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别闹我只想发财》 第1章 穿越到大唐 大唐贞观三年。 河东道、关内道多地大旱数月。 龙门县,马家庄。 庄子前是大片的庄稼地,大部分庄稼都带着病态的枯黄。 贫瘠的泥土已经形成一道道网格般的裂痕,农渠也干枯的不见一滴水。 数十名男女老少穿着打满补丁的麻衣,肩上担着木桶,从山谷里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因为水装的太满,时不时地洒出来,掉落在踩的光滑的田埂上。 如果仔细看这些村民就会发现,他们的脸型像被刀削过一样,消瘦的只见皮不见肉,头发是没有营养的蜡黄色。 此刻这些村民的眉角处满是焦急。 看着干裂的田地,脚下的步伐又放快些。 也不知道哪家笨手笨脚的毛孩,快走到自家地里时摔了一跤,木桶里的水全都流在别人家的田地上。 孩子布满汗珠的青雉的脸上,再也忍不住哇地大声哭出来。 “你个赔钱的败家玩意,你老子还没死,别在那给我哭丧!” 前面一个挑着大一号木桶的男子回过头来,扯开嗓子骂道。 “还不起来重新去挑一担水,要老子扶你起来吗?你个败家玩意。”看到孩子还坐在地上哭,男子咬牙说道。 说完后脚步不停,迈着沉重的步伐继续往自家田地走去。 他可浪费不起时间,地里的庄稼都快干枯死光了。 “大蛮,别这么凶孩子,小蛮才11岁,已经挑了两个多时辰了,水都没喝一口,大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孩子。”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个鬓角有几缕白发的大爷打着圆场说道。 大爷挑着木水桶,一摇一晃地走到小蛮身边,放下水桶把小蛮扶起来,帮他轻轻地拍了拍沾着泥土的后背,再佝偻着腰把小蛮掉落在地里的水桶起来,轻轻地放在田埂上。 “谢谢福爷爷”小蛮虽然长得虎头虎脑,礼节却没有落下。 “小蛮真能干,快拿起桶再去挑一担水吧,不然你爹可得再骂你。” 大爷轻轻地拍了拍小蛮的肩膀,说完重新挑着木桶越过自己的地,走到大蛮家的地前,把水桶里的水倒下去。 “福伯你这是?” “大蛮,小蛮给我的地浇水了,我的水自然地要还给你们家,再加上你夫人还卧病在床,只有你和小蛮两个劳动力,这10亩田地可怎么养活啊。”福伯皱着眉头说道。 大蛮这张北方硬朗汉子的脸上满是担忧,已经好几个月没下一滴雨了,别说地里就是附近的小河也都快枯竭了。 他的妻子身体一直不好,后来跟他们一起挑水灌溉田地,把身子都累垮了,现在所有的重担都押在他的身上。 “哎,老天爷不开眼,已经整整三个多月了,一滴雨都没下,庄稼都快死光了,这日子还怎么过啊!”大蛮重重地叹了口气。 家里的存粮仅能支持一家三口个把月的用度,还只能吃个半饱。 如果今年没有收成,下半年家人有可能会饿死。 干旱了几个月,附近的小河枯竭了,又去更远的汾河挑水,要知道汾河离马家庄可是有8里地那么远! 再加上山路不好走,一个人一天,最多只能走三五个来回,而三旦水对于干裂的土地,确实杯水车薪。 庄稼一天比一天枯黄,再不补充水分就全死了,马家庄的人个个愁眉不展。 “多参些草根树皮,咬咬牙还能挺两个月,王狗子家那三个孩子可就没活路了,没存粮也没地,哎!” 福伯望着马家庄北边靠山的一户人家,拉着长长皱纹的眼角和浑浊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大蛮没有接话,他知道曾经家财颇丰的王家,在王狗子死后,被大儿子王剪吃喝嫖赌全给挥霍了,地也卖了,现在连吃一口饭都是问题。 前天那败家子家里没粮,偷邻居家的鸡被发现了,追逐下脚绊着石头摔倒,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 和外边田地干的热火朝天不同,村里现在是静悄悄的。 “幺蛋,你那里还有多少钱,得想办法去县里请个有本事的郎中,大哥已经昏迷一天了,村长说再拖下去大哥恐怕会...” “二哥,我藏的钱都给你买吃的了,一个都铜板没有了。” “我们还有多少粮食?” “缸里都空了,昨晚就吃完了,朝食都还没吃,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 沉默了一小会,再次传出声音。 “幺蛋,我去野狼谷那边转转,最近好多野猪跑下山来找吃的,我去碰碰运气。” “你照顾好大哥,我落日前回来” “二哥你一定要小心,我会照顾好大哥,你要快点回来,我听村长说,野猪很凶,你要是打不过就跑回来。” “嗯,我晓得” 只听到吱地一声关门声,残破的木门合上,村子再次寂静下来。 ...... “我曰你个仙人板板,老子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不就在潘寡妇家的番薯地上撒一泡尿吗?至于天降轰陨石砸老子?” 王建猛地从床上挣扎起来,脸上的青筋因为怒吼勃了起来。 他的脸色呈现病态的苍白和没有营养的蜡黄。 王建本是新中国人,家中独子,其祖上三代都是贫下中农,根正红苗的一个大好青年,说起王建的一生,也颇曲折。 打小父亲得病走了,母亲连夜跑路。 那时候王建才4岁。 在农业村跟着爷爷奶奶长大,下地种田,下河抓鱼摸泥鳅都是一把好手。 还没读完大学,爷爷和奶奶因病相继撒手人间。 从此世上就只有他孤苦一人。 王建一边打工,一边修学。 毕业后,王建进了当地一家国企上班,熬了接近十年,身边的关系户都相继升职后,直到把上司熬退休了,王建这个老员工这才有机会被提拔为经理。 在经理岗位还未待多久,部门招来了一个应届生。 两个月不到,一个推进好好的项目,突然间出了大问题。 于是王建被辞退了,后来这个应届生当了部门经理。 部门里几个和王建关系比较好的员工,下班后私下给王建搞了个送别宴。 酒后一个同事和王建说了实情,原来这个应届生是副总经理的侄子。 而王建是公司唯一一个没有后台的经理,所以他这个位置就是香饽饽。 王建做事比较认真负责,项目少有纰漏,很难被人抓到把柄。 而这个项目之所以出现大问题,其实是人为嫁祸。 在项目出事后,公司呆了将近十年的王剪,心里早猜测出了七七八八。 胳膊拧不过大腿,他除了无能狂怒以外,没有别的办法。 心灰意冷的王建,毅然决然离开这座繁华的城市,回老家搞了个农家乐。 种地、养鱼、遛狗,经过 一番经营,赚的远比呆在国企里面还多。 而且日子还悠闲。 每天睡到日晒三更才起来。 天有不测风云,福还没享多久。 在一个风和日丽,平常到一天的轨迹都可琢磨到的中午。 可就在自己喝太多水,去地里给庄稼增加营养时,天上一个东西猛地砸下来,眼睛一黑。 醒来才发现被轰到了这陌生的地方。 第2章 家徒四壁 “哥哥你终于醒了!” 王建话刚吼完,忽然门外冲进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屁孩,带着惊喜的声音说道。 王建听到声音转头一看,瞬间懵圈了。 只见站在床前的那道小身子,乱糟糟的头发看起来有点枯黄,蜡黄的脸色没有一丝血色,身上穿的是打了十来个补丁的麻布。 这小家伙打着一双赤脚,一脸惊喜地看着自己。 房子不是现代常见的瓷砖房,也不是瓦房,而是土房,床是木床,轻轻一动就吱吱地响。 陌生的穿着,乞丐般的小孩,简陋的环境。 “难道我穿越了!”王建猛然惊醒。 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传来,王建瞬间又晕倒过去,脑海里一幕幕像电影放映一样,仿佛梦境般,又像自己亲身经历过。 “呜呜~大哥~大哥~你怎么了!”就在王建昏迷之时,耳边传来小男孩断断续续的呼唤声,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手臂感觉到被紧紧抱住,眼泪打湿了他胸前的衣服。 良久,王建悠悠地醒来了,摸了摸额头上受伤的地方,痛的龇牙咧嘴。 白天的小屁孩没有在床边,太阳斜照进房间,渐渐地就会日薄西山,留下漆黑寂静的夜。 穿越了,而且穿越到了平行世界的唐朝,现在是贞观三年,玄武门事变三年后! 他穿越的这个身体名叫王剪,一个学不成武不就,手无缚鸡之力的的年轻人,上个月刚满16岁。 父亲叫王狗蛋,白天那个小屁孩是自己的三弟叫王幺蛋,虽然已经10岁了,可因为营养不良,身体瘦小的跟五六岁的小孩没区别。 还有一个身高体壮的二弟叫王二蛋。 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体魄跟王剪和三弟幺蛋完全不一样,壮的跟一头熊一般。 至于他的娘亲,在10年前生下幺蛋时难产死了。 “这名字起的真是...”对于原主父亲的名字和两个弟弟所起的名字,真是无力吐槽。 前天家里的粮食吃光了,二弟又接连几天都没打到猎物,原主饿得不行,于是打起了邻居寡妇养的大母鸡的主意。 没想到出师未捷就被抓个正着,被彪悍的邻居举着一根扁担追赶,慌乱之下绊着一块凸起的石头摔倒,头磕到另一块石头上,原主当场死亡。 刚好王建的灵魂占据这具身体,整整昏迷了一天才醒过来。 根据前身的记忆,他父亲在当地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年轻时参军入伍,凭借强壮的体魄和不要命的劲头,在军中立了不少战功。 后来隋唐大战,隋军战败。 王狗蛋也在大战中断了右臂,索性捡回了一条命,医治好后被唐军放回家。 回乡后,在龙门县找了一份差事,当了一名普通衙役,负责抓捕作奸犯科之辈。 王剪天生身体羸弱,脑瓜子有几分聪明,王狗子便让他去乡贡读书,期望他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二蛋自小体魄强健,脑瓜子不灵光但力大过人,王狗子便把一身武艺传承给他,期望他投身军旅建功立业。 好景不长,王狗子在贞观元年得了一场重病死了,从此家道中落。 王剪以守孝的名义不再去乡贡上学,天天混迹青楼赌场,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短短一年就把王狗子留下的银子挥霍一空。 过习惯了奢靡的生活,最后又打家中15亩旱地的主意,被他以65贯的打包价卖给县里的一个粮商。 有了钱带着两个弟弟继续挥霍。 二弟是个武痴,王剪花大价钱,以25贯的价格,偷偷叫县里的铁匠锻造一把马槊。 要知道在唐朝,私自打造长武器是犯法的。 也就王狗蛋给马家庄的人做过大贡献,这才没人检举 不然王剪的坟头草都几米高了。 幺蛋是个吃货,王剪每次去县里玩乐,都会买很多吃食回来,还时不时给他几枚铜钱。 没有收入来源,奢靡的生活没有持续多久。 大半年间银子全都挥霍一空,兄弟三个开始过上有一顿饿一顿的生活。 要不是村里和邻居的救济,他们兄弟三人早就饿死了。 “哎~”王建重重地叹了口气。 前世的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有两个弟弟要照顾,按照目前这个家庭的现状,无异于超逆风的开局。 而且今年已经几个月没有下雨了,王建记得,贞观三年大唐大范围的大旱和闹蝗灾。 大部分田地没有收成,粮食肯定会疯狂涨价。 隋唐本就一直处于战争的环境中,贞观初年整个大唐的人口不到两百九十万户,加上这次旱灾和蝗灾的影响,穷苦农民吃不起饭,到时候恐怕会饿殍遍野。 “兄弟,我占据你的身体,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两个弟弟的,以后我就是王剪,有我一口吃的他们就不会饿着” 王建自言自语说完,感觉身体猛地一轻,仿佛少了点什么。 “幺蛋~幺蛋~?” 躺在床边,王剪大声地喊了好一会也不见幺蛋回应。 于是把身上的破碎麻布被子甩开,翻身坐起来,忽然整个人都怔住了。 在他身子左侧,有一小堆表皮通红的番薯,胖乎乎的番薯身上还沾着泥。 细数一下,竟有24条。 原本心情十分郁闷的王剪,瞬间激动地汗毛乍起。 番薯可是亩产几千斤的农作物啊!糖分多容易饱,储存期更是可达几个月。 这个是神物,有大作用! 王剪轻轻地把番薯放进布满灰尘的箩筐里,又拿麻布紧紧包住,防止被老鼠偷吃。 这些红薯是他们兄弟三人安身立命的根。 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按照记忆来到厨房。 把能藏食物的地方都翻找了一遍,最后一粒米都没见到。 闭着眼扶着土墙,饿的有些发晕。 心里对前身咒骂了一刻钟。 败家! 缓了好一会,扶着墙走到水缸前,往满满的水缸里装了半瓢水。 咕噜咕噜地喝下去,肚子终于有了一点点饱腹感。 把头伸到水缸上方,隐约可见一个俊俏书生模样。 “长得还行。”王剪对着影子笑着说。 一点吃的都没有,王剪只能烤番薯吃了。 从厨房里拿出一些干草和树枝,又从草推里翻出两块黑乎乎的打火石。 把干草卷成一团,两块打火石凑过去快速地敲打,折腾了好久,干草才被点燃起来。 把火堆点燃后,王剪转身走进房间,从箩筐里找了一下,最后选了3条最小的番薯。 把番薯放进火堆里烧,坐在石块上梳理着脑海的记忆。 等待之余,扭着头仔细打量这个对他来说新颖的家。 王家由三间破败的土屋呈品字形组成,还用篱笆围起了个四十来方的院子。 左侧土屋是厨房和摆放杂物的地方,正中间是王剪的房间,右侧的房子是二蛋跟幺蛋的房间。 屋顶上横着几条小腿粗的木头,上面铺着用麻绳捆紧的干草,大雨下的久,屋里就会到处漏水。 院子光秃秃的,沙地被踩的很结实,上面纵横着许许多多练武的脚痕。 真...家徒四壁啊! 第3章 隔壁寡妇 “二哥快跟上,大哥白天醒了一下,然后又晕过去了。” “我出门前都没醒,大哥要是死了我们俩可咋办啊!” 正当王剪想着如何渡过当前困境时,门外远远地传来幺蛋着急的声音。 “幺蛋慢点,小心摔倒” 一道稚嫩洪亮的声音响起,想来就是二弟王二蛋了。 听到幺蛋的话,王剪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默念“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残破的木门啪地一下被推开,只见一道急冲冲的小身子窜了进来,正是三弟幺蛋。 “大哥,你…你醒啦!” 幺蛋双手扶着小膝盖,气喘吁吁的,看到看到大哥正在烧火,惊喜地喊了出来。 黑黝黝的脸上,布满一层密密的汗水。 “幺蛋,大哥醒了吗?” 门外二蛋激动的大嗓门刚传来。 就见一道庞大的身子冲了进来,残破的木门受到巨力的冲击,吱吱呀呀地响感觉随时都会掉下来。 看清二蛋后,饶是有着前身的记忆,王剪还是被惊讶到了。 15岁的年纪,身高看起来差不多一米九,容貌雄毅膀大腰圆,手臂跟幺蛋的腰一般粗大。 他左手拎着一把丈许长的马槊,右手拎着一只成年野鸡。 王剪打量了一眼前身花大价钱给弟弟打造的马槊,两尺长的槊刃散发着骇人的寒芒。 穷到去偷鸡,也没想过卖掉二蛋的这把武器,看来原主对弟弟还是不错的。 “好肥的鸡!” “二蛋在哪里打了这么大的一只野鸡!” 王剪看了胖野鸡一眼,双眼直冒星星,口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饥肠辘辘的肚子,这下终于可以填个半饱了。 二蛋把野鸡举高,憨笑着回答“野狼山下打的,听军伯说那边有野猪,就跟着村里人去那边找,今天运气好打到了一只野鸡。” “刚好煮鸡汤喝给大哥补补身子。”一旁的幺蛋抬起头看着王剪,认真地说。 细心的王剪刚好看到他的偷偷地咽了一口口水,眼里露出了想要吃的渴望。 王剪的心底抽了一下,走过去摸着他干黄的头发,小声说道“待会大哥来煮鸡汤,我们一起喝。” 幺蛋把头摇得像破浪鼓一样,举起手着急地说“大哥,我和二哥不能喝鸡汤,那是留给你滋补身子的。” 听着小弟的话,再看他瘦的只剩骨头的身子,王剪的喉咙变得有些干。 穷人家的孩子,懂事的早。 幺蛋用力嗅着鼻子,眼睛到处瞄,疑惑地说“大哥,二哥你们闻到香味了吗?” 王剪转身看着表皮还未烧焦的番薯,转身笑着对幺蛋说“大哥在烤番薯,还要再过一会才能吃。” “嗯!”幺蛋用力地点了点头,从二哥手里接过野鸡,脚步飞快地跑进厨房。 他不懂什么叫番薯,也不会去问,家里没钱的这段日子,饿的时候树皮他吃过不少。 小番薯很容易熟,很快全身都变的黑乎乎的。 王剪兄弟三人围着火堆坐,眼巴巴地看着香味越来越浓郁的番薯。 “好了。”王剪拿出一根没点过的树枝,小心翼翼地把番薯拨出来。 等番薯稍微凉一点,王剪把最大的番薯剥开皮,递给幺蛋说“吃吧,小心烫。” 接着对二蛋说“地上大的那条是你的,剥皮吃就行。” 二蛋体格庞大,一天没进食肚子早就空了,二话不说一把抓起番薯有样学样剥开皮。 幺蛋没有接过番薯,他伸出小手掌把两条番薯都仔细地比划一遍,乖巧地说“最大的给大哥吃,我长的小,吃最小的就行。” “没事吃吧,大哥现在不饿,吃完番薯大哥煲鸡汤给你们喝。”王剪把番薯塞到他的手上,笑着说。 二蛋也说道“幺蛋上午你不是说饿到脚发软吗,赶快吃吧。” 幺蛋做了几次伸手缩手,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接过去,侧着头咬了一小口。 双眼猛瞪大,直冒金光。 “大哥,番薯好好吃,甜甜的!”幺蛋满脸幸福地说。 二蛋几口把番薯吞下,嘴角不时地回味。 王剪剥着皮,笑着说“好吃吧,熬过今年,保管你们吃到不想吃。” 幺蛋喃喃说“要天天能吃上,就好了。” 吃完番薯,王剪带着他俩进厨房杀鸡。 操着缺了几个口,磨的还算锋利的菜刀,对二蛋说。 “二蛋,我记得后山的山脚下有不少薤白,你去帮我拔一把回来。” 熟练地给鸡放好血,看的二蛋和幺蛋一愣一愣的。 夭折了! 大哥竟然会杀鸡... 二蛋应了一声,迈开大步急冲冲地出门了,王剪口中的后山就在屋后不远,脚程快几分钟就可以到,也不担心会出危险。 “记得早点回来,等太阳下山可就黑灯瞎火啥也看不见了。”王剪对着二蛋的背影吩咐道。 “知道了。”二蛋的话从门外传了进来。 幺蛋坐在草堆上烧火,时不时地抬头看野鸡,脏兮兮的脸上双眼直冒精光,口水已经不自觉咽了下去。 他在认真地想,上一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一个月前?不,最少两个月! 揭开木盖,水已经开了,王剪把放了血的野鸡放进锅里,浸泡十来秒捞出拔毛,手法看起来相当老练。 拔毛,剁鸡一气呵成。 “呼呼~我回来了。”二蛋提着一大把薤白跑着回来,直喘大气。 薤白也就是后世的沙姜,对去腥有重要的功效。 鸡汤滚开后,王剪把切好的薤白倒了进去,又放了一勺盐,重新把木盖盖上。 盐还有半碗,都是半年前买的,可以用一两个月。 ... “开饭咯!” 王剪把冒着香气的鸡汤拿到木桌上,大喊一声。 “哇,好香啊!”幺蛋趴在桌子上,鼻子凑到鸡汤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陶醉地说道,嘴角还挂着哈喇子。 二蛋的眼睛瞪的直直的,他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鸡汤。 “别干看着,快吃吧,口水都流到桌子了。” 王剪给幺蛋装了满满一碗鸡汤,上面挂着一大只鸡腿,又给二蛋装了一碗,上面挂着另一只鸡腿。 两人想把鸡腿夹给王剪,都被王剪给推回去了。 “好好吃!”幺蛋拿筷子夹起汤中的鸡腿,咬了一大口满足地说道。 王剪喝了口鸡汤,浓浓的鸡汤充盈整个口腔。 因为用的盐不纯,鲜美的鸡汤带着些许苦涩的味道。 这个时候饿的都要吃树皮了,哪管得上这些小问题。 幺蛋吃着吃着,突然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王剪小声说道“大哥,要不要叫韩婶一起过来吃?” 二蛋在一旁点了点,也说道“前几天韩婶回来了,说缴纳的税钱不足,坊市管理不准她卖豆腐,现在也断了收入。” 身体的原主人对韩婶的记忆非常恐惧,前几日就是偷她家唯一的一只鸡,被撵的满巷子跑。 王剪摇了摇头把脑海里龌龊的记忆隐去,笑着说道“幺蛋去叫韩婶过来吧。” 幺蛋舔了舔筷子上的汤汁,轻轻把筷子放在碗上,脚步踩的飞快,一下子窜了出去。 “这小家伙。” 王剪看他风风火火的样子,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第4章 贼心不改 “我回来了。” 没过多久幺蛋就笑嘻嘻地小跑回来,在他身后跟着一个笑靥如花,皮肤白净的女子。 只见她20岁上下,秀丽清纯的脸上长着一双杏眼,妩媚中带着几分冷艳高贵。 齐胸襦裙下藏着丰腴的身子,朦胧中可见雪藕般的柔软玉臂和优美浑圆的修长玉腿。 “哼!” 韩雪莲见王剪色眯眯地把自己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含着怒气重重地哼了一声。 王剪悻悻地摸着鼻子笑。 二蛋手快,早装好一碗鸡汤,上面堆着几大块连着骨头的肉,他憨笑说道。 “婶子,快来尝尝我大哥煮的鸡汤。” 韩雪莲闻着身前溢出来的鸡汤味,嘴巴惊讶地张开,露出满口整齐洁白的皓齿。 她疑惑地看了王剪一眼,像个大家闺秀一般,用手扶着襦裙,端庄地坐到王剪对面。 拿起木勺喝了一口汤,一股香浓的暖流直达心窝,清脆的鼻音嗯了一下,随后摄人心魄的杏眼直勾勾地看着王剪。 “小贼,这真是你做的?” 幺蛋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汁液,开心地说道“婶子,鸡汤是大哥做的,可好吃了。” 这一顿是他这辈子吃的最开心的一次。 “这一跤摔的真好,以前你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韩雪莲喝着鸡汤,淡淡地说道。 眼前这个看起来清秀的男子,实际上是个色到骨子里的痞子。 好几次发现他爬墙偷看,搞的她每次都要等到天黑才敢洗澡。 平日里还装成一副温文儒雅的书生样。 呸! 人是最会掩藏的,短时间认识的人根本看不出他的本性。 韩雪莲嫁到马家庄也有几年了,她完全看到王剪性格的转变。 从一个敏而好学的读书人,转变到一个色痞流氓。 但是小色痞今天的表现跟以前比,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虽然还时不时色色地偷瞄她的身体,但是充满侵略性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清澈。 一锅鸡汤4个人吃,连汤底都舔的干干净净。 “这鸡汤味道不错,去县里酒肆当个厨子也大有前途。” 韩雪莲站起身来,扶着腰勾勒出美丽的身线,杏眼直勾勾地盯着王剪。 王剪尴尬地摸了下鼻子。 韩雪莲摇着头,自顾自说道。 “你们得早点找生计,今年闹蝗灾,村里帮衬不了你们太多。” “王混蛋,你好自为之吧...” 韩雪莲说完后,揉了揉幺蛋枯黄的头发,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踩着莲步离开了。 王剪望着离开的袅娜背影,表情怔怔地,也不知在想什么。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白日灼热的风,终于清凉了一丝。 二蛋熟练地收拾碗筷。 二蛋前天刚把大水缸挑满水,吃喝用的水可以用几天。 饶是这样,洗澡也是一件极其奢望的事。 为了节约用水,三人只能简单地洗脸,拿破抹布擦一下身子。 晚上没有娱乐活动,二蛋早早带着幺蛋回去睡觉。 王剪从未这么早睡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听到墙壁后面传来水流的声音,王剪的心又痒了起来。 仿佛有一种力量控制着他,牵引着他不由自主地踩上石墙前的土堆,踮起脚... 夜色朦胧中出现的一抹身影,真的白如雪莲! 身子一道热流闪过,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突然间,韩雪莲好像发现什么,捂着身子猛地转头看过来。 王剪吓的赶紧蹲下来,直到水声停了才悄悄地溜回房间。 躺在床上,心脏蹦蹦地跳个不停,好像偷东西被当场抓到一样。 王剪前世自问阅人无数,是一枚资深宅男老司机。 他所见过最迷人最有女人味的女子,都远比不过韩雪莲。 犹如一朵雪白的莲花,有着出淤泥而不染的圣洁。 要是能娶到这么漂亮风韵的女子,王剪宁愿减寿10年! 双手枕在脑后,脑海里一直胡思乱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把前身的记忆好好地梳理了一遍,同时又想了一些活下去的办法。 “明天早餐没东西吃了,番薯得留着当种子,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动。” “还是得想办法挣钱买点粮食储备。” “现在四处大旱,去给别人打井倒是可以赚大钱,不过现在穷的叮当响,打井工具没办法去铁匠铺打造出来。” “明天也许可以跟二蛋去山里打猎看看,要是能抓几头野猪就发了。” 这个时代,山里的野兽一大把,只是没有捕抓的工具。 想着想着王剪就沉沉地就睡着了。 月亮慢慢地爬向高空,黑夜里只听到嗡~嗡~的蝉鸣声。 ...... “咯~咯~咯” 天刚蒙蒙亮,村里的鸡就开始干活了,响亮的声音传遍整个马家庄。 “呼呼呼。” 马槊刺破空气的声音传进耳边,王剪这才悠悠地醒来,伸出手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早晨起床,身下一异物坚挺异常,惊奇中低下头,解开束在腰间的麻绳,把衣服往旁边一掀。 “卧槽~卧槽~卧槽!” 王剪差点忍不住兴奋地喊起来。 本钱真不小,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雄壮! 用古人说的话来表达,那就是人小鬼大啊! 哎,这雄厚的本钱,以后不知道会便宜哪家的姑娘。 王剪心里美滋滋地想到。 “哈欠~” 王剪打着哈欠,身子无力地走出房门。 简陋的泥土庭院中,二蛋手持马槊浑身大汗地练武。 槊刃冒着冰凉刺骨的寒意! 听到开门声,二蛋停了下来,他转身惊愕地看着站在房门的大哥。 “大哥,今儿怎如此早起,是要去怀春坊喝酒吗?我们现在可没有钱了。” 二蛋的语气满是疑惑。 在他的认知里,大哥不到日出三更是不会起床的。 一般精神抖擞早早醒来,都是为了去县城的怀春坊喝酒,跟一些狗屁不通的狐朋狗友吟诗作对。 “不喝酒了,等幺蛋起来,我们一起去野狼山打猎。” 王剪摇了摇头,走到院子上说道。 看了一会二蛋练武,凭感觉比影视剧里的将军还牛逼。 马槊大开大合快如闪电,有时候还能刺破空气发出嘶鸣声。 武艺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学会的,需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持之以恒。 王剪越过二蛋的时候,回头说道。 “二蛋你好好练武,我出去溜达溜达。” “嗯。” 二蛋回了一句后,在院子里自顾练武。 一把马槊在他手上仿佛活了过来一样,使的凶猛霸气。 走出院子的大门,王剪看到远方的庄稼地上,十几个挑着水桶的村民急匆匆地往山谷走去。 马家庄一共有18户人,除了他家和韩婶家没地以外,所有家庭都有田地。 王剪卖掉的田地靠近山脚,上面的庄稼死光了也不见县里的粮商安排人过来打理。 这些粮商个个都是良田千顷,下等田更是数不清有多少,此次大旱能保住上等田的庄稼就够了,下等田根本打理不过来。 侧着头瞄了一眼邻居的大门,发现房门半开着,想必也起床了。 正当王剪呼吸着新鲜空气,眺望远方的时候。 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第5章 有什么搞钱的办法 韩雪莲今天穿了一身浅青色的齐胸襦裙,丰满把裙撑的鼓鼓的。 她端着一个装了七八个烙饼的竹篮子,咬牙切齿地递到王剪眼前。 “小色痞,家里断粮了吧?我做了几个烙饼,尚且温热,你拿回去和幺蛋他们一起吃吧。” 称呼改变了。 小贼变成了小色痞,看来昨晚又被她发现了。 二十岁正是最有女人味的年纪,眨着妩媚的杏眼直勾勾地看着王剪时,差点把他的魂都给勾走了。 王剪尴尬地接过篮子,手不小心碰到韩雪莲的手指,韩雪莲触电般猛然甩开。 “你...!” 韩雪莲以为王剪想占她便宜,气鼓鼓地瞪着王剪,耳朵羞的通红。 王剪在她心里的印象,已经打上了小色胚、败家子、假书生等标签。 所以王剪的这个无心动作,在她眼中觉得这是王剪故意占她便宜。 韩雪莲的心里不由地恼怒起来。 王剪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尴尬地摸着后脑勺说道。 “婶子,如果说我是不小心的,你相信么?” 看到对方还气呼呼的样子,王剪伸出手无奈说道。 “要不,我给你摸一下?” “滚!”韩雪莲走过来轻轻地踢了王剪一脚。 王剪看她没有真生气,心里松了一口气。 低头看向烙饼,诱人的味道扑鼻而来。。 王剪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连忙拿起一块烙饼往嘴里送。 “好吃。” 虽然没有肉馅,但是味道确实很不错。 对于王剪的夸赞,韩雪莲毫不在意。 她眼神带着杀气看着嘴巴塞的满满的王剪,压低着声音说道。 “小色痞,你昨晚是不是又在偷看?” 她人长得高挑,仰着嘴巴说话的时候,正好对着王剪的耳朵吹风。 王剪浑身一震,鸡皮疙瘩瞬间涌起,雄壮处瞬间有了反应。 糟糕... 这回被挑明了,该怎么回答呢? 很想来一波否认三连。 “什...什么好看?” 王剪决定装傻,语气断断续续地说。 人虚心的时候,说的话都不连贯硬气。 除非你说的话能够让你发自内心地相信,那真有可能颠倒黑白。 “还装蒜,墙角那堆土还在呢,真以为我不知道呀?” 韩雪莲看到王剪的这副模样,咬牙切齿,双手不忘愤愤地在王剪的腰子上掐了一把。 “嘶!!!” 这尼玛...真的疼。 王剪痛的脸色都变紫了。 为了自个尊严,还是忍住没喊出来。 好在韩雪莲很快松手了。 王剪这才松了一口气。 手悄悄地扶在腰子上,轻轻搓揉。 韩雪莲斜眼看着他,皱着眉头,语气带着几分彷徨说道。 “小色痞,豆腐不能在城里卖,婶子的生计也就断了。” 韩雪莲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王剪说这个。 也许是这几天憋得慌,实在无人倾诉吧。 她也压根没想过王剪会有什么好办法,毕竟一个把家财败光的人,又能想出什么好的法子呢? 王剪心里早有主意,缺的只是启动资金而已。 别看韩寡妇只是个卖豆腐的,赚的可比一般人多。 她年轻貌美,来找她买豆腐的人,远比其他老妇的多。 不然也不会因为生意火爆遭人眼红。 王剪自信地说道。 “雪莲姐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一个赚钱的办法,但是需要一点启动资金。” 韩雪莲虽然不懂启动资金是什么意思,但看到王剪搓手的动作,心里明镜一般。 一想到他大手大脚败家行径,心里冷了下来。 不过还是试探性问了一句“要多少钱?” 王剪语不惊人誓不休地说“5贯!” “5贯?” 韩雪莲惊讶地大声说着,随后嘟着嘴巴无能为力地说。 不愧是败家子,张口闭口都是以贯为单位。 她可不像王剪,有继承的家财可用。 她刚嫁过来就丧偶,而且父母也不在世,一个人卖豆腐的钱,除开吃食,交完保护费,再添置一些布料做服饰。 一年也存不了几个钱。 哪怕她真拿得出5贯,也不敢交给王剪。 把这钱换成铜钱,每天拿一个打水漂,也能消耗个几年。 这也在王剪的意料之中。 别说她,整个马家庄能拿出5贯的家庭一个也没有,除非把田地卖了。 田地是村民的命根子,世代靠它养活,哪能卖。 当然王剪这具身体的前身除外。 这时,二蛋单手举着长槊走出来,扯开大嗓门说“大哥,幺蛋起来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二蛋的话勾起韩雪莲的好奇心。 她美目扫了王剪一眼,好奇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野狼谷。”王剪回答道。 随即把烙饼递给早已垂涎三尺的二蛋。 二蛋接过烙饼,转身小跑进房间,开心地笑着像个小孩“幺蛋,幺蛋,有烙饼吃!” “烙饼在哪里。”幺蛋清脆的童音惊喜地喊出来。 随后听到两兄弟在里面大呼大叫的声音,其中还掺杂着要不要给大哥留一点的清脆童音。 大风吹起了韩雪莲散落的发丝,亭亭而玉立。 韩雪莲想着闲着没事,也想跟去看看,于是说道“小色痞,我也要去。” 王剪瞥了一眼韩雪莲华丽的服饰说道“山里都是荆棘,你这身衣裳可不适合去。” “等我一下。”韩雪莲双手抓着裙角,快步往家里走去,留下一道香风。 过了半刻钟,一身箭袖圆领开袍墨绿衫穿扮的韩雪莲,一摇一晃地挎着小步走来。 裤腿和袖口用绳子扎起来了,看起来像个女侠,有几分干练。 韩雪莲把曼妙的身姿在王剪身前转了一圈,张开双手得意地说“这身衣服怎么样?” 女子一般这么问,千万不能只回答好看或者衣服好看。 要追溯问题的本质,这么问的原因是什么。 王剪是个段子老司机了,双手放在身子后面,故作高深说。 “衣服好不好看,要看穿的人是谁,莲姐哪怕穿麻布衣也是一等一绝世而独立的女子。” 听到这话,韩雪莲的嘴角一扬。 ... 王家的院子里。 四人坐在凳子上,把王剪睡觉盖的大麻布拆了出来。 王剪挑了几条比较完好的麻绳,拼接成几条2米左右长度的绳索。 “小色痞,麻绳真能捉到猎物?”韩雪莲皓齿微启,疑惑地问。 王剪从他们三人的脸上,看出了不相信的表情。 把裁剪好的麻绳捆在一起,王剪笑着说“你们可别小看小小的一根麻绳,作用一点都不小。” 当然大家还是不相信他的话。 超出他们认知的事,如果没有亲眼见到,他们根本无法想象。 “二蛋,你带上马槊和水。” “幺蛋,把你的小瓢壶装满水,带好小木剑,我们准备出门了。” 检查完大家都带齐东西,王剪操起菜刀说道“我们快走吧,不然天黑就回不来了。” 还没有走出去,大门啪地一下被大力推开。 一个年过半百双鬓斑白的老伯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嘴里大声呵斥。 “王剪你个混小子,你要带弟弟们去哪里?”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男子,他孔武有力的左手持着长枪,右手拎着一小袋东西。 男子看向王剪的眼神满脸不屑,只是看向二蛋的时候眼神露出几分战意。 第6章 村长送粮 老伯是马家庄的村长,名叫马三爷。 他年轻的时候在隋朝的军队当过校尉,后来受伤退伍回到村里,当了马家庄的村长。 王剪的父亲王狗子,年轻时跟他学过一段时间的武艺。 也是凭着马三爷的指点,王狗子才能在凶险的战场屡屡活了下来。 王狗子在世时,对马三爷非常恭敬,逢年过节都会提着礼物,带着孩子去拜访马三爷。 马家庄的其他人,包括二蛋或多或少被马三爷指点过,加上他处事公道,村民都信服他。 马三爷身后的年轻男子是他的儿子,名叫马大勇,今年18岁,从小接受马三爷的训练,一手长枪使得出神入化。 “村长伯伯,大哥带我们去山里打猎卖钱。” 幺蛋明显跟村长比较熟,看到村长凶自己的大哥后,急忙地为自己的大哥解释。 马三爷表情怪异地盯着王剪,仿佛要从这张败家的脸上看出点端倪,看了一会什么也没看出来。 被二蛋庞大身躯遮住的韩雪莲走了出来,她带着笑脸说道“村长放心,我看着他,不会出乱子。” 马大勇看到眼前美艳的佳人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很快掩盖了下去。 英雄不过美人关。 特别是马大勇这种年轻人,他们要是对貌美的韩雪莲不动心,那才是假的。 只是他们把爱慕藏在心底,没有表露出来。 马三爷是个正直的人,可不允许他瞎搞。 要是对韩雪莲动手动脚,打断腿都是轻的,打死都有可能。 “嗯。”马三爷放心地点了点头。 马三爷回过头瞪了一眼王剪,脸色不悦地说道“小王,你父亲走的突然,也没人管你。” “可今时不同往日,家家无粮可收,你可不能再做混账事。” 韩雪莲看出王剪的尴尬,接着替他说话。 “村长放心,他再胡来,我就抽他!” 王剪也配合点地点头保证“村长放心,小子已洗心革面,浪子回头了。” 村长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他抬起头看着毫无下雨迹象的蓝天,皱着眉叹气说道。 “哎,苍天无眼,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马三爷从马大勇手里接过麻袋,弯下佝偻的腰解开绳子,露出了一层黄黄的小麦。 他缓慢地站起身来,抬起头扫了一眼王剪,忽然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忧虑地说道。 “这点粮食是村里一家一户凑的,省点吃够你们吃半月有余。” “今年大旱,庄稼没有收成,谁家都不容易,以后能不能活下去得靠你们了。” 看到地上的粮食,那是村民们从不多的粮缸里凑出来的,王剪的心头沉重了下来。 “村长,大恩不言谢,小子记上心头,日后必有所报。”王剪拍着胸口说道。 在这个遭逢大旱且家家粮食不多的情况,大家还咬牙支持他们,这是何等恩情! “哼!报答就免了,别把乡亲们的鸡偷了就好。” “你能管好自己,不让两个弟弟饿死,全村人都谢天谢地了。” 马三爷板着脸哼了一声,对王剪说话可没有那么好声好气的。 本就是平民百姓,二狗子望子成龙,咬着牙供他读书。 没想到刚养出这么个败家玩意。 如果是自己的孩子,指不定早把他打断双腿了,哪里能容忍他作妖。 “对了混小子,县里现在大招府兵,入选者每人送50斤粮食,你要不要带二蛋跟着大勇一起投军。 二蛋的勇武比你父亲更强,在军中定会大有前途,至于你能混口饭吃,不死就不错了,幺蛋我会照顾好。” 村长拍了拍王剪的肩膀说道。 王剪哪怕再混蛋,也是王家的长子,父母不在了,他就是当家的人。 对于投军这等大事,也只能跟他商量。 王剪沉思了一下,摸着幺蛋的头发说道。 “村长,我和二蛋暂时不考虑投军,你是知道的,我自小身体羸弱,二蛋脑子也不灵光,放他一个人投军,我不放心。” 村长沉默了一下,村里很多男人都战死疆场了,其中包括他的大儿子和二儿子。 现在仅剩马大勇这一根独苗了。 马三爷沉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混小子,难道你要一辈子窝在这个小地方,不想出人头地?” 马家庄处于穷乡僻壤的山里,不投军基本没有出路。 只是王剪有自己的考虑,他没有正面回答马三爷的话,而是说道。 “村长,我想到一个赚钱的法子,过几天就会实施,大勇哥也别去从军了,过几天还需要他们的帮忙。” 马大勇身强力壮,一个人顶三个身体羸弱的村民。 打井是个苦力活,需要他这种身体素质的人。 人与人的相处是有印象分的,王剪的话马三爷父子俩是不相信的,也没放在心上。 马三爷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傻孩子,这年头贫农哪有活路啊!哎,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我就不多劝了。” 说完后走过去摸了摸幺蛋的头,转身迈着大步边走边说“大勇走吧。” 要是王剪稍懂事些,王家也不至于没落成这个样子。 马大勇静静地看着父亲的身影走出大门,回过头双手抱住放在胸前,双眼充满战意地看着二蛋,语气带着几分战意说道。 “二蛋,我明天就要去县城报名参军,今天想跟你再比划一次。” “来。” 二蛋的话简单直接。 院子中间,二蛋和马大勇很快战在一起,马槊和长枪化作一道道残影,寒铁尖锐的碰撞下,不时闪出火花。 王剪看的很清楚,二蛋游刃有余,马大勇却在苦苦支撑,一直属于被压制的状态。 韩雪莲看着两人凶险的拼死斗法,雪白的玉手紧张地抱住王剪的手臂。 她皱着眉,带着几分担忧问道“小色痞,他们这么打不会出事吧?” 近距离接触,王剪闻道了她身上的芳香,低头看着手臂上雪白的手,王剪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悄悄地把站在两人中间的幺蛋推到身后,王剪左脚往里踏了一步,两人瞬间贴在一起。 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王剪暖心说“莲姐放心,他们自有分寸。” “哼!”被推到身后的幺蛋,双手抱胸看着身前的男女,不满地哼了一下。 韩雪莲回过头看了幺蛋一眼,随后红霞爬上了双夹,抽出手用地掐在王剪腰间,咬着牙小声说道“占我便宜,找死!” “莲姐饶命,痛痛痛。”王剪痛的龇牙咧嘴,连连求饶。 20招后,长枪被挑飞,槊刃停在马大勇脸面一寸处! “你败了。”二蛋收回马槊,平静地说道。 “哎,是我不自量力了。”马大勇低下头,自嘲地说道,捡回长枪后,转身怔怔地走出大门。 上一次比试,两人激战百来回合才败下阵来,想必是二蛋让着自己。 跟着父亲苦练十多年的他,自认枪法不比二蛋的槊法差,甚至还在二蛋之上,只是身体条件差了太多啊! 王剪揉着腰走过去把粮食拎回缸里,走出来大手一挥“出发。” “走咯。”幺蛋开心地提着木剑在前边跑,嘴角大声喊着。 野狼山在马家庄东南15里,须经过马家庄的庄稼地和几座低矮的小山岭。 第7章 触目惊心 王剪走在田埂上,看到两侧的庄稼大部分都变得枯黄。 庄稼地的泥土,也像蜘蛛网一般干裂开来。 这一幕幕看的王剪触目惊心。 他从小也是跟着爷爷奶奶种地长大的,粮食就是农民全部的收入。 没有收成,生计便会受到严重影响。 田地里,村民们拿着水瓢泼洒水,抢救还没枯死的庄稼。 几个大小姑娘挑着水桶迎面走来,脚步急匆匆的,在看到幺蛋一行人后,都停了下来好奇问道。 “幺蛋拿着剑去哪玩啊?” “幺蛋水壶那么大,你拎得动不。” “你们这是要进山里打猎吗?” “姐姐、婶子、大娘早上好,今天大哥带我们去山里打猎,我要去抓大野猪,吃猪肉!” 幺蛋举着手里的小木剑,热情地和大家打着招呼。 “幺蛋别去,跟小燕姐姐回家好不好,我给你吃烙饼,山里可危险了,有吃人的狼,会把小小的幺蛋吃掉的?” 一个膀大腰圆的年轻女子吓着幺蛋说道。 “小燕姐姐,幺蛋不怕,大哥二哥和婶子会保护我的。” 幺蛋听到山里有狼,眼神露出一丝怯意,但抬头看到两个哥哥和韩婶在身边,瞬间充满安全感。 “二蛋进了山你们要照料好弟弟,别进太深的地方,山里毒蛇野兽可不少,别让幺蛋受伤。”一个脸慈的大娘好心提醒二蛋。 “大娘放心,我会照看好幺蛋。”二蛋摸着头,憨憨地说道。 随后那个名叫燕子的年轻女子走到韩雪莲身前时,看着她瘦弱的身材脸上露出几分得意。 还是她这副身板好,村里人哪个看到她,不都夸赞一句好生养。 燕子挺直壮硕的身板,挽起额头沾满汗水的头发,她中气十足地笑着对韩雪莲说道“姐姐,你还做豆腐不,卖一点给我。” 韩雪莲脸带微笑,轻声低语回答道“家里还剩一点黄豆,今晚都做成豆腐,分给大家吃完就算了,以后都不做豆腐了,累人。” 所有妇女都沉默不语,她们替韩雪莲感到不值,也为她惋惜。 县里可不比马家庄,没点人脉真不好呆下去,特别是韩雪莲那么赚钱的豆腐摊。 马家庄村子小,她们也无太多银子光顾韩雪莲的生意。 田埂不大,王剪侧着身让前边的大姑娘小媳妇过去。 这些大小姑娘路过时,小声嘀咕说道。 “今年大旱,山里的猎物都快死绝了,哪还有猎物可打!” “军伯说看到野猪群,家里的男人发疯似地满山找,找了几天啥也没碰到,农活倒耽误了。” “那不是,这庄稼死的越来越多了,贼老天的!” “听说县里的狗大户昨天在地里哭了大半天,那声音嚎的,好几里地外都听到了。” “换谁不哭呢,好几千亩良田,根本照看不过来。” “哎~!” ...... 阵阵山风吹过,麦浪如波涛般涌动摇曳。 枯黄的枝干弱不禁风,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折断一般。 听到她们的话,王剪的眼睛亮了起来。 县里的大户人家,库房里堆积的银子说不定都生锈了。 借此天灾,打井的活绝对能大赚一笔。 王剪四人走远后,这帮妇女高谈阔论地嚼舌根。 “哎,婶子你有没有发现王混蛋今天看起来不一样,好像老实了不少?” “小妮子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夭折的王混蛋今天看起来跟以前确实不一样了” “嗨,还能有什么不一样,你们就看吧,过几天房子都得被他卖掉!” “可惜了,王狗子这么好的一个人,没想到生出这么个东西,家门不幸啊!” “嫂子,你还好意思这么说他,昨天晚上村长让大伙捐粮给王家,就数你最积极,给的最多。” 妇女支支吾吾地说“我能眼睁睁看着二蛋和幺蛋这两个孩子饿死吗?” “好了好了,你们几个小点声,生怕人家听不到?”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哈哈哈哈。” 众人的笑声慢慢由大变小,渐渐地归于寂静。 ... 太阳慢慢地爬起来,挥洒着一道道炽热。 小孩总是闲不住,一会去追蜻蜓,一会去拿木剑劈砍杂草。 玩到最后实在无聊透顶,幺蛋突然摇头晃脑地念起诗来。 元月人往来,张灯又结彩。 路过怀春坊,大家广迎客。 大家非我属,寒夜苦难眠。 待到明日时,把酒言欢笑。 幺蛋这小鬼头刚念诗的时候,王剪身子就是一震。 这首词不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作的么! 韩雪莲心生怒气,脸色难看地问“幺蛋这首诗谁教你的?” 形势不妙!王剪在心里祈祷幺蛋给力点别说出来。 可事情往往是你最害怕什么就来什么。 幺蛋头也不回地说“我大哥作的诗,厉害吧!” 韩雪莲猛然回头瞪了一眼王剪,咬牙切齿地说“厉害,你大哥真厉害啊!” 二蛋察觉气氛不对,加快脚步越过韩雪莲,和幺蛋并排着走。 王剪不敢直视韩雪莲杀人的眼神,故意大声说“幺蛋,你怎么乱改我教你的诗,下不为例哈。” 也不知道幺蛋是不是故意的,只见他回过头来,茫然地说道。 “大哥,这首诗就是去年上元节逛花灯的时候你教我的啊!还有一首......” “幺蛋别瞎说。”王剪冲过去捂着幺蛋的嘴巴。 真怕这混小子口无遮拦,什么都往外说。 开玩笑,韩雪莲现在已经双眼冒火了,再听幺蛋冒出一首类似的诗,那不得害死他呀! “嗯!”韩雪莲翘起眉头,鼻音拖得长长的。 王剪脑海飞快地搜索关于上元节的诗,忽然嘿嘿地笑起来,大声说道。 “幺蛋,你认真听好了,我把诗再给你说一遍,下回别再念错了。”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韩雪莲美目中泛着涟漪,痴然地看着王剪,嘴唇微动小声念着。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她的脑海里竟然出现一个女子在柳树下苦等男子无果,独自悲痛啼哭的画面。 二蛋和幺蛋更是呆住了,他两下巴差点掉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大哥。 夭折了!大哥作的诗竟然不是关于怀春坊的姑娘。 韩雪莲的表情发生巨大变化,转身的时候挂着一抹笑意,语气畅快地说道。 “小色痞,诗作的真好,可惜你不是文人墨客,成不了高门的座上宾。” 王剪笑着说“只要腹有诗书,一定会有出头之日,只是时机未到。” 韩雪莲头也不回,她语气淡然着说“吹牛,你说的时机说不定跟这场大雨一样,庄稼都死的差不多了,还没有来。” “可是它终究会来,不是吗?”王剪轻轻地说,听起来更像跟他自己对话。 山路崎岖,异常难走。 15里地硬是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走到。 “大哥,前面就是野狼山了和野狼谷。” 二蛋指着前方草木茂盛的山谷说道。 王剪爬上一块一米多高的石头上,把野狼谷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发现下面的空间极大,从他们站立的山脚一直绵延到800米开外高耸入云的野狼山。 里面有茂密的灌木丛和高大挺拔的乔木,是动物藏身的天然屏障。 再加上四周高山的山泉水都往下边流,有充足的水源汇聚在此。 此处,必有猎物! 第8章 布置陷阱 王剪跳下石头,把身上挂着的东西放到干草上,累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说。 “我们在树荫底下休息一会,喝点水再进去。” 王剪转身看着幺蛋和韩雪莲,关心地问候道“幺蛋,莲姐,你们还能走不?” “呼呼,没问题。” 幺儿满脸大汗,双手扶着膝盖喘着粗气说道。 韩雪莲此刻也是香汗淋漓,美目扫了一眼脸色发白的王剪,说道。 “东西都挂在你和二蛋身上了,我有什么可累的。” 走到半路,王剪心疼美人和幺蛋,便接过两人手中的东西,还分了一个水壶挂到二蛋身上。 二蛋身上挂着2个水壶,手里还拿着一把好几十斤的马槊。 现在听着大哥对韩婶和幺蛋关心的话,二蛋用幽怨的眼光看着王剪,中气十足地说道“大哥,我拿的东西最多,咋没见你关心关心我。” 王剪拿下两个葫芦,拔开盖子分别递给幺蛋和韩雪莲。 随后转身拍着二蛋宽厚的臂膀,脸上带着坏笑说道“嘿嘿,二蛋能者多劳,明年大哥给你讨一门媳妇!” “膀大腰圆,好生养。” 得,耍嘴皮子,一百个二蛋都不是王剪的对手。 韩雪莲看着二蛋委屈样,走到王剪身后伸出玉手再一次掐在腰上,俏脸嗔怪着说“老欺负二蛋。” 二蛋看到有人为他出头,呵呵地笑看一脸痛苦样的大哥。 他把马槊轻轻地放在地上,连喝几大口水,憨憨地对韩雪莲说道“还是婶子好。” “婶子。”韩雪莲松开手,心底默念着这个词。 挂着这个称呼已经5年了,要知道她成亲时和二蛋现在的年纪一样大。 休息中,二蛋给王剪介绍起来。 “大哥,野狼谷靠近山脚处有一个泥潭,已经干了大部分,不过还有一小半谭水。” “昨天我看到泥潭周边有不少猎物的脚印,不过周边的荆棘杂草太密,不好捕抓猎物。” 休息片刻,大家的体力恢复了些,在二蛋的带头下几人小心翼翼地走进茂林。 虽然干旱了几个月,因为这处地方地势低聚水,里面的草木倒是枝繁叶茂。 二蛋拿着马槊走在前面开路,忽然抬起手,小声说“嘘,大家别动,前边有动静。” 说完后轻轻地拿槊尖拨开前方的草丛,缓慢地往前挪动。 窸窸窣窣的草丛里忽然跑出一只小老鼠,往另外一边蹿了过去。 二蛋回过头,遗憾地说。 “是一只老鼠。” 韩雪莲和幺蛋瞬间蔫了下来。 他们把整个野狼谷都转了一遍,别说野猪了,野鸡野兔都没看到一只。 好不容易走到二蛋说的泥潭,面积有半个篮球场大小。 因为源头水流变小,导致水位下降的厉害,大部分区域已经露出淤泥,只有小部分凹陷下去的地方还有膝盖高的水。 有水的地方肯定会有飞禽走兽来喝水,在这种环境下布置陷阱,抓捕的成功率最高。 “我走不动了!” 韩雪莲拿袖子擦着脸上的密汗,大口大口呼气。 幺蛋也累的不轻,一屁股坐到小石头上,胸口上下猛喘。 两个大爷撂挑子,没办法,只能靠王剪和二蛋两人布置陷阱了。 现在接近晌午,天气比较闷热,大部分的动物都躲窝里,只有早晚清凉的时候才会出来喝水觅食。 王剪也累的不轻,还是咬牙坚持围着泥潭走一圈。 选了几个容易清除杂草的地方,王剪对体力还算充沛的二蛋说。 “二蛋,你跟我在水潭的四周开几条能行人的小道。” “莲姐,你和幺蛋休息一会,稍后去折些筷子长短的小树枝,要笔直的,弯曲的不要。” 王剪安排好大家的任务,便举着菜刀开始艰苦的开路工作。 二蛋做事就直接的多,双手抓起一把草直接拔起,效率非常快。 忙活了将近大半个时辰,围着水潭开的6条3米长的小路终于全部弄好了。 王剪已经累的嘴唇发白,衣服全被汗水浸湿。 开垦杂草树根盘错的地方,难度真是不一般的大。 王剪要做的陷阱叫绊脚套,只需要一根麻绳,一根小树木,几条小树枝就可以了,难度不大一学就会。 麻绳的韧性还是可以的,野兔野鸡和年这些小动物力气不大,很难挣脱断,至于野猪这些大型野兽,就需要挖大坑来捕抓。 用剪好的麻绳绑在一根削好枝叶的拇指大的小树上,麻绳上绑着一根3到4厘米长的树枝当做扣关。 地上用一根25厘米长的树枝弯成一个拱门,深深地插进土里,拱门高5厘米左右。 把小树拉下来,用麻绳上的扣关挂在拱门上,拿一根12厘米左右长的木条放上去,在木条前边均匀地摆放着六根22厘米长的小木条。 最后麻绳捆成一个可伸缩的大圈,把横排的树枝圈住。 绊脚套就制作完成了。 鸟跟野鸡野兔都会到水边喝水,清理一条干净的小路可以引导它们下来走动,只要它们踩到木条上,弯下去的小树就会往后弹起,麻绳受力就会迅速收缩,紧紧地困住动物的脚。 设置陷阱比较简单,没过多久王剪就在六条小道上布置好了。 这年头的动物还比较傻,天罗地网的覆盖下,只要路过,一抓一个准。 “二蛋过来休息会,待会我们顺着这条小溪往野狼山上走,看看能不能打到一些猎物,今天可不能空着手回去。” 王剪站起来拍了拍粘在身上的叶子,拿着菜刀边往幺蛋他们的方向走去。 “好。”二蛋应了一声,找了个干净地石头坐下休息。 “大哥这样真的能抓到野鸡野兔吗?” 幺蛋坐在离地不高的树丫上,摇晃着脚,咕噜噜地喝了几大口水。 他所认知的打猎就是拿着弓箭追着猎物射击,或者用二哥的马槊捅下去。 坐在老树根上的韩雪莲,用力捶着小腿,看着累的半死不活的王剪笑着对幺蛋说道“幺蛋,抓不到野鸡野兔,就把你大哥卖了。” 幺蛋自然知道韩婶是唬人的,傻乎乎地咧嘴大笑。 王剪站起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抓起水壶仰着头猛灌几口,语气带着几分坚定说道。 “肯定能抓到,只要这处水潭的水不干枯,猎物都会过来喝水。” 习惯了一日三餐,中午这顿不吃饿的慌。 王剪大口大口把水倒进嘴巴里,瞬间一股清凉和舒适之感传遍全身。 休息一会,恢复了一些体力,四人沿着小溪继续往山上走。 二蛋持着马槊走在最前面开路,王剪拎着菜刀断后。 进了原始森林般的大山,处处都充斥着危险。 第9章 一无所获 溪流从山顶流下,穿过山间嶙峋的怪石和树根盘绕的古木,在一片低洼的石板上形成一个小泉。 泉水清澈透明,连水底下铺着的一层沙子都看得一清二楚,偶尔能看到小拇指大小的鱼儿在游动。 “扑通。” 密林深处,两个落水的声音前后响了起来。 “嘻嘻嘻。” “幺蛋别跑,看我把你抓住。” 幺蛋清脆的声音和二蛋刚变声粗狂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透过茂密的枝叶,可见二蛋和幺蛋两人光着身子在泉水里打闹嬉戏,玩的好不快活。 离小水潭三十来米的转角处。 王剪和韩雪莲坐在一块凸起的平整大石头上。 “小色痞,今天怕是空手而归了?” 韩雪莲拿出一张手掌大的布料手帕,抹着额头上的细汗,语气中带着几分遗憾。 四人沿着小溪走到了半山腰,别说遇到狼了,就连小动物的影子都没看到一个。 韩雪莲浑身衣服早已湿透,幸好身上布料的颜色深,不至于尴尬。 太阳渐渐往山下滑落,就连淡定的韩雪莲也有些着急了。 至于二蛋和幺蛋,两人已经放弃了。 “莲姐,别着急,这片地方水源充沛,只要耐心找找,说不定会有惊喜。” 王剪把四人喝完水的葫芦重新灌满,虽然内心也开始动摇,还是给韩雪莲一些信心。 打猎跟钓鱼是一样的,有时候资源多,也有出现空军的可能。 “已经爬了半座山了,再走我可动不了了。”韩雪莲心里十分后悔。 “早知道不跟过来了,打猎也没想象中容易。” 也不怪她娇气,野狼山巍峨崎岖,且杂草丛生,根本没有开好的路。 别说她这样的弱女子,就连身体素质爆炸的二蛋,爬上来都气喘吁吁的。 而且他们只是爬了最前面的一座山,后面7座连成一片的高山也属于野狼山。 王剪看她热的不行,把头稍微靠了过去,小声说道。 “莲姐,待会二蛋他们洗完,我和他们去半坡台,你去小泉里洗个澡怎么样?” 半坡台在山的另一侧,从这里走过去不到50米,中间隔着茂密的大树和灌木丛。 韩雪莲有点意动,她现在浑身黏糊糊的,早就想跳进清澈干净的小泉里,好好地把身子冲一遍。 王剪没有多说,静静地等她的回答。 过了十来个呼吸的时间,韩雪莲转过头来,美目躲躲闪闪,表情带着几分忸怩说。 “小色痞...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森山老林的,我一个人有些害怕。” 害怕就对了,换谁一个人手无寸铁在大山里都会害怕。 王剪压制住内心的汹涌澎湃,酝酿了一下情绪,一脸正气地说“莲姐,有我在,你就放心地去洗澡!” “吸!”王剪腰间一痛,嘴角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韩雪莲又对他的老腰下手了。 王剪转过头去,眼巴巴地看着韩雪莲,痛地龇牙咧嘴连连求饶“莲姐手下留情。” “哼!”韩雪莲哼了一声。 随后松开白嫩的手,她毫不留情面地说“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不放心,色到骨子里了。” “嘿嘿。”王剪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再多说,摸着鼻子傻傻地笑起来。 太阳不会因为山里没风,而少散发出一抹灼热。 山里的虫鸣鸟叫也少了起来,二蛋他们嬉戏的声音显得更大了。 王剪对着小泉方向,扯开嗓子大喊“你们两个赶紧起来,都洗了一刻钟了。” “猴急什么。”韩雪莲用力拉了一下他的衣服,甩着白眼小声嗔怒道。 在王剪心急如焚的等待中,终于听到一阵哗啦哗啦的出水声音。 过了一会,才看到二蛋和幺蛋并排走过来。 两人都明显搓了一遍身上的泥垢,看起来干净轻松了不少。 两人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身上打着补丁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 幺蛋甩着头发上的水,笑嘻嘻地对王剪说“大哥,你们也去洗洗吧,泉水好凉快,里面还有小鱼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剪和韩雪莲面面相觑,表情略带尴尬。 王剪伸出手给幺蛋擦了一下头发的水,转头对二蛋问道。 “水壶都装满水了吧?你带幺蛋去半坡台等我们,莲姐待会去洗个脚,我在这边等她。” 王剪目送他们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转角处。 转过身来,嬉皮笑脸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莲姐,这边请。” 韩雪莲瞪了他一眼,跺着脚往小泉走去。 走到转角处,韩雪莲回过头来,装出恶狠狠的表情对王剪说道“你不许过来偷看,就在石头这里等我。” “好......” 王剪应了一声,他也没想过跟过去。 毕竟他不是以前的王剪,怎么说也是个腹有诗书的文化人。 文化人,哪能偷偷摸摸,做一些偷鸡摸狗的龌龊事。 要做就光明正大地做,讲究一个光明磊落。 毕竟古人有云:君子坦荡荡~ “咚。” 窸窸窣窣了好一会,王剪听到轻微的一声下水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当王剪百般聊赖地躺在石头上,眼睛怔怔地看着头顶的叶子时,韩雪莲空谷幽兰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色痞,走啦。” 王剪的耳朵动了动,缓慢地转过身,余光率先看过去。 亭亭玉立的倩影已经披着宽松的圆领袍衫,裹着的头发没有打湿,手袖挽起来,露出肤如凝脂的皮肤。 “咕噜。” 王剪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哼!” 韩雪莲看到王剪色迷迷的样子,哼了一声,跺着脚气冲冲地往二蛋他们走去。 天上的太阳依然如灼热如烈火。 二蛋和幺蛋两人用手枕着后脑勺,躺在一棵水桶粗大的树下。 “二哥,你说韩婶会不会成为我们的大嫂?”幺蛋凑到二蛋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这个问题确实惊世骇俗,二蛋平时根本没想过。 “应该不会,大哥喜欢的是胸大屁股大的女子,婶子太瘦了。”二蛋摇着头说道。 幺蛋忽然往旁边坐下,身子往后一倒,双手枕在脑后说道“那是之前的喜好,大哥晕倒醒来后,我发现他看韩婶的眼光变多了,来的时候根本就没看一眼燕子姐姐。” 幺蛋口中的燕子姐姐,就是一个面如满月、丰颊秀眉、腰肢圆浑的人,堪称女版的二蛋。 “嘘,他们来了。” 二蛋眼尖,发现大哥和婶子从转角处走出,于是小声地朝幺蛋嘘了一声。 幺蛋瞬间闭口不言,翻身坐起来,朝着王剪他们两使劲地招手。 “大哥,婶子我们在这里。” 四人会合后,围在一起商讨了一阵,最后大家一致决定按照王剪的计划,沿着山泉往山上再走一段路。 如果半个时辰还没有收获,几人马上返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除了偶尔看到山谷飞过几只鸟,见不到别的猎物。 可惜没有弓箭,要不然打几只鸟也不错。 第10章 功夫不负有心人 太阳渐渐西斜,大山里很多坡位已经没有阳光的照耀,显得异常寂寥。 “大哥,太阳差不多要下山了,晚上的大山非常凶险,我们得赶紧回去。”走在最后的二蛋担心地说道。 不过王剪还想再找找,辛苦了一天一无所获,实在不甘心。 韩雪莲和幺蛋两人各自拄着一根木棍,脚步艰难地在后面跟着。 “呼呼呼...,大哥要不我们先回家吧,明天...明天再过来。” 幺蛋的小脸憋的通红,呼吸非常急促。 小小的身体,体力早已透支。 “那行吧,我们回...” 看到大家都在打退堂鼓,王剪正想说回去,可话还没说完,走在前方的二蛋忽然低声喊了一声。 “有情况!” 王剪瞬间来了精神,体内爆发一股力量,支撑着他快步走过去。 在一处杂草丛生,树枝茂盛的水坑边,王剪看到淤泥上有大小不一的动物脚印。 王剪蹲下身子,认真查看起来。 “有什么发现吗?” 韩雪莲和幺蛋也跟了上来,两人齐声问道。 一天没有收获,再没点动静的话,他们连走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大哥你看,这几个脚印像不像野猪的,脚印上还带着水,这几只野猪应该在这里喝水刚走不久。” 二蛋指着水边淤泥上的野猪脚印,带着几分欣喜地说道。 王剪蹲下身子,伸开手掌量了一下,说道“是野猪的脚印没错!奶奶的终于来大家伙了!” 啥也不懂的韩雪莲和二蛋也有模有样地蹲下去,拿手比划着。 “这群野猪看起来没走远,我们赶紧顺着脚步追。” 王剪看了一下野猪脚印的方向,一直朝着密林深处延展,杂草被踏出一条路来。 四人浑身充满干劲,沿着野猪道一路向前追踪。 没有把韩雪莲和幺蛋留在这里,主要是怕他们遇到危险。 “幺蛋别说话,我们慢慢走。” 王剪回过头小声对一惊一乍的幺蛋说。 这小屁孩,精力旺盛的可怕,看啥都好奇。 跑来跑去不说,要不是韩雪莲手疾眼快,差点就一头撞在路边的石头上。 “哦,好吧。” 幺蛋举着木剑意犹未尽地看着四周的杂草,抿着嘴巴说道。 野猪开的路只有幺蛋高,王剪三人需要弯着腰才能通过。 四人绕了小半个山坡后,终于在一片空旷的乱石前听到野猪哼哼的声音。 “嘘,我看到野猪了!” 二蛋抬起手,忍住内心的激动,回过头小声地说。 所有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幸好没打退堂鼓,不然哪能找到野猪。 二蛋示意大家往后退,他低着头小声地对王剪说道“大哥,石头底下趴着两头野猪,我们怎么搞?” “我先去看看情况。” “莲姐,你带幺蛋躲在右边这块石头上,我去前边看一下。” “那你小心点,野猪很凶猛。”韩雪莲紧张地叮嘱王剪。 王剪弯起左手,给她展示了瘦弱的肱二头肌,随后轻手轻脚摸上前去,躲在一块石头后面暗中观察。 二蛋不放心,紧紧握着马槊跟在后面。 一块从山里凸出来的巨大石头下,2只黑色的肥胖野猪躺在上面打滚,嘴里发出舒服的哼哼声。 这里的地理位置极其隐秘,一侧是陡峭的山崖,另一侧是比较难爬上去的斜坡。 怪不得村里的猎户找不到。 “2只小胖墩,藏得可真严实。” 王剪轻喘着气,神情激动地暗想。 把四周的环境好好观察了一遍,王剪想到了捕杀的办法。 给二蛋一个眼神,两人脚步往后轻移,慢慢退了下去。 “二蛋你从右边的草丛穿到对面那个下坡口,待会我在上方扔石头进攻。” “记住!对着野猪两眼上方招呼,你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 “野猪跑得快,这里地势险要,只能招呼一只,另一只随它跑!” 王剪仔细地叮嘱二蛋。 野猪皮粗肉厚,身上烘干的泥为它们形成坚固的保护甲,往身子上招呼难以对它们造成致命的伤害。 二蛋点了点头,抓着马槊往右边摸了过去。 野猪本身跑的快,况且这片山地异常倾斜,野猪撒腿跑,根本拦不住。 王剪只能寄希望于二蛋了。 两只胖呼的野猪还在惬意地拱地,殊不知危险已经降临。 “莲姐,你带着幺蛋趴石头上不要动,我叫你们再下来。” 王剪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让他们爬到大石头上。 “一切小心。” 韩雪莲担忧地叮嘱。 “嗯。”王剪点了下头。 在两人担心的目光下,王剪猫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往野猪上方摸过去。 看到二蛋已经走到对面的下坡口,王剪朝他示意了一下。 二蛋把身子藏在石头后面,双手紧握马槊,摆成攻击状态。 看到二蛋就位了,王剪抄起两块拳头大的石头,缓慢地往前靠过去。 他的臂力小,精准度和杀伤力都不行,必须要走近才有作用。 20米,野猪还在打闹,依然毫无察觉。 10米,野猪脖子上的鬃毛清晰可见,警惕地翻身站起来。 5米、4米...,王剪在野猪上方的大石头上越靠越近。 野猪察觉到危险,纷纷翻身站起来,竖起耳朵警惕地观察四周。 就是现在! 王剪伦起大石头,朝着最近的一只野猪的脑袋砸下去。 “嗷!” 野猪吃痛地大叫一声。 “咻咻咻...” 一块块石头一股脑朝着野猪身上砸去。 “哼哼!哼哼!” 两只野猪受到攻击,发疯似地四处窜。 “嗷!” 一只野猪的鼻子被尖锐的石头砸中,惨烈的大吼声响彻整个山脉。 远处一群群飞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朴棱棱地四处飞走。 “咻。” 王剪看到野猪又冲到正下方,逮住机会用尽全力朝着受伤的那只野猪砸去! “嗷!嗷!嗷!” 野猪躁动不已,吃痛之下,掉头朝着下坡口疯狂逃窜。 它们根本想不到,选择逃跑的方向却是最危险的。 动物清醒的时候很聪明,愤怒或者受伤的时候却失去理智。 眼看野猪奔袭而来,二蛋的心都要跳到嗓子上了。 他双手紧紧握住马槊,浑身肌肉紧绷。 两头受惊的野猪,在愤怒的时候攻击性非常强。 王剪虽然心急,也无能为力,只能祈祷二蛋不要受伤才好。 野猪很快冲了过来。 等候多时的二蛋,虎目一瞪,双手紧紧握着马槊从斜边杀出。 伴随着一声大吼,槊刃化作一道流光,对着冲在后面的野猪双眼上方,猛刺过去。 只见白光一闪,槊刃插过野猪的脑袋。 二蛋则被巨大的冲击力冲翻在地,壮硕的身子在地上滚了四圈才停了下来。 二蛋没事般站起来拍拍屁股,迈开腿往前追。 “啪!” “嗷~” 顶着马槊的野猪还向前冲了二十来米,直到马槊顶到一块大石头,槊刃又往里插进半尺,庞大的身躯这才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健壮的身躯在疯狂地挣扎,喷涌而出的血把周边的杂草都染红了。 另外一只野猪听到同伴的惨叫,头也不回地冲下山坡,扎进密林深处。 “得手了!” 高石上的王剪看的真切,内心狂喜。 第11章 满载而归 “二蛋离野猪远一点,让它挣扎!” 王剪看到二蛋如猿猴般快速靠近受伤的野猪,急忙大喊一声。 他自己则颤抖着手脚爬下大石,连跑带跳赶过去。 野猪疯狂挣扎了几分钟,这才慢慢没了动静。 两人又等了好一会,看到野猪彻底没了动静,又朝它丢了几块石头,看到没反应,这才放心地走了过去。 二蛋拔出马槊,看到槊刃没有卷口,这才放心地呼出一口气。 王剪看向单手持槊,脸色平常的二蛋,忍不住问道“二蛋,你的力气也太大了吧!” 二蛋脸色怪异地看着大哥,小声说道“大哥,我的臂力还是你看着测的,刚好1300斤。” 哎,都是同一个爹妈生的,凭什么二蛋的臂力有1300斤,而他的臂力只有60斤? 也理了解古代的人习武为什么说要有慧根。 二蛋这副身体和怪力就是慧根。 “莲姐,幺蛋过来吧,看看我们抓到的大家伙。”王剪朝着身后大喊一声。 走到血流如注的野猪身旁,王剪满意地看着,心底默默核算了头猪能卖多少钱。 韩雪莲和幺蛋走了过来,幺蛋看到躺在地上的大野猪,撒开腿冲到野猪旁。 “哇,好大的野猪啊!” 幺蛋并没有惧怕地上的血,蹲在野猪旁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着,双手比划着,惊喜地叫出声来。 “呕......” 跟在身后的韩雪莲看到眼前的这副惨状,干呕一声捂着嘴跑到石头后面。 韩雪莲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哪有见过如此血腥的画面。 王剪拿着水壶快步跟了上去,把水壶递过去说道“莲姐,没事吧,来喝口水。” 韩雪莲没有说话,抬高着手朝他摇了摇,嘴里还是不断干呕。 另外一边,幺蛋玩着玩着,舔着嘴角对二蛋说道“二哥,野猪这么大,我们能吃好久?” 王剪把水壶给韩雪莲,走出来笑说道“这只野猪大哥要卖掉,等赚到钱我们天天吃肉。” 幺蛋吧唧着嘴,垂头丧气地掐着猪腿。 好不容易打了一只大家伙,还不能吃。 要知道他幺蛋的肚子可一点油水没有了。 缓过神来的韩雪莲,从石头后面说道。 “现在猪肉涨价,最少15两一斤,这头猪少说也有200来斤,卖个5贯估计不难!” “换做平时,也就几两一斤。” 韩雪莲在县里卖豆腐好几年,对坊市的物价了解的比较清楚。 “哇~~” “好多钱!” 幺蛋吃惊的声音传了出来。 在王剪的指挥下,二蛋拿菜刀切了几条拇指粗的长藤蔓,又砍了一根3米长,手臂粗的松木。 “大哥,你行不行?” 走在前头的二蛋,感受到身后的摇摇晃晃,关心地问道。 虽然野猪紧靠着二蛋那头,毕竟是几百斤的大家伙。 “慢点走,没问题。” 王剪憋着气,双腿直打抖。 好家伙,二蛋手持马槊,野猪大部分的重量都在他身上,还表现的这么轻松。 这身怪力不去搬砖真的可惜了。 “回家咯。” 幺蛋拿着小木剑走在前面开心地说道。 落日余晖照耀下的马家庄,静谧而美丽。 最后一趟挑水回来的村民也往家里走,因为天很快就会黑,没有时间再跑一趟。 村长马三爷站在一个打开的残破木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说道“大蛮,你看到小韩和王家几个孩子回来了吗?” 灶台后走出一个脸色黝黑的精壮汉子,只见他拿着一根烧火棍说到“村长我一天没看到他们,听燕子说,他们往野狼山的方向走。” 马三爷嗯了一声,随后表情严肃地往另一家走过去,继续伸手敲门“福伯,看到小韩和王狗子那三孩子回来了吗?” 半掩的木门打开,一个双鬓发白身体依然硬朗的半百老人走出来,慈祥的脸上带着几分疑惑,问道“村长,他们去县里了?” “他们早上出门,去野狼山那边打猎,现在还没回来。”马三爷眉头紧皱,叹气说道。 福伯很瘦很黑,但是笑容很慈祥,是一个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朴树农民。 他把手中的竹条扔下,脸色带着几分紧张说道“野狼山可不是寻常地,晚上凶兽出没,极其危险啊!” 马三爷又跟他交待几句,随后急冲冲地往下一家走。 ... 王剪这边,走走停停,进度极其缓慢。 最后二蛋把野猪扛了起来,速度这才提了上去。 满载而归的路上,哪怕山路崎岖,大家的心情都是十分愉悦。 也不知道是什么使然,韩雪莲轻声哼了起来。 曲风听着挺有韵味,王剪好奇问道。 “莲姐,你唱的是啥曲?” 走在前头的韩雪莲,回眸笑说“《跑大场》,我娘教我的。” 王剪一个现代人,自然不知道《跑大场》是什么曲调。 “如果我把后世的歌曲唱出来,是不是大唐的歌曲开创者?”王剪忽然想到。 也许几千年后,某些史书会写:贞观之治,有大才者,开宗立派首创歌曲,流芳百世! “莲姐,我自己捣鼓一种调调叫做歌曲,你要不要听?”王剪脸带微笑地说。 韩雪莲脚步不停,头也没回地说道“你唱呗,从你嘴里能唱出什么好曲来。” 她明显对王剪说的话不感兴趣,语气平平淡淡的没有一点期待。 王剪要唱的歌曲是《探清水河》,音调比较容易被这个时代的人接受。 但是没有马上唱出来,而是把《探清水河》的故事说一遍。 随着故事的深入,韩雪莲脚步一停,转过身来赞叹说“真是个忠贞不渝的女子!” 随后又接着说“小色痞快把歌曲唱出来,我要听!” 幺蛋也听的津津入味,小木剑也不耍了,竖着耳朵认真听着。 只有扛着野猪的二蛋不为所动,迈着步伐往前走。 哪怕他气壮如牛,走了这么远的山路也累的够呛。 音乐什么的又不是神兵利器,兴趣半点提不起来。 王剪清了清嗓子,开口唱了起来。 “桃叶那尖上尖 柳叶儿遮满了天 在其位的这个明哎公 细听我来言呐 ...... 痴情的女子那多情的汉呐 编成了小曲来探清水河 编成了小曲来探清水河 哎~~~~” 最后一个字唱完,王剪对自己的声音非常满意,这歌喉比前世不知道好多少倍。 幺蛋用清脆的童音唱着“桃叶那尖上尖,柳叶儿遮满了天”这两句,他也只记得这两句。 而韩雪莲已红了眼,她是过来人,完全明白歌曲中所讲述的故事。 曲中二人恩爱情深,可惜天命无常,实在让人遗憾! 只见她抽着鼻子说“小色痞,你说为什么真心相爱的人,最后却得不到好结局?” 王剪想了想,认真地回答“相爱的人得不到好结局,原因很多,多半是身份不匹配,也有一些别的意外。” “意外。”韩雪莲小声地念叨着这句话。 是啊!意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可能是大喜的时候来临,也可能是大悲之下雪上加霜。 “真好听,小色痞,你再多唱几遍。” 曲声悠扬,在山谷里回荡。 第12章 村民来找 四人歇歇停停,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终于走到马家庄的庄稼地。 穿过庄稼地就到村子。 太阳已经下山一会,光线变得有些暗淡,一股清凉的风从山谷弥漫开来。 远处的马家庄,一片不规整的土黄色墙壁上,缕缕白色炊烟在风的吹动下,摇摆着袅袅的身姿飘向天边。 “呼…大家歇会吧,累的快走不动了。” 王剪把水壶和菜刀放下,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只见他累的满头大汗,脸色憋的通红,手脚酸痛的感觉不是自己的。 “呼!” 二蛋把野猪和马槊放下,也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幺蛋坐到石头上,草地上有蚂蚁,咬人很痛的。” 韩雪莲双手搭在腰间,轻喘着气对幺蛋说。 “嗯。” 幺蛋没有营养的瘦小脸上,此刻也是累的通红,无力地应了一句,乖巧地坐到石头上。 他侧着头看着前面的庞然大物后,脸上瞬时充满开心的笑容。 等卖了这头大野猪,家里就有钱了,也不用害怕饿肚子。 韩雪莲鬓角带着细汗,拿出手帕轻轻擦掉,轻声说道“小色胚,你该跟二蛋练练身子了,穷苦出身,别想着过富贵人的命。” “二蛋扛着几百斤的野猪,也没你这般虚脱。” 王剪目光往左移动,侧头看了一眼二蛋,除了喘着粗气和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脸色倒是平常。 王剪正着脸看着眼前的佳人,挤眉弄眼小声说道“莲姐,等我赚到大把银子了,你帮我熬一些大补的药,我得好好补补。” “叫你锻炼身体,没叫你嗑药。”韩雪莲掐着他的软肋,咬着牙齿说。 是药三分毒。 幺蛋听到王剪的话,吓的连忙说。 “大哥,野猪卖了钱,你把钱给我收着吧,可别又大手大脚花光了。” 幺蛋的表情很认真。 二哥是个粗人担不起事,小小的他需要为老王家着想。 王剪摸了摸幺蛋的头发,轻声说着“幺蛋放心,大哥不会乱花钱。” “等着吧,我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最后一句王剪没有说出来,在心底跟自己说。 阵阵山风把枯黄的庄稼吹弯了腰,里面隐约露出几个刚长出翅膀的蝗虫。 ...... 马家庄。 十来个年龄大小不一的男子聚在一起,大部分人手里拿着镰刀斧头,少部分人拿着未点燃的火把。 村长马三爷踏着急冲冲的步伐走到众人的最前面,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扯着沙哑的嗓子说道。 “这么晚召集大家来,有一件急事要说!” “小韩和王狗子家三个孩子,今天一早就去山里了,现在也没回来,我担心他们在山里遭到意外,准备带大伙上山去找。” 村长的话刚说完,人群里一个个子不高,但体格精壮的老实汉子开口了。 “村长,我们现在得出发了,天马上就完全黑了,晚一分他们就多一分危险。” 此人名叫马大蛮,和王二狗的关系比较好。 听到王剪三兄弟进山还未回来,也有些着急了。 “村长你发话吧,别看我一把老骨头,翻山越岭这帮小伙子可比不过我。”福伯拿着锄头,直着脖子说道。 福伯是这群人里年纪最大的,马三爷觉得他年纪大不带他去,可他执意要去,怎么说都没用。 “现在天也黑了,野狼山那边野狼可不少,福伯你就不用去了吧?” “是啊,福伯你都一把年纪了,就不要进山了!” 两个拿着镰刀的年轻男子劝说道。 “大山、大河,你们别看我年纪大,我比你们还能走!” 福伯长满皱纹的脸上满是严肃,扯着嗓子对大伙说道。 “那劳烦福伯和我们一起去了。” 村长想了下,决定还是让福伯去,他知道对马家庄周围大山最熟悉的人,莫过于福伯。 “待会大家进山千万不能乱走,特别是成才。”马三爷皱着眉头说道,大山的凶险,他最清楚不过了。 马成才是一个身体单薄皮肤白净的少年,站在边缘上与旁边脸色黝黑的人显得格格不入,只见他正着脸说“村长安心,小生饱读诗书,自是明白事理。” 旁边的人对他所说的话早已见怪不怪。 “村长放心,大家都不是小孩,知道怎么做。” 其他村民纷纷拍胸口说道。 “大勇,现在只有你有长兵器,进山的时候你走在最前面,大蛮、大山、大河,你们仨走最后面。” 马三爷点名的人,是马家庄4个大字辈的年轻人,也是村里最精壮的几人。 被点名的几人点了点头,他们对素有威望的马三爷言听计从。 “那我们现在出发。”马三爷大手一挥,带着大家急冲冲地出发。 在他们离开后,一个三十多岁的黑瘦女子从墙角处走出来,脸上带着担忧和一抹欣慰。 ...... 在村长刚集合村民之时,马家庄一处不起眼的土屋。 一个腰肢圆浑脸色黝黑的年轻女子,脸带着几分着急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房间里一个和少女体型相似,大约三十多岁的妇人拿着扫帚走出来,看了一眼女儿,大声呵斥道“燕子,在屋里瞎转啥,看得我头晕。” 燕子停下来,着急地看着白发渐生的娘亲,语气急促道“娘亲,王郎到现在还没回来,村长都带着爹他们去山里找了。” 妇人把扫帚放在地上,带着几分劝阻说“燕子别想那小子了,他不是老实的人,你看大勇怎么样?” “我不要,我就喜欢王郎,马大勇长的五大三粗的,我才不喜欢他。”燕子跺着脚说。 房子有一种轻微抖动的错觉。 妇人越过她,声音沙哑地说道“燕子,我知道王剪那混小子老偷看你,但是你爹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娘,王郎不就爱吃喝爱玩吗?有什么不好,他长的俊又是读书人。”燕子走到妇人身边,摇着胳膊撒娇道。 “你啊你,鬼迷心窍了都。”妇人拿手轻轻地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骂着说。 少女看到母亲去灶台打扫,拿起门边的火把,回过头看了一眼娘亲,随后蹑手蹑脚地溜出家门。 “哎......”妇人瞄了一眼女儿急冲冲的背影,叹了口气,摇着头没有多说。 ...... 与村里紧张的气氛不同,王剪这边充满了欢声笑语。 韩雪莲和幺蛋唱着《探清水河》,一个婉转动听,一个清澈稚嫩,两种声音交融在一起竟别有意境。 王剪眯着眼看着他们,微风吹拂过的庄稼,有一股青草的芳香袭来,在某个刹那,王剪仿佛回到前世的农村。 安静,祥和。 好像这才是生活本来的模样。 独自一人走到庄稼地前,蹲下身子拨开枯黄的庄稼。 即将成熟的麦穗,因为长期得不到水分补充,已经干瘪起来。 “看来打井工具的打造,已经刻不容缓了。” 前世在农村长大的王剪,亲自参与了本村的打井,只要人手够,打一口灌溉用的水井很快速。 大唐的打井技术非常落后,一般打一口井需要半个月,而且还需要很多人来共同完成。 目前打井项目没有世家大族的人在做,不存在打压竞争关系,所以打井非常有前景。 暮色笼罩大地,天上皎洁的月亮又大又圆。 一缕缕银辉洒下,田地上的小道隐约可见。 第13章 两家打通 “王郎你们怎么才回来!” 一道期盼中带着几分愤怒的吼声,从前方传来。 走在最前面的幺蛋抬头一看,小脸有点紧张地回头看向王剪。 他语气忐忑地说道“大哥,燕子姐姐过来了,你是不是得罪她了啊?” 粗犷声音传来的时候,王剪也刚好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40米开外,一个举着火把的雄壮大块头快速移动,很快到了跟前。 “幺蛋别瞎说。” “哎啊~” 漆黑中,王剪掐了一把幺蛋的脸,幺蛋微微吃痛,搞怪式的大叫一声。 “噗嗤。” 韩雪莲看着一脸窘态的王剪,捂着嘴巴轻笑起来。 燕子喜欢王剪,她早有耳闻。 这丫头看到王剪,双眼像思春一般,但凡是个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如果王剪还是一副乖巧书生模样,说不定燕子的父母会找人给两人说媒。 只是碍于最近王剪闹出的荒唐笑话,让燕子的父母避之不及。 哪里还敢把两百来斤的宝贝闺女往火坑里推。 王剪听到韩雪莲清脆的笑声,看到月光下映出的一张俏脸,一下子愣住了。 随着燕子的走近,幺蛋蹦蹦跳跳地走过去,炫耀地说道。 “燕子姐姐,我们打了一只好大好大的野猪,你快过来看。” 不用幺蛋说,燕子第一眼就看到二蛋肩膀上扛着的大野猪。 只是她的注意点并不在此,一双铜陵大眼直勾勾地盯着王剪看。 “王...王郎,你们怎么去这么久,村里人都担心你们!”燕子走到王剪身边,关心地说道。 王剪一下子回过神,吞了一口口水,紧张地看着眼前比他还要高半个头的少女,一时间竟忘了回答她的话。 场面仿佛停下来一般,大家都没有说话。 还是韩雪莲率先打破尴尬。 她走到王剪身前,笑眯眯地看着燕子说道“为了抓这头野猪耽误了不少功夫,让大家担心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对对对,先回去。” 王剪点头说道,率先快步往前走,仿佛被狗追一般。 “大哥等等我。”幺蛋喊了一声也跟着跑了。 燕子看着快步离开的俊美男子,委屈巴巴地跺了跺脚。 就连二蛋这个憨货都明白燕子对王剪的心意,也不好多说,他扛着野猪快步跟了上去。 等他们走远一点后,韩雪莲若有所指地对燕子说“燕子,你是个好姑娘,找一户老实人家安安分分过日子挺好。” “剪儿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免得耽误你的大好青春。” 说完后施施然地走了。 燕子怔了一下,看着眼前娉婷的身姿,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带着几分自信小声说道“王朗就喜欢我的身姿,他一定是不好意思面对我,一定是这样......” 王剪他们快走到村口的时候,碰到全副武装走出来的村长一行人。 看到王剪四人毫发无损地回来,又问了韩雪莲的情况,知道他们回来晚的原因后,村长马三爷神情严肃地对王剪一通批评。 王剪听着这责怪的话语,可内心却暖暖的,村民的关心真的比前世那帮只顾索取的吸血鬼亲戚好多了。 随后大家的注意力才集中到二蛋肩膀上的野猪身上。 大家眼里都露出羡慕的眼神。 “混小子,这头野猪哪里打的,这块头真大?” 马三爷摸着野猪的身子,惊讶地说道。 王剪也没藏着掖着,因为野猪的线索本就是军伯说的,在村子里不是什么秘密。 “村长,野猪是在野狼山的半坡顶打的,我们找了一天才找到。” 大家都羡慕地看着王剪几人,前几天他们也在野狼山找过,可大家都没有收获。 “剪儿,看来你性格转变了,好运气也跟着来了。”瘦弱苍老的福伯走上前来,欣慰地拍着他的肩膀。 村民们纷纷挤上前,对着野猪一番羡慕议论以及询问如何捕抓,王剪对每一个问题都一一解答。 人群外,同样书生模样的马成才静静地站着,他神情复杂地看着王剪,随后转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没有人注意他。 就好像他从未出现过这支队伍一般。 回到家里,把能找到的麻布都铺在院子边上,把两头野猪轻轻地放在上面,这个可是他们的财神爷。 晚上韩雪莲做了一锅饭和一大盆豆腐。 虽然菜不丰盛,可四人早饿了一天,吃啥都香。 四人坐在院子里吃的津津有味,幺蛋大呼豆腐太好吃了,韩婶就该开个酒肆当个闻名天下的大厨。 闲聊中,王剪忽然说道“莲姐,明日赶早我和二蛋去县里卖猪,你带着幺蛋去地里挑一些肥沃的泥土倒在院子里,不用太多有小菜地那么大就行。” 韩雪莲停下筷子,疑惑地看着王剪,说道“你要在院子里种菜?浇水可是个麻烦事。” 王剪让二蛋去把大门关上,随后才趴到桌子上,小声说“我有一个亩产千斤的农作物种子,育种的时候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们出去的时候也别瞎说。” “亩产千斤!” 三个压低的惊呼声同时响了起来。 他们都是种过田地的人,也知道小麦的亩产也就两百来斤。 特别是马家庄的田地,都是下等田,比较贫瘠。 在王剪的叮嘱下,大家都点了点头,韩雪莲和二蛋都是能保守秘密的人,王剪又慎重地叮嘱幺蛋。 幺蛋一连做了几个保证,把大家都逗笑了。 韩雪莲指着四周低矮的土墙说道“小色痞,种在院子里也不够严实,村里人一过来不就什么都发现了?要不打通我们两家,腾出的地方也足够大。” 两家连通的地方,是王剪的房间和韩雪莲家的后院。 有房间门的遮挡,也不怕番薯被人看到。 王剪看了脸颊微红的佳人,思考再三说道“就这么干,吃完饭我们就去打。” 房子的墙都是黄泥垒的,二蛋持着马槊用力地刺了十来下,土块就像豆腐一般,一块块平整地切割好。 随着一块块泥块从墙上卸下,两家很快就打通了。 “婶子,原来你家的院子跟我大哥的房间挨在一起!” 幺蛋率先跑过去,站在院子里抬着头惊奇地说道。 韩雪莲家的后院不大,加上王剪的房间延展的一些空间,能种番薯的面积,只有三十平方不到。 第一批番薯育种的数量不多,这个面积也够用了。 夜色越来越浓,人停下来才猛地感觉到疲惫。 几人揉着酸痛的臂膀,双腿都抬不起来,一瘸一拐地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 王剪躺在床上时,侧过身子看着对面紧闭的小木门。 这面墙一通,以后韩姐在哪里洗澡呢? 王剪身躯累的快感受不到,可脑子却很精神。 木门的另一边,韩雪莲躺在一张绣着大红花的布衾上,侧着身子看着木门。 她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竟然会提议打通这堵墙。 王剪再怎么说也是个未成家的读书人,而自己已作人妇多年。 要是被村里的人知道,可如何是好? 韩雪莲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月亮悬挂在正高空,马家庄除了月亮散发着的清幽光影,万籁寂静。 第14章 县里卖猪 “咯咯咯。” 翌日,鸡鸣声准时响起。 韩雪莲早早起床做朝食。 等她端着朝食直接从后院穿过时,看到王剪穿着衣服大字型地躺在床上,嘴里打着呼噜声。 美目在上面扫了一遍,当看到撑起的擎天柱时,韩雪莲俏脸一红,呸了一下,小声骂道。 “真不要脸!” 打开王剪的房间门时,二蛋已经练完武了,幺蛋则蹲在野猪前拔着野猪身上的毛玩。 “吃朝食了。” 韩雪莲轻轻地把门掩上后,小声说道。 听到有吃的,幺蛋也不玩野猪了。 他麻溜地跑过去,好奇地对韩雪莲问道“婶子,你怎么从我大哥的房间里出来?” 还未等韩雪莲解释,他接着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地说道。 “噢,瞧我这脑子,昨晚我们两家打通了。” 幺蛋美滋滋地接过韩雪莲递来的饼,大口大口吃着。 他的小眼睛古灵精怪地转动着,好奇问道“婶子,我大哥还没起床吗?” “没呢,幺蛋你去把你大哥叫醒吧。” 韩雪莲说完后,走到院子的另一侧,把饭放到木桌上。 “好。”幺蛋应了一声,撒腿往王剪的房间跑。 也不敲门,用力轻轻一撞,房门就打开了。 看他熟练的姿势,平时没少这么做。 过了好一会,王剪才迷迷糊糊地走出来时,揉着眼睛看了看天空,太阳还没升起来。 怀念睡到日出三竿的日子。 “小色胚,看看二蛋,人家武都练完了。” 韩雪莲嫌弃地看着慵懒的王剪,语气带着几分鄙夷。 “嘿嘿。” 王剪摸着头傻笑着。 习惯了赖床,一时半会早起真顶不住。 吃过朝食。 王剪和二蛋驾着牛车,慢悠悠地走出马家庄。 整个马家庄只有一头牛,而且是公家的,平时放在村头的茅屋里。 听到王剪要用来拉野猪去卖,马三爷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马家庄离县城差不多10里地,而道路都是坑坑洼洼的泥路,一路的颠簸差点要了王剪的小命。 在屁股快颠烂时,终于赶到了龙门县的县城。 没有高大的城墙,四周是不到半丈高的土墙。 城门口有2个手执兵刃的县兵守着,他们的身子慵懒地靠在大门上。 二蛋和他们熟络的打了一声招呼,县兵也没阻拦直接放行。 龙门县有6000多户,超过30000人,人口规模在大唐属于中等县城。 坊市在城东,白天非常繁华热闹,至于官绅世家住的城西,那片都是雕梁画柱的大房子。 而普通百姓则集中住在城北,大片破旧的贫民窟。 在王剪的授意下,二蛋驾着牛车绕城西转了一圈,每隔十来秒,王剪都会大声吆喝。 “乡亲父老们,一头新鲜的大野猪准备在坊市贩卖,价高者得!” ...... 当牛车停在坊市的时候,围着黑压压的一群人,其中不乏身穿锦袍的财主官绅。 当然更多的是跟自己一样穿着麻布的村民,他们就图个热闹好奇。 “奶奶,大野猪的头上怎么有一个大口子?” 人群里一个熊孩子的声音传来。 “嘘,乖孙儿别乱说话,大哥哥会恼你的。”老妇女低下头,小声地制止孙子。 围观的人交头接耳,不时对王剪两兄弟和野猪指指点点,言语里满是羡慕。 “小子,你这头野猪是昨天打的吧,我以13文一斤收了!” 一个锦衣玉袍手戴沉香,长得肥头大耳的粮商豪气地说道。 “咦......” 粮商刚说完,四周的百姓鄙视地闹哄。 13文一斤的猪肉,那是一个月前的价格。 人群前一个尖嘴猴腮,有几分伶俐的小厮高声道“我家朱公子出14文一斤!” 肥胖粮商在心底暗骂败家子,没办法只能咬牙往上提价,他咬牙说道“我出15文一斤,整头猪都要了。” 看到王剪兄弟毫无所动,肥胖粮商一副你赚大发的样子说道“小哥,15文一斤可不低了。” 这个价格已经达到王剪的心里预期,他也不着急,看看有没有更高价的。 先前喊价的小厮身前,摇着纸扇的年轻公子走出来,对肥胖粮商讥讽地说道。 “李大胖子,没钱就不要叫唤,给大家闹笑话不是?” 他纸扇一合,朗声说道“我出16文一斤。” “正好给下人改善一下伙食。” 年轻公子说完后,得意洋洋地看着肥胖粮商。 肥胖粮商名叫李富贵,听到年轻公子的话,脸皮微微动了一下。 他眯着小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朱家狗儿子,你也舍得给下人吃肉?” “怎么,难不成今日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你,哼!”年轻人甩了下手袖,哼了声不再也不说话。 “哈哈。”围观的人哈哈地笑出来。 这两家人都是县里的大粮商,平日里也爱针锋相对。 王剪不为所动地听着众人纷杂的讨论声,目光也没有看向这两个斗嘴的人。 继续大声吆喝,看看还有没有人出更高价。 “现在出价16文一斤,还有没有更高价的,新鲜的野猪,仅此一头!” 人群中好几个衣着锦袍的富贵人家,在观望了一小会后,嗤笑着摇头带着下人离开了。 猪肉很骚,只有贱民才会吃,他们可不缺这点肉食。 在人群中还有一个一直不说话的中年人,似乎对这头野猪感兴趣。 王剪认得他,县尉张恭的人,外人称张管家! 县尉张恭可是龙门县四大势力中的其中一个势力,掌管着200县兵,是个实权人物。 张管家走近仔细地打量野猪,随后起身正在对斗嘴的两位粮商拱手说道。 “明天是我家老太爷的60大寿,我家大人打算宴请一众兄弟。” “这头野猪分量刚好,我出18文一斤收了,还望各位掌柜给我张某人一个面子。” 一般大户人家举行大寿或者宴会,都会邀请很多有头有脸的人参加。 这些达官贵人或多或少会带着下人过来,全部人吃鸡肉、羊肉、牛肉显然是不可能的,于是主家会杀一两头猪给下人吃。 两位粮商停了下来,慌忙拱手还礼。 张家是官家,他们只是最低贱的商人,跟人家比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张管家要,我朱有才可不敢造次,我爹已经准备好一份厚礼,明天去喝寿星公的寿酒。” 年轻的朱有才礼貌地拱手,说完后带着小厮划开人群走了。 肥头大耳李富贵说完后,也朝着张管家恭手告辞。 野猪花落张家后,围观的人群也慢慢地散了。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个点还留在县里的,不是非富即贵就是非老即幼。 “小哥,还要劳烦你们二人帮我送到张家,过秤给钱。” 张管家语气平静地说道,看不出丝毫的傲慢。 “没问题,劳烦张管家带路。” 王剪招呼二蛋驾起牛车,跟在张管家身后。 不多时就到了张家府邸,入眼是崇阁巍峨,青松拂檐,再看回廊是玉栏绕砌,屋顶是金辉兽面,彩焕螭头,地上白砖镶嵌,铺满院落,无不彰显富贵之相。 二蛋满脸羡慕地打量着,他从未进入过这三间五架的大房子。 饶是王剪见过很多现代的高楼大厦,对这些豪华的房子仍感觉到惊艳,心底直叹古人会享受。 “玛德,等我有钱了,也搞一间大豪宅!” 王剪在心底暗暗地想着。 第15章 锻造打井工具 过了秤,282斤,王剪豪爽地抹了零头,按280斤算。 一个账房拿着算盘噼里啪啦一顿敲打,记得一个数后,凑到张管家身前小声汇报。 王剪早已在心底算出总价了,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 “小哥,一共5040文。” 张管家核算了价格后,拿起一个钱袋子递给王剪。 “5040文,折算5两银子40文,你清点下!” 王剪接过钱袋,快速地数了一遍,抬起头把袋子收紧说道。 “银子对数,小子提前祝老太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王剪朝着张管家恭着手,有意说出后代祝寿的千古名话。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张管家小声念了几句。 随即眼睛散发出光芒异彩,带着几分激动和感激,朝着王剪恭手说道。 “好句,好句呐!” “小哥老朽可是承了你的情了,有事可需张某出手相助?” 王剪知道他不想欠人情,于是拱着手说道“张管家,我马家庄全村60口人断粮在即,还请张管家倒卖一些粮食,以度难关。” 粮食可不是小事,张管家背着手来回走了几下,随后走到王剪身前说道“陈粮可按官价卖你20石。” 陈粮的官价是1石100文钱,新粮则是1石200文钱。 旱灾年份粮商和世家哄抬粮价,比官价整整贵了3倍。 张管家肯按官价卖20石陈粮,真是天大的恩情。 王剪双手抱拳,心情有些激动道“多谢张管家帮忙,小子反倒欠大人一个恩情了。” 张管家摆着手,笑着说道“单凭小哥的两句祝寿话,都不止这个价。” 牛车拉着满车的粮食缓慢地驶出张府,朝着坊市走出去。 在牛车上,王剪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银子,饶是心智成熟的他,也难免激动。 没想到这次交易如此的顺利,还以半卖半送的价格买了整整2000斤粮食。 “大哥快给我看看!” 二蛋驾着牛车走到大道时,终于忍不住抢过钱袋,激动地翻看了好一会。 王剪双手抱在脑后,舒服地靠到身后的粮食上,看着一脸傻气的二弟,心里充满一股成就感。 心里盘算着,啥时候把跑掉的那只野猪也抓了,到时候又是五贯到手。 就是不知道那只野猪还会不会回到原来的窝。 野狼山太大了,它要是窜到密林里打窝,可不好找。 ... 车队离开张府大街后,一伙持着大刀长棍的人在墙角处走了出来,他们凶狠的目光看着满载粮食的牛车。 “大哥,整整一大车粮食啊,那两小子身上肯定还有银子,干他这票够兄弟们好好吃喝几天了。” 一个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男子扛着四尺大刀,小声对站在人群最前面的独眼男子说道。 “大哥,做吧,小的最近又纳了一房小妾,都快养不起了。” “做完这一票,兄弟们都能过上几天大老爷的日子。” 身后的众人高举着刀刃纷纷附和。 人群最前面的男子是龙门县鱼龙帮的帮主鱼化龙,今年30岁上下,一手大刀在龙门县小有名气。 百来号人在他手底下做事,这些年赚的可谓是盆满钵满。 鱼化龙摸着下巴粗短的胡须,眯着眼看着远去的马车,他压低声音骂道。 “瞎了你们的狗眼,没看到是从张府出来的吗?” 听到是张府这个庞然大物,手下的小弟纷纷闭口不言,脸上露出后怕的表情。 别看鱼龙帮有百十号兄弟,在龙门县称王称霸。 要是得罪张县尉,那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这群人看了一下,随后在鱼化龙的带领下,往大街的另外一头走去。 沿途走来的百姓纷纷避让。 龙门县整体土地平整肥沃,坐拥汾河水源丰富,农业非常发达,。 天南地北的行脚商客汇聚于此,长安城有的商品,这里大部分都能找到。 王剪来到坊市,前前后后转了一圈。 粮铺卖的粮食,贵的吓人,也没有什么客人前来光顾。 店铺小二靠在门框边上,头一点一点的直打瞌睡。 卖菜的人不少,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王剪买了一大箩筐青菜。 随后又买了20只小鸡仔,几条拇指粗的麻绳。 满目琳琅的商品很多,奈何囊中羞涩买不起。 “二蛋你带牛去城外吃草,我去铁匠铺打些铁具。” 王剪把买的东西全都绑在牛车上,对二蛋说道。 打井需要打井提土的铁棒、滑轮、以及一些铁镐、铁锹。 铁头铁匠铺,是龙门县仅有的两家铁匠铺中的一家,铁匠是一好酒的老师傅,外人都称呼他叫老铁头。 他以前帮官府打造武器,后来年纪大了,回乡自己开了一个打铁铺。 平时打造一下锄头、锅具之类的。 他的手艺非常不错,回头客也非常多。 不大的铁匠铺,一年的收入可不少。 二蛋的马槊,就是王剪花重金请他偷偷打造的。 “铁头师傅,劳烦帮我打造几样工具。” 王剪走进宽大的铁匠铺时,满头白发的老铁头正靠在柱子上打盹。 听到声音,年近花甲的老铁头缓慢地睁开眼,看到王剪瞬间清醒了。 开张够吃三年的大爷来了。 老铁头热情地迎了上来,咧嘴笑着说道“小兄弟,叫我老铁头就好,铁头师傅这称呼叫的别扭。” “这次要打什么东西,大刀还是长枪?保证给你做的漂漂亮亮。” 好你个小老头子,搞了一次快钱,这是上瘾了。 “老铁头,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青年,可别让我犯错。” “这次来让你帮忙打一些工具。” 王剪身子轻微后仰,鄙视着一脸财迷相的老铁头。 为了让老铁头看的明白,王剪捡起一根铁条,把打井工具和铁锅的样式在地上画了出来。 又给老铁头细细地讲解一番。 老师傅低头思考计量,过了好一会后才说道“小哥,铁镐和铁锹简单改一下铁料就可以拿走。” “其他几样东西需要的铁料可不少,而且要锻造这么精细得费很大功夫。” 王剪在铁头思考的时候,四处打量铺内环境,在听到老师傅的话后,转身说道。 “铁头师傅,价钱不是问题,你这边需要多长时间可以做好?” “3贯,2天内帮你打造好。”铁头肯定地说道。 王剪摇头说道“3贯没问题,但这几样东西我明天下午就要。” 老铁头没有马上回答王剪的话,他蹲下身子想了好一会说道“这事成,明天下午来拿。” 得到老铁头的回答,王剪松了一口气。 收到王剪一次性给清3贯,老铁头开心地拍着胸口直呼“小哥你就瞧好了,老朽保证给你做的漂漂亮亮。” 王剪拎着空空的钱袋子走出铁匠铺,这次卖猪的钱花的干干净净,一个铜板都没剩。 不过现在有粮食了,虽然没有肉食,起码不怕饿肚子。 王剪心情愉悦地迈着大步朝南城门走去。 第16章 大局谋划 路过怀春坊时,年过30风韵犹存的鸨母倚在门口。 看到王剪走过,她神色激动地摇动着手帕,嘴里大声地招呼道。 “王公子~王公子快进来,今天翠大家有空,几天不见你,她都快得相思病了。” 如果是以前的王剪,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走进去。 现在的王剪对青楼望而止步,毕竟这个时代可没有安全措施,很容易中招啊! 王剪朝她牵强一笑,随后快步走过。 红粉骷髅,乱我道心。 怀春坊往前走30米,有一块足球场大小的空地,名叫校场,往年招兵施粥都在这里进行。 王剪走过的时候,百来个青壮年排着长长的队。 不时有人从前面扛着一小袋粮食走出来,喜形于色。 也有些瘦骨嶙峋的人两手空空,沮丧地走出来,显然身体条件不符合招兵要求。 王剪在人群中找了一会,发现马大勇、马大山、马大河、马大哈、马大胆、马大牛六人已经报名成功了,正在领粮处排队。 这几人都是马家庄大字辈的年轻人。 王剪家和韩家属于迁徙过来的,不属于马家庄族系,不然他也属于大字辈。 现在天下大定,基本没有大的战事发生。 也就剿剿山贼,镇压地方暴乱。 官府也是怕这群百姓断粮了上山当山贼,于是把他们招编当个县兵,也算是提前预防。 王剪走到一个卖山楂的摊贩,买了5串山楂就回去了,出来一趟总得给家里小的带点东西。 出城门时,二蛋把牛喂的饱饱的,在城门口不远处等候多时了。 来往的人都把目光注视到牛车上。 大家看到牛高马大的二蛋,也没人敢动歪心思。 “回去吧。” 王剪把一串山楂递给二蛋,麻溜地爬上牛车说道。 太阳升到半空,转眼已到晌午。 快到马家庄时,王剪远远地看到幺蛋在村口踮脚观望。 “大哥、二哥,你们终于回来啦!” 幺蛋看到牛车上的王剪和二蛋后,撒开腿飞快地跑过来。 “别跑这么快,当心摔倒。”王剪远远地喊着幺蛋,等幺蛋走近后,跳下车把他举上牛车。 幺蛋单薄的身体一点也不重,哪怕同样瘦弱无力的王剪,举起来也毫不费劲。 “幺蛋给,你最喜欢吃的山楂。” 二蛋把插在粮食夹缝里的山楂拿下一串,放到幺蛋的手上。 幺蛋看到山楂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山楂后,直呼好酸,眼睛却开心地眯起来。 “哇,小鸡!” 幺蛋看着小鸡,心里莫名喜悦地叫出声来。 他摸着鼓鼓的袋子,看到磨破小角的地方露出粮食,又是开心地大喊。 “哇,好多粮食!可以吃好久好久!” 幺蛋双眼放光,大哥买的竟然全都是食物,而且还买了鸡仔。 “幺蛋,韩婶呢?” 王剪轻轻地捏了捏幺蛋没肉的脸皮,好奇问道。 幺蛋把山楂吞下去后,大声说道“韩婶挑好了泥土,又跟大家去汾河挑水了,她说种庄稼需要很多水。” 王剪眯着眼看着远方,随后又拿出一串山楂递给幺蛋,说道“幺蛋你自个玩一会吧,大哥二哥有事要忙。” “嗯。”幺蛋点了点头,拿着山楂蹦蹦跳跳地往庄稼地跑去。 这个点村里的人都在地里忙着浇水,除草,村里没几个人在。 把所有粮食都搬进二蛋的房间里,王剪吩咐二蛋带着柴刀去后山砍竹子和木头。 家里的院子比较大,王剪打算搭建一个鸡舍,把鸡养起来。 把牛还回去后,和二蛋忙了一个下午,终于把鸡舍搭好了。 鸡舍四周围着篱笆,顶上铺了半边的茅草,既有阳光的照射,也可遮风挡雨。 小鸡离开了狭窄的鸡笼,在空旷的场地撒腿疯跑。 韩雪莲摇摇晃晃地挑了小半担水回来,看到搭好的鸡舍,也顾不上疲惫,蹲在鸡舍前静静地看了起来。 疯玩一整天,浑身沾着泥土和草屑的幺蛋也跑了回来。 王剪把最后两串山楂拿给韩雪莲和幺蛋,又装了一些谷物,让她俩慢慢喂鸡。 看到有食物,鸡仔都跑过来疯抢,跟人一样,想来是饿慌了。 夜幕降临。 王剪开始张罗晚饭。 他煮了一大锅饭,又炒了一大盆菜。 对还在逗小鸡的幺蛋说道“幺蛋,去请村长和福伯过来,就说我有事商议。” 幺蛋应了一声,不舍地看了鸡仔一眼,很快转身撒腿跑出门。 韩雪莲听到王剪的话,站起身来,揉着腿说“我今天新做了点豆腐,拿过来添道菜吧。” 说完就走回去了,留下一道青色的纤细背影。 趁着空档时间,王剪打算把番薯种弄到土里。 王剪的房间到韩雪莲的天井处,堆着一块高约15厘米的泥土,干巴巴的泥块一捏就碎。 把21条番薯从箩筐里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到挖好的小坑处,再盖章一层薄薄的泥。 回到厨房装了几瓢水,给每一个番薯都浇了一点水,接下来静待番薯发芽。 等芽株高15厘米左右,就可以削下单独栽种。 ... 旷野里,满脸疲倦的村民挑着水桶陆续回家。 阵阵干燥的山风拂过,麦穗的尾巴夸张地弯下来。 细看之下,里面的蝗虫比昨日多了不少。 韩雪莲前脚跟端着豆腐进来,紧接着就听到幺蛋的声音。 “大哥,村长和福伯来了。” 幺蛋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手里还抓着一个硬邦邦的馍。 脚步不停,麻溜地跑到饭桌前,闻着菜香味,一双小眼直冒光。 “混小子,大晚上的叫我们来有什么事?” 村长马三爷和福伯踏进门槛,只见马三爷那张黝黑的脸上,带着几分疑惑。 他们两人的裤脚沾着不少干泥,衣服都被大汗给浸湿透了。 “村长、福伯,过来这边坐,我们边吃边说。”王剪站起来招呼道。 马三爷看到院子里的鸡舍和小鸡后,欣慰地说“臭小子,这才像话,养些鸡鸭总比用在怀春坊的娘们身上好。” “再种上几亩田地,日子就有盼头了。”一旁的福伯附和道。 王剪笑呵呵地说“二老说的是。” 木桌虽然看起来比较残破,可位置够大,6个人坐上去刚刚好。 “混小子,这菜你是怎么做的,真香!”马三爷和福伯尝了口菜后,惊奇地问道。 王剪就做法详细地说了一下,几个大人都是常做饭的好手,一听就知道怎么做。 两个老人把王剪给好好夸了一遍,直呼不愧是读书人。 王剪扒了几口饭,停下筷子正色道“村长,福伯,婶子,接下来我要跟大家谈的是打井的事!” “打井?” 众人抬起头疑惑地看着王剪。 第17章 安排妥当 王剪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地说道“对,就是打井!” 随后站起来说道“我们马家庄分到的都是下等田,离最近的河流都有三四里远,而且还隔着山,汾河离我们就更远了。 田地灌溉,全看老天爷的脸色,风调雨顺的年份还好,可到了干旱的年份,我们马家庄就会遭受灭顶之灾!” 马三爷和福伯都认可地点头,他们都活了几十年,知道王剪说的其实就是事实,可又能怎样呢? 马家庄过的是一年比一年穷,有多少男子被迫参军打仗,最后马革裹尸! 村里几个大字辈的大龄青年都还单着,马家庄太穷了,有谁会把女儿嫁过来? “这几天上游被其他县的人挖了几条沟渠,现在水量也少了很多。”福伯说话间满是皱纹露出了几分愤怒。 王剪听完福伯的话,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必须改变,要多想出路、自力更生、人定胜天!” “人怎么能胜天?” “傻孩子,人哪能跟老天斗。” 村长马三爷和福伯脸色一变,无可奈何地低声叹气。 王剪也没吊大家的胃口,很快把心里的计划说了出来。 “马家庄四周围山,整个地势都偏低,我敢保证,藏在庄稼地下的水绝对多,而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以往我们都是去河里挑水回来灌溉,花费的时间精力太大,而且一天也挑不了多少水。” 王剪把问题抛出来后,除了二蛋和幺蛋仍在埋头苦吃,其他人都停下筷子,抬起头认真听。 说着说着,王剪走到院子上拿着一根棍子把马家庄的庄稼地和四周的山画出来,随后看着他们说。 “马家庄有田地百来亩,分布在四周的山脚下,只要我们在几处中心枢纽处打下10口井,那么所有的庄稼地都能照顾到。” 说完后走回饭桌上坐下,看着马三爷说“唯一的问题就是水井位置会占用村民们的地,还需要村长提前做好村民们的工作。” 听完王剪的话后,村长皱着眉头“混小子,水井占用田地这个好处理,可是挖一口井可不容易啊!没有十来天根本挖不出来,还容易坍塌。” 马三爷的担忧不无道理。 打井的难度太大了,还容易坍塌出事,整个龙门县,也就那几个望族和官府有水井。 马三爷接着说道“而且大勇他们几个年轻人去县里投军了,要是报名成功的话,明天就得开始留在县里训练。” “想退出来也只能等4天的初训结束后,少了他们,打井我们能做得来吗?” 少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剩下的老人小孩可干不成啊! 王剪自然是知道当下的情况,所以今天才会花重金打造挖井的工具. 他自信说道“没问题,我这边有挖井的新工具,只要大家配合,一天就可以打几口井!” “一天打几口井!”几人异口同声惊讶道,语气里满是不相信的样子。 众人的兴趣一下被勾起来,纷纷把问题抛出来,王剪也都一一解答。 半刻,两位老人对王剪要做打井的活,举双手赞成。 饭菜才吃一半,马三爷和福伯已经没有吃的心思,他们一刻也坐不住,不管王剪怎么劝都没用, 两位差不多半百老人,黝黑的脸上挂着喜悦离开。 趁着大家还未睡,他们一家一家地敲门,把打井的事通知下去。 饭后,王剪对韩雪莲说。 “莲姐,打井的事你不用参加,我有别的事需要你帮忙。” 整个马家庄,识字的就三人。 王剪,马成才,最后一个就是韩雪莲。 韩雪莲笑的眼睛眯成月牙状,轻声说道“要我做啥,你就直说吧。” “粮食我今天买了整整2000斤,加上存粮和地里能收成的一些粮食,我想村里个把月应该是不缺粮的了。” 听到王剪买了2000斤粮食这句话,韩雪莲惊讶地张大嘴巴。 王剪给她一番解释,她才释然,按照现在的粮价,2000斤陈粮最少都要3贯,没想到小色痞运气这么好,随便一句话让大人物高看。 “大家出去打井,幺蛋无人照看,小鸡和番薯也需要你费心。” 大家都出去忙,幺蛋性子野,没人看着怕他满山跑。 “你放心吧,幺蛋和家里的事物,我会照顾好的。”韩雪莲像一个贤内助,回答的话让人很安心。 韩雪莲准备从王剪的房间穿回家,走到门前顿了一下,背着身子小声问道。 “出这么多钱帮村里打井,值得吗?” 王剪语气坚定地说“值得,马家庄是我王剪的根。” ... 马家庄西北角的一处泥房里,蜡烛燃烧出微弱的烛光。 一个十六七岁的消瘦少年,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竹简,上面记录着儒家经典。 “成才早点睡吧,白天你不曾踏出家门,久坐对身体有碍,况且州试还有几个月,也不急于一时。” 一个看起来40来岁,实际年龄才30岁的妇女把一碗水放到木桌上,轻声说道。 少年没有理会妇人的话,只是眉角微微皱了一下。 妇人看少年不说话,借着微弱的烛光缝补衣服,嘴角动了几次,看到儿子入定般看着竹筒,欲言又止。 “哎~” 夫人叹了口气,停下针线活语气带着几分悲苦。 “成才,咱家的庄稼快死光了,娘亲一个人挑水也挑不过来。” “方才村长说的话你也听到了,王剪明天下午带村里人打井,你也来帮把手吧。” 少年这才转过头,嘲讽着说“娘亲,我看你明天也不用去打那胡扯的井,王剪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 妇人双手枕在膝盖上,认真打量少年“成才,你平日不是常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吗?娘发现王剪自从晕倒醒来,脑子都灵光了。” “娘亲,王剪可是我们读书人的败类,你可曾听过他做的歪诗?”少年带着几分怒气看着自己的娘亲。 妇人张开嘴想说什么,又停了下来,认真想了一下语气平缓地说“成才,毕竟王剪花了大价钱打造打铁的工具,我们也是受惠的人。” “已经旱了好几个月,不试试又怎知道行不行?” 听到妇人的话,少年啪地一下仍下竹筒,转头愤怒道。 “娘亲,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我早就跟你说不要那几亩贫瘠的地了,待孩儿金榜题名时,荣华富贵享你享都享不完!” 妇人的手微微一颤,耸着眼小声说“高中和种田不耽误,粮食是活着的根呐...” “昨天他们打的野猪,听说卖了5两银子,回来的时候拉了整整一车粮食,还买了20只鸡仔。” 紧接着带着几分羡慕说道“今年都不愁吃了。” 少年听到这话,脸色憋的通红,啪地一下用力打在桌子上,语气急促道“娘亲!” “你看那王剪都干些什么事,一个大男人还亲自进厨房,连圣贤君子远庖厨的话都丢在脑后,他枉为读书人!” “况且我们一直给粮食支助他们王家,现在他们买了粮食也不见分我们一些。” “典型的白眼狼。” 妇人嘴角微抖,良久才叹了一口气,佝偻着背,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白天她听到村里的人说起,王家的败家子打了一头大野猪,拿去县里卖钱了。 一想到读书读到木讷的儿子,内心就是一阵苦楚。 她的丈夫老早就走了,剩下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为了不让孩子像她一样过着贫穷的生活,她东借西凑硬是把马成才送去乡贡读书。 只是考了两年,都落榜了。 穷苦人考取功名的路,何其难啊! 少年看到娘亲日渐佝偻的背影,目光怔怔地看着桌子上翻烂的竹筒。 呆呆地坐着不动,任由烛光逐渐熄灭。 第18章 灾年妖人多 马家庄西角处一间泥屋。 “当家的,明天我们真的要跟着去打井吗?” 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小声地响起,如果不贴墙听肯定听不清楚。 “村长亲口说的那还有假?快点睡吧,明天还要干重活呢。”一个进入半酣的男子,转了个身迷迷糊糊地说。 妇女坐起来,用手推了推自己男人的后背,没好气说道“也不知道村长吃了那混小子的什么迷魂汤,打井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凭我们几把破锄头吗?”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村长都说王剪那孩子花大价钱做打井的工具,你比村长还厉害?” 妇女没有再回话,只听到淅淅索索的盖被子的声音。 离马家庄5里远的修村。 村子前方的空地上,一个小楼高的火堆烧的正旺。 在火堆的最前方,一个白发苍苍佝偻着背的巫师,左手拿着鬼头杖,右手拿着一块大龟甲。 巫师甩着步子闭着眼,围着火堆跳大神,嘴里咿咿吖吖地念诵着奇怪的咒语。 在她身后,黑压压跪拜着两百来人,他们把头深深地贴在地上。 “爹,我想去尿尿。”人群里一个清脆的女童小声地说。 但在这静谧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响亮。 “嘘,桃儿别说话,忍一忍很快就可以了。”一个青年男子刻意压低声音,用蚊子小的声音说。 “嗯。”小女孩乖巧地回答。 巫师绕着火堆越走越快,嘴里的念词越来越激动。 “哇!” 一口鲜血从巫师的嘴里喷了出来。 只见巫师猛地跪坐在地,放下手中的拐杖,对着火堆猛磕几个头,颤抖着声音高喊。 “龙王发怒,龙王发怒啊!” 随即老巫师颤颤巍巍地撑着拐杖站起来,仿佛真的和仙人沟通了,语气惊悚说道。 “龙王怒,断雨水,天旱年!” 修村的村长是一个身体壮硕的中年男子,只见他跪在最前方,抬起头脸带悲苦地高呼“还请巫师大人指点迷津,好让龙王大人平了怒火。” “还请巫师大人指点!” 众人跪拜齐声高呼。 巫师不留痕迹地把嘴角暗红的血抹干净,拿着龟壳往人群里走过。 当巫师走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身边时,突然停下来。 小女孩眨着灵动的大眼睛,带着几分恐惧看着满脸涂鸦的巫师。 跪拜在旁边的娘亲,一把抱住女孩,低着头不敢直视巫师的眼睛。 巫师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转身再次走回火堆前。 “要想龙王开恩,须在7天后,找到9个童男童女祭拜龙王。”巫师扫着人群,语气平淡地抛开一个重磅炸弹。 “哗......” 听到这个消息,人群里突然变得骚乱起来。 “都安静,听巫师讲完!” 人群最前面,修村村长站起身对着人群大喊一声。 巫师脸色严肃地走到村长面前,一字一顿“怠慢龙王,大祸将至,须以童男童女让龙王开恩!” 修村村长颤抖着手,跪在巫师脚下,朝她三叩首“怠慢龙王,还请龙王勿怪,7日后奉上祭品,还请龙王赐一场大雨。” 巫师缓慢地弯下腰,把男子虚扶起来,用一副孺子可教的语气说道“祭品一上,龙王开恩,天降甘霖,润泽万物!” 当巫师背着一袋铜钱走后,修村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村长,拿孩子当祭品是大事,还是跟夫人说一下比较好。”一个站在前排的年轻男子,脚步沉稳地走到中年男子身边。 修村村长摇了摇头,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犹豫道。 “夫人身带顽疾,我们就不多打扰她了,另外少爷心慈,你们也不许多嘴,这件事能必须瞒着他。” “村长,桃儿才3岁啊,非要拿她们的命去祭龙王吗?”少妇紧紧地抱着小女孩,泪水如水流般从鼻子两侧流下。 “哎......”修村村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壮硕的身子一下变的佝偻起来,他走到妇女的身边,妇女害怕地抱着孩子往后躲闪。 在众人的目视下,修村村长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孩子圆润的脸蛋。 他站起身来,悲声地大呼“乡亲们,方才巫师大人说了,龙王不给我们活路,如果不准备童男童女祭拜,龙王就不会降雨,我们所有人都会饿死!” 人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散落的抽泣声刺痛每个人的心。 “都散了吧,回去好好陪陪孩子,明天到祠堂商议决定童男童女名单。”修村村长说完后率先离开。 待村长和其他村民走远后,一个没有孩子的年轻女子走过去小声地说“你们去找夫人吧,也许会有办法。” “对,快去找夫人。”旁边的人纷纷小声说。 村子中心处,一家看起来比较体面的房子。 一个看起来只有30多岁,慈眉善目的妇人坐在床边,喝着一碗黑乎乎的草药,不时地大声咳嗽。 十来个哭红了眼的年轻男子,跪在她前面,接连磕了好几个头。 “夫人,方才你是没看到,那恶鬼巫师说要准备9个童男童女去祭拜龙王,村长他答应了。”一个女子红着眼说。 妇人咕噜咕噜地把药喝完后,柔声说“巫师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 “夫人,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吧!她们才三四岁啊!”一个不到20岁的少妇,抬起头抽泣着说。 妇人把残留着药渣的碗放在桌子上,叹了口气说。 “你们心安,我断不会让这荒谬的事情发生,啊贵带人去长安给我求药,等他回来我跟他说说吧,还有7天时间来得及。”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几个女子哭泣中带着几分欣喜地连续磕头。 妇人站起来,走到她们身边,轻轻地把她们扶起来。 伸出光滑的手给她们整理好衣角,百感交集地说“都是苦命的孩子啊!” 几个年轻女子纷纷靠在妇人身上,齐声痛哭。 ... “哐当。” 在修村某个房子,一个盆子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满头白发走路不利索的大娘,弯着腰颤抖着手把盆子捡起来。 “哎,儿啊,你这是害了我们修村的下一代啊!”大娘颤抖着声音,脸色苍白地往房间走进去。 修村村长看着老娘走进去,皱着眉没说话。 祭龙王,是对还是错? 肯定是对的!9个孩子的命救两百多条命,哪怕天天被人戳脊梁骨,他也认了! 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 与邻村悲凉的气氛不同,马家庄此刻显的异常恬静。 今晚的月光很亮,满天繁星。 第19章 开仓放粮 长安城,宣政殿内。 正值壮年的李世民坐在书房里,全神贯注地批阅奏折,眉头慢慢地皱成一块。 “宣长孙无忌、李靖、杜如晦、魏征入宫。” 看完奏折后,李世民心急火燎地下令。 “是!” 王德立即躬身接下李世民的手令,转身吩咐下去。 李世民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揉着眉心,目光怔怔地看着书桌上的奏折,坚毅的脸庞露出一丝疲惫。 没过多久,长孙无忌四人就赶到了宣政殿。 “陛下,可是房相那边有消息传来?” 长孙无忌和李世民从少年时期就相识,对他的性格最了解不过,看到李世民这副表情,心里就知道有大事发生。 关中大旱月余,李世民便任命左仆射房玄龄为正监察史,工部尚书段纶为左副监察史,民部尚书戴胄为右副监察史,到关中各地指挥抗旱。 一开始还取得不错的成效,可往后的三个月,天仍然没下一滴雨,旱灾越来越严重,现在地方呈上来的奏章已堆积成山。 李世民捏着眉头,没有说话,王德双手捧着奏折放到长孙无忌的身前。 长孙无忌接过奏章翻看,李靖几人纷纷围了上去,看完奏折的内容后,纷纷叹了口冷气。 “陛下,黄河,泾水,渭水,洛水,汾河等数十条大河是关中的主要水源,现在水位下降了大半,导致其支流全部干枯。” “关中数百万亩地受灾,再拖月余,我关中百姓将颗粒无收啊!” 杜如晦这位有着经纬之才的绝世谋士,眉头紧紧碰到一块。 魏征走前一步,神情严肃地拱手说道“陛下,房相奏折中所说的部分州县已有大批流民,若不加以控制恐有大动乱,还请陛下开仓放粮!” 李世民没说话,转头看向李靖。 李靖瞬间明白李世民的意思,弯腰拱手说道“陛下,北击突厥之事可以往后推,当务之急还是以安内为主,臣恳请陛下开仓放粮!” 雄才伟略的李世民已经下令年中粮食收割完后,立即北讨突厥,不曾想被老天爷牵制住。 李世民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目光在几位大臣身上来回扫视,思考良久说道“开仓放粮乃是国本之大事,就由长孙爱卿全权负责。” “臣,遵旨!”长孙无忌踏前一步,双手躬身道。 他是文武百官之首,又是李世民的大舅哥,更是关陇集团的领军人,由他负责最合适不过。 “宣旨!” “下令,开放洛口、广通、黎阳、太原、含嘉五大粮仓,由司空长孙无忌统筹,有贪赃枉法者可先斩后奏!” “下令,兵部尚书李靖率一万左骁卫北上,秋收在即,要严防突厥南下抢粮。” “臣领旨!” 长孙无忌和李靖齐身躬身接旨。 “众爱卿,粮仓虽大,但也维持不了数十万之众数月的口粮,大家还有何良策?” 杜如晦想了片刻,躬身说道“陛下,臣有三策。” “杜爱卿快快说来。”李世民急切地说道,房谋杜断是他的左膀右臂,很多计策都是出自这二人之手。 “一策:明日早朝,陛下带头从私库捐钱捐粮,大臣们定会纷纷效仿。” “二策:派人到淮南道、江南东道、江南西道、岭南道买粮,同时调配部分府粮。” 李世民、魏征和李靖点了点头,他们明显认可这两策。 “三策:让世家大族开放粮仓,以不高于官价一倍的价格贩卖粮食,违者重惩!” 杜如晦说完第三策后,李世民和长孙无忌明显犯难。 世家门阀的力量非常强悍,朝廷和各州县超九成以上的官员,都由世家子弟担任,哪怕他是一国之君也不敢轻易动他们的利益。 长孙无忌很快站了出来,带着意味深长的眼色看了杜如晦一眼,随后拱手说道“陛下,杜仆射的第三策臣不赞成。” 看到李世民皱着眉头,他接着说道“陛下,此次旱灾所有的田地都受影响,天下刚定不久,宜静不宜动。” 随后给李世民找了个理由说“世家门阀需要养的佃农,下人,护院都不在少数,粮食够不够吃都还不好说,哪有余粮贩卖?” “长孙大人这话,老夫不敢苟同!” 魏征走出来,脸色不喜地看了长孙无忌一眼,拱手说道。 “大唐大部分的田地都在世家手中,而且大多是上等田和中等田,房相在奏折中说的很清楚,上等田尚有河水灌溉,只有中等田和下等田影响严重!” 魏征从不看人脸色行事,直接回怼长孙无忌。 两人考虑问题的角度不一样,掐着这个点争论不断。 李靖主管兵部和统兵作战,很少在民政这块发言。 但是大旱缺粮之下,严重影响军队的战略意图,也站了出来“陛下,倘若百姓缺粮造成饿浮千里,定会动摇大唐国本,老臣恳请陛下下大决心!” 魏作看到李靖和自己站到一边,也站出来说道“陛下,国难当头,岂能畏手畏脚,还请陛下三思!” “还请陛下三思!” 杜如晦附声应和道。 “容我想想。”李世民摆了摆手,看神色明显有几分意动。 长孙无忌侧头看着杜如晦,双眸飞快地转着。 杜如晦是京兆杜家的人,其很多家族子弟都在各州县当官,家里倒不是以卖粮为主。 他长孙家又何曾不是? 虽然他长孙家良田不计其数是产粮大户,可主要的收入是靠经营铁器得来的。 心底衡量了一番,长孙无忌也只能舍弃一些利益,只见他正着脸色,朝着李世民拱手说道“陛下,我长孙家愿带头开粮仓,助百姓渡过难关。” 李世民听到长孙无忌的话后,心里也大感欣慰“长孙爱卿真是朕的肱骨之臣啊!” 杜如晦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心里放松地呼了口气。 他们三人虽然都和世家大族有扯不清的关系,但是在国家大义面前,他们是最坚定的支持者。 “杜爱卿,南下买粮之事由你全权负责,银子从国库中支出。” “臣遵旨!”杜如晦知道朝中大臣外出抗灾非常多,朝廷的人手捉襟见肘,这事只能他安排人去做。 三策暂时解了眉头之火,李世民的心情也恢复了一下。 待几位大臣告退后,李世民在书房里来回地踱步,良久房间里传来李世民的声音。 “传令,召右武卫大将军、使持节都督泸、戎、荣三州诸军事、泸州刺史程咬金,秘密回京!” “是!”守在门外的王德恭敬地应了一声,很快走出宣政殿。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李世民这才心神安定地拿起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茶,细细地品味一口。 第20章 全村动员挖井 翌日,天还没大亮。 王剪早早就起来了,炒了一大盆菜和煮了一大锅饭。 等练完武的二蛋吃过朝食,两人带着菜刀和麻袋很快出门。 前天在野狼谷设了几个绊脚套,昨天一整天没去看,也不知道抓没抓到猎物。 深林里微生物多,小鸟小兔一般被抓住超过3天,基本就死臭了。 路过庄稼地,已经有村民在整理地,看到王剪二人都纷纷热情打招呼,想来村长昨天晚上已经跟他们说过打井的事。 两人脚步快,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野狼谷。 “大哥~大哥,快过来看,抓到一只野鸡~” 听到二蛋惊喜的叫声,王剪走过去一看,一只还能挣扎的野鸡倒掉在附近的小树干上,麻绳把树干缠了好几圈。 把野鸡解出来放进麻袋里,王剪继续把陷阱设置好。 “大哥这里也抓到猎物了,不过咬断绳子跑了。” 听到二蛋的话,王剪走过去一看,咬断绳子的地上掉了几撮老鼠毛,想必抓的是老鼠。 把所有的陷阱都看了一遍后,二蛋看着沉沉的麻袋,笑的直合不拢嘴。 今天一共收获3只野鸡,2只野兔,2只叫不出名字的飞鸟。 回到村里的时候,天刚刚大亮,太阳还没升起,吹着山风非常凉快。 家家户户屋顶升腾的炊烟,无不彰显恬静幸福。 回到家,幺蛋和韩雪莲坐在桌子前吃朝食。 “哇,抓了好多猎物!” 面对大门的幺蛋率先看到王剪,看到他们手上的猎物,开心地跑了过去。 “小色痞,这~这些猎物都是你设置的绊脚绳抓到的?”韩雪莲走过来,看了一眼麻袋里面的猎物,吃惊地问。 王剪嘿嘿一笑“那当然,以后每天早晨去看一下就行,保证每天都能抓到猎物。” “嘚瑟。”韩雪莲白了王剪一眼笑着说道。 王剪笑看着脸带喜色的佳人,和二蛋把野兔、野鸡和鸟分别放进竹笼里。 快速吃完早餐,王剪和二蛋扛铁镐、铁锹出门。 韩雪莲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回头柔声对幺蛋说“幺蛋快点吃饭,待会跟姐姐识字。” “识字?”幺蛋迟疑地问。 幺蛋彷佛被巨锤重击,整个人都不好了。 识字一点也不好玩,他还想着跟小蛮哥哥去后山掏鸟窝呢! 村口处。 村长、福伯和村里几个伯伯已经在等了。 “混小子来啦!”马三爷看到王剪走过来,热情地迎了上去。 王剪走上前,说道“各位久等了,我们现在出发吧。” 今天王剪几人准备到地里勘察,确定打井的位置,同时去查找石头。 抛去风水学,打井只需要满足附近的土质干净、井口比附近的地高、水井四周用砖石拦砌,这三个条件即可。 花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完成了勘察,确定了10个打井位置,每口井均匀分布在200亩地之间。 村子里也选了2个水井位,一个在村头,一个在村尾。 马三爷立即组织村民,除了马才成千百般不愿意,其他凡是能动的通通去挑石头。 挑石头的老老少少,眼看一个比一个瘦弱,可挑石头的那股劲一个比一个强,衣服全都被汗水浸没,也没见有人去休息。 一直到中午时分,已经准备好5口井的石料。 王剪担心爆嗮下,这么高强度的劳作会引起中暑,于是跟村长沟通了下,让大家去他家吃顿午饭。 王剪正在杀着野鸡和野兔,看到走进院子的村民,好几个人把家里的桌子搬了过来,每人手里都拎着东西。 有菜,有粮食,有盐... 村长把家里养的大公鸡也带了过来,不下蛋的玩意留着浪费粮食。 而福伯和军伯两个酒鬼,把家里所有的藏酒都带了过来。 看着最淳朴的村民,王剪的内心最深处狠狠地悸动了一下。 王剪炒菜的时候,一大群大小姑娘围着,不时地向他请教。 韩雪莲躲在人群的最后面偷师,还时不时让往前挤进去。 院子里摆了整整5桌,每一张桌子只放着一小盆鸡肉,一盆青菜。 可就这点菜,村的男女老少个个双眼放光。 大蛮把卧病在床的媳妇也背了过来,一个20来岁的纤细女子,脸色都是病态的白。 “村子很久没这么热闹了。”马三爷吃了一块鸡肉,感慨地说道。 这几个月大家都是闷头去挑水,每个人都是满脸愁容,村子死气沉沉,作为村长的他却无能为力,心里不是滋味。 幸好王剪有办法挖水井,大家的生活有了盼头,这顿饭大家吃的也是热闹非凡。 “混小子,这杯我敬你。”马三爷站起来,举着手中的酒对王剪说道。 王剪急忙站起来回敬。 “剪儿,我也敬你,我干了你随意。”福伯站起来一口把一大碗酒喝光。 王剪二话不说,端起碗一口喝完,全场的男女老少大声喝好。 其他村民也想敬酒,被马三爷阻止了,下午大家还要接着干活,王剪是最重要的人物,可不能喝醉。 王剪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站起来说道“我这杯敬大家,今天的辛苦是为了明天美好的生活,大家举起手中的碗,我们共饮一杯!” 说完后把酒一口喝完,把空碗高高地倒举着,向大家示意。 “豪气。” 村民们纷纷应和,同时大家都说这点辛苦不算什么,都是给自己做的,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得意个什么劲,待会喝醉看你怎么办。”韩雪莲拿筷子用力地戳着碗中的鸡肉,小声愤愤道。 另一桌,燕子双手枕在下巴上,满眼爱慕地说道“王郎真豪气,做的菜也好吃!” 燕子的娘亲听到了女儿的话,又看她怪异的表情,伸出手轻轻地拍在她的手臂上。 桌上的其他人都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成才他娘,把成才叫过来一起吃吧,老呆在屋子里看书,脑子都浑浊了。”膀大腰圆的燕子娘亲对身边一个瘦弱的妇女说道。 马成才的娘亲低头小口小口地扒着饭,带着几分歉意说“成才没有帮忙挑石,我就很对不起大家了,哪还好意思叫他过来蹭吃。” 另一个黑黑瘦瘦的妇女接话“成才他娘,你就应该让他多帮你干干农活,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想考状元难啊!要我看剪儿还有几分机会考个秀才。” 女子柔弱的脸色微青,把头埋的更低了。 旁边的人赶紧碰了一下她的手臂,示意她别乱说话。 坐在主桌上的王剪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也知道马成才这个奇葩。 以前他的外号叫败家的王混蛋,马成才叫懒惰书呆子,都是村民不喜的对象。 在王剪的示意下,还是叫人给马成才准备了一份饭菜,让马成才的娘亲带回去。 马成才的娘亲推辞不过,只好厚着脸皮接过饭菜。 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孩子,哪能不疼呢。 这顿饭没持续多久就结束了。 王剪和二蛋驾着牛车去县里把打井工具拿回来。 马大蛮的妻子留下来帮韩雪莲一起收拾桌碗,其他人继续去挑石头。 第21章 出水了 路过县城的校场,里面聚集着百来个新府兵。 二蛋眼尖,一下找到马大勇几人。 他们混迹在人群中,举着一条木棍,跟着校台上的老兵训练。 老兵教的一招一式看起来比较木讷,二蛋看了一会就没兴趣了。 来到铁匠铺,里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小哥来的正好,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要的东西。”看到王剪进来,老铁头单手抓着酒壶,醉醺醺地指着地上的铁具。 王剪走过去翻看了一下,铁锅和打井工具做工非常精湛。 王剪朝着老铁头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 “不愧是官府出来的巨匠,铁头师傅这手艺真绝!” 时间不等人,王剪给老铁头道了一声感谢,把铁具放牛车上火速地赶了回去。 回到马家庄时,村长和福伯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翘首以盼。 “剪儿,东西都准备好了。”村长迎了上去,语气急促地对王剪说。 王剪坐在牛车上点了点头“那我们马上过去,争取落日前打好两口井。” 地里的第一口水井位置处,在王剪的指挥下,三根10米高,大腿粗的木头呈三角形状牢固地插在地里。 木头上面悬挂着2个大滑轮,滑轮上有一条手臂粗的麻绳,麻绳下方牢牢地捆绑着一块几百斤重的大石头。 在石头旁边,二蛋手持一根长两米的铁棒。 铁棒的底部是一个直径一尺的圆筒,圆筒底部没有封底,被斜斜地切去一半,留下尖锐的头部。 铁棒的顶部同样拿麻绳紧紧地绑着,主要作用是把挖了泥的铁棒拉出来。 太阳异常闷热,直晒的知了也无力呐喊。 二蛋双手举起铁棒,手臂突然发力,向下猛地一插,铁棒直直地插进地里半尺有余。 “好小子,力气真大!”马三爷双眼露出震惊的表情,竖起大拇指夸赞。 等二蛋退到村长几人旁边,王剪对拉着绳子的大蛮几人指挥起来。 “拉绳子!” 几个成年男子把手中的麻绳拉高,等石头升到最高处,他们快速松手,只见大石头快速坠落,重重地砸在铁棒顶部,铁棒受到巨力,半根插进地里。 拉着另一条绳子的人,使劲地往后拉,大圆筒提出后,带出满满一筒的泥土。 守在下方的人,把铁筒里的泥土推到旁边倒掉,接着放回去。 很快,在粗大的铁棒和重石击打之下,一个深1丈,直径超过2尺的水井雏形显现出来。 此时,最深处已经露出细润的泥土。 在王剪的示意下,大家停止继续往下挖。 一个身材消瘦的伯伯顺着麻绳下去砌井桡,二蛋在上边把一筐筐石头用绳子放下去。 花了不到一个钟,水井四周镶嵌着密密麻麻的大小石子。 提土,下压,砌井桡的步骤一次次重复。 “出水了! 站在井口边的村长,激动地大喊道,声音带着几分撕裂。 村民们纷纷围了上来,他们看到地底下的水疯涌出来,脸上都露出了狂喜。 “成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王剪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也没想到干旱了这么久,地下水源还这么丰富,挖了两丈余就出水了。 虽然还夹杂了不少泥沙,不过四周砌了密密麻麻的石头,不用担心泥土会堵住出水口。 “出水了!真的出水了!” “按照这个速度,一天岂不是可以打4口井!” 福伯和军伯开怀大笑,大汗从额头流下来也全然不管,嘿呦干瘦的脸上满是喜悦。 “轰!” 村民们疯了似的,扔下扁担,男女老少欢呼雀跃跳起来。 一群人趴在井口边往下看。 人们在困境之中一旦看到了希望,就会迸发出超强的能量。 在王剪的带领下,仅仅用了三天半的时间,12口灌溉和饮用的井便全部打造完成。 至于如何从水井里打水上来的问题,王剪叫村里的一个伯伯把辘轳做了出来,而且在原有的基础上多加了一个滑轮。 这样摇水的力气就大大减少。 中午时分,毒辣的太阳晒的让人冒心火。 马家庄村口水井处。 “这,这怎么可能!” 马成才站在村口,看着前方那口水井,语气惊骇地尖叫出来。 三天前他还不相信王剪真的能打出深井。 可随着一分一秒地过去,地里传来村民们巨浪拍打般响亮的欢呼声后,他的内心开始有一丝松动。 直到昨天,王剪带人花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就在村子中心处打了一口两尺宽的水井,他的三观才彻底坍塌。 作为同村被人诟病的二人组,他虽然没下过地,一心扑在圣贤书上,却没做过任何坏事。 反倒王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还把家业都败光了。 可现在来看,王剪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马成才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最后咬牙把竹筒小心翼翼地放好,拿起门口边靠着的斗笠,急冲冲地出门了。 他身体羸弱的娘亲,还顶着大太阳在地里干活! 马家庄的庄稼地现在干的是热火朝天。 村民们在水井前卖力地转动辘轳的手柄,把一桶一桶水轻松地提上来。 另一个村民把水桶往提前挖好的沟壑里倒了进去,一大道清澈的井水,尽情地滋润着干裂的土地。 看着一道道水顺着小沟壑朝着远处的庄稼喷涌而去,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王剪和村长两人慢悠悠地在田埂上走着,不时地回应村民们的热情招呼。 经过三天半的艰苦奋斗,一身麻布衣的王剪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强壮,也更加黑了。 “大哥你看,小蛮哥哥给我抓的蚂蚱。”幺蛋戴着大了几号斗笠,脚步飞快地从旁边地里跑过来,手上抓着一只蚂蚱得意地说。 因为地里风大,幺蛋担心斗笠飞掉特意伸出一只手扶住。 马三爷弯下腰,看着身前拿着蚂蚱的幺蛋,轻轻地帮他扶正斗笠“幺蛋,地里太晒,回村头的大树底下玩吧。” 有了水井,王剪把幺蛋的身子刷的干干净净,现在看起来白了不少。 幺蛋掐着蚂蚱的脖子,指着头上的斗笠一脸的得意“我不怕晒,出门前韩婶给我戴了斗笠,你看!” “脑袋没帽子大,丑死了。”王剪轻轻地拍了拍幺蛋的斗笠。 幺蛋皱着脸看着大哥,转身撒腿跑开“大哥不好玩,我要去跟小蛮哥哥和小花姐姐玩。” 马家庄只有6个未成年的孩童,其中幺蛋的年纪是最小的。 也就是说马家庄已经十年没有新的生命诞生。 马三爷看了一眼前方卖力摇水的二蛋,表情严肃地对王剪说道“混小子,你跟二蛋到了成亲的岁数了,也该为幺蛋找个大嫂二嫂了。” 得,催婚真是不分朝代,只要你到了婚娶的年龄,绝对离不开这道关卡。 王剪笑着往前走,摇着头“我们都还小,晚几年再说吧。” 马三爷无奈地摇了摇头,快步跟了上去。 第22章 打井生意 王剪看到很多庄稼地的禾苗彻底枯死,忍不住问道“村长,我们能抢救多少庄稼回来。” 马三爷躬下身,把挨着田埂的一棵枯死了的庄稼拿上来。 摇头可惜地说道“能抢救过来的粮食不过三成,生长挺好的庄稼,死了怪可惜的。” “能从老天手里抢下三成也不少了,以后我们马家庄都不会再受干旱影响。”王剪安慰道。 “你小子说的倒是在理。”马三爷笑着说。 有了这12口水井,马家庄从此不再受水源影响。 行走中,马三爷看到马成才戴着斗笠,从村子里遮遮闪闪地往地里走去。 他黝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带着几分感慨说道“成才这孩子终于醒悟了!混小子你起到了榜样的作用!” 王剪笑了笑没说话。 如果他没有穿越,估计现在的马家庄正往糟糕的方向发展吧。 一阵山风吹过,带着几丝润泽的水气。 地里干裂的土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滋润着,慢慢变得湿润。 “村长,明天叫大勇哥他们回来吧!” 走着走着,王剪突然说道。 马三爷停了下来,诧异地看着王剪说道“混小子,有事找他们?” “村长,现在整个关中都受旱灾影响,而我们有打井的技术和工具,何不成立一个打井队,给各个村子打井呢?” 王剪想到后世搞工程的包工队,哪一个不是赚的盆满钵满的。 而他手上有打井的技术,他完全可以成立打井包工队。 “我们马家庄成立一个打井总队,打井的时候只负责技术指导和管理,这样的话每个村民可以带一支打井小队。” “那谁去动手打井呢?” 王剪笑了下说道“昨天去县里的时候,我看到成百上千的流民在县城乞讨,我们可以雇佣一些身强力壮的人来做体力活。” “打一口井我们收多少钱?雇佣的人工给几钱?”村长问道。 “打一口井收2贯,工钱的话每人参与打1口井给10文吧!”王剪说道。 “利润几何?” 王剪心有成足地说道“每个施工队需雇6个工人,一天打4口井来计算,每个施工队每天的利润有7贯多!” “多少?” 王剪说完后,马三爷的嘴巴张的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不可置信地问道。 王剪笑着说道“准确来说,是7贯680文钱!” “呼!” 马三爷整个人像着了火似的,整个人都燃了起来。 对于农民来说,三年的总收入都没7贯。 “可打井的工具只有一套,要不让村里的人先做着,赚到钱了再打造新的打井工具。”马三爷迟疑着说道。 王剪沉思一番,很快有了主意。 “村长,打造打井工具的钱我来想办法,等村里赚到钱了再还回去。” 马三爷再三和王剪确认,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也不再深问。 “混小子,此事晚上你给我们都好好说说。” “我现在去县里把大勇他们叫回来,免得他们在县里多逗留些时日!” 马三爷说完后,急急忙忙地朝着村子走去。 王剪回到家里,看到刚洗过头的韩雪莲坐在院子里,这会正侧着头拿着一把木梳在梳头。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粉色的齐胸襦裙,把身体勾勒的凹凸有致,刚洗过的秀发差不多干了,看起来干净柔顺。 韩雪莲看到王剪进来,侧着头娇媚地说道“小色痞,有了井水沐浴就是方便,再也不用跑到几里远的河里挑水。” 王剪走到韩雪莲身旁坐下,一股淡淡的女子清香传了过来。 “莲姐,我方才和村长说了成立打井队的事,他全力支持。” “我准备让你担任账房,负责结算工人的工钱和村子的花销用度。” “流民中能干活的妻女你也安排她们帮你干农活,以后马家庄就是一个集体发展了。” 韩雪莲转过身来,水汪汪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王剪,带着几分紧张说道。 “小色痞,我也只会写几个字,哪能当得了账房,况且我能指使她们干活吗?” “莲姐你一定可以,现在我教你一种新的计算方法,保证你记账很容易。” 这个时期的计算文字很长,计算也比较难,而阿拉伯数字的运用就简单的多了。 毫不夸张地说,后世一个小学生的计算能力都比这个时代的账房先生厉害。 王剪去厨房里拿着一根棍子出来,走到空地上写下数字1到9。 韩雪莲一边盘起头发,一边疑惑地走到王剪身边,满脸不解地看着他在地上写写画画。 “小色痞,上边一排你写的是什么呀?下面写的是算筹吧,这个我知道。” 韩雪莲把手指放在嘴角处,茫然地侧头说道。 王剪写完后,拿着棍子指着数字,回过头说道。 “这些我称之为数字,这几个分别是1,2,3......9,对应算筹中的一、二、三......九。” 十进位制的算筹记数法,在世界数学史上是一个伟大的创造。 只是王剪学的是经过几千年不断优化改进的数字,优越性远在算筹之上。 韩雪莲若有所地地看着,随后念了几遍,走过去拿过王剪手中的木棍,在地上歪歪斜斜地写着十九等于19。 然后转身对王剪说“小色痞,十九用数字的表达是不是这个19?” 王剪有点小震惊,认真地说“是的!” 新事物刚接触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王剪万万没想到莲姐的数学天赋这么强,一点就能通。 随后王剪加快了教学的进度,把1到100的写法和读法教了她几遍。 花了不到半刻,韩雪莲很快找到规律,完全正确地读出来。 真是天才,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王剪小学经常因为做错加减法而被老师留堂。 接下来王剪把加减法的运算公式说了出来,又举了十来个例子。 这场教学一直持续到太阳西垂,而韩雪莲已经会五位数的加减法了。 王剪叉着腰,望着满院子的数字,服气地赞叹道“”莲姐,你真是天生的管家婆。” 一个人对学过接触过的事物用心了,哪怕过几十年都不会忘记。 如现在的王剪,加减乘除只是高中以前系统地学习,而过了十来年,他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韩雪莲作为一个初学者,竟然能学到如此神速,如果不是他亲自教的,他绝对不相信。 “就你会瞎说。” 韩雪莲听到王剪说她是管家婆,脸颊秀红地伸出纤细之手,精准掐住王剪的软肋。 随后放开痛的求饶的王剪,看着脚下的数字欣喜地说。 “小色痞你真的有经纬之才,能革新数字这种厉害的东西,再难的账我现在都不怕了。” 王剪笑而不语,心里早就吐槽“我不是发明创造者,我只是一名搬运工。” ...... 县城回马家庄的路上。 一辆发出咯吱咯吱声响的牛车,在颠簸的路上缓慢移动。 车上坐着7个人,驾车的正是村长马三爷。 “爹,真是王剪带着大家几天内打了12口大井吗?” 坐在马三爷旁边的马大勇,用疑惑的语气问道。 马三爷挥着鞭子,头也不回地说“那还有假,等你们回去看就知道了,以后咱马家庄的发展,全指望王剪了。” 坐在车尾,长得呆头呆脑的马大哈出声道“村长,跟王剪干挖井活,赚到钱了你得给我做媒娶个媳妇。” “只要你们好好干,都会有媳妇,要是让我知道谁在偷奸耍滑,别怪我揍你们。”马三爷笑呵呵地说道。 “村长我们一定会好好干。”其他几个热血方刚的小伙纷纷响应道。 进府兵拿的50斤粮食还未捂热,退出府兵又还了回去。 不过他们的心头充满灼热。 清脆的蝉鸣声响起,日子仿佛有了盼头! 第23章 齐聚一堂 傍晚,幺蛋拖着沾满泥的身子回来。 “大哥我回来了。” 幺蛋边喊边跑进厨房里。 看到王剪在里面,他嘻嘻地笑了一下,随后趴在水缸前装了一瓢水,双手抱着咕噜咕噜地喝起来。 “嗝。” 喝完一瓢水后,幺蛋拍着肚子打了一个饱嗝。 王剪正在灶台上烧水,侧过头来看了一眼幺蛋,套在小小身子外的衣服都是泥巴,赤着的脚黑不溜秋的。 不过他的脸不再像前几天那样蜡黄没血色,现在已经有几分光滑红润了。 “洗一把脸吧,下回出去玩记得带水葫芦,看你都渴成什么样了。” “姐姐给我装了水,被我一下喝完了,二哥不给我喝地里水井的水。” 王剪装起一瓢水给他洗干净手,幺蛋双手捧着水,往脸上大力地搓了几下。 “好了。” 幺蛋摊开手说道。 王剪拿过一块麻布做的抹布,递到他的手上,幺蛋接过抹布,双手用力地在上面擦了擦。 随后小身子走到灶台边上,看了一眼盆子上放了血的野鸡野兔,好奇说道。 “咦,大哥你怎么把野鸡和野兔都杀了,今晚是要摆酒吗?” 幺蛋搓着野鸡身上的肉,眼睛瞪的老大,话里带着几分浪费的心痛。 好不容易抓的野鸡野兔,大哥一下杀完了,日子还过不过了! “今晚大哥有事要跟大家谈,准备请大伙吃个饭。” “对了,是哪个姐姐给你装水?”王剪疑惑地问。 在马家庄,幺蛋叫姐姐的只有马小花,一个11岁的小女孩。 正当幺蛋面露难色的时候,一个笑似银铃的声音悄无声息地在门口响起来。 “姐姐就是我,不行吗?” 王剪感觉后背忽然间凉飕飕的,尴尬地咳嗽几下,转身对幺蛋说道。 “去看看村长回来没,让他带村民们一起来吃饭。” 幺蛋拖着步子,朝着韩雪莲偷偷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双手枕在脑后摇摇摆摆地走出去。 韩雪莲的目光一直等幺蛋跑出大门,这才回过头来,嘴角含笑地走近厨房。 “小色痞,你给我预留的算术题,我已经算出来了,1834减去1314等于520对吧?” 韩雪莲微抬起头,露出一抹白天鹅般纤细白洁的脖子,语气别提多神气。 她根本不懂后世表白的数字1314和520的含义,王剪笑着不点破。 “算的没错,这么短时间就能算出如此复杂的算术题,莲姐真是厉害。” 王剪拍手摇头地赞叹道。 “嘻嘻!”韩雪莲笑的露出一排整齐的皓齿。 只见她挽起袖子走到灶台前的小凳子坐下,欣喜异常地说道。 “小色痞你知道吗,方才我路过天井时,看到番薯已经长出芽了,不过刚刚破土,长的可真快。” “还是你眼比较尖,我还想着等芽儿再长点才跟你说。” 王剪走过去把放了血的鸡放进烧开的水里,微笑着说。 “哼!”韩雪莲翻着白眼娇憨地哼了一声。 幺蛋出门时,马三爷几人已经回到马家庄一段时间了,家也没回,带着几个小伙子心急火燎地往地里走去。 他知道今晚商议的事意味着什么,对马家庄来说绝对是一场大变革。 也许过了今晚,他们不再是受人尊敬的平下中农,而是人人唾弃唯利是图的商人。 “村长,我大哥叫各位伯伯婶婶哥哥姐姐今晚一起到我们家吃饭。”幺蛋跑到地里,大嗓子喊起来。 二蛋迈开大步从人群后面走出来,把二蛋托到脖子上。 马三爷笑着说道“我知道了,我们马上过去。” “村长你们一定快点来噢,我大哥已经在杀野鸡野兔了。” 幺蛋在二蛋的肩膀上晃悠,开心地点头说道。 “哈哈。” 劳累了一天的村民听到幺蛋嘴馋的话都纷纷大笑起来。 “二蛋今天辛苦了,你先回去,我跟大家说说话。”马三爷拍了拍二蛋的手臂,满脸赞许地说道。 今天二蛋轮流在地里的10口井帮忙,效率奇高不说,还大大减轻了上了年纪的大娘大伯的压力。 二蛋朝着村长点了点头,转身带着大声吆喝的幺蛋往家里走去。 马三爷看到二蛋兄弟走后,也转身对村民们说话。 “乡亲们,混小子中午跟我说了一个赚大钱的点子,待会大家都去他家吃饭。” “你们谁家里的桌子椅子和碗筷好一点的,都拿过去。” 人群里一个国字脸的黑脸汉子说道“村长,打井这几天,我们把家里能吃的都搬到剪儿家了,待会大伙空手过去蹭吃蹭喝,您老可不能说我们。” “哈哈哈哈。” 众人朗声笑起来。 吃了两天集体饭,他们把家里的粮食,青菜,打鸣的鸡都搬到王剪家了。 家里是一粒米都没有,耗子来了都得喝西北风。 “王家老大的手艺真不是盖的,铁锅炒的菜,那是吃了上顿,想着下顿。” 村民们纷纷把王剪的好说出来,看他们的表情语气,是不掺杂假装的真诚。 马大勇几人因为都在县里训练,没有其他村民的感同身受,但是从他们几人互视的眼神里,可以看到一抹震惊和钦佩。 马三爷平静地看着众人,高声说道“剪儿对大家的好,要牢记在心,大家都是马家庄的一份子,互相扶持那都是应该的。” “现在大家都回去把身子冲一下,洗干净点,别整的浑身臭汗味,熏的大家吃不下饭。” 村长刚说完,下面就轰地大笑起来。 这么热的天,还在地里卖力做了一天,哪个人身上不是一股臭汗味? 现在洗澡太方便了,村里两口大井都可以打水,凉快又干净,他们恨不得时时刻刻泡进水里。 夕阳已经下山好一会了,天空中还残留着一抹橘红的晚霞。 王剪家的厨房,此时是莺声燕语热闹非凡。 好几个手巧的妇女在摘菜洗菜拔鸡毛,虽然都在聊着家常,可手下的功夫可没耽误。 王剪掌勺,边上放着切好的鸡肉和兔肉。 韩雪莲也在旁边帮忙,她的工作就是帮忙放佐料。 燕子庞大的身躯坐在一张小板凳上烧火,这是她好不容易抢来做的,眼光时不时地偷瞄面如冠玉的王郎。 小蛮和另外几个小屁孩负责把家里的干柴带过来,每次走进厨房看到灶台上的肉都馋的直吞口水。 肉在大铁锅里翻滚,散发着阵阵肉香。 没过多久,所有的菜都做好了。 马家庄60号人,陆陆续续赶了过来。 村里所有的成年男子坐在两张拼起来的桌子上,桌子中心处放了一大坛酒。 王剪坐在主位,马成才拿着一根毛笔坐在王剪的右手边,在他桌前摊着一卷空白竹筒。 坐在王剪左手边的马三爷站起来,眼睛扫视众人朗声说。 “乡亲们,咱们先谈事,再吃饭。” 第24章 马家庄制造局 “剪儿,你来说吧。” 马三爷也不叫王剪做混小子,他直接让王剪主持。 王剪没有扭扭捏捏,都是村里熟悉的人,站起来朗声说着。 “各位乡亲,你们说马家庄穷不穷?” “穷!” 下面参差不齐,杂七杂八的声音回答道。 那不可,马家庄四面环山,土地贫瘠,穷的其他村子都不肯把闺女嫁过来。 要不然马家庄的几个成年男子,也不至于还打着光棍。 王剪接着说道“咱们马家庄男女老少加起来一共有60号人,男子28人,女子32人。” “其中14岁以上的男子有21人,14岁以上的女子有26人。” 王剪首先把王家庄的劳动力情况说了出来,总体来说能干活的人还是占多数。 看到大家都在认真听着,王剪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 “我打算成立马家庄制造局,专门负责打井、酿高浓度酒,造漂亮的房子,造纸等。” “而我们迈出的第一步,就是把打井这一项业务做大做强!” 王剪话音刚落,坐在韩雪莲对面的燕子,第一时间站起来,拍着双掌说道。 “王郎说的真好!马家庄制造局听起来就霸气,可是我们啥都不懂咋搞?” 看她的神情不像是问问题的,反而像想要被关注的那种。 “酿酒我倒是会做,可都是现在喝的这个味,跟酒肆里卖的酒没法比。” 福伯也面露难色地说。 “早些年我也在州府给大户人家造房子,技术要求太高了,普通师傅可没法做。” 马长寿也说道。 王剪胸有成竹地说“酿酒,造纸和搭建房子不急一时,以后找些懂行的人一起研究,我想肯定可以攻克难关。” 村民们也没多说,他们大字不识一个,也没什么好建议。 但是他们都有一个优点,就是坚决的服从! 王剪站起来说道“关中大旱,每个村子都需要打井,特别是官绅世家,他们不缺钱,但是他们的万亩良田需要水!” “现在我们庄子成立18个打井队,我们自己人担任打井队队长。” “明天再去县里招一批流民当长工,由队长带他们去附近的村子打井。” “我希望村里的婶婶姐姐们做好后勤工作,给我们洗衣做饭,照料田地,你们有没有问题?” 下面的男女老少都高声喊。 “没问题!” 紧接着王剪转头看向村长“村长,你明儿和福伯、军伯去城里招募一些长工回来,要身强力壮来路清白的,拖家带口也没关系。” 马三爷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需要招几人?” 王剪给每个施工队配6个工人,心里计算了下说道。 “招108人为打井队员,再招10个木工,专门负责制作辘轳,他们住的地方就安排在我家旁边的这片空地上吧。” 这年头的劳动力最廉价质朴不过。 给一顿吃的可以让他们安心干活,在吃饱的情况再给一些银子,那他们则会拼命干活。 “好!”马三爷点头答应道。 王剪接下来给大家任命职位。 他担任马家庄制造局总管兼打井队第一队队长。 马三爷为人事部主管,福伯为后勤部主管,军伯为安全部主管,韩雪莲担任财务部主管。 二蛋是二队队长、大勇是三队队长、大蛮是四队队长、......马成才是十八队队长。 人事任命完成后,王剪又花了一番功夫给大家介绍工作职能,薪资待遇。 马成才埋着头不停地写,王剪扫了一眼,发现大部分条例都写的清清楚楚。 “村长,我在野狼谷做了一些抓猎物的陷阱,明天赶早带你去看,往后我们忙起来,就由你带人去查看吧。”王剪转身对马三爷说。 “好,咱们明天破晓出发,不耽误你教学打井。”马三爷爽快地说。 福伯这时候也出声了,只见他站到王剪身旁看着大家说道。 “长工的吃住我们得解决,开始这几天要用的银子比较多,大伙把钱都交到剪儿那里,有一文算一文。” 福伯现在掌管后勤,负责吃住问题,虽然王剪设置的陷阱每天都能抓不少猎物,但是绝对不够几百号人的吃食。 每一个村民必须要出力,共渡此前的难关。 “我家里还有现钱762文,待会全部上交给剪儿。” “我家也有609文。” ...... 王剪看着一个个家庭代表说话,虽然每个人给的钱不多,但是这应该是他们的全部家财了。 接着,王剪把打井盈利情况和大家说了一下,气氛彻底燃了起来。 王剪的一字一句,说的都是大把大把银子,能不激动吗? 最后大家又商议了一些细节问题,把不完善的地方补充完善。 事情安排妥当后,大家纷纷开动,饭菜还热乎着。 散场的时候,除了几个老头,其他男子都被灌醉了。 也包括王剪。 翌日,天刚大亮。 王剪和马三爷带着野兔野鸡回到村子时,17位精神抖擞的打井队队长已经在村口等着了。 身子最为矮小的马成才站在最后,虽说有些扭捏,也没人笑话他。 都是一个村子的,彼此之间再熟悉不过。 把猎物递给村长带回去,王剪挥手带着大家去地里。 打井讲究一个手工活,空有理论不行,必须做过一遍才能把握。 于是王剪采用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教学办法。 第一步带大家看看之前打过的水井。 站在水井旁,王剪把井位选择,打井步骤,人员配合等都认认真真地说了一遍。 打井的这些时日,二蛋、大蛮和8个长字辈的叔叔一直参与其中,已经彻底掌握了打井的窍门。 马成才和6个去县里当兵的大字辈的人,需要从头教起。 “大哈哥,砌井桡的时候千万记得,等大石头放到地上以后才能下井,不然悬挂起来的石头可能会掉下来砸到下面的人。” 王剪带着打井队员在他家附近的空地上实操的时候,被马大哈辣眼睛的操作惊了魂。 高空中悬挂着的几百斤重的石头还没完全放下来,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下坑里。 要是拉绳子的人稍微失误,大石头砸下来他基本没命。 在这里打一口井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让他们全程过一遍,印象更深刻,二是方便雇佣的流民喝水用水。 经过一上午的教学和打了一口井,马大哈几人总算是掌握了。 王剪对一个年纪最大的打井队长说道“ 长寿伯,还劳烦你带大家去山里砍伐树木,下午等招到的工人过来让他们帮忙动手搭建房舍。” 马长寿以前给大户人家建过房子,手艺那是人见人夸,是马家庄最会建房子的人。 只见他点了点头,拍着胸口说“剪儿放心,我现在就带大家去山里伐竹。” 搭建百来个临时的单间小竹房,虽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可需要的木头竹子绝非少数。 就他们这点人,有的忙活。 第25章 招募流民 晌午,烈日当空。 吃完韩雪莲单独做的食物,王剪换了一身干净的麻布衣服,简单洗了个澡就驾着牛车急冲冲地往县里走去。 现在打井队还差17套打井工具,需要尽快配齐。 龙门县县城。 数不清穿着破烂,蓬头垢面的流民坐在路边乞讨。 马三爷几人看到男女老少都瘦到皮包骨,脸上蜡黄的没有血色。 倘若马家庄没有王剪的横空出世,将来他们应该都是这副模样吧。 “走开,滚一边去。” 一队手持横刀的县兵路过,对难民大声骂骂咧咧。 领队的县兵嚣张跋扈地指着四周的流民,一副趾高气昂地说道。 “要不是到州府议事的李县令三申五令,要善待你们这帮贱民,不然哪还能让你们赖在县城里!” 身后的县兵路过时,还不时地对旁边的老幼流民踢上几脚。 人群中一个披头散发的汉子恶狠狠地蹬着县兵,正想发作,在他身后一只粗壮的手搭在他肩膀上。 披头散发汉子回过头去,看到那张坚毅的脸摇了摇头,于是慢慢地放松下来,只是眼神闪过一丝不甘。 马三爷几人把县兵的暴行尽收眼底,但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侧身让这队县兵走过,军伯脸色铁青地吐了一口唾沫。 “一群狗官!” 他和马三爷都是当过兵的人,骨子里都有一股凶狠劲,军人拿起兵器是保家卫国,不是欺压百姓。 “阿军,慎言!” 马三爷回过头对军伯小声提醒。 等县兵走远后,马三爷走到流民汇聚的地方。 马三爷打量了一眼流民,朗声说道。 “马家庄现在招108个挖井长工,10个木工,可拖家带口,身体健康的可以来我这里报到。” “包吃包住!” “轰!” 听到有活干,还包吃包住,死气沉沉的人群彻底震动起来,四周的人疯狂地围了过来。 “大人招我,我是木工。” “大人求求你招我吧,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现场几百个杂七杂八的声音,非常混乱。 军伯皱着眉,扯开嗓子吼了一声“大家安静,听我们指挥,一个个来!” 军伯这一嗓子非常响亮,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昨天晚上商议的时候,他们就制定了选人标准。 身体健康,可以拖家带口。 至于来路清不清白,还得相处一段时间才知道。 马三爷上下打量着挤在最前面,身躯高大,面黄肌瘦的男子的一番,说道“你算一个,去那边站着。” 男子和妻女三人一起跪拜在地,对马三爷几人连声感谢。 他们没问工钱是多少,有口饭吃就行! 看到第一个人被选中,挤在最后面的人更加疯狂地往前挤进来。 “你们当过护院?伸出手给我看一下。” “你们13人去那边站着。” “你做了5年的木工?去那边站着吧。” “你,你还有你,去那边站着。” ...... 马三爷和军伯两人一起选人,福伯给选中的人记录在案。 很快108个挖井长工和10个木工都被选了出来,全都是30岁以下身体健康的汉子。 绝大部分汉子的背后,都站着一个年轻女子和几个孩子,总人数加起来一共有470号人。 “大人你们还收人吗?我不要工钱,能让我们一家老小吃口饭就可以了。” 一个身材矮小的瘦弱老汉,哭丧着脸跪在马三爷脚下苦苦哀求。 “大人求求你们收下我吧,我不要钱,有口饭就行。” “大人......” 没选上的人齐刷刷地跪下来,磕头哀求。 马三爷面露难色,悲悯地看着众人“大伙起来吧,不是老朽不想招人,而且是实在养不活这么多人啊!” 在场还有超过1000多男女老少,每天消耗的粮食就不在少数,马家庄的打井项目还没启动,根本没有过多的余粮。 跪下的难民听到马三爷的话,绝望地往墙角边走过去,颓然地坐了下去。 空洞的眼神,看不到生的希望。 “村长,要不......” 福伯看到此情此景,内心狠狠地悸动了一下,走到马三爷的身边想要劝说。 马三爷朝福伯摆了摆手,制止他往下说。 恻隐之心可不能轻易动,能力达不到时,动了就是灾难。 马三爷走到挑选出来的众人前“做工的地方离这里有8里地,你们能走过去吗?” “东家放心,我们都能走。” 难民们纷纷出口道,他们拖家带口逃离家乡,历经千山万水来到这里,8里路那更不在话下。 “好,那我们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吧。”马三爷大手一挥走在前面。 “福老哥,你先回去让村里的人生火做饭,这几百号人走路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军伯附身在福伯身旁,小声说道。 福伯点了点头,转身往城门走去。 ... 成群结队衣衫褴褛的难民,拖家带口地从县城的东门往西门走过。 王剪坐在牛车上叫住一对老年夫妇“大伯大娘,你们从哪里来?准备到哪里去?” 大伯看了一眼王剪,带着几分虚弱道“我们从潞州过来,准备去长安,听说那边有官府施粥。” “你们那边受灾情况怎么样?” “庄稼全都死了,东家天天到村子催着收租,哪里有余粮给啊,我们全村130口人,连夜往外逃了。” 大伯看着东边,双目含泪。 大伯说完后,搀扶着大娘缓慢地往西城门走过去。 王剪叹了口气,驾车赶往铁头铁匠铺。 还没进去,只听见叮当叮当金属撞击的声音传到耳朵,异常响亮。 推开半掩的木门,喊了一声“老铁头,在忙呢?” 只见老铁头坐在上木凳上,一只脚搭在凳子上,手里拿着一大壶酒在咕噜咕噜地往嘴里灌。 铁炉旁,一个铁塔搬的青年正抡着大铁锤,用力地敲打身前的铁器。 老铁头瞄了一眼王剪,激动地坐起身,热情说道“王公子,今日要打造什么?” 王剪走到壮硕青年身旁,发现他的腰比二蛋还要粗一圈,铁锤敲打下的铁具不时溅出绚丽的火花。 “老铁头,新招的学徒?手艺真是绝了!”王剪发自内心地说。 老铁头醉眼惺忪地瞥了青年一眼,把水壶放在一边,站起来说“他是我孙儿。” “这孩子从小没了爹娘,学了这么多年也才学会一点皮毛,朽木一个。” “老头子这身打铁的手艺,怕是要带到棺材里去了。” 青年听到老铁头的话也不生气,转头对王剪嘿嘿地笑了一下。 第26章 虎士藏于市井 这么大的块头,舞起大锤不仅有力,看其动作还非常灵活。 王剪又看了一眼老铁头消瘦的身子,很难想象,熊一样体魄的壮硕青年,竟然是身材消瘦的老铁头的孙子。 “这青年小时候,该不会是老铁头拐卖来的吧...” 王剪在心底腹诽起来。 老铁头喝完酒,拍了拍屁股接着去忙活。 他埋着头,专注地打着铁,叹着气说道“别看许虎这孩子长的五大三粗,也有一身怪力,就是脑子不太灵光。” 王剪仔细打量了少年一眼,发现他大手长满老茧,双臂和双肩后肌肉隆起,是个练武之人。 “老铁头,你这孙子是练家子吧,这身肌肉腱子真不赖。” 王剪转身对老铁头说着的时候,忍不住惊讶道。 老铁头晃了晃脑袋,带着几分自豪说道“小老祖上乃魏武帝亲卫许褚,族中男子从小就开始习武,不是小老夸大,你这样的虎儿能打一百个。” 王剪也不在意,继续好奇地问“老铁头,既然你们是许褚大将军之后,为何沦落到如此地步?” 老铁头脸色慢慢暗了下来,带着几分落寂说道“我们是旁支,从上几代就脱离族群了,家族的荣耀都是那帮嫡系继承。” 世家大族都是这样,只有嫡系才能继承家主之位,享受家族几代人累积的财富。 王剪看到如此强悍的人,哪能放过“老铁头,你这孙子跟你打铁惜才了,不如跟我混吧。” 老铁头挥了挥手说道“王公子是富贵人家,他可没这福气。” 一直没说话的许虎,转身稍微低着头说道“爷爷,我从这个弟弟身上感觉到一股善意。” “好好打铁,别瞎搭话。”老铁头回头瞪了许虎一眼。 都想要把你挖过去了,没点善意能行吗? 王剪被他称呼弟弟也不在意,在年龄上他确实比许虎小。 “老铁头,你考虑考虑,我最近在做一个发大财的买卖,你孙子跟着我,不敢确保飞黄腾达,发点小财是没问题的。”王剪认真地对老铁头说。 老铁头摆摆手说“再说吧,你这次来又想打造什么东西。” 王剪看他的态度比较坚决,也就暂时作罢,于是把此次来的目说出来。 “再帮我打造17套大铁棒和滑轮,我有急用!” “小哥,一套我收你2500文,17套一共......容老头子我算算?” “一共42贯500文,我现在手头上没这么多钱,晚几天给你。” 老铁头瞬间怔住了,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王剪。 “小哥,你这是在忽悠我老头子吗?42贯可不是少数目!”老铁头一副你是在搞笑的表情。 王剪认真地说道“老铁头真没忽悠你,我捣鼓了新的打井技术,一个时辰可以打一口牢固的水井!” “真的?”老铁头认真地看着王剪,不相信地问。 王剪点了点头“真的,马家庄已经打好了12口井了,不相信你可以跟我一起过去看。” 老铁头认真地看王剪好一会后,说道“行吧,你小子的人品,我信得过。” 老铁头走到墙角的堆积的铁料边看了下,接着说“铁料不多了,赚你小子的几两碎银,这么快就要吐出来。” 沉吟一会,老铁头摆着手说“明日傍晚可拿9套,后日再过来拿8套!” “那真是太感谢您了,老铁头!”王剪欣喜地说。 老铁头摆摆手,脸上装出生气的样子“快滚快滚,都快把我的老本掏空了,看着你就烦。” “你小子可记好了,到时候没钱给,我可叫虎子提刀上门拿了!” 老铁头怕万剪吃白食,恶狠狠地说道。 “钱一定给,我用人格担保,那我就明天过来拿,谢谢你啊,老铁头!”王剪感激地说。 “行了行了,赶紧走,看着你这小子就烦。”老铁头把王剪往门外推。 今天要做的事非常多,多耽误一秒都在浪费时间。 老铁头眯着眼看着王剪走出去。 回过头看了许虎一眼,摇了摇头可惜地说道“哎,你要是脑子灵光点就好了。” 许虎没有听到爷爷的话,他抡着大锤子有规律地一锤一锤往下敲。 打铁声混着火花,犹如仲夏田野里的蝉鸣和飞舞的萤火虫。 王剪牵着牛车来到坊市,准备买一批青菜回去。 新招的长工都是多日没吃饱饭的流民,没有力气是干不了高强度的打井活。 昨晚全村人凑了4贯钱,用来日常开销。 可以说他身上带着马家庄所有的钱。 坊市卖菜的人不少,买菜的除了一些下人在买肉买菜之外,没见到几个普通百姓。 王剪走到几个大菜摊询价。 “大娘,菘菜怎么卖?” “3文2斤。” 王剪从菜堆里拿了一棵有些蔫瘪的菜,举到摊主前“大娘,你这菜放了不少时间吧,都快坏了,1文钱一斤,我全要了。” “你真的全要?”大娘欣喜地说。 “现在过秤吧。”王剪点了点头。 大娘把所有的菜称好后,大方地说“公子,一共201斤,把零头抹掉,就按200斤算吧。” 王剪从缝制的麻袋里拿出200钱,放到大娘的箩筐里“婶子,一共200钱,你清点下。” 待大婶清点完毕后,让她帮忙把菜搬到车板上。 “公子,我这里也有80斤菘菜,120斤葵菜,都是1文钱一斤给你。” “公子,我这里有150斤荇菜,也是1文钱一斤卖给你。” “公子,我这里有......。” 王剪把叫价的几家摊主的菜看了一下,发现都挺好,放一两天不会坏。 “我全都要了,过秤给钱。”王剪对一脸期盼的几位摊主说。 王剪载着满满的一车青菜,在众多摊贩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驾着牛车摇摇晃晃地走出坊市。 “这位公子真是阔气,一下买了1000斤菜!”一位30多岁,膀大腰圆的恐龙跺着脚后悔地说。 她一开始不舍得放低价,等王剪的牛车装不下的时候,低价求着王剪也没买。 “早叫你1文一斤了,你非得咬着2文一斤不放!”恐龙身后,一个麻杆瘦弱的汉子小声地说。 恐龙回过身,走到汉子身前,低着头用手拎着他耳朵,咬着牙说“史真香你是不是皮痒了,阴阳怪气说啥呢?” “夫人饶命,疼疼疼......”汉子哭丧着脸求饶。 四周的摊贩见怪不怪,这场面一天最少3次。 王剪回到半路时,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在官道两侧的草地上歇息。 年纪大的不超过30岁,年纪小的也就刚会走。 马三爷和军伯身边围着十来个陌生的汉子,聊的那叫一个火热,王剪走近时他俩都没留意到。 直到王剪停在他们旁边,马三爷这才看到王剪,连忙起身迎了过去,拉着王剪的手臂对大家说道。 “大伙,这位就是马家庄大东家,车上的青菜都是待会款待各位的,村里还有野鸡野兔,来了就管饱!” 在场的老老少少听到麻袋里装的都是青菜,回去还有肉吃,干裂发白的嘴唇不由自主地舔了一下。 看到车上的青菜,他们这才彻底相信东家的话了,到马家庄能吃饱饭! 人群里一个汉子高声呼道“东家真是青天在世!” 随机几百号人纷纷高声道谢。 “东家真是好人。” “大东家心善慈悲。” 声浪一波接着一波,隐约中可听见喜极而泣的妇人落泪声。 第27章 回到马家庄 王剪凑到马三爷身边,带着几分疑惑问道。 “村长,你招的这些汉子身材都挺高大的,除了这些年轻男女和孩子,怎么没看见老人,他们是哪里人?” 马三爷看了一眼身后,眯着眼说“他们都跟父辈分家,夫妻俩带着孩子从四面八方过来,有汾州的,有仪州的,有太原的,最远的是沧州的。” “太原富甲天下,况且还有一个大粮仓,他们为何还背井离乡?”王剪好奇起来。 马三爷叹了口气。 “这里边有80人是护院,那些世家老爷今年收成缩减,把他们这些拖家带口的人都辞退了。” “剩下的38人是佃农和木工,没有收成也活不下去了,都往长安城跑。” 王剪点了点头,随后走到群人前,对其中一个高大男子问道“大哥,官府没开仓放粮吗?” 高大的汉子叹了口气“大东家你有所不知,我们离开州府之时,粮仓都未曾打开过,也没有富贵人家施粥。” “听沧州来的人说,那边已经饿死了不少人。” 另一个汉子也说着。 王剪低着头没有说话,他不相信李世民会不开仓放粮,对百姓不管不顾,更不相信他身旁的一群谋臣没有上谏。 看来地方官府动歪心思的人不少。 县衙公堂。 龙门县二把手,县丞王任坐在主位上,侧着头用手轻轻地摸着旁边雕刻飞鸟走兽的檀木椅子。 在他下方,有一个身披坚甲手持横刀,下巴留着一撮胡须的县兵队长,躬着身子向他汇报县里的流民情况。 过了好一会,王任转过脸来。 看外貌是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子,长着一双凶神恶煞的三角眼和带着几分奸诈的鹰钩鼻。 “你是说有人带了几百贱民出城?”王任带着几分疑虑问道。 县兵队长语气不卑不亢地对王仁说道“是的大人。” 王任站起来,走到他身前,斜着眼看过去“这几天你带人守好城门,要是有暴民作乱,立即向我禀报。” 没等县兵队长回答,他转过身带着阴森的语气继续说“还有,你们要把县里的贱民都赶走,免得被过来巡查的京官看到!” “龙门县也不富裕,哪有余粮拿出来施粥。” 县兵队长抬起头,带着几分担忧说“大人,李县令和张校尉那边......” 王任举手打断他的话,幽幽地说“聚在县里的流民不下千人,况且每天还源源不断来人,粮仓可没那么多粮供这些下人吃。” “李老鬼不足为虑,张恭是个过江龙,龙门县的庙太小供不了他的金身,这件事做得好,下一届的校尉未必不能是你。” “县丞大人放心,小的保证做的漂漂亮亮!”县兵队长脸上带着几分欣喜说道。 龙门县有200府兵,由校尉统领,手下管辖5个队长,每个队长掌管40人,而下一届的校尉人选就在他们5人选出。 虽然王任不是他的上司,可有了王任这个县丞的支持,他竞选的几率也会大一些。 小道消息传出,王任的身份可不止县丞那么简单,他还是太原王氏的旁支。 虽然无人去查辨真假,但是此事不会空穴来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王任挥手示意他离开,然后一个人在房间背手踱步。 马家庄。 多家房子的烟囱上,升起袅袅炊烟,恬静而温馨。 福伯回村后,马上组织村里几个负责后勤的妇女烧火做饭。 第一顿饭煮的都是白花花的大米,没有掺杂任何米糠。 当然这是王剪的意思,第一顿要吃好,才能让新来的人看到希望。 吃得饱,有落脚的地方,生活才有盼头。 一群人走走停停,用了将近大半个小时,终于走到马家庄。 马三爷指着村口的水井,对着人群大声喊道“这口井就是我们马家庄打的水井,大家可以打水喝!” 身后的人哗地一声,全都围了上去。 约2尺宽的大水井,四周镶嵌着光滑的石头,井水清澈见底可见底部冒出来的活水。 他们哪里见过这么好的水井,看着就觉得马家庄的人了不起。 一个大汉疯狂地转动辘轳的手柄,一大桶水快速地提了上来。 “大家不要抢,让孩子先喝,大人靠后站。” 大汉看到大家疯似地挤过来,高声怒吼了一声。 另外几个大汉也站出来大喊,维持着现场秩序。 往前挤的人慢慢地停了下来,一些较大的男男女女往后退了出去,让身后那些小孩过去。 一个小女孩喝了一口水后,满脸幸福地对人群里说道说“爹,娘,这水好甜。” “呜呜~” 听到这句话,人群里不管男女老幼都大声地痛哭流涕。 喝口水都是奢望的年头,究竟有多荒诞? 在几个身材高大的大汉维持下,几百号大部分不相识且饥渴难耐的流民有秩序地排队喝水。 小孩在最前面,再往后是妇女,最后的是男人。 王剪和马三爷几人相视一眼,都赞许地点了点头。 这几个担任过护院的汉子,有军人之风。 王剪这下心里有底了,这8人的体格比其他人强壮一个档次。 以后马家庄越来越有钱,肯定需要打造自己的防御力量。 而这些身强力壮还有一定的管理能力的人,就是核心的队长人选。 “大哥和村长他们回来了!” 左手拿着一个饭团,右手拿着一个剥好的鸡蛋,正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的幺蛋,一个人蹦蹦跳跳地走出村口。 看到大哥和村长带着一大群人回来,转身便往村子里大喊大叫地跑回去。 “这毛毛躁躁的小屁孩。”王剪听到幺蛋的话,笑着说道。 马三爷和福伯都笑着说“小孩就这秉性,幺蛋已经很乖巧伶俐了。” 烧着火的福伯,听到幺蛋的声音后,扔下烧火棍对旁边的少女说“燕子,你来烧火,我去迎接村长。” 装了一瓢水把手冲洗干净,继续说“饭快熟了,火别烧那么猛。” “福伯,我晓得,你快去吧。”燕子回了一声,顶替福伯的位置,拿着几条干桔梗放进去。 福伯走到村子门口时,看到几百号人有秩序地在水井打水喝。 走到王剪三人前面,福伯佯装无奈说道“你们这几个老家伙,招了这么多人。” “哈哈,福伯后勤就麻烦你了。”马三爷笑着说道,看到老兄紧张的表情,马三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问道“饭菜都安排妥当了吗?” “饭还差点时间,菜就等剪儿的了。” 马三爷转身对吵吵闹闹的众人说“来几个人把菜搬回去,其余人继续喝水,待会去吃大米饭,有肉有菜管够!” “哗!” “感谢东家!” 所有人大声地欢呼着,无不感激涕零。 “你们跟我过来。”福伯对8个大汉招呼,率先带头往村子里走去。 马三爷等所有人都喝完水后,大声喊了一句“走,去吃饭,顺带看一下你们未来建新家的地方!” 流民们听到家这个字眼,双眼瞬间模糊。 背井离乡的人,哪还有家可言? 二蛋他们把最后一批大竹子抬回去时,刚好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过来。 “我滴亲娘啊,好多水灵的大姑娘!”马大哈流着哈喇子,眼睛直直地看着人群里的女子。 走在他身后的马大勇,朝人群里仔细地看了一眼说“大哈,这些姑娘都是那些男人的妻子,你不会想挖墙脚吧?” 马大哈尴尬地呵呵笑“我就说这些蓬头垢面的女子,早已不是未经人事的女子。” “哈哈哈。” 众人纷纷开怀大笑。 第28章 饱餐一顿 吃饭的地点选在王剪家旁边的空地上。 几条隆起的长长路基可以坐不少人。 “好健壮的小伙!” 几个身躯高大的流民看到放下竹子的二蛋后,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他们在进村时,仔细地留意着马家庄的每一个人。 当看到二蛋、马大勇和马大蛮三人强壮的体魄后,心里却是非常吃惊。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村子,出现了三个拥有一身炸裂肌肉的人。 张罗吃饭的事,这些流民都异常积极。 女子帮忙摘菜洗菜,男子帮忙搬桌摆桌,甚至有几个男子抢着要做菜。 吃饭的人由60号人变成530号人,需要的粮食和蔬菜都是天文数字。 于是王剪让人把捕抓到的野鸡野兔野鸟全都宰杀了。 韩雪莲家里的唯一的一只母鸡因为要下蛋给幺蛋吃,这才得以保存性命。 与外面的热闹不同,王剪和马三爷等人坐在院子里商议着事。 福伯站起来,把招工的情况汇报起来。 “新招长工118人,岁数都在20到30岁,加上他们所带的妻儿,人数加起来一共有470人。” 这么多人没有一个老人,让马家庄的平均年纪下调十来岁。 马三爷双眼透过大门看过去,感慨着说“200多个孩子,如果他们长久生活在马家庄,都是村子的未来啊!” 负责财务的韩雪莲此时却是不一样的心情,只见她皱着黛眉说道“多了四百多号人,每天消耗的粮食最少五百斤。” “要是短时间没有收入,马家庄所剩的钱粮根本挺不了几天。” 刚刚还欣喜异常的几个老头,瞬间蔫了下来。 就连一直埋头记录的马成才此刻也抬起了头,绞尽脑汁地思考村里每天消耗的粮食。 王剪看着众人愁眉不展的样子,站起来笑着说“过两天就能正式去打井了,到时候源源不断的银子赚回来,还怕没粮吗?” 主心骨发话了,大家这才放松下来,凑在桌子上低声细语地谈事。 人多了事也多,方方面面的问题都要想。 村里把能盛菜坐人的桌椅板凳都搬了出来,饶是这样还有三百多号人坐在地上。 今天这顿饭不但是招待餐,还是谈事的餐,所以马三爷和福伯不停地调配位置。 所有男子聚集在左边,占了绝大多数的桌子,右边少部分桌子用来盛菜,女人和小孩都是坐地上吃。 500多号人聚在一起,声势异常浩大,也热闹非凡。 大铁锅忙的翻飞,炒出来的菜也更香。 “哇,好香啊!” 一群小屁孩围着几个端菜的人大声叫喊。 马三爷走过去大声喊“回到自己的位置,准备吃饭了!” 这帮庞大的小孩群体化作鸟兽散,纷纷跑到各自母亲的身边,盯着上菜的人双眼直冒精光。 上菜的过程中,马三爷站在副位置上,大声说道“各位都别干看着,快点动筷,我们吃完再谈事。” 主家发话了,他们这才拿起筷子吃起来。 “哇!肉太香了!” “菜也香!” 这顿饭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幺蛋这小家伙和一群小孩聚在一起,拿着盛满菜的碗站在人群中心手脚不停地大声比划。 四周的小孩时不时地为他发出惊呼。 “幺蛋好好吃饭。”站在外围的韩雪莲,瞪了他一眼小声呵斥道。 幺蛋也不敢继续张扬,悻悻地坐下来埋头扒饭。 坐在幺蛋对面,一个头发打叉脸上肮脏的女孩,手上端着只有一块鸡肉和几条青菜的饭碗。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幺蛋碗里冒着香味的大鸡腿,嘴角的哈喇子一直流到地上。 幺蛋抬头时注意到了小妹妹的异样,低下头看了下碗里的大鸡腿,随后把鸡腿递到小女孩前面。 不舍地看了一眼鸡腿说道“给你吃吧,这是我最爱吃的鸡腿,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小女孩怯生生地抬头看了母亲一眼,不敢接过幺蛋递过来的鸡腿。 女孩的母亲是一个纤瘦的女子,只见她弯着腰轻声说道“小东家,鸡腿还是留给你吃吧,丫头碗里有肉。” “给妹妹吃吧,我天天吃这个都快吃腻了。” 幺蛋把鸡腿抓到女孩的碗里,不舍地看了一眼,随后抬头天真地对妇人说道。 女孩母亲眼神怯怯地看了韩雪莲一眼,见她没出声,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 幺蛋的动作,被王剪看到了,他朝着女孩大声说“小丫头,幺蛋哥哥给你吃你就拿着吧。” 东家发话了,小女孩这才接过鸡腿,俏生生地说“谢谢幺蛋哥哥。” 幺蛋咧嘴一笑,两颗门牙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他轻声说道“妹妹不客气,你快吃吧。” 马三爷对坐在主位的王剪和坐在下位的张季,笑着说道“幺蛋和丫丫挺般配的,可以定个娃娃亲。” 王剪笑而不语,他对娃娃亲不感冒。 张季看了一眼王剪,惶恐地说“东家,你就别折煞在下了,丫丫哪里配得上少东家。” 幺蛋的小举动被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特别是刚到的流民,看到东家待他们如亲人,每个人无不感动地热泪盈眶。 他们何曾被当人看待过? 一顿饭吃完后,所有流民都摸着吃撑了的肚子,直呼吃的舒坦。 他们没有血色的脸上,也带了几分红润。 马三爷看了一眼全场,站了起来朗声说道“大家安静一下。” 现场嗡嗡的说话声慢慢地安静下来,有几个还在说话的小屁孩也都被母亲捂住嘴巴。 “有请我们的大东家上来说几句,大家鼓鼓掌。”马三爷说完后带头鼓掌。 现场那叫一个掌声雷动。 王剪把碗里的骨头汤喝完,站起身在众人的目视下走到人群中心。 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你们拖家带口背井离乡,翻过数不清的高山,就想去长安讨口吃的,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将来?” 众人低下头,没有说话。 王剪继续说“长安路途凶险不说,即便去到长安,你们还想靠讨要施粥,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么?” 没人说话,他们眼巴巴地看着王剪,现场安静地只听到呼吸。 一路走来,他们见到太多生离死别,路边挂白绫。 可他们能怎么办呢? 哪怕知道路途遥远,凶险万分,他们还是要去长安。 不去只能饿死。 “来的时候,你们看到村口的那口水井吗?” “那是我们马家庄自己的打井技术!” “只要你们留在马家庄,老老实实跟着马家庄打井,不仅可以让你们一天三餐吃饱,每月赚的钱比你们夫妻辛苦一年赚的钱还多!” 听到王剪最后一句话说完,每个流民的脑海里仿佛有一个惊雷炸开。 第29章 快速融入 王剪朝每个方向都看了一眼,看到这些干瘦没有家的流民,想到了鲁迅先生写的一首诗,吐字清晰地念道。 “万家墨面没蒿莱,敢有歌吟动地哀。 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 这首诗就是这个时代的人最真实的写照,一边是朱门狗肉臭另一边是路有冻死骨。 底层的人没有翻身的希望。 现场除了马成才有一定境界的人听得懂,其他人只觉得大东家念的诗太有力量了。 “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这就是千古名诗啊!”马成才脸色潮红地小声念道。 “王剪你是神仙下凡吗?” 这大气磅礴的意境,哪怕他穷其一生都无法触及。 服气,马成才这下对王剪彻底服气了。 “你们有没有想过,将来在一个地方,世世代代地安家!” “安家!” 这个词他们从来都没敢认真地想过。 他们只是比没有自由的奴隶好一点而已,有一块自己的地那根本就是奢望。 “我们马家庄有打井的技术,一个时辰可以打1口牢固的大井!” “关中大旱数月,打井的活根本做不完!” 王剪笑了下,接着抛出重磅炸弹。 “未来还会有酿美酒、造白纸、建房子等等工作,只要你们全心全意跟着我们马家庄干,我相信大家顿顿都能吃肉,喝美酒,穿漂亮的衣服和住大房子!” “哗!” 下面的男女老少都沸腾了,王剪画的这个饼实在是太大了。 他们不怕干活,只要有口饭吃,能养活一家老小,再苦再累的活都不怕。 很多人的双眼都有了希望。 忽然间,张季站起了来,他神情激动地王剪说道“大东家,我想带着老小加入马家庄,你可以给我赐姓吗?” “赐姓?”王剪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这么容易上头吗! 王剪从没想过仅凭画的一张饼就可以让他们死心塌跟着干,更没想过给他们赐姓。 除非是五姓七望,国公侯爷等大人物,他们的家兵家将才会跟主人姓,因为那代表荣耀。 而马家庄只是一个贫瘠的村子,赐姓在王剪看来是一种侮辱。 张季点了点头,自嘲着说道。 “我本姓吴,在仪州张家当一名护院副统领,被赐张姓,因为没有在张家嫡系争夺中站对位,所以一直被排挤,今年大旱,张家的地也受灾了,我就被扫地出门了。” 说完用手指着十来个人说道“这些都是在张家一起共事的兄弟,他们在张家也被排挤,我被赶出张家后,他们就和我一起出来了。” 王剪顺着张季的手指方向看去,看到十几个身材不高,但有几分精壮的年轻男子站了起来,脸上都带着敬佩的眼神看着张季。 “大东家,我们也想加入马家庄,还请给我们赐姓!”十几个男子一起齐声喊道。 王剪看了一眼村长,马三爷脸色严肃地朝他点了点头,于是王剪心中有了答案。 坐在桌子上的其他人神色各异,想来是心底发生一番天人交战。 很快所有男子都站了起来,朗声高呼“请大东家收留我们!” 王剪心情澎湃地看着大伙,纵身跳到旁边的桌子上,他眼色锐利地看着众人,朗声说。 “马家庄现在还是一个贫穷的村里,比你们以前所在的大家族差的远,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以后的马家庄绝对是一个庞然大物!” 看到下面的人脸色激动,王剪继续说。 “我以马家庄制造局大东家的名义发誓,加入马家庄就是马家庄的人,我们有什么福利待遇,你们同样可以享受!” “大东家仁义!” 所有流民无论男女都高声欢呼。 王剪伸出手向下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有人做出损害马家庄利益的事,无论他走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他碎尸万段!” 这些人是什么性格,王剪不清楚,马家庄以后家大业大,需要严格的保密制度。 王剪的话有些杀伤力,这帮人短时间被镇住了。 张季率先回应“大东家放心,要是张某做出任何一件对不起马家庄的事,我这颗头颅你大可拿去。” 其他人纷纷举起手发誓。 古人不会随意发誓,一般发了毒誓都会誓死遵守。 王剪点了点头,脑海里飞速地运转,现在摆在他眼前有一个难题。 这帮人究竟姓马还是姓王? 马三爷看到王剪怔住,心里活络了一下,大概知道怎么回事。 他没有上前去说,未来都是王剪当家做主,很多事情都需要他决断,现在第一个难题,就当第一个磨刀石吧。 想了一下,王剪侧过头看了马三爷一眼,随后对流民说“马家庄的本姓是马姓,我是后来户姓王,愿意跟马姓的站在我左手边,愿意跟我王姓的,站在右手边。” 马三爷赞赏地点了点头,这小子处事老道。 张季等百来人相互目视,明显有些犯难。 王剪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大家。 姓马与姓王有大学问在里面,姓马那么就是跟村子的人荣辱与共,姓王就相当于是王剪的人了。 场面安静了十来个呼吸,张季、陈大狗、黄麻子等领头的人齐刷刷地走到王剪右手边。 紧接着1个、2个、3个......一直到最后一人站在王剪的右手边。 王剪往右转身,对着身前黑压压的一群人,高声说道。 “不管姓王还是姓马,都是马家庄的一份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有我王剪一口饭,就不会少了你们一口粥。” “谢过大东家!” 这群流民齐声说道。 改了姓氏,他们一下融入了马家庄。 个个都是兄弟姐妹,陌生的距离感也快速拉近。 没有复杂的仪式,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就是马家庄的一份子了。 “请大东家赐名!”所有人再一次高呼。 他们从想要赐姓的那一刻起,就想着新生了。 如果在马家庄呆了一段时间,看不到活头,他们也许会继续流浪到下一个地方。 被另外一个势力接纳。 表现的好,也会改名改姓。 对他们来说,被赐予主家的姓,是主家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了。 那是对他们的信任和莫大的荣誉。 “赐名...” 王剪一下子愣住了。 “不讲武德偷袭我,这么多人咋起得过来。” 王剪虚扶额头,心里无奈地吐槽。 第30章 抽死签 王剪低头沉思,忽然灵光一闪。 有了! 王剪表情淡然,朗声说道“就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来排辈分吧!”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好高远的志向!” 所有人内心都细细地品着这句话。 “你们作为第一代,当属天字辈,张季就叫王天一,陈大狗叫王天二......史阿三就叫王天闲吧!” 王剪的起名比较简单,武力最高的前10,起名一到十,后面的人取名从《长恨歌》里选。 例如王天汉、王天重...... 简单粗暴,对他来说又好记,而且听起来也很有文化的样子。 “谢大东家赐名!” 所有人都心情激动地双膝跪拜,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有了这118个年轻汉子的加入,再加上村里原有的十来个男人,马家庄相当于有了130多个年轻劳动力。 王剪抬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转身对马三爷说道“村长,10个木工暂时由你带着做辘轳,其他人为打井队员。” “好。” 马三爷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接下来,各个打井队长来选人。” 王剪回过头,笑着对站在身后的十来名打井队长说。 终于可以选人了,二蛋和大勇等人早就瞄准几个身材最高大的人。 还不等王剪多说话,他们猛冲过来。 17个打井队长如狼入羊群,专挑高个子往身边拉。 就连马成才这个小弱鸡,都显得异常勇猛。 场面一下混乱起来。 这场选人的争夺战,最终以二蛋和马大勇为最终胜出者。 二蛋身后站着王天一到王天六,马大勇身后站着王天七到王天皇,全都是身强力壮的人。 最惨的是马成才,身后跟着几个最瘦弱的人,只见他欲哭无泪地看着王剪。 最后经过协调,王剪重新科学合理地划分了一下。 “每个队长轮流选,每次选1人。”最后王剪一锤定音。 这样分,每个队伍人员的身体素质差距不会太大。 二蛋先选了王天一,大勇选了王天二......马成才选了王天有...... 花了不到半刻钟,所有人员都匹配好了。 王剪身后也站着几条汉子。 队伍编制完成后,王剪开始说出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每人参与打1口井有10文钱,平均每个打井队一天能打3口井,快的可以打5口井。” “那么你们一天的工钱就有30到50文,一个月赚1贯多!” “哇!” 听到一个月赚的比他们以前一年赚的还多,所有人都高声欢呼。 王剪又举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高声说道。 “等大家赚到钱就把现在的房子推倒重建,大家都住漂亮的大房子,你们说好不好!” “好!” “王总管大德!” 下面的人大声吼道,每个人都充满希望。 “现在,房子还需要你们亲手搭建,每个人都要配合,能不能做到!” “能!” “那好,长寿伯请上来一下,房子的搭建还麻烦你来主持。” 王剪把气氛调整起来后,大家干劲十足。 马长寿很快走了上前,开始安排指导大家建竹房。 一场轰轰烈烈的建设在这个四面环山的小村子里进行着。 马大寿围着每个在建的房子转,边看边指导。 “绳子要绑紧,不然晚上抱着婆娘睡,风一吹屋顶被吹跑了,天亮的时候大家全看光咯。” “哈哈哈哈......” 在马大寿一个又一个梗抛出来,逗的所有人哈哈大笑。 ... 修村。 上百人把宗族祠堂挤的满满的,还有部分人排到大门外。 现场静悄悄的,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凝重。 修村村长站在最前面,只见他把一束写上名字和生辰八字的竹签放进一个竹筒里,朝着祖宗牌位恭敬地拜了三拜。 随后挺直腰,缓慢地转身,走到人群前面站成一排的孩子身前。 这些孩子有大有小,大的有8岁,小的也有3岁,每个小孩都紧张地用手抓着裤子。 他们的父母就站在身后,眼睛已经哭肿了,表情带着几分恐惧和不舍。 村长把每一个孩子的脸都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孩子们,你们13人里会抽出9个童男童女去服侍龙王,要感到骄傲。” 孩子来祠堂之前,已经被各自的父母叮嘱不能乱说话。 他们每个人都茫然地看着认真严肃的村长,不明白服侍龙王是什么意思。 “来吧,每人抽一个。” 村长薛啊三把竹筒递给前面的一个小女孩,语气颤抖地说。 第一个小女孩把抽到的竹签往后递给母亲,天真地说“娘亲,帮我看看抽到的是什么,我能不能去服侍龙王?” 女孩年轻的母亲颤抖着手接过竹签,看了一眼后,啊地一声,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呜呜......” 哭地撕心裂肺的声音仿佛要震翻整个祠堂。 村子中心处,一家看起来比较体面的房子。 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扶着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妇人,小心翼翼地跨过高高的门槛。 老妇人边走边用沧桑的语气说“夫人,你就不能惯着小儿乱来,你不来主持大局,酿成悲剧可就无法挽回了!” 头发盘成发髻,插上一根簪子的美妇,猛地咳了一下,平复下后柔声说道。 “大娘放心,此事都在掌控之中,妾身顽疾日渐严重,恐怕时日无多。” 顿了顿美妇语气带着几分欣慰。 “贵儿应该快回来了,让他试着决断吧。” 老妇人叹了口气,哀伤着说“少主虽然聪慧,可毕竟还年少,还需悉心教导,夫人可得保重身体啊。” 美妇人无奈地扯出一抹微笑,带着几分遗憾。 时间在人生百态不停演化中流逝。 转眼已过日昳。 马家庄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大家都来坐一下,喝口水吧!” 几个女子抬着装满清水的木桶,走到人群前大声喊着。 原本的空地上,已经被一排排紧密相连的竹屋占满。 118间竹屋整齐地排成4排,每间房子的构造一致,大小仅有十来平方左右。 虽然很简陋,总算有个遮风挡雨的落脚地。 根据王剪的意思,厕所和洗澡的地方要隔开。 厕所比较臭,安排在离房子200米开外的山脚下,那里属于下风口,10个间隔3米的小屋子均匀分布。 洗澡的地方设在每一排的房子两端,加起来一个有8个洗澡的地方,地上铺了一层平齐的木板,洗澡的时候可以避免踩到沙子上。 王剪叉着腰在房子中心处满意地看着一切,在几百人的共同努力下,仅仅花了几个小时就把这么大工程给完成。 老话说的不错,人多力量大啊! 第31章 整编队伍 “成才过来一下。” 王剪对正在帮忙搬锅碗瓢盆的马成才喊了一声。 马成才听到王剪的话后,把手中的东西递给满头大汗从屋里走出来的马大勇手上。 “王剪,有啥事呢?” 马成才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对王剪说。 现在马成才说话直白了很多,没有咬文嚼字。 王剪搭着他的肩膀,往远一点的地方走去,小声地嘀咕道“待会我要整训队伍,你给大家讲些话,思想步调要一致。” 听到要跟上百人讲话,马成才扭扭捏捏地说“王剪,某未曾在众人面前说过话,恐怕......” 王剪听出了他的为难之意,第一次在很多人面前说话,换做谁都两脚打抖,牙齿打架。 可马家庄目前就他比较合适,也只能矮个子里挑高个了。 王剪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他说。 “你是马家庄里唯一的文化人,大家对文化人十分尊敬,你就按照我教你的话讲出来,多说几次就好了。” 马成才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搬东西进新家的人,下定决心说“那某试一试吧。” 人的潜力大多是被逼出来的。 王剪的这一推手,让马成才跳出舒适圈。 太阳西斜。 阳光被小山的树木遮住, 竹屋前这块不大的土地上带着几分凉爽。 王剪和村长等人在家里的院子,商议成立护卫队之事。 本该不这么急的。 可一想到过几天马上就要外出打井,那时候大家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再折腾大家成立护卫队,或多或少会带来怨言。 于是王剪决定,趁着这两天的空档期,先成立护卫队。 把成年男子组织起来训练,也能让大家快速互相认识。 王剪看着脸色严肃军伯,笑着说道“军伯,你在军中当过副校尉,有统兵练兵的经验,由你来操练他们最合适不过了。” 军伯看了一眼马三爷,想到他腿脚不那么利索,也就接了下来。 一旁的马三爷乐呵呵地说道“护卫队得选几个队长出来,有队长的协助,队伍才好带。” 马三爷当过校尉,行伍经验丰富。 一支队伍,领头大哥是灵魂,各个小队长是中坚力量。 有了这些小队长当纽带作用,队伍才能指如臂使。 军伯认可地点了点头。 他对王剪说道“小队长还是你来选吧,我年纪大了,只能给点小经验,暂时带着训练护卫队。” 他虽然不苟言笑,可心思也活络。 他和马三爷等人年纪大了,现在马家庄管事的是王剪,大小事由他来决断比较合适。 摊子大了,规矩也就慢慢地多了起来。 王剪点了点头,也没有多想。 他扭头和对面的马成才说道“成才,记一下任职名单。” “已准备妥当。” 马成才摊开一卷竹筒,残破的毛笔已沾上墨。 王剪把脑海里的人都对比了一遍,过了片刻开口说道。 “军伯担任护卫总教官,王二蛋担任护卫大队长,马大勇担任护卫副大队长,马成才担任宣传员。” “成才记好了没。” 王剪看着奋笔疾书的马成才,身子凑过去看了一眼说道。 纸张的文字写得铁画银钩,非常真漂亮,可见是下过苦功夫的。 马成才把最后一个字写完,抬起头朝着王剪点了点头。 马三爷笑着说“成才,你小子现在是身兼多职,可得好好干。” 瘦小的马成才连忙说道“小子定不辜负王剪和村长的信任。” 王剪想了想村里其他人安排问题,接着说“村里8位长字辈的叔叔年纪较大,不需要加入护卫队,就留在村长和福伯手下办事吧。” 马三爷沉思了一下说“也行,长字辈的这帮人,最小的都40多了。” 马家庄年轻一辈有10人,除了王剪,马家庄的9人加上118个王家家兵,一共有127人成为护卫。 王剪站起身围着桌子慢慢走,想了一下,很快有了答案。 一个个任命从嘴里说出来,马成才低着头快速地写着。 所有任命都完成后,王剪走到马三爷身前“村长,稍后人事任命,就由你来宣读吧。” “好。” 马三爷爽快地答应了。 他在马家庄主管人事,人事任命由他宣读最好不过。 几人商议完成后,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所有打井队员和木工过来集合!”马成才站在王剪半个身后的位置,朝着竹房大声喊道。 “踏踏踏......” 十来个呼吸的时间,王天一等当过护院的人已经在王剪前面集合好,而二蛋他们则是慢了一步。 过了数十个呼吸,队伍这才集合完毕。 百来号人在马成才的指引下,歪歪斜斜地排成几排。 人群中。 “天一哥,你说家主把我们集合起来想要做什么?” 一个瘦的皮包骨的男子,挨着王天一小声地问道。 和其他人一样,他的脸上充满好奇。 王天一身躯最为硕大,他挺直腰杆像一根柱子屹立不动。 听到身后男子的话,他目不斜视,压低着生意说道“别说话,待会就知道了。” 人群的最前面,马大勇碰了一下旁边二蛋的手臂,脸带坏笑地说“二蛋敢不敢打赌?” 二蛋侧着头,低声说“赌什么?” “赌谁担任大队长。” 二蛋一副毫无兴趣地样子说“那还用猜,肯定是我大哥。” 旁边的马大蛮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参合进来“要我看,要赌就赌你们两谁的职位大。” 二蛋和马大勇两人的眉毛一竖,瞬间来了兴趣。 论实力,肯定是二蛋强。 可论整编队伍,带队训练,马大勇明显经验更加丰富。 平时马三爷对马大勇的训练,完全是按照校尉的要求来的。 除了锤炼个人武艺,更多的是教导行伍指挥。 大蛮作为一名看官,凑过去小声说“你们的赌注是什么?” 二蛋想了一下对马大勇说“谁输了,谁就在大家面前大喊三声我是猪,敢不敢?” 马大勇撇了撇嘴,打着几分退堂鼓说道“幼稚,不赌不赌!” 赢了没好处,输了却要当众出丑,吃力不讨好。 况且,二蛋的大哥,可是现在马家庄的话事人。 跟他赌,输面比赢面多。 第32章 护卫队正式成立 王剪数了一下,人全部到齐,于是开门见山说道。 “未来马家庄会赚很多钱,大家也会住上雕梁画栋的房子!” “王总管!王总管!王总管!” 下面的人像疯子似的,一波接着一波大喊着王剪。 王剪右手握拳高高举起,欢呼声渐渐地安静下来。 “可是我们赚到大量的钱,会惹很多人眼红。” “落草为寇的山贼会抢我们的钱!” “传承千百年的世家大族会抢我们的钱!” “兄弟们,你们说怎么办!”王剪说到最后吼了出来。 “不答应!不答应!” 所有人举起右手,红着眼嘶吼着! “誓死保卫马家庄!” 马成才跟着吼了几句后,待嘶吼声有间隙之余,用尽全力喊出来,声音都破音了。 “誓死保卫马家庄!” 不管是集合的壮男还是围在四周的妇女,此时都抬起右臂高呼。 王剪赞许地看了一眼马成才,这小子还真是做宣传工作的好料子。 营造氛围,时机把握的刚刚好。 王剪再次右手握拳高高举起,示意大家停下来,他说话的语气逐渐加强。 “保卫马家庄,必须要有一支强大的守护力量,不然我们就是别人豢养的羔羊。” “我们赚的所有血汗钱都会被他们抢去,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不答应!” 所有人再次高呼,声音在马家庄四周高耸的山脉一直回响。 “幺蛋哥哥,你大哥真厉害,这么多叔叔婶婶都在大喊。” 蹲在地上玩泥沙的小丫头,抬起头对幺蛋说。 幺蛋蹲在小丫头的对面,像个添狗一般,陪着小女孩玩泥沙。 他抬起头朝着王剪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把头转回来,认真地对小女孩说道“我大哥最厉害了,以后你们跟着我大哥,一定可以天天吃鸡腿。” “真的吗!我最喜欢吃鸡腿了。” 小丫头惊喜地看着幺蛋,嘴角的哈喇子又流了下来。 “嗯,肯定是真的。” 幺蛋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地说道。 王剪等大家呐喊的声音小了一点,便把组建护卫队的事情说了出来。 “所以这次把你们集合起来,是要成立马家庄自己的护卫队,将来保卫我们的家乡,保卫我们的兄弟姐妹!” 马成才把写满人名的竹筒递给马三爷,大声说“现在有请马家庄村长兼人事部主管马三爷,来给大家念任职书!” “啪啪啪......” 下面的人纷纷大声鼓掌。 是马三爷招募他们的,所有人对这个老人都十分敬重。 “咳咳。” 马三爷拿着竹筒,清了清嗓子,朗声说。 “条件符合成为护卫者有128人,设护卫总教官1名、护卫大队长1名、护卫副大队长1名,宣传员1名,队长10名。” “哗!” 下面的人激动起来,上百人的护卫,能够当上一名队长手下都能管12人。 所有人都在心里默念“选我,选我。” 马三爷摊开竹筒,表情看起来有些凝重,只见他铿锵有力中气十足说道。 “任命马三军为护卫总教官,负责教导监督大家训练。” “任命王二蛋为护卫大队长,统领所有护卫队员。” “任命马大勇为护卫副大队长,协助大队长统领护卫队员。” “任命马成才为宣传员。” “任命王大一为1队队长,管13名队员。” “任命王天二为2队队长,管13名队员。” ...... “任命王天四为4队队长,管13名队员。” “任命王天五为5队队长,管12名队员。” ...... “任命王天九为10队队长,管12名队员。” “所有被任命之人,都站到最前一排。” 13人昂首挺胸地站在最前面,说不出的自豪。 只有马大勇这个护卫副大队长脸色像吃了苍蝇一样。 人员任命完成,王剪接着说薪资待遇“你们打井每天可以获得工钱,在护卫队同样有工钱拿!” 看了一眼下面神情激动的人,继续说“总教官月薪1贯、大队长月薪900文、副大队长月薪800文、宣传员月薪500文、队长月薪300文、护卫队员月薪100文!” 当王剪把一个又一个薪资说出来后,下面的人彻底呐喊欢呼起来。 能不激动吗? 当一名普通的护卫月薪100文,一年就是1200文! 王剪走到二蛋和马大勇跟前,表情严肃地盯着他们说。 “成为护卫的领导者,你们必须尽千百倍努力,去带好自己的队伍。” “如果队伍出了乱子,我会率先拿大队长和副大队长是问。” “王总管放心,保证兢兢业业,恪尽职守。” 二蛋和马大勇两个后背一凉,把腰挺直大声说。 “王总管放心,我们定会配合两位队长好好带弟兄们。” 几个护卫队长纷纷高声大喊。 “好,都是好样的。” 王剪看着他们斗志昂扬,夸赞了一句。 随后拉着军伯走回原来的位置,对大家说。 “我知道你们大部分人都当过兵,杀过人流过血,但是站在你们面前的总教官,曾在军中担任过校尉!” “哇!” 下面的人纷纷发出惊叹的声音。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家主选一个老头当总教官,是为了看住他们,没想到总教官的来头这么大。 这里面军职最高的也就王天一,曾担任过队长,统领150人,在他之上便是校尉! 没点本事,他一个外人怎么可能担任张家的护院副统领。 军伯是个强硬的汉子,没有说多余的话,身子笔直地向大家敬了一个礼。 当然敬礼是王剪提前教他的。 下面的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干净利落,充满气势的敬礼,一下子都呆住了。 军伯站到一边后,王剪接着说“二蛋,大勇过来。” 身材高大的二蛋和大勇相视一眼,迈着大大步走到王剪身边。 王剪拍着二蛋的肩膀,对众人说“大队长王二蛋,是我的二弟,他的臂力有1300斤!一把马槊使的出神入化。” “1300斤!” 下面的人纷纷惊呼。 其中以马大勇的表情最为吃惊,以往他还经常找二蛋过招,没想到两人的差距竟是这般大。 “大哥,大队长的臂力超过将军大人了吧?” 王天一身后的小弟悄悄地说。 王天一点了点头,军中臂力超过400斤的都能当一名偏将了,更何况1300斤。。 王剪又转过身拍了拍马大勇的肩膀说“副大队长马大勇,臂力450斤!一手长枪势无可挡。” 下面的人纷纷敬佩地鼓掌,这两个队长的武力都在他们之上! 把三位核心的人介绍了一遍,王剪指着自家房子的墙角处说“看到那8块石盘吗?” “看到了。” 众人大声说。 王剪走过去指着每一个石盘给大家介绍。 “这几个石盘有10斤、20斤、50斤、100斤、200斤、300斤、400斤、500斤重,现在你们都过来测试一下臂力,成才记录下来。” 这些都是他父亲王狗子找人打造的,主要是用来测试二蛋的臂力,没想到现在可以派上用场。 第33章 测试臂力 一个护卫队员帮马成才搬来一张桌椅,放在石盘的边上。 马成才一路小跑回家,从篓子里拿出一卷新的竹筒,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坐在凳子上大声说。 “谁先来。” “我先来。” 王天一挽起袖子,率先走上前来。 他掂量了一下,随即把一个100斤的石盘和一个20斤的石盘,叠在300斤的石盘上。 弯腰用力,石盘被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来一丝。 “呼,这段时间吃不好,身体虚了不少。” 王天一重重地大呼一口气。 他只好把100斤的石盘拿走,换成50斤,20斤,10斤这三个石盘。 “起!” 只见他用尽全力大喊一声,手上青筋暴起,石盘被他抖擞地抬了起来。 “王天一,臂力380斤!” 马成才大喊一声,随后登记下来。 “好!” 围观的人纷纷鼓掌大声叫好。 “轮到我了。” 王天二朝着双手吐了两口唾沫,一副志得圆满的表情。 叠好石盘,他深吸了几口气,随后弯腰抱着石盘猛地发力。 石盘被他高高抬了起来。 “王天二,臂力360斤。” 马成才大喊一声,随后记录在案。 后面的人有样学样,纷纷上去举起石盘。 “王天三,臂力350斤。” “王天四,臂力350斤。” “王天五,臂力340斤。” ...... “马大蛮,臂力350斤” “王天九,臂力240斤。” ...... “王天闲,臂力150斤。” 马成才念完最后一个人的臂力时,嗓子已经沙哑了。 站在他旁边的马三爷和军伯全程看了下来,他们对所有人的臂力都十分满意。 这批护卫的臂力分三档,二蛋独处一档,马大勇和马大蛮以及十个队长处于第二档,剩下的人都处于第三档。 “所有人集合。”王剪走到空地上大喊了一声。 这次所有人在30多个呼吸内就集合完毕。 王剪让队长站在最前面,队员跟在队长后面,站成整整10排。 二蛋和大勇站在他旁边,第一次带队训练王剪只是做个示范,往后都需要他们两个来带队。 王剪笔直地站着表情严肃,大声说道。 “所有人往右边转过去,跑步走,目标正前方3里处的山脚。” 在二蛋和马大勇的带头下,所有人排着歪歪斜斜的队伍跟着跑。 王剪转身对马三爷说。 “村长,现在我跟军伯和成才去训练队伍,你让刚过来的人都洗个澡吧,身子都捂的发臭了。” “这些女人都可以安排活给她们做,让每个人都有参与感。” “我现在就去安排。”马三爷点了点头,随即好奇地问道“对了,剪儿你什么时候教他们打井?” 王剪早就计划好了,胸有成竹地说。 “明天教他们一天就可以了,每个人负责一个位置很快就能学会。” “明天夕食前我要去县里一趟,把打井工具拿回来,牛车给我留着。” “好。”马三爷点头回答。 “军伯、成才,我们出发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王剪和马三爷说好后,又转身对军伯和马成才说。 王剪选择训练的地方,在马家庄西边山脚处,那里有一大块平整的草地。 当王剪三人赶到时,所有人坐在草地上聊的热火朝天,哈哈大笑的声音远远都听到了。 “集合!” 马成才看到王剪的黑脸,马上高声嘶吼。 眼色之灵敏,声音之响亮,完全匹配得上每月500文的身价。 所有人听到集合的命令,快速地站起身来,按照来时的队列排好。 马三军走到人群最前面,板着脸。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训练的场地,每天早上训练一个时辰,能不能做到!” “能!” 所有人大声喊出来,脖子上青筋勃起。 接下来马三军把王剪教的队列,结合在军伍中所学经验,给大家演示了几遍。 马三军虽然年纪大了,可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非凡,颇有一丝肃杀气机。 “你们看清楚了吗?” 演示完成后,马三军停下来,板着脸对大家说。 “看清楚了!” 下面的人大喊。 新队伍,马三军首先抓的是纪律,先做到令行禁止。 在伙食没跟上来之前,他不会做太多高强度训练。 至于搏杀的武技,也要往后放。 一口可吃不成大胖子。 训练搏杀,王剪是个门外汉。 哪怕后世军训学的队列,也只是记得几个简单动作。 于是在护卫队看不到的地方,王剪找了个树荫的地方躺着。 这几天的劳碌奔波,实属累得不轻。 自打穿越到这具身体上,接连的事忙个不停。 等打井工具回来,又要投入到更加忙碌的打井事业中去。 王剪翘着脚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拿了一张大叶子遮住眼睛。 听着虫鸣鸟叫山风呼啸和热闹的呐喊声,不知不觉中困意袭来。 马成才也非常有眼色,他没有跟着一起坐下来,而是折了一片大叶子给王剪扇风。 人的性格真是千奇百怪,马成才前几天还鄙视着王剪,这回被重用了,做事远比别人更让王剪省心。 “天一的动作真标准,大家要向一队队长看齐!” 军伯走到王天一身旁,夸赞道。 随后一脚踢在马大哈的屁股上,大声吼道。 “稀稀拉拉像个娘们似的,脚给我用力踢出去。” 马大哈屁股一痛,下一个踢脚动作用上了吃奶的力气,可是做出来还是软绵绵的感觉。 军伯看的嘴角直抽,心里对他非常不满意,于是对着柔软的大屁股又是几脚下去。 “妈妈我要回家!” 一连被踢了几脚,马大哈欲哭无泪。 所有人看到总教官下狠脚,纷纷提起十二分精神。 对自己人都这么狠,踢在他们身上那还得了。 “不错不错,两位大队长和10位队长做的很好,这边几个踢的也可以。” “很好,继续保持!” 军伯边走边大声夸奖。 当过护院的人领悟能力都挺好,马家庄的几位青年才俊也不遑多样,现在就只有马大哈怎么学都学不会。 “向左转不是向右转,你拿筷子的是右手!” 军伯转回马大哈那边时,又是一脚一脚踢过去。 马大哈苦着脸,抬起左手弱弱地说“总教官,我就是用这只手吃饭的啊......” 军伯又是一脚过去“吃饭的是左边,现在能明白吗?” “明白明白。”马大哈连忙大声回答。 他就像一只小羔羊屈服于恶势力,可怜又无可奈何。 要知道方才马大胆只是回话慢了一拍,啪地一下屁股就被踢了一脚。 而他的屁股也不知道被踢了多少脚,现在是火辣辣的痛。 可能已经肿起来了,不能再被踢了。 马家庄。 这批新加入马家庄的流民,不少人没有被子等御寒的衣服。 流浪的路途中,他们记不清第几次被土匪劫道了。 能活着走到龙门县,已是天大的不易。 村长马三爷忙着统计各家情况,看谁家没有被褥的,在原村民的支持下,扯个小块麻布,晚上将就着用。 没办法,原村民也不富裕,物资太匮乏了。 好在现在处于盛夏时节,虽然晚上吹着山风,倒也没多冷。 马三爷忙个不停,最后累的直不起腰。 协调统筹物资,后勤保障工作也不好做啊。 第34章 注入灵魂 当王剪悠悠地醒来时,天色隐约有些暗淡。 护卫队训练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只是没一开始那么洪亮。 马成才则靠在树干上,站着睡着了,口水把衣领打湿了一大片。 他嘴里吧唧着,像是做着吃美食的梦。 轻轻拍醒马成才,王剪简单拍了拍身上的叶子,朝着训练的地方走了过去。 马成才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踩着软绵绵的步子跟了上去。 “大家集合!” 看到王剪过来,精神依旧矍铄的马三军,扯开嗓子高声喊道。 13支队伍很快集合到王剪身前。 王剪负手而立,扫视着这群脸色有些蜡黄,但气势昂扬的护卫队员,缓慢张口说。 “大家都来自五湖四海,能聚在一起就是缘分。” “这饥荒的年头,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马家庄组建护卫队,不是为了造反,只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家人,保护我们的银子。” “大家不要因为马家庄搞了个护卫队,就可以为所欲为,做出格的事。” “搞工程是我们的主业,大家的脑海里要牢牢记住两个字:搞钱!” 王剪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马成才马上高举右臂,高声喊道。 “搞钱!搞钱!” 百来名护卫队员这才反应过来,高举右臂,齐声高喊。 “搞钱!搞钱!搞钱!” 王剪回过头看了一眼马成才,眼神露出赞许。 小伙子,你这么做,路可就走宽了啊! 什么叫做专业,这就是专业啊! “做的不错,我看好你。” 王剪的话,让嗓子喊干了的马成才瞬间满血复活,连身子都挺直几分。 明明是同辈,原本自己老看不起王剪。 现在听到他奇怪的语气,说着奇怪的话。 自己心里竟然不反感? 真是撞邪了! “大家累了吧?”王剪笑着脸关心问。 “不累!” 众人齐声喊道。 “大家劳累奔波了这么久,方才又高强度训练,说不累是假的。” “大家都往树荫底下坐,我教大家唱首歌提提神好不好?” “好!” 大家双手用力地拍着,大声喊道。 他们虽然不知道唱歌具体是啥,应该是提神的曲吧。 树荫挺大的,百来号人坐在下面还有空余的空间。 他们按照卫队的顺序,依次把王剪围起来。 王剪之所以带大家唱歌,目的还是让这群异乡的人,对马家庄有归属感。 一群人,一起参与同一件事,可以快速拉近大家的距离。 对于后世来说,这不过是最常用的破冰团建小把戏。 马成才不知从哪里折了一张大叶子,在那里殷勤地给王剪扇风。 王剪会的歌不少,基本大众化的歌都能哼上几句。 在脑海里使劲地搜刮一番,终于找到了一首很合适的歌曲。 既要气势磅礴,对队伍士气的提升有重大的作用,又能激励人心,还要贴近时代背景的。 倘若唱一些超出这个时代认知的歌曲,结果会适得其反。 王剪想到了一首最适合这个时代的歌,屠洪刚老师演唱的《精忠报国》! 王剪接过马成才递过来的水壶,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 待王剪喝完,马成才麻溜地接回水壶,拿小木头塞住壶口,然后挂在腰间。 王剪清了一下嗓子,大声说。 “接下来我要教你们唱的不是曲,而是一种你们从没听过的曲调,我称它叫做歌。” “这首歌的名字叫做《精忠报国》,歌词的内容是我爹一辈子的追求,现在我把这种精神传递给你们。” “大家鼓掌!” 王剪话还没说完,马成才就拍着手大喊,差点没把王剪的耳朵震聋。 王剪抬手往下压,掌声这才稀稀落落地停止。 王剪对大家说“我唱一句,你们跟着唱一句。” “好。” 众人齐声回答。 “狼烟起,江山北望” 王剪模仿屠洪刚老师的声音,当浑厚的声音响起时,王天一等人的脑海里瞬间有了感觉。 作为一名边防军人,他们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狼烟。 因为狼烟一起,必有战事发生,就会死大量的同袍。 新曲调好听,有画面,所有人仿佛身临其境。 “狼烟起,江山北望。” 所有人学着王剪的音调唱,上百人的声音汇在一起,声如洪钟。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所有当过兵的人身子一震,金戈铁马惨烈厮杀,不正是他们战斗时的场景吗? 冰冷的刀锋划过,便会有一名忠魂长留于此。 所有人都严肃认真地跟着唱起来。 当听到“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这两句时,当过兵的人都热泪盈眶。 战场何其惨烈,何其悲壮,有几个人能够百战不死? ......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大唐要让四方~ 来贺! 当结尾一段唱完后,所有人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就连年逾半百的军伯,胸口处都升起了一股提枪上马,开疆拓土的豪情。 王剪叉着腰,看着泪流满面,豪气冲天的众人。 “怎么样,这种新曲调还行吧?” “好,很好,非常好!” 所有人都大声吼道。 “都学会了吗?”王剪问了一句。 “请家主再教导几遍!” 下面的人大声回答。 随后王剪又一字一句教了几遍,等所有人都能跟着唱后。 王剪转了一圈,看了每一个人说“弟兄们,我们一起唱一遍。” “狼烟起,江山北望,预备唱!”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 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故事,当故事汇聚成洪流时,就变成了历史。 在跑步回马家庄的路上,所有人都在低声私语。 “二蛋,你大哥是神仙下凡吗?怎么啥都会!” 和二蛋跑在队伍侧边的马大勇,轻喘着气转过头对二蛋说。 二蛋转过头去,压低声音说“自从我大哥晕倒醒来过后,整个人都变的无所不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梦里得到神仙的指点?” 马大勇转过头去,轻笑了一声说“哪里有神仙,你大哥本来就聪慧只是现在开窍罢了。” “现在也好,可以留在村子里,不用跟大哈他们去当兵。” 跑在最前面的是护卫一队,王天一正跟队员们小声说着话。 “队长,听了家主教的这首歌,我有点怀念以前驻扎玉门关的日子了。” “是啊,当时镇守边关的日子虽然是苦了点,但是我们没有守丢一寸土地!” 王天一自豪地说。 另一个队员说“队长,你今天的选择真的是太对了,跟着王总管,我们说不定真的能过上好日子。” 王天一正值壮年,只见他意气风发地说“那不是,你们别看王总管年纪不大,他的本事可大着呢!” 队员们纷纷附和。 这一幕在每一个队伍里上演着,他们用最真诚的言语盛赞王剪和马家庄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事物。 王剪,军伯和马成才跟在最后,边聊天边慢慢走。 军伯刚毅的脸上,露出几分敬佩,说道“混小子,你这本事真的大,比你父亲还要高一筹!” 王剪笑而不语,他也只是照搬别人的智慧,真让他来做可能比这些人还要差。 走着走着,军伯背着手欣慰地说道“几个队长都是好苗子,行事作风很对我胃口。” “那军伯可不能藏拙,有啥本领都教给他们。”王剪笑着说道。 “哈哈,你小子。” 军伯摇着手指指向王剪说道,爽朗地笑着说。 第35章 早做打算 群山的上空,飘着一朵朵五彩缤纷的晚霞。 美艳中带着几分寂寥。 马家庄此刻像过年一般,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50多张新旧桌子,在竹房前整整齐齐地摆成好几排。 上百个刚沐浴过的女子,裹着还带着水珠的秀发,把一个个刷的干干净净的小碗摆在桌子上。 在饭桌的一侧,几个40来岁的男子,在几口锅上翻炒着香嫩多汁的鸡肉兔肉。 看其炒菜的架势显然学到了王剪的几分本事。 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几个大木盆,早有几个妙龄少女在等着上菜。 而一帮闻到饭香味的孩童,在幺蛋的带领下,追逐打闹着从巷子里接二连三地窜出来。 围在几个灶台前眼巴巴地看着,狂咽口水。 二蛋在前面领跑,带着一群护卫队齐步跑回村子时,女子们刚好端着盛满菜的木盆放到桌子上。 “稍息,立正!” “左右看齐,待会我从侧边看过去,谁的肚子凸出来,今晚就不用吃饭了。” 二蛋背着手,大声地朝着队员说。 “踏踏踏。” 密集的脚踏声瞬间响起,原本歪斜的队列快速拉成几条长长的直线。 马大勇迈着大步,挺直着腰围着队伍转了一圈。 走回人群前面,和二蛋并肩站在一起。 他严肃着脸,露出几分赞许,对护卫队员称赞道。 “不错,队列非常整齐,大家鼓掌!” “啪啪啪。” 一阵热烈的掌声整齐地响了起来。 在帮忙上菜、洗锅的女子,纷纷注视着动静极大的护卫队,人群里有他们的汉子。 “这帮男人就出去了一会,回来整个气势都不一样了,总教官也太强了吧。” 一个长相普通的女子,边把洗干净的菜捞上来,边扭头对旁边的姐妹说。 “跟他们以前当护院完全不一样,现在身上有一股军人之风。” 另一个娇小瘦弱的女子也点着头说。 队伍前,二蛋朝着马大勇点了点头,后者很快心领神会。 只见马大勇往前踏了一步,背手大声说道“弟兄们,把王总管方才教我们唱的《精忠报国》,给大家唱一遍怎么样!” “好。” 这帮热血方刚的汉子大声吼了一句。 一个身躯高大的女子刚好路过,突然听到他们齐齐的吼声,身子一个踉跄显然是被吓了一跳。 他叉着腰,嘴里大声骂道“要死啊你们,吓我一跳。” 这人正是燕子。 “哈哈哈哈。”这帮护卫大声笑了出来。 “狼烟起......” 马大勇刚起头,第一句还没唱完就被一个熊孩子的声音打断。 “二哥,还剩最后一颗山楂了,你要不要?” 浑身是泥的幺蛋,举着一根只有一颗山楂的竹签,扯着二蛋的衣服仰头说道。 二蛋和马大勇两人一头黑线,这小屁孩来的真不是时候。 “幺蛋你自己吃吧,待会叫婶子帮你洗一下脸。” 二蛋蹲下身子,给幺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心平气和地说。 幺蛋一口把山楂咬在嘴里,手拿着竹签蹦蹦跳跳地往小伙伴走去,摆着小手含糊不清地说。 “我吃完山楂自己去洗脸就可以了。” 马大勇重新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准备,狼烟起,江山北望,预备唱!”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 新奇的曲调,浑厚阳刚的男声,有画面感的字句,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在王剪家的院子里和几个年轻女子干活的韩雪莲,在听到激昂的歌声后,站起身来好奇地跨出大门。 “应该是小坏蛋教的吧?” “可真好听,整个队伍的气势都提起来了。” 韩雪莲站在一旁认真听着,想到这应该出自王剪之手。 当最后一句歌曲唱完时,所有人都送上最热烈掌声。 “喂,二蛋,这首奇怪的曲谁教你们唱的?” 韩雪莲穿着紧密的袍衫,倚在门框上好奇问道。 虽然猜测是王剪,还是想求证确认一番。 听到韩雪莲清脆的声音,二蛋回过身笑着说道。 “婶子,这是我大哥教的,不是小曲,大哥叫它是歌曲,名字叫《精忠报国》。” “果然是你教的!”韩雪莲小声嘀咕着。 不知道想到什么,转身进院子时突然狡黠一笑。 二蛋回过身,大声说“现在大家排队去洗个澡,待会过来吃饭,解散。” “是!” 所有护卫挺直腰敬了个礼。 随后轰地一下,百来个护卫争前抢后往家里跑去,浑身都是黏糊糊的汗,恨不得现在就跳进水井里。 九位队长朝着两位大队长点了点头,迈着正常的走路步伐朝新家走去。 马大蛮看到其他队长走远后,走到二蛋和大勇身前,一人轻轻锤了一拳,带着几分羡慕“你们两个混小子真是深藏不露,一下混到大队长了。” 马大勇咧嘴一笑“大蛮哥,这不是有多大本事坐多大的坑吗?” “你加把劲,保不准以后可以坐我这个位子。” “去你的,我前面还有8个有本事的队长,轮也轮不到我。” 马大蛮翻了个白眼,随后转身往家里走去。 等马大蛮走后,二蛋和马大勇两人交头接耳聊了一阵,随后勾肩搭背坏笑着走开。 经过半天的认识,王天一这些男人彼此之间熟络起来了,他们的妻子也和马家庄的妇女打成一片。 小孩子更不用说,跟着疯玩一会,现在已经成了好伙伴。 今晚这顿饭吃的那叫一个热闹,大家都像亲人一样,敞开胸怀大声谈论。 坐在副位的马三爷笑的合不拢嘴。 马家庄最人丁兴旺的还是几十年前,那个时候没有战争,村里人数最多的时候有150口人。 而现在的马家庄,有着整整530口人。 特别是年轻人和孩童占绝大多数。 前所未有的人丁兴旺啊! 马三爷给王剪倒了一小杯酒,小声说“混小子,干得不错。” “村长谬赞,都是大伙共同努力的结果。” 村长倒酒时,王剪站了起来,双手拿着酒杯向村长谢意了一下,仰着头一口饮尽。 吃的差不多时,马三爷凑到王剪耳边,小声说“混小子,这帮护卫都是赤手空拳的,得尽快想办法给他们配上兵器。” 王剪诧异地看着马三爷,不解问道“村长,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给护卫配上武器的事,王剪在路上的时候就想到了,但是没想到马三爷会率先说出来。 马三爷带着几分担心说。 “你们去训练之时,我赶牛去鸡笼顶吃草,碰到岗背村的人,听他说隔壁县的黑山贼又卷土重来了。” 黑山贼藏在万泉县的黑山上,与龙门县隔着汾河相望,最强盛时有上千人。 早些年这些丧尽天良的黑山贼,在这几个县疯狂洗劫。 最后在稷山县、万泉县和龙门县三县联合之下,才把他们打残。 剩下的山贼窜入到茫茫大山里躲起来了。 王剪握紧拳头,小声说“兵器的事现在急不来,后面再想办法!” 打造兵器可不便宜,这年头的铁矿开发难度大,大部分被官府所用,只有少部分流到民间。 老铁头能拿到那么多铁料,凭的是曾经的同僚支持。 当然,只要给得起足够的钱,还是有大把渠道能买到铁器,甚至现成的兵器。 第36章 稳步进行 戌时,马家庄已经归于平静。 一群人聚在聚在王剪家的院子里,此刻大家的表情都带着几分疑惑。 三个放在桌子上的油灯,提供着微弱的光线。 “王剪,所有人都到齐了。”马成才站在王剪身后半步,小声汇报。 王剪环顾四周,村里的主管,打井队队长,护卫队队长都到齐了。 “大家找个凳子坐下吧。” 王剪摆手示意。 韩雪莲和马成才一左一右坐在王剪身边,他们俩一个会记账,一个会写字记录,已经是王剪的指定文书。 王剪站起来,眼睛扫视了全场每一个人,伸出三根手指说道“这次叫大家过来主要有三件事。” “第一件事,新来的姑娘工作安排的问题;” “第二件事,打井工作如何进行的问题;” “第三件事,马家庄护卫队配备武器的问题。” 这次会议开的比以往都要久,直到子时大家才一脸疲倦地推开大院的门。 月亮高悬,银辉洒落大地,群山环绕的村子显得清幽而寂静。 王天二小心翼翼地打开家门时,听到他妻子的声音从黑漆漆的夜里传了过来。 “当家的,王总管找你们有啥事,这么晚才回来?” “子时了,你还不睡,孩子们睡了吗?”王天二摸到床边,脱着鞋压低着声音说道。 妻子熟练地帮他解开勒紧的腰带,小声说“孩子们早就睡着了,你没回来,我就担心地睡不着。” 王天二摸黑吻在妻子的额头上,心里满是幸福。 “我们不用再逃难了,马家庄很安全,你就放心睡。” “今晚王总管找我们谈了很多事,其中一点是你们这些女子也有工作,有钱拿。” “真的吗!” 妻子激动的说,声音一下大了点。 “嘘!” 王天二嘘了一声,要是把孩子吵醒又得一番折腾。 “真的,到时候有活你就好好干,别辜负王总管对我们的一片心意。” “嗯。” 一个带着几分欣喜的鼻音,慢慢消散在静夜里。 翌日。 王剪自穿越以来,第一次睡到日出三竿才起来。 洗漱一番出门时,正好看到二蛋带着卫队喊着口号回来。 “王总管早!” 所有人大声喊道。 王剪朝他们敬了个礼,随后径自走到一张空桌子上。 一个负责打粥的机灵女子,装了满满一大碗粥,双手端在碗的下面施施然放到王剪的面前。 “谢谢。” 王剪朝她礼貌点头致谢。 女子有些受宠若惊地朝王剪鞠了个躬,转身逃似地跑开。 早餐喝着青菜粥,那叫一个享受,几口下去让人极度舒坦。 角落的竹笼里,又困着几只猎物,显然是今天的收获。 村长就是靠谱,每天那么早跑去看陷阱。 庄稼地里,福伯带着百来个女子在田地里忙活。 正在这时,幺蛋带着十来个小孩从他面前跑过。 王剪喊了一声“幺蛋过来。” 奔跑中的幺蛋猛地停下来,拖着脚步走到王剪跟前,啪地一下坐在凳子上,叫了声“大哥。” 王剪看到他满头大汗,衣服都湿了,向打粥的女子要来一张干净的布,走过去帮幺蛋抹干净脸上的汗。 “吃朝食了没?” 幺蛋猛吸了口鼻子,笑嘻嘻地回答道“早上和莲姐一起吃的。” 天还黑着的时候,幺蛋就多次跑到门边,透过门缝看外面的天空。 也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天空终于大亮。 于是在二蛋的疑惑中,麻溜地爬起床,冲了出去。 村里多了一群小朋友,幺蛋心心念想着玩。 “嗯。” 听到幺蛋的回答,王剪点了点头。 吃了早餐就好,小孩不吃早餐可不行,特别是幺蛋瘦的跟个猴子一样。 “去玩吧,你的小伙伴等急了。” 王剪看了眼旁边翘首以盼的小不点们,笑着对幺蛋说。 幺蛋从凳子上跳下来,风风火火地走了过去。 王剪耐心地等护卫队员们洗澡吃朝食,随后带他们到地里教打井。 根据上次的讲解经验,再搬过来跟所有人都讲解一遍。 最后回到村里,带大家进行最后的打井实操。 打井的位置选在王剪家的屋后,那片地还可以开荒出1亩地。 用来种菜,养猪养鸡极好。 这口井比别的井小一点,井口直径只有2尺。 王剪把打井6人划分了一下,力气大点的2人负责拉石头和铁棒的绳,其他4人负责铲土和下井镶砖。 队长负责协助和收钱。 一口井拆拆装装,所有人都摸了一遍后,这才把它做好。 打好这口井后,所有人心里都冒出一句“打井真的很容易!” 午饭过后,王剪安排二蛋带着护卫去野狼山打猎,马三爷带着木工做辘轳。 所有人都忙起来后,就他一人闲来无事。 把马成才叫了过来,让他在一块麻布上写写画画。 申时,王剪带着王天一和几个护卫队员,架着牛车慢悠悠地走出村子。 下午四五点太阳一点也不毒辣,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幺蛋带着百来个小屁孩跟着跑到村口,大声喊道。 “大哥,回来记得给我带山楂,家里的已经吃完了。” “好。” 王剪头也不回地摆着手。 这次去县城没那么赶,路过田地时,认真地注视两侧的干旱情况。 地已经龟裂成一块块的,小孩的脚都可以陷下去。 男女老少齐齐上阵,挑着满满的水踩着快步,心急火燎地进行最后的抢救。 庄稼没有收成,纳不上粮是死,吃不上粮也是死。 ... 慢悠悠地走,终于来到了县城。 “站住,干什么的!” 两个腰间挎着横刀的生面孔县兵,操着大嗓门走上前来盘查。 王剪坐在牛车上淡然地说“去铁匠铺打造些农具。” 两个县兵把牛车上上下下查了个遍,看到没有问题,挥手说“进去吧,早点出来。” 这些县兵是最近才加进来的,不认识王剪也正常。 县里下令做好盘查工作,他们可不敢马虎。 驾着车穿过城门时,王剪想了下严查的原因,应该跟黑山贼有关。 白天的县城,只有少数老人和小孩,能干活的人都出城去干农活了。 流民比以往还多,占满了四条主干道。 数百个手持兵器的县兵,披着坚甲,在主干道上排成一排,目不转睛地盯着流民。 王剪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没有多事,直接拐到老铁头的铁匠铺门前。 把牛车绑在门口的树边,推开门走了进去。 哐哐当当的打铁声瞬间变大了几十个分贝。 入眼处是堆成一个小堆的铁棒,看形状已经打好了。 老铁头和许虎默契配合着打一根成型的铁棒,看到王剪进来,老铁头瞟了一眼身后的人。 嘿呦一声,老铁头拍着大腿说“虎儿我就说吧,这小子会提前来。” 许虎嘿嘿地笑着,手中重锤下落的力量又加大几分。 王剪边走边笑着说“还是铁头师傅懂我。” 第37章 喜得强人加入 王剪走到成堆的铁棒边,蹲下身子认真翻看铁棒和滑轮。 数了一下,随即抬起头震惊地说“老铁头你的速度提升了不少啊,一天时间竟然打了9套。” 老铁头动作不停,朝旁边的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知道你小子要的急,昨晚跟虎儿两人忙到丑时,卯时就起来接着干了。” 王剪听完大为感动“老铁头辛苦了,等我赚到钱,亏待不了你。” 老铁头不在意地挥挥手,转身在木架上换了一个小一号的铁锤。 转过身瞥了王剪一眼,好奇地问道“王小哥,听说你们马家庄昨天招了百来个流民,都是去做打井的活?” “铁头师傅你从哪里打听到的?” 王剪走到他们的身边看着他们打铁。 没想到刚过一天,大门不出的老铁头都知道了。 老铁头傲娇地说“我在这小小的龙门县待了数十年了,县里有点风吹草动,我能不知道?” 铁匠铺的人,米行的人天天都要跟县里和村里的人打交道,久而久之他们都认识非常多的人。 老铁头瞥了一眼默默不说话的王剪,带着几分不舍说。 “小哥,我准备让虎儿跟着你,不求升官发财,能让他吃顿饱饭,指点指点他就行了。” 王剪压着内心的欣喜,假装诧异地看着他“铁头师傅,昨天你不是不让虎哥跟我混吗,怎么今天?” 老铁头侧过头看着王剪嘻嘻地笑起来。 “你小子是个有本事的人,前几天打了一头那么大的野猪,城东和城北都传遍了。” “我让虎儿跟你混一段时间,要是混不好我随时叫他回来。” 王剪拍着胸口说“铁头师父你就放心吧,跟着我混,保不准过几天给你带一个漂亮的孙媳妇回来。” 许虎是一员战力无双的虎将,带着他去马家庄,整个卫队的战力又上升一个层次。 王剪像看小媳妇一般看着铁塔般的许虎,双眼冒着精光,就差流口水了。 “铁头师父,你要不要搬到我们村子,比猫在这里有前途多了。” 要到了许虎,王剪又打老铁头的主意。 把一个锻造大师带回去,不止兵器,很多工程需要的东西都可以做出来。 听到王剪的话,老铁头摆着手,笑呵呵地说“再说,再说。” 王剪把手伸到怀里,拿出一张画满图案的麻布 “老铁头你看完这个再说。” 王剪把麻布摊开,举在老铁头的眼前。 当老铁头的目光落在麻布上时,整个人像定住了似的,只见他表情越来来越激动,双眼直冒精光。 把锤子一扔,颤抖着手接过图纸细看,良久深呼了一口气。 “小哥,这张朴刀的锻造方法你从哪里搞来的?” “工艺太高超了,我敢保证,倘若让老朽按照上面记载的方法,打造出来的绝对是神兵利器!” 这张朴刀的锻造方法是王剪画的,大刀的造型相对现在锻造的大刀更好看。 最重要的是,麻布记载有朴刀尺寸和提高炉火温度的方法。 大刀长五尺七寸,一面有刃,前锐后阔,冶炼用木炭替换柴火,可以让温度达到更高。 酒对于酒鬼的吸引力是巨大的,赌博对于赌徒的吸引力也是巨大的,而好的兵器锻造图纸,对铁匠人来说吸引力同样巨大。 老铁头打了一辈子铁,铁锤敲过的兵刃数不胜数。 唯一的遗憾,是没有锻造出一把传世兵刃。 倘若能锻造出一把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也能含笑九泉了。 “小哥,今晚留下来协助小老如何?把这批铁器锻造完,明日我们跟你一起回去。”老铁头急冲冲地对王剪说。 见老铁头松口,王剪痛快地答应下来。 转身对王天重说道“天重,回去跟村长说我们今晚不回去了,再带三个兄弟过来帮忙。” 身后,披着长发的王天重应了一声,迈开大步离开。 现在不太平,一晚上不回去恐怕会让村里的人担心,打个招呼好一些。 “好好好。” 老铁头连说三个好字。 紧接着安排了一些技术含量不高的杂活给王天一几人做,同时大声吆喝许虎加快速度。 天快黑时,王天重带着三个精壮的汉子赶了过来。 有了王剪带来的几个生力军的加入,进度快上不少。 小小的打铁铺,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第二日的黄昏时刻。 17套打井工具终于全部做好,其中和辘轳配套的滑轮打了近百个。 揉了揉酸痛的手臂,老铁头拉着王剪的手,吆喝着王天一等人往另一个卷帘里走去。 “走走走,我们喝酒去,大伙累了一整天了!” 卷帘后面是一个不大的露天院子,边上摆着锅碗瓢盆和好几大坛子酒。 王剪看到木桶上放了些肉和菜,于是露了两手,炒了两碟小菜。 老铁头和许虎一人一边凑了过来,深吸鼻子,香味尽入鼻腔。 “好手艺!” 老铁头尝了一口,拍着桌子夸赞。 随后转身对许虎说“虎儿,快去给兄弟们的碗满上,敬大伙一杯。” 许虎提着一个大酒坛子,给王剪等人身前的大碗倒了满满一碗。 随即提起脚下小一号的酒坛子,举起来豪爽地说“兄弟们,我先干一个。” 说完仰起头,咕噜咕噜地一口气把一坛酒喝完。 喝完后,把见底的坛子倒放,意思是酒一滴不剩喝完。 “好酒量!” “爽快!” “真是条汉子!” 王天一等人纷纷鼓掌喝彩。 几人二话不说,端着大碗,同样仰起头一口气喝完。 除了王剪,个个的酒量都不错。 大家喝的开心,频频举杯碰酒,菜倒是没动几下。 小酒一喝,大家的关系瞬间拉近,各自也说着自己的往昔。 微醺之时,许虎从屋内扛出一把丈余长的偃月刀,说是舞刀助兴。 大刀最前面是两尺长的刀刃,刃口处冒着尖锐的寒光,厚实的刀背散发着狂暴的力量。 “好刀!” 王天一是行伍之人,本身也是个用刀的好手。 看到这把充满暴戾外形的大刀,忍不住出声喊道。 “嗝~” 老铁头喝的有些微醺,身子软烂地靠在墙柱子上,重重地打了一个嗝。 他眯着眼看着大刀,脸色带着几分失望说道。 “刀重75斤,还是重了些。短时间挥舞还好,时间长了都提不起来。” “要是能提升刀刃的硬度,把大刀做成35斤上下就好。” 既能保留大刀大开大合的凌厉,也不失灵活性。 攻可横扫过去千军,守也可抵挡重刃。 第38章 虚惊一场 马家庄。 百来名护卫队聚在竹房前,做好的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无人动筷。 有嘴馋的孩童想偷吃,也被母亲拍打着手制止。 “大队长,此刻已是戌时,王总管他们他们尚未回来,如遇贼人,当如何是好?” 一个拿着木棍的护卫大声说。 “是啊大队长!我们去接应一下吧。” 护卫们神色异常激动,马三爷几人差点压不住他们。 “安静!” 手持马槊的二蛋,把槊尾部一侧重重地往地上敲打,大吼一声。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昨天王天重回来带了几个人去县里,说是今日上午回来。 没想到太阳都快要落山了,王剪等人还没回来,也没派人回来传个话。 二蛋从侧边走到人群前,他绷着脸竖起眉头高声喝道。 “马家庄离县城也就十里地,况且有王天一等人在,不会出事。” “我大哥他们估计是错过了关闭城门的时间,明天便会回来,大家先去吃饭。” 二蛋的话显然有几分说服力,他是护卫队长,更是大东家的亲弟弟。 几个队员还坚持去找,也被二蛋和马大勇一人一脚踢了回去。 韩雪莲留出王剪几人的饭菜,招呼大家先用餐。 饭后,马三爷和几个护卫队队长聚在王剪家的院子里,所有人脸上都露出几分担忧。 二蛋看着忧心的众人,心底虽不知所措,稚嫩的脸上还是露出坚定着表情。 “各位,我大哥不会有事的,你们就安心回去睡觉吧。” 福伯苦着脸,叹气道“近日黑山贼闹的大家人心惶惶,况且天一等人没有兵器防身,没法子不担心啊!” 黑山贼所在的万泉县,与马家庄所在的龙门县仅一河相隔。 这帮山贼还有马,来回不到半个时辰。 凶名赫赫的黑山贼可不是寻常的土匪,他们可是有长矛大刀等诸多兵器。 据说前几年剿灭黑山贼的时候,还缴获不少劲弓。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无言面面相觑。 一脸杀意的马三爷站起身来“待会我跟二蛋和大勇一起往县里的路走一遍,王天二你们组织些人守夜。” 只见王天二等十来人齐齐站出来,他们坚定地说。 “村长,您老留下,我们跟两位队长一块去。” “没错,村长我们年轻些,脚步快。” 几个队长纷纷劝导马三爷。 马三爷执拗不过,也只能答应下来,叹了口气“稍后你们寻些棍棒,总得有个护身的家伙。” “村长我们懂得。” 几个队长纷纷说道。 夹在人群中的幺蛋,使劲挤到最前面,带着几分哭腔对马三爷说道“村长伯伯,我也要一起去找大哥。” 二蛋走到幺蛋身前,蹲下身子双手握在他的腰上“幺蛋你觉得大哥厉不厉害。” 幺蛋不假思索地回答“大哥最厉害。” “既然大哥最厉害,那肯定没事,说不定大哥在县里给你买山楂,错过了回来的时间。” “你现在先睡觉,一觉睡醒,大哥就回来了。” 二哥的话给了幺蛋无穷的安全感,只见他小鸡逐米般点了点头“那你们去看一下就快点回来,山楂没买到也没关系。” 福伯笑呵呵地走过来,伸手抚摸幺蛋的头发“幺蛋真乖”。 晚上一行11人手持家伙,摸黑走出马家庄。 过了不到半刻钟,又有几十人离开马家庄,前行的方向正是县城。 而王剪几人因为熬夜打铁,又喝了些酒,自是错过了出城的时间。 几人帮老铁头把家当收拾好,打算明日一早回去。 二蛋他们两拨人的寻找,注定徒劳无功。 卯时,耀日初升。 当关闭一整夜的城门打开,一窝蜂的人挑着水桶,争先恐后地冲出去。 人群散去后,王剪驾着满满一牛车的铁器出门,老铁头爷孙也驾着一架老马车,同样载着满满一车各式各样的器具。 王天一几人也没闲着,手上和身子上挂满老铁头的东西。 今日守值的是老县兵,几人认得昔日同僚王狗子的儿子,没有盘查直接挥手放行。 牛车和马上杂七杂八的东西,他们也懒得翻看。 一天几文钱的工资,那么卖力做什么。 两辆车都满载,行驶速度极其缓慢。 朝阳从前面斜斜照来,这行人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 马家庄。 所有护卫队员集结完毕,每人手上都带着棍棒。 昨夜找了一晚上,都没发现王剪等人的蛛丝马迹。 倘若王剪真的遇害,二蛋会毫不犹豫地杀上黑山。 “出发!” 在二蛋和大勇的带领下,全体卫队带着齐步朝着县城跑去。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寻找,倘若王剪真遇到不测,不管是那方势力对王剪出手,他们将不惜一切代价,为王剪报仇雪恨! 今日还是风和日丽,毫无下雨迹象。 鸟叫声没以往多,在空旷的原野上显的异常稀疏。 走到半路,许虎所驾的老马便累到走不动了。 于是大家停下来歇息,把牛和马解开,牵到路边吃干黄的草。 老铁头骂骂咧咧地说着许虎“虎儿,待会你牵着马走,这匹老马快被你折腾死了。” 许虎带着几分羞愧摸着后脑勺,小声地回了一句“好的,爷爷。” 也难怪马会累到虚脱,抛开车上的铁料和工具,单是许虎都有200多斤的重量。 老铁头站在路边,眯着眼望着前方大片枯黄的庄稼,忽然叹了口气“多好的庄稼啊,都快枯没了。” 听到老铁头的话,王剪走了过去,和老铁头并肩站在一起,深吸了一口气。 “等我们的打井队一开干,这些田地都能滋润。” “小哥,你现在做的可都是利国利民的事,可惜没有向长安上报,不然高低能混个官职!”老铁头的脸上露出可惜的表情。 王剪笑了笑,也不在意“老铁头,我带着乡亲们打井,赚到钱了大家过上好日子,不比一个官职重要?” 去了长安,也见不到管事的人,指不定还被人轰出去。 一个名不经传的毛头小子,谁会费那个功夫搭理。 老铁头认可地点了点头,吐了口吐沫“狗官都是王八蛋,只有银子才是老大爷。” 等牛马休息的差不多,几人再次起行。 再说二蛋这边,一群人朝着县城一路小跑过去。 路上的百姓看到纷纷远离。 “军伯,待会直接持家伙进城里找吗?” 手持长枪的马大勇,跑到马三军身边小声问道。 马三军给马大勇的头上来了一个暴栗,神情凝重地说。 “别瞎搞,你们在城外的树林里等我,我带着几个兄弟进去打探消息。” “好。”马大勇回了一句,随后转身安排下去。 队伍杀气腾腾地快速前进,只听到整齐的脚踏声,气氛凝固到极点。 王剪驾着牛车走在最前面带路,远远地看到二蛋托着一把明晃晃的马槊,带着卫队杀气腾腾地跑过来。 王剪一看这架势就明白什么意思了,心里暖暖地骂了一句。 “这帮臭小子。” 第39章 外出打井 人高马大的许虎也注意到迎面跑来杀气腾腾的人,小声喊了一声。 “大家小心,前方有一群人过来了,都拿着家伙。” 说完停下马车就要抄出家伙。 “来了多少人?” 靠在马车上的老铁头看不清前面的路况,带着几分疑惑说。 王剪赶紧出声“莫慌,来的是我们马家庄的人。” 知道来者是自己人,许虎憨憨地咧嘴一笑,放下警戒。 又往前跑了一段距离,二蛋看到迎面而来的人,正是自己挂念的大哥。 神色激动地大喊了一句“大家停下来,我大哥回来了!” 队伍往前走了几步缓冲,整齐地停了下来。 他们也看到驾着牛车回来的王剪。 王剪站起身,朝着大家招了一下手。 看到王剪安然无恙,所有人高声欢呼起来! 老铁头咂吧着嘴,用自己能听到的话嘀咕。 “这小子还真没吹牛,收了百来个护卫,这是要混成地头蛇了。” 两拨人走近,王剪站起来朝大家说明了昨晚没回的原因。 随后跳下牛车,把老铁头爷孙俩给大家介绍了一下。 许虎和二蛋两个长的五大三粗的人,紧紧地盯着对方。 二蛋从许虎身上感受到了压迫感,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 单看身形,许虎比二蛋大上不少。 王剪把辆车上的一些铁具交给这群护卫拿,行速瞬时快了起来。 回到马家庄,大家知道王剪安然无恙,还带着一个铁塔般的壮汉和县里的打铁师傅,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王剪把新做的17套打井工具和滑轮平分给17个打井队。 得到工具的打井队,在打井队长的带领下,拿着做好的干粮和水急冲冲地往村外走。 他们要去的村落早就规划好了,现在朝着指定的方向一路打过去就行。 王剪和马三爷说了一下老铁头爷孙俩的安排问题,最后选择住在马三爷家。 王剪安排人帮忙把村长家两间空置的房子清理出来,王剪一个人拿着一大束山楂和一个小锦袋溜回家去,快速洗了个澡。 “咯吱。” 正当王剪穿好衣服时,天井处传来一阵开门声。 不用想,肯定是韩雪莲。 王剪抬起头,看着身前娉婷的大美女“莲姐这么早就起来啦?” 穿着青色襦袍的韩雪莲,梳了一个朝云近香髻,把本就高挑的身材衬托的更加高挑端庄。 她阴沉着脸,端着一盆盛满肉的饭进来,腰间还挎着一个大葫芦和一包干粮。 把饭端到王剪眼前,又把水葫芦和干粮放下。 “饭刚热的你快吃吧。” “往后这些事交给其他人做吧,你是马家庄的主心骨,可不能出意外。” 王剪嘿嘿笑了几声,接过饭狼吞虎咽吃起来。 “对了幺蛋呢?” 吃完饭,王剪突然发现没看到幺蛋的身影,村里小孩都少了很多。 韩雪莲把空盆接过,白了他一眼“你现在才发现,几个大妹子带着这些烦人的小鬼去割猪草了。” 王剪嘻嘻地笑,来尽力掩饰他的尴尬。 随后从破木桌上拿出山楂和锦袋,全交到韩雪莲的手上“这些山楂你分给大家吃,别让幺蛋一个人吃太多,这个锦袋送给你。” “这是啥?我看一下。”韩雪莲拿着锦袋好奇地问。 “回去再打开。” 王剪带着几分紧张说,这是他第一次送礼物给女孩子。 “好吧。”韩雪莲嘟着嘴说,随后把锦袋紧紧地绑在腰间。 王剪笑着看到倩影消失在门外,转身回到天井处看了一眼番薯,芽还很短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才能栽种。 把水壶和干粮绑在腰间,又拿了一个缝的很结实的大布袋,这才快步走出门去。 许虎被王剪带到自己的打井队伍里。 有这个超强的劳动力在,1丈长的大铁棒自然落到他的肩上。 其他打井队员扛着木头和滑轮等工具,自然轻松了不少。 每个人都带着水和干粮,脚步飞快地跟着王剪一路往北走去。 韩雪莲回到家打开锦袋,一根漂亮的银钗出现在眼前。 “这小色胚,还挺会讨人欢心。” 韩雪莲紧紧地抓着银钗,心里甜蜜蜜的。 村长马三爷家。 老铁头看着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房子,笑呵呵地看着马三爷。 “三哥,这房子真宽敞,比猫在县里舒服多啦。” 马三爷帮他拿着床褥,笑着说道“铁头师傅,乡下别的没有,就是地方大,住着舒服。” “用水也方便,这下可以享享福咯。” 马三爷看着墙边的打铁工具,转身对老铁头说“铁头师傅,你的铁匠铺需要怎么做,尽管吩咐,我们全力配合你。” 老铁头把要求和注意点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马三爷边听边点头。 修村。 家家男女老少都在沐浴穿衣打扮。 其中几个小孩更是打扮的漂漂亮亮,头发扎成漂亮的童子髻,眉间点了一抹红胭脂。 与此同时,一个鬼头杖慢慢地往修村靠近,每一次与土地的撞击,都震人心魄。 长长的白发下,一张白到没有血色的脸露着几分阴森。 村里的祠堂。 修村村长和几个老人点好蜡烛香烟后,跪拜在祖宗堂前,口里一直念叨着“列祖列宗保佑,祭祀龙王后,修村从此风调雨顺。” “村长村长,巫师大人到了。”一个神色慌张的年轻人,急冲冲地从村口冲到祠堂,口里大声喊道。 巫师来了这几个字眼,让所有在家的人惊吓出一身鸡皮疙瘩。 修村村长站了起来,朝着年轻人点头示意知道,随后大手一挥带着几个人走了出去。 红蜡烛和香弥漫在无人的祠堂里,慢慢地往大门口飘散而去。 “巫师大人。”修村村长恭敬地迎了上去。 老巫师神色淡然地看了他一眼,穿过人群径然地往村里走去。 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话。 “祭品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就等大人代我们向龙王请罪。”修村村长转身跟上去,脸色看起来非常着急。 巫师突然转身,摆着手语气带着几分幽深。 “那就开法坛吧!” 村里最大的空地上,推成小楼那么高的柴火已经点燃。 一张铺着黄布的桌子摆在前面,桌上的香炉点着一束香,前面摆着牛、羊、豕三牲。 一身法衣的巫师,一手举龟壳,一手驻拐杖,一声不响地站在案前,静静地等待陆陆续续到来的村民。 童男童女最后到齐,巫师的拐杖一震,嘴里立即念叨着深奥的语言,围着火堆跳大神。 修村村长紧紧地握着双手,心里已经想到祭祀完成后,马上天将甘霖的场景。 修村的几百号人,今年也不会饿死。 一处隐秘的房角处,一个中年美妇搀扶着一个背已佝偻的老奶奶,露出半个脸看着前方的一切。 怒气慢慢地涌上脸,映成晚霞般鲜艳。 当祭祀活动刚开始之时,王剪一行人也到了。 马家庄到修村只有几里地。 虽然王剪他们人人负重,但是有着许虎这个力气怪在,行走速度丝毫没有减慢。 一行7人的眼前刚出现一大片青砖瓦房的轮框,隔着老远就听到村子里传来的怪声。 大家都知道这是村子里举行祭天仪式,祈求风调雨顺。 “我们到修村了,现在他们正在搞祭祀活动,现在大家准备一起喊口号。” 所有人点了点头,心里默念三声,随后齐声高呼。 “马家庄打井快又好,2贯1口大水井,打一口井你亏不了,用了百年都说好!” 一行人就这样边喊口号边踏进村子。 第40章 人定胜天 正当祭祀活动严肃地进行时,突然听到村口有人高呼。 跳着大神的巫师动作一顿,没有理会加快速度跳起来。 “当家的,你听到有人说打井吗?” 跪拜的人群里,一个女子声音带着几分疑惑询问。 “听到了。”一个年轻的男声轻轻响起。 附近的人纷纷小声附和,表示都听到了。 而随着打井的口号声越来越近,他们能够清楚地听到。 “马家庄打井快又好,2贯1口大水井,打一口井你亏不了,用了百年都说好!” 聚精会神听巫师念咒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修村村长虔诚地跪在地上,皱着眉头看着村口的方向。 老巫师用余光看到跪拜的村民注意力放到别的地方去,于是停下念咒。 她拿起龙头拐杖重重地敲击地面,把众人的目光拉回来后,仰头高呼。 “龙王大人,你最忠诚的奴仆向你求情,宽恕愚昧的凡人吧,祭祀童男童女后请天降甘霖。” 巫师保持了几秒抬头望天的动作,随即低下头望着身前跪拜的人,脸色阴森发出恶魔低语。 “龙王说了,大家现在进行三叩首,立即把9个童男童女烧给它,不日便会金莲涌地,天降甘霖。” “等等!” 一个怒吼声打断了准备叩首的众人。 当王剪一行人走到时,刚好听到一个穿着怪异的老太婆毒辣的话,于是愤怒地大吼。 他们看到冒着烈焰的火堆旁,9个惊吓的手足无措的小孩呆呆地站着。 穿衣打扮极像一个祭品。 “你是谁!冒犯了龙王,你担当得起吗?”老巫师转过身,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愤怒。 这些人坏了她的好事,不愤怒才怪。 修村村长站起来,带着几分难色走到王剪前面,拱着手一脸和气。 “几位壮士,还请离开修村,惹怒了龙王恐遭天祸!” 几位打井队员同样脸色愤怒地看着他,祭祀他们以前也经常搞,但是不会拿小孩当祭品。 现在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握紧拳头,恨不得马上把眼前两个人胖揍一顿。 王剪一步一步走到几个小孩身前,脸带怜悯地看着他们浑身颤抖的单薄身子。 别看他们小,他们什么都知道。 赴死怕不怕?当然怕! 王剪猛地转身,一脚将阴着脸的老巫师踹倒,转身对跪着的村民愤怒吼道。 “你们在心底好好想想,这么多年来祭祀求雨,有没有真正实现过?” 看到所有人沉默,王剪指着捂着肚子痛苦爬起来的老巫师“一个老骗子满嘴胡话,让你们杀害小孩,你们就真的照做?” 跪在前排的一个老者,面向王剪苦笑“烈日如火,大旱5月,不祈求神龙降雨又能如何呢?” “庄稼都死了,河水都干枯了!”另一个老妇掩面啼哭。 很多人纷纷响应,脸带凄苦。 听到他们的解释,王剪气的差点笑出来“你们企图以别人孩子的死换取你们的生,你们一个个大人难道不羞愧吗?你们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所有人都羞愧地埋下了头。 王剪把目光朝着下方黑压压的一群人扫视了一遍,毫不留情面“干旱乃天灾,弄不到水是你们没本事,祭天求雨不过是给你们带来一丝安慰罢了。” 赤裸裸的话如同一颗大石子,抛进他们平静的心海激起一片片涟漪。 “你胡说,老身求雨不下百场,祭过童男童女的地方都下雨了,大家不要相信他的胡言乱语!”老巫师走到前面,举着鬼头杖高呼。 王剪转过身看了她一眼,心底已经冒出杀气,牙关咬的嘎吱响“你一共用了多少孩子去当祭品?” 神色激动的老巫师并没有发现王剪的异样,一脸虔诚面向天空“老身是龙王大人最忠实的奴仆,已经为它老人家找了72个童男童女,祭祀过的村子无不风调雨顺!” “关内道和河东道有你祭祀过的村子吧?他们现在怎样,真的是风调雨顺吗?”王剪戏谑地看着她在胡说八道。 老巫师看到大家的神色变了,心里暗想坏事,于是举起鬼头杖欲往王剪身上敲打。 一旁的许虎手疾眼快,在鬼头杖还没落下之时,拿下肩上的大铁棒,一个横扫把老巫师扫飞出去。 巫师单薄的身子重重地摔在5米远的火堆旁。 炽热的火热烫的老巫师痛苦地尖叫,想远离火堆却发现身子动弹不得。 年近古稀的她,被许虎那铁棒扫过,浑身已多处骨折,哪里还能动弹。 一开始老巫师还感觉不到身子的疼痛,几个呼吸后痛到撕心裂肺地哭喊求饶,哪还有平时高深的模样。 所有人都被手持大铁棒的壮汉震惊到了,这一个横扫竟能把人打飞出去。 王剪看向像死狗一般躺着的老巫师,目光没有丝毫的怜悯,她的手上有着72条鲜活的人命,孽障累累! 修村的村民神色复杂地看着前面几个人,几个年轻男女此时眼里滚动着泪珠,暗暗地朝着王剪跪拜下去。 墙角处的美妇人欣慰地点了点头,她刚准备出场制止,王剪几人就出现了。 强忍了许久的咳嗽,这下终于可以放心地咳出来。 跪拜的人回头看时,只见到一个中年和一个老年的女子背影走开。 王剪走到神色复杂的修村村长身旁,指着打井队员背着的工具“我们可以帮你们在地里打井,打一口2尺宽的大井只需要2贯,只要不是人为故意破坏,我们5年内负责修葺!” “什么?打井!”修村村长苍白的脸上,露出后知后觉的神情。 一个打井队员大声喊了一遍口号“马家庄打井快又好,2贯1口大水井,打一口井你亏不了,用了百年都说好!” 跪拜中的人全部站了起来,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各种问题。 经过一番协商,王剪与修村的人达成了合作。 王剪负责在修村的600亩地上打20口井,在村里打1口井,每打一口井收2贯,共计42贯。 其中修村的村民负责搬运石头,打井队需在5天内完成打井。 打井的价格事宜谈好后,在修村村长的指挥下,一群青壮男女带王剪几人去地里协助打井。 随后又让村里的妇女把小孩带回家去。 最后做法现场只剩下他与村里几个上了年纪的人。 看了一眼痛的嗷嗷叫的巫师,修村村长嘴角露出一丝狠辣,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王剪没走出多久,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 所有人都转身看去,村里点着的柴火升起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加进去,烧的更旺了。 “好!” 不知道是谁率先大声交了个好子。 “好,村干做得好!” 路上的所有人都鼓掌欢呼。 同时所有人都看向王剪几人,纷纷作揖感谢。 第41章 第一笔生意 修村的600亩地连成一片,四周被高耸的山峰包围,只有一条两丈宽的山路可以进去。 走到庄稼地,王剪开始观察四周的地势。 庄稼地上的泥土虽然有些干裂,但是不难看出非常肥沃,而且没有砂石等杂物,非常适合打井。 “你们先确定打井位置,我们现在去搬石头。” 一个青年对王剪说完后,带着村民去搬石头。 王剪带着许虎一行人绕着田地认真地走了一遍,最终选了20个非常好的打井位置。 修村上百男女青年搬石头的速度非常快,等王剪选好打井位置时,他们已经搬好3口井的石子。 几个打井队员把木头竖起来,开始打第一口井。 为了赶工期,王剪也亲自出手帮忙。 铁棒每一次挖出一大桶泥,许虎的眼睛就瞪大一分。 原来这看起来奇形怪状的大铁棒,挖土的效果这么好。 挖下很深一段泥土,眼见地上越来越湿润,2个打井队员顺着绳子下去砌井桡。 不到一个时辰,一口宽2尺,深1丈的水井便打好了。 搬着石头路过的人看到水井下面喷涌的水后,纷纷高声惊呼“出水了,出水了!” 呐喊声,欢呼声,在这个四周环绕的山谷一直回响。 “10文钱到手!” 打好第一口井,打井队员刚出点细汗,他们每人都赚到10文钱,大家干活的劲头更大了。 天上飘着的白云,在大风的吹拂下不断游走,猛烈的太阳把它照耀的异常透明。 而当太阳渐渐西沉之时,后来的白云便被染上火烧的红。 村里的火堆已经烧完,留下一堆黑色的灰烬随风飘扬。 7个背着大麻袋,风尘仆仆的年轻男子,在西斜的太阳下把身子拉的老长。 熟练地走进村子,顺着巷子往家里走去。 “阿贵你回来啦,黑了瘦了,身子也更结实了。” 美妇双手捏着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的手臂,心疼地看着他稚嫩疲惫的脸。 “吃过饭没?娘给你做饭。”美妇说完后准备安排人去做饭,转身中忍不住连续咳嗽。 “娘亲我吃了再回来的,不用折腾。”薛仁贵几个跨步走过去,轻轻地帮娘亲拍着后背。 等娘亲的咳嗽慢慢停止,他快步走到地上的麻袋前,从一堆草药里拿出一个锦盒。 转身回到娘亲身前,把锦盒打开。 “娘亲,这颗百年人参是我在去长安的路上,从山贼手中救下一个富商赠予的,补气固脱的功效极好。” “孩儿没受伤吧?”美妇人第一时间去打量儿子的身子。 薛仁贵自信地拍着胸膛“娘亲,我的武艺你就放心吧,全天下没有几个人是我的对手!” 美妇神色严肃训斥起来“啊贵,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强如古之霸王一样被打败,切莫掉以轻心。” “娘亲放心,孩儿知道了。”薛仁贵认真地说,随后把锦盒放到娘亲手上 美妇接过锦盒,轻轻地打开,一支两个拇指粗的干品人参平放在锦帛上面,根须保留得非常完整,闻起来有淡淡的药香。 “百年人参,现在倒是个稀罕的东西了。”美妇端详人参,带着几分感慨。 母子二人又坐下交谈了许久,把这几天的事都互相好好地说了一遍。 当薛仁贵听到村里刚发生的事,杀气腾腾地站起来“娘亲,那个老巫婆在哪里,我去杀了她!” 美妇轻叹口气“幸亏邻村来打井的人阻止了,巫师已经被薛啊三处理好了。” 知道害人的巫师的下场,薛仁贵这才平了胸口的气。 烧水给娘亲泡了几片人参,又把带回来的东西收拾好。 薛仁贵这才把倚在墙角的方天画戟拿进屋里藏好,在娘亲的叮嘱中空着手推开门走出去。 有人来打井,地里的粮食也就有救了,作为修村的少主,他必须去帮忙。 “大家休息一会,喝口水先。” 又打完一口井,王剪吩咐汗流浃背的打井队员休息。 他坐在堆积起来的泥土上,眯着眼看着身前方打好的水井。 从早上一直干到下午,除了中途抽空吃干粮,其他时间一刻不停地打井。 包括刚打好的这口水井,已经打了整整4口井! 等太阳落山之时,还可以再打1口井。 现在大家打井的流程还不够熟练,等熟练度上来,打井的速度还会更快。 王剪看向捶腿的6个打井队的人,笑着问道“你们现在每人赚了40文了,开不开心!” “开心!”6个打井队员此刻非常激动。 现在为止,他们赚的工钱抵得上以往大半个月赚的工钱,能不开心吗! 许虎今天出的力最多,饶是他神力无双,此刻也感觉到一丝疲惫。 一屁股坐在干巴巴的地上,捞过旁边的大葫芦,灌了一大口水。 胸口因为喘着粗气而上下剧烈起伏。 打井活看似简单,但是做久了也累,好在他常年帮助爷爷打铁,体力非常充沛。 “虎哥,过来这边坐。”王剪把油布裹着的干粮打开,对许虎招手示意了一下。 许虎迈着大步,甩着汗水来到王剪的身边。 “虎哥,还坚持得住吗?”王剪把最后小半块干粮递给许虎。 许虎接过干粮两口吃完,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轻喘着气“没问题。” 休息片刻,王剪大手一挥“弟兄们,还有10文钱在向咱们招手,赶紧过去收了它。” “走!” 6个打井队员激动地大喊一声,搬着工具继续往下一个打井位置走去。 薛仁贵带着几个青年走到地里的山口时,刚好遇见一大群浑身湿透的村民,他们拖着疲惫的身子,脸带笑容走出来。 “少爷,是少爷他们回来了!”村民们看到身材魁梧的薛仁贵,开心地大喊着。 所有男男女女冲到薛仁贵身边,围着他吱吱喳喳地各种问好。 听到热情淳朴的村民们各种问好,薛仁贵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一个个回答他们的问题。 聊了好一会,一个黝黑瘦弱的女子扯着大嗓门说“少爷,现在已经打好4口井了,井水好清啊!” “打井的师傅说,落日前还可以再打1口井!”另外一个黑瘦的青年接着说。 其他村民纷纷应和,对刚打的水井夸不绝口。 薛仁贵点了点头,回过头对身后几个青年说“多金,多银,你们几个随大伙一起去搬石头吧,我先去看看水井。” “好。” 身后六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随后跟着众人往山坡上爬上去。 第42章 拿下薛仁贵 薛仁贵心里充满好奇,快步走进山谷。 远远地看着田地中心处架起三根高大的木头,木头中间悬挂着一块大石头,不时地升起坠落。 第一口井的位置在他的左前方百步处,一个高出庄稼半截的辘轳,不需要多找一眼就可以看到。 带着几分好奇跨着大步走过去,发现这口井非常奇特。 直径2尺的井口上面,有一个木头做的辘轳,圈着的麻绳上有一个圆形的铁器。 从井口望下去,水井的两侧镶嵌着密密麻麻的石头,颇有规律,最底下是清澈的水。 走到木头做的手柄前,伸出右手紧紧地握上去,顺时针转动起来。 轻松!非常轻松,根本不需要出多少力,一个装满水的木桶便提了上来。 把辘轳旋转一个方向,再反方向转动手柄,大水桶就轻轻地放在地上。 “这口水井打的真好,瘦弱的女子也能打满桶的水上来吧!”薛仁贵满意地赞叹一句。 这2贯花的物超所值! “虎哥,石头别拉到顶,太高了砸下来石头容易裂。”王剪看到许虎每次都把粗大的麻绳拉到头。 石头要是挂的太高,砸到铁棒上的力会太大,就算铁棒顶部有一个脸盆大的平铁板,也会因为受力太大而碎裂。 “呵呵,绳子拉的轻飘飘,一不小心就拉高了。”许虎笑呵呵地说,看其憨憨的表情不像吹牛。 铁棒挖了上百次,已经初见一个圆坑的雏形。 “天宵,把新挖出的泥铲到田埂边上,压平实了,别把路给堵着。”王剪指挥负责平整的打井队员。 身材偏瘦弱的王天宵应了一声,卖力地铲走脚边的一小堆黄泥。 薛仁贵听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声音在指挥打井,好奇地走近去观看。 “好汉子,真有劲!” 听到身后的喝彩声,王剪回过头,看到一个身高1.9米左右的年轻男子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只见他长着一张方正的国字脸,鼻梁高挺剑眉星目。 笔直的身段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胸脯横阔全身肌肉隆起,看外表有万夫不当之勇。 还没等王剪说话,青年男子朝着他双手抱拳,一副意气风发的姿态。 “在下河东薛氏南祖房薛礼,字仁贵,敢问兄台贵姓?” “卧槽,竟然是薛仁贵!” 王剪一脸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自称薛仁贵的高大男子。 这可是大败九姓铁勒,降服高句丽,击破突厥,良策息干戈,三箭定天山,神勇收辽东的大唐战神薛仁贵啊! 薛仁贵不但是大唐武力值最高的一群人,而且还是个智勇双全的将军。 王剪看过很多关于薛仁贵的电视剧,发现现实中的人物远比影视剧中高大威猛,而且更加帅气。 “好家伙,一定要把这根大粗腿牢牢抱住!” 王剪脑海里快速转动,究竟用什么办法可以把薛仁贵拿下。 可惜他只有两个弟弟,没有妹妹,没办法让薛仁贵做自己的妹夫。 王剪一边绞尽脑汁想着计策,一边热情地抓着薛仁贵的手,像多年不见的亲人一般。 “薛兄,在下马家庄王剪。” 薛仁贵有些尴尬地甩开王剪的手,表情诧异“王翦?好气魄!和秦朝大将军同名。” 得,终于有一个人读过书的人误会王剪的名字。 王剪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下后脑勺,嘿嘿地笑起来“剪刀的剪,家父望子成龙,想让我成为王翦大将军那样的盖世人物,起名的人错把翦字写成剪字,父亲不识字也就将错就错。” “原来如此,某看王兄气质颇为出尘,定是个文采斐然的青年才俊!”薛仁贵双手抱拳,张开方阔大口满脸真诚。 “不敢当,不敢当。”王剪脸不红心不跳地抱拳回礼。 薛仁贵眼光越过王剪,看到身后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充满着好奇“王兄,这位是?” “噢,这位叫许虎,魏国大将许褚的后人!”王剪转身看着卖力拉绳子的许虎,向薛仁贵介绍。 薛仁贵走到许虎身前,仔细打量他雄壮的身躯“原来是许大将军的后人,没想到今日碰到将门子孙,改日带上兵器,我们切磋一下。” 练武的人大多数是武痴,看到身材魁梧和身手好的人,都想过两招分个高低。 许虎听到切磋,这才转过头来,脸上的笑像个三百斤的胖子“我也许久没与人交手,明日我带上兵器,痛快地战一场!” “好!”薛仁贵嘴角露出灿烂笑容,一脸期待。 薛仁贵走到井口处,认真地看着大铁棒一次次挖出一大管泥土,拉着几百斤大石头的人还没花费太多的力气,不禁惊奇不已。 “王兄,此物真是起土的神器!”薛仁贵佩服地看着王剪。 王剪摆摆手,谦虚起来“都是我无意中做出的小把戏,上不得台面。” 看到薛仁贵和许虎站在一起,王剪的脑海里一下出现刘关张桃园三结义。 “有了!” 突如其来的灵感,王剪知道怎么把薛仁贵拿下了。 王剪心思活络走到薛仁贵身旁“薛兄,你我明明第一次谋面,可我总感觉你是我多年未见的亲兄弟。” 薛仁贵听着有些疑惑“王兄,此话何意?” “薛兄,你我都有肩负几百号人吃饱穿暖的使命,况且我两一见如故,就像多年未见的亲兄弟一般亲切。” 王剪高抬着手,拍了拍薛仁贵宽厚的肩膀。 不等薛仁贵反应,王剪拉着他和许虎的手臂,走到一旁的空地上。 “许褚大将军的后人也在,不如我们三今天义结金兰,当美誉大唐的异姓兄弟?” “这......王兄我们才刚见面彼此都不认识,未免太快了吧。”薛仁贵甩开王剪的手,语气磕磕巴巴。 他虽然身躯庞大,可也只是个16岁不到的少年而已。 “不快,一点也不快,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不也是一见面就结拜吗?”王剪猴急地拉着薛仁贵和许虎,走到土堆前。 在许虎一脸懵逼和薛仁贵一脸惊愕中,王剪自顾啪啪啪地说道。 “苍天在上,我王剪与薛仁贵,许虎今日结为结拜兄弟,许虎为大哥,王剪为二哥,薛仁贵为三弟。” “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违此誓,五雷轰顶!” “大哥,三弟快拜三拜。”王剪左右压着许虎和薛仁贵的肩膀,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跪拜下去。 6位打井队员看着王总管的一系列神操作,互相惊愕地对视。 发生了神马事? 十来个呼吸之间,王总管就拉了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结拜了? 薛仁贵还处于蒙圈中“王兄弟,我们就这样结拜会不会过于草率?” 好歹也要各自发表一番胸中抱负,走一下流程啊! 王剪踮起脚,拍了拍薛仁贵的肩膀“仪式而已,只要我们兄弟三人真心结拜,一点也不草率。”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迷魂汤,薛仁贵离开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刚刚他好像多了两个大哥?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反抗? 乱了,一切都乱了。 奸计得逞的王剪转过头去,看着几个吃瓜群众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不免老脸一红。 “看什么看,赶紧干活!” 王天宵几人吓得一个激灵,接着埋下头干起活来。 太阳就这样一点一点爬下山头,留下半空的晚霞。 虽然太阳落山了,夏天的傍晚还很明亮。 王剪带领的打井队已经打了5口水井,薛仁贵和修村村长检查了一下,顺利通过验收。 “王师傅给,这是10贯,你清点一下。”修村村长拿出一个钱袋递到王剪的手上。 修村是大村,而且里面盘踞着家道中落的薛家,财力还是比较雄厚的。 王剪打开袋子看了一眼,忍住内心的激动,表情装出一副淡然“没问题,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 薛仁贵忽然叫住许虎“许虎大哥,明天记得披甲执锐,我们比试一番。” “好。”许虎战意熊熊地看着薛仁贵。 不要脸的王剪在离开前,一脸笑意地拍了拍薛仁贵的肩膀。 “三弟,我们明日再见。” 特别三弟二字,咬的很重。 第43章 盘点今日收获 等王剪几人走远后,修村村长薛啊三躬身在侧“少爷,他俩只是一介白丁,跟他们结拜会不会有失身份?” 薛仁贵的娘亲从房子里走了出来,语气淡然道“啊三,这事你就不要管了,贵儿自有判断。” “是夫人,小的先下去田地帮忙。”薛啊三弯腰恭身,随即转身离开往田地的方向走去。 美妇望着薛啊三离开的背影,转过身来告诫儿子“贵儿,啊三是你父亲的侍卫,虽然忠心耿耿,但也是愚笨偏执之人,万事你要多思量。” “娘亲,我明白。”薛仁贵扶着母亲,乖巧地点着头。 王剪带领的打井队是最晚回到马家庄的。 在竹房前,每一张桌子已经坐满了人,他们在听打井队的人讲述今天的收获。 菜做的差不多,因为王剪没回来就放在锅里热着,早有十来个女子端着大盆在等。 “王总管回来了!”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所有人站起来纷纷向王剪打招呼,王剪微笑着一一回应。 幺蛋举着一串山楂跑了过来,他使劲地瞧了一眼打井队员拎着的钱袋,一脸期待地看着王剪“大哥你们赚了多少银子?” 王剪弯下腰捏了捏幺蛋的脸颊,把今日工钱跟他说了出来“10贯。” “你少吃点山楂,留点肚子待会吃饭。” “10贯!这么多!”幺蛋一脸震惊的表情,嘴巴张的老大。 忍不住还跑过去抓了一把钱袋子。 感受到沉甸甸的银子,幺蛋的心情乐的起飞。 他把嘴里的山楂吞下去,附在王剪耳边小声嘀咕“大哥,我就留了一串山楂,其它的都分给别的小朋友吃了。” “幺蛋真棒,懂得和小伙伴分享。”王剪笑着夸赞道。 看到王剪回来了,马三爷双眼笑得眯起来,站起身大喊一声“上菜!” “吃饭咯!” 一群小孩子早就饿的肚子咕咕叫,听到上菜个个大声高呼起来。 现在每顿吃的都是大锅饭,有菜有肉还有白花花的大米饭,这群小屁孩最期待的就是吃饭的时候。 王剪几人去水井旁把手冲洗干净,坐到对应的位子上。 一大盆兔肉炒菘菜,香气从鼻子吸到肚子里,引起肚子的饿虫咕咕叫。 “大家动筷吧。” 王剪率先夹了一块肉吃,大家这才纷纷动筷。 今天打井队的汉子出了很大的力,肚子早就空了。 “老铁头,虎哥,我敬你们爷俩一杯,离开繁华的县城来到这个破败的小村子。”王剪站起来举起装满酒的碗,向老铁头和许虎敬酒。 “马家庄好,马家庄好,热闹!” 老铁头笑呵呵地站起来,顺便把埋头苦吃的孙子拍了一巴掌,示意他一起站起来。 许虎嘴里塞满了饭,端起酒杯朝王剪示意了一下,一口喝完随后啪地坐下,继续大快朵颐。 老铁头刚想训他,马三爷笑呵呵地拉着他“老兄,让孩子吃吧,今天忙了一天看把他给饿坏了。” 老铁头看着孙子捧起一个装满白米饭,脸盆大小的碗,老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这混小子干啥啥不行,就是能吃。” 坐在老铁头另一侧的军伯,看着狼吞虎咽的许虎,满是感慨“老兄,能吃是福啊!这孩子这身肌肉腱子,不吃多点可没力气走动。” 除了主桌的人在陪老铁头说话,其它桌的人都不说话,夹着菜就往嘴里送,吃的那叫一个风卷残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摸着鼓起来的肚子,直呼“好饱。” 接下来就是统计今天收获的时间。 几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孩子,带着幺蛋这些小屁孩到别处去玩了。 108个打井队员和10个木工聚在两侧,脸上都带着喜色。 其他女子都往前坐,她们也想知道第一天打井的收获。 负责财务的韩雪莲被王剪叫了过去,她拿着一只崭新的毛笔和几卷竹筒坐到王剪他们那张大桌子上。 17个打井队长排成一排,一个个守口如瓶并且伸手把口袋捂紧,生怕别人提前看出他们的收获。 “打井一队,今日打井5口,收钱10贯。” 王剪高声报了出来,给其他人打了个样。 打井一队有王总管在,而且多了一个人,大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都觉得就应该打这么多。 排在最前的二蛋紧接着来“打井二队,一共打了4口井,收入8贯!” 随后把装着银子的布袋放到桌子上,抽起袋子底部把钱都倒出来。 “哇!” 看着一大堆银子,身后一群围观的姑娘哇地一下叫出来。 这也太多了吧! 韩雪莲把银子仔细地清点了一遍,数目没问题,随后在竹筒上登记下来。 二蛋走回原位后,马大勇拎着钱袋走上前去,大声汇报起来“打井三队,一共打了4口井,收入8贯!” 下面又是一阵骚乱声。 一个脸色瘦黑的女子伸出4个手指头激动地说“我家的男人今天岂不是赚了40文钱!” “我家男人也是!” 旁边几个女子纷纷附和,骄傲地看着边上的自家男人。 “小哥,你这打井生意真是个聚宝盆。”站在一侧的老铁头感慨着说。 王剪朝他笑着说“铁头师父,这下不担心我还不起钱了吧?” “不担心,王小哥可是有能耐的人。” 接着老铁头拍了拍许虎的手臂,笑看着王剪“王小哥,虎儿今天出了这么多力,你得给他一份工钱。” “那是自然,少了谁的也不能少了虎哥的那一份。”王剪信誓旦旦向老铁头保证。 40多岁的马长福紧跟其后,扯开嘶哑的嗓子喊道“打井四队,一共打了3口井,收入6贯!” 下面的男女又热烈地鼓起掌来,6贯虽然没有10贯多,但也不少。 “打井五队,一共打了3口井,收入6贯!” “打井六队,一共打了3口井,收入6贯!” ...... “打井十八队,一共打了2口井,收入4贯!” 所有打井队都汇报完毕后,桌子上已经摆着满满一大堆银子。 全场目光都聚在桌上的银子上,心里满是激动和期待。 根据汇报情况1个队打了5口井,2个队打了4口井,10个队打了3口井,5个队打了2口井。 “大家表现不错,在第一天还生手的情况下打了这么多井,大家为打井队员鼓掌!” 王剪站起来赞赏地说,随后带头鼓掌。 所有人都站起来鼓掌,打井是苦力活,打的井越多意味着流的汗水越多。 前几个队打井多是因为有几个身强力壮的人,后面的打井队员没有力气特别大的,能打2口井也可以了。 王剪站起身,接过韩雪莲统计的数据,大声读出来给大家听“兄弟们,我们18个打井队今天一共打了53口井,赚了整整106贯!” “王总管威武!” “打井队威武!” 所有人听到一天赚到的钱,彻底疯狂地喊起来。 第44章 发工钱 所有人瞪大着眼,目光火热地看着堆满银子的桌子。 王总管没有骗他们,打井真的太赚钱了! 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此刻他们才算真正意义,完全地融入到马家庄。 “发工钱咯。” 王剪大喊一声。 现场纷纷安静下来,所有人激动地看着桌子上的银子。 “打井一队打了5口井,6个打井队员每人50文,许虎和队长每人100文,一共发放550文!” 所有打井一队的人都上前去领钱,马三爷负责发钱,韩雪莲负责登记。 代替王剪领钱的是财迷幺蛋。 拎着沉甸甸的银子,幺蛋的脸乐开了花。 “打井二队打了4口井,6个打井队员每人40文,打井队长80文,一共发放320文!” ...... “打井十八队打了2口井,6个打井队员每人20文,打井队长40文,一共发放160文!” 马成才带着队员们上前领钱,他们脸上的笑容没有前几队那么灿烂。 发了!所有人的口袋都鼓起来了! “木工就按每天20文的标准发吧。”王剪又给10个木工发了200文。 10个木工喜笑颜开地上前拿钱。 发完工钱后,桌子上还剩101贯410文。 王剪拿出45贯交给福伯。 “福伯这45贯给你,你这个后勤部主管手中没钱啥也干不了,先囤够全村530多人3个月的粮食吧。” 福伯立即站起来,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剪儿,你就放心好了,用多少钱都会一笔一笔记录好。” 王剪朝着福伯点了点头,随后又拿出10贯给韩雪莲。 “莲姐,这些钱你安排人去买一些鸡崽和猪崽,我们马家庄得自己养些牲畜。” 最后王剪又拿出43贯还给老铁头,笑看着他“老铁头,锻造打铁工具的钱结清了。” 老铁头笑眯眯地收下银子。 106贯经过这么一分,只剩下3贯。 人多了银子也不经花。 把工钱提前结清,村里的吃住问题也解决了,王剪便挥手让大家散去。 “大家都回去早点洗澡休息吧,明天寅时一过,先去操练半个时辰,吃完朝食就得出发去打井。” 王剪把桌上剩余的钱收起来,朝韩雪莲和福伯两人招手。 “莲姐,福伯去我家一趟,我有东西要教给你们。 打井队的人并没有马上散场,同一个打井队的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打井18队的人正围在一个圈,所有人把头挨在一起。 马成才站在中间,高举着手鼓励队员。 “兄弟们,明天大家都加把劲,我们争取打3口井,不能比其它打井队落后!” “拼了!” 打井队的人把手搭在一起,互相鼓励加油打气。 打井2队的人也围在二蛋身边,王天一摸着下巴思索。 “队长,明天咱们得变一下方法,看能不能打多打一口井。” “好。”二蛋点了点头,随后跟大家小声讨论起细节。 这一幕幕在每一个打井队里上映,每个队都说着自己的小九九,铆足劲要往上冲。 夜幕将至,天还带着蒙蒙亮。 最前一排的竹房里。 竹子茅草打造的临时住所,里面放置的生活物品错落有致。 泥地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沙子都被清扫出去。 “媳妇,你明天跟韩财务去县里购置东西,顺带买几尺布,先给孩子做一身凉快点的新衣服。” “天太热他们都捂出痱子了。” 王天二的妻子坐在床边上,紧紧握着钱袋子,干瘦的脸上双眼带着光。 这只是她男人一天的工钱,以后每天干活都有工钱发,月末他们两人还有护卫队以及干农活的月钱。 马家庄的大气和赚钱的能力,让她这颗颠沛流离的心瞬间收起来,对王剪这个年轻人陷入盲目的崇拜和尊敬。 “等明日的工钱发下来,你也做一身跟韩财务一样的衣服吧,好看。” 王天二看着满脸幸福的妻子,憨憨地笑起来。 妻子白了他一眼,看着他身上打满补丁的麻衣,心里泛起一股心酸。 “先给你做吧,干重活衣服不透气可受不了,韩财务穿的衣服都是些好布料,不能刚赚到钱就大手大脚花出去。” 王天二一脸歉意地看着妻子,抓起她粗糙的手怜惜地抚摸起来。 “花儿,跟着我过了这么久的苦日子,难为你了。” 妻子轻轻地把钱放下,抱着丈夫挺拔的腰,头靠在他宽厚的胸口上,满脸的幸福。 “别这么说,以后跟着王总管好好干,我们一定可以过上好日子。” “嗯。” 马成才家。 “娘亲,银子给你,赶明日去县里做身新衣衫。” “你这两身衣服,都穿了好几年。” 马成才把今天赚到的40文工钱交到娘亲手上,随后揉着酸痛的手臂去洗澡。 姚氏紧紧地抓着钱袋子,看着孩子疲惫的背影满脸的心酸,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 “成才长大了...” 这一幕在每一个房子里发生着,每个人都异常的欣喜。 王剪家的院子。 王剪拿着一根棍子在地上左侧写着阿拉伯数字1到9,在右侧写下乘法和除法口诀。 韩雪莲学过加减法,地上的数字全都认得。 而初次接触数字的福伯,则是一脸疑惑地看着王剪写写画画。 王剪写完后,直起身锤着酸痛的腰,用棍子指着数字对他们俩介绍起来。 “这些叫数字,这几个分别是1,2,3......9,对应一、二、三......九。” 福伯毕竟年纪大了,接触新事物比较慢。 经过王剪的悉心教导,福伯也慢慢掌握技巧,但是离韩雪莲的水平还差得远。 王剪让他一个人慢慢琢磨,随后又给韩雪莲教导起乘除法。 “莲姐,这边写的是乘法和除法口决,《荀子》、《淮南子》、《战国策》等书都有记载。” “你看这里,我们给三个工人发粮食,每人发9石,那么一共要发3乘以9等于27石,你可以验证一下。” 韩雪莲拿着王剪递过来的棍子,在地上用加法一运算,得出的结果刚好是27。 乘法口则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王剪给她列举了几个案例,助她快速熟悉。 福伯和韩雪莲就像一个初学的稚童,认真地跟着王剪学习。 “大哥我回来了。” “咦?你们在干嘛?” 幺蛋急匆匆地从外面跑回来,好奇地走过去观看起来。 幺蛋侧着头看着地上的鬼画符,发现没啥意思,蹬蹬蹬地跑去鸡舍前,蹲下身子逗鸡。 “咯咯咯,还是小鸡好玩。” 第45章 准备筹建私塾 看着幺蛋每天出去厮混,王剪一拍脑门,差点忘了建学堂的事。 幺蛋早已到了启蒙学习的年纪,再加上马家庄有200多个小屁孩,王剪打算在马家庄建个私塾。 学习内容除了传统的经义,还要学数学和手工技术等格物学科。 “幺蛋,过段时间村里开设私塾,到时候你跟其他小伙伴去私塾念书好不好?” 听到可以上学,幺蛋开心地猛点头。 以前家里没有钱,他都没办法去私塾上学,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大哥和成才哥念书。 教学没有持续多久就结束了。 王剪因为白天还要去打井,便想早点洗漱休息。 翌日,天还带着灰色的亮度。 马家庄护卫队在二蛋和马大勇两位大队长的带领下,排成整齐的队伍静悄悄向训练场跑去。 护卫队的任务是保护马家庄,如果不日复一日地训练,很难形成战斗力。 马成才作为护卫队的宣传员,也跟着一起去训练场。 早晨山里非常凉爽,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味道。 “小色痞,赶紧给我起床,大家都在等你吃饭!” 正当王剪和周公在梦中下棋时,站在床边的一道倩影猛地掀开王剪身上的麻布被子。 “呸,不要脸。” 韩雪莲看到眼前的擎天柱,吓的赶紧背过身子,脸色羞红地双手捂住眼睛。 王剪睡眼惺忪地看着站在床边的佳人,只见她穿了一身男装的圆领袍衫,身子上上下下裹的严严实实。 这种打扮是她往日去县里卖豆腐穿的,主要是怕地痞流氓骚扰。 王剪挺起上身看了一眼裤子,嘿嘿地笑着拿麻布盖上去“早上的正常反应,莲姐勿怪。” 韩雪莲叉着腰,语气带着三分鄙视“村长和福伯去查看陷阱都已经回来了,你还赖在被窝里,羞不羞啊。” 她背对着王剪,不敢转过头去,怕看到不该看的免得长针眼。 “嘿嘿,这就起床。” 王剪翻身起床时,发现韩雪莲裹着的头发上佩戴着一个银色发簪,忍不住嘿嘿地笑起来。 韩雪莲知道王剪直直地盯着自己,还发出奸笑声,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头上的发簪,白净光滑的脸上露出一抹红晕。 她咬着牙快速转身,伸出白洁的手一把掐在王剪的腰子上。 “啊......”王剪痛的大叫起来。 韩雪莲没有心痛王剪,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让你笑我,现在已经卯时了,你洗漱下赶紧出来吃朝食。” 说完穿过天井,回到自己的房间。 王剪揉了揉腰子,看着佳人离去的背影,心底一阵悸动。 卯时太阳尚未升起,山里的温度凉丝丝的。 刚穿越那会,没有钱也没有粮,为了生计王剪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现在打井业务顺利展开,也已经赚了第一桶金,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没有心事,心情自然放松,睡觉也就香了。 当王剪洗漱完毕懒懒地走出大门时,饭和菜都上好了,大家已经在各自的位置上坐好,眼巴巴地看过来。 在靠近庄稼地的一些沙石上,搭起的一片竹架子挂满刚洗的衣服,水滴不时地从衣角处滴落下来。 幺蛋从人堆里站了起来,手上举着一双筷子大声喊“大哥你快过来,村长伯伯说你没来我们都不能吃饭,我快饿死了。” 坐在幺蛋旁边的韩雪莲也瞪了王剪一眼,傲娇地别过头去。 王剪尴尬地走到主位上,没有立即坐下来,他看着垂涎欲滴的众人“以后菜上了你们就先吃,不用等我。” “混小子说的是什么胡话,你是马家庄的负责人,你不来谁都不可以先动筷。”马三爷吹胡子瞪眼。 其他人也纷纷高声附和,表示主次不可逾越。 劝说无果,王剪只能坐下去先吃一口菜。 所有人这才开始纷纷动筷,狼吞虎咽起来。 今天除了不能干活的小孩,所有人都有任务,大家的积极性都非常高。 打井队的人要去打井,福伯要带人去购买粮食,韩雪莲要带人去买家禽幼崽和青菜种子等,马三爷带人帮老铁头搭建新的打铁房。 剩下的妇女们要负责到地里灌溉庄稼,开荒,搭建养家禽的房舍。 500多号人的马家庄,一时间人手竟然不够用。 想着今天要大干一场,没过多久,马成才带着打井18队的人,匆匆地离开饭桌。 随后打井二队、打井三队......陆陆续续离开。 看着这群人扛着打井工具四处奔赴的人,王剪便笑着摇了摇头。 瘦弱鸡贼的王天宵看着别的打井队陆续离开,快步走到王剪身边,满脸的着急。 “王总管,其他打井队都出发了,我们1队也赶紧出发吧。” 王剪转身看着把小半桶饭吃完的许虎,朝他点了点头“叫兄弟们都准备好,我们待会就出发。” “好。”王天宵激动地应了一声,很快下去提醒弟兄们。 王剪看着许虎把饭碗添的干干净净,笑看着他“虎哥吃饱了?” 许虎拍了拍圆滚滚的大肚子,舔了舔嘴角的油汁,一脸的满足“吃饱了,这菜做的真香。” “虎哥,准备一下,我们准备出发了。”王剪跟他说完,随后准备起身离开。 “剪儿,把桌子上的干粮拿走,这袋小一点的是你的,大的那袋是虎儿的。”福伯把王剪叫住。 他这个后勤主管负责吃衣住行,早就给每个打井队的人备好干粮和煮开放凉的水。 王剪提起桌上给他准备好的干粮,闻到些许的烧焦味,于是打开一看。 “这......”王剪从里面拿出一个黑乎乎的烙饼,一脸疑惑地看着福伯。 福伯憋笑着没说话,在另外一桌的韩雪莲站起来,剑眉横竖“我做的,爱吃不吃。” 原来她早上煎烙饼的时候,和姐妹聊的入神,回过神来才发现烙饼都焦了。 “吃吃吃,做的挺好的烙饼干嘛不吃。”王剪挤眉弄眼地看着韩雪莲,把烙饼放回袋子里。 许虎原本还舒服地靠在桌子上,突然想到什么事,抓起烙饼和水壶跳起来急匆匆地往村长家跑去。 “你这傻孩子,急匆匆去干什么,吓我一跳。” 许虎的动静太大,把正在跟福伯喝酒的老铁头吓了一下,老铁头绑着脸对着许虎的背影一顿骂。 桌上的人纷纷劝解,其中福伯举起满上的碗,朝老铁头示意“老兄,我们再干一杯。” 老铁头瞬间恢复笑脸,同时举起碗“福老哥,干了。” 最后还是马三爷制止了这帮酒鬼,大家才纷纷退去,留下几个收拾碗筷的姑娘。 当王剪扛着两个辘轳和打井队的人汇合时,发现王天宵几个人像猴子一样,围在许虎身边。 只见许虎上身披着一块黑色铁甲,护住身体的要害部位,右肩扛一条1丈长的打井铁棒,左手持着麻布裹着的大刀。 “虎哥,你这身黑色铁甲太威武了!”王剪围着许虎转了一圈,眼神亮了起来。 铁甲虽然做工简陋,可量身定制的造型让许虎不失灵活性。 王剪不由得对老铁头刮目相看,这个老家伙啥都会打造,而且质量都非常好,把他拉过来真是明智的选择。 等铁匠铺重新弄好,得让老铁头尽快打造一批朴刀。 第46章 许虎大战薛仁贵 微风和煦的修村,一片欣欣向荣。 此时虽然天刚大亮,村长薛啊三已经带领村民们去地里摇水灌溉田地。 薛啊三为人死板做事偏激,但是对薛家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不然薛仁贵的父亲也不会留着他来辅佐后人。 随着一桶桶水被打上来,浇灌在干旱的土地上,庄稼仿佛瞬间活了过来。 薛啊三站在田埂上喘着粗气,后背已经完全湿透。 他目光怔怔地看着脚下的沟渠流过一股清澈的水,内心一片激荡。 庄稼有救了,修村也就有救了。 如果修村因大旱而饿死人,他有何脸面去地府面对老主人的信任。 修村,薛仁贵家。 在娘亲的协助下,薛仁贵穿上了祖传的白色战甲。 本就英俊挺拔的身躯,有了这身干净得可以当镜子用的白甲,看起来更加英俊威武。 薛母帮他整好束甲绊,不厌其烦地叮嘱他“待会比试切莫大意,也别下死手伤了人,点到则止即可。” “娘亲放心,孩儿心里有数。”薛仁贵轻轻地拍了拍母亲的手背。 马家庄与修村之间,有一条直通县城的官路,虽然坑坑洼洼的,丝毫不影响走路。 王剪几人走到修村的庄稼地时,薛仁贵已经在入口处等候多时。 只见他银甲披身,头戴银亮兜鍪冠,身穿白虎明光甲,脚蹬长勒乌皮靴,左手握着一杆立起来的丈二方天画戟。 胸前那个光滑澄亮的大型圆形甲板,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白光。 王剪转身看着浑身冒着战意的许虎,两人的战甲一黑一白,还没比划就觉得很有看头。 “某一夜睡不着,今天得酣畅淋漓地大战一场。”薛仁贵走过来,充满战意地盯着许虎。 “我也有些迫不及待。”许虎把打井铁棒放下,也战意熊熊地盯着薛仁贵。 这两人都是猛将之后,且武艺高强力大过人,碰到一起直接擦出火花来。 王剪发现他们战意高涨,也挥手高声说道“大哥,三弟,我们找一个空旷的地方比试吧。” 薛仁贵把地点选在了待会要打井的那片光秃秃的平地上。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相对站立,静静地看着对方蓄势。 还没开始正式交手,王剪也没停着,和打井的兄弟把工具给支棱起来。 “薛兄,我来了!” 气势蓄到顶峰,许虎大喝一声,举起偃月刀夹着猛虎下山之势冲了过去。 “来!” 薛仁贵单手持着方天画戟,动作迅捷化作雷霆迎了上去。 刀刃高举化作一道残影落下,方天画戟如苍龙出海丝毫不惧地迎上去。 “轰隆!” 偃月刀与方天画戟碰在一起,竟然响起沉闷的雷鸣声。 薛仁贵的虎口被震的发麻,身子往后移了两步。 看到许虎只是后退一步,薛仁贵在心里暗想“不能硬拼力气,只能游离接战,耗他力气。” 想到这里画戟迅速抽出,化作一道闪电突破大刀的防守,攻向许虎的下三路。 许虎犹如泰山压阵,丝毫不慌,全力挥动大刀格挡。 画戟被弹开,许虎弃守为攻奋力反击,偃月刀大开大合霸气凌人。 往后的对拼,画戟格挡大刀都是点偏而没有硬刚。 两人一连斗了两百多回合,脚下的泥土被踩出一个个坑,四周尘土飞扬,铁器撞击的声音阵阵。 搬运石头的村民听到激烈的打斗声,纷纷围了过来。 细看之下,竟是身披黑甲的打井壮汉和身披银甲的少爷战在一起。 看架势他们的少爷现在处于下风! “你们说少爷会不会败啊?”一个女子担心地对旁边的人说道。 薛仁贵虽然比许虎年轻两岁,可身子已经发育的差不多了,现在他在节省体力。 偃月刀得势不饶人,一击连着一击,如惊涛骇浪狂风肆虐。 “小翠你瞎说什么,少爷是无敌的。” 边上一个瘦小的男子双手紧紧握拳,表情紧张带着几分不自信。 “锵!” 当薛仁贵最后一次拔开大刀后,人已经被逼到田埂边上。 薛仁贵立起方天画戟,英俊的脸上布满细汗,气息也带着几分紊乱。 许虎更不好受,猛攻两百多回合,而且大刀比方天画戟还重一些,早已有三分疲意。 此时也拄着偃月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薛仁贵察觉到许虎的疲态,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反击的时候到了。 他大喝一声“再来!” 话刚说完,画戟上下翻飞,在空中留下道道银色残影。 看着来势汹汹的方天画戟,且势大力沉,许虎由攻转守,举起偃月刀连连格挡。 手里感受的撞击力度像波涌的浪涛,气势逐渐增强。 王剪看了全过程,原本许虎的力气比薛仁贵要略胜一筹,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许虎竟最先出现颓势。 按照这样下去,最后败下阵的最有可能是许虎。 “嘿嘿,大哥要是招架不住,可以说一声。” 薛仁贵看到许虎处于劣势,开始出言动摇许虎的心,他的招式却毫无保留地使出来,手中的画戟快到残影凝为实物。 “三弟别得意,看我这招山崩地裂!” 许虎毫无所动怒吼如虎,拼尽全力反击,双手持刀化作一道流光砸向薛仁贵。 薛仁贵知道许虎困兽犹斗,也不惧怕,双手持着画戟正面迎了上去。 又是连斗一百回合,两人喘着粗气,汗如雨下。 王剪看到两人的双手双腿已经打抖,不是生死搏杀,再打下去已无意义。 于是走到边上大喊一声“比试就到这里吧,两位兄弟势均力敌。” 薛仁贵和许虎听到王剪的话,纷纷停了下来。 许虎把偃月刀插进地里,随后一屁股坐下来,方阔大口猛呼着气,手脚因为脱力正在发抖。 王剪走到两人中间,一脸敬佩之色。 “虽然两位兄弟搏斗四百回合而不分输赢,毕竟三弟尚且舞象之年,而大哥接近弱冠,最后还是判三弟为赢,两位兄弟可认同?” “三弟之勇,我自愧不如。”许虎坦诚地认输。 强中自有强中手,哪怕是沙场无敌的将军也不敢保证无敌天下。 说不定市井里有更勇武的人隐而不出,亦或者是没有关系推到那个位置。 譬如许虎,譬如二蛋,他们两个都是勇武过人之辈。 虽然王剪没见过尉迟恭,秦琼二人,可对比薛仁贵的战力,也能猜出个大概。 薛仁贵单手提着方天画戟,走过去钦佩地拍着许虎宽阔的肩膀“大哥战力无双,倘若现在是生死战,输的也可能是我。” 围观的村民看到少爷占了上风,每个人都喊破了喉咙来助威。 没想到还没分出胜负就被这个打井队的负责人叫停。 谁赢了? 每个人此时都是一脸懵逼。 第47章 把薛仁贵绑上贼船 “打的好好的,干嘛突然叫停?” 人群里,一个女子的嘟嘟声传了出来。 这看着像书生的少年说谁是大哥,谁是三弟?不会叫少爷做三弟吧! 少爷怎么能当两个市井小民的三弟呢? 围观的村民心里纷纷冒出这些疑问。 “大家都围着干嘛?赶紧搬石头去。” 薛仁贵看着围观的村民低声细语讨论热烈,有些哭笑不得。 以前也没见你们这么八卦。 在薛仁贵的大吼声下,围着的人群纷纷笑着散去。 “这就去。” “得令。” 村民们也不害怕,几十号人嬉皮笑脸推搡着往山口走出,小少爷和老夫人可是一直把他们视为家人。 许虎把铁甲卸下来,铁板般雄壮的身躯已浸满汗水。 “我爷爷说过,方天画戟是最难用的兵器,三弟竟练到如此境界,真是天纵奇才。” 许虎舒服地呼了口气,认真端详着“井”字形的长戟。 薛仁贵拿起许虎的偃月刀,掂量了一下“大哥,你这把大刀不下70斤吧?要不是我用习惯方天画戟,我都想找大哥的爷爷打造一把偃月刀。” 打了一架,薛仁贵彻底地认可了王剪和许虎。 对许虎的称呼也变为大哥。 王剪尝试拿起薛仁贵的方天画戟,发现很费力才提得动。 重量少说也有四五十斤。 “三弟,方天画戟可是温侯用的兵器,打遍天下无敌手,因为使用难度太大,很多强人都不敢轻易使用,你又何必舍本逐末?” 薛仁贵刚毅的脸上也露出几分轻狂的傲气。 自身体长成以来,除了许虎和他势均力敌,其他人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就连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的薛啊三,也是他的手下败将。 “前几日去了一趟长安,听到酒馆的说书人点评了大唐的一些武将,我现在真想跟尉迟将军、程将军、秦将军、侯将军几位将军大战一场!” 薛仁贵的眼里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不过也只能想想罢了,这些大人物见一面都难。 王剪对于这几个人名留青史的武将,还是耳熟能详。 特别是尉迟恭和秦琼两个门神,每天进出大门都要看几眼。 这四人武力最强的应该是尉迟恭和秦琼,程咬金和侯君集稍逊一筹。 可是王剪最看好的武将却是另有他人。 大唐初期,李靖和李绩这两个统帅,那才是无敌的存在。 王剪高举着手,拍了拍薛仁贵的肩膀“三弟莫要学项羽和吕布两位无双战将,虽单挑无敌天下,也架不住群殴。” “白起和韩信,不以武力见长,却常打胜仗。” “武艺要勤学苦练,还需要抽出时间研读兵书,学练兵统兵之能驭将之道。” 反正是劝导别人,王剪也是绞尽脑汁想了几个案例。 后世的薛仁贵不仅是一个统兵的帅才,也是个战力无双的猛将。 他创造了“良策息干戈”、“三箭定天山”、“神勇收辽东”等等传奇战绩。 “二哥说话怎么跟我娘一样?”薛仁贵一脸苦笑。 薛仁贵是望族的旁支,同时也是名将后代,虽然家道中落可兵书自不在少数。 他娘也是世家大族的女子,自是饱读诗书蕙质兰心,学识完全可以教导薛仁贵。 ... 王剪一直想把打井业务扩大,继续招募打井队员。 现在遇到薛仁贵,王剪便有意跟他的关系再进一步,把修村拉上一起打井,便能把薛仁贵紧紧地绑在身上。 而且修村有精壮男子数十人,可以组建好几只打井队。 再加上两个村子相邻,刚好可以一体发展。 如果继续招流民来打井,来的人良莠不齐,容易出乱子。 必须等王天一等人完全归属马家庄,才能继续招募流民。 想到这里,王剪对薛仁贵发出合作邀请“三弟,打井这个活,你想不想带修村的人一起干?” “什么!二哥你愿意带我们一起打井?”薛仁贵猛地转头看向王剪,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从马家庄打井的速度和收费来说,2贯1口井可是非常高的利润,一年下来赚个几万两银子都不在话下。 薛家是没落望族,这些年又一直接济随从,加上没有新的创收,家财也不多。 也难怪他会这么激动。 “三弟别激动,带你们打井是有条件的。” “二哥你就说吧,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你!”薛仁贵脸色有些急切。 看到修村搬石头的人在附近,王剪示意他低下头,凑过去小声嘀咕。 “第一点:你们村成立的打井队由马家庄直接管理,7人为一个打井队,每个打井队打一口井,每名队员拿10文钱,队长拿20文钱。” “剩下的钱由交给马家庄统一管理,用于生活开支用度。” “第二点:你要组织村里的精壮男子成立护卫队,编入马家庄护卫队,你担任修村卫队的大队长,后续还可配备朴刀。” 薛仁贵明白王剪所指的意思,激动中带着几分为难道“二哥,你这两个条件我都可以答应,只是我们不会打井,也没有打井的工具。” 看到薛仁贵答应了下来,王剪心里有些激动,有老铁头在,打井工具不是问题。 “这两天我们去打井,你安排人跟我们学,4天内我给你们提供好打井工具。” “那真是太好了!” “二哥,我薛家还有数百旧部,能不能叫回来一起跟着打井,都是忠诚的人。” 薛仁贵脸上带着几分犹豫。 他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生怕大哥不带他们打井。 听到薛仁贵还有人,王剪更是开心“没问题,有多少人都叫过来,自己人用着放心。” 薛仁贵紧张地心放了下来,他感激地朝王剪做了个揖。 “大哥二哥,小弟先行一步,我要安排人把流落绛州的数百旧部叫回来。”薛仁贵拱手说完后,急冲冲地离开。 比试耽误了不少功夫,王剪这边也加快了打井的进度。 离修村6里地的岗背村。 二蛋带着打井二队的人已经打好一口井,第二口井也初见雏形。 王天一抹了一把汗,抬起头高声问道“大队长,你说我们能超过打井1队吗?” 二蛋拉着大石头,鼓励着大家“兄弟们加把劲一定可以,中午大家都别休息了,麻利吃完干粮接着干。” “好。” 所有打井队员异口同声,他们也想多赚些银子。 男人累点没啥,得让老婆孩子过上安稳的日子。 第48章 扩大打井队伍 酉时,马家庄一片欢腾。 “打井1队打了5口井,打井2队打了5口井......打井18队打了3口井。” “共计打井85口,收入170贯!” 当福伯把今天的打井情况念出来后,整个现场的人都疯狂地呐喊起来。 随着打井越来越熟练,加上他们今天铆足劲地干,每个打井队都比昨天多打了一口井。 王剪他们的打井1队,如果不是因为许虎比武脱力,说不定还能多打一口井。 “当家的,你受累了。” 一个娇小的女子看着身边疲惫不堪的夫君,吃饭的手因为脱力一直在发抖,眼里满是心痛。 王天二浑身都是泥,汗干了的身子捂得发臭,他伸出洗的发白的手把妻子眼角的泪擦掉。 晒的黝黑的脸上,扯出开心的笑容“哭啥哭,今天可是赚了整整50文,明天你去做身像样的衣服吧,这件麻衣都洗的发白。” 今天的各支打井队真的是拼了老命,早出晚归中途还不休息。 可这一切辛苦的付出都是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为了孩子以后不再颠沛流离。 虽然到马家庄不久,可他们都决定要深深扎根在这片乐土上。 接下来就是最令人激动的发钱时刻。 普通打井队员,拿最多的有50文钱,最少的也有30文钱。 今晚一共发出6000文钱,剩余164贯! 清空的饭桌上摆满了白花花的银子和大串的铜钱,推的老高。 “韩财务,银子总数记录在案没?”王剪回头看了一眼韩雪莲手上的竹筒。 公众场合称官职,也方便韩雪莲在村民面前树立权威。 韩雪莲把竹筒放在他身前,自信地说道“记着呢,你过目一下。” 王剪看到熟悉的数字,点了点头“记录对数,幺蛋把我们的钱装好,拿回家里。” 发完钱,所有人都欢天喜地回家。 等人群散去后。 王剪拿出80贯交给老铁头,让他打造15套打井工具,再锻造一批农具和煮饭的锅具。 这是一个大工程,王剪让福伯带着几个人全力配合老铁头。 “村长,这些钱你拿着,去帮我把15亩地赎回来,以后就当马家庄的集体用地。” “好。” 马三爷的老脸笑了起来。 这混小子越来越懂事了! 剩下的几十贯,放进钱库里存着。 “几个主管来我家一趟。”王剪说完率先离开。 他要跟大家说带修村的人一起打井这件事。 不然到时候大家误会了可不好。 修村薛仁贵家。 薛仁贵和娘亲坐在正位,两侧坐着薛啊三和13个孔武有力的年轻人。 “少爷,这么晚叫大家过来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薛啊三瘦弱的黑脸带着几分关切。 薛仁贵用手指轻轻地敲着厚实的木桌,扫视着众人,脸上带着几分喜悦。 “我二哥打算带我们一起做打井的生意!” “什么!” 除了薛仁贵的娘亲,所有人都吃惊地叫出声来。 打井可是暴利的行当,现在深受旱灾影响根本不愁没活干。 修村打21口井已经掏空了家底,正愁下半年怎么度过,没想到贵人就出现了。 “都别激动,我二哥可是说了两个条件。”薛仁贵打断激动的众人。 “少爷是哪两个条件?要是不苛刻我们都可以答应。” 薛啊三脸上的肌肉激动的一颤一抖。 随即薛仁贵把王剪说的两个条件一字不差地说出来。 听完这两个条件后,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精彩,有疑惑的,有惊讶的还有就是兴奋的。 薛啊三腾地一下站起来,说话间牙齿直打架“少爷,这两个条件对我们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啊!您二哥这是要帮我们薛家崛起啊!” 每人一天赚40文,一个月就是1200文! 干农活一年到头也就赚2000文不到吧。 另一个长住修村的壮硕男子站起来,跟大家说了一件大事。 “听说万泉县的黑山贼又出现了,我们去那边打井会不会出意外?” 一个跟薛仁贵刚从长安回来的男子,双手抱在胸前,脸上有些不屑“管他什么黑山贼,碰到我们少爷就是他们倒霉!” 几个男子分成两帮,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起来。 “安静!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薛啊三吼了一声,胡子都快翘到脸上。 几名男子安静下来后,薛仁贵神情有些严肃安排起来。 “我们修村手脚还好使的男子有92人,7人为一队可以成立13个打井队,你们几人都是队长。” “打井的时候我们都集中在几个相邻的村子,有家伙的都拿麻布遮挡带过去。” “明天开始,除早晚去田地打水灌溉,其它时间跟着马家庄打井队的人学习打井。” “是。” 13个精壮男子站起身来,脸色带着几分凝重。 “你们先回去自行组建打井队,明天给我汇报就行,啊三留步。”薛仁贵挥了挥手,随后让薛啊三留下来。 “少爷,那我们就先下去了。” 13个男子很快离开房间。 薛啊三以为少爷是要找他祭祀那件事的麻烦,屁股像被针扎过一样扭来扭去。 薛仁贵一步一步走到他身前,薛啊三的心就益发沉重,一股愧疚从心底升起。 “啊三,我们一共还有多少随从?你去把他们都叫回来,我们带着他们一起打井。” “呼......”薛啊三轻舒了口气,原来是他多虑了。 薛仁贵的父亲薛轨在隋朝襄城郡担任赞治,因早逝而导致薛家家道中落。 往上追溯六代,薛仁贵的祖先都担任不小的官职,多年的积累也有不少随从。 薛啊三看了一眼独自品茶的夫人,站起身来小声汇报。 “尚有445户散居在垣曲县和夏县,每年夫人都会让小老带点粮油米面前去慰问。” “他们现在都是以租地为生的佃农?”薛仁贵翘起眉头。 薛啊三点了点头“都是佃农,日子过得很苦,但对薛家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 他们都是薛家的家兵,后来薛轨早逝,薛家养不起这么多人。 又因龙门县地少人多,只能让他们搬迁到地广人稀的垣曲县和夏县。 外来的穷人哪里买得起田地,只能以租赁田地为生。 薛仁贵的胸口上下起伏的厉害,看了一眼脸色平静的母亲,脸上带着几分愧疚。 “啊三,去带他们回来吧,我要带他们过上好日子!” 随从的事一直都是母亲在联系,薛仁贵尚且年幼,平时又忙着读书习武。 445户最少上千人,这么多人的吃住是个大问题。 薛啊三迟疑地看着夫人,后者并没有什么表示,迟疑了一下劝说起来。 “少爷宅心仁厚是我们的福分,可是上千人一起回来,我们也养不起这么多人啊!” 薛仁贵抬起手制止他“我二哥打的井你也看到了,快而结实,利润也大。” “养活大家不是难事,这事就这么定了。” 薛仁贵直接把这件事定了下来。 根据王剪向他描绘的伟大蓝图,未来他们要把打井活推向整个大唐,这么大的地方,没有人手也做不过来。 而且河东道世家大族林立,倘若他们势小,保不准赚的钱被他们吞的一干二净。 世家的实力有多强? 毫不夸张地说晋阳、赵郡、清河、范阳和博陵这几个郡县,就连李世民也管不到。 薛仁贵虽然自恃武力高强,在面对五姓七望这些大家族,也没有和他们斗的底气。 第49章 房玄龄下绛州 绛州刺史府。 夜幕降临,其他地方已经被黑夜笼罩,而西北角的议事大厅,此刻灯火通明。 在宽敞的大厅四周,点了几根手臂粗的蜡烛,淡黄色的火焰随着微风轻微摇曳。 绛州刺史府官员和各县县令以上的官员全部都到齐。 几十号人战战兢兢地坐在两侧的椅子上,脸色担忧地看着主位上黑着脸的京官。 绛州刺史薛世良坐在下首,低头恭敬地对长安来的大官汇报旱灾情况。 “房相,绛州半年无雨,汾河水位已经降到历史最低,大部分的支流也快枯竭了,绛州11县的灾情十分严重呀!” “现已有超过28万平民受灾,别说庄稼地要灌溉,他们喝口水也是个大问题。” “而且每天还有成百上千的流民涌入绛州,哪怕开仓放粮,我们的压力也非常大。” 薛世良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看起来要多痛心有多痛心。 他说完后,下面的县令也纷纷七嘴八舌吐着苦水,场面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听他们议论的大概意思,需要长安下拨数十万石的粮食才能渡过难关。 艾服之年的房玄龄,刚在二月被李世民改封魏国公,升为尚书左仆射。 改任的第三个月就被委派去指挥抗旱,至今已经两月有余。 房玄龄原本白皙的脸色此时看起来和一个贫农一般,黝黑且消瘦。 不过上位者的锐利锋芒却比以前更甚,坐着不动都会让人感受到一股无形压力。 房玄龄看着大声吵闹的众官员,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原本淡然的表情,此刻也带着几分不悦。 正当场面讨论的不可开交时。 一个身穿浅绿色官袍,头戴一梁进贤冠,面容干瘦偏黑,留着三寸白须的老年官员站了出来。 他虽然年老,但目光清澈有神。 只见他双手合抱,朝着主位上的房玄龄躬身施礼“下官龙门县令李敢,见过房相和薛大人。” 如果李敢不穿县令官服,单看外貌形态,房玄龄会误认为他就是一个老农。 对比其他细白嫩肉的官员,房玄龄看好奇地打量着他“李县令春秋几何?” “下官刚过艾服之年。”李敢受宠若惊,连忙躬身施礼回应。 艾服之年就是50岁,李敢刚过艾服之年即现在是51岁。 房玄龄捋着胡子,开了一个小玩笑“李县令,按年龄来说,私底下本官得叫你一声老哥。” “下官不敢当,房相是何等珥金拖紫,老朽只是一七品小官而已。”李敢吓得跪拜叩首,说话都有些颤声。 其他县令若有所思地看着李敢,看到房相对他亲切的说话态度,一时间竟有些吃味。 李敢没有起来,脸色果敢地跪地汇报。 “房相,龙门县有土地50余万亩,人口3万余人。” “几个官绅大族的42万亩田地只有半数受到影响,普通百姓的8万亩下等田可能颗粒无收!” “哗啦......” “李敢是不是想找死!” 嘈杂声中,很多言语指向李敢,仿佛他这次的汇报是捅了天大的篓子。 李敢的汇报可是透露着大问题! 早两年前大唐就下令,21岁以上的人或者18岁以上的男人,大唐分配给他们20亩永业田和80亩口分田。 按照比例,大概估算龙门县有成年男子五六千人。 数千人分8万亩地,平均一户不到14亩。 房玄龄不但精通军谋大事,对民事和吏事也非常精通。 他的双眉一下挑了起来,脸色带着几分愠怒。 “继续说!” 房玄龄的语气大了几分,可见其心底已生怒火。 李敢顶住压力,硬着头皮继续爆料。 “槐夏中,汾河的支流不知被何人堵住入口处,导致支流全部枯竭,致使下游数万亩田地无水可用。”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嘈杂的现场刹那间死一般的寂静! “这个愣头青,真是什么都敢说!” 其他官员心底暗暗咒骂。 看房玄龄变黑的脸色,这帮人大感不妙。 要出事! 下首,薛世良回过头来,看向李敢的眼睛里闪出一抹毒辣。 在他心底,李敢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除了他,在座的其他官员也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房玄龄把现场所有人的表现尽收眼底,心里冷哼一声。 他虽是一介文官,也追随着李世民南征北战打下大半个大唐。 房玄龄压着心底的怒火,看向坐立不安的薛世良。 “薛大人说说吧,汾河支流被堵是怎么回事?”房玄龄的语气还保持平静。 薛世良身子一僵,脑子飞快地想起应对的话,很快他嘴角微微翘起。 只见他朝房玄龄恭敬地行了一个礼,随后挺直腰杆。 “房相不要听李县令的一派胡言,几个月的大旱,支流干涸实属正常。” “李县令作为龙门县的父母官,龙门县段的支流被堵,他难辞其咎!” “房相放心,本官一定会严查此事!” 薛世良老奸巨猾,直接倒打一耙。 “这...” 李敢一时语塞,脸色变成猪肝色。 颠倒是非,太不要脸了! “是啊房相,正平县河段没有问题。” “翼城县河段也没有问题。” “只有龙门县闹出如此荒谬之事,李县令可得好好向房相解释才对!” “...” 在薛世良的眼色暗示下,五个白白胖胖的县令马上跳出来纷纷声援薛世良。 事关生死,这帮人非常卖力。 恨不得把自己管辖的地域夸成海清河晏、歌舞升平。 所有的矛头指向李敢,没有任何一个人为他说话。 他虽然还坐在人群中,此刻像一只被孤立的丑小鸭,无奈又无助。 干瘦的头颅也低了下来,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握着。 “哎,李敢兄你真是急了啊!今天过后绛州还有你的一席之地么?” 在李敢右边的桌子边上,一个消瘦的中年男子暗叹到。 中年男子看向对面一排时,一个身材消瘦目光锐利的中年人,隐晦地朝他摇了摇头。 房玄龄皱着眉头看着狼狈为奸的绛州官员,直接下令。 “明天你们陪本官走访11县,今晚劳烦各位在刺史府里住一晚,所有人不得走出刺史府,违者杀无赦!” “房相放心,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一直站在房玄龄身后没有说话的牛进达,往前走了几步,冷俊的脸在烛火的照映下逐渐显现。 薛世良这才注意到房玄龄身后的牛进达。 只见他手持长枪,身披黑色重甲,身材像铁塔般壮硕。 其他县令可能不知道牛进达是谁,他知道啊! 皇帝的禁军,千牛卫统领牛进达啊! 薛世良的后背冷汗都冒了出来。 “这下真的麻烦了!” 第50章 暗流涌动 戌时还未到。 所有各级官员已经被安排在刺史府的几个房间里。 每个房间门口都有四个披甲执锐的鉄卫守着,吃喝拉撒都不能踏出房门一步。 有问题的官员着急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每次找借口出去如厕都被拦住。 “大人,李敢今天捅了篓子,倘若明天继续在房相面前胡言乱语,当如何是好?” 绛州别驾和薛世民关在一起,说话间牙齿在打颤。 别驾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长的白白胖胖一副富态样,平时也是笑容可掬让人感到亲切。 实际上,他是刺史薛世良手中的一把锋利刀子,一刀接着一刀往百姓身上割肉。 这些年揽财无数,家里的金银都快没地方摆放。 薛世良背着手站在紧闭的窗台前,猛然回过头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龇牙咧嘴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不是让你去打听京官一共带了几个人来吗?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别驾何曾看过刺史大人如此大怒,战战兢兢解释“大人,非是下官无能,而是房相太狡猾啊!” “谁知道三千精骑会晚半个时辰到来。” 薛世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眼光凶狠地盯着他“你个没用的东西,要是出了问题要你好看!” 他们也料想不到,房玄龄只是前来主持旱灾救治工作。 没想到李世民会如此看重他的安危,直接派禁军统领和三千精骑护送。 别驾虽然脸上的肥肉被打出几条红印,依然强挤出一副笑脸。 只见他谄媚地凑到薛世良的身旁“大人,明天动身前想办法拖半个时辰,派人通知各县的世家掘通河道。” “让他们再凑出百石粮食施粥,等房相到达之时,桀桀...” “具体怎么做,快说来听听。” 薛世良双手扶在他的双臂上,语气有些着急。 涉及到乌纱帽的事,也不管他的主意到底有没有用,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大人咱们这样......” ...... 李敢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顶上的奢华丝绸帐。 他不敢闭眼。 因为一闭眼就会看到拖家带口流浪的人,看到一具具瘦的只剩骨架的人饿死在路上,看到穷苦的农民趴在干裂的地上大哭。 他也是穷苦百姓出身,经历过数不清的饥荒,他知道没粮意味着什么。 寒窗苦读数十载,好不容易考上举人,又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坐上龙门县县令的位置。 他想为老百姓做一些实事,可是现实的阻碍让理想主义的他梦想破碎了。 今天敢站出来揭露绛州的黑暗处,他已经做好慷慨赴义的准备。 ...... 刺史府书房,门口站着数十位手执长矛的甲士,他们眼观八方神情肃穆。 房间里只有一脸暴怒的房玄龄和脸色冷峻的牛进达。 “牛将军,派500铁骑连夜查看汾河河道,还有各县的受灾情况。” “我这就去安排,大人舟车劳顿,早点歇息。” 牛进达从书房走出,把他的将军令牌交到一个护卫手上,附耳过去低声传话。 护卫躬身离开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五百铁骑举着火把急速出城,城门的守卫早被他们的人替换,根本没有阻拦。 房间里。 房玄龄看着桌面上堆积着的,探子从各地带回来的密卷,心里一片愁云。 ...... 马家庄,王剪家的院子里。 马家庄的几个主管和老铁头围在一张桌子上,现在是福伯在汇报。 “王总管,100贯全部用来买粮食,大米和小麦都是3文一斤,共计采购三万三千余斤。” “虽然是陈粮,可大部分粮食看起来颗粒饱满,比今年的粮食还要好。” 福伯汇报的时候,兴奋地胡子都翘了起来。 他现在还清楚记得,几十车粮食从坊市运出来的时候,那些行人看过来的眼神充满羡慕。 “买铁料倒是麻烦些,好多世家都收紧不肯卖,周边县城都被我们搜刮个遍,还是老铁头找老友帮忙,这才堪堪凑齐。” 铁料本就稀缺昂贵,大部分都掌握在官府和世家大族手上。 更何况马家庄到处打井,闹的沸沸扬扬,一群泥腿子赚的盆满钵满,免不了有人眼红。 福伯说完后,韩雪莲也站了起来,她还是白天的装扮。 “一共买了300只鸡崽,100只鸭崽,40只猪崽,已关进搭建的养殖场里,安排了十来个姐姐照看喂养。” “买的青菜种子和瓜苗也全部种到荒地里,也安排十来个专门的姐妹打理。” 村里有上百个勤劳能干的姐妹,韩雪莲这边的人手是最充足的。 而且大家干活都是一把好手,基本不用她多操心。 马三爷等他俩汇报完后,笑呵呵地对王剪说。 “剪儿你是不知道,为了买齐这些东西,福伯和小韩他们把龙门县和绛县都找了一遍。” 不用马三爷提醒,王剪看到他们每一个人都黑了一大截就知道,这两天不会很轻松。 福伯脸上的鱼尾纹更明显了,他毫不在意地摆着手“剪儿他们出去打井更辛苦,我们不就跑跑腿,有啥辛苦的。” “都是老农汉,我做的都不算啥活。” 老铁头看着互相关心,努力做好分内的事的几个管事,家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笑着说道“王小哥,今天三哥可没闲着,亲自动手帮我搭建新的打铁房。” 马三爷摇着头“铁头师傅就别取笑老哥了,我做这点事算不得啥,总不能白拿丰厚的月钱吧?” “哈哈。” 几个老头开怀大笑,每个人都能为建设美好家园贡献力量,真好! 开了一会玩笑,王剪便把联合修村打井的事说了出来。 听完王剪的话后,大家都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还是马三爷率先开口。 他的表情有些复杂“剪儿,修村可是个大村,新设的打井队完全由他们掌控,会不会脱离我们的管理?” “是啊剪儿,他们要是学会了打井的技术自个出去干私活,这不是明摆着我们吃大亏吗?” 军伯也是见过风雨的人,知道人心的险诈。 王剪早猜到他们会是这样的反应。 等他们说的差不多,王剪这才站起身“单凭马家庄这点人,能做完河东道,关内道,河南道和整个大唐的打井生意吗?” “不能,可是......” 王剪举手打断他们的话,接着说“我们要想赚大钱,必须招更多的人。” “现在刚招数百流民,再继续招募流民,我们可就不好掌控。” “修村作为我们的邻村,大家彼此知根知底,是当下最合适的人选。” “要想别人跟我们一起死心塌地打井,不一视同仁能长期发展下去吗?” 众人都低下头,细细地品王剪的话,他们的思想很保守。 只想闷声赚大钱,发大财。 “打井的利润你们也知道,日后免不了有人眼红,现在多联合一些人进行打井,我们的利益才能得到保护。” 王剪也不知道他们几人有没有听进去。 这会都像个受气媳妇,低下头双手夹在腿里生着闷气呢。 第51章 不称职的演员 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低沉起来。 马三爷几个年纪大的人,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把修村的人带着打井,风险实属有点大。 而对于王剪来说,薛仁贵就是最大的信誉保障。 和修村联合起来,这不仅可以把薛仁贵绑在船上。 有了修村两百号人的加入,打井队的势力也会大增,在绛州这一亩三分地,也算得上一方小霸王。 而且赚的银子大头,都流入到马家庄手里。 王剪脸上露着笑,接着做他们的思想工作。 “修村的情况,想必各位比我清楚,我就不多介绍。” “不过有个好消息跟你们说,修村现在当家的人名叫薛仁贵,是我的结拜三弟!” 修村薛家,他们也是早有耳闻,周边十里八乡唯一的没落贵族。 哪怕到现在落魄了,也远比马家庄富裕。 他们的田地都是肥沃的上等田,耕地面积也大得多。 听到王剪和薛家的家主结拜成异姓兄弟,众人这才放下心来,不再纠结。 这年头的结拜兄弟,关系可不比亲兄弟差。 要是结拜兄弟背叛,免不了被十里八乡的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有了这一层关系,马三爷等人的疑虑也打消了。 几个老头这才开怀大笑起来。 坐在一旁,不怎么出声的老铁头也掺和进来。 “王家小子,你看什么时候抽出时间和人手,把酿酒的行当做起来?” 老铁头是个酒鬼,况且打铁是个苦力活,不喝点酒浑身没劲。 老铁头说完,福伯军伯两个酒鬼纷纷抬起头,眼睛一闪一闪。 就连不贪杯的马三爷,也惊喜地看向王剪。 作为人事主管,人员的工作安排现在也归他管。 王剪就是一个甩手掌柜。 马家庄有上百个年轻女子,除去安排了工作的,也还有近半的人闲散着。 酒水可是个厚利行当,其中酿酒的活女子也能做。 不过王剪很快给他们泼了一瓢冷水。 “今年的旱灾如此严重,粮食有没有收成还不好说。” “倘若我们马家庄酿酒,铁定会惹怒了官府,大家免不了都得吃断头饭。” 至于坊市还有源源不断的酒水卖,说明还有人在旱灾时期大肆酿酒。 可酿酒的人是五姓七望呢? 谁敢捋虎须! 马三爷几人炽热的心一下子冷静下来。 他们倒没想到这点。 “还得全力做打井的活啊!” 众人尽管满脸的不舍,还是屈服地说道。 他们都被欺压惯了,即便是官至校尉的马三爷和军伯。 官府只能管普通的民众,对于枝繁叶茂,手段通天的世家。 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刺史府。 宽敞的议事厅上,所有官员跪在矮平的红木桌子前,上面摆着稀粥和面片汤。 除了龙门县县令李敢和几个消瘦的七品县令小口小口地喝着,其他人都一脸嫌弃地看着简陋的朝食。 提心吊胆关在屋子里一晚上,这帮人的精神状态也萎靡起来。 再加上他们吃习惯了山珍海味,看到这清汤寡水,没有一丝胃口。 房玄龄跪坐在主位上,也不管下方的窃窃私语,自顾喝着碗里的清汤寡水。 “大人,四处都有甲卫守着,我们怎样才能混出去啊。”别驾凑到薛世良身旁,附耳着急说道,他的脸吓成青白之色。 薛世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悄悄地指了一下肚子。 别驾不愧是薛世良的幕帘外加第一狗腿子,瞬间就懂得上官的意思,脸色很快装作痛苦的样子。 “啊!” 一声杀猪惨叫声响起,绛州别驾双手捂着肚子朝着桌子用力一扑。 “碰!” 300多斤的肥胖身子重重地砸在地上,桌子上的吃食全部都被打翻了。 现场所有的目光,一下集中到在满地狼藉中打滚的胖子身上。 “怎么回事!” 房玄龄抬起头,大声吼了一声。 他眯起眼,看到大厅前方,一个长得像一头猪的男子捂着肚子在打滚,嘴巴里一直大叫着“好痛,肚子痛死啦!” 这惨绝人寰的哭叫声,和一头被宰的猪叫声没什么两样。 薛世良一副紧张和关心下属的表情,慌乱地走到胖子身边,蹲下身子大喊“来人,快把王别驾送去医馆救治。” 几个刺史府的下人想冲进来,被门口的禁军拿长戈指着,吓得不敢动弹。 “王大人你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快送去医学博士那里救治!” “房相...” ...... 长史,司马,录事参军事,司功参军事等十来号人个个脸色着急地围上来。 他们先是假惺惺关心王别驾,随即纷纷跪地对着房玄龄磕头,请求他带王别驾去看大夫。 被排挤的龙门县令李敢依旧淡然地跪坐在桌子前慢条斯理地吃朝食,对两侧的人都远离他毫不在意。 李敢用余光扫了一下准备使坏招的州府大官,他脸色难得平静,对于数万子民的生死,他的安危也就不那么重要。 李敢对面的一个消瘦县令,握着筷子的手不由捏成一个拳头。 心里暗暗咒骂“这帮尸餐素位的狗官,真特么能演戏。” 对于刺史府撒泼闹事的官员,房玄龄充耳不闻,依然自顾吃喝着。 现场像画面定格一般,一下子静止下来。 薛世良察觉到这招没用,脸色变换了好几下,随后整好衣冠,正步走到房玄龄身前五步。 双手作揖恭敬道“房相,你看王别驾这般疼痛,还请送去医馆吧!” 薛世民这是认怂了,房玄龄身居宰相,不但是李世民的左膀右臂,还是正三品的官员。 他一个绛州刺史,面对手执尚方宝剑的京官,不怂不行! 语气那叫一个恭敬谦卑,哪里还有往日面对下属官员的趾高气扬。 房玄龄这才抬起头,看着下方的丑态,淡然道“把医学博士请到厅里来问诊吧。” 所有人脸色一僵,没想到房相来这么一出,大家都察觉到现场气氛慢慢变冷。 医学博士是个脾气怪异的老头,为人刚正不阿,定然不会跟他们同流合污。 说不定还会当场指出王别驾身体没有问题,是装病的,那麻烦可就大了。 “咦?我的身子好像好了,不怎么疼了。” 死猪似地躺在地上的王别驾,几百斤的身子忽然爬起来,拍了拍肚子语气十分惊奇。 这拙劣的表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其他官员语气讪讪。 也不知道这个“没事就好”暗指哪一方面。 薛世良无语地看着表演拙劣的手下,气打一处来。 走过去“啪”地一巴掌打在左脸,对着他贴脸咆哮起来“没病你装什么!在房相面前闹笑话!” “大人,我刚刚......我刚刚是真的痛。”王别驾委屈地摸着腰部。 刚刚摔的那一下,差点把他这几百斤肉给摔坏了。 第一声的惨叫也是真实发出来的,说不定这会腰部已经紫青一片。 “噗嗤。” 李敢等几个清官偷偷地笑出来。 平时他们作威作福惯了,这次在大家面前出洋相,还真是新鲜。 第52章 追查到底 闹剧很快过去了,薛世良等人用计无果,脸上尽是颓然。 在千牛卫的严格管控下,京官到即将下乡检查的风声并没有传出去。 留守县里的县丞,县尉等官员和世家也不知道刺史府的情况,大家还活在逍遥快活的美梦里。 灾难年年有,永不到我家。 谁爱操心谁去,他们这帮地头蛇过好自己的富足日子便好,哪管其他百姓的生死。 巡查的第一站,房玄龄选了州府绛县。 所有官员一律骑马,在两千多铁骑的护送下,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汾河走去。 既然问题出现在支流的源头,那就从源头查起。 一路快马疾驰,很快赶到最近的汾河支流。 十余丈宽的支流,虽然水量比平时少,但河水还较为充沛,灌溉数万亩良田根本不在话下。 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头的房玄龄,回过头来不解问道“不是说支流干涸了吗?为什么水流还如此充沛?” 比房玄龄落后半个身位的薛世良脸色古怪,看了一眼两侧的冷血铁卫,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再往前走了数百米,支流竟然用石头和沙土围了一个坝,把水全部引到两侧的沟渠。 房玄龄这才恍然大悟,哼了一声,脸色也沉了下来“哼!薛刺史这块地是谁家的?这庄稼长的真是好啊!” 两侧延绵不到头的小麦绿油油的,风一吹就摇曳起来。 薛世良义愤填膺地说道“房相冤枉啊!我也不知道是谁拦断汾河支流,要是让我知道定会抽他筋扒他皮!” 他在心里暗暗叫苦。 糟糕了! 河边的数万亩良田,都是他们这帮官员和当地几个望族的。 只要简单一查,就什么都暴露了。 走了二十来里平坦道路,再转过两座大山,路变得越来越窄,庄稼地的面积也越来越小。 在走进一个小村庄前,房玄龄看到了与大山外面不一样的景象。 路边的庄稼地已经干裂出一道道大口子,大部分庄稼已经枯黄倒地。 越往村里走,房玄龄越是心惊。 与外面的田地相比,这里简直就像地狱。 村里冷冷清清,数十间泥屋的村子竟见不到任何一个年轻人。 偶尔才能看到老人和妇孺从田地走回来,全身一层泥垢,看起来像多日未沐浴。 他们的嘴唇都干裂开来,脸色黝黑瘦弱,头发枯黄打叉,看到官兵时路过纷纷躲进窄巷子里。 从这一刻开始,房玄龄已经心生彻查这帮蛀虫的想法。 他们在长安制定了很多利国利民的国策,包括开仓放粮,官府助农民渡过旱灾的数条举措。 上行下不效啊!根本没落到实处。 蓬头垢面的村民们像个野生的猴子般,惊慌乱窜,与他们这帮身穿官袍铠甲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会谁能想到,就是这帮连活着都是奢望的人,在战时他们就是以死卫国的最可爱的人。 房玄龄的心此刻是五味杂陈。 一个挑着空木桶回来的老人外面走回村子,房玄龄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去小声询问道。 “老哥,村里的青年都到哪里去了?你为何挑一担空桶回来?” 左侧一个校尉跳下马,把房玄龄的坐骑牵好。 老人朦胧着眼打量着看不到头的官员和军士,知道询问自己的是一个大官,战战兢兢地说道。 “前段时间县里征兵,入选者有50斤麦子发,村里的青壮都去报名了。” 随后老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颤抖着抬起一只血管突起,满是褶皱和裂口的瘦黑手掌。 指着干干的木桶,脸上露出几分悲苦“小河干了,汾河的水也被人截断,到处都没水。” “那你们如何生活?”房玄龄的心底既是怜悯,又是愤怒。 老人左顾右盼思索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惨声说道“得去30里开外的汾河,交1文钱可以挑五担水,省着点可以用半个月。” “挑河水也要钱?岂有此理!”房玄龄忽然间变成一头发怒的狮子,回过头恶狠狠地盯着绛州的官员。 房玄龄的突然怒吼,把老人吓得一跳,肩上挑着的水桶都掉落到地上。 房玄龄知道是自己吓到老人家,弯下腰把水桶拿起来,提到老人身前带着几分歉意“老哥对不住了,是我吓到你。” 老人发现今天这个大官跟往日来的不一样,于是壮着胆子哀求说道“大人,我们今年纳粮能不能放到明年再给,地里没有收成,连口吃都没有了。” 房玄龄压着怒火,尽量保持心平气和“老哥,此事待我严查,我房玄龄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老人一辈子都在乡下,也不知道房玄龄是谁,看这大排场只知道是个大官。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老人放下木桶,趴在地上连磕几个头,道谢声隐约可以听到哭腔。 “老人家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房玄龄毫无架子地走过去把老人扶起,羞愧地说道。 牛进达看到房相和老人近距离接触,快速跳下马来,守在他的身旁,以备不测。 薛世良回过头,对身后的绛州县令甩了一个眼色。 绛州县令的脑子一直是晕乎乎的,此刻是吓得魂飞魄散。 得到刺史的暗示,只见他腿一软,滚到马下,爬起来颤抖着脚走过去。 “老人家乱说话会掉脑袋的,你可有证据证明挑水也要收1文钱?” 听到要掉脑袋,老人心底马上就慌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没有说谎。” 他不敢再往下说收钱的事,活了几十年,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哪怕披着羊皮也一眼能看清。 “王县令,本官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房玄龄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房相,我......” 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时间,牛进达早示意两个铁卫把他架下去。 薛世贵眼神阴翳地看着房玄龄的所作所为,内心的求生欲竟衍生出一道杀气。 安抚好老人,房玄龄话也不说,直接板着脸翻身上马,飞快地赶往下一个地方。 青丘山壑总是多,看山跑死老马儿。 一行人就这样在绛州疾驰。 查支流被阻断只是开始,房玄龄既要抗旱救灾,也要清理蛀虫。 中途,房玄龄又分了五百铁骑独自去查探绛州各县的真实状况。 一场反腐反贪,涉黑涉黄的行动就此展开,像一股旋风从绛县吹满整个绛州。 第53章 八百里急报 不知不觉已是六月上旬。 经过7天的考察,房玄龄彻底掌握了绛州11县的旱灾情况以及州县官员徇私舞弊的铁证。 于是连夜写了一封奏折,八百里急报送去长安。 “呼。” 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重重呼了一口气,疲倦地躺在胡床上,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现在真相查明,只需要等长安的一道圣旨便可尘埃落定,内心没有忧虑,终于可以心安地休憩片刻。 这几天的奔波,加上夜不能寐,让这位千古良臣本就消瘦的身子更是瘦了一圈。 薄纸般的身子走在路上都会担心被吹走。 “房相睡着了吗?” 牛进达端着一碗点心走过来,轻声问守在门口的侍卫队长。 侍卫队长挺直身子,小声汇报道“将军,大人刚刚睡着。” “今晚辛苦兄弟们守好,这几天怕会不太平,大人醒了记得提前准备好朝食,他老人家已经几天没吃好睡好。”牛进达嘱咐道。 “将军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大人,守夜皆以战时状态应对!”侍卫队长肃穆地回话。 他们虽是禁军,长期驻守长安,经历的战斗可不少。 早年跟着李世民一起打江山,他们都是活下来的百战之兵。 有他们10人守在门口,哪怕是面对上百府兵也毫不畏惧。 “嗯。”牛进达拍了拍他的肩膀,端着碗蹑手蹑脚地走了。 整个绛州除了刺史府,都是静悄悄的。 “哎,该当如何是好!”王别驾躺在床上,双眼慌张地四处看着。 他已经被关在这个房子里6天了,也不知道房相会查出什么事来。 绛州除了薛世良,就他做的坏事最多,欺男霸女,豪取强夺,草菅人命...多的数不过来。 “不行,我得想办法逃出去!” 王别驾辗转片刻后,翻身下床把房子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发现能逃出去的只有门口。 而门口有4个披甲执锐的精兵守着,无论他装病还是上茅房,亦或者是拿钱贿赂,精兵们都不为所动。 最后他颓然地放弃了,靠着木墙一屁股坐到地板上,目光怔怔地看着屋顶。 ...... 太极宫,百官例行朝会。 连续月余的朝会,都在商议救灾事宜,至今没有很好的解决方法。 司空长孙无忌,左仆射房玄龄,兵部尚书李靖,工部尚书段纶,民部尚书戴胄已经派出去负责旱灾救治。 靠前的几个位置都空出来了,此刻显得空落落的。 李世民虽然脸色疲惫不堪,可目光依旧锐利无比,扫视着下方两排文武官员,朗声询问起来。 “现在旱灾日趋严峻,各位爱卿有何应对良策?” 一众官员左顾右盼,没人敢站出来吱声。 过了一会,杜如晦出班奏道。 “起奏陛下,早在月初陛下和各位大臣捐赠的粮钱,已安排大量人手前往淮南道、江南东道、江南西道和岭南道买粮。” “现已采购十五万石大米,同时从各地调配了一万石府粮,八天后运到长安。” “杜爱卿辛苦了。”李世民看着眼窝深陷的杜如晦,动容地说道。 这几天的政令处理,出谋划策都是杜如晦在挑重担,每天都忙到深夜也处理不完。 本就年事已高还这般操劳,千古贤君的李世民又岂能不动容? 李世民转头对立在一侧的王德说道“给杜爱卿赐座。” 杜如晦双手合抱,躬身谢道“臣谢皇恩!” 大殿上的众臣看到这一幕,羡慕的有,嫉妒的更多,而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个夯货却毫不在意地互丢鼻屎。 代理侍中王珪踏步走出奏道。 “陛下,朝廷之上除了陛下您可以坐,谁有资格跟天子平起平坐?” 一批文官纷纷站出来,让李世民把赏赐杜如晦坐的凳子撤了。 “这......” 杜如晦身子愣住,一时间不敢轻动。 这时候右前排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这帮老阴比又开始搞人了!” “王老阴比厉害啊!阴了高侍郎自己往上爬,让高侍郎去鸟不拉屎的安州当都督,据说老高现在闲的整天饮酒作乐,吟诗作对。” 另一个黑的像炭一样的壮汉搭话道,声音之大豪不加掩饰。 所有人都往大声说话的地方看过去,在右前方那不正是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个浑人嘛。 殿中侍御史崔仁师跳出来,指着程咬金两人高声奏道“陛下,还请治程将军和尉迟将军一个大不敬之罪!” “臣附议。” “臣附议。” 一群文官纷纷跳出来要治两位大将军的罪,看其言语像极了菜市场讨价还价的人。 “一帮腐儒有本事跟程爷爷出去比试一番,在这里逞口舌之力有什么卵用。” 脾气火爆的程咬金回过身来,挽起手臂就是一顿对骂。 这帮文官哪里敢跟身经百战的程咬金比拳脚功夫,这会是哭爹喊娘地启奏,让李世民治他的罪。 魏征板着脸站出来,高声怒吼“圣殿之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大家看到是二愣子魏征说话,都纷纷安静了一些。 他们宁愿得罪程咬金也不愿得罪魏征,不然天天被他盯着参,不死都得掉一层皮。 李世民示意杜如晦放心坐,随即板起脸看向一众大臣。 “现在谈论抗旱救灾之事,眼下六月中还未下雨,各位当如何是好?” 这个话题谈了月余,要是有办法早就提出来了。 这会大家都面面相觑或者假装看屋顶思考,谁也没站出来说话。 “都没人有法子吗?一群只会吵架的酒囊饭袋!” 李世民发怒地拍着桌子,重重地敲击声如同一把重锤,敲在在场的大臣胸口上。 看到李世民站起来,杜如晦也腾地一下站起来,皇帝没坐,作为臣子的他哪里敢坐。 “报~绛州八百里急报!” 正当大殿气氛诡异之时,一个传令兵喘着大气跑进来,单膝跪地双手把密封的奏章举上头顶。 八百里急报一定是紧急的大事,李世民也压住怒气,着急道“快快呈上来。” 王德快步接过奏折,放到李世民手上,随后静静地站在一旁。 李世民打开奏折认真地看起来,脸上的怒气仿佛要随时溢出来一般。 下面的大臣都是人精,知道奏折所述的内容都是坏消息,这会大家都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过了半炷香的功夫,李世民把奏折摔到地上,怒声大吼“蛀虫,一帮蛀虫!” 奏折是房玄龄写的,上半段罗列了绛州的旱灾情况和当地官员犯罪的情况,下半段描述了某些利国利民的事。 “陛下,可是有暴乱发生?”程咬金铁着脸站出来,一脸的肃杀之气。 这副姿态和方才相比判若两人。 李世民摇了摇头,对一旁的王德说道“王德你念一下,让众爱卿都好好听听!” “是陛下。” 王德恭敬地行礼应道,随后走过去把地上的奏折捡起来,走到一侧尖声念出来。 第54章 崭露头角 奏折是房玄龄写的,前面部分讲述各地最新的旱灾情况。 当念到房玄龄在绛州的所见所闻,以及罗列绛州一众官员罪状时。 王德顿了一下表情微变,随后一字一句念道。 “微臣巡查绛州发现,绛州刺史薛世良,绛州别驾王好仁......万泉县令薛一超等人,在旱灾期间勾结氏族贪污受贿。” “把几条大河的支流堵塞住,致使下游百姓无水可用。” “此外,经过大量的查证核实,绛州超七成官员存在腐败现象。” 奏折下面。 罗列了长长一串官员名单和所犯罪证。 王德足足念了大半个时辰才读完。 涉黑敛财,以权谋私,抬高物价,抢占耕地...等罪行。 这帮人基本都犯了一遍。 朝中不少重臣,在听闻被念出的名之后,脸色骇然大变。 上面所列罪状的官员,大部分都是太原王家和河东裴氏的族中子弟。 在绛州历练的年轻子弟全部被查。 王珪等人此刻是头脑恍惚,几乎站立不稳。 坐在龙椅上的李世民脸色铁青,手指紧紧地抓着椅子的扶手。 房玄龄在最后说道,搜罗的罪证于今晚秘密送到长安,李世民在等这些罪证。 他虎目往大殿扫视一遍,语气带着几分愠怒。 “绛州官员徇私舞弊之事后续再议,王德继续念吧!” “是,陛下。” 王德看到下面的内容,终于有些好消息,脸上不由带着几分喜悦。 “微臣发现龙门县有破解旱灾之法,且千百流民流浪至此皆能饱腹,而这一切都是一位少年天才带领所致。” “其一,龙门县令李敢德义有闻,精于政务,两袖清风,虽年高但身子硬朗,可挑重担。” “其二,龙门县马家庄革新一种新的手段打井,打的井快而结实,龙门县和万泉县等部分村庄已经打好灌溉和饮用的井。” “其三,龙门县马家庄收纳了数百流民,无论男女老幼皆是厚待,吃得饱穿的暖。” “其四,龙门县马家庄传有诗五首...” ... 奏折里竟一连出现三次马家庄还有王剪这个名字。 大殿内所有官员都脸色古怪地看向王珪。 王珪也是一脸懵逼。 太原王氏虽然旁支众多,可王剪这号青年才俊他根本没听过啊! 有这么厉害的人,家族把他藏到一个破村子里,有毛病不是? 后面诗词的内容,并不在汇报的内容里,王德故此没读出来。 读完奏折的主要内容后,王德双手捧着奏折递给李世民,随后恭敬地退到一旁。 “好诗!” 看到奏折最下面的诗词,李世民忍不住赞叹一声。 奏折里,房玄龄把李敢,王剪以及马家庄都做了详细的描述。 李世民看了一眼,站起身来背着手说道。 “一个年方16的少年,一个乡贡都没上几年的人,竟然找到了解决旱灾的办法,还能让400多流民也吃饱穿暖!” “你们都是朕的闳股大臣,为何连一个及笄之年的少年都不如?有人告诉朕为什么吗!” 真正清廉能干的官员,例如杜如晦和魏征之流,此刻是羞愧难当。 而王珪等把世家大族利益放在首位的人,却是想办法如何把这个人挖过去为家族服务。 国子监祭酒孔颖达为孔圣之后,学识渊博为人正直。 只见他顶着李世民的怒火,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 “陛下,既然旱灾有了救治方法,大家都可放心了,还请陛下把少年天才作的诗展示出来,让大家瞻仰一番。” 李世民虽然表面看起来暴怒,可心底终于平静安稳一些。 身后的王德接过奏折,高声念了起来。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好诗,真是好诗啊!”孔颖脸色潮红,大声称赞。 “此诗可流传千古!”杜如晦也点头评价。 至于程咬金等一众武将,简直听天书般。 感觉这诗写的好,又不知道好在哪里。 王德清了清嗓子,继续把后面的诗念出来。 大殿里除了朗诵声,没有第二个声音发出。 “此子大才啊!” “万家墨面没蒿莱,敢有歌吟动地哀。 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 中书侍郎于志宁低声默念,直叹这首诗写得好。 兼弘文馆学士、秘书少监虞世南对于志宁说道“我看下一首写的才好。”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国子监,弘文馆,中书侍郎,中书舍人这帮儒生直接在大殿上吵了起来。 “魏大人,你对以上四首诗有何评论?”杜如晦小声询问身后的魏征。 魏征可是集政治,文学,史学于一体的文人,诗词鉴赏能力直不会差。 往日他绝对不会私下低语,可今天他也被这四首诗给惊讶住了。 魏征小声说道“杜兄,四首诗都是上乘之作,首首皆是精品。” “魏大人,看来我俩不谋而合啊!”杜如晦抚着胡须,轻声笑道。 李世民站在台上,满意地看着下方热论诗词的大臣,更是下了决心要开创太平盛世。 让百姓都能安居乐业,歌舞升平。 这是王剪第一次出现在群臣的视野里。 “陛下,不是5首诗吗?还有一首还没说呢?” 程咬金不合时宜的洪钟声音响了起来。 “对对对,还有一首诗。” 几个差点扯胡子打架的老头停了下来,目光灼热地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把奏折丢给王德,脸上带着几分无奈“一并念吧。” 王德接过奏折,正着脸很有感情地念起来。 即便觉得好笑,他的表情依旧不变。 “元月人往来,张灯又结彩。 路过怀春坊,大家广迎客。 大家非我属,寒夜苦难眠。 待到明日时,把酒言欢笑。” “噗嗤。” “有辱斯文,简直是瞎胡闹!” 这帮满怀期待的老家伙,听完这首诗后直接骂起来。 “你们这帮腐儒懂什么,这首诗才是好诗。”程咬金挖着鼻屎不屑道。 孔颖达直着脖子朝程咬金瞪去。 “你个莽夫懂什么,这首诗写的狗屁不通,哪里是好诗?” 这回加入一帮武将,那吵起来更是上升几个档次 第55章 杀一儆百 李世民一拍桌子,大喊一声“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等这帮官员安静下来后,李世民对传令兵说道。 “房爱卿说你会唱这两首歌曲,你走到中间来唱一下。” “是,陛下。” 传令兵恭敬地行礼,紧张地走到一群文武百官中间。 这里面每一个人拿出去都是大佬,不紧张不行啊。 “陛下,《精忠报国》和《探清水河》先唱哪一首?” 传令兵是个20出头的小伙子,说话的时候一直不敢抬头。 李世民甩手说道“先唱《探清水河》再唱《精忠报国》吧。” 传令兵清着嗓子,双手紧张地插着衣角唱道。 桃叶那尖上尖 柳叶儿遮满了天 ...... 痴情的女子那多情的汉呐 编成了小曲来探清水河 编成了小曲来探清水河哎~~~~ 一曲唱完,这些文武百官纷纷大赞特赞。 特别是程咬金这个夯货,恨不得马上拉着他回去教侍女唱这首歌。 以后他就可以天天听到这么好听的小曲。 “这小家伙真是有才情,先是作了四首佳作,又革新了新曲调和唱法,可以比肩古之曹植了!” 孔颖达抚着长须,脸上带着几分赞赏。 他是孔圣后人,平时谦虚低调,敏而好学,更是知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李世民郁闷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只见他脸带微笑说道。 “此子确实不凡,单是打井的革新就能给大唐立大功,待灾情过去一定要重重赏赐!” 一众官员纷纷站出来,恭贺陛下发现一大才。 “陛下还有一首《精忠报国》呢,听这名就感觉不错。”尉迟恭猴急地说道。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喝了一口王德递过来的茶,笑骂道。 “都是一方大将了,还这么猴急,接着唱《精忠报国》吧。” 浑身不自在的传令兵,在众大佬期盼的目光下,大声吼出来。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大唐要让四方~来贺! 传令兵明显是筛选过的,声音浑厚吐字清晰,唱的是气势恢弘。 李世民也是马上将军。 他的脑海里瞬间涌现出破薛举,败宋金刚,虎牢之战定天下的画面。 此刻恨不得领军马踏突厥,高丽,吐蕃等地,开疆拓土流传万年! “陛下,这个歌曲写的好,唱的更好!”程咬金内心汹涌澎湃地说道。 程咬金和尉迟恭都是半月前从驻地召回长安的。 作为一名边防军人,他们不但要开疆拓土还要驻守边关。 狼烟一起就要御敌,死人那是常有的事。 可又如何,哪怕战至最后一人,只要身后的国民平安,那就足够了。 三年前的渭水之盟,除了尉迟恭镇守长安外,其他武将都在各道镇压乱军。 而尉迟恭与突厥军队在泾阳打了一场恶战。 虽然生擒敌将,歼灭千人,可依然没挡住十万突厥大军南下。 原计划今年秋季,由兵部尚书李靖作为行军主管,带六道数十万将士北击突厥,以报渭水之盟的耻辱。 他们都已经提前训练好士兵了,只是旱灾影响不得已暂停计划。 “唱的真好,我一个文人都恨不得提枪上阵!”杜如晦感叹道。 哪怕是崔仁师等文人此刻都是豪气冲天,恨不得和李世民一起开创万世太平的朝代。 孔颖达爱才,趁大家还沉浸在歌曲的意境当中,他眼珠子一转,站了出来。 “陛下,王剪年方16,何不让他进国子监学习一段时间,打磨好身上的陋习,往后必是大唐的栋梁之材!” “嗯~”李世民升高着鼻音,看表情好像有这方面的想法。 “老匹夫真阴险,这就开始抢人了!” 中书侍郎,太子左庶子于志宁也想要王剪,于是也跟着站了出来。 “陛下,王剪此子文思敏锐,驭人有道,同时在格物民政方面也颇有天赋。” “何不让他跟着太子一起学习,以后也能辅佐太子!” 于志宁这番话可不得了,让刚要出来抢人几人停下了脚步。 太子以后是大唐的国君,跟未来国君抢人,那胆子未免不要太大。 李世民没有回答他们的话,沉思几个呼吸,摇着头说道。 “王剪这个人你们都不许打他主意,我另有安排,退朝!” 这一次的退朝比较突兀,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时,李世民已经带头走出大殿。 大家带着疑惑退出大殿,绛州的官员腐败之事竟没有在朝廷上说,想必这个陛下要搞大事。 王德拦住杜如晦,魏征,程咬金和尉迟恭四人。 “陛下有请,还请几位大人过去一趟宣政殿。” 宣政殿。 李世民换了一身便服盘腿坐在胡床上。 双手举着奏折细细地看,嘴里哼着《精忠报国》,脸上满是肃杀之气。 “陛下,几位大人到了。” 王德轻轻叩门,小声禀报。 “进来吧。”房间里传来李世民的声音。 王德轻轻地推开房门,立在一旁恭敬道“四位大人请进。” 杜如晦,魏征,尉迟恭和程咬金四人相继踏了进去。 “叫你们四人过来,是商议绛州一众官场蛀虫的事宜。” 李世民把奏折递给杜如晦,压着怒气说道。 之所以不在太极宫朝议之时说这件事,主要是这些人涉及到下三品的大官和五姓七望的人。 处理起来非常棘手,可能扯皮几天都没有结果。 魏征铁着脸,一副公事公办道的态度。 “被罗列罪证之人,按大唐律令处置,该流放的流放,该抄家灭族的也要快刀斩乱麻!” 尉迟恭也神情严肃说道“陛下,臣已准备好,随时可以去绛州灭了那帮狗官!” “陛下,俺也一样!”程咬金慢了一步,只能改改措辞。 绛州的贪污腐败太严重了。 如果不是这次旱灾还暴露不了他们这些龌龊。 还有一小段密令是没有在朝议上说的。 房玄龄预估,绛州的贪官这些年加起来贪了不下千万贯! 而大唐一年的中央财政收入,也只有三千多万贯. 杜如晦认真地看了一遍,决断地向李世民提议。 “陛下,此事应当杀一儆百,让百官看出陛下扫清蛀虫的决心。” 他们的意见都是一致的,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这么多人也不可能全部杀头抄家,经过一番商定只杀主罪之人,其他官员降职处理。 “王德,拿去给中书舍人高季辅拟旨,要快!”李世民把人员处罚结果递给王德。 “是,陛下。” 王德接过圣裁书卷,亲自过去安排。 第56章 分一杯羹 李世民的志向是做千古一帝。 新班子还没运转多久,内部就出现这么多的蛀虫。 这时候只能以雷霆手段把它扼杀在摇篮之中。 处理完贪官之事,杜如晦继续说道。 “陛下,处置了这么多官员,空出来的职位可得尽快补上,如今处于关键时期,迟则生乱。” 现在闹旱灾,百姓都等着官府赈灾。 空缺久了,一大摊子事便无人指挥处理。 而且每一个空位的官职,背后都是牵连着大利益。 经过这次清扫,李世民也有意安插寒门子弟或者新贵之后进去。 李世民沉吟了一下,一时半会也定夺不下来,于是说道。 “填补官员劳烦杜爱卿和魏爱卿多加思量,明日早朝再进行议论。” “臣遵旨。” 杜如晦和魏征弯腰拱手说道。 徇私舞弊的蛀虫下了清理决定,李世民示意他们坐下喝茶。 “龙门县马家庄王剪,这小家伙你们怎么看?” 李世民喝着茶,开始谈论这个抗旱功臣。 尉迟恭一口吞下一杯温茶,拿衣服擦了一下嘴角大大咧咧说道。 “那帮酸儒不都说了,这小子就是个大才,把他叫来长安为陛下效命。” 武夫就是武夫,行事鲁莽不加思考,什么事张口就来。 杜如晦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皱着眉头说道“此子尚且年幼,倘若在基层历练一番,加以正确引导,可担大任。” 李世民直接忽略尉迟恭,好奇地问杜如晦“杜爱卿这么看重他?” 杜如晦点头说道“陛下,此子在危难中革新打井,还带数百人发家致富,可见是个实干者。” “他的诗词歌赋也是一绝,除了陛下,试问在座的各位,在他这个岁数能有这样的能力吗?” 远在千里的王剪压根不知道,有几个大佬非常看好他。 一直埋头吃着糕点的程咬金,抬着头来摸着吃撑的大肚子。 “陛下,要让那小子把打井之法献出来吗?诸多州府还闹着旱灾。” 魏征板着脸说道“陛下岂能和百姓强抢豪夺?更何况打井是他独创之法。” 看着魏征不善的眼光,大嘴巴子程咬金脸上带着几分着急。 “魏征匹夫你误会我!我不是让他白白献出来,而是用官职或者爵位来交换。” “比如?”魏征脸色如常说道。 程咬金摊着手鸡贼地说道。 “给他个县令当当,既能弥补打井之法献出来的亏损,又能锻炼这个大才。” “以后为陛下治理一郡一州之地,这不是一举两得嘛!” 李世民瞪了他一眼,板着脸说道“亏你想得出来,让一个毫无经验的人去当县令。” “嘿嘿,我老程也是爱才心切。”程咬金摸着鼻子讪笑。 “陛下,还是多观察一段时间吧,房兄说不定也在观察那个小家伙”。杜如晦建议道。 培养治国人才还是他和房玄龄最有经验。 他见过太多惊艳之辈最后泯为众人。 李世民笑着说“那就依杜爱卿的意见,我也想看这条小泥鳅能在绛州翻起多大的浪。” “至于打井之法就留给他吧,收养那么多流民也不容易。” “不过打井的队伍要迅速扩大,龙门县的县令要把这项工作当重点抓!” “尊令。” 杜如晦和魏征齐齐应道。 ... 另一方,长安城下朝后的百官,可忙的鸡飞狗跳。 他们纷纷各方走动,联系所能动用的力量,看能否在绛州官场分一杯羹。 王珪回到府邸后,急急忙忙修书一封,把今天的事都详细地写出来。 “朴棱棱。” 一只信鸽熟练地朝着太原的方向飞去。 与此同时,长安城很多府邸又是信鸽四处纷飞,又是快马出城。 走在大街上的长安城百姓都被这些大家族的快马吓到了,不管男女老幼都往路边上站。 “刘屠夫,知道这些人急着出去干嘛吗?” “我哪知道,整天守在这里给你们卖肉,出这条路百步的事都别问我。” 路边的猪肉摊,一瘦一肥两个男子低头接耳讨论,只敢用余光去看,手不敢指马上的人。 此事闹的是满城风雨,人心惶惶,大家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是不是边关又有战事发生。 翌日,天刚蒙蒙亮。 一张张告示由兵士张贴在长安城各处官府的告示墙上。 “走,上去看看。” 等兵士走后,几个男子推搡着走上去。 随后又有大波百姓跑过来,没过多久聚着黑压压数百人。 一个识字的书生在最前面大声念道。 “绛州刺史薛世良,别驾王好仁,正平县令王自华......万泉县令薛一超等一众官员,严重违反大唐律令。” “强抢妇女,克扣赋税,开设赌场青楼等场所用于大肆敛财,滥用职权联合当地豪族威逼利诱抢占百姓田地,谋财害命...” “按照大唐律令,绛州刺史,别驾,长史,司功参军事......正平县令,万泉县令等人即日问斩,贪污之财尽数充公。” “绛州司马,录事参军事......司兵参军事等人官降一级,半数家财充公。” “杀得好!” “他们都是吸我们血的蛀虫,应该株连九族!” “陛下圣裁!” 一群普通百姓义愤填膺地咒骂道,看那架势仿佛被这些官员迫害过一般。 也不知道人群里是谁小声说了一句。 “上面的官员有太原王氏,河东薛氏的人。” 株连九族的声音瞬间消失,再没人说杀得好等话。 数十个脸色喊的通红的人慌乱地拨开人群走出来,逃似地往巷子里跑去。 在人群的最后面。 一个鼻子上有一根骨头隆起并延伸到脑袋上,背部的肉丰厚凸起,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青年静静地听完。 摇头叹气道转身离开,无奈地小声嘀咕道。 “蛀虫都能身居高位,想我马周空有一身才华,何时才能出仕?” 处置绛州官员的消息像一阵风,很快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传开。 成为了当下除旱灾以外最热门的话题。 往前亲友见面都会问问旱灾现在怎么样了,现在碰面都会说。 “哎,你知道吗,绛州好几十号人被抄家问斩了。” 今天的朝会明明跟往常一样,可王珪却觉得度日如年。 “各位爱卿,绛州的官员处置,我已经派人张贴出来了,今天商议的事情是绛州空缺官员的填补。” 朝会开始之时,李世民直接抛下重磅炸弹。 “这这这......” 下面的文武百官心如炸雷,一时间都晕乎乎的。 这么大的事陛下竟然没在朝会说,看来是铁了心要整顿绛州官场。 第57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旋涡的主角王珪脸色一变,很快移步出班启奏。 “陛下,绛州官员被降罪只是房相的一面之词吧?” “未经核实就行刑,是不是不合理法?” 王珪是咬着牙齿说的,他太原王氏何曾被这么欺负过。 刑部尚书李道宗板着脸,紧接着出班启奏,回应王珪的质疑。 “王侍中,房相主管六部,且手执尚方宝剑,受陛下之命可先斩后奏。” “况且,这等贪官污吏的罪证,我们刑部早已核实过,又经过陛下的口谕方才出告示,怎么不合理法?” 随后他朝着李世民拱手,瞥了一眼神色激动的王珪。 “陛下为一国之君,慧明圣裁,难道连处置徇私舞弊之徒,也要跟你代理侍中汇报?” “呵,你王珪的脸,未免太大了。” 李道宗说完,甩着手袖站了回去。 李宗道是唐室宗亲,且年方27,正是热血年纪。 他与王珪之间,犹如新权贵与老牌世家,天生便是处于对立。 三言两语之间,把年近古稀的老狐狸王珪一顿怼,让这巧舌如簧的老家伙气的胡子直抖。 口头说不过这个愣头青,王珪开始找帮手。 他侧过头看了崔仁师,杨宏礼等人一眼,看到这帮人目不斜视,老神在在的模样。 心里已经清楚,这次没有人帮他说话。 按照以往,五姓七望是穿同一条裤子的人,没想到今天一个个这么反常。 王珪心里疑惑地想道。 “难不成这帮老狐狸和陛下达成了交易?” 崔仁师,杨宏礼等五姓七望的官员之所以冷眼旁观,是因为绛州主要是王氏,裴氏以及薛氏三家的人。 此次绛州人员大变动,他们已经和陛下达成了共识,好几个实权职位,都被他们拿下。 不用费力便能成为幕后的最大受益者,何乐而不为。 求援无果,王珪只能出点血保住族中子弟,于是哀求着说道。 “陛下,绛州别驾王好仁,司功参军事王子正......正平县令王自华等人都罪不至死,还请陛下从轻发落。” “我太原王氏愿意拿出5万石粮食来施粥救民。” 太原王氏为了保住族中子弟真是下了血本,5万石可是整整500万斤! 按照现在的粮价,差不多可以卖一千五百万文钱! 滚刀肉程咬金靠在柱子上打瞌睡,这会很合时宜地醒来,他的讥讽声很刺耳。 “绛州的一个小县令竟然有6万亩上等田,家财数十万贯,可比我老程富足百十倍啊!” 程咬金的话一出,朝中大臣纷纷变了脸色。 “这么黑!” “是真能贪啊!” 一个小县令竟然比他们还要有钱,岂有此理,实在是反了天不成! 百官纷纷交头接耳,看他们的表情夸张精彩极度愤恨,可见心里是多么不满。 “呵呵,贪墨了这么多还罪不至死?我看是死有余辜。” “还以为下血本保命,没想到是为了保更多赃款。” 王珪听到身边刺耳的声音,脸色气成猪肝色。 在场除了少数的官员坚守清廉,大部分人谁敢保证屁股干净? 于是王珪把手中勿牌再次高高举起,呛声大喊。 “陛下,程将军这是血口喷人,凭空捏造的罪证,只是想污蔑我忠心耿耿的王家子弟啊!” “呸,老匹夫还嘴硬。”程咬金满脸鄙夷,远远地朝着王珪丢了一颗鼻屎。 李世民平静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朝着王德一字一字咬着说道 “抬上来,让朕的爱卿们都好好看看!” 王德朝着李世民恭敬地躬身,很快走出大殿。 “这,不会是罪证吧?” “有可能,罪证众多且重,比奏折晚一点到也实属正常。” 王珪现在头晕目眩,耳边只听到大殿里官员嘈杂的声音。 不久王德带着四十来个士兵走进大殿,他们手里抬着着装满竹筒和卷轴的大箱子。 李世民从龙椅上一步步走下来,从第一个打开的箱子里拿出一张地契。 高举起来,冷着脸说道“这个箱子里都是正平县令王自华的地契,房契,账本,贿赂书信,要不要我念给各位爱卿听一听?” 扫了一眼大部分吃惊的百官,李世民念到“正平县令王自华有良田六万五千亩,家财六十八万贯,珍稀字画古玩无数价值不可估量....” “玛德,这么能贪,真是胆大包天!” 崔仁师吃惊地想到,这下更是果断地卖了王珪。 不然陛下发疯了也查他们崔家,那可就麻烦了。 一身浩然正气的孔颖达,萧瑀,岑文本,虞世南等人纷纷怒目瞪向王珪。 渭水之盟后的大唐一直休养生息,百废待兴之。 没想到大厦尚未建成,而蛀虫已经深入骨髓。 “陛下,微臣支持严惩绛州冒犯大唐律令之官员!”孔颖达第一个站出来表态。 “臣附议!” “...” 越来越多的文武百官站出来支持严惩绛州官员,王珪脸色苍白地往后踉跄倒退几步。 铁证如山,任何的狡辩都苍白无力。 绛州的族人保不住了...... 从这一刻开始,绛州官员的犯罪证据全部由大唐的最高司法部门大理寺负责,处罚的事尘埃落定。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说出了所有官员都期待的,绛州官员填补之事。 “各位爱卿,绛州空出的官位,当以刺史为重,你们都有什么建议?” 朝廷里五姓七望的人不多,为了防止皇权被架空,朝中自然没有他们太多的席位。 他们的主要势力都集中在地方。 李道宗将勿牌举起奏道。 “陛下,上月刘弘基刚出任易州刺史,他的老部下常何这些年为大唐和陛下立下汗马功劳,可堪重用!” 刘弘基是李世民的心腹爱将,贞观元年,义安王李孝常与监门将军长孙安业等人因密谋反叛被处死,刘弘基因与李孝常有交往,也遭到牵连,被免官除名。 今年刘弘基被重新起用,出任易州刺史,恢复封爵,还被征拜为卫尉卿。 而常何在武德二年跟随刘弘基作战,武德四年随李世民平定洛阳。 在玄武门之变中,在李建成和李元吉经玄武门入朝后,将玄武门关闭,阻隔李建成和李元吉的手下进入救援。 两人可都是有从龙之功的大功臣,李道宗作为他们的至交好友,也有意扶一把。 杜如晦手中已经有一份李世明点头的任命名单,为了避免争论,他站出来奏道。 “陛下,绛州经过大动乱,必须派一地位尊贵手腕铁血的官员前去,常何勇力有余而身份稍低,恐怕压不住。” 常何的忠心和资历,足够当一方刺史。 只是地方大员的任命,须雨露均沾,更何况人事任命早已定好。 于是杜如晦按照李世民定好的人选,借用他的口说了出来。 “高士廉战功赫赫,且智勇双全,贞观元年被贬益州大都督府长史,至今两年有余,是时候给他挑重担子!” 高士廉不仅有阅历,资历一点也不差。 他可是长孙无忌和长孙皇后的亲舅舅,有他坐镇绛州,五姓七望的人便不敢乱来。 御史大夫温彦博也出班奏道“遂州都督陈叔达,于贞观有大贡献,贞观元年因与时任尚书左仆射的萧瑀大人在御前争吵,被罢免官职。” “陈叔达有管理州郡的经验,微臣认为他比较合适。” 常何,高士廉,陈叔达三人,都是从李世民还是秦王的时候就开始追随,而且都立下汗马功劳。 李世民沉默片刻,直接安排任命。 “绛州刺史由高士廉担任,常何和叔达二人朕另有重用。” “陛下圣明。” 尘埃落地,百官只能齐齐躬身施礼。 第58章 卧龙凤雏 接下来的县令之争才是最激烈的时候。 每个官员都推荐人担任。 最后博陵崔氏拿了2个名额,范阳卢氏1个名额,弘农杨氏拿了1个名额。 其余十来个官员皆出自寒门。 其中,龙门县令李敢升至绛州司马,协助高士廉管理绛州。 为了弥补常何,李世民把他推荐的门客马周,提到了龙门县县令的位置。 退朝时,王珪黑着脸,灰溜溜地回到家里。 激辩了一个上午,绛州的王家子弟还是不保,哪怕他搬出太原王氏也没用。 特别是新官员的调度,更是把王氏挤在边缘。 现在绛州多了博陵崔氏,范阳卢氏和弘农杨氏,再加上薛氏和裴氏。 整个绛州差不多集齐了五姓七望和新贵族的人。 “二叔,这么急把我们叫回来有何要事?” 一个二十来岁,脸上挂着一个酒渣鼻的青年,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说。 在他对面,另一个样貌跟他相仿,也是酒渣鼻的青年疑惑道。 “父亲,你很久没有这般慌张过。” 王珪的好大儿,抬起头很认真地想“上一次我想想,好像还是你老人家被流放嶲州前吧?” 王珪铁青着脸看着吊儿郎当的侄子和轻佻浮躁的小儿子。 一股怒气瞬间冲到脑门,马上爆发出来。 他转过身子,从桌子上快速抓起一把铁尺。 “我打死你们两个不成器的!” 王珪毫不留情地往他们两人身上各敲一板,一张老脸气的通红,胡子都扬了起来。 他追着两个人打,在后面高声怒吼。 “你们两个混小子,整天不知道去哪里鬼混,好不容易把你们拉进官场,看看你们都做成什么样子?” “二叔,下手轻点,痛死我了!” “爹,饶命啊,好痛!” 兄弟两人痛的跳了起来,围着房柱慌乱地兜圈躲避。 “别跑,看我不打死你们两个孽障!”王珪举着铁尺,边追边破口大骂。 王府的下人听到家主的咆哮,知道两位少爷又惹事了。 也不敢八卦,认真地做着手上的事,生怕被怒火牵连。 王珪毕竟年老,追了一阵就跑不动了,一只手撑在柱子上,喘着粗气破口大骂道。 “这次折损了8个王家优秀子弟,元气大伤啊!”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两个混账东西!” 王珪的小儿子王敬直,因为纵欲过度脸色非常苍白,他看着发怒的父亲,脸色带着几分害怕。 “爹,虎毒还不食子呢,你老咋老想你儿子死呀?” 这小子气人真的有一套。 王珪脸色铁青,眼看一口气就要晕倒过去,最后还是强忍住。 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们的鼻子大骂。 “你们两个混小子,整天混迹青楼赌场,看看你们身子都掏空了,族中现在出了大事,你们还有心思玩?” 王敬直趁机往后退几步,嬉皮笑脸地说道。 “爹你消消气,出了啥事你就说呗,不要每次都拿我们俩撒气。” “噗。” 王珪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实在是罪有应得! 六月仲夏,酷热难耐。 绛州法场,数千人把法场围的水泄不通。 他们互相交头接耳,对着法场中央跪下的犯人指指点点。 薛世良等绛州一众死罪官员,全部都穿着囚服,脸如死灰地跪拜在地上。 他们干裂的嘴唇和哭红的双眼,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他们经过了声嘶力竭的求饶。 房玄龄坐在邢台的主位上。 消瘦的脸上一片肃穆,外人根本猜不出他的内心。 两侧站着程咬金,牛进达以及绛州新任刺史高士廉,绛州新任司马李敢等人。 在最边缘,站着十来个新上任的官员,也包括即将到龙门县担任县令的马周。 其他降级的绛州官员,全部站在台下两侧。 虽然没能站在台上,可他们都没人丝毫的怨言,能捡回一条命他们已经很庆幸了。 他们脸上带着几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眼神。 看着跪在地上脸色如死灰的人,除了后怕,没有任何为他们求情的想法。 法场的四周站着数千手执长枪长矛的甲士,他们在法场四周围成一圈,目光一直看着接近的人,防止有同党劫法场。 甲士前方,围观的群众还在七嘴八舌地说着。 看他们的外貌和穿扮,多是瘦黑贫困的农民。 “听说刺史大人徇私舞弊被处死刑了!” “这事我知道,前几天有甲士到我们村询证,带头的还是一个将军。” “多亏了长安来的京官,现在去河里挑水都不用给钱。” 围观的百姓有数千人,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整个场面听起来非常吵闹。 房玄龄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一拍醒木,高声喝道。 “午时行刑,老百姓们,你们有什么冤屈现在都可以说出来,好让这些贪官走得明白些!” 嘈杂的场面安静片刻,也没人敢说话。 程咬金走到人群前,高声说道。 “乡亲们不要怕,我是右武卫大将军程咬金,你们有什么话都可以说,我保证没人敢报复你们!” 过了一会,人群里才冒出一个老妇的哭腔,她哀嚎地哭骂道。 “大人,我是绛县的人,六年前县令大人带人强买我的8亩耕地,前后才给1贯,还请大人为老妇伸冤!” 有人开头,后面的人纷纷大声诉苦起来。 “他们把盐价提高到80文一斤,大家都快吃不起盐了。” “正平县令王自华三年前抢了老朽的闺女,后来我闺女被这个畜生活活折磨死,求大人为我做主啊!” “我是正平县的,8年前薛祥污蔑我夫君偷盗他的耕牛,把我夫君关进大牢里一直到现在也没放出来,求大人为民女做主!” ......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申冤,其罪证之多远超房玄龄所掌握的。 邢台上对着百姓跪下的一个青年,脸色狰狞地吼道。 “你们这帮贱民,还有长安来的狗官,迟早有一日我太原王家会弄死你们,为我们报仇!” 靠前的百姓听到了,都纷纷吓的闭嘴不敢言语。 程咬金脸色狰狞地走过去,一脚把他踹翻,扯住他的衣领单手提起来,走到人群前霸气道。 “乡亲们,你们不要怕,有冤屈都说出来,我程咬金都给你们兜着!” 下面的百姓有了靠山,继续把冤屈哭诉出来。 房玄龄脸色凝重的地对新上任的县令叮嘱道。 “你们到县衙任职后,一定要彻查冤假错案,要为无辜的人平反!” “下官定不负房相重望。” 所有新县令神情肃穆地拱手弯腰,斩钉截铁地说道。 “嗯。” 房玄龄点了点头,随后转头对身旁的李敢叮嘱。 “李司马,龙门县的所有事情,你都要跟马周交接好,我非常看重龙门县的发展!” “房相,下官定会事无巨细。”李敢恭敬地行礼说道。 台下两侧的官员听到房相的话,纷纷转头看着马周,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京城调下来的新任龙门县令,也是一条过江龙啊! 马周也有些疑惑,不知道房相为何只是点到他。 他双手紧紧地握拳,心里发誓要好好干。 第59章 人头落地 他们不知道的是,李世民看重的是身在龙门县的王剪。 马周现在还名声不显,哪会被朝廷这般重视。 在围观人群的最后面,一大群泼皮打扮的男子,正踮着脚抬头观望。 一个师爷穿扮的瘦小男子对身边一名留着短胡须,满脸横肉的高大男说道。 “三当家,四周有数千甲士,劫法场无疑死路一条,我们还是撤吧。” 这两人就是万泉县的黑山贼头领。 瘦小男子是黑山贼的师爷,魁梧男子是黑山贼的三当家。 魁梧男子眯着眼打量着四周的甲士,虽然心有不甘还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给四周的兄弟做了一个撤的手势,随后摇着头对身旁的师爷低声说道。 “撤吧。” 很快上百号男子悄悄地从人群中退了下去。 太阳渐渐升到头顶。 房玄龄抬头看了一眼,随即低下头目视一众罪官,醒木一拍严肃道。 “午时已到,立即行刑!” 说完后从签令桶里拿出令箭,用力往法场一甩。 “啪!” 令牌在数千双眼里,缓慢地旋转落地,发出一声毛骨悚然的声音。 一群袒胸露乳的刽子手,走到被行刑的罪官跟前。 他们齐齐喝了一大口酒,随后全部喷在锋利的刀刃上。 “行刑!” 随着一声怒吼,十几把闪烁着寒芒的大刀落下,吓的大喊大叫的官员再无声息。 滚落到地上的一颗颗人头,双眼怒睁,带着十分的不甘和恐惧。 “杀得好!” “大人真是青天在世!” 数千民众甲士纷纷大声怒赞。 内心的冤屈也在贪官人头分离中消散。 数不清的百姓纷纷跪拜在地,用行动诠释内心的真实想法。 年轻的马周震撼地看着眼前跪拜的百姓,心里为百姓做实事的想法更加坚定。 原绛州刺史薛世良的府邸。 一车车载满奇珍异宝,房契地契,古董名画,锦绣丝绸的马车,在数千铁卫的护送下赶往刺史府。 同时绛州别驾,长史等官员的家也被抄了。 数百架马车在无数的甲士护送下,从绛州各地往刺史府汇集。 全身披甲,单手持八卦宣花板斧的程咬金和消瘦的房玄龄站在刺史府里。 “程将军,陛下派你来,除了防止暴乱,还有什么任务?”房玄龄不解地问道。 李世民已经派了三千禁卫军守护他,处理这些贪官绰绰有余。 要知道程咬金不但是泸州刺史,还是泸、戎、荣三州诸军事,平日军政务繁忙。 一个大佬带着千余将士千里迢迢过来,没别的事房玄龄可不相信。 “还是房相了解俺老程,这次来除了协助房相杀贪官,陛下还给俺老程安排了一个脏活累活。” 程咬金把斧递给身后的两个亲兵,郁闷地说道。 房玄龄联想一下,很快猜测出程咬金来龙门县的目的。 “是找龙门县王剪吧?” 看到程咬金点了点头,房玄龄带着几分劝告的语气。 “陛下想要王剪献出打井的法子?” “程将军,这恐怕不好,那小家伙现在可得养着千百号人。” 程咬金一听,笑脸立即委屈巴巴起来,摊着手说道。 “房相你怎么和魏老头一样,老爱冤枉俺老程,陛下能吩咐老程做与民争利的事么?” “陛下是想让他扩大打井的队伍,提高打井的速度,现在还有很多庄稼地需要他们来打井灌溉。” 程咬金摸着脑袋,嘿嘿地笑起来。 “陛下还让俺老程派人跟王剪接触一下,看看他的品性能力怎么样。” “我已经让处默那混小子过去了,他们年龄相仿也好说话。” 两人都是李世民的亲信,关系都比较好。 房玄龄难得笑说道“原来如此,陛下自然不会与民争利,你个滚刀肉我可不放心,简直就是土匪一个。” “处默那孩子天性善良,就是被你教了一身匪性。” 在大唐建国前,程咬金可是在瓦岗寨当土匪,后来被李世民降服,这才洗了个白身。 平时做事也是雁过拔毛。 私下相处的时候,房玄龄这些至交好友也会笑他行事还像土匪。 程咬金也不在意,大大咧咧地说道“俺老程的家底薄,哪比得过你们这些大户人家。” “你啊你。”房玄龄指着程咬金,摇头笑了起来。 程咬金娶了崔氏的人,再加上显赫的身份,家底怎么会薄呢。 刺史府门外。 一个长的和程咬金有几分相似的青年,翻身下马急冲冲地走进刺史府。 门口两列甲士目不斜视,显然认识青年。 程处默跑到大院子里,看到正中央处的父亲和房玄龄,欣喜地走过去。 “爹,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龙门县有三个年龄和孩儿差不多的男子,其体魄武艺竟不下于孩儿!” 这个程处默简直是程咬金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双眉剔竖,两目晶莹,疙瘩脸横生怪肉,身材高大魁梧。 程咬金走过去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骂骂咧咧起来“没看到房伯伯也在吗?赶紧向房伯伯问好!” 这一脚毫不收力,再加上程咬金是个武艺高超的大将,程处默虽然皮糙肉厚,此刻痛的也是龇牙咧嘴。 摸着吃痛的屁股,程处默双手抱拳朝着房玄龄恭敬行礼。 “房伯伯安好。” “侄子有礼了,快快请起。”房玄龄嘴角含笑,把程处默托起,随后回头劝说程咬金“程将军,处默也不是小孩子,你这家教得改改。” 程咬金挖着鼻孔,瞪了程处默一眼。 “房相你是有所不知,这小子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俺老程教子从来只信手脚功夫,没有什么是一脚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再加一脚。” 滚刀肉的教子方式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房玄龄心想,以后教房俊也可以动动棍棒,免得他学坏。 可怜的房俊还不知道他老爹受程咬金的影响,以后犯事直接棍棒招呼。 “混小子,你说龙门县有三个青年高手,比你还能打?”程咬金的眉头竖着来。 程处默的实力他是知道的,自小在他的鞭策下学习武艺。 寻常偏将都不一定是处默的对手。 程处默点了点头“爹你是不知道,他们一人使方天画戟,一人使偃月刀,一人使马槊,个个力气都比我大。” “而且他们武艺娴熟,不是寻常的野路子,孩儿跟他们每人斗上三百回合才败下阵来。” 他说话时眼睛躲躲闪闪,好像说的不是真话一般。 程咬金是他老子,知子莫若父,一看他闪烁的眼神就知道他撒谎。 又是一脚踹过去,劈头盖脸骂道“你给我说实话!” 程处默知道骗不过他老子,只能实话实说。 “我和使方天画戟的战了70回合,和使大刀的战了65回合,和使马槊的战了100回合。” “加起来战了不到三百回合。” “真没用,你老子打遍天下无敌手,怎么会生出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把你老子的脸都给丢光了。” 程咬金朝着他的头就是哐哐两下,一边打一边骂。 “爹,你不是打不过尉迟伯伯,秦伯伯......”程处默双手护着头,哪壶不开提哪壶。 “逆子,看我不打死你!” 程咬金脸色一黑,下手的力度又重了几分,撵着程处默满地跑。 房玄龄看着这对活宝父子,笑着摇了摇头。 也不管他们,走过去指挥赃物的清点入库。 第60章 日新月异 绛州上至刺史,下至县令被杀头抄家的事传的沸沸扬扬。 特别是甲士从贪官府中运走一辆辆载满金银宝物的马车,围观的百姓更是愤愤大骂。 “好啊!这帮毒瘤早该杀头了,不然我们都活不下去了!” 男女老少都在称赞陛下的英明神武。 无论是街头还是田地,所有人都兴高采烈,欢歌载舞庆祝这一喜事。 因为自京官清查几天后,他们去汾河挑水再也不用交银子了,支流也被人疏通。 虽然还是无法把庄稼完全灌溉,也比以前好很多。 而且他们还听说,龙门县出了一批很厉害的打井队,足足有上千号人打井。 他们还有一个朗朗上口的顺口溜。 “马家庄打井快又好,2贯1口大水井,打一口井你亏不了,用了百年都说好!” 晋州,慈州等州也有人过来,重金求马家庄的人过去打井。 马家庄,十几间土房和五百多间翠绿的竹房连成一片,鳞次栉比生机勃勃。 在绛州风云突变之际,马家庄打井队飞速扩张。 连带着修村也跟着飞速地发展着。 早在9天前,马家庄招了第二批共420名打井队员,加上他们的家人一共1770人。 现在马家庄一共有78支打井队,加上修村的13支,一共有91支。 木工队伍发展到40人,铁匠铺更是扩建到20座。 随着打井队员的喷井式发展。 在王剪的提议下,马家庄的骨干成员和薛仁贵开了第一次全体会议。 会议决定了马家庄和修村未来半年的发展规划以及当前重要工作,当前工作有以下几点。 马家庄和修村打井队,正式合并为马家庄打井工程队。 王剪和许虎都脱离出打井队,主要负责招聘和培训打井队员,同时在筹备新的项目。 护卫队重新整编。 马家庄把新增的420名打井队员纳入护卫队,同时修村的92名精壮也成立护卫2队,护卫队总人数为681人。 二蛋和薛仁贵分别是一队和二队的大队长。 此外。 还在马家庄村口处建了一个数百平方的简易木房,用作打井工程队的办公场所。 里面有几个办公区,分别是招待室,会议室,财务室,办公谈事更加规范。 新建游乐场,把后山部分区域改造成游乐场,安装50个秋千和100个跷跷板。 选了二十个有耐心的妇女充当幼师,在私塾还未建成之时,专门照看这帮马家庄的花朵。 游乐场刚建好,后山的草地就被这群小萝卜头踩的光秃秃的。 新建了一个简易食堂,村里所有人统一在食堂里吃饭,所有伙食费用都由村子出。 扩大家禽养殖和蔬菜种植,大型养猪场扩建到5个共200头,大型养鸡场扩大到7个共1500只,鸭场4个共计350只。 同时把庄稼已经枯死的地翻新种上蔬菜瓜果。 ... 六月天本就闷热,加上多月的干旱,地上直烘出热气。 马家庄附近的一座荒山。 一群人在改建养鸡场。 王剪把镰刀一扔,抹着额头上的汗珠大声说道。 “大伙都去树荫底下休息会吧,这鬼天气太闷热,容易中暑。” 这具身体虽然强壮了不少,可顶着烈日干半个多小时,王剪已经累的受不了。 真想一头扎进水里舒舒服服泡上一天。 一个身材矮小,但身躯比较圆润的妇女说道“王总管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们来就可以了。” “是啊,这点杂草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清理好,你还是回去歇息吧。” 妇女们纷纷劝说,每个人说话的语气神态都非常真诚。 王剪是马家庄的大佬,本不用干粗重的活。 只是他闲来无事,又想着和基层人员打成一片。 奈何实力不允许,表现的相当差劲。 马三爷和韩雪莲都劝说过他,只是王剪一直不听,大家也就随他了。 “咕噜咕噜。” 王剪拿着韩雪莲亲自为他泡的枸杞水,连灌好几大口水。 清凉有能量的水进到肚子,王剪舒服地打了一个嗝。 “呼,舒服。” 王剪站在树荫底下插着腰,眯着眼看着这块养鸡场,预估落日前才能做好。 明天还要用篱笆把四周围起来,这样就不怕鸡跑出去。 “二弟你就先回去吧,有事再过来叫我。” 许虎从人群里站起来大声喊道,庞大的身躯非常显眼。 自从脱离打井队,许虎跟着王剪天天混在一群小媳妇里。 他既是王剪的结拜大哥,又是马家庄第二高手,什么苦活脏活都愿意干。 一来二去慢慢就成了马家庄的妇女之友。 许虎长的高大雄壮面容刚毅,性子也老实,这帮小媳妇都说要把家里的亲戚介绍给他当媳妇。 可把情窦初开的许虎乐的,每天都扎在这群妇女堆里,卖力地干活。 韩雪莲现在兼顾马家庄农业和养殖业,每天的任务非常繁重,也没空搭理王剪。 至于后山的游乐场,那里有一群精力旺盛的小萝卜头。 嘈杂的声音简直让王剪头痛,平时躲避还来不及,他可不想过去找不自在。 寂寞啊! 现在除草也被嫌弃了,哎... 修村的村口处。 薛仁贵带着445名身体消瘦的青壮年男子来到马家庄村口前,这些人都是薛家的追随者。 因为住的比较分散,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薛啊三才把他们陆续接回修村。 “大家快看,前面刻着马家庄打井工程队的大牌匾,就是马家庄打井工程队的办公场所。” 薛仁贵像个导游一般,指着前面的大牌匾高声说道。 “真气派!” 所有人眼前都出现一座高4米,占据面积数百平方米的房子。 房子虽简陋,可大门口上方,挂着一个很大的暗红色牌匾,显得尊贵而大气。 听到身后吃惊的讨论声,走在最前面的薛仁贵回过头来,笑着说道。 “马家庄在月初比你们现在都还要穷,也是做了打井的活以后才赚到大把银子。” “你们每个人都要跟着马家庄好好干,明年大家都建一座大房子!” “放心吧少爷,我们一定会好好干。” 大家都严肃地向薛仁贵保证。 陷进去眼窝里,双眼冒着炙热的光。 第61章 打井队飞速扩张 这些朴素的庄稼汉子,能吃苦且手脚勤快,而且都对薛家忠心耿耿。 在薛家落魄时也没有离弃,而是服从薛家的安排到别的县暂时谋生。 在收到薛家的召唤,更是二话不说,拖家带口远离家乡来到马家庄。 当然薛家也没有亏待他们。 薛母每年都会吩咐薛啊三带着米油盐布等物品去看望他们,每逢新年还会宰一头猪分给大家吃。 “兄弟们,先去招待室喝口水休息片刻,我去找打井队的总管给你们办手续。” 薛仁贵带他们走进宽敞的接待室时,坐在前台一个体型羸弱的女子马上迎了上来。 她是马大蛮的妻子刘春花,因为身体比较虚弱干不了别的活。 王剪便让她当前台接待,一个月也有100文钱的月钱。 “薛队长,这些人都是加入打井队的吗?” 刘春花指着挤满接待室的人,好奇地问薛仁贵。 薛仁贵笑着朝她拱手“春花姐中午好,这些都是我薛仁贵的家人,准备加入打井队一起发财。” “家人!” 薛仁贵身后的人听到这两个字眼后,眼睛瞬间被雾水笼罩。 “原来如此,王总管在东岭帮忙建养鸡场,你去那边叫他回来吧。” 刘春花走到门口,指了指前方的小山岭。 薛仁贵再次朝着刘春花拱手“麻烦春花姐帮我照顾一下弟兄们,我去叫二哥。” “去吧,这里有我。”刘春花笑着摆摆手。 薛仁贵出门后,刘春花看着众人嘴角都干了,热情地招呼大家。 “桶里有煮开的水,现在已经放凉了,边上有碗,大家轮着喝哈,不够我再给大伙烧。” 这帮新来的人都看出她的身体比较虚弱,纷纷受宠若惊地表示自己动手。 薛仁贵找到王剪时,后者正躺在草地上呼呼地睡大觉,脸上还盖着一顶斗笠。 这边的山风比较大,四周的树枝不停地在摇摆拂动。 薛仁贵没有马上叫醒王剪,先走过去和许虎他们打个招呼。 人群里,一个身材相对窈窕的女子,看到薛仁贵英俊的脸,想到家里适龄的小妹。 于是试探着问道“薛队长你还未娶亲吧,要不要我给我介绍一个?” 薛仁贵脸色一红。 “哈哈,你看薛队长都脸红了。” 这帮结过婚的女子跟黄花大闺女不同,说话大胆,而且八卦甚至比村里的老头老太太还厉害。 薛仁贵一米九的身高,方正的国字脸,鼻梁高挺剑眉星目。 再加上胸脯横阔肌肉发达,单靠卖相当属马家庄和修村的第一美男子。 这帮女子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就被他英俊魁梧的外表吸引住了。 很多人已经暗中打探他的消息,争取把家中姐妹许配给他。 薛仁贵尚且年少,脸红的跟个猴子屁股一样。 “小时候定了一个娃娃亲,明年便是婚期。” “哎!” 美男子已有良配,这帮妇女纷纷叹息一声。 没有缘分遇到了也无可奈何,可惜了这么一个英俊有礼的男子,就要成为别人的相公了。 卖力干活的许虎眼睛瞪的滚圆,没想到比他还小两三岁的三弟已经快要成亲了。 于是着急地把镰刀一扔“姐姐们可得尽快给我介绍一个媳妇,我爷爷还等着抱孙呢!” 许虎身旁,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女子满意地盯着他。 “好好好,小虎你可别跟别人相好,我年末回家省亲便带人过来,保证是标致的黄花大闺女。” “嘿嘿,那姐姐可得快点,我不能比三弟娶亲晚。”许虎像个得到糖的三岁小孩,开心地蹦起来。 他们大声说话的声音把睡梦中的王剪吵醒了。 “嗯......” 王剪四肢伸直,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嘴里发出刚睡醒的惬意鼻音。 主事的醒了,薛仁贵跟他们说了一声,随后大步流星走到王剪身边。 “二哥醒了吗?我把445名随从都带了过来,劳烦你看看他们能不能成为打井队员。” 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王剪把斗笠拿开,翻身站起来用力搓了搓脸,欣喜地说道。 “三弟不愧是大户人家,竟然有445名随从!” “我们现在就去看吧,这下又可以成立60多支打井队了。” ...... 宽敞的接待室。 王剪瘫坐在竹椅上,手里拿着刘春花统计的名单。 在他对面,薛仁贵弯着身子羡慕地看着茶台上拳头大小的木雕貔貅。 “二哥,这个貔貅雕刻的真是栩栩如生,送我一个吧。” 王剪头也没抬,笑着说道“等修村打井队日赚500贯的时候,我就送你一个。” 马家庄这边的78个打井队,平均每天打400口井,而他修村的13个打井队刚做不久,目前最多一天打40口井而已。 薛仁贵昂着头,仔细算了一下,垂头丧气地说“二哥,我修村的打井队都是生手,撑死一天打4口井,日赚500贯得猴年马月啊。” 看着他一副丧气样,王剪站起来走到薛仁贵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弟,从新来的445名家兵中选出420人成立60支打井队,加上修村原来的13支,就有73支打井队了。” “平均一个队每天打4口井都够了。” 薛仁贵疑惑地问“剩下的25人还能进打井队吗?” 王剪把竹筒放下,指着人员描述信息说道“剩下的25人身体都比较虚弱,让他们跟着老铁头吧,他那边需要人手。” “这几天三爷他们去别的县买马,有了马车,你们过几天去其他县打井也方便。” “那太好了,我代他们谢谢二哥了。”薛仁贵欣喜地站起来。 王剪带着这帮人去打井练习场,经过半天的讲解,这些庄稼汉子初步掌握了打井的技巧。 说实话打井不难,难的是没有工具。 晚上王剪留他们在马家庄吃饭,可把薛仁贵开心坏了。 又能蹭一顿大餐。 马家庄,一块两个足球场大小的空地。 数千人分成百来桌,热闹非凡。 “少爷你说的没错,马家庄做的菜太香了,简直是人间美味!” 薛仁贵的家兵们双眼瞪的老大,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了起来。 只见每张简陋的木桌上。 摆放着一大盆肉,一大盆青菜,一盆肉沫青菜汤。 份量之大,足够一桌10个大人的量了。 “都别愣着,赶紧吃吧。” 王剪行走在各席之间,看到新到的人拘谨地站着,于是笑着招呼大家。 听到王剪的话,这群面黄肌瘦的汉子,这才纷纷坐了下来。 这五花肉炒的真香,真的是人间美味。 香味留齿,以后跟着马家庄打井,天天也能吃到这样的美味吧? 这群汉子心里纷纷想到。 心里一下子充满干劲,恨不得马上就去干活。 让家里老小过上好日子,估计不再是梦。 第62章 人小鬼大 薛仁贵和二蛋等一群年轻人坐在一起。 吃饭之余,薛仁贵好奇地对二蛋和马大勇问道“二蛋,大勇哥,你们今天打了多少口井?” “六口。” 二蛋和马大勇扒着饭说道,语气里没有得意和炫耀,很习以为常的平淡。 “这么厉害!” 薛仁贵的身子微微往后一仰,脸上带着几分惊讶。 他手下的打井队,平均每个队一天打3到4口井。 他还为打井队的神速进步而沾沾自喜,以为能追上马家庄这边的打井队。 没想到差距还是这么大,碗中的五花肉瞬间就不香了。 老铁头笑呵呵地说道“薛队长,你们修村刚打井不久都还生疏,等熟练以后打井就快了。” “承蒙大爷的吉言,我敬您老人家一杯。”薛仁贵恭敬地朝着老铁头敬酒。 一旁的酒鬼福伯不开心了,他假装生气“薛队长,喝酒你得跟我也碰上几杯才是。” 老铁头笑眯眯地拍着薛仁贵的肩膀“福伯可是酒神,薛队长你可得好好敬敬他老人家。” 薛仁贵礼数到位,框地把酒满上,一口饮尽。 一身豪气让在座的人纷纷拍掌,军伯几个酒鬼也加入了灌酒的战场,直把薛仁贵灌的飘飘欲仙。 散桌时,王剪拿出50贯给薛仁贵当做安家费。 修村现在多了将近两千老少人,穿衣住宿都需要不少钱。 修村已经并入马家庄,打井赚的钱都流入马家庄统一存放。 不过吃的是大锅饭,吃的费用都是由马家庄统一支出。 薛仁贵的这帮随从回修村时,带了60套打井工具和上千个滑轮。 喝的有些微醺的薛仁贵,则由王天一驾马车送回去。 吃完饭,又到了发工钱的时间。 清点好各打井队今天打井的收入,再把钱一发,大家都欢天喜地各回各家。 马成才等大家走的差不多了,鬼鬼祟祟地走到王剪身旁。 “王剪,白天打井我遇到程公子了,听他说李县令升迁到州府里,新来的县令是长安那边派来的。” 王剪转过头去,表情有些疑惑“新县令是程处默?” 前几天,程处默过来马家庄找王剪聊了一下打井的事。 看到许虎后,邀着要比试一番,没想到几十回合程处默就惨败。 这个滚刀肉知道还有马家庄还有两个身手不错的好汉,晚上等到二蛋和薛仁贵回来,又跟两人分别比试。 结果都是被虐,就连程处默的随从们都看不下去了。 不过这程处默这个夯货对输赢毫不在意,傻傻地想拉三人结拜。 他要当大哥。 得知许虎和薛仁贵两个已经跟王剪结拜了,他又舔着脸硬加进来。 他比许虎小一岁,便自封为老二,王剪成老三。 晚上王剪留他在马家庄吃了一顿,这货第二天急冲冲地骑快马走了,说要当龙门县的县令,这样天天就能吃到马家庄的饭菜。 他老爹是如日中天的程咬金,讨一个县令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马成才摇着头“不是那个程公子,听他说叫马周,什么来头不清楚。” “马周?” 王剪心神一震,马周可是初唐非常有能力的宰相,只可惜出仕太晚,而且比较短命。 现在有他管理龙门县,王剪相信打井队能够再进一步。 脑海思索片刻,王剪已经有结识马周的想法。 天黑白日没,猰貐和鹘出。 洗过澡,王剪半抱着韩雪莲静静地站在院子前。 番薯育出的苗已经有手掌长,不久便可栽种到地里。 “小色痞,这小藤真能结瓜?” 韩雪莲单手挽起鬓角的秀发,美目带着几分不相信。 随着墙壁的打破和王剪的大胆出击,这位美寡妇已经被王剪成功拿下。 除了打破壁垒这一步没完成,该探索的已经检查个遍。 王剪趁她猝不及防之下,快速地亲了一下她洁白光滑的脸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 “讨厌,要是被幺蛋他们看见,我还怎么见人。”韩雪莲俏脸上染上一抹红晕,嗔怪地拍着王剪的手。 “嘿嘿,没事,他两早就睡熟了。”王剪傻笑地说道。 这笑声像极了家财万贯的抠门财主,自家的破泥房还不舍得翻新。 院子右侧的房间。 一大一小两个身子趴在门前,顺着筷子粗的门缝往外看。 随后两人训练有素地先后退回床边,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响声。 想来偷看不是一次半次了。 幺蛋摊在床上,双手枕着脑后,压低着声音“二哥,莲姐人长得好看,性子也好。” “等重新建好房子,你去找村长和福伯做媒,让大哥迎娶莲姐吧。” 小小的个子,却用大人的语气跟二蛋说话,穷人家的孩子都是很早就懂事。 二蛋把柔软轻薄的锦衾盖在幺蛋的身子上,也顺势躺下来“年后再说吧。” “大哥的规划是所有人一起新建大房子,现在大家都很忙,而且打井队伍还在继续扩招,婚娶和建房子的事都往后放。” “二哥,你想娶媳妇吗?” 二蛋才15岁,况且王剪也没娶亲,他压根没想过这事。 听到幺蛋来自灵魂的话,他一时间愣住了。 幺蛋这个小人精侧过身,看着二蛋说道“二哥,我今天清点了你这十来天打井赚的钱,一共有1贯多,月底还能拿800文护卫队的工钱。” “你一个月就能赚3贯多,以后娶媳妇要娶大户人家的标致女子。” 普通农民一年也就赚那一两贯,二蛋现在一个月就赚3贯,一年36贯。 还没有算王剪那个大财主,就已经是妥妥的富裕家庭。 二蛋也把手枕在后脑勺上,看了一眼破旧的房间,眼里带着憧憬。 “等大哥娶亲了,再让大哥给我介绍媳妇吧,幺蛋,银子你想花就花,太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用。” 现在的打井队,典型的赚钱多没时间花,而且马家庄包吃包住。 过段时间王剪还给大家配上马家庄的专门服饰,连衣服也包了,想花钱都难。 幺蛋咧嘴一笑,一骨碌翻起身,从床底拿出一袋银子,炫耀似地向二蛋展示。 “二哥,我现在可有钱了。” “大哥给了我500文让我随便花,怎么都用不完。” 土豪出手确实不一般,一给就是大把银子。 第63章 贵客登门 翌日。 平静的马家庄来了两个贵客。 一身便服的程处默骑在浑身黑色的高头大马上,指着前方的大房子对身边的人介绍。 “马兄,前方就是马家庄打井工程队的办公场所。” “怎么样,超乎你的想象吧?” 旁边的黄骠马上,将近三十的马周一身便服。 他眼神平和的扫视着马家庄,轻微地点了点头“不愧是革新打井方法的村子,门头做的不错。” 行刑结束后,马周便急着到龙门县上任。 一路的快马加鞭,马周提前两天到了龙门县。 也没有跟当地的官员对头,他带着几个随从跑了百来个村子,晚上也是便衣住客栈。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要想看现象背后的本质,必须在当地官员还不知道他到来前,先了解一遍。 倘若到了县衙上任,隔几天再去查看,看到的场景估计大不一样。 这几天看到地里的庄稼让他悲喜交加。 悲的是今年的粮食收成十不存一,家家的米缸存粮也不多。 喜的是马家庄打的井,解决了缺水的问题,往后龙门县将不再遭受旱灾之苦。 “程小将军,我们现在进去吧,我真的期待和少年英才的见面!” 马周翻身下马,一脸期待地对程处默说。 两人把马绑在旁边的树下,程处默边走边扯开大嗓门。 “春花姐,新任龙门县县令马大人来了,找王剪有点事,劳烦通告一声。” 刘春花认识程处默,王剪也叮嘱过她,这人来了要按最高标准招待。 “程公子,县令大人这边请,你们先休息一会喝口热茶,我现在去叫总管回来。” 刘春花带着两人进入招待室,又给他们泡好茶水,这才施礼出门。 马周垂手而立,细细地打量着室内的布置。 一个大红木书柜,一张办公喝茶两用的桌子,几张红木椅子,是个谈事的好地方。 程处默这小子学了他爹的几分匪性,看到什么都想拿。 这不把桌面的木雕貔貅双手高高捧起,嘴里一直发出羡慕的感叹。 好几次都塞进胸口,要不是马周在还真不打算拿出来。 王剪小跑赶回来时,看到程处默毫不客气地坐在主位上,拿起茶壶给一个中年男子倒茶。 看到王剪回来,程处默脸上一喜,身子快速站了起来,像个主人一般把王剪迎进去。 边走边说道“哎哟,三弟你怎么才回来,我们的马县令说要大力支持马家庄的发展,你再晚一点我们的马大人就要变卦了。” 王剪是何等的聪明,他一下听懂程处默这个人精的意思了,感谢地给了他一个眼神。 走到马周身前,恭手说道“马县令光临大驾,草民有失远迎。” “王兄弟折煞本官了,您可是声誉长安的大诗人,四首佳作让多少学士日夜品鉴,两首新曲让多少女子战士垂泪。” “况且革新打井方法,解救万民于水火,本官代天下人向你致谢才是。” 马周双手合抱,一脸钦佩地朝着眼前这个少年施礼。 他钦佩有才情,有风骨的人。 而王剪年方16便干了他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事,岂能不让他钦佩! 两人谦虚一番,随后王剪把自己坐的大椅子搬出来,和程处默,马周两人围成品字形坐着。 马周看着比自己差不多小一轮的王剪,带着几分钦佩“王兄写的四首佳作,我尤爱那首《悯农》。”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马周一挥袖子,感慨地说“写的太好了,农民不易啊!” 文抄公王剪,厚着脸皮抱拳回礼“过奖了,过奖了。” “马大人伏犀贯脑,兼有玉枕,又背如负物,现在已是县令之尊,未来贵不可言。” 马周双手微抬,嘴里露出几分苦笑,无奈地摇着头“王兄谬赞了,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当上龙门县县令。” 程处默大大咧咧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三弟真是大才,比长安很多所谓的青年才俊都厉害,你给俺看看面相怎么样?” 这小子就是来拆墙的,人家马周的评价可是天师袁天罡说的,你程处默是什么货色心里没点数? 王剪仔细回想程处默的人生轨迹,发现是一张白纸,于是胡编乱造道。 “程兄双眉剔竖,两目晶莹,又鼻翼丰满,双肩厚阔,以后定个是无敌沙场的绝世猛将,我看好你!” 程处默被夸的身心舒畅,脸色潮红,一张方阔口笑的合不拢嘴。 “好兄弟,以后我在军中有所建树,一定让你的义兄义弟做我的副将。” 程处默这么说并没有自夸的意思,身在将门他非常清楚一个人能够升职靠的不仅仅是能力,还有上官的赏识以及深厚的背景。 王剪脸带笑容地朝他拱手“那我替几位兄弟谢过程兄。” 随后王剪给他们二人倒上热茶“两位仁兄请喝茶,我们边喝边聊。” “来,我敬你一杯。”马周举着茶杯,有礼地朝着王剪敬茶。 姿态放的相当低,完全把自己当成王剪的一个友人。 ... 绛州的变动直接关联到五姓七望。 这些天他们动作频频,很多在外的嫡系子弟纷纷被召回。 太原王家。 上百间大大小小的房子覆地上千亩,红墙黄瓦,雕梁画栋,殿宇楼台,高低错落。 内有大小花园数个,数不清的下人来来回回地忙碌。 一间雄伟壮观金碧辉煌的房子,几十号人分作两侧,讨论的非常激烈。 主座上是一个年近古稀的酒渣鼻老者,此人正是王家的现任族长。 他双手搭在阴沉木做的拐杖头部,脸色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个和老者长的有几分相像的中年男子,站起来拱手说道。 “爹,李二这般打压我们,我们王家绝对不能忍下这口气,孩儿建议立即组织族人和门客反击!” 中年男子身后一个位置,另一个酒渣鼻中年男子站起来附和道“爹,绛州已经失去了几个优秀族人,这仇可不能不报!” 这两兄弟都是王家嫡系中的嫡系,说的话非常有分量。 瞬间下方二十多人纷纷起身附和。 在他们对面,一个耳低过眉,睛有浮光的中年男子,懒懒地半靠在椅子上。 他语气淡然地看着两个堂哥“李家势大,若现在跟他硬碰硬,岂不是便宜了其他几个家族?” 随后又有几个保守派站出来声援,意思就是暂避锋芒,以待时机。 激进派和保守派在争论中逐渐演变成争吵。 更有甚者拍桌子瞪眼,差点要打起来。 第64章 世家反应 王家族长沉着脸,双手拄着拐杖,重重地在木质地板上敲了几下。 看到族长发火,争吵的人纷纷停了下来。 两帮人互相瞪了一眼,随后各自坐回到原位上。 他们的神情或是轻蔑,或是仇视,一副谁也不服的样子。 王家族长皱着眉头,对着争吵的人大声训斥道“方才在大厅吵闹之人,待会到宗祠跪拜两个时辰,简直是无法无天!” “孩儿领罚!” “侄儿领罚!” 争吵的几个中年男子丝毫不敢忤逆老者的话,纷纷站起来领罪。 繁荣千年的王家,还能够一直昌盛下去,靠的是严厉的家教以及优秀的人才培育手段。 下首第一位的老者笑着看向族长,一副老好人的语气。 “族长,对这些后辈不用过于严厉,他们已经很优秀了。” 说完后回过头去,语气责怪地对几个中年男子说道“你们几个也是,这里是谈事的地方不是吵架的地方,下次别再犯错了。” “族叔教诲,铭记于心。”几个吵架的人纷纷站起来施礼。 每个家族都有几个定海神针。 太原王家除了族长,一些族老也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 下首老者就是王家的一个实权族老,在家族意见不统一的时候,就会站出来。 王家族长和下首老者对视了一眼,微眯的眼神带着几分狠辣。 “陇西李家现在开始打压我们王家,将来就会打压其他几大家族,他们现在袖手旁观,将来必定后悔!” “家主想要怎么做?”下首老者眯着眼,语气有些凝重。 王家族长拄着拐杖,巍巍巍峨地走到下方,把两边的人打量了一番。 “河东道和关内道大旱了半年,超过九成的田地减产严重,粮食的紧缺是必然的。” “既然李二要打压我们王家,今年的粮都不许贩卖!” “派人跟其他家族说一声,看看他们的反应。” 激进派的人纷纷鼓掌称赞,表示会马上安排下去。 这时候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大伯,此次绛州官场动荡,那几个家族可在背后捅了我们王家刀子。” “据我了解,这几个家族可都把陈粮拿出来卖给官府。” “现在粮价涨了三倍,我王家不卖粮,岂不是便宜了其他几个家族?” 大家顺着声音看过去,说话的正是耳低过眉,睛有浮光的中年男子。 这人坐的位置仅次于几个族老,可见其在太原王家的地位。 一时间,座位靠后的人都闭口不言。 这时坐在他对面,一个样貌有几分相像的同龄男子,冷着脸一拍椅子,跳起来指着他。 “王离殇你这贪图小利之辈,倘若这次屈服,我王家的脸面何存?” 睛有浮光,名叫王离殇的中年男子轻蔑一笑,毫不在意地说道。 “堂兄,关陇集团势大,此刻硬刚无论输赢我王家都是输家。” “况且王家能传承千年,靠的是恩威并施忍辱负重,不然早在东汉末年就灭族了!” 对面男子嘴角一咧,带着几分讥笑说道。 “堂弟此言差矣,我王家良田数百万亩,没有我们的粮,哪怕其他世家清仓贩卖,也远远不够。” “再加上族叔王珪在朝廷中运营,还怕他杀兄弑父的李二不成?” 王家在大唐是个顶级家族,利益纠葛由来已久。 特别是嫡系之间的斗争,一直都是摆在台面上。 王离殇是保守派的领军者,是大家看好的下一任王家族长,主管王家的粮食贩卖。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同意积粮于仓,想要趁着粮价大涨进行抛售的原因。 粮食的买卖全指望下半年,倘若他主管的粮食经营受到影响,而负责铁器,雪盐和酒水等生意的族人大赚。 他肯定会在家主位置的争夺中落到下风。 王家族长走到王离殇的跟前,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随后转身往主位上走,坐下来闭眼沉思。 良久,他才缓慢地睁开眼睛,悠悠地对众人说。 “五姓七望的人现在全都汇聚在绛州,我们王家的势力定会遭到进一步的打压。” 说完后顿了一下,眼神在下方几个中年男子的身上停留,接着说道。 “此次苦果我们王家硬吞了,关陇势大,不宜大动干戈,粮食照卖吧。” 王离殇站起来,他一脸喜色朝族长拱手“侄儿一定不会辜负大伯的期望,给我们王家多赚些银子回来!” 另外两个中年男子忍不住,腾地一下站起来,愤怒地盯着王离殇。 王家家主伸手制止两个亲儿子,脸带露出几分阴霾。 “离殇侄儿,此次绛州我王家损失惨重,你去把绛州王家势力经营起来。” 王离殇得意地看了两位堂哥一眼,随后双手合拳大声说道“大伯放心。” 多负责一州之地,他管辖的势力更大了。 ...... 河东薛氏。 一座不亚于太原王氏的府邸,一个高龄老者坐在高堂上,下方坐着四排各年龄段薛家嫡系。 老者缓缓开口“这次我们薛家损失了一个刺史,可谓是损失惨重。” “这几年薛家就走军中路线吧!有薛万钧,薛万彻兄弟在,大家的仕途也会坦途些。” “尊令。” 众人齐声说道。 随后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站起来“听说咱们薛家偏房,在龙门县做着打井的活,我们要不要......” 老者摇头说道“不必了,以后族中子弟就往军中发展,低贱的打井活没必要干。” 打井需要太多的人力物力不说,他们也看不上那几个钱。 绛州官场大动荡,薛家损失惨重,也不敢瞎折腾了。 ...... 荥阳郑氏。 豪华庞大的建筑里,一群人围在奢华的大厅里谈事。 “族长,绛州王家的人被清扫了,我郑家要不要抢占绛州的粮市和盐市?” 另一个声音接着传出来“龙门县有人革新了打井的方法,据说几人一天可以打好几口井,要不要把他们收到门下?” 提议的声音很多,主位的老者也是静静地一个个听完。 最后只听他淡然道“此次绛州突变,王家已经元气大伤,再落井下石可就真的撕破脸了。” “我郑氏当前需隐忍低调,各自约束手下的人,别和王家起冲突!” 顿了一下,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 “派人去龙门县了解一番,倘若有利可图,大小事可自行决断。” “是!” 第65章 赚点快钱 马家庄这边。 王剪,程处默和马周三人也都把客套话聊了一遍。 刘春花提着新烧开的茶汤过来,重新给大家满上。 唐朝的茶汤,混合了葱、姜、花椒、大枣、桂皮、橘子皮、薄荷叶等料物,另外还要往茶汤里加盐,所以喝起来是咸口的。 王剪前世也不太爱喝茶,所以对这个朝代的茶文化也是随波逐流。 倒完茶,王剪带着几分疑惑向马周询问道“马大人,此次到马家庄,可是要视察民情?” 程处默大声“嗨”了一声,双手一摊。 “王兄,我们哥仨都拉了老半天家常,你还一口一个马大人,也太见外了吧。” “我看马哥比你虚长些岁数,你就称呼兄长就行。” 程处默这小子表面看起来比较浑,可在拉关系上确实有一手,就连两世为人的王剪都不得不对他竖起大拇指。 马周喝了一口热茶汤后,伸出手袖把嘴角擦干净,表情真诚地看着王剪。 “王兄是有大本事的人,要是看得起在下以后便以兄长称呼吧,我马周也算是厚脸皮认了一个才智无双的兄弟。” 马周在前半个月,还是一个饱读诗书,苦寻出仕机会的普通百姓。 同为穷苦家庭出身的他,又岂会看不起另外一个普通百姓的孩子。 更何况,他被房相点名要重点发展龙门县,在上任的路上他经过一番思考,觉得此事的背后与马家庄有些关联。 “两位兄长不嫌弃我王剪身份低微,那小弟也厚着脸皮称呼两位为兄长了。” 王剪一脸喜悦地举起茶汤,朝着马周和程处默敬了一下。 能与程处默这个身份尊贵的武二代,和马周这个未来位极人臣的大佬称兄道弟,王剪自然是一百个乐意。 在昨天,王剪心里便想结识马周,没想到今天被他们先提出来。 三人一口把碗中的茶汤喝完,这层关系就这么定了下来。 马周把碗轻轻放下,正着脸色看向王剪,把来意说了出来。 “王兄,我是带着陛下两个命令来的。” “一是让龙门县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二是协助你把井打遍大唐容易干旱的地方!” “王兄弟接纳了数千流民,还让他们都过上了好日子,可见你是有大本事的人,如果打井遇到困难可跟老兄说说。” 马周说完后,没有马上坐下去,而是一脸希冀地看着深思的王剪。 别看王剪外表风轻云淡,可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他从未想过,普普通通的打井革新,能被李世民这个千古一帝记在心上。 现在有他做后盾,马家庄的打井业务可就好做多了。 王剪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想到了后世的一个经营模式。 代理! 各种圈的代理,没有最夸张,只有更夸张。 他的朋友加盟了一个奶茶店,平日里没什么生意,天天让他过去撑场。 王剪把代理的模式仔细梳理一下,很快把打井代理梳理出来。 “办法倒是有...” 王剪脸上带着一丝迟疑对两人说。 “什么办法!还请王兄弟指点。”马周表情有些急促,目光灼灼十分火热。 王剪也不卖关子,直接把心里的构想说了出来。 “我想到的法子叫做代理,大唐十道只需要招募10个道代理即可。” “每个道代理又可以在该区域内招募州代理,而且每个州的代理有权自行招募县代理。” 代理的概念太超前,马周稍微懂一些,而程处默完全是听天书,双眼无神地看着王剪。 这个时代还没有知识产权的说法,只要不是大唐律令禁止的事,谁知道怎么搞就可以随便做。 当然打井他们不一定能做,一是打井工具马家庄打井队隐藏的很好,二是需要的人力物力太多。 人多聚众很容易碰到造反的红线,有实力的人都不爱搞这个,没实力的也搞不起。 王剪举例给他们解释何为代理。 “我举一个例,程兄拿下河东道的代理权,交5万贯给马家庄当技术费,那么马家庄把打井的技术提供给程兄。” “程兄要是不想自己干,也可以在河东道的18个州招募18个州代理加盟,每个州代理收八千贯代理费,就有14多万贯入账!” “同理,马兄也可以拿下了绛州的代理权,代理费由程兄酌情来定!” 涉及到钱,程处默的脑子就灵光了,他恍然大悟道“王兄,我要是拿下河东道的代理,再招募18个州代理,扣除本金岂不是能赚9万贯!” 王剪点了点头,喝了一口热茶笑着说道“是的,什么也不用做,轻轻松松赚大钱!” “呼呼!” 程处默差点坐不住了,恨不得马上让他老爹拿下几个道的代理。 马周在冷静地思考消化王剪所说的代理内容,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王兄,抛开道和州的代理,县代理是需要干活的,他们愿意交千百贯拿代理权吗?” 王剪身子稍微往前,用手沾着茶汤在桌子上边说边写。 “马兄,我给你算一个数。” “龙门县的灌溉井和饮用井,最少需要打三千口,总利润是6000贯,只需要招两三个打井队,干一年半载就能完工。” “即便代理费为1500贯,扣除210贯的人工费,还能赚4290贯!” “吸!” 马周和程处默双眼猛地瞪大,嘴里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虚化的概念用切身的案例讲解,就连程处默这个榆木脑袋都听的明明白白。 程处默现在满脑子都是赚大钱,怎么甩头都弄不掉。 马周双手抱拳,钦佩地朝王剪拱手。 “王兄真是鬼才!不仅诗词歌赋才华无双,商业和算术领域都有如此高的建树,我马周恨不得现在拜你为师!” 王剪依然保持谦虚,回了一个礼,提醒着这两个陷入兴奋的人。 “程兄,马兄,打井招代理这事我还需要再完善。” “具体实施还需要两位兄长的推动,事成之后少不了两位兄长的辛苦费。” 道代理的加盟费太高了,一般人可拿不下来,只有依靠程处默的人脉关系,才能够把长安的大鱼钓出来。 程处默身体前倾,眉头摆成一个月牙形,小声地对王剪说道“王兄,你我兄弟一见如故,怎么做你这边说一下就行,哥哥我一定赴汤蹈火全力以赴!” 随后举起茶杯向王剪高举示意“王兄,作为哥哥肯定会给你解决难题,关内道的代理就交给俺家,到时候你给一个兄弟价,回头让我爹交钱!” 王剪心底暗暗称赞程处默,这家伙真是继承了程咬金大智若愚胆大心细的优点。 跟他相处很容易就称兄道弟,没有什么花架子,是个不错的军二代子弟。 “程兄,你亲自拿下道代理最好不过,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小弟肯定会让你赚的盆满钵满。” 程处默亲自下场,他在长安的那帮朋友也有可能参与。 要是道代理都被他们拿下,好几十万贯便可以瞬间进账。 王剪的心里有些激动,举起茶杯向两人敬茶。 “程大哥,我再敬你一杯,咱们一起把打井的活做大做强,马兄也一起来。” 三人都畅快举杯,把茶一口饮尽。 打井的事基本就确定下来了,后续便是推动的问题。 马周这边算是初步完成李世民交待的任务。 第66章 智商不够见识来凑 马周把茶杯放下,不知道因为闷热还是心情激动,脸上出了一层细汗。 他挽起袖子,正色地朝着王剪说道。 “王兄,你这边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说出来,只要县里能做到的一定全力支持你!” 王剪眉头舒展,马周说的是县里给予支持,说明这是李世民的意思。 想了一下,王剪便把当前的主要困难说了出来。 现在的市面粮价太高,生活成本翻了几番。 再加上马家庄的面积太小,安排不了更多的流民居住,上千适龄孩童需要上学...... 好家伙,王剪噼里啪啦的一顿诉苦。 大到民生和教育,小到鸡毛蒜皮全都说了出来。 “呼,就这么多了。” 王剪说的口干舌燥,喝了一大口茶这才缓解过来。 王剪就连猪配种的事都说出来,听的马周脑门直掉黑线,就连程处默都笑的喷出茶水来。 经过一番扯皮,马周站起来背负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走动,随后咬牙下决心,眼神坚定地看着王剪说。 “王兄,粮食,住地,私塾这些我都能协助你,其它小事还是你这边搞定吧。” 玩笑归玩笑,实实在在的的支持还是要的。 马周答应支持马家庄的事主要有三点。 首先,粮价以不高出官价的三成提供,马家庄需要多少,他尽力提供多少; 其次,把马家庄到修村之间的官地划出来,以官价卖给马家庄,这样一来两个村子就互相连通; 最后,县里协助马家庄建立私塾,提供部分书籍和引荐老师。 三个支持,解决了马家庄当下的燃眉之急。 王剪猛地站起来,神色激动地握住马周的手。 “马兄,实在太感谢了,你真是我马家庄的贵人啊!” 不得不说,马周支持马家庄的力度非常大,这种支持简直就像经营大唐自身的事业一般。 马周摆摆手,脸色带着几分无奈“王兄先别激动,陛下可是说了,马家庄该缴的赋税一分都不能少。” “马兄安心,龙门县上交的赋税,在绛州绝对独一档!”王剪自信满满地拍着胸口。 古代评价一个官员能力的重要标准就是税收,上缴长安的税收越多,证明当地官员越有能力,升迁的机会也就更大。 遇到一个会来事的明白人,马周心里终于稳了下来,有了马家庄的赋税支持,以后他的工作履历会好看不少。 马周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随后站了起来,双手朝着长安的方向拱手。 “想我马周一介白身,从未管过一县一地,既然陛下信任我,让我当了龙门县的县令,我岂能不脑干涂地鞠躬尽瘁!” 马周带着几分讨教的语气问道“王兄,现在龙门县遭此旱灾大劫,还请教该如何发展民生?” 马周自负饱读诗书,胸有文章,可是治理一县之地,需要的可不仅是书本上的知识。 一个县的发展需要资金,人力和物力。 马周出身贫民且从小失去双亲,除了脑袋里的知识和一腔热血以外,他没有任何优势。 老大人常何,根基都在长安,且更多都是在军中。 在郡县这种地方,能给他提供的支持相对有限。 王剪把手搭在桌子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动。 他不知道该不该直接跟马周说,毕竟有些与他们这些文人的追求相悖。 想了一下,王剪语气有些凝重对马周说道。 “马兄,发展民生除了轻摇赋税鼓励农业,还要大力发展商业,提高商人地位!” 大唐是唯一一个不重农抑商,支持商业发展的王朝。 这也是为什么盛唐的经济总量占全球的三分之一,成为所有人向往的万国之邦。 “还请王兄细细讲解。” 马周身子前倾,脸上满是追求知识的渴望。 程处默对咬文嚼字可没有兴趣,自个提着空茶壶就往外走。 能安静坐这么久,对于他来说也是超前发挥。 王剪看着程处默意兴阑珊地走出去,笑着摇了摇头。 回过头来,对一脸期待的马周继续讲解起来。 “要想发展商业,第一步必须提高商人的地位,马兄你可知道为什么要提高商人地位? 马周摇了摇头。 王剪接着说道。 “商人大致分为两种,一是生产东西的是商人,二是负责把货物卖出去的也是商人。” “追溯秦皇时期,他将天下人分四等,排序是士农工商。” “为何商人地位低?” “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朝廷很难监督商人的收入,容易让商人偷税漏税,所以大家都把商人打上一个奸诈狡猾的标签。” 虽然英明神武的李世民支持商业自由,可在朝廷乃至整个大唐的风气,仍然是读书人为贵,商人地位低贱。 “马兄,其实普通的农户,也和商人一样涉及物品贩卖。” “愿闻其详。”马周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 程处默提着一壶热茶进来,给两个认真讨论的人满上,随即百般聊赖地坐在一旁,听王剪接着唠叨。 “百姓贩卖粮食,养殖家禽贩卖,都属于商业的贩卖行为。” “从本质上看,他们也是普罗大众的商人一员。” “所以,提高商人地位,大力发展商业对百姓的收入有积极的促进作用。” 听完王剪对商人的新定义,马周仿佛了解了一些,好像一道光从门缝里照射进来。 “王兄,你的意思是凡是涉及到物品交易,都属于商业的行为?” “农和商其实是共存的?” 王剪含笑点了点头,说道“就是这样。” 马周明了地点了点头,此时他七窍已经通了六窍。 他把最后一个疑问说了出来“王兄,除了农民,其余专门从事经商的商人该如何扶持?” 王剪站起身,在马周不解的目光中走到书架前,从最高一格拿出一卷竹筒,把它平摊到桌面上。 “马兄你过来看。” 马周走到桌子前,看着竹筒里写着歪歪斜斜密密麻麻的字,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王兄,你这字还得练一下啊。” 竹签上面写的字简直像疯魔的武者,动作夸张多变,同一个字写法差距甚大。 王剪脸色一红,尴尬地说道。 “是该练练。” 第67章 相见恨晚 “马兄,这是我列的商业计划书,成立商盟便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王剪把闲时写的简约版商业计划书递给马周。 马周摊开黄纸,认真地看了起来。 上面的文字虽然写的歪歪斜斜毫无美感,却丝毫不影响马周的阅读。 看完后,马周的内心震惊地翻起惊天骇浪。 实在是惊世骇俗! 马周现在直觉得王剪是天神下凡。 不然这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常人不可能想得出来。 “王兄,还请把那个商盟给愚兄详说一番。” 马周把姿态放得更低了。 现在的王剪就是他的商业导师。 要想把龙门县经营的更加繁荣,根据前几任县令的模式照本宣科,是行不通的。 王剪之所以把这些超时代的知识跟马周说。 主要是想掌控龙门县的商贸,让马家庄的利益最大化。 同样也有扶持马周往上爬的意思。 按照马周的能力,等房玄龄这群大佬相继老去,未来他会成为大唐的宰相之一。 对于这么一个未来位极人臣的大牛,交个朋友再说。 三小时过去了。 太阳已经不声不响地爬到头顶。 几个月没下雨了,再加上烈日如火,就连吹过来的风都是燥热的。 村子中心处。 马家庄新建的大食堂此刻炊烟袅袅,肉香味远远地传到马家庄各个角落。 在后山玩的上千个小萝卜头蜂拥而出,吵闹声传到村口。 干农活的妇女,铁匠铺和木匠铺的工人也都陆陆续续回到食堂。 程处默摊在招待室的长椅上,时而抽动鼻子,眼色渴望地看着不远处的食堂。 时而望眼欲穿地盯着回廊一侧的房门。 这么多人进去吃了,待会没有午饭吃岂不是白跑一趟? 程处默心里那个着急啊。 他来马家庄除了带马周跟王剪认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来蹭饭。 不然他哪里会这么积极,大清早就赶过来。 “王兄高才,在下佩服,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马周精神爽朗的话从房间里传出来。 很快就看到王剪打开房门,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程处默瞬间来了精神,矫健地一个翻身,带着苦尽甘来的心情迎了上去。 他张开大嘴埋怨道“你们也谈太久了吧,我都快饿死了。” 坐在柜台后面的刘春花对着王剪指了指程处默,做了一个啼笑是非的表情。 王剪朝她点了点头,随后笑着对程处默说出振奋的话。 “是小弟的不是,怠慢程兄,我们这就去吃饭。” “赶紧走。” 程处默激动地搓着手,率先迈开大步跑向食堂。 王剪和马周相视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马兄,中午就留在马家庄吃饭吧,菜式做法保证你从未吃过。” 马周抱拳一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没想到名传长安的马家庄,竟是一日三餐,果真是财大气粗!” 他今天到马家庄的所见所闻,注定要改变他的三观。 马家庄食堂的雅阁里。 一个类似于后世包间的房间,竹墙的四周挂着四张半米高的画纸。 上面用黑墨写着王剪所作的四首诗。 马周双手后背,仰着头静静地看着纸上的文字,回过头来感叹道。 “王兄,你这四首诗可千古流芳啊!” “写字的应该是一个少年吧,笔法还行,就是缺少一股大气。” 王剪把给马周装上一碗骨头汤,谦虚起来。 “随口吟的诗,也上不了台面。” “写字的是村里的一名书生,现在跟着去打井。” “不然让他拜你为师,学到你的一两成本领就够用了。” 马周摇了摇头,走回饭桌前“王兄高估我了,来马家庄之前我自认为腹有诗书,可到了这里,我才发现与井底之蛙无异。” “跟着你才是前途无限。” 一直埋头大快朵颐的程处默,这时候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大堂里抱着一大桶饭的许虎,塞满肉的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咕。 “王兄,让许虎和二蛋兄弟跟我回长安怎么样?” 王剪笑着摇头拒绝,程处默觉得无趣,又对还没动筷的马周说道。 “马兄你快动筷,这猪肉做的真香,大唐第一香都不为过。” 马周用左手拉住右手的袖子,夹着一块猪蹄放在鼻子下深深地闻了一下,随后一口吃进嘴里。 “闻其味便知其香,肉香满腔回味无穷,马家庄美食果然名不虚传。” “马兄也尝尝这老火靓汤。” 王剪笑着把汤放到马周身前。 门外。 韩雪莲带着幺蛋吃饭,美目瞟了一眼房间里的人,好奇地问刘春花。 “春花姐,里面那个中年男子是谁?” 自从扩大了鸡和猪的养殖,她是忙的找不到北,白天都是跟村里的女子呆在养殖场和田地上。 刘春花看了一眼房间里,低过头去小声介绍。 “他是新上任的县令,一大早就来了,跟总管谈了一上午,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不过房间里都是笑声,我觉得是有好事。” 韩雪莲点了点头,没有事就心安,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继续给幺蛋夹菜。 旁边一桌坐着马三爷和福伯等人,他们听到刘春花的话后,也打消进去问王剪的疑问,继续大口吃饭。 他们做的都是苦力活,不吃饱下午可没有力气做。 自从打井队快速扩张以来,铁匠铺和木匠铺是压力山大,人手有限的情况下,他们起早贪黑地忙个不停。 吃饱喝足,老铁头带着铁匠铺的人,马三爷和福伯带着木工急匆匆地回去干活。 韩雪莲进去和王剪打了一声招呼,也带着一帮女子去忙。 上千个精力旺盛的孩子,则被带回去睡午觉。 热闹的饭堂除了收拾碗筷的女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王剪他们三人也吃的差不多了,这会都拍着肚子没有风度地半躺在藤椅上。 “王兄,我真想住在马家庄,天天都吃上这么好吃的饭菜。” 程处默的目光扫过桌上的空盆,心里念念不忘。 武夫的胃口确实不一般,这顿饭菜有一大半进了他的肚子。 要不是喝了两大盆骨头汤,这家伙还想再吃一只猪蹄。 马周看着空空的食堂,带着几分钦佩地看着王剪。 “王兄,怪不得马家庄短短大半月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村民们干活的积极性实在太高了!” 王剪站起来,朝着马周做一个请的手势。 “马兄,明天你就要上任,以后恐怕没太多时间过来,待会我带你们参观马家庄。” 马周满脸笑容,跟着站了起来“那就有劳王兄,刚好我也想学习一下马家庄,为日后治理龙门县积累些经验。” “马兄太高看小弟了,马家庄也是小打小闹,解决一日三餐而已。”王剪摆着手,谦虚地说道。 程处默一脸无语地看着文绉绉的两人,说话实在是费劲。 还是许虎和二蛋他们有意思,找他们比试,他们说的话简单又直接,就一个字“来”。 “程兄走了,参观完马家庄,我让虎哥陪你过两招。” 王剪看到程处默躺着不愿起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找一个动力。 “那太好了,上次被我老子揍了一顿,还苦训了几天。” “这次可得从许虎大哥那里找回场子!” 程处默激动地跳了起来,一脸的战意。 第68章 两驾马车并头齐驱 铁匠铺建在后山的山脚下,二十来间大小不一的简陋房子错落有致。 四周的围墙是用石头泥土砌起来的,上面开了几个大窗户用于通风。 王剪带着马周和程处默站在半山腰上,指着山下冒着烟火的铁匠铺,给他们介绍起来。 “程兄,马兄,下面就是我们马家庄的20个铁匠铺,共计有100名工人。” 打井队伍的急剧壮大,所需要的打井工具和滑轮与日俱增,王剪不得已只能多建铁匠铺。 马周看着山下较为密集的铁匠铺,仿佛置身于长安城的某些作坊。 他赞叹道“甚是壮观。” “走,我们下去看看。”王剪带头沿着丈余宽的山路走下去。 马周半倚着一个铁匠铺的门口,看着里面的工人在一个老者的指挥下,井然有序地敲打铁具。 里面的火炉燃烧着熊熊烈火,单站在门口都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热浪。 打铁汉子大声吆喝声和铁器的敲打声交融在一起,空气中无数无形的五线谱交织成美妙的乐曲。 马周看到一个汉子做完手头的工序,马上递交到下一个人手上。 每个人只是负责其中一道工序,看起动作明显很熟练。 看了好一会,马周才走回王剪身前,抱拳说道“王兄,大恩不言谢,我这个井底蛙又学会了分工合作之法,效率可谓大大提高。” 王剪负手而立,朝着马周和善地笑着点头。 这正是王剪想展示给马周看的,没想到他一眼就看了出来,不需要他做过多的解释。 而一旁的程处默则一头雾水,他走到门口往铁匠铺里边认真地看了几眼,啥也没看出来。 于是摸着疑惑的后脑勺,疑惑地一个人小声嘀咕。 “都看出啥名堂出来?我怎么啥也看不懂?” 程处默一脸懵逼地看着王剪他们,又回头看了几眼铁匠铺。 很平常的铁匠铺啊!这马周又看出什么奇妙的东西? 参观完铁匠铺,王剪继续带着他们俩人参观木匠铺。 木匠铺里比较安静,里面的工人跟铁匠铺的工人一样,都是流水线作业。 而且他们的操作相较于铁匠铺,更加的规范。 马周没有多说,默默地朝着王剪点了点头,看其表情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聪明人看到现象直透本质,一下子摸清了操作的原理,以后做别的活都可以用上此法。 只有程处默懵懵地跟着他们,铜铃大眼走马观花一般四处张望。 最后,王剪又带他们去看了菜地以及养殖场。 参观的路上,马周一直感叹。 “马家庄的革新之法太厉害了。” 策马回县里的时候,马周和程处默都是沉默不语。 马周在惊叹马家庄大大小小的革新之法。 而程处默则因为啥也看不出来,有些郁闷。 他甚至在怀疑自身家族的基因,是不是脑子都不那么聪慧。 还有一个原因,父亲程咬金天天揍他,把他的脑子都给打坏了。 怀疑了片刻人生,程处默心里又有些遗憾。 再过两个时辰就可以蹭一顿晚餐。 只是马周急着赶回县里为明天的上任做准备,还需要他的从中协助。 程处默只能一步三回头,不舍地离开。 王剪把马周他们送走以后,一个人安静地呆在房间里。 打井的计划有了新的大变动,发展的策略和各方面的规划都要重新调整。 创业就是这样,他不是一成不变的,可能一天一变或者一天多变。 必须要适应这种变化,才能够迎来生存和发展。 晚饭结束后,薛仁贵带着几个孔武有力的村民策马赶到马家庄。 现在马家庄的食堂还未扩建好,桌椅板凳等都还在加紧时间赶工。 修村那边只能临时开一个露天食堂,等马家庄这边的食堂做好再过来一起吃饭。 每天晚上,薛仁贵都会把修村打井队员的日钱结清,然后把剩余的钱拿到马家庄。 薛仁贵翻身下马,双手提着满满的两麻袋银子走进打井工程队的办公室。 房间里,王剪和韩雪莲几人已经烧好茶等候。 “哟嚯,薛队长这是大赚了啊!” 老铁头小酌着酒,瞟了一眼薛仁贵手中的钱袋子,打趣地问候。 “嘿嘿,赚的不多,跟马家庄大本营想比,我们差得远了。” 薛仁贵跟大家打了一个招呼,随后把钱都放到桌子上。 接过王剪递来的热茶,薛仁贵的表情藏不住的欣喜,他挤眉弄眼说道。 “二哥,你猜我们今天打了多少口井?” 薛仁贵一脸兴奋地坐到椅子上,喝完一口茶后把杯子放到桌上,随后颤抖着手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卷竹筒。 修村新增了60支打井队,现在一天多打的井比以前多了数倍。 薛仁贵何曾一天收到过这么多的银子,刚见到钱的那一会,别说是他,整个修村的人都差点疯了。 “乐成这样,难不成打了250口井?” 王剪疑惑地接过竹筒。 马家庄的打井队都是经过好几天的适应,才把打井量提上来。 修村刚来的人都是生手,一个队能打3口井就已经好了不起。 摊开竹筒一看,王剪的眼睛瞬间瞪直。 薛仁贵早知道王剪会有这副表情,自个倒了一碗茶汤喝,而马三爷等人则是疑惑地围了过去。 “吸!修村的打井队员真是了不起啊!” “73支打井队一共打了318口井!这也太厉害了吧!” 薛仁贵老神在在地看着几个吃惊的人,靠在椅子上指着两个麻袋说道“今天赚了636贯,扣除发的工钱,结余的都在这里。” 昨天王剪刚给他50贯的安家费,今天就十多倍赚回来,薛仁贵家的随从还真是给力。 “三弟可以啊,手下的人真能干,几天时间就赶上老打井队员的速度了!”王剪毫不吝啬地对着薛仁贵一顿夸。 修村打井队的壮大,改变了马家庄一枝独秀的局面。 现在的马家庄和修村就像两驾并头齐驱的马车,前行的步伐高度一致。 闲聊了几句,王剪也不多说废话,把今天马周过来说的事情他们讲了一遍。 房间里的人表情不一,坐在王剪边上的韩雪莲最先发言。 “王剪的代理决议我觉得非常好,省的日后打井队的大哥山长水远跑去打井。” “一年到头方才回来一两趟,村里的姐妹岂不都成了活寡妇。” 韩雪莲主管财务、牲畜养殖和农活,职权地位仅次于王剪。 而且和王剪的关系很不一般。 马三爷等人看了一眼薛仁贵,又疑惑地看了一眼王剪,都没有说话, 打井累了一天的马成才想了一下,不带私心地站起来。 “我也觉得可行,快速赚一波快钱,才能把后续的造纸,酿酒等行业做起来。” “现在到周边县打井的弟兄们,远一点的来回也要一个多时辰,如果到其他更远的州府打井,路途的时间就更久。” 这还是马家庄花了大价钱,给每一个打井队都配了一辆马车的前提。 单靠他们走路,去隔壁县打井根本做不到当天来回。 只能在在那边找地方吃住。 “我支持二哥的决定,通过招这个代理,我们可以快速收到数十万贯的银子。” “靠我们的打井队一口一口打井,猴年马月才能赚到。” 薛仁贵的想法很简单,跟着王剪这个二哥的步伐走。 他一脸真诚地看着王剪“二哥,我修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修村两千老幼都无异议。” 王剪的能耐他们心里都十分清楚,跟着他的计划做就好。 薛仁贵发表了观点,马三爷和福伯等人自然是支持的,因为代理之事对马家庄百利而无一害。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军伯为难地说道“都代理出去了,那我们151支打井队怎么办?” 王剪把计划书拿出来,先给薛仁贵看,随后站起来给大家讲解。 “修村跟马家庄已经合为一体,荣辱与共,留河东道的四个洲我们自己干,足够我们的打井队做很久。” “有了充足的银子和人手,我们可以集中精力做其他项目。” 军伯不识字,不过听到还留了一些地方自己做,也放心下来。 他和其他人一样,举起手支持王剪的决定“我也支持,需要我们怎么做,剪儿你尽管吩咐。” 接下来就是谈论具体的实施细则,所有人都参与了讨论。 此事实在是太大了,他们有太多的问题需要询问王剪。 第69章 马周上任 月亮和星星就这样越来越透亮。 慢慢地马家庄除了王剪的房间灯火通明,其他地方一片漆黑寂静。 烈日初升遮盖了皓月和繁星的光芒。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龙门县县衙。 历经数天没有县令的日子,今天再一次迎来了新任县令。 往日流落街道里的流民都被赶走了,路面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县丞,校尉等人在昨天收到甲士的传令,知道今天早上从长安过来的新任县令到达龙门县。 所有人一大早就守在西门外。 以往新县令上任都是自己带着家室前来。 可是这次长安调来的新任县令,竟然有甲士提前通报。 可想而知来头绝对不小。 一刻钟后,官道上传来了马踏大地的轰隆声。 不多时一队身披明光甲,手持丈二马槊的百人骑兵,护送着一驾马车过来。 骑兵队伍里,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魁梧,手持大斧的青年。 “恭迎马县令上任!” 所有人恭手弯腰,朝着前方大声地说着。 “御。” 程处默抬起手,让大家停了下来。 马周从车里走出来,朝着程处默点了点头。 站在马车上拿出任职文书给大家展示。 “我是龙门县新任县令马周,即刻上任,大家先回衙门!” “是!” 所有人让开一条路,让马周他们先过,随后才各怀心思地跟上去。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为了迎接新县令上任,在王任的统筹下,组织了当地的官员和富商凑钱在校场大摆喜宴。 招待的菜肴瓜果都是能拿出来最好的。 马周在王任的带领下,闲庭信步地往主位上走过去,锐利的双眼一直扫视两侧桌子上的菜。 他的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 太奢侈了! 每张桌子都是大盆的牛肉和羊肉,再加上其他菜肴瓜果,摆了整整十来盆。 桌子隔开的主道上,当地的官绅恭敬地立在两侧。 他们满脸推笑地看着马周,不时地有人躬身问好。 而跟身后的程处默则是不屑地看着桌上的菜。 对他来说这些菜的烹饪手法实在是一般般,跟马家庄比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校场入口,一群手持横刀的县兵排成一排,把前来观看的百姓都挡在外面。 人群里,混杂着一群精壮的男子。 他们挤在人群的最前面,眼睛一直瞄着大受追捧的新任县令。 一个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男子,小声对身边的独眼男子说道“大哥,新来的县令竟然有铁骑护送,看来身份不一般啊!” 这两人正是鱼龙帮的正副帮主,独眼男子是帮主鱼化龙,脸有刀疤的男子是副帮主刘产。 鱼化龙的视线一直在程处默等披甲的人身上,只见他紧皱眉头小声叮嘱刘产。 “告诉弟兄们,大家都先回帮里,新县令来头不,别让哪个不开眼的弟兄撞人枪头。” “好。” 刘产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场内的甲士,悄悄地退了下去。 在靠前的位置,还有几个身穿锦袍体型宽阔的男子,他们的身上都带着一股彪悍劲。 四周的百姓不由自主地避让一段距离。 “三当家,幸好你及时喝住兄弟们,不然就闯祸了。” “你个傻货,叫我三哥!都说了不下百遍,还是改不了称呼!” “嘿嘿,三当...三哥说的是,我这次记住了。” “虽然这次躲过一劫,但是傅先生交代的事还得完成,不然兄弟们都会惹上大麻烦。” 他招了招手“让弟兄们都回去,这里甲士太多。” 这些来头不明的精壮男子陆陆续续地离开,后面的穷苦百姓疯狂地挤了上来。 闻着里面飘来的肉香,无论男女老幼都忍不住吞口水。 希望这些官绅老爷发发善心,把吃不完的剩菜分他们一块肉就好。 能够坐在主桌上的都是当地排得上号的人物,马周当仁不让坐在主位上,两侧坐着程处默以及王任和张恭等一众官员。 另外,程处默带来的骑兵和当地的普通县兵没有上座的资格。 他们被安排到别院或者两侧的角落吃。 王任一扫阴霾的脸色,举着酒杯站起来,脸带带着笑意走到马周的跟前。 “马大人,鄙人是龙门县县丞王任,这杯酒敬大人,期待我们将来的精诚合作!” 说完后王任把酒杯里的小半杯酒一饮而尽,把杯子倒着给大家展示。 “好!” 除了马周和程处默以及张恭面无表情外,全场的人都齐声喝好。 听着四周齐声的呐喊和掺杂着数不清的赞美,马周的脸色微变。 放在膝盖上的手也轻轻地抓了一把裤子。 县丞王任在龙门县的影响力可见一斑,一举之下竟百般呼应。 看这威势完全把他这个新任县令给盖了下去。 马周站起身来,脸色淡然地举杯回礼“王县丞久仰,以后龙门县的发展,王大人可要多多出力啊!” “一定一定。” 王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也不等马周回应,自个一屁股率先坐了下去。 坐在马周对面的张恭不屑地看着王任,作为多年的同僚加对手,他太了解这条毒蛇的性子。 县尉张恭的一举一动,都被细心的马周观察到了。 马周心里暗暗想到“实权在握的张恭和王任不和,倒是可以操作一番!” 县尉张恭拥有十分标准的军人体魄,一张刚毅的国字脸和魁梧的身躯很容易给人一种安全可靠的感觉。 县兵是十六卫的预备役部队,校尉以上的军官都是从沙场上死战活下来的人,战时可以直接到大军里统领部曲。 看到张恭抬起头看过来,马周隐晦地给了一个眼神过去。 没想到张恭也回了一个善意的表情。 马周点了点头,脸色恢复正常。 他没有理会给他下马威的王任,而是脸色淡然地举起身前盛满的酒杯,站起来环顾四周。 等大家的目光都集中过来,这才朗声说道。 “诸位同僚,马某能当上一县之令皆为陛下皇恩。” “虽从长安一路舟车劳顿赶来,可马某实在不敢言苦。” “因为龙门县遭此大旱,未来的一年里会有很多困难问题。” “我希望诸位与马某兢兢业业,不负皇恩!” 马周说完后,举起酒杯朝着在场的所有人做了一个敬酒的动作,随后把盛满的酒一饮而尽。 张恭一言不语,举起酒杯站起来对着马周回了一个礼。 也是一饮而尽。 第70章 跳脱的县丞王任 张恭的动作,犹如一个信号,让一些原本犹豫不决的人心里有了个底。 随即,在场的一小部分人同时站起来,举杯对马周敬酒。 这些人平日里以张恭马首是瞻,看到大佬给新县令面子,他们纷纷跟随。 举杯站立的王任脸色阴暗下来,眯着眼扫了一眼张恭和低头抱着一只羊腿啃的程处默。 又看了一眼站起来的人,紧咬了一下牙关,心里暗暗记下。 几个小瘪三,秋后算账! 王任虽然内心有些怒气,可表面还是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虚情假意地对其他人说道。 “大家还愣着干嘛?马大人都敬酒了,大家还不快举杯?” 王任的话非常好使,大部分看他眼色行事的人这才举杯祝酒,把半冷的场子热了起来。 这顿接风酒一开场就充满斗争。 后面的话语谈论,王任都在表明他的出身背景有多强,在龙门县的势力有多大。 当然马周也不是等闲之辈,虽然出身寒门,可经历和结交的人都不一般。 应对之时也有条不紊,博得张恭的频频点头。 吃的差不多,脸色红润带着几分酒气的王任忽然站起来,拿起酒杯轻晃着身子走到程处默身前。 王任把酒杯举到程处默眼前,语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这~这位小将军,家~家中长辈名讳是~是甚?军~军中何职啊?” 程处默把一整条吃完的羊腿骨头丢到桌子上,拿着身前的竹签剔着牙齿。 他身子半倚看着王任,虽然心生厌恶感,但为了让马周好做,还是大大咧咧回应他。 “家父程咬金,右武卫大将军兼使持节都督泸、戎、荣三州诸军事、泸州刺史。” “彭!” 程处默的话就像一颗大石子扔进小波澜的池塘里。 把里面的王八小鱼炸的晕头转向,渐渐地浮出水面。 这回除了马周,所有人都露出吃惊的表情。 当即有十来个富商谄媚地凑上来,纷纷表露身份希望得到程处默的赏识。 就连一直风轻云淡的张恭都惊愕地看着程处默,他是军中人,未来也是在军中晋升。 要是能结识军中几个大佬之一的儿子,对他的官途绝对是平步青云。 和国公之子相比,小小的王任不算什么。 别说王任是太原王氏的旁系,即便是嫡系子弟,也比不过程处默的身份。 程咬金可是李世民的心腹爱将,当前红人。 程处默又是程咬金的长子,以后可是要继承国公之位的。 子凭父贵啊! 看到众人谄媚地围在程处默四周,王任心里生出一丝不快。 “都滚下去!” 王任对身前的富商厌恶地大骂一句 他的话震慑力非常厉害,围上来和准备冲过来的富商纷纷后退。 但是从他们的眼里都看到了一股不一样的信息。 “嘿嘿,原来是程小将军,本官有眼不识泰山了。” “我是太原王家王任,敬程将军一杯。” 王任说完后把酒一口喝完,拍了拍身前的富商。 富商喏喏地摸了一下鼻子,悻悻地挪开身子坐到旁边的位置上。 王任一屁股靠着程处默坐下来,通红的脸仿佛消了三分醉意。 只见他若无其事地说。 “程小将军,我观你用的兵器是斧头,正巧我王家珍藏了一把上好的开山斧。” “相传是东汉末年徐晃用过的兵器,你有没有兴趣和本官回去品鉴一番?” 程处默没有正眼看王任,打了一个饱嗝,摇头晃脑“下次一定。” 也不知道程处默从哪里学来的话,听起来有些敷衍。 王任被驳了面子,虽然心底满是羞怒,表面看起来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他扯出几分笑容,眯着眼睛,朝程处默拱手说道。 “本官随时恭候程小将军的大驾光临。” 虽然程处默这个愣头青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可王任不能得罪程处默。 王任如同现场主角,他强挤微笑站起来,举杯对所有人说道。 “程小将军大驾光临龙门县,我们是不是该尽地主之谊敬他一杯啊?” “是应该敬程将军一杯,鄙人先满上。” “给我也满上。” 一群人争先恐后地倒酒,生怕比别人慢了一分。 本次宴会的主角,被王任一下带偏。 摆明着没有把马周放在眼里。 马周看着一脸无奈的程处默,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他不是爱出风头的人,也对阿谀奉承没有好感。 一个人慢条斯理地吃着,内心毫无影响。 ... 饭局结束后,马周没有多做休息直接叫王任等官员前去衙门述职。 新上任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了,他身上还肩负着房玄龄交待的重审冤案的重担。 发展民生和未来一年的粮食危机,有马家庄和王剪在,他完全可以高枕无忧。 内务的事程处默没有继续跟着,留了四十个甲士保护马周,自个带着剩下的甲士往州府赶去。 昨天到马家庄其他的没学到,做打井代理能赚大钱之事他可是一直放在心上。 作为长安权贵子弟之一,他是一事无成,现在有了赚大钱的门路,第一时间赶着向父亲汇报。 除了新县令的到来热闹了一阵,龙门县很快回到生活的正轨上。 大家重新恢复到以前的生活,并没有因为县里老大的更换而马上有大变化。 一连过了六天,马周也没有给官员下达新的指示。 不是到县里的坊市溜达,就是深居简出。 中途还召集商贾议论了大半天。 龙门县大粮商李富贵,朱有才等人赫然在列。 紧绷着神经的王任都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新县令做事实属有些反常。 当地有名的小世家不止一次到他门下打探情况,最后都被他挥手赶走。 新官上任,还未搭上线,换谁心里都忐忑。 更何况他们的手脚都不干净。 ... 马家庄今天的人非常多,马三爷、韩雪莲、薛仁贵、打井队队长、牲畜养殖队长、庄稼种植队长... 两百多号人,把打井工程队的会议室都挤满了。 刘春花带着几个女子端着热茶和糕点进进出出会议室,看起来非常忙碌。 大长桌和靠墙的椅子上都围满了人。 每个人的目光都看向坐在位置中心的王剪,目光里带着疑惑和期盼。 马三爷等核心人员自然清楚,表情倒是淡定。 第71章 富的流油 烈日当空,漫天流火。 时间过得很快,马家庄打井队已经成立半月有余。 打井队伍的急剧扩大,也让马家庄的人口膨胀增加,村子也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除了空旷的荒地,就连马家庄和修村连着的低矮山岭,也建起了一排排简约的茅草屋。 杂草树木丛生的山岭,在一群妇女老幼的齐心协力下,清理出一条两丈宽的山路。 自此马家庄和修村两个村子,正式连成一片。 ... 马家庄打井工程队的会议室。 所有人都到齐后,。 随着刘春花把木门合上,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起来。 马三爷环顾了一眼四周,和王剪对了一下眼神。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缓缓站了起来。 作为马家庄的人事头子,大小宴会和会议,一般都由他来主持。 马三爷眯着眼睛,看着个个穿衣靓丽的打井队长,打趣着说道。 “几日未见,个个都身穿锦衣玉袍,看来都成了地主老财。” “哈哈~” 下方,一群皮肤黝黑的打井队长纷纷笑了起来。 打井赚到钱,每个人都有钱扯丈许布来做新衣裳。 待大家安静下来,马三爷轻咳两下。 也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地说道。 “诸位,今日在百忙中叫大家过来,简单和大家聊聊这段时间取得的成果,再聊聊将来要做的事。” “大家虽来自各方,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大家互相帮助其乐融融。” “不管是马家庄还是修村,大家都融成了一个整体。” “我也不多说废话,现在给大家念念这半月来的收获。” 说完后,马三爷拿起身前的一卷竹筒,小心翼翼地打开。 上面密密麻麻登记了很多数据。 马三爷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朗声念了起来。 “马家庄人口总计2312人,修村人口2206人,两村合计4518人。” “打井队共计151支,其中马家庄78支,修村73支。” “目前共打井11433口,已完成龙门县、万泉县、垣曲县、稷山县四县的打井活。” “绛州剩余七县的打井活,也计划在三个月内完成。” 大半月取得这样的成绩,是每一个打井队员豁出全身劲努力搏来的。 别看赚的多,晚上躺在床上,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是痛的。 毕竟是苦力活。 “现有驽马155匹。” “猪场5个,猪崽200头。” “鸡场7个,鸡崽1200只。” “鸭场4个,鸭崽600只。” “...” 马三爷足足说了一刻钟,才把登记在册的数据念完。 竹筒上面的文字,马三爷仅认识十之一二。 还是王剪私底下把上面的内容一遍遍读给他听,马三爷这才勉强记得齐全。 马家庄打井队赚到大钱,在十里八乡的眼里,可谓是富的流油的村子。 不少心思灵活之人,纷纷委托媒婆找上门,想把自家闺女嫁到马家庄。 只是马家庄那些适龄的男子,个个口袋都有钱了,眼光也挑了起来。 邻村二十来个女子过来马家庄相亲,马大哈等大龄青年一个也没看上。 对此,王剪也是哭笑不得。 马大哈这帮人长得歪瓜裂枣,晚上照镜子都会被自己吓到。 有了几个臭钱后,娶媳妇的标准都提高了不少。 马三爷放下竹筒,接着主持起下面的流程。 “诸位,以上就是这大半月我们取得的成就。” “现在有护卫队总教官马三军,给我们介绍护卫队的近况。” “啪啪啪~” 大家热烈鼓掌,欢迎这个不苟言笑的总教官。 经过一段时间高强度的训练,马三军已恢复年轻时候的三分状态。 虽然胡子有些花白,可身躯体格比之前健壮了一圈,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精神。 马三军先是朝着大家敬了个礼,随即语气铿锵地汇报起来。 “护卫队总人数为1060人,其中马家庄有548人,修村有512人。” “经过重新整编,两个村子的护卫队整合到一起。” “分为十个百人队,薛仁贵担任大队长,王二蛋为副队长,马大勇、王天一等人为百人队队长。” “所有大小队长均为层层比试中选出。” 至于另一个武力怪许虎,则没有编入护卫队,他负责保护王剪的安危。 许虎的月钱和护卫队的大队长一样。 “由于铁匠铺近日刚扩建,且全力生产打井工具,兵器要晚一些时日才开始打造,大家现在暂时拿木棍训练。” “随着打井队去的地方越来越远,训练也由一天一练,改为两天一练。” 马三军继续汇报着。 和王剪坐在一起的老铁头小声对王剪说道。 “朴刀的锻造工艺我已经完全摸透了,所有锻造材料也准备的差不多。” “这个月还要赶一批打井工具,等下个月就可以正式锻造朴刀。” “前几日会慢些,我需要一一教会那帮笨猪,不过你放心,下个月的月中,我会全部搞定。” 老铁头办事,王剪是比较放心的。 铁匠铺的事,他从来不过问,也不插手。 美食,美酒不断,把老铁头伺候的舒舒服服就行。 除非老铁头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才会找上门来让王剪帮着解决。 想到打井队带回的消息,王剪皱起眉头对老铁头说。 “老铁头,前几日在稷山县打井的人回来跟我说,万泉县的黑山贼在稷山县出没,还吸纳了不少难民。” “打井工具先停下,全力锻造朴刀,月底最少给我打造500把出来。” “王天一这些队长,你问他们需要什么兵器,可单独给他们打造,费用全部由马家庄出。” 王剪的担心并无道理。 白日里,大部分打井队的人出去干活,仅留二十来人轮驻马家庄。 防护力量本就薄弱。 哪怕护卫队都留在村子里,可跟有兵器在手的黑山贼厮杀,只有被砍杀的结局。 “你放心,每锻造好一批朴刀,就给护卫队装备上。” “我这边会在月底前,尽量锻造好500吧。” 老铁头难得表情认真起来,他向王剪保证道。 他有这个底气,毕竟手下可是管着20个铁匠铺,100人的锻造队伍。 马三军很快汇报完毕。 他坐下后,马三爷精神抖擞地站起来,语气提高几个度,大声说道。 “现在有请马家庄制造局总管王剪,公布我们下一阶段的发展路线。” “啪啪啪~” 全场掌声雷动起来。 十来天前,他们还饿着肚子,拖家带口到处流浪。 县里的官府不给他们进城,其他村的人防贼似地对待他们。 仿佛他们是瘟神一般,去哪都不被待见。 很多人的爹娘为了不拖累他们,让他们能坚持到长安,背着他们选择了自缢。 一路走来,他们见到了太多的凄惨状。 运气不好的遇到山贼,妻女被掳走,男性被残杀,落个家破人亡的地步。 也许是上天的指引,让他们遇到马家庄打井队。 男人出去打井,早出晚归,每天可以领50文,身体好的被选入护卫队,每月也有100文拿。 除开休息的两天,一个月少说也有1500文。 他们的妻子也没闲着,养殖牲畜,看护菜园,开荒除草,照看孩子,缝补衣服......。 一个月也有百来文工钱。 而且马家庄吃的是大锅饭,吃住不需要额外给钱。 一年下来,一对夫妻可存个几十贯。 存个两年,就能建个大房子住。 村子马三爷说过,以后马家庄要建红砖青瓦的小楼房,家家都住上新房。 想到往后打雷下雨,再也不用担心屋顶漏水,这些年轻的父母干活也更有劲头。 第72章 格物院 而且村里组织的护卫队,顿顿有肉吃,个个训练起来龙精虎猛。 有他们在,住在这里非常有安全感。 王剪站起身来,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些脸上带着血气的汉子。 吃了一段时间的肉食,大家的脸上也带了一丝光泽。 王剪表情淡然,接下来说出的话却石破天惊。 “我们马家庄打井队,除了绛州、蒲州、慈州、泽州,其他州道的打井生意我们不做了。” 所有人陷入呆滞中,他们的目光紧盯着王剪。 没有人喧闹,也没有人发出质疑的声音。 王剪也有些意外。 “这些人难道就不好奇么?” “好歹问一句为什么吧?” 没有杂七杂八的声音,王剪也省心,不用多做解释。 顿了一下,继续往下说。 “其他州道,我会用加盟代理的形式,交给其他人做。” “马家庄只收取技术费用,以及赚取贩卖打井工具的费用。” “收取的加盟费,将会用于马家庄的建设,包括房屋建设,吃穿用度等。” “...” 王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下面一阵山呼海啸的声音打断。 “我们支持!” “王总管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就是,跟着王总管,吃喝不愁,上刀山下火海也干了。” “王总管,我们都是大老粗,只有一把力气,您尽管吩咐,我们一定照做。” 马三爷等人早猜到大家是这样的态度。 还劝说王剪不用在大会上说,他一个人决定就好。 在马家庄,没有人会质疑王剪的话。 大家已经把他的话奉为圭臬。 果不其然,这帮大老粗根本没多想,无条件支持。 “那就这么说定了,此事我亲自负责。” 王剪无奈地笑了一下,打井代理的事就这么定了。 等大家安静下来,王剪开始说第二件事。 “另外,我准备在马家庄成立一个格物院,专门做新东西的一个部门。” “王总管,可否详细介绍一番?” 人群里,一个憨厚的声音响起。 老铁头等人也是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个格物院究竟要干啥。 王剪举例给他们解释。 “往大的说,做出雪白的纸是革新,提高粮食产量也是革新,做出新的工具同样是革新。” “往小的说,韩主管做的新样式裤子和圆领短袖,用的布料更少穿着干活方便且凉快,也是革新。” 王剪看大家穿着长袍干活,闷热不说,衣服还容易弄脏,于是把后世的衣服样式和韩雪莲说了一下。 没想到韩雪莲轻易地做了出来。 虽说没有汉服的精美华贵,对于干脏活累活的百姓来说,却是最合适的。 今天的集会比较重要,大家都穿华丽大气的锦服。 王剪又把马家庄具体的事物拿来举例。 “我们现在养的家猪,成年了也不到200来斤,而且肉的骚味非常重。” “把猪阉割后,不仅体重大幅增长,而且骚味还没那么重。” “三日前,我们已经把这批家猪阉割了,再过几个月大家就能看到结果了。” 这些日子,王剪刚好闲了下来,去到养猪场时,突然想到给猪阉割的事。 于是安排人顺手把阉割的事给办了。 可怜的猪哥们,痛的嚎了一个下午。 “王总管,格物院需要怎么搞,需要哪些人?” “需要什么,我这边全力配合。” 公众场合,马三爷也称呼王剪为总管。 现在的马家庄,和技术搭边的也就老铁头的打铁队伍,马长寿的木工队伍,韩雪莲的养殖队伍。 而且马家庄去私塾学过一两年的人,一根手指都可以数出来。 没办法,只能矮个子里挑高个。 王剪早已想好格物院的选址和第一批人选。 “老铁头和铁匠铺的师傅、马长寿和下属木工、韩主管和下属的牲畜养殖负责人,为格物院的第一批人员。” 这批队伍加起来将近有三百人,可谓是非常庞大了。 “格物院暂时设铁匠部、建筑部、农学部三个部门。” “老铁头、马长寿、韩主管分别担任部门负责人。” “格物院的选址,就放在山丘上,等打井做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建造,目前大家还是照常干活。” 随后王剪拿出三个竹筒,分别递给老铁头、马长寿和韩雪莲。 “里面记载的是一个研究课题,你们要严格保密。” “如果你们部门能做出来,我会给你们发一笔巨额的奖励。” 王剪只能粗略地提出来,细节则需要他们去摸索尝试。 铁匠部专攻精钢锻造。 建筑部搞红砖。 农学部养殖出400斤大猪。 第一批格物院的人,除了过往的经验,在创新上没有任何思路,只能照着王剪指的路探寻。 会议没开多久便结束了,非常高效。 大家谈笑走出会议室,各自忙去。 王剪和韩雪莲两人并肩走在田埂上。 两侧的麦田逐渐变黄,虽然只抢收回十之二三,总比颗粒无收好。 新种下的蔬菜也破土而出,露出嫩绿的枝芽。 微风拂过,麦浪涌动。 自从兼顾马家庄养殖和种植的事,韩雪莲的穿着也发生了改变。 现在穿的都是颜色较深且修身的衣服。 她把秀发高高扎起来,拿一条青布绑住,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干练。 韩雪莲看着两侧长势不错的蔬菜地,皱着黛眉脸上看不出欣喜。 “小色胚,照料田地的几个姐妹说,马家庄的土地贫瘠,蔬菜瓜果的收成可能不会太好。” “你有什么法子?” 韩雪莲虽不精通种植和养殖,但手下可是有大把能人,庄稼和牲畜都照顾的很好,平常也不用她费心。 马家庄的土地是下等田地,本就贫瘠,以往粮食收成都比其他村子少。 这些日子,王剪都在想打井代理的方案,里面涉及的门门道道太多,他需要捋清思路,才好实施。 新招收的几千号人,吃住问题也需要他协助,不然单靠福伯和马三军几个老家伙,根本忙不过来。 王剪回想一下,解决土地肥沃的问题倒也简单。 只需要沤肥即可。 马家庄现在有大量牲畜的粪便,清理的杂草树叶也很多。 于是把沤肥的方法跟韩雪莲仔细地说了一遍。 “原来这般简单,我们怎么就想不到呢!” 听完后,韩雪莲的眉头这才舒缓开来,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在王剪惊愕的目光中,韩雪莲拽着衣角向前走了一步,散发着体香的身子靠了过来。 她壮着胆子,小鸡啄米一般,快速地在王剪脸上亲了一口。 两人身子快速分开后,韩雪莲红着脸说道。 “赏你的。” 王剪摸着被亲的地方,傻乎乎地笑起来。 “德性,不理你了,我要赶紧把这个方法跟青姐她们说。” 韩雪莲美目白了王剪一眼,踏着小步转身往养殖场跑去。 顺着光的方向,留下一抹勾人的倩影。 第73章 蝗灾爆发 大旱已久,必有蝗灾。 关中受旱灾影响的地方,快晒干的庄稼上,爬满密密麻麻的蝗虫。 而且干裂的地里,不少蝗虫接连不断地破土爬出来。 很多拼命救庄稼的百姓,看到地里的蝗虫,纷纷跪地拜起来。 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求蝗神放过。” “信民回去便祭三牲,以求蝗神饶恕。” 他们也不敢去抓蝗虫,任由那好不容易挑水养活的庄稼,被啃食一空。 绛州刺史府。 河东道、关内道各州县闹蝗灾的密报,全部堆积在案几上。 房玄龄、程咬金和新上任的绛州刺史高士廉等人都聚在大厅内。 “哎,都说说吧,各州蝗灾爆发迅猛,大家有何法子抵御蝗灾?” 坐在案首的房玄龄,揉着眉心,身心俱疲地。 旱灾还未彻底解决,更恐怖的蝗灾又来了。 除了有水灌溉的地方没有大规模爆发蝗灾,绝大部分州县都在同一时间闹蝗灾。 短短两天时间,地里的蝗虫越来越多钻土而出。 面对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蝗虫,饶是智谋无双的房玄龄,也没有办法解决。 百姓只知设坛祭拜,而不施加处理手段,任由蝗虫嚼食庄稼。 身材儒雅的高士廉,把手中的密卷放下,双目望着大门外的晴天,良久叹了一口气。 “哎~” “现在民间谣言四起,都说大旱和蝗灾,是因为陛下登基名不正言不顺,惹怒了上苍,得罪了神明!” “北方匈奴也蠢蠢欲动,随时南下掠夺我边关百姓。” “真是多事之秋啊!” 年过五十的高士廉,虽是文臣,可早年也率军打过仗,身子骨看起来比一般大臣硬朗。 “哼,定时有小人在背后搞鬼,看来俺老程的这把大斧又要大开杀戒了!” 身披重甲的程咬金,脸上布满煞气。 抗旱救灾的这段日子,粮食被商人和世家疯狂加价。 施粥的官员掺大量的米糠和泥沙。 粮官克扣粮草。 盗劫劫粮... 太多腐败的事被查出来。 让程咬金这位手持战斧的杀才,在河东道杀了一大批贪官。 直把行刑台杀的变了颜色。 也让这群远离长安的地头蛇胆寒,不敢再私下搞事,老老实实地配合。 大大小小的官员和世家,生怕陷入暴怒状态的房玄龄一查到底,纷纷忍痛拿出粮草施粥赈民。 这群人的手脚可没几个是干净的。 蝗灾不是没有发生过,可千年下来,也没人能够解决。 刺史府再一次沉默下来。 良久,一队骁骑从刺史府疾驰而出,带头的正是程处默。 此去长安,除了向朝廷请求解决蝗灾之法,还有程咬金交代的找朝中大臣做打井代理事宜。 ... 龙门县,县丞王任府邸。 一名长着三角眼和鹰钩鼻的中年男子坐在沉木椅上,漫不经心地品着茶。 在下方,一名身材魁的独眼男子低着头,毕恭毕敬地站着。 案几上点着檀香,淡淡的檀充斥整个屋子。 屋子方圆二十米范围内没有一个人,仆人都远远地候着。 “化龙,你跟我多久了?” 王任喝了一口热茶,头也不抬,轻声说道。 “大人,已经十二年了。” “是啊,十二年了!” “十二年前我刚刚出仕,在上任途中看到你卖身葬母,那时候你还是个愣头青。” “现在你都已经30了,而且已经成了一帮之主。” “哎,岁月不饶人啊!” 王任把茶杯放下,眼神空洞望着飘烟的檀香,感慨回忆起往昔。 鱼化龙凶横的脸上,露出一丝追忆,静静地站立不说话。 王任没有丝毫的上官架子,反而自顾自地自嘲起来。 “八年前,我爬到了县丞这个位置,八年后还是县丞,倘若无大功,恐怕老死也不会升官。” “呵呵,成也太原王家的身份,败也是这个身份。” “张恭有老上司在边疆当大员,恐怕任期一满,就会调离高升。” “太原本家的老狗,正眼压根不会看我们这些旁支一眼,别想着他们会出力。” “现在一个当狗的泥腿子,也来抢我王任的县令位置!” 说着说着,王任的脸变得狰狞起来,三角眼半眯着,眼神凌厉噬人。 手中价格不菲的茶杯,也被他一扫而碎。 “大人息怒。” 鱼化龙早已熟悉王任的脾气,看到他突然暴起发怒,赶紧出声劝说。 “虽说换了县令,可龙门县还是大人您的。” “怀春坊和赌场日赚斗金,几个府兵队长也承着大人的恩惠,心也向着大人。” “张大人不管事,这新上任的马周翻不起浪来。” 王任扎根龙门县十来年,手下又养了鱼化龙这条忠心的恶犬,帮派打手上百号人。 杀人放火,收保护费,经营娱乐场都是鱼龙帮在做。 他只需要在幕后收白花花的银子。 看到王任冷静下来,鱼化龙这才小声汇报起来。 “大人,前几日你安排小的留意马县令的行踪,经过下面的兄弟这几日的观察,发现他在召集商人。” “李富贵那个胖子,朱家也派了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朱有才,他们进出过新县令的府邸。” “他们具体的谈话内容,还未打探清楚。” 这两个大粮商和上一任县令李敢有些交情,为了接李敢的班,王任也没有对他们下手。 现在李敢调到州府,加上年纪也大,手已经伸不到龙门县了。 这两个大肥羊也被王任给盯上。 王任一只手拄着下巴,另一只手有节奏地轻扣桌子,认真思考起来。 在鱼化龙眼巴巴的目光中,王任幽幽说道。 “李富贵在坊市的商铺,放着不少粮食,铺面大门年久失修,粮草丢失也正常。” 鱼化龙知道王任的意思,双手抱拳说道。 “大人放心,保管他一粒米也丢的干干净净。” “嗯。” 王任满意地点了点头。 多年的相处,两人早已心意相通,默契无比。 鱼化龙明显还有话说,只是嘴角动了几下都没说出口,神情有些踌躇。 王任早看出他的异动,疑惑问道。 “有事要说?” 鱼化龙双手捏了一下衣角,咬了一口牙,下决心说。 “大人,马家庄这条肥鱼,我们真不吃么?” “这些日子看的我眼热,下面的兄弟也想饱吃一顿,都憋的嗷嗷叫。” “等那帮泥腿子站稳了脚跟,以后想吃就难了。” 虽说鱼龙帮在龙门县是一个巨无霸,可现在的马家庄也不是寻常的村子。 数千流民聚在一起,哪怕他们手无寸铁,恐怕也是块不好咬的硬骨头。 鱼化龙看到王任没说话,走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 “大人,我想了一个办法,派兄弟守在各个路口,等打井队的人回来,各个击破。” “他们累了一天,加之没有兵刃,兄弟们可以毫不费力地拿下。” “您看,要不...” 鱼化龙的眼神满是贪婪。 第74章 马周问计 王任抬起手,制止鱼化龙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站起身来,低着头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脑子在飞快地转。 不动马家庄,有好处。 现在马家庄养着这群饿的嗷嗷叫的流民,不需要县里操心。 肥鱼养着,以后慢慢吃就好,迟早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动马家庄,虽说可以获得大笔的财富。 可带来的后果却是难以预料的。 倘若流民居无定所,便会冲到县里乞讨,赖着不走。 如果再死上一些人,很容易惹出事来。 在这个紧要关头,出了人命,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另一方面,愣头青程处默和马家庄有交集,现在动马家庄也会得罪程处默。 动还是不动? 王任心里纠结起来。 犹豫了半刻,加之鱼化龙一脸的期待,王任下决心说道。 “先搞定那帮粮商,有机会去试探一下马家庄。” “好的大人!小的一定把事办的漂漂亮亮!” 鱼化龙一脸激动,短胡子都颤抖起来。 “记住,试探即可,千万别搞出大动静。” “小的明白。” ... 县令府邸。 除了几根硕大的陈木横梁值些钱外,其他物件和普通百姓家无太大区别。 马周伏身在案已经很久,手中举起的笔久久不能下落。 昨日,他收到州府给各县下发的命令,让他想一个应对蝗灾的法子。 虽说龙门县的庄稼也受蝗虫影响,但在可控的范围内。 可各地爆发的蝗灾,迟早会影响到龙门县。 马周想了一些举措,可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欠佳。 “哎!” 放下手中的笔,马周重重地叹气一声。 多事之秋,却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枉费十来年的寒窗苦读。 “叩~叩~” 书房外传来几下叩门的声音,只听到一个年老的嗓音。 “大人,该用膳了,您一天不吃,身体可熬不住。” 马周突然愣住了,身子忽然坐直,脸色恍然大悟般。 “吃!” 这个字跟他所想一样,只是不知该如何吃,会不会毒死人。 想到在吃方面,马家庄的王剪可是个祖师爷级别的人物。 于是翻身而起,急忙地套鞋喊道。 “快快备马,我要去马家庄一趟!” 太阳西斜,马家庄冒出了缕缕炊烟。 一群年轻的女子,莺声燕语地摘菜做饭。 田埂上,养殖场和种植场的姑娘也有说有笑地走回来。 有些女子还唱起《探清水河》,歌声袅袅,悦耳动听。 简陋的书塾,一群大大小小的孩童齐声背完《悯农》。 在老师一声放学声中,这群早已迫不及待的小家伙,你推我挤地撒腿抢着跑出来。 嘴里大呼小叫的,吵闹的不行。 讲台上,一个儒雅的老先生,欣慰地看着这群活力十足的孩子。 老铁头的专属铁匠铺。 几个中年打铁师傅正叮叮当当捶打一块铁料,隐约可看出是朴刀刀刃的雏形。 王剪和马三爷站在一个大铁架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上面架着的一把朴刀。 同属于大刀,朴刀和偃月刀的造型相差较大。 偃月刀的刀刃是有弧度的,适用于劈砍和横扫。 身材高大和臂力大的人,才能把偃月刀优势发挥出来。 而朴刀的刀刃则是直的,刃口最前方则是尖锐的刃口,既可劈砍,又可突刺。 对于身材消瘦,且力气不大者,朴刀更为实用。 老铁头从铁架上取下朴刀,像看工艺品一般细细地抚摸着刀背。 他脸上带着自豪,一副傲娇的表情。 “我打了一辈子的铁,也锻造了一辈子的兵器,打造出这么完美的还是第一次。” “朴刀长五尺七寸,重八斤,百炼精钢打造坚不可摧,且削发如泥。” “上可马战,下可步战,寻常汉子用起来也不费力。” 说完后,亲自演示起来。 老铁头双手持刀,大力朝前方用来验刀的木桩劈去。 “啪~” 木桩被斜斜地削断,断的木头接口处非常平滑。 而刀刃依旧光滑平整,没有出现卷刃和缺口的情况。 “好刀!” “许师傅宝刀未老啊,这气势都赶上护卫队那帮混小子了!” 马三爷双眼放光,忍不住夸赞一声。 “老了老了,这一下差点闪着我这条老腰。” 老铁头摆着手,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 王剪接过老铁头手中的朴刀,比划估摸下,发现刀长一米七,刀刃长一米,刀柄长七十厘米。 刀柄雕了一些复杂的花纹,使用时增加摩擦力,避免兵器碰撞脱手。 看完朴刀的效果后,王剪非常满意。 走出铁匠铺,王剪对身旁的老铁头说道。 “铁头师傅,朴刀的锻造工艺,要按最高的保密要求来对待,参与锻造的师傅工钱翻倍。” “这几天全力打造朴刀,早点给护卫队配上武器。” “周边县的山贼越来越多,虽还未对我们下手,晚些时日就难说了。” “咕噜~咕噜~” 老铁头灌了一大口酒,喝完后他一脸自信地说道。 “你就放心吧,按时给你完成。” 老铁头听从王剪的建议,把生产锻造流程分几个步骤,不同人只负责其中一个环节。 不仅生产效率大大提高,而且保密性也好。 “大哥~大哥!” 幺蛋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王剪抬头一看,看到幺蛋带着几个小屁孩蹦蹦跳跳跑过来。 几个孩童身上穿的统一的蓝色短裤和圆领短袖。 这是王剪为书塾的学子设计的统一服装。 幺蛋红润的脸上,已经渗出一层密密的细汗,手里抓着一只吃了一半的鸡腿。 其他孩子眼巴巴地看着幺蛋手中的鸡腿,馋的暗地里偷偷地吞口水。 马家庄的人对幺蛋特别好,好吃的好喝的都优先给他。 王剪说了好多次,不用特别优待幺蛋。 可每次看到幺蛋,手里不是拎着鸡腿,就是其他好吃的,也就由着他们来。 捏了捏幺蛋变的稍圆的脸蛋,王剪好奇问道“这么着急找大哥有什么事?” “呼~呼~是县令老爷来了,说有事找大哥。” “马县令在哪里?” “在...在制造局的会议室里。” 王剪有些好奇,马周刚上任有一摊子事要处理,怎么会无端端地过来。 有事商议也是中午过来,现在接近晚上,路上也不安全,这个点来想必是有大事要说。 “好,大哥现在过去,你跟莲姐说一下,待会我不过去吃饭了,让大家不要等我。” “好勒,我现在去说。” 幺蛋还没喘过气,又撒腿跑起来。 第75章 系统的灭蝗方法 马家庄制造局会议室。 刘春花给马周续了一杯热茶,出来时刚好看到王剪走进来。 她走到王剪的身旁,用手挡在嘴巴前,压低着声音把马周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王总管,县令大人来了有一炷香的时间。” “他一直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心神不宁坐不住,看来事情不小。” 王剪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春花姐辛苦了,你先去吃饭吧,稍后让人把晚饭送过来。” “对了,大门口的几个县兵兄弟,也要吃喝照顾好。” 王剪小声叮嘱。 县兵虽然是官府里的小喽喽,毕竟有少许的实权在手,照顾好总归没坏处。 “好的,我现在去安排。”刘春花应了一声,便快步走了出去。 王剪走进房间时,发现马周正静静地站在窗前。 他背负双手,目光眺望着前方。 表情比较低沉,似在深思。 马周今天穿的是便服,看来是用朋友的身份拜访。 桌子上的大半杯茶水,正冒着缕缕热气。 “小弟来迟让马兄久等,实在抱歉。” 王剪双手抱拳,嘴里连说抱歉。 听到王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马周欣喜地回过身来。 “王兄可千万别这么说,是我来麻烦你才是。” 马周对王剪行了一个抱拳礼,表情带着几分羞愧。 王剪虽然只是个十六岁的青年,可马周在他面前并没有揣架子。 而是把王剪当成一个同辈来对待。 马周是个利索的人,也不扭捏拖沓,直接开门见山。 “王兄,现在各地都爆发蝗灾,这两日身在州府的房相还向各县征集应对蝗灾的方法。” “我思来想去,也没有头绪。” “知道王兄是有大智慧的人,老哥我只能厚着脸皮过来,求王兄指点一二。” 马周谦虚地说道。 其实他心中已有腹稿,只是觉得还差了点。 而他的几个同僚都给不出好的意见,只能来王剪这边碰碰运气。 龙门县的高层只有三个,分别是县令马周、县丞王任、县尉张恭。 张恭是个武夫,本职是维持龙门县的安定,让他想点子无异于让猪上树。 县丞王任作为龙门县的二把手,虽是智囊团的人物。 可按目前的情况来看,别说配合马周的工作,没公开唱反调就不错了。 王剪伸手示意马周坐下,笑着说道。 “马兄,应对此次蝗灾,我倒有些头绪,我们坐下细说。” 听到王剪有办法,马周着急的心也放了下来。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细细品了几口,干燥的嗓子这才舒服了些 王剪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张黄麻纸,又拿出笔墨递给马周,便于他记录。 “灭蝗虫的最佳时机,是它还处于虫卵,尚未成型阶段。” “这个时候只需要拿水浸泡,即可淹死虫卵。” “可是现在大旱了几个月,河水下降的厉害,不少小支流直接断流,因此这个先天的条件明显不适用。” “嗯!” 马周认真地听,就算知道这个灭蝗方法,没有足够的河水浸泡,也没办法实现。 “马兄,你知道解决蝗灾最大的阻碍吗?” 王剪的提问,让马周疑惑起来。 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想过,于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看到马周困惑的样子,王剪也没等他多想,直接给出答案。 “是敬畏。” “敬畏?” “没错,就是敬畏。” 王剪站起身来,透过木筏做的窗户,看着远方的庄稼地。 “从古至今,上至官员,下至百姓,都把蝗虫视为神明。” “因为敬畏,所以在遇到蝗灾时,只知设案跪拜,不知捕杀。” 马周疑惑地走了过来,与王剪并肩站立,目光一同看着窗外。 “王兄,蝗虫千千万万,遮天蔽日,如何能捕杀的过来?” 王剪摇了摇头。 “捕杀不过来,是因为百姓没开始捕杀蝗虫。” “倘若蝗虫可吃食,且味道美味,马兄还认为蝗虫捕杀不过来么?” 受灾的人数十万,饿急了连树皮都刨秃了,更何况满是蛋白质的蝗虫。 于是王剪把灭蝗虫的具体方式,给马周详细地说出来。 顺便还把蝗虫的药用好处,也一并说了出来。 马周边听,边拿起笔记录下来。 有不明白的,马周也细致地询问,王剪则耐心地回答。 良久。 “呼!” 马周放下毛笔,抬起头长呼了一口气。 他面前的那张黄白麻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苍劲有力的文字。 “王兄的解决之法,果真惊世骇俗,闻所未闻。” 王剪说的所有灭蝗方法,都离不开一个字。 吃! 放家禽到地里吃蝗虫,油炸蝗虫,火烤蝗虫... 王剪连烹饪的方法都细细地介绍了一遍。 对于没有收成的农民来说,倘若这蝗虫做出来真的美味,还富有营养,还真的不够吃的。 “马兄,吃蝗虫造势,必定史书流传,这事还得那个人来。”王剪指了指天。 “事关重大,一切交由房相定夺。”马周脸色凝重地点着头。 马周心里也清楚,吃蝗虫造势,只能是远在长安的李世民来。 这可不止名留青史那么简单,对于陛下在民间扭转名声也非常重大。 李世民登基本就受人褒贬,还签下了屈辱的《渭水之盟》,现在又遇上了旱灾和蝗灾。 有了这个吃蝗虫造势的举措,可以为李世民正名,树立一个为民不怕得罪上苍的高大形象。 天下百姓对李世民的形象大为改观,世家再抹黑的效果便不那么大。 杀伐能震慑不臣之心,可改变不了民心。 解决了大事,马周和王剪闲聊起来。 像一对认识了几十年的老友,没有避讳,无话不谈。 在他们闲聊中,透过窗户,时不时可以看到打井队的人驾着马车赶回来。 车上的汉子嘴里不是哼着《探清水河》就是《精忠报国》。 黝黑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 马周羡慕地看着这群晚归的汉子,心里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以后不做官了,便来马家庄当一个普通民众。” 这不就是人人追求的大同社会么! 老有所养,幼有所学,不愁吃不愁穿,人人安居乐业。 “叩~叩~” 刘春花轻轻叩门,得到应许后,带着两个女子把饭菜端了过来。 红烧兔子,爆炒鸡丁,清炒蔬菜,下火豆腐青菜汤。 三菜一汤,份量虽不多,但色香味俱全。 “咕噜咕噜~” 扑鼻的香味散发出来,一整天没吃东西的马周,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王剪把筷子递给马周,笑着伸手示意“马兄,开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自上日有幸尝了马家庄的美食,心里便一直惦记着。”马周略微尴尬一笑,抓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饭后,王剪想让马周留下来住一晚,毕竟赶夜路不安全。 马周急着把应对蝗虫的解决之法上报给房玄龄,带着县兵连夜赶回县里。 为了保护马周的安全,王剪也派了马家庄的护卫队一路护送。 ... 第二日。 马周一大早便把同僚召集起来,给他们交待了后面几天的任务。 安排好工作,马周看了一眼下首眯着眼的王任,脸上毫无表情。 他紧接着对堂里的下属下达命令。 “本官有要事需去刺史府一趟,县里大小事由王县丞和张县尉共同商量定夺。” “如遇有争议问题,等我回来再解决。” “此次前去州府,快则三日,慢则五日便回来。” 安排好工作后,马周带着几个县兵,骑着快马往绛州刺史府赶去。 第76章 束手无策 绛州刺史府。 院子的正中央,架着一口冒着热气的铜锅。 下面的木头剧烈燃烧,锅内的油噼里啪啦沸腾起来。 几个身穿府兵制服的府兵,端着盆子神色匆匆地走进走出。 房玄龄、程咬金、高士廉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铜锅,久经风霜的脸上带着几分紧张。 站在铜锅旁的马周,从下人手中接过一大碗处理好的蝗虫。 看油温差不多了,把蝗虫一股脑倒下去。 “嗞啦、噼里啪啦...” 蝗虫刚放下去没多久,在高温油炸下逐渐变的金黄起来,散发出阵阵肉香。 炸了约摸一刻钟,马周把蝗虫捞起。 把炸至金黄的蝗虫倒到碗里,洒下一些精盐调味。 “嘶,马周你确定这玩意能吃么?” 程咬金抓起一只蝗虫,仔细打量起来,表情带着几分嫌弃。 蝗虫虽然炸熟了,可狰狞的样子实在难以下口。 马周恭敬地说道。 “程将军放心,下官和几位下属亲自试吃过了。” “蝗虫除了看着有些恶心,味道非常酥脆爽口,咀嚼起来很有味道。” “油炸以后,要是有马家庄的铁锅翻炒,配之佐料,味道想必会更加好。” 既然马周亲自试吃了,程咬金也放心下来。 闭起铜铃般的大眼,一咬牙把蝗虫丢进嘴里咀嚼起来。 “喀喀喀~” “唔!” 程咬金牛大的眼睛,瞪的浑圆。 味道确实不错! 程咬金又从碗里抓起几只蝗虫,一股脑丢进嘴里。 细细咀嚼一番,宽大的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房玄龄和高士廉看到程咬金的表情,也走过来抓起蝗虫试吃起来。 “好好好!” 尝过蝗虫的味道,房玄龄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味道也算有些鲜美,而且还能填饱肚子。 这灭蝗的法子可行! 房玄龄心里不由得感慨。 朝中众多智谋超群的百官,都商议了不知道多少天,仍未想出合适的办法。 而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小子,敢于打破传统条条框框的束缚,想出看似天方夜谭实则十分有效的办法。 果真慧者如妖,与年岁无关! 谁能想到面目狰狞的蝗虫,也是一道味道不俗的美食。 房玄龄转头看向同样年轻的马周,脸上带着几分赞赏。 抬起手重重地拍了拍马周的肩膀,房玄龄一脸欣慰。 “马县令,你和马家庄的王剪又立大功,待本官回到长安,亲自为你们请功!” 正当他们焦头烂额之际,马周携带的灭蝗之策出现,真是久旱逢甘霖。 马周连忙拱手,一脸的惶恐“房相,此计皆为马家庄王剪一人所出,下官...” “无需多言,此事本官自有定夺。”房玄龄抬手制止他,脸上带着几分赏识。 随后,房玄龄转过头去,对吃蝗虫不亦乐乎的程咬金说道。 “程将军,劳烦你把此法带回长安,亲自交到陛下的手中。” “救灾已到尾声,也无甚大混乱之事。” “陛下想着秋季的攻伐战事,已多次催促我,再不放你回长安,陛下可得找我麻烦咯。” 房玄龄难得开了一个玩笑,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时间紧迫。 程咬金交代副官带领将士回守驻地。 他则带着一队亲卫,护送灭蝗之法和房玄龄的书信,火速赶回长安。 ... 太极宫。 这两日李世民的脾气异常火爆,守在外面的官女和太监都心惊胆颤起来。 “啪!” 竹筒重重地砸在龙椅前的案几上。 蝗灾、流民、流言...... 牛鬼蛇神的问题一齐爆发起来。 而朝廷当值的大部分官员,竟然让他下罪已诏。 如果不是理智占据上风,李世民恨不得下令把他们都拉出去砍了。 文臣一列,人群中,王珪隐晦地朝一个侍郎打眼色。 那位谏臣仿佛看不到李世民阴沉的脸色,硬着头皮站出来纳谏道。 “陛下,河东道和关内道流言愈演愈烈,已成民怨。” 他顿了顿,咬紧牙说道。 “还请陛下,下罪已诏!” 又有几个文臣站了出来,拉长着颤抖的声音,齐声说道。 “请陛下,下罪已诏!” 李世民肺都快要气炸了,可表情依旧保持平静,藏在龙袍里的双手握起了青筋。 武将一列。 站在第二位,一个虎背熊腰的黑脸壮汉走出来。 他一脸无所谓地朝着纳谏的文臣,吐了一口唾沫。 “呸。” “几个老不死敢威逼陛下,讨打!” 眼看黑脸壮汉要走过去,而龙椅上的李世民无动于衷,几个纳谏的大臣表情有些慌乱。 他们几个老头子,老胳膊老腿,哪里是大唐武力前三的尉迟恭的对手。 这时,魏征站了出来。 他大声呵斥尉迟恭。 “尉迟将军,朝堂之上休得打打杀杀。” 随后又转身朝身后的几个谏臣骂道。 “受君之禄,忠君之事。” “几位吃着皇粮,蝗灾来了不想应对之法,反倒起哄陛下行罪已诏。” “实属乱臣贼子!” 他朝左边踏出一步,双手持着笏板,正着脸色上谏。 “陛下,臣有本要参!” 最头铁的魏征把几人一参,朝堂上瞬间热闹起来。 魏征这咖位和攻击能力,可不是几个小卡米拉能应对的。 一张嘴喷的几个老头脸色气成猪肝色。 指向李世民的矛头,一下子转到魏征身上。 王珪等人也纷纷站出来攻击魏征,大有三英战吕布的架势。 自几日前,房玄龄快马送来闹蝗灾的消息,朝堂上天天都是干架。 除了杜如晦还能出一些主意,其他人则互相掐架。 看到李世民的脸色有些不耐烦了,这帮老油条终于默契地停了下来。 一帮武将津津有味地看了一场热闹,这可比在战场杀敌有意思多了。 魏征一喷多而不落下风,反而隐约占据上风,这帮武将的脖子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可不能得罪这个老匹夫,一张嘴毒的很。 “退朝!” 商讨无果,李世民示意王德说退朝。 百官陆续走出太极宫,有些人神色自如,有些人则愁眉苦脸,更有甚者幸灾乐祸。 ... 两日后。 “驾~驾~” “八百里急报!” 长安城大街上,程咬金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几个护卫一路疾驰。 沿途的百姓纷纷往两边躲避。 等快马离开后,两侧的百姓瞬间围在路上。 大家对着快马指指点点,和身边的人议论纷纷起来。 “不会又发生战事吧?” “谁知道呢,这些日子,传令兵隔三差五回来,带的都是些不好的消息。” “长安城外的庄稼都有蝗虫啃食,其他地方更别说了,估计还是蝗灾的事。” “哎,三娃子,你妹夫在长安县里当值,可知道发生什么大事?” 一个大鼻子青年,双手抱胸,得意地微仰起头。 他贼般环顾四周,看周边几人好奇的目光。 于是拉着身旁的几人,低下头压低着声音神神秘秘说道。 “我妹夫说了,其他州死了不少人,还有小孩被煮着吃了。” “现在好几十万百姓向长安赶来,讨要施粥。” 大鼻子青年小声叮嘱周围的吃瓜群众。 “你们可别乱说出去,不然被官府知道了,可是要治我的罪。” 听完后,附近凑过来,竖着耳朵听的百姓纷纷后退几步。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震惊的神色。 “咦!” 一个赤膊屠夫嗤之以鼻地看着大鼻子青年。 “三娃子可别吹牛了,你那个妹夫就是个小喽喽,天天泡在酒肆里,知道个啥。” “上个月在我这里赊的半斤羊肉,到现在还没给钱,这些日子没敢从我的肉摊走过。” “哈哈哈哈。” 四周的人哄堂大笑起来,当听了个笑话。 各自纷纷四处离开,忙着自己的事情。 第77章 老杀才回长安 长安城,甘露殿。 “二郎,刚做的莲子羹,趁热喝了。” 一身黄色罗纱鞠衣的长孙无垢,端着点心走到桌旁。 看着满脸疲惫的夫君,满眼都是柔情。 长孙无垢恬静的脸上,给人一种典雅大方,母仪天下的感觉。 李世民接过莲子羹吃了起来,带着几分愧疚对长孙无垢说道。 “哎,此次天灾,内库的存银也耗空,倒是苦了你和孩子。” 为了支持李世民救灾,长孙无垢把内库的钱财捐了大半出去。 对于涉及数十乃至上百万的灾民,这点钱财仅仅是杯水车薪。 粮价在世家和粮商的联合下,日渐一日地疯狂抬高。 哪怕官方使劲压价,对于这股超强势力来说,根本没有一点用处。 各州县的长官束手无策,纷纷写奏折上报给李世民。 李世民也是头大,一时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这些世家商贾的家丁打手联合起来,人数可不比李世民掌控的军队少。 况且军中本就有不少的将领,出自于世家。 长孙无垢走到李世民身后,帮他捏着肩,轻声安慰起来。 “我们倒没什么,总归是不愁吃喝,只是苦了百姓。” “二哥你也别太劳累,保住身体要紧。” 长孙无垢看着案几上一摞摞的奏折,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抑的可怕。 “报~” 一声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 几个呼吸的时间,甘露殿的大门便响起了低沉的叩门声。 “陛下,绛州八百里急报~” 殿外,一直守在门口的王德,收到传令兵士的消息后,靠近大门高声叫起来。 “宣!” 听到是绛州的急报,李世民赶忙把莲子羹放下。 不是战事和暴乱等重大之事,少有用八百里加急。 房玄龄坐镇绛州,这次又八百里加急,看来事态已经超出了掌控。 李世民虎目皱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握住长孙无垢的手。 “嗒嗒嗒~” 风尘仆仆的程咬金,亮银战甲披身,昂首阔步走了进来。 李世民看到进来的是程咬金,心里觉得非常意外,目光疑惑起来。 问了几次房玄龄都说他抽不开身回来,这个浑人今日怎么一声不响回来。 程咬金走进来,看到长孙无垢也在,朝着两人分别抱拳恭礼。 “微臣参见陛下、娘娘。” 长孙无垢朝着程咬金微笑点头,端着吃了大半的莲子羹,对李世民说道。 “二哥,你们先谈正事,我去看看承乾他们的学业。” 长孙无垢走后,程咬金把奏折递给李世民。 开始详细地汇报这段日子的所见所闻。 李世民一边听,一边认真看程咬金带来的奏折。 过了几刻钟。 “好!好!好!” 李世民看完房玄龄的亲笔书信,又详细地看了一下马周手写的灭蝗虫之法,整个人激动地站了起来,一连说了三声好。 “有此灭蝗之法,往后再也不惧蝗灾!” “房爱卿不愧是朕的肱骨之臣,绛州这次给整个大唐都做了好表率!” “王剪此子果真有大才,朕要重重奖赏他!” “嗯,这马周也不错!” 李世民举着奏折来回翻看,脸色潮红,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压抑了几天,终于有了解决的办法,李世民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看着李世民没念叨到自己,程咬金苦着脸说道。 “陛下,俺老程也出了不少力...” 李世民放下书信,笑骂道“你个夯货。” “处默那孩子拉人做打井代理的活,竟然找到承乾身上,是不是你在背后出主意?” “这天打雷劈的龟儿子...”程咬金在心底咒骂起来。 他交代程处默拉一个皇子去做打井的活,就有李世民这棵大树遮荫。 没想到那傻儿子直接找李承乾这个大唐的未来储君。 一个未来国君,做与民争利的事,岂不让天下人诟病。 程咬金脸色一苦,假装抹眼泪辩解道。 “陛下冤枉啊,俺老程在绛州兢兢业业救灾,我看八成是龙门县的王剪教唆处默做的。” “陛下,处默那孩子可是你从小看大的,打小就老实...” 李世民轻轻一脚踢在程咬金的屁股上,没好气说道。 “行了,你回去沐浴一番,稍后王德会叫你们前来商议灭蝗一事。” 看到李世民没生气,程咬金的大花脸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心里想着待会回去怎么收拾程处默。 程国公府。 一把粗狂的公鸡声音,吵的知了也不叫唤。 “桃叶儿尖上尖,柳叶儿就遮满了天...” 程处默翘着二郎腿躺在竹椅上,学着王剪,双眼拿两片叶子遮住,嘴里哼着小曲。 一个侍女在左侧扇风,一个侍女在右侧喂糕点。 听到这噪音,两人的表情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她们在背地里偷偷做鬼脸。 从绛州回到长安,程处默马不停蹄地上门找李承乾、尉迟宝琳、房遗爱、杜荷...... 把打井代理的事跟几个好基友一说,这些混小子都来劲了,个个嗷嗷叫准备大干一场。 有了他们的传达,等各位国公回来就可以直接商议开搞。 秦怀玉今年才4岁,程处默直接上门拜访秦叔宝,游说完后,秦叔宝也很感兴趣。 解决了父亲交代的大事,几个弟弟又在国子监学习,无人约束的程处默便过上惬意的生活。 突然间,扇着风的侍女停了下来。 程处默身子保持不动,嘴里嚷嚷道“小梅怎么停下来了?累的话换小兰来。” 等了半晌也没人发出声音。 程处默疑惑地拿开眼睛上的树叶,一张凶神恶煞的大脸出现在眼前。 “啊!” 程处默吓的一个激灵,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嘿嘿!” 程咬金阴笑起来,手里的小木棍抡的飞起,朝程处默的屁股和小腿上打去。 “嗷嗷~” 程处默被撵的满院子跑,痛的大嚎起来。 两个侍女早已见怪不怪,麻利地收拾起来,随后往后院走去。 打了一阵,程咬金黑着脸问道。 “知道老子今天为什么打你吗?” 霍,真是好家伙。 不分青红皂白一顿胖揍,现在还问为什么打我? 我要是知道了,还能让你打着? 程处默在心底腹诽几句,挠头抓耳也想不明白为啥被揍。 看着儿子呆头呆脑,程咬金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自诩比较聪明,怎么会生出这么笨的儿子来。 程咬金含着怒火,压低着声音说道。 “老子让你拉个皇子做打井的活,你为什么找太子?” “你不知道太子是大唐未来的储君吗?” 牵扯到太子的事,都不是小事。 原来是这事,程处默终于明白了。 可是他有苦说不出啊! 原本他是想找李泰做的打井代理,只是那个小胖子完全不感兴趣。 三皇子李恪其母是杨妃,出生血脉决定了武二代不敢跟他走太近。 其他皇子要么太小,要么地位不够高。 他只好找李承乾这棵正茁壮成长的大树。 “傻子,皇子不行,公主也可以的嘛,咱们陛下和皇后娘娘可宠着长乐公主!” 说完后,程咬金把棍子一扔,背着手走了。 留下一头雾水的程处默在风中凌乱。 长乐公主他也不熟啊! 平常他们这帮大老粗不是一起练武,就是一起花天酒地。 长乐公主爱搞诗会,文邹邹的,他们一次也没去过。 第78章 李世民生吞蝗虫 程咬金暴揍了一顿程处默,瞬身神清气爽。 刚沐浴完,屁股还没坐下休息,一个宫里来的太监便过来叫他进宫。 程咬金知道陛下比较着急,他骑上快马带上几个侍卫便往皇宫赶去。 甘露殿。 从夕阳未落到华灯初上,这扇厚重的大门一直紧闭着。 透过纱窗,隐约可见里面的人在烛火下密谈。 “就这么定了。” 一个威严的男子说道。 数个时辰的密谈,终于一锤定音。 室内。 李世民跪坐在案首。 杜如晦、秦叔宝、程咬金、尉迟恭跪坐两侧。 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水煮的羊肉、青菜等食物。 “咳咳~” 一副高大骨架的秦叔宝,消瘦到皮包骨,蜡黄的脸上没有血色。 他刚喝了一口酒,就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这位正值壮年的汉子,早些年随着李世民驰骋战场是何等的威武。 李世民看到心腹爱将又犯病,急忙对守在身旁的王德说道。 “传御医!” “诺!” 王德应了一声,刚想出门传御医,被秦叔宝伸手制止。 秦叔宝缓了一下,脸色平静地对李世民说道。 “陛下,微臣没事,御医看无数次了,也没查出毛病来,都是战场留下的病根子。” 李世民看着这位从他领军,一直立下汗马功劳的汉子,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愧疚。 三年前的玄武门之变,秦叔宝没有参与其中,心里没点芥蒂是假的。 可李世民还是让他当左武卫大将军,拱卫长安的安全。 也表明了他对秦琼的绝对信任。 只不过养伤的这几年,尉迟恭、程咬金、李绩等武将纷纷出任边关大将,是一方军方大佬。 他虽然身在长安,可没有新的军功进账,仕途也因此受限。 现在和尉迟恭,程咬金几个军中新贵比起来,他明显差了不少。 在秦叔宝眼里,又何尝不是被冷落了? 程咬金悄悄地把秦叔宝的酒杯拿开,满脸的关心。 “叔宝,少喝点酒,陛下还等着你这员虎将去灭了突厥呢!” 身子骨同样单薄的杜如晦,把一切都尽收眼底。 他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抹着嘴,睿智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秦将军勇冠三军,随陛下南征北战,战功赫赫。” “当务之急,以养好身体为重,将来才能继续为陛下开疆拓土” 在座的都是跟随李世民的老人,相互间关系和睦。 杜如晦也帮着秦叔宝说好话。 这群武将,就秦叔宝一根筋,不懂圆滑变通。 听到这里,秦叔宝暗自叹了一口气。 他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不过。 近两年身子愈发无力,金纂提炉枪和四棱金装锏都快武不动了。 ... 翌日。 朝会结束前,李世民宣布要携百官出城,查看长安城田地闹蝗灾的情况。 宣布完,他昂首阔步,带头走出太极宫。 程咬金、杜如晦等人紧跟其后。 相貌平平的魏征,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迈着大步跟了上去。 剩余官员一下懵圈了。 “什么情况?” “李二这是被刺激到了吗?” 皇帝出行这样重大的安排,一般都会提前几天准备。 百官带着一肚子的疑惑,面面相觑一番,随后颤颤巍巍地跟上李世民等人的步伐。 人群中,相近的大臣交头接耳,互相打探消息。 “虞大人,请问陛下此举,可有何深意?” “王侍郎,陛下今日心情似乎不错,可知发生何事?” “温御史可知...” “老夫也不知,别挡道。” “...” 原本李世民想把吃蝗虫这场秀,放在玄武门北面的禁苑。 好让这帮大臣,特别是执笔的御史大夫看到,然后广昭天下。 但是看完房玄龄的手书,李世民觉得把这场秀放到长安城外更为合适。 ... 今天的天气依旧晴朗,看不出丝毫要下雨的痕迹。 长安城外的官田,每隔一段路,就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人,在设案对着地里的蝗虫祭拜。 有腰缠万贯的商人和地主,也有身穿破布的佃农。 “轰隆,轰隆~” 官道上,一阵马踏声传来。 在地里的百姓纷纷抬头,朝着城门方向看去。 只见李世民骑着一匹浑身雪白毛发的宝马,身后跟着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 再往后就是一群往日不常见到的朝中大臣。 “驭~” 来到一对老妇前,李世民把马勒住。 这对老妇年纪看起来逾近50,头发已经花白了。 残破的桌子历经风霜,上面摆着小半碗粗粮,粗粮上插着三根快要点完的香。 长安城的百姓认出来人是当今陛下,纷纷朝着李世民跪拜起来。 李世民走过去把这对老妇搀扶起来,又对其他跪拜的人说道。 “大家快快请起。” 李世民走到田地边,看着上面正欢快吃着粮食枝干的蝗虫,高声说道。 “朕听闻蝗虫在蚕食粮食,让朕的子民颗粒无收,朕恨不得将其抽皮拔筋!” 随后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中,抓起一只蝗虫怒声吼道。 “百姓们需要粮食才能活下去,你们这些畜生却把谷子都吃了,难道要把百姓们都置于死地吗?。” 随行的百官和百姓看到李世民张开嘴巴,打算把这些毁坏庄稼的蝗虫吞入口中,吓得目瞪口呆。 程咬金率先跳出来。 他张开洪钟大口,用尽全身的力气说话,表情夸张劝谏道。 “陛下不可啊!” “您可是万金之躯,这蝗虫太脏,吃了会生重病、患恶疾!” 一众谏臣也纷纷翻身下马,他们神色慌张地走到李世民身前劝谏道。 “陛下,蝗虫万万不能吃,吃了会惹怒蝗神!” “是啊!陛下,要是惹怒了蝗神,再降大罪,可如何是好!” 周边的百姓也跪拜,祈求李世民保重龙体,不要以身犯险。 李世民对大臣们的劝阻不为所动。 他高高举起蝗虫,背对着百官和百姓,仰着头对手里的蝗虫高声说道。 “只要你们不再祸害谷物,就去吃我的心吧!” 话刚说完,李世民就把手里的蝗虫吞到了肚子里。 如果离得近仔细听,李世民嘴里发出的是咔咔的声音,像吃烧烤一般。 没错,李世民利用大袖子遮挡,在吃的过程中把生蝗虫替换成油炸过的熟蝗虫。 口感酥脆,甘之如饴,大为过瘾。 离李世民最近的程咬金、尉迟恭、杜如晦、魏征等人纷纷围了上去,关切地询问李世民的身体情况。 数千年来,史书可从来没有记载生吃蝗虫的事迹。 “千古一举,千古一举啊!” 御史大夫温彦博跪地大喊,语气带着一丝哭腔。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 听到温彦博声嘶力竭的声音,周边的大臣再次跪拜,齐声高呼。 “陛下圣明!” 第79章 把蝗虫都快吃灭种 唐皇李世民生吞蝗虫的消息,如旋风一般,瞬间传遍大唐。 各地的酒肆茶馆,到处都有说书人在歌颂李世民生吞蝗虫的壮举。 贞观三年,六月,二十四日。 唐皇李世民和皇后长孙无垢,深感百姓不易,创新出蝗虫的三种吃法。 油炸酥脆,干煸清香,火烤简便。 民间传说,李世民带着膑妃和一众皇子、公主每日必吃蝗虫。 六月,二十五日。 皇宫御医经过多次实践,发现蝗虫具有止咳平喘、定惊止搐、清热解毒的功效。 据传,张御医的远亲外甥的三伯娘。 每到夏日便咳嗽不止,自从吃了几天烤蝗虫,多年的咳嗽病根已完全痊愈。 六月,二十六日。 朝廷颁布了灭杀蝗虫的十一种方法。 瞬间,深受旱灾和蝗灾影响的关内道和河东道的百姓彻底沸腾。 在各地官府的带头下,百姓纷纷捕杀蝗虫。 人人敬如灾神的蝗虫,彻底跌落神坛,变成百姓餐桌的一道美食。 自从朝廷颁布了一系列针对蝗虫的举措后。 吃蝗虫变成了当下最热门的话题。 百姓们整家人出动去抓蝗虫。 庄稼上密密麻麻的蝗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疏起来。 马家庄的行动最为迅捷。 在朝廷下放的风头刚吹过来之时,王剪向周边州县派出上百名,经过他专门培训的人去收购蝗虫。 并做成美食在当地的坊市和街道贩卖。 这些平日没有活干的妇女,都是手巧的人。 她们卖的蝗虫,味道更绝,比百姓们自己做的要好吃百倍。 前来购买的大多是当地的官绅世家。 这些人个个都不差钱,哪怕马家庄卖的炸蝗虫已经是天价,可他们还是趋之若鹜。 一些机灵的酒肆也学着马家庄,推出各种做法的蝗虫。 可惜他们掌握不了烹饪的要领,做出的味道非常一般甚至还不如寻常百姓家。 愿意花大价钱吃的达官贵人,看到都没有胃口。 一连几天的时间都无人问津,各酒肆掌柜只能作罢。 七月初。 田地里的蝗虫被抓的一干二净,就连庄稼枯死的田地,都被百姓们翻了几遍。 这场声势浩大的蝗灾,彻底的结束了。 马家庄。 太阳初升,倾斜的暖阳刚好照射在一片长长的竹楼上。 简陋的竹楼下,大大小小刚洗过的新式服饰,就这样简单地披在延展出来的竹杠上。 水珠一滴一滴,富有节奏地掉落到泥地上。 庄子前的庄稼地,因为有群山遮挡,大部分的区域还是一片阴凉。 沉寂了一夜的村子,在大清早已经热闹起来。 养殖场,一群小猪、小鸡、小鸭,被一群勤劳的女子喂的身子圆通通。 地上散落的粪便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种植场,加入沤肥的土地,庄稼长势喜人。 五十来个年轻女子,芝麻般分布在田地各处,埋着头清理刚冒头的杂草。 一条条笔直的沟壑,让蔬菜既能吸水,又不会被淹死根部。 铁匠铺的炉火已经升起,打铁的汉子赤膊抡锤,精心打造打井工具。 经过几天的辛苦赶工,老铁头已经给王剪交付了500把朴刀。 151支打井队,王剪给每一个打井队分配了3把朴刀。 剩下的朴刀,则交到轮值守护马家庄的护卫队员手里。 马家庄最为庞大的建筑,便是私塾。 孩童均为初启蒙,也不分年龄的大小,全部汇集在一个课室上课。 “吊民伐罪,周发殷汤。坐朝问道,垂拱平章。” 孩童朗朗读书声充满生机活力。 硕大的村子里,安静的可怕。 除了几个耄耋老人和偶尔路过的护卫队员,也就剩下王剪和许虎这两个无所事事的人。 往常,王剪会睡到自然醒。 今日显然不行。 喜鹊报喜,贵客登门。 ... 村头,马家庄制造局。 四周站满手持横刀,强弩,长矛的甲士。 这些甲士个个身材高大,目光锐利,显然是宫中禁军。 招待室内。 除了老熟人马周,还有两位生面孔。 一位是长相平易近人的老者,头戴三梁进贤冠,身穿紫色圆领袍衫。 此人正是尚书左仆射,大唐宰相之一的房玄龄,李世民的顶级智囊团人物之一。 近些年,房玄龄一直在给李世民收拢人才,举荐了很多富有谋略和骁勇善战的人。 灾情处置完,房玄龄在返回长安前,特意前来观察王剪。 看看这个近日冒头的青年才俊,是否如传闻般满腹经纶。 倘若王剪如传闻般是个可造之材,他必定会给李世民举荐。 另一位是体型壮硕的年轻武将,身披亮甲,手持长枪,冷峻的脸不怒自威。 他是大唐开国战将之一,担任千牛卫统领之职,掌管皇宫宿卫的牛进达。 作为守护李世民的近臣武将,深受李世民的恩宠。 牛进达饶有兴趣地盯着王剪身后的许虎。 这个年轻人比他还要高小半个头,体魄也比他大些。 看起来有些功夫在身,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银枪蜡头。 牛进达体内的战斗基因蠢蠢欲动,只见他眉毛轻挑,朝着许虎发出挑战申请。 “过两招?” 武将说话不同文臣,他们大多喜欢惜字如金。 许虎一脸期待地看着王剪,看到王剪轻点了一下头。 得到王剪的默许,许虎转过头来,一脸战意地看着牛进达。 “来!” 同样的惜字如金。 许虎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重新锻造过的偃月刀,心急手快地揭开裹在上面的一层厚厚麻布。 偃月刀精美的造型,让在场的人眼睛一亮。 王剪根据后世网络和影视剧中偃月刀的造型,让老铁头用新炼的精钢进行了重新打造。 薛仁贵的方天画戟,二蛋的马槊也重新打造过,造型花哨的很。 新武器被他们当宝贝哄着,除了睡觉基本不离手。 “好刀!” 牛进达满脸喜爱地赞叹一声。 “里面太小施展不开,我们出去比试。” “好!” 牛进达和许虎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很快外面传来了兵器撞击的巨大响声。 少了两尊体魄高大的人,会议室也空旷了不少。 王剪给房玄龄拉开椅子,让他坐到里面的主位上,语气带着几分恭敬。 “房相请入座,我们边喝茶边聊。” “嗯。” 房玄龄朝王剪和善地点了一下头,把下方衣服稍撩到一旁,正正地坐了下去。 王剪则绕过桌子,和马周坐在一起。 有马周这个老熟人当中间人,王剪和房玄龄很快进入话题聊了起来。 房玄龄虽然身居高位,却没有一点架子。 语气平和,儒雅和善,就像一个家中长者。 “王小兄弟,年齿几何啊?” “刚满16。” “真英雄出少年。” “未及弱冠,已做出一番大事,未来可期啊!” 房玄龄捋须而笑,眯着眼盯着王剪青涩的脸庞,脸上满是感慨。 年轻时,他和王剪这等青年才俊一样的意气风发。 不知不觉,他们已渐渐老去。 一旁的马周有些拘谨,藏在衣袖里的手紧紧地缠在一起。 他嘴角微动了几下,也跟着搭话。 “房相所言极对,王兄虽年少,却已肩负重担。” “马家庄和修村接纳了数千流民,不仅给他们带来温饱,还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房相你是有所不知,马家庄一个普通的打井队员,一天收入至少40文。” 马周所言之事,房玄龄满意地看着王剪,频频颔首点头。 马家庄招收流民是大事,早已被探子打探清楚,形成一份密报递交到他手上。 又从程处默的嘴里得知一些消息,对此也是略知一二。 第80章 天赐神物 “马家庄在旱灾中革新打井方法,连陛下都赞誉不断,实乃利国利民。” 房玄龄接着带着几分疑惑的语气问道。 “王小兄弟,马家庄如此贫穷的一个村子,你怎么敢收留数千流民?” “你不怕大家吃不饱闹事?” 王剪给房玄龄的茶杯添了一点热茶,脸上带着几分自信回答。 “房相,与其说招募流民,不如说我们招募了一批带着家室的长工。” “我们马家庄革新的打井手段,日赚斗金,只要有活干解决温饱不是问题。” “况且我给他们开出高工钱,他们在马家庄看到了生活的盼头,干起活来更加拼命。” 招募长工,王剪特意叮嘱马三爷,要招有家室的人。 这些拖家带口的汉子,比单身汉多了顾虑,更加的安分守己。 更何况马家庄开的工钱,比不少官老爷还要高。 现在赶他们走,他们都不舍得走。 王剪顿了顿接着说。 “我们马家庄建了私塾,大家的孩子都可以学习,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这群一辈子大字不识一个的爹娘,谁不想孩子学有所成,望子成龙呢!” “在诸多福利下,他们不仅不会闹事,还会拼命干活给妻子和孩子博一个好的生活。” “原来如此。”房玄龄点头说道。 房玄龄想着马家庄的种种,就像是大唐未来的一个缩影。 倘若百姓都能吃饱穿暖,孩子能够读书赶考,这个天下又该如何的繁荣稳定。 房玄龄端起茶杯浅尝一口,脑海却经过了大量的深思。 闲聊之下,渐入正题。 王剪又给房玄龄介绍了马家庄养殖和种植的一些消息。 当房玄龄听到马家庄通过沤肥增加下等田的土地肥力,阉割猪崽让猪长得更大而且没有骚味时。 消瘦的老腰一下直了起来。 国士谋全局,这两个看似简单的改良方法,可是有大用处。 倘若把这两个方法推广至全大唐,百姓的粮食收成至少增加一成,而且百姓都能吃上肉。 太重要了! 房玄龄看着一身书生气质,意气风发又带着几分懒散的青年,生起爱才之心。 “王小兄弟可有仕途之心?” 当官发财,王剪自然是想的。 来到这个世界,王剪也要开枝散叶。 百年后给子孙后代留一个大家业,搏一个好前程。 况且大唐初定,李世民也是个善待臣民的明君,当官的安全系数挺高的。 王剪也不着急,他在慢慢给自己造势。 按照正常入仕,从一个小官慢慢爬起来,猴年马月才能进长安的权力中心。 年轻人还是要走走捷径。 别的不说,单是高产作物番薯这一项,足以让他获得一个不小的官职。 王剪没有装做世外桃人,坦诚地点头说道。 “自是想的,升官发财,人人趋之若鹜。” 有了王剪肯定的回答,房玄龄心情愉悦地点了点头。 在场没有外人,房玄龄也没说深奥的官话,语气直白道。 “此前你已立下两功,打井救旱,灭蝗之法更是解了陛下的心头大事。” “倘若再献沤肥养地,阉割养殖二法,恐怕一个开国县男跑不掉。” 爵位的获取是非常难的,而且还能代代相传。 有了爵位,便脱离了平民的身份,正式成为豪门。 马周也有些羡慕王剪的起点。 他年近三十,也才机缘巧合之下,混了个县令。 房玄龄捋须带笑,继续说道。 “待你入朝,凭文采可进国子监,格物本领可进工部,农学本领可进农部。” “你年纪尚小,虽要从底层做起,以你的能力,想必很快能升迁。” 马周怕王剪不懂,便在一旁解释。 “王兄,你这起点可不低。” “在长安出仕,同等职位,长安可比地方官员大一级。” 王剪心里有谱了。 幸好他遇到的是房玄龄,这个喜欢给李世民到处搜刮人才的宰相。 要是遇到其他人,可不会这么大力举荐他。 他现在手里还握着两个可以获得功绩的东西。 一是炼钢技术,目前打造朴刀可见不得光。 在王剪得知房玄龄到来时,特意让护卫队的人把朴刀藏了起来,又让铁匠铺的人先停下锻造朴刀,先打造打井工具。 另一个就是高产番薯。 哪怕解决了今年的旱灾和蝗灾,可造成的破坏已经不可逆。 受灾的地方,下半年基本要靠官府开仓赈灾才能度过。 所以今年呈上高产作物,是最佳的时机。 心里衡量片刻,王剪抬起头,一字一顿对房玄龄说道。 “房相,小子机缘巧合之下得一作物,保守亩产千斤,倘若照料的好可亩产数千斤。” “此物口感极佳,软糯多糖,且对种植的地要求低,还不贪水。” “什么!” 王剪话音刚落,房玄龄和马周两人纷纷吃惊地起来。 嘴巴大张,表情夸张。 房玄龄哪怕经历过尸山血海刀光血影,这时候的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太难以置信了! 亩产千斤什么概念? 风调雨顺的年岁,上等良田顶多亩产四百余斤,下等田收获更少。 有了这种高产的粮食,一年好收成,未来两年受灾都不怕。 房玄龄更是激动地站起来,语气颤颤说道。 “王小兄弟,可否带本官前去一看。” 王剪也站了起来,笑着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自无不可,顺便带两位大人去看看我们马家庄,若能得到房相指点一二最好不过了。” “你这个小家伙。” 房玄龄笑着拍了拍王剪的肩膀。 身居高位数年,很少有人在他面前能保持镇静。 很多百姓看到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三人走出房间时,牛进达和许虎的战斗还未结束。 此时战斗进入到白热化,许虎的偃月刀舞的只剩一道白光。 对面的牛进达表情狰狞,双手青筋暴起,持枪全力招架。 牛进达抓住许虎变招的间隙,长枪如龙凌厉反击。 长枪没有花哨的招数,每一个突刺点拨,都直奔许虎的要害。 在两人分开停顿之时,王剪看到牛进达手中的长枪也多了几个缺口,让他在对拼中有所保留,不敢全力撞击。 许虎也仗着手中大刀之利,和牛进达斗的有来有回。 牛进达作为征战多年的大将,房玄龄知道他的勇武。 前些日子程处默说了马家庄有三个青年高手,起初他没有放在心上。 未见血的年轻人,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 可看到许虎把大刀舞的虎虎生风,心里这才重视起来。 他转身轻轻拍着王剪的肩膀,一脸赞许地说道。 “马家庄果真卧虎藏龙,此子若入军旅,定会大放异彩。” 王剪微笑着把许虎的身世说了出来。 “房相有所不知,许虎先祖是魏武帝亲卫许褚,虽未继承先祖成就,可一身武艺也学了先祖的几成本事。” “他爷爷就是打井工具的负责人,天天盼着他继承先祖遗风。” 房玄龄抚须点头说道。 “大唐不缺战事,北有突厥和高句丽,西有吐鲁番。” “陛下尚年轻力壮,有开疆拓土之志,军旅大有可为。” 得知房玄龄要和王剪去马家庄转转,牛进达想着亲自跟随保护,被房玄龄制止了。 马家庄很安全,又有几个禁卫军随行,安全性不是问题。 来到王剪家。 几个禁军护卫被房玄龄留在门口,他和马周跟着王剪走了进去。 番薯被韩雪莲和王剪两人悉心照料,已经长出很长一截。 房玄龄蹲在番薯苗前,有些不相信地问王剪。 “王小兄弟,这名叫番薯的作物,真能亩产千斤?” 王剪点头,确定地说道“没问题!” 随即露出几分可惜的表情“只是种子不多,育种需要几年时间方可大范围推广。” 房玄龄站起身,笑着说道。 “此物深埋土中,不受虫害,实乃天物。” “保护好此作物,待第一季成熟,提前写信给老夫,我前来看看。” “倘若与你所说无出入,开国县男是不够赏赐的了,起码是开国县侯!” “一定。” 王剪手心出汗,带着几分兴奋回应道。 这泼天的富贵,即将落到他王某人的身上。 第81章 接连震撼 微风和煦,天朗气清。 马家庄的养殖场,种植场和铁匠铺分布在马家庄的三个角落。 相互之间距离甚远。 一行人的第一站便是参观养殖场。 五个养猪场分布在一片低矮的丘陵上。 这里平坦干燥且背风向阳,王剪看了很多地方最终选在这里。 不远处还有一口水井,不用担心牲畜饮水的问题。 负责养猪场的几名女子,见到王剪等人过来,纷纷恭敬地打了一个招呼,拘谨地站着不敢轻动。 有甲士保护的,肯定不是小官。 龙门县的马县令,可是恭敬地站在那人身后呢! 王剪朝她们挥手说道“不用管我们,各自忙去。” 几个女子这才放心地继续做事,割猪草、煮猪食、打扫猪舍...... 女子身穿灰色和蓝色的短袖和七分裤,看起来清爽干练。 房玄龄一肚子的好奇,只是心心念阉割后的小猪,也没多问。 房玄龄几人走到一个猪舍前,看到猪舍里左右对称分了十个栅栏,每个栅栏里有五只小猪。 “为何把猪分开圈养?”房玄龄好奇问道。 王剪指着趴在地上睡觉的猪崽,笑着解释起来。 “房相,这些小猪都是从各州县买来的,把同体型的猪放一起,不会轻易打架争食。” “猪分栏养,防止出现猪瘟时,让其他健康猪染上猪瘟。” 王剪跨进猪舍里,抓起一只胖乎乎,正呼呼大睡的小猪。 费力举起来,朝房玄龄三人说道。 “房相,阉割后的猪,性情比较温顺,吃饱了就睡。” “这头猪一个半月左右,已经有十来斤,一身都是瞟。” 眼见为实。 这些白白胖胖的小猪,完全证明了阉割之法的妙用。 紧接着王剪又带他们看了养鸡场和养鸭场。 七个养鸡场在旁边的小山丘上,这个点都躲在林中避暑。 养鸭场安置在山谷里,四个鸭场的四周都用篱笆围住,中间都挖了一个大水坑,里面注满了水。 这群鸭子在水里嘎嘎嘎地游泳。 房玄龄拍了拍王剪的肩膀,一脸的欣慰。 “马家庄有此成绩,是花了大功夫,大心思做出来的。” 看完养殖场,第二站则是铁匠铺。 铁匠铺在村子后山的山脚下,这里比较安静私密。 二十个铁匠铺的屋顶,正冒着烟雾。 王剪带他们看了一个,用传统之法锻造打井工具的铁匠铺。 里面的温度很高,像火炉一般灼热,再加上里面的打铁师傅在乒乒乓乓敲打铁管。 几人也没走进去,在门口看一下便去下一个地方。 在房玄龄眼里,马家庄的铁匠铺不管是规模,还是冶炼技术,都远不及官家的。 打造些简单的农具倒是没问题。 要是王剪带他去看老铁头周边的几个铁匠铺,房玄龄的心里就不会是这个想法。 种植场分布在几块地方。 王剪带他们到最近的种植场,拐过一条狭长的山道便走到。 田地打理的整整有条,像艺术品一般。 一群和养殖场的人一样穿着的女子,嘴里哼着歌曲,挑着一担水给新菜地浇水。 这群年轻的女子的歌声悠扬,清脆,让几人驻足聆听了许久。 “远处蔚蓝天空下 涌动着金色的麦浪 就在那里曾是你和我 爱过的地方” 山风吹过,已经金黄的麦穗,一起一伏,麦浪滚滚,麦香飘飘。 “好曲!” 房玄龄第一次听马家庄的人唱歌,有些意犹未尽,不住地夸赞。 “窥一斑而知全豹,王小兄弟既精通诗词歌赋,又是器具巨匠,还懂农活养殖!真是个治国安邦的栋梁之材!” 房玄龄拍着王剪的肩膀,满意地说道。 一直没有收徒想法的房玄龄,在这一瞬间产生收王剪为衣钵传人的冲动。 房玄龄恨不得立刻把王剪带回长安,生怕这块璞玉受到损伤,也怕被其他人捷足先登。 “房相过誉了,小子略懂的终究是小道,像您这样定国安邦的谋士,和牛将军那样开疆守土的战将,才是国之柱石。” 王剪朝房玄龄双手抱拳,钦佩地说道。 没有人不喜欢被拍马屁。 沉浮官场多年的房玄龄,也心情大好起来,抚着须哈哈笑起来,直说小滑头。 一直默默服务,寡言少语的马周,对王剪的评价又高了起来。 原本他把王剪放在跟他同一高度,今日过后,他已经不敢想象王剪未来取得的高度了。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房相第几次拍王剪的肩膀。 骄阳似火,酷暑难耐。 一行人站在大树底下乘凉。 偶尔吹来的阵阵山风,让人沁透心扉。 一身袍衫的房玄龄热的汗流浃背,他用袖口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询问道。 “王小兄弟,她们穿的新服装,也是出自你的手笔吧?” 王剪点了点头“咱们老百姓干的都是流汗的粗活,平时披着大褂酷热难耐,况且长袖子干活不利索,也不耐脏。” “马家庄所有人都换穿这种新式服装,小子今日接待几位贵客,才穿上袍衫。” 王剪也热的不行,里面的衣服已经被汗打湿。 “盛名之下无虚士,恐怕同龄中人,无人能与你相提并论。” 房玄龄负手而立,打量着马家庄,忽然发出这样的感慨。 王剪赶紧谦虚回答“房相过誉了,小子也是一平凡百姓,都是靠大家齐心协力实现的。” “马家庄所有东西的革新,都需要很多人的配合,不管是新样式服装还是沤肥之法。” “我只是动动嘴提出这个想法,由格物院的人去研讨,并把它做出来。” “何为格物院?” 又是一个新的东西,房玄龄一下来了兴趣。 小小的马家庄,到底还藏着多少好东西? 一会蹦出一个新词,新技术。 真他娘的刺激! “格物院,是马家庄研发新器具、新技术的一个部门。” “做出的新器具和新技术,能提高效率,给人带来方便。” 了解清楚后,房玄龄抚须沉吟道。 “王小兄弟,你说的这个格物院,和工部倒有些相似,掌土木水利工程,以及屯田和官府手工业之政令。” “可惜,这种方式只适用于马家庄。” 房玄龄的感慨不无道理。 格物院的核心,在于王剪这个领头羊。 没有他提出研讨方向,掌控大局,一般人根本实现不了。 殊不知六部之一的工部,人才济济,手下能工巧匠无数。 主管的工部尚书可是正三品的大牛。 可以说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没有王剪这样天马行空思维的领头人,多年来工部也是按部就班,制作古人传下的具物。 王剪很清楚,如果不是有数千年年来,一代又一代人的推陈出新,后世的他也不会知道这么多。 发明创造的前提在教育,在社会的发展进程。 一群大字不识一个的人,在没有辅佐工具,也没有图书古籍参考的情况下。 别说发明创造了,脑子里连遐想都没有。 第82章 不一样的以工代赈 王剪指着远处马家庄的启蒙学堂,对房玄龄说道。 “房相,前方是马家庄的启蒙学堂。” “孩子们所学读物除了经义和诗词歌赋,还有新设的算术课,我们不妨前去一观。” 算术在王剪、韩雪莲和福伯的努力下,编制了一本简单的小课本。 里面只是记载简单的加减乘除。 对于现阶段的孩子,已经完全够用。 “走,我们前去一观。” 对于孩童启蒙,房玄龄很关心。 也不管浑身燥热,迈开大步走进烈日底下。 马家庄启蒙学堂。 房玄龄饶有兴趣地站在窗口,看着这群抓耳挠腮的稚童。 此时授课的人是韩雪莲,她主要负责算术的教导。 拼接的木板上,留下一板黑炭书写的数字。 讲台上,韩雪莲看到王剪几人。 虽然不认得为首的老者,可看到王剪和马周恭敬地站在身后,也大概知道老者的来头不小。 她对王剪的脾气比较了解,心里无尊卑之分,做事也随心。 一时间不知道这个官多大,心里有些许的发怵。 说话的语气也有些打颤。 韩雪莲又看到王剪朝她挤眉弄眼,注意力被分散,这才踏实不少。 看了一会,房玄龄怕影响孩子们学习,静悄悄地往后退开。 走回去的路上,几人继续交谈。 “王小兄弟,木板写的是就是算术?老夫妄活五十载,竟闻所未闻。” “房相,上面正是算术的乘法口诀,奇形怪状的文字叫阿拉伯数字,是小子从一游学之人身上学来,只可惜学了个皮毛。” 随后王剪又详细地给房玄龄介绍数字的应用。 还列举了很多案例。 通俗易懂的介绍,听的房玄龄和马周两人频频点头。 房玄龄对王剪如何学到的算术,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王小兄弟,这个数字运算,于国于民都有大用处。” “待你加以完善,不仅是大功一件,还能记入史书名留青史!” 经历了高产作物的震惊,一般的惊喜已激不起大的波澜,只能产生些许的涟漪。 当然,要是吏部的人知道这种简易的算术,一定会疯狂的。 回到马家庄制造局,牛进达和许虎早已经分出胜负。 不出意外,牛进达略胜一筹。 毕竟他正值壮年,战斗经验也摆在那里。 回到会议室。 王剪口述,马周代笔,把沤肥和阉割之法详细地写了出来。 其中最大篇幅介绍了番薯这种高产作物,如何种植,如何存储,烹饪方式都详细写了出来。 至于数字和算术一道,房玄龄建议王剪封官以后再献。 现在献上,有其他大功压着,体现不出价值和重要性。 房玄龄打算带几本王剪编纂的册子回长安,把它私下拿给陛下观看。 另一方面,官职是需要沉淀的,不可能让王剪拿出几个大功劳,官职给他一下封顶。 就算李世民愿意,其他大臣也不会让一个毛头小子一下子做很大的官。 到时候朝中百官带来的阻力,只会适得其反。 王剪深表同意。 很多开国将领和背景深厚的大臣,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才爬到这个高度。 王剪一上来就骑在他们头上,肯定是不乐意的。 看着写满文字的宣纸,房玄龄乐的合不拢嘴。 原本只想来见王剪一面,万万没想到会有如此大的收获。 不枉此行! 晌午。 王剪亲自下厨,杀鸡宰羊,备上好酒好菜来招待房玄龄三人。 焖羊肉配之葱姜八角等配料,滋滋冒着油光,芳香四溢的气味引的一群孩童垂涎欲滴。 这群孩子也懂事,他们知道马家庄的神话人物王总管在接待贵客,个个都规规矩矩地坐在圆桌上 只是小孩生性爱动,没法长时间保持安静,吱吱呀呀的低声私语,好不热闹。 房玄龄几人也被这种热闹,充满烟火气的氛围感染,嘴角的笑容停不下来。 赈灾这些日子灰暗的心情也一扫而空。 一大碗羊肉,一碟鸡肉、一碟青菜和一坛清酒正正地摆在木桌上。 热腾腾地还冒着热气,诱人的香味让人食欲大动。 房玄龄尝了一口羊肉,绵香入口,唇齿留香,双眼都瞪直了。 “原以为御厨的手艺天下无双,没想到高手在民间啊!真是人间美味,回味无穷!” “王小兄弟,你这手烹饪技术,御厨不如你!” “倘若你想当个御厨,那一定是御厨之首!” 房玄龄开着玩笑说道。 “哈哈哈哈。” 马周等人哈哈大笑起来。 王剪平时很少出手炒菜,今天大露一手,可把幺蛋等人馋哭了。 哈喇子流到了桌子上。 大家也不吵闹了,埋起头全神贯注地干起饭来。 宽敞的露天饭堂,只剩下扒筷子和咀嚼声。 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直到太阳微斜,纵有千般不舍,也到了分别的时刻。 作为大唐宰相,朝中大员,外出赈灾了几个月,朝中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处理。 房玄龄和王剪并肩走在最前面,低声说着私话。 马周和牛进达等人紧随其后。 步履踩在光秃秃的泥土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王小兄弟,倘若你是一县之长,该如何处置受灾百姓?” 王剪前世今生都没当过官,只能根据马家庄的现状来回答。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可以通过以工代赈的方式,创造干活的机会,有事可做有钱可赚。” 房玄龄一下来了兴趣,抚须说道“具体说说。” “官府可开发一些项目,如划一块地建新的商业街,里面有吃喝玩乐等项目。” “官府只需要把每一块地要做什么规划好,如这里只能建茶肆,那里只能做客栈,这里开一个米铺,那边开一个裁缝铺。” “每一个商铺,单独对外竞拍,价高者可以把地买下来,搭建和经营。” “世家和商家有利可图,便会把银子拿出来,招流民来帮忙搭建房舍,如此一部分人便有活可做。” “同样,搭建房舍需要伐木,制作板材等工作,又需要一批人来做。” “待建成后,酒肆、商铺等也需要伙计,又可雇廉价的流民当小二。” “如此一来,便可安置大部分人。” 王剪说的很细致,聪颖的房玄龄一听就明白了。 随后王剪又举了以工代赈的几个方式,如官府修缮衙门,主持清理河道,挖沟渠等等。 “以上种种,官府少花钱,便可短时间解决流民的处置问题。” “还可收取不少拍地费,后续还有大量的税收。” ... 王剪的一番话,在房玄龄的内心卷起了惊涛骇浪。 一道新的大门正缓缓打开。 短短的一里路,一行人愣是走了个把时辰。 大量关于处置流民的方式,飞入房玄龄的脑袋。 第83章 牛鬼蛇神出动 村口。 早有甲士准备好车马,等候多时了。 房玄龄在侍卫的搀扶下登上马车,随后拨开马车上的帘子,意犹未尽地看向王剪。 “王小兄弟,待你入长安,我们再促膝长谈!” 王剪双手抱拳,朝房玄龄躬身行礼。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马车旁,骑着一匹健硕大马的牛进达,朝着王剪善意点头。 随即长枪指着许虎,带着几分挑衅道。 “傻高个,这段时间好好练练,到了长安,我们再比试一番!” “好!” 许虎一脸战意地看着牛进达。 此前一战,他怕偃月刀砍断牛进达的长枪,最后关头收了几分力,这才惜败。 论力量,他比牛进达还大上几分。 论兵器,偃月刀无论锋利程度还是硬度,都比牛进达的长枪好。 这场比试,让许虎败的有些不甘心。 马车的另一侧,马周骑在一匹寻常的马匹上。 他满脸微笑,朝着王剪点了点头。 “出发!” 牛进达高喝一声,队伍便快速地动了起来。 “驾~” 战马飞驰,房玄龄一行人快速地离开马家庄。 房玄龄虽然返回长安,但工部尚书,左副监察史段纶留了下来。 继续监督各州郡开仓施粥,救治流民之事。 ... 自绛州官场大震荡以来,钦差大臣的大本营设在绛州。 给各县的头上悬挂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特别是程咬金抡起三板斧,掀起反贪的腥风血雨。 整个绛州无论官匪,都吓得瑟瑟发抖。 无数的山贼,帮派潜伏起来,比良民还要老实。 没有这帮牛鬼蛇神出来捣乱。 整个绛州变得海清河晏,路不拾遗起来。 现在房玄龄这个大钦差回长安了,整个绛州的黑暗势力又开始蠢蠢欲动。 龙门县,县城。 今晚的月亮被一层迷雾笼罩,整个县城漆黑一片。 夜半三更,天干物燥。 蛰伏多日的鱼龙帮,今日终于出动了。 在副帮主刘产的带领下,上百名帮派成员借着黑夜掩护,沿着街边的屋檐下,快速朝坊市移动。 来到龙门县大粮商李富贵的商铺,他们熟练地动起手来。 一包包陈年大米被扛走,快速消失在黑夜中。 动作熟练,一气呵成,显然提前做好演练。 ... 翌日。 暖阳初升,百姓们纷纷出门,冷寂的大街一下变得热闹起来。 街上相识的人三五成群,窃窃私语。 随后都不约而同地往坊市方向跑去。 好似那里有大事发生。 坊市的一角,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围在一个商铺门前。 商铺门口。 两个精瘦的小二吓得脸色煞白,惊悚地看着打开的大门。 厚实的大门被人撬开,里面陈放的大量粮食消失一空。 完了! 彻底的完了! “让一让!” “乡亲们让一让!” 人群后方,一个小厮高声喊道。 很快人群被他拨开一条狭小通道。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锦衣玉袍,脸色阴沉的胖子。 此人正是该粮铺的老板,龙门县的大粮商李富贵。 李富贵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空荡荡的粮铺。 数万斤粮食不翼而飞,里面盛放粮食的物具也被破坏,不能继续使用。 他的脸色阴沉如水,双手背负在身后,手心快速转动两颗文玩核桃。 在他身后,一个小厮牙齿直打抖,胆战心惊地解释道。 “东家,我卯时到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 “卖布的李大娘可以作证。” “东家,我来的时候,小五已经早我一步到。” “...” 两个小二纷纷自证清白。 李富贵自然知道粮食的丢失,跟两个伙计无关。 他虽然身家不菲,可数万斤粮食被盗,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走,去报官!” 李富贵咬牙切齿地说道。 粮食是宵禁后丢的,也就是说现在还未运出城。 看戏的百姓看到李富贵带着伙计前往县衙,个个都跟了上去。 卖布的,卖菜的人纷纷关门,也跟着上去凑热闹。 大粮商的数万斤粮食被偷,这是近十年来的头等新闻。 一天半天的买卖发不了财,可热闹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在县里传开。 越来越多的百姓往县衙汇聚。 ... 县衙外。 人头涌动,熙熙攘攘。 每个人都踮起脚往县衙里面看。 周边的树上爬满了人,脆弱的枝干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可能不堪重负而折断。 县衙的大门口两侧,二十来名精神抖擞的县兵,持着横刀维护秩序。 在场的虽然都是赤手空拳的百姓,可围满的人也让他们有些紧张。 县衙内。 马周冷着脸坐在主座上,在他左右两侧分别站着县丞王任和县尉张恭。 下方大堂两侧,分别站着四个手持棍棒的县兵。 大堂中间处。 李富贵和手下三个伙计恭敬地站着。 “马县里,草民是龙门县的粮商,您还记得吗?” “前些日子在您的号召下,捐了五千斤粮食用于赈灾。” 李富贵朝主座的马周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心情忐忑地说道。 马周刚上任时,虽然召集过他们这些商人,商议成立商盟之事。 可到场的人很多,加上这段时间马周一直忙着救灾事宜,不免担心马周不记得他。 于是李富贵把捐粮的事说了出来,先博个好感。 “李掌柜,本官记得你,龙门县捐粮最多的大善人。” 李富贵充满富态的身段,看过的人很难会遗忘。 再加上他号召捐粮的时候,李富贵第一个举手支持的。 因此马周对他感观非常不错。 听到马周说记得他,李富贵差点激动地痛哭流涕。 于是他马上把粮食丢失的事说了出来。 三个伙计也纷纷帮腔。 事情并不复杂,在场的人一听就明白了。 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的张恭,侧过头疑惑地看了一眼王任。 见到王任目不斜视,一脸平静的表情,他很快把视线移开。 张恭隐约猜测,此事跟王任脱不了干系。 不过没有证据,也跟他没太大关系,张恭很快变回一张冷脸的表情。 对于李富贵数万斤粮食被盗一事,马周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数万斤粮不是小数目,悄无声息被盗,背后一定是有一定势力的人。 粮食是晚上被盗,说明盗贼很可能就是县里的人。 如果是外来人,一定会有大量的生面孔进城。 而且把粮食运出去,也是一个大问题。 当前龙门县的大部分流民,都被王剪带去了马家庄,县里并无生面孔。 而龙门县里有能力做到的,除了张恭,王任,剩下的也就几个大粮商。 经过一番推敲,马周心里有了大致的猜测方向。 只是事情的真相,还需要他查探一番。 “李富贵,丢失的是几年粮?” “回大人,丢失两年陈粮四万余斤,三年陈粮两万余斤,四年陈粮两万五千余斤。” 马周问了几个问题,李富贵认真地一一回答。 一旁,脸色一直古井无波的王任,眉头忽然跳动了一下。 第84章 追查 好犀利! 马周所提的几个问题,跟本案关联密切。 “哼!” 王任内心冷哼一声,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鱼龙帮行事隐秘,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马周就算是智多星下凡,也不可能查出来。 王任三角眼带着几分冷峻,瞥了一眼肥的流油的李富贵。 小肥羊还想跑出我的手掌心? 马周对案件已经了然于胸,接下来就是查找证据。 “李富贵,此案件本官已知悉,事关重大,本官定会全力查探,你回去等待吧。” 马周的语气,给李富贵传递一种信任感。 “谢马县令,如需要草民配合,马县令尽管吩咐!” 李富贵也知道,现在不能马上查个水落石出,需要较长的时间去查探。 “张县尉。” 马周转头看向老神在在的张恭。 “卑职在!” 张恭表情微动,转身对着马周双手抱拳,行了一个礼。 “从今日起,四个城门加强人手,进出城的所有货物都要严查!” “同时派人严查县内的粮食交易,倘若有大批的粮食交易,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 张恭脸色一正,中气十足地回道。 交代完张恭后,马周又正着脸色对王任说道。 “王县丞!” 王任双眼微睁,缓慢地转过身看向马周。 他双手微抬虚行一礼,并没有说话。 王任的脸上带着三分不屑,七分轻浮。 马周毫不在意王任的态度,正着脸色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你带些人手,去走访坊市周边的百姓,看看有无目击证人。” “落日前把收集的信息呈上来。” 马周是龙门县最大的官,如果公堂上王任不配合,他就有理由去刺史府参他一本。 “是~” 王任冷眼一笑,漫不经心地回复。 “退堂!” 醒目一拍,马周背着手率先离开公堂。 ... 县衙外面,一群吃瓜群众议论纷纷。 “这就结束了?” “马县令也太快了吧!” “什么情况?破案了?” “无人证,无物证,这该怎么查?” 原以为能看一场大戏,没想到刚升堂不久,便草草退堂了。 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好奇的百姓,心里更是痒的不行,连干活的心情都没了。 退堂后,百姓们并没有散去。 而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互相把自身的猜测说出来。 比当事人还要来劲。 回到县令府。 马周又重新把李富贵召来。 有些事情不方便在开堂问,私下交流倒是最佳。 老管家给两人端上热茶后,出门时把大门紧紧关闭起来。 简洁的书房里,只剩下马周和李富贵两人。 “喝茶。” 马周指着茶汤,对一脸悲痛的李富贵说道。 “是大人。” 李富贵连忙点头,带着几分拘谨端起茶,大口地灌了一口。 待李富贵平缓心情,马周便开口询问道。 “李富贵,你细想一下,可有结罪之人?” 李富贵绞尽脑汁想了一下,最后都一一自我排除。 他摇着头苦笑地看着马周。 “马大人,虽有同行与草民是竞争关系,一直以来也无冲突。” “草民平日虽喜好抛头露面,可不曾做过欺男霸女之事...” 李富贵不敢以大善人自诩,但他绝对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等李富贵说完,马周双目凌厉盯着李富贵,悠悠问道。 “你可曾得罪过王县丞和张县尉?” “额~” 李富贵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新县令,会把嫌疑人放到县丞和县尉身上。 他的大脑飞快地转动,回想自己和两个大人有无冲突。 把大脑的记忆全部搜刮一遍,发现他和两位大人根本没有接触。 更谈不上得罪! “马县令,草民和两位大人并无交集。” 忽然间,李富贵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拍脑袋说道。 “我想起来了!” “数年前,草民跟鱼龙帮倒是发生了几次冲突!” 马周双眼眯了起来,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语气还是保持平缓说道。 “详细说说!” “是大人。” 马周身上的气场太强大,李富贵抹了一下鬓角渗出的细汗,开始娓娓道来。 “草民祖籍太康,祖上都是经营粮铺,也算小富之家。” “我爷爷是十里八乡的大善人,资助过不少寒门书生,在当地算是小有声誉。” “后来经历荒年,家财被山贼洗劫一空,从此家道中落。” 说到这里,李富贵的脸色一下暗淡下来。 他的父亲在与山贼的搏斗中死亡。 后来,他的妹妹也死在那年的大饥荒。 “十年前,我爷爷曾经资助过的一个书生来到我家,他就是上一任县令李敢。” “看到我们的现状,在他的劝说下,我举家跟着李县令来到龙门县。” “在李县令的扶持下,草民才得以在几年的时间里,恢复祖上光景。” 原来如此! 怪不得来龙门县上任之前,升为绛州司马的李敢,私底下找到自己。 让自己在李富贵危难之时,伸一把手。 李富贵继续说道。 “起初,龙门县只有一个坊市,一个酒肆和一家茶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县里突然繁荣起来。” “不仅开设几家酒行和布行,还建起了青楼和赌场。” “说起这个鱼龙帮,也是跟青楼和赌场一起出现的,帮主名叫鱼化龙。” “据小的了解,青楼和赌场都是鱼龙帮在幕后开的。” 提起鱼龙帮,李富贵的脸色变得铁青。 枕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地捏了起来。 显然,他在鱼龙帮的手里吃了大亏。 “鱼龙帮一开始只有几个小喽喽,可发展非常迅猛,不到两年时间帮众超百人。” “因为一直没做作奸犯科之事,李县里也不好对他们动手。” “五年前,黑山贼的人到处烧杀抢掠,闹得人心惶惶。” “也在那个时候,鱼龙帮的人找上我,说只要我付一千贯,便可保我无忧。” “那时小的全部身家,也才千贯多一些,也就没答应。” “从此,鱼龙帮便把我记恨上,处处为难于我。” “后来我的数车粮食被劫,矛头虽指向黑山贼,可我感觉跟鱼龙帮脱不了干系。” “只是没有证据,报官了也没能追查出来。” “后来鱼龙帮的人又故意找事,每天派人站在我的粮铺门前,不给大家来我的粮铺买粮食。” “小的气不过,带着几个伙计反抗,奈何寡不敌众,我和几个伙计都被龙鱼帮的人打伤,鱼龙帮的副帮主还扬言早晚把我做掉。” “幸亏有李县令出面,此事才得以平息,梁子也在那时候结了下来。” “...” 马周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轻轻点头,细细捋着李富贵的话。 第85章 困难重重 在马周眼里,这个鱼龙帮有很大的嫌疑! “李富贵,本官新上任,对龙门县的门门道道不甚清楚,还请你细说一下。” 马周上任了半个多月,除了开始几天暗中走访,后面的大部分时间在忙救灾的事。 作为一县的父母官,对龙门县里的情况还未做全盘的了解,显然有些不称职。 不过也不怪他。 马周每天东奔西跑,忙的焦头烂额,很多事都顾不上。 李富贵作为龙门县有头有脸的人物,接触的都是有些能耐的人,对里面错综复杂的事情了解的多一些。 他肥胖的身体向前倾,把所知道的信息和马周介绍起来。 “马县令,龙门县明面上有三股势力。” “一是掌握县兵的县尉张恭,此人颇有背景,只不过张县尉为人低调,也不做霸凌之事。” 李富贵顿了顿,表情带着几分犹豫,随即接着说道。 “二是县丞王任,此人最为神秘,且来头极大,据传是太原王家的旁系。” “龙门县很多小家族和商人都依附于他,逢年过节登门献礼。” “王县丞在龙门县扎根多年,究竟隐藏多少势力,无人可知。” 李富贵对王任没有什么好感,觉得他过于阴沉。 一双三角眼,时常带着阴翳的眼神,给他带来很不舒服的感觉。 加上李富贵有县令李敢这棵大树,他也不需特意讨好县令之下的县丞王任。 虽然李富贵和王任平日里没有过多的交集,但是李富贵也从其他朋友那里得知王任的一些信息。 朋友给他的劝告,都是同样的一句话。 即便不巴结王任,也万万不可得罪他。 因此李富贵对王任一直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说完前两股势力,李富贵的表情变得有些阴沉。 他稍咬着牙齿,克制着情绪,继续介绍第三股势力。 “马县令,最后一股势力就是鱼龙帮!” “帮主鱼化龙,副帮主刘产,手下帮众一百多人。” “这两人武艺高强,寻常三五个汉子不是他们的对手。” “帮众之人,大多为外地来的单身汉子,打架斗狠不要命似的,县兵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 “鱼龙帮除了经营赌场和青楼,暗地里还收取摊贩保护费。” “草民觉得鱼龙帮的幕后另有其人,不然不会发展的如此迅猛。” “...” 李富贵种种陈述,都表明这个鱼龙帮就是一颗大毒瘤。 现在势大,很难拔掉,留着更是大祸害。 而且和马周不对付的王任,更是一根毒刺,悬挂在他的胸前。 按照目前掌握的信息,县尉张恭属于中立,混点资历就走的人。 只要没人惹到他,张恭也不爱多管闲事。 “呼~” 马周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原以为此事解决比较容易,没想到困难之大,超乎他的想象。 明知道幕布的后面就是真相,可揭开却无比的艰难。 不管是背景扑朔迷离的王任,还是势力强大的鱼龙帮,都不是他现在能动得了的。 况且龙门县的五个县兵队长,究竟属于哪一方的势力,马周心里也没个谱。 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县城,势力也如此的复杂。 遇到事情处理起来,如此的棘手。 更何况马周虽贵为一县之尊,可手底没有几个能指挥的人。 难,太难了! 李富贵是个人精,他看到马周的神色,大致猜到他心中所想。 犹豫再三,显然心里还有话要说,可看到马周在沉思,欲言又止。 马周抬起头看到憋着话的李富贵,瞬间回过神来,脸色恢复平常状态。 “李富贵,有话可以直说。” “在我这里,可以畅所欲言。” 听到马周的话,李富贵压低着声音说道。 “马县令,现在咱们龙门县出现了第四股势力,那就是马家庄。” “这些时日他们闹出的动静,整个绛州都传遍了。” “数千人的大村,人数都快比县城的人还多。” “大人倘若缺些人手,可前去马家庄巡查,若能得到马家庄相助,指不定阻力会减少不少。” 马家庄是他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成长起来的。 现在的马家庄,可以称得上是龙门县的巨无霸。 私底下,李富贵他们这帮人可没少讨论马家庄。 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就连鱼龙帮的人,也不敢轻易前去捋他们的虎须。 听到李富贵提起马家庄,马周的眼神一亮。 说不定此次破案,还真的需要借助马家庄的力量。 ... 转眼间,两天时间很快过去。 粮铺被盗案还是毫无进展。 月亮高悬,万籁寂静。 县令府邸。 马周一遍遍地翻看,这两天收集到的信息。 案几左边,是县丞王任交上来的调查信息。 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无目击证人。 案几右边,是张恭盘查城门、坊市等地的情况,也没有得到相关信息。 中间放的则是他派人秘密去搜集的信息,同样没有收获。 鱼龙帮这两日没有动静,老实的有些不同寻常。 马周一直在书房呆到深夜,直到管家的多次敲门劝导,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去休息。 难以深究,阻力重重啊! ... 翌日。 马家庄出去卖油炸蝗虫的人,陆续赶了回来。 回来的路途中,有十组队伍发生了财物被半道而劫的状况。 现在这群小娘子正鼻青脸肿,哭哭啼啼地聚在马家庄的会议室。 在一个嘴角伶俐的妹子代表下,把遭遇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跟王剪述说。 王剪听完后,心里大怒! 双眉也竖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冷冷的。 她们都是在离龙门县十多里外的官道被劫的,每一组劫持的人数约为5人。 且个个手持短刃,脸蒙黑巾。 十组队伍,一共被抢了将近两万三千文。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只劫财,不谋命,看上去很符合山贼的行事风格。 可龙门县附近没有听到有山贼盘踞,最近冒头的黑山贼,离龙门县也有百里的距离。 “你们先去擦药,此事我来调查,定会让这帮贼子付出代价!” 安慰好她们,王剪决定去县里找马周先了解一下情况。 ... 晌午,龙门县东城门。 “停下,掀开麻布检查!” “你,打开包裹看一下。” “...” 八个手持兵刃的县兵,严格地搜查进出城门之人。 离城门百米外,站着一肥一瘦两道身影。 这两人正是王剪和许虎。 王剪眯着眼,疑惑地看着县城门口认真盘查的县兵。 平常只有两个县兵把守,也不会对来往行人进行搜查,今日竟有八人。 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王剪叫住一个刚从县城出来的青年男子,好奇地打探消息。 “大哥,请问县里发生了何事?守备竟如此森严。” 年轻男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县兵,看无人留意这边,低下头做贼般小声说道。 “昨夜大粮商李富贵的铺子被人盗了,据说丢失了好几万斤粮食。” “现在进出城都要严查。” 青年男子说完后,快步离开。 这些日子,马家庄只顾埋头发展,连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看来得培养几个探子了。” 王剪暗暗想到。 王剪和许虎二人没有携带包裹,走到城门时并没有被盘查,很轻易地走进城门。 来到县令府,守在门口的县兵认得王剪。 在得知王剪有事找马周,县兵也没有恶意阻拦。 “王当家,请稍等片刻,待小的进去禀报一声。” 县兵一脸善意地对王剪说,随即快步跑进去通报。 没多久,马周脸上带笑,迈着大步走出来。 “我说早上怎么有喜鹊啼鸣,原来是有贵客登门。” 还未走近,马周双手抱拳,雄厚的声音已经传来。 王剪也朝着马周双手抱拳,笑着说道。 “马兄,今日是小弟来打扰你了。” 两人寒暄一番,并肩走进县衙。 第86章 引蛇出洞 王剪还是第一次进县令府。 里面高木横梁,雕梁画栋,假山绿荫环绕,看起来非常气派。 走进马周的书房,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充盈入鼻。 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照在地上和桌子上。 书房的布置比较简洁,与这恢宏的建筑相比,有些格格不入。 书桌上只有寥寥几本书,几册放好的书信竹筒,一套文房四宝。 书桌后面,挂着一个木质横匾,上面是马周的手书。 宁静致远四字。 除此以外,书房里除了四周的柱子,没有其他的装饰之物。 老管家提了一壶热茶过来,放到桌子上,很快退了出去。 他跨出书房的门槛时,还轻轻地把房门关闭起来。 马周亲自动手,给王剪和许虎二人倒上热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来,喝口茶解解渴。” 马周倒完茶后,坐到王剪的对面。 “王兄,我正要去马家庄找你呢,没想到你先登门。” 王剪举起茶杯,一口喝了大半杯,抹着嘴角的水渍笑着回道。 “马兄,这不正说明了我俩心有灵犀么?” 两人年龄差了十多岁,可交谈起来没有障碍。 好似忘年交一般。 寒暄了几句,便进入正题。 王剪靠在紫檀雕琢的椅子上,把在城门遇到的事说了出来。 “马兄,我来之前听人说,县里有粮商被盗了几万斤粮?” “哎~” 马周叹了一口气。 他抬起右手无力地捏着眉心“王兄,我正为这件事发愁呢。” “王兄,给我参谋参谋。” 随即,马周便把李富贵粮铺被盗的事情的经过,和所掌握的信息详细地说了出来。 听完后,王剪心里的猜测和马周一样。 也觉这件事是鱼龙帮的人做的。 上个月,韩雪莲的豆腐摊也是被鱼龙帮的人砸的。 王剪还想着等马家庄步入正轨,再去收拾鱼龙帮。 没想到,这么快就和鱼龙帮扯上关系。 王剪听到鱼龙帮有百来号人,心里的第一个怀疑对象便是鱼龙帮。 这帮混混不事劳作,加之帮众人数众多。 抢卖炸蝗虫姑娘钱财的,十有八九就是鱼龙帮的人干的。 龙门县内,只有鱼龙帮有足够的人手。 于是王剪也把马家庄钱财被劫之事说了出来。 听闻马家庄出去卖油炸蝗虫的女子,在回来的路上被人劫了全部银子。 马周的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他铁着脸站起身来,拍着桌子骂道。 “目无王法,其罪当诛!” 这不是顶风作案,而是赤裸裸的挑衅。 也怪不得马周会这么生气。 这帮女子本就是受灾的流民,还山长水远不辞劳苦去卖炸蝗虫。 每一文银子都是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 现在被人不劳而获的人白白抢夺,换做是谁都会气炸。 一旁一直未说话的许虎,忽然抬起头来说。 “鱼龙帮是坏人,每月都找爷爷要平安费!” 老铁头的铁匠铺,在龙门县的收入可以排前列。 鱼龙帮的人不可能放过这块肥肉。 许虎这头猛虎虽然勇猛,可架不住狼群多。 老铁头只能破财消灾,博个平安。 只不过老铁头比较鸡贼,懂得卖惨。 不管换哪些人上门要钱,他都请这些人喝一顿酒。 因此每月只需要给点小钱,就糊弄过去了。 马周一脸无奈地对王剪说道。 “王兄,此事虽然鱼龙帮的嫌疑最大,可没有直接的证据,我也不好下令查处鱼龙帮。” “加之县丞王任也一直和本官不对付,行事实在是困难。” 查处平民百姓,官府可以强行查处。 找到证据最好,找不到证据也无多大损失。 鱼龙帮可不是一般百姓,处理不好容易发生大暴动。 王剪身子往后一靠,手靠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指有节奏轻轻的敲动。 “嗒嗒嗒~” 认真思考之时,王剪会习惯性做出这个动作。 把这两件事关联起来,无论是粮食偷盗案还是抢劫案,都没有发生命案。 且丢失财物的数量除了丢失者的口述,无任何证据证明。 这样一来,事件可大也可小了。 同时银子和粮食上面没有写名字,就算大大方方地摆在富贵人家的家里,也无法构成定罪。 查无可查本就是死局。 以正常手段,绝无侦破可能。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贼人动手的时候,直接把他抓住。 思考片刻,王剪很快有了一个主意。 王剪的脸上露出几分杀气,眯着眼对马周支招起来。 “马兄,我有一计,一试便知道是不是鱼龙帮搞的鬼!” “王兄是何妙计?” 马周身子前倾,语气带着几分激动。 “引蛇出洞!” 王剪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 随后,王剪把心里的计划给马周说了出来。 半炷香的功夫后。 马周正着脸色,点头说道。 “此计甚好,王兄你们放开手脚干,一切后果我来担着。” 马周从王剪口中得知,马家庄装备了一批朴刀,信心大增起来。 大唐尚武,是允许百姓携带刀剑等短兵器的。 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事时有发生。 “马兄,事关重大,我先回去筹备一番。” 两人又聊了一阵,王剪便起身告辞。 马周站起身来,带着几分关切说道。 “王兄,刀剑无眼,保重安全!” “我静待你的好消息!” 王剪朝着马周抱拳行礼,严肃地点了点头,并无过多言语。 又过了几天。 粮铺被盗案还是毫无进展。 百姓们一致认为,此案又没办法破了。 还以为新来的县令有几把刷子,没想到也是个没能力的庸才。 慢慢的大家都快把这件事给遗忘了。 马周这个新县令,也被百姓们称为草包县令。 龙门县县城。 一间名叫“有客来”的茶楼。 年近古稀的说书先生正一板一眼地说着书。 店里十来张桌子都坐满了人,有本县的人,也有外地来的商客。 中间的一张桌子,四个脸色黝黑的生面孔汉子,忽然讨论起来。 “马家庄真是富的流油,出去打井的人一车一车银子往庄子里拉!” “少说有三十辆马车,每辆车的车轱辘压的地都陷入寸许,加起来怕不是有数百万文钱。” “何止百万,说不定有千万文钱,给我一辈子都花不完。” “真想成为马家庄的一员啊!” “...” 四人的“窃窃私语”很快引起周边人的注意。 邻桌,一个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凑过来,好奇地问道。 “各位兄弟,你们说的马家庄拉大量银子回来,可否详细说说?” 常日混迹茶楼,他对芝麻大的龙门县,了解的是一清二楚。 现在的头条新闻是:龙门县粮商失窃案,蝗虫的第三十一种吃法,黄麻子老婆偷人.. 前段时间,马家庄轰轰烈烈地在龙门县到处打井,是头等新闻。 只是打完井后,低调的马家庄渐渐脱离了百姓的视线。 现在听人重新提起,这帮无所事事的茶客一下来了劲。 纷纷凑了过来。 说书老头无奈一笑,也停了下来,竖着耳朵加入吃瓜大军。 知道一手资料,后面就有新的话题说了。 不然老是说同样的书,茶客们都听的耳腻。 四个陌生汉子便你一言我一语,绘声绘色地说了出来。 听的众茶客双眼放光,心神激荡。 嘴角的口水都流了下来。 角落一桌,两个胸前衣襟敞开的短须汉子,悄悄地听完后相视一眼。 也没给茶钱,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等他们走远,微胖身材的店老板,这才一脸无奈地走过来收拾茶具。 第87章 倾巢出动 鱼龙帮驻地。 两个在外目空一切的帮派成员,此时一脸谄媚地低着头,站在副帮主刘产跟前。 他们把今日在茶馆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汇报完后,静静地退一旁。 “此事当真,你们两个没有夸大吧?” 刘产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冷着脸的时候显的无比狰狞。 “副帮主,小的绝对没有吹牛,四个行脚旅客说的很具体,时间地点都说了出来。” “是啊副帮主,给小的一万个胆,也不敢乱说话。” 两个小弟纷纷摇头解释起来,语气看起来有些许的焦急,生怕刘产发怒。 “你们两个在这里等我,我去跟大哥禀告一声。” 刘产丢下一句话,转身快步往内堂走去。 内堂昏暗的房间内,传来一阵低声细语。 “你是说马家庄载满银子的队伍,离龙门县只有不到五十里?” 鱼化龙背着双手,来回在房间里走动。 事关重大,理应和王任禀告一声。 只是,这个点王任还在县衙当值,而他身份特殊也不好出入衙门。 劫还是不劫? 鱼化龙内心纠结起来。 他们最近闹出的动静不小,本就处于风口浪尖,现在涉及到数百万文钱,牵一发而动全身。 可送上嘴的肥肉,没道理不吃,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反正已经干过一票了,再干一票大的便暂时收手! 想到这里,鱼化龙很快做出决定。 “玛德,干了!” 两人阴恻着脸,低声商讨抢夺细节。 半炷香的时间。 “吱。” 紧闭的大门,被快速打开。 刘产龙腾虎步走了出来,他大喝一声。 “召集所有兄弟回来!” 很快,散布在龙门县各处的鱼龙帮成员被召回。 四周围起高墙的演武场,站满了精炼的年轻男子。 他们手里拎着统一的三尺大砍刀。 鱼化龙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他没有说集合的原因,而是直接吩咐道。 “所有人的兵器统一交上来,我安排人送出去。” “大家分批出城,半个时辰之内到平顶山下集合。” “是!” 鱼龙帮化整为零,混在来往人群中,通过四个城门分批出城。 他们的动作专业而熟练,并没有引起官府和百姓的注意。 ... 距离龙门县三十里的官道上,出现一支三百人的庞大队伍。 这群“疲惫不堪”的汉子,吃力地推着三十辆马车。 马车拉的不是坐人的轿子,而是一个长长的大木箱子,箱子用布遮挡着。 行走在颠簸的路上,发出阵阵叮叮哐哐的金属碰撞声音。 细看之下,这群汉子皆为青壮年,深色的布料下隐藏着结实的肌肉。 队伍的最前面,薛仁贵低声对身旁的二蛋说道。 “二蛋,前面马上要进入山谷,叫兄弟们做好准备,小心提防。” “好!” 二蛋应了一声,扛着用麻布包裹的马槊,一个个通知下去。 “大哥,倘若真有贼子前来抢劫,该下死手不要心软。” 薛仁贵又小声叮嘱许虎,生怕他战斗时发愣,被人钻了空子。 “好,三弟你也小心点。” 许虎点头,认真回答道。 狭长的山谷,两侧有高大的灌木丛遮挡。 是个埋伏的好地方。 “啾啾~” 死寂一般的山谷,偶尔传来一两声鸟叫声。 “大哥,人数有点多,不过手里都没有家伙。” “桀桀,这群人快累的走不动了,好下口!” 茂密的灌木丛里,刘产透过草丛的缝隙,认真观察车队的情况。 看到手无寸铁,疲惫不堪的车队,刘产放下了警惕,心里轻视起来。 而鱼化龙更冷静些,他留意到薛仁贵几人扛着的长东西。 虽然有麻布遮挡,作为老江湖的鱼化龙,一下认出是兵器。 他小声叮嘱道。 “前中后几个年轻人,他们手里扛的可能是长家伙,待会小心留意。” “就几把武器,能翻起什么浪。”刘产不以为然地说道。 “小心无大错!” 另外一边,车队已经完全走进山谷。 这时候异变发生了。 “兄弟们杀!一个都不要放过!” 一道粗犷的声音猛地响起。 “杀!” 山谷两侧冲出百来个手持兵刃的蒙脸汉子,嘴里嗷嗷大叫。 鱼化龙和刘产一马当先,举着寒芒毕露的大刀,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抄家伙!” 薛仁贵大喝一声,把手上的麻布一扯,露出丈二长的方天画戟。 靠近马车旁的护卫队员,纷纷从车里抽出朴刀。 “草,上当了!” 鱼化龙身形一顿,心里大骂一声。 一众帮派成员吓的眼睛都快掉下来,心里有些发怵。 前面这伙人哪里是大肥羊,分明是一群活阎王! 和人家的兵器相比,他们不足三尺的砍刀,就是个笑话。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已经冲了下来了,再回头已无可能。 “弟兄们别怕,一群泥腿子而已,把他们全部杀光!” 鱼化龙咬牙发狠,目露凶光,硬着头皮带着兄弟们往前冲。 “列阵,杀!” 薛仁贵厉吼一声,护卫队员迅速熟练地结阵。 以王天一等队长为核心,分为数十个小阵型,把鱼龙帮的人分割围杀。 “乒~” “哐~” “砰!” 两伙人很快战到一起。 马家庄的护卫队员,除了王天一等少数人是行伍出身,大部分都是朴素的平民百姓。 虽然人数占优,又有刀兵之利,可大部分人根本不敢下死手。 反观鱼龙帮的人,个个战斗经验丰富,且凶狠残暴。 举着大刀发疯似地劈砍,一时间爆发出来的战斗力,竟然把马家庄的护卫队压制住。 “别怕,砍上去!” 在一旁掠阵的王天一等队长,纷纷出口喝道。 大规模的战斗机会不多,马家庄把这一次的战斗当作练兵。 眼见阵型有些乱,王天一虎目圆瞪,单手持着朴刀冲杀上前。 锋利的大刀高举,闪电般斜劈而下,一个冲在最前头的鱼龙帮喽喽,被大刀贯穿半边身子。 “砰!” 前冲的身子重重地倒了下去。 鲜血喷涌,溅到前面护卫队员的脸上。 王天一单手持刀,厉声吼道。 “弟兄们,这帮贼子不仅伤天害理无恶不作,还欺辱我们的婆娘,破坏我们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如果今天不灭了他们,以后我们马家庄将永无宁日!” “你们如果不想被欺负,重新过回窝囊的日子,那就给我杀!” 王天一的话,果然起了作用。 想到以前饱一顿饿一顿,家人的安危没有保障,还经常遭受兵灾的日子,再想到如今安稳富足的生活。 这帮护卫队员双眼变得通红起来,脖子上的青筋勃起,脸色也狰狞起来。 “杀~” “杀~” “杀~” 第88章 摧枯拉朽 杀机凛冽,气势如虹。 护卫队员举着朴刀不再畏畏缩缩,而是大开大阖,刀刀直劈鱼龙帮帮众的要害。 刀光剑影,场面变得混乱起来。 “哐当~” 一个满脸横肉的鱼龙帮小头目,整条右臂被劈断,手中的兵器随着手臂掉了下来。 小头目惊骇地看了一眼喷血的右臂,脚步踉跄想往后逃。 趁此间隙,一个杀红了眼的护卫队员,双手抓着朴刀的刀柄,跟着一个箭步向前踏出,尖锐的刀刃随着一股大力,猛然前刺。 “噗~” 锋利的朴刀像切豆腐一般,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 比护卫队员还高半个头的小头目嘴角渗血,满脸不可思议地低头往下看。 “你~” 小头目艰难地抬起左手,无力地指着面前的护卫队员。 “去死吧!” 护卫队员怒吼一声,猛地抽出朴刀,一脚把小头目踹开。 生命流逝的庞大身躯,直直地往后倒在血泊里。 “呼呼~” 杀完人后,这个护卫队员的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 握着朴刀的手也有些发软。 忽然。 一把明晃的短刀突然改变方向,斜斜地朝着刚杀完人发着愣的护卫队员刺来。 鲜血不仅没有让鱼龙帮的人胆怯,反而激起了他们的凶性。 “小心!” 一旁掠阵的王天一悍然出手,朴刀上挑架住鱼龙帮喽喽的兵器。 与此同时,边上的几个护卫队员纷纷反应过来,他们眼疾手快,纷纷跳身过去。 双手持着朴刀猛地向前刺出,噗呲几声,三把锋利的刀刃刺穿小喽喽的肚子和胸膛。 “谢谢各位兄弟救命之恩。” 劫后余生的护卫队员吓出一身冷汗,差一点就交代在这里了。 “干得漂亮!” 看到护卫队员互帮互助,王天一满脸的赞赏,忍不住称赞起来。 有了这样的经历,这支队伍的战斗力才会更加强大。 王天一走到发愣的护卫队员身前,温声劝诫道“臭小子,记住了,战场千万不能发愣!” 说完继续带头围杀鱼龙帮的人。 车队的最后方。 没有敌手的二蛋和马大勇两人如狼入羊群。 马槊和长枪化为一道残影,周边鱼龙帮的人成片倒下。 两队护卫队员分散两边,保护二蛋和马大勇两翼的安全。 另外几队护卫队员从外围往里突进。 眼看完全被合围,夹在中间的鱼龙帮成员开始疯狂反扑,朝着战斗力稍弱的外围突防。 他们朝外突围,反而完全将背后露在二蛋等人面前。 “扑~” “扑~” “...” 一个个逃窜的喽喽被穿肠破肚,往前踉跄几步倒了下去。 车队的最前面。 许虎压着鱼龙帮副帮主刘产打,战斗呈一边倒的形式,短短的二十来招已经快要决出胜负。 许虎把偃月刀舞的飞快,一刀接着一刀往刘产身上招呼。 刘产紧咬牙关,吃力地扛住一刀,下一刀又斩了下来。 陪伴自己多年,日夜用心保养的大刀,上面已经出现拇指大的豁口。 “锵~” 许虎一刀把刘产劈退五六步。 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迈着重步冲锋向前。 双手紧握刀把,一个跳跃,以力劈华山之势朝刘产劈了过去。 “蹬蹬蹬~” 刘产的身子还未站稳,看到压顶而来的大刀,狰狞的脸上满是骇人。 他试图抛掉手中的大刀,强行扭转身形。 但又如何能够闪避的过去? 大刀从肩膀斜劈而下,刘产的首级被许虎的偃月刀砍了下来。 “哗啦!” 附近的鱼龙帮帮众哗然起来。 副帮主刘产可是仅次于鱼化龙的高手,他的死对鱼龙帮的士气打击非常大。 还在苦苦鏖战的帮众已经有想逃命的想法。 “踢到铁板了!” 鱼化龙心里一苦,后悔莫及。 终日打雁,反倒被雁啄。 余光扫过,还站立着的兄弟,不足三成,而且还被分割成几块。 看到自己多年来,辛苦一手打造的队伍就这样没了,鱼化龙的心在滴血。 “哼!与人交战还敢分心。” 薛仁贵冷哼一声。 手中的方天画戟一个斜挑,在鱼化龙的左臂上挑出一块血肉。 “嘶~” 鱼化龙痛的大汗淋漓,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他的身上已经挂了六处彩,鲜血把衣襟都染红了。 “草,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鱼化龙在心里咒骂一声。 和他对上的小伙子看着年轻,可力量大的出奇,方天画戟也神出鬼没。 鱼化龙一开始用不要命的凶狠打法,舍弃自身的防御,抡起大刀全力劈砍。 本想着唬住这个年轻人,没想到这个愣头青完全不惧。 不仅和他硬碰硬,灵活的方天画戟还把他刺的伤痕累累。 强弩之末的鱼化龙眼见不能力敌,他开始找逃命的出路。 鱼化龙没想到的是,薛仁贵从一开始没想直接杀了他,而是把他活抓了。 鱼龙帮所有的秘密都在这个老狗身上,留着他说不定能打探些消息出来。 薛仁贵察觉到鱼化龙想逃,也不再留手,全力之下,方天画戟又快了三分。 “锵~砰!” 画戟把鱼化龙的大刀挑开,一个丝滑转身,用戟柄底部重重地撞击鱼化龙的肚子,直接把他撞飞。 附近几个虎视眈眈的护卫队员一拥而上,直接把鱼化龙捆了。 群龙无首。 鱼龙帮的帮主被俘,副帮主战死,小头目也死了大半。 剩下的鱼龙帮成员彻底乱了起来,有序的配合战斗变得毫无章法,各自为战。 而且都有逃离的心。 可里里外外都是带血的朴刀,插翅难逃! 在几倍护卫队员的围攻下,负隅顽抗注定是徒劳无功,随着包围圈的逐渐逼小,败局已定。 “哐当~” 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喽喽,被吓破了胆,率先丢掉兵器。 他跪在地上大喊“别杀我,我投降~” 凄厉的求饶声,夹在兵器金属碰撞的锵锵声中,显的格外刺耳。 这声求饶,彻底地攻破了鱼龙帮剩余帮众的心理防线。 一向蛮横惯的鱼龙帮帮众,没有往日的嚣张跋扈。 “哐当~哐当~” 一把把大刀被丢到地上,砸起一阵烟尘。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投降,其他快要坚持不住的小喽喽,也纷纷丢掉武器。 混战落幕,马家庄一方大获全胜。 薛仁贵跳上车架上,视线先是俯瞰一遍战场,看到护卫队员控制住所有的鱼龙帮喽喽。 心里松了一口气。 薛仁贵大声喊道。 “把他们都绑起来!” “几位小队长检查一下兄弟们有没有损伤!” 很快王天一等几个队长集合队伍,各自清点完后来到薛仁贵身旁汇报。 “薛队长,一队受伤1人。” “二队受伤2人。” “...” 一个个好消息传到薛仁贵的耳朵里。 第89章 审讯 300名护卫队员,除了三十三个兄弟被划了一两刀,并无人员死亡。 受伤的护卫队员伤口都比较浅,并不致命。 王天一几个队长,第一时间给伤者做了包扎。 马大勇带人打扫完战场后,持着带血的长枪走过来,年轻的脸上因为这场生死拼斗,变得更加坚毅。 他朝着薛仁贵汇汇报起来。 “薛队长,此战共击杀贼子116人,俘虏贼子18人。” 而己方无一人死亡。 这是一场大胜! 薛仁贵第一次带队便取得巨大的胜利,内心升起了巨大的成就感。 很快他便把内心升腾起来的洋洋自得压制住。 鱼龙帮到底只是个不入流的混混帮派。 和身经百战的正规官兵相比,无异于猛虎和豺狼的对比。 而且马家庄还占着人数和兵器上的优势。 想到这里,薛仁贵觉得也没有可得意的地方。 “大勇,带人把战场打扫一遍。” “把所有鱼龙帮的兵器都收起来,带回去给铁头师傅融了,重新锻造。” “好。”马大勇应了一声,随后带人打扫战场。 鱼龙帮,这条盘踞龙门县多年的恶蛟,今日被马家庄彻底斩断。 尸体和血水混在一起,让人看了反胃。 “呕~” 看着眼前尸山血海的场景,一个脸色苍白的护卫队员呕吐起来。 很快其他护卫队员,一个接一个地纷纷呕吐起来。 直把他们的苦水都快要吐出来。 就连二蛋和许虎这两个大块头,也没忍住,就属他们吐的最猛。 方才凭着一腔热血,一股狠劲厮杀,现在冷静下来所有的不适一下涌上心头。 站在车架上的薛仁贵,也是喉咙一热,差点就吐了出来。 只是凭着超强的意志,被他生生地压制住。 “呵呵,吐吧吐吧,吐出来就舒服了。” 现场只有王天一几个老兵油子脸色如常,他们乐呵呵地说道。 “我第一次在战场上杀人,也是苦胆都吐了出来,就是可惜了那半只鸡腿,刚吃下肚不久全都吐出来了。” 王天二咂吧着嘴,一脸回味地说道,表情带着几分惋惜。 一众呕吐之人,纷纷给他甩来一个白眼。 真是哪壶不开提那壶。 这会大家还吐着呢,一提吃的,吐的更厉害了。 .. 龙门县。 平坦的大道上,一架布置奢华的马车,缓慢地从县衙走出。 马车两侧有四个手持横刀的汉子,他们绷着脸看起来极为严肃,跟着马车一路小跑。 刚下值的王任坐在轿车里,吃着精美的糕点,得意地哼着曲。 今日县衙论事,马周低声下气求大家想办法解决粮食被盗之事。 看到马周手足无措的模样,他心里爽的起飞。 一个无权无势的布衣,不好好给人当狗,非得来趟这趟浑水。 哪有那么容易? 龙门县这巴掌大的地方,他可是苦心经营十余载。 不可能拱手让人。 殊不知,他手里最为倚仗的鱼龙帮,已经不复存在了。 ... 夜幕降临。 天际边还隐约可见黑色的云霞,逐渐地变得黯淡起来。 马家庄。 玩闹的小孩,乘凉的老人都已回家,家家点起了烛火。 村子里头,多了几队手持朴刀,举着火把,来回巡夜的护卫队员。 马家庄制造局。 外面燃起来一个巨大篝火,把方圆百米的黑幕都给撕碎。 四周围着的百来号人,在红色火焰的照映下,拖出长长的黑色倒影。 马三爷、薛啊三、福伯等人表情复杂地望着大门紧闭的房子。 这两天打井队的人陆续从外地赶回来,后勤压力一下大了起来,几个老家伙也忙的焦头烂额。 一不留神,这帮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在混小子王剪的指挥下,差点把龙门县掀翻了天。 鱼龙帮,这个杀人不吐骨头的黑暗势力。 竟然在今日被马家庄的护卫队给灭了。 仅剩的几个小喽喽和帮主,现在也被关进房子里面审讯,生死难料。 马三爷也是久战沙场的老人,手里少说也有十来条人命。 杀几个恶贯满盈的贼人为百姓除害,是值得歌颂的事。 可这一场厮杀,足足杀了一百多人! 虽是为民除恶,可他们终究不是官府,没有生死审判这个权力。 倘若官府追究下来,怕是要出大问题! 年轻人一腔热血,思虑不周,还是冲动了! 哎~ 会议室里。 鱼化龙被人五花大绑,像个死狗一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听到他重重的呼吸声,还以为他死掉了。 身上旧伤的鲜血已经凝固,新添的新伤又把锦衣染红,整个人虚弱到极致。 审讯了半个时辰,也用了一些暴力手段,没想到鱼化龙的嘴比石头还硬,愣是一个字都不说。 “鱼帮主,你还嘴硬到什么时候呢?你的弟兄可是什么都说了!” 王剪坐在跟前的椅子上,冷着眼看向鱼化龙。 “呵呵,栽在你手里任刀任剐随你处置,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鱼化龙冷哼一声,尽管语气十分虚弱,可一张嘴还是那般硬。 马家庄下手之狠辣,他可不相信进了这里,还能活着走出去。 再说王任对他恩重如山,哪怕吞刀刮肠,抽皮拔筋,他也绝对不会说出半个字。 王剪站起身,背着手朝着鱼化龙走去,边走边说道。 “三日前,你带人半路劫了马家庄共计两万三千五百六十三文,还把我们的人打伤。” “六日前,你下令夜劫粮商李富贵的商铺,抢夺的数万斤粮食,就放在你鱼龙帮后堂的地窖里。” “两个月前,陈四在你的赌场欠下赌债一百六十文,你把陈四年仅十六岁的闺女抓回鱼龙帮,并在侵犯过后将人杀害。” “...” “七年前,你派手下到朔州、岚州等地绑架落单的貌美女子,威逼利诱让她们在青楼接客。” 每一件鱼龙帮做过的坏事,被王剪不急不慢地说出来。 鱼龙帮的小喽喽可不像鱼化龙这么硬骨头。 王天一当着他们的面,砍了两个叫嚣的喽喽后,剩下的人就老实了。 将他们分开来,经过一番审讯,他们老老实实地把知道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最后把他们说出来的口供一番对比,便把鱼龙帮这些年做过的罪恶全都暴露出来。 王剪走到鱼化龙的身旁停了下来,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疑问说道。 “八年前,龙门县还没有鱼龙帮,你还是个默默无闻的肉贩子,手上跟着几个小厮。” “可第二年,你成立的鱼龙帮,在短短两年内发展成百人的帮派,还建起了赌场和青楼。” “奇怪的是,在你发迹前,时任龙门县的县丞梁威,失足落水死于非命。” “鱼帮主,这事你怎么看?” 王剪说完后,鱼化龙彻底沉默了。 第90章 真相揭露 帮众里面的人,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硬骨头。 一桩桩犯过的事情,都被底下的兄弟都抖了出来。 只要官府顺着线索摸查,什么都会暴露出来。 在这之前,鱼化龙也没想过会阴沟里翻船,犯事的痕迹也没全部抹掉。 特别是谋害龙门县前县丞梁威一事,听在鱼化龙的耳朵里,却是那么的震耳欲聋。 倘若被查出来,谋害朝廷命官铁定要诛九族。 不过这件事是他一个人亲手做的,其他人并不知道。 鱼化龙的也稍微心安了一下。 王剪之所以知道这么多鱼龙帮犯下的罪孽,多亏了俘虏的小喽喽里,还有一个跟了鱼化龙八年的老人。 这些年鱼龙帮做过的坏事,大部分都是他爆出来的。 只可惜这小子不争气,混了八年还是个小头目。 但凡能混个左右护法,也能多问些关键信息。 鱼化龙艰难的扭过脸,利用余光打量了一眼王剪,发现他也戏谑地看向自己。 这张清秀的脸看起来真讨厌! 换做平时,要有人敢用这种眼神瞧他,早叫人把他投江里喂鱼了。 “鱼帮主,你我本无生死仇恨,全是一场误会。” “我们辛苦外出打井讨生计,备些武器也只是防备黑山贼,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和鱼龙帮的兄弟对上了。” 王剪蹲了下来,眯着眼睛接着说道。 “现在酿成大错,我马家庄也在劫难逃。” “鱼帮主,倘若你说出幕后之人,我马家庄备上一份厚礼,登门赔礼道歉,这事也就相安无事地过去。” “到时候桥归桥路归路,你我就当没发生过矛盾,如何?” 根据马周和鱼龙帮喽喽所说的信息,王剪心里猜测鱼龙帮一定有幕后大佬。 而且这个人的身份极可能是龙门县的官员,亦或者是州府的官员。 鱼化龙现在唯一的价值,就是说出背后的大佬。 毕竟马家庄的打井队,还要外出周边州县打井两三个月。 倘若他背后之人不打掉,无疑是一把利剑抵在马家庄的咽喉。 随时都有可能给马家庄来致命的一击。 只是王剪的话,在鱼化龙看来都是屁话。 “呵忒~” “小子,别他娘的废话,有种把我杀了。” 鱼化龙朝王剪吐了一口血沫,一脸桀骜说道。 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王剪认真地盯着鱼化龙的表情,试探性问道。 “鱼帮主,你背后的主子是县尉张恭?” 鱼化龙表情毫无所动。 “看来不是张县尉,该不会是,王县丞吧?” 王剪仔细地打量着鱼化龙的表情,企图看出丝毫变化。 可惜让他失望了,鱼化龙的表情毫不所动。 这把嘴简直比河蚌还难开! 鱼化龙打死不说,是因为他深知,只要他还有利用的价值,马家庄是绝对不会杀他的。 他现在心里祈祷王任快些反应过来,带人来马家庄把他救出去。 再顺便把眼前这个可恶的贼首铲除。 到时候从马家庄的贱民里补充些人手,鱼龙帮很快可以恢复元气。 硬来没用,接下来怕是要用软的吧。 鱼化龙心里想到。 可惜他想的太多了,一个坏事做尽的人,王剪又怎会让他尝到甜头? “哎,既然这样,那我只能让鱼帮主在小黑屋里躺一躺了。” 王剪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地说道。 不畏死的狠人,还孤身一人没有软肋,基本很难找到他的弱点。 此计不通,只能用第二种方法。 随即身后的许虎一只手把鱼化龙提了起来,把他丢进墙角新打造的木箱子里。 箱子的深度刚好能躺下一个人。 合上厚重的盖板后,鱼化龙的呼吸打在木板上,一股重重的原木味扑鼻而来。 视线变得昏暗。 也变得压抑起来。 “踏踏踏~” 一阵脚步声越走越远,直到变得完全安静起来。 过了片刻,一辆马车驶出马家庄,消失在夜幕中。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鱼化龙被一阵剧烈的摇晃震荡醒了。 “嘶!” 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全身好似要散架一般。 睁开眼,鼻子离上面的木板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一股窒息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压抑、紧张、焦虑... 数不清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鱼化龙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起来! 他扭过头去,一丝阳光从箱子两边的小缝照进来,非常刺眼。 箱子摇摇晃晃,好像在赶路一般。 除了杂乱无章的马踏声,没有其他的声音。 “哼!” 鱼化龙冷哼一声。 虽然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屈服,太小看他的。 被打的遍体鳞伤也浑然不惧,现在能舒服地躺着,还能恢复体力。 密闭空间带来的压迫感,闭着眼睛也能暂时忍受。 鱼化龙绝对想不到,此刻王剪带着他前往县城的方向。 目的就是报官! 没错,昨夜王剪潜入县城,和马周商讨对策。 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经过一番商议后,一致决定。 尽可能打掉这颗藏在暗中的巨大毒瘤! 还龙门县百姓一片朗朗晴天。 于是在王剪的建议下,再次使出引蛇出洞这招。 通过定把鱼化龙这块大诱饵摆到明面上来,把幕后之人钓出来。 有马家庄的人力支持,就算幕后黑手是张恭,马周也照拿不误。 遭受旱灾的这段时间,朝廷严查贪官污吏。 杀的县令以上职位,数不胜数。 前提是要有证据! ... 马家庄这次出动了百来号人,庞大的队伍走在大街上,吸引了众多百姓的目光。 这群不明所以,又无所事事的百姓,经过一番眼神交流后,默契地跟在后面。 “嘭嘭嘭~” 许虎抡起鼓棒,大力地敲打县衙门口的大鼓。 很快王剪一行人被请了进去。 因为县衙里面位置小,除了押着鱼龙帮小喽喽的护卫队员进去,其他人都留在外面等候。 “啪~”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报上名来。” 马周板着脸,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一旁还打着哈欠的王任,瞥了一眼一群跪在地上,被打的鼻青脸肿垂头丧气的人。 心里隐约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 整个人也变得清醒起来,眯起三角眼,凌厉的目光打量着堂下的每一个人。 另一边,永远都是古井无波的张恭,把一切都尽收眼底。 作为负责龙门县治安的县尉,手里多少掌握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嘴角轻轻一扯,表情变得玩味起来。 王剪朝着马周拱了一下手,朗声说道。 “禀告县令大人,草民是马家庄百姓王剪,今日状告一拦路劫财,且身上背负数条人命的贼子!” 随后对身后的许虎说道。 “虎哥,把贼人拎出来。” 第91章 垂死挣扎 许虎像提小鸡一样,单手把鱼化龙拎了出来。 “啪~” 鱼化龙被许虎丢垃圾一样,随意地丢到地上。 “啊!” 鱼化龙重重地哀嚎一声。 他弓着身子躺在地上,手脚一抽一抽的,就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鱼化龙本就浑身伤痛,又被许虎重重地砸到地上。 现在整个人都眼冒金星,差点吸不上来气。 钻心的痛让他的直冒冷汗。 因为鱼化龙的头是贴在地上,加上身上的衣服鲜血纵横,现场的人一下没认出他来。 几个县兵队长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表情满是茫然。 他们各自管辖的区域,这几天都没爆出持械争斗的事。 堂前这十来号刀剑伤口加身的男子,明显是刚爆发了一场激烈的冲突。 希望没搞出命案,如果死上几个人,那事情可就大了。 几个县兵队长,纷纷在心底祈祷。 过了十来个呼吸的时间,鱼化龙才有动静。 “吸~” 鱼化龙的双手撑在地上,身体带来的剧痛让他猛吸一口气。 他知道这里是县衙,主子王任就在前面盯着自己。 鱼化龙紧咬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艰难地把身子翻转过来。 随着鱼化龙苍白的脸出现在大家的视野,衙门内顿时传来阵阵惊讶的声音。 “吸!这...这不是鱼帮主么!” “鱼帮主怎么被打的这么惨!” “其他人员,不会也是鱼龙帮的人吧?” “发生了什么大事?” “...” 堂内的县兵和县兵队长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在龙门县,鱼龙帮和县兵的实力相差无几,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 加上鱼龙帮的人会来事,时不时地敬上一些钱财,这些县兵队长和手下的人,或多或少都拿了鱼龙帮的好处。 鱼龙帮势大,又不会给他们找麻烦,相处的倒也融洽。 在王任看清鱼化龙的脸庞后,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 此刻王任的内心最为复杂,也涌上各种疑问。 鱼化龙究竟做了什么事? 在县内无敌手的鱼龙帮,怎么会搞成这副模样? 王任眯着眼,阴沉着脸打量起堂下的王剪。 他藏在背后的双手紧紧地握了起来,抓的呱唧作响。 虽然不知道鱼化龙背着自己做了什么事,可看到他这副凄惨的模样,想必鱼龙帮也好不到哪里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王任一点防备都没有。 王剪自踏进县衙到鱼化龙被拎出来,一直暗中注意着堂内众人的表情。 虽然大家的反应都很大,可大部分都是惊讶和吃惊。 只有阴着脸色的王任,露出了一丝愤怒的表情。 虽然很快被他隐藏下去,可还是被王剪捕抓到了。 “这个王县丞,有大问题。” 在王剪在心底,已经把王任列为鱼龙帮幕后大佬。 思索间,沉默不语的王任开始说话。 王任死死地盯着王剪,大声呵斥道。 “来人,给他们松绑!” “官府未审判定罪,你们竟敢擅自行私刑,眼里还有没有律法!” 很快两侧的县兵走了出来,给鱼化龙和一众小喽喽松绑。 “看来鱼龙帮的后手之一,就是这个县丞王任。” 王任的反应,更加了王剪的猜测。 别看王任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现场官职最大的马周还没说话,他倒是越俎代庖。 王剪的表情不变,对王任叫人松绑的事毫不在意。 王剪朝着马周微微一笑,转头对一侧的马大勇说道。 “把这帮贼子犯下的罪案,呈给县令和几位大人看。” “是。” 马大勇应了一声,快步走上前去,把马成才手书的状书放到马周身前的桌子上。 马周虽然在昨夜已知悉鱼龙帮犯下的大罪,可看到状书一条一条密密麻麻的供词,心里还是愠怒不已。 “啪!穷凶极恶,罪大恶极!” 马周重重地一拍座椅的扶手,一脸怒气地站起身来。 看到马周气的脸色通红,反应剧烈,场中受过鱼龙帮贿赂的人心里纷纷咯噔一下。 “该死的鱼龙帮,千万别牵扯到老子,要不然弄死你们!” “玛德,鱼龙帮没事惹马家庄这群刁民干啥!这下踢到铁桶了,真是害人害已!” “这该如何是好,倘若...” 场内的人表情各异,心里成了一堆乱麻。 显然这帮县兵的手脚,都不干净。 王任脸上带着几分疑惑,铁着脸接过马周递来的状书,三角眼快速地浏览一遍。 看着看着,他的眼猛睁大几分。 上面所列的鱼龙帮犯下的罪证,竟然全都是真的! 他隐晦地看了一眼鱼化龙,看到鱼化龙微不可察地朝他摇了摇头,这才放心下来。 王任随即转头,把目光盯向鱼龙帮的小喽喽身上。 鱼龙帮除了鱼化龙,王任没有在任何一个人面前表露过身份。 哪怕是副帮主刘产也不知道。 “既然不是鱼化龙说的,那一定是这群小喽喽的人说的!” 王任的眉头紧锁,心里飞快地想着如何解救鱼化龙。 张恭看完罪证后,古井无波的脸上,也露出愤怒的表情。 都是他的不理事,放纵鱼龙帮的人为非作歹,导致鱼龙帮犯下了滔天罪行。 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就这样被鱼龙帮的人残害。 张恭的内心既愧疚,又怒火中烧。 几个县兵队长也走上前去,紧张地看了起来。 看到没有牵扯到自己,都放下心来。 “鱼龙帮留着终究是个祸害,一定要铲除!” 几个县兵队长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从几人脸上露出的杀机,可见他们也想铲除鱼龙帮。 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啪!” 马周重重地一拳拍在桌子上,大声呵斥。 “鱼化龙,状书上的种种罪证,你认不认罪?” 鱼化龙在一个帮众喽喽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身来,他朝着马周三人拱手说道。 “马县令,王大人,张大人,小的不认罪!” “上面所列种种,都是马家庄的人对小的和众兄弟屈打成招。” “全都是马家庄的人胡编乱造,企图谋害我这个良民啊!” 有王任在,鱼化龙的底气一下就上来了。 几位县兵队长都吃喝拿过鱼龙帮的东西,显然也不会落井下石。 “三位大人,你们看,我们身上的伤都是马家庄的人打的!” 鱼化龙说完后,掀开胸前的衣服,露出一道道狰狞的伤口。 其他小喽喽也纷纷脱下上衣,把布满伤痕的身体露了出来。 “这么惨!” “私自行刑,太可恶了!” “一定要还鱼龙帮一个公道!” 几道声音传了出来。 鱼化龙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三位大人,你们一定要给小的做主呀,马家庄的人还杀了我们上百兄弟!” “他们的尸骨还躺在冰冷的大山里,惨遭豺狼的啃食...” 鱼化龙恶人先告状,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泪水如泉涌般滴落下来。 猛男落泪,我见犹怜。 “哗啦~” 堂内一阵惊哗。 唯有王剪和马周,依旧保持着淡定。 第92章 证据确凿 一番话犹如深水炸弹,直接在众人的心里炸开。 命案过百,那是完全可以诛连九族的大罪! 王任听到鱼化龙的话,表情愣住了。 他心底随即就是一个叹息,没想到鱼龙帮竟然全军覆没。 近十年的经营积累,化为泡影。 现在没有时间发怒,救下鱼化龙才是当务之急。 王任的脸上露出一股狂怒,表情看起来非常狰狞。 “派人去查看一番,看看鱼帮主说的话是否属实!” “倘若属实,相关涉案人员一律砍头!” “是县丞大人!” 一个下巴留着一撮胡须的县兵队长走了出来,恭敬地朝王任行礼。 作为县兵队长顶头上司的张恭,看到他没有经过自己的命令,便擅自执行王任的指示。 哪怕不想管事,此刻心里也生出几分不悦。 眼见县兵队长转身要走,脸色阴沉的张恭忽然说道。 “且慢!” 县兵队长的身子一顿,脚步停了下来。 张恭皱着眉,语气严厉地呵斥起这名县兵队长。 “马县令尚未发话,你这尾巴抖的挺欢的,一边待着去!” 说完后,张恭转过身子,双目凌厉地盯着其他几个县兵队长。 “不听马县令的命令,便擅自行动者,杀无赦!” 张恭这头猛虎第一次睁眼。 在他的凝视下,几个蠢蠢欲动的县兵队长身子站的绷直,表情也变的严肃起来。 待县衙恢复安静,马周这才开始行动。 只见他拿着状书,慢步走到鱼化龙跟前。 马周双眼凌厉地盯着鱼化龙,高举状书冷声说道。 “倘若状书所列为事实,鱼龙帮半途袭击马家庄之事,所有后果均由鱼龙帮负责。” “各位也不必多说,现在我们照着状书一条条去查看证据,便知事情真伪!” 马周没有接王任的话,也没有理会其他不同的声音。 证据确凿,多费口舌是没有意义的事。 没有鱼龙帮这只右臂,加上张恭完全站在马周这一边,王任没有一点办法。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必要时,只能完全舍弃鱼龙帮,明哲保身。 在张恭的召集下,所有县兵快速在县衙前集合。 “张县尉,你带人找其他罪证,我亲自去鱼龙帮驻地查探。” “好,县令大人请放心,我会严查。” 在马周的指示下,两百县兵分成几路,根据供词去找罪证。 马家庄的人也押着小喽喽在前面带路,和马周一同前去鱼龙帮。 马周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赶往鱼龙帮。 高墙伫立的鱼龙帮驻点,除了两个守门的小喽喽,再无一人,硕大的场地死寂一般。 小喽喽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几个县兵一拥而上给拿了下来。 在鱼龙帮混了八年的小喽喽为了将功补过,非常积极地表现。 在他的带领下,鱼龙帮隐秘的地库,不费吹灰之力便打了开来。 一包包粮食,一箱箱金银,一把把兵刃被搬了上来。 把宽敞的演武场都摆了大半区域。 马周,王任和王剪站在演武场的高台上,看着忙碌搬运的县兵,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不说话。 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不久,其他各路县兵也陆续带着东西回来。 “报,挖到无名尸骨三副。” “报,挖到无名尸骨五副。” “报,张县尉已查封赌场和青楼。” “报,已走访坊市周边商户,鱼龙帮收取保护钱数额巨大。” “报...” 一个个县兵陆续赶过来,把打探到的情报跟马周汇报起来。 王任双眼一黑,险些倒了下去。 鱼龙帮保不住了! 而各队的县兵队长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他们生怕鱼龙帮的残余来一个鱼死网破,检举他们贪赃枉法。 好在最后关头,鱼龙帮的人也没供出他们。 ... 鱼龙帮被查封,帮众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龙门县。 三日后。 龙门县坊市中心邢台。 鱼龙帮的残余人员被架到邢台上,双手反绑在身后,朝着人群的方向跪着。 经过几日的盘点审查,鱼龙帮的所有罪证被查了个底朝天。 除了那个混了八年还是个普通喽喽外,其他小喽喽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命案。 按照律令,当斩! 刑台首座,马周铁青着脸坐在中心位置。 他正眼目视前方,对左手边的王任悠悠说道。 “王县丞,开始吧。” 王任艰难地站起身来,满脸疲态地朝着马周恭了一下手。 随即把桌子上的状书拿了起来,咬着牙把上面的一条条罪证诵读出来。 邢台下方,无数被鱼龙帮欺压,弄得家破人亡的百姓,纷纷掩面而泣。 罪证读完后,王任无力地坐了下去 明正典刑,依照律法,处以极刑。 马周也不废话,冷着脸下令。 “斩!” 十几把明晃晃的大刀落下,鲜血飞溅喷涌而出。 不可一世的鱼龙帮,就这样草草地结束。 “马县令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围着的百姓,纷纷跪拜叩谢,嘴里大喊感恩之词。 王剪带着许虎站在人群中,看到鱼化龙到死,也没曝出王任。 脸上带着几分惋惜。 随即被邢台上血淋淋的场景恶心到,肚子里一阵反胃。 “呕~” 他不争气地吐了出来。 周围的百姓纷纷往后退开,鄙夷地看着呕吐中的王剪。 毛头小子,看个杀头都吐成这样。 真是没见过世面。 ... 七月上旬。 落日拖着长长的尾巴,把山河染上一片金黄。 今年也是怪异,都到了七月,老天依旧还看不出丝毫要下雨的迹象。 “冰糖葫芦嘞!又大又甜的冰糖葫芦。” “猪肉便宜卖嘞,便宜卖,卖完回家抱婆娘嘞~” “小店还有上等客房一间,要打尖的客人赶紧喂~” “...” 大街上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鱼龙帮的覆灭,在周边县城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这些日子,前来龙门县的外地人明显多了起来。 来的人有商客,也有前来打听鱼龙帮覆灭的前因后果的好事者。 茶楼,酒肆每天都爆满。 “今天我们说一说马家庄大战鱼龙帮,胜利背后的终极秘密...” “且说大粮商李富贵,追回数万斤粮食后,又给县衙捐献了万斤粮食,用于赈灾施粥...” “要说这个马家庄,那可了不得,...” “据传,马家庄那个王剪,祖上可是先秦大将王翦的后裔,身高九尺,臂如横梁...” 说书先生这几天也是嘴角说冒烟,来一茬客人,说一遍故事。 每个说书先生讲述出来的故事,在经过自己的一番艺术加工后。 比原故事更加的有血有肉,情节跌宕起伏惊心动魄。 ... 龙门县最大的酒肆,二楼包间。 和一楼吵闹的环境不同,这里明显安静了不少。 装饰相对华丽的房间里,坐着一个身穿昂贵华服的中年男子。 男子气质儒雅,双眸如星辰般深邃,只可惜脸上挂着一个酒渣鼻,影响了整体的美感。 在他身前,一道道该酒肆的招牌菜把大桌都摆满。 可中年男子还是满脸的嫌弃,碗上的筷子也未动分毫。 在他身后两侧,站着十来个人。 全都是孔武有力的精壮男子,这些人手里持着布匹裹起来的长武器,腰间跨着横刀。 在中年男子对面,酒肆老板一脸谄媚地低头哈腰,把龙门县最近发生的大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说话间语气十分紧张,生怕说错话惹恼贵人。 只稍片刻,掌柜便把龙门县发生的大事说了一遍。 哪怕不经过添油加醋,在其他人耳中,听起来也是动人心魄的大事。 “嗯,讲的不错,赏!” 第93章 王任的第二春 中年男子听完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直接叫人给掌柜打赏。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一个半百老者走了上前。 从袖口里拿出一锭银子,甩到掌柜的手上。 “谢谢贵人赏赐,谢谢贵人赏赐。” 掌柜紧紧地把银子拽在手心里,一脸欣喜地朝着中年男子道谢。 “下去吧。” 中年男子早习惯掌柜这样的人的恭维,摆了摆手让掌柜退下去。 掌柜退出房间门时,轻轻地将门关上。 “呼~” 房间门关上后,掌柜暗松了一口气。 低下头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心满意足地哼着小曲,顺着楼梯走下楼。 真是奇了怪,现在的人都这么闲么? 为了打听个消息,银子一锭一锭地给。 如果每天收一锭银子,还开个屁的酒肆。 每天小酒喝着,姑娘伺候着,那才叫过日子。 “少爷,龙门县的县丞名叫王任,是我王家的旁系子弟。” “这些年经营的不错,在龙门县这一亩三分地有几分话事权。” “据老朽所查,王任和主家其余人员,并无接洽。” “新县令虽是长安下来的人,可出身布衣并无显赫家世相助。” “好好运作一番,把王任扶持上县令的位置,定会对少爷死心塌地。” “未来对少爷争夺家主之位,也算是一点小助力。” 半百老者附身到中年男子身侧,轻声汇报起来。 老者看着少爷的表情微微变化,他接着说道。 “而闹出大动静的马家庄,正是家主要我们注意的新崛起村子。” “如今展现的实力与我们刚出太原时相比,提高了数倍不止。” “倘若掌柜所言并无夸大,那这个马家庄的实力可不容小觑,得慎重对待。” 中年男子正是来自太原王氏嫡系的王离殇,半百老者则是他的管家。 自绛州官场大震动,王离殇便被派到绛州,重新把王家的势力经营起来。 绛县、闻喜县等几个大县,那边的王家的官场势力被连根拔起。 大部分职位被崔氏、柳氏几个大家族占用。 少部分实权职位被长安那边安排寒门担任。 王离殇和绛州刺史高士廉碰了个头,经过几次拉扯谈判,在付出了大代价后。 总算在绛州的一个贫困县,捞回了一个县令官职。 在刺史府吃了大亏,王离殇回到住所,马上把粮价再提高三成。 在官场损失的钱,总得从另外一个地方赚回来。 现在家家缺粮,他也不愁粮食卖不出去。 王离殇尝了一口水煮羊肉,随即嫌弃地吐了出来。 他从侍女手中接过手帕抹了一下嘴,对身后的侍从说道。 “你们把菜吃了吧,饭不够叫掌柜多打些上来。” “财伯,稍后去见见王任,倘若他识时务,不妨提携他一把。” 王离殇说完后,起身走到窗前,负手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的大街。 “好的少爷。” 管家恭敬地点头回应。 随即招呼身后站立的一众侍从坐下吃饭,又叫人找掌柜装了一大桶饭。 这群人的身份高低不一,却能无拘无束地围坐一起吃饭畅聊,显然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两次。 王离殇眯起眼,从窗子往前看去,夕阳把整个天空都染上一层红霞。 像天上的银河染上了红色的染料。 这次经营绛州,王离殇扶持的全是自己的亲信,为未来争夺家主之位增加筹码。 大家族的权力争斗,可不亚于皇室权力的接替。 有时候也会见血。 卯时。 县丞王任的私人府邸。 一群下人神色紧张地忙碌着,脚步踩的飞快。 这几天,老爷王任的脾气变得极为暴躁。 黑着的脸上见不到一丝笑容,稍有差错就是一顿打骂。 把他们这帮下人吓得心惊胆颤,生怕触了老爷的霉头。 方才一群精壮汉子,拥着一驾豪华马车进到府里。 没多久,老爷便欣喜地下令准备晚宴。 整个县丞府都动员起来了,像过年一样热闹。 县丞府从老爷入住至今,还未如此隆重地接待客人。 可想而知,老爷今天要招待的人的身份,是何等尊贵。 一碟碟精心烹饪的牛羊肉,一篮篮水果糕点,从厨房里端出来,送进书房里。 县丞府的下人进出书房时,看到门口两侧站着的高大持枪汉子,头也不敢抬,心虚地低着头看脚。 方才她们看到了什么? 心情大为不好的老爷,竟然一副谄媚的表情,而且主座上面,坐着的是那个尊贵客人! 往常连县令老爷都看不上眼的高傲老爷,今天竟然恭敬地坐在下桌。 实在不敢相信! 书房里。 “没想到啊!我们竟然是同辈。” “不过为兄痴长你两岁,叫你一声任弟倒也合理。” 王离殇听完王任的话,一脸惊讶地说道。 方才财伯给王任介了王离殇的辈分,王任也拿出族谱,给两人介绍了自己的这一分支。 发现两人不仅是同辈,追溯数百年前,还是同一个祖先。 王任心底大动,连忙点头说道。 “合理合理,离殇兄可是咱们王家的嫡系,未来的家主继承人。” “能被离殇兄称呼一声弟,王任脑干涂地也在所不辞。” 王离殇端起桌前的酒杯,笑着说道“今日与任弟相见,一见如故,真是高兴。” “来,我们共饮此杯。” 王任连忙双手举杯,朝着王离殇敬了一下酒。 “离殇兄你随意,任弟我干了。” 说完一饮而尽。 王任白净的脸颊带着几分潮红,在此前已经不知喝了多少杯酒。 “哈哈,好!” “真豪爽!不愧是我王家子弟。” 王离殇端庄地坐在主位上,看到王任一口把酒喝下,连连大声叫好。 说完后,他把酒杯送到口中,也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还把空酒杯倒拿在空中,给王任展示空空的酒杯。 “离殇兄海量!” 王任一脸钦佩地拍手夸赞。 几杯酒下去,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 很快王离殇也打开话题,说出了此次来绛州的本意。 王离殇手里捻着酒杯,在王任期盼的目光下,缓缓说道。 “任弟,绛州官场震动,我王家几乎全军覆没。” “为兄这次前来绛州,是带着族长的命令,重新经营绛州官场。” “前些日子,我见了新刺史高士廉,经过一番运作后,要回了一个县令的官职。” 说完,顿了一顿。 王离殇脸上带笑盯着王任,接着说道“你在龙门县当了多年县丞,按资历足以掌控一县之地。” “为兄很看好你,待时机合适,这龙门县县令之位,为兄扶你上来。” “现在绛州刺史府里都是一群老头,没几天活日。” “你再沉淀些时日,日后为兄运作一番,助你进刺史府。” 王任的身子一下坐直起来,双眼放光,脸上的醉意也消散大半。 他撑起身体,略带摇晃地走出桌子,双手抱拳对王离殇说道。 “离殇兄,大恩不言谢,以后任弟就是你的人了。” 颤抖的语气可见他内心的不平静。 “坐下说。” 王离殇走下去,把王任扶到位置上,宽厚的声音让人听起来非常舒服。 这一举动把王任感动的眼睛一红。 “我王任终于要出人头地了!” 第94章 站台 家族的这棵大树,终于把枝干伸到龙门县的上空。 王任的内心澎湃起来。 有了家族的支持,以后他的官路尽是坦途。 小小的龙门县,也不是他的极限。 鱼龙帮这颗暗棋虽然被拔掉,但是重新搭上了家族这棵大树。 不管是官场势力还是资源,都不是上不得台面的鱼龙帮可以比拟的。 王任知道王离殇初到龙门县,于是把龙门县的详细情况给他介绍了一遍。 其中重点讲了马家庄的势力。 “哦?原来鱼龙帮还是任弟的人。” “这么大的一个帮派,竟然被一群泥腿子一网打尽,任弟可知为何?” 听闻鱼龙帮是王任培养的势力,王离殇的脸上带着几分诧异。 每个世家都有或大或小的黑暗势力,专门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鱼龙帮说大不大,可对于龙门县来说也不小。 王任摆着手,脸上尽是无奈。 “我一下没看好,鱼龙帮去劫了马家庄的银子,还打伤不少人。” “没想到马家庄使了一些诡计,他们派人到县里散布假消息,说是马家庄的打井队运数百万钱回来。” “那天我还在当值,鱼化龙这个蠢材带着鱼龙帮倾巢出动,没想到中了马家庄的圈。” “他们的马车上,载的都是长兵器,加上马家庄人多势众。” “鱼龙帮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被打没了。” “到现在我还雾里看花,仿佛一切都是个梦。” 王任给自己倒满一杯酒,一口闷了下去。 心底的不舍,再次涌上心头。 鱼龙帮这些年帮他做了不少事,还赚回来大把的银子。 没想到看似强大的鱼龙帮,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哎~” “财帛动人心呐!” “鱼龙帮匪性太大,就算不是被马家庄灭,将来也会被官府收拾。” “现在你和鱼龙帮彻底撇清,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王离殇捻着酒杯,看着目光怔怔的王任,语气感慨地说道。 养匪为患,有时候会中伤主人。 王离殇的一番话让王任豁然开朗起来。 是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因为他的谨慎,和鱼龙帮没有留下丝毫的蛛丝马迹。 现在鱼龙帮被彻底抹掉,他再也不用担心因为鱼龙帮,而受到牵连。 王任的心结打开,兴致也一下变的大好。 在他的有意恭维下,一时间频频举杯,和王离殇谈笑风生起来。 晚上,王离殇在县丞府住了下来。 王任更是亲自动手,给王离殇和他的管家准备被褥。 接下来的几天,在王任的亲自作陪下,带着王离殇把龙门县逛了一遍。 池小王八多。 龙门县这一亩三分地,也是大小王八聚集。 王离殇原计划要去马家庄见一下王剪的,可知道王任和马家庄的矛盾后,也断了和马家庄直接联系的想法。 马家庄和王任相比,显然王任重要得多。 没必要为了一个村子势力,让王任对自己心里有疙瘩。 在王离殇离开龙门县的最后一天,还特意让王任把龙门县的官绅望族请到了县丞府。 大摆宴席,好酒好菜招呼了一顿。 五个县兵队长也被请了过去,而且还是和王离殇以及王任坐在主桌上。 给足了他们面子。 县里原本就倒向王任的官绅和小家族,在看到太原王家亲自给王任站台后。 这下更是坚定了追随王任的想法。 “王公子,我有一个表妹,长的是如花似玉,如若不弃,可让她侍奉在王公子左右。” “王公子,我叫胡四,专做染坊生意,有用得到小人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 酒桌上,这些人一窝蜂往主桌靠,都想在王离殇面前露露脸。 一旁的王任看到场面有些杂乱,于是举起酒杯站起来说道。 “各位请回座,本官替王兄敬各位一杯,以后要精诚合作才行。” 说完王任仰头一口把酒喝完。 看到王任把酒干了,这些围着的宾客纷纷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也举起酒杯朝王离殇和王任敬酒。 “以后我等便追随王县丞。” “县丞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只要小的能做到,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 “跟着县丞大人,大家以后的日子定会越来越好。” 一帮宾客纷纷大声回应。 态度那叫一个卑微诚恳,恨不得现场拜个亲爹。 与其他人相比,五个县兵队长则冷静许多。 他们每人手下管着四十个县兵,有执法和维护治安的权力,在龙门县里属于实权职位。 王离殇端起刚满上的酒杯,朝着五个队长示意一下。 “几位兄弟,我们共饮此杯。” “请。” 五位队长双手举起酒杯,朝王离殇示意了一下,随即纷纷仰头把酒一口饮下。 “兹~” “好酒!” 王离殇带来的高品质酒水,让几个县兵队长纷纷赞叹起来。 “喜欢就好,稍后每个兄弟带两坛酒回去。” “等我下回再过来龙门县,再给各位兄弟带些美酒。” 王离殇用绣帕抹了一下嘴角,笑着对几位县兵队长说道。 “那我等恭敬不如从命。” “感谢王公子美酒相赠。” 县兵队长纷纷对着王离殇拱手,脸上带着几分巴结。 他们的上司张恭,在龙门县上任的两年多时间里,除了第一天上任,一起吃了一顿饭。 后面的时间,没有单独叫他们到府邸聚餐。 既没有拉拢他们,也对他们不会有过多的管束。 然而这几个县兵队长,不可能一辈子都当一个小队长。 他们也想进步。 既然攀不上张恭这棵军旅的高枝,倒向王任这棵大树也不无不可。 王离殇眯起眼,看着几个目光灼灼的县兵队长,压低着声音说道。 “今天到场的都是自己人,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给任弟树立的目标,是五年内升到州级大员。” “你们跟着王县丞好好干,别说一个小小的县尉,以后都当校尉、都尉!” 王离殇虽然放的是口头空炮,可几个县兵队长哪个不是人精。 想到其背后太原王家的身份和能量,心里还是抱着极大的希望。 “一定,一定。” “还望县丞大人多多提携!” 几个县兵队长激动地脸色潮红,端起的酒杯止不住的颤抖。 他们连忙拍着胸口表忠心。 县丞府的这场集会,虽然没有大肆宣传,可消息还是传到了马周和张恭的耳里。 王离殇这个自带焦点的人物来了龙门县,张恭也是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听到管家的汇报,在院子里舞着长矛的张恭不以为然道。 “只要他们不犯律令,便随他们闹腾去吧。” 说完张恭继续舞动长矛。 丈许长浑身精铁打造的长矛,在张恭手里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闪击之下发出阵阵刺破空气的声音。 县令府邸。 马周在书房里全神贯注地看着书,前面一个普通百姓打扮的探子正低头说话。 “嗯,辛苦了,早些歇息。” 听完探子的话,马周合上书,对他说道。 在探子躬身离开后,马周站起身来,背负双手走到窗前。 看着半空中的接近浑圆的月亮,眼睛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95章 秋收 七月中。 延期大半个月成熟的麦穗,此刻变得金黄,不是很饱满的麦穗也把麦杆稍稍压低下来。 天还带着黑,马三爷和福伯几个老人早已备齐三牲酒水,在村子的祠堂焚香祭拜一番。 每年的粮食收成前,他们都要在祠堂进行祭祀,从祖辈至今已经延续了几百年。 “砰砰砰!” “大哥快起床,就等你了,村长都快急死了...” 天刚蒙蒙亮。 带着叫王剪起床任务的幺蛋,一次次拍打大哥的房间大门。 眼看残破的木门就要招架不住,王剪这才打着哈欠,慢悠悠地打开房门。 门外,看着大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幺蛋的脸气的鼓鼓的。 今天可是秋收的大日子,大哥竟然还赖床。 他幺蛋可是大清早就起床了。 王剪看到站在门口的幺蛋,穿着一套崭新的蓝色布料衣服,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精神。 伸出手在幺蛋有些柔顺的头发上,轻轻地打了几个圈,语气有些慵懒。 “二哥呢?” “二哥和薛大哥,许虎大哥一大早起床,他们带着护卫队去训练。” 幺蛋把大哥的手拿开,脸上有些着急。 想到今天早上做了烤野鸡,雪莲姐姐给他留了一只大鸡腿,幺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 现在大哥被他叫起床,他也完成了村长交代的任务。 也不等王剪多说,幺蛋转身往大门撒腿跑去,边跑边挥着手。 “大哥,今天只做了一只烤鸡,去晚了可没得吃。” 听完幺蛋的话,王剪笑着摇了摇头。 这小子这段时间吃的好,整个人变得精神起来,脸色也有些红润。 去到食堂时。 王剪看到马三爷站在门口,正踮着脚往他的方向张望。 马三爷消瘦的脸上,露出几分着急。 看到王剪慢悠悠地走过来,他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王剪的手。 “混小子慢悠悠的,赶紧的,可别错过了时辰。” 王剪打着哈欠,被马三爷拖着走动。 他翻了一个白眼,无语地说道“三爷,您老德高望重,你带头主持秋收便可。” “混小子说的什么话,现在你才是当家的。” 马三爷头也不回地说,拉着王剪快步走了进去。 在这个什么都讲好日子,好时辰的年代里,王剪也没办法说服这些老顽固。 杀人放火是事出有因,错过了祭拜时辰那可不行。 修村的地和马家庄的地分布在两个区域,吃过早饭后,修村的人在薛仁贵的带领下火急火燎地朝着庄稼地赶去。 马家庄这边,马三爷和军伯两个老家伙,架着还在啃鸡肉的王剪往地里走去。 身后一帮老少,都忍俊不禁地看着挣扎中的王剪。 严厉时,指挥护卫队砍杀百人不眨眼,平常温和时,又像个调皮的孩子。 跟着这样的活泼的领头人,整个马家庄充满着勃勃的生机与活力。 幺蛋等几个大胆的孩子,不时地跑到王剪前头做鬼脸。 王剪也不气恼,跟他们打打闹闹,现场一片欢腾。 今日是粮食收成的日子,整个村子都洋溢在喜悦当中。 来到第一块成熟的庄稼地,王剪在一众人的拥簇下,从马三爷手中接过镰刀。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地里。 眼前的麦穗虽然没有往日的饱满,好歹也成熟了。 王剪弯下腰,把小麦连杆带穗一起割下来,随后把割下的小麦高举起来。 “好~” 周围的人齐声欢呼起来。 王剪割下了第一茬小麦后,预示着马家庄今年的收成正式开始。 “开始收割!” 马三爷一声大吼,等候多时的众人早已迫不及待。 这些男男女女操着镰刀,纷纷下到地里把成熟的小麦一茬一茬地收割起来。 虽然庄稼减产,并无多少粮食收成,可对于百姓们来说,收成是一年中最重要,最开心的事。 大点的孩子,则帮大人把散乱的麦穗捡起来,放到垒起来的麦堆上。 没有任务安排的幺蛋,则带着一帮小孩子在地里摸爬打滚,崭新的衣服沾满泥巴和草屑。 人多力量大,麦子很快收割好,一车一车往村子里拉。 王剪除了割下第一茬麦子,后面一直都没出手。 他和韩雪莲、马三爷等人并肩站在田埂上,看着脸上洋溢着笑容的村民,有说有笑地收割着麦子。 “真热闹,收成的感觉真好!” 王剪忽然感慨起来。 一旁的韩雪莲侧过头看了王剪一眼,露齿的笑让整个人看起来娇媚中带着含蓄,白洁的脸上嫩的可以掐出水来。 她挽起耳边的秀发,搭在白净的耳朵上,轻声说道。 “人多就是热闹,往年一个人埋头在地里收割,都见不到人。” “好几天村子里都是静悄悄的,死寂一般。” 马三爷双手背在身后,脸上笑吟吟地。 “今年赚到钱,等明年把旧房子推翻重建,咱们马家庄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拎着酒壶喝酒的老铁头,打了一个饱嗝,他摸着吃的圆滚滚的肚子。 斜着眼瞥了一眼王剪。 “混小子,你是虎子的二弟,明年你可得给虎子讨个媳妇,老头子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王剪双手一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老铁头,您老眼光高的离谱,一般人也入不了你的法眼啊~” “哈哈哈哈...” 旁边的人开怀大笑起来。 人少干的活多,是一种肉体到心灵的遭罪。 而人多干的活少,便是一种享受了。 一群年轻男女,拿着镰刀不急不缓有说有笑地干活,聊着聊着,纷纷说起各自以前在家乡种植的艰辛。 很多人没有自己的田地,靠租赁县里的官绅世家的田地,当一个佃农。 每年要上交大半粮食给东家,一年的辛勤劳作,最后仅剩少部分粮食留给自家用度。 也只有粮食丰收的时节,他们才舍得去坊市割半斤肉给孩子吃。 新衣裳就不要想了,除非衣服实在没办法修补,否则几年都不会买新布做衣服。 人多力量大,晌午还没到,马家庄和修村的庄稼已经全部收割好。 并且用石碌碡把小麦都碾了出来。 称重后,修村今年收成的粮食,只有往年四成不到。 而马家庄的粮食收成,更是连三成都不到。 不过也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内。 毕竟大旱了这么久,还能有粮食收获,可见他们这几个月来付出了多大的汗水。 粮食少收成也无所谓,马家庄的村民都吃大锅饭,压根不愁吃。 而且打井大家都赚到钱,个个都是地主老财。 所以大家的心里也不会出现恐慌之类的情绪。 第96章 商讨节目 午饭后,家家都回房子休息。 除了偶尔的鸡鸣声,村子里短暂地安静起来。 仅剩吱吱喳喳的鸟叫声。 村里几个老人蹲在晒谷场上,嘀嘀咕咕地闲聊着。 “现在天气好,粮食晒个两三天便可入仓存放。” 马三爷蹲下身子从地上拿起一把麦子,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随后拿出一颗丢进嘴里,熟练地咬破壳细细地咀嚼。 身后站立的福伯,从马三爷手里也拿起一颗麦子,如法炮制丢进嘴里,边咬边笑着说道。 “现在村子有四千多号人,这点小瘪麦子不够几天吃的。” “当时看到你跟小军带着乌泱泱的一帮人回来,我这心里紧张的不行。” “我都瞄准山上的树皮了,粮食不够吃,就带大家去刨树皮吃。” “哈哈哈哈...” 听完福伯幽默的话,在场的人纷纷大笑起来。 一侧挺直腰杆站立的军伯,虽然年纪和马三爷等人相仿,可经过这段时间的重新训练,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精神。 他眯起眼,看着有些干瘪的麦穗,脸上带着几分庆幸。 “现在也不容易,那帮大小孩子真是能吃,顿顿两大碗饭,米面那是一大锅一大锅地煮啊!” “十里八乡的人看到我们马家庄去采购肉菜,就像看到财神爷似的。” “万幸剪儿带大家打井赚了不少银子,不然可养不起这么多人。” 马家庄的需求很大,隔两天就要来一次大采购,直接让周边的村子都富了起来。 除了鸡鸭羊等饲养家禽,野鸡,野兔,野猪等野味,只要能吃的都收。 附近很多没有收成的家庭和以打猎为生的猎户,每天都往大山里扎。 捕到的猎物统统卖给马家庄,这段时间赚了不少银子。 老铁头抬起手中的酒壶,脸上带着几分遗憾。 “现在的伙食做的那叫一个绝,可惜王剪那小子说过的酿酒还没开始做,真想尝尝好酒的滋味。” 王剪只在他面前说了一次会酿更好的酒,就被老铁头这个酒鬼心心念到现在。 每天都要找王剪问上一句“混小子,还没开始准备酿酒么?” 在等到王剪的推词后,老铁头像个孩子一样,无赖地嚷嚷道。 “哎,不知道死之前,能不能喝上一口你说的佳酿!” 闹的多了,搞的王剪每次看到他都绕路走。 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 马家庄的会议室。 晴朗的阳光穿透门板的缝隙,一缕缕阳光直直地照进来。 金黄色的阳光洒在木桌和地上,倒映出的斑驳影子给人一种静谧之感。 在其他人都休息之余,王剪、韩雪莲、薛仁贵、马成才等人聚在一起。 商讨着今晚用何种方式,来庆祝新生的马家庄,以及秋收。 也顺便让辛苦的打井队员放松一下,毕竟过两日他们又要外出打井。 中心的大木桌上,摊着一张有些泛黄的纸张,边上放着笔墨。 只是黄纸上面还是空白一片,一滴墨也没写上。 “好难。” “还是读书和打井容易些。” 马成才是个书呆子,除了看书还是看书。 他本身也没参加过庆祝的活动,这会急的抓耳挠腮,脑海里一片空白。 马成才说完后,韩雪莲和薛仁贵等人也是一脸无奈地看向表情淡定的王剪。 叫他们执行没问题,想新点子跟要他们的命没区别。 除了游花船,猜灯谜,他们实在想不出特别的庆祝方式。 王剪看着他们一个个表情茫然的样子,无奈地摇头一笑。 想培养这些骨干的思维能力,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明显的进步。 王剪也不卖关子,把心里早已想好的腹稿说了出来。 “今晚我们搞一个新玩法——篝火晚会。” 王剪把篝火晚会跟几人一说,大家一下就明白。 不就是平日的跳大神嘛! 只是把跳大神换成了欢歌载舞。 因为时间紧迫,没时间进行排练。 王剪也不想搞的那么复杂,直接安排起来。 “虎哥,篝火所需的木材,你带些人手去准备好,晚宴结束后由你带人垒起来升火。” “没问题。”许虎爽快地点头答应。 王剪又转头看向身旁的韩雪莲。 “莲姐,你组织养殖和种植的女子,来一个《探清水河》大合唱。” “如果她们或者村里其他姐姐会唱曲,也可以安排几首曲子的节目。” “对了,让孩子们也准备一个节目,可以念诗也可以把我教的《千字文》唱出来。” “好。”韩雪莲应了一声,她随后在脑海里搜索起来。 这些大小姑娘,个个都能哼几首曲子。 韩雪莲平日和她们混的比较熟,也知道哪些人的歌喉比较好。 准备三五个节目,还是很轻松的。 “三弟,护卫队这边合唱《精忠报国》吧。” “稍后我让人去买一个大鼓回来,让你们在合唱的时候壮壮声势。” 买这个鼓,不仅可以用于日常的表演。 遇到危险时,还可通过击鼓预警。 毕竟马家庄和修村前后延绵五里,有个鼓也好传讯。 “没问题,这帮家伙好嗓子的可不少。”薛仁贵点头回答道。 节目都安排好了,王剪又给马成才交代起来。 马成才有点墨水,会咬文嚼字,可以自己写稿子。 王剪打算把他培养成马家庄的主持人,以后的大小庆祝活动,都由他来主持。 安排好后,韩雪莲等有任务在身的,急匆匆地离开了会议室。 王剪则给马成才把晚会的流程梳理起来。 ... 时间很快来到晚上。 今天的晚宴比往常要丰富的多。 羊肉煲、鸡煲、扣肉... “吸溜...” 一群大大小小的人趴在桌子边上,瞪大着眼睛看向桌子上面一道道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菜。 他们嘴角的口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天呐! 人间还有如此美味! 恐怕皇帝老儿吃的,也比不过眼前的美味佳肴吧! 王剪站起身来,迎着一道道盯向自己,目光灼热的人,笑着大声说道。 “开饭!” “好耶~” 一道道幼稚的声音响起,很快响起阵阵夹菜声和咀嚼声。 幺蛋还是和韩雪莲坐在一起,桌上还有薛仁贵的母亲。 她们这桌倒是吃的比较斯文,没有抢食的行为。 鸡腿、羊的里脊肉、羊蝎子都被桌上的大人,有意无意夹到幺蛋的碗里。 简直把他宠上天来。 这混小子一边埋头大口吃,还不玩含糊不清地说道谢。 “够了够了,多谢各位姐姐。” 第97章 篝火晚会 主桌上。 王剪、薛仁贵、许虎、二蛋、马三爷、老铁头等核心人物赫然在列。 马大勇举着酒坛,围着桌子转,给每人的碗里都倒满酒。 老铁头看着仪表堂堂,很会来事的马大勇,笑吟吟碰了碰马三爷的手臂。 “三哥,大勇这孩子长的浓眉大眼威武雄壮,武艺更是了得,一把长枪使的虎虎生威。” “村里的大小媳妇给他做媒,门槛都快踩断了!” 老铁头随即看向抱着小半桶饭的许虎,叹了一口气。 “不像虎子,长得五大三粗的,大小媳妇看着都怕,可把我给愁坏了。” “前些日子,王剪这混小子叫护卫队的人把鱼龙帮给剁了,还特意宣扬虎子的战场威猛。” “你说你吹嘘威猛还好,还非得把细节给说出来。” “这下好了,村里的大小媳妇,看着虎子都怕,更别说介绍媳妇。” 老铁头盯着一脸坏笑的王剪,愤愤不平地诉苦起来。 二蛋和薛仁贵等人也是一脸幽怨地看着王剪,显然他们也被王剪拿出来吹嘘。 现在马家庄大人哄吓小孩的话,全都变成。 “你不乖乖睡觉,我叫二蛋哥哥过来了!” “你不乖乖吃饭,我叫仁贵哥哥来!” 真是闻声止哭啼。 直接把几人打上了一个恶人的负面标签。 太阳落山后,天渐黑起来。 村东头,燃起了一堆大大的篝火。 洗过澡后的村民,陆陆续续聚集过来,围着篝火里一圈外一圈地坐着。 小孩挤在最前面,拿着一张麻布铺在地上,端端正正地坐着。 今晚穿的是新衣服,如果趴地上把衣服弄脏了,回去免不了一顿打。 特别是现在村子里还出了几大“恶人”,把这些小豆丁吓的一个个都老实了不少。 村民都到齐后,经过一番打扮的马成才,带着几分紧张走到篝火前。 “咳咳。” 马成才轻咳两声,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 “马家庄和修村的朋友们,大家安静一下,我们的篝火晚会马上就要开始!” 现场一下安静下来,空旷的场地上鸦雀无声。 除了木材燃烧的噼里啪啦声和蝈蝈的叫声。 “我们请马家庄制造局总经理王剪,上来给大家讲两句,大家掌声欢迎。” “啪啪啪。”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下面的男女老少由衷地拍手呐喊。 就是这个一步一步走上去,身材单薄儒雅的少年,让他们吃好穿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也许当了决策者,王剪站在几千人面前,竟然没有丝毫的紧张感。 王剪环顾四周,没有说没有营养的开场白,深呼一口气大声问道。 “各位新老马家庄人,在这里你们过得幸福吗?” “幸福!” 一个简单的问题喊出来,现场马上回应起海啸般的回应声。 “好,那我们今晚继续幸福加倍,节目整起!” 最后一句王剪是喊出来的,迎着持续不断的掌声,他快步走了下去。 这开场白,真短! 第一个节目是孩子的大合唱。 几百名孩子排成几列,由矮到高齐齐地站在篝火前,清脆稚嫩的歌声听起来非常悦耳。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枯燥的千字文用气势磅礴的声音吟唱出来,仿佛穿越千年时光,纵观历史沧桑变化。 下方席地而坐的大人,看着各自的孩子自信且热情洋溢地唱歌表演,鼻子一酸忍不住眼角含泪。 在这一刻,他们觉得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如果不是来到马家庄,他们的孩子别说上私塾,就是吃饱饭都是个问题。 明年村子还会统一建造大房子。 听王总管说,他们还要建红砖木地板的漂亮房子。 沐浴如厕都可以在自己的房子里进行。 他们打井的时候更加卖力,就想让村子多赚点钱,年后好有充足的资金建房子。 唱歌的孩童中,幺蛋被安排到最中间的位置。 他张大着嘴巴,大大方方忘情地表演。 王剪看了一眼身旁石墩般高大的二蛋,见他聚精会神地看着,心里有让他学习的想法。 “二蛋,你要不要也去私塾学学文字?” “光练武没用,还得识字,会看兵书才行。” “以后不管是入军列还是掌管一方的生意,总能写些文字总结。” 二蛋身子一颤,他脸上带着几分尴尬之色,为难地摸着头。 “大哥我也没那个心思学文字,还是练武好玩些,晚上幺蛋做梦念诗,我听起来都头痛。” 和鱼龙帮一战,二蛋和薛仁贵等年轻人都见了血,一开始晚上都会做噩梦。 经过王剪、马三爷和王天一等人轮番的心理辅导,他们慢慢地走了出来。 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成熟了许多。 王剪拍了拍二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说。 “二蛋,空有武力只能当冲锋陷阵的猛将,文武兼备才能成为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 “你丫的也别拒绝,我都安排好了,你和仁贵、大勇都不用出去打井,留在家里读书练武。” “我在长安有人,年后带你们飞。” 王剪和二蛋说话的时候,孩子们的表演也结束了。 “啪啪啪...” 孩子们唱完后,所有人大张着双掌,用力地拍起来。 表演的真精彩。 王总管真是文曲星下凡,这么难记的千字文,经过改编成朗朗上口的歌曲后。 就连他们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都学了个七七八八。 孩子们很有礼貌,表演完还朝着大家躬身致谢。 在韩雪莲的指挥下,一个个有条不紊地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前面两句二蛋听得懂,后面一句听的云里雾里。 他也没动脑子多想,现在村里二十来个小姐姐上去表演了,二蛋可没心思听大哥唠唠叨叨。 那身材曲线,那美妙歌喉,二蛋的喉咙忍不住上下动了几下。 王剪革新的形式衣服,穿在女子的身上,把凹凸不平的玲珑身段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王剪把二蛋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偷笑。 “是时候给这小子物色个媳妇了。” 二蛋长得高大,脸色看起来比较老成。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哥哥,王剪是弟弟。 接下来一个个精彩的节目轮番上台表演,无论是王剪教的新歌曲,还是独具特色的家乡小曲,都让在场的人拍手叫绝。 这别开生面的表演,让这帮平民百姓开足了眼界! 第98章 未来可期 每一个节目表演完,下方的人都忍不住回味起来。 特别是护卫队的人上去表演,在鼓声的烘托下,明晃晃的朴刀舞的起风。 刀光纵横配着雄壮的大喝声,给人的视觉带来非常大的冲击感。 下面的小朋友眼睛都亮了起来,他们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子。 一群威武霸气的身姿深深地印在他们的脑海里,明亮的双眼满是尚武的向往。 王总管说过,在这个不公平的年代,不要妄想着官府和世家有一颗怜悯的心。 所有的不公平来源于一方的绝对弱小,只有旗鼓相当才有公平所言。 马家庄的护卫队和手里的朴刀,就是马家庄赢得公平的保障。 马家庄的安危要掌握在马家庄人的手里。 一句句话像一颗烙印,印在每一位马家庄人的心里,大家对此深信不疑。 特别是经历了和鱼龙帮战斗的护卫队精锐,他们对王剪的崇拜到了狂热的地步。 马三爷和福伯觉得王剪太过激进,马家庄的步子迈的也太大。 可知道王剪和县令的关系,他们也没有多说。 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们在背后坚定地支持就可以了。 篝火晚会井然有序地进行着,马成才串场也愈发的熟练,现场的节奏把握的非常好。 很快,这场难忘的篝火晚会接近尾声。 马成才握着词稿,昂首挺胸地走了上去。 他清了清有些嘶哑的嗓子大声说道。 “亲爱的马家庄朋友们,今日的篝火晚会表演环节正式结束了。” “今晚的美好只是我们马家庄迈向幸福生活的第一步,未来我们在王总管的带领下,生活一定越来越好!” “对!” “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马成才的话音刚落,下方的人潮声瞬间响了起来。 呼喊声一直响了数十个呼吸,直到马成才高举的手往下压,大家这才慢慢地平静起来。 马成才有些感慨地看着前方双眼含泪的母亲,他懂事了母亲也老了。 他语气坚定地说道“从明天开始,我们打井队又要陆续外出打井。” “也许三五天,也许十来天才回来一趟,打井队的汉子们,你们怕不怕辛苦!” 说到最后,马成才的语气陡然变得高昂起来。 “不怕!” 下方,一群雄浑的男子声音高声回应。 “好。” 马成才点了点头,他张开双臂高呼。 “下面请大家上来,我们一起欢歌载舞,迎接崭新的明天。” 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在马成才的引导下,大家手拉着手围着篝火跳。 所有人欢歌载舞,疯狂庆祝。 既庆祝庄稼收成,也为每一个人得到新生而庆祝。 王剪和韩雪莲被拥簇在最前面,在他们周围,大家有意地避让出一道两米的真空区域。 路过他们的身边时,靠近的人或是祝福或是怂恿嬉戏。 王剪不好意思地摸着头,傻嘻嘻地对脸色羞的通红的韩雪莲说道。 “这个...这个环节不是我安排的,准是马成才那小子自作主张。” 他话还没说完,围起来的人不知道在谁的带头下,忽然高喊起来。 “亲一个,亲一个...” 两人的关系在马家庄早已不是秘密。 在大家的心中,韩雪莲与王剪,属于郎才女貌。 四周围的声音,让韩雪莲害羞地把脸深深地埋到胸前。 双手用力地搅在一起,带着几分不知所措。 还是王剪脸皮厚,他若无其事地走到韩雪莲的身前,双手把她洁白修长的双手握着。 韩雪莲身子微微一颤,鸵鸟般呆耸的脑袋缓慢地抬了起来,在篝火的映射下,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王剪和她深情对视了三秒,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好!” 所有人高声叫好,会心的笑充盈了整片天空,直接把现场氛围推向高潮。 在篝火的照映下,儒雅的王剪和身材纤细的韩雪莲身影变的飘渺起来。 看起来是那样的和谐般配。 ... 打井队的人还在家,四千多人挤在马家庄里,热闹的像过年一般,走到哪里都有人。 父亲在家,村里的孩子比平日更开心,更闹腾。 整个村子到处都是叽叽喳喳鸟叫般的声音。 在此期间,王剪也召集了打井队队长开了一次短会议。 因为二蛋、马大勇、薛仁贵几个打井队长不跟随出去打井,王剪把王天一几人提拔了起来。 按资历和能力,他们也能服众。 王剪想让马成才也留下来的,派他去马周身边打个下手。 一方面缓解马周无人可用的尴尬境地,另一方面也可以学到不少官场的知识。 没想到马成才这小子对打井上瘾,想也没想就拒绝王剪的建议。 用他的话说,以前只知埋头苦读圣贤书,不知人间五谷之分。 现在打井入世锻炼,做些实实在在的事。 或许比他苦读圣贤书,更容易学习和感悟先人的大智慧。 人各有志,王剪也尊重他的选择。 安排好了打井队,王剪单独把二蛋、薛仁贵、马大勇以及许虎四人留了下来。 等其他人都走后,王剪叫刘春花把大门关上。 回过头看着屋内四个孔武有力的少年,王剪忽然生出一股念头。 小小的龙门县,竟然同时拥有许虎、薛仁贵、二蛋三个超一流武将潜质,拥有马大勇这个二流潜质的人。 真的可以称得上是风水宝地。 迎着四人好奇的目光,王剪给他们说了一个好消息。 “给你们透露一下,在你们外出打井的时候,尚书左仆射房玄龄以及千牛卫将军牛进达,来了一趟咱们马家庄。” “虎哥和牛将军比试了一番,略输一筹,直接验证了程处默给他们传递的,马家庄有几个青年高手的传闻。” “不出意外,你们四人早已进入各位将军的眼中。” 王剪看到他们四人的眼色一亮,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心里暗暗偷笑。 听到被朝中的传奇将军关注,还能保持镇定那才是奇怪。 朝廷大员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座大山,遥不可及,能进入到贵人的眼中,那是多大的荣幸。 王剪接着说。 “据房相所说,最快今年最晚明年,朝廷会出重兵对付突厥,通过一场大战,永远解决突厥这个大麻烦。” “天下初定,对你们武者来说,这是眼前最大的立功机会,往后也不知道多久才会有战事。” “机会难得,好好把握!” 第99章 县里来人 王剪很清楚,这几人都是武将的好苗子。 在军中发展,加上他的参与谋划,说不定能博一个好前程。 把他们绑在身边,如同把猛虎关在铁笼里。 时间久了,人也废了。 王剪看着四人很认真地听,顿了顿,继续说道。 “明年我会进朝廷当官,打算把你们都带上,通过关系让你们进名将的麾下。” “凭你们的本事和兵戈之利,说不定能斩将夺旗,获取巨大的军功。” “当然战场上刀剑无影,也可能随时丢了性命。” “如果不想走军伍这条险路,跟着马家庄的发展也能衣食无忧,路子你们自己选吧。” 换做以前,王剪是不舍得让二蛋上战场的。 在和二蛋详细交流后,后者明确表示想进军中发展。 王剪只能答应二蛋,他能做的就是提升战甲的防护,和增强兵器的利度。 没几个呼吸时间,四人纷纷表示要抓住这个机会。 许虎和薛仁贵想要光复祖上荣光,二蛋和马大勇则想在军中搏一个前程。 对于武者来说,没有人不想封侯拜将。 得到他们的肯定回答,王剪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你们要苦练武艺,不仅要实战训练,还要加大耐力的训练。” “群战除了讲究个人的勇武,耐力要求也非常重要。” “伙食我会给你们跟上,不仅顿顿有肉,而且一天四顿。” 马家庄如今的财力,别说供养他们四个武将,再来几十个都养得起。 ... 其他人在忙着秋收之际,马家庄的打井队又整装待发。 一辆辆载着打井工具、朴刀、衣物和干粮的马车,排成一条长龙。 马家庄的所有人都出来了,他们欢送即将出发的打井队。 打井队员的妻子在细心地叮嘱丈夫,外出打井以安全为重,要吃好睡好,不要亏待了自己。 一旁的男女孩子,一脸不舍地抱着父亲的大腿,仰起头眼角挂泪地看着父亲。 他们都很懂事,知道父亲要出去赚大钱,都忍着没有哭出来。 人群中,王剪带着薛仁贵等人顺着打井队走。 看到王剪一群人走过来时,打井队员和家属纷纷朝着王剪打招呼问好。 来到打井一队,王天一和几个打井队员分别和家人说着话。 看到王剪过来,王天一抱了一下妻子,随后朝着王剪等人走过来。 “王总管,薛队长,韩主管...”王天一脸上带笑一一问好。 这个高大的汉子,刚来马家庄时只剩一副高大消瘦的骨架。 现在整个人被血肉充盈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壮硕了不少。 相信再吃个半年,他的体魄和马大勇相比也不遑多让。 王剪双手拍在王天一雄浑的肩膀上,一脸郑重地叮嘱。 “天一,这次外出打井,你是总队长,一定要平安地把兄弟们带回来。” “特别要防范黑山贼,现在秋收刚结束,我们马家庄又树大招风,可是这帮三教九流眼中的香饽饽。” “现在大家外出打井的地方远了,要按约定计划集合好队伍,一起回来。” 王剪不厌其烦地叮嘱王天一。 这些话在开会的时候已经说过,现在王剪又对王天一重新说一遍。 王天一深吸了一口气,他一脸慎重地点头回应“总管请放心,我一定会小心谨慎!” “嗯。” 王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说话。 随后朝王天一的妻子点了点头,接着往前方走去。 他知道离别在即,夫妻和孩子间有太多话要说。 太阳渐渐升起,等待多时的马匹终于迈起了马蹄。 “走了,保重!” 王天一朝着王剪等人招手大喊一声,随即转身融入队伍中。 上千人马浩浩荡荡地朝着村外走去。 目送父亲的离开,憋了许久的孩子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们把头埋到母亲的腰间,幼小的身子一颤一颤的。 母亲虽然也难过,还是轻轻地拍着孩子的肩膀宽慰起来。 “别哭,爹爹去赚大钱了。” “再哭爹爹就不出去赚钱了,妞妞可就没有肉肉吃咯。” “...” 王剪一群人站在村头,目送着打井队的离开,直到最后一个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马三爷见惯了太多的离别,而且打井队员也就出去十天半个月就回来。 他回过身,挥着手对大家说道。 “好了,他们过几天就回来了,大家都忙去吧。” 在韩雪莲等负责人的带领下,妇女们纷纷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一群大小孩子也被赶去私塾上课。 老铁头则拎着酒壶,带着一帮脸色通红的打铁师傅去铁匠铺。 朴刀已经全部打造好,接下来就是打造一批打井工具,用于后续的代理贩卖。 老铁头从王剪那里得到承诺,只要他能炼出强度更高的钢,王剪便会着手安排酿酒。 有了奋斗的目标,老铁头恢复原本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不再是吊儿郎当的样子。 铁匠铺的年轻打铁师傅,在老铁头的鞭策下,虽然苦不甘言,可技术也飞快地提升着。 大家都相继离开后。 村口处只剩下王剪、薛仁贵、二蛋、许虎和马大勇五人。 “我们也走吧,试试二哥给我们弄的新的锻炼方法,看看有没有效果。” 薛仁贵跃跃欲试地对二蛋三人说道。 王剪在他们原来训练的基础上,加了负重长跑训练。 负重跑最能锻炼耐力。 “走,我的马槊已经饥渴难耐了。” 二蛋猴急冲冲的,迈着大步伐朝着训练场走去。 薛仁贵等人也是迈着快步纷纷跟上。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只剩王剪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马家庄除了王剪,其他人都有任务安排。 “哈~,哎!” 一阵困意袭来,王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高举双手伸了个懒腰,王剪拖着慵懒的步伐,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 骄阳艳丽,寂静村落,夏蝉啼鸣,这氛围不好好睡上一觉都说不过去。 “踏踏踏。” 远处进村的道路上,一匹驽马奋力地奔跑过来。 粗重的马踏声引起了王剪的注意,转过身眯着眼看着靠近的马匹,终于看清骑马的人。 “驾驾。” 这是一个身穿县兵服饰的年轻男子,嘴里不时地催促胯下的马。 王剪认得,这人是马周的侍卫,上次去县令府就是他守在大门口。 算得上是马周的心腹。 “驭!” 马匹离王剪还有十来步远,县兵勒马停住。 他麻利地翻身下马,快步走到王剪的身前,朝着王剪双手抱拳,恭敬地说道。 “王当家,老爷请你到县令府有事商议。” 第100章 商议成立商盟 县令府邸。 年轻力壮的马周,一脸疲惫地坐在院子的亭子里,带着几分悠闲喝着茶。 自他上任以来,大小事接连不断。 这几日单是处理鱼龙帮留下的烂摊子,都忙的焦头烂额。 查封赌场,收缴了大量的金银。 在请示过绛州刺史高士廉后,这笔巨额资金全部用于龙门县赈灾。 除了日常的购粮施粥,部分银子也用于以工代赈。 青楼怀春坊被查封,里面的人全都被解散。 怀春坊的二十来个姑娘,大部分人都愿意回家乡,只有几个无家可归的女子,她们别无他处,只能留在龙门县。 为了解决这几个女子的生计问题,马周把怀春坊改成了书坊。 这几个琴棋书画略懂皮毛的从良女子,便留在在书坊里干活。 这个举措一开始遭受了众人的强烈反对。 青楼改书坊可还行? 这件事还未拍板之前,不知谁走漏了风声。 县里的百姓全都知道了,少部分百姓围在马周的府邸,大呼有辱斯文。 抗议声最大的都是一群男性,上到五十,下到十五。 只不过支持马周提议的人更多。 怀春坊上下两层建筑,空间非常宽敞。 用来当作书坊,县里百姓的孩子都可以获益。 利好自己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在大部分民众支持的声音下,青楼改成书坊这件事便定了下来。 在马周的委托下,粮商李富贵接了怀春坊改造和经营的活。 李富贵不仅斥巨资把怀春坊做了一番改造,并且购买了一批书籍存放里面,免费对百姓开放。 对于李富贵给新县令大献殷勤这件事,同行纷纷嗤之以鼻。 明明跟着县丞王任更有前途,非得有眼无珠,舔一介布衣县令。 对此李富贵笑而不语。 你笑我有眼无珠,我笑你跟错老板。 “老爷,王当家到了。” 老管家从外面走进来,恭敬地对马周说道。 听到王剪到来,马周很快把手中的茶杯放下,站起身来吩咐道。 “你去准备些糕点,稍后送进书房。” “好的老爷。” 马周说完后,脸上带着几分喜色,快步朝大厅走去。 “王兄久等了,百忙中又把你请了过来。” 马周还未走到大厅,隔着十来步就拱手歉意道。 一点没有一县之尊的架子。 王剪看到马周又亲自出来迎接,摆手笑着说道。 “马兄客气了,小弟闲人一个,平日也是无所事事。” 一番寒暄过后,马周也看向大厅里其他六个陌生的精壮男子。 这六名男子身材挺拔壮硕,表情肃穆地站在王剪身后。 马周知道这六人,便是马家庄的护卫队员,忍不住赞叹道。 “不愧是打掉鱼龙帮罪恶团伙的护卫队,都是精炼的好手啊!” 马周转过身,对守在一侧的县兵吩咐。 “带马家庄的兄弟到偏堂休息,上茶水糕点招待好。” 交代完后,马周笑着朝王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兄,我们到书房说。” ... 书房里。 两份糕点,一小蝶水果,一壶热茶摆在书桌上。 “王兄,此番邀你前来,是想请教成立商盟一事。” 马周在第一次探访马家庄的时候,听到王剪说的成立商盟的诸多好处。 于是在处理完手中的事情后,第一时间来做这个事。 他心中有一腔大抱负,可蹉跎的几年岁月,让他深深明白,机会难得! 有了这次出仕机会,马周迫切地想在龙门县做出一番成绩。 “原来如此。” 王剪终于知道马周找他的原因。 大唐在开明皇帝李世民的统治下,不仅没有搞重农抑商这一套,还鼓励商人经商。 经商的环境不错。 龙门县是个中等县城,人口相对稠密,来往的商人也比较多。 有了这些先决条件,龙门县组织成立商盟,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因为时代发展的局限性,龙门县成立的商盟和后世的商会自然无法相提并论。 两人就商盟的组建计划,展开了一步步的推敲。 因为讨论的过于投入,两人的午餐都是在书房里解决。 直到申时,太阳逐渐西斜,关于组建商盟的讨论,才告一段落。 “呼,王兄真是天纵奇才,宅在马家庄真是惜才了。” 马周长舒一口气,感慨地说道。 经过此次的讨论,马周也弄明白了商盟的组建、维护和发展。 眼界大开的同时,马周对比自己小了一轮的王剪,心里更是钦佩。 不愧是陛下和房相都看好的人。 “王兄就这样说好了,我担任商盟会长,你担任副会长。” 商盟如果运作得当,将会带来巨大的财物收益。 财帛动人心,会长必须由马周担任,也是官方站台的意思。 至于副会长,王剪之所以想着担任,也和马家庄接下来的计划有关。 不然就他这副慵懒性子,才不会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王剪说了大半天,嗓子都快冒烟。 举起管家新带来的热茶,熟络地给两人的茶杯满上。 王剪喝了小半口茶润了润喉,提醒着一脸喜色的马周。 “马兄,商盟的背后牵扯到大利益,还是要跟上头通通气。” 马周也清楚其中利弊,他收敛了一下心神,正着脸色说道。 “王兄提醒的是,稍后为兄写一封书信,以我们二人的名义呈交给房相。” 商盟毕竟是商业行为,马周作为一县之长,指不好容易留下与民争利,滥用职权等把柄。 组建商盟的计划已经捋清,马周很快着手安排下去。 在马周梳理的第一批商盟成员名单中。 粮商李富贵、朱有才、黄老四,酿酒商薛义龙,纺织商麻陵子、陈发财,瓷器商杜坚... 大大小小商人共计十二个。 龙门县有钱的商人和小世家不是没有。 马周之所以挑选这些人成立商盟,主要原因是背景干净。 没有和县府乃至州府的人纠缠在一起。 半个时辰后。 马周名单上罗列的人,全部都来到了县衙的议事大厅。 朱有才看到和马周平齐坐在主位的王剪,眼神有些闪烁。 他还记得上个月王剪到县里卖猪,那时候还是一个身无分文的普通百姓。 没想到才过了一个月,便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就。 不仅招纳上千流民,带他们打井赚钱,近日还把穷凶极恶的鱼龙帮都灭掉。 这样的狠人,可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王剪自然认得李富贵、朱有才两人,这两人除了逗逼一点,性子并不坏。 于是在他们入座后,王剪朝着他们友善地点了点头。 看到王剪传递来的善意,李富贵和朱有才两人这才放心起来。 第101章 闹出大笑话 马周环顾大厅两侧的十二张椅子,看到上面都坐满了脸熟的人。 每两人的中间,摆放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摆了一些胡饼、烫青菜、糕点等吃食。 对普通人来说是比较丰盛的晚宴,可放到县令府,却有些寒酸了。 不过在座的商人都没有露出一丝不满。 大鱼大肉他们早吃腻了,偶尔吃些简单的食物,也并非接受不了。 况且这帮成精的商人,对于这个布衣县令,多少知道些信息。 看到人都到齐了,马周转过头,朝着右手边的王剪点了点头。 随即马周站起身来,迎着下首一双双疑惑的眼睛,脸色淡然地说道。 “诸位,此次邀请你们前来,是本官有意成立商盟一事。” “而诸位便是我精心筛选的,第一批商盟成员。” 马周说完后,黄老四等人纷纷左顾右盼,看到其他人也是一脸疑惑,于是都把目光重新放回马周身上。 马周背着手走到大厅中心,看着两侧脸色疑惑的商贾。 “本官牵头成立的这个商盟,初衷是让龙门县富起来。” “我希望大家从外面带来更多便宜的商品,同时也把咱们龙门县的商品都卖出去,卖个好价钱。” ... 马周把商盟的相关事宜,和在场的人详细说了一遍。 等马周说完后,商贾们纷纷问道。 “马县令,成立商盟,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是啊,成立的这个商盟,好像没有什么用处啊?” “平常也是做买卖,成立的商盟也是做买卖,没啥变化啊,这...” 马周没有打断他们的话,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诉求。 过了一小会,疑惑声慢慢地停了下来。 马周走回主位,朝着王剪示意了一下,轮到王剪干活了。 两人的小动作被全场人关注着。 大家的目光也都转移到王剪身上来。 商人逐利,人之常情。 李富贵出钱出力支持马周,也是一种投资,收获的不是当前的得利,而且有大树的遮荫。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有了一棵大树遮风挡雨,日子才能过的安稳。 王剪朝马周点了点头,一脸带笑站了起来。 先是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诸位富商大鳄,我是马家庄王剪,想必大家都听说过我。” 这里面大部分人都没见过王剪,只是听过有这么一号人。 况且现在王剪和马周并齐坐在主位,他们可不会像对待孩子一样对待王剪。 这帮显眼包开始秀存在感,他们恭维地对王剪说道。 “王小哥青年才俊,名声显赫,谁人不知啊!” “马家庄打井队,还给我的田地打了百来口井,耗费了三百来贯呢...” “马家庄的生意越做越大,可把我们这些老家伙拍死在沙滩上。” 好家伙,张口闭口都是好话。 饶是王剪是个厚脸皮,也被他们说的面红耳赤。 大家恭维几句,王剪开口解释道“成为商盟的成员,最直接的好处有以下几点。” “第一点,抱团取暖,共享商机。” “第二点,商盟成员为龙门县官府指定供应商,官府采购物资优先从商会成员里选择。” “第三点,官府站台,并提供利益保障。” ... 不等王剪给他们一一陈述利弊,但是前三点,已经打动了在场的商人。 所以王剪后面说的话,这帮人已经完全听不进去。 “每月交那点会费,根本不算什么。” “而且交的会费也是用于他们内部的经营,根本不吃亏。” 天大的馅饼摆在眼前,不吃白不吃。 这帮商人心里大动,纷纷要求加入龙门县商盟,成为第一批商盟成员。 “马县令,我李富贵第一个加入商盟。” “我朱有才也加入商盟。” “...” 现场的12名商人,纷纷站起身来,向马周强烈申请要加入商盟。 “好,既然大家一致要加入商盟,我宣布龙门县商盟今日正式成立。” 无规矩不成方圆,商盟也需要人带头引领。 马周当场宣布他为会长,王剪为副会长,其余人员为会员。 这个决定让全场人员都一致赞成。 马周是县令老爷,他当会长是当之无愧。 王剪背靠马家庄,本身也是马县令的座上宾,当副会长也服众。 至于其他人,都是会员,平级的身份也合理,对此都没有异议。 “会长、副会长,我们商盟的总部安置在哪里呢?” 李富贵摸了摸肥胖的肚子,打了个饱嗝说道。 这家伙,把桌子上的吃食全都干进肚子里。 看他舔着嘴巴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吃山珍海味一般。 看到李富贵又冒了个头,落了下风的朱有才可忍不了。 不等马周回答,他倏地一下站起来。 “商盟的总部放在县令府不合适,太简陋的话也掉我们的档次。” “我看不如由我们十二个会员一起出资,在县里重新建一个新总部吧。” 朱有才的建议得到大家的认可。 “我同意。” “我也同意,建一个新总部,每家也不用出多少钱。” 其他人纷纷点头应和,赞成这个提议。 出来混是讲背景的,总部搞的寒酸,也是打他们的脸。 新建一个商盟总部之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有了李富贵和朱有才两个积极的显眼包,商盟总部的选址也很快确定,就在离县衙三百米的空地上。 当晚,马周便修书一封,把龙门县成立商盟的前因后果系统地写了出来。 第二天一早便派人送往长安。 收件人赫然是大唐宰相房玄龄。 随着商盟轰轰烈烈地开工动土。 马周带着几个低贱商人成立商盟之事,也在龙门县传了开来。 龙门县县衙,朝会过后。 王任在下值之前,路过马周身前时,停下脚步。 他斜视看了一眼马周,阴阳怪气地说道。 “马县令,你要是没有银子花,我可以借你一百几十文。” “你带一帮狗腿子搞什么商盟,外面的百姓,可都把我们县衙当笑话。” “马县令,你干的好事,可是丢了我们县衙的脸啊!” 王任边说边轻轻地拍了拍脸。 说完后哼着小曲,心情愉悦地走出县衙。 马周也不在意,只是眯起眼盯着王任的背影,表情若有所思。 县尉张恭,也是不解地看了马周一眼。 堂堂县令和一群商人混在一起,无疑是作贱自己的身份。 对他以后的升迁,埋下了一个污点。 不过他没有多说话。 张恭朝马周抱拳作揖后,迈着虎步离开。 第102章 谣言四起 近两个月,龙门县隔三岔五闹个大新闻出来。 大家茶余饭后,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随便拎一件事出来议论,都可以说上半天。 反正庄稼都收割完,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都无所事事。 受旱灾影响,龙门县的百姓无一例外收成大减。 运气好的交完田租赋税,还能剩个几斗米。 受灾严重的,收割的那么点粮食,还不够交租。 除了摆烂等死,别无他法。 好在县里时有施粥,而且县衙还传出以工代赈的消息,让大家的危机感降低了不少。 吃又吃不饱,又无事可做,只能这样慢慢地消磨时间,不然还能怎么办? 茶馆和酒肆作为闲谈的主阵地,热闹的跟过年似的。 啥人都往里钻,没钱喝茶就倚在门角听,偶尔搭上两句话,这一整天便心满意足了。 “有客来”茶馆。 今日又是满座。 里面有身穿锦袍的富人,有身穿麻衣的普通百姓,还有身穿旧锦衣的书生。 一群互不相识的人,像认识多年的知心好友,对着内墙一侧高挂的牌匾评头论足。 有客来的老板真是个商业鬼才。 他把龙门县近期发生的大小事,弄成了一个热点排行榜。 今日新更新的排行榜,也很有意思。 榜首是:县令老爷组建商盟,背后心酸的故事! 第二条:黄麻子老婆究竟偷了何人? 第三条:鱼龙帮犯下的一百零八条罪行! 第四条:第一场雨什么时候下? ... 上面一共列了十条热点,每一条都充满议论的潜力。 正当茶馆里的吃瓜群众聊的火热时,木板做的楼梯传来一阵脚踏声。 “咚咚咚。” 大家抬头望去。 只见年老的说书先生,穿着一身崭新的锦衣,迈着硬朗的步伐,从二楼休息室下来。 他满是褶皱的脸上,带着几分春风得意。 这段时间客人多了,让他焕发了事业的第二春。 每天带着大把大把的银子回家,让家里凶恶的母老虎,也变成了小绵羊。 每天好酒好菜伺候着,也不敢打骂他了。 这日子别提过的有多舒心。 下面的客人看到说书先生下来,纷纷安静起来。 下半场说书,马上就要开始。 说书先生不紧不慢地爬到高位上,他先是俯视了下面的人群一眼。 随后拿起桌子上的醒目,重重地往下一拍。 “啪!” 醒木撞击在桌子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下回合说书开始,茶客们都竖起耳来认真听。” “话说咱们县令老爷,联合十二大商人组织商盟,这背后究竟有何心酸事,请听老朽一一道来。” ... 在说书先生的一番艺术加工及编撰下,布衣县令马周的故事给观众娓娓道来。 故事很简单。 说的是马周出生在大山里的一个贫农家庭,因为家里太穷。 三岁娘亲改嫁,五岁父亲再次入赘。 年少的马周,跟着年迈的爷爷奶奶艰苦过日。 因为小时候过着贫困的生活,懂事后的马周便在田埂上立下誓言。 以后一定要考状元当大官。 逆天改命,走出大山。 经过二十载的寒窗苦读,功夫不负有心人,马周终于当上了龙门县的县令。 可当上了县令后,发现日子过的还是一如既往的清贫。 而大唐官员不允许经商,与民争利。 于是布衣县令马周,联合商家组建商盟,就是为了从中获利,借此改善自身生活。 说书先生说完后,在场的听众不由感同身受,心生遐想。 他们绝大部分人都是穷苦的百姓。 虽然没有马周的命运那么凄惨,可也好不到哪里去。 饿是饿不死,想吃点肉,读个书就是奢望。 要是自己也能混个一官半职,也能给自己这个穷苦家庭,带来逆天改命吧。 当然,人群里也有些带节奏的人。 他们纷纷咒骂马周以权谋私,是个贪官、狗官。 应和的人也不少。 不仅把马周从头到脚骂了一遍,就连入土的祖宗都被他们骂了个遍。 旁边的人看到这几个人神色异常激动,也没人接他们的话。 一个不好传到县令老爷的耳中,免不了遭受牢狱之灾。 而且作为吃瓜群众,大家也只是消遣罢了。 哪里会像这几个人一般,好似马周是他们的杀父仇人,激动的不像样。 该不会是某些人派来的卧底,来祸害大家的吧? 四周看客的眼神,也变得戏谑起来。 几个大骂马周的汉子,听到周边安静了不少,于是疑惑地抬头看向四周。 发现周边的人都不讨论了,正用看戏的眼神看向他们。 几人停了下来,摸着鼻子讪笑几声。 看到场子冷了下来,说书先生也抬起桌上的醒目,用力一拍。 把大家的目光吸引回来后,继续说道。 “下面,我们唠一唠黄麻子老婆偷人。” “要说那黄麻子,长了一张麻子脸。” “大伙可能不知道,那黄麻子的妻子长的可是国色天香,花容月貌,那身段婀娜多姿...” 说书先生说第二个热点话题之后,讨伐马周的声音全部都消失了。 大家聚精会神地听黄麻子老婆偷人的故事。 节奏稳的一匹。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两个做了一番乔装打扮的人抬起头。 年轻人朝着对面的中年人挤眉弄眼笑了笑。 在中年人的苦笑中,两人交了茶水钱,默默地退出茶馆。 两人刚起身,空位很快被其他没座位的人抢着坐下。 走出茶馆后,年轻人笑着说道“马兄,今天听到的是第五个版本了吧?” 这两人正是王剪和马周。 “哎,王兄,你就别笑话我了。” 马周无奈地摇着头。 组建商盟这段日子,王剪每天都往县城跑。 在听到大家对马周各州流言蜚语后,带着玩心的王剪马上拉着马周。 混迹在茶楼酒馆之中,听着每个不同版本故事。 对此马周表示很受伤。 言归正传,王剪找马周出来听书,可不仅仅是为了消遣。 成立商盟不过几天,民间便传了个遍,短短几天时间衍生了数个版本。 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王剪和马周可不相信。 两人走在相对平坦的泥土地上,偶尔避让驶过的马车,走到路人稀疏的地方,王剪小声说道。 “马兄,据李富贵他们说,王县丞最近动作频频,留着也是一根毒刺啊。” 王剪没有把事挑明,聪慧的马周知道王剪的意思。 经过多方暗中打探和推敲,两人猜测鱼龙帮的靠山是王任。 马周早想把这个毒瘤除之而后快。 只是王任伪装的很好,没有留下任何犯错的把柄,根本动不了他。 王离殇来龙门县弄出的动作,马周也知道,毕竟龙门县就那么点大。 现在王任还搭上了太原王家这个庞然大物,除掉他就更棘手。 “哎,只能从长计议。” 马周一声轻叹。 第103章 肱骨之臣 艳阳高照,夏蝉啼鸣。 房玄龄下值回来后,习惯性去书房里看书。 “扣扣扣。” 服侍房玄龄多年的老管家,轻轻地敲响了书房的门。 “老爷,绛州有来信。” 老管家老态龙钟的声音响起。 房玄龄抬起了头,顺便把手中的孤本放到桌子上,轻声说道“进来。” “是。” 老管家轻轻地推开门,双手持着用蜡油密封起来的信。 他把密信放到书桌后,给房玄龄行了一个礼,恭敬地退了出去。 相处多年,房玄龄一直让他不要做这些虚礼。 可老管家一直声称“尊卑有别”,礼仪姿态做的很到位。 房玄龄拆开密信,入眼是一手铁画银钩的字体,密密麻麻蝇头小字把纸张都写满。 “好字。” 房玄龄认得这是马周的笔迹。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过,可还是忍不住赞美一声。 展开书信,商盟计划书几个大字赫然在首。 房玄龄全神贯注,一字一字认真地把内容看完。 良久。 “呼~” 房玄龄捏着眉头,重重地长呼一口气。 真能折腾! 没几天的功夫,王剪和马周两个小子又弄出一个新玩意。 马周的来信中,虽然强调这是官府主导的民间组织。 可在房玄龄看来,凡是有官府的介入,受官府意志引领的。 都不是单纯的民间组织,而是半个官府部门。 况且商盟是一群有资产,有些许势力的人组合在一起。 如果发展不好,容易造成尾大甩不掉的局面。 最极端的结果不外乎以下两点。 轻则容易和官府对抗,垄断商品和哄抬物价。 重则造反! 这是王剪和马周都没有考虑到的。 当然,凡事都有两面性。 组建商盟,好处可不少。 商税一直都是难以把握的领域,组建商盟可规范经商,税收也会大增。 如今国库空虚,正需要大量的银子。 其次,官府支持商业发展,可以给当地带来繁荣。 最重要的一点,把商盟建立起来后,可以和世家形成制衡。 以这次河东道、关内道等地旱灾来说。 世家豪强掌握了大部分的粮食,在他们哄抬粮价下,粮食已经翻了三倍。 而且按照现在的天价,还不一定买得到粮食。 虽然官府多次给世家威压,但人家根本不卖官府面子。 既于对世家们动强,那是自掘坟墓的举动。 上午对世家动前,这些世家下午就能联合造反。 以后有了商盟的支持,遇到天灾人祸等事情,就不会被世家大族卡脖子。 房玄龄眉头紧皱,低头苦思一番,很快有了决定。 房玄龄朝着房门方向说道。 “备马,我要进宫面圣。” “是。” 门外老管家的声音响了起来,马上下去安排。 皇宫,御花园。 正值壮年的李世民,抱着一个一岁大小的小孩。 此时正和雍容华贵的长孙无垢,依在荷池里的亭子上赏花。 粉红的荷花开满池,满目皆是娇艳。 如果王剪也在此地,见到此景,定会脱口吟诗一句。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念诗的时候要双手背负背后,仰头沉思。 直接把逼格拉满。 李世民怀中的婴儿,身子前倾,双手在空中一顿抓。 目光对着立在荷花上的蜻蜓咿咿呀呀地喊叫。 “小子,你想要蜻蜓呀?” 李世民低头看着怀抱中的婴儿,满眼都是喜爱之色。 这个婴儿是长孙无垢去年生的第三子,名叫李治。 粉嘟嘟的很可爱。 正当一家三口卿卿我我时,李世民的贴身太监王德上前禀告。 “陛下,房相求见。” “喧。” 李世民轻轻点头应道。 不多时,一脸喜色的房玄龄步伐匆匆地走了过来。 在他手上还拿着马周的手书密信。 李世民看到神情激动的房玄龄,笑着对身旁的长孙无垢说道。 “观音婢,我猜房爱卿又有好消息带给朕。” 房玄龄刚回到长安时,大门还未踏入,踩着夜色进宫。 那一次,房玄龄除了汇报救灾和处理唐末官员之事。 还给他带来了沤肥,阉割猪,算术三个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李世民喜出望外,连连感慨说道。 “王剪此子,虽未入朝为官,可给朕解决了数件心头大事,真是朕的肱骨之臣啊!” 第二天的晨会,自李世民宣布房玄龄从龙门县带回来的技术。 整个朝廷百官都沸腾了。 特别是农部和户部。 整个朝会,这两个尚书都咧嘴大笑。 猪一生就是一窝,阉割猪让猪没有骚味,一个劲地长膘。 以后百姓顿顿吃肉,很可能会实现。 解决民生问题,对于农部来说,这就是大功绩。 算术对于户部来说,也同样十分重要。 别说每年的财物税收统计,就以筹备军粮来说。 有了这个便利的计算统计方法,他们的工作量不仅大大减少,而且准确率会高上不少。 极大程度地避免因为计算问题,导致粮草准备出现问题。 粮草出问题,那可是杀头的事。 “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走到跟前,房玄龄恭敬地行礼。 长孙无垢知道这对君臣有事要谈,于是她接过小李治。 “二哥,你和房相谈事,我带孩子先回去休息。” 说完后长孙无垢朝着房玄龄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抱着李治回后宫。 不远处几个宫女也快步跟了回去。 李世民脸上带笑,好奇问道“房爱卿,这次又带来什么好消息?” “陛下,确实有一个好消息。” 李世民脸上充满好奇“不会又是龙门县带来的好消息吧?” “陛下圣明,正是龙门县县令马周来信。” 房玄龄小小拍了一个马屁,笑着回应道。 随即把马周手书的,关于龙门县成立商盟的奏折递给李世民。 李世民带着疑惑,接过信看了起来。 原本李世民带着随意的态度看信,可随着内容的深入,他的脑子也飞快运转起来。 不知不觉中,李世民边看信,边漫无目的地在御花园行走。 房玄龄则一声不响地跟在身后。 半个时辰内,这对君臣都没有对话。 李世民反复看了三遍,彻底把商盟信息吸收,这才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对房玄龄说道。 “房爱卿,龙门县成立商盟,说说你的看法。” 第104章 打井不给钱 房玄龄心中早有腹稿,于是把心中见解说了出来。 “陛下,在微臣看来,成立商盟主要有三利和三弊。” “一利:增加税收,填补国库空虚。” “二利:商盟和世家制衡,二者平衡对朝廷管理更有利。” “三利:商盟成立,在朝廷应对天灾人祸害,用兵征战有极大的好处,背后有源源不断的物资作为支撑。” 说完三利,房玄龄停顿了一下,捋了一下思路接着说。 “成盟则势大,三弊不外乎,或哄抬物价,或对抗朝廷,亦或造反!” 房玄龄说完后,静静地站立一旁。 李世民没有马上回复,他深思一会,随即笑着说道。 “朕认为可以在龙门县试一试,做的好后续可在大唐推广。” “即便效果不好,龙门县只是个小县城,局面也是可控的,把它取消掉即可。” “陛下圣明。” 李世民拍板支持商盟的建立,房玄龄马屁马上送上。 王剪这小子总能给人带来惊喜,李世民和房玄龄这对君臣也十分期待。 他们想看看王剪和马周捣鼓的商盟,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 自秋收过后,已经过了十天时间。 马家庄的打井队像一群啃食的蚂蚁,做完一个县城的打井生意,快速地朝下一个县城进发。 太平县。 马家庄10支打井队,在黄氏家族的委托下,经过九天的时间,终于打完500口水井。 黄氏的田地分布的比较远,打井的效率慢了许多。 打井队员在跟黄氏家族收取打井费用时,黄氏家族的管事突然耍无赖,说已经给过钱。 为此,气愤不过的打井队员差点和黄氏家族打起来。 好在理智的王天一,制止住了情绪激动的弟兄。 太平县不是龙门县,强龙不压地头蛇。 打井之余,王天一把主家的情况了解了一下。 黄氏家族是太平县最大的家族,家族成员上百名,名下仆人护院数百名。 不仅名下有万亩良田,县城里的酒肆茶楼,粮铺布行基本被黄氏家族垄断。 太平县的百姓对黄氏家族的人,莫不是谈虎色变。 王天一也没有和黄氏多扯皮,直接带兄弟们跑到太平县县衙报官。 原以为太平县的县令会给他们主持公道。 可让所有打井队员没想到的是,太平县县令不仅没有让黄氏交打井钱,还把打井队的人数落了一顿。 “一群刁民来我太平县闹事,赶紧滚,否则本官把你们统统抓进大牢!” 太平县县令的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在打井队员的头上。 县衙大门口。 退堂后,王天一第一时间安排几个兄弟火速赶回马家庄,把这件事和王剪汇报。 同时他带着剩下的护卫队员,继续留在太平县。 一群好事围观的百姓离他们远远的,这上百号青壮男子,站在一起就是威慑力。 他们可不是黄氏,敢欺压这帮人。 黄氏家族的人呆在县衙里大概半柱香的功夫,才脸带笑容,有说有笑地走出来。 路过王天一等人身前时,黄氏家族的人更是用丑恶的嘴脸嘲讽他们。 “一群土包子,稍后我丢点剩菜剩饭给你们,不枉这几天给我们黄氏打井。” “哈哈,堂兄说的是,一群没眼色的土包子只配吃剩菜。” “想赚我们黄氏的钱,哪有那么容易?” “一口井2贯,真敢收啊!” “就是,我们黄氏可是给了你们一千贯呢,够你们吃几辈子吧!” “哈哈哈...” “那止啊,他们这些天在我们太平县可打了不少井,赚了不少银子啊!” “吸,那这群狗腿子岂不是比我还要有钱!” “玛德,我们太平县的银子,可不能被带出去吧!” 一群黄氏子弟,肆无忌惮地嘲笑马家庄的打井队员。 这些极具挑衅的话,让所有打井队员气的握紧拳头。 如果不是王天一多次强调不要动手,他们早冲上去把他们揍一顿。 “兄弟们,时间紧迫,我们接着去打井。” “等王总管的处理意见来了,我们再见机行事。” “大家放心,兄弟们的血汗钱,一分不少都会要回来的。” 王天一是这次打井队的总负责人,他的话很有用。 虽然大家满腔愤怒,双眼充血,可大家还是老实执行王天一的命令。 ... 王天一等人不知道的是,黄氏家族的人对他们身上的银子窥视的很。 对黄氏年轻弟子个人而言,身上有几十贯都是很富裕的了。 更何况这帮打井队的人身上,可能有上千贯! 千贯银子,可不是小数。 馋啊! 黄氏庞大建筑群中,一处相对平庸的宅子。 三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围在宽敞奢华的书房里小声交谈。 “堂兄,这帮狗腿子身上的钱,其他几房的人可都盯着。” 另一个人接话道。 “要不我们先下手为强,今晚带些兄弟把他们做了,银子可都是我们哥几个的。” “晚了就毛都捞不到。” 两个堂弟的话,并没有打动坐在首位,年纪稍大的人。 他举起茶杯,双眼怔怔地看着茶台,没有马上接话。 忽然他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看着两个没有脑子的堂弟说道。 “龙门县鱼龙帮被灭,这件事你们应该有听闻吧?” 率先说话的一个堂弟,语气带着几分急促说道“堂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外面传的事情,都不知道变成啥样子。” “就是,夸张的不像样。” 另一个人也应和道。 他们哪里想那么多。 在太平县,黄氏就是无敌霸主,龙来了得盘着,虎来了也只能吐舌头当狗。 他们骄蛮惯了,早就形成目中无人的心态。 两人的堂兄脑子还是清醒的,并没有被两个愚蠢的弟弟带偏。 先不看龙门县打井队灭了鱼龙帮这件事的真假,就以目前的情形来看,这帮打井队足足有上百人。 这帮人做着苦力活,身上都是结实的肌肉,每个人都很精悍。 “好了,这头大肥羊,单凭我们三房,根本吃不下。” “搞不好把我们自己的牙给崩断了。” 大哥发话了,两个堂弟撇着嘴,满脸的不甘心。 堂哥的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小了? 一群上不了台面的泥腿子罢了。 看到两个堂弟的神情,作为从小长到大的哥哥,他自然知道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弟弟的心思。 他怕两人头脑发热偷偷带人去干,绷着脸特意提醒道。 “你们两个别给我私下去做,要是耽误大事,我可饶不了你们。” “这件事,我们几房一起做,在我和其他几房商议好之前,你们俩老实在家里待着。” 黄氏不是铁桶一块,权力分散下来,每房手下也就几十号仆人。 如果出师不利,把手下的人拼没了。 他们三房,可就危了啊! 第105章 先下手为强 黄氏家族这边在秘密商议谋划。 另一边,几个打井队员快马加鞭,当天晚上便赶回到马家庄。 几人水也来不及喝,第一时间找上王剪。 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地给王剪汇报,并没有任何的添油加醋。 听完后,王剪心里大怒。 原以为马家庄在经历鱼龙帮一战,可以在绛州打响名声,让其他人不敢打马家庄的主意。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挑事。 王剪看到几人满脸疲态,脸色凝重地说道。 “此事我已知晓,容我思考片刻,想个对策。” “放心,兄弟们的血汗钱,可不是这么好拿的。” “你们先去吃饭歇息,此事由我做主。” 几个打井队员朝着王剪拱手行礼,随后去食堂搞点吃的。 把事情汇报给王总管,他们的任务便完成了。 他们没大智慧,只有把子力气,接下来只需要听王总管的指挥就好了。 事关重大,王剪第一时间把薛仁贵,马三爷,军伯等人叫了过来。 等人都到齐后,王剪便把王天一等人在太平县打井,当地豪强黄氏不给打井费用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后每个人都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玛德,敢不给打井钱,我去做了他们!” “呸,太平县县令也不是好东西,蛇鼠一窝,我去捅他们几枪!” 二蛋和马大勇两个年轻小伙,当即横眉怒目地站起身来,嚷嚷要去太平县讨个公道。 年少气烈,又经过血海群战,他们也变得好战起来。 “坐下,别这么毛毛躁躁。” “剪儿都没下决定,你们两人好好听着。” 马三爷眉头一竖,对着他们劈头盖脸地说道。 “坐下吧。” 一旁的薛仁贵,赶紧把二蛋和马大勇拉下来。 王剪的脸上还保持着平静,他用手轻轻地扣着木桌,对着众人说道。 “大家都说说,此事我们马家庄如何应对?” 马三爷年长,经历过大大小小的风风雨雨,他第一个站了出来。 “黄氏不足为虑,只是太平县的官府也搅和进来,这事就变得复杂了。” “太平县县令可是明确站在黄氏一方,背后肯定有利益交换。” 福伯是最不喜好争斗的,他宁愿吃点亏也不愿把事情闹大。 他脸上带着几分犹豫,劝说道。 “民不与官斗,要不我们吃下这个哑巴亏,大不了以后打井前,先收取一半的银子。” 福伯的话刚说完,二蛋和马大勇两人马上就不乐意了,就连薛仁贵也皱起了眉头。 马大勇嚷嚷道“福伯,糊涂啊!” “我们辛辛苦苦打的井,凭什么让他们白嫖?” “500口井,那可是十支打井队,70号人,花费数天的时间才干完的!” “如果这次我们马家庄把这个亏吃了,以后打井便会陆续有人不给打井费。” “况且,如果我们不出面,寒的可是兄弟们的心啊!” “...” 马大勇说的话,让福伯这个老好人沉默了,就连马三爷也没出来制止他。 听了大家的意见,王剪已经知道他们的态度。 于是王剪冷着脸站起身来,拍板说道。 “这件事,我们不能吃哑巴亏。” “既然黄氏家族和太平县县令不讲武德,给我们耍无赖,那我们就以无赖的手段对付他们!” 薛仁贵站起身来,低声问道“二哥你打算怎么做?” 王剪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低声把计划说了出来。 王剪说完应对计划后,二蛋和马大勇两人一脸喜色。 马三爷和军伯两人则是一脸凝重。 福伯和韩雪莲两人忧心忡忡,欲言又止。 以暴制暴虽是最直接的办法,可风险也很大。 薛仁贵和许虎则是一脸的平静,前者是知悉前因后果,后者则是王剪说啥就是啥。 在王剪决定对黄氏家族展开行动后,马家庄快速动员起来。 竖日,清晨。 十来个护卫队员,骑着驽马,踏着朝阳向四周县城赶去。 他们主要通知散布各处的打井队员。 不多时,薛仁贵、许虎、二蛋和马大勇四人,也乘着快马向太平县赶去。 ... 三日后,夜黑风高之时。 三百来个蒙脸人,手持大刀利刃,迈着大步从黄氏祖宅走出来。 他们的目的地正是王天一等打井队员休息的营地。 黄家祖宅大厅,两个身穿锦袍的老者面对而坐。 在年纪稍大老者一侧,一个和他长相五分相似的中年男子,弯下腰低声说道。 “爹,他们已经出发了。” 老者点了点头,摆了摆手说道“嗯,知道了,我和邓县令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中年男子退下后,奢华的大厅只剩两个老者。 年纪稍大老者正是黄氏家族的族长黄晖,而对面老者则是太平县县令邓高科。 “黄兄,要到打井的法子后,手尾要做干净些,可不能惹出大麻烦。” 黄晖捋了一下下巴半尺长的胡须,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他毫不在意地说道“邓兄,你我合作了这么多年,还不相信老兄的行事风格?” 邓高科脸上扯出一抹微笑,点头说道“黄兄做事,我自然是一百个放心。” “我就怕那几个毛手毛脚的孩子,把伤亡弄得太大,到头来不好收场。” 黄晖摇着头说道“邓兄放心,即便把他们全都做掉,那又如何?” “山贼做的与我们何关?” “大不了多浪费几天,进山剿匪。” 嫁祸山贼的办法,他们屡试不爽,而且还不容易留下把柄。 邓高科也认可地点了点头。 只是他的右眼一直在跳,仿佛今晚会发生不好的大事。 整个人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黄氏家族在盯上打井队员后,在退堂当天就展开行动。 为了方便行事,黄氏家族不允许打井队员,在自家经营的客栈住宿。 而且在他们的施压下,太平县里几个小客栈也纷纷关门打烊。 无奈之下。 王天一只能带着兄弟们,在县城外的一片空地上,临时搭了一个营地落脚。 人在城外发生意外,可就跟邓县令无关了。 今夜,就是黄氏家族对打井队员动手的时机。 太平县已经进入宵禁时间,大街上空无一人,四道城门也紧紧关闭。 不过当黄氏家族的人,大摇大摆地走到城门时。 守城的人不仅没有阻拦,甚至还有一队县兵走进队伍里。 一行人摸着黑,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第106章 你耍无赖我不讲道理 “呜呜呜~” 夜鸟惊鸣,响彻旷野。 不到五里的路程,片刻功夫就到了。 护卫队的营地没有生火,里面静悄悄的,好似大家都在熟睡。 这群人在离营地五百多米的地方停住。 在几个指挥的示意下,他们猫着身子,慢慢地把马家庄打井队的营地围了起来。 然后匍匐在草丛后面,静静等待主子的命令。 等这帮蒙面人就位后,一群手持大刀身材矫健的人,拥簇着五个年轻男子姗姗来迟。 这五个年轻男子,便是黄氏家族五个房的嫡长子。 族长黄晖的宝贝嫡孙。 按照家族传承,以后的家主人选,便从这五人里选出。 他们刚到不久。 五个劲装打扮的中年男子,手中持着大刀斧头等武器,从营地两侧快步走了过来。 他们分别对自家主子说道“公子,弟兄们都准备好了。” 五个公子哥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人咧嘴说道。 “几位兄弟,那我们就开始吧!” “开始!” 其他四人一脸冷酷的表情。 “是。” 五个中年男子朝着自家的主子抱拳,快步走了下去。 片刻,四周响起了几道呐喊声。 “弟兄们上,留两个活口!” 随即四周一阵喊杀声,参差不齐地响了起来。 “杀啊!” 在五个中年男子的带领下,三百多蒙面人高举大刀,兴奋地往营地里冲杀。 “咦!” “怎么没人!” 率先冲进营房里的人,看着空无一人的简陋竹屋,纷纷惊讶地大喊道。 几百人一脸杀气地冲过来,现在都呆呆地愣在营地里。 发生了肾么事? 人呢? 这帮泥腿子不会是收到风声,提前跑路了吧。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回事?” 五个中年男子也冲了过来,他们扒开人群走到最前面。 看着空无一人的营地,他们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不好!” 他们目目相觑,失声喊道。 话音刚落,营地四周忽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踏声。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被数不清的人包围起来。 夜色朦胧,他们看不清楚,可环顾四周,全都是人。 最要命的是,五个年轻公子哥连同随从都不见了! 他们着急地环顾四周,寻找各自的少爷。 在他们着急地寻找下,他们的主子被人五花大绑地丢了出来。 草! 出大事了! 少爷被抓了! 这五个细皮嫩肉的黄氏嫡孙,被丢到僵硬的地上,痛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们的嘴里塞着一团布,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草,兄弟们把这帮杂碎剁了,把公子们救回来!” 看到主子被抓了,这五个中年男子目眦尽裂,嘴里大声吼了起来。 随后一马当先,带头朝着主子方向冲了过去。 他们无法想象,如果这五个公子哥受伤或者被杀,他们的下场会有多惨。 看着毫无章法冲杀过来的黄氏家丁,薛仁贵冷酷的脸上终于微微变化。 “列阵,杀!” 话音落下,身后二蛋等人便大吼起来。 “杀!” 如狮吼般,让人听了胆颤心惊。 四周上千名护卫队员在小队长的带领下,快速卷入战场。 “杀~” “噗...” 这帮家丁的战斗力,远不如鱼龙帮那群战斗经验丰富的人。 更主要的是,不够狠! 除了少部分人有一些战斗经验,绝大部分人如无头苍蝇,举着大刀乱砍。 如果遇到普通百姓,他们或许强无敌。 可惜,今天他们遇到的是马家庄的护卫队。 不管是兵器还是人员素质,甚至是人数都不是一个等级。 不到半个时辰,三百多人死伤大半。 剩下的人纷纷举手投降起来。 至此,一场不那么酣畅淋漓的小战斗落下帷幕。 “呸,真不经打,扫兴!” 马大勇扛着染血的长枪,意犹未尽地说道。 “不尽兴啊,还以为你们有多强,没想到都是一群银枪蜡烛头。” 二蛋也一脸蛋疼地说道。 马大勇和二蛋两人漫步在战场上,你一言我一语地吐槽着。 王天一等人第一时间控制好战场,把投降的人都绑了。 同时还清点队伍,看看有没有人受伤。 整个过程处理的非常熟练。 很快在各个小队长的汇报下,战损统计好。 王天一走到薛仁贵身前,兴奋地汇报起来。 “队长,此战击杀贼子268人,俘虏75人,其中还有十来名是官兵打扮。” “护卫队受伤15人,一个不小心蹩脚了,弟兄们的伤口都不致命。” 此战很顺利。 薛仁贵听完后,并没有第一次的兴奋。 他表情冷静,马上进行下一步安排。 “天一,你亲自带队,把这帮俘虏押到大山里,记得让兄弟们不要暴露身份。” “我带剩余兄弟开展第二步计划。” “好。” 王天一朝着薛仁贵行了一个礼,马上安排三百个弟兄,把俘虏都押到大山里的临时驻点。 至于死了的人,就这样凄惨地躺在荒野里。 夜黑风高,行事方便。 薛仁贵一行人借着夜色,有目的地分兵行动。 黄氏家族分布在外的名下产业,被他们洗劫一空。 郊外的庄园,县里的赌场、青楼、酒肆、客栈等,凡是钱粮都被搬空了。 太平县外十里的小山沟。 一群人大包小包拎着金银财宝,道路上的上百辆马车载满了粮食。 “兄弟们都到齐了没?” “都到齐了。” “撤退。” 这群人分成两拨,一小拨人除了携带朴刀,什么也没拿。 他们快速朝大山退去,准备和王天一等人汇合。 另一大群人,则带着金银护送粮食回马家庄。 至于黄家主宅,暂时动不了。 因为黄氏家族的主宅,不仅防护严密,而且四周有丈余高的围墙。 要想攻进去只有大门这一条路。 攻击黄氏主宅,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拿下的,惊动了县兵,搞不好护卫队有大损伤。 不值得。 外面发生的事,悄无声息地结束了,并没有引起轰动。 可怜的黄家家主和邓县令两人,还做着把打井方法拿到手的美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两人的心里也疑惑起来。 黄晖率先沉不住气,他对外大喊一声。 “来人。” 很快,一个妙龄侍女从门外走了进来,她走到黄晖跟前恭敬地等待发号施令。 “去把兴儿叫过来。” “是老爷。” 侍女身躯下蹲,恭敬地行礼回应道。 片刻,黄兴神色慌张地走了过来。 “爹,出大事了!” 第107章 大事不妙 “都当爹的人了,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让邓县令看笑话!” 黄晖吹胡子瞪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 一旁的邓高科哪有心思理会这对父子,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仿佛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摆着手,把黄晖父子的注意力拉了回来,连忙问起来。 “兴儿,究竟出什么大事?是不是行动出了差错?” 邓高科满是褶皱的脸上,神情非常焦急。 盘踞太平县十余载,他从来没有过今天这种心悸。 以往每次行事,都是胜券在握,出手必得的感觉。 黄兴的额头渗出一层密密的汗水,也没有心思擦,他神色慌张,语气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看聪儿他们许久未归,便带人出城去查看情况。” “没想到在那帮泥腿子的营地里,看到满地都是我们黄家的人的尸体,还有几个县兵弟兄的尸体。” “更奇怪的是,满地没有一个是那帮泥腿子的尸体,就连聪儿他们五人也不见了!” “我翻遍了周边三里地,也没找出蛛丝马迹。” “出了此等大事,我第一时间赶回来禀告父亲和邓大人,其余家丁继续去寻找聪儿他们。” 黄兴的话,像一个重锤,狠狠地敲打在黄晖和邓高科的心头上。 “行动失败了!” 两个老狐狸相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还不等他们多做反应,一声凄厉的声音在大厅外响了起来。 “报,老爷出大事了!” 紧接着,一个家丁打扮的机灵男子,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他啪地一下跪在黄晖跟前,咚咚咚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语气带着几分恐惧说道。 “老爷,方才弟兄们去寻找聪少爷他们时,发现咱们黄家的庄园遭了贼子。” “部分还未来得及运回来的新收粮食,全部都不见了!” 对于黄氏万亩田产来说,部分粮食也有十来万斤。 这还是今年粮食严重减产的情况。 可想而知,黄氏究竟有多富裕。 “什么!这帮贼子不仅杀了我黄氏子弟和县兵,竟敢还抢我们黄氏的粮食!” “我看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黄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手掌重重地拍在名贵的实木桌上。 他马上对儿子黄兴下令。 “兴儿,你马上召集所有人马,我要把这帮泥腿子挫骨扬灰!” 黄晖须发怒张,像一个市井刁民,哪有一点高贵样子。 一众仆人死了便死了,他们黄氏不差钱,大不了重新召一批即可。 可五个优秀的黄氏嫡系孙生死不明,这才是让他着急恼火的地方。 那可是他的嫡系血脉啊! 黄晖消瘦干瘪的胸口,激烈地上下起伏,他的脑子完全被愤怒填满。 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人敢拔他们黄氏这头猛虎的牙齿。 黄晖决定,不仅要收拾这帮泥腿子,而且还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黄兄冷静!” 脸色同样阴沉的邓高科,赶紧拉住暴怒的黄晖。 他知道这次黄家出了多少人,加上他指派的县兵,出去的队伍足足有三百多人。 现在这帮人死的死,其余的生死不明。 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单凭对面不足百号人的打井队,不可能做到。 “黄兄,咱们派出去的三百多人,都是经过训练的好手,每个人都有三五招式在身。” “如今一个人都没逃回来,你没察觉到这很不对劲吗?” 三百多个人可不是三百根木头。 短短个把时辰全军覆没,他们遇到的对手得多强大才能做到。 邓高科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灌在黄晖的头上。 他动作一顿,表情慢慢变的冷静下来。 黄晖越想越后怕,脸上也慢慢浮出一抹惊悚的表情。 “邓兄,你...你是说我们这次碰到硬茬子了?” “八九不离十。” 邓高科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苦笑。 “呼...这倒麻烦了。” 黄晖大大地呼出一口冷气,喃喃说道。 场面一下安静下来,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邓高科率先反应过来,他站起身来走到黄晖身旁,阴恻着脸说道。 “黄兄,当务之急是要把县兵的尸体处理好,不要让人知道你我是一道的。” “现在时辰已晚,我先回去想想计策,好早做安排。” “你也先别着急,聪儿他们既然没有被杀,说明这帮泥腿子还不想把事做绝,我们见招拆招,切不可自乱跟脚。” 邓高科说完,便匆忙带着下人回去。 看着邓高科离开的背影,黄兴不知所措地对父亲问道。 “爹,我们该怎么办?” 黄晖叹了口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派人去把几个县兵找出来埋了,没有我的指示,所有人不可轻动。” 黄晖说完后背着手,佝偻着身子往后院走去。 太平县外三十里的大山深处。 数十个简陋的低矮营帐错落在山谷里。 营帐四周用四根木头作为支撑,四周和顶部用桔梗杂草树枝填充。 薛仁贵、许虎和王天一等几个小队长聚在一起。 在半炷香之前,薛仁贵等人和王天一他们汇合了。 王天一看到二蛋和马大勇没在营帐里,以为他俩出事了,带着几分忐忑问道。 “队长,二蛋副队长他们怎么没过来?” 薛仁贵猜到了王天一的想法,于是把洗劫黄氏家财,让二蛋和马大勇带人把粮食运回马家庄的事情说了出来。 知道二蛋没有出事,王天一这才放心下来。 转头又想到马家庄的收获,他的双眼放光,带着几分感慨说道。 “玛德,怪不得这么多人当山贼强盗,钱来的真快。” “我们忙死忙活才赚到的银子,现在随便洗劫一个地主老财便能做到。” 他也只是感慨一下。 如果需要杀人放火才能得到的财富,他们所有人都不会要。 为什么? 不是因为他们比其他人善良,比其他人慈悲。 杀人放火,作奸犯科,被抓到不是监禁就是砍头。 到头来只会失去的更多。 他们还是觉得老老实实打井赚的钱,用的比较心安。 况且打井这么高的利润,赚的的非常多。 薛仁贵看着王天一,询问道“黄氏贼子都处置好了么?” “都处置好了,所有人捆住手脚,眼睛用黑布蒙起来了,我安排了弟兄轮流值守。” 对待贼子,王天一可没有那么好的态度。 一个小破营地里,关押三十来个人。 一群人在狭小的空间里只能蹲着,别提有多难受。 至于那五个公子哥,王天一则是一视同仁,和其他人关在一起。 “好,这几天多派些兄弟出去放哨,辛苦大家了。” 薛仁贵点了点头,又叮嘱王天一一番。 这一战抓了这么多俘虏,而且还有五个公子哥。 战后,薛仁贵第一时间派人快马回去马家庄。 把战报跟王剪说,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黄氏和官府吃了这么大的亏,估计不会沉住气。 不过主动权在马家庄,就看最后能捞多少的利益了。 第108章 都是坏消息 翌日,午时。 “驭~” 三匹快马在马家庄的村头高高勒住。 马背上,背着朴刀的汉子矫健地翻身下马,快步走进村里。 他们刚走进村子,一个娇弱的女子从马家庄制造局里迈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门前这三匹鼻孔大大地喘着粗气的驽马,认出来这是马家庄的马。 太阳灼热,三匹马热的有些难耐。 如果它们会说话,这会肯定要破口大骂。 麻蛋,我特么是驽马不是宝马。 狂奔了百来里路,中途只休息了两次。 有这么用的么? 女子摸了摸三匹马的马头,熟练地把马牵到一旁的树底下,把马绑好,又从屋子里拿出马粮喂马。 三匹马这才安静下来。 此女子是马大蛮的妻子刘春花,负责马家庄接待工作。 生活条件变好以后,她的身子骨也好了不少。 半刻不到,一个年轻的黑瘦女子跑了过来。 还没走近,她便大声喊道。 “春花姐,王总管让你准备些茶水,稍后他们有事商议。” “好勒,我这就准备。” 刘春花看到马吃的差不多了,也麻利地走回屋子里烧水备茶。 ... 制造局会议室里。 随着韩雪莲、马三爷、军伯、老铁头等人陆续到来,房门也被刘春花紧紧地关闭起来。 坐在主座的王剪,笑着对大家说道“仁贵他们得手了,护卫队无一伤亡。” 随即王剪把护卫队的战果,跟大家说了一遍。 “好!” “这帮崽子可真了不起。” 马三爷等人纷纷笑了起来。 知到孩子们都平安,马三爷和老铁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王剪接着说道。 “二蛋他们为了避人耳目,白天潜伏,晚上运粮,快的话今晚到,慢的话明晚到。” “福伯和莲姐,你们做好粮食和财物入库的安排。” “好。” 福伯和韩雪莲纷纷点头应道。 等十来万斤粮食入库,马家庄又可节省数百贯。 毕竟现在粮价可不低啊。 至于抢夺来的金银,也需要清点入库,让本就富裕的马家庄,财富值再上一个台阶。 接下来王剪又跟大家叮嘱,一定要严格保密。 毕竟是违法乱纪的事,怎么说都是一个隐患。 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 在场的核心人员和参与行动的护卫队员倒不担心,王剪主要怕村里的孩子知道。 孩子的嘴保不住秘密。 马三爷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冷静地点头说道。 “反正二蛋他们都是晚上回来,我们把粮食和金银悄悄入库,也和护卫队叮嘱一番。” 接下来便是此次会议的重头戏。 如何处置这75个黄氏俘虏? 黄氏这帮俘虏和鱼龙帮的俘虏可不一样。 鱼龙帮那是一群有罪在身的人,而且龙门县县令马周也站在马家庄这一边。 官府直接关押,认罪书出来后,拉到刑场便是快刀斩乱麻。 黄氏这帮人就比较棘手。 首先,没有明确的证据可以给他们定罪。 其次,太平县的县令和他们是一伙的。 难不成要把他们扣押到太平县县衙,说被这帮人夜袭? 这跟状告本官没什么不一样。 最后这帮贼子不仅不会被定罪,马家庄的人反倒会第一时间被关押起来。 这无疑是自投罗网。 叫花子上厕所点灯,找屎。 ... 王剪他们秘密讨论时,太平县这边也不平静。 住在县里的百姓,一大早上街闲逛,发现今日的气氛不对。 太阳都晒到酒肆的二楼雅间,黄氏家族开设的店铺还没有开门营业。 不仅如此,青楼、酒馆、赌场等全部都紧闭着门。 百姓们都不明所以,看到熟人了便会上前询问,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黄氏家族祖宅。 黄晖顶着一双黑眼圈,坐在大厅中间的名贵椅子上,双手拄着龙头拐杖,闭目着双眼听大堂里几个族人禀告。 “族长,赌场的大门被人撬了,里面的银子全都不见了啊!” “族长,这事不是我干的,给小的一百个单子也不敢贪墨...” 一个身材圆滚滚的中年人,痛哭流涕地说道,一边哭一边心惊胆颤地磕头。 赌场是黄氏除了田地以外,收入最多的一个产业。 毫不夸张地说。 赌场一天的利润,顶的上酒肆数月的利润。 就连青楼这个暴利行业也比不上。 赌场并不需要多少成本,而青楼卖身的姑娘,成本可不低。 每天用的胭脂,各式诱人服饰,琴棋书画培训,可都需要银子。 “族长,酒肆也被人偷窃了,里面的酒缸全部被人砸了。” “丽春院也被人盗了,呜呜呜族长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的棺材本全都没了啊!” “...” 几个中年男女纷纷哭诉起来。 无一例外钱财全都被盗了,而且里面的重要设施也被毁坏。 黄晖拄着拐杖的手在发抖,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原以为贼子只是洗劫了田庄,没想到县里的产业也都被盗。 这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黄氏大半年的财富全都没了。 黄晖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这么短的时间,这帮泥腿子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做了这么多事? 损失的钱财虽多,对于家大业大的黄氏来说,也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只是对手的实力无法琢磨,那才是让他忐忑不安的。 他双手抬起拐杖,重重地敲了一下地面。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心惊胆颤地看着黑着脸的黄晖。 家族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追究起来他们不死也要掉层皮。 黄晖知道这件事的缘由,迁怒他们也没用。 他扫了几人一眼,斜着眼说道。 “我知晓了,此事与你们无关,都下去吧。” “尽早维修好被破坏的工具,早日开门营业。” 看到族长没有追究他们的过失,这群人激动地猛磕头。 “老爷我们这就去,争取明日开工。” 行完礼,他们鱼贯而出。 “呼~” 死后逃生的感觉真好。 “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要是被我知道了,定要把你宰了喂狗!” 出了大门,这帮人脸色非常难看。 晚上。 黄晖把邓高科请了过来。 两人经过一番商议,决定低头认错,把人赎回来再说。 至于报复马家庄,那也得等黄氏的几个嫡孙回来。 为了表示重视,黄晖派儿子黄兴亲自带人前去马家庄。 除了打井的钱,黄兴还带了额外的赔偿。 两万斤粮食,一百贯银子,鸡鸭五十,猪一头。 三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走出太平县。 不知道的还以为黄晖老鬼又在纳妾。 第109章 绝不能先低头 第二日的深夜。 二蛋一行人终于赶回到马家庄。 因为提前派人回村通知,王剪他们提前在村口等候。 “弟兄们都辛苦了,餐厅里备好了吃食,大家过去吃吧。” “接下来的活就交给我们来吧。” 看到大家一脸的疲态,王剪感慨说道。 “二蛋,大勇辛苦了。” 王剪拍了拍二蛋和马大勇的肩膀,满脸欣慰。 “嘿,辛苦倒不辛苦,就是不尽兴。” 马大勇抱着长枪,笑嘻嘻地说道。 “大勇哥,以后等你入伍了,有的你尽兴。” 马家庄目前经历的两场战斗,都是绝对碾压的优势。 这种摧枯拉朽,碾压式的战斗让人上瘾。 如果和战斗力爆表的匈奴战斗,经历战争的残酷后,指不定他们俩就不会那么喜欢战斗。 “我的大枪早已饥渴难耐了。” 马大勇耍宝地拍了拍长枪,一脸的自信模样。 瞎闹了几句,马大勇和一旁帮忙搬东西的马三爷打了个招呼后。 摸着空空的肚子,随着大部队去食堂进食。 两天的风餐露宿,肚子早已空空如也。 “大哥,幺蛋呢?” 二蛋好奇问道。 “他早就睡了,我出门时磨着牙呢。” “你也去吃点东西吧,早点休息。” “好。” 望着二蛋高大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自己小胳膊瘦腿。 同一个爹妈生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忙活到大半夜,终于把粮食和金银清点入库。 “剪儿,一共入库十五万三千四百斤粮食,金银合计七百八十贯。” 在给王剪说收获的时候,韩雪莲白净的脸上,露出一抹晕红。 粮食的价值加上银子,总数已经超过千贯。 完全够打的500口井的费用了。 “玛德,怪不得那么多人落草为寇,真的是暴利行业。” 王剪看着塞的满满的地窖,忍不住咒骂几句。 马家庄用来存放金银和粮食的地窟,都挖了六个。 按照这个势头,还得挖几个才行。 事情处理明白后,大家累并快乐着。 马三爷几人老胳膊老腿,帮着扛了一些粮食,这会累的腰都直不起来。 他们捶着后背,嘴里骂骂咧咧地回去休息。 看到大家都走后,王剪走到韩雪莲身旁,贼着脸说道。 “嘿嘿,莲姐辛苦了,我们回去歇息吧。” “哼,德性。”韩雪莲白了王剪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当王剪拉着她的手走时,她一脸甜蜜地偷笑着。 这个小坏蛋一点都不老实,这几天大半夜偷偷溜到自己的床上。 可把她给羞死了。 要是被村民们知道了,她可没脸见人。 可是王剪一次次爬上她的床,自己为什么不拒绝呢? 他...确实很威猛,每次搞的她第二天差点下不来床。 小坏蛋个子之所以不高,难不成所有的营养都长在那里去了。 “呸,我在瞎想什么。” 韩雪莲的脸红的发烫,看到自己不正经的想法,双腿忍不住夹紧起来。 哎,跟小坏蛋久了,自己咋变得不那么矜持了呢! ... 第二天,孩子们看到出去打井的父亲回来了,兴奋的像个小麻雀。 叽叽喳喳的闹腾的很。 部分孩子看到自己的父亲没回来,抱着母亲的大腿问个不停。 可把他们的母亲整的头大。 吃朝食的时候,马三爷和她们解释过了。 这帮人把附近县的井打完了,先把银子拉回来,休息两天再去更远的县城打井。 其他人打井的地方远一些,晚几日再回来。 日中。 黄兴一行人边走边问路,走了差不多两天才赶到马家庄。 看着一排排简陋宛如难民营的房子,他原本忐忑的心也变得轻蔑起来。 泥腿子终究入不得台面,住的地方比他黄氏的猪圈还要简陋。 不是泥土房就是用竹子随意搭建的小屋。 跟他黄氏雕栏玉砌,楼阁台榭的豪华建筑相比,一个天一个地。 他们一行人想直接走进村子,没想到就被巡逻的护卫队员拦了下来。 “站住,干什么的?” 一个护卫队员看到黄兴一行人想闯进马家庄,马上把他们拦住,随即高声制止。 黄兴身后一个管家打扮男子,高抬着下巴走出来。 他走到出声的护卫队员身前,颐指气使地呵斥道。 “瞎了你的狗眼,没看到来的人是黄老爷么!” “还不赶紧叫管事的出来,耽误了大事我可饶不了你。” 管家高举的拳头,锦衣袖口下滑,露出鸡爪般纤细的手臂。 “嗤。” 护卫队员不屑地笑了一下。 这队巡逻的护卫队,也参与了对太平县黄氏的作战行动。 听到瘦鸡管家自报姓名,心里一下知道怎么回事。 “你...” 看到一个低贱的泥腿子对自己轻蔑的态度,管家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他挽起袖子,准备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一巴掌。 “好了,退下去!” 他刚想爆发,就被黄兴叫住。 主子发话了,他心里暗暗得意了一番,但脸上还是一脸气冲冲的表情。 他朝护卫队瞪了一眼,威胁道“算你走运,不然老猴非得赏你两巴掌。” 说完后,趾高气昂地退回黄兴的身后。 黄兴对管家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制止,明显是想给马家庄来一个下马威。 稍后谈判,掌握主动权。 黄兴微笑着脸,朝着护卫队员拱手虚礼道“还请小哥引荐管事的人。” “等着。” 带头的护卫队员态度冰冷地说道。 他转头对审批的护卫队员说道“天力,你去跟王总管汇报。” 王天力点了点头,朝着村子里快步跑去。 ... 马家庄的接待室。 王剪、马三爷等人坐在主桌一侧,黄兴和管家则坐在对面。 黄兴有些诧异地看着对面年轻的男子,没想到传言是真的,马家庄管事的人真的是一个年轻小伙。 “一个毛头小子,那还不是轻松拿捏。” 想到这里,黄兴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小兄弟,我是太平县黄氏黄兴,这次来主要是解决我们之前遇到的一些误会。” “这次我们不仅把打井的工钱带过来了,还额外给马家庄的兄弟带来补偿。” 说完后,黄兴朝着身后站着的管家使了一个眼色。 管家马上把礼簿清单拿出来,丢到王剪的身前。 脸上一直保持着平淡笑容的王剪,看到管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表情突然间露出了一抹微笑。 也没拿起眼前的礼簿,而是假装不知情说道。 “我们马家庄和你们黄氏井水不犯河水,今日送大礼上门,实在是莫名其妙啊。” “小兄弟,你这...” 黄兴一时语塞。 小老弟不按套路出牌啊! 第110章 现在后悔晚了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小伙,一脸无知懵懂的表情,黄兴气的牙痒痒的。 “小贱人,有点难缠。” 黄兴在心中暗骂一声。 “呵呵。” 黄兴脸上强挤微笑,桀骜的表情也温和下来。 他试探说道“小兄弟就别和我打哑谜了,都是痛快人,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这次是我们黄家做的不对,我们也带了厚礼登门赔罪。” “粮食两万斤,银子百贯、五十只鸡鸭,一头大肥猪。” “我们诚意满满,不如化干戈为玉帛。” 黄兴语气有些服软。 不管怎么说,当前最紧急的还是让马家庄把人放回来。 毕竟燕儿可是他爹的心头肉,出事了他也不好过。 王剪把礼薄推了回去,摇头说道“黄大财主,你找错人了,我们马家庄什么都没做。” “如果没有其他事,黄大财主就请回吧。” “稍后我还要去挑粪,没工夫招待你这样的贵人啊!” 王剪直接出言送客。 大家好好相处,我出苦力,你出点钱,那不是挺好的。 非得整一出霸凌事件出来。 你太平县黄家爱装逼,又没那装逼的实力。 都被马家庄的人打成狗了,没想到还是一副狂拽帅气吊炸天的样子。 哪里来的奇葩啊... 面对这样的人,王剪可不想当圣母。 不一次性把他打痛,以后是个人都会踩马家庄一脚。 而且黄氏还是个中等的家族,如果来个千年以上的大家族,那不得完犊子。 看到王剪没有松口,黄兴的表情一变,用力地咬着牙。 “小兄弟你提一个条件,只要把我们黄氏的人放回来,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在他身后的管家,也搭腔说道。 “我们黄家带着满满的诚意来,你可不要不识好歹,后果你们马家庄承受不住。” 哎,这对奇葩。 王剪很好奇,像他们这么无脑,怎么搞了这么大的一个家族出来。 像他们这样的禀性,咋没早点被人打死。 马三爷眯着眼,脸上笑呵呵地搭腔。 “黄大财主,消消气,我们马家庄就是一群老实本分的庄稼汉子,如果有得罪你们的,还望海涵。” “至于你们带的厚礼上门,我们确实很莫名其妙。” 两人的一番话,黄兴算是明白了。 敢情嫌带来的诚意不够啊! 胃口真大,也不怕撑死。 黄兴只好把父亲交代的底线说了出来。 “粮食四万斤,银子200贯,鸡鸭100,猪两只。” 这次赔偿的罪礼,可比之前提高了一倍。 这也是他们黄家最后的底线了,谈得拢就谈,谈不拢他们黄家也有后手。 原以为赔礼提高了一倍,对方会点头答应,没到对方还是死咬着牙不松口。 黄兴也急了,他脸色带着一抹愠怒,音量也提高了不少。 “诸位,我们黄家的诚实你们都看到了。” “如果马家庄想鱼死网破,我们黄氏也奉陪到底。” “到时候后悔了,可没有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黄兴放完狠话后,也站了起来,准备转身走人。 看到对方这么嚣张,二蛋和马大勇两人可忍不了。 他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准备把黄兴人留下。 “让他们走。” 王剪张开双手拦住他们。 王剪随即站起身来,冷着脸对黄兴说道。 “黄大财主,说不定这两天和你们闹不愉快的人,会找上门去。” 说完后,直接让人把他们赶走。 气得管家一行人一佛升天,二佛出窍。 回去的路上一直嚷嚷要给马家庄这群不识好歹的人一个教训。 平时欺压人惯了,何时被人像狗一样撵出来。 坐在轿子里,冷着脸的黄兴一直在思考王剪最后的一句话。 他隐约有些后悔了。 装逼一时爽,这些把这帮泥腿子惹急了,指不定真的要狮子大开口。 “哎!” 轿子里发出的一声叹息,让管家等摸清不脑子的人一个激灵。 他们纷纷闭嘴,老老实实地赶路回去。 又是一天的赶路。 累的腰酸背痛的黄兴,终于回到家族。 他第一时间跟父亲作了汇报,把在马家庄的所见所闻和遭受的刁难,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听完后,黄晖脸都气成猪肝色。 如果输给五姓七望这等大家族,他会心服口服。 他气的是他们传承了上百年的黄家,竟然在一帮泥腿子的手里栽了跟头。 这事传出去,让其他人怎么看待他太平县黄氏。 都是一县霸主,他们黄家的脸面这回是彻底的丢尽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黄晖黑着脸说道。 “既然他们会主动联系我们,那便等一等,看看他们搞什么幺蛾子。” ... 大山深处。 薛仁贵也收到王剪了的指示。 他看了一眼王剪开出的条件,嘴角也忍不住抽了起来。 “太狠了。” 不过既然王剪这么安排,也自然有他的道理。 于是薛仁贵派了两个机灵的兄弟,在晨曦初升之时下山,找黄氏交钱赎人。 ... “什么!” “绝对不行!” “简直是痴心妄想!” 黄氏祖宅。 几声巨大的咆哮声从大厅里传了出来。 黄氏的家丁侍女听出这是黄晖的声音,都吓的缩起了脖子,干活的手脚也快了起来。 “黄家主,我们大当家说了,如果你不接受,我们就撕票。” “你们的人这些天可吃了我们不少粮食,养起来费劲,还不如剁碎去喂狗。” 两个强盗打扮的男子,一唱一和地说道。 这两人原本就是兵痞子,不是什么老实本分的种地百姓,对四周虎视眈眈的眼神丝毫不惧。 语气中甚至带着几分威胁。 人老鬼精的黄晖,自然不相信他们是什么土匪。 大家心知肚明的事,非得演一出戏来。 不过他也没有点破,现在主动权在人家手上呢。 平缓一下心情,黄晖尽可能保持克制。 一张僵硬的老脸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他语气平和地说道。 “两位仁兄,贵山头开的条件实在太离谱了,容老朽思考一晚。” 黄晖对一旁的儿子安排道“兴儿,给两位大兄弟安排上好的客房。” “两位仁兄,还请在寒舍暂住一晚。”黄晖放下身段,朝着两人抱拳说道。 等管家把两人带去安置后,一旁的黄兴再也忍不住了。 他走到黄晖身旁咬着牙说道。 “爹,这帮泥腿子如此狮子大开口,我们跟他们拼了。” 黄晖没有理会黄兴的咆哮。 他叹了口气说道“早知如此,应当给打井钱。” 悔不当初啊! 第111章 凶名在外 马家庄开出的条件着实不低。 5个黄家嫡孙,每人1000贯赎金,70个黄氏家丁,每人100贯赎金。 赎金加起来高达12000贯。 而且打井的1000贯还要额外给,加上先前上千贯的损失,他黄氏数年的积累都没了。 全族上上下下大几百号人,往后日子还过不过? 晚上。 马家庄赎人的条件,在黄氏后院传了出来。 五个房的主母,也得知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人扣押,现在生死下落不明。 她们一个个悲痛欲绝,纷纷来到黄晖的门前,恳求他去搭救儿子。 “爹,一定要救救燕儿啊,他可是咱们黄家的嫡长孙。” “爹,秀儿也是你的心头肉,他要是出事了,我也不想活了。” “...” 几人跪在大门前大哭,语气听起来十分的悲鸣。 黄氏后院,每一房都是妻妾成群。 她们之所以能稳坐该房女主人的位置,就是母凭子贵。 孩子在,她们的地位才能稳固。 可今天自己的老爷回来说,孩子被贼子抓了,爹不舍得给巨额的赎金,贼子可能会撕票。 听到这个消息,她们头晕目眩,差点晕倒在地。 如果不前来大闹一番,老爷断然不舍得给钱。 靠山和依仗出事了,她们恐怕会丢失如今的地位。 紧闭的大门里面。 黄晖穿着一身休闲睡袍,铁着脸坐在书桌前,面前的茶汤早已放冷。 听到门外越来越大的哭嚎声,他心里的不耐烦到达了顶点。 于是朝着大门方向大吼一声“滚下去!” 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几个中年男子的宽慰和拉扯下,几个哭花了脸的女子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哎。” 良久,黄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张老脸气的在抖。 这几个女子回去后,人口众多的黄氏祖宅,变得安静起来。 翌日,清早。 黄家好吃好喝招待的两个护卫队员,一大早就被他们请到了大厅。 “黄族长,你这边决定好了没?我们等着回去汇报呢。” “怕时间拖久了,大当家等的不耐烦,把人剁了。” 黄晖的黑眼圈明显大了一圈,他精神欠佳地看着堂下两个嚣张的年轻人,脸上也没有露出愤怒的表情。 这几个嫡孙是他最喜爱的,加上昨天几房的人都来找他闹,他也想快点把人救回来。 黄晖身子向前微倾,带着商量的语气。 “两位小兄弟,你们提的条件我同意了,不过我只要咱们黄家的五人。” 黄晖不想赎下人。 赎一个低贱的下人就要100贯,这100贯都够六七百人一个月的工钱。 用这笔钱,重新招几百人他不香么? 两个护卫队员相视一眼。 “给黄家舔刀口的家仆,这就被放弃了?” 他们心里对黄氏这种无情的世家,更加的厌恶。 不过黄晖的如意算盘,早就被王剪预料到。 针对可能出现的问题,都做了相应的预案。 一个护卫队员冷笑着说道“黄族长,这恐怕不行。” “来的时候大当家可是特意叮嘱过,每赎一个黄家公子,需配14个家仆,不然可不给赎。” “黄族长,你看看你想赎哪一个公子呢?” 护卫队员一副好心肠的样子,特意给黄晖一个低付出的赎人方案。 不过,这招是真的损。 如果黄晖只赎其中一两个公子,整个黄家必定离心离德,分崩离析。 可要把五人都赎回来,那70个累赘的钱也要一起出。 王剪的定价也是综合考虑的,如果定价太高,黄晖很可能会放弃这些人。 要知道,黄家可是人丁兴旺!嫡系后代更是一抓一大把! 即便没有这五人优秀,可在庞大家族余荫下,家族发展也不会太差。 而这个价格,既让黄氏肉疼,也不至于元气大伤。 只能说卡在临界点上。 黄晖还想讨价还价,甚至把黄家的所有武力都拉了出来。 可两个护卫队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愣是没松口。 有种你就杀了我,反正贱命一条。 不过你们黄家以后出门就要小心了,别哪天被人刺杀了。 两个护卫队员硬气的很! 经过一番拉扯,大费周章地折腾无果,黄晖也无计可施。 就算把这两个泥腿子杀了又有什么用,他们黄氏嫡孙的性命也保不住。 而且还会引来这帮泥腿子无休止的报复。 “行,就按你们当家的意思,赎金我们给!” 面对马家庄的狮子大开口,黄晖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吃下这个大亏。 除了割肉含泪去赎人,别无他法。 商讨好赎人的时间地点,两个护卫队员也离开了黄家。 他们特意朝反方向走一段路,然后钻进大山里,再兜兜转转回到临时营地。 黄家派出去跟踪两个护卫队的人,被绕的找不到北,差点在大山中迷路。 一群人垂头丧气回到黄家,把跟丢的事情跟黄晖一说。 黄晖立即破口大骂。 “一群饭桶,要你们何用!” ... 黄晖亲自去了一趟县令府,与邓高科进行了一番深入的交谈。 面对狡猾的对手,邓高科劝说黄晖,等人救回来再说。 现在一队县兵失踪了,家属前来报案找人,他也头痛着。 黄晖只能老老实实地准备好赎金。 当晚,月明星稀。 黄家倾巢出动,数百号人带着武器和银子前去赎人。 当两伙人在城外的山沟里碰头时,黄晖看着四周模糊不清的半山坡上,站满一群手持明晃大刀的贼子。 他想找回场子的心也按了下去。 对方势大,好汉不吃眼前亏,忍了! 就黄氏家丁手里拿的三尺短刃,如何跟人家的七尺大刀拼? 交钱赎人进行的异常顺利。 看着一群被五花大绑,精神萎靡,饿的脸颊都陷进去的黄氏众人。 在场所有黄家的人都带着几分后怕。 那五个黄氏嫡孙也不例外,都快成难民了。 看到家族的人前来搭救,五个公子哥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爷爷,爹,你们终于来了...” “再不来,我们都要被饿死了。” “呜呜呜,爷爷你一定要替我们报仇啊,这帮贼子实在太可恨!” “...” 看着救回来的五个嫡孙,脆弱的像一个泼妇,黄晖在那么一瞬间有些后悔。 这还是他引以为傲的黄氏五龙么? 他们真的值12000贯么? “啪!啪!啪!” “丢人现眼!” 在周边人惊愕的目光下,一连五个巴掌声响起。 原来是黄晖给他的五个宝贝孙子,一人一个大比兜。 “爷爷,你...你怎么打我?” 五个公子哥,错愕地看着像一头暴怒狮子的爷爷,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一场大家族的闹剧,也让薛仁贵等人看了个新鲜。 “我们也走吧。” 薛仁贵嗤笑一声,随后挥手撤退。 第112章 坏事传千里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太平县霸主黄氏吃了大亏的事情,几天时间在周边县都传遍了。 风声甚至都传到了隔壁州县。 虽然大家不知道具体实情,但这不妨碍八卦的人通过捕风捉影,把他完善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据说好几个县的说书先生,编了十几个不同版本的小故事,每天在茶馆里说。 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龙门县“有客来”茶馆的故事版本。 “有客来”已经是绛州的明星茶馆。 特别是解读热点榜单,更是让人神往。 黄氏子弟这几天出门,都是低着头的。 出门遇到和黄氏关系不怎么好的大家族,有意没意被奚落几句。 别说普通的族人,就连大门不出的黄晖,也气的好几天吃不下饭。 同级家族嘲笑,最为致命。 大家族出来混是讲究脸面的。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黄晖越想越气愤不过。 太丢人了! 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得把场子找回来。 黄晖黑着一张脸,坐着六人抬的大轿,去县令府邸找邓高科。 这次丢的不仅是黄氏家族的脸,邓高科自己也吃了哑巴亏。 战死的那些县兵,他可掏了不少老本去堵闹事家属的嘴。 赎回来的县兵,也给了不少营养费。 如果不这么处置,掌管县兵的县尉可就得闹情绪。 大家的屁股都不干净,而且绛州官场余震还没彻底退去,他必须要安抚好同僚。 吃了这么大的亏,两个老阴逼一番商议,决定找回场子。 一县长官加一个大家族斗不过一个新晋的小村庄,让同行怎么看待他们。 还要不要脸在绛州立足了? 两人知道马家庄人多,能打,也不走暴力这一条路子。 由邓高科出面,以官方的名义给龙门县县令马周施压。 写给马周的通文也很有意思。 竟然说马家庄在太平县打井,窥视黄氏的家财,趁夜黑打伤黄氏族人,并且把黄氏的产业洗劫了一遍。 黄氏丢失和损失的财物,合计两万贯,要求马周把马家庄的相关人员抓捕起来。 马周看完后直接气笑了。 以他对马家庄和王剪的了解,太平县令的通文明显就是胡扯。 而且这个邓县令怕不是喝了几升马尿,竟然教他做事。 龙门县作为中等县,他马周可是七品上的官职。 而太平县作为下等县,邓高科是七品下的官职。 他可比邓高科还要高那么半级。 不过,为了搞清事件的来龙去脉,马周特意去了一趟马家庄,把通文给王剪看。 王剪看完通信后,说着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马周讲了一遍。 马周听完后苦笑道“王兄,你们这次合理所得,为兄几百年的俸禄也赚不到。” 他不是迂腐的人,又和王剪关系匪浅,对此事也是支持。 从马家庄报官遭受的待遇可知,太平县县令和豪强勾结,搞的灰烟瘴气。 以暴制暴,虽然违反了大唐律令,可确实是维护切身利益最好的手段。 王剪笑而不语。 黄氏还在继续搞事,这事还没完。 不把黄氏家族一身肥瞟刮几圈下来,对方不会消停。 “马兄,太平县的通信,你打算怎么处理?” 王剪好奇问道。 马周正着脸色“两县互不牵涉,太平县的手伸不到这里来。” “除非他们写检举信到绛州刺史府,由刺史府来查处。” “不过,他们可不敢找刺史大人。” “就他们那群人渣,半点经不起查,搞不好把自己送进去。” 太平县管不到龙门县,龙门县也管不到太平县。 邓高科欺负马周新上任,不懂官府内部流程,想欺压一番。 谁知马周对官府的流程,一清二楚。 “那便好,官府上的事,还劳烦马兄周旋一二。” “王兄客气了,你我之间不用分生。” 王剪不怕黄氏私下的小动作。 如果是私下硬碰硬,以马家庄现在的人手和兵器,小小一个黄氏翻不起任何的风浪。 有薛仁贵、许虎和二蛋三个高手在,胜率就已经有五成。 怕的就是这些人用官威来压! 他们仗着大义的名号来拿捏马家庄,如果武力反抗,则有造反嫌疑。 可如果不反抗,只能任由他们拿捏,失人又失财。 马周离开前,王剪拿了一百贯给他,这可把马周吓坏了。 说什么也不肯要。 最后王剪好说歹说,更是喊出“不收下银子,以后有事不敢麻烦你了”这样的话。 又把马周府邸没伺候的丫鬟,官场打点也要钱等一通说。 马周这才推三阻四地收下银子。 回去的路上,还一直回荡着王剪的那句话。 “一起赚钱,一同升官发财的才是好兄弟。” “哎,这家伙,总是有理。” 马周看着身旁一袋沉甸甸的银子,想到王剪一套套的歪理不由得笑了起来。 回到县衙后。 马周派人到太平县,直接回绝了邓高科的无理要求。 马周如此不给面子,邓高科一个人在书房里破口大骂起来。 “呸,一个黄毛小子,竟敢不给我面子。” “等我升到绛州司马,看我不整死你!” 现在的绛州司马是刚上任的李敢,他快到告老还乡的年纪。 这个位置他有很大的机会争一争。 绛州13县,比背景,他比不过部分县域的世家子弟。 可绛州官场杀了一批人,明眼人都知道,针对的就是大世家的子弟。 那么只能提携寒门子弟。 而剩余的寒门县令里,他邓高科在位15载,论资历他排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经过一番推敲,绛州司马这个位置,非他莫属。 邓高科想了一下光明未来,像喝了一瓶蜜罐,心里美滋滋的。 陶醉了一下,忽然记起了马周派人传递的话,心里又沉了下来。 夜幕降临,邓高科身穿便服坐着马车前去黄家。 “邓兄,怎么样,龙门县那边怎么说?” 黄晖看到邓高科过来,知道事情有了回响,整个人激动起来。 “哎~”邓高科叹了一口气,把马周的话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得知龙门县那边不配合,黄晖颓然坐下。 邓高科拍了拍老伙计的肩膀,宽慰道“黄兄,我们暂且把仇恨放下,当务之急是助我坐上绛州司马之位。” “等我当了绛州司马,小小的马家庄还不是轻易拿捏。” 邓高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恻的笑。 “老狐狸。” 黄晖心里腹诽起来。 邓高科这个老阴逼,竟然借这个事要挟他。 关键是他还不好明面上拒绝。 第113章 长安权贵 经历了和太平县黄氏的纷争,马家庄的凶名彻底打了出来。 大家都知道打井队不好惹,也没有世家豪强跳出来秀肌肉。 黄晖和邓高科两人也潜伏起来了,贿赂各方力量,准备明年争夺绛州司马的位置。 他们送了大把的钱财到各个势力的手中,得到了一个又一个承诺。 邓高科这些天走路都哼着曲,心情非常好。 在他心里,这个绛州司马,早已是囊中之物。 对于太平县黄氏,王剪也一直派人盯着他们。 毕竟躲藏在暗中的毒蛇,随时跳出来咬人,那可是致命的威胁。 不是王剪现在不想收拾他们,一是这两个老东西像惊弓之鸟,警惕性非常高。 二来刚洗劫了一波,小肥羊还瘦着呢。 马家庄打井队,这段时间忙的是腰酸背痛。 各地大大小小的官绅世家,对打井的需求非常大。 他们甚至跑去抢打井队,过去先给自己的地打井。 地干旱了不少时间,没有水的浇灌,耽误了下半年的播种。 在各种提前预约,排队打井的情况下,打井队日夜苦干,打井工作进展的非常迅速。 绛州全境打井的活,已经全部做完。 打井队员经过几天的休整,开始向相邻的蒲州进发。 ... 七月底。 骄阳炙烤着大地,把马家庄搭建的竹房照的焦黄。 屋顶和四周的茅草十分干燥,一点火就能燃烧起来。 这批竹房,是为了赶工期而做的豆腐渣工程。 马上就要进入八月。 别说遇到暴雨天,哪怕雨下的密一些,这些屋子都会漏水。 王剪和马三爷几人,把马家庄所有的房子都巡查了一遍。 发现了很多安全隐患。 “长寿伯,村子房子的修缮,就麻烦你了。”王剪回过头来,对马长寿说道。 马长寿给官绅世家建过房子,木工手艺非常了得。 马家庄这片新建的竹房,就是马长寿带人建的。 “好,上个月时间紧迫,房子做的是简陋了些。” “刚好现在空闲起来,村里来的那些做木工的人,都是建房子养家糊口的,有他们帮忙这事情好办。” 马长寿身材矮小,人也比较消瘦。 但是一双眼睛非常透亮,看起来多了几分沉稳。 马家庄招的这批木工,这段时间一直在做辘轳,数千个辘轳把几个大库房都堆满了。 平静了几天的马家庄,又进入了热闹的翻修房子的氛围中。 村里的大人小孩齐齐帮忙,热闹不已。 ... 好事连连,打进代理这件事也有了结果。 这日,马家庄来了一大群人。 上千名身穿明光甲,手持长枪,背负强弩的禁军,护卫着几个年轻的男女。 这些年轻男女,为首的是一个宫装少女。 她的年纪看起来最小,可周边一群青年文武二代都围着她转。 这个少女的身份可不简单。 她名叫李丽质,李世民和长孙无垢最宠爱的女儿。 而围在她四周的青年男子,每一个人的身份同样不简单。 他们分别是长孙冲,程处默,尉迟宝琪,房遗爱,杜荷以及柴令武。 这几个人全都是,当前权力最顶尖的文武大臣之后。 “程处默,你确定没带我们走错地方?” “这不就是一个难民营么?” “我们带了这么多银子过来,就是送给这群难民?” 长孙冲双手抱胸,一脸嫌弃地打量着马家庄。 人长的不算高大,可一张嘴絮絮叨叨的,像刀子一样。 要不是表妹李丽质也过来,他才不会来这穷乡僻壤的乡下地方。 在长安城遛马玩鸟,去勾栏听曲他不香么? 人群中,一个身材最为高大,脸色黑的像一块炭的少年。 他不屑地看着长孙冲。 “长孙冲,少在那里娘们唧唧的,呱呱叫个不停。” “来一路,叫唤一路,烦死了。” 黑炭少年名叫尉迟宝琪,继承了父亲的好基因,长的五大三粗的。 平日和程处默一众子弟混在一起,喜好舞刀弄棒,对长孙冲这种弱不禁风的子弟,一点也不感冒。 文武百官,玩的好的自古以来可没多少。 “黑炭头,你又好到哪里去?骑马都能把大腿磨出血,真是丢了尉迟伯伯的脸。” 长孙冲冷哼着说道。 “你...” 尉迟宝琪羞的脸色发烫,指着长孙冲气呼呼地说不出话来。 都怪他爱逞强,其他人都坐马车,他非得骑着马过来。 山长水远成百上千里路,把他折腾的够呛。 大腿内侧都磨出血了,屁股颠簸的也仿佛不是自己的。 李丽质虽然坐着垫了软垫的马车,可颠簸的道路也让细皮嫩肉的她苦不堪言。 身心疲惫浑身散架的李丽质,可没力气理会两个斗嘴的人。 在侍女的搀扶下,李丽质下了马车。 踩在光滑的泥土地上,她好奇地打量着马家庄的每一处。 出皇宫时,父皇可是特意叮嘱她。 到了马家庄,要多看多学。 很多利国利民的好东西,都是从那个不起眼的小村子里整出来的。 她也听过马家庄收养数千流民,革新打井技巧等等事迹。 对王剪这种平民百姓的孩子,有太多的好奇。 没过多久。 李丽质等人就看到一个脚踩布鞋,身穿一套白色奇异服饰的少年,满脸笑容地从村子里走出来。 衣服的袖子很短,勉强遮住少年的半截手臂。 来人正是王剪。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喜色,即使尽力收敛,也掩藏不住。 在他面前的,那可是一帮财神爷啊! 程处默这小子办事能力真的可以,把一群超级二代都带了过来。 而且这家伙最牛之处,便是把公主也拉了过来。 皇帝都下场了,这次打井代理,可是要发一波大财。 “草民王剪,拜见公主殿下。” 王剪人还没走到,双手已经恭敬地朝着李丽质作揖。 有了程处默的提前通风,加上全场就一个女的,王剪也不怕叫错人。 基于长孙冲这群公子哥,没有官位在身,也不需要拜见啥的。 王剪只是礼貌地朝着几人拱了拱手。 “王大哥不用多礼。” 李丽质抬手做虚扶动作,语调清脆地说道。 她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身前这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心里琢磨着。 “这人也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嘛!” 模样虽还周正,但也没有帅到惨绝人寰的地步。 看到王剪,程处默的脸上也洋溢出一抹灿烂的微笑。 他快步走到王剪身边,指着空地上几十架大马车。 “王兄,打井代理不差钱,先上一些好菜,让这帮目中无人的家伙开开眼。” 说话间,程处默嘴巴馋的口水都流了下来。 来马家庄的路上,他可是一直吹嘘马家庄的伙食是人间美味。 只是长孙冲这帮家伙不相信,一路都在嘲讽他吹牛。 程处默现在迫切地想打这帮家伙的脸。 第114章 钱库都装不下了 王剪朝着程处默笑着点了点头。 把这帮二代伺候好,可比立几个小功劳都强。 他们可是能在各自的老子耳边吹吹风的,而且说的话分量还不轻。 王剪仔细打量了一眼这帮名臣之后。 李丽质看起来和幺蛋差不多大,一个十岁不到的小不点。 长的亭亭玉立明眸皓齿,在名贵布料的衬托下,看起来有一股贵气。 长孙冲的年纪和王剪相仿,外表看起来像一个瘦弱的书生。 可长孙冲身上多了一股傲慢,一股谁也看不起的姿态。 尉迟宝琪和二蛋身材相近,只是黑了一圈,一双铜铃大眼瞪的老大。 房遗爱的长相倒是让王剪诧异。 和他父亲房玄龄单薄的身体不同,房遗爱长的五大三粗的,活脱脱一个武将之后。 王剪在想,是不是房玄龄的老婆不检点,给他戴了绿帽? 这荒唐的念头,可不能乱猜测往下想... 杜荷和柴令武两人,身材比较平均,不强壮也不瘦弱。 他们和长孙冲一样,脸上带着几分天然的傲慢。 这帮人除了李丽质在好奇地打量着他,长孙冲和柴令武可都鼻孔朝天,正眼都没看王剪。 在他们眼中,你王剪什么身份让我们直视? 对于一群公子哥,王剪也不在意他们盛气凌人的样子。 脸上扯出招牌的好客微笑,他恭敬地朝着李丽质拱手。 “公主殿下,各位世子,我们往这边移步。” “今天小的亲自下厨,给各位尊贵的客人做了一桌子菜。” 听到王剪亲自下厨,长孙冲和柴令武对王剪更看不起。 君子远庖厨,这个被父亲交代要交好的人,也不过如此。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一副狂拽帅气吊炸天的模样。 “麻烦王大哥了。” 李丽质点了点头,有礼貌地说道。 这个小公主的身份最尊贵,姿态并不高。 可见李世民的家教还是不错的。 一行人穿过马家庄泥土房的老建筑,也穿过一些修缮好的竹房。 李丽质伶俐的双眼好奇地看个不停,看着干净的道路和修缮房子的工人,李丽质对王剪的评价高了不少。 来到餐厅,一张大圆桌上摆满了王剪的拿手菜。 烤全羊,鸡煲,红烧排骨,五花肉酸菜闷豆腐,炒青菜,红烧鱼... 马家庄把能搞到的最好食材,都拿了出来。 看得出来,王剪对这行人很重视。 还未走近,一行人已经被桌子上的香味勾住。 香! 太香了! 不愧是最会吃的程家人,真的没有说错,这尼玛真的是美味佳肴。 长孙冲几人眼都直了。 一旁的程处默则是傲娇地看着小伙伴,从他的表情不难读出他内心的想法。 “看吧,就知道你们是这副表情。”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人,还敢嘲笑小爷我吹牛,这下打脸了吧。” 看着他们震惊的表情,王剪在心底偷笑。 “八角、香叶、桂皮等诸多调料全都用上,还不把你们拿捏住,那可就是怪事了。” 王剪给李丽质拉开主位的椅子,笑着说道“请大家入座,农村小菜让各位见笑了。” 随着几人的入座,王剪也给他们一一介绍了每一道菜。 “嘶~真香!” “太好吃了,王兄的手艺真是天下无双!” “咕噜咕噜,好吃~” 这帮二代子弟像饿了几天一样,对着桌子上的美食抢食。 别看李丽质长的小,下手的动作可一点也不慢。 在王剪的特意照顾下,一块块腿肉、排骨等部分比较好的肉,全都进了她的肚子里。 在几人风卷残云之下,一桌子菜被吃的底朝天。 就连汤汁都被尉迟宝琪和程处默拌饭吃了。 “隔~” “要是能天天吃到这美味佳肴就好了。” 尉迟宝琪拿竹签剔着牙,脸上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程处默葛优躺在椅子上,心满意足地拍着鼓起来的肚子。 “王兄,你啥时候来长安开几家酒肆?家里下人做的跟猪食没啥区别。” 王剪笑着说道“快则明年,晚则后年。” “噢嚯!” 程处默激动的跳了起来。 他只是随便提了一嘴,没想到王剪真有来长安的打算。 他带着几分诧异问道“王兄,你准备来长安?” “嗯。” 王剪笑着点了点头。 “许虎、仁贵和二蛋他们呢?” “也去。” “哈哈,太好了,到了长安记得找我,我门儿清。” 程处默拍着胸口,一脸自信地说道。 “...” 一顿美味的饭菜招待,几人对王剪的好感冲到顶峰。 就连长孙冲这小子,对王剪的态度也客气起来。 吃饱喝足,到了聊正事的时候。 王剪带几个二代去了制造局的招待室。 程处默作为中间联络人,他率先把这边的情况和王剪说了出来。 “王兄,打井代理由我们八家一起做,丽质代表皇家,占股三成。” “长孙冲、尉迟宝琪、房遗爱、杜荷、柴令武、秦伯伯和我各占一成。” “除了丽质不用出钱,我们七家合计出钱35万贯,拿下除了绛州、蒲州、慈州、泽州以外的所有地方的打井权。” 全国打井的代理费,也是王剪经过推算得出的。 大唐十道,除了关内道、河东道、河北道等北地相对缺水,南方大小河流纵横交错,根本不缺水。 南方打井的主要收益,不外乎是饮用井水,需求量太少。 王剪原以为他们会单独拿一道来做,没想到联合一起做。 “好,打井工具按照3贯一套的价格给你们,不过铁料需要你们提供。” 这么大的需求量,没有官府的渠道,根本买不到那么多的铁料。 “没问题,我家的产业,就有卖铁矿的,要多少有多少。” 长孙冲高抬着头,拍着胸口得意洋洋地说道。 “不愧是长孙家,咱们伟大的陛下最强大的左膀右臂之一,打井工具终于不愁铁料了。” 王剪脸上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 演技狂飙之下,让人分不出真心还是假意。 听到王剪这么高度评价他们长孙家,也让这个公子哥的脸上得意之色更浓。 打井代理都是提前说好的,现在不过走一个流程形式。 韩雪莲和马三爷等人在王剪的暗示下,也没当众清点银子,直接安排入库统计。 多亏这35万贯是黄金和锭银,要是铜钱那真的是钱库都装不下。 面对一众超级二代,韩雪莲她们这些市井小民,像去动物园观看动物一般,眼里满是好奇。 “也没什么不同嘛,只不过穿的衣服名贵了些。” 韩雪莲等人想道。 对于韩雪莲惊艳的容貌,长孙冲他们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不过没有做出压迫和强抢民女的傻逼举动。 马家庄他们动不得,这是他们父亲多次叮嘱过的。 况且公主不比一个普通民女香么? 第115章 公主游马家庄 李丽质坐在王剪的专属坐椅上,好奇地把玩着雕刻精致的貔貅。 看到大家敲定好打井的相关事宜,她抬起精致的脸蛋,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王剪。 “王大哥,来之前父皇让我问你,这个水井可有名字?” 王剪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 “贞观井。” “贞观井,好名字!” 李丽质的眼睛一亮,嘴里轻声呢喃说道。 父皇改年号为贞观,有了贞观井的出现,天下百姓对父皇的敬仰之情更甚。 “好一个贞观井,还得是王兄啊!” 程处默一拍大腿,扯着嗓子嗷嗷叫。 来到马家庄,程处默比回到家还开心。 不用担心父亲的棍棒,这里的东西又好吃,王剪说的话又好听。 超喜欢这种惬意的感觉。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和程处默不同,长孙冲、杜荷和柴令武三人有些坐不住。 这里既没有美酒,又不能听曲和玩姑娘,实在是无聊透顶。 于是长孙冲舔着脸对李丽质说道。 “表妹,现在打井的事敲定了,不如我们现在回长安吧。” “要是回去的晚了,姑姑和姑父就得着急了。” “而且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着实在没劲。” 长孙冲皱着眉头,有些嫌弃地看着脚下的泥土地和简陋的木屋。 他脸上带着几分期待“趁现在还不晚,我们还可以去绛州逛一逛。” 心里实则想的是绛州的烟柳之地。 杜荷朝着长孙冲点了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柴令武虽然没有说话,可看他胸前的衣裳都湿透了,这会在无力地扇着扇子,听到要回去双眼都亮了起来。 他后悔极了,早知道带两个侍女出门,何至于这般遭罪。 这一行人,除了李丽质带了四个侍女,他们可都没有带。 李丽质还舍不得回去呢,好不容易来到父皇经常提起的村子。 她还想在马家庄好好逛一下,一探究竟呢。 回去了又得呆在皇宫里,像一只被关住的鸟,没有那么自由。 李丽质脸上带着几分期待,她摆着白净的小手对长孙冲说道。 “表哥,你们先去绛州刺史府等我,我要在马家庄逛逛。” 说完后,她也没管脸色纠结的长孙冲,转过头来一脸雀跃地看着王剪。 “王大哥,奴家想在马家庄逛逛,你不介意吧?” 王剪笑着说道“公主殿下参观马家庄,那是我们天大的荣幸。”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 李丽质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兴致勃勃地说道。 “处默,宝琪你们呢?” 李丽质好奇问道。 程处默自然也想在马家庄呆几天,他还想着和许虎他们酣畅淋漓地大战几场呢。 “丽质,我也留下来,晚点再走。” 程处默的回答,众人并不意外。 这家伙就是个吃货,马家庄香喷喷的美食,早把他的魂都给勾住了。 和程处默抱着同样目的的尉迟宝琪,则是一脸的馋相。 “我也留下来。”孔武有力的房遗爱,也表示留下来。 听父亲把马家庄的这帮人吹嘘得言过其实,他决定亲自检验一下,以免这些乡下人的花言巧语蒙蔽了父亲。 看着一个个小伙伴都留下来,长孙冲的脸色满是纠结。 只是想到这个地方啥娱乐的东西都没有,思来想去他还是打算回去。 他凑到李丽质的身前,脸上带着几分纠结。 “表妹,那你们好好逛逛,我先去刺史府,你们早点回来。” 李丽质没有回答他,小脚步像踩着风,急匆匆地带头走出去。 留下一脸凌乱的长孙冲。 长孙冲原地犹豫了片刻,虽然想和表妹增加感情,可马家庄的环境让他待着很不舒服,最后还是决定先去绛州刺史府。 两拨人就这样分开了。 长孙冲、杜荷和柴令武回去,他们还带着做好的100套打井工具和数千个辘轳。 程处默则带着尉迟宝琪和房遗爱去找薛仁贵他们。 尉迟宝琪作为名将之后,听到程处默吹嘘马家庄的几个同龄人的武力有多强,心里很不服气。 非得要找薛仁贵他们比划一番。 王剪带着李丽质参观马家庄。 随行的除了李丽质的侍女,还有百名侍卫。 “好多小猪~” “鸡怎么会飞?” “鸭子会潜水耶,太厉害了...” “姐姐们穿的衣服好好看耶!王大哥,你得送我几套,我要献给父皇和母后。” “咦,王大哥你们这里还有学堂啊?这么多孩子在学习!” “哇,这个就是秋千么?看着好好玩,王大哥你可得送我几个,我要在宫里玩。” ... 李丽质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在马家庄这片土地上尽情地撒欢。 这里有太多她没见过的新奇玩意,根本看不过来。 除了几个保密的隐私地没有去,王剪带着李丽质把马家庄前前后后逛了一遍。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制造局的会议室,李丽质的长发都湿透了。 “公主殿下休息一下,我给你们做点好东西。” 王剪看着李丽质像蔫了的茄子,无精打采地摊在椅子上,准备给她做点冷饮。 这些天收集到了一点硝石,王剪利用硝石降温,给她做了一份冰镇糖水。 热乎乎的天气吃上一碗冰凉的糖水,别提有多快乐。 “没想到暑气正浓的时候,还能吃上冰镇糖水,王大哥真是无所不能。” 吃着透心凉的冰镇,李丽质浑身也有劲起来。 樱桃小嘴塞的满满的,说话支支吾吾,像一个贪吃猫。 “公主殿下赞誉了,都是一些小把戏罢了。” 王剪笑着说道。 “殿下,今晚回刺史府还是在马家庄留宿一晚?” 李丽质想了一下,一脸留恋对王剪说道。 “王大哥,马家庄太有意思了,我今晚在马家庄住一晚。” “好。” 为了照顾李丽质,王剪使出了浑身的招数。 在马长寿一脸幽怨中,拉了两个木匠师傅打造了一个大圆桶。 “好舒服~” 李丽质身子泡在温和的水里,双手捧起王剪采的不知名野花,舒服地叫了起来。 “王大哥真好。” 李丽质美滋滋地想到,泡着温水澡小脸红扑扑的。 制造局的会议室。 尉迟宝琪和房遗爱两人一脸的沮丧,捧在手中的一大碗冰镇糖水,也变得索然无味。 在他们前面,程处默则是一脸得意之色,大口大口地吃着糖水,心情看起来极好。 原来他们三人,在和许虎和薛仁贵他们的比试中 房遗爱四十招不敌二蛋,三十招不敌许虎,二十八招不敌薛仁贵。 尉迟宝琪好一些,七十招不敌二蛋,五十招被许虎打的虎口发麻,四十招被薛仁贵挑飞武器。 不知道薛仁贵他们是不是放水了, 程处默这小子在他们每人手中,都坚持了百来回合。 虽然都是输,可他坚持的回合更久,那不从侧面证明,他比尉迟宝琪他们强么? 这可把程处默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打赢了。 第116章 输给谁也不能谁给程处默 不服气的尉迟宝琪和房遗爱俩人,又找马大勇比试了一番。 他们不相信小小的马家庄,还有他们打不过的人。 年轻一代里,他们可是打遍长安无敌手。 像长孙冲这样的菜鸡,他们一只手能打二十个。 “后面那个小子,出来,我忍你很久了!” 尉迟宝琪指着马大勇,一副嚣张的姿态。 于是武力值差了一大截的马大勇,五十回合被尉迟宝琪打败。 小黑炭头心里这才舒服起来。 这样才对头,要是马家庄碰到每个人都是高手,那他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啊! 至于房遗爱,还是比较悲催。 因为...他打不过马大勇。 有那么一瞬间,孔武有力房遗爱很想弃武从文。 ... 程处默大口吃着冰镇糖水。 想到尉迟宝琪被打败的表情,憋不住笑了起来。 “噗嗤...哈哈哈。” 他的手不停地大力拍着桌子,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程处默,你~” “你特么别笑,有种现在和我出去比划比划!” 尉迟宝琪黑乎乎的脸,仿佛要喷出怒火来。 他放下大碗,气冲冲地走了过来,拉着程处默就要出去过两招。 看到尉迟宝琪要动真格,程处默也心虚起来。 论武力他和尉迟宝琪半斤八两,可这黑炭头这会盛怒中,武力值又增加一点。 和他现在过招,落败的风险比较大。 为了保持高人形象,程处默甩开尉迟宝琪的手,一溜烟跑到许虎旁边。 他自来熟地把手搭在许虎的肩膀上,得意地看着尉迟宝琪。 “黑炭头,和我过招有什么意思,有种继续和我许虎大哥比划。” 这家伙,一副狗仗人势的表情。 “嗤,程大脸你不会怕了吧?” “也是,你程家的三板斧,可比不过我尉迟家的槊法。” 尉迟宝琪抠着鼻屎,鄙视地看着不敢和他比试的程处默。 王剪不由得高看了尉迟宝琪一眼,没想到这家伙看起来楞呼呼的,也懂得用激将法。 果不其然。 听到尉迟宝琪的话,程处默当场就炸了。 “黑炭头,我们出去比划比划,看看我程家三十六式斧法怎么虐你!” 程处默最听不得人说他程家三板斧这件事,这下说什么都要跟尉迟宝琪比个高低。 “来来来,我们出去比划。” 看到程处默上钩了,尉迟宝琪兴致冲冲地说道。 打不过许虎他们三人,打赢你程处默面子全都赚回来了。 不然回到长安,程处默这张大嘴巴到处说,他免不了被他爹一顿抽。 输给谁,也不能弱了程处默一头啊。 他们两人,代表的还是父辈的脸面。 尉迟宝琪比不过程处默,那不是说明了尉迟恭比不过程咬金? 想想都可怕。 王剪也没阻止他们,正好看看两个猛将之后有多强。 屋外空地。 程处默举着大斧,和持着马槊的尉迟宝琪战在一起。 两人都是力量型的,每一招一式都是硬碰硬。 五十招很快过去,两人势均力敌。 “三弟,你说他们俩谁会赢?” 王剪好奇问道。 薛仁贵抖了抖肩膀,脸色认真地说道。 “平手。” 果不其然,两人战了三百多回合,累的武器都快拎不起来。 虽然筋疲力尽,可程处默和尉迟宝琪两人还是嘴硬。 “嘿嘿,程大脸,斧头抬不起来了吧?” “呼呼~黑炭头,你手在抖什么?” “再来!” “来啊!” 两人开始了口水模式。 嘴上不饶人,两人的脚步是半点没挪。 “你过来啊!” “你先过来!” ... “嘻嘻,两位大哥这局算平手如何?” “你们的斧罡和槊罡太强,再打下去我怕花花草草都秃没了。” 王剪走到他们中间,笑眯眯地对两人说道。 “两位大哥战力无双,再打个三天三夜也胜负难分,走,我们喝酒去。” 王剪给了两人一个台阶。 “哼!” 程处默和尉迟宝琪互相哼了一声,这才把武器收了起来。 晚上,王剪又秀了一波手艺。 羊肉煲,水煮肉片,水煮鱼等拿手菜摆上了桌子。 饭桌上。 马家庄一众老小知道和王总管一起吃饭的是公主,大家都好奇地张望过来。 什么时候宰相,公主,将军这么廉价了? 他们这群平头老百姓,隔三岔五就可以看到。 “幺蛋过来。” 王剪对向这边张望的幺蛋招手,示意他过来。 “来了。”幺蛋小跑过来。 他走到王剪身旁好奇问“大哥叫我干嘛?” 说话的时候,一双小眼睛还往李丽质的身上瞄。 王剪拿了两个碟子,把桌上的菜各装了一些,直到把碟子都装满了,然后把碟子递给幺蛋。 “你拿去和莲姐一起吃。” “好的大哥。” 幺蛋接过碟子,美滋滋地跑去和雪莲姐姐分享。 李丽质看着坐满人的食堂,好奇地东张西望。 “王大哥,平时你们都是这么吃饭的么?好热闹啊。” 李丽质他们的晚宴,虽然也和父皇和各个兄弟姐妹一起吃,可大家都守规矩讲礼仪。 气氛很安静,跟这种热闹的场面没法比。 王剪看着热闹的食堂,笑着回答道“是啊,人多热闹。” 吃大锅饭就是香,李丽质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 “王大哥,我都不想回长安了。” 李丽质毫无形象地靠在椅子上,捂着吃撑的肚子,有些不舍地说道。 “喜欢就多待两天。” “不过这地方刚来是新奇,多待两天等新鲜感一过,就觉得没意思了。” 听到李丽质还想逗留,程处默赶紧抬起头对李丽质说道。 “公主大人,明天一早我们就得回去。” “来的时候,陛下可是特意交代了,大后天要赶回长安。” 现在各地不太平,绿林山贼太多了。 加上李世民对绛州的官场挥了大刀,就怕不要命的来搞事。 要是长乐公主有个三长两短,程处默他们都会受到牵连。 “好吧,真没劲。” 李丽质嘟着嘴巴,无奈地说道。 ... 翌日。 “王大哥,我们走了,非常感谢你的礼物。” “等你到了长安,记得跟我说噢。” 李丽质打开豪华马车的窗帘,依依不舍地对王剪挥手。 王剪根据李丽质的描述,给所有皇家的成员都准备了两套衣服。 又拆了十套秋千,五套跷跷板,一并装在马车里。 “一定。” 王剪笑着对李丽质挥了挥手。 等李丽质把马车的帘子放下后,王剪走到全副武装的程处默和尉迟宝琪三人跟前。 “三位大哥,山长路远,一路珍重。” 程处默三人朝着王剪点了点头。 “仁贵、许虎、二蛋,等我们长安相见,再来比试一番。” 尉迟宝琪骑在马上,惺惺相惜地说道。 “好。” 薛仁贵双手抱胸,脸带笑意。 “走咯,大家留步。” 程处默对着王剪一行人抱拳,随后钻进马车里。 “出发!” 在尉迟宝琪的一声令下,禁卫军快速动了起来。 第117章 贞观打井队挂牌成立 把李丽质一行人送走以后,王剪马上去铁匠铺找老铁头。 老铁头这老小子,依旧酒不离身。 正对着一个年轻的打铁匠,骂骂咧咧地指出错误的地方。 看到王剪过来,老铁头笑着说道“哟,今天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吹了过来。” “铁头师傅,大活来了,我们出去说。”王剪朝着他招了招手。 他们两人走出铁匠铺后,王剪和老铁头交代起来。 “老铁头,打井代理的事已经搞完了,接下来就是全力锻造打井工具和辘轳。” “铁料这几天会源源不断运过来,不需要我们到处去筹措。” 锻造打井工具倒不成问题,老铁头手下可是足足有100名打铁学徒。 难的是从哪里购买这么多铁料。 现在王剪解决了铁料问题,老铁头一脸的轻松。 王剪接着说。 “辘轳前期的需求量会大一些,如果你那边人手不够,可以从村里守备的护卫队里,再调集10人过去帮忙砍伐木材。” 老铁头手下有65名木匠,一人一天能做八九个辘轳,一天可以做四五百个。 速度还是比较快的。 不过他们还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砍伐搬运木材,浪费了他们大部分的时间。 “吸~” 老铁头喝了一口酒,抬起左手抹了一下嘴角溢出来的酒,舒服地大吸一口气。 他放下酒壶,瞥了一眼王剪说道。 “早该给我派点人手,你小子就是个黑心的东家,想累死我这把老骨头。” “明知道我这么忙,还要我锻造新武器,端是不当人子。” 老铁头吐着苦水。 王剪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他参考后世动漫和网络看到的长武器炫酷造型,叫老铁头用百炼精钢打造了一些武器。 长枪、马槊、大刀、长矛、长斧,配剑。 等明年到了长安,王剪通过认识的一帮二代,把武器送给他们的将军父亲。 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该给长辈送的见面礼,可不能装矜持。 送礼一定要投其所好,送到位了才叫送礼,送不到位那叫添堵。 “嘿嘿,铁头师傅辛苦了,我给你加月钱。” 王剪舔着脸,笑着对黑着脸的老铁头说道。 看到老铁头还是一副毫无兴趣,我很生气的样子,于是王剪使出杀手锏道。 “老铁头,虎哥娶媳妇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怎么样?” “真的?” 老铁头一下子精神了,他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看到王剪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他没好气说道“你小子坏得很,都诓我多少次了?” “不行不行,我得请几天假去周边走走,给虎子讨一门媳妇才行。” 老铁头摇着头,自言自语地说道。 声音可一点不低,大到和在王剪耳边说话没什么两样。 “真的不骗你,而且我给虎子介绍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 “真的,你小子这次没有骗我?” “真的。” “那你发誓。” “好好好,我发誓,我给虎子哥找一个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做媳妇,如完不成我的小吉吉短一寸。” “老铁头,这个誓言可以吧?” “还得是你小子,真狠。” “嘿嘿。” 王剪的本钱雄厚的很,区区一寸半寸,丝毫不影响。 八月初。 贞观打井队在长安悄然成立。 不愧是皇家打井队,一成立便设了打井六司,每司设置百支打井队。 程处默、长孙冲、尉迟宝琪、房遗爱、杜荷、柴令武分别掌管一司。 李丽质则担任总负责人,和秦叔宝一样,只要分红不做实际的管理。 贞观打井队陆陆续续派了500人的骨干团,到马家庄学习打井技术。 随着贞观打井队的人到各个村子打井,宣扬是陛下不忍看百姓疾苦,特为大家打造贞观井。 饱受旱灾之苦的老百姓无不跪地痛哭,对当今陛下感恩戴德。 贞观井的名声,也响彻大唐。 随着贞观打井队的深入打井,很多平时关注不到的信息,也传到了李世民的案桌上。 李世民发现,贫困村子打井,需要全村人凑钱才能打三五口井。 可很多官绅世家,随便一个县的小家族都需要打上百口井。 哪怕打井队把价格涨到三贯打一口井,这帮人还是眉头都不带皱的。 “天下之地,十之七八皆在世家之手啊!” 李世民头痛地捏着眉心,心里无奈地叹息。 想到这触目惊心的比例,李世民先前还是低估了世家的实力。 “王剪这小滑头,不愧是朕的应梦贤臣,悄无声息中给朕解决了诸多麻烦。” “贞观井,贞观阉割法,贞观沤肥法,贞观算术...” 李世民小声呢喃。 想到王剪,李世民郁闷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嘴角都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马家庄。 王剪家屋后的一亩空地,四周用木头篱笆围了起来。 一道一丈高的密实屏障,将内部的地严密地遮蔽起来,外界无法窥探其中的任何情况。 番薯种子冒出很多新芽,王剪把番薯种到后屋的这块地上。 既方便打理,还不怕泄露出去。 沟深手掌深的苗床上,已经开沟做厢,施足了草木灰底肥。 排种红薯也覆盖上泥土。 按照现在的生长进度,这批番薯种子,预计12月中上旬便能收获。 到时候将会有更多的番薯种子。 “小坏蛋,这几天村里的姐妹都在问我,我们啥时候开始建新房子?” “现在大家兜里都有钱了,都想着改善居住的环境。” 韩雪莲身穿洁白的圆领衣服,和王剪并肩站在一起。 经过王剪的不断滋润,韩雪莲身上的女人味越来越浓。 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诱人的魅力。 王剪榄过韩雪莲纤细的腰,闻着她身上散发的清香,带着几分陶醉。 “年底吧。” “现在烧出来的红砖硬度不够,一碰就碎了,还需要持续的改进。” “现在修缮的房子,虽然还有些漏风,熬过这个冬天应该没多大问题。” 韩雪莲把头靠在王剪的身上,像个乖巧的媳妇。 “嗯,都听你的。” 她轻声点头说道,鼻音中带着几分小女人的感觉。 王剪亲了她白嫩的脸蛋一口,坏笑着说道。 “莲姐,等房子建好了,我娶你过门吧,顺便给我生几个大胖小子。” “我老王家,可还等着你帮忙开枝散叶呢。” 韩雪莲的身子顿了一下,慢慢的变得僵硬起来。 王剪现在越来越优秀了,况且她已作人妇,即便还保留着清白之躯,名声毕竟不好。 又如何能当王剪的正妻? 想着想着,她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声音带着几分低落。 “剪儿,我能嫁你为妾便心满意足了,正妻还是留给大户人家吧。” 看到王剪想说话,韩雪莲伸出葱白小手放在王剪的嘴唇上,嘟着嘴说道。 “别劝我,我考虑了好久的。” “你不是天天嚷嚷要把老王家做大做强么?没有一个强力的娘家支持,你也是独木难支。” 王剪把她的身子掰正,捧着她的脸对着嘴唇重重地亲了上去。 良久唇分。 王剪刮着她的鼻子,心疼地说道。 “傻瓜。” 第118章 开酒肆 眼神对视间,看着怀中娇柔的美女,王剪的心里也冒出了一股无名火。 “啊!” 感受到王剪下身的异样,韩雪莲吓的大叫一声。 她和王剪厮混了这么多次,自然知道是哪个坏东西在作怪。 想到这里,她白俏的脸上也染上了一层红晕。 “嘿嘿,莲姐我们去探讨一下人生吧?” “啊!不行!现在还是大白天。” 韩雪莲的思想还是比较保守,白日宣淫的事对她来说,可谓是离经叛道。 她身子左右扭动,想要从王剪的怀里挣扎开来。 奈何现在身子酥软,浑身无力,哪里是王剪的对手。 “嘿嘿,白天好...” 在半推半就中,木门“啪”地一下关闭起来。 明明是晴空万里,忽然间变成了狂风骤雨。 年久的木床激烈地摇曳起来,听声音随时都有可能散架。 直至大半个时辰过后,这场激荡才慢慢平缓了下来。 “哼,小坏蛋就知道欺负我。” 韩雪莲躲在崭新的丝绸被子里,抓着王剪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吸...” 一阵剧痛传来,进入贤者模式的王剪痛的惨叫起来。 两人正打情骂俏中,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砰砰砰。” 随着两次敲门没反应,门外传来了马三爷的声音。 “剪儿,剪儿你在家吗?” 此刻躲在被子里的两人,尴尬地面面相觑起来。 王剪忽然想到中午约了马三爷等人有事商议,没想到刚刚的一番运动,把正事给忘了。 “糟糕,莲姐我约了村长和仁贵他们,午时在会议室谈事...” 王剪老脸羞红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韩雪莲无语地一拍脑袋,她风情万种地白了王剪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还不快点起床穿衣服。” “哼,真是一个大色痞!” 等了小半刻钟的功夫,紧闭的大门这才打开。 等的猴急的马三爷刚想数落王剪几句,看到韩雪莲也跟在王剪身后。 人老鬼精的他,心里大概猜测出两人躲在屋里,一定不是在吟诗作对。 他也不点破,一脸啥也不知道的表情。 他语气着急地对王剪说道“剪儿,你叫大家集合,又迟迟不过来,大家都在会议室等你了。” “待会我还要去隔壁县采购木材,晚了就耽误工夫了。” “福伯他们也要去采购一批食材,你小子还吊着我们。” 马三爷脚步着急,走到了两人的前面,嘴里还不忘絮絮叨叨一番。 去到会议室。 福伯,薛仁贵两人早已等候多时。 看着他俩无奈的眼神,王剪不好意思地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 喝了一口刘春花递上来的热茶,王剪带着几分歉意说道。 “不好意思哈,有点事耽误了。” 福伯和薛仁贵自然不会责怪王剪。 等韩雪莲和马三爷都入座后,王剪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我们长话短说,这次叫大家过来,主要是商议村子里待业女子的工作问题。” 马家庄现在有将近八百多名年轻女子,除了四百多名有活安排的,其他人都无事可做。 一来二去这些没活干的人,就找上了韩雪莲和马三爷,纷纷表示要接一些活来做。 不然每天白吃村子里的饭,她们吃的不安心,觉也睡不好。 王剪接着说道。 “我们马家庄现在一共有三条赚钱的路子,一是打井队外出打井,二是贩卖打井工具,三是养殖业和种植业。” “现在我准备开通第四条赚钱路子,去县城开酒肆!” 听到王剪打算开酒肆,马三爷等人纷纷举手支持。 不是他们吹嘘。 就马家庄的做菜手艺,天下第一不敢说,天下前三肯定有一席之地。 “开酒肆好,论烹饪的手艺,县里的酒肆给我们马家庄提鞋都不配。” “我们马家庄开的酒肆,一定会爆火。” “村里有好几个姑娘,深得剪儿真传,烹饪技术那叫一个高!” 大家七言八语,对马家庄的烹饪手艺有着绝对的信心。 兴奋过后,马三爷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哎,开酒肆也用不了多少人,到时候选人又是一个麻烦事。” 马三爷管人事,在三四百人里挑选十来人,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王剪知道马三爷的头痛之处,只是当前他也没太好的解决方案,只能让马三爷头痛去。 不过王剪还是给马三爷说了一点好消息。 “三爷,红砖的烧制已经一步步得到改善,相信不久便可以大批量烧制。” “到时候建几个大的烧砖窑,需要百来号人来帮忙。” 老铁头的铁匠铺,已经有上百号男丁,人手趋于饱和。 种植和养殖业更是不需要人,一群有经验的大小媳妇把地和牲畜照顾的极好。 目前能够快速提供岗位的,也就只有烧砖厂。 说完开酒肆的事,王剪对薛仁贵说道。 “三弟,你那边认识造纸的人么?” 没错,王剪打算把旧的造纸术进行一番改良,打造全新的马家庄白纸。 王剪虽然对造纸的流程大致清楚,可造纸需要的纸药等小细节,却是一窍不通。 他打算高价买古老的造纸术,再通过格物院的不断改良,创造出新的造纸术。 薛仁贵祖上毕竟辉煌过,认识五花八门的人也多。 他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眼神一亮。 薛仁贵语气有些迟疑地说道。 “祖上倒是认识一个专做麻纸的人,就在隔壁的稷山县。” “不过这么多年没联系了,不知道有没有断了传承。” 听到薛仁贵有认识的人,王剪眼神一亮,马上交代起来。 “三弟,劳烦你带人去找一下这个人的后代。” “如果他们肯来马家庄最好不过,如果不肯来我们花多大的代价,也要把造纸的法子买到手。” “我打算让格物院改良造纸术,到时候在马家庄建一个大的造纸厂,就可以解决村里诸多姐妹的工作问题。” “长安纸贵,以后纸张的收入,说不定是我们马家庄最大的收入来源。” 王剪描绘的蓝图,最兴奋的莫过于马三爷了。 这帮大小媳妇都安置好,他也能有几天清静。 “行,我待会就去稷山县。” 薛仁贵知道了王剪的用意,脸色凝重地点头回答。 无论如何,也要把造纸的后人找到! 第119章 盘下赌场开酒肆 商议结束,薛仁贵第一时间找上二蛋和马大勇两人,三人骑着快马去稷山县。 他们整天泡在一起练武,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形影不离。 马家庄准备去县城开酒肆的消息,随着马三爷放出去,很快在马家庄引起巨大轰动。 一群把王剪的厨艺学的七七八八的大小媳妇,把马三爷堵在食堂里。 她们围着马三爷,一个个扯开大嗓门在毛遂自荐。 “村长,我是最早跟王总管学厨艺的,选我去当厨子吧!” “玲妹子,我的厨艺可不比你差,王总管吃了我做的药膳蒸鸡,都赞不绝口呢!” “村长,我虽然学的晚,可我一直在食堂里烧菜,手艺你是知道的...” “村长...” 马三爷的耳朵被这群姑娘吵的嗡嗡响,身子也被东拉西拽。 酒肆只需要4个厨子,4个在厨房里打下手,6个上菜的服务员。 总共14个名单,却有四百来人竞争,其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在村里干事的姐妹,每月都有好几十文钱的收入,这帮没活干的人不眼红是假的。 她们都想争夺酒肆几个稀缺的工作。 马三爷被吵的不厌其烦。 他高举双手大声说道“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 等大家都安静下来后,马三爷看着一双双渴望的眼神,苦笑道。 “酒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开的,人选我们择日再定,一定会公平公正。” “大家放心,王总管已经有其他计划,用不了多久大家都有活干。” “都先回去吧,稍后我还要去隔壁县采购木材。” 马三爷劝了好久,又把王剪拉了出来,这帮大小媳妇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走出食堂,马三爷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人员安排的活,可一点也不好干啊! 走到村口,两个同行的护卫队员已经备好马车在等待。 王剪也带着许虎从村子里出来。 许虎手里还提着一袋银子,准备去县城直接把酒肆定下来。 “剪儿,你来的正好,你可得给我出个主意啊!” 马三爷看到如沐春风的王剪,知道他的点子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快步迎了上去。 “村长,啥事让你老这么急切?” 看着马三爷的老脸都皱在了一起,王剪不由得好奇起来。 毕竟马三爷在村子里,一直都是一副淡然的表情。 鲜有让他内心大起波澜的事。 “哎,还不是酒肆的人员安排问题。” “方才我被那帮小姑娘围着,差点脱不开身。” 马三爷大吐苦水地说道。 这也怪他,还没想好选人的方式,就着急地把消息放出去。 “原来是酒肆工作人员的选择问题。” 王剪点了点头,终于知道马三爷的困惑。 如果年岁好,不缺食材,王剪倒想组织一场厨神争霸赛。 由评委打分,分数最高的几人为酒肆的主厨。 可惜现在是灾年,不适合这么搞。 王剪想了想,很快有了主意。 “村长,酒肆的主厨和小二,就通过抓阄决定吧。” “这个方法好!” 马三爷的眼神一亮,直接拍手叫好。 “此法操作简单全凭运气,不掺杂个人目的,落选的人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好好好,太好了!” 马三爷连连说好,激动的手都颤抖起来。 目送马三爷一行人离开,王剪对站在身后的许虎说道。 “虎哥,我们也走吧。” 两人驾着马车,朝着县城的方向缓慢前行。 ... 王剪此行的目的,是去县衙找马周。 准备把鱼龙帮被查封的赌场盘下来,用作酒肆的开设场地。 赌场虽然只是个一层建筑,但是占地约摸有三四百平方。 位置也极好,在县的中心处,前面是县的主干道。 有马车就是方便,半个时辰不到,王剪和许虎两人便到了县城。 在县衙门口,王剪看到一大群百姓围在张贴榜文处。 “虎哥,你看住马车,我去前面看看。” 王剪跳下马车,对许虎说道。 马车里还放着巨额银子,可不能被人偷了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王剪终于从密密麻麻的人堆里挤到了最前面。 原来墙壁上,贴着一张龙门县官府招工的公告。 在公告下方,一个身穿洗的发白长袍的年轻人,正在给不识字的百姓朗读上面的内容。 “招工100人挖河床,每人每日工钱5文,工期一个月,青壮男女优先。” “招工50人修水渠,每人每日工钱4文,工期两个月。” “招工20人修缮粮仓、县衙,每人每日工钱8文,有建房经验者优先。” “...” “大家记住了,明日午时,官府会在校场招工。” 王剪从人群里挤出来,带着许虎往县衙大门走去。 和守在县衙门口的县兵通报一声,没多久进去汇报的县兵便快步走了出来。 “王当家,我们县令大人有请。” 这个县兵认识王剪,他的语气也比较和善。 王剪朝着他点了点头,便带着许虎走进县衙。 “马兄,忙着呢?” 走到大堂,王剪看到只有马周一个人在当值。 此时他正俯身在桌子上,手里的毛笔快速地写动。 听到王剪的声音,马周第一时间把笔放下。 他连忙站起身来,从位置上走出,快步迎了上来。 马周朝着王剪双手抱拳,脸带笑意。 “王兄,几天不见,风采更盛了。” 那可不,王剪一身现代穿着打扮,和他们这些穿着长袍的人对比,看起来非常骚包。 两人寒暄一番,王剪好奇问道“马兄,门口张贴的以工代赈,出自你手吧?” “工钱可不低,我都想把村里那帮没活干的姐姐叫过来,赚点工钱了。” 王剪开着玩笑。 “哈哈,王兄你可别取笑为兄了,以工代赈也是受你的指点。” “现在谁不知道马家庄富的流油,顿顿都有肉吃。” 马周拍了拍王剪的肩膀,笑着说道。 随即把王剪二人引导入座,亲自给他们倒上热茶。 “王兄,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这次来定是有事商议吧?”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马兄也。” 王剪喝了一口茶,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马兄,我想在县里开一个酒肆,鱼龙帮被查封的赌场的位置正好,你看该如何操作?” “王兄,你早该开酒肆了,就凭你的这手手艺,酒肆定会爆火。” “盘下赌场容易,县里早对赌场定了贩卖价,王兄你们稍作一会,我叫人来跟你们对接。” 马周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后堂,不一会带着一个消瘦的老者出来。 有马周在其中牵头,买卖交易的手续很快就办完。 “马兄,等酒肆开业之时,你一定要来剪彩!” “一定。” 马周虽然不知王剪虽说的剪彩为何事,需要他帮忙站台,他是义不容辞。 离开县衙时,王剪的手里多了一张盖了官印的地契。 “10贯买一个三四百方的临街大房子,真的值。” 也许马家庄赚钱太容易了,王剪觉得大唐的房价一点也不贵。 第120章 改造赌场 “二弟,我们现在去哪里?” “回马家庄吗?” 许虎牵着马车,对身旁举着地契,一脸笑容翻看的王剪询道。 “你先送我去赌场,然后你回马家庄把长寿伯拉过来。” “对了,剩余的银子和地契也带回马家庄,交给韩主管。” 王剪说完后,麻利地爬上马车。 赌场他并不陌生,原主也来里面厮混过,还输了不少银子。 站在高大的赌场前,朱红的大门早已贴上封条。 抬头望去,四周的壁檐雕刻着山水鸟画,还涂了三彩,看起来极为奢华。 王剪撕开大门上的封条,拿出钥匙把大门打开。 “吱...” 随着一声木头与石碾的摩擦声响起,赌场里面的真容很快显示在王剪的眼里。 迈着步子走进去,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鼻而来。 还是记忆的模样。 只是里面的桌椅被官兵抄家时打翻了,上面布满了灰尘。 地上赌具散落,还有大小尺寸不一的麻鞋,一片狼藉之色。 王剪前前后后转了一圈,又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把赌场丈量了一番。 对于赌场改造成酒肆的方案,王剪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 赌场保存的很完整,里面只需要定做一批吃饭的桌椅板凳,再把厨房建起来就可以直接使用。 王剪一个人步行折回县衙,从马周那里借了笔墨纸砚。 经过一番写写画画,在马周惊讶的目光下,王剪很快把酒肆的布局图画了出来。 “王兄真是能人,什么都会。” 马周举起纸张,看着横竖布局清晰规整的草图,嘴里连连感慨起来。 王剪是工科生,对于画图纸多少有些心得。 何况酒肆这种简单的布局图,那不是有手就行了。 王剪和马周交流了一番,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和马周告辞。 “马兄我先走了,下次再会。” “王兄,我送送你。” 马周亲自把王剪送出县衙门口。 王剪带着布局图回到赌场,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许虎载着马长寿也到了。 “剪儿,你真有本事,把这么大的一间商铺买下来。” 站在屋外,马长寿不由得感慨起来。 “长寿伯进来吧,以后这处地就是我们马家庄的聚宝盆。” 王剪带着马长寿边查看场地,对照着改造图纸讲解。 酒肆的改造并不难。 沿用赌场的结构,赌场的后堂改造成厨房,大厅里横竖摆放20张桌子。 空间留的非常足。 王剪还在大厅的正前方,搭建一个小舞台,每天定时安排人来表演节目。 多种新鲜玩法一推出,酒肆想没生意都难。 回去前,王剪去首饰行买了一个金钗和一个玉手镯。 首饰的款式五花八门,看的王剪眼花缭乱,也没多考虑,直接挑最贵的买。 自上次送了一支银钗,过了这么久也没送礼物给韩雪莲。 如果不是昨晚幺蛋提醒,王剪这个直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记起送礼物。 在回去的路上,王剪对坐在马车外的马长寿说道。 “长寿伯,回去以后你第一时间安排人制作桌椅,再派些人手去改造厨房。” “炉口的大小要严格按照我给你的尺寸做,不然我叫老铁头打造的锅具会有偏差。” 马长寿把王剪画的图纸放下,他回过头来笑着说道。 “放心吧,那帮木匠师傅都是老江湖了,桌椅交给他们一点问题没有。” “建厨房的要求高些,做得不好烟不容易排出去,我亲自带人去建厨房。” ... 回到村子,王剪提着一壶酒,独自一人去铁匠铺找老铁头。 得知王剪的来意后,老铁头没好气地说道。 “我就知道,你小子每次来找我这个老头子准没好事。” “你要的武器还没锻造好,现在又要打锅具。” “你小子过来看看,这20个铁匠铺都忙冒烟了,哪里还抽得出时间来。” “打井工具需求的量那么大,你小子还隔三差五来催我,还让不让人活了?” 老铁头抓着王剪的手,一副要带他去各个铁匠铺看看的神情。 “嘿嘿,铁头师傅辛苦了,我给你们加工钱。” 王剪知道老铁头的秉性,直接使出了杀手锏。 老铁头的身子一顿,他松开黑乎乎的手,眼睛瞥着王剪,带着几分期待的语气问道。 “加多少?” “每人每天加5文钱,怎么样?” 铁匠铺的人本身的工资就高,现在活多了,都快超过打井队的工钱。 “嗤,你小子没诚意,不行我要带你逛一圈,看看大伙都忙成啥样了。” 老铁头摇着头,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抓起王剪的手就要往外走。 显然加的工钱未达到他的预期。 这家伙真是个演员,王剪无奈地摇着头。 想不出点血是不可能的,于是王剪加大了筹码。 “加10文!” “早这样不就行了,你小子铁公鸡啊,抠抠搜搜的。” “赚了那么多银子,钱库都快放不下来。” 听到王剪给下面的人把工钱每天加10文,老铁头也不演了。 松开手后,他回过身来一把接过王剪手里的酒,嘴里骂骂咧咧地说道。 打开酒盖,老铁头朝着壶口大力闻了一下,一股酒香味扑鼻而来。 “你这个铁公鸡下血本啦?买这么好的酒。” 老铁头是个酒鬼,也是个识酒的行家。 他心急地举起酒坛,咕噜咕噜地渴了几口。 “吸..不愧是好酒,真痛快。” “你小子以后找我办事,带的酒就按这个标准来。” 老铁头舔了一下酒坛四周溢出的酒,小心翼翼地把盖子塞回去。 “行行行,您老说了算。” 王剪哄着他说道。 和老铁头交代好打造锅具的尺寸规格,王剪又找上了刚从隔壁县采购吃食回来的福伯。 酒肆最大的压力,无异于食材的采购。 福伯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大采购,早就有稳定的食材供应链。 相较于老铁头,福伯就好说话的多。 得知王剪需要他那边派出人手,去给酒肆做食材采购。 福伯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剪儿,安排三个人够不够?不够的话我这边还能抽出人手。” “不过具体要采购什么食材,你这边要给个数量。” 福伯手下的采购团队将近二十来人,分出三个人也无多大影响。 这群人跟着他走遍了十里八乡,哪个村或者哪个县能买到什么东西,他们门儿清。 因为马家庄采购的食材量大,有时候不用他们刻意压价,卖方都会主动给他们优惠价。 “三个人足够了,也不用现在就采购,酒肆的改造需要不少时间。” “估计下月上旬就能开业。” ... 夜幕降临。 王剪和韩雪莲并肩慢走消食,月光的清辉洒在两人的身上。 月影下。 王剪从背后拿出金簪,在韩雪莲如水的目光下,插在她扎起的发髻上,又牵过她纤细的手把手镯套进去。 王剪的小动作根本骗不了韩雪莲,从被叫出来散步她就发现了,只是她没有扫兴地点破。 “莲姐,好看吗?” “好看。” 韩雪莲的嘴角慢慢勾起,身子也依偎在王剪的身上。 “坏家伙。” 第121章 一群饭桶 龙门县,县丞王任府邸。 灯火通透的书房里,王任目无表情地坐在主位上,手里翻看着账本。 在书房两侧,三个穿着锦衣的中年男子,如坐针毡地坐在红木椅子上。 他们的目光都在暗中留意王任的表情。 看完所有的账本后,王任直勾勾地盯着左手边那个肥头大耳的男子。 “啪!” “康大石,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何上月坊市的收入少了这么多?” 只见王任重重地把账本摔在桌子上,脸上露出一抹杀气。 “足足少了四成!” “告诉我,银子都去哪里了!” 王任指着脸色吓成猪肝色的男子,咆哮着说道。 自从鱼龙帮倒下后,没有了赌场和青楼两个最大收入的产业,王任的收入锐减。 当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任名下的产业还有许多。 而坊市便是他来钱最快,收入最稳定的产业之一。 现在连坊市的收入也受到影响,也怪不得王任会发如此大的火。 康大石是王任的得力手下之一,负责坊市的管理,主要的收入来源是商铺和小摊小贩交的租金。 他颤颤巍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跪在地解释道。 “老爷,自从粮商李富贵的商铺被盗以后,好几个商铺的人跟着李富贵一起退租了。” “他们租的都是大商铺,短时间没有人有能力接手。” “不过大人请放心,小的会尽量把商铺租出去。” 康大石注意到王任的表情变得有些异样,便停顿了一下。 当他察觉到王任的眼神又变得犀利时,他立刻又说道。 “另外,支摊买肉和卖菜的那帮人,也因马家庄的大量采购,不来坊市摆摊了。” “他们直接卖给马家庄。” “以上便是坊市收入减少的原因,还望大人明察。” 康大石伏头在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王任的脸色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原来恶果出自他的身上。 如果不是自己贪心,心急想吃掉李富贵这只大肥羊,也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 “哎。” 他叹了口气,摆手说道。 “起来吧,这个月要抓紧时间把商铺租出去,如果下个月还没有起色,你给我挑大粪去吧。” “谢老爷,小的一定不负老爷的重望。” 康大石磕了几个头,语气带着几分欣喜说道。 他爬起来的时候,身子轻松了不少。 王任接着把目光移向右手边,一个同样长的肥润的中年男子身上。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抹赞许的表情。 “莫当归做的不错,酒肆的收入竟然涨了三成。” 面对王任的夸赞,莫当归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欣喜,反而露出一抹愁容。 “老爷,小的实在经不起夸赞。” 他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站起身来,朝着王任作揖说道。 “老爷,今日县里的文书老头来酒肆吃饭,和小人透露了一个消息。” “他说今日马家庄的人来找马县令,把赌场盘了下来,准备用来开酒肆。” “赌场的位置极好,现在多了一个竞争对手,我们的生意恐怕会受到影响。 莫当归是个聪明人。 他提前给王任做好心理预期,往后如果酒肆的生意受到影响,也好做解释。 “马周和马家庄真是两个搅屎棍,迟早收拾你们!” 王任捏着拳头,心里恶狠狠地想道。 王任知道太平县的邓县令和黄氏一族,都折在马家庄手上。 所以他短时间也不会直接对上马家庄。 顺了将近十年的风水,自从遇到马周和王剪这两个搅屎棍,便诸事不顺。 王任平复了一下心情,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他盯着莫当归说道。 “当归你多虑了,我们的酒肆经营了七八年了,在县里的口碑不错。” “你不会连一群泥腿子都比不过吧?” 王任的三角眼像一条毒蛇,直勾勾地盯着莫当归。 仿佛看透了他的内心一样。 康大石和另外一个男子幸灾乐祸起来。 “你丫的,叫你耍小聪明。” “就你这小把戏,骗骗别人还行,能骗得了老爷?” 他俩在心里腹诽起来。 莫当归脸色一变,他也不敢继续耍小聪明,而是拍着胸口保证道。 “.老爷请放心,咱们的酒肆远近闻名,一个小小的马家庄自然不在话下。” “嗯,好好干。” 王任不冷不热地鼓励道。 紧接着,他的目光也放在了最后一个人身上。 这个男子长的倒是消瘦,皮肤比较黝黑,像一个务农的百姓。 “田大狗,粮食收成减少我不怪你,乃天灾所致。” “可是田租你没有按数收回来,这该作何解释?” 王任打开账本,看着上面记录的账单说道“田租仅收回不到三成,还有七成挂账?” “田大狗,我什么时候说了可以挂账?” 前一秒还在幸宅乐活的田大狗,这会吓的腿都软了。 他从椅子上翻滚下来,把头深深地埋在木地板。 边磕头边解释道。 “老爷,今年不少佃农颗粒无收,好一些的也仅仅保住两成的收成。” “小的不仅把这帮佃农的粮食都收了,他们家里值点钱的东西也被我搬了回来。” “小的实在是尽力了啊,大人!” 他不敢学鱼龙帮的处事风格,交不起田租,有闺女的拿闺女顶账,没闺女的拿婆娘顶账。 他只能把能搬的东西,都搬回来。 “一群饭桶!” 王任抓起桌上的茶杯,重重地摔在地上。 茶杯的碎片刮过田大狗的手臂,他噤若寒蝉不敢轻动。 正当书房内的气氛严肃到极点时,门外一个下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爷,有太原来信。” “进来。” 随着大门打开,只见一个身穿家丁服的年轻男子,双手捧着一封密信走了进来。 他把信双手递给王任后,目不斜视地退了下去,跨出房间门时还把门轻轻地关上。 王任紧握着信,眼神冷峻。 扫了一眼面前的三个手下,沉声说道。 “哼,都退下吧。” “如果下个月还是做成这般样子,你们全都给我去挑大粪!” 王任强压着心中的怒火,摆着手说道。 “老爷,小的先告退。” 三人像是解脱一般,连忙躬身后退。 整整八年了,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严肃的场面。 以往交账本,大家都是笑嘻嘻地度过,晚上老爷还大摆宴席犒劳他们。 这样的苦日子,还不知道要经历多久呢。 哎! 等人都走后,王任重新坐回位置上。 打开书信,王任才知道原来是王离殇写给他的。 书信的第一句话便是。 “任弟,为兄已安排妥当,今年岁末,大事可成!” 第122章 造纸传人陈工 稷山县。 三个骑着马的高大青年,停在了县城大门口。 “三位少爷请停步,县里不允许骑马,还望贵人别刁难老朽。” 一个上了年纪的县兵,拖垮着步伐拦在马前。 县兵双手抱拳,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 他的鬓角有些发白,干瘦的脸上沟壑纵横。 别在他身上的佩刀松松垮垮,随时都可能掉下来的样子。 这个县兵的形象,给人带不来一点威慑力。 “我们下马吧。” 薛仁贵朝着二蛋和马大勇说道。 三人麻利地翻身下马。 在他们的后背,背着用麻布裹起来的武器。 县兵看到三人如此配合,他双手抱拳上下拱手,嘴里陪着笑。 “麻烦各位少爷了,小的给少爷们行礼。” 说话间,他身子往旁边一站,给薛仁贵三人让出道路。 这年头骑得起马的,非富即贵。 他守了这么多年的城门,门牙都没掉一个,凭的就是他这一双眼力劲。 等薛仁贵三人走进城门后,县兵一下挺直起腰杆。 伸出手,把一个挑着竹篓的白发老头拦了下来。 他脸上露出凶狠的表情,指着老头骂骂咧咧道。 “停下,干什么!” 县兵走到老人身前,一把掀开盖在竹篓上的宽大叶子。 看到里面装着一些发黄的野菜,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又捞不到油水,真倒霉。” 县兵把叶子丢了回去,摆着手脸色不耐烦地说道。 “赶紧滚,穷货一个。” “谢谢官大爷,谢谢官大爷。” 老头连连点头弯腰,对着县兵一番感谢。 越过县兵后,老头脚下的步伐踩的飞快,好似躲瘟神一般。 薛仁贵三人牵着马走在稷山县的街头,看到两侧的树荫底下,处处都有百姓躺着乘凉。 每隔一段路,就看到三五成群的人聚在一起赌博。 赢钱的人笑嘻嘻,输钱的人破口大骂自己运气不好。 薛仁贵从他们的脸上,看到的是一种麻木。 想想马家庄的村民,身上那一股朝气磅礴的气息,充满着生机。 直到走到县中心,才给人一点繁华的感觉。 酒肆,茶馆,商铺林立。 身穿各色锦袍的少爷和小姐,穿梭在文雅高端的商铺中。 在他们身后,都跟着几个提着东西的仆人。 这些公子小姐,长的朱红圆润,脸上露出自信淡然的表情。 马车和轿车也时不时地在大街上走过。 最热闹的,莫过于旁边的青楼。 在风韵犹存的中年老鸨带领下,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站在门口极力吆客。 身穿锦袍的富商和身穿麻衣瘦骨如柴的平民百姓,不时地进出这处销金窟。 从百姓的生活现状不难推断出,此地的父母官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二蛋,大勇你们在此等我,我去打探一番。” 薛仁贵把马交给二蛋看管,朝着旁边的酒铺走了进去。 酒铺的老板是一个中年男子,此时他单手撑着下巴,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掌柜的,打扰了。” 薛仁贵轻轻地叩了两下门。 打着瞌睡的老板一下惊醒,看到有客上门,他一下来了精神。 “小哥看起来好生面生,要打什么酒?” “别看我这酒铺不大,你想喝什么酒,我这里都有。” 掌柜搓着手掌,热情地给薛仁贵推销起来。 薛仁贵连忙摆手,带着几分歉意说道“掌柜,我冒然进来是想打探一个人。” “原来是找人,小哥那你可是问对人了。” “我在稷山县生活了三十五载,对这里最熟悉不过。” “说吧,你想找谁?” 听到薛仁贵不是来买酒,掌柜也没多大失落,态度还是一样的热情。 “听说稷山县有人会造纸,掌柜知道他们住在哪里么?” 听到薛仁贵的话,掌柜的眼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收起笑脸,语气平淡地问道“小哥,你因何事找他?” 薛仁贵不知掌柜的态度为何变化如此之快,他再次抱拳说道“聘请他来马家庄造纸。” “马家庄?可是打井的那个马家庄?” “正是。” 听闻薛仁贵来自马家庄,掌柜的态度又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恢复原来的热情。 掌柜走到酒铺门口,指着北方的方向。 “从这里一直往前走,到了那边的棚户区,你再问那边的人,就说找陈瘸子就好。” “谢掌柜。” 薛仁贵朝着掌柜抱拳行礼,随后转身走出酒铺。 中年掌柜看着薛仁贵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惋惜的表情。 随后又百般聊赖地回到台前,继续撑着下巴打起瞌睡。 薛仁贵三人朝着掌柜指引的方向,很快找到棚户区。 看着棚户区残破,拥挤,肮脏的环境。 薛仁贵怎么也想不到,拥有造纸手艺的家族,会落到如此境地。 薛仁贵看到一个拄着木棍的大娘迎面走来,拦下大娘礼貌问道。 “大娘,请问陈瘸子家怎么走?” 大娘双眼有些浑浊,她打量了一眼薛仁贵三人,看他们长的俊朗也不像是坏人。 于是缓慢地转过身,指着前方,声音嘶哑地说道。 “往前走百步,最右边那家人便是。” 老大娘说完后,佝偻着背,拄着木棍慢慢地往前走。 找到陈瘸子家,破旧的木门紧紧地关闭着。 “扣扣扣。” “请问有人在家吗?” 薛仁贵轻轻地叩着门喊道。 不一会,房子里面传来木棍碰撞地面的咚咚声,声音越来越近。 “吱~” 开门的是一个20来岁的瘸腿青年,他脸色不善地盯着门前三个不速之客。 “我劝你们死了这条心吧,我就是死,也不会把造纸的方法跟你们说的!” 青年说完后,冷着脸,准备把大门关上。 一侧的马大勇眼疾手快地顶住木门。 根据酒铺老板和陈瘸子的态度,薛仁贵心里猜测他一定是遇到被欺压的事。 为了避免误会,薛仁贵赶紧自报身份。 “大哥,我们三人来自龙门县马家庄,这次来是想请陈氏出山,去马家庄造纸。” “我名薛礼,字仁贵,说起来我薛家与你们陈氏祖上有过一些渊源。” 青年男子仔细打量了一眼薛仁贵三人,神色也缓和起来。 “三位进来说吧。” 青年说完后,拄着棍子转身走回房子里。 薛仁贵三人把马绑在门口,又从背袋里拿出一些草料给马吃,这才拎着武器走进青年的家里。 这个用竹条,木棍,破布搭建的低矮临时棚户,跟难民营没什么区别。 里面的空间很小,只有一个小间,吃喝睡都挤在一起。 不大的房间里,堆满了破废物的石磨、架子、篾席等工具。 薛仁贵看到青年坐在床上,对着他抱拳行礼说道。 “大哥怎么称呼?” 青年的眼睛带着几分落寞,声音嘶哑说道。 “稷山造纸世家第五代传人,陈工。” 第123章 忍一时越想越气 “陈大哥,恕仁贵无礼,陈家造纸手艺远近闻名,怎会落的如此窘境?” 薛仁贵疑惑地问道。 陈工干瘦的手紧紧地抓着黑乎乎的麻布被子,脖子的青筋也冒了起来。 他脸上露出一抹愠怒,咬牙切齿愤愤说道。 “我们陈家世代在稷山县造纸,每次纸张一做好,书商们便抢着前来购买,日子过的有滋有润。” “八年前,稷山县的一个小家族忽然崛起,他们也盯上了我们陈家的造纸手艺。” “面对他们的威逼利诱,家父铁骨铮铮从不服输,一直和他们抗争。” “贼子见我陈家态度坚决,便图穷匕见。” “不知从哪里招了一群亡命之徒,半夜冲进我陈家,把我陈家老小往死里打。” “为此,我陈家举家前去县衙报官,可...” 陈工说到这里,双眼瞪的浑圆。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明明是贼子强闯民宅,并把我一家老小打伤。” “可那个狗官却判我陈家诬告,我陈氏男子被打五十大板,女子被打三十大板。” “我们原本就有伤在身,又经过这顿毒打,父亲和哥哥当场就不行了。” “娘亲和妹妹被邻居送回家后不久,也随着父亲西去。” 说到这里,陈工早已泣不成声。 堂堂七尺男儿仿佛被抽走了脊梁,身子软趴趴地瘫在床上。 二蛋和马大勇相视一眼。 陈工一家经历的不公,和马家庄在太平县经历的如出一辙。 只是马家庄凭借自身的强大实力,给自己找回了场子。 “陈兄,方才在大门听你说言,贼子现在还缠着你?”薛仁贵皱着眉头。 陈工撑起身子,用皱巴巴的衣角抹掉脸上的泪水,轻轻点了点头。 “嗯,八年来从不间断。” “我一直在找机会,想把幕后指使骗过来,然后一把火把这里点了,跟他们同归于尽。” 陈工说到要跟敌人同归于尽时,脸上一片漠然。 双眼里净是麻木,没有丝毫的光彩。 薛仁贵走到床边,朝陈工伸出右手“欢迎你来马家庄,你的深仇雪恨,我帮你报了!” “还有我。” “俺也是!” 二蛋和马大勇纷纷站起来,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 习武之人从不欺负弱小,可面对欺男霸女目无尊法之辈,他们都乐得行侠仗义。 一段时间没动手了,他们双手痒痒的。 陈工不清楚马家庄的实力,更不知道眼前这三个年轻人有多能打。 他轻轻拨开薛仁贵的手,摇头苦笑道。 “多谢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 “贼子势大,又和狗官勾连,我们是斗不过他们的。” “马家庄打井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你们好好干,就不要赶这趟浑水。” 陈工说完后,挣扎起身,薛仁贵赶紧上前把他扶起来。 “谢谢。” 陈工轻轻地推开薛仁贵的手,拿起靠在床边的木棍,撑起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到床后。 费力地搬开地上的夜壶,也不嫌地脏,直接用双手把地上的泥土刨开半个手掌的深度。 一个黑色的实木匣子便露了出来。 陈工抽出匣子,用手袖把上面的泥土擦干净,然后拄着木棍,一脸凝重地走到薛仁贵身前。 “薛兄,这里面装着的便是我陈氏的造纸术,你们一定要流传下去,不要断了传承。” 陈工说完后,把匣子递到薛仁贵的手上。 薛仁贵没有接下,而是把匣子推了回去,轻轻地拍了拍陈工的肩膀笑着说道。 “陈大哥,跟我们一起回马家庄吧。” “造纸术只有在你的手里,才能发扬光大!” “这...” 陈工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决断。 大仇未报枉为人子,他不想就这么窝囊地离开。 每天夜里一闭眼,家人死在眼前的场景,像又发生了一遍,鲜活地在他脑海里演绎。 他已被折磨得近乎癫狂。 薛仁贵也不催他,就这么静静地等他决定。 “砰砰砰。” “陈瘸子别装死了,赶紧滚出来。” “哟,陈瘸子从哪里偷来三匹马,小爷我待会牵回去。” “哈哈哈哈。” 大门外,随着几声剧烈的踹门声响起。 紧接着,几个语气浪荡的讥讽声音也传了过来。 屋内。 陈工的脸色猛地一变。 他神色慌张地对薛仁贵三人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然后用蚊子大的声音说道。 “你们别出声,他们来了!” 二蛋和马大勇脸色一喜,他们抓起地上的武器,腾地一下从木凳上站起身来。 “来活了!” 接着就要解开裹在武器外面的麻布。 “你们俩别乱来,待会看我眼色行事。” 薛仁贵眉头一皱,赶紧出声制止。 “砰砰砰。” 大门的撞击声越来越大。 住在周边棚户的百姓听到外面的动静,纷纷把各自残破的大门关上,生怕惹火烧身。 “陈瘸子,陈乌龟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里面。” 一个嚣张的声音响起。 “三少爷,还请往旁边一站,看俺老牛把这破门踹开。” 三秒过后。 “嘭!” 随着一声剧烈的声响,残破不堪的大门就这样被暴力打开。 两扇大门还在脚劲的余波下,来回晃动。 只见大门外,为首站着一个不到二十的青年。 在他身后,站着6个孔武有力的打手。 这些打手,肩膀上扛着一把大砍刀。 “哟,陈瘸子,你从哪里找来三个帮手?” 青年公子哥看到屋内多了三个高大的青年,嘴里调侃说道。 “喂,你们仨看起来像个练家子,不如跟本少爷,每月给你们5文工钱怎么样?” 公子哥打开扇子,吊儿郎当地走进来,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在他身后,6个打手紧随其后。 陈工拨开护在他身前的薛仁贵,拖着腿,红着眼睛走上前去。 “哟呵,陈瘸子你这副杀人的表情,是想杀本少爷么?” 公子哥说完后,身后的打手纷纷把大刀指向陈工。 只需要公子哥的一句话,他们随时可以把这个病态青年做掉。 “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不要做无所谓的反抗。” “别愣着了,赶紧把造纸术交出来,家父可等不及了。” “今日小爷心情好,可以留你们四人一个全尸。” 公子哥把扇子合上,摇着头讥笑道。 言语里满是对生命的漠视。 马大勇和二蛋两人气的青筋暴起,已经悄悄地把武器外面的绳子解了开来。 要不是薛仁贵一直朝着他俩使眼色,他们恨不得把这个拽拽的家伙活劈了。 陈工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青年公子哥,牙齿咬的嘎吱响。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魏青书我今天要跟你同归于尽,让魏老狗也尝一下丧子之痛!” 陈工猛地向前一扑,朝着魏青书的脖子咬去。 “找死!” 第124章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魏青书早防备着,他抬起腿朝着陈工的肚子猛踢过去。 多亏薛仁贵,在关键时刻把陈工往后拉了回来,这才让他免于受伤。 陈工的动作彻底激怒了魏青书,他冷着脸对打手下令。 “全都杀了!” 说完后,魏青书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得到主子的命令,6个打手如同饿疯了的狼,举着大刀嗷嗷叫地冲杀上去。 “玛德,鸟人忍你很久了!” 马大勇和二蛋掏出武器,嘴里大吼一声。 两人如猛虎下山,持着马槊和长枪朝着打手猛刺过去。 “扑,扑,扑...” 只需三五个呼吸之间,八个打手的胸膛被捅了一个大窟窿,身子也无力地倒了下去。 喷涌而出的鲜血,甚至溅到魏青书的脸上。 凶险的打斗在电火花短短时间中完成,快的让人还未反应过来。 “你们...” 魏青书的脸上变得骇然,握着扇子的手像筛子一样剧烈地颤抖。 没想到这三个人畜无害的青年,功夫竟然这么高。 他的6个得力手下,不是他们的一合之敌。 魏青书害怕了。 他脚步踉跄地向后退,猛地转过身拼尽全力往大门跑出去。 他不想死,他还想继续享受荣华富贵的生活! “装了逼还想跑?” 马大勇冷哼一声。 只见他迈着大步向前,随着手中的长枪一扫,重重地拍打在魏青书的后背上。 “扑通。” 魏青书的身子重重地砸在地上,像一滩烂泥般缩在一起。 “啊!痛死小爷了!” 魏青书痛的在地上打滚,尾椎好像断裂了,只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痛。 马大勇一击得手后,便不再出手。 “你...你们死定了,等我告知父亲大人,一定要把你们剁成肉泥!” 到了这个关头,魏青书还不知死活地放出狠话。 薛仁贵瞥了一眼在地上痛的打滚的魏青书,然后拍了拍发愣的陈工。 “陈大哥,接下来交给你处置。” 陈工怔怔地看着薛仁贵他们三人。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弯下腰从地上一个打手的手里抽出一把大刀,红着眼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魏青书。 “吸~” “陈瘸子,别过来,有话好好说。” 看着陈工拎着刀,披头散发犹如疯子一般逼近,魏青书的脸吓的发白。 随着陈工的一步步逼近,魏青书强忍身体的剧痛,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后蹬。 “陈...陈工,我错了,我不要你的造纸术了!” “求求你放我一马!” 魏青书被逼到了墙角,他已经退无可退。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魏老三,你们魏家把我们陈家弄的家破人亡之时,可想过今日?” “你们魏家坏事做尽的时候,可想过今日的下场?” “你放心,我会让你们一家人下去跟你团聚的!” 陈工脸色骤然变得狰狞,只见他高举大刀朝着魏青书的脖子砍下。 “不...” 随着一道鲜血喷涌而出,凄厉声戛然而止。 陈工目无表情,魔怔一般,不停地高举大刀狂砍而下。 “陈大哥够了,他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等陈工发泄的差不多,薛仁贵抓住他的手,把他从魔怔里唤醒。 听到薛仁贵的话,陈工的双眼这才恢复清明。 看到脚下的仇人没有了气息,身子一下泄了气。 “哐当。” 染满鲜血的大刀掉到地上。 “呜呜呜,多谢了。” 陈工手刃仇人,心中积压多年的郁气终于得到发泄,此刻哭的像一个孩子。 “陈大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尽快离开稷山县。” “走之前,我们帮你报仇。” 干掉了魏青书,薛仁贵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除掉稷山县魏家这颗大毒瘤。 一是为陈工报仇,让他去掉心病,心无旁骛地去马家庄造纸。 另外也算是为民除害。 “陈大哥上马,你给我们指路。” “二蛋、大勇,我们只诛敌首不可伤及无辜。” 薛仁贵和陈工共乘一骑,四人三马在稷山县里疾驰。 为了防止被人认出,薛仁贵四人还把脸蒙了起来。 马匹在大街上狂奔的时候,沿街的百姓纷纷小跑避让。 等马匹走远后,百姓们纷纷围在一起。 就连躺在树底下睡觉的懒人,也都翻身跑了过来。 “这些人手里的武器还带着血,大伙知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我也是刚来。” “...” “他们去的方向,好像是魏大老爷家!” 人群中,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轰。” 围观的人一下沸腾起来。 为了吃瓜他们这刻不惧狼窝虎穴,一窝蜂地朝着魏家跑去。 稷山县并不大,不到片刻功夫,四人就来到了魏家。 朱红的大门顶端,挂着一个大牌匾,牌匾上写着魏府两个字。 在大门两侧,有两尊半人高的石狮子,给这座府邸增加了不少威严。 大门此刻正打开着,也省了破门的功夫。 薛仁贵四人直接骑马闯了进去,陈工高声喝道。 “魏老狗,滚出来。” 不到十来个呼吸的时间,只见一个富态的锦袍老者,带着一大帮人从大堂里走出来。 “我道是谁,光天化日之下敢闯我魏家,原来是你啊陈瘸子!” “难不成无脸见人?带个遮羞布。” 锦袍老者一眼就认出了薛仁贵身后的陈工,眯着脸讥笑起来。 “哈哈哈哈。” 锦袍老者的话,让身后的人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薛仁贵回头问道“陈大哥,哪些是魏家的人?” 陈工的双眼早已充满血丝,他声音嘶哑道“为首的正是贼首魏均老狗,在他身后便是他的另外四个儿子。” “还有吗?” 陈工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了,魏家的女子不受宠,早早地嫁了出去。” “好。”薛仁贵点了点头。 看到两个年轻人旁若无人的对话,让魏均大为恼火。 还不等他发挥表演,薛仁贵冷冷地喝道。 “动手!” 二蛋和马大勇纵马向前,几个呼吸间就到了魏均身前。 “来人,快拦住他们!” 魏均和几个儿子吓了一跳,急忙大声吆喝身后的家丁上前。 “迟了!” 冒着寒芒的槊刃,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 只见魏均的瞳孔大张,他惊慌失措地哀求道“别杀我,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 “老家伙,带着银子下去和你的死鬼儿子团聚吧。”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借着马匹的冲锋之势,二蛋直接用马槊把魏均肥胖的身体挑飞。 魏均重重地砸到四米开外的门板上。 吐了几口血后,身体挣扎了两下,便彻底没了动静。 魏均的四个儿子,也被马大勇快速解决。 “走!” 诛杀了恶首,薛仁贵大喝一声。 主人都死了,这些家丁也不敢上前阻拦,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纵马离去。 四人骑着快马,快速地往南门疾驰而出。 出了城门后,又沿着小路狂奔了十来里,四人这才放松了下来。 大仇得报,陈工整个人都变的轻松起来。 他红着眼,感激地对薛仁贵三人抱拳说道“三位兄弟,多谢了!” “如果不是你们,我这血海深仇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报。” “以后我这条贱命,就交给马家庄了!” 第125章 吃瓜吃到自己的头上 此刻的魏府乱作一团。 一个管家打扮的老者,神色慌张从后院跑了出来. 看到躺在地上的魏均五人,脸色吓的大变。 他快速走到魏均身边蹲了下去,颤抖着手伸到魏均的鼻子下。 只见他脸色一变,旋即神色慌张地查探四个少爷的鼻息。 “完了,完了啊!” “快...快报官!” 管家颓然坐在地上,对一旁的家丁大喊。 随后他扑身在地,不停地用手拍着地板,嘴里凄厉地大嚎。 别人不清楚魏均的关系,他可是知道的。 家主魏均,乃是县令老爷魏平的亲弟弟啊! 只是他们从未在人前公开说明过,大家都不知道这一层关系。 ... 稷山县的吃瓜百姓快跑慢跑,也赶到了。 他们好奇地围在魏府大门口,伸着头朝着里面张望。 这时,一个年轻的仆人神色慌张地从大门里跑出来。 人群中,明显有人认得这个年轻人,于是朝着他喊道。 “三狗,魏府发生了什么事?” “你给我们说说呗。” 年轻人哪有心思给他们解释,埋着头撒腿就跑。 眼看年轻人不搭理他们,这群吃瓜群众的好奇心更重了。 有几个胆大的懒汉,左顾右盼走到了魏府的大门口。 他们趴在大门上,朝着里面张望。 “让开,都让开!” 不一会功夫,官府的人来了。 十来个县兵在前面开路,拨开挤的严严实实的百姓,开了一条通道出来。 只见一个身穿县令服的老者,和一个身穿锦袍腰跨大刀的中年男子,从挤开的通道上神色匆匆地走进魏府。 一个县兵队长走到台阶上,面对百姓冷声说道。 “封锁现场,所人有只许进不许出!” “如有闹事者,通通抓捕入狱。” 县兵队长下完命令后,一群县兵瞬间把站在大门口的百姓给围了起来。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这群好事的百姓一下就炸了。 他们纷纷抗议道。 “我们什么也没干,凭什么不让我们走!” “让开,放我们走。.” “镪!” 县兵们纷纷抽出横刀,脸色不善地看着这群百姓。 面对冒着寒光的刀刃,还在嚷嚷的百姓全都闭上嘴。 魏府内。 县令魏平颤抖着手,把弟弟的眼睛合上,长满皱纹的眼角早已溢出泪水。 他在县尉的搀扶下,缓缓地站起身来。 魏平冷漠着脸,看向一旁战战兢兢的管家。 “怎么回事?” 于是管家忍住内心的恐惧,地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当然,从他嘴里说出的陈工四人,不仅心狠手辣十恶不赦,还胆大包天蔑视王法。 “好,好得很啊!” 魏平实在不敢想象,弟弟被马槊刺破胸膛的时候,究竟有多痛。 他转过头,咬牙切齿地对县尉说道。 “鞠县尉,你马上带人去追杀人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身为稷山县县尉的鞠豹,恭敬地应了一声。 随即昂首虎步走出了魏府。 “来人,把魏家主和一众公子入殓。” “从此刻起,所有人不得跨出魏府一步!” 魏平说完后,甩着袖子,铁青着脸走了。 鞠豹把所有的人手都派出去,沿着四个城门顺着官道一路追查。 殊不知,薛仁贵他们走的是小道。 追查了两个时辰,眼看就要天黑,鞠豹只能下令回城。 回到县衙,鞠豹第一时间给魏平汇报。 “大人,贼子狡猾,弟兄们都没找到他们的踪影。” 魏平仿佛生了一场大病,毫无精气神地坐在官位上。 他的眼里露出了失去亲人的痛楚。 听到杀人犯没抓到,一股怒火从魏平心底生出。 既然不能找到凶手给自己的弟弟陪葬,那么魏府苟活的人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魏平的眼里冒出了一股杀机,他坐直身子冷声说道。 “鞠豹,把魏府里我弟弟被杀时在现场的人,通通杀了。” “连主子都护不了,留着有何用!” “围观的百姓,关上三天再说!” “是,大人!” 鞠豹朝着魏平拱手作揖,甩着下跨的衣服大步流星地走出县衙。 鞠豹是魏平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对他是言听计从。 ... 薛仁贵他们四人走走停停,回到马家庄时已经很晚,天完全黑了下来。 这个点王剪已经抱着韩雪莲美美地进入梦乡,而浅睡的韩雪莲在听到开门声后,把王剪给摇醒。 “小色痞,二蛋回来了,你赶紧出去看看。” “这么晚回来,也不知道他吃没吃晚饭。” 在韩雪莲的连拖带拽之下,王剪睡眼惺忪地走了出去。 走出院子,正好撞到从房间走出来的二蛋。 “大哥。” 二蛋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看到王剪站在院子里压低声打了个招呼。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面对大哥的疑问,二蛋便粗略地把今天的事情经过说了一下。 王剪听完后,一下就清醒了。 好家伙。 这三个胆大包天的主,不声不响又干了一件大事。 马家庄现在的对手,加起来有一箩筐那么多了。 “咕噜咕噜。” 二蛋大半天没吃饭,又奔波了一路,这会肚子跟打雷一般饿的咕噜叫。 “饿坏了吧?去把仁贵他们叫上,我去食堂给你们炒两个菜。” 王剪没好气地说道。 “嘿嘿,大哥真好。” 二蛋憨憨地咧开大嘴,随后欣喜地跑去叫薛仁贵他们三人。 “哎,这帮混球真能搞事。”王剪摇着头苦笑起来。 走进房间,把头凑到韩雪莲的耳边轻声说道。 “莲姐,我去食堂给二蛋他们做点吃的,你先睡吧。” “嗯。” 韩雪莲蹭了蹭王剪的额头,甜蜜蜜地哼声回答。 ... 食堂的架子上,摆放着一排排洗好的各式蔬菜。 肉也用篮子装着,用绳子吊在半空中。 大晚上的王剪也没多折腾,做了一大盆小笋五花肉,炒了一盆青菜。 二蛋他们的饭量大,王剪还煮了一大锅饭。 “大哥,我们来了。” 等王剪做好饭菜,二蛋他们四人才到。 看到他们湿漉漉的头发,来之前应该是洗过澡。 薛仁贵扶着陈工走到王剪前面,介绍起来。 “陈大哥,这位是我们马家庄的当家人王剪,也是我的结拜二哥。” “二哥,这位是稷山造纸世家第五代传人,陈工。” 此刻的陈工看起来像一个病态的青年,王剪知道他的凄惨遭遇,也理解他。 “陈师傅,欢迎来到马家庄。” 王剪脸带笑容,朝陈工伸出手。 陈工这次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来,和王剪的手握在一起。 他哽咽说道“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唯有做牛做马相报!” 王剪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笑着说道“以后都是一家人,别分生。” “都别愣着,吃饭吧。” 第126章 研究狂魔 借着夜色和烛火,二蛋四人狼吞虎咽起来。 “陈大哥,咱们马家庄的伙食怎么样?” “马兄实不相瞒,我活了二十有二,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佳肴。” “哈哈,多吃点,以后在马家庄天天都可以吃到。” 马大勇嘴里塞满饭,自豪地说道。 夜深了,也不谈事,他们东一句西一句闲聊。 “你们这帮混小子,这么晚才回来。” 马三爷也担心这几个混小子,晚上也没睡觉,听到马蹄声便知道他们回来了。 走进食堂,马三爷看到王剪笑吟吟地坐在一旁陪他们喝酒,于是责备地说道。 “又麻烦剪儿大晚上的给你们做饭,从明天开始你们都给我去学做饭。” “真是的,不像话。” 王剪可是马家庄的宝贝疙瘩。 在马三爷的眼里,他是唯一有大本事的人。 “村长,来喝点?” 王剪举起酒杯,笑着对马三爷说道。 “你小子。” “行行行,我这个老头子陪你们喝点。” 看到王剪说话,马三爷马上换上一副笑脸。 走到桌子前,马三爷看到了被二蛋挡住的陈工,于是好奇问道。 “这位是?” “稷山造纸世家第五代传人,陈工” 薛仁贵又给两人一番介绍。 “陈师傅,今晚住在我家吧,我那里还有一个空的房间,被褥什么的都有。” “感谢马村长的招待。” 陈工撑着桌子站起身来,朝着马三爷深深地鞠了一躬。 看到马家庄如此招待自己,陈工感受到了失去多年的温暖。 低下的头,双眼早已被泪水模糊。 六人借着月色,一直喝到深夜。 这一晚,喝的酩酊大醉的陈工,第一次没有做噩梦。 ... 翌日。 陈工穿着一套崭新的蓝色短袖短裤,和马三爷等人坐在制造局的会议室里。 马三爷满脸慈祥地看着陈工,如同看自己的孩子。 “陈师傅的体型和我差不多,衣服看起来刚好合身。”马三爷欣慰地说道。 昨晚,王剪也和马三爷讲了陈工的过往。 得知他是一个苦命的孩子,马三爷也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在第二天,陈工一起床,马三爷就拿出这套还没穿过的新衣服给他。 穿新衣服,则寓意着新的开始和美好的未来。 薛仁贵看到精神状态焕然一新的陈工,也打趣着说道“陈大哥这身行头,像个新郎官精神焕发着呢。” “哈哈哈。” 二蛋和许虎几人跟着爽朗大笑起来。 他们刚练完武,鬓角的汗水都还没干。 陈工也羞怯地跟着笑起来,脸上难得露出笑容来。 “诸位,早啊!” “聊啥呢,这么开心。” 王剪拖着慵懒的步伐,笑吟吟地从大门走进来。 看到王剪过来,马三爷起身说道。 “剪儿来啦,你们年轻人聊,老头子我就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了。” 马三爷说完,笑着和陈工打了个招呼,随后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马长寿现在忙着去县里改造酒肆,烧砖窑那边没有指挥的人,马三爷只能临时接过这个活。 他们几个老家伙都身兼多职,为马家庄发光发热。 “大哥你们聊,我回去洗个澡。” “我也回去了。” 二蛋和马大勇等人也纷纷起身。 他们知道接下来王剪要和陈工聊正事,一个个脚底抹油飞溜出去。 费脑子的事还是交给王剪,他们是一群武夫,听令行事就好。 宽敞的会议室,只剩下王剪,陈工和薛仁贵三人。 “陈师傅,请你来马家庄的来意,想必仁贵已经和你说过了。” “邀你前来,主要是想借用你陈家的造纸术,在此基础上加以改良,研讨出全新的造纸工艺。” 王剪坐到主位上,开门见山地说道。 “嗯。” 陈工点头应道。 随后把桌前的匣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纸。 “王总管,这里记载的便是我陈氏的造纸术。” 陈工把记载造纸术的纸张递给王剪,轻松地说道。 用生命守护了八年的东西,这一刻他给的心甘情愿。 王剪接过黄纸,打开一看。 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上面还画着两幅关键流程的小草图。 随后王剪和陈工对于造纸做了一番交流。 稷山陈家掌握的是麻纸的制作方法,制作工序和流程非常繁琐,而且制作周期很长。 一年只能做一批纸。 关键是,制作的量也不大。 陈家造纸术虽然传承了上百年,可后人都没有对造纸术做出一点改良。 让王剪惊喜的是,陈工对造纸的工艺流程非常熟悉。 而且还有自己的独特见解。 针对陈家的造纸术,要想大规模生产出白纸,还需要解决以下几个问题。 一是加速原料的软化; 二是对原料进行漂白; 三是纸张的快速烘干。 纸张烘干倒是不难,叫老铁头安排人打造一个烘干箱,把纸贴在上面烤即可。 原材料的软化也容易解决,以往是放在水里浸泡,改成水煮也快上不少。 唯一的麻烦便是漂白。 “陈师傅,我邀请你加入马家庄格物院,正式负责造纸的改良。” 王剪正式对陈工发出邀请。 “乐意至极。” 陈工欣然接受。 “陈大哥恭喜了,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薛仁贵也为陈工欣喜起来。 马家庄的格物院,又加入了一股新鲜血液,变的更加壮大。 在和王剪的交流中,陈工的表情从淡然慢慢变成了震惊。 他实在想不透,眼前这个从未造过纸的俊朗少年,竟然提了很多具有建设性的建议。 他没想过纸张原料原来可以通过水煮,加快软化。 更没想过除了日晒,还可以人为加热,让纸张快速烘干。 学到了! 马家庄来对了! 陈工的脑子里满是急切,恨不得现在就去实验。 他的的手也隐约有些激动地颤抖起来,仿佛看到陈氏的造纸术,在他手里大放光芒! 晚上。 马家庄大摆宴席,欢迎陈工加入马家庄。 在饭桌上,王剪隆重地大家介绍了陈工,并把韩雪莲、福伯、薛啊三等重要的人物介绍了一遍。 改良造纸术,需要一个实验基地。 往后几天,王剪动员了上百人。 在离村子不远的荒地上,建了一座造纸实验基地。 看到陈工无人手可用,王剪抽调两名护卫队员和十名心灵手巧的女子来协助他。 对于陈工的需求,王剪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陈工是一个研究狂魔,在实验基地建成的那一刻,他就搬过去住了,工作休息都在那里。 甚至夜巡的护卫队员向王剪汇报,造纸实验基地凌晨还亮着蜡烛。 第127章 风雨欲来 忙碌的时候,时间过的总是特别快。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来到了八月下旬。 在几十名木工师傅的努力下,马家庄的所有房子都修缮了一遍。 虽然外表还是简陋的竹房,可屋顶和四周都绑上了密密的茅草,遮风挡雨没有问题。 酒肆的厨房在马长寿带人的连日加工下,也打造好了,现在就等桌椅做好就可以开业。 铁匠铺那边。 每五天给贞观打井队出一批打井工具,大把大把的银子流入马家庄。 铁匠铺作为当前最赚钱的部门,这些天老铁头走路都是抬着头鼻孔朝天。 期间,王剪又找老铁头帮忙做造纸烘干的器具。 送了不少好酒才把事办成。 “老铁头这老小子,现在是越来越难搞了。” 每次走出铁匠铺,王剪都是无奈苦笑。 老铁头对其他人都是和和气气,唯有看到他,那是逮住往死里占便宜。 用老铁头的话说。 “你这个铁公鸡,抠抠搜搜的,留那么多银子在家下蛋啊?” 不得不说,现在的马家庄富的可以流油。 王剪看到韩雪莲登记的账本时,吓了一大跳。 现在的马家庄,银子总数已经超过了四十五万贯。 而且铁匠铺那边,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数百贯进账。 这还没算上打井队的收入。 烧砖窑那边最近也遇到了瓶颈。 烧出的砖硬度总是不够,一碰就碎。 马长寿为此找了王剪很多次,让他支点招。 王剪也是头大,他根本不懂烧砖。 最后实在耐不住马长寿的软磨硬泡,王剪只能胡乱给一些建议。 “是不是火候不够大?可以找老铁头拿点煤试试。” 就是这句话,一下给马长寿打开了思路。 果不其然,下一窑烧出的砖,硬度提升了不少。 ... 到了八月底,天气非但没有转凉,反而变得更加闷热起来。 就连空气中的气息,也带着几分灼热。 傍晚时分。 天边的云霞仿佛被水煮开一样呈现胭脂红色,娇艳又绚烂。 “日落胭脂红,无雨也有风。” 面对如此反常的天气,王剪紧急地把所有的负责人都叫了过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特别是韩雪莲负责的养殖业,如果遇到暴雨,损失那是不可估计的。 “现在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 “长寿伯,劳烦你带些人手把猪圈,鸡舍,鸭舍检查一下,最好加固一下。” “莲姐,你派人把庄稼地的排水渠做一次大排查,确保没有堵塞。” “如果水渠比较浅,派人挖深一点。” 马家庄的会议室里,王剪的神色颇为凝重。 暴雨对养殖业和种植业的影响最大,王剪第一时间想着如何预防。 “好,我们现在就去。” 马长寿和韩雪莲应了一声,两人就急匆匆地离开会议室。 天气如此干朗炎热,看起来都不像下雨的样子。 不过王剪说这两天可能会下大雨,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 王剪又转头看向福伯,对马家庄食材的储备询问起来。 “福伯,我们的食材够吃几天?” “只够明天的量。” “不够,食材最少要囤够三天的量。” “我现在派人去采购。” “嗯,速度要快,天黑前所有人一定要回来。” “好。” 福伯也脚步匆匆地离开了会议室。 现在已经是傍晚,再过不到一个时辰天就黑了。 时间紧迫,他只能派所有人出动。 王剪接着安排。 “三爷,砖厂先停工,所有人撤回来。” “老铁头,你那边视情况而定,如果雨太大,也休息几天吧。” “陈师傅,今晚搬回三爷家住吧,造纸实验基地挡不了暴雨。” “...” 随着王剪的安排,马家庄像一部巨大的机器,各部件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 “虎哥,三弟,劳烦你俩去一趟县城,跟马县令说这两天可能会下暴雨,让他提前做好安排。” 王剪不忘提醒马周。 “我们现在过去。” 许虎和薛仁贵出门骑着快马走了。 “呼。” 王剪重重地呼了一口气,背着手走到窗台边。 天边的红彤彤的云霞里,夹着大片大片厚厚的乌云。 太阳被云层挡住,只能偶尔看到红彤彤的一角。 安排好后,王剪又去了一趟私塾,找到了正在上课的老先生。 “郭师,这两天恐有暴雨,明后几天不上课,给孩子们放个假吧。” “行吧。” 老先生赞许地看着王剪,随后点了点头,板着脸走进课室。 郭师以前可是在县里教学,属于官府委派,吃皇粮的贤师。 王剪也曾是他百十名学生之一,只不过在学术造诣上属于垫底的那一批。 他曾一度因为教导王剪等学子,而觉得脸面无光。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这个不学无术的学生,忽然带着一个村子发家致富了。 更是通过新县令之手,高薪把自己挖了过来。 还别说,每月拿着一贯的薪资,还包吃住,确实比吃皇粮每月拿着几百文舒服。 现在的王剪成了他的得意门生。 “孩子们,今天就学到这里,明后几天放假。” “大家都老老实实呆在屋里,别乱跑知道吗?” 郭师话音刚落,下面的孩子就爆发出一阵惊呼。 “耶!” “太好了!” 这群小萝卜头兴奋地大喊大叫。 “郭师再见。” 他们和郭师礼貌地打了一个招呼后,争先恐后地从前后门抢着挤出去。 “哇,好美啊。” “太好看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云。” 这群跑到外面的小萝卜头,纷纷站在原地,仰起头看着天边的云霞。 他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指着天边的云翳,嘴里不时地发出赞美。 “大哥。” 幺蛋拉着一个头上扎着辫子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从后门走了出来。 看到王剪站在门口,幺蛋咧嘴大笑,乖巧地喊了一声。 他的两个大门牙掉了,现在还未长出来,看起来有些滑稽。 “幺蛋哥哥快看,有蜻蜓!” “好多蜻蜓啊!” 小女孩看到低空中飞舞的蜻蜓,激动地跳了起来。 幺蛋抓了一下裤子,咧嘴嚷嚷道“小花妹妹,我给你抓一只蜻蜓。” “谢谢幺蛋哥哥。” 看着幺蛋拼尽全力去追蜻蜓,小花乐的拍手原地直跳。 “幺蛋这小子,真是个小舔狗。” 王剪看着卖力表演的幺蛋,低声笑骂道。 第128章 第一次对村民发怒 深夜。 轰隆声接连不断从天垂响起。 风也大了起来,吹过来的风带着一股泥土的味道。 “刺啦!” “哗啦哗啦...” 随着闪电划破天幕,紧接着一声巨响传来,不久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所有地方都在下雨,山川河流建筑全部都隐藏在雨幕之下。 这一夜,无数百姓被大雨惊醒。 “贼老天,终于下雨了!” “哎,下的太迟了,太迟了...” ... 龙门县,县令府。 马周披着一件长袍,负手站在堂内。 此时正仰着头,看着倾流而下的大雨拍打在地上。 他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王剪果然有本事,下午派人跟他说这两天会下雨,没想到晚上就下起来。 “这场雨下的太大了。” “也不知道乡里的百姓,房屋顶不顶得住。” “哎...” 良久,一声叹息从马周嘴里发出。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马家庄。 韩雪莲听着外面的雨声,翻来覆去睡不着。 “莲姐睡吧,没事的,该做的我们已经做了。” 王剪从后面抱着韩雪莲,迷迷糊糊地说道。 “嗯。” 韩雪莲用鼻息发出低声。 只是她合上眼就会想到那群牲畜和庄稼,怎么也睡不着。 反观身后的王剪,早已打起了轻微的呼噜声。 大雨还在下。 一直到天蒙蒙亮,也不见丝毫的变小。 “吱。” 一个脸色黝黑的女子打开了竹门,她回头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两个孩子,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奔跑中,她看到一群姐妹和自己一样,冒着大雨奔向各自负责的岗位。 在她身后,还有姐妹陆陆续续冒雨跑了出来。 等她跑到养猪场时,发现其中一个猪圈的屋顶漏雨了。 大水把猪圈的围栏冲了一个缺口,里面的猪仔全都跑了出去。 雨幕下,一个身子较小的女子,费力地顺着角落的柱子爬上了屋顶。 她想去修屋顶那个缺口。 “桃姐你小心点!” “需要我怎么帮你。” 黝黑女子在地上着急地大喊。 屋顶上,桃子已经爬到了缺口边。 她侧过头大声喊道“不用,小英,你赶紧去把猪仔找回来。” “我刚刚看到三号猪圈外面的草丛,有两头猪仔躲在里面。”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又有几个姑娘冒着大雨跑过来,她们的身子无一例外湿透。 养鸭场。 这里原本是个洼地,随着大雨的浇灌早就变成了一个小池塘。 部分地方的水已经把栅栏都淹没了,不少鸭子从那里跑了出去。 还剩百来只鸭子浮在水面上,此刻嘎嘎嘎地大叫。 几个负责看护鸭子的姑娘,赶紧打开栅栏把鸭子放了出来。 又顺着水流的方向去找鸭子。 这一幕幕,发生在马家庄的每一个角落。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韩雪莲一晚上没睡着,看到外面的天亮了些,再也忍不住了。 说完就要爬起身来。 “莲姐,你睡吧,我去替你看。” “外面雨下的这么大,你出去不安全。” 王剪把韩雪莲按回被窝,穿上蓑衣走了出去。 王剪先是去后屋,看了一下宝贝番薯。 地里虽然湿漉漉的,但是没有多少积水。 水都从一排排的沟壑里汇聚到排水沟,然后沿着排水沟流走。 看到番薯没有受到影响,王剪这才放心下来。 走出门口时,王剪看到马三爷和马长寿两人穿着蓑衣,正一个房子一个房子巡查。 军伯和薛啊三把一群没穿蓑衣的女子往家里赶,他们嘴里忍不住大骂。 “都回去,不要命了吗!” “这么大的雨,着凉了怎么办!” “庄稼地有我们这帮老家伙在看着,你们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 马三爷看到王剪出来了,连忙走上前来说道。 “剪儿,这么大雨出来做什么,有我们巡查你就放心吧。” 王剪把脸上的雨水抹掉,目光怔怔地看着走近的这群姑娘,仿佛没有听到马三爷的话。 王剪想到离村子最远的养殖场,忽然脸色一变发疯似地跑了过去。 走之前大声喊道“三爷,马上叫人煮姜汤,等各位姐姐换好衣服,让她们每人都喝一碗。” 马三爷看到王剪一个人跑出去,连忙叫马长寿去安排煮姜汤。 他则回去把许虎和马大勇叫上,让他们跟着王剪。 来到养猪场。 震撼的一幕展现在王剪的眼里。 只见一个娇小的女子,冒着大雨趴在猪圈顶端,笨拙地修补着。 下面一个女子在给她递东西。 另外几名女子则追赶着几只猪仔,企图把它们赶回猪圈。 她们身上的衣服沾满泥土,手肘上也擦破了皮,不知道追赶猪仔的时候摔了多少跤。 王剪走近一看,她们的嘴唇都冻的发青。 看到这一幕,王剪气的大骂起来。 “停下,全部人给我回去!” “你们还想不想活了,发烧了怎么办!” “桃姐赶紧从屋顶下来,我在下面接着你。” “大家都别愣着,马上回去换衣服喝姜汤,等雨停了再来弄!” 不管她们如何哀求,王剪的态度非常坚决,现在马上回去。 许虎和马大勇穿着蓑衣也赶了过来。 “虎哥,大勇,帮忙把猪仔抓回去。” 多了两个身手矫健的人,没几下几只猪仔就被他们抓到,放进猪圈里。 看到猪仔都抓回来了,这几个女子这才放心地冒雨跑回去。 接着,王剪又去了养鸡场和养鸭场。 同样把那里的姑娘大骂一顿,然后如法炮制赶回去。 “哎,这帮不省心的人啊!” 王剪东奔西跑,把所有的地方都巡查了一遍。 直到都没看到人,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食堂。 食堂里,数百名女子已经换好衣服,正捧着碗喝着姜汤。 她们看到一脸怒气的王剪走过来,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不敢与他的目光相视。 王剪冷着脸,看着这帮像做错事的姑娘,开口说道。 “你们不顾一切守护马家庄的财物,我很感动。” “但是不做任何的防护措施,冒着大雨的举动,非常的不明智。” “但凡有一人有个三长两短,我该如何向你们的男人交代?” “我该如何向你们的孩子交代?” 这是王剪第一次对村民发怒。 随着王剪的数落,宽敞的食堂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站在王剪身后的许虎和马大勇两人,相视一眼。 他俩还是第一次看到王剪发火。 王剪环顾四周,高声说道。 “以后大家都记住了,在马家庄你们的生命是排第一位的。” “只有性命在,我们才能享受马家庄带来的诸多好处。” “待会喝完姜汤,所有人都回去休息,如果身体有不舒服的情况,记得第一时间找我。” 王剪说完后,也喝了一碗姜汤,随后冷着脸回去了。 看到大家情绪有些低落,马三爷站出来打圆场。 “王总管也是关心你们,并不是真正生气。” “刚刚王总管也说了,在我们马家庄,人的性命排第一。” “待会回去,大家都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王剪的话,她们这帮已为人妻,已为人母的又岂能不知呢。 她们更多的是被主家关心,把她们当人的感动。 第129章 洪涝 回到家里。 韩雪莲和二蛋,幺蛋三人,正围在厨房的木桌上吃朝食。 “莲姐,我大哥回来了。” 幺蛋眼尖,看到王剪回来马上跟韩雪莲说。 韩雪莲转身一看,赶紧放下碗筷,起身迎了上去。 两人走进房间,韩雪莲的脸上带着几分着急。 “怎么样,养殖场和种植场没出问题吧?” 在韩雪莲的帮助下,王剪脱下蓑衣,接过干净的布擦着身上的雨水。 他看着韩雪莲着急的模样,无奈地说道“莲姐,牲畜和庄稼都没事。” “等雨停了,你可得好好做一下手下那帮人的思想工作。” “太不像话了!大雨天一个个没穿蓑衣,冒着雨跑去抢救那帮牲畜。” “特别是桃子姐,她可能耐了,爬上猪圈的屋顶修补漏水的地方。” “反正这帮人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王剪像一个多嘴老太婆,絮絮叨叨个不停。 韩雪莲也没打断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听着。 没想到手下的姐妹这么不听话,昨晚韩雪莲就和她们说过,明天要是下着雨就在家休息。 她会安排人去巡查。 不知道姐妹们淋了雨,会不会染上风寒? 韩雪莲的脑子乱糟糟的。 “莲姐别担心,她们都喝过姜茶,应该问题不大。” “染上风寒也没事,多请几个郎中过来,反正我们马家庄不差钱。” 王剪宽慰的话,让韩雪莲的心情好上不少。 她用纤白的手指上上下下摸着王剪的衣服,看到好多地方都湿了,于是柔声说道。 “换一身衣服吧,衣角和裤腿都湿了。” 说着把蓑衣挂到墙上,从竹架上拿下一套干爽的衣服递给王剪。 王剪接过衣服,也不避讳,当着韩雪莲的面换了起来。 “哎啊,你怎么...也不害躁。” 韩雪莲害羞地转过身去,跺着脚嘴里娇嗔道。 “嘿嘿,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见外。” 换好衣服,王剪挤眉弄眼笑着说道。 “贫嘴,赶紧去吃朝食吧,姐妹们做好送过来的,现在还热乎。” ... 县丞王任府邸。 一个下人敲响了王任的卧室门。 “老爷,方才马县令派人来通知,要老爷现在去一趟县衙。” 半晌,房间里才传出一声烦躁的声音。 “这泥腿子又发什么疯!” 大雨绵绵正好眠,王任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香了。 况且往年遇到暴雨天,都是在家休息不用去县衙当值。 “来人,更衣。” 王任在两个侍女的服侍下穿衣,他嘴里骂骂咧咧的没停过。 坐着四人大轿来到县衙时,马周和张恭以及一众县兵队长已经在里面了。 在众人的目视下,王任没有露出丝毫的不好意思,就这么昂首走到县丞的位置上坐下。 张恭一众同僚脸色不善地盯着他。 等了大半个时辰,换做是谁都得冒火。 马周的脸色也不好看,他忍住怒火,冷声说道。 “现在人到齐了,我们开始谈正事。” “暴雨下了一夜,且还在持续下,本官唯恐山洪暴发,乡里百姓房屋漏雨。” “我们作为龙门县的父母官,理应到乡里巡查,为百姓排忧解难。” 马周话音刚落,下面的人一下炸了。 他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听他们的话,大多是埋怨。 没有一个人愿意冒着暴雨天去当差的。 张恭和王任两人则闭目养神起来,没有发表个人的意见。 “安静!” 马周把醒木重重一拍,厉声喝道。 堂内交谈的人心里一颤,纷纷停了下来,畏首看着堂上黑着脸的马周。 “本官现在安排人分区域巡查,如果有谁做不到,可以上来辞官。” 马周说完后,目光静静地扫视全场。 看到大家都缩着头,没有一个人有动作。 于是高声说道“好,既然大家不辞官,那就要执行本官的命令。” “你们也别想着出工不出力,如果谁负责巡视的区域出问题了,没有及时汇报的。” “严惩!” 马周说完后,给每人都安排了巡查的区域,就连他也不例外。 众人看到马周给自己也安排了巡查的任务,不再有人提出质疑,只能苦着脸去执行。 王任没想到马周这么狠,离开县衙时,脸都是黑的。 汾河。 河水上涨了不少,浑浊的水还在继续地上涨着。 马周带着十来个县兵,沿着汾河一路巡查。 一行人在暴雨中若隐若现,显得非常渺小。 “大人,多亏了你推出以工代赈把河床挖深了,这才免于洪水泛滥。” 一个上了年纪的县兵朝马周拱手,满脸钦佩。 “不能掉以轻心,我们继续巡查。” “是,大人。” ... 这场暴雨持续下了三天。 直到第四天,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马家庄。 雨一停,就见一大群女子从竹房里冲出来,扛着工具迈着快步沿着四面八方奔走。 个把时辰后,一个个好消息传到韩雪莲耳中。 “养猪场200头猪都在。” “350只鸭子一只不少,原来的鸭场被水淹没了,临时建了一个新鸭场。” “鸡场没影响,还多了几只野鸡。” “种植场没有淹水,不过不少泥被冲进排水渠里,现在已经疏通。” “...” “他娘的,停了三天了,得损失多少银子啊!” 老铁头一脸肉痛。 在他心急地指挥下,20个铁匠铺重新升起炉火。 趁着自己还能干,他得多赚点钱,给许虎存下老婆本。 指望王剪那个铁公鸡,铁定是没戏。 陈工也搬回了造纸实验基地,开始了造纸技术改造的实验之旅。 一群人热火朝天地忙碌,马家庄有条不紊地恢复起来。 王剪和马三爷两人,把村子巡查了一遍。 “三爷,等天气好一些,要把村里的路修整一下” “一下雨都是坑坑洼洼,不好走。” “嗯,是要修整一下。” ... 龙门县因为提前挖了河床,疏通了沟渠,境内并没有发生洪涝。 虽然有不少的百姓茅屋坍塌和漏水,但在马周携带一众官兵的带头下,很快把百姓安置好。 和龙门县不同。 周边挨着汾河的万泉县和稷山县等县城,此刻洪浪滔天,河水冲破河堤淹没了不少村庄。 百姓无家可归,拖家带口被迫往山上的高地躲。 暴雨天,县衙一直处于紧闭状态。 当地的父母官躲在府邸里喝着美酒看着美人跳舞。 夜夜笙歌,乐此不疲。 对外面肆虐的洪涝,他们毫不知情。 有百姓上门求救,也被守在门口的仆人撵走。 第130章 为官之道 稷山县。 魏平陷入丧弟之痛中,整日借酒消愁。 “叩叩叩。” 门外,一个管家打扮的男子犹疑再三,还是下决心敲响房门。 “老爷,鞠县尉有事禀告。” 房间里静悄悄地,十来个呼吸之后,一道嘶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让他进来。” “是,老爷。” 管家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到大堂。 大堂内,鞠豹背着手静静地看着堂前挂的字画,也不着急。 管家走到鞠豹身前,恭敬地说道“鞠县尉,老爷有请。” “嗯。” 鞠豹善意地朝管家点了点头,随后跟着他走进内堂。 “老爷,鞠县尉到了。” “进来吧。” 管家说完后,朝着鞠豹使了一个眼神,随后悄无声息退下去。 鞠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酒瓶子散落一地,魏平醉眼松腥地举起酒壶倒酒。 看到鞠豹进来,魏平头也没有抬,而是把倒满的酒杯一饮而尽。 “大人好酒量。” 鞠豹拍手夸赞道。 “说吧,什么事。” 魏平放下酒杯,除了声音嘶哑,语气非常平静。 鞠豹朝着魏平一拱手,弯腰禀告道。 “大人,下面的兄弟汇报,有不少被洪水淹没房子的百姓,这些天纷纷外走。” “据小的估计,他们可能会去州府。” 魏平一下子醒酒了,他站起身来,神色慌张地说道。 “鞠豹,你马上派人守住官道,一定不能让这帮贱民去州府。” “是大人。” 鞠豹拱手走后,魏平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醉酒误事啊! 他连忙叫下人更衣,慌慌张张地坐着轿子赶去县衙。 ... 处置好灾民,马周抽空去了一趟马家庄。 毕竟马家庄接纳了数千流民,而且住的都是简易的竹房。 虽然有王剪这个大能人在,他心里多少有些牵挂。 在王剪的陪同下,两人边聊天连散步,游走于田地与房舍之间。 房屋做了一番严密的修缮,看起来虽然比较简陋,可屋里面一点雨都没有。 庄稼地里。 一群女子挑着肥料,嘴里哼着歌谣,快乐地浇灌着地里长势良好的庄稼。 孩子们也重新回到课堂上,跟着老先生摇头念诗,清脆的孩童声充满着温暖与希望。 马周看着眼前一幅欣欣向荣的景象,看着一张张朝气磅礴充满希望的笑脸,心里大为满足。 “这才是富足的村庄啊!” 马周嘴里不停地感慨。 这几天他见到了太多贫瘠的村庄,那里的村民脸色凄苦麻木,没有一点的活力。 “相信龙门县在马兄的带领下,百姓也能过上富足的生活。” 王剪笑着说道。 对于王剪恭维的话,马周自然不会当真。 他作为一县的父母官,最是清楚龙门县当前的困难。 就当下而言,如何带县里的百姓脱贫致富,他没有一点头绪。 前方。 一个县兵骑马赶来,来到两人身前二十步。 县兵跳下马,快步跑到马周身前。 只见他躬身抱拳说道。 “马县令,州府派人前来监察受灾情况,需要你现在回县衙。” “嗯,马上回去。” 马周朝着他点头说道。 说完后,马周带着几分留恋,拍了拍王剪的肩膀。 “王兄,为兄就先回县衙。” “实在是不舍得离开马家庄啊!” 王剪笑着摆手“马兄,公务要紧,有空随时可以过来。” 两人互相抱拳,随即马周急匆匆地骑马回去。 龙门县县衙。 王任和张恭一左一右,陪着一个身穿深绿色官袍的中年男子。 此刻堂内欢声笑语,一片和谐之色。 马周踏进县衙,连忙拱手赔礼道。 “大人久等了,我是龙门县县令马周。” 这个身穿浅绿色官袍男子,可是一个六品大员,官职比马周还要高。 张恭连忙介绍起来“马大人,这位是州府来的监察使杨大人。” 马周感激地看了一眼张恭,接着又朝中年男子拱手“见过杨大人。” “嗯。” 中年男子摆了摆手,脸色平静地说道。 “我们闲话少说,现在就去走一遭吧,下午我还要去稷山县。” 看他的态度,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马周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龙门县的灾情处置非常得当,根本不怕查。 于是在马周等一众龙门县官员的陪同下,顺着一个方向查看了好几个地方。 杨监察使毫不吝啬地夸赞龙门县治理有方,表示回去后,一定要向刺史大人好好地美言几句。 可惜他的言外之意,马周仿佛听不出来一样。 马周笑着回答“都是刺史大人教导的好。” 听完马周的话,杨监察使意味深长地看了马周一眼,并没有多说。 中午。 马周按标准,招待了他一番。 桌子虽然没有牛羊肉,但也煮了一只鸡,以及地方特色菜。 监察使杨大人的脸色,也由一开始的笑眯眯,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桌上的饭菜他也没有动几口,很快提出了告辞。 离开龙门县时,空手离去的杨大人,脸色冷的可怕。 就连招呼也没和马周等人打。 “嗤,真是个愣头青。” 王任盯着马周的背影,摇着头嗤笑着走了。 人家杨大人过来,哪里是真的监察,都那样暗示了,这个愣头青还是不懂。 不过王任也没想着点醒马周,他巴不得马周被打小报告。 反正出了事,也是马周这个顶头上司去顶锅。 “马大人,我也回去了。” 张恭也和静静站立的马周告辞。 对于马周没有贿赂上司的行为,他是比较赞赏的。 这才是一个父母官该有的样子,和上一任县令李敢倒是有些像。 不过马周比李敢多了一些魄力,治理手段也更加丰富。 这也是他主动给马周介绍杨监察使的原因。 张恭走后,几个县兵队长也找理由和马周告辞离开。 县衙门口,仅剩马周一人安静地站立。 “哎!” 良久,马周叹了一口气,揉着眉心一脸无奈地回去。 杨监察使来到稷山县的待遇,与龙门县完全不同。 在县令魏平的热情招待下。 不仅好酒好菜招待,还叫了两个美女贴身伺候。 这些美女真是撩人,身子贴在他身上,声音娇滴滴的。 酒桌上。 魏平一句又一句恭维的话,让杨监察使乐的哈哈大笑个不停。 微醺之后。 杨监察使搂着两个美女,度过了一个美妙销魂的夜晚。 第二天一大早。 他收到了魏平敬上的一大包沉甸甸的银子。 估摸着不下一百贯。 魏平把吃拿卡要,舔陪请送的为官之道玩的出神入化。 喜开笑颜的杨监察使,连连拍着魏平的肩膀大赞。 “魏县令真是个好官啊!” 他压根没有巡查稷山县,带着银子美滋滋地离开了。 第131章 谎报灾情 巡视各地的监察使回到刺史府,把“所见所闻”写成文汇报给刺史高士廉。 懂事送了银子的,把他们一顿夸。 什么廉洁奉公、高风亮节、身体力行,好的赞美词一股脑地写了上去。 对于没有送银子的,譬如马周之流,用词那可是一点也不客气。 治理无方都是轻的。 故意掩瞒真相,试图贿赂巡察史等词也写了不少。 他们把信递交到刺史府后,心里满是得意。 不懂事的县令,这回有苦果吃了。 如果刺史还是薛世良,他们这么做说不定真能糊弄住。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高士廉这个皇亲国戚。 在高士廉的桌子上,左右放着两种汇报信。 一种是官方派出去的监察使写的,另一种是高士廉派亲信秘密探查的。 显然,高士廉对绛州的官员还抱有戒备心。 高士廉拿起一封汇报信。 这是杨监察使写的,针对龙门县和稷山县的情况。 随着目光下移,高士廉的眉头也逐渐皱了起来。 看杨监察使如何吹嘘稷山县县令魏平的。 “稷山县在县令魏平的治理下,平日里深挖河床,清理沟渠,这才在暴雨肆虐之下,让数万百姓免于洪灾。” “魏县令更是身体力行,他抱着染上风寒的躯体,携百余官兵冒着狂风骤雨,与时间拼抢,为百姓修缮房屋并开仓施粥。” “路过的百姓无不称赞,魏县令高风亮节,心系百姓,是难得一见的父母官。” 后面洋洋洒洒赞美的词语很长,高士廉已经没有读下去的耐心。 翻到另外一侧,只有少数篇幅写龙门县。 高士廉扫了一眼,气地重重地把信拍在桌子上。 “颠倒黑白,欺上媚下,胆大包天!” 高士廉站起身来脸色憋的通红,嘴里气的大骂起来。 根据他掌握的真实情况,绛州境内虽然下了几天的大雨,影响程度各不相同。 特别是以龙门县,闻喜县等为首的县城,基本没有受洪灾的影响。 反观稷山县,万全县,太平县等,洪水淹没不少村庄,百姓流离失所。 而受洪灾影响最大的县,在这帮监察使的笔墨下,那是海清河晏歌舞升平。 百姓安居乐业,日子过的快乐而富足。 “看来绛州官场,又要肃清一番了。” 高士廉平息一下怒火,坐回案几前,执笔开始写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一篇长长的奏折已经把纸填满。 把奏折密封装好,又打上官印,高士廉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来人。” 话音刚落,一个中年男子敲门快步走了进来。 “把这封奏折送到长安。” “是,老爷。” 中年男子双手接过奏折,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长安,甘露殿。 这两天各地的奏折蜂拥而至,把李世民的桌子推的满满一层。 李世民整整看了两天,才堪堪把奏折看完。 英武的脸上,此刻露出一股疲态,黑眼圈也熬了出来。 “二郎,吃点糕点,忙了这么久该歇息了。” 长孙无垢从大门外走了进来,一脸的关切。 看到李世民疲惫的模样,长孙无垢既欣慰又心疼。 在她身后,两个端着茶点的官女,小心翼翼地把碗碟放在桌子上。 随后两个宫女行礼离开,走之前还把大门关上。 “观音婢,我实在是睡不着,还是审阅奏折比较心安。” 李世民从精致的碟子里拿起一个糕点,把它放到长孙无垢的嘴里。 随后他才慢慢地吃起来。 “二郎,我看你是心乱。” 最懂李世民的,还是长孙无垢。 “哎,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确实是心乱了。” “好不容易等来甘霖,最后却变成洪涝。” “观音婢,你说这是不是上天要惩罚朕,毕竟...” “二郎。” 长孙无垢提高了音量。 等李世民停下来,她走过去摸着李世民的脸,一脸崇拜之意看着丈夫。 “二郎,古往今来有哪个君王像你这般体恤臣民?” “干旱洪涝与否,都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把损失降低到最小。” 刚下雨的头一天,李世民和百官还高兴不已。 干旱了这么久终于下雨了,也不怕耽误百姓下一季的庄稼种植。 没想到这场雨一下就停不下来,现在各地都开始闹洪涝。 看了各地写上来的奏折,李世民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特别是绛州刺史高士廉写的奏折。 单单一个绛州,下面的县就出现谎报灾情的情况。 其他地方呢? 恐怕也是胡乱瞒报! “观音婢,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李世民握着长孙无垢的柔荑,深情地看着她。 “早点回来歇息,我等你。” 长孙无垢依偎在李世民的怀里,红着脸说出了这番话。 随后掩着脸,迈着莲步走了。 李世民一脸微笑地看着长孙无垢害羞的背影,随后回过神来,一脸凝重地坐回龙椅上。 这次的暴雨不会像奏折写的,没有对百姓造成影响,说不定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王德。” “奴婢在。” “传房爱卿和杜爱卿上殿。” “是陛下。” 王德躬身走出大殿,对着守在门口的一个侍卫低语几下。 侍卫很快跑了出去。 半刻钟。 房玄龄和杜如晦坐着轿子来到甘露殿。 “陛下。” 房玄龄和杜如晦朝李世民行了一个君臣礼。 “两位爱卿来的正好,这封奏折你们一起看看吧,高爱卿写的。” 李世民把高士廉写的奏折递了过去。 房玄龄和杜如晦认真地看完后,两人相视一眼。 房玄龄站出来拱手说道。 “陛下,工部尚书段纶,民部尚书戴胄此刻在河东道,可以让他们派人去核查。” “他们手中有人有粮,处理起来也不是难事。” “待他们处置好洪涝,再回长安。” 李世民的诏令,让段纶和戴胄五日内回到长安。 现在看来,他们两人还要在外待一段时间了。 一旁,杜如晦也拱手站了出来。 “陛下,这些谎报灾情,欺上瞒下的贪官污吏该如何处置?” “此前已经大刀阔斧动了一批人,如果此时再闹出大动静,恐怕那帮人该坐不住了。” 杜如晦似是在疑问,实则已经说出了他的想法。 李世民看着沉思的房玄龄,脸色带着几分期待说道。 “房爱卿,你在河东道待了一段时间,说说你的想法。” 房玄龄正着脸色说道。 “陛下,我和杜兄的想法一致。” “不过,大动干戈不可为,杀鸡儆猴还是要的。” 李世民闭目思考起来,随后他睁开双眼,语气坚定地说道。 “那便找几个典型,杀鸡儆猴!” 第132章 冤枉啊 绛州刺史府。 高士廉收到了长安送来的圣旨。 “好,陛下圣裁!” 高士廉看完圣旨,看到陛下的处置意见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神色激动地连声称赞。 “通知州府各级官员,现在到刺史府。”高士廉对守在一旁的管家说道。 “是。” 管家躬身行礼,低着头快速走了出去。 很快绛州的各级官员来到刺史府,一大群人把宽敞的大厅都站满了。 绛州司马李敢等人,站在人群的最前面。 高士廉坐在首座上,环顾了堂前的百官,淡然问道。 “人都到齐了吧?” “刺史大人,都到齐了。” 一个文书打扮的男子站了出来,恭敬地回话。 “嗯。” 高士廉点了点头。 他锐利的眼神从下面的官员脸上扫过,视线扫到杨监察使时,停留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 杨监察使被盯着浑身不自在。 他的心底一颤,手心冒出了冷汗。 “我这里有长安送来的一份圣旨,李司马你给大家念念。” “是,大人。” 绛州司马李敢,双手恭敬地从高士廉手中接过圣旨,随后打开朗声念了起来。 随着李敢往下念,堂前的官员脸色纷纷大变。 原来他们谎报洪灾的事情,长安那边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是一封问责的圣旨! “完了!” 杨监察使脸色吓的惨白,手脚发软险些摔了下去。 早知道就不贪心了,这下该怎么办? 他着急的满头大汗,脑子飞快地转动,想着自救的办法。 很快,杨监察使便听到一个让他惊悚的声音。 “来人,把监察使杨洪拿下。” “蹬蹬瞪。” 大门外两个甲士冲了进来,直接把杨洪扣住。 “高刺史,冤枉啊,我什么都没做!” 监察使杨洪身子使劲地挣扎,嘴里大声哭喊求饶. “哼,冤枉!李司马把杨洪的罪证念一下!” 高士廉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随即把一个列满罪证的纸递给李敢。 听完李敢把罪证念完后,堂内官员纷纷恶视杨洪。 “稷山县,十来个村庄被洪水淹没,百姓冒着大雨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可监察使杨洪在收受大量的银子后,把稷山县写成没有受灾,在县令的治理下百姓百居乐业。 当然杨洪不仅贪墨这一点,高士廉还查出了他不少违法乱纪的事。 高士廉毫不怜悯苦苦求饶的杨洪,冷着脸挥着袖子说道。 “拖出去压监,择日问斩!” 杨洪被拖出去时大喊“高士廉,我是弘农杨氏的人,你不能杀我!” 高士廉脸色不为所动。 “来人,去一趟稷山县,把县令魏平拿下押回州府。” 解决了杨洪,高士廉又派人去稷山县把魏平拿下。 尸位素餐的人,留着便是祸害。 一县不可无主官,高士廉从州府里派人临时去接管稷山县。 ... 龙门县。 王剪带着许虎在马周的府邸喝茶。 房间里还有李富贵,朱有才等商盟的成员。 马家庄开在县城的酒肆已经翻新完成,开业的时间也定好了,就在明日。 王剪前来县城,就是邀请马周和商盟的人在开业当天出席。 并且马周作为重要嘉宾,还要带头剪彩。 “王副会长,我们明日一定带厚礼到场。” “马家庄来县城开酒肆好啊,以后便多了一个吃饭谈事的地方了。” “听会长大人说,马家庄的厨艺天下一绝,我可馋了好久。” 李富贵等人纷纷恭贺王剪,并扬言要带厚礼到场。 他们这些人并不经营酒肆,因此马家庄来县里开酒肆,不会和他们的生意造成冲突。 相反,酒肆所需的粮食酒水都需从他们手中购买,这在无形中增加了他们的收入。 “那明日我可就恭候各位的莅临了。” 王剪脸带微笑,朝他们拱手。 说完事情,这些商贾纷纷告辞离去。 书房里,仅剩下王剪,马周和许虎三人。 许虎埋头吃着糕点,对王剪他们谈事一点不感兴趣。 “马兄,可是遇上了难事?” 王剪看着马周愁眉不展,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得好奇问道。 在他的印象中,马周不管遇到多大的事,都是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 鲜有这般情绪低落。 从一开始谈事,马周强颜欢笑王剪就看出来了,马周遇到难事。 只是刚才人多,他也没问。 “哎,王兄,为兄心里有些烦闷。” 马周点了点头,叹着气说道。 “马兄,烦心事是否方便说说?小弟说不定能你给参谋参谋。” “事情是这样的...” 马周把接待杨监察使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后,王剪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是马周没有贿赂监察使,担心他回去使绊子。 让龙门县数百官兵冒着暴雨去巡视的努力,付之东流。 马周自己倒无所谓,只是愧对这些官兵。 可一直坚守正直的内心,让他又做不出贿赂的事情出来。 说好听就是马周不愿同流合污,铁骨铮铮正气凛然。 说不好听的,就是马周不懂为官之道的人情世故。 王剪拍着马周的肩膀说道。 “马兄,君子坦荡荡,问心无愧即可。” “我相信高刺史不会被小人蒙蔽,陛下也不是昏庸之人。” 马周苦笑道“哎,但愿吧。” 龙门县缺银子吗? 并不缺。 龙门县自从抄了鱼龙帮,县衙里有大把的银子。 马周不愿意白白地把这些银子交给监察使,他更愿意拿着这些银子去做以工代赈。 把银子交给百姓,这个灾年他们才好度过。 “叩叩叩。” “老爷,好消息,好消息啊!” 门外,马周的老管家轻轻地扣着门,语气带着几分惊喜说道。 “进来吧。” 听到马周的话,老管家轻轻地推开门,脸上的皱纹都笑的张了开来。 他知道王剪和老爷的关系,也不避讳直接把消息说了出来。 “老爷,高刺史把谎报灾情的监察史扣押了,据说这位监察史便是杨大人。” “而且稷山县的县令,也因失职而锒铛入狱,被押去刺史府问审。” 这不仅对马周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对王剪来说同样是一个好消息。 薛仁贵他们因为陈工的家事,得罪了稷山县的县令。 这下好了,魏平被抓捕,潜在的危机也解除了。 真是个意外之喜! 得知杨监察史谎报灾情被抓,马周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 “陛下圣明,高刺史高见!” 马周面朝长安方向,毕恭毕敬,拱手施礼。 第133章 酒肆开业 离开县令府。 王剪带着许虎来到马家庄的酒肆。 明天就开业了,负责酒肆的人都在紧张地做着准备工作。 赌场的牌匾摘下,换成了“马家庄酒肆”的新牌匾。 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大门的两侧,也挂起两个大红灯笼。 四周的门窗绑上了彩色的丝带,看起来非常喜庆。 酒肆里,一群女子正在忙碌。 地面打扫的干干净净,滴尘不染,桌椅板凳也摆放的整整齐齐。 每一张桌子中央,都立着一个餐牌。 四周的墙上,裱着王剪抄袭的几首诗。 把酒肆点缀的文雅别致,直接提升了一个格调。 靠近厨房的一侧,搭起了一个一米高的小舞台。 舞台背后的墙面上,用笔墨画了一个抽象的歌唱女子素描图。 不用说,这是王剪的手笔。 “王总管,虎子。” 里面的女子看到王剪和许虎走进来,纷纷打了个招呼。 “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就等明天的开业。” 这群质朴女子,脸上带着几分紧张说道。 前几天她们抽中了签,得到了来酒肆工作的机会。 可临近开业,她们心里都忐忑不安起来。 生怕做的不好,让酒肆赚不到钱,愧对王总管对她们的信任。 “王朗,你来啦!” 燕子的声音从厨房传了出来,很快她壮硕的体型出现在王剪的身前。 王剪的脚步悄无声息地后退半步,语气带着几分不自然说道。 “燕子,以后你就是酒肆的主厨,好好干。” “把马家庄酒肆的名声,彻底打响出去。” 没错,燕子也抽中签,成为酒肆的主厨之一。 而且她的厨艺天赋与体型成正比,是马家庄厨艺最好的一拨人。 “王朗,我会好好做的。” 燕子的大饼脸上露出几分羞怯,双手抓着衣角有些不知所措。 王剪被燕子灼热的目光,盯的有些浑身不自在。 于是目光一转,把跟在身后一直不开口说话的许虎推上前。 “虎哥,你陪燕子说说话,我去厨房看看。” 说完王剪一溜烟跑进厨房,心底的那股压迫感这才慢慢消散。 “额...” 许虎愣住了,呆呆地俯视着眼前的燕子,摸着头不知该说什么话。 燕子的目光一直随着王剪走进厨房,这才转过来,盯着身前的许虎。 她虽然体魄高大,可许虎毕竟接近两米,还是比她高了将近一个头,而且胳膊也比她大了几圈。 在许虎面前,燕子的体型也显得娇小起来。 两个大块头就这样呆呆地对视,谁也没有说话。 王剪走进厨房,有六个女子正在杀猪宰羊,洗菜备用。 “王总管。” 厨房里的女子看到王剪,纷纷站起来打招呼。 “你们忙,不用管我。” 王剪转了一圈,便走了出去。 这些女子虽然体型娇小,做起事来倒是干净利落雷厉风行。 大家分工明确,配合起来有条不紊。 “虎哥走了,明天再过来。” 走到大堂。 王剪看到许虎和燕子二人异样的气氛,差点乐的笑出来。 “走走走。” 许虎连忙说道,语气听出来有那么几分迫不及待。 回到马家庄的第一件事,王剪把稷山县县令魏平被抓捕的消息告知陈工。 陈工听闻后,长呼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压在他肩膀上的枷锁彻底没了。 接下来,王剪开始为明天酒肆开业造势,做起了准备。 王剪找了六名护卫队员和十名机灵的小媳妇,并对他们安排道。 “你们现在去县里,分头在酒肆、茶馆、坊市等地散布消息。” “就说马家庄酒肆明日开业,开业大酬宾全场五折优惠。” “马家庄酒肆将推出十大上古失传名菜,份量有限,先到先得。” “另外要重点说明天酒肆开业,马县令将到场参加剪彩。” 酒深也怕巷子深。 既然明天马周亲自来捧场,王剪索性提前造势,一下把马家庄酒肆的名声打出去。 现在物资相对匮乏,王剪对酒肆的定位就是高端。 简而言之,菜那叫一个贵。 马家庄酒肆的客户人群,瞄准的县里那帮世家商贾。 这帮人的嘴都吃刁钻了,不搞点噱头出来,吸引不到他们。 “好的,王总管,我们现在就去。” 十六人带着任务,纷纷告辞离去。 ... 翌日。 马家庄酒肆今天开业,五折大酬宾的消息引爆了整个县城。 大清早的龙门县彻底热闹起来。 而且他们还听说,马县令要去给马家庄酒肆做什么剪彩。 对于剪彩他们觉得非常新奇。 于是数不清的百姓陆陆续续赶了过来,把马家庄酒肆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 其中不乏身穿锦衣玉袍的世家商贾。 “怎么还没开始?” “快了吧,马县令已经在里面了。” “刚刚管事的出来了,马上就开业,你们可别走开白白错过这件大事。” 围观的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酒肆里面。 王剪陪着马周喝茶,同桌的还有商盟的人。 今日除了王剪和许虎,马家庄的其他人都没有过来。 “诸位,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 “马兄,请。” 眼看时辰差不多,王剪笑着对马周等人说道。 “马会长,王副会长先请。” 这帮商盟的成员纷纷起身礼让,让马周和王剪走在最前头。 随着酒肆的大门缓缓打开,门外的百姓瞬间激动起来。 “出来了,出来了。” 在两个充当礼仪的女子指引下,大家很快站好位。 同时几个女子也把彩色丝绸和托盘拿了上来。 “龙门县的街坊百姓们,我是马家庄王剪,旁边这边就是马县令。” “马家庄酒肆今日开业,全场五折优惠大酬宾,前十名还有免费的糕点赠送。” “今日我们马家庄将推出十大上古失传的名菜,份量有限,大家可得把握先机。” 王剪看到人群里有不少有钱人,又特意强调了一下。 “哗啦。” 果然人群里瞬间骚动起来,他们的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来。 “十大上古失传名菜!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我布差钱一定要试一试这失传的上古名菜!” 围观的人心思各异,脖子伸的老长。 众人的表情全部表露在王剪的眼里,他们的胃口被彻底的吊了起来。 于是王剪高声说道。 “现在,有请马县令为马家庄酒肆剪彩!” 王剪已经提前和马周排练过,知道该怎么剪彩。 剪刀划过,丝绸被剪成数段飘落在地上。 “好!” 随着剪彩完成,围观的百姓纷纷鼓掌喝彩起来。 虽然剪彩只是剪一个绸带,可给人的感觉仪式感特别强。 “现在我宣布,马家庄酒肆正式开业!” 王剪重重地敲响一个锣鼓,大声宣布起来。 第134章 爆火 随着王剪宣布酒肆开业。 人群里一群锦衣的人早已迫不及待,他们在下人的开路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而大部分围观的百姓,还站在原地,满眼羡慕地看着走进酒肆的人。 他们兜里就那么几个子,还得留着买粮食呢。 进去一顿吃完了,家里老小都得饿肚子。 很快第一批人把桌子都占满,外面还有十来波人在排队。 酒肆的工作人员贴心地搬出椅子,让这些老爷公子坐着,不至于傻傻地站着等。 “好诗!好文雅!” 率先占到位的人,目光先是被墙上挂着的诗吸引住。 也不管懂不懂诗,其他人都说好他们也都跟着说好。 赏完诗,他们的目光才放在桌子的餐牌上。 餐牌是喜庆的红纸,上面只有寥寥的十道菜,而且还敞亮地标注了价格。 传奇羊肉煲200文,,28道工序,50味配料,焖出绝世味蕾; 红烧大排骨160文,24道工序,45味配料,贵人独享; 美人红烧蹄子140文,16道工序,42味配料,美容养颜; 药膳蒸鸡100文,13道工序,38道配料,流连忘返; 香断肠回锅肉60文,10道工序,22道配料,荡气回肠; ... 爆炒时蔬18文,5道工序,8道配料,回味无穷。 即便是一道青菜,价格也是不菲。 食客们看着餐牌的介绍,被上面的文字唬住了。 “不愧是十大上古失传名菜,单是名字和工序,便让人不明觉厉!” 不过也有人被上面的夸张价格,惊掉下巴的。 他们已经够黑心了,没想到马家庄酒肆还要黑心。 “这,这上面的价格确定没写错?” “就算是失传名菜,也不应该这么贵啊!” “疯了吧!” 这些身穿锦袍,年纪各异的食客,表面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内心早已破口大骂起来。 只是谁也没有率先离开位置。 他们在等耐不住的人带头离开,他们也好顺理成章走开。 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要是因为价格舍不得吃,以后还不得天天被人在背后笑话。 这些人就这样假装看餐牌,十来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了,也没人率先点餐。 王剪对此毫不意外,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早安排厨房,把餐牌上的十道菜都做了出来。 并且他和马周等人坐的桌子,离厨房最远,从厨房端菜过来,需要穿过整个大堂。 在这帮食客有些坐不住时,四个上菜的姑娘端着一盆盆冒着热气的菜,款款走了过来。 两侧食客的眼神,一直跟着几位姑娘的身影移动。 他们的视线全都放在姑娘手里的美食上。 闻着扑鼻而来的香味,这些食客鼻子抽了抽,忍不住食指大动。 “太香了!” “贵有贵的道理,试一试,不好吃下回不来了!” “反正今日五折,算下来也没多少。” 这些食客纷纷说动自己,随后对守在一侧的小二招手点起菜来。 “给我来一道传奇羊肉煲,一道香断肠回锅肉,一道爆炒时蔬。” “我要一道美人红烧蹄子,一道药膳蒸鸡,一道混沌炒杂,再来一道爆炒时蔬。” “一道红烧大排骨,一道红烧羊蹄,一道爆炒时蔬。” “...” 负责下单点菜的姑娘脸色一喜,她们在纸上记了下单的座号,又写了几个不同数字的符号。 快速有序地进出厨房,安排炒菜。 王剪知道这些姑娘不识字,便把十道菜按顺序编了个序号,下单时只需要登记桌子的台号和菜式编号即可。 下单速度更快,还不怕上错菜。 而且在王剪的培训下,姑娘们上菜很有计划。 不会让一桌客人吃完了,另一桌的客人还一个菜都还没上。 出来吃饭都是讲面子的。 如果有一个客人点菜很久还没上菜,而同时间来的人都快吃完了,那这个客人指不定以后都不会再来。 这也是王剪多次强调的,上菜的人一定要牢牢记住这一点。 看着桌上的美食,这些食客哪里还管其他的,都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 “天呐,太香了!” “不愧值200文的羊肉煲,味道真的绝了,就是分量少了点...” 尝到菜的食客,纷纷大赞起来。 眼看大家的菜都上的差不多了,王剪朝许虎示意了一下,很快许虎起身走进厨房。 “马兄,各位兄弟,请吧。” 王剪伸手示意商盟的人动筷。 马周早已尝过王剪的手艺了,再次尝到美味,表情也不至于很惊讶。 李富贵和朱有才等人都是第一次吃,他们和其他食客一样,只吃第一口眼睛都快瞪下来了。 “王副会长,我决定了,以后天天来你这里吃饭,你得给我留桌。” 李富贵嘴里塞的满满的,含糊不清地对王剪说道。 “同求,李胖子我们一起。” 朱有才也是大口大口吃着肉,举手说道。 同桌的其他人,也都纷纷表示,要常在马家庄酒肆吃饭。 “当然没问题,你们都是我王剪的兄弟,稍后让人给你们送个会员卡,以后来这里吃饭通通打九折!” 这是王剪吸引这帮有钱人来吃饭的第二个杀手锏。 办会员卡! 这会员卡可不仅仅是享受优惠那么简单,还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那太好了。” 李富贵等人纷纷大喜。 许虎回到王剪身旁,朝着王剪点了点头,表示安排妥当。 随后便坐下来,埋头吃起来。 不多时,一个身穿蓝色袍衫的女子,缓缓登上了舞台。 而下面的众食客还在忙着吃美食,丝毫没有留意到她的身影。 女子和王剪对视了一眼,在王剪的眼神鼓励下,缓缓开口唱起来。 “桃叶儿尖上尖,柳叶儿就遮满了天。” 悠扬婉转的歌声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舞台上。 台上的女子样貌虽不美艳,可此刻的她却是那般的高洁优雅。 不管男女食客,一时间竟忘了吃饭。 一曲终,女子缓缓弯腰致谢。 “好!” “唱的太好了,赏,当赏!” 下面爆发的赞美声,以男子的声音最为高昂激动。 酒肆外。 围观的百姓还未散去,他们趴到窗前也全程把曲子听了一遍。 只是隔着窗户,听起来不那么的清晰。 饶是这样,也足以让他们惊艳。 他们非常羡慕此刻在酒肆里面吃饭的人,能品尝失传美食,听闻从未听过的优美曲调。 马家庄酒肆毫不意外地爆火了。 一整天的时间,酒肆里面都是人满为患,一位难求。 原本定于酉时初歇业,没想到来吃饭的人太多,一直忙到酉时末。 单单一天时间,王剪就送出了50多张会员卡。 基本上来吃饭的人,都在王剪的诱导下办了卡。 第135章 累并快乐着 “哎,累死了。” 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姑娘们急忙关上酒肆的大门谢客. 这些身子单薄的大小姑娘,累的一动也不想动。 就连身强力壮的燕子都吃不消,这会趴在桌子上无力地捶着胳膊。 酒肆生意的火爆程度,实在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 负责唱歌的晴姐稍微好点,只是嗓子有些嘶哑,倒是不怎么累。 她站在一个娇小的姐妹身后,给她捏着肩膀。 今天一天,王剪都在酒肆陪着她们,甚至许虎也被派去帮忙干活。 王剪看到大家累的不行,便走进厨房想着给大家炒几个菜。 万万没想到,厨房里竟然连一点食材都没有了,货架上空寥寥的一片菜叶也看不到。 王剪只能作罢,拖着重重的步伐走出厨房,对像柱子一样拄着的许虎说道。 “虎哥,帮我把银子倒到桌子上。” “好。” 许虎的状态还不错,他费力地拎出两大袋银子,并一股脑地倒在几张桌子上。 王剪趴在桌前,开始清点起来。 这些姑娘看到满桌子的银子,也顾不得周身疼痛,纷纷围了过来。 清点完银子后,王剪笑着对身前一双双好奇的眼睛说道。 “你们猜今天赚了多少钱?” “多少?” 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她们的手紧紧地抓了起来,眼里充满期待。 “20贯!” 王剪轻声把这个重磅消息说了出来。 马家庄酒肆的菜式定的价格高,平均每一桌去到400文,打折后平均一桌也有200文。 而今天一共接待了整整一百桌! 整个龙门县有头有脸的人都收到消息,来到马家庄酒肆吃饭。 “天呐,这么多!” “发了...” 几个俏皮的姑娘趴到钱推上,一脸陶醉地嗅着银子的味道。 一天的疲惫在这一刻散尽。 王剪笑着鼓励她们“好好干,除了固定的工钱,月底我还给你们发奖励。” “嗯嗯,王总管我们一定好好干。” 她们一下被打了鸡血,整个人激动的跳了起来。 把银子登记在账后,王剪对许虎说道。 “虎哥,把银子装起来,我们准备回马家庄。” “各位姐姐走吧,现在很晚了,明天还要继续干活呢。” 吹灭蜡烛,保管钥匙的燕子把酒肆大门紧紧地关闭起来。 街道外。 天已经黑了,夜幕把大地笼罩起来,隐约中借着月光能看到街道两旁建筑的轮廓。 大街上没有行人,显得空旷寂寥。 “哎,没想到忙到这么晚,我还想着给家里的孩子买点糖葫芦回去。” 晴姐探头左右打量着大街,眼里带着几分遗憾说道。 其他姐妹也有此意,都左顾右盼地张望,企图寻找卖糖葫芦小摊贩的身影。 在王剪和许虎的护送下,一行人坐着三驾马车,冒着夜色往城门走去。 现在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城门早已关闭。 守城门的县兵看到三驾马车驶来,纷纷站到路中间,刚想上前吆喝阻拦。 当他们看到第一架马车上,坐的是王剪时。 连忙让出了一条道,没有盘问便开门放行。 马家庄杀神的名头,已经深入到每一个县兵的脑海中了,惹谁都不要惹马家庄的人。 鱼龙帮就是前车之鉴。 况且他们的头头马县令,和这个王剪又搞商盟,又为他们的酒肆开业站台剪彩。 可见马家庄这个王当家,与马县令的关系有多好。 回去的路上。 王剪想到,这帮姐姐每天都要忙碌到很晚,然后还要回到马家庄。 如果在县城购置一些房产,她们就可以住在县里,每天不用来回奔波。 想到这里,王剪转过头去,对马车内的几个姑娘询问道。 “各位姐姐,你们是想在县城住,还是每天来回马家庄?” “如果你们在县城住,我可以购置些房子作为宿舍。” 没想到这些女子都表示要回马家庄。 “王总管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孩子在村子里住,每天见不到怪想的。” “而且县城离村子也不远,现在有马车很方便。” 听到她们的话,王剪也只能随她们的意思。 临近马家庄。 王剪远远地看到,韩雪莲拉着幺蛋的手朝着这边眺望。 一旁还站着马三爷和福伯。 心里瞬间感觉一股暖流传来。 被人等待的感觉,真好。 “大哥,是大哥他们回来了。” 幺蛋眼尖,看到大哥驾着马车朝他们招手,于是激动地跳了起来。 看到王剪他们平安回来,韩雪莲的脸上也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怎么这么晚回来?” “吃过晚饭了吗?” 马车停下来后,韩雪莲被幺蛋拖着小跑到王剪的身前。 她看着王剪一脸的疲惫,有些心疼地问道。 “莲姐,今日生意太火爆了,想歇业那些食客都不给。” “我们都还没吃饭呢,现在饿的脚软。” 听到大家都没吃饭,跟过来的马三爷和福伯两人马上转身离去,去食堂给王剪他们煮些吃食。 后面的马车,一众姐妹也相互搀扶着下来。 韩雪莲到嘴的情话瞬间咽了回去,她看着一众姐妹无精打采的样子,改口问道。 “大家都辛苦了,今日收获怎么样?” 说到收获,这帮蔫蔫的姑娘像一下注入一管鸡血,神情亢奋起来。 “韩主管,我们今日赚了20贯!” “而且明日没有五折优惠,恐怕赚的会更多。” 这些女子像孩子炫耀一般,兴奋地和韩雪莲分享。 “哇,赚了这么多,你们真棒!” 韩雪莲表情夸张地说道,一点也没扫她们的兴。 “嘻嘻。” 被夸赞的女子,不管年纪大小,都乐的笑得合不拢嘴。 晴姐等有孩子的人,先是回家看了一眼孩子,看到他们都熟睡了,忍不住在孩子红润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随后小心翼翼地关紧门,快步朝着食堂走去。 吃完饭,王剪做了新的安排。 明天开始他不跟着去酒肆,所以派了两个护卫队员随行。 一方面充当护卫,另一方面也可帮忙干些活分担她们的压力。 韩雪莲把银子登记好,皱着黛眉对王剪说“小坏蛋,这个钱库又快满了,你得叫人建新的钱库。” “行,我明天就安排。” 王剪搂着韩雪莲的柳腰,笑眯眯地说道。 这几天,整个龙门县都在讨论马家庄酒肆。 最夸张的是有客来茶馆,上面的热点榜单前五条,全部换成与马家庄相关的。 榜单第一条:十大失传名菜究竟是什么? 榜单第二条:马县令出席马家庄酒肆开业剪彩! 榜单第三条:马家庄酒肆惊现新曲! 榜单第四条:马家庄酒肆的几首诗竟出自他的手! 榜单第五条:究竟什么身份才能办理马家庄酒肆会员卡! “...” 茶馆里,一群穿着麻衣的茶客围在榜单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直到身穿丝绸袍衫的说书先生走下来,这才各自回到椅子上坐好 说书先生不急不慢地爬上高台,他自信地环顾了茶馆四周。 随后重重地一拍惊木,语气不徐不疾地说道。 “各位看官,我们今日便唠一唠这新开的马家庄酒肆。” 第136章 集会圣地 “各位看官,想必你们听说了马家庄酒肆的十大上古名菜。” 说书先生伸手抚须,脸上露出几分淡然。 “听过。” “那香味,从酒肆的大门经过都闻到了。” “单是站在门口闻着味,吃米糠也能吃两大碗。” 座下的食客,纷纷发表自己的所见所闻。 说着说着口水都从嘴角流出来了,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没有人故作姿态,现场氛围非常接地气。 等人群的议论声低了下来,说书先生微微仰首,语气平淡说道。 “昨日老朽有幸进马家庄酒肆,尝了三道菜!” 说书先生高举三根手指。 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回味,喉咙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霍,没想到先生竟然能进马家庄酒肆吃饭!” “了不起,先生快说说味道如何?” 一众茶客脸上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纷纷让他给大家分享。 众人巨大的反应,完全满足了说书先生的虚荣心。 昨日花费200文巨资吃一顿饭,他和妻子心疼老半天,回去后被唠叨了一整晚。 听到众人的吹捧,这一刻又觉得这200文花的值。 他抹了抹嘴角,一副回味无穷的表情,开始绘声绘色讲了起来。 “那味道不像凡间菜,已经不能用普通的赞美来形容。” “老朽的评价是,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 来马家庄酒肆吃饭的,一共有三种人。 一种是独爱美食的商贾,另一种是既爱美食又喜欢墙上诗词的书生文人,最后一种便是官绅。 在酒肆干活的姑娘,最喜欢的便是商贾。 出手大方,要求低好伺候,吃完就走。 而且他们在听歌曲时,还会出手赏赐不少银子。 最不讨喜的,便是一群书生打扮的文人。 一来就是一大群人,而且一大桌人就点两三个菜和一坛酒。 吃完后也不马上走,喜欢三三两两聚在墙边的诗词下,举着酒杯摇头晃脑吟诗并且评头论足。 这还不算什么。 更过分的是,这帮抠抠搜搜的读书人眼睛抬得高高的,一副瞧不起商贾的样子。 好像这等文雅的地方让商贾进来,玷污了这个地方。 同样的,李富贵等商贾也是瞧不起这帮酸儒。 一大群人吃三两个菜,还喜欢大声嚷嚷,相互间各种商业吹捧。 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他们都是一群什么货色。 临近傍晚。 李富贵和朱有才照例去马家庄酒肆吃饭。 进到酒肆里,那帮烦人的穷酸儒果然又在。 只不过今天多了两个生面孔。 他们还是聚在靠近墙角的那张桌子。 不过今日他们有些大方,竟然点了四个菜一坛酒。 酒肆里已经差不多坐满人,仅剩两张空桌子。 李富贵和朱有才走到其中一张空桌子坐下,很快一个姑娘笑脸盈盈地走了过来。 “李老板,朱老板,今日吃些什么菜?” “老配方。” 李富贵朝着姑娘和善一笑,熟络地说道。 “好的,稍坐一会。” 酒肆姑娘给两人倒上茶水,又朝角落瞥了一眼,跺着脚往厨房走去。 身后,那帮酸儒又开始嚎起来了。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好诗,好诗啊!真想结识一番马家庄酒肆的掌柜。” 一个头戴青纶,手执纸扇的青年书生,对着墙上的诗大声赞美起来。 “陈伦兄,这首《元夕》更妙,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写的太美了。” 一个身穿洗的有些发白长袍的书生,摇头闭眼念了起来,满脸的兴奋。 “首首皆是精品!” 陈伦合上纸扇,指着墙上的诗,又看向舞台上唱歌的女子,发出极高的评价。 “此处可赏好诗,可听美曲,还能品尝美食,实在是集会的极好地方。” “待我回到州府也和那帮同窗说一下,往后我们定期在此集会。” 青年书生明显有些名声,他说完后周边的书生都齐声应好。 “陈伦兄这个提议甚好!” “陈伦兄是绛州书院的翘楚,更是楚老先生的得意门生,以后我们的集会定会成为一桩美谈。” “可惜就是多了些三教九流的人,拉低了这里的文雅档次。” “...” “嗤。” 对于这帮书生的话,朱有才不屑地轻笑起来。 如果不是这帮酸儒还算懂事,每次来再多人也只是占用一桌。 不然马家庄酒肆可就得把他们都列入黑名单。 花再多钱,也不给他们进来吃饭。 ... 有人欢喜有人愁。 马家庄酒肆的爆火,让龙门县的其他酒肆一下没了生意。 各酒肆的掌柜,看着稀稀落落的食客,每天都是愁眉苦脸的。 哪怕龙门县曾经最繁华的酒肆也不例外,里面门可罗雀。 掌柜莫当归坐不住了,他重重地拍打了一下打着瞌睡的店小二,脸上浮出几分怒气。 “狗子,再打瞌睡,这个月的工钱就别想要了。” “你看着店,好好在门口吆客,我出去一下。” 莫当归背着双手,黑着脸急匆匆地离开酒肆。 “呸,恶心玩意。” 等莫当归走远后,店小二揉着刺痛的脑袋,朝着他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 脸上露出一抹怨恨。 生意好的时候,他们这些下人忙成狗,也没见莫胖子给他们加点人工。 现在酒肆生意不好,反而天天责备他们。 掌柜莫当归来到马家庄酒肆时,正值饭点的时候。 大堂里面已经坐满客人,门口还排着长长的队伍。 “这帮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人,怕不是得了失心疯,竟然乐意在大门外排队等候?” 等候的这群人,以往都是去他的酒肆吃饭。 而且他们只去雅间,从不去嘈杂的大堂。 他恨不得把这些人供起来招呼,哪里会让他们在门外等候。 莫当归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一个满是笑脸的年轻女子,搬着一张椅子走了出来。 女子径直地走到莫当归的身前,客气地说道“客人稍坐片刻,很快就有空席位。” 莫当归冷着脸,就这样直直地坐了下去,没有回女子的话。 这个在酒肆工作的姑娘,明显第一次碰到态度这么不友好的客人。 她稍微顿了一下,很快调整好心态。 前面排队的人也看到莫当归,一个大腹便便,嘴角有一颗黑痣的中年男子笑着问道。 “莫掌柜,你也过来吃饭?” 莫当归的脸上浮出一丝不自然,他轻声说道“这店最近炒的火热,我倒想看看它有何玄妙。” “可别因为厨艺不精,吃坏了邻里乡亲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