着两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示意人打开箱子后，里面金锭闪出来的光简直快晃瞎离得近官员的脸。 “这是从你卧房床板下挖出来的银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众古董字画和二十万两的银票。” “甄钩士，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朱雄英冷眼看向甄钩士。 甄钩士擦着额上流下来的冷汗，不到黄河不死心地狡辩道：“这、这一定是有人放过去陷害下官的！” 朱雄英懒得再跟他纠缠，挥了下手，“拖下去，斩首示众！” “是！” 羽林右卫听令之后就拖着死猪一般的甄钩士往外走。 第330章 这是三叔的封地，官员任免还用问我？ 甄钩士没想到朱雄英居然连话都不让他多说，就要处死他，他急忙大喊道：“太孙，下官是冤枉的！” 别说，这声音凄厉的跟年猪有一拼。 朱雄英不为所动，直到甄钩士的声音彻底消失，一众官员这才惊觉自己已然出了一身冷汗。 目光惊惧地看向坐在上首的那位少年。 朱雄英成功用铁血手段震慑住了跪着的这群人。 很快，羽林右卫又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里面赫然放着的是甄钩士死不瞑目的头颅。 亲眼见到这血腥场面的官员们直接被吓晕了好几个。 朱雄英冷着脸，直接让人泼了几盆冷水上去，把人泼醒了。 被迫醒来的官员：“……” 有一句脏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看了看朱雄英的脸色，再看看那颗血淋淋的头，吓得他们连不满的神色都不敢有，低着头身子瑟瑟发抖，活像是死了亲娘被赶出窝的小鸡仔。 看着倒是有几分可怜，但朱雄英心硬得很，并不为所动。 何况他们不是真的可怜。 真正的可怜人是被他们这些贪官酷吏迫害的百姓，是想要上告却求助无门直接一头撞死在衙门前的老农，是被这些人掳走囚在府中的禁脔…… 所以，他们该死！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被朱雄英所震慑到，依然有人仗着自己身后有人，试图甩脱自己身上的罪责。 朱雄英才不惯着他们，他还在愁杀鸡儆猴的鸡不够多呢，这些人就跳了起来。 朱雄英直接故技重施，让人拖下去全都砍了。 很快，大堂内又多了几颗血淋淋的头颅。 胆子小的已经晕过去好几回了，再次被泼醒后，看着那些熟悉的死不瞑目的脸，一时间恍惚还以为自己身在地府。 吓得直接失禁了，淡淡的腥臭味在他身下传出来。 他生怕下一刻阎王爷就要让他身边的鬼差把他扔进油锅，忙大喊起来：“我招！我全都招！别杀我！” 不明所以的朱雄英：“？” 不过，总算是有人主动认罪了，也不枉他把这些头都摆上来。 说实话，确实是有点瘆人。 朱雄英看着底下这位幸运儿，刻意把嗓音放缓了些，“很好，你是个聪明人，刚刚我忘记说了，主动认罪的，我会按照罪行酌情减免一些罪责，或者，有什么新的证据提出来，也可以减刑。” 这话一出，已经被折磨得不行的官员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一个个争先恐后认起罪来，倒是把最先开口的人给淹没在了人群里。 不过，朱雄英才不会让这些人如意。 他特地点了那个被吓得都快精神失常的人，“你且说吧，你都犯了什么错。” “下官、下官……” 他刚刚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磕磕巴巴半天才把罪行交代明白。 朱雄英听过之后点点头，也不怪他是最先忍不住认罪的人，这人胆子确实是小，有贪心没贼胆，想贪又不敢多贪，这么些年就贪了一千两银子，也没做啥鱼肉百姓的事。 正好能立个典型。 “我知道了，念在你主动坦诚罪行的情况下，交出所有贪墨银两，降职一级，以待留用。” “多谢太孙！多谢太孙！” 那人没想到自己保住了一条命，而且还能做官，高兴坏了。 至于贪墨的银两，他不敢花出去，还在他家地里埋着呢。 原本想认罪的那些人，听到朱雄英说要将贪墨的银两交出来后，一个个脸色都憋出了猪肝色。 这好不容易贪来的银子又要交出去，不是割他们的肉吗？ 何况，一部分银子早就被他们挥霍光了，哪还交的出来啊！ 朱雄英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反正，吃进去的银子就得给他吐出来！ 吐不出来，那就认罚！ 朱雄英不耐烦陪这些人在这里耗着，起身后留下一句，“我给你们三个时辰，好好想想该怎么做”，就出了都护府。 不过他能走，这些官员却走不了，都护府大门直接被关上了，还派了羽林右卫守在外面，防止他们和外界联系。 姜云一直守在都护府外，见到朱雄英后忙迎了上去，“太孙。” 朱雄英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姜云低声道：“小的过来是想提醒太孙一句，这些官员若是拿不出银子来，说不定又会朝着那些晋商要钱。” 朱雄英笑了笑，“那些晋商还自顾不暇呢，哪顾得上这些人啊。” 姜云脸上一热，“是小的多嘴了。” “不，这是应该的，我也不是神仙，什么事都能想得面面俱到，你既在我身边，凡事就要多想一些，省得我犯错。” 姜云低下头，“姜云受教。” “走吧，回王府。” 姜云躬身跟在了朱雄英后面。 …… 朱雄英先是跟朱棡说了说今日都护府的情形，让他心里有个底，复又谈起了皇爷爷给他的信。 “三叔，皇弟晋王世子的位置是保不住了。” 朱棡神色淡淡，“这是应该的，再让他当世子，下一次赔进去的就是整个晋王府了。” “还有一事，皇爷爷已派了大理寺、锦衣卫和督察院的人赶来太原。” 朱棡抬眼，目光有些冷，“父皇还是信不过我。” “三叔。” 朱雄英严肃地喊了他一句，“皇爷爷知道您没插手这件事，此番也只罚了皇弟一人，难道还不能证明皇爷爷对您的信任吗？” “至于为什么另派人来，皇爷爷身为一国之君，自然是要站在皇帝的角度办事。” “山西境地牵扯的脏银已经多达将近一千万两银子，您觉得皇爷爷放心让别人接手？” 朱棡沉默下来，轻叹口气，“我说不过你。”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朱棡转而问道：“你今日砍了好几个人的头，之后要砍的人也不少，这么多位置空出来，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怎么办？” “你想好从哪补人了吗？” 朱雄英闻言诧异地看向朱棡，“三叔，山西不是你的封地吗？怎么官员任免的问题还问起我来了？” 朱棡更沉默了，旋即伸出手以雷霆之势“啪”的一下拍在了朱雄英脑袋上。 “臭小子，合着你在这等着我呢！” 第331章 朱棣正式对老朱表明心迹 朱雄英挨了打也没生气，摸了摸被打的地方，顺着朱棡的毛捋，“三叔，我们不是说好了嘛，山西这个地界，你帮我涤荡清明了。” “更何况，三叔您威望众、地位高，山西的百姓更信任您。” “这件事只能是您来办！” 尽管知道朱雄英说的都是奉承话，但是多难得啊，这臭小子开口恭维自己。 朱棡清了清嗓子，“咳，看在你求情的份上，三叔我就帮你这么一回。” 实际上，这确实是他本来的职责。 只是朱雄英到山西这么一段时间，直接占据了主动权，朱棡都快忘了之前在这当土皇帝的感觉了。 朱雄英把这件事交出去之后，身上担子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 只等着督察院、大理寺、锦衣卫的人过来，把那些犯事的官员该杀的杀、该罚的罚，另外还有那么多的脏银也得处理了。 至于如何处理，就让三叔去和他们扯皮吧，他才不管呢。 休养两日后，自觉伤口没什么事的朱雄英又带着傅柔嘉和沐瑾出去游玩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是要把美景都看个够。 临出发前，朱雄英特地交代了姜云要将大明钱庄的事给办好，尤其是那些晋商名下的钱庄，一定要让他们加入大明钱庄。 姜云拍着胸脯保证道：“太孙放心，小的一定将此事办好。” …… 应天，皇宫。 朱棣再一次受召入宫。 朱元璋看着自己这个看似安分的儿子，“咱听说你近日一直跟蓝玉混在一起，进行什么水上训练？” 朱棣恭声回道：“是，父皇。” 朱元璋皱起眉，“老四，你是怎么打算的？” 朱棣心想这倒是个表明态度的好时机，便坦诚相告道：“回父皇，儿臣日后也想跟着出海。” “大侄子说海外广阔，儿臣打下哪块地方就让哪块地方作为儿臣的封地，儿臣总得去看看，才能选定地方。” 朱元璋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甘心去海外？” 这一句话戳中了朱棣的内心，他好半晌没回话。 不知是因为什么，朱棣忽然想把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儿臣不甘心。” 朱元璋表情未变，仍旧用那双冷沉的眼睛看向朱棣。 朱棣深吸口气复又吐出来，“虽是不甘心，可观大侄子这一年多来的所作所为，儿臣是服气的。” “父皇，您方才那句话若是两年前问儿臣，儿臣也不会是现在这般态度。” “正是因为大侄子在，儿臣才觉得自己不过也是个庸才，他才是能带着大明成为更辉煌繁盛帝国的人。” “所以，分封海外也没什么的，总比留在大明时时刻刻被防备被忌惮的好。” 朱元璋听到这表情有些难看，“小兔崽子，你这是在怪咱？” 方才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朱棣这会儿也就坦然回道：“是。” “儿臣心中对您有怨怼，相信二哥、三哥也一样。” 没等朱元璋发火，朱棣又接着说道：“父皇，您是君父，先是儿臣的君，之后才是父，身为君，儿臣敬佩您，身为父，儿臣难免心生怨怼。” “因为您将天下江山看得比我们这些儿子都重要，可您又对大哥对雄英那般看重。” “儿臣既羡慕又嫉妒，每每都在想为何我不是那个被看重的人。” “这些年，儿臣也想明白了，十个手指头还有长短呢，儿臣也知道您不是不疼我们，只是比不上对大哥的疼爱罢了。” 听着这些话，朱元璋原本挺直的脊背稍稍弯了下去，面色有些怅然。 这时，他不止是大明的皇帝，还是一个父亲。 “你……” 朱棣打断了他的话，“父皇，您在儿臣心里不算是个好父亲，却是个好皇帝，万事难两全，儿臣明白。” 朱元璋忽然失了谈话的兴趣，摆了摆手，“罢了，你下去吧。” “是。” 朱棣拱了拱手，后退两步，这才往殿外走去。 朱元璋看着他的背影，恍然间想起来朱棣小时候还没他腿高踉踉跄跄喊“爹爹”的画面。 仿佛一晃眼，当年那个小豆丁就长大了。 …… 朱棣正要出宫时，遇见了朱标。 朱标叫住他，“父皇今日唤你进宫是为了何事？” “没什么事，只问了我日后有何打算。” 朱标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什么打算？” “我已想好了分封海外的事，等到远洋船队建好了，我也要跟着出海，挑一处合我心意的地方打下来，当封地。” 朱标愣了愣，随即一把抓住了朱棣的手臂，“老四，你想好了？” 朱棣点点头，“大哥，我想好了，我看父皇也不像是不同意的样子。” 听他这么说，朱标心里涌起一股愧疚，“老四，都怪大哥……” 朱棣忙道：“大哥，你千万别这么想，削藩是必然的，我又不想被困在京里当个富贵闲王。” 说着，朱棣笑了笑，“去海外开疆拓土才是我想做的事，我这样的性子更适合在战场上厮杀。” 见朱棣语出真心，朱标用力拍了下朱棣的肩膀，“老四你放心，既然你想去海外，我一定努力促成此事！” 朱标是对几个弟弟真心疼爱的，既然朱棣愿意出海，那他也会帮他实现这个愿望。 “多谢大哥！” …… 另一边，姜云已经把晋商入股大明钱庄的事办妥了。 看着他们入股的银子，姜云忍不住啧啧称奇，这些晋商可真是有钱的很，比他们徽商有钱多了。 不过，论起亲疏远近，自然是他们徽商和太孙关系更近。 看着这些晋商只是出银子贿赂那些官员的份上，朱雄英没太追究他们的事情。 只诛了似秦兆直这种为害乡里的恶商。 同时，提拔了陆友林、于大周为晋商的领头人。 毕竟是为朱雄英做了事，也是最先靠拢他的人，自然要给他们一些甜头。 陆友林、于大周知道之后对着朱雄英千恩万谢，他们哪能想到会得到这番造化。 这说明什么，做生意，眼光一定要好！ 跟对了人，可比走一些歪门邪道来的强！ 第332章 朱棡训子，你皇兄懒得杀你 姜云拿着入股得到的银子找上了朱雄英，“太孙，幸不辱命。” 朱雄英满意点点头，“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姜云被夸的脸上带着笑意，随后问道：“太孙，这些银子可要拿来分红？” 朱雄英摇摇头，“说好了三年不分红，已经定好的事，不好轻易改变。” “这钱还是放到钱庄里，有了这些钱，钱庄发展起来更容易。” “我要让大明钱庄开遍大明境内的所有县府，要成为百姓心中最信赖的钱庄。” 朱雄英眼中精光闪烁，透露着勃勃雄心。 姜云深觉自己跟对了人，“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 等到山西之事解决得快差不多了，朱雄英又找上了朱棡。 朱棡现在看到朱雄英脑袋就疼，这些天他为了把山西那些被抄家、砍头的官员位置补上，愁得头发都掉了不少。 今日一早，被小厮伺候洗漱时，他发现自己的发冠都有些松动了！ “你今日找本王又有何事啊？” “三叔这话说的，侄子无事就不能来找三叔聊聊天吗？”朱雄英反问道。 朱棡哼了一声，“你可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说吧，又有什么事？” 见状，朱雄英也微微正了面色，“三叔，此间事了，侄子就要回应天了。” 朱棡面上一喜，终于要把这尊大佛送走了，“当真？” 看着朱棡这毫不遮掩的惊喜的表情，朱雄英摸了摸下巴，“三叔就这么想要侄子走？” 朱棡轻咳一声，收敛了一下神色，虽说他就是这么想的，但好歹也要装一下。 “三叔当然是想让你再留下陪三叔一段日子，但是你出来这一趟时间也不短了，想必父皇、母后对你也是十分想念，三叔就不耽误你回去和父皇母后共叙天伦了。”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实际意思就是想让朱雄英快点走。 朱雄英眼见朱棡这副急切的样子，心下暗笑，缓缓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三叔，侄子今日便是来向你辞行的。” “何日启程？” 朱棡强压下脸上的笑意，一脸关心地问道。 “这事还是要看三叔的意思，侄子此番是想要带皇弟一起回京，不知您意下如何？” 朱棡这会儿笑意是真的收敛了起来，“你要带着熺哥走？” 朱雄英点点头，“这事，侄子先前和三叔说过了。” 朱棡皱了皱眉，沉思了会儿，最终同意了朱雄英的话，“好，你带他走吧，也掰掰他的性子，省得再给晋王府招祸。” “三叔放心，侄子一定会照顾好皇弟的。” 朱雄英一脸认真地保证道。 “而且，近水楼台先得月嘛，熺哥现在被废黜了世子之位，等到回了应天，天天在皇爷爷皇奶奶面前晃悠，多尽尽孝，说不得什么时候世子之位就恢复了。” 朱棡听着这话觉得有几分道理，“行，那三叔就把熺哥托付给你了。” “此事，就由三叔通知一下皇弟吧，侄子还有些事要做。” 朱雄英说完这句话就告辞了。 朱棡看着他丝毫不拖泥带水走远的背影，不由笑骂一声，“小滑头！” …… 朱济熺院子。 自打被朱雄英戳破了刺杀一事后，朱济熺就一直被禁足在院子里，期间还收到了被废黜晋王世子的圣旨。 朱济熺觉得自己整个人的人生都黯淡了，这几天窝在院子里形容颓废，和先前一副矜贵之气的王府世子简直判若两人。 朱棡甫一走进房间，就见到朱济熺一脸苦涩的喝着酒。 听到声音后，朱济熺头也没抬地说道：“饭菜放那吧，我自己会吃的。” 结果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动静，朱济熺烦躁地将酒杯放在桌子上，看向来人，“我不是说了把饭菜放下……” “父王？！” 见到来人是朱棡后，朱济熺吓得酒都醒了一半，急忙坐正了身子。 朱棡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环顾着整间屋子，里面是浓郁的酒气，熏得他鼻子都有些受不了。 看来他这个儿子这些天都在借酒浇愁。 朱棡直接找了个椅子坐下，说明了来意，“等到雄英回京，你也跟他一起回去。” 朱济熺闻言大为惊异，“什、什么？我和他一起回京？” “对。” 眼见朱济熺还有话要说，朱棡怒瞪了他一眼，“你不愿意？” 朱济熺委委屈屈地低下了头，“父王，我都找人要杀他了，他带我回京肯定不安好心，您就放心让我和他一起回去？” 朱棡一巴掌呼在自家傻儿子脑袋上，“你知不知道你这条命是老子和他谈条件保下来的，否则你以为山西这堆破事能这么快解决？” “他不会杀你，也懒得杀你。” 朱棡看着他眼里带着些嫌弃，“你以为你有多重要？值得他冒着手足相残的恶名也要杀了你。” 朱济熺被骂蒙了，反应过来之后脸色更白了些，原来他竟然一点价值都没有吗？ 朱棡又一巴掌呼过去，“少想那些有的没的，你那皇兄有一句话说得对，你这性子确实要掰一掰。” “你爹我不太会教孩子，此番回京，你就和你皇兄好好学一学，看看人家是如何行事的，不然老子打拼这么多年的家业迟早败在你手里。” 朱棡这一段话还挺有用的，至少朱济熺听进去了。 “父王，我会和皇兄好好学的。” 朱棡满意了，“进宫了见到你皇爷爷皇奶奶嘴甜点，你也是他们亲孙子，多说几句好话，再过个几年，世子之位不就回来了？” 朱济熺被朱棡的话说动了，“是，父王！” 三日后，朱雄英就带着傅柔嘉、沐瑾还有朱济熺，踏上了回应天的路程。 …… 应天。 朱棣又来找蓝玉喝酒，二人一边畅饮，一边说着话。 “义兄，你说远洋船队出海后第一战到的是哪里？” 蓝玉已经有些醉了，他摇摇头，“这我哪知道，我可没出过海。” 朱棣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我觉得分封海外之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到时候我得找个山水秀美的地方建国。” “等义兄老得打不动仗了，也可去我那里养老。” 第333章 蓝玉告状，狗日的士族说大孙养兵自重 蓝玉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好！” 他伸手就要去抱朱棣，浑然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有酒，结果就是一杯酒全洒在了朱棣身上。 朱棣：“……” 等到朱棣收拾好自己回来，发现蓝玉彻底把自己喝醉了。 见到朱棣回来，蓝玉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哭得老泪纵横，“兄弟，哥哥心里苦啊！” “咱当初帮着皇上打下了江山，结果换来的就是永无止境的忌惮。” “实话说，胡惟庸一案，咱是真担心皇上把咱们这些武将都给杀了，还好有太孙啊。” 听着这些话，朱棣面色陡然一变，下意识去看周围有没有其他人，好在两人喝酒时已经把下人们都叫下去了。 “义兄，慎言！” 蓝玉打开了朱棣想要捂住他嘴的手，“你干啥不让咱说？！” “咱就要说！那些士族成天占着茅坑不拉屎，不是弹劾这个，就是弹劾那个，一点有用的事不干！” “可皇上偏偏向着他们！凭什么？！这江山没有我们这些武将，靠谁来守？靠他们那些只会弹劾人的嘴吗？！” 蓝玉一巴掌拍在旁边的桌子上，“咱听说那些士族又开始搞事，这回直接弹劾的是太孙了！” “放他娘的狗屁！太孙也是他们能说的？！” 眼看着拦不住蓝玉，朱棣也就任由他去说了。 蓝玉骂骂咧咧数落了士族将近一个时辰，才因为酒意上涌彻底醉倒。 朱棣无奈之下只好把人拖到床上，生怕他又说出什么语出惊人的话，便在屋子里守了一夜。 想着蓝玉那些话，朱棣心里也有些无奈。 父皇虽说看重大侄子，可只要他一天没长成，父皇就一天放不下心。 也不能妄动江南士族那些人。 蓝玉不是看不明白，只是心里觉得憋屈罢了。 他自己又何尝不憋屈呢？ 大侄子上位还好，至少他还给了他们这些藩王出路。 若真是朱允炆上位，恐怕第一件事就是削藩。 不知为何，朱棣莫名的有种预感，绝对不能让朱允炆坐上那把龙椅，否则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真正的历史上便是如此，朱允炆登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削几个叔叔的藩，手段之残酷激烈，逼得湘王朱柏举家自焚。 朱棣若是不反，下一个死的便是他。 …… 出去了一段时间的朱雄英三人，总算是回到了熟悉的地界丄。 深呼吸一口空气后，傅柔嘉和沐瑾都觉得自在了许多。 朱雄英命人送傅柔嘉和沐瑾回府，“之后再去看你们。” 二人点了点头，带着自己买给家人的礼物就各自回府了。 而朱雄英回京的第一战就是蓝家庄，检查了一下各个工坊的运转，尤其是左轮手枪和步枪的生产线。 在自己不在京里的这段时间，几位工匠也是兢兢业业。 朱雄英大手一挥，一人赏了一个月的俸禄。 “多谢太孙！” “多谢太孙！” 朱雄英巡视完毕后，正好遇上了从水师训练回来的蓝玉，他脸上带着笑，“舅姥爷！” “太孙，你回来了！” 蓝玉快步上前，笑着轻拍了下朱雄英的肩膀。 很快，他脸上的笑收敛了些，低声对着朱雄英道：“太孙随我到这边来。” 朱雄英跟着蓝玉走到一处偏僻角落，“舅姥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蓝玉点点头，脸上带着怒意，“那帮狗日的士族，可能是看你不在京中，便四处散播传言，说你建立大明钱庄是想要养兵自重！” “我去他奶奶的！这天下的兵日后都是你的，你还需要养兵自重？他们是没别的可以攀咬你的地方才想出这么个下作的说法！” “一群该死的废物！” 朱雄英知道蓝玉是替自己生气，忙安抚道：“舅姥爷，你也知道他们是胡说，别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 见朱雄英半点不着急的样子，蓝玉更急了，“太孙！养兵自重这事我们这帮老兄弟当然是不相信，但是那些百姓不清楚啊！这流言一日日传下去，你先前的好名声可都被士族们给毁了！” 众口铄金、积销毁骨的道理，朱雄英当然明白。 不得不说，那些士族文臣抓的时机不错，正好趁着朱雄英去山西的这段时间，在市井中放出一些似是而非的传言。 等传进蓝玉等人耳朵里时，已经不知被多少人知道了。 怎么也堵不住这天下万民的悠悠众口。 这一计，当真是毒辣。 朱元璋本就生性多疑，就算他相信朱雄英没有异心，也禁不住怀疑的种子在他心里种下。 日后再加一些催化剂，这种子恐怕就破土而出了。 那些士族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但朱雄英并不担心，“舅姥爷，这些流言堵不如疏，让他们说去吧，我相信百姓里也有聪明人，自然能察觉到其中的矛盾之处。” “不是所有人都像傻子似的任由士族摆布的。” 蓝玉还想再劝劝，“太孙，你真不打算管管？” 朱雄英摇头，“不用管，清者自清，说不定什么时候风向就变了，那些人还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见他这样说，蓝玉也就没再多说，“行，你说不管就不管了。” 朱雄英笑了笑，这世上也就只有蓝玉会这么相信自己了。 不过，他可不是那么大度的人。 这些士族三番五次地招惹他，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们。 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等到远洋船队出海，他绝对一家塞进去几个人。 毕竟出海有风险嘛，翻了条船也是正常的吧。 朱雄英想着这些，便对蓝玉道：“舅姥爷，您不如等到第一支远洋船队回来再跟着出海。” 蓝玉猛地摇了摇头，“这不行！一出海三年五载都是有的，我可等不了那么久的时间！” “知道你是担心舅姥爷，但是舅姥爷打了一辈子的仗，哪次没有风险，若因为有风险就避开，舅姥爷还对得起‘战疯子’这个名号吗？！” 听他这么说，朱雄英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 大不了他将士族那些人都安排在一艘船上就是了，也妨碍不到蓝玉。 第334章 战术性喝茶 坤宁宫。 朱元璋和马皇后对着宫外翘首以盼，等着自家宝贝大孙子回来。 马皇后忍不住瞪了朱元璋一眼，“我看你现在是把大孙当牲口用，被明教贼人掳走才回来就去了江南，去完江南又去山西，怎么这朝廷是没人了？要靠大孙一个人撑着？” 朱元璋被骂的心虚，他忙给马皇后倒了杯茶，“妹子，别气，气大伤身。” “咱也是征求过大孙意见的，他自己愿意去，咱也不能拦着啊。” 朱元璋不说这茬还说，一说起这事，马皇后更生气了。 “朱重八，我看你就是不把我的话记在心里，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日后大孙要去哪都要告诉我一声，结果我还是从老四嘴里知道大孙去了山西的！” 朱元璋更心虚了，“妹子，咱给忘了，不是故意的。” 马皇后气得脸都红了，“这事暂且不提，那大孙遇到刺杀的事，你为什么也瞒着我？！” 朱元璋忙解释道：“妹子，你也知道你身子不好，咱哪敢告诉你啊！大孙虽说遭到刺杀，但只肩膀受了些小伤，咱想着等大孙平安回来了，再跟你说这件事。” 说着，朱元璋暗暗在心里骂了朱棣一句，这个老四怎么什么事都跟马皇后说。 马皇后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行了，你也不许怪老四，是我让他说的。” “你们一个个都瞒着我，搞得我跟个玻璃人似的，朱重八，你别忘了，当年打天下我都扛过来了，会连这些都承受不了吗？！” “是、是，妹子，是咱错了，日后咱有事绝不瞒你。” 马皇后冷哼一声，“熺哥那孩子跟着大孙回来的，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对他下手。” 朱元璋一副“冤枉”的表情，“妹子，咱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该罚的都罚了。” “那就好。” 马皇后也就只说了这一句，山西的事没再多提。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可不像是朱元璋一样能狠得下心。 索性，这些朝堂上的事她就只当不知道。 也没人会拿这些事情来烦她。 说话间，外面响起了一阵行礼声，很快，朱雄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见到朱元璋和马皇后后，朱雄英直接跪了下来，对着二人磕了个头，“孙儿见过皇爷爷、皇奶奶。” 马皇后急忙起身把朱雄英扶了起来，“好端端的，你跪下做什么！” “快让皇奶奶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马皇后紧张地把朱雄英转圈似的查看着，确认只有肩膀上一处伤口后，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脸。 “大孙出去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脸都消瘦了一圈，也黑了。” 朱雄英笑了笑，“山西多面食，孙儿确实有些吃不惯，这才瘦了些。” 马皇后闻言顿时心疼得不行，“真是苦了大孙了，皇奶奶今日吩咐御膳房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你这几日就住在坤宁宫，皇奶奶一定把你掉的肉都补回来。” “好！” 朱雄英一口应了下来。 朱元璋在一旁看了半天，愣是没插上话，等马皇后说完才说了一句，“大孙肯定饿了，先传膳吧。” “瞧我，都给忘了，芳柔，传膳！” “是，娘娘。” 很快，一道道膳食摆在了桌子上。 朱雄英吃的眼睛放光，他生了个南方的胃，确实吃不惯山西那边的吃食，偶尔吃一顿还不错，但天天吃，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马皇后见他吃的狼吞虎咽的，就知道他在山西没吃饭，自己没吃多少，管顾着给他布菜了。 用完膳，朱雄英的小肚子都鼓了起来。 他小口喝着消食的山楂红枣茶，惬意地坐在椅子上，一脸的满足。 朱元璋看他这副样子，笑着摇摇头，臭小子，可真是会享受。 马皇后知道朱雄英回来之后，朱元璋肯定有话要对他说，便去找郭惠妃了，把空间留给这对祖孙。 马皇后离开后，朱元璋看向朱雄英，“说说吧，你在山西都干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不能对朱元璋说的，朱雄英就将在山西发生的事，还有和朱棡之间的对话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朱元璋听完之后拍了下桌子，“这个老三，咱就知道他不安分！” 朱雄英暗暗翻了个白眼，三叔若真是个老实的，能把山西给掌握在手里嘛。 您老那些儿子，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不得不说，朱元璋和马皇后的基因非常优秀。 生了一堆优秀儿子，有康熙年间九子夺嫡那味了。 朱标几人暂且不说，朱元璋第五子朱橚还是个非常罕见的医学家、植物学家。 朱橚感念百姓困苦，买不起药，亲自进入山林，收录了民间诸多草药，写成《救荒本草》一书。 这本书不知救活了多少买不起药的百姓，因为朱橚皇室中人的身份，更显得他这份成就难能可贵。 朱雄英道：“皇爷爷，您这份生辰礼物，孙儿很喜欢。” 一众晋商直接成了大明钱庄的股东，不止注入了一大笔的银子，更是因为晋商在大明内的影响力。 晋商、徽商都摇身一变成了皇商，给了其余地方的商人很大震慑，更有利于大明钱庄的发展。 “喜欢就好，你在山西这事办得也不错。”朱元璋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就该如此！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朱雄英转了转眼珠，“皇爷爷，孙儿刚回京时，就听到一则传言，不知您可知道？” 朱元璋身子一顿，战术性地拿起茶盏喝了口茶，“咳，是什么传言？咱最近有些忙，不太顾得上什么民间传闻。” 朱元璋脸上一闪而逝的心虚哪能逃过朱雄英的眼睛，“是吗？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人说孙儿开这个大明钱庄是想要养兵自重。” 朱元璋拿着茶盏的手颤了颤，旋即勃然大怒道：“是谁说的？！这么离谱的传言都有人信？！咱大孙是这种人吗？！” “是啊，孙儿也是这么想的，便也没打算去管，反正信孙儿的不会相信这么荒唐的话，不信孙儿的，说什么也没用。” “皇爷爷，您觉得对吗？” 第335章 以退为进，自请废黜皇太孙 朱元璋清了清嗓子，“那啥，大孙啊，皇爷爷想起来了，这传言倒是听了一耳朵，当时也没在意，不过，你这个态度是不错的。” “随那些人去说，没做过就是没做过！皇爷爷信你！” 朱雄英眼神幽怨地看向朱元璋，“所以皇爷爷就任由那些流言漫天乱飞？” 朱元璋知道这件事躲不过去，无奈叹了口气，“大孙，咱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这事不好办。” 朱雄英才不信他这一套说辞，他就是不想管。 见他这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朱元璋想把锅给甩出去，“大孙，这段时间你爹的伤好了，朝政上的事都是他处理的，你去找他处理这件事吧。” 找便宜爹？ 谁不知道朱标是和那些士族站在一起的啊。 其实朱雄英也没想拿那些人怎么样，要的只是朱元璋一个态度而已。 只可惜这次试探的结果，他并不满意。 朱雄英知道朱元璋为何会屡屡对着那些士族文臣高抬贵手，不过是担心自己出了事，朱允炆可以顺势继位，这些人日后就是辅政的班底。 其实这就是一个死结。 朱雄英总不能和朱元璋说他绝对能长命百岁，让他放弃朱允炆这个备选吧。 于是，朱雄英接了朱元璋先前的话茬，“好，孙儿这就去找父亲。” 说完，他对着朱元璋行了一礼就告退了。 朱雄英出了坤宁宫后就往东宫而去，朱标早就在里面等着了。 父子二人对坐着，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毕竟朱雄英去山西前，还和朱标闹了矛盾。 朱标这段时间脑子也清醒了不少，知道自己是受了吕氏的蛊惑，才提出来了那么荒唐的要求。 但是当爹的，哪有对儿子低头的道理。 朱标也说不出什么道歉的话，见朱雄英回来夸了他一句，“这次山西的事办得不错。” 只想着默默把这件事给揭过去。 巧了，朱雄英也是这么想的。 朱标这个便宜爹脑子有时候就是不清醒，总办些糊涂事，过了也就罢了，何必旧事重提呢。 朱雄英脸上带笑回了一句，“也是多亏三叔帮我。” 闻言，朱标心下暗松了一口气，他真怕这个儿子和老三搞得不对付。 又说了一会儿在山西的见闻，朱雄英这才说明了来意，“爹，你可听说近日的民间传闻了？” 朱标皱了皱眉头，“你是说大明钱庄的事？” 朱雄英点点头。 朱标眉头皱得更紧，“你想做什么？这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根本没人会信。” 听他这么说，朱雄英嘴角一勾，“爹，你知道这是捕风捉影的事，可不代表所有人都知道，据我所知，有些百姓都快把我当成乱臣贼子了。” “一派胡言！” 朱标猛地拍了下桌子，“这种事怎么可能会有人信？！” “为何没人会信？又不是所有的百姓都觉得大明朝好，一些前朝余孽恨不得大明早早亡国呢，又出了这则流言，当朝皇太孙养兵自重还能是为什么啊？” “造反啊！” 听到“造反”二字，朱标呼吸都变得粗重了些，直勾勾地看向了朱雄英。 “散播流言的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抹黑我，但他们抹黑的何尝不是大明呢？毕竟连当朝皇太孙都想要造反了，足以说明这个国家的君主是多么的不得民心……” “住嘴！” 朱标厉喝一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朱雄英抬头直视着对方，“我当然知道。” “爹，你和皇爷爷一样，都不把这则流言当回事，不过是因为背后的人是那些士族，而这些士族又都是为朱允炆准备的班底，不能动他们。” “所以我被妄议、被抹黑，你们也只当视而不见。” “既然你们当真那么看重朱允炆，不如直接换他来当这个皇太孙好了！” “你——” 朱标被朱雄英这一番话给惊到了，他伸手指着朱雄英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混账！” 朱雄英巍然不惧，他既然敢说，就不怕这番话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朱标火气涌上来，“你究竟想做什么？！” “只要我还当这个皇太孙一天，就不允许任何人对我不敬，那些只会下黑手的小人，迟早会遭到应有的惩罚。” “你和皇爷爷若是看不过眼，直接废了我便是，省得我空有这个皇太孙的名头，却谁都敢我头上踩一脚。” 话落，朱雄英直接甩袖离开。 很快，朱雄英自请废黜皇太孙的消息就以迅雷之势传播出去。 …… 燕王府。 朱棣听说这件事后，刚喝进嘴里的茶直接喷了出去。 “你说什么？！大侄子不想当这个皇太孙了？” 乖乖，这怎么可能？！ 底下人回道：“消息属实，是从东宫里流传出来的。” 朱棣闻言蹙起眉，他还是不相信朱雄英会这么做，其中一定有内情。 这般想着，他放下茶盏，起身就往外走，他要去找朱雄英问个清楚。 大侄子要是真不当这个太孙了，朱允炆继位，他们这些叔叔可没有好下场。 朱棣在蓝家庄找到了朱雄英。 朱雄英见到朱棣过来也不意外，他正在阳光暖房里晒太阳呢。 而朱棣眼里的朱雄英，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那悠闲惬意的样子，好似浑然不知自己掀起了多少风浪一般。 朱棣见他这么不急不忙的样子，原本焦躁的心也逐渐平和了下来，走过去躺在了朱雄英身边。 别说，真挺舒服。 朱棣脸上露出一抹享受的表情，温热不刺目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他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不过，他还记得自己过来的目的。 朱棣偏过头看向朱雄英，“大侄子，你在宫里说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朱雄英原本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了一只眼睛，“没什么意思，就是表面的意思。” 这话听起来有些绕，朱棣没太明白，“你真不想当这个太孙了？” 朱雄英瞥他一眼，说话有些慢吞吞的，“当太孙有什么好？责任大好处少，当了不如不当。” “再说，他们不是还有备选嘛，我退下来，正好有人接上。” 第336章 如朕亲临令的正确使用方式 朱棣这下明白了朱雄英话里的意思。 “看来你是不满父皇和大哥对那些士族的态度了。” 朱雄英坦然承认了，“是。” 说起来，朱棣才是和他站在一条线上的人。 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上，朱标、朱樉、朱棡，都死在了朱元璋之前。 “但你就不怕玩脱了？真丢了这个皇太孙的位子。” 朱雄英这回把两只眼睛睁开了，“真丢了，我就和四叔你一起去海外。” 朱棣见他说话不似作伪，惊得坐直了身子，“你来真的啊？” “就算我不做这个皇太孙了，皇爷爷也不会杀了我，我手上有兵有枪有银子，何必非在大明内争呢？” “出海，随便打下一个小国就能称王称霸，还省得受人掣肘。” 朱棣还是不太愿意相信他的话，“那你就甘心放弃这唾手可得的皇位？” “不甘心。”朱雄英淡淡回了一句。 “但是一直争来争去也挺没意思的，我改变不了皇爷爷的想法，他一定要留下江南士族那些人，可在我看来，那些人就是大明身上的毒瘤，只有清理干净了，大明才能变得更好。” “否则，原本的芥藓之疾迟早会变成大明的心腹之患，拖着大明走向深渊。” 朱棣听得眉头皱起来，“情况真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四叔，那些士族可有做过对于国于民有利的事吗？” 这话把朱棣给问住了。 “当官为国为民办事不是应当的吗？谁不能当这个官？这些人站着官场的位置，却未有半分建树，尸位素餐！” 朱雄英对这些人是深怀痛恨，因此批判起这些人来毫不留情。 “可为了皇位稳当，皇爷爷和爹就当做视而不见，哪怕方孝孺做下那般错事，他们也要保下他。” “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会出多少乱子来！” 朱棣没想到朱雄英是这样想的，“所以，你故意说出了这番话，想试探父皇的态度？” 朱雄英摇摇头，“主要目的是试探那些士族的态度。” 闻言，朱棣心下有些不平静，“你想诈一诈他们？” 朱雄英眨眨眼，“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他故意当着朱标的面说出来不再当皇太孙，让朱允炆上位的话，就是想看看那些士族知道了会怎么做。 他们很可能为了坐实这件事，疯狂往他身上泼脏水，逼得他真的失了皇太孙的位子。 另外就是想看看朱元璋会怎么做。 朱棣看着朱雄英摇摇头，“你这胆子可真是大，就不怕当真惹怒了父皇？” “我只是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些事上面，快刀斩乱麻更适合如今的情况。” “至于皇爷爷，”朱雄英说起朱元璋时顿了一下，之后又接着道：“我也不知他会如何做，不过他更想要的是制衡。” 说话间，蓝玉带着人走了进来，脸色很难看。 朱雄英和朱棣见到来人对视一眼，难道又出什么事了？ 蓝玉沉着一张脸看向了朱雄英，“刚刚收到消息，方孝孺被放出来了。” 闻言，朱棣的脸也跟着沉了下来，父皇这么做是明摆着敲打大侄子啊。 朱雄英这会儿非但不生气，还反过来安慰蓝玉，“舅姥爷，放就放了，反正总有这么一天的。” 蓝玉看着他平静的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太孙，你就不生气？” “我为何要生气？” 朱雄英这句反问直接把蓝玉问蒙了，“可是……” 朱雄英反倒笑了，“看来我的话对皇爷爷不是没有影响的。” “既然我还是皇太孙，那就把之前想做但没做的事给办了，这会儿也没什么顾忌了。” 朱棣额角跳了一下，这个小祖宗又要搞什么事啊，他是真怕朱雄英把自己玩脱了。 “你想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官员吃饱了没事干，正事没干几件，倒是光顾着拉帮结派，估计手脚也不干净，我帮皇爷爷好好清理一下这些蛀虫。” 朱棣身子一顿，“你可别乱来啊。” 朱雄英勾起嘴角，“不会，我有分寸。” 蓝玉知道朱雄英有对策之后就放下心来，“你心里有数，舅姥爷就不担心了。” 第二日。 朱雄英将手上那个如朕亲临的令牌交给了江煜，让他带着羽林右卫行动。 “按照名单上的人家来，就说有人举报他们贪赃枉法，给我好好地搜，一处角落也不许放过！” “是！” 整整一日，应天城内被羽林右卫给闹了个天翻地覆。 这些人只听朱雄英的话，有了他的命令，那是冲进一户人家，就开始搜查，犹如蝗虫过境一般，真真是一处角落也没放过。 见到异常的东西全都给当成赃物带走了。 其中尤以士族文官家最甚。 羽林右卫过去一趟，和抄家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些士族哪里能忍，直接告到了奉天殿上，声泪俱下地向朱元璋哭诉着。 “皇上，那羽林右卫搜查时连我家院墙都给推倒了，哪有这样办事的？！” “皇上，您得给老臣做主啊！老臣一生两袖清风，只收藏了一些书帖字画，怎么也成了所谓的赃物了！” “皇上，那羽林右卫嚣张至极，竟是强闯微臣家中女眷的房间，这、这简直是无法无天！” “皇上……” 众人对朱雄英的控诉那是怎么也说不完，没等他们告状说朱雄英针对他们士族时，朱雄英一转头又去搜查淮西武将的家了。 这一举动瞬间让这些人老实下来，毕竟他们也是没料到朱雄英这般胆大，谁知道他有了什么倚仗，是以不敢闹得太厉害。 这件事倒是在民间闹得沸沸扬扬。 朱元璋直接把朱雄英叫进了宫，他也是没想到朱雄英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到了御书房之后，没等朱元璋开口，朱雄英率先递了本账册过去。 “皇爷爷，您先看看这个吧。” 朱元璋一股气没发泄出去就被朱雄英给堵了回来，噎得不上不下的，但见到朱雄英面容乖巧地站在他面前，这股火倒是不好发出去了。 朱元璋板着脸接过了账册，翻阅之后，脸色更难看了。 第337章 大孙，你这是在怪咱？ 朱雄英神色如常，“这上面是所有搜查过的官员的家产统计，淮西武将那边倒是和自身应得的俸禄差距不大，不过，总也有些老鼠屎混在里面。” “其中有八人存在贪污受贿的情况，孙儿已经把人都抓起来了。” 朱元璋最厌恶的就是贪官污吏，他没想到只是一次搜查就查出来了八人。 他眸子里淬着寒冰，在心里对那八个人打了个大大的叉。 朱元璋正准备把这些人给下到诏狱里去，下一刻就听朱雄英说，“皇爷爷，孙儿实在是太气愤了，这些人明明已经过上许多百姓难以企及的好日子，却还是起了贪念。” “孙儿直接把他们下到了诏狱里。” 朱元璋话又被堵住了，不由得浅瞪了朱雄英一眼，“你小子，究竟想说什么？” 朱雄英对着朱元璋一笑，“皇爷爷，这些人贪污受贿的行为是定死了的，不过当年他们也为大明建国立下不小功劳，总不能都砍了，更何况，这些人还有些用处。” “孙儿想的是，让他们把贪墨的银两都吐出来，再罚去水师里训练一段时间，等到远洋船队出海时，让他们充作船上护卫队，也算是人尽其用了。” 朱元璋倒是没想到朱雄英对他们是这么个处理方法，不过，这确实是要比直接砍了头要强。 “行，就按你说得来！” 眼见朱元璋同意后，朱雄英趁热打铁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来意。 “皇爷爷，武将们贪墨了这些银子就要受如此惩罚，可那些士族贪墨得更多，一些古董字画，孙儿也不懂，但估计价值不低。” “孙儿倒是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些人了。” 这话一出，朱元璋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再看朱雄英，哪里还有先前老实乖巧的模样，分明是一肚子的坏水！ 朱雄英狡黠笑着，拱了拱手，“还得皇爷爷出马才能处置了这些人。” 朱元璋被架到这了，也只好捏着鼻子答应了下来。 这小兔崽子，就会给他挖坑！ “皇爷爷，既然没别的事，孙儿就先退下了。” 朱雄英说完转身就要走，被朱元璋给叫住了。 “你给咱站住！” 朱元璋眸色沉沉，“你给咱说说，你究竟想怎么样？” 朱雄英沉默几瞬，随后回看着朱元璋，“皇爷爷，我这个人最是记仇，谁惹了我，我肯定要报复回去，这次只是一个开始，他们若是还敢动手，就不会是这般小打小闹了。” “放肆！” 朱元璋拍案而起，怒视着朱雄英，“你这是在怪咱？！” 朱标一进来就是祖孙二人剑拔弩张的场面，他急忙上前几步挡在朱雄英身前。 “父皇，雄英还小，他要是说错了什么话，您告诉儿臣，儿臣教训他！气大伤身，您再把自己气出病来就不好了。” 朱元璋看都没看他一眼，只盯着朱雄英，“你自己问他，觉得自己有错吗？” 朱标低头疯狂对着朱雄英使眼色。 朱雄英心下一暖，但还是摇了摇头。 朱元璋又拍了下桌子，“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儿子，我的好大孙！” “我只问你一句，这皇太孙的位子，你还要不要了？” 朱雄英坦然回看，“皇爷爷，皇太孙位子上做的是谁，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孙儿哪有权力置喙。” 听着他这明显是赌气的话，朱元璋挥挥手把人赶走了，“你跟咱退下，咱现在不想看到你！” 朱雄英没再说什么，老实退出了殿内。 临走前，隐约听到殿内响起了争吵声。 朱雄英脚步未停，他还有事要做。 …… 傅让已经带着留在山西的羽林右卫回了应天，第一件事就是找上了朱雄英。 他已经听说了朱雄英回京没两天就闹出的这番大事。 “太孙，您可真是厉害！说抄家就抄家了。” “那也是他们立身不正，就说这一次搜查，查出来多少蛀虫，就算在皇爷爷面前，我也有理。”朱雄英语气淡淡。 这事做起来虽说挺爽的，但傅让还是有些担心，“那这事怎么收场啊？” “该如何就如何，皇爷爷已经应下了会亲自处置那些士族。” 傅让眼前一亮，“那就好！” 但很快，傅让情绪又低落了下去。 他原以为朱雄英地位稳固，又得皇上看重，人生赢家也不过如此了。 却没想到身为皇太孙，他每走一步也是如履薄冰。 “太孙，这样的事，我们都帮不上你。” 眼见傅让因为这个原因陷入自责，朱雄英有些哭笑不得，“好了，此事本就是我和皇爷爷之间的博弈，外人自然插不上手。” “而且，不插手才是最好的。” “舅姥爷、傅爷爷、汤爷爷他们也是，只要静观其变就好了，反正我是不会吃亏的。” 听了朱雄英的话，傅让表情好了很多。 “对了，这段时间我估计没时间去看傅姐姐和沐姐姐，你帮我告知她们一声。” 傅让利落应下，“行。” 傅让离开后，蓝玉又过来了，他看不太懂朝上的形势，但也知道朱雄英这样做是在高空走钢丝，每一步都要走得稳当，否则从天上坠落，哪有什么好下场。 他这次来是想劝劝朱雄英，日后不可再如此行事。 结果还没说话，就被朱雄英抢了先，“舅姥爷，你收下的那些义子鱼龙混杂，趁早和他们撇清关系吧，否则早晚会受他们所累。” 蓝玉一惊，怎么突然说起他那些义子的事了，“太孙，你可是查到什么了？” 朱雄英点了下头，“是，昨日那番清查，查出来不少人都有问题，你那些义子大部分都不清白。” 蓝玉黑着脸气的铁青，“这群王八犊子！老子还没等到他们孝敬呢，倒是先被他们给牵连了！” 朱雄英都这么说了，蓝玉当然是信了，这才生了这么大的气。 “舅姥爷，这些人要怎么处置还得你来办，毕竟他们犯下的事不大却也不小，由你出面，还能得个大义灭亲的美名。” 蓝玉点头，“行！就照你说的来！” “狗日的王八蛋，咱肯定好好教训他们！” 第338章 皇爷，诏狱满了 得了朱雄英的话，蓝玉很快就找上了他一个义子——蓝耀祖。 知道他做了什么事后，蓝玉气得桌子都拍坏了一张。 私领军饷、造假名册、挥霍无度…… 他都不敢这么敢，这个混账居然仗着他义子的身份就这么大喇喇地做了！ 还一点都不掩饰！ 蓝玉直接就狠狠抽了蓝耀祖一耳光，“你给我跪下！” 蓝耀祖被打蒙了，“义父，您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 要说这蓝耀祖生得唇红齿白，活脱脱一个贵族公子哥模样，惯会对着蓝玉讨好奉承。 蓝玉也便对他多了几分疼爱，哪里想到纵出来这么一个混账！ “你还有脸问我！” 蓝玉怒火更甚，对着他的右脸又抽了一耳光，直接打对称了。 蓝耀祖这时才察觉到情况不对劲，蓝玉好像是来真的。 蓝玉黑着一张脸，把搜集到的蓝耀祖的罪证丢到他面前，“自己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蓝耀祖捡起来只翻看了两页，面色猛地煞白起来，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镇定，“义父，这些都是小事，只要随便运作一下，别人不会知道的。” “你指望着我给你摆平？！” 蓝玉冷声问着，见蓝耀祖点头，直接一脚踹了过去，把蓝耀祖给踹出两米远去。 蓝耀祖嘴角溢出一抹血迹，低垂的眸子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怨恨。 他跪在地上对蓝玉求饶，声音凄惨，“义父，孩儿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做下了错事，您就饶了孩儿这一次吧！” 蓝耀祖哭得情真意切，好像就是如他所说的那样，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而已。 但蓝玉并不为所动，先前他只是被蓝耀祖这副皮囊给骗了，但他活了这么多年，眼前这人说的是真话假话还是分得清的。 “你也不用再做戏，真当我是傻子吗？看不出来你是个什么人。” 被揭穿之后，蓝耀祖哭诉的表情瞬间一变，堪称俊秀的面容一时间变得狰狞起来。 “好啊！那你就把我抓起来！整个军营里谁不知道我是你义子，我就说是你指使我做的，看看他们信不信！” 蓝玉被这话给噎住了，蓝耀祖现在的职位还是他帮忙当上的，要说是他的人，外人可能真的会信。 难怪这蓝耀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想着这些，蓝玉心里涌起一股寒意，难怪朱雄英让他尽快和这些义子撇清关系，否则他都不知道要被扣上多少黑锅了。 “你尽管去说，我虽名义上是你义父，却也不曾让你做过这些恶事，是非公道自有分明，你以为你逃得过吗？！” 蓝耀祖听着蓝玉这番大义凛然的话，不屑地笑了笑，“义父啊义父，孩儿若是没什么准备，怎么可能说出刚刚那番话呢？” 这回轮到蓝玉表情变了，同时心里深深后悔，他居然收养了一条毒蛇回来！ “你究竟做了什么？！” 蓝耀祖畅快地笑了笑，“哈哈哈哈——” 笑过之后，蓝耀祖看向蓝玉的眼神里仿佛淬了毒一般，“我私领的那些军饷可都是用的义父您的名义。” “而且，这些银子，我都花出去换成礼品送到您府上了。” “孩儿可是一分都没留下。” 好歹毒的做法！ 蓝玉气得直接拔刀对准了蓝耀祖，咬牙道：“你早就算好了会有这么一天！” 蓝耀祖就是想要把蓝玉也拖下水！ 他做的那些错事都打着蓝玉的名义，若是被人发现，也可以说是蓝玉让他做的。 倘若被蓝玉自己发现，也能以此要挟他。 蓝耀祖语气变得蛊惑起来，“义父，这朱家皇室对您怎么样您自己也清楚，自古以来便是狡兔死走狗烹。” “您何必再对他们忠心耿耿？” 蓝玉目光有一瞬间的游离，但很快变得坚定起来，刀尖也离得蓝耀祖更近了些。 “你也不必再多说，今日，你必死。” 见蓝玉不上当，蓝耀祖心下有些惊慌，“不，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其余的义兄义弟都会疏远你！” 蓝玉笑了笑，“那正好。” 都不用他一个个去找了，正好和他们撇清关系。 “你就不怕自己也下了诏狱吗？！”蓝耀祖神色狰狞地嘶吼道。 蓝玉淡定起来，“清者自清，没做过的事，你就算栽赃到我身上，也不能变成真的。” 不愿再和蓝耀祖废话，蓝玉直接喊人进来把蓝耀祖带下去。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 直到被人押下去，蓝耀祖还不敢相信，蓝玉居然真的大义灭亲把他抓了。 等人被带下去之后，蓝玉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里面已经满是冷汗。 其实他也不是不怕，他只是更相信朱雄英不会冤枉了他。 蓝耀祖被抓走后，蓝玉马不停歇地去到了另一个义子处，毫不留情地把人也带走了。 这事在别人看来，还以为蓝玉疯了呢。 …… 御书房。 朱元璋看着这一日的奏折，眉头越皱越深，最后气得直接把手里的奏折摔到了地上。 “放肆！” 这些奏折里十份里有八份都是弹劾朱雄英的。 说他滥用职权、无视王法、养兵自重……甚至还有说朱雄英意图造反的。 总之就是把所有能罗列的罪名都往朱雄英身上扣！ 或许是觉得朱雄英这个皇太孙的位子真的坐不稳当了，想来添一把火。 亦或是试探一番朱元璋对朱雄英的态度。 但是他们却错估了朱元璋对此事的态度，他和自家大孙之间的博弈，有他们什么事！ 大孙是谁都能骂上两句的吗？！ 知不知道老朱家最是护犊子了！ 朱元璋面色冷沉，语气森寒，“这些人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妄议太孙！” “大虎！” “卑职在。” 朱元璋冷着一张脸，“去把这些人都给咱扔进诏狱里！看他们还能不能说出来这些话！” 大虎表情有些为难，“皇上，太孙之前那次清查，已经把诏狱给填满了。” “满了？” 大虎低头道：“是。” 他心里想着暂时别抓人了吧，再抓下去，朝堂上都该没人了。 第339章 地里冒黑油 朱元璋看着大虎，“那你觉得，咱该咋做？” 大虎诚惶诚恐，“皇上，卑职不知。” 朱元璋重重哼了一声，“他们以为仗着人多，咱就能放过他们？” “做梦！” 大虎不敢再说话。 “命锦衣卫把这些人的罪证都给咱搜集起来，诏狱现在满了，那就等空出来再处置他们！” “是！” 大虎领命后急忙退了下去，不敢再留在这是非之地。 …… 朱雄英倒是没太关注朝堂上的动向，而是参观起了蓝家庄新建起的军工厂。 在流水线作业下，一把手枪从粗胚到打造完成，也只需要两天时间。 步枪也进行了新的升级，只是朱雄英对其现在的生产速度并不十分满意。 说了一些目前存在的缺点之后，朱雄英大手一挥直接又赏了这些工匠一人十两银子。 银子现在对他来说只是数字。 只要花些银子就能激发这些工匠的热情，非常划算的买卖。 “我希望日后军工厂一个月的时间，至少打造出五百把手枪，一百把步枪，能不能做到？” 工匠领头人有些为难，“太孙，速度虽然能提上来，但是质量肯定是跟不上来的，现在成品的废弃率太高了。” 听他这么说，朱雄英也没强求，“在保证质量的基础上，尽量提高速度。” “是！” 工匠领头人高声回道。 太孙给他们这么高的俸禄，他们绝对会拿出一百二十分的努力去做，绝不辜负太孙的看重。 朱雄英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出了军工厂后，朱雄英想起来件事，对着一旁的王石头道：“我让你去民间搜罗一些能工巧匠，或是有不一样想法的人，不论身份，你可找到人了？” 王石头回道：“回太孙，正在寻找，目前找到了一些人，只是会些一般手艺，达不到您的要求。” 朱雄英“嗯”了一声，“这事不急，你时刻关注着就行。” 就在两人说话间，蓝家庄一位管事神色匆匆地向他们靠近。 “太孙！资阳那边传出一件怪事，说是资阳有一块地方冒出一种黑油来，遇火即燃，而且很难被扑灭。” “那黑油黏糊糊的，味道很不好闻，沾染到衣物上很难除去。” “听说那黑油还在往外冒呢。” 管事说话间一直打量着朱雄英的神色，“属下觉得此物奇异，太孙或许能用到，特来禀报。” 朱雄英听着管事的话，面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喜色，这黑油听描述就不是石油嘛！ 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朱雄英大加夸赞了管事的机敏，“此物我确实有用，你很不错！王石头，给他加半年俸禄！” 管事在来禀报朱雄英之前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得到了这般回应之后，管家不由得喜出望外。 “多谢太孙！” 激动过分，朱雄英一脸严肃地看着王石头和管事，“此事不可外传，只你我三人知晓。” 见朱雄英如此正色，王石头和管事也都是认真地点点头。 “太孙放心，我们绝不会把此事说出去的。” 朱雄英没想到意外得知了一处石油的下落，他将傅让叫来，让他带着一队羽林右卫先行过去，将石油看护好。 而他自己则给朱元璋去了封信，上面写着他要去资阳一趟。 也不管朱元璋会不会同意，反正他肯定是要去的。 万事俱备之后，朱雄英秘密离开了应天。 但这京中不知多少人在盯着朱雄英的踪迹，他这边一动，不论是士族还是淮西那边，都知晓了朱雄英要去资阳的消息。 眼见这么关键的时刻，朱雄英居然离京出走了。 士族那边有人猜测，难不成他真是皇太孙的位子不保了？ 所以想要提前跑路？ 但更多人是觉得他此行另有深意，只是他们还看不透。 不管京中众人如何想，朱雄英已经踏上了去资阳的路程。 日夜赶路之后，几日之后，朱雄英一众人终于赶到资阳府。 下了马车之后，朱雄英看着眼前山清水秀的地方，不由暗赞一声，这资阳倒是个风景秀美的好地方。 跟着朱雄英过来的王石头等人，算是朱雄英的心腹了。 可他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太孙要为了一个黑油不远千里地来此处。 那黑油难道有什么玄机吗？ 而得知朱雄英这位皇太孙到访资阳的时候，资阳县令高游学则是大为惊讶。 不知道这位小祖宗怎么来了他这？ 资阳地处蜀地，也算是大明的偏远之地，一般可没什么大人物会过来。 难道说……这位是来找茬的？ 听说这位小祖宗去了一趟江南和山西，每去一地都在当地掀起剧烈的动荡来。 现在该不会轮到他们资阳了吧？ 不止高游学被吓到了，其余大大小小的官都被吓到了。 “这……我们在任上可都是老实得很，不说两袖清风，也是兢兢业业办事，百姓们更是安居乐业，太孙就想找茬也找不到。” “正是，我们为官清正，何必怕太孙。” “……” 听着底下人的谈话，高游学的心里却是有些惴惴不安。 前段时间，为了修一段水渠，他向上峰准备讨要一笔银子。 可这银子却是许久都没到位。 实际上这水渠修不修都行。 但高游学是想着有了水渠，更利于百姓们的耕种。 可这水渠还没有影呢，这位小祖宗就来了。 总不能是因为这水渠来的吧？ 正在这时，一名衙役从外面小跑了进来，“大人，有人自称羽林右卫，想要拜见大人。” 高游学一听这话忙让人进来了，“快请！” 很快，一名羽林右卫走了进来，对着高游学行了一礼，“高大人，太孙有请！” 高游学闻言心下颤了一下，忍不住开口询问道：“这位小哥，可知太孙找我有何事？” 羽林右卫板着张脸，“不知，大人跟我走就知道了。” 得到这个答案也在高游学的意料之中，点点头道。 “好，你带路吧。” 高游学被带到朱雄英面前时，赫然发觉此地竟然就是近日闹得沸沸扬扬的发现黑油的地方。 高游学心里蓦然浮现一个念头，这位小祖宗难不成是为了黑油来的？ 第340章 有心人会做文章 说您被邪祟附体 高游学没心思想太多，走到朱雄英面前行了一礼，“拜见太孙！” 朱雄英挥了下手，“高大人不必多礼。” 高游学站直身子后，看着四周被重兵把守的地方，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朱雄英对此地的重视。 不等高游学发问，朱雄英就已经主动说出了口，“不瞒高大人，我此行正是为这黑油而来。” “高大人可否说一下这黑油被发现的具体经过？” “是、是。” 高游学躬身应了下来，为朱雄英说起黑油之事，说得事无巨细，直到没什么可讲的才停下来。 朱雄英一直安静听着。 可能是见朱雄英态度和善，并不似他所想的那般凶恶。 高游学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道：“太孙可是对这黑油有兴趣？” 朱雄英点了下头，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道：“高大人，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高游学轻叹一声，“下官劝太孙还是不要接触这黑油为好。” 朱雄英闻言有些讶异，“这是为何？” 见朱雄英不知内情，高游学为其解释道：“这黑油出世时便散发一股恶臭，且不能沾染火星，前几日有人不小心将火星接触到了黑油，险些直接被烧死。” “这黑油凭空出现，坊间已经起了传言，说是鬼祟山灵做的邪术，是不祥之物。” “下官才劝太孙莫要接触这黑油，否则会沾染不祥啊。” 听了高游学的话后，朱雄英不由轻笑一声，没想到这石油居然还和鬼祟山灵扯上了关系。 这些古人还挺会联想的。 “多谢你提醒，不过我不信这些。” “这黑油可不是什么不祥之物，论起来，它应当是天上降下来的祥瑞才对。” 高游学愣了一下，祥瑞？ 原本对黑油的想法突然产生了一丝动摇，太孙都这么说了，难不成这黑油真是好东西？ “太孙说的是。” 朱雄英对高游学印象还挺好的，“今日叫你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声，这黑油被朝廷征用了，任何人都不得私自开采，你回府衙张贴个告示出来，广而告之。” “是！下官这就去！” 等高游学离开后，傅让上前几步，他听见了刚刚高游学那番话，脸上有些忧虑。 “太孙，这黑油当真这么重要？” 朱雄英肯定地回答他，“非常重要！” “哪怕它是不祥之物，您也要接触吗？” 听着傅让的话，朱雄英有些哭笑不得，“我不是说了嘛，这黑油不是不祥之物，是祥瑞！” 傅让愁容不改，“可在世人眼中，这就是不祥之物，您若执意与它接触，恐怕会被那些有心人做文章，说您身上染了晦气。” “甚至说您被邪祟附体，不宜当一国储君。” 傅让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如今的时代，世人对鬼神之说还是很信的，否则明教、白莲教也不会一直有信徒。 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朱雄英呢，就等着找他的错处。 黑油这件事被他们知道了，绝对会大肆做文章批判，甚至还要抹黑朱雄英的形象，把他和邪祟等同。 朱雄英笑了一下，眸中却泛着冷意，“我倒是要看看谁敢说这种话。” 傅让还是再劝了一句，“太孙，你还是甚重考虑。” 朱雄英摆了下手，“不必考虑，我为何要为了那些人的恶意放弃黑油这等重要的东西。” “一群跳梁小丑而已。” …… 应天，御书房。 朱元璋自打朱雄英留了封信就跑去资阳后，心情就一直没好过，好几天都是黑着一张脸。 大虎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皇上，太孙最新动向。” 朱元璋打开密信看了看，眉头蹙了起来，“黑油？” “这是何物？” 大虎摇摇头，“卑职此前也未听说过，不过据探子来说，资阳本地百姓都认为黑油是一种不祥之物。” 朱元璋眉头皱得更深了些，不祥之物？ 他不信这些东西。 能让朱雄英扔下应天这摊子事快马加鞭赶往千里之外的资阳，这黑油怎么可能是不祥之物。 照他看，这黑油对朱雄英肯定很重要。 不过，具体是做什么的，他就想不到了。 “你先下去吧，严密关注大孙的消息。” “是！” 大虎离开后，朱元璋把剩下的奏折处理完后，慢悠悠地回了坤宁宫。 马皇后见朱元璋过来，屏退了殿内的宫人，只余下二人在房间内。 朱元璋看马皇后这架势，就知道她有大事要跟自己说，“妹子，是出了什么事了？” 马皇后满面沉容，“重八，我且问你，你当真要废了大孙？” 朱元璋惊了一瞬，“妹子，你怎么会这么想？” 见朱元璋这般反应，马皇后心下松了口气，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外面闹得那么厉害，我自然是有所耳闻，还说大孙是被你给逼得远离了应天。” 朱元璋拍了下大腿，“这些人净会胡说！” 在陪伴自己半辈子的老妻面前，朱元璋也没再掩饰自己的真实态度，“妹子，咱跟你说实话，咱属意的太孙一直都是大孙。” “至于大孙这次去资阳，是因为一样叫黑油的东西……” 听了朱元璋的话，马皇后彻底放下了心，“那外面怎么那么传？” 朱元璋哼了一声，“那臭小子是逼着咱选择呢。” 确定朱雄英地位稳固之后，马皇后也没再多问，反正她也不管朝堂上的事，只要大孙没事就行。 马皇后换了个话题，“那黑油，我怎么没听说过，你知道那是何物吗？” “咱也不知，等大孙回来了就知道了，估计是个好东西，不然他也不会那么急地赶过去。” “行，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 资阳。 看着眼前还在不停从地底冒出来的黑油，朱雄英眼睛放光，居然真的是石油！ 朱雄英心下无比激动，只是碍于众人的面，不好当众表现出来。 “傅让！” “在！” “你派人去附近招些人来，再买些铁桶，把这里的黑油装起来，送回京。” “切记，开采黑油的人需要赤裸着身体，另外，禁止明火靠近，只要一点火星，这黑油就会燃起来，到时候就危险了。” 傅让抱拳道：“是！” 第341章 大当家接的任务 朱雄英看着在场的羽林右卫，一脸严肃地告诫道：“这黑油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务必进行严密看守，任何人不得靠近。” “谨遵太孙吩咐！” 安排好开采事宜后，朱雄英又带着些护卫去了资阳县衙。 高游学恭敬地把人请到了县衙内，“太孙来此，可是有何事要吩咐吗？” 朱雄英微微颔首，“高大人，我确实是有个不情之请。” 高游学有些紧张，“您说。” “是这样，我看高大人对这黑油有几分了解，所以想请高大人探查一番大明境地还有何处有黑油的存在。” “只要找到一处黑油，我会上书向皇爷爷为你请封，到时你想升官或是调回京都没问题。” 高游学哪里想到朱雄英所说的不情之请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这种好事，因此连忙应了下来。 “下官定不负太孙所托！努力搜寻这黑油所在！” 朱雄英对他笑了笑，“好，那就多劳烦高大人了。” “对了，还请高大人告知百姓们，这黑油本身无害，但不可口服，不可遇火，沾到衣裳上，只要多用香皂洗几次污渍就能变浅。” “是！” 在高游学的恭送下，朱雄英又回了发现黑油的地方。 傅让已经派人将这处矿场都围了起来，不让人看到其中具体的操作情况，主要是为了保密。 见到朱雄英回来后，傅让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太孙，你只说这黑油是好东西，但此物究竟是干什么的啊？” 朱雄英想说石油能用的地方多了，但张张嘴发现现在确实没什么用武之地。 “此物如何用还要多研究，现在估计用不上，还要靠那些工匠多研究。” 傅让垮下了脸，合着搞半天他还是没说这黑油能干什么啊。 不过，想想朱雄英搞的那些发明创造，傅让还是相信朱雄英的眼光的。 既然他说黑油这个东西好，那黑油肯定好！ 采了十几个大铁桶的黑油后，朱雄英打算带着它们先回京了，剩下的黑油交由羽林右卫看守着。 傅让也随行回去，主要是为了保护朱雄英。 …… 一处不知名小镇上的客栈中。 一群穿着不一，但个个长相凶恶的人聚在一个房间内议着事。 “大哥，咱们真要听那个朝廷大官的话办事？他们可不是啥好东西，可别把咱们兄弟给折进去。” “是啊大哥，朝廷那些人一个个都不是好鸟，心眼子多得很，跟他们合作，我都怕他们把咱卖了！” “咱们在山上过得挺逍遥的，为何非要掺和进他们这破事里？！” “……”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话里都是对“大哥”决定的不看好。 从这群人的行事作风和谈吐间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伙山匪。 他们口中的“大哥”就是大当家。 二当家静静坐着没有说话，可实际上刚刚开口的人都是他授意的。 他不知道老大和朝廷的人谈了什么交易，不过两天时间，老大就带着他们下了山，还把寨子里大部分的好手都带出来了。 要知道他们山寨可是全靠着这些好手才能逃过朝廷的围剿。 这次老大把人都带出来，也不说是做什么，最关键的是还要和朝廷合作。 万一被人一网打尽，山上剩下那些老弱妇孺也没活路了。 大当家自然也知道二当家对他有所不满，他环顾着屋内的众人，沉声开口道：“你们心里有疑问我知道，但你们知道朝廷那位大人物许出的条件是什么吗？” 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大当家。 大当家见状一笑，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开心，“一千两……黄金！” “有了这笔钱，咱们往后日子都不用发愁了，而且那位大人物还答应我，能把我们山匪的身份给抹平了，到时候等拿到钱，咱们就不做山匪了，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兄弟们也都娶上婆娘，过好日子！” 其余人有被条件打动的，也有心生怀疑的。 二当家见大当家已经打定主意要干这一票，想了想还是劝说一句，“大哥，这么好的条件，不知那位大人物让我们怎么做？” “万一招惹上不该招惹的人物，就算得了再多的银子，我们也没命花。” 大当家听了二当家的话，脸上很是不耐烦，“老二，你总是这样瞻前顾后的，咱们都沦为山匪了，做的本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意，说不定哪天寨子就被朝廷给剿灭了，咱们搏这一次，成了，再不用担心以后的生活，不成，也是天意如此。” 这话一出，二当家也沉默下来。 不得不说，大当家这话虽然不好听，但是也在理。 他们这帮人，过的本就不是寻常生活。 不是他们安生下来，就能躲过灾祸的。 二当家沉声开口道：“好，就干最后这一票！” 正在此时，一名蒙面的黑衣人从窗户跳进来，落到房间内。 见到来人，众人纷纷拔刀对准对方。 大当家摆了下手，一脸严肃地看向对方，“阁下是何人？” 黑衣人不紧不慢地坐在房间内的椅子上，淡淡回道：“和你们做交易的人。” 大当家和二当家对视一眼，俱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凝重。 黑衣人看着众人如临大敌的样子笑了下，“不必如此紧张，想必你们大当家已经和你们说过了，我家主人有事要你们去办。” “明日晚间会有一只马队途径此地，你们要做的就是把他们都杀光，然后就可以逃命去了。” 说着，黑衣人从怀里拿出几个金锭来，推到大当家面前，“这是定金。” “大当家，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黑衣人又说了一句，随后才又跳窗而出，仿佛从未来过。 见到桌子上那几个金锭，大当家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心里慢慢涌出一股寒意来。 大当家看向二当家，不由露出一抹苦笑来，“老二，这事真当你说中了。” “他们根本没想和我们好好合作。” 看黑衣人的态度就知道那位朝廷的大人物，只是把他们当成了随手就扔的弃子。 自打双方接触的那一刻起，大当家他们就不能下了贼船了。 第342章 截杀还没开始，主谋就已经暴露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大当家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看着屋子里的兄弟们，“兄弟们，是我连累了你们。” 最先开口的是二当家，“大哥，别这么说，我们也都同意了的。” 黑衣人那副阵仗，一看就知道让他们杀的绝不是普通人。 许是猜到了他们会放弃，黑衣人才最后说的那句话。 他们若是跑了，那山寨里留下的那些人估计就会成为他们的刀下亡魂。 所以，此行不成功，便成仁。 …… 翌日，入夜。 朱雄英一行人来到了小镇外的官道上。 傅让骑马来到朱雄英马车旁边，“太孙，前方是一处小镇，可要进镇子去休息？” 说着，他拍了下脑袋，“对了，前面镇子里几日前住进了一窝山匪，也不知道他们下山来为的是什么。” “咱们要不要顺路把他们给剿了，省得他们再祸害百姓。” 朱雄英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说不准是为了我呢。” 傅让脸上表情一僵，随即很快变得严肃下来，“太孙，您是说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嘛。” 傅让挠挠头，眼里带着些不解，“可是我们是伪装成马队出行的，这些山匪怎么会知道你的身份？” “他们不知道，自有人知道，想要我命的人多了去了。” “那，我们还去镇子上吗？” 朱雄英笑了一下，“去啊，当然要去，这一路走来还挺无聊的，正好当个乐子看了。” 这话一出，傅让明白了朱雄英的态度，“是！” 眼见傅让要走，朱雄英特地叮嘱一句，“让人拉出张网来，一个人都不能放走，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要对我动手。” 傅让拍拍胸脯，“太孙，我办事，你放心！” …… 应天。 “老爷，事情已经交代好了，这一次，绝对能事成！” 被称作老爷的人掀起眼皮，“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最重要的是不能被发现是我们让人做的。” “您放心，这次找的人是那边的一窝山匪，平日做的都是谋财害命的勾当，身手不错，最主要的是有软肋捏在我们手上，就算他们失败了，也不会供出我们来。” 老爷点了点头，“不错，若是事成，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手下当即激动地跪地磕了个头，“小的提前恭祝老爷事成！” 老爷古板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显然是为手下的话高兴。 这事若真让他办成了，那其余的人还不得唯他马首是瞻！ …… 北镇抚司。 朱四一脸惊容地看着手下人，“你说有人密谋刺杀太孙？！” “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朱四一瞬间头皮发麻，惊骇得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但身为北镇抚司十三太保之一，朱四很快冷静了下来。 他想到了朱雄英若真的身死后，将会造成怎样的动荡。 这事必须马上上报！ 虽然他们没有证据，但是事关当朝太孙，就算只是一点捕风捉影的消息也要重视！ 至于证据，可以以后再查。 朱四很快找上了大虎，将有人密谋刺杀太孙的消息告知后，大虎同样一脸惊异，随后怒骂一句。 “这群人简直疯了！” 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可之前那些事还能算得上小打小闹，他们这么一来，是要置太孙于死地啊！ 真当太孙是软柿子捏吗？ 居然想要效仿明教，截杀太孙！ 荒唐！ 大虎用力拍了拍朱四的肩膀，“这事你做的很好，我现在就进宫禀报皇上！” 朱四听到大虎的话后狠狠松了口气，还好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否则等到事发之后，他这里明明收到了消息却瞒而不报，下场绝对不好。 大虎急匆匆地就向宫内而去。 朱元璋见他这副毛毛躁躁的样子，忍不住骂了一句，“大虎，咱不是跟你说过，以后别这么毛躁！” 大虎哪还有心情管这些，见殿内无人，直接把刚得的消息说了出来。 “皇上，锦衣卫得到消息，有人密谋刺杀太孙！” “什么？！” 朱元璋猛地怔住，手上毛笔沾染的墨水落在奏折上，洇出一片墨迹。 “刺杀太孙？！” 朱元璋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厉声质问着大虎，“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大虎低着头有些战战兢兢地回道：“回皇上，是士族中人。” 闻言，朱元璋面上覆上一层寒霜，狠狠将手上毛笔摔了出去，玉做的笔杆登时碎成了几半。 他咬了咬牙，“好啊！他们可真是咱的好肱骨啊！” 朱元璋深吸着气，略微平静一些之后，对着大虎道：“去把太子给咱叫来！” “是！” 朱标一头雾水地走进了殿内，见到的就是朱元璋阴云密布的一张脸，心下就是一咯噔。 又是谁惹父皇生气了？ 朱元璋沉着脸，“大虎，你把刚刚对咱说的话再说一遍。” 大虎顿了一下，随即用不高不低的声量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有人密谋刺杀太孙！” 朱标面色陡然变换，他转头看向大虎，声音都有些尖锐起来，“大虎，这是真的？” “回殿下，此事是锦衣卫探听到的，暂时没有证据。” 朱元璋冷嗤一声，“证据？他们怎么可能会让人找到证据。” 朱标愣愣地看着朱元璋，“父皇，您知道是何人指使的？” 朱元璋居高临下地看着朱标，声音冰寒，“还能是什么人，除了士族谁敢冒着大不韪对大孙动手。” 得到这个答案后，朱标的意识仿佛一瞬间脱离了身体，他只能见到朱元璋那张黑沉沉的一张脸，以及大虎倏然变得惊慌的神色。 再然后，朱标喉头一热，猛地吐出一口血来，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殿下！” “标儿！” 朱标突然的吐血昏迷惊住了朱元璋和大虎。 大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朱标即将倒地的身体，朱元璋从龙椅上下来，快步走到朱标身边，对着大虎喊着，“快去叫太医！” 等到太医赶到为朱标把了脉，说他这是气急攻心才会吐血昏迷后，朱元璋心里的大石头这才落了地。 人没事就好。 第343章 这是过路的强龙啊 朱标的昏迷并没有让朱元璋放弃原本的打算。 这一夜，锦衣卫全体出动，数十位官员被抄家。 一时间，京中风声鹤唳 与此同此，朱雄英一行人也和那帮山匪狭路相逢。 他眉眼冷峻，拔刀出鞘，“杀！” 傅让带着羽林右卫就冲杀了过去，一个照面就砍杀了一个山匪。 夜幕黑沉，此刻静寂的山林却被火把照耀得通明。 本想埋伏在路上，打朱雄英一个措手不及的山匪们，哪里想到早在先前就已经露了踪迹。 大当家看着对方比自己曾遇到过的剿匪军队更加凶猛的羽林右卫，心里涌上深深的寒意来。 他们失策了！ 对方哪里是待宰的羔羊，分明是过路的强龙！ 一个不留神，大当家眼前闪过一抹寒光，他急忙弯腰躲了过去，却发现自己带来的兄弟们已经死伤大半。 二当家见状忙高声喊道：“快撤！” 朱雄英怎么会给他们撤退的机会，早在之前，他就已经下过命令，这些人，一个不留！ 二当家平日并不擅武，身边没了保护他的人后，很快就被砍掉了头颅。 大当家正好目睹了这一幕，气得眼睛赤红，“二弟！” 他想给二当家报仇，但就在下一刻，傅让的刀已经穿透了对方的胸膛。 大当家胸前一通，猛地喷出一口血来，临死前也依然瞪大着眼睛，未能瞑目。 很快，这场战斗就接近了尾声。 朱雄英为羽林右卫准备的手枪都没能用上，毕竟他们这边人数多，且在朱雄英按照现代特种兵的训练方式训练下，羽林右卫这些人不说以一敌十，以一敌二、三还是没问题的。 傅让脸上被喷溅了几滴血迹，更衬得他面容冷峻，“太孙，贼人已尽数伏诛！” 朱雄英点了点头，“准备启程吧，京中现在估计悔恨热闹。” …… 蓝家庄。 自打知道了有人意图刺杀朱雄英，且朱雄英现在已失了踪迹后，蓝玉恨不得把那些动手的人给碎尸万段！ 可现在京中禁严，只许进不许出。 蓝玉愁得头发都掉了不少，可他也不能违抗圣旨带着人闯出去。 王石头等人俱是急得不行，“侯爷，太孙不会出事吧？” 蓝玉心里也急，但他面上还得稳住，他要是稳不住，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呢！ “把心都给我放肚子里去！太孙临走前可是把羽林右卫带走不少，还带着枪，出不了事！” “现在没露踪迹估计是另有打算。” “你们也知道太孙不同于常人，咱们不能拿寻常的眼光看待他，可能他这会儿是故意藏起来不让人发现的。” 蓝玉说着劝说的话，都快把自己给说服了。 甚至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话有道理。 否则怎么可能忽然就失去了踪迹？ 至于说被暗中的人刺杀得手这一点，蓝玉根本就没往这方面想。 朱雄英身陷险境这么多次，哪一次不是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在蓝玉心里，朱雄英就是身负大气运之人，那可是有神仙庇佑的！ 听了蓝玉的话后，王石头等人也都略微松了口气，觉得自家太孙应当是估计隐藏踪迹的。 “那我们还是照常行事，省得再坏了太孙的计划。” “确实。” “那就这样吧……” 人群散去后，蓝玉悠悠长叹口气，只希望事实确实如他所想那样吧。 而处于皇宫中的朱元璋，同样为朱雄英的下落忧心着。 用铁血手腕处理着参与刺杀之事官员的同时，朱元璋也派出了锦衣卫。 然而他把十三太保派出去了一半寻了几日，却是连朱雄英的影子都没瞧见，就好像朱雄英这么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关键不止他一人消失了，随他出行的那些人也一齐消失了。 朱元璋眼见着找不到人，把怒火都发泄了到了锦衣卫身上。 “咱养着你们是做什么吃的？为何找不到人？！大孙难道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大虎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他老老实实低着头，一句也不敢反驳。 只在心里有一些委屈。 太孙手下那些羽林右卫反侦察的手段甚至比锦衣卫还要高上一筹。 这样一来，锦衣卫想找到朱雄英一行人自然是千难万难。 “皇上，现在没找到人，更是证明了太孙是安全的，太孙很可能是故意躲了起来，估计是怕之后的行程中再次遇到刺杀。” 闻言，朱元璋沉默了下来。 半晌后，他人仿佛再度苍老了几分，“你先下去吧，继续搜寻太孙的下落。” “是！” 大虎拱手告退，独留年迈的帝王孤身留在殿内，烛火晃动下，脸上神色晦暗不明。 …… 应天城外一百里的一处山坳里，朱雄英一行人正躲藏在其中。 如蓝玉和大虎所猜想的一般，朱雄英确实是故意隐藏了行踪。 一来是为了避开之后可能到来的刺杀，二来则是为了之后的计划打算。 最主要是想看看他这位皇爷爷现在是个什么态度。 朱雄英不信，士族那帮人都敢明目张大找人刺杀他了，老朱还能像先前一样无动于衷。 派出几人打探了一番城里的消息后，朱雄英嘴角勾了勾。 事情发展如他所想，但老朱做的还不够。 而接下来的一步，朱元璋可能很难下定决心。 没关系，朱雄英打算推老朱一把。 朱雄英亲手写了一封信交给傅让，“你将这封信亲自交到皇爷爷手上，还有一桶黑油，剩下的什么都不必说。” 傅让神情郑重地将信收在了怀中，点了几个人护送黑油准备回京。 朱雄英看着傅让几人的背影离开，心道：希望老朱不要让他失望。 之所以让傅让去送信，主要还是因为他的身份。 国公之子，还是羽林右卫的副指挥，心腹中的心腹。 至少不会有被人收买的可能。 另外就是，傅让比其他人更容易见到朱元璋。 另一边，傅让带着人进城后，正准备回府找他爹说明想要面圣的意思，就已经被锦衣卫拦了下来。 大虎看着傅让拱了拱手，“傅少爷，皇上召您进宫！” 第344章 老朱的决定，大孙监国 傅让回看着对方，心想倒是省了折腾的功夫，“行，但是我要带个东西进去。” 大虎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还有这个要求，不由问了一句，“不知您想带什么？” 若是什么杀伤性武器，自然是不允许的。 傅让指了指一旁车上的大铁桶，“就是这个。” 眼见着大虎脸上的犹豫之色，傅让忙加了一句，“这是太孙让我带给皇上看的。” 听他这么说，大虎当即答应了下来，“好！” 就这样，傅让带着黑油和大虎进到了宫内。 见到朱元璋时，对方正身着常服在御花园喂鱼，看起来和寻常的老者没什么不一样。 而曾亲身体会过朱元璋身上帝王威严的大虎和傅让，自然不会被表象所迷惑。 傅让来到朱元璋身前时，直接行了个大礼，“微臣拜见皇上！” 朱元璋随意一摆手，“起吧。” “大孙在何处？为何不回来？” 傅让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从怀中取出了那封被保护得很好的信，“这是太孙命臣交给您的信。” 朱元璋身子顿了一下，随即接过了信，抽出信纸后，他脸上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一双犀利眸子落在了傅让身上，“那黑油在何处？” 傅让看向大虎，大虎连忙拱手回道：“皇上，黑油在凉亭外被人看守着。” 朱元璋声音有些急切，“抬过来！” “是！” 一个大铁桶的黑油很快被抬到了朱元璋面前。 黑黝黝的油状物散发着刺鼻的味道，看着确实有些不祥。 可朱雄英却在信中写了这些黑油的用处，可以说，这些黑油的价值堪比黄金！ 得此消息的朱元璋怎能不激动，而且黑油的产地不止一处，朱雄英已经派人去找了。 有了这黑油，大明的国力完全能更上一层！ 想着朱雄英和他谈起的条件，朱元璋笑着叹了口气，这个宝贝大孙子，送出的这黑油完全戳在了他的心坎上。 其实先前他已经有些犹豫了，这会儿倒是下定了决心。 他这个孙子真真是天命之人啊！ 否则这黑油先前也不是没出现过，不是没被重视就是被视为邪物，只有朱雄英一人发现了他的价值！ 既如此，答应他的条件也无妨。 朱元璋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大虎，备马，咱要出城。” 大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嘴上倒是下意识应了声，“是！” 随即，朱元璋又看向了傅让，“你带咱去找大孙。” 傅让也忙恭声应和，“是！” 正好朱元璋身上穿着常服，也不需要去更衣，因此一行人很快就轻装简行地出了城，直奔朱雄英藏身所在的山坳里去。 …… 山坳里。 朱雄英正坐在火堆前烤兔子，油脂滴入柴火堆里，散发出浓郁的肉香来。 朱元璋到时，朱雄英正好烤好了一只兔子，见朱元璋过来，笑着问了一句，“皇爷爷可要尝尝孙儿的手艺？” 这一路上，朱元璋想了许多和朱雄英见面时应当说什么话，可当热气腾腾的烤兔子被递到自己面前时，朱元璋又把想好的话术都忘到了脑后。 他随意地坐在了朱雄英身边的草堆上，直接把扯下了一只兔子腿吃进嘴里，油润咸香，脸上登时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你小子烤的还不赖，也就比咱差一点。” 朱雄英扯下了另一只兔腿，听着这话暗暗翻了个白眼，老朱还是这么爱吹牛。 二人一边吃着烤兔子，一边看着林中的风景，周围的人已经被大虎等人都赶到了五十米之外的地方。 火堆依然在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微声响。 朱元璋和朱雄英之间气氛忽然陷入了凝滞中，好半晌都没人说话。 还是朱元璋吃完兔子腿后，擦了擦油乎乎的手，“臭小子，你还敢玩上离家出走了，知不知道你皇奶奶担心你？” 朱雄英听他说起马皇后，难得的有些心虚，“皇奶奶没事吧？” 朱元璋看他一眼，算他还有几分孝心,“没事，咱让薇儿和允熥去陪着她了。” 这话说完后，朱元璋又说出了一道惊雷般的消息，“前几日，你爹知道有人想要刺杀你后，吐血昏迷了。” 朱雄英猛地看向了朱元璋，话里带着些忧切，“爹没事吧？” 便宜爹身子本就弱，不会被这事给气出个好歹来吧？ 朱元璋摇了摇头，“太医说他是气急攻心，才吐的血，身子暂时无碍。” 朱雄英松了口气。 看着朱雄英的样子，朱元璋没再多说别的，有些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抹郑重，“咱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咱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你的条件，咱答应了。” 朱雄英挑了下眉，不等他说什么，朱元璋接着开了口。 “三日后，咱会在朝堂上宣布，日后，便由皇太孙朱雄英监国，总理朝政！” 太孙监国的消息以狂风席卷之势铺散开来，一时间，各方云动。 …… 东宫。 被幽禁在此的吕氏听到朱雄英监国的消息，原本露出癫狂表情的一张脸僵硬一瞬，旋即化为了一片死寂。 她不再大喊大叫，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仿佛先前疯癫般的她没有存在过。 吕氏披散着头发安静地缩在角落里，房间内漆黑一片，所有透光的窗户都被封了起来，一丝光也照不进来。 每日，她只有在宫人送饭时才能看到片刻的光亮。 不管她怎样喊叫，都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在这样压抑的环境里，本想着装疯的吕氏一点点变成了真的疯子。 就在听到宫人闲聊间透露出的消息之时，吕氏混沌的脑子忽然得了一丝清醒。 她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正常人，蜷缩在角落里抱紧身体，仿佛阴暗地里的一株蘑菇。 吕氏想，她才不要被人看笑话。 只是可惜了她的允炆…… 而被吕氏惦念着的朱允炆上完课回到了自己的寝殿里，他同样听到了宫人们的窃窃私语。 但并不似吕氏想的那般，朱允炆其实没什么想法。 他只是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第345章 朱标：儿子把我架空了！ 朱允炆挥退了身边侍候的宫人，独自呆在寝殿内。 母亲一直告诉他要讨得皇爷爷的欢心，这样才能当上皇太孙。 可他听了母亲的话，也做了许多努力，却一直没让皇爷爷看见。 因为他还有一个大哥。 朱雄英身上的光芒太耀眼了，夺走了所有人的光辉，皇爷爷的眼中只能看到大哥。 朱允炆稚嫩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来，其实没什么可惜的。 之前他一直没能争得过大哥，现在也是一样。 只是，母亲应该很伤心吧…… …… 蓝家庄。 蓝玉知道了朱雄英即将监国的消息后激动地差点蹦起来。 太孙没事！ 太孙赢了！ 蓝玉心中悬着的大石头彻底落了下来，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看得王石头有些嫌弃。 “侯爷，您脸上这表情收收，一点都没有侯爷的威严！” 蓝玉闻言瞪了他一眼，眼里露出嘲讽的表情，“你个小兔崽子还有脸说我，你笑的就好看了？！” “眼睛本来就不大，直接都笑没了，人家打眼一看，你这脸就跟个煤球似的。” 蓝玉这话让身边的人笑得更厉害了。 王石头摸了摸脑袋，“今天高兴嘛！” 蓝玉吹了吹胡子，“那你也别管老子！” 其余的老兵知道这事之后更是高兴得都不知如何是好了，一个个激动得嚎叫起来。 搞得附近的庄子还以为山里来了什么精怪呢，叫声听起来挺瘆人的。 蓝玉看着这帮人激动的表情，大手一挥，“太孙有喜，咱们今日庆祝起来！酒水管够！” “兄弟们，放开了喝！” 闻言，一众人比先前更激动了，“喔——” “多谢侯爷！” “多谢侯爷！” 一坛坛醉逍遥被拉了过来，众人杀猪宰羊，好像过年似的，整个蓝家庄沉浸在一片喜悦的海洋当中。 蓝玉今日笑得开怀，感觉自己都年轻了几分，见着眼前热闹的场景，把蓝家庄的管事都给叫了过来。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再说，这也是太孙的喜事，咱们蓝家庄也得表示表示，这样，你去通知那些掌柜，就说这三日，蓝家庄名下所有店铺所有商品，一律七折优惠！” “是！” …… 京城，燕王府。 朱棣独自坐在凉亭内，他自然也收到了朱雄英监国的消息，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 他知道朱雄英身负天纵之才，没想到他竟然能让父皇服了软。 太孙监国，那就说明朱允炆彻底地没了指望。 这样也好，至少他也有了后路。 只是不知，宫内的大哥会是什么感想。 这样想着，朱棣脸上露出了促狭的笑意，举起石桌上的酒杯对着空中遥遥一敬。 大侄子，你可不要让叔叔失望啊…… 宫内。 朱标吐血昏迷后就在慈庆宫静养着，得知朱雄英监国的消息后，因着太医叮嘱他不要再有大的情绪起伏，便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但难免对自家父皇有一丝怨念。 自打北伐结束后，父皇让他监国，结果没过一段时间，他就在大婚当日被刺杀，养了好一段时间的伤。 实际上真正监国的日子根本没多少。 现在监国的人又变成了自家儿子，那他这个太子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直接被人架空了！ 但先前被气得吐血，太医诊过脉后说他的身子骨实在是弱，禁不住这么接二连三的损伤。 监国，确实是权力的象征。 可实际上管理一个国家，着实是一件耗费心力的事，以他现在的身子，确实承受不住。 这样想着，朱标的心气也顺了些，毕竟是自家儿子嘛，架空就架空吧。 …… 原本支持朱允炆上位的各官员府上，则是不时响起摔杯子砸桌的声音。 不过，他们也只能如此了。 刺杀朱雄英一事事发后，朱元璋就对这些人来了波大清洗，现在诏狱里还透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没人敢在这时候去摸老虎的胡须。 就算他们再不甘，也要眼睁睁最厌恶的人登上最高的位置。 自朱雄英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兵败如山倒，再无胜利的机会。 …… 自打蓝家庄名下的那些店铺打出了所有商品七折优惠为朱雄英庆贺的消息后，其余店铺也不甘示弱，同时也放出了所有商品七折优惠的消息。 太孙监国啊，那就就是板上钉钉的下任天子了。 这时候不奉承什么时候奉承？ 虽然说太孙可能关注不到他们这些小商铺，可百姓们的眼睛可尖着呢。 朱雄英在这些百姓的心中那是神仙下凡一般的人物，极受拥戴。 若是这次没打折，估计百姓们日后都不会上他们铺子里买东西了。 因此，就算再心痛，这些掌柜的也都跟着打起了七折，就为了让那些百姓享受到优惠。 应天的百姓们也没想到，朱雄英监国，最受利的居然是他们这些老百姓！ 折扣开始的第一天，应天城异常的热闹。 街道上人流涌动，几乎达到了人挤人的地步。 应天身为大明王朝的国都，一直都可以算是最繁华之所在，往日里也是汇聚了大明各地的来客。 可都没有今日这般热闹。 尤其是朱雀大街，本就繁华的大街这会儿已经被行人给占满了，人人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意，满目憧憬。 有一些读书人见此情景，不由感叹一句，这才是真正的盛世气象啊！ 应天内几乎所有的店铺都打出了七折优惠的噱头，为了庆祝太孙监国。 七折优惠啊！ 这都减了快三分之一的银子了！ 试问谁能不心动？ 就算家里没什么缺的东西，可价格这么便宜，买到的就是赚到的。 不缺东西也可以囤货啊！反正日后也能用到。 毕竟这些店铺卖的东西样式繁多，吃的喝的玩的用的，种种都囊括其中。 所有人都疯狂了，毕竟过了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太孙监国，多难得的机会啊！ 因此，今日一大早，城中的百姓们就都出动了，甚至还有住在周边的百姓连夜赶过来的，就为了能排在最前面，生怕抢不到优惠。 因为这些店铺已经放出了消息，说明了此次活动优惠名额是有限度的。 排在最后面就没有优惠了。 第346章 打折带来的疯狂，百姓买买买 若是不限量，这些店铺的存货估计都能被赶来的百姓都掏空了。 所以才定下了这个规矩。 不过，排在后面的人也不是什么优惠都没有，买的东西可以打个九五折。 虽说比不上七折那么优惠，可到底能省下几文钱。 买这些东西，平日里可是从不降价的。 就算是只为了几文钱的优惠，也多的是百姓愿意去排队。 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还是在乎这几文钱的优惠。 因此，应天的百姓更感谢朱雄英了，若不是他，他们哪能遇上这样的好事呢！ 朱雀大街上一处平素有些名声的茶楼内，茶楼掌柜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堂，感慨了一声，“老夫开了这么多年的茶楼，还是第一次遇见一个客人都没有的场景。” 毕竟他开的是茶楼，就算打了折，除了老客也吸引不到人来。 大家都忙着去抢优惠呢，哪有时间来喝茶啊？ 茶楼内的小二笑呵呵道：“掌柜的，要不是小的要来上工，小的也想去抢优惠呢！正好家里米面都快见底了，若是能七折买到，那可真是赚大发了！” 说话间，小二还期待着看着茶楼外热闹的景象。 “寻常时候，这些铺子不涨价就不错了，哪能想到还会有这么大的优惠？” 外面人流重重，每家铺子前都排起了长队，遥遥看去，好像没有头似的。 而五成兵马司仿佛早有准备，已经派出了士兵在各个街道路口维持秩序。 因此就算这么多人同时出行，也没闹出大的乱子来。 这样大的优惠，总有些人想占便宜，却又不愿排队，直接就插进了队里。 这些人往常行事作风便不好，街头混子一个。 有被抢了位子的百姓害怕得罪了对方也不敢吭声，就忍过去了。 但五城兵马司的人可不怕他们，直接板着一张脸就把那些人给拽了出来，还赏了他们两棍子。 打的那些混子再不敢插队，老老实实排队去了。 还有些人仗着自己的家世，要求那些百姓给他们让出位子来，同样被五城兵马司的人给踢出了队伍。 当然，他们也不是不长脑子的莽夫。 这些人口口声声说自己主家怎么怎么显赫，事实上，真正的大户人家哪里看得上所谓的七折优惠。 人家追求的是独特、是品味，这种竟相被人追捧的东西，他们最是嫌弃，在勋贵眼中，独一无二的才是最好的。 纨绔之间攀比的都是谁花的银子更多，而不是谁用最少的银子买来了一匹布。 有了五城兵马司在一旁维持秩序，所有排队的人都感觉到了无比的心安。 也是因为人多，原本不屑于和平民百姓站在一起的读书人也都坦然排在了队伍里。 反正人这么多，他们混在里面也没有人能注意到。 然而，这些读书人恐怕不知道怕什么来什么的定律。 一位原本有些忐忑的秀才挤在人群里，逐渐变得淡定下来，结果下一刻就被人叫出了身份。 “哎呀，这不是江秀才嘛！” 来人嗓音透亮，直击到江秀才的心底。 江秀才身子一僵，下意识转过了头想装作不认识对方，却被人强硬地掰过了身体。 李大娘见到他真是江秀才后，蒲扇般的大掌拍在了他手臂上，“江秀才，真是你啊！刚我叫你，你怎不应呢？” 江秀才瘦弱的身子被她给拍了个踉跄，原本苍白的面色因此都变得红润了些。 气的。 江秀才眉头一皱，正想开口，就见李大娘拉着他出了队伍。 江秀才一惊，他好不容易才抢到这么靠前的位置！ 江秀才不愿意走，却抵不过李大娘的大力，被拉着走了两步，再看过去，就见自己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 江秀才更气了，他怒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啥？” 排队现场很吵，李大娘根本没听到江秀才说什么，也没感受到江秀才的抗拒。 江秀才在她手里就跟个小鸡仔似的，一路被她拖着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江秀才喘了口气，正想质问李大娘究竟想做什么，就看李大娘开口叫了个人，“当家的！” 一虎背熊腰的男人认出了两人，“江秀才！你也来排队啊？” 李大娘没空说话，直接把江秀才塞到了男人的位置，男人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便出了队伍，还对着前后解释了一番，“各位，我这位置就让给江秀才了，我不排了，勿怪勿怪！” 见男人真的出了队伍，前后的人自然没别的话说，毕竟没有抢他们的位置。 江秀才愣愣地站在男人原本的地方，看着李大娘和她家男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男人叫刘屠夫，力气比李大娘还大，同样拍了拍江秀才的手臂，“江秀才，这位置就让给你了，我们先家去了啊。” 江秀才手臂都被拍得麻木了，看着李大娘和刘屠夫热情的笑脸，他嗓音有些发涩，“为何要帮我？” “诶，咱们邻里邻居的，这点小事算什么！今年过年，我们还等着你帮我们写对联呢！” 江秀才写得一手好字，每逢年关，都会帮一个巷子的人家写对联。 可这都是他娘逼着他写的。 他并不愿意。 江秀才少有才名，不及弱冠就考上了秀才，可家境贫寒，父亲早逝，全靠着老母为人浆洗缝补衣服赚些铜板，艰难生活。 江秀才是临水巷里唯一的读书人，日子过得又苦，邻居们都对他家多有照顾，三五不时便送些饭食、柴火来。 可江秀才只觉得这些都是对他们的施舍，并不喜这些邻居粗俗的话语，不喜他们怜悯的眼光，不喜他们行事无礼。 他厌恶着这些人，因为这些人见证过了他所有不堪的过去。 江秀才一心想着考中进士，入朝为官，带着他娘脱离这个嘈杂、穷困的小巷。 他娘看出了江秀才的想法，便逼着江秀才为众位邻居每年写春联，权当报答。 江秀才身子弱，想做别的，也是有心无力。 “儿啊，这些年，若没有这些邻居，咱们早就活不下去了，这是大恩，得报！” 江秀才嘴上应和，心里却不以为意。 这次若不是他娘病了，他也不会和他最看不起的人一起排队。 江秀才愣怔间，李大娘又说了一句，“江秀才，你别担心你娘，我让我家那丫头去陪着去了，你安心买东西。” 江秀才眼眶有些热，低低说了一句，“多谢你们。” 第347章 登朝！奉天殿上的第二把龙椅！ 江秀才抱着买来的米回到家时，就见到李大娘正在喂他娘喝药。 看到江秀才回来了，李大娘喂完最后一口药把碗放在了旁边，对着他招呼一声，“江秀才，我先回家了啊，有事你再招呼我！” 不等江秀才说什么，李大娘已经风风火火地出了院子。 江秀才只觉自己手中的米袋重若千金，李娘子和刘屠夫家里是卖猪肉的，生意很好，家境比他家好上许多。 许是敬佩读书人的原因，平素李大娘就十分照顾江秀才家，一些卖剩的大骨头、猪心猪肺都被她送到了江家，说是给江秀才补身体。 他们一早去排队可能只是想占些便宜，却在看到他后把机会让给了他。 李大娘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江秀才手中的银子不多，有了优惠之后，就能买到更多的米。 多出来的米就能让自家娘亲多吃一些。 大夫说娘是被累病的，平日要将养着。 可江家穷的都快揭不开锅，哪有条件让江氏养身体。 江秀才往日自命清高，一心只读圣贤书，日常琐事都靠江氏打理，直到她病了，江秀才却拿不出多余的治病银子，眼睁睁看着她虚弱下去。 今日之事，让江秀才深刻地意识到他先前的那些卑劣想法有多可笑。 从前种种，未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何不食肉糜”呢？ 江秀才深吸口气，把米袋放进堂屋，去了李大娘家。 片刻后，江秀才拿着从李大娘那里借来的十两银子回了家。 江氏看着江秀才手里的银子很是诧异，“这是哪来的银子？” “我管李大娘借的。” 江氏闻言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家儿子，“借的？” 她最是了解自家儿子那别扭的性子，他宁可饿死都不愿意去借钱欠人家人情。 江秀才抿着唇，“娘，从前是儿子不懂事，今后不会了，儿子会去书店找抄书的活，还能代写书信，总能把钱还上的。” 江氏见江秀才神色不似作假，明白他是终于想通了，欣慰地连连点头，“好好好，等娘病好了，和你一起还。” 江秀才摇摇头，“娘，你好好养身子，儿子自己能行，否则再累病了就不好了。” 说完，江秀才就出了房间去挑水了。 江氏笑看着自家儿子的背影，眼角有一抹湿润。 儿子终于懂事了…… 之后的江秀才一边抄书一边自学，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中进士做上了官，对帮助过自家的邻居们都报答了恩情。 当然，这是后话了。 …… 奉天殿外的空地上，一众文臣大臣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 店铺商品七折优惠的事情，同样在百官中引起了讨论。 “方才我坐马车过来时，见到街道上全都是人，差一点马车就挤不过来。” “城内都多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若不是为了上朝，老夫也想亲身参与一下。” “刘大人，您怕是惦记着的是七折优惠吧？”有相熟的官员打趣着。 刘大人哈哈一笑，“七折优惠老夫确实很心动，不瞒诸位，家里老妻还有一众仆从都出门排队去了，就留了个小厮看家。” “诸位难道不心动吗？” “当然不是！贱内也一大早就派人出去了，最关键的是福生珠宝也有优惠，那里的琉璃首饰都是精美异常，贱内早就眼馋许久，今日终于能买得起了。” “哎呀，嫂夫人和我家婆娘想到一块去了，她清晨起来后也是直奔福生珠宝楼去，七折，可省下一百多两银子呢！” 这时，有一人姗姗来迟，加入了几人的讨论，他正了正头上的帽子，喘气道：“诸位来的路上可还顺利？我特地提前一个时辰出的门，还是被堵在街上半个时辰，这才到的有些晚了。” “我提前了一个半时辰从家中出发，那时街道上还未有这般多的人。” “今日这景象，怕是全应天的人都出动了。” 大明朝的文武百官们体验到了一把后世打工人的早高峰，一个个都感慨了起来。 好在五城兵马司早有准备，特地为上朝的官员开辟出了一条专用通道来。 否则的话，今日这朝会恐怕有一小半的官员根本挤不过来。 因着先前的事，文官武将再度泾渭分明起来。 蓝玉、傅友德、沐英等人站在一起，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意。 今日是朱雄英第一次参与朝会的日子，也是他监国的第一天。 大家伙能不高兴吗？ 他们淮西武将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盼来了这一天啊。 蓝玉都得时不时变换下表情，省得把脸给笑僵了。 与此同时，朱元璋正对着朱雄英，满目肃然，“大孙，你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将大明这个重担担在自己身上了吗？ 朱雄英一袭玄色衮服，面容清俊，淡然回看着朱元璋，展唇一笑，“当然。” “好！” 朱元璋对着朱雄英伸出了手，朱雄英握了上去。 朱元璋的手宽厚温热，一瞬间抚平了朱雄英原本有些躁动不安的心。 祖孙携手出现在百官面前。 百官伏地叩拜，高呼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朱元璋端坐于龙椅之上，对着身边的冯贵吩咐一句，“冯贵，再去拿把椅子来。” “是！” 很快，一把比朱元璋身下小一号的龙椅被两个小太监抬了过来，就放在朱元璋左下首的位置。 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朱雄英安然落座。 这期间，文武百官的视线都汇聚在了朱雄英的身上。 先前，朱雄英不是没来过奉天殿，可此次他是以监国太孙的身份进入的朝堂，和之前的意义完全不同。 望着朱雄英那张清俊的脸，群臣惊讶地发现，他身上散发的气场竟然并不逊色于威势甚重的洪武大帝。 此刻，殿内众人无比深刻地意识到，大明的天，变了。 朱元璋当众宣布了日后由朱雄英这位大明皇太孙监国一事。 “诸卿可有异议？” 文武百官又不是脑子有泡，看这架势自然是举双手双脚同意了，因此纷纷跪地高呼，“皇上圣明！” 一波夸赞过后，正式的朝会终于开始。 第348章 早朝断奇案 朱雄英也从最开始的激动过渡到之后的平淡，最后双眼无神，开始发呆。 实在是整个朝会的过程实在是太太太无聊了。 这场朝会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做了一桌大餐，他以为是满汉全席，实际上对方端上来一小碟咸菜。 落差感极大。 明初的早朝整个过程非常繁琐，每个步骤都有定好的规矩。 整场朝会由四个部分组成。 最开始是接见准备离京和即将入京的官员，鸿胪寺的人上前奏报，朱元璋会选择性地见一两个人，当然，大部分都是不见的。 那些人只需要在殿外行跪拜之礼后就可以离开了。 之后是处理一些边疆的事务，但由于北元平定后，整个大明基本都安定了下来，现在主要是预防沿海一带生事。 能拿到朝会上讨论的，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大事，真正要紧的事早就在第一时间送到朱元璋手上了。 这两项完成后，就是后世影视剧中常见的“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的环节，被称作“上奏换”。 依照往常规矩，有事启奏的官员在奏事前，会先咳嗽一声，主要是为了打招呼，这样可以防止两个朝臣同时启奏，以致于出现尴尬的场面。 倘若真的出现上述情况，鸿胪寺的人会再次出马来引导，亦或是通政司的人负责。 大臣奏事时，声音需洪亮、有力，以便皇上听清。 甚至，有时鸿胪寺的人会代替大臣朗诵奏疏，这样可以达到更好的效果。 所以鸿胪寺的人都会派出部门里长相最周正、声音最洪亮的官员。 这些官员奏事后，若是能当场决断，朱元璋就会直接批复，若是不好直接处理，朱元璋则会在朝会结束后再次召见官员来议事。 一般情况下，朝会上的事都不会当朝决断。 正是这个环节，打碎了朱雄英对大明朝会的滤镜。 他原以为能被拿到朝会上奏事的事情不说多么紧要，也得是一些大事吧。 谁知道，这些人说的全都是应天内的一些案件。 朱雄英听到接连三人都说的是或大或小的案件时，心里涌现出了深深的无语。 原来朝会上说的都是这些事情啊？ 最离谱的是，朱元璋甚至连城内的一些偷盗抢劫之事都会亲口询问，而后进行决断。 朱雄英听着听着发现了不对劲，他怎么感觉自家皇爷爷语气好像有些兴奋呢？ 尤其是在听到一些离奇的案件时，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朱元璋直接化身当代福尔摩斯，开始断案。 朱雄英暗暗腹诽，也没听人说过老朱还有这个爱好啊。 难道说大明后面那些奇葩的皇帝不是基因突变？ 毕竟从源头上讲，朱元璋也是有一些奇葩的。 底下这些大臣之所以没有发现，完全是因为朱元璋是个真正的卷王，他每天都要批复好多折子，一直兢兢业业工作到退休，生理意义上的那种。 大臣们自然觉得这是皇上勤政爱民的表现，哪能想到他们的皇上只是单纯喜欢当福尔摩斯呢？ 更有甚者，把朱元璋的这种表现当成了对权力的把控。 朱雄英只能说，这种误会挺好的。 就是不知有一天，这些大臣知道了真相，会不会对朱元璋铁血帝王的印象产生破灭。 朱元璋正激动地分析着案件，忽然感受到自家大孙看过来的眼神有点奇怪。 他心里咯噔一下，糟了，咱喜欢破案这件事难道被大孙看穿了？ 不过，看穿就看穿吧。 自家大孙难道还能戳穿他？ 朱元璋轻咳一声，“大孙啊，这个案件，你有什么想法吗？” 自家大孙脑瓜那么好使，一定能破了此案的对吧？ 他绝对不是在祸水东引。 朱元璋的话，也让下首众臣的目光都汇聚在朱雄英的身上。 这一案能引起众人的激烈讨论，显然不是一件普通案件。 应天府内，有一叫做马宏的商人，家境还算不错，娶了一个远近闻名的美人柳嫣当妻子。 马宏的朋友们对此很是艳羡，因为柳嫣生得实在是太美了。 柳嫣若不是马宏的正妻而是妾室的话，这些朋友肯定会想法设法地把人从马宏手上买走。 马宏和柳嫣成亲三年后，马宏和一朋友蒋钟要出一趟远门跑商，大概要半年的时间才能回来。 柳嫣舍不得马宏，更怕自己孤身在家受欺负。 马宏解释说这是他最后一次跑商，赚到这笔银子，他就再不出去了，安心守着柳嫣过日子。 有了这笔银子，马宏和柳嫣就算什么都不做，下半辈子也能生活富足。 因此，马宏就算同样舍不得柳嫣，也和蒋钟出门了。 但天有不测风云，柳嫣兴冲冲地听说蒋钟回来的消息准备去迎接自家夫君时，却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跑商回来的路上，马宏不幸掉入河中，被水下漩涡卷走，生死不知。 不过，那处漩涡险得很，马宏掉下去后很快就没了踪迹，基本上是活不成了。 当时船上还有别的人，他们陪着蒋钟一起报了案，官府认定马宏已经身死。 见到官府公文的柳嫣，直接哭晕了过去。 蒋钟把马宏跑商得来的银子交给了柳嫣，告诉她日后有事需要帮忙，他义不容辞。 柳嫣凭空多了一大笔银子，还是个刚死了丈夫的寡妇，知道这件事的人，暗地里都起了心思。 更何况，柳嫣生得还极美。 马宏父母早亡，至于柳嫣，她就是被自家爹娘卖给马宏的，他们得知这件事后不把柳嫣再卖一次就不错了，哪能为柳嫣提供庇佑呢？ 柳嫣和马宏的宅院三番五次被人闯入，偷走了不少银子去，甚至还引来了被通缉的大盗，柳嫣差一点就被欺负了，幸得蒋钟及时赶到。 柳嫣这段时间担惊受怕，再加上蒋钟英雄救美，又频频献殷勤。 她哪能不知道蒋钟的心思？ 可有了别人的衬托，有情有义的蒋钟对柳嫣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她和马宏成亲三年也未得子嗣，更没有了牵挂。 柳嫣便顺水推舟，嫁给了蒋钟。 两人成亲五年，生下一个儿子，生得虎头虎脑，极惹人喜爱。 然而，就在今年的雨季，柳嫣平静的生活再度被打破。 第349章 老朱的判决，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一日的雨后，柳嫣和蒋钟的儿子坐在门口玩水，一只青蛙“呱”的一声跳出来，被两人的儿子嬉笑着给拨弄到一旁的水洼里。 蒋钟偶然见到这一幕，低声说了一句，“当年他也是这个样子……” 下一瞬他身子一僵，心里涌出悔意来。 但这句话已经被柳嫣听到了耳朵里，她表情猛地一变，察觉到当年马宏的死，似乎另有隐情。 她逼问着蒋钟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蒋钟打个哈哈想要糊弄过去。 但柳嫣不信，若真的没事，蒋钟怎么会如此含糊其辞。 最后，蒋钟或许是耐不住柳嫣的逼问，亦或是，他觉得说出实情也没关系，就把当年的故事说给了柳嫣。 当年，蒋钟对马宏新娶的妻子柳嫣一见钟情，念念不能忘。 一直想要将柳嫣弄到手。 正好，马宏邀请他一起去跑商，蒋钟觉得自己苦苦等待的机会终于到了。 回程的船上，途径最险的一段水路时，蒋钟拉着马宏到了甲板上，随后趁其不备把他推下了水。 马宏一转眼就被水流卷走了，蒋钟装出惊讶之状，甚至还要跳下水去救马宏，却被一旁的船客拦下。 得知马宏身死的消息后，蒋钟哭得伤心欲绝，让官府的人见了都没看出破绽。 更有先前想要跳船救人的举动，便撇清了他身上的嫌疑。 只将马宏的事定为了意外。 蒋钟说话时从一开始的慌张慢慢变得淡定，最后有恃无恐起来。 他自觉自己这些年对柳嫣这么好，两人还生了个儿子，哪怕她会怪自己，日子还是会照常过下去。 毕竟柳嫣和马宏只成亲三年，哪有和他的感情深厚。 果然，柳嫣知道后大骂了蒋钟一通，但蒋钟给柳嫣下跪自扇耳光哭诉自己错了，哄了半天也就把柳嫣哄好了。 蒋钟对柳嫣的表现没有丝毫怀疑，因此安心睡去，结果就在当天夜里，柳嫣拿着菜刀砍下了蒋钟的头。 第二天她将自家儿子托付给了一直跟在身边的丫鬟，带着蒋钟的头就去官府自首了。 官府的人听柳嫣陈述了当年的隐情，再看着那颗血淋淋的头，一时间觉得无比棘手。 蒋钟杀了马宏，自然是该死，可现在蒋钟又被柳嫣杀死，那柳嫣该如何判？ 毕竟柳嫣是为了丈夫报仇，可律法规定杀人偿命，若人人都如柳嫣一般，岂不是乱套了？ 但话又说回来，蒋钟所做之事实在是罪大恶极，竟为了一己私欲杀人夺妻。 再者，还有蒋钟和柳嫣的儿子年岁还小，若是没了娘亲，日子恐怕会过得艰难。 柳嫣自首时，是赤手捧着蒋钟那颗头去的官府，一路上有许多人看见，引起了民间的剧烈讨论。 有人认为柳嫣该死，有人认为柳嫣无罪…… 吵嚷不休，办案的官员无法，只得拿到朝会上由朱元璋审判了。 朱雄英听着朱元璋的询问有些沉默，其实他心里有了答案，但不知该如何去说。 他叹了口气，“皇爷爷，孙儿不知该怎样判定。” 柳嫣杀夫一案，在后世时应当会有所减刑，或许是无期或许是二十年有期徒刑。 但现在是大明，礼教森严，这一案又是妻杀夫，在某些卫道士眼里，柳嫣才是罪大恶极的那个人，理应处死。 朱雄英纠结的点在于，柳嫣罪不至死，可偏偏现在的明律并没有坐牢的刑罚。 以柳嫣的情况，只能存在三个结果，要么被处死，要么流放，要么无罪释放。 朱元璋同样纠结于这一点，甚至说，负责一案的人也纠结于此。 因为这一案定下哪个结果，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法理之外，还有人情。 可在古代，法理人情之上，更有巍巍皇权。 皇帝金口玉言，自然是容不得他人置喙。 因此，此案最适合由朱元璋来决断。 朱元璋沉吟许久，最终判定柳嫣流放两千里，但此刑可在柳嫣之子成年后再施行。 此令一出，众人纷纷高呼，“皇上圣明！” 朱雄英也没想到朱元璋会如此判决，但不得不说，这个判决兼顾了法理和人情，更适合于柳嫣，也符合大明的世情。 甚至于，在争论柳嫣有罪还是无罪的人看来，这个判决都更容易被接受。 朱雄英也跟着高喊，“皇上圣明！” 感受到自家大孙敬佩崇拜的目光，朱元璋满意一笑，大孙再怎么聪明，也还是会有不擅长的一面嘛。 朝会结束后，朱元璋把朱雄英叫到了御书房，“大孙，你可知咱最后为何如此判决柳嫣？” 朱雄英摇摇头，他是真的想不到朱元璋为何会这样做。 在他看来，老朱完全是秉持着严酷执法的态度。 朱元璋叹了口气，“大孙，柳嫣是个至情至性的女子，她对马宏用情至深，为此不惜杀夫报仇，但她也没忘了自家儿子，担心他知道生父生母的事，就让他认了丫鬟做养母，这样，别人也不会知道他父母发生了什么事。” “柳嫣有情有义，身为女子，更不乏坚毅之心，这样的人，咱不忍杀她。” 朱元璋顿了一下，接着道：“咱在想，律法修出来后，是为了约束人们谨言慎行，为了让官府更好管理百姓，但其实也是为了保护百姓。” “所以，咱下了这个判决。” 朱雄英没想到朱元璋这位封建社会的帝王，竟然隐约有了“以人为本”这四字方针的影子。 “皇爷爷，您做的对！” 朱雄英忍不住夸了一句，这样的老朱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朱元璋拍拍朱雄英的脑袋，“大孙，咱知道你有大才，但总有你接触不到的方面，所以，万不可志得意满，知道吗？” 朱雄英乖乖点头，“皇爷爷的教诲，孙儿会记着的。” 看着朱雄英的表现，朱元璋难得起了说教的兴致，“咱从来没避讳过自己的出身，就是个农民，给地主爷放过牛，当过乞丐，做过和尚。” “从最底层一步步走到今天，当了皇帝，咱知道这过程有多难，一将功成万骨枯，咱能走到现在，脚下踩的全都是尸骨。” “当年这片地界上，群雄争霸，可只有咱胜到了最后，你知道为何吗？” 第350章 赠送孙子兵法 没等朱雄英回答，朱元璋就已经自顾自地答了起来，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咱靠的是智慧！” 朱雄英蒙了，难不倒你靠的不是武力吗？ 朱元璋见他的表情有些好笑，“在你心里，咱就是个莽夫不成？” 朱雄英尴尬地笑了下，难道不是吗？ 朱元璋没好气地敲了下朱雄英的头，“咱读过的书也不比你爹少。” “每日处理完奏折后，不管多晚多累，咱都会空出一点时间读书。” “书中自有黄金屋啊，古人诚不欺我。” “这书读得多了，许多道理你自然就明白了，知识也就更渊博，脑子也更清醒。” “没读过书的人，就算有几分小聪明，也不足为惧，因为他的眼界也就局限住了，只顾着眼前能看得到的利益。” 朱元璋感慨一般地侃侃而谈着，朱雄英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老朱。 不过，朱元璋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尤其体现在打仗上面，堪称用兵如神。 每一场的战争前，他都纵览全局，制定好异常详细的军事战略，为每一场战斗的胜利奠定下了身后的基础。 纵然朱元璋在行军打仗方面天赋异禀，可让他的天赋得到尽情释放的还是他加入起义军的时候。 正是从那时起，朱元璋才接触到了“兵法”这个词，他学会了看兵书，学会了排兵布阵。 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朱元璋如饥似渴一般地汲取着书本上的知识，融会贯通之后，施展到战场之上。 每一次的战斗，都像是朱元璋的一次答卷。 毫无疑问，他得到了满分。 朱元璋自得于自己的天赋，但他更骄傲于他现在的成就是建立在无数个日夜钻研兵书的辛勤上。 说起这些，朱元璋蓦然有些感慨，他想到了每一个夜晚，都会有一道身影陪伴在自己身旁，为他磨墨、点灯。 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他曾看过的兵书，朱元璋眼里带着些怀念，“咱小时候没钱上学堂，能有读书的机会，那可真是珍惜得紧吗，捧着一本书就能读到半夜。” “你皇奶奶就在身边陪着咱，不论多晚。” “你也知道你皇奶奶可是真正的千金小姐，和咱这种地里刨食的农民不一样，咱的那些书，大多都是你皇奶奶送的。” 谈起马皇后时，朱元璋的眉眼显而易见地柔和了些，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当时咱就是个大粗人，根本不懂什么道理，至于那些书，在咱眼里跟天书似的，多亏了你皇奶奶在一旁耐心地教咱。” “你皇奶奶学识深厚，很多书上的知识都是信手拈来，说是咱的老师都不为过。” 想着当年他与马皇后二人秉烛夜读的场景，朱元璋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马皇后出身于乡绅家庭，其父马公是当地有名的大地主，家产颇丰。 马公只得了马皇后这一个独女，视若珍宝，说是捧在掌心里宠都不为过。 马皇后自幼便展现了自己的天赋，小小年纪就能读诗作画，在史书方面最为擅长。 因着这一点，朱元璋受其帮助很大。 穷困老百姓，每天挣扎着求生就已经很辛苦了，读书对他们来说算是天方夜谭一般的事情。 元末之时，或者扩大范围到整个封建社会，读书对百姓来说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因为书本很贵，笔墨纸砚都很贵。 只靠着种田来维持生计的人家是决计读不起书的。 在没和马皇后相遇前，朱元璋的文化程度就比文盲强那么一点点，仅有的识字机会还是在入庙当和尚的时候。 可满打满算，朱元璋当和尚也就几十天，这几十天内，他白日还要劳作，实际上能看书的时间很少很少。 真正让朱元璋读书之路的，是在遇见马皇后之后。 “当时，咱读书识字都是你皇奶奶教的，没有她，咱还是个大老粗呢。” “那个时候，咱就想着每天能吃饱饭已经很好了，哪里有什么志向、抱负啊。” 朱元璋说起当年时不无感慨，听得朱雄英对马皇后的重要性再度加深了一层。 如果当年朱元璋没有娶到马皇后的话，或许今日便没有大明了。 早年朱元璋的麾下势力中，一些文书工作乃是军队间的调配，都是马皇后来安排的。 但这些事迹却鲜少出现在史书上。 人们对马皇后的认识大多都是大明开国之君朱元璋的结发妻子。 是皇太子朱标的生母。 却唯独不是她自己。 但这也怪不得别人，是马皇后特地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的，她还提出了“后宫不得干政”这一提议。 “露出马脚”这个典故听说也与马皇后有关。 当时的风俗就是女子要缠足，可马皇后不愿意，马公疼爱自家女儿，便没有强制她缠足，所以马皇后的脚看起来比其他女子大很多。 有一次，马皇后的脚不小心被外人看到，便有了“露马脚”这个说法。 可以说，朱元璋打下的大明江山，其中功劳有马皇后的一半！ 朱雄英说起马皇后时语气敬佩，“原来皇奶奶这么厉害！” 听朱雄英夸马皇后，朱元璋笑得比夸自己还开心，“妹子自然厉害，你小子以后要好好孝顺你皇奶奶知不知道？” 朱雄英重重点头，“孙儿会的。” 朱元璋欣慰地用大手拍拍朱雄英的头，拿出了一本书递给了他。 朱雄英接过去，低头一看，书籍封面上写着四个字——《孙子兵法》。 “咱看的第一本书就是《孙子兵法》，也是照着这本书学字的。大孙，咱今日就把此书传给你。” 朱雄英摩挲着这本书的封面，认出了它的材质是由白麻纸做的。 白麻纸纸质粗糙，不用于如今大明流行的白棉纸一般细腻。 唐宋时期，多使用白麻纸。 这本《孙子兵法》大概是源自唐宋时的拓本，纸质都有些泛黄了。 朱雄英翻开第一页，就见到了上面密密麻麻的注释，两种截然不同的字体写在其上。 一粗犷一秀丽，想来便是朱元璋和马皇后的字迹。 不止这一页有注释，每一页都有注释，条理清晰，重点分明，能很好地帮助人阅读。 朱雄英拿着书，肃着脸认真回道：“多谢皇爷爷赐书。” 第351章 土豆成熟 这本《孙子兵法》所代表的意义，更重于其中的注释。 像是传承一般，朱元璋将这本书交给了朱雄英。 朱元璋原本最满意的太子朱标也没有得到过这本书。 因为朱元璋深刻地感受到朱雄英身体内蕴含的能量，他这个孙子的志向比他还要远大。 朱雄英眼里的野心毫不遮掩，清清楚楚地摆在朱元璋面前。 而朱元璋此刻相信，这个还算是少年的人，绝对会带领大明走上更高峰。 因此，朱元璋将这本书送给了朱雄英，希望他不要辜负自己的期待。 朱雄英也懂得这个举动隐藏的含义，因此才那般郑重地接过了书。 …… 第二日，朱雄英派人将王石头接进了宫，让他讲一讲昨日大促销的事情。 王石头说起昨日的盛况时，脸都激动得红了，“太孙，昨日那情况真是前所未见，每家铺子前都排满了长队，优惠都被抢光了！” “有些人没抢到七折优惠，也留下排队，毕竟还有九折五的优惠嘛。” “几位账房最后一统计，咱们蓝家庄那些生意还赚了不少银子！” 朱雄英听着这些，心里有了思量。 他没想到蓝家庄居然会为了庆祝他监国一事，放出优惠的消息，结果误打误撞做成了大明的第一次商业大促销。 朱雄英想着，要不要多来几次这样的降价促销活动，刺激一下消费。 因为大明现在消费的主体多为勋贵人家，像是一般百姓，家里穷，没什么钱，加上地里的产出，基本上能自给自足。 而农户的升级版——大地主家庭，实现了更进一步的地产自足。 他们实际上赚到的银子，一般都不会流通到市场上，而是会找地方埋起来。 居安思危的思想深深地刻在了国人的骨子里，因此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屯粮，以防意外发生，天灾降临。 可除了屯粮，加上看病吃药，很难从这些人手里掏出银子来。 然而商品货物金钱大幅流通的市场，才是一个良性的市场。 只有人人都有消费的思想，有消费的行动，大明经济才能繁荣起来。 朱雄英想要做活动，主要目的就是想让现在的大明市场活动起来。 所以，促销正适合如今的情况。 毕竟，谁不爱贪小便宜呢？ 打折买来的东西，用着心情都是愉悦的，没有人会例外。 朱雄英对着王石头吩咐了一句，“你去联系姜云，还有蓝家庄的管事，商量出一个章程来，类似的活动可以多举办几次，最好拉上其他的商户一起，不止应天，苏、杭等地也可以举办。” “是！” 王石头应了下来，但脸上却有些茫然，他对商业这方面的嗅觉实在是不太敏锐。 朱雄英也知道他的情况，“回头我写一份计划书，你带回去。” “诶，好！” 王石头原本都打算走了，结果走到门口又想起来件事，“太孙，咱忘了件事！” 朱雄英挑了下眉，“何事？” “步枪生产线，目前已经能做到一月一千八百把的产量了！” 闻言，朱雄英激动地站了起来，“真的？” 王石头重重点了点头，实在是近日的好消息太多了，他居然把这个大事给忘了，幸好想了起来。 “好！明日我出宫去看看，你先替我赏一下那些工匠。” “是！” 这回没别的事，王石头领了命就出宫去了，朱雄英还给了他一道令牌，让他可以自由出入宫门。 至于朱雄英为什么没有跟着王石头出宫，自然是肩负了监国重任之后，朱元璋就把所有的奏折留给了他批阅。 朱雄英：批不完，根本批不完。 正在朱雄英奋笔疾书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下一刻，朱元璋激动地跑进了殿内。 “大孙！快跟咱走！那些土豆长成了！” 土豆种了几茬留种之后，终于凑够了二十亩地的试验田。 而今，试验田的土豆也成熟了。 朱元璋收到消息时激动得茶水都洒在了自己身上，连衣服都没换就跑过来跟朱雄英说了。 毕竟这土豆可是能救万民生路的大杀器啊！ 土豆产量高，能当主食还能当菜，是朱元璋心中非常完美的一种作物。 有了土豆，他大明何愁日后不兴？ 想他当初正是快被饿死了，才一步步走上了起兵造反的路。 事实上，王朝末年的情况大差不差，昏佞当道、天灾不断，百姓们被欺压得喘不过气，才能喊出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但有了土豆，不知能救活多少人的性命。 而且最主要的是，土豆在荒田里也能种植，只是产量会少一些，可这对没那么田地的农民来说，已经是好消息了。 况且，土豆这东西很好种，农户们也会有更多的时间去照料别的粮食。 等到整个大明境地都种上土豆，天下百姓都将感念他们朱家皇室的恩情。 虽说朱雄英是拿出土豆的人，可听到这个消息时，朱雄英依然很激动。 土豆熟了，这回总能留下些土豆给他炒盘土豆丝吧？ 朱雄英跟着朱元璋就直奔城外皇庄内的试验田。 二人到时，工部的十数名官员已经开始准备计算，在他们的眼前，是一片片绿色的土豆藤蔓。 而负责这片试验田的老农们，以及准备收割的士兵们，都用期盼的眼神看向了朱元璋。 朱元璋见到此情景，激动得眼眶都有些红了，他从一旁的士兵手里拿过一把锄头，大手一挥，“开挖！” “是！” 士兵们声音气势恢宏，一个个撸起袖子就走进了田里开挖土豆。 在此之前，老农们已经给他们演示过了该怎么挖土豆，因此这些士兵们的动作不轻不重，正好能将土豆刨出来，又不至于伤到土豆。 朱元璋拿着锄头一刨，底下就露出了一连串圆润的土豆，看得他喜笑颜开，刨得更卖力了。 朱雄英见朱元璋和一众士兵干得热火朝天的样子，也拿着一把锄头下了田。 到最后，只有负责统计产量的工部官员没下田。 众人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即便是已经出了满头大汗，也不觉得累。 第352章 亩产千斤，工部尚书差点疯了 一部分士兵刨土豆，一部分士兵跟在后面收捡，之后再将装满的箩筐放在规定的位置，方便工部官员称重统计。 工部尚书何朝觉也在田里卖力刨着土豆。 土豆这种作物他是知道的，可此事实在重要，朱元璋并没有用工部的人，所以何朝觉也不知道土豆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直到这两日，土豆即将成熟，他才接到了命令，带着工部一众官员去统计产量。 早在朱元璋拎着锄头下到田地里的时候，何朝觉也连忙拿着把锄头跟着下地刨了起来。 身为工部尚书，何朝觉只是刨开了大概几平米的土地，一亩地的土豆产量就已经被他大致算了出来。 然而最后的结果实在是让他心惊。 亩产接近千斤！！ 何朝觉捧着一颗土豆，激动得手都颤抖起来，眼里更是泛起泪花，他直接对着朱元璋跪了下去，高声喊道：“皇上！这是天降祥瑞啊！” 朱元璋正一心刨着土豆，被何朝觉这一嗓子喊得一激灵，差点闪了腰。 他转过身，脸上也沾了些泥土，没好气地瞪了何朝觉一眼，随后发现周围已经跪了一地，只朱雄英一个人站着。 朱元璋咧开嘴畅快地笑，“什么天降祥瑞，这土豆可是咱大孙发现的，咱大孙才是祥瑞！” 闻言，众人又对着朱雄英高呼，“太孙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一刻，他们是真心希望朱雄英能千岁。 “好了，干活！” “是！” 田里的人们喊的声音更大了，把周边树上的鸟都给惊走了。 何朝觉有些恍惚，到了现在他甚至有些回不过神来。 亩产近千斤，这真的是能做到的事情吗？ 不会是一场美梦吧？ 直到他被地里没被拾起的土豆绊了一跤摔进土里，身上的疼痛提醒着他，这不是梦。 土豆亩产近千斤是现在真实发生的事情！ 何朝觉从地上爬起来，他身上衣裳变得脏兮兮的，整个人灰头土脸，眼中却迸发出一簇精光来，“哈哈哈哈，天佑我大明啊！” “土豆，我要回家给土豆供起来，日夜供奉香火……” 离得近的朱元璋看着何朝觉那副神神叨叨的样子，小步挪到了朱雄英身边，低声道：“大孙，你说何尚书不会是高兴疯了吧？” 朱雄英看了何朝觉一眼，也被他现在的样子吓了一跳，“……何尚书许是太激动了，过一会儿应该就恢复正常了。” 果不其然，何朝觉很快从有些癫狂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又卖力地刨起了土豆。 反正统计产量还有他手下那些人，不差他一个人，这土豆的第一场丰收，他得亲自参与！ “皇爷爷，等土豆推广到各地去种植，大明的步子也可以迈的大一些了。”朱雄英感慨一般地说着。 别的不说，有了土豆，就能让更多的人不至于被饿死。 而一个国家想要发展，最重要的就是人口。 而今大明登记在册的人口将将才六千万人。 莫说比不过后世的十几亿人口，就连之后的大清也比不过。 人家大清还有四亿人口呢！ 朱雄英想要出海，并不止是为了开疆拓土，关键是海外就是一片未经开发的宝藏啊！ 与大明隔着一片太平洋的美洲大陆，红薯、玉米、橡胶、辣椒、西红柿……等等，可都是好东西啊！ 可不都得弄到大明来！ 甚至还有能救命的金鸡纳霜。 大明南方的安南之地，那可是能一年三熟的地方，迟早把他们打下来，让那里成为大明的粮仓！ 朱元璋满脸笑意地点头，“你想做什么，皇爷爷都支持你。” 忙活了小半天，二十亩的土豆全都被从地里刨出来统计完成，装满了五个大仓库！ 之后的事情就不用朱元璋和朱雄英再操心了，一应事宜都交给工部完成。 毕竟他们是专业的。 不过，这次的大丰收，让朱雄英终于能开口跟朱元璋要了一百斤土豆留下。 朱元璋有些心疼，毕竟这些可都是粮种，一百斤土豆种下去，也能有不少收成了。 但想着这土豆就是朱雄英交出来的，这期间他也没动过，而且，少了一百斤，也没什么妨碍，就挥了挥手同意了。 朱雄英兴奋地让人把土豆给他带回宫里，脚步都轻快了些。 醋溜土豆丝、炸薯条、炖土豆……他来了！ 朱元璋笑看着朱雄英雀跃的背影，还是少年心性啊，如同新生的朝阳一般，而他，确实已经老了。 …… 打从朱雄英开始监国以后，梁国公蓝玉的身价，也跟着逐渐高了起来，毕竟他可是朱雄英的亲舅姥爷。 五军都督府的权力不小，可在应天的五军都督府，事实上每天都没多少事，还算清闲。 虽说统帅举国上下的军队，可事实上除了外出练兵的将军比较忙一些外。 待在应天的，每天除了上朝，没什么要操心的事。 蓝玉这段时间以来，除了早朝，便是和都督府里的那些将军们一起去喝酒，日子美得很。 差不多每日都会有将军相邀，朱雄英监国，蓝玉也跟着沾了光，来巴结的人也越来越多。 蓝玉原本就喜欢喝酒，如今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又怎会推拒，所以差不多每天都喝的头重脚轻，被人抬着送回府。 这日，又有人邀约。 是蓝玉以前的部下，都督佥事尤大勇请的客。 一起的，大多是五军都督府内部的人，这群人大部分都曾在蓝玉麾下，也可以说是在常遇春麾下。 常言道，好将带好兵，士兵的脾性与将军多少会相似一些。 常遇春，在军中可是有名的爆脾气，他带的兵，脾气自然也不会太好。 但是这群人脾气虽然不好，但行军打仗，都是一把好手，立下过不少功劳，大明建国后，他们也算过上了好日子。 “魏行，你今天吃错药啦，国公爷好不容易和我们聚一聚，你拉着个脸干什么！” “你小子脑子被驴踢了吧，赶紧给国公爷敬酒！” 酒局中的所有人都一脸喜色，只有魏行，一个人窝在一旁闷闷不乐。 如此做派，在这样热闹的环境中，属实有些扎眼了。 第353章 国公，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今天这局可是尤大勇攒的，当然不想弄得蓝玉不尽兴，所以赶紧开口教训了他一通。 尤大勇说完，魏行拿起酒杯，沉着脸对蓝玉道：“国公爷，末将的错，末将自罚三杯，希望不要因为末将一人搅了国公爷的兴致。” 说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接连三杯，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这架势，明眼人都看得出，魏行这心里是憋着事儿呢。 蓝玉瞧着，拿着自己手里的酒，却没着急喝下去。 却是对魏行开口道：“你这小子，十四岁起便跟着咱了，这有什么事还不能让咱知道的？” “咱可记得清清楚楚的，你那次跟着去大漠时，弟兄们可险些都栽在那了，那么危险的情况，你都没抱怨一句。” “如今日子好过了，反倒和咱生分起来了？” 蓝玉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 “谁说不是呢？国公爷都这么说了，魏行，你就别憋着了。” “是啊，魏行，国公爷都开口了，你就大大方方说出来呗！” “我觉得啊，这小子肯定是被家里的婆姨气到了，没脸说，哈哈哈哈！” 这话有些激怒了魏行，魏行毫不客气的对那人开口道：“你奶奶的，我还会怕家里那个婆姨不成？你小子给我老实点，要不我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那人一点没有被魏行吓到，但也没因此生气，继续逗弄道：“哎呀，怎么还生气了呢，要是和你家里那位没关系的话，你就直接说出来呗。” “不然就是你看不起咱们兄弟，觉得我们帮不了你？” “再说了，哪怕哥几个没办法帮你，国公爷可在这呢，这应天城里，还能有咱国公爷摆不平的事？” 听了这话，魏行有些动摇，似乎想要开口，但还有些顾虑。 “男子汉大丈夫，痛痛快快说出来就是了，你这娘们唧唧的样子，可别出去说以前跟过咱，丢人！” 借着些酒劲，看着魏行这般犹犹豫豫，蓝玉心里不爽极了，开口训斥道。 蓝玉都这样说了，魏行也不再迟疑，开口道：“国公爷恕罪，末将不是不愿说出来，实在是这其中的干系，委实是不小，末将不愿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国公爷您不痛快。” 一旁又有人开口道：“你小子，莫不是瞧不上国公爷，这应天，还能有国公爷办不了的事儿？” 魏行没回话，只是用眼睛剜了那人一眼，随后对蓝玉开口道：“国公爷，不瞒你说，我的事，和吏部尚书杨文杰有些关系。” “我手下有个兄弟，他弟弟，一直在吏部任职，不知是何处开罪了这杨尚书，如今直接将我这兄弟的弟弟，下了大狱了。” “那牢狱里什么样子，兄弟们谁不知道，他那弟弟身体本就弱些，怎能承受得住，前日，终是没熬过去死在了狱中。” “我那兄弟，父母没得早，那弟弟是他一手养大的，感情深厚的很，得了这消息，就来和我哭诉了。” “我这心里憋了一口气，便去找杨尚书讨说法，没成想竟被教训了一顿，说叫我小心些，别被他找到把柄，否则谁都救不了我。” “那杨文杰可是正二品的大官，我根本就招惹不起他啊！” 魏行说罢，闷气灌了一大口酒。 这里面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魏行没有说出来，那位部下，可以算作他的亲兵了，跟随魏行多年，走南闯北，参与过不少战役。 曾经更是有一回，魏行不慎受伤，还是这位部下，不眠不休地背着魏行，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魏行这人最是重义气，经此一事，便将这位部下当成了自己的亲兄弟。 如今兄弟遭此横祸，亲弟弟死了，他却无计可施，这叫他如何提起精神。 “竟然是杨文杰这老东西，咱一直瞧他不顺眼，就是一直没机会好好收拾收拾他。” “魏行，把心给咱放在肚子里，不过就是一个尚书而已，还能翻了天不成，今儿咱就要看看，这老东西，究竟想要干什么！” “对了，你和那家伙见面的时候，有没有提咱的名字。” 蓝玉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魏行叹了口气，开口道：“国公爷，我当然提了啊，可是那杨尚书实在过分，竟一点面子也不给啊！” “竟直接命人将末将赶出来了！” 众人听完，皆是怒不可遏，有人高声道：“可恨，这杨文杰，不过就是一个尚书，竟这般欺辱我兄弟！” “更可恨的是，他竟连国公爷也不放在眼里！” “气死我了！” 蓝玉本还没有那么生气，想仔细问问那人究竟做了什么，之后再好好打算一番。 可那人的话一出，本还算平静的众人全部沸腾起来。 众位将军们皆是义愤填膺。 本就喝了酒，再加上心中有气，酒楼里充斥着诸位将军们的愤慨之声。 见此情形，蓝玉的脾气也跟着上来了，怒喝道：“好你个杨文杰，竟敢欺负咱的兄弟！” 话落，对着这些曾经的下属们，高声道：“有人敢这样欺辱咱的兄弟，那咱也肯定不能让他好过了！” “也没什么好问的了，杨文杰那老东西，咱看他不爽很久了，择日不如撞日，兄弟们，跟我一起去尚书府！” “咱们这就去会会他，叫他明白，咱的兄弟，不是他能欺负的！” “以后，把眼睛可都给我擦亮了！” 蓝玉说罢，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把酒杯重重放回桌子上。 怒喝一声，带领着几位将军，浩浩荡荡出门了。 酒楼的伙计，瞧着离开的一行人，愣是没敢开口。 蓝玉和这几个将军们，可还没结账啊，这可是直接吃了霸王餐了。 但是就算是掌柜的，也不敢去和梁国公要钱啊。 就当破财免灾了吧。 如果真的去要钱，怕是捞不到什么好处。 掌柜叹息一声，打发着小二去收拾残局去了。 十几人，一路上大摇大摆，毫不掩饰的直奔杨府而去。 第354章 土豆十八吃，炸薯条！ 杨文杰与别的尚书们不一样，在应天城里是有着自己的府邸的。 杨文杰出身世家，他的父亲，曾经也就任过吏部尚书。 现在杨文杰已经五十七岁了，他的儿子杨钧正担任尚宝丞一职。 这门第绝不算低，所以有处宅子也算不上什么。 况且如今的杨文杰，可是皇上眼前的红人。 要是平时，蓝玉或许会慎重考虑考虑，可今日喝了酒，还有这么多将军们煽风点火，蓝玉早就没心思考虑那么多了。 刚刚从宫里回来的杨文杰，此时正在自家院中品茶赏画。 “老爷，这是老家那里送来的新茶，是族老们专门送来的。”管家轻声汇报道，身后跟着两个抬箱子的下人。 杨文杰皱了皱眉，开口道：“我都说过了，以后不要搞这么多茶来。” 老家那些族人是什么意思，杨文杰心里清楚的很，每每有了新茶，他们必然会大批大批送来。 虽然杨文杰的确喜欢品茶，但这一趟趟的送来，家中已经快没位置放了。 “你告诉送茶来的人，本官饮水思源，不用这般行事，就是有新茶，也不必送来这么多，以后让他少送些。”杨文杰淡声道。 管家领命，随即吩咐下人将茶叶放好，自己出去交代来人。 杨文杰见管家离开，也继续欣赏起自己刚得的几幅古画来。 在现在这个年代，哪怕是杨文杰这样身居高位的官员，也并没有什么好的娱乐活动，左不过就是看看画读读书而已。 欣赏欣赏画作，已经是很高雅的消遣了。 正在杨文杰沉浸在画意中时，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将杨文杰从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拉了出来。 管家更是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老……老爷，出事了，出大事儿了！” 平白被扰了清静，杨文杰气愤不已：“究竟出了什么事，竟然这般吵嚷！” “是梁国公，他，他领着……” 哐！ 未待管家将话说完，一个人影闪到了管家背后，一脚就将其踹倒在地。 杨文杰抬眼看去，正是梁国公蓝玉。 “梁国公，你这是做什么！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本官的家里闹事，赶紧离开！” 杨文杰动了气，对着蓝玉怒声斥责道。 旁人畏惧蓝玉，他杨文杰可不怕。 身为吏部尚书，和蓝玉本就不对付，特别是与蓝玉有关的官员的弹劾与任免。 一向是杨文杰最关注的。 “咱早就看不惯你了！现在你欺负咱兄弟，咱非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说完，蓝玉领着十几个兄弟，直冲杨文杰而去。 杨文杰就是一个书生，压根毫无还手之力。 …… 宫内。 朱雄英兴冲冲地带着土豆到了坤宁宫的小厨房，指挥着御厨按照他的话把土豆做出来。 宫里的御厨手艺不用说，朱雄英只简单说了下该怎么做，人家已经上手了。 毕竟小小一盘土豆丝，对做惯了御膳的御厨来说，那真是小菜一碟。 好东西当然要和家人分享。 因此，朱雄英还把朱怡薇和朱允熥都叫到了坤宁宫，当然，也没忘了朱元璋。 想当初，他把土豆拿出来是想着给马皇后补补身子，结果等到现在，马皇后才有机会尝到。 不过，朱雄英肯定，吃过土豆的人绝对会爱上他的口感。 朱怡薇和朱允熥收到消息后，很快赶到了坤宁宫。 见到马皇后，朱怡薇眼睛亮晶晶的，“皇奶奶，皇兄说有好吃的叫我们过来，好吃的呢？” 马皇后笑得慈祥，一手拉着朱怡薇，一手拉着朱允熥，带着他们坐下，“我也没见到呢，不过应该快了，大孙说要给我们一个惊喜。” 朱元璋老神在在地喝着茶水，“大孙说的好吃的应当是土豆。” “先前，他从咱这要了一百斤土豆带回了宫里。” 这话一出，朱怡薇和朱允熥更期待了，看着殿外的眼神可以说是望眼欲穿。 朱雄英没让几人久等，很快就带着御膳到了殿内。 宫人将膳食放好后，陆续退了出去。 殿内只留下了朱元璋一家人。 朱怡薇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一桌菜，好奇地问道：“皇兄，这些菜都是用土豆做的吗？” 朱怡薇说起“土豆”两个字时，还有些别扭，怎么好好的菜叫做土豆呢？ 土里长出来的豆子？ 可是这土豆，她听说长得比红豆绿豆黄豆大多了。 朱雄英点点头，笑着开口道：“是，这些菜都是用土豆做的。” 可以说是土豆十八吃，爱土豆人的盛宴。 朱允熥眼巴巴地看着朱元璋，“皇爷爷，现在能开吃了吗？” 朱元璋笑看他一眼，“吃吧！咱看你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朱允熥闻言下意识摸了下嘴角，这个动作逗得众人皆是笑了起来。 朱允炆害羞地低下头，他也不想，实在是眼前炸薯条的味道太香了。 听到可以吃后，他第一时间那筷子夹起了一根金黄色的薯条吃进嘴里。 旋即，朱允熥的眼睛就瞪大了。 好吃！ 外壳酥酥脆脆，里面却是香甜绵软，这个味道……原来就是土豆的味道吗？ 朱允熥埋头苦吃炸薯条，像是个小松鼠似的。 他爱土豆！ 朱雄英一不留神，就见到朱允熥快将一盘子的炸薯条吃掉一半了，急忙开口道：“熥弟，你先等一下！” 朱允熥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他放下了筷子乖巧说道：“皇兄是熥弟吃太多了吗？” “可是，土豆真的很好吃。” 朱雄英见他这副样子，兄爱直接泛滥了，“不是，皇兄不是不让你吃。” 他指了指炸薯条旁边放的几小碟酱料，“炸薯条最好配着酱料来吃，滋味会更好，熥弟你可以试试。” 炸薯条的最佳拍档是番茄酱。 只可惜现在西红柿还没传进大明，朱雄英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御厨准备了一些酸酸甜甜的其他酱料来代替，例如梅子酱。 朱允熥闻言一下子放松起来，他还以为是皇兄觉得他吃太多了。 不过，眼前这个金黄色的长条，叫做薯条吗？ 朱允熥高高兴兴地夹着薯条沾了沾梅子酱，吃进嘴里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瞪得比之前更大了。 皇兄说得果然没错，炸薯条配上酱料果然更好吃了！ 第355章 提出坐牢的想法 朱允熥声音都大了一些，“皇爷爷皇奶奶皇姐，这个炸薯条好吃！” 而被叫到的三人没什么反应，朱怡薇已经不顾什么公主的仪态，对着面前的薯片大快朵颐。 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马皇后则是专注于那道土豆炖鸡，软糯的土豆浸满了鸡肉的肉香，一口吃下去，唇齿留香，正适合马皇后这种肠胃不好的老人吃。 她一口土豆一口鸡汤，连被炖到脱骨的鸡肉都撇在了一边，脸上尽是餍足之色。 朱元璋已经就着那盘醋溜土豆丝吃下了半碗米饭，近日他食欲不佳，吃了这酸溜溜的土豆丝后觉得很是开胃，不知不觉间就吃下了许多。 朱雄英毫不意外，毕竟应该没有哪个国人会拒绝土豆的味道。 朱允熥见没人理自己，又大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皇爷爷皇奶奶皇姐，这个炸薯条好吃！” 这次三人听见了朱允熥的话，朱怡薇非常给面子地夹了一根炸薯条，还在朱允熥的提醒下蘸了梅子酱。 吃进嘴里后，朱怡薇眼睛直接亮了起来。 “真的很好吃！” 虽说在古代，朱怡薇和朱允熥已经不能算是孩童了，可实际上他们在后世还是上学的年纪呢。 油炸食物对他们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 马皇后和朱元璋年纪大了，就不好多碰这些炸物。 之后几人又尝试了别的土豆做的菜品，几乎每个都很喜欢。 朱元璋感叹道：“咱只以为这土豆产量高，没想到味道也这么好吃，日后的百姓可有福了。” 马皇后也跟着点头附和：“这土豆炖起来软烂，就是一些牙口不好的老人也吃得，而且我瞧着这土豆吃起来也挺有饱腹感，确实是个好东西。” “皇爷爷，皇奶奶，这土豆还能做成土豆粉，等到日后大明都种上土豆了，孙儿就开一家专门做土豆粉的工坊。” 马皇后慈和笑着，“好啊，皇奶奶等着吃大孙做的土豆粉。” 用过膳后，朱雄英又回到了御书房批折子。 如今的御书房特地为朱雄英收拾出了一块地方让他办公。 朱雄英正在琢磨着修改当前大明律刑罚的轻重问题，和朱元璋讨论过后，朱元璋不免觉得自家大孙有些心慈手软。 而朱雄英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正是受到了柳嫣杀夫案的触动。 实在是古代的一些刑罚太重了，一些在他看来不是特别大的罪，按照大明律就会死得很惨。 所以，朱雄英提出来“坐牢”这个刑罚。 朱元璋仔细思考过后也同意了。 当然，像是杀人、拐卖儿童等罪，依然是死刑，甚至是最惨一类的死刑。 朱雄英一直认为，有些人，不，有些畜生就不配活在这世上。 唯有最残烈的刑罚才能给将要犯罪的人以震慑。 另外，最让朱元璋诧异的是，朱雄英对于流放之罪的改革。 说起来，古代流放之罪几乎和死罪等同。 流放在古代来说基本上就是死的代名词了。 毕竟需要徒步走上千里才能地方被流放之地，而且这路上还要带着镣铐，若是负责看管的差役看你不顺眼，一个鞭子就抽过去。 死在流放路上的人太多了，身子弱的人根本走不到最后。 而且，并不是说到了流放之地就没事了，还会被充进当地的徭役队伍，世代为奴。 有些人扛不住流放的苦，提前就自尽了。 朱雄英就提出了，那些流放的罪人可不带镣铐，并且负责看管的差役不能随意鞭打这些人。 若路上死了一人，就扣除差役一成的俸禄。 规定一个人数，若最后抵达流放之地的犯人不够数，直接问罪差役。 朱元璋不理解朱雄英为何要对这些流放犯人这么好。 朱雄英叹了口气，“皇爷爷，既然这些人罪不至死，那他们就还是我大明的人口，每一个人口都是宝贵的。” 实在是大明现在的人口连后世一个人口大省都比不过。 没有人，国家靠谁来建设？ 而且，流放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让那些人赎罪，若是都死了，还不如直接把他们都砍头呢。 再者说，如今大部分流放的犯人其实都是被主家牵连的，他们都是被诛九族中的“九族”，和犯事的人家根本没什么关系。 这样的情况下，就是纯倒霉了。 只是连坐之行自古就有，朱雄英也不好直接去改动古人心中根深蒂固的思想，只能想法子把人保住了。 而且更关键的是，流放之刑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受的，至少也得是个秀才才行。 真要是平民老百姓，官府都懒得去判流放，直接就处死了，还不用浪费口粮。 那些读书人对朱雄英来说可都是能用之人。 流放之地都是一些边疆偏远之地，文风不兴，犯了事的读书人正好送去促进当地的文化发展。 朱雄英说了一大堆改革的好处，朱元璋被说服了，他拍拍朱雄英的肩膀，“好，就按你说得来！” “不过，行事切不可操之过急，否则惹了民怨就不好了。” 在百姓们看来，能被流放的人都是一些贪官污吏，没有一个好东西，哪懂什么牵连不牵连的说法。 朱雄英此举一出，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 “皇爷爷放心，孙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放手去做，出了什么事，皇爷爷还在呢。” 得了朱元璋的话，朱雄英就放手施为了。 他先是命人将柳嫣杀夫案改编成了故事放在了《大明民报》的版面上。 改编的故事在行文上更加能勾动读者的心理，因此柳嫣一案受到了极大的关注，等到城内议论纷纷，柳嫣究竟该被判何罪时，朱雄英再次出手了。 这时，民众关于此事的情绪已经达到了顶峰。 而朱元璋对此案的判决也随之被传播出去，犹如油锅里落进了一滴水，顿时引起了更大的讨论。 百姓们纷纷拍手称快，怒赞皇上英明。 深谙后世舆论战的朱雄英，再次出手，派人散发柳嫣一介弱女子如何能挺过流放之路的艰辛，柳嫣母子只能相伴这十余年，之后却要注定天人永隔。 百姓们一听，对啊，这母子俩怎么就这么难，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第356章 改革科举制的想法，发展科学人才 恰在此时，朱雄英放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哎，你听说了吗？太孙好像要对流放罪进行改革。” “我妹妹的小舅子他姑父的独子在衙门上班，说是太孙觉得流放路上死的人太多，这才想改革，为了那些流放的犯人能好过一点，好好到流放之地再赎罪。” “啧，照我说，太孙确实是个好太孙，可这心肠也太软了些，那些被流放的罪人凭什么让他们过那么好？！” “话可不能这么说，那柳嫣还被判了流放之罪呢，她是坏人吗？！” 有人趁此机会提起了柳嫣杀夫案，百姓们一听觉得有理。 若是流放途中，柳嫣能过得好一些，说不定能平安活下来，日后还有母子二人团聚的一天。 而且经过朱雄英派下去有心人的引导，很多百姓都反应了过来，这个制度其实是为了保护那些真正受牵连的无辜人。 至于真正有罪的那些人，想要暗地里动些手脚还不简单。 因此，这场关于流放制度改革的风波便就此消弭于无形，一切平稳地推进了下去。 至于，之后具体的实施，朱雄英就没有再关注，只等着手下人禀报就好了。 …… 监国之后，朱雄英自动进入了大明主人这个角色，眼里不再只关注身边的事，而是放眼整个国家，所以，他最近又研究起了科举相关的改制。 在朱雄英看来，若是想摆脱后世被外国用大炮轰开国门的场面，那就要从现在起进入工业化的社会。 现在还是十四世纪，欧洲还在搞文艺复兴呢，至于美洲，现在还是荒芜一片。 华夏自古便是世界上的强国，昂扬的东方巨龙。 如今他穿越而来，自然不会再让西方国家弯道超车的事情发生。 而要想进行工业化，那就要同时配备工业化的人才。 可如今的科举大多考的还是四书五经，诗文史记。 虽说能考中进士的人必是学富五车学识深厚之人，可大多数还都只会书本里的知识，并不能真正应用到实际中。 只看工部在六部中排名末位就知晓，世人还是不看重他们眼中的“奇技淫巧”。 朱雄英改制科举，就是想要为善长一些偏门之道的人才提供发挥的舞台。 尤其是在屯田、水利方面。 华夏会种地的农民有很多，可是真正的农学大家却不多，或者说没人重视，就算有人才也不会被发现。 要知道明朝正好处于小冰河时期，天灾频发，如何能种好粮食，不让粮食减产，是所有大明人都想做到的事情。 朱雄英当前的目的，就是挖掘出农学方面的人才，好让当今的农业技术提高一个档次，以便可以让大明安稳度过小冰河时期。 他虽然有后世那些记忆，可只凭他一个人是不够的。 毕竟一人计短，众人技长。 群策群力，才能碰撞出更多的火花。 说起来，他五叔在医学、植物学方面还挺有天赋的，要不然让他领头再当个农学大家？ 触类旁通嘛。 朱雄英记下这一点，准备之后和老朱提一提，把五叔抓来给他干活。 朱雄英忙碌政事时，朱怡薇和朱允熥无奈地待在坤宁宫的小花园内。 朱怡薇荡着秋千，和正在摆弄着刻刀的朱允熥聊着天，语气有些失落。 “熥弟，皇兄监国之后变得越来越忙了，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朱允熥手下动作不停，专心致志地刻着掌心的一块木头。 先前朱雄英过生辰，朱允熥送了他一个自己亲手雕刻的木雕人。 朱雄英这才发现朱允熥在木雕方面的爱好，就找了将作监的工匠教导朱允熥。 朱允熥对此非常感动，夜里还在自己被窝偷偷掉了回眼泪。 皇兄非但没有斥责他不思上进，还帮他找老师，鼓励他培养自己的爱好。 皇兄真是世界上最好的皇兄。 在将作监的那段时间，朱允熥有一种如鱼得水般的快乐，那里汇聚着全大明最好的工匠们，他在木雕方面的手艺也提高了许多，还不用担心有人露出异样的眼光。 “皇姐，皇兄每日都很辛苦的，你若是想他了，不如我们送些汤水给皇兄吧？” 听到这话，朱怡薇连忙摇摇头，“不不不，既然皇兄那么忙，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等他有时间，我们再去找他说说话。” “找谁说话？” 一道带着笑意的嗓音在院内响起，朱怡薇和朱允熥同时惊喜地看向来人。 “皇兄！” “皇兄！” 朱怡薇连忙从秋千上下来扑到朱雄英怀里，“皇兄，薇儿好想你啊！” 朱允熥也放下了手中的刻刀走到朱雄英身边，眼巴巴地看着他。 朱雄英低笑一声，伸手将朱允熥揽了过来。 “皇兄也想你们，这不就来看你们了嘛。” 撒完娇后，朱怡薇颇觉不好意思地从朱雄英怀里退出去，怎么说她现在也能算是大姑娘了，不好再和皇兄这般姿态亲昵。 朱雄英没察觉到朱怡薇的小心思，笑看着二人，“这段时间确实是比较忙，忽略了你们，是皇兄不好。” 朱允熥闻言连忙摆手，“皇兄，你别这么说，你这么忙，我和皇姐该主动关心皇兄的。” “对呀，皇兄，不过你也不要太辛苦了，累坏了身子怎么办？” 感受到弟弟妹妹的关心，朱雄英脸上笑意更深了些。 忽然，他瞥见了石桌上还未雕刻完成的木料，目光一顿。 朱雄英抬眼看向朱允熥，眼里有些期待，“熥弟，这是你自己雕的吗？” 朱允熥有些羞涩地点点头，“是。” 知道朱雄英并不反对他做木雕，朱允熥的胆子也大了些，“皇兄，你不是让将作监的工匠们教我一些手艺嘛，我就去那里学习了一段时间。” 朱雄英点点头，问道：“可否让我看看你那块木雕？” “啊？” 朱允熥小小惊呼一声，他拿起了还未完成的木雕递到朱雄英手里，“皇兄，我还没雕完……” 朱雄英安抚地笑了笑，“没事，我看你在木雕方面的手艺进步了许多，看来还是有几分天赋的。” 第357章 朱允熥想做木匠，提前编着天工开物 朱雄英这话不是虚言，上次朱允熥雕刻的人物还有些呆板，而这次的则是灵动许多，进步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听了朱雄英的话，朱允熥既是开心又有些无措。 在将作监的时候，那些工匠师傅也常常夸赞他在木雕方面有天赋。 可他生在皇家，就算再有天赋又能怎么样呢？ 到现在，他都不敢让皇爷爷知道他去将作监学过手艺的事。 估计，别人知道了，也只会说他不学无术不思进取吧。 朱允熥垂下头，眼里藏着浓浓的失落。 朱雄英一开始不明白朱允熥怎么突然脸色就落了下去，稍稍一想就明白过来。 他笑着揉了揉朱允熥的头，眼中的赞许真切又笃定，“熥弟，你做的很好！” 看着朱雄英的眼睛，朱允熥心情又开心了起来，如果他有尾巴的话，这会儿估计早就摇了起来。 朱雄英心想，他正愁人才呢，没想到自己眼皮底下就有一个。 “熥弟，你想成为木匠大家吗？” “啊？我、我可以吗？” 朱允熥眼睛下意识亮了一下，之后黯淡下去，皇室真的能容忍出现一个爱做木匠活的皇子吗？ “当然可以！” 朱雄英握住朱允熥的肩，眼睛直视着他，“熥弟，不要妄自菲薄，不是通五经晓六艺才能被视为正途，木匠，也同样重要。” “屯田、水利，乃至于商业、铸造方面，都需要木匠的存在。” “真正的木匠大家的重要性，并不比一个状元差。” 朱允熥听得眼睛亮晶晶的，“皇兄，木匠真的这么重要吗？” 朱雄英重重点头，“当然！” 这次与朱允熥的谈话，让朱雄英意识到，还有很多热爱这些世人眼中的“旁门左道”的人，只能在心里表达出自己的喜爱，平时并不敢表现出来。 因为他们怕被打成异端，怕说出去被家人鄙弃。 所以，朱雄英想要做一本书，阐述各行各业的重要性，鼓励那些不自信的人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自己的喜好。 原本，朱雄英想着，这本书可以交给翰林院去做，毕竟翰林院可以说是代表了大明最高的文化水平。 但在仔细了解了翰林院的情况后，朱雄英果断把这个想法打消了。 那些翰林们确实学识很高，可在他们眼中，唯有经义典籍才值得研读。 朱雄英想要的知识，他们根本不懂，甚至是看不上。 找不到人来做，朱雄英只能自己组建团队来写书了。 纵眼望去，大明三百多年的历史，在百科全书方面，最着名的，便是《天工开物》。 因此朱雄英明白，要想彻底的令工业人才充盈起来，最重要的，就是提早让《天工开物》出世。 《天工开物》本是明末时期，崇祯十年时，宋应星所着。 书中记载了手工业、农业，如砖瓦、陶瓷、烛、纸张、纺织、染色、制盐、开采、榨油，还有机械、兵器、火药、硫磺等的生产技术。 更是世界上第一部有关手工业与农业生产的综合性着作。 《天工开物》一经出版，便远传海外，尽管受古代交通文化等等限制，也可以算是畅销全球。 可是清朝对它却没有重视，如此出色的一本书，四库全书竟没有收入目录，导致它的影响力被极大的限制了。 思及此处，朱雄英接着开口道：“我打算征集一些有识之士，修撰一部关于大明各行各业生产的典籍。” “囊括盐业、木工、铁业、缝纫等等所有与民生有关的知识，都会收录在典籍中。” “熥弟，你对这些有兴趣吗？” 朱雄英身为兄长，对于朱允熥这个弟弟，还是十分疼爱的。 编纂《天工开物》一书，正好可以让朱允熥参与进去。 关于《天工开物》，朱雄英自然是没有时间亲历亲为的，这其中涉及到的事情太多，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 而此书的编撰，其实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重要的是搜集，并不需要自己创造。 只要这书一出世，必定会对后世产生极大的影响，编撰者也会千古流芳。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朱雄英想将此事交给朱允熥来办。 朱允熥又恰好在木匠方面很擅长，也算是专业人才了，有他在里面，更能让朱雄英信任成书的结果。 而且这件事对朱允熥来说也是好处多多，最重要的是，他可以不再掩饰自己在木工方面的天赋，不必再一个人偷偷地打磨木雕。 朱允熥听了朱雄英的话，瞬间高兴起来。 朱允熥听的明白，也体会到了自家皇兄的良苦用心，感动得眼眶都快红了。 他知道这本典籍对于大明来讲，十分重要。 自然，朱允熥并没有想到可以千古流芳这么深远的地方去。 在他这个年纪，得到他人的关注与认可才是他最看重的。 他喜欢做木工，能不放弃做木工，还能帮助到皇兄，完全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 而且皇兄愿意把这样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他，说明在皇兄心中，他是非常靠谱的。 仅仅这一点，便让朱允熥深受鼓舞，整个人开心的不得了。 但他也没有太得意忘形，有些犹豫的开口道：“皇兄，此事如此重要，我担心我做不好。” 朱雄英温和笑着，“编纂成书自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也非一人之力能行，我还会召集其余方面的人才和你一起，怎么也要几十人吧。” “不过，你的身份摆在这里，皇兄是打算让你当这个领头人的，熥弟，你可有信心？” 闻言，朱允熥攥紧了拳头，下定决定鼓足了勇气回道：“皇兄，我有信心！” “好，不愧是我弟弟！” 朱雄英对着朱允熥伸出了大拇指，看得朱允熥眼睛更亮了，心里简直美的冒泡。 “但是，你也不要觉得做此事就简单了，俗话说知易行难，真正做此事时，估计会遇到不小的难题。” “第一点就是关于这些技术方面，一定要再三验证之后，才能写进书里，第二点就是，想要编纂此书，只待在皇宫里是万万不行的。” 第358章 蓝玉进宫请罪 朱元璋看着朱允熥，语重心长地说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走出去看看，眼界会更开阔，见识到的世界也会更广阔，各地有各地独特的技艺，这些都需要你一一看过感受过经历过才行。” 听到这，朱允熥没忍住激动地问道：“皇兄的意思是我能出宫？！还能去很多个地方游历？！” 朱雄英说了一大堆，但朱允熥耳朵里仿佛只剩下了“出宫”两个字。 他自幼就在宫中长大，还一次皇宫都没出过呢，先前皇兄经常去宫外，看得他可羡慕了。 因此朱允熥才会这么激动。 朱雄英好笑地看着他，“先别这么高兴，我话还没说完呢。” “这件事想要做成，可不是三五个月就能办到的，你现在有激情有冲劲儿，等到遇到了难题挫折之后，可不能轻易说放弃，编纂成书，花费的时间三年五载都是可能的。” “熥弟，你现在还想要去做吗？” 朱允熥低下头认真思考了一番，随即回道：“皇兄，我想做，我不会半途放弃的。” “好，那此事就这么定了，等到我将团队组建完成，你们熟悉一下，就可以开始了。” “嗯，多谢皇兄！”朱允熥重重点头。 正在这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冯贵小跑着过来，“太孙，皇上请您过去一趟。” 朱雄英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熥弟，薇儿，皇兄下次再来看你们。” 朱怡薇和朱允熥对着朱雄英挥挥手，“好，皇兄你快去忙吧。” 和两人告别后，朱雄英就跟着冯贵到了御书房。 一路上，朱雄英都在想，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让老朱这么急地派人找自己。 甫一进到御书房，朱雄英就见朱元璋拍了拍桌案，怒声道：“大孙，你瞧瞧那蓝玉，竟这般肆意妄为，不仅光天化日之下殴打朝廷命官，竟还把杨文杰的府邸团团围住，阻止他上奏！” “简直胆大包天！” 朱雄英还没搞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朱元璋的怒火就直接发了出来。 一旁的蒋瓛，得了朱元璋的示意，这才将蓝玉是如何闯进杨文杰府邸，将其殴打一番的事情细细向朱雄英说明了一遍。 “杨尚书可还好？” 朱雄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颇有些无奈。 此番行径，委实有些过于猖狂了。 “那老小子还算心里有数，没下死手，否则杨文杰那身板如何扛得住，早就丢了老命了。” “但他此番作为，根本就是藐视大明律法！咱都和他说过多少次了，这老小子竟一点没听进去，仍然如此肆意妄为！” “这还在应天呢，咱看他蓝玉，早就不把咱当回事了！”朱元璋气愤道。 这让他如何不气，这应天城里，到处都遍布着锦衣卫，就连最小的官员，他们的行动也都在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 更不用说蓝玉这样的身份，是锦衣卫重点监察的对象。 关于这件事的任何一点细枝末节，朱元璋都早已了如指掌了。 朱雄英听了朱元璋的话，不禁皱起了眉头，在心里盘算起怎样处理此事。 此事涉及当朝国公和吏部尚书，怕是不好处理。 大明律法的尊严不容侵犯，惩罚必不可免，可如何惩罚，惩罚轻重还需仔细思量。 更不能因为这事，伤了蓝玉那帮武将的心，也不可让杨文杰一派文臣觉得委屈寒心。 朱雄英不由觉得有些棘手，关键是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蓝玉会突然上门去揍了杨文杰一顿。 想了想，朱雄英拱了拱手道：“皇爷爷，可否让孙儿私下问询舅姥爷一番再行处置？” 朱元璋眉头一皱，下意识就想拒绝，不过想着蓝玉那厮和朱雄英的关系，勉强点了下头，“行吧，不过大孙，你可不能包庇他啊。” 朱雄英肃容道：“皇爷爷，孙儿绝不会姑息任何犯下错事的人。” “好，此事就先交由你去办。” 朱雄英从御书房离开后，就打算召见蓝玉，问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结果就听到宫人来禀，说梁国公求见。 朱雄英眉头一挑，“将人请进来。” “太孙，老臣前来请罪。” 蓝玉见到朱雄英，立即行礼开口道。 朱雄英故作困惑道：“舅姥爷，您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请什么罪啊？” 他自然不会告诉蓝玉自己刚刚已经得知此事了，他等的就是蓝玉自己开口。 蓝玉闻言，有些羞愧的说道：“臣午间吃了口酒，有些上头，因为曾经部将在吏部尚书詹徽哪里受了欺负，就没忍住。” 听了朱雄英的疑问，蓝玉颇为惭愧的开口道：“臣昨日喝了点酒，一时酒气上涌，听到从前的下属在吏部的杨尚书那里受了气，就没控制住。” “臣与那杨文杰向来关系一般，那老东西身为吏部尚书，对咱们这些武将，向来针锋相对，却一味偏袒维护自己的党羽。” “想起过往诸事，臣也是被这点酒迷了心智，领着人出门，就将杨尚书揍了一顿。” 蓝玉说完，朱雄英仍旧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道：“可是吏部尚书杨文杰？” “舅姥爷难不成忘了，他最近可是皇爷爷身前的红人，颇受皇爷爷看重，舅姥爷怎么将他给揍了？！” 听到朱雄英的话，蓝玉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答话。 朱雄英接着道：“舅姥爷，这可是在应天城里，要是在别的地方，还能有些办法周旋，可在应天这天子脚下，舅姥爷不该这般冲动，并且对方还是正二品的朝廷重臣啊！” “这简直是藐视大明律法，要是被皇爷爷得知此事，必然会气愤不已，只怕罪名不会小了啊！” 朱雄英全然一副为蓝玉考虑的样子，“皇爷爷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要是和您一样一时气急了，只怕是连我都拦不住啊！” 朱雄英叹息道，声音中带着些无奈，令周围的气氛都有些凝重。 本来蓝玉这回过来，心里并没有太多恐惧，毕竟他身上有朱雄英这层关系在，先前还救了朱雄英一命，他主动认罪，估计不会受到太重的处罚。 可是现在听朱雄英这样一说，蓝玉再也无法淡定下去了。 他这回犯的事，似乎比自己想象中严重很多。 第359章 舅姥爷，有更好的官职等着你 思及此处，蓝玉连忙跪了下来，对朱雄英开口道：“太孙，你可一定得帮咱这回啊！” 朱雄英一惊，赶紧开口道：“舅老爷，您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随即赶紧上前将蓝玉扶了起来。 “这事吧，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此事最重要的关键，有两处，其中一处便是皇爷爷那里。” “惩罚是必不可免的，最起码也要给文官们一个交代，让他们面子上过得去。” “身为如今炙手可热的红人，杨文杰那里也必须给个交代。” 朱雄英慢条斯理的分析着，蓝玉明显也都听了进去。 “殿下帮我出出主意吧！”蓝玉急不可待的开口道。 朱雄英接着道：“这样吧，明天上朝，舅姥爷先和皇爷爷请罪，把自己的错处，一五一十都讲出来。” “千万不可含糊其辞，发生了什么，都照实说就是。” “之后，便提出要辞官吧。” “辞官”两个字，重重的敲在蓝玉的心上，让他顿时沉默。 他如今的官职，除去头衔，就是中军都督府左都督了。 如今的五军都督府，正是以中军都督府为主，尽管还有左右两个都督，可大明以左为尊，左都督地位自然最高。 也就是说，在如今的五军都督府，蓝玉的地位就是最高的。 当今的五军都督府，与大明中后期，有着几乎天壤之别，权力极大。 各都督不止要负责管理卫所的训练与生产，同时还可以参与中央军事的决策。 现在的兵部虽有训练、任免、升调等权力，可实际上并无实权，只有着些微的辅助之能。 兵部所侧重的，其实是后勤方面，在军中的各项决策，还是由各都督的意见所左右的。 中军都督府左都督之职，是蓝玉可以称为淮西勋贵们领头人的关键。 如今朱雄英叫他辞去这一官职，蓝玉心里怎么可能舍得。 他心里发苦，这揍了个吏部尚书，竟把官职都给丢了。 朱雄英看蓝玉面露难色，明白他心中的不舍，接着说道： “舅姥爷您别急，如今的都督府，算不上什么好差事，现在天下太平，尽管一些地方偶有动乱，可对于大明来说不过蚍蜉撼树，不足为惧。” “我既然提议舅姥爷辞去这官职，必然是有更好的选择给您。” 朱雄英虽这样说了，但蓝玉还是有些不甘心。 在蓝玉心中，现今中军都督府左都督的官职，和从前的总司长是一样的。 仔细想想大明其他职位，还有什么比得上它呢？ 这可是武将的顶点了！ 但是这样的想法蓝玉自然不敢和朱雄英讲，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蓝玉也只能顺着朱雄英的话问道：“不知道是什么职位？” 朱雄英直言道：“我的打算是，让舅姥爷担任治警司总司的总司长。” 治警司是前些时间，朱雄英和朱元璋提议成立的新部门。 蓝玉闻言情绪更低落了几分。 治警司虽听起来好听，也的确是个新职位，可在不少人眼里，这和当个小吏也没什么不同。 哪怕是应天城里的五城兵马司，也是如此，没有半分颜面。 品级给的再高又有什么用。 “舅姥爷难道是以为，这治警司与五城兵马司还有县府以前的那些小吏们一样？” “要是这样以为的话，可就真的想错了。” 朱雄英的脸上，带上了几分失望的神色。 蓝玉颇为困惑道：“难不成，这治警司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闻言，朱雄英一脸郑重道：“自然不同，要是完全一样的话，我又何必大费周章单独建立治警司，干脆直接依着五城兵马司的样子，分到各处就是。” “这治警司不仅仅对我，甚至对于整个大明来说，其重要性都不容忽视，它甚至可能改变大明的整个局势。” 朱雄英的话让蓝玉更加困惑了，这治警司竟然这么重要，接着问道：“臣不太明白太孙的意思。” 朱英认真道：“首先，治警司的成员，不仅仅是现在，哪怕是在将来，都会是主要挑选军中年岁达到的退役将士，最低的标准，也得是在正式军营中，服过兵役的兵卒。” 朱雄英开口解释道：“第一，治警司所选官吏，不光是现在，甚至是未来，都将主要选取从军中达到岁数退役的将士们，哪怕最低的标准，也必须是要在正式的军营内，服过一段时间兵役的。” “单单只看现在，哪怕是县城的治安署，都可以直接分去知县手下的兵权，这也就代表着，知县虽名义上大一级，可实际上县城的兵权，其实都在治安署的掌控中。” “到时就连知县触犯了大明律，治安署也可直接抓人看押。”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大小官员都会处在治警司的管辖之下，有任何触犯大明律的行为，治警司都能先行抓捕，之后再上奏。” “我这样讲，舅姥爷可清楚了？” 随着朱雄英的解释，蓝玉眼里的神采也越来越盛。 从古至今文官一直压武将一头，从未变过，但要是有了这治警司，那就是武将监察文官了啊！ 这样一来，未来的局势将会完全不同。 难怪太孙刚刚会这么说。 但究其根本，治警司算不上武将一派，更不归文官管辖，它的目标对象，并不局限于官员，乃是一切触犯大明律的人。 蓝玉在心里仔细盘算，越往深处想，越发觉治警司绝对有着重要的意义。 瞬间，蓝玉如醍醐灌顶。 治警司，实际上就是朱雄英把控天下的关键！ 治警司总司长如此重要的官职，交给他。 这一刻，蓝玉真真切切感觉到了朱雄英对他的看重。 蓝玉顿时笑道：“是舅姥爷目光短浅了，等明天上朝，咱就和皇上请罪，辞了这左都督的职位。” 朱雄英对蓝玉点点头道：“舅姥爷，您这是什么话，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亲人之间，没有那么多计较的，我还能信不过您吗？以后治警司的事，就全依仗舅姥爷了。” “治警司与我而言，重要非凡，它的重要，不仅限于应天，更在于整个大明啊！” 第360章 老朱挑女婿的眼光真不咋滴 蓝玉听着，更加领会到了治警司的重要性。 朱雄英肃着一张脸，“皇爷爷惩治贪官，用了不少心血却总是难见成效，在这里，我希望舅姥爷可以助我。” 治警司这个新成立的部门，并未让朝中众人都感受到他的威胁，等到日后治警司展现出自身的能量后，不知朝堂上那些大臣，会不会后悔这个部门的存在。 想着这些，朱雄英唇边扬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 当然，他也没忘了蓝玉的事还没彻底解决。 “有一件事我也必须要提醒舅姥爷，切不可再侵占民田，以后，在田地这一块，舅姥爷还是尽快收手吧。” “要是舅姥爷信得过我，明天上朝时，便将手中所有田产，全部上交朝廷，表明自己的立场。” “特别是在不久的将来，远洋船队出海后，蓝家庄所能得到的贸易利润，绝对令舅姥爷惊奇。”朱雄英接着说道。 蓝玉手里的田地不算少，朱雄英这样做，就是想让蓝玉打个样，以后要是有谁有错，就把手里的田产全部上交。 土地兼并，是所有朝代都存在的沉珂难题。 如今的大明，在没有十足的把握时，从地主阶级手里收回土地根本没有可能，可这并不意味着朝廷自此之后，仍会封赏田地。 财物赏赐将会成为以后的主要奖赏。 要知道如今的大明，虽只开国短短二十余载，但在土地兼并上，依然隐隐出现苗头。 朱元璋对功臣大开杀戒，每一回皆是牵连甚广。 其中的用意之一，便是为了土地兼并。 那些跟着朱元璋开国的功臣们，由于最开始的封赏，手中拥有的田产过多了。 单是这些功臣也就罢了，可他们的背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大量的地主豪绅层出不穷。 要是朱元璋不做些什么，用不了几十年，大明的土地兼并只怕会比元朝更严重。 这也就是为何历朝开国之君，都会杀功臣的原因。 就是因为他们拥有的土地，以及背后的宗族，实在过多了。 再加上其自身的权势，资产便会越累积越多，达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只要皇帝探查一番，就会被其震惊到，夜不能寐。 好不容易打下天下的开国之君们，都希望自己的国家可以千秋不朽。 自然不会任由其发展。 只能痛下杀手。 到了这种地步，蓝玉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咱一会回去，就把手里所有地契都整理好，明天上朝就交给皇上！” 朱雄英都这么说了，蓝玉自然是同意下来，一脸严肃地保证道。 得到蓝玉肯定的答复，朱雄英也开心不已。 此次事件，算是一举三得了。 本来还以为说服蓝玉去治警司会十分困难，没想到还算轻松。 有蓝玉开了这个头，以后把军中勋贵们调往治警司，阻力会小很多。 勋贵们的离开，更有利于朱雄英对兵权的掌控。 治警司也会成为朱雄英监察地方的眼睛。 从此之后皇权将会真正掌控整个天下。 解决了蓝玉的事情，朱雄英心情大好，正准备起身去御花园放松一下，结果就听见宫人来禀报，马皇后贴身宫女芳柔求见。 “让她进来。” 芳柔低着头进来，“太孙，皇后娘娘请您到坤宁宫用晚膳。” “好，我知道了。” 晚间，朱雄英到了坤宁宫，原以为是马皇后想他了，没想到对方另有目的。 膳毕，马皇后挥退宫人，“大孙，你的婚事算是定下了，柔儿和瑾儿，皇奶奶都很满意。” “薇儿如今也不小了，亲事也该张罗起来。” 闻言，朱雄英脸上表情一顿，什么？ 薇儿今年才多大啊，就要给她说亲？ “皇奶奶，此事不用急吧，至少等到薇儿及笄之后再说。” 马皇后拍拍朱雄英的手，“你以为皇奶奶想这么早就把薇儿给嫁出去啊？薇儿这么贴心，我自然是想多留她在宫里多待几年。” “但驸马的人选也该挑起来了，这京中就这么些适龄的男子，外面还有那么多贵女等着呢，万一好的儿郎都被人提前挑走了怎么办？” 朱雄英乍一听，觉得马皇后说得有几分道理。 但是转头一想，朱怡薇现在还是上初中的年纪啊！到了古代就已经可以成亲了。 不行，他不允许！ 虽然他也是早早就定下了亲事，可他是男方，这种事情上总不会吃亏，女方就不一样了。 何况朱怡薇是公主，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之一，何愁选不到好的男人去嫁？ 再者说，就算朱怡薇一辈子不嫁，朱雄英也能护着她。 若是有说闲话的，看他不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皇奶奶，孙儿还是觉得薇儿年纪太小了，她对成亲可能都没有概念，此事不若晚两年再议吧。” 马皇后见朱雄英这般护着朱怡薇，一脸的欣慰之色，“薇儿有个好皇兄啊。” 这世道，女子总是比男子要活得艰难，哪怕已经是公主之身。 朱雄英能为朱怡薇想到这些，已经很难得了。 “好，那便依你所说吧。” “不过，这种事一般是女性长辈帮忙想看，只可惜你母亲早逝，吕氏……不提她也罢，汤氏……” 马皇后想到了汤氏那曲折的婚事，觉得她也不是个合适的人选，要不然，她也不能把朱雄英找来。 “汤氏也不妥，大孙，你仔细留意着京中有没有什么优秀的郎君，若是有，就跟薇儿说一下，看她有没有意思，总要她喜欢才行。” “此事不着急，你记在心里就好。” 朱雄英点点头，“好，孙儿记下了。” 马皇后那番话倒是让朱雄英想起来了，朱元璋这位洪武大帝看女婿的眼光委实不怎么样。 历史上，朱元璋的长女临安公主嫁给了李善长之子，李祺。 但洪武二十三年，李善长牵扯进了胡惟庸一案，一家七十几口被尽数处死，李祺因驸马的身份免于一死，与妻子临安公主及其子女被流放江浦。 幼女安庆公主嫁给了进士出身的欧阳伦，但欧阳伦私自贩茶出境，家中下人蛮横暴虐，竟敢殴打巡检税吏，事情被揭发后，朱元璋直接把欧阳伦给赐死了，那个下人也被处死。 第361章 大明开国皇帝的演技 朱雄英想到这些，脸上表情有些微妙，估计是马皇后隐隐感受到了老朱选女婿的不靠谱才会选择跟他说薇儿的婚事。 没在坤宁宫多留，朱雄英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中，接着看了几分奏折后，便歇下了。 第二日早朝，奉天殿外。 蓝玉赤裸上身，背上捆着荆条。 一手举着大明律，一手举着一摞厚厚的地契，跪在奉天殿外。 文武百官们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特别是都督府的武将们，完全不知梁国公这一举动是为何，全部一头雾水。 蓝玉可是他们的头儿啊！ 这是犯了什么大错闹到在奉天殿前负荆请罪的程度了？ 几个知道事情原委的，此时已经面色惨白。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当日之事竟会造成这般严重的后果。 “怎会如此，怎么闹得如此，大将军不是说没多大的事情嘛，昨日走的时候，还跟我等说，去长孙殿下那里呢。” “为何会这样，竟然闹得这么大吗？国公爷不是说没什么大事吗?昨天离开时，还告诉我们，去找太孙殿下了啊。” “也没得到什么消息，怎么才一天功夫，局面就成了这样？” 前日与蓝玉一同前往杨府大闹的武将，慌乱的和一旁的人轻声说道。 言语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慌。 梁国公如此做法，可是把他吓得不轻。 梁国公蓝玉，如今在大明，可没有几个风头能盖过他的。 如此身份，就因为揍了吏部尚书一顿，便要负荆请罪。 这样的结果，令所有人都不敢置信。 此时一个还算理智的武将开口道：“昨天国公爷没见太孙殿下时，是很有把握的，还说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应该是见了太孙殿下后发生了什么，咱们暂且不必慌乱，也许这只是太孙殿下的某种安排也未可知。” “你们仔细瞧，国公爷面色如常，并无太大的情绪起伏，我总觉得国公爷似乎有些成竹在胸的感觉。” 听了这位武将说的话，周围的武将们也仔细打量起来。 确实，梁国公蓝玉的面色，确实并没有任何颓丧的样子。 相反还中气十足，好像身后背的并不是荆条，而是普通的兵器。 文臣们虽然不知道梁国公蓝玉出了什么大错，但丝毫不耽误他们看热闹。 文臣武将之间的矛盾，在朝中一直存在，见到身为武将之首的梁国公这幅模样，文臣们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但是在文臣们中间，一个重要的位置也空缺着。 “杨尚书今天怎么迟迟未到？” “应该是皇上有其他安排吧。” “大概是吧。” 简短的讨论了一下，便无人在意此事了。 这杨文杰可是吏部尚书，最近颇得皇上赏识，皇上私下里给他交代一些别的事情，让他不用上朝了，也是常有的事情。 在早朝时缺席最多的，是工部尚书何朝觉，前几天，接连好几天没有上朝，必然是做皇上吩咐的其他事情去了。 这时，奉天殿的门开了。 蓝玉便这般背着荆条，同平常一般，大步流星的朝着奉天殿内走去。 如此大摇大摆，让被人想注意不到都难。 侍卫和太监们见到这一幕后都很讶异。 但是毕竟现在是上朝的时间，这人还是梁国公，他们也不好说什么，还是依照平日的流程进行着。 奉天殿内，朱元璋与朱雄英，已经等在殿内了。 流程一步步走完后，朱元璋才悠悠开口：“蓝玉，你这是做什么？” 从蓝玉踏进奉天殿起，朱元璋便已经发现了他这一身奇怪的装扮。 开口前，还略带深意的看了朱雄英一眼。 不愧是我大孙，连蓝玉这等人物，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蓝玉此人的脾性，朱元璋再清楚不过，只要有酒，哪怕是他，蓝玉都敢顶撞几句。 能做到这步，朱元璋委实没有想到。 蓝玉听了朱元璋的话，立即跪倒在地，高声道：“臣蓝玉向皇上请罪！” 朱元璋故作疑惑道：“梁国公何出此言？究竟犯了哪条大明律，竟如此兴师动众。” 蓝玉犹豫片刻，但瞧了一眼朱元璋身旁的朱雄英，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老臣前日喝多了马尿，脑子糊涂，闯下大祸。” “因着素日里与吏部尚书杨文杰有些恩怨，一时酒气上头。” “就跑到了杨尚书的府邸，和人起了点争执，一时冲动，就把杨尚书给揍了一顿。” 朱元璋听了蓝玉的话，瞬间阴沉了脸色道：“杨尚书可是咱大明的正二品官员，你竟将他给打了！蓝玉，你好大的胆子啊！” 这话说完，朱元璋整个人都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朱雄英暗暗瞥了一眼朱元璋的面色。 在心里赞叹道，不愧是大明的开国皇帝，这演技，要不是朱雄英早就知道朱元璋已经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怕是也要被骗过去了。 朱元璋的表现，活脱脱就是刚刚得知此事的暴怒。 朱元璋的话说完，原本还安安静静的奉天殿中，隐隐开始传出了窃窃私语声。 特别是那些文臣，情绪都有些激动起来了。 吏部尚书杨文杰，其实早就已经是这些文臣们的主心骨了，竟被一个武夫给揍了。 就算动手的是梁国公蓝玉，他们也接受不了。 武将打文臣，这是被所有文臣都深恶痛绝的事情。 最大的原因，是因为自从宋朝之后，文臣几乎都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并不如以前一般注重君子六艺。 因此对于武将，特别是能力特别强的武将，他们都有些忌惮。 他们能倚仗的，便是身上这件官服。 但如今蓝玉竟然公然殴打吏部尚书，这简直就是对文臣的挑衅！ 他蓝玉今天敢打吏部尚书，明天其他武将怕是也会有样学样，那他们文臣该如何是好？ 这样下去，岂还了得? 文臣们瞬间如同感同身受一般，几乎所有的文臣，全部义愤填膺起来。 这时，文官的队伍中，传出了几声清嗓子的声音。 并不是这些人同时喉咙不舒服。 这是他们之间一种无言的暗号，清嗓子的含义，是告诉其他官员他准备上奏了，以免与其他人出现同时上奏的情况。 第362章 群臣懵圈！田产上缴，官也辞了？ “哼哼！” “哼哼哼哼！” “哼哼哼哼哼！” 一时间，愤慨的文臣们互不相让，此起彼伏的清着嗓子，想要压下其他官员上奏的意愿。 官职不高的，很快就放弃了。 但官职不相上下的，特别是六部的那些侍郎，声音更是此起彼伏。 大家都是侍郎，为何就叫你先上？ 而且这可是弹劾梁国公蓝玉啊，如此出风头的大事，怎么甘心让给其他人！ “都给咱安静！有完没完了！都憋住了！这次的事，你们不必多说，咱亲自处理！” 朱元璋被吵得不厌其烦，开口训斥道。 见朱元璋动怒了，文臣们自然不敢造次，安静了下来。 待众人停下，朱元璋才对蓝玉道：“蓝玉，咱瞧你手里拿着大明律，还背着荆条，想必是已经明白了自己错在何处来。” “咱想知道知道，你打算如何请罪。” 根据大明律的规定，随意殴打他人者，应处以杖刑，但这杖刑下去不死也是残废了。 可像蓝玉这样的身份，行刑的锦衣卫必然会尽可能的留手，只走个形式，受个皮肉伤而已。 这其中最重要的，并不是律法规定的刑罚，而是文臣和武将之间的平衡。 朱元璋虽对于贪官污吏的处理十分强硬，但并不肆意滥杀，总会找些由头。 哪怕是洪武四大案，在流程上，也是挑不出毛病的。 因此尽管官员们对于朱元璋十分恐惧，可朱元璋也是依照律法行事，并不止依据自己的喜怒杀人。 在此事的处理上，朱元璋也要考虑文臣们的想法。 蓝玉听了朱元璋的话，跪直了身子，大声道：“老臣自知犯了大错，所以今日特来负荆请罪，以表对皇上以及杨尚书的歉意。” 言罢，蓝玉高举起手里的地契，接着道：“此乃老臣手中所有的田产，老臣愿将其全部上交朝廷。还有，老臣深感无力担负中军都督府左都督的重任。” “还望皇上下旨，除了我中军都督府左都督之职。” 此言一出，不单单是朱元璋，奉天殿内的文武群臣，也全部被震惊了。 “梁国公疯了？！” 几乎所有人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这梁国公，怕不是喝酒喝傻了，不但上交了所有田产，还打算辞官！ 这怎么不算疯了？！ 群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但有眼神好的官员，已经看清了蓝玉手中拿着的，实实在在确实是地契。 不是玩笑。 奉天殿内，文武百官已经无心再想杨尚书被打之事了，眼睛都死死的盯着蓝玉手里的地契。 他们为何要做官？ 要是现在有人去问那群寒窗苦读的学子，多年苦读是为了什么，那他一定会告诉你，为了当官。 当官又是为了什么？ 那些造福百姓，维护江山社稷的伟大理想，只是那些贵族子弟才会有的。 对于如今大部分寒窗苦读的学子们来讲，做官，自然是为了权力和金钱。 这里面最为重要的，便是田产。 作为扎根于土地的民族，所有人对于土地的渴求，都是一般无二的。 蓝玉此举，所有人都无法理解。 因此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蓝玉手中那一沓的地契上。 只用眼睛粗略估计，蓝玉手上的地契，就至少有近千亩。 尽管朱元璋早就知道了朱雄英的计划，真见到这样的场面，仍是有些震惊。 朱雄英和他说的时候，朱元璋并不觉得他能做得到。 但如今地契已经放在了眼前，朱元璋想不信也不行了。 奉天殿内，鸦雀无声。 不少大臣神色晦暗不明，盯着蓝玉手中的地契，心里莫名的慌乱了起来。 这些事，发生的太突然了。 朱雄英静静地坐在朱元璋身侧，面无表情，好像并不关心殿内发生了什么。 可是眼神里，却隐隐流露出对蓝玉的赞许之意。 将官职辞去，上交手里说有的田产，哪一样都不容易。 此时跪着的蓝玉，其实昨夜也是纠结了一夜。 但是不容置疑的是，蓝玉是有几分机智在身上的。 他明白，今后的大明，必是朱雄英的天下，皇上如今已经交给了朱雄英很多权力。 这些他全部看在眼里，皇上对于这位太孙殿下，已经越来越信任了，比之当初对太子殿下的信任，有过之而无不及。 田产金钱于蓝玉来说，本就是身外之物。 蓝玉就是个大老粗，性子直来直去，正是因为他这般性格，才令军中无数将领愿意誓死追随。 唯有紧紧地跟在朱雄英身旁，他这个梁国公做的才有意义，中军左都督的官职的官职，和那几千亩的田产。 不及太孙殿下的认可半分重要。 “蓝玉，咱再问你一遍，你当真决定了？” 沉默许久后，朱元璋开口问道。 蓝玉挺直腰板，将手中地契又向前送了送，大声道：“皇上，臣绝不后悔！” 朱元璋不再多说，点头道：“好，咱同意了！” 朱元璋刚点头同意，朱雄英适时开口道：“皇爷爷，英儿有一个提议。” “大孙有何想法？”朱元璋饶有兴致的开口道。 朱雄英开口道：“梁国公确有错处，这处罚虽是梁国公自己提议，但委实重了些。” “地契是梁国公的一片赤诚，英儿也不便阻止。可梁国公春秋鼎盛，此时辞官告老，确是我大明的损失啊。” “梁国公为我大明建功无数，若就此辞官，实在可惜。” “现在治警司初立，军中老兵占多数，这些老兵们征战沙场半生，大多心性高傲，不好管理。” “治警司总司长的人选迟迟没有落定，孙儿觉得梁国公就很不错。” “有梁国公坐镇，那些老兵们，应该会安分不少，不敢造次。” 朱雄英的话，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大臣们无一不聚精会神听着朱雄英的话，想知道这位太孙殿下，大明未来领导者的看法。 但听完后，不论是文臣还是武将。 都是一头雾水。 让蓝玉担任治警司的总司长？ 第363章 蓝玉：大孙殿下这才是监察天下，皇权下乡 试问朝廷中，有谁不知道梁国公和太孙殿下的关系。 可今日看太孙殿下的意思，居然是想让堂堂国公爷，去做与五城兵马司一样的活。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此时不少人心里暗暗想着，怕不是这梁国公与太孙殿下的关系并不像表面那样好？ 否则怎会如此安排梁国公呢，这两个官职可谓云泥之别啊。 “蓝玉，你怎么想？” 尽管朱元璋已经知晓了朱雄英的安排，却还是想问问蓝玉。 命蓝玉管理治警司，蓝玉那倔脾气怎么会愿意，可令朱元璋没想到的是，蓝玉俯身重重磕了一个响头道：“老臣愿意！” 话音落下，大殿里一片死寂。 谁都没料到，蓝玉居然答应了，众人暗自揣测着，这肯定是皇上或者太孙殿下对其施压了。 到了此时，已经无人在意杨文杰了。 几乎是所有人，都在同情的瞧着蓝玉。 身为原本的中军都督府左都督，结果变成了治警司的总司长，专管巡捕的活？ 难不成是和太孙殿下闹掰了？ 对于这些惊诧的目光，蓝玉全都无视掉了。 这些人哪能看懂太孙此举背后的深意啊？ 治警司的成立，全是从监察御史那里分出了一部分权力。 最重要的是兵权统管，治警司的人全都是军中老卒，每一个战斗力那都不用说。 蓝玉知道了朱雄英的打算后，再看治警司，已经把它当成了锦衣卫的扩大版，实现真正的监察天下，皇权下乡。 朝会很快散去，一众官员凑在一些，心下复杂。 “真是没想到啊，我们还没出手呢，蓝玉自己就把自己从左都督的位置上撸下来了。” “哈哈哈哈哈，此间喜事，当浮一大白！” “同去同去！蓝玉那厮往日便目无法度，蛮横跋扈，仗着和太孙的关系谁都不放在眼里，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天啊！” “诸位，话还是少说几句，万一过段时间，梁国公又官复原职了呢？” “说的也是，在外面，我等还是谨慎一些。” “蓝玉那厮虽嚣张，但不得不承认，他打仗确实厉害，有名的战疯子，若是出了什么暴乱，还得他去平叛。” 几人说起这些，谈话的声音便小了些，不过脸上仍然带着笑意。 “诸位，且不谈这些，今日我做东，去文昌楼喝酒如何？” “多谢刘兄！” “多谢刘兄！” “……” …… 下朝之后，朱元璋把朱雄英叫到了御书房。 “既然蓝玉这么识趣，那此事就算是过了。咱倒是想知道你是怎么说服蓝玉的？” 朱雄英笑了笑，“皇爷爷，舅姥爷如今这个地位，也不在乎什么钱财了，至于左都督的位置，有了治警司的总司长的职位，不当也没什么。” “哦？你对这治警司就这么看好？” 朱雄英淡淡一笑，并未过多解释，“皇爷爷且看之后的进展就知道了。” “行，那咱就等着了。” “对了，皇爷爷，孙儿还有件事想说。” 朱元璋靠在座椅上，“何事？” 朱雄英微微严肃了下面色，“皇爷爷，您可有觉得近年来，天灾发生的频率增多了？” 听到这话，朱元璋当即坐直了身体，一张脸也沉了下来，“大孙，你这是何意？” 他没直接回答，可这番表现已经算是默认了朱雄英的说法。 朱雄英轻叹口气，“皇爷爷，孙儿今日翻阅典籍，忽然发现，自蒙元起，一些天灾出现的便越发频繁了。” “而且，并不止大明出现了这种情况，万里之外的其他国家也不例外。” “什么？！” 朱元璋有些惊讶，“大孙，你是说海外那些国家也频发天灾？” 朱雄英郑重点头，“是。” “孙儿以为，整个世界都发生了此种变化，并且，孙儿还发现，每一年的冬天都要比上一年的冬天要长一些，这种情况应当还会持续许多年。” 听着朱雄英的话，朱元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若他所言都是真的，那就说明每一年的冬季都会变长，这对普通百姓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冬季本就严寒，时间再延长下去，不知会冻死多少人。 而且春耕的时间也很重要，若到了日子，天气还依旧寒冷的话，估计当年的收场也会深受影响。 听大孙话里的意思，这还不是三年五载就能结束的事，持续几十年的时间都是有的。 朱元璋能不发愁吗？ 忽然间，朱元璋神色有些恍惚，他想到自己初初监国时，直接将当年钦天监的人给杀了个十之八九。 就是因为他们说了一些不吉利的话。 朱元璋难得有些心虚，他好像杀错人了…… 随即朱元璋又把这种想法从脑子里打散，他当年又不知道，大不了之后多照顾他们家人一些。 现在还是大孙说的事最为紧要。 “大孙，既然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异变，那就说明如此惊变和前朝暴政没有关系？” 蒙元暴虐，多发灾祸，是朱元璋喜闻乐见的。 可若是这种事发生在自己头上，朱元璋就不愿意了。 在古代，有很多人都是迷信的，若是天灾频发，百姓们就会觉得是当政的人行事暴虐，开罪上苍，才降下了灾祸，一些皇帝可是要下罪己诏的。 朱雄英肯定了朱元璋的话，“这是自然，那些触怒上天的说法都是假的，苍天无情，万事变化自有定数，非人力可改。” “倘若人真的有那么大作用，何必求神拜佛呢？” 朱雄英斟酌了下词句，这才将自己的想法缓缓道了出来，“皇爷爷，孙儿以为冬季延续的情况短则几十年，长则上百年，都不会改变，既如此，我们须得早做准备了。” “你说的有道理，确实该如此，不然，若是等到天灾真的降临，那些百姓可没有承受的能力。” 朱元璋感叹一声，“好在现在有土豆，能让更多的百姓活下来。” 天灾无情，洪水、干旱、地龙翻身、泥石流…… 每一样都足以摧毁靠着土地为生的大明百姓们。 等到活不下去的人越来越多，动乱便生，情况就会变得更糟糕。 只有在事情还未发生前就开始准备，才能做到更小的损失。 第364章 起兵造反 二人说话间，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朱元璋和朱雄英同时看向来人，只见大虎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皇上，出事了！” 朱元璋皱眉问道：“出什么大事了？” 这个大虎，说了他多少次了，让他稳重一点，真是一点没长进。 大虎平复了下呼吸，随后扔下了一道惊雷，“回皇上，是陕西那边有人造反了！” 什么？！ 朱元璋和朱雄英闻言同时瞪大了眼睛，造反？！ 朱雄英眼里带着些不可置信，不是，现在这年头居然有人敢造反？ 造反可和一般出现在王朝末年的起义不一样。 每当出现一些天灾人祸，例如赋税加重、大旱三年、土地兼并等此类事情，百姓们活不下去了，才会导致起义。 若是出现了起义的情况，朝廷并不会在第一时间派人去镇压，而是选择先进行安抚。 倘若安抚不成，才会出兵镇压。 可造反的意义和起义是有本质的不同的。 起义，百姓们或许只是对眼前境况的不满；造反，那可是想改天换日，推翻整个大明王朝啊。 朱元璋和朱雄英对视一眼，俱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些惊诧来。 朱元璋都有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大虎，你再说一遍，咱没听错吧？” 大虎一板一眼地重复了下刚刚说的话，“皇上，陕西那边有人造反了。” 朱元璋这会儿确定了，真的有人敢造反。 朱雄英这会儿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生气，而是敬佩起对方的胆子来。 敢在朱屠夫的治下造反，是觉得老朱提不动刀了吗？ 朱元璋微微沉下脸，“可有奏报？” 大虎闻言忙从怀中拿出一封奏报，呈到了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接过来，打开翻看了下，很快脸上浮现怒容，“啪”的一下将奏报拍在桌子上。 “放肆！” 朱雄英好奇地将奏报拿起来，看过之后瞬间明白老朱为何这般生气了。 对方这何止是造反啊，在他们还一无所知的时候，人家都直接称帝了。 奏报上写，造反首领名为田九成，麾下有高福兴、何妙顺等将领。 田九成自称汉明皇帝，于陕西沔县起兵，接连攻破略阳之地，手中握有十万大军，声势堪称浩大。 怒过之后，朱雄英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皇爷爷，这田九成背后应当还有人，他只是被推到台前来充当靶子而已。” 朱元璋眉头松缓了些，“为何这么说？” 朱雄英笑了下，“这田九成乃是白莲教人，他们若是真有能力造反的话，怎么会现在才有动作，而且这些人的动作太快了，手中的粮草和军备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般，陕西境内守军竟然全无发现。” “况且，这田九成麾下聚集了那么多百姓，这些人为何掠过富裕的县城不打，偏偏去攻打那些不怎么富裕却遍布重病的地方？” 朱雄英伸手指着悬挂着的大明疆域图，“皇爷爷请看田九成行军的路线，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全都是挑选了各方险要之地来攻打。” “所以，孙儿以为，这田九成只是个傀儡，背后必定有人指点。” 朱元璋满意颔首，朱雄英所说的事情他也看出来了，果然，他这个大孙没让他失望。 “就是不知，这幕后之人是何人？” 朱雄英眼里带着些不解，“皇爷爷，在孙儿看来，田九成等人起兵的时机略显匆忙了些，仿佛是被人催着赶着一般。” 越说，朱雄英眉头皱得越紧，“这些人本来应当能够一直潜伏下去，然后等待一个更恰当的时机，先控制住当地官府，再行夺去城池。” “可如今，田九成的部下虽说连下几城，可受到的损失也不小，甚至可以说是惨重，这不是白莲教的作风。” “而且，事情过去这么久，应天才收到风声，足以说明他们起兵匆忙，只是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压力。” 听到这，大虎开口了，“太孙，卑职想，此事应当与您有莫大的干系。” 朱雄英被大虎的话说得一头雾水，“跟我有关系？” 朱元璋看向大虎，“大虎，你仔细说说。” “是，皇上。” 大虎将锦衣卫搜集到的情报一一对着朱元璋和朱雄英说明。 “皇上，太孙，这田九成实际上暗地和一直和北元余孽有密切往来。” 话音落地，朱元璋和朱雄英再度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朱元璋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事，他脸色难看了些，“接着说。” “虽说田九成和北元余孽一直有联系，但也没有造反的大孙。” “毕竟陕西那边地处偏远，田九成等人在那里做土皇帝也没人管，朝廷也不会轻易派兵去镇压。” “可太孙前些时候在江南、山西一地做下的事让田九成有了危机感，这才仓促起兵。” 听到大虎的话，朱雄英也反应了过来，原来还真的跟他有关系。 但北元那些余孽怎么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朱雄英沉下脸，“是江南那边传了消息出去？” 朱元璋脸色也变得更难看。 大虎沉声道：“太孙所言甚是，田九成之所以敢起兵造反，不止有北元那边提供的优良战马，还有江南富商提供的大量钱财和粮食，这才能在短时间内连下几城。” 随后，他又解释道：“锦衣卫早前也监视到了江南的一批人，可那些人都是一些小鱼，本想放长线钓大鱼，但对方隐藏得太深，竟直接起兵造反了。” 锦衣卫是天子耳目，能得到这些消息也是正常。 朱元璋眸色沉沉，声音有些冷，“那田九成已经成了气候，想要镇压平叛也不算是容易之事，且他打下的城池全都是易守难攻险要之地，至少要出动二十万兵马才行。” 田九成麾下本就有十万大军，虽说里面有一些是散兵游勇，可他们据守城池不出的话，派出双倍的兵力攻打也不多。 尤其，他们背后还有北元余孽和江南富商的支持。 朱元璋沉吟道：“若是强攻，我方损失一定很大，须得徐徐图之才好。” 第365章 蓝家庄军工厂厂长 朱雄英却摇了摇头，提出了不同的想法，“皇爷爷，孙儿却觉得出兵宜早不宜迟，若是打着将田九成逼到绝境的注意，怕是陕川一带的百姓都要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了。” 朱元璋闻言觉得朱雄英的话有道理，但还是有些犹豫。 “皇爷爷，陕西那边多山林，火炮的作用不大，但可以用枪，蓝家庄那边步枪的生产速度已经提了上来，完全可以组建一支步枪冲锋卫，去陕西平叛。” 听着朱雄英提议的法子，朱元璋暂时没有出声，只是在心里思索起这法子是否可行。 在军事战争这方面，朱元璋有一种先天性的敏锐，很多场战斗都全靠他的运筹帷幄才取得了胜利。 田九成等人在朱元璋看来不过就是一群跳梁小丑而已，他并没有真的把他们当一回事。 朝廷自然是能派兵灭了他们，现在纠结的是其中的损失有多小。 强行攻城，大明很多精兵可能都要为此身死。 这不是朱元璋想看到的结果。 朱元璋思虑半晌，觉得朱雄英的法子倒也不失为良策。 “大孙，你那步枪现在有多少把了？” “皇爷爷，几千把肯定是有的，只要派原本的火铳兵多进行练习，很快就能上手。” 朱元璋闻言点了点头，他没见识过这个步枪，可之前大孙送他那把手枪已经很好用，这步枪据说比手枪的威力还大。 “好，那便依大孙所说，择日出兵。” 说着，朱元璋又看向了朱雄英，“大孙觉得，应当有谁来当平叛军的主帅？” 朱雄英下意识想说蓝玉，但想到蓝玉才犯了错，不好在这个时候用他。 但其他的淮西武将们年纪已经上来了，而且对步枪这种新东西恐怕不太适应。 此次平叛军的主帅须得是一个年轻且还有威望的人选。 沉吟半晌，朱雄英说出了朱棣的名字，“孙儿觉得，四叔正合适。” “老四？”朱元璋有些诧异。 朱雄英点点头，“是，四叔是个天生的帅才，军中威望也很重，步枪冲锋卫交给四叔指挥，估计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犹豫了下，朱雄英还是把想好的话说了出来，“孙儿觉得，此番平叛，也可让十七叔也参与其中。” 朱元璋没料到朱雄英会提起他，“老十七？” 朱雄英郑重点头，“是。” 朱元璋第十七子，宁王朱权，在军事方面的天赋也很高，历史上，靖难之战，朱权就帮了朱棣许多，立下汗马功劳。 朱权现在也就十来岁吧，比他初露锋芒时小上许多，可朱雄英觉得人的天赋是不会被埋没的。 就算让朱权现在就出征，也能打出一个亮眼的成绩来。 正好也让朱棣和朱权配合一下，这二人日后可都是能帮他开疆拓土的人才啊。 “皇爷爷，孙儿之前见十七叔在兵法方面似是颇有见解，若是他能参与其中，也可一试身手，就当历练了。” 朱元璋见朱雄英一本正经点评朱权的样子，莫名觉得好笑，他这大孙辈分还差着老十七一截呢，说得跟老十七是他侄子似的。 “行，那这事就由你告诉他吧。” 说实话，朱元璋真不知道朱权还有这方面的天赋，他那些儿子年纪都不大，朱权在其中不甚突出，他更关注的还是朱棣等成年的皇子。 “是，那孙儿先告退了。” …… 东宫。 朱允炆百无聊赖地待在殿内，眼神失神般地看向窗外。 自打朱雄英开始监国后，朱允炆就是这副状态。 在学堂内也是频频走神，夜间辗转反侧睡不着。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但总觉得自己仿佛与什么重要的东西失之交臂，心中空落。 正在这时，黄子澄走进了殿内。 自从被一众大臣暴打过之后，黄子澄彻底老实了下来，全然没再参与进什么争斗中。 朱元璋又让他回了文华殿当先生，教导朱允炆。 这段时间，黄子澄一直用心教导朱允炆念书，没起别的心思。 “殿下，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不如向前看。” 黄子澄神色平静地劝说道，这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和几个月前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不知情的，还以为他脑子被打傻了呢。 朱允炆脸颊有些消瘦，他转头看着黄子澄，抿了抿唇，“先生，我、我只是有些迷茫……” 黄子澄没再多说，但也没离开，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陪着朱允炆一起发呆。 朱允炆有些不自在，虽然黄子澄没说话，可他先生的身份还是让他紧张起来，便道：“先生，我们去学堂吧，我有篇文章不懂。” “好。” 不过，这些时日，朱允炆上课时没怎么认真听讲，读书时简直是一问三不知。 在黄子澄颇具威慑力的目光下，朱允炆再顾不上伤春悲秋，开始奋笔疾书，要把这段时间落下的功课都补回来。 …… 蓝家庄。 朱雄英早前便想要来蓝家庄看看，而今终于抽出了时间。 军工厂已经初具规模，里面的工匠正在做着流水线一般的工作。 朱雄英看着满意地点点头，并未进去打扰他们，而是找来了负责人来询问。 这负责人是王石头举荐的，名叫施行遇，是个落第举人，在火器方面有些独到见解，问询过朱雄英的意见后，便将他聘到了军工厂做代理厂长。 期间若没出什么事，半年之后转正为厂长。 施行遇被叫过来后先给朱雄英行了一礼，随后介绍起现在军工厂的情况。 关于火药、手枪、步枪的制作都走入了正轨，同时，也在不断招收新的工匠。 朱雄英闻言颔首，果然，有了个厂长之后，果然不一样。 早前负责生产的工匠还是更适合进行钻研创造，不太适合管理，如今这样，正好。 “你很不错，不用等半年之后了，下月起，你便转正吧，正式成为军工厂的厂长。” 听到这话，施行遇很是激动，“多谢太孙！” 家里人知道他放弃科举，来蓝家庄当个管事之后，纷纷表现出失望、不理解的态度。 觉得他这是在自毁前程。 第366章 应天城百姓：啥是阅兵啊？ 施行遇如今不过而立，就已经是举人身份，可见在读书方面也算有些天分。 可他放着好好的仕途之路不走，居然去做了个管事，每日灰头土脸地回家。 气得施行遇他爹直喊逆子，差一点就要把他逐出家门。 幸好妻子一直支持他，陪着他，否则施行遇也不会下定决心，走出另一条路来。 今日得了朱雄英的赞赏，施行遇想着，若是爹娘知道了，估计就能熄了反对的心思。 朱雄英没再蓝家庄多留，巡视过一番后就回宫去了。 而此时，接到去陕西平叛消息的朱棣则有些怔愣，旋即笑出了声，“本王这位大侄子，可真是信任本王啊。” 一旁的幕僚低着头没有出声。 朱棣心绪复杂，朱雄英推举他当此次平叛军的主帅，可见对他的信任。 既如此，他也不能让朱雄英失望。 “去搜集田九成等部的情况，明日之前拿出个章程来。” “是！” …… 朱雄英回宫之后就找上了皇十七子朱权。 朱权对朱雄英来找他这件事感觉十分诧异，“大侄子，你找我有事？” 朱雄英友好一笑，“此番前来，确实有事。” “陕川一地有人造反称帝，我在皇爷爷面前推举了十七叔带兵平叛。” 朱权闻言直接愣住了，仿佛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大侄子，你没开玩笑吧？” 朱雄英笑了笑没说话，但脸上认真的表情足以说明他并未在说假话。 朱权慢慢张大了嘴巴，很快变得有些兴奋，“真的能让我去？” 朱雄英笑眯眯地点点头，“是，四叔为主帅，十七叔为副帅。” 朱权心情一下子激动澎湃起来，用力拍了下朱雄英的手臂，“哈哈哈哈多谢大侄子帮我说话了！” 带兵平叛啊！ 朱权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上战场打仗，神情瞬间变得神采飞扬。 “我一定不会让父皇和大侄子你失望的！” 朱权掷地有声地说道。 朱雄英笑道：“我相信十七叔定能大胜归来。” 朱权像模像样地行了个军中之礼，“借大侄子吉言！” 跟朱权说过对他的安排之后，朱雄英就想告辞离开，结果朱权拉着他说了半个多时辰的话。 其实就是一个意思，他能带兵打仗了，他好激动！ 朱雄英“嗯嗯啊啊”地附和着，等到朱权口水都说干了，才找了个借口离开。 之后，朱雄英又马不停蹄地去巡查起十二亲卫来。 一个月前便已经定好了，将在十月进行一场大阅兵，邀请全城百姓观礼。 如今，还剩下约莫半个月的时间。 此次阅兵的目的，就是要在百姓面前彰显一番大国气度，同时扬大明国威。 大阅兵时，那些军队如何操练都是朱雄英一手定下的，参照的当然是后世阅兵的流程。 应天的卫所算不上少，除去天子十二卫，仍有不少卫所护卫应天。 天子十二卫毋庸置疑，早已进行过严格的训练。 其余仍有三十二个卫所，同样进行着严格缜密的训练。 “殿下您瞧，此处是五个卫在组合操练，如今虽与亲卫仍有些差距，可也已不容小觑。” “殿下此次亲临视察，将士们都欢欣鼓舞，想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殿下。” 带头的指挥使，一脸骄傲的对朱雄英道。 朱雄英瞧着认真操练的将士们，微微轻笑开口道：“在十月，应天大阅兵前，会有一次，全部参加大阅兵的卫所集体演练的机会。” “此次演练，会影响最终所有卫所的入场顺序，最优秀的卫所，会安排在最后入场，成为整场大阅兵的压轴。” “并且表现突出，位列三甲的卫所，只要是千户以上的将领，便会得到皇爷爷的奖励，孤会亲自为他们颁发。” “而且，剩下的每个卫所，都要选出一位最出色的士兵，在阅兵期间担任领队，你们一定要认真挑选好人选。” 朱雄英的眼前，站着五个卫所的指挥使。 朱雄英说的这些话，令他们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朱雄英承诺的，对于所有将士们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荣誉，并且如此规模的大阅兵，古往今来，还是头一遭。 毋庸置疑，这必然会青史留名。 “认真演练，亲卫所尽管比你们早操练了月余，可若刻苦演练，也是有冲进三甲的可能的。” “大家不必担心，此次排名由孤亲自决断，不会给任何人可乘之机，对于公平性，大家可以绝对放心。” 朱雄英开口保证道。 “末将得令。” 五位指挥使齐齐行礼，高声道。 操练中的将士们也受到了鼓舞，动作更加卖力起来。 “喝！” 所有人都想在这场大阅兵内被上头注意到，从此平步青云。 几位指挥使心里，也都暗暗下了决心，等太孙殿下离去，他们必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必要挤进这三甲不可！ 次日一早。 应天城内，便张贴上了大阅兵的告示。 “啥是大阅兵啊？地点在皇城外城，所有人都能去看。老夫这六十多年，也没见过这场面啊。” “老人家这就孤陋寡闻了吧，这是为了宣扬我大明军威，您再仔细瞧瞧这告示，就连皇上和太孙殿下都会亲临全程观礼，全程！” “那等到这阅兵当天，可得去早点占个合适的位置才好，否则只怕看不见什么了。” “嘿嘿，咱应天城里的百姓何止百万，大家可都想去瞧瞧呢。外城那里才多大点地方，要真想看，当天才早点去，我看你是什么也看不到喽。” “此言有理，就上次应天各大店铺做促销那回，我们一大家子可全去了，半夜就排上队了，还只是将将赶上，这会只怕得提前三天了啊。” “提前三天就去！我的天！那不得带上被褥，在那住上啊！” “你知道什么！要是可以早点在那占上个好位置，说不准那天还可以转卖个好价钱呢，如今应天城内，五城兵马司管理的十分严格，就好比上次，哪怕你背景再厉害，不也得老老实实排队吗！” 第367章 捕头的感叹，咱们治警司可是大孙亲卫 众人的讨论声越发激烈了。 “我估摸着这回啊，应该也是一样的，那些真正有身份的人，朝廷肯定早就已经安排妥当了，要是早点占位置，说不准能大赚一笔。” “目光短浅，这可是大阅兵！如此千载难逢的大场面，你就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不看了？如此大的排场，你以前见过吗？说不定这辈子啊，就能看到这一回了！” “你不差钱，你厉害！可你怕不是没看见，此次阅兵，可是人人都看得的，就连乞丐，都可以去排队，这卖位置的钱，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蝇头小利！” 告示栏旁人声鼎沸，可在五城兵马司的管制下，倒也还算和谐。 二十名巡捕，眼神紧紧锁盯着告示栏前的人群，一旦有人想要捣乱，便会立即逮捕起来。 两个捕快，一胖一瘦，瞧着有序的人群，稍胖一些的那位感慨道：“我们五城兵马司，终于算是熬出头来了，想想以前，哪能想到今日会这般威风。” “但凡有些身份的，全不将咱们放在眼里，九品以上的官，没一个把我们当*事的。” “现在，不说三品以下，哪怕正二品的朝廷命官，咱们也不需要低三下四看人脸色了。” “舒坦，简直太舒坦了！” 身旁瘦一些的捕头听了这话，也不由的笑了起来，畅快道：“这得多亏了太孙殿下啊！咱们五城兵马司如今不再由兵部管辖了，直接听命于大明治警司。” “这大明治警司，可是太孙殿下的直属，我们也算得上太孙殿下的亲卫了，还有谁敢瞧不上咱？” “你还没听说吧，自打此事后，咱们五城兵马司的巡捕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那小高你还有印象吧，那家伙直接把刘员外的女儿给娶到手了。” 瘦捕头说着话时，语气里带着些艳羡。 偏胖些的捕头听了这话，颇为震惊道：“那小子真成功了？” “那可不，我还能诳你？以前我们五城兵马司的巡捕职位，人家看都不愿意看一眼，如今可不同喽，多少人想方设法的，就为了进来求个一官半职的。” 瘦捕头有些感慨的说道。 胖捕头听了这话，，脸上突然挂上了一丝愁容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日子也没那么好过了，以前尽管算不上有面子，可每日里倒也清闲，也没什么担心的事。” “可现在在看咱们五城兵马司，当真是日新月异，每天都会出新的规章，要求制度越来越多，三五不时还有什么培训。” “贴个告示而已，咱们要守在此处管理秩序，只要辖区出了一点乱子，都会受牵连，西城那边有几个弟兄，就以为没及时阻止混混斗殴，险些没了官职。” 那可都是杀过人的，那眼神，啧啧，我看了心里头都发怵。” “要进咱们五城兵马司，也不容易了，你瞧新来的人，可都是军队里出来的，手上都沾过血，那一个个的，真是够凶神恶煞的。” 胖捕头一边说，一边看着公告栏旁的几人。 瘦捕头也随着望去。 那几个，就是最近新来的，眼下是两人的下属。 他们单单只站在那里，什么也不用做，就已经用气势压制住了看告示的百姓，使他们讨论的声音都低了不少。 看了一会儿，胖捕头叹了口气，“咱们也得上进些了，向之前那样混日子肯定是不行的，东城有个人，这才多长时间，因为表现好，直接连升两级。” “咱们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就得被人给挤走位置。” 瘦捕头感同身受一般地跟着叹口气，“是啊，咱们身下这位置可有不少人盯着呢，放在从前，哪会想到当一个捕头会这么战战兢兢的。” 显然五城兵马司最近的变化，让胖瘦两个捕头都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自打五城兵马司隶属于治警司后，捕快的俸禄直接就翻了一倍，他们这些捕头，更是翻了两倍。 身为捕头，他们倒不是只靠着俸禄养家，在往常，都会有些约定俗成的规矩，一人能捞些油水回去。 但现在，可没有人敢顶风作案。 不知有多少人在暗地里盯着呢，就等着找到他们的错处，把他们给撸下去，这样位置就能空出来。 这样的情况下，可以说是人人自危。 毕竟，只要犯下一点错误，绝对会被人给匿名举报喽。 而且，众人要防范的不仅仅是外部，还有来自五城兵马司内部的人。 现今这些捕快们，一个个身上都有业绩的要求，若是每月业绩不达标，俸禄直接被扣一般。 为了不被扣俸禄，所有人的眼睛都跟亮着呢，见到有人犯错就上。 有证据就更好了，直接把人给锤死。 这样的情况下，可没人敢求情，哪怕对方是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 “诶，你知不知道，梁国公要成为治警司的总司长了？”瘦捕头低声问了一句。 胖捕头真不知道这件事，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你说啥？梁国公是新上任的总司长？他不是都督府的都督吗？” 胖捕头越说越不可思议，“这治警司是太孙殿下一手扶持起来的，可凉国公身为大都督，怎么可能放着大都督不做，来担任治警司的总司长啊？” 听到这话，瘦捕头看了看周围，见身边没别人，才刻意压低的声音说道：“哎呦，这事是不寻常，那不是有原因嘛。” 胖捕头一听就知道其中另有隐情，忙把身子凑了过去，“仔细说说？” 瘦捕头清了下嗓子，“我听说前几日，梁国公不知因为何事直接打上了吏部尚书府，把杨尚书被打了一顿。” “嘶！”胖捕头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算得上是朝廷秘闻了。 瘦捕头接着说道：“杨尚书据说被打了之后，伤得可不轻，第二日的早朝都没去。” “而且，梁国公打人时还让手下把杨尚书府给围起来了，不许他们把消息传出去。” 胖捕头听得目瞪口呆，“我的天爷啊，梁国公这胆子也太大了！” 第369章 治警署常规编制发布，这应天城要变了 尤永康虽看起来面色平静，但冷汗已经流了一脑门。 这段时间来，尤永康煎熬极了，自打上回被朱雄英斥责一番后，心里便一直担忧不已。 想起这件事，尤永康就后悔得很。 那还是前段时间，朱雄英初初监国，想把应天的各部衙门都摸一遍底，结果等到了中城兵马司时，正好撞见他擅离职守。 尤永康一开始并未认出人来，甚至还对着朱雄英大声斥责了几句，直到有人提醒他那是当朝太孙。 尤永康当时直接就给下跪了，连说自己是被猪油蒙了心，请太孙原谅。 不过，朱雄英并未说什么，只冷冷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吓得尤永康以为自己脑袋要搬家了。 但朱雄英好像忘了这回事似的，也没对他做出什么处罚。 不过，那段日子尤永康可谓如履薄冰，办什么事都不敢马虎，就怕被朱雄英想起来。 后来实在难以安心，主动去领了十五廷杖，虽然好几天下不来床，可心里才总算是踏实了下来。 还没等养好伤，便得到了兵马司脱离兵部，以后直接隶属于太孙殿下的治警司的消息。 这消息，又是让尤永康好几天晚上没睡好觉。 前日，下了公文，说新任的大明治警总司都督，是与太孙殿下极其亲近的梁国公。 这一下，差点没直接把尤永康吓过去。 原本他还以为梁国公会先通帖过来，正心惊胆战的等着呢，没成想刚刚竟然得到属下的通报，梁国公竟已直接来了衙门。 这刻不容缓，必须马上去拜见啊！ 蓝玉只是随意瞄了一眼尤永康，并未开口，便径直走进了衙门的大堂。 尤永康瞬间又惊出一身冷汗，颇有些不安的跟在蓝玉身后。 进了大堂，看蓝玉在主位落座，尤永康不敢坐下，只好在蓝玉跟前规规矩矩的站好。 “传本司长的命令，把衙门里全部百姓，都遣散出去，此处已然油大明治警总司接管，让他们有事去其他地方处理。” 蓝玉不带丝毫犹豫，开口道。 “这……” 尤永康听了这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这些人虽说都是平头百姓，但毕竟都生活在应天城内，又怎么会只是普通人呢，几乎个个都是富户。 他们身后的关系，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的清的。 他尤永康不过一个六品官员，在这应天城里，可谓毫无地位。 要是这群百姓把事情捅到应天府衙门那，他可吃罪不起啊！ “没听到本司长的话吗！还不赶紧去办！” 见他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蓝玉皱起眉头，厉声训斥道。 听到梁国公语气中已经参杂了怒气，尤永康一个激灵，赶忙应声：“卑职这就去办。” “等等，本司长这里还有几件事需要交代。” 蓝玉接着说道，尤永康也赶紧闭嘴听着。 瞧着一脸谄媚站在面前的尤永康，蓝玉缓缓开口道：“得太孙殿下令旨，五城兵马司并入治警司，在现有五大衙门外，增设治警署。” “治警署常规编制十八人，应天内所有街道皆要设立，分管该街道一应事宜，同以往职责相同。” “一会你去告诉所有指挥使及副指挥使，在明天上午，来此处议事，本司长会和你们正式宣布由太孙殿下亲自编写，关于治警署的相关章程。” 尤永康得了命令，丝毫不敢耽误，赶紧道：“卑职这就去办！” 蓝玉嗯了一声，补充道：“命人将本司长处理公务的屋子收拾好，本司长明日再来。” 尤永康连忙答应，开口恭送道：“梁国公慢走。” 瞧着蓝玉离开的背影，尤永康莫名心跳的很快，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次不是仅仅关乎自己，怕是要涉及到整个应天。 …… 所谓物极必反，有的时候，太过急切的去改变，不一定会取得想要的效果。 正如北宋王安石变法，就是步子太快太猛了，沉珂病体下了一副猛药，得到的可能不是重获新生，而是直接嗝屁。 以至于变法寥寥收场。 朱雄英十分明白其中的道理，并不是后世的那些制度，都可以立即在大明实施开来，很多制度并不十分适宜。 这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对广大百姓的掌控。 以及培养忠于自己的人才体系。 现在的大明，在朱元璋的铁血手腕下，看起来似乎风平浪静。 毕竟只要有反抗，便直接灭杀，全家鸡犬不留。 在整个朝廷里，能说的算的只有朱元璋一人，无论决策是否正确，凡是有反抗的声音，皆杀。 拿朱元璋的话来讲，就算今天没理由杀了你，你也活不过明天。 有反骨的，都杀了便是。 近些天朱元璋因为朱雄英在处理政事方面上手极快，心情大好，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放那些贪官一马。 凡是贪官污吏，必杀之。 对此，朱雄英当然不会多嘴。 贪官污吏，本就该杀，也好给真正有才能的人空出位子来。 乾清宫。 朱元璋正像是田里随处可见的老农一般，为前院里的幼苗浇着水。 特地开辟出的小花园内种着的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花卉，而是老朱的心头好——土豆。 这一小块地的土豆从开垦到松土、浇水、播种，都是朱元璋一手完成的。 每一步都倾注着老朱的心血。 这土豆毫不客气地说，完全是能救命的东西，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他种下这一块地，就是想亲自观测一下土豆的生长动态。 朱元璋美滋滋地哼着歌，脸上表情甚是悠闲。 正在这时，朱雄英慢悠悠地走过来。 “皇爷爷。” 朱元璋听到声音转过头，“大孙来了。” 他脸上笑呵呵的，“咱听说前段时间整个应天的铺子都搞了那什么……大促销，对，大促销，最近，各铺子交的税都多了不少啊。” 朱雄英点点头，“是，此事还是舅姥爷开的头。” “哦？仔细说说。”朱元璋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朱雄英就把蓝玉为了庆祝他监国而让蓝家庄产品七折出售，以至于引起其余铺子进行模仿的事情说了一遍。 第370章 一日三餐的造，军户拼了老命训练 朱元璋哼笑一声，“这个蓝玉，对你可是好得很。” 朱雄英咧嘴一笑，“毕竟孙儿是他的亲外甥孙嘛。” “对了，皇爷爷，孙儿今日来，是想与您说一件事。” “何事啊？” “近段时间，大明钱庄赚了不少银子，但早前已经定好了三年不分红，不过，孙儿想着拿出一部分钱来改善一下大明民生。” 听到这话，朱元璋看向朱雄英的神色认真了些，“你竟舍得？” 虽说“民生”这个词听起来有些陌生，但朱元璋也听懂了这是什么意思，不得不说，还能形象的。 朱雄英笑了笑，“大明钱庄能办下去，也全赖大明百姓支持，拿出些银子来回馈百姓，没什么舍不得的。” 说着，朱雄英轻咳了声，“这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劫富济贫了吧。” 毕竟，大明钱庄赚的银子的来源基本都是那些富商。 朱元璋哈哈大笑，自家大孙这用词可真是精准。 “好，这银子既然是你赚的，那就由你来支配。” 更何况，朱雄英也不是做别的事，是用来改善民生的。 这可是大好事啊，根本没必要阻拦。 “孙儿是这样想的，应天有了免费进学的学堂，并且效果还不错，这种形式是不是可以往周边扩大一些，同时印刷一些免费的书籍发放给百姓。” “孙儿曾听说过一句谚语，‘要想富，想修路’，现今一些乡下的路很不好走，百姓们都走出不来，当地的经济就更不可能发展起来，因此多修路、修桥是很有必要的。” “蓝家庄的水泥工坊已经很成熟，可以半价提供水泥。” “虽不能将大明的路都修起来，可一年修一地，总能慢慢修完的。” 朱元璋听着朱雄英缓缓阐述着他的规划，眼里浮现一抹惊叹。 难怪善长说咱这大孙能成圣人呢。 他这一言一句里念着的可都是大明百姓啊！ “大孙，你这些举措落实下去，全大明的百姓都该在家里给你上香祈福了。” 朱雄英淡淡一笑，并不觉得这些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他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朱元璋脸上尽是欣慰之色，从朱雄英的身上，他仿佛窥见了大明来日更加辉煌的盛世景象。 …… 时间如流水，距离大阅兵，已经没多少时日了。 凡是有资格参加大阅兵的卫所，现在全部鼓足了精神，不知疲惫的操练中。 许多卫所，其实不是职业兵种，军户居多。 就如应天城郊的卫所军户，种田是他们不可割舍的日常工作。 如今这个时节，正是应该晚稻播种，可这却会耽误将士们许多训练的时间。 正在将士们忧心可能会耽误训练的时候，朝廷那边下了命令，将采用雇佣百姓成为短工的方式，帮助将士们进行双抢。 这样做可以使卫所的将士们能够专心的操练，并且雇佣百姓的工钱，全部由皇帝个人承担。 “皇上对我们这么好，我们必定要好好操练，回报皇上的恩典。” “以后，要是被本将军瞧见你们谁有所懈怠，立即从本次大阅兵的行列中除名！” “我可和你们讲明白了，现在有数不清的将士，就在你们身后眼巴巴盼着，等着看你们谁胜任不了这操练，取代你们的位置！” “今天早上，本将军也收到了东宫的令旨，我就长话短说，你们仔细听好了，太孙殿下说了，只要这次阅兵表现的足够出色。” “以后你们就可以彻底脱离军户，成为太孙殿下的亲卫，不必在田间谋生了。” “更不必担心有后顾之忧，等大家到了岁数，拿不起武器了，也不必害怕。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咱大明新建了一个衙门，叫大明治警司。” “这治警司，在大明所有府县都有设立，等你们岁数大了，不必卸甲归田，可继续前往治警司任职。” “要是可以在军中立下些军功，便更了不得了，回了地方上，在治警司得个官职，拿着朝廷的俸禄，下半生衣食无忧，岂不快活？” 讲话的将军，并没有居高临下，而是站在了将士们中间，扬起嗓门高声道。 这样子，更能和手下士兵拉进感情。 听了将军的话，全部将士的眼睛里，都迸发出了新的光彩，每个人都仿佛突然生出了无穷的力气，容光焕发起来。 太孙殿下的意思，就是说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他们这些人，都有保障了！ 那就甩起膀子使劲操练就是了！ 最重要的是，这并不是空话，太孙殿下可是说到做到的人，几乎所有的将士们，都有目共睹。 最直观的就是军中伙食的改变。 在以往时，农忙种田，农闲练兵，几乎是所有卫所的常态。 就连操练时，也每日只有两餐，吃的也不算好。 如今，不仅每日都有三餐，甚至每餐都有肉，吃到管饱为止！ 一开始时，有许多将士还因此闹了笑话，乍见这样好的饭菜，甚至给吃得撑吐了。 之后明白每日都会有，这才收敛了不少。 并且这饭菜，这味道，简直和之前的天差地别，将士们最初也全都不可置信。 哪怕是应天最好的酒楼，饭菜也不过如此吧。 这是军队中能有的伙食？ 头一次闻到这饭菜香味的时候，将士们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就连真正吃进嘴里那一刻，他们都还如在梦中，不成想这样的饭菜竟会是今后的日常。 往事不断在这些将士们心里浮现。 突然，不知是谁高喊一声：“皇上万岁！太孙殿下万岁！” 队伍中片刻的安静过后，骤然爆发出一阵震天的呐喊：“皇上万岁！太孙殿下万岁！” 如此情形，并非只发生在这个卫所，所有得知这一消息的卫所，几乎都迎来了这样的场面。 有在附近路过的百姓，听到这样的喊声后，下意识以为要打仗了呢。 直到听清了喊的是什么后才放下心来。 他好奇地往围墙里张望过去，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被同行的人给拽了一把，“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占地方啊！” 这人反应过来，也跟着同伴往前跑。 热闹什么时候不能看，大阅兵的位置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第371章 打毛线 朱雄英对此次阅兵的效果非常有信心，因此并未把过多的心思放在这上面。 他现在更多关注的还是大明商业。 覆灭北元俘获的牛羊不计其数，原本朱元璋还在发愁，这些牛羊是继续养起来，还是宰了吃了，被朱雄英知道后，将这个活计给接了过来。 牛可以作为耕牛，每一县之地都领十几头回去，等到春耕时，可以租借给没有耕牛的人家。 至于羊，那就更好解决了。 这些羊都是吃着草原上的草长大的绵羊，正适合被采毛做毛线。 这事直接被朱雄英交给了将作监，但是等到将作监的人把毛线给送过来时，朱雄英傻眼了。 眼前的毛线并不是单纯的原色，还被那些工匠染上了不同的颜色，橙黄褐绿俱全。 但是，他不会织毛衣啊！ 没办法，朱雄英只能拿着几团毛线和两根毛衣针找上了朱怡薇。 “薇儿，你能不能帮皇兄一个忙？” 在后宫待得无聊的朱怡薇在得知朱雄英的来意后，眼睛亮了起来，“好！我试试！” 熥弟这段时间一直在为那个什么百科全书忙碌，她自己一个人更加无聊了。 如今能有帮上朱雄英的机会，朱怡薇自然是义不容辞。 身为公主，朱怡薇的女工也是极好的，或者说，朱怡薇的技能点全点在了手工活这方面。 因此，她拿着两根毛衣针看着朱雄英比划了两下之后，很快就上了手，没一会儿功夫，就织出来了像模像样的一片毛衣布。 朱怡薇把成品给朱雄英看了看，“皇兄，可是这样的？” 朱雄英一看连忙点头，对着朱怡薇夸赞道：“对，就是这样，薇儿，你也太厉害了！” 朱怡薇被夸得脸颊红扑扑的，谦虚道：“是皇兄指导得好。” 随即，她好奇地问道：“皇兄，这是什么线，薇儿好像从未见过？” 平常织布绣花的线，倒从不见如此粗的线，而且这织法也与平常的绣技不一样。 朱雄英也没卖关子，“这是毛线。” “毛线？”朱怡薇听得更蒙了。 “其实就是羊毛做的线。” 朱怡薇瞪大了眼睛，“这、这是羊毛做的线？” 话落，朱怡薇看向朱雄英的眼神里溢满了崇拜，“皇兄，你是怎么想到把羊毛做成线的？” 一般羊毛织物都是羊毛毡，虽是保暖，可太过厚重，而且还带有一股腥味，并不受欢迎。 可这毛线，她方才动手时并未闻到味道，而且，只是织了一小会儿的布，朱怡薇便从中找到了些乐趣。 若是再给她些时间琢磨，她能织出更多的东西来。 朱雄英笑笑，“只是偶然间得到的灵感，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还是多亏薇儿帮忙，让我知道此事可成。” 兄妹二人互夸了几句，朱雄英这才提起了正事，“薇儿，你可能用这毛线织成衣物？” “衣物？”朱怡薇喃喃重复了一遍。 很快，朱怡薇眼睛里迸发出一道亮光，“我知道怎么做了！” 说完，朱怡薇就再度投入到织毛衣的大业中，没再抬头看朱雄英。 朱雄英知道想要织成一件毛衣是需要时间的，也没再说话，安静地坐在一边陪她。 朱怡薇手上动作飞快，白嫩的小脸上布满了认真，直至太阳西坠，朱怡薇看着手中的成品满意地笑了出来。 见到殿内已燃上了灯，朱怡薇才恍然意识到，时间过去了很久。 她松了松肩膀，长时间低着头，脖子难免有些酸涩。 “辛苦薇儿了。” 朱怡薇摇摇头，抿唇笑道：“薇儿不辛苦，能帮到皇兄，薇儿很高兴。” “皇兄，你看，这可是你想要的衣物？” 朱怡薇把手里的小毛衣递给了朱雄英，她在明白过来朱雄英想要的是什么后，脑子里就有了想法，可成人大小的衣物织起来有些费时间，便织了一件缩小版的，大概只有小孩子能穿。 朱雄英没去管毛衣，而是先让宫人去传了膳，“先用膳，下次不可再这样了。” 等用完膳后，朱怡薇的气色也恢复了些，她眼含期待地看着朱雄英，“皇兄，薇儿做的这衣服可是对的吗？” 朱雄英含笑点头，“薇儿，你这次帮了皇兄大忙了。” “能帮到皇兄，薇儿很开心。” 朱怡薇又问道：“皇兄，这毛线做的衣物与寻常衣物有什么不同吗？” 朱雄英为朱怡薇解释道：“这毛衣比一般的单衣要更为保暖，而且还轻便，最重要的是，毛线很便宜。” 朱怡薇听得眼睛亮起来，“这毛衣竟有这么多好处！” “是，所以皇兄说你帮了我大忙了。” 朱怡薇语气有些激动，“皇兄，这毛线织起来也很容易上手，若是百姓们能买到毛线的话，冬日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朱雄英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愈发深切，他没想到朱怡薇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百姓们。 “我准备办一个纺织厂，卖毛线，免费教授百姓织毛线的技术，薇儿，你可愿来当这个顾问？” “我？” 朱怡薇有些不敢相信，她下意识指了指自己，“皇兄是想让我当这个顾问吗？” 朱雄英点点头，“对。” 朱怡薇摇摇头，有些不自信，“我可以吗？” 尽管朱怡薇这样说，但朱雄英还是从她眼睛里看出来了对此事的渴望，因此他非常认真地说道：“薇儿，你当然可以，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朱雄英的话带给了朱怡薇很大信心。 可她担心自己身为公主不适合在外面抛头露面。 朱雄英发现了朱怡薇的担忧，他决定改掉她这个思想，“薇儿，公主这个身份不应该成为禁锢你思想的掣肘。” “你是公主，你更应当活得更肆意更快活，没有什么是你不能做的。” “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愿意做便不愿，无需顾忌他人的眼光。” “况且，身为公主，你来当这个顾问，更能令百姓们信服，毕竟他们没有接触过皇室的生活，如果你都站出来说毛线是个好东西了，那些百姓知道后，也会下意识觉得毛线好。” 第372章 马皇后：是没接触过的手感！ 朱怡薇听了朱雄英的话，便将原本的担心抛在了脑袋，她重重地点点头，“皇兄你说得对，我都是公主了，还瞻前顾后，担心这担心那的，也太不应该了。” “无论我做什么，皇兄你都会为我撑腰的对吧？” “当然！” 朱怡薇闻言灿然一笑，“好，那我就当这个顾问。” 说服了朱怡薇后，朱雄英又让跟着朱怡薇的宫人们织两条围巾出来，相比起毛衣，围巾更好织一些。 身为针线上的熟手，两个宫人很快就将围巾织了出来。 拿着两条围巾，朱雄英道：“薇儿，你随我一起去见皇爷爷和皇奶奶吧。” “好。” 坤宁宫。 马皇后和朱元璋正在寝殿内对弈，便听到宫人来禀，说是太孙和公主来见。 马皇后忙让人进来了。 朱雄英和朱怡薇同时行了一礼，“见过皇爷爷、皇奶奶。” “你们怎么这么晚来了？” 马皇后有些摸不着头脑。 朱雄英笑了笑，“孙儿和薇儿做了一件东西，想送给皇爷爷和皇奶奶。” “哦？是什么东西？”朱元璋听着来了兴趣。 什么好东西让大孙和薇儿巴巴地赶在夜里送过来。 朱雄英打开了手中的锦盒，里面赫然是两条朱红色的围巾。 马皇后伸手将一条围巾拿了起来，拿到手上才发现触感与寻常布料不同，有些柔有些毛刺。 嗯，是没接触过的手感。 “大孙，这是什么料子？” 朱雄英回道：“皇奶奶，这是用毛线织的围巾。” 织？毛线？ 这两个新的名词在马皇后脑子里转了一圈，视线又落在了围巾上。 朱雄英上手帮马皇后戴上了围巾，如今刚进入十月，夜间已经有了些许凉意。 马皇后戴上围巾后不过一会儿，身上就发起汗来，她大感惊奇，“大孙，这毛线做的围巾竟如此保暖？” 闻言，朱元璋也将围巾给带上了，很快也得到了和马皇后一样的感受，连忙把围巾又摘了下来。 “大孙，你仔细说说这个毛线的事。” 朱雄英应了声事，把他和朱怡薇说的事又给朱元璋和马皇后说了一遍。 朱元璋听着，“难怪你把那群牛羊的事给接过去了，原来是有这个好法子。” 说着，他感叹道：“有你这位太孙在，是大明百姓之福啊。” 马皇后则是拉着朱怡薇目露赞赏，“薇儿，你能当这个顾问，皇奶奶很欣慰，你皇兄说得对，你是公主，无需顾忌什么。” “你站出来，也让旁的女子看看，女子不比男子差的。” 朱怡薇用力点头，“嗯，皇奶奶，薇儿知道了！” 办纺织厂的事知会过朱元璋之后，朱雄英想着，趁着这次机会，把其他一些计划中的工厂也建起来。 第二日，他再次把王石头给叫进了宫，另外让王石头把施行遇也给叫上了。 第一次进宫的施行遇紧紧跟在王石头的身边，不敢随便乱看一眼，直至到了朱雄英的殿内才松了口气。 “见过太孙！” “见过太孙！” “平身。” 朱雄英挥挥手让二人坐下了，“这次叫你们过来，是想让你们另寻一处大的地方，我准备再建几个场地。” “此番估计要招收大量的工人，所以地方一定要大，同时还要把扩张的地方给预留出来。” 朱雄英现在准备做的就是振兴大明的手工业。 现如今，大明的百姓们一大半的时间都耗费在田地里，也只有在农闲时候，得空的人们也会进城来做些短工。 其余时候，都留在村子里面。 所以，造成了很多劳动力的浪费。 朱雄英才想着再建几个大的工厂，类似钢厂、水泥、军工厂这些是不准备再对外招收工人了。 毕竟这些厂子一个赛一个的重要，现在里面的工人都是经过仔细调查层层筛选出身家清白的人。 但是这一次的大招工不一样，只要对方没有作奸犯科的前例，就能凭借户籍登记进厂子干活。 事实上，大明更多的还是以家庭为单位的小作坊，真正的大工厂不是一般人能组织的起来的。 但在江南等富庶之地，已经初具工厂雏形。 王石头利落点头应下，“是！” 倒是施行遇听着朱雄英的话，脸上闪过一抹犹豫之色，纠结之后还是问了出来，“不知太孙想要办什么样的工厂？蓝家庄恐怕没有多余的工匠能带那些工人。” 闻言，朱雄英满意地看了施行遇一眼，他就喜欢这种有话就说的人。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向皇爷爷请示过，让将作监的工匠们帮忙一段时候，等到工人们都上了手就好了。” 施行遇神色微松，恭敬地拱拱手，“是小的多虑了。” 其实大明皇宫内不止有将作监，还有针工局、巾帽局、司苑局、织染局等。 这几个部门的人完全能称得上是大明最为精湛的水平。 毕竟是为皇室服务的，不做到当世一流的水准，也不会被收进宫。 如今朱雄英的目标，便是把这些人才的作用全部发挥起来，将实业搞起来。 今后不论是外销海外，或是大明内销，都能得到足够的货物保障。 不论是何种货品，一旦有了产业化的制作流程以后，其成本，都会大大降低。 如今的朱雄英，便是要把所有这类东西的价钱，都尽快压下来，争取达到后世批发的水平。 无论是何种货品，争取全部做大做精，保质保量。 并且在那样的制作环境中，手工业也必然会迎来新的变革与提升。 身为大明的储君，在事业发展方面，自然不应以利益为重，最需要注意的，还是如何让商业健康发展。 要是只为赚钱，方法就多了去了。 随手搞个彩票什么的，大明百姓都会为之疯狂。 这其中的利润，必定是超乎想象。 就算只发行个刮刮乐，其利润也将是个巨额数目。 但这类东西，于民生无益，甚至会让许多人，寄希望于此，荒废生产，后果不堪设想。 “去安排吧，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便去锦衣卫找大虎，尽快将地方定下来。” 第373章 解放大明的女性劳动力，建制衣厂！ 朱雄英最后才交代了纺织厂的事情，“我准备建一个纺织厂，这纺织厂只招收女工，应天内的女子，有活干的实在不算多，要是有一份长工，倒也可以补贴家用。” “至于纺织厂的地址，最好是在外城内找找合适的地方，大多数女子，都是要每天回家的，所以，地点一定要选合适了。” 朱雄英叮嘱道。 发扬女性劳动力，其实是十分有必要的。 而用毛线制作毛线的活正适合女子来做。 在大明，一般女子成亲后，并不是每天只用相夫教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还是有许多事情需要做的。 不过大多女子，还是只能待在家中，靠替大户人家浣洗衣物，勉强帮助贴补家用。 除此之外的女子更是只能捏着丈夫微薄的收入精打细算着一家子的生活。 在普通百姓看来，可以有一份浣洗衣物的活计，挣上几个铜板，已经很好了。 并且在纺织上，女子有天生的优势，而且几乎每个女子都会些简单的针线活。 不止制作毛线，制作成衣，也是朱雄英的目标。 来到大明这么长时间，朱雄英有个惊奇的发现。 大明很少有直接卖成衣的店铺，哪怕大些的店铺中，也只有几件简单的样衣，供顾客相看款式而已，选到喜欢的样式，店家再进行制作。 换句话说，现在大明百姓想要添置新衣，都要先选样再定制。 平民百姓，大多是从店里买了布料，回家自己亲手缝制。 就如朱元璋，身上的所有衣物，无论常服还是朝服，都是出自马皇后之手。 也是这个原因，朱元璋有些衣裳尽管已经很破了，依旧舍不得换。 仍坚持缝缝补补。 并非别人不会做，不过是不穿着马皇后亲手缝制的衣服，朱元璋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纺织厂的一大支柱是毛线，另一大支柱就是成衣。 织毛衣的技法简单，会写针线活的女子们看几眼也就会了，他免费传授织毛衣的技法，主要目的是为了带动毛线的销量。 而成衣则是为了开拓大明的服装市场。 朱雄英来自后世，脑子里也有许多后世衣服形制的做法，他不信吸引不到大明的这些百姓们。 不过，想彻底开拓出成衣的市场，让百姓们放弃自己裁衣，愿意争相购买成衣，会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 可朱雄英并不担心销量问题。 他已经打算好了，日后官方的服装全部交给纺织厂来做，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不论是治警司的衙役，抑或是军中的将士们，他们的需求就足够令纺织厂的女工们工作饱和。 更不必说朱雄英之后会为自己手下所有厂子员工定制统一的服装，甚至使蓝家庄下属的所有店铺，都要定制相应的服装。 整齐划一的服装，所带来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更有利于员工之间的团结。 朱雄英打算让蓝家庄的产业方方面面地渗入到大明百姓的生活中。 以达到实业兴国的路子。 …… 朱雄英监国之后，已经成为了大明事实上的另一位主人。 他下发的命令，就是圣旨。 于大明而言，朱雄英就是仅在朱元璋之下的人。 朱元璋极为看重和宠信朱雄英，一般对方下发的旨意，他基本不会拦截。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朱雄英都会提前和朱元璋商量，剩余一些小事，朱元璋都懒得去管。 因此在朱雄英让王石头和施行遇去找适宜建厂的地方后，说了句可以找大虎求助，王石头也就去了。 其实蓝家庄的地方很适合建厂，但朱雄英这回是想将民生方面的厂子独立出来，建造一个工业园区，再放在蓝家庄就不合适了。 王石头没忘记带上施行遇，或者说，实际上挑选地方的人就是施行遇。 王石头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他就是在一边帮忙撑场子的。 锦衣卫。 表面上锦衣卫是五千余人的编制，可下属机构繁多，总的人数加起来至少也过万了。 因此，锦衣卫拉起了一张巨大的情报之网，将整个应天都囊括在内。 可以说，在应天这片地界上，锦衣卫对其的掌控度是最高的，其余远离京师的地方则要茶歇。 大虎正巧在锦衣卫内办公，见王石头找上门说明来意后，他挠了挠头，帮忙倒是可以，就是他手头还有别的事要办，没时间。 “嗐，这种事哪就需要劳动你这位锦衣卫指挥使了，你随便找个人帮我们就行。” 大虎点点头，“那也行。” 说着，他叫来一个人，“这是迟勋，你们找他就行。” 之后又和迟勋说了下王石头二人的身份和来意，迟勋忙道：“卑职知道了。” 大虎交代完之后就急匆匆离开了。 迟勋身材颀长，面容白皙，看起来倒不像是能止小儿夜啼的锦衣卫，反倒像个白面书生。 他主动开口问道：“王大哥，要找这么大的空地，短时间内恐怕不太好找，不知太孙可有说时日要求吗？” 王石头摇摇头，“这太孙倒是没说过，不过这地方自然是越早找到越好，不然太孙哪天问起，咱们怎么交代啊。” 迟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总不能让上面的人等着自己吧。 锦衣卫这个职业，身为天子直属机构，可以说是非常的内卷。 指挥使把接待人的任务交给了自己，就说明他相信自己的办事能力。 自己若是办不好这件事的话，估计日后重要的任务都不会再交给他了。 不过，这厂址的选择不禁让迟勋眉头皱得很深。 这次总共要建五个厂，每个厂都要招手五千人，其中还要包括住宿的地方。 而且纺织厂的位置还要离其余几个厂远一些，因为招收的都是女工，在这方面也避嫌。 尽管朱雄英认为并不需要，可也不能不考虑实际情况，有些女子就是很在乎这一点。 若是她们知道每日要和很多男工人碰面的话，估计就不会想要来厂子打工了。 迟勋思索了会儿，发现最合适的地方居然是军队营地。 第374章 临时工坊！禁卫军的崇敬！ 迟勋更愁了，他总不能让那些士兵把地方让出来建厂吧，他不被打死都全轻的了。 迟勋心想，若是此事他能办好，不仅能给指挥使留下好印象，而且说不准还能在太孙那里挂上名号呢。 但若是办不好的话，日后怕是没什么前途了。 当然，他也可以现在就把这件事给甩出去，他相信，锦衣卫有不少人愿意接下这个任务。 但迟勋又不甘心，这可能是仅有的能让太孙记住他名字的机会，若是就这么错过了，他日后怕是要后悔死。 迟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脑子飞速运转着，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眉头也微微舒展开。 “王大哥，你看，这厂子的地址一时半会倒是找不到合适的，我倒是有个法子，您听听能不能行。” “我是这样想的，可以先找一处临时的地方作为工坊，同时进行招工，工匠将学徒们都带出来也需要一段时间，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再去寻找合适的地址，也不耽误时间，王大哥觉得呢？” 王石头下意识看向了施行遇，施行遇对着他微微颔首，示意觉得可以。 王石头脸上笑意绽开，“自然可以，那就麻烦迟兄弟多上心了。” “自然自然。”迟勋连声应下。 二人又客套了几句，王石头带着施行遇离开了。 …… “这醉逍遥，滋味可真是好，一日不喝，咱这心里都痒痒。”蓝玉脸色酡红，眼神也有些迷离起来，显然是喝醉了。 但其实他才刚喝了一小壶，这放在平时，这么小的壶，三壶下去，一点事都没有。 朱雄英笑道：“舅姥爷若是爱喝就多喝些。” 蓝玉又痛快地喝了一杯酒，豪放地把酒杯放在桌上，“痛快！” “这酒若是在军中，怕不是要被抢疯了。” 蓝玉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却是让朱雄英脸色大变，这醉逍遥可是烈酒，若是流入军中，对其造成的后果可是不能想象的。 遥想后世，毛熊国的人喜好烈酒，尤其是伏特加，军中的士兵也不例外，结果等到战时，还没等冲锋呢，一些士兵就醉的不省人事了。 朱雄英脸色严肃起来，“军中决不能出现酒水，若是喝醉了酒，意识不清，坐下错误的决定，带给军营的将会是致命的伤害。” 话里蕴藏的冷意让蓝玉听着，喝醉的脑子都清醒了几分，“太孙是想怎么做？” 军中嗜酒的人不在少数，若是要禁酒的话，估计会引起不少人的抗议。 朱雄英沉着脸，“军中所有将士，只要在军营一日，便不可饮酒，但凡被发现，第一次二十军棍，第二次降级留用，第三次革除职位，丢出军营！” 蓝玉听着这些惩罚倒也算合理，有些刺头想闹事的话，被打了军棍后也就老实了。 朱雄英也是由今日和蓝玉的对话，想到了关于整顿军风军纪的事。 从将军到士兵，都必须要按照规矩来。 他可不让大明的兵在百姓们看来和匪无异，哪怕达不到人民子弟兵的程度，也要努力往那方面靠近。 这些打算，朱雄英没和蓝玉说，毕竟他已经不是左都督了，还是要避一下嫌的。 蓝玉没再宫内多留，稍微醒酒之后就告退离开了。 他新上任治警司总司长，事情多得很，今日能和朱雄英一起喝酒，也算是偷得浮生一日闲。 …… 蓝玉走后，朱雄英不准备再批折子，起身准备活动活动。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演武场内。 听着里面的呼喝声，朱雄英想了想走了进去。 身处皇宫的禁卫军，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锐，操练时间也比其余的京师卫所更加长久，其战力自然不可小觑！ 与其他卫所不同，禁卫军有很严格的年岁限制，那些年纪太大的早已经被筛选出去了。 朱雄英这一回没有像往常一样站在高台上旁观，而是走到了演武场中巡视，亲身感受到将士们的热血！ 凡是朱雄英经过的队列，那列将士仿佛有了信仰一般，更加卖力地展示自己的实力，哪怕挥汗如雨，也绝不松懈！ 与其他卫所不同，禁卫军有保卫宫廷之责，时常在宫内行走，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皇族中人，都是每天见得到的人，几乎是看谁都脸熟。 但是朱雄英和其他人不一样。 在现在的宫廷禁卫军中，朱雄英就是宛如神灵一般的存在，几乎所有的人都对他充满了热血的崇拜。 可以看得出这整支禁卫军的精神饱满，其忠勇之心日月可昭。 当然这离不开朱雄英的安排，更加上等的伙食，加上精心策划的日夜不辍的训练，甚至解甲归田还有额外的恩赏！ 这样优厚的军队待遇，在整个大明王朝，那都是少之又少的。尽管朱雄英并不常来巡查，但是在所有将士的心里都在感念他。 宫廷禁卫军原本就对朝廷忠心耿耿，但是在朱雄英的安排下现在还多了文化学习，在日落之后，还有专门的人来教授书文，让他们读书明礼。 使得禁卫军的忠君思想更加坚不可摧，对于太孙殿下也是感念非常，几乎是当做了未来天子一般敬重。 朱雄英行走在禁卫军人之间，感受着每一位军人的目光洗礼，尽管知道他们都是善意，但是心中还是有点发慌。 不管是谁，周围几千个个彪形大汉围着，无数双眼睛盯着你看，都会心慌的吧！ 更不用说随着近日伙食的改善，充足的蔬菜肉食摆着，再加上不断地操练，禁卫军军人的体格更是强壮非凡！ 朱雄英调整了自己的呼吸，不管怎么样，不能人前露怯，还要给众将士打气呢！ 而后缓步往高台的方向走去。 但是朱雄英并没有走上高台，而是就面不改色地站在了高台之下，众将士的面前。 众将士的目光一直未曾离开太孙殿下，直到朱雄英昂首站立之后，全场几千名禁卫军也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众位将士每日勤于操练，夜以继日，始终不懈，我非常满意，这正是军人该有的风气！” 第375章 大孙殿下是兵仙转世 “想必有些机灵的人早已经知晓了消息，此次对于大阅兵的奖赏是十分丰厚的。” “对于这些奖赏安排，之后会有你们的军官会和你们说，我便不再多提。” “你们心中要清楚一点，在此次的大阅兵中，不仅会有皇族勋贵，还有满朝的文武大臣在场。” “甚至还会有数十万的百姓也在京师共同观礼，万万不能出错！” “诸位可会令本宫失望吗？” 朱雄英面容严肃，大声问道。 “不会！” 几千名将士齐声应道。 朱雄英随即皱眉，很是不满，厉声道：“你们没吃饭吗？声音这么小，一点气势都没有，去大阅兵让人看笑话吗？！” 血气方刚的军人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激将，当即使出全力，排山倒海般：“不会！不会！不会！” 这磅礴的气势几乎要将整个皇宫都掀起来，远处原本悠闲的鸟兽都被惊得四散跑开。 将士们响彻云霄的咆哮几乎传到皇宫的每个角落。 此时的华盖殿中，朱元章正在与几位大臣商议朝廷要事，尤其是接下来关于大阅兵的安排。 这次的大阅兵声势浩大，有三十六卫，二十万大军的调度，还有十万百姓也来观看，可以算得上是的空前绝后了。 现在就剩下五天的时间，大阅兵就开始了。随着消息散播出去，每天都有大量从外地赶来的客商和平民，现在京师的人口就像那雨后的笋一般，不断攀升。 幸好是提前十天通知，若是再早两个月，恐怕这京师就没地落脚了。现在来的大多是京师附近州府的百姓，听说还有零星消息灵通的外地人连夜赶来，只为一睹盛况。 朝廷也及时下令管制，百姓又依令行事。不然还未等到大阅兵开始，城中就要起暴乱了。 历朝历代都有阅兵之礼，但是基本都是皇帝或是心腹权贵到军营中去，或是挑选一部分士兵到皇宫中演练，从来没有一场阅兵是有百姓出现的。 若是城外允许排队等候，恐怕许多百姓早就拖家带口带着床褥等着了。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对于忠心朝廷的大明百姓来说，这次可以看到大明的强盛，心中自然高兴！ 对于细作或者匪徒来说，这也是难得的可以直接估一估朝廷实力的一次机会。 朱元章对于此次大阅兵的安全可谓是十分重视，这可是将近六十万人聚集的盛会，事关朝廷脸面，不可轻忽。 哪怕是一个不小心，发生踩踏事件在人多的情况下也是一个大灾难了。 五城兵马司和大明治警司更是绷紧神经，想要顺利完成此次的保卫任务。 连着好几天，朱元璋都在和大臣商议这件事。 就在刑部尚书祁钊回复的时候，就被远处传来的禁卫军的喊声打断了。 吏部尚书杨文杰立刻起身，满面笑容说道：“恭喜皇上，禁卫军气势非凡，我大明国运昌盛啊！” 之前杨文杰被蓝玉打了，原本心绪不平，但是第二天蓝玉就被处罚了，第三天他就继续来上朝了。 毕竟梁国公不仅被撤职，还被收缴上万亩的良田，杨文杰听到消息后当即就笑了，那点不平也就不算什么了。 原本他也就是小伤，不过是做出个样子罢了。 说句实话，杨文杰原本也是想着乘此机会好好休息几天，偷个懒，毕竟刚被打，受伤了也不能说好就好。 结果还没等杨文杰好好躺几天，皇上就派人来看望他了。 杨文杰一副伤重不起，躺在床上一副虚弱的样子。 冯贵将皇上赏赐的药材补品都送到后，还对他关怀了几句，还说了一句：“杨尚书这两天休息，有许多事情还等着您安排呢，明儿的早朝可别忘了。” 杨文杰一听就懂了他的意思，看来是偷懒不得了。 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明天必须去把这两天耽误的事情都解决了。 所以杨文杰只好老老实实的继续上朝了。 朱元璋听着气势恢宏的呼喝声，脸上露出深深的笑意来，“大孙于兵事一道上确实比较有天赋，禁卫军经过他的训练后，也是长进了不少，现在的精气神就算是拉到战场上去杀敌也是不惧的。” 话落，他还赞许地看了杨文杰一眼，所以说他喜欢这样的人。 说出来的话那叫一个顺他心意，关键杨文杰也不是单纯地拍马屁，人家更会看眼色。 看看那一番话真是说到他心坎上了。 杨文杰一脸敬佩，字字情真意切，“太孙天纵之才，北伐时便凭借一己之力将北元大军都聚集在了一起，如今练兵更是接连提升了各卫所和禁卫军的气势，说是兵仙转世也不为过。” 听到这番话，其余大臣皆是用隐晦的眼光瞥向杨文杰，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好家伙，你夸人就夸人吧，还讲不讲基本法了？ 兵仙韩信那是谁都能比的吗？！ 太孙殿下做的确实是不错，可要说能和韩信比肩，他们可是不同意的，也难为杨文杰说的跟真的似的。 但是朱元璋可不是这么想，自家大孙才多大啊，就能有如此成就，日后怎么就不会做的更好呢？ 眼看着朱元璋看向杨文杰的眼神越来越满意，户部尚书展廷芳站了出来，“臣听闻太孙由皇后娘娘抚养过一段时间，皇后娘娘是难得的女中豪杰，于军中之事也是颇有见解，想必对太孙殿下也产生了几分影响。” 话落，其余几分大臣的眼神齐刷刷落在了展廷芳身上，心里冒出了同一个想法。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也开始拍上马屁了？ 而且这马屁拍的还如此清新脱俗！ 光是想，他们就知道朱元璋一定十分满意展廷芳的话。 毕竟谁不知道朱元璋和马皇后伉俪情深，展廷芳这顿马屁拍的非常有技术。 一夸就夸了两个人。 果不其然，朱元璋笑眯了眼，“妹子这些年帮咱良多，大孙也算是受到了妹子的熏陶吧。” 其他的大臣包括杨文杰在内，全都是眼含羡慕嫉妒地看着展廷芳。 展廷芳淡定站在原地，岿然不惧，他说的都是实话，马皇后却是是女中豪杰嘛。 要怪只能怪这些人没想到。 第376章 锦衣卫的办事效率，建厂的麻烦 此时的演武场内，朱雄英对这些禁卫军的表现也是满意颔首。 前世，他是在现场看过天安门大阅兵的人，网络上的视频更是看了不少。 单单就气势来说，这些禁卫军和后世的人民子弟兵已经没什么差别了。 留下激励了几句话后，朱雄英又回宫去批折子了。 宫外，蓝家庄。 王石头正准备去军工厂看看，就见一个老兵过来喊，“王石头，外面有个锦衣卫找你。” 王石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应该是找迟勋帮忙的事有进展了，他忙让人把施行遇给叫来，自己则是去见了那个锦衣卫。 “王大哥，迟千户让我告诉你，你交代的事，差不多有着落了。” 王石头有些惊讶，“这么快？” 这才刚过去一日，居然就有着落了？ “哎呦，真是多谢迟千户了。” “迟千户让我来带王大哥过去一趟。” 王石头连连点头，“好好。” 等施行遇被叫过来后，就和王石头一起去了锦衣卫衙门。 衙门内，迟勋眼下有一抹青黑，在白皙的脸上异常显眼。 他揉揉眉心，只觉得现在脑子还有些发胀。 从昨天到现在，他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剩下的时辰都在为朱雄英交代的事忙活着。 现在都是强打着精神的，不过好在结果是好的。 能在一日的时间内就将事情办法，当然不止迟勋一个人出了力，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锦衣卫上门将应天各大牙行的人都找了过来，让他们将手中的房源都交代出来。 这些牙行可以说掌握了应天绝大部分能交易的房子，所以找他们，办起事来更方便。 那些牙行的人一见到锦衣卫上门后吓得话都说不清了，知道来意后，就异常老实地按照锦衣卫的话来做。 王石头来锦衣卫衙门前一个时辰，那些牙行的人才被放出去。 迟勋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临时工坊的地址已经确定了。 “迟千户，真是辛苦你了。” 王石头一见迟勋的面，看着他原本俊秀的脸上带着憔悴，就知道他为了此事是尽心尽力。 施行遇也对着迟勋拱了拱手，“辛苦迟千户了。” 迟勋见这二人的反应，心里对他们的印象也好上一些。 毕竟他想凭借着这事拿个功劳且不说，若是他办了事连句感谢都得不到，那真是让人寒心。 迟勋笑了笑，“幸不辱命。” 说完，他忙将人请进了堂内，“二位请坐。” 迟勋拿着一副卷轴走了过来，展开放在王石头和施行遇身前。 “二位请看，这临时工坊的地方，我准备放在南城和北城，至于纺织厂，是在东城。” “东城那边人更少一些，比较符合太孙对纺织厂的要求。” 临时工坊的位置被迟勋用红笔在卷轴上画了个圈。 施行遇看着这些地方点了点头，“可行。” 这话一出，王石头看向迟勋的眼神更热切了些，“多谢迟千户帮忙。” 一日便选好的地址，他也能和太孙交差了。 而迟勋带给王石头二人的惊喜还不止这些。 他伸手指着卷轴上的一处地方。 “关于真正工厂的选址，我思虑许久，发现现在并无如此大的地方能容纳下这些工厂以及宿舍区。” “应天外城的居住人口也很多，且居住区域杂乱，并不好选址，所以，我想出了一个办法，只是不知太孙殿下能否同意。” 闻言，王石头和施行遇对视一眼。 施行遇开口道：“不知迟千户说的办法是什么？” 迟勋看了施行遇一眼，缓缓吐出几个字来，“迁移百姓。” 迁移百姓？ 施行遇皱了下眉，“迟千户的意思是将原本居住此地的百姓迁移出去，而后再建工厂？” 迟勋点头，“正如施厂长所想。” 说着，迟勋话语间带上几分犹豫，“我也知道迁移百姓这件事若是落成的话，许是会对殿下在民间的声望有些影响，可除了这个法子，我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迟勋脸上溢出一抹苦笑，被施行遇看在了眼里，安慰了一句，“迟千户已帮了我二人大忙了，太孙知道后也会记得迟千户的功劳。” “就是不知，这迁移百姓究竟是个什么章程？” 施行遇方才担心的也是会影响到朱雄英，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就先听听迟勋打算怎么做吧。 迟勋面色一正，为施行遇说起他的打算，“二位请看，这是我挑选出的能建厂的地址。” 迟勋手指落在一处用蓝圈画出来的地方，“此处距东城约十五里。” 随后，他又点了点另一处蓝圈，“此处距东城五里。” 迟勋着重介绍了第二处蓝圈所在的地方，“我认为此地最适宜建厂，只是这附近有不少人居住，若是全部迁移出去，估计是个大工程。” 施行遇问道：“此地约有多少人口常住于此？” 迟勋早已打好了腹稿，因此没有丝毫迟疑地回道：“约莫有六千人口居住于此，当然，这是户籍登记过的人口，再加上一些小儿、流民等等，事实上能有一万人左右。” “真正是应天户籍的不足三千人，余下的人都是外地户籍，只是租了房子住在那里。” 听着迟勋的话，施行遇表情有些严肃，一万人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此事事关重大，我也不好替太孙做决定，迟千户，能否将相关资料给我，我呈给太孙去看，等有了结果再和你说。” 迟勋欣然应下，“自然可以，资料稍后我找给你。” 施行遇又是好好谢了一番对方，这才拿着资料出了锦衣卫衙门。 王石头和施行遇商量了一下，最终又带着资料进了宫。 王石头身上有朱雄英给的令牌，带个人进宫完全没问题。 朱雄英正在看有关大阅兵的折子，就听见宫人说王石头求见，手上动作一停。 昨日不是才进宫的吗？ 难道是他交代的事情有进展了？ “让人进来。” 王石头和施行遇进到殿内，齐齐行礼，“见过太孙。” “起来吧，坐。” 朱雄英让宫人上了茶，“可是工厂的地址有着落了？” 第377章 优厚的拆迁条件 施行遇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了迟勋准备好的资料，“太孙，多亏锦衣卫的迟千户帮忙。” “因目前并没有合适的地方建厂，迟千户便提议寻几处地方作为临时工坊，这段时间可以让老师傅们教工人们上手。” “而真正建厂的位置，迟千户也有个提议，只是需要将当地的百姓迁移出去。” 朱雄英听着施行遇最后一句话眉头一动，迁移百姓？ 这不就是古代版的拆迁吗？ 能想出这个法子的真是个人才。 朱雄英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迟千户印象极好，这么优秀的人才，得挖到他麾下办事才好。 施行遇说完后，就见朱雄英沉默不语，还以为是惹了太孙殿下生气，不由得有些心慌。 不过好在，太孙殿下接过了那一沓资料，让施行遇微微松了口气。 朱雄英翻看着资料，有些惊异于这份资料的明晰，上面关于临时工坊以及推荐建厂的地址都做了具体分析，上面还有那些待迁移百姓的户籍情况。 这让看多了折子上一堆废话的朱雄英简直是眼前一亮。 对迟千户更喜欢了！ 他一定要把这人给挖到自己碗里！ 朱雄英颇感兴趣地问道：“这迟千户名字叫什么？” 施行遇对迟勋了解不多，是王石头答的话，“回太孙，迟千户名叫迟勋，我们去锦衣卫找大虎帮忙时，他手上正有差事要办，便向我们推荐了迟千户，我和大虎喝酒时，也听他提过几次这个名字，是个做事认真的人。” 朱雄英满意点点头，“这人不错，改日我见见他。” 听着这话，王石头也为迟勋开心起来，虽然接触不多，但迟勋是个什么样的人，王石头还是知道的。 如此人才，正该为太孙所用才好。 施行遇又问道：“太孙，不知这建厂的事，您是怎么打算的？” 朱雄英随意道：“迟勋这法子不错，就按照他说的来，把百姓迁移到别处。” 不就是拆迁嘛，虽然没被拆迁过，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想着这些，朱雄英眉头微微蹙起，这件事最麻烦的其实是居住在东城外却没有户籍的人。 这些人就相当于是流民，其中成分比较复杂，有逃难的难民、日子过不下去的佃户、外地来的流动人口…… 想要妥善安置他们，也得费一番心思。 其实，以朱雄英现在的身份，就算是强制拆迁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但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更何况，他有的是银子，根本没必要做出这样的恶事来。 拆迁不过就是两个流程，先给住在拆迁地的百姓找好住所，再补偿一部分钱财。 哪怕人多，但是他又不是出不起。 朱雄英想着后世的处理方式，缓缓道：“那里的百姓们家境应当不怎么富裕，咱们既占了人家的地方，就得给出同等的补偿才好。” “施行遇，此事由你负责，有房屋地契的，直接出银子把房子买下来，另给一两银子做补偿，若是租住在此的，帮忙在别处落脚，同时给出一个月的租金，至于那些流民，他们没有固定住所，也不能不管他们。” “这样，把他们都登记在册，等到招工时，若无附和条件，优先招收他们，还有修建工厂的活计，也优先用他们。” 施行遇和王石头已经听愣了。 朱雄英说了半天，就见到施行遇和王石头两个人直愣愣地看着自己，“怎么？你们是有别的想法？” 施行遇闻言回过神来，他连忙摇头，随即对着朱雄英深深躬下了腰，“太孙大善！” 施行遇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一礼更是真心实意。 他只觉得自己跟对了明主，而大明有朱雄英这样的储君，更是大明百姓之福。 王石头夸的更直白了，“太孙，你简直就是菩萨转世！” 以往若是出现类似拆迁这样的情况，被占了原本地方的百姓们，能得几分补偿银子就不错了，哪有如此优厚的待遇？ 甚至对那些流民来说，他们的日子反倒能过得更好了。 施行遇几乎可以见到，若这个旨意下发到东城那边，那些百姓估计都给跪下给朱雄英磕头。 朱雄英笑了笑，他可不是什么大善人，只是这些百姓原先过得太苦了，突然尝到一抹甜，就将自己当做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其实，他也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而已。 “好了，既然你们无异议，那此事就这样办。” “是！” 说完，朱雄英又从书案上拿起一个册子递给了施行遇，“这是招工的要求，你们看看。” 施行遇恭敬地把册子接过来，打开翻看了一页，脸上登时浮现了惊讶之色，手上动作却没停。 等到看完之后，施行遇既是惊叹又是感慨，想了想，他还是开口道：“太孙，这工钱是不是定的太高了些，能进厂的工人们本就是包吃住的，更何况，这些人只是什么都不会的学徒。” “这年头，想要学一门手艺可不是个简单的事，不仅要准备拜师礼，还得把师傅给当成亲爹一样孝敬着，咱们工厂让他们学手艺，还包吃住，还发这么高的工钱，这、这待遇也太好了些。” 朱雄英摇摇头，“这工钱比起蓝家庄的人说已经差了一截了，等到他们做熟之后，工钱还要长的。” “我知道你这样说是为我考虑，但目光也不要局限在工钱上。” “相较于这些人带给我的收益，这些工钱不算什么。” 施行遇听着朱雄英的话，脸色浮现出羞愧之色，“是小的目光短浅了。” 朱雄英笑了一下，“无事，谁都会有考虑不到的时候，你将军工厂管理的很好，帮了我大忙。” 听到朱雄英的夸奖，施行遇更是激动，恨不得当成表明心意，为朱雄英肝脑涂地。 “现在可以把招工的事准备起来了，工厂的事，你们和迟勋说一声，多亏他帮忙。” 施行遇和王石头齐声应下，“是！” 二人很快出宫，去准备相关事宜了。 望着两人的背影，朱雄英想着，等到告示贴出来，估计要轰动全城的百姓了。 第378章 普通学徒三钱银子，高级学徒六钱，公告栏被挤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应天的告示栏上，被贴上了一张巨大的告示，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 此时五城兵马司衙役，与平时一样，张贴完告示后留在原地维护秩序，以及和百姓解释告示的内容。 “请问官爷，这新贴的告示，讲的是啥呀？” 一个眼睛已经昏花的老妇，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问道。 老妇年纪已经很大了，做不了什么活，每天的爱好也就是来看看公告栏上有没有新的消息，回家去好跟左邻右舍聊上几句。 衙役开口道：“应天城外的蓝家庄，马上就要开始招工了。这上头写的，就是将在应天外城边上，建五个厂子，每个工厂招收四千人以上！” 剩下一千人的名额是留给东城那些流民的。 “这几个厂子是酿酒厂，瓷器厂，纺织厂，糖霜厂还有琉璃厂。” “年纪，必须要满十五岁，但不能高于四十三岁，不可有不良嗜好，最好是手脚麻利、勤快的。” “还有，这纺织厂，如今只招收女工，年龄不限。” 听完衙役的话，老妇了然的点了点头，心中感慨，这蓝家庄排场可不小，竟能让官府帮忙发告示招工。 得了消息，便要回去讲给自己的邻居们听。 于是哆哆嗦嗦，步履蹒跚的转身走去。 她不愿在此处耽搁太久，一则岁数大了腿脚不好，二则总想早点把消息和邻居们聊聊。 要知道像她们这个岁数的老人，都喜欢聊这些朝廷大事。 老妇转身走了没几步，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扭过头来对衙役问道：“官爷，不知这蓝家庄招工，工钱多少啊？可有别的要求？” 这老妇也是猛然想到，家里还有个孙子，以前在一个瓷器师傅那里学过几年手艺。 可最终因为付不起拜师礼，只学了个半吊子，就不了了之了。 这蓝家庄招这么多人，也许自己这小孙子能有机会呢。 四千多个人啊！总不能个个都是能工巧匠吧。 她那孙儿也不算笨，要是可以被招上，学起来也不会慢。 孩子可怜，爹娘没得早，一直是由她和孩子爷爷带着的，两个老人因此也没少吃苦。 衙役听了问话，又看了眼告示，转身对老妇说道：“普通学徒每月三钱银子，高级学徒每月六钱。等出了徒，每月可挣三两银子。” 咚！ 老妇一惊，手里的拐杖倒在了地上。 但是如今，她已经顾不得了，接着追问道：“官爷，这普通学徒与高级学徒，到底有啥不一样？” 衙役想了想道：“普通学徒，就是一点基础没有，什么也不会，所有的活都需要现学，但年龄条件符合，身体健康，没有不良嗜好，就可以选上。” “每月有三钱银子，早上中午都可以在厂里免费吃，您家里要是有符合条件的，算着点日子报名去吧。” “至于高级学徒，就是有些底子，可还没到能自己操作的水平，这一个月就能挣六钱银子了！” 衙役的话，惊得老妇几乎合不上下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瞧了瞧那新贴的布告，实在是一字不识，又瞅瞅两个衙役，开口道：“官爷莫不是逗我的的？这般好的条件，老婆子生平从未听说过。” 其中一个衙役冷哼一声，瞥了一眼老妇：“信不信由你，这布告上写的清清楚楚，你要是不信，大可以问问别人。” 听了这话，老妇原本有的几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了。 捡起拐杖，连忙朝家的方向走去，连脚步都比之前利索了不少。 “不仅仅是咱那孙子，就是咱那几个儿女，岁数也是合适的，应该也可以被选上。” “这样一来，挣的可比现在累死累活多得多，家里好几口人，终于可以过上富裕日子了！” “哈哈，哈哈啊！” “还管两顿饭，简直不能更好了！” 快步向家里走去，老妇整个人脸上逗洋溢着笑容。 来往路过的行人。 看见老妇这个样子，都有些摸不到头脑。 “这老太太傻乐什么呢？” “竟然还管饭，官爷你说的是真的吗，竟然有这样的好事！” “不仅管饭，每月还能拿三钱银子的工钱，妈呀！这和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 “这是太孙的厂子，太孙大善啊！” “高级学徒每月六钱！等学会了之后更是每月能挣上三两！我、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做什么梦，这白纸黑字可写的清清楚楚的。官爷！您通融通融。我这上有老下有下，一家八口人等着吃饭呢，您行个方便，让我去吧！” “……” 在老妇和衙役交谈的时候，不少人在旁边竖着耳朵听着。 等老妇离开了，立即有人凑上前来。 不一会，便人山人海，公告栏前也变得喧闹起来。 人呢，总是喜欢凑热闹的，从古至今，就找不到几个没有好奇心的。 这告示贴上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告示栏前便已经是人挤着人了。 两个衙役压根没功夫回答问题，正高声维持着秩序。 在衙役的高喊中，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 这时，人群中有识字的，开始高声朗读起告示栏上的内容。 没等读完，人群又一次炸开了锅。 哪家的女人，若是可以一个月挣上百十文钱的，那都是邻里间争相称赞的。 必定是个好媳妇。 应天里能有多少达官显贵，还是穷苦人家更多一些，每日里行色匆匆，皆是为了糊口。 每家孩子又多。 谁家没四五个孩子？女人们在家里操持家务，盼着丈夫可以多挣几个钱。 找个帮贵人们浣洗衣物的活。 对于普通家庭的妇人们来讲，已经很好了。 在应天，找不到活干的女人数不胜数，哪怕浣洗衣物的活，也是僧多粥少，难抢得很。 如今，开了纺织厂，只招收女工。 更有瓷器厂和糖霜厂，同样男女不限。 哪怕是琉璃厂和酿酒厂，就算不招女学徒，可也招成熟女工。 这对于应天的女人们来讲，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这就意味着，女人也能养家了！ 还有，它管饭啊！ 谁能拒绝管饭的诱惑呢？ 第379章 应天城女子的反应 应天城内的告示栏不少，因此消息传播的很快。 还未到晌午，蓝家庄将要建立工厂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应天，掀起了轩然大波。 正在这个消息震动全城的时候。 离告示栏不远的一处酒楼二楼，两名衣着显贵的男子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底下乌泱泱的人群。 其中一人感慨道：“这蓝家庄的影响力可真是大，竟引得这么多百姓关注。” 另一人身着深蓝长衫，头戴玉冠，生得一副俊俏样貌，“表兄可知这蓝家庄背后是谁的势力吗？” 被叫做“表兄”的男子闻言诧异地看了蓝衫男子一眼，“表弟竟连此事也不知吗？” 说完，他反应了过来，“我倒是忘了，表弟近日才从闽南来应天，不知晓其中内情。” 蓝衫男子名叫华舒衡，闽南生人，此番来应天是陪母亲来应天为外祖父拜寿。 华舒衡母亲娘家姓窦，窦家主共生了三子一女，窦长津是窦家长孙，和华舒衡年纪相仿，便由他陪着这个远道而来的表弟游访应天。 这日刚出来，结果就撞见了蓝家庄招工的告示，眼见人越聚越多，二人便躲进了酒楼二楼。 华舒衡听着窦长津的话来了兴致，“表兄，这蓝家庄背后的主事人难不成身份不一般？” 窦长津看他一眼，“何止是不一般啊！” “表弟初来乍到不知道，这蓝家庄的主人正是当朝太孙！” 华舒衡闻言轻轻“嘶”了一口气，语气都磕绊起来，“太、太孙？” 窦长津点点头，见华舒衡没听过朱雄英那些事迹，便耐心地为他讲述了一遍。 华舒衡听得双眼放光，对这个只闻其名的太孙有了些许崇拜。 “这位太孙好生厉害！还未及冠就做出了这些大事来！” 窦长津对朱雄英也是崇拜的，眼前华舒衡也被朱雄英所做的事情折服，登时说得更起劲了。 “太孙可是个大好人，当初蓝家庄爆发了天花，还是太孙日夜不歇，研究出了牛痘，这才保了一城百姓平安。” “什么？牛痘是太孙研究出来的？”华舒衡语气有些急促地问道。 窦长津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对话，“对啊。” 华舒衡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激动，“表兄不知道，我有一好友三月前也感染了天花，当时病发的急，多亏了官府有牛痘疫苗存着，这才救下了好友的命。” “我竟不知这牛痘疫苗是太孙研究出来的。” “好友曾在儿时救过我的命，太孙救了好友的命，就相当于是救了我的命。” 华舒衡本就对朱雄英心生崇拜，如今知道此事后更是觉得自己没有敬佩错人。 “太孙说是圣人转世也不为过！” 窦长津看着华舒衡的模样有些失笑，初见这位表弟时，对方一脸矜傲，他还以为对方是个不好相与的人。 等到接触过后，他才知道人家只是面对不熟的人不好意思说话。 熟悉起来之后，窦长津还挺喜欢这位小表弟的。 华舒衡看着下方的人群，“也不知此生有没有机会见太孙一面，若是能见到，我这此生也无憾了。” 窦长津笑道：“那表弟此生可就了无遗憾了，过几日会有一场大阅兵，到时太孙肯定会到场的。” 华舒衡眼睛咻一下亮起来，“表兄，此事当真？” “我还能骗你不成，这大阅兵的事都已经在应天传遍了，我爹在户部任职，能带五位家属到场，表弟当日就和我一起去吧。” 华舒衡闻言眼睛更亮了，他欢喜得都不知如何是好，“多谢表兄！” “表兄，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我买来给你！” 窦长津时常被这位小表弟的直白震惊到，因此听到他说这话也不意外。 “表弟不必如此，祖父祖母年迈，这等场合也不便出行，这名额放着也是浪费，给你正好，哪好要什么谢礼呢。” 华舒衡摇摇头，“这不行，表兄，大阅兵观礼的名额肯定很重要，就这样赠予我，母亲知道了也会回礼的。” 闻言，窦长津想了想，“不如表弟家中船队再次出海时也带上我一起，可好？” 华家世代经商，算是闽商一派，家中养了船队不时出海交易，身家巨富。 否则窦家老太爷也不会把自己的嫡女嫁予一介商户。 华舒衡有些好奇，“表兄想要出海吗？” 窦长津点点头，“海外风光我还从未见识到，趁着如今还年轻，出去长长见识。” “好！” 华舒衡一口答应下来，“等回府我就去与母亲说，等到明年春船队出海时，我与表兄一起去。” 二人又在酒楼坐了会儿，等到下方人群散去后，才回了窦府。 …… 距大阅兵还有三天，是蓝家庄新建工厂招工的日子。 任是谁都没有想到，此番招工的规模那叫一个盛大。 朱雄英一开始没放在心上，他知道自己开出的工钱确实比现在的水平高出一截，百姓们应该会很愿意来做工。 可他哪能想到，他自身的名人效应再加上丰厚的待遇，直接将应天的百姓给引爆了。 而且还有一家只招收女工的工厂，全应天府的女子知晓后都起了心思。 世人是女人的禁锢是很多的，可依然有许多的人不满于他们套在她们身上的枷锁，她们向往自由，她们相信自己以女子之身也能立足于世间。 而当这样一则招工消息出现时，这些女子心头的野望逐渐苏醒，哪怕只有微弱的希望，她们也想尽力一试。 更何况，建厂的人可是太孙。 朱雄英在民间的声望是非常高的，很多人都愿意相信他。 这些女子也愿意。 所以，她们毅然走出了家门，走上了去招工的路。 有些人云英未嫁，有些人已经成亲生子，有些人寡居在家…… 无论家里亦或是亲朋如何想，她们都不在意。 她们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这条路。 有时候黑暗中微弱的一道光，就足以成为一些人的救赎。 见到别人勇敢，自己可能也会变得勇敢。 星星之火，终将燎原。 第380章 大丫、二丫、三丫 春溪村。 二丫跑着回了家，推开门之后找到正在洗衣服的大丫，“大姐！蓝家庄的纺织厂要开始招工了！” 大丫埋头洗衣服，没去看二丫，嘴里说着：“招工就招工，你今天又跑出去玩，等爹回来，又该说你了。” 二丫见大丫一副不上心的样子，忙大声喊道：“大姐，纺织厂招女工！只招女工！” 闻言，大丫猛地抬起头，她一把将手中的衣服摔回盆里，眸光亮的骇人，“你说什么？！” “纺织厂招女工？” 二丫用力点头，“对！我看到告示了！虽然我不认识字，但是旁边的差役已经说了，我绝对不会听错的！” 听到二丫的话，大丫的心“砰砰”跳了起来，甚至因为激动变得口干舌燥。 她喃喃道：“招女工……” 二丫没注意到大丫的异样，一脸激动地和她说着话，“大姐，你去报名吧！娘将刺绣的手艺都教给你了，你一定可以被选上的！” 大丫抿了抿唇，眼中迸发出一股热切来，她简单擦了擦手，走过去一把将二丫抱住了。 “二丫，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二丫窝在大丫怀里很开心，“大姐你被选上之后，娘的药钱也有着落了！” 大丫眨眨眼，掩下眼中涌起的热意，她重重点了点头，“嗯，我一定会努力被选上的。” 姐妹两个人畅想着日后的美好生活，脸上皆是带着期盼的笑意。 然而，等到晚上用过饭，大丫将自己要去参加招工的消息说出来后，却得到了自家亲爹的强烈反对。 “什么招工？不许去！” 大丫不理解，“爹，为啥不让我去？我有手艺，很容易就能被选上，等我成了正式工人，家里也能有钱给娘抓药。” 莫大壮拍了下桌子，一副凶狠模样，“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哪有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你要是去了，以后还能嫁的出去吗？！” 大丫吓得身子颤了一下，但还是据理力争道：“纺织厂招收的都是女工，又不和男工在一起，这有什么的。” “好啊，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连老子的话都不听了！那什么厂只招女工，谁知道里面做的是什么勾当？！等你进去，怕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莫大壮脸上一副横肉，这会儿发起怒来，看着更是骇人。 二丫有些怕，但还是大声反驳着他的话，“爹，这纺织厂是太孙命人建的，才不会有事！” 见她敢插嘴，莫大壮一记眼刀就甩了过去，“你们是要反了天了是吧？” “爹，我——” 大丫话还没说完，莫大壮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打得大丫唇角登时溢出血来。 “大姐！” 二丫惊呼一声，忙跑到了大丫身边，还有个才会走路的三丫，晃晃悠悠地走过去，害怕地抱住了大丫的腿。 大丫转过头捂着脸，看向莫大壮的眼神里带上了些恨意。 “爹，你是不是将我卖给别人了？” 被戳穿心思的莫大壮丝毫不觉得羞愧，他理直气壮地说道：“老子白养你到这么大，好不容易能卖个好价钱，招工？” “哼，做梦去吧！” “东村的张员外看上你了，要娶你当第十三房小妾，给了五十两的聘礼，我已经收下了，后天，他就会来娶你过门，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着嫁人。” 说着，莫大壮表情狰狞起来，“否则，老子直接送你娘归西！” 大丫死死咬着牙，手上的指甲将掌心戳出几个血印子来，眼神仿佛淬了冰似的看着莫大壮。 就是这样一个蛮横无耻、不配被称作人的畜生毁了娘的一生，现在又要毁了她的一生。 大丫的娘亲叫余若兰，是落第举人的女儿，当年家乡遭灾，便往南方逃难而来。 结果，一路上，余若兰爹娘都得了瘟疫走了，她一介孤女，身上余财也都被抢走，原本想去投靠亲戚，却在投奔亲戚的路上被莫大壮给看到，直接掳到了春溪村来，强逼着余若兰与他做了夫妻。 余若兰心如死灰，想着不如就跟着爹娘去了，可莫大壮看的紧，没让她死成。 一个月后，余若兰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莫大壮跪在地上指天发誓，一定会对这个孩子好，求她别死。 余若兰没相信莫大壮的话，可她也不想死了，父母俱亡，独留她一个人在世上，如今肚子里有了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她忽然就想开了。 她想活着，至少，在孩子生下来前，她要活着。 九个月后，莫大丫出生。 莫大壮见余若兰生了个丫头片子，直接就翻脸了，他的父母也死绝了，就等着他继承香火，谁知道余若兰竟然生了个不带把的。 余若兰深知莫大壮的秉性，因此并不以为意，只一心抚养女儿。 莫大壮对着余若兰非打即骂，稍有不顺心就对着她撒气，连带着也迁怒上莫大丫。 不过有余若兰护着，莫大丫倒没受什么苦。 不是莫大壮心软，是他发现莫大丫生得还挺好，完美继承了余若兰的基因。 莫大壮想着，等她长大了，不管是卖进楼里还是给人当妾，都能得不少银子。 这要是把哪块给打坏了，可就买不上好价钱了。 之后，余若兰又生了莫二丫、莫三丫。 这可把莫大壮给气坏了，天天在家里骂余若兰是不下蛋的母鸡。 当初见余若兰长得美，他才起了邪念把人给掳了回来。 可谁知道，这么多年，竟是一个儿子都没给他生！ 他们老莫家的香火怕不是要断在他这里！ 莫大壮倒是想把余若兰休了，再找个婆娘，可他面貌丑陋，身量也不高，左腿还有点跛，家里穷得更是揭不开锅。 哪有女人愿意嫁给他？ 莫大壮也只好对余若兰好了些，想让她帮他生个儿子，可这些年做农活，生孩子又得不到好的休养，余若兰的身子早就被糟蹋的不行。 轻易不会再会怀孕了。 前段时间更是一不留神从山坡上摔了下来，额头上裂了个口子，流了好多血，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 好在余若兰命硬，硬生生挺了过来。 第381章 再次逃跑的念想 余若兰身子亏空的厉害，每三日就要抓一副药。 莫大壮怕人死了，没人能再给他生儿子，捏着鼻子往外掏银子。 谁知道峰回路转，前两日，张员外派人找上了他，说是看上了莫大丫，愿意拿出五十两聘金娶她当地十三房小妾。 有了这钱，莫大壮根本不愁找不到婆娘，所以他才拦着莫大丫不让她去报名招工。 至于余若兰，死了更好。 莫大丫听着莫大壮这番话，恨得咬牙切齿，那张员外年过六十，都能当她爷爷了，还打死过几个人，这么一个火炕，他这个亲爹却丝毫不犹豫地要把她往里面推！ 更是浑然不顾她娘的死活。 莫大壮看见了莫大丫想杀人一般的眼神，不屑一笑，他根本不担心她会做什么。 就算她想逃，也逃不掉。 余若兰母女四个的户籍都在他身上，没有户籍，这些人逃走了也没有活路！ 莫大丫直愣愣地看着莫大壮，眸光幽深，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最后，她深吸一口气，“好，我嫁，但那五十两银子我要一半。” 莫大壮闻言当即横起了眉，“你要一半？！想的倒是挺美！” 莫大丫冷冷地看着对方，“我要一半是为了给娘治病，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就一头撞死在这，看你到时候怎么和张员外交代？！” 莫大壮一时被莫大丫身上展露出的气势给震住了，脸色难看起来，“……行。” “先前银子给我。”莫大丫伸出手。 莫大壮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原本是想随意敷衍她一下，没想到这个小贱人还挺较真。 他也怕莫大丫真一头撞死了，毕竟她眼里那股决绝还挺真切的。 无奈之下，莫大壮取出来二十五两银子交给了莫大丫。 莫大丫收下银子后就没再闹，她和莫二丫照顾着莫三丫洗漱之后，就回了余若兰的房间。 莫家一共就两间草房，原本莫大丫莫二丫莫三丫一个房间，余若兰和莫大壮一个房间。 但余若兰受伤后，出气多进气少，莫大壮觉得晦气就把人给丢到莫大丫房间去了。 农家人夜间基本是不点灯的，也没那个闲钱去买蜡烛。 狭小的草房内，只有糊的不严实的缝隙间透出淡淡的月光来。 莫大丫细心地帮余若兰擦拭好身体后，就抱膝坐在稻草铺的床上。 莫二丫担心地看着莫大丫，凑到她身边小声说着，“大姐，你真的要嫁给那个老头子吗？” 莫大丫垂眸，“当然不会。” 莫二丫眼睛亮起来，“大姐，你要逃吗？” 说着，莫二丫用力握住了莫大丫的手，“大姐，你逃吧，我会保护好娘和小妹的！” 莫大丫身子一顿，眼神落在了二人交握的手上，莫二丫的手很瘦，摸起来都是骨头，手感不是很好。 但却暖暖的，一路从手上暖到了她心里。 她知道，自己的亲人只有娘亲和两个妹妹，她们可以为彼此付出一切。 正因为如此，她才不能逃，如果她逃了，娘会死，二妹和小妹都不会有好下场。 莫大壮心狠手辣，说不定就把两个妹妹卖到了那等腌臜地方去。 甚至，二妹如今已经十二岁了，莫大壮那个畜生很有可能把二妹送给张员外赔罪。 莫大丫笑了一下，既为二妹的话感动，又觉得心酸。 在这个家，她们母女每一日都生活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年幼时，她见到莫大壮打自家娘亲，她想帮娘，得到的只是莫大壮的怒骂和拳脚。 等她长大一些，有力气了，她终于能护着娘不再被打。 那时的她满心想的都是逃离这个狼窝，她计划着要带娘逃跑。 可余若兰告诉她，她们没有户籍，出去了就是流民，就算逃出去了，下场也不会比留在莫家好到哪里去。 莫大丫不信邪，有一天，她趁着莫大壮不在家，带着余若兰就逃了。 可不过半个时辰，莫大壮就追了上来。 莫大丫永远记得那一天，她满心都是对自由的渴望，结果迎来的却是一记重击。 莫大壮把娘打了个半死，倒是没打她，只是把她关在房里，生生饿了她七天，到最后只剩下一口气了。 最后，莫大丫服软了，她之后再没提过逃跑的念头。 可她心里一直藏着一股火，她总觉得，她能离开这个狼窝。 而现在，莫大丫觉得自己苦等的机会到了。 莫大丫一直担心，脱离了莫家之后，她们该怎么养活自己。 可纺织厂招工的事，给了她希望。 莫大丫觉得，那位太孙既然能下发只招女工的旨意，一定是一个大好人。 所以她想赌一把。 莫大丫偷偷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莫二丫，莫二丫低呼一声，掩住了心下的震惊。 莫二丫咬着下唇，“大姐，我会帮你的！” 正在这时，本以为熟睡中的余若兰睁开了眼睛，她侧头看着两个女儿，轻声喊了一句，“大丫，二丫。” 莫大丫连忙看向余若兰，“娘。” 余若兰勾起嘴角，“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等到那日，你们不用管我，我的身子已经废了，带上我就是拖累。” 莫大丫一听就急了，“娘！我绝对不会丢下你的！” 余若兰还想再说什么，可刚刚的话已经废了她许多力气，这会儿只能用眼睛看着莫大丫。 莫大丫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没点头，只道：“娘，你放心，我们一家四口，肯定都会好好的。” 余若兰叹了口气，合上眼睛，心里在想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草屋内再次陷入一片静寂中。 第二日，天光破晓。 莫大丫第一个睁开了眼，她转头向窗外看去，缓缓露出一个笑来。 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 …… 招工当日。 王石头和施行遇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甚至将庄子里的老兵都派出来了维持秩序，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应天百姓对此事的热情。 招工点处已经排起了一列又一列的长龙，这才只是刚开始啊！ 密密麻麻的人流正在陆续不断地往这边涌来。 王石头见状不由张大了嘴巴，他心里有了准备，但是没想到准备得太少了。 这简直是盛况空前。 比之先前的应天店铺大促销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第382章 上朝的路都被堵了 蓝家庄招工，不仅在整个应天城，甚至在大明其他地方，也很快就引起了轰动。 不出一个时辰，连朱元璋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其主要原因是排队的人实在太多了，应天城几乎所有街道，都被堵得水泄不通，给很多人的出行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影响最大的，便是今天早朝按时到达的人数，可谓有史以来最少的。 朱元璋瞧着殿上寥寥数个大臣，眼神都时不时的瞥向朱雄英。 他这还是第一回，上这样的早朝。 也是第一次在朝会日，感受这样空荡的奉天殿。 平日里应上早朝的官员，大概三百人左右，可今日，三十人都没到。 “眼下什么情况了。” 朱元璋颇为无奈的看向大虎。 归根结底这事都是朱雄英造成的，他并没什么立场去斥责大臣们。 大虎急得满脸通红，赶忙回话道：“回皇上，这蓝家庄工厂其中一个招工地点，就在这入皇宫的必经之路上。” “如今这整个街道，算是被排队的人堵得结结实实，前来上朝的官员们，根本进不来啊，锦衣卫们也是无法接应。” 朱元璋闻言冷声道：“为何不让锦衣卫还有五城兵马司的衙役，隔出一条小路来供官员行走？” 大虎叹了口气道：“皇上有所不知，百姓们大多情绪激动，特别重视这次的招工，可谓寸步不让，哪怕是锦衣卫去了，也是无计可施。” 朱元璋脸色阴沉，低声道：“为何会这样？难道连锦衣卫都震慑不了百姓了吗？” 大虎闻言急忙开口道：“回皇上，实在是百姓的人数太多了，属下刚刚也去瞧了一眼，差点被挤进人流里。” “倒派了几个兄弟过去，百姓们也愿意让路，可由于人数实在太多，路刚刚让开就又被旁边的人挤没了，开路的几个兄弟也不知被挤到什么地方去了。” 大虎叹气道。 街上这种情况，他自然早就去看过了。 但他亲眼看到好几个锦衣卫的兄弟们被挤进人群之中，不过转眼工夫就看不见人影之后。 他便明白了，这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其实也在意料之中。 那公告栏上，可是明明白白的写清楚了，招工的总人数。 可是却并没有其他特别的要求，百姓们心里清楚，这肯定是先到先得了。 如此一来，不仅是五城兵马司，就算是锦衣卫，也拦不住这帮狂热的百姓了。 如此天大的好事，就算愿意短暂的避让，可后面的人还在挤，他们又怎么能甘心退让？ 至于那些官员。 锦衣卫他们都不怕了，还管他们去？ 毕竟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什么事也比不上吃饭重要。 在这阵浪潮之中，他们什么也不畏惧了。 “大孙，这件事可是因你而起，咱如今无计可施，你可得赶紧想想别的办法。” “你瞧瞧现在这奉天殿，像什么样子。” “大明开国这么多年，咱还是头一回上这样的早朝。” 朱元璋言语中带着些许叹息。 这事能怪谁呢？ 怪大孙，人家也是为了百姓好啊！ 但确实是出现了问题。 而且，如今不仅是上朝的问题，其中还有更大的隐患。 如此多的人这般拥挤，若是不慎出现了踩踏事故，后果不堪设想。 更是难免又别有用心之人从中作梗。 朱雄英当然明白这样下去事情会变得怎样，于是赶紧吩咐大虎：“赶紧去通知蒋指挥使，命他迅速通知所有招工点，暂停招工，择日继续。” “是！” 大虎接到命令后赶紧飞奔而去。 如今这情况，可谓是半刻也不敢耽搁。 “罢了，先退朝吧，都先回去吧。” 朱元璋叹了口气对奉天殿内仅有的几个大臣说道。 三十几人的早朝，还上个什么劲。 虽说是歇了早朝，但朱元璋可没说要取消了午朝。 御书房内。 朱元璋乐呵呵道：“真不愧是我的大孙，这样大的阵仗，应天城差点被你撑破了。” 朱雄英也笑着回道：“是孙儿思虑不周，没料到竟会有这么多人。” 朱元璋说道：“此次引起这么大的反响，应该对你以后的策略，有很大的助益吧。” 至于招工的事，朱雄英其实是早就和朱元璋说过了。 具体的计划，也简略的讲解了一番。 “效果已然比孙儿构想的好上很多了，相信对以后的事情会有很大的助益。” 说到此处，朱雄英的心里不由雀跃起来。 热烈的反响，对炒作至关重要。 了解并且关注这件事的人越多，对于以后计划的实施便越有利。 并且今天早朝的情况，也是十分不错的噱头。 这必然会是接下来至少一个月里，应天城内最好的谈资了。 近几十万人的队伍，并且还如此激动的情况下，想让他们离开可并不容易。 “老大，这该如何是好，就算锦衣卫全体出动，恐怕也是应付不来啊。” 蒋瓛忧愁的对大虎说道。 他们身后跟着的，是几百个身经百战的锦衣卫。 可是，这并不能发挥太大的作用。 就算有百姓瞧见了，想避让，也是实在寸步难行啊。 如今这大街上，人群之间根本找不出一丝空隙来，哪是那么好疏散的。 “王石头那头，可通知过了？” 大虎低声问道，此事实在是不好办啊。 锦衣卫开始疏散百姓已经有一会儿了，但成效并不显着。 几乎没几个百姓，肯老老实实回去的，特别是其中有许多女人，让锦衣卫束手无策。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如果真的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对这些女人有什么动作，恐怕会激起民愤。 万一在这应天城中引起骚乱，大虎就是砍了脑袋也吃罪不起啊。 “老大，已经派了身手好的弟兄从屋顶上过去了，不过王石头那头，比我们这边还要严重，要是直接说暂停招工，只怕百姓们的意见会很大。” 蒋瓛一边说一边紧紧地皱着眉头。 排队的百姓们，很多凌晨就已经来了，现在时间很快就要到正午了。 日头越来越炎热，人的心里也越来越焦躁起来。 第383章 提前预演的名义进入应天城 大明开国时间并不长，因此暗处还是有许多的前朝余孽，等待着时机来进行破坏。 这回，对于这些人来说，无疑是天赐良机。 锦衣卫与这群人也早就明里暗里交锋了很多回。 通常情况下，这些人只敢暗中行事，不敢冒头，被锦衣卫们死死压制着，毫无反抗之力，可这回…… “情况不太妙，方才有线人偷偷传信回来，那群苍蝇们，好像在密谋什么大行动。” “但不幸中的万幸，就是他们并没有料到这次的动静会闹得这么大，再加上如今人群拥挤，他们并没有接上头。” “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了，绝不能继续拖下去，看来只能上报皇上，调遣军队前来，方能阻止意外情况的出现。” 大虎思虑片刻，终于开口说道。 在应天城内调动军队，并不是一件小事，调集军队，便意味着应天今日必须全面封锁。 只有如此，方能在尽量短的时间里，稳定人群。 可是若这样这样做，对于这个锦衣卫来讲，并不是好事。 这必然会在皇上的心里留下没用的印象，更有甚者，可能会因此获罪。 这样的后果若是出现，其实与那些言官们脱不开干系。 那些言官们，早就已经看不惯锦衣卫了，就连平常锦衣卫并无错处的时候，他们都没少过弹劾，只不过皇上并没在意而已。 可如今这节骨眼上，就大大不同了。 尽管此事，究其根本是因太孙殿下而起，但皇上又怎么会舍得责怪太孙殿下呢。 锦衣卫，便是这背锅的最好选择了。 “老大，当真要这么做吗？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啊，这要是上报到皇上那，只怕……” 蒋瓛的话还没说完，大虎就用眼神制止了他。 “不必多说了，我已经决定好了，马上就进宫禀明皇上，事情如今并不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中，要是真出了问题，我们锦衣卫就吃罪得起了？” “那时我们要承担的后果，必然比现在要严重千倍万倍。” 大虎脸色阴沉的看着眼前的乱象，冷声道。 眼前的人群里，每个锦衣卫逗声嘶力竭，大声吆喝着，让百姓们尽快回家。 可如今的百姓们哪里还顾得上惧怕锦衣卫。 就算是离得近的，虽表面上听了劝告。 但没走出去几步，又从其他地方挤进了人群。 转眼间，这几百锦衣卫慢慢的就要被人群淹没了。 大虎见状立即动身，径直向皇宫奔去。 冯贵进殿向朱元璋禀报：“皇上，大虎回来了。” 朱元璋面色一沉，问道：“这么快？不是叫他去处理应天城内百姓拥堵的问题吗，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 “叫他进来吧。” “是。” 大虎刚踏进奉天殿，便看到朱元璋脸色有些难看，没等他行礼问安，朱元璋便开口问道：“大虎，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听见朱元璋冷着语气面露不满，大虎立即跪倒在地，开口道：“皇上，卑职无用，如今应天乱象已非锦衣卫所能应付。” “并且卑职已经得到消息，暗处的那些苍蝇们，打算借此机会，搅乱应天局势。” “卑职不敢耽误，故赶紧回来禀报皇上，希望皇上尽快调动军队，稳定应天局面。” 听了大虎的话，朱元璋拍案而起，指着大虎怒斥道：“废物！咱真是白养你了！竟连这等小事都办不好！” “竟还想调动军队，你难道不知道，大军入城会给百姓们造成多大的恐慌！” “你手下的锦衣卫，加上五城兵马司，怎么也有上万人了，竟连这等小事都办不明白，大虎，咱看你这差事当的真是越发好了！” 大虎跪在地上低着头，面上很是羞愧。 今日之事确实是锦衣卫失职之责。 他愧对皇上对他的看重。 “大孙，你觉得此事该怎么做？” 朱雄英闻言看过去，正对上朱元璋略微发怒的表情。 不过，他也知道老朱没有真正的生气，因此，心里并不紧张。 “皇爷爷，孙儿以为锦衣卫都无法解决的事情，想必已经非常严重，那现在就犹豫不得，必须快刀斩乱麻，以免更严重的情况发生。” 朱雄英缓缓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皇爷爷担心大军入城会对百姓造成恐慌，但，若是大军入城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呢？” 朱元璋愣了一下，“正当理由？” 朱雄英笑起来，“是啊，如今大阅兵将近，不如就将此次情况当成一起大阅兵的提前预演，皇爷爷以为如何？” 朱元璋还没发话，一旁跪着的大虎眼睛直接亮了起来。 大阅兵的事情已经铺垫了近半月，全城的百姓都知道此事，若是以此借口来让大军入城控制百姓不乱动，百姓们也不会心生怀疑。 显然，朱元璋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紧皱的眉头松开，面色也放松许多，“大孙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吧。” 说完，朱元璋又点了大虎的名字，“大虎。” 大虎一个激灵，“卑职在！” 朱元璋冷哼一声，“这次看在大孙的面子上就不罚你了，不过，你和锦衣卫务必配合好大孙，让大军顺利入城，知道了吗？” 大虎忙道：“卑职明白！” “去办事吧。” “是！” …… 由于调令的发出，几十骑兵避开应天城主干道，分别从皇宫后门及侧门疾驰而出。 一处招工点处的酒楼附近，一位锦衣卫拼命挤到王石头附近。 王石头看清那人后，赶紧开口道：“是不是太孙有了什么新指示？” 那锦衣卫没顾得上缓一口气，便赶紧开口道：“王石头，宫里下了新的旨意，叫你暂且先不必停止招工，如今首要的事是稳住百姓，避免产生混乱。” “知道了。”王石头没问为什么，只是坚定的回答道。 其实招工刚开始不久，人群不断聚集之时，王石头就已经觉得情况不太妙了，但要是就这样暂停招工，只怕会引起民愤。 只好继续命人不断记录报名者的户籍以及姓名。 第384章 抓住捣乱者，直接进工厂 正在二人说话间。 突然，人群中不知何处响起了一道声音：“锦衣卫的人来了，莫不是想停止招工？咱们这群人今早天还没亮就在这排着了，难不成就要这样灰溜溜的回家了？” 这话一出，旁边立即有人急切的开口道：“就是，把我们当猴耍了不成？我在这已经排了七八个时辰，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让我就这么回去？我不干！” “大家伙说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没错，我也不干，大家都等了这么久，前面的人都报完名了，怎么到我们这就不行了？” “谁不是凌晨就来排队了？这半天水都没喝上一口，寸步不敢离开啊，就怕被人占了位置。” “不行，必定要给我们个交代，要不咱们今天就都不走了。” “没错，蓝家庄这就是欺诈，我们不服！” 瞬间，听着这些话的百姓们变得群情激奋起来，本来还算秩序井然的队伍，因为骚乱，开始有人趁机插队，引起骚动。 而被插队的人自然恼怒，几乎是转眼之间，队伍里不少地方都发生了争斗。 本来没什么争执的人有的被误伤之后，也加入了混战。 这所有的一切，几乎全部在瞬间发生。 转眼间，整个招工场地变得无比混乱。 王石头眼神扫过面前的人群，试图从中找到最开始那几个引发事端的人，但这谈何容易。 人实在太多了，一眼望过去，压根看不出刚才那几个人在哪。 看着眼前的乱象，无论是招工的人员还是锦衣卫，全部紧张了起来，他们心里都明白，场面很快就要控制不住了。 王石头的脸色却没有多大的变化，面对着逐渐骚乱的人群，他依然沉着冷静。 转头吩咐属下为他搬来一把椅子，一抬脚，站在了椅子上面，向所有属下吩咐道：“大家跟我一块喊！” “凡有扰乱秩序者，取消报名资格！” 得了王石头的命令，下属们马上扬起声音高声喊道：“凡有扰乱秩序者，取消报名资格！” “凡有扰乱秩序者，取消报名资格！” 声势浩大，在场的百姓们都听到了耳朵里。 因为这一句简短的话，原本有些暴动的人群逐渐平息了下来，不再混乱。 百姓们来排队，就是为了可以报名进工厂，听了招工处的喊话，也就不敢再闹下去了。 王石头眼神锐利，人群安静下来后他很快就看见了最开始引发混乱的那几个人。 “就是他，只要能抓住这个人的，不看条件，可以直接进厂！” 王石头伸手一指，声如洪钟的开口道。 他也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嗓门自然不会小。 四周的百姓，听了王石头的话几乎全部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便见那处有一人还在和周围人义愤填膺地说着什么，想要继续营造混乱。 突然听见王石头的声音，那人顿感不妙，打算赶紧隐入人群之中，趁机逃离。 不过，刚刚还百试百灵的招数，此时已经不管用了。 如今的他，就好像一个散发热气的肉包子，哪里还逃得掉，四周的百姓们，看着他的眼神热烈了起来。 几乎是瞬间，周围的七八个人，便直接冲了上去。 脑袋，胳膊，大腿，手腕。 只要是能抓到的地方，几乎就没有落下的，百姓们可都听得清清楚楚，只要能抓住此人，不但可以不用继续排队了，还可以直接进厂！ “别抓我啊！你们看错了！是那边那个人！你们赶紧放开我，他要跑了！” 那人赶紧大声嚷嚷道，一副被冤枉的样子，倒真有几个人信了他的话。 有几个人松开了手，向那人示意的方向看去。 眼瞧着不少人都想放手，去抓其他人的时候。 王石头又一次开口了：“不要信他！就是这个人！！” 王石头的声音，让原本放手的几个人，又迅速的抓了回来，更有刚才没抓到的人也趁机抓了上来。 这样一来，量这人有再大的本事，也是逃不掉了。 他的眼神，下意识向着自己的同伙看去。 同伙心里清楚，这人是救不回来了，于是赶紧趁乱溜走了。 看着同伙顺利从混乱中离开，这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之后顺从的被百姓们抬了起来，扔到了王石头旁边。 “多谢，人就由锦衣卫处置了，各位到此处登记吧，留下姓名住址，后续自会有人通知进厂时间。” “诸位也可多留意告示，上面也会通知。” 王石头说到做到，和把那人抓住的那八九个百姓承诺道。 得了王石头的话，几个百姓兴高采烈的便去登记了。 人自然也由锦衣卫控制起来。 那人毫无畏惧的直视着王石头，眼中带着不屑的神色，摆明了不会老实交代。 但令那人没有想到的是，王石头只是随意瞥了他一眼，压根没有开口问话的意思。 摆摆手让锦衣卫将其带走。 “你真的不好奇我的身份，还有我这么做的目的吗？”那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可王石头并不愿搭理他，只当做没听见。 那人只好一脸憋屈的被锦衣卫带走。 处理好捣乱的人，王石头面对人群，扬声道：“各位乡亲们，我知道大伙都累了，心里有情绪也是正常的，可报名的人实在太多了。” “大家应该也能看到，我们的登记，一直没有要停下来过。” “根本就不存在停止招工的情况，因此，还拜托乡亲们留意四周，若有人挑拨煽动，还望大家帮忙抓住，凡是能抓住人的，都可以直接进厂。” 得了王石头的许诺，并且亲眼见到刚才的事情，每个人都摩拳擦掌，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人。 还有不少人，仍在可惜错失了刚刚的好机会，要是刚才自己机灵点，那可就赚大了。 终于算是缓了口气，王石头顺手翻了翻报名表，已经快填满了。 如今招工才进行了不到四五个时辰，便已经有近万人报名。 而在这应天城内，如王石头这里一般的招工处，共有四个。 第385章 闹事的是，凤阳老乡 这也就表明，如今报名的人数，早就已经超出原先的计划许多了。 但王石头一点也没有停招的想法，更是吩咐手下的人，多取一些报名表来。 他必须稳住局面。 等候锦衣卫刚刚提到的，很快就会到的军队。 唯有稳定好百姓，才能安稳的解决这次的事。 …… “传太孙令，马上集结卫所全员，以最快的速度，进城维持秩序！” “所有入城将士，皆不可侵扰百姓，凡有上述行为者，一律严惩！” “此番进城作为大阅兵预演，表现不好者，剔除大阅兵队伍！” 朱雄英的令旨，很快就传遍了京师的二十四个卫所。 除去宫廷禁卫军不可擅动，其余所有卫所全部行动起来。 “都给本将军记住了，太孙殿下的令旨都给我刻在脑子里！” “要是因为谁擅自违抗令旨让我们卫所被踢出阅兵，那就别怪本将军不顾念情面了！” “今天都给我机灵着点，好好表现，行军的时候，保持好队形，此次进城，必然会有人在旁监察，都给我长点脸！” 一处卫所里，指挥使对着下面已经整装待发的将士们，高声交代道。 这猝不及防的彩排，令所有指挥使都看到了机会。 和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的道理一样。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演练以后，不论是将军还是将士们，都迫不及待，想要借此机会，好好展示一番自己努力训练的成果。 应天城城门口，所有得到明令的卫所，全部整齐列队穿过城门，向着街道走去。 哐！哐！哐！ 仿佛地震一般的声响传来，这是因为将士们训练得当，步伐整齐划一，所产生的巨大声响。 百姓们瞬间就被这震天的声音所吸引。 “遵太孙令旨，蓝家庄招工影响过大，扰乱应天秩序，从即刻起，马上暂停招工，更改招工方式！” “所有报名百姓，立即回到家中，不得继续拥堵街道！” 将军在阵前扬声道，身后的将士们跟着将军重复命令。 接连喊了三遍，方才停了下来。 百姓们虽心有不甘，可太孙已经下令，他们怎敢去违抗朝廷的命令。 可是这样走了，心里总有些憋屈的意味。 王石头见状，赶紧吩咐手下收起报名表，开口道：“诸位乡亲们稍安勿躁，太孙殿下的意思是今天的影响有些不好，但并不会停止招工，后续一定会有更好的招工方法。” “再这样下去，难免会有有心人从中作怪，若是惹出祸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有了军队助阵，王石头也有了说话的底气。 报名表都收起来了，百姓们也知道没有回寰的余地了，便渐渐散开了。 在回家的途中，百姓们自然是看到了军队的英姿。 “我的天，咱大明的军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有这样的大军，我们还愁没有安稳日子吗？” “今天真是开了眼了，我大明必定蒸蒸日上！” 所有人对于这样整齐严肃的军队，无一不赞不绝口。 这就是威严的大明军队，其强烈的气势，令靠近的人无不畏惧。 百姓们也都自觉避让，为军队让出行军的路线。 这样的情形，同样在其他招工点发生着。 得到命令一刻也不耽搁的卫所将士，很快将城内各处的街道秩序控制住了，并且驱散了原本聚集的百姓们。 不过半个时辰，原本像是鼓胀的气球一般要炸开的气氛变得平缓下来。 百姓们陆续回了家，一些村子里赶来的百姓们也都出了城。 其实还是那威严肃穆的军队带给百姓的震撼极其强烈，让他们下意识就听了大军的话，老老实实回家去了。 从这些军队的身上，百姓们感受到了一往无前的气势，就和书上所写的一样。 而今能亲眼见识到，就算没报上名，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那名在人群中诱导百姓作乱的人也在锦衣卫地牢里被人审讯着。 地牢内阴暗有森，一丝光亮都不见，只有几盏油灯挂在角落处。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在鼻腔，隐隐约约传来的哀嚎声进到耳朵里，放眼放去，沾染了干涸血迹的刑具大喇喇地摆放在地牢内。 一切的一切，都极具威慑性。 若是有那胆子小的，进到地牢内不过一刻钟就会哭喊着招认了。 但这次被抓来的人却是面色如常地被绑在刑架上，眼中全无畏惧。 负责审讯的锦衣卫手里拿着鞭子，“你叫什么？” “彭承隆。” “籍贯。” 彭承隆忽然露出一个笑来，只是怎么看怎么有些奇怪。 “安徽，凤阳。” 一侧负责记录的锦衣卫手上动作一顿，猛然抬头看向彭承隆，脸上带着几分惊诧。 负责审讯的锦衣卫名叫于世功，他神色一变，眸光变得犀利起来，“你是凤阳人？！” 凤阳，那可是皇上的老家。 此人竟是皇上的同乡？ 于世功皱着眉，“你既是凤阳人，又为何会做出这种事？！” 说着，于世功的语气变得严肃，“你知不知道，若是因为你的话，那些百姓暴动起来，不知有多少人可能会被踩踏而死！” 彭承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死了就死了，正好给我父亲陪葬！” “你——” 于世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便问道：“此事和你父亲又有什么关系？” 彭承隆听他提起自家父亲，脸上表情变得阴鸷起来，“我父亲死了，我眼睁睁看着他死的，我做这些就是为了报复！” 于世功看着已然有些疯魔的彭承隆眉头皱得更紧，“就因为你父亲死了，你就要引起暴乱，让那些百姓也一起死？” 彭承隆冷哼一声，“那些百姓愚蠢至极，我不过是挑拨几句，他们就上了当，他们死了也是活该！” 闻言，于世功眼含厌恶地看着眼前的彭承隆，就因为一己之私就要至这么多百姓于险境，当真该死！ 想了想，他问道：“你父亲是谁？” 彭承隆听到这话表情冷了下来，“我父亲是谁与你无关，今日做的事既然被发现了，我也没想过再活着，不要试图从我嘴里得到什么，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说的。” 第386章 大丫到应天，招工报名停止了 于世功观他神情，知道他这话不似作假，没再和他纠缠，转身出了地牢。 这彭承隆乃是皇上老乡，身上又好似牵扯到另一桩案子，这人嘴又严得很，依着正常的审讯怕是问不出什么。 很快，于世功请的救兵走进了地牢，赫然是迟勋。 迟勋一身飞鱼服，更衬得他面如冠玉，他大马金刀地坐在彭承隆面前，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你是凤阳人，因为父亲死了所以怀恨在心才做出了今日之事。” “看在你是皇上同乡的份上，我便帮你一次，说说你父亲究竟是因为什么死的。” 迟勋说完，就一直盯着彭承隆的表情。 按照他先前的表现，此人的父亲很有可能是含冤而死，因此才会做出今日之事发泄怒气。 彭承隆并不为所动，“你想给我父亲翻案？” 迟勋笑了一下，“我是锦衣卫千户，在这应天也算是有几分地位，只要你父亲真的有冤屈，我定然不会让人冤枉了他。” 听到这话，彭承隆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蓦地，笑声戛然而止，“翻案？” 彭承隆表情不屑，“区区一个锦衣卫千户，居然说出这种大话来！你知道给我父亲定罪的人是谁吗？” 迟勋脸上笑意收敛起来，他定定地看着彭承隆，“是谁？” 彭承隆回看着对方，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来，“行，那我就告诉你，给我父亲定罪的可是当今天子——朱元璋！” “你还要给我父亲翻案吗？千户大人？” 说到最后四个字时，彭承隆特地拉长了声音，带着无尽的讽刺意味。 迟勋身子一顿，看向彭承隆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他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地牢。 这事已经不是他一个锦衣卫千户能管的了。 …… 迟勋将彭承隆的话禀报给了大虎，大虎知道之后翻到了有关彭承隆父亲的案子，之后便进宫去了。 “太孙，今日抓了一个闹事的人，那人身份有些特殊，是皇上的老乡。” “他父亲曾参与了造反，被处死了，他今日正是为了报复才参与的此事。” 大虎一开始还真以为是皇上手中出现了什么冤假错案，直到发现彭承隆他父亲参与了洪武八年的一场造反。 这个罪名够他爹死八百次了。 甚至彭承隆能活着，都算是皇上心慈手软的结果。 大明建国之后的几年，各地时常有造反之事发生。 彭承隆他爹名叫彭磊，是被他同乡的兄弟给骗了，稀里糊涂就加入了造反的队伍。 说是造反，其实就是一群散兵游勇仗着建国不久，胆子膨胀了，想要占山为王。 结果不出两天，将近千人的队伍就全都被灭了。 彭磊自然也被处死了。 凤阳是朱元璋的老家，当年这场闹剧他也有所关注，还是他下的令，让彭磊这等人的家眷可以免除一死。 谁能想到，十几年过去，彭承隆居然还进京来复仇了。 朱雄英听完之后，问道：“你找上我，是想问我怎么处置彭承隆？” 大虎拱拱手，“当年那件案子，虽说留下了彭承隆母子一条命，可也判了他们流放，也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这彭承隆竟是摇身一变成了北地商人，这才能安然通过路上的巡查。” “卑职以为，这彭承隆背后还有人，通过他揪出幕后之人才是最重要的。” 朱雄英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今日就只抓住了他一个人？” 大虎有些惭愧，“是，今日人太多，还是多亏了王兄弟，眼尖把此人揪了出来，别的同伙都溜进人群里跑了。” 朱雄英沉吟半晌，“先留着彭承隆这人的命，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话来，若实在问不出什么，那就依律办事吧。” 大虎应下，“是！” 对于彭承隆，朱雄英只是有几分同情，但不多。 虽说他爹是被牵连进造反的案子死了，可这是在古代，但凡牵扯到“造反”二字，那可就是没命的下场。 彭磊虽说死得冤枉，可这也不是朱元璋的错。 彭承隆因为此事来报复老朱，实在是没道理。 他真正的仇人，难道不是彭磊的同乡兄弟吗？ 更何况，能一路潜伏到现在，终于在这一日闹出这么大动静来，足可见这彭承隆不是个没脑子的人。 但他却要为了一己之私，至那么多百姓不顾，着实可恨。 等到大虎离开后，朱雄英心里忽然有些烦躁。 他虽对彭承隆没什么好感，但对彭磊，却是有些感情复杂。 大明建国初，一切都是百废俱兴，百姓们的日子过得并不算好。 若是能过得下去，估计彭磊也不会因为能吃饱饭这一个在后世看来稀松平常的条件就加入了造反的队伍。 甚至，彭磊并不知道他的同乡兄弟要造反，满心以为跟着他干活就能有饱饭吃，能让妻儿过上好日子。 只可惜，一切都是假的。 朱雄英叹息一声，老百姓是最能忍也最有韧性的一群人。 他们可以低到尘埃里，但只要能活下去，他们是决计不会想到造反这件事的。 归根到底，是百姓们吃不饱饭，看不到活下去的生路，才忍无可忍选择揭竿而起。 朱雄英心里觉得紧迫起来，只要土豆一日没有推行到大明全境，就还会有人饿死。 想到这里，朱雄英起身去了工部，他要去问问工部尚书，土豆的事现在近况如何了。 …… 就在街道上的动乱被压制住时，莫大丫手里拿着自己的户籍一步一步走向了王石头身前的报名处。 很快，两名士兵把莫大丫拦住了，“站住，今日报名已经截止了。” 莫大丫听到这话表情有些茫然，旋即面色猛地苍白起来，“报名……截止了？” 她抬头看向面前的士兵，不甘心地问：“军爷，报名真的截止了？” 士兵点点头，看着莫大丫有些奇怪：“你是从外地赶来的？你来的太晚了。” 莫大丫身子一颤，变得摇摇欲坠起来，脑海中回荡着“太晚了”三个字。 见莫大丫表情有些不对，士兵补充了一句，“不过来晚了也好，不用被挤到，今日来报名的人太多了，太孙就下令把人驱散了，报名的事会另外再通知的。” 第387章 大姐，我们再也不回去了对吧 峰回路转。 以为自己彻底错过机会的莫大丫眼睛中骤然迸发出一道亮光，声音因为激动都变得哽咽起来，“多谢军爷告知！” 方才说话的士兵不好意思地笑笑，“没事没事。” 知道报名还未结束，莫大丫忽然如释重负，她小心地将户籍揣回了怀里，向两名士兵鞠了一躬后离开了报名处。 莫大丫离开后，士兵看着她的背影感叹道：“这小姑娘生得也太瘦弱了些，幸好来得晚，否则怕不是要被挤出个好歹来。” 另一名士兵瞥了他一眼，用揶揄的语气说道：“二牛，平常也不见你这么多话，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二人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他低声说着：“你、你别胡说，这话要是让人听去，毁了人家姑娘清白怎么办？” “呦，这才只见了一面，就护上了。”另一人也跟着放低了声音，不过说出口的仍是调侃的话。 “不过那姑娘除了黑了点，五官还挺好看的。” 二牛见他还是这般口无遮拦，有些生气道：“你再这样说，咱们日后别做兄弟了。” 看二牛一脸认真，另一人识趣地闭上了嘴，“行行行，我不说了。” 不过，等到二人下值时，那人还是拉着二牛说了一句，“二牛，你要真喜欢那姑娘，就动作快点，万一人家定亲了怎么办？” 二牛这回没回话，回想起白日里见到的莫大丫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心里某个地方仿佛被触动，不经意地总是会想到她。 可他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二牛神色有些低落，和同行的人道别后就回家去了。 而被二牛念着的莫大丫此时正和莫二丫莫三丫余若兰缩在一家客栈的牛棚里。 虽然味道难闻，但母女四人的脸上都没什么不满，反而带着自由的笑意。 时间回到凌晨。 莫大丫是想要杀了莫大壮，再把他伪装成意外死亡的情况，拿到户籍之后去报名招工。 余若兰知道她的想法，在她想要动手时拦住了她。 “大丫，别让你手上沾了血。” 莫大丫一脸冷酷，“这样的畜生我恨不得杀他千百遍。” 她自幼就干农活，力气并不比莫大壮小多少，再加上莫二丫帮忙，完全能制服莫大壮。 莫大壮平日将户籍藏得很深，她在莫大壮不在家时把所有地方都翻了一次，但是也没找到。 只能在杀了他之前，把户籍的位置逼问出来。 余若兰拉住莫大丫的手，声音虚弱，“我知道户籍在哪，你不用脏了手。” 莫大丫手指一僵，有些怀疑，“娘，你真知道他把户籍藏在哪？” 余若兰提起莫大壮，脸上带着嘲讽，“他那个人，也算是有几分小聪明。” “我日日在家，也能猜到他将户籍藏在何处了。” 莫大丫急切地问：“藏在哪？” 余若兰低低说出两个字来，“茅房。” 莫大丫恍然，难怪她把整个家都翻遍了也找不到东西在哪。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见莫大壮没有要醒的意思，便从草屋里出去了，蹑手蹑脚地到了茅房。 就着微弱的天光，仔细查探过茅房周边的情况后，莫大丫终于发现了有一处地方不对劲。 她蹲下身，赤手挖开了那个位置，露出了里面的盒子。 见状，莫大丫的心不禁跳得快了些，她将盒子打开，发现确实是户籍后，很快将此处还原成一开始的样子。 之后，又回到了草屋内。 莫大丫将盒子递给了余若兰，心情有些复杂。 户籍拿到手，就意味着不用要了莫大壮的命，她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觉得可惜。 最终，莫大丫还是听了余若兰的话，没有要了莫大壮的命。 她和莫二丫一起，趁着莫大壮放松的时候，一棍子敲在他的脑袋上，又把他给绑在了屋内，塞住他的嘴不让他叫嚷。 之后，莫大丫背着余若兰走出了草屋，莫二丫手上牵着莫三丫，母女四人缓慢又坚定地离开了春溪村。 路上有遇到好事的村民，见到她们一行四人便问道：“大丫，你们这是做什么去？” 莫大丫做出一副愁苦的样子，“娘病得太重了，我背她去城里找大夫看看。” 那人见莫二丫莫三丫也跟着，接着问道：“怎么还把二丫三丫给带上了？” 莫大丫低下头，“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爹让我带着二丫三丫看城里有没有人家收小丫鬟的，若是有，就卖了她们。” 说完，也没再理那人，埋着头就往前走了。 那人“嘿”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只在心里感叹，这莫大壮可真作孽啊。 那么小的孩子也要卖了。 走了一段距离后，莫大丫的脚步都快了几分，方才与她说话的是村里有名的大喇叭。 不出一个时辰，这人就能把她的话给传得人尽皆知。 这样，就算别人发现她们没回村，也会自动给她们找借口。 至于莫大壮怎么面对张员外，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那二十五两银子，莫大丫可是一分没动，全留在了家里。 她身上只带着帮人做衣服得的几十文钱和她们一家四口的户籍。 莫大丫走着走着就笑了起来，总算是能脱离那个狼窝了。 等她成为了纺织厂的工人，不愁养不活娘和两个妹妹。 莫二丫也很高兴，她年纪小还不懂掩饰对莫大壮的厌恶，每次她都觉得莫大壮看向她的眼神很阴森。 逃离了那个家，莫二丫整个人的表情都生动起来。 “大姐，我们不会再回去了对吧？” 莫大丫笑着点头，“对！” 莫三丫虽然不知道两个姐姐在高兴什么，但是也跟着“咯咯”笑了起来。 余若兰脸上也带着笑意，感觉身子都轻快了不少。 这一次，莫大丫带着娘和三个妹妹成功进了城。 不会再重复之前的悲惨。 进到城内的那一刻，莫大丫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身体虽然是疲惫的，可精神却是无比放松。 她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枷锁消失了。 她自由了。 再也不必担心莫大壮什么时候就会把她卖掉。 她现在属于她自己。 第388章 大孙，皇爷爷一直站在你身后 莫大丫进城后，一路打听着到了价格最亲民的一家客栈。 她们母女四人，虽说身无余财，可余若兰重伤未愈，莫二丫莫三丫还是孩子，一家子弱势群体。 若碰上歹人，那就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了。 客栈老板心善，见莫大丫母女几人手头不宽裕，就让她们住了不要钱的牛棚。 虽说有些味道，可这棚子四面不透风，竟是比莫家的草屋还暖和几分。 莫大丫收拾出一块整洁的地方，让余若兰躺了上去。 莫二丫和莫三丫挤在一起，脸上俱是带着傻呵呵的笑意。 莫大丫听着二人嘀嘀咕咕的笑闹声，眉眼间不自觉染上了笑意。 “等到工厂重新招工了，我就去报名，到时候我去求求工厂主事，看能不能预支一个月的工钱，娘的身子可耽误不得。” 莫大丫细细说着之后的安排，余若兰含笑听着，听到最后她道：“我这身子吃不吃药也没什么妨碍，你若真的成了工人，可别做这样的事，万一再把你撵出来怎么办？” “不会的，太孙是个好人，他手下的人肯定也都是好人，就算不同意预付工钱，也不会把我撵出来。” 不知为何，莫大丫对此无比自信。 或许，是因为纺织厂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吧。 如果没有此次招工的机会，就算她和娘、妹妹们逃了出来，之后又能怎么养活自己呢？ 余若兰听她这么说，也低低说了一句，“太孙是个大善人。” “等到咱们日子过好了，得在家里给他立个长生牌位才是。” 莫大丫忽地看向余若兰，“娘，你给我改个名字吧。” 她要彻底斩断过去的一切，包括名字。 余若兰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展颜一笑，“好，娘想想。” 她爹是举人，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家乡遭灾前，她读了许多年的书。 之所以给莫大丫起了这样一个名字，是因为她相信乡下那句贱名好养活的话。 如今不需要了，日后都是好日子。 余若兰沉吟些许时间，开口道：“‘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日后，你就叫余韫，可好？” 不知改名，余若兰直接把姓氏也给改了。 三个女儿都是她拼了命才生下来的，莫大壮对此没尽到半分父亲的责任，既然如此，三个女儿合该跟她的姓。 莫大丫，不，现在是余韫眼睛亮晶晶的，“好！我喜欢这个名字！” 她低低念着这两个字，“余韫，余韫……” 越念越觉得欢喜，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 莫二丫和莫三丫也凑到余若兰身边，“娘，我和三妹也要改名字！” 余若兰笑了笑，“好，等娘仔细想想还有什么好名字，再给你们改名字好不好？” 莫二丫和莫三丫都乖巧点头。 余若兰说了这么多话，又折腾了一天，身子受不住了，“睡吧，夜深了。” 余韫三姐妹就挤在余若兰身边，互相抱团取暖睡着了。 这一夜，是她们睡得最香的一夜。 …… 今日的应天可谓是无比热闹的一天，无论是一开始的招工人潮，还是之后的入城大军，都让应天百姓印象无比深刻。 尤其是那军纪森严的入城大军。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气势昂扬、队列整齐的军队。 百姓们见到这样的大军，不自觉地心中沸腾起来，他们骄傲，他们自豪。 看啊，这就是他们大明的铁军！ 从未有哪一刻像这般，他们深深自傲于自己大明百姓的身份。 生于大明，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幸事。 不是所有朝代的百姓都会认可自己的朝代。 现在，大明做到了。 说起来，华夏民族感最强，对朝代最认可的，也唯有汉唐。 尤其是汉。 时至今日，生于这片地界上的百姓，尤自称汉人。 大汉的光辉照射在了每一位汉人的身上。 哪怕到后世，大家也都是汉族。 大汉，就是有如此独特的魅力，让人想要前仆后继延续他的荣光。 王莽篡汉，汉光武帝刘秀横空出世，建立东汉。 东汉末年，天下三分，仍有汉昭烈帝刘备想要光复汉土。 朱雄英想要自己治下的大明比肩大汉，乃至超越大汉，成为这世界上无可比拟的最大强国。 夜已经很深了，朱雄英仍未就寝，他正在翻看锦衣卫所记载的卫所将士的表现。 在监察这一方面，锦衣卫可以说是驾轻就熟。 朱雄英看着被送过来的奏报上，记载着许多士兵的自身详细情况。 要知道，今日入城的可是有足足二十四个卫所，锦衣卫不过区区数千人罢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能探查到如此多的情报。 不愧是锦衣卫！ 怪不得之后锦衣卫被取缔了，朱棣又重建了起来，甚至还分了东厂、西厂。 实在是对方太好用了。 朱雄英正在感慨着锦衣卫做事真靠谱，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道轻轻的脚步声。 他抬眼一看，有些惊讶，“皇爷爷？” 朱元璋慢慢踱步进来，“大孙怎么还没睡？” “皇爷爷不也没睡吗？” 朱元璋走到朱雄英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咱来看看你有没有偷偷哭鼻子。” 朱雄英忍不住笑了，“皇爷爷，孙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在皇爷爷心里，你一直都是孩子。” 朱元璋语重心长地劝解道：“大孙，不是所有事情都会如你预料的那样发展，这种时候不要觉得沮丧，重要的是事情该如何处理。” “你不用想这想那，有皇爷爷在你身后呢。” 朱元璋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之所以这么晚还没睡，就是担心朱雄英因为今日这事陷入不好的情绪里。 朱雄英感受到了朱元璋话中浓浓的关切之心，心下十分感动。 “皇爷爷，孙儿明白，今日闹得这么大，是孙儿之前考虑不周。” 说实话，他没想到应天百姓在招工这件事上这么热情，大概，他是低估了包吃包住一月三钱银子工钱对大明百姓的诱惑力。 朱元璋听他这么说，笑了笑，“这世上没有谁是能一直不出错呢，出了错也没事，只要之后改正就好了，现在犯小错，总比日后犯大错要强。” 第389章 锦衣卫有奸细？ 朱元璋一脸的坦然，“趁着皇爷爷还在，大孙尽管去试，有咱给你兜底呢。” “不过等咱走了，大孙你可不能这样了。” 朱雄英忙回了一句，“皇爷爷肯定能长命百岁，别说这种晦气的话！” 朱元璋呵呵笑出声，“没什么不能说的，咱能看着大孙你娶妻生子，就已经很知足了。” 他要求不高，能活到七十岁就行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 这个年纪在平均年龄四十岁的古代，已经算是很高寿了。 …… 应天一处民居内。 几个一脸沉容的人，沉默地坐在屋子内。 过了一会儿，有人开口道：“没想到锦衣卫的动作这么快，倒是错过了这个大好机会。” “唉，先前也是我们准备得不够周全，否则今日必能引起更大的动乱。” “大哥别这么说，谁能想到不过是个工厂招工，居然汇集了这么多人，我们能安插进去人已经不错了。” “是啊，锦衣卫太了解我们的行事作风了，反应快得很，特别是那个大虎，居然直接请了大军入城，他就不怕自己的小命也丢了。” “这个大虎，坏了多少次我们的计划，看来得想个法子把他弄死！” 被称作大哥的人闻言，一脸怒容道：“锦衣卫那些朝廷鹰犬，一个个心思深得很，对那狗皇帝还特别忠心。” “咱们就算把大虎弄死了，锦衣卫也能另补上一个人，没用。” “真不知道这些人是中了什么迷魂药了，如此效忠狗皇帝！” 他潜伏在应天多年，和锦衣卫交了不知多少次手，基本上都是输，死了不少兄弟。 身为前朝安插在大明的眼线，大哥每天都在想着怎么在应天搞出混乱。 但这么多年的行动，可以说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大哥发泄着心中的不满，旁人无人敢应声。 有些昏暗的烛火印在大哥的脸上，若是叫外人看到，决计认不出此人会是前朝余孽。 大哥化名尹建元，生了一张国字脸，浓眉、厚唇，鼻梁有些高挺，五官很端正，看起来就很正派。 他并不是蒙古人，甚至不是蒙古人与汉人所生的混血，他是个纯正的汉人。 追随在他身边的，也都是汉人。 这些人都是汉奸。 “大哥，彭承隆被锦衣卫抓住了，他不会把我们供出去吧？” “大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灭口，省得他被逼问出什么话来。” “是啊，真让锦衣卫撬开了他的嘴，咱们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几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话，但就一个意思，这个彭承隆非死不可。 甚至，从他们的话中，还透漏着一个非常让人惊讶的消息，这些人可能在锦衣卫中安插了内鬼。 大哥面色一沉，“锦衣卫那些狱卒见钱眼开，他们也不是个傻的，这彭承隆肯定是要被严加看管，想要弄死他，要的银子肯定少不了。” 说起此事，大哥不禁有些牙疼，上次不过是贿赂锦衣卫的狱卒弄死两条小杂鱼，就收了他们八百两银子。 此番若真是想把彭承隆灭口，没个几千两银子肯定下不来。 甚至，那些狱卒还不一定会冒险呢。 听到自家大哥的话，其他几人也不开口了，显然也是想到了此事。 之前出了那八百两银子，可是让他们过了好一段时间的苦日子。 这回几千两的银子，他们肯定是拿不出来的。 大哥看着几人沉默下去，轻咳一声，“我看那彭承隆对狗皇帝极为厌恨，他爹也是被狗皇帝处死的，应当不会说出什么对我们不利的话。” “大哥说的有道理。” “是啊……” 几人听到自家大哥这么说，也都附和着他的话。 反正，让他们出银子去灭口，他们也拿不出钱来。 …… 第二日，早朝。 朱元璋和朱雄英高坐上首，有一人一脸正色地出列高声道：“启奏皇上，臣有事要奏！” “准奏。” 这位大臣看了朱雄英一眼，当即道：“昨日蓝家庄招工一事引动了整个应天，以致数十万百姓聚集在各个街道，期间多有推搡、踩踏者，受伤者不计其数，甚至险些惹出暴乱，最后还是大军入城，事情才得以平息。” “微臣得知蓝家庄乃是太孙名下产业，造成此祸事，太孙当是首要之责，还请皇上下旨处罚太孙，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其余大臣纷纷看向出声的大臣。 好家伙，你是真勇啊！ 当着皇上的面，说让皇上罚太孙？ 这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再一看，这人看起来眼生，估计平时也就是站在最后唯唯诺诺不敢说话的人吧。 有些大臣直接看着他摇头，这人要么被当成枪使，要么被人收买了，不然怎会做出此等蠢事来。 龙椅上，朱元璋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去，朱雄英倒是没什么反应，这朝堂中看不惯他的，可不在少数。 下方的官员好似浑然没见到朱元璋的脸色一般，依旧慷慨激昂地开口道：“微臣见那告知上，竟然写着只招收女工的情况，这、这简直是有违纲常！” “女子怎能出来抛头露面的工作？若是当真如此，哪家儿郎还会娶这样的女子？” “女子在家就应当相夫教子才是，这女工人根本就是不守妇德之人！微臣恳请皇上，废除此招工启事！” 听着这话，朱雄英忍不住了，他冷冷看着底下的官员，“你既然这么看不起女人，难怪是忘了自己怎么被生出来的吗？” “你连生你养你的母亲都不尊重，是为不孝，如此不孝之人，怎配做我大明的父母官？！” 那官员被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起来，他支吾两声，一时半会没想到反驳的话，索性就认了错。 “太孙说得对，是微臣狭隘了。” 朱雄英挑了下眉，这就认错了？ 果不其然，这官员很快就提起了另一件事，“这招工人员，只招女子暂且不提，为何连流民也招？” “甚至还给出了包吃包住，一月三钱银子的工钱，这简直是居心叵测！” 第390章 诏狱被灭口 官员一脸的义愤填膺，“微臣想要问一问太孙，如此丰厚的待遇，才使得这么多人都想要报名招工，可这样一来，日后谁都想要进厂做活，日后这田间的活又有谁去干呢？” “长此以往下去，这天下的田地岂不要变得荒芜起来？” “百姓们不种田，我大明的粮食就会少，赋税也会变少，这是要养废我大明啊！” 官员说完就跪在了地上，显然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冒了大不韪，就差没指着朱雄英的鼻子骂他“其心可诛”了。 奉天殿内一片死寂，众人皆跟着跪在了地上，不敢抬头去看朱元璋的表情。 朱元璋看着刚刚说话的人，神色彻底冷了下来，“你说完了？” “是。”官员战战兢兢地回了一句。 朱元璋微微颔首，淡声开口：“很好，拖下去，乱棍打死！” 声量不高，却生生叫下面的大臣们打了个颤。 皇上都多长时间没在早朝上处置人了，这下可好，把人气得直接拔刀了。 “皇上，皇上！” 底下的官员这才慌了，忙喊出声，结果刚喊两下，就被人给拖走了。 朱元璋冷着脸喊了退朝，随即甩袖就走，留下殿内一脸惊慌的大臣们，相互搀扶着出了大殿。 朱雄英则是跟着朱元璋去了御书房。 朱元璋仍是一脸怒容，“简直放肆！胆敢在早朝上说出这番话来，真当咱老了之后就心慈手软了吗？！” 朱雄英开口劝了几句，“皇爷爷何必动怒，此人背后定有人指使，不值得您为他生气。” 二人说话间，门外有锦衣卫赶来，大虎赶紧开门获取情报消息。 片刻后，大虎进殿后，对朱元璋道：“皇上，太孙殿下，锦衣卫那边说，先前被抓到，祸乱应天秩序的彭承隆，被发现被人毒死在了狱中。” 闻言，朱元璋猛地拍桌而起，厉声道：“简直目无王法！真没想到那些人，居然连锦衣卫衙门的事都能干预，这世上还有他们不敢做的事吗？” 朱雄英同样眉头紧锁问道：“可有查清是何人下的毒？” 大虎叹气道：“回皇上，太孙殿下，那下毒的锦衣卫，也早已自尽身亡了。” 听到这话，朱元璋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 朝中那些大臣们被收买也就罢了，锦衣卫，乃是他的近身侍卫，凡能进入锦衣卫衙门当差的，都必须要经过层层筛选，至少三代身家清白者方可。 如今居然连锦衣卫内部都出现了这样大的问题，朱元璋瞧向大虎的眼神里，带上了很大的不满。 大虎被朱元璋看的冷汗直冒，一时不敢言语。 朱雄英稍加思索一番，开口道：“如此看来这彭承隆，只怕知道不少东西，才会让他们这么急着灭口。” “马上封锁大狱，任何人不得离开，立即派太医赶往大狱抢救彭承隆。” 大虎一头雾水道：“太孙殿下，那彭承隆早就已经凉透了，动手的那人手段狠辣，那毒药几乎是见血封喉，如何抢救？” 朱雄英解释道:“锦衣卫管理森严，想收买锦衣卫绝非易事，背后之人必定花了不少心思。如今彭承隆已死的消息还尚未传扬出去，必须赶紧将消息封锁起来。” “锦衣卫是皇爷爷亲卫，至关重要，不可有任何纰漏，如今就看看这彭承隆还有一息尚存的消息，可不可以引出背后的势力来。” “至于那个自尽而死的锦衣卫，就对外宣称是投毒的时候，被撞见才被迫自尽的，我还真想看看，这外头的人知道这些消息，还坐不坐得住。” 大虎听着朱雄英的话瞬间恍然大悟，他本还担忧失去皇上的信任，要是锦衣卫全面自查的话，所造成的影响也不会小。 如今有了太孙殿下这法子，虽说算不上将功补过，但好在不至于颜面尽失。 …… 前一天的骚乱，得到军队的压制后归于平静，而且几乎所有百姓，不再提及招工之事，而开始谈论起昨日所见军队的英姿。 饭馆茶楼，街坊邻里，就连做生意的小商小贩，全部都在聊着有关昨天军队进城时的情景。 “我也算活了六十多年了，经历了两代王朝的变迁，也是头一回见这样的军队啊！” “可不是，真是特别的队伍，行军的时候，脚步一致，甚至听不到杂音，更是不骚扰百姓一丝一毫，据说，这批军队，是如今的太孙殿下，一手训练出来的！” “有这样的太孙，我大明江山必定能永世传承！” 茶楼里，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一边品茶，一边高声赞扬道。 不少同在茶楼中品茶的人也纷纷点头赞同老者的观点。 其间有一桌上，坐着三个粗布麻衣的大汉，听了这话后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人开口问道：“老先生，您刚才的话只提到了昨日的军队，可对招工之事并未发表看法，不知您对这事有何见解？” “如此优厚的招工条件，要求也不算高，差不多每个人都能去上，要是所有人都进了工厂，那还会有人去种田吗？” 这话一出口，老者尚未答话，茶楼中的伙计，瞬间浑身一震，暗暗放慢了脚步，用余光瞥向了开口的那桌人。 这伙计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锦衣卫的暗线。 在古代，茶肆酒楼，往往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因此，锦衣卫的暗线，几乎遍布了应天的所有酒楼茶馆。 听了那人的提问，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老者身上，老者被这样注视着，不禁有些自得，开口道：“小兄弟这话说的不对，蓝家庄建厂，是为民谋福，也并非每个人都去得，这纯属胡说八道，他们招工可是有人数限制的。” “不提其他的，单说咱们大明，家中没有田产的，食不果腹的有多少人？” “建工厂，只有大城才能做得，就算所有大城都办几个工厂，招工时只招这些没有土地田产的，也够用了。” “说什么会荒废田地，根本就是扯淡！” 第391章 陆续落网，反贼慌了 听了老者一通阴阳怪气，提出疑问那人有些沉不住气了，打算出言理论一番。 可立刻就被身边的人抓住胳膊，轻轻摇了摇头。 此人只好忿忿坐下。 老者更加自得，悠闲自在的接着品茶。 见双方并没有引发争执，其他客人皆有些失望，他们本以为能有热闹看呢。 老者饮完了茶，和伙计结完了账，乐呵呵的离开了。 刚才提问的大汉，眼睛死死看着老者离开的方向，眼中带着明显的怒意，和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 同伴犹豫片刻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三人假装突然想起有事迅速结账离开，桌上的茶也没有饮尽。 随着几人离开茶楼，茶楼的伙计也悄悄跟在了后头。 一条街道还未走到尽头，伙计的身侧，已经多出了三人。 巷尾角落中，老者被三个汉子围在中间。 “你们想做什么？这可是应天城，你们竟要行凶不成！”老者没料到几人竟如此大胆，瞬间慌了神。 在茶楼里提问的汉子开口道：“老不死的，今天就叫你明白，有些人，你是惹不起的！” 听了汉子的话，本来还在发抖的老者，猝不及防的嗤笑出声。 “就这三个了，抓住他们！我们这头，可算有收获了，奶奶的，老子嘴皮子都要磨破皮了，才引出来这几个杂鱼！” 老者略带气愤的说道。 此话令几人顿感不妙，转身便想逃离。 可是出口处早就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 三人知道，他们这是中计了，面容瞬间颓丧起来。 锦衣卫在早朝之后就已经全部行动起来，在整个应天开始了钓鱼计划，目的就是尽快揪出有关人员。 特别是在知道了对方可能的身份以后，便更加明白应该侧重何处，计划实施起来也容易很多。 朱雄英能想到是哪些人作乱，不单单只是凭借自己的推测。 西城的一处隐秘之地，十余人在此聚首。 “那彭承隆不是已经被解决了吗？为何锦衣卫似乎掌握了什么线索，抓走我们如此多的弟兄？” “我听说那彭承隆好像未死，大概是我们灭口的举动刺激到他，反倒让他转向了朝廷那边。” 一书生模样的人猜测道。 有人惊呼，“什么？彭承隆没死？！” “这怎么可能！我们可是足足掏了几千两银子出去！” 一位面容和蔼的老者摇摇头，“彭承隆就算未死，他也不知道我们更深的底细。” “哼，他不知道，他上头的人难道也不知道？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将底细给露出去了呢？” 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恼怒，开始骂起彭承隆和他上面的人。 若不是因为他被抓，他们这些人何至于损失这么严重！ 不止损失了好不容易才买通的锦衣卫，就连能上到朝会的官员也直接被朱元璋给处死了。 昨日的行动可以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更重要的是，经过这件事，他们再次被锦衣卫给抓住了小辫子，日后，锦衣卫怕是要盯他们盯得更紧了。 之后在应天的行动怕是不容易再展开。 “行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昨日的行动对朝廷来说没什么损失，之后再多发动一些那些文人士子，把有争议的地方大肆宣扬出去。” “咱们不好过，也不能让狗皇帝好过！” “是这个理！” 方才的老者开口道：“那诸位就先散去吧，此地已经不安全了，日后再有议事，我会派人通知诸位的。” 很快，十几人陆续离开，老者也从地道内离开了。 …… 御书房。 朱元璋和朱雄英接着说起了早朝时的事情。 朱雄英看向朱元璋，“皇爷爷，孙儿记得方才上奏那人好似是吏部的人。” 朱元璋想了想，对其没有印象，不过他对自家大孙的话还是相信的，扭头对着身侧的冯贵开口道：“去将杨文杰找来。” “是。” 很快，杨文杰被带到了御书房。 朱元璋沉着脸，“早朝上那个人是你们吏部的官员？” 杨文杰身子一僵，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他弯下身子，“回皇上，此人确实是吏部的人。” 杨文杰心下暗道一声不好，他怎么就这么倒霉，摊上了这样的下属，真是无妄之灾啊！ 那人偏偏针对的还是太孙。 先前因着和蓝玉的冲突，杨文杰就隐隐和朱雄英有了些许对立，好在他识趣在皇上面前大加夸赞太孙。 二人也便相安无事。 但这件事一出，情况恐怕就要变了。 杨文杰苦着一张脸，“臣也只知道他是吏部的人，但绝不是臣指使他这么说的啊！” 这一番话，他说的是情真意切，生怕别人怀疑自己。 不过，他倒是想多了，朱元璋和朱雄英又不是没长脑子，再怎么也不会怀疑他。 朱元璋冷哼一声，“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好端端地活到现在！” 见状，杨文杰长舒了一口气，皇上不怀疑自己就好。 朱雄英这时开口道：“杨尚书自然是清白的，可此人是吏部出身，由不得孙儿不多想。” “吏部掌管大明官员的任免升迁，可以说是六部中的核心部门，此人能在吏部任职，能力必然是有的，否则平日共事时，早就被发现了。”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做出如此鲁莽愚蠢的行动？必然有人在背后指使。” “此人大概不是通过正当途径进的吏部，还请皇爷爷派人查探一番，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勾当。” “否则，对那些候补的官员来说，是极为不公平的。” 朱元璋闻言颔首，“是该查查，大虎，太孙的话你可听到了？” “卑职明白！” 大虎抱拳应下。 朱雄英接着道：“还有，孙儿看那人被拖走前，虽高声喊着冤枉，可实际上却没有特别的惊慌，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后果一般。” “他早就准备好会死。” 听到这话，朱元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人背后的人居然能让他心甘情愿去赴死。” “哼，胆大包天！” 看来那幕后之人就隐藏在应天城内，说不定就是这朝中的一员呢。 第392章 宴请淮西 朱雄英说出自己的猜测，“孙儿觉得，那幕后之人应当只是潜藏在应天内，而非是朝中之人。” 旁边冷汗流了一背的杨文杰感激地看向了朱雄英，他这一句话，算是救下了不少人的命啊。 “毕竟，倘若那人当真身处朝中，昨日的动乱就不会那么容易平息下来了。” 朱元璋点点头，觉得自家大孙说的有道理。 忽地，他点了杨文杰的名字，“杨文杰。” 杨文杰身子颤了一下，恭声道：“臣在。” “你是吏部尚书，而今出了这么大事，咱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清查一番，否则，咱不介意派锦衣卫过去帮你。” 杨文杰心下松了口气，忙回道：“臣遵令！” …… 凉国公府。 蓝玉、傅友德、徐达、汤和、沐英、李善长等人聚在一起，坐于上首的，赫然是朱雄英。 桌上菜肴很是丰盛，众人推杯换盏，气氛正热烈。 朱雄英举起酒杯，“诸位都是我大明的功臣，我在这，敬诸位一杯！” 自打他开始监国之后，就和傅友德等人的联络少了许多。 一是他没那么多时间，就连傅柔嘉和沐瑾两个人也没见过几次面。 二是他现在身份不同，也不好和这些人走得太近。 可关系不联系，就会逐渐变得疏远。 朱雄英就请蓝玉把这些淮西武将都给请了过来，他们好好喝一场，关系也就近了。 华夏独有的酒桌文化，在某些时刻还是很管用的。 众人见朱雄英这般，也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多谢太孙！” 朱雄英豪爽地就杯中酒给喝了个干净，其余人看见后也是纷纷干了杯中的酒。 气氛更是热烈。 朱雄英笑着招呼道：“别管顾着喝酒，多吃些菜。” “太孙，你也吃菜！” 蓝玉等人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粗人，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的规矩，你来我往地招呼着对方，一桌子菜很快就被消灭了。 等到下人将桌上的狼藉都收拾下去后，朱雄英这才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今日叫诸位来，是想请诸位看一样东西。” 他拍了拍手，屋外很快就走进来几人，手上还抬着一个被黑布蒙着的物什。 蓝玉几人俱是一头雾水，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朱雄英的动作。 朱雄英伸手将黑布拽下去，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只是这东西长得十分奇怪，大部分由琉璃制成，两个锅一高一低地摆放着，中间是透明的琉璃管道相连。 若是后世的人在，一眼便能看出这其实是简化版的蒸馏器。 朱雄英开口道：“这样东西各位可能看不懂，但也不必看懂，本宫想讲的，是它所能发挥的作用。” “此物，虽形状奇特，可它也一个特别的功效，便是可以提纯酒的浓度，使其变得更加香醇。” 言语间，酒香飘逸出来，这般醇厚的酒香，哪怕是这群成日里与酒为伍的将军们，也前所未见。 其中嗜酒如命的，更是在闻到酒香之后，就已经开始抓耳挠腮了，这味道实在太香了。 蒸馏锅中升腾的热气，经过琉璃制成的冷凝管，一滴滴颜色纯净的白酒，流入了壶里。 蓝玉恍然大悟，他上回喝到的好酒，居然是如此得来的。 犹豫片刻，蓝玉开口道：“太孙殿下，这头一口，就让老臣来尝尝吧。” 听到蓝玉的话，傅友德不乐意了。 开口道：“蓝玉，你这可不够意思了，你不是说过，你之前都尝到过一回了吗？咱们有这么多兄弟等着呢，就这点，不如先让给我吧。” 傅友德说完，蓝玉略一思索，便同意了他的话，傅友德开心不已的想去拿那壶刚提纯的白酒。 此时，另一人开口道：“颖国公，你了解我，我这人最爱酒了，这世上的佳酿，我几乎都尝过。” “别的我也不提了，就是打陈友谅那回，你还欠了我个人情，便算在这吧。” “我倒要好好尝尝这酒！” 信国公汤和大声道。 汤和爱酒如痴，每每喝了酒后，连上阵杀敌都更加勇猛。 他不仅身经百战，立下过赫赫战功，在酒桌上也是叱咤风云。 拿他自己的话来讲，论武艺和用兵，我算不上个中翘楚。 但要是比酒量，我汤和就还没输过！ 傅友德听了他的话，虽不情愿，但还是放弃了。 那一次打陈友谅，他被团团围住，几乎丧命，要不是汤和及时赶来，怕是没有今日了，这份情，他不能不还。 自然，一口酒而已，如何能抵得上救命之恩，可汤和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汤和开心不已，伸手就要取酒。 马上就要拿到手了，朱雄英却开口了：“稍等。” 汤和不解的看向朱雄英，朱雄英连忙解释：“汤爷爷莫急，这酒还未经过勾调，还不能喝。” “不过，几位也别可惜，来人，赶紧将本宫准备好的酒拿来。” 很快，一个小太监小跑过来。 那小太监手里托着一小坛酒，飞快的斟满了几个酒杯。 “几位请。” 朱雄英浅笑，方才他就是故意看着蓝玉，傅友德，汤和几人争抢。 等他们争的差不多了，才肯将这酒取出来。 刚刚蒸馏出来的酒，也叫原浆酒，并不可直接饮用，可能会有不良反应。 因此新酒不能直接饮用，必须储藏一些时日，将其中的有害物质挥发。 朱雄英可不想折腾几人。 而且原浆酒口感一般都不好，还需静置老熟才能香醇可口。 “真是好酒！” “我汤和这辈子就好这口，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才尝到如此美酒！” “今天喝了这酒，以后别的酒如何还咽得下去！” 汤和早已迫不及待，朱雄英刚说完，他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的纯度非常高，胜过这个时代所有的酒。 对于汤和这样的酒鬼，酒的度数早已对他没有影响，只赞叹于酒的香醇。 但韩国公李善长、魏国公徐达等人，像他一样一饮而尽，却被辣的连连咳嗽，唯有蓝玉开怀大笑。 “继续喝，继续喝！” 第393章 全部交出田产 朱雄英笑看着几人喝酒的豪爽身姿，“诸位觉得这酒可好喝？” 汤和第一个点了头，“好！” 其余几人也是点头附和，“滋味甚美！” 朱雄英伸手指向了蒸馏器，“此物名为蒸馏器，不仅能使酒变得更香醇，还能将酒蒸馏变成更好浓度的酒精。” “酒精”这个特殊的名词一出现，引起了众人的在意。 汤和眼睛亮起来，“酒精？莫非是更加美味的酒？” 闻言，朱雄英有些哭笑不得，为众人解释道：“非也，这酒精并不算酒。” “嗯？酒精不是酒，为何会叫酒精？”蓝玉挠了挠头问道。 朱雄英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白玉瓷瓶，里面装着的正是酒精。 当初为了充作热气球的燃料，他让将作监的工匠做出了一些酒精，之后被齐泰告到朱元璋那里。 朱雄英也就没再做酒精。 毕竟确实挺浪费粮食的。 可现在有了蒸馏器，做起酒精更方便一些。 最重要的是蓝玉交出来将近万亩的田地，完全足够制造酒精的挥霍。 朱雄英将木塞打开，众人一下子就闻到了略有些刺鼻的酒味，纷纷面露惊讶。 朱雄英很快就将木塞盖回去，以免酒精挥发。 “这酒精浓度极高，虽不能喝，却另有妙用。” 李善长身为这几个武夫中最有脑子的人，听着朱雄英的话，再想着他之前的动作，脑子里灵光一闪，问道：“这酒精可是和烈酒一样的功用？” 朱雄英赞许地看了李善长一眼，“李爷爷说对了。” 闻言，李善长有些激动，“敢问太孙，这酒精是不是比烈酒还要厉害？” 朱雄英颔首，“自然。” 蓝玉几人听着这个对话更是摸不着头脑。 “太孙，你们这是说什么呢？” 朱雄英笑了一下，仔细解释着酒精的功用，“诸位想必都知道烈酒能消毒，在军中，若有将士受伤，可用烈酒擦拭伤口，防止伤口感染。” “这酒精论起消毒来，比烈酒要强上许多。” “只要受伤后，及时地用酒精消毒，基本上不会出现伤口感染的问题。” 这话一出，蓝玉、汤和、徐达几人纷纷激动起来。 “这、这是这的？” “真有这么厉害？！” “这酒精可是个好东西啊！” 军中的人受伤一般都是刀剑伤，且在战场上很难得到及时处理，有许多将士都是因为伤口感染而被迫截肢。 如果这酒精能大批量地进到军中，不知能救活多少将士。 李善长自明白了酒精的功用后心情一直很澎湃，太孙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把酒精展示出来。 他既将酒精拿了出来，正是说明他要将酒精推行到军营里。 果不其然，朱雄英随后就道：“这酒精在军中能发挥的效用会更大，所以，我愿意将制作酒精的法子拿出来传到军中。” 李善长当即躬身行了个大礼，“太孙大义！” 蓝玉几人也跟着行礼，“太孙大义！” 在场所有人的心都很激动，这样的太孙当然值得他们誓死效忠啊！ 也只有太孙会把他们这些丘八一直放在心上，有什么好事都不忘了他们。 朱雄英一个个把人扶起来，“诸位不必如此，将士们为我大明抛头颅洒热血，我这么做是应该的。” 蓝玉甚至感动得眼眶都红了。 哪有什么应不应该，上位者能念着他们的好就已经算是明军了。 何况是朱雄英这种真正为将士着想的人。 朱雄英没再梁国公府多留，说了酒精的事后就回了宫。 明日就是正式开始大阅兵的日子，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呢。 朱雄英离开后，蓝玉和汤和、徐达几人互相对视着。 半晌后，蓝玉开了口，“几位老哥哥，我前些日子把名下田地都交上去的事，想必你们也知道。” 见几人都点了头。 蓝玉接着说道：“其实是太孙让我交出去的，我估摸着日后太孙也会一步步地把诸位手中那些田地给收回去。” “不如趁着今日之事，各位也把田地交上去，就以答谢太孙赠酒精之法的名义，如何？” 这话一出，李善长第一个应声，看了几人一圈，“兄弟们，咱们的富贵已经算是到顶了，就算没了那些田地也没啥，交了这些田地上去还更能让太孙和皇上安心。” “更何况，这酒精我也有些了解，耗费粮食甚巨，就当是把自身名下的田地换成酒精放到军中。” 李善长这么一说，汤和、徐达等人也是连连附和，“李大哥说得有道理，既如此，我们也把田地交上去。” 如此说定之后，几人就派了蓝玉做代表，将一沓厚厚的田契交给了朱雄英。 朱雄英拿到手之后很是诧异，从蓝玉口中得知内情后更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没想到舅姥爷这么给力，居然就这样说服了这些国公侯爵把名下田地交出来。 虽然他拿出酒精的目的并不是这个，但这个意外之喜他也很喜欢。 …… 大阅兵前一日，秦王朱樉、晋王朱棡都带着各自的家眷到达了应天城。 朱棡看着眼前巍峨的城池，心绪有些复杂。 自打朱雄英去了趟山西，将那里闹得天翻地覆之后，朱棡就一直担心父皇会找他算账。 不过大侄子也算给力，这段日子倒是没听说父皇有什么动作。 之后就是接到了大阅兵的消息。 朱棡思虑再三，还是启程上路了。 自朱棡进京之后，朱济熺也被朱元璋给放回了京城的晋王府。 有些时日没见的父子俩，关系反倒比之前亲近不少。 朱棡问着这期间京城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朱济熺把他朱雄英监国后一些大事例如应天店铺七折优惠、成立治警司、蓝玉殴打吏部尚书以致辞了左都督之位、蓝家庄工厂招工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朱棡听得神色诧异，他这大侄子真是在哪都能搞出一番大事来啊。 看朱济熺在宫中上了一段时间的学堂，整个人都稳重了不少，朱棡心里是满意的。 父子说了会儿话，就各自歇下了。 明天可是个大日子，他们当然要拿出最饱满的状态来应对。 第394章 大明阅兵开始！向右看齐！ 大阅兵将在承天门前的广场进行。 承天门前广场与长安街相连通。 此处隶属内城，从前这承天门前，是个T形的密闭结构，两旁就是长安门。 可是在决定大阅兵以后，朱雄英便和朱元璋商议过了，这般不利于阅兵阵容的展现，更是局限了观礼，于是对此处进行改造。 两旁的长安街因此变为了左右贯通的大道。 此处广场，也全面开放了，包括左右两道的长安街，也因此得到了非常大的拓宽。 原本不足四百米的长安街，如今已然达到一千五百米左右。 宽度更是宽达四十米。 由承天门上望去，开阔的很。 承天门下，外五龙桥里，也有十多米宽。 此处便是专门为文武百官及其家眷留好的观礼处。 至于广场的外侧，自然是留给百姓的。 五城兵马司，大明治警总司全员出动，负责维持现场秩序。 至于皇家子弟及各宫妃嫔，则是在承天门的城墙上观礼。 由于城墙高度的原因，朱元璋与朱雄英观礼的地方，专门建造了一个临时地台，如此不仅更加方便观礼，同时也能让将士们和百姓能够更清晰的看见皇上与太孙。 当朱元璋来到广场，踏上承天门上的地台，纵目远眺时。 哪怕是已经登基多年，在战场上经历过无数生死的朱元璋，看着眼前热烈聚集的百姓们时，心里也不免激动。 他身侧是一身华服的马皇后，二人携手往下看去，脸上皆是带着笑意。 应天城将近一千八百万百姓，几乎全部都涌向此处。 太多了，实在太多了。 朱元璋惊奇的发现，甚至是离的近的屋顶上，也有不少人伸着脖子观看。 在朱元璋、马皇后、朱标、朱雄英接连出现在承天门上的瞬间，就连百米之外的百姓们，也一眼就看到了。 纷纷兴奋地高声尖叫起来：“是皇上，是皇上啊！！” “皇后娘娘！” “那是太子吧？！真贵气啊！” “太孙！啊啊啊啊啊是太孙！” 那情景比现代追星不逞多让。 在封建君权时代，在等级森严的制度之下，对于普通百姓而言，皇帝，是他们顶礼膜拜的对象。 在古代，看状元郎游街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大场面了，更何况是那久处宫墙之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皇帝。 因为尖叫声的此起彼伏，几乎所有百姓都兴奋起来。 近百万人的狂欢是何等场面？ 就连天上的白云，似乎都被这声响冲散，只留下湛蓝的天空。 这巨大的广场上，再听不见其他声响，只有“皇上万岁”的呐喊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不单是广场上这近百万人，他们热烈的声音，同样感染着应天城内的所有人，他们虽未亲眼得见，但也被气氛感染跟着一起欢呼。 就连朱元璋看不见的地方，应天城的城门。 守城的将士们，也都能听见这热烈的欢呼呐喊，被这喊声激的热血沸腾，向着广场的方向跟着大声呼喊。 “皇上万岁！大明万岁！” 这一刻，哪怕是还在排队进城的百姓们也自觉停下脚步，向着广场的方向叩拜，大喊。 应天城，都被这震天的呼喊所撼动。 朱元璋打开双臂，体会着这穿透云霄的呼喊。 在这时，朱元璋不禁感叹起大阅兵的好处，自大明开国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如此盛会。 最重要的是，如此盛景，就呈现在他面前。 如今，所有百姓的耳畔，除去高呼皇上万岁的声音，再听不到其他动静。 不论何人，都无法抵抗百姓们的盛情。 整整一炷香之后，呼喊声才逐渐平息下去。 如此长时间的呐喊，让不少百姓们口干舌燥，用光了力气。 等到声浪平息，朱元璋方才对身侧的冯贵摆了摆手。 冯贵心领神会，高声道：“皇上有旨，击鼓！奏乐！” “皇上有旨，击鼓！奏乐！” “皇上有旨，击鼓！奏乐！” 太监们尖着嗓子一个接一个传递着旨意，在通讯并不发达这个时代，这是最快的方法了。 很快鼓声咚咚而起，大阅兵终于在此刻拉开了序幕。 此时的承天门下，无数的百姓，一下子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合不拢嘴。 朝廷官员，特别是国子监的学子们，面上也都带着骄傲之色。 这便是他们誓死追随的皇上，这便是他们立志守护的百姓，这便是他们热爱一生的山河。 在如此气氛之下，不仅仅是官员，学子。 甚至是承天门上的藩王、皇孙们，以及嫔妃都心神巨震！ 咚！咚！咚！ 鼓声咚咚巨响，好像地面也传来了震动，就像有个巨人，逐渐接近，脚步踏在地上的声音。 下意识的，所有人都向着传来声音的方向看去。 阅兵已正式开始，不远处的身影渐渐清晰，整齐的队列赫然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这本该属于后代的阅兵方队，早了几百年呈现在了人们的眼前。 所有将士步调一致，动作孔武有力，每踏一步，都整齐划一，与鼓点相应和，那凌厉的眼神，更像是可以穿透人的内心，直视灵魂。 如此震撼的队列，不止一个，而是有整整十六个！共同前行。 每个队列皆有四百八十人，十六方队，正好是一个卫所，七千六百八十。 走在最前面的，是卫所的指挥使与副指挥使。 看着秩序井然的将士们，眼神坚定的向前行进，站在前面的百姓心生畏惧，不自觉向后退去。 如此震撼的视觉冲击，实在是令人震惊。 如此规模的军队已经令百姓震惊不已，整齐划一的步伐，坚定锐利的眼神，更是百姓们前所未见。 朝廷里的百官更是一个个瞪大了双眼，恨不得贴过去瞧个仔细。 百姓们更是从看见队列之后，就没合上过嘴巴。 面对这样震撼的场面，所有人都不自觉肃然起敬。 一眼望去，所有将士都精神焕发，脸上带着浓浓的骄傲。 当整个卫所的方队全部站到承天门广场中央时。 指挥使大喝一声：“向右看！立正——” 所有将士向右看齐，齐喊：“一！二！” 不只是碰巧还是早已安排好，此时将士们的目光，全部看向承天门。 第395章 如果能带这样的军队出征，何愁建功立业 一个卫所，虽只有不到万人。 可喊出的气势，却仿佛千军万马一般。 在这样的气势之下，承天门下的百官及百姓，都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更有甚者被惊得一个趔趄。 卫所指挥使，向前三步，行了一个军礼，高声道：“左军都督府旗下镇北卫，参见皇上！” 其余士兵也都单膝下跪，高声呼喝，“参加皇上！” 如此浓重的仪式感，令朱元璋本已因年岁大了而平静的心，也掀起了波澜。 与此同时，乐声鼓声也安静下来，给皇上讲话留出时间。 否则别管多大声音都听不见的。 看着在广场上列队整齐的将士们，朱元璋倍感欣慰，声如洪钟开口道：“众将平身！” “谢皇上！” 将士们谢恩起身，鼓乐之声再次响起。 “所有将士，听我号令，起步……走！” “全体将士注意！起步——走！” 伴随着鼓声下整齐的步伐，左军都督府旗下镇北卫的检阅，就算是完成了。 操练近三十天，为的就是这不到一刻钟的出场。 可是对于所有参加的将士们，这都是无比的殊荣。 在近百万百姓的面前，在朝廷诸位大臣的面前。 甚至还有皇室宗亲，太子殿下，太孙殿下，皇上的眼前。 展示自身成果。 此时，镇北卫的几千名将士们，都已经由内而外的焕然新生。 守卫大明的理想信念，也更加坚定。 自此以后，镇北卫有了更团结的军魂。 “真不愧是咱大孙啊！咱打了一辈子仗，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军队！” “这样的军队，就算人数不多，亦可以一敌百！” 镇北卫将士们的精神变化，被朱元璋敏锐地察觉到了，身经百战的朱元璋，当然明白这样的变化将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并非真的是镇北卫的将士们都可以一当百，而是将士们心中燃起了热血，有了为大明舍生忘死的精神。 在冷兵器时代，死亡比例会影响整个军队的士气。 例如两万将士，在伤亡达到三成的时候，便很可能出现雪崩一般的溃败之势，四散奔逃。 出色的将领，可以经过训练，减少这种比例对将士们的影响。 各个朝代的名将，出色的甚至可以在伤亡达到过半之时，仍然率军继续作战。 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士气。 自然，这种说法并不适用于所有规模的战斗。 必须要是上万人的大战役。 这如今的镇北卫，朱元璋保守估计，应该可以达到六成伤亡仍能继续作战的程度。 这样一只精锐不管出现在哪里的战场上，对面是何样的敌人，都将战无不胜。 鼓声重新振奋起来，朱元璋也放下思绪看向入场口。 入场处，另一个卫所的十六个方队，同样整齐划一而来。 在整体的气场上，丝毫不输于刚刚的镇北卫，还有隐隐超越的势头。 朱元璋知道，今天如这样的方阵，这般的卫所，还有三十个。 操练最久的十二亲卫也将在后面依次登场。 最重要的，是压轴登场的羽林右卫。 三十二卫，超过十万人，如此下来这场阅兵，至少要花上两个时辰了。 伴随着一个个卫所的出场，将士们的气势，也在逐渐的攀升。 越是后出场的将士，虽一般百姓看不出，可只要是懂些兵法的人都可以感受到，身上的气势越来越高昂。 不论是文武百官，还是前来观礼的百姓。 几乎所有人的后辈，都被汗水打湿了。 这是被将士们的恢宏气势所震撼的。 卫所指挥使发出的指令，不仅指挥了将士们。 也震撼了现场的所有人。 整场阅兵的震撼，令所有人心神巨震。 有些岁数大的老臣，甚至因为无法承受而晕了过去，被身边的守卫带走了。 “如此气势恢宏的军队，这世上怕是难逢敌手吧！” 在阅兵的过程中，不仅是将士们，其他人的心境，也发生了很大变化。 淮西勋贵们，梁国公蓝玉所领导的将军们，虽然久经沙场，但也是被震撼的无以复加。 要明白现在看到的将士们，全都是隶属于五军都督府的。 他们身为上级，除去那几个直管卫所的指挥使，许多人压根不知是何时，这些将士们竟脱胎换骨了。 “如果，我能带领这样的军队出征……” 这样的念头，在现场所有的将军心头闪过。 能拥有这样的军队，何愁不能扬名立万? 相当于武将的摩拳擦掌，文官这边的心情就复杂多了。 历朝历代看来，在开国之后时局稳定下来，文官必然会压武将不止一头。 狡兔死，走狗烹，也不是没可能发生的。 但如今，在太孙殿下的带领下，似乎这样的常理也要被改变了。 这场阅兵结束，是个人都能感觉出来，武将的地位，也会随着水涨船高。 就看如今应天百姓的反应，便可见一斑。 本来百姓对军队，有着本能的厌恶和畏惧，更是不愿去服兵役。 这自然也有历代兵役制度弊端的影响。 可观看了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阅兵礼，很多青壮年，已经萌发了想要当兵的念头。 承天门广场的大阅兵，很快就要结束了。 锦衣卫其实不是宫廷十二亲卫的最后一卫，最后一卫是上卫。 锦衣卫由于职责所在，并未参与到此次的大阅兵中来。 补位的，是朱雄英的亲卫，羽林右卫。 羽林右卫的军服，由朱雄英亲自设计，束身加黑金甲胄，身披大红披风，使整个队伍看起来更加干练磊落，隐隐还散发着一种贵气。 他们的步伐，相较之前出场的所有卫所，都更整齐划一。 就连身高，都几乎是一致的。 这就使得呈现出来的视觉效果，更令人震撼。 更特别的是，他们不但和其他卫所一样佩刀，身侧更是挂了一件类似火铳的武器。 此物形似火铳，但又略有不同，谁也没见过这样形状的火铳，仿佛一根宽厚的烧火棍。 在羽林右卫出场时。 坐在承天门地台上的朱元璋，乐呵呵的对朱雄英开口道：“到你的人出场了，大孙。” 语调里，不知为何，似乎带上了一丝轻松。 第396章 代替老朱检 已经慰问了三十一个卫所，朱元璋早就有些累了。 全靠心中的那股子激动支持着。 在羽林右卫出场之前，朱元璋便已经决定，这最后一个卫所，就让朱雄英来吧。 其实，朱元璋的决定，完全是临时起意，事先并没有和朱雄英提过。 听了朱元璋的话，朱雄英在心底挣扎片刻，毕竟这确实于礼不合，但朱元璋都这样说了，他也只好回道：“孙儿必不负重托。” 朱元璋乐呵呵的拍了拍朱元璋的肩膀，自己则转身下了台。 朱元璋早已年过六十，在高台上站了一个多时辰，早已经接近极限了。 才刚转身，就有些趔趄。 还好朱雄英眼尖，立即上前扶住了，随即对一旁的冯贵说道：“赶紧将龙椅搬来。” 龙椅其实一直备着，只是朱元璋兴致高昂，一直不愿坐下。 可如今这个状态，想不坐也不行了。 冯贵办事妥帖，令人马上送上了参茶。 喝了些茶，朱元璋的状态才算是好了些许。 朱雄英见状，才放心的回到高台之上。 看着朱雄英的背影，朱元璋给了冯贵一个眼色，冯贵立即会意，对身边人耳语几句。 两个小太监腿脚麻利，很快跑到正在击鼓的鼓手旁边。 在羽林右卫踏进承天门的瞬间，鼓乐之声变得比之前更加慷慨激昂。 朱元璋满意的扬起嘴角。 此事他事先并未和大孙商议过，算是一个惊喜。 感受到鼓乐声的变化，朱雄英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朱元璋的意思。 他并没有回头，因为此时的羽林右卫，已经来到了广场中央。 羽林右卫副指挥使傅让和江煜站定，抬眼看见承天门上站着的人不是皇上，而是他们的太孙殿下。 瞬间，心情变得更加振奋起来。 “大明万岁！皇上万岁！太孙殿下万岁！！” 直面着振奋人心的恢弘气势，朱雄英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 并不会因为害怕，而是激动，兴奋和震撼！ 大明，无外戚干政，无藩邦割据，不用年纳岁贡。 无公主和亲，不用割地赔款。 真正做到了，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古往今来，有几个王朝能做到如此？ 如此社稷，千古仅有。 他朱雄英何德何能，来到这大明，成为太孙。 今日之大明，已然足够强盛。 大明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大明已如此光辉，他朱雄英自是不能让其止步不前，他要让这大明，拥有更广阔的未来。 思及此处，朱雄英眼神坚定的看向面前的羽林右卫，高声喊道： “羽林右卫！尊我号令！” “点火！” “开枪！” “贺我大明！！” 砰砰砰砰砰砰！！ 随着朱雄英的号令，五千步枪齐发，瞬间烟雾四起，承天门广场几乎被步枪发射产生的烟雾所笼罩。 自然，为了安全考虑，步枪里其实没有子弹，只单纯热闹一下气氛而已。 但这响声，已然令朱元璋开心不已。 朱樉几位藩王同样兴奋极了。 这还是步枪第一次正式出现在世人面前。 尽管火铳在战争中已经发挥过不小的作用，但百姓们很少能亲眼得见。 现在的火铳及火炮等，其实还只是辅助，在战场上并不起决定作用。 也从没有过，整个卫所都配备火铳的情况。 而形状有些怪异步枪，也算是让百姓们开了眼。 “这就是最新的火铳？看起来了不得啊！只是不知究竟威力怎么样？” “威力还用说吗？这可是太孙殿下的亲卫！他们手上配备的武器威力必定很强！” 在原定的历史走向中，欧洲大陆上正在进行着英法战争，之后的文艺复兴运动，让欧洲开始走上大约时代。 而大明却故步自封，走的步子缓慢又沉重。 就这么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自秦始，一直傲视全世界的顶尖战力，此刻已然开始转变。 不过百年时间，最先将火药运用到战场上的东方古国，其火器实力落后欧洲远矣。 而羽林右卫这声声枪响，昭示着大明再不会走上原来的老路，东方巨龙势必会傲立于世界之林！ …… 大阅兵已经结束了五天。 可在这五天内，对于阅兵礼的讨论，从未间断。 特别是压轴出场的羽林右卫，更是百姓们最爱谈论的对象。 也有不少壮年男子，因此产生了想要参军的冲动。 “大孙啊，咱自打登基以来，很久没这么畅快了，好！好极了！这次阅兵让咱看到了大明辉煌的未来！” “百姓们可都在谈论着此次的阅兵，咱听着大虎的汇报，每天都是笑醒的。” 朱元璋乐呵呵地说着话，这几天每天都是精神焕发，感觉自己都年轻了几岁。 大阅兵之后，朱元璋直接停了五天的早朝。 实在是阅兵当天，他喊得嗓子都哑了，喉咙肿痛说不出太多话来，如此状态上朝，这不是有失皇帝威严嘛。 再加上，这场大阅兵，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激动，全应天的百姓包括满朝文武都激动。 朱元璋索性大手一挥，罢朝五日，就当与民同庆！ 朱雄英趁机进言，不若就将此次大阅兵的日子定下来，日后每年都来上一场阅兵，就称为“阅兵节”。 朱元璋觉得朱雄英这个想法好，也同意了下来。 古往今来，那些固定节日都是为了纪念先人或是有什么意义，那他新设定一个阅兵节也没什么。 朱雄英心想，他这也算是为后世多增加一个法定节假日了。 说完这番话后，朱元璋端起茶盏喝了口热茶，太医说过，这热茶对嗓子好，他每日多喝几杯，嗓子确实舒服了许多。 朱雄英笑着回道：“这场阅兵展现出了我大明军队的气势，百姓们见到了觉得自豪与心安，过起日子来也觉得有盼头了。” 朱元璋深以为然，如果他小时候深处的是大明这样的国家，他又怎么会想到要造反呢？ 能过上好日子，没有人想要打打杀杀。 想着这些，朱元璋脸上又露出欣慰的表情，军队强大、国家强盛、百姓们欣欣向荣。 他之所以披荆斩棘建立大明，为的不就是让百姓们都过上好日子！ 第397章 朱标请退太子之位，让儿子来当！ 东宫。 汤盈菀端着一叠点心走进慈庆宫，见到靠窗坐着的朱标，轻声唤了一句，“殿下。” 朱标咳嗽两声，转过身，见到汤盈菀后笑了一下，“坐。” 汤盈菀将托盘放下，坐到了朱标身边，她眉头微微蹙起，“殿下，你可是已想好了？” 朱标伸手握住了汤盈菀的的手，点点头，“想好了。” “雄英做得很好，比我做得还要好，父皇都退位让贤了，我这个做父亲的何必再横在那挡他的路。” 看了那场大阅兵之后，朱标也深深被参加阅兵的军队气势所震撼到，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汤盈菀回握着朱标的手，眉眼温柔，“殿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这段时间，朱标与汤盈菀朝夕相伴，二人的感情极速升温，和寻常夫妻无二。 “好，等我卸下这太子之位后，我们就去游山玩水。” “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我还没去外面多看看呢。” 汤盈菀笑着点头，“好。” 朱标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当这个太子，很快，他就找上了朱元璋。 朱元璋听说了朱标的来意后，眼睛瞬间就瞪大了，“你说啥？你不当这个太子了？！” 朱标点点头，“父皇，雄英现在监国理政不是做得很好吗？我这个太子也没有用武之地，还不如把位置让出来，雄英也可以更好地发挥。” 听到这话，朱元璋沉默下来。 说实话，相对于朱标，他自然是更满意朱雄英的。 可朱标也是他精心培养了二十几年的太子。 朱元璋沉沉叹了口气，“咱不同意。” 朱标闻言愕然，“父皇为何不同意？” 他还以为父皇会答应下来。 看着朱标脸上的表情，朱元璋黑了脸，“你就是这么想咱的？” 朱标有些委屈，“那不是父皇您就是这么表现的吗？” 朱元璋听着这话觉得手有点痒，这个儿子是不是又欠揍了？ 朱标面上委屈，实际上心里根本无所谓，反正他连太子都不当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朱元璋没好气地说：“这太子你给我好好当着，真把你给废了，朝堂上不知道要起什么动乱呢！” 朱标摊了摊手，“那我这太子要人没人，要权没权，何必非占着这个名头？” 朱元璋轻“啧”一声，“你真不想当这个太子了？” 问这话时，朱元璋神色很认真。 朱标表情敛起，整个人都沉默下来，半晌后才回道：“父皇，在雄英没长大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称职的太子，以后也会是个好皇帝。” “但现在，我觉得我高估了自己。” “论起文治武功，我实在不如雄英远矣。” 能低头承认自己的不足，朱标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当这个太子之后，老二、老三、老四他们怎么想？” 朱元璋一针见血地问道。 朱标顿了下，“老四他们应当不会做出出格的事。” 见朱标只提了朱棣，朱元璋轻哼一声，“行了，这太子你就老实当着，等咱死了你继位当皇帝之后，你愿意当太上皇就当太上皇咱不管。” “你若是想去外面游历一番，咱就跟那些朝臣说太子病重，去五台山休养，也不会有人管你去了哪。” 听他这么说，知道对方答应了，朱标忙谢道：“多谢父皇！” 离开御书房后，朱标又去找了朱雄英。 朱雄英正在批折子，见到朱标来后还有些惊讶，“父亲。” 朱标见到桌案上那半人高的奏折，想起了之前帮着自家父皇批折子的事情，一时间觉得自己腰都开始酸了。 现在想想，他好像对这个皇位并不是特别留恋。 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他这个身子，若是像父皇那样为大明殚精竭虑筹谋，恐怕过几年他就得噶了。 这么一想，朱标觉得自己释然了许多。 看着朱雄英这么辛苦，甚至还觉得有那么一点点愧疚。 这段时日，他光在东宫休养调理身子里，一本折子也没批。 而自家儿子日后还会有批不完的折子，开不完的朝会。 “父亲找我可是有事？” 朱雄英的话打断了朱标的思绪，他将自己要去出宫游历的事情说了一遍。 朱雄英倒是没那么意外，也没想要劝朱标留下。 毕竟朱标不想当太子了，他才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何必再假惺惺地说那些没意义的废话。 他又不会把监国的权力还回去。 朱雄英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出发？” 朱标没想到自家儿子居然这么冷静，好像这不是什么大事似的，下意识顺着他的话回了一句，“大概十天后吧。” 朱雄英点点头，“虽然大明境地总体还算安全，可陕西那边出了叛乱，难保其余有心思的人有多动作，父亲出门在外也要小心些，多带着护卫，安全性也能得到保障。” “对了，父亲可要带汤姨姨去？” 朱标点了下头。 “那父亲多和汤姨姨商量一下都带什么人出去吧，行李也要准备得周全一些……” 朱雄英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把自己出行的一些经验都告诉给了朱标。 好似父子二人的身份互换了一般。 朱标含笑听着，最后才拍了拍朱雄英的肩膀，“行了，你是我爹，还是我是你爹，我好歹活了这么多年，经验难道还比不上你一个毛头小子？” 朱雄英笑了一下，忽然间想到什么，轻咳一声，对着朱标说道：“您若是去江南游玩的话，不如帮儿子去看看那里换稻种桑之事推进的怎么样了？” 闻言，朱标故作生气，“好你个臭小子，你爹我好不容易能出宫放松游玩一趟，你还指挥上我做事了。” 朱雄英赔笑道：“这不是顺路的事嘛！” “什么顺路？我还没想好要去哪呢！” 朱雄英眼珠转了一下，“那我去求汤姨姨也是一样的，江南风光好，她肯定愿意去。” 朱标见状轻哼一声，一个脑瓜崩弹到朱雄英脑门上，“小兔崽子，还敢威胁起我来了！” 第398章 这奏折，看不完，根本看不完！ 朱雄英伸手揽住朱标肩膀，压低了声音，“爹，我看您如今是宝刀未老，什么时候再给我添个弟弟，我保证给他安排一块好地方当封地。” 朱标听着这番虎狼之词，老脸一红，忙将朱雄英搭在自己身上的手给甩了下去。 “你你你！没大没小！” 朱雄英笑出声，“爹，我可是认真的。” 朱标才不想和自家儿子说这些事，留下一句“此事再说”就匆忙转身离开了。 目送朱标的背影走远，朱雄英又重新开始批起了折子。 这已经是他每日必做的一件事，实在是每日送来的折子实在是太多了。 看不完，根本看不完。 批了大概半个时辰后，朱雄英气得直接将手里的折子扔了出去。 他现在就和后世辅导自家孩子作业的家长一样，血压已经快飙到了一百八。 为何这些上折子的人好像听不懂人话？！ 那本被他扔出去的奏折，他之前分明已经批过一次了！ 甚至还给他写了一句，“太啰嗦，下次写简洁点。” 但是这个官员仿佛眼瞎一般，直接将上次上的折子修改了一下前面的问候语，剩下的直接原封不动照抄了一遍。 试问这谁能不生气？！ 朱雄英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气死谁如意，何况伤神又费力。” 重复了三遍之后，朱雄英才逐渐冷静了下来，重新捡回了折子，在上面用红笔化了一个大大的叉，附上“重写”二字。 随后将折子扔到了一边，打算眼不见为净。 好在之后的折子没有再出现这样让他心梗的情况。 被送过来的这堆奏折里，不仅仅是大明各地的奏折，还有六部的奏折。 其中尤以吏部的折子为重，毕竟吏部司掌全国各地官员的任职调动情况。 朱雄英监国也只这短短一段时间，并不知晓应天外的官员们都叫什么，能力如何。 甚至早朝上的一些官员，朱雄英还没认全。 因此，在批改吏部奏折的时候，朱雄英就将冯贵和大虎给借了过来。 这二人一个是朱元璋身前的秉笔大太监，一个是锦衣卫指挥使。 论起谁对这些官员的情况最清楚，非他们莫属。 倘若遇到不认识的人，就问一问二人。 但其实这样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还是要多了解各个官员本身的情况才好。 要不说，想当官，有一个好名字和一个好相貌很重要呢。 在彼此素未谋面素不相识的时候，一个好名字，就能让对方记住。 而一副好相貌更重要了，能做官的人必然都长得十分周正，就算不是那么帅，但也绝对没有丑的。 人的相貌，说起来，就是人的脸面。 有一张出众的脸，皇上想忘记你都难。 朱雄英现在能记得住的人大多都是名字好听或是长得好看的官员。 当然，记得最清的是能力出众的官员。 批改完吏部的折子后，轮到了户部。 各部的折子都十分有各部的特色，户部的折子大多都包含了很多账目，大明的钱袋子名不虚传。 户部的折子虽然看起来繁琐，但总体还比较好批复。 论起算术，古代这些人哪能比得过后世已经成体系的数学呢。 朱雄英已经培养出了一批人，交给他们后世的计算方法，再回头来茶算户部的账目，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户部折子批完后，就是最轻松的礼部。 礼部只在每年春闱、秋闱或是使臣来访时忙碌一些，其余的时间，基本没什么大事。 朱雄英批起折子来也是十分省心。 接下来轮到的就是六部垫底的工部。 不过，最近因为土豆的事情，工部在六部中的重要性上升了许多，算不上是什么冷宫衙门了。 之后便是兵部和刑部，因为五军都督府和治警司的存在，这两部的事情很多都不必呈到他这里就被解决了。 但说起刑部，他心里一直记挂着一件事还没解决。 先前靠着柳嫣案改革了流放的刑罚，但还有许多刑罚也需要改革。 甚至《大明律》也存在一些不完善的地方需要补全。 有些刑罚实在是有违天和，能废除自然是最好的。 但这事急不得，得先拟个章程出来，才好去和老爷子谈。 等到将大部分的折子处理完之后，一转眼天色已经昏暗下来，殿内已经点上了油灯。 朱雄英起身活动了下身体，身上的疲乏随之减损了些。 饶是他年轻力盛，这么长时间地批改奏章都有些受不住。 朱元璋可是兢兢业业地从建国开始一直干到死啊。 不愧是有名的内卷皇帝。 难怪自家便宜爹身子这么弱，本身就不太康健的身子，还要帮着批改奏折，忧思之下，身子哪能好的起来？ 如今终于能卸下担子去游山玩水一番，身子应当能养回来一些吧。 可别像原本那样，不到四十岁就死了。 现在已经到了晚膳时间，朱雄英本打算简单吃一点，但很快有宫人进来禀报，“殿下，皇上请您过去用晚膳。” “好，我知道了。” 朱雄英走出殿外，望着天际被染了半边绚烂的火烧云，心情不自觉好了一些。 他嘴角微微勾起，吐出心中的浊气来。 慢慢来，总会有完成的一天。 朱雄英一路上时不时就看着天上的火烧云，等到了乾清宫时，火烧云已经散去，余下一片淡蓝色的天空。 朱元璋见到朱雄英进来，露出一个笑，“大孙来得也太慢了些，还好咱没让他们把膳食端上来，否则这时候可该凉了。” “来人，传膳！” 朱雄英随意地走到朱元璋身边坐下，知道他这不是生气的样子，便如实说道：“方才天上出现好大一片火烧云，孙儿顾着赏景，便来得晚了些。” “那云再好看也不能饿着肚子啊！咱听说你都批了一天的奏折，肯定腹内空空，咱告诉你，这每日必须按时用膳，否则对身子不好。” 听着朱元璋这和前世父母一样关心身子的话，朱雄英心里一暖，应了一声，“孙儿知道了，日后一定按时用膳。” 朱元璋满意颔首：“这才对嘛！” 第399章 皇族之外，一律平等 等到膳食摆放好时，朱元璋为朱雄英盛了一碗乌鸡汤，“这是咱特地命御膳房炖的乌鸡汤，大孙你每日批那么久的折子，可得好好补补。” “多谢皇爷爷。” 朱雄英觉得自己是该补补，天天批折子确实要耗费不少心力。 用完晚膳，朱雄英和朱元章爷孙俩便一起在御花园中散步，饭后消食也是养生之道。 “爷爷，孙儿近日有一个想法，思虑良久，若是在京中实行，定有良效，您可愿听听？” 朱元章也没有多想什么，他的大孙敢想敢干也无妨，便说道：“好，你说吧，咱听听看。” 朱雄英缓缓道：“孙儿想在京师之中增加一个法院，可归属于刑部之中。” 朱雄英想要建立法院的想法由来已久。 他希望大明的将来能够做到依法治国。 如今的大明朝在刑事审讯上太过个人主义，诸多的案件以及刑事判决，全部都建立在主审官的个人经验上。 长此以往，一则容易滋生腐败，使得官员的权利被滥用，二则容易发生冤假错案，使得百姓有冤无处申诉，面对权贵压根没有半点反抗的机会。 原本平静美好的生活，可能就是因为主审官的一念之差而彻底被摧毁，这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何其残忍！ “那你这个法院与大理寺有什么区别？”朱元章问道 大明司法是以刑部、大理寺以及督察院共同分管，并称为三法司。 如果遇到了重大案情，涉案人员复杂或是地位较高，则会有三法司会审，称之为“三司会审”。 在职权分工上，三司和后世的检察院、最高法院相同。 三司职权分明，各掌其事，朱元章不清楚自己的大孙怎么突然想到了建立一个法院。 朱雄英赶紧解释道：“皇爷爷圣明，三司职责分明，对我大明律法更是熟悉，推行律法也是行之有效。但是孙儿认为三司之中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官员本身。” “孙儿希望另外再建一个法院，本意是希望有一个能够严格地以我朝律法作为行事依据地方，无论士农工商，还是朝廷勋贵，都应该受到律法的约束。” “如果要做到这般程度，就需要另外设立一套司法班子，与三法司的官员们彻底区分开来，当然随着实行还需要不断地完善相应细节，才能使法院的设计不会空有其表。” “如今我大明朝廷的律法是以刑法为主，民事诉讼为辅的，就孙儿看来，可以调换一下两者的位置，以民事诉讼为主，刑法为辅，使律法更得民心。” 大明律法对于主审官来说，基本都是最后的参考，有的甚至就是一个上书的文本依据。 但是接手的案件基本还是按照主审官自己的办案经验，这样处理案件又快又方便，旁人也无法提出异议，反正一切听青天大老爷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受害人的感受和利益都在一定的程度上受到损害，并且无法申诉。 当案件的判决都依靠着主审官的个人偏向，那判决的结果也会出现偏差。 举个例子，一个被判了死刑的重刑犯，如果他巧言善辩，抓住案件中的一个漏洞，巧舌如簧再加三分演技，说动了主审官，那就未必不能逃脱死罪了。 虽然这样的情况比较少，但确实个人的主观意向是容易被影响。其余更多的情况还是财帛动人，主审官也是人，是人就没有不爱财的。收到的银子越多，主审官能松的口就越大！ 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话一点也不夸张。一般情况下知县也是一个集三法司合一的父母官，也有判决生死的权利。 再加上官场上都是人精，你帮我我帮你，官官相护，几乎都在刑事案件中揩过油。 要不百姓们都说：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朱雄英想的就是打破官员们这样的行事作风，百姓们不能再被这样压迫了！ 遇到不公平的情况，他们也该有力量去反抗！ 朱雄英知道这很难办，所以他做了充足的准备！ 先由治安司出手，压制知县的武装反抗能力，而后设立法院就是要剥夺他们的审判权。 如此一来，所有的官员的特权就不再存在，不论他们的官做的有多大，行事也不能无法无天了。 也就是慢慢的将大明的将来引到法治的道路上。 朱元章听完自家大孙的想法后，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在慢慢思索此举的可行之处。 若是将此法推行那么对于大明来说将会迎来一场巨大的变革！ 独立的司法意味着只有熟知律法的官员才能进入法院，由此而来的就是根源上的人才的选拔，意味着科举也要随之改变。 科举若是分流那便是天下学子都要分流，这可是天下的大事！ 朱元章亲手定下的现在的大明制度，对于其中的各部门各州县可谓是了如指掌。 但是现在朱雄英的想法却让他一手定下的制度全部推倒重来。 无论是之前的商业还是军政，甚至是现在的司法，年轻人的想法实在是标新立异！ 但是出乎意料的，朱元璋并没有对此感到冒犯，甚至心里还忍不住赞同这样的想法。 朱元章也渐渐明白他和大孙的行事风格不同，其中最重要的是各人遵循的原则不同，中心思想不同。 朱元章创立的大明是上下分明、等级森严的制度。 皇族为上，其后是勋贵、官员、将士，再然后是士、农、工、商等各阶级都不同。 但是在朱雄英这里没有那么多不同，他这里只有两个等级，一是皇族的人，二是皇族之外的人。 意思就是，除了皇家人，其余的人不论是朝廷官员还是商人富户，亦或是平民百姓，全部都是相同的，并无分别。 这样的想法到是给了朱元章别开生面的感觉。 古代封建社会，身为至高无上的皇权统治者，朱雄英这种近似“人人平等”的思想实在是很特殊。 不过，听起来这样行事也能更好地统治大明。 第400章 取消宫刑 朱元章想到这里，便对朱雄英说道：“听起来你的法院和治安司是互相辅助的关系，那就按照之前治安司的例子，先在苏、松地区试行，看看效果。” 朱雄英赶紧回道：“爷爷，孙儿还有一个想法。孙儿想趁着法院新建的机会，废除刑讯办案中的一些酷刑，乱世出重典，但现在天下太平，何必要做有伤天和的事呢？” “你说的在理！” 朱元章也早有此想法，之前他也看到了许多的案件卷宗，诸多大臣为了尽快结案胡乱用刑，而且很多都是大刑重刑，使得清白无辜的人莫名受了一身的伤痛残疾。 “那就把刺、黥、劓、阉割等酷刑全部废除吧。” 刺刑，是将一根削尖的木桩立在地上，受刑者坐在木桩尖锐之处，让木桩从受刑者的肛门插进去，从胸腔或是嘴里穿出。 黥刑，是在犯人的脸上或是额头处刺上字或是图案，然后染上墨，作为受刑者的标记，终身不可去除。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劓刑，割掉犯人的鼻子。 阉割，顾名思义，男子是宫刑，女子是幽闭刑。 也不知道古人怎么想出来这么多折磨又侮辱人的刑罚。 朱雄英闻言，立即谢恩道：“皇爷爷圣明！天下百姓必将感念您的恩德！” 朱元璋挥了挥手，乐呵呵道：“你就别来拍马屁了。此事既然是你提出来的，百姓自然也是感激你的。” 朱雄英笑道：“孙儿哪里是拍马屁？实在是真心实意地替那些百姓感谢圣恩呀！如此一来日后百姓们若是受了冤屈，也不至于在明晰案情后落下残疾。” 朱元章站在原地，慈爱道：“罢了，这些闲话就不多说了。现在当务之急是你要设立的法院，这其中的律法行文还需要多加斟酌。” “此时既然是你提出的，便还教由你来办。届时你将大理寺、督察院和刑部的官员们聚集起来，好好商议一下，把事情定下来。” “大明法典明确以后，尽快昭告天下，让天下士子读书也多一个路子。” 之前朱雄英提出的科举改革，现在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了。 朱元章到是不太担心改革的好坏，大明国力强盛，再坏也折腾不到哪里去。 年轻人有好的想法就放手去让他试试，毕竟将来大明也是要交到大孙手上的。 趁着自己这老骨头还撑得住，就扶他上马走一程吧。 说到这，二人已经绕着御花园走了一圈，肚子里的消息已经消化好，便又回了乾清宫。 冯贵很快为二人上了茶，随后退了下去。 朱雄英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接着说道：“皇爷爷，孙儿觉得现在一些刑罚着重点都在惩罚罪行上，但犯人得到的不应该只是惩罚，还要让他们得到改造。” 朱元璋点点头，觉得自家大孙这个想法有些新奇，他来了兴趣，“大孙，你接着说。” “孙儿是想着可以让这些人服劳役，以此来减免罪行。” “孙儿曾去过刑部和大理寺的牢房，对犯人来说可不是个好去处，而且还要每日还要给他们吃喝。” “对于一些死刑犯或者要流放的犯人，这部分人罪大恶极，直接死了倒是便宜他们，不如拿来废物利用。” “可以在临处死他们之前，把他们抓去服劳役。” “像是孙儿现在正在筹建的工厂，就需要很多工人，可以当做劳役的一个去处，余下的就去修桥、修路，修建慈幼院。” “至于那些罪行不太严重，或是罪不至死的，直接让他们服个二三十年或是几年的劳役，劳役期满后，就可以无罪归家，对那些犯人来说，也算是个盼头。” “这些人用起来还不用工钱，只要提供每日的饭食，也不用太多，不饿死人就行。” 听着朱雄英的讲述，朱元璋有些意动，尤其是他说的那句“废物利用”。 在以往，他见到这些“废物”的时候只想着杀了了事，倒是没想到还能把他们再利用一下。 服劳役，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老朱节俭了一辈子，这么一想，之前那些随便就被砍头的人确实是浪费了。 “大孙这个想法也不错，具体的措施也要拿出个章程来，写进大明法典里。” “是。” 朱雄英见朱元璋对这些措施的接受程度，又接着开口道：“皇爷爷，孙儿还有一个想法。” 闻言，朱元璋忍不住笑了，“大孙，你这脑袋瓜里倒是还有多少想法没说，干脆一块说出来吧。” 二人间的气氛比方才更好了一些。 朱雄英道：“孙儿是想着，是不是要对这些犯人进行一下思想教育，毕竟除了天生的冷血冷清者，一些人在犯罪之后都会产生悔改的心理，而这些人在服完劳役后，或许会重新做人。” “这样的人同样是我大明子民，我们有义务引导他们回归正途。” 朱元璋听着这番话陷入了深思，脑海中一些模糊的想法此刻变得更清晰了些。 这或许就是大孙所说的“以人为本”？ 法治，仁治…… 朱雄英在一旁看着没打扰，他也知道自己这些话在大明来说是有些不合时宜的。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 老头子连科举改革都接受了，难道还接受不了这样的事？ 半晌后，朱元璋开口了，语气有些低沉，“大孙说得对，这些人既然罪不至死，那就有改过向善的机会。” “其余人可以冷眼旁观，可是朝廷不行。” 朱雄英点点头：“正是如此，加强犯人的思想教育，其实也可以降低犯罪率。” “因为有很多案件，其实人都是之前的犯人重复犯罪做下的。” “如果他们能诚心改过，就不会再犯下罪行。” 朱元璋满眼欣慰地看着朱雄英，“很好，大孙想得很是周全。” “今日有些晚了，等明日早朝，咱会在朝会上下旨，让三司的人都听你号令，重新编写大明法典。” 朱雄英郑重地拱了拱手，“孙儿一定办好此事。” 第401章 让朱允炆协助修改大明律，老朱很满意 朱元璋接着道：“这可是个大工程，各方面的律条可是繁杂得很，不是一日一月之功就能完成，先将思想教育和服劳役这块做个框架出来，在京畿之地施行。” “若是效果好，再推行到大明各地。” “对了，那服劳役的时间不可太短，慈悲之心要有，也需有震慑性。” 朱雄英欣然应下，“是。” 很好，老爷子这话直接就给那些即将犯罪的人安排了个三年起步。 不过，这是大明嘛，法律也要符合国情才行，挺正常。 正在朱雄英准备回自己寝宫时，冯贵进来禀报，“皇上，允炆皇孙求见。” 朱元璋愣了一下，朱允炆？ 说起来，他已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自己这个孙子了。 “让他进来。” 朱元璋又对着朱雄英道：“大孙，你先别走，看看允炆找咱有何事。” 朱雄英点了下头，说实话他也挺好奇朱允炆来见老爷子是为了什么。 不过片刻，朱允炆就走进了殿内，见到朱雄英在也不惊讶，他对着二人行了一礼，“见过皇爷爷，见过皇兄。” 朱元璋挥了挥手，“允炆来找咱可是有事？” 朱允炆抿了下唇，“允炆本来是想找皇兄的，但是听宫人说皇兄在乾清宫，这才找了过来。” 这下惊讶的人轮到朱雄英了，“找我？” 朱允炆轻点了下头，“嗯。” 旋即，他语气有些雀跃，“皇兄，前几日的大阅兵实在是让人震撼，京中百姓无不叹服，允炆亦心向往之。” “允炆与伴读拜服军中将士豪爽英姿，也想学些拳脚功夫，想请皇兄帮忙找个武学师傅。” 知道朱允炆的来意后，朱雄英很快应下，“当然可以。” 朱允炆见他答应后，小脸激动得红扑扑的，“多谢皇兄！” 朱元璋看着眼前这兄友弟恭的场面欣慰地露出一个笑来。 “允炆有这样的心很好，咱可是在马上打下来的江山，朱家子弟可不能都学你爹，只读那些经义典籍。” “那些皇子皇孙都得给咱操练起来！” “此事，就交给大孙办吧。” 朱雄英应下，“是。” 朱允炆看着这一幕，对其有些羡慕，皇兄好厉害，能帮皇爷爷做这么多的事。 朱雄英非常敏锐的察觉了朱允炆的眼神，心里略微思索片刻后，询问道：“允炆，先前你还没来时，皇兄正与皇爷爷探讨大明律法相关事宜。” “现下打算对大明律法做出修改，允炆可有时间来帮帮皇兄？” 朱雄英并未小瞧过朱允炆。 要是只从学识方面来看，皇室里的大部分子孙的文学造诣，都要强于朱雄英。 朱雄英如今在众人包括朱元璋眼中，都几乎是个文武全才。 毕竟他可是拿出了拼音的人，还让方孝孺低头拜了师父。 可事实上，在用兵上朱雄英的确有些见解，但文学上就差得远了。 他只是站在后世巨人的肩膀上，有着超出这些时代之人的见解而已。 专业性极强的诗词歌赋，吟诗作对，朱雄英几乎一窍不通，那些文言文章，朱雄英要读懂也要花一些功夫。 朱允炆却不一样，他可是从小就得大儒指导，哪怕在现代，也能跻身文学大师之流。 制定新的大明律法一事，他应该能帮上不小的忙。 而且，人只要忙起来，就没心思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吕家以及吕氏的事，注定了朱允炆和朱雄英相处时会很尴尬。 但这几次接触，朱雄英发现朱允炆其实还只是个孩子，他之前做的那些都是吕氏让他这么做的。 现在吕氏被软禁，朱允炆也终于展现出了自己的性子，并不让人讨厌。 既然如此，朱雄英也不必和一个孩子计较这些，在血脉上，他们可是亲兄弟。 允熥帮他编纂《天工开物》，正好让朱允炆也忙起来。 “皇兄是说，要我参与修订大明律法？”朱允炆十分惊讶的开口道。 他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明律法的意义谁人不知，它是皇室治理天下的依据，凡大明子民，皆不能违背。 如今，皇兄居然愿意让自己参与修订。 这不仅让朱允炆大吃一惊，同时也不禁兴奋起来。 皇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允炆难道不愿意帮皇兄这个忙吗？”朱雄英看着朱允炆问道。 听了这话，朱允炆赶紧开口道：“当然不是！皇兄信任允炆，允炆很高兴，一定不辜负皇兄的期望！” 言罢，立即行了一礼：“多谢皇兄。” 朱雄英笑着回道：“咱们兄弟何必客气，你是我亲弟弟，这样的事，当然是交给自家人更为妥当，你也知道皇兄，每日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能得允炆帮忙，皇兄也能轻松些。” “但你一定要记住，律法修改事关重大，你在修改制定之时，必要十二分的谨慎，千万不能有一丝大意，律法不仅是国家的规章，它关乎着百姓民生，必要珍而重之。” 朱允炆闻言，面露坚定道：“皇兄尽管放心，允炆一定竭尽全力，绝对办好此事。” 朱雄英欣慰道：“很好，那明日下朝后，我们兄弟二人就一同去大理寺，将相关的章程定下来。” 朱允炆重重点头道：“都听皇兄的。” 朱元璋虽未开口，但脸上堆满了欣慰的神色，他最喜欢看见的，就是如此兄弟和睦的场面了。 因为这件事，心里对朱雄英也更加满意。 毕竟是吕家对不起大孙，大孙还能对允炆毫无芥蒂，实在是有大家气度。 “允炆啊，你皇兄难得开口让你帮忙，你可一定要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 “不过，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要是有不明白的，尽管开口问，你们是兄弟，不用在乎一些虚礼。” 朱元璋颇为开心的点拨道。 见朱元璋也这样说，朱允炆心里踏实不少，开口道：“允炆明白。” 正在朱允炆还在感慨，皇爷爷和皇兄竟如此信任他的时候，朱元璋又开口道：“好了，你先退下吧，咱还有事要和你皇兄仔细商议一番。” 第402章 秦淮河上，儒家聚会 朱元璋这句话瞬间消退了朱允炆方才的欣喜，只好行礼告退：“皇爷爷，皇兄，允炆退下了。”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 皇兄和皇爷爷在自己来之前就在议事，是他突然到访打扰了二人的谈话。 嗯，就是这样。 这样想着，朱允炆离开的脚步都轻快了些。 瞧着朱允炆离去的背影，朱元璋颇为感慨道：“允炆心性还不错，这方面，和标儿很像，哪怕到了如今，他也没什么怨怼之意。” “也许最初的时候，心里会有些难过，但是人非圣贤，谁又能心无波澜。” “咱已经老了，说不定哪天再也睁不开眼睛了，人啊，老了之后就总爱怀念往昔，特别是亲情。” “家人之间，就算有了矛盾，也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至亲，其实不必那样锱铢必较。” “不过，要是真有那不肖的，或是犯了大过错的，应该处理的，也绝对不能手软。” 朱元璋说的这些，看起来像自言自语，其实是在提点朱雄英，不过在旁人听来，就有些云里雾里了。 但朱雄英听明白了。 朱雄英又如何不懂朱元璋的深意呢。 也给老爷子吃了一计定心丸，“皇爷爷，事情在孙儿这早就翻篇了。” 只要朱允炆不妄动，他自然不会对这个弟弟做什么。 …… 秦淮河畔，一艘二层画舫，正停泊河岸边。 在画舫旁边，站着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男人，似乎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人。 许久之后，他的眼神中终于迸发出光彩，看见巷尾处出现了几个熟悉的人影，赶紧跑了过去。 对着三人行了一礼道：“学生韩天佑，见过几位先生。” 韩天佑口中的先生，俱是一副低调打扮，似是不想让人认出他们的身份一般。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吗？今天的事事关天下读书人，决不可出半点差错，要是别人发现，你我因此丧命都算不得大事，要是叫天下读书人地位因此一落千丈，武将横行，你我万死难辞其咎啊。” 被称作先生的其中一人脸色阴沉的说道。 一旁的几人同样一脸严肃的点头。 关于今天的聚会，每个人来的时候，心里都很不踏实。 这里毕竟是应天，天子脚下。 在应天城，没有什么绝对安全的地方，没有什么会绝对被保密的事情，就算在自己的院子里，一举一动也可能落在锦衣卫的探子眼里。 而且今日要讨论的不是小事，必须要万分小心谨慎。 听了那人说的话，韩天佑赶紧开口道：“先生不必担心，此次我们将地点定在了秦淮河上，就算那些鹰犬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知道我们谈话的内容的。” “学生已经包下了一整条画舫，除了船夫以外，没有一个外人，您不必担心。” 得了韩天佑的保证，刚才问话的人才松了口气。 但一旁的几人显然更谨慎些，问道：“那船夫的身份你可调查仔细了？在应天城，锦衣卫无处不在，哪怕是最普通不过的贩夫走卒，都可能是他们的人。” “这次事关重大，绝不能有半点纰漏。” 韩天佑听了这话，赶紧回道：“赵先生思虑周全，学生已经打探过了，这船夫，在秦淮河讨生活已经二十多年了。” “此事，学生和不少人都确认过了，绝对属实。” “二十年前，锦衣卫尚未成立，因此此人不可能有问题，他一个船夫总不可能收买这么多百姓来骗人吧。” 赵先生却并未因此放下心来：“不能这般掉以轻心，锦衣卫在应天盘根错节，只怕就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本人，都不知道锦衣卫在应天究竟有多少势力。” “他们在发展线人的时候，可谓无孔不入，就连街边行乞为生的乞儿中，只怕也有他们的眼线。” 赵先生如此谨慎，得到了身边人的一致认可。 他们今夜所要商议之事，那可是能株连九族的大罪，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因此韩天佑并不觉得冒犯，甚至觉得这才是正常的。 毕竟他也怕啊。 再说几位先生德高望重，处事周全，不信任他也是应该的。 韩天佑低声回道：“几位先生放心，学生为今夜之事做了充足的安排，保证今夜之事不会被锦衣卫的探子发现。” “为了找到一个足够信任的人，学生也费了不少力气。” “这船夫自幼便听不见人说话，是个聋子，连带着也不会说话，更是大字不识，不会写字。” “等到进到画舫后，船夫就会将画舫划到河畔中央，之后就带在船头不动。” “就算船夫真的有问题，这么安排他也不会听见船舱内我们的谈话。” 听着韩天佑的安排，赵先生总算是放下了心，其余的人也都点头。 确定没有隐患之后，几人这才登船。 而船夫也确实如韩天佑所说，等到画舫到了河中央后，就待在那不动，双方这样的距离。 哪怕对方是正常人，也不会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为了验证船夫真的是个聋子，赵先生对着船头高喊了几声“船家”，船夫表情并未有丝毫变化，甚至还疑惑地看着对着他挥手的赵先生。 赵先生仔细观察着船夫的表情，确定他没有任何的不对劲之后，终于信了他是个聋子。 否则，他若是能听见的话，不会一点异常都表现不出来。 几人进到船舱内，韩天佑为几位先生奉茶。 哪怕觉得此处无人窥视，但在场之人说话声音都刻意地压低了一些。 “明日早朝，正是我等弹劾太孙之时，这五日来，老夫是夜不能寐，深深为我大明担忧。” “唉，老夫也是。” 韩天佑忙道：“几位先生高义，学生已经联系上许多同窗，会出声为几位先生声援。” 赵先生面上愤慨，“堂堂太孙，一国之储君，竟整日钻研商贾之道，实在是不堪大用！” “若这样的人登上天子之位，我大明未免不是下一个赵宋！” 另一位姓田的老先生捋了下胡子，“对他不满的人并不止我们几个，老朽听闻民间也有众多学子不满。” “我等可否让他们共同上书以奏皇上？” “不可！” 第403章 商量好了，弹劾太孙奢靡 赵先生沉着脸，“联合学子集体上奏这件事，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做，皇上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最恨别人以势压人，到时候搞不好就血流成河了。” “具体该如何做，等到明日早朝我先上奏试探一番再做定夺。” 另一人附和道：“赵先生说的是极，皇上对太孙那般宠爱，比之太子殿下的看重还要多，若是贸然行事，恐怕会得到反结果。” “我等怕是也要白白葬送了性命。” 田老先生听着这二人的话，缓缓点了点头，“二位说的是，是老朽鲁莽了。” “只是这几日老朽思来想去，也不知该如何上谏皇上。” “京中百姓对那天大阅兵的看法还处于震撼于激动中，并不与我等一条心。” “此事，实在是愁煞人也。” 此言一出，众人也沉默下来，他们也是没什么好法子，才想着和大家商量一番，群策群力。 正在这时，赵先生再度开口道：“这几日，老夫知道了一事，倒是能以此来弹劾太孙。” “哦？赵先生快说来听听。” 众人闻言眼睛一亮，纷纷期待地看向了赵先生。 “大家也都知道太孙于军事一道上颇有天赋，先前北元覆灭也有他的功劳在，老夫也承认他在练兵方面独具天资。” “但诸位可知，他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赵先生这话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心，难道着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 赵先生没卖关子，他接着说道：“老夫派人去查探了参加大阅兵诸多卫所的情况，得知了一件事。” “咱们这位太孙爷，直接让各个卫所的官兵免了抢收，而是用银子雇的百姓来替官兵们去田地收割。” “这期间，所有卫所的官兵都在为大阅兵练习。” “什么？” “为了大阅兵，竟然连抢收都不管了？” 在场的人听到赵先生的话皆是一脸愤怒，好似那些卫所官兵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一般。 赵先生抬了下手，制止了众人的讨论，随后说道：“太孙如此行事，显然是不顾田地里的庄稼，我大明以农为本，他让官兵放弃抢收，只为了什么阅兵，这简直是本末倒置！” 说到最后，赵先生脸色已然沉了下来。 “况且，还不止如此，在这大阅兵之前，我大明各卫所也从未有过如此密集的训练，一日一操练才是常态。” “可太孙下的命令，却是让各卫所一日三次操练，甚至是越多越好。” “大家也知道军中操练起来很辛苦，为了保障卫所官兵有力气操练，卫所的伙食每顿都有肉菜，供应这些官兵一日三餐的吃。” 赵先生说完后觉得嗓子有些干，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随即看向众人，“诸位可明白了老夫的意思？” 韩天佑闻言不可置信道：“这些官兵竟然能每顿都吃上肉？！” 他之所以感到诧异，是因为一顿肉不稀奇，这听赵先生话里的意思，那些官兵在大阅兵期间每顿都有肉菜，而且还不止一个卫所是这样的情况。 所有的卫所都是这样的情况。 供给这么多卫所官兵吃肉，是何其奢侈的一件事情。 “这么大一笔银子花出去，难道户部就没有一点意见吗？”有人不解道。 有人面带嘲讽，“太孙尽可以用皇上内帑的银子。” “内帑也绝对供不起太孙这么花钱，这供给可是十几万人的肉食啊，还不是一顿！” “穷兵黩武，穷兵黩武啊！”田老先生深深叹息道。 “这样的事情，满朝文武竟无一人上书弹劾吗？” 一位身着蓝衫的中年男子痛心疾首道。 韩天佑想了想开口道：“于兄莫急，大阅兵可是大明的头一回，估计朝中大臣们都不想扰了皇上的兴致，这才压着这件事没提起，如今又罢朝五日，待到明日早朝，许是就是各位大臣们发力的时候了。” “韩小友说得有道理。” 然而被称作“于兄”的人并不信这话，有些丧气道：“希望如韩兄所言吧。” 赵先生这时开口道：“诸位也莫要灰心，就算满朝文武皆不敢言，也还有我们呢，待明日，老夫定要好好和太孙分辨个明白！” 此言一出，韩天佑拱手抱拳道：“先生高义！” 其余人也对着赵先生拱手，“先生高义！” 言尽至此，众人也没了再商谈的意思，就打算散去了。 韩天佑出了船舱，走到船头的船夫身前，对着他比划了一下，意思是“开船”。 船夫“啊啊”两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到将画舫靠岸后，韩天佑等人的身影都走向了夜色中。 船夫一改先前憨傻的老师模样，原本浑浊的眸子中透出一抹精光来，佝偻的身子也稍微变直了些。 他走到一处隐秘的地方，用毛笔在纸上面迅速写下几行字后，就塞到了一块青砖内。 事成之后，船夫再度变回了那个邻里街坊眼中不能言语的耳聋老船夫。 他弯着腰带着草帽，慢悠悠又回了岸边。 任是谁也不会猜到，这个只会“啊啊”用手比划的老头子，是锦衣卫的探子。 平常，百姓们只知道锦衣卫探子无孔不入，几乎没有他们探查不到的事，可没有人知道，这天下，究竟有多少锦衣卫的人。 那些表明身份的锦衣卫只是锦衣卫庞大组织下的冰山一角。 身为天地巡查天下的一双眼睛，锦衣卫内人才济济，每人的身份也是各不相同。 他们可能是书生，可能是小摊贩，可能是乞丐，可能是青楼歌妓…… 锦衣卫无处不在。 所以才能震慑百官，名震朝野。 被藏匿在青砖中的密信很快就被接头人取走，送入到皇宫之内。 第二日。 朱元璋和朱雄英一起用着早膳，老朱家不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规矩。 因此二人的早膳是两屉小笼包配粳米粥，并几样清爽的小咸菜。 一顿饭吃完，朱雄英身上都微微发汗了。 他靠坐在椅子上，慢慢饮着宫人端上来的山楂红枣茶，听着大虎说起锦衣卫昨夜得到的情报。 第404章 大明，不与士大夫共天下 哪怕知道了有一群人正想弹劾他的事情后，朱雄英表情也不为所动，依旧慢悠悠地喝着茶。 朱元璋倒是气得拍了下桌子，“这个赵西临！怎么又是他？！” “都快六十岁的人了，还在这搅弄风浪。” “若不是看他在文人士子里有些声望，咱早就让他滚回老家了！” 赵西临是前朝的进士，大明建国后，为了显示自己对前元朝廷的人也是一视同仁，便点他进了翰林院。 不得不说，赵西临此人在文学方面确实能当得上“大家”二字。 但他是朱元璋十分厌恶的那种只认死理的腐儒之流，因此并不看重他，许多年也没想重用他，只让他待在翰林院安心修书。 可朱元璋没想到，他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这赵西临好像看不懂他什么意思一般。 但凡朝廷上有什么看不顺眼的事，他就要上书弹劾。 一天天的，身在翰林院，干的却全都是督察院御史的活！ 朱元璋看赵西临恨不顺眼，但这人岁数也挺大了，更何况他自身声望还挺高，而且，做的那些事也都没触及他的底线，朱元璋也就忍了。 可这次的事，朱元璋忍不了了。 朱雄英出言安抚道：“皇爷爷莫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说起来，他们弹劾的点倒是找的挺准，而且也不是凭空捏造。” “只是，孙儿花的全都是蓝家庄赚的银子，他们不知道罢了。” 朱元璋问道：“大孙打算怎么做？若是他们不依不饶，咱也不介意再见见血。” 说实话，杀了赵西临，必然会在朝野民间都引起一阵动荡。 赵西临在文人学子间的影响力不小，他若是死了，口诛笔伐绝对少不了。 文人手下的笔就跟武将的刀一样，能杀人啊。 但朱元璋可不怕这些。 身为开国皇帝，什么规矩都是他定的，他怕过什么？！ 如果他真的怕了，也就不会有洪武四大案了。 而且，他已经老了。 没人知道惹怒一位年老的铁血帝王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敢去碰这个禁忌。 可朱雄英不一样。 哪怕他在民间的声望如日中天，可这种声名犹如空中楼阁，说不定哪一日就崩塌了。 百姓、大臣们都从未见他铁血杀伐的手段，都以为他是一个比朱标还“仁”的太孙。 没有人会怕他。 所以，这么多人都想着来挑衅他。 朱雄英笑道：“尽管让他们弹劾就是，孙儿倒是想和他们辩论一番，分辨个对错。” “这些人上蹿下跳的，不过就是担心，日后文武地位翻转，武将压在他们的头上。” “可他们浑然忘了，我大明可是以武立国，那些文官肩不能抬手不能提，凭什么非要压武将一头？！” “大明，早就不是先前的大明，与士大夫共天下，已经是过去式了。” “可惜，他们意识不到这一点。” 说到最后，朱雄英语气里带着嘲弄。 听着这些话，朱元璋明白这件事难不倒朱雄英，嘴角勾了起来，“哈哈哈那就好，这些人啊，就是太闲了，才一天到晚找事。” “咱真是被他们气得头疼，就算杀了也不能一劳永逸，这些人一个个还迂腐得不行，老古板，一根筋！” 朱元璋说起这些人简直是一股浓浓的怨气。 见状，朱雄英脸上笑意深了些。 老顽固好啊，他最爱怼的就是老顽固。 他就不信这些腐儒能说过经过后世大数据洗礼的自己。 祖孙又歇了一会儿后，终于到了早朝的时间。 奉天殿。 罢朝五日，积攒了许多的事务没有处理。 而且因为大阅兵，很多地方上的大臣都受邀观礼，此时也都开始述职。 光是这个流程，就用了一个多时辰。 等到最后一位官员述职结束后，赵西临低低咳嗽了下，随即便在身边人的目送上，走出队列，“启禀皇上，老臣有本要奏。” 赵西临能在文人中有这样的地位，可不是个没脑子的傻子。 一开始并未将矛头对在朱雄英身上。 朱元璋看了他一眼，“准奏。” 朱雄英面容沉静，仿佛不知道底下人要说的事跟他有关一样。 赵西临手拿笏板行了一礼，“五日前，大阅兵当日，老臣深深为其弘大壮观而震撼，如此精兵良将竟是我大明之军队，古往今来，从未有之，大阅兵之后，我大明雄军威名必然远扬。” “老臣先前也曾到军营中参观过，不是老臣自贬，只是以往见到的情况与现在实在是大为不同。” “老臣便想，太孙在期间定然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才能在短短时间内就让三十多个卫所的官兵焕然一新。” 朱雄英听着他的话，眉角微微动了一下，眼底有些意外。 这老头子，倒是有几分水平。 这一手欲抑先扬倒是玩得挺溜。 朱雄英表情似笑非笑，捧杀啊。 而赵西临这番话说得殿内的大臣都点了点头，以此表示认同。 赵西临眼见事情如他预料一般，心里更多了几分信心，继续说道：“老臣妻子一位远房的外甥，也在此次大阅兵的队列里。” “这可真是让整个家族都沾了光，老臣特地派人去请了那位远房外甥来府上赴宴庆贺。” “宴席开始前，老臣实在是好奇，便问他，这些大阅兵的军队是怎么做到这般？” “老臣这才知道，原来那些卫所官兵在收到大阅兵的通知后，每日都在进行操练，一日三练都是少的。” “且这些操练的难度比以往的操练难度更大，身体素质差一些的士兵完全没办法坚持下去，所以，能参加大阅兵的将士们，都是一水的青壮年。” “老臣当时知道后并未多想，招呼着家人开宴，但等到宴席开始时，远房外甥的话真是让老臣大开眼界。” “老臣素来清贫度日，家中并无余产，招待远房外甥来家，是将家中唯一一只老母鸡给宰了，又花银子买了些时蔬，凑齐了一桌子菜。” “可饭菜上桌后，远房外甥根本就没动几筷子，老臣还以为是他知道老臣家中情况，故意不去吃肉，便劝他放开了吃。” “他推辞不下，便跟老臣说了实话。” 第405章 你这么为百姓考虑，全体翰林院俸禄减半如何 赵西临叹了口气，“他说，在卫所训练时，每日提供的伙食都极好，每顿都有肉菜，而且滋味比城里那些酒楼饭馆的也不差。” “他这段时间被养刁了胃口，尝了老臣家中的饭菜，实在是下不去口。” “老臣听到他说起这些时，下意识的想法便是不信。” “卫所中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每餐都供应肉食？！” 赵西临越说语气越激动，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可那远房外甥见老臣不信，又说了几遍，老臣这才从他的坚定的语气里信了他的话。” “甚至他还告诉老臣，今岁秋收时，这些卫所官兵并未参与抢收，而是雇了百姓代替他们。” “老臣不过粗略一算就能得知这期间在各卫所花费的银子是多大的一笔数字。” “大明近些年来频发天灾，百姓们被迫背井离乡去逃难，饿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甚至易子而食的惨剧也时有发生。”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字字都是老百姓的血泪啊！” “我大明建国不过二十几载，筚路蓝缕走到现在，北元覆灭，边疆再无祸事，百姓们终于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老臣深以为，无需花费这么多军饷在军队身上，为何不将这些银子换成赈灾粮食送予百姓。” “老臣也是苦过来的人，对那些快饿死的百姓来说，一碗稀粥就是能救命的东西。” “我大明百姓啃树皮咽观音土，可卫所官兵却每日大鱼大肉！” “老臣代天下百姓，恳请皇上，将多余军饷用于百姓身上！” 说完，赵西临肃着面容跪下，对着朱元璋深深拜伏在地。 奉天殿内，一片静寂。 众人皆是用眼角余光瞥着跪在地上这位猛人，不敢言语。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朱元璋并未动怒，只是冷静地看着朱雄英问道：“大孙，你可有什么说的？” 朱雄英起身对着朱元璋行了一礼，“回皇爷爷一礼，赵学士此言恕孙儿不敢苟同。” “此次大阅兵相关的花费，全是由孙儿名下蓝家庄所出。” “孙儿可是考虑到将士们平日训练强度太高，如果膳食跟不上营养的话，身子定然受不住。” “大阅兵，乃是我大明未有过之盛事，自当要尽善尽美，孙儿这才会出银子以此来保障将士们的身体。” “赵学士，可有什么话讲吗？” 朱元璋抬手道：“起身回话。” “谢皇上。” 赵西临从地上起来，目光直视着朱雄英，“太孙此言差诶，蓝家庄既是太孙的产业，理当收进内帑，如此奢靡花用实不为良道。” “用来赈济灾民才是正途。” 听到赵西临这番话，朱元璋直接气笑了，“依你这意思，大孙的银子不是他自己的，所以他不能用。” “你这么想着百姓，不如咱把户部尚书的位置给你当？” “还有，你这么慷慨，往常大明受灾时，你捐赠了多少钱粮啊？” 赵西临并不惧，反而一脸义正言辞道：“皇上若有需要，老臣便是拿出所有俸禄也甘愿！” 这番话倒是把朱元璋给堵住了嘴。 这老头子倒是挺舍得。 不过，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洪武一朝，各级官员们每月的俸禄可谓是低的可怜。 一般的大臣们都不是靠着俸禄过日子的，否则非饿死不可。 他们当官，在乎的是手中的权势。 就拿赵西临来举例，确实如他自己所说，生活清贫。 可也只是清贫而已，并不是困苦。 如果他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哪还有心情在这搅风搅雨。 他纯粹是为了名声，才选择这么做。 毕竟，他家中随便一副字画拿出去就能买上一个不错的价钱，只是没人知道罢了。 所以，赵西临说出刚刚那番话时可谓是掷地有声。 他根本不担心朱元璋应下他的话，就那些三瓜两枣的俸禄，愿意拿走就尽管拿去，还为他在文人间的声望添砖加瓦呢。 朱元璋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并未说话。 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他自然有法子对付赵西临，但大孙既然说了自己能解决，他就给他一个机会。 接受到朱元璋眼神示意的朱雄英这时开口了，“赵学士身怀大义，实在让人敬佩。” “既如此，本宫也愿意成人之美。” “赵学士乃是翰林院的中流砥柱，想必翰林院诸位翰林也都是同赵学士一样的想法。” “日后，翰林院诸位每月的俸禄便减半，余下的钱财可以用来赈济灾民，赵学士觉得可行？” 话音落地，赵西临脸上表情一滞，他没想到朱雄英竟会说出这番话来。 直接把整个翰林院都拉下了水。 哪怕没有回头，他也能感受到翰林院同僚们投射过来的怨念。 翰林院内，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表面两袖清风，实际家财丰厚，有不少人是真正的清贫度日。 若是因他减少了一半的俸禄，绝对因此怨恨于他。 到那时，他的名声也就毁于一旦了。 想着这些，赵西临背上渗出一层冷汗来，他脸色有些发白，急速思考着对策。 见赵西临半天不回话，朱雄英又问了一遍，“赵学士？” 赵西临回过神来，深吸口气，强装镇定地回道：“太孙不可如此，翰林苑内许多同僚生活贫寒，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朝廷的俸禄。” “若是将俸禄减半，日子怎么还过得下去，还请太孙三思。” “是吗？” 朱雄英眼里带着嘲弄，“那赵学士就不担心这个问题吗？你刚刚说，就算将全部俸禄都用来赈灾也不后悔，难不成赵学士竟是个只需饮风食露的仙人？” “还是说，赵学士并不是如自己所言那样清贫度日，每月俸禄对赵学士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朱雄英眸光犀利，直直地看向了赵西临。 赵西临脸上神色骤然变了，眼底闪过一抹惊慌。 这、这是诛心之言啊！ 一时半会，他竟然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朱元璋不禁坐直了身子，等着赵西临的回答，若是他答不上，他正好有理由问罪于他。 正在这时，田老先生出声道：“启禀皇上，老臣有本要奏。” 第406章 欲再断我华夏之脊梁乎？ 朱元璋一看这人，比赵西临还老，头发全都白了，面上看着还算精神。 “准奏。” 田老先生拱了拱手，“回皇上，老臣与赵学士相交多年，对他的情况也了解一些。” “赵学士的妻子乃是浙江豪商之女，嫁妆颇丰，赵学士在家中也多受妻子照顾。” 话说到这，殿内大臣们也都明白了田老先生的意思。 也明白了赵西临为何呐呐不言，原来是难以启齿。 毕竟吃妻子软饭，对赵西临这样的清流明士来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赵西临听到田老先生为自己解围，心下松了一口气，面上做出一副羞窘的样子，让诸位大臣更加肯定了踪迹的想法。 朱元璋没再说什么，他也不是非要下罪于赵西临，便摆摆手，打算让他退下了。 可这时，赵西临再次开口了。 “皇上，臣还有话要说。” 朱元璋脸色冷了下来，“说。” 呵，不知好歹。 赵西临道：“俗话说文治武功，武将打天下，文臣治理国家，而今大明四海升平，百姓安乐，无外患之扰。” “老臣斗胆，恳请皇上循崇文抑武之策，方才能使我大明江山稳固。” “这实非老臣一人之愚见，而是世情如此，武将蛮横暴烈，仗着身上功绩便肆意妄为，百姓深受其害，民心动摇，这是在毁我大明之根基啊！” 话音刚落，武将那边再忍不住，直接对着赵西临痛骂出声。 “狗日的死老头子，说什么屁话！没有我们这些武将打江山，你们这些文臣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 “打仗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出来说话，一个个躲起来苟且偷生，现在倒是冒出来在这指点江山。” “黑心烂肺的玩意儿！说出这些话来迟早遭报应！” “就这样的人还是什么大儒，呸！真是辱了真正的大儒了！” 武将们的性子本就烈，听到赵西临这么往他们头上泼脏水，纷纷撸起袖子指着他的鼻子骂。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赵西临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朝会之上，此时如同热闹的市场一般，充斥着各方声音，混乱得很。 这番场景在皇上看来，必然会动怒。 更何况，赵西临不信皇上不忌惮这些武将们，否则胡惟庸一案怎么会杀了这么多人。 只是因为太孙，皇上才收起了屠刀。 赵西临这么做就是想将朱元璋心里的杀意再度激发出来。 可他却错估了朱雄英对朱元璋的影响。 朱雄英眸光冰冷，死死地看着殿下的赵西临，上前一步抬了抬手，原本肆意发泄着不满的武将们瞬间收了声。 赵西临见状瞳孔缩了缩，显然没想到，朱雄英在武将那里的威势这么大。 殿内一片静寂，百官群臣皆是在等着朱雄英的回答。 朱雄英轻笑一声，眼里却不带丝毫笑意，“赵学士此言，当真如坐井观天一般。” “陕西那边已经有人造反称帝，连下数城，陕川之地百姓苦不堪言，赵学士却对此事毫不知情，甚至言我大明河晏海清，一片安乐。” “如此时机，赵学士竟然说出了崇文抑武之言，想要马放南山，那陕西叛乱，谁去平定？” “如赵学士这般只会纸上谈兵看不起武将的大儒吗？还是那些连骑马都不会的书生？” “我大明以武立国，大明的每一寸疆土都是皇爷爷带着旗下将士用血肉打出来的！” “蒙元肆虐中原，若无皇爷爷率兵揭竿而起，我中原大地上的汉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赵学士难道忘了吗？！” “崇文抑武，崇文抑武……” 朱雄英声音彻底冷了下来，“好一个崇文抑武！赵宋靖康之耻的教训犹在眼前，赵学士如何还说的出这种话？！” “莫非是想我大明也如赵宋一般，任异族人宰杀吗？运气好一点，能偏安一隅，运气不好，国将不国！” “尔之言是欲再断我华夏之脊梁乎？！” 朱雄英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重重打在了殿内众臣的心上，振聋发聩。 提起靖康耻，几乎所有人都会为此深深痛惜，山河破裂，百姓如猪狗。 无人能幸免。 那是华夏汉民心中的锥心之痛。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赵西临，眼神不善。 武将们更是摩拳擦掌，恨不得能痛揍他一顿。 赵西临暗道一声不好，他、他只是想压一压武将的气焰，怎么在朱雄英说来就是大明的罪人了呢？ 赵西临脑门上冒出一层层汗珠来，这一关过不去，他真的完了。 还没有人敢为他求情！ 赵西临只觉眼前一黑想要晕倒，他咬了咬舌尖，尖锐的疼痛刺激得他目光清明几分。 不行，他不能晕，晕了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赵西临跪拜在地，“皇上明鉴，老臣绝无此心啊！” “老臣对大明忠心可鉴，皇上若不信，老臣便撞死在这，以示清白！” 赵西临深知多说多错的道理，因此只说了这两句。 若皇上真要将此罪名安在他身上的话，他就算撞死又如何，好歹能保全身后名。 赵西临做出一副宁死不受冤的架势，倒是把大部分的官员们都镇住了。 其余的人虽然不屑赵西临的做法，但也不想让他血染奉天殿。 朱元璋脸色难看，但眼里的杀意却是缓缓退去。 他看向了朱雄英，赵西临死不死，结果在朱雄英手里。 朱雄英给了朱元璋一个眼神以示安心，他不会杀了赵西临的。 “赵学士不必如此，我自然是相信你对大明的忠心，只是想要告诫赵学士一句，祸从口出，赵学士日后须得谨言慎行才好。” “治理国家需要文臣，也需要武将，为何非要分个高低。” “没有武将征战杀伐守卫疆土，何来百姓们的安宁日子？当然没有文臣劝课农桑、治理一方，百姓们也过不上好日子。” 说到最后，朱雄英语气逐渐变得和缓。 “文官与武将彼此成就彼此辅佐，才能让我大明变得更好。” 赵西临闻言，知道朱雄英不会再要了他的命，心下长松了口气，“老臣受教！” 第407章 召集天下之士，编撰科举书籍 朱雄英环顾着殿内众臣，“说回先前之事，赵学士觉得此次大阅兵太过奢侈，这些银子最好花在百姓身上。” “诸位可想过一点，这些卫所官兵难道就不是我大明的子民了吗？” “他们替我大明保卫疆土，难道不值得多吃几次肉菜吗？” “大阅兵当日，我大明军队的雄风诸位想必也见识到了，在充足的营养供应下，这些将士们所展现出的气势与寻常完全不一样。” “他们已经脱胎换骨，给大明百姓乃至于周边小国都带去了深深的震慑。” “百姓崇敬，小国拜服，这样的影响力可是能用银子来衡量的？”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比起临阵磨枪，我更喜欢早做准备。” “异族人亡我大明之心不死，我大明军队务必时刻准备着，举刀就能战，战就能胜！” “我这样说，诸位可能明白？” 虽是这样问，但赵西临知道朱雄英这番话就是给自己说的，他咬了咬牙，再次以头抢地，“老臣明白。” “是老臣糊涂，肆意揣测，老臣有罪，还请皇上饶恕。” 赵西临就算再不甘，可在生命的威胁下，也只能退让一步。 更何况，这位太孙的嘴皮子是真的利落，说的他是哑口无言，想不出话来反驳。 什么事情经由朱雄英的嘴一说就都有理了。 赵西临和朱雄英对上，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 更何况，在朱雄英的嘴里，他才是那个无理还胡搅蛮缠的人。 见赵西临低头认错，朱元璋心中好似喝了壶热酒一般痛快！ 这么多年，总算是有人能治住赵西临了！ 朱元璋脸上的笑意是怎么也压不住，他轻咳一声，勉强收敛了一番，随即问道：“大孙，你觉得该怎么处置他？” 朱雄英并未立即回答，而是低头思考一番，这才回道：“皇爷爷，孙儿今日打算重新编写和科举有关的书籍，用来帮助科考举子。” “赵学士可称文学大家，若是能帮助孙儿编写此书，定能事半功倍。” 科举改制这件事，朱雄英先前和朱元璋仔细探讨过一次，老爷子思考了几天，总算是点头同意了。 不如趁着今日的机会，把事情给落定。 说实话，朱雄英也只能简单提出个框架来，可到具体实施的时候他就不行了。 而且，关于文言文的写作方面，他就是个小白，什么也不懂。 他只会说，不会写。 科举改制，其实吸引的很大一部分还是读书人，像赵西临这样的人加入进来，更容易让天下读书人信服。 毕竟赵西临在文人学子中的影响力够大够广。 之后的科举中，朱雄英更想要见到多方面的人才，而不是只是单纯地会读书做文章好。 也想让各种官职变得更专业化。 “老臣年岁已高，承蒙殿下不弃，可以助殿下编撰科举相关书籍，倍感荣幸，今后必定全力以赴，不辜负殿下期望。” 赵西临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调整心情，行了一礼道。 “得赵学士主理此事，本宫坚信事情必然可以圆满完成。” “事关科举，越早完成越好，皇爷爷，孙儿认为此事最好马上开始，越早完成，学子们也就能越早拥有学习机会。” “而且对于大明官员，也是一个弥补以往学习空白的好机会。” 朱雄英与赵西临说罢，转身对朱元璋建议道。 朱元璋缓缓点头，说道：“大孙说的没错，理应如此，这事今天早朝就已经定好了，便全权交给大孙了，立刻开始科举书籍的编撰工作！” 朱雄英郑重行了一礼道：“多谢皇爷爷，但是孙儿对这次的科举书籍编撰还有些别的考虑，希望皇爷爷成全，孙儿想拜托皇爷爷昭告天下，征集天下有识之士一起参与编撰。” 朱元璋不禁困惑道：“翰林院学士众多，难不成还不够用？” 朱雄英点点头，开口道：“孙儿认为，科举书籍编撰，关系重大，仅有翰林院学士是万万不够的，人越多越好。” “而且孙儿觉得，不单单是特别深奥的典籍需要编撰，童生能用到的书籍，也需要进行编撰。” “由启蒙始，到殿试终，需要编撰将其全部纳入其中的一套书籍，并且，其中所包括的知识，应当不仅限于儒家学说。” “御射、历史、政治、术算、营造、律法以及民生相关的知识等等，都应放在科举的范围之内，对于那些与百姓接触较多的官员，更要考察全面。” “只有如此，咱们大明以后的文人，方能有助于大明的进步。” 这话说完，朱元璋尚未说些什么，文武百官们却是纷纷议论开来。 朱雄英此举，算是将整个科举制度，彻头彻尾的进行了一次改革。 古往今来的变法，如商鞅、王安石等，都经过了长久的谋划，所涉及到的利益纠葛也是层出不穷。 但现在，居然就被太孙殿下这样轻易的在一个日常的朝会上，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文武百官们听到这些，心里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对于天下读书人来讲，此事实在算不得小事。 原本大家以为，太孙殿下就是想叫赵西临整理出一些与科举有关的书籍，也算是对他的惩罚。 此事虽不常见，但古往今来不少王朝也是做过的，毕竟科举至关重要。 但越听下来，越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 术算，是一向只有商人才注重的东西。 历史，若非御史言官，又有几个有时间去仔细研读。 至于那什么政治，更是闻所未闻。 难不成是讲为官之道的学问？ 律法，平时遵守便是，怕是只有刑部、大理寺的人才会仔细研究。 还有营造，只有工匠们才会在意这个，那些个木匠活科举为何要学？ 最后再说御射。 君子六艺中自有这两种，又何必单独列出来呢？ 更何况这些在如今这个时代已经无甚大用了。 一时间，满朝文武，似乎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议论声越来越大。 第408章 请皇上三思，不能毁了天下读书人的前程 冯贵本想维持一下秩序，但朱元璋摆了摆手制止了他。 他其实还是很愿意文武百官好好讨论讨论，他非常好奇，这些个官员能讨论出个什么结果来。 其实关于科举的改革，朱雄英很早之前就已经和他提过了。 选在这个时间点提出来，其实也是想看看文武百官究竟怎么看。 明眼人应该都能明白，朱雄英开始的时候让赵西临帮助编撰科举书籍，只是一个幌子而已，他真正想做的，是科举改革。 一眼望去，其实大多数的官员，对于此事都是持反对意见的。 不必具体去听他们说了什么，看他们的表情动作，以及激动的神态，就已经可知一二了。 能够参加这次朝会的，一半以上的官员，都是在大明很有话语权的人。 他们并不是都通过科举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大多仰仗于祖上的荫蔽，以及地方推举等等方法入朝为官的。 大明如今的科举，除去恩科，每三年一次，可以考上进士的，每年不过百人而已。 而他们，也大多只能到地方任职。 逐渐靠功绩升迁到应天。 换句话说，由科举进入官场的，不到整个官场的四成。 而如今，看太孙殿下之意，怕是要让科举一途占据主导，如此多的类目，想必打算招收的人才，应该也会比以往多上不止一倍。 这是所有官员都不想看到的结果。 但是当百官们看向赵西临，以及其他几位尚书的时候。 却见他们没有什么激动的神情。 这样几乎动摇了整个官宦体制的提议，乃至于对于地主土豪阶级都会带来不小影响。 如此大刀阔斧的改革，朝廷里，居然没有一个有分量的人站出来提出质疑？ 这种情况，连朱元璋都没有料到。 哪怕是他，突然提出如此提议，朝廷里那些自视甚高的官员，也多多少少会有些意见。 能够入朝为官身居高位的，背后都有很大的势力支持，他们与背后的宗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因此，这些官员们总是愿意在各种情况下横插一脚。 此刻的奉天殿，突然陷入了一种异样的平静。 自打开国以来，奉天殿很少有这样鸦雀无声的时候。 朱雄英说完自己的提议后，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朝堂上都是鸦雀无声，朱元璋也不愿打破沉默。 此时的赵西临，感觉自己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他想开口说点什么，但踌躇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 从前的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气势，此时半分也提不起来。 实在是没缓过来。 方才的事还没消化完，太孙殿下就又放了个大招，要是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可就万劫不复了。 他赵西临不畏生死，一把老骨头死不足惜。 但他还是在乎自己的名声的。 这太孙殿下，他也算是看明白了，与皇上相比无半分逊色，并且更加沉稳内敛。 不同于朱元璋的铁血杀伐，朱雄英更擅长的是把控人心，不止杀人，还诛心。 他们这些人最怕的就是一世清名被毁，如果不能死的轰轰烈烈，那还不如苟且活着。 和朱雄英对着干绝对没有好下场。 朱雄英不仅会要了他们的命，还会在他们最在乎的声名上大做文章，让他们死后还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所以赵西临等人非常利落地躺平了。 一盏茶的功夫都快过去，朝堂上仍然没有人站出来说话，朱元璋等不下去了，他清了清嗓子，“看来诸位爱卿都十分赞同大孙的想法。” “既如此，咱稍后就下令昭告天下，也让各地那些有识之士都能收到消息进京来。” 此言一出，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启禀皇上，臣有上奏。” 一位礼部官员站了出来。 见到有勇士站出来，那些持反对意见却不敢站出来的大臣们舒了口气，暗地里为这位仁兄叫了声好。 身为科举改制之前的既得利益者，一大部分官员都不想让朱雄英进行什么科举改革。 毕竟他们也算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才上岸的人，自然见不得这种情况。 而那些受荫蔽为官的人，更是深深不满于朱雄英的决定。 他们背靠父辈的荣光，才能当上官。 这什么科举改制若是真成了，他们这样的人是不是日后都会被排挤出官场啊？ 况且，他们能受荫蔽为官，可他们的儿子们还没有着落呢。 他们自然是想着自家的子孙后辈们也能和自己一样享受荫蔽，最好是能做到官官相传。 见到有人站出来，朱元璋眼睛都亮了，声音因激动都高了几分，“准奏！” 他正愁没什么挑战性呢，有人站出来更好。 他相信大孙肯定能解决的。 这位站出来的官员可不是什么小官，乃是正三品的礼部侍郎。 他向朱元璋和朱雄英行了一礼，而后道：“皇上，太孙，自有科举之制始，历经隋、唐、宋、元四朝，共八百余年，唐高宗创殿试，武周时创糊名制与武举，种种改革从未脱离其宗。” “科举三年一次，对我大明学子来说，寒窗苦读十余载只为能登科及第。” “若是贸然改制，不知有多少学子努力都付之东流。” “明年秋便是新一届的科举，天下学子都是依据《科举成式》来研读典籍，今年突然改变科举制度，这些学子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他们苦读已久的经义典籍，忽然就没了用武之地，，取而代之的是从未准备过的典籍，情况定然大为不同。” “臣也是经由科举取仕才做的官，苦读将近二十载才得中进士，其间苦痛不足为外人道也。” “是以最为理解那些学子的感受。” “臣观太孙关于科举改制的用意，似是想要大开科目，原本准备好的学子们肯定会变得恐慌，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举不知会毁了多少学子的前程。” 那礼部侍郎郑重叩拜，“臣代重学子恳请皇上、太孙三思，仔细斟酌科举改制之事，不可操之过急。” 第409章 连本职工作做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官能称职？ 虽说这礼部侍郎站了出来，但心里也是怕的。 因此话说得并不是特别满，留了些余地下来。 这一番话每一句都在他在脑海里思考了很久才想出来的，确保不会惹得皇上和太孙震怒。 这样一来，既能起到劝谏的作用，又能保全性命。 其实是将矛头又甩给了朱雄英，想看他怎么回答。 一些暗地里支持礼部侍郎的人都在隐晦地瞥向朱雄英，在他们看来，朱雄英应当是反驳不了了。 无论朱雄英怎么说，都容易和大明这些学子站到对立面上。 这些学子可都是日后大明的栋梁肱骨之才。 一下子全得罪干净，他这个太孙的位置还能坐稳吗？ 坐于龙椅上的朱元璋微微皱起眉，心提了起来，显然也是觉得刺手。 不过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换他来的话，直接弄死就行。 身为皇帝，想要弄死一个人不要太简单。 尤其是锦衣卫的存在，完全能让人死的自然不会引起怀疑。 只是朱元璋很少会这么做就是了。 这般想着，朱元璋看向了朱雄英，也和殿下的大臣们一起期待起自家大孙会怎么说。 朱雄英轻轻勾起嘴角，语气中听不出什么起伏：“礼部掌管五礼之仪制及学校贡举之法，却不知曲侍郎在礼部任职之前，是否还在别处就任过。” 曲侍郎听了这话，心里一惊。 朱雄英竟然知道他的姓名，这表明朱雄英应该早就调查过自己了，大概是看过锦衣卫那边的卷宗。 思及此处，曲侍郎不禁更警惕了几分，顺着朱雄英的话回道：“太孙殿下，臣早年的确在工部任过主事，去岁，蒙皇上器重，命臣为礼部侍郎。” 回答完朱雄英的问题，曲侍郎便不再开口。 朱雄英是个聪明人，此时还是少说话为好。 朱雄英点了点头，又开口道：“既然这样，本宫有些事想问问曲侍郎，工部司营造，曲侍郎在工部时，担主事之职，在营造方面，入职之前可曾学习过，或是用功研究过？” 听了朱雄英的问话，曲侍郎犹豫片刻后开口道：“回太孙殿下，臣之前并未学习过，都是在任职以后，才逐渐学习的。” 在这奉天殿中，在朱元璋的眼皮子底下，曲侍郎自然不敢编造谎言，但是这种情况，很多官员都曾有过，算不得大事。 朱雄英嗯了声后接着询问道：“那曲侍郎由工部调任礼部，在这之前对于礼部的相关事宜可曾有过了解和接触？” 闻言，曲侍郎继续摇头道：“不曾。” 朱雄英听了答案沉思了片刻，就这片刻的沉思，令曲侍郎心里产生了不妙的预感。 不出所料，几乎是下一秒，朱雄英便开始了他令人难以招架的反击。 “俗话说的好，治大国如烹小鲜，要是把文武百官看成厨师，那么治国之道，便就是烹饪的过程了。” “曲侍郎在成为厨师之前，甚至根本就没接触过厨具，更别提如何掌握火候了，若是在这时，身为主事，工部有需要处理的情况，需要曲侍郎有所决断。” “那时的曲侍郎是如何做的？或者说无法判断，只能借鉴属下的意见？” “要是这样，如果这件事决断的不对，责任在谁？” “要是由曲侍郎来承担，心里怕是并不情愿，因为曲侍郎毕竟什么都不就明白，只是被强架着罢了，这问题根本出在属下身上。” “曲侍郎，本宫说的对吗？” 朱雄英脸色阴沉的看着曲侍郎说道。 这一番话听下来，曲侍郎早已汗流浃背，朱雄英所说的问题，从未有人问过他，他自然也根本没想过。 但他总还是有些不服气的，这朝廷里的文武百官，几乎都是这样过来的，为何就独独找他的麻烦呢？ 朱雄英似乎察觉到了曲侍郎心里的那些疑惑，并未急着让他给出个答案，继续说道：“这样的事，在如今的朝廷里，可谓屡见不鲜。” “几乎所有的官员，都是习以为常，甚至不以为意了。” “但仔细想来，叫一个此前什么也不会，丝毫经验也没有的人，去负责这些工作，当真是正确的吗？” “本宫真的很好奇，在如今的朝廷里，有几个官员可以完完全全明白自己所担职责，并且，当官职有所调动之后，以前当官的经验，学识，对新职位来说，又有几分用处？是否都要重头来过？” “悟性好的，也许很快就可以学会，甚至用不到几个月，但这样的天才又能有几人，如此来说，在未掌握之时，是否算得上白食俸禄？” “曲侍郎，你觉得本宫说的可有道理，抑或是你还有其他的见解，都可以说说看。” 朱雄英说这话时语气和缓，甚至有些期待。 而对于朱雄英的问题，曲侍郎只感觉整个脊背都在发凉，嗫嚅了半天，才下定了决心般的开口道：“殿下所说不错。” 曲侍郎心里其实很想反驳一二，但在心里仔细思量才发觉，朱雄英对此似乎很是了解，话说的已经很直白了，并不是好糊弄的。 这般情况，除了附和，别无他法。 朱雄英深深看了一眼曲侍郎，随后看向文武百官。 在殿内扫视一圈后，开口道：“要是哪位大臣对刚刚本宫所说的，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尽管提出来，大家共同商议。” 太孙殿下话虽说的十分有礼，但在场的大臣哪个不是人精，自然听得出语气中的不容置疑。 就连赵西临，以及几位尚书，心中反复琢磨之后也发现了，太孙殿下说的这些，其实直接指出了官宦制度最大的弊病。 这实在令人无可辩驳，毕竟这确实一直以来就是官场难以解决的疑难杂症。 当然，他们可以转移矛盾，从太孙殿下的处理方式上入手，但如此一来，意图也太过明显了。 此时的太孙殿下，尽管说的是友好交流，但并未想过给他们机会，还有一直未发话的皇上。 这爷孙两个，哪个也不好对付啊，曲侍郎敢第一个站出来，已经算得上勇气可嘉了。 第410章 藩王们要聚会 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看着身侧的朱雄英，以及他身上那逼人的傲气，心里不禁想起一个词：力压群雄。 有这样的太孙，大明之幸。 朱元璋觉得自己也许可以适当的休息休息了，以后要是有什么难缠的大臣，就交给朱雄英去处理吧。 一定可以让他们心悦诚服。 朱雄英此时，可顾不上什么风度了，今日必须要把此事定下来才行。 看无人说话，便直接拍板将事情定了下来：“科举分科取士最大的好处，就是能极大程度的规避这样的缺陷，并且对学子而言，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有这么一句话，熟能生巧，只要专心参与一件事，必然可以逐渐熟练，能力也会越来越好，学识也会跟着日积月累。” “本宫认为，分科取士，刻不容缓，特别是在启蒙上，应以文字为主，再加上插画，提升孩童学习兴趣。” “至于插画内容，自然应召集有能力的画师，才能胜任。” 朱雄英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见解。 堂下的文武百官，都感觉到了他身上不容忽视的气场。 观太孙殿下言行，便知此事，太孙殿下应该已经筹备了很久，所有细节滴水不漏，这可不是临时能想到的。 身为大明太孙，得皇上支持，科举变法之事，应是势在必行了。 许多大臣原本升起的小心思，都在朱雄英这么阐述之下，蛰伏了下去。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不会再让皇上和太孙收回成命，他们又何必自找苦吃。 很快，朝会散去。 朱雄英领着朱允炆出宫往大理寺而去，准备把律法的事情安排下去。 关于新的大明律法的编纂，根本不需要去和那些大臣讨论，皇家自己就能决定。 他们只要老实遵守就够了。 奉天殿内，陆续有大臣走出，往各自部门走去。 朱樉和朱棡也在其中，他们难得回京一趟，朱元璋就让他们留在京中住一段时间，每日早朝自然不能缺席。 不过，为了降低朱元璋对他们的警惕性，这些藩王在朝会上基本上不出言不发声，像个木头人似的。 主打就是一个摆烂。 不摆烂也不行啊，他们要是真敢冒头，老头子就该扬起屠刀了。 朱棡回想着方才朝会上发生的事情，心下不禁感叹，这个大侄子，监国才多长时间啊，居然就有如此的威慑力。 “老三，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咱哥俩可是好久没见了，喝一杯去？” 朱樉快走几步，手臂搭上了朱棡的肩膀，脸上笑嘻嘻的样子，旁人见了，还以为这兄弟俩感情多好呢。 朱棡身子一僵，下意识就想甩开朱樉的手，但犹豫了下，任由他这么搭着了。 这宫里不知道有多少锦衣卫的探子上，他要是把人甩开，估计下一刻消息就传进父皇耳朵里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朱棡还有隐晦地瞪向了朱樉，眼里带着嫌弃。 老二又打什么主意呢？ “我府上还有事，就不去了。” 朱樉道：“别啊，怪我没说清楚，这宴会也不止咱们两个人，老五、老六、老七都在，大侄子可能也会去。” “你真不去？” 朱棡一听这话有些犹豫了，这宴会听着就不简单，他若真不去，估计会错过不少去。 皱眉想了一会儿，朱棡点头应了下来，“我去。” “不知是在何处赴宴？” 朱樉咧开嘴笑了，“就在我府上。行了，那我先走了，晚上记得来啊。” 看着朱樉的背影，朱棡眸子微微眯起。 他这个二哥和他一样，这么多年都在装疯卖傻，也不知组这场局，究竟是想干什么。 …… “皇兄，允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参与律法编写一事太过重大，允炆无法胜任。” 出宫的马车上，朱允炆小心地瞥了一眼朱雄英，低声说道。 先前皇兄让他参与进这样的事情中，他是很高兴的，也代表皇兄很看重他。 可等他回自己寝殿后，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忽然觉得有些慌。 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真的没问题吗？ 因此，朱允炆这才说了刚刚那番话。 朱雄英笑了笑安抚道：“不用怕，我说你能胜任，你就能胜任，毕竟我不可能时时关注此事，你参与进去，也能帮我监督一些进度和发展。” “你只需要记住，新的大明律法要比先前的大明律更加完善和公平，若遇到有异议的地方，可以再来找我。” “律法最需要公正公平，这四个字你一定要牢牢记在心中，不管三司怎么做，但这个大方向绝对不可能歪，你也要引导他们修订时往这个方向靠。” “皇权至上，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的阶级，士、农、工、商在律法之下都是平等的，律法无情，不管对方是谁，都要一视同仁。” “这样，你可懂了？” 朱允炆重重点头，“允炆明白！” 朱雄英的话给了他很大的信心，既然皇兄都这么信任自己，那他何必妄自菲薄。 他一定会把此事做好的。 见到朱允炆这样的表现，朱雄英满意地笑了笑。 其实他选择朱允炆加入到编写新的大明律法的队伍中，主要是为了发射一个信号。 一个对其余皇室成员的友好信号。 他这么做，说白了就是告诉其余的皇子皇孙，我和自己矛盾最大的朱允炆都能不计较，还给他安排事做。 你们若是有什么一技之长，都来找我啊。 朱雄英心想，能干活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欢迎更多的皇子皇孙来向他展示自己的才能。 马车很快到了大理寺前，朱雄英和朱允炆相继下了马车。 大理寺的官员共有四种，其中官位最高的是大理寺卿，为正三品，比六部尚书低了一个品级。 大理寺卿之下便是大理寺少卿，正四品，有两人。 另外还有正六品的大理寺丞，寺正。 大理寺卿领着一众人忙上前参拜，“臣见过太孙、允炆皇孙！” 朱雄英摆了下手，“起吧。” “本宫此次来所为何事，想必方廷尉已经知晓了。” 第411章 落魄的大理寺 大理寺最开始的名字是廷尉，直到北齐，更名成大理寺，而后各朝也一直沿用这个称呼。 三法司中，刑部断案，大理寺审核案件，督察院从旁监察。 大理寺就相当于后世的法院。 朱雄英想做的，正是在江大明律法完善的同时，将大理寺这一个国家专属机构，开到大明境地的各郡县内。 也就是地方上的二级法院。 如此做，更能保障地方百姓的各种权益。 力求律法下乡，杜绝私人刑罚。 方廷尉见朱雄英直接喊出了他的姓氏，和曲侍郎的胆战心惊不同，他面上很是欣喜，“回太孙，臣知晓。” 太孙能记得自己姓什么，岂不是说自己已经在太孙心中留下了印象？ 那日后他做了什么事，太孙应当也能记住。 他现在就想着好好将此次太孙交代的事办好，不说官升一级，至少也能保住自己现在的位置不变。 听方廷尉这么说，朱雄英也没绕弯子，直接了当地开口道：“本宫此番过来，是想让大理寺办到两件事。” 方廷尉恭敬地拱了拱手，“太孙请说。” 此刻大家聚集在大理寺的门口，方廷尉多次欲言又止想请太孙殿下进去交流，最后又咽了下去。 朱雄英道：“目前第一要事就是将全部的法律重新进行整理和完善，这一点以后主要由允炆统管。” “这方面，方廷尉需要召集大理寺内所有懂得大明律法的人，共同完成新法典的撰写。” “第二要事，就是寺内各成员的情况。” “大明治警司，方廷尉可知道？” 方廷尉没有迟疑，马上回道：“臣略有耳闻。” 朱雄英微微沉了脸，“怎么可以略有耳闻，方廷尉必须要找出时间过去看看。” “本宫的计划，就是希望大理寺可以开设到每个府城，甚至是县城中，如大明治警司一样。” “本宫将新设立的部门叫做法院。开设地方内的二级法院，自然少不了懂得法律的学子。所以方廷尉，你这边可是要调走不少人。” 方廷尉听完太孙殿下的话，脸色由惊变喜。 从另一个方面看，在地方和治警司一样开设法院，等同于大理寺在朝中的地位，会得到更多的看重和支持。 同时应天大理寺总部空余出很多位置来，大理寺会对大明各地产生巨大的影响。 重要的是，地位没发生改变，权利反而更大了。 在场的所有官员听着大孙殿下对未来大理寺结构的调整与规划，纷纷意动。 说到怎么给人画大饼，朱雄英那可是大明第一人。 听闻那诱惑十足的话语，所有大理寺官员的眼神都变得热烈起来，似乎可以将未来的憧憬灼出一个窟窿，也许，不久的将来，大理寺可以直逼刑部，在更大层面上来讲，甚至要远远超过刑部的权利。 大理寺的下属机构法院要开设到所有府城和县城，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只对皇上负责。 “其中，最关键的是律法条例，一定要具体，事无巨细，只有这样，案件发生时或者有人违反大明律法时，才能依法办事。” “现如今的大明律法，主要的处理手段是严惩，之后需要换个方向，尤其是刑法，惩罚的目的是让这些犯人心生改过之心，因此会以劳役为主。” “至于死刑和流放边疆的，必须降低。根据犯罪的程度，可以给出三年到无期限的劳役处罚，不过，这其中的具体情况，还要各位一起来讨论。” 朱雄英沉声道。 为什么把大理寺作为入手点，而非刑部，他也是经过深思的。 众所周知，目前的大理寺早已经不比隋唐时期，曾经的辉煌已经没落。 早先时候，对于刑事罪犯案件的审判，都是大理寺直接负责，接着是刑部复核，这才导致刑部尚书高出一品。 然而朱元璋时期，六部制的规则下，刑部开始率先审判，之后复核是大理寺来负责。 虽然看起来流程没有太大区别，但其中的人治却大有学问。 作为正三品的大理寺卿，与正二品的刑部尚书，虽只有一品之差，实际上却是云泥之别。 在某些程度上，即使有着同样的职权，大理寺早已经沦落为刑部的下属衙门。 刑部审判完的案件结果，你大理寺敢质疑？ 倘真如此，刑部尚书可要教你怎么尊敬上官。 官大一级能压死人，也就由此，大理寺便逐渐演变成如今的清水衙门，半天都没什么要事。 至于都察院的左右都御史，和刑部尚书等同，也是正二品。 明面上是三司三权分立，可实际上大理寺早已被踢出圈外，只余下督察院和刑部二者相争。 看穿了这一点后，朱雄英就将眼神投射到了大理寺上。 如大理寺这般好似养老的衙门，里面多的是不得志的人。 才华定然是有的，至于背景，那估计是垫底的，否则也不会被安排到大理寺来。 朱雄英最喜欢用这种人，家世清白，还有能力，背后不会牵扯进太多势力。 相比起那些勋贵子弟，更容易被收服，也更好掌控，完全能够培养成自己的亲信。 他方才所交代的那些事，其实就是把后世司法的结构给搬了过来。 将大理寺，也就是法院内的人独立于现在的官僚体系外。 如此，才能够保证司法的公平公正。 日后招收人，也会选择新科举的方式，不会再收荫蔽举荐来的人。 法院，身为后世司法的三司之一，一定要保障起地位的特殊性。 只有里面的官员都一心向公，才能醉倒最大层度的公平。 如果朱雄英不这样，那法院将会被宗族势力给侵入，造成官官相护的弊端。 所以，必须要杜绝举荐，杜绝荫蔽。 朱雄英这样做，也算是给大理寺那些有能力却得不到施展的人带去了福音。 他们最想遇到的，就是这样的上司了。 方廷尉激动得眼眶都红了，他直接对着朱雄英跪了下来，“臣必定不负殿下所托，尽全力办好殿下所说之事！” 第412章 胆敢离间咱与太孙，罚俸三年 大理寺的其他官员也都跟着跪了下来，一个个感动得眼含泪花，“臣必不负殿下所托！” 老天爷啊，他们大理寺终于熬出头了吗？！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大理寺直接被朱雄英拿下。 目睹了全程的朱允炆惊得下巴都快合不上。 皇兄好厉害！直接就收服了大理寺一众官员！ 朱允炆自然是不懂得三司之间的弯弯绕绕，只以为是朱雄英身上的王霸之气震慑住了大理寺众臣。 皇兄只要振臂一呼，这些官员就好像得遇明主一般，跪在地上臣服了。 朱允炆现在已经全然没了和朱雄英相争的想法，从前那些不甘早就在见识到朱雄英的能力后消散了。 现在，他对朱雄英有的只有崇拜和敬佩。 “本宫没时间时刻关注这些事情，关于律法修订这方面就交给允炆，诸位可不要仗着他年纪小，就懈怠行事。” 方廷尉忙回道：“太孙多虑了，臣等一定听允炆皇孙之命行事。” 朱雄英点了下头，又说道：“编写新的法典是第一步，也是我大明日后依法治国至关重要的一步，诸位想必也明白，只有打好根基，日后的法治之路才能走得更远。” 话落，朱雄英又拍了下朱允炆的肩膀，“允炆，这些时日就要地痞劳累你了，一定要将此事办法，多研读以往的律法，在民法方面多下心思，我大民六千万百姓，民法可是重中之重。” “一定不会有所疏忽，知道吗？” 听到这话，朱允炆心中激荡，他郑重地对着朱雄英拱手，“皇兄放心，允炆绝对不负皇兄所托。” 朱雄英又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皇兄相信你！” …… 朱雄英回宫之后就去了御书房，朱元璋见到他进来，就对着一众大臣说道：“大孙回来了，你们有什么话就直接和他说吧，咱不管。” 朝会散去后，六部还有督察院、翰林院的一些官员们就都找上了朱元璋。 这会儿见朱雄英进来，一个个神色都很是尴尬。 朱雄英视线看过去，一眼就见到了视线飘忽的礼部侍郎，他眉头挑了下，“曲侍郎。” 曲侍郎身子一僵，“太孙。” “曲侍方才在奉天殿不是没什么话说吗？怎么这会儿又来找皇爷爷了？” “难不成，是对本宫有意见？” 朱雄英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刚刚还没走进来的时候，朱雄英隐约听到一些模糊的字句，还是关于科举改制之事。 这些大臣大概是看朱元璋在朝会上没发表什么意见，以为能说动老爷子，这才想着下朝后再来劝说一句。 曲侍郎忙行了一礼，“臣惶恐，臣绝不敢有此意。” 朱雄英嗤了一声，把视线看向了朱元璋，眼神问询。 朱元璋明白了自家大孙的意思，清了清嗓子，面容沉下来，语气有些冷，“尔等身为咱大明肱股之臣，却不谋正事，胆敢离间咱与太孙！” “冯贵。” 冯贵忙回道：“皇上。” “拟旨，今日在场这些人罚俸三年，以儆效尤！” “是！” 朱元璋这话一出，曲侍郎等人面色都不大好看。 这惩罚虽然不重，但侮辱意味极强，而且直接堵了他们的嘴，让他们连分辨的余地都没有。 然而，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这些大臣就算心里再有意见也不敢表露出来，还得老实跪下谢恩。 “臣等领旨！” 朱元璋嫌弃地摆了摆手，“行了，退下吧。” 曲侍郎和身边大臣对视一眼，脸上露出苦笑来，只得退出了御书房。 很快，御书房内只剩下了朱元璋和朱雄英二人。 朱元璋对朱雄英招招手，“大孙，坐过来。” 朱雄英走过去坐在朱元璋身边。 朱元璋是知道今晚宴会的事情的，他把朱雄英召回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晚上，你打算怎么和那几个臭小子说？” 没等朱雄英回答，朱元璋就自顾自说了下去，“那些藩王里，也就老十二最听说，剩下的人没一个省心的。” “好在一个个打起仗来倒是像咱，也不能说是毫无优点。” 朱雄英见朱元璋说起几位皇叔只是听着，并未出言说什么。 朱元璋不知是想到什么，忽然笑了起来，“他们现在肯定在想你今晚把他们聚起来是想说什么事。” “会不会直接削藩，把他们圈禁在京师，做个富贵王爷。” 闻言，朱雄英也跟着笑起来，“几位皇叔想必也能猜到一些，比起这个结果，孙儿觉得，海外分封一事更容易接受一些。” 海外分封是朱雄英一直坚持的一个想法，也终于说服了朱元璋，今日，便是和这些藩王摊牌之时。 朱元璋感慨地说道：“海外分封可是古往今来的第一遭，大孙，你可做好被攻讦的准备了？” 朱雄英嘴角勾起，神情淡定，“孙儿所做的事，功既在当代，又在千秋，何须理会那些小人之言？” 见朱雄英如此自信的模样，朱元璋不禁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好！” “功在当代，也在千秋！大孙不愧是咱老朱家的种！” 笑过之后，朱元璋用宽厚的大手摸了摸朱雄英的脑袋，“咱老了，不愿意折腾了，日后这开疆拓土之事，就交给大孙了。” 朱元璋说着话时，眼里带着憧憬。 一统天下之心，哪位帝王不曾有过？ 朱元璋自然也想让四海臣服，百国朝拜。 可惜，他在位时应该是看不到了。 但是没关系，只要自家大孙能做到就行。 朱雄英身上，可谓肩负着朱元璋对他的深厚期待。 如今的大明，有银子有强军，还有能保天下人饿不死的土豆。 何愁不能打出一个盛世来？！ 感受着朱元璋的殷勤期待，朱雄英只觉心中热血在沸腾，他掷地有声地回道：“孙儿必要让这日月昭昭之下，皆为我大明河山！” 朱元璋听着朱雄英的话，心下同样激动，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 时间流逝，日落西沉，很快到了宴席开始的时候。 朱雄英衣着低调，坐着马车出了宫，往秦王府而去。 第413章 敢削藩？不答应！ 夜色渐深，一轮明月高悬。 秦王府。 朱棡乘着马车到了秦王府前，被等候在门口的管家请了进去。 进了大厅后，才发现其余几位弟弟已经到了。 现如今被封王的也就几个稍大一些的皇子，除了朱樉、朱棡、朱棣之外，朱橚、朱桢、朱榑、朱椿、朱柏也都被封了藩王。 他们之所以聚在一起，主要还是为了削藩的问题。 朱棡对着几位弟弟微微颔首，就坐在了朱樉旁边的位置。 他打眼看去，除了朱橚和朱柏之外，其余人面上都带着一抹忧色，不知在想着什么。 见人都到齐了，主人家朱樉主动出了声，“今日之事，咱们兄弟几个心知肚明，说说吧，大家都是什么想法？” 朱棡微微垂眸并未出言，他没什么想法，就算是有，在朱雄英去山西之后也都烟消云散了。 朱樉环顾了一圈，见没人出声，“你们都不说，那我就说了。” “削藩，这是肯定的，大家也都知道手掌兵权那些藩王下场都不咋地，况且大侄子现在还在监国，父皇不会让我们再执掌兵权。” 这是每个藩王都知道的事情，可当被朱樉亲口说破之后，几位藩王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哦，还是除了朱橚和朱柏。 其他几个人见到这两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都暗暗咬牙。 朱橚就不用说了，他现在就跟着朱雄英做事，甚至还乐在其中，根本就不想回藩地。 至于朱柏，他也算是朱家皇室中一个另类。 实在是他太乖太孝顺了，对于朱元璋的话那叫一个言听计从。 朱标还和朱元璋起过矛盾呢，其他的皇子更是时常惹朱元璋生气，朱柏却是一次也没有。 原本的历史轨迹中，朱元璋驾崩后，朱柏宛如受了锥心之痛，恨不得和自家父皇一起去了。 而朱允炆继位后，大肆打压藩王，以几个莫须有之罪想要抄了湘王府。 朱柏悲愤莫名，直接纵火烧府，带着府上妃妾和亲卫自焚而死。 因他无子，湘王这一脉算是彻底断绝。 朱柏其人，容貌清俊，风度翩翩，允文允武，更是善书画、诗词。 朱元璋最爱他那一手好字，每有诗词，都是让他来代笔。 朱柏还极喜道家学派，自称“紫虚子”。 朱樉等人并不怀疑，若父皇真的打定主意要削藩，朱柏绝对举双手支持，一点犹豫不带有的。 厅内众人沉默了半天，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了，皇七子齐王朱榑道：“若是真的要削藩，兵权都收回去，就算是父皇下的命，我也要进宫去找他说说。” 其实朱元璋前头几个儿子性子都差不多，而且每个人都是军功赫赫。 也就只有朱元璋能压住他们。 若是朱元璋真的为了朱雄英要削藩，朱榑等人肯定是不乐意的。 正在这时，外间的小太监尖声喊道：“太孙到！” 闻言，朱樉等人全都站了起来，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一齐往外走。 他们虽是朱雄英的叔叔，可朱雄英是被册封过的太孙，论起地位，还是比他们高的。 正当朱樉等人走到门口时，朱雄英也到了。 朱雄英见这么多人来迎自己，忙露出一个笑，对着几人拱手道：“几位叔叔好。” 朱雄英这么客气，把姿态摆到侄子的位置上，显然是出乎了朱樉几人的意外。 但看他态度这么好，就算原本有些不满的朱榑都不好意思再冷着脸。 朱樉愣了一下，笑道：“哎呦，大侄子可是折煞我们了，快请进快请进！” 朱棡、朱桢等人也都笑着和朱雄英打起了招呼。 几人的这次碰面也算是开了一个友好的头。 进到宴会厅内，朱樉就吩咐下人送上酒菜。 等人都落座后，朱雄英给自己倒了杯酒站了起来，“今日还是侄子第一次和几位皇叔聚在一起，侄子先干为敬了！” 说完，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几位藩王自然也是跟着喝了杯酒。 酒过三巡，宴会上的气氛好了一些。 朱雄英打量着众人的神色，笑着开口道：“侄子从宫中出来的时候，皇爷爷特地交代侄子，让侄子代他问候几位叔叔一声。” 话落，朱樉几人的身子都顿了一下。 朱棡暗道一声，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朱橚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根本就不在意什么兵权不兵权，在他看来，兵权哪有研究那些植物有意思呢？ 若不是知道朱雄英也会来赴宴，他根本就不会来这。 要知道，他正在进行一个实验，如今正是关键的时候，等宴会结束后，他还要回去继续观察呢。 而几位藩王中最先忍不住气的是朱柏，“大侄子，父皇还说什么了吗？可有问起我？” 朱柏眼睛亮晶晶的，一脸期盼地看向朱雄英。 朱雄英看向朱柏，眼睛忽地一亮。 这位湘王殿下容貌当真可以称得上是面如冠玉，还自带一股温润君子的气度。 出宫前，朱元璋确实特地提起了朱柏，说这个儿子最是听话。 照朱雄英来看，朱柏何止是听话啊，这活生生就是一个“爹宝”。 再联想到他原本的下场，朱雄英看着这清俊公子一般的朱柏，心下忍不住怜爱起来了。 朱柏只是听父皇的话，他又有什么错呢？ 朱允炆想削藩，不敢对着朱棣动手，就会欺负这些老实的皇叔。 朱雄英笑道：“皇爷爷这段时间时常和我说，他最近做的诗词，没有十二叔代笔，怎么都觉得少了些什么。” “可惜侄子这字实在比不上十二叔，不能为皇爷爷分忧。” 朱柏听到这话，眉眼都带着笑意，“父皇当真是这么说的？” “侄子还能骗十二叔不成？”朱雄英佯怒道。 朱柏忙道：“不是不是，我不是不信大侄子的话，只是不曾想父皇心里竟这般挂念我。” 朱雄英打趣道：“那十二叔可要多进宫几次，皇爷爷已经三番五次嫌弃侄子的字了。” 朱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觉得有些对不住朱雄英，听了他的话后，用力点头道：“好！” 当然，朱雄英也没落下其余几位叔叔，挑着朱元璋的话明里暗里恭维着几句，把几人哄得脸上都带起了笑。 第414章 海外封国，内廷之权！ 朱樉几人看着朱雄英这番表现，哪怕面上不显，心里也是赞了声好。 唉，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家儿子，就知道差距在哪了。 难怪老爷子这般看重他呢！ 朱雄英看了一圈众人，并没有直接说明今日的来意，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 “侄子想问问几位叔叔，对东瀛岛国是怎么看的？” 咦？ 怎么突然提起东瀛来了？ 朱樉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蜀王朱椿想了想，回道：“蛮夷小国而已。” 朱榑点头附和：“巴掌大的地方，不足为惧。” 其余人也是这么想的，唯有朱棡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朱雄英大致了解了几人的想法，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地图来，“东瀛小国，国土面积确实不大，除了海边倭患，确实对我大明造不成什么影响。” “但就是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有一地却是极为重要。” 朱雄英这话引起了几位藩王的兴致，在今日之前，几人对东瀛的印象都是一个蛮夷小国，并不将其放在眼里。 但朱雄英这么说，难道这东瀛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朱雄英伸手点在了地图上一个被红笔圈出来的地方，“此地名曰石见，是一个白银巨矿，开采出来，足有数万万两，甚至更多。” 此言一出，所有藩王俱是倒是一口凉气，而后看向这地图上的位置眼睛都快放光了。 数万万两白银！ 这就是一座银山啊！ 朱樉几兄弟心里都打起了小九九，不约而同地想着，这么多的银子，若是我带兵把这里打下来，父皇肯定能分我不少吧？ 这么一想，几个藩王都快乐出声了。 朱雄英将几人的表情看在眼里，接着道：“东瀛本土的国民数量并不少，东瀛国主自称天皇，手中权力极大，百姓们也拥戴他。” “若是想要打下东瀛，并不算太难，可要是想将东瀛百姓们施以教化，绝不是一日之功，甚至可能要花费数十年的时光。” 听到这话，朱樉等人对视一眼，好似有些明白了朱雄英的意思。 朱雄英嘴角勾了一下，“几位叔叔若是对东瀛有兴趣，侄子可替几位叔叔向皇爷爷传达，海外封国。” 有道是图穷匕见，大概就是这样了。 海外封国之事一提，每一个藩王的脸色，都多多少少有了些变化。 自然，朱橚和朱柏两人除外。 他们一个对此事并不感兴趣，一个只想待在父皇身边。 “大侄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最喜征战的齐王朱榑开口问道。 朱雄英点点头道：“海外封国如此大事，侄子如何敢拿出来诓骗各位叔叔呢？” “这样讲吧，要是哪位叔叔已经想好了，并且皇爷爷那边也同意的话，侄子这里，便可给予组建内廷之权，到时候，便可为海外封国做准备了。” “不单单是这样，如果战事比想象中更好，也可召集我大明百姓迁移过去，大明钱庄也可在一定金额上无偿借贷些银子出来，帮助进行初期建国。” 海外封国，内廷之权，百姓迁移，无偿借贷。 这几个设想一经提出，就震惊了所有藩王。 这可是历朝历代，都从未有过的情况，这相当于授予了君权。 试问古往今来哪位帝皇，有如此胆识，也不怕届时藩国实力强大，反过来动摇大明根基吗？ “父皇也是这样想的吗？”朱樉疑惑道。 他并没有被朱雄英说的话冲昏头脑，反而谨慎的问道。 朱雄英笑了笑道：“自然，此事非同小可，且涉及到各位叔叔，侄子自然不敢自己决定，对此，皇爷爷可是十分支持的。” 朱樉不放心的又问道：“那大侄子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呢？” 朱雄英假装思索片刻，然后开口道：“二叔都这样问了，那侄子也就直说了吧。” “各位叔叔们应该都知道，关于藩王的问题，不仅是皇爷爷和我，也是很多大臣会关注的问题。” “侄子便有什么说什么了，此事我和皇爷爷，的确多番商讨过。” “以往朝代的那些教训，必然是不能装作看不见的，也许现在不出问题，可谁又能保证以后也一直平安无事呢？” “可是皇爷爷告诉我，各位叔叔，是皇爷爷的亲生骨肉，咱们老朱家，皇爷爷最不想看见的，就是骨肉相残。” “因此，皇爷爷经常唉声叹气，彻夜无眠，直至东瀛那边的事情出现。” “东瀛，与我们以往认知之中的苦寒蛮夷之地并不相同，甚至可以说有非常大的发展潜力。” “蒙元打不下东瀛，不意味着我们大明也打不下来，前几天，侄子从几个番商那里得知，前段时间东瀛刚结束了一场大战，伤筋动骨，如今这些骚扰我大明边境的东瀛人，很多都是从这场大战礼侥幸逃脱的。” “攻下东瀛以后，治理便要提上日程了，正因如此，侄子才提起了海外封国之事。” 听到朱雄英的回答。 藩王们瞬间理解了何为海外封国。 东瀛究竟国土几何，谁也不知道，但海外封国政策一出，去了那里，虽说只是藩王，可和皇帝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若是这样的削藩之策，那他们这些人必然只有支持的道理。 朱雄英见几位藩王们皆已经摩拳擦掌，赶紧开口道：“诸位叔叔也不用着急，事实上除了东瀛，在大明以外，富庶之地不在少数！” 朱雄英见诸位藩王们已经跃跃欲试，当然要告诉这些藩王们，大明以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可是这个时候，湘王朱柏却问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大侄子，一定要出去封国吗？” 这话一出，很多人都沉默下来。 其实也并非所有藩王都愿意海外封国。 如此海外封国的主意，真正感兴趣的其实只有那几位爱好征战的藩王而已。 如朱棣，朱棡，朱樉。 他们几个当然不用多说。 但齐王朱榑，蜀王朱椿等，更倾向于留在大明境内安安稳稳的继续生活。 至于朱橚，心里倒没多大波澜，因为他早就已经开始为朱雄英办事了。 第415章 有东瀛、安南、高丽，瓜分全球！ 湘王朱柏想的也没有那么多，他一直深受父母在，不远游的思想所影响，不愿意离开朱元璋和马皇后，所以更加期望自己可以留在大明境内。 如此方能每年都可进京，探望探望自家父皇和母后。 可是在听了湘王朱柏所说的话后，朱雄英没有立即开口回应。 他所倡导的海外封国，根本目的就是为了将皇权与藩王之间的矛盾，转移到大明之外。 并且这和他的全球构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其实如今从另一个角度看，朱雄英也算是给藩王们画了张大饼，内廷之权，经济扶持，换个角度来看，其实是对于海外封国的经济制约。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同沐英平定云南一样，对当地的百姓就行教育，让他们逐渐学习和适应大明的文化与风俗。 靠武力征服是最低等的处理方式，最好的例子便是蒙元，他们得到了那样辽阔的疆域，却什么成绩也没有做出来。 拥有那样庞大人口的蒙元人，居然被当地的文化融合了。 朱雄英想做的，是构造一个真真正正的汉文化中心。 不管是哪里的藩王，他手下的百姓，都要穿汉服，写汉字，讲汉话。 泱泱华夏几千年，虽天下大势时常变动，但终归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哪怕是元朝的蒙文化，对整个中原大地产生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 这便是民族文化的力量。 甚至是大明周围的许多国家，同样也受到了汉文化不小的冲击。 那他朱雄英为何不顺水推舟，让这样的冲击，更加猛烈的到来呢？ 不论如何，在此事上，朱雄英绝不会有半分退让的。 片刻后，朱雄英终于开口道：“此事并非侄子不顾及血脉亲缘，虽然侄子不愿伤及彼此之间的感情，可有的事，各位叔叔们也是知道的，并不是你想如何，就可以如何的。” “身处不同的位置上，人考虑的事情自然会不一样，可以拿到海外封国这样的结果，已经十分不容易了，纵观华夏几千年的历史，这样的事也是前所未有，可谓开时代之先了。” “不过侄子也明白，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背井离乡，但是在此事上，只能委屈各位叔叔了。” “在我大明，以后将不再存在藩地，亲王俸禄自会改革，要是领兵出征，就按寻常将领一样，可以领兵，也可以入朝！” 朱雄英的话让朱椿、朱桢脸色有些难看 唯有朱柏好像没事人似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朱樉、朱棡等人则是另有打算，在一旁做壁上观。 过了一会儿，楚王朱桢问道：“除了东瀛外，可还有其他富庶之地可建国吗？” 朱桢虽是能文能武，但性子较温和，不像是朱樉、朱棣那般有着强烈的进取之心。 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个是留在应天当个没实权的富贵王爷，一个是去海外封国。 思来想去之后，朱桢到底不似朱橚、朱柏那般对兵权无所谓，他还是想要去搏一搏的。 朱雄英见状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很好，鱼儿们都上钩了。1052 “当然有，其实一些偏远小国并没有他们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富庶，就比如安南。” “那里常年湿热，因此种在那里的水稻，完全能达到一年三熟！” “但安南本土国民却是空坐宝山而不知，居然以打猎为生。” “若是此地被我大明占下，以一年三熟的水稻作根基，不知能养活多少百姓。” “到时候将一部分大明人迁移过去，教化安南土着，那里将会变成我大明的粮仓，供应我大明其余地区的百姓。” “像安南这样的小国还有很多……” 朱雄英这番话听得几位藩王皆是心中激荡起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字：战！ 一年三熟的水稻啊！ 国家最重要的财产是人口，而想养活更多的人口，就需要更多的粮食！ 安南这个地方，好啊！ 几人激动见，蜀王朱椿忽地开口询问道：“大侄子说的这些国家，都是我大明附属国，若我等直接夺取了几地的王位，岂不是会惹得国民暴动？” 和其他皇子相比，朱椿本身并不擅武，他继承朱元璋的更多是文学天赋，还有个“蜀秀才”的美名。 这一点，倒是和朱标比较像。 深受儒家思想熏陶的朱椿，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几个附属国的利益。 朱雄英略微有些诧异，笑着道：“十一叔不用担心，藩国和附属国皆是我大明臣子，这二者其实并无什么太大的差别。” “倘若几位叔叔真的选择在这些小国建国，所带过去的工匠、百姓、良种，绝对会让当地国土的百姓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百姓们只要吃饱了肚子，谁有会在乎，当皇帝的人是谁呢？” “当然，这对那些小国的皇室不太公平，可只要百姓们不反对，那些人就算跳得再高也没办法。” “他们的王位爵位也可以保留，只是需要被送到应天来，大明绝对会保障他们过上和之前一样富裕的生活。” 朱椿听着这些，并没有再说什么。 此事确实不利于小国皇室，但却有利于诸多的百姓们。 身为儒家弟子，他当然是站在百姓们这一边的。 朱雄英想了想，又道：“其实高丽也是一处不错的去处。” “高丽地理位置优良，易守难攻，而且还利于开展海上贸易。” 海外封国一事，在几分藩王这算是比较能接受的一件事。 朱棣虽然不在，但这件事，朱雄英早就和他谈过了，朱棣也是欣然同意。 朱樉、朱棡、朱棣、朱榑等人，都更愿意去海外封国。 他们自身武力就强，又善于兵事，若是把他们圈在京师，只能当个空头王爷，他们肯定是受不了的。 而这几位年岁大的藩王都同意了，剩下那些还小的皇子们，就更好搞定了。 可以说，朱雄英的计划圆满完成。 朱棡心下复杂，他没想到朱雄英居然真的说服了老头子，让这些藩王去海外封国。 他再次感叹道，这个大侄子，真是不简单啊。 第416章 老朱催婚，大孙该成亲了！ 晚宴结束后，数十名锦衣卫恭敬的站在在秦王府大门口，众多藩王躬身送别。 朱雄英离开后，几位藩王们开始了热烈的沟通。 朱雄英在的时候，由于各种顾虑和限制，许多问题无法自由地讨论。 然而，现在他离开，倒是为大家提供了一个没有顾忌的交流平台。 “大侄子这一操作，真的很厉害，我们之前在这讨论兵权的事，没想到连君权都被他送到了手里，好！好啊！” 众人刚刚落座，朱棡就把憋在心里许久的话率先大声的说了出来。 几位藩王听到后，纷纷点头。 然而话音落地后，蜀王朱椿却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各位皇兄们拥有卓越的军功和强大的武力，毋庸置疑，你们不必过多担忧和忧虑。对于你们来说，这是一个大展身手的好机会。可放在我身上就难办了。” “治理地方，当个富贵王爷我还能有点自信，这上战场杀敌却是与我无缘了” “罢了，顺其自然吧。” 并非每位藩王都像朱樉、朱棡、朱棣等人一样具备出色的军事才能，这也与他们成长的环境有关。 朱椿的话一番说完，大家陷入了沉默，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 “能够待在大明，或许也是一件好事情，皇侄刚刚也说了，虽然我们没有自己的藩地，但我们仍然有机会做官或者在军中发挥作用。”唯有湘王朱柏安慰了一句。 “作为太孙，皇侄的身份显贵，这话必定有其深意，所以十一哥不必过于担心。” “哪怕是父皇也曾对十一哥赞不绝口，不接触兵权，皇侄也不会过于防范我们。” 朱椿在听到朱柏的解释后，陷入了沉思。 他默默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微微点头，觉得还是有些道理的。 目前的藩王们并没有过多担忧朱雄英，从晚宴上他的态度可以看出来，朱雄英对待这些长辈们还是非常和气有礼貌的。 允许组建内廷，朱雄英给予了几位藩王相当大的权力。 这实际上为藩王们提供了一个机会，他们可以开始招募有才能的人才，并准备好在藩地打下后，直接带领他们去治理地方。 这可是相当大的诚意了。 …… “太孙，和他们讲清楚了吗，他们对此有啥看法？” 宫内。 朱元璋正躺在在庭院内的摇椅上，在享受晚间微风的清凉，对着朱雄英问了一句。 摇椅是由朱雄英亲自安排木匠制作的，制作过程非常简单，只是现在没有人去仔细琢磨这个技艺。 朱元璋初次尝试躺在这把摇椅上享受凉爽的时候，顿时就被它所吸引。 对于年迈的长者而言，摇椅无疑是极为舒适的。 朱雄英欣然回答道：“打着皇爷爷的名义，叔叔们没有太多闲语可言，大部分都是很赞同的，还有几位叔叔不愿参与其中，倒也不必强求。” 朱元璋笑容满面地说道：“他们都是咱的儿子，作为父亲，咱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们的心思。即使是那些微小的心思，咱也能洞察其中。” “特别是老二、老三，他们格外看重兵权。如今你已将皇权赋予他们，他们肯定十分高兴，哪还有立场去说些有的没的。” 说话间，朱元璋停止了摇椅的晃动，略带感慨地说道：“大孙的性情与你皇奶奶如此相似，如果她知道了这个结果一定会很欣慰的。” “关于那些藩王制度的规定，实际上很多都是由你皇奶奶提出的。如果没有你皇奶奶的建议，他们手中的权力可不会这么大。” 朱雄英道：“那此事就由皇爷爷告诉皇奶奶吧，让她老人家也高兴高兴。” 朱元璋轻哼一声，倒也没说什么别的话。 看着天上的月亮，朱元璋又接着说道：“好大孙，这样一来，我相信他们对你的支持一定是无比坚定的。” “然而，尽管海外封国是一项不错的决策，但在这个问题上，大孙可能还需要保留一些余地，毕竟这关乎大明王朝的未来和后代子孙的命运。” 说起这些，朱元璋忽地想起了自家大孙的婚事，问了一句，“大孙，近日怎么没见傅丫头和沐丫头进宫来？” 一见朱元璋提起二女，朱雄英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他倒是也不排斥就是了。 “这段时间孙儿比较忙，就没让她们进宫。” 听他这么说，朱元璋脸上泛起笑意，“大孙啊，你和咱可是不一样的，现在你已经到了适合成家的年纪了。” “在这个问题上，咱相信你有自己的主见，不管你喜欢的是谁，咱都会全力支持。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能快点。” “咱可是盼着你能早点把咱的重孙生出来，毕竟咱现在身体还算健康，可以多陪陪重孙几年。” 朱元璋的话越说语气中越透露出一丝催促的意味。 一想到自己有机会能抱上重孙，朱元璋的催促语气更加强烈了，“大孙啊，时间紧迫，这样，咱要给你下达谕旨，你必须在一个月内办妥婚事，咱想尽快抱到重孙！” 一个月？ 这也太仓促了吧。 朱雄英忙道：“皇爷爷，您就算再急也不行啊，还要看傅爷爷和沐叔叔的意思。” “一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太赶了，这不是表明了我们皇家不重视颖国公府和西平侯府嘛。” 朱元璋咂摸了一下嘴，也觉得自己是有些急了。 “大孙说得对，是有些赶，咱要是下旨，傅友德那厮该闹起来了，但大孙你的婚事确实该提上日程了。” 朱雄英无奈之下应道：“是，孙儿一定会上心的。” 朱元璋闻言这才笑了，“这才是咱的好大孙，等明日咱和你皇奶奶说说，看看这婚礼怎么操办。” “对了，还得让钦天监给选个黄道吉日出来，咱大孙大婚，必须得办得漂漂亮亮！” 看着朱元璋为自己婚事细细打算，朱雄英心下也觉得暖暖的。 后世的自己可是没结婚就穿越过来了。 没想到自己在这一世倒是要成婚了，还是一次娶俩。 第417章 在大明钱庄设立股份司，保皇家子弟无忧 朱雄英简单了和朱元璋说了一遍在宴会上的事。 朱元璋微微皱眉问道：“若是不愿在海外封国的人，能留在大明为官从军，你难道不担心他们会生事？亦或是这话就是个幌子？” 善战喜功的人选择开疆拓土，朱元璋还比较满意。 可除了年纪大的那几个，剩下的一些皇子都不擅武，余下的也就只有朱权。 朱元璋想知道朱雄英对其余的那些人是怎么安排的。 朱雄英没有犹豫地回道：“皇爷爷不必担心，孙儿说的都是真的。” “不过若是有叔叔选择做官治理一方，孙儿会派一些官员去巡查，如果有鱼肉乡里的情况出现，就会剥脱他的官职，日后就只能留在应天做个闲散王爷了。” “孙儿成立的大明钱庄，预计未来将会积累大量财富。孙儿考虑在宗人府内设立一个股份司，将其作为皇室子孙们未来的福利。” “同时，孙儿计划按照每个皇室成员的等级和身份，分配相应的一部分财富。这些财富可以在冠礼之后，作为他们的私人财产。” “未来册封的藩王们也将拥有一定的财力，可以用来招募士兵和谋士，开创自己的藩国。” “皇爷爷请放心，孙儿并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孙儿会尽心尽力地照顾好我们老朱家这些子孙。” 朱雄英深知老爷子的忌惮，但他也理解这种忌惮在某种程度上是很正常的。 历史上的各个王朝都有无数残酷的实例，这使得皇室被视为冷酷无情。 再加上朱雄英的特殊情况，朱元璋的担心并非多余之举。 “既然大孙这样说了，那咱就可以放心了。但是大孙，你需要牢记，整个皇家有很多人，也许会有一些孽种，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我们老朱家历经几代人都是地里耕种的农民，直到咱这一代，目睹中原王朝前所未有的重大变革，而咱有幸成功夺取了中原天下。” “虽然打江山不易，但守江山更难。蒙元一朝在开国之初实力何其强大，然而，不到百年的时间，这个帝国便分崩离析，可见治理天下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情。” “每个朝代的皇帝都渴望自己的王朝能够永存千秋万代，但回顾古往今来的历史，实际上没有哪个朝代真正做到了这一点。” “周朝是历史上国祚最为长久的王朝之一，其历时近八百年。” “即使始皇是那般强势的统治者，但他的统一天下之梦却只持续了短短的十五年便消失无踪。” “咱建立大明时，怀揣着雄心壮志，希望开疆拓土，扩大国土版图。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咱逐渐发现大明内部问题纷繁复杂，如同一团乱麻。” “南北汉人之间存在着明显的文化差异，百姓们过着艰难的生活，而一些豪族乡绅则心怀异心，对局势持有不同的观点。” “这些问题稍有不慎就可能成为颠覆大明的隐患，就像千里堤坝可能因小小的蚁穴而毁坏一样。虽然大明看起来繁荣强盛，但实际上内部却是布满了蛀虫。” 朱元璋语气感慨，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教朱雄英一些治国的道理。 见到朱雄英陷入沉思的表情，朱元璋眼中掠过一丝满意，接着说道：“大孙，你年纪还轻，咱明白，你心里对大明的野望。” “咱今日想问问你，究竟想创造出怎样的大明来？” 朱雄英闻言没有立即回话，朱元璋也不在意，他接着说着自己的想法，“你建立大明钱庄，开办工厂，还有军工厂，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为了大明来日的强盛繁荣，可咱就是担心啊，咱生怕咱走了之后，你这步子迈的太大，以至于会留下隐患。” 朱元璋这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切切实实地在为朱雄英担忧着。 他能看到朱雄英的野心，这很好。 历史上那些明军圣主，始皇、汉武、唐太宗……每一个人都是野心勃勃的雄主，他们开拓进取，功绩甚重，在历史上留下了自身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要想做到这一点，都会伴随着巨大的变革。 他们成功了，所以千古流芳。 可有些昏君失败了，自然是惹得万世臭名。 朱元璋不想让朱雄英日后被钉在耻辱柱上，所以才有了这一问。 这个问题倒是难道朱雄英了，关键是他并不想骗朱元璋。 他想要创造的大明，是和所有封建王朝都不一样的国家。 这条路注定是布满荆棘的曲折之路，可他既然穿越过来，舍他其谁？ 朱雄英沉吟许久，最后开口道：“皇爷爷，孙儿想要日后的大明百姓每个人都能吃饱饭，水泥路可以通遍千家万户，日月所照，皆为我华夏之民。” 朱元璋观其脸上神情，便知他所说的都是真的。 他心里默念着朱雄英刚刚说的那些话，如此之盛世，哪位皇帝不愿亲眼得见呢？ 朱元璋张张嘴想说这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能说什么呢？ 看着朱雄英眼中迸发出的光彩，朱元璋深知他一定将话中所想变为现实。 而他能做的，就是全力支持他。 朱元璋畅然一笑，“好，大孙有志气！” …… 第二日，早朝。 朱元璋直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了海外封国之事。 从今日起，大明境地再无藩王之地，相当藩王，只能去海外，并且授予其组建内廷之权。 同时，以防诸位藩王长时间留在大明，想要海外封国的藩王需在表明去海外的意思后，最多只能留在大明三年。 若是超过三年，藩王还不去海外就藩，则取消其藩王封国之权并永生不再享有这个权利。 而不想到海外封国的藩王，则能得到由大明钱庄赠予的产业，或者入朝为官，亦或是进入军营。 当然，直接当个富贵闲散王爷也是可以的。 这道旨意一出，早就在朱雄英那里知道了具体内情的朱樉等人都是一脸淡定，只是心里有些讶异。 没想到父皇的动作居然这么快。 第418章 大明朝的常态，上朝途中昏倒 年纪小的那些皇子一个个都很开心，他们终于有机会可以去大明之外的地方看看了。 殿下的那些文武大臣们得知此事后一时间脸上都露出喜色，恨不得拍手称快。 实在是朱樉、朱棡他们这些藩王在各地藩地根本就不干人事。 早些时候，朱元璋净给他们收拾残局了。 愁得一些御史头发那是大把大把的掉，可这些都是皇上的亲儿子，就算罚了也罚不了太重。 这下好了，这些祸害终于能离开大明了。 快去祸害外面的人吧。 …… 早朝结束后，朱棡直接找上了朱雄英。 朱雄英看着上门来的朱棡，虽然惊讶，但还是请人坐下了，“三叔来找侄子可是有事？” 朱棡没说别的，直接了当地开口道：“你在山西折腾那一回，把本王手里的人都给除掉了，我若是想要去海外，连个得力的人才都找不到。” 山西官场可是来了个大洗牌，现在外面谁不说他朱棡是个心狠手辣的。 这段时间，他是一个得用的幕僚都寻不到。 这不只能找到朱雄英头上了。 朱雄英听他这么说，略微有些心虚，此事他虽然问心无愧，不过见朱棡这副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眼珠转了转，“这样吧，三叔，侄子这里有个想法，一定能帮三叔招揽到得力的贤才。” 听到这话，朱棡眼睛亮了，“什么法子？” 朱雄英淡淡一笑，“侄子打算办一个人才招募会。” 这个想法其实是他临时想出来的。 不过顾名思义，这人才招募会其实和后世各大公司的招聘会差不多，总体来说也是一个人才和各位藩王互相选择的结果。 朱樉、朱棡、朱棣、朱榑等人都可以在招募会上挑选自己想要的人才。 朱棡咂摸着“人才招募会”这几个字，感觉自己明白了点意思，随后问道：“大侄子，这招募会可是有朝廷来办的？” 朱雄英点头，“是，本次的人才招募会会以朝廷的名义来举办，并且晓喻全国，广邀大明各地有志之士来参加，被选中的人则会跟着几位叔叔一起去海外，天下那么多读书人，这也算是他们的另一条出路。” “对有些人来说，招募会是一个巨大的机遇，毕竟海外封国这件事可是古往今来头一遭，他们若是跟去了，并且立下大功劳，可比留在大明死磕科举来的要强。” “但对一部分人来说，海外情况未知，而且一些地方对他们来说就是所谓的蛮夷苦寒之地，说不定他们觉得此举和流放无异，会对此颇为抵触。” 而有这种想法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就像如今大明的官员们，有几个敢冒险和那些藩王出海。 他们卷生卷死留在大明朝堂上，肯定不会抛弃现有的生活去冒险的。 路遥千里，拖家带口，稍有不慎就回不来了啊。 古人安土重迁，死在异乡对他们来说是十分不能忍受的事。 就算死，也要死在大明。 落叶归根，是每个游子深藏在心底的执念。 朱棡也有这个担心，但朱雄英随后的话安抚住了他。 “三叔也不必太过忧心，天下学子数万万，他们于科举之道无天赋，可不代表他们无才，前朝各代那么多大文豪，也不是都没有入朝为官嘛。” “这世上每个人都是金子，只是等待慧眼识珠的人挖掘罢了。” “就算是满口仁义道德的腐儒也是有用的，好歹是个劳动力呢，三叔你说是不是？” 朱棡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朱雄英这话说得对。 大不了他就招一批腐儒带过去，不过他们的思想对不对，那至少每个人的学识都不错，让他们去给当地土着上课，不上课就不给饭吃。 朱棡对他拱了拱手就告退离开了。 朱雄英送人走后，拿起笔就打算接着批奏折，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 他对着身侧的宫人问：“朝会上，我见到齐学士也在，按理说，他该来找我述职，怎么这时候还没来？你去问问是什么情况。” “是。” 自朱标秘密出宫后，东宫那一众属臣就全变成了朱雄英的人。 朱雄英前些日子把齐泰派去了江南查看换稻种桑的情况。 今日朝会上见到齐泰回来，朱雄英还以为下朝后他会来找自己。 结果过了这么半天，也没见到人。 没多想齐泰的事，朱雄英又埋头批改起了奏折。 众所周知，底下大臣写奏折时难免会使用一些春秋笔法，事实上发生的事情和折子里写的并不完全相同。 例如朱雄英手上这个折子，是河南一地的县令所写，当地闹起了饥荒，城中一富甲豪绅在城外开了诸多粥棚去施粥，救活了不少百姓。 表面上是在写豪绅的善举，实际上却是避重就轻地略过了受灾的事情。 而且这人身为一地之县令，非但没有组织人手去救济灾民，还将灾民都拒在城外，不顾人死活，只能靠着富户施粥。 如今又接近冬日，夜里寒凉，这么多灾民又该如何捱过去？ 朱雄英神色渐冷，派人召来了大虎，将折子给他看了看，“你派人去查查当地的情况，倘若属实，将县令拿下听候发落，赈济灾民为先。” “禀告殿下，刚才齐学士下早朝之后，昏倒在来坤宁宫的路上，太医们正在太医院为其施诊呢。” 朱雄英听到宫人这么说，问道：“怎么回事？太医们有说为什么会昏倒吗？” 宫人恭声回答说：“太医院来报是说许是齐学士过度劳累导致气血不足，适才供血不足才昏倒的。” 听到这里，朱雄英眉头紧蹙。 怎么会气血不足呢？难不成是营养不良？ 可齐泰怎么说也是堂堂东宫中书舍人，朝堂薪禄也不低啊，营养不良也太奇怪了吧。 宫人看到朱雄英满脸疑惑，赶忙开始解释说：“太孙殿下是这样的，宫中早朝时间较早，朝中大臣起早贪黑赶往宫中开朝会，偶有未食早餐，偶有琐事繁多，偶有大事拖延，身体未能供应足够的能量，途中昏倒乃是常事啊。” 第419章 大明官员：我在皇宫吃早餐！ 宫人接着说道：“殿下请放心，太医院的太医们对此种病症相当有经验，相信凭借他们精湛的技术，齐学士不久就会醒过来的。” 朱雄英真的有点无语了。 什么意思啊，就是说明这种情况那些太医已经是非常熟悉了，见怪不怪了。 随便遇到哪个人倒下了就是重复“老几样”的操作，却从未根治？ 朱雄英心想：只能说当真是自己在大明的时间太短了，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还是感觉很奇怪。 这个时候当官的人真是惨兮兮啊。 平日里被朱元璋压榨就不说了，每月俸禄还少的可怜，一个不小心，白事就开张。 平时居然还要空腹早起上班，这简直不要太惨了。 就是说这个长期不吃早饭对人体的伤害不容小觑，朝中那些年轻人尚且顶不住，更别说那些老人们了。 难怪听说很多官员总是面临着小病不断大病难治的问题，这么普遍的病症大家都见怪不怪了，谁还仔细去调养生息呢？ 只不过就是不知道哪个时候，一个小病人就没了。 这样一番思考后，朱雄英转头对宫人说：“吩咐下去，马上把端门大殿收拾出来，内里摆上长桌。” “再吩咐光禄司，从今往后，在上朝之前为大臣们预备充足的早餐以供给身体需要。” “所有的开支花费均由内帑承担。” 洪武年间的朝廷还算是作风优良，为官当政大都为民干实事。 单从他们凭借自身的渊博学识跻身朝堂这一面来说，已经是大明京师不菲的财富，更别说他们还这般殷勤负责。 端门的地理位置在外五龙桥的后面，奉天门的前面。 在这个地方定点投放早餐，地理位置优越还大大便捷了朝中大臣。 怎么说都是为了大明做事的官员，不谈追加俸禄，官员的岗位福利总得跟得上吧。 其实朱元璋也是考虑过这个问题的，下朝之后都有膳食供应，只是还不等下朝，有些大臣们都顶不住了，时间太长了。 早些时候吃饭垫垫肚子，早上的朝会才会更有精神啊。 朱雄英接着就命人告知齐泰，醒来之后可先行回府邸修养，至于述职之事也不急在一时，回头再说吧。 处理完这些事情，批阅完奏章，朱雄英开始着手规划贤才招募的事项了。 人才招募会这方面，对于大明而言这是无人开垦的荒芜之地，首战只能靠朱雄英自己亲自上阵。 第二天早上。 天还没亮，齐泰从睡梦中惊醒，着急忙慌地起床上朝。 今天的齐泰非常精神，这得归功于昨天太医院太医们的悉心照料，朱雄英特许的回家休息、补品供应。 对于腹部传出的咕咕叫，齐泰习以为常。 一番快速地洗漱收拾后，他火急火燎地奔向皇宫。 齐泰家境一般，府邸距离皇宫有点远。 天还没亮呢，这时候地街边就已经是一番喧嚣，起早贪黑的商贩们争先恐后地抢占摊位。 相比外城，到了内城就静了很多。 不时有轿子走过，都是和齐泰一样去上朝的大臣。 等进了内城后，齐泰所做的轿子就落了地，从这里开始，大臣们就不能再坐轿子，只能步行。 路上，齐泰见到相熟的官员打了个招呼，几人一齐往里面走去。 到了承天门前，官员们基本上都停下了脚步，各地整理着官服仪容，确定无误后才接着往前走。 刚踏进承天门后，就听见了一阵喧闹声，好似回到了城外的街道上一般。 齐泰面露诧异，“前面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何如此吵闹？” 仔细听取，好似还有哭嚎的声音。 同行的大臣也有些好奇，“难不成真出什么事了？” 另一人插嘴道：“该不会是有哪位同僚不幸……去了？” 听到这话，齐泰和同行的官员对视一眼，这个情况不是没有可能啊。 毕竟先前就曽出现过在早朝之前猝死的官员，而且还不止出现过一次。 这般想着，齐泰几人迈步的速度都提了一些。 结果刚靠近声音的来源地，没见到有人出事，倒是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 那香味十分诱人，齐泰这些人基本都未吃早膳，一个个肚子里都是空的，香味更是直往鼻子里钻，馋的他们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原本饥肠辘辘的官员们眼睛里都泛起了绿光，脚下步子更快了。 其中尤其齐泰走得更快，他昨日就已是晕了一次，再不想体会那种感受了。 直到来到了端门之外，见到里面各色朝服的官员后，众人脸上皆是露出惊讶之色。 这是在做什么？ 仔细看去，这些人面前的桌子上竟然都摆着膳食，还有些官员正在取餐，每个人都在埋头苦吃。 脸上的餍足之色深深印在了外面官员的心里。 齐泰忍不住问道：“他们在吃早膳吗？” 端门外侍立的宫人们为其解释道：“回禀大人，太孙殿下感念诸位大人为大明做下的贡献，每日上朝竟都是在损惜自己的身体，心下不忍，便特地在端门处为各位大人安排了早膳，一切花销从内帑支出。” 另一边的宫人开口道；“几位大人快进去吧，若是迟了，耽误朝会便不好了。” 听到宫人的回话后，齐泰等人面露恍然，随后便从心里涌起了一股温热的暖流，以至于眼眶也有些红。 太孙殿下是真的把他们放在心里啊。 难怪方才听见了哭嚎的声音。 齐泰想着，他都感动得有些想哭了。 那些上了年纪的大臣，更是直接涕泪满面，“我大明有太孙殿下为储君，何愁不兴啊！” 只是安排了一个早餐点，就让这满朝的文武大臣都对朱雄英起了感激之情，甚至还痛哭流涕，感慨大明有他在，一定会更辉煌。 看起来是不是很夸张？ 但事实上，在古代封建社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就是会出现这样的效果。 生在后世，朱雄英并未意识到，给底下员工，也就是大臣们，加一些福利的做法，会造成多么惊人的反馈。 直接收服了大部分官员的心。 第420章 大孙一个早餐收拢朝臣的心 古代官员入朝为官，并不像后世那样到了年纪正常退休。 一般都是上书向皇上乞骸骨。 如果这人德高望重，还得多重复几次这样的流程，彰显一下皇上的爱才之心，才能让人退休。 刘伯温就是因为被朱元璋强留在朝中，无奈之下才只能选择假死。 当然，在古代朝中想要干到正常退休的时候也不怎么容易。 说不定就因为什么事情被砍头被流放被贬到偏远之地。 总之，在洪武一朝当官，其实是个高危职业。 而且俸禄还少。 至于福利，那是什么东西？ 朱元璋最是节俭，怎么可能舍得从内帑出钱给这些官员发福利。 对每日要上早朝的大臣们来说，上朝的心情和上坟一般沉重。 而今日，一切都变了。 他们如往常一般饿着肚子饥肠辘辘地赶来上朝，迎来的却是饭菜的香味。 都是一些比较方便的吃食，小笼包、小汤圆、糯米点心等等。 而且一旁的宫人还提醒他们，旁边有供人清洗的地方。 如此贴心的服务，这些官员何曾享受过？ 有些人直至吃完了早膳，摸着有些撑的肚子还感觉犹如在梦中。 这些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吧？ 齐泰用完膳，去了一旁隔出来的更房洗手，顺带整理下仪容，出来后问领路的小太监，“敢问这位公公，日后每日此处都提供早膳吗？还是只这一日？” 这个问题同样是在场诸多大臣想问的，只是被齐泰抢了先。 因此一个个的都看向了被问话的小太监，眼含期待。 “回这位大人，太孙已经下了旨意，此处早餐点每日都会提供早餐，日后还会更丰富些，如果诸位大人有什么喜爱的吃食也可告诉小的们。” 小太监恭声回着话。 听到小太监的回答后，齐泰以及其他大臣的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太孙此举大善！” “没想到太孙殿下竟如此将我们放在心上！” “哈哈哈哈看来日后再不必担心饿着肚子上朝了。” “太孙仁义，如此体贴我等，我等誓为大明效犬马之劳。” “尽管只是开了一处早餐点，但也算是大明的头一遭了。” “太孙颇具仁厚之心，有如此储君，我大明定然蒸蒸日上。” “……” 众位大臣七嘴八舌地夸起朱雄英来，夸的那叫一个五花八门，从端门一直夸到奉天殿。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意思，太孙，真是个好太孙！是个会为臣子着想的好太孙！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这些文武大臣们有些诧异，他怎么感觉今日这些人好似很精神呢？ 每个人都是精神饱满，声若洪钟，上奏的时候一个个也都很卖力。 朱元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若是对比起从前朝会，之前的早朝可以说是死气沉沉。 甚至于，朱元璋发现今日有好几个人都敢直接跟他顶嘴，还说的条条是道。 这放在从前，他一瞪眼睛，这些人就退了。 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 直到一位大臣发言完毕后，朱元璋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今日是发生了啥咱不知道的事吗？” 听见朱元璋发问了，殿下的众位大臣都将视线看向了朱雄英。 朱元璋也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自家大孙。 结果就见到朱雄英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朱元璋好奇道：“大孙，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朱雄英愣了一下，又感受到了殿下那些官员看向他的灼热目光，顿了一会儿才回道：“孙儿猜测或许是和孙儿今早的安排有关系。” 朱元璋来了兴致，“大孙，你仔细说说。” 听到这话，朱雄英斟酌了下词句，这才开口回道：“昨日孙儿本来在等齐学士来找孙儿述职，结果久等他不至，孙儿不解之下就遣了宫人去问，结果得知齐学士竟是在朝会散去后，因为气血不足晕倒了，被送到了太医院治疗。” “孙儿这才得知，原来每日早朝时，因时间紧或是距离远的原因，很多大臣都是空着肚子上的早朝。” “这些年来，因气血不足之事也是时有发生，太医院那些太医都熟悉这个病症了。” 话落，朱雄英环顾着殿内的这些文武大臣，面容沉静，“我大明现有六千余万人口，全赖奉天殿内这数百名大明管理。” “依孙儿来看，这些大臣可谓是兢兢业业，鞠躬尽瘁，不惜损害身子，也要做事。” “可他们的身子也关系着大明的数千万百姓，若是出了什么事，就会影响到诸多的百姓。” “孙儿觉得一定要保障好众位大臣的身体，长期不食早膳，饿着肚子上朝，于身子有很大的害处。” “所以便想着在端门安排了一处早餐点，供诸位大臣们可以短暂地吃着热乎的早食，这样也有力气去办公。” “没想到，竟收获了如此显着的效果。” 朱元璋听完才面露恍然，原来早朝上这些大臣们的变化，竟然是因为早点。 他没想到早点对这些大臣们会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在他看来，这些大臣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在家里吃上早食。 能在京城做官的，怎么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吃个早食而已，难不成这些大臣都吃不起吗？ 不过，朱元璋许是高高在上久了，对一些司空见惯的事也变得不熟悉。 在大明，诸多大臣凌晨三点就要起床准备去上早朝。 这个时辰，人的意识都不太清醒，更是没有胃口了，根本吃不下东西。 当然，有时候，早朝结束后，朱元璋会为大臣们赐下早食。 但次数也不多。 至于原因，大家都知道，老朱很抠。 而有些比较拮据的大臣们就会等着朱元璋赐下早食，反正不花钱嘛。 例如六部尚书、侍郎这些高管，自然不需要这么精打细算。 各自府邸都离宫门很近，家中仆人也多，有充足的时间能享用早食。 但总体还是饿肚子的大臣居多。 朱元璋仔细想想，也觉得朱雄英这法子不错。 毕竟这些大臣是为了大明办公，赐他们一些早食也没什么。 第421章 上奏人才招募会计划，成立海外贤才馆 朱元璋清了清嗓子，“大孙这一举动不错，日后便如常施行吧。” 当然，主要还是大明钱庄赚了不少银子，老朱腰包丰厚，底气足得很。 今日的效果，朱元璋亲自感受过，确实和平常不一样。 每日的早朝，大臣们凌晨三点就要起来，直到上午十一点左右才能散朝。 这期间一直是空着肚子的。 只两三日还能忍受，可长年累月下来，就算身子康健的人也扛不住了。 得了朱元璋的金口玉言，百官们忙跪下高呼“皇上万岁”，朱雄英在大臣们那里的声望也随之攀升到了一个很高的程度。 甚至是赵西临等人也都觉得朱雄英这位太孙殿下是个忍君。 很快，朝会到了尾声。 朱元璋问了一句，“诸卿可还有事要奏？” 殿下一片静寂，反倒是下首的朱雄英起身开了口，“皇爷爷，孙儿有事要奏。” “准奏。” 朱雄英从怀中拿出一份奏折呈到到了朱元璋面前。 当然，这个流程是不对的，一般需要将折子交到冯贵手里，再由冯贵交给朱元璋。 但朱雄英毕竟不是一般人，人家可是大明朝的皇太孙。 朱元璋自然不会计较这点小事，刚受了朱雄英好处的御史言官们也都眼观鼻鼻观心地垂着头，只当没看见这一幕。 朱元璋翻开折子，上面所述正是朱雄英和朱棡提出来的“人才招募会计划书”，主要是为了招收随藩王去海外藩国的人才。 殿下的朱棡好似猜到了朱雄英想说的事是什么，不由暗赞一句，不愧是大侄子，这办事就是利落。 只隔了一天，就将事情呈到了父皇面前。 朱元璋只看了前面几句话就惊得挑了下眉，下意识看向了朱雄英。 朱雄英动作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随即回以一笑。 朱元璋没说什么，接着看了下去。 这份人才招募会计划书完稿时已经是昨日深夜了，朱雄英就没提前和朱元璋通口气，这才引得朱元璋有些惊讶。 看完了完整计划书的朱元璋，眸色有些复杂。 他是真没想到大孙居然对这些叔叔们这么好,这计划书上面事无巨细写了该怎么帮助选择海外建国那些藩王们做准备。 还有一些大明会对这些藩王们的扶持计划。 高台上，只朱元璋和朱雄英二人，他低声询问了句，“大孙，你可是想好了？” 朱雄英神色认真，“孙儿想好了。” 朱元璋点点头，眸中闪过欣慰之色，将奏折还给了朱雄英，“好，大孙你和他们讲讲这上面的事。” “是！” 朱雄英接过折子但没打开，他转身面前朝臣，朗声道：“本宫感念几位皇叔海外建国一事之艰辛，手下无得用人才可用，因此便想举办一个人才招募会，招募会上被选中的人则可进入海外贤才馆。” “人才招募会，只要是认为自己有才华的人皆可报名，只要能被选中进入海外贤才馆，就有机会成为海外藩国的属臣，以藩王制度定下官职品级。” “海外藩国皆是我大明属国，因此藩国属臣照我大明官员降一级对待，在海外藩国任职满十年后，可有一次回大明述职的机会，若表现得好，便可留在大明朝堂，当然，也可以选择回藩国。” 朱雄英这番话说出来，登时引起一片哗然。 殿下的文武大臣们纷纷议论出声，朝堂很快变得嘈杂起来。 朱元璋刚刚问朱雄英那句“你想好了吗”，根源也是在这里。 因为他写的这人才招募会计划书，对招募到的人才实在是过于优待了。 不论对方是什么身份，皆可报名参加人才招募会，而一旦被选中进入海外贤才馆，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可以随着藩王去海外藩国做官。 甚至于，任职满十年后，还有机会可以回到大明当官。 哪怕海外藩国的官员比大明的官员官职都降了一级，可那也是官啊！ 知道这个消息的大臣们，已经想到了这个人才招募会开始招募的时候，会有多少人蜂拥而至。 尤其是这人才招募会并不限身份，报名的人绝对会是一个想象不到的数字。 当然，还是读书人更有优势，也更想成功。 他们寒窗苦读十数年，或许并没有“致君饶舜上，再使风俗淳”的崇高理想，可他们一定想做官，想出人头地。 但在大明，，想要当上官，起码也要是个举人。 在古代中举的人已经能算是人中龙凤，可想而知考中举人的难度，否则也不会有那篇《范进中举》了。 而海外贤才馆的存在，可以让那些不是举人，甚至不是秀才的人，直接就能当上官。 哪怕是海外藩国的官，可那也是官啊！ 而且未免不会有机会再回到大明当官，这就相当于是掉在马前面的胡萝卜，虽然看得到吃不到，可总有希望在。 只是十年时间而已，那些秀才想要考中举人，十年时间说不定都少了。 三年一次乡试，十年也不过是三次乡试而已。 如今可以跨过这个鸿沟直接当官，对一些资质平庸的读书人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天赐良机。 奉天殿内，有些大臣皱起了眉头，似是想要说话，可在接触到朱樉、朱棡等人的凶狠目光后。 这些人想了想，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虽然此制于礼不合，可到底和他们没什么太大关系，甚至对天下读书人来说都是一个大好事。 他们吃饱了没事干出来说些煞风景的话干嘛？ 他们绝对不会害怕这些藩王对他们动手，嗯，绝对不是。 而且，这件事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嘛。 家中若是有那等不争气的子孙，大可以打发他们去海外藩王，有他们的照拂，十年之后绝对能留在大明当官。 这么一想，去海外的经历就好像给他们身上镀了层金一般，至少面上看上去好看了许多。 还有那种族内不听话的子弟，也可以把他们都打发出去，眼不见为净。 见这些大臣议论来议论去，到底没有敢站出来说什么意见，朱元璋就将此事拍板定下了，“行，爱卿们既然不反对，那就按大孙说的去做。” “散朝！” 第422章 马皇后：该改口叫嫂嫂了！ 人才招募会定下来之后，几位藩王就开始积极寻找起海外贤才馆该建在那里。 这些藩王手下的产业都不少，几人一合计，想着选一处应天内最大最热闹的地方改成海外贤才馆。 结果几人名下符合的地方倒是不少，最后选中了一处最合适的地方，直接把地契交到了朱雄英手里。 随后便是打牌匾，修改内部构造，朱棡直接拉了一对工程队过去，叮叮当当响了两日。 海外贤才馆就改建好了。 如此，人才招募会也提上了日程。 …… 坤宁宫。 傅柔嘉和沐瑾二人被马皇后给召进了宫。 马皇后看着两个青葱水嫩的小姑娘笑得脸上皱纹都展开了，她拉着二人的手，“快坐快坐。” “大孙整日忙得不见人影，都有几天没来给我请安了，你们两个也是，算算，都多少天没进宫来陪我说话了？” 见二人坐下后，马皇后故意板起了脸。 知道马皇后不是真的生气，傅柔嘉和沐瑾两个忙柔声说了几句好话，哄得马皇后脸上笑意更深了些。 说话间，朱怡薇走了进来，见到傅柔嘉和沐瑾也在后，对着二人笑了笑打了招呼，“傅姐姐，沐姐姐。” 马皇后忍不住打趣了句，“薇儿怎么还叫姐姐，该改口了。” 这话一出，傅柔嘉和沐瑾二女直接羞红了脸，脸上红晕很快蔓延到了耳朵根。 自打朱元璋升起想抱重孙的念头后，他就把朱雄英大孙的事给放在了心上。 还特地宣了傅友德和沐英进宫说这件事。 因此，傅柔嘉和沐瑾也是知道的。 朱怡薇听着马皇后的话，大大的杏眼里闪过几分笑意，落落大方喊了句，“两位嫂嫂好。” 性子更爽朗一些的傅柔嘉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听到这话耳朵变得更红了，脸上也升腾起热气来，颇为不好意思。 至于沐瑾，她直接低下了头，脸红成了煮熟的螃蟹一般。 看这二人害羞的模样，马皇后笑道：“害羞什么，反正也是迟早的事，薇儿叫一句嫂嫂也不逾矩。” “是呀是呀，我可是一直盼着皇兄能把二位嫂嫂娶进宫呢。”朱怡薇道。 傅柔嘉和沐瑾对视一眼，她们是喜欢朱雄英这个人，但女子嫁人后也都担心男方的家人会不会好相处。 更何况她们嫁的还不是一般人，是皇家。 好在马皇后和朱怡薇对待她们的态度没变，甚至还更亲热了些。 这般想着，傅柔嘉和沐瑾心里的忐忑也逐渐消散许多。 说笑了一会儿，傅柔嘉已经从害羞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甚至还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朱怡薇的婚事，“公主可有心仪的郎君了？” 朱怡薇这段时间都在忙纺织厂的事情，脸皮都锻炼得厚了许多，和那些提起婚事来就羞得不行的姑娘家完全不一样。 她挑了下眉，眼光明亮，“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事情，而且皇兄说了，他肯定会给我挑一位如意郎君，我相信皇兄的眼光。” 傅柔嘉眸中闪过一抹讶色，没想到一段时间未见，朱怡薇的变化竟然这么大。 在她的印象里，朱怡薇还是那个仪态端庄的皇家公主呢。 不过，这样的公主看起来更耀眼了。 沐瑾同样惊讶，但同时眼底还带着羡慕之色。 身为公主，这就是朱怡薇在人生大事上的底气啊。 哪怕她是侯府嫡女，父亲还是皇上的义子，可实际上她的婚事是不能由自己做主的。 尽管朱雄英是个好夫君，也并不能遮掩这就是一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事。 只是，她和傅姐姐都遇到了对的人而已。 沐瑾若有所思地看着朱怡薇比以往更舒展的姿态，公主这段时间都在太孙的纺织厂内帮忙，所以才有的这番变化吗？ 马皇后见朱怡薇就这么把自己的婚事拿出来说，佯装生气地打了下她的手背，“不知羞！” 朱怡薇靠在马皇后身边撒娇，“皇奶奶，您打薇儿，您都不疼薇儿了~” 马皇后对这般亲昵的姿态显然很受用，她一把将朱怡薇搂在怀里，“哎呦，皇奶奶哪能不疼薇儿呢！” 朱怡薇又嘻嘻哈哈哄了马皇后几句，之后从自己带来的锦盒里拿出一件针脚细密的羊绒衫来。 羊绒制成细线被染成了暗红的颜色，上面用金线绣着福寿字文。 “皇奶奶，这可是薇儿亲手做的羊绒衫，穿起来可保暖了，比毛衣还暖和，等到冬日，您穿上这羊绒衫，就再不用担心会冷了。” “哎呦！” 马皇后眼露欣喜，乐得都快合不拢嘴，手上摸着那羊绒衫的力气轻柔得仿佛一碰就要坏似的。 朱怡薇见马皇后这般高兴，自己也开心，“皇奶奶喜欢就好。” 马皇后连声道：“喜欢喜欢，皇奶奶喜欢极了！” 马皇后笑了一会儿，才对着朱怡薇道：“薇儿，大孙不是叫你去弄那什么毛线的事情吗？这羊绒衫也是用毛线做的？” 朱怡薇摇摇头，“皇奶奶，这羊绒线是采取绵羊身上最柔软的绒毛做成的线，而后制成的衣服，造价比毛衣高出许多，也就只有达官贵人买得起。” 傅柔嘉看着那处处透着精致的羊绒衫，忍不住开口问道：“娘娘，公主，我可以摸一摸这羊绒衫吗？” 马皇后和朱怡薇自然是同意了，马皇后还招呼着沐瑾也来摸摸。 傅柔嘉道了声谢后，伸出手小心地摸向了羊绒衫，甫一入手就被其柔软程度惊到了。 而且，听公主说，这羊绒衫还很保暖。 她想到了自家爷爷身上留下的暗伤，一到冬日就有些折磨人，不过自家爷爷不耐烦总窝在屋里，还穿的那般臃肿。 因此，傅柔嘉放下羊绒衫后，便认真地看向了朱怡薇，“公主，这羊绒衫我可以买吗？” 朱怡薇愣了一下，“当然可以，不过，这是纺织厂的产品，傅姐姐哪里需要买了，你若是想要，我让人送几件到颖国公府就好了。” 傅柔嘉忙推脱道：“不必不必，这羊绒衫这么好，我能买到已经很满意了。” 马皇后见这姑嫂二人来回推拒，一锤定音道：“好了，傅丫头你就收下，几件羊绒衫而已，沐丫头也有。” 第423章 未来媳妇要去纺织厂帮忙 傅柔嘉和沐瑾闻言同时起身谢礼。 沐瑾眼中闪过几番犹豫之色，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开口道：“公主，不知你在纺织厂都做些什么工作，我、我也想去帮忙。” 话落，不止是朱怡薇，马皇后和傅柔嘉也有些惊讶。 尽管有些吃惊，但朱怡薇还是很快回道：“可以呀，欢迎沐姐姐来帮忙。” “其实很简单的，只要算算账，然后管理一下那些工人们就好了。” 沐瑾秀气的脸上露出一个笑来，“多谢公主告知。” 之后，沐瑾就和朱怡薇说好了去帮忙的事。 又聊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马皇后就把傅柔嘉和沐瑾打发去了东宫，总不能好不容易进宫一趟，一直拉着两个小姑娘陪她这个老太太说话吧。 去东宫的路上，傅柔嘉时不时偷瞄沐瑾一眼，还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等沐瑾看过去之后，傅柔嘉又装作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 就在傅柔嘉再次偷看沐瑾之时，被对方抓了个正着。 傅柔嘉神色尴尬，立马又要把头扭过去，惹得沐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傅姐姐，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我都看见好几次你偷看我了。” 说实话，傅柔嘉的伪装有些拙劣，沐瑾很难不注意都她的眼神。 傅柔嘉见沐瑾都挑明了，索性也不装了，她眉头微微蹙起来，问道：“妹妹，你怎么突然要去纺织厂帮忙呀？而且还没告诉我一声。” 沐瑾一听便知道自己所想没错，傅柔嘉这一路上绝对是在惦记着这件事。 她伸手挽住傅柔嘉，柔声说道：“好姐姐，是妹妹错了，不该事先不告诉姐姐一声，只是去纺织厂帮忙的事情，也是妹妹临时起意的，这才没和姐姐说。” 见沐瑾这么说，还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傅柔嘉原本堵在心口的气很快没了大半。 其实她就是介意这样的事，为何沐瑾事先不和她说一声。 明明她们两个几乎日日见面黏在一起，沐瑾的心思她却不知道。 哪怕原谅了沐瑾，傅柔嘉还是轻哼了一声，“好吧，这次就原谅你，不许有下次了。” 沐瑾点点头，一脸认真道：“绝对没有下次了。” 姐妹二人短暂的冷战之后又和好如初。 傅柔嘉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妹妹，你真的要去纺织厂帮忙吗？” “对。” “为什么呀？” 沐瑾想了想，把自己心里的想法慢慢说给了傅柔嘉听，“姐姐，你觉不觉得公主变了很多？” “有吗？” 傅柔嘉柳眉微皱，“好像是有的，变得更健谈更舒朗了，和她相处很舒服。” 沐瑾赞同道：“我也是和姐姐一样的感受。” “而且，我觉得这样的公主看起来更有魅力，她说起纺织厂的事情时，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 说着，沐瑾眼底也带着渴望，“我也想要成为公主这样的人。” “姐姐，你也知道我身子弱，平日里，爹娘也不会让我做什么事，我……我有些迷茫。” “我感觉之后的日子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头。” “先前，陪着太孙一起去江南去山西，尽管路程劳累，可那段时间，我很快乐。” “所以，今日在见到公主的变化后，我才下了一个决定。” “我想去纺织厂帮忙，想去找找我身为沐瑾的价值，我不想这一生只是西平侯之女，太孙之妃。” 傅柔嘉听完沐瑾的话后，眼中的惊讶久久不散，她没想到沐瑾竟是存着这样的想法。 但无可避免的，傅柔嘉也由此开始反思起自己来。 要不，她也和沐瑾一起去纺织厂帮忙？ 和沐瑾说了这个想法后，沐瑾当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很快，二人就到了东宫。 “太孙。” 傅柔嘉和沐瑾看向朱雄英的眼神都有些闪避。 毕竟他们很快就要成婚了，见面时难免有些羞涩。 朱雄英倒是神色如常，让人在椅子上坐下，吩咐宫人端两碗冰过的水果捞上来。 十月的应天，白日里还是有些炎热，今日更是尤其热。 傅柔嘉二人从坤宁宫走到东宫，额上都渗出细密的汗珠来，脸颊也被晒得有些红。 二女皮肤都生得极白，因此看起来很有些惹眼。 朱雄英担心她们会中暑，又让人拿了冰鉴来。 自之前的夏日用硝石制冰后，宫内就再没缺过冰用。 只是现下虽然天气炎热，但到底也进了十月，朱雄英就让人把冰撤下去了。 违背时令用冰，对人的身子并不好。 “多谢太孙。” 水果捞送上来后，傅柔嘉和沐瑾吃了一口，眼前俱是一亮，凉丝丝的水果伴着蜜水和奶酪，吃下去，只觉得体内的燥热都一扫而空。 傅柔嘉很快就吃完了一碗，甚至还想要第二碗，眼巴巴地看向朱雄英。 朱雄英对此不为所动，“只一碗就够了，吃多了对身子不好。” 虽说水果捞内没有直接加冰块，但到底有些寒凉，吃多了是会闹肚子的。 女子更不宜多吃。 当然，这个事情就不必和二人说起了。 但不知傅柔嘉是不是想到了这一点，方才褪下去的红晕又攀到了面颊上。 “对了，你们从宫外进来，可知道海外贤才馆的事？” 傅柔嘉和沐瑾对视一眼，这事她们还真知道。 “离秦淮河畔最近一条街上最大的铺子现下已经挂上了海外贤才馆的牌匾，我们过来时，就见那处铺子外聚集了好多人。” “听说那是晋王名下的铺子。” 朱雄英点了下头，那铺子的契书已经被朱棡送到了自己手里。 那里原本是一间做珠宝首饰生意的铺子，门面本就装潢得很好，占地也广。 不需怎么改造，就能当成海外贤才馆的办公之地用。 最开始做琉璃珠宝生意时，他也曾想买过那处铺子，但一来朱棡当时不在应天，二来，那铺子喊出来的价钱实在是太高。 朱雄英纠结之后，选择了徐达送来的铺子。 之后，傅柔嘉又和朱雄英说了她和沐瑾要去纺织厂帮忙的事。 朱雄英有些意外，但还是很支持的，“好啊，有你们帮忙，纺织厂肯定能越办越好。” 朱怡薇、傅柔嘉、沐瑾三人，这已经算是大明最顶尖的一层贵女了。 自幼在富贵窝里浸淫出来的眼光肯定不是盖的。 这对他准备开的成衣店肯定很有帮助。 第424章 贤才馆开张第一个登门的读书人 海外贤才馆大张旗鼓地建立后，以及皇宫里贴出来的告示，让应天这处本就热闹的地方变得更热闹了。 在古代，只有一些勋贵高官，才能支撑得起一些耗费银子的娱乐项目，大部分的平民百姓每日都是在为生活忙碌奔波。 而大户人家的子弟除去青楼茶馆外，也很少有别的消遣活动。 因此，这人才招募会的告示一经发出，就引起了非常大的反馈，消息瞬间传遍了全城。 经过前段时间的大促销、建厂招工以及大阅兵事件的洗礼，应天百姓对此次的热闹程度已经习惯了。 但见到向着应天蜂拥而至的读书人，依然被震惊到。 读书人，说起来是一个十分广泛的群体，基本上能认识几个字，也能被叫做读书人。 因着人才招募会的告示上写了，只要认为自己有能力的人就都可以来报名。 所以那种只读过几本书觉得自己能被选中的人也都来凑了个热闹。 真正饱读诗书的学子虽心动，却是在一旁观望中。 城中的酒楼客栈生意来了个爆满，喜得众位掌柜们连连叩谢天恩，感念皇上的恩德。 告示栏前，一位胡子拉碴，长脸的中年男人盯着眼前的告示，眼里微微亮起了光。 他穿着一身褐色短衫，款式虽旧，却看得出主人对他很爱惜，上面一个补丁都没有。 中年男人嘴里呢喃着些什么，转身就要离开，却不小心和一个青年人撞到了。 中年男人忙道了歉，“不好意思这位小兄弟，你没事吧？” 青年人头戴玉冠，面容俊秀，衣着富贵，显然出身不凡。 他微微皱眉看向了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见他这般模样，心下一咯噔，面上也露出一丝苦涩，这人不会是要问罪于他吧？ 他对着青年人拱拱手，“实在是对不住，方才没看路，撞到了贵人，还请勿怪。” 中年男人又道了遍歉，甚至还加上了敬语，只希望这位小公子能好心打发他走。 青年人依旧皱着眉，此时终于开了口,“你是读书人？” 中年男子见青年人没第一时间怪罪他，心下松了口气，面容也舒展了些，低声回着，“是。” 青年人看看告示，又看看中年男人，“你是想去报名这人才招募会？” 中年男人抿抿唇，“不瞒贵人，是有这个想法。” 青年人听他这么说，眼里来了几分兴致，“你可有功名在身？” 闻言，中年男人面露羞窘，他垂下的手有些不自在地蜷缩起来，声音放的更低了些，“说来惭愧，某在读书方面实在不算有天赋，这些年也只考过了府试。” 青年人并未因此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那就是童生了？” “是。” 看青年人的态度，中年男人紧绷的身子自在了些，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不少。 过了县试、府试之人被称作童生，而只要再考过院试，就能有秀才功名。 院试之后便是乡试，考过乡试者，称为举人。 乡试之后便是会试，会试一般在春天举行，也被称为春闱，会试在榜者，称为贡士。 会试之后便是殿试，殿试第一名为状元，第二名为榜眼，第三名为探花。 这中年男人这么大年纪也只是个童生，看上去是真的不怎么会读书。 但实际上，这天下多的是五六十岁白发苍苍都通不过县试、府试之人。 能有个童生的名号，已经算是不错了。 青年人微勾下唇角，“那你可以去试试，这海外招贤馆的待遇还不错。” 中年男人愣了下，正想说些什么，结果就见青年人转身走远了。 只好默默说了句，“多谢贵人。” 本就打算去试试的中年男人，听了青年人的话更加坚定了新里的想法。 他走出人群，来到了人才招募会所在的地方。 结果眼前的这一幕，让他大为惊讶。 这、这怎么没人啊？ 人才招募会的现场除却几位昏昏欲睡的官吏外，就再无其他人。 中年男人还退出去确认了一番，自己没有走错地方。 走路的声响惊醒了正在打瞌睡的小吏，他见到有人进来后，直接坐直了身子，面上带上几分欣喜。 “可是来报名的？” 中年男人拱了拱手，“回大人，正是。” 小吏闻言脸上笑意更深了，真不容易啊，告示贴了大半天，围了那么多人去看，但偏偏就是没有一个人真的来报名。 再这样下去，上头肯定会派人下来问罪。 小吏笑容满面地问着中年男人一些问题，心下暗下了决定，就算这人是个没什么本事的草包，他也要把人报上去。 总不能这么大的场面，一个人都招不到吧？ 这是在打皇上的脸还是太孙的脸？ 但越问，小吏眼里的惊喜就越浓郁，他都做好对方是个没啥本事的人了，结果这人在一些政事上面还挺有见解。 这不正是海外贤才馆要找的人嘛！ 小吏按规矩问完话之后，一把握住了中年男人的手，“很好，恭喜你已经通过了招募会的审核，可以进到海外贤才馆。” 中年男人没想到这审核还挺容易的，他不禁也开心起来。 “多谢大人。” 小吏见他还是这么识相，对他更满意了。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皇上吧。” 小吏亲自领着中年男人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我先给你说一下海外贤才馆的待遇，目前是每月一两银子，包吃包住，直到被几位王爷选中带去海外。” “如果没被选中的话，三月后就只能被清退了。” 见中年男人有些担心，小吏又安慰道：“不用担心，你还不知道吧，你可是今日来报名的第一人呢。” “不管怎么说，都能被选中的。” 小吏这番话透露出的意思让中年男人心下更为激动，他忙认真了面色，对着小吏道谢，“多谢大人提点。” 小吏摆了摆手，“我算什么大人，等兄台你被王爷选中，该我改口称你为大人了。” 中年男人摇头，“大人于某有提携之恩，某不敢忘。” 第425章 门口罗雀的治警司 小吏表面推脱，心里却很是满意，一路将中年男人送到了海外贤才馆。 “我只能送赵兄到此处了，还要回去忙报名的事，先在这预祝赵兄能被王爷选中，从此平步青云。” “借大人吉言！” 赵丰年看着眼前牌匾上“海外贤才馆”五个大字，深吸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 馆内。 朱棡面带怒容猛地一拍桌子，“这些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大侄子，你知道现在外面是怎么说的吗？！” 朱雄英淡定地喝了口茶，“怎么说的？” 朱棡冷哼一声，“现在外面都在传，出海去藩国就是十死无生，海上风浪大，说不定连地方都没到船就翻了，还说海外都是蛮夷未经开化之地，那里的人连火都没有，只能吃生肉，还会吃人！” “一派胡言！” 朱雄英好笑地看着朱棡，“三叔，你既然知道是胡言，为何还这么生气？” 朱棡皱眉看向朱雄英，“这肯定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流言，就是为了阻止读书人来报名。” “难道你就不生气？” 朱雄英微微摇头，“这种话也只能哄骗一些不知实情，亦或是心志不坚之人，可这样的人本就不是我们想要的人选，所以，我不生气。” 朱棡“啧”了一声，“但是这一天都快过去了，报名的人一个都没有，肯定是因为这则流言！” “别让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搞事，否则我非要让他看看惹怒本王的下场！” “报名第一天遇冷这个情况也是在我预料之中的，谁都不知道去海外会是什么情况，因此大多数人都在观望。” “可也有那等敢于进取的，想要做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我们只需要等待就好了。” 朱棡看朱雄英这般气定神闲的模样，原本心里的火气也降下去了不少。 “行，三叔就听你一次。” 正在这时，有小吏进来禀报，“太孙殿下、晋王殿下，外面有一人自称通过了人才招募会的考核，现正候在厅外。” 闻言，朱雄英看向了朱棡挑了下眉，“说曹操曹操就到。” 朱棡笑了一下，对着小吏道：“把人请进来。” 其实他不必第一日就在海外贤才馆等着。 人才招募会上通过审核的人都会进入海外贤才馆，而等到半月后，才是各大藩王挑选人手的时间。 但知道朱雄英去了海外贤才馆后，出于对他的信任，朱棡也跟了过来。 其他藩王都没来，万一他就捡漏了呢？ 不过一会儿，赵丰年被小吏带着走了进来， 甫一进来，赵丰年就跪下行了大礼，“应天南山村童生赵丰年，见过太孙殿下，见过晋王殿下。” 朱雄英温声道：“起来吧。” “谢殿下。” 赵丰年起身后，依旧不敢直视面前的人，只微微垂眸，看着脚底，生怕自己哪里不合规矩触怒了大人物。 自赵丰年进殿后，朱雄英就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表现，见他虽有些拘谨，但行事还算有礼。 他有些好奇地问道：“今日乃是人才招募会第一天，许多人都在观望，怎你就去报名了？” 赵丰年听到这话顿了一下，眸光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了实话，“不瞒殿下，实在是在下家境窘迫，在下多年读书不事生产，无奈之下见到了告示，看到上面所写待遇丰厚，便来报了名。” 朱棡听到这话皱起眉，“你不是童生吗？不至于沦落到这般地步吧？” 他甚至有些怀疑起这人的真实身份来。 赵丰年闻言，不由得苦笑一声，“在下本在村里开了个私塾，教导村中子弟读书，但无奈半月前，妻子生了重病，在下将家中能卖的都卖了，可还是凑不够银子来治病。” 听了赵丰年的解释，朱棡脸上了然，难怪。 随后，朱棡又问了他一些治理地方的问题，发现这个赵丰年，还挺有两把刷子的。 尽管只是个童生，但许是人生经历的多，反倒是比一些少年天才处事更沉稳出色。 而且他是为了重病的妻子才选择去海外，可见其有情有义。 朱棡见猎心喜，当场就把此人给定了下来，“你日后就随本王去海外吧，保你当个县令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你妻子的病，本王出钱给治了。” 赵丰年闻言大喜，忙跪下对着朱棡磕了个头，“多谢晋王殿下！” 其实这有些不合规矩，但规矩是人定的，朱雄英在场都没什么意见，那些没来的藩王们难道还能阻止朱棡不成？ 赵丰年的事，算是给此次招募会开了个好头。 朱雄英没在海外贤才馆待多久就离开了，坐上马车去了五城兵马司，也是如今的大明治警司总衙门。 这段时间一直没顾上治警司的事务，如今可要和舅姥爷好好商议一番。 去往治警司的马车上，朱雄英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他要不要搞一个和后世求职综艺《职来职往》《非你莫属》那样的活动？ 等到人才招募会结束后，各大藩王开始选人时，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想象一下，一群天潢贵胄的藩王们，努力争取自己看中的人才，不知道现场该有多热闹。 朱雄英想想都觉得有意思，也可以给大明平淡的生活中增添一丝乐趣。 想到这里，朱雄英掀起车帘对外面的人吩咐道：“去查查这个赵丰年，他所说的消息准不准。” “是！” 对于这种确定会去海外藩王当官的人，朱雄英都会派人去调查起各自的过往经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用上。 很快，马车停在了治警司门前，随侍的宫人早就去传信了。 朱雄英从马车上下来后，见到门口负责值守的差役，不禁皱起了眉。 自蓝玉卸任左都督的位置，担任治警司总司长后，就没有再上早朝，二人也有一些时间没见了。 不过，看着这门口冷清的衙门，朱雄英心底不由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门外的差役这时才认出朱雄英的身份，忙下跪行礼。 朱雄英摆了摆手，径直掠过了他们往里走去。 甫一进到衙门内，朱雄英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果然，他就不该指望一个战疯子能管好这治警司。 听着不远处传来震天响的呼噜声，以及院内一股萦绕不散的酒气，朱雄英面色渐渐难看起来。 好家伙，他让蓝玉来治警司，结果蓝玉在这里喝大酒，整个衙门都见不到做事的人。 第426章 蓝玉公然在衙门睡觉！锦衣卫诏狱！ 走入正堂，就见蓝玉背靠官椅，手拿酒壶，鼾声震天。 朱雄英见此情景，眉头皱起。 身为朝廷命官，当差时间竟在此酗酒，这成何体统？ 但转念一想，在如今官风败坏的大明这种情况确实屡见不鲜。 当今大明官员总分两派，一派为官清正克己奉公，一派不务正业腐败盛行。 清官少之又少，贪官多之又多。 这便是当今大明官场的现状。 如知县，不过一七品小官，但上要治理县内的城池，下要主持县内百姓纠纷。 事务多并且繁琐，每个月所到手的俸禄也只有可怜的七石半粮食，一年的收入还不足45两白银。 清官，每日事务繁杂，光裁断公务就占去了一天的大部分时间，更不用说访查民情和出巡访查，多半是忙忙碌碌一整天到晚上都无法睡个安稳觉。 贪官也并非一开始就是贪官，多半是受不了这样心力交瘁的生活才动了歪心思，图了清闲。 很多贪官都是寒窗苦读数十载后才考取的功名，但当官生活却远没有他们所想象中的美好。 底下的护卫见状想上前去把蓝玉叫醒，但却被朱雄英的一个眼神吓退了回去。 朱雄英没有废话，叫手下人搬来奏章，孤身便在这大堂上处理起公务来。 大明治安总司上下见状震惊不已，急急忙慌的派人去外传递消息。 尤永康正在外寻欢作乐，听闻此消息后吓得话都有些说不清。 “你…说……的全都为真？” “小的不敢骗人！” 尤永康心如死灰仿佛被宣判了死刑，但还是强装镇定的向中城兵马司跑去。 刚进大堂，便看见朱雄英孤身坐在大堂上批着手里的奏章，一旁的蓝玉仍然睡得正香。 尤永康不敢含糊，哆哆嗦嗦的立马带手下官员齐齐跪下，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惩罚！ 朱雄英却没有理会，仍然在专心的批着手中的奏章。 不知过了多久，蓝玉逐渐清醒，缓缓的从官椅上站了起来。 蓝玉清醒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朱雄英。 “看来我还是没……睡醒。” 蓝玉恍恍惚惚重新躺下，眼睛也再次合上。 下一秒，蓝玉猛的从官椅上惊坐起，难以置信的朝朱雄英的方向看去。 “你总算是醒了。” 朱雄英似笑非笑的看着蓝玉说道。 蓝玉心中骇然不已，赶忙跪下说道： “臣不知太孙殿下今日要来，请殿下不以吾为……过。” “我倒没什么。”朱雄英顿了顿，再次说道：“只可怜了你这手下的官员，可在这跪了许久。” 蓝玉朝尤永康一行人看去，这才发现大堂之上几乎已经聚满了官员。 蓝玉自知羞愧，默不作声。 “最近工作上可有进展？梁国公？” 蓝玉嘟嘟囔囔，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朱雄英不再理会蓝玉，合上奏章后便向尤永康一众官员走去。 尤永康双手发抖，似乎已经有些跪不住，豆大的汗珠不断往下流。 “应天，是我大明繁荣昌盛之中心，城内人流攒动，客商云集，络绎不绝。” “但如今之我所见全是表象，实际上应天府内部早已腐烂不堪！” “官商勾结，拉帮结派，搞党派之争，为区区毛利贪污腐败之事屡见不鲜！” “本宫设大明治警司，就是为了维护百姓，还我大明朗朗乾坤，但你们的所作所为对的起身上的这身朝服吗？” “你们但凡能体恤孤的一点心思，都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在孤眼皮底下搞小动作！” 朱雄英怒目而视，言词激昂。 尤永康手抖得更加厉害，浑身都在不断的跟着颤抖。 他们谁都不知道今天到底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大堂。 朱雄英无心再对这群酒囊饭袋下手，当前朝廷已经快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留着他们或许还有些许作用。 只小小的一个五城兵马司，上下就不知道牵连了多少人的利益。 上到帮派党争，下至江湖术士，几乎全与他有干系。 中间错综复杂的关系，甚至有些连朱雄英都琢磨不清。 “你们想活命吗？” 底下众人点头如捣蒜，纷纷恳请朱雄英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当今京师内部百姓多遭帮派剥削，有时帮派甚至取代了朝廷的作用，百姓有冤居然不找朝廷，反倒去求帮派，这成何体统？” “我命你们今日起立马调动所有锦衣卫成员，彻底清除帮派的违法行为，维护百姓的权益，若本宫再在应天城内发现帮派横行，你们的下场绝对不会好看！” 见能活命，底下的官员全都磕头领命不敢不从。 尤永康等人退去后，大堂内只剩下朱雄英和蓝玉两人。 蓝玉有些无地自容，面对朱雄英迟迟不敢先开口说话。 “舅姥爷可否带我去诏狱中一看？” 见朱雄英主动给了台阶下，蓝玉赶忙点头答应。 “这大狱之中，有许多人的罪状都是莫须有。” “这里许多人都是帮派党争之间的牺牲品，想要彻底清查京师之事，调查他们便是最好的方法。” 朱雄英要想让大明治警司这个职位发挥作用，就必须先把内外之事给彻底肃清。 在如今贪污腐败盛行的大明官场之中，想要彻底清查上下勾结之事并不简单。 应天城中随便拉出来个人都有可能是皇族亲系，即使是他们真的犯了案官员也动不得。 京师之中虽如此，但京师之外也好不到哪里去。 知县的权利虽然被削弱，但是百姓仍然没有得到切实的利益，反倒是与权贵阶层的冲突被进一步深化。 治警司想要真的在整个大明中都发挥作用，可能还有很多措施需要落实。 但第一步毋庸置疑，绝对是先肃清京师。 “我要见圣上！” “我要见圣上！” 刚一进诏狱，一阵阵呼喊声吸引了朱雄英的注意力，循声望去竟是一个浑身污泥的青年男子。 一旁的狱卒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对这种叫喊声早已见怪不怪。 “此人是谁？” 朱雄英向离他最近的狱卒问道。 第427章 冤案，永乐朝的钱袋子！ 狱卒不敢怠慢，赶忙答道： “太孙殿下，此人是原户部的主事夏原吉。” 朱雄英微微皱眉，果然能进这诏狱的都不是一般人。 这夏原吉已在这诏狱待了五个多月，浑身上下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而他入狱的理由也非常荒唐，只因夏原吉为诏狱之中的官员鸣冤，第二天就被一同抓进了这诏狱之中。 五个多月以来，竟无一人审问，甚至就连罪状都没有列出来一条，夏原吉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 夏原吉仍然在不断的喊冤，看到朱雄英后眼睛一亮，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喊得更加大声。 “是太孙殿下！” “太孙殿下救我啊！” “我是被冤枉的！” 狱卒见状赶忙将一旁的茶水朝朱雄英递去。 “大孙殿下你消消气，这里很多人都不识抬举，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朱雄英并没有接过茶杯，反倒是径直走向了夏原吉的牢房。 “来人，开门！” 朱雄英冲手下人说道。 狱卒有些愣神，但还是很快为朱雄英打开了夏原吉牢房的门。 刚走进牢房一股刺鼻的臭味便向朱雄英袭来，牢房内除了床上其它地方几乎都难以下脚。 很难想象朱元璋还经常来此狱中审视，这卫生情况着实让人太过糟心。 朱雄英强忍着恶心问道： “夏原吉，你有何冤情？” 夏原吉见到朱雄英后直接扑通跪倒在牢房内，颤颤巍巍的说道： “殿下，小的只因为这诏狱之中的官员鸣了一句不平，第二天就被一同下此狱中！” “到如今已有五个多月，但从未有人审理过小人，甚至连个罪名都没给小人立！” “请殿下明察秋毫，小人的确是无罪啊！” 夏原吉越说越动情，中间几次都差点哭出声来。 朱雄英见此一幕心中难免有些动容，堂堂朝廷六品命官竟就这样被整整折磨了五个多月。 朱雄英安抚好夏原吉后，便带一行人火速赶往衙门大堂之中，大堂内宋忠早已把诏狱中的所有卷宗全都如数搬来。 “禀告殿下，梁国公。” “这几箱子东西便是这诏狱之中的所有卷宗，总计有三百二十七人之多。” 见此数朱雄英不禁感叹道，这小小的诏狱之中竟关押了如此之多的朝廷命官。 若是再碰上什么大案，这诏狱之中关押的人只会更多。 “宋忠，这诏狱之中的夏原吉你可认识？” 朱雄英抬头向宋忠问道。 宋忠明显有些犹豫，但很快又回答道： “禀殿下，臣知道此人，原户部主事夏原吉。” “但此人是如何入狱的，臣就不得而知了。” 朱雄英冷笑几声，缓缓开口说道： “是你不知道，还是你不敢说？” 宋忠听此话后面露惶恐之色，赶忙下跪谢罪。 朱雄英也并未再难为宋忠，毕竟这件事背后的保护伞绝对不简单，弄不好还会牵扯到勋贵。 朱雄英心中不免为夏原吉感到可惜，这诏狱向来都是好进不好出，若是陷入这诏狱之中，仅凭夏原吉一人之力恐怕是很难再踏出这诏狱一步。 官场上下全都清楚夏原吉被抓之事，但竟无一人敢上奏圣上，甚至连夏原吉的家属都不敢多嘴一句。 就这样，堂堂朝廷六品命官不明不白的就在这诏狱之中被整整关了五个多月。 如若不是今日恰好在狱中碰到朱雄英巡查，恐怕这夏原吉就要白白的在这诏狱之中度过余生。 想到这，朱雄英的脑袋里好像突然闪过些什么，嘴里开始不断的嘟囔着夏原吉这三个字。 这名字朱雄英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 回忆抽丝剥茧，经过好几轮头脑风暴后朱雄英终于记起了这夏原吉是何人。 朱棣身旁的宠臣，户部之中的能人，永乐朝的钱袋子。 夏原吉。 蓝玉见朱雄英迟迟没有说话，便开口问道： “殿下与此人有故交？” 朱雄英摇摇头，回答道： “这倒没有，只是当初见此人在户部官居要位，处理起财政来也毫不马虎，是各方面能力都很强的好官。” “宋忠，从现在起立马赦免此人，带出狱中来见我。” 宋忠不敢含糊，立马带人去办。 夏原吉很快被带入大堂之中，刚入大堂浑身的臭味便迅速弥散开来，熏得底下的官员都纷纷捏住鼻子。 只有朱雄英毫不介意，甚至亲手将夏原吉搀扶到台阶之上。 夏原吉感激涕零，连连下跪谢恩。 “谢太孙殿下隆恩！” “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夏原吉起身后手上还攥着几张破布，上面密密麻麻的早已被写满了算式。 这东西别人可能不认识，但朱雄英早在夏原吉的牢房内看到过，这便是大名鼎鼎的《九章算术》。 没想到这夏原吉即使是在牢房当中都没有忘记学习，甚至还在深刻钻研这算术之经典。 《九章算术》中的内容放到现在来看虽然不算难，但在当时已经算是先进之作，甚至远远领先于西方。 “大胆夏原吉，到太孙殿下面前还攥着几块破布，你是有歹心吗？” 宋忠冲夏原吉呵道。 夏原吉被这一呵吓破了胆，连连下跪谢罪道：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朱雄英摆摆手便让夏原吉起身，此时他还不想难为这个可怜人。 朱雄英对夏原吉在内心里还是带着几分欣赏之色的，在当今朝廷缺人的情况下夏原吉确实算得上是个难得的人才。 虽说之前从未和夏原吉打过交道，但上一世的很多资料都表明夏原吉是一个刚正不阿的清官。 这一点朱雄英也深感认同，光是敢为这诏狱之中的官员伸冤这一点，就不知道强过了这大明官场上的多少人。 在大明朝读书人少之又少的情况下，能出像夏原吉这样一个精通算术的人才已经是不可多得。 第428章 比锦衣卫还要隐秘的机构，大明无声卫！ “夏原吉，此后你就为我当差，如何？” 朱雄英朝夏原吉说道。 “小人肝脑涂地，愿为太孙殿下效力！” 夏原吉刚刚才从诏狱之中捡回来一条命，现在又能为太孙殿下直接效力，这么好的机会夏原吉自然连连答应。 夏原吉离去后，朱雄英便命人将这诏狱之中的全部卷宗都一起送到大明治警司当中。 待到宋忠把这些卷宗全都搬走，朱雄英才向蓝玉询问道： “梁国公，让大明治警司来处理这些卷宗，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蓝玉连连点头回答道： “臣定会办好此事！” 朱雄英随后便起身向大堂之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嘱咐身后的蓝玉说道： “这卷宗之中被冤枉的人数以百计，请你务必把这件事办好，还这诏狱之中所有犯人的清白。 “治警司对大明朝来说至关重要，还请你梁国公日后多多费心。” 蓝玉双手作揖答道： “臣一定鞠躬尽瘁，将这治警司全权管好，不负殿下期望！” 蓝玉虽嘴上这么说，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安。 这诏狱之中的犯人，十之八九都牵扯到了皇亲国戚，自己怎么查从哪里开始查都是一个问题，更不用说将这卷宗里的所有案子都平冤昭雪了。 而太孙殿下平白无故将这些卷宗全都转移到治警司来，用意也非常明显，但就怕这治警司日后会沦为一个人人唾骂的部门。 太孙殿下将卷宗全都送走后再来问自己的意见，摆明了就是不给自己留有拒绝的余地。 这案子，自己是查也得查，不查也得查。 朱雄英刚刚迈出大堂，便有锦衣卫进来拦住了朱雄英的去路。 “殿下，大堂外无声卫指挥使庞成文说有大事要与殿下商议！” 朱雄英听到无声卫这三个字后明显愣了一下，他也并不清楚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卫所。 在如今大明之中，卫所没有几千也有几百，朱雄英自然不可能对每个卫所都了如指掌。 宋忠在一旁似乎看出了朱雄英的困惑，解释道： “殿下，这无声卫与锦衣卫在功能上大致相同，但这无声卫就如它的名字一样，该卫所的所有成员全是聋哑人。” “由于该卫所全是聋哑人，所以无声卫要比一般的卫所都更加隐蔽且忠诚。” 朱雄英听后微微点头，想不到这大明之中还存在这样一个卫所。 无声卫在大明之中属于暗卫，直接归属皇帝管理，朱雄英平日里自然很难有所接触。 朱雄英先前也在宫中听到过些许风声，确实有一批聋哑人专门为朱元璋做事。 了解无声卫后，朱雄英便对这庞成文来找自己的目的产生了好奇。 既然是直接归属朱元璋管辖，为何今日里还要主动求见我？ “宋忠，快把他请过来吧。” 但令朱雄英没想到的是，这庞成文竟是一个五十多岁瘦骨嶙峋的老头。 仅看相貌，完全看不出此人归属无声卫。 庞成文行礼过后，便开始自顾自的比划手势。 经一旁锦衣卫翻译后，朱雄英才懂了这庞成文的大概意思。 “虽然我此次前来有些唐突，但希望太孙殿下能够宽恕我的罪过。” “绝声门需要太孙殿下的帮助。” 领会来意后，朱雄英便主动开口问道： “不知道这无声卫需要我什么帮助呢？” 庞成文听后又迅速开始在空中比划手势，翻译也在一旁实时跟进翻译着庞成文的意思。 几分钟后，朱雄英大概懂了无声卫此次前来的目的，很简单就两个字：要钱。 无声卫的俸禄并不稳定，很多时候连着半年无声卫都收不到任何俸禄。 但这个部门所要支出的钱财要远远大于其他部门，光是培养聋哑人这一项一年就不知道要花去多少钱财。 但无声卫这个部门非常之忠诚，说是朱元璋养在身边的猎狗都丝毫不过分。 他们的眼里只有皇上，只听命于皇上，基本上不会和外人有任何联系和接触，当年朱元璋对功臣大开杀戒用的便是这无声卫的人。 如若不是无声卫出手，朱元璋绝不可能如此顺利就将一些功臣给彻底铲除，他们部分人在朝中的地位不可小觑，除无声卫外一般人不可能把事做的如此干净。 无声卫的眼里只有皇帝的命令，不管你官居何位势力多大，只要皇上有旨意无声卫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聋哑人似乎天生就是做杀手的料，听不见外界的声音让他们在行动上更加的果决和狠心，因此迄今为止无声卫还从未真正意义上失手过。 而庞成文这次来，就是要和朱雄英借些钱，从而进一步扩大无声卫的势力。 朱雄英心里多半也清楚，这庞成文来绝对也是老爷子的意思，毕竟这无声卫可是朱元璋后最坚实的后备力量。 这笔不划算的买卖朱雄英还是决定要做，但要换一种方式做。 朱雄英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说道： “给你们捐款当然可以，但是本宫捐的钱财只能用于你们发展各地的聋哑人才，其他方面本宫暂时不考虑。” “聋哑人的培养这方面我并不熟悉，但本宫支持你们开展聋哑课堂，这方面的钱财全都由本宫承担。” 朱雄英的话才刚刚说完，庞成文便激动的跪下向朱雄英行礼。 可能他也没想到，这次筹款的事竟如此顺利。 虽然太孙殿下只答应支持培养聋哑人才，但光这一项就足以缓解无声卫大部分的压力。 要知道，想培养一个聋哑人才是难之又难，因为他们在生活中总是受到各种各样的歧视，最后大多只能默默无闻的过完这一辈子。 但其实聋哑人的学习能力并不比一般人差，甚至还要比大多数普通人的天赋好上那么一点。 聋哑人在学习过程中可以不受环境所困，书中的知识自然更加容易融会贯通。 而太孙殿下这次答应开办聋哑学堂，简直就是解了无声卫的燃眉之急。 庞成文谢恩后便满意的告辞了。 而朱雄英则决定更衣后带蓝玉去京师的街道上转转。 此时恰逢应天府的午市，京师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很多外地的商人和小贩也一同挤进城内准备买卖商品，整条街都被挤成了一锅粥。 朱雄英就这样带着蓝玉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闲逛，好几次都被拥挤的人群挡的无法再前行一步。 第429章 吃拿卡要，肃清应天府刻不容缓 “舅姥爷，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朱雄英扭头向蓝玉突然问道。 跟在身后的蓝玉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也不知道朱雄英到底要他看些什么。 见蓝玉一脸懵的样子，朱雄英便主动开口说道： “第二条街道右转口，你可注意到那些糙汉，每次有商贩路过，都会在他们身上留下一定的钱财。” “这便是他们交给帮派的保护费，如果敢不交，明天便会有人来他们的摊位上找麻烦。” “第四条街道，有小偷在不断地摸索着来回人群中的钱财，看样子是惯犯，来回有人接应，速度极快，普通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第五条街道，有衙门的差役在光明正大的拿小贩的商品，但没有一个小贩敢出声阻止，掌柜的也只敢乐呵呵的送走这些差役。” 蓝玉听后心中有些震惊，想不到朱雄英观察的如此仔细，仅路过一眼便能看出这市场诸多细节。 朱雄英往前走了几步后，继续开口说道： “这可是应天府，按理说应该是大明最繁荣昌盛的地方，但今之你我所见，这京师是不是正如我所说，早已腐烂不堪呢？” “所有人都在不断地剥削百姓，甚至就连百姓那点微弱的收入都不肯放过，除去这些被吃拿卡要走的钱财，百姓还有多少钱用于自己的生活呢？” “官府的不作为更加纵容了这些帮派和江湖术士，使他们更加肆无忌惮的剥削百姓。” “现在，你还敢说应天是大明繁荣昌盛之中心吗？” 黑帮无论是在现在还是古代都让百姓恨之入骨，但古代的黑帮却要比现在的黑帮更加让人感到害怕。 古代的法律制度建设并不完善再加上官府贪污腐败盛行，杀人有时候未必就要偿命，百姓可能等一辈子都无法等到公平正义的到来。 蓝玉听完朱雄英说的话后内心有些触动。 朱雄英所说话中的细节，他之前并非没有观察到过，只是他从来都不以为然。 在他眼中剥削百姓似乎已经成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有官员以百姓的角度去审视问题，更何况这人还是当今的太孙殿下。 能真正的体恤民情，处处为百姓着想，大明朝除了太孙殿下可能真挑不出来第二个了。 “臣全明白了，明日臣便重新整顿治警司，全面巡查应天府内各地，如若发现欺压百姓者，臣定严惩不贷！” 蓝玉回答道。 朱雄英欣慰的笑了笑，继续说道： “可以分配一些罪名较轻的囚犯到厂子帮忙，这样可以加快工程进度，但对于一些重犯或惯犯一定要严肃处理，不可掉以轻心。” “如果有一百个罪犯，我们就抓一百个，如果有一千个罪犯，我们就抓一千个，哪怕把牢房全都塞满了也不足为惜。” “无论他们身后的保护伞是谁，全都不必理会，如若问起来，就说是孤的意思。” “但最重要的的一点就是记住千万不要错抓百姓。若有当差的故意抓百姓来邀功，一律斩立绝！” “我倒要看看，这城内的歪风邪气还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 朱雄英的城内肃清运动进行的如火如荼，很快便传进了朱元璋的耳朵里。 “大孙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这件事办的好！” “不过聋哑学堂这件事，确实有些让我意想不到。” “能一下拿出如此多的钱，看来大孙的蓝家庄实力已经越来越强了。” 朱元璋对朱雄英最近办的几件事都非常满意，在宫中足足称赞了朱雄英半个时辰。 “蒋瓛，庞成文最近可与吕不用有往来？” “回陛下，据臣所知，庞成文回去确实第一时间就给吕不用写去了信件。” 朱元璋听完后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吕不用虽是聋哑之人，但才能超群，不容小觑。如若他能甘心为大孙卖力，那么咱大孙势必将如虎添翼啊！” 刘和听完此话后皱了皱了眉头，向前走了一步后答道： “陛下，吕不用年事已高，况且已决心归隐，让此人现在回朝廷做事，恐怕……” 朱元璋听出了刘和心中的顾虑，起身笑着回答道： “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吕不用，虽说他已决心归隐，但聋哑学堂这事绝对能够引起他的兴趣，前元时，吕不用就有开办聋哑学堂的意向，但奈何阻力颇多，到最后也没能实现。” “难道你们都没有读过他所着的《得月稿》吗？” 得月稿是吕不用生前的着作，但奈何并没有被后世所流传下来。 东宫春和殿中。 朱允炆此时才刚刚归家。 修订大明律法之事已让朱允炆头疼不已，自己手下人才太少，着法之事进度实在缓慢。 如若此时能多给自己几个精通律法的人才就好了。 朱允炆苦恼之际，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名。 解缙。 解缙，是大明朝第一个上奏圣上请求简明律法的人，是律法方面不可多得的人才。 呈上的《太平十策》具有开创性意义，对日后律法建设有极大的启示作用。 但解缙因为不通官场之道，不会阿谀奉承，所以经常被同行所诬陷，久而久之朱元璋对此人的印象也越来越差。 朱允炆在这里想到解缙也是因为对他的才学略有耳闻，尤其是在律法这方面，解缙更是精通。 但解缙在官场上的名声素来不好，甚至已经与许多官员结仇，若要请他来帮忙修订大明律法，势必要处理好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看来这件事还是要和大哥一起商量下才好啊。” 朱允炆喃喃自语道。 第430章 朱元璋：几百个官员而已，杀了就是！ “这些奏章全都是弹劾蓝家庄的吗？” 朱元璋面露怒色，对底下一众官员说道。 朱元璋自当皇帝以来上了不知道多少次朝，但这次早朝的气氛却诡异异常。 底下一众官员一言不发，奏章也全都是清一色的弹劾大孙麾下的商会。 更关键的是这些奏章全都是避开大孙呈上来得，像是有预谋且早有打算的。 这些来自各地的奏章内容全都差不多，都是在控诉蓝家庄剥削百姓，破坏市场，知法犯法。 但凡是沾点边的罪状几乎全都被写进了奏章里，甚至连大明律法里一些极为刁钻的罪命都被挖了出来写在奏章上。 这样几乎完全相同的几百份奏章，不可能是自发呈上来的。 “来人，把这些奏章全都拿下去，一个不看！” 朱元璋一把将桌上的奏章全都掀翻在地，底下众官员吓得冷汗直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蓝家庄动了你们这些官员的利益，你们一个个便开始争先恐后的弹劾。” “再这样下去，是不是连我这个皇帝你们都要弹劾了？！” “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贪污腐败之流还能嚣张到几时！” 另一边，朱雄英也收到了蓝家庄被弹劾的消息。 “太孙殿下，众官员齐齐上奏都要弹劾蓝家庄！据传到目前为止，已经积攒了几百份奏章！” “之前有合作的勋贵现在也全都反悔，大明之外的其他商会也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针对！” “现在他们都说，蓝家庄就是大明借贸易之名用来打探消息的部门，域外有很多地方已经开始抵制蓝家庄了！” 王石头急急忙慌的跑来向朱雄英汇报。 蓝家庄此次发生之事太过突然，就连王石头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这代表着之前蓝家庄辛辛苦苦所谈的合作之事也要全都报废了。 朱雄英听后面露难色，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吩咐道： “不必着急，天塌不下来。” 几百份奏章，自然不可能是一个人而为。 必定是众多官员背后一起联系起来针对蓝家庄。 蓝家庄这段时间里不知道动了多少人的蛋糕，也难怪能让如此之多的官员一起联合起来对抗。 这些全都归因于蓝家庄的成长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自从朱雄英接管蓝家庄后，整个商会便进行了彻彻底底的改革。 无论是县城还是府城几乎都能看见蓝家庄的影子。 财力雄厚再加上官府的支持，这扩散程度简直快到难以想象。 大明之内的很多势力全都抵挡不住蓝家庄的冲击，纷纷关停。 利用货物多价格低这一点，蓝家庄成功拉低了整个大明的市场价，权贵阶层的利益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但由于蓝家庄发展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商会内部本身也难免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最大的一点便是蓝家庄内部人员鱼目混珠，借着扩大的势头混入了很多心怀叵测的人。 这个问题是没有办法完全避免的，只能尽量减少这种人员的混入。 这次联名上奏圣上弹劾蓝家庄，必然有这些混在蓝家庄内部的人员参与。 朱雄英还未彻底理透，刘和便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太孙殿下，陛下有要事要与你商量！” 朱雄英早就料到老爷子会来找自己，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召自己入宫。 朱元璋孤身坐在奉天殿上，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直到朱雄英来到跟前，朱元璋的脸色才稍稍缓解。 “大孙，你看到这地上的奏章了吗？” “这些全都是要求弹劾蓝家庄的，足足有几百本啊！” “如此有组织有预谋，看来这股势力不小啊！” “大孙认为应该如何处置呢？” 朱雄英表现的极为镇定，缓缓开口答道： “孙儿认为当杀！” 短短几个字一出口，整个殿内所有官员全都惊慌失色，只有朱元璋嘴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 朱雄英继续说道： “但我怕涉及的官员过多，全杀会导致朝廷动荡。” “这些官员怕是想模仿前宋的世家，和咱们朱家一起争夺这大明的江山！” 朱元璋听后连连点头，随后踱步到众官员之中开口说道： “你们是觉得咱老朱家到头了吗？” “还是觉得咱不敢对你们这几百个官员一同下手！” “来人！” 朱元璋一声大喝，底下众官员全都齐齐跪倒在地。 “蒋瓛！传谕旨！” “涉案几百名官员，贪赃枉法，结党营私，为既得利益不择手段，甚至还想操控大明国库！” “你说，这能不能给这几百名官员下一个叛国罪？” 蒋瓛连连点头，不敢反驳朱元璋的意思。 “好，从今日起，全部涉案官员一起抓往京师。” “如有不从者，杀无赦！” 朱元璋的声音在大殿内久久回荡，上下官员全都被吓破了胆。 官员全部离场后，大殿内只剩下朱雄英和朱元璋两个人。 “皇爷爷，孙儿觉得这批官员只不过是受人指示才如此冒进，这些人之中依我看并未涉及到其背后真正的势力。”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 “这点咱早就想到了，但就是要杀鸡儆猴做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趁早别动这个心思！” “倘若他们真的不怕死，也不至于先拿这些官员来试探咱。” “大孙，对付手下的官员一定不要手软。” “就算今天杀了个在职大官，明天照样会有人填补上他的空缺，咱还不信这大明朝内连个愿意当官的人都没有？” 朱雄英听后微微点头。 老爷子果然还是如此杀伐果断，这点从争天下时就已经表露出来了。 杀确实是最好的威慑手段，也是巩固老朱家统治的重要方法。 倘若老爷子手下留情一点，大明朝都不会持续到现在这般地步。 可以说大明的未来全是朱元璋一步一步杀出来的。 朱元璋喝了口茶水，神色稍稍好了些。 朱雄英这才敢继续问道： “这么多的官员，其中不乏包括众多举人进士，孙儿认为若全杀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孙儿认为应当发配给皇叔，让他们跟着皇叔去海外，给他们一个悔过的机会。” 朱元璋沉思片刻后，最终还是答应了朱雄英的请求。 第431章 老朱的教诲，白眼狼太多就要杀 “孙儿刚才看了一眼地下的奏章，上面有些部分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朱雄英看着地上的奏章说道。 “蓝家庄的扩张速度确实有些太快，人员质量层次不齐，管理起来确实有些困难。” “应天府这边的厂子马上就能建成，到时候应该会进一步加强这其中的管理。” 朱元璋点点头，随后问道： “这厂子早就已经开工，为何还迟迟没有建成？” 朱雄英答道： “现在只差几人便可完工。” 朱元璋有些疑惑，开口问道： “是何人如此重要？” “孙儿在海外国家买来了几名工匠，最近几日应该就能到达大明。” “这些工匠的手法不同于我朝，对于厂子的建设他们有相当多的经验。” “孙儿要建设的厂子计划采用石铸高楼，这样可以容纳更多的人数，还可以进一步加强管理。” “皇爷爷有所不知，现在东罗马王国正陷入战争之中，百姓民不聊生，现在那边的人才非常容易引进。” “孙儿已经派人去发通告，各方面的人才经过审核后都可直接移民至我大明。” 朱雄英这点非常高明，广搜罗世界各地的人才为大明所用，这样可以不断刺激大明各方面的进步，帮助大明始终趋于世界前列。 从另一方面来说，人才引进的同时也可以刺激大明朝文化多样性的发展。 朱元璋对朱雄英的这个计划赞不绝口，对其提的建议也全都采纳。 “大孙你大胆去办，遇到什么困难大胆提出来，咱帮你解决！” 朱元璋心中也清楚，一个国家要想长盛不衰就必须敢于接纳其它地方的文化，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朱元璋随后又不放心的嘱咐道： “但是大孙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这欧巴罗列国毕竟非我族类，万一有什么坏心思你可要注意提防着点，切不可亡五胡乱华之惨剧。” 朱雄英点头答道： “皇爷爷，我一定谨记教诲！” “此次引渡，孙儿必定在人数上严加控制，层层筛选出可以为大明朝效力之人才。” “五胡乱华孙儿永记于心，不敢忘却！” “皇爷爷出生入死复我汉家江山，孙儿怎敢不居安思危？” 朱元璋听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 朱元璋虽然平日里听惯了下面人的溢美之词，但这话从朱雄英嘴里说出来还是感到有不一样的滋味。 朱元璋能从心底里感觉出来自己的大孙是真心实意的想助大明江山繁荣昌盛。 朱雄英临走时，朱元璋仍不放心的叮嘱道： “大孙，不要太过仁慈，宁可错杀一个人才不要错放一个坏人，皇家威信不是靠一味的施恩怀柔，这普天之下，有太多的白眼狼。” “如若一味地宽柔治人，最后只会落得他人更加肆无忌惮。” “虽然答应了你这些官员全都送往海外，但是手段一定要狠，要以此来威慑人心。” “发配给藩王的那些官员，斩一半留一半。” 朱雄英听完朱元璋所说之话后内心深感触动。 现在他才真正意义上的明白，在帝王这个位置上从来都不能心慈手软，只有杀伐果断才能维护这大明江山。 这样一来确实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往后想要再上奏弹劾蓝家庄者估计就要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个脑袋了。 “孙儿这就去办！” 朱元璋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 “皇帝这个位置不好当啊！” “当世的文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张口闭口满嘴道理，论辩论咱辩不过，但他们口中的道理多半都是三教九流，浮于表面，根本不能采纳治国。” “这个时候，最简单的办法便是杀之，无需再与他们多言。” 大明建国之初朱元璋身边便围绕了这么一群“文人”，满嘴道理口若悬河。 但如果深究他们口中的道理，就会发现其实多半都还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 现如今朝堂之上能有现在这般景象，也都是朱元璋一步一步杀出来的。 朱元璋说的句句在理，朱雄英自然也听了进去。 百姓文化水平受限，对他们来说杀鸡儆猴便是最有用的教育方式。 朱雄英心中感慨万千，每次与老爷子交谈自己都能有诸多感悟。 朱元璋虽杀伐成性，但细细深究起来其实大多数都是身不由己。 古今中外多少帝王，凡成大事者无一不是有雷霆手段。 “孙儿，放手去干，有老朱我在背后给你撑腰。” “这大明朝还轮不到其他人说了算！” 朱雄英重重点了头，肩膀上的重任无形之中又感到重了些。 迈出奉天殿的大门，朱雄英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皇帝这一生注定是孤独的，可能到头来都无一人真正了解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遭世人唾骂的未必就是昏君，待人宽厚温和的未必就是清君。 此时此刻朱雄英才真正意识到，帝王之道并非如他所想的那样简单。 中间的心思和手段，不知道需要磨练多久才能练成。 用晚膳时，王石头匆匆来报。 “殿下，梁国公他……” “他似乎出了些问题。” “难道梁国公没有按我的指令去扫黑除恶？” 朱雄英问道。 王石头连连摇头，回答道： “并非如此，梁国公确实按殿下的命令带着治警司的巡捕去上街抓人。” “只不过，这过程实在是有点太过严苛，很多无辜的百姓都被抓进了牢房之内，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 “而且这些巡捕在过程中还故意针对蓝家庄的人员，错抓的好几个都是商会的人。” 朱雄英此时脸上已经有了些许怒气，没想到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蓝玉这厮还是办了坏事。 “他为何不问我的意见便这么做？” “殿下，据我所知这事也并不能全怪梁国公，只因这治警司中的很多巡捕都是帮派成员，行动一开始便在其中浑水摸鱼，甚至还向帮派通风报信。” 朱雄英昨日才刚刚颁布命令严查应天府，今日就有人出来公然反戈相向。 不用想便知道肯定又是那些其他商会的人一起联合起来捣的鬼，决心就是不想让朱雄英脸上好看。 巡捕虽说是官差，但是每年的俸禄却非常低，所以大多数巡捕只能靠和帮派相勾结，商会孝敬来维持生计。 也难怪行动才刚刚开始，便有大批巡捕临阵倒戈，抓百姓来滥竽充数。 第432章 杀不了朱屠夫，难道杀不了皇太孙？ 就治警司巡捕倒戈一事，朱雄英心中其实早有预料。 肃清应天府一事，本就不单单只是想要逮捕那些三教九流，肃清五城兵马司的内部力量才是重中之重。 “那梁国公可知道此事？” 王石头点点头，回答道： “梁国公已经知晓，但目前还没有想出什么比较好的解决办法，整个行动都因为这个被暂时搁置了。” 朱雄英思索片刻后，回答道： “去通知锦衣卫，先协助治警司进行内部彻查，把幕后黑手全都给揪出来，发现在其中拿百姓滥竽充数的，还按我之前说的，一律斩！” “蓝家庄那边，凡是公然作对的全部都抓起来审问，不审清楚一律不许放回！” “另外应天府内的所有官员全都严加看管，若发现有和当地士绅上下勾结的，直接交给治警司处理！” 虽说现在应天府内看起来情况良好，但其实背地里早已暗潮涌动。 应天府尚如此，更不用说地方了。 地方的看管必须要有朱雄英身边的亲信来做，但难就难在朱雄英身边能用的人已经几乎全都用光了。 所有问题都源自于大明律法的普及度不够。 说到这，朱雄英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有关大明律法修订的消息了。 想要修订大明律法并不是一件简单事，大明目前有关律法上的人才少之又少，进度如此缓慢也是情理之中。 这种事就连朱雄英本人都帮不上什么忙，虽说上一世接触过一些法律上的知识，但真要亲自去做还是完全没有头绪。 再联想到背后偷偷相互勾结的那些商会，朱雄英的心中此时不免多了几分忧虑。 天府城内。 茶馆二楼。 一群人围在一张圆桌之上，这些人全都是来自于各个商会，帮派的大佬。 这些人来路尽不相同，有些是才刚刚萌芽的新生代，有些则是早在元朝时就已经建立的势力。 其中有一批势力比较特殊，是从江南移民过来的。 这一批对大明更是恨之入骨，朱元璋的强行移民让他们之中的许多人都家道中落沦为平民。 而这些江南移民，便是这次事件的主导者。 只要是能危害到大明的事，他们几乎全都参于。 “听说锦衣卫现在已经开始行动了，那些给圣上上奏章的官员都要被抓到这京师之中来。” “你们难道不清楚这狗皇帝的手段吗？” “被抓到这京师之中的官员，有几个能活命的？” 圆桌中为首的老者缓缓开口说道。 他便是这江南移民中的一员，因移民之事导致妻离子散，家道中落。 “活命？我看就现在这个情况能不牵连家族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陛下在处理这种事上，可是毫不含糊。” 圆桌之上的一位青年突然开口应道。 只不过他口中的这个陛下引起了圆桌之上诸多人的不满，纷纷对他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但青年似乎毫不在意，并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这几百名官员，都是各大商会、帮派的人筹款一起贿赂的。 原本以为朱元璋会忌惮影响朝中稳定，不会对这几百名官员下手。 但没想到的是，朱元璋杀起人来毫不含糊，昨天才递上的奏章，今天锦衣卫就已经开始满世界抓人了。 “现在必须立马传递消息，若是这些人全都被抓那我们肯定也逃不了干系！” 圆桌上一人焦急的说道。 众人闻言后便开始议论纷纷。 “现在通知有什么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跑能跑到哪里去呢？” “不跑只能是死，难不成就在原地等死吗？” “如果不除掉蓝家庄，我们就算是跑掉了在这大明之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依我看，大不了我们就与这蓝家庄同归于尽。” “这朱雄英不是深受皇上爱戴吗？” “我们就派出几位死士刺杀朱雄英！” 此言一出，整个茶馆内瞬间鸦雀无声。 刺杀当今皇太孙，这可就不只是死罪那么简单了。 弄不好便会永留史册遗臭万年。 大明成立至今，虽然在座的各大势力都对大明朝恨之入骨，但是谁都没有动过刺杀这个念头。 朱元璋虽然杀了很多人，但其中大多都是官员，百姓对朱元璋也并无恨意，甚至还十分爱戴。 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朱元璋的功德。 光是再造汉家江山这一点，就不知道被说书人反反复复传颂了多少次。 现在就连最普通的百姓嘴里都时常念叨着朱元璋的好。 若是大胆刺杀朱元璋，到最后绝对会落个万人唾骂的下场。 除了名声以外，最大的因素便是行动起来实在是太困难了。 锦衣卫便是摆在他们面前的第一道坎。 众所周知，锦衣卫遍布全城，只怕刺杀之事还未行动就已经传到了锦衣卫的耳朵里。 其二便是太难接触到皇上本人，只凭他们几个臭鱼烂虾想要进宫行刺几乎是不可能。 提出刺杀的老者似乎看出了众人的顾虑，随后开口说道： “朱雄英只不过一个少年，他哪有什么威望而言？” “并且据我观察，这朱雄英时常一人出街巡查，想要刺杀他依我看来也并非难事。” 老者说了半天，但众人之中仍无一人捧场。 在应天府内刺杀皇太孙，光听听就觉得不可思议。 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就算最后成功了又怎能保证在座的人不会受到牵连？ 到时候可能就不是在座的人了，恐怕这整个应天府内都要刮起一阵血雨腥风。 朱元璋是何许人也，朱屠夫可不是白叫的，若是动了他的心头肉，恐怕十个脑袋都不够他砍得。 见众人不买账老者也不再说下去，这场会议便就这样草草结束。 会议结束后，商会帮派众人全都惶惶不安，生怕和刺杀之事牵扯上关系。 第433章 调十万大军入城，敢动大孙，诛九族！ 老者在会议结束后心中难免有些怨言，都被逼到如今这种地步了这群人还不敢破釜沉舟一把。 老者嘴里一边嘟囔着骂人的话一边往家中走去，身后还跟着几个族里的手下。 但老者刚一进门便发觉不对，自己离去时明明门是大开着的才对，但此时门却处处紧闭。 还不等者反应，一众锦衣卫便突然出现将老者几人团团围住。 “就是你要刺杀当今太孙殿下？” “你好大的胆子！” “所有锦衣卫给我听好了，这间屋子给我团团围住不许外走一人！” “若是跑掉一个你们全都性命难保！” 宋忠提刀出现，冲众人喊道。 看着这几个行走的功劳宋忠心中难免有些兴奋，现在人证物证俱全必定是大功一件。 宋忠收到消息后便马不停蹄的向此处赶去，仅仅只用了半个时辰便将这意图刺杀的老者给生擒了。 所有锦衣卫收到指令后迅速行动，整个宅院被锦衣卫围的水泄不通。 原本还十分嚣张的老者此时此刻也被彻底吓破了胆，但仍然强装镇定的伫立在院中。 “没想到这狗皇帝这么快就找到这来了！” 整个庭院里的人全都鱼贯而出，纷纷询问老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莫慌，只是一寻常小事。” 老者淡淡的回答道，随后便起身坐到了院子里的长椅上，根本没有把面前的锦衣卫放在眼里。 宋忠倒也不恼，只是询问道： “王贵，你可知你犯了什么事？” “小人不知，还请大人指明。” 王贵说这话时朝一旁的管家使了一个眼色，管家立马心领神会从口袋里掏出几块金条来。 宋忠拔刀一刀便结果了管家，鲜血瞬间横飞在院中各处。 尖叫声哭声瞬间不绝于耳，王贵此时再也装不下去了，浑身颤抖着朝宋忠看去。 “王贵，你现在可知你犯什么事了？” 王贵声音颤抖，扑通跪倒在地，连连答道： “小人全知道了！” 宋忠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金条，笑着说道： “好你个王贵，罪名再加一条妄图行贿朝廷命官！” 宋忠摆摆手，锦衣卫便全数涌入将庭院之人全部生擒。 与此同时，朱元璋正在御花园中赏花。 朱元璋似乎很享受这为数不多的悠闲时刻，嘴角上始终都挂着笑意。 现在这御花园之中许多地方都被朱元璋下令种下了土豆，看着土豆茁壮生长的模样，朱元璋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喜色。 土豆对朱元璋来说可是宝贝中的宝贝，这可关乎到整个大明朝的未来。 现在明朝的百姓大多数都吃不饱，甚至还有很大一部分人每天就只能吃些树根野菜度日。 若再碰到什么饥荒之年，百姓之中肯定会饿死一片。 若是能将这土豆真正意义上的普遍推广起来，那么明朝百姓们的温饱问题也就随之解决了。 解决了百姓的温饱问题，也就意味着大明朝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暴乱和农民起义，这样便会为大明省下不少兵力。 “冯贵啊，你看这土豆长的多好啊！” “这土豆以后要是普及了，百姓是不是就都饿不着了？” 朱元璋一边看着地下的土豆一边同冯贵说道。 冯贵急忙躬身答道： “陛下所言极是。” “多少朝代更替，想来只有陛下一人彻底解决了这百姓们的温饱问题。” “陛下必将青史传名！” 朱元璋听后哈哈一笑，说道： “要说就是咱有个好大孙，其实这功劳全不在我身上。” “咱这大孙真不同于凡人，竟甘愿把这功劳全推给咱，多少书生，大官都想青史留名，但大孙却好像心思全不在这上面。” 冯贵赶忙接话答道： “太孙殿下心里始终装着陛下，对陛下的情感小的可是全都实打实的看在眼里。” 朱元璋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对朱雄英的挂念又多了几分。 天色渐晚，朱元璋便起身招呼冯贵回宫。 可才刚走出御花园，就迎面撞上了蒋瓛。 蒋瓛急急忙慌气喘吁吁，见到朱元璋后便急忙下跪说道： “陛下，臣刚才听说有人想要谋害……太孙殿下！” 朱元璋听后瞬间变了脸色，急忙追问道： “大孙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现在没出什么事吧？” 蒋瓛赶忙补充道： “陛下，谋杀未曾开始便被锦衣卫提前遏制了，目前所有刺客已经全部归案。” 朱元璋听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如果朱雄英突然出什么意外，那么有关大明的多项改革可能都会停滞不前。 朱元璋回过神后厉声喝道： “这刺客身份给我严查，不管是谁全部诛九族！” 王贵此时在狱中还抱有侥幸心理。 他心想就算自己确实密谋了刺杀之事，但也只是挂在嘴边说说而已并未真正开展行动。 只要自己咬死了不承认，难道他还能抓到我什么证据？ 并且王家在这应天府之中并无任何违法乱纪之事，就连这次密谋会议都是借着参加商会的由头来得。 但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他要密谋刺杀的人是朱雄英。 朱雄英是谁？ 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最宠爱的大孙。 光这一个名头便足以杀他王贵千百遍了。 他心中还是低估了朱元璋对大孙的宠爱，动朱雄英就如同动他朱元璋的心头肉一般。 朱元璋此时再无闲逛之情，领着冯贵便直奔华盖殿而去。 在朱元璋看来，朱雄英被谋杀之事与这外交使臣脱不了干系。 多半是大孙在册封大典上的表现过于优秀，引起了众多外交使臣的嫉妒，由此便起了杀心。 朱元璋一路上走的风风火火，边走边吩咐道： “传旨十二亲卫指挥使，从即刻起，立马封锁皇宫内外，不可外走一人！若有违令者，无需汇报，直接就地问斩！” “传旨兵部，抽调城外十万大军入城，应天府内严查所有可疑人物，不可错放一人！” “传旨天界寺，所有外来人员全部召回寺内，如有违令者，斩立决！” 朱元璋还未到华盖殿，便已经下了三道旨意。 第435章 锦衣卫按族谱除名，你交不交代啊？ 得知宋忠没有骗人后，蒋瓛心中的忧虑这才略微缓解了些。 “这事已经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了。” “现在不仅朝中官员在接受锦衣卫审查，甚至藩王都被皇上勒令禁足，还有外国使臣都在接受调查，这件事波及之广，已经不是咱们兜得住的！” 宋忠听后心中一颤，这才明白了蒋瓛内心中的忧虑。 自己和这些宫中的大人物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也就是说自己很有可能会沦为这个案件中的牺牲品。 当前案件的证据几乎等于没有，而自己又是这个案件的首要负责人，若陛下怪罪下来，自己绝对逃不过一死。 蒋瓛没等宋忠反应起身便走，他还要去巡查城中之事。 宋忠沉思片刻后便匆忙赶往诏狱之中。 王贵此时被五花大绑在牢房内，脸上早已没了之前的那份傲气。 他也没想到，只因一句随口的胡话就沦落到如此地步，甚至还连累了一大家族之人。 但王贵此时心中还残存着一丝侥幸心理，他始终认为自己只要咬死不认锦衣卫便不能拿他怎么样。 此时宋忠也来到牢房之中，坐下便审问起王贵来。 “王贵，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最好老实交代！” “你背后到底是何种势力撑腰！” “如果我们后续发现你有什么欺瞒不报的，你可就不只是死这么简单了！” 宋忠面露凶光，高声问道。 王贵此时还没反应过来，他一时竟听不懂这宋忠口中的“何种势力”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己只不过是在茶馆之上妄言了两句，怎么就牵扯到何种势力了？ 但王贵还是不甘示弱的答道： “老子只求一死！” “你别想诬陷老子的清白！” “没有做的事，老子是半点不会承认的！” 宋忠见这王贵这厮还执迷不悟，便更近一步说道： “我可以让你死，但死也有很多种死法。” “有一刀死的，但同时也有千刀死的。” 王贵听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宋忠继续说道： “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最好快点承认，若是你想受尽折磨后再死，本官也毫不吝啬！” “你一个即将入土的老人，怎么可能孤身完成刺杀一事？快速速交代！” “你可别忘了，你的儿子也一同关在这牢狱之中！” 王贵听后仿佛受刺激一般不断高声大喊： “你卑鄙无耻！” “你要是敢动我儿子，我饶不了你！” “狗官！” 宋忠并未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大声开口说道： “王贵，你可知为了你这个案子，天府城内全城戒严，皇宫内外不许外走一人，就连城外都足足调了十万铁军入城。” “陛下已经下了三道谕旨，道道带有格杀勿论。” “现在你可懂这事态的严重性了吗？” 宋忠话还没说完，王贵就差点被吓得昏厥过去。 “十万……铁军？” 王贵喃喃道。 只因自己的一句妄言，便如此兴师动众。 王贵此时终于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你诬陷老子！” 宋忠并未直接回话，只是淡淡说道： “事已至此，你真的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王贵冷静一番后缓缓开口说道： “老夫的儿子是否还能活命？” “如若大人能保全小儿性命，你让老夫招什么老夫便说什么！” 宋忠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笑容，开口说道： “你的儿子必死无疑！” “不光是你的儿子，就连你的妻子和仆人也全都必死无疑！” “锦衣卫现在手中已经拿到了你家的族谱，今天过后上面便不会再有活人了。” 王贵听后浑身颤抖，大张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出几秒钟后，王贵便直挺挺的昏死了过去。 宋忠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命人一桶冷水浇在了王贵脸上。 王贵再次清醒了过来，只不过他这次可比上次听话多了，没有大喊大叫只是盯着宋忠一言不发。 宋忠见王贵醒了，便继续问道： “你的家人本官保不了，但有一人本官可保。” “你有一私生子没有被写入这族谱之中，此人本官可保！” 王贵有些惊讶，但还是很快回答道： “大人让小的怎么配合，小的就怎么配合！” 宋忠会心一笑。 “你只需要把你所知道的涉此案的官员和外来大臣全都一一写到纸上，本官便可饶你这私生子不死！” “你可想明白了再写，别落下一人！” …… 坤宁宫内。 朱雄英此时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来自各地的奏章，丝毫没有注意到天色已经渐晚。 朱雄英看向窗外心中只觉得有些奇怪，以往这种时候冯贵早就来催促自己和皇爷爷马皇后一同用膳了，而此时天色已经快完全黑了却还没看到冯贵的影子。 不一会，一个太监便匆匆来报。 “陛下说今日不能同太孙殿下一同用餐了，叫小的为太孙殿下送些饭菜来。” 见这太监紧张的神情，朱雄英心中的疑虑更加重了。 皇爷爷就算不与自己一同用膳，也不至于专门派人来给自己送些饭菜。 这些反常的举动尽收朱雄英眼底。 “皇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朱雄英问道。 太监见朱雄英发问显得更加惊慌之色，一时竟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欺瞒不报可是死罪！” 朱雄英火上浇油道。 此时太监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彻底击溃，连连跪在地上说道： “小的都说，小的都说。”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 “小的听说，今日在皇宫之中有人密谋想要……想要谋害殿下！” “陛下很生气，已经下令封锁了皇宫内外，决心要彻查此事。” 朱雄英听后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有人要刺杀自己？ 这么大的事自己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朱雄英也无心用膳，起身便向华盖殿走去。 他现在必须要搞清楚，这刺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明明自己安然无事，为何还要动这么大的阵仗。 第436章 求情：诛九族太多了，夷三族行吗？ 华盖殿中。 五部尚书全数到场，都督府各都督也齐聚一堂。 蒋瓛此时正在殿内汇报案情，上下官员齐齐倾听。 朱元璋坐在殿内，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待蒋瓛汇报完毕后，朱元璋冷声问道： “你是说，这涉案之人中不仅有商会成员还有朝廷大臣，甚至就连外臣都参与其中了？” “蒋瓛，你说的可都为真？” “臣不敢欺瞒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 蒋瓛言之凿凿，但心中却有些心虚。 他心里清楚，这案子弄得越大自己越容易脱身。 若是跟皇上如实禀报，自己恐怕都走不出这华盖殿。 朱元璋的脸色阴沉得如同雷暴前的天空，黑暗而压抑，让人倍感紧张。 蒋瓛汇报完毕后华盖殿内便陷入到了死一般的寂静当中，整个殿内无一人再敢发话，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陛下！太孙殿下求见！” 一声清脆的宦官声打破了这殿内的寂静。 朱元璋心中咯噔一下，果然纸还是包不住火。 这刺杀案朱元璋一开始便不想让朱雄英参与进来。 他太了解他这孙儿的品性了，若是让他参与进来这案最后肯定只能落个不了了之。 朱雄英生性善良，定不愿大开杀戒。 但朱元璋却截然相反，他恨不得把所有涉案人员全都统统诛杀一个不留。 敢动他的孙儿，死简直是便宜他们了。 只有杀足够多的人才能够起到真正意义上的警示作用，这样其他人便不敢再动歪心思。 这案本身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定要让世人知道，敢动我孙儿者必死无疑！ 朱雄英身上接二连三发生刺杀案，朱元璋必须要杜绝这种事情继续发生！ 朱元璋未让朱雄英进殿，反倒是先传命蒋瓛道： “传我的旨意，所有涉案人员统统就地问斩，一个不留！” 此话一出，殿内一片哗然。 蒋瓛颤颤巍巍的问道： “殿下，此案涉案人员总计三百余人，请皇上三思！” 朱元璋眉头紧皱，开口说道： “才三百余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谋杀当今太孙，怎么可能才涉案三百余人？一定是漏查了！蒋瓛我命你重新去查，不可放过一人！” “所有势力全都给我连根拔起！” 蒋瓛心中一惊，急忙躬身答道： “臣遵命！” 在场官员全都震惊不已，脸上也多了几分惧色。 三百余人，在朱元璋眼里竟然还算少了。 这案办到最后怕是要死个几千人。 蒋瓛领命出门后，恰好碰见了守在殿外的朱雄英。 朱雄英见蒋瓛忧心忡忡，心中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安排妥当后，朱元璋这才许朱雄英进入殿内。 进门后朱雄英便被面前这阵仗吓了一跳，各部尚书各府督抚俱在，朝内说的上名号的人几乎全来了。 “你们都下去吧，我要和孙儿说会话。” 官员齐齐告退，殿内很快就只剩下了朱雄英和朱元璋二人。 朱雄英先行开口问道： “皇爷爷，孙儿怎么听说这皇宫内有人要刺杀我？” “不错，确有这事。” “不过咱已经查清楚了，是当年的那群江南流民，所有密谋者都已经被抓到锦衣卫衙门处审问了。” 朱雄英听清朱元璋所说之话后有些不敢相信。 要谋杀自己的人竟然只是一群商人。 本以为这群商人只敢在背地里偷偷搞搞小动作，没想到这次竟直接密谋要刺杀自己。 “那这些刺客皇爷爷是如何处置的呢？” “全诛九族，一个不留。” 朱元璋淡淡的说道。 朱雄英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总算知道为何蒋瓛脸上忧心忡忡了。 九族，往大了说便是足足一个村落的人。 照如今的大明律法来说，只要是稍微沾点血缘关系的就都会受此牵连，甚至有很多亲系都互不相识也会被一同处死。 “皇爷爷，这惩罚是否立的有些大了？” “孙儿认为夷三族便可。” 朱雄英顿了片刻说道。 夷三族只牵扯到父子孙三代人，远没有诛九族来得残忍。 朱元璋早就料到朱雄英会为此来向自己求情，摇摇头说道： “孙儿，这事咱已经定下了，不必多言。” “咱这样做就是要杀鸡儆猴，看以后谁还敢动这歪心思！” 朱雄英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他知道皇爷爷定下来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只可怜了这无辜的老百姓。 而此时，整个应天府内也乱成了一锅粥。 蒋瓛带大批锦衣卫进入城内，迅速占住了城内的各个关口。 “头儿，所有涉案人员已全部缉拿，总共三百余人！” 宋忠带人向蒋瓛汇报道。 蒋瓛看了一眼宋忠，点头道： “人不够。” “再多抓点来！” 此话使得宋忠心中一惊，本来抓人时自己就尽量多抓了许多，但如今这个数目竟在蒋瓛看来还不够多。 “那陛下的意思，是要多少人?” 宋忠弱弱的问道。 “三千人。” “三……三千人？” 宋忠难以置信的朝蒋瓛看去，有些迟疑的说道。 三千，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命。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给我抓够三千人，到时候如果弄得我交不了差，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蒋瓛厉声喝道，随后骑马而去。 宋忠赶忙躬身答道： “小的全都明白！” 这下看来光诛王贵的九族怕是不够了，还要从王贵的好友中下手。 只可惜了这些好友，在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便要化作这刀下的亡魂了。 锦衣卫迅速出发，开始在城内四处抓人。 城内顿时哭声一片，不少百姓都匆匆回家避险。 但锦衣卫并不通人情，无论是男女老少都被一并抓入这诏狱之中。 尤其是布满江南流民的街道，锦衣卫更是一个都不放过，短短几分钟内街道上便空无一人。 有抗命者，杀。 有求情者，杀。 路过旁观者，杀。 应天府街道上横尸遍野，远没有了前几日的朝气。 锦衣卫拿着手中的名单挨家挨户搜查，若发现有名单上的人直接就地问斩。 从上午一直抓到了晚上，三千人才勉强凑齐。 倒不是因为人实在难凑，而是因为锦衣卫杀的实在太多。 很多涉案人员都被一刀处决，根本没有机会下到这诏狱之中。 第437章 大孙离真正的帝王之道越来越近了 锦衣卫的行动很快便结束了，仅仅只用了不到一天时间。 应天府内数不清躺了有多少具尸体，即使尸体直挺挺的躺在路边也没有百姓敢上去收拾。 只怕是多看一眼，便会被锦衣卫一刀斩杀。 一车一车的人被押送至诏狱和五城兵马司之中，两个部门此时此刻全都忙得团团转。 仅一天时间，应天府内便死了上千人。 这些人当中很多都是与本案无关的平民，只因多看了一眼便被当街处死。 太孙殿下被刺杀的消息也很快在应天府内传开，百姓们议论纷纷。 “为何还有人想害太孙殿下啊？” “太孙殿下可是大好人啊，给下人的工钱是整个应天府内最多的，平日里也很照顾我们这些下人。” “听说蓝家庄就是太孙殿下亲手创立的，我可受了这蓝家庄不少恩惠啊！” “说太孙殿下是当今的活菩萨都不为过，为何还有人想加害与他？” “我可听说太孙殿下还专门向当今皇上求情，请求皇上不要把罪过牵连到平民百姓身上，这难道不是活菩萨吗？” …… 有关朱雄英的消息很快便在应天府内传开，百姓对朱雄英更是人人称颂，赞不绝口。 此消息能传递的如此之快其中自然少不了朱元璋的干预，他在谋划行动前便已经想到了这一步，为的就是能保住朱雄英的名声。 朱元璋可是操控名声的一把好手，不然他也不可能到如今还保留着如此好的口碑。 即便是开展了很多屠杀行动却还能受到百姓们的拥护，可见朱元璋的手段有多高明。 囚犯已经全部到位，三司会审马上召开。 平民多半不在三司会审的范围之内，他们要针对的主要还是朝中大臣和外来使臣。 其中东瀛的外来使臣最为倒霉，成了三司会审的主要审理对象。 今年三月份，东瀛的外交使臣三番五次的提出想跟大明开展朝贡交易，但却一直都被大明拒绝。 这次刺杀之事，东瀛的外交使臣有足够的作案动机。 至于官员那边，被牵扯到的人并不算多，只有三十余人。 他们之中大多是一些敌对商会的掌门人，背后偷偷操控着商会来针对蓝家庄。 审讯的过程并不复杂，只简单的询问了几个问题便草草结束，甚至都无一人做口供。 朱元璋对这次案件下了最后通牒，下令三天内必须要彻底了结。 这就导致锦衣卫一众人几乎没怎么深入过程，很多人几乎都没询问便被拉出去直接处死。 三天之后，所有涉案的重犯都被一起拉到承天门外的广场上。 此时广场上早已聚满了民众，人山人海围的广场水泄不通。 囚犯全都齐齐跪倒在地，等到午时便直接问斩。 除去今天才被问斩的重刑犯，三天内牢狱之中一共处死了三千余人。 如此多的人一起被处以死刑，这在整个大明都非常罕见。 “午时已到，行刑！” 刽子手挥舞起手中的砍刀，无数囚犯人头落地。 坤宁宫内。 朱雄英坐立难安，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他知道此时此刻承天门外有无数人正因自己而死。 朱雄英无论如何宽慰自己，心中始终都跨不过去这道坎。 他不是没有见过血流成河的场面，但因自己而死的这还是第一次。 朱雄英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心中的烦闷和苦涩迟迟消散不去。 他心中何尝不知老爷子说的话是对的，要想维护这皇家的威严就必须要杀伐果断。 只有让这些无耻之徒付出血的代价，其他人才能生出敬畏之心。 如若不是朱雄英阻拦，这次刺杀案死的人只怕会更多。 这些死亡人数可能在皇帝眼里只不过是一串冰冷的数字，他们要的只是这最后的结果。 只要百姓能对皇家生出敬畏之心，那么这些人就没白死。 …… 奉天殿内。 朱元璋忧心忡忡的坐在大堂之上。 “皇上，当真不去看一下太孙殿下吗？” 冯贵见朱元璋面露苦涩，于心不忍的问道。 朱元璋叹气道： “有些事还是要大孙去亲自经历一番才好，毕竟咱不能跟在大孙身后一辈子。” 朱元璋起身殿外看去，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大孙的优秀，他是看在眼里的。 但大孙做事上还是不够残忍。 残忍有时并非是贬义词，想要当好这皇帝就必须要先学会残忍。 帝王之道，并不是只看重个人能力。 如何去操控人心，去维护这皇家威严也是重中之重。 若帝王不够残忍，换来的很有可能就只是身边的人的背叛。 人心很复杂，只有恩威并施才能维护这其中的平衡。 这点是大孙必须要经历的，也是一个优秀的帝王所必须要经历的。 想到这朱元璋也无心批阅奏章，对朱雄英的忧虑又增添了几分。 他心中还是担心这个生性善良的大孙会迈不过去这道坎。 “皇爷爷，我来看你了。” “孙儿让皇爷爷费心了。” 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朱元璋抬头看去竟是朱雄英。 朱元璋原本紧皱的眉头此刻终于舒展开来，看到朱雄英的那一刻朱元璋的心里是何等的开心。 “咱可没有担心，难不成咱大孙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吗？” “雄英你来的正好，快陪咱一同用膳吧！” 见朱雄英能够迅速振作起来，朱元璋心里倍感欣慰。 看来自己的大孙离真正的帝王之道已经越来越近了。 …… 距离朱雄英被刺一案过去了近半个月，街上的百姓已经无一人再谈论此事，就好似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应天府的大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不过茶馆之上，说书人对朱雄英的评述可从未停止过。 应天府内几位说书先生不分昼夜的编造有关太孙殿下的故事，为的便是能在说书时多要几个钱。 明朝初年，小说产业发达，几乎人人家中都藏有几本小说。 哪怕是当今的皇上朱元璋，偶尔也会挑选几本小说来看。 就比如说《水浒传》。 《水浒传》之所以能在明朝初年如此流行，很大的一部分都归因于朱元璋喜欢。 第438章 扩大大明民报规模，应天工业园计划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说书人也是可以影响民心的。 一个出名的说书先生，口中的故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会传到应天府各地。 小说的传播程度是远远比不上说书的，毕竟小说还需要百姓识字而说书就只需几枚铜钱便可坐着听一下午。 但百姓们不知道的是，这应天府内的说书先生其中有五成都是锦衣卫的暗线。 朱元璋把控舆论的重要方式便是通过说书人口中的故事，此种方式不仅效率高而且十分隐秘。 而且说书人还可以时刻监视着各大娱乐场所，万一有人起了歹心也可第一时间向锦衣卫汇报。 现在说书人口中所关于孙殿下的故事，都是由锦衣卫审核过才允许讲得，甚至有些都是朱元璋亲自口述的。 做这些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要树立皇家完美的形象巩固自己的皇权。 凡是讲述太孙殿下故事的茶馆全都人满为患，可见大家对太孙殿下的欢迎程度有多热烈。 现在已经有人开始传太孙殿下是神仙转世专门前来庇佑大明的。 朱雄英这几日上街巡查时也略有耳闻，他不用细想便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皇爷爷的干预，为的就是不让此次事件影响到自己的民心。 经过这次刺杀案后，朱雄英的名声不仅没有变臭反倒是越来越好了。 除去皇家干预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敌对商会全都遭到了不同程度上的打击，没空再编造谣言来抹黑朱雄英。 蓝家庄近日的情况也越来越好了，没有了敌对商会的捣乱后蓝家庄的势力很快又进一步的扩大了许多。 而且愿意帮蓝家庄做事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其中都得益于朱雄英的名气日渐雄厚，百姓见太孙殿下如同见神佛。 蓝家庄的发展逐渐步入正轨，朱雄英也可以正式腾出手来忙其他事了。 比如说进一步扩大大明民报的规模。 大明民报现在的规模还是不够大，在百姓当中的影响力还远远不够，其主要原因便是发行量实在是太少。 若想要增加民报的发行量就必须从原料下手，尽量去减少纸张和印刷的价格。 “殿下，编辑邸报的人已经全部到齐，还请殿下吩咐！” “造纸坊和印刷房那些都备好了吗？” 朱雄英问道。 “禀告殿下，已全部备好，其中造纸坊二十间，印刷坊五间。” 朱雄英点点都，继续问道： “现在纸张的价格如何？” “一尺长的白纸，大概卖到两文钱。” 朱雄英沉思片刻后回答道： “还是高了，把所有造纸坊和印刷坊全都联合起来。这样便可降下本钱。” “那些外国工匠，还有几日才能到达？” 王石头躬身答道： “禀告殿下，外国工匠总计四百余人最迟不过后日便可抵达应天府。” “记得下船之后严加检查，凡是带病的一律不许进城。” “是！殿下！” 这些外国工匠可是朱雄英花了不少钱买过来的，若是下船之后全都身患疾病那可就亏大发了。 其实大明朝的造石技术并不落后，甚至还在世界上遥遥领先。 但大明造石技术的领先几乎全集中在石雕或石拱桥上，对于一些稍大的建筑还是外国工匠更加精细。 且外国工匠所使用的原料也更加的廉价和方便，这种材料用汉话来说叫做罗马砂浆。 罗马砂浆与现代所使用的水泥十分相似，并且配方十分优良，很容易搞到。 不光是修建厂子，日后在各大建筑的修建上都可以使用这种材料，不仅方便还可以省去不少的工钱。 码头上。 一货船缓缓停靠。 从这船上下来之人全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船才刚刚靠岸便有官员前来对接，锦衣卫拿着手中的名单将船上之人一一清点清楚，一旁还有数位医生在检查着这几位外国人的身体健康情况。 “各位大人，请随下官一同前去会见太孙殿下。” 接头的官员笑着对几位外国人说道。 …… 大明郊外。 应天府南部。 朱雄英打算在此开办一个工业园区专门用来助力大明的工业建设。 此时这群外国工匠已经来到了朱雄英面前，叽叽呱呱的不知道在说哪门子语言。 虽说前世朱雄英自己的英语水平不差，但过了这么久该往的已经全都忘了。 一旁的翻译及时翻译道： “殿下，这群外国工匠正在称赞大明的一切，同时还称赞殿下气表不凡，将他们从战争之中解救了出来。” “他们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听候殿下的一切差遣。” 朱雄英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意外。 在他们国家一张来大明的船票可是无价之宝，千金难换，若不是朱雄英好心将他们买来，他们很有可能会惨死在自己的家乡。 这一批工匠是朱雄英命人精挑细选出来的工匠，他们的技术放到世界应该都算是顶尖的。 “你告诉他们，只要他们干得好，以后吃喝绝对不愁，若是对大明有功，本宫可以让他们加入大明的户籍，成为彻彻底底的大明百姓。” 朱雄英答道。 而身后的一众锦衣卫全都汗流浃背，低头不敢言语。 他们也没有想到这外国来得工匠竟然敢直勾勾的面对着太孙殿下说话，竟无一点礼数可言。 锦衣卫们此时生怕太孙殿下动怒，若是太孙殿下在此事上深究起来，自己这几人也逃不了干系。 翻译将朱雄英的话翻译完毕后，底下的外国工匠全都欢呼雀跃，大声的赞美着大明朝。 朱雄英并未深究几人，摆摆手转身便走。 临走时朱雄英专门嘱咐道： “让这些外国工匠单独成一队，不要和大明的工匠混在一起。” “另外，派几个教书先生来，一个月后我要看到他们用汉语交流。” 朱雄英这番做的用意便是怕这外族人在大明内部繁衍开来，只有彻彻底底的让他们忘记原来的文化才能保证大明朝永远是由汉人所统治。 虽说只有区区三百多人，但对于外族人而言不得不防，古今中外，有多少血的教训摆在眼前。 第439章 肃清治警司！ 经过刺杀案后，大明的综合实力似乎更强了。 但这种强也只单单表现在应天府内外。 首先便是这应天府内的生活用品，费用全都下调了四分之一。 这样的下调趋势对百姓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每个百姓一个月便可节省出十天的生活费用，这对解决百姓的温饱问题有很大的帮助。 蓝家庄目前已经成为应天府内最大的商会，掌控着应天府内八成的商业行为。 这也就意味着蓝家庄对于物品的定价和商品的买卖价格都有绝对的话语权。 蓝家庄手底下的商铺全都明码标价不坑百姓的一分钱财，自然受到百姓们的爱戴。 这样下来，其他商会的买卖便更加困难了。 如若他们还在继续搞着一些坑蒙拐骗的小动作，则最后的结局只有灭亡。 现在帮派也无法再为他们撑腰，身后的势力也几乎全都覆灭，平日里欺压百姓和对百姓吃拿卡要的现象几乎全都消失不见。 这一切的一切对百姓来说都是天大的福祉，城中所有百姓的生活也都得到了不同程度上的改善。 梁国公府内。 朱雄英喝了一口茶水，缓缓对蓝玉说道： “舅姥爷，现在最大的问题便是治警司的人员质量层次不齐，剥削百姓的事情还时有发生。” “还是和我之前说的一样，无论是谁妨碍了治警司执行公务，全都严惩不贷。” 现在应天府内的问题几乎已经解决了大半，就只剩下治警司的问题还未着手去办。 这下有了空闲时间，朱雄英便急急忙慌了来到蓝玉府上详谈此事。 蓝玉眉头紧皱，连连叹气。 他心里也清楚朱雄英说的完全在理，但这治警司不是他不想查而是他根本没有办法查。 首先挡在最前面的便是他这一众义子们。 自从蓝玉上任这大明治警司大都督的职位后，之前的那群手下和义子便纷纷过来巴结送礼。 他们的心思蓝玉心中也全都知道，就是想让自己的后代能落个稳定的职位。 这治警司的工作可是别人眼中的肥差，无数人都拼了命想往里面挤。 蓝玉又是极其在乎面子之人，凡是登门拜访送礼之人，蓝玉全都给他们在治警司安排上了工作。 这样一来不仅导致治警司人员暴增，还使治警司内部人员的质量层次不齐。 且找蓝玉送礼办事的，一般也都是这应天府内的达官贵人。 这些富家公子进入到治警司后仍改不了之前的品性，找百姓吃拿卡要已经是家常便饭，借着他们身上的这身官服不知道做了多少穷凶极恶的事。 尽管朱雄英已经多加暗示，但蓝玉始终无从下手。 这进来的时候好进，可出的时候便没那么好出了。 手下人全是为自己送过礼的，若这个时候把他们扫地出门，该如何向送礼的人交代？ 见蓝玉半晌没有表态，朱雄英冷言道： “梁国公你是觉得这件事办不了吗？” 蓝玉见朱雄英为自己下了最后通牒，只能硬着头皮答道： “臣定三日之内肃清这治警司！” 朱雄英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其实对于蓝玉收礼帮人办事一事朱雄英从始至终都是知道的，但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谁曾设想这治警司的人实在是太过嚣张，很多事情上做的比帮派还绝，百姓对其的痛恨程度甚至都超过了帮派。 帮派收完保护费后起码不会再来骚扰小贩，但治警司却每天都光明正大的到街上进货并且一分钱都不会给，惹得百姓叫苦连连。 蓝玉应下这事后不敢含糊，次日便来到了治警司衙门。 看着底下一众酒囊饭袋，蓝玉气便不打一处来。 如若你们平日里收敛些，治警司何故会闹到如此地步？ 我蓝玉豁出去了！ “来人，把这治警司的名册给我拿来！” …… “禀告殿下，治警司原一千五百人现已缩减至八百人！” “其中所有涉嫌欺压百姓的成员已经全都扫地出门！” 朱雄英听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只是这蓝玉在其中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他便不得而知了。 现在应天府内的几项改革已经初步完成，帮派，商会和治警司等问题也全都初步解决。 现在便可以说京师是大明繁荣昌盛之中心了。 九月过后，天气渐渐转凉。 这几日天空始终下着小雨，应天府的街道上也全都被雨水侵蚀。 每次来上朝的官员无一不是浑身污泥，污垢满身。 这样便很容易被司礼监的太监判个有失礼数，最后罚去一个月的俸禄。 家境贫寒的官员们无可奈何，只能每次进宫之后再用水清理然后再去上朝。 这样一番功夫便要费去一个时辰，官员们的休息时间又被进一步的压榨。 再者说，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下用水冲洗很容易落得个疾病满身。 很多官员便是这样卧病在床，一病就是连着好几星期。 朱元璋把这些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虽说平日里他也喜欢压榨官员，但见官员个个如此狼狈模样，心中还是有些不忍。 “传我的旨意，以后早朝就推迟一个时辰吧！” “谢陛下隆恩！” 众多大臣齐齐跪谢。 朱雄英看着挂在房檐上的雨水心中若有所思，随后开口说道： “皇爷爷，现在应天府内道路泥泞，雨水已经浇坏了不知多少道路。” “孙儿想请皇爷爷考虑重修应天府一事。” 这句话说到朱元璋心坎里了。 朱元璋本就对着应天府的建筑有颇多不满，虽说皇宫内部仍然是豪华不已，但这宫外的景象却难以言说。 破烂的城墙到处都是，路上坑坑洼洼走起来也十分费劲。 且很多木质的房屋全都透露着一股腐朽的味道，一下雨这样的味道便更加重了。 更不用说一些细节，大小便都无人处理，臭气熏天。 应天府内尚如此，其他地方就更不用多说了。 朱元璋没有着急回孙儿的话，反倒是独自思索起来。 现在秋收刚过，国库充实，且百姓过了农忙时间大多都在家中坐着，修缮应天府还可以为他们提供很多个岗位。 修缮应天府，简直百利而无一害。 第440章 应天四大区 “此事可行。” “大孙这件事便交给你去做，如何？” “我定不负皇爷爷期望。” 朱雄英双手作揖回答道。 …… “工部建造时，现在可有图纸作为依据？” “营造之法又是从何而来？” 朱雄英对工部尚书何朝觉问道。 这宫内外的修缮之事，全都归属工部管辖。 何朝觉躬身答道： “殿下，工部营造时确有图纸做依据。” “其中的营造之法据我所知是参考的典籍《考公记》。” 朱雄听后点了点头，随后便叫人把这所谓的《考公记》取来一看。 “现在这应天府内外，可有详细图纸？” “回禀殿下，图纸全都被存放于工部书库之中。” 朱雄英听后感到有些意外，想不到还真有图纸留存。 这可帮了自己大忙。 若是要重新修缮这应天府内外，图纸绝对是重中之重。 有了图纸便能更加的清晰看出这应天府内外的构造，同时也能更加容易的辨别方位。 但当朱雄英把图纸拿在手里时，才发现这图纸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此时明朝的图纸上只粗略的标有大致方位，并不足够精确，而且过了这么多年应天府内外的部分位置早已发生了改变。 若是要根据这个图纸进行修缮之事，恐怕只会是错误连连。 朱雄英只能默默安慰自己，有总比没有强。 修缮应天府内外，最重要的便是改善地面。 地面硬化便是朱雄英计划里的第一步。 但若是全铺上石板，只怕这全城的石板都用上还不够。 并且石板制作的工期实在是太长，等石板制好可能就已经过去了五六年时间。 此外，石板的费用还十分昂贵，虽说大明朝现在国库充盈，但把钱财全用来制石板还是有些铺张浪费。 看来，只能用罗马砂浆了。 只不过要在这罗马砂浆的基础上再改良些。 朱雄英计划在这罗马砂浆之中加入少于砂石，这样或许可以制出一些类似混泥土的东西。 其次便是要想办法制造压土机，这点也至关重要。 有了压土机便可极大程度上的增加工程效率，还可进一步的节省费用。 但这压土机，要如何制造呢？ 朱雄英想到这不禁犯了难。 制造压土机最大的问题便是动力，其他部分倒还好说，无非就是一个大滚筒而已。 没有发动机，那可不可以让人力来代替呢？ 朱雄英想到这眼前一亮，心中似乎已经有了解决方案。 既然没有发动机，那么我便用人力畜力来代替。 反正现在农耕文明就是牛多，一头牛拉不动我上十头牛还拉不动吗？ 这样至少会比人工压路要快上那么一些，且压出来的路也更加规整。 朱雄英提笔便开始在纸上画了起来。 只不过这朱雄英的画工实在太差，一连画了好几张旁人都难以理解他的意思。 直到朱雄英在纸上一笔一划将压土机精心绘出来之后，何朝觉这才恍然大悟。 “殿下原来是要画耕田所用的犁！” 朱雄英都被自己给气笑了，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画艺不精。 不过这何朝觉无心一句，却提醒了朱雄英。 压土机的原理好像还真与这犁有几分相似。 自己完全可以从犁的方面去详解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本宫所想之物确实与这犁有些相似，只不过目的却截然不同。” “何尚书你看本宫所画的这个巨大的滚筒，目的便是想要把这土地给压实，你看，只需像犁一样由牛拉着来回走动，这滚筒便可将这地下的土给压实。” “只是这铁桶，建造起来有些许麻烦。” 何朝觉听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此次他是真的明白太孙殿下的意思了。 “殿下，臣觉得若是想要压实土地为何非要这滚筒呢？” “以臣浅见，用石柱便可代替，将石柱中间掏空，这不正是殿下所说之滚筒吗？” 朱雄英听后茅塞顿开，连连应道： “好，就照你说的去办！” 看来这工部尚书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光是能理解自己用意这一点便在这大明朝内已经很超群了。 自己对工程建造也只是学到一些浮于表面上的东西，要真正应用到实践当中还是得看何朝觉的。 “这个石柱的制作，便烦你费心了，何大人。” “三日之内，臣定办好此事！” 何朝觉躬身答道。 解决了路面这一问题，下一步便是要规划出有关这应天府内外的建设。 工部所存的图纸虽说不够详细，但还是能依稀看出这应天府内几个重要建筑的大致方位和分布情况。 朱雄英把这应天府分为了四大部分： 商业区，富人区，娱乐区，手工业区。 其中手工业区当属重中之重。 当今应天府内的百姓，几乎全都以手工业为生。 若是处理不好这手工业区，很有可能会导致很多百姓丢掉手中的饭碗。 手工业区中商店的分布很有考究，有些商铺是由官府直接指定，有些商铺则是靠地利吃饭。 譬如染坊多近水源，木作坊多近深巷。 接下来便是商业区了。 商业区算的上是这应天府内最繁华的地带，平日里的人流量也是最多的。 不过此时这商业区多半都是由蓝家庄所占，修缮起来倒也方面不少。 最后还剩下富人区和娱乐区。 这些基本上都是应天府内达官贵人才去的地方，普通平民一般不会出现在这里。 两区内各种娱乐场所林立，尽显大明朝之繁荣。 朱雄英又重新扫了一遍手中的图纸，发现整个应天府的建筑显得极为拥挤，很多商铺甚至已经开始挤压道路做生意了。 这一点很大程度上的限制了交通通行，来往的马车和路人在此路上都难以通过，只能被迫绕路而行。 解决道路的拥挤问题必须马上提上日程，但解决方法又是难上加难。 如果动手拆迁，很有可能就会导致数万人流落街头无家可住。 应天府作为大明之中心，世界各地的人全都往此地涌入，城内所居住的人口数已经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度。 朱雄英看着图纸陷入到了沉思当中，到目前为止他也没能想到什么比较好的解决方案。 第441章 拆迁、商铺，大明房地产！ “现如今随着土豆的推广和普及，百姓的温饱问题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解决，之后所要迎来的必定是人口的激增。” “就应天府现有的格局，完全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更不用说日后随着大明的发展会有越来越多的商人和流民一起涌入这应天府内。” “如此看来大规模的拆迁和扩建，在所难免啊！” 何朝觉心中一颤，他大概懂了朱雄英的意思。 原本以为此次修缮工作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缝缝补补，却没想到太孙殿下这次竟打算直接重塑一遍应天府。 这绝对是个麻烦差事。 对都城进行如此大规模的扩建和拆迁，这在历朝历代都是极为罕见的。 何朝觉双手作揖，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顾虑。 “殿下，这应天府内进行如此大规模的拆迁和扩建，恐怕国库难以支撑，且一下子耗去如此多的钱财，大明可能需要五六年才能缓解过来。” “最近应天府内时常有雨，这无疑进一步加强了工程量啊！” 国库才刚刚充盈，实在是经不起这么大的折腾。 对应天府内进行修缮和扩建是好事，但风险实在是太大，如若把握不好很容易便会让整个大明的财政崩塌。 朱雄英不紧不慢的答道： “何尚书多虑了。” “本宫对财政这一方面素有了解，花费之事你不用操心。到时候弄不好办完这一切后国库还会有所盈利呢。” “何尚书，你可懂不破不立？” 何朝觉怕是太小看他朱雄英了。 若是修缮一个京城还会导致国家社稷崩盘，那自己这个皇长孙还不如直接别干了。 朱雄英深知打造一个全新的应天府已经是迫在眉睫之事，若再不办便很有可能会阻碍应天府的进一步发展。 应天府内的构造和布局决定着应天府发展的上限，不可谓不重要。 而这其中的财政问题，只需略微使用一些商业手段便可解决。 “臣全听候殿下吩咐。” 何朝觉虽嘴上这么说，但心中还是不太相信朱雄英的。 在他心里朱雄英还是太过年轻气盛，要动这大明之根基还是与当今皇上商议才好。 朱雄英似乎并不在乎何朝觉的反应，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从正阳门到这五龙桥广场，左右四十五丈，凡牵扯到的商铺一律拆除！” “即刻起全部统一规划，四间一楼，每六楼修一巷，正阳门起到五龙桥广场止。” 朱雄英内心中的想法便是修一条应天府的主干道，如同大唐长安一般。 何朝觉顿了许久才道： “殿下，这费用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且臣不知以何种标准来赔偿土地。” 朱雄英眼珠一转，开始在心中默算。 按照工部的图纸，从五龙广场到正阳门，大概是有六里，也就是差不多三千米。 再加上道路左右二十米用来修缮商铺，这样一来共计就是三十万方。 这个数字还在自己的接受范围之内。 “每方地给三贯钞，二层往上每层一贯钞，这些钱一定要落实，确定是交在了百姓手中。” “根据拆迁大小赔付一定钱财，没有地契者不予赔偿。 现在应天府内的房价还不算高，虽说是大明的都城但百姓仅用四十五钞便可买一间不错的房子用来居住。 虽说店铺的房价要比一般贵，但顶多也不会超过两贯。 朱雄英给的价格绝对合理，甚至都已经超过了应天府内的市场价。 这样的买卖，百姓何乐而不为呢？ 这些钱对蓝家庄来说不值一提，只需不到一年便可完全补回来，且商会本身的流动资金就多，一下子用这么多钱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朱雄英分析的头头是道，何朝觉在一旁彻彻底底的懵了。 几十万贯的钞，大孙殿下说拿就拿连眼睛都没有眨。 皇上修缮宫内时，也只不过几万贯的支出，而如今太孙殿下一人便要出这几十万贯钞。 “殿下，臣以为这些用来安置百姓实在是有些多了。” 何朝觉看来，官府只需随便拿出点钱来糊弄糊弄百姓即可，但太孙殿下这次不仅没有让百姓亏钱还让百姓大赚了一笔。 “何尚书你这就有点鼠目寸光了，到时候沿街商铺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那殿下打算卖多少钱一方？” “三十贯。” 何朝觉被惊的张大了嘴巴，这个价格对应天府的房价来说太高了。 这简直和抢钱无异。 朱雄英继续说道： “这三十贯钱，便可得到四百余万贯的收入，到时候应天府内外修缮扩建的钱就全都有了，弄不好还会有点剩余。” “到时候剩下的钱就再把这承天门给修缮一番，我看这门已有些老旧。” “后再把那个正阳门……” 朱雄英一席话把何朝觉人都听傻了，急忙打断道： “殿下，如此定价恐怕是一间也卖不出去啊！” “应天府内哪有如此多的富人来买这商铺。” 别的不说，就拿何朝觉来说，一年的俸禄总共才一千五百两，这还是正二品的官员。 照如此计算，何朝觉不吃不喝十年才能够买得起这一间商铺，其他人就更不用多说了。 朱雄英笑着答道： “何尚书对这应天府还是不了解啊。” “只怕这商铺全都供不应求。” “大明有如此多的商会，见有如此好的店面怎可能不买？” “照本宫的意思来看，这些商铺不出五日定会售空！” 何朝觉表现的有些难以置信，他心中还是对朱雄英的这番话存疑，心中更加笃定了要向陛下打小报告。 朱雄英看着何朝觉的神情，心中便明白了大半。 只怪这何尚书不从商，不知这应天府的天有多高。 朱雄英也不怕他禀告朱元璋，就这么点钱皇爷爷还不至于阻拦自己。 况且修建这主干道也是应了皇爷爷的喜好，如此增添脸面的工程皇爷爷何乐而不为呢？ 大明如今繁荣富强，自然需要一些脸面工程。 等到外来使臣入朝时，见到如此景象必定会被这大明的国力所折服。 第442章 这个冬天不好过，煤炭！ 至于这商铺售卖，完全不用操心。 就算最后售卖不出去，蓝家庄也可以全全盘下，朱雄英在心中算过，这么多家商铺一起营业不到两年便可回本。 更何况这些商铺完全不用担心卖不出去，朱雄英已经制定好了计划，只要规划确定下来立马就通过驿站宣传布告。 还可以登在大明民报之上，这传播速度可比驿站要快多了。 倒时候这商铺只怕是一间难求。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朱元璋耳朵里。 朱元璋看着何朝觉的奏章连连叫好，忍不住称赞道： “我这大孙办事可是办到咱心坎里了，给咱办，好好的办！” “这路一定要给咱修的气派些！这样才能彰显我大明之强盛！” “真是我的好大孙啊！” 何朝觉完全没有想到朱元璋会是这番反应，本以为朱元璋会在看到花销后否决这个想法，却不曾想这事完全应了朱元璋的心思。 不仅要办，还命何朝觉大大的办。 何朝觉也不傻，只能在一旁附和着说道： “皇上圣明，臣也早有此意。” 朱元璋转头道： “此事必须快办，工程施工的时间过长只怕这百姓生计会受到影响。” “传我的旨意！” “工部所有人力全都集中在此次工程之上不可懈怠，工期要是慢了，我拿你何朝觉试问！” “另外，把商铺买卖一事拟出通告张贴在城内，一天之内我要这大明全知道此事！” “臣领命！” 何朝觉慌忙躬身答道。 朱元璋旨令一下，正阳大道之事便彻底拟定下来了。 工部迅速忙活起来，开始准备丈量这沿街商铺的所有土地。 …… 华盖殿中。 天气在一天一天变冷，路上的地面有些已经开始结冰了。 朱元璋披着厚厚的衣物与朱雄英坐在华盖殿之中。 马上便到了早朝的时间，但外面的风刮得却是越来越大。 朱元璋虽靠着炉火，但身上还是不免感觉到发冷。 “这宫中的煤已经快用光了，但这天气可一点没有好转啊！” “不知道今年应天府内又有多少人要被冻死在路边了。” “大孙，你之前和咱讲得去山西采煤一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朱元璋看着这如此寒冷的天气忍不住感叹道。 他是经历过苦日子的，最能深刻体会到底层百姓的不容易。 这一到了冬天必定会有大批百姓冻死，很多老人根本扛不住这冬天，本来御寒手段就少现如今煤炭还如此短缺。 朱元璋已经记不清自己熬了多少个寒冬才走到今天，那被冻的滋味他心里清楚。 眼睁睁的看着百姓在自己面前冻死，自己却无能为力，朱元璋的心情难免低落起来。 他何尝不想“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但这在大明根本行不通。 “皇爷爷，此事最近应该会有消息。” 朱雄英答道。 朱雄英清楚山西以煤多而闻名，于是早早便派出一批人去山西实地勘察。 如今大明的采煤技术已经非常完善，在煤炭利用上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 但在勘探这方面却让朱雄英犯了难，他现在手中没有任何可用的仪器，只能先派一批人去碰碰运气。 至于这批人能不能真的勘测到煤炭资源，朱雄英心中也没底。 “山西这地方，当真有煤炭？” “真如你说的这么神吗？大孙？” 朱元璋若有所思的问道。 好似他这大孙总是知道些常人不知道的事，哪怕大明从未记载过的事大孙都能说出一二，这不禁让朱元璋感到有些好奇。 “孙儿从书上零散的看到过一些煤炭知识，又根据一些大同人口中的说法，才得出的这个结论。” “孙儿也不敢保证这批人能真的为大明带回煤炭资源来。” 朱元璋点点头，便没再追问下去。 早朝结束后，朱雄英便孤身前去巡查应天府的手工业区。 这手工业区位于应天府的最边缘，里面居住的都是一些流民。 在应天府若没有一门手艺是很难存活下来的，有些人因此甚至连自己的住所都没有。 离手工业区越近天气越寒冷，很快朱雄英的脸便被冻得通红。 四周人群的穿着大多数都破破烂烂，有些人甚至连一双自己的鞋子都没有。 虽然朱雄英此次前往已经尽量换了普通的服饰，但在这贫民窟之中还是显得尤为突出。 街边的百姓都纷纷朝朱雄英身上投来异样的眼光，不解此人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街道两边到处都有冻死的人，他们浑身僵硬的靠在路边，脸上已经没有一点血色。 朱雄英这次来，主要还是为了体察民情。 看着的确有这么多百姓冻死在路边，朱雄英的心里难免有些刺痛。 对于这手工业区的人，朱雄英还是十分在意的。 手工业者是当前整个大明的核心，也是整个大明最为重要的生产力。 在朱雄英的计划当中，下一步便是整顿这手工业区。 这次来顺便也能看看这手工业区的大致情况。 街道上依然是热闹非凡，并没有受到这路上冻死之人的影响。 “大爷，行行好吧，给小人几个钱吧。” 朱雄英愣神之际一个无腿乞丐早已爬到了自己身前，拽着自己的裤腿向自己要钱。 朱雄英见他可怜，便掏出钱袋从中取出了几个铜板扔给了乞丐。 乞丐连连道谢转身便爬走了。 但当朱雄英掏钱袋时，背地里就已经有好几双眼睛盯上他了。 朱雄英很快便意识到有人在跟着自己，于是立马调转方向转身就走，接连饶了好几个弯才把这些人给甩掉。 走出这贫民窟后，朱雄英立马下旨。 “传本宫的旨意。” “从现在起严查这应天府内的牙行，若有违法行为严惩不贷！” “此外，对这城中所有乞丐统统搜查一番，若发现有帮派背景直接带回去审问，一定要给我查出来背后的人是谁！” 朱雄英早在乞丐向自己讨钱时便注意到这乞丐身上的残疾并不像是天生的，反倒像是后来人为的。 此乞丐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大腿更是用布包裹着。 不用想便知道，这乞丐肯定是被人逼着来要饭的，残疾也是那群帮派的人所为。 第443章 打击丐帮，锦衣卫里的蛀虫 这些人就像是人贩子，专门绑一些人来为自己要饭。 为了能让他们多讨些钱，便活生生的将他们的腿给打断。 这样不仅能更好的利用人的同情心，还更容易被帮派的人所控制。 虽说大明律法已经严格禁止了这种行为，但还是不断有人前赴后继。 这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利润大且风险小，这些乞丐几乎不需要什么成本只需按时给些吃的就行，而且锦衣卫在这方面查的也并不算严格，只需稍微给几个黑钱便能蒙混过关。 朱雄英此次下令彻查乞丐，便是想顺藤摸瓜把这些势力全数端掉。 朱雄英刚回宫里便叫来宋忠问话。 “宋忠，你可知这应天府内的丐帮？” 宋忠感到有些诧异，但还是一五一十的向朱雄英介绍起来。 “丐帮是天下第一帮派，里面的人多数都是些乞丐。” “但这丐帮和普通帮派不同，他们之中的多数人都嫉恶如仇，见到有平民百姓受到欺负基本上都会仗义出手，但这丐帮之人也非常刁蛮，经常到人家门口去逼人纳捐，若有不给的便开始到人家中打砸。” “据臣所知这丐帮历朝历代都有，但在本朝时发展最为强盛。” 朱雄英点点头，心中知道了一二。 这丐帮能在明朝时发展的如此强大，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朱元璋。 丐帮把朱元璋视为自己的精神领袖，人人都以做乞丐为荣。 除去朱元璋这一点，丐帮能发展的如此壮大还归因于其有非常完善的管理制度。 丐帮的收入来源也说不上广，主要就是逼人纳捐和乞讨。 而收到的钱财丐帮也非常善于做分配，六成归自己四成孝敬给当地的官府。 这就导致官府从始至终对丐帮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使事情做的过分些也不会管。 但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这丐帮并不集中，往往都是一个城中的几十人自成一派。 若是全大明的乞丐都结合起来，估计还要专门派人前去镇压。 “你们从这应天府的乞丐当中得了不少好处吧？” “说说吧，你们和治警司是怎么分的。” 朱雄英冷冷问道。 一旁的宋忠吓得一激灵，急忙跪倒在地说道： “小的有罪，小的有罪。” 宋忠以为这事只有自己手底下人知道，却没想到太孙殿下居然也知道此事。 这私收丐帮钱财，太孙殿下要是深究起来自己死都不为过。 朱雄英见宋忠如此大的反应，叹气道： “起来吧！” “你只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本宫讲清楚了，本宫可以不深究你的责任。” 宋忠这才敢起身缓缓道来。 “禀告殿下。” “锦衣卫这边收丐帮三成钱财，虽说名义上是锦衣卫和治警司共三成，但不知为何治警司那边不收这丐帮的黑钱，三成钱财全都进了锦衣卫们的口袋。” 朱雄英听后直接下旨： “传我的旨意，凡是最近三日内收了丐帮黑钱的一律斩！” “另外城中的乞丐我命你三日之内把来路全都调查清楚，尤其是那些身患残疾的，主要是揪出他们背后人，明白吗？” “臣全明白了！” 宋忠连连应道。 关于治警司没收丐帮黑钱这一点让朱雄英心中有些诧异，看来蓝玉这几日整顿的还算是到位。 但这丐帮，处理起来是绝对不能手软的。 丐帮这种贩卖人口的行为已经算的上是死罪，更不用说还严重影响了百姓之间的生活观念。 很多百姓见乞丐每天逍遥快活还有钱拿，便放下手中的工作毅然决然的加入到了乞丐的行列。 本自己动手便可丰衣足食，却非要去当一个乞丐。 这简直是可笑。 朱雄英这边才刚刚下旨彻查丐帮，应天府内各大丐帮长老便坐在一起开始商量对策。 “我听说最近几日上面要对咱们丐帮动手了，好像手段还非常残忍。” 一位看似书生的人缓缓说道。 从他身上竟看不出半点乞丐神色，反倒像是一个活脱脱的读书人。 但讽刺的是，此人便是丐帮的帮主王天和。 不只王天和，这在座的所有人身上都没有半点乞丐的模样，反倒是打扮得都像达官贵人。 “帮主，是治警司那边吗？” “不知为何，从上个月起治警司那边便不收我们的钱了，前去送礼的人也都被打回来了。” “前日里梁国公还抓了我们丐帮不少人，不知道这治警司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一位体型壮硕的糙汉子说道。 王天和顿了顿，缓缓答道： “这次的事倒不是治警司。” “要是治警司倒也好，这样顶多就是抓几个人进去待几天，但这次的事不同寻常，不然我也不会叫你们过来一同商议。” “锦衣卫那边传信给我，说是咱们丐帮采生折割之事被发现了。” 采生折割四个字一出，整个桌上无一人再敢搭话。 这事在整个丐帮来说都算得上是大事，明朝律法对采生折割之事查的极为严格，一查动辄就是上百人。 不查不要紧，但一查就要死几百人。 上一次朝廷查这事时还是大明刚刚建立的时候，那时朱元璋便下令处死了上百人。 现在又冒出这种风声，来头绝对也不一般。 见众人默不作声，王天和又缓缓说道： “我听锦衣卫的人说，今日上午太孙殿下来过咱们的地盘。” “我估摸着就是他要处理此事。” 众人还没从上一句话中缓过神来，又一个重磅炸弹便又向他们扔来。 “帮主，此话…当…真？” 刚才那糙汉又哆哆嗦嗦的问道。 王天和缓缓的点了点头。 太孙殿下这几个字才刚说出口，丐帮众人便被吓得魂飞魄散。 太孙殿下是何许人也。 前不久朱元璋为了他的刺杀案整整杀了上千人，多少丐帮的弟兄们也都被牵扯到其中。 若要是他查此案，怕不是要把这丐帮全都赶尽杀绝。 “帮主，近日我可没有在这应天府内外做采生折割之事啊！” “我也没有啊，帮主！” “我也没有！” …… 众人全都想撇清和自己的关系，纷纷附和道说自己全不知情。 王天和此时只觉得可笑，都到这个时候了是谁干的重要吗？ 官府要针对的并不是一两个人，而是整个丐帮。 “够了！” “你们去跟锦衣卫说这些，去跟那朱雄英说这些，你看他们信吗？” 王天和高声呵斥道。 第444章 东北黑土 还不等几人想出应对方法，便有一小乞丐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帮主，大事不好了！” “应天府内丐帮的据点全都被锦衣卫搜查了！” 王天和十分惊讶，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锦衣卫行动竟然如此迅速。 朱雄英一道旨令，无数个锦衣卫便齐齐深入这应天府中，多个丐帮据点都被锦衣卫顺利拿下。 “太孙殿下有令，凡是采生折割者杀无赦！” “若你们说出这丐帮长老的下落，本官或许能考虑绕你们一命。” 宋忠厉声喝道。 底下乞丐全都下跪求饶，想让宋忠放他们一条生路。 “大人，我说，我全都说！” 其他锦衣卫见状心中不免有些唏嘘，看来丐帮马上就要在大明朝彻底覆灭了。 另一边，几位长老也开始慌忙逃窜，想找个地方暂躲几日。 但才刚走出这茶楼便被一把利刃挡住了去路。 “几位想去哪啊？” 宋忠手拿宝刀质问道。 …… 坤宁宫内。 “还敢扰乱市场？” “立马通知蓝家庄，把所有柴火以二十文的低价抛售！” “我倒要看看他拿什么和本宫比价。” 应天府内百姓大多都是烧柴火取暖，因此柴火在这城中非常好卖。 这些柴火大多都是住在城郊的百姓拿到城中来卖，几乎不出半个时辰便能卖完。 一些商人见有利可图，便开始大肆的购进柴火，抬高整个应天府内的柴火价格。 很多百姓都因买不起柴火只能在寒冷中度日。 只不过这些商人忘了这城中还有蓝家庄的存在，市场价格可不是他们几个商人能随便决定的。 蓝家庄收到消息后立马开始大批低价抛售柴火，解了百姓的燃眉之急。 而那些商人所积攒的柴火也只能烂到他们的库房里了，若还想回点血只能以更低廉的价格售卖。 解决完此事后，一个下人匆匆忙忙的赶来汇报道： “殿下，大同那边有信了！” 朱雄英听后为之一振，立马站起来问道： “大同那边怎么样了？” “大同那边发现了煤矿，现在正在组织人进行挖掘！” “好，实在是太好了！” 朱雄英欣喜若狂，这大同果真还让他碰对运气了。 若是能把这煤炭问题给解决，以后百姓们的取暖就都不是问题了。 朱雄英赶忙吩咐道： “传我的旨令。” “山西境内所有罪犯一律派去矿中挖煤，中间安插几人严加看管，另外，山西境内的所有乞丐也一并派去挖煤，省的他们在当地胡作非为。” 朱雄英这次是下了决心要打击各地的乞丐，不会给他们一点好果子吃。 若没了乞丐，则大明人口贩卖的事件便可减少九成，这个数字一点没夸张。 朱雄英交代完一切后起身便向宫外走去，外面的冷风吹在脸上依旧十分冻人但朱雄英的心中却暖暖的。 解决了这煤炭问题，百姓便不用再受冻了。 这天气再过几日便会越来越冷，百姓们都要为这冬天开始提早做准备了。 朱雄英也打算要开始种植黑小麦了。 黑小麦是产自西域的一种小麦品种，具有极高的抗寒性，即使是在零下的天气里仍然能生长。 这对百姓过冬肯定是有极大的帮助，以至于早在半年前朱雄英就已经开始关注这种品种的小麦了。 现在天气也已经冷的差不多了，是时候派人将黑小麦运送过来了。 其中必不可少的还有东北黑土，这也是朱雄英计划中的一部分。 东北黑土在整个世界都非常出名，它的各种条件都十分适合种植小麦，以此土壤来种植小麦产量定会翻一番。 东北黑土搭配上黑小麦，这样的产量便足以支持百姓度过这个冬天了。 但问题便出在这东北黑土上。 东北黑土虽然土质肥沃便于作物生长，但存在位置却十分尴尬。 东北黑土位于大明的辽东和奴儿干都司，这两个地方可并非善茬。 奴儿干都司聚集着元朝的很多旧势力，虽然已经被明所降服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服。 若是如此光明正大的在此地上种植黑小麦，肯定会被那些蒙古人所占为己有，到时候可能还会导致不必要的内乱爆发。 想要彻底拿捏奴儿干都司，至少需要二十万军队，且还得常驻于此地，若派兵太少只怕这黑土的粮食就全被这外族人抢去了。 朱雄英曾想过叫大明百姓移居到此地，但没有百姓愿意去此荒凉之地，更不用说搬家还需要很大的一笔费用。 总不能放着这黑土不用，这样会让朱雄英心里更加难受。 如此多的土地若是可以进行耕作，至少可以满足整个大明五分之一的粮食供应量。 若是真的将这土地完全利用起来，大明的未来不可估量。 朱雄英想到这不禁皱起了眉头，目前他也没有什么比较好的解决方法。 沉思片刻后，朱雄英还是打算将此事禀告给朱元璋，老爷子最善于在这种事上拿主意。 华盖殿内。 朱元璋在殿内来回踱步，脑海里细想着朱雄英所说的东北黑土之事。 “大孙，这东北黑土真如你所说的这么神？” “此事事关重大，若能将这东北黑土充分利用起来，大明江山可繁荣至春秋万代。” “但这事确实不好办啊。” 朱元璋皱眉道。 “皇爷爷，这些黑土是孙儿在偶然之中发现的。” “孙儿偶然中发现用此种土壤所培养出来的植株全都枝繁叶茂，硕果累累。于是孙儿便专门派人研究这土壤之功效，发现这种土壤的肥力是普通土壤的数十倍！” 朱元璋闻言忍不住感叹道： “这土地功效如此之好，蒙古人竟几百年都没有发现，这地长在他们那真是十足的浪费了。” 朱雄英闻言点头称是。 朱雄英该开始的时候也怀疑这土地是不是早就被蒙古人所开发过了，但确认之后发现蒙古人竟从未动过这片土地，甚至连一根毛都没种。 但细想下，蒙古常年政权不稳，农业技术发展落后，且东北寒冷，多冻土，光是耕地都是个问题就更不用说种植作物了。 第445章 开发辽东计划，最佳人选四叔 “大孙，如此说来是不是应该派兵驻守这片土地？” “皇爷爷所言极是，但不光需要派兵还需一部分大明百姓迁移至此，这样才能保证此地政权稳定。” 朱元璋听着朱雄英的一席话心中有些犯了难。 若是盲目的派兵前去这两个地方，很容易会让对方产生误会，到时候一场战争恐怕是在所难免。 这样看来，派去的军队至少要有百万人打底。 为了这肥沃的土地，倒也算的上是值得。 朱元璋深思熟虑后说道： “大孙，这黑土之事咱觉得应该公之于众。” “虽说这土地弥足珍贵，但如此大面积的开垦，天下也就只有咱大明有这样的实力，倒不如提早公布出来，可能还会吸引一大批百姓移民。” “如若他们两地的旧势力胆敢阻挠，咱的百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 老爷子的一席话让朱雄英心中豁然开朗。 是啊，这黑土地本就无需隐藏。 以现在大明朝的实力根本无需忌惮其他势力，就算昭告天下也无人敢和大明争抢这片土地，而且公布黑土的消息还能很好的解决百姓移居问题。 不得不说，老爷子看问题的角度还是独到。 “大孙，明日早朝咱计划便于朝中大臣商量此事，关系到咱大明社稷之事，一刻也不能等！” “皇爷爷圣明！” “此外大同那边也发现了多个煤矿，当中的煤炭资源异常丰富，有了炭火入驻辽东便不再是问题。” 第二天早朝之上。 “咱今天要向大家宣布一个消息，此消息关乎到咱大明日后能不能长盛不衰，春秋万代。” “据调查，在辽东地区有大片黑土存在，这些黑土的肥力是普通土壤的数十倍，作物产量也要比之前翻了一番。” “若是把这黑土全拿来种植粮食，则大明所有百姓的温饱问题便不用再发愁，整个大明的粮食产量也会成倍增长！” “咱今日早朝，就是想听听各位对这东北黑土的意见是如何。” 朱元璋话音刚落，整个殿内便掀起了阵阵讨论声。 “如此肥沃之土地，定是上天恩赐，一定要好好利用！” “只是有这辽东和奴儿干都司所在，恐怕这土地利用起来不会那么顺利。” “辽东地区地势危险，气温寒冷且四周东南沿海，这种地区恐怕不适合长久发展。” “陛下若真的想要在这片土地上搞种植，定是要派大批官兵和百姓前去，但这派兵的数量和移民的方式可是个难题啊！” …… 群臣争议了许久也没一个结果，只因这东北黑土虽好但所在地实在是太过危险。 内部气候环境恶劣不说，外部还有异族入侵之风险，想要充分利用好这片土地实在是有些难办。 “陛下，臣有本要奏。” 翰林院刘三吾上前一步说道。 殿内瞬间安静，众官员齐齐向刘三吾看去。 “但说无妨。” 朱元璋点头答道。 “陛下，臣认为如此重要之事不应公之于众，万一有其他国家的人听到风声恐怕会不利于大明开垦此片土地。” “辽东奴儿干地区，聚集的主要都是异族人，政权并不稳定，再出了黑土一事，恐怕到时候辽东地区的异族人会有反心，战争可能会在所难免。” “如今大明国库虽然充盈，但最近修缮应天府已经花去了不少钱财，如今又要派兵打仗，臣担心可能会影响这大明社稷啊！” “请皇上三思！” 刘三吾跪地答道，语气之中充斥着懊悔。 众官员纷纷点头，觉得刘三吾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但就在刘三吾说这话时，殿内的一位亲王皱紧了眉头。 此人便是朱棣。 朱棣对辽东地区非常了解，他深知那边的情况到底是如何。 父皇所说黑土一事，朱棣其实也早有耳闻，但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这黑土竟真如此肥沃。 朝堂之上，朱元璋笑着答道： “刘爱卿多虑了，这黑土并非是几百亩，几千亩。” “据调查，像这样的黑土足足有几百万里地。” “如此大片的黑土，没有几十万人怕是难以利用完全，人数如此众多，怎可能瞒得住？” 刘三吾点点头答道： “是臣多虑了。” 此时，兵部尚书戚雄上前一步抢先奏道： “启禀陛下，大明大军有五十万已经调往东南沿海，其中包含十万水军，各地造船厂也在加紧赶制战船，近一年来大明的战船数量已经翻了一番！年后我大明军讨伐东瀛，必将大胜而归！” “现如今若征调军队前去辽东地区，恐怕双方战事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臣以为，是否可以先讨伐东瀛而后再去镇守这辽东奴儿干地区。” 戚雄话刚出口，整个殿内便陷入到了寂静当中。 此时提出将黑土一事延缓，必定是损了皇上的兴致。 若皇上生气怪罪下来，只怕这兵部尚书的位置不保。 但戚雄的话其实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现在前线战事吃紧频繁调兵确实不是一件好事。 如若战事出了问题，可能会大伤大明元气。 朱元璋脸色已经稍稍有些不好，但还是缓缓开口问道： “照戚尚书来看，这件事该如何去办呢？” “臣以为，应当优先镇守辽东奴儿干，其次再去攻打东瀛。” “百万沃土相比于东瀛之患来说更加重要，待到辽东奴儿干地区稳定之后再来进攻东瀛也不迟。” “若开春前就能利用好这沃土，夏季便可得大批粮食，此时百姓的粮食问题便不用再担心了。” 戚雄躬身答道。 戚雄的这一番话说到了朱棣的心坎上。 他方才就在想若是不讨伐东瀛就好了，这样自己便有机会去镇守辽东奴儿干。 辽东地区，多草原，且多游猎民族，气温寒冷，地广人稀。 而燕王朱棣，常年居于草原之上，并且也经常和外族人打交道，对这辽东奴儿干地区也十分熟悉。 征战多年，有丰富的带兵经验，身上有挂有许多战功，这么多年几乎鲜有败绩。 若是派兵前去镇守辽东奴儿干，朱棣绝对是最好的人选。 第446章 朱元璋：东瀛要打，这辽东奴儿干也要开发！ 朱棣想到这心中不免有些欣喜。 当上了这镇守辽东奴儿干的统帅，也就意味着自己有了立功的机会。 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还有一个难题，那便是朱雄英。 朱雄英最近在朝中的威望很高，虽然他对辽东奴儿干地区不如朱棣熟悉，但父皇十分偏爱他这个大孙子，凡是重要之事几乎都会优先派遣朱雄英前去。 而此时朝堂之上，众人都在纷纷议论有关戚雄的言论。 大臣们多半都赞成戚雄的想法，认为应当先处理完黑土之事再转过头来对抗东瀛。 然而听到这番言论的朱雄英却皱起了眉头。 “皇爷爷，孙儿也有本要奏。” “我还正想听听我这大孙的意见呢！” 朱元璋摆摆头，赶忙让朱雄英奏明心中想法。 “皇爷爷，孙儿认为戚尚书所言确实有几分道理。” “但是这对抗东瀛之事，并不只单单是大明的事，其中还牵扯到多个国家。” “高丽为配合我大明讨伐东瀛之事，已调动大批军队至沿海地区，前些日子听说还与东瀛爆发了不小的冲突。” “高丽现在坐等来年开春与大明一同讨伐东瀛，若此时大明说退就退，恐怕会败坏我大明在世界上的威望。” “且能与东瀛一起合击日本，这个机会万万不可错过。” 若真按戚雄的办法来办，大明只会顾此失彼。 高丽此时已与东瀛成水火不容的状态，来年若是大明不发动进攻则高丽这边肯定会与大明交恶。 虽说高丽远不如大明强盛，但有高丽的参与绝对可以极大程度上的减少大明在此次战争中的损失。 能与高丽一同合击东瀛，这绝对是一个极佳的机会，如果这次把握不住很有可能就没有下次了。 此时朱棣的心情就像是在坐过山车，待到朱雄英话说完后朱棣心中的欣喜早已烟消云散。 但他也无可奈何，朱雄英所说之话确实在理。 朱棣经历过无数次战争，他何尝不清楚什么叫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朱雄英禀报完后，朱元璋的嘴角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大孙的话完全说到他心里去了。 朱元璋本身就是一个好面子的人，如此仓促的撤军实在不符合他的性格，且万一让他人以为是大明漏怯不敢攻打东瀛，岂不是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种损面子的事，朱元璋是最不爱干的。 再者说，大明为了攻打东瀛已经筹备已久，现如今突然就不打了，这岂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 朱元璋在内心里早已看不惯东瀛许久，只等一个机会彻彻底底的把他收拾一遍。 当年大明派去东瀛的传旨使臣，七人之中便有六人被杀，完全没有给朱元璋一点面子。 这番行为，朱元璋岂能忍得了？ 自朱元璋称帝以来，打过大大小小的战争无数次，从来没有人敢如此不给他面子过。 当年朱元璋打的蒙古骑兵落荒而逃的时候，这东瀛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如今竟敢如此不给面子的公然对抗。 朱元璋这口气已经忍了很长时间，就等来年开春的时候给他们东瀛狠狠的一番教训。 但现如今竟突然有人跳出来说不打了，这朱元璋能接受吗？ 打，必须给我狠狠的打！ “这东瀛要给我打，这辽东奴儿干也要给我守。” 朱元璋沉吟道。 “咱这一生不知带过多少兵，什么情况没有遇见过，有些时候手下士兵连一件称手的兵器都没有，不还是硬生生的打出来一个大明吗？” “大明当今如此繁荣兴盛，难道真的连一个小小的东瀛都处理不了了吗？” “还处处要咱三思，若是打个东瀛都能动我大明之国本的话，那咱这个皇上也不用当了！” “至于辽东奴儿干，这本就是大明之地，难道在大明的土地上开垦荒地还需要看别人的脸色吗？” 朱元璋怒视百官，嗔怒道。 底下官员见状齐齐跪下，不敢再多一言。 武将行列之中，有二人赫然出列。 “臣傅友德，愿为陛下出征讨伐东瀛！” “臣冯胜也愿赶往前线，讨伐东瀛！” 这两位都是明朝有名的战将，为大明立下的功劳早已数不清楚。 就连蓝玉，曾经也只是他们的副将。 随着两位国宝级的战将出列，众人也纷纷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或许是受到了朱元璋所说之话的刺激，又或许是咽不下东瀛的这口恶气，武将行列中几乎全数出列。 大明手底下的武将，没有一个是孬种。 都是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谁还会区区惧怕一个东瀛？ “臣愿为大明出征，讨伐东瀛！” 所有武将齐声高喊道，声音响彻殿内，久久不绝。 朱元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扬声道： “传谕旨！” “征讨东瀛不变，镇守辽东奴儿干不变！” “筹备大军四十万，百姓十万，牲畜五万，北上拓荒！” “凡愿意移民至辽东奴儿干地区者，一律赋税减半！” “皇上圣明！” 百官齐呼道。 朱雄英见如此场景心中早已热血沸腾，这便是他心中的大明，这便是他心中的洪武大帝。 …… 今日应天府内下了一场鹅毛大雪。 整个应天府都被染成了白色，街道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了。 天气越来越低，根本不管百姓们的死活。 这种天气，当真是能冻死人的。 华盖殿内。 “传我的旨意，往后取消早朝改上午朝，一直到天气变暖前早朝全部取消。” 朱元璋在今天正式取消了早朝，也算是体谅众多官员。 如此寒冷的天气，早起无疑是一件痛苦的事。 而且应天府的路上大多都结了冰，路十分不好走，从正阳门走到这宫内便需要耗去半个时辰。 取消早朝对大臣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朱元璋也算是体谅了一次手下官员。 但其实这个主意还是朱雄英提出来的。 朱雄英在这宫中待了也有些时候，很快便发现了一个规律，那便是这朝中的官员一到冬天请病假的次数便会爆发性的增长。 第447章 给大孙笼络大臣 这其中确实不乏一些官员偷懒不想去上早朝，但很大一部分都是真的生病了。 冬季天气寒冷，朝中又多是些老人，随着身体机能的下降得病率越来越高了，很多朝中的老人都是在冬天病逝的。 看着朝中的老人一个一个病逝朱雄英心中不免有些唏嘘，这些老人可都是为大明立下过汗马功劳的。 这其中得病率激增的原因离不开上早朝，明朝的官服说不上寒冷但也绝对说不上保暖，很多官员早起上朝时都很容易被冻出病来，于是朱雄英便向朱元璋提出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取消早朝改上午朝。 其实朱雄英最初提出这个建议时朱元璋是不同意的，但联想到此番行为可以帮助增强大孙的威望，权衡之下朱元璋还是采纳了朱雄英的建议。 朱元璋早早便放出风去是太孙殿下力劝自己取消早朝，所以即便在华盖殿中朱元璋只字未提朱雄英的名字，但官员们心中都很清楚，这件事是朱雄英提出来的。 这样做的目的是想让朱雄英笼络更多的人心，若直接在大殿上宣读是朱雄英力劝皇上取消早朝的那未免有些刻意，往往这些不做在明面上的功夫更能深得人心。 下朝之后，朱元璋便叫来朱雄英单独聊聊。 “大孙啊，咱怎么听说你把火药司那边使用的煤炭全都低价售卖了？” 煤炭现在的价格可不低廉，无论在哪里都是昂贵品，火药司中的煤炭更是举足轻重。 在应天府内也就只有富贵人家才能用的起煤炭取暖，平民百姓一般都是采用柴火。 大明当今取暖的主要方式总共有三种，烧炭，烧柴火，烧煤。 其中烧炭所能带给人的温度是最高的。 但炭火的价格昂贵，一般只有在宫中才会有人用炭火取暖。 惜薪司便是主要干这个的。 惜薪司主要负责这宫内的所有的薪炭及相关事务，对炭的品质要求极高，这火药司的炭也都是由薪炭所发配的。 所以朱元璋在听到朱雄英把火药司的炭给低价售卖时才会感觉有些诧异，在宫中炭可不是什么不值钱的物件。 尤其是在这冬天，每一块炭都弥足珍贵。 朱雄英躬身道到： “孙儿确实做了此事。” “孙儿心中有些想法，现在寒冬已至百姓们纷纷砍柴取暖，但是据孙儿调查所知，这应天府周边的柴火根本不够这城中所有百姓的取暖所用，最近已经有百姓为了取暖开始在周边违规砍伐树木了。” “孙儿就在想为何不能让煤炭也在这百姓之中普及起来呢？” “但其中最大的问题便在于煤炭的开发量实在是太少，物依稀违规，煤炭的价格自然就十分高昂。” “所以孙儿提出将开采煤矿转变为民营，这样便能让大明的每一寸煤炭资源都得到利用，若还是保留之前的国营，恐怕挖一百年也达不到全民用炭的量。” “且挖煤可以作为一个新兴职业，可以提供不少的就业岗位，炭火同样也可以在百姓之中流行起来。” 朱元璋微微点头，大概懂了朱雄英的意思。 “所以说这次抛售火药司的煤炭，也是为了吸引商人们的注意。” “皇爷爷说得对，孙儿便是这样想的，有商人听到了风声便会自然而然的开始往这方面做生意，到时候开采煤矿之事很快便会有人主张。” 朱雄英顿了顿，而后继续说道。 “采矿是一项极其危险的职业，稍有不慎便会一命呜呼，所以在抚恤金的设置上一定要高，并且还要派专门的官员监察此事，确保所有煤矿都落实抚恤金一事。” 矿难到如今都非常常见，就更不用说之前的大明了。 大明此时还未有任何可以确保安全的设施，所以危险系数更高一些，这抚恤金制度一定要设立好，不然很有可能会引起煤矿工人的不满。 到时朝廷还可通过发放煤矿开采的文书来增加一笔收入，简直是两全其美之事。 朱元璋对此倒没有太大的意见，毕竟他现在对大孙已经是非常信任，既然大孙想做，那就随他放手去做。 …… 几日后，沿街上已经有人开始售卖煤炭且售价极低。 百姓们不用多想便知道这其中肯定是太孙殿下在干预，众人皆知太孙殿下手下蓝家庄的厉害。 其实煤炭并不像其他商品那样有个大概的标价，之前售价如此之贵多半是因为开采煤矿之事一直都是朝廷在办。 朝廷一家效率自然不会很快，所以煤炭的价格自然而然的便上去了。 随着煤炭卖的越来越好，官府也开始发出通知允许商会开展矿业，但要事先经过朝廷审核并向朝廷申请文书。 简而言之，便是只要有人发现煤矿，只要向朝廷提交申请并进行审查便可进行售卖了。 虽说朝廷给到的束缚很多，如安全问题和工价问题，但这些和高昂的利润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于是大明迅速刮起了一股开矿热，无论是不是商人都想往这矿业里面插一脚，而采矿工人的工资也是非常的高，无数百姓也为此趋之若鹜。 消息很快传出，煤矿在全国各地四处发芽，其中以山西为之最。 酒楼之上。 “今年的应天府可比往日热闹许多啊！ “街上如此严寒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只怕是到了年关人会更多。” 李景隆看着这街边的热闹场景，忍不住同朱棣感叹道。 朱棣点头答道： “太孙在这种事上做的还是蛮不错的，他在这方面的天赋可远胜过你我啊！” 李景隆哈哈一下，开口说道： “咱俩算什么，只会用兵打仗的老东西罢了，不中用了！” “太孙殿下办的这几件事百姓们可是人人称好，我以前还从未见过如此景象。” 朱棣转头回道： “太孙的蓝家庄，从各地进货然后到应天府低价抛出，这中间怕不是要花费不少钱财。” 看来李景隆和朱棣还是不懂什么叫做批发价。 只要你购买的货物过多，价格就不是问题。 朱雄英从外地进货到应天府低价甩卖看起来像是赔本买卖，但其实不然。 第448章 朱棣的纠结，一切都听大侄子的 朱雄英心里清楚，批发价无论在哪都是有相当大的优势的。 只要能把控好运输的费用，亏本几乎是不存在的。 这种行为可能会引起很多商人们的不理解，他们认为薄利多销只适用在小面积上的兜售上，但朱雄英如此大规模的售卖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内。 这样做的结果便是整个应天府的商铺都不敢再随意提价，应天府的码头处可有源源不断的货物往这运，但凡你敢提价一分钱，货物都有可能卖不出去。 “太孙殿下现在看来是全才啊，军事，商业，人事，甚至就连农业太孙殿下都略知一二。” “怪不得陛下每日里都那么高兴，现在国库充盈，财政良好，百姓安居乐业。” “这次元旦大宴你听说了吗，太孙殿下召来了全世界的名厨，还运来了全世界的山珍海味，到时候可有的见识了。” 听到这，朱棣忍不住疑惑的问道： “宫中不是向来崇尚俭朴，不允许搞铺张浪费吗？为何这次元旦之宴还弄得如此奢侈，难道皇上不会怪罪吗？” 李景隆闻言笑着应道： “这里面的钱全都有太孙殿下一人所出。” 朱雄英近几个月靠政策已经赚了不少钱，不管是最近哪个项目都足够让他赚的盆满钵满。 虽然谁都不知道太孙殿下手里到底有多少线，但只需看看码头处堆放的大量货物心中便能有数。 能一下子从外地进如此多的货物，手里的钱说是富可敌国应该完全不过分。 但朱雄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赚来得大多数钱不是用来调节物价就是用来完善宫内的各项政策，几乎没有为自己怎么花过，这点让人佩服不已。 在如此多的财富面前还能保持初心，这种人古今中外都不多见。 李景隆说到此处，便提议道： “表舅你为何不也从商试试？最近这矿业可是好生热闹，无数人趋之若鹜，听说中间的利润也是非常的高。” “北平煤矿本就不少，表舅难道没有这番心意吗？” 朱棣听到这番话，立马摇头说道： “本王可是这大明藩王，去做商人之事岂不是掉了身份？” “此言差矣，你看太孙殿下所赚的钱不也有大部分都进了这国库之中了吗？” “能充盈国库，还能补贴家用，何乐而不为呢？” “以往所有人都在靠买卖土地而赚钱，但最近几年随着土豆的推广和普及，明年的粮食价格一定要跌，现在只有向太孙殿下那样从商，才能够赚到钱。” 朱棣听后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李景隆说的确实也有些道理。 现在朝中已经有很多官员都开始从商，并且都从中赚得了不少钱财，往后只怕这大明就不是重农抑商而是重商抑农了，商人的地位可能会逐渐提高。 至少现在朱棣见到商人也没有那么心生厌烦了。 大明有明确的律法规定，官员以及官员的家人都是不能从商的，怕的就是官员上下勾结利用政策的漏洞捞钱，但现如今朱雄英把商人的交易过程全都摆在了明面上，比起之前有了很大的改观。 但像朱棣和李景隆这样的人，是不受到这条律法所限制的，也是完全可以在这应天府内做生意的。 其实朱棣并不是没有自家生意，但也只是一家两家商铺就连朱棣本人都没有放在眼里。 若是以前朱棣肯定会立马否决掉李景隆的想法，但在看到大孙确实靠从商取得了很多成就以后，朱棣的内心还是有些动摇。 从商，或许也不错。 朱棣在心中大概算了一下北平的煤矿数量，发现利润大有可为。 煤炭本来在北平就是必需品，并且得到的煤炭也可以运往别处售卖，反正销路是肯定不成问题，有多少就能卖多少。 这矿坑之下埋的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还是得看今年元旦大宴太孙会作何抉择了，若是我能顺利镇守辽东，再加上这煤炭产业，何惧那些外族人呢？” 朱棣已经为此事烦闷了许久，几天下来几乎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镇守辽东朱棣是很想去的，但是拦在他面前的还有朱雄英。 朱棣深知不管让谁去都在情理之中，两个人各有优缺长短不管让谁去都能说的上是合适。 一方面朱棣想退位让贤，主动让大孙前去，但另一方面自己又想在这辽东奴儿干处立下功名流传青史。 两种矛盾的想法让朱棣寝食难安，直至今日心中还是有些苦涩。 朱棣打了大半辈子的仗，每年几乎没怎么在宫中待过全都在外征战。 当皇帝这种事，朱棣自然也是想过，但到如今朱棣心中已经全然没有这种想法了。 且不说上面还有大哥，当他见识到朱雄英的才华伟略时，心中便认定了自己争不过。 自己在打仗上确实是一绝，但在其他方面却远远不如朱雄英。 朱棣现在最想的，还是回到北平同那些蛮子打仗。 他这人从始至终都闲不住，自小就在军队中长大，成年时便四处讨伐，这辈子都无法离开军营半步。 若是让自己去做个享乐王爷，那还不如直接一刀杀了自己。 …… 另一边，军演之后，朱雄英安排的，从应天府出发的军队也顺利到达了安南。 安南此地四季如春，在寒冬腊月之际竟然还能保持如此高的温度。 一眼望过去安南便能感觉出来这与之前军队去过的地方截然不同，不仅地势平坦而且十分富饶。 几万人的军队就这样浩浩荡荡的驶入安南王都。 往里走街道边已经能看到很多百姓，但他们看到明军纷纷唯恐避之不及。 说来也正常，毕竟他们可能从未见过有如此多穿着齐整作风严谨的军人。 尤其是明军身上所佩戴的盔甲，一样望去眼睛都要被闪瞎。 安南王都此时已经因为军队引起了不小的骚乱，街边的百姓也逐渐全都跑回家中去。 此时，安南王宫内。 “大事不好了！” “大王！有数万军队入城了！” “他们全都穿着铠甲且训练有素，咱们应该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 王宫内瞬间嘈杂声不断，所有人都不知该如何应对。 第449章 安南攻略 安南这地方，除了口音以外其他与汉人几乎分不出差别， 前元时，安南便是元朝的藩国，但元并未有多在意次藩属国。 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因为这安南实在是太过穷破，完全没有什么想让蒙古人来得欲望，且这里面山多道路崎岖，蒙古的骑兵也不好在此地行军，所以就这样放任不管。 朱元璋开启大明朝时对这里也没有太大印象，毕竟当时很少有人来过此地，再加上安南非常听话，永远都是第一个出来投降表态，于是朱元璋便没再多管过此地。 建国时的大明疆土就已经足够大了，甚至还有些管不过来，后来朱元璋明白太大的疆土只会影响中央集权，此后便一直没有来此地开荒过。 要不是朱雄英派五万军队过来，可能所有人都忘了这还有一个安南国。 “刘监军，此时距离安南王都中心龙城只有不到五里了，你看是否要先进去通知一下？” 刘荣这次被朱雄英任命为建军指挥使，专门负责这安南的军队调度。 “大胆，什么弹丸之地还敢自称为龙？” “这明显就是没有把我大明放在眼里，无语多言，五万将士直接给我冲，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大明力量。” 刘荣向远眺望，依稀能看见这龙城的大概模样。 比起大明这龙城简直就只能算个村。 “末将遵旨！” 大将统帅魏才毕恭毕敬的答道。 这也正和了魏才心意，好不容易带如此多的兵，就这样普普通通的走过去实在是有点太普通了。 他现在巴不得闹出点大动静，让人见识下大明的威风。 就这样，五万军队浩浩荡荡的朝龙城走去。 龙城之上已经有许多安南的军队伫立，有几人手中配有弓箭好似随时准备进攻。 但此时刘荣看着这矮矮的城墙内心没有丝毫紧张，甚至还有些兴奋。 比起弓箭，我们这可有大炮。 一发下去不知道你这城墙还能不能顶得住，五发之内这城应该就不剩下些什么了。 直到快走到城门前刘荣才命人将部队停下，不慌不满的叫人送去文书。 龙城内的人怕担心有诈，哆哆嗦嗦的让官兵把文书扔进来。 谁知此番行为直接激怒了刘胜，刘胜在城下大声呵斥道： “大胆！你以为本官在给你什么东西，废纸吗？” “见到大明文书还不前来跪接，竟敢还让我们扔进去，你是不想活了吗！” “速开正门，前来跪迎！” 这番话让刘荣出尽了风头，守城人不敢怠慢赶紧上去禀报。 一旁的魏才也有些跃跃欲试，这种机会再不装可能就没有下次了。 过去几分钟后，城门终于打开，一位穿着还算是华丽的人从城门中走了出来。 “安南国国王，拜见大明使臣。” 安南国国王陈日焜双手行礼缓缓说道。 刘荣没想到此人便是安南国国王，刚才还见他伫立在城墙之上。 一个小国的国王，能在五万铁军逼近时还淡定自若的站在城墙上迎敌，这点让刘荣心中不免对他对了几分敬意。 但实际情况却完全不是这样的。 安南国此时本应是陈家掌握大权，但由于各种原因安南国国王陈叔明的旁系亲戚黎季犁开始逐渐掌握大权。 至于陈日焜敢出来迎接，多半也是黎季犁逼的。 陈日焜此时激动的想跳起来，想不到大明军队竟然真的来了。 看着大明军队威武雄壮的身姿，陈日焜恨不得照脸上就亲一口，这些军队可是自己重新掌权安南的最后希望。 世人皆传，一汉敌五胡，现在看来果真没错。 按照现在安南的情况，他就是个傀儡皇帝，但从明军入城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变了。 魏荣有些被这陈日焜的热情举动弄得摸不着头脑，难道安南的国王自古以来就是如此热情好客吗？ 能如此放低尊严，这安南国王也是个狠人。 一番交涉后，明军终于得已进入这龙城之中。 守城士兵在开门时还表现的略微有些犹豫，因为在此地陈日焜顶多算个傀儡皇帝，他们之间大多听的都还是黎季犁的命令，但在明军的威压之下，守城士兵还是被迫把门打开了。 陈日焜站在队伍的最前列，享受着这份荣光，这是他为数不多真正拥有权力的时候。 曾几何时，他每天提心吊胆生怕被权臣黎季犁给弄死，担惊受怕一路苟到今天，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曙光。 但此时刘荣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丝不易被察觉到的笑。 …… 不管是安南还是高丽，朱雄英其实都没有放在心上过。 这地方简直就像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随便这魏才和刘荣怎么管理，只要别闹出太大事来就行。 应天府街道上。 朱元璋和朱雄英破天荒的在街道上行走，四周到处都遍布着锦衣卫的暗线。 他们所有人都丝毫不敢松懈，若是大明皇帝在街上出了问题，他们谁都担不起这责任。 朱雄英和朱元璋每走一步，锦衣卫便要跟着走一步，且还得不断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甚至连一点细节都不能放过。 “想不到当了皇上出个门还这么麻烦，这四周到处都是锦衣卫的暗线，好不自在！” “想当年咱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操心的。” 朱元璋叹气道。 “皇爷爷武力超群，自然不用担心这街边的小混混，但是有句话说的好，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若是这街上突然冒出个持刀歹徒也说不准，主要是万一出了纰漏谁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才刚出来不到半个时辰，蒋瓛就已经汗流浃背了。” 走个半个多时辰，朱元璋便已经感觉身上有些累了，于是便提议到茶馆中一坐。 第450章 老四和大孙之间，无条件选择大孙 朱元璋才刚走到茶馆内，茶馆就平白无故的多了几十位客人，其中多半都是由锦衣卫假扮的。 店小二可不知道这些，还以为是突然来生意了，乐呵呵的给诸位客人倒茶。 “咱这身体不行了，才刚走了半个时辰就累了。” 朱元璋忍不住感叹道。 二人走到二楼，行至雅间坐下。 朱元璋叫来了好多个菜，但其中大多都是家常菜，甚至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素菜。 吃惯了宫中的山珍海味，偶尔换换口味还不错。 “总感觉在这吃的饭要比宫中香上许多，还是我大孙找的地方好。” 朱雄英吃完最后一口馒头，笑着说道： “皇爷爷喜欢的话，我可以让这些厨子到宫中做事，到时候皇爷爷便能天天吃到这样的饭菜了。” 朱元璋连连摇头拒绝，随后摸着肚皮说道： “若是这厨师进了宫可能还没那种感觉了，有些饭非要在特定的地点吃才能有特定的味道。” 两人相视哈哈一笑，便准备开始谈今天的正事。 “大孙，今日老四媳妇还进宫专门来给咱和你奶奶请安了。” 朱雄英听后心中一颤，他知道皇爷爷的意思，接下来要谈的绝对就是辽东一事了。 朱元璋也不墨迹，继续开口说道： “辽东奴儿干地区的镇守任务，最合适的人选便是老四。” “老四在北平生活已久，且天天都与外族人打交道，这几年征战频繁但几乎没怎么吃过败仗，由他来当这个统帅咱看最为合适。” “不知道大孙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关于这辽东奴儿干之事，朱元璋肯定是更愿意让皇室亲系去做此事的，有血缘这层关系在这肯定比某个大将更值得信任。 但朱元璋也能察觉出朱棣最近和大孙的关系有些微妙，所以这件事还是要先听听大孙的意见才好。 对于朱棣，朱雄英很清楚他的能力，而且他从来没有忌惮过朱棣，有他在，靖难之役不可能发生。 这镇守辽东之事，不用多说肯定是朱棣最为合适。 虽然说大明还有很多将才，但选来选去还是朱棣最为合适。 辽东地区地属偏远，大明在此地的政权不强，若是派遣一个异性将军，不敢保证他没有反心。 如此多的军队绑定在他一个人身上，万一有一点不臣之心都有可能会惹出祸端来，此次大明准备派遣去的军队可是足足几十万，有这样一大批军队说难听点改朝换代也是有可能的。 但朱棣便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首先，他现在限制于自身藩王的这个身份。 藩王的身边人几乎都是皇室调遣，并不属于他自身的权力，也就是说他手中其实是没有多大实权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历朝历代之中藩王很少有造反成功的。 很少有人会答应和藩王一起作乱，这其中的风险实在是太大。 但上一世朱棣其实算的上是个例外，主要原因便是因为朱允炆做事太急，没有章法，且时机选的也极其不对。 朱允炆上位时，兵权几乎都分布在各个藩王之中，当朱棣和朱允炆对峙时很多藩王其实都是支持朱棣的，因为他们也不想失去自己手中的兵权，就算朱棣不成功，到时候至少也能让自己后面的待遇稍好些。 藩王一个确实不足为虑，但所有藩王联合起来的时候就很可怕了，正是在这诸多巧合之下，这才有了朱棣的成功。 但就目前来看，一个朱棣是远远不足以和朱雄英斗的。 并且从朱棣身上朱雄英能看出来，他其实现在早已没了那份心气。 就算自己安排他去辽东，奴儿干地区镇压，他也不可能一呼百应，肯定会有人和他处处牵制。 朱棣的将才是空前绝后的，他即使当皇帝时立下的战功也是数不胜数。 朱元璋还以为朱雄英心中有所顾虑，见朱雄英久久没有说话便主动开口说道： “大孙要是觉得不合适的话，那就算了吧。” 朱雄英抬头朝老爷子看去，急忙打断了老爷子的话说道： “不，孙儿觉得此人选非四叔不可。” 朱元璋此时欣喜无比，高兴的再次问道： “大孙当真是这样觉得的？” 朱元璋其实在内心里还是更在乎大孙的感受。 但他并不是不喜欢朱棣，恰恰相反朱元璋也是打心底里喜欢朱棣。 无论是在人前还是人后，朱元璋都对朱棣赞赏有加。 但其实朱元璋对于朱棣的喜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于自己的几个儿子当中除了朱标、朱棣以外，其他的几乎全都达不到他如此这般优秀。 谁会不喜欢一个打仗屡战屡胜的将才呢？ 但当朱雄英逐渐展露头角时，这份喜爱就不存在了。 朱元璋现在对于大孙更加重视，几乎所有大事都要与大孙商量。 朱元璋自己心中也清楚，自己能活的时间已经越来越短了，只能尽快把大孙培养出来，否则只怕这大明江山不保。 朱雄英顿了顿神，继续说道： “皇爷爷，四叔行军作战上能力极强，还对草原十分熟悉，对蒙古人也是经常打交道，如此看来舍我四叔还能其谁呢？” 朱元璋笑着应道： “老四那孩子确实不错，看到你们如此和睦，咱心中也畅快不已啊！” …… 年关将至，所有大明百姓都开始陆续筹备起年货来。 也有少数人还在街上做生意，为的便是赚个这年货钱。 不过今年的年货倒不如前几年那般难买，有了蓝家庄的存在大明百姓几乎人人都能买到便宜的年货。 朱雄英在此事上早就做过安排，大大小小的货物都在不断地往宫内输送着。 这其中的货物基本上都是一些生活用品，是用来赏赐给宫中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就连婢女和宦官也同样都有礼物可拿。 若是有小孩子的，朱雄英还会非常贴心的附上一份压岁钱。 如此贴心，让宫内上下都对太孙殿下赞赏一片。 “太孙殿下可是真的大方，我们这些下人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待遇啊，还为我们发礼品。” “多亏了太孙殿下，平日里这宫中可没有这么热闹，现在人人都有礼品，我看这才像快要过年的日子嘛。” 第451章 给皇上拜年，按字收费 “当然了，太孙殿下还召来了全应天府的唱戏班子来宫中表演，这还没到过年呢，阵仗就如此之大了。” “这之中的花费，我听说全部都是由太孙殿下手底下的蓝家庄来出的，这花费可不低啊！” “是啊，今年肯定能过个好年，不仅有表演可以看还能买到便宜的年货，这些都多亏太孙殿下啊！” 整个应天府都弥漫着祥和的气息，年关将至所有人脸上都喜气洋洋。 应天府内的百姓最为高兴，人人手中都提着新买的年货，就连一些流民都有专门的据点可以提供给他们衣服和食物。 这之中的全部花销，当然是由蓝家庄买单。 “大孙，这宫内宫外，恐怕是花了不少钱吧？” 朱元璋看着这宫中的热闹景象忍不住向朱雄英询问道。 之前的春节可远远没有今年这般热闹，光是阵仗大不说，还为所有人都置办了年货，估计今年的花费怎么也得是前几年的好几倍。 前几年春节宫中基本没有什么节目，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朱元璋崇尚俭朴，基本上不许宫中举办任何盛大的庆典。 这次朱元璋点头答应朱雄英操办今年春节的相关事宜，但却没想到朱雄英竟办的如此宏伟壮丽，光是这宫中的仪式章程就足足被朱雄英改了好几遍。 朱元璋看着不断被修改的章程，心中难免有些堵得慌。 宫中到春节章程很多，但大多都是在礼仪上面做文章。 其中最重要的无非就是百官朝贺。 但经过朱雄英改革后，这章程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不光是有百官朝核，还新增了许多新节目，什么说书，唱戏，烟花等等一些街边的娱乐项目全都被朱雄英搬进了宫内，甚至朱雄英还专门叫人在宫内办了一条小吃街，其中的美食都是一些市井小吃。 宫中的一些贵人平时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去尝尝这些小吃倒也不错。 朱雄英还专门派人在过年当天点燃烟火，这些烟火全都是朱雄英派人筹备已久的。 光是这烟花清单就足足有十几页，其中的花费自然不用多说。 朱元璋在看到一些春节账目后直呼受不了，这小小的烟花竟然就要花去这么多钱。 这可把平时一贯崇尚俭朴的朱元璋给心疼坏了，一想到这钱都要随这烟花一起上天心里就难免有些不得劲。 “皇爷爷，这些账目都无需从国库里面拿一分钱，孙儿这些商会全都承包了，这其中的利润可不小。” 朱雄英答道。 朱元璋心中顿时有些弄不明白，这其中竟然还有的赚？ “大孙啊，这其中不亏钱就算好了，怎么还能赚钱呢？” 朱雄英听后解释道： “皇爷爷，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 “皇爷爷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天界寺的头香？” 朱元璋点点头，这倒不是什么新鲜事。 天界寺是应天府内最为出名的寺庙，同样也是三大寺庙之首。 头香的风俗是自古便有的，人们都认为第一炷香可以为自己在新的一年里带来福气。 于是便有了这争头香之说，古代不知有多少人愿意出大笔金钱只为了这头香之位，更有甚至花费数百万只为这头香。 而天界寺的头香争抢更为严重，应天府内的所有达官显贵都在盯着这头香的位置。 能坐上这头香之位的大多都是这宫中的重臣或是皇族亲系，一般的商人即使是花再多的钱都很难有资格去插这头香。 朱雄英从中看到了商机，于是便在春节当日新增添了一个环节，这个环节足以抵消所有春节里的花销，甚至还有可能会盈利不少。 朱雄英新增的环节便是：为皇上拜新年。 对于朱雄英来说，在这个大明赚钱实在是太简单了。 前世随便一条营销手段都能让这些大明百姓趋之若鹜。 朱雄英清楚，赚钱很简单，尤其是赚富人钱更简单。 现应天府内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许多富豪都藏在这街道之中。 光是江南的那些大户就富到流油，只不过他们平日里并不敢展现出来。 这些富豪们几乎家家户户都有钱窖。 钱窖顾名思义就是存放金钱的地方，一般都修缮在自家院中，位置机器隐蔽，这些富豪常把金银财宝和古物字画一起放到这钱窖当中。 钱多的都需要一个窖来专门存放了，可见这有钱人是有多有钱。 朱雄英所增添的这个环节就是专门为这应天府之中的有钱人所设计的，环节也非常简单，便是在贺朝时有专门的太监在一旁奏报，谁谁谁祝皇上新春快乐。 朱雄英连收费方式都想好了，那便是按字收费。 一个字一万宝钞，十个字起购。 最关键的就是这个东西他还是限量的。 朱雄英深谙饥饿营销的恐怖之处，只要能把这环节营销的至高尊贵，自然少不了人买单。 随着大明商业的不断发展，一些商人的社会地位也开始逐步提高，他们迫切需要这种环节来获取虚荣心和社会地位，也就是所谓的名声。 他们商人之间可穷的只剩下钱了。 消息一经放出，果然不出朱雄英所料，各大商会都开始摩拳擦掌准备竞争这为数不多的名额，甚至有商会停了一切买卖，派店内所有伙计天不亮就去排队抢号，为的就是能在这春节时给皇上送出一句祝福。 商人也不傻，这样做无疑可以增强自己商会的影响力，也就是打造品牌价值。 若是能在皇上面前来一句，XXX商会住皇上XXX，这可比不知道多少宣传强多了。 一个字一万宝钞，在他们看来一点不贵。 不仅要抢名额，还要抢第一个奏报的名额。 一句话十万宝钞，十句话便是一百万宝钞。 简直比抢钱都快。 朱元璋听完朱雄英的解释后震惊的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真的会有商人愿意花十万就只为买一句话。 但结果恰恰是打了他的脸，限量三十句的话，刚刚放出不超过半个时辰便被抢购一空。 如此算来，三百万宝钞已经到手。 第452章 应天府奇景，亲卫冬天冬泳！ “皇爷爷，孙儿已经算过了，这宫内所有的花销，包括烟花，年货，戏剧等一系列活动，加起来也才不过区区一百多万贯宝钞，如此看来还可盈利大概二百万贯宝钞。” “孙儿以为，这些省下来得宝钞应该为百姓再做点什么，以显皇爷爷爱民如子。” 朱元璋此时脑子已经快宕机了，他还是有点转不过弯来。 几句话之间，三百万宝钞就已经赚到了。 自己这大孙在赚钱这方面，可真是有他独特的见解。 商业在朱元璋内心里占得位置并不是很重，在他心中一个国家还是当以农业为本，所以商人在明朝的地位一直就不高。 但朱雄英此次给朱元璋见识到了什么是商业的厉害，小小手段便可赚三百万。 朱元璋此时顿时对商业手段来了兴趣，便继续追问道： “大孙，你还有什么赚钱的手段，都讲来给咱听听。” “回禀皇爷爷。” “孙儿之前在应天府内设立了多个接济难民的据点，孙儿已经安排人在这些据点上挂起条幅，等到有商会愿意赞助据点时，便在条幅上写上商会的名字。” “目前看来，所有据点几乎都已经有了商会的赞助，条幅已经全部写满。” “如此算来，春节前每日向难民施粥的钱已经有了，甚至还有些多出来的。” “这种方式孙儿称之为广告。” 为了宣传自己商会，各大商会可谓是用尽了各种办法，但朱雄英这种广告方式，是宣传效果最好的。 首先人流量过大，能看到广告的人可能很多，其次这属于好人好事，为难民施粥肯定会在百姓之间成为美谈，这样无疑进一步的加强了商会的品牌影响力。 就算大字不识的难民，也会找人去问这字是何种意思，一来二去反而会把商会的名字记得更加清楚。 今天的一番谈话让朱元璋大受震惊，他之前从未想过用这种奇特的方式来赚钱，不只他连整个大明都无人想到用这种方式赚钱。 自己这大孙可真是天纵之才啊！ …… 正阳门。 码头上有无数艘货船停靠，上面全都刻着独属于蓝家庄的标志。 虽然码头上有货船停靠算不上什么稀罕事，但这正阳门前停靠的货船也太多了，几乎已经停满了整个护城河。 蓝家庄其实本来是没有自己的船队的，一般这种生意都是外包给别人，但自从朱雄英开始做海上生意后，便盘下了大批船队，蓝家庄一夜之间成为了整个应天府内拥有船只最多的商会。 如此壮观的场景引得许多百姓驻足观看，不知这些船上都装的是些什么东西，也不知这些船到底是要用来干嘛的。 百姓靠在码头上议论纷纷。 “这难不成是要打仗了？如此多的船只，我在这码头生活了十五年都未曾见过。” “怎么可能是打仗了，上面挂着的可是蓝家庄的标志，这是太孙殿下的船只！” “你快看，这穿上有好多当兵的！” 百姓定睛一看，船上竟有许多士兵好似在训练一般。 要知道这可是正阳门外，谁的军队敢在这里训练？ 并且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下，这些士兵竟脱去了盔甲和衣物，几乎是赤身裸体的站在船只的甲板上。 随后的举动更是让看热闹的百姓震惊不已，这些士兵没有犹豫竟然直接跳进了水中。 寒冬腊月，如此寒冷的江水竟然说跳就跳。 并且还不是一个，一群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往下跳。 码头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的视线都锁定在这些船只上。 所有人都认为，这些人是在军队中犯了错从而惩罚他们跳江，这寒冷的江水之中很容易便会让人冻死。 船只上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跳下去，没有一个人犹豫也没有一个人有怨言，很快船只上的士兵就全都跳入水中。 让百姓意外的还在后面，这些士兵竟然在这江中游起泳来，并且表情上似乎还非常享受。 不一会，便有人专门在岸边拿着毯子等待士兵上岸。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惩罚，反倒像是在操练。 但这样的训练方式，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在这大冬天里叫人下江游泳，这算什么事。 直到过去差不多一个时辰，士兵才一个一个全都上岸。 岸上的士兵见状立马为上岸的士兵裹上毯子，套上衣物。 待到穿戴整齐后众人重新回到船只上进行新一轮的操练。 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里面百姓不知道被震惊了多少次，这番场景在这大明实在是太稀奇了。 一时间整个应天府都开始流传此事，中间自然少不了添油加醋。 “你听说了吗，今日码头几位士兵大冬天竟然在江中游泳！上来还什么都没穿！” “你知道吗，今日在码头之上有人在江中游泳，说是什么新型训练方式，被淹死了好几个呢！” “你知道不知道，今天码头上有许多士兵跳江自杀了！” …… 这众人之中，或许也只有外民能懂这些士兵到底是在干什么。 “刚才的士兵可都是太孙殿下的亲卫，这你可知道？” 太孙殿下这几个字一出现，众人纷纷围了上去。 “老张，这事可不能乱说啊，说错了是要杀头的！” 一旁的人赶紧制止住了说话的老者，怕他口无遮拦引下杀身之祸。 但老张听到这句话似乎是有些恼怒，嚷嚷道： “我可没瞎说，这事我说的肯定没错！” “你别在这众人面前损我面子，我老张定不会瞎说！” 制止的人见老张这幅态度，便不再阻拦。 老张继续开口说道： “我的女儿嫁给了这蓝家庄中间管事的，他对着太孙殿下可谓是知根知底，我从他从中大概也听说过一点。” “这些士兵我偶然间见到过，听说他们都是太孙殿下身边的亲卫，这些人可不是普通的士兵，他们的身体素质要比这普通的士兵强上百倍！” “这些士兵各方面都非常突出，全是各大军营里面的尖兵，太孙殿下每日提供给他们吃食和三餐，俸禄也是常人的数十倍！” 第453章 唯一的确定，大孙还不够狠 “听说太孙殿下身边亲卫的训练方式十分不同，现在看来当真如此。” 经过老张头的一番解释后，众人也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这些士兵是真的在操练，在寒冬腊月不断的跳入江水之中，这可要比普通操练困苦上百倍。 怪不得这些亲卫全都身材健硕，能抗下这般训练的人哪有常人？ 有人好奇的把手伸进这江水中试了试，才刚刚触碰到江水一下就被冻得赶忙伸了回去。 很难想象这些亲卫是怎么熬过来的。 朱雄英在打造这些卫兵时非常用心，在训练上丝毫没有懈怠过。 三餐也是尽量保证顿顿有肉，营养均衡。 身体素质主要还是要靠练，朱雄英深知这一点。 这卫兵是朱雄英在八千尖兵中选出来的尖子，可谓是尖子中的尖子。 这些特殊的训练方法常人根本难以落实，只有这尖子中的尖子才能勉强完成这训练中的一部分，这下江冬泳便是这训练中的一环。 冬泳项目这些卫兵全都练习过，只不过这次把军营换到了正阳门口。 这也是朱雄英特地安排的。 因为最近年关将至，码头前肯定会聚集一大批人。 在如此多的人面前展现一下军中威严，一方面可以稳固军队的声望，一方面是可以吸引人前来参军。 就目前来看，朱雄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此事一定会马上在应天府内传播，到时候必定会吸引很多人前来参军。 消息很快便传入到了朱元璋的耳朵里，他也十分好奇这卫兵到底有多勇猛。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朱元璋便叫大孙把这卫兵召来一看，他要看看这卫兵到底有没有传的那么玄乎。 朱雄英也不推辞，直接便调卫兵前往皇宫之中。 朱元璋看着一个个高大威猛的卫兵，心中欣喜万分。 朱元璋带兵无数，他一眼便能看出来这些士和那些寻常士兵不同。 方才卫兵走来时，朱元璋从他们身上看到了阵阵杀气，这是从其他士兵身上看不出来的。 “好，非常好！咱还从未见过如此强的军队，比之御林右卫都不遑多让！” 朱元璋忍不住连连称赞道。 “若是这样的士兵，给咱几万个，这天下岂不都是咱大明的！” “大孙，这些卫兵可会骑马？” 朱雄英点头道： “不管是骑术还是枪斗术，都是这些卫兵每日训练的项目，孙儿想打造的便是一些手拿枪支轻骑兵，这些在战场上足以决定胜负。” 朱元璋顿了顿，说道： “大孙，这些兵一定要经过实战，咱可不能纸上谈兵啊！” “皇爷爷，孙儿正有此意，等到来年开春，便让他们跟随去讨伐东瀛，锻炼一下他们的实战能力。” 朱元璋欣慰的点了点头，看来大孙在训练士兵上还是有一手的。 朱元璋审阅完这些卫兵后，便和朱雄英在这宫中闲逛了起来。 两人漫步在这宫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说起来，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般惬意了。 现在朱元璋已经到了晚年，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 现在的朱元璋可是过着人人都羡慕的生活，大明日益强盛手下儿孙也无需过多操心。 但朱元璋总觉得心中有些遗憾，如果这时候自己当初打江山的那群兄弟们也在就好了。 “蓝玉最近怎么样了？” 朱元璋突然发问道。 朱雄英被朱元璋问的有些懵，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说道： “舅姥爷这段时间在治警司忙得不可开交，最近年关将至治警司的事务更加繁忙。” 朱元璋点点头，心中有些唏嘘。 “当初打江山时都是这些兄弟陪着我，若没有他们我当不了这大明的皇帝。” “但现在这些人死的死，老的老，身子骨都不太行了，只怕要走到咱前面去了。” “有些事其实不能怪咱狠心，只怪他们手中的权利实在太大，咱不得不忌惮啊！” 说到这里，朱元璋扭头朝朱雄英看去。 “大孙，你说是不是有人经常在背后说咱的坏话呢？” 朱雄英摇摇头说道： “结党营私，居功自大，皇爷爷杀的没问题。” 朱元璋笑了笑，便没再说话。 他心中何尝不知道天下人是如何说他朱元璋的。 从来没有一个人真正在心中懂他，他们只知道朱元璋生性残暴，滥杀功臣。 从朱雄英身上，朱元璋的内心暂时得到了些许慰藉。 蓝玉现在虽然已经不在军中任职，但仍有大批锦衣卫明里暗里监视着他。 蓝玉的一举一动全在朱元璋眼里，之前问蓝玉的事也只是想试探一下朱雄英对此事的态度。 蓝玉虽然已经不在军中任职，但是仅凭他的战功整个五军都督府谁敢不给他面子。 据锦衣卫探查，蓝玉调到治警司后然非常居功自傲，许多淮西勋贵仍以他马首是瞻。 这些都被朱元璋看在眼里，心中还是略微有些忌惮。 这份忌惮倒不是怕这蓝玉会有歹心，而是怕这蓝玉会影响大孙的未来。 现在大明的兵权几乎全在大孙手下，大孙万一要调动军队蓝玉这些人肯定鼎力支持。 但这也只局限于自己还在的情况下，万一把这大明江山交给大孙以后，这蓝玉只怕是不会那么简单的就听从大孙的了。 若是二人意见相对，到时候是听大孙的呢，还是听蓝玉的呢？ 本来就已经是国公的蓝玉，待到大孙即位后，则又将获一次从龙之功，到时候想必这蓝玉已经权倾朝野了。 到时候，这天下还会是我朱家的吗？ 大孙虽然在其他方面上非常优秀，但是在有些方面上还是不够，那便是大孙现在还不够狠，准确点说是还达不到朱元璋所期望的那种狠。 蓝玉是大孙的舅姥爷这点朱元璋心中也清楚，只怕自己走后大孙用不好这个蓝玉，重用与不重用似乎都不太合适。 这其中的平衡是非常难把握的，一旦平衡没有把握好蓝玉恐怕心中就会起歹心。 把蓝玉调去治警司其实就是一种削弱，同样也是一种暗示。 但蓝玉这人不知道是真看不明白朱元璋的意思还是装看不懂朱元璋的意思。 第454章 东瀛飘了，期待大明的进攻 朱元璋将蓝玉调离这政治中心便是想削弱一下蓝玉所能造成的威胁，但这蓝玉在治警司仍然居功自傲，身边居然还纠缠上了一众淮西权贵，这点是朱元璋所不能忍的。 在众人眼中，蓝玉仍然是那个国公且和皇上交情不浅，以后肯定不会倒台，所以淮西权贵纷纷主动依附于他，而蓝玉也全都来者不拒。 朱雄英从朱元璋说这话的语气当中便能猜出来，皇爷爷这是动了杀心了。 或许是皇爷爷还是忌惮蓝玉在军中的影响力，想除之而后快。 哪怕朱雄英这样在军中的影响力也不足蓝玉一半，他可是和众多将士们浴血奋战过的，这点是朱雄英无法比拟的。 朱雄英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心中还是想保住蓝玉的。 其中的原因并不仅仅是蓝玉救过自己一命，更重要的是他与蓝玉之间还是有情义在其中的。 但看着朱元璋狠辣的眼神，朱雄英心中便清楚这蓝玉的命很有可能会保不住了。 朱元璋似乎是看出了朱雄英脸上的落寞，沉声道： “咱给大孙你两年时间，若是到那时候再看不到转机，就别怪皇爷爷心狠了。” 朱雄英能听懂朱元璋话里的意思，是给自己两年时间把军中的声望给确立好。 朱雄英要掌控的，不是蓝玉而是这军中的中层军官。 大明军中的中层军官大多都是蓝玉之前的手下，对蓝玉有很强的的忠臣之心，朱雄英便是要在他们面前树立威信，这样才能保证倒时候不会出什么意外。 在军中并不是你有了军权就代表你能操控军队，其中在军中的威望也是至关重要的，若没有威望手下士兵大多都不听你的，军心涣散，到时候你能调动军队只怕也打不了胜仗。 朱雄英点点头，他对自己还是非常自信的，两年的时间足以他收拢这些中层军官。 到时候，蓝玉就不用死了。 朱元璋沉思片刻后继续说道： “你四叔与蓝玉之间有间隙，中间因为一些事闹过一些矛盾，至今没有调和，这点大孙你可以留心一下。” 朱雄英明白，皇爷爷这是告诉自己，可借四叔朱棣来制约蓝玉，要是能把这种制衡的关系处理好，这两个人对自己的危险便不再有那么大。 “孙儿记下了。” 朱雄英点头答道。 …… 坤宁宫内。 朱雄英目不转睛的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这份地图。 这份地图可以看出来和大明目前的地图十分不同，倒是更像是现代的地图。 此图是朱雄英命最顶尖的宫廷画匠所作，朱雄英将脑海里面关于地图的记忆传授给画匠们，经过数次修改后才有了如今这幅地图。 朱雄英此时正在研究东瀛与辽东奴儿干地区到底该如何动兵，大明现在的军队虽多但这两次战役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是兵力分部不均很有可能会导致全面崩盘。 这几日朱雄英商会上的事情并不多，各地临近年关奏章也不多，朱雄英每日便在府中研究这动兵之事。 而朱元璋此时也没有闲着，在殿内召集五部尚书一起讨论着开年来的各项问题，其中包括赋税，粮食等等。 战争一触即发，后勤尤为重要，现在必须规划出一条清晰的补给线，不然战争开始时几万大军将无法休整，战斗也必败无疑。 “太孙殿下，臣有可靠情报称东瀛那边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明军的动向，现在正在东瀛国内大幅度征兵，凡是成年男性几乎全部被拽上了战场。” “现在东瀛那边情况也十分糟糕，连年的饥荒使他们兵力短缺，且那边冬天温度要比大明低上很多，冻死的伤员也非常之多。” 朱雄英听着下人的汇报连连点头，现在当真是进军东瀛的好机会。 现在的东瀛，内乱加上天灾简直是混乱一片，光是听说明军要打过来估计就吓破胆了，更不用说真刀真枪的和大明打仗。 东瀛人口稀少，这一仗要是打输了恐怕没有个几十年很难缓过劲来。 然而东瀛的上层可不这么想。 东瀛的上层听闻要有战争的时候竟然有些兴奋，他们痴迷鬼神，竟相信东瀛有神庇佑，大明军队会被台风统统刮跑这种鬼话。 但即使这样，依然不能小看东瀛的实力。 东瀛人所说并不是完全没有依据，从大明到这东瀛的航海线上确实进场有台风出没，且很容易在此航线上迷失方向，到时候若真遭遇这般磨难，战争的胜负可能确实还不好说。 “攻打东瀛之事，一定要稳步前进，不可着急。” “要一步一步来，稳步战胜东瀛，近日若是发现有航海方面的人才一定多多奖赏，助我大明一臂之力。” 从综合实力来看，大明确实是强于东瀛的，但这其中不确定的因素还是太多，朱雄英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只要能稳定的把东瀛吃下来，其他什么都好说。 这一战背负的压力巨大，朝堂之上现在虽然是无人反对，但众多文官的内心中还是极力反对这攻打东瀛之事的。 在他们眼中看来，东瀛实力弱属地偏远，就算是打下来也是劳民伤财，回报和付出远远不成正比。 一旦战争失利，可想而知朱元璋会在朝堂上承受多大的压力。 所以说这一战，必须赢。 …… 燕王府内。 朱棣孤身坐在院中，脸色并不好看。 今日父皇正式公布了讨伐东瀛的大名单，其中朱棣赫然在列。 这不就侧面的说明了自己与这辽东奴儿干统帅无缘了？ 如果不是父皇亲自点名，谁又愿意去这东瀛呢？ 朱棣原本的计划全被打乱了，现在的他内心有些无措。 本以为自己会当选上这辽东奴儿干地区的统帅，但没想到父皇还是没有选择自己。 最关键的是，他是最有资格当上这统帅的。 朱棣端起面前的就被一饮而尽，但心中的苦闷却没缓解半分。 “殿下无需担心，依我看这事并不是没有转机。” 徐妙云突然出现，缓缓开口对朱棣说道。 朱棣有些诧异，徐妙云竟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在想什么。 第455章 正阳门售楼处 徐妙云继续开口说道： “殿下为何非要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呢？依臣妾看来，这两件事并无多大关系。” “皇上想攻打东瀛心中已经想了许久，这次攻打东瀛的决定也是皇上凭一己之力定下来的，若是这次攻打东瀛失利，可见皇上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臣妾没猜错的话，这次讨伐东瀛应该是大明所有出名的名将几乎都带上了吧？” 朱棣点头称是，这次出征东瀛阵仗确实不小。 “那爱妃的意思是，这次讨伐东瀛，我还有机会回来？” 朱棣沉思片刻后说道。 徐妙云点点头，说道： “臣妾就是这个意思。” “辽东奴儿干，除了殿下以外朝中恐怕难以有更合适的人选，殿下只需快速在东瀛取胜，便能早早回朝担任这辽东统帅。” 朱棣听后心中顿时有些豁然开朗。 徐妙云说的确实有些道理，这件事绝对还有转机。 …… 春节前夕，应天府中。 即使外面的天气十分寒冷，但仍有大批的百姓挤在街道之上。 今年的应天府要比以往任何一天都热闹，只因太孙殿下在这春节前夕设立了很多节目供百姓观赏，其中不仅有美食街还有各种灯会，甚至还举报了一场说书大赛。 这种过于现代话的娱乐方式让百姓们纷纷赶到新奇，大批大批的涌入到街道内看热闹。 “今年春节实在是太热闹了，我听别人说那些进宫朝贺的大官都发了新衣服，还发了新年货呢！” “不光是吃的，就连许多新奇玩意都被太孙殿下给运过来了！有好些东西我都未曾见过！” “这花钱的地方可太多了，还没逛完一圈呢我手里的钱就花完了！你看我这手里已经买了这么一大兜东西了！” 能够住在这样应天府中心的人，即便在穷困家中还是有些底钱的，每到这春节时刻便是他们一年之中唯一敢大肆花销的时刻。 这其中很大的原因便是明朝建立初期便一直崇尚勤俭持家，于是百姓有钱也不花大多都是存起来，如今商业逐步发展完全，娱乐活动增多，百姓可以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这钱自然就存不住了。 朱雄英要做的这一点便是刺激消费。 只有这百姓的消费欲望强，大明的整体经济才会好。 刺激经济朱雄英总共采用了两种方式，一种便是增加娱乐活动，可花钱的地方多了百姓自然就会买单，另一方面便是大降价。 这两点朱雄英都办到了，尤其是第二点。 是人都会贪图小便宜，朱雄英把这商品货物的价格全往下拉低了一成，且部分商品还支持买一送一，就问你买不买？ 很快蓝家庄各大商铺门庭若市，百姓几乎要把各大商铺的门槛给踩烂了。 其他商会见蓝家庄如此降价也只能叹气，毕竟人家体量大，亏损的钱可能不到一个月就赚回来了。 朱雄英为了能让百姓掏钱可谓是煞费苦心。 另外提一点，蓝家庄打的促销标语是：蓝家庄百万补贴。 不过蓝家庄是确确实实拿出了百万贯宝钞来，用这些钱来补贴百姓，弥补中间的差价。 这样的活动一直会持续到元宵节，活动力度不可谓不大，诚意不可谓不满。 此外，朱雄英还在广场上搭了许多棚子，上面出售的都是世界各地的美食，百姓不用出们便能体会到各国风味，做这些的厨子全都是来自异乡人，由他们亲手做他们国家的菜品。 靠近广场的中间地段，此时也有人在搭棚子。 要知道这些地段都是明朝明令禁止不许占用的，但如今却有人光明正大的在此搭棚。 百姓靠近一看，发现竟然还有官府的人在一起帮忙，旁边还站了许多锦衣卫。 这让百姓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纷纷驻足观看，想看看这棚子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没过多久，棚子很快便搭好了，这棚子并不小，足足有一百多平方。 还没等百姓询问，官府的人便贴出来一张告示。 很快便有人识字之人围观上来，大概读懂了这告示上的意思。 这个棚子是朱雄英为了售卖这正阳门新建的房屋所设立的，也就是咱们现在所说的售楼处。 这房子还没开始拆就开始售楼的可太不多见了。 朱雄英还设立了非常严格的规定，想要知晓这楼中情况的，必须先展示宝钞五千贯，表示自己有这个身份和财力后才能进去看房。 五千贯宝钞…… 众人一瞬间炸开了锅，要知道平日里百姓买个房子花个百来钞已经算是巨款了，现在这正阳门外的房子居然光看都需要出示五千贯，可见这房子的价格肯定是远远超过五千贯的。 这正阳门外的房子一下就变得高级起来，成为了应天府中身份的象征。 宋忠觉得不可能有人会傻到来这看房，但话还没说完人群中便有人挤了进来。 “那不是那个郭掌柜吗！他居然有五千贯！” “就连刘掌柜都来了！那边还有申掌柜！” 伴随着百姓们的惊叹声，一个个富商向棚子内走去。 朱雄英要修这正阳门外的房屋并不是一件新鲜事，早在之前朱雄英便把消息放了出去，告知了各大商铺在无意中透露出此消息，这样能让得到消息的人更加觉得这楼很有价值。 宋忠看着棚子内不断进出的商人，心中不免高兴起来。 他平日里还真没想到，这应天府内竟然真的有这么多有钱人。 “太孙殿下这招实在是太高明了，无数商会的掌门都来过目这里的房子了，好似不在这买房子就算不上这应天府内有头有脸的人一般。” 宋忠不由得感叹道。 这太孙殿下实在是太会赚钱了，自己若有太孙殿下一半本事，这锦衣卫自己早不干了。 短短几个时辰，这正阳门外的房子几乎已经被全数预定，甚至造成了一房难求的局面。 朱雄英真是一招鲜吃遍天，这种饥饿营销的商业手段他已经用了无数次了，但每次效果都非常显着！ 第456章 西洋人在大明 朱雄英做这售楼处开启预售的好处还有一个。 那便是可以查清楚这大明所有大商的底细。 这些人之中虽然很多都是派手下人来购置房屋的，但只要稍微动动手便可顺藤摸瓜插出背后的人。 只要大明所有的大商人都在监管之下，有些事就好办了。 其中能主要解决的便是这大商之间的赋税问题，有很多财主隐藏自己的财富和产业就连官府也无从下手，这次他们这些人再想逃税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 绘画，在东方和西方之间有非常显着的差距。 简单来说，东方注重写意，而西方注重写实。 东方画作普遍不流行太过写实，古人认为那样会破坏一副画的美感，只有留出一些想象空间来才算的上是一副完美的佳作。 而此时西方画匠的一副写实素描便在这接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是西洋人的化作吗？西洋人竟然是如此画画的！” “感觉不如大明画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手上还拿着好像石炭作画！” 四周的议论声嘈杂不绝，正在画画的西洋画匠有些得意。 他便是跟着蓝家庄的船九死一生漂泊到这里的，有一技之长便想在这大明混口饭吃。 这里的一切，他都非常热爱，不管是文明还是经济都领先自己国家一大截。 现在应天府对西洋人的监管逐渐放松，所有外来人员只需要办理一个临时户籍便可在这应天府内生活。 因为天气过冷，本该担任工程师的他迟迟没有开工，于是他便想着来应天府内转转。 “先生尊姓大名？” 掌柜也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这个西洋人不简单，赶忙询问起他的姓名。 “在下莱尔。” 莱尔这个中文名字是他自学中文后为自己起的，很简单其实就是他名字的谐音。 “莱先生画技高超，能否和我进去聊聊？” 莱尔礼貌的拒绝了，他并非是一位画匠而是一位工程师，刚才所画的房子也只是正好碰到了他的强项罢了，若是要细谈画功自己可只能算个门外汉。 莱尔依旧专注的作着画，此时在周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大家都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纷纷前来围观这西洋人作画。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已经严重影响到正阳大道的正常通行，正在巡逻的衙役立马赶了过来维护秩序。 “你们都在这做什么？不知道这正阳大道不允许聚集吗？” “你们是想去五城兵马司坐坐？” 衙役拨开人群，一眼便看到了正在作画的莱尔。 原来就是此人惹得这么大的吸引力。 衙役毫不客气，一把就揪住了莱尔的衣领把他拽了起来。 “你可知道，在这耽误大道正常通行可有罪？若是耽误了军情汇报，你死路一条！” “把你的户籍和通关文书拿来给我看看！” 衙役刻意把话说的重了些，这样才能起到警示作用。 应天府内的西洋人地位并不高，衙役看到西洋人更是要狠狠的欺辱一番。 莱尔有些慌乱，赶忙把口袋中的户籍文书拿了出来。 衙役拿起户籍文书细细端详起来，准备在做些文章难为难为莱尔。 但衙役看着看着莱尔的户籍文书脸色就突然凝重起来，开始不断地确信这文书上写的字。 不到片刻，衙役便完全换了一副姿态和莱尔对话。 “原来你就是之前来的西方工匠，这次来是为了购置年货？” 衙役满脸堆笑，语气也客气了不少。 “对咋应天府你看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们这些兄弟说，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帮！都是兄弟！” “你可千万不要见外啊！莱尔大兄弟。” 衙役这态度的突然转变让周围百姓都看傻眼了，尤其是莱尔更有点摸不着头脑。 围观的人群心中应该也清楚了，这莱尔绝对不简单，身后肯定有很大的靠山，不然这衙役为何突然毕恭毕敬。 ‘“多些大人，小人只是在这作画。” 莱尔连忙答道。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先生慢慢画。” 衙役赶紧带着一众人溜了，好似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溜出去的几个衙役有些明显还未搞清楚状况，疑惑的问道： “头儿，这是为什么，那西洋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那人就是太孙殿下从西洋买回来的工匠！这些人咱可千万不能惹，太孙殿下把他们弄回来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咱要是再惹了他，恐怕这身官服都要被扒了！” 衙役走后，莱尔作画做的更加认真细致，围观的商铺老板甚至已经开始出钱让莱尔去自己的商铺作画。 莱尔的画作实在是太过真实，恰好能把每个商铺的模样都给展现的非常逼真，经过上次朱雄英后各大商铺老板也都纷纷懂了宣传的重要性，若是把这莱尔的画挂到应天府各地，自己的商铺何愁没有生意。 “先生我出三百文！” “五百文！” “我这七百文！” 莱尔匆匆应下七百文的价格，转身收拾画笔就准备前去。 价格再高，莱尔便有些害怕了。 莱尔拿着画板便前往到出钱老板的商铺中去，开始对着这个商铺一阵比划。 百姓也没有散去，全都跟着莱尔走到商铺门口，继续站在他身边看他作画。 这西洋人作画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的。 莱尔心中一阵欣喜，看来自己今天能赚不少钱。 …… 大明宫内。 广场中央搭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台子，这台子是朱雄英专门命人搭建的。 这或许是整个宫内第一次搭建如此大的舞台。 而且朱雄英还考虑到了冬天温度低，专门在舞台周围架起了多座火盆用来取暖，这样舞台周围的温度便会稍微高些。 人们对今天的除夕夜都表现的异常期待，皇宫之中从未这样热闹过。 这次能来看节目的全都是朱元璋钦点，这些官员可以带上一定数量的家眷前来观看节目，且广场旁边还有一个拥有独立空间的包间，这便是给后宫的嫔妃和皇家女子准备的。 第457章 大明的春晚！这东瀛，必伐！ 除夕夜当天，皇宫内非常热闹。 在台上表演的戏台班子非常卖力，表演当中的每个细节都做的非常好。 对于这些民间艺人来说，能到皇宫中演出可是莫大的荣耀，谁也不知道明年是否还会有这样的安排，这些节目堪比大明之中的春晚。 可以想象到他们冲别人说自己上过春晚时脸上自豪的表情。 被朱雄英挑出来的戏班子早早便开始准备，这些给宫中贵人唱的戏，他们背后至少偷偷练过数千次。 表演之中一点差错都不能有，若是有一点点失误都有可能把这节目给砍去，要知道下面等着候补上场的可能还有几百个节目。 直到晚上十二点，这宫中的节目才落下帷幕。 中间每次节目更替时，便有宦官上来报出某某家族或者某某商会祝福皇上万岁，大明繁荣昌盛之类的吉利话。 朱元璋听着这些祝福心里倒也觉得畅快，他心里清楚每念一句祝福词便有大把大把宝钞装进了内帑。 今晚的压轴节目是说书，这让人有些意想不到，比起那些戏曲杂技说书似乎显得平淡了点。 但这些都是朱雄英刻意而为的，这说书的内容讲得正是东瀛入侵沿海的一些事。 中间虽然穿插着几个笑话，但是这说书的主要内容还是比较严肃的，节目中流露着悲凉感，和前面几个节目的气氛格格不入。 这样的节目必然有很多人反对放在最后一个压轴上，但朱雄英坚持如此，众人便不好再说什么。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这里是应天府，是南京。 朱雄英可能是人群中最受触动的那个，他知道自己也许改变不了什么，但一定要让百姓们知道勿忘国耻。 看节目时，朱雄英的脑袋里回响的是南京十万百姓的哀嚎声。 这东瀛，一定要伐。 朱雄英设立这个节目也是为了开春伐东瀛之事，调动百官和武将们的情绪。 朱元璋也明白朱雄英的意思，所以在节目结束后立马叫来手太监吩咐道： “此节目赏宝钞百贯！” 说书人急忙磕头谢恩，台上台下高呼万岁。 朱雄英向老爷子看去，心中充满了感激。 他心中清楚老爷子不可能是因为这个节目表演的足够精彩才获得赏赐的，而是因为他背后所蕴藏的特殊意义。 老爷子这一赏，便是告诉文武百官伐东瀛之事无语多言，彻底打消了那些反对派的念头。 说书人讲完最后一个字的那一刻，正好是午夜十二点。 这也是朱雄英算好的，把最后一个节目的时间恰好卡在十二点整。 十二点一到，霎时间天空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响，台底下的官员全都被吓了一跳，就连朱元璋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天空中绽放出无数烟火，五光十色，交相辉映。 一束束烟火在十二点的时刻准时上天，天空中划过无数条华丽的光线。 靓丽的烟火出现在应天府各处，几乎要把整个应天府给照亮。 百姓纷纷出门驻足观赏，每个街道都被围的水泄不通。 百姓们并非没有见过烟火，但是像这样大规模的烟火还是第一次见。 烟火足足在应天府的空中持续了一刻钟，城中所有百姓都过足了眼瘾。 为了这场烟火秀，朱雄英整整筹备了一个月，中间花费的费用更是天文数字。 这场烟火秀，朱雄英足足调动了五千多门火炮。 这五千多门火炮在应天府内的各个位置不间断发射，才铸造了今晚异常完美的烟火秀。 受到震撼最多的无疑是那些外臣和外来人，这些人无一不感叹大明国力的强盛。 虽只是一场烟火秀，但也能从中看出很多东西。 能让烟火在应天府内持续一刻钟，这说明大明当前在利用火药方面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此外，五千多门大炮可不是哪个国家随随便便就能摆出来的，唯有大明才有如此气魄。 …… 正月初一。 在宫中的正月初一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一天，其中不单单是因为正月初一是一年之首还因为在正月初一会有大朝会的召开。 大朝会最显着的特点便是规模大。 大朝会的参与人数几乎达到了一万人，整个大明上下的所有官员几乎全要参加，甚至一些地处偏远的官员都要提前数月准备。 像安南，瓦刺等等五十多个地区都会特地来为大明贺新春，给大明的皇上拜年。 这场仪式规模如此之大势必要筹备数月，整个朝会的章程都必须稳步进行，不能有任何差错。 略微的一点失误都有可能会让大明在外来使臣面前失了面子，这场朝会关乎到大明在世界的名誉。 朝会的设计也非常有讲究，要做到威严的同时还不能失去典雅，做到奢华的同时也不能失去内涵。 同时，整个朝会的安保工作也是重中之重，几万名官员说不准就混进去一个心怀不轨之人。 大明所有的部门都在为这次朝会做着最后准备，众人全都战战兢兢生怕会出现什么意外。 大朝会的安保工作自然落到了锦衣卫的头上，这几日锦衣卫上上下下全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首先便是锦衣卫混在市井街头中的情报员，每日频繁出现在各大茶楼，只要听见有人在议论大朝会之事必定要在旁偷听，万一有一点图谋不轨之心都要火速上报锦衣卫衙门。 光是这情报员就足足有二百多人，锦衣卫要做的便是把所有意外都扼杀在摇篮里。 此外，礼部在其中的任务也不小。 宫廷礼仪本就繁琐，这大朝会参与之人又甚广，礼仪必须权衡好各人之间的关系，若是搞错上下之分可是杀头大罪。 大朝会之后便是大宴仪。 大宴仪非常好理解，就是群臣在开完大朝会后便会留下来一起用膳。 今年的大宴仪是由朱雄英全权负责，所以今年的大宴仪比往年更加有所期待些。 众人都坚信太孙殿下绝对会在这大宴仪之事上做些创新，毕竟满城的烟火太孙殿下说放就放，这大宴仪的排场也绝对不小。 第458章 朱棣：看来，要给大侄子送送礼才行！ 今年的大宴仪在朱雄英的带领下，更像是一场全国范围内的厨艺大比拼。 全大明有头有脸的酒楼几乎全数到场，再加上御膳房的人，光厨师总共就上千人。 宴会上的菜品更是十分丰富多样，各大地区的特色菜系几乎全数覆盖，这基本上迎合了所有官员的口味。 但凡是吃过这场宴会的基本上都对这场大宴仪赞不绝口。 一直到下午宴会才结束，大朝会的章程便来到了下一步。 下一个环节便是比较重要的拜年。 朱雄英手里攥着许多红包，但凡是为自己拜过年的都会得到一个大红包。 而皇家子孙的家宴便定在了大年初二。 燕王府中。 徐妙云正贴心的为朱棣倒茶。 “今年春节因为太孙，可比往日热闹了许多啊！昨夜那烟火，实在是美得不像话。” 徐妙云一边倒茶一边说道。 许多文人在这场烟火之中迸发出了无数古诗词，可见这烟火是有多壮丽。 徐妙云更是对这烟火喜爱非凡，提到时神色都变得舒展起来。 朱棣有些皱眉道： “把大明的钱财花在这方面上简直就是败家，若有这些钱财都足够大明征战数回了，真不知道父皇是如何同意放这烟火的。” 徐妙云轻言细语道： “这烟火依臣妾来看足以避免十次大战。” “这烟火彰显了大明的强大之处，外国使臣全都为之震慑，以后便不敢轻易与大明做对。” “不用战争，便可震慑百国，这烟火难道放的不值吗？” 朱棣听完徐妙云之话后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徐妙云所说之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朱棣也不与徐妙云继续在这个问题上争执，他能看出来徐妙云对这烟火甚是喜爱。 朱棣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缓缓开口说道： “这过完年可就离开春不远了啊！” 朱棣说这话时眼神稍显落寞，就连整个人都看着像是憔悴了几分。 徐妙云知道朱棣此时此刻在想什么，他发愁的还是这辽东奴儿干地区的统帅之事。 现在朱棣马上便要去讨伐东瀛，但辽东统帅之事仍然没有一点风声，朝廷上下无论如何打听都没有结果。 徐妙云甚至还去找马皇后打听，可马皇后每次都故意扯开话题，不给徐妙云任何打听的机会。 徐妙云此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宽慰道： “殿下不必忧虑，这辽东统帅谁也抢不走你的。” 朱棣闻言深深的叹了口气，犹豫片刻后说道： “这次从北平带回来的玉佩，我看就送给大侄子吧。” 这枚玉佩是朱棣费劲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大明唯有此一枚。 但如今为了这统帅之事，只能赠与朱雄英。 虽然知道朱雄英不是这收礼办事之人，但是也只有这样才会让朱棣略微心安。 自从出了这辽东统帅之事，自己与大侄子的关系就变得十分尴尬，两人避也不是不避也不是，原本亲密的关系最近在一步一步变得疏远。 …… 坤宁宫内。 今天极其热闹，朱雄英的所有弟弟妹妹都前来给朱雄英拜年，不过这些人拜完年后便全都匆匆离开了，唯有朱权是个例外。 本来按照礼制，明天才是皇叔拜年的日子，因为今日的朱元璋要受百官朝拜和外臣祝贺。 因为年龄相差不大的原因，所以朱雄英特地让人把朱权叫了过来。 应天府内雪仍然下个不停，一连下了好几天都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朱元璋此时坐在院中，看着纷飞的大雪心中百感交集。 不知不觉中，这已经是自己建立大明朝的第二十多个年头了。 这二十多年来，自己在帝王之位上不可谓不鞠躬尽瘁。 大明朝在如今仍然能保持如此的繁荣兴盛，朱元璋在内心里已经非常满意了。 只是，朱元璋的心中不免又想起了当初跟随在自己身后的那群兄弟们。 或许，咱真的杀错了？ 朱元璋愁容满面，这院中的大雪似乎又下的大了些。 “皇爷爷，是太冷了吗？” 朱元璋一愣，转头望去竟是大孙。 朱元璋连连摆手说道： “大孙不必多心，咱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 朱雄英心中大概猜出了个七七八八，嘴上便不再言语。 有些事情，不是别人的三言两语就能宽慰好的。 尤其是这皇爷爷的心事，自己说再多也没有用。 朱雄英起身坐到了朱元璋旁边，静静的和他一起看着这院中的大雪。 …… 正月初二。 这天是皇家家宴的日子，对每个皇子来说都至关重要。 而今年，朱雄英特地召来了各地的藩王一起参加此次家宴。 而朱棣在听说这个消息后，显得有些格外焦虑。 其他的藩王几乎全都规规矩矩，不管皇上有什么安排全都照办，没有人敢去挑衅皇上的尊严，只要是朱元璋已经决定了的事几乎没有人反驳。 应天府中的藩王心中都清楚，过了春天便是要交军权的时候。 哪怕心中有万般不舍，但是也没有任何办法。 下午两点多，宴会即将开始，所有皇子藩王也都齐齐落座。 朱元璋马皇后显得尤为高兴，每见到一位皇子都要关心两句，朱元璋更是还未入席便已经喝了两三杯。 下午三点，宴会正式开始，一道道菜被整齐的摆放到餐桌之上。 菜才刚刚上齐，朱元璋就开口问道： “开春便要讨伐东瀛了，老三老四你们两个人有什么想法？” 朱惘和朱棣全都心下一惊，他们虽然知道此次宴会父皇定会提及此事，但没想到父皇问的如此干脆。 朱惘赶忙起身答道： “回禀父皇，孩儿早已做好完全准备，每日厉兵秣马，只等开春便带兵讨伐东瀛。” 朱元璋轻微点了点头，便示意让他坐下。 对于这样假大空的回答，朱元璋肯定是不满意的。 若继续询问他一些细则，想必是肯定答不上来的。 朱元璋让朱惘坐下，便是不想让他在众皇子面前难堪。 第459章 朱元璋的夸奖，大明边境全靠老四 朱惘说完话后，朱元璋便把目光移到了朱棣身上。 “老四，你呢？” 朱元璋开口问道。 宴会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转移到了朱棣身上。 朱棣可与其他藩王不同，他可是众藩王之中的焦点人物，也是唯一一个敢反对陛下意见的藩王。 朱棣与朱雄英最近几日的事其他人心里也都门清，虽嘴上不说但都十分乐于看这个热闹。 朱棣无疑是众多皇子之中最优秀的，他的优秀甚至引发了很多人的嫉妒，其中朱惘便是代表。 朱棣没有犹豫，起身答道： “回禀父皇，儿臣已经派人去东瀛周围实地调查，观察东瀛周边的天气情况，目前已经记录了数月有余。” “根据前元之鉴，儿臣最近已经开始有目的的抓捕一些东瀛人为大明所用，尤其是一些懂海运的百姓，目前已经抓获一百余人，其中懂海运的占去了三十多人，最后愿为大明朝效力的总共十余人。” “目前战船之事，儿臣也一直在命人修改，儿臣想打造一艘能有效缓解士兵晕船现象的战船。” “儿臣手下的士兵近日也都在加紧操练，尤其是水性一点至关重要，海上作战时万一有士兵晕船战斗力便会大打折扣。” 朱棣所说之话，条理分明，目的清晰。 与朱惘的假大空之言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不得不说，朱棣在打仗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这几条方案也都是朱雄英一直想要做的。 朱元璋听完朱棣所说之话后，脸上明显多了几分赞许之色，他对朱棣的回答非常满意。 这才是一个皇子打仗前应该做的事。 朱惘脸上有些难堪，他的脸面在这宴会当中荡然无存。 其实朱棣所说的这些，朱惘也都有做只不过并没有细致的讲出来。 论军事天赋，朱惘其实并不输朱棣。 但在这统筹布局方面，还是有些差别的。 但此刻令朱惘心中不解的是，为何朱棣要在这宴会当中如此表现自己，他口中的话术明显就是提前准备好的。 在场的大多数藩王都是想借此家宴去刺探太孙的口风，想看看后续的藩王到底要如何安排。 朱棣在这宴会之上如此锋芒毕露，肯定是别有目的。 “大孙，你看你还有什么要补充你四叔的吗？” 朱元璋突然向朱雄英发问道。 朱雄英赶忙起身答道： “四叔安排的已经非常妥当，孙儿没有什么太多需要补充的。” “孙儿认为讨伐东瀛不能只单单考虑讨伐一事，其中讨伐后的安排问题也至关重要，东瀛乃荒凉贫困之地，现如今竟在东瀛发现了有银山的存在，孙儿认为这是此次讨伐的关键点所在。” 朱雄英说完话后，能明显的感觉出来朱棣脸上的神情有所变化。 朱棣是聪明人，他能听出来朱雄英这番话是想淡化他和三哥朱惘之间的冲突，所以才把讨伐之事转移到了治理上。 朱惘的嘴角越微微上扬，这下自己算是保住了仅存的脸面。 藩王之间全都各有各的小心思，几人虽明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内心里肯定是各怀鬼胎。 所有人再次把目光放在了朱棣身上，他们全都认为朱棣会因为此事恼羞成怒。 但没想到的是朱棣竟主动起身说道： “太孙所言极是，是我有些疏忽了此事。” 此言一出，众人全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竟是朱棣的作风。 就连朱元璋的神情都有了些许变化。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朱棣在刻意隐藏自己。 和朱棣相处久了的人都知道，朱棣的心思极为缜密且十分善于隐藏自己，没有真正知道朱棣内心里在想什么。 朱雄英也猜不透朱棣的心思，不知他为何对自己这番客气。 难道是什么事有求于自己？ 朱元璋见饭桌上气氛尴尬，便主动转移了这个话题，这样餐桌上的气氛才稍稍缓和些。 在朱元璋眼里，他更愿意把这件事情想的简单些。 老四与大孙之间的矛盾已经化解，两人化干戈为玉帛，一起齐心为大明朝效力。 “今日主要就是高兴，都给咱喝酒！” 朱元璋举起酒杯与众皇子痛饮。 这次家宴让藩王感到十分意外，除去刚开始的小插曲外，这次家宴竟真的就像亲人在一起吃便饭一样。 他们之前所臆想的针锋相对，不欢而散竟全都没有发生。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矛盾的话，那就是朱棣和朱惘之间的矛盾。 不过这点早已人尽皆知，不是什么新鲜事。 倒是太孙和朱棣之间，还是有些让人猜不透的。 没有人知道朱棣到底是怎么想的，莫非他真的有意主动打破这层尴尬的关系？ 宴会结束后，朱元璋只叫朱棣留了下来。 朱棣听后心中有些激动，父皇这绝对是有特殊的任务要交给自己。 朱雄英也不意外，毕竟这事老爷子早就和自己提过。 天色渐晚，月亮已经渐渐地探出了头。 外面的雪仍然在不停的下，院中刚刚扫去的积雪很快便又堆积起来。 殿内，朱雄英，朱元璋，朱棣三人围着火盆席地而坐。 火盆隔在三人中间，高高燃起的火苗遮住了三人的脸，朱棣与朱雄英对立而坐，朱元璋则坐在两人的中间。 朱棣难以隔着火焰看清朱雄英的脸，心中更加难以揣测这次把自己留下来的用意。 “老四，这么多年，你是最辛苦的，连年征战受了不少苦啊！” “若没有你，大明边境必定不得安宁啊！” 朱元璋率先开口说道。 朱元璋一席话让朱棣受宠若惊，赶忙答道： “这都是儿臣应该做的，父皇的一番话反叫儿臣有些不好意思了。” 朱棣品不出朱元璋说这话的用意，但是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产生。 一般上来就说你有多少多少功劳，多么多么辛苦的，一般接下来都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这些话一般都是起到缓冲作用，为了防止接下来的坏消息让人无法接受。 第460章 藩王和辽东统帅，朱棣二选一 朱棣此时已经做好了接受所有坏消息的准备。 朱元璋继续开始说道： “咱是最知道你能力的，除了标儿，所有皇子之中你也是最像咱的。” “可是老四啊，咱今天有些话还是得跟你说。” “大孙现在还小，可能有些事做的并不周全，但是这大明的未来还是在他手上啊！” 朱棣很快便明白了朱棣的意思，急忙答道： “儿臣对大明对太孙一片赤胆忠心，从无二心，父皇所有的安排，儿臣全都接受。” “不管是何事，无论是镇守辽东还是讨伐东瀛儿臣必定全力以赴，绝不让父皇失望！” “我与太孙，从无间隙，只是有些误会，到今天儿臣已经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此后与太孙定无隔阂。” 朱棣说的勤勤恳恳，朱元璋也听的真真切切。 这番话说的可谓是十分高明。 话中在肯定和朱雄英的关系时，还不忘暗示朱元璋自己有意向做这个镇守辽东的统帅。 朱元璋和朱雄英自然能懂朱棣的意思。 朱元璋看了一眼朱雄英后，便继续说道： “辽东之事可谓大明千载难逢的大事，这人选必须要好好斟酌一番。” 朱棣听闻此言后心头一颤，莫非这辽东统帅之职另有人选？ 朱棣此时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名字，但始终没有一个是敢让他确定的。 朱元璋顿了顿后，继续说道： “倘若战胜东瀛后，老四你还想去担任这辽东统帅之职的话，那么咱只能让你卸去这个藩王之位，做个有将军头衔的亲王，咱正是出于这点考虑，才不知道要不要让你做这个辽东统帅。” “这朝廷上下，也就老四你最为合适，大孙也不只一次在咱面前提到过你，他经常说四叔骁勇善战，熟悉草原，若是让他来镇守辽东，大明此事定不用愁，但咱想的可比大孙多。” “这几日咱一直纠结此事，不知按照大孙的意思来办还是按咱的想法去做，不知老四你的意思是？” 朱元璋这番话实在是太高明了，把一旁的朱雄英都听的一愣一愣的。 朱棣去辽东担任统帅，可以，但是必须撤去藩位。 这是朱元璋和朱雄英共同讨论出来的的结果。 但这说肯定是要有朱元璋来说。 朱元璋这番话不仅委婉的提出了这个想法，还把朱棣架的很高，他今天是不答应也得答应。 若是朱棣仍然坚持藩王之位，到最后可能什么都留不下。 这番话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便是朱元璋卖了朱雄英一个人情，这样朱棣会觉得是朱雄英为自己进言自己才有这个机会的。 这样便会拉进朱棣和朱雄英之间的关系，哪怕是朱雄英最后接管了这大明江山朱棣也会对朱雄英忠心不二。 决心要撤去朱棣藩王的原因也很简单。 东北黑土至关重要，若是朱棣担任这统帅同时还兼得这藩王之位，万一有什么不轨之心，大明将会受到严重的威胁。 现在问题被朱元璋抛给了朱棣。 朱棣面露难色，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过了许久，朱棣才起身答道： “儿臣愿意镇守辽东！” 朱雄英此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既然老四你已经答应了，咱也不好说什么，待到东瀛之事稳定，咱就任你为这辽东统帅！” 朱元璋笑着说道。 朱雄英暗自庆幸，他现在可以确认朱棣确无反心。 撤去这藩王之位就代表着朱棣的心思已经不在这皇位之上了。 朱雄英对朱棣的忌惮其实大多都来自于前世对朱棣的记忆，能从藩王之位一跃成为皇帝的，古往今来也就朱棣一人。 朱棣确实是天生的皇帝，他虽名不正但在位期间明朝国力日益强盛，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朱雄英和朱棣之间的隔阂正是因为互相猜疑，才一步一步让二人原本还算亲密的关系逐渐割裂。 朱雄英内心里肯定还是想让朱棣为自己所用的，毕竟他身上的才华在这大明可是不多见的，上马可上阵杀敌，下马可安稳治国，这样的人才谁不想用呢？ 现在话都说清楚了，误会也随之而解开。 朱棣也满意的向朱元璋告退了。 朱棣走后，朱元璋向朱雄英问道： “大孙，这老四万一还是有异心如何？” “届时就算没有这藩王的名号，只凭这一手黑土，想必也是可以割据一方的，到时候你再去说些什么就已经晚了。” 朱雄英摇摇头，笑着说道： “皇爷爷不必担心，孙儿早已安排好了，辽宁上下全都安插着我的人，四叔但凡是有一点异常都会直接汇报道我耳朵里。” “再者说了，孙儿相信四叔不会做如此之事，四叔的为人，孙儿是信得过的。” “等到四叔年老，孙儿便亲自去请四叔回这应天府来养老。” 朱雄英年龄的优势就摆在这里，朱棣不管怎么闹腾都已是年老之人，肯定是熬不过朱雄英的。 只要朱雄英坐镇应天府，朱棣就掀不起浪来。 况且上一世朱棣心中的反心也是在朱允炆一次一次刺激下才日益加大的，朱棣虽有野心但是要让他背上这千古骂名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朱元璋点点头，看来大孙想的比自己还多。 对老四的安排，朱元璋心中还算满意。 既减少了割据一方的威胁，又充分发挥了朱棣的能力。 看到朱雄英和朱棣彻底和解，朱元璋心中不免有些欣喜。 这二人都是朱元璋内心里非常喜爱之人，他们二人的才华朱元璋都是看在眼里的。 若是能齐心协力助力大明，大明何愁不能春秋万代？ …… 燕王府内。 徐妙云坐立难安，一直在院中踱步。 按她算的时辰，晚宴应该早就结束了，但是朱棣还是迟迟未归。 她心中多少也清楚，这次宴会应该就要决定辽东统帅之事了，朱棣心心念念的结果就将在今日揭晓。 徐妙云其实心中并不在乎朱棣能不能当上这个辽东统帅，只是她内心里并不想看到朱棣因为此事而日渐消沉。 过了不知道多久，朱棣终于回来了。 徐妙云第一时间便迎了上去，搀扶着朱棣回到屋内。 第461章 谣言！大孙仗着身份，与民争利！ 徐妙云见朱棣脸色消沉，心中便凉了大半。 这辽东统帅之职多半是没有轮到殿下。 比起难过，徐妙云心中更多的是心疼。 朱棣最近几日为此事寝食难安，可这结果还偏偏没有如他的心意。 徐妙云鼓起勇气问道： “王爷宴会可否是受挫了？为何愁眉不展？” 朱棣轻轻点头，随后叹气道： “宴会过后，父皇约我与太孙私下谈事，辽东之事父皇许了我统帅之位。” 徐妙云听后心中大喜，之前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 “那王爷为何还如此愁眉不展，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朱棣随后便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给了徐妙云。 徐妙云听后缓缓说道： “多亏是王爷没有急着回答皇上的问题，这才逃过一劫。” 朱棣起初并不理解这话中的深意，但是略微揣摩后很快便反应过来了。 朱棣心中不免生起一阵后怕。 如果是自己答应的太快，父皇很有可能便以为自己是早就图谋不轨，贪图这辽宁的地界，想借着这黑土远离中央割据一方。 若是这样的话，只怕自己去了东瀛可就回不来了。 再严重点，可能在东瀛连一个藩地都轮不到自己。 不能怪朱棣，朱元璋这番话实在是给他挖了太多坑了，一步一步着试探着朱棣的态度。 往后像这种试探一定还会有很多，一旦朱棣错说了一句话便有可能引来诸多猜忌，最后沦落到终生不受重用，只能在这应天府内做个逍遥王爷。 这便是刻在他们朱家人骨子里面的猜疑。 历代皇帝全是如此。 徐妙云此时一脸严肃，拉朱棣进了里屋避开了所有孩子和下人。 朱棣还没反应过来，徐妙云便轻声说道： “王爷，你能否和臣妾交个底，今后王爷到底打算怎么办？” “王爷若是愿意和臣妾装糊涂，臣妾自然不会再多问一句。” “若真要说，臣妾以为东瀛虽然荒凉贫困，但到了那里无人管束，我信过王爷的能力，到此地后定能大展身手。” “倒是辽东这边，虽然有黑土加持，但草原上的异族人可比东瀛要更加恐怖，相比下来臣妾更愿意陪王爷在东瀛，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这是徐妙云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大明虽然国力强盛，繁荣富强，但徐妙云心中也清楚，朱棣这个藩王处境实在是太过尴尬，有诸多战功在身在军中也有不少威望，这次更要即将去辽东地区担任统帅，就算朱棣心中真的没有异心，太孙殿下那边也不一定能轻易放过他。 这朱家人的品性徐妙云心中太清楚了，虽不知别人但就拿当今皇上来说，开国后不久便开始大肆杀害功臣，这是古今中外前所未有的，其中正是猜忌心在作祟。 这段时间，皇上与太孙殿下朝夕相处，恐太孙殿下的猜忌心也不会弱到哪里去。 徐妙云不相信太孙殿下眼里会容得下朱棣这个人，还能安心让他去镇守辽宁地区。 现在皇上还在，朱棣暂时也没有危险，但万一哪一天皇上不在了，便再也没有人能保得住朱棣了。 徐妙云不愿让朱棣扯入这皇家的猜忌当中，于是便主动提出让朱棣安分守在东瀛。 朱棣听完徐妙云所说之后，心中也开始犯起了嘀咕。 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朱棣当然是想留在辽东。 辽东离自己的地盘北平很近，他在北平待了足够久，手下的人和关系都在北平盘踞。 若是去了东瀛，自己在这北平苦心经营几年的成果全都要作废了，朱棣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朱棣的心中是纠结的。 若是在辽东，被猜忌自然是少不了的。 自己稍微有一些出格的事可能都会被层层汇报，自己这个侄子很有可能会对自己下手，到时候自己可能就真要去应天府做个逍遥王爷了。 朱棣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说道： “妙云，你的意思是？” 徐妙云一时语塞，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这选择题关乎到燕王的命运，若是选错了很有可能便会万劫不复。 “今日早些休息吧，我有些累了。” “这几天容我想想，妙云你不必多说了。” 朱棣满脸疲惫，这几日心情起伏太大搞得自己身心俱疲。 徐妙云见状便不再多言，主动前去伺候朱棣更衣洗漱。 徐妙云此刻心中倒也坦然，反正不管王爷怎么选自己始终跟都在王爷身后，这最差的结果也就是一死而已。 …… 朱元璋自春节过后心情便一直没有怎么好过，或许是因为太多事压在了他的身上又或许是因为能明显的感觉出来自己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 春节过后，来自各地的奏章也少了很多，官员之间要上奏的事务也越来越少，朱元璋整日几乎无事可做。 人一旦闲下心来，便更加容易多愁善感。 朱元璋不知为何，越是到了晚年越是怀念当初跟在自己身边的那群人。 朱雄英最近也无事可做，便每天都陪在老爷子身前身后，没事便陪老爷子逛逛皇宫，下下棋，日子过的也算是惬意。 朱元璋在大孙的陪伴下精神状态逐渐好转，就连脸上的笑容也比之前多了许多。 但恰恰是在这节骨眼上，蒋瓛的一则奏章却使朱元璋勃然大怒。 “反了！反了！” “这些商人就不能给他们好脸色，一旦给他们好脸色就必定蹬鼻子上脸！” 朱元璋的声音吼得非常大，殿内殿外几乎全能听见。 一旁的朱雄英赶忙前去把老爷子扔在地上的奏章捡起来看了起来，看完之后便知道为何老爷子如此激动了。 这上面记载的全是最近在大明广为流传的谣言，其中一点比一点让人意想不到。 据蒋瓛所说，此消息最近几日已经在大明传播的非常厉害，甚至已经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其中最为主要的一点便是指责朱雄英借助在朝廷中的地位大肆敛财。 第462章 锁定造谣者，边疆商帮和宗族？ 其中具体说明了朱雄英是如何制定一些特殊政策来骗取百姓们的钱财，最后这些钱全都装进了他和朱元璋的口袋。 而蓝家庄便是朱雄英用来存放自己钱财的商会，一笔笔来路不正的钱财进入到商会当中经过一些特殊手段处理后转变为朱雄英手底下名正言顺的财产。 朱雄英看后大为观止，这些造谣的人竟然连洗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说明这群人绝对是专业的商人，不然不可能对此事了解这么清楚，而且百姓大多数都享受了朱雄英所带给他们的福利，自然没有理由去编造谣言来加害朱雄英。 一定又是那些敌对商会为了抹黑蓝家庄所用的惯用套路，只不过这次波及的范围比较广。 朱雄英继续往下看去，发现这群造谣的人竟然把自己的四叔朱棣都给带上了。 谣言中详细叙述了朱棣是如何勾结境外势力，试图逼宫造反夺取皇位。 这谣言说的有鼻子有眼，还特意声称自己是宫中下人，无意中听到的消息，这便让更多的人信以为真。 除去这两点其他谣言大部分都是关于蓝家庄的，谣言中特意说明了蓝家庄是如何做强盗抢去百姓的钱财，还指责蓝家庄的商品全部都是以坏充好的次品。 朱雄英看了许久才把这些谣言全部看完，这造谣者明显是用了心的，这些谣言基本上都是在蓝家庄做过的事上歪曲事实刻意抹黑。 “蒋瓛，这些造谣者你可抓到了？” 朱元璋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怒气问道。 蒋瓛不敢含糊，赶紧跪下答道： “恕臣无能，此谣言是最新送来的，目前还没有抓到幕后主使。” 朱元璋显得更为光火，怒道： “给我好好的查，查出此人，给咱诛九族！” 朱元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竟然还有人胆敢造皇家的谣，这简直是对皇室威严的挑衅。 况且这谣言全都离谱至极，就这样竟然还有一众人相信。 朱雄英此时眉头紧皱，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他心中清楚，这谣言背后的指使者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查出来的。 按照这谣言的传播速度和传播规模，造谣者绝对不可能是临时起意，绝对在背后已经筹备了许久。 如果朱雄英没有猜错的话，这次的造谣者还是敌对商会的那些人。 但令朱雄英不解的是，经过上次刺杀案大明之内与蓝家庄敌对的商会几乎已经被处理了个七七八八，按理说应该是没有如此庞大的势力和团伙来支持做这一切的。 朱雄英又把所有的逻辑理了一遍。 能知道四叔朱棣与自己关系有间隙的不太可能是商会之人，这次事件必定是有宫中之人的参与。 若是这些造谣者是由宫内和宫外的几个顶尖势力联合起来的，那么一切都说的通了。 朱雄英脑海里闪过无数个人名，心中大概有了个搜查方向。 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手软。 蒋瓛走后，朱元璋问道： “大孙，这造谣者你可清楚？” 朱雄英点点头，说道： “孙儿觉得这些人应该就是边疆的商帮与宗族，他们与草原的异族人向来是有不正当交易的，在宫中也有不少得了他们好处的人。” “东瀛和辽东地区会牵制大明数多兵力，在他们看来这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此时他们这些边境的异族人应该已经筹备好骚扰大明边境了，若是能趁乱占去一两个地盘这其中的利益可不小啊！” “这些谣言孙儿认为就是这些异族人的商会宗族和宫内之人一起勾结传出来的，为的就是让大明处于混乱之中，好让自己趁乱拿些好处。” 朱元璋听完后脸色阴沉。 照大孙这么一说，这件事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这两场至关重要的仗还没打，大明就已经有如此之多的人开始作祟。 若是到了开春，只怕到时候大明的局势会更加动荡。 到时候，诸多对大明有想法的势力不可能错放过这个机会，一定会出来作妖。 朱元璋想到这些愈加头痛。 打江山难，守江山更加难。 外有东瀛，内有辽东奴儿干。 更是还有商帮在这不断添乱。 开春之后的大明若是走错一步，一定会导致全盘皆输。 “今年的大明不好过啊！” 朱元璋忍不住感叹道。 虽这样说，但朱元璋心中从未放弃过征讨东瀛和镇守辽东。 他朱元璋什么时候怕过？ 一路走来，都是敌人。 之前遇到的风浪可比现在大多了，但朱元璋不还是照样扛过来了，大明不还是照样蒸蒸日上。 如今大明国力强盛，雄兵百万，国库充盈，武将文官具备。 试问有何惧哉？ “大孙，你怕了吗？” “如此之多的势力团团聚集，今年开春可不好过啊！” 朱元璋沉吟道。 朱雄英没有犹豫，厉声道： “孙儿不怕！” “这群势力只不过一群乌合之众，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正好借这个机会让他们全都长长记性！” 朱元璋闻言哈哈大笑，一把攥住了朱雄的手。 “好大孙，咱也是这样想的！” …… 燕王府中。 “这群人到底是谁，我要宰了他！” “这些人造谣抹黑到我的头上了，是不是我太久没有杀人觉得本王好欺负了？” 燕王府中不断传出来朱棣的阵阵叫骂声，搅得整个燕王府内全都心神不宁。 朱棣拿着手中刚刚才接收到的情报，脸色十分不好。 这群小兔崽子，造谣造到我燕王头上来了。 这些情报是由锦衣卫送来的，其中自然是父皇的用意。 在看到这群人给自己安的叛国罪名后，朱棣实在是忍不住了在院中破口大骂起来。 比起生气朱棣心中更多的是恐惧。 本来最近几日父皇对自己的猜忌心就够重了，这些人又在这非得说自己有武装夺权之心。 按照父皇的品性，哪怕就算知道这肯定是假的也不能对自己完全放心。 倘若父皇信了一点，自己这人头恐怕就保不住了。 叛国罪，这罪名光听起来就觉得害怕。 到时候只怕自己的藩王之位，辽东统帅，亲王之爵全都会因为此事而烟消云散。 想到这里，朱棣整个人都为之一颤。 第463章 蓝玉大喜，咱的立功机会来了 朱棣是打心底里害怕自己的这个父皇，他从小到大与父皇的相处算不上多，但是他十分清楚父皇的能力，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法眼，且杀起人来一点不含糊，哪怕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他都照杀不误。 旁边的徐妙云见状赶紧拿起一旁的卷宗看了起来，她知道殿下就是在为此事震怒。 徐妙云一目十行很快便看完了整个卷宗，心中的恐惧之情油然而生。 在这个节骨眼上出这种事，只会让皇上的猜忌心愈加强烈。 徐妙云沉思片刻后说道： “王爷不必担心，这卷宗上的事皇上定不会信，以后还会更加信任你。” “王爷你看，这卷宗之上不仅牵扯到了你最关键的是还有太孙殿下。” “若是父皇信了这上面关于王爷的事，那太孙殿下的呢？皇上是信还是不信？难不成太孙殿下真如这卷宗上所说利用政策大肆敛财？” “皇上与太孙殿下感情深厚，他肯定是不会信这卷宗之事的，这些谣言反倒把王爷和太孙殿下拉到了同一阵营上，皇上以后定会更加信任你啊！” 朱棣听后茅塞顿开，脸上的惶恐也逐渐烟消云散。 自己刚才被这谣言搞的气愤不已完全没有心情静下来思考，现在听妙云说来确实有几分道理。 朱棣一时竟不知道这谣言对自己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反正只要能让父皇不猜忌自己，其他的什么都好说。 朱棣也慢慢反应过来，这谣言主要针对的是太孙其实与自己并无太大关系。 父皇把卷宗送到我这来，是想让我帮助太孙一同彻查此事。 清楚这些后，朱棣的心才渐渐放了下来。 …… 这些谣言很快便传遍的应天府，街上许多百姓都在谈论此事，蓝家庄的生意也遭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影响。 应天府中的说书人更是快马加编的创新了许多关于朱雄英的故事继续讲给百姓们听，抓热点这一块说书人完全不亚于后世的小说作者。 不过这些谣言大多数百姓是不相信的，太孙殿下的好他们真真切切感受到过，比起谣言他们更愿意相信这是太孙殿下得罪了人。 但此消息传到蓝玉这时却截然不同。 蓝玉得知此消息后，激动的快要跳了起来，整个人都变得兴奋不已。 蓝玉心中清楚，这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最近蓝玉的日子十分枯燥，在解决完治警司的一系列事情后每日便无所事事，他每天最大的乐趣便是和手下人一起打牌。 清闲的这几日蓝玉心中也想清楚了，太孙殿下虽然信任自己，但是如今的大明，让自己带兵掌握兵权几率很小，自己这后半生恐怕只能被彻底的束缚在这治警司。 蓝玉因为此事整日郁郁寡欢，他何曾不想重新带兵出征打仗。 但谣言一事一出，蓝玉便敏锐的察觉出来这绝对是一个机会。 最近几年，自己这些淮西勋贵的武将过的并不好，手中的权利都在一点一点被逐渐削弱。 手底下大量的尖兵都被直接抽走送去做太孙殿下的卫兵，这让他们手中的实力大大受挫。 再过个几年，这些个淮西勋贵绝对就会被架空。 他们曾经虽然都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但如今正是因为这些功劳才让他们饱受猜忌，一点一点的远离权利中心。 但是现在，机会来了。 谣言四起，皇上肯定勃然大怒，下令彻查此事。 立功的机会就摆在自己眼前，自己怎么能不珍惜？ 蓝玉猜测不过多久，太孙殿下便会召自己进宫商量此事。 果然不出蓝玉所料，第二天便有宦官专程前来。 “太孙殿下有旨，传蓝玉进宫商讨要事。” “臣遵旨！” 蓝玉下跪领命，嘴角露出一抹不易被察觉到的笑。 另外一边的锦衣卫日子也不好过。 出了谣言一事，主要的监察工作肯定是要由锦衣卫来做，更何况这谣言还是锦衣卫最先发现的。 朱元璋与朱雄英私下商量过后，便立马下了一道谕旨。 “锦衣卫联合治警司，执行监察天下之职，在大明各处设立卫所，其中所需的钱财都有内帑负责。” 这点是朱雄英思考已久的。 朱雄英原本的计划便是用退伍军士和治警所逐渐代替锦衣卫的位置。 但现在看来，只能让锦衣卫和治警所一起干。 打探情报一事很多军中之人并不能熟悉，这事思来想去还是锦衣卫最为合适。 蒋瓛心中狂喜，这意味着锦衣卫的权利将被进一步的扩大，此时应天府以外也会遍布着锦衣卫的门人，自己的影响力也会进一步的扩大。 坤宁宫内。 “果然就是晋商在其中做歹。” 朱雄英冷哼道。 在谣言四起的第一天，朱雄英便派蓝家庄手下所有人开始调查谣言的起源，不管是在应天府内还是应天府外朱雄英几乎全都派人查了一遍。 此消息是由其他商帮传来并进行传播，蓝家庄于是便专门伪装成一些小商会来打探其中的消息。 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调查之后，终于发现谣言的起源是来自于山西。 朱雄英早就怀疑是晋商在其中为非作歹，现在看来当真如是。 朱雄英早就听说自从自己许了挖煤之事可以民办后，山西各地便涌入了大量的外乡人来做生意，原本的晋商没有因这煤矿之事赚到钱就一直蓄意报复，这次谣言之事估计又是和官员上下勾结才传播的如此之广。 之前晋商便因蓝家庄的冲击而亏损巨大，这次估计又是受了不知道谁的指示开始大肆宣传此事。 晋商由来已久，可以说是大明的第一批商人，靠贩盐起家最后生意越做越大。 “在山西的商会，有什么消息可曾传来吗？” 朱雄英沉思片刻后问道。 “说来也奇怪，大明各地都有消息，就是这山西许久都没有消息传来，不光是大商会，就连一些小的商会也没有消息传来。” 王石头赶忙答道。 朱雄听后便明白了个大概，这很明显是晋商开始发力了。 第464章 锦衣卫治警司联合出动，全程抓捕 朱雄英推测蓝家庄在山西所设立的商会分会已经被晋商策反，现在山西之地的所有商会很快便会被晋商逐一吞并。 能做到此事的一定是早有预谋，其中必定有朝廷官员的参与。 这晋商在其中不可能是主谋，他们最多只是为利，背后肯定有更深层次的人指示。 山西的商会朱雄英已经难以控制，估计境内的官员也大多都被贿赂。 如此上下勾结官商联合之事，很快便让朱雄英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山西要反了。 只不过手段并不高明。 山西开矿赚了不少钱，其中官员不可能不从中抽走一些，这其中的利润最少也有百万贯宝钞。 大明开春便局势危急，山西的官员估计也是听到了一些风声，现在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若是大明之后的两场硬仗拿不下来，山西必定不会太老实。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朱雄英已经把他们这些小动作全都看在眼里。 “看来有些人还是欠收拾。” 朱雄英冷冷的说道。 他之前一直在避免大规模的杀戮，但现在看来有些人不杀不给威慑根本不行。 朱雄英还在思索此事，一声宦官声却突然传来。 “禀告殿下，梁国公求见！” “速速请来！” 这蓝玉来的还真是时候。 蓝玉很快进入宫内，见到朱雄英后急忙行礼说道： “臣参加太孙殿下！” “梁国公起来吧，不必多礼。” 朱雄英摆摆手便让蓝玉站了起来，随后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最近谣言之事，梁国公应该是知晓的吧。” 蓝玉闻言赶忙再次跪下答道： “臣知晓，此事臣恨不得将传谣之人千刀万剐！” “太孙殿下爱民如子，如此大忠大义之人竟被小人如此污蔑，臣咽不下去这口气！” 朱雄英听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舅姥爷，本宫也是这个态度。” “只是本宫听说这山西地界已经开始无法无天，谣言也是最先从他们那传来的，我这有可靠消息称这山西可能要像当初的陕西一样要造反啊！” “如今朝廷两件大事在即，恐怕还是要麻烦舅姥爷去治一治这些人。” 蓝玉听清太孙殿下所说之话后吓得惊慌失色，他原本以为只是去查办几个传谣之人，但现在没想到还要和造反扯上关系。 但蓝玉很快便冷静下来，急忙答道： “太孙殿下放心，臣定不负殿下重望，山西那些小人臣定全部诛杀一个不留！” 蓝玉此时已经完全反应过来，这对自己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啊！ 这平叛乱可比抓传谣的人功劳大多了，况且自己终于是能带兵打仗了。 想到这蓝玉不禁欣喜万分，脸上的神情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蓝玉的一生几乎都是从征战而来，自从到这治警司中后整日无所事事，蓝玉早就厌烦了这样的生活。 哪怕不要这功劳，只要是能让自己痛痛快快的打上一仗，蓝玉也愿意前往。 “好！” “但是现在大雪封路暂时不宜出兵，不过在这应天府内也有很多人需要舅姥爷处理。” “锦衣卫你也可以直接命令，联合治警司对一切企图不轨者舅姥爷你都有先斩后奏之权！” 蓝玉有些受宠若惊，想不到太孙殿下如此器重自己。 “臣定鞠躬尽瘁！” 朱雄英点点头，转身便让蓝玉立马行动。 治警司与锦衣卫很快便在应天府内巡查起来，官府的人几乎已经占据了应天府的每条街。 而这些朱雄英口中的这些宵小鼠辈最近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应天府的茶楼之上，两位商人打扮的男子坐在一张桌上好似在谈论着什么。 本来并无异常，但其中一男子突然卯足了劲喊道： “你说当今太孙殿下贪了国库不少钱？” “他还利用这钱娶了十八房妻妾？” 这一嗓子一下子吸引去了全茶楼人的目光。 那人见状赶紧捂住嘴巴，像是不小心说出来的。 周围之人都不敢多问，只怕这知道的多了便会引来杀身之祸。 百姓们先前才听说太孙殿下利用蓝家庄贪去了不少钱财，这才几天就又出现了全新版本，尤其是这十八房妻妾让人不禁产生了好奇之心。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众人虽嘴上没有多说，但还是忍不住的竖起耳朵静静的听着他们所说之话。 “太孙殿下生性残暴，之前刺杀案死了那么多人全是他一人所为，最后还不忘让皇上背锅。” “现在就连当今皇上都只能听从太孙殿下的，没办法，谁让现在兵权都在他手里，只是可怜了皇上了竟然能被自己的大孙子给蒙骗住。” “只是我们这些百姓看不出来，这宫中的人啊一个比一个门清。” 这几句话很快便引起了茶楼一阵骚动。 这些爆料可比百姓之前听到过的劲爆多了。 两人说完之后便马上叫来店小二结账，一刻也没有多留。 这已经是二人到过的第四家茶楼，每次的传谣的方法全都如初一撤。 如此离谱的消息，但没办法就是有人愿意相信，很快这些更加离谱的谣言便在应天府内传开。 二人刚走出茶楼大门便看见十几个锦衣卫一起朝自己这边走来，两人没有犹豫撒腿就跑，但还没走几步就被另一头的锦衣卫围了一个正着。 “就是你在应天府内四处散播谣言？” 二人吓得直接瘫倒在原地。 与此同时，在应天府的大小码头上也有大批锦衣卫云集，旁边更是有户部的官员在打配合。 “凡是户籍山西的人，全部给我抓到衙门内，一个不留！” 锦衣卫很快便在码头上开展了抓捕行动，短短几分钟内便有数人遭到逮捕。 这些人中但凡是有敢反抗的，一律格杀勿论，血溅码头。 蓝玉亲自坐镇码头，观望着这一切。 “大人，这已经抓了两千多人，大牢之中可能都已经放不下了！” “真的还要再继续抓下去吗？” 第465章 你在教我做一个好官？ 蓝玉摆摆手说道： “你只管抓就行，其他的我自会有办法，重要的是不能错放一个！” 蓝玉此时的心情非常好，因为太孙殿下的意思非常明显，只要自己能做好此事，到时候山西之事必定会让自己前去。 这大大的说明太孙殿下还没有放弃自己，在心中仍然是打算要重用自己的。 “记住了，凡是这山西地界来这的绝对都是有大问题，你可不能手软，不能给我放走一人！” “到时候，若是大牢满了你就给我送到军中，我亲自审问！” “这些都还只是些小喽啰不必理会，马上就要有大鱼上钩了。” “这件事办好了，你也少不了好处！” 手下人一听更加兴奋。 他们心中都清楚蓝玉口中的大鱼绝对是朝廷里面的命官，他们这些人平日里最看不惯的就是朝廷里面的文官，整天文绉绉的胡扯一堆道理，动不动就拿乱七八糟的东西压你。 这样不仅能立功，还能出恶气，真是一举两得。 这些淮西勋贵的武将心中也都清楚，这是太孙殿下把自己在当做枪使，借自己的手去除掉这些有不轨之心的文人。 但是只要能立功打仗，这点名声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说起来，蓝玉这行人名声也没几个好的。 “大哥，这么多人你能审的过来吗？” “你不必担心，和谣言有关的先行留下，其他的全部斩了就是了。” “留着这群人，说不定到了山西还用的上。” …… 大明朝不同于别的朝代，大明朝的通行效率非常高。 朱元璋相当于把整个大明集中到了一起，但凡是有关皇上的谕旨一下很快全国各地都能立马收到消息去办。 有关谕旨的落实也是非常到位，凡是收到消息的官员没有一个敢违抗谕旨或是怠慢不查的，因为他们知道若是被地方的人发现朱元璋定会把他斩了。 朱元璋这点形象至少是在全国各地立住了，官员每每想到朱元璋都会心中一颤。 这次谣言的始作俑者是西北地区。 大明对西北地区的统治力并没有向西部那样稳固，很多糟心事都是西北地区传过来的。 虽然说西北地区现在看起来还一片稳定，但是背地里不知道藏了多少心思。 比如说这山西就是例子。 光是晋商就敢一起组织起来对抗蓝家庄，还公然宣传有关宫内的谣言。 对于西北地区没有什么太好的解决办法，要想根除此事需要的还是稳固统治教化人心。 晋商这边胆敢做到如此地步一定是有着极强的人脉，山西上上下下多少官员串通一气。 朱雄英下令让人把所有有关山西户籍的人全部抓来审问无疑是大海捞针，但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这样下来必定会造成非常多的冤家错案，但这些朱雄英也无暇顾及了。 整个应天府的山西人几乎全数被捕，哪怕是已经在这应天府生活了数十年，只要你没有证据一样会是被抓入这大牢之中。 就连山西户籍的官员也一并被查，由户部的官员负责审问，若是撇不清楚和这案件的关系，恐怕这官是要当不成了。 不到三天的时间，数以万计的山西人被抓紧了大牢中。 锦衣卫和治警司全都加班加点审问这些犯人，势要把这谣言案背后的源头给抓出来。 锦衣卫诏狱之中，一位犯人正在被锦衣卫审问。 锦衣卫没有过多犹豫，一上来就对此犯人使用了最恨的刑罚，一鞭子一鞭子抽在犯人身上，血淋淋的一片。 这鞭子是专门为了刑罚而用，全都经过盐水浸泡，一鞭子下去盐分便会渗入到伤口之中，使人痛不欲生。 “曹良才，户部郎中，曾经担任过山西提举司知事。” “这次你和这谣言案什么关系？你最好如实招来，否则我这鞭子可不长眼睛！” “你若是不说，这鞭刑后面的刑罚还多的是，只要你不怕我全都给你施展一遍！” 宋忠看着面前的曹良才，冷冷的说道。 此时的曹良才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精神气，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全都被鞭子给抽的不成人样。 曹良才想说话，但只张嘴不见起声音，可见其一上午被折磨的是真不轻。 宋忠见状抬手示意手下给他接点水喝，喝过水后的曹良才果然能开口说话了。 “臣……无罪。” 曹良才嘶哑的说道。 “我为官十三年，从未贪污过百姓一分钱，也从未参与过党派之争，在位勤勤恳恳十三年，现如今只因为我是山西人便要对我如此下手，宋忠，你的良心过的去吗！” “你们……欺人太甚！” 曹良才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完这句话，此时他的全身早已虚弱不堪。 宋忠冷笑一声，缓缓开口说道： “你在我面前还这么装，有意义吗？” “你这演的倒像是一个好官，你知道为何山西户籍官员如此众多，我们锦衣卫却只抓你一个吗？” “因为这品级之中，就属你曹良才的最高！” “本官询问的你是什么，是太孙殿下的造谣案，你给本官在这东扯一句贪污右扯一句朋党，你是在教本官怎么做一个好官吗？” “要不是我查过你的履历还真信了你这番鬼话，你敢不敢看着本官的眼睛再说一遍，你是个好官？” 曹良才此时心如死灰，不敢抬头和宋忠对视一眼。 他不甘心，不甘心隐藏了十几年只因为一句话便功亏一篑。 他终究是小看了宋忠。 曹良才本以为宋忠只是一莽夫，就算查也不会查到自己头上，况且自己隐藏的这么好一般人根本查不出来问题。 却没想到宋忠仅仅一眼便怀疑上了自己。 宋总能从一无名之辈摸爬滚打到今天，靠的绝对不仅仅是运气，他察言观色分析言词的能力在整个大明都不一定有人能比的上他。 要是这一般人可能还真会下意识的觉得这曹良才是个好官，因为他实在是装的太像了。 第466章 锦衣卫不需要证据！ 关于这曹良才的卷宗非常干净，哪怕是在山西做盐官的时候都没有任何贪污的迹象。 甚至在山西做官时，还有被同僚排挤的现象发生。 就这么初步一看，曹良才虽然户籍在山西，但是似乎和山西牵扯不上任何关系。 而宋忠之所以敢对朝廷五品官员使用鞭刑，完全是因为蓝家庄给自己提供的消息。 曹良才姓曹且与晋商曹氏来往密切，两家相隔距离不过五里地。 光这一条，曹良才便很难洗清了。 北方之前一直是被异姓统治，受中原文化影响不大，所以在科举考试中北方的录取率相比于南方低的不是一个档次，甚至在明朝刚刚建立的时候还出现过科举中榜的全是南方学子。 这个原因也导致了山西在朝中做官的人很少，曹良才这个正五品绝对算的上是高的了。 他的生平虽说看起来干净，但细细看来，其中很多细节都有端倪。 曹良才出生于贫苦人家，但在仕途上却一帆风顺，仅仅用了不到五年时间便坐到了这正五品的位置上，这在平民中是非常少见的。 不必多说，曹良才背后绝对有其他势力帮衬，不然不可能在仕途上如此一帆风顺，甚至连一点波折都没有。 宋忠来之前仔仔细细看过曹良才的卷宗，他的生平履历宋忠早已烂熟于心。 以宋总多年的查案经验，这个曹良才不可能没有问题。 宋忠见曹良才还是迟迟不张嘴，于是便厉声呵斥道： “这案子，我宋忠说句实话，直接给你办成铁案都是分分钟的事，你以为我们想结案很难吗？”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锦衣卫办案是需要证据的吧？” “你知不知道这些天因为这谣言之事死了多少人吗？五百人！我宋忠想要你的性命非常容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破事！”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谁知曹良才听完宋忠所说之话后并没有感到恐惧，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死有什么好怕的，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别在这趁口舌之快！” “我曹良才无话可说！” 宋忠没有犹豫，掏出腰中的佩剑直接架在了曹良才的脖子上。 “好一个曹良才，好一个清官！” “今天我就给你个痛快！” “你死倒是容易，你想过你的妻儿没有？” “据我所知，你的二儿子上个月才刚刚出生吧？” “你说他会不会因为什么特殊原因突然夭折了呢？” 曹良才闻言怒不可遏，高声叫喊道： “宋忠，你无耻！你这种卑鄙小人竟还能跻身于锦衣卫的队伍！” “祸不及家人没有听过吗？！你不怕传出去你的名声尽毁吗！” 宋忠淡淡一笑，缓缓说道： “你们文人骂人就会这么两句吗？” “名声，那是你们文人才爱的东西，我宋忠只求个结果，若是你说不出来什么，你看你的妻儿能不能走出这个大门！” “曹大人，你与晋商有染多年，为他们通风报信应该已经好几个年头了吧？” “你看到时候，我给你按一个叛国罪如何？” “叛国罪可是要诛九族的！” 曹良才听到叛国和诛九族的字样时忍不住瑟瑟发抖，此时他终于不再大喊大叫了。 文人最看重的无非就是自己的名声，若是单单的只被宋忠杀死多少还能落个清流的名号，但宋忠要给自己安的这个叛国罪可是要遗臭万年的。 并且曹良才并非只有两个儿子，他其实在背地里还有一个儿子。 只不过这个儿子在他参加科举的时候，被过继给了自己的堂哥，那个时候山西还疏于管辖，给了村长几个钱便把此时隐瞒下来了。 宋忠对这些事并不清楚，但这诛九族可不认人。 到时候只怕自己一个后人都留存不下来，还要牵扯到整个家族都被屠。 曹良才沉默许久后，终于开口说道： “放过我的家族，只杀我一个可否？” 说这话时曹良才全然没了之前的心气，语气也不再那么强硬。 宋忠听完此话后并没有感到高兴，反而觉得十分不对劲。 一般人求情只会为自己的妻子儿子求情，但这曹良才却说的是“放过我的家族”。 家族这个说的有些反常，好像是他十分在意他家族中的某个人。 但这点是最反常的，根据宋忠所了解的，曹良才与家族成员的关系并不好，唯一一个往来比较密切的还是他的堂哥。 一个与家族所有成员关系都不太好的人，竟然在这诏狱之中还明晃晃的为家族求情，这其中绝对有鬼。 宋忠只能初步判断应该是与他这堂哥有关系。 宋忠在牢房内来回踱步，沉思片刻后说道： “曹大人，我敬重你，你是个好官，但你今天肯定是没有办法走出这诏狱了，太孙殿下给我的压力不小，若是我放你出去，恐怕我这官也做不成了。” “你有什么要说的赶紧和我说吧，我可以转述给你的家眷。” “你的家人若是我向太孙殿下求情，可能还能不诛你的九族。” 宋忠说这话时脸色平和，毫无怒色，似乎已经答应了曹良才的请求。 曹良才听到此话后稍微松了口气，只要不杀他的大儿子其他什么都好说。 他本来就与这妻子并无感情，只是当官后为了仕途娶来的富家子女，唯有这大儿子才是他的命根子。 “那就谢过宋大人了，我并无其他要交代的。” 曹良才紧闭双眼，似乎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见到曹良才的反应后，宋忠更加确定曹良才的软肋就在他这堂哥身上。 一个将死之人竟然对自己的妻女全无交代，反倒是听到不诛九族后表现的异常放松。 宋忠犹豫片刻后，缓缓开口说道： “大胆曹良才，你以为本官不知道你堂哥之事吗！” “你还想藏到什么时候！” “方才本官试探你就是想给你活命的机会，现在看来你和你的堂哥全家必死无疑！” 宋忠立马换了一副态度质问曹良才，方才平和的神情全都消失不见。 第467章 招，我全招！ 不出意外曹良才全都招了，但这结果宋忠却有些不敢认。 仅仅是曹良才这冰山一角，就足以让宋忠为之震慑。 曹良才详细讲述了晋商是如何让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其中的细节让宋忠有些难以置信。 从曹良才参与科举的那一刻，他之后的人生就已经被晋商给安排妥当了。 晋商每一年都会从家族中挑选出几个读书人前去参加科举考试，之后的仕途也全由他们打点，但代价就是要终生为晋商服务，皇宫中的半点风声都要先和晋商透露。 他的所有过往都专门指派人给隐藏掉了，这便是为什么他的履历如此干净。 这场谣言案晋商之所以得来的消息如此准确，其中大部分的原因便是曹良才在偷偷透露。 “这晋商还真是有远见。” 宋忠忍不住感叹道。 晋商之中不愧都是聪明人，把贿赂官员的钱全都拿来投资读书人，只要有一个读书人能进到宫中，那么他们的目的便达成了，这可比贿赂官员的回报要大的多。 一个能为你稳定提供宫中消息的人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尤其是对商人来说，有时候一条消息就价值千金。 山西这地方看来还真在蠢蠢欲动。 宋忠细细揣摩着曹良才的供词，很快便察觉出来他还有诸多细节都没有供出。 “曹大人，我看你还是没有和我说实话啊！”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你看还有必要藏着不说吗？” “这应天府中还有多少你的同僚，或是有哪些官员都已经受到了晋商的贿赂，这些你最好统统讲来。” “作为晋商之中的骄傲，你不可能这些都不知道吧？” 宋忠脸上带着些许笑容缓缓问道。 曹良才有些迟疑，但还是立马答道： “我所言句句属实，其他的我是真的一个字都不知道了啊！晋商那边从不和我透露这些，每次问起来他们便会找各种理由推脱。” “就算和我同是山西的官员，我们都很少联系，这点宋大人应该在调查时就已经知晓。” “传递信息之事都是由我们家中的管家负责，其他的我是一概不知。” 宋忠立马派人将曹良才的管家抓来，这个管家很有可能就是这个案件的突破口。 只是等到锦衣卫到曹良才家中时才发现这管家早已服毒自尽。 宋忠此时气的想骂娘，很快便又把注意力放到了曹良才身上。 曹良才听说管家服毒自尽后，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宋忠可没打算要放过他，继续审道： “现在你的管家已经死了，本官有理由怀疑你在胡编乱造，这些供词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你身上的罪名依旧洗不掉。” “你刚才和本官说的这些本官统统不信，反正你说的并不具体，本官不认便是了。” “这样一来本官还是能落你一个叛国罪，诛你的九族！” 曹良才心中一颤，如坠冰窖。 本以为自己做的已经天衣无缝，却没想到碰见了宋忠这个无赖小人，断案完全不讲任何章法。 曹良才此时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咬牙切齿的继续辱骂宋忠。 宋忠倒也不在意，无奈的说道： “本官可都是按照大明律法办事，你这样骂我岂不是寒了本官的心？” “这样一来，曹家的九族难保啊！” 曹良才气急败坏，朝着宋忠就吐了一口吐沫，宋忠稍稍一侧身便躲了过去。 宋忠没有犹豫，飞身上去结结实实的给了曹良才一个巴掌。 这一把掌可不轻，曹良才的半边脸直接被打的有些抽搐，伴随着还有点发红。 “你真把你自己当回事了？” “你是个什么狗东西！” “这案子不用查了，结案！一会便把结果奏明太孙殿下！” “诛九族！” 宋忠嘴上嘟囔着，转身便要关上牢房的门。 曹良才此时终于沉不住气了，在宋忠临走时绝望的叫住了他。 “宋大人，我全……都说。” 曹良才此时嘴角抽搐，像是认命了一般闭上了眼睛。 自己的这些小聪明对付那些文官来说尚且还有点作用，但是对这完全不讲理的野蛮人宋忠来说完全起不到半点效果。 宋忠心中暗自叫好，连忙命手下重新打开牢房门。 “来人，曹大人所说之话你们一个字都别给我漏下！全部都给我记载到册，哪怕曹大人说了一句屁话你们也给我原封不动的记在纸上！” 曹良才啊，曹良才，终于把你拿住了。 一场审讯下来宋忠只觉得心神俱疲，这文官可是比其他人难审多了，若是拿今天的这套流程去审问别人，恐怕不到半个时辰便全招了。 不过好在，这曹良才还是全说了。 照曹良才所招，这案子可比宋忠想象的要大多了。 谣言案在这案子面前也只能算个皮毛。 真让宋忠说对了，这曹良才还真是彻彻底底的参与了谋逆。 宋忠此时心中不免有些欣喜，这对自己来说可是大功一件，自己很有可能会靠此案来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 “宋大人，我若是全说了，可否不诛九族？” “曹大人，你只管说，本官答应你不会涉及到你的家人。” “只要你交代的足够详细，我宋忠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诛你的九族。” 曹良才想到自己的大儿子尚在寒窗苦读之际，一咬牙便把事情全交代了。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在朝廷中与晋商有染的官员名单。 其中包括的不仅仅是山西的，还有与晋商有利益瓜葛的那些同党们，曹良才也一五一十的如实到来。 还有诸多晋商与官员上下勾结的细节，曹良才也全都招了。 宋忠听的眼冒金星，光是名单就足足让曹良才确认了三四遍。 卷宗到手，宋忠喜形于色。 宋忠迫不及待的拿起卷宗就往诏狱外走，丝毫没有理会身后还在苦苦哀求的曹良才。 曹良才看着匆匆离去的宋忠，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走出诏狱外后，手下的锦衣卫有些疑惑的问道： “头儿，真要从轻处罚这曹良才？” 第468章 你对锦衣卫说，不对本国公说？ “你傻啊，这曹良才怎么样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你不会真以为咱锦衣卫能决定这案件的走向吧？曹良才怎么判那是上面的事，和咱们没有半点关系。” “难道你是要我因为这事去得罪太孙殿下？” 锦衣卫被训斥的有些不敢说话，只得为自己辩解道： “那还不是因为头你在诏狱之中演的太过逼真，让我都信以为真了。” 宋忠给了手下一个眼神，这锦衣卫便乖乖闭嘴不敢在说一个字。 宋忠此时无心计较此事，还有一个天大的功劳等着他去领。 就连这去坤宁宫的路宋忠都觉的比以往轻松了许多。 …… 蓝玉此时怒气冲冲，带着一队人朝锦衣卫衙门卫杀去。 在几个时辰前，蓝玉刚刚得知宋忠带着人前去把山西户籍的官员全给抓了。 蓝玉刚开始还未察觉出有什么异样，直到手下提醒才猛然反应过来，这宋忠是要抢功！ 一个官员可比这码头上的人有价值多了，若是这宋忠真的从这山西官员嘴里问出点什么，到时候可真就没自己的事了。 蓝玉越想越气，走向锦衣卫的步子也越来越快。 本来他就指望着这次立功而后受到太孙殿下重用，但没曾想到宋忠这卑鄙小人竟偷偷跑去抢功劳，这种行为实在是太无耻了。 很快蓝玉一行人便走到了锦衣卫衙门前。 “宋忠呢？让他火速来见本公！” 蓝玉一把揪住衙门看门的锦衣卫厉声问道。 蓝玉，梁国公，整个锦衣卫部门的人不可能没有人认识他。 突然被揪住的锦衣卫有点懵，但还是哆哆嗦嗦的立马回道： “我们头儿……他现在应该在诏狱审问犯人！” 这小锦衣卫倒也没有瞎说，只是因为宋忠刚才走的实在是太急，锦衣卫衙门上下几乎全不知道宋忠已经离开了这诏狱之中。 再说这看门的锦衣卫只不过一小旗，自然也不可能多嘴去问宋忠的下落。 实际上，宋忠此时刚走还不到几分钟，若是蓝玉现在去追定能追的上。 蓝玉收到消息后立马带人直奔诏狱而去，所到之处全没有锦衣卫敢上前阻拦。 蓝玉心中清楚，只要现在能把人给抢走就还来得及。 宋忠这边走的虽急，但进宫仍然需要很多流程。 宋忠站在端门前等候搜查，虽说他是锦衣卫镇抚使但这端门也不是想进就进，必须要经过一番搜查。 等候之时，一个百户却急匆匆的赶来过来。 见到宋忠后来不及行礼，急忙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头儿，梁国公来找你了！此刻就在锦衣卫衙门呢！” 宋忠听后心中一颤，瞬间全明白了。 只可惜现在整个案件的卷宗都已到了我手，这蓝玉怕是要抢功不成了。 锦衣卫百户一直看到宋忠进入城门后，才放心的往回走。 而此时的蓝玉才刚刚得知宋忠早已拿着卷宗去见太孙殿下。 蓝玉来不及反应，赶忙派人去追，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把卷宗从宋忠手上抢过去。 但蓝玉此时已经完全赶不上了，宋忠此刻已经到达了坤宁宫内。 “大哥，我们现在肯定来不及了，我见人和说宋忠那小子早已进宫了！” 蓝玉并没有回话，反倒细细琢磨起来。 这宋忠能这么快进宫，绝对是走了端门的快通。 也就是说这案子来头肯定不小。 最关键的是现在这案子查到什么程度了，到底大致是个什么情况。 蓝玉沉思片刻后，吩咐道： “走！回诏狱！” 此话一出，蓝玉几人又风风火火的往诏狱赶。 其实硬要说的话蓝玉是没有资格随意进出诏狱的，但奈何太孙殿下最近下令叫蓝玉暂时共管了锦衣卫和治警司，锦衣卫衙门上下没一个敢阻拦的。 诏狱中，狱卒也不敢向蓝玉隐瞒，便将宋忠审讯曹良才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出来。 蓝玉听后立马命人提审曹良才。 曹良才才刚刚收了一轮折磨，本以为只需一死即可，没想到现在又被蓝玉给提审了出来。 “罪臣拜见梁国公！” 曹良才躬身答道。 蓝玉丝毫不客气，上来就直接逼问道。 “把你刚才交代的，现在继续给本官交代一遍。” “你最好给本公说清楚！” 曹良才视若无睹，良久并未说话。 反正自己该说的已经都说了，现在要做的就是等死即可，犯不着把自己的龌龊事再多讲一遍。 蓝玉见曹良才许久不吭声，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来人，上鞭刑！” 蓝玉亲自操起一旁的鞭子照着曹良才的身上便开始挥鞭，鞭鞭都是朝着要害而去。 这蓝玉的力量比起宋忠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几鞭子下去曹良才立马就老实了。 大口的鲜血从曹良才嘴里喷涌出来，这几鞭子差点要了他的命。 “能对宋忠说的，对不得我说？” “你的意思是我梁国公比不上这锦衣卫？” 蓝玉厉声呵道。 曹良才虽吃痛，但仍然嘴硬道： “我反正就是将死之人，有种现在就打死我！” 蓝玉笑道： “你还挺有骨气么，我现在就派人诛你九族！”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嘴硬道什么时候。” 曹良才此时万念俱灰，一口鲜血再次吐了出来。 本以为这梁国公会比宋忠客气不少，却没曾想还是这幅德行。 二人上来全是不由分说的就要诛九族，连一点活路都不给自己。 这也诛九族，那也诛九族。 但曹良才现在可不敢赌，蓝玉这货是真能干出这事的。 淮西武将在大明是出了名的，屠城灭族这种事可没少干，他们一个个可比锦衣卫要凶很多了。 曹良才此刻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乖乖地将刚才所说之事再向蓝玉叙述一遍。 “我还以为曹大人有多硬呢，就这啊！” “装的倒是挺像回事的。” 离开时曹震忍不住狠狠的啐了曹良才一口。 蓝玉听完曹良才交代之事后，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这等天大的功劳竟然让宋忠给抢走了。 第469章 再次整顿山西，让未来满清无崛起可能 “大哥，要不要咱们先行前去把这些涉案官员都给抓了？” 蓝玉摇摇头，叹气道： “万万不可这么做，这些人怎么处理还轮不到咱们说了算。” “咱们兄弟几个的功劳本来就不少，这次也只是为了能进太孙殿下的眼，若是因为这种事得罪了太孙殿下可划不来。” 蓝玉等人其实对这功劳倒不在乎，他们更在意的是能不能在余生再上一次战场，他们这些老家伙打了一辈子仗，到如今这种地步反而在家中无事可做，这放到谁身上都受不了。 “那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继续干咱们该干的事，抓抓晋商和山西户籍的人，该杀杀，该审审。” 蓝玉说这话时脸上有些无奈。 现在大明内讨伐东瀛，镇守辽东处处都是用人之际，他们这些武将心中都有些蠢蠢欲动，若是赶不上这几次战役，往后自己的权势肯定是稳不住了。 相比于皇上，蓝玉其实更忌惮太孙殿下。 太孙殿下的手段蓝玉是见过的，其中的高明之处蓝玉这辈子也学不来。 蓝玉几人又狠狠地踹了曹良才几脚后才不急不慢的走了，诏狱之中的锦衣卫们也终于松了口气。 …… 坤宁宫内。 朱元璋正和朱雄英商量着开年后的种种计划。 “大孙，你的这个扩大报纸的想法，咱没什么意见，倒是你这个以铜制字咱很有兴趣。” 朱雄英刚才将自己想扩大大明民报的想法同老爷子说了，老爷子表现出来的也是非常支持。 其中最主要的改版方式便是以铜制字，也就是铜活字。 铜活字要比木活字更加持久，且成本要比木活字要低的多。 若是能把这铜活字给利用好，这民报的成本便可大大降低。 两人正交谈之际，门外宦官突然来报。 “启禀皇上，太孙殿下。” “锦衣卫镇抚使宋忠求见！说是有要是商量！” 朱元璋脸上有些不悦，自己好不容易和大孙坐下来聊聊天，现在竟还有外人打扰。 “让他进来吧。” 朱元璋不耐烦的说道。 宋忠急匆匆的便从门外进来，见到皇上和太孙殿下都在，心中大喜，急忙说道： “臣拜见皇上，太孙殿下。” “臣今日审问曹良才，发现其中有谋逆之罪！” 谋逆？ 一听这两个字朱元璋便精神了许多，急忙交宋忠把卷宗呈了上来。 朱元璋看过卷宗后，眉头紧紧皱起，双眼圆睁，似乎是在不断的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 “反了！反了！” “里应外合，上下勾结，现在竟然还能出现在我大明朝内，这朝中官员拿着大明的俸禄却处处想着怎么谋反，这像话吗！” “好一个晋商！统统给我抓起来诛九族！” 朱元璋没想到，一个谣言案竟然能从中牵扯出这么多事来。 晋商在动作实在是太高明，以至于在皇上眼皮底下通风报信多年都无一人发现。 现在正如朱雄英所想的那样，山西内部的所有官员几乎全都已经被收买，和晋商上下勾结共同盈利。 朱元璋本以为前些日子大孙在山西巡视了一回，已经不需要担忧了，现在看来那些只是小巫见大巫，山西上下纯纯是蛇鼠一窝！ 朱元璋心中清楚，这晋商必须要处理，若还放任晋商在外发展很有可能大明都会因此而亡国。 说这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上一世大明灭亡与晋商确实脱不了关系。 大明末期，晋商开始里应外合，上下勾结，甚至已经开始大肆吞并朝廷的军饷，尤其是山西，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清朝能如此快速的崛起，其中离不开和晋商做了大笔的交易。 晋商大肆售卖武器装备，使得满清的军事实力增长的非常迅速，再加上大明那个时候刚刚遭遇了天灾人祸，种种原因下大明便随之灭亡。 朱元璋冷静下来后并未表态，而是摆摆手先让宋忠退下。 “大孙，你看看这卷宗吧。” 朱雄英双手接过卷宗，细细看来。 上面所讲之事果然和朱雄英猜的差不多，但其中有很多还是超出朱雄英预料的。 他只知道晋商与草原各部有联系，但没想到已经达到了如此夸张的地步，这大明才刚刚建立几年，晋商就如此嚣张。 很多边疆的商人都是做过走私之事的，这点朱雄英清楚。 在巨大的利润面前，相信没有人能抵抗的住诱惑，这种走私想彻底杜绝非常难，只能尽量减少。 只是没有想到晋商竟然这么早便开始布局了，晋商的人宫内宫外几乎全全覆盖。 本以为应天府只潜藏着一两个与晋商有干系的人，却没想到这名单上足足有三百余人！ 也难怪老爷子会如此震怒。 这些人的品级都不是特别高，但个个也都算的上是朝廷要员，他们三百人分散在朝廷各部门之间，共同传递着大明的消息。 他们三百人互相隐瞒互相掩护，致使晋商隐藏了这么多年都没有露出真面目，甚至就连山西官员全被策反大明都没有任何察觉，中间但凡任何一个山西官员的奏章送到圣上手里，山西如今都不会是这种局面。 这三百余人还不敢保证是晋商全部人员，中间怕是有很多就连曹良才自己都不清楚。 “山西此地需要大整改，这么多官员被策反无异于造反。” “必须火速派人到山西治理此事，趁现在他们还未察觉出异样。” 朱元璋语气平和，似乎已经不为此事而生气。 但朱雄英心中清楚，老爷子这是愤怒到极致了才会有这种表现。 往前大案的初始，老爷子都是这种表现。 朱雄英思考片刻后，说道： “皇爷爷，孙儿以为开春后就立马派兵前去山西，将这些势力全都连根拔起。” …… 这几天朝廷早朝时官员全都发现了有些许异样，许多官员全都齐齐消失不见，就连早朝都见不到人。 第470章 蓝玉义弟：大哥，咱们这钱要不分了吧？ 但奇怪的是这几日皇上并未下什么谕旨，这些官员就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仅仅一天时间，官员就足足少了一百余人，并且这个数目还在不断的增加。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上下官员虽说是有些好奇，但都没有人敢问。 朝堂仍然在正常运转，只是上早朝的官员日渐减少。 而应天府此时的动作比朝堂上可要大多了。 锦衣卫倒还好，只是抓抓这城内的大臣。 而蓝玉率领的这一伙人，在街上到处抓人，逮着和晋商有关的便直接抓起来，但凡是和晋商有一点关系的都要被抓过去审问，更有甚者因为名字里带个晋字就直接被蓝玉斩了。 治警司和兵马司的牢房已经被塞满了，就连地牢都再也塞不下了。 随着抓捕的人越来越多，大量的钱财和货物也都被当做证物送到了蓝玉手中。 只是看见这些钱财，曹震便走不动路。 现在刚刚过完年不久，来应天府的晋商身上绝对是带着钱的，而且这些钱肯定还都不少。 应天府的春节活动对商人十分友好，各大地方的商人都往应天府内跑，其中晋商也不例外。 哪怕是蓝家庄已经分走了不少利润，但光是点汤就足够这些商人赚很久了。 蓝玉这次不是光抓人，其中这些人的财产肯定也必须要没收。 “你看看，统计一下，这些总共有多少？” 蓝玉面色凝重对手下人说道。 “禀告梁国公，总共两百万贯宝钞左右，其他货物价值大概值二十万贯宝钞！” 听到这个数字，蓝玉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蓝玉摆摆手便让手下退下，大帐内只有蓝玉和曹震二人。 “我想过晋商有钱，没想到居然这么有钱，这才几个人啊就能凑出来两百万贯！” “这要是给了我蓝玉非得痛痛快快的打一仗，这些钱都不知道够兄弟们多少天的军饷了！” 蓝玉忍不住说道。 “要不，现在兄弟们都还在，我们偷偷给兄弟们分点钱，应该也发现不了吧？” 曹震笑眯眯的说道。 蓝玉此是却犹豫了。 若是几年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将部分宝钞分给兄弟们，但是现在他却迟疑了。 往日里军中缴获将军自然是要抽个大头的，这基本上已经是上上下下都默认之事。 但是现在因为太孙殿下的缘故，蓝玉却迟疑了。 太孙殿下数次和蓝玉强调过要从严治军，其中很多规矩都是不能犯的。 尤其是这缴获之事，太孙殿下数次说过不能开这个头。 现在军中的纪律确实能感觉出来在不断地变好，士兵也大不像从前那样所到之地便开始烧杀抢掠，大多都是按照军中章程来办事。 若是自己今天偷拿了这些缴获品，肯定会传到太孙殿下的耳朵里，这点不用怀疑，这种事从来都骗不过太孙殿下。 “大哥，我们拿多少，你倒是说句话啊！” 曹震见蓝玉迟迟不说话有些着急，急忙问道。 蓝玉最终还是摇摇头，将这宝钞全数放下。 “这次缴获，任何人不得偷拿一分，若发现谁偷拿者，传我的命令，直接斩立决！” 曹震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这和他记忆中的大哥完全不是一个人。 若是前些年大哥定已经分完了这其中的五成。 “大哥，真的不拿点吗？” 蓝玉回头瞪了曹震一眼，曹晨便赶紧闭嘴不敢再在此事上多言。 “并非是我不想贪，而是太孙殿下数次强调军中的陋习是时候改改了，太孙殿下如今数次提升了我们军中的保障，最基础的士兵工资多已经翻了一番，为的就是不要我们贪这些不义之财。” “前几日我又从太孙殿下嘴里听说，开春之后还会继续为士兵发放保障，其中一些受伤的士兵会定期发放补助，若是我们今日贪了这些钱，这几项补助怕是就落实不下来了，到时候咱俩可能就成了兄弟们的罪人了啊！” 蓝玉缓缓说道。 而曹震听完这番话后心中多少也有些触动。 大哥自从跟太孙殿下来往密切后便变的更加沉稳了，原来的大哥是根本不会考虑到这些的，就算考虑到也会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将这些钱分发给兄弟们。 大哥和太孙殿下接触的这段时间以来，能明显的感觉出来他不一样了。 这难道就是他们所说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蓝玉这几日确实受太孙殿下影响颇大，尤其是在看到太孙殿下亲自带领的亲卫后。 太孙殿下的带兵思想深深的影响了蓝玉，其中尤其是对军中的管理，太孙殿下更是独有一番见解。 历史上蓝玉之所以被杀，最大的原因便是他没想到朱元璋竟真这么狠。 “大哥，但有些兄弟们已经拿了钱，这些兄弟们就别要了吧，快过年了，没必要难为兄弟们。” 蓝玉摇摇头继续说道： “拿了钱的一律往回交，但凡有不愿意交的，直接军法处置！” 曹震只好无奈的点点头，下意识的摸了摸兜里心中多少有些不舍。 很显然他便是这些拿了钱的人。 自己这兜里面可是揣了几千宝钞，这让谁放下谁都舍不得。 就在此时，突然手下来报。 “大将军，外面有二人因为钱财之事打起来了！” 蓝玉怒斥道： “这还是军中吗？他们把军中纪律放在何处？” 蓝玉说话间起身便向大帐外走去，曹震也赶紧跟在身后。 此时军营之间传出来阵阵叫好声，十分热闹。 许多士兵们团团围成一个圈，而圈中的二人此时正在单挑。 蓝玉的到来周边人很快便没了声音，这圈中的两名百户也很快停下手来。 曹震也不废话，上去结结实实的给了这两人两巴掌。 “真是给老子丢脸，你们还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打架，你怎么不找我打一架呢？是没见过钱？” 两人默不作声不敢接话，周围的气氛也变得诡异起来。 蓝玉见状随即从营中拽出一名将士，让他把事情的始末重新讲来。 第471章 杖五十！肃清军中纪律！ 经过手下士兵的叙述，蓝玉大概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百户张卫私下藏了军中的钱财，百户李林发现后要求张卫归还所有偷拿来得赃款，张卫自然没有理会李林，转身便走，但李林依然不依不饶，两人就因为这在军中大打出手。 曹震听完叙述后有些愣住了，他本以为二人是因为赃款分配不均才大打出手，没曾想却是因为这个。 百户张卫是跟了蓝玉他们几十年的老部下，而李林则是前几天才刚刚从朱雄英身边调过来的亲卫。 “好你个张卫，你跟了我多少年，当了多少年兵，连这军中的纪律你都记不住了？” “你看你那个熊样，这种事是不是就没少干？！” 曹震怒斥道。 张卫被这一顿骂也有些委屈，嘴里喃喃道： “先前不都是这样…的吗？怎么…到如今就变了。” “这些钱还是将军你塞给我的。” 曹震一听更火冒三丈，这张卫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 “你再说一遍是谁给你的？” 曹震一脚就把张卫踹翻在地，呵道。 曹震心中十分无语，这张卫简直就是没脑子的，本来你道个歉把钱交了就完事，非得扯上自己。 这下不罚你不行了。 蓝玉摆摆手，赶紧制止住了曹震，随后不紧不慢的吩咐道： “你们都散了吧，只留下这两个百户即可。” 蓝玉也大概懂了这之间的关系，不想让曹震太过下不来台。 “张卫！” “属下在！” “军棍五十，现在就去领吧！” 蓝玉言词狠厉，没有给张卫求情的余地。 曹震听到军棍五十后也忍不住为张卫捏了把汗，这五十棍可不是好挨的。 一般人三十棍已经是极限，五十棍那可能就要出人命了，这五十棍打下去张卫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 看来大哥今天是真的认真了。 见蓝玉一脸严肃，曹震也不好求情，只能派人去取军棍。 嘭！ 一棍下去张卫已是皮开肉绽，难以支撑。 虽然张卫强忍着痛不出声，但还是能看出来他脸上的痛苦。 五棍下去张卫的背后已经没了一块好肉。 周围围观的士兵全都有些害怕，有些实在看不下去只能背过身去。 嘭！嘭！嘭！ 又是五棍下去，张卫的嘴角已经溢出了鲜血，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已经快不行了。 曹震于心不忍，朝蓝玉看去，但蓝玉仍然面色铁青没有一点反应。 张卫虽说只是一个百户，但随曹震出生入死多年，这任谁都无法视若无睹。 曹震一咬牙上前抢过军棍，大呵道： “张卫你个崽种，我如此器重你你却这样回报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触发军纪，今天我就让你长长记性！” 曹震拿过军棍重重朝张卫身上打去，动作幅度比之前的士兵大了许多，好似一棍要把张卫打死。 周围士兵全都紧闭双眼不敢再继续看下去，只有蓝玉看出了这中间的端倪。 曹震虽动作幅度大，但棍棍留有后手，打在张卫身上基本上已经不怎么吃痛。 嘭！嘭！嘭！ 曹震一口气打了三十棍，但再怎么留有后手也无法完全抵消痛感，张卫此时已经快昏了过去。 李林见状实在于心不忍，主动上前一步跪在蓝玉面前。 “张卫虽犯了错但罪不至此！” “张卫平日里待兄弟们都非常好这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若是再打下去只怕张卫兄弟就没命了！” “将军，我愿为张卫吃下这最后十棍！” 李林面露焦急之色，言语恳切。 但蓝玉仍然不为所动，硬生生等到十棍完全打完才命人将张卫抬了回去。 张卫此时身上只剩下半口气，众人赶紧请大夫给他医治。 此时军中大帐的气氛已经和之前截然不同，士兵个个脸色严肃听候蓝玉吩咐。 蓝玉缓步走向点将台，巡视一圈后说道： “太孙殿下体恤我们将士们打仗累，给我们的俸禄一升再升，补贴一高再高，你们凭心而论，你们最近谁的手里面不是比以往有了更多的闲钱？” “太孙殿下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整顿军纪，让我们不要再吃拿卡要吗？可你们看看你们都是怎么做的？你们长的都是狗脑袋吗？” “从上到下无一不是每天都想方设法的贪钱，在码头你以为你们做的我就真看不见吗？你们手里拿了多少老百姓的钱我都有数！” 底下将士羞愧难耐，都低下了头。 他们这几月确实拿了太孙殿下很多好处，他们的俸禄确实如蓝玉所说一涨再涨。 现在想起来，自己这些小动作确实有些不忠不义。 很快便有大批将士主动将钱财全数返还，人数越来越多累积的金额也越来越大。 蓝玉见此番景象，终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 “蓝玉这小子你还真别说，这件事办的真漂亮。” “这军纪确实早就该整顿一下了。” 华盖殿内。 朱元璋看着蒋瓛给自己呈上来卷宗十分欣慰，笑着对朱雄英说道。 朱雄英对蓝玉办的这件事也是赞不绝口，自己以前就曾不知道和蓝玉说过多少遍要他整顿军纪。 现在底层士兵当中贪墨几乎已经成了常态，从上到下几乎人人都要从中捞点好处，甚至有人把这当做理所当然的收入。 但朱雄英知道，这样的行为不仅会影响军队在外的名声，还不利于军中稳定，若人人都贪污腐败那么这军队还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想要彻底遏制住这种行为，除了明令禁止外还要不断的增加军中军饷，说到底还是一个钱的问题。 前些年大明国库亏空，甚至很多时候连军饷都发不出，所以对这军队的贪污腐败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大明经过朱雄英的改革后国库十分充盈，所以也是时候腾出手来解决这军纪问题了。 看着这军中缴获的钱财，朱元璋不禁感叹道： “这些晋商可真是有钱，这才抓了多少人就能从中搜出来而百万贯宝钞，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第472章 热闹的五军都督府 “这几个奸商手中有这么多钱，还要反过来危害朝廷，真是罪不容诛。” 山西贫瘠之地，上次清缴过一次，这次竟然还能出这么多有钱的奸商，其中的百姓有多苦自然就能看出来。 如今的大明，整个西北地区过的都不是什么有钱日子，一方面是因为天灾，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人祸。 由于皇权难至，所以整个西北地区官员贪污腐败已经成了常态，百姓过的本就贫苦还要进一步受到官府的剥削，这样下去造反就是迟早的事。 现在的山西已经快要有这个趋势了，在整个晋商的操纵下大明在山西人民的嘴里已经念不上一个好了。 好在发现的及时，现在山西地方的官员几乎已经让换了一个遍，朱雄英调动了许多在应天府任职的官员去往山西任职，这样可以进一步加强与中央的联系，还可以起到监管作用。 “皇爷爷，这两百万贯宝钞孙儿计划全部用到山西身上，为百姓免去几年的赋税，免他们步陕西的后尘。”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安抚山西百姓，还可以带动山西的经济发展，一举两得。” 朱雄英主动提议道。 朱元璋点点头，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这也算是让那些晋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朱雄英顿了顿后，继续说道： “皇爷爷，近日孙儿准备带人前去巡查孙儿的亲卫，也就是大明右卫。” “好！看来大孙是打算要对山西开刀了。” 孙儿的意思朱元璋自然明白，这个时候带应天府的所有军部将领去巡查大明右卫，其中的目的不言而喻。 一方面是为了整顿军纪，另一方面是为了为进军山西的准备。 朱元璋心中也清楚，这山西之事绝对不是换几个官员就能整顿完毕的，必须派兵入驻才能彻底解决。 但这山西之事也必须在今日就解决完毕，开春兵力本来就十分紧缺，再分配到山西一点很可能都会导致其他两场硬仗受到不同程度上的影响。 这一战也是开年来的第一战，气势必须打响。 朱雄英点点头，说道： “皇爷爷说的对，我这番举动便是想提升一下军中士气，为出征山西做最后的准备，虽然山西只是一场小战，但必须要打出气势才能真正的鼓舞人心！” “孙儿选择就在元宵之后便动身，争取一个月内班师回朝！” 朱雄英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征也是经过细心考量过的。 山西此事算不上什么大事，之前经过一番整顿过后晋王早已服服帖帖，这次带兵清扫更多的是为了整顿官员和其中剩余的商人力量。 其中不少官商在听说应天府大肆逮捕晋商后已经开始筹备自己的武装力量，还不断激化农民之间的矛盾，相信不久山西很快便就要有起义发生了。 选在元宵节前后动手，也是为了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这样可以在势力还没形成前便将他们彻底消灭。 农民起义大多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且没有主心骨，只需要镇压加安抚便可消除。 “好，大孙，这开年来的第一仗，你一定要打出气势！” “大孙，这次山西之事你打算带谁前去？” 朱雄英微微颔首，这点他倒是没有多担忧。 讨伐山西的过程必定不会太麻烦，毕竟势力还没有完全积攒起来，大明铁军估计不需要太费力便可镇压成功。 但也万万不可掉以轻心，朱雄英此时还不是特别了解山西现在的情况，毕竟晋商瞒朝廷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若是他们早就有了武装势力那可就难办了。 朱雄英思考过后，还是打算带蓝玉为首，朱权为辅，直接一路武力镇压过去。 蓝玉这种级别的武将，收拾一个农民起义应该还不是问题，但为了稳妥起见和最近蓝玉的种种表现，朱雄英还是打算派蓝玉前去。 对山西进行一个大规模的扫荡和严控这才是朱雄英的目的，其中不乏包括扫荡当地黑帮和官场，最重要的一定是要安抚民心，山西煤炭资源丰富是大明日后要利用的重要省份，万万不可仓促行事。 朱雄英计划到当地后立马派人种植土豆等作物，解决山西百姓的温饱问题，也算是把之后的起义都扼杀在摇篮里。 总而言之，山西是大明两场硬仗稳定的基础，若是山西不稳，则会直接影响到辽东和东瀛之事。 …… 五军都督府虽然权利很大，但是在整个大明好像并没有什么存在感。 主要原因便是因为他们基本上都是由朱元璋亲自调动，没有什么自己做主的事宜，就算是一些内部卫所的事宜也离不开朱元璋。 这就导致了五军都督府更像一个养老机构，之中的很多人都经常成天不在府内，朱元璋基本上也没管过。 但是今天的五军都督府不知为何比往日要热闹许多，从大早上开始便人声鼎沸。 “太孙殿下这是要干什么？” “太孙殿下应该是想让大明右卫的训练方式逐渐应用到各个卫所当中去。” “大明右卫的训练方式可不能胡乱适用，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光是他们一天的三餐花费就抵得上咱们卫所中的十几天了，更不用说还有军饷要发，这样下去卫所不得破产啊？”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现在军中的军饷全都不同程度上的提高了，应付这些钱不算是什么大问题，再说了，太孙殿下什么时候因为钱的事发愁过？” “我倒是觉得，大明右卫的训练方式倒是极好，就算是不能完全照搬过来，只要是这个方向对，肯定也能训练出一批批强悍的官兵来。” “有你说的这么离谱吗？” “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就知道为什么大明右卫被称为大明第一卫了。” 能够在这五军都督府任职的，几乎全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对于士兵的操练自然有他们自己的见解。 但是对这大明右卫，不同人有不同的见解，其中褒贬不一且很容易走向两个极端。 第473章 全大明卫所观演 现在朱雄英已经下旨，在明天的上午会召集所有的军中长官一同巡查大明右卫。 蓝玉府中。 “大哥，这次太孙殿下让我们去看大明右卫，不会是咱们昨天的事被发现了呢？” 曹震惶恐的问道。 昨天在军营中发生的事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这么多士兵一同贪污缴获这可是重罪，若是太孙殿下真计较起来自己肯定也逃不了干系。 蓝玉笑着说道： “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你唆使我贪墨的时候怎么不说？” 曹震赶忙摇头说道： “我这不是现在长记性了吗？我发誓以后这种事我曹某绝对是不会干了。” 蓝玉安抚道： “你放心吧，太孙殿下是不会因为这种事和你计较的，这次巡查大明右卫应该是让咱们都长长记性，看看太孙殿下的亲卫是如何做的，让我们学习学习。” “现在可不同往日了，军中的有些规矩也应该建起来了。” 蓝玉还是十分有远见的，他知道太孙殿下之后肯定是要严抓军纪。 天还未亮，大明右卫的军营里已经开始操练了。 点将台上，钱新，郭贵，吴泉，张天一，曹炳指挥着士兵们操练。 这五个人都是朱雄英亲自在军营中挑出来的尖兵，专门掌控大明右卫中的所有军事。 五个人地位平等，几乎没有谁是谁的上司这一说，若真要说的话曹炳在其中的话语权是最大的。 五个人从右至左依次排名，这个排名是由每个月月底的军事汇演所决定的，谁率领的队伍能拿到第一谁就能站在最右边的位置。 这次站在最右边的便是曹震之子曹炳。 除去曹炳之外其他四人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都是曾经和蓝玉出生入死的兄弟，在用兵和统帅上都有极高的天赋。 就连曹炳都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的努力上位的，其中他父亲几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只是在选拔中引荐了一下，曹震甚至连自己儿子正在大明右卫担任千户的事都不知道。 这其中的主要原因便是大明右卫实行的一直是封闭管理，最近几月每天都在不断地训练，几乎没有任何空闲时间。 这点是在选拔进大明右卫时就已经提前说好，若接受不了则可以直接退出，但过了这么多个月仍然没有一个人提出退出之事。 “曹兄弟，你说下吧，上个月你可是拿了第一呢。” 钱新笑着说道。 天还未亮，军营四周黑乎乎的一片，底下士兵除去几个拿火把的以外剩下的众人只能看见一个轮廓，但即使如此底下的士兵仍然没有一个敢私自乱动，胡乱讲话，军风使然。 曹炳犹豫了许久，但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于是便摆摆手说道： “咱大字不识一个，还是让吴泉来说吧，咱几个就他有文化。” 曹炳在没文化这点倒是很完美的遗传了他爸。 吴泉也不推辞，谢过后便向前一步开口训话。 “我相信你们底下的人都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太孙殿下将会带应天府周边所有军官一起来看咱们大明右卫的操练军演，这其中的重要性相信不用我再多言！” “大明右卫脱胎御林右卫，建立已经有数月，这几个月以来太孙殿下对我们可不薄啊！几乎是用尽全力给我们最好的待遇，一日三餐顿顿有肉，且俸禄也是这所有卫所中最高的！” “当然了，这百日兄弟们的努力我也是看在眼里的，我不否认在这的生活确实很苦，但是你们却一步一步坚持走到了今天，我吴泉敬佩你们！” “今天是我们报答太孙殿下的最好机会，我们必须全部戒严，把我们最好的状态给拿出来，为太孙殿下长脸！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更不要让太孙殿下失望！” 吴泉的声音在军营中回荡，每个字士兵都听在了耳朵里。 太孙殿下对他们的好他们是看在眼里的。 这几个月的心酸和苦痛都将在今天验收成果，更是要今天昭告天下太孙殿下培养了一批猛虎之师，精兵强将。 “现在，所有人开始热身！” 吴泉话刚说完，士兵便立马开始列队，原本一整个队伍被划分为了六个小队，正式开始热身。 宫中。 “皇爷爷，今天太冷了，天色还这么早，孙儿觉得皇爷爷就不用去了。” 朱雄英劝诫道。 今日本计划带所有的指挥使去看军演，却没想到老爷子今日也非要跟着去。 朱元璋连连摆手，笑着说道： “那都是小事，这大明右卫我上次见了就感觉不同凡响，这次军演我必须要去看个名堂。” “怎么，你是觉得咱这幅骨头已经不行了？” 朱雄英赶紧否认道： “孙儿不敢，只是怕天气太冷对皇爷爷的身体有影响。” “但是皇爷爷若是走了，这早朝怎么办呢？” 朱元璋说道： “没事，咱一道谕旨下去叫他们一起陪咱看这大明右卫军演就好，正好提升一下他们的觉悟，别让他们天天在朝中嘀嘀咕咕这不让打那不让打的。” 话说到这份上，朱雄英自然不好拒绝，只能命人早上时多给老爷子加些衣物好生伺候着。 天微微亮时，一行人便朝着大明右卫的军营处出发，朱元璋也混在其中。 朱元璋坐在龙撵之上直接到达了点将台处，这里的观赏位置是最好的。 朱雄英整理了一下衣物，起身便走出去准备指挥军演。 当朱雄英露面的那一刻，整个军营的将士们齐齐下跪高声喊道： “拜见太孙殿下，太孙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响亮，响彻云霄。 就连坐在龙撵里的朱元璋都被这气势所震动，其他的百官更是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朱雄英眉头一皱。 在这大明千岁这个词可不经常提，原因便是历代皇帝和储君的关系都很微妙。 敢这么安排的，军中除了曹炳没有第二个。 曹炳此时正单膝跪地，不敢抬头直视太孙殿下。 第474章 三三阵型 这点确实是曹炳自作主张的，但是也得到了其他四人的同意。 曹炳也在父亲嘴里听到过风声，深知太孙殿下和皇上的关系亲密，曹炳断定皇上定不会因为此事忌惮太孙殿下。 在五千多个大明右卫中，曹炳一直都是最努力的那一个，大小训练无论什么时候他几乎从不缺席，曹炳这么做正是想打破被人对他官二代的质疑。 众将士几乎人人都知道他曹炳是曹震的儿子，但人人也都知道曹炳在军营中有多努力，众人对曹炳心中还是十分敬重的。 不得不说，曹炳这个安排还是符朱雄英的心意的，毕竟人多少都是有些虚荣心的。 朱雄英下来后转头便去接老爷子，朱元璋很快也从龙撵中下来了。 “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将士再次高呼，声音一次比一次响亮。 “众将士平身！” 朱元璋看到这一片精气神十足的将士们心情大好，起身便坐到了点将台处。 大明右卫的点将台修饰的也是十分豪华，三面遮挡在加上软糯的靠垫，旁边甚至放至了多个火盆，这些全都是为朱元璋准备的。 相比之下，其他人就只能坐在寒风中观看军演，身子骨弱的还真不一定能扛得住在这样的环境下驻足一上午。 “大明右卫，军演开始！” 周围渐渐响起了鼓点声，军演随着朱雄英的一声令下正式开始。 五个千户分别带领了五个队伍，分别占据在五个不同的区域内，身后的赤橙红绿蓝分别代表着不同方队。 军演的最终目的便是守住自己的区域，拿下对面分队的旗帜。 武器也全都是由木头打造的，一般不会对士兵造成太大的伤害。 朱雄英为了保险起见在营地周围还召集了许多大夫，一旦有士兵受伤便可第一时间得到治疗，可见军演的拼杀程度并不低。 光是这个场面就把在场的所有将军们都给震惊到了，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军演的方式，竟然是几队人马真枪真刀的干。 “大孙，这种训练方式可真是让咱新奇啊！” 朱元璋忍不住赞叹道，他深知这种军演方式有诸多好处。 实战是提升士兵战斗能力的最好方法，身经百战是对一个士兵最好的称赞，一个士兵理论学的再好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那一切都是白扯。 大孙这种训练方式虽然不能称得上的是一比一还原战场，但是对增强士兵的实战能力还是很有帮助的。 另外这种训练方式还可以极大的提升将士们的士气，拥有高昂的作战精神。 能做到这两点，大孙已经算的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大哥，那是不是我儿子！” “真是我儿子！大哥你快快看！” 曹震不停的晃动着蓝玉的胳膊，激动地说道。 “没想到我儿子竟在这大明右卫之中！” 曹震当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出现在这里，几个月杳无音讯让他以为自己这个败家儿子又不知道去哪鬼混了。 看着现在曹炳的模样当真有几分将军神色，曹震能看出来他身上的那点江湖气息已经全被打磨干净。 曹震心中有些自豪，他这儿子率领的大明右卫可比自己带的兵要强悍多了，光看气势便能看出来这大明右卫远不是自己军营里的那些虾兵蟹将能比的。 蓝玉目光如炬，并没有理会一旁的曹震。 身位一代名将的他在看到大明右卫的军演方式后还是忍不住为之震撼，他从未想过有如此训练士兵的方式。 蓝玉常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他能看出来这群士兵的战斗力比自己所有带过的士兵都要强上不少，光是一招一式所展现出来的气势就够自己学半年了。 蓝玉自诩在带兵上颇有见解，但如今看到太孙殿下的带兵方式还是赶到自愧不如。 “太孙殿下真是了不起啊！” 在整个点将台周围的将领们全都看的聚精会神，没有人多说一句话，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嘭！嘭！嘭！ 三声鼓响，所有士兵正式开战！ 杀！！！ 几乎是一瞬间，整个营地内杀声震天！ 旗手不断的摇晃着己方的军旗，以振士气。 无数个士兵一起冲锋，霎时间尘土飞扬。 在场的所有人看的热血沸腾，不自觉的靠上前去只为看的更清晰些。 没有一个士兵退缩，全都按照阵型冲锋，不一会便有木刀粉碎，木盾冲飞，更有不少鲜血洒在这营地之中。 “这……” 蓝玉叹为观止，这哪是什么军演，这简直就是实战。 除去武器用的不一样外，其他几乎完全贴近战场。 一众士兵们在混乱中显现着章法，没有一个士兵单打独斗，全呈现的都是三三阵型，三个士兵互相掩护互相进攻，呈三角之势。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所有在场观看的将士们都忍不住惊叹道。 五千名将士全都素质过硬，在连续遭到打击后还能起身反击，继续拼杀，即使是木剑但正常人也无法抗住这么多下。 最让人感到害怕的便是，这些士兵在战场上仍然能保留一定的理智，即使双方已经打作一团但阵型仍然稳固，长官的命令依旧贯彻执行毫不怠慢，无论是转攻还是后退士兵们的执行力全都拉满。 长官在战场上嘶吼着指挥士兵，摇旗手不断的摇旗传递信息，士兵齐齐变阵，光是几分钟内就已经展现了好几套阵法。 在战况如此激烈的情况下仍然能保持如此清醒的理智，这实在是太难能可贵了，就连蓝玉自己本人都不敢保证一定能做到。 所有观看的将士们心中都不禁生起一个疑问，若是自己在战场上遇见这样的对手，会赢吗？ 基本上毫无胜算。 能坐在这观看军演的都是带兵之人，都为大明立过不小的功劳，这之中的很多人都是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他们手底下所带领的军队也称得上是大明最强精锐，但若是碰上大明右卫，恐怕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第475章 旗帜代表城池，代表百姓，百姓才是第一位！ “东汉末年有营名叫陷阵营，据传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从建立到解散无一败仗。如今看来也就是太孙殿下这五千兵的模样。” 冯胜忍不住感叹道。 “依我看陷阵营远不及此，太孙殿下这麾下的五千兵可不仅仅只专攻于冷兵器，对于火枪也是万分熟悉，上马便能骑射，下马便能冲锋，无论是枪斗术还是骑术都非常精通。” “况且太孙殿下手下的五千兵纪律严明，在如此乱战仍能听取长官的号令，这在如今可是不可多得。” 蓝玉平静的分析道，和往日像是变了一个人。 其他人也许久没有见到过蓝玉像今天这样如此正经，他们也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蓝玉虽然平日里看似不正经，但凡是关乎到行军打仗上蓝玉可一点不含糊。 一代名将，怎可能是徒有虚名。 此时距离军演开始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营地内的士兵大多也开始疲软起来。 众将士们心中都清楚，决胜负的时候要来了。 战场至关重要的阶段便是这后半段，这个时候大多数士兵全都没了力气，往往能出奇制胜。 营地内仍然没有一名士兵弃权，全都仍然在不断地拼杀。 朱元璋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不断扫视着战场上的一切。 “咳！咳！咳！” 曹炳一口鲜血喷出，此时他的体力已经快到了极限。 但曹炳仍然没有要放弃的打算，因为他知道父亲就在台下看着他。 曹炳自幼便是家中的独子，从小到大家里的宠爱几乎全给了他，但曹炳少时不懂事每日混在街头之上不学无术无所事事，父亲多次劝诫过他但曹炳始终不当回事。 直到来到大明右卫曹炳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之前干的全不叫人事，不仅辜负了父亲对自己的期望还浪费了自己的青春，他决心要让父亲看到自己的改变。 这次军演同样也关乎到曹炳的前程，他也想成为一代名将，超越自己父亲的高度，打破自己身上官二代的标签。 但曹炳身边的旗手动作逐渐缓慢，身边的士兵也在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曹炳这边的旗帜已经危在旦夕，很快便要被敌人所冲垮。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因为曹炳的身份就对他收下留情，战场上竭尽全力才是对士兵的最好尊重。 目前战场上除了钱新的旗帜已经被夺后，其他三面的旗帜都还在，但郭贵在夺取钱新的旗帜后本身也没有了战斗能力，只能退守阵地。 曹炳现在正是在抵抗张天一大军的进攻。 “胜利在望，随我冲锋！！” 张天一怒吼着率领一众士兵朝旗帜冲去，他们几人全都有不能输的理由。 张天一出生穷苦，并没有曹炳这样深厚的背景，他只有靠自己的努力才能出人头地，能进到大明右卫也是他靠着自己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这次军演决定着他能不能崭露头角。 穷苦人家的孩子一生的试错机会可能就只有一次，要么出人头地要么销声匿迹。 现在这次机会就摆在张天一面前，他不可能不珍惜。 曹炳身后还有他的父亲曹震，但张天一身后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别倒下！我们还有机会！” 曹炳喘着粗气仍然在不断地指挥着士兵，想发设法的振奋士气。 张天一此次进攻极其冒险，用七成兵力对上曹炳的十成兵力。 张天一没办法必须留下三成兵力守旗以防偷袭，但现在局势陷入僵局必须需要新的兵力打开局面。 周围的鼓声越来越急促，张天一知道这是军演快要结束的信号。 张天一向四周望去，脑海里快速思考。 现在若是能把自己的三成兵力全都召来，曹炳大军必破无疑，但这样也很有可能会导致自己家受到偷袭。 解法只有一个，那便是短时间内冲垮曹炳！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大孙，你觉得他会冲吗？” 朱元璋笑着问道。 朱雄英很清楚老爷子问的是什么，现在最为精彩的就是张天一和曹炳之战，其他两个要么中庸，要么稳妥基本上不会太过拼杀。 “他不会冲。” 朱雄英肯定的说道。 “张天一若是率领众人一起冲垮曹炳，胜利岂不是唾手可得？” “只要速度够快，就不至于损失阵地，同样也能拿下曹炳。” 朱雄英摇摇头说道： “孙儿在训练大明右卫时交给他们的不仅仅是拼杀取胜，这旗帜在大家看来只不过是一普通的旗帜，但在他们看来可是一座城池，若是自己的城池被夺，那也就意味着整座城池的百姓都会生灵涂炭。” “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但拿整座城池的百姓性命来赌，这不是大明右卫的作风。” “孙儿想打造的大明右卫是要把百姓的生命放到第一位，要做守护百姓的子弟兵，并不是为了一场胜利便视百姓生命为草芥。” 朱元璋点点头，便没再说话。 随着军演结束的信号发出，张天一还是没有破釜沉舟命所有将士一起冲锋。 而曹炳牢牢地守护住了自己的阵地，抵抗住了张天一的冲击。 五千多人军演过后，能在这场上站着的不过两千余人，其中几乎还个个带伤。 军演结束后，大夫便急忙冲进来抬走受伤的士兵，众多士兵已经昏倒在了地上，其他还有意识和行动能力的士兵也在不断地往外面抬人，身上的杀气已经全然不见。 一些指挥使甚至想争取一下把受伤的士兵送到自己卫所内，这样也好提升一下自己卫所的实力。 哪怕是只有一个也可以当做卫所的标杆来做，这样全队的作战实力肯定是会有所上升。 清理完伤兵后，战场上的剩余将士很快齐齐列队，精气神十足，一点也没有刚打完仗的样子。 “精彩，太精彩了！” 朱元璋拍手叫好，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军演从开始到结束，透露出来的种种能力几乎已经达到了朱元璋心目中的巅峰，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476章 军事沙盘 “好，好，好！” 朱元璋起身走到点将台边缘，用目光扫视着底下的将士们。 “你们太孙殿下建立的这个大明右卫可是让我开眼啊！我甚至不知道将士还能有如此气魄！” “你们都是大明的骄傲，有你们大明何愁不能春秋万代！” “就在今天，咱宣布，大明右卫便是这大明第一卫！” 朱元璋话音刚落，底下士兵齐声呐喊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明右卫的军演不到正午便落下帷幕，这次军演所受伤的士兵实在太多若是拖得太久只怕会出什么意外，而且老爷子的身体本就不好若是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待太久只怕会突发什么疾病。 后面朱雄英本来还设计了一个嘉奖环节，现在也只能取消。 军演结束后众人纷纷受邀来到了大帐内，朱元璋和朱雄英计划宴请这次前来观看军演的所有将士。 大帐中间摆放了多个火盆，温度也要比外边高上很多。 一番行礼过后，众人齐齐落座。 “大孙，你这次可是真给我们这些人上了一课，在你之前我们哪知道训练还能这么训，你的这大明右卫里面的士兵个个都是精兵强将，若是大明所有的军队都和你这样一般，何愁大明江山不能万世长存呢？” 朱元璋率先开口说道。 “皇爷爷过奖了，孙儿只是略懂一些兵家之术和在座的各位还相差甚远呢。” “孙儿今日正好有个想法可以帮助大明更好的训练士兵，孙儿打算开办一个如同国子监的军事学堂，专门用来培养士兵和军官，教授给他们练兵之道，等到他们学成之后再分散到各个军营之中，这样便可以很高效率的提升大明的军事实力。” 朱雄英一说这话，大帐内众人纷纷两眼放光。 大明右卫的士兵他们都是见识过的，谁都想从中培养几个出来，但奈何只有区区五千人根本不够下发到各个军营内，再说了太孙殿下不可能直接把这大明右卫给完全拆了，顶多只会分出来数百人。 但开办这个学堂可就给了他们锻炼士兵的机会，这种机会千载难逢，众人自然纷纷争取。 傅友德率先反应过来，开口说道： “太孙殿下，臣军中的那些士兵和大明右卫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军纪松散作战意志更是不强，不知到可否把我军中的几人送到太孙殿下所说的这军事学院当中去？” 这句话正好撞到了朱雄英的枪口上，他还正发愁不知道怎么开口呢，这些将军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好说，好说，孤开办的军事学堂就是鼓励你们这些各个卫所和各个军营中的人来这学习，进步，一同增强我大明的军事能力。” 傅友德微微点头，随后追问道： “太孙殿下，臣只是不太清楚，这军事学堂难道是叫我们这些个人去学堂读书吗？” 读书在这些个武将之中可是老大难，你让他们去打多少仗都没问题，但是说到读书一个个听了都直摇头。 这些武将大多都是少时从军，根本没有念过多少书，这些人中间甚至还有很多人连大字都不识一个，所以听到要读书这些个武将心里都本能的抗拒。 朱雄英自然清楚这些武将们的顾虑，急忙解释道： “诸位将军确实要读书，但是读的可不是四书五经，而是有关军事的书籍，其中不乏包括战法和阵法。” “但请诸位将军放心，这军事学堂不仅仅只是读书，还包括各种项目，其中操练，训练，军演都会作为学堂的考核标准。” “包括大明右卫最新采用的沙盘推演也会成为军事学院考核的重要标准。” 话说到此处，朱雄英摆摆手便让人把东西拿了进来。 众人有些疑惑，太孙殿下口中的沙盘推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一会，便有十几个人将一个酷似案台的东西搬来进来，这东西长约四仗，宽两仗足足占去了账内不少地方。 众武将齐齐向这案台看去，就连朱元璋也不例外。 模糊看去，这木桌之上好似有许多雕刻。 这莫非又是什么送给皇上的雕刻品？ 众人还没缓过神来，案台便被抬到中间放下。 朱雄英亲自揭开了盖在案台上的白布，沙盘的全貌终于得以显现。 只看这沙盘第一眼，众人就全被吸引了过去。 小小木桌之上，竟细细雕刻着山川河流，地势也是按照相应的比例雕刻，这地上有的细节沙盘上几乎全数呈现，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朱元璋也被这新奇玩意吸引了过去，不自觉的便凑过身去，甚至开始用手去抚摸这沙盘上的每个细节。 这种完全实景化的沙盘，在此之前可是从未出现过的。 这东西可比地图要好用百倍，不仅能直观的看到地势环境，还更容易去模拟环境和事态的变动。 这东西的作用绝对不小。 在坐的众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将，自然一眼便能看出来这东西的用意和价值，他们几个虽嘴上没说，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对这东西感到叹服。 若是早有这东西几年，不知道自己能少打多少败仗。 “大孙，这地图咱怎么看的有点似曾相识？” 朱元璋细细观察着沙盘中的细节，疑惑的说道。 大明天下是朱元璋一点一点打下来的，虽不能说哪都去过但大部分地方都还算是熟悉。 这个沙盘地图可算不上小，朱元璋看了半晌也没有想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皇爷爷，不妨和这在坐的将士们一起猜猜这是何地？” “皇爷爷率领各位战将身经百战，对大明土地自然熟悉不过，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看出来孙儿这是做的何处。” 朱雄英笑着说道。 朱元璋欣然应允，扭头便继续对着沙盘琢磨起来。 朱雄英心中清楚，老爷子不可能跑遍这大明的所有地方，倒是在座的武将成天走南闯北，对大明几乎所有的地方都有所了解。 这沙盘上的地图算不上难猜，但不知为何半晌仍然没有人能猜出来。 第477章 地图上不是大明疆土，朱元璋的气白生了！ “蓝玉，你来说说，这木板上是雕刻的哪个地方？” 朱元璋见半晌无人应答，便点名问道。 蓝玉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作揖答道： “陛下，臣实不知此为何地。” 朱元璋微微皱眉，这地界竟然连蓝玉都不知道。 “宋国公，你应该知道这地方是哪里吧？” 冯胜无奈的摇摇头，答道： “陛下，臣也不知道这是何地。” “颖国公，你来说说。” “景川候，你呢？” “鹤寿候，你说说。” …… 朱元璋一连问了七八个人，但竟无一人知晓沙盘上是何地方。 朱元璋此时心中有些不悦，对这些老兄弟们的表现并不满意。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好日子，就把之前的苦日子全给忘了。 “难道真就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木板上雕刻的地方是何地吗？” “在座的各位都是和咱走南闯北过来的，大明的哪一个地方咱没有去过？这才过了多久，难道你们就全都忘了吗？” “是不是最近日子过的有些太过顺心，让你们全都乐不思蜀了？” 朱元璋怒斥道。 底下的众人全都听的胆战心惊，不敢出来为自己辩解一句。 朱元璋自从坐上皇位后总是喜怒无常，这些老兄弟们越来越摸不准他的心思了。 “大孙，你来说说，这木板上雕刻的地方是何地。” “让咱们这些老兄弟回忆回忆当年摸爬滚打，食不果腹的日子，让他们别整日光顾着贪墨腐败，不求上进！” 贪墨腐败，不求上进。 这两个词一出底下的人全都不寒而栗。 皇上这话在说谁？没有人清楚，但也没有人敢肯定皇上说这话中不包括自己。 军中贪墨之事他们几乎人人都有参与，谁也洗不清干系。 这军中的贪墨之事比朝廷上要更加猖獗，甚至已经逐渐沦为了军中的规矩，若是不贪墨甚至还有可能会因此受到孤立。 若是此事彻查下去，他们几个恐怕要人头落地。 文官，即使不贪污也可以活下去。 但是武将不贪墨简直在军中无法过活。 自己的俸禄确实高这没的说，但是手下的兄弟们总不能不吃饭吧？ 前些年朝廷军饷掏不出来一分钱，手下吃的用的几乎全是贪污拿回来的，即便是有仁义名号冯胜，也多少参与过这贪墨之事。 朱元璋最痛恨贪污腐败之事，但自开国来从未彻查过军队，这也让底下的人全都抱有了侥幸心理，今日朱元璋只是提了一嘴便把众人吓得魂飞魄散。 朱雄英在听到朱元璋的问话后却迟迟没有回话，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怪异起来。 其实从朱元璋因为此事生气开始，朱雄英的脸上就已经不好看了。 半晌，朱雄英才缓缓开口说道： “皇爷爷，孙儿做此地图的位置并不是大明疆域，是孙儿特地把兵家典籍之中的各种模型拼凑起来所形成的地界，其中还夹杂了一些历史上的各种着名战役。” “孙儿这么做是为了能让将士们更好的理解兵家典籍上的内容，也可以根据自己的方式去进行推演，有助于增强每个将士的指挥能力。” 朱元璋听到这番解释后心中有些无语，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感情你让我们猜了半天，结果这地界根本不存在？ 朱元璋刚才还因为此事生了这么大气，现在弄的着实有些下不来台。 “太孙殿下果然是奇人，这种方法就是让我们想几十年都想不到啊！” “用此种方法推演，能让将士们更加直观的感受到战场的变化无穷，臣见此图受益匪浅啊！” 冯胜看出了皇上的尴尬，赶忙通过大肆吹捧沙盘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让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沙盘上。 冯胜在察言观色这一方面还是厉害，能第一时间就替朱元璋缓解尴尬，也算是大功一件，若是朱元璋下不来台谁知道又会出什么乱子。 随着冯胜的开口，众人也都反应过来，齐齐称赞这沙盘的精妙，原本还安静的大帐内瞬间人声鼎沸，之前皇上生气一事就好似从未发生过。 朱元璋尴尬的笑了笑，这件事他其实也并未放在心上。 “大孙，这地图做起来应该不简单吧，我看上面有许多小格子，这在这地图中代表什么意思呢？” 朱元璋问道。 “皇爷爷真是神人，一眼便看出了孙儿的精妙设计，这沙盘地图不仅可以执行军演，还可以当做一场棋局来看，就以这地图为棋盘。” 朱雄英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藏在这模木板下的小抽屉。 抽屉里面摆满了红色的小旗帜，上面标注着士兵两个字。 朱雄英摆摆手，示意其他人也打开他们各自地方的抽屉。 上面摆放着不同颜色的旗帜，同样的每个旗帜上面都有标注。 炮，骑，车，兵。 总共四个兵种，但为了节省材料只用了一个字作为标注。 其中所代表的含义分别是，炮兵，骑兵，战车，步兵。 这种军旗的玩法，其实就是朱雄英根据后世的军旗所改编的，其中大致玩法几乎相同。 一天的时间内，骑兵可走四格，骑兵三格，战车两格，步兵一格。 这些兵种会在不同的环境和不同的地势上行进速度各有不同，如在丛林中会比在平地上行进速度慢。 朱雄英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但底下的武将能听懂的却是寥寥无几。 朱元璋是最先听懂这军棋规则的人，了解大致规则后两眼放光，跃跃欲试。 第二个领会的便是冯胜，他在太孙殿下的讲述下模糊的领会了其中的意思。 “太孙殿下做的这个军旗甚好，但是普通的将士们只怕听不懂这其中的规则，况且其中还有很多的地方需要算术和推演，恐怕难以在军队中普及下来。” 第478章 老将当教官！对标国子监，文臣的担忧！ “宋国公无需多虑，本宫设立军事学堂其中也包含军棋规则的讲述。” “若是这军中每一个百户都领会这其中的算术和推演，那么在战场上定会发挥极大地作用，诸位将军不妨想想若是每百人之间便有一指挥，这其中的力量会有多可怕？” “本宫的大明右卫在训练军旗方面已经取得了极大地成果，目前正全面的在军中推广，争取人人都能领会其中的奥妙。” 朱雄英这番话的关键点就在于他要培养的并非是千户，指挥使这样的大官，而是百户，总旗，甚至是小旗这样的军中小官。 一个军队能够上下一心，其中起决定性因素的便是这些不起眼的军中小官，只要他们的军事素养能够提升，那么整个军队就会更加的坚不可摧。 “殿下雄才伟略，臣方才领会，若是把像百户这样的小官都能培养成拥有指挥能力的大才，那么军中的凝固力将会进一步增强。” “臣带领军队时，几千人还可，但几万人便总是会出现命令实施不完全的难题，总有小队不能完全按照指挥进行，如今看来，全是因为这些小官的军事素养不够，不能准确的判断局势。” 冯胜恍然大悟的说道。 众人也深深表示认同，冯胜所说的难题也是他们一直未能解决的。 “皇爷爷，孙儿认为这军事学堂也可让在座的这些将军去担任老师，为学堂的学生们讲述军事知识。” “在座的各位无一不是身经百战，是大明朝最得力的战将，军事学堂正是缺少像诸位这样富有经验的老师。” 让这些书都不会读的武将去当老师？ 此话一出，整个大帐内瞬间热闹起来。 朱雄英早就说过此次的军事学堂是可以完全对标国子监的，这其中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国子监中的老师，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整个朝堂之上的大臣都得对你毕恭毕敬，地位不言而喻。 “太孙殿下，我们这群人之中许多人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这去当老师，岂不是惹人笑话？” 傅友德开口把众人的顾虑说了出来。 大家其实对当老师并不反感，甚至还有些期待，但奈何自己的文化水平实在是太低，只怕去了会误人子弟。 傅友德便是其中的代表，他自小便对读书没有任何兴趣，只要看到书本上的字就昏昏欲睡，比起坐在那里看书傅友德还是觉得骑马打仗更为痛快。 “颖国公此言差矣。” 朱雄英笑着说道。 “在座的各位将军，你们心中的顾虑本宫也清楚，你们此次去军事学堂讲述的并不是书本上的知识，而是你们在战斗中所积累的经验，这些经验对没经历过多少战斗的士兵来说弥足珍贵。” “诸位将军能一路走到这里，一定都是有真本事在的，教授一些士兵应该不成问题。” “只是军事学堂多数还是要脱离书本，希望到时候诸位将军能够毫不吝啬，倾囊相授。” 听完朱雄英所说之话后，众人也彻底没了心中的顾虑。 冯胜更是喜形于色，跃跃欲试。 他算的上是诸位将军之中最有文化的那个，且在军中的功劳也不小，战斗经验更是数不胜数，他是这群人中最适合担任老师一职的人。 冯胜细细琢磨着学堂之事，脑海中突然灵光乍现。 这军事学堂一定是个好去处。 军事学堂可以极大程度上的缓冲兵权和皇权之间的矛盾，若是自己担任上这军事学堂的老师，皇上应该便不会对自己心中有所忌惮。 冯胜自知皇上一直放心不下这些他这老兄弟们，生怕他们仗着手中的功劳居功自大，意图不轨，现在军事学堂便是消除这些顾虑的好方法。 军事学堂可以算的上是这些武将们退休后的好去处，既不会让自己闲下来，还可以继续在自己的领域上发光发热，这何乐而不为呢？ …… “军事学堂，成何体统！？” “还对比国子监，简直反了天了！” “太孙殿下为何要如此做事，这样下去朝廷之上还有我们文官说话的份吗？一个个大字不识的大老粗都跑去当老师了，这简直是对老师的侮辱！” “长久下去，大明朝就完了！” 刘三吾在自家院中怒斥道，阵阵叫骂声不绝于耳。 下人赶紧制止住了刘三吾的骂声，这些话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可是要杀头的。 刘三吾视若无睹，仍自顾自的说道： “此事必须奏明圣上，若是大明一再推崇武人，之后恐怕没有一个才子再愿为大明效力，到时候只怕大明危在旦夕！” “武将得势必然会大兴战争，到时候劳民伤财百姓无法安养生息，这对大明可是不小的冲击啊！百姓好不容易过了几年舒坦日子，现在外边要是再打仗百姓可顶不住！” 军演之事朝廷上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军事学堂更是犯了这些文人的禁忌，在他们心中学堂是教授四书五经的圣地，而不是一些没文化的大老粗在上面卖弄武艺。 军演结束之后，一些朝廷上的文人便开始互相联系商量对策，张信和白信更是一大早就来到了刘三吾府中。 “这次的情况依我看，倒没有你们二人说的那么严重。” 刘三吾缓缓开口说道。 “现在虽然进行着开办军事学堂等一系列推崇武学的措施，但是朝廷之上武将对政事仍然没有过多的干预，或者说是皇上有意在远离这些武将。” “如此看来，现在的情况正朝着太孙殿下所说的军政分离上走。” 刘三吾经过一夜的思考，现在已经冷静下来，细细的琢磨了这军事学堂之事。 张信和白信听着刘三吾的观点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最近武将的地位确实是一直在不断的提升，军饷和武将们的俸禄都得到了不同程度上的改善。 但是随着治警司的出现，武将似乎已经开始逐渐的沦为观众，对朝中的事几乎没有太多的发言权。 第479章 我，朱允炆要去学堂，为就藩做准备 经过刘三吾提醒，二人终于反应过来武将确实一直都在远离政治中心。 “三吾先生的意思是，这事我们无需担心？” 张信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刘三吾点点头说道： “我言中确实有此意，但即便是我等在意又如何呢？” “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这军事学堂必定是由皇上直接管理，军事学堂中的老师你们没听说吗？全是大明的开国功勋，哪一个不是战功赫赫地位显着，光凭咱们几个拿什么和他们斗？” “况且若是我们行为过激，说不定还会给自身惹来祸端，若是惹得皇上不高兴，咱们几个之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刘三吾心中清楚，军事学堂这事是太孙殿下提出来的，那就意味着皇上断然不会拒绝。 和军事学堂作对就是在和皇上作对，和皇上作对的下场可想而知。 “但是我听说，下面有些官员已经蠢蠢欲动非要拿此事开刀，奏明皇上，你看我们几个用不用提醒一番？” 刘三吾点点头，笑着说道： “我刚听说此事后也异常震怒，但细细想来此事其实并无多大干系。” “手下的这些人你们最好都提醒一番，若是一时冲动丢了性命属实可惜。” …… 朱允炆在府中来回踱步，心里不断揣摩着军事学堂一事。 今日早朝时偶然听说了军事学堂一事，但一开始并未放在心上，直到今日回到府中经下人提醒才知晓了此事的重要性。 朱允炆沉思片刻，缓缓开口说道： “你的意思是这个学堂我必须参加？” 面前的丫鬟表现的有些受宠若惊，急忙答道： “这只是奴婢浅见，不敢指望殿下听取。” 在其他人的府中奴婢向来不敢如此和主人说话，况且还是和主人议论政事。 但朱允炆生性善良，平易近人，平日里待奴婢并无太多高地贵贱之分，于是面前的小丫鬟在听说学堂之事后才敢大胆出言。 朱允炆并未出言训斥，反倒是点头示意丫鬟说下去。 “奴婢以为殿下日后定是要做藩王的，这军事学堂之中包含了大明所有得力的将军，能进入学堂中的肯定都不是一般人，殿下进入学堂之中可以拉拢他们为殿下效力，这样日后去做藩王时便能轻松上很多。” “奴婢听说藩地大多都是蛮荒之地，大多数人礼义廉耻都不知晓，就更不用说人才了，殿下想要拉拢人才只能在这个时候采取行动。” 朱允炆微微点头，这丫鬟说的竟有几分道理。 按照惯例自己不出三年便要去做藩王，到时候若是有一批人才愿意陪同自己一起去定是要轻松上许多。 况且自己在军事上的见识颇为短浅，能去这学堂中历练一番也是好事。 “你不知道你身为奴婢，这样和咱谈论政事是死罪吗？” 朱允炆笑着开口说道。 丫鬟急忙下跪求饶，连连说道：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只是奴婢不忍看殿下错过如此之好的机会才忍不住谏言的，奴婢知错了。” 朱允炆并未难为面前的这个丫鬟，反倒是摆摆手让她站了起来。 他能看出来，这丫鬟是个聪明人。 府中能有这么一个心思单纯的聪明人倒也算的上是好事。 “你叫什么名字，说来给咱听听。” “奴婢名叫白梅。” …… 燕王府中。 “妙云，你可知军事学堂一事？” 朱棣站在大堂门口缓缓开口说道。 “王爷，此事怕不是朝中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徐妙云点头答道。 “太孙殿下在军事上的见解非常高，这军事学堂一旦建立，兵权便开始在太孙殿下手下聚集，原来将军和士卒之间的紧密联系想必也会随之而打破。” “依臣妾看来，不出三五年，这所有兵权便会……” 徐妙云并未说下去，但朱棣明白她的意思。 不出三五年，兵权便会全部聚集到太孙殿下手里。 之后将军的影响力也会不断被削弱。 “王爷，我们可否不去辽东？” “我们就去东瀛好不好？” 徐妙云说这话时眼含泪光，语气中带着一丝恳切。 徐妙云心中还是怕了。 她怕朱棣在辽东失去自己的性命。 朱棣面露难色，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心中也知道这其中的难处，但谁又愿意就这么轻易放弃手中的机会。 自己到时候若是到了辽东，手下的人肯定都是军事学堂出生，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们都是更效忠于太孙殿下。 自己到时候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层层监视，哪怕自己没有任何造反的心理只怕也会被按上一个虚名。 “禀告王爷，有皇上口谕！” 突如其来的口谕打断了朱棣的思考，只得先接皇上口谕。 “请旨。” 很快便有宦官到朱棣面前传旨，皇上的口谕非常简单，言简意赅便是让朱棣去军事学堂担任老师。 朱棣收到这个消息后一下子愣了声，直到宦官离去都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父皇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要收回令我讨伐东瀛的差事？” 朱棣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军事学堂要自己掺和进去。 再过一个月朱棣便要领命讨伐东瀛，现在突然叫他去做老师，多少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妾身看来未必，这其中多少定是太孙殿下的意思。” “若是让你解除讨伐东瀛的差事，定不会只叫一太监过来传口谕。” “况且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相信皇上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朱棣点点头，无心再去考虑此事。 一个月后就要去讨伐东瀛，后续还面临着去向问题，这些事都让朱棣心烦意乱，寝食难安。 “我去找景隆聊聊，看看人才征集的怎么样了。” “你快回屋里去吧，外面天冷小心冻出什么病来。” 朱棣披上衣服向府外走去，嘴里嘱咐道。 徐妙云看着朱棣离去的背影，心中已然清楚王爷此时已有了放弃辽东的念头。 第480章 平叛大军出发！锦衣卫给百姓发银子？ 洪武二十六年，正月十六。 这天宫中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朝廷派蓝玉和朱权等人出兵山西，另一件是山西有人带头造反。 说来也巧，在朝廷宣布出兵的当天，山西便爆发了大规模的起义，带头者不用多想便知道源自晋商。 朝廷在应天府大规模逮捕山西户籍的人已经触犯了山西百姓的众怒，晋商将消息稍加渲染传递给百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山西官府本就和晋商串通一气，不断的利用无理由的政策剥削百姓，百姓民不聊生自然要反，这点也在朱雄英的意料内，所以才会派兵提前动身。 这些天派到山西任职的官员全都没了踪迹，估计全都是死在了路上，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晋商参与。 蓝玉执行太孙殿下的命令时太过急躁暴力，导致很多无辜百姓都死在了监狱里，这点也是农民起义的主要原因。 这次平反任务朱雄英倒没有多担心，一来他们起义军人数少且多是些乌合之众，其次他们才刚刚起义肯定想不到朝廷这么快便会派兵前去。 朱雄英正是要趁着他们还没准备好便将他们提前消灭，农民起义军存在的时间越长发展的便会越庞大，中间会有很多百姓被裹挟加入起义军的队伍，这样下来起义军只会越来越难处理。 这开年来的第一仗一定要打出气势，不然很有可能会影响接下来两场硬仗的军心。 “还有多久出发？” 蓝玉对一旁的曹震问道。 这次朱雄英总派出了六万兵马，虽看起来不多但个个都是精锐。 据可靠消息传，现在山西起义军总有不到三万人，大明军的六万人收拾他们绰绰有余。 “回禀将军，大概还有一个时辰便可触发，此次带了不少火药司的火器，所以在运输上是要慢一些的。” 蓝玉点点头，吩咐道： “叫手下的兄弟们快点动身，过一会太孙殿下和皇上就来了，这个时候可别出什么乱子。” 蓝玉说完之后便起身向朱权走去，他此时正在码头上巡查战船。 “宁王殿下，还有一个时辰便要出发了，不知道殿下准备好了没。” 蓝玉毕恭毕敬的说道。 蓝玉对朱权非常客气，毕竟他也是皇室亲系多少还是要给面子的。 “除了有些激动外一切都还好。” 朱权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蓝玉哈哈一笑，随后说道： “放心吧宁王，这次平反任务算不上难，况且我听人说宁王善于兵法谋略，这次正好见识见识。” “梁国公过奖了，在用兵上还是得看梁国公的。” 虽说朱权顶着宁王的身份，但是在用兵上还是略逊蓝玉一筹，毕竟此时的朱权才十五岁，还是第一次掌兵，难免会有些经验不足。 若不是因为朱权和太孙殿下的关系好，只怕蓝玉都不会把朱权放在眼里。 太孙殿下那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交代，但蓝玉心中清楚一定要在战场上注重保护宁王，且军功这方面一定要对宁王多多用心。 一个时辰后，朱雄英和朱元璋准时在正阳门上出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孙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自从上次军演过后，手下人便一律在公共场合称呼朱雄英为千岁。 朱元璋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反而还很喜欢下人称呼朱雄英为千岁。 自己是个万岁，孙子是个千岁，多般配。 “皇上在上看着我们！！” “今日我相信你们都知道发生什么了，山西反了！” “身位大明将士哪有不守护大明江山的道理，今日我们前去便是要把叛贼一举击溃！！！” 蓝玉在正阳门前嘶吼道，底下的士兵也被这番话给振奋人心。 “大明万胜！！！” 底下将士齐齐高喊，声音整天，已然传到了整个宫中都能听见。 朱元璋十分满意，笑着说道： “这才是大明将士该有的气势。” 朱雄英点点头，朝蓝玉和朱权的方向看去。 这一次派朱权前去，不仅仅是为了积累军功还为了能让他多熟悉下战场环境，这可是个难能可贵的锻炼机会。 朱雄英私下里进场和朱权探讨军事上的问题，朱雄英惊讶的发现朱权虽身子单薄但对军事上的一些理论都很有见解，就算朱雄英为他讲述先进的兵事理论朱权也能很快的吸收理解。 现在对于朱权来说，最缺的就是这战场上的经验。 从朱权身上，朱雄英看到了无穷的潜力，若是能把他好好培养，日后一定是一位帅才。 …… 次日，在外广场上平白无故的出现了数百名锦衣卫，这番阵仗很快便吸引了众多百姓的注意力。 很快便有大量的百姓聚集在这外广场上，但锦衣卫不仅没有驱赶反倒鼓励百姓聚集过来。 待到百姓聚集的差不多了后，锦衣卫便命人搬来了十个大箱子放在众多百姓面前。 “开箱！” 锦衣卫一声命令，十个箱子被齐齐打开。 人们定眼看去，这十个箱子内放的竟然全是宝钞。 “我的天，这么多的宝钞我还是第一次见！” “锦衣卫这是要给咱们百姓发钱了？” “这是不是哪个大官被抄家了得来的这么多财产？这要是给我一点我可不就发财了！” 想象一下，几百万贯宝钞齐齐摆在你的面前，怎么可能不让人心动，若不是有锦衣卫在旁维持秩序，只怕这宝钞早被人疯抢了过去。 钱若是存到钱庄里只是一个数字，但如果全都取出来摆放整齐那带来的便是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 在众多百姓的围观下，锦衣卫手拿带有宝钞的木箱朝着正阳门大道的第一家商铺走去。 “六必居，按照太孙殿下的旨令，一层四贯钞每方，二层往上按两贯钞每方，总共两百三十七贯钞，你可有疑问？” 户部的官员在一旁一边计算一边数钱，很快两百三十七贯钞便摆在了百姓面前。 掌柜赶忙接过宝钞，毕恭毕敬的答道： “小的无疑问。” 第481章 拆迁补偿款发放！设计大明国旗！ “感谢大人，感谢大人。” “若不是大人我怎能分得如此多的宝钞。” 掌柜连连谢道。 锦衣卫摆摆手，随后说道： “不用谢，要谢就谢太孙殿下。” 锦衣卫没空和掌柜瞎扯，起身便向下一家商铺走去，在今天之内要把所有的商铺都给补偿完毕。 几十位锦衣卫浩浩荡荡的走在正阳大道上，怀里还揣着满是宝钞的木箱。 方才锦衣卫给钱的一幕被不少百姓亲眼目睹，私下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这些普通老百姓做梦也没想到仅仅一间商铺就获赔了如此多的宝钞，这些钱就算是让他们不吃不喝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赚到。 六必居的规模算不上大，主要就是做酱菜生意，虽说平日里生意还算不错，但要赚两百多贯宝钞还是要些时候的。 毕竟酱菜的利润实在是可怜，有时候忙活一整天都赚不了多少钱。 就按照现在的市场价来说，六必居这家店铺满打满算也就能值个一百多贯钞。 但太孙殿下出手便赔了六必居三百多贯钞，这可足足翻了一倍还有余。 百姓惊叹之余，不禁对朱雄英又多了几分敬意。 要知道，自古皇家征收用地多半是不给钱的，百姓遇上了也只能自认倒霉，但太孙殿下如今不仅给予百姓赔偿，还赔的是市场价的好几倍。 “太孙殿下爱民如子！太孙殿下千岁！” 人群中突然有人沿街高喊，很快便吸引了许多百姓的注意力。 此人是正阳大道一家商铺的掌柜，店铺常年亏本濒面临倒闭边缘，但太孙殿下仍付给掌柜高于市场价几倍的价格，这番举动彻彻底底打动了掌柜的内心，忍不住沿街叫喊起来。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高喊的队伍，一起称赞着太孙殿下的仁义。 “该死，这朱雄英的名声怎么又好起来了，前些日子咱们的努力都白费了！” “这些百姓见钱眼开，哪里还记得咱们之前所传播的谣言，这朱雄英不知道害死了多少山西户籍的人，就这种人哪里能担得起仁义二字？” 街道一旁有两人窃窃私语道。 …… 朱雄英下令大肆抓捕晋商和山西户籍的人，目的只是为了调查清楚谣言案的始末。 但奈何朱雄英选择把此事交给蓝玉来办。 蓝玉是何许人也？ 一路金戈铁马，九死一生，一生中的大半时间都在马背上待着，平生更是杀戮无数。 就这样的人，处理起谣言案来怎能不大动干戈？从而害死了一众无辜老百姓。 这也就导致朱雄英在民间的名声逐渐受损，晋商更是抓住这个机会继续对朱雄英进行谣言攻势。 本以为这样下去朱雄英的名声会岌岌可危，但谁能想到朱雄英仅用一招便彻底翻盘。 大明皇宫内。 “大孙，你这一招用的好啊！现在看来这些谣言全都不攻自灭了！前些日子咱还说再派锦衣卫去街上抓这造谣之徒，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了啊！” 朱元璋笑着说道。 朱雄英听到此话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老爷子嘴里的上街抓人可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到最后很有可能又会演变为一场大规模的杀戮。 到时候死的人可就比蓝玉害死的要更多了。 朱雄英不敢继续想下去，赶忙转移话题说道： “皇爷爷，这些补偿孙儿已经全部发放完毕，马上就要开始拆迁之事，最后便是这正阳大道的规划了。” “孙儿计划正阳大道的路面全用水泥铺砌，这样会极大的增强路面的坚固程度，还可以延缓路面的老化时间。” 朱元璋听后点了点头，这水泥他是见识过的，好用自然不用多说。 “大孙，如此宽阔的道路，水泥的产量能跟上吗？” 朱元璋说出了内心的疑虑，之前虽见识过水泥但还是第一次用水泥修缮如此宽阔的道路。 “皇爷爷放心，高炉孙儿已经建成，水泥原料更是遍布大明，产量定能跟的上。” 朱元璋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心中也清楚只要是自己能想到的孙儿定能想的到。 …… 仅仅过了不到一星期时间，正阳大道两边的商铺就已经全被拆除完毕。 在大明可不存在钉子户这一说，对于百姓来说不强行征收你的房屋就算不错了，还敢公然和皇家叫板，那简直和自寻死路没什么区别。 正阳大道商铺被拆除完毕后，整条路宽阔了不少，气势也显得更加磅礴。 这样宽阔的大路在大明还是头一次出现。 正阳大道的修缮进行起来算不上困难，毕竟应天府的介绍上地面也算夯实，只需加强一下平整便可以直接上水泥了。 目前对水泥铺砌的要求是高一尺，大明的一尺换做现代来说也就是三十一公分。 正阳大道上更是有大量的竹子运了过来，这些东西全是用来取代钢筋的。 大明钢筋的产量少的可怜，其中很多处还是需要竹子稍加替代。 在正阳大道一旁，也就是正阳广场，朱雄英计划在此设计一个升旗台。 朱雄英此时已经开始计划推出大明的国旗。 目前的中原王朝没有国旗的概念，其中大多使用的旗帜都是三角旗，多数只在战场上使用。 还有一些旗语用来指挥战场，分辨敌我军队的位置。 朱雄英知道国旗对一个民族来说至关重要，他可以增强百姓们的凝聚力，还可以提升军人的荣誉感，是整个大明民心，军心的象征。 大明目前的发展趋势一片大好，国旗的存在也可以助于大明更好的解决内在矛盾，把当前国内的所有潜在内部矛盾转移成一致对外的矛盾。 至于国旗的设计，当然是由朱雄英来决定的。 朱雄英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以长方形作为国旗的形状，红色作为国旗的主体色。 红色是朱元璋最爱的颜色，中间多少也掺杂了点马屁行为。 关于图案的设计，朱雄英最后还是选择用汉字明来代替。 最开始设计国旗的时候，朱雄英确实想了很多图案。 第482章 正阳广场升旗台，百姓惊呼真粗！ 比如星星，月亮，太阳等元素朱雄英起初是准备一股脑加进去的，但后面细想来这些元素又太过空洞，不具有代表性。 最能代表大明的唯有一个明字。 明更有天亮，英明，聪明的含义，用来指代大明一举两得。 国旗的整体排版大致和红旗差不多，都是明字在最右上角，留出了一个较大的空白。 这寓意着大明如同太阳一样普照天下众生，更代表大明的未来一片光明。 大明的国旗就这样由朱雄英拍板定下。 正阳广场上此时热闹非凡，人潮拥挤，百姓们纷纷围了过来观看锦衣卫的施工现场。 这施工现场其实并无任何看头，但招架不住有些富家子弟实在闲来无事，施工队才刚刚到达现场他们便也一同跟了过来，只为能瞧个新鲜。 “这都挖了如此之深了，为何还要继续往下挖？” “这谁知道，这洞看起来都有一尺深了吧？此洞到底是用来干嘛的呢？” 百姓有些疑惑，这锦衣卫今天一上来便在这广场上挖洞，至于是为了干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这洞便是朱雄英用来做升旗台的，只有洞挖的够深才能埋下旗杆。 这根旗杆并不简单，是朱雄英专门派一队人特制打造的，全大明只有这一根。 旗杆采用的是由高炉锻造出来的精钢，并且加入了很多天外的陨铁，如此特殊的材质使得整个旗杆光亮无比且难以生锈。 旗杆总共分两部分，也就是地上和地下。 地下总长三尺，地上总长十尺。 只看这旗杆的外表便能看出来其价值不菲。 临近中午，十几个锦衣卫一起把此旗杆抬到正阳广场之上。 当众人见到此旗杆时，哪怕是在场的官职人员都忍不住惊呼起来。 光是这光亮的材质就足以让他们震惊一辈子了。 二十多个锦衣卫一起把旗杆填到洞里，光是竖正旗杆就足足花费去了两个时辰。 锦衣卫竖此旗杆时全都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弄坏了这特制旗杆他们可赔偿不起。 竖起旗杆后，几个锦衣卫采用青石堆积，最后在用水泥覆盖，这才算把旗杆竖好，整个过程大概花去了三个时辰，一直从上午干到了下午。 但即使如此，周围围观的群众可一点没少，甚至有的人中午都不吃饭也要一睹这旗杆的风采。 “这根棍子上的绳子是用来干嘛的？” “我怎么可能知道？这新奇玩意谁能见过？我估计这又是太孙殿下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新奇玩意。” “不得不说，这根杆子可真威武！” 众人将旗杆团团围住，锦衣卫连着驱赶了好几次但仍然一直有人聚集在此处。 百姓中间不乏有人猜测此杆的用途，尤其是杆子上的绳子，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旗杆固定好，剩下的便是打造升旗台了。 这个升旗台也非常有考究，是由白玉打造，上还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升旗台总二层阶梯，四面环绕，共有十玉柱组成。 上有龙形状花纹，还刻有大大的明字。 一眼看去，富丽无比。 升旗台建成后每日都有锦衣卫按时站岗，严禁任何人靠近升旗台一步，众人最多也只能远远相望，直至今日众人才看清楚这升旗台的全貌。 百姓无一不被升旗台的精妙赶到赞叹，四方阶梯颇有帝王之气。 升旗台建好后，正阳大道的修缮也差不多完成了。 目前的正阳大道左右皆用木板挡住，足足有一尺之高，在这中间每有一丈便有竹子隔断。 二月二，龙抬头之日。 正阳广场上。 “现在几点了？” 工部尚书何朝军问道。 “禀告大人，现在正是午时三刻。” 何朝觉点点头，随后厉声喊道： “吉时已到，开工！” 围聚的工部官员听到旨令后，齐声高呼道： “开工！！” “开工！！” “开工！！” 声音很快便传递到了正阳广场之上，直至正阳门下。 正阳门大道两边齐聚着众多百姓，他们一早便等在这里图个新鲜。 听说正阳门大道要修缮路面，且用的还是新式材料水泥。 百姓从未见过用水泥修缮如此之宽阔的路面，一大早便纷纷前来驻足围观。 治警司的巡捕收到信号后也开始驱赶正阳大道周边的百姓，并且贴上禁止靠近的木板。 水泥的凝固需要很长时间，完全的硬化更是需要上月。 正阳大道若是要用水泥修缮，其中的保护工作一定要做到极致，若是百姓全都走进路上肆意践踏，这工程只怕会功亏一篑。 朱雄英专门在正阳大道旁边开辟了一条临时供百姓所走的小路，虽远没有正阳大道宽阔，但是应付平常的生活起居还是不成问题。 …… 坤宁宫内。 朱雄英正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大明民报的创新。 报纸只单单扩大印刷规模是完全不够的，朱雄英还计划将其的内容和结构进行一定的改革创新。 正阳大道建成后，南北官道自然也会提上日程。 官道的建立需要各个部分的协同配合，包括其所涉及的全部官府和乡镇。 官道的建成自然少不了商人的捐助，为了能让更多的商人愿意为官道捐赠，其中报纸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先前已经将报纸的成本压缩到了极致，现在更是要采用铜活字这种成本较低的活字方式。 这样一来报纸在整个大明的传播范围都会进一步加大，且普及度也会有所提高。 铜活字同样也离不开油墨，并且对油墨的要求更高。 油墨在魏晋时期便已经产生，只不过那时只是简单的将油掺入水中，直到宋朝世人对油墨的使用才趋于完善。 在水中加入由油所制成的墨水，其效果会比之前好很多。 大明油墨工艺已经非常完善，甚至沿街都有很多售卖油墨的店铺，但若是使用铜活字便极容易导致印刷出来的字体不清晰，出现晕墨的现象。 朱雄英经过几次尝试，发现制作油墨时将油的比例相对提高一些这些问题便全都迎刃而解。 第483章 广告真的能把报纸的亏损赚回来吗？ 制作油墨中的油自然是采用动物油脂最好，其中猪油最受欢迎。 但猪油的价格可不便宜，这便是报纸成本无法再降低的关键问题。 大明朝内此时黑猪较为普遍，但黑猪所能炼成的猪油远远没有白猪所多。 朱雄英对这个问题也束手无策，他总不可能强行提高白猪的出生率。 “关于报纸，三文钱的售价无需在改动了。” 朱雄英对王石头吩咐道。 王石头闻言微微皱眉，叹气道： “殿下，报纸若是售卖三文钱完全就是亏本买卖，这样下来蓝家庄的亏空只会越来越多，若是报纸的生产愈加广泛，怕是其他产业也弥补不回来。” 按照朱雄英的构想，这次报纸的扩大不单单是在应天府内扩大，还是在大明十三省内扩大。 若是应天府这边实行顺利的话，立马便在其他省内一并推广开来。 这样做的好处便是能让报纸的内容第一时间传递开来，还能增加整个中央对其他省政权的把控，这样下来便很难出现像山西这样中央无法顾及到的现象了。 这报纸就算是亏本也值。 但朱雄英此次扩大的规模可不小，就算是一天亏一文钱，长久下来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况且报纸的制作需要大量的人工，这其中若是没有盈利就相当于蓝家庄把本都给亏进去了。 长久算来，如果要把十三省全都算上，这报纸一个月就要亏掉整个大明近半年的收入。 不出一个月，蓝家庄就会因此而被拖垮。 朱雄英为了进一步降低报纸的成本，已经把原先定为一天一发的报纸改变为十天一发，但这也只是杯水车薪，终归省下不来多少钱。 王石头这几日因为此事寝食难安，成日计算报纸的盈亏，但始终想不出这其中的解决方法才来求助太孙殿下。 若是真按太孙殿下的方案进行，到时候把蓝家庄拖垮了自己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朱雄英听完王石头所说之后并无太大反应，甚至表现的有些毫不在意。 “石头，此事你多虑了。” “你是否注意到新的报纸排版之上我加入了几个空白页？” 王石头点点头，他确实注意到新的报纸之上多了许多空白之处，但至今仍不知道太孙殿下要用这块空白之处来做什么。 “这空白之处是给当地的报纸所预留的，也就是说大明十三省的报纸发行的版本各不相同。” “这半块的留白是用作商用，也就是当地的商铺，宗族宣传之用，只要他们愿付一定的费用，那么这块版面上就可以刊登有关他们的宣传消息。” “这笔收入足以弥补报纸大量发行所带来的亏空。” 王石头听的一愣一愣的，他心中还是不太相信只简单一块空白便能弥补整个报纸的亏空。 朱雄英似乎看出了王石头的疑虑，笑着说道： “本宫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只需要按我的吩咐去办即可，到时候出了问题全有本宫负责。” 王石头听到这句话后心中才有了底，对朱雄英行礼过后便匆匆离去。 现在蓝家庄的一堆事都有他忙的，光是报纸一项便几乎战去了他一整天的时间。 王石头走后，朱雄英也不得安宁，对着殿外连连叹气。 近日老爷子对自己的婚事逼的越来越紧了。 光是最近一周老爷子就提了不下三次，不断的暗示朱雄英该成家了。 朱雄英这个年龄放到古代确实早就应该成家了，但奈何朱雄英还是跨不过自己的那道坎，只能是一拖再拖，最近几日他甚至都有些不敢去见老爷子，生怕他提起婚事。 自己上一世没体会到的催婚，竟在这体会到了。 …… 肉，在大明可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普通老百姓可能一年到头就只能吃上一口肉，更有甚者一年都吃不上一口。 这里的一口可是真真切切的一口，就是一口咬下去便吃不到第二口的程度。 大多数家庭都不是只有一个小孩，三四个的都很常见，遮肉分到自己口中可能最多也就一口。 一般百姓的吃的肉类总共有六种，分别是：牛，羊，鸡，狗，猪。 一般是不会有百姓去吃牛肉的，百姓之间的牛类大多为耕牛，这是官府严令宰杀的，就算官府不严令禁止宰杀，也不会有人傻到把自家耕地的牛给宰了吃了。 马更是不用多说，凡是打仗就没有用不上马的。 就算是驽马，在古代也是弥足珍贵。 羊虽然能吃，但在大明并没有大规模养殖，一般只有在草原之上生活的人才会大规模的养殖羊。 这样算下来，能吃的也就三类：猪，鸡，狗。 鸡，母鸡打鸣，公鸡下蛋，在家家户户用处极大，寻常人一般都不会舍得杀鸡，往往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可能会杀一只做年夜饭。 狗在家家户户的作用也非常大，在古代几乎人人家都有一条狗，光是看家护院这一条便不是其他牲畜能比的上的。 说到底，百姓最有可能吃到的肉还是猪肉。 因为猪除了被吃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太大作用，况且大明现在百姓养猪规模也不小，年底也是杀猪的颇多。 朱雄英思考油墨之时便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白猪身上，他现在最大的想法就是能让百姓家家户户都吃上一口肉。 就单轮好吃程度来说，白猪其实是不如黑猪的，这也是为什么大明目前养黑猪比较多的原因。 但黑猪的发育周期实在是太长，养殖需要一年才能出栏，也就是说百姓要从年初一直养到年末，这其中的饲养费用肯定不低。 而且朱雄英了解到白猪的产崽品种是要比黑猪更多，这也意味着很容易培养出更肥壮的品种。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便是，若是白猪的养殖规模能进一步扩大，报纸的成本也会相应的降低，这简直是一举两得。 说不定，朱雄英还真能提升白猪的出生率。 第484章 乌合之众一样的叛军 朱雄英虽不懂养猪，但架不住他手上有权力，只要一声令下，蓝家庄众人便可四处搜寻白猪品种，甚至是海外也不在话下。 只不过若是想要培育出好品种的白猪恐怕还是要些时间，毕竟白猪的生育周期虽短但也需要半年有余。 …… 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蓝玉率领的大军便来到了太谷县。 这里是山西起义军起义的地方，也是山西地处比较荒凉的地带。 晋商等人之所以选在此地起义，也是看中了此地疏于管理。 太谷当地并无任何煤矿发掘，其中的外来人口少之又少，当地的官府也是早早就被晋商所收买。 至于大同其他地方并没有如此强的凝聚力，这些地方外来人口居多，大多都是来这靠挖煤赚钱的，哪有时间和你搞什么农民起义。 蓝玉来到这打探消息后才知道，山西目前的情况并没有他么想象中的糟糕，山西各地也就只有少数几个地方爆发了起义，且官员大多数都只是保持观望状态，既不上奏圣上派兵镇压，也不加入起义临阵倒戈。 这就是拿定了两头吃，若是官府坐视不管就加入农民一起起义，若是朝廷出兵镇压，当地官府便借口被晋商所要挟无法传递出消息，这样下来官府既能享受晋商给自己带来的荣华富贵，还能不被扣上个叛国名号，这岂不是美哉。 这些官员的小心思蓝玉稍加思索便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看来这场平反之战终归是大材小用了，如今看来起义军能有两万就算得上不错了。 大军进入太谷当地之后竟无一人阻拦，就连城门上都空无一人。 蓝玉心中不禁纳闷，这人倒是都去哪了？ 直到在城中走了好一会，才有一穿着破旧官服的人上来接话。 此人走到距蓝玉还有一丈远的距离便早早跪下，不敢再向前走一步。 “大人，小的无谋反之意啊！！” 蓝玉飞身下马向此人走去，看见他身上的官服大致能猜出他在此地做官。 不等蓝玉问话，此人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小人名叫谢鑫，是这太谷县的知县，但小人确实没参与谋反之事啊！” “请大人饶命！” “请大人饶命！” 谢鑫着实是被蓝玉的气势吓破了胆，连连求饶道。 “你起来吧，把这城中起义之事和本官细细说来，若是敢隐瞒，小心你性命不保！” 经过谢鑫的讲述，蓝玉大概也对城里发生的事有了个大概了解。 总体来说和太孙殿下所猜测的并没有太大差别，就是晋商散播谣言加上歹人挑唆，致使太谷县的百姓们一怒之下起义造反。 太谷县的人民本来长期就遭受官府欺压，而后又被晋商这么一挑唆，一时冲动便应下了起义一事。 “谢鑫，我问你，衙门中的官员呢？” 蓝玉问道。 谢鑫赶忙跪下答道： “衙门中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人，其他的都跟随起义军跑到山上了。” 蓝玉微微挑眉，借着问道： “那你为什么不跑？” “说来惭愧，小人生性怯懦，好不容易倾家荡产买到了这知县的位置，不愿再被扣上个叛国罪名。” 谢鑫怯怯的答道。 蓝玉细品此人的语气，并不像是在说谎。 况且此人站在自己面前腿一直在抖，几次都差点跪不住，晾他也没有造反这个胆子。 蓝玉随后又问了县里还有多少百姓，起义军大概有多少人，这些问题的答案和太孙殿下所说的几乎大差不差。 蓝玉并没有着急去追叛军，反倒是先命人把粮种分发给当地的百姓，先让百姓把这些种子种到地里。 春耕是万万不能耽误的，只有解决了温饱问题才能彻底解决农民起义的问题。 况且这些人在听说本地有官府派人发粮，自然也会逃回来一部分，这样下去不用出手便能轻易平定叛乱。 想到这不知为何，蓝玉的心中竟有些许失望。 或许是想来山西大干一场，却没想到这些人比自己想象中的乌合之众还乌合之众。 蓝玉计划在各个关口设下人手，到时候便可将这些叛军逐步蚕食。 朱权听后，稍作迟疑后说道： “现在叛军都在山上，按照谢鑫所说他们的粮食最多只能支撑起一个月，最多不出两个月他们就要断粮了。” “我等应该迅速切断他们的后路，然后分配人手形成一个包围圈，最后一鼓作气断掉叛军。” 朱权这番话一说出口，整个军营的气氛便变得诡异起来。 这番话完全可以说成是挑衅主将的权威，因为此等战略是蓝玉早就安排好的，但朱权却在这个时候提出了反对意见，无异于是在打蓝玉的脸。 众人纷纷向蓝玉看去，或许是想看他如何处理。 谁知蓝玉好似全不在意，笑着说道： “宁王殿下说的在理，那就按照宁王殿下所说的来。” 蓝玉清楚朱权的为人，他才区区十五岁怎可能会在兵权上动心思，这番话必定是他本人心中所想的建议，并无其他意思。 况且就算他真的动了这方面的心思，在蓝玉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要知道，大明手下十个卫所其中九个都是蓝玉曾经的部下，这等在军中的影响力可不是朱权能比的。 蓝玉此话一出口，众将士们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若是梁国公和宁王二人因为此事起了争执，恐怕蓝玉之后的日子并不会好过。 兵权这东西终归是要到皇家手里才最安心的，你一个梁国公因为兵权一事和皇室子弟起了争执，朱元璋要是知道此事后怎可能不怀疑你？ 蓝玉到时候别说打仗了，估计连军事学堂都进不了。 …… 叛军这边，领头的名叫郭旺，是山西出了名的商人。 这几年他靠走私货物和煤矿生意赚到了不少钱，也一直都是晋商之中的领头羊。 就连谣言一事都是由他全全策划，但没想到事情会闹的这么大。 第485章 学梁山好汉等招安？自寻死路！ 本以为朝廷上的那群废物会查不到山西头上来，却没想到朱雄英一眼便看出此事是晋商在从中作祟，这样下来不仅使得他们在朝中的人脉全数消失，还抄去了他们不少钱财。 晋商元气大伤，自知朝廷在最近几日便要动手，于是便挑唆一众平民起义造反，靠撒播钱财收获了大批人为自己所用。 但郭旺做梦也没想到朝廷的军队会来得如此之快，仓促间只能上山躲藏。 现在刚刚进入到二月份，山中的天气依旧非常寒冷，路面上甚至有些积雪有还未化干净。 在如此环境下生存可不是什么简单事，更何况还是如此之多的人。 山西的山多数地势险峻，到时候踩空一步便有可能损失性命。 郭旺带兵上山不过数天，便有很多士兵因为踩空而丧失掉了自己的性命。 好在此山够大，两万人躲藏在此山中毫不起眼。 “大人，朝廷的大军来了，听说来了足足好几万人！” 简单搭建的大帐内，十几个反贼头头在此相聚一堂共议造反之事。 郭旺坐在最上方，听到此消息后吓得连手中的馒头都有些拿不住。 他本就是一商人对带兵之事毫无见解，并且这次上山太过匆忙，粮食最多也只能支撑他们生活两个月。 听到朝廷这次还派了足足几万兵，吓得连裤子都差点湿了。 他现在后悔死了自己当初非要自作主张整什么谣言之事，非但没有损害到朝廷的名声反倒把自己逼到了山里。 “现在大兵压境，诸位大人有何见解？” 郭旺强装镇定的问道。 郭旺虽然问的是诸位大人，但目光却死死盯着高福。 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在座的十几个人念过书的加起来也不超过三个，说好听点这是议事堂，说不好听点这就是土匪窝。 高福躲不过郭旺炙热的目光，但还是硬着头皮没有发言。 现在军中气势一片涣散，拿什么去对抗大明军队？ 这次大明派出来的军队他可是听说了，是由蓝玉等一批名将亲自带队，足足有六万人有余。 这些人全都是战功赫赫的将军，而反观自己这边大多数都是只会耕地的农民。 有些战斗还没开始就知道谁输谁赢了。 “诸位大人有何见解！！” 郭旺见没人说话便再次重复了一遍，这次郭旺的语气比起上次多了几分胁迫之意。 目光仍然死死盯着高福，好像要活生生把他瞪死。 高福眼见此番场景，只能缓缓开口说道： “臣所见，还是先去和朝廷谈谈，有没有招安的可能性。” 招安？ 人群中瞬时间引起了一阵骚动，言语之中大概全是赞同下山招安的。 人群中的一个粗汉更是抢着站起来回答道： “梁山的水泊好汉们招安还都谋得了个一官半职，咱们这些反贼头头应该也不会差。” “到时候大哥你就是宋江，我就是黑旋风李逵，咱们一起为朝廷效力，岂不美滋滋？” 话才说到这，众人便已经开始幻想下山后的美好生活了。 郭旺听到此话后禁不住怒火中烧，他只恨自己当初招了一群什么酒囊饭袋进来。 还在这整上水浒传了，说句良心话，咱这几个乌合之众能和梁山伯比吗？ 再者说了，宋江和李逵最后不还是他么的死了。 郭旺强压住自己内心的怒火，最后还是同意了高福的计策。 毕竟现在也是穷头陌路，怎么都是一死，万一朝廷那边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同意了招安呢？ 不仅不用死，说不定还能谋个一官半职来当当。 “禀告大将军，叛军有使臣求见！” “斩。” 蓝玉头都没抬，只轻描淡写一个字答道。 朱权这次也未加阻拦，毕竟这群叛军毫无战斗力可言，不知道有什么好谈的。 使者被斩的事很快便传回了叛军耳朵里。 经过数日的勘探，大明军队其实已经大概清楚了叛军的位置，只是此地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就算自己率人拿下了也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伤亡，倒不如就在这坐观其变，说不定他们不出几日便会乖乖出来投降。 蓝玉斩杀使臣这件事得了军中上下的一致认可。 自己率领这么多人奔赴万里来到山西，哪有和叛军谈判的道理？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况且他们军队中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若是这次平反进行的太快，只怕分到的功劳会越来越少。 蓝玉本人并不在乎这点功劳，只是这军中的中层军官可迫切的需要这些功劳来升职。 在军队中军功就是最好的升职方式，只要手上有功劳升职就只是时间问题，很多军官一辈子只能卡在中层的位置便是因为军功不够。 山寨。 议事堂。 整个堂内气氛极为严肃，他们刚刚才得知了使臣被斩的消息。 这番举动打破了他们心中的最后一丝幻想，这样看来他们几人必死无疑。 郭旺心中清楚，唯有殊死一搏才有活命的机会。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自己也要试一试。 “你们一个个哭丧着脸干什么，难道真要被那大明军队生擒了才安心？” “当今皇上朱元璋不也是和咱们一个出生？为何他就能当的了皇帝呢？难不成咱就真的只能在这等死？” “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可言，唯有殊死一搏才可活命！” “明军虽然人数众多，但咱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寨地势险峻，他们明军不可能全数上来，只要我们逐个击破依然有能力拿下这场战斗的能力！” “我们现在山寨中的粮食足足够我们吃两个多月，只要我们能守住这两个月，明军定会铩羽而归，就算是蓝玉他也做不了我们什么！” “现在开春在即，辽东东瀛都是用兵之处，蓝玉等人不可能在此地耗费太久时间，这便是我们的优势！只要我们几个兄弟团结起来，还有什么可怕的！到时候我们改朝换代，自己做皇帝！” 郭旺气势磅礴，慷慨激昂。 底下众人群情激奋，精神一振。 “大哥说的对，我们并不是死路一条！这明军有什么可怕的，依我看只不过一群酒囊饭袋罢了！” “李逵”率先应道。 很快整个议事堂便群情激奋，几人又重新恢复了对抗明朝的决心。 郭旺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果然这些没文化的就是好忽悠。 第486章 蓝玉：不仅要胜，而且要胜的漂亮！ 山下大明军营。 “梁国公，方才有探子来报，说山中突然杀声震天，这些反贼们好似突然士气大涨，莫非是我们斩杀使臣刺激到他们了？” “难道说他们是真心来投降的？” 朱权有些疑惑的问道。 他虽在军事战术上颇有建树，但是在人情世故上可谓是一窍不通。 蓝玉笑着说道： “看来这反贼之中也有几个聪明人，能猜测到我们几人的心思，借助我们的手来提升士气，不可谓不高明。” “但请殿下放心，这些反贼不足挂齿，即使他们再怎么士气大增也只不过是一群蜂营蚁队，殿下不必担忧。” “现在我们的主要任务并不是攻打这些反贼，而是先要想办法切除他们的粮道。” 粮道？ 朱权有些懵，疑惑的问道： “这些反贼已经被我们团团围住，哪里还有粮道可言？” 蓝玉解释道： “在此之前我已经细细的打听了一下这个郭旺，他之所以敢公然造反，其后面定是有人撑腰。” “不仅如此，这些反贼手里的家伙事可不少，据说他们手里足足有十门火炮，火药更是数不胜数。” “晋商虽然有钱，但这火药可不是想买就能买的，我猜测用不了多久草原那边就会给大明施加压力，迫使咱们快速平反。” “现在定是还有人在默默给这些反贼提供支持，当务之急就是把这些幕后之人给抓起来。” 蓝玉解释的颇为详细，几乎没有一点保留。 在他心中朱权早就是自己人了，不仅仅是因为朱权和太孙殿下的私交甚好，还因为他在与朱权相处的这段时间里能看出来朱权的品性并不差，在军事上很有天赋。 皇宫中的事，蓝玉多少也是留意过的。 在宫中能让太孙殿下信任的人其实并不多，除去朱权以外就只剩下一个朱允熥。 然而朱允熥志向并不在军中。 大明右卫，太孙殿下不可能直接管辖一辈子，往后自然是要放给手下人做的，但这个手下人就目前来看也就只有朱权最为合适。 借助这个机会和朱权搞好关系，对日后蓝玉的处境绝对有极大的帮助。 朱权也并不糊涂，经过蓝玉的点拨后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若是草原上那些残余势力再次蠢蠢欲动，那么咱们这边肯定会陷入被动之中，别说两个月可能一个月都待不了就得班师回朝。” “但即便是切断粮草，也不可能在一个月内就把这些反贼给处理完毕吧？” 朱权郁闷的说道。 来之前朱权对大明军队非常自信，心里想着收拾这些反贼应该用不上多久，但现在看来局面彻底僵住了。 山寨中的反贼粮食足够支撑两个月有余，但他们却没有两个月的时间，辽东之事，东瀛之事，处处都是用人之处，怎可能和这么一群反贼僵持如此久的时间。 就算两个月剿灭这些叛军，到时候也不可能得到太孙殿下的嘉奖。 自己第一次带兵出征就如此狼狈，到时候太孙殿下对自己的印象估计也不会好。 其实如果现在强行进山取胜的几率也有十之八九，但其中的损失会非常大，这些反贼对山中的了解情况肯定要比大明军队多，手上还有多门火炮，到时候只怕会出现久攻不下的境况。 先前出兵时，太孙殿下就叮嘱过此次战役一定要大胜，不可靠牺牲来换取最终的胜利，要把伤亡拉到最低。 此后每次打仗过后都要在军中复盘，若是有发现哪位将军做出不顾将士性命的指挥统统都要受到惩罚，严重者直接逐出军队。 朱雄英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一些将军头脑一热，只为积累自己的军功就不管手底下将士的死活。 所以即使蓝玉和朱权都知道可以强硬上山，但却没有人计划这么做。 “其实殿下完全不必着急，两军对战，攻心为上。” 蓝玉凝思片刻道。 攻心？ 朱权有些疑惑，不由得问道： “还请梁国公直言，何为攻心？” 此番言论朱权自然是听过的，但从未应用到实践当中去。 并且如今这种情况，他实在不知如何攻心。 蓝玉分析道： “山中反贼之所以靠使臣送命来振奋士气，说明他们军中早已人心涣散。” “方才我得到的消息是两万反贼，但其中只有千余人有作战经验上过战场，其他的也只不过是农户罢了。” “若是这些农民能够靠地吃饭，也不至于被逼到上山，我们只需把带来土豆之事传到山寨，便可让他们阵脚大乱。” “这些反贼上山几乎只带些青壮年，大部分的老弱病残都还在这些村落里，但这些反贼不知道的是这些老弱病残大多都是他们的家眷。” “虽不能拿这些家眷怎么样，但自古以来百善孝为先，山中之人不可能无所挂念。” 朱权恍然大悟，瞬间懂了蓝玉的意思。 现在山中易守难攻，所以只能用些计策取之。 只要传播出去消息，这些山上之人定会有许多弃暗投明，毕竟春耕已经开始，这些农民自然不会荒废了这些土地。 到时候土豆耕种的消息再传出去，这些反贼定会不战而屈。 …… 应天府。 随着时间的流逝，正阳大道的水泥路已经开始逐渐凝固，在用不了多久便能投入使用。 “老兄弟，快快喝茶，这天气还是如此之冷啊！” 皇宫内朱元璋正与汤和品茶闲聊。 汤和这次进宫是朱元璋特地召来的，虽说汤和就住在应天府内，但进宫的次数并不算多。 近日更是因为疾病产生，好几日都下不了床，说起来已经有数月没有见到过皇上了。 “汤和兄弟，最近朝堂的事你听说了吗？” 朱元璋面带笑容，缓缓问道。 汤和心中一颤，急忙答道： “臣最近疾病缠身实在是没有空闲去关心朝堂之事，还请陛下恕罪。” 朱元璋有些不悦，继续问道： “难道汤和兄弟连这正阳大道重新修缮之事都不知道？” 第487章 朱元璋和老兄弟的炫耀，咱大明好大孙 汤和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原来皇上要问的是这个。 “这事臣当然知道，正阳大道宽宏壮阔，这应天府内恐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朱元璋点点头，随后继续说道： “那进皇宫的时候，汤和大兄弟总是看见了吧？” 汤和迟疑片刻答道： “臣最近身子骨太弱，在轿中不敢向外张望，自然没有看见这正阳大道。” 朱元璋闻言后一时语塞，他还真拿这汤和没办法。 “咱大孙最近开始采用水泥修路，这东西可相当坚固，可惜老兄弟你没看见这正阳大道所修出来的路，那路可是稀罕物，不但平整走起来还十分舒服。” “待会出去的时候，你可要好好看看啊。” 汤和听后有些愣神，他没想到皇上说这些话的心思竟如此单纯。 “大明春秋万代，指日可待啊皇上！” “太孙殿下圣明，皇上圣明！” 汤和急忙回道。 朱元璋听后哈哈大笑起来，整个人的心情瞬间都好了很多。 “还是老兄弟你懂我啊！” 汤和不愧是大明开国后唯一善终的功臣。 这份揣摩别人心思的本领可不是谁都有的，更何况还是朱元璋这种心思极为复杂的人。 朱元璋只是提了一嘴正阳大道，汤和便立即领会到皇上这是有意彰显太孙殿下的本事。 要是以往的一些官员估计早就抓着正阳大道一顿吹捧了，但这根本不是朱元璋想听的。 这番称赞之话虽然简单，但是直戳朱元璋心窝。 “太孙殿下可真是皇上的好大孙，没让皇上费过一点心，有太孙殿下真是大明的福分。” 汤和适当再添上一句，让马屁再度升华一个程度。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 “大孙确实是咱的好大孙，这些日子为大明鞠躬尽瘁，不管是在军事上还是在政务上都做的有声有色，他做的这些事咱都记在心里啊！” “只是这些个日子咱也不知道赏给大孙点啥，总感觉赏点啥都不太合适，最近咱一直催着大孙成婚但大孙好像就没这个心思。” 说到这里，朱元璋不由得叹了口气。 自己这个大孙不爱财不爱色，自己就算是想要赏赐也无从下手。 汤和赶忙宽慰道： “皇上不必费心，太孙殿下心里也时时刻刻记着皇上的好，这点是我们这些大臣全都有目共睹的，皇上哪怕是不赏赐太孙殿下，太孙殿下也始终都会挂念着皇上。” “太孙殿下乃淡泊名利之人，只要这大明繁荣昌盛就比的上任何赏赐。” 朱元璋此时不由得心花怒放，汤和所说之话十分称他心意。 反正只要是夸大孙的，朱元璋心里都高兴。 “汤和兄弟说的在理，来我们以茶代酒，共饮一杯！” “谢皇上！” 汤和将面前茶水一饮而尽，心中也是与有荣焉。 虽然女儿汤盈菀现在是太子朱标的侧妃，可汤和心中从来没有非分之想，这大明的未来皇帝有且只有一人，那就是大孙殿下。 …… 坤宁宫内。 大明民报改版后的第一版刚刚印刷完毕便第一时间送到了朱雄英手里。 朱雄英手捧着报纸，反复观摩着。 现在只要朱雄英点头，大明民报便可第一时间大量印刷送往各地。 目前在整个应天府内已经有三十多家店面是专门为民报准备，其中所有的人手也都招募完毕。 铜活字的模板也加急制作完毕，现在就等朱雄英一句话便可大量印刷二十万份。 朱雄英这次扩大民报规模的关键还是想要进一步把控大明舆论方向，将大明民报的影响力辐射到整个大明。 哪怕是赔本买卖，朱雄英也得硬着头皮干。 正检查之际，突然下人来报。 “太孙殿下，允熥殿下求见。” 朱雄英有些迟疑，但还是点头应允。 “怎么今日好好想起来到为兄这里了？” “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有求于我？” 朱允熥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说道： “哪里的话，我这不是想大兄了吗？” 朱雄英笑着说道： “得了吧，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来。” “方才进门我就想你是不是最近又惹了什么祸端出来。” 朱允熥有些犹豫，但还是嘟嘟囔囔的说道： “是姐姐怂恿我来的，她想请大兄下旨，她也想去看看正阳大道。” 朱允熥目前可以随意出宫，但是作为女子的朱怡薇可就没有这么大的权力了，想要出宫必须要得到朱雄英的点头。 朱雄英哈哈一笑，他本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却没曾想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请求。 朱雄英没有过多思考，直接点头答道： “准了，多派几个锦衣卫跟过去一定要保证安全。” 朱允熥见状大喜，赶忙谢恩。 待朱允熥走后，朱雄英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报纸之上。 大明民报要想遍及全国，最重要的就是驿站。 大明当前的驿站是由朱元璋亲自制订的，基本上一直延传到清代。 驿站总分为三类，四种。 分别是水马驿，急递铺，递运所。 四种是因为水马驿又可以细分为水驿和马驿。 朱雄英此次就是打算拿急递铺开刀。 随着官道的建立，驿站同时也要进行相应的扩充，最好是能在全国能设立一个快速的直道。 这个工程量可不算小，并且所要涉及到的地方众多，朱雄英定不能亲自监管。 朱雄英经过层层考虑后，最终还是打算实施下一步计划：开启民办驿站。 当前大明的驿站虽多，但是大部分都处在空闲的状态，也就是说这些驿站的资源全都在白白浪费。 第488章 改革驿站，解放大明的人口 急递铺是这些驿站里面用的最多的，主要通行的也都是奏章和军事情报。 驿站全部的开支也都是由朝廷买单，每年用在驿站上的开支就足足有百万宝钞。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难以想象这样一个没有任何自给自足能力的部门是如何运转了这么多年的。 驿站每年的支出足足要占去大明财政近四成的收入，这便是为什么大明开国至今每年几乎都入不敷出。 朱雄英所说的民办驿站自然不可能是全部的驿站都交给商人来办，其中自然是有一个分界线的，朱雄英计划把民用驿站和官用驿站严格区分出来。 剩下的就是看朱雄英如何拿民用驿站来赚钱了。 这点必须慎重考虑，因为驿站想要盈利必然涉及到政策改革，但驿站的政策一开始就是老爷子定下来的。 其中还涉及到老爷子所提出的职业分配制度，老爷子设立职业分配制度正是想让大明的人口减少流动，但朱雄英现在所做之事正是想要大明人口增加流动。 在朱元璋看来，大明的人口只要能安安稳稳的待在本地，不四处乱跑，便有助于维持大明的稳定。 但朱雄英深知这样的政策有诸多不利于大明发展的点，若是放在开国之初，这政策倒还算合理，但放到现在已经成为了阻碍大明发展的重要原因。 随着土豆的普及推广，大明现在的劳动力得到了进一步的解放，许多百姓都有了除耕地以外的工作能力。 解决温饱问题后，百姓便开始追求更高的物质生活，尤其是其中的青少年表现的更加强烈。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打破老爷子所设下的职业分配制度，让大明的人口彻底流动起来。 但这如何开口却让朱雄英犯了难。 正愁眉苦脸之际，老爷子的声音却突然传了过来。 “大孙，这是在忙什么呢？” 朱雄英抬头看去，竟是老爷子和信国公汤和。 朱雄英来不及答话，朱元璋便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章程看了起来。 朱雄英心中一颤。 桌子上所摆放的文书，正是朱雄英计划对驿站进行改造的措施，还有有关驿站民办的相关策略。 朱元璋看过之后，眉头紧皱。 过了好大一会，朱元璋才把上面的内容给看完。 但令朱雄英没想到的是，老爷子竟然并没有发怒，反倒是问道： “驿站民办，有意思。” “大孙，这项措施你可是想好了？” 朱元璋第一眼看到文书上的内容时确实有点生气，但继续看下去便明白了大孙的主意。 驿站对于大明财政的消耗，朱元璋是最清楚的，但驿站事关重大不可能取消，所以这么多年来朱元璋也束手无策，只能任凭大明朝背着这个负担。 驿站在朱元璋心里代表着皇权的范围，有驿站的地方才算的上是大明疆土。 朱元璋并非不是没有想过撤掉驿站，但思来想去却总是没有想到有什么比较好的替代品，现在大孙想往这方面动手朱元璋其实也是支持的。 朱元璋心里清楚，驿站是万万不能裁掉的，哪怕是年年亏去百万宝钞也必须要维持。 大明末年，崇祯皇帝为了节省朝廷的开支，便下旨撤去了驿站。 驿站的撤销导致我们熟知的李自成失业了，于是他只能重新创业，慢慢走上了造反之路。 后面的故事，我们就都知道了。 驿站在大明朝的重要性确实不言而喻，驿站是为了加强皇权的产物，能进一步加强中央集权，若是没了驿站中央和地方便很难联系起来，到时候产生大量的武装割据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是其他人提出此事，相信朱元璋都会勃然大怒，但好在此人是朱雄英，是皇上最信任的大孙，朱元璋暗暗思索过后还是同意了这个方案。 “皇爷爷，孙儿查看户部的支出时，偶然发现驿站对于大明的负担非常大，一年的支出甚至已经快比肩军饷了。” “但孙儿心中清楚，驿站万万撤不得，。” “所以孙儿便想着，能不能让驿站自给自足，自行填补盈亏，一年下来说不定还能有盈余。” “这样便可极大程度上的缓解大明的财政压力，还可以进一步加强驿站的作用。” 朱元璋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泛起一阵欣慰。 能考虑如此全面的，整个大明可能也就自己这个大孙了。 若是驿站之事改革成功，那么大明在日后的财政收入上定是能翻上一番。 朱元璋稍加思索后，缓缓开口说道： “大孙此举可行，但要千万注意驿站改革之事不可盲目也不可求快，此事关乎大明上下，若是一个不小心只怕毁于一旦。” “请皇爷爷放心，孙儿定不负众望。” …… 坤宁宫内。 “春耕已经开始了，石头你最近可要看好商会手下的人，记得一定要让他们把作物苗分发到百姓手里。” “若是错过了春耕，农民接下来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王石头点头称是，随后开口问道： “商会最近发现有些外臣想要暗中拿这土豆苗种带回去耕种，殿下，你肯我们是否要加强对这方面的保护。” 朱雄英摇摇头，说道： “完全没有必要，这些种子就算是给他们拿回去意义也不大，此事你不用多心。” 不管是周边的小国，还是更远一些的大国。 在朱雄英眼里，他们实在是太穷了。 就拿安南来说，穷到朱元璋甚至不愿意派兵去攻打，即便是攻打下来也是劳民伤财，最后还得多一块地需要扶贫。 中原上下五千年，从来都不是以征讨为主。 历朝历代，在完成大一统后所作的第一件事几乎都是休养生息。 大明也是如此。 但朱雄英心中明白，再过去一千年世界便会迎来大变。 只不过这一次因为有朱雄英的存在，将不会再存在西方列强，取而代之的可能就是别人口中的东方列强。 第489章 弹劾陕西左卫都指挥使 目前，小冰河时期已经到来，高产作物自然不需要只在大明存在。 论耕种，整个世界估计都没有一个能强过大明的。 周边这些效果如果真有了粮食，对大明来说倒也是一件好事。 效果疲弱，就算财富积累起来也只能反向朝大明灌溉。 贸易顺差，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石头心中不解，在他看来像高产作物的种子和水泥这些东西必须严加看管，不可泄露。 但在太孙殿下看来，这些东西好像全都是小事，外泄就外泄了。 王石头虽搞不懂，但还是拥护太孙殿下的决定。 华盖殿内。 “你给咱说说这春耕的事。” 朱元璋吩咐道。 对于农业大国来说，春耕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事。 这几乎关乎到百姓一年的生计，和大明一年的国运。 春耕之前不仅要进行各种祭祀活动，还要祈祷今年风调雨顺。 今年春耕不同于往年，土豆更是要借着这个机会进行彻底的下放，除此之外朱雄英还从外引来了更多的高产作物，像玉米，番薯这些高产作物也是时候投入使用。 朱雄英把第一批的投放地区定在西北，其中尤其是以山西和陕西为主。 为了促进高产作物普及，朱雄英还下令凡是种植玉米，番薯这些高产作物的三年内赋税统统减半。 户部这边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几乎全员出动下放民间巡查粮种是否落实到位。 朱元璋一边听着手下官员的汇报，一边微微点头。 对于户部安排的章程，朱元璋整体来说还是比较满意的。 在官员汇报完毕后，朱元璋补充道： “高产作物的普及不要和之前的旧作物产生冲突，高产作物应该选在未开垦的荒地上多为种植，不要占去原先水稻的份额，只怕到时候全去种植高产作物，水稻反而无人去种。” “土地的面积户部的官员也要丈量清楚，想必随着政策的下发不少人会隐瞒土地，偷税漏税。” “户部最近的工作不能停，春耕结束后丈量土地的工作便要开始进行，保证所有开垦后的土地都丈量在册中。” 朱元璋就是贫农出身，自然对这些人的套路了如指掌。 底层的百姓并不是像我们所想的那样单纯，他们在心中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私自开垦者，绝对不能轻饶。 这中间损失的可是朝廷的利益。 丈量土地也不是什么小活，几乎需要整个户部官员全都出动，况且按照现在这个进度，必须在夏天之前就把所有土地丈量完毕给皇上送去。 “戚尚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朱元璋敏锐的捕捉到了兵部尚书戚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直接开口问道。 戚雄能做到兵部尚书这个位置，自然也不傻。 放在听过皇上定下春耕之事后，就故意表现出有些疑虑的模样。 朱元璋果然捕捉到了他这个细节，于是开口问道。 戚雄起身行礼，面露忧虑，缓缓说道： “启禀陛下，臣这里收到一封陕西华州的密报。” 朱元璋有些不悦，开口问道： “为何不在早朝之上说，偏偏要拿到现在给咱看？” 戚雄赶忙跪下，哆哆嗦嗦的说道： “臣不敢奏明皇上，怕皇上龙颜大怒。” 朱元璋听后觉得此事有些蹊跷，继续问道： “密报所说何事？” 戚雄说道： “是对陕西左卫都指挥使王林的弹劾。” 王林？ 这个名字在朱元璋这里倒还是有些印象。 都指挥使这个官职虽然在应天府之上不算个什么大官，但是放到地方上可就是权力最大的官员了，在地方的话语权非常大。 这个年头凡是能在各个省份担任都指挥使的，来路全都不简单。 都指挥使是地方军职，并不归属兵部管辖，而是直属五军都督府。 现在戚雄直接上报都指挥使的弹劾，这也就相当于越过了五军都督府，在大明律法中是违法行为，也难怪戚雄半天不敢上奏皇上是何事。 若是戚雄真在早朝上说此事，必然会引来五军都督府的报复。 越权之事，无论在哪都是要遭人唾弃的，历朝历代的官场上都是如此。 “呈上来给咱看看吧。” 朱元璋知道能让戚雄如此胆战心惊，这密报上所涉及的绝对不是小事。 冯贵接过密报，双手递到朱元璋手里。 朱元璋越看脸上的表情越难看，很快便一把将奏章扔到了地上。 “这些个狗官，在敢在大明的土地上干这种事！” “好大的胆子！” 朱元璋在殿内怒吼道，整个朝堂都为之震怒。 顿时朝堂之上百官全都齐齐下跪，不敢在言语一局。 众人本以为这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却没想到竟惹得陛下龙颜大怒。 这可不是小事。 “到底是谁给他们的胆子，如此贪污腐败！！！” 朱元璋的咆哮声在整个殿内回荡，即便是门外的护卫也都纷纷跪倒在地，生怕再惹出什么祸端。 这是几个月来皇上第一次如此生气，即便是之前的谣言案和刺杀案皇上都没有如此愤怒过。 百官心中清楚，此事定是触犯了皇上的逆鳞。 此时朱元璋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面色泛红，来回踱步。 朝堂之上无一人敢上前劝阻。 过了许久，朱元璋脸上的表情才稍稍缓和，重新坐在了龙椅之上。 “你们都起来，事情不是跪着就能办好的。” 听着皇上的话，众人仍心有余悸，不敢起身。 朱元璋朝戚雄看去。 就这一个眼神吓的戚雄双腿发软，险些扑倒在地。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朱元璋冷声问道： “你犯了什么罪？” 戚雄神色惶恐，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臣……臣……” 朱元璋摆摆手继续说道： “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没有罪，如实禀报反倒有功！” “你起来吧，咱有些话还要问你。” 戚雄这次送了一口气，急忙答道： “谢皇上！” 朱元璋重新捡起地上的密报，冷声道： “你们这些尚书也给我好好看看，看看这汉中卫成了个什么样！” 第490章 侵占军户土地，勾结草原势力 朱元璋将密报重新扔到了官员脚底下，靠的最近的吏部尚书颤颤巍巍的捡了起来开始阅读。 随着奏章的不断深入，吏部尚书的瞳孔逐渐放大，手也开始愈发颤抖。 看完之后，吏部尚书大气都不敢出。 他此时终于明白为何皇上龙颜大怒了。 短短几分钟，几位尚书全都把奏章阅读完毕，最后传回到了皇上手里。 “你们都看完了吧。” “说说，这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朱元璋质问道。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先说话，众人纷纷把眼神落到了杨文杰身上。 几人之中，就属杨文杰最为得宠。 杨文杰只能顶着头皮上前一步说道： “臣认为此事为真。” “汉中左卫目前有八千余人，军户就足足有三万众，这种事臣以为定不可能欺瞒陛下，只需稍作调查便可清楚这其中的状况。” “此封奏章，是手底下军士所送，还有意绕开五军都督府，种种迹象表明，奏章之上所说之事并不太像是假的。” 朱元璋听到这话，心里更为不畅快起来。 军户制度是朱元璋最引以为傲的制度，这封奏章完完全全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汉中右卫，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但这封密报之上所写的内容是汉中右卫的将士们全全联合起来，将都指挥使王林灭门。 这件事已经足以骇人听闻，但密报之上还陈述有卫所制度的弊端。 卫所制度，就是军士们分发田地，有战争的时候是军人，闲的时候就是农民。 军士在卫所之中携带家人，以求安定，每一个军士都是自己的房屋和土地。 有战争时，则分发口粮和兵器。 军士在营地中，可守备，可屯田，两者两户转换，屯田还需按比例上交粮食，从而能够使朝廷养兵不消耗财力。 大明目前有屯田兵一共两百万有余，几乎遍布大明各地。 由于军户的负担较为沉重，所以多给些土地且免除所有差役，若是正军去世，则由户集中的壮丁继续补充位置。 但卫所的军士日子并不好过，生活多半贫苦，工作更是繁忙。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明初期滋生了很多逃兵，更多多人不择手段的想逃离军营。 大明为此出台了很多政策，其中有“根补”和“勾补”最为常用，一个是抓回逃兵，另一个则是用其户籍中的壮丁来填补。 然而就是这两个政策，给到了军中长官贪污腐败的途径。 他们往往会隐瞒部分逃兵，非法侵占他们的土地用作自己耕种，获取大量非法的钱财。 这次汉中左卫的王林正是其中的代表，众人之中唯他最没有下限。 一般来说，都指挥使都只会收粮时多收一些，底下的士兵也不会太计较些什么。 但俗话说得好，狗急了还会跳墙。 王林在位这几年，不仅侵占田产，还与草原残余势力有联系。 汉中左卫手下士兵的田产，经过王林几年的运作几乎已经全划分到了自己的名下，甚至有些不是逃兵也被王林强取豪夺。 若是士兵反抗，王林则毫不顾忌的直接杀掉，后再侵占田产。 上面问起来，王林也只会说多了一个逃兵，并无大碍。 汉中左卫总共几千将士，但却有五千多都做了军奴，每日就是帮王林耕作土地。 即便是百户，王林也依然不放过。 长久以来的积怨，让底下的军士们却都苦不堪言，终于在一天几位将士联合起来将王林斩杀在床。 时候又向朝廷写了这封密报，密保中只求一死别无其他。 坤宁宫内。 朱雄英也知晓了皇爷爷因为汉中左卫生气之事。 其实对于汉中左卫，朱雄英早有了解，去年蓝家庄的成员便已经向朱雄英透露现在汉中左卫的情况。 按常理来说，现在大明的军士应该一个比一个能吃才对，哪怕是屯田兵，至少也应该身体强壮些才对。 但蓝家庄的人在与这些人接触时发现，汉中左卫这些军士几乎人人都是皮包骨头，瘦弱不堪，甚至很多人身上都没一点肉，感觉像是多年没有吃饱饭一样。 和其他的卫所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反观汉中左卫的长官，反倒一个个都肥头大耳，赘肉成片。 两伙人站在一起，真的是很难认出他们是同一卫所的。 蓝家庄知晓此事后，越想越蹊跷，便专门来到应天府中向朱雄英汇报。 朱雄英命手下人细查此事，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底下军士杀完人后，便主动向蓝家庄送去密报，他们清楚这是太孙殿下手下的人，比所有官员都值得信赖。 军士们万千叮嘱一定要送到太孙殿下手中，不得有半点马虎。 朱雄英得到密报后，并没有急着上奏皇上。 反倒是细细思考起来，朱雄英心中清楚若是想让朱元璋改革卫所制度，自己上奏绝对达不到效果。 老爷子是出了名的倔脾气，往往他认定的事是轻易不会改变的。 并且这卫所制度还是老爷子一直引以为傲的制度，现在让他改革他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朱雄英最后还是决定，借助他人之手将消息传递出去。 这重任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兵部尚书戚雄手里。 这封密报非他上交不可。 兵部尚书和五军都督府是处于一个相互牵制的状态，在朝堂之上难免也会发生一些小冲突。 但五军都督府里面可是挤满了权贵，公侯伯爵一大堆，根本不是戚雄一个兵部所能牵制了的。 可以这么说，兵部在大部分的情况下手里是根本没有任何兵权的，除非皇上亲自谕旨调动。 兵部的权力全都落不到实处，虽说看起来戚雄是堂堂兵部尚书，但是他连卫所的大门都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所有卫所至上而下，都没有人想去鸟这个所谓的兵部尚书，众人对他的态度也十分鄙夷。 这么多年来，戚雄心中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 朱雄英只是命人将密报送至戚雄手里，其他什么都没说。 戚雄是个聪明人，剩下的事他自然知道怎么办。 第491章 长官贪污直接斩，朝廷就是他们的后盾 当朱雄英走到华盖殿时，刚好听到了老爷子的怒骂声。 这件事相当于狠狠的打了朱元璋的脸，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制度竟出了如此纰漏。 华盖殿中。 朱元璋怒气未消，不断扫视着面前的几个大臣，最终眼神定格在了刑部尚书祁钊身上。 “按照大明律例，汉中左卫这些人应当怎么处罚？” 祁钊顿时慌了神，他也没想到老爷子会把问题抛给自己。 这件事确实棘手，难就难在如何定罪上。 若是说将士们以下犯上，违反军纪，定会遭到皇上训斥。 若是说军士无罪，所作所为全都为无奈之举，那不就相当于在打皇上的脸？ 祁钊平生定罪无数，但到这却怎么也定不出个所以然来。 祁钊浑身颤抖，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底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正在此时，门外宦官来报。 “启禀皇上，太孙殿下求见。” 朱元璋脸色顿时好了很多,让人把朱雄英叫进来。 刑部尚书祁钊松了一口气，在心里感谢了一万遍太孙殿下。 在场的大臣也都感到庆幸，太孙殿下来了那事情就好办了，至少皇上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大发雷霆了。 “皇爷爷，孙儿刚才在殿外就听见皇爷爷龙颜大怒，不知是何事让皇爷爷如此生气。” 朱雄英行完礼后说道。 朱元璋无奈的摇了摇头，把密报给朱雄英递了过去。 朱雄英拿起密报假模假式的看了起来，这之中的内容他早已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但在皇爷爷面前还是要装出自己第一次看的样子。 很快朱雄英便连连皱眉，脸上更是露出惊怒之色。 “大孙，你看完后感觉如何？” 朱元璋缓缓问道。 朱雄英此时脸上写满了愤怒，斥责道： “我难以想象这种事竟然是在大明发生的，实在是罪大恶极！” “孙儿终于明白为何皇爷爷如此生气了，这种事孙儿看了都愤愤难平。” 朱元璋点点头，随后又问道： “大孙，你觉得这些军士如何处置？” 朱元璋此话一出口，底下刑部尚书祁钊的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 朱雄英几乎没有犹豫，答道： “处置？皇爷爷，孙儿认为这些军士无罪。” “他们长期受到如此虐待，孙儿认为应该好生安抚他们。” 听完此话后，殿内的众大臣不禁为朱雄英捏了一把汗。 朱元璋脸上并无太大波澜，只是继续追问道： “但是他们杀了自己的长官，以上犯下，照大明律法来说是死罪！” 朱雄英反驳道： “这个王林罪有应得，他能担任这都指挥使全是手底下的兄弟为他卖命，但他呢，自从担任都指挥使后贪污腐败，吃拿卡要，几乎无恶不作，不论是哪一条都足以让他死一千遍了。” “其中最恶劣的当属欺辱汉中军士，极大的降低了汉中左卫的战斗力，若是陕西有战事，这样的虚弱不堪军士拿什么去打仗？” “这些军士的行为，依孙儿来看不仅不能罚，还要大赏！” “带头的这名百户，孙儿建议直接提升他为都指挥使，让大明的所有军士们都知道，若是自己的长官贪赃枉法，无恶不作，不必犹豫直接斩，大明就是他们最好的靠山！” 朱雄英言词犀利，慷概激昂。 朱元璋沉闷的脸色上终于多了一分笑容，朱雄英所说之话全戳中了朱元璋的心头。 在朱元璋看来，忠诚是每一个士兵都应该具备的品质，但这种忠诚并不是对上级忠诚，更不是对某个将军忠诚，而是对大明忠诚。 “这件事就按大孙所说的去办，赏，给咱重重的赏！” “听到没，祁尚书？” “臣遵旨！” 祁钊赶忙作揖回禀。 这件事看似已经结束了，但朱雄英却远不想将此事止于此。 若是这么简单就结束，自己何必绕这么多弯子呢？ 朱雄英顿了顿，继续说道： “皇爷爷，这件事不禁让孙儿心中有些担忧。” 朱元璋扭头朝大孙看去，疑惑的问道： “哦？大孙不妨说来听听。” 朱雄英也不客气，直接接着话匣说道： “皇爷爷，汉中左卫这件事，孙儿看密报上所说，已经持续了二十多年了。” “这么久的时间里朝廷竟然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那么不禁让孙儿开始怀疑，王林之事到底是个例，还是各个卫所都是如此。” “即便是这些卫所的行为没有王林这样如此过激，但这样的行为无疑也是在消耗我大明根基。” “大明现在国库充盈，百姓安居乐业，但若是对外的将士全都如此，只怕大明会走前宋的老路啊！” 前宋？ 还老路？ 底下的大臣本都已经打算先行告辞，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但听到太孙殿下所说之后，无一人再敢起身。 在皇帝面前提如此敏感的话题，还拿大明与大宋做类比，这要是换做常人估计一百个脑袋都下来了。 大臣全都摒心静气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们似乎已经能预料到皇上发怒时的神情。 其实朱雄英所说的这番话，大臣们也都认同，但敢在皇上面前如此直白的提出来，怕是只有太孙殿下敢了。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朱元璋此时竟异常冷静，神色上甚至都没有多少变化。 “大孙，你的意思是？” 朱雄英沉吟道： “彻查大明所有卫所，杜绝任何贪污之事！” 朱元璋并未直接答应，但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缓缓地说道： “大孙，你这样做，不怕引起哗变吗？” 朱雄英摇头道： “皇爷爷多心了，贪污的必定是军中长官，其中他们大多数的剥削对象都是手底下的军士，军士们肯定对长官已经积怨已久，若是借这个机会除掉一些不轨之人，军士们不仅不会哗变，反而会感谢朝廷。” “若是不除这大明卫所的贪污之事，只怕会影响大明未来的国运啊！” 朱雄英所说之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后世的大明正是因为卫所的遗留问题才使得军中力量疲弱。 第492章 老朱松口，改革卫所 这样的情况，导致在大明后期卫所里面的贪污腐败现象横行，许多军士甚至沦为了军官的私人奴隶。 军队之中的贪污腐败可比官场之上要可怕的多，即使你立了军功，但没有向上面贿赂你照样无法升官，只能在基层普普通通的干一辈子。 长久以往，便没有军士愿意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军中所有的位置都是明码标价，即使你在战场上拼了老命又如何？ 朝廷下发来的军饷，自上而下层层剥削，分到军士手里就已经不剩下什么了，就这点钱谁还愿意给朝廷拼命，大多都只是在军营之中混日子。 朱元璋听完朱雄英所说之话后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他能听明白大孙话里所隐含的意思，大孙是想要把整个卫所制度都给推翻。 现在对卫所进行彻查，已经算得上是治标不治本。 光是一个汉中左卫就传出来这么大的丑事，其他的卫所更是想都不敢想。 最关键的是二十年来，朝廷竟一点都不知情，这更加说明了卫所制度是存在很多缺陷的。 卫所自给自足常年依旧，想要彻查根本没有那么容易。 华盖殿内几位大臣听完朱雄英所说之话后全都面露喜色，心中泛起整整惊喜。 在此之前，大家对太孙殿下的印象都是亲武将而远文人。 即便是去年太孙殿下为朝廷百官取暖做出了很大贡献，但也无法撼动众人对太孙殿下的刻板印象。 直至今日，众大臣才对太孙殿下的印象有了改观。 要知道，太孙殿下要改革卫所制度也就意味着要改革整个大明军队。 其中戚雄对这项改革更是无比期待。 之前他并无太多实权，相信这次改革后兵部的地位一定会大大提升，他这个兵部尚书在朝中也能站的更稳。 现在戚雄更像是一个空架子，不仅没有任何实权在朝堂之上还要受到多人轻视，其中的苦难以言说。 众大臣齐齐将目光聚焦到皇上身上。 现在只要皇上点头，这件事就这么成了。 但朱元璋半晌都未说话，好似静静的在沉思什么。 过了许久，朱元璋终于缓缓开口说道： “卫所制度，现在已经在整个大明普及开来，已经持续了数年，不是咱想改就能改的。” “咱是觉得，只单单一个汉中左卫说明不了问题。” 这番话说完，朱雄英和底下大臣全都面露喜色。 虽皇上并未直接答应改革卫所制度，但从这番话就可以听出来皇上已经松口了。 也就是说，卫所制度并不是该不得，而是时候未到。 朱雄英这次来就没想着能直接说服老爷子，只要老爷子能在这件事上松口就算成功。 现在看来，朱雄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管怎么改，只要改就一定会减弱武将勋贵手下的兵权。 在场的大臣也全都清楚这一点。 “你们先退下吧，我和大孙单独聊聊。” 朱元璋脸上有些憔悴，摆摆手说道。 众大臣求之不得，赶忙作揖告退。 很快殿内便只剩下了爷孙二人。 “大孙啊，今年的科举咱想让你亲自主持，可能还要劳你费心了。” “这些日子啊，咱越来越感觉有些老糊涂了，有些事咱想不明白，也不想想了。” 朱元璋攥着朱雄英的手缓缓说道。 “皇爷爷，你就放心吧，科举之事孙儿定会办好的。” “有劳皇爷爷费心了。” 朱元璋笑着说道： “我就知道，我这个大孙不会让咱太过操心。” …… 坤宁宫内。 朱雄英回到坤宁宫时，却发现王石头一早便在这等着了。 王石头见朱雄英来了，便急忙迎上来行礼。 “起来吧，石头，你一早便在我这等着，是有何事？” 朱雄英问道。 王石头急忙跪下说道： “太孙殿下，小的听说皇上龙颜大怒，只怕是因为那封密报。” “那密报是小的送给太孙殿下的，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若是惹了皇上生气，小的罪该万死啊！” 王石头连连道歉，中间还夹带着些许哭腔。 朱雄英摆摆手，笑着说道： “你起来吧，这其中的事都解决了，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说起来本宫还要大大的赏你，这封密报送的好啊！” 王石头见状终于起身，心里也长舒了一口气。 “太孙殿下，这么说，是皇上对卫所制度松口了？” 王石头欣喜的问道。 朱雄英点点头，说道： “皇爷爷虽然已经松口，但这卫所制度要想改革估计短时间内完不成。” “卫所制度的建立确实让大明受到了极大的影响，现在的军中长官活的就和一个土皇帝似的。” 说到这里，朱雄英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朱元璋开国之后便大力反对贪污腐败，对朝中所有涉嫌贪污的官员一律斩立决，就是这样狠辣的态度才让现在的朝中一片清静。 但是在这军队中，贪污之事仍然屡见不鲜，朱元璋的狠辣一直都用在文官身上，对于武将，朱元璋颇有疏忽。 吃空饷的事，其实历朝历代都有，但在大明却更为严重。 这与大明长久以来一直保持的卫所制度脱不了干系。 朱雄英虽然一直认定卫所制度必须要改，但是怎么改，他现在也没有头绪。 现在户部的情况虽然已经有所好转，国库也算是比较充盈，但是一下子解决两百万兵卒的负担，还是颇为困难。 所以现在只能在卫所制度的基础上加以限制，然后再另想办法，若是一下子直接将卫所制度撤销，这两百万军队可不是小力量。 若是操之过急，军士的生活得不到保障，便很有可能揭竿起义，这到时候可就不是几万军队能解决的事了。 况且现在大明还有很多大事要做，辽东东瀛山西之事就已经压的朝中喘不过气起来，在这个节骨眼上动卫所只会让情况更糟。 这是一盘大棋，下错任何一个子都有可能导致全盘皆输。 “石头，你先回吧，卫所之事不是你该操心的。” 朱雄英说道。 王石头见状赶忙作揖离去，这些事确实轮不到他来管。 第493章 负责科举 科举，在历朝历代都是头等的大事。 不夸张的说，科举是与一个国家的国运紧密相连的。 朱元璋对科举自然也非常重视，往年的科举全都是由太子朱标负责，直到今年才让朱雄英负责。 殿试，是科举的最后一关。 能进入到这殿试中的文人，无一不是才华横溢。 这些人能从万千考生中杀出来，智商绝对是在整个大明都是名列前茅。 朱元璋让朱雄英全权负责此次科举，意图也非常明显，那便是为太孙网罗人才。 几乎全天下的人才都要来参加科举，若是朱雄英能碰上几个看的顺眼的，便可拉到自己班底。 科举绝决定着数千人的命运，同样也决定着大明未来的走向。 要想对大明风俗进行根本性质的改革，科举考试就是其中的关键。 明朝初年，便有南北榜事件。 大明由于北方发展较为落后，人才自然不如南方涌现的多，所以往年科举考试都是南方才子上榜的多，而北方几乎要足足低上南方一倍。 洪武三十年时，甚至出现了榜上学子全是南方人的现象。 如今由朱雄英来负责科举，南北之分自然会被他扼杀在摇篮里。 朱雄英思来想去，决定执行南北分开取士。 不过朱雄英现在还没有开办武举的打算。 武举这种方式，最早的时候始于先秦。 建立军校，培养军事人才，始于唐宋。 至武则天时，才增加了武举。 宋代时就已经建立了比较完善的武举制度，甚至还出现了大批人专门学武考武举的现象。 武举考核的原则也非常简单，以策定去留，弓马决高下。 元朝时不许汉人习武，直到元朝灭亡都没有开设过武举，这其中与汉人在元时地位低下有密切关系。 大明刚刚建立的第一年，朱元璋就广开科举，诚召天下有才人，中间的几次考试朱元璋都亲自到场，观看考生们骑射。 朱元璋崇尚文武皆备，想通过科举选出文武双全的人才。 但之后几年的科举考试选出来的人才都不尽如意，朱元璋便直接下令废除了科举。 底下官员曾数次上奏重开科举，但朱元璋重来不以为意。 他认为科举选出来的人才全都是徒有其表，根本见不得真章。 直到洪武十七年，由于朱元璋大开杀戒，底下官员都被杀了个七七八八，中间的缺口非常大，朱元璋没有办法，这才下令重启科举。 只不过从这以后，再无武举，只单单的留下了文举。 之后几年，也有官员上奏重开武举，但也被朱元璋一一拒绝。 朱元璋不开武举的理由也非常简单，那就是他看不上这些所谓的武举人。 一辈子金戈铁马，杀敌无数的朱元璋看到那些通过选举上来的武举人实在是难以忍受，军队中随便挑出来个军士都比这些所谓的武举人强。 在和平年代，有军事才能的人越来越难显现，并且也很难选拔，这其中的考核标准都难以确立，更不能直观的区分出每个人的军事能力。 反正自此往后，便从未开过武举。 只是朱元璋不知道的是，他所崇尚的重文轻武为大明后世带来了不尽的祸患。 …… “我们来到山西已经快足一月，时机已经差不多成熟了。” “最近几日我们必须平定这些反贼，送给太孙殿下和皇上一份大礼！” 军营之中，蓝玉沉吟道。 曹震率先站起来说道： “这些反贼，一个个的没有一点骨气，东躲西藏的，连面对我们的勇气都没有！” “现在他们老窝的位置我们已经摸清楚了，大将军请允许我带几千将士，定能一鼓作气端掉他们！” 曹震说这话倒没有夸张的意味，这些天被围困的郭旺早已是回天乏术，中间经历了几次小规模的伏击战，大明这边也是大获全胜。 这些反贼毕竟不是专业的军士，没有熟练的作战经验，一碰到大明军队就吓得四散而逃，溃不成军。 而蓝玉这边各个都是精兵悍将，久经沙场，战力自然是要比这些反贼高上不少。 随着曹震的符合，众武将也都纷纷表态愿意前往。 蓝玉并没有过多犹豫便应下了曹震的请求。 不足一月大明便将征讨东瀛，若是再拖下去只怕军功都立不上。 反观山上这边，反贼们的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即便郭旺数次给手下人打鸡血，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鸡血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官军之骁勇岂是他们这些杂兵所能比的，若是碰上明军他们就只有送死的份。 正常来说，一名官军就能对付四到五名叛军，不管是在军备上还是个人身体素质上都有极大地诧异。 “高先生，现在山上的情况如你所见，不仅没有一点气势，还跑走了大批人。” “再这样下去，只怕咱们时日无多了啊！” “今日上午，竟无一人愿去巡查，这都是被明军给打怕了啊！” “现在该如何是好，还请高福先生谏言。” 郭旺拉着高福在山寨中私谈。 现在的郭旺早已没了往日的气派，甚至连鸡血都懒得给手下将士打了，短短几日他这议事堂的十几个兄弟就跑去了大半，再这样拖下去必败无疑。 本以为他们还能拖个数月，却没想到只单单不到一个月他们就已经山穷水尽。 大明的军队是真的狠毒，几十支小队在山林子里不停地穿插巡查，一旦碰到反贼便直接诛杀，各种不分时间段的奇袭把反贼这边弄得头疼欲裂。 现在众多反贼只能紧闭寨门，根本是一步也不敢踏出去，只能在山中混吃等死。 “大王，最近几日的情况我也看在眼里，咱们没打过一场胜仗，全全都在被大明军追着打。” “最近几日，我看大明军队上山的次数明显增加，我估摸着不到几日大明军便会向我们发起总攻。” 第494章 反贼首领准备跑 听到这郭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明军要发起总共就意味着他这山寨也存活不了多久了。 “先生，你看，山寨可还有活路？” 郭旺无助的问道。 高福歪头道： “活路，倒是还有。” “只要咱们能打退明军这次总攻，或许能保下山寨。” “我估摸着时候已到，再过不久大明应该就要出兵东瀛，到时蓝玉等人不可能在这耗着，若总攻不成他们应该就要想撤退的事了。” 郭旺一听要击退明军总攻才有可能保下山寨，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平时十几个人的明军他们都打不过，更不用说明军这次所要发起的总攻，到时候别说打退，自己能活命就算不错。 “但就算击退了明军，也只能换来几日的太平，要想真的完全保下山寨，难啊！” 高福缓缓补充道。 郭旺此时的心更是凉到了谷底里，这下看来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是死路一条，只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了。 高福心中清楚，这次朝廷派蓝玉出兵就是没想着给他们活路。 蓝玉的脾气，在整个大明都是出了名的。 若是蓝玉第一次兵败，定会不计伤亡，直攻山寨。 即便是他们有地势的优势，恐怕也难以阻挡。 心灰意冷之际，郭旺问道： “先生，我们现在投降还有活路吗？” 高福闻言无奈的笑了笑，说道： “别人可能还有，但我与大王不可能有。” 从得知明军攻来的那一刻，高福便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了死路。 只不过是这郭旺还心存幻想，渴望能创造出奇迹，可只凭这个山寨，还是太痴人说梦了。 可惜自己一世英明，毁于一旦，自己若是当初不加入这起义队伍或许还能落个好名声。 沉默片刻后，郭旺不死心的继续说道： “如今看来，就算死守山寨也只能落个死字，倒不如现在潜伏下来，逃到别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高福摇摇头，说道： “现在不论哪里都是明军的堵截，咱们能跑到哪去呢？” 郭旺小声说道： “先生你有所不知，我选在这里做山寨自然是有原因的。” “在这座山的山腰之处，有一条小路，这条路直通后山。” “平日里大明的巡查队异常森严，自然很难逃脱，但若是大兵压境便有了机会可言。” “咱们可以让弟兄们在前面战斗，咱们二人偷偷从此路逃跑，定不会遭到明君发现。” 高福听闻此言，两眼瞬间放光。 没想到郭旺还有这样的退路一直没告诉自己，若是早点告诉自己，明军攻来的第一天他就直接溜之大吉。 高福没有犹豫，直接说道： “要是我们二人直接溜走，只怕是在时间上不太来得及。” “那些手下们若是看到我二人不在战场之上定会卸甲投降，明军便能轻而易举的攻上来。” “只怕是在这山中，也难逃一死啊！” 郭旺咬紧牙关，说道： “先生还请放心。” “前线我可以派我的手下李天刚去督战，我们二人定能借此机会逃出生天！” 听完郭旺所说之话，高福心中顿觉有戏。 李天刚是山寨内最能打的将士之一，自起义时就是他率领将士们攻破太谷城。 由他亲自督战，定是能拖上好些时候。 “大王，此次潜逃定不能带太多人去，不然非常容易让自己暴露。” 高福说道。 他不明白为何到了现在，郭旺还是要带上他那几个所谓的亲信。 若是带的人太多，山寨内一下子少这么多人定会起疑。 郭旺听完此话后，笑着说道： “先生放心，前线李天刚定会战死沙场，即便知道我先行撤退，他也会在战场战斗到最后一刻。” 高福微微点头，心中已然明白， 李天刚是郭旺最值得信赖的战将，对郭旺也是忠诚无比。 郭旺不用想就知道，李天刚一定会为自己在战场上和明军对抗到最后一秒。 高福不禁叹了一口气，计划是好计划，只可惜让李天刚这般忠义之士做了牺牲品。 高福还在细品计划之时，底下突然有人来报： “明军上来了！明军上来了！” 这么快！ 高福和郭旺全都心下一惊，但很快又恢复冷静。 两人没有犹豫，全都拿起包裹朝住所走去。 此时此刻，曹震亲自率领几千将士攻城，不一会便直接杀到了寨门之处。 见寨门紧闭，曹震丝毫没有慌张，冷笑道： “如此破门还想挡住我？” 随后一声令下，底下将士抬出十几门火炮连连朝寨门射击。 在如此强大的火力面前，寨门很快便被轰的渣都不剩。 十几门火炮，连着轰了好几发，一时间风沙四起，尘土飞场。 硝烟过后，寨门已经当然无存，周边的哨塔也被轰的七七八八。 率领山寨众人的李天刚人都看傻了，这特么的还打个屁啊！ 在此之前，他想过明军实力不凡，此次战役可能会大败而归，但却怎么也没想到开局不到三秒自己的城门已经没了。 这叫什么事？ 山寨里面的士卒也全都被这几门火炮轰的士气全无，几个小卒甚至直接跪倒在地举起双手投降了。 曹震看着这些鼠辈抱头乱窜的样子心中暗爽，火速命令手下准备第二炮。 这时副官小声提醒道： “将军，这小小的山寨用两轮炮，是不是太浪费了。” 曹震没跟他废话，结结实实的就给了他一脚。 “什么话？” “好不容易打一次仗，这都多少年了，好不容易打一次还不让本将军痛痛快快的打了？” “第一炮是攻心，第二炮是开路，你懂个屁！” 副官不敢多言，只能让手下火速放炮。 火炮虽范围广，气势足，但精准度未免会有些不够，打城门这种比较大的建筑物还行，但是精准打击某个小卒就有点困难了。 十几发火炮轰下去，山上的反贼早已哀嚎遍野。 “哈哈哈，本将军要的就是这效果！” 要知道山上反贼此时有两万人，而曹震此次只带了不到三千人。 第495章 你说的对，这次就不踢你了 虽说两边人数相差甚多，但曹震这几炮放下去，山寨上的反贼早已被吓破了胆，别说反抗，还会走路就不错了。 李天刚此时赶紧往回拉人，不断高喊才暂时稳住了士气。 李天刚心里何尝不怕？ 刚才一枚火炮差点扔在他的头上，那一炮下去直接炸掉了半个城墙。 手底下的士卒死伤无数，鲜血甚至都直接溅到了李天刚脸上。 “都往别处走，别凑到一起！” 李天刚很快就察觉出火炮的攻击范围虽广，但是精确度不够，只有把人员都疏散开才能最大程度上的减少伤亡。 随着李天刚的高喊，底下的士卒也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分散着跑。 “火炮停！” “步兵在前，枪斗兵在后，今日就让他们看看这火枪的厉害！” “遵命！” 底下将士齐声呼道，迅速转换阵型。 数百名刀盾手站在队列之前，枪支兵站在其后，呈队列式朝山上进攻。 山道崎岖狭隘，部分地方只能容纳几人通过，明军这一招可是封锁了所有路线，让反贼打打不得，跑跑不得。 反贼们本以为山路如此陡峭，明军定不能大规模出动，但他们却没想到狭隘的山路正好给了明军机会，一路枪支开道，寸草不生。 这些反贼在明军眼里，简直就是活靶子。 几枪下去，已有数十个小卒阵亡，还有很多小卒慌不择路直接掉下了悬崖。 “无耻小人！” 李天刚忍不住骂道。 凡是敢冲在最前面的小卒，都是有过战斗经验的老兵，但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明军给收拾干净。 本来山路是这些反贼们的优势，现在看来反而成了他们的劣势。 明明山寨上有两万人，却在面对这些明军时一点力都使不出来。 “弓箭手，准备放箭！” 见敌军已经一步一步靠前，李天刚急忙呼喊道。 曹震的反应也非常快，看到弓箭的第一刻立马指挥将士们竖盾。 无数个坚硬的盾牌抵挡在大明军队面前，抢手藏在盾中间，无数枚箭矢飞过来照样还是毫发未伤。 这些反贼所用的箭矢大多都是粗糙的箭头，根本没有什么杀伤力更何况还是面对大明的盾牌。 别说木质了，就算是钢铁制的箭矢都很难攻破此盾牌。 李天刚此时面露绝望之色，明军的强悍远超他的想象，这场战斗还没打响就已经要结束了。 “哈哈哈，我果然是宝刀未老！” “如此两万人，本将军带几千先锋便可直接攻破！” 副官此时又忍不住提醒道： “将军不可大意，这其中可是有两万人，并且这三百抢手可是金贵不已，万万不可损失过多啊！” “并且太孙殿下之后还要复盘战役，若是损失过多被扣上冒失罪名，只怕将军会有诸多麻烦！” 听完副官的提醒，曹震默默把脚收了回去。 这次算你说的有道理，暂且不踢你。 自己此时确实有些忘乎所以，太久没打仗还没完全适应。 还好有副官提醒，不然自己肯定会触犯军纪。 曹震远远地朝着军纪官看了一眼，笑着说道： “本将说笑的，怎可能如此冒失，全都给我小心谨慎不可大意！！” “行了，别废话了快点告诉大将军，阵地已经拿下，派大军开拔。” 副官马上回道： “收到！” 大军驻扎处。 “看来局面已经彻底打开了，现在咱们只需要守住各个路口，便可拿下此次平反的胜利。” 蓝玉笑着说道。 “想不到，这枪支和火炮在山中也能派上如此大的用场，真是好家伙啊！” 朱权忍不住称赞道。 山下虽然看不太清山上，但是大概的情况两人还是能瞥见的。 现在胜局已定，只需蓝玉起身收尾。 “所有将士，听我的旨令！” “上山，开拔！” 三万多将士随即出动，剩下两万将士用来封锁山寨，防止反贼逃脱。 虽说三万将士看起来不多，但是在实战中三万将士可抵十五万反贼。 山寨内外已经被团团围住，底下更是有大军来袭。 李天刚忍不住哀叹一声大势已去。 “快去清大王过来！” 李天刚对手下人指挥道，这才开战不足半个小时，李天刚就已经觉得无力回天。 最主要的是，李天刚想亲自出去迎敌，提升一下山寨中的士气，但若是自己出去杀敌，肯定需要有人在后方坐镇指挥，所以才把大王叫来。 在李天刚焦急的等待中，手下人姗姗来迟，却不见大王的身影。 “大王那边什么意思。” 李天刚焦急的问道。 “大王他…他跑了！” 手下急急忙慌的说道。 “你说什么？！！” 李天刚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下说道，这一声也把周边亲信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李天刚赶紧闭上了嘴，他知道这个时候让众将士知道这个消息只会加剧失败的演进。 李天刚将此人拖至门后，继续开口问道： “你别胡说，小心我砍了你！” “大王怎会抛下我们独自离去！” 手下颤颤巍巍的说道： “大王他确实跑了！” “小的不敢胡说，刚才我去大王住所时，他的行礼已经全都不见了，就连床上的被褥都也被拿走了，还有大王身边的那些亲卫我也一个没见着。” “你说，这难道不是跑了吗？” 说到这，手下人忍不住低声道： “我在大王屋子里发现一条密道，不如我们也赶紧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现在明军如此强劲，我们定不是他们的对手，现在跑还来得及，等一会大兵压境只怕是想跑都跑不掉了！” 李天刚此时陷入到了深深的绝望当中。 他从未想过大王会如此抛下他而去，甚至连一声都没有告诉过他。 回想当年进山寨时的种种场景，李天刚仍不肯相信会是现在这般场景。 手下人还想再劝，但话还未说出口便被李天刚一剑封喉。 鲜血顿时流了满地，手下人也再没了气息。 “兄弟，对不住了。” “李某今天属实无奈之举，还请兄弟见谅。” 第496章 攻下叛军山寨 李天刚心中清楚，若是大王逃跑之事被山寨其他人所知，山寨中定会军心大乱。 只有把此人抹杀干净，才能保证消息不会外漏。 李天刚心中难免有些悲切，他仍不愿相信大王是如此背信弃义之人。 他何尝不想随手下先行撤退？ 但郭旺对李天刚恩重如山，在饥荒之际接济了他们一家人，可以说是挽救了李天刚一家人的性命。 现在即使郭旺已经先行逃跑，李天刚也决心要帮助郭旺守好山寨，就当算是给郭旺报恩了。 李天刚拔出配刀，重新赶往战场。 众小弟见到李天刚后全都围了上来，急忙询问道： “王五说大王早已先行逃跑，扔下我们于不顾，头儿，这是真的吗？” 李天刚面不改色，冷冷的回道： “王五妖言惑众，已被我诛杀，诸位不必理会他所说的假消息。” “大王开战前给我传过密令，此时大王已经率领数千弟兄迂回包抄大明军队。” “我等只需再坚持半个时辰，大王便可和我们一起前后夹击，痛击敌军！” “传本将的军令，所有兄弟一起杀向敌军，若是有逃跑怯弱者，一律严惩不贷！” “只要我们撑住这最后半个时辰，胜利就是我们的！” “给我杀！！！” 李天刚拔出宝剑，率领众人向前冲锋。 众人听说大王已经迂回包抄，心中顿时也有了底，反贼营中军心大振，士兵齐齐出击，硬是把官军给打退了回去。 曹震心中不禁起疑，这些叛军为何突然军心大振。 难道说，是这反贼头头郭旺在后亲自督战？ 不过曹震倒也没有太在意，这些叛军已是强弩之末，就算再怎么硬撑，也逃脱不掉被诛灭的结局。 此时蓝玉已经率兵赶来，曹震急忙上前迎接。 “不错，这次战斗就记你为头功。” 蓝玉说道。 “谢大将军！” 曹震赶忙应道，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地势险要，山路狭窄，还请殿下的大明右卫出动，开辟新道路。” 蓝玉对朱权说道。 朱权微微点头，随后抽出腰中宝剑，直指山道。 后面千人瞬间反应，大明右卫小跑跟上。 大明右卫人人军备精良，全身铠甲，枪支佩刀全数配备，一眼望去就让心生畏惧。 即便是在这崎岖的小路上，大明右卫也依然保持着完美的队形。 即使蓝玉和曹震已经数次见到，但此时也忍不住发出惊叹。 如此军纪严明的队伍，在现在当真罕见。 大明右卫的战斗力十分出众，仅仅用了不到两炷香的时间就已经成功拿下山道。 同样的武器在大明右卫手里仿佛更加强劲，十几枪下去几乎弹无虚发。 大明右卫并没有冲在队伍的最前面，而是坚守山道让后面大军不断涌入。 接下来的事就十分简单了，官军冲入城内大肆屠杀叛军，这些叛军几乎已经丧失了任何反抗能力，大多数见到官军后直接下跪投降。 不足半个时辰，山上的反贼就被全数击溃，光是投降的就足足有几千人。 就算这些反贼士气再过高昂，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还是掀不起任何波浪。 太阳还未下山，整个山寨就彻底拿下，大明的将士们正有序的打扫战场。 “禀报大将军！” “反贼李天刚战死在山道口，反贼头头郭旺和高福却不知去向！” 蓝玉听后有些不满，怎么还能让叛军的头头给跑了？ “传我的命令，立马搜寻郭旺高福等人的下落，派出大队人马在全山上给我地毯式搜索！” “一定要把他们带回来亲自见我！” 蓝玉下令道。 虽说跑掉了几个头头，但这次平反任务还算的上是圆满成功。 整个叛军山寨全都被连根拔起，就算他郭旺跑掉了，之后也定难再组织起如此庞大的势力。 剩下的就是给应天府报喜了。 此等喜事，定是要第一时间汇报给朝廷。 开年来的第一仗就打的如此漂亮，对朝中绝对是有重要意义。 更重要的是，蓝玉等人的功劳自然也不会少。 …… 坤宁宫内。 “殿下，听说你找我？” 王石头行礼后说道。 朱雄英点点头，缓缓说道： “现在改良过后的大明民报已经印刷的差不多了，照这个情况来看，明天便可以出售。” “原本定在七天后才出版，本宫现在改主意了，你叫手下人加加工，两日之内便要出版售卖。” 王石头赶紧回道： “回禀殿下，属下这就去办，两日之内定能出版这新的大明民报。” 朱雄英所定下的任务并不算难。 几十个人，要是连两页报刊的内容都写不出来，那也不必在朱雄英手下混了。 “但是，你要注意，本宫这次主要是嘱咐你这内容之事。” 朱雄英继续开口补充道。 “殿下，请明示。” 朱雄英也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当今朝廷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近日不久便要出兵东瀛，在此之前，你们必须要把有关东瀛的所有资料全都刊登在大明民报之上。” “尤其是东瀛斩杀大明使臣之事，一定要刊登清楚，最好再加上一些东瀛扰乱大明百姓生活的证据，使民报上的内容更加充分些。” 说到这里，朱雄英不禁朝王石头看去。 “石头，你可懂本宫的意思？” 王石头急忙作揖答道： “石头全明白，请殿下放心。” 朱雄英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拍拍手便有几位锦衣卫抬着四个大箱子前来。 “这箱子里面所装的是有关东瀛的资料，还有东瀛祸害我大明百姓的证据，这其中哪些是有利用价值可以登上民报的，你自己斟酌斟酌。” 朱雄英继续吩咐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石头怎可能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太孙殿下要做的就是调动百姓们的情绪，对东瀛同仇敌忾。 军队打仗，城中百姓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若是得不到百姓们的支持，这场仗打下来很有可能便会大败而归。 第497章 正阳大道竣工，东瀛奸细 正阳大道，终于在今日正式竣工。 这一天所有应天府的百姓，天还未亮就都在正阳大道的周边聚集起来。 “快点去看看，正阳大道竣工了，这多新鲜啊！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平整的道路！” “就是说呢，听说走这正阳大道上的路一点都不崴脚，甚至走在上面还有点舒服，这次去了我必须尝试一下，看看太孙殿下修的路有什么不一样！” “多亏太孙殿下啊，要不然咱哪能走上这么好的路呢。” 正阳大道，足足宽有四十丈，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九十多米。 即便就是这样宽阔的道路，都阻挡不住百姓们的热情。 整条正阳大道之上全塞满了前来围观的群众，人人都想试试这特殊修制成的道路。 当然，朱雄英最在意的还是正阳大道两边的商铺问题。 在朝廷各部的协助下，两边的商铺已经开始紧锣密鼓的修建起来，当前都快打好了地基。 “听你的意思是，这正阳大道两边的商铺是不卖的？” “对啊，我刚听说风声，这正阳大道两边的道路是只租不卖！多新鲜！” 两个打扮颇为富贵的商人窃窃私语道。 他们也是看中了这正阳大道之中的商机，不远万里前来想买下一件店铺在此地做生意，却没想到刚来就得知了此商铺只租不卖的消息。 这点其实是朱雄英临时起意加上去的，他原本的计划是将两边商铺全卖出去。 但如今要修南北官道，其中需要耗费大量的钱财，这钱财就算是把大明所有商会的底都给掏空了都付不完。 朱雄英思量再三后还是决定暂且停止正阳大道两边商铺售卖之事，改为只租不卖。 现在正阳大道可是应天府内出了名的好地界，房价肯定也会水涨船高，若是此时就将商铺一股脑的卖出去，只怕其中会亏掉不少钱。 这倒不如暂且先把房子攥在自己手里，待到房价合适之时再进行抛售，这样定会大赚一笔。 正阳大道商铺才刚刚修了个地基，便引来如此之多的商人光顾，此后若是正式建成，房价定会再翻一番。 …… 正阳大道上，宋忠也在其中看着热闹。 虽说之前早就料想过这正阳大道定会不同凡响，但如今看来还是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如此宽阔的道路，而且还全是由水泥制成。 不管是在视觉上，还是感觉上都给了宋忠不小的冲击。 宋忠正怡然自得时，却突然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人鬼鬼祟祟。 凭借着宋忠多年的办案经验，他一眼便看出此人不太像是大明朝的人，反而更像是东瀛人。 之前调查刺杀案时，宋忠审过几个东瀛人，他们之中的特征非常明显，十分容易辨认。 东瀛人一般身材矮小，肩窄，双腿短小呈纺锤型。 虽说放到人群当中很难发现，但是宋忠却一眼就能区分开来。 之前他在诏狱中还笑话过东瀛人的身材，自然记得格外清楚。 这些特点放到此人之中全都符合，宋忠很难不对他进行怀疑。 某个茶楼之上。 两名男子鬼鬼祟祟坐在二楼，好似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山上君，大明果然如他人所说繁华无比，这般景象，只怕在我们国家永远都不会出现。” “你我在大明生活了小半年，但我却已经不想回到倭国了，这里的日子简直比故乡的好多了。” 山上听闻此言后明显有些不悦，冷冷的问道： “你难道想背叛天皇？” 这句话直接把说话那人吓出了一身冷汗，连连摆手道： “没有没有，我想山上君你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在东瀛背叛天皇可是要切腹自尽的，这等苦痛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 山上君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才继续说道： “不要忘了我们这次来得目的，明朝他们所有的东西我们都要偷过来，尤其是那火炮我可见识过一次。” “春节时，十几发火炮齐齐作响，那气势简直无法言说。” “若是能把火炮这门技术偷回去，天皇定会大大的嘉奖我们！” 两人行事十分谨慎，在外都是用中文交流。 山上和山本二人越聊越高兴，好似火炮之技术已经落到了他们二人手上。 “据说，后井上天皇已经将三神器交出去了。” 听闻此言，二人原本激动的心情一下子变沉默了。 东瀛皇室号称“万世一系”。 简单来说，就是东瀛自古以来只能由一个皇室掌权。 天皇，就是整个东瀛的最高统治者。 这种制度就导致整个东瀛虽然人才辈出，但争夺的大多都是幕府将军的位置，并非是要取缔东瀛皇室。 直到最近东瀛南北分裂，皇室也随着一起分割为南北两个天皇时代，双方都称之为自己为正统，相互对峙。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去年第三代将军足利义大军逼降南朝，自此南北朝正式统一。 东瀛的统一对百姓来说是好事，常年南北之间的冲突导致百姓民不聊生，统一过后百姓便可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东瀛南北朝分裂的根本原因还是出自元朝这边。 元两次打击东瀛，致使东瀛实力锐减，国内更是乱作一团。 在这种情况下幕府将军的地位不断上升，而皇室的地位则在不断下降。 远在京都的皇室和公卿没有选择坐以待毙，而是到处联络以求反幕，这里面的核心人物自然就是天皇。 幕府发现天皇在其中作祟，于是便命人将天皇身边的所有人追加处分，不再重用。 对于天皇的处理，却让几人束手无策。 东瀛自古以来天皇为大，这是从未改过的道理，还没有人敢轻易对天皇下手。 但天皇并没有放弃反幕的打算，经历这件事后更加点燃了他的斗志。 但天皇手上并无兵权，之后的几次反幕全都以失败告终。 幕府无奈之下，只能将此天皇废除，改让光严天皇上位。 但对幕府有意见的不只是天皇，上下的农民和军士都对幕府厌恶至极，最终也导致了幕府的灭亡。 第498章 锦衣卫：这是条大鱼！ “我们在这生活了多少年了？” 山上突然问道，打破了这其中的沉默。 “已经有十八年了，十八年来我们在大明各大城市漂泊，几乎每个地方都去过了。” 山本叹气道。 “即便是完成任务，现在回去，真的会比咱们在大明过的好吗？” “我们现在就连家族还是否存在都不知道了，东瀛出如此变故，我们能不能回去还两说。” “倘若我们真的拿到了火器图回到东瀛，只怕天皇陛下也不会……” 山本没有将话说完，但是山上清楚他所说的意思。 十八年前，天皇陛下抹杀大明使臣，同时害怕被大明报复还派出了许多潜藏在大明的间谍。 东瀛人和大明人长相并无太大差异，一般人根本区分不出来。 而且大明朝的众多百姓根本就没有见过东瀛人，所以平日里更是看不出什么差别。 中原话，也就是汉话，在东瀛流传甚广，甚至许多贵族和天皇都会一口流利的汉话。 在只有不到十五岁的时候，山上和山本就潜入到了大明，生活到今天。 这十几年来，二人走南闯北，最后才来到了这应天府。 原因无他，只是二人怕在应天府内被发现。 应天府当中见过世面的人非常多，就怕有人能根据自己的行为辨认出自己是东瀛人来。 在大明其他地方生活了十几年后，二人的行为，习俗，饮食已经完全融入到了大明百姓当中。 二人确定没有纰漏后，这才敢前到应天府中来。 他们在大明的主要生活来源也是来自东瀛，每次东瀛犯海时都会在特定的地点给二人留些钱财，以供他们能继续在大明潜行下去。 这些钱对他们这两个间谍来说非常充足，足够他们字大明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现在不用想这么多了，家族在东瀛的情况确实不好，说不定正需要我们二人的功劳救命，只要我们可以拿到功劳，天皇自然会放过我们家族。” “天皇对我们还是十分看重的，哪怕这次燕王杀了我们之间很多人，天皇还是坚持派人送来些钱财给咱们。” 山本开口说道。 提到燕王，二人心中不寒而栗。 大明燕王最近不知为何竟能辨出多个东瀛人身份，捕杀了他们中的好几人。 虽说他们和这些间谍之间并无太大关系，但异国他乡同胞被杀心里自然不痛快。 但在他们二人聊天时，却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桌子底下正放着一个小圆筒。 此时此刻，在另一个包厢内，一众锦衣卫用耳朵对着圆筒细细听来，同时右手也没有闲着一直在拿笔做着记录。 “大哥，这东瀛人可否是说了什么？” “妈的，这群东瀛人还潜伏到咱大明头上来了，真是可恨！” “大哥你可得仔细听，这次要是立功了兄弟们都能分不少钱。” 一名糙汉在一旁嚷嚷道。 过了半晌，监听的锦衣卫终于把小圆筒给放下。 一旁的众人赶紧凑上来，焦急的问道： “大哥，你听到什么没有，快快说来。” 老大慢悠悠的放下纸笔，不紧不慢的说道： “咳咳咳，这嗓子怎么有点疼。” 众人瞬间领会，急忙上前端茶倒水。 “大哥，这是上好的茶叶，一般人我都不稀得给。” 老大接过茶水缓缓品上一口，才慢慢说道： “这是条大鱼啊！” “大鱼啊！” “这两个东瀛人在东瀛的地位非常高，并且在大明还有着秀才的身份，若是能把这两个人给抓住了，绝对是天大的功劳。” “现在太孙殿下正计划朝东瀛用兵，正好赶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两个奸细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一定不能轻易放过！” 大汉闻言后，急忙说道： “大哥，那还不赶紧上前把他们二人给抓住，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到嘴的功劳就飞了！” 老大摆摆手，说道： “别着急，我再听听。” “这些东瀛来的奸细嘴是相当的硬，上次宋老大审问他们的时候打了半天硬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众人点点头，表示默许。 上次宋忠在诏狱之中审问东瀛人的场景他们多少都是见过的，各种刑罚全用上了结果这些东瀛人还是一个字都没吐露。 老大重新拿起听筒，准备重新监听。 但才刚刚拿耳朵对准听筒，一阵喧哗声就传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可是大明秀才，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这可是应天府，皇宫离这里也不远，你要是抓了我有你好受的！” “我可认得你们锦衣卫的头头！” 老大一听顿觉不妙。 不好，这是有人要截胡抢功！ 老大没有犹豫率领一众锦衣卫直冲隔壁包间，一脚踹开包间门大声喊道： “何人敢抢你爷爷我的功劳！” 老大朝包厢内定眼一看，除去秀才外竟还站着诸多锦衣卫，这些人他们大多都打过照面，也算的上是熟悉。 但很快一张更加熟悉的脸便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宋……宋大人？！” “你怎么在这？？！” 老大哆哆嗦嗦的说道，全然没了刚进门时的气势。 宋忠倒也不闹，只是笑着问道： “你刚才说谁抢你的功劳了？” 老大急忙回道： “没有没有，宋大人，你误会了，小的这不是看大人在此抓人，过来看个热闹。” “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门外的众锦衣卫很快作鸟兽散，宋忠这个瘟神他们可谁都不想惹。 哪怕这是天大的功劳，也必须得让。 锦衣卫部门的内部竞争非常强烈，对于立功更是有一套严格的审查标准，功劳是谁的嘉奖多少都是有严格的章程的。 很多锦衣卫虽然抓了人，但并不能算作立功，最多只能得到上头一句口头嘉奖。 现在这样天大的功劳，宋忠又怎可能会让？ 宋忠从刚见二人面时就断定二人是东瀛人，一路尾随跟到此处，听到二人交谈有关东瀛之事时便出手将其拿下。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第499章 给朱棣送人，这功劳稳了 “头儿，这两个人我们是现在就送到锦衣卫衙门吗？” 一旁的手下激动的说道。 现在整个包厢内的锦衣卫带上宋忠也就三人，即使宋忠会分走大部分的功劳，但留给他们二人的也绝对也不少。 宋忠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 “你们二人先走吧，这两个东瀛人交给我来亲自处理。” 其它两个手下听了有些不太情愿，怯怯的问道： “大人，你看……” 但二人话还未说完，就被宋忠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见宋忠凶神恶煞的模样，二人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宋忠用绳子将奸细二人捆在一起，拎着他们便向外走去。 东瀛人身材矮小，身形更是单薄。 别说两个了，就算是来四个宋忠一只手也能拎的下。 只不过他此次前去的目的并不是锦衣卫衙门，而是燕王府中。 宋忠自然是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若是把这二人交到锦衣卫衙门中，最多只会给自己记一个捉奸之功。 但宋忠所拿的功劳还少吗？ 不管是刺杀案，还是谣言案，宋忠哪次不是居功甚伟。 但宋忠的职位却还是迟迟没有调动，仍然停留在锦衣卫中。 宋忠心中也明白，自己能坐到这个位置已经是极限了。 若还想再往上升，那可就不是一两件功劳所能做到的了。 这功劳就算加到自己头上也影响不大，倒不如借这两个人去巴结巴结宫中之人。 宋忠想要巴结之人正是朱棣。 他早就听说燕王不日便将出兵东瀛，近日正在大规模的搜寻东瀛人，为出征做最后的准备。 宋忠手里这两个人可能对朱棣来说至关重要。 燕王府中。 朱棣正在屋中用膳，此时却突然有下人来报。 “王爷，殿外锦衣卫镇巡抚宋忠求见，说是有要事商量。” 宋忠？ 朱棣眉头紧皱，这人他倒是见过几次，但却从未有过交集。 今日却为何突然找上门来？ 朱棣思索片刻，吩咐道： “准了。” 他倒是想看看，着锦衣卫的人找他有何事。 不一会，朱棣便看见宋忠提了两个人在院中求见。 “燕王殿下，这二人是东瀛奸细，小的已经查明。” “听说殿下最近在大规模的搜捕东瀛人，小的便将二人送了过来。” 宋忠行礼说道。 朱棣一听是东瀛奸细，心中大喜，急忙将宋忠迎了进来。 “宋大人，有劳你费心了。” “这二人可真是东瀛人？” 朱棣笑着说道。 宋忠赶忙解释道： “殿下，确实无误。” “这二人已经在大明潜伏了十八年，甚至还中了大明的秀才，是彻彻底底的东瀛人啊！” 朱棣听完后心中更加欣喜，这二人的条件完全符合他心中所想。 “宋大人，这可是真辛苦你了。” “宋大人帮我之事，本王会记在心里的。” 朱棣转头说道。 “谢燕王殿下嘉奖，小的不打扰殿下了。” 宋忠拱手说道，随后便先行告退。 事情做到如今这般地步已经非常完美，宋忠也完全没必要再在这燕王府中纠缠。 这份礼，宋忠可算是送对了。 燕王朱棣怎可能不明白宋忠的心思，一句“记在心里”便是暗示宋忠以后会还这个人情。 这句话可比千言万语好用多了。 这可是大明燕王，是整个皇室最尊贵的人之一，他办事不知道要比宋忠好使多少倍。 宋忠这般做，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真是天助我也，这两个东瀛人来的好！这下本王日思夜想的东瀛地图终于算是有着落了！” “这两个东瀛人一定要好好的审！” 宋忠走后，朱棣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中的喜悦，在院中放声大笑起来。 这两个东瀛人，不夸张的说可抵的上千军万马。 有东瀛人带路，讨伐东瀛必将会变的容易许多。 能考取秀才的东瀛人在东瀛的地位肯定也不低，东瀛世家宗族林立，能被派到大明做奸细的全不是寻常人，要么是王公贵族，要么是皇室亲系。 能抓到这两个人，朱棣绝对是挖到宝了。 朱棣没有犹豫，立马把这两个人交到了自己亲卫手中审讯。 一直到天黑，亲卫才姗姗来迟的前来禀报。 “殿下恕罪，我等各种刑罚都用遍了，这两个人就是不张嘴，什么也不说，即便是拿死威胁，他们也丝毫不惧啊！” 朱棣看着跪在地下的亲卫并没有选择呵斥，而是叫上了李景隆陪自己同去后院中看看情况。 后院中。 二人被五花大绑在房梁之上，满身伤痕触目惊心，一旁还散落着鞭刑打断的鞭子。 这番场景，看的朱棣都有些瘆人。 若是一般人到如此地步，肯定已经招了个七七八八。 但这两个东瀛人，却怎么也不张口。 几名亲卫被气的牙痒痒，但又害怕用力过猛真的把二人打死过去。 朱棣早就吩咐过，不管怎么审但就是不能把二人打死，若是打死了这两个奸细可就白白浪费了。 朱棣亲自用手触摸着二人身上的伤痕，随后缓缓说道： “相信你们多少也听说过本王的名号，本王在此想问问你们，你们二人叫什么名字？” 山本的眼神有些飘忽，或许是不解为何朱棣会问自己这般问题，但思索片刻后还是缓缓答道： “吾名山本十一，确实听说过燕王的名号。” 见山本十一开口，另一个东瀛人也缓缓答道： “吾名山上飞鸟。” 朱棣有些诧异，本以为二人见了自己后会破口大骂，却没想到二人对自己表现的竟然如此恭敬。 明明已经被朱棣的手下虐待成这样，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同朱棣对话。 这其中便是朱棣不明白东瀛人的品性了。 东瀛人崇尚强者，歧视弱者。 不管你是不是本国的强者，东瀛人在心中都是十分尊敬的。 而燕王在大明的名号自然不用多说，肯定是响彻中原。 作为大明最出彩的藩王，放在东瀛也是天皇的级别。 往往是在面对强者时，东瀛人会变的非常有礼貌。 第500章 大明民报重新发行 朱棣曾在沿海大开杀戒，致使东瀛损失惨重。 这番举动虽然残忍，但也让东瀛人彻彻底底记住了大明燕王的名号。 朱棣顿了顿，继续说道： “本王再过几天便将率领几万兵马征讨东瀛，这件事我相信你们都知道。” “你们在大明生活了十八年，对大明的国力自然也了如指掌，你们觉得这次战争东瀛胜算有几成？” 二人听到朱棣所说之话后，全都陷入到了深深的沉默当中。 过了半晌，山本和山上才缓缓开口说道： “胜率，一半一半吧。” “哈哈哈哈！！” 朱棣实在没忍住放声大笑起来。 他实在没想到二人思考了这么久，却说出如此荒谬的言论。 就连做梦也只敢做个五五开。 “就凭你们这些东瀛的虾兵蟹将，难道能和我大明五五开？” “你们的身高怕是都不及我大明军士的一半吧！” 朱棣朗声说道。 山本和山上二人羞愧的低下了头。 他们二人何尝不知道大明军士的厉害，但也不想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只能勉强说出来个五五开。 但二人还是强硬的反击道： “东瀛有神明庇佑，你们大明的船只到海上全会被台风所刮跑，根本触及不到东瀛分毫！” “这场战阵，必定是我们东瀛取得胜利！” 听着二人的辩解，朱棣并未急着反驳，而是缓缓问道： “那如果没有这阵风，本王最后登陆了东瀛呢？” 山上和山本顿时哑口无言。 朱棣继续笑着说道： “你们东瀛既然如此神勇，为何到如今这般地步还在幻想着依靠你们嘴里所谓的牛鬼蛇神？” “你们二人在东瀛也算的上是贵族吧？不然也不会把你们派过来担任内奸。” 二人继续保持着沉默，并没有理会朱棣。 但朱棣从二人的神情中能够判断出来，自己一定是说对了。 “本王也不和你们说这么多废话了，直接告诉你们吧。” “不久本王讨伐东瀛，打算带着你们二人前去，若是你们二人能为大明立下功劳，本王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根据本王的了解，天皇之下最大的便是幕府，若是大明能顺利打下东瀛，本王会划出地界让你们作为幕府。” “而你们二人，本王会亲自上奏皇上，将你们二人封为东瀛将军。” “这条件，你们总能接受了吧。” 朱棣随意的说道，好似对这件事毫不在意。 山上和山本对视一眼，良久都没有反应。 过了半晌，山上终于开口说道： “燕王殿下，此事当真？” “山上，我日你仙人，你是要背叛天皇吗？你个彻彻底底的走狗！！！” 山本怒不可遏，冲着山上一顿咒骂。 朱棣没有犹豫，走上前去拔出宝剑一刀封喉，彻底解决了山本的性命。 霎时间，刀光阵阵，寒气逼人。 鲜血喷了山上满身。 但一旁的山上却丝毫没有悲伤，反而脸上多出了几分喜色。 朱棣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 “本王说话绝对可信，承诺你的本王一定会做到。” “我相信山上你会权衡利弊，做出正确的选择，这其中的利益有多大我相信你会懂的。” 朱棣说这话时，不断用手帕擦拭着宝剑上的鲜血，山上不禁有些不寒而栗。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哪还有其他选择，只能乖乖答应。 在这个时候，与其白白损失性命，倒不如选择相信。 若是事情成功，自己整个家族都会因此而腾飞。 “山上参拜燕王殿下！” 解开束缚后的山上跪倒在地，不断叩拜。 朱棣转身回府，身后留下阵阵笑声。 …… 朱棣所做之事很快就传到了朱元璋耳朵里，锦衣卫将事情事无巨细的全都一一禀报。 但朱元璋并未多言，相当于是默认了朱棣的这种做法。 朱雄英对此自然也没有意见。 两个奸细自然是可以帮助大明更好的拿下东瀛，还可以培植自己在当地的势力。 朱雄英心中清楚，想要彻底拿下东瀛并不简单。 要想短时间内拿下，更是难上加难。 大明总调过去了四分之一的军队数量，这意味这攻打东瀛一旦开始便很难再有援军。 这无疑加注了攻打东瀛的困难程度。 之后若是想要加大军队规模，就只能依靠教化当地的土着。 大明除此之外，还要分兵去迁移辽东，对抗草原的残余势力，掌控安南等地。 两百万军队虽然看起来很多，但是细细区分一下就不剩下什么了。 …… 次日，新改版后的大明民报终于开始发售。 在应天府内，总共有四十八家店铺，专门用来售卖大明民报。 今天一大早，便有大批百姓在店铺外排起了长队。 三文钱一张的售价，简直是亲民到不能再亲民了，比之前的价格简直便宜了一倍有余。 这些报纸哪怕是百姓们看不懂，他们也愿意买赖传给家中的子女，用来供他们识字所用。 在大明民报的售卖数量方面，朱雄英也做了非常多的限制。 首先便是一个人只能买一份报纸，不得多买。 这样做主要是怕黄牛出现，将所有报纸统统买下，然后借此哄抬物价。 不过就现在大明民报火爆的程度来看，二次售卖的人还是众多，抬价更是在所难免。 朱雄英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于是早在大明民报发售前就将三文钱的标价公之于众，还印在了大明民报之上，这样黄牛就算哄抬物价也高不过几文钱。 仅仅一个上午，所有商铺的民报就已经全数售空。 每个茶楼之上，说书先生都在说着民报之上的内容。 众多说书先生说的内容全不一样，但大致都是关于东瀛之事的细解。 说到东瀛人祸害大明百姓时，在场听的众人全都气的牙痒痒，恨不得亲自上去活剥了东瀛人。 这效果，便是朱雄英想看到的。 说书先生，自然也是锦衣卫安排的，他们口中的故事都是由大明民报之上改编而来，其中自然少不了添油加醋。 第501章 好一个代天子牧民！ 想要在大明普及教育，注定是一件难事。 大明百姓千万，其中文盲就占了七成，即便是朝堂之上的武官很多也是大字不识一个。 明朝初年，正是中原文化最为衰退的阶段。 前元时期，汉文化最为破碎。 这点从元史上就能看出来。 元史在内容上几乎错误百出，光是名字就频频用错了几次，人物传记更是一塌糊涂。 朱雄英这次重新修订大明民报，其中更深的用意便是想要普及教育。 更深层次来说，就是要开民智。 在明初，有必要开民智吗？ 这个问题若是问到贵族子弟身上，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你，万万不可开民智。 哪怕是主流的儒家思想里面，也清楚的表明了万万不可开民智。 儒家所倡导的是贵族垄断国家上层，把握国家所有的权力，而下层人只需听从上层人的指挥和命令即可，因此儒家称自己的理想为：代天子牧民。 其中这个“牧”字显得格外扎眼。 在如今的大明，学习的成本是非常高的。 首先你得需要笔墨纸砚，光是这四样就不是普通百姓所能承担的起的。 古代如此多的大儒难道没有想到这一点吗？ 他们当然想过，但是他们不愿改变。 大明当今虽然制定了很多推行教化的政策，但是所教化的也只是那些能上的起学的人。 那些上不起学的人，根本不会得到官府的理睬。 到如今，活字印刷术已经发明已久，但整个文人圈层都不待见这项技术，甚至还有些抵触。 他们指责印刷出来的书本没有灵性，不能代表先贤。 但他们从未想过为百姓去改善和制造更为廉价的书籍。 即便是现在，仍然有大量奏折出现在朱雄英和朱元璋的案头。 里面全都是亲一色反对新版大明民报的，在他们眼里国家大事乃机密中的机密，不应该让百姓知晓。 “这些官员还是怕了，他们怕百姓没以前好骗了。” “他们怕以后不好贪污腐败了，不能剥削百姓了。” “奏章上亲一色的全是反对咱开民智的，说什么，民智开了底下的人就不好控制了，这是什么狗屁话！” “咱也是从最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百姓怎么想的咱最清楚。” “他们可能能骗的过历朝历代的皇帝，但唯独骗不了咱。” “咱心里清楚，百姓们的造反并不是因为多读了几本书，多看了几本典籍，更不是因为明了事理，而是因为他们吃不上饭，这才是摆在百姓面前最真切的道理！” “咱当年住在破茅草屋中，一点吃的都没有，眼看着父母饿死在自己眼前，你说，咋能不反吗？” 华盖殿中，朱元璋和朱雄英一起批阅最新呈上来的奏折。 奏折之中，连着几本都是清一色的弹劾大明民报的。 朱元璋看着奏章忍不住破口大骂，不免在嘴上发起牢骚来。 这些文人道理说的一堆一堆的，但说到底，还是不想让百姓好过。 他们怕百姓没有以前好驯化，自己难以从其中得到利益。 这点，朱元璋心里清的和明镜似的。 朱雄英听完老爷子的发的牢骚之后，缓缓说道： “造反并不是因为百姓们识字明理了，反倒是那些文盲更容易参与到造反之中。” “不明理的百姓经不住别人蛊惑，很容易就加入到起义的队伍当中，这样的盲从现象在明理的百姓当中却不常见。” 朱元璋点点头，随后说叹气道： “咱当初也没想着能当上皇帝，哪怕是吃不上饭，咱也没想着参与到红巾军中。” “当时汤和兄弟拉咱入伙，咱其实还是有所顾虑的，但奈何有人诬陷咱，逼着咱加入到这起义队伍之中。” “若是没有这件事，咱现在估计还只是个和尚呢。” 说到这，朱元璋哈哈大笑。 他可能也没料想到当初的挑水和尚一跃成为了当今的大明皇帝。 “天意不可违。” “上天注定了皇爷爷要当上这大明皇帝，就算皇爷爷当时拒绝了，后面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机会摆在皇爷爷面前。” “也只有皇爷爷才能挽救汉家江山，再创中原辉煌。” 朱雄英说道。 朱元璋笑着摇摇头，答道： “哪有什么天注定，就算是没有咱朱元璋，也有一个王元璋，咱只是运气好抓住这其中的机会罢了。” 朱雄英眼珠一转，立马否认道： “皇爷爷此话不对，这世上不可能有王元璋。” “不是每个人都能如皇爷爷这般英勇，若换了其他人他们根本无法一统王朝。” “就拿陈友谅，张士诚来说，皇爷爷你觉得他们能担得起这重任吗？” 陈友谅自大狂妄，张士诚偏安一隅。 若不是朱元璋的出现，只怕山河至今依然破碎。 朱元璋听到这些，心里那叫一个舒服。 自己的这个大孙每次都能说到自己心里，简直让自己喜欢到不行。 “民报这边还是要继续办，这些所有上奏弹劾民报的官员，命锦衣卫记下来去查这些人之中有没有贪污腐败，若有直接关进诏狱之中。” “这几天讨伐东瀛的大军就要出征，还劳烦大孙你抽空多去看看。” “钦天监那边，记得命刘日新去为大军辨别气象，遇到台风天万万不可独断专行。” “这次讨伐东瀛，一定要大胜而归！” 朱元璋为讨伐东瀛做着最后的安排。 朱雄英听到刘日新这个名字后略微的反应了一阵，过了许久才想起来此人是大明有名的风水师。 大明各地把他传的神乎其神，民间甚至流传刘日新多智而近妖。 用此人来预测天气，真的能准确吗？ 虽说先前也有预测成功的案例，但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朱雄英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只怕这刘日新预测错了天气，让大明军队这些天的努力功亏一篑。 这对大明来说可是耽误不起。 “这个刘日新，孙儿还是得亲自见见。” 朱雄英喃喃自语道。 第502章 战船铺海，大明征倭舰队要出发 改良后的民报一经发布，效果出奇的好。 整个应天府内掀起了一阵民报的热潮，无数百姓争先恐后的阅读着民报上的内容，甚至有些不识字的百姓还愿意多花几文钱让说书先生念给自己听。 在这个娱乐项目匮乏的年代，民报似乎已经成了百姓们重要的解闷方式。 以前的国家大事几乎与百姓毫无关联，他们本能的认为这就是官老爷的事。 但现在自从新版民报的出现，百姓对国家大事也多了几分关注，甚至每个人心中都多了些国家荣誉感。 这可能是大明百姓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荣辱与共。 …… 钦天监中。 在外人眼中，钦天监可算不上简单。 至少所有人对他的印象都是充满了神秘感，甚至还有几分神话色彩。 朱雄英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次前来钦天监，除了会见刘日新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便是朱雄英也想来此地看看。 这地方被人传的神乎其神，就连朱雄英都信了三分。 但真正来到钦天监后，朱雄英却大失所望。 虽说名义上是钦天监，但外设布局却和翰林院几乎分不出差别。 这里的所有官员都在埋头苦读，一张张桌子上全都挤满了钦天监的官员。 甚至还有很多官员一边看书一边在纸上作画，他们所画之物朱雄英一个也不认识。 如若不是有一些风水罗盘，铜钱木剑所在，朱雄英甚至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朱雄英在此地来回巡视了一阵，竟无一人上来参拜，众多官员之中甚至连抬头看朱雄英一眼的都没有。 过了半晌，才有一官员后知后觉上来行礼。 “臣有眼无珠，参加太孙殿下！” 朱雄英摆摆手，并未难为此人，随后转身吩咐道： “带本宫去见刘日新。” “遵令。” 刘日新作为钦天监的监正，自然是有自己的独立办公空间。 朱雄英在人的带领下直接走了进去，刘日新正伏在桌上苦研书籍。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刘日新竟头也没有抬的说道： “我是不是和你吩咐过，这个时候我谁也不见！” 语气强硬，颇有几分酷吏的味道。 朱雄英笑着说道： “怎么了，刘大人，连本宫也不见吗？” 刘日新听到此话才缓缓抬起头来，映入他眼帘的竟是太孙殿下。 刘日新赶紧起身跪倒在太孙殿下面前，辩解道： “臣刘日新不知太孙殿下要来，有失远迎，请太孙殿下恕罪。” 朱雄英笑着说道： “怎么，你这钦天监的官员是都不爱理人吗？” “本宫来了半晌竟一个迎接的都没有，你让本宫吃痛了闭门羹啊！” 刘日新急忙磕了几个响头说道： “请太孙殿下恕罪！” “请太孙殿下恕罪！” 朱雄英并无刁难刘日新之意，摆摆手便让他起身了。 朱雄英之前与刘日新短暂的见过一面，但当时太过匆忙朱雄英并未对此人留下什么太过深刻的印象。 此次前来，也是想要探探这个刘日新的底。 “刘日新你不必害怕，本宫这次来并不是要治你的罪。” “本宫是想和你聊聊此次东瀛之事。” 朱雄英缓缓说道。 刘日新自然清楚太孙殿下说的是什么，连忙表示道： “请太孙殿下放心，这次东瀛之事钦天监内所有官员都将一同前去为大明检测气象，势必为大明效犬马之力。” 朱雄英听到这个回答后反倒是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刘日新竟然答应的这么干脆。 “你们几人当真懂得气象？” 朱雄英不解的问道。 “臣确实略懂气象，但人变不及天变，臣在天象之事上足有七成把握。” 朱雄英微微点头，这话说得倒还算是谦逊。 “这预测天象，是怎么个预测法？” “你就通俗易懂的和本宫说，你们钦天监的那些文言文语本宫实在是听不懂。” 朱雄英继续追问道。 刘日新在原地足足愣了有一会，才缓缓开口说道。 …… 东瀛之战，是大明当前最重要也是最艰巨的任务。 因为这足足牵扯到整个国家的兴衰。 现在已经时机成熟，正阳门处早已聚满了战船。 这些战船全都是由八十年以上的阴木打造，可保证整个舰队在航海中无需担忧。 船只的种类自然也非常多。 这里所停靠的每一艘战船全都体型巨大，堪比四层小楼。 正阳门还只是大明的一个小停靠点，而在沿海早已聚集了一千多艘这样的战船。 五十多万的军士，早早便开始赶路，到如今已经抵达了沿海。 而从应天府出发的，大多都是朝中的官员和将领。 其中不乏包括燕王朱棣，晋王朱惘，齐王朱榑。 三位藩王加上数不清的国公，这阵仗光看着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而在正阳门外排场更大。 不仅朱元璋朱雄英亲自到场，甚至百官都齐聚在正阳门外。 整个码头早已经被锦衣卫封锁，除去官军以外其他人严禁靠近。 中间还有不少军士正在搬运物资，为打仗做着最后准备。 “咱知道大孙你也想跟着去，但你可是咱大明的太孙，不可轻易冒险。” 朱元璋看着朱雄英说道。 他一眼便看出了自己的这个大孙想要一同前去，但储君终归还是要以自身的安危为重，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只怕会影响到整个大明社稷。 朱雄英听后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朱元璋继续安慰道： “等前线安定下来，大孙便可前去视察一番，现在局势不稳，东瀛仍是个未知数。” “你身为太孙，这些打仗之事自然也不用参与。” 朱雄英听后心中只觉得有些可惜。 征讨东瀛是他日思夜想之事，现在竟然不能亲临战场。 不过能去东瀛视察一番也算是好事。 “孙儿明白皇爷爷的意思，只是孙儿闲不下来，今日想要去大明各地游历一番，还请皇爷爷答应。” 朱雄英顺势说道。 现在应天府内的情况一片大好，但其它地方可就不如应天府这般理想。 第503章 打死倭寇狗娘养的，民心可用 朱雄英心中清楚，一定要把整个南直隶地区都给统统掌控起来，只做到如今这般地步是绝对不够的。 朱元璋沉思片刻后，说道： “大孙想去游历一番也是好事，不过大孙想要去哪得给咱写个章程，正好凤阳那边也该去看看了。” “如今国库充足，凤阳之事我看就……” 朱元璋欲言又止，似乎心中还是有所顾忌。 但朱雄英很清楚老爷子的心思，他想说的还是凤阳中都之事。 早在以前老爷子便在凤阳修缮了一所宫殿，但苦于没钱只能将工程停了下来。 老爷子虽然已经立都在这南京城，但心中所想的还一直是凤阳。 毕竟人都是有落叶归根的情节，但这其中的利害朱元璋心里不可能不清楚。 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去忙这凤阳之事，只怕会劳民伤财。 更何况现在应天府内的建设已经初步完善，怎可能转头迁都去凤阳。 朱雄英刚想开口劝说时，却无意中瞥见了老爷子头上的几根白发。 今年老爷子已经六十五岁了，按照历史记载老爷子很有可能只有五年的时间了。 就算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老爷子能活的更久，但朱雄英估摸着再久也不会超过七十五。 老爷子这一辈子，心里可能始终都想着老家凤阳之事。 想到这，朱雄英的心中不免有些难受。 …… “大明早该派兵去讨伐这东瀛了！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可恨！” “这些倭寇我可是听民报上说了，个个都是坏种，不仅坏我大明边境，还屡屡祸害我们大明人，甚至连小孩都不放过！” “这些个狗娘养的，还欺负到我们大明头上来了，希望大军能一帆风顺，早日拿下东瀛！” 改版后的大明民报第二期发出后，瞬间引来了百姓们的热烈反响。 百姓们全都开始热烈的讨论起东瀛来，人人都在唾骂这些倭寇猪狗不如。 民报上详细记载了这些倭寇是如何在沿海进行惨无人道的杀戮，中间的作案手法更是残忍，甚至连一些大明百姓都看不下去。 这无疑激起了大明百姓们的怒气，人人恨不得将倭寇诛杀干净。 国子监。 “太孙改版这个大明民报就是为了操控人心，从定下三文钱这个价格开始我就发觉了！” “这三文钱我就不信是为了盈利！这民报和路边的烂白菜有何差别？” 一位世家子弟气愤的说道。 这番话很快引来了众人的赞同，他们也纷纷附和道： “太孙殿下这件事办的不仁义，用如此便宜的价格去卖民报，大明国库肯定每天都在亏钱，照这样下去不出半年大明国库就会变得异常空虚！” “最让人气愤的是，我昨日走在街上竟发现一些只会种地的农夫竟然也在议论国家大事，甚至身旁几个人还听的津津有味！” “这些人连字都不认识一个，竟然还妄图讨论国家大事，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没错，这些农民就该好好的去种地，竟还和我们这些人谈论同样的事，实在是让我感觉到掉价！” “他们一辈子只会种地，哪里懂得国家大事？” 国子监中途休息时，几名学子热烈的讨论着有关民报的话题。 现在正是国子监最热闹的时候，光学生就足足有八千人。 国子监身位大明最高的学府，这里的学生只要读满五年以上，便可获得朝中的官职。 这其中可比参加科举要简单多了。 但进这国子监的条件非常严苛，一般人根本连门槛都摸不到。 这些人大多都是官二代，什么地方权贵，官员子嗣，最次也得是京官七品以上，才勉强能有这个资格。 并且严格要求关系必须是在三代以内，若是三代以外的话则不做考虑。 这些要求对官员来说都不是问题，哪怕是关系远了，也只需要过继就行。 国子监中小团体横行，按照家中实力分成了多个圈子，甚至这些圈子还在暗地里偷偷排名。 刚才议论此事的，便是在国子监中排行中等的圈子。 这番言论极为高调，甚至还牵扯到太孙，很多人听到后只能默默走开。 但在人群中有一人面露怒色，似乎对这些人所说之话极为不满。 很快他便冲上前去和说话的几人理论。 “你们刚刚再说些什么？敢议论当今的太孙殿下？！！” 这人虽然打扮的看起来像个书生，但在气势上却透露出一股子强悍气息。 “常继祖来了！” “他都来了，这下子事情控制不住了！” 常继祖，常升之子，常遇春之孙。 要是算起来，他和朱雄英可是表兄弟关系。 虽说和太孙殿下没见过几次，但这也不妨碍常继祖在外维护太孙殿下的名声。 眼见这些讨论之人吓得不敢说话，常继祖继续逼问道： “你们这些人不说话，难道是要我上报给太孙殿下吗？” “不想的，就赶紧给我闪开！” 此话一出，面前众人赶紧退散，只留下一人仍然站在原地。 常继祖没有丝毫犹豫，上前一记鞭腿就打在此人身上。 面前这人吃痛，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地上，但常继祖依然没有要收手的意思，继续对此人施展着拳脚。 此人被打的鼻青脸肿，但还是不敢还手。 能来这读书的，自然是知道其中的人情世故的。 若是惹了这位大爷，只怕自己之后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只能任由常继祖发泄怒火，等他打累了自然就会走。 果不其然，常继祖打了一会后便停手了，这里是国子监闹出人命确实不太好。 “要是再让我抓到你们几个私底下偷偷说太孙殿下的坏话，看我打不打你们几个！” “还有，不要天天在这给我笑话农民，我祖父出生也是贫农，最看不起你们这些人，整天居高临下，以为你们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说完话，常继祖转身潇洒离去。 众人见常继祖走远，才敢上前去搀扶刚才被打几人。 围观的人见没了热闹可看，自然也就慢慢散去。 第504章 常继祖的建议 见到围观这人全都慢慢散去，在最外圈巡视的卫士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刚才常继祖打人之时他们便想出手阻拦，但定眼一看竟是常继祖，众卫士瞬间不敢冒头，只敢远远的站在最外圈观察情况，若是快要闹出人命再去出手阻拦也不迟。 能在这应天府中混的卫士，大多都曾跟过常遇春。 而常继祖身位常遇春的孙子，他们自然是不敢管。 并且被打几人在话中还几次提到了太孙殿下，这下更不是他们几个卫士能管得了的了。 “你别生气了，继祖，这些文人都一个样，哪怕你天天揍他们，他们还是不长记性，就那个自命不凡的样，我见了都看不惯。” “他们自诩清高，但在背后诋毁别人可是一把好手，只不过我没想到他们几人竟然还敢诋毁太孙殿下，真是一群白眼狼。” 陈桓之子陈正对常继祖说道。 两人的祖上同时开国功臣，在国子监中自然会走的近一些。 常继祖余气未消，不屑道： “这几个人真不是个东西，看起来谁也不怕，实际上就是一群软骨头！” “这国子监真是变味了，这群人每天都在纸上谈兵，高谈论阔，实际上真才实学一点没有，若是没有他们的父辈在后面撑腰，这些人的才能根本进不了这国子监。” “现在更是把话题引到了太孙殿下身上，我真是看不惯这群臭小子的作风，仗着自己爹妈有个官当，整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甚至还在如此公共场合攻击农民，这让人怎能看过去？” “必须得好好整整他们，不然他们永远不长记性。” 陈正听到这赶紧拉了拉常继祖的袖子，说道： “不可多言，只怕让那些人听去，又在外面大肆宣传有关你的谣言！” “这些人传起谣言来可厉害了，只怕你在外的名声受损。” 哪怕是他们二人，对于文人来说也是有些忌惮。 名声，是一个官员的根本，或者说是一个官员所必须要具有的东西。 若是名声不好，只怕日后在仕途上注定不会太顺利。 常继祖摇摇头，气愤的说道： “怕什么，太孙殿下开设军事学院的事都已公之于众，有消息说，这个学院不出十日便可办好。” “到时候我才不愿意在这国子监带待，到时候我一定转去军事学堂！” 陈正听到此处灵光乍现，急忙问道： “继祖，你为何不亲自去找太孙殿下将现在国子监的情况说明？” “到时候太孙殿下不可能不帮你啊！” “到时候咱们走了，这国子监也得有人来收拾，总不可能一直摆着这个烂摊子乌烟瘴气。” 陈正和常继祖二人进入军事学堂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 但这国子监的氛围已经彻底让二人看不下去。 现在能改革国子监的也就只有太孙殿下一人，而常继祖又正好是太孙殿下的表兄弟，这样一来只能由常继祖去揭发国子监最为合适。 常继祖点了点头，说道： “这法子可行，我改天便去求见太孙殿下。” …… “表弟，你的意思是，这国子监现在气氛非常恶劣，个个学子全都不思进取，光想着功名利禄，甚至还有人在造本宫的谣？” “你说的，可都为真？” 朱雄英开口问道。 常继祖想要联系朱雄英自然不难，很快便亲自来到府中求见。 “殿下，臣说的句句属实。” 常继祖肯定的答道。 朱雄英微微点头，随后笑着说道： “本宫当然信你，你可是我的表弟，我想这件事在你心里也盘算了很久，如果不是忍不下去，不相信你是不会来找我汇报的。” “你在国子监的事，我也略有耳闻，但我却从未当真，这些文人的手段我最是知道，他们嘴里说出来的话最多只有三分能信。” “不过，你在这国子监待了许久，我倒是想听听你对此有什么建议？” 朱雄英并未把常继祖当外人，语气平和并且表露的非常亲切，好似二人是亲兄弟一般。 常继祖心中不免有些感动。 其实从某个方面来说，朱雄英还是需要常家的帮助的。 常家在朝中的实力并不小，常继祖的祖父更是开国功臣常遇春。 这层关系朱雄英不可能轻易割舍。 从常继祖身上，朱雄英更是看到了常家的未来。 “臣认为，国子监此风气是积攒已久留下来的弊病，想要彻底解决，肯定不能操之过急。” “如果太过着急推行改革，很有可能会引发整个国子监动乱，臣认为应当循序渐进的推进改革，慢慢的将国子监的风气给扭转过来。” 朱雄英点点头，心中不免有些诧异。 不管是从面相还是从做事风格上来看，常继祖都不像是一个细腻的人。 但常继祖所说的这番话中，可当真透露着几分细腻。 但这番话到底是他自己所想，还是背后有人指点，就有待商榷了。 “继续说下去。” 常继祖见状，心中顿时生起了几分喜色。 看样子，太孙殿下应该是认同自己所说。 常继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 “国子监的学子，我与他们多日相处起来最大的感受便是他们的体能极差，生活常识更是薄弱，甚至连五谷都不分，若是这些人以后当了地方官，只怕会给百姓带来无尽的灾难。” “即便是他们个个自命清高，但心中所想的全是攀附权贵，这样的人下放做官绝对是万万不可。” “因此，臣以为，应当改变国子监的教学理念，不能让他们只读死书，应当让他们多接触百姓，体会一下百姓之苦，只有深刻下放到基层才能真正理解百姓，才能做一个好官。” “即使是背景雄厚，也不能轻易的就放他们做官，应当先学习如何处理政务，接受考核合格后再下放做官。” 朱雄英听完后忍不住重新审视了一下面前之人。 这常继祖竟有如此才能，这番话可不是一般人能说出来的。 第505章 五十万大军东渡，粮食涨价 这番话中所透露出来的理念，已经完全不像是这个时代所能产生出来的。 这个常继祖真是给了朱雄英不小的惊喜。 如此有学识有见解的理念，绝对不是常家的人教他这么说的。 若是常家人教他，顶多只会说些片汤话，并无多大含义，况且常家之人包括常升，常森等人都不像是有这般才气。 “表弟嗦说这些很有道理，但国子监一事事关重大，我必须要与皇爷爷商量才可下定论，我一人只怕解决不了此事。” “不过让为兄没有想到的是，表弟竟然如此学富五车，这其中的理念也正是我心中所想。” “不知表弟日后有何打算，亦或者是有何去处？” 朱雄英沉思片刻后说道。 他心里也清楚，国子监是必须要改革的，并且常继祖所说的这几点也非常有道理。 朱雄英早就觉得，大明不应如此重文轻武，导致很多官员根本不知百姓疾苦。 只有多接触百姓，才能更好的服务百姓。 一个连五谷都分不出来的人，你叫他如何去管理好百姓？ 常继祖闻言，心中大喜。 其实这番话确实是由父亲点拨，但其中的点子都是常继祖一人所想。 这几日他每天都在想如何解决国子监一事，经过没日没夜思考过后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常继祖能从太孙殿下的嘴里听出来，他这是要重用自己。 “臣一心向武，臣听说殿下即将开办军事学堂，臣便想恳请加入到学堂之中。” 常继祖答道。 朱雄英笑了笑，说道： “军事学堂一事确实已经办的七七八八了，但目前我还不打算正式招生。” “军事学堂的日子可要比国子监苦多了，只怕表弟承受不住这其中的苦。” “不知小弟今年多大了？” 常继祖急忙说道： “今年刚满十八岁。” 朱雄英点点头说道： “那正好比本宫小一岁。” “这么多年，咱们二人没见过几面，都是兄弟，理应走近些，我最近缺一亲卫，不知表弟你意下如何？” 常继祖急忙跪下答道： “谢太孙殿下隆恩！” “臣愿意担任太孙殿下亲卫！” …… 从应天府出发的将领，经过不到三天的时间就已经到达了出海口。 五十万大军在这等候多时，其中他们被分为四路。 其中冯胜带领的二十万军队为主力，其他三路十万大军分别是由朱棣，朱惘，朱榑率领。 冯胜有掌管全军之权。 但自担任主力以来冯胜这几日心中十分忐忑，他这个统帅可不好做。 就这短短的三天时间里，冯胜就已经见识到了三位皇子的厉害。 燕王朱棣和晋王朱惘速来不和，二人才路程上更是不消停，各种明嘲暗讽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在商量战术上都对着来。 燕王朱棣现在可没有在应天府时那般束缚，只要朱惘敢讽自己一句，朱棣势必要还回去十句。 朱榑这边也不叫人省心，性格骄恣不说，见到两个王爷打架也丝毫没有劝阻的意思，反倒在一旁煽风点火，似乎一点都不怕事情闹大。 冯胜这几天过的可谓是苦不堪言，几乎是一点正事没干，时间全用来调节朱棣和朱惘二人的关系。 …… 朱雄英在应天府也没闲着，这几日严格审查了户部和兵部，再三确认一定要保证军队后勤的稳定。 同时朱雄英还再三叮嘱，一定要加快后勤物资的运输速度。 只单单一个济州岛，根本无法供应大明军队这么多人的口粮。 粮食在这个时候就显得尤为重要。 随着讨伐东瀛的军队出发，各省的粮价也开始了不同程度上的上涨。 这对于大明来说也是正常之事，毕竟打仗打的就是粮食，近日为了讨伐东瀛，对各省的征粮也都稍微提升了一点，粮价的增长也是在所难免。 但朱雄英可不这么想。 户部大堂之上。 “不管是用什么办法，一定要给我把粮食的价格压下来！” “五十万军队的粮食供应绝对不能出错，这粮食若是缺一点我都把你们几个人统统给斩了！” “同时各个省份的粮食价格也不能涨，一定要给我严格监督好市场价格！” 户部众官员听完朱雄英这番话后全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说的倒是轻巧，但这做起来可就难上加难了。 又要供应军队的粮食一点不少，又要各省的粮价稳定，这简直就是要了户部官员的命。 户部尚书展廷芳斗胆上前一步说道： “殿下，现在粮价稳定全都得益于蓝家庄维持。” “但是各省的清吏司，这可是无法掌控的市场，地主他们纷纷藏粮食抬高物价，粮商也是关门不卖，这才导致粮价一路升高。” 户部虽然在名义上是掌管粮食钱财，但是在对这两样的把控上可谓是十分不足。 朱雄英现在也清楚，就这种情况来说，对于粮食价格上涨问题几乎束手无策。 不管是户部还是清吏司，市场不是他们想调控就调控的，这其中有诸多因素实在是难以保证稳定。 粮商不愿意卖，地主也是只收不出，那么就只能让户部去低价卖粮平粮食价格，填补这其中的粮食空缺。 但现在因为东瀛有五十万的大军需要填补，大量的粮食都被运往东瀛，这就导致户部这边对于市场根本没有任何调控办法。 一些商人和地主见状更是大发战争财，大肆屯粮，甚至还不断买进朝廷所卖的平价粮。 这样的行为，很难完全遏制。 就算是你严格按照人头来买粮，但是也有大批百姓这边买进另一边就高价卖出，赚取这其中的差价。 到时候没粮了怎么办？ 那是官府的事，不是我一个普通老百姓应该想的问题。 这便是大部分人的真实写照。 倒卖粮食已经司空见惯，甚至还有人连着倒卖三四次，赚的就是这人头钱。 地主也十分乐意收这些粮食，甚至还专门派手下人排队买平价粮，官府就算查的再严格，也无法完全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 第506章 丈量大明土地，隐瞒的一半归官员所有 “既然粮商不卖粮，地主还跟着藏粮，那就给我丈量全大明的土地，但凡是发现有隐瞒土地者，一律严惩不贷！” 朱雄英沉思片刻后说道。 这是他能想出最好的解决办法。 丈量土地，对很多地主来说是致命的。 尤其是在目前的大明，随着摊丁入亩政策的实行，大量的地主开始隐瞒已经开垦过的土地，借此来逃避赋税。 但丈量全国的土地可不是一个小工程，不是朱雄英动动嘴就能完成的。 大明各地发展层次不齐，很多地界甚至连马车都走不过去，只能靠官员步行前去丈量土地。 要想彻底丈量完全国的土地，至少需要官员连着跑好几个月。 虽然户部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有万般不愿，但对于太孙殿下的命令，他们还是不敢不从。 朱雄英似乎看出了户部的窘迫，笑着开口说道： “本宫知道对于清吏司来说，丈量土地是一件麻烦事，但本宫可将此事上报给皇爷爷，准许你们留下罚去田产的一半做为你们的奖赏。” “至于这些土地的分配，你们户部自己草拟出一个章程来供本宫审批。” “应天府这边的户部也无需担心，本宫会根据情况给你们一定的奖赏。” 朱雄英清楚，只有足够大的奖赏才能确保他们卖力。 如若只让他们丈量土地，却不给任何甜头，最终这些官员的办事效率绝对会出奇的慢。 慢是一说，但若是借这个机会大肆贪污受贿就不好办了。 大部分地主手里可是不缺钱财，为保住这些土地他们多少钱都能拿得出来。 但朱雄英现在将罚没的土地作为赏赐平等的分给这些户部的官员，这就使得地主很难再通过贪污受贿来逃避官员巡查。 听到这，几个户部的官员瞬间来了精神。 土地，在大明可是稀罕物。 若是多了几份田产，可就相当于多了一项稳定的收入。 这收入对他们这些一年捞不着几个钱的官员至关重要。 展廷芳眼前一亮，赶忙跪下说道： “臣遵旨。” 没有傻子会拒绝这些白花花的银子，更何况还是太孙殿下准许的合法钱财，这可比自己出去贪污受贿来的安心多了。 户部不同于其他部门，锦衣卫和其他监管部门都对户部盯的都非常紧，若是发现底下官员有一点风吹草动便可直接上奏圣上。 户部就是皇上的钱袋子，稍微有一点点小动作惹来的可能就是杀身之祸，哪怕是其它地方的吏司也难逃锦衣卫的监视。 此时除了展廷芳外，其他户部的人全都眉开眼笑。 “不过话又说回来，本宫给了你们这么大的奖赏可不是白给的，若是发现你们在丈量土地时偷奸耍滑，隐瞒不报，可别怪本宫下手残忍。” “凡是瞒报之人，一律斩立决！” 朱雄英冷声道。 他太清楚这些官员的品性，就算是已经设立了如此丰厚的奖赏可还是挡不住这些官员贪污腐败的步伐。 如若进展一切顺利的话，这次丈量土地朝廷一定是大赚。 高产作物对土地的要求并不高，这也就意味着有更多的土地用来耕种。 朱雄英前走刚走，后脚户部的官员就已经开始激动了。 “太孙殿下圣明！！” “咱何时有过这么大的恩惠？上次丈量土地可把我累坏了，到头了什么都没捞到。” “这样下来，全国各地的吏司效率肯定会比之前要高的多，丈量土地也并非是一件难事了！” “这次丈量土地一定严格按照太孙殿下的要求来，若是谁把事情搞砸了，我一定狠狠的处罚他！” …… 朱雄英从户部出来后一刻也没闲着，直奔大明民报而去。 关于丈量土地之事，肯定是要先刊登在大明民报之上，必须让王石头把这民报的草稿先给弄好，到时候早朝结束便可直接发出。 民报目前几乎已经完全引导了大明的舆论方向。 尤其是对于征讨东瀛这块来说，百姓个个群情激奋，恨不得自己上战场。 甚至连参军都成了一种风潮，各种大户子弟还到处扬言自己将上战场亲自诛灭东瀛。 百姓全都自然而然的认为赶去前线讨伐东瀛的军士全是一等一的大英雄。 不知不觉中，百姓对军士们的观念也在慢慢改变。 至少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参与到军队当中去，为国家效力。 朱雄英为了维护军队的形象，早在之前就已经向老爷子提议取消犯罪充军这一条例。 只有把军士的地位提高，百姓对军队的观念才能慢慢改变。 大明民报这边，自然是严格按照朱雄英的要求来。 将丈量土地一事向王石头交代清楚后，朱雄英便回到了宫中，打算立马和老爷子交代一番。 “大孙你所说的办法咋觉得可行，就先按你说的办吧。” 朱元璋向来是非常吝啬的，尤其是在对待官员方面，更是吝啬无比。 丈量土地在朱元璋眼里本就是户部官员应该干的，要另外追加给他们赏赐，这是朱元璋绝对不能接受的。 若是干自己份内的工作都需要追加赏赐，那朝廷给你的俸禄是吃干饭的吗？ 但碍于大孙提议，朱元璋还是勉强应下来。 其实朱元璋本就想和大孙好好谈谈关于勤俭节约的事，但几次都无从张口。 主要是大孙每件事办的都太漂亮了，就算是普涨浪费最后竟然也能收回本来。 因此，朱元璋对此事就一直搁置，想找机会再谈。 到时候等到丈量土地结束，自己命人把上下勾结的官员记录下来传给大孙，让大孙看看这些个狗官不管给多大的赏赐都还是一个德行。 “咱虽然老了，但还是想赢大孙一次啊！” 大孙各方面虽然都很优秀，但却让朱元璋少了一份成就感。 …… 燕王府中。 自朱棣出征之后，徐妙云便坐镇应天府。 没了平日里颇为严肃的父王，朱高炽的生活可比以前要舒服多了。 徐妙云可不会每日都强逼着朱高炽做自己不想干的事，甚至偶尔还许他出府游玩。 第507章 南北取士，官员退休制度 两个弟弟在母后的镇压下，还是不敢太过分。 “大哥，大哥！！” 一声声呼唤声打破了府中的寂静。 朱高炽眉头一皱，从声音中勉强能听出来是自己的两个弟弟。 不一会，朱高煦和朱高燧便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二弟，三弟，你们这是怎么了？” 朱高炽有些疑惑的问道。 朱高煦闻言后，扭扭捏捏的说道： “确实有一事想求大哥……” “是军事学院的事。” 朱高炽一猜就知道是为此事而来，近日太孙殿下开办军事学堂之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大批王爷子弟都赶着想去。 “这件事当然好说。” “我最近确实收到要我们王府派人去参加军事学堂的消息。” “但你是知道的，为兄的身体一直不好，进这军事学堂简直就是找罪受，二弟三弟武艺高强，为兄一直知道，不知二人是否可以替我应下太孙殿下的邀约。” 朱高煦和朱高燧对视一眼，心中大喜。 他们这次来本就是想进军事学堂，却没想到大哥答应的竟如此干脆。 “大哥，你难道不后悔吗？” “这军事学堂可是聚集了大明的大批武将，所有说的上名号的武将都将在此任教，若是入了军事学堂的门，日后怎么说也能当个将军。” 朱高煦大大咧咧的说道。 朱高燧此时也不合时宜的说道： “二哥，国子监不也是这样的吗，但我怎么感觉国子监也没有这么神啊！” “我感觉甚至都还不如宫廷学府，这军事学堂到时候不会也是这个样子吧。” 朱高煦好不容易燃起的兴致被三弟的一番话给浇灭了，心中难免有些生气。 朱高煦厉声呵斥道： “你懂什么？” “虽然军事学堂和国子监都是皇上挂名，但其中的差别还是非常大的，军事学堂之中可是有大批名将。” “即便是咱的父王，也是受人教导之后才变得如此勇猛的。” “按照太孙殿下所说，军事学堂可是每日都能受到教诲，这么多名将一起教你，怎么可能不进步飞快，到时候我肯定会成为一个万人敌的将军。” 朱高炽笑着说道： “二弟三弟放心，此事我会找太孙殿下说明的，到时候一定会把你们二人带进军事学堂。” 朱高煦终于放下心来。 父皇远征东瀛，能帮自己说得上话的也就面前的这个大哥了。 “多谢大哥！” 朱高煦抱拳说道。 …… 华盖殿中。 朱雄英和朱元璋正在一起批阅着今日的奏章。 自从开春后，各地呈上来的奏章就变的多了起来，爷孙俩自然也有的忙活。 “大孙，你所说的这个南北分开取士，咱倒觉得是个好方法。” 看完朱雄英递来有关科举的奏章时，朱元璋沉思片刻后说道。 关于南北取士的问题，朱元璋其实早就注意到过了。 不过当时的朱元璋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科举在朱元璋眼里从来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根本没有太当回事，就算是南北有如此大的差异，朱元璋心中依然觉得无所谓。 这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因为官员终生制。 一个人就能在一个官位上干一辈子，所有的官位都满了，也就意味着不需要再开科取士了。 就算是有人中举，这朝堂之上也没个安排处。 所以在大多数人眼里，当官都是一个铁饭碗。 一旦为官，终生无忧。 就拿一些偏僻地方的小县令举例，只要不做什么太作死的行为，在这个官位上干到死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皇爷爷，孙儿这里还想提出一点，想看看皇爷爷的意思。” 见老爷子对南北取士颇为赞同，朱雄英趁热打铁说道。 朱雄英想说之事并不是别的，而是他早就拟好的官员退休制。 这个想法朱雄英很早便想对老爷子提出，但一直顾忌到老爷子的想法才一直没有拿出来。 老爷子当今已经快七十岁了，若是自己在这个时候提出官员退休制，那简直和自己对外宣称想提早当皇帝没区别。 朱雄英这里所说的退休当然不包括老爷子。 当前春闺在即，但朝廷的官位仍然是处在一个非常饱满的状态。 后续若是春闺顺利进行，只怕这些中举了的学子朱雄英也无处安放。 况且当前采取了南北分开取士的办法，招上来的学子只会更多。 朱元璋接过朱雄英拟好的奏章，细细看了起来。 朱雄英十分害怕老爷子会在此事上生气，所以这份奏章写的比之前更加全面。 上面增加了不少的真实案例，这全都是朱雄英从各地收集上来的。 上面大多都是一些年老官员所做的糟心事，其中不乏包括断错案和执行错朝廷的旨令等一系列问题。 直到奏章的最后，朱雄英才写到结论，老年官员各方面能力衰弱，已经不适合继续在岗位上干下去。 不论什么官职，都需要官员能持有好的体力和反应力，大多官职都涉及到巡查一事，若是年老体衰，怎可能执行这巡查任务？ 当官不下民间巡查，也就无法知道百姓过的是好还是不好，这就导致有时百姓之间出现了巨大问题官员也毫不知情。 在这种时候，下面的人再稍稍一运作，便很容易能把上面当官的人给彻底架空。 甚至有一些朝廷的旨令，都无法下发到百姓底层中去。 说来属实是荒唐。 朱元璋看完奏章后思索了好一阵，才缓缓开口说道： “大孙，你说的这个事可知道有多大吗？” “这奏章若是实行下去，国库恐怕难以支撑啊！” “卫所这边已经按照大孙所说逐步进行改革，现在又要抽出钱财来用到这些退休后的官员身上，咱还是担心国库支撑不起这么多的支出。” “大孙你提出的这项退休制，古今往来可是连一个参考对象都没有啊！” 朱元璋的担忧是合理的，朱雄英的这项政策在大明实施起来确实是有一定的风险。 第508章 三万官员，三百万俸禄大明承受的起 “我看大孙在奏章之中还写到，有了退休制度，众官员没有了后顾之忧，便可杜绝绝大部分官员的贪污腐败。” “咱最了解这些在朝中最官的人，就算给了他们这笔退休费用，他们照样也不会有所收敛，该贪污的人还是会一直贪污。” “再者说了，大孙你在奏章里面还说了六十的人便要退休，但若是有那些身体好的官员，咱朝廷上岂不是要养他们二三十年？” 朱元璋看着这一项项提议，心中别说有多难受了。 这奏章之上透露着的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朱雄英面对老爷子的问话丝毫不慌，在来之前他早已有所准备。 随后朱雄英便又向朱元璋递过去一本奏章。 “好你个臭小子，有啥还瞒着咱。” 朱元璋笑着接过了奏章。 大明现在官场之上还没有设立什么有关统计的部门，而朱雄英所上交的这本奏章之上，呈现了当今官员的汇总信息。 朱元璋看奏章之时，朱雄英在一旁介绍道： “大明当前在职官员为三万一千人。” “如果说每人分十贯宝钞，那么一个月就是三十万，一年便是大概三百六十万，就按照现在的国库情况来说，这个支出并非承担不了。” “在众多官员之中，五十岁以上的大概占有六成，剩下的三成全是在四十岁往上，只有一成是四十岁以下的年轻官员。” “对于这些年长的官员，孙儿也都认真调查过，他们这些官员并非是靠什么功绩晋升，而是通过在原有的职位上苦熬资历，得到举荐后晋升。” “但这些举荐人之中，难免会出现朋党现象，借举荐之名拉拢朝中官员，这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这样下来凡是在上位的官员几乎全是亲一色的朋党之人。” “各位大臣只愿意举荐和自己一个党派的官员，在这样的情况下朝中官员怎可能不陷入到朋党之争？往往是那些清流反而难以得到晋升的机会。” “皇爷爷独具慧眼，能分辨出这些官员的优劣，在大体上确实出现不了什么差错，但万一后世子孙不如皇爷爷英明，岂不是很容易便会让整个大明陷入到危难之中？” “之前的多少个王朝，不都是开国即巅峰，后世无论如何再也达不到之前那样，反倒是越来越弱，直到最后被灭。” “孙儿以为，这其中的关键就是官场太过乌烟瘴气。” “老龄化严重加上朋党之争，若是再碰上昏君，只怕……” 朱雄英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朱元璋不可能不清楚他的意思。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大孙拿大明要亡来给他提意见了。 朱元璋心中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害怕大明无法春秋万代。 将大明朝延续千年，这是朱元璋心中一直所想的。 就连大明目前所有的制度，也全都是围绕这个目标来完成。 朱雄英的劝诫效果的确起了作用，朱元璋看完奏章后陷入到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过了半晌，朱元璋才缓缓开口。 “把第三本给咱拿过来吧。” 朱雄英会心一笑，果然还是老爷子懂自己。 “皇爷爷真的明察秋毫，孙儿这点心思都瞒不过皇爷爷。” 朱雄英嘴上说着便把第三本奏章递给了老爷子。 如何能让一个王朝延续千年，春秋万代？ 朱雄英自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便一直思考的问题。 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只能从结果推原因。 一个王朝的覆灭，是因为什么？ 可以从三个方面来分析，军，政，民。 军队无非就是因为军士的战斗力薄弱，军饷供应不上，从而导致军队打不了胜仗。 当敌人犯境后，这些薄弱军士哪还有战斗力可言？ 政治上，官员上下勾结，搞朋党之争，官商结合谋取利益，大肆贪污腐败，剥削百姓，置百姓于不顾，整个官场乌烟瘴气，甚至看不到一丝光明。 百姓民不聊生，自然会起义造反。 朝堂之上官官相护，朋党各立，皇上甚至都有可能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在各个官员的伪装下还以为外面一切太平。 有才能的官员根本提升不上来，官越做越大的反而是那些溜须拍马之人，这样的朝堂氛围怎能不走向覆灭？ 对于百姓来说，只要有口饭吃就不会想造反之事。 但在赋税和外敌的压力下，百姓怎可能吃饱饭？ 与其被活活饿死，倒不如跟着起义军一起混口饭吃。 朱雄英所递上去的第三个册子，就是围绕这三个方面所论述的。 当中充斥着朱雄英对大明未来的远大抱负，细致的讲述了这三个方面该如何进行改革。 改革，或者说是变法，往往是一个国家在危难之间才要进行的事。 但朱雄英却选择在大明国力最为强盛的时候开展这一系列行动，为的就是能让大明彻底的春秋万代。 朱元璋看完奏章之后，留给他的只有震撼。 大孙在自己面前所构建的这幅蓝图，可谓是十分壮阔。 这样的治国方式，是朱元璋从未想过的。 他本以为自己当下的治国方式已经非常完美，但看到这份奏章之后又感到有些自愧不如。 大孙的才华，真是千年难遇。 若是按照这奏章上面的条例来治国，大明的未来不可限量。 朱元璋看着奏章上的条条框框，心中不禁感叹： “若是自己刚刚创立大明时就拿到这份奏章，现在的大明又会是何种光景？” 朱元璋此时比任何时候都想永生，他当真想看看百年以后的大明会是何种景象。 若不是天色已晚，自己定会召所有官员来共议此事。 …… 朱雄英走出华盖殿时，心中别提有多高兴。 要想在大明的这片土地上进行改革，绝对离不开老爷子的支持。 之前的改革只是小打小闹，这次朱雄英所递交上去的奏章才是对大明彻底的改革，一次从上至下，前所未有的改革。 朱雄英谋划此事已经谋划了数年已久，终于能在此刻施展自己的抱负。 第509章 大军抵达济州岛 当然，朱雄英这些抱负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而是需要漫长时间的积累。 这些改革所用的时间可能要上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 但只要定下治国基调，不管花多长时间，大明都将会完成这项变革。 回到坤宁宫内，朱雄英也没有休息片刻，立马就开始批阅奏章。 这样忙碌的生活便是朱雄英的日常，过了半年时间朱雄英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这毛笔字倒是越写越好了。” 朱雄英批阅完奏章后忍不住感叹道。 思索片刻后，朱雄英便命人将郭忠传唤了过来。 “最近允炆那边律法的修订进行的怎么样了？” 律法修订，在朱雄英心里的分量一直都不低，隔三差五便要询问一下进展如何。 “回禀殿下，大明律法的第一版应该马上就能修订完成了。” 郭忠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朱雄英欣慰的点了点头后说道： “等到第一版印刷出来，一定要第一时间送到本宫这里来。” “臣遵旨。” 过了这么久，大明律法总算是有点苗头了。 …… 东海之上，五十万军士也终于抵达了济州岛。 济州岛内的官员一早便在码头上等候大明军队的到来。 此刻天刚刚微微亮，远方的太阳还悬挂在海平面之上。 不一会，便有上千艘战船出现在济州岛官员的眼前。 排在最前面的战船，总分为四层。 每层都设有外置火炮，气势非常恢弘。 济州岛的官员哪里见过如此排场，在战船靠岸的那一刻赶忙跪下迎接。 但小小的一个济州岛码头，哪里能停得下大明所有战船。 “此地就是济州岛，看起来还不错嘛。” 朱惘看了看手上的地图，忍不住感叹道。 从地图上来看，济州岛对此次战役非常关键。 济州岛位于高丽和东瀛之间，绝对是兵家必争之地。 如若占有此地，便可以同时威胁到高丽和东瀛两地。 “这里虽然位置很不错，但是离高丽很近，如果大明派来的军队不多，这里恐怕很难守住。” 冯胜点头也同意朱惘的观点。 从他们出发的那一刻起，济州岛就已经是大明的囊中之物了。 这块地，大明不论如何也要争来。 三位藩王要在东瀛建国，济州岛这块地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丢的。 “这些官员要是不听话，就全杀了，用不着跟高丽客气。” 朱榑在此时说道。 说这话时，朱榑的语气倒没有太大波动，在他眼里这些人的性命和草芥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而船上的众人也全都没有要反驳的意思，毕竟慈不掌兵。 几人说话间，大部分船都已靠岸，不过冯胜等人并没有急着登岛。 副官在甲板上不断打着旗语，大批将士开始不断从船上往下走，很快便占满了整个海滩。 一旁的济州岛官员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他们派出来迎接的队伍，只有不到几千人，这些大明官兵一口一个吐沫都够淹死他们了。 等到军士下来的差不多后，众将士便开始将整个码头掌控起来。 济州岛官兵看着大明军队在此操练，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要知道整个济州岛内满打满算也就十万人，但这次大明来得军队可是足足五十万有余。 等到所有将士下来完毕，冯胜等人才不紧不慢的下船。 对于这些跪在地上的官员，几人全都选择了无视，甚至连低头看一眼的动作都没有，径直朝他们身边走过。 这些官员虽心中不慢，但仍然不敢抬头对峙。 早在一个月前高丽那边便传消息过来，要他们无条件听从大明军队的指挥。 此次讨伐东瀛，高丽虽说名义上是帮手，但其实用处并不大，主要还是得仰仗大明。 高丽那边恨东瀛恨得牙痒痒，这次讨伐东瀛成功高丽自然也是能捞到不少好处。 如此看来，一个济州岛倒是算不得什么。 到达济州岛后，军队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前行，只能现在济州岛安置下来。 大明五十万铁军，虽看起来威风凛凛，但其实之中有七成都不会游泳。 他们之中甚至有很多人还会晕船，前行到济州岛的路上便有很多将士都在船上出现了呕吐症状。 剩下的三成，都是之前的水师，水性极好，且十分擅长水上作战。 “大将军，这件事必须得想办法解决了，不然大军打仗时伤亡肯定会翻出一番。” 大帐内，朱棣沉声说道。 朱惘这时倒没有跳出来唱反调，主要是因为他手下的士兵日子也不好过。 朱榑有些忧虑的说道： “讨伐东瀛，水战是不可避免的，如此看来，真是一件难事。” 现在的情况和朱榑所设想的完全不同。 在他的预想中他应该是率领铁军讨伐东瀛的大英雄，一路上应该所向披靡毫无对手，但自从上船之后朱榑便意识到此次讨伐东瀛并没有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冯胜思考过后，说道： “济州岛定是不能久留，咱们的军士甚至多出了这里的原住民，只靠一个济州岛肯定填补不了大军的军饷。” “此次所携带的军粮只够我们在海上作战三个月，我们必须在这段时间内拿下东瀛，否则粮草断绝，难以不缺，绝对是一个大问题。” “我提议，应在这段时间内派人前去高丽共同商议出兵时机，商量好后便一举击溃东瀛。” “在济州岛这段时间应该进一步加强将士们的水性，至少要做到不晕船，这样才能做到伤亡最小。” “最后一点，本将受太孙殿下嘱咐，万万不可伤害济州岛上的百姓，希望大家能给我和太孙殿下一个面子，遵守军令，我冯某在此谢过大家了！” 朱棣，朱榑，朱惘三人全都微微点头，赞成了冯胜的想法。 三人虽在练兵时就已经教授士兵水性，但奈何大军人数实在太多准备时间又太过仓促，几人只能保证每个士兵都下过水，并不能保证其他。 第511章 恩科开考，取消屎戳子 南北分榜的事自朱元璋在早朝中提出后，就在朝堂上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南方官员认为，科举应当是全大明的学子共同比拼，若是分个南北，岂不是有损科举的公平？ 况且，若是南北分榜，且中举的数量不变，那岂不是南方人吃了亏？ 历年科举，都是南方人中举的多，而北方人只占其中的一小部分。 身为南方人当然觉得吃亏。 朱元璋对此事也早有打算，下令增加了中举名额，也算是平息了南方官员的不满。 只是接下来的官员考核制度，可就让整个朝堂都变得鸦雀无声。 众多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这项政策他们满意吗？ 当然不满。 但他们竟一时想不出来如何反驳，因为能者优先在哪都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况且这件事皇上能拿到朝堂上来说，就说明皇上早已下了这份决心，就算其中有几个官员不同意，也改变不了最终事情的结局。 第二项提案官员考核制度，就这么在众多官员的沉默当中通过了。 这第三项提案，便是朱雄英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官员致仕制度。 这项提案一出，朝堂上上下下全都开始议论纷纷。 六十岁以后退休？ 还能根据自己的官职拿补助？ 众多官员之中有喜有忧。 赞同这项政策的主要是年迈的老人，他们也深知自己在这份差事上早已干不下去了，之所以迟迟没有告老还乡，只是因为没了这份差事根本养活不了自己。 现在朝廷提出了补助方案，按月领取补助金，这些老头子恨不得现在就去办理退休。 反对这项提案的也都是年老的官员，他们之中大多是位居要职，不舍得放下手中的这份权力，还想在官职上多干几年。 “肃静！” 朱元璋一声大呵，朝堂之上便无人再敢言语。 官员的反应如此之大，其实是在朱元璋的意料内的。 但他们的意见在朱元璋的眼里向来不重要，这次提出来也只是通知他们一声而已，并不会为了他们的意见真去撤掉这项提案。 官员当然也深知这点。 “诸位大臣对这项提案有什么要说的吗？” 朱元璋冷声道。 众多官员面面相觑，仍然没有一个胆敢站出来说话。 这个时候出来反对，恐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过了半晌，朱元璋才缓缓开口说道： “既然都没有意见的话，这件事咱就这么定了。” 这几项提案说是让大臣给意见，其实就是走个流程。 不管怎么说，好歹三项提案已经全部通过。 …… 应天府的春闱即将开始。 大明的科举考试分为乡试，会试，殿试。 其中的春闱就是会试，目前是由朱雄英直接担任监考官。 会试总共有三场，每隔三天举行一场。 因为这次科举与往年不同，是属恩科，所以在时间上也与往年不同。 大批参加科举的学子，早早就在应天府内等候。 “这就是贡院？” “这地方是真的难以言说，能从这地方考上来，也真算有些本事。” 朱雄英忍不住感叹道。 贡院便是我们所说的考试场地。 在应天府的贡院之中有上万个单间，单间长五尺，宽六尺，高九尺，如同一个小型监狱一番。 三场考试，每场持续三天，吃喝拉撒几乎全在这小单间里。 足以想象开考后这单间的味道有多浓厚。 现在还未开考，这贡院的味道就已经有些让人上头了，只怕开考后这气味会更加恶臭。 朱雄英光是想想就觉得反胃。 时间一到，朱雄英便抬手命人把贡院的门打开，大批学子瞬间鱼贯而入。 “找对自己的号舍，别走错了！走错了本官可不管你！” “给我跑快点！！” 户部侍郎高声喊道，对这些考生丝毫不客气。 “太孙殿下，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户部侍郎扭头谄媚的对朱雄英说道。 “我听闻，这些考生若是在考试的时候上厕所，会专门的在试卷上盖上屎戳子？” “而有这屎戳子的试卷，一般朝廷是不会录用的，可有此事？” 户部侍郎不敢隐瞒，款款说道： “殿下，这是科举考试的规矩，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了。” 朱雄英顿了顿说道： “从今往后，取消屎戳子，吃喝拉撒乃人之常情，怎还能特殊对待？” “你们能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户部侍郎赶忙弯腰答道： “下官懂了，这就立马去办！” 朱雄英点点头，吩咐道： “郭忠，你去告知考生取消屎戳子的事，以免影响他们考试。” 郭忠连连应下，转身便向考场跑去。 “所有考生都听清楚了！” “太孙殿下有令，从今往后取消屎戳子！” “从今往后，取消屎戳子！” 郭忠的叫喊声回荡在整个贡院之中，收到消息后的考生无一不拍手称快。 他们都是从乡试一路考上来的，自然知道考试时不能如厕对他们来说是有多大的痛苦。 绝大多数考生甚至在开考前几天就已经开始不吃东西，为的就是能在考场上不被盖上屎戳子。 盖上这屎戳子，可就代表着与中举无缘了。 众多学子虽带着很多干粮，但在考试中可是一口都不敢吃。 往往三场考试考完之后，考生全都虚弱不堪，有的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朱雄英在这个时候宣布撤销屎戳子，无疑就是在救考生的命。 虽说总共有三场考试，但是受重视的只有第一场，经义。 经义，也就是四书五经。 大家对经义可能有所误解，科举上的经义并不是四书五经全都需要精通，而是只需选择自己擅长的就行。 选择五经中的一门作为自己的考试方向，答有关此经的题目即可。 也就是说试卷准备了二十三题，考生只需要答其中的七道题即可。 朱雄英来这只是打个照面，自然不可能在此地久留。 临走时，朱雄英仍不忘嘱咐道： “记住了，一定要善待学子，这里的每个学子都有可能是大明未来的状元。” 第512章 放弃殿试，只为加入军事学堂 “科举最重要的是选拔人才，并不是为了刻意刁难学子。” “传本宫的旨令，为所有学子准备餐食，一餐都不得短缺。” 朱雄英说完便离开了贡院。 …… 朱雄英在贡院时所颁布的新法则，第二日就被刊登在了大明民报之上。 太孙殿下的仁慈之名，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应天府。 百姓纷纷拍手叫好，就算是不参加科举的百姓也不由得对朱雄英生起了几分敬意。 朱雄英仅用两个举动，就拉进了他和全国读书人的距离。 “早就听说太孙殿下英明，现在看来，真是名不虚传。” “太孙殿下如此仁义，这么重视读书人，大明的未来不用愁了！” “我要亲自为太孙殿下做诗一首！” 最近几日，几乎所有的文人都在为太孙殿下写颂。 辞藻之堆砌，语言之华丽，就连朱元璋看了都不由得心生赞叹。 “这些文人怎么就没有这样子夸过咱呢？” “大孙这招还真是高明，我先前还害怕这读书人全都不待见大孙呢，现在看来真是咱多虑了。” 朱元璋笑着说道。 谣言案真是给朱元璋整怕了，哪怕是当今皇帝也忌惮这些流言蜚语。 虽说应天府内已经很少有人提及当初那些谣言，但在大明其他各地，谣言依旧传的非常广泛。 即便是官府明令禁止，但仍然抵不住有心人刻意传播。 最喜欢这些谣言的人是谁？ 是读书人。 自古以来，读书人对皇家的丑闻就非常感兴趣。 往往听到只言片语之后，就会在各地大肆宣传。 这些读书人大多都是多次科举落榜之人，用这些谣言来泄愤。 “皇爷爷过奖了，孙儿只是觉得这些规矩太过离谱，这才下令叫手下人取消。” “这些读书人，大多都寒窗苦读了数十年，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上考场这严苛的规矩，只怕会让许多学子白白丧命。” “孙儿只是希望这些学子能完全发挥出自己的水平，让科举筛选出真正有用的人才。” 朱雄英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就是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朱雄英心中清楚，大明现在人才十分短缺。 之前大明设立举荐的做官方式，让官场上塞满了很多并无任何真才实学之人。 这也就导致了朋党横行，贪污成性。 一直到大明后期，甚至是只要认字加上孝顺，就能顺利的通过举荐方式做官，科举这种选拔方式反倒在他人眼里成了旁门左道。 这岂不是荒唐？ 现在唯一能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在取消举荐制度的情况下大量引入人才。 朱雄英便是这么做的。 不管是创立学堂，还是改善科举制度，都是为了这一目标而努力。 大明的官场氛围急切的需要年轻人来整改，不能让这些不正之风常年在官场上流行。 …… 科举考试很快便落下了帷幕。 这次科举考试可能是学子们体验感最好的一次考试，不仅取消了屎戳子还有免费的饭菜供应。 这些学子出考场后，嘴里无一不称赞着太孙殿下。 仅仅几日之间，朱雄英似乎就已经成为了读书人的偶像。 科举刚刚结束，大明民报便立马又刊登了另一则重磅消息。 应天府军事学堂正式成立。 第一批成员，面向全国招生。 截止日期XXX。 预计招生人数八百人，皇上亲自挂名院长，太孙殿下为副院长，里面授课的老师也全是大名鼎鼎的名将。 此番消息一出，应天府内又不消停了。 说书人又开始忙碌起来，四处宣传军事学堂的好，里面不光优待学员，甚至毕业就可授军衔。 无数人被军事学堂吸引了过去，就连普通老百姓都跃跃欲试。 “真是可惜啊，军事学堂只收十八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要不是我还没到十八，我高地也要去里面试试，万一我就能进去了呢？” “你可别做白日梦了，进到这军事学堂里面可是要打仗的，救你那身子骨，能行么？” “你看不起谁呢，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行？” …… 科举出大事了。 竟有人放弃殿试。 古今往来，放弃殿试者，唯有此一人。 要知道殿试的主考官可是当今皇上，这可不是你想不去就不去的。 “这人八成是要被杀了，殿试都敢不来，这到底是什么人？” “我都听说了，这人是为了考取军事学堂专门放弃了殿试，军事学堂可是太孙殿下一手操办的，皇上应该不会拿他怎么样吧？” “这可说不准，到时候再看吧。” 关于此人百姓自然也是议论纷纷，大多数人都不理解为何要为了军事学堂放弃殿试。 要知道能进殿试的大多都是人中龙凤，若是考的好了之后定会一步登天。 放着如此光明的道路不走非要去从军，这人指定是脑子有点问题。 “郭兄弟，你看看这路上之人哪一个不是说你，你说你，为何非要做这些糊涂事。” 茶楼之上，一书生打扮的人说道。 而坐在他面前的汉子，正是放弃殿试的郭阳。 这郭阳来历可不一般，此人是刘三吾的徒弟，隶属蓝家庄。 “你若是能见到大明右卫，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读书，何日能读到个头呢？” “见到大明右卫之后我便想清楚了，戎马一生才是我想追求的。” 郭阳说道。 “郭兄弟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只是皇上这边郭兄你要如何交代？” “若是处理不好，只怕会……” 郭阳似乎并未放在心上，笑着说道： “不必担忧我，你是否忘了，我是在蓝家庄做事的。” 同窗顿时反应过来，笑着说道： “好你个郭阳，没想到藏的这么深。” “今晚的夜游，你必须狠狠的请我吃一顿大的，不然怎对得起我这几日对你的担忧。” 郭阳摆摆手说道： “小事，小事。” 郭阳在蓝家庄做事，自然和太孙殿下素有联系，这次殿试皇上大概率会看在太孙殿下的面子上放过郭阳。 第513章 大明七剑，洒下科学的种子 坤宁宫内。 “殿下，臣听说近日有一人公然缺考殿试，一打听竟还是蓝家庄的人。” “臣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太孙殿下，特地前来汇报。” 宋忠跪在殿内汇报道。 “宋忠，这件事你不必多心，本宫心中有数。” 朱雄英摇摇头答道。 郭阳这件事，朱雄英早就知道。 不过此事并非是朱雄英安排，而是郭阳自己为之。 朱雄英知晓后不仅没有反对，还让郭阳大胆去做，皇上那边由他负责。 郭阳退考之事，在朱雄英眼里绝对是一手好牌。 老爷子本来就对科举不太伤心，对缺考殿试这种事大概率也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百姓们若是听到这个消息，绝对会在心中不由自主的加重几分军事学堂的分量。 “是臣多心了，请太孙殿下恕罪。” 宋忠急忙答道。 朱雄英心中倒不觉得宋忠多事，毕竟此事在应天府内已经不算小了，几乎所有应天府的百姓都知晓此事。 “大明七剑如何了？” 朱雄英冷不丁的问道。 大明七剑也是朱雄英计划中的一环，为此朱雄英早已筹备已久。 宋忠立马躬身答道： “回禀殿下，七座学府目前正在加紧修建之中，大概两个月后便可全部投入使用。” “臣已经派锦衣卫去全国各地网罗人才，现在已经办的七七八八了。” 朱雄英点点头。 大明七剑，指的就是以应天府为中心的七座学府。 这七座学府和军事学堂不同，教授的并不是什么军事打仗，而是科学。 其中细分为天文，算术，工业，中医药学等。 这些项目在大明几乎是一片荒漠，学府研究起来自然是难上就难。 这所谓的大明七剑可能到头来都研究不出任何，但朱雄英心中还是留存有一丝侥幸。 万一大明就冷不丁的跳出来一个牛顿，爱因斯坦之类的人物，那自己岂不是赚大发了？ 其中中医药学应该是最有前景的专业，当前中医技术正处于鼎盛阶段，若是能加以梳理总结成册，相信对后世也有不小的启发。 大明七剑，代表着朱雄英对大明未来的幻想。 …… 华盖殿中。 朱元璋又又又又龙颜大怒。 这次又是因为草原之事。 虽大明军队已将蒙古人赶尽杀绝，但依旧有一批残余势力在大明边疆周边活跃。 “这些草原蛮子，是当初忘了怎么被咱们打的了吗？现在怎么还敢跑过来叫嚣，如此看不起大明朝吗？” “这才过去多久，真是气煞我也！” 早朝时边关传来急报，大量草原各部朝辽东方向迁移，似乎有想犯辽东之疑。 现在才刚刚开春，气温才稍有回转，这些草原人就如此大胆的暴露自己的狼子野心。 完全没有把大明放在眼里。 他们的目的十分明确，就是奔着这东北黑土来的。 现在朝廷大军派往东瀛，这些人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个消息才敢如此冒进。 “皇爷爷，别生气了，依孙儿看，这件事并非是一件坏事。” “这对大明来说，很有可能是一个机会。” 朱元璋有些疑惑的问道： “大孙可否明说？” 朱雄英分析道： “当今草原势力十分复杂，鞑靼，瓦剌，这些人在辽东边境蠢蠢欲动。” “咱们对这些人的问题不是能不能打的过，而是能不能打得到。” “这些部落的人自小便学习骑射，尤其是马术十分精湛，在作战时他们十分灵活，搅的大明军无法正常作战。” “但这次他们主动向辽东迁徙，纯属是给了我们机会。” “他们的粮草不可能支撑如此多的军队长时间在此驻守，并且这黑土也不是他们想用就能用的。” “这些残余草原势力的内部非常不和，各种部落针锋相对，时间一长定会出什么岔子。” “大明军队只需按兵不动，寻找机会，便可破敌。” 朱元璋缓缓点头，大孙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这些敌军翻不了天，况且能打退他们一次就能打退他们一万次。 “大孙，此次辽东之事你看派谁过去比较好？” 朱元璋问道。 辽东之事目前看来大明必须第一时间派出军队镇守，按原来的计划出兵应该是不可能了，怎么也要提前数天。 朱雄英没有犹豫，直接答道： “孙儿觉得应让梁国公和十七叔一起前往。” 朱元璋点点头，并没有反对。 十七在朱元璋眼里一直就是一个好孩子，在军事谋略上有很大的天赋。 若老十七是一中庸之辈，也不可能如此之快的封王。 蓝玉最近的表现朱雄英一直都很满意，尤其是平叛之事。 朱雄英派他过去，就是为了给老十七开路。 朱元璋当即下了旨意，大量卫所的士兵开始被调动起来。 辽东之事，片刻不敢含糊。 …… 这边朱雄英的军事学堂也开办的有声有色。 面向全国招生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明，无数人趋之若鹜。 但朱雄英设立了严格的考核标准，只有达到标准之人才能进入到军事学堂之中。 虽说大明之前一直普遍存在着重文轻武的风气，但面对如此丰厚的奖赏也没有几个人能完全不动心。 单单是要求学员识字这一项，就不知道筛选掉了多少人。 在大明一个人要是识字就已经能算的上是文人了，要这文人自愿去打仗几乎是等于不可能。 但根据朱雄英的计算，今年的第一期应该是能够勉强招满。 …… 朱允炆修订大明律法之事也有了新进展。 至此，大明律法基本已经修订完毕。 临近傍晚，朱允炆兴高采烈的端着刚修订好的大明律法来找大兄报喜。 朱雄英见状也是十分惊喜，双手从朱允炆手里接过典籍。 “这段时间，可是把你累坏了啊，允炆！” “看着都消瘦了许多。” 朱雄英并没有急着翻看典籍，而是先心疼了朱允炆一番。 虽只有简单的两句，但朱允炆表现的还是十分感动。 第514章 朱允炆想就藩安南！开放民营企业！ “为大明做事，哪能说累。” 朱雄英看了看朱允炆，叹气道： “我之所以让你把大明律法修订的如此精细，就是为了能让百姓过的太平些。” “这本书一点不夸张的说，和大明的未来息息相关。” 朱允炆点点头，心中已然明白了朱雄英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办的不错，有什么需要为兄奖赏的，不妨大胆说来。” 朱允炆刚想拒绝，却又突然想起那日白梅同自己所说。 于是朱允炆硬着头皮说道： “大兄，说到这我确实有一事相求。” “我也想海外建藩。” 朱雄英听后有些诧异，这话并不像是朱允炆所能说出来的。 朱允炆的背后一定是有高人指点。 但这人是谁，朱雄英暂时还想不出来。 “想好去哪了吗？” 朱雄英直截了当的问道。 “回大兄的话，现在还没有想好去哪里，一切都由大兄说了算。” 朱允炆回道。 朱雄英也没有废话，起身便去后面的书架上抽出一张地图递给朱允炆。 “这些地方都是可以海外就藩的地方，你看着选吧，但是切记不要选太远，离大明越远越不好生活，为兄担心你受苦。” “不过不论离大明多远，你都是大明的人。” 朱允炆接过地图，点头答道： “谢大兄。” 朱雄英接着说道： “行了，想必你也累了，先去休息下吧，选藩地的事想两天再告诉我也不迟。” 见大兄开口，朱允炆也不好意思多留，只好先行告退。 他也没想到朱雄英会答应的如此干脆，这选藩地之事他确实还没有想好。 朱允炆慢悠悠的回到府中，路上一直在想这藩地之事。 “主子这又是为何事犯愁。” 朱允炆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眼看去竟是白梅。 想起前些日子正是白梅为自己拿的主意，朱允炆便毫不避讳的说道： “大兄答应了我海外就藩，但这藩地却让我犯了难。” 朱允炆说着便把地图摊在了石桌上，与白梅一起看了起来。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朱允炆能看出来白梅是个聪明人。 且出身干净，十分值得信赖。 “奴婢觉得此地就不错。” 白梅嘴上说着便把手指到了地图一侧，朱允炆定眼看去竟是安南一带。 安南？ 朱允炆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这安南是出了名的穷乡僻壤，为何非要自己选在此地就藩？ 白梅似乎看出了朱允炆心中的疑惑，赶忙解释道： “殿下，此次就藩选好的只怕太孙殿下不会同意，选坏的又怕苦了殿下，依奴婢看，这安南倒是个好地方。” “殿下，这占城不管从哪里来看都不错，奴婢建议殿下就选此地。” 朱允炆点点头，白梅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想不到只一奴婢，竟有如此见识。 只怕一般人，连这地图都看不懂。 而白梅不仅能看懂地图，还能准确的指出来安南一带。 这不禁让朱允炆心中起疑，这白梅来路难道真就这么干净？ 只怕不简单。 坤宁宫内。 “占城？” “你可想好了？” 朱雄英笑着问道。 “大兄，我已经选好了，就在此地。” 朱雄英点点头，随后说道： “此地确实适合就藩，大明在此驻扎五万军队，且安南王室与大明的关系向来不错。” “但你现在过去还不是时候。” “为兄会在合适的时候安排你就藩的，这点你不用着急。” “这段时间你就现在军事学堂学习吧，只怕你到了安南为兄没法照顾到你。”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朱允炆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况且朱雄英还正中了自己的下怀。 去军事学堂学习，这是白梅早就同自己说过的。 不仅能锻炼自己，还可招兵买马，为日后的就藩做准备。 占城这个地方，选的是真好。 郑和下西洋的第一站便是占城，此地是华夏到东南亚海上线路的必经之地。 早在两汉时，就有人记载了这条海上交通线路。 占城同时还盛产诸多特产，其中不乏包括乌木，珈蓝香，观音竹等稀罕物。 朱雄英处理完朱允炆之事后，便开始谋划工厂之事。 工厂在大明是早晚都要有的。 在温饱问题解决后，社会上便会余出来很多劳动力，这些劳动力可不能白白浪费。 那这些劳动力来促进工业，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朱雄英要做的正是实业兴国。 像水泥厂，造纸厂，印刷厂，这些都是大明目前所短缺的。 光蓝家庄一家独大，没有任何意义。 国营只能说是对社会的基本保障，而民营才是必然要走的路。 当前时机已经趋向成熟，朱雄英便直接在民报上发布关于开放民营的消息。 消息一出，很快便在应天府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些天百姓啥也没干，每天就忙着接受轩然大波了。 从科举开始，太孙殿下在民报上刊登的消息可谓是一个比一个重大，一个比一个炸裂。 而这开放民营，更是关乎到百姓生计的大事。 大多数百姓都只是看个热闹，唯有商人真正动了心思。 实业兴国，这项举措无疑还是在提高商人的地位，把商人说成是振兴国家的核心力量，在无形之中把商人的地位又向上拔高了一番。 许多商人借着民营的消息便开始打量生意，众多商人齐齐出现在应天府中。 “李兄，你可是看了最近的民报？” “当然看了，你说的不就是实业兴国之事吗？” “难道没有在此事上心动吗？李兄？” “我最近可是很有这个想法，但现在钱已经准备到位了却不知道干什么。” “申兄，我倒是知道干什么，蓝家庄最近的水泥生意正在号召大家开启民营，这水泥的配方很容易就能拿到，且还不需要任何钱财。” “当真有这好事？你不是在骗我吧，这样不仅能开厂，还能同蓝家庄一起做生意，这事我看可以！” “太孙殿下的圣明如今有谁不知道？能跟蓝家庄做上生意真是求之不得，如果申兄你也有此意的话，不妨我们一起去操办这水泥厂之事？” 第515章 水泥厂招工！对东瀛第一战，大明胜！ 当今的商人和现代不同，在他们那个时候可没有合同这一说。 都是经营着自家产业，提合同多少有些看不起人了。 寻找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自然都是以道德高尚的优先。 水泥厂肯定是要开放民营的，但免费绝对不可能。 朱雄英早就吩咐过，要想开办水泥厂，必须得交出两成股份。 在名额上朱雄英也有特殊要求，虽说是对全国开放，但也存在着地方保护策略。 打比说说在某个村里十年里只能有一家水泥厂出现，若是想出现第二家必须得等到十年后。 乍看起来好像是在限制水泥厂的发展，但其实不然。 这样的政策可以很大程度上的避免同行之间的恶性竞争，还可以调动民众在各地开战水泥厂的积极性。 十年的保护期，也足以让一些民营企业吃到最先前的利润。 在选址方面，也很有讲究。 大家都知道若是要开办水泥厂，肯定是要找用水泥处多的地方，而现在水泥的作用大多都是用来修缮道路和修建房屋，所以水泥厂大多都会建在施工地区旁边。 …… 应天府一村庄内。 “爷爷，爷爷！” “你快来看！” 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兴致冲冲的朝家中跑去，边跑嘴里还边喊着。 老头抬头骂道： “你是不是又去哪贪玩了？大清早就去凑热闹，真不怕丢了你！” 小孩气喘吁吁的说道： “爷爷，村里有人说要招工，管吃管住。一个人给五十文呢！” 老头微微皱眉，有些不信小孩嘴里的鬼话。 “孙儿，你说的是真的？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管吃管住还给五十文，你不会是听错了吧！” 见老头不信，小孩急忙说道： “爷爷，肯定是真的，我都听他们说了，要开办什么水泥厂，好多人都已经去了！” “他们大人都在那谈论，我一个字一个字听的，绝对是真的，孙儿没有骗人！” 老头一听顿觉有戏，孙儿描述的倒不像是假的，前些日子他就看见村口有人在修建什么东西，莫非就是孙儿口中的水泥厂？ 见老头还在犹豫，一旁的儿子急忙说道： “爹，我看孩子说的也不像是假的，这个机会我们可不能错过啊，天底下哪还有这等好事！” 但老头仍然无法决定。 现在家中总共有五口人，大儿子可是家中的主要劳动力，若是他出去了，家里的重活可能就全落到自己身上了。 自己这孙子才八岁，下地干活比较困难。 过了半晌，老头终于咬紧牙关说道： “行，你先去看看情况，若是能干就在那干，不能干就赶紧回来。” 旁边的小伙瞬间眉开眼笑，直奔村口而去。 随着民营工厂的修建，越来越多的劳动力涌入。 朱雄英还设立了最低的保障制度，对一些工人的待遇非常好，能进工厂做工的家人也会受到一定程度上的补贴。 若是越来越多的人去充当工人，粮食的价格肯定会涨。 但这个幅度和工厂的收益来比，完全不值一提。 …… 济州岛这边，所有大明将士全都整装待发，只等将军命令下达。 先前派去高丽的使臣已经同高丽约好了作战时间，就在今天。 高丽的舰队先行发动攻击，同东瀛很快交战起来，而明军此时还在按兵不动。 高丽之所以能如此顺利的登岛，最大的原因便是东瀛把绝大部分的火力点都设在济州岛一侧，也就是明军这里。 东瀛人也不傻，比起高丽他们自然知道明军更为可怕。 这次虽说高丽也有参与，但在东瀛眼里这是自己和大明的对决。 只有打倒大明，他们才有胜利的机会。 大明和东瀛的第一场海战，最终以大明完全胜利告终。 这可不是简单的胜利，是彻彻底底的大胜。 甚至没有一个人阵亡，也没有一艘战船受损。 这其中战斗力相差之大，令人叹为观止。 东瀛这边也是用尽了全力，最后甚至发动自杀性的进攻将战船撞向大明的军舰，但最终也没有给大明带来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都杀了。” 冯胜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处理掉了三百将士的生命。 这些全都是东瀛俘虏，对于他们冯胜自然不会手软。 明军在此地大概停留了半个时辰，等到所有俘虏全被处理掉才继续进发。 下一个目的地便是九州岛。 东瀛的军舰面对大明甚至连一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满打满算也就拖住了明军三个时辰的时间。 …… 应天府中。 蓝玉朱权已经班师回朝。 这次平叛工作，蓝玉和朱权做的足够漂亮。 在几乎没有伤亡的情况下，全歼敌军，虽跑掉了关键人物郭旺，但也无伤大雅。 朝廷对于此次平叛其实也并未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山西那群造反军，战斗力大家全都心中有数。 但朱元璋仍然毫不吝啬的下令赏赐蓝玉和朱权等人，这一战他们打的足够有气势。 赏赐完后，就该说说这辽东之事了。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这是应天府？大哥，我没走错吧？” “这变化也太大了吧，我怎么好些地方都不认识了！” 曹震忍不住对蓝玉感叹道。 他们初回应天府自然是要胡吃海喝一场，却没成想走了半天却认不出路来。 “这是正阳大道！！” “这也太特么气派了！！” 曹震在一旁大呼小叫，蓝玉默默把头扭到一边有些无奈。 身位朝廷重臣，能不能不要表现的那么没见过世面。 不过说回来，这应天府的改变确实挺大的。 仅仅两个月，蓝玉就觉得这应天府中的百姓全都换了一副精神面貌。 这些百姓之中喜笑颜开的人多了些，赶路之间也能听到许多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笑声。 这在以前可是全都没有的。 “大哥快，上酒楼！！” 蓝玉还没来得及细想缘由，就被曹震拉到了酒楼之上。 在这酒楼之中，蓝玉的名号自然是响当当。 才刚来掌柜便上去热情招待，把他们引到了后院之中。 身为开国功臣，自然不能委屈他们在大堂用膳。 第516章 蓝玉听书，不熟悉的应天府 “梁国公，您往里走。” 店小二殷勤的招待着蓝玉，生怕有什么不周到之处。 蓝玉等人也不客气，抬腿就往里堂走，但走到酒楼正中时蓝玉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这说书的，是在说些什么？” 蓝玉虽只听到了些只言片语，但还是能判断出来这说书的是在讲述近日朝廷上的安排。 小小一个酒楼，竟然还敢妄谈朝廷之事？ 店小二急忙解释道： “梁国公近日不在应天府，您可是有所不知啊，最近应天府里所有的说书先生几乎都在讲述这民报之上的内容。” “民报上最近刊登了很多有关朝廷上的消息，百姓们可是十分愿意听，甚至还有人不惜重金请说书先生专门讲述这民报上的内容。” 蓝玉微微点头，心里清楚了个大概。 “有意思。” “本公先听听这说书先生讲的如何，让几位兄弟先进去，本公待会就来。” 听到蓝玉的吩咐，店小二也是不敢含糊，赶忙将蓝玉迎到了酒楼大唐之中，身后跟着的还有曹震。 曹震本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但奈何蓝玉刚才眼神示意，自己不得不跟过去。 蓝玉和曹震在大堂坐好，恰逢说书先生起头。 二人听着听着，表情不自觉的认真起来。 说书先生所讲述的正是有关民报的动态，几份民报的内容混着讲，很快便把蓝玉吸引住了。 虽说消息不新，但蓝玉阔别应天府已久，民报的大部分内容他都是没看过的。 等蓝玉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在这大堂坐了足足半个时辰。 直到说书先生合上扇子，蓝玉才有些不舍的起身离去。 “太孙殿下，当真厉害。” “震兄，我感觉大明会在太孙殿下的带领下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这未来可能会超乎你我的想象啊！” “这才离别应天府多日，就有些跟不上这发展的脚步了，不敢想若是离去一年，这应天府可能我都不认识了。” 蓝玉忍不住对曹震感叹道。 曹震满脸牢骚，方才刚一落座自己便听睡过去了，这说书先生讲了什么他是全然不知。 但见大哥如此激动，曹震也只能附和道： “大哥所言极是！” …… 今天是个好日子。 朱雄英一手创办的军事学堂终于要开学了。 军事学堂坐落于玄武湖的另一头，并没有选择修建在大明的中心。 老爷子因为身体不适，所以这次开学典礼完全是由朱雄英主持。 “臣蓝玉，拜见太孙殿下！” “快快请起！” 大庭广众之下，蓝玉按照规矩先行叩拜太孙殿下。 “梁国公，这次平反，你做的好啊！” “这场仗打的足够漂亮！” “这几个月把你累坏了吧？” 蓝玉赶忙答道： “殿下过奖了，臣只是做了自己份内的事，守护大明的繁荣昌盛，是我等的责任，何来劳累一说。” 这句话一出，一旁的淮西勋贵全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蓝玉还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蓝玉吗？ 他是何时变得如此彬彬有礼？ 蓝玉起身后向台下扫视一眼，竟发现台下的六百多人中竟有四百多人都是书生打扮。 蓝玉这才想起来，太孙殿下之前和他提过一嘴军事学堂里有四百多人都是前几日科举筛选出来的举人和秀才。 一开始蓝玉还没有当回事，以为太孙殿下只是玩笑话，但现在看来竟全是真的。 秀才还可以勉强接受，毕竟也不是什么太高的头衔。 但举人蓝玉就有些想不通了。 举人是什么身份？ 在大明已经算的上是候补官员了，更何况还有七大特权在身。 放着好好的举人不干，竟跑到军事学堂里来当兵，这难道不是倒反天罡？ 别说蓝玉了，就连勋贵武将看到后也大呼接受不了，他们甚至觉得这些人是被太孙殿下蒙骗过来的，根本不是他们心中所愿。 朱雄英看着蓝玉鄙夷的眼神，心中也明白了个大概。 但朱雄英并不想解释，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要知道，军事学堂原本打算招八百人，但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有六百人。 而报名人数，足足有三千人。 朱雄英一口气便淘汰掉了两千多人。 在这两千多人里可包含着众多能人，但朱雄英仍没有手下留情把他们留下。 只要不符合标准的，不管你在民间的名气有多大，全都统统淘汰。 他们被淘汰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达不到朱雄英所设定的标准。 第一就是识字，这点朱雄英放的还算比较宽，对于一些学子考生来说这点很容易便可达到。 第二就是身体了。 大明百姓当中并不是人人都身强体壮，尤其是对书生来说。 然而大多数身强体壮的，都倒在了第一项识字上。 至少朱雄英今日所挑选出来的六百人虽有些是书生打扮，但精气神看起来依然十足，除打扮外其他并无任何书生样。 进入军事学堂后，若是没有朱雄英的命令，其他人是不得私自离开的。 凡是他们生活所能用到的东西，朱雄英也早就为他们备好。 等到底下学生列队完毕后，朱雄英缓缓走到台前。 “今天是一个吉祥日，本宫创办的军事学堂在今天终于要开学了，而你们便是这军事学堂的第一批学生。” “我知道，有很多人不理解你们为什么要舍弃功名来此地参军，但本宫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将来的你们绝对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你们来这就是要全方面的发展，成为大明的后备力量，不光光是军事，在这里你们还将学到算术，地理，天文甚至是种田，这些东西你们必须全数精通才能毕业！” “本宫想打造的并不是只会冲锋陷阵的军士，而是上知地理，下知天文，能文能武的将军！” “你们看看你们身后的走廊，那就是为你们所准备的，若是你们之后为大明立下功绩，这上面便会悬挂上你们的画像！” “军士学堂的日子可不好过，你们若是有谁受不了现在走还来得及！” 第517章 从军事学堂离开的方式，要么毕业要么死 见底下学生无一人吭声，朱雄英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明军事学堂的开学典礼就此落幕。 朱雄英并没有在开学典礼上费多少心思，因为他知道学堂的关键不在此。 怎么把这群人培养成大明未来的中坚力量才是重中之重。 军事学堂其实早在几个月前便已经修缮完毕，之所以这么迟才开学是因为这段时间在筹备开学所要用到的教材。 大明先前并无任何可供参考的课本，所以在准备起教材来格外困难。 这些教材都是各方面的精英编撰而成，朱雄英全都是一一审阅过的。 教材中最重要的便是思想。 朱雄英的计划是通过教材把所有学生的思想给潜移默化的统一了。 不要小看这几百人，他们若是团结起来力量不容小觑。 朱雄英决心用这批学员来改革整个大明的军事现状，所以对于学堂的各方面朱雄英都十分重视。 担任老师的自然不可能全都是大明的功勋武将，其中大多是都是大明右卫中抽调出来的尖兵，而蓝玉这些名将都只是在学堂挂了名，偶尔会到学堂中为学员授课。 开学典礼结束后，学员便开始领取自己的生活物品。 每位学员总有十件物品，训练用的制服便占去了三件。 学堂的一切高度统一，所有学生必须穿着统一的服装。 课程更是被塞得满满当当，一周几乎没有任何休息时间，就连晚上的睡觉时间也只有短短的六个小时。 …… 开学的第一个月，学堂进行的还算是顺利，学员们虽然都叫苦连天，但还是一个退出的都没有。 朱雄英虽不是每天都在学堂里待着，但还是隔三差五就要来学堂里巡视，主抓的就是学员的训练成绩。 除学堂之事外，朱雄英这段时间还会抽时间去管理民报之事。 现在民报的发展蒸蒸日上，销量逐月递增，且支出和收入基本上能达到平衡。 这一切都在朱雄英的预料外，他本以为改良民报后的第一月怎么也得亏点钱在里面，却没有想到第一个月算下来竟然还赚了几万贯。 下一步，朱雄英打算将贪腐官员的名单也一同登在民报上。 舆论是可以杀人的，况且文人把名声看的比命还重要。 这些官员被曝光在民报上不仅能起到警示作用，还能增加百姓对朝廷的信任度。 如此一举两得的项目，朱雄英当然非常乐于做。 …… 朱雄英现在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无人可用。 尽管朱雄英早就开始四处网络人才，但事情过去几个月后还是没找到几个称心的。 现在朱雄英手里面的人也就只够维持应天府这边的情况，但朱雄英的野心远不至此，他的最终目的是要将整个大明都在他手中牢牢掌握。 若是朱雄英手底下的人能遍布整个大明，那么朝廷的办事效率将会翻一番。 不管任何地方有风吹草动朱雄英都能及时反应，并且朱雄英的命令都能即可执行，整个大明的行政效率都会大大提升。 但这人才去哪找呢？ 其实大明并不缺乏人才，但能用的人才却少之又少。 短短相处几日不足以辩人心，若是朱雄英交给人权并把人分配到地方，又怎么能保证人不会利用这权力谋私利呢？ 现在朱雄英手下的几人都是和朱雄英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们几人的品性朱雄英清楚的很，什么时候该派谁去也能轻易把握。 但要真正做到像朱雄英所说的遍布大明各地，只怕至少还需要二十年， 好在朱雄英足够年轻，他有能力也有野心做到那一步。 …… 大明军事学堂。 六百多名学员一起在食堂用餐。 到了这里，别的不说，至少吃的朱雄英从来不会吝啬。 不管是大鱼大肉还是萝卜青菜这里都有供应，甚至是一些宫里才有的吃食这里也会每天发放。 抛开这些不说，每个学员每个月还有俸禄可拿。 这些俸禄是由学员们的成绩决定的，成绩越高每个月能拿到的俸禄也就越高，这也算是朱雄英激励学员的一种手段。 在军事学堂的学员们基本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用专门研习便可。 但在这军事学堂里学习，可远远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上午是文化课，也就是教授各方面的知识。 学员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从十几个专业中选出一个作为自己的选修课，每个专业也有人数限制，若是招满则其他学员只能调剂。 下午是高强度的体能训练，足足连着五个小时。 晚上就是一些对拼和阵法训练的课程，主要还是以实操为主。 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学员们才能睡觉。 但睡觉有时也睡不安稳，朱雄英会在每周不定时的安排几次紧急集合，迟到者全部要扣学分。 这样的训练程度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扛得住的，就连一些军中大将可能都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更何况那些在军事学堂里就读的勋贵子弟，在坚持了第一个月后就再也顶不住了，每天都嚷嚷着要退出。 “离开军事学堂的方式只有两种。” “要么毕业，要么死。” 教习冷冷说道。 几位勋贵子弟从未见过这般阵仗，光是听到死字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但他们也不敢在军事学堂里发作，只能默默受着。 这一个月里他们可是真真切切的见识到了学堂里的手段，从不跟你商量，出口便是命令。 教习口中的死，大概率不是在开玩笑。 想当初吵着嚷着要进军事学院，现在看来完全就是在找罪受。 当朱雄英到学堂视察时，天色已经渐晚。 此时所有学员都在教室中上阵法课程，无一人缺席。 朱雄英大致巡查了一遍后，还算满意。 “叫郭阳来见我。” 这人可帮了朱雄英大忙，若是没有他退出殿试的行为，军事学堂不可能招生招的这么快。 此时此刻，华盖殿中。 朱元璋极为认真的看着手中的册子。 这册子上的内容，全是关于朱雄英的。 第518章 朱元璋对商道产生了浓厚兴趣 上面记载有朱雄英几年来所有的动作，包括颁布的政策和各项支出。 朱元璋能坐上这个皇位靠的绝不仅仅是运气，还依赖于他自身的学习能力。 从古至今的开国皇帝，没有一个是水货。 朱元璋虽然已经年过花甲，但每天仍然在坚持学习。 朱雄英监国后，整个大明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是大家全都有目共睹的。 从那时起朱元璋便命人将大孙的政策和变革全都记录下来，以供自己学习。 朱元璋学的很刻苦，观念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 这个时候的朱元璋好像已经不再那么讨厌从商之人了，甚至还对商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原来这商道也不简单啊！” “以前总是听大孙说商道发达，整个大明就发达，当时咱还不觉得，现在看来，好像当真有几分道理。” “应天府现在翻天覆地的变化咱可是看在眼里，大孙这蓝家庄可真是神。” “原本大家都把钱藏进自家的钱窖里，现在全都拿出来消费了。” “大孙对商道的理解可是比咱强太多了，若是咱肯定是想不到这等办法。” “以前这书中咱就不讲这些呢？讲得全都是些投机倒把之事。” 朱元璋一边翻看着册子，一边感叹道，底下还站着各部尚书，这册子他们更是人手一本。 自从朱雄英的印刷厂开办后，宫中的很多东西都开始不用再一遍一遍手写，逐渐开始转用印刷作为替代。 “你们看过了吗？” “现在你们还敢说商道是不正之道吗？” 朱元璋问道。 此话一出，户部首当其冲。 与商道之间关系最大的便是户部，此部门可是掌管了整个大明的钱财。 几位尚书齐齐看向户部尚书展廷芳，这问题自然是他来回答。 “回禀皇上，太孙殿下所用之道并非民间小道，而是正国大道。” “臣以为，太孙殿下在商道上的种种手段，归根结底还是为了百姓得利。” “太孙殿下曾经拿出过千万贯宝钞用来进货，这些货物在限定时间内购买会省去将近三分之一的价格。” “当时臣以为太孙殿下此番行为无异于在大街上撒钱，定是赔个血本无归，但让臣没想到的是，此事结束之后，太孙殿下手里不仅没亏钱，反倒是盈利了不少。” “臣日思夜想，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于是便开始深入的研究此道。” “臣最后发现，之所以太孙殿下可通过此种方式盈利是因为蓝家庄在各地扫货，货物多且价格低。” “行商买卖货物，往往需要赶路数千里，往往半年都不能卖空自己手中的货物，而蓝家庄采用的是一次性收购的方式，这样便省去了大量的功夫。” “蓝家庄在大量囤积货物后，其中的利润自然会高，虽然价格低廉但其实还是有利可图，再加上时间限制，更是引得百姓蜂拥而至。” 听完户部尚书展廷芳的分析后，整个殿内的大臣们全都恍然大悟。 原来太孙殿下的手段这么高明。 这样一番下来百姓因买到了低廉的货物而高兴，商会也因拿到了不菲的利润而欢喜，如此一举两得之事可能就只有太孙殿下能想出来了。 “展尚书，你说的法子咱听懂了，这么好的方式你是否可以在其他地方实行一下？” 朱元璋沉思片刻后问道。 展廷芳顿了顿，说道： “回禀皇上，臣之前也这么想过。” “但是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此方法只可在应天府这种百姓手中有余钱的地方使用。” “应天府之中大户居多，大量的货物也都是被他们买走了，所以在应天府卖货根本不愁。” “但其他地方可没有这么强的购买力，只怕到时候会造成货物的堆积，若是货物卖不出去，亏损动辄也是几千万贯宝钞。” “但皇上可以命官员收购商品，到江浙一带去售卖，那边的百姓还算富足。” 朱元璋听后摇了摇头说道： “只怕咱旨令一下，大批官员便会借此机会大肆贪污中间的货款，只怕这低廉的货物都到不了百姓手里就被这些官员给倒卖完了。” “这种事，最好还是交给商会来做。” 朱元璋对官员的不信任是一直就有的，况且大孙也说过官商不可同行。 殿内的几人对朱雄英最近颁布的几项政策进行了全方位的讨论。 兵部方面，主要就是军政分离政策和卫所制度的革新。 刑部这边主要就是大明律法的修订。 而工部这边可就多了。 什么水泥，火药，印刷，造纸等一系列的创新和发展全都是由工部负责。 光是陈述工作内容，工部尚书就说了半晌。 反倒是吏部这边就比较清闲了，几乎没有什么需要汇报的。 朱元璋听完诸位尚书陈述之后，惊讶的发现仅半年时间大孙便对整个宫内进行了全方位的改革，每个部门几乎都有涉猎。 并且每项任务进行的都非常顺利，全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傍晚，对太孙殿下的讨论才落下帷幕。 “不知诸位尚书对大明未来有什么想法？” “从大孙的种种举措里我能看出来大孙的抱负，不知你们几人的抱负又是什么？” “咱们几人做好都好好想想，以后的路也不能总靠大孙。” 朱元璋开口说道。 站在他面前的几个官员，全都是大明举足轻重的重臣。 若是以后全靠大孙指挥，那要他们几个尚书又有何用？ 现在是大孙年轻还能管的过来，若是大孙老了呢？ 难道大明就乱套了？ 最重要的是，大孙过不了几天就要外出巡访了。 若是大孙走后，宫内的所有事就全乱套了，那自己这个做皇帝的脸面往哪放？ 各部尚书听完之后，全都思索起来。 其中最轻松的未免就是礼部了，对于礼仪章程这方面太孙殿下几乎从未插手过，所以他自然也不需要搞什么大动作。 第519章 朱棣设立东瀛教坊司 礼部日后只要不犯什么大错，就算是圆满完任务。 过了许久，诸位尚书仍然没有开口，朱元璋都有些等的烦了。 或许是注意到了朱元璋脸上表情的变化，兵部尚书戚雄这才急忙起身说道： “启禀皇上，臣有些看法。” …… 九州岛某地。 大量的东瀛人在不断的修补着城池，只不过他们修补的是大明的城池，而这些东瀛人也只是大明的俘虏。 朱棣站在城墙之上，巡视着底下的工程情况。 “王爷，这些东瀛俘虏真要给他们这么多粮食吗？” “咱们的粮食可是只足一个月，若是分给了他们只怕咱们连一月都撑不过去。” 朱能有些不解的问道。 前几日大明军队兵分四路，攻占了四座城池，四路大军各占一座。 此时他们并没有着急对东瀛发动彻底的攻击，而是选择在占据城池后停兵休整，不断地加固着各个城池的防线。 朱棣的城池在四人之中还算不错，无论是位置还是城墙坚实度都算的上是上乘。 “咱们在东瀛还要待上好些时间，若是你们把这些东瀛人全都杀了，日后谁来种地，耕种？” “要想在东瀛立足，就必须依靠东瀛的老百姓，哪怕功夫只做在明面上也要做到位了，不能让东瀛的百姓心生憎恨，到时候只怕会影响咱们在东瀛的进展。” “现在，你懂这个道理了吗？” 朱能辩解道： “我只是看见自己手下的兄弟还饿着肚子，而这些东瀛人却有饭吃，心中有些怨气，其中之事并没有想这么多。” “还请将军恕罪。” 朱棣闻言，笑着说道： “你去通知手下，凡是有功者都可得赏一个东瀛妾室。” “另外，本王会设置教坊司，表现好者，可拥有挑选的配额。” 朱能闻言顿时来了精神，急忙问道： “王爷，我能去吗？” 朱棣哈哈一笑，说道： “当然可以，不过在次数上还是有功劳的优先。” “行了，你快去通知兄弟们吧，想必这么多天兄弟们心中都有了怨气，积累下去可就不好办了。” 朱能行礼过后，迅速跑去。 一旁的张玉心中有些不安，缓缓开口说道： “王爷，我刚才听你的意思是想要拉拢东瀛百姓，但是设这教坊司，可能会影响我们大明的名声，到时候恐怕百姓心中都会对大明心存不满。” 朱棣摆摆手说道： “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 “东瀛人可不是你想的这般简单。” “这可是东瀛民众独有的娱乐方式。” 说到这里，朱棣适时停顿。 张玉此时已经来了兴趣，赶忙请朱棣继续说下去。 朱棣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东瀛人在心中是非常崇尚强者的。” “所以说东瀛的女人，估计个个都想留大明的种，根本都不需要本王强制，很快就会有大批人送上门。” 张玉听后有些难以接受，他不理解东瀛人为何如此变态。 虽不理解，但张玉还是强忍着答道： “谢王爷教导，小的长见识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打仗，朱棣肯定不会过多的考虑士兵们的情绪。 但在异国他乡，将士们的情绪很容易会出现一些问题。 往往在这种情况下，教坊司能在其中起到极大的作用。 …… 朱雄英骑马离开应天府，开启了自己的巡查之路。 朱元璋站在城门上亲自送大孙出城，眼中满是不舍。 他是真的不舍大孙离开自己的身边，这段时间里朱元璋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大孙陪伴。 但朱元璋心中清楚，巡查之事是必须要办的。 只有巡查才能真正体察到整个大明的国情，整日待在应天府很容易被面前繁荣的假象所迷惑。 大明其它各地的情况，只有亲自走一遭才能知晓。 “皇上，不必太过难过，太孙殿下不到几日应该就会回来。” 冯贵宽慰道。 朱元璋微微点头，叹气道： “唉，大孙一走，咱这心里就感觉空空的。” “蒋瓛可在？” “臣在。” “通知锦衣卫，把大孙的行踪三天一报，不对，两天一报，每天按时送到咱的手里来，不可错过一天！” “臣遵旨！” 过了许久，朱元璋才缓缓地从城墙上下来往宫中走去。 …… 朱雄英奔走在驿站之上，速度十分缓慢。 由于驿站只有三米宽，朱雄英所带的两千骑兵根本施展不开，只能慢悠悠的向目的地进发。 朱雄英对这样的情况早有预料，他先前就打算用水泥把这驿站的道路拓宽。 在朱元璋看来，大孙此次巡查定是为了彰显皇家威严。 但朱雄英却不这么想，他想做的事更多。 至于乔装打扮，朱雄英根本想都没想过。 微服私访，在朱雄英看来完全没有什么必要。 自己这边可是带着两千骑兵，就算再怎么乔装别人也能看出来自己身份显赫。 现如今的大明，明面上看起来虽一切安好，但背地里却暗流涌动。 尤其是宗族，更为严重。 朱雄英的第一站并没有选择什么大城市，而是选择了很少有人关注的小县城。 丹徒县便是朱雄英的第一个目的地。 此地离应天府不算太远，仅仅只有不到两百里地。 朱雄英打算把这丹徒县当做一个突破口。 往往是这种小地方最能体现民生问题，百姓们过的好不好到此地一看便知。 仅用两天时间，朱雄英等人便到达了丹徒县。 城门口早有蓝家庄商会的人过来接风，朱雄英自然也不会带如此多的人一起进城， 王伯看到朱雄英先行下马后，急忙走上前去行礼道： “小民参见东家！” …… 目前丹徒县的情况，朱雄英已经有所了解。 此地远比朱雄英要想的恶劣。 不管是衙门还是其他地方，甚至是朱雄英手底下的商会，几乎都已经被完全渗透。 此时的丹徒县竟一时让朱雄英无从下手。 暴力强行抓捕自然是不可能，这样很容易会败坏皇家的名声，还会让事情越变越糟。 第520章 小人全招，全招 丹徒县的众人虽知道朱雄英来历不一般，但一时却猜不出他的身份。 但这个时候朱雄英偷偷潜入深入调查已经完全来不及了，朱雄英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地方要走，等着他的还有大明的万里疆土。 “东家，你要的人我找来了。” “进来见我。” 朱雄英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现在可没有时间废话，必须得在短时间内拿到证据。 只要能拿到证据，其他的一切都好办了。 很快，丹徒县蓝家庄的总负责人便出现在了朱雄英面前。 此时负责人还有些没搞清楚情况，但见面前之人气宇不凡，心里也大概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小民姓刘，在太孙殿下手底下做事，是丹徒县蓝家庄的总负责人，若有什么得罪大人的地方，还请大人宽宏大量，不和小民计较。” 啪！ 宋忠没有犹豫，不等刘某话说完便一巴掌打了上去。 这一巴掌可不轻，打的刘某连连后退，最后瘫坐在地上。 朱雄英低头品茶，全程眼皮都未抬一下。 一旁的王伯适时出来怒斥道： “好一个刘掌柜，你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吗？！” “正是你口中的太孙殿下！” “现在你有什么过错最好一一说明，否则太孙殿下可不跟你废话！” “若是供认不讳，满门抄斩，都是小了！” 刘掌柜闻言面如死灰，久久不能反应。 他想到过面前之人身份尊贵，但却没想到身份竟如此尊贵。 “小民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不知道是太孙殿下！” “请太孙殿下恕罪！” “只是小人确实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请太孙殿下明察！” “小人对商会更是忠心耿耿，几年如一日，从未有过半点异心！” “请太孙殿下明察啊！” 刘掌柜跪在地上，大声哭嚎道。 “现在还如此嘴硬，我看你当真是不想活了！” “知县刘元，暗中勾结，害人性命！” “怎么，还用我多说吗？” 朱雄英冷冷说道。 刘掌柜瞳孔放大，浑身颤抖，满脸难以置信。 他本还心存侥幸，却没想到太孙殿下的消息如此灵通，才刚到县内一天便对自己干过的脏事了如指掌。 刘掌柜最终还是颤颤巍巍的说道： “殿下，小的…全招了。” 朱雄英点点头，随后扔给刘掌柜纸笔。 “把你知道的全都写到纸上，若是发现遗漏，满门抄斩！” 刘大掌柜接过纸笔后，就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写了起来。 足足过去半个时辰，刘掌柜才将将写完。 “罪民已经全招了，请殿下宽宏处理！” 朱雄英接过之后便仔细的看了起来。 很快，朱雄英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上面所写虽不像是在骗人，但也绝对不是全部，这刘掌柜绝对还藏了很多事没说。 不过单单这些，就已经超出了朱雄英的预料。 果然，县令在此地一手遮天，干过的龌龊事简直数不胜数。 “命大明右卫进城，抓捕县令刘元！” 朱雄英没给刘元任何反应机会，直接召来了大明右卫准备实施抓捕。 现在证据已经在朱雄英手上，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废话。 虽只看刘掌柜一面之词可能会不够全面，但就刘掌柜所召的就已经够刘元死一百遍了。 小小的一个县令，竟每年能从百姓身上剥削走几千贯，真是细思极恐。 …… 县衙门内。 刘元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正烦闷之际，下人突然来报。 “大人，刘掌柜被人抓走了！” 刘元虎躯一震，急忙问道： “可知是何人？” 下人摇摇头说道： “好像是从外地来的，听说是什么蓝家庄的管事。” 刘元正想派人前去解救，却突然一惊。 此事，定没有这么简单。 蓝家庄这边，很有可能出了大事。 刘掌柜那边对自己的脏事可谓是了如指掌，一旦他招了，自己绝对不会好过，至少死是肯定免不了。 想到这，刘元怒骂道： “你们就不会把刘掌柜抢回来吗？一群饭桶！” 衙役有些委屈的说道： “大人，不是属下不抢，是属下几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个个人高马大，属下几人实在不是对手。” “好几个兄弟只是多嘴了一句，就被对面人给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大人，我建议赶紧派人把这些人给围了，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善茬，小人觉得很有可能是山中恶匪！” 刘元闻言，心中的忧患越来越强烈。 蓝家庄，外地人，人高马大的护卫。 这些东西联系在一起就预示着这件事肯定不简单。 刘元迟疑片刻后立马吩咐道： “赶紧带人包抄对方的位置，把他们团团围住，不许往外走一人！” “不管他们说了什么，你们都不许把人给放出来！” “本老爷这边还有急事要处理，本老爷没到之前你们一个也不许走，其他的事，等我到场之后在做安排！” 衙役激动的答道： “得令！” 方才被对面之人羞辱衙役心中本就有些不爽，现在终于能报复回来。 领命后，衙役便风风火火的去召集人手了。 等到衙役离开，刘元才变的焦躁起来。 “老陈，快，把值钱的东西全都带走，备车！” 老管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不知刘元如此匆忙到底是因为何事。 “你愣着干什么？” “叫你去备车没有听见吗？快点收拾东西回老家！！！” 刘元说完就朝后门跑去，手里还攥着许多宝钞。 老管家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赶忙去做安排。 老爷这个时候如此匆忙，定是遇上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刘元此时再也顾不上那么多，搬起自己存放钱财的箱子就朝马车跑去。 当县令的这么多年，刘元可是捞了不少钱。 哪怕之前有机会升职，刘元都以身体不适连连拒绝。 但其中的深意只有刘元自己明白。 这丹徒县的县令可比其他岗位有捞头多了。 这些年他虽然明面上看起来正气凛然，但背地里做过多少脏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旦自己被揭发，死是肯定逃不了的，弄不好还会被诛九族。 第521章 朱元璋：大孙说得对，县令权利过大！ 丹徒县，人口仅仅只有两万左右。 一百人左右的官兵，便是整个丹徒县的全部武装力量了。 无论是在数量上还是质量上，这些杂兵都无法和朱雄英所带的两千骑兵比拟。 想要控制住整个丹徒县，简直是轻而易举。 朱雄英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一百多官兵，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官兵敢如此豪横，这丹徒县的境况可见一斑。 “小小的一个丹徒县，竟然如此混乱不堪。” 朱雄英忍不住感叹道。 感叹间，手下突然来报。 “启禀殿下，此人鬼鬼祟祟欲乘马车逃亡，正好被我撞了个正着，一番逼问之下，此人竟就是县令刘元。” 刘元被两个将士按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 当听见一旁的亲卫称呼面前之人为殿下时，刘元陷入到了深深的绝望当中。 刘元不用多想，就知道面前之人肯定就是太孙殿下。 只有他才能调动如此兵马微服私访。 看来自己今天真是要栽到这了。 军士将刘元带到朱雄英的面前，解开了他的束缚。 刘元赶忙跪倒在地，作揖道： “小人参见太孙殿下。” “这当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朱雄英抬头瞥了一眼刘元，披头散发，楚楚可怜，好似真冤枉了他似的。 这等贪官，不知害了这丹徒县的多少人，现在却在这装的冰清玉洁。 “把你犯下的罪给本宫一字一句写下来。” “若是和刘掌柜写的有半分出入，直接就地问斩！” 朱雄英冷冷说道。 刘元自知难逃一死，只得接过纸笔一字一句写来。 写完后，刘元亲手将罪状呈上。 朱雄英接过罪状看都没看，直接吩咐道： “斩。” 刘元赶忙下跪谢恩，连连说道： “谢太孙殿下恩典！！” 这对刘元来说确实算的上是恩典，他所犯之罪诛九族都不为过，而现在只杀他一人都算是轻的了。 朱雄英心中清楚，此案定不可能这么简单。 背后牵扯到了利益集团，绝对比现在的要多上百倍。 但朱雄英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彻查下去，在大明这种情况早已屡见不鲜，若是一个一个查下去，只怕查十年都查不彻底。 “太孙殿下有令，丹徒县县令刘元就地问斩！” 宋忠手起刀落，刘元顿时人头落地。 …… 丹徒县的情况很快也被锦衣卫传到了朱元璋耳朵里。 看着大孙杀伐果决，整件事处理的干净利落，朱元璋心中不禁顿感欣慰。 不过丹徒县一事，确实让朱元璋有些意想不到。 丹徒县离应天府也不远，勉强算得上是天子脚下。 但一个小小的县令，一年就能贪去一千多贯，县内百姓也是整日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丹徒县尚如此，其他地方根本想都不敢想。 朱元璋沉思片刻后，叫来了吏部尚书杨文杰一同商议此事。 “臣拜见皇上！” 朱元璋将手中的册子丢给杨文杰，厉声呵道： “你自己看看这丹徒县的事，大孙才到一处就发现如此情况，只怕巡查完后，整个大明都要翻天了！” “丹徒县离应天府也不远，竟能出如此丑闻，你让咱的脸往哪放？” 杨文杰着实被这一番话给吓到了，他想不出皇上今日为何如此生气。 直到将册子上的内容读完后，杨文杰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刘元这个人，杨文杰认识的不能再认识了。 他的丹徒县县令一职，还是自己亲自举荐的。 看着册子上的种种罪行，杨文杰赶忙磕头答道： “臣看人不周，错把这刘元当成好了好人，请皇上恕罪！” 朱元璋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咱今天叫你过来不是责罚你，而是想要和你一同商量，关于这些官吏到底如何处理。” “大明不可能只有这一个丹徒县，也不可能只有这一个刘元。” “咱打击贪污腐败多少年，想不到直到今日还能在大明的土地上发生如此恶劣之事。” “杨文杰，你说这贪官到底是为何就杀不绝？” 朱元璋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唏嘘和无奈。 大明开国数十载，他几乎从未停下整治贪官的脚步。 只要是贪官，朱元璋向来严惩不贷，几乎是能杀则杀，能打则打，从未放走过一人。 但这贪官，就好像杀不绝一般，总是能在大明各地冒出来。 今日之事，又是让朱元璋头疼不已。 杨文杰闻言，沉思片刻后说道： “臣以为，这些贪官多半是耐不住诱惑，所以才心生贪念。” 朱元璋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而杨文杰只简单的答了一句。 他心中清楚，这个时候多说反倒不是什么好事。 皇上这个时候多半不是真想让自己作答，而是想找个人倾诉这些年的不容易。 这么多年，皇上对贪官的整治力度杨文杰是看在眼里的，但他同时也清楚的知道，贪官是杀不完的。 “大孙，曾经也和我说过此事。” “只是当时咱一直觉得，咱在处理这个贪官问题上还是做的还是很好的，谁能想到只一个小小的丹徒县就能闹出这么多乱子。” “现在看来，大孙说的在理啊！” 朱元璋缓缓说道。 “不知太孙殿下出了何种妙计。” 杨文杰接着话茬问道。 朱元璋顿了顿，说道： “大孙的意思是，无论是在县城还是在府城，都是只有一人管辖，当一个人权力过大时，很有可能会心生邪念，走上不正之道。” “大孙建议咱对这些地方多设立几个官职，相互牵制，才能保证整个县城不会被贪官所掌控。” 杨文杰闻言后心中难免有些触动。 他在大明算得上是孤臣，朝堂之上几乎无一人是他的好友，朋党更是不复存在。 举荐刘元之事，杨文杰也是出于内心对刘元的欣赏，并无其他利益可图。 但杨文杰没想到的是，仅仅不到几年时间，刘元竟从一个两袖清风的读书人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贪官。 这些案例在杨文杰面前数不胜数，他见过太多官员误入歧途。 第522章 三权改制 知县改制的消息，朱元璋次日就在早朝之上提了出来。 按照大孙的意思，朱元璋打算先在南直隶地区，先行三分县城。 县令，治警署，司法署。 这三个职位把原本只属于县令一个人的权力分成三份，平均的摊在每个职位上。 “诸位大臣，有什么意见不用拘束，大胆说来。” 朱元璋说道。 底下群臣照样还是一言不发。 还是那个道理，皇上能拿在早朝上说的事情，肯定是已经拿定主意的了，根本用不着自己多嘴。 “那就这样定下了。” “杨文杰。” “臣在。” “从即日起，立马通告南直隶地区所有的县城直线，让他们立马进行改制，新增治警司衙门和司法署衙门。” “另外官员考核机制也一同应用，各地缺额的治警署，司法署，暂且由候补官员补上。” “臣遵旨！” “戚雄。” “臣在。” “另外治安署这些官员，就从兵部上来选，听说你们这有许多不错的苗子，筛选出来送往治安署。” “臣遵旨！” 伴随着朱元璋一道又一道的令旨，知县改制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按照吏部的计划，不到三日之内便可拟定好所有职位名单，不出一周便可完成知县改制工作。 朱雄英虽然此时不在应天府，但还是有专人将知县改制之事刊登在了大明民报之上。 民报现在更像是流水线工作，宫中会有专人向民报透露宫内的一手消息。 民报发出之后，说书先生立马开始忙活，大肆宣传知县改制的好处。 自民报出现后，说书先生都快成了官职，平日里和锦衣卫的联系甚至都比朱雄英多。 “听说书先生这么一说，我是恍然大悟，原来知县改制有这么多的好处！” “皇上真是英明神武，只小小的一个办法就解决了县城之事，这个政策真是好！” 朱元璋坐在同福茶楼的包厢内，静静的听着这一切。 听到百姓对自己赞赏有加，朱元璋更加难以掩饰自己脸上的笑意。 这还是第一次在百姓口中听到称赞自己的话，这可比平时在宫中听到的那些马屁强上数倍。 “这个民报，真是个好东西。” “说书先生一解释，百姓就全明白了，他们也能跟着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这些个官员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爱百姓，只爱钱，满脑子都是钱，就好像掉进了钱眼里，从来都不管百姓死活。” “咱上次去国子监巡视，想听听那里的学生有什么远大志向，结果一听全是在讨论钱的，不是哪个地区富庶就是哪个地方的姑娘长得美，实在是把咱气得不轻。” “让这么一群人去做官，简直就是祸害我大明的天下。” 朱元璋有些生气的说道。 “臣没念过几年书，对这些事情向来不是很懂。” “不过，太孙殿下的民报办的是真的好。” “以前官场之上无一不是剥削百姓，欺负百姓不识字，假传旨令者常有，现在有了民报和说书先生的讲解，这种情况几乎已经完全杜绝了。” 蒋瓛适时的说道。 朱元璋点点头，有些欣慰的看向蒋瓛。 “几日不见，蒋瓛你有进步啊！” “是不是最近多读了几本书？” 蒋瓛闻言顿感羞愧，扭扭捏捏半天说不出话来。 “蒋瓛，你最近读了什么书，和咱也分享分享。” 朱元璋全然不顾蒋瓛面露难色，仍继续问道。 蒋瓛只得硬着头皮答道： “《水浒传》” …… 东瀛这边遇到难处了。 几天前，东瀛的一场地震把大明军队弄得人心惶惶。 本来就对东瀛地界不太适应，现在又来了一场地震，很容易就会导致军心涣散。 甚至军中还有流言称，这是东瀛神仙发力了，大明本就不应到这东瀛地界来。 冯胜一口气斩掉了十多个士兵，才堪堪将这场流言风波平息。 其实东瀛百姓对大明的入侵并无太大排外心理，刚开始几天可能还会有些不适应，但到后面就已经和没事人一样了。 冯胜正在大帐中看地图之际，侄子冯诚突然求见。 “诚儿，现在三王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冯胜问道。 冯诚被冯胜安排着去三王之间打探消息，以防他们之间又像之前那样发生冲突。 “叔父，这几日并无太大事发生。” “不过就目前来看，燕王的军事才能是最厉害的。” “燕王今日加固了城池，抚慰了民心，还得到了东瀛贵族的投靠。” “现在燕王已经找到了东瀛人藏匿粮食的地点，这些粮食足够他们吃上半年有余。” “晋王那边也还行，一直在稳步推进，最近又拿下了几个城池，值得注意的是晋王组建了一直由东瀛人组成的队伍。” “这些东瀛人所组成的队伍，对自己人下起手来丝毫不含糊，听说还立下了不少功劳。” “虽打仗多，但晋王的队伍几乎没有什么损耗。” 冯胜点点头，自己的这个侄子消息还算是全面。 “齐王呢？” 冯胜抬头问道。 冯诚有些无奈的说道： “齐王嚣张跋扈，凡是所到之处几乎寸草不生，每日屠杀东瀛人数百，打下来的城池更是直接烧掉。” “当今齐王周边数十里，可谓是一个活物都没有。” “许多东瀛人因为害怕被齐王抓住，甚至全都纷纷跑去投靠晋王和燕王，哪怕是做奴隶他们也都愿意。” 冯胜虽有些意外，但还是勉强能接受。 他早就知道齐王嚣张跋扈，却没想到在这东瀛之地上变的更加残忍。 “看来三位王爷还算是不错，至少进展都还算是顺利。” “东瀛那边现在也不敢轻易对我们发动战争，我们只需将地图绘制完成后，慢慢蚕食九州岛。” …… 朱雄英命大明右卫在城外扎营，而自己身边也只带了十几名护卫。 自己同十几名护卫全都乔装打扮，也算的上是微服私访。 “这苏州城果真是热闹。” 朱雄英走在街上，忍不住感叹道。 第523章 苏州豪绅又聚集，都想和太孙做生意 苏州城算得上是除应天府以外商业最发达的城市，蓝家庄在此地的据点更是有八个之多。 苏州城内也设有治警司，主要是由蓝玉的侄子蓝田负责。 朱雄英行走间不断的用视线观察着苏州城内百姓的样貌，上次到苏州，他压根就没有这么仔细的观察苏州城的市井之相。 大多数的百姓还是面色蜡黄，瘦骨嶙峋，尤其是在码头上的送货工。 在大家固有的印象当中，送货工应该全都是身强体壮。 但码头上的几位，几乎全是瘦骨嶙峋。 诺大的货物压在送货工身上，仿佛能把整个人都给压扁。 但送货工还是强拖着自己的身子一步一步朝货船上走去。 “这些工人的力气可真是不小。” 宋忠在一旁忍不住感叹道。 朱雄英摇摇头，说道： “如若不是家里负担重，想必他们也不愿意做这事，这些人年纪轻轻，身体就被累垮了。” 见这些人工人身子如此单薄，朱雄英不禁联想到了肉类问题。 肉食问题朱雄英几乎已经解决了大半，唯有饲料问题迟迟没有进展。 目前最为优质的饲料，无疑就是玉米。 玉米在养殖家禽和家畜上有重要作用，可以极大地提升肉类的质量和品质。 此外，玉米秸秆也可以做为很好的饲料，甚至有时候可以代替玉米的部分功效。 但玉米秸秆所能提供的蛋白质和钙元素实在是太少，在饲养过程中还需要另外补充。 现在还没有一种饲料能做到廉价且功效高，这让朱雄英十分头疼。 若是能解决饲料问题，肉食问题便迎刃而解。 正思索之际，朱雄英突然瞥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不是蓝田吗？ 蓝田也发现了朱雄英，急忙带人前来行礼。 朱雄英赶紧摆摆手制止了这番行为，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暂时还不想暴露身份。 蓝田也立马领会了朱雄英的意思，只是微微作揖，动作幅度并不算大。 “好久没见，找个酒楼，叙叙旧！” 朱雄英笑着说道。 苏州城最不缺的就是酒楼，因为经济形式一片大好，所以滋生出来的娱乐产业也数不胜数。 苏州的酒楼可要比应天府的大，足足有三层高，且每层都有数百平米。 在酒楼之中，最受欢迎的项目还是听说书先生讲民报。 因为苏州距离应天府较远，所以民报要比应天府足足迟上半个月才到。 但这也丝毫没有磨灭苏州百姓对民报的热情，每逢民报出版定第一时间到酒楼听说书先生讲述。 “你到这苏州城也有段时间了，怎么样，感受如何？” “治警司的工作，可还顺利？” 两人刚刚落座，朱雄英便开口问道。 蓝田闻言，心里不禁有些紧张。 他心中清楚，接下来的这番话关系到自己的前途。 太孙殿下如此尊贵的人可不是想见就能见得，这等机会若是错过只怕要再等上数十年。 自己就任于苏州城，距离应天府十分遥远，想要升职可谓是难上加难，太孙殿下可能心中早已忘却了有自己这号人。 现在摆在面前的，可能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蓝田思索良久后缓缓答道： “臣刚进苏州城时，对治警司还是比较陌生，多亏太孙殿下所留下来的章程，才让我后面的工作开展的如此顺利。” “苏州城倒是没有什么让我难受的点，在各方面都十分配合。” “唯一遇到的问题就是，苏州这边地主豪绅泛滥，他们经常联合起来打压百姓，不许百姓告官，有些案情甚至都传不到臣的手上。” “哪怕是带兵压制，这些地主豪绅也毫不收敛，甚至几次都与臣起了冲突。” “臣先是派人摸清楚了苏州城的底细，对这些地主豪绅可谓是了如指掌。” “臣担心将事情闹大，所以先按下不表，等到知晓了他们中间的利益瓜葛之后，便开始着手处理。” “臣尽量处理好他们几方势力之间的关系，是他们相互牵制，相互制衡，勉强算是维持住了苏州城的平衡。” 蓝田说的头头是道，朱雄英听的也很仔细。 苏州城是大明的重点管辖区域，从安插治警司进入这一点便可看出来。 蓝田这番处理问题的方式也算是比较高明，毕竟城中势力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消灭的。 主要问题还是出在大户这里，这点朱雄英也早有预料。 “漕运那边，境况如何？” 朱元璋沉思片刻后问道。 漕运是苏州城最主要的产业，也是苏州城的经济支柱。 水道非常便利，很多盐商全都聚集于此，给苏州城带来了不少的商业经济。 来巡查苏州城，漕运自然是绕不开的话题。 …… 经过几天的巡查，朱雄英对苏州城也大概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城中的势力大致可以分为三部分：朝廷，大户，豪绅。 从分布上来说，大户在其中占到的比例是最大的。 大部分的地产都掌握在大户手中，他们有着自己的产业和商业模式。 而豪绅主要分布在苏州城外，他们所占据的主要是城外的田产，虽每年获取的利润不算多，但粮食却十分充裕。 比起大户来，豪绅更加难处理。 因为豪绅手中的权力可要比大户手中的大得多。 只要愿意出粮，便可通过举荐的方式入朝为官。 而江南豪绅的手中，最不缺的就是粮食。 而商人哪怕手中的钱财再多，也没有入朝为官的资格。 水云楼中。 十几个着装富贵的中年人凑在一起开会。 他们便是苏州城中最富有的商人。 “王老爷，真是许久未见！” “李老爷，这边来！” “今日可真是不同凡响，这么多老爷全都来了！” 一男子在外点头哈腰的迎客。 水云楼是整个苏州最好的酒楼，一般人根本去不起。 也就只有这些商人舍得整天在此地宿醉。 九位商人坐好后，相互打了个照面。 大家本来就都是老朋友，自然无需多说些什么客套话。 刘老爷在其中身家最大，也是此次饭局的组局人。 第524章 压低造船厂股份，算计到太孙头上 “今日叫诸位过来，还是商议有关蓝家庄之事。” “蓝家庄最近要弄个造船厂，这点我相信你们都知道了吧？” “现在对外宣称的是售出三股，我建议大家好好商量一下，这价格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我今天也不想跟大家废话了，今天就是想让大家一起联起手来把这价格给压下去！” “这三成股份，到最后肯定是要余上一些，这点我相信各位都清楚。” 刘老爷话刚说完，在场的几人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和这个说两句，那个和那个说两句。 一般座位挨在一起的，平日里的交情也更为深厚些。 而刘老爷却始终无动于衷，好似在等着这些人商量出个答案。 过了许久，李老爷才站起来缓缓说道： “刘老爷，我知道你的意思。” “但蓝家庄可不是好惹的，这事恐怕没有您想的那么简单。” “应天府售卖股份时，我是参与过的，人家那议价方式可不是和咱们现在这样。” “他们会给股定个基础价格，然后在场的众人投票，谁写的多，谁就能拿这个股。” “我清楚在场的各位都是怎么想的，都是想要和太孙殿下搭上些许联系，谁敢说不是？” “我可听说了，在应天府那些入了股的走起路来都生风，锦衣卫和治警司见他们都得客客气气的，不敢多言语，这多气派！” 在座的几位商人闻言后也不敢出言反驳，毕竟这就是他们几人的小心思，只不过谁都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 虽说他们几个家大业大，但在外谁都没有给过自己一个好脸色。 尤其是官府上的那些人，根本不会正眼瞧他们这几个商人。 每次找人办事，都得求上半天送上不少礼。 城外的那些豪绅，更是不把自己当个人。 他们几人心中都清楚，只要能和太孙殿下扯上联系，这种尴尬的处境全都会有所改变。 太孙殿下的名号早已威震整个大明，可以说是已经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哪怕是只和太孙殿下有过商业合作，说出去也能省不少事，至少以后办事不用再求人送礼了。 但众人之中，唯有一人不屑与朱雄英合作，那便是最有实力的刘老爷。 他虽也是商人身份，但在外的地位可是不低。 所以刘老爷这边，只是希望众人能把价格给压下来，至少不要溢价太高。 太孙殿下的造船厂，到时候肯定是热门中的热门。 股的价格哪怕是翻上十倍也有可能。 “你想的倒是不错，但是只凭一人绝对是拿不到这些股份的。” “我这里有些关于股份的最新消息，这些股份可不是只凭一个人的力量就能拿下的，此次造船厂可并非是以往一般的造船厂，在用料上，工匠上都有一定程度上的创新。” “你们难道真的以为这事只需出钱就能办成？” “到时候就算是你们把所有的家底都给散尽，也拿不到这造船厂上的一点股份。” 刘老爷冷冷的说道。 这番话彻底点醒了众人。 这造船厂的股份肯定不是只有他们几人觊觎，这江南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这三成股呢。 “刘老爷，这不哥几个就等着你说话呢？” “只要能拿到股份，你让兄弟们怎么做，兄弟们就怎么做。” 郭老爷起身谄媚的说道。 众人纷纷附和，表示愿意听从刘老爷的安排。 刘老爷的神情这才稍稍有些好转，清了清嗓子后便开始安排接下来的事。 几人听的聚精会神，丝毫没有注意到桌下藏有听筒。 锦衣卫不知何时便摸到了此地，用连线话筒在隔壁偷听起来。 …… 朱雄英翻看着锦衣卫所做的窃听记录，开始认真分析这些商人的意图。 “这个刘爱民，真是有些想法。” “他想把我造船厂的股，压到每股三万贯。” “想只用九万贯的价格就拿下三成的股，真是敢想敢干啊！” “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朱雄英看完后的第一反应竟是有些佩服这个刘爱民。 这些商人不愧是走南闯北的一辈子，连这种法子都能想得到。 就现在来说，造船厂的建成总共要花去十五万贯宝钞往上。 显然刘爱民给出三万贯一股的价格并不是凭空捏造，而是根据自己的推测得来的。 不过这刘爱民千算万算，却还是忽略了一个问题。 在大明之中的买卖，从来都没有公平一说。 况且朱雄英早就把这些商人的心思给摸透了。 这些苏州大户的胆量还是真够大的，敢把算盘打在朱雄英的头上。 “蓝田。” “随便找个理由，把这个刘爱民给绑了，让他在牢房里面好好呆上几天，但千万记住不可虐待这个刘爱民。” “遵旨！” 朱雄英现在也懒得用什么商业手段还击，反正自己现在手里有效率更高的解决方式。 管你想整什么幺蛾子，把你关到劳里待上几天就全老实了。 …… 朱雄英知道，自己此次外出巡查老爷子定是会十分担心。 所以每过几日，朱雄英便会主动给老爷子写信。 信中主要包含的还是这几日朱雄英的所见所想，和对大明未来的展望，其中的很多都是一些片汤话。 但没办法，不写老爷子肯定会十分牵挂。 朱雄英处理起苏州城中的问题来，讲究一个快准狠。 处理起这些大户来根本不留情面，一言不合便抓进牢里关上几天。 反正这些商人身上大多都背着脏事，根本经不住严查。 自刘老爷被抓之后，整个苏州的商人便全都开始提心吊胆。 刘老爷可是整个苏州城中最有地位的商人，没了他整个苏州的商人都很难再联合到一起。 “李老爷他可是秀才出身，这都能被官府抓走，看来这次是真的要动真格的了。” “我听说有人已经去知府那边打探情况了，那边都是咱们的人，把刘老爷放出来应该不成问题。” “先等等动静，我总感觉最近苏州有些不对劲。” 几位商人私下频频联络，心中十分焦急。 第525章 苏州的事不重要，大孙的信才重要 刘老爷家中的管家更是忙上忙下，一心想着救老爷出来。 说来也怪，以往遇到事只需打点几个钱便可平安无事，但这次的事却着实难办。 平日里那些见钱眼开的官员不仅不收自己的钱，还将自己打了一顿，这让管家非常头疼。 看来老爷这次肯定是惹到什么大人物了。 管家又奔走到知府衙门，想看看能不能让李大人出面救下老爷。 管家轻车熟路的走到衙门大堂内，见到李原后急忙跪下说道： “李大人，救救我家大人吧！” 李原有些惊讶，急忙将管家扶起。 “爱民那边，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吗？” 管家哭着说道： “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今日一早便有人强行将我家老爷带走，根本不讲一点情面！” “他们好像全都是治警司的人，小的想上去讨个说法，也被他们狠狠的教训了一番。” 李原听到治警司后，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 “抓人的衙役可真是什么都没说？” 老管家连连摇头说道： “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小的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老爷便被带走了，根本反应不过来啊！” “后面小的想讨要个说法，但治警司的人对小的置之不理，小的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找李大人。” “他们之间连批文都没有，李大人，你可是要救救我家大人啊！！” 李原心中不禁有些困惑，这件事情太扑朔迷离了。 莫名其妙就被抓走，甚至连批文都没有，就连罪名都没给一个，这倒不像是治警司的作风。 刘爱民是李原多少年的好友，两人素有了解，情义也十分深厚。 虽明面上没有拿过刘爱民的财物，但背地里却私自接受了许多刘爱民的赠礼，比如家具花瓶什么的更是数不胜数。 当年也是在刘爱民的帮助下，自己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可以说没有刘爱民，就没有今天的自己。 现在刘爱民出了事，李原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只是这治警司，他实在没有太好的法子。 沉思片刻后，李原缓缓说道： “这些日子，你家大人可否是参与了什么事，又或是惹到了什么人？” “你细细想想，不可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老管家急忙说道： “老爷这几日并无任何异常，甚至行踪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至于结仇，我家老爷向来是没有什么仇人的啊，这点老爷你是知道的。” 说完后老管家又细想了一番，补充道： “最近老爷好像在为造船厂的事犯愁，已经连着在嘴边挂了好几天了，不过小的并没有在意。” “最近真要说有什么反常的事，也就只有这一件了。” 听到造船厂这三个字，李原心中不免有些不好的预感。 所有人都知道这造船厂是蓝家庄旗下的产业，而蓝家庄的直接负责人又是当今的太孙殿下。 治警司严格意义上讲也是太孙殿下一手建立，种种迹象表明这件事和太孙殿下脱不了干系。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请回吧。” “我与爱民兄亲如兄弟，他出事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管，这点请你务必放心。” “只是此事牵扯到的事情太多，不好现在处理，待我想个万全之策再联系你，本官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把爱民兄给救出来。” 李原思索片刻后说道。 管家刚忙磕头谢恩，他现在唯一能仰仗的也就只有李原的。 李原也不只是嘴上说说，立马就有了行动，直奔知府杨文的厅堂而去。 “大人，李原求见。” 杨文闻言道： “赶忙把李大人请进来。” 李原刚一进门，杨文便笑着迎了过去。 “为何李大人满头大汗，可否是遇上了什么棘手之事？” 李原苦笑着说道： “不瞒大人，小人确实是遇上了些棘手之事。” “今日本官的好友刘爱民不知为何突然被治警司的人给抓走了，批文和罪状什么都没给，本官觉得有些奇怪，所以这才来找杨大人帮忙。” “中间可能有些唐突，还请杨大人恕罪。” 杨文和李原早就认识，说话自然不用弯弯绕绕。 刘爱民，杨文也是见过的。 官府的很多事情都要与当地的大户有所联系，只有得到他们的帮助有些差事才能顺利进行。 尤其是在赋税问题上。 李原来找杨文汇报此事，自然也不是没有道理。 治警司抓人一般情况下是不用通知知府的，但若是涉及到读书人，可就不一样了。 刘爱民可是秀才出身，抓他怎么都要和知府商量。 但这次治警司抓人不仅没有和知府商量，甚至连通知都没有通知一声。 这不禁让李原觉得有些奇怪。 杨文摇摇头说道： “我也未曾收到消息，也不知道爱民兄到底是犯了何罪。” “我也觉得奇怪，如此大的事竟没有人来通知我一声。” “刘兄平日里并无仇人，这到底是得罪了谁才会让治警司如此仓促抓人，据我所知蓝指挥使和刘兄八竿子打不着，二人根本不可能有所联系，更不说是得罪蓝指挥使了。” 杨文说到这有些迟疑，过了一会才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与刘兄向来交情不浅，此事肯定是焦急万分，但此事我实在是不放便出面。” “这样吧，你先做府中的马车去治警司问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等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再做处理也不迟。” “如果只是其中有误会的话，那么一切都好解决了。” “有劳李大人了。” 李原有些无奈的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 朱雄英写给老爷子的信，经过几天的漂流终于是到了朱元璋手里。 这可把朱元璋乐坏了，自从大孙出宫后等太孙殿下的信件便在朱元璋这成了大事。 几乎每日都要问问锦衣卫是否有信件送来，有时候一天都要问个七八次。 看着大孙熟悉的字迹，朱元璋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 见字如见人，这句话一点也不错。 对朱元璋来说，苏州的那些消息都算不上重要，只有大孙的消息，才是最重要的。 第526章 蒋瓛：大孙这是打算把江南富商赶往海外 朱元璋看完信件后，脸上的笑容更是藏匿不住。 “大孙这件事办的真是好，这苏州城早就该整治了！” 一旁的冯贵和蒋瓛更是连连附和道： “太孙殿下现在办事越来越果决了，这全都离不开皇上的教导啊！” “苏州城的那些商人，全都被太孙殿下拿捏了。” “臣以为，这些江南的富商再也嚣张不了多久了，太孙殿下一到，整个江南的风气都要换上一换。” 这番话说到朱元璋心里去了。 朱元璋对江南地区一直格外关注，此地虽没有爆发大规模的起义，但这么多年来却从未消停过。 大明律法有明文规定，拒绝为朝廷做事的读书人判以死刑。 这点便是专门为江南量身定做的。 江南不太平，整个大明就不太平。 朱雄英这次巡查江南，也是正合了朱元璋的心意。 蒋瓛见皇上久久没有动静，便更进一步说道： “启禀皇上，臣以为太孙殿下的造船厂之所以设在江南，有他特别的用意。” 朱元璋闻言顿时来了兴趣，不由得催促蒋瓛继续说下去。 蒋瓛作揖后继续说道： “太孙殿下的造船厂虽然设在江南，但依臣看来，太孙殿下的目标是在海外。” “太孙殿下在江南若是只是想要整治商人，其实有许多更好的选择，譬如，酿酒厂，糖霜厂，甚至是水泥厂都比这造船厂更为合适。” “但太孙殿下却选择了之前从未开设过的造船厂。” “臣细细揣摩一番，觉得此事肯定是和最近大明解除海禁有关，太孙殿下想借助海上贸易的事让江南的富商和大户们，向海外开始迁徙。” 朱元璋听到这里，眼神不由得变的认真起来。 对于造船厂一事，朱元璋其实一直都很重视。 虽说大明拥有十分严格的海禁政策，但在海上很多潜在的贸易仍在正常进行。 “你的意思是，大孙想让这些江南的大户们全去走海上贸易，借这些大户的手去牵制住广东，福建那边的走私生意？” 朱元璋不由得开口问道。 大孙的这个想法倒是不错，这样一来，漕运这边便会相对变弱起来，这样可以更好的去操控这些江南富商了。 “皇上圣明，只不过臣觉得太孙殿下还有另一层用意，那便是将江南的大户们迁徙走。” “就像东瀛一般。” 蒋瓛缓缓答道。 这话其他人可能听不明白，但朱元璋不可能不明白。 大孙先前便和自己透露过这些想法。 只不过，相比于迁徙，大孙更想做的是殖民。 强国向弱国殖民，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样可以进一步发展大明的实力，还可以最大程度上的掠夺他国的利益。 其中最主要的表现方式便是抢劫，买卖奴隶，资本输出，商品倾销以及占据市场等等。 而现在的大明，已经完全具有了发展殖民地的能力。 纵观历史，中原内除了元朝有向外扩张的想法外，其他朝代几乎从来没有出现过殖民的想法。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文化问题。 华夏自古以天朝上国自居，对于周边的国家向来是看不起的，在百姓眼里，除华夏以外全是蛮荒之地，根本不必涉及。 落叶归根更是儒家的传统思想，许多囚犯都更愿意死在自己的故乡，客死他乡在古代可算的上是最痛苦的事。 大明现在还是一个传统的农业强国，整个国家的主体还是要依靠农业。 从粮食的角度上来说，大明现在根本就不适合开展殖民地。 从殖民地转运粮食到大明来，其中的路费就是一笔不菲的花销，中间花去的钱要远远高于转运获取的利润，没有人傻到会做这种生意。 但朱元璋现在却有完全不同的看法。 将江南富商流放在外，让他们在异国他乡大力发展经济。 日后皇室子孙到各地就藩时，就容易上了许多。 朱家后代并不是人人都能像朱雄英那样才华横溢，拥有天纵之才。 到时候若是皇子就藩时管理不当，很容易就会导致藩地出事。 叫这些大明富商作为开拓者，最为合适。 待到时机成熟时，便可让皇子前去坐享其成。 不仅可以稳固皇子的统治，还可以进一步加强中央集权。 如此两全其美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 苏州城。 造船厂的事才刚刚立项，不到十天便有工人开始动工。 这个速度无论放在哪里，都算的上快。 若是按正常按流程来走的话，一个造船厂从立项到修建完毕，至少需要个三五年。 不到半年就想开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而苏州造船厂仅仅过了不到十天便开始大规模兴建，这番速度也着实震惊了百姓。 杨文在监狱中被关了几天后终于老实了，把所有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朱雄英。 他心里十分清楚，无论再怎么拖下去，他一个小小的商人怎么可能玩得过当今皇太孙。 朱雄英见杨文第一面时便亮明了自己的身份，毕竟事关重大，朱雄英也无心跟杨文拐弯抹角。 处理起这些苏州大户来，必须要快准狠。 若是办事效率太过缓慢，只怕这些商人全都会收到风声不敢露头。 刘老爷朱雄英也未可以难为他，在关了个几天后便把他放了出来。 出狱后，刘老爷成功获取了造船厂的一成干股。 只不过，刘老爷拿到这一成干股后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高兴。 “爱民兄，这次真是穷头陌路了，想不到太孙殿下竟然真的来苏州城了。” 苏州的某个茶楼之上，李原有些无奈的说道。 当他得知来人是太孙殿下后，心中就已经凉了大半。 李原甚至有些害怕自己的官职都要因为此事而遭到弹劾。 刘爱民闻言，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江南这地方我呆了一辈子，拿到了秀才的功名却还是毅然决然的投身商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事到如今还要远走他乡” “太孙殿下既然饶了我一命，我刘某必定涌泉相报！” 刘爱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心中泛起阵阵苦涩。 第527章 足利义满：神风必定给大明军队重创！ 朱雄英放刘爱民出去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为大明开疆拓土。 这里所说的开疆拓土自然不是让刘爱民上战场从军，而是让刘爱民去发展大明的殖民地。 但在刘爱民看来，这和流放无异。 “爱民兄不必为此事忧愁，出海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太孙殿下不是也和你承诺了吗，只要你在外地立了功劳，还是可以返回到大明来的。” 李原出言宽慰道。 “爱民兄，此次前去一定要保重。” “若是真能在海外立下功劳，爱民兄定会青史留名！” 李原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此次一别，再见面就不只是何时了。 …… 朱雄英想的其实并不复杂，就是要让部分小国完全汉化。 严格来讲，朱棣也算是做过殖民地的，那就是安南。 朱棣动用了四十万大军，打下安南，建立了交趾。 当年并没有殖民地这个说法，但现在看来，当时的安南已经和殖民地大差不差。 目前朱雄英还不想把殖民地这个概念给抛出来。 若是强行抛出殖民地，则一定会引起朝中不少人反对。 与其教化他们，倒不如由朱雄英慢慢做来。 他派刘爱民外出经商，其中所隐含的意思就是叫他为大明发展殖民地。 …… 东瀛。 现在九州岛的三分之一已经被大明所占领，整个东瀛已经变的岌岌可危。 东瀛的上层也彻底慌了。 经过几日的作战，他们能看出来这支军队绝非等闲之辈，和他们之前所遇到的完全不一样。 大明军并不是和之前的元军一样，强行侵略东瀛，而是选择逐步蚕食。 小松天皇心中清楚，如果还不能组织起有效进攻的话，用不了多久，整个东瀛便会沦为大明的土地。 小松天皇大家可能不太了解，但说起他的儿子大家肯定都知道，那就是东瀛动漫里面的一休。 东瀛的宫殿内，所有的忠臣齐聚一堂，共同商议如何抵御大明军队。 东瀛现在真正的掌权者是幕府将军，也就是足利义满。 他在东瀛的威望非常高，曾经凭一举之力结束了东瀛的南北朝。 足利义满上任后，在内心里还是非常想和大明交好的。 在他就任期间，连着发出了数封文书传到应天府，目的就是为了能和大明交好。 在信件中，足利义满毫不吝啬的表达了自己对大明的尊敬，渴望能和大明进行朝贡贸易，但这些后面全都被朱元璋给一一拒绝了。 东瀛本身的资源并不丰富，十分依赖于对外贸易。 但大明从来不给东瀛贸易的机会，这也算是一定程度上的打压了东瀛的经济发展。 这也导致走私成为了东瀛对外进口资源的主要方式。 东瀛皇宫内，包括天皇等人在内的众人全都愁眉苦脸。 足利义满更是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将军，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大明的军队用不了多久就要完全占领九州岛了，难道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大明军队虽然勇猛，但我们万万不能束手就擒，只要还有一线机会，就不能放弃！” “臣以为，不能让大明再如此下去了，必须在九州岛内就把他们解决了。” 皇宫内，一位大臣上奏说道。 曾经的元朝给东瀛的压力都没有这么大，虽元朝士兵勇猛，但也从未打到过本州岛来。 但现在来看，大明军用不了多久便要把战线给烧到本州岛来。 这对东瀛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足利义满许久并未回话，而是任由底下的大臣对此事进行讨论。 过了半晌，足利义满才缓缓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都是从九州岛跑来的。” “九州岛的情况，你们自然清楚。” “在大明的军队面前，我们的军队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九州岛便会被明军给完成占领。” “我能理解你们想要保住本州岛的决心，但本将也希望你们清楚，东瀛的军队现在已经不剩多少了。” “即便是明军攻打本州岛，我们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大明军队训练有素，骁勇善战，我等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明军此次作战还采用了逐步蚕食的战略，我们对此根本束手无策。” “本将认为，应该适当的放掉一些地界，让明军占领，这样便可以让明军很好的分散兵力，只有这样我们东瀛才有获胜的机会。” “若是和明军强攻，我等根本毫无胜算。” 足利义满所说的这番话不可谓没有道理，底下的大臣闻言也都陷入到了深深的沉默当中。 他们还是不愿意接受东瀛疲弱这个事实，心底里还是想跟大明决一死战。 眼睁睁的看着东瀛的土地被一步一步蚕食，而他们却什么都不能做，这种感觉是人都会不好受。 但足利义满不同。 他十岁便担任大将军，至今已有二十五年。 期间足利义满为东瀛立下了数不清的功劳，更是结束了南北朝时代。 所以足利义满对战争局势的把控，比在座的各位都要强上不少。 虽说他也很不想承认，但这确实是东瀛唯一有可能取胜的机会。 “难道我们真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明军侵占我们的土地，而什么都不做吗！？” 另一位大臣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他显然不认同足利义满的说法。 足利义满摇摇头，缓缓说道： “再过一个月，就是神风降临之时。” “本将已经确认过了，再过一个月，神风定会来袭，这次神风肯定会重创明军！” “所以，我等只需要等过了一个月后在做打算即可，到时我们便能轻而易举的进行反攻！” 听到“神风”二字，殿内的众人全都来了精神。 神风在东瀛人看来确实是神乎其神，元军在东瀛受到重创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东瀛神风来临。 这神风无疑又给了东瀛不少希望，底下的许多大臣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第528章 高价收购军火，引蛇出洞 “神风？” 大帐中，冯胜嘴里不断的念叨着这两个字。 而在他面前坐着的，正是钦天监监正刘日新。 “东瀛气候多变，神鬼莫测，根据下官的推算，最近几月可能就是神风来临之时。” “臣翻遍了史书资料，发现东瀛在这段时间内，神风发生的最为频繁，下官斗胆估算，神风应该就在这几月内了。” 一直在大明内地作战的冯胜自然不知道这神风到底为何物，更不知道神风的破坏力到底有多大。 不过对于元朝遭遇神风之事，冯胜还是略有耳闻。 “可否将神风来临的日子说在再仔细些？” 冯胜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 “将军，神风一月内应该就会来袭。” “下官只能细致到如此了。” “下官已经命人在高山上观察天象，若是神风来袭，必定会有鱼形云。若云色为黑，则神风必定来袭。” 刘日答道。 冯胜点点头，说道： “看来，现在只能抓紧命人修缮防护工程，千万不能让此神风坏了我大明的好事。” “只是不知道这神风的威力到底有多大，若是翻天覆地，只怕你我都没有办法。” “当今东瀛这边久无动作，九州岛内更是退避三舍，他们估计也是料到了神风会来，所以才如此规避和我军交战。” “东瀛这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神风之上，想借神风之手反攻明军，取得胜利。” 自大明开国以来，境内其实也发生过两场台风。 一次是在洪武五年，一次是在洪武二十三年。 两场台风都对大明造成了非常严重的损失，中间甚至死了数千人。 冯胜对于台风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命下人加固城中设施，以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陆地上的还可以加固预防，但海上的军舰可就没这么容易了，若是台风来袭，军舰可能一艘也保不住。 冯胜有些犯愁，但还是很快吩咐道： “传我的命令，所有海上军舰全都派人开回大明！” 这是冯胜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式。 每一艘军舰都珍贵无比，不管是损失哪一艘冯胜都痛心不已。 “叔父，军舰全都往回开，只怕军中的士气会受损。” 冯诚说道。 海上的一艘艘军舰寄托着将士们的希望，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盼望能早日打完仗乘坐军舰返回大明。 没了军舰，这些士兵也就没了盼头，心中更是没了希望。 这可不是几个东瀛娘们就能缓和好的。 “放心吧，军舰又不是不来了，在大明只是暂时搁置，等到神风过去，军舰定是会再来。” “此外军舰此番回转，也可为将士们补充粮食，台风过后，粮食肯定就不剩多少了。” “这些事，统统传下去，以安军心。” 冯胜说道。 作为征战几十年的老将，对于军心这种事还是很好掌握的。 冯胜在军中威望不小，若是由冯胜亲自说明，那么对士气的影响便可降到最低。 …… “果不其然，东瀛还是在等这神风降临。” 朱雄英喃喃自语道。 虽身处苏州城，但朱雄英还是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来自东瀛的情报。 目前讨伐东瀛的进展，大致还符合朱雄英的期待。 大明远征东瀛，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取得这等进展，朱雄英心里已经非常满意了。 “东家，东瀛那边的人口短缺，恐怕是难以运送东瀛人到大明来。” “大军虽然已经占领了九州岛的三分之一，但是对于开采资源来说还是非常困难。” “蓝家庄在东瀛的买卖，也在不断的减少。” “据小人所知，东瀛那边正在焦急的招兵买马，尤其是对于火器，更是愿意出数倍的价格收购。” 张伯在一旁说道。 大明的军队之所以能以如此碾压的态势横扫东瀛，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大明拥有更先进的武器。 目前的东瀛，普遍使用的武器还是刀，长矛，弓箭这些冷兵器。 而大明这边，火器已经在军队中普及。 就拿东瀛的城墙来说，根本扛不住一发火炮的威力。 有些仗还没打，就已经胜利了。 明军未至，火炮先行。 光是可怕的杀伤力就把东瀛的大部分士兵都给吓跑了，更别谈什么防守。 进城之后再拿火枪开路，一座城就已经被打的七七八八了。 东瀛见识到火器的厉害后，急切的也想通过火器来扭转败事，疯狂的在世界各地求购火器。 但火器一直是由大明朝廷负责，看管极为严格，哪怕是边境上走私的商贩都难以做成这笔买卖。 倒不是因为他们胆子小，而是因为火器在大明极难获得，商人根本拿不到货。 大明对火器有严格的律法限制，凡是在民间发现火器者一律诛九族。 在如此狠的律法之下，根本没有人敢私自把火器带出宫。 但朱雄英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忧虑。毕竟东瀛这边开出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说不定真有人不怕死，在海上干这倒卖军火的事。 朱雄英思索片刻后，说道： “东瀛这边开出的价格这么高，保不齐会有商人冒险前去供货。” “现在能提供这火器的，也就是大明卫所了。” “张伯，你现在派一批人伪装成商人，大量在卫所之间收购火器，定价一定要定高些，最好能做到引蛇出洞。” 张伯闻言立马懂了朱雄英的意思，太孙殿下这是要钓鱼执法了。 只要在收购过程中发现有人当真敢卖，则里吗派人切断后路严加惩处。 苏州城目前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下来，有了前车之鉴相信这群江南大户们短时间内不敢再出来作妖。 剩下的就是造船厂之事了。 朱雄英可没有时间亲自监督造船厂的修缮，他还要急着赶往下一站。 上海。 元朝时，朝廷便设立了上海县。 自汉代起，上海就有了诸多产业，经济发展一片大好。 直到现在，上海的经济在整个大明依然名列前茅。 第529章 嚣张跋扈定海卫 “上海，果真名不虚传。” 朱雄英行走在上海县的街道上，忍不住感叹道。 由于上海商业的发展比较领先，所以现在已经出现了最初的资本雇佣关系。 棉花业是上海所经营的主体，甚至这里的很多稻田都在种植棉花。 上海作为漕运的重要港口，每天有无数艘货船在此地运输粮食。 蓝家庄在上海的发展规模颇为强大，主要还是因为之前的贩盐生意。 上海当中的盐贩子非常之多，其中贩卖私盐的占了绝大部分。 朱雄英虽之前从未到过上海，但蓝家庄在上海的收益一直不低，甚至有几月还超过了应天府的收益。 茶楼之上，朱雄英正查看着有关上海的所有资料。 朱雄英主要想看的还是上海的大致情况，以及官员的分部。 “没想到在上海商人的地位如此之高，真是不多见。” “只不过，这漕运商帮的势力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真有意思，这漕运商帮借着朝廷的官盐发家，将官盐卖出数倍的价格，这之中的利润可是不少啊！” 漕运商帮，也就是漕帮。 上海的这些商人和苏州城的可不一样。 因为人员闲散的缘故，他们一般没有什么固定组织，而这漕帮的主要成员，竟全是卫所的军士。 朱雄英细查之后，发现这些军士绝大部分都是来自于定海卫。 想要调查他们非常简单，因为漕帮成员平时从来不遮遮掩掩，经常拿定海卫之名欺压百姓，街边随便抓个人问，都能得知这群人的真实身份。 不过说起来，定海卫的建立和朱雄英还有些许关系。 定海卫是由开国功臣江夏侯周德兴一手建立，而他被调往福建便是朱雄英下的命令。 “这个定海卫可真不简单。” “见过卫所剥削军士的，剥削商人的，本宫还是第一次见。” “这漕帮一年可不少赚，光是从这些商人手中抽利润，一年估计就有个几万贯，估计不少盐官，也在跟着漕帮鬼混。” 朱雄英淡淡说道。 定海卫敢如此嚣张，自然离不开周德兴的身份。 这件事若是深查起来，可能还会牵扯到淮西勋贵。 “难办，难办啊！” …… 定海卫可不是普通的卫所。 他的规模和权力，已经远远超过一般卫所。 说定海卫是一座县城都不为过。 定海卫内外山清水秀，更是有不少商铺，吸引了众多商人来此地做生意。 此时，定海卫城中。 几名糙汉正在桌上狼吞虎咽，一边吃着肉还不忘一边拿酒往嘴里灌。 坐在桌上最中间的，便是定海卫指挥使杨天白。 光看名字，杨天白应是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 但现实却完全不是这样，杨天白皮肤黝黑，行为粗鲁，满脸胡子犹如李逵在世。 壮硕的身材在人群之中非常突出，身上更是随身携带一把大刀，听沿街百姓说，这把大刀粘过不少人的血。 “大哥，我听说，太孙殿下来咱们这微服私访了？” “先前听说在丹徒，后面又到了苏州城，照这个方向来看，下一站不会是来咱们这吧？” 一大汉一边咀嚼着嘴里的肉一边问道。 杨天白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把视线转移到了一旁的男子身上。 该男子身形虽说也十分壮硕，但行为相比起桌上几个来显得尤为儒雅。 或许是感受到了大哥焦灼的目光，该男子急忙放下手中的筷子答道： “太孙殿下来是肯定是要来的，不过据我所知，太孙殿下这一路惩处的大多都是商人和文官，根本算不到咱们头上来。” “咱们几个一介武夫，太孙殿下根本不会拿咱们当回事。” “再者说了，大明朝的建立还不是靠咱们哥几个拼出来的，皇上都没有对咱们这些卫所动过手，太孙殿下他敢吗？” “如今，咱们可是跟着梁国公混的，而梁国公又是太孙殿下手底下的人，说起来咱还算的上是太孙殿下的嫡系。” “蓝家庄的生意，咱们也是从未干涉过。” “这样看下来，咱们根本不用怕。” “只是上海的这些商人和文官们，可就有罪受了。” 杨天白欣慰的点了点头，照这么一通分析下来自己的确不可能会有事。 亏自己平日里就一直忌惮太孙殿下，从不去招惹蓝家庄的人，就连蓝家庄做生意，自己也是尽量配合，根本不会干涉，更不用说从中作梗了。 杨天白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说道： “孙千户说的有道理，哥几个不用太过担心，太孙殿下肯定不会把咱们怎么样的。” “不过该给太孙殿下面子的地方，也一定要给，免得让太孙殿下难做，这几天的活动大家能收敛就收敛点，真要出了什么大事，别怪当大哥的保不了你。” “这些年兄弟们手里头都有钱了，也是该消停一阵了。” 杨天白虽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十分忌惮太孙殿下。 杨天文最先跟着的将军，就是周德兴。 但周德兴是怎么死的，在座的各位也全都清楚。 堂堂一个开国功勋，就这样一点消息都没有的就死了。 开国功臣说杀就杀，何况是自己呢？ 杨天白自那天以后没睡过一个好觉，整天提心吊胆，生怕牵扯到自己。 平日里每次听说哪个官员又遭杀了时，杨天文都会下意识的心中一颤。 他可还没有活够，生怕哪天一道谕旨下来要了自己的小命。 还好这件事最终没有牵扯到杨天白身上。 事后杨天白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下，发现竟是因为周德兴的儿子周骥祸乱宫中，才导致周德兴被杀。 直到这个时候，杨天白心中的忧虑才稍稍缓和些。 虽说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但好歹不会连累到自己。 不过后来杨天白又听说，周骥惹到的人正是太孙殿下。 从此，杨天白就对朱雄英心生畏惧。 当得知蓝家庄背后之人正是太孙殿下时，杨天白更是吓得不敢再和蓝家庄有任何瓜葛，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太孙殿下。 第530章 抓点东瀛商人向太孙殿下邀功 “大哥，漕运这边又来了一批货物，要不咱们先走完这批货再做打算？” “两三天的时间，我估摸着太孙殿下也到不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杨天白的手下说道。 他所说的漕运便是走私。 这些年定海卫靠走私赚了不少钱，不少人都因走私而赚的盆满钵满。 杨天白在此时提出暂时收手，底下的兄弟们肯定大多都是不愿意的。 他们虽赚得多，但平时花的也多。 赚的那些钱，几乎全都用来吃喝玩乐了，一个月不开工也就意味着一个月没饭吃。 过惯了骄奢淫逸的生活，再让他们过苦日子，这些手下心里可是一万个不愿意。 杨天白自然清楚这些兄弟们的品性，也自知这么仓促收手对手下来说不太公平。 至少要再干上一笔，攒些钱度过这严查的日子。 在剧烈的挣扎过后，杨天白终于点头应允。 “让弟兄们直接靠岸，把货物藏起来，万万不可引起太孙殿下的注意！” “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做的时候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底下众人闻言欣喜若狂，连连应道： “都听大哥的！干完这票小的们就收手！” “等到太孙殿下走后，我们几人就再出山！” “只不过……” 说到这，手下却突然有些迟疑。 杨天白摆摆手示意下面人继续说，手下这才敢继续说下去。 “大哥，我听说东瀛那边最近正在大肆高价收购火器，不如我们……” 手下话还未说完，就被杨天白给厉声制止。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东瀛的生意一律不许做！” “这可不是小事，若是东瀛那边手里突然有了火器，你以为朝廷抓不住我们吗？！” 杨天白虽然贪财，但好歹也知道个轻重。 若是内战，自己倒买倒卖军火还可以，但这国战万万不可动这个念头。 怎么说这大明的江山也是自己抛热血洒头颅换来的，怎可能在太平时候做这些违心生意。 更重要的是，若是被抓到了，死都算是轻的了。 只怕到时候整个定海卫都会被一起连累。 男子赶紧连连摇头说道： “大哥，你误会我了，小的再怎么胆子大也不敢做这些生意啊！” “属下的意思是，咱们先把这些东瀛商人给抓了，等到太孙殿下来了，就把这些个商人交上去，这样怎么也能给太孙殿下留个好印象。” 杨天白闻言顿时两眼放光，赶忙吩咐道： “对对对！” “现在就给我去把那些东瀛商人抓来，一个不能留，这虽算不上大功，但至少能在太孙殿下那留个好印象。” “好办法，好办法！” 要是真能通过这法子来逃脱太孙殿下的追责，那可太得不偿失了。 几个东瀛商人本就无足挂齿，太孙殿下这边才算得上是大事。 “好了，兄弟们，无需多言，东瀛的那些个商人，给我全面堵截，万万不可让他们跑回东瀛去。” “李千户，这其中就是知道的最多，就由你负责此事，一定要给我多抓点。” “事关兄弟们的福祸安危，一定要用心去办！” 杨天白吩咐道。 李千户也是第一时间站起来表态，说道： “请诸位兄弟放心，我李某定不负众望，圆满完成任务！” …… 崇明岛。 某个村落。 大量的东瀛人凑在一起，好似在商讨着什么。 仅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他们和汉人有什么区别。 为了掩人耳目，这些东瀛人专门挑在热闹的集市上开会，周围还有大量的普通百姓最为掩护，如果不是刻意去查，根本看不出他们几人的身份。 “定海卫那边说同意给我们售卖火器！” “但是价格上，他们说要上涨到原来的两倍。” 说话之人便是这群人中的首领，龟田太一。 为了不被发现，他们之间的对话也全是用大明官话进行。 “还要翻上两倍？” “我们本来给出的价格就是平时的两倍，现在竟然又要翻上两倍！” “这群中原人实在是太欺人太甚！” 其中一个东瀛人不悦说道。 “龟田大人，他们答应什么时候交易？” “现在东瀛事态严重，必须需要一批火器才能解燃眉之急，若是没有这批火器，东瀛很有可能连一个月都撑不住。” “若是在神风来之前东瀛就大败而归，那么先前做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 人群中一书生模样的人缓缓说道。 龟田太一摇摇头，说道： “伊藤君，你说的在理。” “今天我请大家来，不是纠结买不买这批火器，而是讨论如何能顺利的从定海卫手里完成这笔交易，现在东瀛战事迫在眉睫，我等根本顾不上价格之事了。” 能在大明购得火器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哪怕价格高点他们这些东瀛人也只能认。 只要能把火器带回东瀛，其他的一切什么都好说。 短暂的沉默过后，另一位东瀛人说道： “龟田大人，这定海卫会不会是在耍我们，他们手中可能根本没有火器，只是想把我等一网打尽。” “大明对火器的把控可谓十分严格，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火器，一个卫所就算有火器，也不会有太多，这定海卫一下子想要向我们抛售如此多的火器，只怕有诈啊！” 龟田连忙否认道： “我和定海卫早就有过交易，他们从我这拿走了不少好处，他们是值得信赖的朋友。” “但现在两国开战，我也不能确定定海卫是不是对我们有别的想法。” “毕竟只要能抓到咱们一个就能去官府领不少好处，还能向上邀功。” “你倒是提醒我了，这件事必须要做好两手准备，这定海卫还真有可能是在钓鱼执法。” “只不过，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已经被定海卫所知晓，我们的行踪根本瞒不过他们。” “不如这样，我们一般人留下来交易，一般人在上海躲藏起来，这样也能保证我们不会被一次性全部消灭。” 众人纷纷点头，也全都认可这个想法。 第531章 看来是打算黑吃黑 朱雄英还在为定海卫之事头疼。 按理说，定海卫所做之事，死不足惜。 毕竟定海卫已经严重扰乱了当地的市场，还想方设法的剥削过路的商人。 但相比于其他卫所来说，定海卫犯这点事还算是轻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在卫所贪污成性的风气下，定海卫所作的这点事实在不算什么。 至少他们没有把矛头瞄准普通百姓，也没有动了朝廷的利益。 “定海卫一事，还是不能太过强硬啊……” 朱雄英喃喃自语道。 卫所制度仍然存在诸多缺陷，想要彻底改变这种现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事。 能保证应天府周边的卫所不发生这种事，就已经是朱雄英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除非把卫所的两百多万将士全都变成募兵，但这根本不符合实际。 朱雄英正思索之际，张伯突然走了进来。 “东家，这有一个蓝家庄的伙计说是有重要情报要和殿下汇报。” “小人一时拿不定主意，就把他放进来了。” 朱雄英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让张伯把此人迎了进来。 “小民张老二，参见太孙殿下！” “小的有重要情报要和殿下汇报！” 朱雄英上下打量了一下张老二，穿着朴素面相和善，不太像是在说谎。 “尽管说来。” 张老二赶忙说道： “小的昨天在市场做生意，无意中听见有几个人在议论买卖火器！” 朱雄英闻言顿时来了精神，急忙让张老二继续说下去。 “小的刚开始没当回事，觉得他们几个人是在吹牛，结果他们几个说的有模有样，直到最后小的才得知，这几个人竟是东瀛人！” “他们就是潜伏在大明的奸细！” 朱雄英闻言心中不免有些欣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你可清楚他们是与何人做的交易？” 朱雄英继续问道。 张老二停顿了几秒，随后缓缓说道： “好像是定…海卫！” 定海卫？ 朱雄英有些难以置信，继续追问道： “张老二，你若是说错了一个字我可是要杀你全家的。” 张老二急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说道：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小的确认自己听清楚了，他们几个东瀛人口中所说的，就是定海卫！” 朱雄英眉头紧皱，迟迟没有说话。 “殿下，这个定海卫实在是太可恶了，平时走私就算了，到现在了竟然还敢通敌叛国！” “朝廷给他们发下的火器，他们竟然还要卖给东瀛！” “东家，现在必须得赶紧召集兵马拿下定海卫，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迟了！” 张伯怒斥道。 火器对大明来说可谓是至关重要，若是给东瀛人拿去恐怕战场上就要多死几个兄弟。 朱雄英并未着急下命令，反倒是静静思考起来。 从刚才手里拿到的情报来看，这档子事倒不像是定海卫能做出来的。 定海卫行事谨慎，几乎不会出什么纰漏，就连走私生意都做的格外小心。 并且仅凭定海卫手里的火器数量也卖不了多少钱，这点钱还不够他们走私一次赚得多。 种种迹象表明，这件事并不是定海卫所做。 朱雄英低头看了看跪在自己面前的张老二，看他的模样倒也不像是在撒谎。 若是现在就调动兵马去捉拿定海卫，恐怕到了后面会不好收场，到时候就算定海卫没有罪名也要被强行安个罪名。 其中在朱雄英心里，他还是比较想放定海卫一马的。 虽定海卫也是在搞一些贪污腐败之事，但从规模和方式上来说至少没有得罪到老百姓头上，上海的那些商人一个个的富得流油，剥削一点倒也没有什么太大关系。 而且因为有定海卫的存在，整个上海市场逐渐形成了一套全新的体系。 过了半晌，朱雄英终于吩咐道： “调集军马可以，但是阵仗不要太大。” “派出几个弟兄，严格监视定海卫，若是发现他们有什么异样，直接拿下。” 张伯有些诧异，但还是点头答道： “小的遵旨。” 朱雄英笑了笑，继续说道： “张伯，你觉得定海卫参与没参与这次倒卖军火？” 张伯一时被问得有些糊涂，吞吞吐吐的说道： “殿下，这事实…不在摆在眼前吗？” 朱雄英哈哈一笑，说道： “张伯，到时候就要有好戏看了！” 张老二看着两人越来越欢，不由得担心起来。 太孙殿下不会是把自己忘了吧？ 张老二急中生智，赶忙咳嗽起来。 朱雄英这才注意到张老二还跪在地上，连忙吩咐道： “宝钞五十，下去领赏吧。” …… 五天后。 定海卫突然有大批军士出城，为首的还是一名千户。 锦衣卫见状赶忙上前观察，发现足足有一百多人。 “好家伙，这不是要去打仗吧，一下子出去这么多人。” “别废话了，赶紧上报消息去，万一真的出什么事，你担责任啊！” 锦衣卫不敢含糊，飞奔前去汇报。 城外的三千将士随机而动，但并未跟在其身后，而是直接朝崇明岛方向赶去。 此次朱雄英并未在远方坐镇，而是直接跟在了大明右卫后面。 这可把张伯给吓得不轻，万一出了什么事皇上肯定要诛他的九族。 张伯先前也劝诫过，但朱雄英执意要跟着去，张伯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这次不会出什么大事。 …… “东家，真让你给说对了，这些人还真是打算去黑吃黑。” “这下，这群东瀛的奸细要不好过了。” 崇明岛的丛林深处，大明右卫在此地安插待命。 前方还有几名锦衣卫在时刻观察着定海卫的动向。 朱雄英听着手下的汇报，笑着说道： “你看，本宫是不是早就说过有好戏看了？” “这下倒是可以看看定海卫的实力了，拿下这群东瀛商人应该不在话下。” 朱雄英虽没有太高的军事天赋，但对小规模作战却很有经验。 毕竟大明右卫的军事模拟全都是由朱雄英全全操办。 “他们还有多久到达此处？” 朱雄英开口问道。 第532章 崇明岛上的交易，给东瀛人两发枪子尝尝 “回禀殿下，目前定海卫已经登船，估计不到一个小时便会在此地和东瀛商人会面。” “定海卫除去第一批出去的一百人外，后面还紧跟了两千人。” “一百人应该是用来和东瀛商人进行谈判，而两千人应该是打算兵分两路迂回包抄这些东瀛人。” 朱雄英点点头。 定海卫还真的胆子大，足足派出了两千人来办此事，足以看出他们有多重视。 崇明岛四面环海，东瀛商人根本发现不了这里潜伏了多少人。 “传令大明右卫，定海卫出动时，大明右卫跟着一起行动，防止有东瀛商人逃跑。” 朱雄英吩咐道。 …… 下午。 东瀛商人全都陆陆续续的登陆了崇明岛，为首之人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 “事成之后，把火器送给天皇陛下，到时候一定会得到大大的奖赏。” “到时候咱们再也不用做这海上贸易了，终于能静下心来在家中坐着了。” 真正的贵族自然不和东瀛商人一样整日在海上漂泊。 大海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每年死在海上的人不计其数，随便一点风浪，都有可能淹死上百人。 做海上贸易，每日都得提心吊胆，生怕有命赚没命花。 “大明之所以能把东瀛军队打的节节败退，关键还是在于他们有火器，若是东瀛也有了火器，谁胜谁败还不一定！” “此事一成，不仅能救东瀛于危难之间，大人还能因此功成名就，直上青云。” “说不定，还能因此成为大名！” 一旁的杂兵附和道。 大名，在东瀛是诸侯一般的存在。 不管是天皇还是幕府将军，基本上都要明里暗里拉拢大名。 二人交谈间的功夫，定海卫也陆陆续续赶来。 “大人，你看，那是定海卫！” 岛上的一百多东瀛人全都齐齐朝定海卫看去，脸上全都挂满了笑意。 就怕这定海卫不来。 此时。 定海卫船上。 “我靠，怎么就一百多人！” “我还以为要来几千人呢，亏死了，就这么点东瀛人，功劳要怎么和兄弟们分？” “早知道就不叫这么多人了，这点东瀛商人，五十人就能解决！” 见东瀛人来得如此之少，船上的众人不免抱怨起来。 千户站在甲板之上，一遍又一遍的确认着人数，发现确实就一百多人，中间还穿插着不少力工。 这么点人，塞牙缝都不够。 “这地方这么孤僻，想多找几个人凑数都不行，哪怕是再来个几百人也好，这样兄弟们还都能喝点汤。”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千户忍不住打断道： “来都来了，好歹是块肉。” “兄弟们，全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不要掉以轻心，争取一举拿下！” “拿火枪的兄弟们一会直接围上去，让这些狗娘养的看看大明火枪的厉害。” “他们几个不是想买火器吗？先给他们两发尝尝！” 定海卫的船逐渐靠岸，船上的众人也全都佯装完毕。 东瀛人非常给面子的亲自过来帮忙停船，表现的极为殷勤。 千户站在甲板之上，心中暗自笑道： “这群人，真是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 下了船的定海卫将士，火速向东瀛商户后方跑去，虽说统领有些奇怪，但还是没有多问。 毕竟他还指着这群人给自己送火器呢。 很快定海卫的将士们便将东瀛商人团团围住，没给他们留下一点逃跑空隙。 这个时候统领才发觉有诈，但早已经为时已晚。 千户抽出宝刀，大声呵道： “兄弟们，给我杀！” “把这些狗娘养的东瀛人给我杀干净了！” 指令刚下，火枪兵便朝着东瀛人连连开火。 嘭嘭嘭！ 几发下去，已经接连有好几个东瀛人倒地。 “你们打错人了，我们是来买火器的！！” “别打了，别打了！” 千户站在船头，冷笑道： “打的就是你！” “你们这些东瀛人，不自量力，竟然把算盘打到我定海卫身上去了。” “老子虽然贪财，但大义从未丢过，敢侵犯我大明疆土，定叫你有来无回！” 东瀛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跪地投降。 千户抬手命火枪兵停火，这些东瀛人他留着还有用。 但谁能想到，火枪兵这才刚刚收回枪支，另一边东瀛人便开始拔刀奋起反抗。 “为了天皇，给我杀！” 东瀛人纷纷拔刀，气的千户想骂娘。 好你个东瀛狗，现在都学会诈降了。 这些东瀛人对火器或多或少有所了解，知道火枪的精准度并不算高，只要分散开，这些明军便拿他们毫无办法。 见敌方变阵，千户也下令发起总共，自己也拔刀冲了上去。 但毕竟是一百人对一百人，哪怕定海卫的将士们拼尽了全力，还是有三十名东瀛人冲出了包围圈。 “这群东瀛人跑的是真快！” 千户气的把手中兵器一丢，看着这些人的背影怒骂道。 正当这三十多个东瀛人要逃出生天时，突然间有数百将士杀了出来。 这数百将士个个骑马，身穿铠甲，挥舞着大刀向这群东瀛人杀去。 速度之快，气势之勇猛，让在场的众人无一不心生赞叹。 东瀛人很快便被追上，大明右卫没有犹豫提刀便向头颅砍去，手起刀落，短短几分钟，三十多人便被解决了大半。 还有几人想分开逃命，但最后还是被大明右卫一枪击毙。 从拿出火枪到击毙敌人，仅仅只用了不到一分钟。 千户甚至觉得这些士兵都没怎么瞄准，抬手就是一抢，结果最后还打中了。 命中率和定海卫之间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千户细细端详着这些士兵，无一不是身强体壮，训练有素。 银白色铠甲，身披红袍。 这支军队肯定是大明右卫无疑。 也就只有大明右卫的军士能有如此强劲的战斗力，况且每个军士身上都配备着火枪，这点也非常好认。 千户多少也是听说过大明右卫的威名，如今看来当真不一般。 同时千户心中也清楚，太孙殿下应该是早就到上海了，而且还一直在密切监视着定海卫。 第533章 拒绝杀良冒功 与此同时，东瀛商人的山寨中。 丝毫没有准备的东瀛商人，根本经不住两千定海卫的冲击，不到半个时辰便被全数拿下。 百姓一个个跪倒在地，浑身颤抖。 “头儿，抓这么几个人功劳肯定不够啊！” 一旁的百户窃窃私语道。 千户孙广眉头紧皱，并未直接回话。 他清楚手下人的想法，无非就是想要杀百姓充公。 “你的意思是，我们定海卫捕获东瀛人数千，却一个也没有伤亡吗？” “说出来谁信？恐怕是大明右卫来了都要折损几人吧。” 孙广淡淡说道。 杀民充公对他们来说其实并不罕见，几乎已经成了各个卫所之间的惯例。 但大明律法对此有着严格的惩罚，一旦被发现很有可能会连坐。 东瀛人和中原人单从相貌上来说是很难辨认出来的，死人就更不用多说，砍了头颅，抹了石灰，即便是宋忠，都有可能认不出来。 百户听完后仍不死心。 这几月因为太孙殿下的到来兄弟几个把生意都给停了，可以说是一点来钱的路子都没了，这一停就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恢复过来。 自己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总不能一个月不开张吧？ “头儿，你看，这里至少有一百多个青壮年，就算是拿去给检验司看，他们也看不出个名堂。” “伤亡之事，我们可以让几个兄弟们先去退役，还能领取些抚恤金，咱们到时候谎报上去伤亡人数不就好了吗？” “等到太孙殿下走了，再叫这些退役的弟兄们回来。” “这样既赚了奖赏，还让兄弟们领了钱，岂不是两全其美。” 百户思索片刻后说道。 此话说完，众多百户全都眼前一亮。 千户孙广有些迟疑，但明显还是心动了。 这个法子，倒是看不出什么问题。 大明的抚恤金非常高，尤其像是定海卫的老兵，抚恤金给的更是多到不行。 其他众人全都跃跃欲试，不停地催促着孙广答应。 过去几分钟后，孙广终于开口答道： “不可。” 众将士全都表现的有些诧异，没想到头儿竟会拒绝如此大的利益。 “方法，是个好方法，但是现在万万用不得。” “若是只杀青壮年，剩下的人定会去告状，太孙殿下知道了，会拿我们怎么样？” “难道我们要一个村子全屠了吗？” 屠村，即使是放在明代也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每个村民身上可都是背着人头税的，若是把整个村子都给屠了，官员怎可能不会发现？ 到时候事情肯定会被闹大，很有可能还会惊动应天府。 太孙殿下是何等的精明，不用多想肯定就能猜出来是定海卫在从中作祟。 想要逃避官府的追查也简单，只要弟兄几个能把整个村的赋税都给补上就行。 这些官员也都是认钱不认人的主，只要能按时交税，管你死的活的。 几个人的税还能撑得住，一个村的哪怕是把弟兄们的积蓄全拿出来也不够。 “我靠，兄弟们赚钱本就不容易，怎么可能还替他们交税。” “要不就说他们勾结东瀛人，妄想叛国？” 百户仍不甘心的问道。 孙广气不打一出来，真是个猪脑袋。 真把自己当成燕王朱棣了？ 通敌叛国是什么小事吗？ 上面问有何证据，难道自己要说把他们全杀了吗？ 官府查下来，自己肯定是必死无疑。 “把这些东瀛人全都抓回去，别想有的没的了，弟兄几个万一出了什么事，全家都不好受，太孙殿下已经快要到了，不出什么幺蛾子就好。” 孙广吩咐道。 底下众人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如此。 …… “定海卫这些人，也算是有良心。” 朱雄英笑着说道。 在他们交谈的过程中，早有探子把情况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朱雄英。 他们所说之话探子自然是探查不到，但杀东瀛人抚恤百姓探子还是能看到的。 朱雄英对这些卫所的将士们要求已经放到最低了，只要不牵扯到百姓，其他什么的朱雄英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现在卫所的士兵们已经快达到难以控制的局面了，基本上滥杀无辜已成常态，个个都是为了钱可以不顾一切的主。 一想到这，朱雄英就不禁有些头疼。 他有时候真想一口气把这些士兵都给裁了，但为了大局着想还是忍了下来。 “东家，这些人估计是察觉到你出现，所以才不敢对这村民动手。” “要不然放到平时，早就杀民充公了。” 张伯在一旁说道。 朱雄英摆摆手，答道： “论迹不论心，至少他们没有真的下手，这点就让本宫十分欣慰了。” “当前大明卫所的士兵怎么样，你我都心知肚明，能做到这点已经很不错了。” “传令吧，是时候去定海卫走一遭了。” …… 太孙殿下要到访定海卫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定海卫的耳朵里。 定海卫的每个千户，尤其是指挥使杨天白，紧张的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太孙殿下这次来，是福是祸还不知道。 他们所做的脏事实在太多，不用细查就能发现他们的诸多黑料，若是太孙殿下在这方面动手的话，他们几个也难逃一死。 本以为太孙殿下不会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却没想到太孙殿下才刚到上海第一时间就要见定海卫。 “先说好了，若是谁把太孙殿下弄得不开心了，不要怪我狠心！” 杨天白淡淡说道。 对于太孙殿下，他心中没底的很。 虽说才刚刚剿灭了东瀛逆贼，也算是有功，但定海卫做的脏事可比这功要多得多了。 说不定，自己今天就要死在这了。 想到这，杨天白心中不免生起一阵寒意。 不过他也十分庆幸，还好刚才自己没有做杀民充公的事。 若是做了这个，就算太孙殿下想不杀自己都难。 杨天白向兄弟们几个看去，无一不是胆战心惊，面露忧虑。 “兄弟们别太担心，太孙殿下肯定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第534章 谢太孙殿下不杀之恩 五日之后，朱雄英如约到访。 定海卫议事堂。 朱雄英高坐在首，定海卫的将士们齐齐跪在底下。 “你们这定海卫的茶倒是不错。” 朱雄英品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 杨天白见状赶紧上前回道： “回禀殿下，此茶叶产自西湖龙井，是今年的新茶，绝对是上等好茶。” 朱雄英轻声笑道： “看来定海卫指挥使还是个茶叶行家，十分风雅么。” “张伯，这茶叶，在当今市场上能值几个钱？” 张伯躬身答道： “回禀殿下，龙井并不算贵，但定海卫的这款龙井可不是普通的龙井，乃是胡公庙前的十八棵茶树。” “这茶叶算的上是最昂贵的龙井，照市场价来看应该是九十九贯钞，并且一般人根本买不到。” 此话说完，杨天白脸色煞白。 这才第一句话，就漏了馅了。 杨天白拿这么好的茶叶招待太孙殿下，也只是为了表自己的忠心，其他的他倒是没有想太多。 本以为太孙殿下不会多问，没想到不仅问了，还问的如此详细，这可有些让杨天白下不来台。 再看身后跪着的将士们，更是浑身颤抖，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也没想到太孙殿下的气场竟然如此强大，才刚来就把众人镇的不敢说话。 直到现在他们才明白，为何杨天白要千叮咛万嘱咐他们不要触怒于太孙殿下。 这可是真要出人命的。 正当众人全都忧心忡忡时，朱雄英突然开口说道： “行了，不用跪了。” “你们几个坐下和本宫聊。” 但朱雄英敢说，他们几个却不敢做，迟迟都没有动静。 最后还是杨天白颤颤巍巍的答道： “臣…不…不敢。” 朱雄英笑着说道： “这还不敢上了？” “你们当漕帮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说不敢呢？” 完了，全完了。 杨天白大脑一片空白，感觉整个人都在天翻地覆的旋转。 后面两名千户刚打算起身，听到这话吓得扑通直接跌落在地上。 “怎么那么紧张，你们不是说，是本宫的嫡系吗？” “都是本宫的嫡系了，何不坐起来说话？” 朱雄英笑着说道。 杨天白整个人要晕过去了。 本来还担心太孙殿下可能会知道他们做的丑事从而难为他们，现在看来不用担心了。 太孙殿下肯定是全知道了。 这番话只在议事堂内说过，现在竟然能原封不动的传到太孙殿下的耳朵里。 杨天白越想越害怕，浑身都在跟着不断颤抖。 “坐下吧，和本宫聊聊漕帮之事。” 朱雄英摆摆手，再次吩咐道。 众人仍不敢坐，但太孙殿下的话又不能不答。 杨天白干脆直接跪在地上回答太孙殿下的问题。 不到半个时辰，杨天白便把漕帮的来龙去脉全讲清楚了。 “漕帮那边，大多数都是一些卫所里面上了年级的兄弟，没什么收入来源，小的便想拉他们一把。” “如今漕帮有四百多人，其中还有几千帮众。” 杨天白说完后，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观察太孙殿下的反应。 看到太孙殿下并未大怒，杨天白也算是松了口气。 “大明律法第二十三条，你们这种行为，必死无疑！” “凌迟，车裂，用在你们身上也一点不过分。” “贪污在大明本就明令禁止，而你们却仍执迷不悟，这么多年来干了这么多脏事。” “不过，看在你们当年为大明立过不少功劳，本宫在这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朱雄英说道。 对于这些卫所将士，有些事只能糊涂着办。 若是办的太条理清晰，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把这些人都给杀了，很有可能会让其他将士们寒心。 哪怕是百姓和被压榨的商人得知这个消息后，也不会有多高兴。 这些商人在漕帮的扶持下已经建立了一个高效的通货模式，整个市场的秩序都由漕帮维持，虽说多花了几个钱，但也没了其他什么后顾之忧，这些钱，商人还是愿意出的。 “谢太孙殿下不杀之恩！” “下官这就去把漕帮解散，发誓以后再也不立什么漕帮。” 杨天白急忙表示道。 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想到还能捡回条命来。 杨天白此时觉得，只要能活着，比什么都强。 朱雄英否认道：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 “本宫不但不让你解散漕帮，还要让你把漕帮做的更大一些。” 杨天白有些懵，他一时反应不过来这话什么意思。 莫非又是太孙殿下在阴阳自己？ 其他定海卫的将士们也是搞不清楚状况，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话。 朱雄英见底下人听不懂，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以后漕帮要建立的更加有秩序，其中的规定由本宫来制定，你们只需要按照这个规矩办就行。” “不光是你们定海卫，所有退役受伤的卫所士兵，都可以加入到漕帮中去。” “但这其中的收支，必须要改，包括过路费什么的，全都要收的有理有据，不可太多，也不可太少。” “漕帮日后的财务问题，就交给蓝家庄同一管理。” “你们以后的利益，七三划分，本宫占七成，你们分三成，如何？” 杨天白连连点头，不敢有丝毫反对的意思。 现在命不仅能捡回来了，生意还能继续做。 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朱雄英继续说道： “虽说是帮本宫办事，但你们在外不可打本宫的名号，若是你们犯了什么罪，本宫可保不了你。” “这上海县内插着本宫不知道多少线人，你们的一举一动全都在本宫眼里，不想死的话，就给本宫好好干。” “另外，货运上有什么官员，世家的消息，也一并给本宫汇报上来，本宫会派锦衣卫和你们对接。” 朱雄英把话已经说的非常清楚，那就是要把漕帮打造成一个多功能的部门。 除去维护市场秩序外，还可以作为情报收集站。 打探消息对漕帮来说，应该算不上难。 能在上海有个可靠的情报消息站非常不容易，这可比官员靠谱多了。 第535章 三百万草原人集聚北方，抢东北沃土 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信件，送到了朱雄英手里。 草原那边出大事了。 东北沃土的事，很快在草原各地传播开来。 大量的草原民族，开始向东部迁徙。 他们听说东北黑土十分肥沃，量产粮食可抵普通土地的十倍。 虽听起来有些扯，但草原的贵族还是愿意相信。 因为他们能明显感觉出来明朝最近有意加固了辽东地区的防事，还收到风声说明朝要派百万农民迁移。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草原粮少，若是能把黑土占为己有，整个部落的粮食都不用再担心了。 经过上次大败之后，蒙古人已经伤亡大半，难以再聚集起有效的反击力量，满打满算整个蒙古族人也就只剩下十万余人，军队也只有三万人。 但草原的其他各部势力依旧强大，像瓦剌，鞑靼部落几乎没有受上次大败的太多影响。 而朱雄英还收到消息，为了此次东北沃土之事，这些部落全部联合起来，决心要与明军争抢这片沃土。 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这里就已经聚集了将近三百万人。 其中可以冲锋陷阵的，怎么也有百万人。 而大明目前加上屯田兵，也就两百余万人。 成吉思汗统一蒙古族时，也只不过区区八十万人。 这里的三百万，凝结了所有草原上的力量，各种部落全都空前团结。 虽内部或有矛盾，但其实力依然不容小觑。 这对大明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若是不能妥善处理掉这些草原人，只怕后面的祸患会越来越大。 …… “皇爷爷，是孙儿错了。” “没想到孙儿此番行为还帮了他们。” 朱雄英得知此事后，乘船火速赶往宫中。 朱元璋再次看到大孙，心中自然非常欣喜。 “大孙，这件事不能怪你，谁也没有想到这群蛮子竟然这么团结，就算他们现在不威胁大明，以后也会威胁大明。” “咱是想着倒不如借这个机会对他们进行打击，彻底了却后患。” 朱元璋分析说道。 虽说草原距离应天府还有一段距离，但还是能从边境斩获些许情报。 “他们拿下东北沃土后，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大明了。” “正所谓唇亡齿寒，这次草原各部来势汹汹，定不是什么善茬。” “孙儿听说，这次草原势力是由瓦剌牵头，他们部落的实力可不容小觑啊！” 朱雄英缓缓说道。 “他们此次联盟定不会长久，草原各部心怀鬼胎，现在估计已经开始内斗了，就算他们拿下辽东沃土，估计还是会因为分配问题而打的不可开交。” “更不说大明出兵干涉了，虽看起来人多，但肯定是一群乌合之众。” “大孙你不要太过担心了。” 朱元璋宽慰道。 如今大敌当前，朱元璋表现的确实比朱雄英沉稳许多。 朱元璋一生如履薄冰，不知经历了多少逆境，但每一次都能成功的以弱胜强，绝地翻盘。 朱雄英听后恍然大悟，自己在军事上还是差了老爷子半分。 朱元璋沉默片刻后，继续说道： “此次远讨草原，咱想让你做统帅。” 朱雄英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答道： “都听皇爷爷的。” 朱元璋有些诧异，或许是没想到大孙答应的如此果断。 “你怎么不问问为什么要让你去？” 朱元璋笑着问道。 朱雄英沉思片刻后，说道： “皇爷爷让孙而去，孙儿就去，皇爷爷让孙儿不去，孙儿就不去。” “难不成皇爷爷还会害我吗？” 朱元璋哈哈一笑，说道： “大孙啊，能有你这句话，咱就没白疼你。” “咱是觉得，大孙虽各方面都很优秀，但在战争上还是有些许欠缺。” “此次，咱还是想让你历练一下，这可是难能可贵的锻炼机会！” 朱元璋心中清楚，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 自己走后，只留大孙一人，朱元璋说到底还是不放心。 朱元璋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撑到解决草原各部，他生怕自己走后大孙无法把控战局。 让大孙进步最快的方法，就是亲临战场。 只有在战场之上才能掌握全局，若是自己走后大孙独自坐镇应天府，只怕有所闪失。 从征讨东瀛朱元璋就能看出来，大孙在战争方面还欠缺很多东西。 比如说掌控。 东瀛战事扑朔迷离，但大孙却几乎没有任何干预，这就是对战场的掌控力不够。 朱元璋也不想让大孙前去草原，但奈何大孙是未来的储君，这一课他必须要上。 朱雄英从未想过自己会以大明主帅的身份出征。 要知道上次大破北元，朱元璋可是严令自己不得亲上战场。 但现在老爷子交给自己兵权，其中的深意朱雄英心中也清楚。 “大孙，为何迟迟不说话？” “该不是怕了吧？” 朱元璋笑着问道。 朱雄英连连摇头，说道： “皇爷爷，孙儿之前也带过兵，但毕竟只是小打小闹，先前还从未带过如此大军。” “孙儿生怕坏了皇爷爷的好事。” 朱元璋说道： “大孙不必担心，有梁国公陪你一同前往，大孙担心些什么，这次去，就是要你和梁国公好好学习学习。” “大孙的想法很多，但有些事情必须亲临才能真正学到些什么。” “我知道大孙怎么想，是不是想着只用培养好的统帅便可。” “但大孙有没有想过，若有一天你培养的统帅功高盖主，甚至在军中的威望已经超过了大孙，又该怎么办呢？” 朱元璋说这话虽没有点名，但字字句句都是在说蓝玉。 蓝玉年纪轻轻，便坐上了国公的位置。 战功赫赫，在军中的威望更是无人可以比拟。 若是再这样放任不管，只怕后面有了歹心难以操控。 杀，朱雄英心中不忍。 所以就必须要蓝玉提前控制起来。 第536章 神风登录，征东瀛大军损失惨重 太孙殿下回宫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燕王府中。 徐妙云提醒朱高炽道： “炽儿，你该去看看太孙殿下了。” “现在父皇远征东瀛，宫中唯一能指的上的也就咱们娘几个了。” “多拉进一下和太孙殿下的关系，终归是没有坏处的。” 徐妙云这段时间一直在关注着草原问题。 她心中自然也清楚，这次太孙殿下为何回宫。 “大兄这才刚刚回宫，我现在就去，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朱高炽有些不情愿的说道。 朱高炽并不是不愿意接近朱雄英，而是不愿意有目的的去接触朱雄英。 他在内心里非常讨厌这种利益关系。 难道皇室的亲情就只能靠利益来维持吗？ 朱高炽虽然年龄不大，但思想却比同龄人成熟很多，他不愿意沾染世俗，更不愿意为了世俗去刻意迎合别人。 娘亲的意思，朱高炽不可能不明白，无非就是想要拉进两家的关系，让父皇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好过些。 徐妙云听到儿子的回答后，叹气道： “炽儿，娘知道你不愿意做这些事，但有些时候不做不行。” “你父皇日后还要和太孙殿下有诸多联系，如今你父皇远征东瀛，能拉进这层关系的也就我和你了。” 眼见娘亲如此苦口婆心，朱高炽只得点头应允。 与此同时，坤宁宫中。 朱雄英正为辽东之事犯愁。 去辽东，不仅仅是打仗，更重要的是发展。 朝中文臣武将是不少，但能同时满足这两个要求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况且朝中很多大臣虽身居高位，但脑中却空无一物。 朱雄英心中清楚，此次前去带人务必要慎重。 这可关系到整个辽东日后的发展。 朱雄英到辽东之后，重心绝对是要放在两军交战之上，所以必须要有一个人能够代替朱雄英坐镇后方。 这人若是选不好，可能会导致自家后院起火。 朱雄英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的堂弟朱高炽。 不仅仅是因为朱高炽平时与朱雄英交好，更重要的是朱雄英认同他的思想。 朱高炽主张少战，爱民。 历史上的朱高炽口碑非常的好，虽是朱棣的儿子，却没有朱棣的心狠手辣，虽是朱高煦的堂哥，却没有朱高煦的嚣张跋扈。 朱高炽虽然只在位了短短的十个月，但在这十个月里，朱高炽用自己的一系列操作赢得了民心。 他废除弊政，启用贤臣，停止外战，休养生息。 朱棣上位时，急功近利，连年征战，一直想通过建立功勋来让大家遗忘他得位不正的事实。 二十载，若不是朱高炽为他监国，十年如一日的运转着永乐盛世，恐怕朱棣无法如此放心的对外用兵。 朱高炽，仁厚之君。 朱雄英也打心底里喜欢自己的这个堂弟。 朱高炽正欲起身，却恰逢宦官来报。 “大王子朱高炽，太孙殿下有请！” 朱高炽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徐妙云早已笑的合不拢嘴。 太孙殿下看来还是没忘记自己的这个堂弟。 朱高炽怀着复杂的心情领命向坤宁宫走去。 …… 神风即将来临，明军的将士们心中不免都有些畏惧。 大多数将士都常年生活在内陆，根本没有见过台风是什么样子。 神风来临，最先登录的地方就是九州岛南部，也就是明军最先登录的地方。 若冯胜没有让所有军舰返航，恐怕现在早已被台风毁坏的一艘不剩。 就连刘日新都无法确定此次台风会来的有多猛烈。 冯胜站在城墙之上向远眺望，九州岛的另一头早已被台风席卷的渣也不剩。 “叔父，赶紧回去吧，我听东瀛人说，这次的台风来的比往日还要更猛烈些，在这城墙上肯定是招架不住啊！” 冯诚担忧的说道。 “再等一会，我倒要看看这东瀛的台风和大明的有什么不一样。” “不必多心，等到台风到来之时，我定会跑到地窖躲避。” 冯胜目光紧盯着前方，头也不回的说道。 “既然叔父不肯走，那我便陪在叔父身边，和叔父一起探查。” 冯诚咬牙说道。 周围的风刮得越来越快，冯胜的眼睛都逐渐有些睁不开。 飓风的位置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接近，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所有的建筑犹如纸糊一般接连倒塌。 “叔父快走吧，来不及了！” 见冯胜仍然不为所动，冯诚只得强行拉着叔父往地窖走，这才赶在飓风来临前把冯胜给拉了回来。 台风的来袭，让明军损失惨重。 如若不是提前准备，明军的伤亡只会更加严重。 在台风面前，人人平等。 面对如此天灾，大部分将士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吹走，就连大明右卫的将士们也是损失惨重。 明军现在终于理解了当年元朝的境遇，面对如此飓风，想不撤都难。 飓风的破坏力足足持续了七天，直到第八天天气放晴，冯胜等人才走出地窖。 地面上，早已是一片废墟。 城内尸横遍野，有的甚至连一具全尸都没有。 哀嚎声，哭声不绝于耳。 无数人在这场飓风中失去了亲人。 伴随着飓风而来的，还有暴雨。 海边浪潮涌动的声音，在城内都能听的一清二楚，所有将士都在内心里祈祷，希望能熬过此劫。 不得不说，东瀛人对台风有十足的经验，虽也有伤亡，但并不像明军这样损失如此惨重。 冯胜一开始本还想借助地洞躲避飓风，现在看来根本行不通。 暴雨所产生的积水，会把整个地洞给淹没，在洞中之人几乎无一人能够幸存。 很快，刘日新就赶了过来。 “刘监正来的正好，此次飓风，算是过去了吗？” 冯胜问道。 “将军放心，此次飓风已经过去，臣昨日夜观天象，已然没了飓风的迹象。” 听闻此言，冯胜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的军队可再遭不住这一劫了。 刘日新此次前来主要还是为了汇报飓风的动向。 根据他的观察，飓风目前正在朝北方转移，也就是本州岛方向。 第537章 进攻本州岛的大好时机 冯胜闻言大喜，看来这飓风还真是公平。 “现在立马把飓风向本州岛方向转移的消息传递给所有将士！” “同时安排人员向三位王爷汇报！” 冯胜心中清楚，此消息对士气帮助很大。 现在明军将士在经过飓风之后士气低迷，心中全都迫切的想回到大明。 此消息虽不足以完全打消将士们的疑虑，但振奋军心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此消息很快就在军营各处扩散，将士们也纷纷议论起来。 “本来还以为这台风真是东瀛人创造出来的东西，现在看来，纯属放屁。” “东瀛人真是有些魔怔了，真以为台风是自己创造出来的，这下好了，吹他们自己领地去了吧。” “台风应该就是老天爷派出来惩罚东瀛人的，要不说只有东瀛地带会经常发生台风呢。” “对，咱们这次讨伐东瀛就是替天行道，解救东瀛苍生！” …… “军中死伤如何？” 朱棣阴沉着脸问道。 张玉摇摇头，说道： “王爷，此次飓风，我军足足有五千人失踪，伤者更是达到了一万多人。” “但好在受伤的一万多人大多数都是轻伤，经过军医的救治过后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朱棣点点头，这个伤亡数字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些。 现在整个军中最主要的事，就是灾后重建。 城池内一些最基础的防事都已被破坏的七七八八，许多房屋更是被吹得渣都不剩。 朱棣看着面前的残垣破壁，心中不免泛起一阵唏嘘。 死伤的全是自个弟兄，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朱棣思索间，冯胜的信件如约而至。 从送信人员手中接过信件后，朱棣的内心五味杂陈。 这封信十有八九是关于飓风之事的，朱棣也不敢料定飓风到目前就已经完全结束。 万一心中所说是飓风还要持续个八九天，那对明军来说岂不是灭顶之灾。 自己的这群兄弟可再也抗不了这么久了。 朱棣深吸一口气打开信件，细细阅读起来。 “好，太好了！！” “张玉，马上调集手下兵马，整顿所有可以作战的士兵，明天一早，便随本王出征！” 朱棣放声大笑，随即吩咐道。 张玉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但王爷已经下令，自己不敢不从。 朱棣似乎看出了张玉的疑惑，接着补充道： “信件里说，飓风正朝本州岛方向移动！” “东瀛人又不是神仙，遭到飓风袭击后必定会损失惨重，此次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张玉恍然大悟，正是天助大明。 按照时间推算，现在飓风已经到达本州岛，明军这个时候出征，刚好能赶上飓风结束。 到时候明军一鼓作气，便可大挫东瀛。 不说拿下本州岛，至少九州岛能完全拿下。 张玉深知战机转瞬即逝，随即立马下营传令。 此等机会，万万不可错过。 …… “叔父，我怕……” 冯诚有些忧虑的说道。 “怕什么？” “怕三位王爷抓不住此次战机？” 冯胜笑着回道。 “叔父英明，一眼便看出了下官心之所想。” “此次战机至关重要，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整个九州岛都能被我们拿下。” “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怕还要在多耗上个三五年。” 冯诚答道。 “诚儿，你记住一件事。” “此次征讨东瀛，虽主将是我，但重心绝对是在三位王爷身上，我等万万不可抢了三位王爷的功劳。” 冯胜淡淡说道。 “那叔父为什么不把此消息告诉全部王爷呢？” 冯诚继续问道。 冯胜摇了摇头，说道： “诚儿，有些事情不一定要全做。” 三位王爷在同一地方，较劲是不可避免的。 虽把飓风的消息同时传给了三位王爷，但冯胜料定三位王爷不会全反应过来，能及时向本州岛发兵的王爷最多不会超过两个。 此次征讨东瀛，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是三位王爷的竞赛。 若是冯胜直接把答案同时告诉三位王爷，必定不会分出胜负。 这一幕也不是朝廷所想看到的。 …… “王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有探子来报，阎王那边已经开始出兵了！估计也是想直接朝本州岛发兵。” 晋王朱惘点点头，随即立马下令同时出兵。 几路大军之中，就属冯胜伤亡最低，兵力自然也最为强盛。 燕王朱棣这边，由于有东瀛贵族的帮助，所以损伤相比起其他人来说也不是很大。 晋王朱惘因为有着蓝家庄的帮助，虽损失比燕王多些，但灾后重建完成的相当不错，本身的战斗力也因此而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提升。 但齐王朱榑那边，情况可就不容乐观了。 朱榑生性残暴，肆意屠杀东瀛人，最终导致城中东瀛奴隶都没有剩下多少。 当飓风结束后，朱榑才惊讶的发现自己军中竟然整整损失了两万余人。 这个数字几乎是燕王朱棣的两倍有余。 其中大部分人都死于地洞之中，也就是冯胜所否决掉的那个方案。 朱榑自作聪明，命手下人全都钻到地洞之中，结果暴雨到来时，无一人能够逃脱。 城内的百姓一开始就知道这种法子行不通，但却无一人提醒。 这全都和朱榑的残暴离不了关系。 飓风结束后，朱榑的十万大军，足足废掉了一半。 “来人！给我把郭老三的尸首挖出来，鞭打数十次！” “什么东西，给我出地洞这个法子，导致本王损失如此多的将士。” 朱榑怒气冲天，在营中怒骂道。 在得知自己的伤亡是两个哥哥的两倍时，朱榑彻底受不了了。 现在两个哥哥全都争先恐后的出兵本州岛，而自己还在这清点伤亡人数。 虽说明面上还有五万大军可用，但伤兵总不能没有人照顾，此外还需留守兵力来坚守城池。 如此一算，朱榑的五万大军能出动的也就堪堪一万。 “妈的，真是一帮蠢货！” “既然人不够，就派人多屠几个村子，把这些东瀛狗贼统统杀光！！” “不要给我手下留情，这些东瀛人死不足惜！” 第538章 小松天皇：投靠大明算了！ “这群东瀛狗贼，明知道本王挖地洞的法子行不通，还不及时提醒本王，害的本王损失如此惨重，真是一群刁蛮之人！” “除留守士兵外，其他人随本王一起出动，屠杀东瀛狗贼！” 朱榑虽说生性残暴，但并不傻。 这番言论，成功转移了矛盾。 地洞之事，按理说朱榑是首要负责人。 但朱榑短短两句话，就把矛盾转移到了郭老三和东瀛人身上。 统帅最怕的就是失去威望，若在军中没有威望，整个军队的战斗力都会下降一半。 将士们心中全不服你，又怎能舍得为你卖命？ 朱榑派人屠戮村庄，很大程度上也可以缓解将士们心中的烦闷，也就是找人出出气。 此番举动不仅可以调动士气，还可以提升威望。 朱榑这番操作，可谓是教科书级别的。 …… 东瀛目前的境况非常复杂，尤其是在阶层方面。 对抗明军之事上，虽看起来一片和谐，但实际上暗流涌动。 如今天皇的地位正在直线下降，尤其是在经历了南北朝战争之后。 东瀛上层分为两派，天皇派和幕府将军派打的不可开交，甚至在动兵意见上都不能统一。 这也就是为什么大明军队不断逼近，而东瀛却迟迟没有动静。 燕王军队几乎没有休整，直线朝着本州岛奔去。 东瀛虽对飓风已经早有了解，但伤亡还是不可避免。 只用三天，朱棣的军队就在九州岛立下了汗马功劳，东瀛的防御工事基本上等于没有。 朱棣一路推进，但很快也浮现出了不少问题。 “王爷，大军的粮食已经不剩下多少了。” “我们所占领的几个村寨，几乎没有粮食可以利用。” “我们经过调查才发现，东瀛人早在一个月前就把此地的粮食全都给征调走了。” “不仅仅是粮食，就连一些青壮年都被一起转运到了本州岛。” 张玉向朱棣汇报道。 朱棣眉头紧皱，缓缓说道： “这些东瀛人真是够狠，连自己的家里人都不管了，全都朝本州岛跑了。” “他们是想把这九州岛送给咱们，让咱们活生生饿死在这。” 张玉叹了口气，说道： “这些东瀛人真是难对付。” “不仅把这些东西都抽调走，还留下了大批俘虏，九州岛本来就是台风最为肆虐的地界，每年台风过后九州岛都需要向本州岛提供援助。” “现在不仅没有军饷，还要养这么些俘虏，这可怎么办啊！” 朱棣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一句。 屠杀如此多的东瀛俘虏，朱棣干不出来。 但若是把粮食全都带走，这些东瀛俘虏最终也会饿死。 朱棣经过一番挣扎过后，还是没有下杀俘虏的决心。 若是杀的太多，占领的城池就如同废地一番，日后就藩时绝对会遇到诸多问题。 “晋王那边，是如何做的，我记得蓝家庄是有给晋王送粮的。” 朱棣问道。 张玉摇摇头，说道： “目前并没有任何船队过来，即便是有一些商队，但也是改道而行。” “倒是宋国公那边，在飓风来临之前就已经命人开船接粮。” “不过，若是把粮食分给东瀛人，大军的粮定是供应不上了。” 目前东瀛俘虏是最难解决的问题之一，朱棣所到之处几乎无人反抗，城内的所有百姓几乎全做了俘虏。 再这样打下去，俘虏只会越来越多，粮食也会越发不够用。 “除了最先投靠我们的东瀛人，其他的全部统一管辖起来。” “每日派发给他们一顿粮食，能保证他们不被饿死即可。” “若是有东瀛人愿意把粮食交出来，则每日可管三顿饱饭。” “再通知前线的将士，将征讨速度放缓，不必着急推进。” 朱棣思索片刻后，说道。 人肯定是不能杀的，若是人没了，东瀛这块地也再无任何利用价值。 朱棣不得已只能放缓自己的征伐速度，让粮食尽量多用些时间。 此时，东瀛皇宫中。 “你说，如果我和明军偷偷联络，明军会不会保全我天皇的位置？” “现在我这个天皇当的实在憋屈，只要足利义满在，我注定不会有什么实权。” 小松天皇同近臣商议道。 现在东瀛的情况实属复杂，即使身位天皇，在朝中也无半点话语权。 在明军未出征前，足利义满就已经定下来下一任幕府将军为自己的儿子足利义持。 这也就代表着，即使熬死了足利义满，天皇也无法翻身重新统治整个东瀛。 小松天皇迫切想改变目前朝中的现状，至少能让自己这个天皇做的有尊严些。 东瀛往来多少任天皇，几乎全都是一手遮天，权倾朝野。 偏偏到了自己这，却当的如此憋屈。 在小松天皇看来，若是足利义满这次真的把明军给击退，只会让自己接下来的日子更加难过。 而足利义满在朝中的地位只会更高，说不定哪一天就把自己废了。 与其提心吊胆的过一辈子，倒不如倒戈明军。 只要能联合明军推翻足利义满的统治，自己绝对能在其中得到不少好处。 近臣犹豫再三后说道： “臣以为，皇上应该先派人去打探一下口风，若是明军那边答应，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 “当前朝中的状况皇上你也是看见了，足利义满现在已经不把咱们当人看了。” “他不仁，就别怪咱们不义。” …… 冯胜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接到日本天皇的密信。 里面的内容更是让冯胜有些难以置信。 照天皇的说法，只要大明愿意借兵，天皇就愿意里应外合共同拿下本州岛，推翻足利义满的统治。 “你说这天皇给咱们开出了如此丰厚的条件，他想往咱们这得到什么呢？” “天皇为何不在信中写明呢？” 冯诚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确实不太符合常理。 天皇主动过来和明军谈条件，但在信中却只字未提自身利益，这未免是有些太过反常。 或许，这封信就是东瀛用来诈降的。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第539章 朱高炽：愿为大兄效犬马之劳！ “叔父，这封信会不会有诈。” “这兵万万不可借啊，若是中了东瀛人的圈套，之前的努力就全都功亏一篑了！” 冯诚担忧的说道。 冯胜摆摆手，回道： “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 “依我看，此信内容千真万确。” “现在东瀛的权力不同往日，全都集中在足利义满身上，久而久之，天皇定会有所不满。” “此次天皇找咱们联合，就是为了能夺回手中的权力，推翻足利义满的统治。” 冯诚恍然大悟，不由得赞叹道： “叔父真是料事如神，连东瀛内部的事都如此了解。” “但……” “为何天皇不在信中明说呢？” 冯胜哈哈一笑，说道： “天皇本是东瀛最位高权重的人，比起来，丝毫不亚于咱们大明的皇上。” “但现在竟沦落到需要和外敌谈条件才能夺回权力，要是你，你会在信中明说吗？” “不过，此事还是要小心谨慎，只怕那天皇太蠢，把此事暴露出去，最后弄个两败俱伤。” …… 坤宁宫内。 朱雄英正在面见堂弟朱高炽。 “炽弟，这么久没见，你好像又胖了几分。” 朱雄英笑着说道。 朱高炽内心十分忐忑，他一时竟不知大兄这句话到底是在讥讽自己还是在同自己开玩笑。 要是换做以前，朱高炽肯定会认为大兄这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但现在却全然不同了。 父皇现在远走东瀛，最近几日又与大兄闹了诸多不愉快，只怕现在大兄对自己的态度早就不是以前了。 “谢谢大兄关心，最近是吃的多了些，不知不觉中又胖了。” 朱高炽只得陪着笑说道。 朱雄英摆摆手，接着说道： “炽弟不必多心，才华可不会被体重所掩饰。” 听到这句话后，朱高炽才彻底放下心来。 看来大兄并没有对自己产生间隙。 一番寒暄过后，朱雄英便开始切如正题。 近日东瀛和大明开战，搅得大明周边的国家都不太平。 草原上就不用多说了，各个部落在辽东蠢蠢欲动，蓄势待发。 此外，东南亚各国也不消停。 根据安南那边传过来的情报，有些地方已经开始造反了。 东南亚各国都开始发动对外战争，妄图扩张土地，强化国力。 比如爪哇，这些在东南亚还算是比较强的小国，已经开始不断的对外扩张。 他们现在已经不能算是大明的附属国了。 虽之前对大明万般敬重，但现在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朱雄英现在加紧脚步建造战船，为的就是能够镇压这些不确定的力量。 “大兄你的意思是，要我去辽东管理后勤，同时还兼任战船之事？” “这等重任交给我，以我的能力，恐怕难以完成。” 朱高炽能猜出大兄这次要重用自己，但没想到给自己的职位如此重要。 “炽弟不必推辞，你的能力为兄是知道的，若是你没有这方面的才能，为兄是不为将此重任讲给你的。” “刚开始肯定会遇到很多麻烦，但熟悉过后，就简单了，依我看，炽弟是完全能把这两件事做好的。” 朱雄英笑着说道。 “大兄言重了。” “只是如此重任，堂弟万不可担。” 朱高炽苦笑着说道。 “炽弟，在多说就不合适了。” “你的才华大兄是看在眼里的，这两件事对你来说定不是难事。” “莫非，堂弟是不想为大兄卖力？” 朱高炽浑身一颤，赶忙连连否认。 “炽弟愿意为大兄排忧解难，效犬马之力！” 话都说到如此地步，朱高炽不答应也得答应。 待朱高炽走后，朱雄英越发觉得自己身边无人可用。 自己的诸多想法，只靠自己一人是绝对不够的。 朱雄英身边缺人，缺很多很多的人。 朱雄英深思熟虑过后，还是决定去和吏部尚书杨文杰谈谈。 吏部掌管着天下官员的任免和升迁，对人才的把控自然有自己的一方面理解，若是能和杨文杰谈谈，一定会受益匪浅。 …… 杨文杰府中。 一个接近几百平米的大宅院。 “老爷为何从早上开始便愁眉苦脸？” “是被何事所烦？” 一位模样精致的婢女缓缓开口问道。 杨文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如今太孙殿下好不容易回来，马上又要去辽东征战。” “朝中所有官员的派系我都了如指掌，太孙殿下手底下几乎没有任何官员。” “去辽东地区必然要带上大把官员，但太孙殿下这次恐怕无人可用。” “我身位吏部尚书，太孙殿下想带人前去必然会来过问老夫，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差事。” “辽东地区乃荒凉之地，官员人人唯恐而避之不及，我若是不小心点错了人，得罪了谁，只怕我在这朝中也难做下去。” 一旁的婢女听后，开口答道： “老爷，我倒是觉得这是个机会。” 杨文杰微微挑眉，说道： “哦？” “小翠，不妨细细说来。” 小翠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开口答道： “太孙殿下可不是一般人，这可是接触太孙殿下的大好机会。” “如今太孙殿下正是用人之际，此时投奔无异于雪中送炭，这个时候所投靠太孙殿下，绝对比先前要值得多。” …… 朱高炽这边，在得到大兄的命令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回到府中。 徐妙云见状，赶忙上前询问。 朱高炽喘着粗气，把事情的全过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娘亲。 徐妙云听后，笑着说道： “炽儿，有出息了！” “太孙殿下这是要重用你啊，这等大事交由你，说明你在太孙殿下的心里地位不低。” 朱高炽脸上却无半点欣喜之色，愁眉苦脸的问道： “娘亲，如此大事，孩儿怕把事情办砸。” “大兄所交代之事牵扯的实在是太多，孩儿感觉到压力山大，孩儿只怕最后没把事情办好，辜负大兄的期望。” 徐妙云用手拂去朱高炽额头上的汗珠，轻声说道： “炽儿，此事不用犯愁。” “若是你一人觉得有压力，何不多找几个人？” 第540章 断案人才 朱高炽闻言有些糊涂，接着说道：“还请娘亲明示。” 徐妙云点点头，低声讲述起来。 明朝最厉害的家族无异于是朱家，但同时还存在着十二个顶尖的家族。 这些个家族地位非常高，在大明除了皇上几乎没有人能管得了他们。 朱元璋在开国后，颁布了《皇明祖训》。 此书中，朱元璋明确规定，皇亲国戚犯了罪，其他各部只能上报，不能抓人。 至于这些皇亲国戚的人员范围，朱元璋也做了明确规定。 凡是老朱家的姻亲，都算作皇亲国戚之中。 这些人不仅不用被抓捕，还可以享受丰厚的俸禄，可以说是这辈子都不用发愁了。 “娘，你说的这些家族，孩儿也都算是熟悉，但江南那边，又该如何？” “大兄的意思是，要我整合江南各个家族，为大明做事。” “可是孩儿对江南简直一无所知。” 朱高炽心中也清楚，谈到商业绝对离不开江南。 徐妙云思考片刻后，说道： “炽儿，我倒是熟知一个家族。” “此家族在江南地位显赫，若是炽儿能拿下这个家族，那么整个江南的家族都不用愁了。” “不知炽儿可知江南郑家。” 江南第一门，就是郑义门。 早在元朝时期，郑家就就已闻名显赫。 …… 吏部尚书府中。 朱雄英正如杨文杰所预料的那样，第二天一早便前来拜访。 杨文杰接到通知后更是紧张的手足无措，立马开始在家中准备起来。 不一会，朱雄英便如约而至。 “臣杨文杰，拜见太孙殿下。” 朱雄英笑着说道： “本宫也是正好路过，就想过来看看你。” 杨文杰不敢怠慢，连忙将太孙殿下迎进了正堂。 “本宫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杨尚书你入朝已经足足有三年了吧。” 朱雄英淡淡的说道。 “回禀殿下，时至今日，确实已经三年有余。” 朱雄英点点头，随后接着说道： “三年里，杨尚书你的工作可是完成的不错，本宫私下调查过你，凡是问起杨文杰，底下官员几乎没有一个不拍手称好的。” 杨文杰赶忙摇头道： “太孙殿下过奖了，臣实属惭愧。” 其实朱雄英根本没有私下调查过杨文杰，甚至连问都没问一嘴。 不过就杨文杰来说，朱雄英还是知道很多的。 他是朝中有名的酷吏，在官场上已经得罪了不少人。 一般来说，朝廷重臣三年之后都会换人，为的就是不让底下的官员势力过于庞大。 但杨文杰任满三年后，朱元璋还是迟迟没有调动他的打算，足以看出朱元璋对此人的喜爱。 杨文杰这个人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这点朱雄英也不否认，在大明官场如此腐败盛行的现在，仍然能保持清正廉洁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更不用说杨文杰还能处处调和各官员之间的矛盾，这么多年来即使得罪了不少人，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奏皇上弹劾他的。 “杨尚书在吏部做了这么多年，应该对天下的才子都了如指掌吧？” 朱雄英问道。 杨文杰两眼放光，看来自己猜的没错。 杨文杰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回屋中抱出了几本厚厚的书籍。 “回禀殿下，这些书籍是臣对天下文人的记录，其中有才华之人不在少数。” “臣这么多年搜查了如此多的人才，并且将他们全都按省份分类，希望臣这些书籍能帮得上殿下。” 杨文杰语气淡然，但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他一早便猜测太孙殿下会来找自己商议此事，所以一早便把这些文书给准备好了。 朱雄英拿着这些文书如获至宝，心中难免闪过几分感激。 杨文杰果然名不虚传。 文书上，几乎记录了所有官员的才能，喜好，性格就连擅长方向都有一并概括。 朱雄英大致扫一眼，竟有千人之多。 这杨文杰，还真是厉害。 不愧如此受到老爷子的喜爱。 “这三册文书，皇爷爷没看过吧？” 朱雄英放下文书，缓缓说道。 杨文杰回道： “启禀殿下，此次文书臣并没有完全修订完毕，所以并没有臣给皇上阅览。” 这几本册子是杨文杰呕心沥血之作，若不是太孙殿下此册子定不会轻易拿出。 杨文杰虽已年近六十，但仍然想为大明尽最后一份力。 有了这份册子，皇上在选拔人才上会轻松很多。 “杨尚书，本宫目前已经快无人可用，府内十分缺乏人才。” “希望杨尚书能为本宫推荐几位，论人才，杨尚书可比我了解多了。” 朱雄英开门见山的说道。 他看出了杨文杰的诚意，自然也没必要拐弯抹角，直接将自己的境况和需求说了出来。 “不知殿下需要哪方面的人才，臣好为带你喜爱排忧解难。” 杨文杰双手作揖说道。 朱雄英思索片刻后，缓缓答道： “本宫想找之人，必须不畏强权，最好在断案上有所建树。” “目前应天府内商业发达，各种离奇案件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因此本宫想找之人，必须心怀坦荡，不畏强权。” “最好对大明律法极为熟悉。” 和杨文杰所想的不同，朱雄英此次来是为了目前应天府内的情况，并不是为了辽东之事。 杨文杰虽感意外，但还是快速思考起来。 过了半晌，杨文杰终于缓缓开口说道： “臣还当真想当一人，完全符合太孙殿下的要求。” 朱雄英连忙催促道： “快快说来。” 见太孙殿下如此焦急，杨文杰却不紧不慢的反问道： “殿下可知狄仁杰？” 朱雄英道： “狄仁杰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本宫自然是知道的。” “难不成，杨尚书所言之人和狄仁杰一般，拥有如此大才？” 杨文杰拱手回道： “比狄仁杰不敢说，但在断案之上，怕是大明无一人能比的上他，此人就是太原狄氏，狄仁杰之后，狄青天。” “此人痴迷断案，在律法上更是多有研究，或许是继承了狄仁杰的才能，平日里经常帮百姓断案，且每次都能推断的大差不大差。” “只不过此人专攻断案，在仕途上却毫无建树，这么多年来，身上甚至连个官职都没有。” 第541章 奉旨进京 朱雄英点点头，说道： “既然是杨尚书亲自推荐，那此人定不同凡响，即日便召来应天府，由我亲自会见。” 山西太原。 “狄青天，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这案子估计一时半会还破不了。” “这李员外没想到竟是这等人，真被他平时的模样给欺骗了。” “真是太感谢你了，若不是你，我可能这顶乌纱帽都挂不住了。” 平陆县县令感激的说道。 他口中的这个狄青天，便是杨文杰推荐之人，目前就任于平陆县典史。 典史虽说是在县令衙门做事，但并未入品阶，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不入流。 狄青天痴迷断案，对做官倒是表现的不太感兴趣，几次参加科举都是无功而返。 “不必客气，这本就是在下该做的。” “这些宝钞，还请大人拿回去吧，小的万万受不起。” 县令急忙答道： “这怎么能行，青天老弟帮我如此大忙，我不表示些什么，这怎么能说的过去？” “莫非，青天老弟是嫌我给的太少？” 狄青天连忙摆手说道： “在下无功不受禄，还请县令大人不必再强求。” “断案只是在下的爱好而已，能帮上县令的忙，也算是份内的事。” 县令见状，也不好在说什么，只能将宝钞收回。 “青天老弟如此清正廉洁，让在下自愧不如。” “但有一件事你必须得答应为兄，晚上为兄亲自为青天老弟设宴，到时候请老弟务必当场，不然为兄的脸面就有些挂不住了。” 狄青天不好拒绝，只能点头应允。 待县令走后，一曼妙女子缓步从屋中走出。 “青天，刚刚的一幕我都看见了。” “府中已经多日都没有开荤了，只靠你的俸禄，怕是我们几人都要饿死在这。” “这些钱，你就收了又如何呢？” “再说了，这些钱是李县令送你的，与你何干，就算查也查不到你头上。” 女子有些埋怨的说道。 “春夏，这些钱我万万收不得。” “足足三十贯宝钞，我实在受不起。” “当今圣上严厉反对官员贪污腐败，我若是收了这些钱，岂不是触犯了大明律法？” “即便是没有被人发现，我狄某良心上也过不去。” “现在日子过的清苦些又如何，我至少活的坦坦荡荡。” 女子无奈的摇摇头，起身便向屋中走去。 自己的这个丈夫哪都好，就是太过清廉。 现在做官的有几个不贪钱的，可偏偏自己的丈夫就连一文钱都不收。 自己从小就在尼姑庙中长大，练就了一身好武艺，本想行侠仗义，远走天涯，但现实却给了自己重重一棒。 在平陆县时，自己遭人诬陷。 是狄青天为自己洗清了冤屈，把自己从牢中救了出来。 二人在相处的过程中逐渐相爱，最后慢慢走到了一起。 春夏倒不是嫌弃现在生活过的贫苦，而是心疼，她深知以狄青天的才华，不应该只单单局限在这平陆县中。 “典史狄青天可在府中？” 县衙衙役的声音突然传来，把二人的目光全都给吸引了过去。 “是又有什么案子需要断吗？” 狄青天问道。 衙役笑着作揖说道： “大人，这次并非是有什么案子，而是知县大人找您。” 春夏闻言心中一颤，莫非是朝廷又派了新典史过来？ 胡思乱想之际，衙役借着补充道： “还请大人快快前去，具体事务小人也不清楚，不过事应该不小，连驿丞都亲自到了衙门。” 狄青天闻言，刚忙回屋同娘子商量： “春夏，既然是知县相招，我万万不可耽误，你先在家中等候，我处理完事后便第一时间赶回。” 春夏点点头，目送二人离去。 半个时辰后，狄青天如约而至，大堂之上，驿丞正在同知县商量。 见到狄青天过来，知县急忙上前迎道： “你终于来了，青天。” “驿丞大人可等了你许久。” 驿丞笑着说道： “此人就是狄青天？还真是一表人才。” “你这名字起的好啊，青天，青天，一听就是断案的能手。” 知县有些自豪的介绍道： “狄青天在平陆县的名气可比我要大多了，无数冤案错案都被青天兄一一纠正，只要是我们解决不了的案子，找青天一准能解决。” “别看青天兄现在官职不高，但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狄青天被这阵仗整的有些发蒙，难道今日叫自己过来就是为了夸自己一通？ 待两人夸的差不多后，驿丞便从口袋中掏出了一纸黄色宣文。 “太孙殿下令旨！” “平陆县典史狄青天接旨！” 狄青天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知县一把拉着跪倒在地。 “本宫听闻狄青天，断案如神，爱民如子，清正廉洁。” “今特招其入京觐见，即刻启程！” 狄青天伸出双手，颤颤巍巍的答道： “狄青天接旨！” 这一切来得太快，狄青天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太孙殿下有令，还请青天兄即刻回去收拾一番，早日启程进京了。” 驿丞笑着说道。 狄青天没想到太孙殿下这么急着见自己，只得赶忙朝家中赶去。 衙门外，早有马车在外等候，狄青天上车后很快便赶回到了家中。 春夏听到敲门声后，急忙前去开门，他知道这多半是丈夫回来了。 此次前去衙门，还不知是福是祸。 狄青天刚进家门，一把便春夏搂进了怀里。 “大人都同你说什么了？” “你为何这般模样？” 春夏羞涩的问道。 “娘子，赶紧收拾东西和我去应天府吧！” 春夏被整的有些发蒙，一时竟不知丈夫这是在说何种疯话。 狄青天见娘子一头雾水，便把事情的原委全都一一道来。 春夏听完还是有些不信，狄青天便示意她向外看去。 门外，驿丞亲自等候，身边还有数名狱卒。 春夏有些吃惊，两行热泪缓缓流下。 “夫君，你终于熬…出…来了。” …… 华盖殿中。 爷孙俩正在一同看着一幅地图。 “哪怕不是第一次，咱依旧没想到大明只占这世界的一角。” 第542章 阿瓦，麓穿，孟艮三国犯边 “蒙古国，疆域辽阔，但奈何不是中原正统。” “但大孙，你要记住，疆域不能代表什么，蒙古国如此之大最后不还是没有逃避被灭亡的结局，只有励精图治，专注治国，才能将大明延续万年。” 朱元璋看着面前的世界地图，忍不住感叹道。 目前天下局势越来越不稳定，大明牵一发而动其身。 辽东之事和东瀛之事凑在一起，导致整个东亚都不太平。 很多大明的附属国都开始蠢蠢欲动，想借此机会来扩大一波自己的实力。 大明这几场大规模的战争，牵扯到的国家和利益数不胜数。 若是走错一步，很有可能就是万丈深渊。 朱雄英计划这一切时并未考虑到其他因素，现在看来事态愈发严重。 很多国家都想借此风口青云直上，摆脱最终成为附属国的命运。 在大明的身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 这种压力，让朱雄英都有些不寒而栗。 …… 七月。 对农民来说，七月是一个收割的季节。 对于南方地区来说，不管种植的是何种作物，在七月下旬就差不多都要收割了。 对大明来说，七月极为重要，这直接决定着农民今年的收成如何。 不管是应天府还是地方，这个时期所有官员都要亲自下乡勘察。 华盖殿中。 朱元璋也在不断的询问有关收割之事。 “今年的收成看起来是历年最高，主要还是因为大孙所带来的那些高产作物。” “就目前来看，亩产竟已经达到了六百斤。” “今年国库的问题看来是不用犯愁了啊！” “今年的粮价更是历年最低，百姓几乎人人都能吃饱饭了。” 朱元璋笑着说道。 看到百姓安居乐业，朱元璋心中别提有多满意。 况且如今的大明正是用粮之际，东瀛百万大军都等着朝廷运粮，此时粮食丰收对大明来说可是个好兆头。 “皇爷爷，东瀛目前受到飓风影响严重，九州岛地区更是民不聊生。” “今年九州岛几乎颗粒无收，全都被飓风给卷去了。” “还好宋国公前几日将船只全都安排回来，这才保证了东瀛大军的军饷。” 朱元璋点点头，随后吩咐道： “通知上海县，即日起优先运送军粮。” “若不是有高产作物，只怕这东瀛一年半载还拿不下来。” “前些日子，咱还收到了东瀛使臣的文书，说是要和咱们议和。” “这些东瀛人，当初屡屡犯境，现在又要议和，好事全让他们占了，现在悔过晚了，别的地方不说，至少大孙所说的那个银山必须得拿下来。” 东瀛目前也是农业国家，作物主要还是以水稻为主。 但由于东瀛地势问题，所以年年水稻的产量都不高，百姓的温饱问题实在是难以解决。 这也是为什么东瀛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尝试对外入侵，就是想要打破国家的这种尴尬局面。 目前东瀛形式一片大好，怎可能轻易议和？ 三位王爷盘踞九州岛，百万大军虎视眈眈。 更何况其中还存在着朱棣这种一代名将。 解决东瀛，也只是时间问题。 …… 早朝之上。 朱元璋又又又又龙颜大怒。 “什么时候，这等小国都敢如此嚣张跋扈，欺负到我大明头上来了！！” “这谁能忍！” 朱元璋怒吼道。 西南地区，阿瓦，麓穿，孟艮三国联合侵犯云南边境。 与此同时，草原边境的小动作也越发多了起来。 大明腹背受敌，被动不已。 要想解决西北问题，也绝非难事。 三个国家虽听起来很多，但联军也只有区区不到十万。 大明光云南一地，带上卫所就足有二十万军士。 抵御西南外敌，光云南不成问题。 只是云南山多，打起来比较麻烦。 朝堂之上，十多名外臣悉数到场。 “你们是决心想反了大明吗？” “大明待你们如何，我相信诸位都清楚，这个时候屡犯大明，有何居心？” 朱元璋阴沉着脸，冷冷说道。 这些外臣从今年开始便陆续常驻的大明，承担了各国的朝贡交易。 在场的十几名外臣，此时已经被吓的瑟瑟发抖。 “皇上，恕罪啊！！” “国内发生了什么和我们真的没有半点关系，我们今年开春就已经入驻大明，国内的事和我们实在扯不上什么太大关系啊！” 过了许久，才有一外臣斗胆上前说道。 众外臣见状，也全都纷纷附和道“ “对对对，我阿瓦国始终对大明国肝脑涂地，不可能会做此事啊！” “皇上，我们麓川对大明的忠心日月可鉴，怎可能会斗胆入侵大明！” 几名外臣磕头如捣蒜，语气更是卑微到极致。 朱元璋此时正在气头之上，哪有心思听几个外臣解释。 “你的意思是说，咱的消息是假的？” “难不成是我大明军中作假，欺骗咱不成？” “拖出去，统统斩了，一个不留！” “这些国家日后全都取消朝贡交易，永不开启，这些外臣斩杀过后挂到城墙之上示众！” 朱元璋话音刚落，十几名外臣便被强行向外拖去。 在场的所有官员全都胆战心惊，生怕皇上怪罪到自己头上。 云南的军报传到应天府需要五天左右的时间，但第一轮军报传来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三国联军在极短的时间内，竟已经攻破数城，向云南逼近。 “云南之事，今日必须议出个名堂！！” …… 应天府最近并不太平。 朱雄英的一系列动作，虽然给应天府带来了繁华，但同时也给应天府带来了不少麻烦。 经济发展和人口素质应该是同步增长的，但朱雄英只单单的将应天府的经济建设提升了一个度，人口素质却仍停滞不前。 这也不能怪朱雄英，尽管他一直都在大力普及教育，但大明目前的文盲还是数不胜数，要想完全普及教育，至少要在五十年后。 第543章 特殊人才，特殊权利 人口素质与经济建设不匹配，这就会导致城内案件频发。 更何况最近几月一直有大量的流动人口涌入，人口之中更是鱼龙混杂。 仅仅大半年的时间，应天府内的帮派又开始横行起来。 朱雄英为此事头疼不已，他也没想到这些势力竟能发展的如此之快。 应天府的人口，已经达到了三百万有余。 而锦衣卫加上治警司，也不过四万有余。 这庞大的人数差，就必然导致应天府内的势力不能全然兼顾。 更何况锦衣卫的主要监察对象还是在官员身上，自然不可能分太多心思到百姓身上。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扩大治警司的队伍。 但这点也不太实际，朱雄英才将治警司的队伍裁去了一大半，现在又要扩充，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治警司内的人数一多，必然会导致人员质量层次不齐，这也很难保证治警司能够完全履行监察任务。 因为应天府内的治安问题，朱元璋今日早朝已经发怒数次。 刑部尚书祁钊在底下听的胆战心惊，生怕皇上手撕了自己。 经过一番商讨过后，众大臣还是束手无策。 简单来说，就是应天府飞速发展的经济与百姓的素质不匹配。 “大孙，你说的对，律法人才十分重要，目前律法普及度不够，百姓更是不敢告官，这才导致应天府治安问题如此严重。”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百姓都不知何为律法，自然肆无忌惮。” “在不限制，这股不正之风就要吹到宫中来了。” 朱元璋叹气道。 先前应天府的治安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朱元璋还可以勉强接受。 但最近几日，这案子一个比一个打，甚至还牵扯到了朝中官员。 前些日子，有一八品官员竟在去早朝的路上被人杀害。 如此骇人听闻之事，竟真的是在大明之中发生。 虽然两日内便将凶手抓获，但还是很能说明问题。 “皇爷爷，孙儿也考虑到了这点，现在迫切需要律法方面的人才来做表率。” “孙儿这几日也询问了吏部尚书杨文杰，受到其的推荐，孙儿从山西引进一断案高手过来，对应天府的治安应该有极大作用。” “巧的是，此人是狄仁杰之后，且一同有着断案如神的名头。” 歹徒若是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则会越来越铤而走险。 第一次没有被抓住，则必有第二次。 如此循环，直到锦衣卫找上门来。 若是有大批歹徒都能逃脱追责，则应天府的治安只会越来越坏。 现在正需一断案高手来改变现状。 朱元璋点头说道： “既然是杨尚书所推荐，则此人定不简单。” “大孙，你可要好好用此人啊！不可耽误人才！” …… 狄青天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应天府，朱雄英也第一时间召进行召见。 “臣狄青天，拜见太孙殿下。” 朱雄英摆摆手，说道： “起来吧，赐座！” “谢殿下赐座！” 朱雄英上下打量了一番狄青天，随后笑着说道： “狄青天，你这名字起的倒是够大的。” “你可知道本宫为何这么着急的召见你？” 狄青天思索片刻后，说道： “臣以为，殿下定是在某些方面用得上臣，所以才召臣入宫。” 朱雄英点头答道： “不错。” “本宫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如今应天府内治安问题严重，不少不法分子混在其中，这让本宫头疼不已。” “案件越来越多，已经达到了往年的数倍，甚至犯罪在应天府已经成为了一种风气。” “本宫召见你，正是要你解决此问题。” “吏部尚书杨文杰对你的评价非常高，你可不要让本宫失望。” “如若你断案有功，达到了本宫的预期，其中的赏赐定是少不了。” “最重要的是，本宫会把你的事迹刊登在大明民报之上，遍布全国，到时候，只怕你狄青天的名字在大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赏赐狄青天倒不在乎，但刊登民报却对他吸引力很大。 名扬天下，是每个文人的梦想，狄青天也不例外。 况且有先祖狄仁杰在自己头上架着，只怕自己努力数载也换不来一个名头。 到头来，别人还是只会用狄仁杰的后代来称呼自己。 金银珠宝乃身外之物，狄青天并不在乎。 但若是能青史留名，那就全都不一样了。 狄青天闻言十分感动，急忙跪下磕头谢恩。 “臣狄青天，定为殿下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力！” “应天府一事，有我狄青天在，定能解决，几月之内，臣定还应天府一片太平！” 朱雄英笑着说道： “本宫信得过你，你最好别让本宫失望。” “只要你能把事情做成，该有的赏赐，本宫一样不少的给你。” 狄青天敢如此扬言并不是盲目自信，而是他在断案方面确实异于常人。 多少年来，经过他手的案子，几乎无一闪失。 他当典史的这几年，平陆县的犯罪率直线下降，众多歹徒遇到平陆县都得绕着走，人人都知道此地有一位了不起的典史。 也正因为这份独特的能力，才能让他受到杨文杰的亲自举荐。 “殿下的意思，臣全都明白。” 狄青天拱手说道。 朱雄英点点头，说道： “此次你远道而来，自然不会让你断些民间小案，大多都是疑难杂案。” “你初到应天府，身上也无任何功名，所以本宫打算先让你就任应天府县丞一职。” 应天府的县丞，和其他地方的县丞职能差不多，但主要掌管的是抓捕，断案。 虽说只有七品，但在应天府内的权力可是非常之大。 朱雄英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符，让郭忠送去。 “应天府断案可不简单，关系错综复杂，皇亲国戚更是数不胜数，为了减少你办案的阻力，本宫特给予你这块令符。” “有了这块令符，你可以随意调动锦衣卫，治警司，若是遇到什么大事，随时可以进宫向本宫求助。” 第544章 蓝玉谋求出征辽东 走出皇宫的狄青天，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看着攥在手里的太孙令符，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自己竟然真的熬出头了。 “狄大人，由于你的身份特殊，官府官印当明天才能送来。” “不过你的县丞府，太孙殿下早就安排妥当，只等你入住。” 宦官在一旁提醒道。 虽不知面前之人是何身份，但能受到太孙殿下器重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宦官自然毕恭毕敬。 狄青天闻言，缓缓说道： “那就有劳公公去接一下我娘子了。” 宦官急忙答道： “小问题，小问题。” 在宦官的安排下，狄青天和快与春夏入住新府邸。 见到丈夫的春夏心中十分激动，冲上前去与狄青天紧紧相拥。 “夫君，此次前去太孙殿下都同你说了什么？” “我见你满脸担忧，还以为你受了罚。” 春夏焦急的问道。 狄青天摇头答道： “太孙殿下不仅没有罚我，还奖给了我应天府七品县丞。” “但……” 坤宁宫中。 朱雄英笑着同宋忠问道： “宋忠，你觉得这狄青天能把此事做好吗？” 宋忠有些迟疑的说道： “臣……只觉得此人没有大人所说的那么神。” …… 应天府出兵辽东的时间，被朱雄英定在了明年开春。 很快此消息就在朝廷中传播开来，文臣武将对这则消息全都议论纷纷。 而文官的反应自然没有武官的大。 毕竟此事是由皇上亲自决定，其他人自然没有什么发言权。 即使是兵部尚书戚雄，也不敢多说什么。 但对武将来说，这则消息可就不同凡响了。 出兵辽东，是每个武将立功的大好机会。 立功，就代表着升职。 许多武将正苦于没有立功机会，辽东之事使他们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大明目前处于一个相对和平的年代，武将们全都蠢蠢欲动，只等机会来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渴望战争的。 征讨东瀛，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占领东瀛的土地，所以必须要派足够多的人口去，才能对东瀛土地进行教化收纳。 但对于草原来说，骑兵才是重中之重。 若是没有足够的机动性，很有可能会拖累整个大部队。 草原上的战斗，来的快去的也快，关键点就在骑兵身上。 而今盘踞在草原的势力，无一不是以骑兵闻名。 此次征讨辽东，选将上必须慎重。 蓝玉便是很好的选择。 但此时的蓝玉位置十分尴尬，就连朱雄英都不知道能不能再用他。 蓝玉身上积累的功劳已经足够多，在军中的威望也是无人能够比拟。 虽说他是出征辽东的最好选择，但只怕蓝玉会功高盖主，心起反心。 朱元璋想杀蓝玉已经不止一次了，每一次几乎都是由朱雄英保全下来。 可以说蓝玉现在的性命是由朱雄英给的。 在征讨辽东的消息传开之后，蓝玉就有些忧心忡忡。 应天府茶楼之上。 蓝玉对着曹震不禁发起了牢骚。 “平定山西叛军之后，我只和太孙殿下见过一面，还是在军事学堂那次。” “虽说有一些奖赏，但那些金银财宝我本根不屑，这次出征北伐，我看皇上的意思，是想让太孙殿下亲自领兵前往。” 曹震有些惊讶，迟疑道： “此话为真？” “不可能太孙殿下真要亲自出征吧？” “只怕大哥你的消息不够灵通，皇上如此宠爱太孙殿下，怎可能让他亲自领兵前往辽东？” 蓝玉摇头道： “虽说我才疏学浅，但皇上的意思我还是能听明白的，况且皇上几次明示，我怎可能听不明白？” “从朝廷各部我也听到些许风声，都是在传太孙殿下亲自率兵前往辽东。” 曹震听后这才信服，开口说道： “大哥这是好事啊，太孙殿下亲自带兵，那大哥你肯定是第一选择。” “从各方面来看，太孙殿下肯定是要带你亲自出征北伐了。” “不过，我还是觉得此消息不靠谱，太孙殿下怎可能亲自去如此荒凉地方。” 蓝玉叹气道： “太孙殿下为了提升军中威望，肯定是要亲自领兵的，但我没想到会是在这次。” “不过说来也合理，东瀛太远，且海上危机四伏，辽东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曹震宽慰道： “大哥放心，辽东之事，舍你其谁？” “如今燕王正在东瀛，朝堂上几乎无一人可以与你比拟，况且大哥和太孙殿下如此交好，哪有不带你道理。” “大哥要是实在不放心，我这下就去宫中求见太孙殿下，为你说情，让太孙殿下务必带你一同前去。” 蓝玉急忙制止道： “万万不可。” “曹兄万万不可好心办了坏事，此事就算去，也是我亲自去，让你去成何体统。” 蓝玉心中还是想和太孙殿下一同北伐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中间有太多因素要考虑。 蓝玉也能感受到朝中在有意的疏远自己，且皇上对自己的疑心越来越重。 这几日监视自己的锦衣卫越来越多了，就连府中的下人都接连换了几个。 蓝玉心中清楚，但不便明说。 留这些人在府中，自己反倒能安心些。 …… 工部。 大量的工匠聚集于此，对着一副铠甲设计图认真研究。 此铠甲是由朱雄英亲自设计，其中参杂了不少现代化的理解。 由于能力不够，朱雄英只能大概画出铠甲的模样，剩下的叫工匠自行脑补。 但在用料上，朱雄英特地叮嘱，此铠甲必须要用最好的钢铁打造，最好能做到刀枪不入。 此铠甲的样式与大明目前的铠甲相差甚远，令无数工匠束手无策。 但太孙殿下有令，几位工匠只能没日没夜的研究。 大明目前的铠甲，各种部件加起来总共四十五斤。 再加上箭袋，腰刀等一些外带，总计八十八斤。 按现在的单位来换算，足足有一百多斤重。 而朱雄英所设计的这幅铠甲，足足有三百斤重。 穿在人身上，只能用密不透风来形容。 除去眼睛，其他部位几乎被全全包裹。 第545章 千户大调动，都指挥使进京求情 朱雄英所设计的这幅铠甲，主打的就是一个保命。 有了这幅铠甲，别说是铁剑了，就算是火器也不一定能打透。 这幅铠甲优点明显，但缺点同样也非常明显。 那就是太重了。 这个重量，大部分士兵都承受不了，更不用说穿上它去打仗了。 骑到战马之上，只怕要把马给活活压死。 很快便有工匠质疑道： “太孙殿下所设计这幅铠甲，只怕中看不中用，这等重量，就算是项羽来了也得叹口气再走。” 宦官厉声呵斥道： “这不是你该管的，你只要能按时做出铠甲便可，其他的不要多事。” “太孙殿下明令，三个月内完工，若是做不出来，只怕就要带你们去见项羽了！” 工匠沉思片刻后问道： “你是要带我们去江东？” …… 大明的各个机构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备北伐之事。 卫所的调动，最近也极为频繁。 其中调动最频繁的位置，便是千户。 一个卫所下面，按常理说是应该有五个千户。 但在筹备北伐的过程中，很多卫所的五个千户全都被换。 原本熟悉的面孔，现在全都换成了陌生人，任谁来都接受不了。 五军都督府这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稍微能在应天府说的上话的，都来都督府弹劾兵部。 卫所换人如此频繁，这兵部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三个卫所都指挥使不远万里来到都督府中投诉，非要为兵部调动之事讨个说法。 “颖国公，你表个态吧，兄弟们不远万里赶过来都就是要说此事的。” “这个兵部戚雄，他凭什么如此随意调动我们卫所的人，五个千户，他一下子换了三个，再这样下去，是不是把我也要给换了？” “换人如此频繁，上了战场你要我如何指挥？” 五军都督府中，一指挥使厉声问道。 傅友德对此事也束手无策，毕竟兵部的凋令全都是经过皇上的，自己总不能去找皇上讨个说法吧？ “你问我，我问谁去？” “这些调令合理合法，且都是经过皇上的，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此事闹大了，传到皇上耳朵里去，你觉得皇上会怎么处理你们？” 几个指挥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敢再多说一句。 这可是牵扯到皇上了，再多说一句只怕有闪失。 本以为这些操作是由兵部擅自决定，却没想到全都是经由皇上同意。 只不过，他们几人实在搞不懂如此频繁调动的用意。 其中一人见事情不对，赶忙出来说道： “颖国公，我们几个也是一时冲动，请你多多担待。” “既然全都是经由皇上同意的，那我们几个也没什么问题了，哥几个就是发发牢骚，你可别往心里去。” “只是明年就要打仗了，现在却如此换人，弄得平时操练都操练不了，这心中怎可能没有怨气？” “我们几人恳请颖国公能在皇上耳边说上几句，卫所这边实在难做，替我们求求情，可否？” 这些卫所的指挥使是真的有些怕了，所以才不远万里来到五军都督府中求情。 原本卫所几个都待的好好的，现在突然如此换人。 他们所怕的自然不是嘴上所说的操练问题，而是害怕自己的贪污之事被传出去。 大明的卫所之间，并不是一派祥和，很多卫所都因为利益问题结仇，全都在等机会伺机报复。 就目前来看，卫所没有一个是不贪的。 像蓝玉这种国公都曾经抢占过民田，就更不用说卫所的其他将士们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个道理还是很好懂的。 但现在千户去了别的卫所，他们便完全没有机会下手。 原本卫所之间已经形成了一条严格的利益链条，每个卫所都有自己的独特利益制度。 从百户到千户到都指挥使，中间的利益分配都是早就说好的。 但现在人全都被调走，利益链条也随之崩塌。 千户来到新的卫所，再想建立利益链条可就难了，下有百户不愿意，上有都指挥使限制，新调来的千户大多都是里外不是人。 卫所的将士们看到千户更换，自然也不愿意再像以前那样遭受剥削，纷纷起了反心。 这样一来，整个卫所的贪污确实少了很多，但所带来的问题也逐渐浮现出来。 这几天五军都督府所收到的投诉信就足足有千余封之多。 傅友德对此也束手无策，毕竟这法子也不是他想出来的。 但面对几个都指挥使的请求，傅友德还是毫不留情的拒绝道： “你什么身份，要我去给皇上耳边吹风。” “你当我是谁啊？” “你的手下？” “别以为你当个都指挥使就能在这给我吆五喝六，方才跟你好好说你是听不懂是吧？” “老夫怎么说也是朝中一品大官，还管不了你们几个？” “这件事实话告诉你们，是太孙殿下的意思，你们若是再敢有异议，小心我傅某不认人！” 这番话直接把三个指挥使给唬住了，尤其是那句太孙殿下的意思，更是把三人吓得屁滚尿流。 “颖国公，你别生气，我们要是早知道这是太孙殿下的意思，何苦还来这自讨苦吃呢。” “今天的一切，您就当没发生过，我们几个这就走，这就走！” 三位指挥使满脸堆笑的说道。 说起太孙殿下，都指挥使中没有一个不服气的。 倒不是完全因为朱雄英的名声在外，还因为朱雄英确实是为卫所的兄弟们带来了福祉。 治警司的建立，让一些卫所的兄弟们有了新去处，对他们日后的生活也有了新的保障。 三位指挥使哀声哉道的离开五军都督府后，其中一位仍不甘心的问道： “难道我们现在就只能灰溜溜的回？” “这以后可一点捞头都没有了啊！” 为首的指挥使回道：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梁国公了。” “据我所知，梁国公与太孙殿下关系十分要好，只要能请到他出面，事情就一定还有转机。” “我们几人给梁国公拿些好处，他定会为我们去找太孙殿下说明此事！” 第546章 是侵占土地还是索要赔款，这是个问题 云南的大战，一触即发。 但沐春却并不紧张。 不仅是沐春，甚至连云南的所有将军，千户以及百户都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与其说是大战，不如说是抢功。 十万三国联军，在他们眼里就是十万份功劳。 战斗还未开始，几方人马就已经开始考虑如何分配军功。 云南边境，并不是第一次遭到侵犯。 早在明朝初年，就已经爆发了定边之战。 这一战，直接打破了麓川想要称霸东南亚的美梦。 三万明军直接掀翻了三十万麓川军队，这一战打的实在解气，使麓川在接下来的十几年里一蹶不振。 定边之战，对大明来说有重要意义。 在定边之战之前，麓川王国正在进行疯狂的对外扩张。 短短几年，其势力就已经到达永昌地界，人口也维持在两百万上下。 虽说这点国力和大明没法比，但在东南亚根本找不出一个可以与之匹敌的。 周边小国，每年都要给麓川王国上贡，以保证自身安宁。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洪武二十一年。 因为前元朝廷的软弱，导致麓川一直不把中原王朝放在眼里，甚至还公然挑衅大明。 在洪武二十年时，更是公然袭击了景东。 由于明军并无太多准备，再加上麓川军队有独属于自己的一套作战方法，导致景东之战，明军大败。 此消息传到应天府，朱元璋勃然大怒。 一弹丸小国，竟敢如此嚣张。 屡次犯境，实在是不把大明放在眼里。 朱元璋要告诉这些小国，大明不是前元和前宋，不需要通过割地赔款来换取短暂的和平。 更不会被这些边陲小国的打的屡战屡败。 一道道谕旨颁下，二十万大军在云南集结，势必要荡平麓川。 但这二十万大军并不全是战兵，其中包含着很多辅兵。 但麓川到此时仍执迷不悟，认为二十万明军根本拿自己没办法。 麓川收到消息后，也迅速在边境发动了三十万大军，计划一举进攻定边。 三十万大军是麓川的全部兵力，这次倾囊出动，也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 只要麓川此战能够获胜，就能从边境上获得不少利益，更重要的是，大明此后就再也无法阻止麓川扩张的脚步。 沐英英勇锐断，只率三万兵马便直击定边。 抵达定边后，沐英并没有着急发动攻势，而是在麓川军营对面设立营地与其对峙。 沐英先派出三百铁骑出营挑战，麓川则一次性派出步兵数千，战象三十余。 云南指挥使张因面对敌军众多并未胆怯，一鼓作气率五十人直冲对方战象，颇有当年张辽风范。 张因拔箭朝战象膝盖射去，战象吃痛扑倒，麓川将领也被一同甩落，底下士兵没有犹豫，起手补刀将其斩获。 麓川军队没了首领军心大乱，只能仓促向营中撤退。 之后又有几战，最终都是以明军胜利告终。 此战，斩首麓川三万人，俘虏一万多人。 一战打破了麓川的帝国梦。 此后，麓川不得不甘愿低头向大明割地赔款，之后也是一蹶不振。 这也是为什么云南根本没有把这三国联军当回事。 当年麓川三十万大军都被沐英三万军轻松拿捏，如今你十万军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况且这十万军还鱼龙混杂，谈不上有什么战斗力。 …… “好，实在是太好了！” “沐春果然有几分本事，不愧是沐英的儿子，云南有他，咱是真的放心。” 早朝之上，边关急报。 沐春率领二十万大军大破三国联军。 所有失地已全数收回，十万联军更是被沐春斩首掉了一半。 五军都督府听闻此消息后，个个欣喜若狂。 沐英，是他们的旧相识，五军都督府的大多数人都和沐英关系极好，比如说傅友德，都是一起征战数年。 沐春，他们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虽说沐英镇守云南后，他们之间很多人都再无联系，但军队中建立的关系，是无论过多少年都不会褪色的。 “现在是时候谈谈如何处理这三个国家了。” “诸位爱卿，你们认为咱应该如何让这三个国家赔偿？” 朱元璋开口问道。 话音刚落，户部右侍郎傅友文便接话道： “臣有本要奏。” “准奏！” 傅友德缓缓说道： “臣以为，麓川心怀不轨，多次造反，大明对其已经仁至义尽。” “此次更是联合两国妄图侵占云南边境，更是罪不容诛。” “臣以为，大明应当长驱直入，攻入麓川国都，撤其王室，另立新王，这样才能彻底解决麓川造反问题。” “若是不换王室，只怕这麓川还会卷土重来，定边之战他们都未曾放弃，只怕此次还不会把他们打服。” 朱元璋还未表态，兵部左侍郎陈思道便插话道： “臣也有本要奏！” “准！” 陈思道双手作揖，开口说道： “臣以为，傅侍郎所说之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但未免有些太过激进。” “如今大明派兵五十万在东瀛，这其中的消耗巨大，况且近日东瀛还处于缺粮阶段，大明国库的负担可谓是越来越重了。” “若是长驱直入麓川，只怕会让东瀛之事雪上加霜，大明实在是负担不起。” “臣以为，三国虽有反心，但已经被一网打尽，目前属实是没有必要侵占麓川。” “倒不如，借此机会索要赔款，不仅可以缓解国库压力，还有利于保证其他战事稳定。” 陈思道说完，朝中不少文官都点头赞许。 在此之后，不断有官员上奏，朱元璋甚至连一句话都插不上。 几方官员在朝堂之上打的火热，赞成和不赞成的人数几乎对等。 如此焦灼，就连朱雄英也不好下定论。 赞成与不赞成都是有理有据，全都挑不出太大毛病。 良久之后，两房官员终于平息，全都静静的朝朱元璋看去。 能决定此事的，也只有当今皇上。 朱雄英心中不禁为老爷子捏了一把汗，此事可不好处理。 朱元璋正襟危坐，并未急着下定论，反倒是先询问朱雄英道： “大孙，此事你怎么看？” 第547章 朱元璋：允炆要去海外占城，怎么不信呢？！ 朱雄英稍作迟疑，答道： “傅侍郎说的没错，关于麓川国确实应当严打，不然日后大概率还会造反，此番联合两国反叛定是蓄谋已久。” “孙儿认为，应当打，不光是麓川要打，孟艮也不能放过。” 朱雄英话音刚落，朝中一片哗然。 在A和B之间，朱雄英选择了全要。 就连傅友文都有些没想到，太孙殿下野心会如此之大。 本来只单单进攻一个麓川就够麻烦的了，现在又要同时进攻孟艮，只怕大明有心无力。 朱元璋也有些微微皱眉，说道： “这是否给沐春的压力有些大了？同时进攻两国，很有可能会顾此失彼，大孙你此番建议是否太过激进？” 朱雄英答道： “关于此事，孙儿早已有所了解。” “三国联合起来只能单单派出十万兵，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孟艮和麓川如今的国力极低。” “想拿下他们并不是难事，况且现在军中士气正盛，何不趁热打铁，一举拿下两国，彻底了结后患。” “孙儿在心中算过，孟艮只三万兵便可拿下，麓川，最多耗费个八万，也可拿下。” “沐春无需亲自出马，率剩下平码回到云南，稳定境内。” “拿下两国后，由大明亲自扶持势力，另立新王，日后我大明的钱粮都可以由两国负担，若是短期没有，则可以分几年缴纳。” “两国新晋之王，可以即刻召见入京，让其观摩大明之繁华，想必见识过大明的国力之后，麓川百年定不会再有反心。” 朝堂之上一片肃静，无人再有言可奏。 太孙殿下所提出的这个方法，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极其周全。 此举可谓是集齐了两种计划的全部优点，不仅稳定了境外势力还充实了国库，更是能有效的解决东瀛钱粮问题。 朱元璋听后，脸上终于露出了喜色。 “大孙这个法子不错，咱十分认可。” “不知你们底下是否可还有要补充的？” 朱元璋假意问道。 其实不管后面人怎么说，最终都会采取朱雄英这套方案。 从朱元璋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大臣说与不说都影响不大。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着八百里加急传云南，就按大孙的法子来办！” 朱元璋说道。 兵部尚书戚雄急忙起身作揖道： “臣遵旨！” …… 朱允炆在朱元璋心中地位一直不低。 听话，懂事，随和。 几乎和他父皇朱标一脉相承。 但朱允炆并没有像朱标那样有很高的军事天赋。 这很大程度上都因为朱允炆没有生在乱世，而是生在了和平年代，再加上常年被儒家思想所熏陶，所以性子上更是少了几分戾气。 这也是朱元璋不放心他的点。 朱允炆的性格确实很讨人喜欢，但日后肯定也会因此吃亏。 当朱元璋听说朱允炆要去海外占城时，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大孙，此次占城是否是你向允炆提议的？” 朱元璋还是忍不住问道。 虽说不愿这么想，但朱元璋还是动了些许疑心。 手足相残，这是哪个帝王都不愿看到的。 朱雄英赶忙摇头否认，解释道： “孙儿可没有参与此事，还是允炆主动和孙儿提出来的。” “事后孙儿调查过，是允炆府中一丫鬟提议的。” 朱元璋微微一愣，回道： “丫鬟？” “大孙莫非是在说笑？” 朱雄英答道： “孙儿没有说笑，此事确实是府中一位名叫白梅的丫鬟提允炆决断的。” “据孙儿所知，此丫鬟现在可是允炆府中的智囊，在经过长时间的相处过后，允炆对此人已经十分信任。” “只不过孙儿几次想要调查这白梅的身份，却始终查不清楚。”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 “此事大孙不用操心了，允炆府中能有这么一个聪明人也是好事。” “对于允炆海外占城一事，大孙你可否是已经应下了？” 朱雄英点点头，说道： “孙儿确实是已经应下了。” 朱元璋叹气道： “咱担心允炆到了这海外会吃亏啊！” “允炆的性格你我都清楚，生性善良，性格柔弱，此次还选择了占城之地。” “占城这地方，是出了名的荒凉，咱只担心允炆会在那吃尽苦头。” 朱元璋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不想让允炆前去。 对于这个孙子，朱元璋还是十分疼爱的。 见老爷子如此伤心，朱雄英宽慰道： “占城并非如此糟糕。” “允炆选定占城，自然也有他自己的道理。” “占城是海上贸易的中心，也是孙儿日后想要建立的贸易通道，此地日后的发展定会极为迅速，待到允炆前去，定不会太过荒凉。” “况且允炆饱学诗书，明辨事理，到此地后未必会水土不服，百姓定会都十分爱戴他。” 朱元璋心里稍稍好受了些，笑着说道： “还是大孙考虑的周到，咱老了，这些东西都管不了了。” “不过能看到你们二人如此和睦，咱心里也是十分欣喜，大明的春秋万代还要靠你们啊！” 爷孙俩闲谈之际，突有锦衣卫来报： “启禀殿下，有……大事！” “扬州卫都指挥使王名，高邮卫指挥使李康，太仓卫都指挥使刘鑫，新安卫都指挥使徐天，全都被杀害了！” “尸首…早上在码头被一同发现。” 朱元璋闻言一怔，怒火焚身。 “到底是谁敢如此嚣张？！” “当朝廷是吃干饭的吗！？” “凶手是否查明？” 此锦衣卫颤颤巍巍的答道： “目前正在大力排查…中。” 朱元璋脸色涨红，一把将桌上的茶杯全都推倒在地。 “反了，反了！” “如此光明正大的谋杀朝廷命官，你们锦衣卫竟然连个凶手都不能及时抓到，朝廷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吗？！” “大明朝的威严何在？朝廷的威严何在？” “难道真要杀到我朱元璋的头上，你们这群人才能查的出来吗！” 朱元璋怒吼道。 一旁的锦衣卫被吓得不轻，急忙磕头道： “小的有罪，小的有罪！” “还请皇上息怒！！” 第548章 蓝玉：四大都指挥使被杀，这个黑锅我不背！ 朱元璋吃力的重新坐到椅上，连连咳嗽，嘴角甚至渗出一丝血迹。 朱雄英见状急忙上前搀扶住老爷子，用手帕擦去嘴角的血迹。 “快来人，传御医！！” “快来人！！” 朱雄英大吼道。 朱元璋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唉，老了，老了，再也管不动了。” “大孙，咱没事，不用叫御医了。” 朱雄英跪倒在地上，眼含泪光的说道： “皇爷爷，保重龙体啊！” “万万不可动怒，天塌不下来。” 朱元璋最在意的就是皇家威严，从刺杀案和谣言案便能看出来。 从刚建国开始，朱元璋就决心将皇家塑造成一个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形象。 但现在竟有如此多的官员在同一时间内被杀，这无疑就是在打朱元璋的脸。 待稍稍平和之后，朱元璋立马召蒋瓛前来求见。 蒋瓛收到消息后，更是快马加鞭不敢怠慢，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跪倒在了朱元璋面前。 他当然知道皇上为何召见自己，更知道皇上方才已经动怒。 “蒋瓛，这四个人全都分布在大明各地，为何全都死在了应天府？” “难不成是被人杀了，被人拖到应天府来示威的吗？” 朱元璋冷声问道。 蒋瓛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赶忙解释道： “皇上，这四个人是经过卫所千户调动，擅离职守，想来到应天府走走门路，恳请取消千户换班。” 朱元璋的脸色更难看了。 四位指挥使被抛尸应天府，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现如今，此事应该早已在大明各地传开。 若是不能及时查明，只怕会给朝廷蒙羞。 朱元璋思索片刻后，便意识到此事可能并不是外人所为。 大概率是有人想要利用此事来激化朝廷和卫所之间的矛盾。 这四人是来干嘛的？ 上访，想取消千户换班。 这四人是何身份？ 卫所指挥使。 他们的死会被怪罪在谁头上？ 朝廷。 四位指挥使因上访而被杀，众人自然会联想到朝廷身上。 各个卫所本来就对朝廷实行换班制度怨声载道，此次又发生如此大事，只怕卫所会有动乱发生。 想到这，朱元璋不禁朝大孙看去。 二人心有灵犀，很明显，朱雄英也想到了这一点。 “这件事，看来是朝着咱来的。” 朱元璋冷声道。 “凶手就是想要把这四个人的死归咎在朝廷身上，从此离间朝廷和卫所之间的关系，可惜手法并不高明。” 朱雄英点点头，说道： “这些人的心思真的足够深厚，若是卫所军心不稳，则皇爷爷定不会叫孙儿带兵辽东。” “此举定是谋划已久，背后有高人指点，实在是阴险无比。” “若是计划得逞，则辽东的统帅肯定要换。” 说道此处，爷孙二人心中都有了答案。 想要取消卫所制度，还想要朝廷更换辽东统帅。 同时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有且只有一个。 蓝玉。 如此看来，蓝玉的确嫌疑最大。 若是蓝玉此次能亲率大兵征讨辽东，则名声定会响彻大明。 到时候军中的威望更是会达到新高，朱雄英再想控制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朱元璋的脸上，已经闪过一丝杀气。 朱雄英心中清楚，皇爷爷这是动了杀心。 “皇爷爷，孙儿认为此事并不一定和蓝玉有关。” “孙儿倒是觉得，背后有人想要嫁祸给蓝玉，借我们爷孙俩的手除掉蓝玉。” “皇爷爷，孙儿对蓝玉素有了解，他定做不出此事。” “经过如此一系列的事，蓝玉不可能还有胆量做如此大的动作。” “蓝玉确实是十分想亲自去征讨辽东，但更多的只是为了在孙儿面前证明自己，想再为大明建功立业，至于其他心思孙儿敢保证，蓝玉绝对没有。” “蓝玉现在早已对功名利禄不在乎，前些日子孙儿赏赐给他的金银财宝，他全都散给了手下，没给自己留下一分。” “皇爷爷，此事还需严查！” 朱元璋烦闷无比，这到底算是哪门子事。 从上一月开始，朝廷就没消停过。 应天府治安问题，东瀛军粮问题，辽东问题，云南问题，允炆问题，到如今又出个这档子事。 朱元璋已经能明显感觉出来，自己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真是老了。 此时御医也匆匆赶到，赶忙跪倒在朱元璋面前。 “皇上是有何种不适？” 朱元璋轻抚额头，头都未抬直接说道： “滚。” 两名御医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先滚。 冯贵见状，赶忙吩咐道： “皇上让你们退下，没听见吗？” “还不走，是想违抗皇上的旨令吗？” 两名御医这才敢起身，又朝来得方向匆匆跑去。 正所谓来的快去的也快，御医不愧是宫中最没用的岗位。 一辈子练练跑步就行，反正关键时刻谁也救不活。 “四名指挥使，都是同皇爷爷一起征讨过天下的，武艺自然不用多说，孙儿认为应是毒杀。” “想要彻底解决这四个人，恐怕至少要派出二十余人，这样的动静未免会有些太大，孙儿认为还是毒杀的概率最大。” “若是毒杀，那就好办了，凡是下毒定会留下痕迹。” “现在只能先行调查，随后在确定范围。” 朱雄英提议道。 朱元璋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 …… 四名指挥使在应天府遇害的消息，很快就在大明各地传递开来。 如此重磅的消息，自然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别的地方不说，至少应天府内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甚至民间还编出了多个版本，什么牛鬼蛇神都给搬出来了。 只有朝中官员知道，此事定会掀起一阵浪潮。 大明目前武将过于强势，且皇上年老，大孙年幼，一旦大位交出，只怕天下难以服从管辖。 朱元璋原本就打算处理这些人等，但现在看来这番动作要提前了。 “到底是何人如此居心！！” 梁国公府中，蓝玉怒吼道。 第549章 天不怕地不怕的蓝玉也有人治 此事刚传到蓝玉耳朵里时，他便察觉出有些不对劲。 细细思索之后，便反应过来是有人要加害自己。 如此大事，皇上和太孙殿下的第一怀疑人定是自己。 况且这四名指挥使，离开五军都督府后更是直奔梁国公府中。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件事肯定和蓝玉逃不了干系。 大理寺卿也第一时间到梁国公府中询问情况，但还没说两句就被蓝玉给赶了出去。 “什么时候，我梁国公的府中也是你们这些人可以随意进出的？” “当年我踏马出征，为大明立下赫赫功劳，一生光明磊落，从未愧对于皇上，现如今，你们竟然怀疑到了我的头上。” “是我好欺负了，还是我之前的功劳不作数了？我对大明的忠心，日月可鉴！” “这四人全是当年同我一同征战的手足兄弟，我蓝玉再没良心也不会对他们动手，你们查案前难道不先查查我蓝玉的为人吗！？” 蓝玉的怒骂声响彻整个府邸，所有下人也全都听的瑟瑟发抖。 见此情形，老管家急忙吩咐道： “快，派几个仆人去平王府，找平王夫人过来！” “若在这样闹下去，只怕会坏了大事！” 蓝玉借着酒劲，口无遮拦的在府邸内发疯。 若是只骂了府中人，倒还好说。 但大理寺卿的人在，就全然不一样了。 用不了多久，蓝玉方才所说之话就会传到皇上耳朵里，到时候只怕蓝玉很难收场。 若是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只怕蓝玉覆水难收。 府中有多少皇上的人，老管家心里最清楚。 蓝玉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汇报给皇上，更不用说这些酒后疯话。 小仆见状，赶忙朝平王府飞奔而去。 两家府邸的距离并不远，不一会便把平王夫人请了过来。 平王夫人正是蓝玉的姐姐蓝氏，蓝玉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这个姐姐。 现如今，也就只有这个姐姐可以治住他了。 蓝氏刚进梁国公府邸，便听见蓝玉在大堂叫骂。 在路上，小仆已向蓝氏说明情况，但蓝氏并未想到过去如此之久，蓝玉仍在大堂作妖。 “你是要把这府邸给砸了才高兴吗？！” “还是说要告诉大明的所有人，这四人是你所杀？！” “如此大骂，成何体统，虎狼之词如此频出，你难道不知道府中上上下下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吗？！” 蓝氏怒斥道。 “你特么谁啊！敢管我梁国…” 蓝玉边骂边回头，却发现说话者竟是自己的姐姐。 见此情形，蓝玉的酒顿时醒了一半。 “姐，你怎么来了？” “我刚才喝多了，有些失言。” 蓝玉满脸堆笑的说道。 蓝氏冷哼一声，说道： “你真是气死我了，你看看你做的这些事，我若是不来你怕是要反了天了！” “你看你这幅鬼样子，真是要气死我，如此疯言疯语，怕别人不知道你梁国公和这四人有染吗？” 蓝氏在大堂中找了一个椅子坐下，冷声说道。 蓝玉摆摆手，示意让手下人全都退下。 “我听说你把大理寺卿的人全都给赶了出去？” “你可真是糊涂啊，这样一来别人不就会觉得你是做贼心虚吗？不仅不能说明什么，反而还加重了你的几分嫌疑。” “此事不用多想就知道是冲你而来，有人想要加害于你，但你现在却做出如此回应，岂不是正中了人家下怀？” 蓝玉叹气道： “姐姐说的在理，但我蓝玉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我一生从未做过半点亏心事，实在是受不起这种明晃晃的怀疑，一个三品官竟敢到我府中询问我有关谋害之事，难道我看起来很像杀人犯吗？” “现在说什么已经晚了，只怕皇上和太孙殿下已经下定决心要弄死我了。” 蓝氏不由分说的朝蓝玉的脑门上狠狠弹了一下，怒斥道： “你可真是糊涂！” “若是皇上和太孙殿下真怀疑你，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在这说疯话吗？还用得着大理寺卿的人来吗？” “只怕你现在早已下到诏狱之中，专门派人审问了！” “此次大理寺卿前来，依我看就是先探探你的底，想看看你对此事到底了解多少，并且你肯定也能为该案提供不少线索，对破案有很大帮助。” “但是你看看你现在，直接把人赶了出去，这让太孙殿下如何想？” “大理寺卿的人见道太孙殿下必定会添油加醋，到时候只怕你就没好果子吃了！” 蓝玉此时才恍然大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方才自己所做之事，真是蠢到家了。 “姐，依你之见，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蓝玉有些后怕的问道。 现在自己本就地位尴尬，又出了这档子丑事，若是不及时填补，只怕会引来杀身之祸。 蓝氏思索片刻后答道： “你现在位居治警司，当然也有调查此案的权力。” “你先去找太孙殿下，向其说明实情，并把你知道的所有全都告知太孙殿下，太孙殿下聪慧，定不会纠葛于你。” “此事依我看定不简单，背后的人肯定是已经谋划已久，这段时间你务必加入到断案的队伍当中去，让别人看到你对此事的态度，也好让皇上对你放心几分。” …… 京县丞府。 狄青天点点头，随后说道： “此事我已经有所了解，还请公公转告太孙殿下，青天定不遗余力，不负太孙殿下期望，解决此案。” 方才宦官已经向狄青天传达了太孙殿下的旨意，并且说明了案情。 “狄大人，此案还请你费心，此案可不简单，皇上因为此案在宫中都气到近乎昏厥，太孙殿下对此事也是十分上心，现在整个大明的人都在盯着此案，若是不能解决，恐怕朝廷会成为整个大明的笑柄。” “只要青天兄能为太孙殿下解决此事，想必日后必会高升。” “太孙殿下有令，此次查案狄大人无需有任何顾忌，凡是需要配合者，可一并用令符解决，不管遇上何种势力，都无需害怕，背后有太孙殿下为你撑腰。” 宦官临走前嘱咐道。 第550章 尸检第一步就是查蓝玉？ 狄青天心中不免流露出了几分感激。 他何德何能被太孙殿下委以如此重任。 自己只不过一典史，却能被太孙殿下如此重视。 现如今，更是给了自己彻查应天府的权力，狄青天没有理由不为此事肝脑涂地。 此事一定要办好，不能让太孙殿下失望。 宦官走后，春夏不禁为狄青天捏了一把汗。 此案可不是之前的那种寻常小案，这其中牵扯到的人和势力众多，只怕此次查案定是困难重重。 她清楚丈夫的品性，定会死命一查到底，中间定会得罪很多人，到时候死在任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些凶手连指挥使都敢当街杀害，何况是一小小的县丞呢？ 狄青天似乎是看出了妻子的忧虑，出言宽慰道： “娘子为何愁眉苦脸？” “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大事的，此案我定能顺利解决。” “有太孙殿下在后面为我撑腰，没有什么好怕的。” 春夏点点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行了，娘子，我现在要赶紧去验尸了，快把我的工具拿来。” 春夏不敢含糊，赶紧去屋中拿上工具。 狄青天背上工具，转身就走。 春夏望着狄青天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免又增添了几分担心。 应天府衙门中。 验尸房里。 狄青天细细观察着四具尸体。 验尸之术在隋唐就已兴起，到明朝时已经形成了一套体系。 杵作在大明更是属三十行之一。 虽说明朝对杵作极为重视，但自古行验尸之责的官员往往地位低下，大明更是有明文规定，杵作后代不得参加科举。 此举也是为了保全杵作之术在大明能够不断代，但也导致了杵作在大明地位更加低下。 常年和尸体打交道，难免会引得其他的人非议。 更何况还是在封建社会。 但杵作对命案来说至关重要，往往能直接决定着案情的走向。 但大明如今所剩的杵作名师已经寥寥无几，杵作之术更是几经失传。 狄青天并未担任过杵作之职，但对于验尸来说他却十分精通。 毕竟是狄仁杰的后代，有些技法自然传承至今。 两个时辰后，狄青天才从验尸房中走出。 一旁的随从都有些想吐，足足守着两具腐臭的尸体两个时辰，光是听起来就有些恶心。 狄青天招手唤来下人，细细说道： “记，四人胸口处有致命伤，脸色发红，似死前被人掐住过。” “浑身并无其他伤痕，也无打斗痕迹，不可排出中毒的可能。” “疑似中火龙万胜神药，眼神涣散，四肢僵硬，鼻孔似有血涌。” 旁边的官员记得十分仔细，生怕漏掉一个字。 “大人，没其他的了吗？” 官员疑惑的问道。 狄青天点头道： “无其他。” 官员心中不免有些纳闷，这狄青天进去了两个时辰，竟然就看出了这点东西。 狄青天看出了官员心中的疑惑，解释道： “别看短，但就这几句话便可推断出很多事了。” “四人皆是武将，武艺高强，不是寻常混混所能对付的了，身上也并无任何打斗痕迹，只有脖子上微微带有些许勒痕。” “凶手的手法极为精细，先将人毒害之后，再用绳子勒其脖颈，最后抛到水中，使其腹部灌入大量河水，从而隐藏了中毒的痕迹。” “若是一般人等，定是会觉得这几人全是被活生生勒死的。” “但火龙万胜神药并非一般毒物，即使注入大量河水，但还是能看出有些许蛇埋草残留。” “只谋害如此四人，却用如此剧毒，看来凶手居心叵测啊！” “现在只用查明这四人先前到哪吃过饭，喝过水，便可揪出背后凶手是何人。” 调查官员突然心头一颤，随后弱弱的说道： “这四人好像都在梁国公的府中用过膳……” 狄青天闻言顿时面露难色，此事不好办。 梁国公赶走大理寺卿的消息，几乎人人都知道了。 与其说是赶，倒不如说是骂走。 如此凶煞，只怕对后面的案情调查有影响。 虽说如此，但狄青天还是硬着头皮命人备马朝梁国公府中赶去。 底下官员有些惊讶，但还是按照吩咐去做。 …… 梁国公府中。 “还请传达一声，就说应天府县丞狄青天求见。” 狄青天毕恭毕敬的同仆人说道。 但仆人却没有搭话，反倒是不屑的说道： “你这官职怕是小了些。” “方才大理寺卿都被我家大人赶了出去，你一个小小的七品官怎么敢上来拜见我家大人的。” “你是不是有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劝你现在赶紧走，要不然我家大人看见了，非得在骂你一通，何必自取其辱呢？” 如此侮辱的言语，就连随从的官员都有些接受不了。 但狄青天却面不改色，继续请求道： “还请你通报一下，就说受太孙殿下之托，狄青天特地求见梁国公，为查指挥使被害一案。” “若是耽误了案情，我想你一个小小的仆人是承担不起这其中的后果的。” 仆人一听太孙殿下的大名顿时慌了神，但迟疑片刻，最后还是拒绝了狄青天。 “我家老爷方才在里面大发雷霆，我实在不敢前去禀报，我若是去了，只怕我家老爷会抓住我狠狠打一番。” “我身子骨弱，这一打我可能就死在府中了！” 狄青天全然不顾的继续说道： “你若是不报，你现在就要死，你若是报了，还能晚死两天！” “耽误案情，太孙殿下怪罪下来，我诛你的九族！” 狄青天态度强硬，亮出腰间佩刀向仆人看去。 仆人见状顿时蔫了，急忙跑去向蓝玉禀报。 …… 蓝玉现在正为刚才之事懊恼无比。 他现在十分后悔把大理寺卿从家中赶去。 这酒真是喝不得，每次喝酒必会误事。 蓝玉正苦恼之际，下人却突然来报。 “老爷，外面有个叫狄青天的说要找你，说是受太孙殿下之托来查案子的。” “小人几次拒绝，他都不识好歹非要求见，实在没办法小人才来禀报。” 蓝玉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他知道将功补过的机会来了。 第551章 你比那些大理寺的人强多了 “快把人请过来！” 蓝玉立马吩咐道。 不一会，狄青天便随仆人来到了大堂之中。 蓝玉府中一片狼藉，狄青天甚至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 “下官狄青天，拜见梁国公。” 狄青天拱手说道。 蓝玉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之人，心中也大概知晓了此人的身份，定是前几天刚被调入京城的狄青天。 此人的名号，蓝玉是听说过的。 刚入京城便被太孙殿下授予了县丞的职位，足以看出太孙殿下对此人的重视。 蓝玉虽心中欣喜，但还是面露冷色的说道： “你是为了指挥使一案来得吧？” “调查案件，为何来本公府中？难不成你也觉得本公是此事的幕后凶手？” 狄青天作揖道： “恰恰相反，下官认为此事和梁国公无半点关系。” “若是梁国公想害这几人，自然无需如此麻烦，最多只是一句话的事。” “况且，下官从卷宗中了解到这四人都是梁国公先前的部下，和梁国公关系亲密，梁国公自然不可能对这几人痛下杀手。” 蓝玉闻言，心中不免有些欣喜，总算是有个聪明人了。 “你就是狄青天吧？” “果然名不虚传！” “这些个大理寺的，简直就是蠢货一窝，竟怀疑此事和本公有关，还是青天兄慧眼如炬，一眼辨忠奸啊！” 蓝玉笑着说道，语气也轻柔了很多。 狄青天这番话说的蓝玉十分受用，对狄青天的态度也自然而然的变好了。 “梁国公过奖了，下官实在承受不起。” “下官这次来，主要还是想在梁国公的府中找些线索，早日侦破此案，还四位指挥使个公道。” “太孙殿下对下官的期望实在太大，若是不能早日侦破此案，只怕会叫太孙殿下失望。” 狄青天缓缓说道，太孙殿下这四个字狄青天刻意咬的重了些。 蓝玉微微一愣，急忙回道： “既然是太孙殿下的意思，那青天兄请便吧。” “本公行得正，走的直，无任何愧对大明之事，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来，本公定不会有半点保留。” “不是本公说风凉话，只是此案涉及到的势力重大，恐怕你短期之内难以侦破。” 蓝玉说这话时，狄青天死死盯着他的面部，观察其脸上的神色变化。 狄青天方才所说，几乎全是托词。 案件没有查明，蓝玉仍是第一嫌疑人。 听完蓝玉的回答之后，狄青天在心中已经排除了蓝玉的嫌疑。 说这话时，蓝玉脸上并无太大波澜，且语气沉稳，逻辑清晰，不像是在说谎。 况且，蓝玉的名号狄青天多少也是听说过，这等蠢事他应该是干不出来。 沉思片刻后，狄青天缓缓说道： “据下官调查，四位指挥使全都死于火龙万胜神药。” “此毒剧烈异常，凡是服下之人几乎没有活命的。” “相信梁国公也听说过这火龙万胜神药，此毒非常稀有，几乎全有朝廷掌控，一般人等根本接触不到这等毒物，由此看来，幕后凶手的势力一定非常庞大。” “下官听说四位指挥使离开五军都督府后就直奔梁国公府中，不知梁国公是否同他们几个一同用膳。” “梁国公府中人员鱼龙混杂，只怕会有歹毒之人，借此机会下毒。” 蓝玉闻言，摆摆手说道： “定不可能。” “当日这四人确实是来找过本公，但本公并没有答应他们所说之事。” “本打算留下他们一起用膳，但四人被本宫拒绝后便匆匆离去，并没有在府中多逗留。 “本公当时也没有多想，以为他们只是想在今夜赶回卫所，所以才如此着急。” 狄青天听后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到这线索算是断了。 若是他们四人没有留在梁国公府中用膳，则下毒的源头根本无从查起。 “不知梁国公可否方便向下官透露一下，这四位指挥使找梁国公约谈何事？” 狄青天思索片刻后说道。 蓝玉听后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他在夺舍此事到底能不能同狄青天全盘托出。 过了许久，蓝玉才缓缓开口说道： “罢了，本公说便是了。” “此事原本不应向外人透露，但本公也十分急于破此案。” “太孙殿下近日调整了卫所制度，在卫所之中实行了换班制。” “卫所之间的千户几乎全都进行了调换，这引起了许多指挥使的不满，于是便想着上京请求，取消换班制度。” “这四人来找本公也是为了此事，但此事是由太孙殿下亲自决定，本公也无任何办法。” “四人在被本宫拒绝后就匆匆离去，谁能想到第二天竟发生了如此骇人听闻之事。” “说实话，看到四位兄弟如此惨死，本公的心中也有些唏嘘。” 狄青天微微点头，没再追问下去。 此事确实已经超出了他所能管辖的范围，这样一来此案更加难办。 辽东之事，卫所之事，牵扯到的官员众多。 这其中定是有无数利益纷争，凶手更加难以查明，往大了说，朝中的官员都有嫌疑。 狄青天了解清楚过后，也没有在蓝玉府中多逗留，第一时间便起身告退。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寻找其他线索。 …… 坤宁宫中。 朱雄英细细的听着宋忠的汇报。 “在下也没查清楚事情是从谁口中传出来的，但可以肯定的是，现在应天府的大部分百姓都已知晓此事。” “不过在下还是在酒楼中抓到了几个嫌疑犯，他们说是有人指使他们在大明各处宣传此种谣言。” “在下想借着几人一路往上查，但这几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上线是什么身份，调查下去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宋忠跪在大堂上汇报道。 此事事关重大，朱雄英自然不可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狄青天身上。 朱雄英已经派蓝家庄和锦衣卫的人在应天府大规模的调查此事，只不过几天来一直一无所获。 案件调查到此已经陷入到了死局当中，几乎没有任何线索能供他们继续追查下去。 第553章 东瀛人一定对大明皇帝的命感兴趣 在应天府行走了这么久，甚至就连一个要饭的都没看到。 “大明百姓的生活可都过好了啊！” “想当初咱建立大明朝的时候，应天府上下可一个比一个穷。” “当时的街道上几乎都是要饭的，一到冬天街道上就成片成片的死人。” “咱励精图治这么多年，也算是终于有了结果，看着百姓都能吃饱饭了，咱心里也高兴许多。” 朱元璋忍不住感叹道。 他是亲眼看着大明富起来的，其中的成就感自然不用多说。 “卖书喽！卖书喽！” “这么多书全都便宜卖了！” “几文钱的价格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一阵吆喝声很快把三人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 朱允炆一听有书要卖，便不自觉的朝此处靠去。 自己整日在宫中研读，却从未了解过民间都在读什么书，正好借这个机会可以让自己开开眼界。 朱允炆行至小摊旁，随手端起一本便细细看来。 “这些书真是上不了大雅之堂。” 朱允炆摇头叹道，这些野史他实在看不来。 正欲离去，却突然睹见一毛贼在自己眼皮底下作案，不知不觉间便将手偷偷伸向旁边男子的钱袋。 朱允炆没有犹豫，一把就抓住了毛贼的手。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想干什么？” 毛贼顿时乱了阵仗，只能胡邹道： “我在此地看书，你平白无辜抓我作甚？” 毛贼话音刚落，四处便有几个壮汉立马跟着应声。 朱允炆这才反应过来，此贼是团伙作案，刚才站在他身后的全是同伙。 若是自己没有制止此人，只怕下一个遭毒手的就是自己。 “当街抓人难道不犯法吗？” “你有何种证据说我投钱？你这是污蔑！” “快来人呐，有人当街陷害于我！” 几个毛贼恶人先告状，七嘴八舌的当街嚷嚷起来。 这一嚷嚷顿时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吃瓜群众瞬间围成了一个圈，就连朱雄英和朱元璋都被挤到了圈外。 朱允炆一人实在百口莫辩，面对几人的污蔑只感觉天旋地转。 朱元璋在人群外脸色阴沉，面露凶光。 蒋瓛直呼大事不好，立马带宋忠杀到人群之中。 “去一边去，看什么热闹，没见过人吵架吗？” “你们这几个人，敢当街污蔑我家公子，你们几个偷没偷钱心里难道没有数吗？” “要是再敢在这嚷嚷，我绝对轻饶不了你们几个！” 宋忠怒斥道。 几人见宋忠膀大腰圆，凶神恶煞，顿时被唬的不敢支声。 果然，无赖还需无赖治。 “你……” “你欺人太甚！” 几个毛贼仍嘴硬道。 几人争执之际，巡逻的锦衣卫也拍马赶到。 几个毛贼见到锦衣卫来了，便赶忙上前哭诉道： “大人，你可要帮帮我们啊，这有个刁民不仅污蔑我们偷钱，还当街威胁我们！！” “你可要还我们清白啊！” 巡捕连连点头，转身便向宋忠一行人看去。 不看不打紧，一看就差点当街跪下。 宋忠和蒋瓛的身影同时出现在巡捕眼里，他只觉的脑瓜子嗡嗡的。 再联想起蒋瓛昨日吩咐之事，这才意识到他们口中的刁民竟是大明皇子。 虽不知面前之人是朱雄英还是朱允炆，但这都无关紧要。 毕竟不管惹了谁，这几个人都是必死无疑。 几个毛贼还在一旁幸灾乐祸，却不知早已大祸临头。 “大……大……人！” 巡捕颤颤巍巍的说道。 蒋瓛很快拉住了巡捕，示意他不要伸张。 巡捕也很快明白了蒋大人的意思，转身便向几个毛贼走去。 见巡捕拔刀相向，几个毛贼被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大人，污蔑的是他们几个，你为何拿刀对着我们呐！” 啪！ 巡捕不由分说，一巴掌就打了上去。 这一巴掌打的可不轻，直接打的带头混混连连后退。 不等混混言语，巡捕便直接吩咐道： “把这些人给我全全拿下！带回锦衣卫衙门审问！” 正当手下准备把几人拷回衙门时，巡捕却突然制止道： “慢着！” “你们几个人给我跪倒在地，一边扇自己一边大喊永不做贼！” “扇不够一百巴掌，不许起！” 几个毛贼没有办法，只能沿街跪倒在地框框往自己脸上扇巴掌。 蒋瓛和宋忠的脸色这才好些，两人搀扶着朱允炆便向外走去。 宋忠临走时，低声吩咐巡抚道： “全杀了，一个不留！” 巡捕听的不寒而栗，但还是很快堆笑点头。 酒楼之上，一男子全程目睹了这一切。 他一眼便认出了人解围之人正是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 此番场景让男子震惊不已，能让锦衣卫都指挥使亲自解围的人还有谁？ 这群人定不简单。 “应天府出了这等命案，竟还敢如此放心的外出巡查。” “这皇帝胆子可真不小。” 坐在男子对面的青年男子低声说道。 皇帝微服私访，对他来说确实是个机会。 但青年男子此时却不知到底该不该下手。 若是在几月之前，他定会不顾一切去刺杀皇帝老儿。 但到现在，却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你去把皇上出行的消息告诉那些东瀛人。” “如今大明和东瀛正在开战，想必这些东瀛人对皇帝早已恨之入骨，就看他们怎么行动了。” 思索片刻后，青年男子沉声道。 此男人姓张，张士诚的张。 他的父亲，正是张士诚的私生子。 …… 经历完这场闹剧之后，三人继续行走在应天府的路上。 朱允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让大兄和皇爷爷见笑了。” 朱元璋摆摆手，说道： “允炆，这是哪里的事。” “你生性善良，咱为你高兴还来不及。” “只是，日后不可将自己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了。” 朱元璋此时更加担心朱允炆海外就藩之事，如此善良，到海外只怕会吃大亏。 此时此刻，坊市附近的一处住宅中。 十几个东瀛人聚首。 他们全是东瀛派来大明的奸细，目前已经在大明隐藏了数十年。 第554章 怂包的东瀛人，朱元璋首次提迁都 如若不是先前被燕王朱棣抓去了一批，只怕现在奸细的队伍会更加庞大。 他们为了确保不会暴露，在外从不会用东瀛语言交流，甚至称呼对方时都是用中文姓氏。 为首之人名叫吴尊，坐在几人中间吩咐道： “我刚刚得到消息，大明皇帝和皇长孙此时正在应天府内巡查。” “此时他们三人就在离我们不远的秦淮河边。” “但他们身边安置着不少锦衣卫的人，个个全都武艺高强。” “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也是我们百年难遇的机会，现在东瀛的情况大家都知道，已经快被大明给击垮，但是如果这个时候大明皇帝驾崩，那么绝对有机会扭转这一切。” 吴尊话音落下，但十几个人却无一人站出来表态。 “你们难道现在都如此背信弃义了吗？” “你们不会以为在大明生活了几年就真的是大明的子民了？” “难道你们连自己的家乡东瀛都忘了吗？国家花重金培养我们就是为了能让我们能够为国效力，现在机会来了，你们几个又在犹豫些什么？” 吴尊见状不由得怒斥道。 其他众人闻言不由得羞愧的低下了头。 他们原本也不是这样，心里还是始终装着东瀛的。 但在大明生活了几年之后，已经有种乐不思蜀的感觉了。 东瀛和此地没法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论是吃的，喝的还是玩的，这里都比在东瀛强。 最关键的是他们几人前几年靠做生意发了财，现在在大明的生活更是有滋有味。 如此舒适的生活，实在让他们有点不想回去。 “吴兄，你的心情我们都理解。” “但是那几个高手我们要怎么解决？大明皇帝身边遍布的全是高手，我们这仅仅只有不到三十弓手，若是不能一发致命，之后必会打草惊蛇。” “若是不成，只怕我们几个人全都没有活命的机会。”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真的杀了大明皇帝，难道大明就不会对东瀛讨伐了吗？只怕会前赴后继的发起更猛烈的攻势，到时候东瀛估计连反抗的机会都没！” 过了许久，人群中有一人起身答道。 这番话，很快引来了众人的赞同。 刺杀皇帝，本来就不是他们该干的事。 他们平时最多就是收集收集情报为东瀛送去，这种要出人命的事他们实在不敢干。 况且现在的生活如此如意，为何要冒这个风险呢？ 吴尊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椅子上。 完了，全完了。 东瀛完了。 他能明显感觉出来最近队伍里有了异心，大家好像已经不把天皇陛下当回事了。 吴尊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理由来反驳。 或许自己这群人早晚都要被大明给同化。 吴尊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凭他一人根本无法完成刺杀任务。 “吴兄，不必烦恼。” “把消息告诉你的人肯定也是想拉咱们一起下水，借咱们的手去除掉皇上，这样他们不仅能得利，还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能也来一招借刀杀人呢？” 人群中有一人突然说道。 吴尊来了兴趣，急忙说道： “赵兄莫非是有什么高招？” “应天府中虽然很多人都对皇帝恨之入骨，但敢下手的几乎没有，我们去哪找人来为我们利用呢？” “若是不能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只怕下次就难以遇到了。” 赵兄摆摆手说道： “吴兄你可知近日的指挥使被杀一案？” “不瞒诸位，此事我也有所参与。” 众人闻言后一片讶然。 吴尊更是义正言辞的说道： “赵山河，此事可开不得玩笑。” 赵立山拱手说道： “在下无半点玩笑之言。” “对方的身份，我也不是非常了解，但联系上他们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们敢杀四位卫所指挥使，想必已经对大明恨之入骨，杀个大明皇帝自然也是有可能的，只要我联系他们，此事依我看没有问题。” 吴尊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 “可敢保证此事定能完成？” 赵立山摇头说道： “在下不敢保证百分百能成，但事到如今，也是个办法。” 吴尊点点头说道： “此事就拜托赵兄了，事不宜迟，请赵兄赶紧联系此人！” 赵山河却并未急着起身，而是慢悠悠的说道： “此事不止是我赵某一人之事，也是诸位的事。” “赵某若是能把此事办好，还请诸位兄弟在日后的钱财分配上能多多照顾在下。” 正所谓无利不起早，赵山河也不例外。 “没问题，往后的钱财多分赵兄七成便是了。” “不仅如此，我还会写信禀报天皇陛下，保举赵兄将军之职，赵兄日后便可直接返回东瀛，不必在潜伏于大明！” 赵山河急忙制止道： “吴兄费心了！” “其他的钱财给我就行，至于将军就免了。” “我还是更喜欢在大明为东瀛效力！” 吴尊有些无奈，但还是点头应允。 赵山河也不含糊，立马起身就去联络线人。 他说的不错，杀害指挥使一案确实有他参与。 为了保险起见，此事他谁都没有告诉，却没想到能在此时捞个便宜。 仅仅过了半柱香后，赵山河便出现在了坊市的某一商铺中。 这里早已人满为患，无数个顾客都在吆喝着上菜。 但赵山河深知，这些全都只是表象， “客官你要吃点什么？” “花雕醉鸡。” “何为醉鸡？” “喝酒的鸡。” “喝的什么酒？” “桂花酒。” “桂花酒产自何处？” “云深不知处。” 暗语对上之后，店小二立马带赵山河来到二楼。 不过赵山河并未逗留多久，而是将手中纸条留下便匆匆离去。 不一会便有人从桌上接过纸条，细细看去。 …… “大孙，咱是真想把国都搬到凤阳来，你说，这想法能不能行呢？” 酒楼之上，朱元璋同朱雄英交谈道。 天色已晚，朱允炆因为还要忙活学堂之事，便先行告辞返回宫中。 即使这样，锦衣卫仍不敢含糊，抽了三分之一的人力去护送朱允炆回宫。 第555章 杀了皇帝老儿 其实在朱元璋心里，一直念着迁都之事。 对于凤阳，朱元璋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总觉得自己要落叶归根，荣归故里。 现在国库充裕，凤阳的皇宫也已经修建的差不多，朱元璋因此便忍不住和大孙提出了迁都之事。 朱雄英沉思片刻后说道： “皇爷爷，孙儿认为现在时机还不合适。” “当今凤阳不够繁荣，况且道路十分不便，位置也十分尴尬。” “无大江大河，则运输货物必定会消耗更多的人力。” “若这个时候大规模的搬迁，想必会出不少乱子。” 朱雄英其实说的已经足够委婉。 凤阳作为国都，自然是十分不合适。 况且现在应天府的形势一片大好，各种基础建设已经修缮完毕，经济更是达到顶峰，若在这个时候迁都，只怕会功亏一篑。 朱元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并未出言反驳。 他心中何尝不知此时根本不适合迁都，但心中却总是有些许执念。 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所以才总想着落叶归根。 自己从凤阳出生，自然也想从凤阳归根。 爷孙二人交谈之际，突然有数发利箭飞来！ “皇爷爷小心！！” 朱雄英反应够快，一把搂住老爷子就往侧边躲闪。 刹那间，无数把飞箭直勾勾的钉死在木桩之上。 这般力道，若是中了恐怕必死无疑。 “冲啊！” “杀了皇帝老儿！！！” 一声声叫喊声四起，顿时有无数蒙面人朝朱元璋袭来。 “皇上，外有弓箭手，请赶紧进屋躲避！” 朱元璋面无惧色，从容朝屋中走去。 大明立国二十六载，朱元璋这还是第一次遭人刺杀。 即使面对如此多的杀手，朱元璋仍气定神闲，保留着帝王威严。 “看来有人早就盯上咱了。” 朱元璋淡淡的说道。 此时酒楼外早已杀声一片，锦衣卫吃力的抵抗着刺客的进攻。 “对方还有弩箭，只怕下边的将士要顶不住了。” 朱雄英闻声说道。 “不着急，对面最多再撑半柱香。” 朱元璋镇定说道。 除去巡捕衙役，此次朱元璋出行总共动用了锦衣卫六十余人。 虽说对方人也不少，但是战斗力自然比不过锦衣卫。 况且朱元璋在应天府各处都安置着锦衣卫的暗线，这杀声一起估计锦衣卫都会快马赶到。 二楼之上，只有两位锦衣卫在此守护皇上的安全。 却不想让刺客钻了空子，绕过一楼直奔皇上的包间而去。 两位锦衣卫拼死抵抗，但还是放过去了二人。 两位刺客没有犹豫，拔刀直冲着朱元璋而去。 朱元璋依旧没有丝毫慌乱，只从容的坐在椅上。 刺客持刀向朱元璋挥砍过去，一旁的锦衣卫不禁害怕的闭上了双眼。 再次睁眼时，两名刺客早已口吐鲜血躺在了地上。 看样子，应该是活不成了。 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朱雄英， 仅轻轻一脚，便将刺客毙命。 一旁的锦衣卫人都看傻了，他从未想过太孙殿下的武艺竟会如此高超。 一脚把人踹死，光听着就有些不可思议。 二楼残留的刺客见状也有些愣了神，但反应过来后还是直直的朝着朱雄英冲去。 “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朱雄英冷哼一声，顺手便抄起茶壶丢去。 两名刺客来不及躲闪，被茶壶里的水烫的嚎叫连连。 朱雄英趁此机会，一把夺过刺客手中的刀反手向他们刺去。 仅一瞬间，二人便当场毙命。 这一幕更是把所有人给看呆了，这般武艺已经不能用高超来形容了。 很快便又有刺客冲上二楼来，朱雄英从容不迫淡定面对。 这些刺客身上全披着黑衣，但还是能隐隐约约看出来他们为首之人身着甲胄。 这是只有军中将军才有资格穿的甲胄。 看到来人，朱元璋更是感到诧异。 “侯子坚，想不到你竟是个逆贼！” “你这样做对得起大明吗！？！” 朱元璋怒斥道。 侯子坚脸上虽蒙着黑布，但还是被朱元璋给认了出来。 这点是侯子坚没想到的，自己只不过是一小小的千户，却没想到能被朱元璋给认出来。 侯子坚微微愣神，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朝朱元璋杀去。 “朱元璋你今日必死！” “劳资就是要为江夏侯报仇！！！” 噗呲！ 话音未落，一柄飞刀便直中侯子坚的胸口。 侯子坚口吐鲜血，连连后退，最终直接倒在了地上吐血而亡。 所有人都没想到，侯子坚会死的如此简单。 甚至连一点武力都没发挥出来就被轻松斩杀。 能有如此暗器的，自然是朱雄英。 几人还未开战就没了主心骨，其他前来行刺的刺客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犹豫间蒋瓛也带人杀到，几刀下去便将他们全部诛杀。 此时刺客已经近乎被全部消灭，朱元璋和朱雄英最终也得以安全。 剩下一些没有死的刺客也自知没有活路，拔刀便当众自刎。 “臣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蒋瓛跪地说道。 朱元璋看了一眼地上侯子坚的尸体，叹气道： “都起来吧，这事你们干得不错。” “回宫吧。” “臣遵旨！” …… 刺杀之事很快惊动了整个朝廷。 这次的刺杀案比上次要严重数倍，上次刺杀太孙一案经查明只是一小人胡言乱语，而此次刺杀案可是出动了几百人。 酒楼惨死一片，甚至朱元璋都差点受伤。 这次刺杀案定会牵连到一众官员，估计会有很多官员在此案中落马。 回宫的路上，朱允炆匆匆赶来，他才刚回到宫中就听说了酒楼之事，等到赶来时刺客们都已经被收拾完毕。 三人一同上了马车朝宫中赶去。 见到大兄和皇上平安无事，朱允炆心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允炆，你可真是运气好。” “你刚一走就有刺客杀来，这阵仗可不小啊！” “要不是你大哥，只怕咱今天活着走不出去这酒楼。” “今日的这番刺杀，说实话咱还是想让你经历的，允炆你哪里都好，就是太过书生气，相信经历了这番刺杀过后，定不会再过于优柔寡断。” 朱元璋笑着说道。 第558章 三族不够，关系网再杀一遍 蓝玉心领神会，直接上前一步问道： “你家大人是见还是不见吧？” “你给我想好了说！” “我都说了不见，你是特么的听……” 仆人转头看去，面前说话之人竟是梁国公。 剩下的半句话硬生生的叫他给憋了回去。 梁国公在大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小仆自然也是认识。 “嗯？你说什么？” 小仆瞬间被吓的屁滚尿流，急忙跪在地上连连说道： “见，见，见！” “既然是梁国公，哪有不见之理，我这就去请我家老爷！” 大明敢不给梁国公面子的，当真还没几个。 有蓝玉在，狄青天如有神助，一连巡查了好几个府衙。 也就在这时，一道谕旨秘密下达。 皇上亲自下令，夷侯子坚三族。 江南。 侯家村中。 这里生活的，大多都是侯家族人。 此时天色已晚，村子里更是寂静无比。 所有百姓都躲在家中不敢出来，他们刚刚才瞥见官兵造访。 年迈的族长站在村口亲自迎接，颤颤巍巍的询问道： “官爷，这是出了何事，为何带如此多的兵马来啊？” “我们侯家村穷了十几年了，连一点余粮都没有，若是征粮恐怕我们是拿不出啊！” 为首的军官冷声道： “谁稀罕你这点粮食。” “皇上秘旨，侯家村侯子坚，密谋行刺，犯谋逆大罪，夷三族！” 族长听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嘴里还哆哆嗦嗦的念叨着： “夷三族，夷三…族！” 他想过事情可能会比较严重，但却从没想过会到夷三族这种地步。 军官丝毫没有理睬族长，直接吩咐道： “户籍我已带来，请族长和我们一同比对，免得我们杀错了人！” 族长想站起回话，但几次都站不起来，大腿竟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造孽啊，造孽啊！” 这侯子坚他们村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是村子里最有出息的孩子，年纪轻轻就在应天府做了千户。 每年都会回村探望，每次回都是大包小包带各种东西分发给村民。 却没曾想，现在竟犯了如此重罪。 这一杀，可能整个侯家村就没了。 “既然你起不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按名单抓人，一个不留全都杀了！！” 军官吩咐道。 一瞬间，几百名官兵冲入村子中开始搜查，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全都不放过。 孩子和女人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听的族长万分痛心。 应天府这边也没闲着，侯子坚所在卫所一律被灭了门。 这次行刺之人，许多都是卫所里的人。 侯子坚敢如此大胆行刺，卫所自然也逃不了干系。 就这样，朱元璋还觉得没杀干净，恨不得再把侯子坚的关系网给抽出来再杀一遍。 侯子坚的事还不算完，最重要的是找出幕后势力。 单单一个千户是根本没有刺杀皇上的胆的，并且如若不是有人指点，千户根本不会知道皇上今日会微服私访。 侯子坚的背后，绝对是条大鱼。 朱元璋早就吩咐过锦衣卫，这段时间严格盯查朝廷上层的高官。 他们是最有可能参与到刺杀案中的。 压力最大的，无疑就是蒋瓛。 毕竟他可是锦衣卫的头头。 朱雄英深思熟虑过后，还是决定把刺杀一事登上大明民报。 一时间，整个应天府上下全都人心惶惶。 这消息对百姓来说倒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早在刺杀案发生一天后就已经有消息传了出来。 但大明民报会刊登此事，百姓们也是着实没有想到。 一时间，整个应天府的舆论方向全都对准了刺客。 “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了，这刺客竟然还想刺杀皇上，他们就是看不得我们百姓过的好！” “这些刺客实在可气，如此盛世还想着刺杀，抓出来一定要诛九族！” “要是让我抓到了，一定第一时间上交官府！” “你说的好听，还不是为了抓刺客那点银两？” “大明民报上可说了，若是能给到有用的线索，可以拿到宝钞百贯呢，若是有刺客消息，足足给到宝钞千贯！” “你可别想了，你若是编个线索交上去，会挨军棍处罚的！” 众人议论纷纷，着重点还是在赏金身上。 朱雄英把刺杀一事刊登到大明民报上，主要还是为了给凶手施压。 反正现在刺杀一事整个应天府上下几乎已经全知道了，现在刊登出来也无伤大雅。 至于设立赏金，当然不是真想让百姓提供线索。 毕竟就凭就幕后凶手的本事，一般寻常百姓是根本接触不到的。 这些赏金主要还是为了离间凶手，若是他的手下觊觎这些宝钞，说不定就会临阵倒戈。 但一连过去了十几天，此案依旧没有任何新的线索。 狄青天那边仍在不断地排查，不过蓝玉已不在身边跟着了。 蓝玉实在受不了这种枯燥的排查工作，每次腿都快要走断。 更重要的是，一连几天下去，一点进展都没有。 蓝玉几乎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在家中躺着。 而狄青天仍在应天府内不断的排查，只是身边之人由蓝玉换成了他的亲卫。 狄青天倒是无所谓，反正先前梁国公的名头已经打了出去，如今没有一家府衙不让自己进。 坤宁宫中。 朱雄英也因此事愁眉不展，整日都在想着自己是否遗漏掉了哪些线索。 思索间，朱雄英突然想到，侯子坚死前说是要为江夏侯报仇。 这点可至关重要。 只要根据江夏侯进行排查，一定能筛选掉不少人。 “我怎么把这点给忘了呢！” 朱雄英喃喃自语道。 “宋忠，立马把此消息告诉狄青天，让他根据此消息继续进行排查！” “臣遵旨！” 能把整个计划安排的如此周密，倒不一定是武人。 淮西勋贵那群人朱雄英也算是比较了解，能有如此胆识的少之又少。 此时越想越觉得可能是文官而为。 之前的调查重心可能出现了些许偏差，这才导致迟迟没有进展。 第559章 干净的不可思议 幕后凶手，一定是文武双全之人。 应天府中的官员虽多，但筛选下来可就不剩多少了。 此消息，朱雄英也第一时间告诉了狄青天和蒋瓛，让他们大力排查符合条件之人。 锦衣卫衙门。 “太孙殿下传来了消息，说咱们之前的调查方向可能有误，现在我们必须要纠正一下这个错误。” “从现在起，把文官也纳入调查的对象之中，尤其是能文能武的那些人更是我们的重点怀疑对象。” 蒋瓛严肃的说道。 距离此案发生已经过去将近半个月，但蒋瓛这里仍一无所获。 蒋瓛能真切的感受到日渐上升的压力，再这样下去只怕自己的这个官位就要坐不稳了。 下面的锦衣卫不敢含糊，全都认真的听着。 蒋瓛先前可是给他们下了死命令，此案不破，全都滚蛋。 这段时间锦衣卫们几乎都没怎么休息过，一直都在查案的过程当中，但奈何朝中官员实在太多，只凭他们几个根本调查不出来结果。 …… “谢宋大人提醒。” 狄青天拱手谢道。 宋忠也是非常尽责，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前来县衙中通知狄青天。 “太孙殿下如此重视此事，你要是查不出来怎么办？” 春夏关切的问道。 这段时间又是梁国公又是宋忠的，足以看出来太孙殿下对此案的重视程度。 狄青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唉，还能怎么办，狄某只能革去这身官服继续回到平陆县中当我的典史。” “不过太孙殿下的这通分析倒是给我了新的思路，如今的凶手可能在我们的排查范围之外。” 狄青天眺望远处，心中已经有了方向。 …… 应天府某宅院中。 打开院门，王仁缓缓走进。 他身为吏部的主事，虽听起来好听，但实际上身上却没什么钱。 能在应天府买上这么一小处别院，就已经花去了他半辈子的家产。 应天府最近几年的物价涨的实在太快，就连他一个六品官都买不起城中的房子了。 如此拮据，家中自然也没有什么仆人。 想喝口茶，还得自己亲自去泡。 泡茶的过程中，门却被突然敲响。 王仁只得放下手中的茶壶，前去开门。 “狄大人，你怎么来了？” 王仁笑着说道。 狄青天他还是认识的，上次他入宫时自己正好同他打了个照面。 狄青天拱手说道： “并无什么大事，只是想前来和王大人聊聊。” “说来你可不要生气，太孙殿下有令，让我搜查全朝中的官员，每一个都必须要见，狄谋这不是没有办法，只能过来和王大人装装样子。” 王仁有些疑惑的问道： “锦衣卫前几日刚来过，狄大人怎么今日就又来了？” 狄青天解释道： “王大人，我和锦衣卫虽然同是调查此案的，但并无任何联系，他们查他们的，我查我的，若是太孙殿下知道我没来过你这，想必肯定不会轻饶我。” “狄谋这次属实也是无奈之举啊！” 王仁笑道： “那还请狄大人快进来吧！” “不光狄大人难做，我们这些官员也难做啊，出了这档子事，早朝每个官员都是战战兢兢，生怕皇上怪罪下来。” “这凶手一天不抓住，朝廷就一天不安宁啊！！” 王仁说话间，就去为狄青天倒茶。 “狄大人，我这房子比较寒酸，狄大人可莫要嫌弃。” 狄青天看了一眼杯中的茶叶，全是最劣等的货色。 环视一周，整个府中竟一个仆人都没有。 想不到就连六品的高官，生活都如此拮据。 聊天时，狄青天一直在偷偷观察着王仁的府邸。 宅院虽清贫，但保持的倒是非常干净。 无论是院中的家具，还是桌上的茶杯，全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狄青天顺势用手朝桌下一摸，竟连半点灰尘都没有。 奇怪，太奇怪了。 正常人的桌下几乎都会带有灰尘，一般人是不会经常打扫桌下的，平日里最多擦擦桌子的表面。 而王仁的庭院里，不仅桌下没有灰尘，甚至就连地上都是一尘不染。 有些干净的不可思议。 而王仁家中连一仆人都没有，这些事想必肯定是他亲力亲为。 每天不仅要忙活朝中之事，还要打扫如此多的地方，只凭王仁一人，恐怕难以坚持。 狄青天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味道竟出奇的好。 “王大人，你这茶叶看起来不怎么样，为何喝起来如此甘甜？” “这是何种茶叶呢？” 狄青天缓缓问道。 王仁微微一愣，但还是很快答道： “见笑了，这只是我在坊间买的普通绿茶，可能狄大人好茶喝习惯了，突然品尝差的，有些不适应罢了。” 狄青天闻言笑着说道： “这茶叶可是十分合我胃口，不知王大人在哪卖的，可否告诉在下？” 王仁顿了顿，答道： “很久之前买的了，实在记不清楚是在哪了，等在下有空再去为狄大人看看吧。” 狄青天微微点头，随后便开始和王仁聊起其他的来。 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狄青天并没有从中发现些许异常。 但直觉告诉他，此人一定有问题。 一番寒暄之后，狄青天便直接问出了关键问题。 “王大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洪武四年的举人吧？” “真是可惜，那年的皇上取消了会试，不然以王大人的能力，肯定是能拿个贡士。” 这番话直击了王仁的痛点。 当时明朝刚刚建立，政权还谈不上稳定。 朱元璋为了讨好地主阶级，便在那一年新增了举荐做官的途径。 其中通过举荐做官的大部分人都是地主阶级的人，朱元璋想借此机会来稳固政权。 这样的一番措施，成功漏过了王仁。 致使他那年没能参加会试，也没能第一时间进入官场。 王仁那年心中有无限委屈。 自己一路顺风顺水，眼看着马上就要通过会试，抵达殿试，现实却在这个时候给了自己当头一棒。 第560章 工具费服装费，黑工厂的剥削 举人的功名，自然不能支撑他一路高升。 仕途的路子，就这样被这些贵族给断了。 王仁更是出生寒门，若是不能走上仕途恐怕只有做农民的份。 狄青天的一番话，让王仁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落魄的时候。 “都过去了，狄大人。” 王仁淡淡说道。 狄青天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后面听说，王大人你是去找了江夏侯，然后他为你求情谋得了个一官半职？” “不知这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别人胡说的呢？” 听闻此言，王仁的眼神突然变得狠辣起来。 他就知道，狄青天找他没有好事。 “此事已经过去二十年了，想不到狄大人你还知道。” “你这次来，莫非是怀疑到我头上了？” 狄青天赶忙笑着否认道： “多有冒犯，多有冒犯。” “在下只是好奇，为何江夏侯一介武夫，会愿意为你去求情谋个一官半职呢？” 王仁迟迟没有回话，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说道： “当时得知会试取消后，我在街上哭的近乎昏厥过去，当时江夏侯刚好路过，见我可怜，才舍身相助于我。” “难道，这犯了宫中的规矩？” 狄青天急忙摆摆手说道： “没有，没有。” “狄谋真是冒犯了，竟不知还有此事，望王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王仁叹气道： “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狄大人是否还未用膳，要不就在府中将就一下如何？” 狄青天当然能听懂其中的意思，连连摆手说道： “谢王大人好意，但家中应该已经做好饭等我，就不劳烦王大人了。” “在下先行告退，还请今日的事不要放在心上。” 王仁点点头，随后便起身送客。 虽无太大破绽，但狄青天总觉得此人并不简单。 是文人，还和江夏侯有染。 整个朝中可谓就他一人。 况且说到江夏侯时，王仁的面部表情有了明显变化。 按道理说……江夏侯对王仁有知遇之恩，王仁完全有动机策划此事。 …… 王仁见狄青天走后，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他没想到，这人竟能这么快的就找到自己。 见狄青天的模样，很明显是已经怀疑到自己头上了。 此人还真是有点不简单。 宅院只有王仁一人居住，只因为这个宅院只不过是他的掩护。 “朱元璋，这次没能杀了你，之后总是有机会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王仁心中有些无奈，刺杀对他一个人来说难度还是有些太大了。 侯子坚，就是他的棋子。 只可惜，侯子坚带了那么多人过去，竟连朱元璋的一根汗毛都没伤倒。 本以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却没想到被侯子坚给完全搞砸了。 现在不仅刺杀没成，狄青天还怀疑到自己头上来了。 这样下去，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暴露。 其实刺杀的人有两波。 一波是侯子坚，一波是晋商。 这么多年来，王仁一直都在暗中联系对大明不满的势力，但可惜并没有什么效果。 王仁对明朝的恨意已经达到了极点，恨不得把朱元璋千刀万剐。 自己本应位居高位，却因朱元璋的一句话就否定掉了自己的全部前途。 这放谁身上能不恨？ …… 距离刺杀案已经过去一个月。 此时的百姓已经完全把刺杀案抛之脑后，甚至街边上都没人谈论此事了。 毕竟这件事本来就和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太大关系，他们更多考虑的还是如何过好自己的生活。 朱雄英在这段时间也没闲着，除去刺杀案外就是关注应天府内的工厂。 工业化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 只有快速发展工业化，才能避免落后于全世界。 朱雄英可不想让悲剧重演。 目前应天府内的所有工厂都是由蓝家庄管辖，而最近几日朱雄英已经开始有意的引导工人团体发展了。 工人的待遇问题，朱雄英也一直密切关注。 虽说朱雄英设立了一系列条例来保证工人的待遇，但还是有黑工厂对这些条例视若无睹，继续剥削着普通工人的权益。 “一个月只给一贯？” “这些工厂到底是什么意思，没看到本宫颁布的条例吗？” “这些商人想赚钱想疯了！！” “这里面牵扯到的官员，全部给我严查，若是有贪污痕迹，直接给我当街处刑！” 朱雄英怒斥道。 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注意工人的待遇问题，但没想到这群人还是如此不当回事，甚至开出了一个月一贯宝钞的低薪。 这点钱连养活自己都不够，就别提养活一家了。 按照朱雄英所规定的条例，一个月最少也要给五贯。 目前粮价还算稳定，五贯钞足以养活一家三口人。 这是朱雄英细细斟酌过后决定的，却没曾想被剥削成现在这般模样。 “殿下，按照户部的说法，那些掌柜每月发的钱都是够的，但经过层层缴纳后，就不剩多少了。” “听他们说只有半年的钱是如此，过了半年后便会慢慢涨回来。” 宋忠补充道。 朱雄英冷哼一声，说道： “那其他的三贯钞，是交到哪里去了？为何连我都不知道？” 宋忠答道： “其中的两贯给了牙人，还有一部分听他们说是工具费和服饰费。” 朱雄英有些被气笑了。 工业水平发展没发展先别说，至少这剥削工人的能力倒是发展的挺快。 果然，不论什么时候都会有这种黑工厂存在。 完全是贪念在作祟。 “传我的旨令，这些费用统统取消，凡是需要花钱的地方由工厂自己负责，不许另向工人收取任何费用！” “此外，你去通知张伯，让他牵头成立工人公会。” “所有的工资都必须准时发放，不许少一点，若是谁坏了规矩，或者克扣工人工资，必须严肃处理！” “工人公会负责全全监督，若是哪个工厂坏了规矩，我就拿工人公会开刀！” 宋忠闻言立马回道： “臣遵旨！” 工人公会是时候成立了。 若是再不遏制这些黑工厂，恐怕工人的待遇只会更惨。 第561章 朱元璋：给官员发宝钞当俸禄，过节还有赏赐？ 官员提薪，也在今天落实下来。 这点是朱雄英早就提过的，但朱元璋却总是以各种由头推辞。 直到今天，朱元璋才点头答应。 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国库充盈。 众所周知，朱元璋倡导清廉，所以在官员俸禄上向来是能低则低。 这些年来大多数贪官都是因为俸禄太低才走上歧路，越来越多活灵活现的例子摆在朱元璋面前。 这使得他也不得不重新思考官员的俸禄问题。 是不是咱给的真的太低了？ 再加上朱雄英的多次暗示，朱元璋再三思量后终于点头答应。 明初的俸禄标准是由禄米来计算的。 但发放的不全是禄米，其中还掺杂着大把其他物品，例如钱，布，盐等物品。 听起来倒是很人性，能保证每个官员都吃饱饭。 但这其中的细节可经不起推敲。 其中俸禄所发放的钱和布等其它物品，全都是由大米所折算而来的，也就是说把大米换成其他等价的物品发放给官员。 但这“等价”可是朝廷说了算。 朝廷说这值多少钱，他就值多少钱。 根本不管市场上现在的价格是多少，反正想给你发多少就发多少。 这无疑对官员来说是雪上加霜。 本来俸禄就低，还遭如此剥削，一年到头下来的俸禄连自己都养活不起，更不用说养活一家了。 并且在洪武十年到洪武二十年间，朝廷经常拖欠俸禄。 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穷。 整个大明上下全都揭不开锅，国库更是一点闲钱都没有，更不用说给官员发俸禄了。 种种原因交织在一起，导致大明的很多官员不贪就只能饿死。 朱雄英要改变的，绝对不仅仅只是俸禄，更是这整个制度。 首当其冲的就是禄米制度。 朱雄英决定彻底废除此制度，从此更换为宝钞制度。 也就是说，官员往后发薪水不用再发禄米等物品，改为直接发宝钞。 这一点能大大改善官员的俸禄问题，至少以后发多少就是多少，不用再担心“等价”问题。 其次便是提薪。 至于提多少，就要朱元璋和朱雄英亲自定夺。 “大孙，你这定的也太高了吧，这不能行！” “一个九品，拿这么多宝钞，看的咱实在心疼，不行，绝对不行！” “这食宿问题也不行，官员怎么能顿顿有肉呢，让他们来做官的，又不是让他们来享福的，这也不行！” “大孙，怎么过节还要给他们赏赐，这成何体统？” “往年都是他们孝敬咱，怎么到了现在还要咱给他们送礼了？” “这支出也太多了，拿这么多钱用在这些官员身上，咱实在心疼！！” 朱元璋看着一串串支出数字，在坤宁宫直呼接受不了。 早知道大孙要在这些官员身上花这么多，自己就不答应了。 这些钱，足够自己连着征战两次。 现在却要拿来发放给这些官员，实在是舍不得。 朱元璋看着这些数字，心里那叫一个难受。 “这哪是提薪啊，这是在割咱的肉！” 朱元璋今日难得心情好一次，和马皇后一起闲逛到坤宁宫处。 本来是只想看看大孙，却没曾想被大孙给了当头一棒。 当官员提薪的章程递到朱元璋手里时，他只觉的天旋地转。 马皇后笑着同朱雄英说道： “别跟你皇爷爷一般计较，他的抠门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早就说过让他对官员好些，可他却从来不听，现在国库充盈，这些钱大明还是出得起的。” …… 提俸禄的事，就被这么一直搁置着。 朱元璋好说歹说就是不同意。 哪怕是马皇后亲自出马，朱元璋也是说一不二。 在朱元璋眼里，这些钱给了官员就相当于是糟蹋了。 反正不管给多少钱，他们该贪污还是会贪污，还不如少给点，这样至少能让朝廷少损失点。 因为官员俸禄的事，朱元璋和朱雄英已经闹了好几次不欢而散。 这可是件稀罕事。 平时爷孙俩亲的和一个人似的，现在竟然开始闹矛盾了。 一打听，竟还是因为官员俸禄之事。 朝廷众多大臣的注意力瞬间被此事给吸引了过去，纷纷开始打听此事的结果。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至少对这些官员来说。 俗话说的好，民以食为天。 哪怕是皇帝，也是要吃饭的。 现在的俸禄问题，可就决定着官员能不能吃的饱饭。 众大臣为此事可是费劲了心思，想法设法打听事件的最新进展。 但上下官员也无一人敢在朝堂上公然提出此问题，只能在背地里偷偷关注。 “你知道吗？太孙殿下说要给我们提俸禄了！” “但是皇上好像不同意，现在两个人正在华盖殿中吵得不可开交，谁也不肯让谁，这场景看的我都害怕。” “我跟你说，这可是皇上的贴身太监告诉我的，咱们以后的俸禄不发大米了，全部改为发宝钞。” “真的假的，这可是个好消息！” “肯定为真，这可是冯贵告诉我的！” 冯贵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每天给下面的官员传递最新的一手消息。 没办法，谁让爷孙俩吵架时冯贵就在旁边看着呢。 朱元璋和朱雄英的闹剧一直持续了数天，几乎每天都在华盖殿中议论此事。 今天朱元璋吵赢，明天朱雄英吵赢，可谓是战况激烈。 每当冯贵下朝时通知官员皇上胜出，底下瞬间就是一片哀嚎。 就连家中老母逝去，都没今天这般伤心。 但当冯贵宣布太孙殿下赢了时，底下官员又是一片欢呼雀跃。 如此反复了数天，官员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似的起伏不定。 终于，到了第十天的早朝。 今天的早朝不同往日，朝堂上下一片寂静。 满堂文武，几乎没有一个吱声的。 就因为昨天，爷孙俩的争吵总算是落下帷幕。 由冯贵传来的一手消息，据说十分靠谱。 这也就意味着，官员提薪之事要在今天正式出结果了。 很快朱元璋缓步走来，脚步声清脆到每个人都能听清。 环顾一周后，朱元璋开口说道： “诸位爱卿，今日咱只议一个事。” “那就是官员涨薪！” 第562章 机关食堂，福利津贴区分闲职 朝堂上虽依旧一片寂静，但所有大臣们的心里全都激动不已。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所有大臣全都如同不知道此事一般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下面让大孙给大家说说具体事宜。” 朱元璋缓缓说道。 朱雄英作揖后，上前一步说道： “大明的国力能达到如今这般地步，离不开在场所有官员的帮助，若没有你们，大明不可能有如今这番盛世。” “朝廷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贪官，也不会忘记任何一个清官。” “现如今国库充盈，国力强盛，外战形势一片大好。” “因此，我和皇爷爷决定提高所有官员的俸禄。” “首先，往后所有官员的俸禄全都以宝钞的形式发放，不再使用禄米！” “各个品级的发放标准，后面我会专门派人通知到各位，在这就不一一细说。” “早朝后，各部尚书以及翰林院各学士到华盖殿中一同商议发放标准。” “当然了，发放标准绝对不会让各官员失望！” “往后的日子里，还要请诸位为大明添上一份力，助大明江山千秋万代！” 朱雄英铿锵有力的说道。 话音刚落，朝堂之上一片赞扬。 更有甚至，掩面而泣。 “皇上和太孙殿下的苦心，臣全明白了，日后定为大明效犬马之力！” 兵部尚书戚雄跪地叩首道。 众官员齐声高呼： “臣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元璋看的有些愣神，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官员有如此模样。 他能真切的感受到，此刻众官员的心彻底凝聚到了一起。 朱元璋重新把视线移回到了大孙身上。 从他身上，朱元璋看到了帝王之道。 短短几月，朝堂上的人心尽归大孙所用。 民心，军心，臣心。 大孙，恐怕要做的比自己还要优秀啊！ …… 早朝过后，五部尚书以及翰林院学士怀着激动的心情朝华盖殿走去。 官员提薪，自然有他们的一份。 所有人就位后，朱雄英便把早就拟定好的章程拿了出来，让大家讨论是否可行。 大明的俸禄制度，总共有十八阶。 九品，正九品，一品，从一品。 按照朱雄英所定下的，最低品级的官员每月可拿六贯钞。 乍一听，似乎不多。 在应天府生活，正常一家三口一个月就要花去四贯钞。 众大臣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毕竟能吃饱饭就已经算的上不错了。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后面还有一大堆福利等着他们。 首先就是吃饭。 按照朱雄英所设想的，所有部门都会新增食堂。 这些食堂专供任职官员用餐，并且一天三餐是全都包括了的。 如果官员深夜加班，还可以吃到免费的夜宵。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够让诸位大臣惊讶的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每月至少可省下两贯钱。 这还不止，朱雄英还新增了很多福利项目。 比如逢年过节，会为官员发放新衣或者其他生活物品。 别的不说，光是新衣就已经够让官员感动的了。 布料在应天府的价格可不算便宜，百姓往往一年都穿不上一件新衣。 而后就是医疗保险。 通俗来讲就是官员看病不花钱。 这点官员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因为大明如今的医疗费用算不上贵。 在众多福利面前，这点可能是最微不足道的了。 中医主打的就是一个良心，各类药材的价格算不上太贵，一般看病几文钱就能解决。 大明目前的医疗水平并不发达，很多病得了基本上就已经要被宣判死刑。 小病不用治，大病也治不好。 这就是当今年代的看病现状。 虽看起来改制的条数并不多，但每一条都需要细细定夺。 朱雄英只是列出了一个框架，其中的细节问题还需要诸位大臣共同商议。 看完章程后，几位大臣便陷入到了激烈的讨论当中。 过了半晌，兵部尚书戚雄才缓缓说道： “殿下，若是严格按照品级来发放俸禄，是否会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浪费？” “朝堂上，有些官员是虚职，有些官员是实权，两者虽品级一样，但中间的差别可就大了。” 品级并不代表着权力。 有些官职虽看起来品级不低，但就是一个闲差。 每天几乎无事可做，上班就是为了下班。 同理，有些品级低的官职权力却很大。 每天都要忙碌一天，有时还需加班到深夜。 若是两者之间拿到的俸禄一样多，那岂不是会让大多数官员感到不公平？ 朱雄英点点头，解释道： “戚尚书说的好，这点本宫其实也早有考虑。” “但若是为此专门在俸禄制度上做改动的话，恐怕还要花去数月之久，其中的繁琐程度大家也都有目共睹。” “我和皇爷爷再三定夺之后，决定把这两者的差别体现在津贴方面。” “凡是事务多的官职都会在津贴上补助多一些，凡是事务少的清水衙门，则津贴就会少一些或者不发放津贴。” “这一块也是本宫想劳烦诸位大臣的点，津贴的多少就由你们几人定夺，相信你们对官职的了解程度肯定胜于本宫。” “津贴主要还是和国库每年赋税的收入挂钩，若是收入少了则津贴自然也不会多。” 在场的诸位很快就明白了太孙殿下的意思，迅速开始为此讨论起来。 他们为官多年，怎可能不知道津贴的重要性。 俸禄相当于只是一个普通保障，而津贴才是大头。 凡是犯错的官员，则会被取消津贴。 虽比不上罚去一年俸禄那么惨，但也相当让人肉疼。 “太孙殿下真乃神人也，这等法子都能想的到。” “这制度可要比我们之前的好多了。” 户部尚书杨文杰忍不住感叹道。 随着官员们讨论的继续，许多有关俸禄制度的条例也在他们脑海里愈发清晰。 朱雄英所改制的新条例，几乎把整个俸禄制度都给完全废除了。 “如此庞大的体系，难以想象太孙殿下是如何定夺出来的。” 第563章 狗剩哥，听你的东瀛女人俺不要了 俸禄制度初步定于下个月十五号正式施行。 次日早朝时，官员们手中全都拿到了最新的改制条例。 其中包括各品级的俸禄及各官职的津贴。 大臣们看着手中俸禄的细节，无一不欣喜若狂。 这可比他们之前的俸禄要多出不少，并且还有食堂等各种福利作为补助。 许多官员喜极而泣，当场跪地谢恩。 他们虽明面上看起来是威风凛凛的大官，但很多人背地里连一家三口都养不起。 没办法，谁让他们摊上个勤俭节约的好皇帝。 如今，这一切全都有了改善。 不仅能吃饱饭，而且年年都还有新衣服穿。 关于官员改制的消息很快就登上了大明民报。 朱雄英把官员提薪的所有细节全都刊登在了民报之上，这则消息很快引来了百姓们的议论。 “这官员的俸禄看起来也不高啊，从九品每月才六贯钞，不是说提薪么，这提到哪里去了！” “应天府随便一个力工，每个月都有六贯吧？” 百姓听完说书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很快便有人出言反驳道： “朝堂所发的俸禄，这和你的能比吗？！” “况且他们还有津贴可以拿，并且朝廷还管了一日三餐，你能懂什么意思吗？” “这可比我们舒服的多了！” 经过此人的一通分析，众人逐渐对官员提薪制有了新的认识。 乍一看，感觉也没好多少。 但细细品来，福利竟比之前多了一番。 不过百姓对此倒没有太大异议，毕竟在他们心里官老爷赚的多点倒也正常。 …… 应天府郊区。 造纸厂。 这造纸厂的老板是个山西人，但对外都一直宣称自己是浙江人。 原因无他，自然是为了摆脱晋商的名头。 申老板非常聪明，早在数月前就看好了造纸的生意。 蓝家庄在应天府已经有了数十家印刷厂，而申老板却仍坚持要办。 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人傻钱多。 不管他这造纸厂有多好，都不可能抢走蓝家庄的生意。 但申老板却不这么认为。 大明民报正式发布的第一天，申老板就已经在心中默算。 按照目前的这个销售量来算，十几个印刷厂都难以满足民报的需求。 申老板后又实地考察，发现十几家印刷厂是每天都在连轴转。 这更加验证了他的心中所想。 况且现在应天府内的学堂越来越多，对纸张的需求正在快速增长。 现在开造纸厂，绝对不会错。 申老板窥到商机之后立马开干，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修起了一座造纸厂。 这造纸厂比起蓝家庄的来说只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蓝家庄的印刷厂大多开在市区，占地面积自然不能太大。 而申老板选择把印刷厂修建在郊区，占地面积可谓是蓝家庄的数倍有余。 并且申老板所用的料全都是上好的材料，一比一从蓝家庄商店进的。 光是印刷厂的工人，就足足有数百个。 这番阵仗，就连王石头都不禁为之震动。 一番洽谈之下，很快让申老板对接了很多蓝家庄的生意。 毕竟现在蓝家庄印刷厂的压力十分巨大，这个时候能对接给别的工厂也算是能缓解一定的压力。 申老板拿到蓝家庄的订单之后瞬间起飞，刚开张一个月营业额便达到了万贯水准。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申老板也是聪明人，关于工人问题他从不含糊。 该发多少就发多少，从不剥削工人。 太孙殿下定下的规矩，他更是打印下来贴在工厂之上。 不到两月，申老板的投资就已经回本。 正是站在风口上，连头猪都能飞起来。 何况这还是一头聪明的猪。 朱雄英更是亲自造访申老板的造纸厂，一番巡视过后为其亲自发放“优秀工厂”的称号。 这个称号直接让造纸厂再度腾飞，不少外地的商人都纷纷前来商议合作。 太孙殿下亲自发锦旗的工厂，肯定要比外面那些歪瓜裂枣要靠谱的多。 朱雄英的这番行为也是有意而为，他就是要树立一个工厂典范，从而能让应天府的其他工厂更加听话。 优秀工厂的锦旗一月一换，由朱雄英根据一个月的数据以及明察暗访来评判。 拿到这个锦旗，就意味着能拿到更多的订单量。 无数工厂为此特地放宽工人限制，增加工人福利，极大程度上保证了工人阶级的权益。 现在的工人公会也在其中起到了极大作用。 虽其它地方朱雄英管不到，但只要能让应天府工业化程度加快，其它地方也会被一定程度上带动。 …… 东瀛的战事逐渐紧张。 随着远征的时间不断加长，军士们渐渐都有了归家之心。 “到底还要在这鬼地方待上多久，我都迫不及待想回家了。” “打又不打，走又不走，就在这耗着有什么意思？” “狗蛋，我想家了。” 东瀛九州岛的某处乡村，狗蛋和狗剩两位巡捕抱怨道。 他们原本是朱棣收下的军士，后因战事问题被安排到当地做了巡捕。 听到狗剩的抱怨，狗蛋宽慰道： “再忍忍吧，狗剩，应该不久后就能回家了。” “你这话可别让其他人听见了，若是报告给长官，恐怕你要免不了一顿打。” “再说了，这的日子过的不是也不错嘛？前几天有人找到我，说是可以给我分配一个东瀛女人。” “有了女人，就有了家，到时候还会给咱们分配土地，这些待遇在家中可没有。” 狗剩闻言后心中不免有些烦闷。 为何只给狗蛋分配了女人？ 异国他乡，不想要是不可能的。 但狗剩还是强撑着说道： “整天女人，女人，女人！” “你脑子里难道没有其他东西吗？都是大丈夫，一个女人就能让你忘得了故乡？” “生我养我的土地，我这辈子也不会忘，我狗剩和你狗蛋不一样，做不到因女人而遗忘故乡！” 狗蛋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狗剩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华夏子孙的念家是刻在骨子里的。 “狗剩哥，我听你的女人我不要了。” 第564章 女人你把握不住 狗蛋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你可知道，最近有个弟兄就是在床上被女人害死的，这可不是危言耸听，是我亲眼所见。” “你可要好好想想，要女人还是要命。” 狗剩明显被唬住了，连连摆手说道： “这东瀛女人如此之坏，我可是不要了！” 狗蛋欣慰的说道： “孺子可教也。” 狗蛋和狗剩，虽然也属于大明的远征军，但是他们只属于辅兵行列。 辅兵的待遇自然没有多好，很多战兵能享受到的福利他们一概没有。 “狗蛋，前面有情况！！” 狗剩突然开口喊道。 狗蛋被吓了一跳，急忙朝狗剩的方向看去。 映入他眼帘的，却只有一群飞鸟。 “此地定有多人聚集，走！我们看看去！” …… 东瀛的水稻，是一年一季的收割。 也就是说，一年只有十月份是收割水稻的季节。 也正因为如此，东瀛百姓才把十月份看的尤为重要。 这个时候若是不能正常收割水稻，恐怕未来的一年都会吃不饱饭。 东瀛之前哪怕是在内乱，到了十月份也要停战。 这是东瀛内部不成文的规矩。 距离十月份，已经不足两月。 东瀛的各路大名，已经开始有些着急了。 目前九州岛的大半区域都被东瀛战术性的放弃，虽保证了短时间内的安全，但也导致九州岛的粮食全被明军占去。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粮食是东瀛人看到胜利的唯一希望，若是能让明军如此轻易的拿到粮食，那么他们之前所做的所有战略都要打水漂。 “好多东瀛人啊！” 狗剩和狗蛋二人趴在墙头，小心的向远处张望。 在东瀛之地待了如此之久，他们也渐渐能分辨出东瀛人的模样。 面前的这一大批人个矮牙黄，一看就是东瀛人。 狗剩细细看去，发现这群东瀛人竟人人都配有武士刀。 如此装备精良，一看就是东瀛的正规军。 “这群东瀛人敢在此地聚集，怕不是没死够。” “只要咱们能把他们给拿下，肯定是大功一件！” “这下子，上面肯定要给我分十个东瀛娘们！” 狗剩激动的说道。 “大哥，这可有几千人，咱俩上去送死吗？” “还有，你不是不喜欢女人吗？” 啪！ 狗剩照着狗蛋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训斥道： “你傻啊，当然是向上汇报啊！” “向上汇报他们这些东瀛人的行踪，后面的自然就不需要我们管了。” “还有，女人之事，你不好把握。” “我狗剩驰骋沙场数年，拥有极强的定力，所以女人暂时对我造不成威胁。” “但是你就不一样了，我怕你走火入魔，最终白白葬送掉自己的性命！” 狗蛋听后感激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谢狗剩哥提醒！” “事不宜迟，狗剩哥我们快走！” …… 朱棣得知消息后，在大帐中笑的合不拢嘴。 “哈哈哈哈哈哈！！” “这些东瀛人可让我好找，没想到就在此地藏着！” “事不宜迟，立马调集所有可调动的兵力，随我走！” 大战一触即发。 面对东瀛人，朱棣毫无惧色。 了解到东瀛人的藏匿方向后，立马调集兵力朝此地赶去。 仅仅只用了不到半天时间，就把三千东瀛军打的溃不成军。 此战，朱棣更是直接活绑了一千东瀛人作为俘虏。 这场战斗，更多是为了调动军心。 到达东瀛已久，却迟迟在九州岛困着。 东瀛虽在军事能力上比不过大明，但在负隅顽抗上比谁都强。 不得不说，东瀛的战略执行的非常成功。 大明在占领整个九州岛后，几乎已经无粮可用，继续攻城拔寨，只会让粮食的负担越来越重。 明军只能在九州岛上暂休，静静的等待机会来临，但时间一长，军队里的军心难免就会出现动摇。 首先便是思乡，还是那句话，华夏民族的恋家是刻在骨子里的。 即使有女人和土地为伴，但还是有大批人想回到家乡生活。 东瀛的战事，一眼望不到头，九州岛四处沿海，逃兵都不知道往哪里逃。 明军只能每天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 东瀛的情报，很快传到了应天府。 此事可不是什么小事，朱元璋立马就叫来了大孙一同商议。 “想要一鼓作气平定东瀛，现在看来当真是件难事，现在将士们的士气已经日渐低落，只怕长久下去，容易生变。” 朱元璋叹气道。 这和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原本以为大明会在极短时间内结束战斗，却没想到东瀛竟如此顽抗。 大明虽然在作战上占优势，但东瀛多变的气候对明军造成不小影响，前几天阴雨天气连绵不断，更是让大明的火器损毁了几把。 再加上不少将士水土不服，军中甚至开始出现了瘟疫的苗头。 朱元璋心中清楚，要是再这么拖下去，只怕会损失更加惨重。 朱雄英思索后说道： “皇爷爷，咱们大军现在虽然情况艰难，但东瀛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们占据了九州岛，也就占据了东瀛的主要粮产区，再过一月也就到了收割期。” “到时候粮食的问题自然会有解决，现在慌得怎么看都应该是东瀛才对。” “但是士气问题确实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解决，孙儿认为现在应该让东瀛使臣来谈谈赔偿问题了。” 远征东瀛没有朱雄英所想象中的顺利，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东瀛多变的气候。 这一点也没有夸张，东瀛生来就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国家。 火山，地震，飓风，干旱，像泥石流和山体滑坡这种小难在东瀛根本排不上号。 在经历飓风之后，军心本就涣散，后面又经历一番长时间的阴雨天气，将士们自然难以承受。 在朱雄英的指导下，明军开展了一系列挽救军心的行动，其中不乏包括分配东瀛娘们和东瀛土地。 但大多数将士们的心情还是难以调动。 现在看来，想要一举拿下东瀛可谓是难上加难。 第565章 两万万赔偿一分不能少，还要驻军东瀛 就算是一鼓作气拿下东瀛，其中要付出的代价自然也要大大超出朝廷的预期。 现在最好的打算就是和谈，接受东瀛的赔偿。 “大孙认为该如何让他们赔偿？” 朱元璋心中虽有些不服气，但还是点头答应了和谈的想法。 事到如今，再拖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孙儿认为，东瀛必须割让三国供我们大明使用。” “其次必须对大明军队的军人缴纳足够多的抚恤金。” 此种赔偿形式在朱雄英脑海里已经构思了千遍。 早在出征前，朱雄英就做了做好的打算和最坏的打算。 如今的打算，算的上是中等。 既没有多好，也没有多差。 对朝廷和朱雄英来说，都算是可以接受。 朱元璋闻言点头说道： “此法可行，具体事宜就由大孙来办吧。” …… 与东瀛的谈判，朱元璋全全交给了大孙来办。 本来征讨东瀛就是大孙的想法，谈判交给大孙自然也可行。 就目前来看，征讨东瀛还是比较顺利的。 所以谈判之事，朱元璋也放心的交给了大孙来办。 朱雄英这边，率领着各部尚书，侍郎以及翰林院学士等十位官员陪同来到了华盖殿，共同商议赔偿之事。 按照中原王朝之前的尿性，只要小国肯认错，大明一般都不会难为别人，只需要赔偿加送礼即可。 毕竟自己可是天朝上国，岂能贪这点小利？ 但朱雄英可不管这么多，这次必须让东瀛付出足够的代价。 “别看东瀛地方小，但据我所知，此地可有银山。” “本宫先说个数，你们自行定夺。” 朱雄英说话间便竖起两根手指。 底下官员立马有人担心道： “殿下，两千万是不是太少了？” 谈判其实本质上和讨价还价是没有太大区别的。 都是从价格入手，然后展开博弈。 一般来说，索赔者都会有个心理价格。 在心理价格上翻一番，就是他们起步要谈的价格。 毕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索赔方能拿到最理想的权益。 在大臣们看来，东瀛只不过一弹丸小国，能拿出几百万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理想价是一千万，那么谈判时至少要喊到五千万。 这样看来，朱雄英的两千万确实是低了。 朱雄英摇头说道： “诸位大臣可能是误会了。” “本宫要的不是两千万，而是两万万！” “我大明此次派兵前去舟车劳顿，其中的损失不计其数，难道只要两千万白银你们就满足了么？” “两万万白银，没得商量。” 见殿下如此斩钉截铁，兵部尚书戚雄不由得弱弱问道： “殿下，只怕东瀛那边根本没有办法拿出这么多白银赔偿啊！” “若是给不出，我们怎么办？” 朱雄英冷冷说道： “如果一年拿不出，那就分两年，两年还不了，就分三年！” “不管多久，这两万万白银必须要赔偿到位！” 戚雄不知为何，竟在太孙殿下身上看到了皇上的影子。 无论是语气还是策略，竟都和皇上极为相似。 帝王威严，不言而喻。 “本宫再强调一遍，不要小看东瀛的财力。” “东瀛虽弹丸小国，但并不穷，海岛自古就是贸易中心，多年来想必已经积攒了不少钱财。” “此外，东瀛还要专门开辟几个港口作为大明的通商口岸，要为大明的商人谋到足够的利益。” “凡是在东瀛地界娶妻生子的，一并作为东瀛驻军，因此东瀛必须划出足够地界来供我们大明的百姓和驻军居住。” “凡是大明的驻军，东瀛对其无审判权，哪怕驻军在东瀛地界触犯律法，也要送回大明处置，东瀛没有权力惩处。” 底下大臣听的面面相觑，他们从未想过只一个东瀛就可以开出如此多的条件。 这可真是把东瀛压榨到了极致，凡是可以获取利益的方式太孙殿下几乎都没放过。 但如此过分的条例，东瀛那边会同意吗？ 朱雄英知道，这群官员还是见识少。 这种条款，后世多的是，甚至还有更不公平的。 但如今，谈条件的身份全都换了。 大明摇身一变成为列强，朱雄英不可能不借此机会报复。 当东瀛使臣源博生来到大明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被召入宫中，而是在宫外等候。 这个时候，众大臣都还在华盖殿中商量事宜，自然没有空搭理东瀛使臣。 期间不断有宦官来报，但朱雄英全不理睬。 让你等等怎么了？ 真是给你脸了。 宦官也懂朱雄英的心思，这是要先给东瀛使臣一个下马威。 差不多过两个时辰后，关于赔偿的事才初步定下。 朱雄英伸了个懒腰，一边打哈欠一边说道： “本宫有些累了，先去小憩一会，东瀛使臣的事先放一放。” 众大臣也全都心领神会。 先把东瀛使臣唬住了再说。 反正现在他们比大明可要着急的多。 这谈判内容使臣自然没有资格自己做决定，只能返回通报才能做最后定夺。 从应天府到东瀛，最快也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 但十月马上临近，东瀛人自然会沉不住气。 大明又不着急，难不成差这点军饷？ 华盖殿中，源博生终于能推门进入。 此刻他的心情激动无比，东瀛上上下下可都在等着自己。 但当进入华盖殿中时，却发现上首位置空无一人。 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兵部尚书戚雄便主动问道： “你就是那个东瀛使臣吧，这次来是想干什么？” 戚雄的语气极为轻蔑，一点也没有把东瀛使臣当人。 源博生虽有些恼怒，但还是不敢发作，只能强忍着问道： “不知大明朝的皇上为何不来？” 此话一出，朝堂上下哄堂大笑。 “大明皇上日理万机，东瀛只不过一弹丸小国，有何资格面圣，你是不是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此事皇上已经下了令，由太殿下全权负责！” 源博生的表情非常难看，但出于大局考虑还是继续问道： “那太孙殿下何时过来呢？” 第566章 三个使臣砍了俩，还有一个崩溃 戚雄笑着说道： “太孙殿下劳累了一天，现在困倦了，正在宫中休息呢。” 此话一出，东瀛使臣三人忍无可忍，木村山和更是气愤的怒斥道： “我们三人半月前就来到了天界寺，为何迟迟不肯见我们，到了今天还是百般理由推辞，你们不觉得这样做有失大国风范吗？” 木村山和说完，戚雄顿时脸色大变，回击道： “放肆，这是什么地界，你敢如此和本官说话！” “小国臣子，有什么资格肆意揣摩圣意，太孙殿下愿意和你们谈，是给你们脸面，如若你们这点脸面也不肯要，就休怪我不仁不义！” “敢在华盖殿内敢如此放肆，祁尚书，你是管刑部的，你看他们该当何罪啊？” 祁钊向前一步说道： “理应当斩，但念在是东瀛使臣，改为打二十大板即可。” 戚雄冷声道： “来人！” “把这三人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源博生拼命反抗，怒道： “你怎能如此对待使臣，两国相交不斩来使，这是固有的规矩，你们这是何居心。” 戚雄笑道： “现在知道不斩使臣了？” “当初是谁斩我大明使臣？现如今还在这嘴硬，我看你差不多是要死到临头了！” …… 朱雄英早在离开时就特意叮嘱戚雄，等到东瀛使臣到来时一定要狠狠的羞辱。 刚才的二十大板只是开胃小菜，若是再口出狂言则直接拉下去斩了。 此时，坤宁宫内。 朱元璋正和朱雄英优哉游哉的喝茶。 听到华盖殿内发生之事，朱元璋不由得心情大好。 “戚雄还是懂咱的心思啊，这些东瀛小人，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不斩来使，简直就是在放屁！” “必须给他们点教训看看，让他们知道大明不是那么好惹的！” 朱元璋心情大好，忍不住连喝了三杯茶水。 杀使臣之仇，朱元璋已经记了数年。 若不是当时国库空虚，朱元璋怕是要直接打过去，咱老朱什么时候受过这气？ 小小东瀛，竟敢骑在老虎头上跳舞，这不是自寻死路？ 朱雄英对东瀛不用多说，更是恨到极致。 这些条约只是开端，后面还会有更多措施来针对东瀛。 朱雄英计划让东瀛彻底沦为大明的附属国，将其全全教化。 华盖殿中。 三位东瀛使臣挨完打后又重新回到了前殿中。 他们虽疼痛不已，但此时再不敢多说一句。 他们没想到大明竟把他们如此不放在眼里，不仅语言羞辱甚至还动起了拳头。 但为了谈判，三人只能忍气吞声。 “现在呢，可以谈了吗？” 戚雄冷声问道。 “能，能谈，当然能谈！” 源博生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和大明顺利谈判他这顿打也就算没白挨。 戚雄这才慢悠悠的从怀里掏出赔偿条款递给三人。 源博生见状大喜，终于可以洽谈赔偿之事。 只不过，三人看完后脸色却一个比一个难看。 “这东瀛绝对不能接受，大明如此泱泱大国，为何要和东瀛过不去！” “割让五国，我们绝对不可能接受！！！” 木村山河忍不住愤怒的说道。 这上面的条款简直丧权辱国，根本没有把东瀛当人看。 他们三人也都清楚，若是接受了这等条款，只怕会沦为东瀛的罪人。 戚雄倒也不恼，只是淡淡的说道： “看来刚才那顿打没把你们三人打服啊！” “来人！” 眼看戚雄又要叫人，源博生急忙阻拦道： “大人，万万不可呀！” “如此虐待我们三人，岂不是有伤大人的名声？” “况且我们三人乃是东瀛使臣，挨一顿就已经够了，再打下去只怕戚大人要遭整个大明的非议啊！” 戚雄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你说的倒也在理。” “本官对名声确实很看重，打了你们只怕会脏了本官的手。” 源博生这才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又逃过一劫。 三位使臣还未高兴多久，戚雄就再次吩咐道： “来人，传宋忠！” 宋忠？！ 三位使臣如临大敌，瞬间被吓得瑟瑟发抖。 宋忠的名声他们是听过的，论起折磨人来那是相当有一手。 尤其是在折磨东瀛人上面，更是练得炉火纯青。 这几年间，死在宋忠手上的东瀛人不计其数。 面对如此阎王，三位使臣又怎么能不怕？ 戚雄话音刚落，宋忠便拍马赶到。 “你们说的对，本官确实是在乎名声，所以本官专门找了一个不在乎名声的人来责罚你，这下你总不能说本官了吧？” “宋大人，这三位使臣不太听话，还得劳烦你出马。” 戚雄冷笑道。 宋忠面带微笑，缓缓作揖点头答应。 而三位使臣早已被吓得屁滚尿流，木村山河更是赶紧求饶道： “宋大人，戚大人，饶了我们吧！” “我刚才说的话不是那个意思……” 啪！ 木村山河话音未落，宋总便一巴掌打了上去。 这一巴掌的力道可不小，打的木村山河直接趴到了地上。 “小小东瀛狗贼，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宋忠丝毫不顾及另外两位使臣的感受，拖着木村山河就往殿外走。 剩下两位使臣浑身颤抖，不敢再多嘴一句。 殿外很快传来惨叫声，不一会宋忠便提着木村山河的脑袋走了进来。 宋忠一把将脑袋扔到二人面前，随后用布擦拭着宝刀上的血迹。 木村山河的眼睛还未完全闭上，脸上仍保留着惊恐的表情。 另外一位使臣哪里见过这番场面，没忍住直接在华盖殿中吐了出来。 “大胆狗贼，华盖殿是你呕吐的地方吗？” “你把天朝圣地当做什么了！” 使臣早已被吓破了胆，哆哆嗦嗦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忠没有犹豫，手起刀落又是一刀。 霎时间，血浆飞溅，撒了源博生一脸。 又有一枚人头落地，最终滚到了源博生的脚边。 源博生只觉的天旋地转，近乎要马上昏厥过去。 戚雄这时才冷声问道： “源博生，现在还能谈吗？” “站起来告诉本官！” 第567章 你尽管送，我尽管收 源博生此时根本站不起来，两条腿就如同灌了铅一般。 低头看去，裤裆上竟已湿了一片。 戚雄朗声大笑，继续说道： “来人，把使臣抬下去！” “出如此洋相，真令人笑掉大牙，下次来谈的时候记得都带点人，起码要让本官尽兴！” …… 东瀛现在情况十分危急，内有数十万的大明军和十几万的高丽军盘踞，他们一点都拖不得。 只有尽快和大明完成赔款事宜，东瀛才能借机缓一口气。 在来时，东瀛天皇与足利义满就交代过，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让大明撤军完成和谈。 现在打是肯定打不过，只有谈才能保留一丝生机。 哪怕最后谈不成，对大明来说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对东瀛来说可就不一样了，他们根本输不起。 这次若是彻底跌倒，只怕没有个百年无法翻身，甚至彻底沦为殖民地都有可能。 当源博生回到天界寺时，所有东瀛使臣全都第一时间前来询问。 见源博生蓬头垢面，眼神呆滞，裤子还湿了大片，众人纷纷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待源博生缓了一缓后，才把事情的始末全都一一告知。 众使臣不禁庆幸，还好上殿谈判的不是自己。 但当知晓大明的谈判条件后，众人全都气愤不已。 “这怎能接受如此丧权辱国条款！” “大明的胃口真不小，连我东瀛的地界都要贪图，这到底成何体统！” “若是割让五国只怕我东瀛再难存在！” “绝对不能答应，绝对不能答应，如此多的钱财也就算了，还要咱们东瀛割让土地，大明难道真的就缺我们这点银子吗？” “大明皇帝真是个狗皇帝，如此羞辱人不说，还掏出这般条款，真是欺辱我东瀛五人！！！” 使臣们议论纷纷，无一不透露着愤怒之色。 但当说到上殿谈判时，却无一人再敢应声。 在这愤怒愤怒可以，但你要让我去送命？ 那绝对不行。 沉默了许久，源博生才缓缓开口说道： “大明态度强硬，想必是你们都已经看出来了，今天谈判的事，我等人可谓是受到了无尽的羞辱。” “依我看，他们这番举动就是想要报当年之仇。” “当年东瀛杀了大明使臣，现在看来大明要彻底报复回来。” “只死二人，远远不够大明皇帝解气。” “现在我才明白，为何天皇要派几百人过来谈判，估计他们早已知晓此事。” “换句话说，我们来这可能就是送死的。” 源博生语气悲切，缓缓叹气道。 这番话点醒了众人，这一刻他们才明白自己必死无疑。 “我们现在把大明的条件传回东瀛，让天皇陛下和大将军知晓吗？” 一使臣突然问道。 源博生摇头道： “当然不行。” “大明的这番条件，自然还有很多谈判的空间，现在往返一趟东瀛耗时许久，只怕东瀛撑不了这么久了。” “现在只能把条件谈判到一个我们可以接受的点，然后再传回东瀛。” 说到这，源博生的眼神变的坚定起来。 “为了东瀛，我等要做好牺牲一切的准备，死我几个能换东瀛平安，完全值得！”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先把大明的心头之恨给消去。” “若是大明仍不解气，我们只怕连谈判的机会都没有。” 这话中的意思，并不难懂。 无非就是要让他们在此地葬送掉自己的性命。 只有这样，大明这边才有可能松口，不然这般条件，恐怕东瀛很难接受。 正如源博生所想，第二次谈判大明总共杀了他们百人有余。 一个又一个东瀛人，被斩杀在华盖殿外。 至于杀人的理由，宋忠给出的是心思不纯。 至于怎么个不纯法，就连宋忠也说不出来。 反正你们几个就是该死就对了。 此举别的不说，至少解气这个目的是达到了。 一直到第六次谈判，大明和东瀛才达成共识。 只是此时东瀛的使臣队伍也只堪堪剩下了不到二十人。 源博生为了此次谈判可谓是煞费苦心，不断的用金钱和美女上下打点。 但大明的谈判队伍中无一人敢收这些钱财，纷纷将源博生拒之门外。 现在官员提薪在望，若是因为此事而被革职属实可惜。 况且这议的可是国家大事，岂能轻易点头？ 官员们虽然贪，但忠君爱国还是说一不二。 现在官员薪水涨了，家家都能吃饱饭，贪更显得没必要。 但令人意外的是，大明中竟有一人接受了源博生的贿赂。 更令人意外的是，此人是朱雄英。 朱雄英本着不拿白不拿的想法，将源博生所提供的金钱美女全全收下。 金钱全都上缴国库，美女暂且留置府中。 但关于谈判，朱雄英该不松口还是不松口。 你尽管送，我尽管收。 但谈判可不能为此含糊。 源博生以为礼物送出便能为东瀛拿到些许好处，但在接下来的谈判中仍是铩羽而归。 朱雄英让源博生真正意义上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好在源博生还留了后手，送给朱雄英的美女当中有一人是当今东瀛天皇的女儿。 而这些朱雄英并不知情，还以为只是一群东瀛的艺伎。 源博生的计划很简单，就是想让东瀛公主色诱朱雄英，等到朱雄英坠入爱河后再公布东瀛公主的身份。 这样朱雄英就只能被迫接受这门和亲，和东瀛结成亲家关系。 这层关系无疑能为东瀛赢来不少利润，至少谈判不用再这么吃力。 但谁曾想，朱雄英把这些东瀛女人纳入宫后竟一眼都没看过，甚至还叫他们做些下人才做的事。 这可把源博生急坏了，一番打听后才知道此时的东瀛公主正在朱雄英府中做力工。 实在没办法，源博生只能如实禀报。 他怕再迟两天，东瀛公主就要被卖到青楼。 朱雄英得知消息后大怒，立马将源博生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这门亲事在朱雄英看来荒唐至极，抛开仇恨不谈，东瀛公主的长相更是惨不忍睹，这无疑触犯到了朱雄英的底线。 “立马派人把这个东瀛公主送回去！” “快叫宋忠去办！” 第568章 小松天皇打太极，必须让足利义满背黑锅 东瀛王宫。 足利义满看着大明索要的赔偿条款默不作声，脸上更是一片阴沉。 他本以为只要东瀛的姿态放的足够低，大明就会网开一面。 按照惯例，这些中原王朝一向如此。 但现实却是，大明步步紧逼。 朱雄英所开出的条件，比东瀛所预期的高出百倍。 足足四国，就已经能要了他们的老命。 东瀛国土本就狭小，现在又要专门规划处供大明生活的地界，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此外，还有八千万白银。 这点也让足利义满头疼不已。 虽说可以分期，但这笔数目绝对不是分期就能解决的。 此次谈判，东瀛可谓是受尽屈辱。 使臣被杀了一多半，公主更是被直接送了回来，真是奇耻大辱。 足利义满越想越生气，不由得高声质问道： “你们几个，东瀛派你们去谈判，你们就谈成这样？！” “人马死了这么多不说，就连公主也被人家退了回来！” “源博生，你不是说东瀛公主的美貌足以色诱朱雄英吗？” “怎么还差点让人家卖到青楼去！” “卖就算了，还特么的是以最便宜的价格卖，这是欺我东瀛无人吗！！” 足利义满气愤的怒吼道，整个朝堂都为之震动。 源博生面露委屈之色，颤颤巍巍的答道： “将军，我已经尽力谈了，他们原来开出的条件可是五座城和两万万两白银，属下已经尽力了啊！” “只是那些大明的人实在不讲道理，不仅杀使臣，还辱公主，属下身处他人地界，自然不敢出言阻拦！” “只怕小的死了，就再也没有人为东瀛通风报信了！” 这一番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总算是把足利义满的怒气给稍稍缓和了些。 反观一旁的小松天皇，神色可就轻松多了。 宛如一个看热闹的老百姓，坐在上首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一切。 东瀛虽名义上他最大，但也只是名义上。 整个东瀛的实权现在早已被足利义满给全权把握，天皇根本没有什么话语权。 这次事情足利义满若是搞砸了，则小松天皇会从中得到不少的名望。 至少足利义满的派系不敢再像往常那样嚣张跋扈，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小松天皇现在巴不得越乱越好，只有出了乱子，百姓们才会想到天皇。 借此机会，小松天皇便可大肆笼络人心。 到时候夺回东瀛大权，指日可待！ “天皇陛下你觉得此条件如何？” “东瀛是否要答应？” 足利义满突然转头向小松天皇发问。 东瀛现在必须要妥协，也不得不妥协。 这一点很明显。 但谁来妥协，这可尤为重要。 只要谁敢点头答应，谁就是东瀛的罪人。 小松天皇自然不傻，怎可能揣摩不出足利义满的意思。 “大明实在太过可恶，开出如此大的赔偿条例，但东瀛的百姓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每天饿死的人不计其数，中间还不断夹杂着大明军队的侵染。” “每次看到百姓如此受苦，我都会忍不住落泪，东瀛之前如此强盛，也不知是由谁带领让东瀛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实在可恶，实在可悲，实在可叹！” 小松天皇义愤填膺的斥责道，但还是没有表态到底该不该答应大明的条款。 这番话说的着实聪明，不仅没有表态，还把自己和百姓拉到了一起，最后甚至还插空内涵了足利义满两句。 足利义满碰了一鼻子灰，但还是装傻继续问道： “看来天皇陛下是要答应大明所开出的条件了！” 小松天皇摇摇头继续说道： “大明如今屡屡犯境，我等必然不能束手就擒，只要能动员全国之力，我不信我们完全没有机会。” “前元朝也曾多次犯境，但东瀛却屡次能将他们击败，靠的就是我们东瀛人源源不断的精神力，何为东瀛的精神力，就是永不放弃！” “只要东瀛的阵地在，我小松天皇就在！” “大将军为何屡次提出接受如此不当人的条件，难道你是想要做东瀛的罪人吗！” “还未到最后决战时刻，大将军难道就要放弃吗？” 小松天皇说的铿锵有力，字字诛心。 如此威严，真有了几分天皇本色。 足利义满听的一脸懵逼，但还是问道： “皇上的意思是永不妥协，和大明死斗到底？” 小松天皇轻咳两声，再度说道： “如今东瀛民不聊生，一整年几乎颗粒无收，每天街上饿死之人成百上千。” “每当看见百姓因吃不饱而死去，我就忍不住落泪，天皇理应对东瀛的一切负责，而我却没有能力让百姓吃一顿饱饭。” “爱民如子，可不只是说说而已，现如今东瀛百姓的惨状我都看在眼里。” “大将军，难道你真的连一点百姓的疾苦都看不到吗？” “难道你真要置百姓的安危于不顾，和大明斗到底吗！” “如此打下去，只怕百姓永远不得安宁！” “百姓不得安宁，我小松天皇就不得安宁！” 足利义满听的汗流浃背。 这等语言技术，怕是再问一百遍都问不出结果。 足利义满也懒得再问，再问估计天皇又要落泪。 小松天皇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反正我不说，要说你就说。 明明掌权的一直是你，到现在了要我背锅？ 你当我傻？ 足利义满没有办法，只能将目光放到群臣身上。 “诸位大臣，如今东瀛到了危难之际，大明高丽双双入侵我国，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明军武器精良，尤其是火器尤为厉害，如今来看东瀛几乎已经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但我请诸位不要灰心，只要和大明开辟通商口岸，相信火器一定会流传至我东瀛，到时候东瀛的作战能力肯定会直线上升。” “并且大明入驻九州岛后，一定会加强和东瀛的联系，在之后的朝贡贸易上我们也能获取诸多利益。” “正所谓不破不立，东瀛只要有我们在，就从来不会缺少翻盘的底气！” 足利义满朗声道。 第569章 九月十八，东瀛投降 东瀛最后还是同意了大明的赔偿条例。 由小松天皇拿出玉玺，亲自在赔偿条款上盖章。 当前的局势，明军撤的越快对东瀛越好。 目前已到八月底，就看能不能赶上十月份的收割了。 …… 洪武二十六年，九月十八日。 朱元璋坐在龙椅之上，旁边站着的是朱雄英。 文武百官悉数到齐。 东瀛使臣手拿国书，在殿外等候。 使臣紧赶慢赶，终于在九月十六号抵达应天府。 这已经是东瀛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为的就是能让大明尽快退兵。 但朱雄英执意要将受降仪式推迟到九月十八号。 朱元璋虽不知为何，但还是欣然应允，毕竟也就两天之差，不是什么太大问题。 只有朱雄英知道，九月十八号这天代表着什么。 历史滚滚而来，有些事终究无法释怀。 东瀛，你也有今天。 “时辰已到，宣东瀛使臣入殿！” 殿外，源博生双手捧着受降书静静等待。 待到宦官声音传来，源博生怀着激动的心情入殿。 自己的性命总算是保住了。 “小国使臣谨遵皇上圣谕！” 华盖殿中。 群臣难以掩饰内心中的激动。 想不到，太孙殿下竟然真的能把东瀛拿下，况且还是如此大胜。 东瀛，连前元都无法彻底征服的国家，在今天被大明朝彻底拿下。 自讨伐东瀛开始，朝中不少大臣便极力反对。 原因无他，只因他们不相信朱雄英真能把东瀛彻底拿下。 在他们看来，此次战争不仅劳民伤财并且大概率会颗粒无收。 大明足足派出去五十万大军，若是大败而归，定会一定程度上损伤大明根基。 但事实证明，朱雄英的判断是对的。 出兵东瀛，正确无比。 不仅让大明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还为大明带来了不尽的收益。 源博生跪倒在殿内，双手举过头顶，将投降书送上。 朱元璋点点头，冯贵便将玉玺送上。 朱雄英拿起玉玺，从殿上走下，一步一步走到东瀛使臣面前。 离使臣的距离只不过十步远，但朱雄英却走得格外缓慢。 每走一步，朱雄英都要在心中默数。 直到走够十四步，朱雄英才缓慢停下，也刚好走到了东瀛使臣面前。 打开投降书，上面由双文书写。 右下方，东瀛的印章已经盖上。 朱雄英深吸一口气，缓缓拿动玉玺。 这是历史性的一刻，就连朱元璋心中也激动万分。 他知道，自己在位期间又完成了一件大事。 玉玺盖在降书之上，东瀛正式投降。 群臣全部跪倒在地，高声齐呼道： “大明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万岁！” …… 东瀛正式宣布投降之后，整个大明举国欢庆。 最不爽的，可能只有在东瀛的三位藩王。 “动作快点，把所有东西都给搬走！” “燕王殿下有令，我们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若是有人敢在其中偷懒，小心我不客气！” 东瀛投降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达给了远在东瀛的明军。 将士们欢呼雀跃，一片欢愉。 朱雄英亲自写下密信，告知冯胜东瀛签下的赔偿是三国土地。 对九州岛来说，自然是整个南部地区作为大明的土地最为合适。 得知消息后的冯胜，也第一时间向三国搬送物资，转移明军的根据地。 冯胜听到东瀛投降后表现的十分痛快，这个东瀛统帅他早就不想做了。 不仅没有功劳，而且还要处处做和事佬。 现在终于能回到大明，安享余生。 不过，三位藩王的心情可就没这么好了。 朝廷提出的割让三国意图非常明确，就是要用这三国做他们的藩地。 这和他们之前计划的完全不同。 三人原本是想要把整个东瀛都给瓜分，再不济三人瓜分九州岛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谁能想到，朝廷仅仅让东瀛割让了三座城池。 比他们之前的预期可低了不只数倍。 一座城池，满打满算也就十万人，这还没有算上因飓风而死的和逃难的。 “王爷，难道我们真的只占一座小城吗？” 朱棣手下的大将忍不住问道。 事到如今，这种结果实在憋屈。 朱棣也忍不住叹气。 虽结果还没有正式发下来，但自己八九不离十就是要去镇守筑后国。 此地与东瀛本州岛接壤，直接面对着东瀛的最大压力。 一旦东瀛有反心，绝对是从筑后国开始。 相比这下，其他两个国的地理位置则显得尤为优越。 朱棣面色凝重，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移至张玉身上。 张玉思索片刻后，说道： “王爷，现在皇上的命令还没下，我们还有机会。” “下官以为应借此时间将所有的钱财和百姓全都收拢起来。” “即便现在不属于我们的地方，也可以大胆出击，只要小规模用兵，下官认为完全可以。” “只要皇上的旨令不到，我们与东瀛就仍是作战状态。” “东瀛虽然已经在应天府投降，但谕旨按正常流程来走还需要一月有余，借这个时间，我们完全可以大有可为。” “东瀛此时已经投降，将士们必定会松懈不少，只要能借此机会突袭丰前，丰后，筑前任意一国，都有可能一举获胜。” “按照太孙殿下的性子，定会对东瀛进行产品倾销，我们只需卡在东瀛边境，到时候货物运来，定会有王爷的一份收益。” 张玉的这一通分析，直击要害。 东瀛虽已投降，但机会仍然遍地，就看朱棣有没有胆量抓住。 依张玉之见，东瀛投降对朱棣来说不仅不是坏事，反而还是天大的好事。 朱棣听后恍然大悟，张玉果然是鬼才。 对朱棣来说，现在有两个部分需要格外重视。 第一，趁东瀛松懈之时，强行攻占一国。 对朱棣来说，此战之后定不可能再掌控如此多的兵马。 手里虽有十万大军，但之后必定会有大半都被收回大明。 这点无法阻止，毕竟是朱元璋的意思。 况且军士思想情绪浓厚，归家是大势所趋，就连朱棣都无法过多干预。 第570章 朱棣的大胆计划，临走之前再抢一把 现在朱棣唯一能做的，就是对手下好点，发出诸多福利，能让手下安心的在东瀛待着。 因此，朱棣必须要攻下一城。 只要能拿到一城，朱棣就有足够的资本来为手下谋取福利。 金钱，土地，女人，粮食，这些都是朱棣日后的基石。 掠夺而来的财富要远远胜过通商，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其二，往后朱棣要想再在东瀛发展势力，就只能通过贸易。 但凡进行海贸，这里都是必经之地。 只要朱棣能占领此城，则可通过贸易谋取无尽利益。 这般计算下来，百利而无一害。 朱棣沉思许久后终于说道： “不知要占领哪个城池最好？” 此话一出，朱棣明显是动了心思。 但此次机会稍纵即逝，朱棣必须马上行动。 时间久了，难免会发生变故。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使者到达的时间问题，若是来早了，只怕计划要全部落空。 “如今对王爷来说，能攻打的只有丰前，丰后以及筑前三座城池。” “按照收益来看，自然是丰前和丰后两座城池最为富裕。” “不过这两地的军事实力十分强劲，东瀛的军力几乎全部集结于此，据打探，此地至少有十万往上的东瀛军。” “王爷想要攻打这两座城，自然是难上加难。” “相比之下，筑前国则显得比较轻松了，城中的东瀛军不过三万有余，并且还都不是东瀛精锐。” “照目前来看，虽然筑前国不如其他两国资源丰厚，但攻打筑前国最为稳妥。” 张玉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让朱棣攻打筑前国。 现在使臣所到来的时间并不确定，留给朱棣的时间算不上多。 攻打丰前丰后两城，绝对是冒险之举。 虽然张玉和朱棣都没有明说，但心里全都十分清楚。 如此擅自行动，很有可能会被朝廷降罪。 若是失败，则追责可能会更加严重。 听完张玉的回答后，朱棣却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不管从何种方面来看，攻打筑前城都是最佳选择。 但朱棣并不买账，攻打筑前城，所得的收益实在太少，为了这点收益，难道还值得自己公然违抗朝廷，出兵筑前？ 朱棣起身向外看去，恰好看见晋王的军旗。 那是飓风时所刮来的，一直扔在此处没有收拾。 想必另外两位王爷和自己也有同样的烦恼。 朱棣这样想到。 就在此时，一个大胆的计划突然出现在朱棣脑海里。 为何不联合其他两位王爷一起拿下这几座城？ 如此轻易妥协，其他两位王爷自然也十分不满意。 想必他们心中和自己有同样的怨气。 这个机会，朱棣能抓住。 同样的，另外两位王爷也能抓住。 但这计划，需要朱棣亲自去联系。 此时此刻，朱棣也顾不上什么颜面，决定主动去联系二位王爷。 这样的机会，一旦错过很难再抓住。 朱棣不再犹豫，立马吩咐道： “张玉！” “末将在！” “调集三万兵马，即可准备出征筑前，争取短时间内一鼓作气拿下筑前城，记住了不管多大伤亡，一定要快！” “末将遵命！” “朱能！” “末将在！” “本王给你三万兵马，立即前去同朱榑联合，一定要和他说清楚联合的利害，争取能和齐王一起攻占丰后国！” “告诉齐王，事成之后四六分账，本王四，他六！” “末将遵命！” 吩咐完后，朱棣立马叫来亲卫队备马前往肥后国。 肥后国，现在正是晋王朱惘的驻军地。 一切都在朱棣的计划当中。 哪怕二位王爷都不同意联合之事，自己也能拿下一座筑前。 只要他们同意联合，则三座城尽在朱棣掌握。 齐王朱榑，比较容易拿捏。 只要朱能率军冲锋，则朱榑必定会急不可耐的跟同上去。 即便不能一举拿下丰后城，后面还有丰前兜底。 比起齐王朱榑，朱棣更看好晋王朱惘。 虽然朱棣最后只给自己留下四万兵马，但完全可以借助时间差来说服朱惘。 朱棣等到朱能率先出兵后再前往朱惘处，到时候即使朱惘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也没有办法，只能和自己一同攻占丰前。 至于朱惘，朱棣更是愿意拿出七成收益。 从各方的角度来看，朱棣是最亏的。 但实际上，朱棣大赚特赚。 朱棣把所有人都给算计了进去，并且计划对每个人都有利。 这样一轮拿下来的收益，肯定要胜过单单一个筑前。 最关键的是，只要三位王爷能联合起来，朝廷就算降下罪来也不会太过严重。 毕竟法不责众。 如此周密的计划让张玉听了都叹为观止。 朱棣，真乃精明。 …… 肥前城内。 晋王朱惘再次驻扎了已经整整三个月。 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朱惘已经把这座城给彻彻底底的翻新了一遍。 晋王朱惘在军事上的天赋并不低，占领城池后的第一时间便对城池进行了改造。 首先便是对东瀛一些多余建筑的拆建。 朱惘大多都是按照应天府的思路来，将道路拓宽，两边的建筑全都拆除。 只要是阻碍交通的，朱惘一律拆除。 至于拆迁费什么的，自然是一分没有。 如此暴力的方式，但也让整座城池的改造进度飞快。 至少比应天府要快的多，毕竟不用挨家挨户测量面积，遇到了直接拆就完事了。 短短三月有余，朱惘就把城池焕然一新。 由于许多道路都是按照应天府来修缮，所以里面的许多街景都和应天府极为相似。 甚至朱惘自己还修建了一个“正阳大道”。 虽不足正阳大道那般有气势，但也算得上是个低仿品。 把城清理干净后，朱惘这才舒心的在城中居住起来。 朱惘的管理方式也非常独特，竟命军中将士全都下田种地。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多种些作物以供来年使用。 一些投靠过来的东瀛流民，朱惘也物尽其用。 一部分跟随将士种地，做了黑奴。 还有一部分被朱惘安排去做了清洁工，专门负责城中的卫生问题。 东瀛人的素质极差，所住城池总是臭气熏天。 朱惘可受不了这个，毕竟应天府的卫生那可叫一个好。 第571章 拉上朱惘一块干 当朱棣来到肥前城时，已经是当天下午。 刚进入到城中，朱棣就发现了不同。 没想到老三竟然把肥前城经营的如此有声有色，还是太小看他了。 城内不仅焕然一新，甚至还有了些许应天府的雏形。 得到通报后，朱棣很快就来到了朱惘府前。 “拜见阎燕王殿下。” 朱惘的亲兵赶忙行礼道。 虽不知为何燕王突然造访，但亲兵还是第一时间前去汇报。 朱棣才刚进门，就听见朱惘的声音传来。 “四弟啊，你带着三千兵马突然跑到我这里来，是有什么要事商量？” “不会是想和你三哥示威吧？” 不愧是一对冤家，还未见面火药味就已经十足。 朱棣倒也没恼，只是笑道： “我这次来，是为了给三哥送一笔大钱。” 朱惘讥讽道： “呦，这可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谁知道你燕王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你不妨直说，是要借兵还是借粮？” “不论借哪一个，我可都没有。” 朱惘的话中更是透露着讥讽之色，对朱棣是一点都不客气。 要放到平时，朱棣绝对已经开始和朱惘对呛起来。 但今天，朱棣却显得格外冷静。 他今天可是有要事商量，无论朱惘如何出言讥讽他都得受着。 见朱棣如此平静，朱惘心中的疑惑不免又增添了几分。 现如今东瀛马上投降，各方势力都在忙着搬送物资和迁移人口。 而朱棣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登门拜访，心里绝对装着大事。 朱惘先前试探了两句，发现朱棣不同往日，今日竟显得格外冷静，这不禁加深了他心中的疑惑。 老四到底找自己干嘛？ 朱棣开口说道： “既然三哥主动问起，那我就直说了。” “此次来，我是想同三哥一起拿下丰前国。” 听到这话，朱惘脸色大变，立马拉着朱棣就来到了屋中。 确定四下无人后，朱惘才缓缓问道： “老四，你难道不知道朝廷那边已经接受东瀛的头像了吗？” “你这个时候攻打丰前，岂不是违抗了太孙殿下的旨意？” 朱棣笑着说道： “三哥，你说错了吧，我怎么没有收到太孙殿下的任何旨意呢？” “难道是太孙殿下只单独授予你的，没授予我？” “东瀛投降之事，我不能说不知道，只能说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还没收到朝廷的停战命令，自然不能掉以轻心，随时保持作战准备。” “三哥，你也不能掉以轻心啊，万一东瀛人借这个机会反扑，你这岂不是要损失惨重？” 朱棣话说到这，朱惘就已经全明白了。 好你个朱棣，装糊涂是吧。 高，还真是高。 朱惘思索一阵后说道： “丰前国，可是有东瀛兵马十万余，即便是我们二人联手，二十万军打丰前城恐怕也不能短时间拿下。” “若是强行占去，只怕会伤亡巨大，到时候朝廷定会追我们二人的责任。” “再者说了，若是攻打过程中朝廷一道谕旨下来，我们不还是得双双停手？” “既损失了兵马，还不能彻底拿下丰前，这岂不是得不偿失？” 在利益面前，朱惘很快就变了一个人。 毕竟这次的突然受降让朱惘心中也十分不爽，原本敲定了的利益现在全没了。 朱棣闻言后说道： “三哥你不要误会，我这可没有十万军。” 朱惘闻言顿时激动万分，急忙追问道： “莫非四弟手下最近又多了几万兵马？” 朱棣摇头道： “我这只有区区四万兵马。” 朱惘听后脸上的笑容也迅速收回。 二十万军都没有把握的事，十四万就更不用说了。 况且这其中还是自己出大头，若是没打下丰前损失最多的绝对还是自己。 等等，老四刚才说他只有四万军？ 朱惘瞬感不对。 前几周才有线人来报，燕王朱棣手下至少十万军。 而如今朱棣却和自己说只有四万，剩下的六万绝对去了其他地方。 朱惘稍加思索，便猜出了个大概。 “老四，你确定筑前被攻时，丰前的兵马会过去支援吗？” 朱惘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后问道。 “三哥不必担心，这点我自有把握。” 朱棣笑着说道。 “老四，莫怪三哥无情，这可事关我的十万兵，若是你不说清楚，只怕我是不敢出兵。” 朱惘冷哼道。 “三哥言重了，我的品性别人不知道，难道三哥还不知道吗？” “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会如此冒险吗？” “东瀛目前已经投降，所有的军士们都十分松懈，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大好机会。” “此外，我已经暗中联系高丽，说服他们连同和我一起攻打筑前，现在是大明受降，又不是高丽受降，东瀛自然不会怀疑到我这边来。” “我计划先让高丽攻城，到时候东瀛肯定会觉得我们还在城中按兵不动，对他们造不成任何威胁，因为在他们看来大明已经接受了投降。” “如此一来，他们必会从丰前调兵守卫筑前，等到援兵一到我的几万军便立马顶上去，拖住这些东瀛士兵不是问题。” “然后丰前空虚，我们二人便可长驱直入，十四万军在我看来绰绰有余。” 朱惘听后缓缓点头，明显是动了心。 “万一东瀛还是对大明有戒心怎么办，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朱棣笑着说道： “这点请三哥尽管放心，我在东瀛已经发展了数个奸细，只要开打便会立马传达假消息，想方设法逼丰前应援。” “现在万事俱备，只差东风。” “只要你肯出兵，此事定能行。” 其实朱棣根本没有什么东瀛奸细。 这么说，只是为了让朱惘安心。 朱棣十分了解他这个三哥的品性，做事非常多疑。 若是没有万全打算，定是不愿冒这个险。 而朱棣心中清楚，此次机会至关重要。 不管能不能成，先搏一搏再说。 就算没打下丰前，自己还有筑前和丰后两城的利益可收。 朱惘沉思片刻后，问道： “打下来的利益如何分呢？” 第572章 已经接受我等投降还打，大明不讲信誉 朱棣闻言心中大喜，能问出此种问题说明三哥已经动心。 “三哥出兵十万，而我只有四万。” “不如，你七，我三如何？” 朱惘微微点头，自己心中所想也是如此。 自己十万兵拿七成收益，一点也不过分。 “战机万万不可延误，还请三哥马上出兵！” …… 三城的攻打，自然不可能是同一时间。 高丽先率军攻打筑前国，然后是朱能率叁万军联合齐王攻打丰后国，最后才是丰前国。 正如朱棣所猜测的那样，此时的东瀛军队完全没有防备，压根没有想到高丽会在此时突然发动进攻。 在攻城的第三天，丰前国终于派出了援兵。 这也让朱棣长舒了一口气，计划到此已经完成一半。 丰前城的援兵刚刚抵达，就收到了丰后城遭到袭击的消息。 东瀛这才回过神来，自己这是中计了！ 还未来得及往回赶，一门门火炮就已经被架到了丰前门前。 朱棣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命手下开炮。 二十门火炮齐发，很快丰前城的城墙就被炸成了渣渣。 丰前城的主力本就不在，现在再遭到这一通炸，城内仅剩的驻守军队也军心大乱。 甚至短时间内难以组织起任何有效的防守。 战事比朱棣想象中要顺利的多，大批明军很快便涌入到了丰前国中。 但由于丰前国的碎石太多，骑兵无法发挥威力，明军只能选择派步兵和东瀛决战。 这些东瀛的守城士兵先前都从未和明军正式交战，直到这次才迎来了第一次机会。 但双方仅仅交战了几分钟，东瀛士兵就感受到了巨大差距。 此时他们才明白，为何足利义满将军再三阻止，不让他们和明军硬碰硬。 双方正式对抗起来，真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盾牌兵，列阵！往前顶！” 一声令下，盾牌兵瞬间列阵，齐齐站在大明队伍身前。 城墙上为数不多的弓箭手拿这些盾牌兵毫无办法，箭矢射了数发盾牌也丝毫不受影响。 明军这边虽有损失，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很快就一路向前推进。 东瀛人为了防守开始不断向城墙外扔石块，虽有效果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很快东瀛人便推动巨石直接堵在了门前，导致众多士兵无法再继续推进。 东瀛人这番举动还算是比较聪明，虽堵了门但并未全堵，在巨石中还留有一些空隙。 而门里面，早有几十刀斧手准备，只要有明军将士想要通过缝隙进城，就会被东瀛军队一刀斩断。 顷刻间，便有数名明军被斩。 朱棣见状立马鸣金收兵，让前线士兵尽数退回。 东瀛人见状也不禁愣了神，莫非明军这是要放弃攻城？ 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 明军撤退几步后，火炮再次被抬了上来。 朱棣命人瞄准巨石，一声令下齐齐开炮。 巨石瞬间被炸得七零八落，一条平坦的道路油然而生。 但这还不算完，朱棣命人又连续轰炸了一轮，直到硝烟弥漫才算停歇。 不等硝烟散去，朱棣的三千骑兵便顺着新开的小路全数涌入。 “杀！！！” 城中杀声一片，战况十分激烈。 丰前城的几万军仍在不断抵抗，靠人数和明军干耗。 因为城门的限制，不管有多少兵马只能逐渐进入。 过了两个时辰，明军的气势明显有所下滑。 虽战况一片大好，但朱棣还是第一时间鸣鼓收兵。 此次战役，定是不能损失太多将士。 一定要拿最小的代价去换取最大的利益。 一来是为了自己能得到其中最大的利润，二来是怕朝廷怪罪下来不好解释。 等到军士回营后，辅兵早已准备好了饭菜等候。 朱棣心中清楚，丰前城毕竟人多势众，不可太过心急。 现在形势已经一片大好，相信丰前城的人撑不了多久。 休息间隙，军医也开始治病救人，将受伤的将士悉数抬到别处进行包扎。 一上午的攻城，明军的伤亡人数不到一百人。 而东瀛这边，伤亡人数至少在两千往上。 能打出如此战果，大出朱棣所料。 照这个趋势下去，用不了多久便可拿下丰前。 …… 第十二天。 朱惘和朱棣还未拿下丰前，但筑前已经被高丽联军攻破。 这等速度也是超出了朱棣所料，没想到筑前如此不堪一击。 现如今，丰前也必须加快脚步。 “今夜，我派张玉带三千东瀛俘虏前去丰前探查。” “现在丰前被我们所困，自然不可能收到筑前被攻破的消息，只要我们能假借筑前的身份，便可轻易混进城内。” 朱棣密谋道。 “此计可行。” 朱惘点头答道。 深夜。 城墙上的东瀛士兵小心观察着四周，生怕有什么情况出现。 最近几天大明的攻势日渐猛烈，甚至经常深夜偷袭。 他们这些值班兵根本不敢放松警惕，若是大明深夜来袭，先死的就是他们自己。 “你放心吧，明军那边我都算过了，他们很有纪律，135深夜偷袭，246深夜睡觉。” “昨晚他们刚刚来过，今晚应该是不会来了。” 旁边的东瀛士兵打着哈欠说道。 值班的东瀛士兵确定四下无人后，才坐下来说道： “这些明军太过可恨，明明已经接受了我们的投降，为何还要借此机会过来攻城？” “如此卑鄙下流的手段也亏他们能想的出来，依我看，他们就是想借此机会掠夺我们城里的钱财。” 一旁的士兵宽慰道： “不用太过担心，大明现在已经受降，估计用不了几天旨令就会下达。” “我们丰前国这么多的人，明军想拿下我们至少也得再过两个月，到时候打到一半估计就要撤走了。” “大名今天都和我们承诺了，再过五天战事一定就会结束。” 值班卫兵微微点头，随后愤怒的说道： “他们如此背信弃义，难道就不怕受到大明皇帝的处罚吗？” “明明受降已经接受，现在却还在这攻打东瀛，实在可恨。” 第573章 拿下丰前国，掠夺青壮百姓 另一名士兵摇头说道： “这三位可是王爷，就算违反了命令，皇帝也顶多责骂两句，不会有什么太大惩罚的。” “如果他们攻下了丰前，肯定还会有大批赏赐等着他们呢。” 两人交谈之际，城外突然传来声音。 值班卫兵非常警觉，立马向下看去。 底下黑漆漆的一片，只能勉强看到数个人影。 城墙底下之人说的竟然还是东瀛语。 卫兵开口用东瀛语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 下面很快传来声音，领头之人答道： “难道连我井上大田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卫兵很快确定此人就是井上大田。 不过他们二人是没有开城门的权利，只能向上汇报给城中守备。 但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里，数个锦衣卫站在井上大田的身后。 除了井上大田身边之人是真的东瀛人，其他的几乎全是假扮。 没过多久，城墙之上便再次传来声音。 “是井上君吗？” “正是在下。” “你怎么回来了，筑前那边战况如何？” “筑前已经失守，我乃匆忙逃窜回来的。” 守备闻言大惊失色，急忙问道： “筑前的三万军，难道全没了吗？” 井上大田叹气道： “火炮一下子就把我们给打散了，筑前国内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我是找机会才勉强逃回来的。” “我现在只有两万军，路上遭到大明埋伏损失掉了一万军！” 守备此时已经完全放下警惕，起身便准备要打开城门。 虽筑前被破，但好在还剩下了两万军。 这两万兵马对丰田国来说无异于是雪中送炭，可以帮助其坚守更长时间。 这样一来，肯定是能撑到大明谕旨下达。 守备命人打开城门，迎接井上入城。 城门刚刚打开，便有大批人马涌入，完全没有任何纪律性。 这番举动完全不像是一支军队，更像是一支杂牌军。 守备起了疑心，立马点火朝城门看去。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这些刚进城的士兵很多人竟然都穿着明军的衣服。 但现在发现早已为时已晚，大批兵马已经进了城。 “妈的，进来一趟真费劲！” 无数明军瞬间开始杀戮，城门顷刻全被占领， 守备更是气愤的怒骂道： “好你个井上大田，竟然背叛天皇！你个畜生，投靠明军的畜生！！” 井上大田轻蔑的说道： “天皇都已经投降了，我劝你也跟着投降，跟着明军吃香的喝辣的，不比你在这强？” “只要你把城池献出来，明军一定会优待你！” “到时候我还可以把燕王介绍给你认识，他的地位可比天皇尊贵多了。” 守备根本不吃这套，立马组织士兵开始抵抗。 但城门已被明军占领，无数明军不断涌入城中。 这次进城可要比之前顺利许多，虽速度还是很慢，但好歹没了人阻拦。 夜黑风高之际，丰前城内一片漆黑。 就连朱棣都看不清前面的状况，但此次机会朱棣定不能轻易放弃，立马叫大军全全压上。 城中守备也在匆忙的从各处调集兵力，但效率实在是太慢。 众多士兵还在梦乡之中，战斗力也最为薄弱。 终于，过去三刻钟，天亮了。 朱棣第一时间号召骑兵，全部冲入丰前城内。 此时的丰前城再也无法负隅顽抗，众人只能缴械投降。 城门已破，阵型更是大乱。 大明的骑兵再一入场，这场战斗到最后就只剩下单方面的杀戮。 守备为了能保全将士性命，第一个举白旗投降。 朱棣和朱惘心中大喜，丰前国总算是被他们拿下。 这场战力悬殊的对抗，从刚一开始就有了结局。 只不过，朱棣用计把结局提前了几个月而已。 次日，大量的东瀛百姓被一同迁移。 此次迁移的主要目标还是东瀛的青壮年，老人女人和幼儿并不包括在内。 攻下丰前城的第二天，冯胜就传来消息，应天府的使臣已到东瀛，马上便会来宣布圣旨。 也就是说，留给朱棣他们的只有不到三天时间。 但这三天已经完全足够了。 算下来，反倒是齐王朱榑这边的伤亡最为惨重。 光是死亡人数，就已经来到了两万有余。 但丰后国却仍然没有被朱榑给攻下来。 打了十几天，一点好处没拿到，反倒还折进去两万人。 这让朱榑大为光火，立马叫来朱能吩咐道： “你得告诉四哥，让他怎么也得给我留点好处，我听他的或多或少都要给我分一点，不然我的心里实在受不了。” “本王死去这么多人，丰后还未打下来，本王简直是亏大发了！” 朱能有些为难的说道： “齐王殿下，如此大事，这我哪能做的了主啊！” 朱榑摇摇头说道： “我让你做主了吗？” “你只需要把话传到就行，其他的你就不用管。” “对了，你记得告诉四哥，我朱榑虽然没有什么军事天赋，但也不傻，大家平日里都抬头不见低头见得，最好不要把关系弄得如此之僵。” 朱能赶忙点头应道： “末将领命！” “齐王殿下所说之话末将定会一字不落的传给燕王殿下！” …… 三天已到，应天府使臣抵达。 命冯胜，燕王朱棣，晋王朱惘，齐王朱榑即刻回京。 船上。 冯胜看着远去的东瀛岛，心中一片畅快。 总算是离开了这个鬼地方，再也不用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七弟放心，你的那份，四哥给你留着，你什么时候见过四哥亏待过你？” 海船上，朱棣同朱榑说道。 朱榑闻言笑着说道： “四哥的为人，我最清楚，我可是时时刻刻念着四哥的好呢！” …… 应天府。 冯胜等人征讨东瀛有功，应天府为他们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正阳门外，朱雄英亲自迎接。 “宋国公，辛苦了。” “三皇叔，四皇叔，七皇叔，你们也辛苦了。” 朱雄英关切的说道。 正阳门里里外外早已被百姓围的水泄不通。 第574章 第一次海外分封，瓜分东瀛 东瀛签署赔款条约之事，早就被朱雄英给登在了大明民报之上。 百姓看到后无一不为大明感到自豪，心中全都是无比的畅快。 人群中，不少人都在高喊“大明万岁”。 朱雄英见怪不怪，但其他几人可就没那么淡定了。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应天府吗？ 冯胜，朱棣，朱榑，朱惘等人不禁扪心自问。 自己走了也不算太久，但现在应天府的一切他们几乎全认不出来。 “这真的是应天府？我怎么感到分外陌生？” “如若不是看见正阳门，恐怕我都不敢认！” 朱榑忍不住感叹道。 应天府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各方各面都让几人叹为观止。 “大侄子可真厉害，能把应天府修缮的如此秩序井然，我那小破城比起这里差远了！” 朱惘两眼放光，迅速开始观察城中建设的一些细节，打算照搬到自己的东瀛藩地去。 …… 朝堂之上。 司礼掌太监开始高声朗诵冯胜，朱惘，朱棣以及朱榑等人的功绩以及赏赐。 而朱元璋就坐在龙椅之上静静听着，朱雄英则在一旁站着。 赏赐多以冯胜为主，毕竟他可是三军统帅，多少面子要给到。 轮到三位王爷时，便就不一样了。 “皇上有旨，将东瀛肥前城设为晋王朱惘藩地，改为晋城。” “皇上有旨，将东瀛筑后城设为燕王朱棣藩地，改为燕城。” “皇上有旨，将东瀛肥后城设为齐王朱榑藩地，改为齐城。” 藩地内的一切，当然是由藩王自己全权负责。 但有一点除外，那就是立法权。 按照朱雄英所定下的规矩，大明的律法凌驾于一切之上。 但并不是说藩王不能私自立法，而是藩地法律和大明法律产生冲突时，主要以大明律法为主。 其他的朱雄英倒没有或多干涉，以前藩王手下的兵马有严格的限制，到如今也被朱雄英给取消了。 你爱有都少兵马就有多少兵马，哪怕全民皆兵也没人管你。 这等政策，相比于之前已经算是彻底放开了。 这不禁让三位藩王有些惊喜，没想到现在政策竟然定的如此宽松。 在这之后，三位藩王便开始招兵买马准备向藩地带人。 海外就藩的事，很快就被朱雄英登在了大明民报之上。 同样的，三位藩王也给出了一系列移民优惠。 “去晋王的地界多好，晋王这边管分配媳妇，只要你是没有结婚的年轻男性，到了那都会给你分配东瀛媳妇，这多好啊！” “那还不如去燕王这，去燕王这的路费由燕王全部报销，并且去了就给田产，还是五亩起步，这对我们简直诱惑力十足！” “别忘了齐王这，免除赋税五年，这也是相当不错，可以省去一大笔钱。” 三位藩王心里都清楚，人才才是关键。 只要有了人才，藩地的建设便可大大加快。 东瀛发展落后，人才肯定也跟不上大明的脚步。 想要让藩地快速发展，只能先是招揽各路人才。 为此三位王爷可谓是费了不少心思，不仅给出了种种移民优惠，甚至还主动上门招揽人才。 …… 燕王府中。 徐妙云正在和朱棣讨论搬家之事，不料朱棣却突然来了一句。 “你们暂且先留到应天府，东瀛之地缓几年再去。” “现在东瀛的条件仍然不怎么好，去了肯定是要受苦，等我在那发展两年，再将你们接去。” 朱棣所说的没错，东瀛现在的条件确实不好。 不仅仅体现在物质条件上。 虽说东瀛现在已经算是主动投降，但投降书这东西是完全可以不认的。 就怕东瀛鱼死网破，重新反扑。 如此一来，朱棣的藩地最为危险。 但徐妙云可不管这些，她只一心想要陪在朱棣身边。 但朱棣的态度十分坚决，他不忍心让妙云去此地受苦。 “父王，不如带我去吧！” 这时，朱高炽突然插话道。 这让朱棣有些意外。 “你可知道东瀛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不仅贫困并且很容易再度爆发战事？” 朱棣问道。 朱高炽点头答道： “儿臣明白。” “不过现在战争刚刚结束，肯定还要经历一段和平年代，这段时间最重要的是内政上的管理。” “儿臣虽在内政上不太擅长，但可以慢慢学习，相信可以为父王分忧。” 朱棣欣慰的点了点头，这番话说的他十分受用。 能有如此孝心，已经让朱棣十分感动。 内政说实话，也不是朱棣的强项。 先前去到晋王的城池时，就已经被其的景象所震撼。 自己虽也想效仿，但却无从下手。 朱棣在军事上确实是一等一的天才，但在内政上却处理的并不怎么好。 此后去了东瀛，战争肯定不再是主旋律，各个藩地都要休养生息。 这个时候，内政的管理就显得尤为重要。 朱高炽一直是自己儿子中最会读书的那一个，带上他或许真还不错。 朱棣思索片刻后说道： “炽儿，这番去东瀛，就由你随我一起去。” …… 几位王爷回宫后的第二天，朱雄英就在坤宁宫中召见。 “三叔，四叔，七叔。” 朱雄英作揖说道。 三人见状也急忙回礼道： “参见太孙殿下！” 朱雄英也懒得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这次请三位皇叔过来，主要还是为了商量东瀛三城。” 此话一出，朱棣三人不禁眉头紧皱。 难道昨天的承诺不作数了？ 太孙殿下不会是后悔了吧！ 朱雄英并未管他们的反应，而是继续说道： “目前东瀛三城对大明极为重要，若是这三城稳固，则东瀛再难实行反扑。” “我昨夜想了很久，但还是放心不下，这次叫皇叔们来主要还是想要为三位皇叔提提建议，以便于能更好的帮助三城发展、” 三位王爷不由得松了口气。 只要不动昨天的方针，其他的想怎么提就怎么提。 现在他们都有了自己的藩地，可谓是野心勃勃，恨不得立马在藩地大施拳脚。 第575章 朱棣犯愁，没仗可打真不行 朱棣三人在东瀛就藩，可是把众人都给羡慕坏了。 虽说东瀛地界小，但朱雄英下的规矩可是宽松的多。 除去一个立法权外，其他的几乎全都放任不管。 说句不好听的，简直就是当地的土皇帝。 …… 朱棣近日在府中有些郁郁寡欢。 哪怕是李景隆过来找他喝酒，也没有什么兴致。 前几天，朱棣为了东瀛藩地之事去请教了很多人。 主要请教的还是内政问题，关于城市建设，通商以及商业运作等等问题。 但每次听的时候，朱棣都十分痛苦。 倒不是因为不想学习，而是因为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他清楚的知道，去东瀛之后会经历一个很长的和平期，长到连他都不知道以后有没有仗可打。 若是东瀛不再犯境，只怕朱棣就会在和平中度过余生。 这可不是朱棣想要的。 他现在正值巅峰，身强体壮，一身的力气根本用不完。 往后的时间，要他一门心思放到内政上，朱棣是肯定受不了。 反倒是朱高炽对此事十分感兴趣，这段时间一直在不断的做着功课。 朱高炽做事认真，无论是再小的事他都会亲自请教，甚至好几次都跑到蓝家庄去请教问题。 这可让朱棣十分头疼， 朱高炽最近就像是着魔了似的，一直在不断询问朱棣问题。 什么打仗的见解，对明军的看法，商业要如何运作等等一系列问题。 看着长子整理出来的一本本文册，朱棣只觉得脑袋疼。 这天李景隆又来主动找朱棣喝酒。 倒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李景隆近日实在也是无事可做。 自从太孙殿下主事后，对李景隆的安排就越来越少了。 先前还会让他主持贸易，去各地练兵。 但现在基本上已经不会给他活干了。 李景隆现在已经彻底沦为闲人，整日在应天府无所事事。 不光是他，就连很多淮西武将也是一样。 “表叔啊，我心里苦啊！没事做还不如杀了我。” “要不你回燕国时也带着我，给我点事做，总比在这应天府没事干强。” 李景隆诉苦道。 朱棣闻言，喝了一口闷酒说道： “东瀛现在哪有什么事可做，无非就是一些内政之事，我对这些实在提不起兴趣。” “现在能做的只有把藩国建立起来，让日子过好点，好让我能尽快把家人接过去。” “我在东瀛何尝不是无事可做？内政，我早就交给了炽儿来做，我就是个甩手掌柜，每天最多最多就是练练兵，其他的也是啥也不干。” 李景隆听后笑着说道： “表叔，你的能力只待在一个小小的东瀛实在是可惜了，还不如跟着去辽东打仗，表叔对辽东十分熟悉，打起仗来肯定也是信手拈来。” “如今正是缺人之际，表叔一定能够胜任！” 李景隆说这些自然只是口嗨，毕竟朱棣可是有藩地的人，怎么说也要在燕国待着。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朱棣心中也是这么想的，比起去东瀛朱棣确实是更愿意去草原征伐。 见朱棣沉默不语，李景隆不由得试探道： “表叔不会把我的话当真了吧，我就是随便一说，你可是有藩地的人，你要是去辽东，太孙殿下肯定也不……” 李景隆话说到一半却停住了。 倒不是因为他觉得在朱棣面前提太孙殿下犯忌讳，而是觉得太孙殿下可能对此事并不放心上。 也就是说朱棣完全有可能去辽东。 太孙殿下能给藩王如此之多的权力，甚至还让他们无限制的养兵。 这点就连皇上也做不到。 而太孙殿下不仅做了这些，甚至还亲自指导三位亲王建设城池之事，可谓是亲力亲为。 如此说来，太孙殿下当真有可能用朱棣。 “你就说我如果去求太孙，这事他能不能答应？” 李景隆思索片刻后说道： “说不定太孙殿下还真会答应。” 朱棣点点头，心里早已下了决心。 第二天，朱棣便登门拜访朱雄英。 朱雄英见朱棣前来，显得格外诧异。 “四叔今日找我何事？” 朱雄英笑着问道。 朱棣也不想藏着掖着，直接问道： “太孙殿下，听说明年开春就要去辽东。” “现在辽东的局面不稳定，我去肯定能帮上大忙。” “藩地一事，我朱棣实在不想干，内政方面我并不在行，而且我现在身子骨依然健壮，还想借此机会为大明效力！” “请太孙殿下成全！” 朱雄英有些意外，没想到朱棣会因此事来求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让朱棣待在东瀛确实是一种浪费。 有如此高的军士天赋，如若不能充分利用，简直是暴殄天物。 朱雄英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开口说道： “既然是四叔想去，那我自然也多说不了什么。” “四叔在军事上的造诣很深，况且对辽东的了解可比我深厚，由你前去，定能为我分忧。” 朱棣激动万分，连忙作揖谢恩。 “四叔若是决心要去，今日我就同皇爷爷商议，想必皇爷爷也十分乐于看到你去。” 朱雄英一番话直接把通知老爷子的事都拦到自己身上去了，这点不由得让朱棣心存感激。 朱棣本以为太孙殿下不会答应自己的请求，却没想到答应的竟然如此干脆。 朱雄英也没有含糊，晚饭时就同老爷子说了此事。 “大孙，你是真想让老四和你一起去辽东？” 朱元璋听后问道。 这话里面的深意，朱雄英还是能听出几分的。 朱棣，如此优秀且有野心之人，谁能不忌惮？ 况且在历史上，朱棣还真的做过皇帝。 军功无疑会进一步加强朱棣在军中的声望，甚至有可能会对兵权造成影响。 在历朝历代，都有军士只认将军不认皇上的事发生。 生死之交有时候真的比的上君臣之交。 在军队里所建立的感情，要远远高于在朝中所建立的。 军士们常年只见将军不见皇帝，皇帝在他们心中自然就没有太大威信。 这就很容易导致兵权失控。 第576章 疑点越来越多，狄青天即将锁定凶手 狄青天最近的进展并不顺利。 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凶手却仍然迟迟没有查明。 虽然已经有了很多怀疑对象，但想要找到证据可谓是难上加难。 因为谣言的散去，蓝玉也渐渐的不把此事当回事了。 朱雄英虽然最近没有问起过此事，但狄青天的心里压力还是非常大。 自从上任京县丞后，朱雄英几乎没给他派过任何事。 也就是说，这么多月以来他就只用专心查此案即可。 如此宽松的条件，若是狄青天还是不能查明真相，那岂不是说明自己无能？ “夫君，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别天天外出了，多在家中坐坐吧，万一感染了风寒怎么办？” “这么冷的天，你连一件棉衣都没有，一会你我二人去裁缝店做一件吧。” 春夏关切的说道。 狄青天无奈的摇摇头，回道： “唉，这段日子我实在不敢懈怠，裁缝店我不想去。” “至于棉衣，夫人自己做一件即可，我还正值壮年，冻不出病来，只是娘子身子骨弱，要多注意身体。” 春夏叹气道： “夫君，这么久真一点进展没有吗？” “见你每日进进出出，十分劳累，怎能加我不心疼？” “这天寒地冻的，难道真的连去裁缝店做件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吗？” 狄青天摇摇头说道： “我现在的处境十分尴尬，太孙殿下委以重任给我，我怎么敢松懈，再说了现在有不少人都在盯着我这个京县丞的职位。” “此事要是再不出结果，只怕到时候我这官是做不成了。” “现在官员俸禄制度改制，太孙殿下怪罪下来，一年的津贴可就没了，到时候我们的日子只怕会过的更加困苦。” 狄青天并不傻，他知道自己的位置已经被很多人所觊觎。 京县丞这个职位虽听起来不大，但实权可不少。 只是这些权利，还没彻底落实到狄青天手里。 春夏听后苦涩的问道： “夫君，这案子到底还要多久？” “若是太孙殿下怪罪下来，只怕咱们连平阳县都回不去。” 狄青天点头说道： “娘子请你放心，这案子用不了多久就会破了。” “为夫向你保证，年前必破此案！” 狄青天并没有说大话，现在案子的脉络比之前更加清晰。 在断案这方面，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现在的主要怀疑对象还是王仁。 虽说没有证据，但直觉告诉他王仁肯定不简单。 王仁有充分的作案动机，并且行事十分诡异。 他有些太过正常。 一般官员碰见狄青天巡查心里多少都会有些忌惮，而王仁只不过一六品官见到狄青天竟表现的仍和没事人一样。 无论狄青天问他什么，他都能说的滴水不漏。 这等胆魄，不像是一般人所能表现出来的。 能谋划指挥使案和刺杀案的，心态上一定十分强大。 而王仁恰恰符合这个标准。 此外还有一点也十分可疑。 那便是王仁的面相。 不要误会，狄青天可不是什么风水先生，这里的面相指的是多半是气色。 王仁面泛红光，甚至还有些微胖。 这在官员之中是很反常的。 俸禄改制前，官员们的俸禄全都低得可怜。 像王仁这种级别的，吃不饱饭的很多，大多数人平时就只能吃些粗茶淡饭。 这几日狄青天巡查了不少官员，他们几乎全都是身材消瘦脸色煞白。 这便是长期营养不良所导致的。 而王仁却恰恰相反。 虽然王仁的府邸里看起来很清贫，但他的气色已经完全出卖了他。 若是真过的这般困苦，不可能会有如此面相。 这其中，必有蹊跷。 狄青天对王仁进行了一番彻底的调查，发现此人的府邸在去年还是有仆人的，到今年就不知为何全被辞退。 仆人很有可能就是此案的突破口。 狄青天立马去找了牙行，打听到了仆人的地址。 让他惊讶的是，这些仆人的家里人竟全都不知道仆人已被辞退，甚至还以为他们仍在应天府里为仆。 这就有些蹊跷了。 仆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就算被辞退也肯定是第一时间回到家乡。 狄青天因为此事再次拜访了王仁。 “怎么可能，我当时可都是给他们钱让他们回乡了。” “没想到竟然全都失踪了！” “我与这几位老仆人感情甚好，还请狄大人在此事上多多费心！” 王仁惊讶的说道。 狄青天细细观察着王仁的面部表情，除了惊讶他也看不出其他东西。 已经过去了如此之久，想要再找回仆人近乎不可能。 况且在这年头，失踪几人实在是太过正常。 狄青天觉得王仁在撒谎，但却找不到任何证据。 自己的仆人失踪怎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狄青天没办法，只能转头去找锦衣卫相助。 锦衣卫有专门的的卷宗用来记载官员的行踪，而王仁一六品官肯定也有。 卷宗之上，竟真有王仁遣散仆人之事。 三月八日，王仁辞去三名奴仆，给每人一贯钞回乡。 莫非，王仁在此事上真没说谎？ 狄青天细细翻看卷宗，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王仁辞去仆人的时间竟正好和谣言案事发的时间一模一样。 这绝对不是巧合。 谣言案导致大量晋商被捕，此时应天府也在上上下下抓人。 凡是山西户籍的人，几乎全被锦衣卫和治警司抓去问了话。 严打晋商时期，王仁选择第一时间遣散奴仆。 是否说明王仁与晋商有染？ 这些仆人也绝不是失踪，大概率是被王仁给灭了口。 调查王仁的这几天，狄青天对王仁的行踪已经了如指掌。 其吃饭的地方，总是固定在四个酒楼之中。 每四天进行一个轮换。 这在狄青天看来十分诡异。 平常人吃饭哪有固定的地方？ 无非是想吃什么吃什么，而王仁就连吃饭都吃的如此有规律，其中多少有些在掩饰什么。 狄青天大胆猜测，这四个酒楼中至少有一个是王仁的接头地点。 为了隐藏此地，专门找来了其他酒楼做掩饰。 第577章 案破，直接晋升三品 狄青天很快盯上了独仙居这座酒楼。 王仁去其他酒楼用膳几乎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出来，唯独在独仙居足足能花去一个时辰多一点。 狄青天经过几天的观察之后，直接命人把酒楼的店小二给抓了过来。 王仁数次去酒楼用膳，全都是此人在招待。 在锦衣卫的一番严刑逼供之下，店小二终于说了实话。 王仁每月给他一贯钞，叫他去固定位置取信。 每次取回信来，都要趁王仁用膳时交给他。 …… “你确定他会来吗？” 朱雄英看着狄青天问道。 狄青天双手作揖答道： “放心吧殿下，他肯定会来的。” 今日上午，狄青天上奏，说已查明刺杀案和指挥使案的真凶。 狄青天给出了确凿的证据和推测。 而最后一步就是请君入瓮。 “一个小小的吏部主事，竟然能调动如此之多的势力为其服务。” “指挥使案和刺杀案可不是一般的案件，王仁这人真是其心可诛。” 朱雄英忍不住感叹道。 没想到轰动一时的案件，真凶竟然只是一吏部主事。 “狄青天，此事干得不错。” “本宫早就知道你会查明实情，不负本宫的期望。” “说起来还真有些意外，你四个月竟就能把此案查明，这些日子可真是辛苦你了。” “本宫虽没有过问过你，但此案也一直在默默关注，这些日子锦衣卫和治警司全在探查此事，可至今为止仍然没有任何收获。” “像王仁这种老狐狸，想要抓住着实不容易，一般人也根本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如若不是有你，这案怕是真要成了悬案。” 朱雄英缓缓说道。 他在心里其实是十分满意的。 这案子的难度朱雄英看在眼里。 应天府上上下下有无数官员，想要全巡查一遍肯定不是什么简单事。 而且王仁藏得几乎无懈可击，锦衣卫和治警司连查几遍都没发现端倪。 看来狄青天还真名不虚传。 狄青天听到太孙殿下的夸奖后心里乐开了花，这些日子的苦似乎全都烟消云散。 “太孙殿下过奖了，臣只是做份内的事而已。” 狄青天作揖道。 朱雄英微微点头，问道： “今年多大了？” 狄青天赶忙答道： “臣今年三十三岁。” 三十三，勉强还算的上是正值壮年。 以后用得着狄青天的地方，肯定还有很多处。 像这种有才之人，在大明实在是太难得了。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王仁被锦衣卫死死按在地上。 此事，终于落下帷幕。 朱雄英摆摆手命人把王仁带回衙门审问，随后转头同狄青天说道： “青天，明日早朝之后来坤宁宫一趟。” “臣遵旨！” …… 王仁的事并不复杂，宋忠还未下死手，其就已经全交代了。 他一文官，自然忍受不住这般非人的折磨。 王仁先前也认为自己什么都不会说，但当宋忠的铁棍打在他身上时那感觉就全然不一样了。 “别……打了！” “我什么都说！” 或许是审过太多嘴硬的人，王仁这般容易拿下反倒让宋忠有些不爽。 能干出刺杀案和指挥使案的大人物，竟如此不堪一击。 “真是个窝囊废。” 宋忠忍不住骂道。 锦衣卫拿到王仁的供词后便开始满大街抓人，朱雄英也没想到现在应天府还存在着如此之多的晋商余孽。 不过好在这两起大案算是正式攻破。 第二天早朝结束后，狄青天如约而至。 “狄青天破刺杀案，指挥使案有功，在此着狄青天任詹士一职！” “正三品！” 狄青天有些意外，这可是三品大官。 朝廷中的三品无一不是朝廷重臣，官龄最少也要十年。 而狄青天入京为官还不到半年，就一步登天任上三品大官。 这在大明可是前所未有的。 朱雄英此举正是要借狄青天来冲击腐朽的大明官场，现在大明的高层实在不具有什么活力，必须要引入些年轻人来作为调味剂。 当然此举肯定也是征求了朱元璋的同意，只凭朱雄英还没有权力任免如此大官。 狄青天颤颤巍巍的接过文书，当下磕头谢恩。 正三品，狄青天只觉得自己在做梦。 谁敢想半年前自己还只是平阳县的一个小小典史，而今天就一跃成为朝廷三品命官。 …… 王朝建立之初，兵力最为强盛。 能打下一片天下来的士兵注定不是等闲之辈。 随皇上征战多年，经验更是老道。 大明现在的兵力就处在巅峰状态。 各大名将齐聚，作战经验十足，再加上朱雄英带来的新型理念，说现在的大明军是天下第一军也不为过。 朱雄英治军，其中最看重的就是气势。 两军对垒，气势往往能决定孰胜孰负。 若士兵全都不认为自己这边能赢，士气低落，那么哪有胜利可言？ 汉朝流行着军前斗将，正是这个道理。 打仗只靠一个人是完全不够的，只有所有人凝结在一起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朱雄英现在想提升大明军力，只能从饮食和操练方面下手。 论战术等其他东西，他可能不如其他将领。 但对于一些细节问题，朱雄英肯定比其他人更加在行。 大明右卫营地。 朱雄英已经数月没有来过营地，但大明右卫的训练却从未断过一天。 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和健康的饮食，现在的大明右卫已经全都焕然一新。 哪怕到了十月天，大明右卫也仍然是操练不断。 当看到太孙殿下走进营地时，所有的士兵立马开始集结。 根本不用长官多言，士兵们见到有人列队便纷纷跟随。 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十几个方队就在朱雄英的注视下完成集结。 中间没有任何一个士兵说任何一句废话，除了士兵的跑步声其他的什么都听不见。 秩序井然，军纪严明。 这般快的集结速度，在大明可是前所未有的。 “大明右卫参见太孙殿下！！” “太孙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578章 辕门射戟，稳定军心 朱雄英没有说话，而是脱下自己身上的长袍朝台下走去。 这一幕，让随从太监急的直冒冷汗。 太孙殿下如此尊贵，怎能与这些武夫为伍？ 这些将士们才刚刚训练完，汗水浸湿了几乎所有衣物。 这等味道，属实难闻，就连太监们都有些受不了，更别说太孙殿下了。 但朱雄英执意要去，太监们也不好阻拦。 大明右卫的将士们见太孙殿下缓步向下走来，心中不免都有些激动。 “起身！” “是！” 朱雄英一声令下，几千将士同时站起。 动作整齐划一，声音更是洪亮有力。 朱雄英的身高并不算矮，折合现在有一米七八有余。 而大明右卫的平均身高在一米七左右，这在古代已经算的上是高个了。 朱雄英整个人所透露出来的气势一点不比大明右卫差，所到之处均令将士们不寒而栗。 这股气势，是寻常人等没有的。 与其说是气势，倒不如说是威严。 朱雄英缓步走到一名排头兵面前，不断用目光上下打量着。 “郭三，本宫听说你是大明右卫最为勇猛的士兵，在各项训练中都长期保持第一的成绩。” “不错，确实是个好苗子，这几天的身体又强壮了不少。” 郭三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太孙殿下竟能准确无误的说出他的名字。 这一刻，郭三的心中充满了感激。 “太孙殿下过奖了！” 朱雄英问完话后，就在方队中巡视了起来。 这些士兵凝结着朱雄英多日的心血，现在看来这些心血没有白费。 不管从何种方面来看，大明右卫都算的上是天下第一卫。 尤其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特训，将士们的各方面都更强了。 朱雄英漫无目的的在方队中游走，仔细打量着每一个将士。 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将士们记住自己的模样。 这一走，就是半个时辰。 在古代，军队的调动只认虎符。 这也就导致了很多将士不认皇权只认军令，甚至还出现了只知将军不知皇上的荒唐事。 这样很容易便会导致兵变。 朱雄英要做的正是防止这一切。 数月未至大明右卫，只怕他们会模糊对自己的记忆。 只有让这些将士在心里记住自己的模样，才能完全保证这支军队为自己所用。 皇权必须凌驾于虎符之上。 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朱雄英才在队伍中缓缓开口。 “前几日我听到了些许风声，说现在大明右卫的训练强度太大，有些接受不了。” “是不是你们中的很多人都想逃离这个队伍，不想再待在大明右卫之中？” 见无人说话，朱雄英便再次说道： “大明右卫的训练标准全都是我在定夺，你们之中谁要是有想法，不妨直接找我汇报，我可以酌情考虑你们的意见。” 朱雄英话说的铿锵有力，整个军中都能听见。 这番话让队伍中的很多军士都感到无比羞愧，因为最初的时候他们也发出过诸多抱怨。 朱雄英继续说道：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太孙殿下当的不称职？给你们定如此高的标准，自己却在宫中养尊处优？” “这些议论声，本宫多少也听到些，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们，本宫从来都不是养尊处优的皇子。” 朱雄英说话间顺手抄起一旁士兵的软弓，向前走去。 大明军队现在配备的弓箭大多都是短弓，硬弓已经十分不常见。 短弓虽然攻击距离短，但便于携带，开弓也十分容易。 因为大明火器的出现，弓箭在军队中已经十分不常用。 但短弓仍然可以作为短距离作战的神器，因此大明右卫也是人手都配备一把。 朱雄英越走越远，将士们心中不免都有些纳闷。 要知道短弓的攻击距离最多只有五十步，而太孙殿下所走的距离已经到了将近快六十步。 直到走到第六十五步时，朱雄英才缓步停下。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朱雄英抄起箭矢开弓就射，甚至连许多将士们都没反应过来。 箭矢直直的朝点将台飞去，吓得太监们四散而逃。 几乎是一瞬间，箭矢出现在旗杆中央。 至此，已有将近七十步的距离。 站在前排的士兵嘴巴不由得张得老大，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能在七十步用软弓如此精确的命中目标，即使放在军中也是了不得的存在。 况且持弓者还是当今的太孙殿下。 “郭三，你去把箭拔出来！” 朱雄英吩咐道。 郭三不敢含糊，立马朝点将台跑去。 只是这箭矢郭三拔的十分费力，细细看去此箭竟然已经入木三分。 如此之远的距离，还能发挥如此力道。 真乃神人也。 太孙殿下在郭三心中的地位不免又高了些。 废了极大的力气，郭三才堪堪将箭矢拔出。 要知道，他的体格在大明右卫中可是拔尖的存在。 众将士全都表现的有些难以置信，有人甚至怀疑这是太孙殿下和郭三一起演的一出戏。 堂堂的大明皇子，竟还有如此神力？ 这和将士们对朱雄英的固有印象十分不符。 本以为太孙殿下只专注于政事，却没想到在武力上也这么猛。 “太孙殿下勇冠三军，堪比辕门射戟！！” 反应过来的太监立马跪舔道。 随着这一声的高呼，所有的将士全都齐齐下跪，高声喊道： “太孙殿下神勇无敌！！！！” 呼喊声一直持续了许久，直到五声过后才渐渐平息。 当朱雄英重新回到点将台时，所有的军士们都投来了崇拜的目光。 …… 官道的修缮使大明物流更为便捷，一定程度上带动了大明的经济发展。 但同时也有一些弊病浮现。 百姓的流动性更强，这也导致了大明犯罪率的提升。 许多人背井离乡，外出做生意，他们大多数人的目的地都是应天府等地。 人员的流窜无疑加重了官府的破案难度。 原来就算是有人犯了罪也很难逃出户籍所在地，但随着物流的加快，这些情况就全然不同了。 第579章 犯罪率提升，全面扩大治警司 很多人犯了罪以后就四处逃窜，官府拿这种情况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甚至还出现了团伙作案的现象，已经流窜到了大明各地。 朱元璋对此十分不满。 当前南北大道已经近乎修缮完毕，在这个工程中培养出了许多优秀的工人。 朱雄英就想着把这些工人进行一个整合，建立相应的商行，最后用这些商行把所有的官道都给修缮一遍。 但奏章到了朱元璋手里却迟迟不通过。 华盖殿。 “大孙，你来看看这些东西。” “这是总计司核算出来的东西，去年地犯案人员竟然比去年多了十倍有余！” 朱元璋将一本文册递给大孙，上面记录的全是犯案人数的统计。 总计司是朱雄英数月之前所成立的部分，专门用来统计大明的各项数据。 这些数据其中不乏包括人口，粮食产量，犯罪率等等一系列与生计有关的东西。 朱雄英给他们详细列了三十种数据，要求他们每月上交结果。 这个部门的品级虽然不高，但朱雄英所给开出的俸禄却出奇的高。 总计司所要做的工作非常多，可以说是大明最平易近人的一个部门。 因为总计司的工作几乎全在民间完成，通过走访调查和抽样调查等等一系列操作来获取手中的数据。 这些数据当然不能造假，总计司总分为三部，每部所要调查的数据全都一样，若是数据差太多很明显就能看出来。 也就是说，总计司一个月就要交上去数百份数据。 朱雄英还教会了他们如何制作统计图，如树状统计图，饼状统计图以及折线统计图等等一系列有关统计图的画法。 这样便能使得他们所制的统计图看起来更为直观。 这次交上来的刑事数据很不乐观，光是犯罪率就足足增长了十倍有余。 朱雄英看完后，也清楚为什么老爷子不愿意修缮官道了。 “皇爷爷，百姓的流动性加强确实对犯罪率有一些影响，但是如果不许百姓流动，大明将会失去很多劳动力和经济。” “孙儿以为，此事是一把双刃剑，但所带来的收益已经远远超过这些危害，大明目前因这些流民所滋生出来的劳动力大大增加，经济也比上月好了很多。” “这些流民影响不了大明的稳定性，只需叫手下人稍微注点意便可大大减少。” “孙儿认为应当扩充治警司的队伍，如此一来，这番行为必定会受到沉重打击。” 朱雄英原本十分反感扩充治警司的队伍，但现在看来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虽然扩大治警司的队伍会带来人员质量上的层次不齐，但这确实是降低犯罪率的最好选择。 在人员筛选上，看来还是得让蓝玉多多费心。 朱元璋听完大孙的这番话后，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很明显，他被说服了。 这些日子里虽然犯罪率提升了，但是能明显的感受到应天府内劳动力的增多。 这也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大明的物价，使百姓的幸福感有了极大地提升。 一番思考过后，朱元璋还是点头答应了官道的修建。 同时也下发了增加全国治警司队伍的旨意。 治警司到目前为止还处于试点阶段，也就是说除去一些经济比较发达的城市外，其它地方并没有治警司成立。 第二天早朝之上，朱雄英就提出要在大明所有的疆域内设立治警司。 底下的大臣对此事倒没有太大意见，毕竟应天府的治警司效果十分显着。 况且治警司的大范围扩大也意味着将会有更多的就业机会出现，一定程度上能提升大明的就业率。 正当章程就要通过时，刑部尚书祁钊突然上奏道： “启禀皇上，臣以为治警司确实应当扩大范围在大明所有疆域内。” “但有一点臣有意见。” “治警司执行的大多是断案，判案之责，先前太孙殿下所引进治警司的大多都是武官，但微臣以为日后应当在治警司大力引用文官。” “若是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又该如何执行断案，判案之能呢？”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许多文臣纷纷附和。 自古以来，文武之争几乎从没停过。 这些文臣有意见的无非就是太孙殿下重用武官，这在明朝之前是前所未有的。 武官的定义非常广泛，哪怕一个人文武双全也会被定义为武官。 受到儒家文化的影响，在文人看来只有吟风弄月，琴剑飘零的才算文人。 而那些舞枪弄棒的全是粗鄙人等，自然比不上他们这些尊贵的文人。 文官对武官有一种天然的歧视，而武官也觉得文官大多都是泛泛之辈，只会纸上谈兵。 这种风气早已弥漫整个大明，不是一朝一夕所能解决的。 朱雄英对此也非常头疼，但现在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能消除这种歧视。 文官唱罢武官登场，迅速开始对这些文臣展开反击。 但武官的嘴皮子根本比不过文官，没说几句就被文官噎的说不出话来。 朝堂之上吵得热火朝天，武官文官全都针锋相对。 “放肆！！” “朝堂是你们吵架的地方吗，皇上和太孙殿下还在上面看着呢，你们就这样视若无睹？！！” 司礼掌太监冯贵一声暴喝，朝堂之上终于安静了下来。 朱元璋摆摆手说道： “大孙，你来说一下治警司的人员要求吧。” 朱元璋对这种情况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文人大多都是有些傲气在身上的。 这点朱元璋十分感同身受。 但一个国家的运作根本离不开文人，他们在许多环节上都担任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朱雄英点头答道： “治警司的官员并非如刑部尚书所说的那样只执断案，判案之能，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职能需要治警司做，如收集情报和维护地方治安。” “同时，治警司还需调查管辖地区人员的实数和流动人口，受灾时治警司也执救灾工作，对任何突发情况都要做出第一反应。” 第580章 当官也要有一年工作经历 听太孙殿下讲完，所有文臣全都欣喜若狂。 如此多的职务，只凭几个五大三粗的武官想必是很难完成。 太孙殿下这下很明显是要重用文臣了。 武官此时心情不免有些低落。 先前太孙殿下里里外外都很偏袒他们，治警司更是让蓝玉全全负责。 虽然武官心中有些不服气，但也心知肚明太孙殿下说的在理，这等需要动脑子的活，他们确实没有文官能干。 朱雄英稍稍停顿后，继续说道： “所以，本宫以为，担任治警司官员的必须要在大明军事学堂培训一年，且有三年治警司的工作经历，经过考核后即可分配到地方任治警司官员。” 朱雄英话音刚落，朝堂底下一片哗然。 其中当属文臣的反应最大。 大明的军士学堂虽然也有文人才子参与，但总的来说还是武人居多。 况且三年的治警司工作经历，就已经把众多文人卡在了门外。 治警司创立之时，大大小小的官员就几乎全由武官担任，文官几乎少之又少。 倒不是他们进不去，而是因为他们不愿与这些武官为伍，失了文人身份。 朱雄英所颁布的这套政策，很明显是在偏袒武官。 或许是听到了殿下的纷争，朱元璋起身向下走去。 见皇上动身，底下的众人赶紧闭嘴默不作声。 “文武之争，好像是自古以来的传统，不管到了哪时候都会有这样的纷争出现。” “甚至有些人还不惜祸害百姓的利益，朝廷的利益，来赢取这场纷争的胜利。” “咱在这想问问你们，如此卖力图的什么？” “还不是图你们那三分薄面？” “文官和武官同在朝堂为官，咋就不知为何你们能如此争锋相对，都是为朝廷效力为什么还要分出个好歹来？！” “既然如此区分，你们不妨说说，咱是文官还是武官？！” 朱元璋怒吼道。 见皇上发怒，底下的众人赶忙跪伏在地。 朱雄英赶忙上前去搀扶住老爷子，现在的他身子骨已经越来越差了。 朱元璋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神来，摆摆手说道： “行了，都起来吧。” “咱也不是有意训斥你们，只是看见你们如此唇枪舌剑，咱实在是看不下去。” “你们都是大明的重臣，都为大明立下过汗马功劳，为何就不能和平相处呢？难道就不能把这股气用在那些贪官污吏和外来之敌身上吗？” “非要在这非得整什么文官武官之分，实在是让咱寒了心。” “大孙的政策就很不错，通过科举和举荐上来的官员，咱也信不得，倒是这有工作经验的，肯定能在职位上干好。” “杨文杰。” 听到皇上点名叫自己，杨文杰赶忙上前两步作揖道： “臣在！” “以后在官员录用方面，入职前必须学习一年以上，有一年的工作经验以后才许入职。” “这一年里，主要就是让他们了解工作的流程和一些细节，以免上任以后出现一问三不知的现象，这条规矩即刻颁布下去，无论是以何种方式做官的，这条规矩都不能改！” 很明显，这条法子也是朱雄英想出来的。 但只有以这种方式下发，才能使众多官员服气。 “臣遵旨！” 杨文杰躬身答道。 …… “杨大人，皇上这话到底什么意思，难道说所有调动的官员都得有一年的工作经历？” “如果连意思都不明确，吏部如何能下发章程呢？” 吏部大堂中，左右侍郎正和杨文杰商量着此事。 规矩皇上倒是定下来了，但这具体如何实施就得吏部自行定夺。 吏部官员见早朝时皇上震怒，也都不敢太多过问，只能私下自己揣摩。 杨文杰轻抿了一口茶水后，缓缓说道： “这规矩看似是皇上定的，其实还是太孙殿下的意思。” “先前太孙殿下就提出过类似的法子，但被皇上给否决了，当时只有我们几位尚书在场，你们当然不知道。” “其实太孙殿下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走官员考核制度。” 吏部主管官员的升迁以及调动，在朝中的权力可算不小。 朱元璋也十分重视吏部，在反腐清查时查吏部是查的最多的。 不过吏部也确实是最能走后门的部门，掌管百官调动很难不让人动歪心思。 杨文杰之所以能在吏部任如此之久的时间，就是因为他足够清廉，很受朱元璋的喜爱。 对于揣摩圣意，杨文杰更是练得炉火纯青。 左右侍郎听完杨文杰的分析，这才豁然开朗。 “大人，你说以后的考核，是不是要更为严格才是？” 杨文杰摇头道： “关键点不在此，太孙殿下主要还是对科举和举荐取士的方法不满。” “科举取士，虽然选上来的人能懂四书五经，但工作能力实在不足，大多只会纸上谈兵，调到任上基本上就是瞎糊弄。” “举荐就更不用多说了，这些年举荐的官员如何我们都心中有数。” “太孙殿下虽然身居高位，但对于这些官场的弊病，了解的可不比我们少。” 杨文杰在官场之中最为了解太孙殿下的。 在吏部工作这么多年，杨文杰多少也清楚点官场选拔的弊端。 太孙殿下先前几次和他谈话，每次都能直切大明官场的要害，这点让杨文杰十分佩服。 所以在这个规矩刚刚立下时，杨文杰就能第一时间察觉出来这是太孙殿下的想法。 就目前来看，此规矩影响最大的还是科举取士这方面。 这意味着无论是何种方式入仕的官员，都不能直接上任，必须要经过至少一年的考核。 这样能极大的增强大明官场上下的办事效率，对一些才疏学浅的官员也能有一个更好的区分。 考核对这些官员来说尤为重要，一年考不过则第二年接着考，直到有能力任职后才会入仕为官。 现在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对所有的候补官员进行一个分类。 每个官员都有自己的专精，日后跨部调动的事估计会大大减少。 第581章 草原禁运令 草原。 天气渐渐变冷，集结在大明边境的草原各部粮草已经十分短缺，走投无路之际只能向边境发起冲击。 大明在辽东早已调集了不少兵力，并且足足备有半年的口粮。 真要打起来，草原绝对占不到任何优势。 草原边境。 猛可帖木儿在大帐内坐立不安，不知到底要如何处理辽东平原之事。 此次草原各部集结，全是由他一手撮合。 本想借着明军攻打东瀛时在边境捞点好处，却没曾想大明竟不到一年时间就把东瀛给收拾的服服帖帖。 猛可帖木儿心中清楚，若是明军调集大军镇守辽东则草原绝对拿不到任何好处。 瓦剌本就是想占领黑土彻底解决部落的粮食问题，但现在看来短时间内想要占领辽东基本上不可能。 现在大雪将至，温度骤降，士兵们的气势也会随之而受到削弱。 若是再不决断，只怕会两头皆失。 …… 草原犯境的消息，很快就被八百里加急送到了应天府。 朱元璋为此事而头疼不已。 这些草原的残余势力主要还是以骑兵为主，机动性非常强，想要一次性消灭十分困难。 “皇爷爷，辽东城墙坚实根本不是这些骑兵能打下来的，他们进攻肯定也是捞不着任何好处。” “大明能打退他们一次，就还能打退他们第二次，皇爷爷不必太过担心。” 朱雄英宽慰道。 朱元璋如今已经年老，根本没有精力去处理辽东之事。 这些残余势力来势汹汹，只怕会借此机会大闹辽东边境。 “孙儿，你见咱什么时候怕过？” “咱只是担心大明会因此事而损失太多没必要的损失，现在辽东的情况可不容乐观。” “天气严寒，地势孤僻，无论是粮食还是兵力想要运送过去都是一件麻烦差事，每当想到此处咱就不免为之担心。” “咱倒是不担心能不能赢，只是担心会不会动摇大明之根基，现在大明周围的小国可都盯着咱们呢。” “自从打东瀛开始，这些周边小国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咱最近又听说安南也开始闹不太平了，这等麻烦事加在一起，只怕会使辽东之事难上难。” 朱元璋叹气道。 说这话时，朱雄英能明显的感觉到老爷子在大喘气。 最近老爷子的身体情况可不容乐观。 头上几乎已经找不出一根黑发，就连走路也得处处让人扶着。 这几月的事情实在繁多，老爷子几乎没安心过一天。 讨伐东瀛，镇守云南，指挥使案，刺杀案，官员改制，修缮官道。 这么多事堆积在一起，老爷子很难不被压垮。 这般算来，还不知道老爷子能不能挺过去下个冬天。 想到这，朱雄英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对于草原之事，朱雄英还是想通过商业手段来争取优势。 这样便能真正意义上的实现低回报高收入。 老爷子的担心不无道理，现在刚刚打完东瀛，若是马不停蹄赶赴辽东，只怕军心难以振作。 只能先通过商业手段干涉，最后逐步瓦解。 其实，大明所能直接管辖的区域并不大。 大明对辽东地区的统治其实并不稳固，皇权并没有太多涉及到此处。 某种意义上来说，东北算的上是大明的附属国。 也就是说，东北的主动权还是掌握在自己身上，大明其实并没有太多干涉的权力。 现在东北是愿意听从大明调遣，但若是草原占了上风，那一切都不好说了。 明朝的统治疆域，也就仅仅比北宋强点，包含了西夏，幽云十六州以及大理等地。 “想要彻底解决这些余孽，看来不动真格的是不行了。” 朱雄英叹气道。 他本想用最简单的方式去收复草原，但就现在这种情况来看已经完全行不通了。 这些草原余孽虽然势力不多，但集结起来的兵马也有百万之众。 想要在短时间内彻底打服草原，根本不太可能。 哪怕是用上二十年，三十年，朱雄英也觉得够呛。 这些草原人的品性朱雄英十分了解。 他们就如同草原上奔跑的野狗，只要你稍不留神就会被他咬上一口。 哪怕是现在大明的军事实力已经有了极大的提升，但面对这些灵活的骑兵，对付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草原可不是平原，没有不动的靶子让你打。 战争一旦开打，高速移动的草原人很难命中一发。 次日早朝，朱雄英便向老爷子提交了自己的奏章。 朱元璋看着奏章琢磨了半晌，过了好大一会才点头道： “既然大孙已经决定，那咱怎可能不支持？” 朱元璋是个狠人。 朱雄英的这番计策其实已经算的上是有些歹毒，但朱元璋不仅没有反对，反倒是大力支持。 此计策里，朱雄英计划对草原进行全方位的禁运。 也就是说，旨令一旦下达，大明的任何东西就全都无法运入草原。 食盐，粮食，茶叶等物品也统统包括在内。 若发现有人私自向草原运货，朱雄英给出的方案是统统诛九族。 这惩罚可真够狠的，足以看出朱雄英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已经渐入冬季，草原需要许多粮食来做补充。 他们过冬所需要的粮食几乎全都来自于大明，这个时候禁运无疑是扼杀了许多草原人的生路。 禁运一旦下达，饥荒就会同步开始。 到时候草原怕是要死上一大片。 同时大明也严格禁止向草原运送钢铁和女人。 钢铁还比较好理解，主要是为了防止蒙古用钢铁制作武器来对付大明。 蒙古现在用的许多武器几乎全都是由钢铁筑成，没了钢铁相当于是断了蒙古的左膀右臂。 包括一些做饭用的锅碗瓢盆也都是由钢铁制成，朱雄英用的这招计策足够绝。 至于禁运女人，也是朱雄英的意思。 草原上的女性并不多，想要娶妻生子就只能从大明买。 不管是人贩子还是牙人，每年都会向草原卖出不少女人。 由于女人的价格比较高，像父子，兄弟共用一个女人的情况也十分常见。 第582章 向大明迁徙族人 东瀛人和蒙古人是两个极端，一个过分在意血统一个过分不在意血统。 蒙古人根本不在乎血统这一说，只要是自己养大的儿子那就是自己的种。 很多蒙古人外出征战多年，回来时总能发现多了几个儿子。 但这在蒙古人眼里无伤大雅，管他是谁的，反正自己养大的就是自己的。 第四天的早朝。 朱元璋顺势将此条政策正式颁布在朝堂之上。 底下的群臣议论纷纷，言辞之中透露着些许不满。 但群臣中却无一人敢上奏进言，只因皇上今日的语气颇为正式。 谁都不想惹祸上身，得罪了皇上可没好果子吃。 过了半晌，才有大臣站出来上奏道： “皇上，臣不知这政策是只适用于对大明不从者，还是整个草原？” 草原之中分散着许多部落，其中有几个部落和大明的关系还算不错。 这次瓦剌集结各部进攻辽东，这些部落也并未参加。 如果彻底断绝和草原的来往，这些部落可能也会跟着遭殃。 朱元璋闻言转头看向大孙，明显是要让大孙来做这其中的决断。 朱雄英迟疑片刻，说道： “此政策包含所有不属于我大明疆土的地界，草原当然也算做在内。” “不论先前与大明关系如何，一律遵照此政策实施。” 朱雄英话音刚落，底下群臣当即便开始躁动。 议论声虽小，但朱雄英还是能听到个大概。 无非是在指责这番政策太过狠辣。 议论归议论，但群臣之中还是没有一个敢站出来反对的。 群臣也不傻。 这可是太孙殿下，未来的皇帝。 得罪了他，自己的仕途可就前功尽弃。 说句不好听的，哪怕得罪了皇上也别得罪太孙殿下。 毕竟皇上已经年老，而太孙殿下还正值壮年。 见台下无人上奏，朱元璋便开口说道： “既然诸位爱卿还是没有意见，那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 “此政策六百里加急传给边关，迅速通知到朝堂各部！” …… 切断和草原的一切联系。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朝廷虽然已经发了律令，但该律令能不能彻底落实还另说。 草原边境距离应天府十分遥远，皇权很难下放到此处。 就算律令到达边境，监管起来也是十分麻烦。 这其中不知道牵扯了多少人的利益。 许多的边境商人都是靠在草原各处卖货为生，这条律令无疑是断了他们的财路。 这些商人当然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到时候走私的生意肯定会水涨船高。 蓝家庄也在草原做有生意，这一封也会给蓝家庄带来不少损失。 朱雄英心意已决，一定要把该禁令彻底贯彻下去。 这其中必然少不了蓝家庄的帮助。 作为商会，他们自然十分了解各种走私途径，只要能把这些途径都给全部封死，那么该项禁令就能彻底落实。 很快朱雄英的一道旨令就下达到了张伯这里。 张伯看着令旨，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他并非汉人，而是女真人。 这条禁令无疑也把张伯的故乡给隔离在外。 张伯心中清楚，若是族人得不到大明所供应的货物，只怕用不了半年就会饿死一片。 在资源如此匮乏的草原上，切断与大明的联系就相当于切断命根。 “难道我们真要这么做？” “父亲，这是不是有些太过残忍了？” 张伯的儿子叹气道。 张伯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该项政策自然要落实到位，在此不可有半分争议。” “太孙殿下待我恩重如山，对我有知遇之恩，虽族人在此，我也不能有丝毫动摇。” “我知道这项政策意味着什么，你也无需多言。” 张伯说这话时，眼角有几滴泪水划过。 他只怕再说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边是家人，一边是恩人。 自古忠孝两难全。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挣扎后，张伯最后还是松了口。 “这几天我会入宫去向太孙殿下求情，看看能不能给他们一条生路。” “只要他们能迁到大明来，那么一切都好说。” “我这辈子从未和太孙殿下求过情，只希望他这次能接受。” …… “你是说，你想让你的那批族人迁到大明来？” 坤宁宫内，朱雄英向张伯问道。 “还请太孙殿下能够答应小人的请求。” 张伯双手作揖说道。 朱雄英思索片刻后，还是选择点头答应。 他清楚张伯的为人，如若不是迫不得已绝对不会开口向自己求情。 “张伯，本宫记得你有个儿子吧？” “就让你儿子主持完成此次迁移吧。” 见太孙殿下点头答应，张伯心中大喜，赶忙回道： “谢太孙殿下隆恩！” “小人这就去办！” 张伯的儿子名叫张秦，是部落的少族长。 由他去主持此次迁移最为合适。 朱雄英答应张伯后，下午就把蓝玉召进了宫里。 “臣蓝玉拜见太孙殿下！” 蓝玉心中也清楚，太孙殿下此次叫自己来肯定是为了早朝禁令之事。 朱雄英也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梁国公，早朝草原禁令之事，我想你都知道了吧？” 蓝玉点头道： “臣知晓此事。” “臣觉得太孙殿下的这个法子非常好，只要禁令一开，草原势力必然会受到极其重大的打击。” “草原各部没有了粮食等物品，消灭他们也就只是时间问题。” “只怕……” 说到此处，蓝玉停顿了一下后再继续说道： “只怕这些草原的残余势力会因此而狗急跳墙，直接联合各部一起攻打大明，借此来逼迫大明收回禁令。” 朱雄英点头道： “这点本宫也想到了，所以此次才特地召梁国公过来一起商议此事。” “本宫估摸着，禁令下达后用不了多久，草原上就会发生一次暴动，所以这几天边关的将士必须打起精神来，好好操练，若是守不住，这其中的麻烦可就大了。” “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敷衍了事，这项禁令也必须彻底落实，只有这样才能彻底了结这些草原人的念想，让他们日后不敢再图大明边境。” 第583章 给蓝玉画一个饼 每一项大政策的颁布，都需要许多小政策作为辅助。 仅仅依靠蓝家庄和朝廷的律令肯定是完全不够的。 其中还需要加强对边关的审查。 禁令一下，肯定会有不少人想从中获利，边关将士肯定是他们贿赂的第一选择。 无论是蒙古人还是大明奸商都会不惜掏出大笔钱财来收买边关将士，以此来从中获利。 想要彻底肃清边关，只靠地方力量是绝对不够的。 在应天府层层瞒报的事都十分常见，何况是距应天府几百公里的辽东边境。 所以说还是得身边人出马。 而朱雄英所想到的这个身边人就是蓝玉。 “请太孙殿下明示，臣定不负太孙殿下所望！” 蓝玉双手作揖答道。 一听到太孙殿下有任务下发给自己，蓝玉心中无比欣喜。 自从平叛山西回来后，他每天无事可干。 太孙殿下和皇上也整日不召见自己，这让他心急如焚。 况且还出了指挥使案和刺杀案这么一档子事。 蓝玉就更不清楚皇上和太孙殿下心中是如何想的了。 虽说真凶已经查到，但自己痛骂大理寺卿的事肯定会传到皇上耳朵里。 蓝玉最怕的就是因为此事给皇上和太孙殿下留下不好的印象。 现在太孙殿下敢重用自己，说明此前的疑虑全是多余。 自己还处在权力中枢，并没有淡化出圈外。 “现在草原禁令之事极为重要，但朝廷的政策肯定没有办法百分百落实，其中必定有歹人作祟。” “禁令一旦下达，肯定会有奸商会顶着风险去走私物品，其中也不免会发生些贿赂官员之事，在巨大的利润面前，没有什么事是他们不敢干的。” “梁国公，本宫要你做的就是严查此事，决不能让这种风气在边关盛行！” 蓝玉心下一惊，他着实没想到太孙殿下让他干的是这种差事。 本以为太孙殿下只是让自己去辽东地区主持操练，加强边关的防事。 却没曾想，竟是让自己去彻底肃清边关。 这可是个得罪人的差事。 边关那些军官的德行，蓝玉是清楚的。 几乎没有一个是不贪的。 并且此次前去，肯定会有人愿意出大笔钱财来收买自己。 太孙殿下这样安排肯定也是为了考验自己。 他蓝玉爱财是出了名的，太孙殿下怎可能不知道此事？ “臣定不遗余力，肃清边关！” “绝不让任何贪污腐败之流出现在我蓝玉的面前！” 蓝玉朗声道。 朱雄英点头说道： “梁国公的品性，本宫是十分信得过的。” “说实话，本宫起初打算用你时着实受到了许多人的反对，他们说梁国公爱财，绝对不能胜任此事。” “但本宫力排众议，还是选择用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蓝玉回答，朱雄英便继续说道： “因为只有本宫知道，梁国公已经变了。” “现在的梁国公乃一身正气，国之栋梁，对大明绝无二心。” “此事你定能胜任！” “只要此计能成，我大明日后便再不用担心草原势力卷土重来，东北黑土也将能为我大明所用，不夸张的说，此事关系着大明未来的国祚。” “蒙古乱我中原之事，多少人仍历历在目，本宫也未曾敢忘。” “如今报仇雪恨的机会就摆在眼前，整个大明都势必要抓住此次契机。” “梁国公你作为大明的开国名将，对大明做的贡献本宫也未曾敢忘，现如今诸多藩王海外就藩，梁国公你也未曾不可。” “梁国公在本宫身边始终鼎力相助，帮本宫解决了不少问题，若是此事能成，本宫为梁国公破一次例也是合情合理。” 朱雄英的这番话说的极为好听，蓝玉在一旁听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没想到，到头来最信任自己的还是太孙殿下。 一瞬间，万千感激之情涌上心头，蓝玉此刻恨不得立刻走马上任，为太孙殿下效力，为大明效力。 最关键的是，太孙殿下甚至答应自己可以海外就藩。 这点对蓝玉的诱惑力极强。 虽说朱雄英有画饼的嫌疑，但蓝玉还是愿意相信。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太孙殿下如此相信臣，臣无言以对！” “待到边关，臣要拿功绩来回答太孙殿下的信任。” 蓝玉眼含泪光，颤颤巍巍的说道。 朱雄英摆摆手，提醒道： “梁国公不要高兴的太早，本宫交给你的事可并不好办啊！” “不过本宫在这向你保证，只要梁国公此事办的漂亮，本宫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大明未来的国祚，梁国公，就交给你了。” 蓝玉刚忙跪下答道： “谢太孙殿下！” “臣定鞠躬尽瘁，为此事肝脑涂地，为太孙殿下效犬马之力，为大明表不二之心！” 我看你是为藩地效犬马之力。 朱雄英虽言之凿凿，但内心还是十分清楚。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边关距离应天府几百公里，若是没有这番画饼蓝玉到了那恐怕就要当土皇帝了。 朱雄英给蓝玉的权力可不小，相当于掌控着边关数千人的利益。 届时，怎可能没人给蓝玉送礼？ 你要说他能把持住，朱雄英是肯定不信的。 蓝玉什么德行，朱雄英心里最清楚。 朱雄英不是没想过选其他人去，但其他人要么是身份不够要么就是做事不够狠辣。 唯有蓝玉，同时兼顾两点。 办事从不拖泥带水，并且还是自己的身边人。 不过想要他办好此事，必须得画饼。 画小饼还不行，必须得画大饼。 唯有亲王之名才能栓的住他蓝玉。 这名号，可不是那些商人能给的。 “梁国公，记住本宫所说。” “此事定不能泄露，只怕会引来一些小人嫉妒。” “办好此事，本宫答应你的一件不少！” 朱雄英嘱咐道。 第584章 商人的反应，掉脑袋也要赚银子 蓝玉更是连连点头，急忙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泄露机密，随后便领命离去。 “厉害，大孙你当真厉害！” 待蓝玉走后，朱元璋缓步从殿后走出。 方才谈话时，朱元璋就一直藏于殿后，为的就是想看看大孙要如何搞定蓝玉。 朱雄英口中不认为蓝玉能胜任此事的人正是朱元璋。 “皇爷爷过奖了，孙儿的驭人之术比起皇爷爷来还差的多呢。” 朱雄英笑着说道。 “大孙确实是用心了，但是这王位之事恐怕……” 朱雄英明白老爷子的意思，无非就是对许诺王位之事不太满意。 在朱元璋心中，异姓王是绝对不允许的。 若是开了这个头，日后只怕覆水难收。 除了朱家人，老爷子谁都不信。 多一个异姓王，就是多一份隐患。 异姓王在大明也不是没有，但全都是死后加封的。 朱元璋想要表达的意思非常明确，王位可以给你但藩地你可就别想了。 而朱雄英所许诺给蓝玉的，自然是活着的异姓王。 正是这点，让朱元璋十分顾忌。 朱雄英思索片刻后，说道： “皇爷爷不用太过担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些异姓王到了海外也对大明造不成什么威胁。” “由他们为大明开疆拓土，也可省去不少麻烦。” “大明的疆域虽然看起来很大，但所能掌控的却很少，很多地界都只是挂了个大明的名头，朝廷想要管理着实费力。” “孙儿以为，若是大明能够春秋万代，那么即便是封出去的疆土，也能被大明所控制，倘若大明中道崩途，恐怕就要便宜了外族。” “秦王扫六合时，中原只不过河南一处，再看现在，哪里不是大明的疆土？” “孙儿以为，这些地界与其一直落在外族人手中，倒不如纳入中原之地。” “现在看来虽无伤大雅，但千年之后大明必将青史留名！” 朱雄英的这一番话很明显打动了朱元璋。 开疆拓土，朱元璋倒没有太大兴趣。 对于名声，朱元璋倒是非常看重。 现在大明的疆域已经足够大，再大会更加不利于管理。 不过，要是能让这些异姓王海外就藩倒也不错。 等到日后，大明发展壮大起来，再一一把这些地界融合。 到时候，他们每一处都会化为大明最坚实的力量。 …… 领命回去后的蓝玉自然是斗志满满，恨不得现在就立马飞到边关去。 蓝玉此刻已经被异姓王这个名号冲昏了头脑，满脑子都在想着海外就藩之事。 自从当上梁国公，封为大将军后，蓝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了生活的动力。 他现在所站的位置，已经是他所能站到的巅峰。 日后不管怎么努力，最多也不可能超越此处。 所以蓝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想着如何保全自己。 但现在朱雄英又给蓝玉画了一个新的大饼，一个能让自己更上一层楼的阶梯。 大明第一个活着的异姓王。 大明第一个海外建藩的将军。 在这些名号加持下，蓝玉怎可能不为此事肝脑涂地？ …… 草原禁运的消息，很快就被朱雄英刊登在了大明民报之上。 应天府的百姓对此倒没有太大想法，毕竟草原离这还有八百里远，禁运根本影响不到自己的正常生活。 但对于商人来说，此消息可就没这么容易接受了。 尤其是边关的商人，此时更是心急如焚。 边关禁运意味着他们的财路都将会被斩断，日后的收入来源肯定会大大减少。 但走私的商贩此时心里倒是没有太大波澜，反倒是表现的有些激动。 禁运一旦下达，走私的利润肯定会几百倍的增长。 正所谓时势造英雄，发大财的机会似乎就摆在这些走私商贩的跟前。 但只有最顶层的商贩知道，此事不会那么好做。 设草原禁运的人是谁？ 太孙殿下。 当今皇孙，未来的皇上，蓝家庄的直接话事人。 他难道不知道禁运会带来走私泛滥吗？ 废话。 届时肯定会派人严查走私，到时候自己这些商贩怕是要半年都开不了张。 若是顶风作案，只怕性命难保。 …… “朝廷断我们财路，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几万贯钞的营生，难道就这样不干了？” 山西边关某处。 应天府的告示刚刚发布不到一周的时间，这些商贩就已经收到消息。 当地的官府收到旨令后不敢怠慢，立马阻断所有边关口，禁止所有人入内。 经过上一轮山西的大清洗过后，这次山西的官员倒是全都学乖了。 山西平叛过后，所有山西的官员几乎全被处死。 那惨绝人寰的一幕他们还历历在目，到这时自然不敢再反抗朝廷命令一步。 在对草原货物的运输之中，晋商足足占了一半。 不夸张的说，十个人里面有八个都是晋商。 但他们现在早已改头换面，对外全都声称是江南来此地做生意的。 甚至连说话都专门学了一手江南口音，生怕别人发现自己有晋商的前科。 太孙殿下的几轮清洗，晋商无疑已经不敢在露头，只能在背地里夹着尾巴做生意。 此时圆桌之上，一位雍容华贵的大掌柜应声道： “此事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但是又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我等走私的货物量可不是一件两件，这么多的货物一下子运输完根本不可能。” “我认为，大家应该把钱都集中起来走后门，只要能把这上下的官员都给打点好了，日后肯定会默许我们去草原走私，到时候肯定能挽回我们不少损失。” “说不定还有可能比我们之前赚的更多呢，现在草原那边货物价格肯定会猛涨，只要我们控制好出货量肯定能大赚一笔！” 大掌柜话音刚落，其他掌柜全都纷纷附和。 一听说比之前还有的赚，其他人等全都兴致冲冲。 众人很快全都行动起来，该出钱的出钱，改出力的出力，该出人脉的出人脉。 虽说和朝廷对着干，他们有些心有余悸，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们谁也不忍心说不。 第585章 边军指挥使：大孙禁运草原，不想死就别搞小动作 大同镇。 大同卫都指挥使赵立。 收到朝廷的旨令后，心中有些不情愿。 这明摆着是要把他们卫所的生意给搅黄了，这样一来谁都没得赚。 皱眉间，底下三位千户来报。 赵立不用多想，就知道他们是为禁运之事而来。 “指挥使大人，朝廷要断我们的财路，这该如何是好啊！” “小的最近才喜得一子，现在正是用钱之处，可不能就这样被断了财路啊！” 一千户哭诉道。 此千户是赵立的心腹，平时赵立见不得人的事都是由他来办，这也是为什么他敢在赵立面前如此哭诉。 赵立闻言，思索片刻后说道： “此事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朝廷那边虽明面上只颁布了一道旨令，但背地里怎可能不做些别的动作？” “禁运一旦下达，太孙殿下绝对会派人第一时间前来视察，到时候我们的日子肯定会不好过。” “这段时间就别耍你们那些小聪明了，别以为这些法子朝廷不会发现，太孙殿下是何许人也？蓝家庄正是由他一手扶植，咱们这点小伎俩，太孙殿下怎可能看不出来？” 右千户闻言后，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大人，据我所知，蓝家庄在草原上也有许多生意，他这般做岂不是自毁财路？” 大同左千户怒斥道： “你懂什么，蓝家庄遍布大明，草原这点利润在人家眼里算的上什么？” “蓝家庄现在每日的进账怕是就有几十万贯宝钞，一个草原就算不干了又能如何？” “但我们就不一样了，若没了这走私钱，只怕我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 赵立见手下千户吵得不可开交，无奈的叹气道： “从现在起，走私的事不许再做，若是被我发现有私自进草原者，全都杀无赦！” 朝廷下来的命令只是禁运，但部分人还是可以进出草原的。 但赵立为了省事，直接干脆实行一刀切政策。 到时候万一有哪个人鬼混过去被朝廷抓住，最后怪罪下来的还是自己。 若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出了问题，只怕自己这个卫所都指挥使是干不成了。 禁运若是皇上提出来的还好说，但此政策偏偏就是太孙殿下提出来的。 蓝家庄遍布各地，若是自己的人进草原走私，肯定第一时间就会被抓出来。 况且太孙殿下精明的很，自己的一些小动作绝对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现在正是人人自危的时候，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三位千户听后全都沉默不语，心中多少都有些不满。 富贵的日子过多了，现在一下子让自己过穷日子，怎可能适应的过来？ 一点都没得赚，他们几个千户可是接受不了。 过了半晌，左千户才斗胆说道： “大人，这是不是有些没有必要？” “据我所知，现在草原的物价可是平时的好几倍，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啊，若是我们几个能抓住这个机会，后半辈子就都不用愁了！” 赵立摆手说道：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现在的大明已经不同往日，没有人能在太孙殿下眼皮底子耍花招。” “财路又不是彻底断了，只要抓到走私的，货物全部留下，人全部拿去领功，这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三位千户闻言脸上的表情这才稍稍缓和些。 看来还是指挥使大人想的周到。 这样一来不但不用背负风险，还能堂而皇之的赚一笔。 高，实在是高。 大同卫收到命令后迅速行动起来，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执行公务。 首先在所有进出草原的道路设卡，只准进不准出。 哪怕是一些蒙古人，都不能进。 然后开始安插大批人员巡逻，但凡是看到想要偷跑的全都抓回去货物全都留下。 至于怎么定义这个偷跑，那就全看大同卫的脸色了。 一时间，整个大同被闹得鸡犬不宁。 有人开始在沿街喊话，不许任何人进出草原。 尤其是商人。 山西镇很快闻到风声，也马上开始行动起来。 大同镇和山西镇相邻，都是整个大明进出草原最多的地方。 山西镇的都指挥使比大同都指挥使更加着急，他知道若是上面查起来自己这肯定是第一目的地。 晋商事发时，就属自己这杀的人最多。 整个大明都知道自己这晋商扎堆，是晋商的发源地，难道朝廷能不知道？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快速补救。 张卫不敢含糊，立马带人封锁了所有草原出口。 更是直接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草原，但凡发现者直接就地问斩。 这可比大同镇狠多了，至少那边还让你进。 有了山西和大同的带头，其他九边地区更是不敢含糊，直接纷纷效仿。 现在山西人人都知道，太孙殿下不好惹。 能同时处死如此之多的官员，那能是一般人吗？ …… 很快大明禁运的消息也传到了草原各部，他们的第一反应全是愤恨不已。 现在气温已经渐渐降低，用不了多久就会抵达冬季。 到时候没有粮食和毛皮，自己这里怎么过冬？ 草原的冬季本就严寒无比，这次大明禁运无疑又是雪上加霜。 草原和大明交易最多的东西，无疑就是粮食和女人。 许多部落攒了不少钱，就为了能在大明换个媳妇回来，但现在看来遥遥无期。 最重要的还是粮食问题，没了粮食部落上这么多人根本撑不下去。 不管他们有多少金银财宝，此时都只能化为泡影。 封锁所带来的影响很大，其中物价是绝对会成倍上涨的。 大明边关并不会受到太大印象，无非是一些从草原上进口回来的牛羊价格会些许上涨。 但对草原来说，这可就不好过了。 粮食，布匹，茶叶，钢铁等等一系列生活必须品都会随着禁运而涨价，并且还不是一般的涨价，才刚刚一天价格就已经飙升到了原来的好几倍。 部落中不少人去边关试探，发现全部都是大门紧锁官兵把手。 这时他们才意识到，大明是真的要制裁他们了。 第586章 瓦剌二十万骑兵集结，冬季辽东第一战打响 山西各地进行大整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应天府。 朱元璋收到消息后心情大好，立马把大孙叫来商议此事。 “大孙啊，咱才开始还以为此次禁令不会落实的如此周全，但现在看来咱是想多了。” “这些山西官员明显是学乖了，现在的山西边关可是连一个走私的都没有了，甚至很多地方都直接把通往草原的关口给封闭了。” “这样一来，草原那边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朱元璋笑着说道。 这次边关将士们的表现确实超出了朱元璋的意料。 不但没有借机走私，反而还对边关口严防死守。 在朱元璋心里，只要这些将士能分得清孰轻孰重，有些事他自然可以视而不见。 “皇爷爷，孙儿认为不能高兴的太早。” “现在草原已经明显遭到了不小的打击，孙儿认为最近几天这些草原势力绝对会对大明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入侵。” 草原现在已经完全走投无路，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战争。 一方面他们可以通过战争来掠夺一些他们所需的物资，另一方面战争可以让他们死不少人。 反正早晚都与大明有一战，何时不是战呢？ 死去一批人也可以节省大批物资，尤其是军饷。 对现在的情况来说，拖得越久对草原越不利。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 “现在是冬季，战斗起来对咱们的军队可是一场不小的考验啊！” “万一打起来只凭现在辽东的兵力肯定是不够的，这几天是时候大规模派兵过去了。” 朱雄英回道： “皇爷爷，此次草原之战，孙儿想让三皇叔和四皇叔一同前去。” “老四？” 朱元璋听到老四的名字后明显有些诧异，他估计是没想到大孙早已与老四冰释前嫌。 不过真要说起来，这俩人其实也没啥矛盾。 无非是一些误会。 “好，既然大孙已经想好了，那这次就按大孙说的办。” 朱元璋回道。 “三皇叔先前的藩地就在山西，孙儿认为由他去山西最为合适。” “四皇叔自然是北平最为合适。” “而梁国公这边，孙儿想让他负责宁夏，固原，甘肃三地。” “此次前去，孙儿还想带上十七皇叔，由他镇守大宁。” 朱元璋笑着说道： “孙儿的这番安排正和咱意，咱先前也是想这样安排的。” …… 草原封锁之后，朱雄英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许多部落纷纷加入到由瓦剌牵头的势力当中，准备一起讨伐大明。 他们之中很多都是先前与大明交好的部落，但这次倒戈也的确是没有办法。 仅仅不到一周，许多部落几乎就已经断了粮，若是不加入到叛军队伍中去，只怕全族人都会跟着饿死。 瓦剌也非常聪明，在这段时间内利用粮食吸引了不少部落加入。 草原目前的反叛势力，已经越来越大。 若是草原发起冲击，则辽东首当其冲。 …… “瓦剌这次看来是真的急眼了，一出手就是二十万骑兵。” “看来他们是当真对这辽东有想法。” 朱元璋缓缓开口说道。 “这次禁运肯定让草原那边吃了不少苦头，动用如此多的兵力，倒也在孙儿的预期范围内。” “虽然现在草原的叛军势力逐渐增强，但只要等到瓦剌的粮食用尽，剩下的一些小部落肯定会先行向大明请降。” “至于瓦剌，他们最多也只能撑两年。”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 “不管是谁来投降，全不能接受，这些草原各部可没有那么简单，他们就是记吃不记打的主，这些年难道给咱们的教训还不够吗？” “只要能和瓦剌僵持几年，等到他们资源用尽，到时候灭亡他们简直是易如反掌。” 朱元璋对草原可是恨到了极点。 或许是受前元的影响，朱元璋对蒙古人的印象一直就不怎么好。 这一点，从辽东边境就能看出。 虽之前已经打了胜仗，但朱元璋还是在辽东边境调集了大把军队。 每年在边关的防事上还会花去不少钱，这一花动辄就是几百万贯。 要知道能让朱元璋心甘情愿出这么多钱的，除了边关防事可就没别的了。 瓦剌此次出动二十万骑兵，听起来倒是挺吓人的。 但能不能攻破辽东防事都还难说。 尤其是辽东所设立的长城，完全就是骑兵的噩梦。 虽长城平均下来高度只有两米，但对骑兵来说已经很高了。 他们人能轻松跨过去没问题，但马可就不行了。 骑兵骑兵，没了马那还能叫骑兵么？ 没了马，只怕这草原军队连和大明碰一碰的勇气都没有。 光是火器就足以让他们喝一壶的。 …… 天才刚蒙蒙亮，瓦剌就对大明展开了第一轮袭击。 瓦剌人也不傻，自然不会用骑兵和长城硬碰硬。 他们选择先派遣奴隶对长城的防事进行破坏。 只要长城能出现一个缺口，那二十万骑兵便可鱼贯而入。 但长城可没有他们所想的这么容易攻破。 长城有着非常完善的防御体系，光是了望台就有数十个。 瓦剌军队的集结，自然逃不过大明的眼睛。 更不用说，此次派遣在辽东的统帅是蓝玉。 你在怎么玩心思，能玩得过蓝玉？ 蓝玉此次前来还带了大批火炮，这对草原来说无疑是又一个噩耗。 只要火炮一启动，瓦剌几乎不可能接近城墙，更不用说破坏防事了。 即使他们派出了大批奴隶，但这些人在火炮面前可算不上什么。 只要能在火炮打击范围内的，基本上都是一炮一个。 其实在冬季，草原是一般不会发动战争的。 但今年却格外特殊。 如果不打，肯定会有一大批人会被饿死。 这对瓦剌的部队来说肯定是一个不小的噩耗。 与其饿死，瓦剌还是更想让他们战死。 这样多少能对大明造成点伤害，也好为接下来的进攻做做铺垫。 其中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瓦剌想借此机会试试大明的深浅。 他们虽然知道大明如今的军事水平十分了得，却不知道了得到哪种程度。 第587章 奴隶军的噩梦，用命挖长城 辽东某处城墙之上。 数不清的奴隶前赴后继的朝大明的城墙袭来，而站在他们后面的是一排排骑兵。 这些奴隶全都骨瘦如柴，衣衫褴褛，从他们身上几乎看不出有任何战斗力。 很明显，瓦剌就是要让这些奴隶送死。 “火药枪的弹药可十分金贵，你们最好给我瞄准了打，平日里你们练习的机会不多，这次就当给你们练习了！” “一定要把命中率给我提到最高，不要拿起枪就胡乱射，现在的火药保存起来极为麻烦，弟兄们可不要不当回事！” 千户大喊着说道。 火药的供给由朝廷全权把关。 一方面能防止火药过度浪费，另一方面也能保证火器的技术不会外流。 朝廷给每个卫所都设有固定的配额，他们所使用了多少火药到月底都是要严格汇报的。 随着奴隶的靠近，将士们也很快展开了第一轮攻击。 这些奴隶黑压压的一片，面对明军的枪杆似乎没有一点畏惧。 前也是死，后也是死。 但若是能冲破明军的关卡可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哪怕是被俘虏，也比现在的境遇强。 “所有将士听令。” “开火！！” 随着千户的一声大喝，所有士兵齐齐开火。 一时间，城墙上云雾丛生，开火声络绎不绝。 大量的奴隶中枪倒地，这个距离火枪打在人身上必死无疑。 第一排的火枪手射完后，第二排立马补上继续开火。 总共有三排火枪手，一排一排更替。 这样能保证一定程度上的火力持续，使火枪发挥到最大威力。 “大人，这些奴隶根本冲不过去，大明的火枪实在是太厉害了。” “奴隶已经折损了大半，但还没有一个人能真正意义上碰到大明的城墙，再这样下去，只怕奴隶全部阵亡后，进攻也不会有所成效。” 瓦剌将领此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若再这样下去只怕所有奴隶都会白白丧生。 倒不是可怜他们的性命，而是可惜没能借他们的性命去做些什么。 就这样白白死掉，未免有些浪费。 瓦剌将领一声大喝，拔刀向前挥去。 霎时间，十几名草原骑兵同时向前突袭。 城墙上的千户见状笑着说道： “瓦剌士兵已出，我等立功的机会到了！” “谁要是能打中这是几个骑兵，那么功劳就在谁手！” 火枪手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干劲，纷纷朝骑兵射击。 奴隶虽说也算的上是瓦剌的一部分，但杀他们肯定是没有功劳可言的。 但骑兵可就不一样了。 他们从小就在草原上练习骑乘之术，只要能杀他们一个，士兵们也算的上是有一份功劳。 草原骑兵的这番冲击自然不是为了攻破长城，而是为了分散城墙上火枪手的注意力。 这样便可让奴隶更加接近长城，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白白牺牲。 这些瓦剌骑兵身背软弓，这弓箭的射程和火枪差不多，都是八十步有余。 但相比于火枪兵来说，骑兵的软弓可就难命中多了。 毕竟是在马上开弓，就连瞄准起来都是困难无比，更不用说命中了。 长城之上又设有很多缺口专门为士兵射击所用，并且他们人人还都带着头盔作为保护。 这样的防事，瓦剌骑兵不能说是毫无机会，只能说是完全看命。 瓦剌骑兵也深知这点，所以在马上几乎都是随便乱射，只要能分散明军的注意力即可。 很明显，他们的计策非常成功。 许多个火枪手都在朝着骑兵瞄准，但射中的却一个也没有。 骑兵的速度非常快，并且走位变幻莫测，想要命中骑兵可不是一件简单事。 随着骑兵的入场，城墙下的奴隶越来越多。 他们之中很多人拿着工具对城墙进行挖掘，没有工具的干脆就拿手刨。 只要能弄出一个缺口，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 随着第一波的奴隶到达城墙，第二波的奴隶也迅速登场。 这波奴隶的质量可要比上一波强得多。 他们之中带着许多工具，就连精神面貌都比上一波的看起来好。 守城千户见状，直接命火枪手退后，接下来就是冷兵器的交锋。 火药的数量毕竟有限，并且他们还需要对火枪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清理，否则很容易会出现炸膛等现象。 火枪手换下后，弓箭手上场。 底下围城的士兵越来越多，弓箭手几乎不用瞄准，随便开弓几乎都能射到人。 此时战斗已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但瓦剌这边的情况可是不容乐观。 虽说有大批的奴隶顶上，但两边的伤亡差距还是太大。 明军这边几乎没有阵亡多少人，而瓦剌这边可是已经损失了近乎千人。 奴隶的命虽在瓦剌眼里不值一提，但若是把他们打光了，就只能动用骑兵了。 对骑兵来说，攻城是非常困难的。 在这个阶段马匹几乎派不上任何用场，只能等奴隶兵破开一道口子后，他们才能发挥全部势力。 若由他们攻城，只怕死伤会更为惨重。 不过在瓦剌的人海战术下，长城的一些片段还是被他们给成功拿下。 但在缺口打开的同时，明军也在另一头做好了充足准备。 其中布置最多的就是骑兵。 明骑兵的骑术虽不如草原骑兵的精湛，但杀几个奴隶兵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奴隶军只是才刚刚冲破缺口，就立马被明军的骑兵给剿杀。 经过几轮的进攻后，奴隶军终于被打散了。 一些聪明的奴隶，见到明军后立马跪地投降。 对于这些奴隶军，明军有专门的处理方式。 他们进入大明后，不会拥有大明的户籍，但是可以通过服役的方式来获取户籍。 这里的服役自然指的是劳役，并不是军役。 即使是这样的条件，这些奴隶也能够完全接受。 毕竟在瓦剌他们每日过得可是生不如死，弄不好哪一天就会被处死。 而在大明，不仅没有生命危险，最后甚至还有可能会成为大明的子民。 能被大明接受，可是数千奴隶的梦想。 第588章 蓝玉：优势在我 这些奴隶早就听说了大明现在不愁吃不愁穿，和天堂几乎没什么两样。 经过一天的作战之后，他们这些奴隶还会承担起修缮长城缺口的工作。 推到的是他们，到最后修缮的也是他们。 …… 瓦剌和大明在这个冬天可耗不起。 草原上的温度已经降至冰点，几天内草原上已经死了不少人。 他们之中大多都是冻死和饿死的。 以前草原上到了冬季，他们各家各户都会第一时间回到帐中过冬。 但在今年可就不会如此顺心了。 大明的禁运使他们根本无法筹备足够的食物，只能受着严寒外出和明军交锋。 瓦剌的贵族心中非常清楚，若是此次不能彻底打破大明对草原的禁运，只怕往后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粮食不足还只是一方面。 若是爆发瘟疫，那可就不好说了。 他们之中的药材大多都是进口大明，而现在大明禁运，若是爆发瘟疫他们这些贵族肯定也逃不过去。 瘟疫可不认人。 哪怕是拼个你死我活，也要冲破大明的封锁。 “此次战役，我们绝不能输，也绝不能向大明服软！” 瓦剌大帐内，各部落的贵族凑在一起开会。 中间有大量的火堆生起，上面烤着许多鲜美的牛羊肉。 牛羊被烤的滋滋冒油，不断向外散发出阵阵香气。 这些贵族心里清楚，若是再不能打破大明的禁运，这些牛羊肉他们日后可能就无福消受。 牛羊他们倒是自给自足，最关键的是洒在牛羊上的调料。 这些调料全都是从大明进口而来，并且已经所剩不多。 大帐内无一人不是愁眉苦脸，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冬天到底要如何度过。 和大明的战斗已经持续了五天，但就目前结果来看，瓦剌几乎没有占到任何好处。 再这样下去，瓦剌很快就会把家底给打空。 “马哈木，在此次众多部落之中，你是最为勇猛的那一个。” “不仅成功打破了长城的三处缺口，还杀了大明数百个军士，光是抢回来的盔甲，就足足有一百多套，就连火枪你也抢回来了数十支。” 猛可帖木儿在大帐中夸赞道。 现如今，也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振奋军心。 其实这其中的战利品根本就没有这么多，但只有夸大数字才能让其他部落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干。 此次联军虽听起来像是有很多部落，但真正愿意出力的却没几个。 猛可帖木儿心中清楚，这些部落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墙头草，若是看到瓦剌胜利无望，肯定会转头投靠大明。 现如今，只能现用言语把这些贵族稳住，然后再做下一步的商议。 …… “这些瓦剌人真是疯了，大冬天的不好好在家待着，还出来挑衅，真不知道图什么。” “你管他图什么，反正只要他们敢来咱们就敢打，别说是二十万了，就算是来一百万又如何？” “昨天我可是弄死了不少个草原骑兵，光是战马我都缴获了几百匹，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和你这边的情况差不多，战马也缴获了两百多匹。” “那你这情况也不错啊，为何如此愁眉苦脸？” “哪有啊，只不过是这瓦剌俘虏太多了，我实在不知如何安置。” 两位千户在路上边走边聊。 大明目前的情况一片大好，死伤人数只有区区两千。 这点伤亡人数在如此大规模的战争中实在是算不上什么，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而瓦剌联军这边可就惨了。 若是算上奴隶的话，瓦剌这边已经阵亡了数万人。 哪怕是只算骑兵，也有七八千之多。 七八千已经能算的上是一个部落的全部力量了，这对瓦剌来说无疑时一个沉重的打击。 若不是马哈木率队突击成功，只怕这个伤亡数字会更大。 对将士们来说，此次战斗中最值钱的就是马匹。 按大明当前的军功制度来看，一匹马可是能值上不少功劳。 几百匹虽看起来多，但落实到士兵头上可就没有多少了。 即使是这样，一名士兵也能因为马匹而分上不少钱。 这也是为什么两名千户如此重视俘获了多少马匹。 一定程度上，马匹就代表着功劳。 此刻，大明军营中。 蓝玉在大帐内召开着军事会议。 在场的所有官兵全都正襟危坐，细细倾听，无一人敢言语一句。 这就是蓝玉在军中的威望。 这也是为什么蓝玉能让朱元璋忌惮如此之久。 大帐中如此多的军士，看蓝玉的眼神全都带着崇敬。 等到蓝玉落座后，众人才敢起身恭迎。 “拜见大将军！” 这等气派，完全不像是刚刚调来。 若是刚调来，怎能有如此威慑？ 但这确实是蓝玉刚调来的第一天。 甚至不用过多言语，诸多将士也对他服服帖帖。 而蓝玉对这些也早都习以为常。 毕竟不是只有此地的军士崇敬他，乃至整个大明的军士都对蓝玉毕恭毕敬。 他们之中的很多高层都曾是蓝玉的部下，蓝玉一定程度上对他们都有知遇之恩。 若不是蓝玉立下如此之多的功劳，他们几人不可能坐到现在的这个位置。 等到蓝玉坐下之后，大帐内的其他将领才敢落座。 大概环视一圈后，蓝玉缓缓开口说道： “和瓦剌的战争，我们几乎处处占优，时间拖得越久，瓦剌那边受到的打击就越大。” “据我所知，草原那边物资已经非常匮乏，有时候甚至连口热水都喝不上，相比之下，我们的情况就好很多，将士们都能得到及时的补充，并且粮食问题也不用担心。” “瓦剌此次集结兵力，就是想快速突破辽东的防线，以此来威逼大明解除禁运。” “但就现在的局势来看，瓦剌想要完成这些几乎不可能。” “但是，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本将来之前，太孙殿下特地嘱咐过我，此次草原之战，只能胜，不能败！” “这几天瓦剌的进攻只能算的上是开胃小菜，再过几天可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第589章 骑兵的对决 “本将估摸着，瓦剌在经过多次的试探后，用不了几天就会集结所有兵力对辽东发起冲击。” “这次冲击是他们最后的机会，瓦剌一定会孤注一掷的派出所有兵力冲击长城的一道口，只要这道口子一破，瓦剌的所有兵力全都会鱼贯而入。” “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先前做的所有努力全都白费了。”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探查出瓦剌大军的动向，这几天派出所有探马，一定要时刻关注着瓦剌大军的动向，以防他们对我们展开突袭。” “记住了，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一定要给我看住了！” “此次草原大战，我们必须要稳稳拿下，容不得一点含糊。” “只要能接住瓦剌这最后一招，这场战争也就再没有悬念可言。” “你们可是听懂了？” 所有将领全都抱拳答道： “末将明白！” 果不出蓝玉所料，接下来的战争可就比之前惨烈多了。 瓦剌这边倾囊而出，几乎没做任何保留。 他们把所有部落的未来都集中在这一战上。 若是败北，瓦剌的下场不敢想象。 这次瓦剌首次派出了铁骑出战，使得大明的压力很大。 瓦剌在外号称有十万铁骑，但在经过上一次战败后留存下来的并没有这么多。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没有十万也有六万有余。 “终于是动真格的了。” “再不出来，本将军还以为他们皆是些鼠辈呢。” 蓝玉冷笑着说道。 “传令朵颜卫出击迎敌！” 打草原人，还是用草原人最为顺手。 朵颜卫便是兀良哈三卫。 三卫之中，当属朵颜卫的实力最为强劲。 长城目前已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瓦剌骑兵正不顾一切的朝口子冲锋。 朵颜卫此时也拍马赶到，迅速开始做出迎战准备。 骑兵之间的对决正式展开。 朵颜卫的士兵大多都在中原生活，但这并没有让他们忘记弓马骑射。 但瓦剌这边不同。 他们是纯正的草原人，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马术自然也要比朵颜卫更加熟练些。 但在战场之上，骑兵的对决不单单依靠马术，还依靠经验。 朵颜卫这边的士兵作战经历无数，他们都是在大大小小的战争中存活下来的，作战能力自然是卫所中最强，配合也是默契无比。 双方谁都没有害怕，直接开始对冲。 这就是独属蒙古人的血性。 朵颜卫并没有选择所有士兵一起压上，而是派出部分士兵在战场中迂回。 这是骑兵之中最经典的打法，曾经忽必烈征战时也常用此方法歼敌。 朵颜卫是想先将这批骑兵包围，最后再逐个消灭。 敌军在包围圈中很容易陷入到被动状态，三百六十度的敌人他们根本顾不过来，也无法实施有效的反攻。 瓦剌骑兵对于这招自然也不陌生，从刚一开始他们便知晓了朵颜卫的意图。 当下两波人全都开始迂回，瓦剌骑兵这边很容易便绕过了朵颜卫的包围圈。 两边虽然有很多奴隶军的存在，但他们对朵颜卫造不成太大威胁。 两波骑兵的穿着服饰极为相似，奴隶军根本分不出那个隶属瓦剌。 “这些瓦剌骑兵，真是名不副实。” “我还当真以为他们有多厉害呢，如今看来不值一提。” 蓝玉笑着说道。 双方的局势看起来虽然是难解难分，但只要懂行的一眼便能看出来，此时的瓦剌骑兵已经落了下风。 朵颜卫在无形之中已经对瓦剌骑兵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只需再等片刻便可瓮中捉鳖。 很快瓦剌骑兵就感觉力不从心，只觉得敌人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自己根本招架不住。 双方人数明明看起来差不多，但打起来却如困兽犹斗一般。 当自己想进攻时，总会有敌军从后背偷袭过来，若不是自己反应迅速，只怕早就葬身于此。 这样不能全怪他们，毕竟瓦剌在经过上一次大战过后，骑兵的精锐几乎已经全数送命。 现在留存下来的，大多是一些平庸之辈，对战术根本没有太大精通。 瓦剌的统帅猛可帖木儿很快也发现了不对劲，立马命人鸣鼓撤退。 几千骑兵对他们来说也是十分珍贵，若是全数葬命在此他们心中可难以接受。 瓦剌骑兵在听到鼓声后迅速往后撤退，但殊不知他们恰好掉进了朵颜卫为他们所设下的陷阱当中。 早已在后方埋伏的数百骑兵纷纷出击，阻断了瓦剌骑兵的退路。 此时瓦剌骑兵的阵型早已大乱，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 当前腹背受敌，他们更是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短短几分钟内，就已经有大批瓦剌骑兵陆续倒地。 猛可帖木儿在一旁看得心痛无比，立马派人进战场营救。 只要能冲散朵颜卫的包围圈，这些骑兵就还有一线生机。 但大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早已派人在侧翼埋伏。 等援兵一到，侧翼的明军迅速出击将骑兵拦腰斩断。 仅仅是一波冲击，瓦剌这边就有三百多名骑兵倒地。 对于骑兵来说，没了马也就没了战斗力。 他们能做的也只有乖乖待在原地等着被俘或是被杀。 瓦剌才刚刚填上去的援军，仅仅不到半刻便没了动静。 这下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真是一群饭桶！！” “左右再上三百铁骑！” 猛可帖木儿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满脑子想的只有复仇。 接连两波骑兵陷于此处，这对瓦剌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万万不可啊！大王！！！” “明军就在等着咱们的援军呢，这个时候填上去无疑又是在送死啊！” “大王，你看左右两侧都埋伏着有大明的军队，还请大王三思而行！” 众人见状赶忙劝阻道。 这个时候再派援兵，无疑就是再送命。 这样下去，只会把兵力浪费的越来越多。 猛可帖木儿有些恼怒，怒斥道： “难道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瓦剌铁骑白白送命吗？” 第590章 此战关键，寻找到瓦剌主力 “三千不行，那就三万！” “朕今天就不信了，我三万兵你还能拦截！” 众大臣闻言全都跪倒在地，哭诉道： “万万不可啊！” “城墙之上已经有火炮架了起来，此时去绝对会被全部歼灭，请大王三思而后行！” “此时三万兵出动，一定会被火炮炸的连灰都不剩！到了那个时候，瓦剌的家底可就被打完了啊！” 猛可帖木儿抬头向远眺望，好像确实是看到了几门火炮。 “什么都不行，难道你要朕坐在原地什么也不干吗？” 猛可帖木儿有些无奈的说道。 此时马哈木跪倒在地说道： “大王，照现在战场上的情况来看，瓦剌的骑兵已经被打散了。” “末将认为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将所有的兵力集结起来，这样才能发挥瓦剌骑兵的最大实力。” “瓦剌的综合实力并不比大明差，只是在作战经验上有些欠缺。” “现在大王只需命所有骑兵一起冲击，待到大明阵型大乱后，再让所有骑兵撤退即可脱身。” 猛可帖木儿当即采用了马哈木的方法，命人敲响了冲锋鼓。 随着冲锋鼓声的敲响，朵颜卫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们也没想到在如此颓势之下，瓦剌还在不断命人冲锋。 所有的骑兵都在朝一个方向冲锋，这使明军有些意想不到。 此时大明赶紧调集兵力防守此处，其中不免有些慌张。 马哈木眼看时机已到，当即说道： “大王，机会到了。” 猛可帖木儿没有犹豫，当即让人敲响撤退鼓的鼓点。 听到撤退鼓后，众多瓦剌骑兵又开始齐齐向后撤退。 这个时候朵颜卫要想再去追，就已经明显已经有些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瓦剌向后撤退。 “看来瓦剌也并不是只有鼠辈，还是有几个懂谋略的。” 蓝玉观察着局势说道。 对于明军来说，只要能成功防守住辽东就是大功一件。 剿灭瓦剌并不是他们的目的。 所以这次瓦剌撤退，蓝玉也并没有派人做过多堵截。 现在明军依靠着长城有天然优势，若是冒险追出去这点优势可就全没了。 瓦剌这边最终回来了六千骑兵，这对他们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 刚才的那种情况，若是不及时做出调整，只怕所有骑兵都会葬身于此。 现在瓦剌的家底还在，对大明就还有一战之力。 只是经过此事之后，猛可帖木儿用兵变得更加谨慎，轻易不会调动中军。 这段时间里只是不断命人对长城的各个墙段进行突击。 “明日的缺口就有你来全权操控，你可千万不要让朕失望。” “切记，争取到缺口后一定要及时通知，到时候朕会派遣所有大军增援。” “此战一定要一鼓作气拿下大明！” 猛可帖木儿吩咐道。 “臣遵旨！” 马哈木点头答道。 时间对瓦剌来说已经越来越紧迫。 最近已经有不少人冻死，再拖下去粮草很快也会不够。 瓦剌这边必须尽快发动攻势，再拖下去只会必败无疑。 …… “你能确定瓦剌的大军就在峡谷之中？” 蓝玉问道。 现在决战的主动权掌握在瓦剌手上，二十万骑兵的阵容让蓝玉根本不可能主动出城迎击。 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要把握住瓦剌军队的动向，守护好长城的每处缺口。 但长城实在太长，要想把每个点都兼顾到几乎是不可能的。 若是瓦剌借此对大明发起冲击，只要打开一个缺口，大明这边便危在旦夕。 所以现在探马的消息就成了关键，若是能探明瓦剌大军的动向，那么这一切都好做防备。 “禀告大将军，在下并没有看见瓦剌的大营，但是确实是看见了许多瓦剌骑兵在此地巡逻。” “在下以为，这些骑兵在哪，瓦剌的统帅就会在哪。” 探马毕恭毕敬的答道。 蓝玉听后，心中不免有些疑虑， 事关重大，万万不可胡乱猜测。 若是猜错，先前的努力就全要功亏一篑。 方才探马所说之地与目前所在地相距甚远，若是打起来，这些士兵至少要数个时辰才能赶到。 若是此地遇袭，只怕大明难以维持。 思索片刻后，蓝玉吩咐道： “派十位探马今夜去所说之地探查情况，一定要给我看清了，不能看个大概。” “现看看之前所看到的骑兵是否还在，若是不在，则继续沿长城探查，一定要查到他们的准确位置！” “记住本将说的，一定要查明他们的准确位置！” “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含糊！” 蓝玉只有一次机会去对瓦剌进行布防，若是位置猜错，瓦剌便能很轻易的冲破防线。 这次瓦剌可是集结了二十万兵力冲击一处，只要是蓝玉的主力不在，其他的大明军根本不可能顶得住。 …… 对于瓦剌来说，现在的胜利不是把大明军打服，而是争取到自己谈判的筹码。 只要能让大明解除禁运政策，东北黑土什么的他们都可以不要。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们确实斗不过大明，只一招禁运，他们便全都束手无策。 瓦剌营地中，猛可帖木儿正在四处巡视。 现在的十万大军是他最后的希望，若是此战不能成则以后肯定再无翻身的机会。 “如果这次能打赢大明，日后的草原肯定全都是我瓦剌说了算。” 猛可帖木儿此时满脑子都是成吉思汗的身影。 只要能打赢大明，那么自己在草原各部的威望一定会达到新的高度。 到时候，所有的部落一定会为他言听计从。 …… 冬天渐渐降临，天空上似乎已经开始飘起了小雪。 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下，数个骑兵沿着长城外数十里不断的寻找着。 “富贵哥，天气这么冷，这些草原蛮子还是真够狠的。” “专挑这个时候来出兵，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再大的事，就不能过了这个冬天再说？就是因为他们咱们才要在这冰天雪地里找罪受。” “你看，这个时候已经飘起了小雪，估计再过不久就要下大雪了，到时候天气会更冷，那可就要遭老罪了。” 第591章 惹到大明，算是踢到石头了 说话的骑兵是三人之中最小的一个，名叫赵河。 而走在三人之中最前面的是他们的老大，赵富贵。 “早在两个月以前，蓝家庄就开始大肆购买粮食，药材等货物，收购的力度非常大，甚至连纺市都被他们一扫而空。” “这也使得许多草原上的牧民换不到粮食过冬。” “同时又有谣言传出，说蓝家庄采购过后肯定会将所有商品降价售卖，以至于很多牧民都在眼巴巴的等着蓝家庄供货。” “你以为瓦剌想和大明开战？” “他们其实也是迫不得已，现在几万张嘴等着吃饭，就算把瓦剌挖空了也搞不出这么多粮食来。” “自从禁运下达，每次路过边关都能看见一些快饿死的牧民在边关处讨食物，但总会被官员给驱赶走。” “想必草原此时已经山穷水尽，实在没有办法才和我们开战的，太孙殿下这招实在是高。” 赵富贵听到赵河的抱怨后解释道。 “大哥，你的意思是说太孙殿下逼着草原和我们开战？ “这招实在是精妙啊，现在草原根本没有后退的余地，几乎是要什么没什么，他们很难在这场战争中撑多久。” “最多再过一周，他们还不走的话，到时候下起大雪来，他们想走也走不了！” 赵河笑着说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老二，此时突然问道： “我听说如果牧民愿意归顺大明的话，会免费给他们工作，还会让他们每天都吃饱饭，这是真的吗？” 赵河随后答道： “可不是吗，我就不明白为何太孙殿下如此仁慈，对于这些牧民，依我看，全杀了得了，以免有一天又会杀回来造反。” 话音刚落，赵河好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忙找补道： “二哥，我可没有说娜娜的意思，你千万不要误会。” “二哥，你这么问是想把娜娜给接过来？” 草原之中的许多部落其实与大明的关系不错，很多牧民其实对大明的印象还算可以。 作为探马，自然会每天在草原上巡视。 久而久之，就会和一些牧民的关系愈加亲近。 娜娜是草原上的姑娘，和老二是在放牧时认识的。 由于来往比较密切，二人渐渐有了些许苗头。 这一点老大和老三全都心知肚明。 老二并没有计较赵河的冒失，只是叹气道： “大哥，三弟，我和娜娜的关系你们应该都知道。” “但是若果草原一直像这样下去，只怕娜娜也会饿死在草原上，她只有来大明才会有一线生机。” 赵河闻言提醒道： “二哥，你可别忘了，牧民即使归顺大明，也不会被派遣到边关，都会被统一送到南方去，到时候你们二人可能一辈子都见不了几面。” 老二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只要娜娜能活下去，其他的什么都好说。” 赵富贵这时插嘴道： “老二，你别太难过。” “只要你能立下战功，便可向长官乞求让娜娜留在你身边。” “只要长官答应把娜娜许配给你，那么按照大明最新的户籍制度，娜娜也可以获得大明户籍，也算的上是大明人。” 老二听闻此言，顿时来了精神，急忙确认道： “大哥，你所说的都是真的？” 赵富贵点头答道： “大哥自然不会骗你。” “如果咱们几人能找到瓦剌大部队的位置，那么肯定算的上是大功一件！” “到时候，老二你何必发愁此事？” 老二顿时道： “那还等什么？赶忙抓紧找吧！” “驾！” 老二扬起马鞭，狠狠的抽在马背上，骏马顿时奔腾向前。 老大老三见状也赶紧拍马赶上。 …… “瓦剌大军的位置找到了？” “此话为真？” 蓝玉急切的问道。 前来汇报的千户赶忙答道： “禀大将军，确实是找到了。” “属下的三名探马不久前刚刚探得瓦剌大军的位置！” 蓝玉点头道： “快叫他们三人进来，本将军要亲自询问。” 不一会，探马三兄弟便跪在了蓝玉面前。 “你们三人可敢保证消息无误？” 蓝玉冷声问道。 “禀告将军，消息确认无误，是属下三人亲眼所见！” 赵富贵点头答道。 蓝玉笑着说道： “你们三人可是帮本将军大忙了，如若确认无误，战后过来找本将军领赏！” 三人见状急忙扣头道： “谢大将军！” 此时心中最激动的自然是老二。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只要大明此次能大获全胜，自己和娜娜的事绝对不成问题。 蓝玉拿着地图标记出三人所说的位置，命所有人今夜整装待发。 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时间去确认位置的正确与否，战机只在即刻产生。 …… 大明皇宫中。 牛羊被架在火上烤的滋滋冒油，一旁的宦官在不断的向牛羊身上撒着调料。 香味越来越浓，很快就溢满到了整个宫殿之中。 朱雄英用刀轻轻割去一块牛肉给老爷子递去，老爷子尝后也是赞不绝口。 “这草原上的牛肉就是香，怪不得那些蒙古人全都长得身强体壮，天天吃这些玩意，能不壮吗？” “不过说起来，草原那边也应该要发起总攻了。” “现在天寒地冻，等草原真下起大雪来，他们再想打可就迟了。” “整整二十万大军啊，瓦剌的势力还是足够强劲的。” “但只凭这二十万骑兵就想攻我辽东，痴心妄想。” 朱元璋嘴里咀嚼着牛肉，自信的说道。 瓦剌所攻之处，是整个辽东军事实力最为强盛的地方。 况且领军的将领还是蓝玉。 瓦剌此次真是碰到石头上了，只要不出什么意外，估计用不了几天就能收到大军胜利的消息。 朱雄英点头答道： “孙儿估摸着也是这几天了。” “此战过后，瓦剌应该就要退兵了，到时候瓦剌肯定会派使臣前来和我们求和。” “但不管他们怎么求，草原的禁令绝对不会解除。” “草原肯定会因此而大乱，到时候甚至不用我们出手，他们这些所谓的联盟也会土崩瓦解。” 第592章 瓦剌将领：大明阴险，中了他们的诡计了！ “这一次，瓦剌肯定会元气大伤。” “到时候，我们大明的边关可就轻松了。” 朱元璋笑着说道。 次日。 天才刚蒙蒙亮，瓦剌的部分奴隶军就开始起床活动。 倒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勤快，而是因为他们怕被冻死。 他们置身之处虽地属峡谷，但气温还是极低，这些奴隶军根本没有自己的大帐可待，只能露宿荒郊野外。 这个时候若是不管不顾的睡上一晚，绝对会被冻死。 很快浓郁的肉香在营地之中散开，一些士兵开始给这些奴隶军发放肉汤。 这些奴隶已经记不得有多少天没吃过肉了，见到肉汤第一时间就往肚子里灌。 瓦剌这般做主要还是为了给这些奴隶提供体力，毕竟决战就在眼前，若是这些奴隶全都虚弱不堪，会影响后续骑兵的进攻。 “今天，你们这些奴隶吃到肉汤，都应该感谢瓦剌！” “接下来的战斗，你们一定要给我全力以赴，为了瓦剌最后的荣光，你们必须顶在第一线！” “谁要是敢退后一步，我一定杀他全家！” 瓦剌将领高声吼道，只是这些奴隶全都忙着喝肉汤，并无太大反应。 说的好听点是肉汤，说的不好听点就是边角料。 瓦剌怎么可能真给这些奴隶吃肉，汤之中加的只有一些香料。 这碗肉汤除了闻起来像肉以外，其它地方和肉几乎没有一点关系。 但即使是这样，这些奴隶也全都吃的津津有味。 奴隶已经数日没有吃过饱饭，也就只有决战的时候瓦剌才会可怜他们。 吃完这顿，恐怕就没有下顿了。 这些奴隶也全都心知肚明。 …… 大战一触即发。 瓦剌军按照计划偷袭长城某处，大批的奴隶军开始不断朝长城涌去。 果然，吃饱饭的奴隶军就是比之前更加有力气，这次的奴隶军几乎没用多长时间就摸到了长城围墙处。 马哈木在后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站在他身后的，是瓦剌中最勇猛的战士。 不过，在马哈木身前也有一批骑兵落位。 这些骑兵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迷惑明军。 他们所带的装备和这些奴隶军大不相同，大多都是一些带勾爪的粗绳。 这些士兵混在奴隶军的队伍中，肯定不会引起明军的注意。 等到他们靠近城墙之后，便甩动手中的钩子扔至城墙处，借力直接把长城的围墙给拉倒。 还有一些士兵手持铁锹，靠近城墙后便会对长城进行挖掘，目的就是为了使城墙松动，让勾爪兵能更好的把城墙给拽到。 长城的围墙只有区区两米，瓦剌的这般方法，好像还真的可行。 轰！ 果不其然，在骑兵加入战场后，一段围墙直接应声倒地。 明军见状急忙对缺口进行围堵，大批士兵不断向缺口处进行填补。 之前瓦剌也破坏过长城的城墙，但全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迅速。 “对准缺口，给我冲！！” 马哈木一声令下，无数骑兵瞬间朝缺口涌入。 瓦剌骑兵今天的气势异常勇猛，五千人的突击给人有好几万的错觉。 这一段的城墙，很快被马哈木占领。 但马哈木并没有着急深入大明营地，而是命人把这一段的城墙给彻底破坏。 直到缺口被扩大到三四丈宽，马哈木这才命人停手。 随后将领吹响号角，很快便有源源不断的骑兵朝此地突来。 无数匹马在此地驰骋，四周一时间烟尘缭绕，根本看不清人。 十万骑兵万马奔腾的场景十分壮观，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随马蹄振动。 这些骑兵各个念念有词，嘴里咆哮着一些让人根本听不懂的蒙古语。 骑兵长驱直入，顺着缺口进入到长城内部。 长城后面便是辽东的城池，但猛可帖木儿此刻没有进攻城池的打算。 猛可帖木儿心中清楚，瓦剌根本攻不下辽东一座城池。 目前瓦剌的物资十分匮乏，几十万军队很快便要断饷。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解决资源问题，等大军修整完毕后再去攻城。 …… “报！！！” “长城南部已破，瓦剌军队兵临城下！！” 瓦剌大军出现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蓝玉耳朵里。 但蓝玉此时并不紧张，反而更多的是激动。 他的大军早已在此地等了许久。 瓦剌军队要想直面辽东，这里就是必经之路。 听到此消息的兄弟三人更是欣喜若狂，这也意味着他们三人可以去找蓝玉领赏。 其中最激动的自然是老二，他终于能和娜娜终成眷属。 蓝玉收到情报之后，第一时间命所有人倾巢出动。 大鱼要来了！ …… “明军实在阴险！” “真是可恶，中了他们的诡计！” 马哈木在心里咒骂道。 大批的明军列阵在他们面前，并且看架势人数还不少。 他没想到自己千藏万藏，到最后还是没能躲过大明的探查。 大明早就知晓了自己的进攻方向，要不然也不可能早早就就在这设下埋伏。 现在的瓦剌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拼死与大明一战。 随着号角吹动，大批瓦剌骑兵开始向前冲锋。 大明这边依旧是刀盾手在前，火枪兵在后。 在明军的前面，更是架着几百门火炮。 蓝玉为了此战，可是把辽东所有的火炮都给搬了过来。 见骑兵开始冲锋，蓝玉也不假思索的命令手下开炮。 几百门火炮齐发，轰鸣声响彻整个战场。 许多骑兵来不及躲闪，直接就被火炮炸了个粉碎。 火炮在面对大规模的冲锋时，能发挥其最大威力。 瓦剌的骑兵几乎没有一人能冲到大明跟前，全都在冲锋的过程中就被炸碎。 马哈木见状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咬牙再派出大批骑兵作战。 现在瓦剌能做的只有人海战术，如若不能逼近大明军队，那么这场战斗根本没有胜算。 数万骑兵前赴后继的冲锋，火炮明显有些应付不过来。 第593章 血战！切断瓦剌后路！ 此时第一批骑兵已经进入到火枪的射程范围内，蓝玉见状果断命火枪兵开火。 一时间，无数发子弹朝骑兵射去。 随着一阵烟雾缭绕，无数名骑兵死在大明部队面前。 面对众多骑兵，火枪兵根本不用瞄准，哪怕是抬手就射，基本上也能做到百发百中。 哪怕有一两个骑兵冲到大明阵前，前排的刀盾兵也会第一时间对其进行补刀。 这些刀盾兵对付骑兵很有一套，一般先持刀向马匹砍去，等到人落地后再进行诛杀。 马可以说是骑兵的第二条生命，没了马这些骑兵根本没有任何战斗力。 瓦剌骑兵不断朝大明军队冲锋，但却迟迟收不到半点成效，战线仍然无法推进一米。 猛可帖木儿见状有些着急，立马追加更多骑兵填了进去。 随着人数的增多，大明这边应付起来明显有些吃力。 前排的刀盾手死了不少，不少骑兵甚至冲到火枪手的面前。 蓝玉见局势不利，立马调换阵型。 一声令下，身后的两万骑兵开始冲锋。 这两万骑兵是蓝玉特意安排的，他们身披软甲，机动性极强，目的就是为了扰乱瓦剌阵型。 瓦剌的骑兵虽然厉害，但最擅长的还是马上开弓。 这些弓箭手也给大明造成了很多麻烦，一时间有十几名士兵都被他们击毙。 但大明的骑兵出动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大明的骑兵目标非常明确，那就是深入瓦剌阵中，破坏瓦剌阵型。 这些瓦剌骑兵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一边应付明军一边瞄准拉弓。 瓦剌这边本才刚有起色的进攻，很快就又被打了回去。 大明这边的骑兵虽不如瓦剌厉害，但也绝不是一群虾兵蟹将。 这些骑兵之中包含着很多蒙古投降的将领，他们的骑术在草原上也算是拔尖。 瓦剌也没料想到大明的骑兵这么难对付，猛可帖木儿干脆直接派出主力骑兵迎战。 战况一时间变得焦灼无比。 即使是到了现在，双方仍然没有使出全力。 还没到关键的决胜时刻。 瓦剌这边，主力军全是由骑兵组成，有着非常高的机动性。 相比之下，明军这边还是以步兵为主，骑兵总共就刚刚才派出去的两万。 只靠这两万骑兵来对付瓦剌的十五万，绝对是不够的。 蓝玉如此做，就是为了制造战机。 他在等一个机会降临。 蓝玉死死盯着战局，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瓦剌的部队机动性很强，想要彻底围歼他们绝对不是一件简单事。 只有瓦剌阵型出现漏洞，明军才会有机会将他们彻底消灭。 在战场上只要是将领就会出现纰漏，连蓝玉都不例外。 一个统帅很难真正意义上的做到纵观全局，毕竟谁也没有办法完全摸清敌军的动向。 但关键就在于，能不能捕捉到敌人的纰漏，并及时利用此纰漏扩大优势。 有时候，决胜的机会就只在一刻钟内。 这时，手下突然来报。 “大将军，南部长城已被我军夺回，请大将军部署后事！” 蓝玉起身大笑，激动的吩咐道： “立马派遣三万军队，把瓦剌的后路给彻底断绝！！” “这一次，必须把他们彻底拿下！！” “通知到各个统领，这次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不能让这些瓦剌士兵给我跑了！” “所有的火炮立马拉到战线，不把火药打空了别回来见我！” 蓝玉一声令下，后方大量的士兵开始沿着小路迂回。 如果这个时候能对瓦剌进行前后夹击，那么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这十五万军可是瓦剌的所有主力军，若是能将他们全歼此处，绝对是一笔不小的功劳。 此战之后，草原五十年内很难再有任何作战能力。 从此以后，辽东定是一片安宁。 边关至少能借此战新添五万骑兵。 蓝玉此时不由得想到先前太孙殿下对自己的暗示。 “梁国公居功甚伟，为他破例一次又如何？” 那可是亲王啊！ 无数权益在等着自己，蓝玉仿佛已经看到了藩地在向自己招手。 大明的第一个异姓王，蓝玉。 自己定会名垂千古，青史留名。 后路被断的消息，很快就被传到了瓦剌部队。 “大人，我们必须要把长城缺口守住，若是让他们攻破了，只怕我们就再也难以撤退了，到时候十五万人可能都要葬身此处！” 猛可帖木儿听到手下的汇报后，忍不住冷汗直流。 他也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骑兵最大的优势就在于机动性强，就算打不过也可以第一时间撤走。 想要彻底消灭十几万骑兵，基本上不太可能。 这也是猛可帖木儿的底气所在，不管和大明如何交战自己的家底都不会一次性赔完。 但现在可全不一样了。 明军已经把自己的后路给彻底断了，哪怕想走也根本走不掉。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守好长城缺口，绝对不能让明军将此处占领。 马哈木的反应极快，立马带了两万骑兵飞奔回防。 骑兵的回防自然要比明军快，正常来说当明军的三万部队抵达缺口处时，马哈木就应该已经夺回此地。 如此一来，大明的计划就会全部落空。 马哈木想到这，不禁加快了速度，朝缺口处飞奔而去。 但战场上瞬息万变，谁也无法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马哈木的两万军刚走，猛可帖木儿这边就受到了极大地冲击。 大明骑兵的冲锋愈加频繁，很快就冲散了瓦剌的阵型。 但瓦剌军心依然不减，每个骑兵都在奋力迎战。 就连蓝玉都被瓦剌骑兵的这股气势给震撼了，明明阵型已经大乱但却没有一个人想着撤退。 这场战斗对瓦剌来说意义重大。 如果战败，他们面临的可能是灭国的风险。 现在瓦剌的国运全都肩负在他们身上，没有一个人敢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懈怠。 和大明不同，他们早已没了后路。 瓦剌的气势仍在不断上升，一时间大明竟然有被压制的迹象。 这群瓦剌骑兵就如同阎王一样，在他们眼中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第594章 攻守易行，节节败退的瓦剌 胜利的天平开始慢慢向瓦剌偏袒，这让蓝玉不禁有些皱眉。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一是继续和瓦剌缠斗，在不断变化的局势当中寻找战机。 二是退回城池，进行防守。 只需再等上几个月，随着气温的降低，瓦剌必败无疑。 第一种更为冒险，第二种更为稳妥。 但蓝玉此时心中所想的却是第一种方案。 第二种，能赢，但赢得不够漂亮。 瓦剌就算会因为天气原因撤军，但他们肯定还会保有一定的军事力量。 十五万骑兵，至少能保下来十万。 即使是十万骑兵，对大明来说也是不小的威胁。 只有第一种方案，才能让他有获封亲王的机会。 这样一场大胜，势必能让他再次威名远扬。 只凭一己之力，便使整个草原再无翻身时机。 只有这样的功绩，才能给到太孙殿下压力。 蓝玉的眼神逐渐变得狠厉，此时的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传我的指令，全军半个时辰后准备全面反击！” “所有剩下的骑兵从侧翼进攻，火枪兵从正面进行压制，由刀盾兵进行掩护！” “所有临阵脱逃者，一律杀无赦！” 一将功成万骨枯。 现在活生生的功绩就摆在蓝玉面前，他必须要考虑这是不是他此生仅有的机会。 只要能打赢，亲王，威名和藩地就都是他的。 不赌从来都不是蓝玉的性格。 他心中清楚，如此吩咐肯定会造成大批明军阵亡。 战后即使是打赢了，也很有可能会被太孙殿下问责。 但事到如今，蓝玉已经没了其他选择。 只有拼死一搏，才能有获胜的可能。 “兄弟们，打起精神来，给我全部压上去！” “这些草原蛮子乱我大明边境，绝对不可饶恕，大将军说了，此战若是能胜，则草原日后不足为虑！” “草原蛮子的后路已经被我们切断，只要我们能压上去，他们必败无疑！” “给我杀！！！” 蓝玉部下的大将都非等闲之辈，几句话便将军心给重新提了上来。 大明将士重新燃起斗志，纷纷朝瓦剌士兵冲去。 刀盾手在前方抵挡了大部分伤害，为火枪手争取了不少机会。 侧翼的骑兵也开始发力，直冲瓦剌阵型。 两波明军的攻势很快取得了成效，瓦剌被打的节节后退。 这些骑兵最怕的就是贴身搏斗，但一下子两股势力全都冲到了他们脸上。 瓦剌骑兵的身上并未佩戴长刀，携带着的只有弯刀和软弓。 这也就导致了瓦剌骑兵的贴身作战能力很弱，根本不是明军步兵的对手。 猛可帖木儿见局势不妙，急忙让新一波的骑兵填上去阻挡明军的冲锋，后面陆续上来的骑兵也开始对侧翼的明军进行清理。 只要能稳住态势，就还有取胜的机会。 蓝玉见大批骑兵出动，心中不免有些激动。 他要找的机会到了。 现在蓝玉可以断定，瓦剌的主力骑兵已出。 他先前最怕的就是瓦剌主力按兵不动，这样大明便很难对瓦剌进行致命打击。 并且只要瓦剌有主力在，大明也不敢全力冲锋。 现在猛可帖木儿终于是按捺不住，将主力全部派了出来。 要知道，战马可不是想停就能停的，中间必须有一段缓冲区域。 所以骑兵的冲锋并不是一股脑的全冲上去，而是冲至步兵二三十米处，进行一轮射击后就立马散开。 如此反复来削弱步兵实力，利用超高的机动性来回拉扯，使步兵根本摸不到一下。 只有少部分骑兵会直接冲到步兵脸上，这些骑兵的主要作用还是为了扰乱阵型。 大明先前最怕的就是这种流氓战术，但现在看来已经没了任何威胁。 火枪兵和刀盾手娴熟的配合完全可以破解这种打法，让骑兵根本无法造成任何有效攻击。 并且现在瓦剌的大军已经全部压上，再没了突施冷箭的机会。 “大王，骑兵现在的损耗实在是太多了，再这样打下去可不行啊！” “对方的火器对我们骑兵的伤害实在太大了，旁边还有刀盾手做掩护，我们的骑兵根本发起不了任何有效进攻！” 其他部落的首领见状不免有些担心的说道。 战场的局势完全超乎了他们的意料，他们之前所惯用的战术在这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主力骑兵冲上去，几乎就等于送死，不仅碰不到火枪兵不说，还很有可能会被一枪击毙。 这些火枪手对骑兵的伤害很大，火枪命中的不管是人还是马都会使骑兵失去战斗力。 瓦剌无奈只能停止主力骑兵对步兵的冲击，转而集中火力针对侧翼的骑兵。 只要能把侧翼的骑兵处理干净，瓦剌就还有撤退的余地。 但蓝玉也不傻，直接下令命所有骑兵回防，围绕侧翼进行周旋。 这两万骑兵，蓝玉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让他们搅局，从未想过让他们对瓦剌进行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有他们做牵扯，瓦剌大军不可能全身而退。 这也是蓝玉的目的所在。 现在瓦剌颓势不断，用不了多久便会想着收缩阵型寻找突破口。 这个时候两万骑兵便派上了用场，从侧翼入场使瓦剌难以进行任何有效的阵型收缩。 前排的步兵也开始稳步推进，瓦剌只能一边勉强应付一边往后撤退。 两万骑兵已经彻底把瓦剌的整个阵型给搅乱，几万大军被分割成了好几部分。 前排的骑兵想撤根本撤不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火枪射杀。 天色已晚，四周也渐渐的暗了下来。 这场大战一直从上午打到了晚上，直到现在仍然没有分出胜负。 两万骑兵终究还是敌不过十万铁骑，再经过一轮又一轮的入场过后，已经所剩无几。 瓦剌堪堪守住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前后大军这才收缩完毕。 猛可帖木儿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大军，早已是一片腥风血雨。 所有的士兵几乎全数负伤，就连马匹上都沾满了鲜血。 第595章 建立草原军事中心 他知道，现在的瓦剌再没有一战之力，继续打下去只会白白牺牲。 看着将士们殷切的眼神，猛可帖木儿叹气道： “全军撤退！” 所有人都知道撤退意味着什么，瓦剌战败了。 在这种极寒天气下，此次若是退了，日后再无反攻能力。 能打到现在，已经是瓦剌军队的极限。 不得不说，他们确实有些不自量力。 明军听到瓦剌撤退的鼓点后，主动让开一条道路放瓦剌军队通行。 现在再打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 “草原退兵，未来五十年无患！！” 华盖殿中，朱元璋朗声笑道。 得到草原的战报，朝堂上下一片欢愉。 瓦剌，终究是被他们打退了。 如此重创，没有个二三十年都很难喘过气来。 再加上禁令，草原这些部落想要度过这个冬天都有些难了。 而大明却几乎没受任何影响，百姓安居乐业，日益繁荣昌盛。 朱元璋怎能不因此而高兴？ “皇爷爷，现在虽然瓦剌退去了，但是真要把草原这么大的地方给浪费，孙儿有些舍不得。” “今年冬季，或许就是一个机会。” 朱元璋顿时懂了大孙的意思，开口问道： “大孙，你是想要帮助这些草原部落过冬？” 朱雄英点点头说道： “孙儿只是有这个想法。” 朱雄英的目的，还是想要教化一些草原部落，纳入到大明的体系。 这样大明的力量会得到极大程度上的加强，对草原的控制也会进一步提升。 但这样做同时还会带来不小的风险。 应天府距离草原十分遥远，皇权很难落实到位。 历史上臣服于中原王朝的草原部落十分多，但其中很多都临阵倒戈。 他们大多都是一群墙头草，很容易便会在他人的唆使下叛乱。 “大孙有这个想法，想必心中肯定是有了法子。” 朱元璋问道。 “皇爷爷真是料事如神，孙儿确实对草原早有打算。” “孙儿想在草原建立一个新的军事中心。” “大明所教化的部落，其中的青壮年必须加入到军事中心当中，为军事中心服役。” “当然了，孙儿也会按标准给他们一些奖赏，比如说粮食，茶叶等物。” “这些部落的青壮年服役期间和大明战士无异，每天跟着操练即可。” “孙儿的军事学堂马上就要毕业一批学生，孙儿想把他们全部派到草原。” “主要还是为了能让这些部落人的思想发生改变，教授给他们一些先进的文化和学识，潜移默化的把大明文化灌输给他们，让他们日后对大明再无二心。” “如此一来，不出三年，军事学堂的影响便能遍布整个草原，到时候他们对大明的忠心肯定会大大加强。” 简单来说，就是给这些草原人洗脑。 原来他们都把大明视作仇敌，这种印象早已根深蒂固，想要改变并不是一件简单事。 若是此技能成，则日后定会得到大批肯为大明效力的骑兵。 朱元璋思索片刻后，问道： “大孙，此事并不简单。” “这可需要投入不少钱财啊！” “并且草原地属偏僻，派谁去还是一个大问题。” 朱雄英点点头答道： “孙儿计划先投三千万贯宝钞用来购置物资，并且让愿意规划的部落和其他部落彻底区分开来，造成一种反差感能让更多的部落愿意接受大明的规划。” “此外，孙儿还想招募五万骑兵进入军事学堂，让他们作为大明骑兵的中坚力量。” “至于人选，孙儿建议蓝玉和四皇叔，” “四皇叔长期生活在北平，对草原上的事自然是了如指掌，而梁国公那边，孙儿也先前暗示过亲王的可能。” “如此一来，再加上军事学堂的学生，便可形成三股势力，这三股势力相互支撑，相互对抗，可以有效的预防他们三者任何一方的势力过大。” 朱元璋听后缓缓点头。 没想到大孙安排的竟然如此详尽，甚至连草原日后的势力都被他考虑在内。 有如此大孙，自己还发什么愁呢？ “老四才刚刚被派遣到东瀛做藩王，此次又让他去草原，是不是有些不妥？” 朱雄英答道： “孙儿的意思是，让朱高炽代替四皇叔去东瀛，对燕城进行管理。” “孙儿早就听说了，四皇叔对管理藩地不感兴趣，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打仗上。” “就算派四皇叔去了燕城，恐怕对燕城之事也是提不上心思。” “朱高炽从小便饱读诗书，对管理内政十分在行，先前和我攀谈时，我就觉得高炽可为大用，让他去东瀛管理燕城，绝对是最佳人选。” “四皇叔一辈子南征北战从未停歇，肯定不愿位居燕城。如今草原正是用人之际，由四皇叔去操练这些士兵绝对十分合适。” 朱元璋点点头，答道： “那就按孙儿说的去做吧。” “还有一点，此次老四前去草原，就让他的两个儿子一起跟着，这两个儿子不喜读书，整日在宫中捣乱，这次也正好跟着去磨练磨练。” 朱元璋嘴里的两个儿子，自然是朱高煦，朱高燧。 这两个皇孙，整日在宫中上蹿下跳，不学无术。 但不得不说，他们二人在军事上还是颇有见解，有几分老四的样子。 若是好好培养，说不定日后也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军。 朱雄英对此自然没有什么意见，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 …… 随着时间的推移，冬天已然来临。 草原上下起了鹅毛大雪。 此时的草原看起来倒是分外美丽，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只是居住在着草原上的人，却没了欣赏这份美丽的心情。 现在他们每个牧民的情况可都不容乐观。 自瓦剌战败后，所谓的草原联盟果不其然土崩瓦解。 集结的快，去的也快。 留下遭罪的，只有可怜的牧民。 他们今年过冬，真是一点粮食都没有了。 这接下来的日子，该如何过活呢？ 第596章 赵富贵收编草原部落 “老二，你带这么多东西去，是打算要把娜娜娶回家了？” 赵河打趣的问道。 因为三人成功发现了瓦剌大军的位置，蓝玉破天荒的允许老二将娜娜娶回家，还将他们三人的职位全都提到了总旗。 这可不是什么小官，每个总旗手底下都可掌管五十多名军士。 但老二此时更在意的还是与娜娜的婚事。 当前距离草原禁运已经快过去了一个多月，老二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娜娜被饿死。 虽只有短短的一个月，但草原上已经出现了大批难民，因为没有粮食，很多人都饿死在了雪地里。 想到这，老二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希望娜娜不会被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 “大哥，三弟，我没有时间耽误了，必须立马赶去。” “只怕我去晚了一步，就会出现什么变故。” “现在娜娜生死难料，我实在等不得了。” 老二焦急的说道。 赵富贵思索片刻后，说道： “老二，你一个我们实在放心不下，不如由我们几个兄弟一起同行？” “现在草原上的局势难以预料，就算你到了娜娜的部落，粮食也很有可能会被难民抢去，到时候只凭你一个人，恐怕难以应付。” “我们弟兄几个一起去，好能保证你和娜娜的安全。” 老二闻言心中不胜感激，双手抱拳道： “谢大哥！” “两位兄弟的恩情，我永世不忘！” 就这样，三兄弟带着手下的四十骑，以巡视边关的由头出发了。 娜娜所处的部落，在名义上是属大明管辖的，但也只单单局限于名义上，禁运依然没有把他们部落排除在外。 当三人赶到娜娜的部落时，这里的情况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尸横遍野，漫天的白雪上沾染着数不清的血迹。 战斗还没有停止，两队人马仍在部落中厮杀。 虽然人数不多，但战况十分惨烈。 很多无辜的牧民接连倒下，他们甚至连女人和孩子都没有放过。 老二心中一紧，急忙带人杀了过去。 这些牧民自然不是明军的对手，不到一回合便被全部制服。 “二哥！！” 娜娜在人群中瞥见了老二的身影，激动的大喊道。 老二见娜娜还活着，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娜娜飞扑到老二怀里痛哭流涕，嘴里不断诉说着这一个月以来的遭遇。 她的父母全死于饥荒之中，唯一活下来的弟弟刚才还被其他部落的人给杀死了。 现在全家活下来的就只有她一个人。 赵富贵见这些牧民如此可怜，干脆将部落里剩下的人全数收编。 太孙殿下发布了收编牧民的计划，赵富贵如此做也算的上是响应国家号召。 这些牧民见有了活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跟着赵富贵走了。 …… 吃饱饭才是硬道理。 这句话对每个人都适用。 如果一个人连饭都吃不饱，怎可能甘心跟你做事？ 朱雄英也非常清楚这点。 草原禁运，正是要直击这些牧民的内心。 现在大明已经陆续有三种高产作物盛行，百姓的温饱问题基本上已经得到全数解决。 即使是这样，朱雄英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对于水稻的扩充，他也十分上心。 像一些基本的水利设施，朱雄英一直都在尝试。 尤其在引水这方面，他尤为重视。 只要能解决水源问题，水稻的扩充问题就也会跟着迎刃而解。 现在草原上牧民饥荒不断，想要收编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这次朱雄英敢保证，他们定不会再有造反之心。 …… 应天府这边，修建草原军事中心的计划很快便被提上日程。 诸多大臣对此自然没有任何意见，毕竟他们都还想多活两年，草原军事中心对大明来说简直是一举两得。 要知道，大明每年会拿出许多钱财来安抚周边的势力，其中当然包括这些草原余孽。 每年当属花在他们身上的钱最多，但这些白眼狼根本记不住。 草原军事中心的出现可以让大明不再花这笔冤枉钱，还能把草原牢牢地掌控在大明手里。 此外，禁运其实对大明还是有一定程度上的影响。 比如说战马。 草原的战马要比大明的多，且品质都是一比一的好。 若是白白浪费掉这些上等的战马，朱雄英说到底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建立草原军事中心，可以极大程度上的收购草原战马。 这也就意味着，大明的骑兵实力会跟着有一个质的突破。 当前还属于冷兵器时代，骑兵的威力依然不容小觑。 若是能把草原的几万铁骑规划入大明之手，那么此后在草原上便无人再敢和大明叫嚣。 不过，当前的重中之重还是要吸收草原人口。 所谓的草原联盟已经功亏一篑，随着冬季的来临他们也再无反攻可能。 朱雄英正是想借此机会，去规划草原百姓的民心。 饥寒交迫之际，正是雪中送炭的好时候。 …… 燕王府。 看着燕王府的牌匾，朱雄英感慨万千。 说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来过燕王府了，就连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都有些记不清。 朱雄英愣神之际，朱高炽瞥见了他的身影，赶忙出来迎接。 “大兄，为何在门口站着不进来呢。” 朱高炽双手作揖道。 朱雄英回过神来，笑着说道： “只是好久未来，有些生分了。” “倒是你，炽弟，为何几日不见又胖了这么多？” 朱高炽有些羞愧的说道： “大兄，这就不能怪我了，这平日里我吃的一点也不多，但不知为何这肚子确实越来越大了。” 朱雄英摇摇头嘱咐道： “炽弟，你听大兄的，以后就不要吃带糖的东西了，甜食什么的一律不要吃，一定要清淡饮食，少碰点荤腥。” 朱雄英早就觉得朱高炽可能有病。 一般肥胖之人身体多多少少都会出现点问题。 但令朱雄英意外的是，应天府所有的太医都认为朱高炽无病。 因为他的身体情况十分正常。 包括脉搏，舌苔等其他一些中医所诊断的点，朱高炽几乎没有一项异常。 第597章 徐妙云的激动，保留藩地，还调朱棣去草原 现在的中医水平很高，基本上不会出现误诊，更何况还是应天府的御医。 但在偶然之中，朱雄英发现朱高炽特别爱吃点心，尤其是带糖霜的点心，有时候一天就能吃十几个。 这让朱雄英有种不好的预感，莫非是糖尿病？ 糖尿病在现代都是了不得的疾病，更何况还是在明朝。 现在可没有胰岛素这一说，得了糖尿病基本上就是被宣判了死刑。 糖尿病最可怕的还是其他并发症，一旦染上很难根除。 以现在的医学条件来看，如果确定是糖尿病的话，只怕炽弟活不了多久了。 想到这，朱雄英不禁有些揪心。 他只能安慰自己，炽弟只是馋嘴和糖尿病扯不上任何关系。 毕竟，自己在医学上还只是一知半解，不能仅靠爱吃糖就断定炽儿是糖尿病。 朱高炽虽不知为何大兄不让自己吃点心，但还是点头应道： “炽弟谨遵大兄教诲。” 朱雄英刚迈进府内，就发现王妃和其他两位王子早就在院中等着了。 把朱雄英迎入大唐后，仆人赶忙端来茶水。 徐妙云偷偷注视着朱雄英的一举一动，希望能从他的举止中捕捉到一些关键信息。 她当前还不清楚太孙殿下为何突然造访燕王府。 带来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徐妙云更是一概不知。 此时的徐妙云只能在心中偷偷祈祷，千万不要是关于朱棣的事。 朱雄英轻抿了一口茶水后，缓缓开口说道： “此番侄儿过来，还是为了高炽弟一事。” “这不是马上又要过年了，皇爷爷的意思是得把世子的位置赶紧定下来。” “四皇叔已经去了边关，此事便有我来亲自跑一趟了。” 一听和朱棣没有关系，徐妙云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世子的位置和她并无太大关系，主要还是在三个儿子之间定夺。 无论是谁当上这个世子，徐妙云都会打心底里为他感到高兴。 一听是世子之事，朱高煦和朱高燧可就来劲了。 其中反应最大的当属朱高煦。 先前父王就上奏过皇爷爷，说想让自己担任世子之位。 此次大兄前来，选定的人八九不离十就是自己。 朱高燧心里也清楚，世子的位置肯定落不到自己头上。 论关系自己比不上二哥朱高煦，论学识自己比不上大哥朱高炽。 无论怎么算，自己都是最不可能的那一个。 不过在隐隐之中，朱高燧还是更愿意见到二哥朱高煦担任世子。 毕竟他是打心底里看不上这个整日只会念书的大哥。 三人之中唯有朱高炽表现的极为淡定，仿佛根本不在乎世子之位。 徐妙云察觉到了两个儿子的躁动，主动接话道： “太孙殿下不妨明示。” 朱雄英并未直接回话，而是缓缓从怀中掏出了一封谕旨。 很明显，此封谕旨就是关于世子之事。 太监接过谕旨，缓缓递到了朱高炽手中。 至此，世子之位已有着落。 那便是朱高炽。 朱高煦有些诧异，他怎么也没想到世子能落到他这个哥哥手中。 朱高炽见到递来的谕旨，却迟迟不敢伸手。 “高炽配不上世子之位，恳请皇上三思，应由二弟来担任世子！” “二弟之能，远远胜过于我，还请皇上三思，太孙殿下三思！” 朱高炽惶恐的说道。 朱雄英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皇爷爷点名要选你，难不成你要抗旨？” 朱高炽赶忙否认道： “高炽不敢！” 朱雄英环视一周后，缓缓说道： “皇爷爷在立国之初便强调过，世子从来都是要立长子。” “你作为燕王长子，这么多年来没犯过任何过错，自然要立你为世子。” “规矩是皇爷爷定下的，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人人都不按规矩来，那大明岂不是要乱套了？” “作为皇家的人，难道你就是这样做表率的吗？” “朱高炽，你当真不愿意当这个世子？” 话说到这份上，朱高炽再拒绝就有些不合适了。 从此刻起，朱高炽便是燕王世子，王位的直接继承者。 “朱高煦，朱高燧。” 朱雄英突然喊道。 二人虽有些不悦，但还是很快应道： “大兄。” 朱雄英向前走了几步后，缓缓开口说道： “朱高煦，朱高燧。” “我早就听闻你们二人在军事上的造诣非常深，在军事学堂里面的表现也非常突出。” “我听说，你们最近已经开始独立带兵操练了？” 二人齐声答道： “确有此事。” 朱雄英点点头说道： “四皇叔之前来找过我，说想调至草原，继续为国征战，我和皇爷爷的意思是，让四皇叔去管辖草原边关。” “至于东瀛的藩地，我打算由高炽负责管理，至于你们二人，就随着四皇叔一起去驻守边关吧。” 几人闻言，全都表现的有些难以置信。 他们没想到对他们燕王一家的安排竟然如此友好。 不仅能保留东瀛的藩地，还允许燕王驻守边关，甚至还能把两个儿子给送过去。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几人之中还是徐妙云最先反应过来，急忙行礼道： “谢太孙殿下隆恩！” 其他三兄弟见状也赶紧磕头道： “谢太孙殿下隆恩！” 朱雄英笑着说道： “你们几人先下去吧，我和炽弟单独聊聊东瀛之事。” 待其他几人散去之后，朱雄英才缓缓开口说道： “炽弟，对于去东瀛你有什么想法？” 朱高炽面露苦涩的说道： “大兄，其他的都好说，只是我最近听说东瀛的气候十分古怪，并且地震和飓风频发，只怕我的身体去了这种地方遭不住啊。” 朱雄英笑着摇摇头，说道： “你可真是糊涂！” “东瀛这么好的差事，我交给你，你倒还不愿意了，你去了那权力可是极大，说不客气点，和国王基本上没有任何区别。” “你说的那些都是危言耸听，什么地震啊，飓风啊，肯定都砸不到你身上，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东瀛虽然荒凉，但绝没有你想的那么危险，你小子胆子这么小，从小不会是被吓大的吧？” 第598章 第一届军事学堂毕业生 “只是，此次前去你可要万分重视，千万要把这个差事给我好好办，日后大明在东瀛还有大动作，这其中肯定离不开你的帮助。” 朱高炽点点头说道： “大兄，去当然是没问题，但是能否给我派几个帮手？” “各方面的人才对我来说都非常重要，除去火药工匠以外，其他的工匠不知大兄是否可以多给我派些？” “东瀛目前形势虽然看起来一片大好，但我估摸着用不了多久还会爆发战事，此次前去武将自然也少不了，当前军士学堂有一批学生刚刚结业，可否挑出几个随我到东瀛？” “此外……” 朱雄英有些无语，这小子嘴上说着不愿去，可这计划列的比谁都周密。 看来，他此次前去东瀛势必要大展拳脚。 “你的这些要求，我都可以答应。” “但你也要答应大兄，把东瀛给我治的像个样子，要一改之前的风貌！” …… 这个冬天不知为何，朱雄英感觉过得极快。 可能是因为很多事都堆到了一起，才让他产生了这种错觉。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元旦之后。 今天是军事学堂结业的日子，他们是学堂的第一批毕业生。 所有的学子在院中列队，正如他们开学典礼的那样。 只不过此时的他们，脸上比开学时多了几分坚毅，身体也比之前强壮了不少。 站在最前面的，正是军事学堂里最为优秀的学生，郭阳。 很多人都想不清楚，一个举人为何不好好走仕途，非要前来参加军事学堂。 虽然朱雄英这段时间里一直在提升军人的地位，但一时间还是改不了百姓心中根深蒂固的印象。 万官阶下品，惟有读书高。 在许多人看来，从军只是一些无良混混的去处。 毕竟卫所的名声早已臭名昭着，许多兵痞大多都祸害过普通百姓。 即使朱雄英建立了良好的军纪，但百姓心中的这点坏印象还是难以抹去。 此时，朱雄英缓步走上了点将台。 看着台下的学子，朱雄英心中感慨万千。 时间就像一头野驴，跑起来就不停。 开学典礼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现在的这批学子，和来之前已经大相径庭。 此时的他们已经历练完毕，集忠诚，能力和正直于一身。 从他们的精神面貌，朱雄英能看出来，这就是他想要的士兵。 将来的他们，一定会撑起整个大明。 “参见太孙殿下！！” “太孙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几千人同时呐喊，声音响彻整个学堂。 好气势！ 朱雄英摆摆手，随后说道： “今天是什么日子，我相信诸位比我要清楚。” “本宫此次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给你们送行！” “草原之上，有专门的军事中心，你们中的许多人都会被调往此处！” “你们在这里的身份是学生，在那里的身份是教头！” “你们就像孤王撒下的一把种子，即将在大明的各地四处开花！” “草原之事我相信你们都有耳闻，你们肯定都听说了大明在草原打了大胜仗。” “你们是不是以为草原之事到此就结束了？孤告诉你们，远远没有！” “草原人的品性咱十分熟悉，只要他们还留存一口气就会不断想着反攻大明，此患不除，咱彻夜难眠！” “你们此次前去草原就是要替咱除忧，替大明除忧，替全百姓除忧！” “草原的军事中心就是为了吸收大批的草原人为大明所用，一步一步的彻底掌控整个草原！” “告诉我，你们能做到吗？！” 朱雄英话音刚落，台底下立马爆发出一阵呼声。 “能！！” 朱雄英没有过多废话，后面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给所有的学子放了三天假期。 三天之后，他们将各奔东西。 去草原的学子们，可能没个十几年都回不来，朱雄英于是特批他们可以携带家眷一同前去。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毕竟他们享受着大明最好的福利待遇，自然要到大明最需要的地方去。 郭阳被朱雄英任命为草原军事基地副院长，军事基地的建设由他全权负责。 学堂宿舍。 郭阳正在住所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一趟，却没想到太孙殿下突然到访。 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揉眼后细细看去，发现竟真是太孙殿下。 郭阳赶忙下跪说道： “学子郭阳参见太孙殿下！” 朱雄英摆摆手，说道： “不必多礼，起来吧。” 郭阳做梦也没想到，太孙殿下竟会亲自到宿舍来找他。 军事学堂的宿舍虽然不差，但住的都是些糙汉子，宿舍的味道自然没有这么好闻。 内务虽整的不错，但只是这气味整的郭阳都有些不好意思。 “咳！咳！咳！” “你们这住所味道真不好闻。” 朱雄英捂嘴咳嗽了几声后，便开始同郭阳说正事。 “郭阳，此次前去草原，你可知你肩负重任？” “本宫十分欣赏你，所以这次才大胆任命你为副院长，你可千万不要让本宫失望。” “你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本宫相信，你是个好苗子，你在学堂的成绩本宫全都一一看过，十分优秀，并且在军事上也极有天赋。” “本宫同你说实话，在你之前，有许多人都想坐到你这个位置上去，但都被本宫一一拒绝，就连皇上都对你有几分不放心。” “这些声音本宫全都充耳不闻，力排众议仍然要让你担任副院长。” “因为，本宫从你身上能看出无限潜力。” “本宫相信，你定能完成此次任务。” 应天府的军事学堂，训练强度虽然十分大，但里面的学子全都没有上过战场。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大多数还停留在纸上谈兵的阶段。 不是说训练内容不行，而是战场才是最好检验士兵的标准。 一群未经世事的学子，就被朱雄英委以如此重任，朱元璋自然是放心不下。 但朱雄英相信自己的直觉，郭阳定不同凡响。 第599章 朱元璋叮嘱晋王齐王，不要欺负朱高炽 郭阳闻言，心中无限感激，自己何德何能得到太孙殿下如此青睐。 当下抱拳道： “臣感谢太孙殿下知遇之恩！” “此次草原之事，还请太孙殿下放心，臣定能胜任，不负太孙殿下众望！” 朱雄英点点头说道：“此次军事学堂，你有何想法？” 郭阳闻言，缓缓说道：“军事学堂之事，首先便是选址问题。” “臣以为，军事学堂不能离边关太远，不然容易受到围攻，此外，臣还想挑选出一些牧民进入到军事学堂之中，牧民对于草原的情况最为了解，能让我们进行更加有针对性的训练，并且此举还可以吸引其他牧民一同归顺大明。”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粮食问题。” “草原现在的情况臣多少也知道些，粮食短缺严重，还请太孙殿下在此事上多多费心。” 朱雄英笑道： “本宫还没要求你，你就先要求上本宫了。” “你放心吧，粮食问题本宫一定不会让你操心，此事本宫也早就想过。” “但有一点你要注意，虽说瓦剌被我们打退，但草原上还是有诸多势力横行，若是他们再次联手，只怕仍是非常棘手。” “草原虽距离应天府遥远，但每周都要派专人向应天府送信，随时让本宫知道军事中心的近况。” …… 草原军事中心的事落实完毕后，东瀛这边的赔款也到位了。 按照条约锁定，赔偿会在今年五月送到应天府来。 东瀛自然不可能一次性掏出这么多钱，最后决定总分八期给大明还清。 目前还在东瀛的士兵，必须全运送回来进行整顿，由谁去统领这些士兵，也成了一个难题。 冯胜刚刚才从东瀛回来，自然不合适，并且朱雄英能察觉出来，冯胜已经无心再管战事。 “大孙，要不让魏国公去？” 朱雄英思索片刻后答道： “孙儿认为可行，当前以魏国公的能力，统领这些士兵自然无太大问题。” 朱雄英和徐达其实并未有过太多联系，但对这个人可并不陌生。 以他的能力，此事必能胜任。 …… 前往东瀛的队伍马上出发，朱元璋和朱雄英亲自为其送行。 临出发前，朱元璋仍然不放心的嘱咐道： “此次老四没有和你们一起去，而是由他的儿子代劳，现在高炽已经被咱封为世子，你们两个作为他的伯伯和叔叔，可千万不能依仗着辈分欺负人。” “老三，你听到没有？” “你的品性，咱十分清楚，这次去东瀛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在东瀛你可要收敛点，别弄得满城风雨。” “此外，咱再强调一遍，若是你们互相不拿自己人当人，咱一定饶不了你们！” 朱元璋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朱高炽的关心，此次前去，他最放心不下的其实还是朱高炽。 朱高炽生性淳厚，老实，朱元璋生怕其他两个藩王借此来欺压他。 晋王朱棢和齐王朱傅赶忙表态，到了东瀛一定会多多照顾自己的侄子。 让朱雄英没想到的是，朱高炽此次前去还专门为一人向他求情，此人便是夏原吉。 朱高炽此次便想带着他一同前往。 这小子心思还真够缜密，连这等大才都能发现。 朱雄英都有些忘了此人，却没想到朱高炽却仍然记得。 虽然不知他是用何种方式结识夏原吉的，但朱雄英还是欣然同意。 这等大才去了东瀛绝对会有一番建树，到自己这反倒是有些委屈了。 朱雄英先前其实一直是记得夏原吉的，但事情一多就给忘了。 此番能随朱高炽一同前去东瀛，也算是没浪费人才。 为此，朱雄英还亲自前去通知夏原吉，却没想到夏原吉收到此消息后并无太大反应，只是简答的点点头便应下了。 这让朱雄英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 “为何你愿意放下大明前去东瀛呢？” “难道你真一点怨言没有？东瀛之地，可没有大明半点繁华。” 夏原吉作揖道： “回禀殿下，臣从不是贪恋风华之人，一心只想着为大明效力，现如今虽官居户部，却仍觉得身上的才能无处施展。” “现如今的户部多臣一人不多，少臣一人不少，还有什么待头呢？” “东瀛虽然地属荒凉，但却是大明最需要发展的地带，抵达后我可以大展拳脚，发挥臣最后的一点余热，现如今臣以年老，不知还能做几年官，臣还是想借着这最后一点机会为大明效力。” “最重要的是，为感谢太孙殿下知遇之恩，若没有太孙殿下，臣可能要在诏狱之中抱憾终生，现如今太孙殿下所提之事，臣还有何颜面拒绝？” 朱雄英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开始对夏原吉上下打量。 这一番话说的倒是情真意切，但朱雄英压根一个字都不信。 中间可能有些是真的，但若是没有利益夏原吉定不会轻易前往。 过了半晌，朱雄英才缓缓问道： “说吧，炽弟此次给了你多少好处，你才愿意跟着去的？” 夏原吉有些羞愧，没想到这么容易便被看穿。 “世子许诺臣，若是在东瀛能做出些许功绩，定会为臣立碑，让臣青史留名。” 这才对。 像夏原吉这种人，对钱财虽不感兴趣，但对名却十分重视。 这可能是所有文人的通病，人人都想着青史留名。 但青史留名哪有这么简单，多半文官混了大半辈子，在史书上也只不过是一笔带过。 朱高炽所许诺的青史留名，对夏原吉的吸引力非常大。 朱雄英摆摆手说道： “炽弟此次前去东瀛，肯定会大有所为，本宫希望你能不遗余力的相助于炽弟，你的才华本宫是见识过的，你到东瀛可不能被名利所遮了眼。” “你在诏狱之中的那股气节，本宫极为赏识，希望你能继续保持，切不可被名利扰乱了心智。” 夏原吉赶忙应道： “臣定不负太孙殿下所望！” “此次前去东瀛臣定肝脑涂地，尽臣之所能帮助燕王世子管理燕城，以报太孙殿下之恩！” 第600章 商人豪赌，跟着大孙殿下一定赚钱 对于东瀛的三处藩地，朱雄英最看好的还是燕城。 毕竟朱高炽的才华，朱雄英多少是见识过的，虽不擅长军事，但处理起内政来绝对是一把好手，燕城这几年肯定会休养生息，潜心发展。 至于晋王和齐王，肯定就不会像朱高炽这般听话了。 用不了多久，他们肯定就会找各种理由来入侵其他城池，扩大自己的藩地。 毕竟他们的野心，朱雄英也是见识过得。 只一座小小的城池，定是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 …… 江南。 自从江南造船厂修建完毕后，就不带有海船被打造出来。 江南的造船厂和其他的造船厂有些不同，他们基本上只造大船。 江南制的船基本上都是普通船的三倍有余。 朱雄英还专门嘱咐过，每艘船都要留足了三十门炮位。 这些操作主要还是为了应付海盗，一些货船出海时经常能碰上海盗，只要被盯上就很难逃脱。 一旦被劫，船上的货物基本上都是血本无归，这对商人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这些海盗大多不是大明人，所以处理起来极为复杂。 他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如若不是专人追踪根本抓不到。 而这些配有火炮的大船便可很好解决这个问题。 火炮在海上的作战能力依然不小，只一发便能导致船只受损，更不用说三十发。 但这些火炮自然不会任由民间使用，大多都是配备在一些巡查舰中。 朱雄英为防止海盗在多处货船必经之处设置巡查舰队，只要能发现海盗的踪影便第一时间实时抓获。 这也一定程度上维护了海上市场的秩序，促进了航海业的发展。 长江码头。 此码头是大明最新打造的一个码头，地处长江旁边。 距离长江码头不到三公里处，便是江南造船厂。 早在江南造船厂之前，大明就已经有许多造船厂，但都没有江南造船厂这般规模大。 因为江南造船厂打造的大多都是些大船，所以整个厂修建的规模极为壮大，所用的材料，也全是最上等的。 光木材，都是从大明各处精挑细选才得来的，更不用说其他的一些设备。 今日的长江码头挤满了人，这些人被划为了好几部分，每个部分之中都有些雍容华贵之人。 不难看出，这一个个的应该都是当地的老板。 江南造船厂的所有开支，都是他们几人一起凑钱搞出来的。 也就是说，江南造船厂虽名为朝廷企业，但其中的所有花销全是由江南家族出手。 就是工匠，也是家族精挑细选出来的。 他们一个个的凑在码头边，不断的向远处张望。 李家。 也算是江南有头有脸的家族。 但是因为人丁并不兴旺，所以只能算作中等。 李山便是家族的族长，如今五十有余。 “爹，这几艘船可把自己家里所有的钱都给用光了，光靠这几艘船能弥补我们之前的所有亏损吗？” “若是这几艘船行情不好，只怕我们家族再无翻身之地。” 李山的长子李木之有些忧虑的问道。 此次生意，李家参与其实多少有些牵强。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投资。 李家在江南的大家族里并算不上有钱，只能说落个中等，光是筹建造船厂就把他们家底给掏空了。 对其他的大家族来说可能不算些什么，但对李家来说可真是赌命了。 若是这几艘船海上生意不好，只怕日后再也过不上奢侈日子。 李木之对此项目自然是万分拒绝，但其父亲李山执意要赌。 赌赢了，李家彻底翻身。 读书了，李家毛也不剩。 “木之，风险与机会并存，如果永远守着这些钱财过日子，李家就永远只能在江南算个中等。” “现如今机会摆在我面前，我不得不赌，若是赢了，曾经李家失去的一切都会拿回来，此等生意可是暴利。” “并且我认真研究过，此事绝对可行。” “太孙殿下的名声我不相信你没听说过，蓝家庄都是由他一手创立，现在在大明可谓是一手遮天的存在。” “太孙殿下难道不通商道吗？只要跟着他走，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 “老爷子我稳妥了一辈子，到临了也该赌一次了。” 李山说道。 李木之心中有些不爽，你说的倒是轻巧，若是你赌输了后果不还是得你这个儿子承担。 你用不了多久便殡天了，到时候剩下的一屁股债不还是得我还？ “太孙殿下可一文钱都没出，这船厂最后名义上不还是他的？” “就算是我们花钱造出来了船，最后也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到最后还是得租聘，岂不是可笑？” 李木之抱怨道。 “太孙殿下能把利润完全让出来已经很不错了，咱们能抓住这个机会也算是走了狗运。” “你要知道，咱们李家要是不愿意出钱，江南其他家族愿意出钱的多的是！” “此次项目，不管花多少钱，都值！” 李木之撇撇嘴说道： “其他家族都是先看看情况再决定入不入，而你倒好，根本不分青红皂白便把所有钱都砸了进去。” “蠢货！” 李木之话还未说完便被李山打断。 “你要知道，一旦有了苗头，再想入伙可就难了！” “这每一艘船上可都设立了三十多们火炮，这可是朝廷第一次允许在货船上安装火炮，并且离开大明仍然可以使用。” “这也就意味着，我们日后可以使用火器。” “火器有多厉害你知道吗？” “我已经向朝廷递交了申请，希望能多给我安排几把火枪，到时候你就带着李家的人，外出运货，闯出个名堂来！” 李山已经认定，跟着太孙殿下必能发大财。 作为商人，嗅觉自然是第一位。 商机无处不在，就看你能不能发现。 太孙殿下的商道有多厉害，李山都是看在眼里的。 光是一个蓝家庄，就涉及大明近一半的生意，这是何等的实力？ 现在的造船厂，定不是什么亏本买卖。 太孙殿下敢如此安排，说明其中的利润肯定不小。 第601章 爹你去海上运货，儿子是读书人承受不起风浪 “爹，这火器哪是我们一般人用的？” “我们运货还要带上火器，岂不是和那些海贼无异？” 李木之有些心虚的说道。 江南地界，文人气息浓厚。 李木之更是一介书生，让他拿着火器去运货，属实没这个胆子。 李山见此，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不过他也清楚，自己的儿子确实不适合干这个差事。 但现如今，为了李家不干也不行。 “你知道大明和海外有何不同吗？” 李山冷声问道。 李木之思索片刻后答道： “这还用说，大明国力强盛，百姓全都不愁吃不愁喝。” “至于海外，我虽然没深入了解过，但不用想也知道都是些荒凉之地，连大明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李山摇头道： “你还是没有看到本质。” “你说的这些虽然对，但却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海外虽然不如大明富裕，但我们向外运货，就是指着在海外赚钱。”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你没有提到，海外没有律法，或者说是没有像大明这般严厉的律法。” “这些地方的治安十分不好，即便是杀人放火，也只需给些钱便能了事，咱们李家虽然之前没涉足过海上贸易，但多少也听到过些许风声，之前不少货船在海外被抢都是血本无归。” “海上没有律法，只有实力。” “你只要手里的家伙够多，在海上便没有人敢劫你。” “你以为和你做生意的人都是什么身份？试问敢在这海上做贸易的，哪一个不是上面有人，手里有家伙？只有我们也把自己装备起来，才能保证海贸万无一失。” 李木之闻言一声不吭，心中多少有些惭愧。 自己虽是李家长子，但对商道一窍不通，读书十余载，只勉强拿了个秀才功名。 他现在终于明白父亲为何能在商道上有所建树，凭的正是他这份嗅觉。 不惜倾家荡产也要投资江南造船厂，并且还把这门生意摸得如此通透，真是活该李家发财。 李山见儿子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欣慰。 看来，孺子也不是完全不可教。 过了片刻，李木之深思熟虑后说道： “爹，既然你这么了解市场，那以后不如就让你带着兄弟们运货？” “你知道的，儿子我就是个读书人，海上波折，我可承受不起。” 李山听后，肺都要快被气炸了。 这到底是什么荒唐言论，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孽障。 合着你一个二十多岁的读书人不行，我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就行了呗？ 把自己爹扔到海上受罪，可真有你的。 李山急火攻心，不断的喘着粗气，很快便跌落在地。 李木之见此情形，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找补道： “爹，你别生气。” “到时候等你到了海上，我给你多找几个靠谱点的兄弟，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为了李家大业，你可千万别死啊！爹！” …… 长江码头。 大批工人在不断的搬运着货物，码头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这些货物全都是要拿来倾销海外，其中的含金量不言而喻。 李木之带着十几个兄弟一起在码头上看护，看着一件又一件的商品被搬上船去，他的心里第一次感到有些激动。 别看这些货物在大明不值几个钱，但要是拿到海外那可就是香饽饽。 此番若是顺利，其中的利润至少有几万贯。 李木之虽然对商道不感兴趣，但对钱可是相当在意。 李家为此次海运本就付出颇多，现在回本的时候终于到了。 自从在码头上被老爹胖揍一顿后，李木之便变得极为听话，就连海上运货一事也是欣然答应。 毕竟自己也是李家的一份子，除了老爹别人看货他心里多少也有些不放心。 当然，这艘船的利润并不是独属李家，而是由多个持股人按照股份的大小平分。 不过李家在其中也算的上是大股东，分下来也能拿到不少钱。 其中的几个护卫都是李家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身怀本领，刀枪棍棒样样精通。 在海上，只靠李木之当然不行，最重要的还是这些水手的帮衬。 “李少爷，你可不敢掉以轻心，海贸不是儿戏，路上可是凶险万分，万一让劫了货，只怕此次前去将会颗粒无收。” “最近海盗猖獗，他们可不认人，不管是谁全都照抢无误，该出手时可千万不能心慈手软。” “老爷子今天本想亲自送你，但那天被你气的不轻，现在还在家中歇息，老爷可特意交代我了，一定要把你看好，李家的命运可全都寄托在这批货物上，万万不可出纰漏啊！” 管家耐心的叮嘱道。 “放心吧管家，此次前去我李木之肯定会为李家闯出一番事业来，先前我不学无术，坏了李家的名声，此次海贸我绝不会再让父亲失望！” “爹现在已经年老，我也是时候独当一面了。” 李木之抱拳说道。 管家点点头，嘱咐道： “少爷，此次前去虽然货物十分重要，但关键时刻还是性命要紧，千万不要因为货物失了性命，该放手时就放手。” 李木之摆摆手说道： “管家，不劳你费心了，据我所知，现在的周边海域都在大明的管辖内，哪还有海盗敢对我大明的船只动手，尤其像我们这种大船，这些海盗看见了估计都要绕着走。” 老管家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李木之，小声说道： “少爷，太孙殿下先前特许家族可以在海外购买土地，老爷子打听到南洋那边有块好地，此次前去还要你多此事多多留意。” “具体的细节都在信上，还请少爷细细看来。” 李木之接过信封点点头，随后便转身向船上走去。 此艘货船是由江南造船厂亲自打造，和普通的货船自然有很大区别。 光是炮位就足足有三十个，更不用说其他雕刻细节。 不过由于炮位的存在，使得原本承重七百吨的货船最终只能承重五百吨。 也就是说，这艘货船的货物量上限在一万斤左右。 第602章 航海暴利，天生吃这碗饭的李木之 船上的货物主要分为三类，丝绸，茶，陶瓷，这三种货物在海外卖的最好，利润最高。 在海外，丝绸甚至能卖出和黄金一样的价格，其中的利润翻了百倍不止。 陶瓷更不用说，在全世界都极为畅销。 精美的工艺几乎已经成为整个中原王朝的代名词，在海外多半也象征着尊贵。 茶叶也是全世界的畅销品，海外不少人都很喜欢这种中原饮品。 别看种类少，但这三样便可足足卖出去几十万贯，要知道，这一艘货物在大明的进货价也才不到五万贯。 李家没看走眼，货运行业确实是暴利。 只一趟，便可把李家所有投进去的钱赚回来三分之一。 这其中的利润，除去交税外剩下的钱朝廷并不过多干预。 朱雄英这样做的目的便是想要加强海上贸易，进行对外扩张。 李木之手里所拿的那封信，便对此有着详细的介绍。 家族可以在海外购置土地，也是朱雄英计划中的一环。 海外有很多富庶之地，但售价却极为便宜。 朱雄英倡导商人在海外买地，然后留下自己人进行管理。 与其说是倡导，倒不如说是强迫。 海运如此大的利润，自然不可能让他们白白拿去。 该为朝廷做的事，还是要做到位的。 朱雄英威逼利诱，口口声声说是倡议，但所有家族心中都清楚，不这么干多半就会没命。 不过买地对他们来说倒算不上什么大事，尤其还是在海外买地。 这些地的价格极低，并且土质还十分肥沃，盘下来也算是一个稳赚不亏的生意。 朱雄英还特地强调，往后货船返航时，一定要装载三成的粮食。 货船在返航时自然不可能空船回来，也要在海外进行一波大规模的采购，选取一些物价在大明比较高的货物给运回来，这样便能达到利润最大化。 朱雄英严格要求这些货船装运三成粮食，也就是说要把海外的粮食给进口回来。 李木之站在甲板之上，望着碧波荡漾的大海，心中豪气万丈。 船上共有八百人，除去个别废物以外，其他的各个都是习武的一把好手。 三十个炮位，座无虚席，几十把火器，随时待命。 这便是大明给李木之的自信。 如此装备，有何惧哉？ 就算真让自己爹来，也没什么大问题。 即便是海贼，也达不到这样十分之一的火力。 能有这样火力的海贼，怕不是海贼王般的存在。 李木之心里甚至还有些期待和海盗交战，毕竟自己还没见过三十门火炮齐发是什么样的场景。 “老爷子要早告诉我货船是如此配置，我怎会不来？” 李木之看着摆放整齐的一门门火炮，感叹道。 随他而来的护卫，几乎全都呕吐不止，唯有李木之和没事人一样。 就连李木之自己都觉得，他可能真是注定要在海上漂泊一生的人。 “没想到李少爷第一次出海就有如此表现，真是让老夫佩服。” “想当初老夫第一次出海时，吐得那叫一个狠，基本上一天都没停下来过，直到几天后才稍稍有所缓解。” 一个站在甲板上的老者缓缓说道。 他便是这艘船的船长，吴和平。 他说这话可不是为了阿谀奉承，而是真的打心底里佩服。 能见到第一次出海就不晕船的人，可比中彩票还难。 “吴爷哪里的话，在下只是天赋异禀而已。” “虽然没有上过海，但对吴爷的威名可是早有耳闻。” 李木之笑着说道。 吴和平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便向船舱里走去。 李木之对他倒还算是客气，这点让吴和平非常满意。 毕竟二人的地位可是截然不同，他之前只是一个干走私的小混混，而李木之可是李氏家族的长子。 虽然此人有些自傲，但至少还算是有品性。 早在开船之前，就有李家的人找上吴和平来，要他好好照顾这个长子。 若是看不好李木之，恐怕自己也会遭到李家报复。 对此吴和平倒还算是可以接受，他最怕的就是李木之不听命于自己，仗着权势瞎指挥。 这种富家少爷他见得多，多半都是些酒囊饭袋，中看不中用。 但李木之却让吴和平刮目相看，能对他这种地位低下的人如此客气，想必也算不上什么纨绔子弟。 吴和平可谓是海上的帝王，只要一到了海上他便如鱼得水，如虎添翼。 可以这么说，论航海经验整个大明都不一定能挑出来一个比他强的。 经过多年在海上的盘踞，吴和平组成了一支属于自己的船队，他手底下的船员无一不是海上的老油子，对海上的一切全都了如指掌。 吴和平干走私干了一辈子，说他胸怀大志完全不过分。 他想做的，正是这海上的帝王。 直到碰到大明的火炮。 两炮便打碎了他的帝王梦，无奈只能含泪归顺朝廷。 “先生，一会遇到海盗，可否让我开两炮？” 李木之毕恭毕敬的向一位老者问道。 此人便是船上负责火炮事宜的官员，王田。 王田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木之，几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火炮本来就是朝廷专用，此次用到货船之上也算是首次破例，你不想着如何感谢朝廷，反而想在船上来一炮，这叫什么荒唐事？ 但出于礼貌，王田还是笑着说道： “李公子，最好不要让本官为难，这火炮是由我严格看守，除我之外其他人万万不能碰。” 李木之大失所望，只能悻悻离去。 …… 应天府。 大明海禁解除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世界，无数商人争先恐后的涌来大明。 全世界都知道大明的货物值钱，只要能从这随便进点货，带回去就是暴利。 不少商人砸锅卖铁只为求一张到大明的船票，把一生都赌在此次机会上。 哪怕带回去的是一些破铜烂铁，但只要贴上大明的标签，市值就能迅速翻十倍。 这一点没夸张，毕竟大明的名号已经打了出去，众人见到只会疯抢。 第603章 朱元璋：百姓走官道，会不会误事？ 对此朱雄英也做了严密部署，首先便是严厉打击走私。 在巨大的利润下，走私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慢慢的肯定就会收不住口。 现在大明的外来人逐渐加多，很多都是为了进口货物而来，若是让他们逃了关税，对朝廷来说肯定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朱雄英专门成立了一个机构，主要职责便是巡查各个边关，严查逃关之人。 只要抓到，立马交由治警司衙门严加处置。 逃关罪，最低也得判个劳役。 你们靠大明赚钱，还不愿出关税？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在律法上自然应该狠些。 此外，朱雄英一直心心念念的南北大道也正式竣工。 朱元璋先前很反对南北大道的修建，但竣工后却是第一个拉着朱雄英看的。 南北大道，一直从正阳门外修到了北平。 这也就意味着，大明日后的通行将会快接近一倍。 尤其是马车的通行，一路畅通无阻。 不管是军队调动还是情报传递，都会比之前更有效率。 “大孙，南北大道才刚刚竣工，为何就有这么多的商贩占据主道？” “这些商贩也太没大没小，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等到咱回宫，立马就设下法令，不许这些商贩再在此地聚集！” 朱元璋有些气愤的说道。 “皇爷爷，你消消气，此事是孙儿安排的。” 朱雄英有些尴尬的说道。 朱元璋当即收回了气愤，转头兴平气和的说道： “大孙，这可是官道，怎么能让这些小商小贩聚集呢，岂不是坏了规矩？” “万一要有什么情报需要传递，这些商贩岂不是坏了大事？如此一来，南北大道的修建不就没了意义？” 朱雄英解释道： “皇爷爷，南北大道如此宽敞，这些商贩其实也碍不了什么事。” “况且，孙儿真正的目的是想让这些商贩把南北大道给踩平，这样便能让南北大道更为平整。” “此外，南北大道占用了如此大的地方，若是平日里只需朝廷使用，只怕百姓心中多少都会有怨言，商人肯定也颇为不满，他们平日里游走各地做生意，这条大道可是能帮上他们大忙。” “孙儿在南北大道的右侧专门设立有官道专用道，平日里百姓和商贩全都不能占用，若有发现私自占用，立马拉回衙门打五十大板，如此一来便能保证官道的效率。” “若是有军队调动，只需在马匹上捆上铃铛，听到响声者一律避让，这样便也不会阻碍大军通行。” “另外，孙儿还在大道各处树立了石碑，地点和各路的走向都有明确标注，这样一来无论是谁用南北大道都不容易迷路。” 听到大孙的一番解释，朱元璋也只能善罢甘休。 虽然知道大孙这样做有他自己的道理，但朱元璋还是不想让这南北大道给公用了。 就算再怎么不想也没有办法，现在大孙已经下令，自己总不能再驳回来。 朱元璋只能把此事抛之脑后，随后便亲自踏上了南北大道感受一番。 不愧是水泥路，走起来就是舒服，不仅通行快，而且走起来还不费力气。 大道虽然宽敞，但还是能不断看到百姓进进出出。 他们大多都是来凑凑热闹，正如正阳大道那样。 不过南北大道为百姓带来的福利可一点都不比正阳大道少，尤其是对商贩来说。 早在之前便有很多商贩挑着货物专程走到应天府来卖，为的就是能卖个好的价格，之前走小路十分不便，并且还费事费力，现在有了南北大道，这些便都不再是问题。 “大孙啊，以后咱大明所有的官道都要用水泥弄一遍，这样一来，全国的通行都不用愁了，更不用担心有迷路的风险。” “今年的驿站估计也要增加不少了。” 朱元璋笑着说道。 在看到百姓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后，朱元璋还是把自己心底里的那点小抠搜给收起来了。 毕竟只要底层百姓能过的好，朱元璋也就心满意足了。 什么公用不共用的，由他去吧。 当兵打仗一辈子，还不就是为了造福百姓吗？ “皇爷爷说的对，驿站这几年的数量肯定是要暴增。” 朱雄英点头答道。 驿站是皇权的象征，驿站所至，皇权所至。 对于驿站，朱元璋一直都十分重视。 毕竟驿站可是承载着大明的所有谕旨，没了驿站皇权也就根本落实不到实处，或者说根本落不到官员手里。 若是驿站的通信能够大大加快，那也就意味着谕旨能够更快的传到大明各地。 “皇爷爷，驿站之事，孙儿想做一些革新。” “孙儿想让驿站做到彻底的自给自足，不用朝廷再往其中垫钱。” 朱雄英趁着老爷子高兴，提议道。 “大孙不妨详细说来。” 朱元璋点头道。 “如今不管是百姓还是商人，对书信都有极大的需求，但一般的书信来往价格极为高昂，普通百姓根本承担不起。” “孙儿想通过一些方法，让书信的运输便的更为简单。” “孙儿打算让驿站新开一个板块，专门负责书信运输，几张纸的运输对驿站来说问题应该不大。” “只需要设立好严格的站点交叉，组织起一条又一条严谨的路线，其中的效率将会超乎想象，并且利润也是高的可怕，驿站通过此举定可拿下不少收入。” “等到产业链成熟，便可扩大运输对象，不仅仅局限于书信，其他的物品也可以进行传输。” “这样一来，不仅百姓能享受到更为低廉的书信价格，驿站也能因此而自力更生，岂不是两全其美？” 朱雄英想要做的正是快递行业。 之前大明的驿站数量还是太少，不足以遍布整个大明，但现在南北大道修缮完毕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驿站的数量肯定会因为官道的修缮而增多，如此多的驿站无疑会加重朝廷的负担。 朱雄英想的便是开拓驿站的服务，把他们也变为公用，不仅朝廷能用，就连百姓也能用。 第604章 建立驿站，招十万驿卒 物流体系的建立绝对需要一大笔钱，但其建成后的利润也十分可观。 朱雄英估摸着，不到一年便可回本。 一年后，驿站便可真正意义上的实现自给自足。 两件事之间的跨度实在太大，不禁让朱元璋有些转不过来。 刚才还在聊南北大道，现在就跳转到了驿站民用。 朱元璋一番深思过后，缓缓开口问道： “大孙，这其中的利润有多少？” 驿站对朝廷的花销确实太大，每年都要砸进去几十万贯，朝廷确实有些负担不起。 之前虽然提出过驿站民用，但却一直没有彻底落实下来，久而久之，此事就一直被拖到了现在。 现在大孙所提出来的方案，在朱元璋这里还算是比较可行。 唯一的问题就是，两者能不能实现互补。 驿站每年所需的费用可不低，只凭书信交易只怕填不回来。 “孙儿先前就计算过，若是用南北大道运货，可以节约接近两成的费用。” “过路费肯定是一大笔收入，此外的书信交易孙儿估摸着也能大赚一笔，但想要开通此产业链，大概还需要半年的完善。” “但哪怕是只靠过路费，驿站也差不多可以填补一年的支出。” “现在大明内部商业兴盛，商人可比之前多出了许多，所以其中的过路费收入自然会比之前翻一番，其中的利润不仅能够填补，说不定还会有盈余。” 朱元璋点点头，看来驿站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赚钱。 朱雄英后续还补充道，要在每个驿站都加入一定数量的驿卒。 这些驿卒平日里就靠驿站养着，做一些驿站中的杂活，但平日里也会有一定程度上的操练。 朱雄英初步计划招募十万驿卒，这些士卒平日里就为驿站做事，打起仗来也能第一时间支援前线，也算的上是大明的后备力量。 如此一来，驿站便能为大明带来双重保障。 不仅不用大明花钱，还能为大明养兵。 简直就是卫所制度的优化版。 “那就按大孙说的去做吧，如此多的好处，哪有不做的道理？” “多些兵马也是好的，至少可以避免昏君把大明仅剩的这些家底给嚯嚯完。” 朱元璋摆摆手说道。 作为一个帝王，他自然清楚自己的后代不可能人人都像大孙这样璀璨夺目，是国家支柱。 昏君是不可避免的。 他也无法预料到几百年后的事，说不定大明几代之后便会传到昏君手里。 朱元璋虽一直想让大明春秋万代，但他心中也知晓这太难了。 朱雄英在得到老爷子的准许后，便立马开始行动起来。 大明现在的政治环境非常好，朱雄英想做的事几乎无人阻拦，这在历朝历代都是极为罕见的。 这主要归功于老爷子早些年就已经把朝堂给肃清了个遍，凡是搞什么党派之争的全都被他给杀了。 这样一来，所有的权力都高度集中在朱元璋手里，只要是他所提出来的方案，底下几乎没人敢有意见。 这样做的好处非常明显，坏处同样也非常明显。 人总有老的时候，也总有脑子不够用的时候。 很多皇帝都是在老年犯了大错，若是少活二十年说不定还能评上个千古一帝。 朱元璋当然也不可避免，但好在他年老时朱雄英已经崭露头角。 朝堂上的事，只需在朱雄英的基础上提提意见便可，不需要他再多费心。 一方面稳住了朝堂，一方面又让自己多活了几年。 …… 关于驿站民用的消息，很快就被朱雄英登在了大明民报之上。 得知此消息的百姓，全都激动不已。 虽说还有着一些限制，但对于老百姓来说已经非常人道。 这样一来，百姓不管去哪都极为方便，并且商人的运货成本也大大降低。 不仅增加了大明人口的流动性，还促进了大明的商业经济。 售价是由什么决定的？ 成本价。 而运货所需的费用自然也会算在成本内，驿站民用后大明的物价肯定又会跌上一些。 同时，各个驿站也开始招聘人员。 当然，这些招进来的员工不能算是官职，只能算是合同工，朝廷会定期给他们发放工钱。 朱雄英拟定完驿站革新的章程后，便开始着手处理治警司的问题。 治警司所要做的首要任务便是扩大队伍。 关于这个话题其实早就提出来过，但现在却依然没有苗头。 这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因为朱雄英不想将就。 就算朱雄英设立了层层考核标准，但仍然阻止不了有人走后门。 这些人进入到执法部门绝对会成为一颗老鼠屎，只要错放进来一个，就会有大批百姓跟着遭罪。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毕竟治警司的权力极大，利用职权来剥削百姓完全没有问题。 朱雄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设立了治警司学堂。 这里培养出来的人才，朱雄英才能完全信任。 关于学堂招人，朱雄英也层层把关，设立了严格的标准。 学堂主要考虑招收平民百姓，官员子弟皇室宗亲基本上全都被排除在外。 只有平民百姓才会可怜平民百姓，这一点不假。 官家子弟和这些百姓全都不在同一阶层，对大多数百姓的遭遇根本不能感同身受，正何为不食肉糜那样。 只有在经过治警司学堂培训过后，才能顺利入职治警司。 学堂里面的课程大致和军事学堂差不多，但训练强度自然要低上许多。 其中最主要的还是传递思想，培养素质，不让任何滥竽充数的人混到治警司的队伍中去。 当朱雄英忙完这一切后，已经是深夜。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朱元璋竟然也未休息，还主动前来华盖殿。 “咱看着灯还亮着，就知道你还没睡，在忙何事忙到现在啊？” 朱元璋笑着说道。 朱雄英有些愣神，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说道： “让皇爷爷操心了，孙儿在忙驿站民用和治警司学堂的事。” “倒是皇爷爷，为何现在还没有入睡？” “难道是有什么心事？” 第605章 朱允炆为赴藩做准备 “治警司学堂？” “听起来倒是很有意思。” 朱元璋并没有正面回答大孙的问题，反倒是就着治警司学堂的事问起话来。 “孙儿这不是一直像扩充治警司的队伍么，但一直拿不出什么好的方案来，所以这才想到治警司学堂这个法子。” “此学堂正如……” “大孙，你该成婚了。” 朱雄英还未解释完，朱元璋便打断道。 “孙儿不急，目前很多想做的事都还没做，等到稳定下来，再成婚也不迟。” 朱雄英知道自己说对了，老爷子心中确实有心事。 “大孙，只怕你能等，咱等不了了。” “我还想等着抱孙子呢。” 朱元璋叹气道。 朱雄英闻言心中一颤，赶忙答道： “皇爷爷身体好得很，怎可能等不了了呢？” “孙儿今年便成婚，不会让皇爷爷失望。” 老爷子说的话其实也在理。 老爷子如今已经六十六岁，放到古代来说已经算的上是高龄。 朱元璋听到这话才露出笑容，高兴的说道： “我这个大孙总算是开窍了，咱先前还以为你就不愿意成婚呢！” “这下争取明年就让咱报上孙子！” “你奶奶那边还每天念叨着呢，就等着孙子呢！” 说到此时，朱元璋画风一转突然问道： “大孙，你觉得咱现在退休如何？” 朱雄英此时才意识到，原来老爷子的心事是关于皇位。 看来，老爷子已经有了坐太上皇的打算。 “皇爷爷你说什么呢，大明不能没有你，朝堂不能没有你。” “皇爷爷现在身子骨还如此硬朗，自然不能草草退休，孙儿没有皇爷爷，根本处理不好这一切。” “还请皇爷爷切莫有此想法，就当是帮助孙儿成长的更快些！” 朱雄英跪地说道。 自古以来，所有王朝的太子都想早早登位。 但朱雄英却恰恰相反。 现在整个大明的所有权力几乎都集中在朱雄英一人身上，就算是逼宫，他也完全有资格。 在朱雄英心里，他是真的希望老爷子能活的越久越好。 老爷子待自己如何，朱雄英心里有数。 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但朱雄英对老爷子的感情可是真心实意。 现在的大明，在朱雄英的带领下已经完成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朱雄英都功勋卓着。 正是因为这个大孙太过让自己省心，所以朱元璋才渐渐有了退休的打算。 一方面，他想活着看上大孙登上大位。 另一方面，他怕自己阻碍了大明的前进。 大孙的想法，他是见识过的。 说实在的，其中有很多老爷子都接受不了，但最后实行下来，无一不是大获成功。 官道修缮，官员俸禄改制，驿站民用等等许多措施到最后都证明大孙是对的。 朱元璋曾不止一次自嘲过，自己已经是老古董，看不清时代的变化。 他心中也清楚，大孙还有好多计划碍于自己的情面没有实行。 这次退休，也正是想给大孙开路。 由大孙治理的大明将会是什么样子？ 他当真想看。 经过朱雄英的一番劝说，朱元璋最后还是放弃了太上皇的想法。 换来的代价就是，朱雄英今年必须成婚。 …… 朱高炽马上便要奔赴东瀛。 此消息整个皇宫已经全部知晓。 因为新藩王制度的建立，很多皇子皇孙都对此事极为关注。 如若不能当上藩王，那么大部分皇子皇孙都只能当个闲散王爷，之后的日子便是混吃等死。 绝大部分的皇子皇孙野心肯定不止于此，对于藩王自然还是心心念念。 毕竟谁都不甘平凡的度过此生，更不用说皇子皇孙。 他们从小就不愁吃不愁穿，当个闲散王爷只能说是他们的最低要求。 朱允炆府中。 “殿下，白梅听说燕王世子就要去东瀛了，身边还笼络了不少人。” “听说就连户部的夏原吉他们都请动了，如今他们已经组成了一套班底，去了东瀛，官员问题便再不用发愁了。” “奴婢听说曹国公，也笼络了不少人才在身边，本来是计划同燕王一起前去东瀛的，但没想到燕王最后被派去了草原。” “这些才子奴婢猜测大多都是为了燕王而来，但最后却变成了跟随世子，心中肯定不满，奴婢以为，殿下可以去探探口风，拉拢一些人才过来。” “并且燕王世子还找了夏原吉为班底的一众官员，曹国公手下的官员肯定会为此事有所怨言，奴婢以为这是殿下的大好机会。” “若是能说服几个一起跟着殿下去占城，那岂不是占了便宜。” 白梅在院中为朱允炆分析道。 朱允炆听得频频点头，觉得白梅说的确实有一番道理。 只不过，他实在不明白为何白梅的消息如此灵通，这些事就连自己都未曾知晓。 现如今对他来说确实是个机会。 人才在大明是稀缺物，尤其是愿意跟着你一同去藩地的人才。 朱高炽召集夏原吉后，肯定会让李景隆召集的人才心中不满。 毕竟朱高炽先前就许诺好夏原吉，一定是高官厚禄，到了燕城怕不是要受到宰相般的待遇。 夏原吉都如此，那么他手底下的一众官员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也就意味着，李景隆手底下的这一众官员肯定会有所不服。 当初招募的时候说的好，现在又突然变卦，放到谁身上都受不了。 朱允炆来不及细想，当下便准备起身去找李景隆商议此事。 现在占城也是用人之际，多一个人才就代表着多一份希望。 曹国公府中。 李景隆也没想到，此时还会人客人到访，定睛一看，竟然还是自己的弟弟朱允炆。 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李景隆都有点想上床睡觉了，却没想到这个时候自己的这个弟弟找上门来。 不过既然来了，李景隆自然也不能怠慢，赶紧命人好生招待。 对于这个弟弟，李景隆还是十分疼爱。 毕竟从小就爱粘着自己，说是一点感情没有自然不可能。 只是，他也有些猜不透朱允炆此番找他到底是为了何事。 第606章 大婚 朱允炆虽已经坐到了曹国公府中，但还是迟迟不敢提正事。 一会天气，一会身体，一会生意，就差没把李景隆全家给关心一遍了。 李景隆也察觉出自己这个表弟是有事相求，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允炆啊，咱们两个的关系，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呢？ “你此次前来，肯定不是只为了说这些片汤话吧？” 朱允炆见表哥已经如此直白，自己也不好再扭捏，支支吾吾的说道： “表哥，允炆此次来是为了占城之事。” 李景隆是何等的聪明，朱允炆一提藩地，他便察觉出了其中的意思。 不就是为了自己手底下的这几个人吗？ “允炆啊，此次前去占城，你可准备好了？” “可是找好了官员，武将？” “海外就藩可不是什么小事，你一定要做好完全准备，有什么需要表哥帮忙的，但说无妨。” 李景隆问道。 “武将这边倒是不担心，大兄已经将军事学堂毕业的一批学子分配给了我，只是文官就……” “允炆此番过来就是为了文官一事，还请表哥能帮忙。” 朱允炆说道。 李景隆早就猜出了朱允炆的意思，当下说道： “允炆，这点小事为何不敢和表哥直说，莫非是觉得和我的关系生分了不少？” “表哥身边的确有一批官员准备赶赴东瀛，我可以替表弟去劝说一番，想来最后肯定也会有很多愿意跟着表弟前去占城。” 朱允炆没曾想表哥答应的竟如此干脆，感激的说道： “允炆在此谢过表哥了！” 李景隆摆摆手，笑着说道： “允炆，占城可是个好地方，你去了那一定好好发展。” “说起来，我倒也挺想去占城的。” 朱允炆急忙表态道： “表哥若是愿随表弟一起前往占城，那自然是极好的事！” 李景隆当即拍板说道： “好，给我几天时间，等表哥收拾完毕后，就跟随你去占城！” 李景隆这番话还真不是客套。 他去东瀛，本就是为着朱棣去的。 现在朱棣被调去了草原，李景隆心中自然十分不愿。 相比于朱高炽，他自然是和自己的表弟朱允炆关系更为要好。 既然不能跟随朱棣，那倒不如反过来跟着自己的表弟朱允炆。 “允炆不胜感激，无以言表！” “此次登门真是双喜临门！” 朱允炆激动的说道。 李景隆在朱允炆的心中地位十分高，甚至还夹杂着几分崇拜。 此次去占城，他肯定也能给自己帮上大忙。 别的不说，光是他手下笼络的人才，对朱允炆来说就弥足珍贵。 眼下真是缺人之际，李景隆的加入无疑解了朱允炆的燃眉之急。 …… 坤宁宫中。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我便通知使臣，让出一国作为你的藩地。” 朱雄英同朱允炆说道。 “谢大兄！” 朱允炆作揖道。 在和李景隆商量好后，朱允炆便第一时间找到朱雄英禀报，把自己藩地的事给彻底定下。 朱雄英对此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自从藩王制度被朱雄英改革之后，便有大批的皇子皇孙抢着去海外就藩。 这股风气倒是不错，至少他们都不甘于只做个快活王爷。 但朱雄英对此事并未太多干预，主要还是得靠他们自己争取。 …… “你总算舍得来找我了？” 傅柔嘉冷声问道。 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大明皇太孙朱雄英。 最近的事有些太多了，忙到根本无暇顾及她的感受。 临到结婚，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准新娘。 说起来真是可笑。 “这不是最近忙，当然是国事为重。” 朱雄英起身坐到傅柔嘉的身旁，笑着说道。 “也不知道你冷落我的时候心里在想着谁。” 傅柔嘉赌气道。 朱雄英将傅柔嘉揽入怀里，轻声道： “这个月十八号，我们成婚。” “成…婚？” 傅柔嘉有些没反应过来，喃喃自语道。 “怎么，不愿意？” 朱雄英笑着问道。 “当然不愿意！” 傅柔嘉虽嘴上这么说，但身体还是紧紧靠在朱雄英怀里。 两行热泪在她脸上缓缓流下。 盼了这么久的人，终于有了结果。 朱雄英虽倡导自由恋爱，但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和傅柔嘉暗生情愫。 两人的来往一直都很密切，但奈何最近大明的事实在太多，朱雄英根本抽不开身。 傅柔嘉最近也心神不宁，毕竟她也不敢保证朱雄英真愿意同她在一起。 他可是当今的太孙殿下，长相骏雅，绝代风华。 这样优秀的男人，谁能安心？ 但直到今天，傅柔嘉心中的石头才堪堪落地。 她要等的人终于等到了。 …… 朱雄英要成婚，最高兴的人自然是朱元璋。 自己催婚催了这么久，直到今日才总算是有了结果。 朱元璋生怕大孙反悔，这段时间每天都派人去给大孙送鹿角胶、鹿角、肉苁蓉等一些中药材。 朱雄英打眼一看，这不全是补肾的吗？ 一连送了十几天，朱雄英终于受不了了，起身就去同傅柔嘉定了婚事。 倒不是说他不愿意和傅柔嘉成婚，而是想先等大明局势稳定后再说。 但奈何老爷子催的太紧，朱雄英只能匆忙定至今月成婚。 颖国公府中。 朱元璋和傅友德喝的伶仃大醉，嘴上不断念着朱雄英的好。 傅友德无疑是除朱元璋以外最高兴的人。 朱雄英可是个金龟婿。 未来大明的准皇帝，自己的女儿日后可是要做皇后的。 这般算来，那自己岂不就是国丈？ 傅友德想到这更为开心，端起酒杯又痛饮了三大口。 “咱这个大孙，终于要结婚了，咱真是为他感到高兴！” “咱老朱终于能抱上重孙了！” “友德啊，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 二月十八是朱雄英成婚的日子。 虽算不上什么吉时，但起码是个好日子。 正阳大道早在三天前便全面封禁，千余人在里面为太孙殿下筹备婚礼。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排查安全方面的隐患，毕竟选在正阳大道成婚终归是个冒险事。 第607章 十六抬大轿，迎亲队伍走过正阳大道 宋忠带着千余人把正阳大道全面封禁，挨家挨户查了个遍。 每天巡视十遍，一遍不能少，一天不能缺。 在此期间，所有商户关门，任何人不得入内，就是条狗也得撵到外边。 “你们几个，把眼睛都给我睁大了看，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别怪我宋忠下手狠！” “三天之后是什么日子，我相信你们比我清楚，所有人最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宋忠一遍搜查一遍叫喊道。 这门差事交给自己，足以说明太孙殿下对自己的信任。 自己能一路走到这个位置，其中自然少不了太孙殿下的提拔。 宋忠虽品性颇为无赖，但也是知恩图报之人，尤其是对太孙殿下，那更是顶礼膜拜。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场婚事出了岔子。 把婚事定在正阳大道，是朱雄英自己决定的。 起初朱元璋还有些反对，但架不住大孙软磨硬泡，最后只好点头答应。 只要大孙能答应成婚，其他的什么都好说。 正阳大道是由朱雄英一手修建，在此成婚也算是满了他的一个心愿。 …… 二月十八，如约而至。 天还未亮，正阳广场便聚集了千余人。 宋忠带着弟兄做最后一边检查，以确保万无一失。 待到最后一遍检查结束，各锦衣卫便回到提前布置好的岗位巡视。 整条街上，每隔十米便有一锦衣卫站岗，每隔五十米便有一应急小队。 应急小队共有十人组成，主要是为了应付婚事上可能会遇到的突发事件。 宋忠亲自带着一批人守在正阳大道入口处，紧盯每一个路过之人。 正阳门前后，更是重兵把守。 如此阵仗，甚至让百姓们都有些狐疑。 这到底是打仗还是结婚？ 他们从未见过有人结婚会派如此多的军队把守，甚至正阳大道入口处还摆了几门火炮。 不过想想要结婚的人是太孙殿下，倒也是合情合理。 皇上的金疙瘩，大明的活菩萨。 即使戒备如此森严，正阳大道的两边依旧还是聚集了大批百姓。 他们不只是为了凑热闹，还是为了给太孙殿下祈愿。 这些日子，太孙殿下的付出他们都看在眼里。 是他让整个大明愈加繁荣，是他让每个百姓都能吃上饱饭。 抱薪救火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祈愿，是大明百姓唯一能为太孙殿下做的事。 众人在寒风中等了许久，都想一睹太孙妃的芳颜。 “快看！！有人来了！！” 随着一声惊呼，正阳大道上也响起了声乐。 众人赶忙向远处瞥去，只模模糊糊看见一红轿在朝此处赶来。 直到距离拉近，众人才瞧清楚。 红娇由十六力士齐抬，轿前有鼓乐队伍，轿旁有数十缇骑守卫。 十六抬大轿，乃是帝王专属。 身为太孙的朱雄英便能享受如此待遇，足以看出朱元璋对这个大孙有多疼爱。 正阳广场上，百官早已等候多时。 朱元璋端坐在龙椅之上，朱雄英则静静站在身旁。 “大孙，今天可是你的婚事，感觉如何？” 朱元璋笑着问道。 “皇爷爷，这还是孙儿第一次成婚，你就别拿孙儿说笑了。” 朱元璋笑了笑，抬头向正阳大道看去，花轿正慢悠悠的朝此地赶来。 恍惚间，朱元璋似乎看到了自己当年成亲的模样。 时间过得真快，现如今自己的大孙都已成婚。 能看着大孙成婚，也算是了却了自己的一桩心事。 朱雄英看着远处有些愣神，毕竟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成婚。 先前自己还从未恋爱过，没想到现在一步到位就连妻子都有了。 虽嘴上说着没什么感觉，但此刻他的心里却五味杂陈。 无形之中，他感觉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些。 “愣着干嘛，快去啊！！！” 朱元璋的催促声把朱雄英重新拉回到了现实，定睛一看，原来花轿早已落位，只等自己迎接。 朱雄英缓步向下走去，百官见状急忙跪迎。 乐鼓也同时响起。 大明国旗伴随着朱雄英的步子缓缓升起，等到朱雄英走到花轿前时，国旗正好上至最高点。 傅柔嘉披着红盖头从轿中走出，由朱雄英牵着一同走到朱元璋的面前。 一旁的礼官早已等候多时，等到三人落位后便开始宣读昭文。 和民间成婚不同，皇室宗亲的婚礼要显得更为繁琐些。 其中的仪式章程极为复杂，全都有礼部一手操办。 这也是为什么朱雄英对礼部的改动很少，毕竟朱雄英对其中的细节可谓是一窍不通。 但好在有礼部官员引路，朱雄英并不需要记太多东西。 等到仪式结束，已经到了中午。 婚礼剩下的内容，自然要回到宫中举行。 …… 次日晌午。 朱雄英的贴身太监在坤宁宫前急的团团转。 现在已是日上三竿，却还是迟迟见不到太孙殿下的身影。 一般太孙殿下天还未亮就会起床，而今日却一直到晌午都见不到人。 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但这个时候还未起床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若太孙殿下真是贪恋美色倒也好说，但就怕是在房中出了什么事。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必须确保太孙殿下的安全。 但他一个太监，上去敲门自然有些不太合适。 更何况昨日还是太孙殿下的婚事，若是打搅了太孙殿下的兴致，自己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小太监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先通知宋忠。 这几日宫内外的安保工作全都由他负责，找他准没错。 …… “你说什么？” “现在还没见到太孙殿下的人影？！” 宋忠放下茶杯，厉声道。 “宋大人，小的绝没骗人。” “小的这不是担心太孙殿下的安危，所以才向大人你通报。” 小太监颤颤巍巍的说到。 宋忠闻言拔刀就准备朝坤宁宫杀去，万一太孙殿下真出什么岔子整个大明怕不是都要为之震动。 但才刚走出去两步，宋忠就猛然察觉出有些许不对。 昨日是太孙殿下的婚事，今日就在屋中闹失踪。 你这小太监却连看都没看就来找自己禀报，怕不是想把皮球提给自己。 若是自己真去屋中敲门，太孙殿下怪罪起来自己怎么说？ 第608章 大孙龙精虎猛，大明之福 “宋大人，你怎么不走了？” 小太监见宋忠停在了原地，怯声道。 “此事事关重大，只怕我宋某做事会出乱子，不妨等我禀报蒋大人！” 宋忠转头道。 直觉告诉宋忠，这等麻烦事惹不得。 虽说算不上大错，但若是给太孙殿下留下个坏印象，对自己日后的晋升都有影响。 人生三大喜事：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 太孙殿下前面两项基本上都体会不到，所以这最后一项就显得尤为重要。 自己这个时候前去敲门，多半是扰了兴致。 太孙殿下如今正是当打之年，时间久点倒也正常。 但现在谁都不知道屋里面的情况，就怕出现个万一。 现在自己已经知情，哪怕太孙殿下只是擦破层皮自己都逃不了干系。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皮球往上踢。 宋忠一五一十的把消息禀告给蒋瓛，临了还不忘加上一句。 “头儿，事不宜迟，你赶紧去看看吧！” 蒋瓛是何等的聪明，稍微一琢磨别察觉出了宋忠的心思。 看着宋忠不怀好意的摸样，蒋瓛恨不得把他生吃了。 这可是个麻烦差事，惹上必定会得一身骚。 好你个宋忠，立功的时候不说禀报，这种事倒是比谁都跑的快。 蒋瓛思索片刻后，厉声道： “看来，现在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宋忠抓紧时间和我前去面见皇上！！” 蒋瓛想的很清楚，这种事就是闹的越大越好。 若是太孙殿下没事，那自己就是心系太孙安危，敢于承担责任。 大概率不会被皇上责骂，甚至还有可能捞个好。 若是太孙殿下真有事，那自己也是探查有功，说不定到头来还能拿个赏。 这样看来，自己无论如何都吃不了亏，还不会冒犯太孙殿下。 宋忠一听人都傻了，这算什么事，还他妈要禀报皇上。 本以为蒋瓛会只身前去坤宁宫探查情况，却没曾想他竟然要去面见皇上。 到了皇上面前怎么说？ 自己不敢进太孙殿下的婚房？！ …… 朱元璋拍案而起，怒斥道： “你们几个什么东西，太孙这么久没动静不知道早说？” 蒋瓛赶忙跪地道： “皇上，下官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只是昨日太孙殿下大婚，现在去只怕坏了太孙殿下的吉祥。” 朱元璋一琢磨，确实是这么个事。 按照宫内的规矩，皇子大婚后的第二天不得有其他人进入婚房。 自己前几日连续给大孙送了十几天的补品，今天大孙起的晚点倒也正常。 朱元璋想到这气消了一半，但还是不敢含糊，立马带人朝坤宁宫赶去。 “传宫内所有太医到坤宁宫候着，若是晚到直接斩！” “宫内全程戒严，不许外走一人！” 朱元璋这样做也是以防万一，毕竟想要刺杀大孙的可不在少数。 万一是有刺客出没，只怕大孙凶多吉少。 但谁曾想，众人才刚走到坤宁宫前，就瞥见了朱雄英的身影。 朱元璋打眼看去，确定是大孙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只要大孙没事就好。 朱雄英看见老爷子竟站在坤宁宫门口，身后还带着宋忠和蒋瓛，心中不禁有些狐疑。 大中午的，这几人是要闹哪出？ “皇爷爷，何事让你突然前来造访？” “是不是有要事要和孙儿商量？” 朱元璋此时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说道： “咱这不是想大孙了吗？” “所以就来看看你。” 朱雄英朝宋忠和蒋瓛看去，继续问道： “皇爷爷，为何还带着蒋瓛和宋忠一同前来？” 这句话一下把朱元璋给问住了，只得扭头朝蒋瓛看去。 蒋瓛反应迅速，立马扭头朝宋忠看去。 宋忠有苦说不出，谁让自己在这地位最低。 支支吾吾了半天，宋忠终于憋出来一句。 “太孙殿下，我们…也…想你了。” …… 事情不出蒋瓛所料，朱元璋并未责罚他们。 毕竟他们两个也是出于好心，虽然办了坏事。 不管怎么说，大孙结婚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朱元璋这段时间也不想大动干戈。 不过，自己这个大孙可真没让咱失望。 一直到中午才起床，这说明什么？ 说明大孙龙精虎猛，威武雄壮。 这可是大明洪福啊！ 自己前些日子的补品可真没白送。 …… 当傅柔嘉醒来时，已经是当天下午。 这还是她第一次睡这么久，昨夜折腾了一夜她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刚打算起床，就发现自己腰酸背痛，甚至就连站起都有些困难。 太孙殿下，太疯狂了。 “太孙殿下白天和晚上真是判若两人，这我哪能受得了。” 傅柔嘉的嘴角有些苦涩。 这才刚刚一夜，自己就浑身吃痛，站起困难，若是多来几天只怕自己根本承受不住。 …… 四月。 草原终于迎来了春天，只有当地的牧民才知道今年的冬天有多不好过。 冰雪慢慢消融，草地也开始冒出新的嫩芽。 天才刚微微亮，便有大批骑兵在草原上操练。 这支骑兵装备优良，精神面貌良好，看起来和先前的草原骑兵大不一样。 位于这支骑兵最前面的，正是统帅大军的朱棣。 自从到了边关以后，朱棣总算是找回了之前的感觉。 现在的他正值壮年，十分渴望为大明建功立业。 待到冰雪稍稍消逝后，便急不可耐的率军讨伐。 跟在大军后面的，还有许多被捕的牧民和牲畜，这些都是此战的战利品。 “王爷，此战打的真是足够漂亮，除去跑掉了一些臭鱼烂虾，其他塔卡部的势力已经被我们全数消灭！” 朱能笑着说道。 塔卡部在草原上的势力可不低，怎么着也算是个中等部落。 部落人数达到两万，骑兵更是有五千。 而朱棣，仅靠三千铁骑突袭，就把塔卡部给彻底剿灭。 朱棣嘴上也始终挂着笑意，这仗打的他痛快无比。 第609章 草原军事中心的竞争 “这些战利品包括牧民，一律送到草原军事中心。” “我倒要看看，郭阳他还能不能继续狂下去。” “不要以为有了大侄子的旨令，就能在这草原上为所欲为，本王要他记住，他头上始终有个燕王！” 朱棣冷冷说道。 本以为草原军事中心只有他和蓝玉二人，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郭阳。 这让朱棣尤为不爽。 自己和蓝玉那可是大明响当当的人物，无一不是征战多年立功无数。 你一个毛头小子，刚来就和我们两个平起平坐。 你是个什么东西？ 当初自己征讨东瀛时也是这样，身前跟着冯胜身后跟着自己的两个兄弟。 这让自己处处有限，打起仗来根本不能随心所欲。 本以为到了草原会好些，却没想到还是有二人牵制自己。 更不用说其中有一个还根本没上过战场。 真是憋屈。 …… 草原中心。 正如郭阳所想，此地建在辽东草原之上。 军事中心在整个草原都尤为显眼，建筑风格同周围的蒙古包截然不同。 当地的居民不用多想，便知道肯定是大明的手笔，毕竟哪会有部落闲着修这东西。 军事中心的四周极为坚固，就算有一万铁骑进攻都不一定能轻松拿下。 在此地修缮军事中心的优点十分明显，但同样缺点也十分明显。 那就是缺乏物资。 军事中心坐落在草原之上，四周除去零散的蒙古包外几乎空无一物。 也就是说，想要为军事中心补给物资极为困难。 守城最重要的就是防事和物资，两样兼备才能保证城池坚守不失。 军事中心的防事虽然做的十分不错，但物资却迟迟跟不上。 就连水源都必须去附近几里的河流取，就更不用说粮食了。 朱雄英早就预料到了这点，但他并未在意。 毕竟他当初修建这个军事中心就不是为了防守或是守城，而是为了训练士兵。 其中最主要训练的便是骑兵。 在陆地练不出好海军，在地面练不出好空军，骑兵自然也是同理。 军事中心里面训练的全是清一色的骑兵，只不过他们的装备比起之前大有改善。 穿戴的全是最新的轻甲，弓弩，长刀，干粮这些全都是由大明提供。 现在的军事中心，已经发展到了三万人。 蓝玉，朱棣，郭阳三人各掌管一波势力。 每人手底下，也差不多都是一万人。 这数量可不少了。 要知道，这一万可全是清一色的骑兵，其中并没有辅兵掺杂。 郭阳比较守规矩，基本上在军事中心里不出去，而蓝玉和朱棣却是经常外出“打猎”。 他们二人的目的非常明确，那便是扩大自己的势力。 只有不断扩大自己的势力，才能加强自己在军事中心的话语权。 地位全是自己争来的。 朱棣得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军事中心。 朱棣的两个儿子早早就在军事中心门外等候，终于是在下午把父王给盼了回来。 “你们两个不好好在里面待着，这番着急干什么？” 朱棣笑着说道。 “父王，你打了大胜仗，作为儿子哪有不出门迎接的道理？” 朱高煦行礼说道。 “好好好，也算的上你们有几分孝心。” “走，进城！” 城里早有将士等候，待到朱棣进城后，城内便立马响起了军乐。 迎接的仪式算不上太大，毕竟草原地广人稀，没有什么条件弄大场面。 朱棣的这番得胜，无疑是给军事中心补充了一大波力量。 目前军事中心的骑兵大多都是由周边的牧民规划而来，这也就导致了军事中心的发展缓慢。 朱棣此次可是俘获了两千余人，还都是青壮年，这些可都是当骑兵的好苗子。 “燕王殿下果然名不虚传，仅仅用了不到一天时间就把塔卡部彻底剿灭，如此实力，实在是让在下佩服不已。” “在下一定向朝廷表露燕王的功绩，让朝廷多多赏赐燕王殿下。” 郭阳行礼说道。 面对郭阳的这番甜言蜜语，朱棣却完全不给面子。 只轻轻扫一眼后，便无太大反应。 他之前可是在郭阳身上吃过不少哑巴亏，时至今日还依然记着。 别看这小子表面恭恭敬敬，其实身上一肚子坏水。 太孙殿下有令，郭阳负责掌管后勤。 朱棣这些俘获虽能自己私藏些，但大多数还是要交到郭阳手里。 这些俘虏并不是当即分配，而是经过三个多月的特训后再进行分配。 分配的比例总体为四三三。 谁俘虏的多谁就是四。 这是朱雄英定下的死规矩，朱棣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只是俘虏，就连口粮都有严格的分级。 口粮总共分为六档，往往越优秀的士兵能吃的越好。 而评测的标准则是看每月的军事演习，若是哪个骑兵在各项目上都有较好的成绩，则会考虑向上提一档。 一档虽为最低，但吃的也并不差，只是肉少了些。 直到三挡以上，才会大规模的发放肉食。 六档不用多说，自然是蓝玉，郭阳和朱棣三人独享。 朱雄英所设这条规矩也是为了给士兵提供动力。 在草原，娱乐项目几乎等同于没有。 唯一能干的，也就吃和睡这两件事了。 朱雄英要做的便是在吃上动手。 吃食不同无疑能激励士兵往上爬，以此来保证训练效果。 朱棣和蓝玉才开始也对这套规矩嗤之以鼻，但日子久了他们才发觉出这套模式的可怕之处。 他们二人虽然带兵无数，却还从未见过如此竞争激烈的军营。 整个军事中心几乎没有一个划水的，全是在尽力的完成每项训练任务。 郭阳见朱棣不理睬自己，倒也不恼，而是拱手说道： “还请燕王入城。” “按照规矩，所有士兵今日可用四挡以上的饭菜！” 朱棣还未做出反应，后面的士兵就已经欢呼连连。 别看只是四挡，在这军事中心里一档之差，天差地别。 朱雄英还是在饭菜上动了小心思的。 一档和一档之间的用料和调味完全不同，甚至到了五档厨师都会改变。 第610章 女真人格鲁，为大明而战 四挡已经算是极佳的饭菜，这些士兵之中最多也只到了三挡，能吃到四挡自然是可喜可贺。 …… 格鲁是一位女真人。 他所在的部落每日的生活便是放牧和游猎，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事可干。 从他出生开始就常年吃不饱饭，饥饿已经成了他的常态。 这也导致他的姐姐饿死过去，最后整个家里只剩下他和哥哥。 格鲁对现在的日子并无太大怨言，毕竟身边的部落都是这样，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直到明军抵达的那一天。 明军成功说服了他们部落归顺大明，格鲁自然而然的也成为了大明的一员。 格鲁很快便被挑选进入军事中心，来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此地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来到此地之后，便有专人教授他汉语，顺带还传递给他一些汉文化。 除去学习以外，每日就是操练。 操练的内容对他来说也非常简单，就是一些简单的骑射，这些他早已经驾轻就熟，马术是每个草原人活下去的必备条件。 在军事中心，格鲁第一次吃了顿饱饭。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之前过得不叫人的生活。 曾经吃不饱的饭，吃不到的肉，在这全能吃到，甚至还不用担心住处问题。 不过随着时间的增长，操练也变得越来越辛苦，长官对他们的要求也越来越高。 若是有一个动作做不对，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格鲁倒不怕惩罚，而是怕自己吃不上饭。 几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原本骨瘦如柴的他也变得极为壮实。 族里面此次来了七十多个兄弟，最后留下来的只有三十多个。 其他的要么是因为训练不达标，要么是因为坚持不下来，最后被扫地出门。 在结业时，格鲁看着自己身上崭新的铠甲，心里无比自豪。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大明给他的。 他要为大明而战。 …… “梁国公，格鲁我可是分到你那边去了。” “燕王想要此人，都被我给拒绝了，专门给你留着。” “此人在训练中的表现可谓是相当不错，你可要好好用起来此人啊！” 郭阳缓缓对蓝玉说道。 蓝玉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 “郭统领对我的好，蓝玉都记在心里。” 郭阳此举还是为了平衡三方势力，好让自己哪边都不得罪。 “不知梁国公最近有何打算？” 郭阳把酒满上，问道。 郭阳此次和蓝玉交谈自然还是有自己的小九九。 现如今春暖花开，草原气温渐渐回转。 现如今，正是用兵之时。 燕王更是打了开春的头彩，彻底剿灭了塔卡部。 然而塔卡部在草原上只算的上是个中等部落，和其他大部落之间没法比。 太孙殿下建立草原军事中心，正是为了彻底扫清草原余孽，对此郭阳也深以为意。 必须在短时间内削弱草原的实力，不然之后草原很有可能会卷土重来。 论打仗，整个大明没有人能强的过蓝玉。 但不知为何，蓝玉最近的部队却迟迟没有动静。 即便是看到燕王打了大胜仗，蓝玉好似也不以为意。 今日郭阳来，便是想探探蓝玉的口风。 蓝玉思索片刻后，说道： “既然郭统领问了，那我蓝玉也不藏着掖着了。” “我最近在等一个时机。” “现如今草原的格局十分混乱，这点你应该是知道的。” “所谓的草原联盟土崩瓦解，许多小部落分崩离析，但即便如此，我们也没有把握能把整个草原余孽彻底消灭。” “这些草原上的部落别看现在风平浪静，但背地里全在偷偷使坏，我和草原人打过交道，自然清楚他们心中在想什么，他们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同大明认输，他们之后肯定会调动势力进行反击。” “依我看，他们用不了多久便会对军事中心动手。” “军事中心易攻难守，物资短缺，若是被草原势力侵扰，只怕我们是凶多吉少。” 郭阳思索片刻后，说道： “梁国公，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主动出击？” 蓝玉点点头，说道：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成吉思汗不知道你可否听说过。” “他能掌控草原，靠的就是不断地侵略，扩张，只有自己的力量足够强大，这些草原人才会甘愿屈服。” “军事中心里面的士兵大多都是蒙古人和女真人，他们的优势得天独厚，拥有精湛的马术，再经过我们特训之后，其所展现出来的力量不容小觑。” “我们和草原上的其他部落都不一样，我们没有后顾之忧，边关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道保障，这些草原人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危害到我大明边关。” “我们应该借助这种优势，像成吉思汗那样不断地在草原上扩张，不断的吞并其他部落。” 郭阳听后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蓝玉所说的这种想法，他先前确实没有想过。 不过现在看来，确实有几分道理。 自己之前的行动太过保守，反而是给了草原人机会。 其实蓝玉的想法更为实际，也更适合现在的大明。 草原上的这些部落是什么德行，蓝玉最为清楚。 想和他们和平相处，基本上是不可能。 不管你对他多好，这些草原人根本记不到心里。 只有用武力征服他们，才能彻底解决草原之患。 蓝玉对郭阳说这番话，自然不是没有心思。 他现在最期待的就是打仗。 只有打仗他才能累计军功，才能朝自己的亲王梦更进一步。 他需要的不是小功，而是滔天大功。 比如说彻底扫平草原。 蓝玉此番就是想把郭阳说动，联合他一起上奏太孙殿下。 郭阳就是他这番计划的关键。 过了半晌，蓝玉才继续说道： “郭统领，不是我蓝玉危言耸听，而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允许我们坐以待毙了。” “如若还畏畏缩缩不敢出击，我们的结局只会有两种。” “第一种，我们抗住了这些其他部落的冲击，把军事中心保了下来。” “第二种，我们没有抗住其他部落的冲击，军事中心毁于一旦，我们数月的努力也将全部白费。” 第611章 给咱狠狠地打，打的草原人灰飞烟灭 “但是，如果我们主动出击，那么只有一种结果。” “就算不能完全剿灭草原余孽，也能把草原军事中心给守下来。” 郭阳听后缓缓点头，此时的他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 他与其他两位统领不同，身后没有那么多的退路。 燕王就算没有军事中心也是个藩王，说不定一溜烟就跑到东瀛快活去了。 蓝玉更不用多说，战功无数身上还背着梁国公的名号。 唯有他，离了军事中心什么也不是。 郭阳想的很清楚，自己若是还想往上爬就必须仰仗军事中心。 只有把这个差事做好了，才有可能继续得到太孙殿下的重用。 若是搞砸，只怕自己以后只能回归人海做个小小的千户。 而蓝玉也正是抓住了郭阳的这点心思，劝说中句句不离军事中心的得失。 其实他心里压根不在乎这鬼地方到底能不能保下来，他在乎的只是自己亲王的头衔。 郭阳思索片刻后，说道： “梁国公所说的这番话令在下如梦初醒，我这就上奏太孙殿下，将此事通报上去。” 蓝玉点点头，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到的微笑。 …… 坤宁宫。 朱雄英看着手里的奏章，千思万虑。 先前封锁草原，已经耗费了大明许多财力。 朱雄英设想的，就是和草原比拼国力。 通俗来讲，就是要把草原给拖垮。 禁运到现在也只不过半年，但草原上的形势已经不容乐观。 朱雄英估摸着，用不了三年草原所有的势力便会土崩瓦解。 而郭阳奏章上所述的内容却与朱雄英心中的计划截然相反。 郭阳在奏章上请求朝廷能提供大量物资来帮助他们扫平草原，也就是说他们想要发动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这对朝廷来说，无疑又是一笔大开销。 倒不是朝廷承担不起，而是怕无线陷入循环当中去。 打仗可要花去朝廷不少钱，更不用说还是在草原上打仗。 这就代表着后勤线需要拉的很长，这其中的花销是平日里的好几倍。 但朱雄英就怕此仗打不出个所以然。 虽然大明现在风头正盛，数万骑兵整装待发，但打仗可不是只看纸面实力。 其中的变化，策略，甚至是天气都有可能影响整个战局。 朝廷拨款给你，没问题，但你要是打不赢怎么办？ 若是撤军，前面的花销岂不是白费？ 若是继续打下去，那岂不是还要投入更多？ 其中涉及到的利害实在太多，朱雄英担心的就是怕陷入到死循环当中去。 军事中心就算被其他部落袭击，也不可能一网打尽，毕竟他们身后还有边关这条退路。 综合来看，拒绝郭阳的请求似乎更为符合现在大明的利益。 不赌，稳赢。 但郭阳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长久的拉锯战会给草原留下诸多隐患，到时候保不齐会出现下一个成吉思汗。 其实两边都在赌，只不过一种是大明掌控赌局，另一种是草原掌控赌局。 “咱倒是觉得主动出击是个好法子。” “咱们先前在草原吃过太多亏了，这地方邪乎的很，绝对不能在草原上留下任何隐患。” “现在的大明国力强盛，单单攻打一个草原根本拖不垮咱们，大孙你只管大胆去干，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朱雄英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去找了老爷子商量。 老爷子的态度十分鲜明，那就是给我打。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朱雄英笑了笑，说道： “那就让草原彻底乱起来吧！” 朱雄英先前的思想太偏保守，想通过禁运等一系列操作把草原给硬生生的拖死。 但老爷子可不一样。 大明乃天朝上国，从来不会惯着谁。 面对一个小小的草原还是稳妥起见，那岂不是失了我大明的尊严？ 朱元璋先前就对朱雄英所定下的作战方针有意见，但却不好明说。 毕竟这对大孙来说是一次难得的锻炼机会，自己也不想扫了他的兴。 “大孙，你经历的战争还是太少了。” “打仗就一定要狠下心来，千万不要舍不得。” “哪有不死人的战争？往往用鲜血铸造的胜利才更有价值。” “就算把草原军事中心的三万骑兵给打完了又如何？难不成咱大明能被他一个草原灭了国？” “只要能顺利接管草原，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值得。” 自己这个大孙哪里都好，就是不够狠心。 这是大孙的老毛病了。 爱兵如子是好事，但有时候必须要放手一搏，不能太计较伤亡，这样只会频频失去战机。 朱雄英点头道： “皇爷爷，孙儿全明白了。” 老爷子的这番话正中朱雄英心坎，他内心里确实有些舍不得。 草原军事中心的兵虽然是以草原人居多，但他还是迟迟下不了决心。 或许是因为在现代生活过，所以接受不了现在视人命如草芥的日子。 但有时候，战争就是这样，如若现在舍不得牺牲，则日后会换来更大的牺牲。 当天下午，朱雄英便传令草原军事中心。 对郭阳所提之事，全部同意。 现在最需要解决的就是物资问题。 虽然边关地区已有高产作物，但收获周期实在太慢，根本跟不上大军行进的节奏。 想要为大军提供军饷，还是得从大明南部征粮。 现在南北大道已经修缮完毕，从南往北运粮的时间和成本会大大减少。 但即使是这样，运粮的开支仍是一笔天文数字。 这笔钱只靠一个蓝家庄肯定不够，必须要动用大明国库。 想到这，朱雄英就有些头疼。 只要动国库的钱，文臣就肯定就会有意见。 更不说这笔钱还是要用来行军打仗。 这些文臣只念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从来不支持朝廷对外扩张，在朝堂之上主战派少之又少。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朝文臣果然开始作妖。 朱雄英才刚提出决议，底下的文臣就已经闹翻了天。 “微臣听殿下的意思，是要再度讨伐草原吗？” 一兵部主事说道。 朱雄英点点头答道： “不错，此活动正是为了征服草原。” 第612章 朱棣：大侄子要打草原我竟然不知道 “微臣在此斗胆问一句，如今草原军事中心共有三万兵，不知太孙殿下此次动兵要调用多少？” 朱雄英面不改色的继续答道： “两万五千骑。” 此言一出，朝堂上下一片哗然。 两万五千骑，这可是近乎军事中心的所有兵力。 要知道，军事中心的兵全是战兵，根本没有辅兵这一说法。 这其中的花费，肯定是巨大。 两万五千骑。 看来太孙殿下的野心是真不小。 草原现在的势力涣散，总体实力加起来也超不过五万。 而太孙殿下此次直接派出两万五千骑，分明是要吞并整个草原。 这根本不是群臣所想的小打小闹，而是要耗上举国之力的大战。 兵部主事闻言自觉退下，这等级别的大事已经不是他能多嘴的。 底下群臣也没了主意，开始在朝堂底下窃窃私语。 本以为太孙殿下此次活动只是小规模的入侵，却没想到直接动用了两万五千骑。 兵部尚书戚雄抬头看了看皇上的神情，发现皇上并无太大反应。 看来此事是爷孙俩一起商量过的，拿到朝堂上来说为的只是走个过场。 这个时候提意见，肯定不行。 但不说话，更是不行。 戚雄顺势朝户部尚书何朝觉看去，想让他上去进言两句。 但何朝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压根不理会戚雄殷切的眼神。 这让戚雄十分无语，看来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 毕竟是兵部先搭的话，自己这个尚书不出来圆场实在是有些不太合适。 “启禀太孙殿下，臣戚雄有话要说。” “瓦剌去年已经受到极大的打击，如今草原的状况十分混乱，基本上处于内忧外患时期，此时出兵，臣认为非常合适。” “只是，不知道讨伐过程中俘获的牧民要如何处理？” 戚雄行礼道。 朱雄英顺口回道： “所有的牧民都会被安排迁移到大明疆域，现如今北方人口短缺，正是用人之际，这些牧民稍加教化便可成为我大明的子民。” 朱雄英这里的稍加教化自然不可能真是稍加，而是要对这些牧民进行多重洗脑，直到他们肯死心塌地归顺大明。 如此一来，草原上的牧民将会连年减少，而大明的农民将会连年增多。 人口是任何一个国家发展的基石，没有一定的人口不管是经济建设还是农业建设都将会全面落后。 草原人口逐渐凋零，日后自然对大明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戚雄听后，立马作揖道： “太孙殿下圣明！” “臣定会率领兵部上下全全配合太孙殿下！” 戚雄这个问题问的极为聪明，不仅把自己给摘了出去还把压力给到了何朝觉。 大规模的人口迁徙其中涉及到不少问题，这些破事自然是要由户部负责。 何朝觉白了戚雄一眼，无奈只能向前两步作揖道： “启禀太孙殿下，不知这些政策要在几时落实？” “臣以为，此次需要规划的牧民数量巨大，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内就能完成的，臣作为户部尚书自然要早早准备。” 朱雄英思索片刻后答道： “这差事对你们户部来说确实是个麻烦事。” “此次早朝过后，你们户部便可着手准备了。” “至于何时开战，还需要本宫和军事中心商量一番，物资就先准备好百万人半年所需，粮草调运之事，也由何尚书着手去办吧。” “此乃国家大事，切记不得含糊，若是发现有人贪污军饷，一律就地问斩，不得有任何异议。” 军饷所需的钱财可不是小数目。 如此多的钱财，很难保证有官员不会起歹心。 军饷贪污乃是军中大事，很有可能会直接影响前线的战局。 即便朱雄英先前三令五申的强调军饷贪污之事，但每年因此而被处死的官员也不在少数。 …… 征战草原之事，自然不能登上大明民报，主要是害怕引起百姓不必要的恐慌。 若是早早把征战草原之事泄露出去，恐怕整个市场的粮食都会遭到疯抢。 这就会导致市场价格动荡，粮食的价格可能会直线飞升。 更会有一些商人和地主大肆屯粮，抬高物价借此契机大赚一笔。 整个大明想发国难财的，可不在少数。 虽然消息严防死守，但还是有一些商人察觉出了端倪。 朝廷和蓝家庄都在同一时间内收粮，并且收购的量还不小，几乎是市场有多少就买多少。 市场的价格虽然没有因此而涨幅多少，但还是引起了一些商人的注意。 “看来，朝廷要打大仗了。” 草原军事中心。 应天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军事中心。 当朱棣得知消息后，脸色显得颇为阴沉。 在此之前，他从未听说过军事中心有此计划。 这也就代表着，蓝玉和郭阳在他背后搞了不少小动作。 不过现在的情况对朱棣来说还算是有利。 朱雄英在令旨上明确说明此次战役由蓝玉和朱棣率领，而郭阳仍只作为军事中心的操练员。 也就是说，朱棣此次的对手只有蓝玉一人。 朱棣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召集部下开会商议。 “王爷，我看太孙殿下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征战之地距离基地遥远，则所抓获的俘虏可以暂时不送回基地。” 张玉听完朱棣的讲解后，问道。 朱棣笑着点头答道： “太孙殿下就是这个意思。” 张玉十分聪明，一下就抓到了问题关键。 军事中心说到底也只是类似学堂一般的东西，里面的将士对军官根本没有任何忠诚可言，至少没有像之前的兄弟们那般忠诚。 毕竟之前的兄弟可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这份军中情谊不是这些操练兵所能比拟的。 朱棣对自己现在手底下的士兵非常不满，从他们身上看不出忠诚二字。 为什么会有人迷恋兵权？ 不一定是因为觊觎皇位，甘愿做篡逆之辈。 当万千将士只听从你一人号令，那种成就感比起任何事情都能让你兴奋。 哪个将军不想手底下的士兵都只听你一人言语？ 朱棣也不例外。 第613章 朱元璋：有了大孙的改革，奏折都少了 自古以来，朝廷最怕的就是藩王割据一方，拥兵自重。 但朱雄英却不一样，其所颁布的最新政策，让很多大臣都不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此次草原之战，三位统领肯定会借此扩大自己的势力。 而朱雄英不仅不控制，反倒还再次放宽了政策，这让很多大臣都摸不着头脑。 虽不理解，但也无一人敢出言纳谏。 当今的明朝，文官地位实在太低，在太孙殿下面前根本说不上话。 好在太孙殿下文武双全，由他定夺的事几乎出不了岔子。 草原战事，文官不想管也不敢管。 现在朝堂的格局非常明显，皇上和太孙殿下已经决定了的事，他们几个文臣就算说破天也根本无济于事。 …… 草原上的战事终归烧不到南方，就算物价略微上涨也根本影响不到南方百姓的生活。 随着应天府经济的发展，各种娱乐项目也开始渐渐滋生出来。 正阳大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唱戏的，说书的，写书的，卖小吃的，再加上青楼，生意全都红红火火。 这些之中最为出名的，自然是教坊司。 朱雄英早在之前就对教坊司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调整，从多个方面加强了教坊司的管理。 首先就是在律法上，除去重罪以外，一般的官员犯事基本上不会再将其妻女送入教坊司。 朱雄英总觉得这样的行为有种逼良为娼的感觉，索性就废除了这项规定。 除非犯下滔天大罪，不然不一般不会轻易朝教坊司里面塞人。 教坊司里面的生活，朱雄英是见识过的。 女子一旦被送入此处，那简直是生不如死。 发配教坊司与其说是刑罚，倒不如说是泄愤。 让你的妻女受尽侮辱，让你的家族更是蒙羞。 一般被发配到教坊司的，大多都是得罪了皇帝，比如朱棣对铁铉，黄子澄等。 …… 华盖殿中。 朱元璋和朱雄英正一同批着当日的奏章。 老爷子身子骨老了，批奏章的速度大不如以前，一份奏章还未看完，朱雄英就已经拿起第二本了。 “大孙啊，咱怎么觉得最近的奏章越来越少了？” “自从大孙你进行这一系列改革后，咱最近的任务也轻松了许多啊！” “以前咱得书桌上，那堆得可比天高，而现在，只有薄薄的一层。” 朱元璋喝了口茶水后，慢悠悠的说道。 朱雄英笑了笑，答道： “皇爷爷，难道奏章少了不是好事吗？” “孙儿最近心里一直在琢磨，如何能让朝廷更好的对百姓进行管理。” “大明人口共有六千万，而管理人员却只有不到一万，如此庞大的数字差，管理起来麻烦事肯定很多，并且效率不高。” “孙儿觉得，想要更好的管理大明百姓，就必须要抓取到其中的重点。” “比如说兵权，只要能彻底掌控兵权，就不怕手下的人不听使唤。” “其次是人才方面，孙儿认为官员本就少之又少，所以任用时必须要优中取优。” “很多读书人不适合做官，在工作岗位上的效率并不高，久而久之便会拖垮朝廷的办事效率，所以说知人善任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 “孙儿认为，读书和做官是两码子事，读书好的不一定会做官，做官的不一定会读书，两者之间并无太大关系。” “所以孙儿开设官员考核制度，用自己的政绩说话，能者优先，只看数据不看人，若是一年考核下来百姓怨声哀悼，那一定是不适合做官，必须当即开除。” “每年朝廷都必须要拿这些不作为的官员开刀，不能让他们觉得做了大明的官就是吃了铁饭碗，一个官位本就稀缺，必须严格遵守能者优先，你若是在岗位上干不出个所以然来，第二年肯定就要撤他的职。” “如此一来，官员大多不会在滥竽充数的不作为，手里的事也不会再向上推，一方面他们想通过政绩来防止自己被撤职，另一方面政绩也和自己的俸禄挂钩，若是不好好干，一年当头的津贴补助可能都要被全部取消。” “这样一番操作下来，奏章自然就少了。” 朱雄英这番话说的很明白。 兵权和官员任命都是重中之重，这两点必须由朱雄英亲自来做。 至于其他的，就全都交由官员来做。 别说你不能做，不能做就趁早滚蛋。 反正整个大明能做的多的是，难不成还缺你一个？ 先前的大明就是因为官员层层推诿，所以才导致呈上来的奏章如此之多。 经过朱雄英的一番操作过后，效果十分显着，奏章立马就少了大半。 朱元璋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说道： “我这个大孙真乃圣人也。” “这番话可比那些文官说的中听的多了，能把官场弊端看的如此之透的，恐怕就就只有大孙你了。” “那些文官只会说些假大空的话，咱听起来十分不悦。” “这两年，咱可真是感受到了大明的变化，大孙你的这些改革，当真是起到了作用。” “咱这一生如履薄冰，兢兢业业，以为做的已经足够好，直到看见大孙你所做的一切，咱才真正意识到，一个强盛的王朝应该是何种摸样。” “富国强民，兵强将勇，政通人和，五谷丰登，太平盛世。” “咱老朱一辈子，从来没有佩服过谁，但大孙你算的上是一个。” …… 世上真有天生的圣人吗？ 朱元璋是看着大孙长大的，对他的一切几乎了如指掌。 大孙从出生到现在，几乎没有拜过什么师傅，全是自学成才。 但他所做的一切，却早已颠覆了朱元璋的认知。 朱元璋先前在学习商道时，对大孙的蓝家庄也颇有研究。 他也十分好奇，大孙是如何一手把蓝家庄的规模建立的如此之大。 等朱元璋了解通透后，那才叫震撼当头。 他从未见过如此新奇的商业模式，甚至就连运转思路都从未听过。 朱元璋虽没上过学，但对读书十分热衷。 第614章 大孙的功绩，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在研究商道前，他就已经把所有关于商道的书籍读了个遍。 不管是大家之作，还是旁门左道朱元璋都了然于胸。 但当真正剖析开蓝家庄的一切时，朱元璋还是止不住的震撼。 一个制度，往往是在最初建立的时候最难。 所有的框架都是在实践中走向完善，自然不可能一经推出就十分成熟。 商道也是一样。 在你想确立一个商业框架时，就必须拿出大把的时间来考究他的可行性。 商道比起政道更是如履薄冰，若是走错一步，多年的积累都会毁于一旦。 但大孙却不一样。 蓝家庄自建立起就有非常成熟的制度，并凭借着各种商业手段很快盘踞全国。 这等扩张的速度，就算是放到历朝历代都很夸张。 商业上的成功可以归功于运气，那政务和军事上呢？ 大孙所用的练兵方式之前从未有过，并且练出来的大明右卫也极为强悍。 火器的发现对于大明来说更是划时代的存在，将整个大明的军事实力推上了新的高峰。 政务上更是不用多说，即使是藩王问题在他手中也能轻松化解。 水泥铺路，摊丁入亩，一体纳粮，官员俸禄改制，官员考核制度，南北大道，正阳大道，征讨东瀛，北上扩张，解除海禁…… 大孙的功绩，朱元璋一只手根本数不过来。 二十五年的大明，却比不上这两年的发展。 朱元璋虽然十分高兴，但心里还是有些落差。 他越来越感觉自己落后于大孙的脚步，跟不上这个时代。 “难道，咱是真的老了吗？” …… 朱元璋最近几日闲来无事，在早朝过后便把汤和召入宫来。 汤和最近的身体好了很多，就连气色看起来都和之前不一样了。 洪武二十三年时，汤和突然中风，这也使得他逃过一劫。 见到昔日的老朋友，朱元璋的心情霎时间好了很多，喜上颜开的对冯贵吩咐道： “弄几个菜，再拿一壶酒，咱今日要和汤和老兄弟好好叙叙旧。” 汤和闻言不仅没有高兴，反倒面露难色。 他所患的中风属于肝脏问题，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整日酗酒。 现在身体虽然好了，但是酒还是万万碰不得。 太医千叮咛万嘱咐，若是再酗酒只怕小命都会不保。 难不成皇上这番是要来害死自己？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汤和抬头朝朱元璋看去，发现其容光焕发，满脸笑意。 他这才放下心来，看来皇上今日召见自己就真的只是想与自己叙叙旧。 很明显，他不能喝酒的事，皇上并不清楚。 这不禁让汤和有些头痛。 若是直接说出来，只怕会扰了皇上的兴致。 若是不说，自己的身体又实在扛不住。 如此两难之境，让汤和实在难以选择。 他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只求能安稳终老。 上位早已不是之前的那个上位，朱元璋现在的身份只有皇上。 汤和敢保证上位不会对自己起杀心，但不敢保证皇上不会。 纠结之际，冯贵突然下跪求饶。 “皇上，太孙殿下先前特地和小的交代过，不能让你喝酒。” 朱元璋闻言有些生气的说道： “难道咱活到这时候了，喝壶酒也不行吗？！” “反了天了，不必多言，快给咱拿酒就是！” “今日和汤和老兄弟叙旧，比较特殊，你不要告诉大孙就是。” 冯贵闻言仍不敢起身，颤颤巍巍的说道： “皇上，你的酒在光禄寺都是有数的，你一喝，太孙殿下肯定就知道了，奴才根本瞒不过。” “到时候太孙殿下肯定会治小的罪，还请皇上放小的一条生路！” 朱元璋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道： “咱就是今天高兴，想喝点酒都不行了，真是扫兴！” “你现在赶紧去把酒给咱拿过来，光禄寺那边你让他们随便搪塞过去，不要让大孙发现就是了！” 朱元璋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碰过酒，这一趟他是真的馋了。 汤和此时的心情如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上上下下。 此时的他已经狠下心来，反正就喝今天一天，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朱元璋感觉有些没面子，急忙转移话题道： “咱听说你的大孙子感染了风寒？” “现在情况怎么样，可有好转？” 朱元璋说的，正是汤和的嫡长孙汤鼎之子。 大明有规定，爵位只能嫡长子继承。 汤和提起大孙子，也是满脸心疼。 他这个大孙子从出生就被疾病缠绕，基本上每隔几个月就会大病一场。 应天府的太医看了很多次，但根本无济于事。 “皇上费心了，臣的大孙子从小身体就不好，前些日子也是感了风寒。” “臣出门时，还在喂大孙喝药呢，今天看起来应该是好多了。”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 “你这长孙身体不行，等年龄到了就赶紧让他成婚，早点让他留个后。” “别怪我老朱说话不好听，但这样也是为了兄弟你好。” 汤和答道： “皇上所言极是，臣已经为大孙相好了人家，只等大孙年龄到了，便安排他们两人成婚。” 古代成婚虽然比现代要早的多，但起码也要到十四五岁才行。 汤和的儿子早夭的很多，早早结婚确实能帮助他们早点传宗接代。 以他信国公的名号，整个家族衣食无忧绝对不成问题。 但怕就怕在家族无法兴旺，到头来连留个后的人都没有。 聊完儿子的事，二人很快便把话题转到当年打天下的时候。 朱元璋一边回忆，汤和一边附和，二人聊得十分开心，时不时的便有笑声传出。 …… 朱元璋作为皇帝，最近却总是无事可做。 经过大孙的改革后，他整日几乎无奏章可批。 原本他的生活全被政务给占满，一天根本没有多少空闲时间。 但现在，他却有了大把的时间娱乐。 上完早朝之后，政务不到中午便解决了，剩下的时间全都由他自己自由分配。 “这样的生活，咱还真不习惯呢。” 第615章 西安当成新都城？ 玄武湖。 朱元璋平日里也没有其他的什么爱好，唯有钓鱼算是他解闷的法子。 先前因为朝廷政务繁忙，一个月也钓不了几回，而现在时间充裕，自然是要钓个痛快。 “皇上，动了，动了！” “有鱼咬钩了！” 冯贵兴奋的喊道。 朱元璋见状赶忙起身一把握住鱼竿往上拽，但这鱼的力气可不小，朱元璋一把都没拉上来。 “好家伙，还是条大鱼！” “得先让他在湖中溜溜，等他累了才好下手。” 朱元璋此时更加兴奋，手中的力道也不免加了几分。 大鱼最为难钓，若是力道把握不好，很容易就会让它逃脱。 必须要把这大鱼的力气给耗光，等它无力时再把鱼竿提起最为保险。 朱元璋就这样控制着鱼竿在湖中遛鱼，大鱼紧紧咬着钩仍然没有任何松懈。 一旁的官员心急如焚，生怕大鱼会逃回湖中。 “冯贵，快拿篮子，大的要来了！” 朱元璋感到鱼竿的力道在慢慢减小，说明此时鱼已经没了力气，朱元璋果断提起鱼竿就往上挑，慢慢开始往回拉动。 随着不断地拉动，鱼渐渐浮出水面，成功的被朱元璋拖回岸边。 “这鱼真不错，至少有个十几斤！” “今天咱可是有口福了！” 朱元璋笑着说道。 冯贵不敢含糊，当下就把鱼装进篓子里。 朱元璋喜欢钓鱼，并不是因为真的想吃鱼，大明地大物博，还没到视鱼为珍宝的地步。 在钓鱼时，人往往能更清晰的思考问题。 在朱元璋眼里，小鱼如小国，大鱼如大国。 普通的小鱼，只要你有力气，一把准能钓上来，但大鱼就不同了。 力道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轻，要讲究的东西实在太多。 若是力道重了，则鱼线很有可能会断，力道轻了，则鱼很有可能会脱钩。 大鱼在朱元璋心里代表的正是草原。 哪怕大明已经多次钓到这条大鱼，却没有一次能真正把大鱼给拖上岸。 这其中倒不是因为大明钓鱼的手法有问题，而是因为钓大鱼从来都不能急。 想要彻底征服草原，只有缓慢蚕食这一条路可选。 虽说现在草原的事是由大孙全权负责，但朱元璋自然不能说是完全不管。 草原是朱元璋的心头之患，恨不得马上除之而后快。 大孙现在对草原的行动朱元璋都看在眼里，总体来说没什么问题。 草原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 即便是大明胜了数次，现在草原所集聚的参与势力依旧不容小觑。 包括瓦剌，哪怕他们才刚刚打了败仗，但手底下至少仍有十万铁骑。 大明当然可以不管这些余孽，毕竟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远远威胁不到大明。 但朱元璋和朱雄英都不愿把草原问题留给后代。 现在不管，日后绝对会成为大明的隐患，任由他们发展十几年，只怕到时候再想除就来不及了。 朱元璋不敢保证每代君主都能如大孙那般贤明，所以必须要把日后的所有隐患都给彻底消灭。 现如今的大明虽说国力强盛，但若是换个昏庸的君主那就全不一样了。 即便是有两百万大军又如何。 当年蒙古军队攻打张士诚，即将胜利之际却没想到被后方的蒙古皇帝给搅黄了。 这样的蠢蛋，未来也有可能出现在大明的皇位上。 这是历朝历代都不可避免的，每朝都要出那么几个蠢蛋皇帝。 出现这样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嫡长子继承制，说到底其实也就是封建王朝的弊端。 嫡长子继承制虽弊端诸多，但能一定程度上保证政权的稳定性。 立贤还是立幼，一直都是大家绕不开的话题。 立贤很容易导致皇室内斗，朝廷不稳定，也会一定程度上加强党派之争。 朝中的官员会被分为好几类，帮助各自的皇子夺取皇位。 这种情况一旦出现，对国家也是致命的打击。 朝中被搅得乌烟瘴气，几个皇子为争皇位无所不用其极，诸如后来的九子夺嫡。 立嫡长子，最大的问题就是架不住嫡长子是个蠢蛋。 政权虽然稳定，但是把国家交到他手里定会是一片狼藉。 后辈怎么样是朱元璋没有办法决定的，他能决定的只有当下。 只要为大明打出一百年太平，日后便都不再是问题。 草原北边的瓦剌，东察合台汗国，金帐汗国。 若是能把他们全部解决，则日后大明的未来便不在话下。 …… 朱元璋回到宫里后，自顾自的拿起地图看了起来。 很快朱元璋将目光对准了西安。 都城，是一个国家的根本。 而现在的应天府，不管是从位置还是其他方面来看，都已经不适合作为现在大明的都城。 凤阳那边朱元璋虽然花了不少钱，但他心里也清楚凤阳更不合适。 目前朱元璋觉得不错的地方，便是西安。 思索片刻后，朱元璋吩咐道： “去钦天监，把刘日新叫来！” 对于刘日新，朱元璋自然不陌生。 当初正是此人说自己能当皇帝，当时的朱元璋还不以为然，没想到现在已然应验。 此人是当真有本事。 当初攻打东瀛时，正是此人预测的飓风来袭，给大明军队帮了不少忙。 迁都，是一个国家的大事，朱元璋还是决定先问问刘日新怎么看。 过了半晌，刘日新终于出现在朱元璋的面前。 “臣刘日新，参见皇上！” 刘日新作揖道。 “起来吧，刘日新。” “咱最近可听说你日子过得不错，马上就要抱孙子了。” 朱元璋笑着说道。 对于刘日新朱元璋的印象还算不错，说话自然也多了几分亲切。 刘日新赶紧赔着笑答道： “皇上所言极是，臣得以皇恩，所以才有现在的这般日子，臣可是时时念着皇上的好呢。” “劳皇上费心了，臣现在已经古稀之年，能抱上孙子对臣来说肯定是一件喜事。” 朱元璋此时有些好奇的问道： “刘日新，咱听说你给很多人都算过命，不知你有没有算错过？” 第616章 恢复盛唐之名，改西安为长安 刘日新自入宫后就没再给人算过命，但在此之前刘日新可是出了名的算命先生。 “皇上，臣至今为止算命只算错过两次。” 刘日新思索片刻后答道。 朱元璋顿时来了兴趣，继续追问道： “你给咱说说，是哪两次？” 刘日新明显有些迟疑，犹豫片刻后还是说道： “臣出师时，算的第一卦就是给自己算的，卦中表明臣命中必遭一劫，且无任何解法。” “臣本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打算，却没想到自日月同辉后臣的命数发生了变化，卦象里的劫也随之而消失。” 朱元璋缓缓点头，继续问道： “那第二次呢？” 刘日新答道： “第二次，就是太孙殿下。” 说到此处，刘日新略有停顿，因为此事朱元璋也是知晓的。 “太孙殿下天生圣人，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算出来的。” “太孙殿下的命中一片混沌，臣无论怎么算都看不出个究竟。” 朱元璋点头道： “咱此次叫你来，正是想让你算一卦。” “咱最近想要把都城迁西安，你觉得此事如何？” 刘日新心下一惊，迁都可是一等一的大事。 没想到皇上今日召见自己，竟是商量如此大事。 思索片刻后，刘日新开口道： “臣以为西安作为十三朝古都，自然是可以做大明的都城。” “不管是从位置上还是底蕴上来说，西安都十分合适。” 刘日新回答的十分聪明。 迁都是国家大事，自然也是皇上的心事。 皇上能问出这个问题来，就说明在私下已经思考已久。 自己当然是要顺着皇上的意思去说。 不过，刘日新也当真觉得西安作为都城十分合适。 现在的应天府从风水上早已不适合再作为大明的都城，况且最近还面临着皇宫下沉等一系列问题。 迁都就是迟早的事。 朱元璋听到刘日新这样说，脸上的神情也跟着好了些。 无论刘日新怎么说，迁都西安都是必然的事。 此次召他前来，也不过是想问问风水问题。 “咱也是这样想的，西安作为都城肯定是十分合适，但……” “西安前几年可是发生了大饥荒，饿死了不少百姓，咱只怕其中的风水会出问题。” “刘监正，风水这块是你的强项，不妨由你来说说。” 朱元璋缓缓问道。 刘日新心头一颤，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 若是回答的不合皇上心意，很有可能就是死路一条。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凝重，刘日新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朱元璋也不着急，坐在椅上静静地等着刘日新回答。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刘日新终于开口答道： “臣以为，西安作为大明的都城从风水上来看极为合适。” “西安作为十三朝古都，历史底蕴十分深厚，皇上驱逐鞑虏，恢复中原，再造汉家江山，论功绩，皇上不输唐高祖，论国力，当今的大明不输盛唐。” “皇上且不要看前些年的西安遭了饥荒，何不看看如今的西安，百姓安居乐业，人人都能吃饱饭，街道上到处流传着盛赞朝廷的文章，皇上立都城于西安，是整个西安百姓的念想。” 刘日新言之凿凿，语气坚定。 这件事肯定是要往好了说，若是说的不够好只怕皇上仍旧不会安心。 迁都乃国家大事，自己若是说的不合皇上心意只怕是死路一条。 刘日新汗流浃背，静静的等待皇上回话。 “你的意思是，西安作为大明的都城万分合适？” “迁都乃国家大事，咱作为皇帝也不敢轻易决定，西安前些日子霍乱不断，咱心中始终担心影响了整个大明的国运。” “你可否想出个法子，让咱能放心一些？” 朱元璋叹气道。 刘日新心中大喜，看来自己刚才的那道坎已经过去。 但眼下皇上问的问题也不好解决。 虽然自己做过的法事无数，但牵扯到迁都的却闻所未闻。 刘日新疯狂的开始在脑海里寻找蛛丝马迹，渴望能寻找出些许记忆。 很快，刘日新便想起之前在西安游历时所听到的言语。 “启禀皇上，臣这倒是有个法子。” 刘日新两眼放光的说道。 “但说无妨。” 朱元璋急忙催促道。 “西安先前名叫安西，在唐代称之为长安。” “虽说西安是由长安改名而来，但许多百姓都不知如今的西安就是当初盛唐时期的长安。” “长安的盛名已久，到蒙元时却被改了名，臣以为应当将西安还名于长安，这样有助于大明收拢人心。” 一听改名，朱元璋顿时就来了精神。 对于西安改名之事，朱元璋极为认同。 西安这座城在蒙元时便多灾多难，到了明朝也是如此。 但长安可就不同了。 作为大唐的都城，自然是风光无比，甚至还为全世界人所熟知。 不仅改了西安的风水，还彰显了大明的强盛。 简直是一举两得之事。 “刘日新，还得是你！” “咱先前怎么就没有想到改名之事呢！” “以后西安就叫长安！长安好啊！” “叫长安的话，风水绝对不会出问题，就叫长安！” 朱元璋激动的说道。 刘日新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看来自己总算是逃过一劫。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一点不错。 若是说错一句，可能结局就全然不同了。 “刘日新，这件事你办的好！” “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来！” 朱元璋难掩心中的喜色，笑着问道。 刘日新赶忙作揖答道： “皇上说笑了，这本就是臣分内之事，怎么敢同皇上要赏赐呢？”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臣所作之事全是职责之内，怎么谈的上有功呢。”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 “刘监正费心了。” “能有这份心思，让咱深感欣慰啊！” “不过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迁都之事现在只是开了个头，日后用到你的地方还有很多，现在赏赐你，确实有些早了。” “等到迁都之事完成，咱必定大大的赏你。” “就封你一个世袭的爵位，如何？” 第617章 提前布局买地 朱元璋的这个承诺可着实不低。 在大明，爵位一般都是从战场上所得，大多都是在战场上立了军功从而受到封赏。 还从未有过因治理地区有功而受到封赏爵位的，即便是文臣也是谋士居多。 这次赏赐，可谓是大明的头一遭。 刘日新听后急忙跪下谢恩道： “臣谢皇上隆恩！！” 朱元璋摆摆手，说道： “丑话说在前面，若是你给咱办不好迁都这个事，到时候，不仅赏赐没有，咱还要革你的职！” “迁都乃国家一等大事，出了差错，连我这个皇帝都担责。” “刘日新，你可明白此事的重要性？” 刘日新不敢含糊，立马回道： “臣全明白皇上的心意了！” “迁都一事，臣定不遗余力，肝脑涂地！” 刘日新走后，朱元璋便第一时间来到坤宁宫。 迁都之事还是要与大孙再做细致商议。 刚走进坤宁宫，就闻见阵阵饭香味，整的朱元璋都有些饿了。 “看来我来的挺巧，刚好赶上饭点。” 朱元璋笑着说道。 朱雄英此时也注意到了老爷子的身影，起忙起身回道： “皇爷爷是何事让你如此开心？” “见你满面春光，春风得意，仿佛又年轻了十几岁。” 朱雄英笑着问道。 “咱刚才和刘日新聊了聊迁都的事。” “一番商讨过后，咱打算把西安改为长安，不知大孙你觉得怎样？” 朱元璋缓步坐到椅上，转头道。 长安？ 朱雄英有些愣神，但很快反应过来。 如若不是老爷子在这提出，他都有些忘了长安是西安的曾用名。 朱雄英对改名的事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他在心里也十分喜欢长安。 长安和西安，虽说是一个地方，但不同名字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孙儿认为改的好！” “大明王朝如今繁荣强盛，凡是都城坐落于长安的王朝无一不是如此，改名长安，自然是极为合适。” “皇爷爷对此事如此着急，是不是想尽快完成迁都之事？” 朱雄英笑着问道。 老爷子赶在饭点同自己说这些，肯定是急不可耐。 迁都之事，老爷子在心中肯定早已策划已久。 朱元璋也不遮掩，说道： “还是大孙懂我。” “如今草原那边已经开始行动，应天府这边距离北边实在太远，咱怕到时候战事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并且当前的大明南北分化实在严重，经济发展北方已经全面落后，此次迁都北方，一定程度上也能带动北方的发展。” 迁都当然不能只看风水。 在风水的背后，朱元璋早已千思万虑。 一旦迁都，动的就是整个大明的格局。 如若不是调查已久，不可能轻易做出迁都的决定。 西安这边皇宫问题不用担心，只需要把旧皇宫稍加修缮便可入住。 最主要的还是城内格局问题。 应天府经过朱雄英的几轮改造，设施与布局已经相当完善，并且各种产业都已经初具规模。 若是都城迁去西安，百官随同家眷肯定是一同前往。 先不说西安布局问题，就是如此多的人一起涌入城内，对西安来说都难以承担。 这其中不仅仅是文臣的转移，诸多武将也要一同跟着去。 还有各种衙门的建立，都需要一席之地。 此次迁移的人数不说有几百万，几十万是肯定有的。 若是处理不好此事，只怕大明原有的繁荣都会因此而消退。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都城经济牵扯了大明太多利益。 一旦迁都，各种利益体都会随之转移。 “皇爷爷，迁都之事，没有其他人知道吧？” “孙儿打算先让蓝家庄过去长安购置大量的房产和田产，尽量多盘下来点土地，这样能最大程度上的减小对百姓的影响。” 朱雄英开口说道。 此次迁都西安，肯定会占用大片百姓的土地。 但这次肯定不能和正阳大道那次一样数倍赔偿，大多肯定都是强行征用。 百姓大片的土地遭到征用，心中自然会有所不满，如此一来，很容易就会引发暴乱。 所说唐朝已经覆灭已久，但现如今的西安还留存着很多当年的名门望族。 若是惹到了这些大家族，只怕朱雄英日后的势力很难彻底根植西安。 不管从何时来看，盛唐都是先前最为繁华的朝代。 万国来朝的情景，恐怕再过百年也无人能够复刻。 朱雄英和朱元璋对唐朝也是极为认可。 洪武二十年，有一钱姓官员犯了大罪，理应处死，但因为手持唐朝时期的金书铁卷，朱元璋破例放了他一马。 不仅没有杀，反而还将缴获的钱财全数返还。 要知道，犯了贪污罪还能在朱元璋手底下活命的，整个大明可能就他一个。 这也足以说明唐朝在朱元璋心里的分量很重。 “大孙的这个想法不错，迁都可是要动国本的，万万不可鲁莽行事。” “对长安的百姓和勋贵，一定要以安抚为主，切记不可激化矛盾。” “先前大孙在正阳大道的赔偿方案就不错，此次也可照方抓药。” “只不过，这次所要赔偿给百姓的价格可不能再像之前那么高了，最多高出市场价一成。” 朱元璋缓缓说道。 正阳大道的赔偿虽多，但不到一年便能全部回本。 而像是皇宫和衙门这种，基本上全属基础设施，没有任何利润可言，所以赔偿自然也要适当的降低些。 朱雄英对此方案也极为认可。 粗略估算一下，这笔花销蓝家庄还是能承担一些。 即便是蓝家庄的流动资金不够，也可以向宝钞提举司进行一番借贷。 到时候只需连本带利一起偿还给提举司便可。 只不过，归还时不能用宝钞归还，只能用真金白银进行归还。 如此一来，便可有效的避免通货膨胀。 “皇爷爷，西安改名的事，是不是要先按下不表？” “如果现在提出西安改名之事，肯定会导致西安片区的房价上涨。” 朱雄英思考片刻后说道。 大明现在的商业已经越来越发达，商人也变得越来越聪明。 第618章 商人和官员的郁闷，这下发不了财了 商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嗅觉。 无论是海贸还是工厂，都是有嗅觉的人发了财。 商业越来越发达，大明所滋生出来的商人也就越来越多。 当这个行业开始卷起来时，比拼的就是谁消息更灵，谁更有嗅觉。 只要放出西安改名一事，肯定会有大批商人前赴后继的前往西安买地。 即便他们不清楚迁都之事，但也愿意去赌这一回。 风险与收益向来都是共存，更何况西安收购土地根本算不上有什么风险。 经过商人们的这一倒腾，西安的房价肯定会大肆上涨，十分不利于朝廷安排迁都之事。 光是其中的花销，就有可能会上涨好几倍。 朱元璋此时却显得有些犹豫。 他心中还是想第一时间公布此则消息，不想一直拖着。 思索片刻后，朱元璋说道： “迁都前我们肯定还要对西安的皇宫进行修缮，只有皇宫建成，我们才可整体搬迁。” “修缮皇宫自然需要很多人力物力，许多商人一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迁都之事根本藏不住。” “即便是现在不说，过几天肯定还会走漏风声。” “咱是这么想的，直接下一道谕旨，勒令西安从今天开始不许再买卖土地，不得进行任何有关田产的交易，一旦发现，直接严办。” “如此一来便能有效解决房价问题，朝廷补偿时也能按一般的价格来走。” “这些商人见无利可图，肯定会断了这份念想。” 朱雄英听后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个办法。 皇权凌驾于法律之上，旨令一下自然没有人再敢动这份歪心思。 “皇爷爷圣明，孙儿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么好的办法。” “虽直接了些，但着实有效。” 朱雄英盛赞道。 虽说这种法子粗暴了些，但架不住他有效。 这样一来，便不用再担心费用问题了。 二人商议完迁都之事后，朱雄英便开始命人对西安的皇宫进行一番改造。 这些前去修缮皇宫的，都是大明顶尖的工匠，其中还包含了一些朱雄英先前在海外招募的工匠。 次日早朝，朱元璋直接宣布了西安改名之事。 同时，还一同宣布了立长安为新都城。 两则重磅消息一出，朝堂上下瞬间炸开了锅。 对于迁都的事，大臣们其实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过会这么快就定下来。 先前朱元璋早在朝堂之上和大臣们商量过此事，但每次都没议出个结果来。 没想到今日，毫无预兆的就直接定夺下来。 百官收到消息后全都各怀鬼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有很多官员都想着赶紧把消息透露给自己的家族，这样便可以从中狠狠地捞上一笔。 若是能赶在迁都前在长安购上一处房产，那可是一本万利。 利润高，还不用担风险。 这种好事谁不乐意做？ 上头查下来，难道能怪自己在长安买房不成？ 但他们能想到的，难道皇上和太孙殿下想不到？ 宣布完两则重磅消息过后，朱元璋便再次宣布了第三则消息。 第三则消息虽然不如前两则消息劲爆，但对官员的冲击也不小。 “为了避免长安城出现房价飙涨的现象，咱和大孙经过商议一番后决定，从今日起，禁止任何人在长安城买卖地产，一经发现，直接就地问斩！” “若是发现有官员在暗中作祟，诛九族！” 朱元璋冷声道。 底下的官员许多都泄了气，他们想发财的美梦算是做不成了。 虽说朱元璋已经下发了谕旨，但也不能保证彻底了断此事。 在如此大的利润面前，肯定会有不少人前赴后继。 况且应天府距离长安遥远，监管力度自然不可能有多严厉。 当地官员势必会和商人串通一气，借着风口在长安倒卖房产。 朱雄英早就料到会有此事发生，早在前一天便派出大批锦衣卫就地勘察。 凡是发现倒卖房产的，不用上报直接就地问斩。 迁都长安的消息，很快登上了大明民报。 应天府的百姓对此反应十分强烈。 一个国家往往是都城最为繁华，经济最为发达。 应天府作为大明的都城，这么多年自然吃了不少大明发展所带来的红利。 百姓手里的余钱自然是要比其他地方的多出不少。 但现如今，大明决定迁都长安。 应天府的经济肯定也会跟着衰退，就拿房价来说，迁都当天应天府的房价便下降了整整一成。 百姓虽然对此多有怨言，但朝廷已经决定的事岂是他们能随意改变的。 与此同时，长安也要开始进行第一轮的修缮工作了。 朱雄英首先要做的并非是修缮皇宫，而是疏通渭河。 这工程量可不小，必定要消耗大明不少的人力和物力。 长安虽然紧邻黄河，但是以现在的技术根本没有办法在黄河上通船，所以只能把注意力放到渭河身上。 作为都城，海上航线是十分重要的。 水路在现在的明朝算是比较快的运货方式，疏通水路后迁都之事的效率便会快上好几倍。 现在的渭河虽然可以通往船只，但其含沙量极高。 若是现在放任不管，则日后肯定会出现问题。 迁都，乃百年大计，自然不能含糊。 朱雄英当天直接下令，严禁在渭河周边砍伐树木，若有发现，一律问斩。 此举关系到长安的货运问题，自然不能含糊。 朱雄英和朱元璋在处理长安之事时，用的刑罚基本上都是就地问斩。 长安距离应天府遥远，许多政策自然不能完全落实。 这也就导致了长安的百姓法律意识淡薄，哪怕是朝廷出了旨令，也很有可能会不当一回事。 只有先杀两个，才能震的住场子。 至于长安的人口素质，只能等迁都后在做培养。 就都城来看，长安的货运方面明显是不达标的。 至少比不过应天府。 现如今海上贸易盛行，长安自然是分不到这波红利。 之所以选择定都长安，还是因为草原问题。 草原的问题愈演愈烈，这是整个大明全都有目共睹的。 第619章 帖木儿帝国，肮脏的撒马尔罕 朱雄英心里清楚，不坐镇长安，草原日后定会再次来犯。 要想守住大明胜利的果实，就必须把北方整体经济和军力给提上来。 不然即使胜了草原一万次，他们也会卷土重来。 将军事中心移至北方，便可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并且长安临近西域，对西域也能进行一个比较强的控制。 王朝覆灭无非就两个原因，内忧外患。 现在大明的内部不用过多操心，自然要把注意力转到外部上面。 西域这些小国全都没有和大明叫板的勇气，凭他们的国力连给大明提鞋都不配。 剩下的唯独就是草原了。 迁都长安，绝对是利大于弊。 朱雄英虽然想把大明打造成海上帝国，但出于对大明社稷的考虑还是暂且搁置了这个念想。 以现在大明的实力来看，想要控制海上贸易简直易如反掌。 现在的大明水师，放眼整个世界都没有人可以比拟。 哪怕是再让这些国家发展个一百年，都不一定能追的上大明的脚步。 现在的大明在其他国家眼中就是列强中的列强。 只要能解决草原问题，大明便可几百年无患。 草原现在势力割据，主要对大明产生威胁的还是瓦剌和西边的帖木儿帝国。 另一边的金帐汗国已经维持的相当吃力。 洪武二十七年。 帖木儿帝国。 今日帖木儿帝国又打了胜仗，许多奴隶在城门口不断向内搬运着战利品。 对现在的帖木儿帝国来说，胜利已经是稀松平常的小事。 他们发动的这几场战争，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全都是顺利拿下。 那些西方的小国面对凶狠的蒙古铁骑，根本没有任何还手能力。 “拉麦，你还记不记的在大明应天府的日子？” “咱们这和那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实在太怀念在应天府的日子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撒马尔罕可以像应天府那样。” “咱们现在住的鬼地方，不仅到处都臭烘烘的，而且还十分肮脏，整条街都看不见一处干净地方，乞丐更是数不胜数。” “在大明哪有这种情况嘛，真是让人扫兴。” 皮儿马黑麻坐在马车上，失落的说道。 他是先前帖木儿帝国派去应天府的使臣，在大明生活了也有好几年。 麦斯正是陪同他一起的马夫。 皮儿马黑麻是帖木儿的次孙，麦斯是他的近臣。 “殿下，大明的应天府这几年确实发展的很快，撒马尔罕自然和那里不能比。” “明朝现在的国力强盛，地方发展自然不差，不过我们帖木儿帝国也没有弱到哪里去，相信假以时日撒马尔罕也可以发展成应天府那样。” 拉麦毕恭毕敬的答道。 此次二人回来主要还是为了交差，在大明潜伏一年终于是偷到了水泥的配方。 与其说是偷，倒不如说是朱雄英送的。 朱雄英在应天府开办水泥厂时就已经把水泥的秘方公布，他们二人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秘方。 拉麦现在十分激动，他心里清楚只要自己把水泥的秘方献上，则帖木儿帝国绝对会迎来第二个顶峰。 现在城中脏乱差的景象都会有所改变，到时候击败大明也根本不是问题。 而自己的主子皮儿马黑麻肯定也会因为此事而再次受到陛下的重视。 相比于大明，整个帖木儿帝国显得格外野蛮。 在他们国家，依然是奴隶遍地，有着非常严格的阶级制度。 在城中打眼看去，一眼便能看出贵族和奴隶的差别。 贵族大多衣冠楚楚，出行十分高调。 一般都是坐在马车上，身边有数人陪同。 而奴隶大多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赤身裸体的跪在地上，只为能讨口饭吃。 即使是撒马尔罕，城中的奴隶也是遍地就是。 贵族用马车出行时，前面还得有一人拿鞭子在地上胡乱抽着，目的就是为了甩开奴隶。 帖木儿帝国的法律更是为贵族量身定制，从上到下都在维护贵族的权益，普通奴隶只有被剥削的份。 直到进入撒马尔罕的内城，才能感受到一些秩序。 按照他们的律法规定，奴隶不得进入内城。 内城的打造也极为豪华，甚至地面都是用大理石打造的。 当皮儿马黑麻的马车经过时，路边的侍卫都赶紧弯腰行礼。 “皇上正已在宫中等候，还请殿下前往。” 侍从毕恭毕敬的说道。 又向前走了好远，才堪堪抵达宫中。 皮儿马黑麻下了马车后便向宫内走去，而拉麦只能在殿外等候。 上台阶是更是有奴隶直接伸出胳膊作为垫脚石，以防皮儿马黑麻踩空。 而皮儿马黑麻对这种情况早已见怪不怪，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身边的奴仆一下。 走入宫殿，豪华的装饰映入眼帘。 贴木儿衣着华丽，手拿钻石镶嵌的权杖坐在椅上。 这雍容华贵的模样和瓦剌的猛可帖木儿相差甚大。 从中也不难看出帖木儿帝国和瓦剌之间的差别，猛可帖木儿虽名字里有帖木儿但和帖木儿帝国没有半点关系。 “爷爷，孙儿回来了。” 皮儿马黑麻毕恭毕敬的说道。 即便帖木儿是皮儿马黑麻的爷爷，他也感到十分惧怕。 在他的印象中，爷爷就十分凶残。 从小对皮儿马黑麻的教育更是苛刻，只要他稍微做错一点事情便会棍棒相加。 帖木儿见到许久未见的孙子并无太大反应，只是嗯了一声便开始谈正事。 “此次你前去大明，都看到了什么？和朕说说那边的情况。” 皮儿马黑麻不敢含糊，当即回道： “爷爷，孙儿这次去大明看到了许多在咱们国家没有看到过的东西。” “那边的应天府发展速度很快，并且城内的布局十分精妙，建筑更是壮观，那边的许多街道都让孙儿十分震撼。” “并且那边好像没有奴隶，百姓全都一个样，最重要的是地面十分干净整洁，也没有遍地的乞丐，虽说有着几百万的人口，但住的就如同我们的内城一般。” 第620章 大明的发老婆制度 “孙儿这次也悄悄窥探了大明的军队，那里的兵马十分强悍，看起来战斗力十分高涨。” “孙儿此次前去真是大开眼见，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国家。” 帖木儿听到这有些皱眉，忍不住打断问道： “难道他们的军队比我们贴木儿帝国的还要厉害？” 皮儿马黑麻有些迟疑的答道： “爷爷，孙儿不敢骗人。” “大明的军队确实要比我们国家的强上许多。” 帖木儿闻言连连叹气，就连脸上的愁容也加重了几分。 大明的实力他早有耳闻，但从未想过已经到达了如今这种地步。 虽然不是自己亲身去过，但自己的这个长孙不可能会欺骗自己，从他的反应来看，大明当真强大无比。 “爷爷，此次孙儿回来还带了一些大明独有的秘方。” “他们那有一种神奇的原料，可以用来修路使用，用此种原料修缮的道路十分平整，而且还很坚固。” “最重要的是，该配方的成本十分低廉。” 帖木儿顿时来了兴趣，赶忙让皮儿马黑麻呈上来看看。 皮儿马黑麻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上面写着的正是水泥的配方。 帖木儿赶忙接过纸来，细细的端详着。 另一边，坤宁宫内。 “殿下，帖木儿帝国的两个使臣已经回国，按时间来算，今天应该已经差不多到帖木儿帝国了。” 张伯行礼道。 朱雄英点点头，随后问道： “水泥的配方呢？” “透露给他们了吗？” 张伯点头答道： “太孙殿下放心，水泥的秘方已经按照殿下的意思透露给他们了。” 朱雄英摆摆手示意张伯退下，脸上露了出几分喜色。 …… 帖木儿拿到水泥的秘方后，第一时间便开始进行试验。 果不其然，一条水泥路很快就在帖木儿帝国出现。 帖木儿兴奋无比，带着人不断的在水泥路上来回走动。 “这等东西真是神奇，不仅走起来舒服，还如此平整，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以后帝国的所有道路都用这种原料修缮！让这些奴隶全都加把劲，给我没日没夜的干！” 帖木儿很快下发旨令，命全国上下全面修缮水泥路面。 因为常年征战的原因，帖木儿帝国十分重视驿站的修建。 只有便捷的官道，军队才能行进的更快，帖木儿帝国才能更好的进行扩张。 帖木儿修缮驿站的工程量虽然很大，但其中的花费却整整比大明少了一多半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奴隶的存在。 这些奴隶根本不会被当做人来对待，帖木儿雇佣他们也不会给他们一分工钱，最多每天让他们吃一顿饱饭。 即使是这样，这些奴隶还感恩戴德。 因为比起其他奴隶，他们已经算的上是幸运了，至少每天还能吃上一顿饱饭。 而其他奴隶基本上一饿就是好几天，街道上到处都是奴隶们的尸体。 在帖木儿的带领下，他们帝国的普通百姓每天都过的水深火热。 吃的东西简直和大明根本没有办法比。 在帖木儿帝国里，待遇最好的是他们的士兵。 这也是为什么帖木儿帝国人口虽然不多，但骑兵却能挤出来好几万。 普通百姓更是削尖了脑袋想要当兵，谋求更好的福利。 朱雄英的蓝家庄生意也遍布到了帖木儿帝国内。 蓝家庄每年都会到帖木儿进行一轮收购，其中主要收购的还是女人。 能被蓝家庄收购的女人，要么是有几分姿色要么是会吹拉弹唱。 这些女人的用途主要是作为赏赐，一些士兵或者小官立了功得到赏赐，都会从中选择。 不管是老婆还是仆人，这里都一应俱全。 这和人口拐卖可不一样，这些帝国的女人巴不得能上蓝家庄的商队。 在帖木儿帝国只能过猪狗不如的生活，倒不如分配到大明，哪怕是做仆人也比在这鬼地方好。 说起来，朱雄英还设下了一套严格的军中赏罚标准。 其中最为创新的就是赏赐女人。 朱雄英心中清楚，在如今的这个年代，女人确实能给士兵带来很大的积极性。 虽然刚开始朱雄英还不能接受，但慢慢也就适应了。 朱雄英所用于赏赐的女人，全都是凭自主意愿，大多都是海外的女人。 有些士兵可能一辈子都要打光棍，但自从此制度建立起那就全不一样了。 如今的大明，男多女少，很多人都会因为找不到老婆而无法传宗接代。 香火对古代的百姓来说极为重要，若是名下无子嗣可能要被笑话一辈子。 像这样赏老婆的制度，多少也有些开盲盒。 赏赐自然不能是士兵亲自挑选，而是随机分发。 除了对年龄有要求，其他的基本上全看天命。 是丑是漂亮，只能看他们运气如何了。 帖木儿起初十分反对蓝家庄来他们这做生意，但发现其中的利润极大后，便不再阻拦。 甚至还有些贵族每年都大肆收购女子，就等蓝家庄的人来。 这些贵族把手中的女子全部出售给蓝家庄，自己也能从中换取高昂的利润。 现在帖木儿国内的奴隶更是苦不堪言，尤其是最近要为帝国修缮水泥道路。 帖木儿一句没日没夜可不是在夸大其词，而是真的要让这些奴隶没日没夜的干。 就算他们最后死了，贵族也不会有任何心疼的意思，直接派出下一批过来接着干。 不得不说，在如此制度下，帖木儿帝国的工程效率确实要比大明快得多。 每修缮一公里的道路大概要耗费两个奴隶。 只不过帖木儿这边最不缺的就是奴隶。 这些奴隶也不是没有反抗过，但根本不是蒙古铁骑的对手。 面对他们的战马，这些奴隶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一般上午起义，不到中午便可彻底消除。 帖木儿好像被水泥路给勾去了魂，每天都在惦记着水泥路的事。 皇帝如此重视，奴隶自然要再度加把劲， 这些官员更是满大街抓奴隶，但凡是看到个能动的就被拉去修缮水泥路。 第621章 朱元璋汗流浃背，大孙的眼光真长远 帖木儿帝国这边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宫中。 华盖殿中。 “帖木儿做事如此过分，难道那些子民就没有人反抗吗？” “为何他的百姓如此听话，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怕是受到如此大的折磨也能一声不吭。” 朱元璋有些纳闷的说道。 帖木儿帝国的情况，朱元璋是了解过的。 他始终无法理解帖木儿帝国这样一个烂摊子，是如何能经营到现在这种地步的。 不仅没有衰退的迹象，反而还在不断向外扩张，真是离天下之大谱。 上个月宫内刚刚得到消息，帖木儿帝国的军队数量已经达到了两百万，几乎和大明的军队数量持平。 有如此规模的大军在北部虎视眈眈，朱元璋怎能放心。 “皇爷爷，帖木儿帝国的内政已经烂到根上了，百姓几乎已经成为贵族阶级的玩具，被剥削已经是家常便饭，在那里百姓几乎没有人权。” “正因为如此，帖木儿帝国只能不断向外扩张，发动战争，来维持国家的平稳，也就是以战养战，他们大部分物资都是通过战争得来的。” “帖木儿帝国虽然现在看起来十分强盛，但一旦打了败仗，整个国家都会彻底崩盘。” “他们现在就像一台战争机器，一旦开动就没有办法停，必须通过源源不断的战争来补给自身能力，只要在战争方面出现问题，整个国家就会不堪一击。” 朱雄英答道。 朱元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 “所以说，大孙故意透给他们水泥秘方，就是为了让帖木儿帝国内部的矛盾加剧？” “大孙，难道你对帖木儿帝国也有想法？” 迁都之后，大明对北部的控制肯定会进一步加强。 现在的西域，虽然挂了个大明的名头，但还是属于本地管辖，大明的权力几乎落不到实处。 但现在迁都长安后，就全不一样了。 权力中心的转移，也意味着控制范围的转移。 原本那些无暇顾及的地界，现在大明也可以进行控制了。 朱雄英对西域还算是比较了解，早在一年前就有想要控制西域的心思。 草原军事中心的扩张若是能顺利进行，大明至少可以新添十几万的骑兵。 这十几万骑兵，就是大明日后继续向外扩张的资本。 拼国力，这些周边小国根本拼不过大明。 像瓦剌，东察合台汗国在大明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最后就是帖木儿帝国。 不出意外的话，大明将在十年内完成对周边全境的控制。 水泥路对帖木儿帝国来说不一定就是好事。 虽说水泥路可以增强骑兵的行进速率，但水泥路可不认人。 也就是说，敌人也可以借助水泥路发动快速的进攻。 帖木儿帝国和大明在布局构造上可大不相同。 大明以城池为主，哪怕骑兵跑的再快也要先攻破城池再说。 而帖木儿帝国可就不一样了，他们的城池很少，很多地方都没有建立明确的防事，骑兵一旦攻入那就是长驱直入。 大量的平原地区，让骑兵在城内可以更加肆无忌惮。 这就是朱雄英下的第一步棋，也可是说是为后面征战帖木儿帝国做准备。 利用一手水泥不仅可以激化奴隶和贵族阶层的矛盾，还可以为大明日后的讨伐做足够准备。 一举两得之事，朱雄英当然愿意做。 “帖木儿帝国现在有一个极大的隐患。” “那就是在继承人上。” “帖木儿如今已经八十岁，很快就要死去，继承帖木儿帝国的人若是没有帖木儿那般优秀，只怕帖木儿帝国也会随之而四分五裂。” “孙儿看来，帖木儿帝国瓦解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大明可以从中获取到不少利益。” 朱元璋点点头，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和大孙谈事，总是让他觉得汗流浃背。 自己还在想着如何扩张草原，大孙就已经在打帖木儿帝国的主意了。 …… 大明，华盖殿中。 朱元璋坐在龙椅之上，迟迟没有开口。 底下的群臣心中多少都有些疑惑，今日朝堂的氛围颇为凝重。 过了半晌，朱元璋才缓缓开口说道： “诸位大臣，咱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你们觉得大孙怎么样？” 大臣们闻言纷纷点头，何朝觉更是上前一步答道： “太孙殿下圣明，乃大明第一完人。” 虽说在场的文臣大多都对朱雄英的一些政策不满，但这些年大明的变化他们还是看在眼里的。 朱元璋点点头，随后继续说道： “何尚书说的不错，大孙确实是大明第一完人。” “就连咱也常常觉得自愧不如啊！” “不说整个大明，就应天府这几年的发展，我想你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以前这应天府的百姓根本吃不饱饭，咱每次上街私访，都能看见成群的乞丐，不知道的，还以为咱进了乞丐窝了呢！” “但你们看看现在，百姓几乎人人都能吃饱饭，高产作物几乎家家都有，现在你们在街上还能看的见乞丐吗？” “你们看看，正阳大道修的有多壮观，百姓脸上的笑脸是不是又多了些？” “咱当初想当皇帝，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全天下的人都吃饱饭，到如今，算是真的实现了，说到这，咱还得感谢大孙呢。” “两年的时间，大明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大明兵强马壮，国力强盛，就连国库里的钱都快装不下了，原来的北元，现在的瓦剌，哪个还敢再和咱们叫板？” “再说说你们吧，最近的待遇是不是都变好了些？” 百官齐齐点头，朱元璋顿了顿继续说道： “这不还是多亏了你们的太孙殿下？” “官员俸禄改制，说实话起初咱是反对的，但大孙执意坚持，没办法咱才依了他，看看你们现在手里的余钱是不是都多了些？日子是不是比以前过得更好了？” “别说你们，我都察觉出来了，你们一个个最近差不多都吃胖了，尤其是戚尚书，咱现在都有些认不出你来了。” 第622章 大明的垂帘听政 朝堂上一片哄笑，戚雄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皇上的话不假，太孙殿下确实帮了这些官员很大的忙。 前些年都还在温饱线上挣扎，现在房子都已经盖起来了。 每提到此处，官员们的心中都十分感谢太孙殿下。 朱元璋今日在朝堂上说这些当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为了给大孙正名。 这些年大孙所做的许多功绩，都被底下的官员强行归到了自己头上。 倒也不能完全怪这些官员，毕竟皇上还在位置上待着，自然不可能让一个皇孙的威望过大。 这其中的份量，官员们都掂的非常清。 但这些在朱元璋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大孙是什么样的人，他非常清楚。 像什么逼宫造反，挑唆动乱，根本不可能。 朱元璋这几年能隐隐约约的察觉出来，大孙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大明的未来。 皇位，大孙反而显得没有那么重视。 朱元璋几次想当太上皇，但都被大孙委婉拒绝。 大孙虽口口声声说大明不能没有自己，但朱元璋自己心里也清楚，大明不能没有的是大孙。 自己戎马一生，打了半辈子仗换回了大明江山，励精图治，治理十几年却还是个烂摊子。 而大孙，短短几年时间就把这个烂摊子给基本收拾完毕。 这让朱元璋自愧不如。 自己到今天为止，已经做了整整二十七年皇帝。 但论治国的方法，大孙不输自己。 前几年还能明显感觉出来大孙在某些方面比较青涩，但经过这几年的历练后也趋向成熟。 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能教给这个大孙的了。 帝王之道，大孙已经全然领悟。 不管是征讨东瀛，反击瓦剌，草原扩张，还是驿站民用，正阳大道，官员俸禄改制，大孙的表现都非常优秀。 若是让他当二十七年皇帝，绝对要比自己优秀。 以前自己不服老，还总是担心大孙会把持不懂朝政，但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若是自己还把持着朝政，只怕会给大孙带来诸多麻烦。 若是大孙放手去干，未来的大明肯定会更加兴盛。 事到如今，也该放手了。 朱元璋想到这，不禁瞥了一眼身旁的大孙。 ‘以后大明的江山就交给你了。’ 朱元璋猛然起身，缓步行至朱雄英身旁，朗声道： “从今日开始，大明的所有朝政全都由大孙一手操办。” “往后朝堂之上，咱垂帘听政！” 百官迟疑了几秒，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跪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孙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吃惊的不只是百官，还有朱雄英。 他从未料想过老爷子会在今日突然提出垂帘听政，甚至一声招呼都没给自己打。 看着跪在底下的百官，朱雄英瞬间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些。 站在幕后出谋划策可远比站在幕前轻松。 自己只管想法子，剩下的老爷子解决便可。 以老爷子在朝中的威信，几乎没有人敢不服。 但现在换自己上台，可就不同了。 百官们个个都有小心思，朝堂上的势力也是错综复杂。 必须要在其中妥善处理，平衡好每一股势力。 这就是难点，也是朱雄英颇为青涩的点。 老爷子能坐稳大明皇帝二十七年，靠的正是他身上的这份威严。 杀伐果断，向来都是朱元璋的代名词。 杀出个昏天黑地，杀出个朝堂清明。 但这些都是朱雄英学不来的。 滥杀官员不符合朱雄英的治国理念，况且在这朝堂之上也不好入手。 第二天上早朝时，龙椅之上就已经多了一道帘子。 朱元璋说垂帘听政，就垂帘听政。 往后朝中的大事，看来真的是要朱雄英全权处理了。 …… 朱元璋垂帘听政的消息，很快就被登在了大明民报之上。 百姓们听说后全都欢呼雀跃，载歌载舞。 没有人比百姓更能懂太孙殿下这几年为大明所做的一切了。 从饿死的边缘到每天都能吃上饱饭，太孙殿下仅仅只用了两年。 高产作物的建立无疑帮了百姓们的大忙。 现在谁提到太孙殿下不说一句好？ 现在应天府遍地都是免费学堂，许多穷人家的孩子都能上的起学。 这其中当然要归功于太孙殿下。 原来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是文盲，现在家中至少能有一个识字的了。 再过二十年后，相信整个大明的文盲都会减少一半。 百姓虽不懂军事，但他们能真切的感受到太孙殿下的好。 朱雄英的长生碑，在大明卖的相当畅销，差不多家家户户都有一块。 百姓们供奉的十分虔诚，都希望太孙殿下能够长命百岁。 不夸张的说，现在朱雄英在民间的威望甚至要高过皇上。 这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朱元璋在背后暗中操作。 民间的舆论，朱元璋一直都很在乎。 自己正是因为杀伐成性，才被民间的百姓唾骂。 绝对不能让大孙也吃了同样的亏。 不管是说书人还是长生碑，都是朱元璋在背后一手操办 许多说书人每天讲的故事都是经过朱元璋看过才准许讲的，主要内容一般都是用来称赞大孙。 久而久之，大孙在民众间的威望自然达到了顶峰，这也是朱元璋最想要的效果。 有了民心，其他的一切就好办了。 兵权这块，朱雄英也根本不用操心。 军事学堂的学生已经相继毕业，他们将会被分配到大明的各个地界。 他们对朱雄英的忠诚程度，是毋庸置疑的。 到时候，大明各地基本上都有朱雄英的人，还怕兵权归不到手上？ 朱元璋突然宣布垂帘听政，朱雄英其实多少也能预料。 现在老爷子的年龄已经大了，说句不好听的，说不定哪天就先走了。 古代的平均寿命一般都在四十岁，而老爷子今年已经六十多了。 照历史所说，朱元璋享年七十一岁。 照这么算，老爷子也只有不到五年的时间了。 老爷子还是想利用这最后的时间来培养自己，给自己这么一个锻炼的机会。 第623章 一炷香结束早朝，让官员写周报 更重要的是，朱元璋想看看由自己统治的大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只有见到这一幕，朱元璋最后才能放心的离去。 大明何尝不是老爷子辛苦经营的一番事业，到最后肯定不想毁于他人之手。 朱雄英主理朝政后，大臣们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一样。 早朝仍然和原来一样，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顶多是龙椅上多了一道帘子而已。 原本需要进行几个时辰的早朝，朱雄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散会了。 站在帘子后的朱元璋有些懵，想说些什么但又收了回去。 大孙这么做肯定是有大孙的道理。 散会后，朱雄英才主动开口说道。 “皇爷爷，你为何不问孙儿为何早朝开的时间如此之短？” 朱元璋笑了笑，答道： “现在是孙儿主理朝政，有些事咱能不问就不问。” 朱雄英点点头，但还是解释道： “今天的早朝下的如此早，主要还是为了给大臣们一些准备时间。” “孙儿昨日仔细查阅了早朝的所有事务，发现其中大部分事都是反复提及的，这些反复提及的事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 “光是提这些事情，就占了早朝的大半时间，如此一来，不仅效率低，还一点正事没办。” “孙儿觉得，有些事不必拿到朝堂上来议，可以多给大臣一些解决事情的时间，等到大臣解决不了，不妨再拿到朝堂之上来说。” 朱雄英参加早朝也有很长一点时间了，对早朝的流程自然是清晰无比。 现在的早朝效率十分缓慢，并且一个上午多半都是再说些废话。 这些弊病朱雄英早就看在眼里，但碍于皇爷爷的威严还是一直藏在心里。 如今由自己主理朝政，早朝的这个弊病也是时候该改改了。 “没想到大孙第一天动作就这么大，我还以为你要多适应两天呢。” “也好，就按大孙说的去办，咱也看看大孙对早朝到底有什么想法。” 朱元璋笑着说道。 现在于情于理，自己都不应该过多干涉大孙。 自己放权，正是想看看大孙想怎么办。 本以为朱雄英今天只会拿早朝开刀，却没想这才只是朱雄英的开始。 下朝之后，朱雄英立马把五位尚书全都叫到了华盖殿来。 朱元璋也躲在屏风后偷听着大孙和他们谈话。 虽说现在自己已经垂帘听政，但对于这些事朱元璋还是放不下心来。 “参见太孙殿下！” 五部尚书毕恭毕敬的行礼道。 朱雄英摆摆手，示意他们几人坐下。 待五人落座之后，朱雄英便开始谈起了今天的正事。 “目前礼部的尚书仍有缺失，此次谈话结束后，你们五个人给本宫拟出个名单来，本宫会从中选出一个最为合适的担任礼部尚书一职。” 五部尚书不敢怠慢，赶忙答道： “臣谨遵太孙殿下令旨！” 朱雄英顿了顿，继续说道： “今日叫你们过来，主要还是为了各部的事宜。” “从今往后，六部的事不可随意上奏，以后所有遇到的事宜全部以档案的形式记录。” “记录后把事务下发到个人头上，必须要把任务落实到实处，绝不能出现相互推诿的现象。” “每一件事务，按照轻重缓急来做区分，事务要落到个人头上，功绩自然也要落到个人头上，年后的官员考核与政绩息息相关，并且每年下发的津贴也与政绩有关。” …… 朱雄英耐心的和五部尚书讲述着最新的章程，参考的当然是现代所残留下来的记忆。 通俗易懂的讲，朱雄英就是在把权力下放。 权力过度集中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只有把权力适当的分解才能提高整个朝堂的效率。 有些事并不是一定要在早朝上解决，而是官员们相互推诿，谁都不愿意干。 现在权力下放，责任当然也跟着下放，官员们再想相互推诿，已经是不太可能了。 官员考核制度和俸禄制度就像两座大山压在官员们的身上，想要在职位上摸鱼基本上不可能。 朱雄英想要把早朝打造成类似于公司的早会，一般不会处理重大事项，只是用来宣布通知或处理一些小事。 大事一般都会召集整个宫中的核心阶层一起议论，多半也轮不上在早朝时解决。 早朝时间省去后，官员们便有更多的时间用到工作上。 朱雄英说完政策后，五位尚书心中又惊又喜。 好消息是随着这项政策的落实，他们五位尚书手中的权力肯定会有所提升。 日后的很多事都不用再上奏皇上，他们手中便有一定的自治权。 但日后在工作上，压力肯定也会成倍增加。 原来很多事都可以踢皮球直接踢给皇上，按皇上的意思去做即可。 但现在可不行了。 所有事都得自己亲力亲为，工作量是小事，但要是判断失误可就是大事了。 原来工作上出现差错还可以理所当然的甩锅给皇上，说这都是皇上的意思。 但现在可就不能这么干了，所有的事都是自己决断，基本上赖不着其他人。 这样虽然能给他们积累很多的政绩，但同时也增加了很多风险。 皇上可不会看他们处理事情的过程如何，皇上要的只是个结果。 你若是办不好，别给我扯一堆别的，受罚就行了。 大则罢官，小则罚俸禄。 无论是哪一项，对官员的伤害都够大的。 “你们几个每过七天都要给我上交一份奏章，上面必须详细讲述了你们这七天都干了什么，标记清楚时间地点和所处理的事项。” “到时候，本宫会专门派人去你们府中收这份奏章，也不用劳烦诸位大人走一遭了。” “当然，不只是你们五个，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每七天也要上交该类奏章，只不过就是上交到你们五位尚书手中了。” “四品以下的官员，一个月上交一份便可，上交个每个部的主事即可。” 听闻此言，五部尚书脸上全都面露难色。 第624章 为了周报好看，大明官员主动找事干！ 朱雄英改善完早朝后，虽说各个官员手中的权力多了，但同时工作量也加大了。 这七日奏章可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写。 事太多，不行。 事太少，更不行。 若是给太孙殿下看见，你这七天什么也没干，恐怕日后的位置就难保了。 朱雄英执政很快就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虽说一个月时间不长，但在这一个月里整个应天府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宫中的热门可能感受不深，但应天府的百姓可是深有体会。 首先就是治警司。 最近他们出动的频率越来越频繁，甚至整天都能看见他们的人在街道上巡查。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并且应天府的治安好了一大截，不管是小偷还是罪犯什么的几乎第一时间就能被治警司绳之以法。 这全都要归功于七日奏章。 这奏章听起来简单，写起来难。 朝中所有官员几乎人人都要写这奏章，这可把许多人都给愁坏了。 很多官职说到底其实就是个清水衙门，有时候一个月都不见得有事干。 但现在太孙殿下要求上交七日奏报，总不能说这七天自己天天喝小酒，娶小妾吧？ 于是，在这样的风气带领下，朝中很多官员马力加足，开始主动地自己找事做。 不为别的，就位交上去的奏章能好看些。 治警司便是最好的体现。 以前百姓去衙门办事，可能过去十天半个月都没有人回应，但现在当天办的事当天就能得到回应。 许多衙门甚至还鼓励百姓找衙门办事，这样好让自己的奏报写的好看些。 当然，其中也有不少官员想在这七日奏章上作假。 朱雄英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专门成立了机构用来监察奏章的准确性。 若是发现有一事不符，或是夸大其词，则一律废除官职。 这对官员来说可了不得，这顶乌纱帽可是他们最重要的东西了。 因为假写一份奏章，就把官职给赔掉，那可太不值当了。 应天府所有的官员在这个月的办事效率都极高，并且毫无差错可言。 甚至有先前很多挤压的案子，都被官员拿出来查了个遍。 太孙殿下主理朝政第一个月，官员们当然是非常重视。 新官上任三把火，太孙殿下的第一把火就烧在此处。 若是事办的不错，太孙殿下定会给自己奖赏。 毕竟政策成立之初，肯定需要几个模范来充当带头作用。 权力虽然进一步的下放了，但朱雄英手中的权力并没有多大影响。 有了空闲时间，朱雄英便可以彻底腾出手来忙自己的事了。 朱雄英首先要做的，就是从军队方面下手。 应天府周边总共有三十六个卫所，朱雄英这几天连轴转已经把这些卫所给走了个遍。 每到一处，朱雄英就要严格查看每个卫所是否还存在贪污问题，并且严格调查是否严格遵循了换班制度。 虽说有几个卫所出了差错，但大部分都还符合朱雄英的心意。 卫所一直是大明的弊病，但碍于人数众多只能先做这般处理，等到日后外患解除，便可大刀阔斧的改革卫所，亦或是缓慢裁掉所有卫所。 朱雄英频繁的在士兵面前刷脸，也有助于维护自己在军队中的威严。 事情虽小，但朱雄英不得不重视。 若是出现了士兵只认将军不认皇上的现象，那可是很可怕的。 一个月后，华盖殿中。 朱元璋和朱雄英二人对立而坐。 “大孙，咱真没想到你这么一弄朝中的效率反倒是提升了许多。” “起初你改革这些政策时，咱还以为朝中肯定会一片混乱呢，现在看来真是咱多心了。” “大孙你这套法子好啊，朝中的官员我看都忙活起来了，尤其是几个尚书，最近看他们忙得不可开交，咱都好几年没见到过他们这么忙了。” 朱元璋笑着说道。 大孙的这套政策，无疑又给了他小小的震撼。 这一个月，朱元璋也没闲着，待着大批锦衣卫明察暗访，就是害怕大孙的政策出问题。 才刚刚主理朝政第一天，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只怕在朝中的位置都坐不稳。 事实证明，朱元璋的担心是多余的。 朱雄英的政策落实的非常好，甚至还有效解决了一些朝廷的弊病。 只一个小小的七日奏章，就肃清了整个朝堂，这让朱元璋着实没有想到。 按照朱雄英规划，七日奏章至少要在朝廷中实行一年。 并且这个奏章关系到每个官员的升迁和调动，凡是要升迁的官员，必须要把近一年的七日奏章呈上来查阅，发现没有任何问题后才准予晋升。 只要在奏章上发现一点问题，便会取消之后的晋升权力。 即便是升迁后，官员的日子也不好过。 朱雄英有令，凡是到岗后的官员，必须要经过一个持续七天的公示期。 在这七天里，官员过去一年的奏章都将会被公示出来，届时，所有人都可到朝廷举报。 若是能查实该官员确实有工作上的问题，则会立马革职。 公示期的加入无疑进一步增加了官场上的公平性，让很多官员不再敢从七日奏章上动手脚。 “皇爷爷，如此一来，孙儿便可省去不少事。” “正常来说，光是早朝的奏章就够孙儿吃一壶了，更不用说接下来还有那么多的工作等着我了。” “这样的话，孙儿每天的时间都只能浪费在这些琐碎小事之上，而那些真正关乎到大明的大事，孙儿却无暇顾及。” “倒不是说孙儿懒惰，而是在如此重压之下，只怕每个人都会心力憔悴，身心俱疲。” “长久以往，先不说折不折寿，工作上肯定会出疏忽。” “并且，即便是孙儿能这样坚持下来，后世的那些君主就一定能坚持下来吗？” “看见如此多的政事要办，怕不是直接摆烂。” “孙儿计划把这些有关民生问题的权力全都下放到官员手中，其他关乎兵权等大事的权力仍由中央操控。” “如此一来，孙儿便能腾出手来去处理大明外部的事。” 第625章 四大国策发展大明 “民生问题也不用担心，中间有锦衣卫和统计司等一系列监察部门管着，百姓过得怎么样，通过七日奏章一看便知。” 朱雄英耐心的解释道。 按照朱雄英的理解，皇帝是不能太忙的。 像老爷子这种工作强度，大明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了，并且效率也不是太高。 朱元璋点点头，随后笑着说道： “大孙，你果然厉害！” “看到你有如此见解，咱也就放心了。” “日后朝堂的事咱也就不管了，这下终于能享两天舒坦日子了。” 朱元璋起初也有顾忌，但私下调查一番后才发现大孙的这个法子完全可行。 不仅官员勤快了不少，总体效率还比之前高了。 其实朱元璋也不想每天埋头于工作之上，只是大明刚建立时，可不像现在这般稳定。 许多势力都等着自己去处理，政局还远远谈不上稳定。 自己只能不断地处理政事，才能堪堪稳住朝局。 现在老朱家政权已经稳定，大孙想干什么就放手去干吧。 …… 几日后的早朝之上。 朱雄英宣布了四条国策。 第一条便是鼓励生育。 朱雄英很清楚，要想提升国力就必须先提升生产力。 人是生产力的根本，这毋庸置疑。 因为古代医疗制度落后，粮食问题严重，所以人口数量普遍不多。 此时大明，也堪堪只有六万万人口。 大明的繁荣肯定离不开人口，这点朱雄英非常清楚。 朱雄英把赋税和生育挂钩，这样便能一定程度上刺激生育。 简而言之就是，生的越多减的越多。 这个时候的百姓并不是不想生孩子，而是生了根本没有钱养，并且粮食也根本不够吃。 现在经过朱雄英的一番改善后，整个大明的出生率有显着的上升，但还是远远达不到朱雄英的要求。 这项政策只要一经颁布，生育率绝对会有质的飞跃。 第二项国策便是大力发展农业。 大明现在本就是农业大国，农业经济仍然是整个大明经济的支柱。 现阶段只有大力发展农业，才能维持整个大明的稳定。 粮食是大明的根本，也是大明日后发展的资本。 虽然高产作物已经在大明普及，但现在每亩地的产量还是远远达不到现代水平。 没有化肥和农药，现在大明作物的产量基本上全看土地肥力。 这就导致虽说种田的人很多，但粮食产量却迟迟上不去。 朱雄英已经专门派人钻研农学，争取能找出高效培养作物的法子。 第三条国策就是兴修水利。 治水往往是一个国家的大事。 水利建设关乎着大明全体百姓的利益，不可谓不重要。 朱雄英为此也专门从国库调出了大批钱财作为兴修水利的专款。 由蓝家庄带头，对大明的各处水利都进行一定程度上的修缮。 工部在其中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未来十年，工部可能都要在大明各地奔波。 此次水利建设波及的范围要比之前所有的都要广，一度涉及到乡镇村寨。 在这些地方兴修水利，主要还是为了保证作物的产量。 水利和农业息息相关，二者缺一不可。 直到第四条，朱雄英才提及经济。 大明现在的经济结构没有太大改变，仍然是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为主，商业经济为辅。 朱雄英要做的便是大力发展商业经济。 首先就是海上贸易。 朱雄英大力鼓励海上贸易的发展，打算对民间的海上贸易行业进行一定补贴。 凡是百姓愿意出海经商的，每个月都可以从官府那里领取补贴。 包括在赋税上，朱雄英也会给出一些减免。 为了维护海上贸易的秩序，朱雄英还专门成立了舰队在海上巡逻，以防海盗和一些海贼。 只要涉及到大明周边海域，朝廷都会给予一定程度上的保护，舰队二十四小时巡逻不停，舰队上更是配有火炮等火器，只要海盗敢在海上出现，舰队第一时间就对其进行消灭。 大明水师的投入，朱雄英同样也追加了不少。 除去这四大国策，朱雄英还列出了很多发展方向。 比如普及教育和普及官话。 教育方面，朱雄英仍坚持在大明各地设立免费的学堂，并且普及范围会越来越广。 现在大明想要实现义务教育基本上不太可能，只有等到二十年后才有一点机会。 只有通过免费的学堂，先消灭大部分地区的文盲，然后再谈义务教育问题。 其次便是官话。 目前大明的官话和普通话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但百姓之中仍然还有很多人不会说官话。 中原地大物博，语言自然也各不相同。 正所谓十里不同音，在当今的大明也是如此。 但官话可就没有传播的那么广了。 许多人生活一辈子，可能连一句官话都没有听过。 听都没听过，就更不用说学了。 朱雄英为此也费了不少功夫。 所有普及到各地的免费学堂，朱雄英统统下令命所有教书先生必须用官话讲课。 这样也有助于官话的传播。 若是官话不普及会给大明带来诸多麻烦，就比如说做官。 许多读书人寒窗苦读数十载就是为了能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但如果都不会说官话何谈去朝中任职呢？ 就算最后是真的考取了功名，到最后大概率也不会被录取。 现在大明的中心主要还是放在人口和教育上。 但这两项最不能操之过急，必须要等。 就算急也没有用，人口又不能凭空产生，教育也不能凭空普及。 …… 朱雄英主理朝政不到半年，就下发了许多政策。 这些政策加到一起，甚至都要比去年一整年的多。 但这些政策同时也给大明带来的诸多问题，其中最主要的就是钱。 政策可不是光说就能实行，朱雄英在早朝上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要用到钱。 就算蓝家庄的家底雄厚，但这些政策可不是小打小闹，动辄就关系到整个大明。 光是修缮水利一事每年就要差不多花出去好几十万贯的宝钞，还不说学堂等其他方面。 第626章 后院起火，蓝家庄的贪腐 蓝家庄近几年的发展速度只能用可怕来形容。 以应天府为中心，开始不断地向外辐射。 不管是什么行业，基本上都能看到蓝家庄的身影。 相比于蓝家庄，百姓们更愿意称呼其为太孙商会。 正因为有蓝家庄的存在，朱雄英的各项政策才得以落实。 像开办工厂，造船厂以及驿站民用，基本上都是蓝家庄在其中牵头。 但随着蓝家庄的规模不断过大，里面的人员也渐渐变得鱼龙混杂。 朱雄英虽说是商会的主理人，但同时也是大明的皇孙，最近一年更是要执行监国的任务，自然没有太多时间去打理商会。 这也就导致部分地区的蓝家庄分会，开始不断在大明作妖，对于此事朱雄英也早有耳闻，但一直没有时间过多干预。 直到今天老爷子亲自提醒，朱雄英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坤宁宫中。 “张伯，今日叫你来就是想问问最近蓝家庄的事。” “商会最近可还可还一切正常？” 朱雄英坐在殿内上首位置问道。 张伯听后心中有些不安，但还是很快答道： “殿下，最近没出什么岔子啊！” “商会一切的运转都很正常，海上贸易给大明带来的利润也越来越多了。” “难道殿下最近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还请殿下明示。” 朱雄英眉头紧皱，叹气道： “唉，看来你也不知道此事。” 张伯的为人朱雄英心里很清楚，自然不可能怀疑到他头上。 张伯听后顿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朱雄英也不含糊，从怀里掏出一纸文书便命人给张伯递去。 张伯接过后，细细端详起来。 短短几分钟，张伯脸上的神色大变。 “这…这，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 “小的是真没想到，这几个人会干出这种事来，这才过了多长时间的好日子，就忘本了！” “他们…罪该万死啊！” 张伯痛心疾首的说道。 朱雄英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本宫先前也不信，但现在事实就摆在本宫面前，本宫不得不信。” 老爷子在今日早朝过后给自己端来了一摞案籍，上面记载的全是蓝家庄最近干的丑事。 蓝家庄的几位成员勾结官府，上下联合，借机从中谋取了不少利益，涉案金额甚至高达几万贯宝钞。 这还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强买强卖，私占民田，强取豪夺。 不少百姓的田产和房产，都被蓝家庄以极低的价格收购。 其中所用的手段，自然不用多说。 加上这些所获的总得，甚至已经达到了一百万贯。 这还只是锦衣卫粗略统计，若是抽丝剥茧只怕会是这个数字的好几倍。 锦衣卫很给面子的没有再查下去，而是将目前所知晓的情况先上报给了朱元璋。 他们想的很清楚，蓝家庄是太孙殿下手底下的商会，再查下去可就关乎到皇家脸面问题了。 最重要的是，这些锦衣卫并不知晓蓝家庄的这些行为到底是不是被太孙殿下所默许的。 若是太孙殿下默许，他们自然也不敢再查。 像这种事件，在大明各地全都屡见不鲜，全是由蓝家庄的人一手操办，通过各种手段抢占民田，剥削百姓，谋取利润。 甚至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但如此多的案件，竟没有一个百姓报官。 朱雄英不用细想也知道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定是官员和商会暗中勾结。 朱雄英三令五申下令彻查官商勾结现象，却没想到自己的后院竟一直都在着火。 这难道不就是在打他的脸吗？ 百姓受到了剥削，即使报官也没有用。 官员早就被这些蓝家庄的人买通，就算报了也根本传不到上头。 这样的情况，一直在部分地区持续了好几年。 如若不是锦衣卫发现，恐怕这些百姓还要再受到蓝家庄的剥削。 此事结结实实的给朱雄英上了一课。 他之前太天真也太理想化了，以为只要待遇够好就不会出现贪污等一系列现象。 现在看来，确实是他想多了。 贪念是存在人骨子里的。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没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 “真是没想到。” “本宫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蓝家庄，竟然也会出现此事。” 朱雄英再次叹气道，随后顿了顿继续说道： “张伯，这案籍上的事，你可曾有听闻？” “难不成，你也打着蓝家庄的名号做了不少坏事？” 张伯听后赶忙起身跪下，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殿下，小的绝对没有利用手中的权力去剥削百姓，更不用说强取豪夺了！” “只是…只是…” “只是，蓝家庄平日里有人触犯了律法，小的实在不忍看他受罚，上去官府说了两句好话。” 张伯跪在地上浑身颤抖，豆大的汗珠止不住的往下流。 朱雄英面不改色的继续问道： “至今为止，你上官府说情了几次？” 张伯战战兢兢的答道： “回禀殿下，共有五次。” 朱雄英继续逼问道： “你可记清楚了！” 张伯赶忙回道： “小的记清楚了，绝对只有五次。” 朱雄英起身叹了口气，想说的话却迟迟没有说出口。 这种现象终归是不可避免。 人非圣人，孰能无过。 这些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有几个身上是干净的？ 就连自己也仗着皇太孙的身份做了不少坏规矩的事。 蓝家庄现在的这股风气，并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早在很久之前便有苗头露出，但当时的朱雄英不以为然，想都没想便直接交给了下面人去处理。 处理的结果，肯定是不了了之。 只有有人带头，慢慢的就会形成一股风气。 见无人看管，他们便更加肆无忌惮。 蓝家庄不同于其他商会，身上背着的是太孙殿下的名号，手中的权力也比其他商会要大得多。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能在外豪取抢夺这么多年。 保守统计，这几年蓝家庄损失掉的钱财共有数千万贯宝钞。 听到这个数字，朱雄英的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心痛。 第627章 朱元璋：不能让大孙留下暴君之名，咱来杀！ 几千万贯，够朱雄英为大明做不少事了。 现在的大明正是用钱之际，没想到却出了这等丑事。 钱的事小，百姓受到剥削事可就大了。 这种风气若是持续，只怕蓝家庄的名声会彻底坏掉。 想到这，朱雄英起身朝一旁的傅柔嘉看去。 二人眼神对峙，傅柔嘉轻轻摇头。 这其中的意思很明显，让朱雄英放过张伯。 张伯跟朱雄英已经跟了好几年，也是坤宁宫中的常客。 傅柔嘉对他自然也很熟悉，接触的次数多了，傅柔嘉也能感觉出来张伯不是个坏人。 朱雄英心中何尝不是这么想。 张伯虽然不是最早一批跟在他身边的，但也是在他身边任职最久的。 曾经的他流落街头，经朱雄英培养后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 二人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但法不容情，这是朱雄英亲自定下的。 张伯战战兢兢的跪在坤宁宫，等候朱雄英的处置。 过了半晌，朱雄英才缓缓开口说道： “以后这些事情，你再不要去做了。” “底下的人犯了错，你应该想着如何处置让他们改正，而不是联系官府。” 这番话，无疑是在给张伯台阶下。 朱雄英最终还是动不了杀心。 身为大明的皇太孙，他身边能信任的人少之又少，张伯就算其中一个。 听闻此言，张伯和傅柔嘉在心中全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张伯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急忙回道： “谢太孙殿下恩典，小的日后一定听从太孙殿下吩咐，加强对手下人的看管！” 张伯其实已经做好了死的打算，毕竟自己的这条命也是太孙殿下给的。 若是因为自己让太孙殿下难为情，那自己甘愿一死。 朱雄英摆摆手说道： “起来吧。” “如果不是老爷子提醒我，恐怕至今我还蒙在鼓里。” “自己手底下的商会出了这么大的事，本宫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出来。” “如此剥削百姓，强抢民脂民膏，本宫有何脸面称的上是大明的皇太孙。” 说到这，朱雄英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 “蓝家庄现在的处境十分尴尬，底下的人虽然没有任何品级，也不算做是任何官员，但凡是遇上的全都要忌惮几分。” “没有品级也就意味着很难管理，并且他们也不在锦衣卫的监管之内。” “本宫以为，应该让蓝家庄不再以商会的形式存在，应该纳入大明朝廷的品级当中。” “这样不仅有助于监管，还能彻底肃清蓝家庄内部的风气！” …… “这两天，大孙那边可还顺利？” 朱元璋躺在玄武湖边上晒着太阳，懒洋洋的同冯贵说道。 冯贵听到皇上问话，赶忙答道： “启禀殿下，太孙殿下昨日才把蓝家庄的张伯叫过去问话，具体谈了什么，奴才也不知道。” 朱元璋微微皱眉，继续问道： “今天呢？” 冯贵回道： “今天太孙殿下也没有什么太大动静，下了早朝以后就一直在坤宁宫中待着了，并没有见太孙殿下外出。” 朱元璋笑着说道： “看来蓝家庄的事，是真的刺激到大孙了。” “这事肯定让大孙十分气愤，毕竟蓝家庄可是大孙一手扶植起来的。” “蓝家庄最近几年的扩展速度确实是有些太快，如此大的商会必然会很难管理，中间出现贪官污吏事在所难免的。” 冯贵想了想，说道： “皇上你这话说的不对，蓝家庄里面他也没有当官的啊！” 朱元璋哈哈大笑，说道： “冯贵，你糊涂啊！” “蓝家庄底下的人虽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官职，但那权力可不小，再加上大孙的名号，这些人虽不是什么官员，但可比官员要牛多了！” “几千万贯宝钞，你见过这么多钱吗？” “冯贵，你难道没有听到百姓流传的那句话吗？” “宁到蓝家庄，不到明官场。” “蓝家庄的事可不好解决啊！” 冯贵点点头，心中对皇上的崇敬又多了几分。 久居宫中，却对民间的事如此了解。 朱元璋说到这，心中也不免有些唏嘘。 几千万贯宝钞啊！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涉案金额如此庞大的，也就只有洪武十八年的郭桓案了。 这事要是放到朱元璋身上，绝对会怒发冲冠，拍案而起，把朝堂上下杀他个干干净净。 但要是大孙，那就不好说了。 比起气愤，朱元璋现在更多的是期待。 这是自大孙监国以来遇到的第一件大事，如何处理显得尤为重要。 “看着吧，大的马上要来喽。” 在朱元璋看来，现在蓝家庄的情况必须要彻底整治一番。 否则，整个大明未来的经济都会受到影响。 在朱元璋的预想中，这件事怎么也得死上个千余人，否则很难收场。 等到朱元璋晒完太阳回宫后，朱雄英早早便在宫门口等候了。 “大孙，这是怎么了？” “大孙自己拿不定主意，想起咱了？” “没关系，咱都当了多少年恶人了，也不怕这一次。” 朱元璋笑着说道。 一下子杀这么多人，对大孙来说肯定多少有些接受不了，但是对自己来说那就不一样了，这太稀松平常了。 虽然说这次杀的大多都是平民，但朱元璋也毫不在意。 毕竟自己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也不怕在外的名声如何。 倒是大孙，不能年纪轻轻就给人留下暴君的印象，有些事还是自己出来背锅好。 朱雄英尴尬的笑了笑。 他就知道，老爷子脑子里想的肯定又是杀人。 凡是犯事的，肯定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种的解决方式虽然简单粗暴，但却不是朱雄英心中所想。 朱雄英趁老爷子换衣服的功夫，从怀中掏出一本提前写好的奏章递上。 “这是孙儿想出来的对蓝家庄的一些改革措施，还请皇爷爷过目。” “若是有什么差错或是遗漏的，还请皇爷爷指出。” 朱元璋接过奏章，细细看了起来。 他知道，大孙这是又有新法子了。 打开奏章一看，只见第一行就清晰的写着几个大字。 “蓝家庄纳入国有。” 第628章 组建大明国有资产管理司 朱元璋有些懵，确定自己没看错后抬头朝大孙看去。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朱雄英的解决办法就是把蓝家庄归入朝廷。 初看似乎是有些离谱，但再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有那么一些道理。 朱元璋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去，里面的内容罗列的十分详细。 朱雄英在奏章里面详细讲述了如何把蓝家庄并入朝廷，并且列举出了许多蓝家庄归入朝廷的好处。 在职位上，蓝家庄并不属于官员，而是属于吏员。 吏员大多为九品以下，也就是没有品阶。 蓝家庄纳入朝廷后，也将正式改名为大明商会，并且以县城为单位，在各地建立国有资产管理司。 其的主要责任就是为了管理现在大明商会的所有资产，并且全权负责大明商会的管理和其他琐碎问题。 而国有资产管理司并不是单独的体系，而是统一归知县管理。 蓝家庄现在的格局，在并入朝廷后一定会变得四分五裂，分为许多个小部门。 朱元璋看完后，大受震撼。 “大孙，把蓝家庄全都并入到官员手下，你难道不怕官员带头贪污吗？” “官员的品性，可不见得比这些蓝家庄的成员好。” 朱雄英叹气道： “皇爷爷，此事孙儿当然想过，但是现在蓝家庄的发展，已经不是我一人所能掌控的了。” “其中的利益链条错综复杂，涉及到的区域极多，若是只由我一人管理，其中肯定是困难重重，再者说，如此大的规模，我一人也根本无法监管妥善。” “即便是因为此次事件处死他们中的几个，也改变不了现在的这股风气，只要这种制度还依然存在，蓝家庄的人肯定还会继续贪。” “蓝家庄确实给大明带来了很多利益，但同时也为大明带来了一定风险，蓝家庄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只怕大明的经济会因此而变的动荡。” “所以说，现在必须把他们分散开来，将权力划分出来，交给各个知县，这样才能保证商会的稳定。” “以后知县的政绩考察，也要加上当地的经济发展，和税务缴纳。” “即便是这些知县贪污，也不可能再想如今这样，一贪就是上百万贯，也只会仅仅局限在一个县内。” 朱雄英在心中其实早就有了这么一个雏形，但迟迟没有对蓝家庄进行大规模的改动。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蓝家庄牵扯到的东西实在太多，很容易牵一发而动其身。 本想着过几年再对其进行开刀，却没想到蓝家庄出了这档子事。 如此一来，蓝家庄纳入国有的脚步只能提前。 虽说这种制度没有办法彻底解决贪污之事，但能把所有的危害给降到最低。 过了半晌，朱元璋才缓缓开口说道： “大孙，蓝家庄如此之大，就这么散了，你舍得吗？” 朱雄英不假思索的答道： “蓝家庄挡了大明发展的脚步，孙儿当然舍得。” 朱雄英心中也清楚，蓝家庄早晚有一天要散。 哪怕不出这些事，哪怕蓝家庄内部没有任何贪污腐败，也阻挡不了解散的脚步。 现在朱雄英还在，商会的忠诚问题自然不必多说。 但若是朱雄英不在了呢？ 后世的几位皇帝难道还能轻松把握住蓝家庄吗？ 在朱雄英看来，根本不可能。 这一摊事业已经足够大，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靠朱雄英一人撑着，若是换了其他人，肯定不会这般听话。 到时候，留给大明的那可真就是祸害了。 朱元璋欣慰的点点头，随后继续说道： “不愧是咱的大孙，咱真没看错人。” “你刚才提出的这个法子，咱细细想过了，确实不错。” “但知县现在手里的兵权已经被五城兵马司给分走了，若是再让他们管辖商会，他们心中会不会多少都有些怨气？” 朱雄英点点头说道： “孙儿打算提升知县的俸禄和津贴，这样便可拿住他们的人心。” “只要钱多了，孙儿相信这些知县就不会再有什么其他怨言了。” …… 蓝家庄改革的消息，很快就在早朝之上被公布了出来。 群臣全都震惊不已。 他们没有想到，太孙殿下竟真的没有半点犹豫就把蓝家庄给充公了。 要知道，蓝家庄一年的收益就足足有几千万贯。 身为商会的主理人，朱雄英肯定赚的更是盆满钵满。 如此赚钱的行当，太孙殿下竟真的说切割就切割。 真是让人佩服不已。 也有一些官员十分明事理，认为太孙殿下的这番操作属实高明。 蓝家庄的实力遍布的非常广，这些官员私底下或多或少也都有接触。 他们也十分清楚，蓝家庄现在的隐患所在。 之前出于对太孙殿下的尊敬无人敢在朝中提出此事，就算是看见了些不好的东西也全都咽到肚里。 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太孙殿下切割的如此之快。 仅仅不到一天的时间，蓝家庄就已经宣布土崩瓦解。 朱雄英在早朝之上公布，就说明此事已经没有商量的必要。 而大臣们最关心的，还是最新成立的国有资产管理司，这差事的油水绝对不少。 蓝家庄之前掌管着大明将近六成的财富，哪怕是现在分开了，这其中的利润绝对也是非常可观。 按照朱雄英所定下的规矩，这其中的任用名单需由户部和吏部进行拟定，后经过朱雄英过目，再进行任用。 大明现在共有一千多个县城，这也就代表着会有成百上千的岗位产生。 但大明现在已经近乎没有候补官员，人手十分紧缺。 先前大明的候补官员其实还挺多的，但草原拉走了一批，藩王又拉走了一批，最后留到大明的几乎所剩无几。 早朝结束后，户部商户何朝觉和吏部尚书杨文杰便第一时间来到华盖殿找朱雄英议事。 他们二人要说的首要问题，就是这国有资产管理司的官员任用。 现在大明官员十分短缺，就算是东填西补也凑不出来这么多官员。 第629章 提拔民间账房当官 “殿下，目前户部所登记的候补官员，也差不多只有二百余人，国有资产管理司这几千人的口子，恐怕是填不上啊！” “就按目前大明的情况来看，至少会多出四千多人的岗位，别说四千，就是四百，臣也难以拟任啊！” 杨文杰上来就开始诉苦。 这事确实不能怪他，大明现在的候补官员确实太少了。 户部尚书何超觉也适时的吐苦水： “殿下，现在户部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按照殿下的要求，现在每个部门都要有术算统筹之人，这就导致不管哪个部门都来找户部要人，说什么太孙殿下有令，需要几个术算之人过来做统计工作。” “去的时候倒是简单，但回来的时候可就难了，他们一个个的翻脸不认人，臣派出去的官员就没几个能收回来的，长久以往户部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国有资产管理司刚刚成立，就有不少人又来向户部借人，户部哪还有人能借给他们。” “现在户部的人每一个都是任务繁重，往往是一天从早工作到晚，好多人年纪轻轻就累坏了身子，臣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啊！” 二人借此机会，把最近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全给吐出来了。 术算，在朱雄英看来是每个官员都应该会得本事。 不说全都会把，至少一个部门能挑出来那么一两个吧。 但经朱雄英了解过后，大为吃惊。 许多部门的官员，甚至连一个会算术的都挑不出来。 连最基本的算术都不会，以后要怎么统计每个部门的各种数据？ 朱雄英查明情况后大为光火，立马就下令命所有部门必须配有会算术的人才。 这些人才往往都聚集在户部之中，这才导致了其他部门频频向户部要人。 术算，在古代很多人看来都是旁门左道。 虽说算的上是门本事，但不是走仕途的大道。 真正的大道是什么？ 那还得是四书五经。 科举也并没有把术算给列入其中，这也就导致了现在这种情况的发生。 朱雄英十分注重数据，各部门最近的情况如何，只要一看数据便知。 但各部门的术算人才实在太过稀少，往往一个部门都抓不出来一个。 现在的国有资产管理司，其中自然需要配备大量的算术人才。 不用想也知道，这批人才大多肯定是从户部里面进。 但户部现在早已被挖了空，根本交不出来这么多人才。 朱雄英心中也懂两个部门的难处，出言安慰道： “两位尚书不要太过悲切，你们的努力本宫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现在大明最短缺的就是术算方面的人才，以后在各方面都要全面任用术算人才，这样才能保证每个部门的稳定性。” “本宫已经和皇爷爷商量过了，会在之后的科举中加入术算这一科目，从而使后面招上来的官员全都掌握这门本领。” “不过距离最近的科举也有些日子，当前肯定是赶不上国有资产管理司的建立。” “本宫方才也细想了一下，论算术本领其实宫中还有很多人才，比如说账房里面。” “因为该部门实在太不起眼，所以诸位尚书都忽视了账房的存在，如今大明正是用人之际，本宫认为应当考虑这些账房的人。” “应当设立一个临时的考核，让这些账房的人去暂时替代原本的官职。” “杨尚书，你觉得本宫这项提议如何？” 杨文杰有些没反应过来，半晌才连连点头答道： “太孙殿下圣明！” “臣也觉得次法子可行。” 杨文杰也没有想到，太孙殿下会把算盘打到账房上去。 不过细想起来，这法子当真可行。 民间的术算高手其实很多，要远远高出宫内的人才数量。 术算最为实用，尤其是对一些经商的人来说。 这些老的账房先生，其算术本领已经炉火纯青，甚至有时候知县都会亲自去请他们帮忙协助办公。 而朱雄英这里的意思就是，把这些民间的账房先生进行一个汇总，考核过后留下可以任用的。 杨文杰顿了顿，继续说道： “太孙殿下，只是这项措施，臣还有几点不懂。” “这些选拔上来的人，是否也要和其他官员一样入了官籍？” “俸禄各方面，是否也要按照官员的水平发放？” 朱雄英思索片刻后，答道： “这些选拔上来的官员，职位限制在正七品，俸禄和官籍就照其他官员的标准来，但要在官籍上写明入仕的形式。” 杨文杰点点头，便不再做声。 朱雄英接着说道： “此法也是迫不得已，现在大明缺人，但改革的步子不能停，只能用这种法子来弥补人才的缺失，等到以后大明的人才多了，自然不再用这种法子选拔官员。” “通过此事，相信你们两位尚书也能察觉出来，科举改革迫在眉睫。” “现在大明需要的不再是那些只会死读四书五经的学士，而是全面人才，像这种术算也是每个官员都必须要掌握的。” “关于科举改制的事，就有杨尚书你来取办，本宫就不亲自干涉了，到时候你们议出结果来，拿给本宫过目即可。” 现在随着权力的下放，有些事朱雄英也不用再像之前那样亲力亲为。 只需给官员们一个大致方向，剩下的让他们自己处理便可。 而自己最后只要个结果，若是结果合自己的心意那边实行，如果不合心意则打下去重新制定。 …… 海上贸易，是重中之重。 朱雄英在这一点上十分重视。 大明如此大力发展海贸，就是想让大明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海贸强国，让其来引临整片海域的贸易。 对于海上的开支，朱雄英向来都不吝啬，有时候甚至几倍几倍的追加投入。 船队是航海时代的根本，这点当然不能含糊。 第630章 东瀛出事，朱高炽遭刺杀 火药司。 朱雄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到此处巡查，主要还是为了了解火器最新的研发情况。 虽说现在大明的军事实力已经足以称霸一方，但朱雄英仍然不满足于现状。 尤其是对火器的开发。 大明的军事实力之所以如此雄厚，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火器的诞生。 但火器的研发绝对不能停止，这样才能保证大明始终趋于世界前列。 最近火药司便又研发出了一种新型火器，名为一窝蜂。 此种火器类似于现在的多管火箭炮，一般可以做到三连发甚至是一百连发。 一窝蜂有多种规格，可以适用于各种战场之上。 但这项武器并不成熟，经过几次测试很容易出现炸膛和哑火现象。 而且重量极大，至少需要三个将士配合使用。 早在《武备志》中就对一窝蜂有所记载，但朱雄英现在所设计的要比武备志上的简易不少。 不仅可以在射击的时候移动，还可以自由把握射击的方向。 “请太孙殿下放心，我们火药司定会加紧时间改良一窝蜂，争取能在今年全面普及使用。” 朱雄英点点头，随后吩咐道： “火器之事万万不可着急，严格把控好每一道工序，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后再投入使用，否则在战场上很容易造成误伤。” “至于材料，你们不用操心，本宫已经专门派人去全国各地收购材料，你们这边只管大胆去做，把火器给本宫研究好，助我大明一臂之力！” 火药司的主食点头答道： “臣定肝脑涂地！” 天色已晚，朱雄英正准备回宫，却突然被一小宦官拦住了去路。 “太孙殿下，皇上说有要事商量，还请太孙殿下快快回宫！” 见宦官如此着急的模样，朱雄英不仅有些疑惑的问道： “皇爷爷可否和你说了什么事？” 宦官摇头道： “具体事情奴才不知，听说好像是东瀛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 一个月前。 东瀛燕城。 夜已深，四周一片寂静。 突然间，有大批黑衣人手持武器闯入了燕王宫的大门。 这批黑衣人明显训练有素，不费吹灰之力便解决了门口的守卫。 宫里的其他守卫更是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黑衣人给抹了脖子。 短短几分钟内，宫中的守卫就被解决的一干二净。 这些人做事十分谨慎，哪怕是杀人也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如若不是有一奴隶起夜，恐怕整个燕王宫内都不会发现有外人闯入。 “小偷！” “有小偷！！” “快来人啊！有小偷！” 奴隶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黑衣人抹了脖子。 但这一声叫喊，足以提醒整个王宫中的人。 所有守卫开始迅速聚拢，四周也响起了大量士兵的脚步声。 不一会，燕王殿的四周便围满了守卫，在危难时刻自然是要先保护世子的安全。 这些黑衣人的行踪被发现，按理说应该仓皇逃窜，但没想到的是他们丝毫没有后退的打算。 几人见情况不对，便一起朝燕王殿发起进攻，好似一点也不在乎自身安危。 他们想趁守卫还没有全数到位，在他们之前先一步进入燕王殿中。 若是他们先一步进去燕王殿，那么朱高炽的性命肯定就危在旦夕。 好在十几人的禁卫军收缩的够快，在刺客入侵之前就把守住了燕王殿的门口。 黑衣人虽然身手敏捷，但也不可能无视十几人的禁卫军。 眼下，只有拼死一搏。 黑衣人这边也是十几个人，十几个对上十几个，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随着带头黑衣人的一声怒吼，十几人齐齐朝禁卫军冲去。 禁卫军虽然十分勇猛，但还是牵制不住所有的黑衣人，对拼时还是让一个黑衣人钻了空子。 那个黑衣人飞身越过禁卫军，直冲殿门冲去。 此时回追已经完全来不及，十几个禁卫军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黑衣人推开殿门，本以为大功告成，却没想到眼前的一幕让他陷入到深深的绝望当中。 朱高炽身穿便服，安然无恙的坐在上首，而站在殿下的是四位贴身护卫。 从身形上便能看出来，这四位护卫是高手中的高手。 只凭他一人，绝对不是这四人的对手。 况且朱高炽的旁边还有十几名宦官和宫女围着，想要越过他们刺杀朱高炽，实在是难如登天。 此时，又有一名黑衣人突破了防线冲了进来。 二人相互对视一眼，便向前发起冲锋。 但他们二人根本不是四位护卫的对手，不出两个回合便被斩于马下。 外面的厮杀声此时也戛然而止，很明显外面的援军已经抵达。 朱高炽坐在王位之上面不改色，但其实心里早已被吓破了胆。 直到所有黑衣人被捕，朱高炽这才松了口气。 来东瀛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危急的情况。 “把他们脸上的面纱拿开，看看都是些什么人，一定要给本王严查！” 朱高炽一声令下，手下人便迅速剥开了这些人脸上的面纱。 “启禀殿下，这些人都是东瀛人！” 朱高炽点点头，这也不出他的预料。 “把他们带下去严加审讯，一定查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朱高炽说话的间隙，一位黑衣人挣开束缚，手持几枚毒针朝朱高炽射去。 “世子小心！！！” 毒针飞的速度很快，等到朱高炽反应过来时已经完全来不及躲闪。 好在毒针的方向有些偏离，但还是有一枚毒针结结实实的刺入了朱高炽的小腿。 一阵刺痛传来，朱高炽只觉得小腿十分麻木。 “快传太医，世子受伤了！！！” “传太医！！！” 一旁的守卫赶忙把刺客一脚踹翻在地，随后一刀直接捅在了他的胳膊上。 朱高炽撩开裤腿，只见中针的部位已经泛起阵阵乌黑。 但朱高炽此时除了麻并没有其他感觉，试了试小腿仍然能够动弹。 一旁的宦官赶忙上前把毒针拔出，随后仍在了地上。 古代的毒其实算不上特别剧烈，像这种外用于暗器上的毒，毒性更是微弱。 想只靠几枚毒针就想把一个人给毒死还是比较难的。 第631章 朱屠夫的疑心病，肯定是老三老七干的 大明，华盖殿。 朱元璋坐在龙椅之上面露怒色，台下百官全都不敢言语。 直到朱雄英到场后，朱元璋的神色才稍稍好些。 “皇爷爷，是何事让你如此大动肝火。” 朱雄英行礼道。 朱元璋叹了口气，随后示意冯贵把最新的情报给朱雄英递去。 朱雄英浏览过后，心里明白了个大概。 皇孙在外遇刺，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好在朱高炽没有什么大碍，不然东瀛真是要变了天。 朱元璋摆摆手，示意百官退下，明显是有事要与大孙私谈。 百官巴不得赶紧走，这种大事越少掺和越好。 很快殿内就只剩下了爷孙二人，这时朱元璋才缓缓开口说道： “大孙，你给咱说说这到底如何是好。” “临走前和咱保证的挺好，信誓旦旦的模样至今咱还历历在目，却没想到这才去了东瀛多久，就已经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对自己的侄子下手，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道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无情最是帝王家？” 朱元璋说这话时，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老朱家的人自相残杀。 本以为自己再三嘱咐会有一点作用，却没想到这几个当叔叔的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朱雄英自然清楚此事不可能和其他几位藩王无关。 虽说刺客全是东瀛人，但也不难猜出此事其他两位藩王大概率也有参与。 如此借刀杀人的把戏，爷孙俩可是见得多了。 朱雄英沉默片刻，随后开口说道： “皇爷爷，情报里面说刺客都是东瀛人。” 朱元璋摆摆手说道： “大孙，都到如今你就不要安慰咱了。” “这其中的蹊跷，难道大孙你看不出来吗？” “现在可不是装糊涂的时候啊！” “如若真是东瀛所为，那为何不去找其他两位藩王的麻烦？” “朱高炽在东瀛的情况，咱多少还是知道些的。” “仅用了几个月，便把燕城的经营的有声有色，对待东瀛人也不会歧视，双方相处的极为融洽。” “其他两位藩王就大不相同了，尤其是老三，最为放肆。” “在应天府时咱便能察觉出他生性残暴，但当时有咱在上面压着，他也不敢太过放肆，现在去了东瀛，已经彻底解放自我了，在藩地不仅不搞生产，反而还大肆滥杀无辜，身上根本没有半点藩王的样子。” “老七那边更不用多说，比老三做的更加过分，每每想起，咱就头疼不已，怎么就生出这么几个畜生。” 朱雄英见老爷子发了如此大的脾气，只能站在一旁默默听着。 其实对晋王和齐王在藩地的事，朱雄英并不是一无所知。 毕竟蓝家庄的生意也涉及到他们两人的藩地，自己或多或少也都听到点风声。 晋城和齐城闹得满城风雨，两位藩王整日以杀人取乐。 生活在两地的东瀛百姓，怎一个惨字了得。 朱雄英思索片刻后，说道： “皇爷爷，其实可以换一个角度来想。” “两位叔叔在东瀛的表现，虽然十分残暴，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东瀛的贵族王室肯定是对他们更为放心。” “反倒是高炽弟，把燕城治理的极为太平，反倒会让东瀛王室忌惮几分。” “孙儿也听到过一些有关燕城的消息，听说那边的百姓每每提起燕王世子，无一不是赞赏有加，他们现在的生活甚至比之前东瀛皇室统治时更为幸福。” “东瀛王室见民心转变的幅度如此之大，怎能不忌惮高炽弟？” “国家能否大一统，最重要的就是民心所向，若是民心散了，即使统一也只不过是一盘散沙，东瀛王室自然也很清楚这点。” “他们现在养兵蓄锐，厉兵秣马，就是在等一个时机把失去的地界重新夺回。” “高炽弟如此受当地人爱戴，自然会引来皇室的记恨。” 朱元璋点点头，叹气道： “大孙你说的这些，咱也不是没有想过。” “但如若不是有其他人参与，这些刺客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摸到燕王宫。” “老四部署在燕城的守卫全都是各个营的尖兵，身手了得不说，还有着相当多的战斗经验。” “想要如此迅速的摸进燕王宫，不仅要熟悉地形，还要有宫内之人接应。” “只靠东瀛皇室那些人，只怕是难以做到。” “出现这样的情况，老三和老七肯定脱不了干系，即使没有直接参与，也必然了解其中的一些情况，甚至是暗中相助。” 朱元璋想到这脸上的愁容愈加凝重。 走之前自己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多照顾照顾这个侄子，却没想到两位叔叔竟甘愿让侄子陷于危难之中。 如此淡漠的亲情，让朱元璋气愤不已。 朱雄英摇摇头说道： “皇爷爷，事情的始末还不清楚，咱们还是别妄加论断。” “如果两位叔叔没有像皇爷爷所说的那样，那岂不是给他们二人身上泼了脏水？” “孙儿在心里还是比较相信两位叔叔的，毕竟怎么说也是叔侄关系，不可能做出这么过分的事。” “目前的情况，必须要等到东瀛那边审出个结果后再进行处理，皇爷爷千万不可盲目行事。” “三叔和七叔若是白白背上这一口黑锅，可能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到时候东瀛的格局可能又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朱元璋点点头，内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此事确实如大孙所说的那样不好办，很有可能会牵一发而动其身。 东瀛距离大明遥远，很多事不能只听情报上的一面之词。 妄加论断，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 朱雄英心中清楚，若是没有自己阻拦，老爷子很有可能会同时责罚两位叔叔。 若是二人没有参与此事，心里肯定会十分委屈。 到时候，说不定又会惹出什么乱子。 况且现在还只是猜疑，并没有彻底坐实罪名。 东瀛那边栽赃嫁祸，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东瀛的情况十分复杂，若是处理不当很有可能会导致整个东瀛生变。 第632章 朱棣：肯定不是他们做的！ “大孙你说的对，此事咱确实是有些急了。” “急不得啊，急不得。” “虽说事情的结果还没出来，但咱觉得这两个孽子多半是参与此事了。” “刺客是东瀛人，此事肯定和他们逃不了干系，咱们的事可以缓，但东瀛那边，必须要他们给个交代。” “把主意打到我老朱的孙子上去，这群东瀛人真是不要命了。” 朱元璋杀气腾腾的说道。 朱雄英点点头说道： “皇爷爷圣明！” 暂且不说两位叔叔参与与否，反正东瀛这边是肯定逃不了干系。 刺客是东瀛人，说破天他们也不可能没有参与此事。 大明正愁没有理由，现在倒好，东瀛这边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次征讨东瀛，可就比上次名正言顺的多了。 朱高炽这边并不用过多担心，毕竟情报中也说了世子受的只是点皮外伤，毒并没有深入骨髓。 况且大明现在的医疗水平并不低，处理一个小小的伤口自然是不在话下。 …… 蒙古草原。 朱棣正带领军队行军。 关于东瀛的情报，很快就送往了草原。 “王爷，会不会是其他两位藩王在其中搞的鬼？” “此事看起来十分蹊跷。” 张玉主动开口问道。 朱能站在旁边一脸懵逼。 明明刺客是东瀛人，为何能牵扯到其他两位藩王身上？ 朱棣面色沉重，思索片刻后答道： “应该不是老三，这等事不像是老三能做的出来的。” “老三虽然和本王素来不对付，但这种无耻卑鄙之事，他断然是不会去做的。” “老七应该也做不出来这等事，他还没有傻到谋杀本王的儿子。” “唉，只可惜我身在草原，无法深入此事，其中的蹊跷实在太多，经不住细想。” “本王还是觉得东瀛那边最有可能，毕竟他们巴不得咱们大明乱起来。” “好在炽儿没什么大碍，不然他们这些东瀛狗贼就是死一万遍也不足够。” 比起朱雄英和朱元璋，朱棣明显对这两位兄弟更为了解。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兄弟，怎可能不熟悉其他几人的品性。 即便是和朱棣最不对付的老三，也不可能会对其的儿子痛下杀手。 相比起其他两位藩王，反倒是东瀛这边最有动机。 想借机挑拨几位藩王的关系，也不是没有可能。 “王爷，依臣之见，还是亲自去趟东瀛的好。” “毕竟燕城说到底也是王爷的藩地，世子在燕城遇刺，那可是头等大事。” “草原距离东瀛遥远，很多事都看不清虚实，只有亲自前往，才能彻底了解事情的始末。” 张玉缓缓说道。 目前草原的情况也十分复杂。 虽说朱雄英放开了兵权，但朱棣也并没有好过到哪去。 草原的中层军官，几乎全是军事学堂的人。 每年朱雄英都会安排大量军事学堂结业的学生去往草原担任中层军官，这也就导致三位统领的手下或多或少都有朱雄英的人。 虽说他们的职位不大，但架不住他们人多。 只要朱雄英一声令下，便可轻松瓦解这三位统领手中的兵权。 如此高招，就连朱棣都佩服不已。 现在的他想彻底掌控手下的士兵属实是难上加难，所有的中层军官都为朱雄英所控，自己的一举一动也都被时时刻刻监视着，这种束缚感让朱棣颇为不适。 听到张玉所言，朱棣若有所思。 沉默片刻后，朱棣叹气道： “不必了，现在草原局势紧张，若是在这个时候离开恐怕会影响到战局。” “燕城那边，我相信炽儿会处理好这一切。” 朱棣的难处，张玉和朱能心中都清楚。 草原现在的形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虽说征讨的过程还算是比较顺利，但补给问题却迟迟解决不了。 草原距离大明遥远，补给线自然要拉的很长。 这就给了草原铁骑机会，只要他们不断派人冲击补给线，那大明的推进就会被无限放缓。 如此一来，就算是大明在草原打了胜仗，亏损也会被无限拉大。 朱棣和蓝玉全都深受其扰，但也全都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如此以往，大明在这场战争中损失的肯定会越来越多。 …… 东瀛。 晋王宫。 朱惘心神不宁的在宫中来回踱步，脸上的表情更是难看到了极致。 自从来到东瀛以后，朱惘的日子比之前好过了不少。 这里没有父皇和朱雄英的干扰，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对于这些东瀛人，朱惘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 毕竟当初征讨东瀛时，打他们可费了不少力气。 这也就导致生活在晋城的东瀛人过的生不如死，每天都在饱受折磨中度过。 朱惘接管晋城的第一天，就把周围所有的东瀛贵族全给废了。 不仅如此，对于这些东瀛贵族朱惘更是肆意折磨，全都统一派去各个关口充当苦力。 晋王朱惘尚如此，他手下的士兵自然也不会对东瀛人客气多少。 只要见到了，那就是非打即骂。 随便在街上弄死个东瀛人，也不会有人下来追责。 朱惘沉默良久后，终于开口质问道： “本王侄子遇害，你们有没有人参与其中？！” “你们几个最好跟本王说实话，若是后面让本王查出来了，可就不是死这么简单了！” 朱高炽遇刺，朱惘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慌了神。 他清楚此事对他意味着什么。 朱高炽遇刺，自己这个当叔叔的肯定是首要怀疑对象。 父皇定会因为此事对自己产生怀疑。 朱惘虽然生性顽劣，但在关键时刻也能分得清大是大非。 谋害侄子这种事，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做。 但父皇未必会这么想。 父皇是何许人也？ 那可是人精中的人精。 一旦让他怀疑上自己，那以后的日子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朱惘实在太清楚父皇的手段了，就算自己和此事无关也很有可能会背上谋害亲侄的罪名。 就凭父皇的猜忌心，自己能不被贬为庶人就算好的了。 第633章 慌得一匹的足利义满，谁干的站出来 朱惘越想越气，一把将面前的桌子推翻在地。 他妈的，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还要为此事费这么大心。 虽说自己对老四很有成见，但也绝不会冒险去做这种卑鄙之事。 现在最怕的，就是父皇怀疑到自己头上。 自己能保证肯定和此事无关，但手下可就不一定了。 自从来到东瀛，朱惘就没怎么管过他们，平日里任凭他们烧杀抢掠，奸淫掳掠。 这些事朱惘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是和刺杀案牵扯上关系，那可就忍不了了。 朱惘坐在王位之上，用目光扫视着底下的群臣。 官员全都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不敢同朱惘对视。 朱惘扫视一圈后，心中更加没底。 这群王八蛋，真是越看越有嫌疑，都怪自己平时疏于管理，才在宫中聚集了这么一堆宵小之辈。 他们平日里就烧杀抢掠，唯利是图，也不是没有可能参与到刺杀案中。 现在看来，皇上的怀疑肯定是在所难免。 若是在自己宫中查出点什么，就算自己真的不知情，父皇肯定也不会相信。 朱惘连连叹气，现在的他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必须得做点什么来补救。” 朱惘喃喃自语道。 就这么一会的时间，朱惘的脑门上已经布满了汗珠。 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印象本来就不好，现在更是遇上这等大事。 最要命的是，自己先前还和老四不和，这次刺客谋害的偏偏就是老四的儿子。 种种迹象都表明，此事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就连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干过此事。 “大侄子，你可千万要拦住父皇啊！” “此事万万不能妄下定论啊！” 事到如今，朱惘只能寄希望于朱雄英。 现在能在父皇身边说的上话的，可能就只有他一个。 不过自己也绝不能坐以待毙。 思索再三后，朱惘冲手下吩咐道： “侄子遇刺，自己这个做叔叔的自然要亲自探望！” “来人，备马！” …… 齐城。 朱榑这边也并不好过。 “你们说，父皇不会怀疑到我头上吧？” “现在看来，还是三哥最有嫌疑。” “三哥和四哥的关系那是出了名的不好，我跟四哥虽然算不上要好，但平日里也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此事怎么看也扯不到我头上。” “不过，父皇的猜忌心那可是出了名的重，怀疑到我头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有动机的，就我和三哥两个人，难不成真是三哥做的？” 朱榑想到这心中不免有些害怕。 虽说自己确实什么都没有干，但父皇的心机那可是出了名的重。 到时候处置下来，说不定就会牵连到自己。 若真是三哥做的，那自己可得万分小心。 不过，就老三的为人应该干不出来这等脏事。 思量再三后，朱榑还是决定亲自去晋城探探口风。 毕竟此事事关重大，不亲自去看下怕是难以放心。 现在必须想好对策，一定要在父皇面前洗脱自己的嫌疑。 …… “你说什么？” “三哥他去燕城了？！！” 朱榑抵达晋城后，却发现自己扑了个空。 早在一天前，朱惘就赶去了燕城。 “难道说，三哥此次去燕城是要打探口风？” “难不成真是三哥做的？！！” 朱榑不敢含糊，当即调转方向朝燕城奔去。 …… 东瀛王室这边的压力也不小。 尤其是足利义满。 现在的东瀛才刚刚打完败仗，哪有什么心思去搞刺杀。 若是大明借着这个由头再打过来，那他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足利义满此时也是非常头疼，得知此事后立马召集了所有大名到宫中开会。 “禀告将军，这肯定是大明他们自己干的，为的就是能找个理由继续攻打我们东瀛。” “是啊，将军，此事怎么看都不像是我们东瀛所做，现在东瀛的情况本来就不好，哪还能腾出手来去密谋刺杀一事呢？” 足利义满闻言叹气道：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那些刺客确实是东瀛人，就看大明要怎么处理此事了。” “动手的刺客，足足有将近一百人，我不相信你们在场的各位没有一个不知情。” “我希望其中的幕后黑手能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此事若是不解决只怕大明会再度向东瀛发难。” 站在底下的大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依旧没有一个人开口承认。 能一下子培养近百人的刺客，肯定不是什么闲杂人等。 此事的主谋，肯定就站在这个大殿内。 过了半晌，终于有一人主动站出。 “井下君，怎么是你？！” 足利义满难以置信的说道。 周围的大名也没想到，密谋此次刺杀事件的竟然是井下。 井下在所有大名中并不起眼，因为他平日里总是缄默不语。 只有东瀛遇到特大事件，他才会出来发表自己的意见。 就这样一个小透明，竟然能在将军眼皮底下培养数百个刺客，还暗自密谋了此次刺杀事件。 这与其他人对他的印象十分不符。 足利义满事先在心里就已经有了好几个怀疑对象，但这里面并不包括井下君。 没想到，此事竟然真是他一人所为。 足利义满冷静下来后问道： “井下君，你告诉我，此事是你与谁密谋？” “齐王还是晋王？” …… 所有人都认为此事和齐王，晋王脱不了干系。 就连齐王和晋王自己都是这么想的。 就算不是此次事件的主谋，肯定也在暗中助了一臂之力。 要不然，刺客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摸进燕王宫，计划也不可能如此周密。 如若不是朱惘和朱榑在暗中相助，那么此事定难顺利。 东瀛王宫中。 所有人都在等着井下回答，他们都想知道井下到底是与哪位皇子勾结，就连足利义满也不例外。 井下顿了顿，摇摇头说道： “臣并没有和这两位王爷勾结。” “和臣密谋此事的另有其人！” 话音刚落，王宫中一片哗然。 第634章 真相总是会出人意料 就连东瀛自己都没想到，此事竟和两位王爷无关。 足利义满说到： “井下君，事关重大，你也没有必要隐瞒了。” “难道此事真有第三方插足？” “除去两位王爷，难道东瀛之中还有其他人能给你提供如此大的帮助？” 井下点头道： “将军，臣也没有想到此事能闹到如今这种地步。” “和我联系的，确实是汉人，但他的身份，臣也并不知晓。” “是他主动找到我行刺杀之事，并且给了我燕王宫外的详细布局，臣也是一时激动，才密谋了此事，实在没有想到，能为东瀛带来如此大的麻烦。” 足利义满深深叹了口气，随后说道： “井下君，你糊涂啊！” “为何非要去做这种傻事，就算真的把燕王世子杀了，也给东瀛带来不了任何利益，反而还会让大明再次把炮火对准东瀛。” 井下君闻言，把头缓缓抬起，颇为激动的说道： “我井下本只是一流浪武士，受将军恩惠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从那时起，我井下就立誓一定要效忠于将军，守护东瀛的每一寸土地。” “但大明的实力太过强大，东瀛在他们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打了一场又一场的败仗，到现在甚至连土地都给割让了出去。” “从大明的举动中我能看出来，他们比蒙元更有野心，他们要占领的不只是我们的土地，还有我们的人民，他们要把我们东瀛给彻头彻尾的征服，把我们彻底归入大明当中。” “如此发展下去，再过二十年，只怕是这片土地上就没有人再承认自己是东瀛人了。” “燕王世子的举措我看在眼里，他教我们的子民学汉语，了解汉家文化，难道诸位真的认为这只是一件小事吗？” “以后你们的子孙，怕是都不会再认我们东瀛的文化了！” “当一个国家的文化凋零时，那么他灭亡的时候也就到了！” 井下的语气慷慨激昂，惹得众人不由得触动几分。 他们也没想到平日里默默无闻的井下君，竟有如此觉悟。 一个国家要亡，那么他的文化肯定首当其冲。 “和我联络的那个汉人告诉我，只要此次刺杀事件能够顺利进行，那么大明这边肯定会怀疑到两位王爷头上。” “晋王和燕王有着很深的矛盾，燕王世子被害大概率会归到晋王的头上。” “大明的皇帝肯定也会怀疑到他们几位王爷身上，这样他们几人便会互相猜忌，只要他们之间出现间隙，东瀛便有了可乘之机。” 足利义满听完井下的分析后摇头道： “井下，你的计划确实不错。” “但咱们这边肯定是要交出一个凶手，不然大明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井下从容不迫的继续说道： “不必将军提醒，从实施计划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只是，我在家中还有几名私生子，希望将军可以替我照顾好他们。” 井下还是把此事想的过于简单了些。 他的命根本不足以平息大明的怒火。 如若谈不好，直接带兵杀过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井下虽一腔报国热血，但做此事实在糊涂。 整个东瀛都有可能因此事而置于火海之中。 面对如此理想主义者，足利义满也无可奈何。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把此事给妥善处理。 和井下联络之人到底是谁？ 这不由得引起足利义满的深思。 莫非，是燕王世子自导自演？ …… 坤宁宫中。 朱雄英也因此事而头疼不已。 “夫君，臣妾越想此事越觉得蹊跷。” “这些刺客如此熟悉燕王宫的构造布局，会不会是燕王世子内部出了奸细？” “而且听他们说，那些刺客全都死在了燕王殿内，这是不是有些不对？” 傅柔嘉一边为朱雄英沏茶一边说道。 朱雄英笑着回道： “你的意思是，此次事件是由高炽一手策划？” 傅柔嘉赶忙否认道： “臣妾可没有这么说，都是你胡乱猜测。” 朱雄英抿了一口茶水，缓缓说道： “其实我也想过这种可能，但后面又很快否定了。” “我和高炽的接触比较多，对他的品性十分了解，按照他的性子来看，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不过，这也不代表不是他宫中的人为他出谋划策。” “比如说，夏原吉。” “燕王宫中能想出此谋略的，可能就只有他一人。” 若此事真是燕王世子一手策划，那夏原吉定是其中的主谋。 如此狠辣的策略，不是朱高炽所能想出来的。 以燕王世子入局，这等气魄难以估量。 他们事先透给刺客的信息，肯定是不完整的。 或者说，不准确。 他们故意弄错一些细节，使得这些刺客最终只能无功而返。 这场赌局，实在是太大了。 朱雄英此时突然想到另外一个人。 相比于夏原吉，此人倒是更有可能。 那便是姚广孝。 比起狠来，整个大明没有几个人能比的过他。 …… “大孙，草原最近的进展可不太顺利。” “你给他们的压力实在太大，最近草原上的那几波残余势力又开始联合起来抵抗大明。” “瓦剌就已经联合了好几个小部落，决心要和大明对抗到底。” 华盖殿中，朱元璋叹气道。 最近真是诸事不顺，不仅东瀛不太平就连草原也开始连连出幺蛾子。 本来大明的推进计划还算顺利，但那些草原势力现在已经开始到处找人抱团，联合起来的力量可不容小觑。 朱雄英闻言，冲随身的太监摆了摆手。 太监心领神会，立马清空了殿内，只留下爷孙二人。 这时朱雄英才缓缓开口说道： “皇爷爷，蓝家庄最近改革的事已经落实的差不多了，很多官员都借机从中捞取了不少油水。” “孙儿调查过，其中贪污贪的最狠的，就是淮西勋贵那一波人。” “孙儿认为，应该派他们中的一些人前往草原征战。” 第635章 瓦剌可以联合草原部落，大明也能 “草原现在的战事吃紧，拉他们过去正好可以解燃眉之急，同时也可以缓解朝中的贪污问题。” “朝中贪污有他们带头，孙儿实在是不好解决。” 朱雄英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那就是开始启用淮西勋贵。 自开国以后，他们很多人都因为身份问题没有受到过重用，大多都是安排在朝廷之中吃空饷。 这几年随着大明的不断发展，他们可在其中贪了不少钱。 又因为他们顶着开国功臣的身份，朱雄英实在不好下手解决。 若是杀之而后快，很有可能会背上杀功臣的污名。 这也是朱元璋一直头疼的问题。 这些人无一不是和朱元璋出生入死过的老兄弟，打天下的时候还好说，但守天下的时候可就难办了。 如何处理，一直都是个难题。 现在大明四方开战，他们也随之而有了用武之地。 与其放任他们贪污，倒不如回归军中发挥本职。 “现在瓦剌已经动员了不少部落，甚至前元的残余势力都加入到了其中，如若开战，大明肯定占不到便宜。” 朱元璋提醒道。 相比于淮西勋贵，他还是更担心草原战事问题。 一旦决定要打，那肯定要彻底深入草原。 这样一来，补给线又会被无限拉大。 上次对战瓦剌，大明背靠辽东边关，补给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这次可就不一样了。 补给线过长，很有可能会突遭袭击。 到时候若是补给跟不上，整个草原的战事都有可能会跟着前功尽弃。 草原之战，大多都是骑兵。 火器虽然好用，但对付骑兵的收益属实一般。 虽说大明现在已经在不断发展骑兵，但短时间内怎能和整个草原相比拟。 朱雄英点头道： “皇爷爷不用担心，我们同样也可以找帮手。” “瓦剌可以召集一众小部落，我们当然也可以。” “比如说，帖木儿帝国。” “据孙儿所知，金帐汗国用不了多久便会被帖木儿帝国彻底征服，那么他们下一步肯定就是要吞并东察合台汗国了。” “孙儿打算，和帖木儿帝国联手对付瓦剌，作为交换条件，我们可以帮助他征讨东察合汗国。” “相比于大明，瓦剌肯定更怕帖木儿帝国。” …… 瓦剌最惧怕的并不是大明。 因为他们无论被大明打败多少次，都不会被其所征服。 古往今来，一直都是如此。 中原王朝对他们的冲击，最多就是赔款。 因为地理位置问题，中原王朝从来没有想过占领他们。 毕竟距离大明实在太远，就算占领了也难以统治，况且草原上的天气十分恶劣，汉人更是难以忍受。 就算真把他们打退了，最多也是赔款了事。 但朱雄英可不这么想，他要做的事彻底占领整个草原，让日后的大明不再受草原之患。 瓦剌此次纠集的小部落，大多也是为利而来。 他们最多是一帮乌合之众，像上次草原联盟一样，来的快，去的也快。 朱棣和蓝玉在草原上的战斗次数越来越多，整个大明的军队也慢慢开始显露疲态。 对于这些蒙古骑兵，大明自然不可能做到百战百胜。 蒙古人也不傻，专门派了一大批人去不断进攻大明的补给线，这样蓝玉和朱棣有些束手无策。 就算大明的军队再多，也没有办法彻底捕捉住他们这些小队的踪迹。 草原如此辽阔，步兵根本跟不上骑兵的节奏。 这也就导致，草原上发生的战斗大多都是些只有千余人的小型战斗。 朱雄英对此倒也没有太担心，论国力大明肯定是不输这些草原部落的。 就算一直耗下去，也是大明取胜。 反正就是不给你休养生息的机会，只有有空就和你打起来。 草原如此动乱，就不信你这些个部落还能慢慢发展起来？ 早晚有一天，整个草原都会被拖垮。 到时候，大明想收编他们简直是轻而易举。 …… 东瀛这边。 晋王和齐王先后抵达了燕城。 二人刚抵达时，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大明。 这里的一切都与应天府极为相似，除去一些比较破旧的房屋外，其他方面几乎一模一样。 就连这里的地面都无比干净，和自己的藩地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虽说还比不上应天府的繁华，但至少也能看见个雏形。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东瀛人似乎和汉人的地位一样，竟也能安然无恙的在市场买卖东西。 这可让二人十分不适应，看见东瀛人恨不得踢一脚再走。 见到朱高炽后，二人急忙上前关心。 “两位皇叔有心了，侄儿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 朱高炽躺在床上，虚弱的说道。 虽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毕竟是小腿中毒，多少也会给健康带来些影响。 朱高炽的身体本就不好，经这么一遭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这些东瀛刺客真是反了天了！” “连我的侄子都敢刺杀！” “侄儿你等着，他们这些东瀛狗贼嚣张不了多久了，只要父皇有令，我定第一个冲过去斩杀他们，替侄儿报仇雪恨！” 朱惘气愤填膺的说道。 只不过从他的语气中能听到些许惊喜。 他早就想带兵攻打过去，扩大自己的藩地，但苦于没有什么正当理由。 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躺在自己面前的不就是一个正当理由？ 朱傅也在一旁适时的说道： “侄儿你没事就好，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危才如此匆忙的赶来。” “东瀛距离大明遥远，我们叔侄三人肯定是得多多照应。” “侄儿你放心，等到七叔回去后，也一定去给你出气。” “侄儿，你听七叔一句，对这些东瀛人就不能这么好，你看你对这些东瀛人多好，他们还反过来刺杀你。” “这么一群白眼狼根本受不得侄儿的好，不如像七叔这样，把他们当奴隶对待，一天不打就不行。” 朱高炽默默地看着两位叔叔在自己面前表演，心里毫无波澜。 但脸上还是要尽量露出感动的神情，毕竟这出戏还是要做全的。 第636章 东瀛发现银矿，朱惘大喜 两位皇叔的小心思，朱高炽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不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对东瀛发难，趁机扩大自己的势力吗？ 据朱高炽了解，两位皇叔的城池远远不及燕城。 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说，两处藩地都被治理的一塌糊涂。 也正因如此，东瀛的商人大多都在燕城盘踞，不会涉足到晋城和齐城。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东瀛人在晋城和齐城的地位太过低下，根本不会被当做人来看待。 大明虽然早就废除了奴隶制，但在东瀛可没人能管得了这两位皇子。 “两位皇叔能亲自来看侄儿，侄儿心里十分感动。” “以后若是有什么侄儿能做到的，还请两位叔叔尽管提。” 朱高炽虚弱的说道。 不管如何，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 毕竟漂亮话谁都会说，不管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现在还是要尽量稳住这层关系。 虽说两位皇叔的藩地发展的一塌糊涂，但军事实力却远超自己。 单从数量上来看，三座藩地的兵力都差不多。 但军事实力不能只靠兵力衡量，领兵在其中也显得尤为重要。 三叔这边不用多说，论军事天赋甚至都不输自己的父王。 七叔虽说名气不大，但在军事方面也很有造诣。 再不济，也不是自己所能够碰瓷的。 燕城现在的兵力虽然不少，但城中却无大将镇守。 和其他两座城池对比起来，燕城显得尤为薄弱。 朱惘和朱榑来不及休息，简单问候过朱高炽后便匆匆骑马离去。 摸清楚燕城的情况后，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利用这个机会动兵。 若是等到父皇下令，只怕再难出兵。 现在是自己扩大势力的最好机会，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留给两位皇子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尤为珍贵。 回到晋城后，朱惘立马开始调集兵马向东瀛犯难。 所用的理由，自然是为侄儿讨个公道。 东瀛现在的情况十分糟糕，一旦两位皇子出兵，他们根本没有什么抵抗能力。 和大明交战过后，东瀛已经损失了近一半的兵力。 更重要的是，大明已经把东瀛的青年一代给打空了，留在城内的大多都是一些老弱病残。 现在的东瀛就算是强行征兵，也难以扩充多少兵力。 朱惘自然没有把东瀛放在眼里，毕竟他盘踞在此已久，对他们的情况多少还是了解些的。 凭他城中的兵力，打东瀛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王爷，王爷！！” “有好消息，好消息啊！！” 朱惘正在营地中抽打着东瀛奴隶，下边一位百户突然骑马来报。 见他急急忙慌的样子，朱惘有些不满。 “慢点说，那么着急干什么？” “这东瀛能有什么好消息让你这么着急？” “难不成足利义满投降了大明？” 百户气喘吁吁，急忙跪倒在地行礼道： “王爷，确实是天大的好消息！” “我等行军时，在几公里外发现了一个银矿！” “那银矿的面积十分大，并且还是露天的，那银子多的，一麻袋都装不下。” 百户说话间，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给朱惘递去。 朱惘闻言顿时来了兴趣，接过碎银就开始细细品鉴起来。 大明是出了名的缺银，即便是朱惘也未曾见过这等质量的碎银。 质地平滑，成色崭新，真乃上等之品。 “好，太好了！” “快带本王亲自去看！！” 朱雄英从未说错，东瀛确实是盛产银矿。 虽说没去过东瀛，但朱雄英还是在前世或多或少的了解到过。 只不过，此事朱雄英从未在朝中提起。 除去和老爷子说过一次以外，对于其他人朱雄英从来都是闭口不提。 其中的原因太过复杂，主要还是因为怕东瀛生变。 银矿能给大明带来的价值可不小，若是士兵知道只怕难以安心打仗。 尤其是两位叔叔，若是让他们知道银矿的存在，只怕要把整个东瀛都给挖空。 朱惘很快就抵达了银矿所在地。 百户果然没有骗人，这里的碎银真是遍地。 “果真是银矿！” “这么大片的银矿，本王还是第一次见！” “早就听朝中有传言说东瀛盛产银矿，起初本王还不相信但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朱惘顾不上身份，就地蹲下开始清理碎银。 这些银子的质量十分高，就算是放到大明也算的上是上乘之品。 朱惘看着满地的碎银，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周边的将士也全都看在眼里，笑的也尤为高兴。 日后他们的待遇，肯定会有质的提升。 自从来到东瀛后，这些士兵过得也尤为不痛快。 这地方和大明完全没法比。 不仅穷困，而且气候十分多变。 像飓风什么的那更是家常便饭，说不定哪天就没了性命。 就算是手里有银子也根本花不出去，这里的娱乐项目实在太少，除去青楼以外几乎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虽说朱高炽一直在大力发展城池内的经济，但短时间内肯定是收不到成效的。 要想让藩地的经济复苏，至少要等到十年以后。 三位藩王的目的相同，都是想对东瀛进行一番掠夺，只不过策略不同。 朱高炽是打算在藩地内进行发展性掠夺，而其他两位王爷进行的则是扩张性掠夺。 所谓发展性掠夺，就是先发展藩地的经济，等到经济成熟后再对其进行掠夺。 而朱榑和朱惘就不一样了。 他们可等不得这几年的时间，还是直接抢来的干脆些。 只是东瀛地方本就不大，抢完一个地方后至少要等一年时间才能进行第二轮掠夺。 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朱惘在东瀛发现了银矿。 这银矿所能带来的收益，可比掠夺几个小城来的多多了。 就算朱惘吃去了大头，手底下的士兵也有大量的利润可以捞。 虽说东瀛娱乐项目少，但这些士兵早晚都有回到大明的那一天。 钱这东西，从来都不会有人嫌多。 就连朱惘也不例外。 朱惘探查到银矿的位置后，第一时间就命人对此地进行勘察。 第637章 老朱的兴奋，看来这东瀛是个宝库 朱惘心里清楚，东瀛不可能只有这一片银矿。 还好自己心眼多，在当初来东瀛时就带了许多勘探人才。 就算找不到其他银矿，就这一个中型银矿也够朱惘吃的了。 但朱惘的野心远不止于此。 他想到的，是东瀛的全部银矿。 就算不能自己独吞，也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吞掉大多数。 可要是消息传到其他两处藩地，只怕自己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如此放肆捞金了。 “传本王的命令，以后城内再不要杀东瀛奴隶了，全都把他们派过来挖矿！” “凡是有力气的，都给本王抓来，一个都不要放过！” “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个矿给本王开采完毕！” 虽说银矿是露天的，但要想深入挖掘绝对不是一件简单事，至少要有千余人的开采队伍，才能堪堪在一个月内开采完毕。 多亏有火药的支持，要不然开采速度只会更慢。 “王爷，东瀛的银矿肯定不只有这一个。” “这里的人手实在太少，要不要再多叫一些兄弟过来帮忙？” 一千户两眼放光的说道。 银矿的发现，说到底也有他们这些底层士兵的一份。 现在的形势，他们看的也很清楚。 若是让其他两位藩王得知银矿的事，落到他们手中的油水肯定也会大打折扣。 朱惘思索片刻后，答道： “是个办法，把城内的所有兄弟都给喊出来，只留下几百人守城就行。” 在东瀛，几百人守城事完全没有问题的。 这边周边的城池几乎已经被朱惘给清理干净，剩下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毫无战斗力可言。 就算是留个空城，他们也未必敢组织兵力打过来。 朱惘对待东瀛人的态度那是人尽皆知，周围一些有实力的城池听到朱惘也是唯恐而避之不急，就更不用说带兵攻打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开采银矿。 朱惘此次行军并非是朝着本州岛和四国岛而去，而是想对九州岛进行一个扫荡。 晋城如此大规模的动兵，想不被别人探知几乎是不可能的。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东瀛本部，足利义满更是闻风色变。 晋王的意图，在他们看来十分明显。 那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对东瀛进行新一轮的讨伐。 对于晋王的出动，整个东瀛王室都束手无策。 若是调集大军对抗，很有可能会把整个大明军队都给引来。 此事本就是东瀛做的不厚道，大明完全有理由全军出动。 若是置之不理，则很有可能会给东瀛带来更多的损失。 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晋王入侵却什么都不做吧？ 虽说晋王只会在周边进行一轮搜刮，但这对东瀛的打击还是十分大的。 有一个晋王，就肯定还有一个齐王。 如此一来，东瀛的亏损只会被拉到最大。 惨败明军后，好不容易经济发展有些苗头，现在就又要被磨灭了。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朱惘此次行军主要是为了银矿而来。 东瀛这边自然不能坐以待毙，赶忙把井下君送往大明赎罪。 还是要让此事快点落下个结果，总不能一直任由这两位皇子胡来。 银矿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朱雄英耳朵里。 蓝家庄在东瀛的势力可不小，晋城上上下下都是朱雄英的耳目。 朱惘发现银矿的事，自然瞒不住朱雄英。 …… 大明得知此事时，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多月。 “大孙果然没骗人，东瀛果然是有银矿啊！” “看来有些人要发财了！” 华盖殿。 朱元璋笑着说道。 中原王朝的采矿技术一直居于世界前列，距今已有几千年的历史。 到大明时，采矿的技术已经趋于成熟，像这种露天的银矿基本上早已被开采完毕。 在东瀛能发现露天银矿，就说明此地还有大把的资源没有被利用起来。 东瀛的采矿技术和大明无法比拟，这里的很多矿藏都被东瀛人给忽视了。 中原地区的矿产资源算的上丰富，但像金银铜这种矿产还是十分稀缺。 直到大明以后，中原才慢慢解决了银资源稀缺的问题。 不过，这些白银大多还是外来流入，并不是自己开采。 现在的大明，仍然出于缺银状态。 物以稀为贵，这句话一点不假。 金银不管到了哪，都是硬通货。 虽说大明现在的国力强盛，在整个世界的影响力都很大，但宝钞出了大明可没有人再认了。 只有金银，才是世界最统一的货币。 “皇爷爷，东瀛那边送来的罪犯，估计再有半个月就到了。” 朱雄英说道。 “此事不用着急，毕竟高炽也没有什么大碍，来了先关上几天再说。” “老三现在可是要发财了，这银矿估计是要过几天再上报了。” “此事也得通知到老七，让他也找找，看看能不能在东瀛多找出些银矿来。” “高炽就免了吧，他这孩子比较心软，让这些东瀛奴隶去挖矿，他肯定不愿意。” 银矿一出，整个东瀛的价值都会随之而改变。 这无疑会为大明创造更多的价值。 在朱元璋看来，东瀛现在就是个小金库，短时间内肯定挖不空。 “皇爷爷，孙儿认为，咱们这边还是需要调过去一批人才的。” “毕竟东瀛不比大明，他们那边的很多技术都不如我们成熟，多派些人才过去至少能保证采矿的速度更快些。” 朱雄英说道。 朱元璋点头道： “这银矿来的可真是及时。” “现在大明处处都要花钱，这笔钱无疑能解我们的燃眉之急啊！” 朱元璋心中想的还是大明水师。 最近大明的政策颁布的确实有些太多，很多政策要耗去的钱财可不是小数。 这也就导致，大明水师的扩张一直迟迟没有动静。 现在有了这笔钱，终于可以着手去扩大大明水师了。 海上贸易一直是朱元璋非常重视的点。 虽然朱元璋现在已经垂帘听政，但对海贸之事还是十分在意。 毕竟海上贸易给大明带来的收益可是无与伦比的。 第638章 主动的东瀛女人 凭借着帝王的嗅觉，朱元璋能感觉出来海贸一定是大明未来的主流经济。 现在大明的海上市场一片大好，正是发展海贸的大好时机。 无数百姓对大海趋之若鹜，都想从中分一杯羹。 就拿这半年来说，海上贸易为大明带来的税收已经达到了将近两千万宝钞。 …… “好你个三哥，你这种事瞒着我，也太他妈的不厚道了！” “还好我这边地界够大，现在也还来得及！” “传我的命令，除去几百人守城，所有军士一起出动！” 朱榑在心里已经骂了一万句娘。 三哥这等好事都不告诉自己，让自己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两个多月以来，朱榑净忙着在东瀛周边占小便宜，全然没有想到朱惘在偷偷的干大事。 要不是朝廷给自己传来情报，恐怕自己现在还蒙在鼓里。 银矿的收益可比自己在这小打小闹大多了。 情报里，父皇已经向自己保证，会在短时间内送来人才和船只，以保证自己在这的开采事业能够顺利进行。 就连父皇都如此重视，更加说明了其中的收益不低。 朱榑说干就干，毕竟摆在自己面前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谁能没有动力。 朱榑这边的进程，要比朱惘更加顺利些。 倒不是因为朱榑的个人能力有多强，而是因为藩地之间存在的差异。 朱雄英早在分配藩地时就打好了如意算盘，有意遏制了朱惘的发展。 朱惘虽说和自己的关系还不错，但不得不防。 无论哪一方势力过大，对朝廷来说都不见得是好事。 朱惘的个人能力本就不弱，在加上当地蓝家庄的支持，如若不加干涉，那么发展的规模很有可能会越来越大。 朝廷想看到的，是三位藩王分庭抗礼，可不是一家独大。 朱雄英专门把朱惘的藩地安排在西北方向，想要扩张只能朝东瀛的东部推进。 而朱榑这边就显得更为容易。 齐城的周边有诸多小国，也就代表着有着更宽阔的发展空间。 这些小国，被朱傅拿下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的军事实力在大明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看似齐城是一座藩地，实际上是四城藩地。 如此大的收益，朱榑怎可能看不出来？ 早在一月前，朱榑就同时向四国宣战。 虽说有些嚣张，但也的确十分合理。 就算把齐城的兵力分成四份，这些小国也根本不是对手。 在朱榑眼里，这些东瀛士兵和小孩无疑。 长得如此矮小，估计连上马都费劲。 扫荡过后，朱榑便退回齐城。 等到这些小国恢复的差不多了，自己便再次登门。 但因为矿藏的事，朱榑不得不提前登门。 这些小国一月前才刚刚被朱榑扫荡过，现在再次前去自然不剩下些什么。 不过朱榑对此倒是毫不在乎，毕竟主要还是为了找银矿而来。 这边朱榑手底下的十几人小队正在对周边的村庄进行收刮。 忙活完后，天色已晚，几人打算先找个村庄休息一晚上再说。 “老大，我刚才看见一个东瀛娘们，长得那叫一个漂亮。” “今天都这么累了一天了，你看是不是……” 一位身材瘦弱的军士走到总旗身边悄悄地说道。 总旗正想答应，却突然想起了前不久下达的军纪。 在城内自己可以什么都不管，但打仗时可就不行了。 犯了军纪，可是要杀头的。 按照大明最新推出的军纪，凡是在海外任职过一年以上的，回到大明后都可升职加薪。 至于这升多少职，加多少薪，就全看在海外的风评和功绩了。 触犯军纪，无疑是头疼大事。 就算不杀自己的头，也会毁掉自己未来的前程。 军士见总旗如此犹豫，便再次补充道： “老大，咱们这几个人可都是自家兄弟，谁会告诉王爷啊？” “况且这东瀛人也不会说汉语，根本不会把消息给透出去。” “事后把他们赶尽杀绝，留几个听话的送去挖矿，岂不是两全其美？” 总旗听后，觉得是有几分道理。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属下见有戏，便立马招呼人把女人送来。 但让总旗奇怪的是，这东瀛女子非但没有反抗反而还十分兴奋。 难道这是血脉觉醒了？ “这东瀛女子，为何没有反抗？” 总旗不由得问道。 手下摆摆手，说到： “老大，我也不知道，从挑中她开始就一直挺配合的。” “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这下更不用担心他会说出去了。” 总旗听后这才放下心来，挥挥手便让兄弟们先行退去。 剩下的事，自然不用多说。 总旗带着女子进入屋内，便开始行龌龊之事。 这东瀛女子果然十分配合，就连衣服都帮总旗亲自褪去。 …… 今天的村子里格外热闹。 与其说是热闹，倒不如说是喧嚣。 各种呻吟声和叫喊声此起彼伏，在村子里各处都能听见。 东瀛的女子向来都是慕强的。 此时的东瀛男人，身高一般都在一米五左右上下徘徊，而大明的将士们身高差不多都已经达到了一米七左右。 并且论其相貌来，大明将士也是更胜一筹。 在东瀛女子眼里，大明将士就是活脱脱的富二代。 若是能和这样优秀的男人扯上关系，说不定还会被他们带回大明。 大明的繁荣她们是听说过的，比东瀛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村庄里的女人属实不多，年轻貌美的更是没有几个。 除去一些军官外，很多人都是共享一女子。 …… 除去这方面以外，大明这边也连着发现了好几个银矿。 这些原本都是东瀛贵族开采，朱榑几乎没怎么费力就把银矿给抢了过来。 说抢倒不是很准确。 这些东瀛贵族听到朱榑的名字后就直接跑了，根本没有任何迟疑，甚至在矿区还遗漏了大把的装备。 朱榑也不含糊，立马命人接管这些矿区。 令他惊讶的是，这些贵族开采的不仅仅是银矿，还有铜矿和铁矿，并且规模还都不小。 “本王要发财了！！！” 第639章 大明太孙不除，瓦剌决无法统治草原 朱榑仔细勘察完后，就把目前所有的发现一并上报给了朝廷。 他心里清楚，如此多的矿藏绝对不是只凭他一人就能开采玩的。 只有上报给朝廷，才能将自己的利润最大化。 还有一点尤为重要，那就是这些矿区的位置都处于东瀛的地盘。 自己现在是在为侄儿报仇，有正当理由。 若是这阵风头过了，难不成自己还要把到手的肥肉给还回去？ 所以说，必须要得到朝廷的支持。 只要朝廷能和东瀛进行谈判，那自己就能守住这块肥肉。 …… “老七看来还算是比较听话的。” “咱以前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朱元璋笑着说道。 朱榑的来信很快就被送到了朱元璋手上，看完信后的朱元璋十分欣慰，对老七的行为大加赞赏。 之前他对朱榑的印象可不怎么好。 光是藩地的事，就让朱元璋头疼不已。 齐城的大概情况，朱元璋还是了解的。 朱榑在藩地内干的，那可不叫个人事。 朱元璋倒不是可怜这些东瀛百姓，而是觉得朱榑这孩子不求上进，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 朱雄英看过信后，叹气道： “皇爷爷，大明现在能抽出来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尤其是这关于挖矿的人才，朝廷根本调不出来几个，现在东瀛的矿产可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多的多，就算派一些人过去，恐怕也很难完全开采完毕。” 由于东瀛技术发展的落后，所以整个东瀛地区的矿藏并没有得到大规模的开发。 所以人手问题，就成了大明最大的难题。 至于刺杀一事，爷孙俩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及。 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两位皇子参于刺杀的概率并不大。 极大概率就是东瀛自己所为。 只不过其中的细节，爷孙俩都不想细究。 反正大明现在靠此事得到的利益颇多，其中的过程也就不重要了。 至于井上，爷孙俩计划一直关到死。 只要一直不处理此事，那大明手里就一直握着东瀛的把柄。 以后不管干什么，东瀛都要忍让几分。 工匠，是此次采矿任务的核心。 今天谈话过后，朱雄英便马不停蹄的开办了工匠学堂。 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像这种职业学堂，以后只会越开越多。 东瀛矿藏之事，朱雄英没有选择刊登民报。 毕竟现在的东瀛局势还十分混乱，若是百姓得知怕是会掀起一波采矿潮。 东瀛那边随之也会得到消息，清楚大明此次事件的最终目的。 朱雄英还不想这么快暴露，毕竟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虽说爷孙俩全都闭口不提，但矿藏之事还是漏了出去。 一些名门望族和高官全都拿到了一手消息，证实东瀛确实是有丰厚的矿产。 很多民众听后趋之若鹜，恨不得人人都去东瀛挖上一铁锹。 只要能发现金矿，那后半辈可就不用愁了。 朱雄英见事情已经传了出去，便也不再遮掩，对矿藏之事做出了种种规定。 首先就是开采权，朱雄英明文规定，矿藏谁先发现就是谁的。 这一规定，直接掀起了一股大浪潮。 无数民众全都为之而沸腾起来。 朱雄英自然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这股热潮若是利用好了可以极大的促进大明各方面的发展，其中最直观的就是造船业。 去往东瀛的船只越来越多，造船业也就越来越发达。 …… 巴哈对火器并不陌生，之前同大明交战时他就见过数次。 火器的威力，他自然也是清楚无比。 但那时候的火枪还属于老版本，很多毛病都没有得到改善。 而朱棣此次所持的火枪，是大明最新研制出来的版本。 不仅在伤害上有提升，并且在准度上也有质的飞跃。 朱棣手下的火枪兵不需要多长时间便能完全适应新一代的火枪，毕竟相比于上一代，这代的火枪更加容易操控。 火枪兵打头，只一轮射击，便倒下了大批蒙古兵。 这让巴哈十分震惊，这与他先前见过的火枪完全不同。 之前的火枪虽然威力大，但覆盖面也不会如此广，并且这些蒙古骑兵几乎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要知道，两军相隔可是有将近六十步的距离。 按照巴哈的经验，大明的火枪不可能射这么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明的火枪好像更加厉害了些。” “这射程，恐怕足足有八十步！” 巴哈有些震惊的说道。 不光是巴哈，就连他的手下也全都震惊不必。 大明手握这样天然优势的武器，怎可能不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要知道，蒙古兵这边最常使用的就是软弓，但软弓的距离也只不过三十步有余。 之前同大明交战时，他们的火枪也只不过四十步以内，两边的差距并不是很大。 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大明的火枪足足能射到八十步的距离。 这对蒙古兵来说无疑是降维打击，就好像你还没看见人影，就已经中枪倒地。 没想到大明的发展如此迅速。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瓦剌和大明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这样一来，瓦剌恐怕很难在草原翻身。 他们的目的，一直都是彻底统治整个草原。 在大明的干预下，这个想法恐怕是很难实现。 巴哈对大明的情况多少也有些了解，毕竟之前经常能拿到大明民报。 他知道，大明之所以有现在的繁荣，全都是依靠一个人。 那便是大明的太孙殿下。 瓦剌对朱雄英并不陌生，知道他就是蓝家庄的主理人。 之前瓦剌和蓝家庄有过诸多交易，双方也极为熟悉。 “朱雄英不除，瓦剌难以占据草原。” 现在摆在瓦剌面前最大的难题，不是草原上的其他部落，也不是北元的残余势力。 而是大明。 大明的想法，巴哈算是彻底看透了。 他们就是想要彻底占领草原，让草原成为大明的土地。 现在大明做的所有事，都是在为之后的统治铺路。 建立草原军事中心，教化牧民，扩张势力。 野心昭然若揭。 第640章 朱棣战败 起初巴哈还以为大明只是为利，但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 大明的野心要比他所想象的大得多。 入主草原，这是多少中原王朝都没做到的事。 没想到大明竟动了这个念头。 若是放在十年前，有人说大明要入主草原，那大家可能只会当个笑话看。 但现在却截然不同了。 大明现在是真有这个实力。 并且大明的继承人极为优秀，朱雄英真是世上不可多得的人才。 最重要的是，他才二十岁，还有大把时间可以用来建设大明。 就算大明的发展停滞不前，也能把瓦剌等一些草原部落给活生生熬死。 想到这，巴哈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如此优秀的接班人，瓦剌为什么没有呢？ “传我的命令，出兵三万，直击朱棣！” 巴哈吩咐道。 他也不想再拖着了，哪怕多出点兵力也要彻底把朱棣给拿下。 三万兵，这可是巴哈手里所有的兵马了。 如此孤注一掷，可见这场胜利的重要性。 巴哈心里也清楚，在大明的火器面前，小打小闹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有大明的火器压制，骑兵根本冲不到阵前便被击落。 只有大规模的全部压上，才能确保拿下这场胜利。 朱棣看着大兵压境，知道对面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这着实有些让朱棣没有想到，如此多的兵马想必肯定是瓦剌这边的全部兵力，这么冒险的举动，当真不担心三万兵马全折进去？ 朱棣来不及多想，现在能靠的只有自己。 “三千火枪兵给我压制住了，其他所有人备战上马！等待本王号令！” “大战要来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朱棣立马吩咐道。 在这种地界只能硬碰硬，跑是肯定跑不掉的。 待三千火枪兵射击完毕后，朱棣便带着五千兵马向前冲击。 哈巴这边毫不畏惧，手持长刀选择强行和朱棣对冲。 这次瓦剌没有选择他们惯用的弓箭，反而是人手都配备一把长刀，看来这次是真的要和大明硬碰硬了。 朱能带着大兵压阵，冲在军队的头一线。 骑兵对冲，胜负只在一念之间。 霎那间，尘土飞扬，哀嚎声不断。 瓦剌这边人数占优，丝毫不顾及的发起一轮又一轮的冲击。 朱能带兵拼死抵抗，顽强的做着最后的回击。 于第一轮较量过后，双方便很快探清楚了虚实。 大明这边的骑兵虽说骑术精湛，但作战经验上还是有所欠缺。 再加上只有区区五千人，很快便在战斗中落了下风。 “王爷，局势不妙，赶紧撤吧！！” “对啊，王爷，咱们的人还是太少了，等回去着急兄弟不妨再战一番！！” 瓦剌这边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朱棣很明显已经不是对手。 朱棣手里的七千兵，根本算不上精良，于瓦剌比起来，差的很远。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作战经验。 这些骑兵看见前面战况惨烈，已经没有了再冲锋的心思，在心里已经对蒙古骑兵产生了些许畏惧。 战斗一旦显露败相，那整个军队都会随之坍塌。 朱棣能看出来，朱能和张玉也能看出来。 现在再打下去已经毫无胜利可言。 朱棣心中有万般不甘，只叹站在这的不是自己的军队。 若是自己的亲军，不一定会是这样的结果。 面对属下的请求，朱棣并没有正面回答。 如果就这样败走，那自己的脸面岂不是荡然无存。 “王爷，事到如今不能再拖下去了！！” 张玉急忙跪倒在地，请求道。 局面已显颓势，明军再过不久便会被彻底冲散，到时候想走可就难了。 朱棣沉默片刻后说道： “本王要带上朱能一起走。” 张玉此时已经彻底慌了神，赶忙劝说道： “王爷，朱能若是走了，则前线定会溃败，到时候死伤的弟兄只会更多！” “就连王爷恐怕都难以脱身！” “王爷，千万不可犹豫不决啊！” 朱棣面露怒色，朝前线看去。 朱能此时也恰好回头，同朱棣的眼神短暂对视了一秒。 朱能心里清楚，现在的局面对他们已经十分不利，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要掩护王爷撤退。 一旦队伍被瓦剌给冲散，则王爷再没逃走的可能性。 朱棣手上的青筋暴起，攥紧拳头低吼道： “瓦剌，此仇不报，死不瞑目！！” 朱棣终归还是在朱能的掩护下撤退了，朝山坡之后奔去。 山坡后也有零散的蒙古骑兵，但远不如前线那般多。 对朱棣来说，从这里突破包围圈最为合适。 见到王爷已经撤退，朱能放心的嘶吼道： “全军出击！！！” …… 蓝玉马不停蹄的朝战场奔去。 朱棣万万不能死，更不能被俘。 不管之前他和朱棣的关系怎么样，但现在全都一笔勾销。 皇子战死沙场，这可不是小事。 皇上怪罪下来，自己肯定脱不了干系。 最重要的是，这是大明的耻辱。 当得知朱棣被围的消息后，蓝玉便第一时间带人往战场上赶。 此时过去，大概率是来不及了。 但蓝玉不能不去。 皇子遇险，袖手旁观。 先杀的就是自己。 燕王终归还是大意了，仅带七千人便同瓦剌贸然交战，未免太过急功近利了些。 …… 草原目前的情况，还没有传到应天府。 不过，朱元璋却从最近的情报中发现了些许端倪。 “皇爷爷，你这是怎么了？” 朱雄英见老爷子面露难色，疑惑的问道。 朱元璋放下手中的奏章，摇头道： “咱总是觉得，草原那边未免有些太过急切了。” “前面虽然咱们打了很多胜仗，但如此深入敌阵，是不是有些太过冒险？” “瓦剌虽然吃了败仗，但手里总归还是有些兵马，如此操之过急，只怕会出闪失。” “老四又是个急性子，只怕他会在草原上吃亏啊！” 朱雄英点头答道： “皇爷爷说的在理。” “现在那些草原联盟又纠结在了一起，实力还是不容小觑啊！” “可能是大明把他们逼得太急了，才使得他们一个个这么着急抱团取暖。” “草原说到底，还是蒙古人的土地，在上面打仗还是不能太心急。” 第641章 追击，一定要活捉朱棣 “蓝玉那边咱倒是不担心，主要是老四。” “蓝玉的名声在外，一般的蒙古人不敢招惹他，但老四可就不一样了。” “老四虽勇猛，但若是被瓦剌下了阴招，那可就不好说了。” “从情报中咱也能看出来，老四这孩子确实是有些立功心切了，如此深入肯定会遭到瓦剌骑兵的合围啊！” 朱元璋叹气道。 从战绩来看，草原现在的形式一片大好。 蒙古骑兵被打的连连败退，明军一直都在稳步推进。 但朱元璋却看出了其中的端倪，现在草原的情况，远没有想象中乐观。 虽说没有亲临战场，但凭借着草原发来的情报也能推断出个大概。 朱元璋心里清楚，打草原最忌讳的就是盲目深入。 而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明军推进的确实有些太过深入了。 补给线还未进一步跟上，就已经开拔了数十里。 距离草原军事中心的距离越来越远，这也意味着一旦开战援军很难跟上。 若是被蒙古军合围，后果不堪设想。 朱雄英思索片刻后答道： “放心吧皇爷爷，瓦剌那边肯定是不敢动四叔的。” “他们也清楚，若是惹怒了大明，肯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 “大孙说的在理，只不过，这其中的代价实在太大。” 朱雄英清楚老爷子这里所说的代价是什么意思。 若朱棣被俘，瓦剌肯定会开出交换条件。 比如说，草原禁令。 老爷子十分看重亲情，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换回朱棣。 到时候，朱棣虽然回来了，但对草原的一些措施也会跟着前功尽弃。 若朱棣死在了瓦剌人手里，大明肯定会动用举国之力攻打瓦剌。 打赢肯定是没什么问题，但要付出的代价肯定不小。 最重要的是，这也扰乱了原本制定在草原地区的计划。 到时候，草原地区难免会发生其他变故。 …… 瓦剌此战大获全胜。 俘获了几百名大明军士，其中也包括朱能。 巴哈看着面前的明军大将，思索一番过后还是决定先关起来再说。 虽说此战瓦剌打了胜仗，但巴哈脸上却没有任何喜色。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样的胜利根本不能算是胜利。 三万人围攻五千人，竟硬生生折去了将近一万人。 受伤的军士更是不在少数，保守估计怎么也有五千人。 巴哈想过瓦剌和大明的差距很大，却没有想到竟有如此之大。 此战瓦剌可以说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不管从哪方面来说瓦剌都是优势。 但即使是这样，也没有打出一场大胜。 瓦剌，现在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大明的步步紧逼，无疑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瓦剌内部也不消停。 自从上次打了败仗以后，诸多势力都有了反心。 瓦剌朝廷在当地已经失去了统治力，更失去了民心。 如若不是大明大兵压境，想必现在瓦剌早已经是七零八落。 “朱棣呢？！” “还没有找到朱棣的人影吗？！” “传令下去，一定要给我找到朱棣！！！” “一定要活捉！” 瓦剌此战最想要战利品的就是朱棣。 为此，瓦剌宁愿损失上万兵力。 巴哈之所以要全军出击，为的就是能抓到朱棣。 只要能抓到朱棣，就能以他为条件解除大明的草原禁令。 …… 朱棣现在身边只有堪堪两百人，蒙古人依旧在后面紧追不舍。 不得不说，蒙古人的骑术当真了得。 即使朱棣已经奔出去好几里，依然没有甩掉这些蒙古骑兵。 …… 巴哈是瓦剌的兵部尚书。 他见证了整个草原由盛转衰，中间的过程他当真清楚无比。 大明是如何一步一步发展起来的，巴哈也全都看在眼里。 “巴哈大人，在前方十里发现有军队驻扎！！” 巴哈闻言兴奋无比，迅速召集各部前来商议。 “本将军找了这么久，没想到今天送上门来了！” “今天一定要给我抓住朱棣！” “传我的命令，全军出击！” 随着巴哈的一声令下，整个军营都开始迅速行动起来。 巴哈这段时间一直在打大明的主意。 现在瓦剌的局势已经非常紧张，想要破局唯有殊死一搏。 卡在瓦剌面前的，正是草原禁令。 禁令一日不除，瓦剌一日不得安宁。 这项政策才是阻碍草原发展的根本。 巴哈聚集了将近三万的骑兵。早已两个月前就开始在周边活动。 这三万兵是瓦剌精锐中的精锐，可以说是瓦剌的最强力量。 巴哈亲自挂帅，开始寻找明军的踪迹。 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那就是逮捕蓝玉或是朱棣。 只有抓到他们两个中的一个，才能以此为要挟解除草原禁令。 其实早在一个月前，巴哈就已经发现了蓝玉的踪迹。 但思量再三过后，还是没有选择追击。 虽说蓝玉和朱棣的兵力差不多，但巴哈还是决定优先寻找朱棣。 其中的原因有很多，主要还是因为蓝玉先前在草原的名声太大。 更重要的是，蓝玉这个人的分量不够。 虽说是开国功臣，但并不足以要挟整个大明朝廷。 但朱棣就不一样了。 身为皇子，他在大明朝廷可是有着足够的份量。 巴哈只有三万兵，必须要保证万无一失。 朱棣在草原的名声也不小，但却不足以服众。 出兵朱棣，是瓦剌最有胜算的选择。 巴哈命大军兵分三路，随后又召集了诸多奴隶兵。 第一路，命奴隶军去牵扯蓝玉，防止蓝玉前来救援，若是二人合兵，瓦剌再无胜算。 巴哈并不指望奴隶兵能取得胜利，但只要能牵扯住蓝玉足以。 第二路，关卡设伏，防止朱棣逃亡大明边关。 第三路，主要追击。 瓦剌主力顺着朱棣的行踪一路追击。 在巴哈看来，追上朱棣完全不是问题。 草原人的骑术是出了名的好，并且马匹的质量十分高。 追上朱棣，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追击战是蒙古骑兵最擅长的，长途跋涉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只要给他们一匹马，日行千里都可以。 第642章 哀兵！朱棣的困兽犹斗！ 朱棣连夜奔袭千里，已是筋疲力尽。 抬头望向天空，几只猎鹰呼啸而过。 这是蒙古的战鹰，朱棣认得。 他们能飞到这，说明蒙古骑兵距离他们也不远了。 猎鹰在朱棣头上盘旋，时不时的发出尖叫声。 这是在告诉主人，猎物的准确位置。 朱棣脸色阴沉，就连前行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王爷，恐怕我们是跑不掉了。” “猎鹰所到之处，身后必有追兵，看来蒙古骑兵已经追到此地了。” “以他们的速度，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把咱们拦截。” 张玉面露难色，怯声道。 现在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机，此劫怕是要渡不过去了。 长期和蒙古人交战，对于他们的实力张玉自然是一清二楚。 不说别的，就拿骑术来说，大明暂时还无法比拟。 以他们的速度，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追上来。 朱棣手下的骑兵虽说也有草原人，但其中主要还是以汉人为主。 论骑术，肯定是比不过瓦剌。 并且朱棣这边战马紧缺，根本做不到一马双骑。 “现在还有几天的口粮？” 朱棣冷声问道。 “王爷，还有六天。” 张玉回道。 朱棣点点头，随后说道： “六天应该够了。” “走不了那就准备打，寻找好埋伏的位置，让将士们都备足精神。” “另外，命探马分两路前去求援，一路去找蓝玉，一路去找边关。” 事关生死，朱棣也无暇顾及脸面。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保全性命。 大明皇子被俘，这是难以洗刷的屈辱。 并且朱棣也清楚，若是自己落入瓦剌之手，肯定会给大明带来不少麻烦。 至少日后在草原的行动，就不能像现在这般顺利。 蓝玉虽说喜欢搞小动作，但在大是大非上从不含糊。 抛开一切，就算朱棣真的遇险，蓝玉也会第一时间前去救援。 毕竟都是大明的军队，在国家面前没有私人恩怨。 张玉听后暗暗松了口气，他最怕的就是朱棣拉不下脸面，不去找蓝玉救援。 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蓝玉。 边关那边大概率是靠不上的。 边关距此地遥远，并且骑兵很少，等他们赶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十几位探马倾巢而出，这个时候他们身上背着的是整支军队的生死。 好在朱棣现在手下还有四千多人的残余，在逃跑过程中也逐渐收拢了回来。 现在朱棣手中还有一千火枪，对于追上来的骑兵肯定还有一战之力。 虽然现在士气低落，但火枪的威力可不会因此而被削弱。 第二天中午。 朱棣听见了些许动静。 地面响起了微微的震动。 虽然声音很小，但朱棣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这是常年征战所带来的本领，骑兵未至声音先行。 朱棣抬眼看去，果然一大片黑压压的骑兵追上来了。 粗略估计一下，大概有两万余众。 万马奔腾，波澜壮阔。 风云变色，地动山摇。 未亲身经历过战场之人，见到此番场景怕是要被吓破了胆。 双方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巴哈并没有全军压上，毕竟他手里握着的可是整个瓦剌的核心。 若是打没了，日后瓦剌也很难再抵挡大明的征讨。 “不着急，先扎营。” “派一万人过去，先围起来再说不要着急进攻。” 巴哈吩咐道。 朱棣现在已是囊中之物，只需慢慢耗着便可拿下。 虽说他现在还有几千兵力，但士气已经低落，完全没有之前的那番战意。 瓦剌几万大军，拿下他们轻而易举。 朱棣对瓦剌这样的决定并不意外。 此时若是他们冒进，反倒是给了朱棣可乘之机。 现在朱棣位于山坡之上，可谓是易守难攻。 骑兵上坡作战，肯定会耗费大量精力。 况且朱棣手里还有火枪，只要瓦剌敢攻过来，肯定会伤亡惨重。 第一天，朱棣也没有做过多安排。 命一千五百人轮流站岗，防止瓦剌突袭。 入夜后，朱棣便直接睡觉。 他知道，瓦剌第一天肯定不会有什么太大动作。 次日一早，巴哈便早早起来开始观察明军的状况。 见朱棣坐怀不乱，巴哈便决定先派五千骑兵试探。 明军位于山坡之上，瓦剌大军的一举一动朱棣都能看在眼里。 五千骑兵稍作停顿，随后便一鼓作气向明军发起冲击。 朱棣早有预料，在驻扎的第一天便在山坡上做了简单的防事。 战马很难直接冲上来，必然要经历一番折磨。 “火枪兵准备！” “开火！” 见骑兵已经抵达了射程范围，朱棣便果断命前排的火枪兵开枪。 巨大的枪声此起彼伏，不少骑兵已经倒地。 火枪的威力无与伦比，对瓦剌的骑兵更是有着超强的杀伤力。 朱棣心里清楚，自己现在只是困兽犹斗。 三千对上三万，已经没有任何胜算。 …… 朱棣此时心中无限懊悔。 前期的征讨实在太过顺利，从而导致朱棣疏忽大意。 如果自己当时没有那么急功近利，现在恐怕不会有这般处境。 猎鹰仍在空中肆无忌惮的飞着，不停的盘旋在朱棣身边。 “这猎鹰，真是烦人。” “以后本王也要养上两只。” 朱棣感叹道。 张玉面露难色，后面已经依稀能够看到追上来的瓦剌骑兵。 “王爷，末将可能不能再追随王爷了！” 张玉的语气透露着一丝悲凉，眼神也逐渐坚定。 朱棣当然清楚张玉的意思，当下沉声道： “不准！！” 朱能已经折了进去。 如果张玉也牺牲再次，那自己日后可能真就没了左膀右臂。 这两个大将，跟随自己多年。 若是没了，日后再难寻。 “王爷，现在的形势已经不容许……” “别说了！” 张玉话还未说完便被朱棣打断。 “他们就算抓住本王也不敢干本王什么！” “就算你带着这几百人冲上去，也不会拖住这些瓦剌大军的脚步。” 朱棣对局势看的很清楚。 瓦剌就算把自己抓住，也不会干自己什么。 他们只是想利用自己的身份去和大明谈判，从而获取利益。 第643章 朱元璋发怒，咱的儿子都被俘虏了 自己被俘，绝对是耻辱之事。 但失败在朱棣眼里并不可怕。 怕的是日后没有报仇的机会。 张玉眼含热泪，不再言语。 朱棣对他的恩情，当下永记在心。 经过长时间的奔波，朱棣的战马已经明显慢了下来。 瓦剌这边很快便追赶了上来，一瞬间便把朱棣几人团团围住。 朱棣停下马匹，面对众多蒙古铁骑眼神里丝毫不惧。 “放下弓箭吧。” 朱棣对手下吩咐道。 众多骑兵虽然将朱棣团团围住，但没有一个人敢贸然出手。 没有统领的命令，他们自然不敢拿朱棣怎么样。 很快，巴哈匆匆赶到。 “瓦剌兵部尚书，参见燕王。” 巴哈的语气极为客气，完全没有丁点胜利者的姿态。 朱棣神态自若，摆手道： “去大帐里谈。” 巴哈赶忙下马躬身，单手迎道： “燕王这边请。” 朱棣没有多看巴哈一眼，就这样骑着马朝前走去。 张玉想跟上，却被蒙古骑兵团团围住。 “他是本王的大将，让他跟着！” 朱棣历声道。 蒙古骑兵被吓了一跳，虽听不太懂但还是让开了一条道放张玉过去。 巴哈也是赶紧解释道： “这些奴仆不懂事，还请燕王不要太过在意。” 瓦剌诸多将领此时无比兴奋。 他们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够活捉大明的藩王。 而且还是燕王。 没想到他们真的做到了。 巴哈的名字，绝对会刻在瓦剌的历史之上。 现在瓦剌终于有底气同大明谈判了。 之前燕王的名号在草原就一直十分显赫，现在见到真人，当真不同凡响。 大军包围，仍然能做到镇定自如。 巴哈从朱棣身上甚至看出了些许帝王气概。 “如果不是皇太孙太过优秀，或许燕王还真有可能做皇帝。” 巴哈忍不住感叹道。 …… 朱棣，竟然真的被俘虏了。 此消息，在短时间内已经传遍了整个草原。 大明风声鹤唳。 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大明和瓦剌必有一战。 朝廷上下一片哗然。 谁也没想到，竟是燕王被俘。 燕王之勇猛，朝中的大臣几乎全见识过。 如此悍将，如今竟然成了瓦剌的俘虏。 这无疑实在打大明的脸。 华盖殿。 朱元璋面色沉重。 龙椅前的垂帘已被撤去，此刻他还是那个洪武大帝。 朱雄英和以前一样，静静的站在龙椅旁。 文武百官齐聚，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他们都知道，燕王在皇上心里的份量可不低。 除去太子朱标，皇上最爱的就是四子朱棣。 朱棣被俘，皇上不可能冷静。 这是大明的耻辱，也是老朱家的耻辱。 “现在的情况，我相信诸位都已经知道了。” “闲话少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应该如何处理此事。” “议吧。” 朱元璋的声音格外平静，好似只是一稀松平常的小事。 大臣们不敢作声，朝堂之上无一人敢应朱元璋的话。 若是回答的不好，很有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过了半晌，朝堂上仍是安安静静。 “咱的儿子被抓走了，这难道算不上大事？” “难道不值得你们这些大臣说话？” “朝廷养你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们在此刻选择明哲保身？” “平时大道理说的别谁都多，现在真正遇到事了却不敢言语！” “一群酒囊饭袋，难成气候！” 朱元璋怒吼道。 只一瞬间，百官全都跪倒在地。 “戚雄，你是兵部尚书，你来说此事怎么办。” 朱元璋质问道。 戚雄听后急忙答道： “回禀皇上，瓦剌此次还是想借此机会和我们谈判，最关键的就是草原禁运一事。” “自从草原禁令的政策颁布后，整个瓦剌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的最终目的肯定是想解除禁令。” “至于燕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朱元璋点头道： “你说的这些，咱都知道。” “但咱咽不下这口气，难道就这样让他们得逞！？” “这件事对大明来说是耻辱，是洗刷不掉的耻辱！！” 戚雄听后噶帮忙补充道： “回禀皇上，臣以为应该调集兵力讨伐瓦剌，让他们认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 朱元璋微微点头，随后摆摆手说道： “你们也别都跪着了，现在出了这等大事，跪着还有什么用？！” “你们平时读的书，难道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一到关键时刻，就连个屁也放不出来？” 朱元璋心里十分失望。 大明难道真没有一个贤臣？ 朝堂出现这样的情况其实也怪不得别人，主要还是因为皇权对群臣的压制。 朱元璋开国后杀了不少功臣，并且把权力全都集中到皇上一人身上。 大臣掉脑袋，这是常有的事。 自从朱雄英理事后，大臣在大明的作用显得更为薄弱。 朱元璋对他们的印象也十分差，所以君臣关系渐渐变得疏远。 现在的朝堂是朱元璋一人的朝堂。 也可以说是朱雄英一人的朝堂。 大臣都怕掉脑袋，凡是遇到大事无一人敢主动回答。 他们不是没有法子，只是不敢说，也不想说。 所有人都想保住自己的官位，纷纷选择明哲保身。 所以在重大事情上，更是不会多说。 …… 朱雄英也没有想到，朱棣竟然真的会被俘。 这其中的概率也太小了。 小到根本不可能。 诸多巧合凑到一起，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瓦剌俘获朱棣后，定会和大明谈判。 谈判的目的，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禁运。 但朱雄英可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得逞。 朱棣被俘的消息已经在边关传遍。 这对边关来说也是有一些积极的影响的，至少他们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消极。 这些日子，大明打了不少胜仗，这也使得草原上的将士们对蒙古人开始放松警惕。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朱棣被俘就是给他们提了个醒，让他们对此事重新重视起来。 并且，皇子被俘一定程度上很能振奋军心。 将士们的怒火，也会被彻底点燃。 大明现在的兵力，收拾一个瓦剌绰绰有余。 被激怒的大明，更是不用多说。 第644章 燕王殿下，肯定是有奸细 朱棣虽是俘虏，但在瓦剌的待遇可依旧不低。 哪怕是最先被俘获的朱能，也让瓦剌给放了。 只不过，瓦剌皇帝却一直没有召见朱棣。 这不免让朱棣有些奇怪，毕竟瓦剌打的如意算盘朱棣不用想也能猜到，不就是想借着自己的身份去和大明谈判吗？ 但现在瓦剌显然没有和朱棣谈论此事的意思，只是一直把朱棣关在屋里。 屋里只有大概十个人，除去朱能和张玉以外还有几个亲兵。 “王爷，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为什么咱们能那么快就被发现。” “草原如此之大，按理说这些瓦剌兵不可能这么快就探到我们的行踪。” “不会是那些探马……” 朱能说道。 能再次活着见到朱棣，朱能已经是非常开心。 毕竟几天前自己可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向前冲锋的，却没想到蒙古兵放了他一马。 这几天的俘虏生活还算不错，瓦剌并没有折磨他们几人，反倒是礼遇有加。 朱能虽不知为何，但也不免为之而松了口气。 若是燕王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也不想活了。 只是，朱能在被软禁的这段时间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战场之上，或许是出了奸细。 草原地势辽阔，军队之间主要是依靠探马探查视野。 几万大军的行动，就算是十里以外也能清晰探查出来。 但燕王这边，开战之前并没有收到任何情报。 探马可不是只有一人，足足有十几人。 若是一人没看见倒也好说，但十几个人都没看见那可就有些离谱了。 况且还是几万大军，就算是个瞎子也能感知到。 朱棣叹气道： “你说的这些，本王也想过。”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有些晚了，这些事也不重要了。” “只有回到大明我们才能知道，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玉摇摇头，拉住了朱能的手，示意朱能不要再说。 这些事，朱棣当然想到过。 在诺大的草原之上，突然就被瓦剌大军给围攻了，这未免有些太过蹊跷。 但其中的细节，只能等到日后再说。 现在身居瓦剌，什么事都做不了。 …… 瓦剌大帐。 文武百官齐聚一堂，共同商议朱棣之事。 其中最为耀眼的，自然是刚刚活捉了朱棣的巴哈。 只不过，此时巴哈的脸上却无任何喜悦，更多的是愁容。 他心里非常清楚，如若不是用了些手段，不可能捉到朱棣。 同朱棣的交战，他也能感知出来，现在的大明更加强大了。 可以说，瓦剌已经完全和大明不在一个水平。 光是他们的火枪，就足以看出来有多厉害。 瓦剌的所有人都在庆祝活捉朱棣，却没想过自身所产生的问题。 要知道，朱棣只有五千骑兵。 和瓦剌交战过后，竟然还能保下将近三千骑。 而瓦剌这边可是阵亡了足足一万骑。 如此大的伤亡比率，哪有脸面说的上是胜利？ “皇上，这是大明最新的火器。” “这火器威力可比之前的要强多了，经过大明太孙改造过后，现在的火枪射程已经达到了将近八十步！” “臣刚才也拿起来用过，这东西的杀伤力可不小啊。” “即便是穿了甲胄的士兵，也能被一枪打死，细细想来，真是恐怖如斯。” “我们的弓箭在这些火枪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众人纷纷朝火枪看去，发现这改造过后的火枪确实有些不太一样。 之前旧版的火枪，他们也都是见过的，光从造型上便能区分出来不同。 瓦剌本来就对火器十分头疼，现在大明竟然还整出了一个新的火器。 猛可帖木儿坐在上首，脸色十分难看。 最近他刚刚得知消息，大明紧急调动了几十万大军前往边关。 这其中的意图自然是十分明确，肯定就是要给瓦剌压力。 “咳咳咳！” “现在要谈的是燕王之事，先把火枪的事放放！” “咱们主要还是要让大明取消禁运，最近咱们底下的人可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只要禁运存在，瓦剌就没有办法发展。” 猛可帖木儿对火器倒不是很在意，他最注重的还是禁运之事。 火器虽然厉害，但瓦剌短时间内也没有任何办法。 即使拿到了火器，也难以复制大明的工艺。 与其为不可能的事头疼，倒不如想想现在的近况。 自从禁运下达以后，瓦剌的整体实力下滑非常明显。 经济，人口，兵力都有很明显的下降。 瓦剌可耗不起，再这样下去，迟早得四分五裂。 只要能熬过这关，以后得日子就好说了。 猛可帖木儿话音刚落，下面就有大臣应声道： “皇上，臣以为火枪应该是极为重要的事，万万不能在这方面掉以轻心。” “如果我们能掌握火器，那么以后在草原之上肯定是没有对手，日后一定有机会能够统一整个草原。” “燕王朱棣，我对此人素有了解，听说他是朱元璋最为疼爱的儿子之一。” “只要我们以此人的性命为威胁，大明肯定会把火枪的制造方法告诉我们。” “到时候，我们瓦剌便可以无敌于草原。” 大臣的话还没说完，便有另一人出言打断。 “皇上，臣不这么认为。” “大明对火器可是极为重视，想要从他们手里拿到制造方法，肯定不是一件简单事。” “即使我们在谈判的时候提出这个要求，他们大概率也不会同意。” “火枪的技术没有办法帮瓦剌度过此次难关，现在瓦剌最缺的是粮食，并不是其他东西。” “我们的首要谈判条件肯定还是要解除禁运，只有这样瓦剌未来才会有一线生机。” “现在草原的格局我相信诸位都清楚，根本不是火枪所能解决的。” “但只要我能能和大明恢复贸易，便能从中谋取发展，等到时机成熟后，我们便可反击。” “现在瓦剌的情况可不容乐观，底下的人连饭都吃不上，即便是拿到火枪的制造方法又如何呢？” 第645章 谈判，先抽三巴掌 敲定谈判的方案后，便要开始挑选谈判的人选了。 谈到此处，不少大臣全都闭口不言，意思也很明确那就是不想去。 这可是个麻烦差事。 瓦剌对上大明根本不会有什么优势可言，况且还是干了一件这么不仁义的事。 虽说瓦剌不讲究这个，但是他们也清楚大明最看重的就是仁义道德。 最重要的是，他们除了朱棣什么筹码也没有。 这也就代表着，他们谈判的底气不足。 若是没谈好，可能会成为瓦剌的罪人。 即便是谈好了，瓦剌也不会有多少人记得你的好。 大明现在对瓦剌的态度，是显而易见的，边关新调的几十万大军便能说明一切。 前去谈判，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 猛可帖木儿在选人方面也下了一番心思，以蒙古人为主汉人为辅。 若是谈判失败，便可把锅都扣到汉人身上。 …… 大明现在的兵力，足足有两百万有余。 除去一些驻扎兵外，其他的大部分都集中在草原边关。 朱元璋对草原一直十分警惕，哪怕剿灭了北元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现在出了这等事，朱元璋更是气愤无比。 一道谕旨下达，大明所有盈余兵力全部出动。 也就是说，除去一些守城的军士，其他的几乎全都被调往了边关。 大军足足有四十万。 这么多兵力，足以让任何人畏惧。 瓦剌的人口也只有区区两百万，这还是带上女人和老幼。 四十万的兵力，足以平推他们。 此次调动，必然会花费大量的钱财。 光是军饷，就不是个小数目。 但朱元璋不在乎，事到如今还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所有政策全部停掉，一律以外为主。 压力瞬间给到了草原这边。 几十万大军在大明边境虎视眈眈，任谁这能睡个好觉。 说不定晚上做梦的时候，就被明军给一锅端了。 谈判也是如期举行，地点选在了草原之上。 “一句话，你们放不放人？” “我身后的四十万大军，可不是吃素的！” “你们瓦剌乃弹丸小国，有何脸面掳走我们大明皇子！” 大营内，一条长桌摆在双方人马中间。 谈判刚一开始，大明这边便十分不客气。 兵部侍郎先声夺人，冲着瓦剌的谈判桌便怒斥道。 大明这边明显没有把对方给放在眼里。 瓦剌这边主要是由哈吉领头，不过随行的汉人也不少。 兵部侍郎话音刚落，瓦剌这边便有人接话道： “李卫，你别在这给我胡说八道了！” “咱们来这是谈判的，收起你那副高傲的嘴脸吧，看的真让人恶心。” “现在是大明的皇子在我们手里，你们怎么还敢如此不客气！” “再接着说下去，小心我们翻脸不认人！” 此话一出，大明这边瞬间不淡定了。 李卫没有着急回应，而是朝说话的人看去。 此人他再熟悉不过，原来是大明翰林院的人。 李卫当即起身，朝此人走去。 啪！ 啪！ 啪！ 李卫丝毫没有顾忌周边人的感受，照着此人的脸上就连扇了三个耳光。 这人被打的后退连连，想还手却被一边的蒙古人给拦了下来。 李卫不慌不忙的坐位自己的座位上，冷笑道： “你当我不认识你？” “王文？” “当初在翰林院混不下去，改行去给蒙古人当狗了？” “什么时候，大明需要对你们客气了？” “还翻脸，你给我翻一个？” “你这条狗，本事一点没有，口气倒是不小。” “要是我大明皇子在你们瓦剌掉了一根汗毛，你看看你们瓦剌还能在草原上活几年！” “我大明乃天朝上国，什么时候需要对你们这些蝼蚁客气？” 王文捂着脸一句话也不敢说，只傻乎乎的站在原地。 哈吉摆摆手示意王文坐下，随后便开始正式同大明谈判。 哈吉心中当然难受，但却没有任何办法。 相比于大明，瓦剌确实是落后。 落后就要挨打，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王文先前如此嚣张，收拾他自然也是应该的。 先前就有很多官员被蒙古策反，偷偷跑去蒙古辅佐做事。 毕竟他们在大明也是小透明，倒不如跑到蒙古还能得到重用。 更关键的是，在蒙古他们可以吃喝无忧，尽享天伦之乐。 但最近禁运开展以后，他们的日子也难过了不少。 草原虽盛产骑兵，但文臣却少之又少。 主要原因还是他们教育太过落后，很难有人才产生。 就算是个人才，大多也被拉去充军。 蒙古知道中原王朝的能人很多，这些年便一直在偷偷策反。 王文就是其中的一个。 “咱们回归正题，现在要说的还是大明燕王。” “你们放心吧，我们没有亏待燕王，吃的喝的玩的，都给燕王全奉上了。” “这就是我们瓦剌的诚意。” 哈吉缓缓说道。 哈吉也清楚，瓦剌确实没有太多资本和大明谈判，只能尽量放低态度。 毕竟大明现在可真是有几十万大军盘踞边关，怎么说也不能太过小觑。 见瓦剌的态度有所改善，大明这边也没有了先前的强势，双方正式开始谈起正事来。 瓦剌这边提出的第一点，就是要解除禁运。 大明这边自然不能同意。 “相信你们也知道，我们的目的肯定是为了这个。” “如果不能解除禁运，我们日后的发展只会更加举步维艰。” “草原现在的情况可十分不好，自禁运以来已经死去了好几万人，许多无辜百姓都吃不上饭，不少小部落更是为此而死绝。” “大明和瓦剌确实是有矛盾，但这些百姓是无辜的。” “大明是仁义之国，大明皇帝也是仁义之君，这些我们瓦剌早有耳闻，如果你们能解除禁运，那无疑就是救了草原上很多百姓的性命。” 哈吉缓声说道。 来之前，他很明显已经做好了充足准备。 把两国之间的矛盾转移到百姓身上，再拿无辜的百姓出来感化大明。 绝口不提自己之前做的龌龊事，而是一直在反复强调无辜的人有多可怜。 这么说无疑就是在混淆视听，想让大明这边的注意力转移。 但大明可不吃你这一套。 第646章 太孙亲临 李卫冷笑一声，随后说道： “你们瓦剌表面功夫做的可是真到位。” “满嘴仁义道德，让我都好生佩服。” “但你们不要忘了，不光你们草原百姓是百姓，我们大明百姓也是百姓！” “这么多年，你们屡屡犯境，不长记性，欺压我大明百姓，这难道不是血淋淋的事实吗？” “就你们这样未经开化，恩将仇报，不识抬举的白眼狼，哪里来的脸面和大明谈仁义道德？” “现在知道谈仁义道德了，前两年的时候你们又在干什么？” “我告诉你们，现在的大明不是前宋，当今圣上也不是宋怀宗！” 李卫言辞犀利，越说越激动。 民族仇恨无法割舍，更何况先前的仇人还在你面前大谈仁义道德。 李卫对蒙古人从来就没有什么好感，对他们掳走燕王一事更是仇恨至极。 如若不是下面人拦着，李卫恨不得当场活剥了面前的谈判使者。 在来谈判之前，朱雄英就已经做过安排。 草原禁令，可以解，但不能太过轻易。 若是解的太过容易，只怕瓦剌会变得更加贪心。 谈判的筹码都是看对方脸色加的，大明这边当然不能表现的太过示弱。 之后几天的谈判，大明使团就是咬死了不松口，怎么也不同意解除草原禁令。 瓦剌这边使尽浑身解数，双方在谈判场地吵得不可开交。 不光是瓦剌，就连大明这边也被此事整的精疲力尽。 但太孙殿下有令，前几日万万不可妥协。 即便是强词夺理，也要驳回去。 瓦剌这边好不容易才抓到燕王朱棣，自然不可能如此轻易放弃。 解除草原禁令，可以说是他们最后的底线了。 至于什么火枪的制造方法，他们已经全然没有念想。 历朝历代，只有大明对草原进行过制裁。 一刀切的政策无疑给草原带来了十分沉重的打击。 仅仅半年时间，草原这边就已经被搅得心神不宁。 不光是百姓，就连一些蒙古贵族过得都不怎么样。 转眼就来到了谈判的第五天。 这四天的谈判并不顺利，双方剑拔弩张谁也不肯让步。 即便哈吉把态度放的很低，李卫也从未给过他好脸色。 双方就这样软磨硬泡了四天。 瓦剌心里也没底，生怕大明和他们鱼死网破。 大明失去了一位皇子，而他们可能要失去整个瓦剌。 “第五天，大明这边应该会松口了吧。” 哈吉喃喃自语道。 只不过，今天大明的谈判桌上却多了一个人。 一身红色长袍，气宇轩昂。 腰挂三尺宝剑，眉目清秀。 李卫打眼一看，急忙带着所有使臣下跪。 “参见太孙殿下！！” 瓦剌这边的使臣全都目瞪口呆，一脸难以置信的朝朱雄英看去。 此人，就是大明太孙？ …… 几日前。 坤宁宫中。 “皇爷爷，此次和瓦剌的谈判，孙儿想去看看。” 朱雄英说道。 朱元璋平静的点点头，似乎对此事早有预料。 就在昨天，一封关于辽东黑土的情报传来。 在建立草原军事中心的同时，大明也选择了一块黑土进行种植。 最近几日，这些作物也到了收获的季节。 仅仅只有三十亩地，亩产却能达到惊人的八百斤。 红薯和土豆和亩产，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千斤。 这在明朝，已经是十分不可思议了。 朱雄英对辽东黑土的了解其实并不多，更多的只是道听途说。 他也没有想到，这黑土竟真如此给力。 足足把作物的产量给翻了好几倍。 消息传回宫里时，爷孙俩都十分高兴。 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能对黑土进行一个大规模的开发，那么日后大明的粮食问题肯定不用再去担心。 不夸张的说，黑土牵扯着大明的国祚。 若是能利用好黑土，大明至少能少发展五十年。 但黑土的情况并没有想象中乐观。 主要还是因为地理位置特殊。 黑土贴近草原，大部分都在关外，若想大规模使用肯定要搞好和草原的关系。 北元覆灭后，他的大部分土地都被瓦剌和其他部落瓜分。 其中占大头的当然是瓦剌。 瓦剌现在虽然疲弱，但想彻底消灭短时间内也做不到。 况且草原现在的势力十分复杂，除去瓦剌以外还有许多小部落虎视眈眈。 即便把瓦剌给彻底灭掉，也无法保证黑土不受侵扰。 更重要的是，瓦剌如果覆灭，其他部落肯定会趁机从中谋利。 这样一来，肯定会和大明的军队产生冲突，这其中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多了。 并且想把草原这些部落全都驯服，没有个十年是无法做到的。 与其消灭瓦剌，倒不如和瓦剌谈条件。 用瓦剌来维持整个草原的稳定，只要大明和瓦剌能达成统一意见，那么其他小部落便不用再担心。 此事事关重大，朱雄英不得不亲自走一趟。 只派几个使臣前去，朱雄英还是放不下心。 “大孙，黑土虽然重要，但不可操之过急。” “万一瓦剌对你图谋不轨，那可如何是好？” “此次前去，一定要注意安全，其他的咱都不担心。” 朱雄英点头道： “还请皇爷爷放心，此次前去孙儿一定会多加注意。” 事不宜迟，朱雄英当天就带着三千大明右卫的铁骑朝草原奔去。 顺着南北大道走了大概七天，终于抵达了谈判之地。 “本宫来的早了些，你们不会介意吧？” 朱雄英笑着说道。 瓦剌的使臣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躬身行礼，以表尊敬。 哈吉也不敢含糊，同样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众人落座之后，谈判正式开始。 “关于本宫四叔的事，你们可是议出来个结果？” 朱雄英问道。 李卫摇摇头说道： “回禀殿下，瓦剌想让大明解除草原禁令，只有这样，才答应释放燕王。” “这让我们十分难做，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议出个结果。” 朱雄英点点头，随后说道： “四叔不仅是我的皇叔，更是大明的藩王。” “这些年为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我们当然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四叔给救回来。” 第647章 朱雄英：要谈，也只有瓦剌皇帝配和我谈 “既然瓦剌这边咬着禁令一事不放，那我们便答应了吧。” “此事本宫做主，允许以此条件换回燕王。” 朱雄英对瓦剌使臣说道。 这一句话整的瓦剌这边有些懵逼，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话。 很显然，瓦剌想要的更多。 既然大明能如此轻易的答应解除草原禁运，那就意味着此条件还远远达不到他们的底线。 但大明这边皇孙亲自坐镇，一时间瓦剌这边还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瓦剌这边沉默片刻后，哈吉主动开口说道： “太孙殿下解除禁运，可是帮了我们草原的大忙，我们回去以后定会为太孙殿下祈福。” “但现在的草原可谓是一片狼藉，百姓民不聊生，食不果腹，草原各处几乎都遍布着尸体。” “所以我在此想请太孙殿下救救这些百姓。” 这番话无疑是在试探朱雄英的底线。 朱雄英笑着说道： “无妨，瓦剌需要多少粮食，可以和本宫商量。” 哈吉在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大明皇太孙如此好说话。 “不过……” 朱雄英突然来了个回马枪，使得瓦剌众人的心不由得又提了起来。 …… 朱雄英能有这么好心？ 当然没有。 白给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草原的这些情况，本宫是看在眼里的。” “但大明的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当然不能说给就给。” “禁运之事本宫已经答应了你们，这件事本宫可就不能答应的如此轻易了。” “就粮食问题，不如我们双方来个交换，就当做和我们大明做一场生意。” 朱雄英缓缓说道。 黑土的出现，不得不让朱雄英转换策略。 起初，朱雄英只是想通过禁运让草原彻底乱起来。 只要草原大乱，那么大明就有了可乘之机。 但黑土出现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统一的草原，反而有助于黑土稳定。 只要瓦剌还在，那么其他部落便不敢造次。 也就是说，大明只要和瓦剌谈妥了条件，便可专心发展黑土区域。 听到交换两个字，瓦剌这边显得有些迟疑。 他们自然是不想答应。 为了抓住燕王朱棣，他们可是损失了将近一万铁骑，这对瓦剌来说可是不小的冲击。 再让他们掏钱买粮食，肯定是十分不愿意。 瓦剌现在的情况可不是几万斤粮食便能解决的，少说也得几十万斤。 几十万斤粮食可不便宜，价格对瓦剌来说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 并且，他们需要的不只是粮食。 像茶叶，细盐和药材等这些货物都是瓦剌所必须的。 哈吉思索片刻后答道： “太孙殿下，此条件恐怕……” “不必说了。” 朱雄英突然起身打断了哈吉，厉声道： “本宫此次谈判可是带着诚意来的，但从你们身上本宫却看不出半点诚意。” “瓦剌难道就派了你们几个过来谈判？” “就你们几个，能配的上本宫的身份吗？” “是觉得本宫还不是大明的皇帝，所以不够格吗？” “如若本宫见不到瓦剌皇帝，那我们双方也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 朱雄英说完话起身便走，根本不给瓦剌任何反应的时间。 大明的使臣自然是起身跟上，整个谈判场地只留下瓦剌这边的使臣一脸懵逼。 哈吉此时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不知为何大明皇太孙突然翻脸，难不成真是因为他们几人的身份不够？ 朱雄英方才所说的一番话，无疑是在打他们瓦剌的脸。 但这份屈辱，瓦剌这边也只能受着。 毕竟谈判的主动权掌握在大明手里，瓦剌也不敢太过造次。 “这大明的皇太孙未免有些太过嚣张！” “从谈判的第一天起，他们就根本没有把咱们瓦剌当做人看！” “奇耻大辱！！” 王文见大明使臣走远后，忍不住怒骂道。 哈吉此时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 但他知道，这份屈辱瓦剌必须咽下。 片刻之后，哈吉摆摆手说道： “传我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通知陛下。” “就说大明皇太孙亲临，诚邀陛下详谈。” …… 大明军营。 大帐内。 文武百官齐聚，四路统帅和数十个都指挥使也全都到场。 四路统帅分别是，张翼，张温，侯曹兴，侯谢成。 这些都是淮西勋贵中的核心人物，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他们四人各自统领十万大军，盘踞边关。 正是朱雄英的提议，才使得他们四人重回战场。 他们四人在历史上的结局并不好，全都受到了蓝玉案的牵连。 朱雄英坐在上首，平静的扫视着底下的官员。 “诸位不必如此紧张，本宫此次来也不是来找你们的麻烦的。” “难不成，本宫长得凶神恶煞，吓得你们一个个都不敢说话？” 朱雄英笑着说道。 这番玩笑话无形之中拉近了朱雄英和其他文臣武将之间的距离，整个大帐内的气氛也稍稍缓和些。 但四大侯爷仍然不敢放松警惕，站在底下小心的陪着笑脸。 只不过这笑容，显得未免有些僵硬。 他们当初可是跟着朱元璋一起摸爬滚打过来的，但在朱雄英面前却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他们身上的脏事可不少，像贪污腐败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 此次把他们派到此处，也不知道是福是祸，自然不敢太过嚣张。 万一被太孙殿下盯上，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想要处死他们，实在是太过简单。 只一项贪污的罪名，便可将他们置于死地。 更不用他们几人之中或多或少还存在着其他罪名。 这些事，朱雄英当然知道，只不过并没有处理。 这些老功臣，处死他们，朱雄英还真有点于心不忍。 客套话说完之后，朱雄英便开始进入正题。 “你们先跟本宫说说军营之中的情况吧。” “谢成，就由你来说吧。” 四十万大军，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很多周边的小国，总人口数都达不到四十万。 也就只有大明有如此实力，一口气便能派出四十万大军。 谢成听到吩咐后不敢含糊，立马开始给朱雄英解释起来。 第648章 给草原人当官，家族必须连坐 掌控四十万大军可不简单。 其中的方方面面都必须要注意到位，有一点疏忽都有可能会导致大军溃败。 谢成讲述完军营的概况后，整个大帐内的气氛也稍稍缓和些。 朱雄英听完后点点头，并没有过多干涉军队的管理。 毕竟四位侯爷都是征战多年，带兵方面自然不需要过多担心。 历史上的他们，全都死于蓝玉案中。 朱雄英每每想起，都觉得十分可惜。 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将，可是很难得的，杀了实在太过可惜。 朱棣曾五次亲征蒙古，但最后并未取得大胜。 若是这些将领还在，想必征讨的过程不会如此麻烦。 简单了解完军队，朱雄英便把话题转移到了瓦剌身上。 现在的瓦剌，是大明当前最棘手的对手。 北元覆灭以后，瓦剌便以不可阻挡之势迅速发展。 虽说距离大明还相差甚远，但对于蒙古人还是不得不防。 瓦剌之所以能成长的如此迅速，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重用汉人。 这些汉人在瓦剌中的地位可不低。 正是因为有这些汉人的存在，瓦剌才能发展的如此顺利。 哪怕是成吉思汗时期，汉人大臣也为蒙古的扩张做出了很多卓越的贡献。 忽必烈之所以能入主中原，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重视汉人大臣。 蒙古的教育水平很低，整片草原都存在着重武轻文的现象。 这种情况在草原出现其实一点也不奇怪，但人才是国家发展的刚需。 不少蒙古部落早就开始在边关大肆招募汉人文官，为的就是能加快部落的发展。 瓦剌便是其中的一个。 “中原王朝鼎盛，向来都是傲视群雄般的存在。” “自秦朝开始，边境蛮夷便无人敢造次，面对中原，只能相隔而叹。” “盛唐时期，突厥更是被杀的片甲不留，整片草原几乎都被唐朝占据。” “虽说中间也没落过一段时期，但中原王朝从来都是天下的中心，即便是短暂的衰退，也根本抵挡不住他鼎盛的光辉。” “况且我大明现在国富民强，繁荣昌盛，在中原王朝之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 “但本宫就弄不明白，为何还有人甘愿背叛大明，只顾自己的利益，去当草原的走狗。” “如此明目张胆的叛国，还毫不知羞愧的扬言，良木择禽而栖。” “这些读书人的书真的是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连忠君都做不到，有何脸面宣扬自己的功绩？” 朱雄英这番话的意图十分明显，就是为了抨击在草原的汉臣。 瓦剌所派出的谈判使团，有一半的人都是汉人。 他们当中大多数都在大明做过官，后面被瓦剌用钱财挖走。 朱雄英心里清楚，绝对不能让这样的风气在大明盛行。 去草原做官，毫无疑问就相当于走狗。 但当下的风气可不这么认为，甚至有些人觉得去草原做官更有前途些。 毕竟竞争压力小，而且待遇非常不错。 朱雄英对此十分嗤之以鼻。 这种风气必须由朝廷干预，绝对不能让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 只要瓦剌没了这些汉人大臣，朝廷整体的势力肯定会有所衰退。 这样一来，大明日后对付瓦剌便会轻松很多。 李卫不傻，稍微一听便能领会太孙殿下的意思，思索片刻后主动开口说道： “殿下，现在在瓦剌任职的汉人，臣多少都有些了解，他们的亲属大多都还在大明。” “甚至有许多亲朋好友，还在大明的官场上任职。” “臣以为，太孙殿下对这些人太过仁慈，才使得他们如此不把此事当回事。 “自己的亲属去草原做了走狗，他们竟然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行走在官场之上，这实在是有些太不像话。” “臣建议，应当严办这些人，以此来震慑天下读书人。” 朱雄英微微点头，同意了李卫的想法。 不过，李卫的措施还是有些太过简单。 朱雄英补充道： “说的在理。” “本宫打算派锦衣卫严查此事，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做这种数典忘祖之事，凡是查到底细的，家族三代永世不得为官！” “若是这些人能够幡然醒悟，一月内退回大明，那么本宫日后定会既往不咎。” “若是不知悔改，决心要一条道走到黑的，本宫也不难为他们。” “只不过，他的家族日后可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朱雄英冷声道。 对付这些走狗，其实算不上特别难。 读书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名声，叛国可不是什么好名头，更何况投靠的还是蒙古人。 就算你不在乎你的名声，你家人的性命总要在乎吧？ 朱雄英虽未明说惩罚方法，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凶多吉少。 …… 猛可帖木儿距离谈判地点算不上远，但还是要足足走上一天。 对于大明这边的刁难，他也无可奈何。 毕竟瓦剌更需要这个机会休养生息一番，尊严什么的只能暂且放放。 朱雄英到了军营自然不会闲着，来都来了自然要下去巡视一番。 像这些边关的士兵自然是没有见过朱雄英的，不过他们大多都见过朱雄英的画像。 朱雄英此时的名号已经传遍整个大明，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当今皇太孙的贤明。 但画像毕竟不是真人，最多只有三分像。 朱雄英也在背地里诟病过当今大明的画师，画出来的人像和本人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为皇室作画难。 为皇帝作画更难。 朱雄英虽然不是皇帝，但怎么说也是当今大明的储君，画师作起画来自然不敢含糊。 画帝王必须要展现出帝王姿态，所以画师往往会在人像上添油加醋。 这也就导致，朱雄英的画像与他本人极为不像。 画像里的朱雄英，多了几分威严，少了几分亲和。 士兵看了这些画作，自然会想当然的把太孙殿下想象成一个威武雄壮的汉子。 第649章 巡视军营，和将士们拉家常 每到一处，朱雄英都会巡查当地的军营。 主要还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影响力，并且也能激励士兵。 朱雄英起身就向大帐外走去，谢成急忙提醒道： “太孙殿下，如此唐突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末将觉得是不是先要让士兵整顿一番，不然有失礼数。” 朱雄英摇摇头说道： “不必了，本宫巡查就是为了看看他们平日里都是什么样。” 见朱雄英这么说，谢成也不好阻拦，只能任由朱雄英前去。 朱雄英走出大帐，十几名大明右卫的士兵立马跟在其后。 朱雄英摆摆手吩咐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 “难不成是怕我在自家的军营里面遇害？” 被这么一群人跟着，不说是巡查军营，别人看了还以为是来挑事的。 大明右卫听到吩咐后立马散开，朱雄英仅挑选了两人陪他一同前往。 四十万的大营，占地面积自然也非常大，想要从头到尾走一遍，至少要花去一个时辰。 朱雄英虽未主动说明身份，但路过的士兵都能隐隐约约察觉出来此人就是当今的太孙殿下。 但碍于身份，这些士兵也不敢上前多问，只能不断朝朱雄英投来激动的目光。 “那人是太孙殿下！” “真的假的，你可别骗人！” “我没骗人，我亲眼看见他从大帐里面走出来，怎么可能骗人！” “想不到太孙殿下如此年轻，长得也是如此清秀，和画像上的根本不一样。” “能见太孙殿下一面，我算是此生无憾了！” 士兵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因为是午饭时间他们大多数人还没有操练。 太孙殿下莅临的事很快就在军营传开，所有人争先恐后只为能见太孙殿下一眼。 很快，朱雄英所到之处无一不是人山人海。 或许是因为人实在是太多，有一名士兵直接被挤到了朱雄英面前。 士兵面露惶恐，赶忙跪下请罪。 朱雄英笑着摆摆手说道： “起来吧。” “下次可小心点。” 朱雄英说话间还帮士兵整理了一下头盔。 士兵人都傻了，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朱雄英走远，士兵才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朱雄英就这样在军营里面漫步，不管是什么地方都要去亲自看上一眼。 中间还会随便挑两个士兵进行谈话，谈话的主要内容还是关于士兵家里的一些情况。 比如说家里有几个老人，有几个弟弟妹妹，能不能吃饱饭之类的。 这些问题虽说没什么意义，但能一定程度上拉进朱雄英和士兵们的距离。 朱雄英从晌午一直走到傍晚，足足走了四个多时辰。 军营的所有地方，朱雄英几乎都已经走遍了。 四十万军士，也大概看了个七七八八。 总体来说，朱雄英还是比较满意的。 军营里面风气确实比以前好了不少，并且军纪严明，没有一个士兵在操练时偷懒。 新式火枪已经慢慢普及，军营里面的火枪兵所使用的几乎全是最新的火枪。 这无疑增加了火枪兵的战斗力，此行朱雄英还特地带了少许一窝蜂以供军营中测试。 现在一窝蜂基本上已经改善完毕，但保不齐还会出现炸膛现象，只有经过测试后才能拿出来大规模使用。 今天的军营，自然不会消停。 下午操练结束，军营各处都是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真没想到太孙殿下竟然回亲自到军营走一遭，咱也没想到这辈子能亲眼看到太孙殿下！” “谁不是呢，你是不知道，太孙殿下看我时还微笑了，明显是觉得我操练的不错！” “你可拉到把，太孙殿下如此和蔼可亲，见谁都微笑，不光是你！” “切，你是不知道，太孙殿下还和好几个士兵都谈话了，问的还都是家长里短的事。” “隔壁那个李锐，家里人不是都死光了么，我亲眼看见太孙殿下从兜里掏出了一百两银子给他！” …… 猛可帖木儿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二天赶到了谈判场地。 中间他可是一点都没敢休息，生怕误了谈判大事。 朱雄英虽说还是储君，但手里的权力和皇帝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这次谈判，可以算是皇对皇。 双方在谈判场地各置三千骑，毕竟谈判场地里坐着的是双方最高级的领导人，说什么都马虎不得。 两边在大帐内还未开始谈判，在外的士兵就已经剑拔弩张。 三千大明右卫骑在马上，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对面的瓦剌兵。 瓦剌铁骑也不是吃素的，同样不怀好意的朝大明右卫看去。 虽说双方是敌人，但瓦剌铁骑还是十分惊讶于面前这三千将士的姿态。 这和他之前见到过的大明士兵完全不一样。 这还是瓦剌骑兵第一次面对明军时感到畏惧。 这些将士身上全都配有火器，并且装备十分优良，就连整个人的身形都看起来不同凡响。 从他们身上，瓦剌士兵能感受到很强的战斗力。 猛可帖木儿坐在谈判桌上，细细的打量着朱雄英。 没想到，大明的皇太孙竟如此年轻。 就是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在短时间内创造出了一个新的大明，真是不可思议。 初见燕王时，觉得此人有盖世之才。 如今见到太孙殿下，才觉得燕王不过尔尔。 大明这么强大不是没有道理。 皇子皇太孙都如此有才能，大明怎可能不繁荣兴盛？ 自己的儿子若是也能有这番才能，那瓦剌日后的前途肯定不用再多发愁。 只可惜，没有如果。 “早就听闻大明皇太孙的威名，如今一看当真不同凡响。” “想不到你如此年轻就已经做出了这么多的功绩，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大明有你这样的皇孙，燕王这样的皇子，还发愁什么呢？” 面对如此盛赞，朱雄英摇头回道： “不敢当，不敢当。” “真是过奖了。” 双方一番寒暄过后，便开始了今天的正题。 “听说，太孙的意思是想和瓦剌做生意，不知道说的是何种生意？” 猛可帖木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朱雄英上次所说的生意是何种生意。 第650章 通商草原，瓦剌充当镖局 “大明目前缺马，而草原又缺粮食等生活物品。” “我们双方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互补的，只不过大明在其中有相当大的贸易优势。” “往年草原和大明的贸易我还是有所了解的，草原需要付出很大代价才能换来大明的货物，中间大多数的利润都是被商人给赚了。” “大明货物的价格十分虚高，价格能翻上原来十几倍。” “商人赚这个钱其实也并不容易，中间要担负着很多风险，一旦货物被劫，就会赔的血本无归。” “本宫要说的生意，就是这个。” “只要你们愿意，大明可以按照市场价格对草原兜售大量货物。” “市场价可是足足比商人给你们开出的价格低了几倍，你们应该也知道其中的利润有多大吧。” “当然，你们要是不愿意，本宫也没办法，只能一次性给你们些粮食救济。” 朱雄英话音刚落，瓦剌这边就迅速开始了讨论。 此次交易若是能成，瓦剌便可从中省去大量的钱财。 如此一来，不仅禁运解除，而且还能拿到更低廉的价格。 不管怎么看，选择交易都是非常合适的选择。 大明这边除了朱雄英以外，其他几人对这项决定都毫不知情。 他们先前也问过太孙殿下，想知道他口中的交易到底是什么，但不管大臣们怎么问，太孙殿下总是闭口不谈。 这项交易，着实让两边吃惊。 大明和草原的贸易往来极为频繁，但像今天这样诚心诚意的却从未有过。 草原地势偏僻，地广人稀，严格意义上来讲，大明对草原货物的需求不多。 即使是马匹，大明也基本上能做到自给自足。 所以之前不管双方是如何交易，大明这边永远是要占据优势。 提供给草原的货物，有时候甚至能加价到十几倍。 草原没有办法只能受着，毕竟他们极其依赖大明的诸多货物，尤其是在粮食这方面。 而朱雄英在今天所提出的交易，对草原却极其友好。 这对大明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大明之所以出口草原的货物价格都如此之高，并不全是因为有利可图，还因为过高的价格可以一定程度上抑制草原的崛起。 若是价格偏低，则草原可以大肆收购货物，对他们日后的发展很有帮助。 这项决定一经推出，肯定会遭到世人的唾骂。 大明这边的使臣也搞不明白太孙殿下的用意，此事不管怎么看都极其荒唐。 但事情远远没有他们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朱雄英心中还是有自己的如意算盘的。 瓦剌面对如此丰厚的条件也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交易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划算了，不像是大明能够干出来的事。 “太孙，此话为真？” “大明不会反悔吧？” 猛可帖木儿开口问道。 很明显，这项所谓的交易也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即便是太孙答应，朱元璋那边也不太可能同意。 若是最后谈判结果有出入，那岂不是弄得很尴尬。 朱雄英点头道： “本宫所说当然为真。” “此决定是本宫和皇爷爷一起商量得出来的结果，你们大可放心，我们大明从不反悔。” “如果你们不信的话，那本宫也可以收回这项决定。” 猛可帖木儿赶忙答道： “信，当然信！” “大明国力如此强盛，自然不会骗我们。” “只是你们如此有诚意，让我们也有些没想到。”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太孙还有什么其他要求不妨一起说出来。” 猛可帖木儿当然清楚，大明不可能白白做出让步，肯定还有其他方面想图。 只是，他目前还不知道大明想图的到底是哪个方面。 虽是第一次和大明太孙见面，但猛可帖木儿对他的了解可不少。 毕竟蓝家庄的生意也涉及到瓦剌，他多少也对此商会有所了解。 蓝家庄的生意，做的那叫一个精明。 而大明太孙作为蓝家庄的主理人，自然也不可能白白吃亏。 “说的不错，本宫确实有其他条件。” “大明自然不可能白白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对其中的一些细节还是有所要求的。” “如果我们大明的商人在草原遭到了抢劫，那么其中的损失就全由你们来承担。” “只有打造一个良好的贸易环境，商人才会愿意干这样低利润的事。” “要知道原来在草原上做生意，利润可是百倍，现在利润降了这么多，自然需要在其他方面多做些保证。” 朱雄英缓缓说道。 猛可帖木儿微微皱眉，回道： “草原如此庞大，有些地方就连我们也管不到，就算是被劫了，我们也很难追查。” “草原不比你们大明，地势辽阔，地广人稀，治安自然没有你们那边好。” 猛可帖木儿此话不假。 不管是之前的北元，还是现在的瓦剌，他们都是由好几个小部落所组成的。 这些部落虽说名义上属于瓦剌，但其实就连瓦剌也很难掌控。 一旦瓦剌这边出了什么事，这些部落就会在第一时间选择跑路。 瓦剌自然也不敢给这些部落多大压力，平日里只能尽量哄着以求稳定。 有些大部落的势力极为强劲，瓦剌这边根本不敢多插手干预。 此事对他们来说确实难办，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若是让大部落给劫去了货物，瓦剌大多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难道你们瓦剌连这点也做不到吗？” “此事在本宫看来简直易如反掌。” “你们只需要对我大明的商会进行一番登记，然后负责其中的保护任务即可。” “凡是护送的军队，都可以拿到一份佣金，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 “商会能平安送货，自然是十分愿意出这份佣金。” 朱雄英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让瓦剌充当镖局。 专门派人去护送大明的商会，这样便可保证双方的贸易能够顺利进行。 这些草原上的强盗看到有专人保护，自然不会随意动手。 而瓦剌也不需要去干涉各个部落，只需守好商会即可。 第651章 可汗，你当真愿意偏安一隅？ 瓦剌也没有不同意的道理，毕竟禁运给他们带来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一番思索过后，瓦剌正式同意了朱雄英给出的条件。 其中的一些明细，由双方的使臣继续拟定。 瓦剌对此次谈判的结果非常满意，他们也没想到大明能给出这么优渥的条件。 猛可帖木儿自然也觉得纳闷，谈判过后便邀请朱雄英私下会谈。 朱雄英欣然答应，凭他个人的武力，猛可帖木儿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况且谈判进展的也算顺利，猛可帖木儿也没必要置自己于死地。 二人结伴在草原闲逛，猛可帖木儿主动开口说道： “大明皇太孙如此年轻有为，真让人叹为观止。” “不光治理国家，就连培养军士都是一绝，方才我看见你手下的卫兵，个个都是兵强马壮。” 朱雄英笑着回道： “可汗过奖了，这些马自然是不能和草原上的比，但也算的上是上乘。” “现如今大明有了新的高产作物，名叫玉米，用这种饲料培养马匹，可以让马更加健壮。” 猛可帖木儿点头道： “玉米，我倒是听说过，大明现在的作物可是不少啊，不光是玉米，我听说还有红薯。” “用玉米作为马匹的饲料，你们大明真是越来越强大了。” “现在大明的发展真是越来越快了，你们那边的百姓根本不用担心吃饭问题，可我们这就不一样了。” 猛可帖木儿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唏嘘。 粮食是一个国家的关键，他作为一国之主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但在草原上培养作物十分困难，农业基本上很难发展起来。 如果一开始瓦剌就有高产作物，那么日后的发展肯定不逊色于大明。 朱雄英继续说道： “可汗你误会了，方才我说的玉米，严格意义上来讲是玉米杆，这东西可比牧草有营养的多。” “用玉米杆饲养的马匹长得更为壮实，并且跑的也更快。” “玉米确实帮了大明不小的忙，不仅解决了粮食问题，还为这边的牲畜提供了不少饲料。” 猛可帖木儿闻言顿时来了兴趣，继续追问道： “太孙，这玉米可否在我们双方的贸易名单之中？” 朱雄英点头道： “可汗不用担心，玉米当然是在双方的贸易名单之中。” “但现在玉米的种植面积还不算大，若是面积更大些，则可以提供给草原更多的玉米。” 猛可帖木儿见朱雄英如此好心，不由得问道： “太孙，你为何对草原如此宽厚。” “要知道，草原和大明世代为敌，基本上没有和平的时候。” “你这么扶持草原，难道不怕有一天草原会反客为主，入主中原？” “并且当初提出禁运的是你，现在对草原大力扶持的也是你，这让我有些想不清楚。” 猛可帖木儿把自己心里所想的一股脑全说出来了。 瓦剌是这次谈判的受益者，这毋庸置疑。 起初他们只是想解除禁运，没想到还换来了如此优厚的贸易条件。 虽说占了便宜，但猛可帖木儿总觉得事情没有想的这么简单。 燕王朱棣确实对大明来说十分重要，但也不至于重要到如此地步。 就算大明不提出贸易优厚政策，瓦剌最终也会乖乖的把燕王送回。 这其中的风险，瓦剌可担不起。 草原和中原世代为敌，只有一方把一方打服，从没有和谈这一说。 而太孙在这个节骨眼提出对瓦剌如此有利的条件，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朱雄英笑了笑，随后抬头向远方看去。 “可汗，你当真愿意偏安一隅？” “这草原可不小啊！” 猛可帖木儿闻言一愣，片刻后答道： “若是能扩大疆域，我想没有几个皇帝不愿意吧。” “可是……” 朱雄英继续道： “可是什么？” “可是生在了大明边上是吧？” “现在的大明如此强大，瓦剌自然不能放手一搏，若是扩张失败，很有可能会被大明侵吞。” “成吉思汗的疆域足够大吗？” “当时的中原可比现在要弱多了。” 朱雄英这番话说到了猛可帖木儿的心坎里。 他何尝不想扩大自己的疆域。 虽说前元覆灭后，他吞去了大部分的疆域，但对瓦剌来说还不够。 现在的瓦剌人口经过多个部落融合后，人口已经越来越多，甚至多到已经有些装不下了。 游牧民族需要的土地要比其他民族多的多，一旦土地不够很有可能会导致他们赖以生存的游牧经济崩塌。 但中原是草原不得不跨过去的一道坎。 想要扩大疆域，就必须提防着大明。 大明对草原的戒心可不小，常年百万官兵镇守边关。 这给到瓦剌的压力也很大，只要自己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大明都可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这对瓦剌日后的发展极为不利，毕竟提防大明也需要耗去大量兵力。 除去这些主要兵力，剩下的一些散兵根本不足以支撑瓦剌对外扩张。 “太孙，想不到你如此坦诚。” “你说的这些，也正是我的心事。” 猛可帖木儿叹气道。 朱雄英笑了笑，继续说道： “不仅瓦剌如此，我大明也如此。” “说大明是当今世界最为繁荣昌盛的国家也不为过，这两年大明的发展你是见识到的，我们的军事实力你也有目共睹。” “但对于草原，我们大明还是不得不防。” “每年镇守在草原边关处的明军就足足有百万余，可以说是大明的主力军。” “凭大明自身的势力，疆域不可能这有现在这么大。” “草原现在的人口可是越来越多了，之前蓝家庄就找我汇报过，现在瓦剌的人口已经差不多超出所能承载的了。” “即便是大明不出兵讨伐瓦剌，你们瓦剌不出十年也必将灭亡。” “到时候内乱迭起，我大明几乎什么都不用干就可坐收渔翁之利，虽说不能彻底消灭瓦剌，但那个时候的瓦剌也必然对大明造成不了太大威胁。” “我现在想求的，只是和平，大明和草原的和平。” 第652章 大明的瓦剌雇佣兵 “草原耗去了大明的太多兵力，使得大明没有办法放开手脚对外扩张。” “若是瓦剌能和大明合作，那么一切都不一样了。” “大明可以整体向南扩张，而你们瓦剌也可以向北边和西边扩张。” “如此一来，我们双方都能从中获利。” “我们双方都斗了这么久了，何不在斗争中求和平呢？” 朱雄英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情真意切，循循善诱。 但现在还是不能轻易将黑土的事说出。 虽说草原上的人大多数也知道黑土地的存在，但长时间无人提起，也渐渐都忘了个大概。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认为黑土地只是一则谣言。 只有朱雄英才知道，黑土地能带来的价值有多大。 在这样大的利益面前，很难保证瓦剌不会翻脸。 现在只能尽量将瓦剌稳住，等到后期即使他们知道了，也不好再去找大明要说法。 猛可帖木儿自然能领会朱雄英的意思，但现在的瓦剌恐怕难以配合。 主要还是因为瓦剌内部存在着太多不稳定的势力了，这些势力根本不会听从瓦剌的命令。 他们中的很多人已经把大明当做毕生的仇敌，若是自己这个时候提出和平，肯定会遭来很多人的不满。 到时候，瓦剌内部肯定不消停，说不定还会因为此事而四分五裂。 “太孙，你的意思我也明白。” “但现在的瓦剌，实在是难以掌控。” “不知太孙是否有好的办法？” 猛可帖木儿叹气道。 朱雄英思索片刻后说道： “瓦剌现在的情况，我还是了解的。” “现在的瓦剌当务之急是要进行扩张，当前瓦剌内部的人口还是太多了，人口过多肯定会影响瓦剌进一步的发展。” “但往哪边扩张也是个难题。” “往北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发展空间，一片苦寒之地即便是占领了也难以发展。” “往南边就更不用多说，我大明的将士可不是吃素的。” “西边的东察合台汗国也不好对付，一旦双方交手，肯定会陷入苦战。” “东边的女真部落人口虽少，但战斗力极强，民风更是彪悍，总体来说也不好对付。” “我说的这些，可汗你可清楚？” 猛可帖木儿无奈的点点头，朱雄英所说的这番全是他心里所想。 他也知道瓦剌现在的处境十分困难，四方皆是强敌。 四周的力量已经把瓦剌给彻底包围，使其难以向外发展。 更不用说内部还是一团乱麻了。 朱雄英沉默片刻后说道： “大明有钱，瓦剌有兵。” “何不大明出钱，瓦剌出兵？” “倘若大明愿意出钱请瓦剌帮忙征讨天下，可汗是否愿意？” 朱雄英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为了提出这个想法，朱雄英可谓是做足了铺垫。 简而言之，朱雄英就是想把瓦剌当做雇佣兵。 如若这点能达成的话，那么瓦剌便不会再威胁到大明。 瓦剌的这些部落虽然零散，但可没有不认钱的道理。 只要能看到钱，别说什么深仇大恨，就是杀父之仇也能当即不管不顾。 瓦剌这几年的日子可不好过，不管是钱财还是粮食全都一干二净。 正所谓由奢入俭难，瓦剌当前正是缺钱的主。 就看猛可帖木儿会不会点头了。 “太孙可否细说？” 猛可帖木儿迟疑片刻后说道。 朱雄英一听便知道有戏，于是继续解释道： “瓦剌现在的部落繁多，并且势力很乱。” “我大明的兵力虽多，但架不住疆域辽阔，需要镇守的地方实在太多，想要对外扩张也不是一件简单是。” “依我看来，不如我们双方组成联军，你们的骑兵加上我们的步兵，对付起其他小国来岂不是易如反掌？” “当前瓦剌的内部虽然还不稳定，但只要有一定的利益，想联合他们还是很简单的。” “只要让他们看到有利可图，即便是可汗不下令，他们自己也会同意。” “对于外出征战的士兵，可汗只需给一定的奖励便可，比如说减少税收，或者是奖励钱财。”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维护瓦剌内部的稳定，也可以为底下的部落寻找些出路。” “禁运这两年，瓦剌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这也算是给这些百姓提供了个法子赚钱。” “并且我也可以答应可汗，只要你们愿意出兵，我们大明可以先行垫付一些钱粮。” 朱雄英说完细则以后，猛可帖木儿肉眼可见的心动。 最让他头痛的，其实还是瓦剌内部的不稳定。 各种部落势力交错，很容易便会发生内乱。 因为先前和大明交战屡屡失败，现在猛可帖木儿在瓦剌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 朱雄英所说的，确实是个好法子。 “既然太孙如此有诚意，那我也不好不答应了。” “只要太孙能够解决我们瓦剌百姓的粮食问题，那我们瓦剌便可和大明永世交好。” 猛可帖木儿笑着说道。 朱雄英见猛可帖木儿已经点头答应，便再次开口说道： “既然可汗这么爽快，那我再提一个小小的请求可否？” 猛可帖木儿直言道： “大孙明说便可。” 朱雄英说道： “在瓦剌有着很多汉人大臣，这点我是知道的。” “这些汉人大臣身居高位，但心思可全在谋反上，我可是听说这些汉人私底下已经和多个亲王交好，恐怕对可汗的位置有冲突。” “不知可汗是否可以把这些汉人交给我来处理，毕竟他们在瓦剌也起不到什么太大作用，反而会误了可汗的大业。” 猛可帖木儿眉头紧皱，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这恐怕有些为难。” “这些汉人虽然有些异心，但对我瓦剌还是帮上了不少忙的，就这样轻易的交给太孙处置，这么做只怕会坏了瓦剌的名声。” 朱雄英点点头。 他一开始就没想着猛可帖木儿能答应，只是想把调起的高些以便他能顺利提出后面的事。 “恕我冒犯，不过对于这些汉臣，我是十分看不惯。” 第653章 叛国之罪，祸必及家人 “那么这样吧，若是这些汉人大臣主动请辞，还请可汗不要过多阻拦。” 这点才是朱雄英的真正目的。 猛可帖木儿先前已经拒绝过朱雄英一次，条件放低后他也不好再过多阻拦。 毕竟朱雄英可是给了瓦剌不少好处，汉人大臣和这些比起来那可是不值一提。 并且正如朱雄英所说，这些汉人大臣多数都不老实，确实有可能会影响到自己可汗的位置。 “一言为定。” “若是这些汉人大臣主动请辞，在下绝对不会过多干涉。” 猛可帖木儿答道。 “那就多谢可汗了。” 朱雄英笑着回道。 二人对谈判的结果都十分满意，笑着便回到了各自的营地。 随着时间的推移，谈判中的一些细节也随之而定下。 前一天双方还剑拔弩张，今天就彻底握手言和。 谈判的结果，很快就传到了大明和草原。 朱雄英更是直接刊登在了民报之上。 在朱雄英前去谈判之前，就已经在民报之上大肆宣传。 宣传的主要内容还是关于草原。 草原日后不会成为大明的威胁，并且和大明会交好。 这番操作主要还是为了引导舆论风向，毕竟大明和草原一直都是敌对的状态。 突然交好，肯定是先要给百姓一个心理准备。 民报上刊登的十分详细，具体说明了草原承诺给出大明的种种好处，并且还特别标注了双方交好的好处。 当然，对于燕王被俘的消息自然还是不能放出。 毕竟双方才刚刚交好，这则消息一旦放出很有可能会引发动乱。 街道上虽然已经有人议论此事，但大多数人并不相信真有此事。 毕竟大明国力强盛，燕王又勇猛无敌，怎可能落入瓦剌之手。 这样的舆论方向，正是朱雄英所想看到的。 现在当然不能把未来的计划公之于众，只能先稳重大明的民心再说接下来的事。 谈判过后，朱棣也随之放出。 瓦剌恭恭敬敬的把朱棣送到大明的营地，也算是向大明表示诚意。 朱雄英答应瓦剌的事，自然也会做到，禁运很快便被解除。 谈判过后，朱雄英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京师，而是在边关设立了贸易司。 这个部门是专门用来管理大明和草原之间的交易，比如说定价和运输方面。 草原方面的定价，就只是货物费用加上运输费用而已。 这个价格对草原来说已经非常友好，毕竟价格比之前足足低了好几倍。 瓦剌这边也遵循约定，专门派了一万铁骑用来保护大明商队的安全。 只要在规定的路线上行进，就绝不会有盗匪出没。 但瓦剌这边的骑兵作风很差，运输的过程中肯定想占大明商人的便宜。 本就利润低，再让这些骑兵占点便宜，那么运货一趟真就什么都不赚了。 朱雄英早就想到了这点，于是专门派了一百明军作为其中的看守。 这些看守主要还是为了监管骑兵的行为，以免他们剥削商户。 禁运刚刚解除半个月，大明和瓦剌这边就已经设立了专门的互市。 大量的草原人来此地贸易，不少部落也开始囤积货物。 经过长达一年时间的禁运，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饱饭了。 现在禁运解除，价格反而更加低廉，肯定会激起一波消费热潮。 禁运解除一个月后，大明在草原的风评也逐渐好了些。 这些草原人真正意义上的意识到了，没有大明他们很难过得滋润。 再加上大明最近给他们带来的种种福利，原本的仇恨自然消除不见。 另一边，朱雄英也探查到了瓦剌朝廷所有汉臣的信息。 下一步，就是要彻底肃清他们。 王文，被朱雄英选来第一个开刀。 他能作为瓦剌的代表前去和大明谈判，在瓦剌的影响力自然不小。 至于他的宗族，也不难查，只需稍加打听便可。 很快，便有宋忠带队，前往河南抓捕。 …… 河南洛阳县。 在这里，王家的地位并不低，可以说是当地出了名的地主。 王家人十分重视教育，不少子弟年少便被送到私塾读书。 虽说王家人不多，但其中大多数都在朝中任职。 其中不少人都是通过举荐做官，其中的细节自然不用多说。 宋忠来到洛阳，第一步就是直奔知县府。 洛阳的县府修的极为豪华，甚至比一些上县衙门都修的更为豪华。 宋忠此次突击搜捕，洛阳县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这件事除了朱雄英其他人一概不知，自然不会有人给洛阳县通风报信。 当衙役看到十几个官家铁骑站在自己面前时，惊讶的神情溢于言表。 城门的守卫看到锦衣卫的令牌时也是一脸懵逼，只得斗胆问道： “几位大爷，你们是？” 宋忠都没正眼瞧这守卫一眼，只冷声道： “没看见锦衣卫办事吗？” “还不快滚？” 不等守卫回应，十几人便翻身下马直奔衙内。 此时，知县王青还在休息，丝毫没有意识到大难即将临头。 十几名锦衣卫直冲衙门，见王青不在便是一顿嚷嚷。 “你们的县太爷王青呢？” “快叫他出来见人！！” 王青被这剧烈的喧哗声给吵醒，有些不耐烦的起身道： “哪个不长眼的，不知道老爷我在休息吗？” 锦衣卫见正衙无人，便直冲后院，正好同王青撞了个满怀。 王青打眼一看，只见十几个彪形大汉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从他们的装扮上来看，不难认出是官家的人。 不等王青开口，宋忠便抢先说道： “锦衣卫镇抚使宋忠，受太孙殿下令旨，调查洛阳王文叛国一案！” “王大人，跟本官走一趟吧。” 王青面色铁青，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和叛国扯上关系。 宋忠从怀里拿出太孙殿下的令旨给王青递去。 王青看到金黄色的令旨，心顿时凉了一半。 挂上叛国罪，还被太孙殿下亲办。 自己大概率是死路一条了。 第654章 开除了族谱以为就能摆脱关系 “大人，冤枉啊！” “我冤枉啊！” “你要查的是王文对吧？”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和家族联系过了，虽说是我们王家人，但我们并无关系啊！” “我王氏一族这么多年从未有过异心，还请大人明察啊！” 王青哭诉道。 宋忠冷笑一声吗，随后说道： “你先别急着喊冤，本官能带人来抓你自然是已经收到确切消息。” “王文，现在在瓦剌可是重臣，乃太孙殿下亲眼所见，怎么，难道太孙殿下还能骗人？” “王文作为你们王家人，公然为瓦剌做事，这难道不是叛国吗？” 王青闻言顿时泄了气，自知死到临头。 “王大人，别愣着了，去你的大堂谈谈吧。” 宋忠冷声道。 王青此时已经不敢有任何反抗，只得跟着宋忠一起前去衙门大堂。 宋忠坐在大堂上首，悠闲的喝着茶水，一点也没有要审王青的意思。 王青颤颤巍巍的跪在底下，也不敢出言询问。 过了半晌，宋忠仍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好似在等什么人。 王青在底下都有些跪不住，身上的冷汗直流。 大概过了三炷香的时间，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王青不听不要紧，一听吓一跳。 这说话的，不都是他们王家人吗？ 难道锦衣卫把他们王家人都给捉了去？ 王青此时也来不及多想，毕竟一个叛国罪的名头还挂在自己身上。 自身都难保了，哪还有心思想族里人。 不一会，王家的一行人便被押到了大堂里。 王青转头看去，王家的老老少少几乎已经全部聚齐。 “禀报宋大人，王家人已经抓齐！” “据查，王氏族谱共计五百三十人，为官者三十人，外出求学者四十人，有事外出者三十五人，除去王青等人以外，其他人皆被抓捕。” 宋忠点头道： “干得好。” “你先退下吧。” 宋忠一声令下，其他锦衣卫便先行退下。 整个大堂除了宋忠等几个锦衣卫以外全被王家人给占满了。 还好大堂够大，不然真装不下这一大家子人。 王家的男女老少全聚齐了，甚至就连刚出生的小孩都没放过。 “可在王家族谱上看见奸臣王文的名字？” 宋忠冷声道。 底下办案的锦衣卫抱拳回道： “回禀宋大人，并未发现王文之名。” 宋忠冷笑一声，朝跪在底下的王青看去。 “王青，想不到你小子够聪明啊，提前就做好了准备。” “本官猜你是不是要说王文早就被开除族籍，他做什么和你们无关是吧？” “你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吗？刚才我可见你说不知王文在干什么，既然你不知王文在干什么，又何必把他的族籍给去了呢？” “这难道不是做贼心虚吗？” “王文叛国一事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如今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今日我宋某来洛阳县办案，太孙殿下特许我先斩后奏之权，即便是你们王家满门抄斩，我宋某一人也可拍板定下！” “我劝你想好了再说，别给本官扯什么冤枉之言！” 宋忠话音刚落，大堂里便想起阵阵哭声。 王家老少哭的撕心裂肺，不少人嘴里仍是不断喊冤。 一旁的十几个锦衣卫立马大声呵斥，但哭声却怎么也止不住。 见这种情况，锦衣卫随即几个巴掌扇过去，若还是不能安静下来，则直接就地处死。 在他们眼里，可不分什么男女老少，只要有不从者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打。 一番操作过后，衙门大堂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王青见此番场景，早已被吓破了胆。 他清楚，现在再怎么狡辩都没有用了，只得咬牙道： “宋大人，王文那汉奸，确实和在下有过书信往来。” “他加入瓦剌后，贼心不死，还想从王家人这里要人，蛊惑我们王家人随他一同前往瓦剌，只是我们从来都没有答应过此事啊！” “王文还在信中写道，说等他年老以后便会隐姓埋名归家养老。” “但不管他说什么，我们家族的人可都没有答应过，族里面一些年轻人还真被他蛊惑去了瓦剌，但这些人全都统统被我革去了祖籍。” “我王家世代忠良，绝对不能容忍这等叛国之事发生，我只恨当初没有亲手了结王文这个王八蛋，才使得族里这么多人走上不归路！” “在下所言句句为实，还请大人明察！” 王青眼含热泪，当真一副重臣模样。 但卖惨这招在宋忠这里可起不了作用，他平生阅人无数这种人他见得多了。 “本官如何才能界定你没有串通？” “你说的这些话，可有什么证据？” “王文的书信，你是否还存着？” 宋忠冷声道。 “在下全都销毁了，不敢有所保留。” 王青颤颤巍巍的说道。 宋忠冷笑道： “你的意思是，你连证据都没有，还要让本官相信你说的话？” “凭什么，难道就凭你刚才磕的几个头？” “不过，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证明。” “太孙殿下来之前同我说过，若是王文肯回头投奔大明，那之前的罪名便可不追究。” “如果王文那厮还执迷不悟，那本官只好杀你们王氏全族给他谢罪了！” “你这族里面，还有没有王文的亲属，你最好如实给本官说来。” 王青一听有活命的机会，立马坦诚的说道： “大人，族里确实还有王文的亲属。” “他在族里还有三子两女和四个孙子。” “只不过，就连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就是王文，在他离开大明之前已将这些孩子全都过继给了他的亲哥哥。” 王青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全捅了出来，和整个家族相比，王文的几个孩子就显得有些不值一提。 并且，王青知道这些事无论如何都是瞒不过锦衣卫的。 锦衣卫的手段，他太清楚了。 之前洛阳县的知县就是被锦衣卫所查，最后被朱元璋给处死。 第655章 热泪盈眶草原人，又能买到大明的物资了 前一任知县也想着瞒报，但谁能想到锦衣卫对他的情况一清二楚，就连他有几个私生子都能给查清楚。 更不用说王文的几个孩子了。 王青话音刚落，便有一老者缓缓向前走来。 “老朽乃王秀明，是王文的亲哥哥，他的子女便在老朽的底下。” 王秀明年数已高，头发花白，就连走路都必须要拄着拐杖。 现在可是关乎到整个王家人的生死，王秀明也不敢再出言隐瞒。 宋忠立即吩咐道： “给他拿笔墨来，让他写下王文的几个子嗣！” 旁边的锦衣卫拿来纸笔，王秀明当即便开始写名字。 宋忠结果名单一看，随后大声说道： “太孙殿下有令，凡是王氏一族，官员全部停职处理！” “其他族人全都送到治警司，等候处理！” 宋忠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 “本官在这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可以写上三封家书，本官可以派人为你们送到王文手里，只要那厮肯回心转意，你们王家人便还留存着一线生机！” “若他还是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宋忠下手狠了，你们王家人可能以后就要绝族了！” “你们最好想清楚这家书怎么写！” 宋忠说完后，也不废话起身便走。 这些王氏族人全都会被送到治警司，在王文没有回信之前会被一直关押。 怎么个处理法，就要看这王文怎么选了。 不光是王文，所有为瓦剌效力的汉臣几乎都和王家的处境差不多。 如若他们不能回心转意，则一律灭族。 叛国可不是什么小罪名，即使杀了他们全族也不会有人非议。 朱雄英这么做就是想要彻底肃清读书人的风气，让他们明白不管什么时候国家都是要排在第一位的。 别拿什么大道理来为自己开脱，说杀你全族就杀你全族。 很快，一封封家书便被送往瓦剌。 …… 仅仅过去了两个月，瓦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前的草原，几乎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之际。 大明的一刀切政策，使得瓦剌各方面的物资都十分紧缺，并且百姓很难再吃上一顿饱饭。 一个冬天过后，百姓家中的粮食几乎就已经完全断绝。 他们只能靠牛奶和羊奶勉强过活，有时候一饿就是好几天。 没有盐，即便是吃肉也吃的难以下咽。 长期吃肉对身体没有一点好处，身体十分缺少其他营养元素的摄入。 百姓如此，一些蒙古贵族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样的生活，真是一眼看不到头。 如果大明再不解除禁运，恐怕草原上死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好在双方及时完成了谈判，朱雄英也很快在草原上设立互市。 大明很快筹集了大量的物资朝草原运去，不到三天便已经抵达草原。 看到大明的物资一批一批送来，草原上的百姓终于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样苦的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此时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对大明的依赖性有多强。 一些部落的长老看到此番场景有些失落，其中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日后不能再去大明打秋风了。 谈判过后，瓦剌这边也立马下令，命所有人不得再对大明实施掠夺。 一旦发现，就地处死，并对其部落实施禁运措施。 这也就意味着，你要是敢骚扰大明，以后大明的货物你都享受不到。 这对部落来说可是沉重的打击，毕竟他们也深刻体会到了没有大明的日子有多么难过。 况且大明现在的实力已经越来越强，就算他们前去骚扰也拿不到太多好处。 瓦剌朝廷。 猛可帖木儿坐在上首，底下站着的是瓦剌的文武百官。 “巴哈，此次你活捉燕王朱棣，乃大功一件。” “若是没有你，恐怕草原的禁运难以解除，我们恐怕还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你想要什么奖赏，不妨大胆说来。只要是朕能满足的，都可以答应。” 猛可帖木儿笑着说道。 不难看出来他的心情很好。 谈判过后，瓦剌的发展已经步入正轨，并且猛可帖木儿的名声也在草原远扬。 所有草原的百姓都念着猛可帖木儿的好，他的声望已经在草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巴哈闻言，脸上并没有丝毫喜色。 现在虽然禁运已经解除，但瓦剌的情况仍然算不上很好。 整个朝廷的财政已经彻底崩塌，根本没有多少钱能拿来奖赏。 想要恢复朝廷的正常运转，至少要再过个三五年。 猛可帖木儿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这都是臣应该做的，自然谈不上奖赏。” “不过，臣真还有一样东西想要。” 巴哈思索片刻后说道。 猛可帖木儿闻言顿时慌了神，生怕巴哈管自己要钱。 “但说无妨。” 巴哈继续说道： “臣最爱的就是雪花盐，但之前禁运臣一直吃不上，现在禁运解除，臣自然想美餐一顿。” “还请皇上能够多赏赐臣一些雪花盐和调料。” 猛可帖木儿闻言这才放下心来，还好没有找自己要钱。 不就是雪花盐吗，要多少有多少。 先前太孙来的时候，特地带了不少雪花盐和调料，赏赐给巴哈一些自然没有太大问题。 “既然巴哈提出来了，朕也不能小气。” “赏巴哈，雪花盐五十斤，调料二十斤！” 猛可帖木儿笑着说道。 这给的可不是小数目。 二十斤调料在草原上卖的可不便宜，至少能卖出十几斤黄金。 倒不是猛可帖木儿有多大气，而是这东西都是太孙免费送的，自己假手于人倒也谈不上心疼。 猛可帖木儿不由得再次在心里感激了朱雄英一下，此时他对朱雄英的好感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 对瓦剌如此友好，又是送盐又是送货的。 不仅如此，太孙还承诺会把大明民报第一时间给他们送来。 像茶叶，陶瓷什么的，更不用多说。 凡是大明名贵一些的物品，太孙几乎都会送来，并且每个月送的都还不一样。 哪怕是应天府有名的小吃，太孙也会专门派厨子过来给猛可帖木儿做上一顿。 好不好吃另说，能有这份心已经很不容易了。 要知道，几个月前双方还剑拔弩张。 没想到大明的太孙如此大度，猛可帖木儿想到此不禁有些惭愧。 先前还真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第656章 瓦剌汉臣齐齐色变，家人出事了 朱雄英对瓦剌如此友好，即便是猛可帖木儿都不好意思再去刁难大明。 比起和大明作对，他当然更愿意同大明结盟。 大明的强大，猛可帖木儿可是看在眼里的，继续僵持无异于自讨苦吃。 与大明交好，不仅没了一个强大的对手，还多了一个得力的盟友。 想到这，猛可帖木儿的心情大好。 早朝结束后，王文便朝自己的大帐走去。 草原这边不比大明，没有城池使得大臣们在瓦剌往返十分不便。 不管在朝中是何种地位，住的全是清一色的大帐。 “王御史，听说最近可汗一直在考虑修建城池，不知道这事能不能成。” “如若瓦剌真能建上城池，那咱们日后也不用再东奔西跑了，至少能过几天太平日子。” 一位汉人大臣笑着同王文说道。 关于修建城池，也是今天早朝才提出来的事。 其中的关键就在于大明的援助。 草原多数都是游牧民族，常年需要在外放牛养马。 修建城池反倒不利于他们进行放牧等一些列活动，所以瓦剌至今都没有修建过一座城池。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 大明已经承诺瓦剌会提供玉米饲料，这也就意味着日后可将玉米作为牲畜的主要饲料。 玉米的营养价值可是要比牧草多的多，并且价格也极为低廉，完全可以作为瓦剌最新一代的饲料来普及使用。 这也就代表着，以后在草原上也可以实行圈养。 这样一来，百姓便不用再四处奔波，寻找牧草，无形之中也可以推动城池的建立。 猛可帖木儿对修建城池倒是没有太大意见，毕竟他也想让瓦剌朝廷更稳定些。 但修建城池并非易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瓦剌现在才刚刚恢复元气，还不适宜大兴土木。 王文摇摇头，说道： “你先别只顾着高兴，应该多往远处想想。” “现在瓦剌的一切可都是大明给的，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如果日后大明和瓦剌再产生矛盾，你觉得大明还会给瓦剌提供这一切吗？” “到时候，巨大的落差感会很快席卷整个瓦剌，百姓的心思肯定也都会纷纷朝大明靠去。” “瓦剌想维护目前的利益，就只能对大明卑躬屈膝，尽量不去找大明的麻烦。” “那你说，那个时候瓦剌还能算是瓦剌吗？” “依我看，都快要成了人家大明的附属国了！” 问话的汉人被王文这一番话给吓得不轻，急忙捂住了王文的嘴。 “王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让那些蒙古人听见了，只怕会引起别人的非议啊！” “那些蒙古人本来就看不惯咱们这些汉人大臣，若是让他们抓住了把柄，只怕日后会更加难混。” 说话的汉人顿了顿，随后叹气道： “王大人，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是没有想过。” “但你我人等又有什么办法呢？” “现在的大明如日中天，别说我们瓦剌，就算是整个草原都加起来也不一定能伤到大明的筋骨。” “依赖大明是我们唯一的出路，若是非要保留那点尊严的话，只怕现在瓦剌饿死的人会更多。” “大明皇太孙，那日你可见了？” “年轻有为啊！虽年纪轻轻，但从谈吐中不免看出，此人乃是大才！” “大明何其有幸能出这样一位储君，若是由他即为，我们瓦剌日后恐怕只有挨打的份。” “既然不能和大明正面对抗，何不苟延残喘的活着呢？” “毕竟大明现在许诺给瓦剌的好处可是不少，只要诚心实意的跟着大明走，不说人人都富贵，至少百姓不用再像之前那样饿死了。” “你我如今的年岁都已经不小了，也没有必要再去思考这些事了。” “能过一天是一天，不是吗？” 王文听后，只觉得有股悲哀涌上心头。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他当初选择孤身前往瓦剌，并不全是因为钱财，还因为他打心底里看不起朱元璋。 看不起朱元璋的人很多，其中以读书人居多。 在世人眼里，帝王乃当今天子。 天子，自然是要出生于名门望族。 而朱元璋只不过是一农民，甚至还当过几年和尚。 他能坐上帝王之位，无疑是对帝位的侮辱。 历朝历代，靠造反当上皇帝的很多。 但他们最多也就坐个三五年。 朱元璋刚建立明朝时，天下的读书人几乎都这么想。 一农户，岂能知晓治国安邦之大道？ 王文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毅然决然的投奔了瓦剌。 在他看来，大明不成气候，不到两边便会灭国。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大明竟真就这么安定下来了。 王文其实也后悔过，但已经迟了。 现在的他已经年过花甲，只想安定的走完这一生。 刚回到大帐，王文便看见自己的奴仆在门口焦急的等着。 一股不安顿时用上心头，王文走上前去问道： “这是有何事让你如此焦急？” “主子，你总算是回来了！” “刚才蓝家庄的人来过，还给主子你送来了家书！” 王文不解的问道： “家书？” “这有什么好着急的？” 奴仆急忙解释道： “主子，奴才本来也觉得没什么，但这两天不少汉人大臣家中都出了事，所以……” 王文一听大惊失色，急忙抢过家书开始翻看起来。 …… 王文完全没有想到，太孙殿下竟然真的会对他的家族出手。 不仅满门抄底，甚至还挖出了他的儿子。 家书上写的很清楚，整个王氏全都下了大狱。 如若他不返回大明，王家人都得被处死。 这等惩罚，无异于诛九族。 王文脸色铁青，数次怀疑这封家书的真实性。 他不敢相信，锦衣卫的办事效率如此之快，仅用几天便把他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 王文不敢含糊，开始在瓦剌四处走动，想打探打探其他汉臣的口风。 结果不出意外，所有汉臣的家人几乎全都被逮捕下狱。 王文得知此消息后，心里反倒稍稍好受些。 看来，太孙殿下要针对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第657章 三岁就被拐，这还能找到父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三岁便遭人拐卖，甚至就连我都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 “但大明竟在家书上写着，我还有一母亲在世！” “真是可笑！” “哈哈哈！” “只是，这家中的细节怎和我记忆中的差不多？” “难道，我的母亲真还活在世上？” “大明，大明，你的骗局可真高深！” 一汉臣在看到家书后竟变得疯癫起来，整个人都在不停的胡言乱语。 大明现在的户籍制度已经非常完善，想扒出一个人的底细很容易。 只要是在瓦剌任职的官员，哪怕你已经走了数十年，锦衣卫也能在大明给你挖出亲系来。 仅一天，便有大批汉臣收到了来自大明的家书。 家书的内容如出一辙，全都是关乎他们族人性命的。 当天夜里，便有大批汉臣跟着商会返回大明。 他们投奔瓦剌，大多是因为怀才不遇。 如今大多数汉臣已经年过花甲，对于瓦剌他们也没有什么好挂念的了。 当初怀着一腔热血来到这片荒野，如今只剩下了几分遗憾。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大明日后能发展的如此迅速。 落叶归根的想法，也在他们心中愈加浓厚。 现在家人被绑在大明，他们更没有理由留在瓦剌了。 次日早朝。 原本五十多人的汉臣，现在只剩下四人。 他们其实早就能走，但毕竟君臣一场，互相都要给个体面。 包括王文在内的四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王御史，你为何不走？” “难不成你还要继续留在瓦剌？” 猛可帖木儿讥讽道。 他对这些汉臣没有一点好印象，恨不得他们全都统统走光了才好。 这样自己可汗的位置，就又能稳固些。 王文作揖道： “皇上误会臣的意思了，臣并非是要留在瓦剌。” “臣现在的处境，皇上你是知道的，所有族人全都锒铛入狱，臣不回，恐怕是不行。” 猛可帖木儿笑着问道： “昨晚不就安排好了可以走，为何非要等到今天早上？” “难不成，是为了自己的名声？” 面对猛可帖木儿的讥讽，王文并未放在心上，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臣出生于元朝，入仕途时元朝已经几乎灭亡，后朱元璋开创大明，臣被分往了翰林院继续任职。” “说心里话，臣打心底里看不起这个农民皇上，并对他的许多举措都嗤之以鼻。” “臣空有一身才华却得不到任何赏识，即使身居翰林院最后也只能抱憾终身，所以臣毅然决然选择远奔瓦剌，决心在瓦剌施展臣的抱负。” “瓦剌待我不薄，这点臣心中自知，这么多年瓦剌没有少过臣一点俸禄，并且每年都有好礼相送，即便是草原禁运，臣也能天天吃的上饱饭。” “臣要走时，这些经历猛然涌上心头，使得臣久久无法平静，常言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但如今臣已无法再为瓦剌效力。” “臣说这些，只是想告诉皇上，大明对瓦剌居心叵测，并没有皇上心里想的那么好，此次大明援助瓦剌如此多的货物，就是想让瓦剌对大明产生依赖。” “一旦这种依赖形成，瓦剌日后一定会受到大明的控制，还请皇上明鉴，万万不可放下对大明的戒心。” “尤其是那大明的皇太孙，皇上更是要提防着些，此人固有天纵之才，处理起内政来毫不含糊，对抗起外敌来毫不手软，虽说现在朱元璋还是大明的皇帝，但皇上日后要对付的肯定是朱雄英。” “此人一旦上位，大明定会更加强大，只怕到时候的瓦剌难有生存之地。” 王文说完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他此次返回大明，将再无机会接触瓦剌。 他所有的抱负，也将再无机会施展。 猛可帖木儿脸上戏谑的神情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严肃。 他从王文的话中能感受出来，此人是真的为瓦剌着想。 不管他在背后支持何种势力，但他的心肯定始终向着瓦剌。 不光是王文，其他留下来的大臣也是这般想法。 他们在瓦剌，算的上是一等一的忠臣。 …… 瓦剌的汉臣陆陆续续回到了大明。 朱雄英也把此事刊登在了民报之上。 其中朱雄英所用的手段，自然闭口不提，只大加赞赏他们弃暗投明。 这些归来的汉臣，其实各个都是有真才实学的。 瓦剌这边也不傻，他们可不是什么人都往里招募，凡是被他们看重的人，全都有着一定才华。 大明如今正是缺人之际，把他们召回来也算是一定程度上能填补空缺。 虽说朱雄英一直在普及教育，但现在的大明不识字的人还是很多。 这种情况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至少要用上二十年。 不过，朱雄英等得起。 现在大明的形势一片大好，在与瓦剌和解后草原上的其他势力几乎对大明造不成任何威胁。 现在的大明，至少可以休养生息二十年。 这段时间大明可以充分利用，无论是对外扩张还是发展自身都对大明有很大帮助。 …… 华盖殿。 “大孙，这件事办的好。” “咱们给瓦剌提供这么多货物，再过个三两年，恐怕他们就要对大明产生依赖性了。” “到时候，瓦剌可就得看大明的脸色过日子了。” “还有火器，最近火器的研发你也一定要多多上心，有了火器才能更好的阻挡这些蒙古人冲关。” “对了，大孙你方才说的借兵是什么意思？” 朱元璋笑着说道。 这段时间他的心情可是大好，终于是解决了草原这一心头大患。 草原就像一块扯不掉的牛皮膏药，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 蒙古人，根本打不服。 即便大明挫败了瓦剌数次，但他们脑子里还是想着如何反咬大明一口。 这样的想法，让朱元璋十分头疼。 朱雄英给大明提供了新的解题思路。 既然打不服，那就让他彻底离不开大明。 现在大明送往瓦剌所有货物，都是有目的性的。 第658章 瓦剌雇佣兵行会，人山人海的报名处 只要瓦剌能对大明产生一定的依赖，那么日后必定不敢再犯上作乱。 “皇爷爷，我说的是雇佣兵，不是借兵。” “这两个东西可不一样。” “孙儿心中的雇佣兵，是瓦剌以十几人为一队，可以被各种人所雇佣。” “其中主要是商会和家族。” 朱雄英简单解释道。 朱元璋听后挠挠头说道； “大孙啊，咱也不懂这什么叫做雇佣兵。” “照你这么说，这不就是护卫吗？” …… 安定完瓦剌之后，朱雄英下一步就要开始处理黑土一事，这才是朱雄英的最终目的。 黑土对大明来说至关重要，只要能开发好，大明六万万百姓的吃喝就都不用愁了。 即便是日后人口有所增长，也不会影响到温饱问题。 黑土的价值，无法估量。 只要能完成种植，大明日后的粮食问题便再不用担心。 但在开发黑土前，还是要把保护措施给做好。 辽东黑土位于一片大平原之上，难以建立城池和防护，只能将大军驻扎在周边，并且还要把周边所有的部落给统一起来，收归到大明统治。 到此，草原军事中心就派上用场了。 此时的朱棣早已返回草原军事中心，并且歇息了有几日。 “已经和瓦剌达成和平盟约了？” 朱棣有些无奈的问道。 一旁的张玉点头道： “王爷，大明确实已经和瓦剌达成和平盟约了。” “瓦剌这边的汉臣已经悉数回到大明，大明这边也给瓦剌提供了诸多货物。” “除此之外，瓦剌还专门派出一万骑兵用来保护大明商会的安全，太孙那边也是源源不断的朝瓦剌运送物资。” 朱棣冷哼道： “真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竟然愿意同瓦剌和平相处，他难道不知道这些蒙古人全是背信弃义之主吗？” “和这些人合作，最后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说不定哪一天瓦剌便会翻脸不认人。” 张玉并未反驳朱棣，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张玉，有什么话尽管说来，不用藏着掖着。” 朱棣说道。 张玉迟疑片刻后答道： “王爷，末将以为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太孙殿下还计划将瓦剌开发为雇佣兵，并且要让他们跟着大明商会去打天下。” “其中的酬劳自然少不了，太孙殿下说这是在为瓦剌谋发展。” 朱棣听后，陷入到了沉思当中，很快他便明白了朱雄英在这其中的用意。 大明商会在海外的利益可不小，当这些瓦剌骑兵拿到第一笔酬劳后，肯定很难再完全抽离出去。 也就是说，这些骑兵还会不断的想为大明出战，换取利益。 久而久之，这些骑兵便可收编大明。 只要让他们见识到大明的繁华，日后肯定很难再回归草原。 “这等法子，真是不错。” “想不到，大侄子如此有远见。” 朱棣笑着说道。 …… 瓦剌这边很快就派使者来到大明商讨雇佣之事。 这在他们眼里可是个肥差。 这些骑兵反正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拿出去给自己赚两个钱。 既能练兵，又能有收入，岂不是一举两得。 但因为先前从未出现过雇佣兵这一概念，所以其中的一些细节还是要商讨后再敲定。 其中主要商讨的内容还是关于时间，金钱和规矩这几方面。 商会想招募雇佣兵，自然对其有所要求。 首先就是作风问题。 蒙古骑兵的作风那是出了名的差，经常在作战时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 由于瓦剌没有制定特别严格的军纪，所以他们的骑兵比起大明来会散漫的多。商会招募这些骑兵进来，自然不会放心。 想要把这门交易谈成，就必须得对瓦剌的骑兵进行一轮改造。 朱雄英思索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先成立瓦剌雇佣行会。 行会要进行的第一步，就是对所有雇佣军进行户籍登记。 只有这样才能严格看管他们的行为和行动。 当然，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加入到雇佣兵的队伍，在此之前必须要通过朱雄英所定下的考核。 在考核没问题以后，才会初步任用，并且朱雄英决定讲这些雇佣兵按照部落分类。 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加大他们之间的惩处力度，一旦雇佣兵犯错整个部落都要跟着受罚。 对这些部落来说，雇佣兵制度是大好的赚钱机会，他们当然不想放过。 若是因为几个骑兵把整个部落的生意都给搅黄了，那他们绝对不能答应。 到时候不用朱雄英，这些部落的长老都会亲自出面惩罚他们。 有了大明和部落的双重通缉，这些骑兵就算跑也跑不到哪去。 对于这些蒙古骑兵，必须要制定严格的规矩去约束他们。 不然，瓦剌雇佣行会绝对做不起来。 瓦剌对这些规矩倒也没有太大意见，毕竟他们也清楚自己的骑兵是个什么德行。 双方商量好其中的细则以后，雇佣行业便正式开始在瓦剌实行。 朱雄英设立了严格的信用等级，每个雇佣兵都可通过活动来提升自己的信用登记。 只要信用等级能达到最高级，那么行会便会为其提供免费的食宿和战马。 这已经相当于是给雇佣兵免费养老了。 如此优渥的条件，怎能不让人心动？ 瓦剌的雇佣制度一经推出，便吸引了大量部落参与。 他们大多数都是为利而来，只要能在大明当上雇佣兵，那么他们整个部落的收入都会翻上一番。 第一次报名，就足足吸引了将近一万人。 整个边关被蒙古人围的人山人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瓦剌打过来了。 主要是终生制对蒙古人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 只要能入选，基本上一辈子都不用愁，这其中的利润可比待在草原要多的多。 朱雄英在选人上也费了一番功夫，待到行会筛选完毕已经是过去了将近半个月。 倒不是因为臭鱼烂虾太多，恰恰相反，反倒是因为能人太多。 哪怕是部落里一些有头有脸的，都有很强的上进心。 第659章 收割江南大户三千万万财富的计划 朱雄英为了刺激行会的发展，还专门设立了雇佣兵价值榜。 榜单会按照价值和信用对每个雇佣兵进行综合排名，每月都会变更榜单。 只要能在月底能跻身于榜单前百，那么便可获得丰厚的奖励。 这一番操作，可是把瓦剌所有的能人都给吸引过来了。 …… “殿下，现在行会的生意可是十分热门，许多江南商会一起联合请愿，想要在江南地区也成立一个雇佣行会。” 坤宁宫。 张伯正在向朱雄英汇报最近的情况。 虽说蓝家庄已经被拆分，但像张伯这样的元老级人物还是继续留在了朱雄英身边。 所有江南大家几乎都有自己的船队，但并非所有家族都有足够的人手来护送船队上路。 虽说沿海设立了一系列保护措施，但这也仅仅局限于大明周边海域。 去了海外，所有的事都只能靠自己。 船队行驶到海外经常会遭到海盗袭击，一旦遇上最后往往都会赔的血本无归。有时候甚至连货船都开不回来，船员也都死在海外。 这样的情况只要出现一次，便会给商会带来巨大的亏损。 而雇佣兵行会便可很好解决他们的困扰，只要带的人手够多便不怕海盗，并且这行会还是太孙殿下亲自牵头做的生意，其中的信誉肯定不用多说。 朱雄英点点头回道： “成立倒是可以成立，但动作无需这么快。” “张伯，你可以现在江南把风声放出去，探探这些大家的反应。” “最近大明不少政策都在同步进行，财政这方面已经有些超支。” “雇佣行会，这肯定是个捞钱的好法子。” “江南有钱人多，只需要放出一些股份进行拍卖，到最后肯定会赚的盆满钵满。” 张伯点点头，在心里默默记下。 “殿下，这股份打算怎么个卖法？” 朱雄思索片刻后说道： “本宫计划分每成分三百股，每股十万贯起拍。” 张伯闻言惊掉了下巴，他没想到太孙殿下的胃口这么大。 按照现在江南的情况，至少要开十几家行会。 也就是说，一成股最低都要三千万贯。 十几家行会，即使每家只放出一成干股，那也至少能赚到三千千万宝钞。 这个数字，张伯连想都不敢想。 “殿下，这钱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张伯有些迟疑的问道。 要知道，大明的年收入最多也不超过一亿，而朱雄英随便做一门生意就是十几亿。 这么高的价格，那些江南大户会买单吗？ “张伯，你多虑了。” “只要本宫放出去，肯定会有大把人愿意花钱。” “现在瓦剌的雇佣行会一片大好，他们见状肯定也想来一笔投资，十万这个数只是一个门槛，本宫是怕到时候供不应求。” “你照本宫的意思去做即可，先把风声放出去，看看他们这些家族的意思，若是没什么问题的话便可收钱了。” 朱雄英的敛财能力可不是一般的强。 只需动动手，便可敛去大几亿的钱财。 说句不好听的，这就是在割韭菜。 不过江南的那群富商有钱的很，即便是割一波韭菜也没有什么太大关系。 之前的江南造船厂和海上贸易让这些人赚了不少钱，也是时候拿出一些来报效朝廷了。 …… 江南雇佣行会马上就要开办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江南。 百姓对此倒没有太大反应，倒是不少商会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张伯更是提前去了苏州府。 苏州府外站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把街道给围的水泄不通。 别看站的人多，但能站在府外的可都不是一般人，全都是江南有头有脸的大户。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入股江南雇佣行会。 上次江南造船厂可是让不少人发了一笔横财，但也有不少人没参与到其中的。 那些没参与的，大多都是嫌弃股价太高。 倒不是他们掏不出这个钱，而是他们不想白白损失这么一笔。 但结果却让他们后悔不已，凡是入股江南造船厂的全都大赚特赚。 现在江南雇佣行会的出现，无疑又给了他们一个发财的机会，这次说什么也不能错过了。 只是苏州府的大门紧闭，不管是何人求见几乎都撬不开大门。 即便是这样，在外等候的大户也不敢多说一句。 张伯虽然官职不高，但可是太孙殿下身边的红人。 不管到了哪，官员都对他毕恭毕敬，更何况此次前往苏州还是为了宣读太孙殿下的令旨。 大户在门外等了许久，苏州府终于是在当天下午打开了大门。 只不过，半晌只有一小厮出现。 该小厮昂首阔步走出门外，仰头道： “我家老爷说了，今天谁也不见！” “三日之后，雇佣行会开始拍卖，每成三百股，一股十万宝钞起！” “对雇佣行会有兴趣的，到时候可以到杭州准备好钱财参与拍卖！” 小厮说完话后便回到了府中，顺带还关上了大门。 此话一出，整条街都沸腾了。 十万贯。 这个价格可着实不低。 那些身家不够的大户，只能骂娘离场。 也有一些大户当即前去奔走借钱，势要坐上雇佣行会这列快车。 …… 大明的财富，多半都集中在江南。 虽然有些离谱，但这就是事实。 哪怕是应天府，也比不上江南一半的富豪多。 江南是受蒙元入侵影响最小的地区，不少财富都在一场场迫害中保留了下来。 朱雄英大力发展海上贸易之后，这些大户手里积攒的财富就更多了些。 但江南的情况，一直都在朱雄英的掌控之中。 之前的赋税对这些大户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算一口气交个五六年也完全没有问题。 但雇佣行会可就不一样了，朝廷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狠狠的宰上这些大户一笔。 对瓦剌的援助，大明已经连着投进去了几百万贯，更不用说许多其他的政策还在同步进行。 能让大明回口血的，也就只有这些江南大户了。 第660章 连夜进攻禀报，拍卖出二十万万贯 张伯为了此次拍卖也费劲了心思，对所有江南大户都进行了一番研究。 凡是能买得起这些股份的大户，都被张伯给研究了个透。 按照朱雄英吩咐的，张伯开始不断散播小道消息，并且开始对这些大户进行一定的刺激。 太孙殿下的名声在外，这些大户也十分上道。 根本不用张伯刺激，他们一个个的都抢着往里面送钱。 入股雇佣行会，就相当于是搭上了太孙殿下的大船。 有钱的，根本不在乎这点分红，为的只是能和太孙殿下搭上线。 这些大户平日里最在乎的就是名声，和太孙殿下扯上关系无疑能让他们的地位提升。 这些钱不够的大户，也在不断想着办法，像什么变卖祖宅，卖古董字画都是家常便饭。 哪怕是十万钞的股价，也引得整个江南地区争相购买。 “我还是太过保守了，早知道再加些了。” 张伯顿时有些后悔的说道。 放出去的股，很快就被抢购一空，他也没想到，这股竟然这么受欢迎。 思量再三后，张伯还是决定加量。 现在回去通知太孙殿下已经来不及了，商机如同战机稍纵即逝。 张伯大手一挥，股份立马加量。 果不其然，二十贯宝钞一张的拍卖门票，几乎被卖到脱销。 单单是卖门票，就已经卖出去了九万宝钞。 这九万贯，可就相当于是白得的。 苏州拍卖大院。 张伯坐在后台悠闲的喝着茶水。 前厅的价格已经越喊越高，甚至一股被炒到了十一万贯的价格。 “苏州李家，出价十一万贯！” “杭州成家，出价十二万贯！” “下河张家，出价十三万贯！” 张伯叫来随从低声问道： “现在总共收了多少钱了？” 随从扫视一周，确定四下无人后悄悄的说道： “大人，已有七千万贯宝钞了。” 张伯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拍手道： “一个时辰，就有这等收入。” “好，真是太好了！” 一个时辰，七千万贯。 照目前的情况算下去，此次拍卖至少能入账几亿宝钞。 这可比张伯所预想的多的多了。 “殿下，你可真没骗人啊！” …… 拍卖场地共有三个，分别在杭州，苏州和扬州。 不少大户赶在拍卖开始的前一天就抵达场地，生怕抢不到位置。 会场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所有人都争相出价想要购买一成股份。 张伯就坐在后台，静静的等着时间流逝。 随着拍卖会接近尾声，张伯的内心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情况怎么样？” “卖完了吗？” 见拍卖会结束，张伯赶紧叫来随从问道。 “全都卖完了，大人！” 张伯得到答案后激动的直接跳了起来，立马吩咐道： “把所有的数据，赶快给太孙殿送去！！” “记得，一定要统计清楚了！” 张伯不可能不激动。 此次拍卖，最终盈利了将近十亿贯宝钞，这还只是单单一个苏州府。 如果加上扬州府和杭州府，到时候只会更多。 “十万万贯，这么多钱，老夫可从未见过啊！” 张伯难以置信的说道。 这个数字，很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一开始太孙殿下定价时，他还总觉得卖不掉。 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多想了。 这么多的收入，无疑能给大明缓一大口气。 所有的拍卖均已结束，账目也全都送到了张伯手里。 “二十万万贯！！” 张伯看到账目后忍不住惊呼一声。 这个数目，真是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认知。 二十万万贯宝钞。 张伯想过江南地区富饶，却没想过竟然如此富饶。 光是这笔钱，就已经能抵得上大明好几年的收入了。 “备马！” “备马！” 张伯急不可耐的吩咐道，想第一时间把这笔钱给太孙殿下送去。 这笔钱，必须立马处理，如果耽搁的时候长了，只怕会出现些许变故。 所有统计数目的账房先生已经被圈禁起来，等到拍卖事宜情彻底结束后才会把他们放出。 三大拍卖会场更是聚集了大批官兵，为的就是能维护拍卖会场的稳定。 从江南出发，张伯很快就坐上了去往应天府的船。 当张伯抵达应天府时，已经是到了深夜。 整整三天三夜，张伯都没有合眼。 这笔钱，太大了。 奉天门。 “什么人，夜里闯宫！” “是想死吗！？！” 守卫在城墙上大声呵斥。 张伯一旁的锦衣卫立马掏出令牌，吼道： “太孙殿下亲卫，有十万火急的大事！” “快点开门！耽误了我们办事，你负不起责任！” 守卫向下看去，确实看到了张伯的身影。 张伯平日里进出宫频繁，守卫自然是认得的。 片刻迟疑过后，守卫还是决定打开了大门。 城门打开以后，便有一队禁卫护送张伯前往坤宁宫。 与其说是护送，倒不如说是监管。 黑天半夜的，谁也保不齐会出什么事。 朱雄英此时已经入睡。 负责值夜的宦官见此番场景，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喊太孙殿下起床。 “殿下，张伯求见！” “殿下！张伯求见！” “殿下！” 宦官的声音不断加大，中间还夹带些许颤抖。 若是太孙殿下因此事发了脾气，自己肯定逃不了关系。 朱雄英很快便被叫醒，一听张伯的名字顿时来了精神。 张伯深更半夜求见，为的肯定是拍卖一事。 “快请张伯进来！” 朱雄英随后命人点燃屋中的蜡烛，起身请张伯进屋。 张伯刚进到屋中，便急不可耐的掏出账目。 “太孙殿下，这账目还请你亲自过目。” 朱雄英摆摆手，示意身边奴才全部退下。 等到人全走干净以后，朱雄英才开口问道： “共有多少？” “殿下，足足有二十万万贯。” 朱雄英听后整个人都愣住了，手上的账本也随之而掉落到了地上。 他想过这股份能卖很多钱，但没想过能卖这么多钱。 足足二十亿，这可真不是什么小数目，也难怪张伯连夜赶来找自己汇报。 就在此时，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 第661章 朱元璋：好大孙啊，咱大明建立至今收税都没这么多！ “大孙，咱听见你这边有动静，便想着来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乾清宫和坤宁宫距离很近，几乎就只隔着一堵墙的距离。 连朱元璋都惊动了，看来张伯的动静是真不小。 “皇上，是小人的错！走的实在太急，都已经忘了已是深夜。” “打搅了皇上休息，还请皇上恕罪。” 张伯急忙跪下说道。 朱元璋倒不在乎这些，他只关心如此深夜张伯找大孙到底是为了何事。 “起来吧。” “如此深夜，你找大孙是为了何事？” 朱元璋摆摆手说道。 张伯不敢怠慢，急忙答道： “回禀皇上，老奴此次入宫如此匆忙，主要还是为了报喜。” 一听有喜事，朱元璋顿时来了兴趣，继续问道： “是何种喜事，说出来给咱也听听。” 张伯顿了顿，继续说道： “回禀皇上，一个月前，太孙殿下命老奴去江南开办雇佣行会。” “按照太孙殿下的指示，老奴在江南卖去了雇佣行会的些许股份。” “拍卖会于大前天结束，老奴乘货船三天三夜日夜兼程，只为能赶在第一时间向太孙殿下报喜。” 说到此处，一旁的朱雄英适时递上账本。 朱元璋接过账本，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看来大孙又在江南狠狠地捞了一笔。 这对朱元璋来说倒不是什么新鲜事，毕竟大孙赚钱的法子多了去了。 朱元璋翻阅账本，随口问道： “此次总共入账多少？” 张伯闻言，下意识的朝朱雄英看去。 “皇爷爷，此番入账二十万万余贯。” 朱雄英回道。 “多少？” “大孙，你刚才说多少钱？” 朱元璋有些没反应过来，合上账本抬头问道。 “皇爷爷，是二十万万贯宝钞。” 朱雄英答道。 朱元璋只觉得天旋地转，一时竟有些不敢相信。 那可是整整二十万万贯宝钞啊！ 大明从建立到现在，所有的赋税加到一起都凑不够二十万万贯。 即便是朱雄英又重复了一遍，但朱元璋还是不敢相信。 停顿片刻后，朱元璋再一次问道： “二十万贯？” 一旁的张伯提醒道： “回皇上，是二十万万。” “二十万万什么？” “二十万万贯宝钞！” 朱元璋半天没缓过神来，转头看向大孙，再次问道： “二十万万贯宝钞？” 朱雄英点头道： “皇爷爷，是二十万万贯宝钞。” 朱元璋顿时觉得有些喘不过起来。 一旁的冯贵见状急忙搬来凳子让皇上坐下。 等到朱元璋坐好以后，整个人的状态才稍稍缓和些。 “大孙，你可没骗咱吧？” “当真是二十万万？” 朱雄英有些无奈的答道： “皇爷爷，一旁有账本为证。” “孙儿为何要在这种事上骗您呢。” 朱元璋微微点头，大孙确实没有必要在这种事上骗自己。 翻开账本，上面确实清晰的记载着每个家族的开支。 账本的最后，是用红笔写的一排数字。 二十万万贯又五千六百三十三万三千四百贯。 朱元璋彻底信了。 大孙竟然真的给大明赚了二十万万贯的宝钞。 “哈哈哈！！” “大孙，我的好大孙！” “二十万万啊！二十万万！！” “这可是二十万万！！” 深夜，坤宁宫到处回荡着朱元璋近乎癫狂的笑声。 朱元璋做梦也没有想到，大孙竟真能从江南地区拿走二十万万贯宝钞。 这笔钱，对现在的大明至关重要。 朱元璋紧紧攥在手里的不是账本，而是彩票。 有了这二十亿，大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怎么改革就怎么改革。 不管是兴修水利，还是普及教育，哪怕是出兵北伐，都没有任何问题。 朱元璋真是穷怕了。 当初建立大明时，可谓是千疮百孔。 整个朝廷要什么没什么，就连官员的俸禄也是一降再降。 这也就导致，当年的清官基本上连饱饭都吃不上。 明朝政府的收入是所有封建王朝中最低的一个。 即便是只有半边江山的前宋，大明也比不过。 这其中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整个大明太过依赖土地收入。 明朝重农抑商，工商业和海上贸易在大明的发展举步维艰。 大明政府每年的收入，田税就要占去百分之七十五。 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古时候的土地并没有其他价值，不像现在可以进行各种房地产生意。 那时的明朝就只能靠作物经济勉强过活，完全就是在靠天吃饭。 一旦遇上极端天气，不说百姓，就连整个大明都会在风雨中飘摇。 朱元璋执政的那几年更为艰难，每天都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 但自朱雄英上位后，整个大明的工商业和海上贸易飞速发展。 虽说还是以农业经济为主，但商业经济的比重相比于之前已经越来越大。 这几年政府的收入也逐渐增多，甚至就连官员的日子都好过了不少。 但朱元璋是穷过的，他自然知道穷的滋味不好受。 所以这几年即便是政府的收入有所好转，但他仍然坚守本心，倡导勤俭廉洁。 这二十万万贯，对朱元璋来说至关重要。 大明建立了二十余年，一直被冠以最穷王朝。 不仅是官员，就连百姓都这么说。 但现在，大明的这个帽子终于可以甩掉了。 “二十十万万贯！！” “即便是前宋也没有咱们这么多钱啊！！” 朱元璋的内心无比激动，就连声音都在颤抖。 不夸张的说，这笔钱完全可以影响大明的国运。 朱雄英想要改革的地方很多，有了这笔钱便可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这一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朱元璋拉着朱雄英的手，直接聊到了天亮。 激动归激动，但这笔钱最后还是要直接归入内帑，对此爷孙俩谁都没有伸张。 有了这笔钱，朱雄英终于可以开始施展他的抱负了。 首先要做的，就是设立大明钱庄。 宫里面印刷出来的宝钞，基本上都是只发行不回收。 不同于现在，当时的大明哪有准备金这一说。 但这样做的弊端很多。 第662章 小小安南，还敢反叛大明 宝钞的质量虽好，但也经不住时间的摩擦，即便是质量再好的宝钞，到最后也会有所折旧。 这也就导致，市面上的大型交易很少人会选择宝钞。 如此以往，宝钞肯定会不断贬值。 虽然朱雄英做了很多的补救措施，但全都无济于事。 现在二十亿宝钞在手，一切自然就好办了很多。 除了将钱存入大明钱庄，这二十万万贯宝钞，朱雄英还决定拿来发展工业。 现在大明的工业基础体系还较为薄弱，当务之急是对工业体系进行建设。 工业就是一个国家的未来。 只有工业发展壮大，大明才能掌控世界的话语权。 对大明来说，扩大疆域很难。 那日同猛可帖木儿所说的，多半都是在扯淡。 为的就是能让他放松警惕，和大明站到统一战线。 扩大疆域要考虑的问题有很多，不单单只是兵马问题。 权力是有距离的，距离权力中心越远，大明越难以控制。 即便是扩充了土地，到最后也只能落个署名权。 名义上是归你的，但实际上根本就管辖不到。 所以大明要不断向外派出藩王，用藩王来维护这些土地的统治。 比如说东瀛。 现在的东瀛盘踞着大明的三个藩王，极大程度上维护住了皇家的统治。 …… 安南反了。 朱雄英有些不敢相信，几度怀疑这是假消息。 先前朱雄英可是在安南安插了五万精兵，怎么可能说反就反。 即便是有人想要造反，也应该会在第一时间被镇压下来。 但据情报中所说，监军刘荣已经被软禁在安南皇宫中。 不光是刘荣，就连朱雄英安插在安南的卧底也全都被一网打尽。 包括安南王室，听说已经被赶尽杀绝。 大明这边只有魏才一人还算的上稳固。 只是安南的形势复杂，就连魏才都不敢轻举妄动。 此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朱元璋那里。 他一开始也不相信，安南竟然真的反了。 要知道，这些年大明对安南的恩惠可不少。 并且还有五万精兵安插在安南，怎么可能说反就反。 爷孙俩得知此事后，迅速凑到一起开始商讨对策。 …… 据查明，安南的反贼正是胡季牦。 此人是陈朝外戚，当年跟随陈霸先一起起义建立陈朝。 由于当时其在安南的官职并不高，所以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当年安南皇帝出城迎接明军，便是由他唆使的。 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在五万明军眼皮子底下篡权。 由于安南距离大明遥远，等到朱雄英得知此事时距离篡权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要知道，朱雄英当年可是在安南安插了不少内奸。 李胜和赵天一便是其中之一。 这两人都是朱雄英非常器重之人，当年在蓝家庄属他二人的表现出色。 他二人的身份，朱雄英并未向其他人透露过。 即使是这样，竟然还能被胡季牦暗中抓获。 这听起来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难道说安南出了叛徒？ 还是自己的安排有所纰漏？ 应天府距离安南遥远，其中的一些细节就连朱雄英也揣摩不透。 现在派人前去调查已经晚了，只能想办法以最快的时间前去平叛安南。 这个胡季牦，胆子可真是不小。 …… 朱雄英于当天下午便召开了朝会，朝廷的文武百官几乎全数到齐。 对于安南，朝中的很多大臣根本不放在眼里。 “一个安南竟然还敢反，这不是对我大明的蔑视吗？！” “臣建议，立马派遣大军出发前去平叛安南，让他们知道大明朝的厉害！” “此次前去一定要把他们打服，让他们从此再无异心！” 一兵部主事率先站出来表明态度。 此言一出，诸多大臣纷纷表示复议。 就以现在大明的实力来看，别说一个安南，就算是十个安南也绰绰有余。 值得注意的是，今日的户部竟没站出来反对，反倒是十分赞成。 要知道，以往打仗户部可是经常第一个站出来唱反调。 主要还是因为打仗太烧钱了，大明当时的国库实在是难以承受。 但现在可就不同了，国库里的钱多到根本不知道怎么花。 再者说，攻打安南也根本费不去多少钱。 一番讨论过后，群臣全都同意出兵攻打安南。 朱雄英当然也是这个想法。 大明何时惧怕过安南？ 即便是朱棣，当年也丝毫不惧。 朱元璋见时候已到，便吩咐道： “传谕旨，着云南布政司备军二十万，广西布政司备军十万。” “封靖宁侯叶升为大将军，普定候陈桓为副将军。” “不日，便出兵安南。” 此时的大明，军事实力已经达到顶峰。 最重要的是，将领特别多。 随便拿出一批人来，都有好几个能征善战， 这就是洪武和永乐的区别。 元末乱世，为这些将领积攒了十分多的战斗经验。 像叶升，陈桓，这些都是勇猛过人的大将军。 大明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会打仗的。 但可惜的是，这些将领几乎全都死于蓝玉案中。 如果这些将领还都健在，朱棣怎可能如此轻易的打到应天府门前。 这次的将领，并非朱雄英亲自指派，而是朱元璋随手点的。 还真就是随手，毕竟平叛安南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等到大军抵达安南时，就已经到了十月。 十月，安南的气温正好降了下来。 挑在这个时候打仗最为合适。 第663章 把安南还给王室也行，但是军费必须得出了 华盖殿。 “咱不担心安南，只是担心拿下安南后应该怎么处理？” “大孙，你觉得此事应该怎么办？” 朱元璋问道。 虽然对安南的关注不多，但从一些情报中也可以看出来，安南此地并非一无是处。 据传，安南的土地十分肥沃，有利于大规模的种植农作物。 “孙儿以为，安南此次造反肯定是临时起义，不然不可能这么久才传来消息。” “既然是临时起意，那就说明他们准备的时间并不多。” “孙儿以为，应该是前些日子大明和瓦剌达成和平协议，给安南的压力太大，所以才匆忙选择反叛。” “他们也清楚，如果再不反就没有机会了。” “平定安南肯定不是什么难事，但想要收归安南，可就不简单了。” 说起来也巧，历史上朱棣之所以可以收归安南，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的王室死绝了。 安南的大臣们也不傻，他们心里清楚加入到大明肯定比原先的待遇好，所以便顺水推舟的主动纳入大明。 只可惜，后面安南又被四分五裂了出去。 但现在可不一样，安南的王室可都还在呢。 虽说胡季牦绑了王室，但他必定不敢全都杀了，肯定会留下一定的继承人。 按现在的情况来看，大明即便是平定了安南，最后也只能把安南再次交到王室手里。 如果强行掠夺权力，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难办。 大明当然实力夺权，但安南的许多大臣还保持着绝对的忠诚。 安南距离大明遥远，管理起来十分困难，即便是强行夺权，最后肯定也会导致安南四分五裂。 朱雄英派遣赵天一和李胜前去安南，就是为了教化那边的民众。 只有思想跟上了，安南才能算的上是彻底纳入了大明。 “大孙你的意思是，平定之后，把权力再度还给王室？” “这也不是不行，强行占据只会给大明带来更多的损耗，毕竟大军也不可能常驻，即便是占领了，最后也只会白白损耗国力。” “最怕的就是，前脚刚走，后脚安南就又反了。” “看来，还是把政权先交给安南王室来的稳定些。” “只不过，咱们三十万大军的军饷，可就得安南王室承担了。” 多半是在朱雄英的影响下，朱元璋现在也变得格外精明。 放以前，朱元璋肯定不会提出军饷由安南承担这一想法。 毕竟大明乃天朝上国，岂能因为此事而失了身份。 但现在可就不同了。 朱元璋敏锐的察觉出，大孙每次打仗总是能从中薅去利益。 这些利益，可比他想象中的多多了。 比如说东瀛，又或者是草原。 有钱不赚王八蛋，反正这些小国也不会拒绝，自己不要脸些又如何？ 三十万大军的军饷，当然要翻倍递给安南。 到时候，又能从中多赚一笔。 别说给不起，和东瀛一样分期就行。 …… 安南大牢。 这里的监狱可比大明的破多了 一个监室里只有一张床，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床上的草垫更是恶心至极，上面爬满了不少虫子。 安南本就是热带气候，天气炎热更容易滋生许多小虫。 监狱里四处密不透风，里面的气味更是难闻。 苍蝇随处可见，就连老鼠也是常有。 “刘老爷，你不是监军吗？” “手里五万大明军，为何还能被关到这里来。” “我当时还在书房里面教书，突然就被抓了过来。” “如此看来，咱们两个真是蠢到家了。” “这以后，我有何脸面面前太孙殿下。” 赵天一在监狱里喋喋不休的吐槽道。 他先前在安南潜藏为教书先生，却不曾想还是被第一时间抓了过来。 他和刘荣的牢房，正好是对立面，二人相视而坐，赵天一嘴基本上就没停过。 刘荣可是在安南的最高统帅，赵天一怎么也想不通他是如何这么轻易就被抓获的。 不仅一点反抗都没有，还被连锅端了，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唉，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有办法了。” “此事不能完全怪刘监军，我也有很大的责任。” 突然间，隔壁牢房的一阵声音传来。 此人正是李胜。 他和赵天一一同被朱雄英安插在安南，主要负责安南的情报工作。 此次也被一同抓入了大牢内。 李胜眉头紧皱，不断复盘着被抓前的每一个细节。 他也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赵天一看了看李胜，并未接话。 他们二人一同为蓝家庄共事，双方自然很熟悉。 “此事蹊跷啊！” “这胡季牦到底是何时动的念头，为何我一点都没察觉到。” “难道是前几日举办庆典的时候他动的心思？” “那时我们几人都忙着吃喝玩乐，对胡季牦的监察力度自然是小了很多。” “我估计，他大概率就是趁这个时候密谋反叛的。” 刘荣自顾自的分析道。 他们几人此时被关在大牢之中，对于胡季牦反叛的一些细节自然无从知晓。 在这牢中，一点外面的消息都得不到。 哪怕是狱卒，对他们也从未开过口。 得不到外面的消息，几人只能在这狱中胡乱猜测。 “定是我们中间出了奸细。” 李胜低声道。 赵天一闻言，顿时朝刘荣看去。 琢磨一番后，又觉得不太可能。 刘荣都是安南的最高统帅了，他反叛图啥？ 奸细肯定不是刘荣。 赵天一思考完后抬头朝李胜看去，却发现二人都在看着自己。 “你们不会怀疑我吧？！！” “我可不是叛徒！” 赵天一顿时慌乱的说道。 “你快闭嘴啊，就你这个样，怎么当叛徒啊？” “要是你的话，估计胡季牦都得逞不了！” 刘荣没好气的说道。 李胜并没有理会赵天一，仍自顾自的分析道： “此人肯定不会出现在我们三人之间。” “此奸细对安南的情况肯定十分了解，对我们三人同样也极为熟悉。” “我猜测，此人是随我们二人一同派过来的奸细，之前肯定也在蓝家庄做过事。” 第664章 我可是为了安南的独立啊 “此人的野心很大，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极为不满，于是便想着和胡季牦勾结，为他获取更大的利益。” “如果没有此人，胡季牦绝不可能一下子处理掉我们三人。” “这人也不难找，方才我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满足条件的大概也就三四人。” …… 朱雄英从未担心过安南会反，从理论上来讲，也确实不太可能。 五万大军压阵，在安南可以说是无人能敌。 魏才虽说在大明排不上号，但放到安南那也是绰绰有余。 刘荣也是朱雄英的得力干将，先前帮了蓝家庄不少的忙。 虽说年龄大了些，但其他方面可是毫不逊色。 尤其是他的政治嗅觉，十分灵敏。 有他在，安南几乎不可能出意外。 李胜是最早一批抵达安南的，在安南扎根已久，对这里的情况十分了解。 安南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便会第一时间通知到朱雄英。 有这三人的存在，安南可谓是固若金汤。 所有的一切几乎都在朱雄英的掌控之中。 但即使是这样，胡季牦还是能从中钻了空，不仅反了，还同时把这三人给抓到了一起。 这也不能完全怪这三人，毕竟叛徒的出现确实出乎了他们三人的意料。 凡是被派到安南做事的人，无一不是高官厚禄伺候着。 就这样，还能出现叛徒。 “你说的不会是王老二吧？” 刘荣思索片刻后问道。 李胜沉默片刻，叹气道： “除了他应该也没有别人了。” 王老二是跟着李胜最早一批来到安南的人。 他同样也是蓝家庄的护卫，在蓝家庄任职已久。 “为什么会是他？” “王老二可是副指挥使！” 赵天一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若是一般人背叛，他们三人绝对不会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只有高层背叛，才会出现此种状况。 王老二作为副指挥室，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绝不可能背叛大明。 “英雄难过美人关。” “王老二更是如此。” “他自从来到安南以后，整日便沉迷于酒色之中，夜夜笙歌。” “因为此事，王老二在军队的威望已经越来越小，慢慢的底下的士兵都不愿再听他指挥。” “并且女人耗去了他大量精力和钱财，现在的他已经是穷困潦倒，去年的时候，更是发现他贪墨军饷。” “我念旧情，不忍揭发于他，只是让他把贪墨的钱全数归回，此事便草草了之。” “唉，我当时怎么就没有想着多在他身上留个心眼呢。” 李胜有些自责的说道。 他的分析确实十分周全，不难看出王老二大概率就是他们之中的奸细。 也就只有他，能接触到关于安南的一些核心机密。 一般人，根本做不到这种地步。 胡季牦的下手快准狠，第一时间便逮捕了李胜。 李胜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送往了大狱。 刘荣和赵天一闻言沉默不语，他们二人的脸色全都难看到了极点。 如果是王老二反叛的话，那事情可就难办了。 现在的他们根本没有传递消息的途径，整整大半个月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找他们问话。 除了狱卒每日会过来给他们送饭以外，其他人他们根本接触不到。 胡季牦摆明了是要把他们关到死。 王老二对安南的五万精兵也有很大的控制权力，保不齐就会掌控兵权。 现在他们的事还未东窗事发，士兵们当然不知道王老二就是其中的奸细。 只要胡季牦和王老二瞎话编的好，掌控五万精兵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咱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吗？” “如果他和胡季牦里应外合，魏才恐怕是是难以招架！” “到时候，我们如何向太孙殿下交代！” 赵天一急切的说道，语气中还夹带着一丝哭声。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安南已经岌岌可危。 一旦安南出现什么大变故，他们三人都是板上钉钉的罪人。 死，他们全都不怕。 怕的是辜负了太孙殿下的嘱托。 “别哭了！” “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魏才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受到他们二人的蛊惑！” 刘荣怒斥道。 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但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刘荣转头朝李胜看去，询问道： “先生，现在可还有挽救的法子？” 李胜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 “唉，只怕凶多吉少。” “事发太过突然，我等毫无准备。” “王老二肯定已经把所有潜伏在安南的奸细都给捅出去了，哪怕是有没被发现的，但也很难再组织起来了。” “到此时，我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 刘荣重重的叹了一声气，一拳朝牢房门打过去。 …… 刘荣等人被关在了地牢里，而安南皇室的待遇则要稍稍好些，被软禁在别院中。 胡季牦野心虽大，但对安南王这些人还是比较客气的。 毕竟君臣一场，胡季牦也不是完全不讲情分。 虽说是被软禁，但吃的喝的样样不少，随从和宫女也一应俱全。 “太上皇陛下，这是何必呢？” “为何不相信臣呢？” “就算是臣失败了，也牵扯不到王室，等到明军过来，你还是曾经的太上皇。” “但只要臣成功了，安南便可独立，再也不用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大明虽强大，但我安南也不能郁郁久居于人下啊！” “安南独立以后，国力不一定会输大明！” 胡季牦跪在太上皇陈颙面前，劝说道。 他说这番话，就是想逼太上皇下令。 只要能争取到太上皇的同意，那他之后的行动便会更加顺利。 陈颙摇头道： “胡季牦，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安南王室对你如此信任，却没想到你竟能做出如此不忠不孝的事来！”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安南就还轮不到你来管！” “你这番举动，就是在把安南送上死路！” “大明如此强大，安南拿什么和大明对抗？” 第665章 被说动，不想成为大明的附庸 “你难道不知道吗，大明和草原已经签署了和平条约，这也就意味着大明现在完全可以腾出手里收拾周边了。” “安南在这个节骨眼上反了，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胡季牦面无表情，内心没有丝毫动摇，到了如今这种地步，他已经没有退路。 大明的平叛军，怕不是已经开到了安南门口。 “皇上，臣对安南从无反心。” “只是不忍心看到安南就这样自毁前程。” “皇上，你当真糊涂。” “你难道就看不出来大明的意图吗？再过二十年，安南怕是就不存在了！” “大明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们想要的是整个安南！他们想要把安南彻底纳入大明！” “城中最近开设了诸多汉语学堂，并且还有源源不断的汉人涌入安南，现在的安南市场，大多人说的都是汉语！” “这难道还不能让你感到害怕吗？皇上！” “臣已年老，就算篡位成功又能享受的了几天呢？” “臣只是不忍心看到安南一步一步葬送在大明手里！” “大明就是想用他们的文化去教化我们的民众，最后彻底把安南纳入大明。” “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段，东瀛和瓦剌，都在被这样一点一点侵蚀！” “臣只恨安南王室执迷不悟，事到如今还在想着如何依附大明！” “上天给了臣这次机会，臣不得不搏一搏！” “就算是搏输了，也只不过一死而已！” 胡季牦慷慨激昂，言辞凿凿。 就连陈颙，听得都有些动情。 安南的情况，他不可能不清楚。 过了半晌，陈颙终于缓缓开口问道： “你有几成把握？” “臣只有一成不到的把握。” “一成不到？真是可笑。” “一成已是最好的时机，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连一成都不到！” 陈颙沉默不语，他的内心也有些许动摇。 现在的安南还能算是他们陈家的，但再过几年可能就要变成朱家的了。 到时候，陈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落个好下场。 胡季牦见太上皇沉默不语，心里便已有了十成把握。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宰相，自然能摸透太上皇的心思。 现在的太上皇，明显是动了心。 一炷香后，陈颙终于从怀里掏出了印玺。 这段时间安南形势复杂，陈颙一直把印玺带在身上。 “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但如果失败，绝不可牵连到安南王室身上！” 陈颙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搏一搏。 虽说只有一成把握，但若是成功，安南日后便再不用受大明胁迫。 胡季牦接过印玺，在地上猛磕了三个响头，随后便转身离去。 此时门口早已聚集了很多人，这些都是胡季牦的手下。 胡季牦出来后，众人全都翘首以盼。 若是计划不成，他们也都得跟着陪葬。 胡季牦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印玺。 众人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 只有胡季牦没有庆祝，他知道此次前去依旧是九死一生。 大明的五万精兵还在安南盘踞，不除掉他们依然很难对抗大明。 …… 夜已深。 胡季牦独自驾马在城外等候。 不一会，便有马蹄声传来。 此人便是大军副指挥使王老二。 “王大人。” 王老二有些恼怒，只因胡季牦坏了他的好事。 方才他正和娘子温存，突然被叫到此处，自然是非常不爽。 “你还想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坏了老子的好事？” 下马后，王老二嘴里仍念念有词。 胡季牦赶紧满脸堆笑赔着不是，低声道： “王将军，还请恕罪，老夫有急事要和王将军商量，迫于无奈才深夜将您喊来。” “我们朝廷这边已经全都准备完毕，只等将军这边发话。” 王老二有些迟疑，久久沉默不语。 现在安南的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本以为胡季牦只是想从王室那边拿些好处，却没想到他竟然是要篡权。 王老二一时之间竟成了大明的叛徒。 此事他的内心里泛起阵阵后悔，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他起初答应胡季牦，只是为了一位安南美女。 却没想到，事情越闹越大。 大明的强大，王老二比胡季牦更清楚。 叛徒，只有死路一条。 大明一旦打过来，不是自己这些人所能抵抗的。 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王老二下意识的朝胡季牦看去。 现在知道他身份的，只有不到三个人。 如果今夜能把胡季牦解决，那么剩下的人就好办了。 只要自己处理的干净，那么便没有人会知道自己叛变一事。 王老二越想越心动，看胡季牦的眼神都变得有些不怀好意。 凭他的武力，收拾这些人简直绰绰有余。 到时候随便给他们按个罪状，自己便可成功脱身。 到时候再甩锅到胡季牦身上，或许自己还能立上一功。 胡季牦也察觉出了王老二的变化，当即咳嗽了两声。 咳嗽声响起的瞬间，四周顿时出现了马蹄声。 王老二立马意识到了胡季牦这小子早有防备，身后的大军肯定不少。 听这马蹄声，至少有数百人在此地埋伏。 胡季牦果然还是胡季牦，办事办的滴水不漏。 就连自己这等想法，都能猜得到。 若是没有这些伏兵，胡季牦今夜肯定活着走不回去。 见此情形，王老二只能咬牙道： “战马，海船，黄金。” “你可懂？” “这些东西，第二天必须给我一样不落的送到，并且数量只能多不能少！” 王老二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第一时间弃城逃跑。 还留在安南，肯定是活不成了。 自己背叛大明到最后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 只有逃亡到海外，才算是有条活路。 只要能逃到大明追查不到的地方，那自己便可安全的度过余生。 他当然不觉得胡季牦有任何胜算，毕竟他要面对的可是太孙殿下。 胡季牦虽然聪明，但和太孙殿下比起来，根本不在一个维度。 安南，不出三个月便会被大明攻破，到时候自己想跑肯定是来不及了。 第666章 定都之变 对于安南，朱雄英倒是没有太放在心上。 毕竟只是一个蕞尔小国，就算是反了天也干不出什么大事。 只要大明军队抵达，胜利也就只是时间问题。 最让朱雄英头疼的，还是长安问题。 长安自从被选为新都城后，就一直在紧锣密鼓的开发当中。 但开发的过程相当不顺利，一条渭河就阻挡了许多建设的脚步。 渭河的运力实在太差，水土流失导致其对船只的承载力很低，这也就意味着，许多船只根本无法从渭河通行。 这对都城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都城搬迁，本就有大量货物需要转移，水运肯定是效率最快的一条路径。 就算通过其他路径把货物全都搬迁过去，长安也不一定能承载住应天府的人口。 目前大明正在大力鼓励生育，新生儿的数量大大增加。 并且都城的搬迁肯定伴随着大量人口的转移，长安短时间内肯定会涌入大批人口。 保守估计，长安十年内的人口肯定会暴增到百万余人。 但渭河失去运力后，长安便很难承担起如此多的人口。 “大孙，看来长安很难再当国都了。” 朱元璋叹气道。 他在内心里，也希望都城能够坐落长安。 但按现在的情况来看，长安不合适了。 虽说先前已经在长安投入大量精力，但现在也只能放弃，大明的新都城还是得再做考虑。 “皇爷爷，既然如此，倒不如先扩大应天府吧。” “其实北平作为都城也不错。” “现在朝廷马上就要开发黑土，将北平作为都城能很好的守护黑土资源。” 朱雄英提议道。 虽说应天府皇宫的风水不好，但其在位置上还算是比较优越。 风水这东西，朱雄英倒是不太在乎。 如若实在说不过去，后面把皇宫改造一番即可。 还有就是，北平作为都城其实也不错。 元朝之前的都城就坐落在北平，很多建筑不需要大明再进行二次开发，只需要在原有的基础上稍加修缮便可。 再者说，北平距离黑土较近，对开发黑土有着很大的帮助。 并且北平临近天津港口，对促进海运也有很大帮助。 海运对大明来说至关重要，也是未来发展经济的主旋律。 天津相比于北平，还是差了些。 虽说距离港口更近，但文化底蕴还是太浅。 从位置上看，还是要以北京为主天津为辅。 不过，大明目前还不着急迁都。 北平百废俱兴，想再进行开发肯定要废不少力气。 大明先前在长安浪费了不少精力，迁都一事还是要暂缓执行。 现在要做的，就是先解决应天府的风水问题。 “大孙，咱们先前可是把风声都给他们放出去了，若是突然变卦，那些商人估计又要亏不少了！” 朱元璋笑着说道。 长安自从改名以后，地皮的价格一直都在直线上涨。 许多大户，想法设法的在长安购置房产。 虽说朝廷已经下令长安不允许进行任何房产买卖，但这根本拦不住那些狡猾的商人。 他们甚至开启暗市，在背地里对长安的房产进行买卖。 虽然在明面上长安的房价十分平稳，但在背地里长安的房价已经翻了十几倍不止。 “孙儿明白皇爷爷的意思。” “都城的事，先不着急公布，等到把孙儿手中的地契都出手后，再做公布也不迟。” 朱雄英笑着说道。 长安城中坐拥房产最多的自然是朱雄英。 先前为了迁都做准备，蓝家庄在长安可是收购了不少房产，并且其中大多都是原价收购。 现在长安的房价翻了数十倍，卖出去绝对能大赚一笔。 只是可怜了这些商人，大概率要赔个倾家荡产了。 “既然长安难以搬迁的话，那就先把应天府周边再给扩充一下吧。” “现在大明国库充盈，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只要能把应天府给修缮好，其他的都无所谓。” 朱元璋点头道。 “孙儿打算等到长安的地契全部卖出以后，就在民报上刊登寻找大明的风水人才。” “到时候，还可以举办一个风水大会，让全大明的风水人才齐聚一堂，让他们来想法改善应天府。” “到时候，宫中的风水问题肯定也就迎刃而解。” 风水，朱雄英虽然不信，但不能不敬。 哪怕是到了现代，也有很多事情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风水，多半是图个心安，这样至少能让老爷子心里好受些。 民间的能人异士很多，风水方面的人才更是数不胜数。 像刘日新这般天才，也是出生于民间。 通晓风水之术的，多半都淡泊名利。 风水大会，如果办的太过商业很有可能会惹人生厌。 朱雄英对这点早有考虑，决定用切磋来代替比赛。 到时候，还可根据这些风水大师的能力进行排名，并且予以称号。 钱财自然也少不了，这些风水大师手里往往都没几个钱，这次大会对他们的吸引力那可是相当的足。 并且朱雄英还承诺，会承包他们所有的路费和住宿费。 这样便不怕这些风水师傅不来参加了。 …… 皇权的本身就是迷信。 什么天子，什么注定，全都是为了加强自身统治而编出来的瞎话。 所以很多帝王都不想开民智，如若民众都有了科学意识，那么皇权的统治绝对会受到影响。 风水大会之前，首先要解决的就是长安的地契。 此事只能在背地里偷偷的办，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听到风声。 此次前去，肯定要派个生面孔。 张伯肯定是去不成了。 他为朱雄英办事多年，已被很多人熟知。 只要商人看见他的面孔，肯定就能猜出是应天府出了大事。 这些商人可全都精明的很，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肯定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到时候朱雄英的如意算盘肯定会落空。 在朱雄英的安排下，一批蓝家庄的生面孔出发赶往长安暗市。 这些人都是朱雄英精挑细选出来的，脑子灵光并且十分值得信任。 最重要的是，他们全都是生面孔，商人定不会识出他们的身份。 第667章 囤地的商人，这下全完了 朱雄英把长安所有的地契分发到他们每个人的手里，命他们在长安尽快出手。 长安的暗市最近突然就热闹了起来，只是这些商人也全都不知道为何。 只因朱雄英收购的房屋实在太多，其他所有商人加起来都不一定有朱雄英的一半。 先前暗市里长安的地契可谓是一张难求。 没有人傻到会在这个时候出手地契，都在坐等迁都后的升值。 先前卖出去的几张地契，也全都是以十几倍的价格出售。 暗市自然不可能只卖地契，其中还涉及了不少灰色产业。 朱雄英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决定先抛出去一批试试水。 这么多地契，若是一同放出只怕会让这些商人起疑。 朱雄英抛售在暗市上的第一批地契，很快便别一扫而光。 售卖的动作虽小，但还是让部分商人起了疑心，市场上一下子多出这么多地契，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说不定，就是哪个高官又在背后收到了最新消息。 部分商人心中不免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申兄，这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 “距离宣布迁都已经过去许久，但这事仍然没个苗头，并且长安城的许多工程最近都停了。” “依我看，这里头肯定是出了问题，我们还是赶紧把手上的地契都给抛售了吧，趁现在还能卖个好价钱。” “如果再不卖，只怕到时候地契会被贬的一文不值。” 长安酒楼之上，一男子低声说道。 申兄明显是有些迟疑，面对这种境况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他算是最早一批购入长安地契的人，并且借着风头大肆购入了很多，现在他手里的地契，足足有十几套。 长安的房价，已经翻了将近十倍。 现在出手，肯定不亏。 但谁也不知道，等到正式迁都以后长安的房价会变成什么样，说不定，到时候就翻了一百倍。 所有人都有贪念，申兄也不例外。 “刘兄，我觉得还是再等等吧，现在市场形势一片大好，仓促抛售，岂不是亏大发了。” “这个风口好不容易让我赶上了，说什么也不能轻易出售。” “等到大明正式迁都以后，这长安的房价肯定只会高不会低。” “并且迁都一事可是刊登在民报之上的，还能有什么变故？” “再者说，都到了如今这种地步，房价还能有什么变动？” “刘兄，要我说你就是有些太过小心了，这房价依我看还会一路升高，咱们还是不要杞人忧天了。” 刘兄闻言摇头道： “唉，申兄，这也不能怪我。” “毕竟我可是把所有身家都压到里面了，如果此事不成，只怕我日后的日子就会很难过了。” “最近暗市的事你可有所听闻？” “一大批长安的地契突然涌入暗市，虽说价格没有什么太大变化，但如此大数量的售卖，只怕是应天府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我手上共有三套别院，我计划独留一套，剩下两套全数售卖。” “事到如今，能赚一点是一点，我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要能保证我以后的日子能够安稳度过便可。” 申兄思索片刻后说道： “既然刘兄执意要卖，我也不好阻拦。” “那不如我送你个顺水人情，你的地契全都由我收下吧。” “我正好还想再购入一些，说不定日后还会再翻一番。” 刘兄摇头道： “申兄，还是别了吧。” “不是兄弟不愿意卖给你，只是我实在觉得不对劲。” “申兄的钱，还是留在自己手里吧，这样日后也还能有个照应。” “如若申兄把所有钱财都投进去，万一长安的事出了纰漏，申兄岂不是万劫不复。” 申兄点头道： “刘兄不必多言，你的心意我领会了。” “但你的想法，在下实在不敢苟同。” “长安之事肯定再无其他变化，我等只需坐等收钱便可。” “既然刘兄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希望刘兄日后能在其他行业大富大贵！” 申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便先行离开。 对于刘兄所说的，他全然不当回事。 但过了半个月以后，市场上的价格就全然变了。 申府之中，申兄一脸焦急，不断向应天府的人脉打听。 “消息到底准不准？” “应天府要召开风水大会？” “你可千万要给我打听好了，别拿假消息来糊弄我！” 下人哆哆嗦嗦的急忙回道： “老爷，我哪敢骗你啊！” “应天府的官员确实是这么告诉我的，还让老爷你赶紧把地契给卖掉。” “风水大会一事，在应天府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申兄闻言如同五雷轰顶，良久都为做出反应。 如若只是单单召开一个风水大会，当然算不上什么大事。 但这风水大会的目的，可是为了改良应天府宫中的风水。 如若真的要迁都的话，皇上何必多次一遭呢？ 看来，长安真的不会成为下一个都城了。 应天府的风水问题，他们这些做商人的自然一清二楚。 也正因如此，申兄才敢笃定大明必会迁都。 但现在看来，长安已经完全没有希望。 一旦应天府的风水得到改善，皇上怎可能还情愿迁都长安。 那自己的十几张地契，岂不是全都统统沦为了废纸？ 申兄此时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扯着一旁下人的衣领问道： “渭河，快去看看渭河停工了没有！” 只要渭河还在动工，那迁都就还有着落。 “老……老爷，渭河大前天就停工了。” “难道，你不知道吗？” 申兄此时彻底没了心气，只得指着下人的鼻子骂道： “如此大事，你为何不告知于我？！” “完了，全完了。” …… 朱雄英也没有想到，长安地契能出手的如此顺利。 仅仅不到一星期的时间，所有的地契便已经全部出售。 朱雄英也按照计划，在全部出售的一周后于民报之上刊登了风水大会的消息。 第668章 改造应天，整顿市容 长安这次的建设花去了不少钱，但全被地契的费用给收回来了。 朱雄英大致一算，除去所有建设花去的费用以外竟然还能剩个五百万贯。 等于说，这段时间在长安不仅没有花钱反而还赚了不少。 只是可惜了这些商人，又被朱雄英给当了韭菜。 谁让他们想发财不走正道，天天琢磨投机取巧之事。 长安的房价，多半都是被这些奸商给炒起来的。 现在拿他们开刀，一点也不冤。 长安这边的事解决完，剩下的就是要忙活风水大会了。 朱雄英把这些风水师傅的心理拿捏的非常透彻，一经推出便引来了很多人的报名。 为此，朱雄英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首先便是造势，风水大会乃千年未有，如今大明还是头一届。 若是能在大会上拔得头筹，则必定会荣耀万年。 历朝历代，哪有过此种盛况，风水师，何时有过这种地位。 每一个风水师收到消息后，全都为之震动，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风水师的工作范围其实并不广，常年身居在各个村落当中。 只要谁家出了事，风水师第一时间便能赶到现场。 风水师的门槛可不低，大多都是单脉相传。 那些想跟着混饭的，用不了几句话便会穿帮。 另外，皇宫的改造也极为重要。 只要能改善风水，哪怕把整个皇宫都给推倒了重来，朱元璋也十分愿意。 毕竟，风水有时候确实能说明问题。 南京，六朝古都。 但凡是建都于此的国家，多半都是短命王朝。 比如说南朝，仅仅只存活了二十三年。 哪怕是最长的东晋，也只有一百零三年。 朱元璋当然知道这些，这也是他想迁都的主要原因。 老爷子一辈子的愿望就是希望大明能够春秋万代，若是毁在应天府，那肯定是极为不愿。 所以说，此次改造一定要彻头彻尾，绝不能留有半点后患。 …… 朱雄英把风水大会一事全权交由刘日新主办。 毕竟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 刘日新可是风水界的名人，由他主持，权威自然是够。 朱雄英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把宫内的风水给完全改变，绝不能有半点残余。 与此同时，应天府这边也没闲着。 朱雄英最近也一直在忙着对应天府进行改造，主要还是工业方面。 应天府现在的人口越来越多，甚至达到了两百万余。 这对应天府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冲击，差不多超出了其所能承担的人口数。 为此，朝廷只能计划将应天府向周边扩大延伸。 像一些周边的小县城，于今月已经彻底纳入应天府。 紧接着的，便是大明钱庄的进一步铺设。 成立不足一月，宝钞的兑换价便有明显的提升。 估计再用不了几个月，宝钞和白银的兑换比例就会基本持平。 …… 东瀛那边的矿产，到目前为止已经开采的差不多了。 所有被开采的白银，第一时间都会被送往大明。 东瀛虽不愿，但毕竟有把柄握在大明手里，即使再不愿意也不行。 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把白银一车一车的送走。 “大孙，你说的真对。” “这东瀛还真是有这么多白银，你说咱之前怎么就不知道这些事呢？” “着最新一批运过来的白银，可是足足超过了七百万两。” “大明又是发了一笔横财啊！” 华盖殿内，朱元璋笑着同朱雄英说道。 现在的东瀛还处于战败状态，各方面都没有完全发展起来。 再过几年，送往大明的白银只会更多。 七百万两，对大明来说已经不少了。 虽说和朱雄英之前的收入没法比，但这仅仅只是两月的白银。 也就是说，一年下来，东瀛这边最少可以运往大明四千二百万两白银。 以前的大明风雨飘摇，国库常年亏虚，但现在的大明，钱多的都不知道怎么花。 内帑这边，更是不用多说，朱雄英再也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了。 现在草原初定，四周并无任何战事。 像安南这般，根本花不了大明多少钱。 安定的这几年，朱雄英势必要在大明大展拳脚。 首先要解决的，便是文明问题。 文明的覆盖面很广，市容和社会风气便是其中之一。 朱雄英决定先从市容入手。 首先，就是要对应天府进行污水处理。 应天府现在的城市建设并不完善，许多设施都不完全。 尤其是污水，应天府内经常污水横流。 古代并没有排灌这一概念，修缮城市时自然也不会注意到此点。 但排污注定不是个简单差事。 这等于说是要挖开应天府的地面，对其进行统一的修建。 还有就是公厕的修建。 之前大明的公厕，主要集中在酒楼和茶楼之上。 公厕，主要也是以盆为主。 人口激增，卫生问题肯定会每况愈烈。 若是再不稍加管理，很有可能会导致整个应天府臭气熏天。 就比如说先前的欧洲城堡，就是这种情况。 与此同时，广西那边的三十万大军也操练的差不多了。 “安南这是吃错药了？” “竟然敢在大明的眼皮底下造反，这不是不想活命了吗？” “要我说，陛下也是，一个安南用的着派三十万大军吗？依我看，十万就行。” 普定候陈桓骑在马背上说道。 言辞之中，充满了对安南的不屑。 不过他确实有狂的资本，毕竟大明现在的国力可是要比一个安南强多了。 叶升闻言笑着说道： “不可掉以轻心啊！” “咱们此次前去若是能成功平叛，肯定是大功一件。” 虽然即将出兵安南，但二人并无任何紧张的感觉。 安南比起他们之前打过的硬仗可差远了。 再者说，手里还有三十万大军。 如此双重保险，二人怎能不谈笑风生。 正在二人高兴之际，一则消息突然传了过来——安南五万明军大败。 “魏才将军可是有消息？” 叶升向溃军问道。 魏才先前做过叶升的部下，关系还算是不错。 第669章 攻克安南四镇 陈桓更是破口大骂道：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难道五万大军还不够你们收拾安南吗？” “你们是如何兵败的，赶紧细细说来！” 溃兵闻言，直接跪在地上哭诉道： “将军，这实在不能怪我们啊！” “军中的王指挥使，叛变了！！” “他深夜把城中的大门偷偷打开，安南的士兵全都冲了进来，我等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窝端了！” “魏大人拼死抵抗，最后也没有顶住安南大军！！” “任谁也没能想到，王老二那厮会叛变啊！” 陈桓闻言更是怒斥道： “好一个王老二，平日里太孙殿下对他可是不薄，没想到竟然背叛大明！” “此次前去，我一定要亲手擒他回去！” 陈桓怒不可遏，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安南的五万大军，对征讨安南有着非常关键的作用。 只要能成功与五万明军会合，那么安南便会不堪一击。 现在五万大军溃败，相当于他们要独立行动了。 “陈副统领，许你五万精兵，先破安南一城，涨涨军中士气！” 叶升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心里头早有一股怒火升起。 “大统领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陈桓抱拳答道。 次日。 陈桓天还未亮便先行出发，誓要一鼓作气拿下安南。 广源州。 广源州地势险峻，道路崎岖，行起军来十分困难。 但陈桓可不是平常人等，在这种地形作战对他来说丝毫不在话下。 “今天就让我来试试，新型火枪的厉害！” 陈桓嘿嘿一笑，带着大军直接开拔。 依旧是火炮先行，三轮火炮过后整个城池的城墙就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陈桓前排的火枪队伍正式出击，大步压上前去。 冷兵器时代，火枪在战场上的杀伤力是致命的。 即便是安南这边占了地形优势，但依然架不住火枪的杀伤力。 新款的火枪，在准度上有了较大提升，基本上可以做到枪枪致命。 安南兵即使站的再高，也抵挡不住火枪一发的威力。 火枪兵三轮扫射很快过去，安南地形的优势已经不复存在。 但安南的噩梦还远没有结束，一旁的火炮也已经装弹完毕。 明军这边又开展了三轮炮击，城池内火光连天，哭喊声一片。 “太孙殿下发明这东西真好用，以后再也不用拿着大刀往前冲了。” “这东西都不用本将军亲自上阵。” 陈桓在一旁优哉游哉的看着战场说道。 广源作为安南的前线，在收到大明进攻的消息后便开始不断朝此处补充兵源。 就这么一个小地方，安南硬生生填了两万兵。 胡季牦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要通过地理优势对大明进行打击。 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新式火枪，完全给他们上了一课。 在火器的面前，根本不存在什么地形优势。 仅仅两个时辰的功夫，广源就被全部拿下。 等到火器打击结束，明军冲过前线查看的时候，城内已是一片狼藉。 陈桓来不及休息，留下一万兵驻城以后便立马奔赴下一个地方。 他决心要在天黑之前，把安南前方四个小城全部拿下。 扫平广源之后，剩下三个小城便简单了许多。 还是老招式，火炮压制以后直接上火枪兵，安南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临近日落时，四个城镇已经全部纳入大明手中。 安南在大明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胡季牦还是低估了明军的作战实力，还以为把城内的五万明军解决就大事万吉。 朱雄英先前一直疏忽了对安南的管理，这下看来当真是要动动手腕了。 如若不把安南打服，他们日后定不会消停。 瓦剌雇佣行会这边的进展也算顺利，很快便有瓦剌兵一起扫荡西域。 现在的西域十分衰弱，根本没有办法和大明相提并论。 同样西域带来的收益实在太低，大明也不想在他们身上多费功夫。 现在有了瓦剌雇佣行会后，一切都好办了。 瓦剌的雇佣兵可以对西域进行一轮有效的冲击。 只有让西域彻底乱起来，大明才能彻底掌控西域。 但朱雄英现在并不打算建设西域，毕竟其中的花费实在太大了，与其修缮外域，倒不如先把大明自身给修缮完毕。 二十万万贯宝钞虽多，但这些钱主要还是要用来发展大明的工业。 自从大明钱庄开办以后，借贷便在大明变得十分常见。 借贷最多的地方，自然是赌场。 赌场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着妻离子散的场景，不少人为了赌钱倾家荡产。 朱雄英当然知道其中的坏处，但这种现象不可能一下子完全改变。 从事借贷的除了钱庄以外，还有大批当铺，这些当铺背后大多都有权贵撑腰。 动了借贷，那便是动了权贵的生意，自然会有很多阻力。 钱庄从事的借贷和这些当铺从事的借贷并不完全相同。 大明钱庄的借贷，朱雄英明确规定，最多只许有一成利息。 也就是说，借一百贯宝钞，一个月后只需要换一百一十即可。 这对其他借贷行业来说可是一股不小的冲击。 “太孙殿下所设的利息如此之低，这让我们如何做生意啊！” “现在我的当铺已经没人来贷款了，都跑去大明钱庄了！” “再这样下去，只怕我们的店铺就都要关门大吉了！” “咱们可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必须要弄出点动静来，不然朝廷肯定会对我们坐视不管！” 凡是从事借贷行业的，就没几个善茬。 如若不是背后有人撑腰，不可能会有良家百姓从事这种行业。 朱雄英的钱庄动了这些人的利益，肯定会招来不满。 不要小看这股势力的力量，他们背后的权贵阶层地位可不低。 朝廷里面的官员，多多少少都和他们有关系。 但这些在朱雄英眼里，全都不值一提。 你关系再怎么硬，能有我硬？ 你让你主子到我面前说个不是，你看他有没有这个胆子。 第670章 涉案的官员，写满了三页纸 这些人也不傻，他们当然知道大明钱庄惹不起。 想动手，只能从其他店铺开始。 只要能把其他店铺的生意搞黄，那也算是有了动静。 大明钱庄开办借贷生意的第五天，这些人终于开始行动了。 整个应天府都被这伙人弄得混乱不堪，不少店铺都遭遇了打砸。 不仅如此，像拐卖儿童，虏掠妇女等事更是层出不穷。 应天府到处都出现了治安问题。 不少惯犯浑水摸鱼，也加入到了其中去。 这股势力就是要想方设法给大明添乱，让朝廷知道他们也不是好惹的。 只可惜，他们忘了当今的皇上是谁。 那可是朱元璋啊。 他会跟你们废话吗？ 当然不会。 若是碰到朱雄英，可能还会有一条生路，但朱元璋那可就不一定了。 次日早朝，朱元璋大发雷霆。 他平日里最看不惯的就是烧杀抢掠，对百姓下手。 如今的应天府，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不仅盗匪横行，就连女人和小孩都不放过。 “这群人，当真是觉得咱老朱好欺负？” “所有的案件都集中在这两天，这难道不是蓄谋已久？” “治警司，五城兵马司，全部给咱出动，把这些罪犯全都给咱绳之以法，抓到一个杀一个，抓到一个杀一个，根本不用跟他们讲道理。” “凡是罪犯，不必下狱，全部当街问斩！” “但是，你们给咱听清楚了，凡是借着此次事件滥杀无辜让咱发现的，绝对连你一起给严办了！” 朱元璋此次还是留了个心眼，怕官兵借此机会危害民众。 上次刺杀案，可是冤死了不少人。 朱元璋对这些搞贷款的，可没一个好印象。 他先前多次微服私访，都看见赌场之外一片惨相，有输光了卖儿子卖老婆的，有输的连衣服都不剩的。 如若不是这些当铺贷款给他们堵，不然怎可能会有这番残相。 朱元璋思索片刻后吩咐道： “传蒋瓛！” “把这些人一定要给咱好好的查一查，不能错杀一个，也不能错放一个。” “凡是牵连到的官员，拟份名单给咱，凡是证实确实是有关联的，一律斩立决。” “这件事，蒋瓛你亲自去办，一定不要给谁面子，所有涉及到的官员，一定要给咱如实列出来，咱非要看看到底是谁坏了这股风气！” 一旁的朱雄英也急忙表态道： “皇爷爷，此事就由孙儿跟着一起办吧。” “若是涉及到权贵，锦衣卫可能还不太好办。”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 “大孙，你可以去，但你千万不能手下留情。” 朱雄英回道： “皇爷爷放心，孙儿定会把这些人一网打尽，永除后患！” 朱元璋一声令下，锦衣卫快速行动。 蒋瓛亲自带队，对应天府的当铺进行查封。 一番调查之下，这些人背后的势力也全都浮出水面。 涉及到的官员，足足写了三页纸这么长。 朱雄英看过名单后，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上面写着的官员，大多都是武将勋贵，文臣反而很少。 武将在打仗的过程中，就少不了烧杀抢掠，对贷款这行自然是得心应手。 这其中的利益可不低，月收入也是十分可观。 并且，没有任何一条大明律法说贷款犯法。 并且，欠债还钱那岂不是天经地义吗？ “殿下，这些……” 蒋瓛难为情的把卷宗交到朱雄英手中。 朱雄英打开一看，这名单上列着的竟全是皇室子弟。 不光是藩王，就连太监和嫔妃都有涉及，冯贵和郭忠甚至都在其中。 这可是朱元璋和朱雄英的贴身太监，连他们二人竟然都参与到了此事当中。 …… 印子钱，也就是古时候的高利贷。 这种方式来钱来的相当快。 在宫中，有点权力的几乎都会参与到此事当中。 毕竟自己什么也也不用干，只需挂个名号便可。 这些当铺最缺的，就是名号。 只要在收钱时提出是谁谁谁的人，那些人便不敢再拖欠贷款。 应天府这些权贵，几乎都在一个圈子，全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 权贵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到此事当中，但无形之中也助长了此种风气。 “蒋瓛，这印子钱当真如此赚钱？” “就连冯贵和郭忠这二人都参与了？” 朱雄英冷声道。 太监不能追求色，自然会在财上多动脑筋，宫里的大多数太监，都十分爱财，哪怕是郭忠和冯贵也不例外。 但这倒也算的上是正常，毕竟宦官也就那么点追求了，完全扼杀也不好。 “锦衣卫这边可是有人参与？” 朱雄英继续问道。 蒋瓛此时已经汗流浃背，支支吾吾的说不清几句。 要说没有参与，肯定不可能。 但到底要不要在殿下面前隐瞒，可让蒋瓛犯了难。 思索片刻后，蒋瓛还是咬牙道： “殿下，这份子钱，臣也有参与。” 朱雄英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沉声道： “你可是都处理干净了吧？” “回禀殿下，一个没留，全处理干净了。” “不愧是锦衣卫，手脚如此利落。” “你参与此事，本宫早已知晓，只是没想到你如此实诚，竟然主动说了出来。” 蒋瓛此时的手脚已经忍不住跟着颤抖。 方才若是他隐瞒了，只怕不会落个好下场。 虽然自己已经把所有痕迹都给处理干净了，但还是不敢欺骗太孙殿下。 他太清楚太孙殿下的手段了，即使自己不说，殿下多半肯定也是知道。 主动告诉殿下还好说，或许能为自己换取几分情面。 但要是让皇上知道了，那可就惨了。 自己大概率必死无疑。 明初年间死了多少人，即便是比自己地位高的，也是照杀不误。 朱元璋最忌讳的就是贪污腐败，自己这般做虽未触犯大明律法，但也算是犯了皇上的大忌。 只希望皇上能够念旧情，给自己一条生路。 自己作为锦衣卫，如此贪赃枉法，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但其中的利润实在太大，就连他也忍不住参与到其中。 才开始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后面发现无人察觉，便想着跟进一步。 慢慢的，蒋瓛竟成为应天府当铺最大的股东。 每月的收入，都有几千贯。 第671章 血洗商人，从早杀到晚 “这名单上面定是没有你的名字，本宫想你还没有蠢到这种地步。” “但你为何敢把郭忠的名字写上去，你不怕顺着郭忠，把你给查出来？” 朱雄英问道。 蒋瓛赔着笑说道： “殿下，不是臣不想隐瞒，而是实在隐瞒不住。” “只要是在宫中有点势力的官宦，几乎全都参与了此事。” “臣若是不写两人，只怕整个宫中的人都无从写起。” 蒋瓛顿了顿，继续说道： “殿下，其实这名单上也有臣的名字，就在最后面。” 蒋瓛并不傻。 印子钱的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如此大规模的利益链，锦衣卫不可能摘出去。 要查锦衣卫，蒋瓛肯定首当其冲。 底下这么多人都干了，他一个锦衣卫头头身上怎可能干净？ 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坦坦荡荡。 锦衣卫指挥使这个差事可不好干，常年立于危墙之下，说不定哪天就突然被皇上给砍了。 上一任锦衣卫指挥使是怎么死的，蒋瓛可记得清清楚楚。 自己可以贪，但不能不忠。 朱雄英翻过名单的最后一页，果然发现了蒋瓛的名字。 “没想到你还真如此忠心。” “起来吧，也难得你有这份心。” 能做到如此地步，确实不容易。 见蒋瓛如此忠心，朱雄英也不好再责罚他。 “谢殿下！” 朱雄英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你说的这些，本宫全都相信。” “牵扯到这么多人，让本宫十分为难啊！” “蒋瓛！” 朱雄英突然厉声喝道，蒋瓛不敢含糊赶忙再次跪地答道： “臣在！” “本宫命你把这份名单立刻烧掉。” 蒋瓛难以置信的朝太孙殿下看去，不敢相信殿下方才说的是真的。 朱雄英继续说道： “皇爷爷那边你不用担心，由我解决便可。” “不过，这印子钱的行当，以后你们是不能做了。” “这第一次，本宫可以放过你们，但第二次本宫可再也保不了你们了。” “天下赚钱的路子那么多，难道非要从事这伤天害理之事吗？再者说，难道现在朝廷给你们的不够花？还要去行这苟且之事，实在是让人贻笑大方。” “这些在应天府闹事的，全部处死，并且把家抄了充公。” “这些人干这不要脸的行当多年，手里肯定有些积蓄，就这么杀了实在可惜。” 蒋瓛见状赶忙作揖道： “谢太孙殿下隆恩！” 朱雄英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自己的手下人把应天府弄得满城风雨。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真是胆大包天。 他们可能心存侥幸，毕竟宫中不少人都参与其中。 上到高官，下到宦官。 这其中的利益链确实大。 若是细究起来，其实朱元璋也有参与。 毕竟内帑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内帑作为皇帝的小金库，一直是由太监掌管。 朱元璋怎会细究钱的来源，遇到事时只管花便是。 太监毕竟没有朱雄英这般的商业头脑，所以只能在民间想些歪法子。 印子钱，便是来钱最快的方式。 只凭皇室的名头，便能捞上来不少钱，太监们何乐而不为呢？ 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大明钱庄的介入，使得借贷行业完全变了天。 原先的借贷生意肯定是干不成了，现在的借贷生意全都集中在大明钱庄一处。 低至一成的利息，百姓全都趋之若鹜。 朱雄英凭一己之力，便把整个借贷行业给彻底垄断。 蒋瓛这边也把朱雄英的话给听了进去。 他也不是不识抬举之人，自然懂得此事的严重性。 太孙殿下虽然能给他擦一会屁股，但肯定不能擦一辈子。 锦衣卫指挥使一职本就是在刀尖舔血，蒋瓛根本不能犯一点错误。 但凡有稍许隐瞒，便会让皇上对你的信任全数崩塌。 这一次算是自己涉险过关，但下一次恐怕就没这么好运了。 蒋瓛这次也是真下了狠心，开始对手底下的人大开杀戒。 首先便是聚众闹事之人，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蒋瓛和勋贵打了个招呼，随后便开始进行抓捕。 勋贵对此事也是没有任何意见。 能不涉及到自身就已经算是万幸了，哪还有胆子管这档子事。 至于这些关押在牢房的犯人，还全都天真的以为外边会有人来捞他们。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小命马上就要不保了。 最想要处理掉他们的，还不是蒋瓛，而是这些勋贵。 虽说太孙殿下已经口头答应不予追究，但谁知道此事会不会被捅到皇上那边去。 只要皇上知晓了此事，怕不是太孙殿下都拦不住。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消除罪证。 这些闹事者，便是主要罪证。 论灭口，这些勋贵可比蒋瓛熟。 “别反抗了，没用的。” “你们是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弄死你们。” “今天小爷我已经杀了十几个了，真是不想再对你们下手了。” “你们把这酒喝了，也省的小爷我亲自动手，你们也能免去些许痛苦。” “别喊了，你们就算是喊破天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你们口中的那些主子，现在一个个的都想弄死你们。” 监狱中，几个狱卒端着一碗毒酒劝道。 他们今天从早上一直杀到了晚上，忙的甚至连中午饭都没时间吃。 就这几天，已经有不少勋贵亲自来到狱中探望。 这些官员的职位，一个比一个高，根本不是他们这些狱卒所能违背的。 杀人他们倒是没什么意见，主要是抬尸实在是太麻烦了。 狱卒可不能像这些勋贵一样，管杀不管埋。 光是填尸，就要耗费去他们大半精力。 牢房里面的商人依旧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颤颤巍巍的说道： “放肆！” “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是跟着谁的吗？王侍郎你难道没有听过吗？！” “真是大胆，还敢对我们这样说话。” “你要是现在把我们放了，我们还可以不追究！” 这句话着实把狱卒们给气笑了。 事到如今，还在执迷不悟。 殊不知他们早已是死路一条。 第672章 经略西域，给东察合台汗国加把火 侍郎在朝廷里可能不太起眼，但放到整个应天府来说也算的上是一等一的大官。 今天这事，若是放到平常肯定是能出手解决的，最多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侍郎？侍郎现在算个狗屁！” “老子前面刚杀的那个，他的后台可是尚书！” “都到现在了，就别在这拼死抵抗了，还不如喝了这碗酒，走的体面些。” “别浪费兄弟们的精力，后面还有一堆人等着老子呢！” 狱卒把碗递到犯人面前便不再做声，起身朝下一个牢房走去。 过了良久，商人终于下定决心拿起碗把酒一饮而尽。 整个大牢里，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些商人全都战战兢兢，下一个马上就要轮到自己。 大牢外，尸体早已堆积成山。 即便如此，还不断有狱卒向外运送尸体。 这次动乱，可着实是牵扯到了不少人。 应天府所有的当铺，几乎全在一夜之间蒸发。 不管是参与还是没参与动乱的，全都被勋贵送入了大牢。 只有把这些罪证全都消除干净，勋贵才算是彻底从此事中摘了出去。 应天府这场风波，来得快去的也快。 仅仅不到三天时间，便有几千人因为此事而没了性命。 应天府所有的当铺差不多全都关停，里面靠借贷所获得的利润也全都充公。 朱元璋也没想到，这竟然还能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看来，这些商人手里头的钱可真是不少。 朱雄英对此倒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这点钱也就是蓝家庄一个月的收入。 他现在想要做的，就是大力发展工业。 瓦剌雇佣行会，不出半年便已经有了较大的规模。 其主要负责的业务，还是护送商队在西域行走。 “张伯，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蓝家庄之前是不是有个蒙古人？” “好像叫什么纳特？” 朱雄英回忆道。 蓝家庄的业务波及范围很广，当中的成员自然也是五花八门。 蒙古人，也算是除汉人以外最常见的人种了。 西域虽说在名义上属于大明，但其实早已脱离了大明的管辖。 大明想要重新掌控西域，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其中的过程还是需要费一番功夫。 因为西域在名义上还是属于大明的，所以大明目前无法派兵前往西域。 大明向来讲究仁义道德，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但蒙古人可就不一样了，他们打起周边小国来那可叫一个快准狠。 朱雄英想要让西域给彻底乱起来，那其中肯定少不了蒙古人的帮助。 “殿下，没错。” “蓝家庄确实有此人。” “此人对大明忠心耿耿，殿下只管吩咐便是。” 朱雄英点头道： “给纳特些钱财，叫他召集一批蒙古弟兄，到西域征伐，让西域彻底陷入到混乱当中。” “瓦剌雇佣行会这边也派出三千骑兵，跟随纳特一起作战。” “让他们尽管打，剩下的不用操心。” “东察合台汗国现在已是摇摇欲坠，让纳特前去给他们加把火。” 西域现在的情况可是不容乐观。 四处都在打仗，早已是混乱不堪。 但最近几年，西域在混乱中竟建立起一片秩序。 这可是朱雄英不愿意看到的。 现在西域的利用价值比起之前已经有所提升，主要还是高产作物可以大规模的在西域试行。 西域的地理位置也比较特殊，位于帖木儿和东察合台汗国的交界处。 若是能拿下此地，对其他两国来说肯定是一股不小的冲击。 帖木儿帝国现在仍然不容小觑，这几年他们的军事实力正在不断飞升。 但帖木儿帝国有个致命的缺点。 那便是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得靠帖木儿本人来维持。 一旦帖木儿驾崩，那么整个帖木儿帝国都会土崩瓦解。 帖木儿如今已经八十，也没剩下几年活头了。 历史上的帖木儿，正是死在了行军途中。 但现在帖木儿会不会死可就不一定了。 朱雄英也说不准，所以还是稳妥着来比较好。 西域并不小，足足有现在大明的一半大。 想要彻底掌控西域，还是要费些时间的。 帖木儿这边，总体状况和朱雄英想的差不多。 当帖木儿拿到水泥配方后，便开始对整个帖木儿帝国进行了一番大建设。 帖木儿帝国的主力军是骑兵，所以水泥的应用对他们来说有很大帮助。 为了方便行军，帖木儿帝国的驿道分布的十分密集。 再加上水泥修缮，现在的帖木儿帝国可谓是已经达到了顶峰。 凭借着强大的军事实力，帖木儿帝国开始不断向外宣战。 四周各国根本没有抵抗帖木儿帝国的势力，面对骑兵的冲锋只能纷纷缴械投降。 整个中亚地区，近乎已经被帖木儿帝国完全掌控，周边的小国根本不敢和其对抗。 帖木儿的疆域不断扩大，到现在已经和大明的疆域差不多大了。 并且帖木儿帝国的兵力也足足有两百万，和大明基本持平。 只不过，帖木儿帝国多半是以战养战，这点和大明并不相同。 这样扩张的方式，使得帖木儿根本不用担心缺少兵力。 每到一城，便会有源源不断的兵力涌入帖木儿。 现在帖木儿的奴隶军，已经到了人满为患的阶段了。 他们每日最发愁的，就是如何解决掉这些奴隶军。 如果解决的不及时，很有可能会给帖木儿带来负作用。 毕竟养活这么多奴隶军对帖木儿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虽说是奴隶军，但这些奴隶打起仗来还是有一定战斗力的。 他们之前也都是周边小国的士兵，有丰富的作战经验。 只不过，他们的实力和帖木儿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在平原之上，骑兵可以发挥最大威力。 帖木儿的骑兵更是强悍无比，百余骑兵便可轻松斩杀数千步兵。 所以说，这些小国光是听见帖木儿的名字就已经被吓破了胆，更不用说后续征战了。 在西边，还有正值巅峰的奥斯曼帝国。 此时奥斯曼帝国已经建立百年已久，正处在全盛时刻。 再远一点的西边，坐落着拜占庭帝国。 第673章 不是下雨就是马上下雨，征安南大军的麻烦 拜占庭帝国的综合实力远远不如奥斯曼帝国。 奥斯曼帝国的强大，就连帖木儿帝国都无法企及。 …… 安南这边进行的也格外顺利。 大明的军队一路推进，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力。 安南面对大明的军队，根本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唯一对大明有影响的，也就是天气了。 安南真的太热了。 大明的士兵全都身穿盔甲，密不透风，一个人身上至少会有五十斤的负重。 这也就导致，士兵没走几步便会汗流浃背，严重影响了行军速度。 因为忍受不了炎热的天气，很多大明士兵频频中暑，这给大明军队也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好在此次前去大明携带了近千人的军医，有效缓解了这一情况。 随着医学堂的建立，大明整体的医疗水平也有了质的提升。 此次随军的一千军医，大部分都是出自医学堂。 这些军医在行军过程中还会对周边的草药进行采集和记录。 安南各种类型的草药非常多，并且种类十分繁杂。 这些草药的利用价值非常高，如果能带回大明，对中医肯定会有不小的帮助。 “叶统领，现在大军的行军速度实在太慢了，不少士兵多多少少都出现了水土不服的症状。” “军医虽然已经开了药方，但弟兄们恢复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鬼地方的天气太热了，好多东西都不方面随身携带。” 叶升的副官禀报道。 大明还是头一次在热带气候的地方打仗。 之前大明的战事多聚焦在北方，那边的天气和这里可大不一样。 一边是极寒，一边是酷热。 真是冰火两重天。 安南的热带气候，给明军的火器也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火器最怕的就是受潮，但安南这几天偏偏连着下雨。 每次上午还是晴空万里，下午就突然暴雨倾盆。 虽说有油纸用来保护火药，但火药还是损失了不少。 长时间在潮湿的环境下储存，火器很容易出现哑火现象。 这几天，大明军队就遇到了不少这种情况。 安南炎热的天气，几乎已经快要把大明的火器给废掉。 陈桓此时也没了当初的动力，行军过程中更是满脸憔悴。 其主要原因便是这安南的鬼天气。 早上炎热，下午暴雨。 几乎每天都是这样，没有一天不下雨。 陈桓实在等不了这暴雨过去，在下雨的过程中依然选择冲锋。 虽说城池顺利拿下，但陈桓事后却病得不轻。 咳嗽连天，并且浑身发热，也就是感冒了。 “我算是知道了，这安南为什么这么难打了。” “这种鬼天气，实在太过烦人，怪不得蒙古人征战多年都没拿下安南。” “我真是受够了这种鬼天气了，我宁愿让冻死也不愿在这热死。” “还好太孙殿下给我们派了不少军医，要不然弟兄们真要热死在这路上了。” “还有帐篷，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太孙殿下真是有先见之明！” 陈桓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现在的他难受无比，只能跟在大军后面接受军医的治疗。 三十万大军出发前，朱雄英特地为他们多安排了一千军医和几万只帐篷。 当时陈桓并不理解，还在暗中抱怨了几句。 帐篷会给士兵带来极大的负重，无疑会影响大军的行军速度。 但现在陈桓才明白太孙殿下的用意，在心里感激不尽。 安南多雨林，并且在里面很难扎营。 一到了夜晚，天气闷热并且各种虫子也开始发作。 在外休息的士兵，几乎没有一个不被咬。 有了帐篷，至少他们都能睡一个好觉。 当年，二三十万的蒙古军和现在的大明军遭遇也差不多，还未抵达安南王都，底下的士兵就已经病了一大半。 蒙古的军医自然不多，所以大部分士兵只能硬抗，这也就导致病毒在军营里不断传播，很快就爆发了小型瘟疫。 等到了安南王都，士兵大多已经没了战斗力。 马匹待在这种热带气候也极为不适应，多半都没了力气，行军起来十分困难。 二三十万的蒙古骑兵，很快就全部丧失了战斗力，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当时的蒙古，哪能想到安南是这种天气。 朱雄英虽对安南有所了解，但气候问题还是不可避免。 只能尽量多带些军医和帐篷缓解一下士兵的难题，剩下的只能靠他们自己。 此次出兵动用的多是广西兵和云南兵，他们的耐热能力还是比较强的。 “调动军队的所有辅兵，让他们帮助军医给手下的弟兄们治疗，一定要把后勤问题搞好，切不可爆发瘟疫。” “只要能抵达王都，我们就能胜利！” 叶升算是看明白了。 打安南最困难的不是打仗，而是行军。 安南的军队实在算不上有什么战斗力，而这气候是真的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安南宫中。 胡季牦此时也急的团团转。 安南边境悉数告破，并且明军有意放缓了行军速度。 这是胡季牦最担心的。 他不怕明军打过来，就怕明军适应了这边的气候。 安南天气炎热，中原人到此肯定难以承受。 胡季牦之所以敢犯上作乱，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笃定明军到不了安南王都。 在他的设想下，明军应该会像蒙古那样在行军的过程中便丧失战斗力，最终无力和安南一战。 但现在的情况却超出了胡季牦的预料。 他没想到，明军此次前来不仅携带了数千军医，还带了不少帐篷，并且他们有意的放缓了行军速度。 胡季牦一时觉得有些束手无策，现在当真没有什么能阻挡明军的法子了。 安南军队，在明军面前形同虚设。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明军不出一月便会抵挡安南王都。 大明行军至此，已经破了安南的三路军。 这三路军，几乎没有给大明带来任何伤亡，近乎有一万人都做了大明的俘虏。 大明也没让这些人闲着，全都一同充当了明军的向导。 第674章 火炮在手，极速推进安南 安南宰相府中。 胡季牦面色沉重，坐在上首一言不发。 底下坐着的，是各路地方总管。 自从明军出兵以后，这样的会议几乎每天都在召开。 胡季牦虽已篡权，但从来没打过安南皇宫的主意。 他说到底，也算是个忠臣。 此次造反，胡季牦只不过是想让安南脱离大明的控制。 至于皇位，胡季牦根本不感兴趣。 “胡相，这可如何是好啊！” “按照他们的位置，不出一个月便会抵达安南王都！” “咱们难道真的要在这坐以待毙吗？” “为何不让士兵前去阻击，却在这天天开会，坐在这开会能开出个什么结果？”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先派出一队人马前去阻击大明！” 一总管有些怨气的说道。 明军现在已经快打到了家门口，他们几人却还在这不停的开会，这让不少总管都心生不满。 一旦明军打过来，他们全都难逃一死。 其他总管见状，也全都纷纷说出了自己心中的不满。 会议眼看就要失控，胡季牦只得妥协道： “与其在这抱怨，不如把你们的诉求都说出来。” 胡季牦很清楚，这些人就是想借机讨要好处。 安南的内部十分混乱，地方军和中央军的矛盾尖锐。 中央军看不起地方军，认为地方军只不过是一群虾兵蟹将，而地方军同样也看不起中央军，认为中央军是一群酒囊饭袋，占去了安南的大部分资源，却还是一件人事不干。 几位总管现在发难，正是为了后勤的配比。 谁都想要更多的后勤，这让胡季牦头疼不已。 其实按照胡季牦的计划，他是想要把兵权逐渐收回到中央，安南只有把兵权集中，才能拥有主权。 胡季牦在中央军和地方军之中都有很大的影响力，并且很多军官都是胡季牦的人，但现在安南的形式不容乐观，只能先把这些总管召回。 “打仗肯定是少不了的。” “明军现在抵达了龙州，再往前走就是隘益、鸡陵二关。” “这两关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我安南军可谓是占尽了优势。” “但明军一旦打过来，我们还是难以阻挡，我们双方的势力差距极大，根本不是地势就能弥补的。” “既然不能阻挡明军前进的脚步，我们就想方设法的让明军多损失些士兵。” “我建议，调兵十五万前往二关，在最大程度上挫伤明军！” “你们可否有意见？” 胡季牦淡淡的说道。 他很清楚，现在已经不能再逃避了。 再逃，只会是死路一条。 明军虽然强大，但安南也不是没有获胜的机会。 安南地形高低不平，不利于大规模作战，这点也给了安南机会，并且安南的气候十分特殊，明军肯定很难适应。 就算他们能撑的了一时，也撑不了一世。 安南军只要能把明军拖住，那么还是有机会胜利的。 只要把战争的时间拖得够长，明军的战斗力肯定会有所下降，等到那时，安南军再全军出击，一举溃败明军。 胡季牦很快便在二关周边设防，开始利用地形优势修建战壕。 安南虽没有火器，但大军配有弩箭，箭矢全用毒水浸泡，一定程度上能加强弩箭的杀伤力。 胡季牦还在周边征召大量民兵，一同参与到二关的防事当中。 安南的核心，就在东西两都。 东都升龙，西都清化，只要这两都失守，那么整个安南都将会溃败。 二关之后，便是多邦城。 多邦的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明军和安南的决战大概率就会在此地发生。 安排好一切，胡季牦的心里稍稍稳定了些。 他在多邦城做了些特殊安排，只要明军敢来，必定会对他们造成极大的伤亡。 …… 大明这边仍在稳步前进。 安南的山路并不好走，大军被拉扯的很远。 “现在队伍被拉的太长，前面便是二关，若是直接冲锋，肯定会造成大量伤亡。” “陈桓，你分兵十万，从侧面进攻，我率领剩下士兵直接从正面进攻。” “两面夹击，定可快速破关。” 陈桓点头同意，随即便率领士兵前进。 大军难以集中，很容易会导致火力不够，想要一鼓作气拿下二关，还是得集中兵力痛击一点。 胡季牦所修缮的那些防事，在叶升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火枪的存在，完全可以弥补地势的差距。 只要火枪一开，什么防事最终都将白费。 而安南的弩箭，在明军眼里就是纯玩具，不仅射程近，杀伤力还低，根本不足以对明军造成伤害。 但火炮可就不一样了，射程远，杀伤力还高。 几炮下去，那些所谓的防事就已经消失殆尽。 这几年，火枪在不断的更新换代，火炮当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火炮提升较多的是精准度。 到目前为止，火炮已经能实现较为精准的打击。 对于一些固定的位置，更是能达到十中二。 这样的精准度，已经算高了。 先前大明的火炮只能讲究个随缘，误差更是高达六十步，能不能命中敌人，全看命。 火器的存在，让胡季牦所有的安排都变为白费。 什么弩箭，什么战壕，压根都没派上用场。 三十尊火炮齐发，安南这边还没看到人就已经死伤大半。 不到半月，大军便抵达了隘益关。 此关更为难打，道路狭隘，大军很难集结。 要是放到往常，大明肯定会在这损失大量兵力，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遇事不决，火炮先行。 管你什么道路狭隘不狭隘，先把火炮加上去打三十发再说。 火炮打完，火枪再打。 如此往复，隘益关就算再狭隘也要被打下来了。 这等战术，根本不需要叶升和陈桓出手。 火炮并非是战无不克，若是遇到较高的城墙则会被极大的削弱战斗力。 但像隘益关和鸡陵关这样的小关，城墙根本阻挡不住火炮的威力。 “所有炮兵听令！” “开炮！” 轰隆！！！ 第675章 监狱三人组，咱大明打过来了 火炮轰完之后，叶升便命刀盾手进城。 整个城内早已是一片废墟，甚至连个活人都很难见到。 不少尸体甚至都被炸的四分五裂，看着叫人胆战心惊。 …… 叶升这边形势一片大好，陈桓这边也不逞多让。 在绝对的军事实力面前，安南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更不用说明军这边还聚集着大量的优秀军官。 蓝玉案并未发生，许多将领也得以幸存，整支军队的战斗力已经达到了顶峰。 原历史上，朱棣也只是派张辅前去平定安南。 张辅和叶升，陈桓比起来，那就有点不值一提了，并且那时的明军和现在也无法相提并论，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即便是这样，张辅也能一路碾压过去，更不用说陈桓和叶升了。 朱雄英也在此时下令，命大明水师配合三十万明军对安南进行讨伐。 占城这边欢欣鼓舞，争相庆祝。 他们和安南有着世仇，可以说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大明攻打安南，占城肯定也是要去凑凑热闹。 安南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因为有山脉阻隔，安南想发展只能向占城扩张。 北边可是站着大明王朝，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主动出兵进攻。 所以说，安南只能把主意打在占城身上。 历史上，安南最后确实也成功吞并了占城。 大明水师收到命令后迅速出动，开始对安南沿海的海域进行控制。 安南的水军也想过抵抗，但看见大明的战舰以后一个个都被吓得四散而逃。 大明的军舰，实在是气派了。 光是看见船上配备的火炮，就足以让他们惊魂魄散了。 当天下午，安南周边的海域便全被明军接管，安南海军几乎没做什么反抗，全都选择投降。 “这特么一个个的，还没打就投降，让我怎么邀功？” 大明水师统领李光旺说道。 此次前来攻克安南，大明水师可是鼓足了劲。 虽说最后是成功占领了，但这过程未免有些太轻易了。 如此一来，功劳肯定会少。 这可把李光旺给气了个半死，如此大费周章竟然就这么轻易投降。 现在的战报，可是不能轻易杜撰，李光旺也只能如实在战报上写道： 明军还未至，安南军便先降。 当日，便顺利接管安南海域。 …… 安南的半截身已经埋进了土里。 当得知安南水师全部投降，胡季牦更是气了个半死。 如此一来，安南已是大明的囊中之物。 不管怎么反抗，安南都没有任何退路可走。 胡季牦仰头叹气，只恨自己低估了大明。 大明比他所设想的，更加强大，他还是无知了。 这也不能全怪胡季牦，毕竟上一次安南和大明打仗还是在百年前。 并且，当时的安南成功反败为胜。 在胡季牦看来，大明很难深入到安南内部，自己这边可是炎热异常，明军肯定很难适应。 要知道，当年不可一世的蒙古军队，来到安南也是束手无策，最后二三十万大军，只能乖乖撤退。 现在的大明怎可能比当时的蒙古还强大？ 蒙古也就撑了九天时间，大明最多也不过如此。 但胡季牦完全想错了，现在的大明不仅比之前的蒙古强大，甚至还要强出几倍。 虽说火器受到了些许影响，但灭一个安南还是简简单单。 火炮加火枪，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对安南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占城军还未攻破海云岭。 但这并不影响大明的征讨，眼下唯有多邦城还健在。 只要多邦城失守，那么安南必将溃败。 现在安南唯一的办法，就是死守多邦城。 只要能把战争的时间拉长，那就还留有一丝希望。 “传我的命令，一定要把多邦城给我守住！” 胡季牦下令道。 多邦城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安南王都十万禁军全部出动进入多邦城，势必要死守此地。 胡季牦想尽一切办法从周边调兵，决心要把多邦城给守住。 短时间内，多邦城已经聚集了将近六十万大军。 即便是这样，胡季牦还是觉得不保险。 又号召民众加入战争，充当民兵。 百姓并不知道安南王室已经被囚禁，毕竟胡季牦是以安南王的身份发号施令。 很快，不少民兵也聚集到了多邦城内。 胡季牦的判断是对，多邦城是安南最后的筹码。 多邦城紧邻二都，明军一旦拿下多邦城便可直取二都。 …… 安南地牢。 三人仍被关在地牢中不能动探，对外面的消息也是一概不知。 “都过了这么久了，大明军应该马上就要到了，再过一两个月，安南就应该要被大明掌控了。” “胡季牦这人，还是有些太异想天开了，小小的安南，竟敢挑衅大明。” 刘荣笑着说道。 “刘监军，你是怎么知道明军已经打过来了？” “这里密不通风的，外面的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天一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 “你没见每天给咱们送饭的狱卒，最近越来越客气了。” “先前他可不是这番模样，对咱们三人那叫一个不放在眼里，最近突然变得这般客气，我还有些不适应。” “你动脑子想想，如果不是大明打过来了，这狱卒为何突然变得这么客气？” 刘荣解释道。 赵天一激动的说道： “还是刘监军聪明，看来我们几个马上就要重见天日了！” “这地牢我可是呆够了，现在终于有个盼头能出去了。” 刘荣打趣道： “也不知道是谁前几天鬼哭狼嚎，说不想活了。” “男人没个男人样，真不害臊。” 赵天一有些羞愧的回道： “那不是突然吃了顿荤菜吗？” “平日里在这地牢中只能吃些烂菜叶，那狱卒突然送个肉菜，我怎可能不多想。” “只是没想到，明军这么快就打过来了，我们几人终于有的救了！” “等我出去，先把这狱卒给砍了。” “对我如此不客气，还幻想着最后几天来巴结巴结我，真是什么好事都让他给占了。” 第676章 安南士兵只想睡觉 次日，晌午。 地牢里也到了午饭时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来送饭的狱卒也逐渐固定，三人基本上都认得。 狱卒送饭时，赵天一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兄弟，最近为什么吃的这么好了？” “是不是大明的军队快要到了？” 狱卒闻言拿饭的手微微颤抖，但还是没有选择开口。 赵天一看出了狱卒的迟疑，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大明来了好啊！” “大明来了，我们马上就得救了。” “我们在大明可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出去还是很有话语权的，只是小兄弟你，出去还不知道有没有活路。” “你要是能把外面的情况告知于我们，出去以后你保准没事。” 狱卒动心了。 现在安南的情况，他还是知道些的，估计再用不了多久，明军就会抵达安南王都，到时候，自己这些狱卒肯定是难逃一死。 沉默片刻后，狱卒终于开口说道： “明军打到了多邦城，王都得所有人差不多都走了，宰相大人也跟着一同去了。” 狱卒说完扭头便走，不敢稍作停留。 能说出这么多，已经是他的极限。 “太好了，我就说明军肯定打过来了！” “这下终于能放心了！” “已经到了多邦城，看来用不了多久便会到王都了！” …… 大明三十万军已经抵达多邦城，只需一声令下，即刻便可攻城。 士兵长途跋涉，体力消耗很大，叶升深思熟虑过后，还是决定次日再率军攻城。 “这地方比安南其他地方难搞啊！” “这城墙比之前的那些都要高，看来火炮的杀伤力要大大下降了。” 陈桓细细观察之后说道。 叶升随之也朝城楼看去，端详片刻后说道： “这里可是个硬骨头，明天必有一场恶仗要打。” 说是这么说，但多邦城在他们眼中还是不值一提。 二人全都身经百战，对攻城战自然也不陌生。 以大明目前的兵力来说，拿下城邦城完全不是问题。 二人还是老一套，火炮先行。 虽说城墙加高会导致火炮威力下降，但威力完全可以用数量来解决。 大明现在可不缺火药，一发发火炮直接就朝多邦城内射去。 一轮不够那就两轮，两轮不够就三轮。 管你什么城池，无非也就是多射两炮。 火药司最近的发展越来越快，现在每月所产的火药已经翻了好几倍。 朱雄英最近又再度扩大了火药司的规模，产量更是达到了原来了十几倍。 明军现在根本不用担心火药数量问题，只管发炮就行。 几轮火炮下去，多邦城的城墙出现了松动。 叶升见此情形并不着急，而是命人再多轰两轮。 就这样，从白天一直轰到下午，每个半个小时，明军就轰一轮。 不为别的，就为不让你消停。 炮火声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多邦城的士兵一刻也不得安宁。 等到城内守军休息时，明军再度轰了一轮。 说不让你消停，就不让你消停。 就这样，明军一直连着轰了三四天。 这三四天，多邦守军生不如死。 休息不了不说，每天还得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明军的火炮给炸死。 胡季牦这四天没睡过一天好觉，精神都有些错乱。 “大人，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下，明军这几天很明显不会和咱们交战。” “这都快打了五天，连明军的人影都没看到，只能看见一发发炮弹朝城里砸去。” “也不知道明军什么时候才会发动进攻。” 城墙下，一总管对胡季牦说道。 胡季牦摇摇头，叹气道： “你以为我不想睡吗？” “这炮火声谁能睡得着啊？” “每次睡着，一发炮弹就打了过来，这谁能放下心去睡。” 不光胡季牦如此，城内所有的守城士兵皆如此。 在如此高压之下还不能休息，许多士兵的精神都有些错乱。 胡季牦也没想到，明军会来这一套。 他已经做好了和明军同归于尽的准备，却没想到连明军的人影都没看到。 一连几天，他都有点想杀出去主动找明军开战。 又过了几天，安南这边依旧是除了炮弹什么也看不到。 胡季牦终于坚持不住了，趴在城墙底下便开始睡了起来，任由他炮弹倾盆也不睁眼。 明军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之所以不断轰炸城墙，就是想让安南守军放松警惕。 轰一天，敌军可能还会有所戒备。 但轰十天，可就不一样了。 这些士兵再怎么强悍，也不可能十天不闭眼。 到这个时候，里面的士兵应该早已精疲力尽。 明军就是要趁其不备，强行攻城。 …… 夜已深。 多邦城外再次响起了炮火声。 守军早已见怪不怪，随便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准备小憩一会。 这么多天的炮击，搅得士兵心神不宁，反正明军只会在远处打打炮，自己还不如多睡一会。 “应该差不多了。” “就现在吧。” 叶升一声令下，旁边的士兵立马吹响了冲锋号。 冲锋号的声音一传十，十传百。 很快整个大明营地都响起了冲锋号的声音。 这时，火炮还在进行着最后一轮的炮击。 巨大的炮击声掩盖了冲锋号的声响，几百名城墙守军硬生生没听见一点动静。 四十多架云梯同时推动，迅速朝着城墙靠近。 十万将士紧跟其后，随后准备上城杀敌。 直到兵临城下，多邦城的守军才反应过来。 “有敌人！” “快戒备！！” 虽然有炮声掩盖，但想完全不被发现还是不太可能。 安南守军再蠢也不是傻子，城墙上的火把清晰的照出了明军的动静。 “开炮！！” 见敌人已经做出反应，叶升急忙命新一轮火炮发射。 一发发火炮再度轰到城墙之上，为明军打了不少掩护。 按理说，这个时候开炮是很容易伤到自己人的。 但明军早已磨合已久，对火炮距离的把控也炉火纯青。 借着火炮的掩护，一架架云梯成功搭到了城墙之上。 第677章 夺城，大象兵造成的麻烦 夺城之战，向来惨烈。 这种战术，若是放到大明肯定不行，必定会造成大量伤亡。 巨石，火炮随便哪一样都会对攻方造成巨大伤亡。 攻城的胜利，往往是用士兵的性命堆砌起来的。 即便是再高明的将军，攻城时也会出现大量伤亡。 多邦城的守军反应过来以后迅速做出反应，明军这边很快就迎来了第一波伤亡。 大量的士兵，还未抵达城下便被弩箭射中，失去了性命。 叶升和陈桓在远处督战，目不转睛的看着城头。 虽无奈，但他们也清楚。 攻城，不可能不死人。 多邦城的地理位置特殊，根本没有办法对其进行围攻，只能集中兵力痛击一点。 即便是有火器加持，但明军这边依然少不了伤亡。 安南守军不断用长矛刺向大明士兵，不断有明军从云梯上跌下。 如此高的城墙，跌下去多半就没命了。 面对这种情况，大明只能使用人海战术。 密密麻麻大明士兵爬在云梯上，让守军都有些应付不过来。 只要能过去一个，之后便能上去一堆。 多邦城多处很快就出现了缺口，不断有明军向上爬去。 胜利的天平开始向大明倾斜。 只要能成功进城，那么安南所有的优势都会荡然无存。 就在此时，安南的城门突然大开，一阵喧哗声从中传来。 一时间，整片大地似乎都在跟着颤抖，大片黑影向明军袭来。 众人定眼一看，竟是战象。 战象上方固定着许多木架，上面有不少弓箭手在不断开弓射击。 这些大象全都经过了特殊训练，在战场上的杀伤力极强。 巨大的战象很快便扰乱了大明的阵型，又使得明军多了不少伤亡。 就连攻城云梯，都跟着散架了不少。 成年大象，至少有九吨重，这根本不是人类所能抵抗的。 被战象冲击到，只有死路一条。 战象的攻击方式有很多，主要是通过践踏和鼻子。 象鼻抽打的力度很大，横扫的范围也很广，每次甩出，总是能击中不少人。 “呜呜呜呜！！” 悠长的号角响起，这是大明的撤退号。 面对战象的突然袭击，大明还是决定先走为上。 现在明军的阵型已经大乱，云梯也被冲散了好几架，若是再不及时撤退，只会平添更多伤亡。 号角一响，大批明军开始向后撤退。 至于剩下的云梯，他们也完全顾及不上。 步兵很难对战象造成有效伤害，甚至连靠近都很难靠近。 此事的多邦城中任由战象不断涌出，大明对此根本束手无策。 唯有撤退，才是最好的选择。 “哈哈哈！” “这些明军，让你们也尝尝失败的滋味！” 胡季牦站在城墙之上，兴奋的说道。 战象便是他所准备的秘密武器，看着明军四散而逃，胡季牦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此次攻城，明军至少损失了千余人。 这可比之前几次大小战役加起来的都多。 胡季牦在多邦城所准备的，可是足足两百头战象。 “痛快，实在是痛快！” “让明军看看咱们安南的厉害！” “不过这明军还是真有两下子，当初蒙古人都没有把咱们的象兵给逼出来，这些明军反而做到了。” “只不过，他们还是太小看安南了。” “采用如此冒进的方式攻城，完全没有把我安南放在眼里！” 胡季牦厉声说道。 底下站着的，是一群安南将领。 这一刻，他们的心情都极为畅快。 “胡大人英明，若是没有胡大人，恐怕我安南早已失守！” “多亏了胡大人，不然这安南恐怕还真要落入大明之手！” “此战必会载入史册，胡大人肯定会名留青史！” “此次来攻城的听说还是两位侯爷，是什么大明的开国功臣，在我看来，完全比不上胡大人的一根毛！” “以后整个安南，都得听胡大人的！” “我们有胡大人，还怕他大明作甚！” 一群有眼色的，已经开始不断巴结胡季牦了。 胡季牦听着周围的这些吹嘘声，心里十分受用。 自己前几天所受的苦，终于在今天全部宣泄出来了。 在他们得意洋洋时，明军这边也毫不慌张。 “想不到胡季牦这小子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象兵放出来的这么早。” “这象兵的数目看起来还真不少，至少在一百头以上。” 陈桓淡定自若的说道。 对于安南有象兵这回事，大明自然早就知晓。 之前安插在安南的五万精兵，可不是吃素的。 就算你隐藏的再好，也难以逃出大明的眼线。 象兵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全都是老祖宗玩剩下的。 早在十年前，云南那边便有象兵参战。 虽说士兵不熟悉安南这边的气候，但对安南的大致情况可以说是极为了解。 早在出发前，朱雄英就已经给诸位将士做过功课，讲述了安南的大致情况。 尤其是象兵，也是朱雄英特意强调过的。 所以在此时遇到象兵，将士们并没有感到有多奇怪。 胡季牦并不知道明军早已和象兵对抗过，还以为自己这一手是绝对的杀招。 先前陈桓更是直接参与过和象兵的对抗。 此时，多邦城下的大军已经集结完毕。 带上象兵，总共三十万余众。 看来，安南这边是想要决一死战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 驯兽师的号角声逐渐吹响，几百头战象已经是焦躁不安。 “叶统领，我想差不多是时候了。” 陈桓笑着说道。 叶升点点头回道： “想不到这胡季牦竟真敢出城。” “之前真是高估了他。” “传我的命令，出狮兵！” 叶升一声令下，军中的传讯官迅速开始大吼起来。 “叶统领有令，出狮兵！” “叶统领有令，出狮兵！” “叶统领有令，出狮兵！” 声音逐渐传开，大军随即让出了一条大道。 一辆辆简易的板车被推了出来，上面放着的是一偷偷雄狮。 只不过，这雄狮是用木头雕刻而成，并非是真狮子。 第678章 六十万大军三天就失守，我真是蠢货 大象最怕的就是狮子，这是沐英亲自说的。 沐英在云南征战多年，对象兵也是了如指掌。 战象虽勇猛无敌，但有一致命缺点，那便是害怕狮子。 在历史上，张辅也是利用狮画像来吓退象兵的。 叶升为了吓退象兵，更是亲自命人打造了数头木制雄狮。 这些木雕全都是按照真实的雄狮摸样打造，每一个都惟妙惟肖。 为了使其效果更好，这些木雕全都适当的扩大了些许比例。 一个个足足有两米高，完全抵得上战象的一半。 为了使其便于运输，这些木雕里面全都是空心的。 狮子已经落位，叶升再次下令道： “来人，点火！！” 现在已是深夜，大象的能见度很低。 若是看不见这些狮子，岂不是功亏一篑？ 叶升早有打算，在出发前便携带了大量油脂。 给这些木狮抹上油脂，他们很容易就会被点燃。 士兵推着一个个火狮子朝战场冲去，尤其是针对象兵。 火狮子后面，跟随着大量明军，周围还有火枪手在不断掩护。 双方的战斗一触即发。 胡季牦在看到火狮子后脸色大变，他没想到，大明还有这一招。 “这怎么可能！” “明军是怎么知道我们这有象兵的？” “他们竟然还知道提前准备狮子像来针对！” “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胡季牦难以置信的说道。 狮子是大象的天敌，这毋庸置疑。 一时间冒出来这么多火狮子，肯定是提前准备的。 这些木雕狮子极为精致，在火焰中展现出来的形态更是各异。 不少士兵见了都有些畏惧，就更不用说战象了。 这些木雕全都出自于大师之手，着实准备了有一段时间。 原本还在奉承胡季牦的几位军官，此时也默不作声。 他们没想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几人甚至还没从刚才的喜悦当中抽离出来。 培养一头战象的成本很大，并且所需的时间极长。 这两百头，还是胡季牦举全国上下之力硬生生凑的。 战象刚开始一切正常，但当看见火狮子后便性情大变。 驯兽师的号令完全不起作用，战象开始四散而逃。 受了惊的战象根本顾不上方向，在自家营地里就开始胡乱撞击。 一时间，大量的安南士兵受到践踏，死于战象脚下。 安南自己准备的战象，到最后反而伤了自己人。 四周到处都是安南士兵的哭喊声，还没开始打仗便自乱了阵脚。 一旁的驯兽师束手无策，只能尽量在象背上进行安抚。 但所收获的成效微乎其微，大象很快便将象背上的人全数甩下。 越来越多的战象开始动乱，不断地在城门前挥舞着象鼻。 胡季牦眼见不妙，立马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号角一响，安南这边更是大乱。 有几头战象受了惊，直冲冲的朝大门跑去。 但城门勉强仅够一头战象通行，两头战象一起冲击竟活生生的把城门给堵死了。 中间甚至连一道缝都没留，安南士兵根本过不去。 胡季牦心如火燎，但此时的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一旁的几位总管眼见不妙，拔腿就跑。 大明士兵压境，三十万安南士兵犹如待宰的羔羊。 不少士兵见状只能缴械投降，跪在地上不敢反抗。 大明这边势不可挡，一举拿下安南三十万兵。 胡季牦见此情形，差点直接昏死在城墙上。 多亏旁边一辅兵不离不弃，及时搀扶住了胡季牦。 回过神来的胡季牦依然无法正常行走，只能叫人抬着送回城内。 除去这三十万兵，城内其实还有二十万。 但现在派出，已经毫无意义。 城门无法关闭，也无法打开。 二十万军，想出击都没有地方出去。 说起来，真是可笑。 战象堆积在城门口，无论驯兽师怎么安抚都不肯退去。 大明的火炮一发发也打了过来，整个城墙乱作一团。 “胡大人，走吧！” “现在走，还来得及。” “我们现在还有二十万兵，死守都城肯定还有希望能防住明军！” “只要我们能拖住明军，安南就还有一丝生机！” “胡大人，快点下令走吧！” 剩下几个零散的总管出言道。 多邦城已经守不住了，等到象群散开，明军便会鱼贯而入，一举拿下多邦城。 到了那个时候，别说城门外的三十万军，就是城内的二十万军都难以保全。 现在安南的士兵早已没了战意，即便是二十万也没有任何战斗力可言。 “撤。” 胡季牦叹气道。 自己怎么能这么蠢。 但凡走对一步，明军都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拿下多邦城。 六十万大军，死守多邦。 不说三天，至少能守三个月。 但现在，不到三天多邦城便完全失守。 真是奇耻大辱。 可以被钉到耻辱柱上的蠢蛋。 胡季牦仓促逃离，临走时还不忘带走了城中的所有粮食。 事到如今，也只能尽可能的对大明造成伤害了。 两个时辰过去，天微微亮，视野也逐渐变得开阔起来。 整个多邦被彻底拿下。 大明这边足足收了二十多万的战俘。 虽说战象在城门外横冲直撞，但死在战象脚底下的安南士兵并不多。 安南这边的伤亡人数，也只不过仅有七八万。 这场大战打的真是离谱，一晚上双方的死伤人数加起来都不超过十万。 就这样，大明顺利的接手了多邦城，附带着还有二十多万战俘。 大明还没高兴太久，便遇到了下一个难题。 二十多万战俘如何处理。 喂着养着，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并且还十分耗费粮草。 现在城中的粮草已经全被胡季牦带去，明军手中的粮草已经无法支撑起这么多人的消耗。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最好的办法就是统统杀掉。 众人也全都心知肚明，但却没有一人主动提出来。 这番操作，未免有些太过残忍。 二十多万安南兵，多半都是普通的安南百姓，并且正值壮年。 其中的战兵大概只有四五万，剩下的多半都是辅兵。 若是把他们全都杀了，未来安南的发展绝对会因此受限。 第679章 安南的火器人才 青壮年是一个国家的主要生产力，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国家发展的潜力。 大明未来必将掌控安南，现在当然还是要给安南留条退路。 “这些战兵如何处理？” “是不是要上奏圣上，不然的话，我怕圣上怪罪。” “这战兵可不好处理，不管怎么处理，都有可能会带来不利的影响。” “末将以为，这些百姓可以先遣散一些，剩下的再陆续安置。” “现在已经拿下多邦城，大明胜局已定，这些百姓就算放了应该也不会再起什么反心。” 陈桓建议道。 叶升点头道： “这法子可以，这些百姓多半都是被强迫充军的，在心里其实十分厌恶战场。” “方才我去战俘营转了一圈，这些百姓全都没有什么反抗的情绪，反倒乐呵呵的在战俘营里面待着。” “战兵的成分我也查清楚了，多数都是些地方兵，还有一些安南的禁军，那些嚷嚷着要反抗的先行处理掉，其他有战斗力的即刻充军。” “安南竟然也有火器，这倒是让我有些没想到。” “虽然他们火器的杀伤力极低，但有些方面还是比较优越的。” 火器已经在大明的军队普及，不少将领手里都配有火器。 他们对火器自然也有一定的了解，毕竟这是他们行军打仗的东西。 安南和大明的火器相比还是要差了些，但有些地方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叶升很快就查明，这些火器全都是从安南的王都送来的。 这也就说明，安南肯定存在着火器方面的人才。 想到这，叶升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 太孙殿下极其重视火器，这事大家全都心知肚明。 自己若是能调查清楚安南火器方面的人才，并把他们送往应天府去，肯定算的上是大功一件。 叶升当即吩咐道： “去抓几个战兵审问，调查清楚安南制作火器的匠人身在何处！” “若是不肯张嘴，当即斩了继续问下一个！” “一定要查清楚，别给本将军糊弄！” “只要是能说出细节的，赏他们些吃食。” 副官领命，点头道： “是！” 临走前，叶升再度嘱咐道： “此事一定要暗中进行，不可伸张！” 这件事对叶升来说极其重要。 他现在虽为侯爵，但仍想更进一步。 未来肯定是太孙殿下掌权，到时候自己的命运全由他说了算。 只要自己能讨得太孙殿下的欢心，那以后封公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叶升虽已年迈，但身子骨还行，至少还能活个十几年。 平叛安南，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最后一战。 日后，自己肯定再难受到重用。 明军决定暂时在多邦城落脚，整休几天后再做打算。 叶升的副官也马上开始行动起来，连着审了好几个战兵。 这些俘虏当中，有不少人的身份都不低，但现在沦落到战俘营，只能喝些稀粥保命。 听到会赏赐粮食，不少战兵都前赴后继的参与。 他们现在也不指望能打赢大明，只要能保住性命就行。 现在的安南已是强弩之末，引以为傲的象兵损失了大半。 大明的实力他们是见识过的，拿下安南只是时间问题。 不到半天，副官便审问完毕，整理出名单后便给叶升送去。 叶升看着名单，不禁有些咂舌。 “想不到安南对火器如此上心，城中有关火器的匠人竟然如此之多。” “若是能把这些人全都送往应天府，肯定算的上是大功一件。” 名单上有数十人，全都是火器方面的人才。 战兵提到最多的名字，是胡元澄。 此人来头可不小，和胡季牦还有些许关系。 名单上的这些人，在历史上确实也都归顺了大明。 …… 朱雄英的第一个儿子，马上就要出生了。 傅柔嘉早就有了身孕，现已过去了十个月，也快到了临盆之日。 对于怀孕这件事，傅柔嘉十分高兴。 不仅可以巩固自己的地位，还可以避开朱雄英。 遥想新婚那几日，傅柔嘉可是着实被折磨的不轻。 现在自己有了身孕，终于是可以避一避了。 坤宁宫。 怀胎十月的傅柔嘉，今天终于是要临盆了。 坤宁宫里里外外围满了人，多是些宫女和女太医。 朱元璋也在门口焦急的等着，嘴里还不断的念念有词。 “多叫些人来，把宫中所有的女太医都给叫来。” “就这些糊弄谁呢？！” “还有宫女呢，都统统给我喊来，一定要给我好生伺候着！” “你们全部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如果今天有一点闪失，别怪咱不客气！” 先前太医断定，傅柔嘉肚中的胎儿极有可能是男孩。 虽说现在的明朝没有什么高科技，但太医嘴里说的话不可不信。 如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太医轻易是不会这说这些话来的。 一旦说错，很有可能就会被满门抄斩。 并且不是一个太医这样说，连着四五个太医都这样说。 这让朱元璋十分兴奋，大孙这方面可真是争气。 大明现在并不发愁继承人，毕竟朱雄英现在才刚刚二十出头。 但新的继承人，对朱元璋来说极为重要。 如若这个孩子是男孩，那便是朱雄英长子，也就是当今大明的曾长孙。 朱雄英过后，皇位必定是要传到他手里。 大明是否能春秋万代，还是要看继承人的实力，朱元璋对此不得不重视。 “过了这么久，怎么还没个准信。” “为何还没生出来？” “是不是选的接生婆不行？用不用再换一批？” “若是曾长孙出了问题，咱先砍了这些太医！” 从傅柔嘉破了羊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 但坤宁宫内还是迟迟没有消息。 朱元璋急的原地打转，倒是朱雄英显得格外淡定。 “皇爷爷，不用太着急，先前宫女出来说过了，孩子比较大，出来当然是要费事一些。” 朱雄英说道。 老爷子的性格还是太过急切，生孩子这事可万万急不得。 傅柔嘉的运气很好，第一胎就是男孩。 第680章 大明的第四代继承人出生 这样也可省去不少麻烦。 后宫的争斗是很惨烈的，若是正宫生不出男孩，日后朱雄英娶了嫔妃，很有可能会导致继承人出现问题。 正宫的地位在后宫之中自然是最高，若是后面再生了男孩，肯定更愿意把自己的孩子扶持为储君。 这样一来，后宫定会掀起一股腥风血雨。 好在傅柔嘉争气，第一胎就是男孩。 房间里。 傅柔嘉咬紧牙关，但还是忍不住尖声叫喊。 剧烈的疼痛朝他袭来，痛的她下半身已经近乎没有任何知觉。 “娘娘，快用力，马上就出来了。” 稳婆在一旁劝说道。 古代有种说法，生孩子的过程越艰难孩子就越尊贵。 这其实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毕竟身体健康的胎儿一般体重都会稍重些，在肚子里自然很难出来。 但傅柔嘉毕竟是第一次产子，没有任何经验，剧烈的疼痛几乎已经要把她冲的昏厥过去。 “娘娘快用力，是个男孩！” “用力啊！娘娘！” 稳婆鼓励道。 傅柔嘉一听是男孩，立马咬紧牙关用尽了力气。 若是顺利生下，此子必定会成为未来大明的皇帝。 这可关乎到整个大明的国运，傅柔嘉更是不敢含糊。 最重要的是，这个男孩关系到他的地位。 若是出现庶出的嫡长子，她这个正宫当的肯定不会舒心。 又过去了半个时辰，房屋内终于是传来了消息。 “生了！生了！” “是个男孩！” 太监急忙跑出来报喜。 朱元璋顿时兴奋不已，当即站起来要冲进屋里。 “好好好！太好了！” “大喜事啊！！”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奖赏五百贯宝钞！” “贴出告示，昭告全城，大赦天下，庆祝曾孙诞生！” 朱元璋最高兴的时刻莫过于此。 大明有了第三代继承人，皇位的递交变得更为稳固。 朱雄英此时也极为兴奋，搀扶着老爷子的手就要进屋中去。 虽说他心里并不在乎是男孩还是女孩，但处在这个位置不得不考虑这些问题。 太监实在拦不住爷孙二人，最后还是让他们进了产房。 此事的傅柔嘉虚弱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朱雄英没有先朝儿子走去，反倒先关心起躺在床上的傅柔嘉。 “柔嘉，这次辛苦你了。” “赶紧歇息吧，你没事就好。” 傅柔嘉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苦笑，虚弱的说道： “殿下，臣妾为你生了个男孩，快去看看吧，不用管我。” 朱雄英紧握住傅柔嘉的双手，宽慰道： “柔嘉，不必说这些话。” “在我眼里，你和孩子一般重要。” “一定要养好身体，以后还要为朱家生更多的孩子呢。” 傅柔嘉红了眼眶，眼泪忍不住缓缓落下。 自己何德何能跟了太孙殿下。 朱雄英的意思很明确。 即便是傅柔嘉生了孩子，自己日后也绝不会冷落她。 确定傅柔嘉没事以后，朱雄英才朝孩子走去。 孩子很健康，足足有八斤重。 “真是个大胖小子，生的真是好！” 朱雄英抱着孩子不愿意撒手，细细的端详着他的面庞。 虽说还未长开，但眉眼已经和朱雄英有几分相像。 “大孙，抱出来看看啊，别总待在屋里面！！” 朱元璋在屋外喊道。 朱雄英这才意识到，方才老爷子没有跟着自己一起进来。 自己之前太过激动，挽着老爷子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放开。 朱元璋虽然激动，但还是没有踏进门槛一步。 毕竟是自己孙媳妇的产房，自己再怎么激动也不方便进去。 见皇上发话，奶妈便将孩子抱到了外屋。 朱元璋赶忙上前接过曾孙，看着曾孙嘴角忍不住的上挑。 “好真好，大孙，这孩子生的可真是好啊！” “白白胖胖的，咱很是喜欢！” 生孩子并不容易，即便是皇室也会出现很多孩子天生夭折。 这点是没有办法避免的，只能等医学进一步发展，才会有法子避免。 至于孩子的命名，还是要根据朱元璋先前定下的规矩。 朱标一系为：允文遵祖训，钦武大君胜，顺道宜逢吉，师良善用晟。 朱雄英的儿子便是文字辈。 名字朱雄英早就备好了，就叫文澜，朱文澜。 芳词洒清风，藻思兴文澜。 朱文澜的出生，对大明的影响是历史性的。 …… 大明最近一直在休养生息，除去安南以外其他地方并无任何战事。 安南的大军已经差不多修整完毕，再过差不多半个月便可出战。 瓦剌雇佣行会这边进行的也算顺利，估计再过一两年便可有显着收益。 东瀛这边也一切照常，不断有白银运送到大明国库。 这些白银的数量可不少。 每一次白银入库，朱元璋都会笑得合不拢嘴。 打东瀛，给大明带来的收益可真不小。 不仅能拿东瀛朝廷的赔款，还能开发东瀛本地的银矿。 整个东瀛，几乎都让大明吃了个干净。 对此，东瀛只能吃个哑巴亏。 谁让自己手下非要谋害燕王世子，落了个把柄到大明手里，不然不可能这么憋屈。 至于到底是谁谋害朱高炽，朱雄英这边也基本查清。 正是姚广孝。 之前姚广孝恶意谋害朱雄英，随后便被朱雄英发配去了高丽。 想不到，这人去了高丽还不安心，妄想拨弄整个东瀛的是非。 野心如此之大，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这件事也算是给大明带来了正收益。 爷孙俩都很默契的没有再提及此事，朱雄英也没有对姚广孝下手的意思。 一旦动了姚广孝，东瀛刺杀一事便有了着落。 东瀛便可借机推脱责任，到时候东瀛的银矿大明可就不能名正言顺的霸占了。 如此一来，倒不如按下不表。 反正东瀛那边的确是参与了，只要大明不说东瀛就永远猜不出到底是谁唆使的。 参与谋害的井上，也是一直被关在大明大牢。 朱雄英就计划一直把他这么关到死，一句不审一句不问。 反正就是不能让此事有着落。 第681章 势如破竹，必须抓住叛徒 洪武二十八年，十一月初。 多邦城的事终于是解决了。 广西，云南二省抽调了不少粮食和官员送往安南北部。 安南自此已经毫无胜算。 所有人都在猜测，未来的安南到底由谁统治。 到底是安南王室还是大明皇室，这就不得而知了。 大明军队目前势头正盛，粮食充足，士兵也全都休整完毕，只需一声令下，便可直取安南王都。 大明俘获的一些民兵也全都陆续释放，这一点赢得了很多百姓的好感。 原本和大明势如水火的土司百姓，态度也逐渐平和。 安南本就属于大明，此次讨伐自然不能把大明说成是侵略者。 平叛自家的土地，算哪门子侵略。 但安南还是有一些小民族非常抗拒大明，坚持顽强抵抗。 这也使得大明不得不在安南北部的一些地区实行军事化管理，留下了不少士兵驻守在此地。 与此同时，朱雄英的旨令也传到了安南。 内容主要是关于安南贵族的册封和赏赐。 朱雄英的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对这些贵族进行一个拉拢。 只要有利益在，就不怕你不低头。 朱雄英计划在原来贵族管辖的土地范围内，重新设立卫所。 有不顺从大明的，直接处以刑罚。 并且朱雄英还计划对一些贵族进行扶持，使其在安南的地位大大提升。 也就是说，把所有掌权的贵族都换成自己人。 这些受到大明扶持的贵族，对大明自然是十分忠诚，日后再不用担心造反问题。 除此之外，朱雄英还从军事学堂抽调了不少学员安插在安南，使其担任各个卫所的中层军官。 这样一来，大明对安南的掌控便更加稳固。 现在的安南生产力十分匮乏，并且整个国家的发展都有所停滞。 这样情况下的安南，只能先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恢复策略。 强行接手统治权，只会让安南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 休整完毕的明军一路南下，中间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力。 胡季牦的军队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经上次一战剩下的士兵更是没有胆量再和明军对抗。 叶升一路势如破竹，直接攻下了东都升龙城，也就是关押刘荣等人的地方。 等到明军抵达升龙城时，城内已经没了任何守军，甚至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升龙城地理位置特殊，若是死守很容易会遭到明军包夹。 胡季牦也清楚这点，所以直接就选择放弃了升龙城。 在胡季牦走后，安南王室重新接管了升龙城。 大明三十万大军长途跋涉平叛安南，肯定是要从安南拿些好处再走。 这便很容易会和安南王室产生冲突。 大明在多邦城所做的一切，安南王室肯定早有耳闻。 私自对权力进行划分，安南王室得知了肯定会十分不爽。 胡季牦同样也得知了大明的所作所为，很快就反应过来大明如此做是想要初步蚕食整个安南。 “皇上，不管你认也好，不认也好，我胡季牦都是安南的人。” “如果放任不管，安南往后肯定会成为大明的安南。” “皇上，从大明在多邦城的那些举动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们是想要吞并整个安南！” “包括占城，最后肯定也会一并被大明吞并。” “臣如今战败，马上就要跑到清化了，去清化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皇上。” “臣虽篡权，但一心效忠安南王室，从未有过异心，对皇上更是百般忠诚。” 出走龙都城的前一天，胡季牦跪倒在地和安南太上皇陈颙说道。 陈颙并未回话，只是摆摆手示意胡季牦先走。 安南的局势，陈颙最为清楚。 胡季牦的苦心，他也极为了解。 但他没有勇气反抗大明，只希望做个逍遥皇帝。 …… 明军接管安南都城后，迅速展开了一系列行动。 刘荣，赵天一，李胜也在此时重见天日。 “老子终于出来了！！！” “胡季牦呢？别让我抓到他！” “被这小子阴了一手，真是耻辱！” 赵天一狠狠地说道。 在监狱里的这段日子里，他们三人过得全都不像人样。 不仅暗无天日，还臭气熏天。 每天的吃喝拉撒，都得在牢房里面解决。 安南本就天热，牢房的味道可想而知。 就在这样的环境下，三人坚持了几个月。 “行了，能活着出来就已经不错了。” 刘荣毫不在乎的说道。 他这辈子所经历的困境，比在牢房中所受到的多得多。 胡季牦没有杀他们，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李胜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对手下人进行重新拉拢。 胡季牦先前已经对都城进行了一番肃清，李胜的很多暗线都被查抄干净。 李胜经过一番联络过后，终于联系上了剩下的几个暗线。 好在胡季牦并没有消灭完全，在都城还留有李胜的主要势力，想要重新恢复也不算难。 剩下的，就是追寻王老二的行踪。 胡季牦能够篡权成功，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王老二叛变了。 如若没有他，胡季牦绝不可能如此顺利。 李胜和其他人不同，他在大明生活的时间很短。 而刘荣也忙着召集旧部。 五万明军虽然多半被胡季牦消灭，但还有很大一部分逃跑，这些人若是能顺利集结肯定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并且魏才还在胡季牦手里。 赵天一倒是没有什么事，只能跟着李胜一起前去恢复暗线。 之前两人并不怎么熟络，但一起做过牢后感情便迅速升温。 二人一番搜查过后，王老二的行踪也浮出了水面。 原来早在半个月前，就带着人乘船跑了。 “李胜，你确定？” “这去了西边，可是不容易回来了。” “为了一个王老二，至于吗？” 赵天一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何李胜非要把这王老二给追回来。 虽说他是叛徒不假，但早已远逃西方，能不能找到还另说。 与其费这无用功，还不如安生的在安南过舒坦日子。 再说了，太孙殿下都还没表态呢，轮得着咱们几个着急吗？ 第682章 终究还是得北平做为国都 李胜看着自己备好的船只说道： “蓝家庄的规矩你忘了吗？” “凡是胆敢叛变商会的，不管逃到哪里，都必须带回来亲自审讯。” “蓝家庄在大明已是名存实亡，大部分都收归国有，但只要商会的名头在，规矩就不能坏。” “太孙殿下虽未说，但我不能不作，我李胜只要活着一天就是蓝家庄的人。” “王老二此次叛变，并不是简单的叛变，不仅卷走了钱财还坏了大明的国事，使得大明兴师动众举兵讨伐安南，让大明付出这么多代价，我怎能坐视不管？” “再说回来，此次造反，死了多少弟兄？死的弟兄许多都和我是生死之交，我若是不追王老二回来，岂不是愧对他们？” “不追王老二，我李胜就要背上不忠不义的名头。” “我这辈子漂泊半生，终遇明主，受太孙殿下提携之恩，委以重任，看护安南。” “现在的安南基本已经稳定，我也再派不上用场，不管花多长时间，我都一定会把王老二给带回来。” 说到这，李胜突然笑了起来，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说道： “我这一辈子活的也算值，为太孙殿下鞠躬尽瘁，恪尽职守，临了临了疏忽犯了大错，没有看住王老二那人。” “此次前去，也算是讨个心安吧！” “赵兄弟，你不必担心。” “此次前去我还有其他目的，那便是看看外边的蓝家庄发展的怎么样了。” “蓝家庄虽说在大明名存实亡，但在海外依然活跃，尤其是太孙殿下设立加盟制度以后，海外已经有不少商会都加入到蓝家庄中。” “此次前去，我正是要看看外边的蓝家庄发展成什么样了。” “我带了这么多火器和物资，在外面想必也不会遇到什么麻烦，并且我还带了大明的印信，想必一路应该会十分顺利。” “赵兄弟，下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李胜抱拳说道，脸上还挂着几分笑意。 船只货物已经全部备好，李胜说完后转身便上了船。 赵天一心中泛起阵阵波澜，看着李胜的背影久久无法释怀。 这等品性，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李胜是最早追随东家的人，对东家的感情很深。” “这些人的决心和胸怀，不是我等能揣测明白的。” “蓝家庄正是因为有如此忠诚之人，才能发展的如此壮大。” “只可惜了我在安南又少了个能说上话的人。” 不知何时，刘荣突然出现在赵天一身旁。 蓝家庄，承载着很多人的信仰。 无数人在这里受到朱雄英的提携，给了他们重获新生的机会。 知遇之恩无以报,人行万里念吾师,承恩阔步青云去,长风浩荡会有时。 刘荣能够理解，但赵天一却不行。 信仰的力量是可怕的。 …… 洪武二十八年，临近年底。 安南的情报传到大明。 由于路途遥远，此时已经距离安南平定过去了将近两个多月。 李胜的事，也被一同写在了情报中。 朱雄英在看到后，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没有他们，就没有蓝家庄的强大。 最早追随朱雄英的一批人，很多都还在各地坚守着商会。 明面上蓝家庄已经解散，但背地里蓝家庄依旧存在。 朱雄英将蓝家庄进行了一番精简，只留下了值得信赖之人，这些人朱雄英赋予了他们更大的权力，继续在各地为大明做事。 李胜便是其中之一。 …… 临近年关，应天府变得也极为热闹。 朱元璋越年老，越愿意去街上凑个热闹。 这应天府可真是一年比一年热闹，朱元璋三天两头的往宫外跑。 “殿下，这是宫廷改造的具体章程，还请殿下过目。” 过了好几个月，手下人终于是把改造计划给送了上来。 “皇爷爷看过了吗？” 朱雄英问道。 “回禀殿下，皇上已经看过一次了。” 朱雄英点点头，随即便翻开章程开始查阅起来。 只是看了个大概，朱雄英便眉头紧皱。 风水师商量一番过后，给出的结论是：应天府垣气多泄。 主要意思是，秦淮河穿城而过，坏了应天府的帝王气，破坏了风水。 这可就难办了。 总不能把整条秦淮河给填了吧？ 既然如此，那也就只能对宫廷的格局进行一番改善。 “唉，这应天府终究是待不住啊！” “终归是要跟着历史轨迹走了。” 早在永乐朝，大明便迁都北京。 往后三百年，从未变更。 满清时期，国都也在北京。 现代自然也不用多说。 北京从各方面来看，都十分适合做大明的国都。 都城是影响国运的重要因素，这点万万不能疏忽。 朱元璋虽不知后世如何，但也清楚应天府不能久留。 从风水上来看，应天府已经很难再进行改革。 至于长安，水土流失实在太过严重，难以作为国都。 目前算的上是比较好的，只有北平。 爷孙俩商量一番过后，便定下了迁都北平的决定。 虽说已经定下了迁都北平，但一时半会肯定过不去。 北平的一些基础设施还需要进一步完善，并且还要为之做很多准备。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对应天府进行一番修缮。 毕竟大概率还要在这待上几年，许多事情再不处理很有可能会引发祸患。 比如说宫中的内涝问题。 风水大会也随之而落幕，朱雄英并未亲自出席。 这种级别的大会，朱雄英还不至于亲自前往，有刘日新撑着就行。 可不要觉得钦天监监正是什么小官，放到现在怎么也算的上是国家气象局局长。 有这样地位的人亲临，谁还能说风水大会没有诚意？ 风水师的圈子很小，整个大明也就不到两千人。 朱雄英虽未亲至，但对大会还是十分上心。 此次风水大会前三名，全都被朱雄英安排到了钦天监。 其实原本是前十名的，但前十人当中只有三人愿意入朝为官，所以才变为了前三名。 说是前三名，其实是第五，八，九名。 第683章 偶遇徐妙锦 这样说，不光是为了好听也是为了保全其他人的性命。 按道理说，这些人不愿入朝为官，朱雄英是完全有理由将他们处死的。 但风水师行业特殊，不愿沾染官场倒也显得正常。 朱雄英也不愿难为他们，只将愿意入朝为官的三人划到了钦天监。 也趁着这个机会，朱雄英把重新布局皇宫的事交给了钦天监。 这天闲来无事，朱雄英便打算在应天府随便转转。 应天府最近的人口数越来越多，街上也是异常的拥挤。 正阳大道上的商铺几乎家家都是爆满，酒楼和客栈全都排满了长队。 有些人从上午一直等到下午，都没吃上一口热乎饭。 朱雄英想过应天府人满为患，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现在这种情况，不光是百姓，就连官府的运作都会受到影响。 “少爷，这人也太多了。” “咱们还是早点回宫吧。” 宋忠有些无奈的说道。 现在街上的人流实在太大，人挤人就连宋忠好几次都差点跟丢了。 在这种情况下，很难保证太孙殿下的安全，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自己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朱雄英叹气道： “那就去玄武湖吧，好歹是个清净地。” 玄武湖不对普通百姓开放，人流量自然不会很多。 朱雄英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深知开发北平已经是迫在眉睫。 想要管控应天府的人口极为困难，并且应天府现在已经扩张到了极限。 当务之急，还是要把人流量给人出去。 北平，便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应天府的发展极为迅速，与周边地区有着很大的贫富差距。 这对大明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巨大的贫富差距很有可能会进一步激化矛盾，内乱在所难免。 玄武湖。 这里的人也比朱雄英想象中的多，不少公子小姐都在此地歇息。 朱雄英没让宋忠跟着。 毕竟他是锦衣卫镇巡抚，平日里接触到的人比朱雄英多得多。 这里的不少王公贵族全都认识宋忠，带着他肯定不能静心。 相比于宋忠，见过朱雄英的人可就少之又少了。 众人全都是只闻其名，不闻其模样。 虽说朱雄英的画像在民间广为流传，但先前也说过画像和本人的相似度极低，就算放到一起都可能会认不出来是一个人。 宋忠才开始有些为难，始终不愿离去。 但一想到太孙殿下的武力值也极为非凡，便不再强求。 宋忠虽答应要走，但并不敢真走，只是不断的在周边徘徊。 只要玄武湖这边出了什么动静，他便能第一时间赶到。 朱雄英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时光，开始在湖边慢步起来。 玄武湖因为某种原因，成为了现在许多王公贵族的相亲地。 在这，你可以看到不少官家的男女出行。 “太…太太太孙……” 朱雄英扭头看去，竟是徐妙锦。 “嘘！” 朱雄英来不及反应，赶忙制止道。 他可不想在此地暴露身份。 徐妙锦，朱雄英是见过的，只不过那时的她还只有十几岁。 女大十八变，徐妙锦现在已然换了一副模样。 清秀的面孔，白皙的皮肤，五官更是极为精致。 虽变化很大，但还是能从眉眼间看出此人正是徐达的三女儿徐妙锦。 徐妙锦赶紧把话咽到了肚子里，轻声道： “朱……公子。” “妙锦，真没想到在这还能遇到你。” 朱雄英笑着说道。 徐妙锦身后还跟着许多女子，大概率是其他官员家的女儿。 长得虽说也算秀气，但和徐妙锦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 “呦呦呦，妙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跟我们说啊？” “这是哪家哥哥啊，竟叫的如此亲切。” “妙锦，快介绍下，这是不是的如意郎君？” 旁边的几位女子当即打趣道。 徐妙锦一时羞红了脸，沉默了半晌都不知该如何解释。 说起来，她和太孙殿下认识其实也算个秘密。 虽说只在御花园零星见过几面，但那时的徐妙锦对朱雄英就已经是芳心暗许。 “三年前，我有幸与妙锦相识。” “这几年因为事情繁忙，所以一直没有顾的上和妙锦见面，没想到今天在这遇见了。” 朱雄英见徐妙锦羞红了脸，便主动开口解围。 旁边的女子一时两眼放光，顿时来了精神，不紧不慢的追问道： “那这么说，你和妙锦只是朋友？” 朱雄英点点头说道： “姑娘所言不错。” 徐妙锦有些失落，但也不敢表现出来。 毕竟太孙殿下说的没错，他们二人最多也只能算的上是认识。 一旁的姑娘芳心萌动，看朱雄英的眼神都变的柔和了些。 徐妙锦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介绍道： “这是礼部李侍郎的千金，这是兵部刘侍郎的千金。” 礼部李侍郎？ 朱雄英倒是有些印象。 当初自己提出分科取士时，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就是李侍郎。 朱雄英倒没有记恨此人，只是对此人多了些许印象。 李侍郎本人并不坏，只是比较传统。 说难听点，就是迂腐。 李侍郎年事已高，想不到他的女儿竟然这般年轻。 只是这女儿的长相，朱雄英可就不敢恭维了。 倒也不能说丑，但也绝对算不上好看。 李侍郎的女儿看着朱雄英一脸娇羞，内心的想法已经写在了脸上。 一旁刘侍郎的女儿见状有些不悦，心里暗暗骂道： ‘你这长相还是别惦记面前这男人了。’ ‘这男人非我莫属，你们谁也抢不走！’ ‘如此高大俊朗，真不知道他是谁的儿子。’ 朱雄英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找补道： “你们几人这是去哪？” 徐妙锦急忙回道： “我们正准备回家，不想迎面撞上了朱公子。” “对了朱公子，咱们二人也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不如下次到我家吃个饭如何？” 徐妙锦这番话明显是说给身边二人听的。 都是女人，她们的小心思徐妙锦怎可能不知道。 ‘哼，有我在，你们两个趁早死心吧！’ 第684章 徐家的热烈欢迎 朱雄英思索片刻后说道： “好，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我刚好还没有去过中山王府呢。” 徐妙锦一听顿时激动无比，赶忙笑着说道： “一言为定。” “可不许食言，朱公子。” 旁边两位女子见状也只能放弃，毕竟和中山王比起来她们二人的出身只能算是平庸。 况且徐妙锦的美貌，也不是他们二人所能比的。 当下，徐妙锦便和朱雄英一同朝中山王府走去。 其她两位女子，也只能笑着告别。 现在还处在玄武湖的中心，距离中山王府还有些距离。 徐妙锦小心翼翼的走在朱雄英的旁边，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她其实和太孙殿下并不熟络，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刚才的主动邀约，也只是一时上头才仓促才做的决定。 她也不敢笃定，太孙殿下会答应她的请求。 现在没了别人，徐妙锦反而觉得浑身不适，脸颊发烫，难以呼吸。 日思夜想的人竟真站在自己身边，这让她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妙锦，这是怎么了？” “方才不是挺神气的吗？” 朱雄英笑着说道。 “我没有，我只是……有些冷。” 徐妙锦低着头说道。 再有几天就过年了，应天府的天气确实逐渐冷了下来，这几天更是连着下了好几场雪，天气更是冰冷无比。 朱雄英也不废话，当即便握住了徐妙锦的小手。 徐妙锦顿时慌了神，心跳也变得飞快无比。 朱雄英看着徐妙锦受宠若惊的表情，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悸动。 “都这么冷了，为何脸还是红的？” “那不是冻红的吗…” 徐妙锦不敢直视朱雄英的眼睛，歪着头羞涩的说道。 不过这招确实管用，此时的徐妙锦身上已经感受不到任何寒冷，取而代之的是心花怒放。 徐妙锦不自觉的和朱雄英的身体越靠越近。 门口，宋忠老远就看到了这番场景，心里是高兴无比。 殿下啊，殿下，你早该这样了。 有哪个皇太孙和你这样似的，天天扑在正事上，甚至连一点娱乐项目都没有。 再这样下去，身子骨都要累垮了。 宋忠十分精明，当即便把车推了过来。 即便是上了车，二人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殿下，回宫还是？” “不必，直接去中山王府吧。” “好嘞！！” 徐妙锦头脑一片空白，此时的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 中山王府。 徐达一早便在门口等候。 虽说徐达年事已高，但还是坚持要在府外亲自等候，脸上更是带着几分激动和欣喜。 太孙殿下带着自己的女儿亲自前来拜访，这可是一等一的大事。 说不定，妙锦当下就被太孙殿下纳为妃子了。 能做太孙殿下的妃子，那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太孙殿下可是大明的储君，未来的皇上，若是此事能成，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攀上这层关系，徐家的未来就不用愁了。 “来了，来了！” “快快快！” 街道的尽头，有一马车缓缓驶来，旁边还跟着十几缇骑。 这样大的阵仗，肯定是太孙殿下无疑。 徐达赶忙走下阶梯亲自迎接。 很快，朱雄英牵着徐妙锦的手缓缓下了车。 一路上，徐妙锦硬是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哪怕是朱雄英想松开，徐妙锦也绝不撒手。 上了马车以后，她算是想明白了，爱情是靠自己争取到的。 现在机会就摆在自己眼前，她怎能轻易放过。 更何况，她也隐隐约约的能感觉出来，太孙殿下对她有些一见钟情的意思。 “臣徐达，参见太孙殿下！” 徐达赶忙作揖道。 中山王府的仆人们也全都跪下个头。 “魏国公，快快请起。” “不必多礼。” “臣徐增寿参见太孙殿下！” 朱雄英这时才注意到，徐达身旁还站着一人。 此人应该就是徐达的第三子徐增寿。 对于这些勋贵子弟，朱雄英先前从未在意过，但现在看来，徐增寿好像还不错，仪表堂堂，看着也颇为担当。 作为徐达之子，倒是可以试着培养一下。 朱雄英见徐妙锦还是没有要撒手的意思，只能牵着她一同走进中山王府。 一路走到院内，徐妙云一早就在此地等候。 “臣妾见过太孙殿下！” “婶婶，客气了。” 朱雄英摆摆手，吩咐道： “宋忠，你们先下去吧。” “遵命！” 朱雄英在中山王府自然不会受到什么威胁，并且宋忠等人进到府中也显得有些不合适。 徐妙云见徐妙锦紧紧拉着太孙殿下的手，心里十分诧异。 想不到，二人的进展如此顺利。 这么快，就有了眉目。 自己这个小妹看来还是比较聪明。 自己只是提了一嘴太孙殿下即将前去玄武湖，她就能在第一时间把太孙殿下给带到中山王府来。 徐妙锦此时才舍得把手松开，但脸上还是一片潮红。 可以看出来，徐妙锦真是铁了心要跟太孙殿下，已经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份了。 朱雄英对此极为喜欢。 在如此束缚的封建时代，能见到这样思想不保守的女子算是稀罕事了。 三年前，徐妙锦还太小，朱雄英自然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但现在徐妙锦已经彻底的长大了，便不存在这些后顾之忧了。 徐妙云早就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只等太孙殿下亲自前来。 “臣徐达，敬太孙殿下一杯！” “感谢太孙殿下光临寒舍！” 徐达毕恭毕敬的说道，随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朱雄英才刚刚端起酒杯，就闻见一股浓郁的酒精味。 这酒，看来浓度是真不低，徐达这心思，真是不言而喻。 不过朱雄英最不怕的就是喝酒，论酒量他就没服过谁。 还未动筷，两人便已经连着干了好几杯。 照现在看，足足有四五两。 这要是放到现代，就已经有人快不行了。 徐达的脸颊也开始微微泛红，但依然没有放下手中的酒杯。 “今天臣就是要陪太孙殿下喝个尽兴！！” 两炷香后。 徐达已经倒在了桌子上。 第685章 朱屠夫的高兴，大孙开窍了 徐达也没想到，太孙殿下竟然这么能喝。 看起来一脸书生气，却没想到喝起酒来如此了得。 徐达此时已经开始胡言乱语，爬在桌子上嚷嚷道： “来人上酒！！” “我要和太孙殿下再干一杯！” 徐妙云见状赶紧招呼手下人把徐达搀扶下去，若是再待一会，只怕会冒犯到太孙殿下。 徐妙云也很快离去，顺带着还把门给关了上。 很快，餐桌上就只剩下了徐妙锦和朱雄英二人。 徐妙锦中间实在看不下去，拿起酒杯替了父亲一杯，可她明显是低估了这酒的度数，此时也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殿下，天黑了，我伺候你回去吧。” 徐妙锦说道。 朱雄英也有些醉了，一把便拉住了徐妙锦的手。 二人四目相对，气氛顿时有些暧昧。 徐妙锦鼓起勇气，终于敢同朱雄英四目相对。 这要放在电视剧，二人绝对吻了上去。 但朱雄英还残存着一丝理智，捂着脑袋说道： “好，待我休息休息，便起身回宫。” 朱雄英说完便打算起身，但还没走几步便晕的不行。 徐妙锦见状赶紧上前搀扶住太孙殿下，斗胆说道： “殿下，你醉了。” “今晚，要不就在我这休息吧。” 朱雄英点点头说道： “那就麻烦妙锦了。” 徐妙锦醉意全无，搀扶着朱雄英便朝自己的闺房走去。 整个王府的人，都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一路上二人竟一个人也没看到。 就连先前的仆人，也全都消失不见。 但朱雄英神志已经有些不轻，也无心再去考虑这些。 进了房间，朱雄英便一把搂住了徐妙锦。 朱雄英说到底也是个男人。 在酒精的加持下，谁也不能保持绝对的理智。 “殿下，你轻点。” “有些疼。” …… “头，这么晚了，太孙殿下为何还没出来啊！？” 宋忠闻言顿时气愤不已，当即训斥道： “你看看你，一点眼力架都没有。” “今晚太孙殿下能回去吗？” “你是没看见太孙殿下和魏国公的三女儿手拉的有多紧吗？” “你去给宫里禀报一声，就说今天太孙殿下要在中山王府过夜！” 手下有些错愕的问道： “头儿，为什么要我去？” 宋忠骂道： “你能问出这么蠢的问题来，你不去谁去！” 待手下走后，宋忠赶紧拿出怀中的宝钞开始点起来。 太孙殿下去玄武湖的消息，自然是他透出来的。 宋忠这些年可不是白干的，魏国公一家的心思，他怎可能不知道。 如果不是他暗箱操作，徐妙锦不可能这么凑巧的和太孙殿下碰上。 这钱，宋忠不赚还有谁能赚？ “我靠，魏国公还真是大气！” “发财了，这下真是发财了！” 见四下无人，宋忠便赶紧收了起来。 …… 次日。 徐妙锦浑身乏力，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 和傅柔嘉的症状，简直一摸一样。 未婚先睡，这已经犯了现在的大忌。 但若是此人是朱雄英的话，那就有些不一样了。 早朝，朱雄英自然是起不来。 反正还有老爷子呢，自己去不去都无所谓了。 再说，现在的早朝基本上都是走个过场，临近年关大明也没有什么大事要议。 一年到头，总得给自己放个假吧。 宫中。 朱元璋有些无奈的坐在龙椅之上。 看着底下的群臣，心里更是困倦无比。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适应了退休生活，宫中的所有事，几乎全都交给了大孙，他平日里，最多也只是过目两眼。 对于大孙，他当然是极为放心，除了一些大事以外，朱元璋基本上都不会过多询问。 现在突然让他顶班上个早朝，他多少还有些不适应。 对于昨夜大孙的去向，朱元璋自然是了如指掌，甚至连他们在餐桌上说了些什么，朱元璋都已然知晓。 这些国公府中，或多或少都有朱元璋的眼线，根本不用他亲自过问，便会有人主动送上府中的细节。 对于大孙的行为，朱元璋倒是想得开，难得见大孙性情一会，过夜就过夜吧。 反正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以后娶了徐妙锦便是。 最主要的是，为朱家繁衍后代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下边的大臣看到皇上心情不错，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 现在的早朝也不繁琐，也就是汇报一下最近的新情况，若是没有退朝便可。 用在早朝之上讨论的，基本上都是些大事。 不到半个小时，早朝便无话可讲。 众官员都把最近的情况叙述了一遍，各项政策进行的都还算是顺利。 朱元璋也并未发话，只是捎带着夸奖几句。 现在大明的官场有活力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一潭死水，这主要得益于朱雄英对官场的改制。 首先便是引进大量年轻官员。 官员考核制度，让官职不再成为铁饭碗。 官员退休制度，让不少官员都心甘情愿的退休。 这也就导致，大明的官场上出现了很多空缺。 这些空缺，当然是由年轻官员补上，一年之内，大明官场的平均年龄有了显着下降。 新鲜血液的加入，让官场不再死气沉沉，不少部门都迸发出了新的活力。 其次，官员考核制度使得不少官员都开始内卷。 官员的考核，决定着俸禄和津贴。 若是考核不合格，很有可能会被革去官职。 官员从此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摆烂，开始不断找事做。 哪怕是现在的吏部尚书，也没有了越级提拔官员的权力。 这些权力，都被掌握在朱雄英手里。 这也保证了官场上一定的清廉。 只要是发现有官员涉嫌违规操作，立马革职公办。 至于举荐入仕这条路，已经被朱雄英给彻底封死。 这是官员们走后门的最好方式，选拔上来的官员质量一般都很低。 在朱雄英的带领下，各部门的运作都井然有序。 正因如此，朱元璋才觉得轻松无比。 他甚至有些觉得，每日的早朝都没必要开了。 “从今天开始，没有咱的谕旨，早朝一律改为两天一次！” 第686章 藩王集体回京，三千人大朝会 “谢皇上隆恩！！” 减少早朝的次数，让官员也都轻松了许多，这下他们早上可以多睡会了。 早朝结束后，徐达急匆匆的朝家中走去。 现在太孙殿下还在他府中歇息，自然是要早日回去伺候着。 “魏国公请留步。” 徐达转头看去，竟是皇上的贴身太监冯贵。 “冯公公，找我有何事？” 徐达笑着问道。 “皇上召魏国公后殿问话，劳烦魏国公走一趟了。” 冯公公答道。 徐达顿时激动不已，他自然知道皇上找他是为了何事，必然和徐妙锦有关。 “臣徐达，拜见皇上。” “起来吧。” “咱听说，太孙殿下昨日在中山王府歇息的？” 朱元璋笑着说道。 徐达赶紧答道： “禀告皇上，是有此事。” “昨日太孙殿下和臣的三女儿一同在家中用膳，期间太孙殿下多喝了几杯，因此便在臣的府中歇息。” 朱元璋点头道： “徐妙锦这孩子不错，先前咱就想让她入宫来。” “毕竟是魏国公你的女儿，咱还是十分看好的。” “往后贵妃的位置，肯定是少不了。” 徐达赶忙应道： “谢皇上！” “家女能被太孙殿下看上，那是家女的福气。” “皇上有所不知，先前小女与太孙殿下见过几面，从那时起便芳心暗许，现在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心里还始终惦记着太孙殿下。” “如今小女终于得偿所愿，臣也是十分高兴。” 朱元璋笑着说道： “这事咱确实不知道，没想到二人竟这样有缘分。” “徐达，你这可是大喜事啊！” “今天别走了，和咱也喝上两杯！” …… “现在这应天府，可真气派。” “咱这侄子真了不起，把应天府修缮的如此完美。” “在草原待多了，回来还真有点不适应。” 朱棣带着两个儿子经过长途跋涉之后，终于是回到了大明。 上次被俘，因为朱雄英亲自前去谈判的缘故，朱棣很快便被放了出来。 只不过，朱雄英还未和朱棣见上一面便早早离去。 虽说朱棣是俘虏，但在瓦剌过得也还算轻松，有吃有喝还有人伺候，和宫里的日子差不了多少。 此役之后，朱棣也无心再在草原待着。 现在草原已经和大明达成和平协议，近几年肯定是不会爆发什么战争，朱棣已经上奏朱雄英，请求前去东瀛。 毕竟燕城还是朱棣的藩地，回到东瀛也算是可以安享晚年了。 在来应天府之前，朱棣还特意前去了一趟北平。 朱棣对北平的感情很深，毕竟是他之前的藩地。 现在的北平府已经变了样，朱雄英对这些无用的王府全都进行了回收，朱棣的北平府当然也不例外。 北平作为大明未来的国都，现在也在紧锣密鼓的建设当中，北平王府已经被拆了个七七八八。 朱棣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不过，最让他感叹的还是应天府。 每次回到应天府，总能给他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应天府的建设实在是太快了，一年变一个样。 “真是繁华，现在的应天府真是越来越好了。” “我才走了不到一年，这应天府的变化就这么大。” “这街上的人这么多，里里外外全是人，都不知道怎么走了。” 朱高煦和朱高燧感叹道。 现在他们三人，真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意思。 朱棣回京，意味着离年关已经不远了。 今年过年，可要比往年热闹不少。 尤其是对朱元璋来说，曾长孙的出生，对整个大明来说意义重大，朱元璋张罗着把所有藩王都给召了回来。 朱允炆本打算年前就前往占城，但最后还是被朱元璋给拦了下来。 过年，就是要一大家子都聚在一起。 “今年过年终于能团圆了。” 朱元璋笑着说道。 这几日，皇子皇孙回宫的消息已经愈加频繁，不少藩王都陆续回宫。 现在朱元璋的年事已高，每年最盼望的就是把儿子孙子都聚到一起说说话。 说起来，朱元璋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手下的这些藩王了。 海外就藩之后，自然是不能说回来就回来。 藩地当时还不够稳定，若是藩王私自回京，藩地很有可能会生出动乱。 朱元璋虽想念儿子，但也无可奈何。 现在就不一样了。 大明周边的藩地已经陆续稳定，不管是东瀛还是安南已经基本平定。 藩王回京过个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随着皇子的回归，宫中也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洪武二十九年，正月初一。 朱元璋举办了盛大的朝会。 朝会第一项，由各部尚书宣读洪武二十八年大明所经历的大事。 主要是为了衬托出大明的强大。 官员从奉天殿一路排到奉天广场。 皇子自然不可能是一人单独回来的，携带着的肯定还有大把文臣武将。 此外，还有一些地方官员也要进行年度汇报。 此次朝会，足足有三千人。 朱元璋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吝啬钱财，拿出内帑的几万贯用来操办此次朝会。 几万贯，对内帑来说太不叫个事了，现在大明国库充盈，内帑更是富得流水，若是放到以前，这场朝会绝对办不下来。 在大朝会之上，最热门的话题还是东瀛。 许多官员都十分后悔，为何当初没有选择跟着前去东瀛。 东瀛现在的油水可真不少。 随着银矿的开发，不少官员都能从中捞到油水。 像是晋王朱惘，齐王朱榑，早已是从中赚的盆满钵满。 不少官员借着此次朝会，开始不断阿谀奉承二位藩王，就是想借此机会前往到东瀛发展。 若是能搭上这条线，那以后的吃喝肯定是不用愁了。 不仅能捞到油水，还不用像在应天府这般努力工作。 这样的神仙生活，谁能不趋之若鹜？ “太孙殿下，现在不少官员挤破了头都想前往东瀛，这些奏折，都是申请前去东瀛的。” “殿下，如果不是建立了东瀛考核制度，恐怕现在的东瀛早已人满为患了。” 张伯笑着说道。 第687章 十万一张的东瀛资格 春节，图的就是个热闹。 就连张伯，今年也打算在应天府过年。 不少外地官员也来到了应天府述职。 他们心里也全都装着小心思，想借着这个机会和上司搞好关系。 一年到头，这可能是他们唯一和上司见面的机会。 平日里都是通过奏折和周报联络，根本见不到真人，就算想巴结巴结，也根本找不到手段。 春节，便是他们巴结上司的最好机会。 钱，他们当然不敢送，就算他们敢送，上司也不敢收。 应天府的官员，上上下下可是有好几百双眼睛盯着。 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一旦发现贿赂便立马革职查办。 他们送的，大多都是些礼品和地方特产，是什么不重要，但一定要贵。 平日里，他们的绩效考核可全都由上司管着，若是送的礼物不对，很有可能会起到反作用。 贵，便是硬道理。 送钱，太过招摇肯定不行。 送物，也要送些硬通货。 说是地方特产，自然不能真送地方特产，多半都是地方特产夹带着些许珠宝，为了掩人耳目，不少官员都把珠宝藏在特产里一起孝敬给上司。 一来，双方都不用把话说透。 二来，这样也能逃过锦衣卫的监视。 这种情况，无论在什么时候的官场都十分常见。 没有任何一种制度是绝对完美的。 贪污这种事，主要还是看人。 确实，提高官员俸禄加大处罚程度可以减少贪污，但并不能根治。 贪念，是存在人骨子里的。 有些人，根本控制不住内心的贪念。 即便是后世，这种情况也十分常见。 春节送些礼物什么的，锦衣卫一般不会严查，只要别太过分就行。 收礼的官员一般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收礼的同时嘴上还要一直念叨着自己是个清官。 不过，朱雄英对此倒也没有太在意。 一年到头，没必要为此事而大动干戈。 送就送了，反正一年最多也就送这一次。 无形之中，这似乎已经成了大明官场上的风俗。 官员如此，商人更是如此。 张伯作为太孙殿下身边的红人，给他送礼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商人们问的最多的问题，也是如何才能前往东瀛。 东瀛，现在已经成为官员和商人的热门去处。 这主要得益于民报的宣传。 东瀛物资丰富，并且许多资源都尚未开发。 商人们自然是想着前去捞金。 朱雄英早就想到了这点，早在银矿发现时便拟定了东瀛资格考核制度，类似于现在的护照。 凡是没有护照就私自前往东瀛的商队，朱雄英也给予了一定的惩罚。 想要去不是不行，但必须先要拿到护照。 如果去的人太多，很有可能会导致整个东瀛失控，也十分不利于大明日后对东瀛的开发。 想要拿到护照其实很简单，掏钱就行，十万贯便可拿到东瀛护照。 十万贯可不是个小数目，普通人根本承担不起。 朱雄英这样做也是有意而为之，主要还是为了限制去往东瀛的人口数。 并且东瀛的这摊生意实在太大，还是优先让一些大点的商会前去比较合适。 若是价格太低，想必东瀛肯定会涌入大批乱七八糟的人，这样很难在东瀛建立秩序，一些大商会的生意也会受到不同程度上的影响。 “最近把前往东瀛的资格稍微放放，多抛出去几个名额。” “同时告知他们，东瀛最近十分不太平，若是不带护卫前去很有可能会遭遇不测。” “到时候，他们肯定会雇佣护卫一同前去，这样便又能大赚一笔。” 朱雄英思索片刻后说道。 “殿下，今年难道要对东瀛动手？” 张伯下意识的问道。 朱雄英也不做隐瞒，当即道： “不错。” “大明现在对东瀛极为熟悉，并且这几年汉文化已经渗透的差不多了，今年动手绝对是极为合适。” “现在就差个由头了。” “本宫打算，就从商队入手。” “只要商队能和东瀛挑起矛盾，那我们便有十足的理由出兵东瀛。” “张伯，你只需通知一下江南大族，他们自然知晓要怎么做。” 张伯闻言有些迟疑的说道： “殿下，那些江南大族的胃口可不小啊！” 朱雄英摆手道： “这无所谓，大明现在有的是钱。” “只要他们能把冲突搞起来，其他的什么的都好说。” “记住，一定要把矛盾搞大，最好发展成不可调和的那种。” “现在大明的人口越来越多了，地盘已经明显不够。” “之前之所以在民报上渲染东瀛的好处，就是为了百姓移民做打算。” “只要能拿下东瀛，大明的人口压力便会有所缓解。” 张伯点头道： “老奴全明白了，这就按殿下的意思去办。” 现在大明的人口数量已经趋于饱和，几乎已经到达了整个国家人口曲线的临界点。 若是再进一步的话，很有可能会对大明带来不利的影响。 只有进一步扩大自己的地盘，把内部矛盾转移出去大明才能持续富强。 对此，大明有三个选择。 第一，东瀛。 第二，南洋。 安南已经被大明拿下，但只一个安南远远不够。 朱雄英计划以安南为中心，对四周的小国进行教化。 第三，便是西域。 西域，已经成功被瓦剌给搅乱了。 只要蒙古人出手，整片西域都不得安宁。 瓦剌雇佣行会，朱雄英已经砸进去了两亿宝钞。 这相当于雇佣瓦剌的兵力，让他们帮大明去打西域。 虽说瓦剌才刚刚出兵，但在西域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战国。 在蒙古铁骑这下，这些西域人根本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 朱元璋最近也十分高兴。 朱雄英最近邀请了不少民间艺术团来到宫中表演。 这让朱元璋非常新鲜。 大明的发展欣欣向荣，民间也滋生出了许多种娱乐方式。 这些民间艺术团便是其中之一。 这让朱元璋十分新鲜。 皇上久居深宫，哪能见的了这种新奇玩意。 就算是见过，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给皇上表演，无异于刀尖跳舞。 第688章 朱惘：老四，在草原美吃苦吧？ 演得好，名声大噪。 演得不好，性命很有可能会受到威胁。 但只要能得到皇上的嘉奖，戏团日后必定会如日中天。 …… “现在的应天府当真繁华，我都有些不想走了。” 朱允炆看着面前盛大的表演感叹道。 和大明比起来，占城简直是一片荒芜。 “主子，还是要为未来考虑。” “这世上谁不想留在应天府呢？” “主子，占城也并非那么糟糕，现在的安南已经被太孙殿下拿下，日后整个南洋肯定都会被纳入大明。” “到时候，占城可就变得炙手可热了。” “并且，奴婢听说大明水师正在不断扩充，日后的势力想必会更加强大。” “到时候，主子在占城也可以借力大明水师，安全问题肯定是不用再担心了。” 白梅劝慰道。 朱允炆无奈的叹气道： “你说的倒也在理。” “只是海外终归是没有家乡好啊！” 说到这，朱允炆朝白梅看去。 “白梅，我先前从没问过你的出身。” “你跟本王讲实话，你当真只是一普通婢女？” 白梅有些愣神，但还是很快答道： “主子这是什么话，白梅从小就当了丫鬟，不是婢女是什么。” 朱允炆摆摆手说道： “罢了，罢了。” “不管你是谁派来的，本王都不追究。” “只要你能踏踏实实的为本王做事，其他的什么都好说。” …… “老四？” “好久不见啊，几天没见都瘦了。” “不会是那些瓦剌人虐待你了吧？” “你也在这看戏？” 朱惘笑着说道。 现在的他确实有狂妄的资本。 在东瀛，就属朱惘的军队最为强大，并且还足足占去了五个矿藏，给他带来的收益可不小。 要知道，这五个矿藏可都是中大型。 虽说其中大多数都要上交给朝廷，但矿藏余下的油水也是非常可观。 朱惘这一年，可真是发了大财。 有了足够的钱财，将士们的士气也是是非常高涨。 朱惘回到应天府后，也是第一时间就得知了老四被俘的消息，这可让他高兴坏了。 他早就想杀杀老四的锐气，好不容易抓到个机会，怎可能轻易放过。 朱棣被朱惘这幅面孔给恶心坏了。 如此虚情假意，真是让人望而生厌。 但就目前来讲，朱惘确实要比自己混的好。 燕城的情况，朱棣还是有所了解的。 朱高炽虽把燕城管理的很好，但想要获得更多只能通过矿藏或是扩张。 这点，朱高炽自然比不上其他两位藩王。 朱惘和朱榑的下限极低，在东瀛的发展自然是要比朱高炽好。 燕城也比较倒霉，在附近经过一番搜索之后仅仅只发现了一处中小银矿。 “三哥说笑了，大明待四爷如何，瓦剌就待四爷如何。” “瓦剌和大明何谈，四爷只不过是走了个过场而已，何来受苦一说呢？” 徐妙云坐在朱棣身旁，笑着说道。 见气氛不对，徐妙云当然要第一时间出来为朱棣解围。 “妙云妹子，我和老四说笑几句，你可别当真啊！” 朱惘对徐妙云并不陌生。 当年还未建立大明时，徐妙云就已经做了马皇后的侍女。 “三哥，是不是说笑我能听不出来吗？” “你在东瀛已经拿了这么多好处，何苦还来挖苦四爷呢？” “都是兄弟一场，这是何苦呢？” “我家四爷年后也要回到东瀛了，日后都是要在一个地方生活的人，兄弟何苦难为兄弟呢。” 徐妙云直言道，没给朱惘留半分颜面。 “好好好，是我错了。” “老四，你可真是娶了个好妃子。” 朱惘说完也识趣的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 二人的对话，朱元璋都看在眼里。 虽听不到他们二人都说了些什么，但他们二人的关系不好朱元璋还是知道的。 见二人表情不对，朱元璋也不难猜出二人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兄弟相争，这是朱元璋最不愿看到的。 “樉儿，你三弟四弟的关系如此不好，你也要试着从中调节一下。” “你身为他们的哥哥，还是要担起责任的。” “现在标儿不在宫中，你便是最大的皇子。” “大明的繁荣，正是需要你们这些皇子来维持啊！” 朱元璋向一旁的朱樉嘱咐道。 朱樉不敢含糊，赶忙连连应道： “虽然大哥寄情于山水，这不是有大侄子在吗？” “大侄子聪明睿智，有些事用不着孩儿操心。” 朱元璋闻言顿时暴跳如雷，照着朱樉的脑袋就来了一下。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真是个逆子啊！” “你是要把我气死才甘心吗？你现在怎么说也是家中老二，总是要承担起来家中的责任吧？” “竟能说出如此推卸责任之话，你还真的不如你三弟四弟！” “就你这，还去什么东瀛，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应天府里得了！” 朱元璋真是越想越气。 这朱樉还真是不成气候，哥哥没个哥哥样。 “父皇，你息怒啊！” “儿臣已经准备好前往东瀛了，这样一来不是全白费了吗？” 朱樉急忙说道。 此次前去东瀛，可是他费了好大劲才争取到的机会。 现在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去东瀛捞金了。 若是再这个关键时刻掉了链子，那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应天府虽然繁华，但朱樉可不想在这待着。 有着父皇的束缚，朱樉干什么事都得畏畏缩缩的。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恼了父皇。 朱雄英也颇为无语。 你哪怕不说话都不会挨骂，你非得提一句我，这不是找死吗？ 真是不识抬举。 朱樉真是个标准的蠢蛋。 不仅毫无智商，还没什么情商，性格上还颇为暴躁。 朱雄英几度都以为他是超雄综合征。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朱樉。 朱樉比朱标小一岁，朱元璋一直把重心放在朱标身上，从而疏忽了这个二儿子。 这也就导致，朱标被培养的很好，而朱樉反倒像是个练费的小号。 关于朱樉，在历史上也是臭名昭着。 第689章 朱高炽的尴尬处境 朱元璋在得知他的死讯后，不但没有悲伤，反而还大骂其死有余辜。 可想而知朱樉平日里的作风有多王八蛋。 散会之后。 朱樉赶忙来到坤宁宫求见朱雄英，为的肯定还是东瀛之事。 “大侄子，你可得棒棒你二叔啊！” 朱雄英叹气道： “二叔，皇爷爷今日说的都是气话，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你最近最好安分点，若是再惹出什么祸端来，小心皇爷爷直接禁你的足！” “到了那个时候，你求谁都没用了！” 朱樉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父皇那边，真不会怪罪我吧？” “若是因为此事去不了东瀛，那我的肠子可是都要悔青了！” 朱雄英摆摆手说道： “你就放心吧，二叔！” “正月十五，准时出发！” “我保证，只要你不再犯事，皇爷爷肯定不会再难为你的。” 朱樉在得到确定的回答后，也不再烦人当即道： “那此事就劳烦大侄子了。” “二叔我就先走一步，不打扰了！” 朱樉这边刚走，便又有一人前来求见。 朱雄英向外看去，竟是朱高炽。 “大兄，真是好久未见。” 朱高炽作揖道。 “怎么这个点来找我？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是不是担心四叔去抢你的位置？” 朱雄英见到朱高炽后心情大好，拉着朱高炽就往里走，二人坐下之后，朱雄英便调侃道。 现在朱高炽的身份确实尴尬。 当初是朱棣不想做这个藩王，朱雄英才把位置让给朱高炽的，燕城的一切全由朱高炽做主，朱棣则领着另外两个儿子前往草原历练。 现在大明与草原已经达成和平条约，短时间内肯定再无战事。 如此一来，朱棣自然也不愿在草原待了。 其实朱棣回燕城没什么大不了，毕竟这燕城本就是他的藩地。 但朱高炽和朱棣二人的执政理念可是大不相同。 朱高炽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对东瀛百姓进行教化，循序渐进的将他们思想转化，这样有助于日后大明对东瀛的统治。 也正因如此，燕城是三座藩地当中最为安全和繁荣的城市。 东瀛百姓十分爱戴朱高炽，每每提起总是赞不绝口。 银矿资源，朱高炽一开始并不想插手，唯一的一处矿藏，还是东瀛贵族献上去的。 从这方面便能看出来，朱高炽有多深得人心。 但若是朱棣接管燕城，情况可能就大不一样了。 朱棣和朱惘二人之间的成见颇深，短时间内肯定无法化解。 此次朱棣前去东瀛，肯定要在暗地里和朱惘较劲。 矿藏什么的，朱棣肯定是要大肆掠夺，并通过各种方式来扩大自己的势力。 至于东瀛百姓，朱棣自然是不在乎。 如此一来，朱高炽前期在燕城所做的努力就将全都白费。 朱雄英对此倒没有多大感觉。 不管是朱棣还是朱高炽，他们的执政理念都不错，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朱高炽的治国方式还是要好些。 毕竟用不了多久大明就会和东瀛开战，朱高炽的方式会使得大明接管东瀛接管的更平稳些。 朱高炽有些无奈的说道： “大兄，你真会拿我开玩笑。” “父皇的事，我先前也想过，但我今天来找大兄，并不是为了此事。” “我在东瀛那边，有个喜欢的女人。” “我想娶她，但又怕父皇不会同意，所以才找大兄来帮忙。” 朱雄英有些愣神。 他怎么也没想到，朱高炽找他是为了此事。 不过细想起来倒也正常，朱高炽早就到了成婚的年龄，有心仪的女人也不奇怪。 “东瀛女子，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大明虽说有要灭东瀛的意思，但也不在这一朝一夕。” “只不过，正妻肯定是不行，只能做平妃。” 朱高炽有些没听明白，当即问道： “大兄，你说的平妃是什么意思？” 朱雄英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平妻的说法，是在满清才有的。 朱雄英笑着说道： “所谓平妃，就是地位和正妃一样。” “你和东瀛贵族说便是，这样也不算亏待他们。” 朱高炽有些心虚的问道： “大兄，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朱雄英摆摆手说道： “放心吧，肯定合适。” “东瀛那边你不用操心，他们肯定不会说什么的。” “你娶了东瀛女人，日后在东瀛发展肯定也就多了条路，倒也是好事。” “东瀛最喜欢搞的就是联姻这一套，日后不光是你，估计在东瀛的藩王或多或少都会这样。” 东瀛确实有联姻这个文化，像他们东瀛贵族的女儿，一开始就被安排去接触大明的人。 藩王，高级将领这些更是他们眼中的香饽饽。 只要能和他们扯上关系，其他的什么都好说。 “大兄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 朱高炽叹气道。 朱雄英顿了顿，随后说道： “你和四叔的事我也知道，如果你想避开四叔的话，我也可以帮你想办法。” “安南那边，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而你又擅长教化百姓，把你派去安南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并且你可以避开四叔，放开手脚的去干。” 朱雄英这次可没有在开玩笑，他当真有这样的想法。 只要朱高炽同意，他便会立马安排其去安南发展几年。 安南现在，正是需要像朱高炽这样的人才。 朱高炽若是还留在东瀛，肯定会和朱棣起冲突。 到时候，燕城肯定还是要听朱棣的，朱高炽的抱负便很难施展。 放着朱高炽这样一个人才不用，实在是有些浪费。 朱高炽闻言，顿时也有些心动。 他何尝不知道父皇的性格和他截然相反，在治国理念上也是大相径庭，只要父皇接手燕城，那他这些日子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但朱高炽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他现在还只是个世子，并未正式接受燕城。 第690章 朱棣：燕城是老大的，你们两个兔崽子别想了 朱雄英见朱高炽有些迟疑，便更进一步劝说道： “别犹豫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安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现在大明正在大力发展水师，安南一代的海域，便是大明要发展扩大的对象。” “到时候安南和占城一带的海上贸易肯定会变得更加繁荣，到时候便是你大展拳脚的机会。” 朱雄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朱高炽也不好拒绝，只能应道： “那就谢谢大兄了。” “只不过……” “此事还是和父皇商量一下再做定夺吧。” 朱高炽犹豫了半天，还是不敢立马确认下来。 朱雄英见状没好气的说道： “到时候安南没地方了，你可别来求大兄。” 朱高炽闻言，赶忙笑着说道： “大兄，别这样。” “我答应还不行吗。” 二人的关系素来友好，朱雄英也是着实为朱高炽着想。 “高炽哥！！” 二人聊得正欢时，一声清脆的女声突然传来。 朱高炽只觉得这声音有几分熟悉，随后便转头看去。 没想到，映入他眼帘的竟是徐妙锦。 “妙锦，你在这干什么？” 徐妙锦和朱雄英的事，目前还没有正式公开，不过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那晚过后，徐妙锦干脆直接搬到了坤宁宫来住。 傅柔嘉刚刚生育完还不能同房，只能由徐妙锦暂时替着。 徐妙锦一时有些被问住了，面色微红低着头不敢说话。 朱雄英见状也只能笑着说道： “炽儿，你离开大明已久，有些事好没来得及跟你说。” “妙锦以后就是我的妃子了。” 朱高炽朝徐妙锦看去，二人相视一笑说道：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妙锦，恭喜你啊，终于是得偿所愿了。” 其实朱高炽早就知道徐妙锦心系大兄，中间几次徐妙锦还主动提出要朱高炽帮忙撮合，但当时的朱高炽一直在忙着东瀛就藩之事，一来一去所以就耽搁了。 没想到，自己去了东瀛事情反而成了。 …… 燕王府。 朱棣看着朱高炽，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而一旁的朱高煦和朱高燧则显得格外兴奋。 徐妙云脸上却是一脸担忧。 很明显，朱高炽把想要去安南的想法和父皇说了。 半晌，朱棣才缓缓开口说道： “炽儿，你是不是有些怪父皇？” 朱棣问这话也有道理。 毕竟燕城是他执意要走的，现在也是他要执意回来，如此一来一回，对朱高炽的伤害肯定极大。 朱棣当然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儿子绝非等闲之辈，不然也不可能把燕城管理的如此井井有条。 “孩儿怎敢责怪父王。” 朱高炽当即道。 这个回答很官方，但不是朱棣所想听的。 在被俘虏的那段日子里，朱棣想了很多。 他这一生，过得足够任性洒脱，身上跟着背着各种沉重的包袱。 自负，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代名词。 他不愿过上安稳的日子，把时间都浪费在内政当中。 他想做的，还是那个战无不胜的燕王。 这次被俘，朱棣虽表面平静但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被俘的那几天，他想通了很多事，也去掉了身上的浮躁。 此时的他，才更接近历史上的那个永乐大帝。 此次去东瀛，朱棣也早有打算，自己主外，朱高炽主内。 内政，他绝对不过多干涉。 上阵父子兵，燕城的未来定是十分可期。 但如今，朱高炽突然提出要远走安南，这无疑打乱了朱棣的计划。 徐妙云见状，只能开口解围道： “安南是个好地方，炽儿前去历练一番也是好事。” 朱棣闻言，也只能叹气道： “炽儿，此次前去一定要保重身体。” “你体弱，安南那地方十分炎热，去了一定要好生照顾自己。” “别让为父太过操心。” 朱高炽闻言，眼眶已经微微泛红。 朱棣能说出这些话，已经是作为一个父亲的极限。 多年来，他不管在外人还是在家人面前一直都是那个战无不胜的燕王。 直到现在，他才家人面前才像个父亲。 这些关怀的话，朱高炽之前从未听过。 这也算是父王对自己的愧疚吧。 朱棣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是未来的燕王，燕城早晚都是你的。” “好好努力，高炽，未来咱们家还要靠你。” 此言一出，朱高煦和朱高燧顿时脸色大变。 尤其是朱高煦，表现的更为明显。 世子之位，他们本来就十分不满。 但事已成了定局，他们也不好改变。 但燕城，他们二人或多或少还是有小心思的。 如果朱高炽远走安南，那么燕城很有可能就会交到他们二人手里。 尤其是朱高煦，最有希望。 但朱棣这一番话，无疑是断了他们的念想。 朱高煦想说，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燕城，本来就没他什么事。 朱棣怎可能不知他其他两个儿子的心思，当即说道： “朱高炽是你们的大哥，你们皇爷爷亲自册封的世子，燕王之位，以后肯定是他的。” “至于燕城，肯定也不用商量。” “这是大明的规矩！” 朱棣再次强调了一番，这番话说的更为决绝。 朱高煦听后，心中泛起阵阵委屈。 从小到大，自己都是父皇最为宠爱的儿子。 从小便跟着父皇南征北战，也立过许多功劳。 本以为，自己长大后会成为燕王世子，却没想到，最后还是立了朱高炽。 对于这个大哥，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瞧不上的。 行军打仗，样样不行，唯一会做的，就是在房间里读死书。 输给这样的人，他怎能服气？ 至于老三朱高燧，他倒没有太大反应。 朱棣刚才的那番话，更多是说给朱高煦听得。 他是家中的老三，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他。 不过，他在心里还是更偏向二哥的。 虽说他也有些瞧不起大哥，但倒没有太大矛盾，反正最后一切都听父皇的。 徐妙云看着朱高煦委屈巴巴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恨铁不成钢。 “煦儿，你应该多和大哥学学。”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但你大哥比你想的要优秀很多。” “只是这一切，你都没看在眼里而已。” 第691章 徐妙云：女儿们的婚事也要做安排了！ “母后教训的是。” 朱高煦惭愧的低下了头。 朱棣朝徐妙云看去，竟从她身上看出几分母后的样子。 徐妙云从小就跟在马皇后身边，马皇后对其的影响也非常大。 朱元璋打天下，马皇后至少有一半的功劳。 如果说朱元璋是大明的天子剑，那马皇后就是那把剑鞘。 儿子全都走后，朱棣起身坐到了徐妙云身旁。 “这几年，真是辛苦你了。” “我常年不在家，你一个人一定很辛苦吧。” 徐妙云被说的有些动容，面色微红回道： “不辛苦。” “只要王爷你好好的，其他什么都好说。” “你知不知道，你被瓦剌俘走，我有多担心你。” 朱棣轻轻攥住徐妙云的手，笑道： “那今夜咱们可是要好生亲近亲近。” 徐妙云抽出手来，笑骂道： “没个正形，这还在大堂呢，让别人瞧见多不好。” “此次前往东瀛，你是怎么想的。” “这一去，肯定就要去好多年啊。” 朱棣有些没听明白，问道： “娘子的意思是？” “此次前去，除了炽儿以外当然是要一同前去。” 徐妙云脸上有些不悦，说道： “你就只惦记着你的儿子，女儿你就不管了？” “玉英现在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还有月贵，红云都差不多了。” “你把她们都带到东瀛，以后婚事要怎么办？” “东瀛那边，能有什么青年才俊，只怕要委屈了我这几个女儿。” 徐妙云的心思还真是缜密，朱棣压根就没想这么多。 朱棣不仅有三个儿子，同时还有四个女儿。 最大的朱玉英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若是一起跟着去往到了东瀛只怕很难再找到个好人家。 最小的朱智明，也有十岁了。 朱棣对女儿确实是缺乏关心，平日里一直是由徐妙云带着。 这可让朱棣犯了难。 四个女儿，定是不能跟着一起去东瀛的。 若是跟着去了，多半只能找个东瀛贵族嫁了。 这可是朱棣所不能忍得。 婚姻讲究的就是一个门当户对，下嫁给那些东瀛狗贼算怎么回事。 徐妙云见朱棣如此为难，便开口说道： “玉英和月贵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虽说儿子重要，但女儿你也不能不管不是？” “现在正值年关，应天府的青年才俊可是不少，不如就趁着这两天把婚事给定了，省的去了东瀛犯愁。” “至于红云和智明，年纪还小，可以一同跟着前往东瀛，等到了出阁的年纪，咱们便等到过年回一趟大明，把婚事也给定下。” 朱棣听后微微点头，这倒是个办法。 只不过，这其中的时间有些太紧迫。 “那也就只能这样办了。” …… 燕王府后院。 朱高炽正思索着安南一事。 此次前去安南，对他来说肯定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安南不比东瀛，甚至各方面比东瀛都还要落后。 并且安南的气候十分炎热，常人去了都很难忍受，更不用说朱高炽的身体还不是很好。 不过既然做了决定，朱高炽还是没有一点要退缩的意思。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朱高炽转身看去竟是自己的大姐朱玉英。 “大姐，你怎么来了。” 朱高炽生于洪武十一年，朱玉英生于洪武十年。 论辈分，朱玉英才是朱棣的第一个孩子。 但作为嫡长女的朱玉英，性格却和朱棣截然相反。 温文尔雅，知书达理，活脱脱的一个大家闺秀。 “高炽，你这话说的，姐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快坐，快坐，我去给你泡茶。” 朱高炽赶忙赔着笑说道。 朱高炽和朱玉英的关系很好，朱玉英对这个胖弟弟也是极为照顾。 小时候朱高炽被父王训了，都是朱玉英第一时间前去宽慰。 “你今日进宫，看见妙锦没有？” “听说她已经做了太孙殿下的妃。” 朱玉英端起茶水缓缓说道。 朱高炽当下就明白了大姐的意思，肯定是在为自己的婚事着急。 说起来，大姐确实已经老大不小，到了嫁人的年纪。 像朱玉英这种勋贵女子，婚事必须早早打算。 勋贵子弟结婚，讲究的就是个门当户对。 按理说，朱玉英的婚事本该在前两年就定下来的，但奈何朱棣一直奔波在外，甚至连家都没怎么着过。 没有朱棣的做媒，朱玉英很难自己开口定夺。 “大姐，你这么说肯定是有心上人了。” “快给弟弟说来听听，我看看是谁这么有福气。” 朱高炽笑着问道。 朱玉英羞涩一笑，抿了一口茶水轻声道： “袁荣。” 朱高炽一时没记起此人是谁，过了半晌才问道： “是袁洪之子袁荣？” 袁洪，大明的开国功臣之一，早些年可是跟着李文忠混的。 这可不是什么小人物，和朱玉英确实算的上门当户对。 朱高炽也明白了大姐的难处。 袁荣处处都好，但坏就坏在他是个庶出。 说起来，袁洪也算是半个皇亲国戚。 曹国公李景荣的妻子，正是袁洪的女儿，也正因如此，朱玉英才能结识袁荣，李景隆和朱棣的关系极好，两家的往来自然是少不了。 但问题也就出在这里。 名分虽然够得上，但袁荣的身份可就有些够不上了。 朱玉英怎么说也是朱棣的嫡长女，并且早些年还被封为了郡主。 按道理来讲，朱玉英再怎么也得配袁洪的嫡长子。 而庶出的袁荣，就有些不够看了。 这也是为什么朱玉英来找朱高炽求助。 朱高炽有些迟疑，半晌都没有答应。 他现在去找父王或是母妃说此事，肯定没有多大把握。 但看大姐的架势，显然是已经坠入了爱河。 “高炽，此事就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在父王那边根本说不上话，也就只有你能帮我了。” “算姐求你，就帮姐这一次吧。” 朱玉英很清楚，若是此时再不说日后就没机会了。 昨天母妃也找她说了关于婚事的事，表示会尽快找一好人家让她成婚。 第692章 大明第三代嫡长女要嫁人 朱玉英怕母妃责备，并未说出和袁荣的事。 若是母妃不同意这桩婚事，父王那就更没什么可能了。 见大姐如此可怜，朱高炽也不好拒绝。 “姐，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朱玉英见朱高炽松了口，当即说道： “高炽，还麻烦你去和太孙殿下说一声。” “如果太孙殿下肯亲自出马的话，那父王和母妃那边就不再是问题了。” 朱高炽闻言，正想答应下来，但一时间，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法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大姐朱玉英能想出来的。 “大姐，这法子，是不是别人告诉你的。” “是不是袁荣那小子？” 朱玉英闻言扭捏道： “确实是袁荣的意思，但也是我的意思。” 这里头的意思其实很明显，就是想顺便借太孙殿下之手给袁荣那小子谋个一官半职。 如果真的只是为了婚事找朱雄英的话，那大姐朱玉英完全可以拜托徐妙锦。 但大姐却偏偏找上了自己。 自己去找太孙殿下说和徐妙锦去找太孙殿下说，那其中的性质可全不一样了。 朱高炽代表的肯定是燕王府，而燕王府的绝对代表又是朱棣。 若是由朱高炽去说，颇有种找太孙殿下为女婿要官做的感觉。 袁荣的前途其实并不光明。 袁洪的嫡长子官职并不高，只是军中的一个小武官，嫡长子尚如此，袁荣作为庶出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并且袁洪肯定不会为了这个庶出儿子去和朝廷求官，毕竟自己的嫡长子还只是一小武官。 况且按照朱雄英最新制定下的官场律令，除去世袭以外想要靠关系做官已经近乎于不可能。 “大姐，你还没嫁出去，就已经开始为姐夫着想了。” “真不知道袁荣这小子为什么命这么好，我大姐偏偏是看上了他。” “大姐，应天府的青年才俊多的是，真不再考虑一下了？” 朱高炽调侃道。 对于大姐的这份心思，朱高炽倒没有多反感。 毕竟大姐嫁过去以后，就只能靠着袁荣过日子。 娘家人全都远居东瀛，朱玉英受了委屈都不知道找谁。 袁荣若是能过得好些，则大姐也会跟着过好。 帮袁荣，何尝不是在帮自己的大姐呢？ 对于袁荣，朱高炽多少也有些许了解。 他作为勋贵子弟，自然是吃穿不愁。 在执拗子弟当中，袁荣还算是比较好的一批，虽说没有多优秀，但品性纯良，也不败家。 最主要的是，袁荣并没有常年混迹于风月场所，算的上是个正经人。 既然大姐喜欢，那又有何不可呢？ 凭自己和太孙殿下的交情，此事还是很好办的。 “高炽，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如果可以的话，此事最好办快些，如果时间长了，我怕会节外生枝。” 朱玉英乞求道。 对她来说，袁荣的事早已是刻不容缓。 万一过几天母妃给她找了人家，那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姐，这你不用担心。” “明天一早，我就去找太孙殿下。” 见朱高炽如此肯定，朱玉英才放下心来。 次日一早，朱高炽便来到了坤宁宫。 按照现在朝廷最新的早朝规定，今日正好是不用上早朝的。 朱雄英此时正睡在徐妙锦的寝宫里。 “启禀殿下，燕王世子求见！” “让他进来吧。” 朱雄英笑着吩咐道。 见到朱高炽，朱雄英便立马迎了上去。 “昨夜和你父王商量好了？” “安南的事，没问题吧？” 朱雄英笑着问道。 “大兄，你说的果然不错，父王已经答应我前去安南了。” 朱雄英这才放下心来。 安南的事，估计下个月便会彻底结束。 占领了二都，胡季牦根本无处可逃。 拿下安南后，最重要的便是发展问题了。 安南现在十分缺人，尤其是缺像朱高炽这样的人才。 若是有朱高炽相助，安南的发展绝对会比之前快上一个度。 朱高炽贵为皇孙，并且能力不俗。 由他坐镇安南，日后肯定再难发生叛乱。 “能去就好，能去就好。” “你能去安南可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跟着你一同前去东瀛的那些官员，你看你是准备带走还是？” 朱雄英笑着说道。 “除了夏原吉以外，其他的就都留在燕城吧。” 朱高炽回道。 燕城怎么说也是自己父王的藩地，自己若是带走太多官员可能会惹得父王不高兴。 说到这，朱高炽顿了顿继续说道： “大兄，我还有件事想拜托你。” “是关于我大姐结婚的事。” 朱雄英问道： “大姐，你是说朱玉英？” “说起来，她也确实到了结婚的年龄。” 对于朱玉英，朱雄英还是有些印象的。 毕竟二人的名字差不多，并且朱玉英又是朱棣的嫡长女。 二人的名字之所以如此相似，主要还是因为马皇后在其中做主。 朱雄英是大明的第一个长孙，而朱玉英是大明的第一个长孙女。 在朱玉英出生后，徐妙云便请马皇后赐名，如此一来才有了朱玉英这个名字。 朱高炽一五一十的把情况说明，包括大姐想为夫君讨个官职。 “大兄，我这大姐对袁荣可是真好。” “还没嫁出去呢，就开始想着为他谋官职了。” “别说我这个当弟弟的了，就连妙锦听了估计都会羡慕。” 朱高炽一脸无奈的说道。 这番话自然有两个意思。 一是，我大姐想为姐夫讨个官职。 二来，我大姐和徐妙锦是闺蜜，关系好到不行的那种。 语气虽无奈，但话里所表露出来的意思却颇为强势。 朱雄英自然能听出朱高炽话中的意思，当下表示道： “你也不用多说了，安排官职自然是没问题，毕竟也是袁洪之子，安排就安排了。” “不过，你这么一说却提醒我了。” “你说，这些功勋子弟，是否大多游手好闲？” 朱雄英随口问道。 大明的开国功臣非常多，因为没有蓝玉案的发生，所以目前大部分功臣都得以保全。 这些功勋每人都至少要生三四个孩子，如此一来，顶着开国功臣名头的人越来越多。 第693章 军事学堂特招班，勋贵子弟的出路 家中的长子倒也好说，家里肯定会托关系为其在朝廷谋一份官职。 但次子庶出可就没这么好运了，多半要靠自己另谋出路。 “大兄说的没错，这些功勋子弟确实太多了，并且大多都游手好闲。” “他们的性格大多也非常顽劣，常年混迹在街上横行霸道，打架什么的早已是家常便饭。” “各家对此事也非常头疼，但目前还没有什么比较好的解决办法。” 这些人，小官看不上大官当不了。 一个个眼高手低，根本没有任何志向。 每天就在街上喝喝花酒，逛逛窑子，心甘情愿的当个败家子。 朱雄英微微点头，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 对于这些次子庶出，朱雄英还是有些想法的。 虽说他们性格顽劣，但多半自小就受过良好的教育，眼界和格局都要比一般人强。 这些人若是不用，还当真有些可惜。 现在的大明正是缺人之际，像什么安南东瀛正是发展的时候。 只需稍稍培养，以后肯定能派上大用场。 …… “袁荣参见太孙殿下！” 坤宁宫。 袁荣被朱雄英召了过来亲自问话，他的脸上挂满了喜悦和激动。 他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太孙殿下能够亲自召见自己，看来让玉英去说情还是有些作用的。 朱雄英不慌不忙的先上下审视了袁荣一番。 也难怪朱玉英能看的上，长得确实一表人才。 “起来吧，别这么客气。” 朱雄英吩咐道。 “谢太孙殿下！” 袁荣毕恭毕敬的站起身来。 像他这种没有任何功名的功勋子弟，在太孙殿下面前讲起话来自然没有底气。 “这次召见你，主要还是想了解一下你们这些功勋子弟的近况。” “你也不必太过紧张，当朋友聊聊天就行。” 朱雄英笑着说道。 见朱雄英如此平易近人，袁荣内心的紧张也稍稍缓解了些。 接下来，他便开始讲述宫中勋贵二代的大致情况。 除去嫡长子以外，其他的子弟大多都没有正事可干。 像他这样的人，在宫中简直一抓一大把。 嫡长子继承制不仅仅只局限于皇室，还适用于所有人，勋贵们自然也不例外。 各家的嫡长子，基本上从小就开始受到拥护，而次子就不一样了。 全家基本上都会把嫡长子视作核心，次子当然会有所疏忽。 虽说也会找名师教导，但对其的成长历程自然是没有那么关心。 最惨的便是庶出。 像嫡长子和次子的这些待遇，庶出基本上全都没有。 而庶出大概率还会受到其他子弟的排挤，在平日的生活中肯定是没有那么如意。 袁荣便是庶出，对此境遇他当然有很多不满。 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外边，自己庶出的身份总会受到各种各样的排挤。 被逼无奈，于是只能自暴自弃。 应天府上的街溜子，大多都是庶出和次子。 即便是这样，次子的地位大多还是要比庶出高出些。 这些街溜子，并不像外人所想那样整天只会吃喝玩乐，其中的窍门可是大得很。 比如说上下联络官员，买卖消息，赚些快钱，这些都是这些街溜子的本事。 让别人来，他可能还真来不了这个。 应天府的街溜子基本上都互相熟识，互相联络，以他们为纽带形成了一套巨大的关系体系。 论人脉，整个应天府也没几个能比的上他们。 袁荣把这些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朱雄英。 他现在已经贵为燕王府仪宾，前途自然是不用太过担心。 并且朱雄英想听的就是这些，他就是想看看这些街溜子到底有多大本事，能不能为他所用。 袁荣所说的这些，在应天府其实算不上什么秘密。 只是宫中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他们，就算是注意到了也只会吐槽两句不成气候的话便转身离去。 锦衣卫对此也十分头疼，毕竟这些勋贵子弟可不好动，他们后面可是有数不完的关系。 所以在他们闹出事前，锦衣卫基本上也不怎么巡查。 朱雄英听完后，便让其先行离去。 对于这些勋贵子弟，朱雄英心中也明白了个大概。 至于朱玉英的婚事，朱雄英却只字未提。 朱雄英心里很清楚，自己把袁荣召进宫就已经很能表明态度了，剩下的自然不用多说，朱棣那边肯定也不会反对。 历史上的朱玉英，同样也是嫁给了袁荣，由此可见朱棣可能对庶出并不在意。 二人成婚那天，朱雄英也亲自去了。 不过只是走了个过场，朱雄英并未长时间停留。 毕竟成婚的不是他，自己若是长久在那待着肯定会抢他们夫妻的风头。 袁洪对此也是万分感激，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庶出的儿子本事这么大，不仅能娶到燕王长女，还能请得动太孙殿下。 回去之后，朱雄英也没闲着，在大明军事学堂开展了一门全新的课程。 这门课程便是专门为这些勋贵子弟准备的。 应天府中，凡是勋贵子弟都可参与到此课程当中来。 消息一经放出，整个应天府的勋贵都为之震动。 朱雄英的这番操作可谓是解了不少勋贵们的燃眉之急。 他们对手底下的这群儿子也感到十分头疼，整天正事不干就知道在街上瞎逛。 自己怎么说也是大明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让旁人碰见岂不是要引来一顿嗤笑？ 现在太孙殿下开办了军事学堂特招班，无疑是给了他们这些子弟一条出路。 只要能顺利毕业，日后便能成为武官。 不管官职大不大，至少听起来名头好听。 官职小也不是问题，到时候走走人脉什么的，便可轻松向上升迁。 特招班的开展，让所有勋贵都踏上了朱雄英这条船，很大程度上笼络了他们的人心。 蓝玉案并未发生，对大明来说其实有好有坏。 好处自然十分明显，那便是现在的大明武将人才济济，带兵打仗什么的根本不用操心武将的人选。 坏处同样也十分明显。 第694章 安南的傀儡皇帝 那便是兵权问题。 不管朱雄英如何收纳兵权，如何树立军中威望，但这些开国功臣仍然把握着大明军队的命脉。 如果失去他们的支持，一定程度上会影响朱雄英对军队的掌控。 …… 年已过。 大量人员陆陆续续的开始前往东瀛 朱樉，朱棣，朱惘，朱榑，影响力最大的，当属他们四人。 趁还留在大明的这段时间里，各大藩王的女儿也是纷纷嫁人。 他们的想法出奇的一致，全都是因为看不上东瀛的那些男人。 东瀛男子，身高极矮，并且面貌也极为丑陋。 他们的平均身高，在一米四八左右。 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些歪货，谁能愿意。 朱雄英也是频繁的出现在他们的婚礼当中，基本上知道的就全都去了。 毕竟燕王的已经去了，其他人的总不能不去吧。 朱雄英顺势也举办了徐妙锦的册封仪式，正是册封其为锦妃。 这几天的应天府，可真是热闹非凡，基本上每隔几天就会有一场婚事。 这可苦了官员们。 王爷的女儿要出嫁，他们怎敢不送上礼品？ 不仅要送，还不能送便宜的，必须要送贵的。 以后的东瀛，可全是这些王爷做主。 若是王爷心情好，把自己调到东瀛，那可就有的赚了。 过年时，这些官员就拿出了不少钱用来给上司送礼，现在又赶上这么多王爷的女儿成婚。 这可着实让他们破费了，一年到头的津贴基本上没剩下多少，全都换成礼品送出去了。 “大孙，现在的东瀛估计又不消停了。” “咱的这些儿子去了东瀛，肯定是不会让人省心。” “不说别的，就这四个儿子的脾气，就没一个不大的，现在一股脑的凑到一起，怎可能不发生冲突？” “只怕到时候没几天，又开始在东瀛厮杀起来。” 自己的儿子要走，朱元璋自然是要来码头送送。 看着一艘艘离去的货船，别提朱元璋心里有多高兴。 为儿子发愁的，何止是宫中的这些勋贵，朱元璋同样也是这样。 从老二开始，几乎就没一个简单的。 尤其是朱樉，离了京师估计会更加放肆。 “皇爷爷，这些叔叔一起到了东瀛，以后东瀛的事也不用我们多操心了。” “但，这些叔叔肯定不会消停，还是要适时地提醒一下他们，不要把场面给弄得太难看。” 目前东瀛的四个藩王，个个都不是好惹的主。 唯一倡导和平的朱高炽，还被派去了安南。 这下四个藩王可有的闹了。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会为利益而争破了头。 今年，东瀛肯定会陷入到无尽的混乱当中。 这也是朱雄英想看到的。 只要东瀛能乱起来，那日后的攻克便会顺利许多。 全面接管东瀛，也就只是时间问题。 相比于东瀛，安南的局势就显得明朗许多。 冬天对安南来说，是气候最为舒服时间段，终于是没了往常那般炎热。 出了正月，明军便对安南进行了扫荡。 胡季牦所在的清化，目前已经被明军给团团包围。 大明水师已经占领了安南周边的所有海域，让胡季牦根本没有任何逃脱空间。 胡季牦见大势已去，只能躲藏在清化负隅顽抗。 现在的他已经没了任何退路，只能低头向明军投降。 “传我的命令，打开城门，不要再做抵抗了。” “再耗下去，死的也是我们。” 胡季牦虚弱的说道。 他本以为自己会死守清化，却没想到最后还是断了这个念头。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任何胜利的希望，就连屯在清化的粮草也全都用光。 他这样做，也是为了自己的后代考虑。 若是再抵抗下去，说不定明军就要拿他的家族开刀了。 这清化城，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投了明军。 里里外外都是大明的人，胡季牦再怎么抵抗也是起不到任何作用。 胡季牦并没有被直接处死，而是被送往了大明审讯。 这也是叶升的意思。 安南王室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也不敢有任何意见。 现在安南的太上皇并不是大明直接册封的，而是安南民众自立的。 叶升当即就否定了太上皇统治，并且就地宣布只有安南王才能得到大明的认可。 陈颙有些发蒙，当下就要上奏大明皇帝讨要个说法。 叶升可不管他这些，仍旧坚持让安南王掌管安南。 这一切的背后，自然是朱雄英的意思。 想要彻底掌控安南，就必须要培养傀儡皇帝。 安南当下的这种情况，直接废除安南王室肯定不行，所以必须要立一个好控制的皇帝。 陈颙一下子从皇帝沦为了普通皇室成员，群臣发现后也全都战战兢兢。 三天之后，所有忠诚于陈颙的大臣们全都死于非命。 对此，大明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反正，懂的都懂。 到此时陈颙终于明白，现在的安南大局已定，自己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大明终归还是放弃了陈颙。 大概率就是因为此次造反事件。 虽说是胡季牦造的反，但若是没有陈颙的帮助，胡季牦不可能这般顺利。 从交出印信开始，陈颙就变为了胡季牦的帮凶。 随后，叶升便以安南王的名义，立刘荣为安南宰相。 至此，安南王室已被全数架空。 所谓的安南王，也沦为了傀儡皇帝。 虽说是傀儡，但其在表面还是安南的皇帝，吃喝住行什么的，肯定是样样不缺。 除了没有实权以外，其他的和安南皇帝基本无异。 安南的禁卫军也被换为了大明的军队。 朝廷上的老臣陆陆续续的全都递交了辞呈，理由全都是清一色的年事已高。 之前潜伏在安南的蓝家庄成员，此时全都摇身一变成为了安南的各路大臣。 其中当然也包括赵天一。 他更是被直接安排成为了安南的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在安南的地位可不低，除皇上以外是整个朝堂上最有话语权的人。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前些日子我还在蹲大狱，现在就成为了吏部尚书。” 第695章 七千万的大明人口 “世事难料啊！”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坐到安南吏部尚书的位置上。” 赵天一有些感叹的说道。 “尚书大人，马上要上朝了，还请你速速更衣。” 赵天一回过神来，将胳膊缓缓展开，供下人为他更衣。 …… 安南大胜的消息很快传回大明。 此时的大明已经是五月份了。 朱雄英没有犹豫，立马将此事刊登到了大明民报之上。 同样还是老套路。 先叙述安南大胜，再细细讲述安南的情况。 主要还是为了渲染安南的好处，吸引百姓前往安南发展。 同时，朱雄英还制定了迁徙安南的优惠政策。 简直和东瀛如出一辙。 但这方法百试百灵，百姓们很快就对安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其中最为激动的，便是商人。 太孙殿下亲自宣布，大明承认部分海外的户籍，其中就包括安南。 商人赚到钱后的第一想法，就是转换户籍。 他们最想要的，还是官籍。 但大明的官籍及其难弄，他们大多都会采取联姻的方式来更换自己的户籍。 但现在又多了一条路子可选。 只要能在海外入了官籍，回到大明朝廷一样承认。 要知道，在安南入官籍可要比在大明入官籍简单多了。 大明的竞争是何其激烈，天下的才子一同争取为数不多的几个名额，无异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许多人念了十几年书都拿不到官籍，更不用说他们这些商人了。 于是，安南变成了他们最好的去处。 现在的安南正是缺人之际，并且想入仕也是及其简单。 朱雄英颁布这些政策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想让大批汉人迁到安南。 这样做的好处很多，最主要的是可以增强大明在安南的影响力。 想要彻底掌控安南，光掌控朝堂是远远不够的，最主要的是还要掌控人心。 想要让安南百姓接受大明的统治，是需要时间的。 大量汉人的涌入，肯定会让安南发生潜移默化的改变，安南的文化和风俗会一点点衰退，取而代之的是汉文化和汉风俗。 这便叫做文化侵蚀。 “东瀛和安南，日后肯定会纳入大明。” “大孙，你这个法子想的真好。” “现在也不用着急，只需慢慢等上个几年，到时候安南和东瀛就已经是大明的囊中之物了。” 朱元璋兴奋的说道。 现在大明向外扩张的趋势，已经不可阻挡。 朱雄英的法子极为精妙。 侵略这些小国，算不上什么难题。 毕竟大明的综合实力就摆在这，随便怎么打都能赢。 但难就难在，打下来如何掌控，如何彻底纳入大明。 这些周边小国发展落后，很少有百姓愿意迁徙。 并且小国内部的民心不稳，打心底里十分排斥大明的统治。 对此，朱雄英提供了近乎完美的解决办法。 先用民报渲染，再建立一系列的优惠政策，这样便能吸引大量百姓前往。 而后，再扶植傀儡皇帝，架空朝堂。 汉文化的冲击会使其他文化消失殆尽，到时候百姓也会逐渐接受大明的统治。 最主要的是，有利可图。 先前的安南自然是贫瘠无比，但朱雄英决心将其打造成海贸中心。 有了海贸的加持，安南日后的发展肯定会蒸蒸日上。 百姓见到生活越来越好，对大明的统治自然不会排斥。 “皇爷爷，若是东瀛和安南的情况不错，那么之后所有的扩张都可以按照此法子照搬。” “之后大明的领土，只会越来越大。” 朱雄英笑着说道。 大明的未来，真是不可限量。 这些小国的纳入，可以有效的缓解大明的内部矛盾。 比如说藩王。 藩王有了去向，便不再会威胁到大明内部。 即便是海外发展的再壮大，也撼动不了大明。 并且周边小国全都纳入大明，有利于增强大明的影响力和统治力。 现在的西域，就已经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瓦剌雇佣行会，已经有了几万人的规模，并且清一色的全是草原骑兵。 受命于朱雄英，他们已经把整个西域给搅成了一锅粥。 仅仅半年时间，西域就已经有许多小国湮灭。 死去的西域贵族，更是数不胜数。 …… 大明现在的人口数量正在直线飞升。 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但全都可以归结为大明目前的经济开始腾飞。 百姓在解决温饱问题以后，自然有能力养活更多孩子了。 养儿防老，古代的人基本上都是能生多少就生多少。 再加上朱雄英制定的计划生育政策，百姓生孩子的动力更加强大。 洪武二十八年，大明的人口数量已经逼近七千万。 仅仅三年时间，大明的人口数就多出了几百万。 这几百万可全都是新生儿，当然其中也包括不少外来人口输入。 朱雄英先前从海外进过几批奴隶，雇佣他们为大明的基础建设做准备。 南北大道，其中的很多工人都是这些奴隶。 但后来朱雄英发现，这些奴隶工作时极为不认真，并且效率很慢，于是后面便不再向大明引入海外奴隶。 华盖殿。 朱雄英看着今年递交上来的各种数据，正在进行一番对比。 比如说，人口数，粮产数还有出口数等等一系列数据。 通过这些数字对比，便能直观的感受到大明这一年到底发展的如何。 “大孙，今年的情况怎么样？” “百姓们的收成肯定是要高出去年不少吧？” 朱元璋笑着问道。 现在大明国库的收入如此之多，高产作物又是如此盛行，百姓的日子怎可能不越过越好。 “今年的情况不是很好。” 朱雄英摇头道。 朱元璋有些吃惊，随即说道： “怎么可能呢大孙，这数据咱也看过的，收成明明是好上了不少。” “是不是有官员从中作梗，篡改了数据？” “如此胆大包天，看来还是咱的手段不够狠。” “这件事一定严查，不管查到谁都上全都格杀勿论！” 果然是朱元璋，话还没说两句就又扯到了杀人身上。 第696章 战争就是最好的扩张第一个目标占城 “皇爷爷不必着急，数据并没有错。” “收成确实有所增长，但现在大明的人口也是越来越多，不能只但看收成的数目，还要结合人口数一起来看。” “收成虽说有明显的增长，但若是分配到人均身上，这数目就比去年少了不少。” 朱元璋微微皱眉说道： “大孙你的意思是，大明的人口数增长太快了，粮食长的跟不上了？” 朱雄英点头到： “孙儿正是这个意思。” “现在虽说有高产作物加持，但也架不住人口数量的激增。” “高产作物确实能维持前两年百姓的温饱，但这两年人口数量增长的实在是太快，就连高产作物也是难以维持了。” “如今大明的人口应该是已经超出了七千万，但目前的大明还有很多人都没有加入到户籍当中，若是把这些人算上大明的人口数只会更多。” “就按照这个趋势来看，用不了五年，大明的人口便会突破万万。” “一户人基本上就要生三五个孩子，更不用说有些大户，生七八个都正常。” “也就是说，大明未来肯定会再多几百万的新生儿。” 朱雄英想过政策下达之后大明的人口数量会激增，但没想到增加的竟如此之快。 若是再按照这个趋势增加下去，只怕大明日后的各个方面都会受到影响。 人口激增，粮食必定也会跟着涨价。 如此一来，十分不利于大明内部的稳定。 朱元璋沉思片刻后说道： “大孙，看来是时候向辽东地区迁移了。” “黑土总该要用上了。” 朱雄英点点头。 目前大明的粮食价格还没有太大波动，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若再不加控制，三五年内大明的粮食价格肯定会彻底崩盘。 人口增加的数目和粮食收成增加的数目完全不成比例，再这样下去两者的差距只会越拉越大。 解决办法其实很简单，实行计划生育便可。 严格限制大明的人口数量，实行一家一胎的政策。 这样下来，不出三五年大明的人口数量便会趋于稳定，并且粮食问题也可彻底解决。 但朱雄英并不想这样。 降低人口，就相当于降低生产力。 大明的人口数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国家的建设能力，若是人口数减少，则大明的开发进度肯定会大大降低。 大明能承担的人口数量其实远高于现在的人口数量，之所以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主要还是因为经济发达地区太少，并且部分地区开发程度太低。 比如说应天府。 应天府作为大明最为繁华的城市，人口自然是非常密集。 大量的人口聚集于此，都想着往此地久居。 这也就导致应天府的人口数量过多，完全超出了他所能承担的能力。 但山西陕西这一带地区，人口却颇为稀少。 和应天府这一带地区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巨大的贫富差距造成了百姓的聚集，使得人口全都集中在一块地区。 无需降低人口，只需将人口适当的迁徙便可。 辽东便是首选地区。 不仅能开发黑土，还能缓解人口压力，如此一举两得之事朱雄英怎可能轻易放过。 除此之外，大规模的战争也可以适当减少人口数量。 但为了减少人口数量去发动战争，就像为了吃醋煮了一锅饺子一样。 但朱雄英就是要吃这碗醋。 当然肯定不能只是为了吃这碗醋，朱雄英还有自己的小九九。 南洋地区，便是发动战争的最佳选择。 东瀛目前诸王争霸，东瀛王室看似坚强其实早已不堪一击。 接管东瀛，只是时间问题。 高丽这边姚广孝呼风唤雨，掌控朝政。 几年的时间里，他在高丽的势力已经越来越强大。 只凭李成桂一人，根本不是姚广孝的对手。 草原那边更不用多说。 自从签订和平协议之后，瓦剌便开始向北扩张，直接朝东察合台汗国开始进军。 东察合台汗国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目前已经吃了不少败仗。 现在瓦剌对大明那可是相当尊敬，对朱雄英那更是奉若神明。 大明的货物现在已经在草原广为普及，瓦剌进口大明货物的数量也在逐年增加。 再加上不少骑兵都受命于瓦剌雇佣行会，这让瓦剌对大明的依赖程度又进一步的增加了许多。 这也是朱雄英想看到的。 大明现在面对瓦剌有着绝对的主动权，再不怕蒙古人为非作歹挑衅边境。 如此看下来，也就只有南洋地区最为合适。 南洋地区除了安南和占城以外，还有三十多个国家。 这些国家全都物产丰富，气候适宜，十分有利于水稻的种植。 …… “五万兵？！” “大兄，你没和我说笑吧！” 朱允炆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安南平定之后，朱雄英便把目光放到了占城。 按照之前定下的规矩，像朱允炆这样的藩王可以携带三万兵。 但今日在坤宁宫中，朱雄英却亲自许诺，朱允炆可以破例携带五万兵。 朱允炆听后自然是十分吃惊。 “你没听错，正是五万兵。” “占城的条件甚至还比不上安南，你去了那可要多多小心。” “这是你第一次带这么多兵吧？一定要处处小心。” 朱雄英笑着说道。 朱允炆此时感动至极，没想到大兄竟对自己如此关心。 但朱允炆很快意识到，对他来讲带兵多不一定就是好事。 养五万兵对朱允炆来说可是十分困难，更不用说还是在占城这种穷地方。 这个问题他先前也想过，就凭占城的发展情况，带两万兵就行，多了也不好操控。 朱雄英似乎看出了朱允炆的疑虑，当即说道： “至于这五万兵的军费，也由我给你出了，毕竟现在占城一无所有，发展起来也比较困难。” “困难归困难，但对手底下的士兵可不能过于苛刻，该发的奖励还是要发，不然很容易掌控不好军队。” 朱允炆感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兄对自己如此好，不仅军队追加了两万，甚至就连军费也一同全都包了。 第697章 朱允炆带兵就藩 这种待遇，其他藩王们可是从未有过的。 即便是朱元璋先前分封藩王时，藩王的兵也是需要自己出钱养的，根本指望不上朝廷。 一些没有能力的藩王，自然会选择少带些士兵前去，这样至少能保证军队不会生变。 “谢谢大兄，谢谢大兄！” 朱允炆连忙作揖道。 “不必这么客气。” “以后见面的日子可就少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占城那边的情况虽然不怎么好，但潜力无限，未来的海上市场一定会是以你们南洋为中心，你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大力发展贸易，在占城干出一番事业来。” “以后你若是遇到什么问题，千万不要有所顾忌，直接写信给大兄便可，只要是大兄能解决的，肯定都会为你摆平。” 朱雄英这番话说的极为真挚。 他从未把这些藩王当做过敌人，也从不认为这些藩王日后会威胁到大明。 只要他们能把藩地给治理好，其他的什么都好说。 朱允炆便是朱雄英最放心不下的一个。 他性格柔弱，时常优柔寡断，长久以往，肯定会坏了大事。 正所谓慈不掌兵，而朱允炆就是有些太过的慈。 白梅，正是朱雄英安排在朱允炆府中的。 在他身边留这么一个聪明人，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白梅的出生非常干净，之前一直在坤宁宫做事。 由于性格聪慧，朱雄英平时也经常同她探讨一些治国大事。 久而久之，白梅便变得更加聪慧。 她所得到的消息，都是朱雄英暗自透给她的，为的就是能在暗中帮帮他这个弟弟。 吕氏不在其身边，朱允炆的成长速度肯定很慢。 朱允炆其实本性并不坏，只是需要人从中引导。 朱雄英便想让白梅做他的引路人。 朱允炆回到府中后，第一时间就把消息分享给了白眉。 现在的白眉虽身份仍是丫鬟，但做的却都是谋士的事。 长久的相处，朱允炆对其也是更加信任。 若是有什么大事，朱允炆也会第一时间与其商讨再做决定。 “恭喜主子，太孙殿下当真帮了主子不少忙。” 白梅高兴的说道。 这五万兵以及军费，可真是解了朱允炆的燃眉之急。 占城最大的问题便是经济发展落后，难以养活士兵。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已被扫去，朱允炆只需大胆去做便可。 …… 洪武二十九年。 朱允炆带着五万兵离开应天府，前往占城。 随从的，有黄子橙等一众文臣还有军事学堂不少学生。 朱允炆为了就藩着实做了一番准备，先是参加军事学堂，又是向李景隆要人，在此期间，朱允炆也跟着成长了许多。 海外就藩的这些藩王们，无疑当属朱允炆的待遇最好。 像是朱棣，朱惘，朱榑这些藩王，全都是要靠自己打下藩地，然后再做册封。 包括朱樉，也是如此。 反观朱允炆这边，不仅不用打藩地，还直接给安排了五万精兵，并且还不用朱允炆承担一分军饷。 最主要的是，占城着实是个好地方。 虽说贫瘠了点，但潜力无限，作为中外商业贸易中心，它的商业发展极为繁华。 并且四周没有任何威胁，唯一对他有威胁的安南已经被大明彻底掌控。 再加上大明水师的保护，现在的占城当真就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就看未来的藩王如何发展。 可以这么说，朱允炆去占城做藩王的难度最低。 这也让其他皇子皇孙非常羡慕，其中也包括朱雄英的亲弟弟朱允熥。 看着朱允炆离去的背影，朱元璋站在城楼之上深深的叹了口气。 对于这个孙子，他还是非常在乎的，不然历史上也不可能执意选他做接班人。 “大孙，你说咱这辈子还能在见到允炆吗？” 朱元璋叹气道。 洪武二十九年，朱元璋已经六十九岁。 这在大明，已经算得上是长寿了。 朱元璋的身体虽然还算不错，但各方面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有所下降。 尤其是记忆力，最近已经衰退的越来越厉害了。 “皇爷爷不要说笑，以皇爷爷的身体情况，活到一百岁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三十多年，怎可能没有机会见到允炆？” “以后得日子还长着呢！” 朱雄英宽慰道。 朱元璋苦笑道： “咱现在已经没有当初的那份精力去掌管朝政了，只是希望大明未来发展的能够越来越繁荣昌盛。” “希望咱能多活些时候，能看着文澜长大，还能看看大孙会把大明治理成何种模样。” 朱元璋平静的说道。 能活到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之前最担心的莫过于皇位的传承，但现在小文澜也已经出生，他自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并且自己的大孙还如此争气，把大明治理的井井有条，各方面全都欣欣向荣。 不得不承认，大孙在各方面都强出自己不少。 “皇爷爷，如果没有你帮助孙儿，孙儿定是不能把大明管理成现在这般模样。” “只靠我一人，恐怕是难以把持朝政大事。” “孙儿今年才刚满二十三岁，朝堂上的很多大臣那是只怕您不怕孙儿啊，若是没有你坐镇，孙儿着实不知道如何对付他们这些大臣。” 人不能没有斗志，人一旦没有了斗志，老的便会更快。 必须让老爷子心里有点盼头，有好好活下去的动力，不然等到老爷子的心气没了，离走也就不远了。 朱元璋听到这番话后，脸上的神情也变得着实不同。 “谁要敢犯上作乱，不把大孙放在眼里，咱一定要他的脑袋。” 见朱元璋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气，朱雄英这才放下心里。 最近几年，朱雄英一直在致力于医学的发展，朝医学方面投入了不少钱财，其中所研究的重点便是保健养身。 比如说五禽戏。 朱雄英不上早朝时，便经常去找老爷子一起练习五禽戏。 这样对老爷子的身体健康有很大帮助，一定程度上可以延缓其器官衰老的速度。 第698章 马皇后：这辈子能当你的皇后，我知足了！ 四月初一。 朱元璋带着小文澜在后花园赏花。 现在正值春季，百花盛开，后花园的景色着实不错。 小文澜现在已经半岁了，还没学会走路，就已经想要站起来跑了。 “你看看，咋这曾孙多有志气，还没学会走路就要学跑步。” “和咱一样，心气足着呢！” 朱元璋笑着说道。 陪在朱元璋身边的，是马皇后。 这几年，马皇后也老了不少，头上已经没有一根黑发了，就连走路也只能拄着拐。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几十年，这宫中唯一没变的就是二人的感情，依旧像当初那般深厚。 “你看你这老头子，还不搀扶着点，小心把我这宝贝曾孙给摔着了！” “重八，你有没有觉得文澜长的越来越像大孙了。” 马皇后笑着说道。 朱元璋闻言，轻轻的抱起文澜开始端详起来。 “你别说，还真有点像大孙那眉眼。” “和大孙的性格也差不多，小时候那叫一个皮，天天在地上爬。” “你记不记得那次，大孙在地上爬着爬着就尿了，尿了咱一身呐！” 朱元璋笑着说道，看着文澜满脑子全是朱雄英小时候的样子。 马皇后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二人欢快的笑声很快便充斥了整个后花园。 “重八，我这辈子已经知足了。” “这大明发展的可是一天比一天好，百姓们全都喜气洋洋，能见到大明如此盛况，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马皇后突然叹气道。 朱元璋闻言心头一颤，赶忙打断道：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你可不能先走扔下我不管啊！” “咱没了妹子可是不行，咱俩还要等着看文澜长大呢。” 朱元璋抱起一旁的文澜，起身坐到了马皇后身旁。 他们虽未明说，但心里也都清楚他们没几年活头了。 尤其是马皇后。 她的身体很差，最近更是又大病了一场，每次出门只能叫人抬着。 朱元璋是真怕马皇后走到前面，他不敢想没了马皇后他会有多难过。 “妹子，你可不能有这种想法。” “没了你，以后就没人叫咱重八了。” “你可要陪着咱活到一百岁，起码要看到大明的江山稳定了，到时候咱俩也可以放心的走了。” 马皇后闻言，眼眶已经微微泛红。 “这几年，我最怕你管不住自己的脾气，滥杀无辜。” “好在有大孙在你身边，这几年你的脾气也好了不少。” “如若没有大孙啊，我看你又是要杀个满天。” “重八啊，其实能活到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了，反正这辈子，当你的皇后是当够了。” 朱元璋见状乐呵呵的笑道： “那下辈子咱不做这个皇帝，去做农民，你照样得和咱过一辈子。” 其乐融融之际，宦官突然来报。 “启禀殿下，信国公府来信，信国公快不行了！” 朱元璋猛地站起，当即道： “备车，备车！” “我要立马前往信国公府！” 一旁的锦衣卫闻言，赶忙去街道上清理道路。 现在正值晌午，应天府的街道上人满为患，皇上想要驾车赶去肯定是要耗费很长的一段时间。 现在情况紧急，必须要第一时间清理道路。 要不然，皇上很有可能连信国公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一旁的马皇后听到此消息后，执意也要跟着去见汤和最后一面。 朱元璋和马皇后坐在马车上，神色十分焦急。 “快点，你给咱快点！” “要是晚了一步，咱非得砍了你！！” 朱元璋坐在马车上叫骂道，他生怕见不到老兄弟的最后一面。 其实早在去年的时候，汤和的病情就已经加重。 只不过那时经过太医的全力救治，汤和最终还是挺了过来。 历史上的汤和，在洪武二十八年就已经病逝。 在这一世，出于各种原因才多活了一年。 “老兄弟，你可要等着咱啊！” “咱就你这么一个老兄弟啊！” 一旁的马皇后闻言也不禁掉下了眼泪。 汤和，是陪朱元璋一路走过来的。 这些马皇后也都看在眼里。 当初汤和不满朱元璋的封赏，还是她一字一句劝回了汤和。 信国公府中。 此时的汤和虚弱的躺在病床上，早已是奄奄一息。 他心里也清楚，自己马上就要走了。 现在的他，也就是吊着一口气。 他还想见见上位。 跪在床边的，是一群奴仆和一个十岁的少年。 汤和的五个儿子，两个战死，两个夭折，一个病逝。 到最后，也就只剩下这一个男孩。 汤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抬起，嘴里含糊不清的在念叨着什么。 汤成依稀听出念叨着的是“上位”这两个字。 “祖父放心，孙儿已经派人去宫中报信，皇上肯定很快就能赶来！” “还请祖父挺住！” 听到这，汤和才把手微微放下。 这个时候，他最想见的人只有朱元璋。 他们几人是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一起浴血奋战，打出了现在的大明。 汤成自知祖父已经不行，也十分着急，急忙吩咐道： “快去看看，皇上来了第一时间通报！” 仆人不敢含糊，急忙跑了出去。 整个信国公府中，上上下下全都在等皇上的消息。 这不只是汤和的念想，也是整个汤和府中的念想。 汤和一走，信国公府在朝堂就没了任何靠山。 如今最大的指望，也就是皇上了。 但汤和已到了临死之际，他想的并没有这么多。 他只是想看看曾经的上位。 “皇上来了！” “皇上来了！” 终于，外面的仆人传来了声响。 朱元璋领着马皇后箭步飞快，来不及打招呼便朝汤和的屋中走去。 汤和扭头看见朱元璋的身影，两行热泪再也忍不住的缓缓落下。 其他人见到朱元璋急忙跪倒在地。 “拜见皇上！” 这个时候的朱元璋哪有时间管这些，只是趴在汤和的床前和老兄弟做最后的告别。 汤和颤颤巍巍的想起身跪拜，但一把被朱元璋给拦了去。 “上位，终于看到你了。” 第699章 汤和病逝，帖木儿帝国向大明宣战 汤和此时如同回光返照一般，脸色突然变得好了些，就连声音都比之前硬朗了许多。 “上位，咱快要走了。” “最后想见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我最近满脑子都在想着和上位喝酒，想当初我们几人在一同喝酒，那时是多么的痛快啊！” “现在我可能要先走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最后再和上位喝上一杯。” 此时的朱元璋，在汤和眼里俨然已经不是皇上，而是当初的那个上位。 再次听到汤和这样称呼自己，朱元璋的心里五味杂陈。 没有这些兄弟，他开创不了大明。 一瞬间，与汤和的种种往事涌上心头，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当初的马夫。 到了此时，朱元璋也顾不上仪态，用袖子擦去泪水，端起酒杯敬道： “汤和大兄弟，就听你的！” “我喝！我最后再和兄弟喝上一杯！” 马皇后在一旁也是哭成了泪人，她和汤和的情谊也十分深厚。 汤和算的上是朱元璋的贵人。 想当初，汤和在起义军做统领时朱元璋还只是个马夫。 如果不是汤和写信邀请，恐怕朱元璋也做不到如今这般地步。 历史上，朱元璋确实杀了很多功臣，但却从未动过汤和。 很多人都觉得，这是因为汤和聪慧懂得明哲保身。 但如果不是朱元璋对汤和情谊深厚，汤和也不可能逃过一劫。 汤和躺在床上，颤颤巍巍的接过酒杯。 与朱元璋碰杯后，汤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酒后，汤和像是被抽掉了魂，一头栽倒在床上。 汤和看着朱元璋，最后还是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汤和走了。 走的很安详。 他喝得仿佛不是酒，而是孟婆汤。 朱元璋再也难以忍受，趴在床边痛哭了起来。 他是皇上，是天子，但同样也是人。 …… 次日。 朱元璋宣布罢朝三日，并且追封汤和为东瓯王，谥号襄武，肖像于功臣祠，配享太庙。 汤和的死，让朱元璋心里五味杂陈。 自己是不是也要走了？ 汤和只比朱元璋大了两岁，他的死似乎在提醒朱元璋，他当下也没几年活头了。 这几天，朱元璋始终打不起精神来，意志消沉，短短几天就仿佛老了好几岁。 这让朱雄英很是心疼，但就目前来讲他也没什么办法。 此时，一则坏消息也从帖木儿传到了大明。 去年大明派到帖木儿的使臣，已被帖木儿扣押。 不仅仅是大明，就连奥斯曼帝国的使臣，以及其他各国的使臣，都被帖木儿帝国扣押。 在扣押的同时，帖木儿帝国也向各国宣战。 此消息让朱元璋雷霆大怒，感觉自己受到了很大的欺骗。 帖木儿这家伙，野心可真是大。 一连同时像这么多国家宣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和大明开战，这明显是没有把大明给放在眼里。 朱元璋的怒火在朝堂燃烧，整个奉天殿的大臣们都被吓得不知所措。 这几天朱元璋的心情可谓是坏到了极点，大臣们这个时候谁都不敢轻易谏言。 只要一句话没说对，引来的很有可能就是杀身之祸。 朝堂之上，唯有朱雄英面无表情，心底里甚至还有几分高兴。 此事一下子把老爷子从消沉中给拉了回来。 不说别的，至少面容不像之前那般憔悴了。 至于帖木儿的事，朱雄英并未放在心上。 毕竟扣押使臣对大明来说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只是面子上难堪了一下。 至于开战，那也是无稽之谈。 两个国家距离如此遥远，想要开战就得先想想补给问题。 是你帖木儿打过来，还是我大明打过去？ 从地图上看，帖木儿与西域接壤，大明似乎真的可以尝试主动出击。 但其实不然。 帖木儿帝国与西域接壤的那部分为边缘地带，多半都是荒漠，十分难以行军。 即便是带够了粮食，也不一定能走的出去。 两国开战可不是儿戏，必定要深思熟虑。 帖木儿帝国难道不怕大明吗？ 当然怕。 只不过，他也料定大明不可能如此远距离的行军作战。 至于宣布开战，也只是过过嘴瘾罢了。 此时，兵部尚书戚雄突然上前一步说道： “启禀殿下，臣有本要奏！” 朱元璋正在气头上，冷声道： “准！” 看到戚雄主动上前，众人心中不禁为其捏了一把冷汗。 皇上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主动上奏，若是一句话没说对很有可能会换来杀身之祸。 戚雄一脸淡定，作揖道： “启禀皇上，帖木儿帝国如此嚣张，公然向大明宣战，实在是没有把我大明放在眼里！”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现草原的金帐汗国正受到帖木儿帝国的入侵，臣以为应当联络瓦剌，金帐汗国以及东察合台汗国，共同对帖木儿帝国进行讨伐！” 戚雄言毕，整个朝堂瞬间发了激烈的讨论声。 这番言论，就连朱雄英都佩服不已。 凡是能担任尚书的，眼界和格局都要比起其他人强出不少。 对于帖木儿事，朱雄英并没有想这么多。 他第一时间想的，还是谈判。 得到消息后，朱雄英第一时间便准备联系蓝家庄，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去和帖木儿帝国进行谈判。 扣押使臣，对帖木儿帝国的名声肯定会造成影响。 想让他们放出使臣，肯定不是什么难事。 再者说，帖木儿帝国肯定也畏惧大明的实力，绝不敢轻易和大明叫板。 最多只需带个话去，帖木儿帝国便会乖乖把使臣放了。 而戚雄的这个建议，确实要比朱雄英的想法高出不少。 联合各国一起兴兵讨帖木儿，无疑能给他们极大的压力，就算是帖木儿再能打，也不可能同时对付三个国家。 帖木儿的西边，还有着极为强大的奥斯曼帝国，全面开战，还是得掂量掂量自己。 戚雄这一招，实在是高。 “好办法，好办法！” “这法子可着实不错。” 朱元璋眼前一亮，瞬间明白了戚雄的意思。 第700章 最适合的人选，姚广孝 朱元璋思索片刻后说道： “草原那边的事，大孙最为熟悉，选人方面，就由大孙和戚雄一同商量吧。” 大明的大多数人，对草原和帖木儿都是陌生的。 成吉思汗的五个国家，他们最多也就只是了解个名字。 至于国家的一些细节问题，他们都是一概不知。 朱雄英这几年一直在通过民报宣传海外的知识，让不少百姓对海外都有了一个最基本的了解。 如今的戚雄，若是对草原没有一定的了解，绝不可能会轻易的提出这样的方案。 戚雄的这番话，也点醒了朱雄英。 在此之前，朱雄英一直没有把朝廷的大臣给当回事。 对他们，朱雄英似乎带着天生的偏见。 认为他们只是一群酒囊饭袋，只会读一些四书五经，对于治理国家那是一概不通。 因为他们受到了时代的限制，并没有朱雄英这样先进的眼光和想法。 询问太多他们的意见，有时候还会对朱雄英的改革造成束缚。 长久以往，朱雄英便习惯了脱离大臣，凡事基本上都是自己和老爷子拿主意，一般不会过问大臣们的意见。 但现在，朱雄英对这一切有了改观。 戚雄的这番话，若是没有一定的见解绝对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看来，大臣们的智商并不低，若是稍加培养，未来绝对都是可造之材。 “戚尚书所言，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没想到对于外交，戚尚书的见解如此之深。” 朱雄英笑着说道。 戚雄急忙作揖道： “不敢当，不敢当。” “和太孙殿下比起来，臣只是学到了个皮毛。” 戚雄这番话说完后瞬感不对。 他说的时候没有注意，现在才回过味来。 皇上方才说要派出皇上使团。 太孙殿下的这番话，不会是想要让自己加入到草原使团当中去吧？ 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戚雄如今已经年老，受不起这般长久的奔波了。 若是加入使团，怕是这条老命都要没了。 果不其然，朱雄英接下来便顺势说道： “关于各方势力去的人选，戚尚书你心中可有数？” “去的人，自然是要对各方面都有所了解，并且能言善辩。” “瓦剌那边好说，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其与大明已经交好，并且最近一年可收了大明诸多好处，想必肯定不会拒绝大明的请求。” “东察合台汗国长期被帖木儿侵袭，肯定也十分好说。” “但难就难在金帐汗国上。” “其位于重要位置，若是他不同意，到时候咱们的行动也会十分受限。” 朱雄英很快便把各国的情况给分析了一通，形势目前已经十分明朗。 而戚雄此时，早已是汗流浃背。 太孙殿下的这番话，怎么看都像是想让自己亲自前去。 如果是太孙殿下的意思，那自己拒绝也没什么用。 相比之下，若是自己主动应下，说不定还能获得太孙殿下一定的好感。 想到这，戚雄准备咬牙领命。 但戚雄还未开口，朱雄英便抢先说道： “金帐汗国这边，我倒是有个好人选。” 联合纵横之术，整个大明有谁能比的上他呢？ 没错，正是姚广孝。 姚广孝现在正在高丽担任国师，若是把他派去金帐汗国，不知道高丽会不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戚雄此时也稍稍松了口气，看来太孙殿下还是没有把算盘打到自己身上。 幸亏自己方才没有主动请缨，不然可就亏大发了。 “太孙殿下所说之人，臣是否认识？” 戚雄接话道。 朱雄英缓缓开口说道： “也不知道你是否有所了解此人，本宫说的，正是曾经跟随燕王的姚广孝。” 戚雄一脸惊讶的说道： “此人臣认识，太孙殿下果然圣明！” 朱雄英说道： “怎么，此人戚尚书你也了解？” 戚雄点点头说道： “了解谈不上，但也算的上是熟悉。” “不止是臣，朝堂上的大臣或多或少和此人都有过联系。” “道衍法师的名声很大，并且精通各种法典，臣私下也与他交谈过多次。” “每每与其谈话，总是能被其的才学所折服。” 朱雄英微微点头。 看来姚广孝的本事还真不小。 难怪能称得上是黑衣宰相，想不到在应天府的人脉都如此强大。 就连兵部尚书戚雄提到他时，都带着几分佩服。 历史上，朱棣能够顺利造反成功和姚广孝脱不了干系，甚至有人还称他为靖难第一功臣。 戚雄自然是不知道姚广孝和朱雄英的过节，所以才能说出此话。 “太孙殿下，姚广孝现在担任高丽国师，若是派他前去，高丽会不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戚雄这番话说的极为委婉。 明面上说的是害怕高丽受到影响，但其实想表达的意思是姚广孝不一定愿意去。 姚广孝现在在高丽贵为国师，朱雄英一句话怎可能就将其说动。 再说，这可是个苦差事，要在海外四处奔波，常人估计很难受得了。 朱雄英对此倒是一连无所谓，笑着说道： “这点你就放心，姚广孝到时候肯定是愿意去的。” 对于姚广孝的性格，朱雄英还是很了解的。 历史上，他能在帮助朱棣夺权以后全身而退，就说明其并不贪恋权力。 什么高丽国师，也就是个名头而已。 施展抱负，才是姚广孝最为感兴趣的。 …… 帖木儿扣押各国使臣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最为主要的便是因为帖木儿帝国目前的军事实力已经日趋强大。 军事上的强大，给他们带来了很多自信。 久而久之，他们也就越来越不把其他国家放在眼里了。 另一方面，帖木儿帝国最近也十分缺少奴隶。 自从水泥路开始修建，帖木儿帝国内部的奴隶就消耗的非常快。 全面修建水泥路可是个大工程，帖木儿帝国的奴隶很快就不够用了。 如此一来，帖木儿帝国只能想其他办法。 周边能扩张的地方，帖木儿帝国已经扩张了个遍，通过这种方式获取奴隶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于是，他们便把主意打到了各国使臣身上。 第701章 马黑麻苏丹的轻视，难道大明比印度还厉害 撒马尔罕内城。 皮儿马黑麻和他的兄长马黑麻苏丹正行走在内城的大街上。 “你的意思是，大明那边的一个城池内就生活了几百万人，他们真的有这么大的城池吗？那可是几百万人。” “我这次从印度回来带回了不少奴隶，还俘获了他们大量的贵族。” “难道，大明比印度还要厉害吗？” 马黑麻苏丹带领帖木儿大军杀到了印度，一路战无不克直接攻破了印度的都城。 相比于皮儿马黑麻，其兄马黑麻苏丹的性格更为狂暴。 嗜杀成性的马黑麻苏丹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几乎把印度上上下下给杀了个遍。 如果不是帖木儿帝国现在十分缺少奴隶，不然屠戮的人数只会更多。 马黑麻苏丹回到帖木儿后，看见了满城的水泥路，他的心里十分高兴，毕竟这代表着帖木儿帝国的行军速度会快上不少。 作为帖木儿帝国未来的储君，马黑麻苏丹掌握着帖木儿大部分的兵权。 “大明的军队真的非常厉害，他们的火器比我们的都还要先进，尤其是火枪。” “大明火枪的杀伤力极强，我曾亲眼看见一副崭新的盔甲被火枪给打烂。” “据我所知，这些火器都是大明的皇太孙主导做出来的。” “大明如此强大，也许我们不该去招惹他们，更不应该扣押他们的使臣。” 皮儿马黑麻回道。 “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大明虽强大，但我们帖木儿帝国也不是吃素的。” “我们帖木儿目前可是有两百多万的军队，而大明仅仅只有一百万，从兵力上来看，我们并不输大明。” “爷爷一直向往大明，那可是块宝地！听说有吃不完的粮食和金银珠宝。” “爷爷已经定下的事，我们再怎么有意见也没有用。” “拿下金帐汗国后，下一步就是看征战大明。” 马黑麻苏丹摇头道。 皮儿马黑麻思索片刻后说道： “爷爷已经准备全面西进了吗？” 帖木儿帝国和大明中间还夹着一个东察合台汗国。 虽说帖木儿帝国的综合实力要比东察合台汗国强很多，但要想彻底征服东察合台汗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奥斯曼帝国已经打赢了欧洲联军，现在巴尔干的大部分土地都被奥斯曼帝国占去。” “此战欧洲联军损失了将近一万人，其中还包括三百名贵族骑士。” “现在就连拜占庭帝国也无法阻止奥斯曼帝国了，这也使得奥斯曼帝国非常嚣张，他们派到我们帖木儿帝国的使臣好几次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那的使臣刚与爷爷见面就让爷爷乖乖臣服于奥斯曼帝国，说话十分不客气，听得让我都有些忍不了。” “爷爷的脾气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从那天起，爷爷便下令将所有的使臣扣押，并且日后不再向任何人称臣。” 马黑麻苏丹点头道。 皮尔马黑麻只知道帖木儿囚禁了大明的使臣，至于其中的缘由并没有深入了解。 经过兄长这一说，皮尔马黑麻才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是因为奥斯曼帝国。 “其实爷爷完全没有必要扣押所有使臣，只扣押奥斯曼帝国的就完全可以。” “结果那个奥斯曼使臣非得诋毁爷爷，说爷爷是大明的奴隶，爷爷一怒之下才做出了此种决定。” 马黑麻苏丹继续说道。 皮儿马黑麻有些无语，到底是谁给奥斯曼帝国的勇气，竟然敢如此嚣张的和帖木儿帝国叫板。 虽说他们击溃了欧洲联军，但综合实力和帖木儿帝国比起来还是略站下风。 按照爷爷的脾气，下一个征伐对象肯定就是奥斯曼帝国。 因为这样一件荒唐事去触怒大明，着实是没有必要。 大明的强盛，他是有目共睹的。 比起帖木儿帝国，完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到这，皮儿马黑麻说道： “大明国力强盛，并且现在势头正盛，因为此事得罪了他们实在是没有必要，况且水泥的秘方还是大明送给我们的。” “无论如何，不能让大明的使臣在帖木儿帝国受罪，万一惹恼了他们，帖木儿帝国日后肯定也不好过。” 皮儿马黑麻非常清楚爷爷的脾气。 这个时候要他放出大明使臣，肯定不可能，只能尽量让大明使臣在牢狱中少受点罪。 马黑麻苏丹一听觉得也有些许道理，二人便一起朝牢狱走去。 帖木儿帝国和大明不同，他这里的监狱基本上没有地牢，全都是一个单独的监牢。 监牢里有着大量的木笼子，这些笼子正是用来关押奴隶和犯人的。 此时明朝使臣于荣亮在木笼子里已经快要断了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奥斯曼帝国会和大明撕破脸皮。 虽说是关押，但对待使臣的方式和对待奴隶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仅仅两天时间，于荣亮就遭受到了大量的刑罚。 监狱里的狱卒可不管你是哪的使臣，清一色的全用鞭子抽打。 几鞭子下去，身上早已是皮开肉绽。 其中最惨的莫过于奥斯曼使臣，已经被抽的近乎断气。 皮儿马黑麻抵达牢房后，第一时间就命人把大明使臣从小木笼中给放了出来。 “将大明使臣囚禁在后院中，禁止使用任何刑罚，每天供应两顿饭！” …… 洪武二十九年五月。 军事学堂开始招生。 今年的来报名的人数要比前两年多得多，很多人天还没亮就前往报名点排队报名。 历经两年，百姓对军事学堂的看法已经彻底扭转，再没人敢说参加军事学堂是不务正业了。 现如今谁都知道，军人在大明的地位很高，每年光是发下来的工资有足足有百来贯。 若是能顺利从军事学堂毕业，出来最小也是个小旗，并且后面还会一步一步晋升。 朱雄英对军队的晋升制度也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改革，有军事学堂背景的人会优先考虑晋升。 并且，现在军事学堂的报名资格也限制在拥有秀才及以上功名的人。 第702章 三位藩王在东瀛搞事，拿下九州岛 如今大明的官场很内卷，不少举人和进士都只能从九品官做起。 经过朱雄英的改革后，现在无论是谁，都必须从最基础的九品官做起。 并且这九品官还不是应天府的九品官，而是地方上的九品官。 这可真就是芝麻官了。 所有进士或者举人入官籍都是先要到地方上去，如果在地方上表现优异的话，才有可能被调到京师。 如若在地方上表现不行，则一辈子都有可能待在哪里。 这对读书人的打击非常大，不少秀才举人都无法接受。 虽说九品官的俸禄比起之前要丰厚些，但每日要处理的事务实在太过繁多，并且都还是些芝麻小事。 摆烂还不行，如果选择摆烂那就只能在地方上待一辈子。 只有勤勤恳恳的熬完这一年，才有调入京师的机会。 一系列操作下来，当官变得愈发不容易。 相比起来，军事学堂反倒是要轻松很多。 以前人人都不想当兵，现在人人都抢着当兵。 “今年报名的，总共有多少人？” 朱雄英在招生处问道。 主管招生的于荣答道： “回禀殿下，此次前来报名的共有三万人。” 朱雄英点头道： “那这么说，此次选拔至少要刷掉两万多人。” 军事学堂今年的招生名额仅仅只有五千人。 这可怕的报录比，估计和现代的省考都有的一拼。 军事学堂每年是按照排名招生，并没有特别具体的分数。 考核的科目总分为四项，分别是兵棋推演，兵书策略，骑射及君子六艺。 文化课军事学堂并没有专门设立考核，毕竟能报名的最低都是秀才，识字这方面肯定没的说。 此次考核共有三天，所有衣食住行全由朝廷负责。 第一天预计就要淘汰掉将近八千人，只有剩下的人才能在应天府住下。 朱雄英此次前来招生办，不只是为了了解招生情况，还是为了给即将毕业的学生致辞。 去年军事学堂总共招收了四千人，在今天就算是正式毕业了。 至于他们的去向，也和官员差不多，大多会直接分配到各个卫所当中。 一些成绩比较优异的学院，会被直接封为百户。 剩下的就都是总旗和小旗了。 算上今年，军事学堂已经毕业了将近八千多名学员。 这八千多名学员，全都能算作是朱雄英的嫡系。 只要朱雄英一声令下，便能瞬间瓦解任何一个人的兵权。 朱雄英缓步走向点将台，台下的学生全都翘首以盼。 在过去的一年里，朱雄英每隔几月就会到军事学堂上一次课。 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加深其在学员当中的影响力，保证即使毕业以后也能唯朱雄英是从。 一番操作下来，朱雄英对兵权的把控已经达到了极致。 虎符，向来是和兵权紧密相连。 即便是皇上，没有虎符也不能轻易调动军队。 底下的士兵只认将军不认皇帝，将军又是只认虎符不认其他，朱雄英打算取消掉这个环节。 从军事学堂毕业的学员，对朱雄英不可谓不熟悉。 即便是没有虎符，只要是朱雄英站在那里，学员们也全都会马首是瞻。 此种制度，朱雄英计划永久延续。 …… 帖木儿那边的情况暂时还和大明扯不上关系，毕竟他们的主要目标还是西边的奥斯曼帝国。 朱雄英也趁着这段时间，对大明的水师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扩充。 预计两年以后，大明便会生产出足够的海船。 朱雄英想的很清楚，未来肯定是大航海时代。 谁掌握了海权，谁就能掌握财富。 现在大明的货船还是太少，远远达不到朱雄英所想要的标准。 与此同时，东瀛的九州岛也被大明给彻底占领。 “东瀛王室这次倒是学乖了，面对咱们的侵略竟能保持一声不吭，甚至就连使臣都没派遣过来。” 朱元璋得知消息后，笑着说道。 朱雄英微微皱眉答道： “皇爷爷，并不是他们甘愿一声不吭，而是他们的使臣还没有抵达大明。” 这话一出，朱元璋瞬间明白了个大概，肯定是自己人在背后动了手脚。 东瀛面对如此境况，怎可能不派使臣前往。 “这事是老四还是老二干的？” 朱元璋思索片刻后问道。 此事还真不是一人所为，三位藩王人人有份。 朱樉，朱榑和朱棣早就达成共识，要对东瀛进行彻底的封锁。 东瀛王室所有派出来的使臣，都被几人在路上杀害，跟本抵达不了大明。 就算有几个侥幸逃出去了，也没有可能顺利走到应天府。 虽说他们几人远在东瀛，但这可不代表他们在大明没有话语权。 只要上下打点好，这些使臣别说应天府，就连海关都过不去。 东瀛连着派出数人，全都被几位藩王斩杀。 不管派出多少人，全都是杳无音讯，这也让东瀛王室有些着急。 “这样也好，至少眼不见心不烦。” 朱元璋笑道。 只要这些使臣到不了应天府，那大明朝廷这边只管装傻就行。 中止是不可能中止的，毕竟东瀛的矿藏如此之多，能给大明带来的财富也是数不胜数。 盘踞在东瀛的四个藩王没有一个是好惹的主，在他们四人的努力下，现在的东瀛已经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朱高炽撤出东瀛后，夏原吉等人也乘船返回大明。 随从的只有两三人，剩下的便都是些家眷。 夏原吉回到大明后，第一件事当然是要先向朱高炽报到。 燕王府中。 “殿下，怪老臣无能，此次只带了两人回来。” 夏原吉无奈的说道。 倒不是朱棣在其中干涉，而是很多官员都赖在东瀛不想走。 如今东瀛的发财路子很多，这些官员自然不可能轻易放弃。 更不用说去的地方还是安南，那荒芜之地根本没几个人想去。 只有几个受过朱高炽恩惠的官员，愿意陪其一同前往安南。 朱高炽摆摆手说道： “先生不必如此愧疚，这样的情况我早就预料到了。” “先生你能回来，已经让我非常感动了。” 第703章 对安南王室的安排 朱高炽心如明镜。 他现在只是世子，并不是王爷。 父王的身体很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怎么生病。 他这个世子，很有可能就要当一辈子。 晋升王爷，简直是遥遥无期。 大臣对这些也全都心知肚明。 跟燕王还是跟燕王世子，这个问题在他们眼里太简单不过了。 当初前往燕城时，他们之中的多数都不得志，在官场上也是平平无奇的存在。 到了燕城之后，他们人人手握大权，居高临下。 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地位，他们怎可能轻易放弃。 况且到了安南那不毛之地，还不知道要受多大罪。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毅然决然跟着朱高炽一起走的，可见他们对其的忠诚程度。 朱高炽其实心里也没底，他也不清楚夏原吉到底愿不愿意跟自己走。 直到现在，朱高炽才放下心来。 “此次回大明，先生大可多休息几天。” “太孙殿下已经提前和我打好招呼，会让我们跟着下一趟大明水师的船前往安南。” “我这段时间也没闲着，到处找寻愿意前往安南的官员，到如今，已经找到了不少，但大多都是候补官员，至于他们谁去谁留，还得由先生亲自定夺。” 夏原吉点头应道： “臣全听殿下安排。” 夏原吉正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回乡祭祖，此次前去安南下一次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安南十分适合朱高炽这样的人才深耕。 现在的安南大局已定，只需稍加治理和规划便可。 而朱高炽，又正好是处理内政方面的人才。 比起东瀛，安南这边的王室就老实多了。 安南太上皇陈颙在失去权力后，竟主动找上了刘荣。 此时的他已经没了任何地位，一身便服，面容憔悴，身边也只有零星的几个护卫。 “劳烦你通知刘监使一声，就说陈颙前来拜访。” 刘荣府前，陈颙毕恭毕敬的同门口的守卫说道。 “请你稍等，你这就去禀报。” 陈颙微微点头，然而他身边的几个护卫脸色却一个比一个难看。 在他们心中，安南的王只有一个，那便是陈颙。 之前只有别人拜见陈颙的份，然而现在却要劳烦他们的王亲自登门拜访。 就算是陈颙能忍的了，他身边的护卫也忍不了。 过了许久，刘荣府中的大门终于打开。 刘荣亲自到门口迎接，见到陈颙急忙作揖道： “在下有罪，在下有罪。” “方才我在屋中小睡了一会，所以才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刘荣的语气十分客气，就连态度也很恭敬，仿佛陈颙还是曾经的那个太上皇。 但大家全都心知肚明，安南已经轮不到他来做主了。 虽说王室的名头还有保留，但现在他的手里已经没了任何实权。 除去一些年迈的老臣，剩下的人几乎全数投靠了大明。 进入大堂，二人寒暄过后便开始谈论正事。 陈颙摆摆手，示意手下的护卫全都出去。 刘荣见状也遣散了身边的一众奴仆。 大堂内很快就只剩下了刘荣和陈颙二人。 “刘监使，我想我们现在也没必要弯弯绕绕了。” “我这次来只想问刘监使一个问题，我以后该何去何从？” “还请刘监使明示。” 陈颙双手作揖，语气恳切。 “殿下，你这是作何？” 刘荣见状赶忙搀扶起陈颙。 陈颙叹气道： “如今安南遭此大难，我实在不知该何去何从啊！” “我并非是惦记着王室的身份，而是我这身边的宗亲实在太多，一到晚上我就彻夜难眠。” 安南现在的情况已经十分不容乐观，安南贵族更是惨上加惨。 大明的士兵根本没把这些贵族当回事，烧杀抢掠那是在所难免。 很多贵族家中都被大明士兵洗劫一空，有些人甚至因此而没了性命。 王室这边虽没人敢动，但地位也已经显着降低。 东都升龙这边的情况还算好些，西都清化那头就惨不忍睹了。 一些逃难过来的贵族，全都聚集到了陈颙门下。 陈颙对此也没有任何办法，此时他也是自身难保，哪来的心思去管别人。 现在许多百姓和贵族都期待着安南王室能够重掌政权，这也使得陈颙和大明的关系很紧张。 就算是陈颙没有二心，但只要他一天不除百姓就一天断不了念想。 大明不可能永远保留安南王室，等到安南稳定下来以后，他的性命就如同草芥。 刘荣对他的处境也心知肚明，只能安抚道： “殿下有些想多了。” “不管怎么样，至少殿下现在还好好的。” “不过今日殿下既然来了，那我也不好隐瞒，其实太孙殿下早就和我交代过关于殿下的事。” 陈颙急忙说道： “还请刘监使明示！” 刘荣顿了顿，随后问道： “不知殿下是否知晓东瀛的天皇幕府将军制？” 陈颙点头道： “这我当然知晓。” 刘荣继续说道： “大明现在的强大，相信你也有目共睹，在太孙殿下的带领下，大明各方面都有了长足的发展。” “可以这样说，在大明，太孙殿下的声望不输皇上。” “不管是安南还是占城，先前都是中原王朝的领地，现在也该到了回归的时候。” 听到这，陈颙神色落寞。 看来安南王室是真的保不住了。 “只要殿下答应，大明便可封殿下为安南王，世袭罔替，并且每月都有固定的俸禄拿。” “只是，这安南王并没有太大实权，不可干涉安南的军事和内政。” “这是太孙殿下深思熟虑后才做出的决定，念在你并没有跟随造反的情况下，才如此开恩。” “如果殿下不答应，那我也没有办法。” 陈颙一听自己还能做安南王，并且还有钱可拿，顿时就来了精神。 这可比自己现在的处境要好多了。 陈颙的野心并不大，在父王死后他便把所有事都交给了胡季牦处理。 他虽算不上昏君，但也绝对算不上明君。 他的心里就只有他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并不念及整个安南。 第704章 朱樉屠戮东瀛 现在大明给他的这条路，在陈颙看来近乎完美。 有大明撑腰，以后的安南肯定会越来越强大。 自己不仅什么事都不用管，每年还能拿取到一定的俸禄。 最重要的是，自己仍是安南王。 在宫里头，依旧是说一不二。 权力什么的，陈颙本就没什么兴趣，交由大明就交由大明吧。 反正大明现在实力强劲，把安南交给大明管理不一定是坏事。 刘荣观察着陈颙的表情，心里细细揣摩着。 他怎么也没想到，陈颙竟是一脸轻松。 刘荣迟疑片刻后说道： “殿下还需要等到一段时间，等到太孙殿下的令旨过来，殿下便是安南王了。” 陈颙欲言又止，想说却又不敢说。 刘荣继续道： “殿下是有什么顾虑吗，不妨说出来让在下给殿下出出主意。” 陈颙点头道： “不知我是否可以到应天府去看一看。” “听说应天府乃天下第一城，世界繁华文明指中心，我在心中已经念了许久，最近也无事，正想借这个机会前往应天府，正好面见太孙，受封为安南王。” 陈颙自从被架空后，心里的想法自然是多了些。 他最近与不少汉人交谈过，对应天府更是心生向往。 刘荣哈哈一笑，说道： “我还以为殿下是有什么其他顾虑呢，这等小事何须挂齿。” 陈颙当即说道： “那劳烦刘监使定个时间，到时候我一定亲自前去面圣。” 刘荣点头道： “等我与大明水师商量过后再来通知殿下。” 谈妥之后，陈颙心神大悦，就连回宫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 东瀛。 朱樉领军三万，面对前方低矮的城墙命令道： “给本王开炮！” 一声令下，十几门火炮齐射，城墙瞬间七零八碎。 “告诉他们，让他们快点出来投降！” “如果还敢反抗，待本王进城之后直接连屠三日！” 朱樉厉声吼道。 副官闻言急忙传话，一分钟也不敢耽搁。 城里的人听到后，再也不敢抵抗。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秦王师真的会屠城。 一个月前，丰后国因为不肯投降，被秦王连屠五日。 尹予国，位于四国岛，与丰后城隔海相望。 自朱樉入东瀛之后，这些东瀛人才明白原来的三位藩王是有多仁慈。 朱樉，是在东瀛年纪最大的藩王。 他自小便跟常遇春四处出征，行为举止也受常遇春感染颇深。 常遇春是什么人，屠城对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如果不是朱元璋出手制止，只怕当时的江南会死不少人。 朱樉来了东瀛，彻底没了朱元璋的束缚，之后他的残暴可想而知。 此时大军已经攻破了城门，但朱樉并不着急进去，反倒是要对面亲自投降，否则就屠城伺候。 对面本就没了任何战斗能力，面对朱樉的屠城威胁不得不答应投降。 很快便有大量穿着东瀛服饰的官兵走出，齐刷刷的跪在城门前。 “真是不堪一击，本王还没尽兴呢。” 朱樉摇头道。 “王爷，接下来……” 副官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已是朱樉的第四任副官，前面三任都被连着砍了。 朱樉随口道： “让他们交出矿藏的位置，凑出八千奴隶来挖矿，城内所有贵族的上贡分九成给本王。” 副官急忙回道： “末将尊令！” 所谓的上贡，是朱樉自己搞出来的。 但凡是他们攻下的城池，城内的所有贵族都要上缴九成的财产。 反正这也不在大明，拿些东瀛人的钱财那能叫拿呢？ 朱樉骑马入城，跪在地上的东瀛贵族瑟瑟发抖。 数千名士兵进城之后，迅速赶到各个贵族的家中开始抢掠。 负责抄家的士兵从不管什么八成九成，只管往大了抄。 除去钱财以外，所有的东瀛女人都会被抓走，尤其是有些姿色的女人。 这些女人会被当做秦王的战利品，除去一些充当军纪以外，剩下肤白貌美的都会被下发给将士们当妾。 朱樉对九州岛并没有多大兴趣，主要还是因为自己的三个弟弟早已把九州岛给抢了个空，自己这时赶去也拿不到什么太大收益。 作为几人之中最年长的藩王，朱樉除了脾气火爆以外，军事天赋也是非常的高，甚至比朱惘还要高上些。 如若不是因为朱樉性格太过暴躁，朱元璋还真有可能会在朱标薨逝后传位给朱樉。 但奈何朱樉实在太不成气候，把世上的所有坏事几乎都干了个遍，以至于才让大明百姓对其恨之入骨。 “炳儿，你等着吧，父王我早晚要把四国岛都都给拿下来，作为咱们得藩地。” “到时候，父王我要在造一个大城，其规模绝对不输应天府！” “你今年也已经十五岁了，再过两年就可娶妻了，今日父王先赏你几个小妾。” “一会去那堆人里看看，如果有相中的直接带回府中。” “已经十五岁了，是时候成为男人了。” 朱樉同自己的世子朱尚炳说道。 朱尚炳闻言有些羞涩，扭扭捏捏不敢前去。 朱樉见状厉声道： “别他妈和个娘们似的，叫你去你就去！” 朱尚炳这才敢走上前去挑选小妾。 …… 本州岛。 幕府将军府。 “前往大明的使臣全都杳无音信，这么多天竟然一个消息都没有，难不成整个大明都是三位藩王的人？” “看来，现在想和大明和谈是走不通了，只能想想其他办法。” 足利义满看着底下的大臣，叹气道 九州岛的事，他们已经无力回天。 银矿的暴露，只会加剧大明吞并他们的速度。 最新过来的两个藩王，足利义满非常重视，尤其是赫赫有名的燕王。 但结果却让他没想到，竟是秦王对东瀛造成的伤害最大。 尹予国投降的事，足利义满已经有所了解。 在愤怒之余，足利义满也能感受到现在的东瀛已经是强弩之末。 大明朝廷不闻不问，无疑就是默认了他们这番行为。 第705章 让东瀛先富起来，才好搜刮 足利义满不相信，大明皇帝对东瀛的情况一点都不知道。 这明摆着是要和东瀛摊牌，真刀真枪的和他们干。 足利义满想过大明会撕破脸皮，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接下来，就要做好国战的准备了。 “将军，既然大明已经铁了心要吞并我们，那我们也不用再顾忌什么了，直接和他们拼了算了！” “臣手底下的武士，甘愿和将军同生死，甘愿和东瀛同生死！” 随后，站在底下的大明纷纷表态，大声附和。 “愿和将军同生死，愿和东瀛同生死！” 足利义满见此十分欣慰。 东瀛现在已经到了最危难的时刻，不得不出动举国之力同大明交战。 “今日大会，有四位大名没有前来，他们就是隶属于四国岛的守护大名。” “其中尹予已经投降了秦王，他之后的遭遇我相信你们都知道。” “现在秦王亲率三万明军，意图吞并整个四国岛，我等断然不能坐以待毙。” “秦王之前虽默默无名，但其心狠手辣的程度一点也不必其他三位藩王低！” “我等计划集结十万武士于四国岛，势必将秦王给击溃！” “就是要让大明知道，我们东瀛绝对不是好惹的！” …… 华盖殿。 朱元璋的脸色颇为不悦。 东瀛的消息一般一个月进行一次传递，这已经是能做到的最快速度了。 如若不是因为应天府连着长江，恐怕这个时间会被拉到更长。 “我就知道老二去了东瀛绝对会闹出幺蛾子，咱在这本还想着把九州岛中的一座城划给他，他倒好，直接带兵打到四国岛去了！” “真是蠢货，这样刺激东瀛，难不成是想提前开战吗！！” 朱元璋着实被朱樉给气到了。 前几个月，大明才刚刚拿下九州岛，朱元璋都做好了和东瀛拉扯的准备。 这主要还是为了预防东瀛狗急跳墙，直接引发双方战争。 倒也不是因为大明打不过，而是因为这样无法达到在东瀛的利益最大化。 只要开战，大明肯定要往东瀛投入大量的财力和人力，这样一来先前在东瀛拿到的好处基本上就全赔上去了。 去年刚拿的二十亿宝钞还没捂热，就有十亿已经被大孙给花了去。 朱元璋本就心疼钱，大孙花钱如流水使他更是心疼不已。 老二这样操作，无疑是把东瀛的所有退路都给堵上了，现在的东瀛除了和大明开战以外别无选择。 大明现在还没有将九州岛彻底安顿完毕，一旦打起来很多城池估计都会揭竿起义。 这对大明的局势非常不利。 “皇爷爷，东瀛那边肯定已经做好准备出战了。” “孙儿认为此事还以为稍微缓解一下，足利义满和东瀛王室本就有很大的矛盾，若是发动战争，足利义满肯定会获得更多的声望和权力，这肯定会让东瀛王室不满。” “这也就给了我们机会，若是我们能说动东瀛王室，那这场战争就有可能避免。” 朱雄英说道。 想要击溃东瀛并不难，但要想将其彻底吞并可就不容易了。 现在东瀛正在大量招募兵力，在动员全国的情况下估计能有个九十万兵。 四十万明军并不怕这九十万东瀛军，但这样打实在太消耗时间了。 随着战争的进一步扩展，投入到其中的钱只会越来越多。 并且打完之后，东瀛的人口会大大减少，到时候整个国家估计都不剩多少生产力了。 这样一来，大明即使吞并了东瀛也没什么用。 等到东瀛恢复一定的生产力，至少需要七八年。 这也就意味着，大明要在这七八年内投入大量精力帮助其恢复生产力，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个亏本买卖。 “大孙你的意思是，先让老二把四国城池还给东瀛，然后再进行调节吗？” “东瀛真的会如此愚蠢吗？估计还会把九州岛给要回去。” 朱雄英思索片刻后说道： “这个时候，只还四国领土东瀛肯定不会答应，但孙儿还有其他想法。” 朱元璋有些好奇的说道： “大孙快快说来。” 见老爷子如此着急，朱雄英反而不着急说，而是从桌上抽出了一张东瀛地图，随后指着丰后城说道： “孙儿想在此地建立大明和东瀛的通商之地。” “东瀛出口的货物很少，尤其是粮食，更是十分短缺，我们可以把高产作物引入东瀛，现在东瀛的百姓能吃饱饭，提升大明在东瀛的影响力。” “只要我们愿意拿高产作物交换，不管是东瀛王室还是足利义满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九州岛也可以借此纳入我大明的管辖。” 朱雄英的这个想法十分大胆。 将高产作物引入东瀛，无疑会提升东瀛的国力。 但只有让东瀛先发展起来，大明才能从东瀛拿到更多利益。 战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从战争中能拿到多少好处。 凭大明现在的实力，拿下东瀛绰绰有余，但这其中必定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钱财。 只有先让东瀛富起来，这场仗才能打的划算。 东瀛面对这样丰厚的条件，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即便是足利义满不想要，那些地方上的大名也会争先恐后的抢夺。 朱元璋点头道： “这法子不多，但也要选一个合适的人前去东瀛谈判，不知孙儿心中是否有人选？” 朱雄英笑着说道： “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孙儿亲自走一趟吧。” “如果一般人去了，估计很难应付东瀛的几个藩王。” 朱雄英说的话不无道理。 就拿东瀛的这几个藩王来说，目前的大明还真没有几个能镇得住的。 除去朱元璋外，就只剩下朱雄英了。 朱雄英亲自前去，也可表达大明的诚意，使得这门谈判更加顺利的完成。 东瀛不可能不给朱雄英面子，毕竟他们也不想打起来。 两国开战，东瀛必败无疑。 至于前去东瀛安全问题，也不用多虑。 首先朱雄英便会带足够的兵力，并且东瀛那边还有四大藩王守着。 东瀛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把朱雄英给怎么样。 第706章 万民血书请求，太孙殿下不要出使东瀛 “大孙，你去也可以，但是得带十万精兵。” “不行，至少二十万，不然咱这心里怎么也不放心。” 其实朱元璋也想去外面看看，但奈何年事已高实在是劳累不得。 “孙儿将前往东瀛的消息，皇爷爷可以先派个使臣前去，先给二叔提个醒，把抢来的城池还给东瀛，省的日后再生出什么幺蛾子。” “东瀛那边知晓孙儿即将前往后，也会停止动兵。” 朱雄英继续说道。 朱元璋点头道： “就按照大孙说的办。” …… 朱雄英要前往东瀛和谈的事，很快就传到了东瀛王室和足利义满这边。 知晓此消息后，东瀛各个阶层全都深深的松了口气。 原本将要出动的大军，也全都被东瀛给召了回来。 现在东瀛局势本就紧张，自然是能不开战就不开战。 朱樉得知此消息时，他的三万大军已经团团围住了左城。 只要朱樉一声令下，三万明军即刻便可拿下左城。 左城的防事已经被破坏了个七七八八，并且伤亡也已经过半。 但左城里面的士兵依旧没有半点要出城投降的意思，仍在城内全面戒备。 朱樉见此情形顿时来了兴致，来到东瀛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顽强的军队。 之前交手的军队，火炮还没打完就已经出来投降了，实在是让朱樉提不起什么兴趣。 “本王的奴隶大军呢？赶紧调动起来！” “告诉他们，只要能拿下这座城，本王就赏赐他们大明户籍！以后可以算作半个大明人！” “但凡有临阵逃脱者，一律杀无赦！！” 面对这些虾兵蟹将，还不至于出动大明军。 朱樉连着攻下两座城后，便从俘虏之中挑出了一万青壮作为自己的奴隶军。 攻城需要耗费大量士兵的生命，朱樉自然不愿意动用手下的军队。 这个时候，奴隶军便派上了用场。 朱樉只分给他们一些简单的武器，便让他们先行冲锋。 说好听点叫冲锋，说不好听点叫送命。 一听有机会成为大明人，这些东瀛奴隶冲的十分卖力。 即便是杀自己人，他们也毫不眨眼。 左城的城墙早已被火炮给轰的七七八八，根本招架不住一万奴隶军的冲锋。 “这些奴隶看起来还不错，冲的如此卖力，看来还是可以教化的。” “这等士气，之前我可从未见过啊！” “之前碰到的东瀛人，不是投降就是逃跑，一点意思也没。” 朱樉大笑着说道。 虽说奴隶军陆续冲破了城墙，但伤亡确是十分惨重。 左城内的士兵怎么说也有两三万，并且手中的武器也要比这些奴隶军好上不少。 仅仅过了半个时辰，奴隶军的伤亡人数便达到了四千人。 如若不是火枪兵在外威慑，恐怕这些奴隶军早就四散而逃。 但凡是有往回跑的，全都被火枪兵给一枪毙命。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奴隶军的伤亡已然过半。 此时，也该轮到明军出动了。 朱樉正准备下令出击时，突然有人急匆匆的前来传话。 “启禀王爷，皇上有旨，命王爷即刻撤军，并且归还所占的城池给东瀛！” 此言一出，朱樉顿时黑了脸。 只需一步便可拿下左城，此时要我退兵岂不是玩笑之言？ 只过了片刻，朱樉便重新下令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现在只需一步便可拿下左城，父皇对东瀛现在的局势并不了解，所以在判断上自然是有些偏差。” “为了拿下左城，本王前前后后可是投入了不下几千人，现在说停自然是不可能。” “传我的命令，继续出击！” “至于父皇的旨令，到时候你就说传慢了片刻，你可懂本王的意思？” 传话的小卒哪敢反对，只得哆哆嗦嗦的答道： “小的全明白了！” 朱樉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掏出腰中佩剑大呵道： “全军出击，一举拿下左城！” “第一个冲进去的，本王重重有赏！！” 朱樉话音未落，便又有一小卒急匆匆的跑来。 “禀报王爷，万万不可啊！” 朱樉此时已经明显有些不悦，不耐烦的问道： “没听到本王的命令吗？” “你是想死？” 小卒急忙跪地答道： “王爷，应天府那边又有新消息传来，说太孙殿下最近几天就要赶往东瀛，和东瀛王室进行谈判，皇上有令，让王爷做好迎接事宜。” “殿下到时候若是发现王爷违抗军令，只怕……” 朱樉脸色大变，有些恼怒的把剑收到剑鞘中。 “真他吗的倒霉！！” “传我的命令，收兵！！” …… 朱雄英出使东瀛的消息，很快便被刊登在了民报之上。 百姓知晓后，全都震惊不已。 这几年，朱雄英的影响力一直都在稳步提升。 通过各种渠道的渲染，朱雄英俨然已经成为了大明百姓眼中的真神，即便是路边的乞丐，提到太孙殿下也要竖起拇指。 距离元末乱世也仅仅只过了几十年，但百姓的生活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百姓们也知晓，这些变化全都得益于太孙殿下。 如果没有太孙殿下，就没有当今的大明盛世。 如果没有太孙殿下，就没有当今的幸福生活。 如今伟大的太孙殿下要出使东瀛，百姓怎能不担心？ 民间更是传出了万民血书，全都不想让太孙殿下出使东瀛。 五城兵马司光是收万民血书就收了厚厚的一沓，其他的请愿书更是放都放不下。 “太孙殿下的威望真的是太大了。” 一衙役忍不住说道。 血书上，是百姓咬破手指用鲜血写的大名，每一个名字都是那么触目惊心。 旁边的一名衙役闻言，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手指上的伤痕。 很明显，这血书当中也由他一份。 平日里一些喜欢打打闹闹的同僚，此时也默不作声。 他们的手上，同样有着伤痕。 突然间，众人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王大人！！” 王大人是东城兵马司副指挥使。 “不要在这里看热闹了，外面还有人在不断写着血书，上面已经传来的命令，让把这些血书全都收集起来，然后再送到宫中。” 第707章 朱元璋：蒋瓛，给咱看看你是不是也上血书了 “还有，你们在收集血书时千万要对那些百姓客气些。” 众人抱拳答道： “是！” 王大人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去。 他的手指，一样有伤痕。 …… 万民血书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宫中。 “大孙竟然如此深得民心！？” “这万人血书，影响力实在太大，就连咱都有些叹为观止。” 一个人要是在民间有如此号召力，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朱元璋肯定会将其除之而后快。 当然，如果说这个人是大孙就另当别论。 毕竟是大明未来的储君，日后大明的江山都要交予他手。 朱元璋得知此事后，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一旁的蒋瓛答道： “回禀皇上，据锦衣卫初步统计，不光是应天府，在大明各地都有百姓自发书写血书请愿，希望太孙殿下不要出使东瀛。” “不管是书生还是官吏，亦或者是乞丐，全都在血书上签了字。” “负责收集血书的五城兵马司，衙门里早已堆满了血书。现在正一车一车往宫中送。” “并且在街头上，这种活动仍在继续。” “粗略统计，应天府当中八九成的人都参与了此次活动。” 这种场面，就连见多识广的蒋瓛都被彻底震惊住了。 要知道，在这之前万人血书从未出现过。 而此次民间的自发活动，已经吸引了大几万的人参加。 就连皇上，都不一定有这号召力。 “蒋瓛，把你的右手给咱看看。” 朱元璋听后突然问道。 蒋瓛有些尴尬的抬起右手，果然食指上也有一模一样的伤疤。 “你是什么时候把名字写上去的？” “回禀皇上，臣收到血书，看上面还有些空隙，一时兴起，便写上了自个的名字。” 蒋瓛此番行为，无疑是带着点拍马屁的意思，但这马屁放到朱元璋这里却是十分受用。 大孙能有如此大的影响力，朱元璋自然是十分高兴。 “大孙知晓此事了没有？” 朱元璋问道。 “太孙殿下今早一直在陪着锦妃练字，应该是不知晓此事。” 朱雄英最近难得空闲，自然是要彻底放松一下自己。 整日不是在傅柔嘉房中，就是在徐妙锦房中。 一人一天，一人一晚上。 谁也不争，谁也不抢。 一连就是七八天。 幸好现在沐瑾还没入宫，不然朱雄英海真的有些受不了。 “咱这大孙，哪都好，就是有些不负责任。” “咱让他主管朝政，就是想让他忙起来，结果大孙一番改革之后，反而变得更加清闲了。” “但整个皇宫当中的运作却一点没乱，效率还比平时高出了不少，咱实在也挑不住刺来。” 这话一出，蒋瓛和一旁的冯贵全都不敢回话。 虽说朱元璋话里话外都在埋怨大孙，但其实并没有要怪大孙的意思，反而是一种高级的炫耀。 这个时候若是说错一句，肯定落不着好。 “咱最近没有关注言官那块，最近可否有言文官弹劾大孙？” 朱元璋突然心血来潮的问道。 他平日里最烦的就是那些言官，天天把仁义道德什么大道理挂在嘴边。 只要是他们看不惯的地方，肯定会第一时间上奏弹劾，哪怕是朱元璋本人也不例外。 冯贵答道： “回禀皇上，自从皇上让太孙殿下执政后，言官们便再也没有弹劾过太孙殿下。” 朱元璋皱眉道： “这是为何，难道太孙私底下威胁这些言官了？” 言官制度是朱元璋亲自定下的，为的就是规劝君德，肃清朝堂。 若是肆意遭人威胁，言官恐怕早已名存实亡。 大孙当然没有什么关系，但后世的子孙又有几个能比得上大孙呢？ 恐怕一百年都等不来一个。 不说超越，就连接近大孙的估计都很难寻到。 冯贵赶忙否认道： “皇上误会了，太孙殿下绝没有威胁这些言官。” “太孙殿下给言官制定了新的规矩，禁止跟风奏事，凡是上奏弹劾都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若是不讲证据空穴来风，则统统以污蔑罪论处。” “自此以后，言官们上奏也谨慎了许多，所以弹劾太孙殿下的奏章也少了许多。” 朱元璋点头道： “大孙这招真是好用，没想到竟能把言官给彻底制住。” 皇帝虽有皇权，但对手下不能处处都用皇权压着。 久而久之，官员们定会生出厌烦心理。 只有用规章制度来束缚这些官员，才能达到更好的管理效果。 思索片刻后，朱元璋命蒋瓛将血书一事上报给大孙，想看看大孙会如何处理此事。 言官制度，其实有很多缺陷。 当前的言官，被朱元璋和朱雄英压着，还算是在控制范围内。 后面的朱棣，朱瞻基这些也都还行。 但到了崇祯这，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崇祯曾经说过:“君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 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言官的权力逐渐发酵，到崇祯这已经到了完全失控的地步。 这些言官，自命不凡，刚愎自用。 在他们眼中。 不听他们的，要亡国。 不让他们谏言，要亡国。 下令惩罚他们，要亡国。 无论如何，都能让皇帝背上几条罪名。 什么残害忠良，什么怙恶不悛，一意孤行。 但若是听他们的，则又会有另一批言官跳出来反对，说你是被奸臣所惑。 如若不听，则又陷入一轮循环。 这些言官，即便是死了，最后也能落个清名：为皇上谏言而死。 乍一听，肯定是皇上残暴误国，众人也不会把罪责甩到这些言官身上。 崇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所以才能发自肺腑的说出这番话。 朱雄英正是要借此机会，提前动手，封了这些言官的路。 在有所制约的情况下，这些言官还算是能为大明所用，至少都还算的上是清流。 吟诗作画，勾栏听曲。 这便是朱雄英最近的日常。 最近闲来无事，朱雄英便经常去应天府闲逛。 在闲逛的过程中，他偶然发现了一个好去处。 那便是教坊司。 第708章 修建万民展馆 之前教坊司对朱雄英并没有多大吸引力，但自朱雄英娶妻生子后，便也就提起了兴趣。 只不过他每次去教坊司只是听曲，并不干其他逾越之事。 后院，朱雄英正陪着徐妙锦一起练字。 最近小文澜实在太过粘人，朱雄英很难接近的了傅柔嘉的身子。 “殿下，我觉得我可能怀孕了。” 徐妙锦有些羞涩的说道。 朱雄英刚刚二十出头，龙精虎壮，长久不衰，夜夜笙歌。 作为大明的皇太孙，自然是不用做任何保护措施。 才刚刚一月的时间，徐妙锦便怀上了。 朱雄英闻言大喜，笑着说道：“待会叫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徐妙锦微微点头。 正其乐融融之际，突有宦官来报。 “启禀太孙殿下，蒋瓛求见！” 朱雄英看了一眼徐妙锦，随即道： “我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坤宁宫正殿，蒋瓛早已在此等候已久。 “臣拜见太孙殿下！” 朱雄英点头道： “免礼。” “此番来，可否是皇爷爷那边有什么事？” 蒋瓛把应天府现在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朱雄英听完之后，也有些懵逼。 自己只是出使一趟东瀛，没想到竟会引发这么大的骚动。 这其中定是有心之人所为，大概率是想要借机拍自己的马屁。 只是他没想到，事情到最后会闹这么大。 “血书是如何处理的？” 朱雄英问道。 对于此事，朱雄英更多的还是感动，能得到百姓们的认同，说明他这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其实很多事情，都不是朱雄英刻意为之。 经历过现代的生活，自然对这一世的百姓心生怜悯，很多时候就是顺手的事。 在为百姓谋利益时，朱雄英从未想过要得到他们的支持。 想的更多的，还是提升大明的整体实力。 虽说他一直重视民心的把控，但也没想到已经到了如今这种可怕的地步。 “有如此盛况，说明百姓真心待我，我自然不能辜负他们。” “但出使东瀛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不能随意改动。” “皇爷爷那边怎么说？” 朱雄英自考察回来后一直在应天府待了五年，这五年里朱雄英几乎从未离开过应天府。 此次出使东瀛，朱雄英也想借此机会出去看看。 蒋瓛回道： “皇上的意思是让殿下亲自做主。” 朱雄英微微点头，思索片刻后答道： “万人血书代表百姓爱戴我，认可我，我自不能轻易辜负百姓。” “蒋瓛，麻烦你一趟，通知下人在应天府修建一座万民馆，将血书全都至于此处展示，以供天下人浏览。” “万民馆的建设一定不能含糊，支出这块全都由本宫一人承担。” 应天府有如此盛况，说明朱雄英早已是民心所向。 这种笼络民心的机会，朱雄英自然不能放过。 有了万民馆，百姓会更加爱戴朱雄英，并且朱雄英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也会得到质的提升。 “臣领命！” 蒋瓛抱拳答道。 他想过无数种解决办法，但就是没想过太孙殿下所说的这种。 太孙殿下不愧是太孙殿下，果真高明无比。 万民馆的事传到朱元璋这里时，他也是惊喜无比，想不到大孙如此有想法。 万民馆这个主意实在是好，不仅没辜负百姓，还笼络了民心。 日后像这种展馆可以多修缮一些，以此来稳定大明的民心。 “大孙就是不一样啊！” “这等想法，岂是咱能想得出来的？” …… 待朱雄英重新回到后院时，太医已经为徐妙锦把过脉了。 “恭喜殿下，锦妃有喜了！” 朱雄英闻言尤为开心。 徐妙锦，在朱雄英眼里十分特殊。 不仅花容月貌，还敢于冲破封建礼教的束缚。 和她在一起，给朱雄英一种自由恋爱的感觉。 唯一可惜的是，日后一年不能再同房了。 晚上，朱雄英便去了傅柔嘉屋中。 …… 次日。 太孙殿下亲自出资修建万民馆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师，百姓闻言全都激动不已。 一想到自己的名字将要出现在展馆里，百姓们的心中就久久无法平静。 宣布消息的当天，就有不少百姓前去打听万民馆将要建在哪里。 朱雄英出使东瀛，自然没有想象中安全。 虽说大明国力强盛，雄兵百万，但也有不少人在背地里有小心思。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想看到大明崛起，一步一步踏上世界之巅。 所有人都知道，大明的崛起是因为皇孙朱雄英。 只要能把他除掉，大明的未来绝对会为之颤动。 只可惜，跟朱雄英一同出使东瀛的是二十万精兵。 如此多的兵力，足以打消这些人的任何念头。 兵部的调令很快下达。 各个卫所迅速抽调兵力，二十万大军第二天便集结完毕。 …… 过了今天，朱允熥便满十七岁了。 “姐，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自己的藩地啊！” “我看他们很多有都有藩地，如今我年龄也到了，大兄什么时候给我藩地呢?” 朱允熥去年从军事学堂毕业，按照大明的算法，如今的朱允熥已经及冠。 朱允炆去占城做了藩王，这让朱允熥好生羡慕。 身为皇子，常年久居深宫之中，如今年龄到了，自然是想要去外面闯一闯。 “你为何也想去外面做藩王，到了外面可就享受不了京师的好日子了。” 朱怡薇问道。 说起来，朱怡薇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她身边的很多姐妹都已完婚。 此时的她当然也有了自己的意中人，那便是长兴候长子耿璇。 但她一个女子，自然是不好意思主动开口。 朱允熥叹气道： “姐，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我整日无所事事，就尽跟着你一起玩了。” “我就是闲不住，想找点事做做，二哥去占城时，那可叫一个威风！” “占城那地方，听说还有大海呢！” 朱允熥满脸憧憬的说道。 他从未去外面闯荡过，自然对外面的世界心生向往。 不仅是朱允熥，就连朱怡薇也有些心动。 第709章 把教坊司的价格打下来 她何尝不想去外面看看，尤其是大海，她还从未见过。 “要不，你直接去找大哥问问？” 朱怡薇提议道。 “大兄之前和我说过，只不过他想让我在京师找个官做，我对做官可提不起兴趣。” “比起做官，我还是更想做藩王，威风凛凛，自由自在，多好！” “何必一直局限在这深宫当中呢？” 朱允熥摇头道。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说不定现在大兄就改主意了呢。” “你跟大兄如实说，他到时候肯定会给你一块藩地的。” “到时候我也能去你的藩地玩玩。” 朱怡薇笑着说道。 “好，那我这就去找大兄说。” 朱允熥思索片刻后说道。 晚饭时间，朱允熥便来到了坤宁宫求见。 “你小子，真会挑时候。” “怎么，知道今天做你最喜欢吃的菜了？” 朱雄英笑着招呼朱允熥入座用膳。 朱允熥见一桌子佳肴也馋得慌，管他什么事先吃完了再说。 饭后，朱允熥坐在席上扭扭捏捏，欲言又止。 朱雄英察觉出了他的异样，于是主动开口问道： “没事，说吧，有什么事只管和大兄说。” 朱允熥犹豫了半天才开口说道： “大兄，我最近不想一直在宫里面待着了，想去外面看看。” 说到底，朱允熥还是没有勇气提起藩地一事。 朱雄英自然也没有联想到藩地上去。 一年前，朱雄英就曾询问过朱允熥，是想留在京师还是想去外做藩王。 当时的朱允熥，毫不犹豫的便选择了留在京师。 但在经过军事学堂的培训过后，朱允熥的信念开始有些松动。 朱允熥参加军事学堂，并未向任何人宣扬过自己的身份。 这是因为朱雄英从第二届军事学堂班开始，就严格禁止皇亲国戚利用地位在学堂之中拉帮结派。 若是发现有人暴露了身份，不管是谁一律清退。 朱允熥对自己的身份自然也是守口如瓶，对外并没有人知晓他是太孙殿下的亲弟弟。 军事学堂的许多老师，都是参加过对外战争的。 有去过草原的，有打过东瀛的，还有大明水师的。 他们在课上教授内容之余，肯定还会渲染一下当时的环境，绘声绘色的描述，不禁让朱允熥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 他在宫中的好友本就少之又少，算来算去也就姐姐朱怡薇一个。 但姐姐马上就要嫁人了，她走之后朱允熥可真就是孤身一人，到时候有多寂寞，朱允熥可以预料。 毕业之后，朱允熥的许多好友都被分配到了军营，更有甚者直接被分配到了大明水师。 朱允熥在学堂中的好友，便被派到了大明水师担任总旗。 这可不是什么小官，作为大明水师的总旗可以永久驻扎海外。 好友对朱允熥的底细一概不知，但朱允熥对其的了解可是不少。 其父亲不过是一小官，能进军事学堂全都靠他自己努力。 毕业那天，好友向朱允熥诉说着自己未来的抱负。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朱允熥对其可真是羡慕到了骨子里，由此才冒出了做藩王的想法。 “既然这样，那今夜就由为兄带你去大明的不夜城看看。” 大明早在两年前便解除了宵禁。 目前大明的经济发展迅速，宵禁只会影响未来的经济发展速度。 于是，朱雄英大手一挥便解除了宵禁。 同时，治警司和五城兵马司也有新添了不少人手，专门用来管控夜市。 这些新人大多是都是退役老兵，晚上轮流在城内巡逻。 这样做，也算是给这些退役老兵谋了条出路。 久而久之，应天府也有了不夜城的称呼。 哪怕是深夜，城内依旧是灯火通明，夜生活非常丰富。 许多店铺也改为了全天营业，像是一些酒楼什么的，更是一直营业到天亮。 教坊司，之前也算是国营。 但现在，朱雄英还是稍稍向民营靠了靠，特许几家私营教坊司开业。 这几家都是朱雄英经过严格考察，才允许开业的。 并且每隔一段时间还会派专人前来检查，只要有一项不符合规定，就会被立马勒令关门。 这样做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教坊司的成分实在复杂，很容易会被有心之人利用成为一些不伦不类的场所。 其中更是容易出现强抢民女，逼良为娼的现象。 如果不稍加管控，很容易会大规模的泛滥。 稍稍放出些教坊司的口子，也算是有些好处，至少价格不会再像之前那么高了。 原先大明的教坊司就那么几家，一家的价格比一家高，普通百姓根本去不起。 百姓对此的呼声也非常大，急切的想让青楼的价格降下来。 “大兄，应天府的晚上竟然这么热闹，我之前从来都不知道！” 朱允熥感叹道。 他还从在晚上出过宫，对这应天府的景象自然是一概不知。 看见外面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朱允熥的心里自然是十分激动。 “你以为不夜城是和你开玩笑的？” “一会大兄带你去个好地方！咱们俩个也喝上几杯！” 朱雄英笑着说道。 看似只有两人，其实身后还跟着不少锦衣卫，宋忠就在其中。 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锦衣卫都会在第一时间出来保护。 现在应天府的热门之地，无疑是秦淮画舫。 朱雄英来这的次数并不多，上一次来还是在几年前。 几年过去，秦淮画舫的模样早已大变，就连朱雄英也差点有些认不出。 青花楼是除教坊司以外，最大的艺伎聚集地。 只在门前，就能听到里面诱人的动静。 门口站着十几名姿色上等的女迎宾，齐齐站成一排夹道欢迎。 这里的消费很高，一晚上便能花去平常人等一年的收入。 朱雄英的企业，从来不坑穷人。 再怎么贵，都是拿富人开刀。 青花楼背后的东家，自然是内帑。 只不过，这点除了朱雄英以外其他人几乎都不知情，就连掌柜的也不例外。 “二位大爷，里边请！” 第710章 青楼学音律的异族女子 才刚踏入门口，便有女迎宾热情的上来迎接。 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身上的香味煞是好闻，论气质丝毫不输后世的迎宾。 不经意间的一个对视，让朱允熥脸颊通红。 楼内人来人往，不生热闹。 这里的顾客全都穿戴得体，气雅不凡，甚至还有零星的几个女宾。 青花楼的规模，在应天府可以算做是规模最大的青楼。 无数风姿绰约的才女全都汇聚于此，不少人将此地称为小天堂。 卖艺不卖身，是这千古不变的规矩，即便是女子愿意，在侯客时也不能乱来，想要体验，只能等到下班时间。 青花楼的规矩，向来如此，谁也不能例外。 二人上到包间之后，侍女轻声问道： “二位爷，有什么吩咐？” 朱允熥对此一窍不通，只能无助的看向对面的朱雄英。 这里的规矩是由朱雄英一手建立，其中的门道他自然是十分清楚。 “安排你们的头牌弹琴。” 朱雄英吩咐道。 至于花销，完全不用在乎。 毕竟这钱转一圈，最后总是要回到自己的口袋。 侍女闻言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文雅姑娘今夜被人包了，恐怕是不能陪二位爷了。” “我这还有很多漂亮的姑娘，二位爷都可以随便选，最后可能都能满意。” 朱雄英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放到桌上。 侍女定睛一看，顿时慌了神，急忙找补道： “奴婢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贵客登门，还请贵客不要介意。” “这就为两位爷安排文雅姑娘。” 朱雄英摆摆手，侍女便先行退下。 朱允熥有些好奇的问道： “大兄，这牌子是什么？” 说话间，朱允熥拿起牌子来细细端详，发现上面除了一个天字以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朱雄英笑着解释道： “这是青花楼的贵宾牌，在整个大明只有不到十块。” “这其中的含金量，相信不用我多说了吧。” “大兄带你出来玩，自然是要给你玩最好的。” 只是过了半晌，还迟迟不见文雅姑娘的身影，这无疑是在打朱雄英的脸。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你这是什么意思！” “懂不懂什么叫做先来后到，是钱没给够你们吗？” “我们都说好了已经定了，现在又要变卦，你这青花楼是不是不想干了！” 说话的声音是个女子，并且她的汉语说的很不好。 很显然，她不是大明人，很有可能是外地来的商人。 声音逐渐靠近，不一会便到了朱雄英二人的包间前。 “你说的人是不是就在这！”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不讲理！非要从我手中抢走文雅！” 话音刚落，便有一女子夺门而入。 朱雄英打眼一看，这女子竟然好生漂亮。 身材高挑，眉目清秀，皮肤白皙，从上到下一点没得挑。 这要放在后世，怎么说也是个明星级别。 异族服饰将她的身材勾勒的近乎完美，只看一眼便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从眉眼上来看，此人应该是个混血女子，朱雄英有些心动。 只是，还不等朱雄英回过神来，该女人便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就是你非要文雅姑娘！？” “你懂不懂什么先来后到！” “看你长得也算是人模狗样，为何连着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该女子闯入的一瞬间，门外已经聚集了十几名锦衣卫。 宋忠眼疾手快，拔刀就要进门护驾，只是还没进去，便被朱雄英一个眼神呵退。 宋忠心领神会，立马带着兄弟又坐回了隔壁包厢。 随后，大批侍女涌入包厢，带头的侍女急忙道歉： “不好意思，贵客，是我们的疏忽，我们会立马帮你解决。” 朱雄英倒也不恼，只是淡淡的问道： “你从哪来的，叫什么名字？” “连这青花楼最简单的规矩都不懂吗？” 混血女子怒道： “我叫阿丽娜，来自于吴哥王朝。” “我不管什么规矩，反正文雅姑娘是先被我所预定的！” 这话一出，明显是有些不讲道理了。 侍女们此时也十分为难。 上头有过交代，凡是佩戴天字贵宾令牌的，全都是店内的座上宾，有任何需求都必须及最大可能满足。 但阿丽娜怎么说也是外国人，若是牵扯到朝廷也是十分麻烦。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阿丽娜。 她是吴哥王朝的长公主，在吴哥王朝十分受宠，这次来大明是偷偷跟随使臣一同前往的。 此次前来，阿丽娜的目的非常明确。 那便是学习大明音律。 青花楼，自然是她的首选目的地。 文雅姑娘，便是精通音律的才女。 放眼整个大明，都没几人能胜得过文雅。 吴哥王朝并不富裕，阿丽娜自然也是如此。 尤其是在大明的消费非常高，阿丽娜光是买了几个礼品就花光了身上的所有钱。 为了学习音律，她甚至为此专门当掉了身上的不少首饰，才换来了一晚上文雅姑娘的陪伴。 再过几天，青花楼的头牌便会涨价，到时候阿丽娜可就再也承担不起了。 自己费了这么大功夫才请到文雅，就这么被插队，自然是不甘心。 朱雄英一听吴哥王朝，心里便明白了个大概。 吴哥王朝，乍一听非常陌生，但他的后世却是十分出名。 那便是柬埔寨。 闹事的动静越来越大，很快把管事的给吸引了过来。 因为涉及到天字贵宾，这些管事的自然不敢怠慢，全副武装齐齐上阵。 一旁的锦衣卫也是虎视眈眈，注视着屋内的情况。 管事的头头刚进包厢，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朱雄英。 之前因为和张伯有过接触，所以侥幸见过太孙殿下一面。 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能碰到。 管事首领被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甚至是直接退出了门外。 他总算是知道这天字贵宾是谁了。 感情就是太孙殿下！ 管事首领立刻说道： “将此女给我轰出去！” 收到吩咐，管事的也不含糊，立马架着阿丽娜走了出去。 第711章 很符合后世的审美 “慢着！” 朱雄英突然开口道。 管事的首领立即停下了脚步，恭敬的问道： “贵客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朱雄英看向阿丽娜说道：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随我们一起登船，所有的花销由我一人承担。” 阿丽娜没有丝毫犹豫，一口咬定道： “好，你可别反悔！！” 有这等好事，阿丹娜怎可能轻易放过。 “你听到了没，他说要和我一起登船，并且把我的费用全出了！” “并且，我方才给你们的定金，也要一分不少的退给我！” 管事首领不敢怠慢，赶忙点头答应。 “既然贵客答应，那小的自然没话说。” “几位爷，这边请，画舫已经备好了。” 朱雄英缓缓起身，朱允熥连忙跟着。 一旁的阿丽娜也紧紧相随，生怕朱雄英反悔。 这可不是小数目，文雅作为青花楼的头牌，包一晚上起步价就是六百宝钞，更不用说有时候还会涨到几千宝钞。 几千宝钞，这可是寻常人几年的收入。 文雅作为艺伎，自然是卖艺不卖身。 顾客点上一晚，最多只能点曲，其他的一律不能做，哪怕是敬酒，也得看文雅的脸色。 若是文雅不愿，顾客即便出多少钱也没有用。 在这样多重的限制下，反而使得文雅的人气越来越高。 画舫中有青花楼专门的护卫，但朱雄英去后全都换成了锦衣卫。 当然，这一切全都是在暗处完成的。 阿丽娜紧挨着朱雄英坐下，一旁的管事首领看的胆战心惊。 这可是太孙殿下，你一个女子敢靠这么近。 管事首领自己拿不准主意，连忙回去通知掌柜。 阿丽娜的身高很高，和朱雄英站在一起二人几乎持平。 吴哥王朝的服饰比较开放，下半身的服饰形似后世的开衩旗袍。 阿丽娜坐在朱雄英旁边，雪白的大腿若隐若现。 朱雄英即便再君子，也不能完全装作看不见。 正在这时，青花楼的掌柜也姗姗来迟。 朱雄英打眼一看，分外熟悉。 “王启文，你怎么在这？” “张伯怎么把你派这来了。” 王启文是蓝家庄最初的一批人，跟随朱雄英时间已久，没想到竟在这青花楼做了掌柜。 王启文见到太孙殿下也是分外激动，声音颤抖的说道： “东家，我只是暂时过来管理一下青花楼，这掌柜还轮不到我坐呢。” “真没想到，在这还能碰到东家你，真是太巧了！” 朱雄英笑着说道： “许久未见，要不一起坐下来喝几杯？” 王启文起忙摇头道： “东家，这就不合适了。” “在下可没那个身份，再说，现在青花楼正是繁忙之际，小的也实在走不开。” 朱雄英笑着回道： “那你去忙吧，就不劳烦你了。” 王启文点头应道，随后便走出了画舫。 二人的对话，阿丽娜可是听得真真切切。 她敏锐的察觉出，自己身边这位肯定不一般，竟和青花楼的掌柜熟识。 青花楼的势力非常大，之前阿丽娜想借使臣的关系进入，但却是被拒之门外。 画舫之中，阿丽娜终于是见到了文雅。 掌柜的早有交代，文雅对画舫的几人表现的分外热情。 文雅确如传言的那样，沉鱼落叶，闭月羞花。 但朱雄英还是对阿丽娜更感兴趣。 大明目前的审美和后世是不同的。 后世追求的基本上都是白幼瘦，而阿丽娜刚好就是这种。 文雅虽很讨大明百姓的欢心，但朱雄英对其却提不起丝毫兴趣。 朱雄英一个眼神示意，文雅便起身坐到了朱允熥身旁。 这让朱允熥十分不适应，心跳加快坐立难安。 朱雄英和朱允熥此行主要是为了喝酒，而阿丽娜主要是为了学习音律。 每当朱雄英举起酒杯时，阿丽娜也不得不跟着碰上一杯。 不到半个小时，众人便有了几分醉意。 对于阿丽娜的身份，朱雄英其实早已猜到。 哪有使臣长得这么好看，阿丽娜多半是吴哥王朝的公主。 混血的身份，更加坐实了朱雄英的猜想。 吴哥王朝隶属柬埔寨，同样也属于亚洲人。 混血，在这个年代可不常见，往往是贵族身份的象征。 大明虽国力强盛，但对吴哥王朝的了解却不深。 毕竟周边的这些弹丸小国，朱元璋根本没有心思派使臣前去，吴哥王朝同样如此。 他们对大明的了解同样也非常浅薄，这次还是他们第一次派使臣前往大明。 这也是为什么阿丽娜的汉语如此蹩脚。 文雅长得极其漂亮，并且多才多艺，学富五车。 放到现在，那就是妥妥的大家闺秀。 但很不幸，因为其父亲的原因，被流放到了教坊司。 虽说现在成了青花楼的头牌，但眉眼之中仍带着几分哀伤。 “文雅姑娘，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精通音律，不知道你对佛教的音律是否有所了解。” 文雅并未第一时间回话，而是转头朝朱雄英看去。 朱雄英微微点头，文雅这才缓缓开口，同阿丽娜聊起了佛教音律。 朱雄英对此一窍不通，她们说的一个字也听不懂。 朱允熥虽懂一些，但也只是皮毛，在二人面前根本插不上话。 阿丽娜和文雅越聊越起劲，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过了半晌，文雅这才缓过劲来，急忙中止了和阿丽娜的探讨。 掌柜的早有交代，今晚主要服务的对象是两位爷，不管二人提出什么要求都得全数答应。 在上画舫之前，管事的曾语重心长的向她说过，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若是能争取到侍寝，日后定会大富大贵。 文雅是聪明人，这其中的含义自然能够领会。 虽没有细问，但她也知道坐在她面前的这两位爷绝对不是一般人。 侍寝，这两个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最起码也要是皇子皇孙。 文雅早就想脱离教坊司，今日终于寻来了机会。 由于她的身份特殊，想离开青花楼十分困难。 按照大明的律令，文雅必定是要在教坊司呆一辈子。 不像其他女子，有钱便能赎出去。 文雅这边，不管出多少钱都没用。 第712章 你这么有钱，是不是贪污了？ 这些年，想赎文雅的不在少数，有人甚至愿意豪掷千金，只为让文雅还俗。 但只有钱是远远不够的。 文雅是被流放到教坊司的，按理说算的上是大明罪犯，若私自将文雅放出去，那就相当于触犯了大明律令。 而青花楼的直接掌管人又是朱雄英，底下的人怎敢私自做这种事。 但若是皇子皇孙可就不一样了，什么大明律令，那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文雅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今日这次机会若是把握不住，下次恐怕就要等上一辈子了。 文雅常年混迹风流场所，对把控男人很有心得。 她能感觉出来，稍稍年长些的公子心思全不在她这，现在唯一能下手的只有一旁的小公子。 对朱允熥来说，这里的一切都十分陌生。 他虽已经及冠，但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妙龄少女。 宫中的宫女虽多，但规矩也十分严苛，平常和她们根本说不了几句话。 朱允熥最近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稍稍发生些许变化，对男女之事也有了懵懂的感觉。 他现在所处的，正是后世所说的青春期。 文雅的热情让朱允熥根本招架不住，很快便脸颊通红。 “阿丽娜，看来你平时很喜欢音律，竟然知晓这么多音律方面的知识。” 朱雄英笑着说道。 阿丽娜有些骄傲的回道： “在高棉，我可是最精通音律的人。” “哪怕是我的老师，也早就被我超越。” “我不远万里赶到大明，就是想要学习音律方面的知识。” “来时我还不觉得有什么，直到来了以后我才发现，原来大明的音律是如此动听。” 说到这，阿丽娜朝文雅看去。 “文雅姑娘在音律方面的造诣，要远远高出我不少。” 朱雄英有些好奇的继续问道： “据我所知，你们高棉从未派使臣来过大明，你又是为何突然想着来大明呢？” 阿丽娜回道： “大明民报把我吸引过来的。” “几年前，几张大明民报传到了吴哥，那还是我第一次听说大明。” “随后父亲告诉我，大明国力强盛，是世界繁荣的中心，我就对大明燃起了兴趣。” “我们吴哥也有几位汉人，我的汉语正是跟他们学的。” “在此之前，我学汉语已经学了三四年，直到今年才有机会来到大明。” “不得不说，大明果真强大，这里和我们吴哥完全不同，吃的，玩的，就连音乐都要比吴哥好上许多。” “我才在这待了半个月，就有些不想回去了。” “只是……” “只是在大明的消费实在太大了，才半个月便把我身上的所有钱给花完了。” “为了能见到文雅，我可是连我身上的首饰都给当了。” 阿丽娜朝朱雄英看去，笑着说道： “先前真是对不起你了，我为了见到文雅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所以反应才这么大。” 朱雄英摆摆手说道： “小事小事，不必如此客气。” “如果你真的喜欢和文雅姑娘交谈，那日后我便让文雅多陪陪你就是了。” 对朱雄英来说，赎出文雅并不是什么难事。 虽说她的户籍还挂在教坊司，但这最多也只是朱雄英一句话的事。 阿丽娜闻言激动不已，急忙确认道： “你说的全都为真？” “你可不能骗我！” 朱雄英笑着回道： “我何必骗你这个？” “放心吧，我说的全都为真。” 阿丽娜提醒道： “公子，文雅可是这的头牌，想将他赎出可是要花不少钱啊！” 文雅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竟真的要脱离教坊司了。 自己心心念念许久的大事，竟如此随意的便被敲定了。 过了半晌，文雅终于反应过来，跪地道： “谢公子！” “公子的恩情，文雅永记于心！” 朱雄英笑着说道： “不必多礼，今晚好好伺候我弟弟就行。” 文雅当即答应道： “奴婢定会好好服侍。” 见恩人开口，文雅对朱允熥也就更加大胆了些。 阿丽娜高兴之余，顺口问道： “你在大明肯定是当官的吧？” “看你年纪轻轻，没想到已经是当官的人了。” “你在大明担任的是什么官职呢？” “对了，你的名字我还不知道呢。” 朱雄英端起酒杯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 “叫我朱公子就行，我确实是当官的，只不过平时比较清闲，手里的事也不多。” 此话一出，众人全都心头一颤。 朱姓，此人定是皇子皇孙。 这身份可着实不低。 只不过，众人还是没往太孙殿下身上靠。 阿丽娜小声道： “你这么有钱，是不是贪污了许多啊？” “你可得小心点，我听说你们大明的皇帝最恨贪官，小心他砍了你的头。” 朱雄英有些无语，你们吴哥人说话都这么直接的吗？ 阿丽娜无形之中和朱雄英靠的也更近了些。 说这话时，阿丽娜的大腿已经近乎架到了朱雄英身上。 说没感觉是假的，毕竟朱雄英也是个正常男人。 扭头间，二人四目相对。 阿丽娜清澈的眸子十分好看，精致的面容羡煞旁人。 在酒精的作用下，气氛也逐渐变的暧昧。 “放心吧，我的钱来路都很正，这点你不用担心。” 朱雄英笑着说道。 “既然你这么有钱，能不能先借我点。” “我现在可是一分钱都没有了，你现在借给我，我以后一定会还，我的父亲有很多钱。” 阿丽娜小声道。 最为高棉王国的公主，阿丽娜手上确实有不少钱。 朱雄英对钱早就不屑一顾，笑着道： “放心吧，日后你在大明的花销，我全包了，想花多少就花多少。” 阿丽娜激动道： “真的吗！” 朱雄英点头道： “我今晚哪说过一句假话？” 阿丽娜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笑着说道： “那就谢谢你了，朱公子！” 朱雄英顺势将阿丽娜搂入腰间。 阿丽娜急忙推开。 虽说她对朱雄英的印象有所好转，但还没到那个地步。 第713章 外族女子就是厉害 朱雄英的颜值在宫中排上等，即便放到整个大明来说也算是俊朗。 如此风流倜傥的少年，阿丽娜怎可能抵抗的住。 几经推脱之后，阿丽娜还是躺入了朱雄英怀中。 气氛已经到这，有些事自然会变得顺理成章。 只是阿丽娜忘了，她还是高棉使臣。 青花楼外，二十多护卫前来向青花楼要人。 他们正是吴哥王朝的人。 夜已深，公主殿下迟迟未归，这些护卫着急的差点上火。 “什么人，敢在青花楼闹事，是不想活了吗？” 王启文缓声道。 一时间，青花楼的四十多护卫也迅速聚集，将吴哥护卫团团围住。 “掌柜的，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我们公主迟迟未归，所以才想着到这里寻人。” 摩卡那作揖道。 他是使臣中的首领，同时也承担着保护公主的任务。 如若公主出现了什么意外，他肯定也逃不了干系。 “我从未见过你家公主，你何必怪罪于我们青花楼？” “你这难不成是要坏我青花楼的名声？” 王启文看了看周边瞧热闹的人群，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做生意的，就看中的就是名声，若是名声坏了，生意同样也会一落千丈。 其实二人说话时，王启文也察觉出阿丽娜可能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公主，但绝对不能交出阿丽娜。 阿丽娜现在正在太孙殿下的画舫上，怎能坏了太孙殿下的兴致？ 若是搬出太孙殿下，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但今夜太孙殿下明显是微服私访，绝不能轻易泄露。 宁可损害青花楼的生意，也不能漏出太孙殿下的风声。 “掌柜的，我们的人曾经看到过公主进入青花楼，我想里面的客人应该也有许多人都看见了。” “阿丽娜是我们大王最喜欢的女儿，若是他出现什么意外，可能我吴哥王朝日后不会再和大明交好了！” “如此罪责，我想掌柜的你也承担不了吧。” “只要公主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之前的事我们都可以既往不咎。” 摩卡那这番话直接说在了点子上。 把事情的利弊权衡的非常清楚，若是掌柜还不放人，很有可能会直接影响到两国交好。 这可不是什么小罪，足以诛王启文的九族。 王启文左右为难之际，一阵洪亮的声音突然传来。 “锦衣卫办事！” “所有人退后！” 听到锦衣卫的声音，众人赶紧散去，周边的整条街道都被封锁了起来。 “什么意思，我们可是外来使臣！” 摩卡那大惊失色的说道。 锦衣卫可不管这些，直接动手将所有人都给拷上。 使臣齐齐朝摩卡那看去。 只要摩卡那开口，他们几人一定会奋力反抗。 但摩卡那心里清楚，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毕竟这可是在大明的地盘，就算能解决几个锦衣卫，也不可能解决整个应天府的军队。 到那个时候，可真是有理变没理了。 “少在这给我嚷嚷，抓的就是你！” “所有人给我看好了，这些人一个都不要给我放过，全部都给我拷上！” 宋忠厉声呵斥道。 “我们是外来的使臣，你们竟敢这样对我们！” “我一定要在大明皇上面前参你一本！” 宋忠并未回话，只是摆摆手让手下人把这些人全部拖走。 “麻烦宋镇抚了。” 王启文赶忙归来谢道。 “哪里的事，毕竟为太孙殿下办事。” 宋忠笑着回道。 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 要不说宋忠办事办的漂亮呢，这随机应变的能力，绝对是一流。 次日，朱雄英缓缓睁开双眼，已是晌午。 朱雄英的头还有些痛，昨晚确实有些喝的多了些。 起身看去，阿丽娜还静静地睡在旁边。 昨晚，实在是太激烈了，不愧是海外蛮夷，在这些事上确实足够开放。 好在朱雄英正值壮年，一整晚都不落下风。 双方交战整整几百回合，终于是在凌晨结束了战斗，最终还是阿丽娜败下阵来。 “这外族女子，真是厉害。” 朱雄英忍不住感叹道。 阿丽娜或许是听见了声响，也朦胧的睁开了双眼。 “你真的好厉害。” 阿丽娜模模糊糊的说道。 朱雄英一把将阿丽娜搂在怀里，看着被子上的一抹鲜红才知道阿丽娜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就有如此表现，实在是天赋异禀。 “这就行了？” “我力气还多着呢。” 朱雄英笑着说道，手也逐渐不老实的向里探去。 阿丽娜急忙用手护在胸前，摇头道： “我可不要了，实在是太累了。” “昨晚你跟我说的话，可别忘了，我在大明的花销都由你来承担。” 朱雄英点头道： “你现在都是我的女人了，为我的女人花钱，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阿丽娜与朱雄英依然发生了关系，往后定是会被册封为妃。 朱雄英对此倒没有多在意，毕竟阿丽娜的出身并不低，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联络一下大明和吴哥王朝的关系。 “我对你有好感不假，但两个月后我就要返回吴哥王朝了。” “到时候，咱们一别两宽。” “我留在大明的这段时间里，你还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女人，等我回去之后，我们就断了联系吧。” 阿丽娜摇头道。 “你难道不想留在大明？” 朱雄英问道。 阿丽娜闻言，有些落寞的说道： “虽说我喜欢大明，但我肯定是不能留在这的。” “实话跟你说吧，我是吴哥王朝的公主，根本不是什么使臣，我注定是要回到吴哥，和你成不了一对。” 朱雄英问道： “怎么，公主难道就不嫁人了？” “难道你父王不愿意让你嫁到大明？” 阿丽娜深深叹了口气，随后说道： “我是混血儿。” “我的母亲是拜占庭帝国的人。” “她原本是拜占庭的贵族，但奥斯曼帝国的入侵使得我的母亲只能向外逃难，一路就逃到了吴哥王朝。” “吴哥王朝的皇帝喜欢上了我的母亲，之后二人便生下了我。” 第714章 朱公子，你在锦衣卫有认识的人吗？ “父王对我十分宠爱，但这份宠爱在我眼里确实有些古怪。” “自我长大以后，我总感觉父亲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还好，他早已年老，身体也不行了，大病一场后躺在床上几乎不能动探。” “我的哥哥，也就是未来吴哥王朝的储君。” “他为了王位，将我许配给了澜沧国大将军。” “如果我不回到吴哥王朝完婚，他们肯定不会饶了我的母亲。” “这次来大明，是我主动提出来的，他们起初不愿让我去，但我以自杀相逼，最后他们也只能妥协。” “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只需忘了我就好。”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大明的皇子皇孙吧，你身份显赫，未来一片光明，只可惜，你救不了我。” 朱雄英听完后，并没有着急亮明自己的身份，而是笑着说道： “这么说，你不喜欢那个大将军？” 阿丽娜闻言点头道： “一个快六十的老头，谁能喜欢？” “我大哥眼里只有他的王位，怎可能会在意我喜不喜欢？” 朱雄英一边穿衣一边说道： “放心吧，事情还没到无可救药的时候。” “很幸运，你遇见了我。” “遇见我之后，你所有的烦恼都将烟消云散。” “作为我的女人，你日后定是不会再需要考虑这些的。” 阿丽娜笑了笑，并没有把朱雄英的话放在心上。 她知道，朱雄英有权有势，但即使是皇子皇孙，也救不了她。 国家层面的事，还远远轮不到皇子皇孙做主。 阿丽娜现在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念头，只想着好好度过在大明剩下的时光。 “我得回去了，其他使臣估计早就在找我了。” “我们今晚有机会再见吧，我会想方设法跑出来的。” “我还有很多想去的地方没有去，在大明剩下的这段时间里只希望能和你好好度过。” 阿丽娜穿好衣服后，便抢先离去，根本没给朱雄英反应的机会。 朱雄英笑笑，穿好衣服后也出了门。 今天虽然没有早朝，但还是要早些回宫，要不然，老爷子该着急了。 阿丽娜拿回定金之后，一路小跑着朝天界寺赶去。 她心里已经想好了怎么应付摩卡那，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此刻使臣一行人全都被关进了牢狱之中。 朱雄英对吴哥王朝，还真没怎么了解过。 高棉人习惯称呼为吴哥王朝，就同现在的大明王朝一样。 南洋那边，则又被叫做高棉帝国。 朱雄英虽博古通今，但对这高棉帝国还真没怎么了解过，毕竟外交的事都归礼部所管，也轮不到他插手。 思考间，朱雄英便命人把礼部尚书向衡给叫来。 “臣参见太孙殿下。” 朱雄英摆摆手，吩咐道： “不必多礼，来人赐座！” 待向衡坐好之后，朱雄英继续问道： “本宫这次让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关于高棉帝国的一些事，你作为尚书，这些肯定是十分熟悉。” 向衡思索片刻后说道： “高棉帝国在洪武六年时就已经和大明建交，并且关系还算友好，并没有发生过任何直接冲突。” “今年也是他们高棉帝国朝贡的年数，最近高棉帝国的使臣就在应天府一带活动。” “只不过，此次高棉帝国派出来的使臣有一女子跟随，据臣的了解，此女是高棉帝国的长公主。” “她应该是混血儿，虽说是高棉人，但模样却完全不像，身材高挑，并且容貌也算的上是上乘，若是殿下有兴趣，臣现在就让她来拜见殿下。” 阿丽娜在大明很出名，主要还是因为她的身材高挑，容貌较好。 一米七五的女人，在大明可算得上是稀罕物。 虽说才来大明半个多月，但已经有不少人追求阿丽娜。 向衡此时还在心里揣测太孙殿下的意思，为何好好突然问起了高棉帝国，难不成太孙殿下也看上了那位高棉公主？ 他不知道的是，朱雄英昨晚就已经把这位高棉公主给睡了。 “高棉帝国现在是什么状况？” “向尚书，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向衡不敢含糊，赶忙把自己知晓的都讲出。 在向衡的介绍下，朱雄英对高棉也有了一定程度上的了解。 高棉原来很强，是中南半岛屈指可数的大国。 吴哥王朝的历史，已有了六百多年，即便是中原，也没有一个王朝能延续如此之久的。 经过六百多年的发展，吴哥王朝也逐渐显露颓势，尤其是最近几十年，更是陷入到了无休止的战争当中。 阿丽娜所说的大哥，也就是高棉王国未来的储君。 他已经到了需要借助沧澜国大将军才能顺利继位的地步，可想吴哥王朝此时有多落寞。 朱雄英了解完后，便让向衡先行退下。 …… 阿丽娜此时慌乱不已。 经过她的一番打听，才知道摩卡那是被锦衣卫给抓了去。 锦衣卫，阿丽娜多少还是有所了解的。 作为大明最强势的衙门，一旦进去很难活着出来。 阿丽娜有些束手无策，一时便想起了朱雄英。 在大明，她只认识朱雄英这么一个有势力的人。 “朱公子应该能帮上忙吧，毕竟他可是皇子皇孙。” 只不过，她除了知道朱雄英姓朱以外，其他的一概不知。 阿丽娜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苦苦等到深夜。 天渐渐黑了下来，宋忠亲自来到了天界寺。 “阿丽娜小姐，朱公子有请。” 阿丽娜一听是朱公子找自己，便立马兴奋的跟了上去。 如意酒楼。 等到阿丽娜走到包厢时，朱雄英也恰好到。 阿丽娜看到朱雄英，便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急切的问道： “朱公子，你在锦衣卫有认识的人吗？” “我们吴哥王朝的使臣被锦衣卫的人抓了！” “那群王八蛋，真不是个东西，乱抓我们的使臣，真是罪该万死！” 朱雄英听后，转头朝宋忠看去。 “宋忠。” 宋忠吓得一个哆嗦，连忙解释道： “公子，昨晚吴哥王朝的人在青花楼闹事，锦衣卫便将他们全抓了回去。” 第715章 以后我们的儿子就是吴哥大王 朱雄英点头道： “放人吧。” 宋忠赶忙躬身道： “是，小的这就去办。” 短短两句话就把人给放了，这让阿丽娜震惊不已。 “朱公子，你可真厉害！” “比昨晚还厉害！” 朱雄英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 “既然已经没事了，那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你劳累了一天，不吃饭可不行。” 阿丽娜越来越感觉朱雄英的身份不简单。 在他们吴哥王朝，只有皇上才可以随心所欲的放人。 “锦衣卫衙门不是直接归皇上管吗？” “据我所知，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朝廷大臣都不能私自干涉，为什么你可以直接让锦衣卫放人？” “有这个权力的，除了大明皇帝以外，就只有……” “皇太孙朱雄英了。” 说到这，就连阿丽娜都有些不敢相信。 莫非，朱公子就是大明皇太孙朱雄英？ “你……不会，真的是？！” 朱雄英笑着说道： “那么激动干什么” 阿丽娜此时已经激动地无语轮次，叽里呱啦的胡乱说了一堆。 “我的男人竟然是大明皇太孙！！” “你可是未来大明的皇帝！！” “那你会封我为妃吗？” “如果你封我为妃，这样我就不用嫁到澜沧国去了。” “到时候，父王和大哥就再也管不到我了！” 朱雄英点头道： “你不记得我和你说过吗？” “你是我的女人，当然要做我的妃子。” “我们日后的孩子，将会成为吴哥王朝的皇帝。” 阿丽娜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大明难道要攻打吴哥王朝？” 朱雄英摇头道： “对，但不完全对。” “现在的吴哥王朝已经疲弱不堪，你父王据我所知身体也十分不好，已经完全没有能力掌控吴哥了。” “而你的大哥，虽身体好，但能力不行。” “既然你成为了我的妃子，我大明肯定要派遣大军前去吴哥，协助吴哥王室共管吴哥。” 朱雄英丝毫没有顾忌阿丽娜，毕竟他也能看出来阿丽娜对吴哥并没有多大感情。 “太好了！” “这样的话，我得赶紧生个儿子。” 阿丽娜激动的直接扑到了朱雄英身上，整个人都坐在朱雄英的腿上。 阿丽娜的身材被勾勒的异常完美，朱雄英也忍不住起了反应。 “现在我还不想吃饭。” 说罢，阿丽娜便缓缓低下了身子。 宋忠眼疾手快，当即关上雅间的门。 整栋楼也被全部封锁，不许进入一人。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雅间的门终于打开。 朱雄英有些意犹未尽，当夜便让她搬到坤宁宫来。 阿丽娜欣然同意，毕竟她还没有见过大明皇宫长什么样子。 …… “你说的全都是真的？” “这样的话，公主还回吴哥吗？” 使臣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 方才，锦衣卫已把事情的始末全都通知了他们。 使臣听后也是一脸懵逼，面面相觑，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公主现在已经到了皇宫之中，这可不是他们能随意进出的地。 难不成还要到皇宫中把公主给抢出来？ 简直是痴人说梦。 一番商量过后，摩卡那叹气道： “能成为皇太孙的妃子，也算是公主幸运。” “此事也就只能这样了。” “虽说发生了点意外，但并不影响大王子继位。” “有了大明的支持，一个小小的澜沧国又能掀起什么波澜？” “只不过，大明要出兵高棉，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摩卡那想得很清楚。 安南的情况，他也是见过的。 刚开始大明也是说要协助王室共管安南，但到了最后安南王室也就只在名义上存在了。 高棉的结果，不知道会不会也是这样。 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们乱想。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回去禀报皇上。 …… 阿丽娜入宫之后，对宫里的一切都非常好奇。 一路上走走停停，直到深更半夜才抵达坤宁宫。 朱雄英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吴哥王朝的事。 既然已经动了这个心思，就要为之好好做准备。 如何让大明军队名正言顺的驻扎吴哥，这个是个难事。 之前不管是在东瀛还是安南，大明都占领着绝对的道德高地。 安南事为了平叛，东瀛就更不用多说。 先前不仅斩杀大明使臣，后面还屡次侵袭大明海岸，在藩地更是密谋刺杀燕王世子。 不管拿出来哪一条，都足以大明对其兵戈相向。 东瀛现在的混乱局面，完全是由他自作自受。 现在九州岛基本已经被大明所占领，东瀛也是没了收回的心思。 只要大明能不继续入侵他们东瀛就万事大吉，哪里敢想着收复九州岛。 “唉！” “人口还是太少。” 朱雄英皱眉道。 吴哥王朝是块肥肉，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大明的人才还是太少，根本不足够为朱雄英所用。 先前东瀛，瓦剌，安南，占城分去了太多人才，现在还能抽调出来的人手实在是少之又少。 教育虽在大力普及，但短时间内很难看到有效成果。 随着海贸的盛行，越来越多的人没了读书的想法。 之前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但现在可全然不一样了。 百姓能走的路更多了，自然不愿意一门心思栽到书上去。 像什么海上贸易，军事学堂，外出东瀛捞金，一堆门道摆在百姓面前，何苦非要去读书呢？ 江南是受海贸影响最大的地区。 现在的江南大户，可比之前还要多上不少。 即便江南赋税再高，在这些大户眼里也根本不值一提。 他们跑一趟海贸所赚来的收益，轻轻松松就能缴纳一年的赋税。 如若不是朱元璋下令不能荒芜土地，恐怕连农民都要去海上做生意了。 “北方现在的形势已经逐步稳定，是时候正式开发黑土了。” 朱元璋心里想的还是黑土一事。 钱财虽然重要，但吃饱饭才是硬道理。 黑土早就在大明的开发计划内，最近几年好多项政策都是为了黑土一事做铺垫。 农业是大明发展的根本，商业的发展使得农业有所下滑。 这是朱元璋所不愿看到的。 第716章 姚广孝：大孙殿下没有忘记我！ 二十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朱雄英马上便要前往东瀛。 在临行的前几天，姚广孝也是终于收到了朱雄英的信件。 “太孙殿下看来还是没有忘了我。” “要我去说服金帐汗国进攻帖木儿，这对大明来说可是一等一的大事啊！” 姚广孝欣喜万分。 对于高丽，他早就没了太多兴趣。 高丽王室，哪里是姚广孝的对手？ 短短几年时间，姚广孝便已经彻底掌控高丽。 金钱，权势，地位，姚广孝对这些全没兴趣。 对于金帐汗国之行，姚广孝倒是十分在意，但魏田可就没这么高兴了。 在高丽，魏田主管武，姚广孝主管文。 二人配合起来十分默契，几年的时间相处下来已是非常熟悉。 魏田主要还是担心姚广孝的身体。 金帐汗国距离高丽遥远，前去一趟定会耗费不少精力。 姚广孝的身体本就不好，这样一来还不知道能不能经得住这番折腾。 但魏田不知道的是，姚广孝最喜欢干的就是这合纵连横，游说四方之事。 “魏将军，你多虑了。” “贫僧的身体还好，前往金帐汗国不是问题。” “再说了，这是太孙殿下的意思，我也不好违抗不是？” 姚广孝笑着拒绝了魏田的好意。 魏田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那此番前去，一定要多多小心啊！” “这些将士，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你去的时候带上，最起码也能保证安全。” …… 在姚广孝出发金帐汗国的同时，另一边的朱雄英也准备要出发了。 说来也怪，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阿丽娜竟然没有怀孕。 以朱雄英的能力，这算是比较小概率的事了。 见朱雄英要出使东瀛，阿丽娜当即便表示要跟随着一起去。 朱雄英思量再三，最后还是选择点头答应。 毕竟前往东瀛的路途遥远，有个人陪着解解闷也算是不错。 吴哥王朝的使臣恰好也要返回高棉，朱雄英给阿丽娜面子，决定将其一起带上。 码头。 摩卡那看着码头上一排排精致的宝船，心里大受震撼。 这等场面，是他从未见过的。 大明皇太孙出海，大明水师自然是要极力配合。 这几年所有新打造的宝船，全都在码头上一一排好。 水面上更是有十万海军等候，码头边也有十万将士列阵。 宝船上，货物不计其数，光战马就有上万匹。 知道的是大明皇太孙出使东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明皇太孙亲自带队讨伐东瀛。 二十万兵，再加上东瀛藩王的十几万兵，平推东瀛绰绰有余。 东瀛这边得知消息后也是汗流浃背。 不是说大明皇太孙是来和谈的吗，带二十万精兵是什么意思？ “我的天，竟然真的有这么大的船，之前我还以为这是城池呢。” 阿丽娜震撼的说道。 吴哥王朝距离大明遥远，步兵自然是很难到达，水军才是他们主要担心的对象。 若是大明进攻吴哥，首选的肯定就是水军。 步兵所消耗的成本实在太多，耗费这么多的人力物力去占领一个吴哥，实在是有些不值得。 吴哥临海，海贸十分发达。 这也是朱雄英看重吴哥的点。 当前海贸所带来的利润是巨大的，若是能接管吴哥周围一带的海域，肯定能为大明带来巨大收益。 阿丽娜此时也动了小心思。 虽说她接触朱雄英不是为了权势，但如今已经到了这个位置，也是时候为自己的未来着想了。 只要她能生出儿子来，日后便能继承吴哥王朝。 到时候，母亲也再不用跟着父王受罪。 …… 东瀛。 几位藩王收到了朱雄英要来的消息，东瀛难得清净几天。 四位藩王齐聚东瀛港口准备迎接。 “老四，好久不见啊！” “你这气色可比在大明时好多了，是不是因为最近多挖了几座银矿？” 朱惘冷嘲热讽的说道。 朱棣当然不惯着他这臭毛病，当即回怼道： “三哥，我跟你比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三哥最近不也是得了两座银矿？” “听说还抓了不少东瀛奴隶用来挖矿，只不过我怎么听说三哥你手底下的人被这些奴隶害死不少？” “我早就说过，三哥你对这些奴隶不能太残忍，最起码也要让他们吃饱饭吧？” “一天一顿饭，这些奴隶怎可能不反？” “只是可惜了我这大明将士，白白死在这些奴隶手里。” 朱惘闻言脸色大变，但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最近他的银矿内，确实有不少奴隶造反。 不仅死了不少人，还炸毁了一座银矿。 这让朱惘损失惨重，原本的收益直接削减了五分之一。 一旁的朱樉听到朱棣的话，脸色也有些不悦。 虽说朱棣说的是朱惘，但朱樉总觉得朱棣在含沙射影的内涵他。 论起杀人来，朱樉还是略胜一筹。 在东瀛，朱樉所到之处几乎寸草不生，屠城那都是家常便饭。 “二哥，你别误会，我可没有说你。” 朱棣见朱樉脸色不对，连忙找补道。 和三哥已经不和，绝不能再惹了二哥。 在朱棣心里，朱樉简直就是二代常遇春。 不光是朱樉，就连他手底下的士兵都和当年常遇春手下的士兵一模一样。 虽看不惯，但朱棣还是要尽量保持尊重。 现在的他在皇子当中，绝不能树敌太多。 历史上，若是朱樉和朱惘死的不那么早，朱棣也不可能实现靖难之役。 光是这两人，便能轻松压制朱棣。 并且，朱樉和朱惘和朱允炆的关系还颇为不错。 “行了，你们两人别整天吵来吵去。” “大侄子马上就要来了，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做好准备，到时候别让大侄子难做。” 朱樉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朱榑在一旁并没有太多话语权。 从实力上来讲，朱榑在众皇子之中本就不突出。 并且他还是藩王之中最小的一个，其他哥哥谈话时他自然没有插嘴的份。 东瀛，明港口。 这里是东瀛距离大明最近的港口，也是整个东瀛最大的港口。 当初征讨东瀛时，明军便是在这上的岸。 第717章 朱樉：我先表个态，只要大侄子下令随时灭了东瀛！ 自东瀛的银矿被发现以后，便有大量的商人开始不断向东瀛涌入。 而大明朝廷也需要依靠港口运送矿藏等一系列货物，久而久之明港口便有了如今这么大的规模。 这里不单单是有大明的商人，其他国家的也不在少数。 像大明的宝船，他们早已是司空见惯。 但今天明港口的这幅场景，他们却从未见过。 几百艘宝船一起驶来，这所带来的震撼是前所未有的。 宝船还未靠岸，便有大量明军开始对港口进行封锁。 “这是怎么回事，整个港口都被封锁了！” “这是谁啊，面子这么大，我的货物都还没下呢！” “你快闭嘴吧，小心惹了上头的人，你没听说吗，大明皇太孙要出使东瀛了，这么大的场面，除了他难道还有别人？” 码头上人群涌动，巨大的宝船缓缓靠岸。 二十万明军在前方开路，所有涉及到的路面全部封锁，寻常人等根本难以靠近，甚至连朱雄英的轮廓都看不到。 与此同时，不少骑兵开始陆续涌入港口，对港口周边进行彻头彻尾的巡查。 按照要求，方圆五公里外都要进行搜查，必须确保无任何潜在威胁后太孙殿下才可下船。 火炮在东瀛已经有了一定程度上的普及，说不定就会发生什么意外。 在一通搜查过后，宝船终于靠岸。 朱雄英所乘坐的，乃是大明最豪华的宝船，不仅高大就连花纹也是由大师耗时整整一年雕刻而成。 宝船上的楼梯缓缓落下，朱雄英手牵着阿丽娜从上缓步走下。 地面上早有十二马龙辇等候。 龙辇一旁，四位藩王齐齐站成一排恭迎等候。 “参见太孙殿下！” 四人同时作揖行礼。 到了东瀛，没有叔侄只有君臣。 “皇叔不必多礼。” 该走的流程全走完后，朱雄英便跟着四位皇叔前往到行宫之中。 这里的行宫是最近半年才刚刚修建的。 得知朱雄英要出使东瀛的当天，便立马有人开始安排修建行宫。 数千工匠夜以继日，紧赶慢赶才在朱雄英抵达东瀛的前一天修建完毕。 行宫虽不如皇宫那般豪华，但在东瀛也绝对算的上是富丽堂皇。 里面的基础设施一应俱全，布局构造全都是按照皇家的标准来。 同时，在行宫里也早就备好了酒宴。 一番客套过后，朱樉率先问道： “大侄子，二叔在这多嘴一句。” “东瀛现在已经是大明的囊中之物了，他们的兵力我们已经洞察清楚，只凭他们的那点兵根本不足以和大明对抗。” “光一个九州岛就有数百银矿，这还不包括未发现的。” “四国岛我也去过，如果不是父皇阻拦，估计现在早就成了大明的属地。” “大侄子，你看，如今你也带了二十万兵，咋这几个兄弟凑一凑，估计也有二十万。” “到时候咱们兵力加起来，不说拿下整个东瀛，拿下四国岛肯定是绰绰有余。” “到时候，四国岛的银矿就全部归属大明，又能为大明创造更多的利益。” “大侄子，我先表个态。” “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定会带着我的部下直冲第一线！” “依我看，根本没必要何谈，直接打下东瀛来，其他什么都好说。” 朱樉这几天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到嘴的肥肉飞走了，这谁能忍得了，见到朱雄英，嘴上难免吐槽几句。 朱雄英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眉头微微皱起。 众人一直在观察朱雄英的脸色，见此情形不由得心中一颤。 朱樉的酒顿时醒了一半。 四位藩王虽说距离大明遥远，但处处还是会受到朱雄英的管控。 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讲，四位藩王都十分依靠朱雄英，只不过这些都没有摆到明面上来讲而已。 四位藩王在东瀛赚的可是盆满钵满，但只要朱雄英想，即刻便能瓦解他们的所有生意。 矿藏是钱财没错，但也需要缴税，并且所有矿藏的运输都需要依靠大明的海船。 而大明水师，全都是由朱雄英一手操控。 军事上，他们人人都有六七万兵，但其手底下的中层军官全都清一色的是军事学堂的结业生。 他们对谁更忠诚，自然不用多说。 如此明目张胆的渗透，藩王也无可奈何，毕竟这些学生全都是由朱雄英亲自安排进来的。 并且，这些军事学堂的结业生全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不仅能力出众，而且执行力很强，对上头的命令说一不二。 如此一来，藩王更没有拒绝的理由，反正用的也顺手，留着就留着吧。 哪怕是朱樉，也更愿意接纳军事学堂的学生。 朱雄英在此之前虽从未去过东瀛，但东瀛的全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四位藩王见朱雄英，自然也是战战兢兢。 “太孙，我刚才喝多了，你可千万不要当真。” 朱樉见气氛尴尬急忙找补道。 “二叔，不必如此客气。” “我方才只是在想如何给几位叔叔权衡清楚这其中的利弊。” 朱雄英摆摆手说道。 思索片刻后，朱雄英继续说道： “二叔，你方才说的话，并不是不无道理。”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我就不和大家打马虎眼。” “我大明现在的国力强盛，兵力更是问鼎世界，攻打一个小小的东瀛，自然算不上什么大事。” “别说东瀛，就算是如今正在强盛期的帖木儿帝国，大明也不放在眼里。” “但如果立马拿下东瀛，不见得是好事。” 说到这，朱雄英看了一眼朱樉说道： “二叔所言虽处处为大明，但其中的私心，你我也不言而喻。” “不就是想把整个四国岛打下来作为自己的藩地吗？” 朱樉闻言心头一颤，急忙解释道： “大侄子，你可别当真啊！” “方才只是我胡言乱语，并没有你想的这层意思。” “大侄子莫非是听进了谁的谗言，才对我有如此偏见。” “还请大侄子三思，我万万没有这个想法啊！” 第718章 小松天皇求见大明大孙殿下 朱雄英并未过多计较，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四国岛也好，东瀛也罢，对四位叔叔来说，都算不上什么大事。” “打仗是一方面，如何将利益最大化才是重中之重。” “古往今来，有多少战争虽说是勉强拿下，但带来的收益并不多，有时候甚至是负收益。” “如今，大明拿下东瀛自然是轻而易举，但这并不能将大明的利益最大化。” “如此操之过急，只怕到时候东瀛整个内部的矛盾都会彻底爆发，不少东瀛百姓肯定会揭竿起义。” “四皇叔叔在东瀛的作风我可是多有了解，对东瀛百姓怎么样，相信你们自己也心中有数。” 四位藩王听到这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 “我之所以让二叔归还打来的城池，就是为了能让东瀛稳定下来。” “如果东瀛王室没了，只凭大明肯定无法彻底掌控这些东瀛百姓，到时候肯定会有不少人造反。” “到时候，可不是杀一两个就能解决问题的事了。” “就算依靠屠杀暂时稳住了东瀛，但那时的东瀛肯定千疮百孔。” “到时候，东瀛对我们大明再也没了利用价值。” “此次我前来东瀛，就是想要压制住东瀛王室动员全国兵马的可能。” “东瀛虽小，但也有四百多万人口，而大明在东瀛驻军数只不过二十万众。” “当初蒙古人入主中原便是如此。” “诸位叔叔，我想要的，绝不是短暂的利益，而是长久的利益。” “东瀛稳定，对我们日后来说都是好事，诸位的产业也能发展完全。” 朱雄英深知，在这个时代人口是绝对的财富，矿藏的开采离不开东瀛奴隶。 远道而来的汉人，自然不甘愿做这种事。 要知道，东瀛的许多矿场安全措施都不到位，发生矿塌的概率非常高，有时候一次就死几百个人。 如此高的风险，汉人自然更不愿意做了。 东瀛奴隶便是其中的主力军。 只有稳定的东瀛才会给大明带来更多的利益，现在拿下东瀛还不是时候。 教化东瀛，一朝一夕定是不行，怎么也需要好几年的时间。 好在朱雄英等得起，别说十年，就算是三十年朱雄英也等得起。 年轻就是资本，这句话一点不假。 三十年能换来整个东瀛，那也是大赚特赚。 听到这，朱樉心里终于是松了口气，还好太孙殿下没有追究此事。 此时的众人也全都明白了太孙殿下的意思。 说的如此有理有据，几位藩王也不好反驳，只能按照朱雄英的意见行事。 与此同时，东瀛王室和幕府将军那边都得知了朱雄英已经抵达东瀛。 大明皇太孙亲自前来同东瀛谈判，这也算是给足了他们面子。 后小松天皇更是当场表示，要亲自前往行宫迎接。 虽说现在东瀛的主要大全掌握在足利义满手里，但名义上的统治人还是后小松天皇。 公共场合，一般都是由其出面。 天皇出发前，足利义满特地设宴送别。 “大明皇太孙说了，要把高产作物送给我们东瀛。” “他们此举定是为了图谋整个九州岛，想把九州岛名正言顺的化为大明的藩地。” “但东瀛现在完全没有能力和大明竞争，即便是出兵讨伐最后也只会换来大败。” “现在还是要以稳妥为主，等到东瀛实力足够时，在徐徐图之。” “到时候，还请天皇以大局为重。” 足利义满跪地道。 后小松天皇也不是傻子，对于这番言论自然是能听得懂。 九州岛已经无法挽回，东瀛只能忍痛割舍。 能保住四国岛，就已经是万幸了。 最重要的是，大明还答应无偿赠与高产作物的种子，如何抉择一目了然。 只不过，割让领土这事需要有人承担。 不管放在哪，这都是丧权辱国的耻辱行为，点头之人定会成为千古罪人。 很明显，足利义满就是想让小松天皇成为这个罪人。 面对足利义满的请求，小松天皇根本无法拒绝。 足利义满把持着东瀛的朝政，即便是自己不答应也得答应。 斟酌一番后，小松天皇开口道： “将军，放心吧，到时候我定会清楚怎么做。” 足利义满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只要东瀛王室肯背这个锅，那日后自己在东瀛的影响力只会增不会减。 到那个时候，王室便再没了话语权。 五日之后，东瀛使团陆续抵达了东瀛。 小松天皇和足利义满更是全部亲至。 大明这边都出动了皇太孙，东瀛这边自然也不好含糊。 “这……这就是大明的宝船？” “如此之大，当真是船？” 小松天皇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虽说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看到宝船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惊呼起来。 ‘大明竟真的如此强大。’ 小松天皇心里暗暗说道。 和大明的宝船比起来，东瀛的战船就有些显得捉襟见肘。 为了维护王室的颜面，小松天皇只能在心里暗语道。 东瀛，行宫。 即便是朱雄英的临时住所，这也要比东瀛的皇宫更加奢华。 几位藩王为了打造这行宫可是费了不少心思，里里外外全都是专人监视。 费用，自然是由朝廷报销。 四位藩王虽说习惯贪墨，但在这种事上可是毫不含糊。 不仅一分没贪，甚至还贴了不少钱进去。 这就如同上级领导视察，怎敢给领导住最差的酒店？ 刚进宫，便能闻见淡淡的清香。 这等香料，乃是上好的降真香。 在大明，千金难买。 宫中的装潢更是不用多说，九族严选怎能不富丽堂皇？ 后小松天皇见此场景，心里更是难受不已。 同样都是皇帝，为何自己就当的这么憋屈。 一路上，有不少饰品，全都是价值千金。 除去这些，行宫里的护卫更是让他大开眼见。 浑身精致的铠甲，标配的火枪，身材更是健壮无比。 这里的每一个护卫身高都有将近一米七八，给人的安全感十足。 要知道，后小松天皇也就一米四五，看这些护卫都得仰头。 还未见到皇太孙，小松天皇的心中就已经泄了气。 第719章 吓得差点尿裤子 足利义满虽说见过不少世面，但当他真正进入到大明的行宫当中时，还是不免有些震撼。 但作为大将军的他，还是要尽量保持镇定，稳住使团的军心。 转头看去，天皇和一些贵族果然全都愣在原地，明显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现在就被震成这样，一会上了谈判桌指定没有底气。 就在此时，殿外一声宦官声突然传来： “太孙殿下有旨，宣东瀛使团觐见！” 后小松天皇闻言紧张无比，甚至路都有些走不稳。 见到朱雄英时，头都不敢抬直接跪地道： “东瀛小国拜见天朝太孙殿下！” 后小松天皇身后的一群人也齐齐跪地道： “拜见天朝皇太孙殿下！” 朱雄英冷声道： “免礼！” “谢太孙殿下！” 直到此时，后小松天皇才敢抬起头来看朱雄英一眼。 只不过，这一眼可把众人吓得够呛。 大明皇太孙竟然如此年轻，看上去，只不过二十出头。 要知道，大明的强盛和太孙殿下分不开关系。 如果没有皇太孙，也就没有现在的大明。 可能是因为朱雄英的威望实在太高，导致所有人都以为其是充满威严的中年男子。 只有这样的形象，才符合他们心中的预期。 然而今日所见，却大不相同。 不仅面容清秀，甚至就连一根胡须都没有，打眼看去，完全就是一青年。 谁也不可能想到，这就是威名赫赫的太孙殿下。 后小松天皇盯着看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足利义满也是如此。 恐惧从内心底油然而生。 他做梦也没想到，几次将东瀛逼入绝境的竟是一不足二十五岁的青年。 足利义满也绝非等闲之辈。 终结掉东瀛的南北朝，一举成为整个东瀛最强大的幕府将军。 即便是放到历史上，足利义满在一众幕府将军之中也绝对排的上号。 天皇的权力已经被足利义满压制到最低，朝中的大权几乎全都是由他一人掌握。 最近几年，足利义满甚至有些想自立为天皇。 但这也只是初步想法，毕竟天皇在东瀛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根本不可能轻易完成换代。 历史上，虽说足利义满没有自立为天皇，但已经有不少人把他封为‘太上皇’。 为了能当上天皇，足利义满着实下了一番功夫。 只可惜其五十岁便暴毙而亡，最终还是没能实现他的抱负。 足利义满死后，他的儿子足利义嗣根本无法担当大任，最后只能将权力还于天皇。 回到现在，足利义满仍十分觊觎天皇之位。 只不过，这次他把目标放在了大明身上。 大明入侵东瀛，对足利义满来说不一定是坏事。 乱世多生变故，只有外部矛盾激烈，内部矛盾才能稍稍缓和。 足利义满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借大明来进一波削弱天皇的威严。 国难当头，天皇不闻不问，还公然签下丧权辱国的条约，这等天皇，要他何用？ 舆论已经准备好，只能事情发酵。 之后的事，足利义满全然不担心。 他相信在自己的领导下，东瀛定是能走出困局。 大明的入侵，同时也带来了不少先进的技术，像火器和高产作物这些东西，全都可以拿来己用。 等到时机成熟，便可一举驱赶走所有大明藩王。 到那时，自己的天皇位置也就稳了。 然而，今天看到年轻的太孙殿下他的美梦已经完全破碎。 不是一般的年轻。 看其的面孔，最多只有二十五岁。 如此小的年龄，就有这么大的作为。 短短几年时间，就让大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往后若是由他接管皇位，大明势必还会有将近二十年的强盛期。 东瀛可等不了二十年了。 别说东瀛，就连足利义满都等不了。 足利义满如今三十八岁，再过二十年就是五十八岁。 到时候是否还健在都不知道，就更不用说担任天皇了。 朱雄英将底下的众人扫视一番，很快便将目光落在了足利义满身上。 虽说之前二人从未见过面，但直觉告诉朱雄英此人就是足利义满。 在如此威压下，仍能保持镇定的唯有他一人。 另一边的后小松天皇，此时早已汗流浃背，就差尿了裤子。 对于足利义满，朱雄英还是比较有兴趣的。 毕竟他可是在东瀛历史上，唯一一个差点谋取到天皇位置的男人。 这样的人，玩起政治手段来不会差。 并且，其在军事方面的造诣也非常深厚，要不然不可能成功带兵平定混乱的南北朝。 朱雄英并未过多言语，只是吩咐道： “给东瀛王室一行人赐座！” “谢太孙殿下！” 宦官们搬来椅子，摆放在大殿的两侧。 待到众人落座后，朱雄英便率先开口问道： “我大明秦王私自攻打四国岛，本宫已经严厉惩罚过了，还请诸位宽恕。” “本宫对此事也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其对东瀛百姓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因此，本宫决定亲自过来和你们和谈。” “为表诚意，此次前来本宫也给你们带了礼物。” “来人！” 朱雄英话音刚落，殿后便有三位宦官端着盒子向外走出。 足利义满和后小松天皇见状，全都激动不已。 这里头的东西，大概率就是高产作物了。 “太孙殿下，这是不是就是那高产作物？” 后小松天皇小心翼翼的问道。 朱雄英并未回答，而是让宦官先行打开盒子。 这三个盒子里，装的分别是：红薯，土豆，玉米。 “这便是高产作物。” “我们大明就是用此物解决了百姓的温饱问题，这三种作物的产量远远高出水稻小麦，并且种植起来十分简单，不需要过多费心。” “本宫拿出高产作物，就是为了表达我大明的诚意，也算是为了弥补东瀛百姓，让他们也都能吃上饱饭。” 第720章 友好商谈，割让九州岛 朱雄英主动赠予高产作物，在旁人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现在大明占有绝对的主动权，想和东瀛谈条件完全可以用武力来逼迫。 但朱雄英并没有选择这样做，而是选择和东瀛友好商谈。 上战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对付东瀛如果操之过急，很有可能会引发大战。 后小松天皇当即跪地道： “谢太孙殿下隆恩！” “我们东瀛的百姓全都会记住太孙殿下的好！” 足利义满等一行人见此情形也全都下跪。 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东瀛自古缺粮，百姓常年饿肚子，现在有了高产作物，会大大改善这一现象。 有了粮食，就意味着有了人口。 东瀛百姓往后会越来越多，生产力也会随之增加。 到时候，军事实力也会有一定程度上的提升。 足利义满清楚，大明之所以愿意送上高产作物，还是想要图谋整个九州岛。 东瀛对此也只能无奈接受。 现在的九州岛已是一片狼藉，就算是东瀛想要也很难收回。 四位阎王在九州岛闹得不可开交，三天两头就要杀人。 尤其是秦王，下手更是狠。 只有燕王世子还算不错，但可惜早早就被调离了东瀛。 朱棣接管燕城后，自然对这些东瀛人没那么客气。 管你什么身份，全都毒打一顿再说。 尤其是贵族，全部收刮财产充公。 但这些和秦王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整日以屠城为乐，短短几天便杀了近万人。 除去女人以外，几乎没有活口。 凡是秦王所待过的城池，里面的东瀛人早已被杀了个干净。 双方的目的各自都清楚，剩下的就是商量一些细节问题了。 朱雄英也没给天皇面子，直接拉足利义满私聊。 “早就听说过足利义满将军的威名，如今见了，可真是名不虚传。” 足利义满急忙恭敬的行礼道： “谢殿下！” “殿下过奖了，我和殿下比起来还差的远。” “如此年轻，就能做出这番功绩，实在是让我佩服不已。” 见足利义满说话如此客气，朱雄英就知道九州岛的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此次找足利义满私聊，主要还是为了了解东瀛的近况。 足利义满也不藏着掖着，把东瀛的大致情况同朱雄英讲述了一遍。 朱雄英听后大受震撼。 东瀛和大明完全不同，尤其是在皇帝这块。 大明虽说也有皇帝即天子的传统观念，但却不如东瀛这般深厚。 东瀛的天皇和其神话体系直接关联，甚至可以说是不可分割。 百姓们也全都信仰这一点，对天皇更是崇敬无比。 即便是天皇让他们跳楼，他们也心甘情愿。 这不禁让朱雄英萌发出了新的想法，那便是信仰问题。 东瀛的天皇之所以能够流传这么久，就连足利义满也很难轻易撼动。 主要还是因为神话体系的建立，给予了天皇合法的权柄。 无论世界怎么变，天皇只能有一个。 这便是东瀛所有人的共识。 如若能在大明建立一个神话体系，将所有地区联系到一起，那么大明的统治将会变得更加稳固。 这样也不用担心日后的文化入侵问题。 神话体系，其实大明一直都有，只不过比较零散。 后面还需要进一步整理，才能做到如同东瀛的效果。 …… “大人，难道我们真的就这样妥协了吗？” “现在的东瀛哪还有什么主权，几乎已经成为了大明的奴隶！” “九州岛这么大，难道就真的要一声不吭的送给大明？” “此次围猎乃是上好的机会，若是我们能趁机做掉皇太孙，则东瀛日后定能翻盘！” 屋内。 波不易决绝的说道。 他是足利义满最忠诚的手下。 他早已看不惯大明的压迫，此次谈判更是让他的怒火燃到了极点。 见到大明皇太孙后，波不易同足利义满一样十分恐惧，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太孙如此年轻，给东瀛的压力只会一天比一天大。 今天割九州岛，换取几日平安，那下次是不是就要割整个东瀛了？ 照这样下去，不出十年东瀛必亡无疑。 “唉，你以为我愿意吗？” “但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把九州岛割让出去才能有之后的发展空间。” “如果和大明硬碰硬，我们绝对没有半点胜算！” 说到这，足利义满顿了顿而后继续说道： “至于刺杀皇太孙，这点你更是想都不要想！” “你是嫌事情闹得还不够大吗？” “之前刺杀燕王世子的，结果如何你难道不清楚吗？” “那还只是燕王世子，若是太孙死在我们东瀛，事情只会更加难以控制！” “大明皇帝本就残暴无比，完全是杀人不眨眼的主。” “这几年，你知道他杀了多少人吗？” “十万人！” “这十万，几乎全是贵族和官员。” “如若我们胆敢刺杀太孙，就算是成功了也会为东瀛带来不尽的灾难！” 波不易闻言，咬牙道： “可是我实在不忍心见东瀛再这样下去！” “他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预防我们和大明鱼死网破。” “等到九州岛被他们完全控制之后，他们肯定会把目光再次对准四国岛，然后就是本州岛，直到把整个东瀛都给吞干净才善罢甘休！” “我们这样做，和饮鸩止渴有什么区别？” “与其慢慢的被他们消亡，倒不如鱼死网破，直接和都忙撕破脸皮！” “只要能把皇太孙杀死，大明内部肯定会乱成一锅粥，到时候因为继承人的问题几位皇子肯定会大打出手，这个时候我们东瀛便可……” 波不易话还未说完，足利义满便出声打断。 “你想多了。” “先不管大明内部如何，东瀛到那个时候肯定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你还是不懂太孙在大明的威望，到那时，整个东瀛都会陷入到腥风血雨之中。” “不出一年，整个东瀛便会被大明彻底剿灭。” “波不易，你还是太年轻。” 第721章 父亲死了，我便是唯一的幕府将军 狩猎，不管放在哪都是一项贵族运动。 朱雄英此次出使东瀛，主要目的当然是为了谈判。 但谈判的难度实在太低，面对大明提出的优渥条件，东瀛根本没有抵抗力。 不到三个时辰，双方便已经在细节方面谈妥。 即便是先前十分敌对大明的东瀛大臣，现在也只能静静的看着后小松天皇在条约上签字。 如果不签这份条约，东瀛只会亡的更快。 签署条约，意味着整个九州岛都将彻底归入大明管辖。 同样，东瀛这边也获得了高产作物。 拿到高产作物的种子后，足利义满第一时间便组织人手对其进行大规模的种植。 这次谈判，双方都还算满意。 大明拿到了更多的利益，为日后彻底掌控东瀛打下了基础。 东瀛拿到了高产作物，有效解决了当地的粮食问题。 这天一早，山上便聚集了大量的贵族。 朱雄英并未直接下场，而是坐在高台之上注视着这场狩猎活动。 此次狩猎，是朱雄英主动提出来的。 正事已经忙完，但好不容易来东瀛一趟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回去。 与其说是狩猎，倒不如说是东瀛和大明的武力比拼。 双方的实力差距一目了然。 矮小的东瀛武士和高大的大明将士产生了鲜明的对比，站到一起看起来甚至显得有些滑稽。 狩猎场里，投放了上百只兔子，还有一些豹子，野猪等猎物。 “太孙执意举办此次狩猎活动，不就是想辱我东瀛将士吗？” “我等根本不是大明将士的对手，不知道为什么将军竟然点头答应！” “这样的活动，只会让天皇蒙羞！” 一东瀛大臣气愤填膺的说道。 他是东瀛王室手底下的官员，对足利义满很是反感。 即使足利义满现在的势力愈加庞大，但他话里话外仍没有半点畏惧。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了不少幕府将军派系成员的不满，回头怒视他，嘴里还念念有词。 “别怪我没警告你，说话前先要过脑子！” 此人丝毫不惧，冷声道：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一句话把幕府将军派系的成员呛的哑口无言，众人虽愤恨但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沉默片刻后，终于是有人跳出来说道： “比不过大明又如何？” “难道比不过就不比了吗？” “大将军答应参与此次狩猎，就是想借此契机，激励我们东瀛将士，让我们东瀛的士兵日后有努力的方向。” “只要确定了目标，日后我们的进步将会是飞速的，不日便可超越大明！” 超越大明这四个字，官员明显说的小声了些，但众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见有人出言反驳，人群中便立马又有人跟上。 “说的对，我也同意这种观点！” “现在东瀛有了高产作物，士兵当然要更加努力的训练。” “大明的军队虽说厉害，但也不是一朝一夕练成的，只要我们东瀛的士兵肯好好训练，日后一定会超越大明！” “现在的耻辱只是暂时的，日后失去的，我们一定会加倍拿回来！” 幕府将军派系的官员纷纷出言反驳，语气颇为愤恨。 人群中，有一人静静地听着双方辩驳并没有表态。 此人便是足利义满的儿子足利义持。 如今的他，已有十一岁。 两年前，足利义满让位于儿子足利义持，但这也只是名义上的让位，权力还全都集中在足利义满手里。 对足利义持来说，掌权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足利义满已经钦定他为唯一继承人，按理说他应该高兴才对。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东瀛和大明一样，都是嫡长子继承制。 但足利义持并不是足利义满的嫡子，而是庶出。 按道理来讲，他是不可能继承幕府将军位的，但奈何足利义满和正室迟迟没有生出儿子，所以只能将足利义持过继过来成为嗣子。 足利义持的命运也因此而发生了改变。 本应顺风顺水的足利义持，上天却同他开了个玩笑。 足利义持过继过来的同年，足利义满的正室生下了一个儿子，名为足利义嗣。 这可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足利义满对正室的感情更深，自然而然的会更加为宠爱足利义嗣。 家长的偏心，往往会带来孩子间的矛盾。 足利义嗣和足利义持也不例外。 最近几年，足利义持的权力正在被一点一点收回，并且足利义满还切断了他和将领们的联系。 足利义满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让足利义嗣继承幕府将军的位置。 足利义持对这些其实不感兴趣，哪怕是幕府将军的位置他也甘愿拱手相让。 但家里人态度的转变，让他难以接受。 父亲足利义满现在完全把足利义持当成了外人，不仅没有一点关爱甚至还处处防备着。 两年的时间，足利义持的性格发生了彻头彻尾的改变。 既然如此绝情，那他便真要来争一争这幕府将军的位置。 现在弟弟的年龄还小，至少要等到八九岁才能接替他的位置。 这也意味着足利义持至少能在幕府将军的位置上待上六七年。 除此之外，足利义持还敏锐的察觉出父亲想要篡天皇之位。 若是成功，足利义嗣日后便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天皇。 这让足利义持十分嫉妒，对权力变得更加向往。 ‘大明太孙，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只凭足利义持一人不可能赢过父亲。 父亲在朝堂的地位显赫，并且关系网遍及整个东瀛，和父亲对抗就相当于和整个东瀛对抗。 大明太孙的出现，让足利义持又燃起了希望。 他亲眼看见父亲在大明太孙面前卑微的像条狗，不知为何，这让足利义持心里非常痛快。 这几日，他更加留意父亲的行踪。 昨晚更是偷听到了父亲与波不易的对话，知晓了东瀛的很多事。 “如果我将父亲和波不易的对话告诉大明太孙，那么太孙一定会非常生气，降罪于父亲，严重一点甚至有可能赐死。” “只要父亲死了，那我便是唯一的幕府将军。” 第722章 狩猎英姿，东瀛上到天皇下到贵族皆服 足利义持沉思良久，最后还是否决了这种做法。 虽说他现在是幕府将军，但权力全都被收缴，在朝堂之上也没有自己的心腹。 父亲一旦被赐死，那自己幕府将军的位置也会被架空。 尤其是东瀛天皇，肯定会趁机掠夺原本属于幕府将军的权力，到时候东瀛又会变为天皇主权，这和足利义持所要的完全不同。 “要是大明太孙愿意收我为义子就好了，那我在朝中的地位岂不是就更加稳固了？” “定会有不少大臣为此来巴结我，到时候权力便可一点一点的回收到我手中。” 足利义持随口叹息一句，没成想却给了他灵感。 只要符合利益，便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足利义持下意识的朝大明太孙看去。 “人呢？” 此时的看台上早已没了朱雄英的身影，转头一看，发现父亲和后小松天皇也全都不在了。 方才思考的太过入神，以至于没有察觉到周边发生了什么。 足利义持有些有些恼怒，如此重要的变化竟然没有一个人通知他这个幕府将军。 朱雄英一身铠甲骑在马上，手持长工，明显是要准备亲自下场狩猎。 在他旁边，站着的是四大藩王以及后小松天皇和足利义满等人，全都是东瀛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样重要的场合，竟无一人通知足利义持。 …… “这还是我见太孙第一次上马，早就听说太孙武艺了得，如今终于是能见上一见。” 朱惘说道。 朱雄英飞身上马，光从姿势便能看出来骑术非凡。 “要是父皇在的话，看见太孙狩猎，肯定会很高兴。” 朱棣接话道。 朱雄英的武力值如何，四位藩王对此也是十分好奇，当年酒楼遇刺，太孙一人挡住了几百刺客，传的那叫一个神乎其神。 但太孙的武力具体到底怎样，他们也全不知晓。 目前军队使用的大多都是软弓，主要还是为了方面骑射。 但四位藩王一眼便能看出，朱雄英手中的至少是两石硬弓。 软弓的普及并不代表硬弓就被淘汰。 硬弓威力大，很需要个人手法，也是最能展现个人武力值的兵器。 对大多数贵族而言，一石弓就已经是他们的极限。 毕竟这些贵族常年坐镇后方，不上战场缺少锻炼，自然是拉不动硬功。 两石弓可不是说拉就拉的。 即使放在三国，也只有黄忠这样的大将才能拉的动两石弓。 当年吕布辕门射戟，用的也是两石弓。 在地面拉两石弓都非常费劲，更不用说骑在马背上了。 东瀛贵族见状顿时议论纷纷，他们虽没上过战场，但也知晓两石弓是什么概念。 朱雄英接过弓后，先试了试弓的力度。 只轻轻的一拉，便将弓拉倒极限。 众人见此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见太孙殿下身子单薄，没想到竟有这等力气。 就连徐达都不敢说能轻松拉满二石弓。 足利义满此时内心十分庆幸，还好没有答应波不易刺杀大明太孙。 这等武力，一般的武士怕是根本难以接近。 一百米恰好有一野兔出没，朱雄英眼疾手快抬手便射。 弓箭的飞行速度极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箭矢便已经射穿了野兔。 众人汗流浃背。 皇太孙的武力，竟如此强悍。 在大明的军队中，像朱雄英这样的天生神力其实也并不罕见。 像锦衣卫，大明右卫，乃至各个卫所都有这样的人。 但毕竟地位不同。 大明的皇太孙能有如此武力，已经是十分罕见。 足利义满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震惊。 这样的身体素质，在东瀛百年难见。 先前见太孙身子单薄，还在想有没有可能早早病逝。 但如今看来，自己属实是多想了。 这等身体素质，活到七八十没有任何问题。 这一幕，足利义持也尽收眼底，除去震撼，他更多的是兴奋。 一些东瀛贵族对太孙也生出了些许崇拜。 狩猎场内，朱雄英顿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虽许久没有动手，但技术依然娴熟，往下几发，几乎是百发百中，并且势大力沉，入木三分。 狩猎场内不断爆发出惊呼声和赞叹声，身体素质如此强悍，并且还能保持如此高的准度，这已经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了。 足利义满看了一会后心已经凉了半截。 狩猎结束后，所有的东瀛贵族对朱雄英都有了或多或少的改观。 …… “真可惜，你们没有亲眼看到太孙殿下狩猎！” “足足两石弓啊，那可是两石弓！！” “在太孙殿下手里，就如同玩具，轻轻一拉便将弓拉到了极限！” “这么大力气就算了，后面发生的事更是让人大为震撼。” 大明右卫，一随军将士激动地向战友们讲述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你快说啊，哑巴了？” “后面怎么了？” 那士兵似乎故意卖关子，停顿了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咳咳咳！” “那时候，突然有一野兔闯了进来，我们都还没看清，太孙殿下却已经把箭射了出去！” “那叫一个快啊，几乎是抬手就射，我都根本没有看见太孙殿下瞄准了没有。” “可谁曾想，就是这随便的一箭，竟直接射穿了那只野兔！” “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肯定不会相信太孙殿下竟然有这般武力！” …… 关于朱雄英的武力值，很快便在军队之中流传开来。 众人本就对朱雄英的武力值十分好奇，这下让他们彻底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所有的士兵都崇拜强者，就连东瀛也不例外。 像朱雄英这等神人，在东瀛绝对比神明。 受到影响的不仅仅只有将士，四位藩王亦是如此。 “大侄子竟如此厉害，之前我真是一点没看出来。” “两石弓说拉就拉，这等力道，我手下的大将都没几个能做到。” “不仅力道大，准度还高，这上哪说理去。” 第723章 臣足利义持，想拜太孙殿下为义父 “父皇还派二十万大军保护，用得着吗？” “大侄子这武力值，寻常人等根本难以近身！” 朱惘感叹道。 回想起白天的狩猎活动，他心里仍旧是久久不能平静。 东瀛的几位藩王都是在军营里长大的，对骑射自然是很有见解。 像大侄子这样的身体素质，在军中都算的上是罕见，更不用说在皇子皇孙当中了。 “你说大侄子生在皇家这不是浪费了吗？” “如此高强的武艺，带兵打仗肯定也能威震一方。” 朱榑兴致勃勃的说道。 朱樉摇头道： “大侄子虽说武艺高强，但带兵打仗可不是光看一个人，将领即使再有本事，也不能以寡敌众。” “大侄子这些年虽说没有直接带兵打仗，但为大明在军事上做的贡献可不少。” “你看现在的大明士兵和之前完全不同，我手底下不少人都是军事学堂的结业生，这些人的作风那可真是没的说。” “当初我下屠城之令，多少人都不愿意，但最后还是咬牙完成，这些人从来不会反抗我的命令。” “作风优良，纪律严明，有谁不想带这样的兵呢？” …… “真有此事？” 朱雄英问道。 方才有太监来报，东瀛现任幕府将军足利义持前来求见。 “这个足利义持，我记得只有十几岁，他是不是跟着足利义满一起来的？” 手下人道： “回禀殿下，足利义持是一人来的，身边并无其他人陪同。” “若是殿下不想见，老奴这就去给回绝了。” 朱雄英摆摆手说道： “无妨，让他进来吧。” “我倒要想看看，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这个时候来找我，算盘绝对打的不小。” 此时已经天黑，朱雄英都准备上床睡觉了。 足利义持在这个节骨眼上求见，绝对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 “小国臣子足利义持，拜见太孙殿下！” 足利义持见到朱雄英后，急忙跪地道、 “免礼。” “来人！赐座！” 朱雄英吩咐道。 待足利义持坐好后，朱雄英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此次来找本宫是为何事？” 足利义持十分紧张，眼睛始终不敢直视太孙殿下，就连先前准备好的说辞也忘了大半。 过了良久，足利义持才支支吾吾的说道： “见太孙殿下雄姿英发，神勇无敌，在下佩服不已。” 说到这，足利义持再次跪倒在地恳求道： “臣想拜太孙殿下为义父！” “还请太孙殿下成全！！” 朱雄英微微一愣，他着实没想到足利义持找自己竟是为了说这些。 自己不过二十出头的年龄，竟被人拜了义父。 足利义持作为大明的幕府将军，名义上肯定是够格做朱雄英的义子。 但朱雄英很清楚，这足利义持拜自己为义父，大概率是想借自己的手去东瀛笼络更大的权力。 十几岁就有如此胆魄，着实了得。 足利义持的年龄还是太小，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掌权。 只要足利义满活着一天，足利义持就无法彻底掌权。 他有些太小看了他这个爹。 足利义满怎么说也是东瀛第一幕府将军，怎可能叫一个十几岁的毛孩子给压下去。 即便朱雄英真收了足利义持做义子，这也只会让他的处境更加危险。 他能想到的，足利义满能想不到吗？ 义子这层身份只会加快他死亡的进程。 “大明的情况本宫相信你也是有所了解过的。” “现大明拥有军事学堂，里面专门用来培养军事方面的人才，虽说你年龄还不够格，但本宫可以让你被破格录取。” “为促进两国友好，本宫也愿意召集东瀛一批贵族前往军事学堂学习。” “只不过，这个事就得由你和你父亲商量了。” 朱雄英对足利义持也算是比较客气，毕竟想要吞并东瀛，就必须要在东瀛有自己的班底。 足利义持便是朱雄英的最佳人选。 身份够，地位够，最重要的是他还有野心。 只要驯化得当，日后一定能为己所用。 这批被送往军事学堂的东瀛贵族，也会成为朱雄英的重点培养对象。 只要能将他们全部规划，图谋东瀛的进程便会大大加快。 这些贵族一听能将孩子送往大明，肯定是争先恐后，蜂拥而至。 但名额有限，最后送往军事学堂的定是一批名门望族的孩子。 在等个几年，这些孩子便能一同成为东瀛的中流砥柱。 到时候，朱雄英便可借机瓦解足利义满的权力。 足利义持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只是听见太孙殿下不肯收自己为义子十分失落。 “谢太孙殿下隆恩！” 朱雄英摆手道： “今天就先这样，明天你随父亲再过来详谈。” …… “你是说，足利义持那小子去偷偷拜见大明太孙了？” 足利义满问道。 “大人，这可是我亲眼所见。” 屋中，除足利义满以外还有一大批幕府将军派系的心腹。 足利义满闻言笑道： “看来我这儿子野心可不小啊！” “他是想借太孙之手，来压制我们。” “只可惜他还是太年轻了，哈哈哈！” 屋内的众人也全都跟着笑了起来。 小孩毕竟是小孩，根本没有看清楚当前的局势。 空有一身胆气，步步走的却都是昏招。 足利义持，在足利义满眼里已经不值一提。 足利义嗣，才是他想重点培养的对象。 人群当中，只有一人没有发笑。 那便是日野姿康。 日野家在东瀛的地位显赫，是朝中的重要势力。 足利义满的正室，便是日野姿康的姐姐。 某种意义上来说，足利义满能坐稳现在这个位置一定程度上是依靠日野家的支持。 ‘足利义持，不简单。’ 日野姿康心中暗暗想到。 年仅十岁，就有如此胆魄，已经很不简单了。 寻常人等，只会坐以待毙，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权力被一点一点收走。 而足利义持不仅勇于反抗，还甘愿为此向大明太孙低头。 此子日后定不简单。 第724章 东瀛可入军事学堂带来的震撼 日野家族兴盛多年，看人也十分老道，想要降低风险，就不能把宝全压在一个人身上。 足利义嗣虽受足利义满的青睐，但长大之后是什么样谁也不清楚，足利义持这人，绝对不能忽视。 日野姿康家中还有个小女儿，如今只有七岁，和足利义持的年龄相仿，正好可以嫁给足利义持。 这样，即便是足利义持日后掌权日野家也能保证在朝中有话语权。 至于足利义嗣，倒不用太过担心。 若日后由他掌权，则定是天皇与幕府将军一体，到时候自己再生个女儿嫁给他便是。 总之，最后不管是谁掌权，日野家都能因此而稳住地位。 大笑过后，众人也回到了之前的讨论上。 东瀛要想翻身，就只能从大明身上汲取经验。 大明现在国力强盛，各方面发展超前，东瀛若是能从中学到个几分，日后定能翻身。 大明的入侵，同时也为他们带来了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理念。 各项制度，也纷纷引入东瀛。 足利义满平时召集幕僚谈话，大多都是在商讨如何对东瀛进行改革。 大明经过一系列的改革之后，明显走上了富强之路，东瀛同样也想效仿。 不变，就等于死。 现在大明虽说是占领了九州岛，但这也给了东瀛很多时间。 此次可能是东瀛最后的机会了。 如果把握不住，东瀛势必会全部落入大明之手。 好在太孙只是暂时做客东瀛，日后的多半时间都是四位藩王坐镇。 对这四位藩王，足利义满倒没有太大畏惧。 他们平日在藩地里的所作所为，足利义满也早有耳闻。 对东瀛百姓，非打即骂，虐待什么的早已是家常便饭。 足利义满知晓后不仅没有愤怒，还是十分高兴。 民心，不可谓不重要。 只要这四位藩王对东瀛百姓继续虐待，那他们心里便永远会记着东瀛的好。 若都像燕王世子那样，足利义满才会感到恐惧。 众人商讨之时，突然有一下人来报。 “大人，幕府将军求见。” 足利义满微微皱眉，随即道： “让他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从大明太孙那学到了什么，让他如此迫不及待的求见。” 足利义满的语气十分不客气，并且带着些许讥讽之意。 很明显，对于这个儿子他已经没有任何感情。 “拜见父亲大人！” 足利义持毕恭毕敬的行礼道，但坐在上首的足利义持却毫无反应。 “听说你刚才去拜见大明太孙了？” 足利义满冷声道。 这句话，很明显是想让足利义持下不来台。 能坐在这里的，都是东瀛有头有脸的人物。 想要坐稳幕府将军的位置，就必须要得到他们的支持。 足利义持并没有理会周围的嘲笑声，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并非是我拜见太孙，而是太孙传我过去拜见。” 这是朱雄英特意嘱咐过足利义持的，若是父亲问起就说是太孙殿下召见的自己。 此话一出，满屋哄堂大笑。 撒谎不打草稿，太孙除了召见过足利义满其他人都从未召见过。 你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还配让太孙召见？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真把自己当幕府将军了？ 足利义持听着周围的笑声有些恼怒，但当前不管怎么样只能尽可能的克制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 “你说太孙殿下召见你，你那说他找你何事？” 日野姿康站出来解围道。 足利义持感激的朝日野姿康看去，接着话茬道： “太孙殿下此次召见我，主要是为了进一步扩展两国的和平。” “尤其是在军事方面。” “大明太孙邀请父亲明日相见，并且承诺会给出军事学堂的名额，以供东瀛才子前往学习。” 此话一出，满屋顿时没了动静。 谁都能意识到，这可是大事。 就连足利义满都有些不敢相信。 “你的意思是，太孙愿意让我们前往军事学堂学习？” 足利义满虽从未和明军对抗过，但对明军的实力也早有耳闻。 不管是纪律还是作战方式，都比东瀛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去军事学堂学习，无疑是给了东瀛很大机会。 “大明太孙亲口所说，愿意送一批十岁到十六岁的少年过去，并且会在军事学堂开战特招班。” 足利义持补充道。 见足利义持如此笃定，屋里的众人心里也都开始有了小心思。 去军事学堂学习，这个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若是能将自己的孩子送去，回国之后地位绝对会有显着的提升，并且在东瀛也会受到重用。 足利义满只是开心了片刻，随即便又眉头紧皱。 这对东瀛来说是好事，但对他自己来说可就不一定是好事了。 现在他的嫡子只不过两岁，定是不能送到军事学堂进修的，唯一能去的只有足利义持。 这可不合足利义满的心意。 但为了东瀛，他不得不答应。 足利义持退下之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即便是你再不想让我去，但你能拦得了其他人吗？ 匆匆散会，足利义满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他这儿子的威胁。 “大人，日野家求见。” “我累了，有什么事日后再说。” “告诉他，军事学堂的名额肯定不会少的，让他放心。” “如果有其他人来找我，你就按一样的说辞回答。” 足利义满也没想到，这些人竟如此着急。 事情还未彻底定下，就已经开始上门抢要名额。 诸多贵族对军事学堂其实并不陌生，之前借大明民报上他们便颇有了解。 如今终于有了前往学习的机会，他们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 足利义满也清楚这点，军事学堂这事由不得他。 若是得不到家住们的支持，他手中的权力也握不稳。 次日。 足利义满早早就来行宫拜访。 但一直等到中午，都没有人前来接见。 直到下午，朱雄英才慢悠悠的前来。 “小国臣子拜见太孙殿下！” 第725章 怀孕了，可还有别的办法感谢 “免礼。” “昨天的事，你儿子和你说过了吧？” “昨日只是我一时兴起，才提出这等方法，不知阁下的意思如何。” 朱雄英有些疲倦的说道。 带着阿丽娜就是这点不好，容易打不起精神来。 “谢太孙殿下隆恩！” “对于此事，臣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想问问前往军事学堂的名额有多少？” 足利义满毕恭毕敬的说道。 “名额就定六十人吧，不着急，大明和东瀛的日子还长着呢。” “军事学堂只是开始，日后我们两国肯定还会有更多的联系。” 朱雄英答道。 这番话说的极为委婉，自然不能把朱雄英的真正目的给说出来。 只要能把这六十人同化，那日后大明在东瀛的势力只会更强。 “谢太孙殿下隆恩!” 足利义满有些不满，但也不敢多说，他只希望这人数能再少些就好了。 六十人，基本上涵盖了所有东瀛贵族。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足利义满的派系。 太孙的意思，足利义满虽不能完全揣测清楚，但也能知晓个几分。 这些东瀛贵族子弟前去大明，肯定会受到大明或多或少的影响，到时候未必就是好事。 朱雄英此次在东瀛只停留了七天便准备返航。 东瀛毕竟比不上大明，这里的一切都让朱雄英感到乏味。 包括阿丽娜，从来的第一天就开始嚷嚷着回家。 并且，阿丽娜这几天的身体状况也有些反常，太医经过初步诊断后，确定是怀孕了。 阿丽娜目前还没有册封，名不正言不顺，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回到大明进行册封。 此外，吴哥王朝那边也要通知到。 虽说他们的意见不重要，但最基本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在所有人的护送下，朱雄英登上了包船。 此次行程虽说只有不到半个月，但对东瀛影响还是十分巨大。 不少东瀛百姓都见识到了大明的气派，纷纷滋生出了投奔大明的想法。 一些东瀛贵族再见到太孙骑射后，对大孙也多了气氛钦佩，至少没有之前那么敌对了。 一些有关大明太孙的流言，也开始在民间流传起来。 主要还是关于那天围场狩猎。 太孙是如何力大无穷，是如何神勇无敌。 大部分百姓对此虽嗤之以鼻，但还是有不少人愿意相信。 民心这东西，毕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收拢的，怎么也得要用上好几年。 “殿下，既然你已经答应东瀛贵族的子嗣前往军事学堂学习，那为什么不引入其他国家的贵族子嗣呢？” “如果大明军事学堂彻底对外开放的话，肯定会有大批国家的人都想过来学习。” 阿丽娜在回去的船上开口问道。 朱雄英笑着回道： “你说这些，不就是想让吴哥王朝的人过来吗？” “放心吧，关于这件事我回去便会第一时间商讨，到时候所有国家的贵族子嗣都可过来学习。” 阿丽娜有些兴奋的问道： “可以招收女子吗？” “这些女子不一定要学军事，也可以学习琴棋书画这方面的知识！” “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公主愿意前往。” 朱雄英闻言顿时有了想法。 阿丽娜这番话算是提醒到他了。 确实可以借此机会，来开发南洋，吸引全世界的人前往大明。 到时候，又是一笔文化输出。 “阿丽娜，你倒是提醒我了。” “这个主意不错，真是帮了我大忙。” “今晚，我可要好好地感谢你。” 朱雄英笑着说道。 阿丽娜有些丧气的说道： “我都怀孕了，你还想怎么样。” “今晚肯定是感谢不了了。” 朱雄英有些无语，阿丽娜满脑子怎么全是这种东西。 好在自己身强体壮，这段时间才没有被掏空，若是换个其他人恐怕早已是半身不遂。 “你想哪里去了。” “我是说，既然你喜欢音律方面的东西，回到大明后，我便开始召集天下精通音律方面的人才前往大明学习。” “到时候，我会在应天府新建立一个学堂，以供天下精通音律之人学习。” “并且，所有音律方面的人才前往大明都可免船票，只要是大明海船能够抵达的地方，他们都可以免费前来。” 阿丽娜激动不已，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你不会是在哄我开心吧？” “你当真会为了我这么做？” 朱雄英笑着说道： “你是我的女人，为你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就当是为你怀孕的奖励吧。” 音律，看起来和国家实力毫无关系，但其实不然。 即便中原的传统文化再优秀，也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 时代在发展，文化自然也要结合实际，结合流行趋势。 只要能把音律发展起来，到时候大明对世界又是一顿很强的文化输出。 大明的音乐传遍世界，对大明影响力的提升也很有帮助。 做这些，无非就是花些闲钱而已。 这些钱，对朱雄英来说根本不叫个事。 音乐只是开始，日后还会有更多方面。 阿丽娜感激的看着朱雄英，内心十分庆幸。 还好自己当初执意要来大明，不然绝对遇不到像朱雄英这般好的人。 虽说自己行不了房事，但有些方面还是可以做的。 不等朱雄英反应，阿丽娜便主动蹲下了身子。 …… 金帐汗国。 姚广孝经过一个多月的跋涉，终于是到了金帐汗国。 路途虽说遥远，但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朱雄英提前通知了一声瓦剌雇佣行会，并且抛出了一千贯宝钞作为奖励。 瓦剌部落定是争先恐后的抢夺这个大单子。 现在的瓦剌，早就没了骚扰大明边境的习惯。 毕竟现在高产作物已经普及，粮食问题也都得到了初步解决。 草原上的百姓都能吃饱饭，那也就没必要去骚扰大明了。 再者说，大明在瓦剌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 不少人都把大明当做救命恩人，把朱雄英奉若神明。 他们清楚，没有大明，他们绝对吃不上这一口饱饭。 并且瓦剌雇佣行会也给他们带来了十分可观的收益。 第726章 姚广孝到准葛尔丹部 现在的瓦剌，已经全然换了一副模样。 中原文化对其的渗透正在逐步加深，现在不少部落都已经开始朝中原靠拢。 先前草原对中原偏见颇深，但现在已然不同。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瓦剌靠大明活着。 柴米油盐再加上雇佣行会，瓦剌所有的必需品都由大明提供。 现在的瓦剌，只能尽量维持好和大明的关系。 朱雄英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为大明解决了首要难题。 没了北边瓦剌的限制，现在的大明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朝多方面发展。 “真是想不到，现在的瓦剌竟然变成这样了。” “如果不是有人提醒，我甚至察觉不出这里就是瓦剌。” “到处载歌载舞，全是中原文化的影子，谁能辨认出来这是曾经的瓦剌？” “太孙殿下此举实在高明，现在的瓦剌怕是再也不敢和大明造次了。” 姚广孝感叹道。 此次出行全权由瓦剌雇佣行会负责。 这对行会来说可是个大单，自然是要派出最精锐的队伍。 起初姚广孝还有些忌惮，毕竟蒙古人的名声一直不好，就怕他们做出一些偷鸡摸狗之事。 但几日的相处下来，姚广孝对蒙古人的印象大有改观。 这支护送队，不仅纪律严明，而且从不逾越雷池一步。 哪怕是吃饭，也只吃自己随身带的干粮。 “太孙殿下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能把蒙古人教化成这样。” 姚广孝喃喃自语道。 朱雄英其实并未施加任何硬性要求，只是在行会当中采取了信誉分制度。 信誉分，其实就是一种钱币，只不过只在行会当中流传。 这东西，可比金钱珍贵多了。 雇佣兵每次出行都会获得一定数量的信誉分，信誉分的多少是由多方面决定的。 比如说，雇主的反馈，行程的速度，所遇到的突发事件。 也就是说，只有表现的够好才能拿到更多的信誉分，并且若是遭到雇主投诉，也会扣除一定数量的信誉分。 一些大单，信誉分若是达不到要求则不能承接。 当两支队伍同抢一个单子时，往往也是信誉分高的优先。 在这种制度下，平时放荡不羁的蒙古人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有分寸。 不少蒙古人甚至为此专门学了几句汉语，主要还是为了争取到雇主的好评。 在雇佣行会的护送下，姚广孝十分顺利的抵达了金帐汗国。 金帐汗国的组成比较复杂，大大小小共有十多个部落组成，其中为首的部落为准葛尔。 姚广孝此次出行的第一站，便是前往准葛尔丹部。 草原铁骑的到来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很多牧民都纷纷前来围观。 跟在铁骑中间的，正是姚广孝。 在来之前，姚广孝便已先行联系过了，并不是毫无准备。 对于这位大明使臣，金帐汗国表现的倒是十分热情。 大明的强大，金帐汗国也是知晓的，要是能攀上这支高枝，日后肯定能从中获取到不少利益。 因为两国之间隔着瓦剌，所以金帐汗国和大明还算是比较友好。 姚广孝没等多久，便有一大群人从蒙古包中走出。 “师父！” “师父！” 这声音姚广孝听得极为熟悉，但一时也想不出来是谁。 直到二人走进，姚广孝才认了出来。 这二人，便是他当初在大明所收的徒弟，虚云和虚空。 当初这二人犯了死罪，是姚广孝从监狱中冒险救出。 担心事情败露，于是姚广孝便命人将这两人送往西域。 到了西域，虽说安全但也再无相见的可能。 临行前，在二人的强求下，姚广孝为其剃了度。 “师父，我们好想你。” 虚空激动的说道。 如若没有姚广孝，他们二人怕是早就死在了牢里。 当初在府上犯了大罪，被牵扯入狱。 是姚广孝见他们二人可怜，才冒险救出。 姚广孝虽说狠辣，但也绝非无情之人。 这二人，曾经都是姚广孝的下人，照顾姚广孝生活起居很多年。 如今再见到二位徒弟，姚广孝的内心五味杂陈。 “这些年，你们过的还好？” “真是认不出了，一个个的都瘦了。” 两位徒弟闻言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开始向师父哭诉这几年的生活。 他们二人原本想去西域当个普通农户，可谁曾想在路上碰到了劫匪，虽说是保住了性命，但手里的钱财可就一点不剩了。 随后二人又被人贩子拐卖到西域充当奴隶，一路颠沛流离最后拜在一贵族门下。 就这样过了两三年，随后大明的影响力越来越大，蓝家庄的生意也逐渐涉及到了他们所在的部落。 因为需要汉人充当翻译，他们二人因此免去了奴隶的身份。 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他们二人又被卖到了金帐汗国。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二人在金帐汗国的地位并不低，依然也是充当翻译。 这一路走来，不可谓不心酸。 姚广孝听着也有些心酸，没想到二人的遭遇如此不堪。 有两个徒弟在这，说服金帐汗国自然变得简单许多。 虚空和虚云知晓师父的目的后，也迅速开始行动起来，当天就约了准葛尔丹的可汗见面。 有中间人调和，谈判进行的十分顺利。 当天傍晚，可汗还为姚广孝一行人举行了盛大的篝火晚会。 在晚会上，可汗也答应会去联系其他部落的首领一同前往准葛尔丹开会。 对付帖木儿帝国可不是什么小事，自然要聚到一起商量。 大明虽强大，但距离帖木儿帝国实在太远，若是开战，他们金帐汗国定会首当其冲。 姚广孝虽面上开心，但心中却也是皱眉不已。 “听说大师你还是高丽的国师？” 马哈木好奇的问道。 “这都是太孙殿下的意思，贫僧只是替太孙殿下主持高丽内部的事。” 姚广孝咬一口羊腿，喃喃说道。 “大明太孙本事这么大吗，还能干涉其他国家的事？” 马哈木有些好奇的问道。 朱雄英的名声十分响亮，整个草原的人对他都有所耳闻，就连马哈木叶不例外。 他十分好奇，这大明太孙到底是什么人，竟有如此大的本事，能让大明变得如此强大。 第727章 马哈木可汗：你是在威胁我？ “高丽是我大明的附属国，太孙殿下当然可以管辖，除高丽之外，安南、占城也都得听从太孙殿下的指挥。” “东瀛过去不服我大明，不断地在海域边境犯上作乱，太孙殿下一番雷霆手段，短短几年时间，东瀛便甘愿割让一半领土给大明，情愿做大明的藩国。” 姚广孝随口说道。 虽是只言片语，但马哈木闻言已经有些瑟瑟发抖。 这一段话，包含的信息实在太多。 安南，占城，东瀛，这些国家，最强的当属东瀛了。 即便是这样，也没能顶住大明的入侵。 要知道，东瀛至少有二十万兵，大明想要打服他们，至少要派出五十万。 现在金帐汗国所有的部落加起来，也不过五十万人左右。 而大明在短时间内，便能派出五十万兵，甚至有可能会更多。 “我早就听闻大明强大，却没想到已经到了如今这种地步。” 马哈木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西边的帖木儿帝国最近越来越嚣张了，不仅夺取了西察合台汗国的政权，还号称是天下第二可汗。” “这事，不知道可汗是否知道？” 姚广孝顺势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马哈木点头道： “我怎可能不知道？” “那个没腿的家伙甚至嚣张，连我都有些看不惯。” 姚广孝咬一口羊肉缓缓说道： “可汗，金帐汗国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帖木儿帝国很快便会把矛头对准可汗这边。” “虽说之前你们双方经常有战争发生，但那也只是小打小闹，待帖木儿解决完西察合台汗国后，便会大兵压境进攻金帐汗国。” “贫僧说句不好听的，若是还放任帖木儿帝国这样发展，只怕金帐汗国的灭亡就在眼前。” “帖木儿的实力，可不比大明弱多少啊！” 草原消息闭塞，对外部的局势自然是看不清楚。 帖木儿帝国对金帐汗国的冲击并不大，马可汗并没有多把这件事情放心上，直到姚广孝这么一说，马哈木才开始重视起来。 “这帖木儿帝国真有这么厉害？” 姚广孝点头道： “帖木儿帝国现在正在迅速对外扩张，兵力有百万之多。” “帖木儿的口气不小，扬言要收复成吉思汗的所有领土，金帐汗国自然也在其中。” “如果现在不做防备，只怕日后定会滋生出诸多变故。” 马哈木闻言震惊不已，手中的羊腿也没心情再吃了。 沉默片刻后，马哈木问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大明想让我们联合起来一同对抗帖木儿，但只凭我们的实力恐怕难以与之抗衡，大明距离帖木儿遥远，帖木儿一旦打过来，受伤的肯定会是我们。” “如果大明能对我们进行一定程度上的帮助，这事还有的谈。” “如若大明不肯给我们任何帮助，只怕我们难以联合。” “像火器和粮食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姚广孝摇头道： “大明不会给你们任何帮助。” “贫僧这次来也不是强求，如若你们不肯联合那贫僧也没有任何办法。” “但我希望可汗清楚，正如可汗所说的那样，帖木儿威胁不到大明，但威胁的到你，就算帖木儿想攻打大明，也得先从金帐汗国身上踏过去。” “况且，你觉得帖木儿敢来攻打大明吗？” “贫僧此次前来，并非是为了大明，而是为了你们。” “正所谓唇亡齿寒，大明周边的环境若是安定，对大明的发展也有一定帮助。” “至于如何定夺，全按可汗的意思办。” 马哈木冷笑一声，随后说道： “我金帐汗国虽紧挨帖木儿帝国，但我们这地势贫瘠，资源匮乏，依我看帖木儿帝国的真正目标绝对不是我们吧？。” “倒是大明物产丰富，实力雄厚，天下谁不知道你们大明的粮食多的吃不完，钱多的花不完呢？” “即便是帖木儿帝国打来，我们金帐汗国从了便是，毕竟我们都是蒙古人，我金帐汗国只不过是换个地方发展罢了。” “而你们大明可就不一样了。” “难道你们甘愿看着蒙古人入主中原？” 姚广孝心下一怔，看来还是小看了马哈木，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有远见，这番话终究还是没能唬住他。 能成为准葛尔丹部的首领，看来并不是一点东西没有。 姚广孝饮下一口酒，缓缓说道： “可汗所言不错，从现在的局势上来看，大明确实要比金帐汗国着急。” “但是可汗，即便是你们金帐汗国不着急，那西边的东察合台汗国能不着急吗？” “瓦剌现在和大明的关系很好，定会帮助大明出兵帖木儿帝国。” “此外，兀良哈三卫更是不用多说，出兵与否只不过是大明一句话的事。” “这样一来，整个草原怕是就只有可汗一人按兵不动了。” “这让草原的其他人如何看你？” “只要你们不动兵，各个部落就无法安心作战，生怕你们在背后捅刀子。” “到时候草原的其他部落会如何看可汗呢？” 马哈木的脸色顿时阴了下去： “你这是在威胁我？” 姚广孝否认道： “怎敢，怎敢。” “贫僧只不过一出家人，怎敢去威胁可汗？” “贫僧只是想帮可汗看清楚当下的局势，有些选择是自愿的，但多数选择都是被迫的。” “如果可汗再执迷不悟的话，贫僧所说的情况很有可能会发生。” 马哈木闻言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陷入到了深深的沉默当中。 姚广孝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到时候金帐汗国不出兵绝对说不过去。 但大明不给任何帮助，此战定是难打无比。 “大师，不是我不想出兵，但我们金帐汗国的实力实在太过微弱，根本不是帖木儿帝国的对手。” “只要一开打，我们肯定会损失惨重。” “即便是大明不给帮助，那东察合台汗国应该也要给些帮助吧？” 有道是枪炮一响，黄金万两。 打仗可不是儿戏，其中的花销非常大。 第728章 大明下西洋 如若发生什么变故，金帐汗国很有可能掏空国力也无法阻挡帖木儿帝国的入侵。 姚广孝见马哈木有所松动，便趁热打铁的说道： “这样吧，大明会给你们提供一些贷款。” “这些贷款没有利息，等到你们手头宽裕了再还就行。” “只不过，此次联合出兵可不是防守战，而是入侵，既然要打，就一举打到帖木儿的腹地。” “战争中的所有缴获，我大明均以市场价接受。” “所有缴获的物资，在我大明这都可直接兑换成白银。” 马哈木听后，明显是有些心动。 市场价收纳缴获物，这可不常见。 一般来说，战场上的缴获最多最多也只能达到市场价的五成。 但即便是这样，很多场仗打下来都是赚的。 现在大明愿意直接以市场价接受，只要能打下帖木儿帝国，其中的利润肯定是巨大无比。 马哈木迟疑片刻后问道： “物品的运输费用，也是一笔大开销啊！” 姚广孝笑着说道： “可汗只管出征，运输上的费用我大明也一并承担。” 这对马哈木的诱惑力可不小。 虽说大明没有明面上的援助，但光战利品这一项就能为金帐汗国创造出极大的利润。 “只要大明承诺我们的都能做到，联合出兵便不是问题。” 马哈木笑着说道。 在绝对的利润面前，没有人会不心动。 再者说，姚广孝所言并不假。 金帐汗国若是不出兵，草原上的其他部落很难安心行动，到时候金帐汗国只怕很难在草原立足。 “可汗，你放心，我大明从未在国事上马虎过。” “答应你们的，定会履行。” 只要能解决了准葛尔丹，剩下的其他几个部落就好说了。 马哈木在心里其实十分羡慕瓦剌。 虽说都生活在同一片草原，但瓦剌的生活可要比金帐汗国好上许多。 不仅解决了粮食问题，而且还有雇佣行会为他们创造利润。 一切的生活必需品，都由大明提供。 眼见瓦剌日子越过越好，金帐汗国的许多小部落都纷纷投靠了瓦剌。 草原部落要想过的好，只能依赖中原王朝。 此次姚广孝出使金帐汗国，给了马哈木很多希望。 若是能和大明达成合作，他们金帐汗国日后的日子肯定也会好过不少。 …… “没想到这姚广孝还真是听话。” 看着姚广孝的信，朱雄英忍不住感叹道。 “成功了？” 朱元璋有些激动的问道。 想不到仅仅几年的时间，草原就从劲敌转为了大明手中的利刃。 “皇爷爷，成了！” “不光金帐汗国，就连瓦剌也来信了，他们愿意一同出兵帮助东察合台汗国。” “东察合台汗国的使臣已经出发，不日便会抵达大明商谈其中的一些细节。” “这么多股力量加到一起，想必帖木儿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朱雄英笑着说道。 帖木儿帝国的实力有目共睹，可谓是最接近大明国力的一个。 但现在，他们已是大明的囊中之物。 只要能阻止帖木儿帝国东征，那帖木儿帝国的发展一定会受限。 这种以战养战的帝国，一旦战争进行的不顺利，那么整个帝国都将会面临崩溃。 大明和帖木儿肯定是不能直接开战的，所以只能利用其他方法去限制帖木儿帝国。 “光是草原，就给了帖木儿很大压力，这么多股势力一起讨伐，想必用不了几年帖木儿帝国就会撑不住。” “草原的势力十分复杂，就算他们把帖木儿帝国完全拿下，最后也会因为分赃不均而分崩离析。” 朱元璋对草原联盟并不看好。 草原的形式比较复杂，多方势力包含着多个部落，让这些部落全都齐心攻打帖木儿，肯定很难做到。 但只要草原和帖木儿开战，那大明便可同时拖垮两个劲敌。 所以说，朱元璋从不期待着这支联军能给到帖木儿多少压力，但只要开战对大明就是好事。 “大孙，最近关于火器，我听到不少消息。” “听说海外火器的发展也不慢，并且他们在发展火器上有许多新的想法。” “如今大明水师的规模已经十分庞大，将近有五十万兵力，咱想着派人去南洋，西洋一片巡视。” “这样不仅能加强大明的名声，并且还能做些买卖。” 最近海外的消息越来越多，朱元璋也听到了很多风声。 对于外面的世界，朱元璋还是很想去看看的。 但奈何自己已经年老体衰，实在是承受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若是年轻个二十岁，自己定会亲自率领人马去海外看看。 朱雄英没想到，老爷子竟主动提出下南洋。 不过说来也是，现在大明国力强盛，说不想拿出去显摆显摆呢。 况且下西洋还可以一定程度上加强自身的影响力，在历史上肯定也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对于此事，朱雄英当然是没什么意见。 “既然大孙没意见，那就好好安排吧。” 朱雄英笑着说道。 朱元璋还是不想让大孙闲起来。 虽说经过朱雄英的一系列改革之后，朝堂上的政务减少了很多，但朱元璋就是看不得大孙游手好闲，心里总是想给他找点事做。 朱元璋打心底里认为，只有肯勤政的皇帝才是好皇帝。 虽说大孙各方面都十分优秀，但朱元璋还是有些害怕大孙染上懒病。 历史上可没有一个明君，是大孙这样式的。 “既然皇爷爷开口了，那孙儿应下便是。” 朱雄英有些无奈的说道。 “此次出巡，阵仗一定要大，要把大明最好的都给拿出来，千万不能吝啬。” “买卖是次要的，主要还是为了彰显我大明的强大。” “巡防各国时，一定要把各国的基本情况记录在案，包括地势，环境和基本国力，这也方便日后同他们联系。” “下西洋的事，肯定是要在民报上刊登出来，让周边的国家都有个心理准备。” 第729章 李景隆：臣一定宣扬大明国威！ “咱只怕到时候咱们的船队一到，这些国家的百姓全都四散而逃，还以为是咱大明要攻打他们呢。” 朱元璋笑呵呵的说道。 “大孙，这下西洋的人，你打算让谁来。” 历史上有郑和下西洋，但当前肯定是轮不到郑和了。 先前郑和和朱棣一同去了东瀛，总不能专程把他叫回来吧。 朱雄英思索片刻后说道： “皇爷爷，这人选是从勋贵里面挑还是宗人府？” 下西洋的人选十分重要，出门在外，代表的是大明的形象。 朱雄英没有说太监，主要还是因为形象问题。 郑和虽是太监，但他的气表不凡，在寻常人等里也算的上是形象好的。 再加上其与朱棣经历了许多事情，一同走过了靖难之役，所以才敲定郑和为最终人选。 勋贵，就是皇亲国戚。 宗人府，就是皇子皇孙。 朱元璋沉思片刻后说道：“曹国公如何？” 朱雄英一愣，他着实没想到这个人选。 不过说起来，李景隆确实算的上比较合适。 形象方面，李景隆一身贵族气息，仪表堂堂，谈吐文雅。 带兵和贸易方面，李景隆也有一定的经验。 “孙儿认为曹国公确实可用。” 朱雄英答道。 “好，那就李景隆吧，这小子一直挺不错的。” 朱元璋笑着说道。 对于李景隆，朱元璋还是很喜欢的。 在提出下西洋这个想法之后，朱元璋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李景隆。 …… “皇上让我下西洋？” 李景隆一时没反应过来，再次确认道。 他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受到重用，却没想到皇上竟派给他这么大一个任务。 自从回到京师之后，李景隆手上的权力愈发稀少。 军队改革之后，李景隆更是被彻底架空。 现在的他，活的那叫一个憋屈 李景隆思索良久之后，还是打算先去拜见太孙。 次日。 “臣李景隆，拜见太孙殿下！” “免礼。” “谢殿下！” 坤宁宫中，朱雄英对着李景隆一番上下打量。 这货还真是帅。 差点就赶上我了。 每每看到李景隆，朱雄英都不自觉的感叹道。 身材健硕，摸样俊美，谈吐文雅。 要自己是个女人，也想嫁给李景隆。 “下西洋的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本宫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正想召见你，没想到你自己找上门来了。” “这个差事也好也不好，你可要考虑清楚。” “未来的几年，都要在海上度过，日子也是枯燥的很。” “安全问题你不用担心，既然大明派你前去，肯定是要保证你的安全，再者说，有大明的名号在外，一般人也不敢动你。” 朱雄英率先说道。 如果李景隆实在不愿意出使西洋，那自己肯定也不能强求。 这也是老爷子的意思。 李文忠对朱元璋的旧情，朱元璋一直记在心里。 “谢皇上和太孙看重，臣愿意前往！” “这等差事十分适合于我，昨日知晓消息后，臣激动的彻夜未眠。” “臣十分喜爱游览各地，整天在这府中待着，也显得憋屈。” 李景隆属于是闲不住的主，整日让他待在府中，还不如杀了他。 当初朱棣要去东瀛就藩，李景隆一个劲的想跟着一同前去，却不想被朱元璋一口拒绝。 现在能下西洋，自由自在的游览各地，李景隆自然是求之不得。 并且西洋的美女很多，这对李景隆的诱惑也很大。 最近大明刮起了一阵西洋美女风，归根结底还是朱雄英引领的。 阿丽娜风情万种的故事，已经在民间传遍了。 有谁不想试试异域风情呢？ “那可真是太好了，本宫还担心你不愿整日生活在海上，主动找本宫推脱此事。” “此次下西洋的重点不在贸易，而是在扬我国威方面上。” “这也是皇爷爷多次提到的，大明国力强盛，适当的炫耀能加强大明在世界的影响力。” “表兄，你可要好好干。” 朱雄英笑着说道，称呼也在不知不觉间换成了表兄。 这无疑拉进了李景隆和朱雄英的关系。 李景隆的内心十分激动，这说明他任处在权力中心当中，太孙殿下还没有完全抛弃自己。 “臣一定不负众望，将此事办好！” 李景隆作揖道。 “此次下西洋，首要目的就是南洋，允炆就在那，相信他见到表兄肯定会十分开心。” “我这里有些东西，你替我转交给他，这么长时间不见，我也有些想他。” “南洋那边天气炎热，表兄等过了元旦再出发吧。” “这段时间表兄多去大明水师了解了解，以防不熟悉航线。” 朱雄英笑着说道。 “谢太孙殿下关心！” “对允炆的问候，臣一定带到！” 李景隆和朱允炆的关系其实也不差，朱雄英所提出来的事在李景隆面前简直是小事一桩。 …… 下西洋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宣扬国威。 至于贸易，那也就只是顺带的事， 朱雄英压根没想着靠这个赚钱。 毕竟现在的大明可不同以前，不是节衣缩食过日子的时候了。 就连户部尚书展廷芳，都比之前胖了许多。 这可给言官抓住了机会，当即上奏请求严查展廷芳，突然发胖绝对是因为中饱私囊。 展廷芳闻言吓得连饭都不敢吃了。 这可怪不得展廷芳，先前户部过得那叫什么日子，每天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不仅要合理安排各项支出，还要想法设法留一点存到国库。 到了年底，若是发现国库空虚，首要拿出来问责的还是他。 那段日子可是把展廷芳给愁坏了，每天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算账，想方设法的从各方面搞钱。 每天几乎都要加班到深夜，即便是这样依然弥补不了亏空。 一到元旦，他这个户部尚书就要被首先拿出来问责。 国库空虚，就连官员的俸禄都填不上。 这和户部其实扯不上多大关系，毕竟那段时间大明的内外情况都不是很好。 但总得找个人背锅，总不能说是皇上的错吧？ 于是户部尚书展廷芳变成了一年一度的背锅侠。 第730章 走夫人关系 那段日子的展廷芳，真是吃的比狗少睡得比狗晚。 一天提心吊胆，还落不着个好，展廷芳几度想要主动辞官归乡，但都被朱元璋给按了下来。 朱元璋怎可能不知老伙计的苦？ 但目前的国情就是这样，总得找个人对此负责。 但现在就完全不同了。 近几年，朱雄英将蓝家庄合并到内帑之中，自此，内帑再也不用朝国库拿钱，甚至有的时候，内帑比国库还要更加充实。 户部的进账越来越多，根本不用担心有任何亏空问题。 官员的俸禄也正常发放，再也没有官员找自己的麻烦。 每到元旦，再也不用拿展廷芳出来撒气了。 进账如此之多，有时候捎带着拿点也没人会说。 展廷芳很懂其中的分寸，一项只抽一点点，并且从不贪多。 朱雄英对此其实也知情，但鉴于展廷芳前期的优良表现，再加上贪的并不多，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下西洋的任务已经下达，展廷芳对此也是高度重视。 下西洋，钱是关键。 展廷芳不敢含糊，立马叫来户部所有官员议事。 “下西洋这件事可得好好办，皇上对此可是十分重视。” “这些天大家都辛苦点，能加班的就加班，把所有章程都给列出来，需要花钱的地方要仔细核对，千万不能有任何的遗漏。” “这些日子，咱们的生活可都是越过越好了，正所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我们总不能拿钱不干正经事吧？” “本官还是那句话，若是发现有人在这其中居心叵测的，直接开除官籍，滚出户部！” 展廷芳冷声道。 他敢贪，是因为他懂分寸。 但手下人可就不一样了。 展廷芳拿钱，是因为家中有老人小孩要养，多半是出于无奈。 但这些手下可就不一样了。 他们一旦开了这个口子，绝对收不住，只会越开越大。 到时候户部不成气候，自己也逃不了干系。 现在下西洋如此重任，皇上肯定是要亲自过问。 这个时候贪，和送人头几乎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左右侍郎都还好说，主要是主事。 虽说大明这十几年一直在整顿贪官，但还是那句话贪官是不可能被杀完的。 严格意义上来讲，朱雄英时期的大明贪官是更为严重的。 刚建国的头几年，钱就那么多，贪官即便是想贪也不敢大动手脚。 毕竟数目越少越好核对，但凡动超过百贯的宝钞上头第一时间便能有所察觉。 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商业经济与农业经济起飞，每日国库的进账不低于万贯，这也就给了官员们可乘之机。 一万贯，动个几百贯那可真就是看不出来。 即便是动了，上头也不会仔细核对。 …… 李景隆被任命为下西洋的负责人后，曹国公府的门槛都快要被人给踩烂了。 “要我说几遍，送礼的都不准进来，你们几个把门的怎么就听不懂呢？” 李景隆对手下人教训道。 管家满脸委屈的说道： “不是奴才让进的，这都是夫人的意思啊！” 李景隆微微皱眉问道： “在屋中的人是谁？” 管家赶忙回道： “是夫人的娘家人，好像是济国公的儿子丁昶。” 济国公，是最早投奔朱元璋的一批人。 除去汤和这些人以外，就属济国公丁德兴的资历最老。 李文忠投奔朱元璋时，也是丁德兴从中介绍。 可惜的是，丁德兴在建国的前两年死在了战场上。 “夫人，这个节骨眼可不能乱来啊！” “朝廷上上下下多少人都在盯着我呢，如果我出了半点差错，只怕这下西洋的事就泡汤了！” “你赶紧让丁昶回去，不要在府中待着，若是让别人看去，我可是不好做啊！” 李景隆把丁昶支开后，悄声同夫人说道。 “丁昶今年都三十二了，还没个正经事做，我这不想着为他某条路走吗？” “我这当姐姐的，总不能不管他吧？” “丁昶这人不错，平日里也算的上是机灵，只要跟在夫君身旁，哪怕是做个小事也行。” “如果太孙殿下和皇上那有意见，我去说，总行了吧？” 李景隆的夫人丁氏急忙解释道。 丁氏的年龄和徐妙云差不多，常年在宫里伺候马皇后，和朱元璋自然也是十分熟悉。 不管怎么说，朱元璋肯定会卖丁德兴一个面子。 丁氏此番可是拿定了主意要自己的弟弟跟着，方才丁昶和自己说的一番话还在耳边回荡。 “姐，这下西洋对你来说可不一定是好事啊！” “你看，姐夫一走，不就剩下你一个人了，姐夫长得如此俊朗，在海外难免会吸引到一些不识抬举的小女人，就算吸引不到，各国肯定也是争先恐后的给姐夫送女人。” “姐夫在海外的身份可不低，那代表的可是整个大明，讨好姐夫不就相当于是讨好大明？” “就怕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去的，回来的时候带一堆人回来。” “这身边要是没个自己人看着，姐你能放心？” 丁昶这番话真是说道丁氏心坎里了。 虽说知道弟弟在把自己当枪使，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毕竟他所说的丁氏也一直都很担心。 若是带回来十几个小妾，那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李景隆面对妻子的坚持，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丁氏跟了李景隆这么久了，从未插手过他的事，满打满算也就这一件。 其实李景隆也不是不愿意带丁昶下西洋，主要还是因为现在自己的处境十分尴尬。 多少人盯着自己，就等着自己犯错。 先前别人送礼一个不收，就已经触怒到了很多人。 都拒绝还好，就怕答应了其中几个。 这不是白白给自己树敌吗？ 况且丁昶还是自己的小舅子，身份极其特殊。 若是让言官知道了，肯定会在皇上和太孙面前添油加醋。 到时候，自己这个负责人还不知道能不能当的上。 不光是勋贵，就连一些商会也开始朝曹国公府中跑。 谁都知道，这门生意定是一本万利。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这是太孙殿下亲自操办的。 第731章 一年三百万贯的酒楼，朱元璋让多开 应天府大酒楼。 于洪武二十九年正式开业，由朱雄英亲自主持修建。 这可谓是整个应天府规模最大的酒楼，不管是基础设施还是占地面积都算的上是世界之最。 为了修建应天府大酒楼，朝廷更是一口气拆除了无数建筑，其中甚至还包含不少官员权贵的府邸。 但这些人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抗议，甚至就连赔偿金都没敢多要。 这酒楼的背景，大家也全都心知肚明。 酒楼总分前院和后院，前院大多是散桌，而后院则是由一百多间厢房组成，哪怕是最便宜的一晚上也要三十贯宝钞。 但这应天府大酒楼可不是你有钱就能进的，还必须得成为酒楼的会员。 入会的方式很简单，那便是一次性充值一万贯宝钞。 满足不了该项条件的，酒楼全都拒不迎接。 当然，这万贯宝钞也不是白花的。 应天府大酒楼的服务，那也是一等一的好。 后院有专门的治警司维护秩序，来往巡逻的最低也是个衙役。 全天二十四小时有人服务，即便是半夜想上厕所，都有专人搀扶着如厕。 酒楼的开业十分低调，并没有搞什么仪式，朱雄英本人也没有亲自出席。 但开业的当天，后院一百多个房间就已经被全数订空。 光是厢房的收入，一天就有一万多贯。 也就是说，酒楼一年最低最低都会盈利将近三百万。 朱元璋听后大为震惊，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大孙，你整这个酒楼一年真能赚这么多钱？” 如此贵的客栈，在大明可是头一遭。 “皇爷爷，这全都是沾了海贸的光。” “海上贸易进行的十分顺利，大明的海上事业正在飞速前进，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海贸的行列，这些人为大明创造了不少财富。” “大明的陶瓷，茶叶在海外都是硬通货，十分抢手，其中的利润最高甚至能达到将近二十倍。” “再加上大明水师对海贸生意秩序的管理，更是极大程度上降低了这门生意的风险。” “孙儿前几天去下面巡视，发现哪怕是最普通的商会一个月都能有几千两白银的收入，一些大商会的收入更是不用多说，只一趟便能拿到将近二十万两白银。” “除去海贸以外，东瀛的白银入账也不少。” “几位藩王掌管着十几座银矿，每天开采出来的白银甚至都已经快赶得上咱们印刷宝钞了。” 现在东瀛的四位藩王，一个比一个富得流油。 现在是大明的黄金年代，经济发展的速度实在太快，让朱元璋都有些跟不上脚步。 “这样的酒楼，多开，多开！” “不光是在应天府，在其他地方也可以试着开设。” “这酒楼的利润可着实不低啊！” “只是……” “大明的经济发展确实是快了，但农民却是越来越少了。” “高产作物虽说给大明带来了很多粮食，但若是种植的人太少，也无法承担起整个大明的人口数量。” “更不用说遇上什么天灾，只怕到时候又要回到当初那个吃不饱饭的日子了。” “海贸发展迅速确实是好事，但这也导致越来越多的人不情愿种地，这点让咱十分头疼。” “农业永远是我们大明的基石，如若基石不牢靠，那现在的繁荣也只是过眼云烟。” 朱元璋叹气道。 这些年，大明的人口数量激增，粮食的需求量也越来越大。 但这几年大明的农户明显的有所下降，不少人不愿再从事这靠天吃饭的职业。 现在的天气已经越来越冷，即便是高产作物也很难再保持高产。 粮价虽没有太大变化，但粮食问题已经岌岌可危。 “皇爷爷，你说的孙儿也有想过，这几年农户确实减少了很多。” “孙儿以为，商业经济是未来的大势所趋，也是大明未来的发展方向，这点是不能动摇的。” “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扶植农户，但这政策必须得是区域性的，不能大规模实行，否则很有可能会阻碍商业经济的发展。” “此外，还可以从海外寻求粮食和人口填补大明。” “今天大明的人不愿意种地，那就叫海外的来。” 朱雄英说道。 “这法子治标不治本，短时间内确实可以起到作用，但时间长了肯定会出现隐患。” “不过，眼下只能这么做了。” 对大明来说，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机遇与风险并存。 如果处理不好，那么大明所有的繁华都会如过眼云烟一般消失殆尽。 为了补救，朱雄英开始大规模的买卖人口。 当然，是海外的人口。 朱元璋知道大孙一直在干这违法勾当，但也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海外的人口，被源源不断的送往大明，因此大明也滋生出了大批的农场主。 其实这个想法，朱雄英早就有过。 自大明民报创办时，朱雄英就已经开始为此做铺垫。 大明的富饶，那是天下尽知。 经过大明民报和商人的渲染，大明在海外已经被传的神乎其神。 大量的海外子民开始想方设法的朝大明移民，还有不少人用尽一切办法朝大明偷渡。 这是一种渠道。 另一种渠道便是通过商会。 朱雄英暗自给商会拨了不少款项，专门用来买卖人口。 这些被买来的人，全都身体健硕之人。 抵达大明后，便会有专人安排让其在各地进行耕种。 由于他们并没有大明的户籍，所以根本无法从事其他行业，在农场干一辈子才是他们的归宿。 对于这些外民，朱雄英也严格的制定了一系列限制措施，防止其在大明作乱。 这些外民当中若是有人犯罪，一律着重处置。 朱雄英待他们也算不薄，至少从不会克扣工钱。 在历史上，这些人也被称为昆仑奴。 …… 应天府大酒楼。 不少商会大佬齐聚一堂，共同商议是否要加入到下西洋的队伍当中。 他们自然不可能会被编到官府的船队当中，只是跟在船队身后一同航行。 这其中的利润，不可言说。 第732章 卖烧饼的也想下西洋 多，可能一趟抵得上十几年的收入。 少，一趟可能赔的血本无归。 毕竟谁都没有经历过如此远的航程，谁都说不准这其中的利润到底有多少。 但毕竟是太孙殿下亲自主持的生意，大家伙还都是很看好的。 “此次下西洋，可是前所未有的规模。” “保守起见，至少有七百宝船。” 五湖商会的掌柜说道。 “不会吧，这么多！” “别说七百宝船，三百宝船都够灭掉一个小国的了。” “这么大阵仗，不会当真是要去打仗吧？” 这些海商常年游历于海上，除去官府以外就属他们对海外的情况最为熟悉。 海外自然是比不上大明，不管从哪方面来讲都落后大明一大截。 五湖商会算的上是大明的头部商会，消息自然是十分灵通。 掌柜的能说出七百宝船这个数，就说明此番下西洋的阵仗确实是无与伦比。 “七百宝船，要是全部装上货物，那能赚多少钱啊！” “先前还担心这门生意不好赚，现在看来完全是咱们多心了。” “七百宝船，大明官府派出的兵力肯定也不少，只要安全问题能得到保障，那这门生意就是一本万利。” “若是咱们能沾上一点，那岂不是赚大发了！” “别说货物，就算是昆仑奴也……” 小掌柜话还未说完，便被五湖掌柜厉声打断。 “放肆！！” “你在胡说什么！” 小掌柜顿觉犯了大错，赶忙连连道歉道： “是我瞎说，是我瞎说！” 昆仑奴在大明是黑色产业，绝对不可妄加言论。 一旦发现，立马斩立决。 即便是五湖商会的掌柜，在外对此事也是闭口不提。 若想做海贸生意，就必须要答应大明的附加条件，那便是粮食和昆仑奴。 如果做不到这两点，则会被限制出海。 各家商会对此也没有太多意见，毕竟海贸给他们带来的利润要远远超过这些成本。 …… 下西洋的消息在大明民报刊登之后，整个大明都为之震动。 往前大明最富庶的地区肯定是京师，毕竟这几年应天府经济的发展速度飞快，不少百姓因此都富了起来。 只要你在应天府拥有一套房，那你这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即便是小贩，也靠卖小吃赚了大钱。 几文钱一个的火烧，一天最少也能卖出去两千个。 算下来，一天就能赚三贯宝钞。一个月就是一百贯左右。 这收入可着实不低了，甚至比很多朝中官员赚的都多。 当然，每个摊贩也是要上缴摊位费的，一个月大概十贯宝钞左右。 这些钱和月收入比起来，那就有些不值一提了。 应天府在经过第一轮改造之后，朱雄英对摊贩就进行了严格限制。 只准在规定的区域范围内摆摊，如若不安规定执行则治警司可以对其进行处罚。 “不是，你疯了？” “好好的火烧生意不干，跑去下西洋？” 街道一旁，妻子刘氏难以置信的说道。 她同丈夫老郭经营这个火烧摊已有十几年，这十几年他们靠这小摊可是赚了不少钱。 家里越过越好，手里的闲钱也越来越多。 事业正蒸蒸日上之际，却没想到丈夫老郭竟要舍去摊位跑去下西洋。 “你懂个啥？” “这次下西洋可是之前从未有过的，阵仗肯定会很大！” “再说了，这也不是我想去就能去的，还得等管家同意了才行，若是他们不同意，我就算是消尖了脑袋也进不去。” “只要能跟随着一起去，我这火烧就能远销海外，这其中的利润肯定不少！” “不仅能收到钱，并且咱老郭火烧的名号也能打出海外，日后的销量肯定会直线上涨！” “再说了，我走了这烧饼摊不还有你看着吗？” 老郭越说越激动，仿佛钱已经揣到了他兜里。 妻子刘氏对其倒是十分不解的问道： “你说的这些我确实不懂，但现在的日子过得这么好，你有必要出去折腾吗？” “你这一去就是好几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外面可不比大明，穷就算了还动乱不堪，到时候万一你有个好歹，我一个人可能怎办？” 刘氏越说越委屈，当街就开始抹起了眼泪。 大儿子听见动静，也赶忙过来查看。 刘氏见状便哭哭唧唧的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儿子。 儿子闻言皱眉道： “娘，你别太难过了。” “此次下西洋大明可是派了不少人马，安全问题肯定不用担心。” “这想下西洋的人多了，还不一定能轮到爹呢。” “如果真轮到了，去一趟也是好事，毕竟此次下西洋可是太孙殿下亲自安排的，去的人肯定都有保障。” “爹的火烧做的确实不错，说不定那些海外人还真的喜欢吃呢。” 一听是太孙殿下亲自安排，刘氏当即便止住了哭声。 老郭也不含糊，起身就去了小茶楼商谈下西洋之事。 “老郭，你终于来了！” “先前有当官的过来说了，说属你被评上的概率大。” “毕竟你的火烧在应天府可是出了名的好吃，先前皇上微服私访时，还专门来吃过你的火烧呢。” “在这提前给你道一句恭喜了！” 见老郭来了茶馆，一人急忙凑上前去说道。 “好你个老张，你可别骗我，害我白高兴一场！” 老郭笑着说道。 老张便是我们现在所说的暴发户，靠正阳大道拆迁拿了不少宝钞，现在虽无所事事，但一个月下来利息也能给到不少钱。 “老郭，他可没骗你，方才官员说话时我也听见了，并且只说了你一人，其他人可都没提。” 老郭看了看周边人，还是选择暂且相信。 “唉，官府这边没问题，但我家夫人可不乐意。” “他非得不让我去，说害怕在海外危险。” 老张闻言笑道： “老郭，你家婆娘不是怕海外危险，是怕你在海外找个小妾！” 周围人见状也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你胡说，我老郭头可不是这样的人！” 第733章 大明应天府娶不起媳妇 “难不成你们真觉得我会在海外找个小妾？” 老郭头有些气愤的说道。 “老郭，这话别人说我还信，你说我肯定不信。” “也不知道是谁昨日在这说，要从海外买几个婢女回来。” 老张戏谑道。 “你胡说！” “那婢女不是给我找的，而是给我儿子找的。” “现在结婚要的彩礼实在太多，只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就要几百贯宝钞，这我哪能接受的了。” “那些海外的婢女，最多最多十贯就能买回来，并且长得还好生俊俏。” 老郭反驳道。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确实觉得老郭买婢女也是情有可原。 应天府对户籍的把控十分严格，寻常人很难将户口迁移到应天府。 想要迁移户口，只有结婚一条路可选。 应天府的户籍，那可是香饽饽。 只要能入了应天府的户籍，从上学到治病全部免费，并且福利很多，一到年终便会有大把商会出来做福利，给百姓送上一些礼品，大多是粮食之类的东西。 除此之外，应天府的房产只有拥有户籍的人才能购买。 许多外商驻扎应天府，只能通过租赁。 婚嫁市场里，拥有应天府户籍的人自然会变得更加抢手。 老郭不想花这个冤枉钱，于是便想到出钱买个儿媳妇。 “老郭，你还真别说，这想法真不错。” “我儿子刚好也在为结婚发愁，这临近的女子一个个的漫天要价，我实在是给不起啊！” “买的话，最多也就四十贯吧，这下不省去了一大笔钱。” “什么四十贯，明明十贯就能到手，只不过中间被牙人赚了费用。” “他们十贯拿到的婢女，转手就卖五十贯！” “我的天，这买卖当真有这么赚钱？我都有些心动了。” “你可千万别动这方面的心思，这生意日后肯定会被禁止的，一旦查下来，说不定就是死罪呢。” 众人在买卖婢女方面聊得不可开交，突然有一人插话道： “这些婢女都什么好聊的，值得聊得还得是那些昆仑奴。” “听说他们一个个的健硕无比，长相也是极为特殊。” 这话一下子吸引去了众人的注意力，他们全都听说过昆仑奴，但也没有一人敢在公众场合议论。 很快便有人接话道： “见大明民报上说过，这些昆仑奴全身的皮肤都是黑色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还听说这些昆仑奴身上的疾病可不少，并且具有很强的传染性，咱们一旦染上多半就要去世。” “就连牙行都不敢贩卖昆仑奴，可见这昆仑奴有多不一般。” 众人闻言一句话也不敢再出，毕竟谁都知道这昆仑奴不是他们寻常人能议论的。 沉默之际，一官员突然走来。 “老郭，已经确定了，你被选中了，可以随着船队一起前往西洋！” “恭喜你啊，摊上个这么大的好事。” 官员笑道。 老郭顿时欣喜万分，但一想到家中的婆娘又叹气道： “大人，我家中的夫人死活不同意我下西洋，这该如何是好啊！” 老郭嘴上虽大大咧咧，但对刘氏还是非常好的。 二人白手起家，一路走到现在，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好家伙，你的意思是你不想去？” “这机会可千载难逢，你可要相好了。” “下西洋是如今大明的头疼大事，就连随从名单都是官府几经讨论后定下的，报名时就已经征求过你们的意见，现在说不想去，恐怕是有些晚了。” “到时候，上头若是怪罪下来，我可给你承担不起。” 老郭脸色大变，急忙拒绝道： “大人放心，小的肯定去！” 若是因为此事入了狱，那可就亏大发了。 官员见状宽慰道： “此次朝廷带你去，也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毕竟你家的火烧可是独一份，把你带去，也能宣传宣传我大明的美食不是？” “能选上就是三生有幸，你可别不当回事。” “按照规矩，此次前去，你还可以携带二人。” “据我所知这名额可是不好弄，不少人愿意出几百贯只为求一个随从位，就连商会跟班的位置都被炒到了几百贯。” “不过，你可别动这方面的心思，本官这么说只是为了提醒你们，不要想这歪门邪道，到时候下了狱，本官可救不了你。” “对了，老郭，此次前去，你要为你的火烧想个名字，诸如老郭火烧之类的，太孙殿下先前早就说过要打造品牌，你这应该也能算到其中。” …… 大明要下西洋，这可把计划内的小国给高兴坏了。 若是能和大明交好，那日后的国力肯定会有极大程度上的提升。 高兴之余，不少国家的上层人士也有些担心。 毕竟大明此次出使可是出动了七百艘宝船，不计其数的士兵。 如此强大的兵力，可以轻松灭掉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小国。 若是一不小心触碰到大明的逆鳞，只怕即刻便要领了盒饭。 吴哥王朝的主事摩卡那并没有跟随使团一同返回吴哥，而是选择留在了大明。 听到下西洋的消息后，他也是分外激动。 摩卡那当即便找到礼部的主事说道： “大人，还请你帮帮我，我想求见娜妃一面。” 外来使臣的事务，自然是由礼部负责。 “我可以帮你上报，但能不能见到，什么时候见到，这我可决定不了。” 礼部主事当即承诺道。 …… 东宫。 春和殿。 自朱允炆走后，这里就空了下来。 毕竟闲着也是闲着，朱雄英便让朱允熥同朱怡薇搬了回来。 朱雄英虽不住在这，但有些时候也会到这召见一些大臣商讨工作。 “臣摩卡那，拜见娜妃娘娘。” 摩卡那毕恭毕敬的说道。 “摩卡那叔叔，这是何必，我们二人之间如此熟悉，这就不必了吧。” 阿丽娜大大咧咧的说道。 从吴哥到大明，这一路若不是摩卡那照顾只怕她还要受不少苦。 “娜妃娘娘，此次臣求见，主要还是为了下西洋之事。” 第734章 女子当王又如何，高棉敢有意见？ 阿丽娜迟疑片刻后说道： “我能懂你的意思，但我并不能直接干涉此事。” “皇上对下西洋一事十分重视，朝堂之上数百双眼睛都盯着此事呢。” “我现在已经怀上了太孙的骨肉，若是因为此事让太孙多想，只怕……” 阿丽娜也是非常无奈。 她何尝不想帮助吴哥，但现在她的处境实在尴尬。 突然，阿丽娜灵光一现。 朱雄英曾跟她说过，会让她的孩子继承吴哥。 如果只凭大明的军队，这位置自己的孩子绝对坐不稳，但若是有摩卡那帮助，那可就不一样了。 一路的相处当中，阿丽娜能感觉出来摩卡那身上是有学识的。 并且摩卡那在高棉的地位也不低，怎么说也是个贵族，只不过是因为家道中落，所以才被安排到大明朝贡。 “我怀的这个孩子，未来必定会成为高棉的王，这是太孙亲自许诺给我的。” “摩卡那叔叔，只要你愿意帮助我的孩子，那么你在高棉也会拥有很大的权力，到时候，你再不用做使臣这样的工作了。” 摩卡那想拒绝，但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大明接管高棉，只有时间问题。 虽不愿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不说七百艘宝船，二百艘宝船对付高棉就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如若公主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男孩，那怎么办？” 摩卡那终归还是松口了。 阿丽娜笑着说道： “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太孙殿下承诺过，就算第一胎不是男孩，也会等到我生第二胎，第三胎，直到我生出男孩为止。” “如果我这辈子都生不出男孩，那也就只能认命了。” “摩卡那叔叔，希望你能想清楚。” “到时候，整个高棉我都会交给你管，直到我儿子成年。”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摩卡那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当即作揖道： “我愿意效忠公主！” “我会尽全力将王子辅佐长大，顺利让其继承高棉！” 摩卡那终究还是被说动了。 没有人会对权力说不，尤其是像摩卡那这样的人。 空有一身抱负却无处施展，想要报国却迟迟找不到门路。 只要答应阿丽娜，摩卡那便能掌握大权，彻底改变当前高棉的一切。 孩子成年后，摩卡那也就将近快六十岁了，这个年龄也该退休了。 “太好了，有你的帮助，高棉定会再次强大！” “有大明的帮助，高棉日后的发展肯定会越来越迅速！” 阿丽娜高兴的说道。 要是放到之前，她肯定不会关心这些事。 直到朱雄英答应会让他们的孩子成为高棉王，阿丽娜这才对政治燃起兴趣。 回宫之后，阿丽娜便第一时间与朱雄英说了此事。 朱雄英对此倒也没有什么太大意见，只是嘱咐道： “你现在有了身孕，有些事不要太过操心。” “摩卡那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用他也没什么太大问题，先看看他表现如何，如果没有什么真才实学的话，就把他免了。” “这样吧，我安排摩卡那进入下西洋的舰队，让其带上一些礼物前往高棉，探探高棉的口风。” “如果此人真的能堪大用，那在大明的帮助下，他会在高棉获得极高的地位。” 阿丽娜当即道： “你最好了。” “如果我生不出男孩怎么办？” 朱雄英冷哼一声说道： “生不出又怎样，到时候让女儿统治高棉便是。” “难道他们敢有怨言？” …… 这天天气不错，朱雄英和朱元璋在花园里闲逛，嘴上聊着最近的国事。 “以四位叔叔的能力，放在东瀛实在可惜。” “孙儿打算，等到东瀛局势稳定之后，便调四位叔叔回来，前往南洋开疆拓土。” 朱雄英说道。 “好你个大孙，没想到鬼点子这么多。” “我原本以为你是想让老二他们永远待在东瀛，没想到你想的竟是让他们前去为大明开疆拓土。” 朱元璋笑着说道。 他确实是没有想到朱雄英这个想法。 只看军事能力的话，这四个儿子个个都不是孬种。 把他们放在东瀛确实是可惜了些。 “孙儿在带兵方面还是不如四位叔叔的，对于打仗方面，孙儿能做的只有后勤和练兵。” “叔叔的能力，不用白不用，孙儿想着四位叔叔肯定也愿意前去为大明开疆拓土。” 朱雄英直接明言道。 “大孙这番话说的不错，咱这些个儿子，全都是能人，但性格上也难免会有些缺陷，比如说老二，性格实在太过残暴，好多事连咱都有些看不惯。” “性格残暴放到宫中是坏事，但放到战场上可就成了好事，正所谓慈不掌兵，正是这个道理。” “老二虽残暴，但打起仗来可不含糊。” “大孙，你这几年虽说成长很快，但还是有些太过仁慈，咱知道你舍不得大开杀戒，但有时候不杀就是不行。” “想当年打江山时，那可着实死了不少人，不少兄弟都跟着战死了。” “真是可惜他们了，没能见到现在的盛世。” 说到这，朱元璋的内心有些苦涩。 “皇爷爷，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了。” “孙儿把姚广孝给召回应天府了。” 朱雄英转移话题道。 他知道，这些兄弟是老爷子放不下的痛。 如果继续谈下去，只怕老爷子会更加悲伤。 朱元璋对姚广孝也算是有些印象，毕竟从高丽来的情报表明此人是个聪明人。 不仅能轻松掌控整个高丽，还能拿下兵权，由此可见此人的才能不浅。 “哦？” “大孙召他回来是为了做什？” 朱元璋好奇的问道。 “孙儿想重新构造一下大明如今的神话体系，想梳理出一条更为清晰的时间线。” “现在大明的神话故事还是太过零散。” “姚广孝虽是个和尚，但对此还是比较了解的，由他来主持此事肯定没问题。” 朱元璋有些发蒙。 怎么突然就开始把心思放到神话体系上去了？ “大孙，你这是为何？” 第735章 编撰洪武大典 对于神话故事，朱元璋多多少少还是听过些的，但从未重视过。 “孙儿此次前往东瀛见了许多新场面，对神话体系这方面也有了新的理解。” “东瀛能做到万世一系是有原因的。” “幕府将军虽然握着兵权，但很难撼动天皇的位置，即便是足利义满也只能看着天皇叹气，想要篡位实在是太难了。” “孙儿就在想，天皇是如何能做到这种地步的。” “这么多年，幕府将军倒是换了不少，但天皇却从未变过，一直是有一代人传承。” “孙儿思考了好多天后才想通，其根本原因是因为幕府根本没有能力掀翻天皇的统治，” 朱元璋听到这，顿时也来了兴趣，急忙催促道： “大孙，继续说下去。” “这幕府有兵权，为何推翻不了天皇呢？” “难道说和神话体系有关？” 朱雄英还未明说，朱元璋便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但其中的联系，朱元璋还是有些看不透。 “皇爷爷说的对，正是因为神话体系。” “东瀛百姓人人都有同一个信仰，那便是天皇。” “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现象，整个东瀛从上到下，从贵族到乞丐，全都只认天皇。” “幕府将军虽说手里握有兵权，但难以获得正统之名，简而言之，也就是获得不了民心。” “即便是杀掉天皇，他们也很难取而代之，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朱雄英说道。 朱元璋点点头，随后说道： “这说来确实奇怪，但这条路在大明肯定走不通。” “咱对东瀛的了解虽说不得，但也知道东瀛的情况和大明完全不同。”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东瀛并不能算做是大一统王朝，毕竟他们手底下全是诸侯国。” “幕府将军之所以撼动不了天皇的位置，大孙你说的确实是一方面，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幕府将军手中的权力太过分散。” 朱雄英听后只觉得脊背发凉。 老爷子果然厉害。 从未去过东瀛，却对东瀛的情况如此了如指掌，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了不起了。 朱雄英夸赞道： “皇爷爷真是厉害。” “孙儿并不是想照搬东瀛的制度，而是发现神话体系对民心也有一定程度上的影响。” “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孙儿对此感受颇深。” “如今大明内部稳定，向外扩张已是不可避免。” “但想彻底征服一个国家，就必须要先征服他的文化。” “这个时候神话体系便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只要宣扬他们的神和我们中原的神是同一个体系，那么这些海外的百姓自然会对大明心悦诚服。” 朱元璋有些疑惑的问道： “难道神话体系对他们的影响当真这么大？” “当真。” 朱雄英笃定道。 “皇爷爷，想要提升大明的影响力，就必须要提升大明文化的影响力。” “文化这个事万万不可忽视，有时候文化入侵比举兵入侵更为可怕。” “举兵入侵，无非是占领了城池而已，最多只能维持十年二十年，用不了多久百姓便会起义将其推翻，这样的统治根本难以稳定。” “文化入侵可就不同了，只要文化入侵的够深，即便是不出兵，也能轻松拿下。” “孙儿目前便打算修订一本集中原王朝文化之核心的书籍。” “名为，洪武大典。” 朱元璋有些诧异，嘴上忍不住的跟着嘀咕了两句。 “洪武大典？” “不错，正是洪武大典。” “不仅是大明国内的文化，就连海外的文化孙儿也打算涉猎其中，此次下西洋正好收罗一番海外的文化，以便于编撰时使用。” 朱雄英这个想法的起源正是永乐大典。 只不过，朱雄英想在永乐大典的基础上更进一步。 洪武大典，将不会完结，会在之后的过程中一直不断更新，囊括各种各样的知识。 朱元璋心里十分感动。 他知道，大孙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名声。 洪武大典。 从名字上便能看出来，大孙这又是要抬高自己的地位。 “大孙，你的意思咱都懂。” “只是这个事，不用在硬按到咱头上去了。” “咱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对名声这些东西早不在乎了。” “倒是你，还年轻，日子还多着呢。” 不要小看洪武大典的影响力。 一旦编成，那绝对是绝无仅有。 洪武大典的编撰绝不容易，光翻译翻译海外文献便要费去大量精力。 真要类比的话，那只能相当于是泰山封禅了。 这份名声，朱元璋更想让给大孙。 “皇爷爷，你不必推脱。” “只要孙儿活着，这书就永不完结，孙儿活一天，就编一天，到时候孙儿的名字也会记载到历史当中。” “现在还正是洪武年间，不用洪武大典做名字，还能用什么呢？” “皇爷爷，此事就听孙儿的吧。” 话说到这份上，朱元璋也没了办法只还点头同意。 此事第二天便在早朝公布，毕竟洪武大典的编撰需要大量官员的配合。 翰林院终于有事可做了。 历史上，永乐大典是由解缙编撰的。 但如今的解缙已经跟随黄子橙前往到了占城。 把解缙召回来编撰洪武大典，有些不太现实。 思考再三后，朱雄英还是绝对将此事交给刘三吾。 在文人当中，刘三吾绝对算的上是佼佼者。 即便是现在年事已高，但头脑还是非常清醒，编撰洪武大典应该是不成问题。 刘三吾一生痴迷学问，毕生的抱负都凝结在其中。 洪武大典，他绝对会有兴趣。 果不其然，收到消息后的刘三吾痛哭流涕，连连下跪谢恩。 “臣鞠躬尽瘁！” “洪武大典之事，臣一定会办好！！” 临了能接下这个大任务，也算是对自己的慰藉。 这可是青史留名的好机会。 若是顺利修成，到时候刘三吾这个名字在大明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哪怕是死，也要硬着头皮把洪武大典编的差不多了再死。 第736章 干了这杯酒，南洋一路顺风 总编定下后，剩下的就是各科负责人了。 洪武大典涉及到的方面实在太广，分科负责有利于提高大典的编撰效率。 毕竟术业有专攻，一个人即使再全才也不可能样样精通。 像经、史、子、集，天文地理和阴阳医术这些倒是好说，翰林院并不缺乏这样的人才。 麻烦的是诸子百家。 医学方面，朱雄英决定让周王朱橚全权负责。 先前朱雄英派他在应天府开展医学堂，发展的很是不错。 有了学堂做基础，医学方面编撰起来更加容易，只需在原有的知识体系上稍加整理即可。 至于天文，玄学这些，只能交由钦天监去办。 上次召开的风水大会效果很不错，不少能人异士也逐渐开始愿意为朝廷做事。 玄学方面的人才，大多都散落在民间，想要探寻一两个并不难。 朱雄英思量再三，还是决定交由刘日新去办，任命他为玄学方面的主负责人。 神话体系自然也是要包括在洪武大典之中，姚广孝便是这方面的主负责人。 这方面的编撰，朱雄英极为重视。 一个规整的神话体系，对大明的影响举重若轻。 洪武大典的编撰不在一朝一夕，很有可能两三年都没个雏形。 主要还是因为编撰起来太过困难，不仅需要收集各地散落的书籍，还需要对民间知识进行一个汇总。 高手在民间。 很多能人异士，妙手绝学都散落在人间，只靠书本可是收拢不过来的。 在朱雄英的要求下，这些知识必须全部记录在册，以免失传。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武学。 像什么各门派的武林秘籍，也必须全都统统上交朝廷。 中华武术，博大精深，但到目前为止流传下来的可以说是少之甚少。 许多武林秘籍都是各个门派的绝学，自然不可能轻易泄露出去。 秘籍的传承也很有说法，像什么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幼，更是有一堆乱七八糟的规矩限制。 在这样的环境下，能顺利流传下来才怪。 上交朝廷，才是最好的保存方法。 能想象得到，这条政策一经颁布，武术界绝对会因此而掀起一阵腥风血虚。 对于这些，朱雄英不在乎。 是非功过，留给后人评说。 此事，选来选去最终还是决定交给宋忠。 “江湖之中，秘籍乃死守之物，非轻易不得示人。” “如此大规模的收罗，肯定会遭到各大门派的激烈反抗，这件事定不好办。” “本宫能体恤你的心情，但洪武大典编撰在即，武学在其中更是必不可少，这件事，劳烦你多费心。” “其中的分寸一定要把握好，不可像往日那样暴力。” “主要还是以理服人，和他们讲清楚官府的目的，将秘籍拓印之后并不会外传，官府只起到一个保存作用。” 该讲的理，还是要讲的。 但要是讲理没用，那可就不能怪自己手狠了。 武林门派对朝廷有着天生的抵触，更不用说还要动他们手中的秘籍了。 “太孙殿下放心，小的定为此事肝脑涂地！” 宋忠毕恭毕敬的答道。 朱雄英欣慰的点头道： “说是这么说，但有时候该用的手段还是要用的。” 宋忠闻言，对太孙殿下的意思已然清楚，当下回道： “小的谨遵太孙殿下令旨！” 朱雄英明白，令旨下达后，自己的名声绝对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到时候，一堆屎盆子肯定会扣到自己身上。 但这些和大明的未来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即便是再厉害的门派，也敌不过十支火枪。 …… 洪武二十九年，九月十八。 这天是朱元璋的生日，朱雄英特地选在今天下西洋。 历朝历代的皇帝对自己的生日都十分重视，朱元璋也不例外。 自大明建立起，每到朱元璋的生日时朝廷的官员都会放假。 下西洋定在今天，也是为了给老爷子冲冲喜。 今天虽说放假，但官员没有一个敢不来祝寿的。 宫廷大摆宴席，李景隆因为身份特殊，被安排在了和朱元璋一桌。 这一桌是宴席的主桌，其中包括朱雄英，傅柔嘉和马皇后、朱标。 像是其他的侧妃，都是不能坐在主桌的。 除此之外，还有刘三吾，朱橚和朱权。 “景隆，这件事一定要好好的办，不要辜负咱对你的期望。” “此次远去，定是辛苦万分，但同时也能开阔眼界。” “咱多嘴一句，你这次去了代表的就是咱们大明，可千万不能掉链子。” “来，咱干一杯，祝你一帆风顺！” 朱元璋笑着说道。 李景隆闻言急忙双手端起酒杯： “劳皇上费心，臣定不负皇上期望！” “在此，臣也祝皇上万寿无疆！” 李景隆举杯一饮而尽，其他官员急忙端酒跟上，齐声喊道： “皇上万寿无疆！” 此次下西洋的船队，比起郑和规模翻了五倍不止。 现在的大明，可比那时要强大不少，光海船一项就把永乐朝给甩的无影无踪。 朱棣虽说也造了不少海船，但却远远比不上现在得这般规模。 李景隆此次出行共计有三百多艘宝船，而郑和只有六十三艘。 并且李景隆此次下西洋携带了五万人，主力兵占到一万五千人。 火枪三万支，战马三千匹。 这样的规模，实在可怕。 每条船都配有由十人组成的船医，他们大多都是医学堂的结业生。 此次前去，除了保证船上人员的安全以外，还负责收集海外的医学知识。 这些知识，将被一同编撰进洪武大典。 除了官船以外，剩下的就是商队船了。 商队的船虽说气势不能和官府比，但也有近四百艘的规模，且每一艘都是满载。 官府的船加上宝船共有七百余艘，但货物的装载量却只比商队多了少许。 主要还是因为两者的目的不同。 官家船此次出行目的颇多，买卖货物并不占主要由头。 因此，随行的所有船只货物都没有完全装满，余下的空间全都装了人。 而商队此次出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赚钱。 第737章 水师总指挥使的危机感 凡是能装货物的地方，一处不落，随行人员也是一再压缩。 做这些，主要还是为了利润最大化。 此次下西洋总船只共八百多艘，人数更是达到了八万有余。 这阵仗，郑和可碰瓷不了。 早在几月前，大明民报便开始对此事大加渲染，所有南洋的国家，几乎都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大明将派曹国公，率领船队巡视天下。 巡视这个词，用的极为嚣张。 对南洋地区来说，此事不可谓不重要。 当他们得知大明的出行规模后，无一不感到汗流浃背。 这么多人再加上这么多船，怕不是要来征服南洋的。 半个月后，船队已然向南洋出发。 大明的舰队行驶在大海上，规模十分壮大。 李景隆独自站在甲板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内心五味杂陈。 “曹国公，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不会是想家了吧？” 李景隆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笑声，循声望去竟是越巂侯俞通渊。 他现在担任着大明水师的总指挥使。 “越巂侯说笑了，男儿理当志在四方，这才半月，哪有想家的道理？” “只是这海上的美景太过吸引人了，每每看去总觉得心旷神怡。” 李景隆笑着说道。 “曹国公雅兴，不愧是饱读诗书之人，对美景有天然的追求。” 俞通渊话里话外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毕竟李景隆的身份还摆在这。 大明现在正是大力发展水师之时，甚至就连俞通渊都有了些许危机感。 水师每年引进的人才实在太多，其中少不了关系户和能力强的。 只单单一项强那倒也没什么，就怕是关系户能力还强。 这个总指挥使的位置，还不知道能坐多久。 一旦被人揪住小辫子，那就有可能会万劫不复。 不说别的，总指挥使的位置肯定是保不住。 大明水师的官职可是个香饽饽，无数人全都想着有朝一日能被调到这来做官。 水师的福利很好，从上至下不论是谁每年都能领到一定的津贴。 况且水师常年漂流在外，贪污与否官府很难追查的到。 “越巂侯，你来的正好。” “我这心情最近烦闷的慌，要不咱俩就在这喝点？” 俞通渊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连连应道： “在下求之不得！” 在李景隆的安排下，很快便有下人送来了酒菜。 “此次下西洋，一路上定会历经波折，到时候还得多多仰仗越巂侯，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我可没法和皇上和太孙殿下交代。” 李景隆举起酒杯说道。 论航海经验，李景隆肯定是比不过俞通渊的，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出海。 对于海外，李景隆更是了解的不多，只知他们都是些弹丸小国，但具体情况却一概不知。 “曹国公大可不必如此担心，等到了南洋就知道了，这些小国不成气候，和大明作对，怕是给他们十个胆子都不敢。” “西洋这块我虽不了解，但就南洋来说，唯一强势点的也就是吴哥王朝了，不过现在吴哥王朝已在覆灭边缘，国力空虚，不足为惧。” “不过吴哥王朝的公主刚刚嫁给太孙殿下，对吴哥的态度自然是不能太强硬。” “太孙殿下先前与我交代过，对吴哥王朝，既不能手软，也不能太过坚决，主要还是以教化为主。” “我觉得咱们可以在这些地区宣扬一下汉文化，就像太孙殿下在安南那样，把咱们中原的文化先渗透进去。” 俞通渊说的头头是道，先把此次下西洋的基本战略分析了一遍。 李景隆听后也是眼前一亮，俞通渊的这番话可是给他指明了方向。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先前我还在为此事犯愁，没想到越巂侯竟琢磨的如此透彻，真是帮了我大忙啊！” 李景隆笑着说道。 “曹国公过奖了，在下在曹国公面前谈论这些只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这些事即使在下不说，曹国公心中肯定也能想的到。” “这段时间不光是曹国公为此事犯愁，就连在下也在为此事犯愁。” “太孙殿下最近几年对大明水师的重视程度越来越高，在下当然是不能辜负太孙殿下的期望。” “先前水师不论实在安南还是在占城，都是以教化为主，所以在下对此事才这么上心。” 李景隆微微点头，心里也开始泛起了嘀咕。 往后大明的江山肯定是要交付到太孙殿下手中，想要得到重视就只能按照太孙殿下的心思来。 但太孙殿下的心思，岂是好琢磨的？ “曹国公，这酒难道是金华酒？” 俞通渊小酌一口后难以置信的问道。 “不错，正是金华酒。” 俞通渊闻言不由得两眼放光，急忙将酒杯再度满上。 “曹国公，这可是上好的酒啊！” “这酒极为珍惜，在下之前喝过一次，还是皇上赏赐，自那以后再无接触这美酒的机会。” “想不到今日有幸在这还能喝上一回，真是此生无憾！” 金华酒是皇家特供，也是蓝家庄亲自制造。 从加工到出品，总共需要两年时间。 金华酒基本不做售卖，只作为宫廷赏品。 李景隆笑着说道： “金华酒确实珍贵，连我平日里都没喝过几次。” “这次下西洋，还是太孙殿下特批给我二十坛。” “这酒我一人喝有些浪费，和越巂侯共饮，才算的上是物尽其用。” 李景隆对俞通渊格外重视。 他虽说带兵无数，但对水战还是分外陌生，出门在外只能仰仗俞通渊一人。 他作为大明水师总指挥使，水战自然是了如指掌。 “我临走前，太孙殿下还和我交代过帖木儿一事。” “帖木儿扣押大明使臣，此次下西洋最好能把这些使臣给接回来。” 酒过三巡，李景隆终于是说出了心里话。 对于海外的这些小国，李景隆当然是不放在眼里。 最让他犯愁的还是这帖木儿帝国。 太孙殿下亲自交代，足以见上面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第738章 抵达占城 帖木儿帝国，那是出了名的不讲理。 他若是忌惮大明，就不可能私自关押大明的使臣。 若是帖木儿帝国不讲情面，那李景隆对此也毫无办法。 俞通渊闻言劝慰道： “曹国公，不必想那么多。” “帖木儿帝国到底如何，咱到了才知道不是？” “只要咱们尽职尽责的办了，太孙殿下就肯定不会怪罪咱们。” “帖木儿帝国的情况，太孙殿下怎可能不清楚，定不会因此事难为曹国公的。” 李景隆听后心里稍稍好受了些，随即再度端起酒杯共饮。 下西洋的第一站，占城。 收到消息后的朱允炆也是第一时间赶到港口迎接。 朱允炆就藩后，朱元璋便封其为吴王，藩国乌丽。 算起来，朱允炆到此已有数月的时间了。 乌丽在占城虽算的上是大城，但和大明比起来也是破败不堪。 这完全超出了朱允炆的预期。 他想过乌丽破，却没想过竟有这么破。 从里到外，完全没有一个大城该有的样子。 不但到处都是残垣破壁，就连百姓多半也都是老弱病残。 这可把朱允炆给愁坏了。 这样一座城，要什么没什么，未来该如何发展呢？ 不说别的，就连带来的五万精兵都很难养活。 还好军费全都由太孙殿下承担，要不然这肯定是个麻烦差事。 整顿几日后，朱允炆便开始对乌丽进行彻头彻尾的改革。 首先就是规划城池。 这样做不仅可以更好的掌控乌丽，还可以提升朱允炆的威望。 城中的青壮年虽少，但修建城池还是将将够用。 正好借这个机会统计一下城里的青壮年到底有多少。 占城王室赶在朱允炆来之前，便移走了大量青壮年。 如若不是后来大明水师前来驻扎，只怕这城中的青壮年会更少。 “王爷，关于这城池的修建，臣还想和王爷商量商量。” “是关于城中百姓的。” 黄子橙赶在朱允炆出府前说道。 “这些事先放放，如若有什么不放心的，可以先和白梅商量。” “这几天大明的船队马上就要来了，我得先去港口迎接。” 朱允炆摆摆手说道。 黄子橙见此情形，也只好不再多言。 五日后。 朱允炆带着几千精兵，赶在曹国公来之前抵达了占城港口。 “此番阵仗可真是大啊！” 朱允炆看着一望无际的船队，忍不住感叹道。 虽说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当真正看到如此规模的船队时朱允炆的内心还是忍不住感到震撼。 船只密密麻麻的连在一起，如同一座可移动的岛屿。 占城王室见此情形也是忍不住的感到害怕。 如此多的船只，明军的数量肯定也不会少，怎么说也有五万兵。 乌丽目前还屯着五万，再加上大明水师驻扎在占城的几万，加起来估计怎么着也有个十五万。 这等兵力，想要拿下占城也就只是一句话的事。 “表哥！！！” 朱允炆见到李景隆激动的大喊道。 李景隆也是快步下船，激动的和朱允炆抱在一起。 自朱允炆去占城后，二人就再没见过面。 要知道，就藩可是一辈子的事。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朱允炆和李景隆二人很有可能一辈子也见不了面。 “表弟，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李景隆笑着说道。 “表格，你莫要笑话我，等你这遭走完之后，怕不是要变得比我还瘦。” 朱允炆回怼道。 “哈哈哈！” “不说这个了，此次来我还带了不少礼品呢。” “这些都是太孙殿下托我给你送的，这可都是上好的宝贝。” 李景隆摆摆手，很快便有几人搬来了几大箱礼品。 “这些都是大兄给我的？” 朱允炆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想不到，到了占城大兄还挂念着自己。 “这还能骗你不成，临行前太孙殿下特地交代我，让我把这些礼品给你亲手送到。” 二人闲聊几句，随后便一同前去参加晚宴。 大明船队要在这停留大概一周的时间，主要还是为了补充物资。 商队也会在此地买卖货物，将手中的货物出手一些。 宴会由安南王茶也亲自操办，选的都是上等食材，其中还穿插着歌舞表演。 虽说茶也准备了这么多，但众人还是没有把他当回事。 朱允炆忙着和李景隆叙旧，李光旺也要忙着向总指挥使汇报占城的水师情况。 被晾在一边的安南王茶也也不敢造次，只能乐呵呵的赔着笑，时不时的还给李景隆倒上几杯酒，俨然一副仆人摸样。 “只可惜我这遭停留的时间太短，不能到你的藩地去看看。” 占城注定不是大明的首要目标。 此次下西洋，更多的还是要去到一些更远的地方。 毕竟占城距离大明很近，双方经常有贸易往来，大明货物在这的利润并不高。 再者说，占城早已对大明心悦诚服，已无需再过多威慑。 在这停留，更多的还是为了补充物资。 “我还想着和表哥多待上几天，没想到分别来的如此之快。” “既然表哥有任务在身，我也不好阻拦，只能等表哥返航后再相见了。” 朱允炆叹气道。 “表弟不必悲伤，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 “倒是表弟，在这占城待得可否习惯？” “吴城那边发展的如何？” 朱允炆见表哥问起吴城，心里更是烦闷。 和东瀛的几处藩地比起来，乌丽简直就是一片荒芜。 城内的基础建设十分匮乏，基本上没有一样是能看过去的。 像各部门衙门，官员府邸甚至是王宫都得推倒重来。 好在五万精兵全由大兄承担，要不然这五万人他可养不起。 朱允炆同李景隆关系要好，这件事顺口就说了出来。 “表弟五万精兵的军饷，全都由太孙殿下承担？” 这是朱雄英同朱允炆二人之间的秘密，李景隆当然不知道。 此事让李景隆大受震撼。 在他的印象里，太孙和朱允炆的关系虽不坏，但也绝对谈不上好。 第739章 朱元璋：一群孽子，连咱的银子都敢拿！ 想不到如今太孙竟愿意为朱允炆承担五万大军的军费。 要知道，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若关系不好，不可能会出手相助。 “也不能说是完全承担，毕竟藩地内还有不少土地，不久之后便会像卫所那样自给自足。” “若是中间有窟窿，则由太孙殿下出手承担。” 朱允炆解释道。 …… 大明，华盖殿。 朱元璋眉头紧皱，坐在龙椅之上。 底下百官全都战战兢兢，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上今日的心情非常不好。 “他们还认不认咱这个皇上？” “这群孽子，以为到了海外，做了藩王，就能逃脱大明的管辖了吗？！” “真是反了，连咱的东西都敢拦截！” 朱元璋一把将奏章摔落在地，怒吼道。 百官见此情形急忙下跪，对这一幕他们早已驾轻就熟。 朱元璋气急攻心，大口喘着粗气。 朱雄英急忙搀扶起老爷子，随后吩咐道： “都出去吧。” 殿内众人闻言赶忙往外走，终于是逃过一劫。 很快，整个殿内就只剩下了爷孙二人。 此时朱元璋已经稍稍缓和，但心里仍旧憋着一股气。 朱雄英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奏章，快速的浏览起来。 只一眼，朱雄英便明白了个大概。 四位藩王，私吞矿藏。 按之前的规定，凡是从东瀛开采出来的白银，其中四成都得上缴国库。 若是小钱，藩王绝对不会在乎。 但这四成，一年就要上缴去十几万两白银，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东瀛矿藏能开采的如此顺利，和朝廷的支持离不了关系。 要不然只靠四位藩王，开采的效率绝对达不到如今这种地步。 先前送去朝廷的白银虽多，但却远没有抵上之前朝廷的投入。 “大孙，你说的对，咱这群儿子，不能让他们全都扎堆到一起了。” “时间久了，一个比一个过分，最近甚至都敢私吞白银了！” “东瀛的矿藏，咱对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了，那么多白银，咱只要他们四成，就这四成还不愿意乖乖上交，非要在背地里动小心思。” “朝廷之前给他们投入那么多钱，一个个的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他们就是觉得到了海外，咱管不了他们了！” 朱元璋有些无奈的说道。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子，不能把事做的太绝，若是换成一般人，九族肯定是没得跑了。 “皇爷爷，你消消气。” “这都是人之常情，白银的数额那么大，长久以往肯定会心生贪念。” 朱雄英劝慰道。 “你说这些咱也知道，但他们也太过分了！” “这次必须要严加惩治，给他们好好长长记性，要不然再过两年，怕是就要把所有白银都给私吞了！” “东瀛那边白银虽然给的多，但咱们朝廷投入的也多啊！” “到目前为止，东瀛那边还没有完全回本。” “现在大明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这群孽子偏偏要挑在这个时候闹事，真是不可饶恕。” “大孙，你给咱想个法子，到底要如何处理这些孽子！” 朱元璋气愤的说道。 朱雄英算是听明白了，老爷子这是怕等他走后，四位藩王不听自己的使唤。 再者说，朱元璋也不想看到大孙对四位藩王下手，所以才让大孙亲自来惩治。 “得先派一批人过去巡查，看看这些个孽子到底贪了多少钱。” 朱元璋叹气道。 “不用那么麻烦，直接叫东瀛本地人去就行。” “最近那些东瀛的使臣，天天在给朝廷提意见，说是大明的藩王不把东瀛百姓当人看，整天以虐待他人取乐。” “虽说他们的意见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两者之间的矛盾肯定不能坐视不管。” “趁着这次机会，孙儿以为应当把四位叔叔手下的士兵抽调回来一些，就当是给他们个警告。” “如此一来，东瀛王室那边也能解气，叔叔这边也能长记性，日后定不敢再贪墨白银。” 四位藩王行走在外，靠的就是兵马，只有手中的兵力足，说话才硬气。 但说到底，这些兵马最终还是归属大明管辖。 大明说要往回调，那就得往回调，四位藩王自然是不敢有所违抗。 “那就按大孙说的去办。” 朱元璋最担心的不是钱财，而是叔侄之间的关系。 若是两者之间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那等到大孙即位后，这些个藩王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皇爷爷，今日孙儿还有一事要说。” “是关于帖木儿帝国的。” 朱雄英见老爷子已经消气，便转移话题说道。 “帖木儿？” “这家伙最近又干什么了？” 朱元璋顺口问道。 “皇爷爷，草原联盟的事，帖木儿帝国肯定是已经知晓，此外，大明下西洋的事，也给到了他们一定程度上的刺激。” “现在的帖木儿帝国，更加不管不顾，直接调集了四十万兵力去攻打德里苏丹国，想要拿下德里苏丹国后，对我们大明形成威胁。” “帖木儿这老家伙的态度极为强硬，见东察合台汗国拿不下，转头便去打了德里苏丹国。” 德里苏丹国近邻中原，接壤吐蕃，对大明和草原都有一定程度上的威胁。 “德里苏丹国哪里是帖木儿帝国的对手，败的肯定很惨吧？” 朱元璋问道。 “皇爷爷说的是，德里苏丹国在帖木儿帝国的铁骑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抵抗能力，才开战几天，便损伤了数万人。” “孙儿估摸着，用不了几天，德里苏丹国就要投降了。” 朱雄英点头道。 “大孙，对此你有何想法？” 朱元璋心里清楚，大孙若是没动这方面的心思，根本不可能主动和自己提出此事。 既然大孙主动提出，那肯定就是已经想好了对策。 朱雄英笑着说道： “孙儿的心思，真是逃不过皇爷爷。” “德里苏丹国最终肯定是要灭亡，但帖木儿想彻底拿下，肯定也不是个简单事。” 第740章 苏丹：亲爱的大明使臣，你们终于来了 “这段时间，孙儿打算召集一些吐蕃精兵，再从瓦剌雇佣行会雇佣些人，对德里苏丹国进行支援。”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帖木儿帝国侵略的如此顺利，也算是灭灭他们的嚣张气焰。” …… 朱雄英猜测的没错。 德里苏丹国在面对帖木儿帝国时，根本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帖木儿的军队攻城之后，仍是按照老规矩屠城三日。 “如果不是天气越来越冷，我一定会直接打到王都去，把他们的苏丹给活抓到帖木儿帝国。” 帖木儿的三儿子哈里勒说道。 站在他旁边的，正是皮尔马黑麻。 “屠城其实完全没有必要，现在帖木儿还缺很多奴隶，这些人杀了实在是有些浪费。” “倒不如把他们运到帖木儿，让他们成为咱们帖木儿的奴隶。” 皮尔马黑麻提议道。 哈里勒不屑的说道： “要我说，你就是在大明待得太久了，被那里懦弱的气息给感染了。” “对付这些人，岂能手软？就算是全杀了，也不足为惜。” “这些人当我帖木儿的奴隶，还不够格。” “再说了，屠城是我们帖木儿帝国一贯的传统，在这点上，还没有人敢发出质疑。” “不要以为你去过几天大明，就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在行军打仗方面，还用不着你来教我。” 此次出征的大军，由哈里勒担任统帅。 皮尔马黑麻前来，并不是为了打仗，而是为了观察地形，以便于后续铺砌水泥地。 现在的皮尔马黑麻，手中并没有太多权力，最多最多也只能管辖水泥地之事。 帖木儿帝国的军队，大多都掌控在他的哥哥马黑麻苏丹手里。 手中没有权力，在外说话自然也不硬气。 “最近草原联盟和大明的事，把爷爷搅得不得安宁。” “东察合台汗国打不下来，所以才转头进攻这德里苏丹。” “我事先得到过消息，说是大明也派人来了德里苏丹，为的就是不想让帖木儿帝国的侵略进行的如此顺利。” “如若你能摸清这其中的关系，是绝对不会选择屠城的，这样一来，会让德里苏丹更加厌恶我们帖木儿，转头就去亲近了大明。” “虽说不知道大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这样做绝对不利于我们后续攻城。” 皮尔马黑麻冷声道。 他好心提醒哈里勒，却没想到换来的是嘲笑。 这等蛮人，皮尔马黑麻实在是不想和他有过多干系。 如若不是爷爷强求，他是绝对不会前来和哈里勒一起做事的。 哈里勒冷笑几声，随后说道： “也就只有你才会惧怕大明。” “我帖木儿帝国如此高贵的血统，想不通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人。” “大明曾经就是我们蒙古的附属国，只不过最近几年出了些许意外而已。” “看着吧，用不了几年，大明便会再度被我们占领。” “即便是有大明相助，得里苏丹也奈何不了我们，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群，杀一群！” 皮尔马黑麻闻言也不再做声，他知道和哈里勒相争完全没有必要。 只有去过大明的才知道，现在的大明有多强大。 更重要的是，那里是文明的象征。 帖木儿帝国虽兵力强盛，但和文明却扯不上一点关系。 …… 图格鲁克王都，德里城。 大明使臣王思光已经抵达此地，准备和王室商谈出兵的相关事宜。 令王思光惊讶的是，这德里城的百姓全都喜气洋洋，俨然没有即将要被灭国的恐惧。 要知道，现在的帖木儿已经打到了印度河区域。 “这群人，当真不知道自己的国家已经危在旦夕了吗？” 王思光用汉语感叹道，一旁的图格鲁贵族自然是听不懂。 “尊敬的大明使臣，苏丹已经在王宫等候，还请你们快快前去。” 图格鲁王朝的苏丹对此次会面十分重视，毕竟这可能是他们唯一反败为胜的机会。 图格鲁王朝的苏丹本打算亲自出城迎接，但为了维护苏丹的尊严最终还是选择放弃。 王思光几位使臣进宫后，受到了非常热烈的欢迎。 苏丹马赫默德抢先一步走上前去，紧紧的握住了王思光的双手。 “亲爱的大明使臣，你们终于来了！” “还请这边走，我给你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马赫默德激动的说道。 这让王思光有些受宠若惊，想不到图格鲁王朝对此次会面如此重视。 看着满桌丰盛的佳肴，王思光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酒过三巡之后，苏丹马赫默德才开始谈今天的正事。 “尊贵的大明使臣，此次到来你们将为我们带来什么样的帮助。” 王思光顿了顿，随后说道： “我大明太孙殿下有令，如今吐蕃五万精兵已经集结完毕，只要苏丹皇上答应，即日便可开拔出发德里。” 说罢，王思光从怀里掏出条约，递给苏丹马赫默德。 马赫默德大致阅览之后，心里也清楚了个大概。 五万精兵不是白给的，需要图格鲁王朝出资十五万两黄金。 如若一次性付不起，可以分期。 马赫默德看完后，心里是五味杂陈。 “尊敬的大明使臣，十五万两黄金，这点我们可以接受，但这条约上说，此次战争的战利品都归大明所有。” “这一点，我们恐怕是有些许意见。” “不如我们坐下来，再详细谈谈？” 十五万两黄金，虽然多，但能换来五万精兵，也算是值。 但在战利品这方面，问题可就大了。 战利品不一定是缴获帖木儿的，也很有可能是缴获自己人的。 五万精兵入城，怎可能对城内百姓秋毫不犯？ 王思光回道： “苏丹，我无意冒犯，这条约上已经有我大明太孙殿下的印章，内容基本上是已经确定了的，如果说苏丹想要更改条约上的内容，那我们只能再返回大明重新取一趟条约，一来一回估计就要半个月。” “当然，如若太孙殿下不同意苏丹皇上的方案，那我们也没有办法。” 第741章 皇爷爷，卖火器才是赚钱的 虽说王思光嘴上说的是半个月，但一来一回可就要将近小半年了。 有这小半年时间，都够帖木儿帝国打到王都了。 到时候，连图格鲁王朝都不知道还存不存在。 王思光这么说，明显是不想给图格鲁王朝留谈判的余地。 “大明集结的这支军队是正规军吗？” “他们的军风军纪如何，是帖木儿帝国的对手吗？” 马赫默德沉默片刻后问道。 眼下，图格鲁王朝的命运只能靠着五万精兵了。 王思光顿觉有戏，当即答道： “这点不用担心，此次集结的五万精兵一部分是从瓦剌雇佣行会抽调过来的，其中有太孙殿下做担保。” “另一部分来自草原，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士，作战经验十足，论战斗力完全不输帖木儿的军队。”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来自吐蕃，他们同样是来自吐蕃的精兵，作战能力也是一流。” “靠这五万精兵，德力苏丹绝对可以扛得住帖木儿军队的进攻。” 此话一出，马赫默德总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这十万两黄金，多半都用在别人身上，而大明最多只拿了其中的四成。 这样看下来，大明还是很良心的。 想到这，马赫默德也不再犹豫，拿起印章便盖在了条约上。 “敢问这五万精兵的统帅是何人？” 马赫默德有些好奇的问道。 正所谓精兵良将，没有一个好的将军即便是再好的军队也是白瞎。 王思光闻言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正色道： “回禀苏丹皇上，此次大军的总指挥正是在下。” 马赫默德闻言急忙招呼手下吩咐道： “快，快，再上几个侍女过来招待尊贵的大明使臣！” 图格鲁王朝的未来，可都捆绑在这一人身上。 …… 草原居然真的成为了大明的利剑。 派这些草原兵去干涉中东的局势，不仅省心而且丝毫影响不到大明。 虽说出了些钱，但这些投入到最后清缴战利品时也会收回来个七七八八。 再加上图格鲁王朝的十万两黄金，这笔生意不仅没亏甚至还赚了不少。 朱元璋对此也是十分满意。 “大孙，这五万兵真能顶得住帖木儿？” 朱元璋有些疑惑的问道。 据他所知，帖木儿的骑兵骁勇善战，军纪严明，远不是这临时组建起来的五万人所能匹敌的。 “只凭这五万人，自然是不可能抵挡住帖木儿的进攻。” “孙儿最近派人前去帖木儿帝国打探情况，发现他们的士兵不仅狠辣无比，就连火器也得到了大规模的应用。” “实力虽说比不上大明，但对付一个图格鲁王朝还是绰绰有余的。” “此次派遣过去的五万兵，虽说也全是精兵，但临时组建起来的队伍难免会出现军心问题，士气也绝对比不上帖木儿帝国的军队。” 朱雄英回道。 他也就没想着真让这五万兵抵挡住帖木儿的进攻。 只要能给帖木儿帝国带来一定的麻烦，那他的计划就算成功。 朱元璋点头道： “大孙，拿这图格鲁王朝的四万两黄金，会不会有些太少了？” “如此大的阵仗，联系了这么多人，难道就只拿区区四十万贯宝钞的利润？” “这可不像是大孙的风格。” 朱雄英笑着说道： “还是皇爷爷最了解孙儿的性子。” “孙儿并不仰仗这条约赚钱，此事赚钱的门路还多的是。” “再说了，如果在条约上要价太高，难免会影响到大明的名声，日后大明和其他国家再谈诸如此类的合作，恐怕就很难办了。” “孙儿目前已经筹集了不少火器，正在运往图格鲁王朝的路上。” “打仗没有兵器可不行，据孙儿所致，图格鲁王朝目前是没有火器的，而大明派过去的五万精兵，也只有少量火器。” “只靠这点火器，恐怕是很难对抗帖木儿帝国。” “孙儿这个时候筹集火器前去售卖，无论定价多高图格鲁王朝都只能接受。” “这些火器，多半都是卫所淘汰下来的，虽能用，但准度和其他一些方面都得不到保障。” “孙儿估摸着，这批火器的价值，怎么也在几百万贯宝钞以上。” 朱元璋恍然大悟，想不到靠这些老旧的火器竟能赚如此多的钱。 “大孙，你这么做，是不是想利用图格鲁王朝拖住帖木儿，使其侵略的步伐放慢？” “妙啊，妙啊！” 帖木儿此次东征一次性派出了三十万兵。 这可不是小数目。 想要踏平图格鲁王朝，十万兵便绰绰有余。 之所以派出三十万，就是想要一鼓作气踏平图格鲁。 包括图格鲁在内的德里苏丹地区十分关键，只要能彻底拿下便能有效的控制吐蕃地区。 并且德里苏丹地区接壤大明，一旦拿下便能虎视大明。 帖木儿想要快速拿下图格鲁，朱雄英当然不能如他的意。 唇亡齿寒的道理，朱雄英怎可能不懂？ 年关将至，朱元璋的圣旨也到了东瀛各藩王手中。 朱雄英这一招，真是绝。 几位藩王收到消息后顿时乱作一团，原本互相不待见的几位藩王，现在也不得已的聚集到了一起。 “哥哥们，难道咱们真的要调一万大军回去吗？” 朱榑率先开口说道。 作为几位藩王当中年龄最小的，同样也是兵力最少的。 兵力本就少，再减一万兵更是雪上加霜。 出门在外，手里没有兵力说话都不硬气。 “老七，难不成你是打算要抗旨？” 朱惘冷笑道。 朱榑连连摇头，急忙回道： “我可不敢，我可不敢。” “只是三哥，如果大家都愿意的话就不会坐在这了，直接调兵不就行了。” 朱棣此时插话道： “兵是肯定要调的，父皇的圣旨已经下达，咱们几人怎可能违抗圣旨？” “今天在这主要讨论的，还是怎么调兵，调哪些兵。” 朱榑闻言，有些顾虑的说道： “咱们这么做，不会让父皇更加生气吧？” “此次调兵本就是因为咱们几人在背后搞小动作被父皇发现，如果还这么做，父皇会不会……” 朱惘当即打断道： “蠢货！” 第742章 哥哥们，父皇让我们调兵是调还是不调呢！ “难道你没有发现此次调兵不同寻常吗？” “父皇虽下了调兵圣旨，但并没有下达明确的文书，这和之前的几次调兵完全不同。” “也就是说，此次调兵全都由咱们自己做主，这应该也是父皇的意思。” “难不成老七你想把城中所有的得力士兵都给调回去？” “这样的话，只怕你在藩地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此次谈话，朱惘十分罕见的没有回呛朱棣，毕竟此事关系到四位藩王的整体利益。 严格意义上来讲，四位藩王就没一个是关系好的，互相之间因为银矿的事多多少少都有些许摩擦。 之前怎么样暂且不管，现在要损害的可是他们四人的共同利益。 往日的仇恨，就由它一笔勾销。 朱樉轻咳两声，众人随即安静了下来。 四位藩王当中，属朱樉辈分最大，几位藩王再不济，最基本的礼仪还是要讲的。 “调兵的事，我也不想多说，既然老四已经挑明，那大家伙心里应该就都有数了。” “今天主要聊的，还是关于矿藏这块。” “父皇调走我们兵力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矿藏，咱们几人最近的动作确实有些肆无忌惮了。” “东瀛现在遍地都是矿场，少开一出多开一出，朝廷心中都有数。” “上个月一下子瞒报那么多，朝廷怎可能看不出来？” “还有税务问题，我们也要尽量的低调些。” 朱榑接话道： “二哥，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咱们虽说在东瀛，但私自出口的白银多半还是卖给了大明，那些运货的海商，我私底下调查了一番才知道，原来他们全都是跟过太孙殿下的。” “如此一来，咱们几人出货的数目怎可能瞒得过朝廷？” 朱榑说这话时，心里也忍不住的感到后怕。 他是真没想到，在东瀛还能有这么多太孙殿下手底下的人。 之前的货运账目，肯定一样不落的汇报给了太孙殿下。 这等于是把四位藩王的财路给封死了。 大明这条路走不通，总不能出口给其他国家吧？ 那不相当于卖国？ 几位藩王若是敢沾染此事，只怕当即就要被贬为庶人。 “你的意思是，咱们之前的出货数目太孙殿下那边都有数？” 朱惘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一瞬间，众人只觉得脊背发凉。 本以为是小人告密才落得如今这般下场，却没想到身边竟有如此多太孙殿下的人。 也就是说，之前私吞的数目，太孙殿下那里都有数。 短暂的沉默过后，朱棣开口说道： “既然太孙殿下对咱们事已经如此清楚，为何不早上报给朝廷呢？” “你们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依我看，还是因为咱们这个月做的实在有些太猖狂，太孙殿下实在看不下去所以才偷摸的上报给了父皇。” “此举，应该父皇也有敲打咱们的意思。” 朱棣的这番话，更像是说给朱榑听得。 众人之中，属他的政治头脑最低。 朱榑此时听得也有些迷糊。 几位哥哥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最后不还是要调兵。 既然要调兵，那还费这么多口舌干嘛？ 朱榑见状也不再言语，毕竟这里属自己的地盘最小，也没什么话语权。 “老四，最近琉球国那里可有消息？” 朱樉开口问道。 “这门差事不好办，只有中山国愿意同我们合作，其他两国并不愿意。” “他们以没有大明朝廷的旨意为由拒绝了我们的请求。” 朱棣叹气道。 “既然他们不愿意，那咱们干脆也就别跟他们客气了，整顿几日，随后便一举入侵其他两国。” “把另外两国吞并后，我们的计划便容易实施了许多。” 朱惘说道。 朱樉对此没什么意见，只点头道： “那就按你说的去办。” “老七，你最近也闲来无事，这件事就由你来负责吧。” 朱榑见此情形，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 他最近确实挺闲的，主要还是因为边境的矿藏全都被他让了出去。 只凭他一人，很难是几位哥哥的对手。 不争，已是最好的安排。 “请哥哥们放心，这件事我会派人去办的，只是在兵力这块，还得仰仗几位哥哥帮助。” 朱樉点头道： “我们三人每人为你出三千兵，总兵力凑到一起估计一万有余，一万人对付这两小国也是够用了。” 几位藩王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毕竟向海外扩展兵力的事，他们几人之前就早已说好。 东瀛矿藏的开采，使他们几位藩王手中有了大量的闲钱。 这些钱自然不能全用来吃喝玩乐，主要还是要用来发展自身实力。 但在东瀛发展兵力，肯定是没戏。 东瀛朝廷那边也紧盯着几位藩王的动态，若是发现他们扩展兵力，肯定会第一时间上报给朝廷。 上报朝廷事小，让东瀛这边抓住把柄事大。 若是借着这个由头收回一部分银矿，最后吃亏的还是他们几位藩王。 如此一来，几位藩王便把目光放到了海外。 经朱棣提出后，很快得到了其他三位藩王的同意。 琉球国地理位置特殊，几位藩王更多的是想把此地当成一块跳板，以便于他们日后能参与到西洋和南洋这两地的贸易当中去。 朱雄英对此倒是不反对，毕竟这也算是为大明开疆拓土。 藩王势力过大，皇帝自然会有所忌惮。 但朱雄英并不这样想。 即便藩王势力再大，也大不过如今的大明。 再说了，古往今来藩王作乱就没有成功过的，就一个朱棣，还是因为种种特殊原因。 一味地禁止藩王发展，还很有可能会加深朝廷和藩王的矛盾。 …… 洪武三十年，正月。 今年的元旦和往年一样热闹。 应天府的改造工程基本上已经落实完毕，基础设施包括皇宫相较于之前都改善了很多。 除此之外，应天府当地的治安也有了很大程度上的改观。 第743章 拜占庭帝国二世大喜，大明贵族来了 在朱雄英旨令下，治警司飞速扩建，仅仅不到一年时间，治警司的人员就扩充到了四万人。 四万人是什么概念。 几乎遍布了应天府每条大街小巷。 也就是说，只要有人扰乱治安，治警司能第一时间出动，小偷什么的更是无处遁形。 凡是被抓到有偷盗行为的人，第一时间就会被送去改造。 改造的方式很简单，那便是充当苦力。 现在大明各地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怎可能会轻易放过这免费劳动力。 当然，朝廷还是会给他们发工钱的，只不过相较于一般的工人会少上那么一些。 此外，朱雄英还严格制定了一系列惩治手段，主要还是关于官员的。 自朝堂改革，不少权力下放到了地方，这些官员拿到权力后又开始作妖了。 最大的问题倒不是贪污，而是滥竽充数。 为了效率和功绩，不少官员拿到案件之后就开始乱审一通，胡乱定罪草草结案，酿造了不少冤假错案。 官员们哪管这些，只拿着到手的功绩美滋滋的准备领津贴。 这可苦了百姓，冤情往往一辈子都得不到伸张。 朱雄英查明情况后，也是立马进行了一系列改革。 首先便是赋予了百姓三司会审的权力，已经判罪的案子，百姓可以申请三司会审。 如若发现一些百姓借着这个由头胡搅蛮缠，那么他的罪名将会加重一番。 同样，若是发现有哪个官员判错了案，立马进行革职调查。 如若发现收受贿赂，则当斩不怠。 这些规定，即便是勋贵也不能违反。 政策颁布的第二个月，应天府的所有冤假错案就已经得到肃清，不少官员因此而失了职。 …… 另一边，帖木儿帝国和奥斯曼帝国又打作一团。 双方的矛盾，是早就有的。 奥斯曼帝国并不把帖木儿帝国放在眼里，认为其只是一群未加开化的野蛮人。 奥斯曼帝国使臣的态度，便已经表明一切。 气温才刚刚回升，帖木儿就迫不及待的带着五十万人马进攻奥斯曼。 这可真是动了帖木儿帝国的举国之力，除去在图格鲁王朝的三十万，这些可都是帖木儿帝国的所有精锐。 奥斯曼帝国这边主力兵在九万人上下，其中包含一些盟军以及雇佣兵。 此战若是帖木儿帝国败了，则其未来二十年都将再无翻身时机。 这可是帖木儿所有的精锐，这一仗他们是无论如何也输不起。 “唉。” “距离还是太远了，不然大明也可以凑凑热闹。” 朱雄英收到消息时，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 这也不能全怪线人，毕竟两地之间的距离还是太远了。 三个月，已经是他们的最快速度。 为了更快的获得中东方面的消息，早在去年朱雄英便打造了一条专线。 这条专线直通中东，全程由水泥路铺砌。 两百精锐骑兵随时待命，有消息便会在第一时间传递。 当然，这条军事专线非常烧钱，仅维护，一年便要花掉将近五十万贯宝钞，更不用说人手和其他方面的花费。 也就只有大明，愿意花这么多钱来修缮一条专线，其他国家怕不是都出不起这个钱。 像这样的军事专线在大明其实十分常见。 这些个专线四通八达，联系起来各个地点，总花销加起来，差不多有三百万贯。 “大孙，奥斯曼帝国和帖木儿帝国，你觉得谁会赢？” 朱元璋得知消息后有些好奇的问道。 “皇爷爷，当然是帖木儿，这点毋庸置疑。” 朱雄英肯定的回答道。 “哦？大孙为何这么肯定？” 朱雄英分析道： “除去大明，这天下恐怕没人是帖木儿的对手。” “就算是帖木儿和大明开战，双方的胜负也是五五开。” “皇爷爷有所不知，这帖木儿帝国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总得来说属于是半游牧半农耕帝国。” “这样的成分在蒙古十分罕见，一般的蒙古部落大多都是以游牧为主，农耕为辅。” “帖木儿帝国这样的成分使得他拥有很强的战斗能力，先前的波斯帝国也位居此处。” 波斯帝国的强大，朱元璋不可能不知道。 虽说波斯帝国和中原王朝没有太多联系，但中原很多文化其实都或多或少都有波斯文化的影子。 比如说小说当中的明教，起源正是波斯。 “奥斯曼和帖木儿开战时，我们的舰队应该刚好能到，到时候可以适当的给帖木儿些压力。” 朱雄英笑着说道。 现在凡是关于帖木儿帝国的事，朱雄英都恨不得前去插上一脚。 毕竟现在敢和大明叫板的，也就只有帖木儿帝国了。 严格意义上来讲，帖木儿帝国绝对算的上是大明的潜在威胁。 …… 拜占庭帝国。 历史悠久的拜占庭帝国此时已是强弩之末。 内乱外战频发，现在的拜占庭帝国离断气就只剩下一口气。 严重的内乱使得整个国家内部破烂不堪，百姓全都难以生存。 拜占庭帝国传到曼努埃尔二世手中时，已完全变成了一个烂摊子。 “那人真的是来自大明！？” 曼努埃尔二世激动的问道。 “皇上，此人正是来自大明的贵族。” 侍卫行礼道。 “快，快带我过去同他见面！” 曼努埃尔二世急忙催促道。 大明贵族，曼努埃尔二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虽说没有到过大明，但大明的威名他多少还是听过的。 那是一个富到流油的国家，兵强马壮实力雄厚。 普通百姓手里都十分有钱，更不用说此人还是个贵族。 曼努埃尔二世走到一半突然停住，摆手吩咐道： “快，给我把新衣服拿来，我要换一套新衣服面见大明贵族！” 侍卫满脸不耐烦，只简单答了一声便前去屋中取衣服。 曼努埃尔二世对此倒也没有多在乎，仿佛早已习以为常。 朝廷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给这些侍卫发薪水了，打去年开始国库就没有一点闲钱，或者说没有一点收入。 侍卫之所以还留在这里，只是因为出去也没事干。 第744章 他跑，他追，他插翅难飞 在皇宫当个侍卫，至少每天还能混碗饭吃，但到了外面可就连饭都吃不上了。 饭菜当然也不是什么好饭菜，大多都是一些地里的野菜。 如此艰苦的环境，侍卫怎可能还在乎所谓的君臣之别。 就连很多百姓都已经开始不把皇上当回事了，更何况他还是侍卫。 不一会，侍卫慢悠悠的从房中取来了礼服。 这礼服虽说也是破破烂烂，但至少比曼努埃尔二世身上这件稍好些。 换好衣服的曼努埃尔二世，马不停蹄的赶往殿外。 殿外，十几名护卫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他们都是正宗的大明人，身上穿戴的盔甲也和周边士兵的截然不同。 这些个护卫的中间，坐着一个书生摸样的文人。 此人并未穿戴盔甲，而是一身长袍，坐在石凳上悠闲的喝着茶水。 曼努埃尔二世一眼便看出这群人的来路绝对不简单。 能喝得起茶水，那能是一般人吗？ 要知道，在如今的拜占庭帝国，茶叶几乎和黄金等价。 曼努埃尔二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喝过茶水了，平日里只能喝干巴巴的井水。 但羡慕归羡慕，歪心思还是一点都不敢有的。 大明贵族此番前来可是带了一千多号人，个个都携带火枪战斗力十足。 说起来也可笑，如今的君士坦丁堡连对付这一千士兵的能力都没有。 坐在中间喝茶水的人，正是朱雄英先前派去安南的卧底李胜。 因为王老二的叛变，导致安南损失了不少弟兄。 李胜为了执行蓝家庄的家法，一路寻到了拜占庭帝国。 王老二一开始其实也没想跑这么远，只想在安南周边的某个小国隐形埋名度过余生。 却不想，在逃亡的路上，王老二恰好撞见了李胜。 不等李胜反应，王老二撒腿就跑。 他跑，他追，他插翅难飞。 二人你追我赶，王老二便一路跑到了拜占庭帝国。 所幸，这一路李胜追的还算顺利，这些小国多少也听说过大明的名号，对李胜几人全都是礼待有加。 因为语言不通的原因，李胜追查的难度越来越大。 并且他手里还带着几百兵，很容易引起一些势力的忌惮。 相比之下，王老二就容易多了。 他手下只有几十人，很容易被一些小国接纳。 曼努埃尔二世匆匆赶来，想要同李胜打个招呼，却被护卫抢先一步拦下。 “放肆！退下！” 李胜见状当即吩咐道。 护卫闻言也不再阻拦，为曼努埃尔二世让出了道路。 曼努埃尔二世大受震撼，仅护卫拔剑的动作就足以让他汗流浃背。 “大明李胜，见过拜占庭帝国陛下！！” 李胜用拉丁语说道。 在一路的追查过程当中，李胜多少还是学了些外国语言的，只不过不太熟练。 “原来是尊贵的大明客人，我代表拜占庭帝国欢迎你们。” 曼努埃尔二世毕恭毕敬的答道。 离近后，茶水的香味更为浓厚。 “还请皇上就坐，尝一尝我们大明的茶叶。” “这是我从大明带来的上好茶叶，如果不是遇到皇上这样的贵客，我是不会拿来喝的。” 曼努埃尔二世咽了咽口水，随即接过茶杯。 轻嗅一番，茶香四溢在鼻尖。 这等风味，曼努埃尔二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嗅到过了。 轻抿一口，曼努埃尔二世已是十分满足。 这一杯茶水，在如今的拜占庭帝国怎么也能卖出个几百金币。 曼努埃尔二世慢慢细品，生怕咽的太快，感受不到茶叶的香味。 在拜占庭帝国，茶叶可是贵族的象征。 能如此慷慨的给自己一杯茶，看来对方果真是贵族无疑。 李胜看着曼努埃尔二世的神态，心里大为震惊。 想不到曾经的拜占庭帝国，如今已经沦落到了如此地步。 王宫破败不堪不说，就连一杯茶水也得如此省着喝。 李胜思索片刻，心里顿时冒出了诸多想法。 “毛雄，你去拿我的通关文书来！” 毛雄也是蓝家庄的成员，先前一直跟着李胜做事。 李胜将文书摆在桌面上，缓缓开口说道： “皇上，这是大明的通关文书，上面有我们大明的印章，还请皇上细细看来。” 曼努埃尔二世依依不舍的放下茶水，开始翻阅起桌面上的文书。 字他当然不认识，只能面前看的懂印章。 这上面的大多数国家，曼努埃尔二世都没见过，直到后面他瞥见了奥斯曼的印章。 他一眼便认出了这事奥斯曼苏丹的私人印章，并且上面还带有土耳其人的文字。 “尊贵的大明使臣，我从未怀疑过你们的身份。” 曼努埃尔二世毕恭毕敬的说道。 “皇上不必客气，这都是我们流程内的事。” 李胜说完后，便让毛雄收起了通关文书。 曼努埃尔二世的脸色大变，有些恼怒的问道： “难道几位贵族不要我们拜占庭帝国的印章吗？” 李胜有些无奈，只好解释道： “我们一般离开时才会索要印章，希望皇上不要误会。” “我们在这还要多待一些时间，主要还是为了帮助皇上。” 李胜也没想到，君士坦丁堡都到如今这种地步了，皇上的自尊心还挺强。 曼努埃尔二世闻言激动的问道： “这么说，几位尊贵的大明贵族是来帮助我们的？” 李胜点头道： “是的。” “请皇上原谅我说话直接，现在的君士坦丁堡已经是山穷水尽，到处都是尸体，百姓毫无生机可言。” “虽然奥斯曼的大军已经离开，但内乱还是十分严重。” “我们大明向来是礼仪之邦，见到拜占庭帝国如今这般情况，就忍不住想伸出援助之手。” “我们此次前来，正是来帮助皇上重新恢复拜占庭帝国的荣耀。” 曼努埃尔二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简直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 大明竟然愿意帮助拜占庭帝国！ 有了大明的帮助，拜占庭帝国定是还有一线生机。 “阁下，你说的全都为真？” “我知道大明是世界上最大的国家，阁下作为大明的贵族应该是不会说谎吧？” 第745章 拜占庭帝国的大明财政大臣 “放心吧，我们大明人从不骗人。” 李胜肯定道。 曼努埃尔二世闻言叹气道： “唉。” “你们愿意帮助我们拜占庭，我很高兴，但刚才我细细想了下，这好像没有太大意义。” “现在拜占庭帝国的情况，不是大明能够拯救的。” 曼努埃尔二世很快从兴奋中跳了出来，大明距离拜占庭帝国遥远，即便是真心愿意帮助，也完全来不及。 李胜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许。 看来这皇帝也不是个傻子，对自己的国家还有几分清晰的认知。 跟聪明人合作，会容易很多。 李胜怎么说也是蓝家庄出身，在看人这方面很有一手。 “皇上，恕我直言。” “你现在的情况我们也知道，你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何不放手一搏呢？” “我是带着真心想和皇上合作的，并不只是嘴上说说。” “我会亲自写信给大明，征求到太孙殿下的同意。” “如果太孙殿下同意，那我便帮助皇上重建拜占庭帝国，如果太孙不同意，我便会先行离开。” “不管如何，皇上都没有吃亏。” 李胜分析道。 曼努埃尔二世正色道： “你说的对，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只要阁下是真心愿意帮助，不管怎样我都答应。” “谁又甘愿做个亡国之君呢？” 曼努埃尔二世明显是已经解开了心结，准备同李胜放手一搏。 他这个皇帝，当得实在憋屈，就连一个小小的侍卫，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如果不能重建拜占庭帝国，那他这个皇帝当得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希望皇上能将我任命为财政大臣。” 李胜直言道。 曼努埃尔二世有些懵，不知李胜要这个名头干什么。 现在的拜占庭帝国，政府一年连一毛钱都收不上来，要财政大臣又有何用？ “阁下没有在跟我开玩笑吧？” 曼努埃尔二世疑惑的问道。 李胜并未过多解释，只是说道： “我名下有一千多护卫，其中只有一小部分是大明士兵，其他的都是我在路上碰见的勇士。” “他们对我忠心耿耿，如果皇上愿意任命我为财政大臣，则这些护卫也愿意加入到王宫中来，维护王宫的安全。” “同样，我会为百姓发放一些粮食，保证他们不会被饿死。” “从此之后，只要是不服从皇上管教的人，我都会命护卫将他们一一铲除！” 曼努埃尔二世闻言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 此人和自己并无任何瓜葛，为何在此时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挽救拜占庭帝国？ 在此之前，他曾多次写信向教皇求救，希望能帮助拜占庭解除奥斯曼帝国的威胁，但最后全都不了了之。 很明显，教皇已经把他放弃了。 但面前这个东方人，却愿意竭尽全力帮助自己。 这时他不禁怀疑，此人是不是真的是上帝派来的。 不管真假，只要有机会就得搏一搏。 曼努埃尔二世当即表示，财政大臣的位置没有问题，此外还可以任命他为御前大臣。 只不过，除去这些以外曼努埃尔二世什么都拿不出来了，甚至连像样的晚餐都给李胜提供不了。 先前为了争夺皇权，曼努埃尔二世等诸多贵族招募了许多雇佣兵。 这些雇佣兵来自海外各地，只要收钱哪里都去。 有了兵权，就有了实力，就有资格争夺皇权。 但雇佣兵的忠诚只维系在金钱之上。 一旦没了钱，谁管你是谁。 这些皇室子弟雇佣的海外士兵一个比一个多，钱也是没的一个比一个快。 他们心里都想着，等他们坐了王位，就有足够的钱财来遣散这些雇佣兵。 但谁曾想，等他们坐上王位之后才发现，所谓的拜占庭帝国，只不过是一个烂摊子。 整个国家加起来，也不剩下多少钱了。 因为支付不起昂贵的雇佣费用，许多雇佣兵慢慢的都留在了当地，很多人甚至直接担任了帕列奥列格王朝的长官。 如此引狼入室的行为，使得整个国家混乱不堪。 曼努埃尔二世虽抢夺到了王位，但留给他的是一地鸡毛。 二人定下之后，曼努埃尔二世当即便去屋中拿出印章。 曼努埃尔二世一路跑着去，跑着回，如此亲民的皇帝李胜还是第一次见。 很快，任命书就被送到了李胜手上。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份任命诏书是无效的。 现在的帕列奥列格王朝格局十分复杂，曼努埃尔二世虽贵为皇帝但权力并不只集中在他一人手中。 像其他皇室成员，贵族成员，哪怕是教士都有着这一份权力。 如此草率的人任命，其他人肯定是不承认。 他们承不承认，李胜对此毫不在乎，他要的只是这个身份。 同时，李胜让曼努埃尔二世任命毛雄位王宫护卫统领。 手下的千骑，直接归他统领。 王宫内的一些侍卫，也全都被李胜给召集了起来。 这些人对皇上虽说不忠诚，但对钱可是忠诚的很。 李胜把一箱黄金搬到众人当中，别说忠诚就只差给李胜跪下磕头了。 这箱黄金当然不是给这些侍卫的，只是叫他们看看。 钱，不是用来花的，而是用来看的。 只要这些人看到跟着自己有利可图，忠诚问题自然会迎刃而解。 当天晚上，李胜便亲自举办了一场晚宴。 这场晚宴的规模十分大，邀请了王宫内的众人，甚至是扫地仆人都有资格参与到这场宴会当中。 三天后，李胜又在宫中举办了第二次宴会，这一次的规模比上一次还要大。 只不过，这次宴会的主要邀请人员是贵族和官员。 这两场宴会总共就要花去李胜将近一半的钱财，但他对这些似乎毫不在乎。 之后，李胜自然是名正言顺的搬到了王宫当中居住。 深夜。 李胜借着月光在院中写信。 这封信是要送去大明的。 此次行动是他临时起意，具体要如何去做还要看太孙殿下的旨意。 如若太孙殿下不同意他在此地发展势力，那他也只能班师回朝。 在李胜心中，太孙殿下就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对于他的命令，自然是丝毫不能违抗。 第746章 给火药工匠配欧洲小妾 “李胜的消息，打探到了吗？” 王老二一边啃着鸡腿一边问道。 “老大，小的全查明白了。” “李胜那厮去了君士坦丁堡，并没有追上来，我看这小子，八成是跟丢了。” 手下有些得意的说道。 他们被一路撵到这里，总算是能歇口气了。 此时，另一外手下接话道： “老大，小的实在搞不懂为何你如此惧怕这李胜？” “咱们现在已经逃亡到了海外，大明即使再强大，也涉及不到此处。” “咱们手下的弟兄不说一千也有八百，据我所知李胜那厮手下也只有八百兵，真要打起来，还不知道谁胜谁负呢。” 王老二冷哼一声，并没有搭理接话的手下，只是细细咀嚼着嘴里的肉。 手下见此情形，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回收，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过了半晌，直到王老二吃完手中的鸡腿肉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你们还是太年轻！” “别人不说，难道老三你不知道李胜的厉害吗？” “此人有勇有谋，办起事来毫不含糊，先前同他共事时，我就察觉出此人并不简单。” “别看他现在手中的兵力不多，但他身后可是有大明撑腰。” “虽说现在距离大明遥远，但太孙殿下的威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要是让旁人知道咱们犯了什么罪，恐怕连着欧洲都很难待得下去。” “李胜是蓝家庄的人，同样也是太孙殿下的心腹，他要死了，你觉得太孙殿下会放过我？” “现在太孙殿下还没插手此事，但我们要是把李胜给杀了，事情可就闹大了，到时候太孙殿下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我们。” “到时候，别说欧洲，就是跑到地球的另一头，太孙殿下也能弄死我们。” 老三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老大，你别吓唬我，太孙殿下当真有这等本事？” “咱现在可是在欧洲，从大明到这怎么说也要半年的时间，等大明的追兵赶到，咱们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王老二摇头道： “蠢货！” “真是蠢！” “杀我们难道还用出动大明的军队吗？” “到时候，太孙殿下只需在民报刊登上我们几人的通缉令，赏钱再加到千两，难道你认为我们还有地方可逃？” “我王老二虽说愧对大明，但对太孙殿下也是忠心耿耿，我再没良心，也不会忘记太孙殿下对我的知遇之恩。” 王老二先前也是蓝家庄的人。 对太孙殿下的手段，也算是比较熟悉。 他怕的不是李胜，而是李胜背后的集团。 光一个太孙殿下，便能把他压到死。 别说李胜手里有八百兵，就算是只有一百兵他也不敢反抗。 “我方才所说的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在外都给我低调点。” “既然李胜没有继续追捕我们的意思，那我们几个也就不用管太多，该吃吃该喝喝，趁着这段时间整顿整顿。” “李胜去君士坦丁堡，肯定是有什么安排，这段时间估计他都无暇顾忌我们几个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当要把买卖做起来，这段时间花了不少钱，手里的黄金已经没了大半，如果再这样下去，你们几个我可养不起了。” “此外，记得把火器店给开起来，这地方乱战频繁，咱们的火器肯定有很多人买。” 王老二是个聪明人。 从安南逃跑时，他临走前特意带走了几个安南火器匠人。 他心里很清楚，不管拿走多少钱最多也只是坐吃山空，但拿走匠人可就不一样了，尤其还是火器匠人。 技术，才是生财的根本。 只有手里还握着这火器技术，就不怕没有钱赚。 对于这些火器匠人，王老二也是悉心照顾，一路上没让几人吃一点苦。 不仅顿顿有肉，还给几人配了欧洲小妾。 有这待遇，几位安南匠人也就再没了反心。 目前王老二位于爱琴海南部，曾经也是属于拜占庭帝国的地盘。 此地是周围国家重要的通商路口，只要火器做出就不愁没得卖。 不得不说，王老二还是很有商业头脑的，不愧是在蓝家庄待过的人。 …… 君士坦丁堡。 李胜此时已经完全顾不得王老二了。 现在的欧洲，真是机会满地。 李胜在此地发挥的作用远比在安南大。 “尊贵的李大人，没想到我们还有机会能再次相见。” “这位是我们塞纳家族的族长，波尔塞纳，这次过来也是专门为了拜见你的。” 一中年欧洲男子毕恭毕敬的说道。 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位老者，此人正是塞纳家族的族长。 塞纳家族在拜占庭算的上是贵族，世代经营海贸行业。 李胜对和自己说话的人并不熟悉，想了半天才回想起来此人原先在安南做过买卖。 “在下波尔塞纳，还请李大人不要介意我的鲁莽，此次出行并没有事先和您打招呼，多有得罪。” 波尔虽是地道的欧洲人，但外貌却形似亚洲人,就连身上穿着的长袍，也是产自大明。 欧洲现在的海贸行业并不发，远远没有达到大明的那般程度。 “我听说李大人已经是御前大臣了，不知道之后有什么打算。” “如若有我塞纳家族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还请您尽管吩咐。” 波尔这番话说的倒是很直接，一点也不藏着掖着。 他这次来，就是为了套近乎。 李胜痛快的拿出通关文书，给几人查看。 “虽然拜占庭帝国距离大明遥远，但我对拜占庭帝国一直都有很深的了解。” “此次到这来，主要还是受太孙殿下的委托，追捕逃犯。” “途经此地，见曾经强大的拜占庭帝国如今竟是如此落寞，在下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 “我已决心帮助拜占庭帝国，前几日已经向大明朝廷写信，相信用不了多久，太孙殿下就会派舰队赶往欧洲。” 几人一边翻看着李胜的通关文书一边听着李胜讲述。 听到太孙殿下四个字时，二人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们先前也去过大明，对大明的情况当然是有所了解。 第747章 一个大明贵族，让整个欧洲疯狂 太孙殿下若是点头，那拜占庭帝国重回巅峰指日可待。 巅峰不巅峰二人倒是不在乎，主要大明舰队的到来也就意味着财富的诞生。 大明人那是出了名的有钱，大明货物那是出了名的好卖。 到时候，发财的路子可比现在要多多了。 “尊贵的李大人，你之前在波斯湾卖掉的船只，恰巧是被我们塞纳家族买回去的。” “不得不说，李大人的船只实在是精美无比，里面的很多设计都让我们感到不可思议。”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这是李大人的船只，我们塞纳家族愿意将船只无偿送还给李大人，以表我们塞纳家族的忠心。” 李胜追捕王老二时，并没有想到会牵扯如此之久，所以出门时并没有携带多少货物。 到波斯湾后，只能卖掉一些船只回回血。 李胜闻言摇头道： “二位的好意我领了，但这船只大可不必返还与我。” “我们蓝家庄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诚字，卖出手的货物，绝对不会再朝买家要回来。” “这艘船还是属于你们塞纳家族的，你们可以用这艘船出使大明，到时候我可以为你们提供一份文书，向朝廷讲明这艘船是由我李胜卖的。” 二人闻言欣喜不已，李胜的这番话算是说到点上了。 二人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出使大明一事，不然也不会如此低三下四。 外商想去一趟大明并不是什么简单事，想要和大明通商需要满足种种条件，还得提前同大明朝廷提交申请。 不交申请当然也能在大明做生意，只不过拿到手的价格要比内部价高上很多。 最重要的是，有了李胜的通关文书，那么他们在南洋地区也会受到大明舰队的保护。 海贸生意发达，海盗自然也跟着滋生出不少。 大明周边的海域有水师在不间断的进行保护，所以才见不到海盗的影子。 但欧洲可就不一样了。 这些国家周边的海域，可谓是海盗猖獗，出门在外基本上就没有没被抢过的。 海盗光顾，也意味着这一趟白干。 塞纳家族虽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大家族，但也仍然难逃海盗的魔手。 甚至不少海盗只盯着塞纳家族的船抢，毕竟大家族货物自然也会堆得满些。 “尊贵的李大人，你对我们塞纳家族的帮助，我们永世不忘，日后有什么需要我们塞纳家族帮助的，还请李大人尽管开口！” 波尔信誓旦旦的说道。 李胜倒也没有客气，直言道： “能与塞纳家族结盟，是我李胜的荣幸，希望你们日后也能成为大明的盟友。” “如今的我确实很需要塞纳家族的援助，君士坦丁堡的情况你们应该也了解，不仅一片混乱不说，百姓们连一口饭都吃不上。” “我希望塞纳家族能在这方面给予我一定的帮助。” 说到这，李胜顿了顿而后继续说道： “我在安南有着很多家业，现在安南的统领与我也是十分熟悉，说是我的结拜兄弟也不足为过。” “我想让塞纳家族帮我向安南传一封信，变卖我在安南的产业，把所有的钱都集中到欧洲来。” 李胜话虽说的委婉，但其中的意思波尔怎可能不懂。 他打算同塞纳家族借取大量的钱财和粮食，暂且稳定住君士坦丁堡的情况。 波尔思索片刻后答道： “这件事事关重大，恐怕我一人难以决定，还请李大人给我们几天时间，我看能不能联合起其他家族一起挽救君士坦丁堡。” …… 欧洲距离大明还是太远了，大明想要进行干涉极其困难。 即便是走最快的海路，也要用上一年时间。 当李胜的信抵达大明时，已经快过去一年。 消息闭塞，朱雄英很难亲自安排相关事宜，这里的一切只能靠李胜个人决断。 好在李胜能力够强，再加上有大明贵族的身份加持，处理起欧洲这档子事来应该是不成问题。 大明贵族出使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欧洲。 不少家族蜂拥而至，只为能求得和大明的合作。 欧洲所有有头有脸的家族几乎都第一时间派人前去君士坦丁堡打探情况。 短短一个月，君士坦丁堡已从先前的萧条转变为如今的热闹。 这一切全都归功于李胜。 先前已经有人放出消息，说这位大明贵族手里有着一枚大明皇帝亲赐的印章，只要能拿到这枚印章，大明帝国就会永保船队的安全。 除此之外，与大明交易也会有很多福利，价格也会比之前更为低廉。 这样的消息，使得所有的欧洲贵族全都趋之若鹜。 在常人看来这可能不算什么，但在贵族眼里这可全都是钱。 大明民报早已传播至欧洲，只不过因为距离问题，等民报抵达欧洲时，距离发布日期就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但即便是这样，一些欧洲的贵族还是很喜欢看民报，把民报上的内容当成故事看。 “难道你们还没有醒悟吗？” “塞纳家族之所以这么强大，就是借助了神秘的东方力量！” “我说最近塞纳家族为什么不断向君士坦丁堡投钱，投物资，原来是为了讨好大明的贵族！” “有这等好事，波尔竟瞒着不告诉我们！” 有贵族义愤填膺的说道。 “为了一个大明贵族，值得吗？” “塞纳家族可是投进去了四十万金币，不计其数的粮食，这些东西都快把家底给掏空了！” 见有人接话，方才说话的贵族不屑的回道： “你懂个屁！” “为了大明贵族，即便是倾家荡产也值得！” “塞纳家族能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你觉得他们分不清这其中的利弊吗？” “只要海贸生意能波及到大明，那生意可就是一本万利！” “你知道大明的陶瓷，茶叶在咱们欧洲卖多少钱吗？” “一个金币就能买回来的东西，在欧洲最起码要卖到几百个！” “不说别的，只要去一趟东方，那塞纳家族的这些投入就都能收回本来！” 第748章 土地来源不明，有罪 周围的一些贵族听后全都心潮澎湃。 若真像他说的那样，塞纳家族日后绝对会更加强大。 “你说，这大明贵族还需不需要帮助，我手里倒是有些闲钱。” “如果能拿到大明贵族的印章，那日后我是不是也能去同大明交易货物了？” 众多贵族明显是动了这方面的心思。 虽未明说，但心里全都惦记着这神秘的大明使臣。 大量的贵族开始前赴后继的赶往君士坦丁堡，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家产一并献上。 很快就有第二个贵族拿到了李胜手中的印章。 此事让贵族们更加疯狂，开始更卖力的讨好李胜。 当然，也有人开始调查李胜的底细，担心此人只是徒有虚名。 李胜先前在安南时就已经很有名，并且在安南也暗中掌控着不少权力。 虽说不如朱雄英那般有名，但在这一片也算是有头有脸，只需稍加打听，便能知晓李胜的身份地位。 得到确切消息后，贵族对李胜更是深信不疑。 就在此时，一则消息更加引起了当地的震动。 大明派遣了一支远洋舰队，正在前往西洋的路上。 这支远洋舰队，足足有千艘船，规模也是史上最大。 此消息，是贵族们从大明民报上得来的。 当他们看到这个消息时，大明的远洋舰队已经出发。 看着民报上对舰队的描述，众多贵族不禁犯起了嘀咕。 “大明帝国，当真有如此强大？” 民报上详细描述了宝船的模样，并且还特别注明了宝船上携带着好几万军士。 不少贵族对此嗤之以鼻，认为大明完全就是在吹牛，世界上怎可能有如此大的船只。 不少贵族也好奇的前去询问李胜。 “尊贵的李大人，大明真的有如此大的船只吗？” 李胜看着面前的贵族，笑着说道： “有啊，不仅有还有很多。” “你刚才所说的还不是最大的，这在我们大明称之为宝船。” “像这样的宝船，我们大明已经拥有很多，并且仍在不断的制造当中，用不了几天，阁下便能亲自看到了。” 贵族将信将疑的点头离去，随后把消息便传达给了众人。 有些人仍保持着怀疑态度，认为李胜多半也是在跟着吹牛。 但大部分人还是愿意相信的。 毕竟大明的强大，他们早已有所耳闻，修建出如此大的宝船，也不是没有可能。 曼努埃尔二世这段日子过得也是非常自在，身边的侍女换了一茬又一茬，君士坦丁堡的情况也在一天一天变好。 “拜占庭帝国，真的要复兴了。” “李大人，真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 有了李胜的援助，曼努埃尔二世的生活已经有了极大的改观。 不仅有新衣服穿了，还有大量的美酒茶叶等着他去享用。 虽说权力都被李胜牢牢掌握，但曼努埃尔二世对这些却是毫不在乎。 只要能让自己活的体面些，剩下的他也顾不了那么多。 之前君士坦丁堡是什么情况，他过得又是什么日子。 如今生活终于得到了改善，他又怎敢再去奢求太多？ …… 朱雄英对欧洲的事一概不知，目前他还没有收到李胜的信件。 现在大明最为关注的，就是奥斯曼帝国和帖木儿帝国的大战。 对于帖木儿，大明不得不防。 如若帖木儿太过强大，肯定会一定程度上影响大明。 当前的帖木儿完全不虚大明，双方的军事实力也是旗鼓相当。 放任帖木儿四处征战，就是在为大明埋下祸根。 想要网罗世界财富，就得先网罗人才。 朱雄英对人才极为重视，不光是大明内部，在全世界也不例外。 像什么福利待遇，全都是给到了最高。 “大孙，你最新颁布的政策，好像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以后这样的事，让我来做就好。” “名声对你来说还是很重要的，我老了，已经不在乎了。” 华盖殿，朱元璋开口说道。 朱元璋说的，是朱雄英最新颁布的政策，主要是关于土地和粮食的。 这条政策，已经触碰到了勋贵的利益。 简单来说，就是对土地的限制。 朱雄英根据爵位的不同，制定了相应的土地，如果土地超出限制，那么就会被定为非法囤积土地。 这些超出的土地，朝廷有权利直接将其收回，同时还要进行罚款。 粮食方面也做出了相应的改革，囤粮也有了一定的限制，每个人的名义下，不能超出三年粮的数量。 如若囤的粮超出这个标准，就会被朝廷定位非法囤粮。 超出的粮食，朝廷有权力收回，并未除以相应的罚款。 这样的改革，主要还是针对勋贵，对普通百姓并没有太大影响。 随着大明实力发展的强大，不少家族手里囤积的资产也越来越多。 之前虽限制过购买过多土地，但这些地主勋贵却总能钻到空子。 在朝廷看不见的地方，很多人手里握着大把的土地。 发现问题后，朱雄英毫不犹豫的做出了改革。 也是时候好好教训一下这些家族了。 此政策一经颁布，不少地主纷纷站出来反对。 朱雄英的名声因此也受到些许影响，很多人开始在街头抱怨太孙殿下遏制民生发展。 朱元璋当然也同意大孙的做法，只是想替大孙背这个锅。 就名声这块，朱元璋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该惹的不该惹的全都惹了个遍。 “皇爷爷，此事不用你过多操心，孙儿还巴不得他们在背地里骂我呢。” “名声太好未免是好事，这样会让孙儿在他们面前失了几分威严。” 朱雄英所说不无道理。 作为帝王，不能太过仁慈，也不能太顺民心。 民心往往不一定就是对的。 他们没有身居高位，当然摸不清当前的大局势，他们所提出的意见，多半只是着重眼前的利益。 作为帝王，不能只看着面前的这点蝇头小利，更多的是为了国家发展。 政策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很多事都没有万全之策。 古往今来，有哪个帝王不遭唾骂？ 是非功过，只得留给后人评说。 第749章 儿子给爹说媒，只为了出海 朱雄英这样做，就是想用自己的名声来冲击大明当前的社会阶层。 当前的勋贵阶层太过顽固，一定程度上会导致阶级固化。 当下层人没了上升空间时，社会将会发生极大的动乱。 这点对大明来说倒是好解决，当前的海贸生意正值红火之际，海外各地也在持续开发。 百姓若是运气好的话，很有可能会借这个机会翻身。 除去阶级固化，大明剩下的难题便是土地兼并。 这对大明来说是致命的，并且很难彻底解决。 最好的办法，便是严格限制土地数量。 大明当前的人口正在飞速上涨，这也就意味着未来将会融入大量的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将会成为大明最重要的生产力。 至于就业机会，完全不用担心。 未来的岗位还有很多，像什么海贸，学堂，海外，一堆就业机会在等着他们。 朱雄英对此也早有安排。 自己虽然着手将大明彻头彻尾改革了一遍，但在很多方面大明仍旧是一片未开垦的荒地。 许多产业都未加开发，朱雄英暂时还腾不出手来。 凭着现在的功绩，朱雄英完全可以坐吃山空。 哪怕朱雄英后面对朝政不管不问，仍然可以平稳度过这一辈子。 但人往往都是有野心的，朱雄英当然也不例外。 他现在已然有了儿子，未来还会有孙子。 他们都将会是大明君主的继承人，朱雄英当然不人心留给他们一个烂摊子。 “既然大孙想好了，那咱也不过多干涉，到时候要是有人闹事，直接抓了便是。” 朱元璋说这话时，眼神中闪过几分落寞。 大孙真是长大了。 现在的很多事，都不询问自己了。 朱元璋倒没有因此事而感到逾越，更多的只是感到无力。 曾经的朱元璋一门心思的想要把大孙培养成独立的君主，但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朱元璋却忍不住的感到伤感。 不过他也庆幸，大明即将迎来一位如此优秀的君主。 朱雄英察觉出了老爷子的心思，当下补充道： “孙儿敢如此冒险行事，主要还是有皇爷爷在背后兜底，如果没有皇爷爷，孙儿肯定不敢如此冲动。” “这件事，孙儿其实也摸不准，但一想到即便是做错了也有皇爷爷擦屁股，当下便去做了。” “有皇爷爷在，孙儿能尽情施展心中的抱负。” 这番话，算是说道朱元璋心坎里去了。 朱元璋虽贵为帝王，但归根结底也是个小老头。 老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没用”二字。 朱雄英这番话，又重新把老爷子抬到了高处，朱元璋怎能不开心？ “好大孙，咱没你说的这么神。” “只要能帮到大孙，咱就高兴！” 朱元璋笑着说道。 “皇爷爷不必客气，如今大明的很多事不都是没你不行吗？” …… 大明经济的发展速度确实很快，但完全是在不均等的发展。 体现不均等最明显的地方便是区域。 应天府和山西陕西一带完全就是天壤之别。 这是经济发展过快必然会出现的问题，经济差距过大很容易会导致国内矛盾尖锐。 不少年轻人全都涌入到应天府谋求发展，这也使得其他地方的经济发展更加难有起色。 “爹，快别种那两块地了，没用！” “最新的政策都下来了，土地有限制，粮食也有限制，你可千万别指望那地了。” “你看我舅舅，去海上跑了几年，到手的钱咱们一辈子也赚不来，据说现在都快要在城里买房了。” “我和舅舅说好了，下次他出海时无论如何也要带上我，我可不想当一辈子农民。” 村子里，一年轻人同自己的老爹说道。 他老爹并不是什么穷光蛋，相反在村里还算的上是个小地主。 家里共有四十亩土地，只要好好种田，一辈子绝对不愁吃不愁喝。 老爹闻言自然是极为不愿。 现在的生活已经够好，为何还要出去冒险？ 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万一要是折在了外面，那家族不就绝后了？ “爹，我知道家里就我一个，我也知道你不放心我出海。” “这不我已经找了媒婆，明日就上门来给你说媒，趁爹你还年轻，加把劲看看能不能再要一个。” “到时候，我出海你也就没了挂念。” 年轻人认真的说道。 老爹一时间被气得哭笑不得。 儿子给爹说媒，真是倒反天罡。 就这智商，还他妈出海，出村都费劲。 见老爹迟迟没有回话，儿子赶忙补充道： “爹你就放心吧，儿子给你找的老婆，在十里八乡那都是有名的寡妇，绝对配的上你的名号。” “到时候见了本人，你绝对会动心的。” 老爹轻叹口气，随即拿起锄头就朝儿子头上抡去。 像这样的情况，在大明已经屡见不鲜。 不少村中的年轻人都哭着喊着要出海。 海贸带来的收益，实在是太大了，很难有人不为之心动。 去过应天府后，很多人都不满足现状，想借自己的双手闯出一片天。 …… 安卡拉。 这是奥斯曼帝国和帖木儿帝国决战的地方。 此次交战，可以说的上是强强对决。 这样的大战，可也算的上是十三世纪之最。 帖木儿对此次大战也是十分重视，毕竟这次的对手不同往日，是实力同样强悍的奥斯曼帝国。 奥斯曼帝国的傲慢，已经彻底惹恼了帖木儿，这场大战无论如何不可能避免。 奥斯曼帝国的君主巴耶塞特丝毫不惧，毕竟奥斯曼帝国也是称霸一方的雄主。 安卡拉城外，帖木儿大量的奴隶军正在修建防事。 “爷爷真是厉害，竟能想出这等新奇的方法。” 皮儿马黑麻感叹道。 此次战役事关重大，帖木儿家族的人除去德力苏丹以外，其他全部到场。 “还好你从大明弄来了水泥，不然这防事还真是不好做。” “再这样的天气下，水泥两天便能凝固，这样的话水流很容易便会被我们彻底截断。” “到时候，奥斯曼大军可就没水喝了。” 第750章 奥斯曼帝国战败，帖木儿要踏马大明 奥斯曼帝国没了水源，肯定是寸步难行，到时候帖木儿帝国便能乘虚而入。 从这不难看出，帖木儿不是完全没脑子的武夫。 帖木儿帝国能发展的如此壮大，作为君主的帖木儿自然也是有勇有谋。 他和朱元璋，都可以算做是这个时代的最强开国皇帝。 只不过帖木儿的内部很不稳定，各种势力矛盾错综复杂，帖木儿死后没过多久，帖木儿帝国便土崩瓦解。 其瓦解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没有合适的继承人。 帖木儿帝国当前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依靠帖木儿所维系的。 他的子孙，没一个能达到他的威望。 “爷爷虽重视此次大战，但从来不认为奥斯曼帝国能将帖木儿帝国击退，就我们的军队来说，就算是打不过也能第一时间撤退。” “奥斯曼帝国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帖木儿都遥遥领先。” “爷爷最看重的还是东方，是不可一世的大明。” 皮儿马黑麻同沙哈鲁说道。 他对大明很有好感，自然是不希望两国开战。 况且凭借大明的实力，双方直接开战帖木儿帝国这边也有很大的风险。 前几个月，爷爷就已经开始筹备东方作战，即便是现在，这个计划也没有停止，在撒马拉罕，这项计划一直有专人进行。 沙哈鲁摇头道： “靠我们几人，是无法动摇爷爷的想法的，具体要怎么做，不还是得全看爷爷。” 沙哈鲁是帖木儿第四个儿子，他非常清楚自己父亲的脾气。 认定的事，非轻易不会改变。 想光复当年的蒙古帝国，不只是说说而已。 两个超级大国，看来是必有一战。 奥斯曼帝国比较特殊，虽是游牧民族，但军队还是以步兵为主。 长途作战，骑兵自然是占很大优势。 奥斯曼帝国的士兵远程跋涉过来，就损耗了不少体力，更不用说作战了。 “皇上，有线人来报，说帖木儿此番带的大军，全部都是清一色的骑兵，那些步兵只不过是他们从各地抓来的奴隶。” “这样的话，我们已经十分不占优势了，毕竟损失几个奴隶对帖木儿来说无所谓。” “马上就要接近安卡拉了，是不是要修缮防时，防止帖木儿帝国的骑兵突袭。” “现在天气炎热，帖木儿骑兵的行进速度算不上快，这也给了我们机会。” 一奥斯曼帝国的将军说道。 话音刚落，便又有一将军接话道： “索尔，你是被蒙古人给吓破了胆吧！” “你也配称的上是将军？” “我们奥斯曼帝国历来强大，什么时候惧怕过蒙古人？” “此次大战，我们奥斯曼帝国稳操胜券，只要我们出征，那些蒙古人肯定会被我们杀的片甲不留！” “现在大战在即，你说如此丧志气的话，是想被处死吗！” 这位将军的地位明显地位更高，话音刚落整个会议场便爆发出剧烈的咆哮声。 之前他们屡战屡胜，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即便是奥斯曼帝国的君主巴耶塞特，也十分赞成大统领的想法。 科尔只是一普通将军，见此情形也只好闭口不言。 巴耶塞特当即高傲的宣布，立马出击安卡拉。 他要用最短的时间消灭帖木儿帝国，让其他人看看奥斯曼帝国是有多么强大。 只要能击败帖木儿，那整个亚洲便无人再敢同自己叫嚣，即便是大明也得让自己三分。 巴耶塞特一世的美梦很快便被击碎，迎接他的将是蒙古人的怒吼。 战役很快打响，奥斯曼帝国从始至终都没找到帖木儿帝国的主力。 利用高机动性，帖木儿帝国在不断的戏耍着奥斯曼帝国。 不仅烧毁他们的营地，还切断了他们的水源。 巴耶塞特将军队分成三部分，分三路出击。 结果就是，三路无一路是帖木儿帝国的对手。 巴耶塞特一世更是惨遭帖木儿帝国俘虏。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 两个超级大国之间的对决，竟只用了不到四个月。 奥斯曼帝国甚至连半年都没挺住，就已经宣告失败。 消息传到欧洲时，整个欧洲都为之震惊。 要知道，奥斯曼帝国在欧洲可是一等一的大国，几乎无人敢惹，在欧洲的土地几乎是横着走。 就这样的一个超级大国，竟打出了如此耻辱的一战。 不仅全军被歼，连君主都被俘虏。 这完全超出了这些欧洲人的认知。 但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那，他们也不得不信。 奥斯曼帝国的远征军失败后，整个国家内部也彻底陷入到了混乱当中。 君主被俘的太过突然，以至于还没有立下继承人的遗嘱。 不少有资格的贵族开始你争我斗，迅速分割奥斯曼帝国的领土。 身为君主巴耶塞特此时也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开出天价请求帖木儿放自己回国。 帖木儿也不傻，自然不会答应。 不过帖木儿也不打算杀他，就打算将其一直关在牢房里，让他感受一下侮辱帖木儿帝国的代价。 “为什么爷爷不同意我的想法，现在奥斯曼帝国正是一片混乱之际，我们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主动出击，我们的大军只要能抵达奥斯曼帝国，就能成功占领他们的一切领地。” “为什么爷爷总是想着出征东方呢？” 皮儿马黑麻有些苦恼的说道。 帖木儿帝国取得胜利后，并没有更近一步的占领奥斯曼帝国的土地。 除去占领了一些边境之外，其他区域几乎没做任何干涉。 清算完战利品后，帖木儿便开始厉兵秣马准备出战东方。 “奥斯曼帝国虽说已经战败，但国内还留存着诸多势力，想要彻底解决这些势力还要费去不少力气。” “彻底占领奥斯曼帝国，怎么着也要用上个好几年时间。” “最关键的是，在爷爷出征奥斯曼帝国的这段时间里，就没有人限制东方了，大明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肆意发展。” “很显然，父亲还是更想占领中原。” 沙哈鲁在一旁耐心的解释道。 第751章 弹劾沐家 德力苏丹。 因为蒙古雇佣兵的加入，哈里勒所率领的帖木儿军队节节败退。 军队损失惨重，三十万大军已被围困在了印度河区域。 帖木儿得知消息后大发雷霆，当即决定亲征德力苏丹。 帖木儿心里清楚，如果不能快速解决掉德力苏丹，日后只会更加麻烦。 要知道，德力苏丹可是牵制着帖木儿帝国近乎三十万的大军。 每过一天，军费都会成倍增长。 到最后即便是拿下了德力苏丹，也只能是场惨胜。 更重要的是，大明的舰队马上就要渡过马六甲海峡了。 一旦渡过马六甲海峡，大明便可直接影响到印度区域。 到时候，围困在印度河区域的三十万大军可就不好办了。 大明的影响力，帖木儿是见识过的。 能说动草原联盟一起抵抗帖木儿帝国，换旁人来可能真没这个本事。 如果这次大明效仿先前，号召南印度区域的国家一起抵抗帖木儿，那帖木儿帝国将会被永无止境的牵制在这片土地。 帖木儿帝国虽强大，但海军力量却是十分薄弱。 大明的远洋舰队若是渡过安达曼海，那就可以直接抵达帖木儿帝国沿海区域。 到时候得帖木儿帝国，那可真就是腹背受敌。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快速占领德力苏丹。 …… 帖木儿帝国大胜奥斯曼帝国的消息，大明这边并不知晓，但这个结果也在朱雄英的预料内。 朱雄英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自己手下的李胜此时已经跑到了君士坦丁堡。 云南。 这里是沐英镇守的地方。 这几年大量的汉人不断迁移到此，使得整个云南的经济水平有所好转。 虽说有所好转，但整体水平比起应天府来还是相差甚远。 云南的地理位置特殊，内部土着部落云集，这也注定了他的发展会因此受限。 这时，朱雄英收到了一封弹劾沐英的奏章。 “启禀太孙殿下，西平侯沐英置大明律法于不顾，兼并了大量的土地，并且私自养兵十几万！” “整个云南地区乌烟瘴气，百姓只只沐英不知皇家，如此下去，云南势必要割裂大明！” “大明倡导军政分离，唯独云南军政一体，云南大大小小的事全都由西平侯一人说了算，手里的权力已经十分膨胀！” “云南府所有的收入都被养了私军！” “臣听说，沐氏一家在云南各府，州，县境内，已经拥有了多达五千亩田产，甚至在红河南岸吐司区前后衍生了将近五百余里，这块地被其称为‘勋地’。” “那里的少数民族，都是直接向沐氏朝贡！” “臣所说的这些，只不过是沐氏所犯之事的冰山一角，具体情况臣全都在奏章上有所写明。” 华盖殿，朱雄英坐在上首静静的听着殿下人汇报。 此人是云南承宣布政司布政使李平乐。 他作为布政使，按理说在云南的权力应该很大，可惜一直被沐家压制的很惨。 之前被沐英压制，李平乐也算的上是心服口服，毕竟沐英早些年一直跟着皇上打天下，还是皇上的义子。 但现在云南的大权早就交到了其子沐春手中，被沐春这样压制，李平乐可就有些受不了了。 沐英的身体一直不好，前些年更是感染了风疾，甚至已经到了不能走路的地步。 沐瑾得知消息后执意要回云南，朱雄英也不好阻拦，只能任由她去。 这一去，就是好几年。 如果沐瑾不走的话，现在应该也当了朱雄英的妃子。 最近几年沐英的身体虽然有所好转，但走起路来还是有些吃力，每天只能躺在床上静养。 李乐平对云南的情况早就有所不满，趁着此次述职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按照大明的规矩，弹劾奏章是要经过内阁审核之后，才能交到朱雄英手里。 这样做，主要是为了避免一些小人捏造事实，随意弹劾敌对官员。 李乐平所言，虽说有些添油加醋，但大部分都没问题。 “云南的情况十分复杂，你在云南待了也有些时候。” “如果这个时候把沐家给撤了，那么云南的事交给谁来办呢？” 朱雄英脸上并没有一丝怒气，只是将奏章放到一旁平静的问道。 这可把李乐平给问住了，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臣……不知。” 朱雄英摆摆手吩咐道： “你说的，本宫都记下了。” “念你是个好官，此次述职完就不用再回云南了，等候吏部的调令吧。” 李乐平对这样的处理结果似乎是有些不满，还想再说几句却被太孙殿下的眼神给吓退了回去。 没想到自己如此费心费力的收集证据，最后换来的却是调离云南。 李乐平走后，朱元璋从屏风后缓缓走出。 “大孙，你是不是觉得咱是念在沐英是咱的义子，所以才对沐家这么好？” “如此网开一面，可不像是大孙的风格。” 朱元璋说道。 他也没想到大孙能放过沐家，毕竟土地兼并是大孙亲自提出来的，审查力度也是非常严格。 “将其调出云南，是为了保全李乐平这个人。” “他与沐家肯定是早已结怨，不然不可能私自前来举报，如果还将其放在云南，只怕沐家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他弄死。” “云南的事，孙儿也了解过一些，云南的情况比较特殊，和大明的其他疆域完全不同。” “云南内部存在这大量土着部落，各种少数民族云集，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如果还按照一般的方式去管理，只怕到最后云南会比现在还混乱。” “沐家兼并了大量土地不假，但这也是受形势所迫。” “如果沐家手里没有大量的土地，根本无法压制住整个云南。” “这等差事，派谁过去都没有办法，只能让沐家永世镇守，一代一代进行教化，等到时机成熟后再改善管理方式。” 现在的云南，其实和海外没什么区别。 内部矛盾尖锐，百姓缺少教化，少数民族横行。 第752章 蓝玉回京，草原人说在大明乞讨都要过得好 “大孙说的没错，云南和都忙不可分割，对于沐家咱是十分放心。” “沐春也是个好孩子，虽年轻但十分听话，云南有什么情况都会第一时间上奏。” “土地兼并，在咱看来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应天府毕竟和云南有别，不能死脑筋一并处理。” “不过大孙，对于沐家不可太心慈手软，等咱不在了，沐家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呢。” 云南的情况实在是太复杂了。 不是汉人就很难对中原王朝有归属感，盘踞在云南的土着部落随时都有造反的可能。 再过个十几年，肯定就不能再放纵沐家这样了。 沐英自八岁起就一直跟在朱元璋身边，甚至比太子朱标都要早很多。 说二人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此次沐英病重，朱元璋甚至动了亲自去云南探望的念头。 但奈何朱元璋身体孱弱，只怕在路上出现什么意外。 沐英从小便听话懂事，一直跟在马皇后和朱元璋身边。 朱元璋是真把他当做亲儿子，在感情上比很多亲儿子都要多些。 让沐英镇守云南，也算是为他封了‘藩国’。 “皇爷爷放心吧，孙儿不会那么绝情的。” “沐家还有很多利用的空间，像云南周边的小国都是沐家未来可以发展的空间。” 朱雄英想教化的不单单只是云南，而是整个亚洲。 教化并不是一件简单事，必须得恩威并施。 只靠一张嘴教化海外百姓，自然是不太可能。 “大孙的野心可真是不小，日后大明估计就要主宰万国喽！” “说起来，咱还真希望能看到那天。” “到时候，大明那是何等的气派！” 朱元璋未完成的事业，在大孙身上他看到了希望。 按照现在的发展形势，不出二十年便能彻底掌控亚洲的诸多小国。 不说彻底教化，至少能变成和现在的云南一个模样。 “皇爷爷，你肯定能见到的。” “皇爷爷至少还有几十年的时间，怎么也会活到一百岁。” “孙儿创办的医学堂一直在研发最新的治疗方法，其中主攻的就是养生方面，到今天为止已经有了很多突破，所以说皇爷爷不用担心看不见大明的未来。” 朱雄英宽慰道。 朱元璋哈哈大笑，说道： “大孙，你的好意咱心领了，但活到百岁，咱不奢望。” “等咱活到百岁，大孙都是快五十岁了，那个时候早该你上位了。” 朱雄英摇头道： “皇位什么的孙儿不在乎，只要皇爷爷陪着孙儿就好。” “皇爷爷坐这个位置，孙儿才放心呢。” 朱元璋有些无奈的说道： “自古以来，有哪个太子不想当皇上的？” “你倒好，对这位置这么不感兴趣。” “依我看，大孙你就是太懒了，害怕上去像咱一样整日忙个不停。” 朱雄英反驳道： “皇爷爷，孙儿才不是懒。” “只是孙儿还远没有达到皇爷爷的境界，还做不好皇上呢。” …… 五军都督府。 现在已经彻底沦为了清水衙门。 当初能进这的，全都是有权有势，最次也得是百户。 哪怕是兵部，见了五军都督府也得绕着走。 这里面，国公，侯爷什么的已经是稀松平常。 朱雄英最近几年一直在削弱五军都督府的权力，现在还在里面任职的权贵，手里已经彻底没了兵权。 所谓的军政分离，直接把他们赖以生存的屯田经济给完全抽走。 练兵的相关事宜，也全都有军事学堂把控。 “好几年没回来了，没想到这里变得这么冷清。” 蓝玉感叹道。 这些日子，蓝玉一直在草原整顿兵马，为建立军镇做准备。 大明要动用黑土，肯定是要先派军户前去探路。 大明当前和瓦剌的关系很是不错，但谁也不知道这段关系能维持到多久。 在草原身上中原王朝可是吃了不少亏，多少次教训告诉我们草原人不值得信赖。 瓦剌雇佣行会，只能说是暂且缓和了双方的矛盾，并没有彻底化解。 双方交好之后，往来自然也比之前多了许多。 不少草原人见识到大明百姓的生活后，都是忍不住的赞叹，心里也多了几分想要前往大明的想法。 只要能拿到大明户籍，那么便能在大明过相当滋润的生活。 即便是去大明要饭，日子也要比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好过很多。 “听说最近朝廷在修什么御状台，不知道太孙殿下这又是有了哪门子想法。” 曹震说道。 蓝玉摇头道： “你我不都是才回来两三天，哪里会清楚这事。” “不过光听御状台这名字，就觉得有点意思。” “这件事还是要重视起来，不了解情况的前提下绝对不能贸然行事，若是违反了太孙殿下的意思，你我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蓝玉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想不到如今的自己只能这般小心翼翼。 淮西勋贵的身份，在太孙面前根本不顶用。 按照常理，太孙想掌控朝政，肯定是要先拉拢以自己为首的淮西勋贵集团。 但谁曾想，太孙直接反其道而行之，整出了治警司，并且还大力实施军政分离。 到最后，竟真的慢慢收拢了整个大明的兵权。 这些事，不是一下子完成的，而是发生在潜移默化之中。 最要命的是，蓝玉一直都未能有所察觉。 直到手中的兵权消失，才反应过来太孙从中搞的鬼。 什么军事学堂，什么军政分离。 乍一看，好像和他没什么太大关系。 但细细想来，每一条都在指向自己。 “国公啊，这点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太孙殿下在大明的影响力那叫一个大，就连我家的奴仆都甘愿为太孙殿下立长生碑。” “前些日子，听说他们还整出了个什么万民书，上面全都是用血写的名字，看的那叫一个震撼。” 蓝玉打断道： “这些话在外面以后少说。” “太孙殿下做的事处处都在为了百姓，你当然是感觉不到。” “现在百姓生活的改善难道还不明显吗？” 第753章 一定要把南洋研究清楚，免得机会来了把握不住 “原来应天府什么样你是忘了？” “你敢这么说，以后小心被人抓住把柄，得罪了太孙殿下，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曹震闻言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回道： “我以后一定注意，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蓝玉的教训不无道理。 曹震方才说话时，明显是带着几分调笑意味。 这话他听起来当然是觉得没什么，但若是叫旁人听见事可就大了。 “国公，咱们的前途渺茫啊！” 曹震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感慨道。 “只要我们日后跟着太孙殿下走，就肯定不会出错，只要咱们听话，太孙殿下就不可能不用咱们。” “草原最近虽太平，但往后就说不准了。” “太孙殿下对我也十分照顾，我现在除了没有兵权以外，其他方面都挺好的。” “大明下西洋的事你应该知道吧，统领之人正是曹国公。” “能安排如此大的舰队出使海外，说明太孙殿下已经把目光放到了海外。” “往后发展的中心，可能就是在南洋。” “这段日子，一定要把南洋给研究清楚，以免机会来了把握不住。” 蓝玉分析道。 像他这样的开国将领，自然是想再多拿点功勋。 去草原时，太孙殿下暗示过蓝玉，可以将他任命为草原的王。 但当前的局势急转直下，蓝玉自然是不敢再去提及这个话题。 燕王朱棣被俘，草原大明交好，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蓝玉的预料。 满怀期待的蓝玉自然不可能轻易放弃，于是便把目光放到了南洋。 南洋的国家可不少，自己完全有可能领到封地。 既然太孙殿下先前已经开了口，那就说明此事并不是完全不行。 “咱都从草原回来多少天了，也不见得皇上和太孙殿下召见，依我看，咱们下半辈子是受不到重用了。” “前几天几个老兄弟也过来找过我，说的也是这不受重用之事。” “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太孙殿下不用咱们，我总不能上奏求着太孙殿下用吧。” 曹震叹气道。 按照先前的惯例，外来将军回到大明都是要向皇上述职的。 他们二人回到大明已有三天的时间，却迟迟等不到皇上的口谕。 二人阔别朝堂已久，并不清楚现在的局势，尤其是太孙殿下的心思，更是捉摸不透。 这个时候轻举妄动，只怕会引起太孙殿下的不满。 正因如此，蓝玉此番回到应天府没有叫上老友一起喝酒，而是老老实实的来到五军都督府上班。 蓝玉都这样低调，其他将领自然不敢放肆，平日里也是按部就班的上下班。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急，如果谁轻举妄动惹恼了太孙殿下，咱们几个可没好日子过了。” “这御状台很能说明问题，说不定太孙殿下就要那咱们几个开刀了。” “兼并土地和囤积粮食，和咱们倒没有太大关系，主要还是这御状台。” 蓝玉嘱咐道。 “唉，早知道不回来了，真他吗烦。” 曹震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时，外院突然响起一阵聒噪声。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数名宦官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 “梁国公！梁国公！” 带头宦官正是朱雄英的贴身太监郭忠。 “郭公公。” 蓝玉急忙起身迎道。 郭忠是太孙殿下的贴身太监，在这宫中的地位也不算低，即便是蓝玉见了，也得客客气气。 “梁国公，终于是找见你了。” “太孙殿下有旨，叫梁国公进宫觐见！” 郭忠为了找蓝玉可是费了一番功夫，生怕到了五军都督府也找不到蓝玉。 蓝玉同曹震对视一眼，随后说道： “不必着急，等我回来。” 此时，二人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只要太孙眼里还有蓝玉，那他们几人便也有事可做，至少不会被当成弃子。 华盖殿。 “真是辛苦梁国公了，在草原辛苦了这么久。” “本宫本来打算过几天再召见你的，想让你在大明都歇息一番，但有些事必须要早早确定。” 朱雄英这番话，彻底打消了蓝玉心中的顾虑，原来太孙殿下不召见自己是为了让自己好生休息。 “这都是臣分内的事。” 蓝玉回道。 朱雄英微微点头，随后开口说道： “大明下西洋的事，你可知晓？” 蓝玉不敢含糊，急忙道： “回禀殿下，臣对此有所耳闻。” 朱雄英起身道： “本宫有个妃子，是吴哥王朝的。” “这件事，高棉和大明之间并没有达成共识。” “本宫打算派遣一支队伍前往高棉，也算是代表大明表达迎取妃子的诚意。” “本宫以为，梁国公十分合适。” “不知梁国公意下如何？” 蓝玉自然是求之不得，方才心里还想着南洋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去了。 “臣定能胜任！” 蓝玉当即回道。 “那就辛苦梁国公了！” “南洋情况复杂，不像大明这般稳定，此次出行也不需准备太多，三万兵足以。” 朱雄英话里话外的意思，蓝玉怎可能不明白？ 要真是只是为了表达诚意，哪用得着三万兵马，太孙殿下明显是要对南洋地区进行干涉了。 “臣遵旨！” 大明要想向外发展，南洋定是现在的第一选择。 朱雄英计划把整个南洋都纳入大明的统治当中。 有了南洋，大明王朝至少能多存活个几百年。 现在的天气十分古怪，一年比一年冷。 虽说对大明的影响不大，但朱雄英清楚小冰河时代已经开始。 历史上总共有四次小冰河时期，四次所在的中原王朝全部覆灭。 第一次是商，第二次是东汉，第三次是唐，第四次便在明。 朱雄英即便再神通广大，也改变不了天灾。 极端的寒冷一旦到来，人类将会面临极大的考验。 在这样的极端天气下，常人很难生存，物资也很难健全。 即便是高产作物，在这样的天气下也难以幸存。 万里冰封，千里雪飘。 王朝不可能不受此种极端天气的冲击，对落后的封建王朝来说，想要幸存非常不容易。 至少，历史上没有一个王朝能在小冰河时期得以幸存。 第754章 三年时间，驻军三十万，移民三百万 朱雄英虽说年轻，但也不可能活一百多岁，到小冰河时期时，他肯定早已死去。 到那个时候，恐怕整个大明都会陷入恐慌。 但如果有了南洋，可就不一样了。 南洋属于热带地区，小冰河时期并不会对此地造成太大影响。 在这囤粮，乃是最好的选择。 …… “太孙殿下真的让你去南洋！” 曹震激动的说道。 武将最怕的就是闲着。 明明还是当打之年，却不受重用，这对武将来说是耻辱。 “此次太孙让我带三万兵，虽说不多，但南洋那边可是有大明水师盘踞，此次前往高棉，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太孙殿下应该是想让我去高棉探探风声，看看那边的情况，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蓝玉分析道。 曹震倒是不在乎这些，当即道： “能带兵就行，别说去高棉，就算是打帖木儿我也愿意去。” “这天天在家待着算什么事，可把我给想死了，终于能带兵了。” “出了外面，大小事全听国公的就行。” …… 朱雄英一直在为未来的大明做打算。 虽说自己还年轻，只有二十出头。 一般来说，他还能活将近四十多年。 四十多年，看似很长，但其实根本做不了多少事。 很多战略计划和谋略，都需要几十年甚至是百年来实现。 朱雄英能保证他在位时，大明不乱，但他也不敢保证下一任继承人接手后大明会像现在这样稳定。 朱雄英现在就计划把汉族的人口大规模迁移到南洋。 只要这样，才能增强南洋的生产。 至于黑土那边，或许只能开发数年。 到了小冰河时代，黑土肯定是不能用了，民众也要想办法朝南洋迁移。 大明民报上，已经出现了有关南洋的消息。 依旧是老一套，宣扬南洋有多么多么好。 四季如春，气候适宜，粮食吃不完。 大明民报一直在靠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来影响民心。 这种方式在现代很常见，但在这个时候可是从未有过的。 与此同时，兵部那边也收到了消息。 “只有三年时间，就要驻军三十万，还要民众三百万，这是要我的命啊！” 戚雄收到消息后分外头疼，没想到太孙殿下给他们下了个如此艰难的任务。 “皇上知道这事吗？难道真的会点头答应？” 兵部左侍郎吴起问道。 吴起并非是大明人，而是蒙古人。 不过他从小就在中原长大，除了一些面貌特征以外其他的全都汉化。 “既然太孙殿下已经下了令，皇上那边肯定是同意了，昨天梁国公才刚刚调走了三万兵去高棉，看来日后大明要侧重的区域就是南洋了。” “我估摸着，太孙殿下应该是想把安南彻底拿下，所以才派如此多的军队和百姓过去。” …… 安南。 升龙城。 这是安南的王都，也是安南最繁荣的地方。 胡季牦被押解京师之后，整个安南的平叛工作也算是顺利完成。 但大明士兵并没有急着撤退，而是开始在安南各个城市布防。 很明显，往后的安南就要被大明给全权掌控了。 安南王室，除虚名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我谁也不见，不用再上来禀报了！” “告诉他们，让他们消停点，不要再像胡季牦一样有什么小心思了！” 安南王陈颙冲手下人吩咐道。 听手下人说，门外有诸多安南旧臣求见，陈颙想都没想就给拒绝了。 这些人找他是为了什么，陈颙不用想也知道。 无非是想借着自己，多在朝堂上谋取几分权力。 自从大明入城之后，朝堂的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有重臣都被换成了大明的人，不少位高权重的大臣全都被大明给拉下了马。 安南，已然是变了天。 大明在安南也建立了军事学堂，只有通过大明的训练和考核，才能继续在安南当兵，否则就要被遣散。 最重要的是，这段时间大量的汉人陆陆续续涌入了安南，稳固了大明的统治。 陈颙和其他安南大臣对大明的想法十分清楚，但面对大明压境，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到这个时候，只能尽量保全自己。 陈颙对当前的现状还算满意，至少荣华富贵和地位都能保全。 王宫虽说名义上还是陈颙的，但大部分还是被大明征用。 容陈颙居住的，仅仅只是有寝宫。 朱高炽在安南生活的也是分外惬意。 在这里，他不需要有太多忌惮的地方，能安安稳稳的就挺好。 遥想在东瀛，不是被刺杀就是被几个叔叔拉着吵架。 那的生活虽比这好上一些，却远没有在安南安心。 刘荣如今也有八十岁了，身体虽说还行，但精力肯定是跟不上了。 安南的一些大事，几乎全都交给了朱高炽处理。 朱高炽怎么说也是皇室子孙，交给他也没什么太大问题。 叶升和陈桓二人对此也没什么意见，毕竟从这段时间的相处看下来朱高炽还是十分有才能的。 二人先前并没有接触过朱高炽，只知道他是燕王世子。 本以为朱高炽和燕王一样，天生战士，狠辣无比。 却不曾想，朱高炽截然相反，不仅雄才伟略，还平易近人。 在路上碰见二位将军，也是以礼相待。 这让二位将军对朱高炽的印象好了不止一点。 朱高炽这段时间也有很大变化，从一个白胖子变成了一个黑微胖子。 来了安南以后，朱高炽可是瘦了不少。 听朱雄英的，朱高炽自来了安南以后就再未碰过糖霜，甚至是点心也不吃了。 每日就是粗茶淡饭，饿了就吃几个红薯。 这么一套下来，整个人确实轻了不少。 “先生，这安南的土着可真是懒，先前在东瀛见得土着都不曾是这样。” 安南官道，朱高炽跟夏原吉说道。 朱高炽到安南已有大半年的时间，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安南四处巡查。 第755章 朱高炽在安南 “这里物产丰富，粮食也是十分充裕，安南水稻一年三熟，并且多雨，庄稼也是好养活的很。” “百姓基本上不用出太多力，就能收割粮食，所以才如此懒散。” 夏原吉手里捧着账本，一边翻阅一边说道。 燕王世子问话，他也是头也不抬的答道。 这在外人看来似乎是有些冒犯，但朱高炽对此毫不在乎。 夏原吉对朱高炽忠心耿耿，从东瀛跟到安南，无论在哪都帮了朱高炽大忙。 这些日子，他可要比朱高炽忙多了。 每个地方的支出收入，粮食产量，储备粮，土着人员的情况，都要详细一一记录。 随着夏原吉的不断深入，他对安南的具体情况也是更加了解。 令他惊讶的是，一个小小的安南一年的粮食产量竟然远远超过大明。 这真是块宝地。 如果中原王朝的君主知道安南是这种情况，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带兵打过来。 其实在南洋，基本上就没有国家缺粮食。 正因为粮食充足，所以不少人都养了私兵，这也就导致安南藩镇割据。 大明能如此轻取安南，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安南的内部一片混乱。 历史上朱棣攻打安南时，也是借着对抗胡朝的名义。 最后统治安南，也是因为陈朝没有子嗣。 说起来也真是巧，大明莫名其妙的就混了个名正言顺。 …… 巡查安南，并不是绝对安全。 毕竟安南和大明没法比，这里的治安比大明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像小偷强盗什么的，几乎是随处可见。 朱高炽外出巡查带的人着实不少，即便是这么大的阵仗，还是有安南强盗敢同朱高炽他们挑衅。 这些盗匪可是困扰安南已久，他们就像杂草一样，很难彻底赶尽杀绝。 “没想到大兄竟然知道安南这地方是个风水宝地，怪不得让如此多的百姓迁移到此处呢。” “若是百姓全都过来种粮食，可是能养活不少人。” “即便是没有高产作物，这里的产量也十分惊人。” 朱高炽在管理内政方面极其出色，但在军事方面也并不是一无所知。 面对盗匪，朱高炽也并不当回事，这些人和东瀛的那些士兵比起来，可是差远了。 中原人入住安南，最大的问题便是容易生病。 当年叶升和陈桓率领的几十万大军，也是瘟疫横行，更不用说迁移过来的普通老百姓了。 好在现在大明的医疗方面有了长足的进步，对抗起这些小病来不算是什么问题。 朱高炽刚到安南，就染上感冒，好在服药过后，很快就好了起来。 朱雄英对朱高炽不可谓不好，当初来安南时朱雄英执意叫朱高炽带去两千多人的医师和不计其数的药材。 朱高炽起初还不想带，认为用不了这么多，但现在看下来，还是大兄有先见之明。 这些医师全都是医学堂的结业生，总共毕业了两千余人全都被朱雄英给派遣去了安南。 经过两年的训练，这些人对中医各种技艺掌握的已是炉火纯青。 “太孙殿下实在是太厉害了，什么事都让他提前给料到了。” “没有这些医师，我们可就麻烦了。” 夏原吉感叹道。 “先生，大兄叫我来治理安南，可我实在不知从哪方面入手。” “还请先生明示。” 朱高炽谦虚的问道。 他很清楚，夏原吉是个人才，从东瀛到安南，便不难看出此人身上的才华无限。 自己当初在户部，可真是捞着个宝贝。 夏原吉闻言，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这大半年，他一直随着朱高炽四处巡查，为的就是能更好的了解安南的大致情况。 现在安南基本上已经巡查完毕，二人也是准备返回东都升龙。 要想发展安南，肯定是要优先发展升龙。 朱高炽这么问，也是想为未来的治理方向定一个大的基调。 “臣以为，要想彻底掌握安南，摆在面前的首要任务还是教化百姓。” “太孙殿下对此也是十分重视，不然不会在安南建设如此之多的汉学堂。” “不难看出，教化的方向是对的。” “剩下的，太孙殿下几乎已经全都安排好了，不仅安排了更多的驻军，还拉来了大批大明百姓。” “臣也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了。” “太孙殿下，真乃神人也。” 从未到过安南，却对安南的大致情况了如指掌。 定下的一系列措施，也全都是正确的。 自己和世子巡查半年，最后发现太孙殿下早在几年前便已看出端倪。 除去一些细节问题，二人实在是没有别的补充地方了。 夏原吉有些颓废，太孙殿下就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身上，所有自以为聪明的事，最后全都逃不出他的手掌。 “先生不必如此沮丧，大兄乃是天选之人，咱们自然不能比较。” “别的不说，现在的大明不是更加强大了吗，这些全都是大兄带来的，咱们需要治理的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安南，而大兄要面对的可是整个大明。” “大明的里里外外，大兄全都了如指掌，即便是坐镇京师，对外面的情况也全都了解。” “安南，便是个例子。” “大兄的政策不错，但具体要怎么实行就得靠我们了，这段时间折腾了这么久，也不算是白跑，这下我们可能更加准确的颁布政策了。” 朱高炽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先前在大明时，他对大兄的才能救早已有所了解。 那等智慧，不是常人所能比拟的。 朱高炽在心里压根就没想过和太孙比较，毕竟在他心里太孙殿下可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世子殿下说得对是，是在下愚昧了。” 夏原吉急忙回道。 他这一生，最为骄傲的就是自己的才学。 在遇到太孙殿下之前，夏原吉都坚定不移的认为整个大明很少有能比肩他的，但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太孙殿下早已甩了他八百条街。 这种落差，是在所难免的。 回到升龙城后，朱高炽便开始治理整个安南了。 与此同时，李景隆的舰队在高棉顺利上岸。 第756章 大明宝船震撼高棉王子 高棉距离安南并不算远，但因为中间有山脉阻隔，所以两者并没有什么太多往来。 见到如此高大的宝船，高棉的百姓全都震撼不已。 这种感觉，不亚于看见神明。 高棉的国王忽而那此时已是病入膏肓，躺在王宫的床上奄奄一息。 大明舰队来访，只能是由真腊大王子忽列破前来迎接。 此时的忽列破已经收到消息，自己的妹妹阿丽娜已经嫁给了大明的皇太孙。 高棉虽受中原文化影响不深，但对中原王朝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毕竟大明如今的影响力颇为广泛，只一张民报便传遍了世界各地。 高棉和中原王朝的往来，最早还要追溯到隋。 一直到唐，双方也没有断了联系。 甚至是在唐太宗时期，高棉和大唐的关系十分要好，唐太宗为高棉送去了不少礼品。 后面高棉内部分裂，分成了北方的陆真腊，和南方的水真腊。 即便是这样，高棉和中原王朝的关系仍是十分良好。 期间，高棉王子还亲自率领随从访问唐朝，唐玄宗十分高兴，当即授予高棉大王子‘果毅都尉’的称号。 高棉王朝至今已有了六百多年的历史，走到现在王朝已然到了最落寞的时候。 没有什么王朝是能永远繁荣的，即便是中原王朝也不例外。 现在的高棉，已然就在覆灭边缘。 “这……这真的是船吗？” 高棉大王子忽列破看着海面上高大的宝船，颤颤巍巍的说道。 来之前，忽列破是做过心理准备的，但当真正见到这一幕时，内心还是会忍不住的感到害怕。 大明民报上的内容，他是看过的，但对上面宝船的描述，他从来都是嗤之以鼻。 大明强大不假，但能建造出如此巨大的船只，他还是不信。 一个人的认知决定了他的眼界，忽列破认知尚如此，眼界更不用多说。 宝船缓缓靠岸，短时间内船上便下来了数千骑兵。 骑兵的行动速度非常快，不等忽列破反应过来便已经占领了整个港口。 高棉士兵见此情形，丝毫不敢抵抗，只能眼睁睁看着大明骑兵换了他们防。 骑兵检查没有问题之后，李景隆才从宝船上缓缓走下。 只见李景隆左手拿扇，右手背身，不紧不慢的从台阶上走下。 生得一副好面孔，举手投足间都显得分外尊贵。 忽列破虽也身穿一身华贵的礼袍，但在李景隆面前还是显得黯然失色。 待李景隆走进，忽列破急忙躬身行礼，表达高棉对大明的尊敬。 李景隆来之前虽已对高棉做了很多功课，但来到这后还是有很多地方让他感到不解。 毕竟高棉并没有受到中原文化的冲击，很多方面都属于是自成一派。 在忽列破的介绍下，李景隆对高棉也有了初步了解。 高棉国王，自然是整个高棉最高的统治者。 在国王下面，设有五大臣。 大臣下面，有若干幕僚，掌管城池的乃是各大部帅。 像前面说到的，五大臣，部帅，幕僚全都是由皇亲国戚担任。 高棉的等级制度十分森严，像一般的官员出门，就连打的伞都有严格的规定。 官员住宅和百姓的普通住宅也有十分大的区别，像百姓大多只能盖个简单的茅草屋，只有官员才能盖瓦房。 除此之外，高棉的农业经济十分发达，占到整个国家的百分之八十往上。 相应的，高棉的许多农业技术也是十分领先。 高棉粮食物产丰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没有缺粮的时候。 这也是为什么，高棉王朝能够延续六百多年的原因。 “王子不必客气，你的妹妹在我大明是皇太孙的妃子，真要论起来，我大明和高棉真可以算的上是一家人。” 高棉府中，李景隆笑着跟忽列破说道。 一旁有专门的翻译负责二人的对话。 “大王子说他十分荣幸，也十分高兴看到自己的妹妹阿丽娜能嫁到大明。” 大王子忽列破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而翻译却只翻译出了这么两句，这也让李景隆感到十分狐疑。 “他说了那么多，你怎么就只翻译了这么两句？” “是不是有些话漏掉了？” 高棉的语言比较复杂，况且忽列破确实是有些激动，所以才在中间加了不少废话。 比如说，什么什么尊贵的大明，什么什么尊贵的大明皇帝，什么什么尊贵的皇太孙。 一些繁杂的形容词，翻译自然是没有一一照翻。 这可能和高棉严格的等级制度有关，所以在使用每一个称呼时，忽列破都是十分小心翼翼。 这可难为了翻译官，胡烈破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有用的却只有那么几句。 “你和他说，不用加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了，尽量简单一些。” 交谈几句过后，李景隆终于受不了了。 本来隔了一个翻译对话就很困难，你还在这一直叽里呱啦的说废话。 忽列破听到后也是急忙改了口，生怕有什么得罪到李景隆的地方。 高棉大王子现在的境况和朱雄英其实差不多，都是未来王朝的统治者。 但二人的具体情况那可就是天差地别了。 倒不是因为高棉国王不想传位于自己的长子，而是高棉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复杂了。 未来谁能当上这高棉王朝的国王，只凭他一人可能还真说了不算。 高棉的历史悠久绵长，六百多年的历史也滋生出了许多贵族。 这些贵族的势力逐渐加大，慢慢也开始有了自己的私兵。 高棉大王子想要成功上位，就必须击败他的两个对手。 三王子和十二王子。 其实威胁最大的当属三王子，毕竟十二王子才刚刚年满十一岁，即便是娘家的势力再大，也不可能把十二王子强行扶正。 但三王子可就不一样了。 三王子和忽列破的年龄相仿，并且娘家势力也十分强大，尤其是在兵权方面，已经是掌握了高棉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 要知道，即便是国王忽而那掌握的兵力，也仅仅只有高棉的三分之一。 第757章 高棉大王子想继位，老国王必须死 想要顺利继位，兵权是关键。 其实高棉大王子本身的娘家势力还是很强的，毕竟当初忽而那也算是政治联姻。 可惜娘家人的势力在前几年彻底覆灭，从此大王子也就没了靠山。 也就是说，大王子手中的筹码只有高棉国王一人，想要顺利继位不是一件简单事。 本想着通过自己妹妹向外寻找联姻，却没曾想阿丽娜在外直接攀上了大明皇太孙这支高枝。 大明远洋舰队的到来，大王子也就有了机会。 高棉的欢迎宴会结束后，李景隆便赶着去管理舰队。 舰队到高棉可不只是为了补充物资，其中还要涉及到大量的货物交换。 高棉算是一片处子之地，先前大明商人到此处做买卖的很少，中间的利润可要比安南和占城大多了。 大王子忽列破这边也没闲着，急忙开始商量夺权对策。 萨米拉是高棉的大臣，也是曾经的贵族。 当年是高棉国王忽儿那将他一手提拔，也算是对他有知遇之恩。 但因为出身较为平凡，所以并没有跻身到五大臣的行列。 “大王子殿下，此次大明到来，对咱们来说肯定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臣以为，大王子应该借着这个机会尽快成为国王。” “大明的势力强大，士兵也是勇猛非凡，臣方才观察他们的士兵，发现他们个个都配备着强大的武器。” “臣在这说句不该说的，恐怕我高棉的十几万兵都无法将大明的这几万兵给击溃。” 萨米拉对忽而那的忠诚是刻在骨子里的，虽说现在国王已然病危，但萨米拉还是坚定的选择站在大王子的身边。 “这个时候继承王位，只怕父王他……” 忽列破虽惊喜，但对此事还是放不下心，父王虽身体不好，但怎么说也还是活着。 高棉和安南不同，在他们的规矩当中是没有太上皇这一说的。 只要父皇不死，那么忽列破就没有办法继承王位。 这个时候如果一意孤行，只怕回引起朝堂之中更多贵族的反对。 忽列破此次继位本就是凶多吉少，若是再惹毛了贵族集团，只怕王位之事难上加难。 萨米拉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跪地答道： “国王对我恩重如山，他的心思臣全明白。” “现在国王唯一在乎的，就是大王子能否顺利从他手中接过整个高棉王朝了！” 他的意思，忽列破怎可能不懂，既然父王没有去世，那就想方设法的叫他去世。 只有这样，才能名正言顺的接过整个高棉王朝。 对于这样的决定，大王子确实迟迟不能接受。 杀父可是天下第一罪名，这个名头他实在是担当不起。 况且他与父亲的关系十分亲密，从小父亲便对他恩爱有加。 萨米拉见大王子迟迟下不了狠心，便开口劝慰道： “大王子，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机会了，还请大王子不要再优柔寡断！” “我已经听医师说了，国王的病短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即便是不动这个念头，国王也熬不过今年。” “到时候，只怕大明的舰队早已离去，大王子恐怕难以再借大明势力崛起啊！” “现在国王每天都在被病痛折磨，短短一年时间身体已经是到了极限。” “再这样拖下去，也是在为国王徒增痛苦！” “大王子，现在可是最为关键的时候，万万不可犹豫不决啊！” “臣相信，即便是国王知道了这个消息，也会赞成大王子的选择！” “如果大王子下不了决心，那臣就亲自把此事告诉国王，让他亲自决定！” 忽列破毫不犹豫的回绝道： “不用再说了，这件事不可能。” “父王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我怎能忍心置他于死地？” 萨米特听后，心中甚感欣慰。 大王子如此有情有义，日后定能成大事。 但眼下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很有可能就要等一辈子。 “明天，明天我就去找大明的贵族，告诉他我的想法。” “我想，既然阿丽娜已经成了大明皇太孙的妃子，那这件事应该不会难办。” 协商完毕后，萨米拉就离开了大王子的住处。 萨米拉回家后，并没有休息，而是拿来了纸和笔，将大明舰队的情况一一详细记录。 记录完毕后，萨米拉还详细讲述了大明对高棉的影响。 剩下的，萨米拉什么都没有说。 他在国王身边侍奉了将近二十年，对国王的脾气已是非常了解。 有些事，不需要点破，也不能点破。 当前高棉的形式，属他看的最为清楚。 大王子想要顺利继位，想不借助大明是不可能的。 至于说动大明贵族，萨米拉根本没指望。 大王子的政治头脑还是太过浅薄，即便是大明那边同意了，但怎么帮助最终还是大明说了算。 眼下最好的办法，只有国王去世，趁大明舰队还在高棉，完全有能力帮助大王子继位。 到后面即便是大明的舰队开走，大王子也完全可以稳住自身的地位。 大明的强大，已经摆在了高棉面前。 今日大明的船队，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只要能获得大明的力挺，就能获得高棉不少中立贵族的支持。 到时候，朝中的情况绝对会一边倒。 其他两位王子就算势力再强大，也不可能对抗整个朝堂。 “这封信，你记住了，一定要亲手交到国王手里。” “到时候，必须是你亲自念给他听。” 萨米拉叫来了下人，再三嘱咐到道。 下人拿到信件也不敢含糊，当即连夜赶往高棉城。 忽列破对此一概不知。 萨米拉是国王的心腹不假，但他也要考虑到自身的利益。 国王一死，他剩下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大王子。 次日。 忽列破再次宴请李景隆。 和上次不同的是，此次宴会邀请的人很少，只有少数忽列破的心腹。 “尊贵的大王子，希望国公能帮助他继承王位。” “大王子承诺，如果他可以顺利继承王位，他将始终忠诚于大明，并且向大明朝贡诸多金贵的礼物。” 随从的翻译对李景隆说道。 第758章 大明人犯的罪，只有大明使馆有权处置 李景隆放下酒杯，轻笑道： “告诉他，我听不明白大王子的意思。” 李景隆没见过这么天真的皇子。 自身的权势还没有一点，就开始想着给自己画大饼了。 这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一点诚意不拿不出来，就开始在这承诺这承诺那。 李景隆当然会选择帮助大王子，这是最符合大明当前利益的选择。 随从翻译听后，竟真的以为李景隆是没听清大王子说的话，于是便又一五一十的翻译了一遍。 而李景隆一旁的翻译当然明白国公的意思，当即用高棉语翻译了一遍。 “高棉和大明的关系向来十分友好，如今高棉内部动乱，我自然不能不管。” “日后我们两国的一些买卖，在今天也可以彻底谈明白。” “这也可以保证大王子继位以后，可以继续保持我们两国之间友好的关系。” 高棉大王子闻言当即表示，只要大明能帮助他继承王位，其他的什么都好说。 双方首先要谈的，就是商业交易问题。 高棉必须确保大明商人来此有绝对的利益保障。 比如，两者之间的关税应该尽可能的对大明友好，并且要为大明提供专门的通商口岸。 并且允许大明在此地驻扎，建立大使馆，以便于调节两国之间的关系。 拥有大明户籍的人在高棉犯了罪，高棉没有处罚的权力，只能移交给大明大使馆处理。 后世诸多的不平等条约，给了朱雄英很多灵感。 就这样的条件，大明足足提了将近十条。 高棉王子看后，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 这几条政策虽看似不算什么，但其中可是包含着巨大的利益。 只不过大王子的政治头脑一般，看不出大明的用意。 李景隆对此也毫不意外。 这些政策，全都是太孙殿下在出海前一条一条拟定的，并不只是针对高棉，而是整个南洋的所有国家。 只要有机会，就坐下来和他们谈这些条件。 “我听说最近暹罗一直在骚扰高棉，这样明目张胆的入侵，我大明作为仁义之国，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管。” “况且高棉和我大明世代友好，大王子的妹妹还嫁给了太孙殿下，我深思熟虑后决定，我们大明舰队下一站的目的地就是暹罗。” “大王子对此有什么想做的，想说的，都可以告诉我们。” 李景隆见大王子答应的如此之快，便也同样给了些许好处。 暹罗，也就是后世的泰国。 高棉的王都吴哥，距离暹罗很近，时常受到他们的骚扰。 暹罗最近锋芒毕露，发展的势头很是强劲。 面对弱势的高棉，肯定是大打出手。 源源不断的士兵骚扰吴哥边境，整的高棉都动了迁都的念头。 高棉大王子闻言顿时激动不已，连忙答道： “想不到大明如此仁义，对我高棉施援助之手。” 暹罗王朝的建立，要比大明还早上几年。 虽说他的发展极为迅速，但和大明比起来那也是不值一提。 李景隆想干预暹罗的事，那也是分分钟的事。 暹罗和大明的朝贡往来也极为密切，关系不算好但也不算坏。 大明给予了暹罗诸多利益，比如说每次朝贡都能从大明拿到很多茶叶和丝绸。 这东西在海外可是硬通货，转手卖出便能赚取不少差价。 暹罗每年都在不断上奏大明朝廷，乞求能给暹罗多加几次朝贡的机会。 大明当前的朝贡机制，可不是谁想朝贡谁就能朝贡的，对此有着非常严格的限制。 也就是说，暹罗和大明有着非常大的利益往来。 若是暹罗惹到了大明，那这之间的所有利益都将会烟消云散。 大明对这些小国的朝贡物品并没有多大需求，像沉香，象牙什么的，虽然名贵，但并不流行，也不是必需品。 况且，能提供这种东西的国家，一抓一大把，也没必要抓着一个暹罗死磕。 “这件事其实非常好办。” “但我一个国公，肯定是没有权力干涉两国之间的事。” “但大王子你不同，你的妹妹阿丽娜如今是大明的妃子，深受太孙殿下喜爱，只要你如实把高棉的困境告知太孙殿下，那这件事就好办了。” “太孙殿下只要稍动动嘴，所有暹罗的事便可迎刃而解。” “到时候，大王子也可获得暹罗贵族的支持。” 这番话着实把大王子给点醒了，原来此举当中有着这么多的好处。 不仅能为高棉消除暹罗的威胁，还能稳住自己的王位。 “我的父王如今病重在床，所以我想趁这这段时间公爵还在高棉，举办我的即位仪式。” 高棉同意了大明的请求，李景隆自然也没有理由拒绝。 大明贵族支持高棉大王子继承高棉的消息，很快就在高棉传开。 萨米拉得知消息后十分后悔，为什么要给国王写那封信。 他也没想到，大王子能这么快就和大明达成共识。 本想来个先斩后奏，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国王看到信后，肯定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与此同时，其他王子得知消息后也开始慌了。 本来最没有希望的大王子，现在摇身一变，变成了储君最强候选人。 有了大明的支持，很多中立贵族纷纷倒台大王子。 次日。 萨米拉送出去的信件，最后也是终于抵达了吴哥。 待萨米拉的手下念完信件后，国王什么都懂了。 “传我的命令，上朝！” “我要上朝！” “五大臣全部召集过来，就说我有十分重要的事要宣布。” 忽儿那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突然来了精神。 侍从听后也不敢含糊，当即前去通知五大臣。 吴哥殿内。 忽儿那坐在龙椅之上，龙椅前有宝帐微微遮挡。 对于忽儿那的突然出现，众大臣也是感到不可思议。 要知道，忽儿那因为身体问题已经快两年没有上过朝。 此时突然上朝，定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殿内，五大臣系数到场，众多小臣也匆匆赶来。 第759章 王位风波 往日落寞的大殿，今日突然焕发了生机。 五大臣，并不全是大王子一派。 他们当中两位支持三王子，一位支持十二王子，还有一位中立。 五大臣，从职责上看其实和大明的六部差不多，都是各自负责各自的领域。 忽儿那踉跄着身子进殿，吃力地坐到龙椅之上。 “这次叫你们过来，主要是因为我感受到了佛祖对我的召唤。” “我自知已经没有多少活头，所以决定先把王位继承人给定下来。” “昨日我在梦中受到了佛祖的指引，他告诉我能担任高棉国王的只有一人，那便是大王子！” “希望你们日后能像对待我一样对待他，就当是为了高棉的前途着想。” “后续的继承仪式，也会邀请大明贵族参加，到时候希望诸位大臣都能到场。” 忽儿那还没有说完，乌吉就已经在台阶上磕头，表示自己有话要讲。 乌吉掌握着高棉的兵权，相当于是大明的兵部尚书。 同时，他也是三王子的亲娘舅舅。 选在这个时候开口，肯定是对王位一事有所不满。 但忽儿那全当看不见乌吉，完全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 这可和之前他对待乌吉的态度大不一样。 由于乌吉掌握着高棉大部分的兵权，所以就连高棉国王忽儿那也得对他十分客气。 很明显，今天的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乌吉的预料。 ‘不怕我带兵造反吗？’ 忽儿那宣布完消息后便草草结束了朝会，一刻也没有多停留。 跪在一旁的乌吉，忽儿那直接选择了无视。 散会后的乌吉，脸色相当难看。 他本想强行制止国王让大王子继位，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现在的高棉形势比较复杂，如果处理不好很有可能把自己现在所有的本钱都给赔进去。 大明的舰队还在高棉停留，自己若是起兵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镇压。 国王今天如此硬气，想必肯定是有了底牌。 至于他的底牌到底是什么，乌吉当前还摸不太清楚。 “等消息吧，现在这种情况都别轻举妄动。” 五大臣之一的洛志说道。 他在高棉相当于是大明的户部尚书。 一个把控着兵权，一个把控着财政。 二人强强联手，决心要帮助三王子上位。 “我心里总是发慌，感觉大明很有可能会选择支持大王子。” “我收到下人的消息说，阿丽娜已经嫁给了大明皇太孙。”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难办了。” “他获得了大明支持，那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只会更加难办。”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让阿丽娜前往大明了。” 关于大王子的计划，他们二人其实一直都很清楚，无非就是想把阿丽娜当做筹码，去换取沧澜国将军的支持。 二人知晓后，联手将阿丽娜送往了大明。 使臣前往大明，来回就要用上几年，在这段时间里他们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 国王的病情已经一天比一天重，说不定哪天就会病逝。 到时候，只要他们找到机会就能联手送三王子上位。 但谁能想到，阿丽娜竟然在大明遇到了皇太孙，最后甚至还被皇太孙给纳为了妃子。 事情到这，都还有缓和的地步。 毕竟暗按照正常情况来讲，大明是完全来不及帮助大王子的。 但谁曾想，大明的舰队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高棉。 国王马上就要病逝，大王子那边又获得了大明的支持，大明舰队还停留在高棉海岸。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二人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原本稳操胜券的他们突然就变成了劣势方。 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大王子真有可能顺利上位。 “如果大王子能顺利继位，那上位后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对付我们。” 乌吉缓缓开口说道。 权力的斗争，往往是残酷的，站错了队就是杀身之祸。 历史上，高棉的大王子同样也顺利继位。 只不过不是因为阿丽娜，而是因为他在国王死的那天做了稍许安排。 大王子被逼的已经完全没有办法，两位大臣把他在朝堂上压得根本喘不过气来，眼看王位就要旁落他人，大王子决定搏一搏。 国王死的那天，大王子纠结了一千死士，夜袭宫中，将两人在睡梦中斩杀。 而后，大王子在宫中宣读了二人的罪行，并声称其死有余辜。 人都死了，说什么自然是由他说了算。 朝堂上二位大臣的心腹全都乱了阵脚，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大王子也借着这个机会，顺利登上了王位。 “大王子目前还在港口迎接大明使臣，不可能这么快回来。” “只要国王在这两天去世，我们便可强行推三王子上位，到时候等大王子回来，就完全来不及了。” 过了半晌，乌吉提议道。 洛志思索片刻，咬牙道： “行，那就这么办！” “事到如今，不得不搏。 “阿瑜陀耶的将军，去年和我也算是有所交集，我们到时候可以让他来攻城，制造混乱，一旦高棉乱起来我们便有机会下手。” “大明的舰队，最多只有六万人，就算是实力强大，也不可能全来帮助大王子。” 二人对高棉都还算忠诚，去年阿瑜陀耶王朝的将军想方设法的想要策反两位大臣，但全都被他们拒绝。 但事到如今，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 …… 十万大军，彻底占领了高棉的王宫。 整个吴哥城都落到了洛志和乌吉二人手里。 即便是这样，三王子还是不能名正言顺的上位。 毕竟国王还活着，三王子强行上位会坏了礼制，不会得到诸多大臣的认可。 二人胆子就是再大，也不敢弑主，只能静静等着国王驾崩。 “怎么还没死？” 乌吉明显已经是有些不耐烦。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乌吉和洛志二人的势力虽广，但也不至于波及到整个朝堂，毕竟当中还有不少人是支持十二王子继位的。 第760章 大王子的决定，给大明当小弟也不能便宜其他人 如果他们二人敢对国王做出一点小动作，肯定会有人冒死举报。 反正十二王子继位已经无望，大不了就和你们同归于尽。 政变的第四天，暹罗的大军逼近，拖住了高棉的边军。 只要边军不返回吴哥，那他们二人的压力便会小上很多。 洛志和暹罗达成了交易，背地里许诺给他们两座城池，叫他们这个时候前来进攻高棉。 三王子虽说受到两位大臣鼎力支持，但他最多也就是个傀儡。 到最后就算是他成功继位，手里也不可能握有多大的权力。 二人带十万军逼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高棉港口。 事态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他们几人全都没有想到。 “看来，只能依靠大明了。” 萨米拉叹气道。 如今的他，已经没了任何退路。 大王子手下最多只有一千兵马，拿着一千去对十万根本不可能。 就算是把港口的兵全都带上，也只不过一万多而已。 形势急转直下，大王子又回到了劣势方。 大明虽强大，但毕竟只有五万兵。 五万兵，自然是不可能全部赶往吴哥。 像这种级别的攻城战，少数要打几个月。 大明不可能为此停留，毕竟他们的任务还多着呢。 “我听说大明的大船上，有火炮，虽没有见识过那东西的厉害，但听他们说火炮可以轰塌世界上任何一堵城墙。” “如果大明愿意出动火炮，或许我们还有机会。” 萨米特说这番话的意思非常明确，想要说动大明出兵，得有更多好处才行。 “绝不能让这两人得逞！” “只要能破坏他们二人的计划，即便是高棉成为大明的附属国我也愿意！” 过了半晌，高棉大王子缓缓说道。 这几天，高棉大王子也没闲着，脑海里一直在想如何发展高棉。 毕竟他有了大明的支持，如今继位也就只是时间问题。 几天的思考过后，他发现如今的高棉几乎看不到任何出路。 暹罗也就是阿瑜陀耶王朝，他们发展的速度越来越快，军事实力也十分强大。 一旦入侵高棉，自己这边绝对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况且，如今的高棉兵权分散，即便是当上了国王也掌握不了境内的所有兵权，这无疑也是给自己埋下了隐患。 王子之争，把朝堂的诸多大臣分成了好几个党派，整个朝堂都在搞党派之争。 有大明的支持，他们肯定不敢造反，但等到大明走后，情况可就说不准了。 内忧外患把高棉压得喘不过气，如此一来高棉的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高棉若是成了大明的附属国，绝对还能流传上好几百年。 这肯定不是唯一的办法，但却是最稳定的办法。 大明国力强盛，解决暹罗不在话下，最多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一句话，外患便已经解除。 内忧也根本不用担心，大明肯定看不上高棉内部的几十万兵，到时候派个几万人过来驻扎，兵权的回收也就只是时间问题。 如此这般，内忧也解决完毕。 这两件事，若是叫高棉大王子来做，恐怕完全不可能做到。 给大明当小弟，已然成了高棉最好的出路。 既然有了想法，二人立马就去见了李景隆。 “关于吴城的事，我知道了，我已经命人前去通知暹罗，即刻退兵，不然就是再和大明作对。” 李景隆不等二人说话便抢先说道。 对李景隆来说，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高棉大王子听后十分高兴，他也没想到这位大明贵族如此有诚意。 只要能解决掉暹罗，那吴城的事就还留有转机。 “如果大王子愿意的话，在下可以调集百门火炮，朝着吴哥的城门轰上三天三夜。” 李景隆再次笑着说道。 高棉大王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自己还未开口大明贵族就已经把事情全都办妥了。 有了火炮加持，那吴城的事肯定也不在话下。 高棉大王子当即表示，只要自己能坐上王位，高棉定会成为大明最忠诚的附属国。 自己也会亲自前往大明，接受大明皇帝的册封。 这下轮到李景隆吃惊了，没想到高棉大王子如此直接。 在上层社会呆的久了，如此坦诚的谈条件还是李景隆第一次见。 不过，高棉成为大明附属国也是早晚的事。 此举，为大明省了不少事。 李景隆也没想到，这天大的功劳能落到自己身上。 高棉六百多年的王朝，甘愿成为大明的附属国。 这一条功名，完全可供李景隆名留青史。 “既然大王子如此坦诚，那我们大明也绝不辜负高棉。” “从此往后，高棉的事就是我们大明的事，在下一定竭尽全力平定叛乱！” 李景隆当即表示道。 高棉大王子激动不已，急忙前去港口整合兵力。 与此同时，李景隆的信也传到了暹罗。 暹罗王看到信的第一时间便宣布退兵。 大明给他们带来了利益可太多了，不是一个小小的高棉能给的。 况且和大明作对，到最后肯定没什么好下场。 这下，还在吴哥城的二人彻底慌了。 这几天的翻转实在太多，二人几乎完全麻木。 …… 李胜的信件，终于抵达大明，交到了朱雄英手中。 之所以这么快，主要是因为沿海的海商。 这些海商大多都是大明人，听到有大明的信件急传，一路上不少人都出手相助。 “没想到拜占庭帝国现在如此落寞。” 朱元璋有些感叹的说道。 拜占庭帝国同样也代表着一个时代。 “咱们还是尽量帮一下拜占庭帝国吧。” 朱元璋率先表态道。 他倒不觉得李胜能在西方干出个什么事来，毕竟只有他一人，势单力薄。 即便是李胜真在西方干出个啥来，对大明的影响也不大，两地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远了。 西方和周边小国不同，肯定不能派大批汉人迁移过去。 皇权集中本就困难，更何况还相距千里。 第761章 又是山西大案，专案组都被山匪截杀了 华盖殿。 午饭过后，朱元璋和朱雄英正享用着饭后的水果。 “今天的凤梨，和往日的有些不太一样，比之前的甜了不少。” 朱元璋十分喜爱吃凤梨，每日饭后都要来上几口。 “回禀皇上，今日的凤梨和往日的不同，是专门从东番运过来的。” “宫中有人品尝过后，发现这种凤梨比起一般的凤梨要甜上不少，所以特地拿来孝敬皇上和太孙殿下。” 冯贵毕恭毕敬的答道。 皇上吃的水果，自然是要严加筛选，若是呈上坏的水果，只怕小命难保。 “东番？” 朱雄英在心里喃喃道。 东番，也就是后世的湾湾。 当前的湾湾基本上和大明没有太多的交流，发展的也是极为缓慢。 因为地处偏僻，发展水平较低，所以近几年几乎没什么人到东番去做生意。 福建和东番相隔仅仅只有几百里，但那里的百姓却更愿意前往吕宋或是琉球。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地理位置问题。 东番海峡虽看着不宽，但想从福建渡海前往却是十分的难。 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主要还是因为海流上强风频发，经常出现沉船事故。 这也就导致，即便是到了明末，大明对东番还是一无所知。 但当前随着海贸生意的迅速发展，陆续也有不少船只抵达了东番。 “东番那，好像连咱们大明的官府都没有吧？” “此地，难道一直都未经开化？” 朱元璋一边吃着凤梨一边说道。 “东番距离大明其实并不远，但航线十分危险，想要抵达东番可不是个简单事。” “两地之间应该也有安全的航线，只不过当前还没有发现。” “东番这地方浪费了有点可惜，不如派人专门前去寻找一下两地之间安全的航道，这样也能让大明更好的掌控东番。” 朱雄英自然不可能轻易浪费掉东番这块风水宝地。 这地方气候宜人，十分适合居住，并且能给很多农作物提供不错的生长环境。 小冰河到来那天，东番多半应该也能算个缓冲地。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两地之间的安全航道。 这点并不难，只需挂个悬赏令，给些赏钱，自然会有人愿意去干。 只要能找到安全的航线，那之后的移民就不再是问题。 …… 山西又闹幺蛾子了。 自官员俸禄改革后，整个大明的贪官污吏一下子少了很多。 毕竟现在的收入大大提升，这些官员也没有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去搞什么贪污腐败。 改革之后，即便是最小的九品官，一年的俸禄也够养活全家老小，每年都还有津贴可拿。 高品级的官员更是不用多说，每年只拿补助和津贴便可衣食无忧。 但贪官是不可能完全根除的。 贪，更多的代表的是人性。 没有人愿意做贪官，这毋庸置疑。 但当你坐到那个位置，手里握着大把的权力时，你就会发现，你想要的其实更多。 想往上升的方式有很多种，循规蹈矩无疑是最难的一种。 掏钱，便是最简单的一种。 只要钱到位，其他什么都好说。 虽说大明当前有着非常严格的升迁制度，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空子可钻。 现在升官，最看重的就是政绩。 没有政绩，即便是把关系疏通了也没用。 招商，便是建立政绩的最快的方式。 尤其是工业的发展，朱雄英对这方面极其重视。 工厂的建设，往往会给当地百姓带来大量的就业机会，同时也能提升大明的赋税。 一般来说，若是能在当地建上大厂，基本上就能满足升迁的需要。 于是，大批的官员开始往身边拉拢商人，中间也必然存在这一些暗中交易。 官员为了权，商人为了利益。 双方各取所需，乍一看竟还挺合理。 这样的情况存在已久，但这一次做的实在过分。 山西。 原本是个小案子，只不过牵扯到了瓦剌雇佣行会。 当前玉米饲料在瓦剌十分热门，瓦剌对大明玉米的进口量也越来越多。 而山西的这个案子，却是涉及到玉米饲料的运输问题。 大明当前和瓦剌可是重要合作对象，涉及到瓦剌雇佣行会，官员处理起来自然是极为重视。 被抓的犯人也是极为嚣张，在狱中的这几天不断找人来为他疏通关系。 官员可不惯着他，几鞭子下去顿时老实了不少。 本想着快点结案，却不想这人招出来的供词极不简单。 寥寥几句话，便惊动了三司。 山西的天终归是要变了。 照此人所说，山西境内三十七名官员涉嫌贪污，涉案金额保守估计也有千万贯宝钞。 千万贯，这是什么概念。 即便是当年的郭桓案，也只不过几十万贯宝钞。 “山西的贪官，难道真的杀不完吗？！” “上次造反时，已经肃清了不少官员，这才过去多久，就又冒出来一批！” “千万贯宝钞，他们把大明当成什么了！？” 朱元璋怒不可遏，气愤的说道。 “皇爷爷，不必大动肝火。” “孙儿已经了解过此事了，这些官员多半都是被晋商给策反了。” “晋商许诺给这些官员不少利益，官员为了拿到相应的政绩，便同意了和他们相互勾结。” 朱元璋叹气道： “唉，这贪官看来是除不尽了。” “大孙，这次可千万不能手软了，该杀的不该杀的，必须都杀一遍。” “只要是和这件事有牵连的，一律问斩。” 朱元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朱雄英对此也没什么意见，毕竟案子闹的这么大，总该处理掉一批人。 朱元璋当即下旨，成立专案组前往山西彻查此事。 专案组共二十人，其中最低的官员都是正五品，甚至连刑部侍郎都跟着去了。 这阵仗可不小，几乎可以在整个山西横着走。 一个月后，专案组杳无音信。 经查，专案组在路上遭遇了劫匪，二十多人全部失踪。 山西的官员，真是够狠。 “大孙，你不用再说了，这件事咱自己做主。” 第762章 诛九族要杀十几万，朱雄英的处理意见 “传咱得旨令，立即调动所有山西附近的卫所，凑齐十万大军，由宋国公领军，平叛山西！” “咱倒要看看，这山西能有多少贪官！杀到我老朱头上来了！” 到此为止，案件的性质已经完全变了。 之前可能就是普通的贪污案，而现在就完全是山西一代官员联合起来造反了。 二十多个朝廷命官在山西遇害，这简直就是明着在和朝廷做对抗。 上一次平叛山西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没想到这么快就又不老实了。 朱雄英对山西也是彻底无语，此事也不想再去多管。 上次平叛时，朱雄英就已经把山西境内的所有官员给换了个遍，本以为山西能消停几天，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开始闹事。 朱雄英心里清楚，这背后一切的主使还是晋商。 自上次大规模的清缴晋商之后，残余下来的晋商就对大明朝廷十分不满，平日里总是要时不时的跳出来恶心朱雄英一下。 血洗一遍山西也好，毕竟能有效地防止这些晋商死灰复燃。 这次，他们真是触碰到了朱元璋的逆鳞。 …… 山西布政司的布政使，正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在获得晋商的支持后，他开始大肆发展自己在山西的势力，勾结了不少卫所，上下贪污。 但面对宋国公所率领的十万大军，这些山西的卫所根本没有胆子站出来对抗。 冯胜的大军，不费吹灰之力便接管了山西。 首先抓起来的，便是以山西布政司布政使为首的顶级官员。 但当冯胜准备提审时，二十多名山西官员竟然同时选择了服毒自尽。 “他们未免把这事想的太简单了。” 冯胜摇头道。 此案事关重大，甚至连皇上都密切关注。 不说别的，诛九族肯定是少不了。 他们几人畏罪自杀，只会让皇上的怒火烧的更重。 这群山西官员背后都有大家族撑腰，若他们交代了家族也会跟着一同遭殃。 冯胜稳住山西的局面后，朝廷再次派出专案组。 上次去的是刑部左侍郎，这次去的是刑部右侍郎。 年关将至，朱元璋对此事格外重视，下令必须要在一个月内查清。 万一拖到了正月，杀头可不是什么吉利事。 刑部右侍郎耿修齐在刑部是出了名的一根筋，办起事来丝毫不讲情面，这也是为什么朱元璋派他前去山西。 仅过了半个月，此案就已经彻底水落石出。 山西的那群官员根本不禁审，稍用点刑便架不住全招了。 “十万人，真的牵着到这么多人吗？” “古往今来，哪个王朝发生过这种事？”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这十万人，总不能全部处死吧？” 刑部尚书祁钊头都大了。 十几万人案子，他可从来没办过。 祁钊不敢含糊，当即就去联系大理寺卿和都察院左右都御史。 大理寺卿杨木子连连回绝道： “这等大案，我大理寺还不够格，当然不能由我们说了算。” “祁尚书，这可真是个麻烦差事。” 都察院右御史也回绝道： “这事本就该刑部管，我都察院只负责监察，祁尚书你是此次案件的主要负责人，我们都察院自然不能横插一脚。” “况且，这是皇上的谕旨，我等也不好违抗不是？” 谁想摊上这事？ 十万人的案子，牵扯上绝对会惹上一身骚。 皇上先前下过旨令，除女人送往教坊司以外，其余的人全部问斩。 但这涉及到的人实在太多，谁都不敢先向皇上请示。 祁钊叹气道： “事关重大，我也不敢妄下定论，明日早朝，我同皇上奏明此事，后六部共审决断。” 十万人可不是小数目。 大家都是文人，谁都不忍心下这个手。 诛九族，牵连到的人实在太广。 这十万人里面，至少有九万多都是无辜百姓。 要是全经自己手处死，绝对会在史书上遗臭万年。 次日早朝。 刑部尚书祁钊请求六部共审山西一案。 其他尚书听闻全都默不作声，但心里却还是不想染指此事。 “难道人多了，你就不敢处理了吗？” “亏你还是刑部尚书，连这等气魄都没有，对贪官竟这么手软，日后怎能震慑的住整个刑部？” 朱元璋厉声呵斥道。 “皇上息怒！！” 所有官员齐齐跪倒在地，不敢再多言语一句。 朱元璋生气归生气，但他心里也知道此事不好办。 如果放过，那岂不是有损自己的脸面？ 先前已经敲定好全部诛九族的方案，然而现在说不杀就不杀了，着实是有些丢人。 但如果全杀了，朱元璋也有些于心不忍。 他虽说处死过不少人，但也不是铁石心肠。 况且他也清楚，这里至少有一多半的人都是无辜百姓。 “皇爷爷，孙儿有话要说。” 朱元璋迟疑片刻后说道： “行，大孙你说吧。” 见大孙出面缓和，殿内的官员全都松了口气。 “朝堂重臣二十七人全部被害，不管放在哪这都是骇人听闻的大案。” “这等行为，绝对不能姑息，孙儿以为，但凡是涉及到的官员，将士，都必须严格按照大明律法接受惩罚。” 朱元璋听后微微皱眉。 大孙的意思是都处死？ 台下的官员面面相觑，但谁也不敢出言反对。 想不到，平时以慈着称太孙殿下此次要大开杀戒了。 “不过，孙儿以为，此次案件不应该涉及到太过无辜之人，对于这些无辜之人，应当适当的惩罚而不是处死。” “此案所有官员全部诛九族未免有些太过兴师动众，孙儿以为牵扯到的官员应当全部处死，剩下涉及到的九族应当另外处置。” 不管从何种方面来讲，都不能一次性的杀这么多人。 大明现在的人口正是短缺之际，杀十万人所带来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九族涉及到的人，许多都是无辜之人，给他们一次机会也不是什么大事。 朱元璋见有了台阶，当即道： “那就按照大孙的意思来办！” 此话一出，刑部尚书祁钊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屠杀的罪名，终于是不用他来背了。 第763章 朱元璋要南巡 山西到这也就算是结束了。 即便是朱雄英网开一面，到最后还是有八千多个人被处死。 晋商，不可不防。 日后山西也将会成为朱雄英的重点关照对象。 年关将近，天气也变得越来越冷。 身体一向健朗的朱元璋，也不幸染上了风寒。 古代的风寒和现代可不一样，严重些的风寒是会要人命的。 好在此时的大明医学发展有了长足的进步，因风寒而死的人少了很多。 但毕竟事关皇上的龙体，太医们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宫内所有顶尖的太医几乎全都前去把脉，所有药材的搭配都必须由十几人共同斟酌。 “咱的身体咱自己最清楚，这风寒还奈何不了咱呢，估计再用个两三天就好了。” “想当年打仗时，别说风寒，就是……咳咳咳！” 朱元璋话还未说完便开始剧烈的咳嗽。 朱雄英赶忙扶着老爷子，帮老爷子捶捶背。 “皇爷爷的身体，孙儿心里也有数，只不过现在天气实在太过寒冷，皇爷爷风寒倒也正常。” 许多老人都是在冬天去世的。 冬天，算的上是老人最难熬的一段时间。 “唉，咱年纪大了，现在干什么都不方便。” “其实，咱还想好好看看大明的好河山呢。” “这几年大明给的变化肯定非常大，只不过咱也没有机会能看成了。” “自来到应天府后，就没再出去看过了。” 朱元璋叹气道。 自从当上皇帝以后，每天勤勤恳恳，几乎没有半点空闲时间，更不用谈外出巡查。 现在时间倒是有了，但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支持自己远行了。 “皇爷爷，等你病好了，我就带你去外面好好看看。” “看看皇爷爷曾经去过的地方。” 朱雄英不假思索的答应道。 其实朱雄英早就有了这个想法，想趁这这段时间带老爷子出去逛逛。 皇宫虽要什么有什么，但长久以往未免会有些无聊。 出去逛逛，也有助于老爷子放松心情，延年益寿。 “好，咱一直想去安南看看。” “咱老是听人说，安南一年四季如春，咱就不信，这世上真有没有冬天的地方？” “等咱病好了，就去安南吧。” 朱元璋笑着说道。 朱雄英闻言眉头紧皱。 他是想带老爷子出去不假，但这安南未免有些太远了些。 况且，安南之行并不顺畅，天气炎热，树木丛生，极其容易爆发瘟疫。 老爷子年老，若是再感染了瘟疫，只怕此次安南之行有去无回。 但看着老爷子期待的眼神，朱雄英还是咬牙道： “好，皇爷爷，咱们就去安南！” 皇上和太孙要一同前往安南。 这对整个大明来说，可是天大的事。 首先要解决的，便是线路问题。 皇上和太孙一同出行，肯定是要走陆路而不是水路。 现在的航海技术虽然发达，但并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 大海毕竟不是人能控制的，偶尔出现风浪都是正常的。 若是真的在途中遇见风浪，只怕整个大明的国祚都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相比起来，陆路就要安全很多。 爷孙俩南巡的消息，很快在朝廷传播开来。 不少文官纷纷上折子反对。 皇上已经年老，受不起这么大的折腾。 况且皇上和太孙同时出行，大明不知派谁监国。 但朱元璋心意已决，对这些文官的折子自然是不予理会。 距离年关，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这个时候去安南，也就代表着今年冬天是要在安南度过了。 这样的话，宫中许多人都会被一同带上。 除去阿丽娜因为怀孕去不了意外，其他的妃子都会被带上一同前往。 南边的冬天，确实要比应天府好过不少。 等到天气回暖，一行人便可再度返回应天府。 等到老爷子风寒恢复的差不多了，朱雄英便开始着手准备此事。 首先就是在民报上的宣传。 皇上南巡，自然是不能藏着掖着。 还有禁卫军随行，被挑中一同前去南方将士，都是禁卫军当中一等一的精锐。 此次南巡，朱雄英初定人数为五万人。 历朝历代的皇上出巡，都没有如今这般阵仗，可以说朱雄英又创造了一项历史。 五万人虽看上去不多，但每到一地都会有当地的军队跟随，也算是检阅当地的军队。 此次出行，朱雄英已经派人做好攻略。 和旅游一样，哪个地方好玩哪个地方景色美，哪个地方值得去哪个地方不值得去，都需要好好的研究一番。 为了确保老爷子能玩的开心，朱雄英专门派了五十人的队伍用来做攻略。 其次就是上访问题。 皇上到了各地，肯定会有不少百姓前来告御状。 大明当前的冤假错案还是很多的，毕竟有些地方实属偏僻，朱雄英即使再神，也不能彻底管辖到位。 朱元璋对此事也是格外重视，定下来后每天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比之前的气色要好上不少。 此次路线，暂定为合肥，湖北，江西，湖南，广州，广西，后再乘船到安南。 最后一站，就是占城。 朱元璋也想看看朱允炆。 此时，朱允炆到占城已有了几年时间，虽说朱雄英照顾有加，但朱元璋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毕竟朱允炆的性子朱元璋是清楚的，很担心他不能将占城给管理好。 曹国公下西洋的事还未结束，皇上这边就又要南巡了。 如今的大明真是不同往日，国库里的钱根本花不完。 也就只有大明，能支撑这两件大事同时进行。 最近朱雄英也是悬赏十万贯，只要能寻找到前往东番的安全航线就能拿走这十万贯。 十万贯是什么概念，基本上够一个人生活一辈子了。 此次爷孙俩共同出行，也能一定程度上加强百姓对南方的好感，在之后也会有更多的人愿意迁徙到南方。 只有大量汉人的迁入，南洋地区才能稳定的纳入大明。 只要有了南洋，度过小冰河时代就不成问题。 第764章 大明商人的发财之道 南巡的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具体开始的时间还是要看朱元璋的身体状况。 “咱都好了五天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朱元璋有些无奈的看着朱雄英说道。 虽说风寒好了，但朱雄英还是坚持再观察七天，七天后没问题，才会开启南巡。 这让朱元璋十分苦闷，现在的他早已等不及了。 七天过后，朱元璋的身体并无异样，朱雄英这才点头答应开启南巡。 南巡，在朱元璋眼里可能就是一次简单的旅游，但在其他人眼里可就不是了。 首先便是商人。 不管是什么时候的商人都是聪明至极，对形势的把控很有一手。 当前皇上和太孙一同南巡，摆明了就是要重点发展南洋地区。 南洋，未来肯定会是大明的重点培养对象 此时，应天府内。 朱元璋等人刚走，数个大家族的人便聚集到了一起。 “我猜的果然没错，朝廷就是想要彻底掌控南洋地区。” “这般看来，南洋未来的形势一片大好，中间肯定会产生诸多收益。” 贾继开口说道。 只有三十不到的年龄，皮肤却已被晒得黝黑，明显是经常出海。 贾家本是个小家族，但贾继赶上了海贸这个风口，毅然决然的搭上所有的家产投入到海贸行业。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靠海贸，贾家一跃成为了应天府的大家族。 贾继能走到现在，靠的主要是他的眼界和对朝廷政策的分析。 他很清楚，想要赚钱就必须要跟随朝廷的脚步。 “贾老板，你说的对不对我们姑且不知，但你这想法未免有些太过独特了吧。” “不会是上次太孙的限地政策让你亏得太多，急于回本才这么说的吧？” “依我看，这南洋的田产，绝对不值几个钱，也没必要去弄，谁知道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赔个血本无归。” 袁恺语气带着几分讥讽，对贾继所说的颇为不屑。 这也不能全怪袁恺，上次袁恺被贾继说服，将手头的大批钱财投入到田产当中，结果现在田产全被朝廷收回去了不说，他还面临着巨大的赔款。 现在贾继又动员大家伙一起买南洋的田产，谁知道是不是又和上次一样不靠谱。 “你说的不错，上次是亏了不少钱。” “但自你跟我之后，赚的钱可比这亏的多了去了，如果你不想再跟我一起做事，大可不必来参加此次会议，前面就是大门，如果袁先生要走，我一定不拦着。” 贾继看着袁恺说道。 袁恺此时已经有些恼怒，但还是强忍着什么也没有说。 贾继说的不错，这些年自己确实跟着他赚了不少钱。 就这么轻易离开自己的摇钱树，袁恺肯定是不舍得。 “你别忘了，当初你没钱的时候，还是我们袁家帮助的你，没有我们的帮助，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袁恺强撑着说道。 贾继闻言，冷笑道： “你们袁家对我的恩情，我自然是不敢忘，但我何尝亏待过你们袁家？” “之后每次有什么赚钱的行当，我都是第一时间拉上你们，现在你在这冷嘲热讽，是要把我们两家仅存的恩情给磨光吗？” 看的出来贾继是真的生气了，这些年他对袁家和陈家的帮助并不少，心里念得就是当初的那份恩情。 赚钱的时候一句感谢的话没有，亏钱的时候立马站出来冷嘲热讽。 有这样的合作伙伴，还不如单干，至少不用再听别人的风凉话。 “这是干什么，万万不要伤了和气，一些小钱而已，就当破钱消灾了。” “袁恺，以后这事你不能再提了，否则我们陈家也不会再和你们合作了。” 陈玉站出来调节道。 这里他的年龄最大，威望也是最高。 “我知道错了，还请陈老不要怪罪于我。” 袁恺立马说道。 他们三家，陈家的作用最为重要，很多在海上的买卖，都是借着陈家的名头进行的。 若是得罪了陈家，以后在海上做生意便会难上不少。 贾继听后，也不再提刚才之事。 “贾继，你说说的刚才的想法。” “你方才说的，听起来感觉有几分道理。” “做生意，哪有不亏钱的，况且这还是第一次亏，如若不是贾继反应快，恐怕我们要亏的只会更多。” 陈玉肯定的说道。 贾继点头道： “谢陈老信任。” “上次那事是我的责任，我想过朝廷会对土地进行干涉，却没想到朝廷的动作这么快。” “通过这件事，我也想明白了，在大明内部，万万不能触及到太孙禁止的买卖，否则要承担的风险会很大。” “这次我看准南洋的产业，就是因为皇上和太孙的南巡，此次南巡阵仗很大，肯定会带动南洋的经济发展。” “南洋我也多少有些了解，南洋的气候宜人，土地肥沃，粮食产业十分发达。” “只要我们能买到南洋的田产，就必然能产出大量的粮食。” “在如今的大明，当属粮食产业最为稳定，如今大明的人口激增，粮食短缺，近期的粮价波动虽不大，但我预测，在未来的一年，大明对粮食的需求量会大大增加。” “就算是平价，这当中的利润也能够我们三家赚的了。” “最主要的是，如果大明发生什么灾害，我们完全可以通过捐助粮食，来换取大明的爵位。” 贾继自信的分析道。 这次生意，定是一本万利。 不管从哪方面来讲，南洋的生意都足够让他们三家大赚一笔。 陈玉沉思片刻后说道： “这次你准备投多少？” 袁恺此时也转头朝贾继看去，他也想知道这次的买卖有多大。 贾继轻笑道： “我在应天府的产业，这段时间会全部卖掉，所有家人都会和我一起迁徙到占城去。” 袁恺难以置信的说道： “你疯了！” “搬到占城？” 就连陈玉也是不敢相信。 看来，这次买卖贾继是要把全部身家都给赌进去。 第765章 徐妙云：有事就想起你儿子了！ “各位不必太过惊讶，我已经搭上了吴王的船，此番过去就是去吴城。” “吴城百废俱兴，当前正是用人之际，我这个时候前去吴城，正是好时候。” “最近的民报我都看过了，我十分确定未来大明发展的方向就是南洋，吴城绝对也会受到不小的扶持。” 说到这，贾继轻叹一声道： “应天府虽好，但我注定不能在这久待。” “赚再多钱又如何？最后不还是个商人？” “在大明，随便踩一脚都能踩死不少商人，在那些勋贵的眼里，我们只不过是一群见利忘义的小人罢了。” “我想要的是地位，不是钱财。” “只有到占城，我才有机会获得更高的地位。” “我也不勉强你们两个跟我一起，但对我来说，去占城之事已是板上钉钉，如果二位愿意，那便同我一起。” 贾继把话说的明明白白。 袁恺和陈玉听完，久久不能反应。 他们和贾家不同，贾家贾继一人便可说了算。 他们两家在大明生活已久，关系网也几乎遍布了整个应天府。 若是同意搬迁到占城，那么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将会被舍弃。 粮食不是暴利，唯一的好处就是稳定。 权衡利弊之后，二人便没再说话。 贾继见二人如此反应，心里便已清楚，这二人不会跟着自己一起去。 看来这次会面，会是三人最后的一次见面了。 但令陈家袁家没想到都是，仅凭这微末粮食生意，贾家便彻底翻了身。 不仅有了巨大的家产，还获得了官职。 朱雄英最近颁布的一系列政策，其实已经非常明显的在对外放信号。 南洋，是未来大明的重中之重。 能看出这点来的，当然不只有贾继。 但其他人肯定不会像贾继这样，拿出全部身家孤注一掷，但投奔到南洋，已是必然。 海贸生意的最大头，不是大明各式各样的大家族，而是远在东瀛的四位藩王。 拥有了巨大的财富过后，四位藩王也开始扩张自己的势力。 朝廷已经明确规定，没有皇上的旨令，他们四人不得再在东瀛开战。 东瀛的路子走不通，四人便把视线放到了海贸身上。 九州岛。 “炽儿，怎么说？” 朱棣有些生气的同徐妙云说道。 不久之前，朱棣亲自写信给朱高炽，希望朱高炽能帮助朱棣发展属于自己的海上势力。 毕竟朱高炽在安南有着不小的势力，并且手上握着安南的通商权力。 东瀛和安南这条线是海贸的热门线路，因为中间夹着大明。 只要能顺利开拓出这条航线，那朱棣日后便能通过海上贸易赚不少钱。 “来东瀛都这么久了不说关心一下炽儿，只有有了利益才会想起自己的这个儿子。” 徐妙云闻言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炽儿在信里说了，会全力配合你的安排，并且还说十分想念你呢。” 朱棣笑着说道： “你这叫什么话，炽儿都这么大了哪用得着我关心，况且以炽儿的能力，管理一个安南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说到这，朱棣朝朱高煦看去，缓缓开口吩咐道： “你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几位叔叔，就说从今天开始，咱们可以和南洋进行贸易了。” 四位藩王也看出来了，南洋的潜力无限。 只要能和南洋顺利达成贸易，那日后赚的肯定不比现在在东瀛开采银矿赚的少。 除去贸易之外，更重要的便是入驻吕宋。 四位藩王的野心当然不止九州岛。 “火器是关键，每艘海船上一定要配备足够多的火炮。” “几个月前不是在附近发现个铜矿吗，正好借此来扩大火器工坊的规模。” 徐妙云闻言微微皱眉： “王爷，我们在东瀛已经有六座工坊了，如果再加大，只怕会造成很大的浪费。” “现在的关键还是人手问题，东瀛虽人多，但多半都是东瀛人，此次出海贸易，肯定是不能用东瀛人的。” “必须要想方设法多招募些汉人，但汉人到这基本上都是来做生意的，哪有愿意跟随出海的。” “燕城现在的私兵也有四千多，但大多数都是新兵，并且盔甲什么的也是一笔消耗。” “此外，官船肯定是不能动的，想出海只能从大明再买几艘船来。” 燕城所有的支出收入，都是由徐妙云来负责的。 燕城内部当然有会算术的文臣，但朱棣全都不信过他们。 徐妙云本就精通算术，当年在宫里时还是马皇后叫她学的。 朱棣听到这忍不住叹气道： “我听说老二已经安排好了三千兵前往吕宋，估计是想抢先占个好地方。” “事关紧要，我们也要立马行动起来，千万不能让别人抢占了先机。” “这些东瀛人战斗力虽不强，但手里有火器的话，应该也差不多。” “至于扩兵的事，千万不能急，实在不行的话就花钱买些奴隶。” 朱棣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吕宋被朱惘拿下。 四大藩王虽明面上看着风平浪静，但其实背地里早已是暗潮涌动。 靠着开矿的钱，四大藩王都在争先恐后的购买奴隶，扩大自己在东瀛的实力。 还是那句话，人口是第一生产力。 只要手里头有了人，不管干什么效率都能快很多。 挖矿，出海，当做私兵。 这些都离不开人。 …… 南巡也正式开始。 此番阵仗也是极为豪华，几万人簇拥着朱元璋等人正式出发。 “不出来不知道，一出来吓一跳。” “这几年周边的变化可真是大啊，现在百姓一个个的气色可比之前好多了，看来是都能吃饱饭了。” “咱这一辈子的念想，终于是完成了。” 朱元璋和朱雄英带着十几骑兵在附近的村落转悠。 这也算的上是微服私访，毕竟爷孙二人的穿着都极为普通。 朱元璋见到乡村的新模样忍不住称赞道。 要知道，以前的乡村那可是人人都吃不饱饭。 百姓全都面黄肌瘦，饿死的人到处可见。 但朱元璋方才去村里赚了一圈，虽仍有瘦子，但气色全都比之前好了不少。 恰逢中午，还能看见不少人端着米饭在门外吃饭。 第766章 大明皇帝要来，安南土着疯狂搞事 “百姓们还是要吃点肉才好，孙儿最近已经在不断引进白猪，只不过配种比较慢，想要大规模普及至少还要等个几年。” 朱雄英笑着说道。 白猪的引进，朱雄英其实早有计划，只不过最近几年才开始正式实施。 牲畜和高产作物不同，繁殖起来极为缓慢，哪怕一窝都生好几头，速度也不会快到哪去。 想要实现肉食的普及，大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老三已经出兵吕宋，看来还是想分海贸的一杯羹。” “老三这样做，说明老二老四老七也蠢蠢欲动。” “这件事，大孙你怎么看？” 朱元璋看着刚收到的东瀛情报说道。 南巡并不代表着不处理朝政，像一些极为重要的情报，都会第一时间传递到距离朱元璋最近的驿站。 “孙儿以为，这是个好事，当初他们就藩时，就已经答应藩王拥有开拓疆土之权。” “他们想要扩展自己的地盘，这也无可厚非。” 朱雄英答道。 吕宋，朱雄英对此地也有所了解。 这块地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特别亮眼的地方。 朝廷派人前去也是费时费力，让藩王前去开发倒也不错。 “大孙，吕宋那可是有不少金矿，他们前赴后继的赶往此地，肯定就是为了金矿而去。” 朱元璋笑着说道。 吕宋盛产黄金，这点朱雄英早有耳闻。 矿场的价值，四位藩王都是真切的体会过的。 东瀛的银矿虽多，但金矿却没有几个，仅存的几个都还是小型的。 “这些金矿倒是无所谓，反正无论如何最后都会流回到大明。” 朱雄英无所谓的答道。 金矿在四位藩王看来价值无量，但在朱雄英眼里只不过就是一堆破铜烂铁。 有开矿的时间，还不如多整几个瓷器工坊，这可比金矿要赚的多多了。 大明的陶瓷在全世界都是硬通货，比黄金的价格可要高多了。 “咱听说安南最近又不太平了，看来咱们的行程要加快了。” 民报的消息散播出去之后，安南各地的土着都纷纷开始起义。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安南最近又涌入了一大批汉人，这严重挤压了各地土着的生活空间。 双方的矛盾愈演愈烈，很快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之前虽说有大量的明军驻扎，但他们顶多驻扎在关键的大城内，并不能完全的控制安南全境。 安南的土着们收到消息后也都清楚，此次大明皇帝前来安南肯定会对安南造成不小的影响。 到时候，涌入安南的汉人肯定会越来越多，他们的生活空间也会被进一步压缩。 于是，各地土着的起义便变得越来越频繁。 与此同时，大批驻扎在安南边境的卫所开始集结。 “皇上马上就要来广西了，最近都给我好好表现，免得皇上来了看见你们一个个没个当兵的样！” “此次皇上进入安南，由咱们负责皇上的安全问题！” “若是出了一点问题，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 卫所的指挥使心中忍不住的感到紧张。 广西距离京师遥远，从未得到过皇上的重视。 而这次，皇上和太孙竟然要亲自来访。 广西平日里没什么大事，平时也没什么人过来巡查，士兵的训练自然就懒散了些。 “皇上真的要来广西吗？” “那可太好了，终于是能见到皇上和太孙了！” “只要能见到皇上和太孙，即便是死在了安南我也愿意！” “你看你，说什么丧气话呢，什么叫死在安南，咱们大明的大军开过去，有谁敢站出来抵抗？” “说的也是，安南这小地方，估计看见咱们的大军就吓破胆了。” 广西士兵对皇上和太孙殿下的到来感到十分激动，在训练时也格外卖力。 在这些士兵眼里，太孙殿下就如同圣人一样，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太孙殿下给的。 这一点，朱雄英深有感触。 在南巡的路上，朱雄英每到一处卫所，都会站在点将台上问候士兵，士兵激动的神情也全都溢于言表。 虽时间不多，但朱雄英还是尽量去队伍中转转，争取让每个士兵都熟知自己。 别小看这简单的套路，却是俘获人心的最好办法。 士兵亲眼见到朱雄英，忠诚度可谓是直接拉满。 …… 安南。 朱高炽满脸忧虑。 “皇爷爷和大兄马上就要来了，但安南还是如此混乱，若是让他们看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责怪我呢。” “必须要在皇爷爷来临之前，把安南给彻底整治一番。” “我听说不少土着正在暗中联合，想要在皇爷爷来之前把动静给闹大些。” 朱高炽处理朝政一向以仁慈着称，对一些起义的土着即便是平定了也没有大开杀戒。 这也就导致，整个安南的土着起义不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朱高炽此时也明白，不大开杀戒，这群土着永远不老实。 夏原吉对此也十分赞同。 “臣已经私下调查过了，这些土着暗自联合，并非是空穴来凤，而是不少大族在背后指使。” “据臣所知，他们想要对皇上的龙辇进行冲击。” “以他们的实力对付明军肯定是螳臂当车，但臣就怕惊动了皇上，在世子的地盘上遇刺，世子肯定要受到责罚。” 朱高炽点头问道： “查到了是哪个大族吗？” 安南时多民族国家，人口最多的事京族，除京族以外还有不少其他民族。 夏原吉说道： “目前虽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可以确人，大概率是岱依族。” “大明入驻安南时，当属岱依族的反抗最为激烈，他们对大明的仇恨一直延续至今。” “就算密谋此次行刺的不是岱依族，他们也肯定会参与到其中。” 朱高炽思索片刻后说道： “那就先拿岱依族开刀，不管如何，抓他们肯定错不了。” “等皇爷爷走了，再慢慢处理这些剩下的人。” 朱高炽此前已经给了这些少数民族不少机会，但他们全都没有珍惜。 一而再再而三的起义，就算是好脾气的朱高炽此时也忍不了了。 第767章 朱元璋：安南不好处理，就按老法子来 一排排军队列队而行。 他们虽说穿着厚重的铠甲，但步伐却没有因此而减慢。 这就是朱元璋和朱雄英率领的南巡队伍。 “大孙，难得见你如此忙碌。” 朱元璋笑着说道。 “再过几个月就要到安南了，那的局势可不容乐观。” “孙儿本想着有高炽在，安南的教化问题肯定能解决，但如今看来，已经不受控制了。” “各地的土着陆续都开始起义，就连城中的百姓都有些不安定。” “借着此次南巡，一定要把安南的这个问题给处理好，不然先前所做的一切都要白费。” “孙儿想以安南为中介，进而去统治整个南洋地区。” “如果安南大明都无法彻底掌控的话，那南洋那边可就难了。” 朱雄英一边看着情报一边说道。 朱元璋微微挑眉： “大孙啊，刘日新说的事，不一定要如此当真。” “有些事，咱想着肯定没有他说的那么邪乎。” “就算是真的，你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关于刘日新的预测，其实是朱雄英暗自透给他的。 小冰河时期的事，直接和老爷子说老爷子肯定不信，所以只能假借他人之手。 只有有了老爷子的支持，朱雄英才能全力开发南洋。 想要彻底掌控安南，并不是简单事。 毕竟安南的情况十分复杂，其中由许多少数民族组成，各个民族都有各个民族的文化和信仰。 大明对安南的冲击可不小，大批汉人的涌入肯定会让少数民族心生不满。 想要改变他们，需要很长时间。 教化主要针对的还是新生一代。 老一代的思想已经固化，想要改变他们十分困难。 像在安南的汉语学堂，军事学堂，正是出于此种目的。 朱雄英对安南的要求其实并不高，只求他们能安安稳稳的种地，不要再像现在这样造反就行。 “皇爷爷，刘日新的话确实不能全信，但如果统治了南洋，则大明日后的粮食肯定会多到吃不完。” “况且如果刘日新说的是真的，南洋地区也可以作为大明的缓冲地，至少可以让大明多延续个一百年。” 朱雄英坚定的说道。 朱元璋微微点头。 大孙想要开发南洋，朱元璋对此事倒没有太大意见。 毕竟大明的未来是大孙的，即便是自己反对也改变不了什么。 朱元璋所担心的，就是害怕统治南洋的工程太过浩大，最后将整个大明拖垮。 这里倒不是说征讨南洋有多么困难，而是拿下南洋之后的教化问题太过棘手。 像安南这般受中原文化影响较深的国家处理起来都这么困难，更不用说南洋地区了。 拿下南洋之后，南洋未来的几十年肯定会处在一片动乱之中，到时候哪还有人愿意去种粮食。 大明的战略目的达不到，还要不断地朝南洋砸钱，长久一样，保不准会拖垮整个大明。 南洋地区并不小，足足有三分之一个大明那么大。 彻底拿下南洋，朱元璋连想都不敢想，而大孙却执意要做。 “咱还是先去看看安南的情况，如果不好处理，那么咱就按老法子来，虽说要死些人，但至少能解决问题。” 朱元璋冷声道。 朱雄英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当然知道老爷子口中的老法子指的是什么。 如果安南还是满地狼藉，那也就只能按照老爷子的方法来了。 朱雄英打心底里并不想这么做。 安南和大明不同，底层百姓对上层执法的支持力度肯定是没有大明这边强。 毕竟在安南的视角里，大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侵略者。 如果大动干戈，很有可能会导致整个安南动乱。 只不过，这些问题在朱元璋眼里都不叫个事。 就算他安南全部反了又怎么样，大不了再率三十万大军重新平定一次。 “好，如果实在行不通的话，就按照皇爷爷的方法来。” 朱雄英点头道。 老爷子的方法虽说残暴，但一定程度上还是能解决问题的。 大军的行进速度非常快，不一会便抵达了广西桂林府。 …… 德力苏丹。 这里的情况也是不容乐观。 在帖木儿大军的侵略下，德力苏丹全国上下已经有将近一半的疆域被帖木儿帝国占领。 双方交战，德力苏丹也一直是落于下风。 历史上，德力苏丹早已被帖木儿帝国拿下，图格鲁克王朝也正式宣布覆灭。 只不过因为有大明的参与，德力苏丹目前还有反抗的实力。 朱雄英派人过来，只是为了敛财和恶心帖木儿帝国一番，并没有真正想着帮助德力苏丹击溃帖木儿帝国。 毕竟双方的实力悬殊太大，即便是投了几万兵进去也是螳臂当车。 但朱雄英不知道的是，他所送去的将士有多么优秀。 这些将士都系统的接受过军事学堂的培养，并且朱雄英还传递给他们不少后世的作战经验。 王义，军事学堂的三期毕业生。 在军事学堂期间，所有成绩全都近乎满分，如果不是其主动请缨，朱雄英还真舍不得把他送到德力苏丹去。 他所率领的五万军队，完完全全可以说是杂兵，当中混着不少吐蕃兵，蒙古兵，还有少数汉人官兵。 就这样一支杂兵，竟能连续挡住帖木儿帝国的好几波进攻。 和王义对抗的，正是帖木儿帝国之孙哈力勒。 两人在军事才能方面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即便是哈力勒有绝对的兵力优势，和大明对抗起来也是极其困难。 “已经打了一个多月了，想必对面已经不剩下什么斗志了。” “真是可惜，谁能想到这奥斯曼帝国这么不中用，竟然连帖木儿帝国半年都没拖住。” “仅仅三个月，竟然全军覆没，甚至连皇帝都被俘了，真是让人感到丢脸。”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说不定我们还能反攻一手。” 王义站在城池上方说道。 这个月，帖木儿帝国的大军已经强攻了十余次，但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 王义的战术十分灵活，充分的利用了每一方势力的优势。 第768章 军事学堂毕业生的展望 每当帖木儿帝国撤退时，王义都会命蒙古骑兵出去射个一轮再回来。 只是突然有情报传来，说是帖木儿帝国放弃占领奥斯曼帝国的地盘，选择调转队伍亲征德力苏丹。 王义得知消息后，便知道当前的城池肯定是守不住了。 “将军，真的要放弃这座城池吗？” “如果把这放弃了，那大半个德力苏丹可就全都落入帖木儿帝国之手了！” “帖木儿帝国的军事实力虽强，但我们并没有落入下风，反而还和他们打的有来有回。” “只要撑到援军过来，我们肯定还能再坚持不少时间。” 王义的副将李晨说道。 李晨同样也是军事学堂毕业，只不过他是四期，并且各科的成绩都不如王义。 王义摇头道： “李晨，你说的确实不错，就算真的是帖木儿的大军来了，我们也能坚持到来年开春。” “但你要知道的是，这样做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帖木儿帝国的实力十分强劲，现在我们能和他们打的有来有回，那是因为他们并没有动用最精锐的部队。” “如今奥斯曼帝国已经挫败，帖木儿所带的大军肯定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我们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就算真的能撑下来，这五万弟兄肯定要损失过半，甚至是损失七成。” “这里并不是大明，我们没有必要拿弟兄的性命做赌注。” “李晨，不要忘了我们来这的目的。” 李晨满怀期待的想同帖木儿碰一碰，毕竟他很想看看号称不亚于大明的军队到底有多厉害。 王义劝慰道： “不用心急，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 “等到帖木儿围攻德力苏丹王都时，我们便能和他们交手了。” “现在时间紧迫，要赶紧把城内的一切物资给转移走，不能给他们留下任何东西。” 李晨闻言点头道： “将军不必多虑，断后的事就由我负责！” 王义有些不放心，但最后还是选择相信李晨。 断后对军队来说十分重要，毕竟涉及到运送物资，如果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会被帖木儿抓到机会。 没有了城池，他们这五万杂兵根本不是帖木儿帝国的对手。 王义也从未想过和帖木儿帝国正面交手。 这里的五万兵，可是王义日后晋升的本钱。 如果此次战役顺利，王义很有可能会被允许保留一些军队。 朱雄英对此也没有做太多严格的要求，只要你不用大明朝廷发军饷，其他的什么都好说。 当初王义从军事学堂毕业时，完全可以选个不错的地方担任百户。 但王义毅然决然的拒绝，反而选择去乌斯藏担任千户。 虽说是千户，但和一些富饶地区的百户还是没法比。 毕竟两者之间的油水差别可不是一星半点。 当前，王义也是坐到了乌斯藏副指挥使的位置。 做到这，已经是王义的极限，想要再往上晋升，可谓是难上加难。 哪怕是再过个二十年，他也不见得能做到指挥使的位置上。 指挥使的位置极其重要，在没有后台的情况下，只能通过建立军功。 乌斯藏地区目前已经归属大明，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战事发生。 德力苏丹，是王义唯一的机会。 这五万杂军，是王义最后的希望。 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他日后可能再无晋升可能。 李晨转身去安排后事，王义扭头看着这座城池。 在这浴血奋战的数月，如今也是要撤离了。 经过数轮炮火的摧残，城池早已是千疮百孔。 这里，便是自己晋升的第一步。 …… 德力苏丹的消息，朱雄英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收到。 虽说是建立了情报专线，但中间的路程依然遥远，一个来回就要用上半年，即便是建立了专线，也只能将时间缩短成一个月。 南巡的队伍抵达广西后没有过多停留，而是直接进入到了安南境内。 原本还寒冷的天气，一下子就暖和了不少。 “真是没想到，原来安南这真是四季如春。” “在大明时还感到有些冷，到了安南不仅不冷了，甚至还感觉有些热。” 朱元璋还从未到过热带区域，对此自然是极为好奇。 抵达安南边境时，原本在安南集结的军医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这里是瘟疫的重灾区。 不过早有人再次开辟了一条安全路线，安稳度过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有了上次军队前去安南的经验，这次爷孙俩的巡查大军准备的更为妥善些，药材什么的都带的非常充足。 气温过高，很容易会滋生瘴气。 这是无法避免的，毕竟安南属于热带区域，树木丛生，杂草丰茂。 为了让朱元璋免受瘴气的困扰，安南专门派人前来拓宽了官道。 两侧也是撒上了不少生石灰，以免瘴气过多导致朱元璋生病。 多邦城。 街道两侧早已聚满了百姓，只不过他们脸上的表情却无任何喜悦可言，倒像是被朝廷强行号召过来的。 从他们的眼神中，朱雄英看出了仇恨。 朱元璋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老了视力也有所下降。 与此同时，距离多邦城两百多里的山林里，大量的安南土着正在商讨如何刺杀大明皇帝。 “这次大明皇帝可是带了十五万人，这些士兵个个都是大明最为强悍的士兵。” “有他们保护，恐怕我们很难进接近皇帝一步。” “也不知道我们最终定下的计划到底能不能成功。” 岱依族的族长忧心忡忡的说道。 事已至此，即便是再困难也要搏一搏，就当是为了整个安南。 树丛当中，有三十多门火炮已经就位。 他们全部用树叶遮盖，往远了看根本看不出这是火炮。 这些火炮被安置在这，就是为了对付朱元璋。 朱雄英也没想到，这些土着贵族竟一门心思的想着对付老爷子。 难道他们不知道老爷子的脾气？ 好像他们确实不知道。 第769章 密谋，炸死大明皇帝和皇太孙 在这些土着眼里，所有的国王皇帝都是一个样。 大明的强大，他们并未真正见识过。 即便是民报上有很多对大明强大的细致描述，他们看了也根本不会相信。 “要我说，这大明皇帝有些太大意了，他们完全低估了我们的实力！” “我们手中可是有三十多门火炮，只要他敢来安南巡视，看我不轰死他。” “他这样子，明显是真把安南当成他大明的领土了，官府也真是无能，竟就这样屈膝臣服了大明！” “这些该死的汉人，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他们全赶出去！” 这场由岱依族领导的大会，就这样在一片骂声中开启。 不少土着贵族都开始对大明进行抨击，细数了大明的十大罪名。 贵族之所以反抗的这么激烈，主要还是因为胡季牦。 胡季牦先前为了获得贵族们的支持，曾许诺给他们诸多利益。 如今胡季牦兵败押解大明，这些利益自然是无从实现。 但贵族可不管这些，不断地向安南朝廷讨要说法。 毕竟当时胡季牦可是代表安南朝廷答应的他们，现在也要由安南朝廷实现。 当前的安南朝廷基本上都是汉人大臣，自然不会同意这些土着贵族们的无理要求。 就这样，土着贵族对大明越来越不满，甚至觉得这些汉人大臣是在故意针对他们。 这些散播在安南的土着，其实和军阀差不多。 每个土着都有着自己的律法，并且族人犯法也是要有所属的土着处理，安南朝廷并无权干涉。 这也就导致安南整体割裂，多方势力云集，朝廷极难管辖。 这对朱高炽来说无疑是一场极大的考验，想要彻底教化他们难度极大。 像城中的土着还好说，一些地处偏僻的土着极难交流，对大明更是十分抗拒。 对于安南的政策，朱雄英早已制定完全，总体上和云南差不太多。 像土司，也就是各少数民族当中的官员，大多都是世袭罔替。 这样以便于稳定他们的统治，也使得朝廷更加容易管理。 一些像岱依族这样的大族，基本上有自己的统治理念，平日里根本不和安南朝廷打交道。 大明接手后，直接替换了很多土司长官，以便于日后自己的管理。 这也就导致，不少民族对大明的成见很大。 之前土司长官，基本上都是由胡季牦党派进行任命，一般任命后就不再做变动，即便是土司死后也由他的儿子接替。 平叛安南之后，叶升并没有选择对这些土司长官下手。 毕竟牵扯到的人实在太多，若是一同处罚，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动乱。 也就说，现在的土司长官大多还是当初胡季牦党派的那一批。 这段时间，大明的官员并没有第一时间赶来顶替，这也就给了这些土司喘息的时间。 但大明可不惯着他们，一旦发现有不听话的土司，自然是严加处罚。 叶升和陈桓二人处理起土司贵族来更是不手软，甚至在他们所管辖的地区内直接完全剥夺了土司的权力。 这也让这些土司们意识到，大明未来肯定是要废除掉所有土司的。 于是，他们对大明的反抗便越来越激烈。 “就算这次不能成功杀死大明皇帝，也要告诉他们，安南绝对不会向大明屈服！” “安南从来都不是什么大明的安南，不要以为他们大明强大就可以仗势欺人，我们安南虽穷，但也有骨气！” “我听说此次大明的太孙也跟过来了，只要能把他俩都弄死，大明肯定就没了进攻安南的心思！” 一土司贵族咬牙道。 话里话外不难看出他对大明深恶痛绝，巴不得早日杀掉大明皇帝。 他也算的上是此次事件的直接受害者，新上任的汉人大臣以办事不力为由直接罢免了他，换上了新的土司长官。 办事不力只是个由头，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能让大明更好的掌控各地。 不过，此土司贵族也不是好惹的，当即便命人强行谋害掉了新上任的土司。 汉人大臣也没有办法，只好让他的儿子继续担任土司长官。 “如果大明的皇帝和太孙，真被我们杀了，大明不会报复我们吧？” “我见别人说，大明的军队可多了，并且实力十分强大，若是他们盯上我们，我们肯定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此话一出，原本热闹的会场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众人全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大明真的报复回来怎么办？ 在场的众人，估计全都要死在大明手里。 一时间，没一个再敢出声。 他们这次行动，多半都是因为大明触碰到了他们的利益，像什么国家大义，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他们可舍不得死，在这世上福还没享够呢。 要知道，大明的军队可是足足有两百万。 他们这些土司，就算全加起来，也只不过只有十万人。 不说别的，光从人数上来看，安南就不是大明的对手。 况且，他们也不可能集结到足足十万人。 “蠢货！” 岱依族族长大喝一声，打破了会场的沉默。 “王老，你看，在场的各位谁不是有老婆孩子要照顾，如果他们一个个的都死了，家可就散了。” “我们可不能只看重眼前利益，虽说把大明的皇帝皇孙给炸死很痛快，但我们后面肯定也要跟着一同陪葬。” “这样白白送死，谁又愿意呢。” 即便是族长放话，刚才说话的人也没有给族长一点面子。 岱依族虽说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大族，但他傣族也差不到哪里去。 方才说这话的正是傣族人，之前他和王老闹过不少冲突。 事情已经关乎生死，自然没有必要再给谁留面子。 王老面露凶光，恶狠狠的撇了说话的人一眼。 一时间，方才说话的人心里后悔万分。 之前他虽和王老有过节，但还没闹到完全撕破脸的地步，中间找人说和说和，还是有可能重归于好的。 但现在看来，完全没了这种可能。 第770章 线人在行动，立大功的机会来了 王老可是不好惹的，年轻时就是族里出了名的狠人。 靠好勇斗狠，王老很快就在族中站稳了位置，成功担任了族长。 如今虽然年老，但手里仍紧紧握着族里的大权。 除去威名以外，还有一点是因为王老有十二个儿子，个个都是人高马大，性格和王老也是如出一辙，只要有人敢反对王老，这些儿子第二天便会找上门来。 “你说的这些，确实有些道理，但有些事，你确实有些担心的太多。” 王老缓缓说道。 “首先，如果大明的皇帝和皇太孙全部死掉，首先乱掉的是大明，到时候几个皇子皇孙肯定会因为皇位大打出手，到时候大明内部就会乱成一锅粥。” “他们确实有可能举兵进攻安南，但请各位不要忘了，当初不可一世的蒙古骑兵同样也举兵进攻过安南，但他们的下场是如何，我相信你么也都知道。” “我们不是朝廷，大明很难把我们怎么样，等明军过来时，我们只需藏到丛林深处，他们便奈何不了我们！” “大明的大军不可能在我们这待很久，他们内部的争斗肯定会越来越激烈，到时候我们便可借着这个机会喘息。” “我估摸着，大明最多和我们耗两个月，见抓不到人便会班师回朝！” “这两个月对在座的诸位应该都不是问题吧？” 王老几句话直接把众多贵族的热情又给重新燃了起来，整个会场内顿时又爆发出了激烈的欢呼声。 与此同时，又有一人主动站了起来。 “王老说的没错，事已至此，我们千万不能放弃！” “这次一定能够成功，相信王老的，我们便能拿回曾经属于我们的利益！” “对！说得对！” “我们一定要全力支持王老，打倒大明，将他们赶出我们的领地！” “如果能成功，我们这些人肯定都会名留青史，成为安南的大功臣！” 整个会议进入到最高潮，不少人纷纷站起来表态，表示愿意同王老共生死。 站起来的人越来越多，很快整个会场就只有三人还没有发言。 这三人，看来是铁了心的要和王老做对抗。 王老扫视一眼，颇为不屑的说道： “此次计划对整个安南来说都极为重要，据估计，大明皇帝一周后便会到达我们的埋伏点。” “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在场的所有人最近几天都不能随意外出，对此，你们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三人自然能听出这话的意思，这么说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些体面。 如果自己不想体面，那王老就会帮自己体面体面。 他们三人才意识到，王老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一切，就是逼他们傣族参加这次同大明的对抗。 真是够狠。 吴福安看了看外边巡逻的队伍，心里顿时乱作一团。 他是大明派到安南的线人，已经在安南潜伏了八年。 这八年，他的身份只有李胜一人知晓。 像他这样的线人，足足有几百人，全都潜伏在安南各地。 即便是李胜离开了安南，吴福安还是选择继续潜伏。 对于这些线人，朝廷其实都是有记录在案的。 他们每潜伏一年，身上的功勋就会多出不少。 并且俸禄也是按潜伏的年份给的，潜伏的事前越长，给的越多。 先前其实有官员私下联系过他们要不要放弃潜伏入朝为官，但吴福安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他的野心很大，不甘心只在安南做一个小官。 只要他能立下大功，世袭爵位那便不再是幻想。 吴福安终究是等到了这天。 自从他得知岱依族意图谋害皇上之后，就一直密切关注此事，但这么多天一直没有从王老口中套出埋伏地点。 现在虽说知道了埋伏地点，但却很难向外传递消息。 ‘此次机会千万不能错过，这可是个大功劳！’ 只要能把消息传递出去，吴福安日后一定能出人头地。 ‘看来只能去找王永安聊聊了。’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吴福安的心里格外焦急。 吴福安也是巡逻队伍的一员，但巡逻队总共有四人组成，想要通风报信并不简单。 王永安也是岱依族人，但他对王老十分痛恨。 王老的儿子，曾经强行霸占走了他的心上人。 王永安虽说生气，但奈何王老势力太大，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吴福安说干就干，立马提着酒去找王永安。 砰砰砰！ “谁呀！” “我，吴福安！” “怎么是你？今夜不该我们巡逻吧？” “不是，这次来是为了能和你喝两杯。” 王永安听后微微皱眉，他和吴福安的关系虽算不上坏，但也绝对算不上好。 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喝酒，绝对是有什么事要说。 王永安思索良久，最后还是选择了开门。 吴福安提着酒便走了进去。 “福安，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不用拿喝酒当幌子，我在族里的话语权并不大，能帮你的我就尽量帮。” 王永安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王兄弟，你可认识雯儿？” 听到雯儿这个名字，王永安顿时脸色大变，当即恶狠狠的说道： “滚！” 吴福安急忙解释道： “王兄弟可别误会了，我这次来是帮你报仇的。” “我要是滚了，可真就没人帮你报仇了。” “坐下，咱们坐下来说嘛。” 吴福安好说歹说，王永安才坐了下来。 “前些日子，我偶然碰见王老三在酒楼吃酒，听见他说了关于雯儿的事。” “你们两个的关系，我全都知道了，这次来就是想问你，想不想复仇？” 王永安见吴福安已全部知晓，变也不再隐瞒，当下道： “怎可能没有？”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我每夜睡觉都睡不安生，在梦中都想杀掉那个畜生！” “他不仅抢走了雯儿，还把我的孩子给弄死了！” 王永安青筋暴起，紧紧攥住拳头。 他和雯儿本事青梅竹马，天生一对，却不曾想中间碰上了王老三这个泼皮无赖。 第771章 仇恨是最好的理由 王老三酒后兽性大发，跑去雯儿的屋中强行侵犯了她。 事后，王老三越想越害怕，最后竟选择了杀人灭口。 要知道，此时雯儿已经怀上了王永安的孩子，王老三此举可谓是一尸两命。 强行侵犯有夫之妇，事发之后还杀人灭口，这不管放在哪个族里都是要杀头的大事。 但王老三仗着父亲是族长，硬生生把此事给压了下去。 雯儿的父母也是见钱眼开，拿了王老一大笔钱后便也选择了息事宁人。 王永安即便再想反抗，面对王老强大的势力也是无计可施。 事到如今，对此事他仍没有释怀。 “王兄，多的不用说了，你的遭遇我都了解。” “王老势力强大，不是我等人能对抗的。” “咱们两个在这巡逻队也待了好多年，不出意外的话，一辈子都是这贱命。” “但是现在，有个机会就摆在我们面前，只要此事能成功，日后我们的荣华富贵绝对不是问题。” “不光如此，只要此事能成，王老一家的老老少少也绝对再没活口。” “既能翻身，又能报仇，这等事我相信王兄断然不会拒绝。” 王永安明显是心动了。 “你说的事，不会是……” 吴福安向王永安肯定的点了点头。 “如果事情败露，你我二人绝对逃不出王老的手掌心。” 王永安严肃的说道。 “不用怕，你我二人同为巡逻队的一员，只要我们二人能相互配合，此事就不会被其他人所知。” “只要能成，大明那边绝对会给我们诸多赏赐，到时候，朝廷的官员随便我们挑，一生的荣华富贵根本不用愁。” “别说这些，就是和大明皇帝讨要大明的户籍，相信他也不会拒绝。” 吴福安悄声道。 这么多好处，一般人很难拒绝，尤其是获得大明户籍，这无论放在哪都是百姓梦寐以求的事。 王永安沉思片刻，随后摇头道： “这样做会死太多人了，还是别了吧。” “吴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今天你就先回去吧，你晚上和我说的话，我一定不会再透露给第二个人。” 王永安在岱依族的势力虽不如王老，但也算是族里有头有脸的人。 这等背叛族人的消息，他还是做不出来。 若是向大明告密，绝对会引起不小的震动，到时候，只怕岱依族的多数人都要被一同处死。 “既然王兄不愿意做，那我吴某也不强人所难。” “但吴某还是要多嘴一句，即便是我们二人不告密，岱依族的多数人还是会死。” “王老就是在利用我们，难道这点你看不出来吗？” “他们一大家肯定早已留好了退路，只是想把咱们当做牺牲品而已。” “到时候，只要他们的炮火一响，哪怕大明皇帝没死，岱依族也必会遭到报复。” “就算你不想给雯儿报仇，但雅儿呢？” “你难道就要眼睁睁的看着雅儿去死吗？” 听到雅儿这两个字，王永安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雅儿是雯儿的妹妹，自雯儿死了之后雅儿就一直由王永安照顾。 二人相处的时间久了，难免会生起几分情愫。 雅儿长得漂亮，身上也有几分姐姐的影子。 对王永安来说，雅儿是他心中唯一的慰藉。 “那日我亲眼看见王家老七抱着雅儿一同进了屋，想必日后也是要纳她为妾。” “雯儿已经死了，难道你还要再看着雅儿葬送到他们手中吗？” 王永安大口喘着粗气，脸上的青筋逐渐暴起。 “我与他王家不共戴天！！” “你说的，我全都答应你！” 吴福安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随后便开始讲述起了自己的计划。 “明日夜里我们外出巡逻时，联手将其他二人摆平，随后我们便跑出去通风报信。” “我在大明是有些人脉的，绝对能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出去，到时候我们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就行。” 王永安点头道： “全听吴兄安排。” …… 夜已深。 四人的小队正在丛林当中巡逻。 “大家先休息一会。” 王永安是这支小队的队长，拥有对这四人的指挥权。 四人坐下之后，其他两人就开始抱怨起来。 “日子真是越过越苦了，之前只有白天巡逻，现在倒好，晚上也得出来巡逻，还是在这丛林当中，光是这虫子就让我受不了了。”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最近抽什么风，晚上也要出来巡逻，这晚上连条狗都看不见，何况是人呢？” 吴福安见状便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毒酒，笑着说道： “兄弟们不必抱怨，这都是王老的意思。” “毕竟最近咱们岱依族正在密谋大事，管的严些倒也正常。” 二人朝吴福安看去，连连摇头道 “吴兄，这巡逻可是不让喝酒的。” “万一让管事的发现了，咱几个可就遭殃了。” 吴福安并未理会他们二人的话，只是默默的把酒倒好给二人递去。 “大晚上的，哪还有人啊！” “放心喝吧，也算是缓解一下困意。” 王永安并未出声阻止，算是默许了这档子事。 二人见状也不再拒绝，当即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一会，他们二人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岱依族妄图行刺的事，早已被朱雄英知晓。 先前李胜早已在安南布下了天罗地网，情报网更是贯穿了整个安南。 此次朱元璋和朱雄英一块出行，情报输送方面肯定是更为严密。 如此多的土司长官突然聚到一起，锦衣卫这边想不收到消息都不行。 但出于谨慎考虑，锦衣卫还是彻头彻尾的把此事给打听了一遍。 最后得到的结果便是，岱依族确实想用火炮来袭击大明。 朱雄英得知消息后并没有过多慌乱，毕竟此次南巡他可是做了万全准备，这样的事也在他的预料之内。 “皇爷爷，这些人该如何处理？” 妄图行刺当今大明皇上，论罪理当该斩。 但奈何岱依族的人实在太多，若是全杀了肯定会对安南造成不好的影响。 第772章 大难临头，子叛父 安南当前的内部矛盾本就激烈，尤其是少数民族和汉人之间的矛盾。 若是在安南大开杀戒，绝对会进一步的将矛盾激化。 到时候，起义的少数民族只会更多。 “没想到这些人竟真敢把主意打我老朱头上。” “既然他们敢这么做，肯定已经想好了后果。” “不管如何，这些人肯定跑不了，也是时候给安南一些教训了，要不然真以为我大明是徒有虚名。” “此次凡是涉及到的人一律问斩，一个不留。” 朱元璋冷声道。 此次南巡可不是简单的南巡，不仅有大孙相伴，还带了马皇后和大量的皇子皇孙。 敢对皇家动心思的，绝对不能放过。 朱雄英轻轻点头。 “对了，此事先不要告诉你奶奶。” “你奶奶她天生心地善良，肯定是不会同意咱在安南大开杀戒，如若要她知道了，肯定又会数落咱。” “此次南巡本就是为了放松心情，图个清静，真要为此事坏了妹子的心情，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朱雄英微微点头。 还是老爷子心细。 这些人肯定是要杀的，绝没有一点生还的可能性。 妄图行刺大明皇帝，如若不处理，定会对皇室的威严造成极大的冲击。 此举也算的上是杀鸡儆猴，就是要告知所有在安南的少数民族，大明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唯有臣服才是最好的选择。 朱元璋的谕旨，直接传达到了叶升和陈桓这里。 “反了，真是反了。” “这群人胆大包天，竟敢妄图行刺皇上！” 第二天，二人连夜行军汇合。 叶升冷声道： “皇上并没有具体说如何处置，但对付这些人绝对不能手软。” 朱元璋的谕旨里只是将情况简单表述了一番，并未具体写任何处置手段。 虽未明说，但二位将军不可能不懂。 点将台上，叶升检阅三军。 “昨夜本将军收到消息，有人妄图谋害皇上！” “自我大明驻扎安南以来，对安南百姓就十分照顾，平时的恩惠更是给的不少，想不到竟是养了一群白眼狼！” “多的本将也不想再说，在这只想问诸位将士一句。” “意图密谋皇上，我们该如何处置？” 话音刚落，所有人爆发出一阵大喝。 “杀！！！！” 叶升陈桓二人凑齐十万大军，当即便前往岱依族平叛。 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一周内就必须将岱依族这股势力给彻底剿灭，不然一定程度上会影响皇上的行程。 “七天时间应该够，我们抵达岱依族所在的区域需要大概四天时间，两天时间应该就能将他们赶尽杀绝，最后一天便可去迎接皇上。” 岱依族哪里是明军的对手，就连那三十几门火炮都是私自找大明的军火贩子买的。 这场战斗，注定没有悬念。 “到底是谁？” “你们谁把消息泄露了出去！” 十万明军兵临城下，这时王老才回过味来，原来自己的计划早已泄露。 现在走肯定是来不及了，唯有拼死一搏才留有一线生机。 “我老了，肯定是走不动了，只有尽量把明军他们拖住。” “我死没什么大不了的，主要是我的那些儿子，他们还年轻，这么早死了实在太可惜了。” 王老手底下共有十三个儿子，最小的只有九岁。 若是儿子全部葬送此处，那他们王家的血脉可就断了。 王老也没有想到，明军能这么快找上门来。 他的儿子们此时也没闲着，正密谋着如何把老爹给交出去。 “你们来评评理，我是不是早就和老爹说过，要他不要想着和大明做对抗，现在好了，大明打过来了，我们几个人也要跟着一起遭殃！” 一茅草屋中，王老的十几个儿子正坐在一起讨论。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那便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爹身上，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争取到大明的宽恕。 “现在大明兵临城下，我听说可是足足有十万人啊！” “我不想死，我还没玩够的，哥哥们，快想办法吧。” “要不直接和大明投降算了，这样说不定还能留条活路。” 王老三哭诉道。 “唉，如果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咱们干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你觉得大明那边会放过咱们吗？” “只要大明抓到咱们，肯定会第一时间处死。” 王老大叹气道。 他先前参加过大明的汉语学堂，对大明律法也是有所了解。 “大明是要砍了咱们，还是赐毒酒一杯？” “毒酒的话还好，要是砍头的话那可吓死人了。” 平日里属他王老七最能欺软怕硬，同样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恶棍。 得知大明兵临城下，王老七被吓得一度快要晕死过去。 对上大明，他们肯定没有任何胜算。 说到底，他们连民兵都算不上，只是一群有兵器的百姓。 别说大明军，就是官府军也能随意碾压他们。 “一个个的，哭什么哭！” “明军这还没来呢，一个个的就先哭上了，要是哭有用的话，我第一个跪到大明军面前哭！” “事到如今，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王老大冷声道。 此话一出，众人立马齐刷刷的朝王老大看去。 王老七也瞬时止住哭声问道： “大哥，难道你真有活命的办法？” 王老大点头道： “活命不敢说，但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两条路能走了。” “首先一定把咱爹给控制住，以免他先跑了。” “把他绑起来送给明军，大明那边说不定就会对咱们网开一面。” “除此之外，我们还要提前备好粮食和钱财，到丛林深处躲上一阵。” “明军虽说实力强悍，但对丛林并不熟悉，只要咱们藏的够深，他们未必会发现咱们。” “这时咱们唯一的办法了。” 众人听完之后也全都默不作声，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王老大刚安排完后事，就听见门外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喧闹声。 “发生什么事了？” 王老大急忙向门外的守卫询问道。 第773章 自相残杀，一个晚上就剿平反贼 “不好了，傣族那边的人已经疯了，纠集了一大批人正在冲击族长的房子！” 王老大闻言顿时急不可遏，急忙向众多兄弟说道： “千万不能让他们得逞了，他们抓咱爹肯定也是为了向大明邀功！” “如果爹落到他们手里，只怕咱们再没有活命的机会！” “所有人跟我来，一定要把爹给抢回来！” 众多兄弟听后立马开始行动起来，不少人抄上家伙就往家里冲。 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由于兵器有限，他们多数人手里拿着的都是地里的锄头。 最小的王十三子也参与了这场战斗，拿着石头对着面前的人猛砸。 只可惜杀伤力有限，还没扔一会便被路过的傣族人一脚踢飞。 越来越多的族人加入到这场战斗当中，王家的房子几乎快要被撕碎。 “轰！” “轰！” “轰！” 混战正进行的如火如荼，突然有几声火炮声响起。 打眼一看，竟是原先准备用来对付大明皇帝的火炮被某个土司长官给拖了出来。 “妈的，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准备刺杀大明皇帝的三十多门火炮并不是一族的，而是不少土司长官你一门我一门凑出来的。 既然你先开了头，那就别怪我下手狠。 王老大这样想着，立马拖出了属于他们王家的十门火炮，对着傣族的营地便开始轰了起来。 “老十三，你也别光看着，去操控最后一门火炮！” “今天给我轰他丫的！” 王老七对付起自己人来那叫一个狠，当即命令只有九岁的老十三也加入战斗。 老十三刚被踢飞，头脑还一片模糊，摇摇晃晃的便朝最后一门火炮走去。 看着比自己还高的火炮，老十三踉踉跄跄的爬了上去。 恍惚间，老十三点燃了火炮。 只不过，炮口对准的是自己家里。 “轰！！” 伴随着一声炮响，王老的家彻底被夷为了平地。 “爹！！！！” “爹！！” “爹！！” 几位儿子看的那叫一个目瞪口呆，立马跪倒在房前痛哭起来。 要是让不知情的人见了，还得夸他们几个儿子孝顺。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的营地怎么会有火炮声？难道是他们开始自相残杀了？” 明军还未对这些反贼展开进攻，就听见营地中爆发出一阵阵哭喊声。 原本计划着休整一天，明天再正式进攻的明军一下子变得警惕起来。 “传我的命令，全军停止休息，一举歼灭反贼！” “此次平叛，不收降兵，全员歼灭！” 原本疲惫的大军一下子变得精神起来。 “大将军真是英明，对于这些土着我早就看不惯了，这次终于能对他们下手了！” “还密谋行刺咱们皇上，真是一群胆大妄为之徒！” “这些土着早就该死了，如若不是燕王世子太过仁慈，每次镇压下来的起义都不准大开杀戒，要不然，我早就把他们全杀了！” “谁说不是呢？他们就认准了燕王世子心软，每次打过去他们都第一时间投降，整的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兄弟们，今天给我打起一万分精神来，痛歼反贼！” 叶升和陈桓虽说是大明驻安南的统领将军，但在各方面还是要听从朱高炽和刘荣的指挥。 刘荣如今已经年老，也无心再管安南之事。 目前的安南，基本上是由朱高炽一人为主。 朱高炽是出了名来的好脾气，对与这些造反的土着还是以安抚为主。 即便是起义，也只杀几个首领便草草了事。 这样做确实有好处，不少土司长官都自愿归入大明的管辖。 但总有那些死皮不要脸的。 你不杀我，我就一直起义。 你打我，我就投降。 反正你也不杀俘虏，到时候等老子放出来又是一条好汉。 将士们对这样的行为深恶痛绝，看着他们嚣张的嘴脸却什么都做不了。 此次平叛，各个将士也都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不光是为了出这口恶气，还是为了让他们长长记性。 敢谋害大明皇帝和太孙殿下？ 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 朱雄英在军中的威望，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在他们心里，是太孙殿下给了他们这些当兵的身份和地位。 放到十年前，去当兵是要遭到嗤笑的。 但现在就完全不同了。 一人当兵，全家光荣。 不少乡里的年轻人都争先恐后的去当兵，为的就是能为大明建功立业。 按照当前军中的规矩，只要有士兵在军营里立了功，立马就会上报给兵部。 兵部也会第一时间做出功勋黄卷交由驿站，送到将士们的家乡当中去。 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凡是拿到功勋黄卷的士兵，每年都还会享受到一定的补贴。 退役之后也会被优先安置到治警司当中。 这样的福利待遇，甚至比一些官员都要好。 就这样，谁还敢说当兵耻辱？ 士兵的地位自然也会得到极大程度上的提升。 朱雄英的一系列措施，使得其在军中的威望愈加强大。 士兵又怎可能不甘心为太孙殿下出生入死？ “别杀我，别杀我！” “我投降！！” “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我可以告诉你们是谁干的！” “军爷，我是被冤枉的，你可千万不能杀我啊，我对大明一片忠心，青天大老爷明鉴啊！” 明军入城，这些反贼哪还有反抗的余地？ 先前准备的火炮，也都被用来对付了自己人。 “滚一边去，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当初不识抬举，屡次造反，现在我岂能饶了你？” 明军压根不理会这些反贼们的求情，只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刀。 一轮下去，整个营地已是一片腥风血雨。 王家老少二十余人，全都死在了明军手里。 如若他们不打太孙殿下的主意，说不定还能多活两年。 只可惜，自作孽不可活。 明军扫荡的非常彻底，所有的出口已被第一时间封上，这些人今天一个不留。 原本计划两天时间的平反，只花了不到一个晚上就结束了。 第774章 一定要坚持到皇上来再死 平反要比叶升想象当中顺利许多，这些土着完全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南巡的计划，并没有因为此事件而被耽搁，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关于平反的战报，很快就传到了朱雄英手里。 朱雄英只简单的看了一眼，便再没有多问。 双方本就不是同一战力，自然不可能会出什么意外。 “借着这个机会，可以把安南上下给肃清一遍。” “这几天我算是想通了，如果真要逐步教化安南，耗费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 “不如就按老爷子说的做，对安南暴力些。” “我的目的是整个南洋，绝不能在安南浪费太多时间。” 朱雄英心里这样想着。 这几天，南巡的大军并不只是一味的赶路，有时候也会在一些地方休息。 朱雄英也借着休息的这段时间，到处去周围的村落里转转。 安南的村庄和大明不同，这里的粮食可比大明产出的要多多了。 朱雄英一边看一边在心里记着，这些都可以作为安南日后的利用空间。 很快，南巡的大军进入到了平原地区。 “想不到这安南还有如此漂亮的地方。” 看着远处的梯田，朱元璋忍不住牵着马皇后的手走了下来。 “妹子，你看这地，是不是要比大明的漂亮上不少？” 大明此时正处在冬季，地里基本上没什么农作物。 而安南此时的稻田显然是才刚刚成熟。 朱元璋先前也做过农民，对种植水稻自然不陌生。 “妹子，你就站这，我进去看看。” 朱元璋丝毫没有在乎脚下的泥土，直接踩了过去。 看着一株株颗粒饱满的水稻，朱元璋打心底里高兴。 “这水稻长得真是好。” “先前咱就听人说过，说这安南的水稻一年四熟，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先前一直是在丛林地区，虽也有水稻但范围并不广，如今进入到了平原地区，水稻几乎是随处可见。 这里的产量，保守估计怎么也有一千斤。 “大孙，你先前是不是来过这。” “这里的景色可真是美啊！” 朱雄英摇头道： “皇爷爷，孙儿也是第一次来这。” “看到此番场景，孙儿更加坚定了内心的决心。” 朱元璋自然清楚大孙说的是何事。 拿下安南，再拿下南洋。 日后大明的粮食问题即便是没有黑土也能彻底解决。 南巡队伍目前的所在地，正是后世赫赫有名的红河平原。 这里是安南土地最为肥沃的地区，粮食量产在世界都是一流。 这也是为什么，安南从来不缺粮。 这块土地到目前为止安南还没有彻底开发，只利用了其中不到一半的土地。 就这，已经能满足整个安南的粮食供应，若是全部开发，得到的粮食数绝对不可估量。 朱元璋看着遍地的水稻，内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中原当初若是有了这些，自己是不是就不会造反了？ 朱元璋因吃不饱饭而造反，对让百姓吃饱饭有着天生的执念。 再往前走，便是原本岱依族想要谋害大明皇上的地方，只不过现在早已被叶升和陈桓清理干净。 “靖宁侯叶升！” “普定候陈桓！” “参见皇上，参见太孙殿下！” 十万大军也跟着一同单膝下跪，齐声吼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孙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些士兵在安南驻扎已久，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大明看过了。 如今在异国他乡见到皇上和太孙殿下，心里自然是止不住的激动。 “诸位将士平身！” “见咱大明的将士如此有精神，咱十分高兴！” “先前你们平反的事咱都知道了，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等咱回宫，第一时间就给你们赏赐！” 朱元璋笑着说道。 本以为军队驻扎安南各方面会有所松动，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士气依旧保留的这么足。 “臣等谢皇上恩典！”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孙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红河平原的百姓最为密集，毕竟这里肥沃的土壤能养活不少人。 明军的咆哮声震耳欲聋，周围的百姓全都听到了。 这一刻安南百姓才意识到，大明到底有多强大。 按照当前的进度，南巡队伍还需两日才能到达安南王都。 南巡队伍临近王都升龙的消息，很快就在升龙传播开来。 安南上层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大明来访，安南肯定是要做好准备工作。 凡是朝中七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出城十五里迎接。 朱高炽府中。 “刘老，你就不用去迎接了，皇爷爷那边，我去向他说明就好。” “皇爷爷知道后，肯定是不会难为你的。” 朱高炽朝卧病在床的刘荣说道。 此时的刘荣已是风烛残年，身上的疾病越来越严重，甚至已经到了无法直立行走的地步。 很明显，刘荣不剩多少时间了。 “世子，我没想到，竟能在临死前再见皇上和太孙一面。” 刘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说道。 “刘老，你不用再说了。” “你这个身体状况，肯定是不能出城去见皇上和太孙了。” “哪怕是叫人抬着去，也受不了这颠簸。” “我出城再去给你寻几个太医，看看能不能让刘老坚持到皇上到来。” 朱高炽惋惜的说道。 这些日子，他已经找了许多太医来为刘荣续命。 但刘荣已经到了病入膏肓之际，就连城中最好的太医对此也是束手无策。 这段时间，如若不是靠大量的补品撑着，只怕刘荣早就暴毙而亡。 刘荣此时也有了活下去的信念，一定要在临死前再见皇上和太孙一面。 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刘荣才坚持到了今天。 “刘老，这是城中最名贵的人参，你快吃了罢。” “有这人参，定时能坚持到皇上和太孙到来。” 朱高炽从下人手中接过人参，亲自给刘荣喂去。 第775章 连夜入升龙城，终究没有见到最后一面 刘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摇头道： “等……皇上。” 虽含糊不清，但朱高炽还是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刘荣这是要等到皇上和太孙入城，才愿意服下这块人参。 朱高炽轻叹口气，随后转身朝门外走去。 刘荣心里清楚，世子这是为他去找太孙殿下了。 “还有三十里就是安南王都，今天就现在这休息一晚吧。” 朱元璋简单吩咐道。 此时天色已晚，南巡的队伍已经行进了将近一天，如今已是疲惫不堪。 休息一晚再走，明天下午就能抵达升龙城。 安营扎寨后，最热闹的就是朱雄英的这些妃子和朱元璋的皇子皇孙了。 此次出行总共带了五位皇子，除去最小的两个，其他的几乎全带上了。 五皇子朱橚以及朱权，其实早就该就藩了。 但就在即将就藩时，恰逢朱雄英更改了就藩规定。 想要顺利就藩，就必须达到大明军事学堂的毕业标准。 如若不能顺利完成结业标准，那便无限拖延几人的就藩时间。 毕竟就藩是需要带兵的，如若一点军事方面的经验都没有就去海外就藩，很容易会生出乱子来。 皇孙这就只有朱允熥了。 其他皇孙基本上都跟父亲一同前去海外就藩，只有极少数还留在宫中。 朱雄英妃子这边，除了阿丽娜以外，其他的两位妃子全都带上了。 阿丽娜为此还跟朱雄英大吵了一架，毕竟旅游谁不想去。 这件事最后还是马皇后出手，才把阿丽娜给治住。 阿丽娜虽长得漂亮，但性格却颇为火辣，对这大明宫中的很多规矩都不理解，就更不用说遵守了。 朱雄英对此也毫无办法。 阿丽娜根本不怕朱雄英，平日里也是经常是没大没小。 朱雄英对这样的行为并不反感，毕竟这反而给了他一种现代自由恋爱的感觉。 平日里，所有的妃子对自己都是百依百顺，偶尔冒出来个不怕自己的，真还挺好玩的。 阿丽娜在宫中就怕两个人。 一个朱元璋，一个马皇后。 朱元璋不用多说，平日里的他不苟言笑，不怒自威，也就只有见了大孙才会变得和蔼些。 阿丽娜偶然撞到过朱元璋一次，自那以后每每想起她都忍不住的感到后怕。 那是一种独属帝王的威严，虽先前从未见过，但阿丽娜就是能感觉出来此人正是大明皇上。 威仪天表，望之如神。 和自己的父亲，也就是吴哥王朝的国王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另一个便是马皇后了。 说起来也奇怪，朱雄英甚至都不知道阿丽娜是如何结识马皇后的。 因为阿丽娜入宫入得急，很多人都没有向她一一介绍，仪式也办的极为简约，很多流程都未操办。 按常理来讲，阿丽娜理应是和马皇后有距离的。 但不知为何，阿丽娜和马皇后的关系极好，没事经常去找马皇后唠嗑。 马皇后对这个外国孙媳妇一视同仁，平日里也是好生照顾。 妃子们才刚刚睡下，朱雄英就收到了来自升龙城的密报。 “这么晚了，是何事这么着急？” “难不成，是升龙城出了什么事？” 朱元璋皱眉道。 朱雄英看完密报之后脸色有些难看，即便是朱元璋也从未见过大孙这番模样。 “城中没事。” “只是安南监使刘荣病重，应该是命不久矣了。” “皇爷爷，刘荣与我交情匪浅，我得先过去见他最后一面。” 朱雄英手里拿着情报，眼神有些落寞。 “大孙，只管去便是，记得注意安全。” 朱元璋点头道。 对于刘荣，他还是知道些的。 朱雄英不敢耽误，当即便率领一千大明右卫的将士朝升龙城赶去。 “刘荣，一定要等我。” 朱雄英一鞭一鞭打在马的身上，此时的他早已是心急如焚。 按照现在的速度，第二天早上便能抵达升龙城。 刘荣算的上是朱雄英的大弟子，平时二人的关系也非常要好。 蓝家庄能发展到如此地步，离不开像刘荣这般死心塌地的人。 当年蓝家庄刚在起步阶段，是刘荣为他忙前忙后，总理了一切琐事。 如果没有他，蓝家庄至少倒退十年。 即便是张伯，在朱雄英心里的位置也没有刘荣重。 当年如若不是刘荣亲自请缨前往安南，朱雄英定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他走。 朱雄英最需要人的地方在哪，刘荣就在哪。 “驾！！！” 一幕幕回忆在朱雄英眼前闪过，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的体会到生离死别的滋味。 当朱雄英带着一千兵赶到时，安南王都的城门早已关闭。 守卫见城下人头攒动，免不了紧张起来。 “本宫乃大明皇太孙，速速打开城门！！” 朱雄英嘶吼道。 城墙上的士兵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打开城门。 他们昨日才收到消息，皇上和太孙南巡的队伍明天才会抵达。 今晚突然冒出来一个太孙殿下，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真的是太孙，真的是太孙！” “快开门！” 城头总旗辨出了太孙，也不再纠结，直接就打开了城门。 朱雄英顾不上太多，直接对着前来迎接的总旗吩咐道： “带本宫去见监察使刘荣！” 总旗不敢含糊，当即上马飞奔而去。 上千士兵同样也飞快的闯进城内，升龙城这幅场景俨然像糟了贼。 安南监察府。 朱高炽一早便在这等候了。 “大兄，你终于来了。” “刘老他已经快不行了！” 朱雄英朝屋内快步走去，一进屋便看见刘荣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嘴里还叼着那根人参。 半个时辰前，刘荣已没了气息。 他已经连着两三天没有合眼了，只怕闭上就再也睁不开。 临死前，刘荣曾数次朝门外看去，却还是没能等到他想要等到的人。 太孙殿下，终归是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 刘荣这一生，可谓是活了两辈子。 在遇见太孙殿下之前是一辈子，遇见太孙殿下之后又是一辈子。 自己曾经只是一普通奴隶，受太孙殿下恩典才有幸加入蓝家庄。 第776章 封镇南安王，葬入王陵 当朱雄英赶到时，刘荣已经走了有些时候。 “他走的时候，可说过什么？” 朱雄英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脸上并未流露出太多悲伤。 一旁的太医闻言，急忙回道： “回禀太孙殿下，臣先前也询问过刘监使是否有什么话要说，但刘监使直到最后也没有给臣留下一句完整的话。” “对了，刘监使临死前曾颤颤巍巍的在臣耳边说过那么一句。”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臣才疏学浅，实在不知刘监使是何种意思。” 说到这，太医忍不住补充道： “刘监使能活到现在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早在一周前刘监使的身体就垮了，五脏六腑均已衰竭，臣当时断定他活不过当月，却没想到刘监使竟硬生生的坚持到了现在。” “如果没有强大的动力，刘监使很难撑的了这么久。” 朱雄英听后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轻声吩咐道： “你们都先下去吧。” 太医并不知道朱雄英和刘荣之间的关系，以为二人只是简单的上下级。 门外。 大明右卫已把整个府邸层层包围，即便是朱高炽也不得入内。 见太医从屋中出来，朱高炽急忙问道： “刘监使怎么样了，可否见到太孙殿下最后一面？” 太医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说道： “刘监使大概是在殿下进城时去世的。” 朱高炽眼神落寞，他虽和刘荣的交际不多，但也清楚其对太孙殿下的忠诚。 他能撑到现在，全是为了能见到太孙殿下最后一面。 屋中。 朱雄英坐在床边，眼神涣散。 他还是没能接受刘荣的去世。 半个时辰过去，两行热泪缓缓落下。 …… 直到第二天清晨，朱雄英才从屋中走出。 门外，朱高炽和赵天一早已等候多时。 “拜见太孙殿下！！” “免礼！” 朱雄英朝赵天一看去，只见其眼睛通红，神情落寞，明显是刚刚哭过。 “刘荣的后事，就交给你来办了。” “追封刘荣为镇安南王，葬入安南王陵。” 赵天一脸上流露出几分感激，回道： “臣遵旨！” 安南天气炎热，刘荣的尸体肯定不能运回大明，安葬在安南，也算是其最好的归宿。 “你们在这守了一夜，肯定也累了。” “都回去休息吧。” 大明右卫为首的千户神情感动，连忙作揖道： “谢太孙殿下！” 朱雄英向府外走去，打算去见见安南王。 昨日朱雄英进城的事，很快便传到了安南王陈颙这里。 陈颙得知后也是一刻不敢怠慢，连夜赶到了刘荣府外等候。 “安南小王陈颙，拜见天朝上国太孙殿下！” 见朱雄英前来，陈颙急忙跪地道。 对朱雄英，陈颙是打心底里畏惧。 “免礼。” 朱雄英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也懒得和陈颙客套。 陈颙听后这才敢起身朝大明太孙看去。 只一眼，陈颙的心中便止不住的感到震撼。 赫赫有名的大明皇太孙，竟如此年轻。 看样子，只不过才二十出头。 未来可期，真是未来可期。 才二十岁便能把大明管理的如此出色，陈颙是打心底里佩服。 看来自己当初选择归顺大明是对的。 有如此英主，安南怎可能是大明的对手？ “刘监使的病情可否是好了些？” 陈颙小心意义的问道。 大明太孙携带千骑日夜兼程，只为见刘荣一面，可想二人的关系肯定不简单。 朱雄英叹气道： “刘监使没挺住，于昨夜去世了。” “本宫计划追封其为镇安南王，葬入安南王陵。” 陈颙连连应道： “刘监使为安南费心费力，葬入王陵是应该的。” “这是安南的荣幸，也是我的荣幸。” 朱雄英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有这样的觉悟，本宫甚是欣慰。” “准备一下，准备随本宫一同前去迎接南巡队伍。” “谨遵太孙殿下令旨！” 朱雄英刚刚来到城门口不久，便看到了远方的南巡大军。 这个时候抵达，明显是早出发了一个时辰。 朱雄英对此也早有预料，毕竟昨夜自己一人驾马而去，老爷子肯定会担心。 十五万大军齐齐前行，每走一步地面都在跟着颤动。 陈颙见状心里十分震撼，这些军队可要比安南军要强多了。 不仅身材高大，装备精良，就连外形看起来都比安南军健壮不少。 朱元璋的龙辇更是豪华至极，从远处看金光闪闪，透露着天朝的无上威严。 朱元璋走下时，安南王陈颙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一下头都不敢抬。 “安南小王陈颙，拜见天朝上国皇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南王陈颙话音刚落，身后的安南大臣，包括赵天一，朱高炽等人齐声喊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谢皇上！！” 安南王陈颙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浑身还是止不住的发抖。 朱元璋见状笑着宽慰道： “不必害怕，咱这次来只是为了巡查。” “快快起来和咱一起进城吧。” “谢……谢皇上！！！” 即便是这样，陈颙也不敢和朱元璋同行，只是畏畏缩缩的跟在朱元璋身后。 “大孙，你可还好？” 朱元璋朝大孙走去，关心的说道。 “皇爷爷，我没事。” 朱雄英的声音有些沙哑，不难看出这一晚他并不好过。 朱元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安慰的话。 大明皇子皇孙出巡安南，最激动的无疑是远在安南的大明百姓。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大明朝廷先前出台了一系列移民政策，凡是移民到安南的百姓都能获得诸多好处。 这也使得大明掀起了一阵移民潮，不少汉人纷纷涌入安南。 在安南的百姓并不好过。 在这虽不愁吃不愁穿，但终究是找不到家的感觉，再加上诸多安南土着排挤，百姓在安南很难找到归属感。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大明皇帝皇孙亲自到了安南，就连安南王陈颙都得俯首称臣。 大明百姓此刻的荣誉感和归属感已然达到了极致。 第777章 咱和皇爷爷在都敢叫嚣，直接砍了 安南早朝。 朱元璋坐在上首。 整个朝会的时间并不长，毕竟朱元璋初来乍到对安南的具体情况还不是很了解。 大致宣布了一下安南日后的发展方向过后，朝会便草草结束。 当中感触最深的还是安南本土的官员。 朱元璋不怒自威的形象，给他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这一刻他们才意识到，安南的天要变了。 安南王在这位洪武大帝面前，渺小的就如同一粒沙子。 次日，刘荣的葬礼如期举行。 朱元璋对刘荣的印象并不深刻，除了知道他是蓝家庄的骨干以外，其他的一概不知。 刘荣先前并没有受封过任何爵位，按道理来说是不能封王的。 但大孙已经开口，朱元璋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一切规矩，在大孙面前都不重要。 下葬的时间，选在了刘荣死后的第四天。 本来计划是头七下葬，但安南的天气实在太过炎热，仅过了一天，尸体就已经有了腐烂的迹象。 “底下人是不是对镇安南王下葬安南王陵的事十分不满？” 朱高炽府中，朱雄英询问道。 朱雄英这样问，明显是已经听到了些许风声。 朱高炽也不好隐瞒，吞吞吐吐的回道： “确实是有些大臣对此事十分不满。” “不过……” “不过都是些安南老臣，他们认为刘监使的身份不够下葬安南王陵。” 朱雄英冷声道： “那他们的意思是什么？” “难道要把镇安南王的尸体挖出来重埋一遍？” 朱高炽愣在原地，不敢接话。 他能看出来，大兄是真的生气了。 “如果还有人胆敢议论此事，立刻拖出去问斩，不管是谁统统处置了。” 朱雄英是有私心的。 他当然知道刘荣不够格进入安南王陵，但在二人多年的主仆情谊面前，其他什么的都是扯淡。 朱雄英时常觉得亏欠刘荣。 他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甚至连正阳大道都没看过一眼。 当年应天府满目疮痍，是他带领蓝家庄的兄弟开展贸易，一点一点把应天府的经济给拉了回来。 安南需要人，刘荣当即主动请缨。 他这一去，正好错过了应天府腾飞之际。 即便是去了安南，刘荣也是尽心尽力，鞠躬尽瘁，十年如一日，未曾有过懈怠。 这样好的手下，却从来没求过自己什么，每次给他的赏钱也全都被退了回来。 将他下葬在安南王陵，朱雄英的心里也能稍稍好受些。 “大兄，真的要这样吗？” 朱高炽斗胆问道。 朱雄英背过身去冷声道： “如今我和皇爷爷在这，还有大臣敢公开反对此事，等我们二人走了，只怕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反对。” “炽弟，我知道你向来心软，不忍心对这些大臣下手。” “这一次，就让我来当这个坏人吧。” “即刻立马安排人去彻查，凡是牵扯到的人一律当斩，诛九族就没有必要了。” “镇安南王留下的线人还有不少，一会我叫人给你送去名单，这些人日后就归你所用了。” “不要小看这些线人，他们大多都是跟着我混过的，个个本事都不小，你一定要充分利用起来。” 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朱高炽哪有拒绝的道理。 “那就按大兄说的去办。” 朱高炽心里清楚，大兄是想借此机会对安南进行一轮肃清。 许久未见，如今的大兄比起之前多了几分杀性。 …… 蒋瓛和宋忠二人也在此次南巡的队伍当中。 目前蒋瓛仍是锦衣卫都指挥使，但权力正一步一步的向宋忠过渡。 此次肃清升龙城的事，就主要由宋忠负责。 次日，所有议论此事的官员名单便被送到了宋忠手中。 名单很长，足足有两大页。 “既然燕王世子太过手软，那这些人就由我来处置了。” 这份名单和朱高炽提交给朱雄英的名单明显不一样。 朱高炽提交上去的名单，人名要更少些。 显然，是朱高炽动了恻隐之心。 但安南的情报人员众多，怎可能查不明白此事。 名单上的人，很多都没有确凿证据，可朱雄英并不在乎，能写到上面的就说明有动机，有动机就该杀。 这些安南老臣一肚子坏水，永远不会真正的臣服大明。 岱依族妄图行刺老爷子，难道这些大臣们就真的一点也不知情吗？ 恐怕全都是装作看不见，有些人甚至还偷偷的为他们提供武器。 即便是没有证据，这些事也不难揣测。 朱雄英也懒得调查，干脆一口气全杀了得了。 安南，翰林院。 安南的翰林院和大明差不多，聚集的基本上都是整个安南最有学问的学士。 宋忠拿到名单后立马开始行动，当天下午便来到了翰林院门口。 “你不要太嚣张！” “这里是读书人聚集的地方，你带着一大帮人来这作甚！” “如若还不离去，小心我禀报大明皇上！” 大批将士聚集，自然引起了翰林院不小的恐慌，但还是有一群不怕死的人朝宋忠叫嚣。 自古以来，文官向来看不起武官，安南也不例外。 宋忠闻言冷笑道： “可曾听闻锦衣卫宋阎王？” “看来你爷爷我在这的知名度还是不够啊！” 叫嚣的几位学子丝毫不怵，当即对着地面啐了一口。 “我呸！” “还什么宋阎王，一群蛮子在这叫嚣，不想我禀报皇上就快走！” 唰！ 宋忠手起刀落，叫嚣之人瞬间人头落地。 脑袋滚落在地面，刚好压住了那口浓痰。 读书人哪见过这番场面，当即被吓得屁滚尿流。 “杀……杀人了！” “杀人了！” 宋忠收回宝刀，冷声道： “奉太孙殿下令旨，彻查翰林院谋逆之事！” “如再发现反抗者，当即问斩！” 宋忠话音刚落，锦衣卫一拥而上。 一些学士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锦衣卫就地处置。 院内惨叫声不绝于耳，鲜血也流了满地。 先前叫嚣的几位学子，没一个能够幸免，全都被锦衣卫砍了头。 宋忠闲庭信步，似乎在享受着这场杀戮。 第778章 娶安南公主，镇安南万世 不少学子纷纷朝后门跑去，打算从后门逃跑。 但他们低估了锦衣卫的办事能力，后门早已布守了十几名锦衣卫。 但凡是敢跑出去的，直接两刀劈死。 “别全杀了，留几个活口，一会还要问话呢！” 宋忠坐在院中，悠闲的指挥着这一切。 很快便有七八个人被押了过来。 “你们这样蛮横无理，就不怕遭报应吗？” 读书人多半都是有些气节在身上的，见逃不过一死便叫骂道。 “我的报应来不来不知道，倒是你的报应要来了！” 宋忠一刀下去，此人再没了气息。 “你们剩下的几个，谁还希望本官遭报应？” 剩下的几个学子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连连否认道： “大人，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宋忠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摆手示意将这几个押回去审问。 不到半个时辰，院中已经堆满了死尸，看样子是没多少活人了。 “本官问你们什么，你们答什么，能听明白吗？” 幸存的几人不敢怠慢，连连应道： “全听大人，全听大人的。” 他们哪见过这种场面，仅仅不到半个时辰便被屠了满门。 看着堆积如山的尸体，他们几人再无叫嚣的心思。 宋忠见几人听话，便将绣春刀收了回去，随后命几人审着，便朝下一处地方走去。 翰林院这边并没有具体的名单。 按朱雄英的意思，翰林院不需要留任何活口。 此番留他们几人活着，也是叫他们写罪状的。 等罪状写完，也难逃一死。 安南的翰林院是当地读书人的圣地，也是安南文化的集中地。 这里保留着安南诸多的传统文化，包括习俗什么的也是一应俱全。 这地方极大程度上影响了汉文化在安南的传播，留着也没什么用。 在此之前，不管是朱高炽还是刘荣都不敢对翰林院下手，主要还是考虑到整个安南的稳定。 翰林院在安南百姓心中的地位十分神圣，全安南的读书人几乎都以到翰林院任职为荣。 也就是这份忌惮，使得翰林院最近几年愈发嚣张。 朱雄英自然不会惯着他们，管你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一律杀了便是，往后的翰林院，只会传播汉文化。 翰林院处理完，下一个就是国子监。 国子监和翰林院不同，这里也有不少汉文化的学者。 宋忠在这并没有大开杀戒，只是抓走了几个心怀叵测的学子。 这些学子的下场如何，不用想也知道。 安南王室有规定，凡王室只能与同姓者成婚。 这条规定主要是为了维护陈氏家族的统治。 最后的处置对象，便是这些皇亲国戚。 这些皇亲国戚平时装的挺听话，对大明百依百顺，但背地里全在使坏。 因不满大明对安南的操控，这些王室家族背地里勾结了不少土着民族，通过挑唆他们起义的方式来破坏大明对安南的统治。 宋忠领着一千锦衣卫，把城内所有王公大臣的家都给扫了一遍。 除去一些心向大明的，其他人一个也没留活口。 “哈哈哈！” “这才是咱的好大孙，办起事来干净利落，一点不拖泥带水。” “咱早就说了，对有些人就不能好说话，只能杀。” “杀他的干干净净，杀出一片太平！” 朱元璋笑着说道。 见大孙下杀手，他内心里着实开心。 朱元璋一开始想的就是用武力平反安南，把反对的人全都杀了。 奈何大孙不同意，非要通过教化。 现在看来，还是以杀止乱的方式效率更为快些。 安南的情况十分复杂，岱依族敢意图刺杀背后肯定不止有一股势力撑腰。 证据什么的，肯定早已被这些人销毁。 朱雄英现在也懒得跟这些人讲证据，只想先杀而后快。 此次大明派兵十几万，虽看起来多，但想要彻底控制住整个安南还是比较困难。 要知道，安南可是有数百万人。 眼下只能将安南的红河平原给先占领下来，再图谋之后的事。 “现在只能先把朝中的势力给肃清了，再考虑之后的事。” “不过这地方军队终究是个隐患。” 朱雄英分析道。 朱元璋点头道： “先前听下人们说，大孙对此已有了安排。” 朱雄英回道： “皇爷爷，这个想法有些冒险。” “孙儿想迎娶安南公主，只要能在短时间内让公主怀孕，便能重新整合起安南的各个势力。” “那些不愿意臣服的，直接派兵镇压，这样下来安南的局势便可稳定许多。” 朱元璋思索片刻后问道： “这倒也是个办法。” “只不过咱俩在安南待不了多长时间。” “在这么短时间内结婚生子，大孙这对你的考验可不小啊？” 面对老爷子的调侃，朱雄英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对于这个安南公主，朱雄英其实并未见过，只是听说有这么一号人。 二人还未见面，婚事便已经定下。 陈颙这边，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出于当前情况考虑，婚事的所有仪式一切从简。 经介绍，朱雄英才得知安南公主名为陈月，长得很是水灵。 听到水灵这两个字，朱雄英才放下心来。 若是长得太丑，朱雄英还担心自己下不去手。 大婚当天，朱雄英和陈月第一次见面。 掀起盖头，一张精致的面容出现在朱雄英眼前。 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全然不像安南人。 朱雄英心中的石头堪堪落地。 陈月对朱雄英也十分满意。 她早就听说过太孙殿下的威名，心里很是崇拜。 今日能和太孙殿下成婚，也算是了了他的心愿。 ‘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陈月细细打量着朱雄英心里喃喃道。 婚礼进行的很快，不到三个时辰便已经举行完毕。 陈月对此也没什么影响，毕竟能嫁给心上人比什么都重要。 婚礼结束后，朱雄英也是直入正题，拉着陈月就往婚房跑。 陈月一脸懵逼，她还没做好走到这一步的准备。 第779章 扶持代理人，对自己人下手那个狠 次日。 这一晚陈月过得惊心动魄。 她从未见过这么饿的男人，一晚上几乎没怎么休息。 清晨，朱雄英爬在床上呼呼大睡。 陈月被吵的睡不着，翻过身去细细打量着朱雄英。 ‘这就是汉人口中的太孙殿下？’ ‘看来一点也不像储君，倒是像个读书人。’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朱雄英啥也没管，主要就是和陈月专心造人。 没过几天，陈月便出现了呕吐现象。 经太医把脉，便确定是有了身孕。 陈月刚一怀上，朱雄英便召开宴会，将公主怀孕的消息宣传开来。 朱雄英的计划正在稳步进行。 现在，就是要找个代言人出来。 很快，朱雄英心中便有了人选——陈保国。 虽是安南王室成员，但他的日子可不怎么好过。 他是父亲和丫鬟的私生子，在家族中根本没有地位可言。 平日里他的待遇和下人也没什么区别，家族里里外外除了母亲没人认他是陈家人。 “死的好，这个畜生早就该死了！” “让他做对不起我娘的事！” 陈保国的父亲死在了翰林院，得知这个消息后的陈宝国不仅没有伤心，心里反倒是非常高兴。 这些年，他和母亲二人相依为命，只住在一偏房中。 平日里吃的喝的都是上头施舍下来的，有时候还没有下人吃的好。 他的父亲对此也是不闻不问，全当看不见。 陈宝国并没有因为环境困苦而颓废，反倒是更加努力。 数年之后，陈宝国顺利考取了功名。 或许是父亲可怜他们，便顺手打了声招呼让他进到了国子监。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虽说没有自己动手，但这也算的上是报了仇。 “你就是陈保国？” “跟我来。” 国子监内，锦衣卫突然登门拜访。 陈保国见状心头一颤，但最后还是坦然跟上。 ‘终于是轮到我了吗？’ 最近几天，国子监不少学子都被处死，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了自己。 陈保国已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却没想到锦衣卫竟将他带到了一座宫殿前停下。 “进去啊，站着干什么？” 锦衣卫催促道。 陈保国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确认道： “你们要在这杀我？” 锦衣卫怒斥道： “谁说要杀你了？” “这是当今大明太孙殿下的宫殿，还不快快进去！” “若是让太孙殿下等的急了，看我怎么处置你！” 太孙殿下，召见自己？ 来不及反应，陈保国便在宦官的带领下走进了殿内。 “臣陈保国，拜见天朝上国大明太孙殿下！” 陈保国连忙跪地道。 朱雄英将手中的书放到一边，笑着说道： “起来吧。” “赐座！” 一旁的宦官急忙搬来椅子，示意陈保国坐下。 “这太平三册，是你写的？” 朱雄英询问道。 陈保国不敢含糊，急忙道： “回禀殿下，是臣所着。” 朱雄英点头道： “你这太平三册，写的倒是不错。” “像你这样有才华的人，不应该只在国子监任职。” “安南如今正是缺人之际，像你这样的人才安排在国子监实属浪费。” 其实陈保国也是在名单当中的，只不过宋忠察觉到有些不对，才没有选择对陈保国动手。 陈保国作为王室子弟，在国子监待了十年竟然还只是一最低阶的小官。 宋忠心生疑惑，便开始展开了调查。 陈保国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抓几个人随便审审便全清楚了。 宋忠虽不是什么文化人，但看了陈保国写的太平三册后还是决定网开一面。 太平三册，主要讲的还是关于安南的社会矛盾。 安南的财富几乎全都掌握在贵族手里，这一点极大程度上影响了皇权。 皇室亲戚肆意勾结地方势力，侵吞国家财产，已然成为了安南的毒瘤。 能指明这一点已是非常不容易。 他所述的，完全把握住了安南的社会矛盾。 贵族横行，皇权衰弱，地方军阀遍地。 后面便是如何削弱贵族势力了。 只不过陈保国的方法实在太过稚嫩，有些过于偏理想化。 除去这些，陈保国还算不错。 要知道这文章可是十几年前的，十几年前就有如此先进的见解，才能肯定是不用多说。 并且他也是王室成员，身份上也说的过去。 目前找不到合适的，只能由他先行代替。 陈保国对此自然是喜出望外，没想到自己竟能得到太孙殿下的赏识。 次日，陈保国便被任命为了安南宰相。 听上去感到有些不可能，但朱雄英确实可以为所欲为。 经过一轮屠杀过后，目前安南的朝堂已是一片狼藉，不仅诸多位置空缺，权力还十分涣散。 凡是手里有兵权的，基本上都被宋忠处理掉了。 在如此混乱的局势下，陈保国担任丞相的事自然也没有人站出来反驳。 接下来，就是处理土司长官和地方军阀了。 这些任务较为繁重，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完成。 朱雄英在安南并不会待太久，所以这些任务只能交给陈保国来干。 陈保国沉寂了十年，如今终于是迎来了一次机会。 心中所有的抱负，终于能在这一刻实现。 朱雄英当然不可能对陈保国完全放心，在他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线，不管是管家还是仆人，身边几乎都是朱雄英的人。 包括安南的禁卫军，所有的中层军官都被换成了汉人。 一点陈保国有什么不利于大明的想法，即刻便能将他的权力瓦解。 况且朱高炽还在安南，这样的情况自然是不是发生。 半个月后。 “大兄，这陈保国真有些着魔了。” 朱高炽感叹道。 陈保国虽说是安南人，但对付其自己人来那叫一个狠。 但凡是有不听话的，直接下狱。 管你在狱中说什么，就是不放你出来。 再不听话，直接在狱中弄死。 先前的王族勋贵，陈保国也是一点没放在眼里。 该抓的不该抓的全都抓了，导致现在的监狱早已是人满为患。 朱雄英笑着说道： “那是你没了解过他，如果你经历过陈保国经历的一切，只怕你会变得比他还狠。” 第780章 朱允炆的欣喜，皇兄和皇爷爷到了 “就目前来说，陈保国的行动是没有问题的，主要方针也是对的。” “他下手谋害的人，大多也都是些奸臣，如果不是怕影响安南稳定，我早就命宋忠把他们处置了。” “现在有了陈保国，事情就变的容易很多，他再怎么说也是王室的一员，杀这些王族勋贵，最多只能算的上是党派争夺。” “不过，最近也要适当的提醒他，杀人也要有个分寸，不能杀的太多，否则很有可能会引起众怒。” 朱高炽点点头，随后便下去安排相关事宜。 安南最大的问题还是在地方上。 中央的权力不够集中，地方军阀混乱。 许多部落都未经开化，文明的发展十分落后。 再加上他们常年屈居在丛林当中，哪怕是明军出动也很难彻底围剿干净。 土司这边还好说，毕竟再这么说也是一群乌合之众，即便凑到一起也没什么战斗力。 但地方军可就不一样了。 他们和普通的军队并无差别，平时也经常会进行操练。 这些地方军自然不是明军的对手，但如若他们揭竿起义，恐怕整个安南都会陷入到炮火当中。 红河平原那边也要加快步伐开发，只有这样才能为大明提供稳定的粮食供应。 见安南的情况逐步趋于稳定，朱雄英便决定重新启程。 下一站，占城。 占城和安南距离很近，用不了两天便能赶到。 朱允炆得知消息后也是异常兴奋。 前几天刚见了表哥，这几天就又能见皇爷爷了。 朱允炆最近的心态已然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自来到乌丽之后，朱允炆便完全陷入到了权力当中。 在这，没有一个人敢约束他。 所有的一切都得听他的指挥，不经过他的批准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 权力是会让人着魔的。 朱允炆回想起自己在大明的日子，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在皇爷爷面前小心翼翼，在大兄面前也得谨小慎微。 如此压抑的情感，在占城终于是得到了释放。 如果不是白梅时常在耳边念叨，只怕朱允炆会更加放肆。 安南乌丽城下。 经过半个月的行程，南巡的大军终于是抵达了乌丽。 “不知道允炆怎么样了。” 朱元璋心里念叨着。 这个孙子是除朱雄英以外，朱元璋最疼爱的孙子了。 从小便一直跟在朱元璋身旁，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把他安排到了如此破败之地，朱元璋心里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整个乌丽城，远没有朱元璋想象中气派，甚至连安南的升龙城都不如。 城墙矮小，并且多数还是用泥土制作。 四周一片荒凉，放眼望去只能看见泥泞的土地。 知道的是城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村寨。 朱元璋心里有些担心，只怕朱允炆在这受了苦。 朱允炆一早便在城外等候，见到南巡的大军立马激动的飞奔过去。 许久未见，朱允炆也是打心底里想爷爷了。 朱元璋看到朱允炆心里也是止不住的激动，立马命人停下龙辇准备下去迎接。 “皇爷爷！！” “皇爷爷！！” 朱允炆激动的喊道。 “慢点，慢点，别摔着了！” “让我看看，真是瘦了！” 朱元璋看着朱允炆瘦弱的模样，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心疼。 遥想当年朱允炆就藩前，还是一副白白胖胖的模样，短短几年时间，竟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皇爷爷，不用担心孙儿，孙儿在这过得其实挺好的。” 朱允炆的眼眶有些泛红。 这时，朱雄英也走了过来。 “大兄！” 朱允炆急忙作揖道。 “不错，不错。” “终于像个男人了，看起来这段日子里没少吃苦。” 对于朱允炆的小心思，朱雄英并不在乎。 “别在这站着了，快上来给咱讲讲你到占城之后的事。” 朱元璋拉着朱允炆的手就往龙辇上走。 占城的天气十分炎热，站这还真有些受不了。 乌丽并不大，军队自然不可能在城中驻扎。 朱允炆在龙辇上热情的讲着自己到乌丽后发生的事。 “皇爷爷，这占城还真不错。” “孙儿在这就如同在大明一般，不愁吃不愁穿，虽没有大明豪华，但也算是过得自在。” “从大明来这的船队可多了，并且好多都是从应天府赶来了，他们卖的货物什么都有，只不过比起在大明来要贵了些。” 占城本就是海贸的第一站，去南洋的货船基本山都要在这停留。 海贸生意最近可是越来越红火了，南洋地区最近也是变得非常热门。 就连朱允炆都有加入到海贸生意的打算。 最重要的是，朱允炆所就藩的乌丽，并不属于占城，而是直接归属于大明统治。 这样做的好处有很多，比如关税全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乌丽虽不大，但过路的船队可不少，光收关税便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五万精兵囤聚乌丽，占城自然也不敢随便打乌丽的主意。 龙辇缓慢进入，乌丽城的全貌也暴露在众人眼中。 百姓全都聚集在街道旁夹道欢迎，场面很是热闹。 虽然也是提前安排的，但这里的百姓能明显看出对大明并没有特别排斥。 朱雄英在龙辇也细心的观察着。 想看一个城池是否繁荣，关键就是看他的主道。 乌丽城的主道明显是经过修缮的，并且规模和方式能看出几分正阳大道的影子。 起初朱允炆过来时，也带了不少大明工匠。 像什么水泥技术，自然也是一同带了过来。 夹道欢迎的百姓大多全都是面黄肌瘦，没一点精神气可言。 从这便不难看出，朱允炆的重心没有放在百姓身上，可能更着重于贸易。 这点倒也不难理解。 毕竟乌丽城光靠海贸便能获得巨大的利润，完全不用靠农业经济来养活自己。 不种地，也就代表着不用人。 乌丽城的百姓自然不会被朱允炆放在心上。 包括城内的士兵，也没有一个是占城人，全都是当初带来的汉人。 第781章 燧发枪的难题 年关将至，乌丽城也有了几分过年的氛围。 按道理讲，乌丽城应该是不过新年的，但因为朱元璋的到来，排场肯定是不能少。 在乌丽城的汉人并不多，大多都是路过的商人。 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乌丽城太过贫瘠，很难吸引大明百姓的迁徙。 不过朱元璋和朱雄英的到来也为乌丽城增添了几分人气，不少商人纷纷前往乌丽，也打算在这过个新年。 从事海上贸易的人并不简单，常年漂泊在大海之上，居无定所，一不小心还很有可能会被巨浪给吞噬。 不光是天灾，人祸也很难避免。 大明水师驻扎的范围虽广，但茫茫大海总有他们管辖不到的区域。 这些地方，便是海盗的热门聚集地。 船队从这经过，十有八九都会被劫。 别看海贸生意红火，每年死在这行业上的人至少有几千。 为了预防海盗，朱雄英开始陆续向货船发放火器。 先前火器只在大商会之间流传，现在基本上家家都有了火枪。 这些火枪的品质虽不好，但对付起海盗来也算是将将够用。 最近几年，火器的发展一直没有停滞。 朱雄英拿出两万万贯宝钞，在全国各地建立起了大量的兵工厂。 火枪的工艺其实并不复杂，当前的主要任务还是要对现有的火枪进行多方面的改进和创新。 军事学堂也成立了相关专业，培养大批学子主攻火器方向。 随着大明的火器工匠越来越多，诸多技术也开始逐渐泄露。 军火生意是最为暴利的生意。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很难有人恪守本心。 许多大家族在背地里已经开始建造火器坊，通过海上贸易来赚取巨大的利益。 这些火器坊的工艺自然不能和官家相比，产出来的火器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但这些对走私商贩来说完全不叫个事，毕竟海外的大多买家对火器的质量并没有特别要求。 走私军火的生意已经发展的愈演愈烈，不少大家族甚至在海外承包岛屿专门用来生产火器。 火器技术开始在全世界大规模蔓延，哪怕是在南洋也有大把的火器坊。 这也在朱雄英的预料之内。 想要严格封锁火器技术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东西是要大范围使用，很难保证不会有人泄露出去。 “这地方还真是危险。” 朱雄英感叹道。 午饭过后，朱雄英带着几个侍卫在乌丽城散步，目光所及的商人，几乎全都带着火枪。 不光是汉人，就连其他国家的商人也不例外。 大明有着非常严格的禁枪令，若是在谁身上发现火枪，治警司当即便可就地问斩。 乌丽城不比大明，也没有这条禁令，街上带枪的人自然也就多了些。 很明显，朱允炆对这方面并不在意。 “虽说他们携带的火枪多半都是些残次品，但时间久了肯定也会拿到精品。” “这是大势所趋，不是你我能阻挡的。”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火枪的发展肯定会被进一步推动，走私火枪的发展也会跟着进步。” “看来燧发枪要抓紧时间革新了。” 在历史上，燧发枪是由一位德国的钟表匠研制而成。 不过在崇祯八年时，明代的火器工匠毕懋康同样也研制出了燧发枪。 两款燧发枪的构造不同，但原理基本一样。 如今，因为火器方面起步较早，所以燧发枪也是被先好几年制造了出来。 燧发枪在精度和威力上相较于传统火枪都有提升，并且环境对其的影响很小，即便是在风雨中燧发枪也能正常开火。 主要问题还是出在制造上。 燧发枪虽好用，但失败率实在是太高。 即便是手法最娴熟的大明工匠，制造燧发枪的成功率也是有不到四成。 也就是说每做十把燧发枪，当中就有六把不合格。 弹簧方面，便是燧发枪最容易出错的点。 每支燧发枪对弹簧都有非常高的要求，如果弹力不足很有可能会导致燧石难以点火。 高纯度的燧石在大明很难找到，即便是有几个矿藏产量也根本跟不上。 市面上的燧石纯度太低，往往需要点好几次火才能点火成功。 这样品质的燧石肯定是不能用到燧发枪当中的，毕竟很容易会出现连开十几枪没动静的情况。 这样比起来，还是火枪更为实用些。 虽威力等其他方面不如燧石枪，但至少十分稳定，并且造价低廉，很容易就能大规模使用。 就目前来说，燧发枪在大明总共有四百支。 就这，还是将近三年的产出量。 此次南巡的队伍当中，像朱元璋和朱雄英的护卫队，人手就配备了一把燧发枪。 毫不夸张的讲，这几支燧发枪是领先时代的产物。 里面的每一道工艺都非常精致，并且全都经过严格的测试。 朱雄英手里的这把，更是可以称为艺术品。 枪管用黄金打造，并且上面还有些许精致的纹路。 枪身用的也是最昂贵的楠木，上面的雕刻也是由大师所作。 最重要的是，这支枪是实打实的后膛枪。 后膛枪顾名思义，便是子弹从枪支后面装进去的枪。 当前所有的火枪，子弹都是从枪管前面装进去的。 后膛枪的制造少不了雷酸汞，这东西十分活泼，对震动极其敏感。 像是我们后世玩的摔炮，里面就有雷酸汞。 朱雄英不是神仙，自然不可能凭空造出雷酸汞。 但如果没有雷酸汞，就很难做到后膛击发。 朱雄英和几个火器工匠琢磨一番过后，发现并不是毫无办法。 没有雷酸汞，那就手工制造。 子弹可以用白银制作，用白银来包裹火药，在子弹底端再包裹一层高纯度的燧石。 枪管口，安插着一根细针。 这根针主要起到的便是点燃作用。 当扣动扳机时，细针便会带着火花传递到子弹底部。 如此精妙的工艺，自然需要手法娴熟的工匠。 光朱雄英手里这一支枪，便耗费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打造。 单单是这颗白银子弹，就耗去了工匠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第782章 学汉语的海商，视察大明水师驻军 高纯度的燧石，很容易便会被点燃，将其切割成燧石薄片，更是难上加难。 即便是耗费了这么长时间，这支燧发枪的寿命也非常有限。 最多只能开个大概二十抢，内部的结构就会发生改变，如果再强行上弹，很有可能会出现炸膛的现象。 毕竟现在的工艺和后世比不了，很多手法和材料都不到位，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了。 朱雄英的腰间，有专门装子弹的蛇皮袋。 这支枪一次只能上一发子弹，每打完都要重新上弹。 虽说弹容量小，但也没人能承受的住这一发白银子弹的威力。 在乌丽城，有相当大的割裂感。 虽说地属占城，但大多数人都在说汉语，哪怕是一些外国商人，嘴里说着的也是汉语。 其实这也并不难理解，毕竟当前海贸的最大利润国就是大明。 想要和大明的商人做生意，自然是要学些汉语。 汉语可以说是世界上最精妙的语言，但学起来可不容易。 不少外国人苦心钻研一年，最终也只能学个皮毛。 除表达诚意以外，还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是翻译。 诸多海外商人实在学不懂汉语，便会选择在当地租一个翻译。 但翻译可不会乖乖给你原模原样的翻译，大多都会从中借着信息差吃些回扣。 被坑的外国商人不计其数，基本上人人都被翻译坑过不少钱。 为了避免这些黑心翻译，外国商人只能继续苦心钻研汉语。 可以这么说，汉语已经成了当今世界的第一大语言。 乌丽城港口。 巴基斯是一位来自南洋的商人，基本上年年都会到乌丽城做生意。 只不过因为不懂中文，被黑心翻译坑了不少钱。 巴基斯反应过来后非常愤怒，躲在家中认真学习了一整年汉语。 这一次，他带着十足的信心前来和大明商人谈生意。 “你好。” “你这南洋人，说起汉语来味怎么这么正？” “哪里，哪里。” “你叫什么名字？” “尊贵的大明商人，我叫巴基斯，十分精通汉语。” 大明商人微微挑眉，摆手示意一旁的翻译上去考考他。 “巴基斯，你知道吗？” “肩膀的膀是膀胱的膀，草率的率是效率的率，茄子的茄是雪茄的茄。” 巴基斯道心破碎，又回去多学了一年汉语。 …… 乌丽城内除去商人之外，便是当地的土着百姓了。 朱允炆并没有在乌丽城开设汉语学堂，所以这里的百姓大多都听不懂汉语。 这里的贵族一般也不用占语交流，而是用梵语。 占城的文化基础十分薄弱，就连占语都没有正规的文字传承。 普通百姓和上层贵族说的都不是一种语言，百姓自然不可能对占城有多大归属感。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没有抓住呢？” 朱雄英感叹道。 乌丽城的情况，不是简单的几封情报就能讲述清楚的。 如若不是朱雄英亲自到了乌丽城，像这样的机会恐怕都会错过。 百姓和贵族割裂对大明来说是好事，这代表着大明无需多费力便可轻松将百姓拉拢过来。 再加上当前汉语的大形势，百姓对汉文化的接受程度肯定会大大提高。 此刻，朱雄英也明白了为什么朱允炆不在乌丽城设立汉语学堂，肯定是受到了城内贵族的阻拦。 乌丽城虽没有汉语学堂，但却设有私塾。 私塾大多都是贵族学习的地方，百姓自然是掺和不了。 阶级固化，虽不利于普通人发展，但有利于统治者的统治。 朱允炆大概率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没有在当地设立汉语学堂。 这样做虽能维护乌丽城的稳定，却不利于整个大明的利益。 如果再像这样统治下去，乌丽城只会是朱允炆的乌丽城，而不是大明的乌丽城。 …… 大明皇帝亲临占城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占王这里。 原本四天的行程，占王只用了两天便赶了过来。 占城对大明的依赖非常强，尤其是在经济方面。 全国的赋税收入，有九成都来自于海贸边关。 可以这么说，占城靠海贸养活，海贸靠大明养活。 说大明是占城的衣食父母，一点也不过分。 借着地理优势，占城和大明的贸易往来非常频繁。 到大明进货，跑到任何一个地方售卖都是一本万利。 更不用说当前的占城港口还有大明水师驻扎。 占城和大明虽来往密切，但占王却从未见过朱元璋。 第一次见大明皇帝，占王各方面自然都弄得非常隆重，不仅带了大量的奇珍异宝，还带了近千位安南美女供朱元璋挑选。 朱雄英这边则是带着三千大明右卫的将士前去慰问驻扎在占城的水师。 今年是大明水师驻扎在乌丽城港口的第一年，如今年关将至，这些大明将士只能在乌丽城过年。 朱雄英此番来到乌丽城，自然是要对当地的将士们进行看望。 “臣李光旺，参见太孙殿下！” 李光旺两眼放光，心里异常激动。 南巡大军抵达乌丽城的消息，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这些驻扎在港口的将士们，全都非常渴望能够见到太孙殿下。 当前大明水师的繁荣，离不开太孙殿下。 是太孙殿下一二再再而三的提高大明水师的待遇，并且抬高了他们水师在军中的地位。 “起来吧。” “你们在这干的不错，没有给大明丢脸。” “看到你们表现的这么好，本宫的心里甚是欣慰。” 朱雄英笑着说道。 李光旺激动的站起身来，随朱雄英一同朝码头走去。 当二人走到码头的最高处时，底下所有的将士都变的狂热起来。 “太孙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将士们的咆哮声在整个码头回荡，久久不能平息。 朱雄英在李光旺的指引下，开始对大明水师的舰队进行巡查。 驻扎在占城的水师并不多，总共加起来也只有将近两万人。 这两万士兵过得还是非常惬意的。 在这安营扎寨，规矩可没有大明多。 第783章 占王的好算盘，让大明替自己解决海盗 除了日常操练之外，剩下的时间他们基本上都可以自由支配。 不过，若是在乌丽城犯了事，坏了军纪，也还是要军法处置。 乌丽城虽没什么娱乐场所，但港口的商业却是十分发达。 世界各地的商人都在此地聚集，从事各行各业的都有。 士兵在这也可以花些小钱，解决一下生理需求。 因为待遇太好，来到这的不少士兵都不舍得离开。 但按照大明的规矩，凡是驻扎在海外的水师全部实施五年轮换制。 再过几年，这批水师将会从占城撤走，换另一批水师过来顶替。 驻扎在占城的水师，拥有两艘宝船和不计其数的战舰。 宝船的缺点其实也非常明显，那便是船体太大，如果没有足够的空间很难启动，并且对动力的要求很高，常规的风力很难带动宝船。 ‘要是有新动力就好了，比如说蒸汽。’ 朱雄英其实很想打造蒸汽船，奈何当前大明的工业发展实在太过薄弱。 蒸汽机便是一大难点。 其实蒸汽机的原理很简单，只是制造起来困难。 ‘若是有蒸汽提供动力，那么大明水师的实力肯定会上涨不少，到时候统治所有海域便不只是设想了。’ ‘这次回到大明，一定要大力发展蒸汽机。’ …… 洪武三十一年，正月初一。 历史上，老爷子就是在这天病逝的。 朱雄英看了看一旁的老爷子，面色红润精神的很。 在这个时代，能活到六十就已经算的上是长寿了，更何况朱元璋还是大明出了名的劳模。 历史上，朱标和马皇后的死给朱元璋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现在可就不同了。 马皇后和朱标都还健在，并且朱元璋还多了一个能替他分忧的大孙。 后面这几年，朝政几乎都是由朱雄英把握，朱元璋也不需要太出力。 这样惬意美满的环境，使得朱元璋的身体情况也跟着慢慢好转了不少。 同时，朱雄英大力发展医学。 提高了宫中太医的俸禄，并且在各地设有诊所。 这些诊所和后代的诊所没什么两样，甚至有了医院的雏形。 这些诊所的大夫，全都是医学堂结业的学生。 他们一毕业，便会被分配到各个诊所进行工作。 朱雄英还在宫中引入了养生这一概念，每天陪着老爷子锻炼。 至于不少君主所迷信的炼丹术，朱雄英干脆一并废除。 什么灵丹妙药，什么长生不老，全是扯淡。 所练的丹药，大多都对身体都有害，不仅不能延年益寿，还会极大程度上的损害健康。 明朝炼丹炼的最猛的，当属明世宗朱厚熜。 朝廷五分之一的收入，竟全都被朱厚熜拿去炼了丹。 至于炼丹的手法，更是惨不忍睹，不少宫女为此都折了性命。 朱元璋虽没这方面的癖好，但朱雄英还是为其制定了一套严格的作息安排表。 其中包括什么时候工作，什么时候休息，什么时候锻炼，就连饮食也有严格要求。 老爷子到底能活多久，朱雄英心里也没底。 但在这一系列措施的加持下，多活个三五年肯定不是问题。 另一边，乌丽城为过春节也准备了不少。 像对联这些什么的，各家各户全都是必不可少。 百姓自然是不知道这东西是用来干嘛的，多数都是被官家给强行贴上去的。 乌丽城百姓并不过春节，但见城中如此热闹，也愿意跟这个风。 占城港口的商人也纷纷涌入，来到城中玩耍逛街。 当然，多数人还是为大明皇帝和大明皇太孙来的。 这二人的名号实在太响，不少人都想亲自见一见。 在宋忠的带领下，城内的一些娱乐活动也开始陆续展开。 占城的许多百姓，都专门跑到乌丽城想凑这个热闹。 乌丽城，宫中。 “免礼。” “说吧，此次找我什么事？” 朱雄英坐在上首笑着说道。 见太孙殿下发话，占王这才敢站起身来。 “尊贵的太孙殿下，我此番来主要还是为了海盗一事。” 说到这占王尴尬的笑了笑，而后说道： “太孙殿下乃当今第一圣人，将大明治理的强大无比，但我们占城没有像太孙殿下这样的圣人，国力自然也是没法和大明比。” “正因为占城国力薄弱，这才导致了不少海盗在我们的周边海域肆意抢劫。” “大明水师虽能镇住一些，但离得远了总有些不怕死的。” “这些海盗手中基本上都拥有火器，碰上了只能自认倒霉，亏空所有货物不说，有时候连性命都保不住。” “这些海盗知道我们占城与大明交好，能拿到大明的不少货物，所以在海上就专门盯着我们占城的货船抢劫，弄得不少商人都不敢出海了。” “海盗明知小国和大明交好，还如此明目张胆的抢劫，这简直是不把大明给放在眼里啊！” 占城和安南的战争因为大明而被叫停。 处于和平时期的占城，自然是想借这段时间多发展发展经济。 占城主要依靠的便是海上贸易。 海盗变成了他们唯一的阻力。 这段时间大明的队伍南巡，海上的强盗全都躲了起来，他们见到大明的旗帜，就如同见了阎王爷一般，恨不得当场跑出八里地。 光看那高如大厦的宝船，便知道定不是大明的对手。 没了海盗，占城这段时间的利润直接飙升了将近三倍有余。 先前还没感觉，这么一合计下来，海盗确实损害了占城的不少利益。 占王来之前就一直在琢磨着这个事，直到今天才鼓足勇气向太孙殿下提了出来。 占王说完后便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太孙殿下脸上的表情变化。 ‘驻扎在占城附近海域的大明水师都是由我们占城出的军饷，这个要求应该不算过分吧？’ “你的意思是让水师前往西边巡查？” “这样的话，可是把吴哥王朝，大城王朝和满剌加的海域都给控制住了。” 占王嘴上虽说的是强盗，但彼此心里都清楚这是三国专门安排的人，目的就是为了抢夺海上的利益。 第784章 打南洋不难，难的是用什么名义 “把他们剿灭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但三国肯定会因此事而反抗。” “莫非占王已经做好了和三国同时开战的准备？” 朱雄英冷笑道。 占王闻言当即下跪道： “小王不敢，小王不敢！” “太孙殿下，不要曲解了小王的意啊！” 此时的占王早已是汗流浃背，浑身都在不自觉的跟着颤抖。 朱雄英怎可能不明白占王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是想借大明之力，对其他两国进行压制。 以朱雄英的政治头脑，还不至于看不出来这点。 这占王虽看起来窝囊，但野心可比安南王要大多了。 “去帮忙也不是不行，但有一点你要答应。” “在这名义上，要换一下。” 占王此举某种意义上很合朱雄英的心意。 南洋，一直是朱雄英心心念念的地盘。 但如何征服，却是个难题。 总不能把这些国家的公主都给娶一遍吧？ 不太现实。 毕竟有些太过丑的，朱雄英也下不去手。 大明现在最发愁的不是如何出征，而是用何种理由出征。 直接宣战肯定是不行，这样有辱大明的名声，并且也很难收归南洋的民心。 “除此之外，我还要你在各地建立汉语学堂，汉语学堂对百姓必须是免费的，任何人都可以到学堂当中学习。” 下面，就该朱雄英提要求了。 光以你占王的名义还不行，必须要再加些条件。 这事不管怎么说都是你占城得利，提的要求你也必须答应。 “殿下，只怕……” “只怕城内的那些勋贵不答应啊！” 朱雄英并未回应，只是摆摆手便向后殿走去。 整个大殿，只留占王一人跪在原地。 朱雄英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没得谈。 占王名义上是占城的国王，但并没有完全掌握占城。 当初他的父亲为了争夺王位，许诺给了贵族们不少利益。 这也就导致，整个国家的权力四分五裂。 这也是诸多小国的通病，贵族势力太过强大，权力不够集中，国王难以有效控制整个国家。 占王也是如此。 剩下的事，朱雄英便交给了朱允炆继续商谈，这样做能为大明留有不少的回旋余地。 大明的舰队开到三国海域，肯定会遭受到三国的反对，讨要说法时朱雄英也就有了借口。 后面朱允炆也提出了诸多条件，但这些条件没一个是他能够接受的。 就算是他能接受，贵族也接受不了。 朱允炆提到，必须要有相关的律法来严格要求百姓们学习汉语。 也就是说，百姓不学汉语就是触犯了法律。 “这是我大兄的意思，你应该也清楚违抗我大兄的下场。” “我知道你底下的贵族可能不会同意这些，但这不是我要考虑的。” “我要的，只是结果。” 朱允炆颇为不屑的说道。 虽说换了朱允炆商谈，但条款的内容多半还是由朱雄英定下的。 占王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说道： “吴王殿下，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占城不需要大明水师出手了。” “先前的事，就当我没提过行不行。” 占王此刻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谁让他非得自作聪明，去找太孙殿下商量什么水师之事。 本想着为占城谋取更多的利益，却没想到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朱允炆冷笑几声，大喝道： “好你个占王，难道你是在戏耍我和大兄吗？” 现在想后悔？ 晚了！ “我我我我……” 此时的占王可真是进退两难。 若是同意了大明的条件，那他将被占城的所有贵族唾弃。 到时候，他这个国王估计也就只剩下个名头了。 若是不同意，只怕太孙殿下也不会让自己好过。 过了半晌，占王深深的叹了口气。 “吴王殿下，很抱歉，我无法答应你提出的这些。” “若是在当地大规模的开设学堂，肯定会使得整个占城都动荡不堪。” “太孙殿下那边，小王会亲自上门请罪。” 说完后，占王的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在贵族和大明之间，占王最终选择了贵族。 朱允炆有些没想到。 占王竟然敢公开违抗大明的意志，看来他是真分不清孰轻孰重。 “你想好了？” 朱允炆确认道。 占王肯定的说道： “小王想好了。” “明天便会亲自去向太孙殿下请罪。” 朱允炆并不是很能理解占王。 这学堂，对他们占城来说当真有这么重要？ 这就不得不说到占城的文明了。 占城的文明其实很简单，就是从天竺和其他地方胡乱学来的文化。 贵族为了确保自己的地位，自然会给自己的身份镀层金。 若是百姓通过学堂开了民智，那恐怕就不是这些贵族能完全操控的了。 这样的概念，其实一直都有，也包括中原。 为了维持相对较为稳定的统治，各个君主贵族都会编出一些谎言，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天子”这一概念。 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这种说法的威信也渐渐被打破。 到朱元璋这里，更是白手起家做了皇帝。 朱允炆自然是不理解占王，因为他根本没受到过这种说法的洗礼。 这下难题便落到了朱允炆身上。 大兄先前安排他时，他并未觉得此事有多难。 不过是谈条件，无非就是张张嘴。 更何况对方还是占城这样的小国，在大明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尊严可言。 但谁能想到，占王竟在大明的威逼利诱下说了不。 朱允炆有些着急，若是此事办不好，大兄肯定会很失望。 “占王，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你执意要违背大明的令旨，那你日后在占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的。” 朱允炆威胁道。 这其中的利弊，占王早已考虑清楚，自然不用朱允炆提醒。 即便是这样，占王仍是咬死了不答应，只是一直对着朱允炆道歉。 朱允炆眼见没了招，只能先放占王离开。 …… 朱允炆府中。 “主子，这是遇到什么事了？怎么满头大汗？” 白梅关切的询问道。 朱允炆刚回府便撞见了白梅，见白梅询问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第785章 对付占城贵族，锦衣卫手段多得是 “我是真没想到，占王竟敢违抗大明的意志。” “难道他就不怕大明派军队打过来吗！” “唉，大兄交给我的事又没办好，这让我有何脸面去见大兄？” 朱允炆叹气道。 白梅听后微微皱眉。 她也没有想到占王会咬死了不答应此事。 “主子，之前还是小看这些贵族们了。” “占王如此坚持，肯定是有原因的。” “占城的贵族势力看来十分强大，能逼着占王选择违背大明的旨令。” “主子，这事还是奴婢没想好。” “起初要建立汉语学堂时，这里的贵族就百般阻拦，刚开始奴婢并未在意，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他们的势力已经这么强大。” 白梅分析道。 朱允炆几度想把白梅放到朝中做官，但让女子入仕实在是有违当前官场的规矩。 现在白梅虽说只是丫鬟，但在占城的地位可不低，朱允炆无论有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同白梅商量。 “唉，这叫我如何是好。” 朱允炆有些焦急的说道。 白梅思索片刻后答道： “主子，在奴婢看来，此事最好还是如实上报给太孙殿下。” “占王已经铁了心要违抗太孙殿下的旨令，只靠我们在占城的势力恐怕很难撼动这些贵族们。” “奴婢以为，只要主子如实说明，太孙殿下定是不会怪罪于主子的。” 朱允炆点头道：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乌丽城，王宫内。 朱允炆把事情的经过全都一五一十的向太孙殿下说明。 朱雄英听后并未恼怒，反倒是冷笑道： “看来是本宫先前低估了他。” “这占王，心思还真是缜密。” “只不过他有些太过于低估了本宫。” “在他心里，难道本宫要比那些贵族好惹吗？” 朱允炆听后也是放下心来。 看来，大兄并没有要怪自己的意思。 “大兄，占王嚣张无比，此举是不把我们大明放在眼里。” “我曾三番五次的劝他同意，谁能想到这小子根本不听。” “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朱允炆添油加醋的说道。 朱雄英问问点头，随后问道： “那你说说，应该如何处置占王？” 朱允炆一下子愣在原地，他从未想过大兄会问他这个问题。 思索片刻后，朱允炆还是尝试着回答道： “大兄，要不咱们直接动用军队，只要把大明的军队带出来，占王肯定就会害怕，到时候同不同意就由不得他了！” 朱雄英接话道： “难道要因为此事和占城大打出手？” “占城虽弱，但大明也绝对不能和其展开战争，一旦开启战争，好不容易在占城建立起来的民心就全都费了。” 朱允炆忐忑道： “那大兄的意思是，就这样算了？” 朱雄英摆手道： “怎可能就这样算了？” “对付起这些人来，还远远不用动兵。” 朱允炆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可能是因为从小在宫中长大，并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 虽说在军事学堂进修过几年，但并没有培养出政治头脑。 此刻朱雄英也意识到，凡是前往海外就藩的皇子，都必须要经过严厉的培训。 否则到了海外，很有可能会被一些有心之人操控。 “这段时间，你就跟着宋忠，看他是如何处理此事的。” 朱雄英吩咐道。 朱允炆并不笨，只是不懂如何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 像这种事，别说皇上，就是锦衣卫都能轻易的达到战略目的。 挑起战争，是最麻烦也是最不合适的方法。 白梅虽说聪明，但并没有当过官，手中也没有掌握过权力。 处理起一些正事来确实有见解，但对于这些阴谋诡计却是一窍不通。 朱允炆听后便退下去找了宋忠。 “宋镇抚使，这件事就靠你了。” 朱允炆把事情向宋忠讲明后说道。 宋忠当然明白太孙殿下的意思，这不就是让朱允炆跟着自己学习吗。 “吴王不必客气，都是臣分内的事。” 宋忠作揖道。 “宋镇抚使对此事可有主意，不知是否能先和我透透底？” 朱允炆有些好奇的问道。 宋忠对此事当然有破局的方法，只不过不太方便明说。 可想而知，宋忠这法子有多脏。 一番扭捏过后，宋忠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吴王殿下不必惊讶，像这样的手段在我们锦衣卫十分常见。” “臣打算先靠着手中的权势把这些贵族给统统修理一遍，修理到他们服气了为止。” “如若再不同意，只怕就只能对他们的妻子和儿子动手了。” 宋忠的话比较委婉，中间的弯弯道道并没有完全说清楚，朱允炆听得也是一头雾水。 “还请宋镇抚使细细讲明。” 朱允炆说道。 宋忠见状也只好展开来讲。 “占城的这些贵族其实和大明的贵族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他们掌握着占城更多的权力。” “有了权力，肯定会干些违法犯罪之事，只要能抓住他们做这些脏事的证据，便可轻松要挟他们。” “如果有些人查不出来，就安排到狱中好好审问一番，利用一下臣独创的记忆恢复术，到时候不管是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就都想出来了。” “贵族一个个都是贪生怕死之徒，只要把刀加到脖子上，谁还敢反抗大明的意思？” 朱允炆听后恍然大悟，但还事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么多贵族，要一个个查证据，那得花多长时间啊。” 宋忠哈哈一笑，说道： “吴王殿下，我们锦衣卫办案向来是不要证据，只要人名的。” “在臣这，有了人名，就有了证据。” 朱允炆这才彻底明白。 说白了，就是威逼没有利诱。 “但是，这法子恐怕只能在乌丽城使用，放到占城的其他地方恐怕很难适用。” “但大兄的意思是，在整个占城都开满学堂，如果干涉其他城池的事，肯定会遭人阻拦。” “到时候，恐怕连人都见不到。” 朱允炆问道。 宋忠摆摆手说道： “吴王殿下，根本不用那么麻烦。” “到时候，就说城内的几个士兵走丢了，要进去搜查，他还敢不让咱们进去吗？” “实在不行，就找人诬陷，逼着他们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