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夫君求着我和离》 第一章 今天是永定侯世子顾庭泽大喜的日子,他的脸上却是没有半分喜色。 送走一众来打秋风的人后,顾庭泽迈着虚浮的步伐向新房走去。每走一步,心中的怒火燃烧的就越大。 刚刚下人禀报,他青梅竹马的表妹被人推下水,府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救了回来。而这一切都是拜他新娶的这位夫人所赐。 该死的贱妇,刚过门就如此害表妹,今晚一定让她生不如死。 顾庭泽想着已经到了新房门前,他一脚将门踢开,大手一挥命守在房中的丫鬟婆子退下,丫鬟婆子相互看了一眼,只当是世子着急入洞房着急赶她们走,年纪大些的嬷嬷正要开口劝世子需走完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才能洞房。 就听到顾庭泽强忍着怒火喊她们“滚”。 众人再也不敢劝,低着头退了出去。 木兰木槿是夏晚的陪嫁丫鬟,她们担忧的看向红盖头下的小姐,见小姐隔着盖头对她们点点头,这才随着人群退了出去。 房中只剩下一对新人,顾庭泽再也没有顾忌,粗鲁的将夏晚头上的盖头拽了下来。 夏晚明艳的脸映入眼帘,顾庭泽却是毫无半点怜香惜玉,直接用手掐上夏晚的脖子,将夏晚提在空中面目狰狞道:“我已经如愿娶你进门,为何还不肯放过舞儿,你可知舞儿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如果今日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整个夏家陪葬。” 若是寻常女子,新婚夜被夫君如此对待,早就吓得七魂去了三魄,可是眼前的夏晚早已不是那个爱慕永定侯府世子的女子。她非但没有害怕,还觉得眼前的情景异常讽刺。 夏晚抬眸看向顾庭泽,神情复杂,曾经的记忆也蜂拥而至。 上一世也是在她新婚之夜,洛舞儿自己跳进湖中栽赃说是木兰将她推进湖中,而她的夫君竟然信了这处处都是破绽的栽赃,在新婚之夜对她拳脚相向,甚至还押着她跪在洛舞儿面前磕头赔罪…而她对这一切竟然甘之如饴。 “哈哈哈…咳咳…”现在想来,一向以精明自居的她简直就是这天底下最蠢的蠢蛋。 顾庭泽被夏晚的笑声惊到,如同破抹布一般将人扔了出去,恶毒道:“你个贱人,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胸腔得了空气,剧烈的咳嗽起来,夏晚不想在仇人面前示弱,拼命压下咳嗽声,皮笑肉不笑道:“自然是想如何惩治恶人。” 顾庭泽以为夏晚又想害洛舞儿,挥着拳头就要砸向夏晚。 “啪~”一声刺耳的响声在新房响起。 夏晚抢先一步一巴掌打在了顾庭泽的脸上,无视他震惊的神色,冷言道:“你个蠢货,木兰从始至终都在我身旁,怎么可能去干那缺德事,今日这一巴掌希望能把世子打醒,做个有脑子的人。” 顾庭泽过了好久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往日对她低眉顺眼,处处讨好的商贾之女竟然敢打他,一种从未有过的愤怒感瞬间爆发,此时他杀了夏晚的心都有了。 不过仅存的理智让他回过神来,此时还不是杀了这个贱妇的时候。 他舔了舔嘴角恢努恢复往日的清冷模样:“不管是不是你的人推得,这件事始终要给舞儿一个说法,既然你已经嫁进侯府,就应该为侯府分忧,就把带来的嫁妆交给舞儿打理吧。” 果然还是这般迫不及待想要抢走她的嫁妆,上一世她为了息事宁人将嫁妆拱手让人,没想到这么做非但没有让顾庭泽心存感激,反而让他更加肆无忌惮的对付自己,这一世她定不会重蹈覆辙。 夏晚想着,忍住想要手撕顾庭泽的冲动,咬牙道:“世子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个新妇的嫁妆,传出去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还是世子娶我本就是为了嫁妆?” 被夏晚戳中心思,顾庭泽脸色肉眼可见的拉了下来,不过他终究没有发作,只是沉声道:“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我还不是为了你着想,想让你嫁给我过的轻松些,好早日诞下咱们的孩子。” 提到孩子,夏晚心里一阵抽痛,上一世她确实怀上了孩子,可是六个月的时候却是平白无故滑了胎,明明前一天她的孩子还在踢她的肚子,她能感受到他的健康,第二天就喝了洛舞儿送来的甜汤孩子就没了,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过孩子。 夫人“好心”的将顾庭泽故去妾室的孩子过继到她名下,那段日子她确实过得很“充实”,每日既要教导照顾那孩子,又要操持侯府的烂摊子事物,加上之前没了孩子伤心过度伤了身体,不过二十五岁便熬坏了身体。 后来洛舞儿帮她照顾继子,她心中感激,想要把手中隐藏资产交给洛舞儿管理,日后在交给继子,却在无意间知道她的继子竟然是洛舞儿和顾庭泽的私生子,而她的身体根本就不是伤心过度导致,而是被他们二人下了一种慢性毒,只待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死了,洛舞儿就接替她所有的东西。 一个是她信任如姐妹的洛舞儿,一个是同床共枕的丈夫,夏晚悲痛欲绝,冲进房中找他们对质,本以为他们会有愧疚,她再次低估了人心,顾庭泽一脚踩在她的脸上笑着告诉她,她之前没了的孩子就是他亲手下的落胎药,而且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那一夜他根本就没有碰他,那孩子本就是野种,死了也不可惜。 夏晚当场晕死过去,到死也想不明白为何会有如此狠心的人。 前尘往事汹涌而来,夏晚恨不得生吞活剥了眼前的男人,她强咽下心口的恨意,看向顾庭泽道:“禽兽哪配有孩子,断子绝孙才是道理。” 一口血哽在顾庭泽喉咙里,让他百般难受。 顾庭泽有些想不明白今日这个女人为何这般油盐不进,大婚前几次见面她可是对他言听计从的。难道是她听到了什么风声?不应该啊,这几日他的人一直跟在这个女人左右,没见她见过什么人。 这厢顾庭泽苦思冥想怎么也想不通时,那厢兰亭苑的丫鬟梅兰已经到了新房门口,梅兰睨了一眼出声阻止她的木兰,娇声对着房里喊道: “世子快去看看吧,表小姐又心口疼了,李妈妈说只有世子的阳刚之气才能缓解表小姐的痛苦。” 又是这样的借口,上一世洛舞儿都是用这样的说辞把顾庭泽从她房中叫走,而她竟然蠢到一次也没怀疑过,想到这里,夏晚再次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傻子,彻头彻尾的大傻子,什么天下第一富商,什么拥有七窍玲珑心,这些往日里的称号仿佛也变得讽刺起来。 夏晚忍不住的自嘲起来,只不过她嘴角上扬的幅度彻底惹怒了顾庭泽。 顾庭泽本以为夏晚听到他要走,会后悔刚才的所做所为,却没想到她竟然还笑得出来,一时心中前所未有的郁闷,就好像自己玩在股掌的玩意儿忽然有一天脱离了掌控,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征服欲在心头燃起。 他故意不理梅兰,想要夏晚求他别去,毕竟新婚夜被丢下独守空房的新娘可不会有什么好结局。可是等来等去始终不见她开口,顾庭泽心中火气更甚,瞪了一眼夏晚,甩身离去。 第二章 顾庭泽走后,夏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眼前熟悉的一桌一椅,夏晚这才接受自己重生的事实。既然老天爷可怜她,让她重生,那她就要好好图谋,方不辜负这一世韶华。 夏晚快速的将永定侯府的事捋了一遍。 永定侯府侯爷顾守成一把年纪不务正业,吃喝嫖赌样样是把好手,不过几十年便把老侯爷留下的万贯家财败光,以至于到了顾庭泽这一代连侯府基本的体面都维持不住。 仅是维持不住体面倒也罢了,顾守成近来不知在外面干了什么,前些日子有人竟然拿着十万两的欠条上门要债,还放下狠话若是欠债不还就把侯府告上顺天府。 永定侯近些年的所作所为本就惹得上面不满,若是再惹上这样的事整个侯府也就真的完了。陆氏这才将主意打到了富可敌国的夏家,让唯一的儿子娶了夏晚。 开始顾庭泽是不同意的,毕竟他和表妹洛舞儿早已私定终身,陆氏自然也是心疼养在跟前的外甥女,可侯府若是在没有钱进账,她那个混账夫君怕是要找在婆家本就不受待见女儿要钱了,陆氏这才狠下心来,让儿子娶了夏晚。并许诺儿子会让洛舞儿先做平妻,待夏晚死后洛舞儿就是正经的侯夫人,顾庭泽这才同意了陆氏的提议。 迎娶夏晚进门的那一天,顾庭泽将夏晚的嫁妆都要了过来,又借着夏家的财富结交了商城达官显贵,这才有了机会翻身。 夏晚在侯府整整七年,不仅将夏家的家底掏空,更是把自己送上了绝路,她可真是如八字先生说的那般,是哥哥的克星。 想起往事,夏晚心中百转千回,她强压下心中的感慨,将守在外面的木兰唤了进来。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现在还不是懊恼过去的时候。 木兰在外面早已心急如焚,听到小姐的声音,顾不上什么规矩,直接打帘走了进来。 入目的果然是小姐泪眼婆娑的样子,她们小姐自幼就是出了名的美人儿,又善谋略,做起生意来更是不让须眉,永定侯府这个什么狗屁世子凭什么在新婚夜把小姐一人丢在新房。 木兰越想越生气,若非怕小姐难堪,她真想把那个狗屁世子绑回来,在抽几鞭子。 木兰虽然这样想着,可是在夏晚面前却是不敢表现出分毫,毕竟她们家小姐样样都好,唯独碰上永定侯世子的事就昏了头。 木兰强自咽下心中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安慰夏晚道:“小姐~世子只不过是去看看表小姐,一会一定还会回来的。” 若是上一世,夏晚一定信了这丫头的话,可是今生她对那个渣男已经再无半分念想,倒是眼前鲜活的人儿,让夏晚有些失神。 上一世木兰这傻丫头为了维护自己,落得被陆氏活活打死的下场,如今能再见到她,夏晚的心中百感交集疚,暗暗发誓这一世一定要护好她的木兰。 如是想着,夏晚不争气的红了眼睛,木兰跟在夏晚身边多年,何时见过如此模样的夏晚,只当夏晚是因为顾庭泽的离开而难过的狠了,心中对顾庭泽的不待见再也控制不住,转身就要去就要去找顾庭泽算账。 木槿抱着阿福从门口走了进来,看到气鼓鼓的木兰,问明白这丫头要去干什么,佯怒在她头上点了点,把人拉了回来。小姐现在心里比谁都难过,她们作为小姐贴身照顾的人可不能这个时候给小姐惹麻烦。 木兰自然不依,挣脱木槿就要往外去,木槿没办法,一把将阿福放进木兰怀里,让她抱给小姐。 木兰看着怀里的小家伙,总算是平静下来。抱着阿福向里屋而去。 阿福是夏晚养了好几年的狗狗,一天没见着夏晚,这会正想的很,不待木兰来到夏晚身边,蹭的一下从木兰手上跳下,跑到夏晚身边摇头甩尾,好像是在抗议夏晚一天没理它。 夏晚一整晚不好的情绪在见到阿福后瞬间不见了,阿福,她的阿福又回来了。 陪着阿福玩了一会,夏晚让木兰把阿福抱下去,让木槿留下给她卸妆。 木槿知道小姐这是有事吩咐,把其他伺候的人都打发的远远的,新房附近只剩下主仆二人。 其他事夏晚倒不着急,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对顾庭泽再也没有半分情意,不会轻易在被他算计,眼下唯有一事让她耿耿于怀,那晚与她行夫妻之事的若非顾庭泽,到底是何人。 木槿听到夏晚让她去打听世子胸前是否有一道从胸口到腹部的伤疤时有些意外,知道世子胸前有没有伤疤倒是容易,随便找个伺候世子的人就能打听到。若是世子不是小姐要找的人,找到这个胸前有伤疤的人,怕是需要费些手段了。 夏晚又吩咐木槿一些事就让她下去了,这一日折腾的实在太累了,两个丫头想必也不比她轻松多少,她们主仆三人都要好好休息休息,明日以最好的状态去见见那些个魑魅魍魉。 这厢夏晚刚躺下,那厢夫人身边的心腹罗妈妈就回来禀报,大致将洛舞儿将世子叫走的事说了一遍,陆氏听后顿时心花怒放,就连方才被侯爷抢走的那几件压箱底的首饰也不觉得心疼了。 陆氏扶了扶满头珠钗笑道:“走的好啊,真是娘的好大儿,泽儿这一走府里上下就知道这位新娶的夫人不受宠,那些个捧高踩低的奴才们还不得变着法欺负她,到时候她就得依附着我,她的钱不就是我说的算了吗,罗妈妈你瞧好吧,明日一早那个贱妇就得来找我。” 罗妈妈也觉得自家夫人说的在理,也跟着乐开了花,夫人有钱了,她的好日子不也就来了吗。 这一夜主仆两人都没睡好,都想让天快些亮,好去薅新妇的羊毛。 在众人心思各异下,天缓缓亮了起来。 陆氏一早顶着黑眼圈让人给她梳洗打扮,新妇第一次来请安该给的下马威还是要给的。 而夏晚一夜好眠睡了个自然醒,昨日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一大早起来就已经饥肠辘辘,命人煮了碗阳春面,吃过早饭夏晚这才慢悠悠的向与寿堂走去。 上一世她一早起来就去伺候婆婆起床,结果被立了半天规矩险些晕倒,她那婆婆才让她回去,这一世她不要这些个狗屁规矩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夏晚居住的胜寒苑本就离老夫人的与寿堂近,不过一刻钟就到了,守在门口的婆子见到夏晚非但没有行礼,反倒对着她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善道:“少夫人好大的排场,新婚第一日就让一家子长辈干等着。” 夏晚知道这是陆氏的心腹罗妈妈,上一世没少帮着陆氏给自己立规矩。 不过今时的夏晚早已不是上一世的那个一心希望能被侯府接纳的夏晚,她看了一眼罗妈妈,语气淡淡道:“这侯府的下人果然同别去不一样,这一大早的就有下人在这说教起少夫人了,看在这位妈妈这么尽忠职守的份上,我不赏你你些什么倒有些说不过去了,不如就赏你。。。一巴掌吧。” 罗妈妈刚听到夏晚说赏的时候心里别提多得意了,夫人说的太对了,这个女人果然上赶着巴结夫人,可是还没等她得意完,就听到夏晚说赏她一巴掌。 放肆,她可是夫人的陪嫁婆子,就连世子见了她都得敬她三分,她一个新嫁进来的新妇竟然敢第一天就惩罚自己,罗妈妈很自信的以为这个女人知道她的身份后不敢打她,高昂着脑袋道:“少夫人,我可是夫人的陪嫁婆子,你敢打。。。” 话还没说完,木槿已经利索的打了下去,罗妈妈当场愣在原地,一旁的丫鬟婆子见这位新主子不是善茬不敢私自做主,悄悄的进去禀报。 罗妈妈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女人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自己,见自己丢了老脸,索性一秃噜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新妇第一天就打婆母身边的人,她这打的可不只是一个下人而是婆母的脸面,如此蠢货,一会准被夫人拿捏。 罗妈妈这样想着,哭的也就更大声了,前去禀报的人还没到,陆氏就听到了动静,待前来禀报的人说罗妈妈被少夫人打了,陆氏心头的火气再也压不住,当即命人把夏晚带进来。 第三章 夏晚如何不知陆氏的心思,不等人请去便让人拖着罗妈妈跪在与寿堂门外哽咽道:“祖母,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陆氏见此情形不悦的皱眉,对夏晚的不满又增加三分,不过碍于老夫人的面子她只得忍下。 老夫人常氏平日里虽然常在庄子上静养,但也是个分得清是非的,更何况这个孙媳妇她还是找人打听过的并非胡搅蛮缠之人,一大早怕是被婆母为难了,这才不顾礼仪,哭喊着过来。 陆氏这个蠢货,事到如今还没明白这个儿媳妇对顾家而言意味着什么,她竟然敢让一个婆子去为难新妇,简直愚蠢至极。 老夫人看了眼陆氏,眼里的不满尽显,随即让关妈妈去请夏晚进来。 夏晚本也没诚心跪着,见老夫人身边的关妈妈亲自来请她进去,也不拿乔,乖顺的跟着走了进来。 这边夏晚刚被领进来,正要向老夫人行礼,那边罗妈妈就哆哆嗦嗦被人扶了进来,边走边哭,边哭边喊,完全不把夏晚放在眼里:“夫人,少夫人反了天了,老奴没脸活了,你要为老奴做主啊。 “你要让夫人为你做什么主?”老夫人不待陆氏开口率先问道。 罗妈妈见老夫人竟然亲自过问了,这下夏晚那个贱人定没好果子吃了,当即哭哭唧唧将夏晚一见面就打了她一巴掌的事说了,说罢还故作担忧道:“少夫人如此对待奴婢也罢,怕就怕她根本就不把整个侯府放在眼里。” 说到这里,罗妈妈假装擦了擦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老夫人点了点头,又看向夏晚:“孩子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上一世夏晚虽然和这位老夫人接触的不多,却也听说过她的名声,是位是非分明的老人,这也是她今日敢如此行事的底气。 夏晚上前一步委屈道:“祖母,夫人她···她让刁奴欺负我。” 老夫人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如此直白率性,晦暗的眸子亮了几分。 倒是陆氏听到夏晚如此说,当即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指着夏晚骂道:“你个曲解是非的小蹄子,我何时让人欺负你了?” 老夫人不悦的看了眼陆氏,陆氏这才发觉自己表现的是有些欺负人,干咳一声坐了下来。 老夫人示意夏晚继续说,夏晚假装害怕的看了一眼陆氏,随即攥紧拳头像是下了很大决心道:“夫人的人昨夜明知道世子在新婚夜被人叫走,非但没有第一时间把世子叫回来,反而一大早就派个婆子在请安的路上给我立规矩,祖母,晚晚委屈些没有什么,只怕是经此一事整个侯府再也没有我的立身之地,晚晚不求祖母为了晚晚伤了府上的和气惩罚世子和夫人,但求祖母说服世子写一封放妻书,自此晚晚再也不踏进这伤心地。” 老夫人自然知道夏晚的打算,只是不知道这孩子的心究竟有多大,试探性道:“好孩子,大喜的日子可不许说不吉利的话,祖母怎么做你才能解气。” 夏晚听了老夫人的话,假装不可置信道:“祖母当真为我做主,这罗妈妈可厉害了呢,她可是夫人的陪嫁婆子。” 老夫人听了夏晚的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丫头是个心思单纯的,慈祥道:“祖母不怕她,只要晚丫头能解气,祖母什么都依你。” 一旁的陆氏脸都气绿了,她这一大早哪是给新妇立规矩,分明是儿媳妇联合婆母一起收拾她,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果然就听夏晚道:“世子不疼惜我,婆母不待见我,这些晚晚都认了,可是这侯府上下若是谁都能踩我一脚,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求祖母让母亲把掌家之权交给我吧,这样晚晚就算在自家人面前受了委屈,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也不敢任意欺负我。” 陆氏再也坐不住了,一拍桌子再次站了起来,刚要开口大骂夏晚痴人说梦,不自量力,她的婆婆就算在不待见她,也不可能拿整个侯府开玩笑,就听老夫人爽快道:“好孩子,我答应你。” 陆氏一个没站稳,险些栽了过去栽了过去,好在罗妈妈眼疾手快垫在了陆氏身下。 陆氏欣慰的看向罗妈妈,还得是陪嫁的人在生死关头才能不顾自己安危护着自己。 夏晚看着这出主仆情深的戏码,再次开口道:“祖母,这罗妈妈虽然叼了些,丑了些,老了些,可是她看起来好忠心呀,晚晚也好像要一个这样的刁奴。” 罗妈妈瞬间感觉要死了,哭丧着脸看向陆氏,陆氏也舍不得罗妈妈,可是她想到如果舍了罗妈妈,是不是就不用交出掌家权了。 陆氏讨好的站起身走向老夫人身后,边给她揉肩边道:“母亲,儿媳就泽儿一个孩子,他的新妇儿媳自然也是宝贝的紧,晚晚若是想要罗妈妈,儿媳就算用着在顺手也会给这孩子,可是您忘了咱们家向来人丁单薄,若把管家的重任交给晚晚,您何时才能抱上重孙。” 老夫人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不知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陆氏还想再说什么,就见顾庭泽,洛舞儿一前一后前来请安,两人好像商量好了一般都是穿着月白色的衣服,甚至连衣服上的花纹也是一样的。 昨夜夏晚惹得顾庭泽心中不快,今日他明知道要和她一起来敬茶还故意拖延时间和表妹一起前来,甚至还让人给他拿了件表妹最喜欢的白色衣服,他到要看看那个贱妇到底还能不能做到向昨日那般淡定。 而走在顾庭泽一旁的洛舞儿还沉浸在表哥被他完全占有的嘚瑟中,甚至她连看都不愿看夏晚一眼,上不得台面的下贱胚子,就算是抢了世子夫人的位置又如何,还不是连自己的男人都留不住,新婚夜这个男人还不是在她床上和她翻云覆雨。 第四章 夏晚看了眼两个白晃晃和周围一片红色格格不入的两人,先是迷茫而后恍然大悟道:“舞儿妹妹,你和世子一起穿着白衣进门莫不是亲家家里死了人?” 在场的人谁也没想到夏晚会如此说,虽然她们也认同新夫人的说法,毕竟大喜的日子若非有伤心事,谁会穿的这么素。 陆氏也觉得儿子今天有些莽撞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了,夏晚说的亲家不就是自己的母家吗? 当即就垮下脸来,眼神大有要吃了夏晚的意思。 洛舞儿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虽说外家不怎么疼她,但她自幼没了母亲,跟着一个丧良心的父亲过日子,日子无比凄惨,后来认了姨母日子才算是好起来,而姨母之所以认她也是看在了外家的脸面,现如今可以说她和外家是连在一起的。 见姨母面色不虞,要发作又不敢发作的样子,洛舞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迈着轻柔的步子,对着夏晚盈盈一拜,抬眸时泪水已经氤氲了那双我见犹怜的双眸:“嫂嫂,都是舞儿这副身子拖累的你不能和表哥洞房花烛,你要是怨就怨舞儿,舞儿任由你打骂绝不还手,求求嫂嫂不要诅咒舞儿的亲人,舞儿自幼就没了母亲,外家对我恩重如山,嫂嫂这么说简直就是···。” 好一颗七窍玲珑心,洛舞儿这般说辞既让大家觉得夏晚刁钻刻薄,又向陆氏表明了忠心。 本来大家还觉得两人一起出现,冷落新夫人不合适,现在都同情的看向洛舞儿,表小姐犯病时情况有多凶险他们是见过的,别说是最疼爱表小姐的世子,就是他们见了都担心。 一个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一个是风花雪月之事,孰重孰轻自然不言而喻。他们这个新夫人看着明眸皓齿,人畜无害原来心思如此狭隘歹毒,一大早就诅咒人家亲人,商贾之女果然上不得台面,一旁的下人躲在一旁议论着。 夏晚无视众人的议论,只是无声的打量这洛舞儿,这个她曾经真心疼爱过的表妹,这个从一开始就算计她的表妹,若非亲眼见识过她有怎样毒辣的心思,她还是不相信,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子会如此恶毒。 洛舞儿被夏晚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尽管她知道自己心中所想极为隐秘,这个只见过几面的表嫂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但她还是有一种被人窥破心思的不适感。 她强自镇定片刻,又楚楚可怜道:“我知道舞儿三言两语也不能让嫂嫂解气,求嫂嫂打我一顿吧,只要能让你解气,就算打死舞儿,舞儿也绝无怨言。” 顾庭泽最是见不得洛舞儿被人欺负了还如此低声下气求人原谅的模样,霸气的将洛舞儿护在身后,火冒三丈的指着夏晚大骂道:“你个贱人,舞儿都如此说了,你竟然还欺负她,我真是瞎了眼了,竟然娶了你个毒妇进门。” 夏晚不得不佩服洛舞儿蛊惑男人的本领,明明她什么都没说,错就都是她的了。 夏晚看了看洛舞儿,意有所指道:“是瞎了眼了,竟把毒虫当宝贝护着。” 洛舞儿一听夏晚竟把她比作恶心的虫子,咬碎银牙忍下这口恶气,表现出一副隐忍模样趴在一旁顾庭泽肩上抽泣起来。她每抽泣一下,顾庭泽只觉心就被人用刀狠狠刺了一下。这种心如刀割的感觉让他有些失控,若非怕吓着表妹,他真想亲手掐死这个女人。 顾庭泽深吸一口气,强忍下心头怒火,让洛舞儿的贴身丫鬟梅兰将洛舞儿带走。 梅兰也跟在洛舞儿身边几年了,对洛舞儿的脾气也有几分了解,见顾庭泽虽然脸色不渝,却是没有替表小姐出气,怕洛舞儿回去后找她的不痛快,壮着胆子同身旁人“小声”嘀咕道:“少夫人果然如传说中那般厉害,刚进门就把世子拿捏的死死的,只是可怜了我家表小姐,自幼就孤苦无依,本以为有了侯府做依仗会好些,没想到现在被人欺负的更惨了,被人指着脑门骂了也不知道骂回去,反而咬碎牙往肚子里咽。” 站在梅兰身边的人正是陆氏身边的人,素来与洛舞儿交好,刚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早已替洛舞儿抱不平,见梅兰这么大声议论少夫人,也不见她出来惩处梅兰,以为她是个好拿捏的,也跟着“小声”议论起来。 有人开头,众人也就没了顾忌,一时之间整个与寿堂闹哄哄的,全是议论夏晚的声音。 夏晚见能出面骂她的人差不多都出面骂了,心道是时候收网了。 一张小脸肉眼可见的变得可怜起来。 她抽泣着来到一直躲在后面看戏的老夫人面前娇声道:“祖母这下看到了吧,明明是世子在大婚第二日就和表姑娘一起穿着白衣过来让人误会,这会反倒全成了晚晚的不是了,我承认我这个人确实嘴快,一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在场的人看到世子新婚第二日如此打扮难道就没有和我想的一样的吗?” 众人:··· 夏晚继续道:“嫁进侯府前,晚晚也找人打听了,咱们侯府缺钱,我夏晚别的不敢说,就是钱多,本来以为我掌家了既能让婆母放松些,又能把我的钱贴补下侯府,世子出去也不至于过于寒酸。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侯府根本就不需要我的钱,算了,祖母,让世子与我和离吧。” 老夫人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夏晚,暗暗叹了口气,看来是个人傻钱多的好孩子,看看都给孩子欺负成什么样子了,看向陆氏的目光更是不喜。 她自己没娶到好儿媳,导致儿子新婚不久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曾经胸怀天下的少年郎变成如今人人喊打的烂人。虽然她不知道儿子经历了什么,但是多半和这个儿媳妇脱不了关系。 如今孙子娶妻,她不再重视什么门第,只有一点姑娘要有真能耐。 而夏晚自幼没了父母,与兄长相依为命,兄妹二人更是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了商国首屈一指的富人,据说这万贯家财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这个孙媳的功劳。 她这才暗中操作让陆氏那个蠢妇上门求娶,没想到这个蠢货就是如此对待她费尽心机才娶进门的孙媳。 老夫人对陆氏算是彻底死了心,只希望孙子是个掂的清的。 果然顾庭泽听到夏晚如此说脸上的神情好看几分,不过让他向夏晚低头是不可能的,只听他干咳一声道:“既然你如此钟情于我,本世子就绕了你这回,若有下次绝不轻饶。” 夏晚本就演戏演的恶心,听顾庭泽如此说再也忍不住,当场干呕道:“谁钟情你,臭不要脸,家里都穷到买不起镜子了吗?” 第五章 顾庭泽喉咙再次有了血腥味,这个女人太气人,他忍不了了,刚有几分温度的脸再次冷了下来。 陆氏最是了解自己的儿子,平白被人如此羞辱,再让顾庭泽出声去哄夏晚,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么做。 刚刚听到夏晚说她钱多,陆氏这才反应过来娶这个儿媳妇的目的是什么,缓了缓脸色道:“既然是误会,一家人说开就好了,晚晚既然想要历练下,这掌家权暂时交给她也无妨。" 说罢不舍的将怀里一直当宝贝一样揣着的掌家私印交给夏晚。 夏晚只是沉默,并不接陆氏手里的东西。 陆氏顿了顿看向夏晚,见她依然绷着脸,知道是没哄好。 她不舍的看向罗妈妈,咬牙继续说道:“你与与少夫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既然少夫人看中你的能力,从今天起你就到少夫人那里去伺候吧,一定要向对我那般对待少夫人,否则我饶不了你。” 罗妈妈知道在反对也无济于事,认命的点头,不过她心里始终笃定就算新夫人把她要过去也不敢真的对她怎么样,她可是夫人的陪嫁,在这个家里她们夫人可是向来说一不二的,夏晚那个不受宠 的贱蹄子肯定不敢把她怎么样,用不了多久她还得求着自己帮忙讨好夫人世子。 夏晚知道今日已经到了陆氏的底线了,也不打算今日就和她撕破脸,反正这罗妈妈已经在自己手里了,慢慢折腾她就是了。 夏晚笑着谢了陆氏,顺手接过陆氏手里的私印看也不看的随手就交给了木兰,木兰倒是看了一眼,不过很快又嫌拿着费事转手都给了木槿。 陆氏脸上一道道黑线··· 众人见夏晚真的拿到了掌家权,心里悔的肠子都清了,她们刚刚也没骂的太大声,新夫人应该不会找她们算账吧。 夏晚当然不会···放过她们,上一世这群踩地捧高的小人可没少欺负她,她的阿福就是被这群恶奴给打死的··· 老夫人见夏晚若有所思的看向一旁的下人,知道她这是准备立威了,也不抢她的风头,只是笑着提醒道:“丫头,旁的事先放放,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呢。” 夏晚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可是让她和仇人跪在一起敬茶比杀了她还难受,她抢先一步接过丫头递过来的茶水恭敬跪在老夫人面前道:“我只认你是我的祖母,旁的人都欺负晚晚,晚晚才不要给他们喝茶。” 都已经准备跪下的顾庭泽站也不是,跪也不是,最后心一横刚想要跪下来,听夏晚惊讶道:“世子难不成想穿这身白衣跪在祖母面前?” 若是平时穿个白衣服倒也没什么,反倒在白色的衬托下顾庭泽本就俊秀的脸庞更加斯文些,到不像是武将之后,有几分俊美秀才的模样,老夫人是极其喜欢的。 可是被夏晚这么一提醒,从不苛责大孙子一句的老夫人眼底没了笑意。 顾庭泽阴沉着脸看向夏晚。 夏晚假装吓了一跳,哭丧着脸看向老夫人道:“祖母你看他,你看他,不敬祖母他还有理了。” 顾庭泽再也无法维持住脸上的清冷淡定模样,草草向祖母行了一礼后,不管不顾的退了出去。 夏晚又委屈的看向老夫人:“祖母,世子还没同我一起敬茶就走了,真是不孝,不过晚晚可不像他,晚晚给您敬茶,咱就当没有这个人。” 老夫人只当是夏晚在说气话,虽然心里不快也接过孙媳妇递过来的茶,又命人给了好些贵重见面礼,夏晚喜笑颜开,谁还跟钱过不去 。 到了陆氏这里,夏晚虽然跪的不情不愿,陆氏也在无心为难,一门心思惦记着她的好大儿会不会气到,草草喝了口茶,便起身离开。 随着陆氏的离开,一场开场不顺利,结局特别顺利的敬茶礼就这么结束了。 陆氏牵肠挂肚的来到儿子这里,却见儿子竟然换好红色衣服准备 去敬茶,这才反应过来,那个低贱的商贾之女根本就没等儿子这个新郎官自己把茶敬了,简直反了天了,就算侯府需要她的臭钱也不能让她如此目无尊卑,一定要好好收拾她一顿,让她知道这个家到底谁说的算。 一直躲在顾庭泽身后的洛舞儿见姨母根本就没有责备她与表哥衣服的事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想起来夏晚刚刚夺了姨母掌家权的事,姨母最是在乎在侯府的权利,此时一定恨死了夏晚那个贱人。 洛舞儿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夏晚回去后已经是正午,早上那顿吃的是面条也不挡饱,忙着演戏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回到住处才发现饿的厉害。 便吩咐小厨房开始给她做饭吃,夏晚没别的兴趣爱好唯独爱吃,木槿自小就跟着夏晚,心思又最是细腻,自然知道主子最需要什么,嫁进侯府当天晚上就把陪嫁过来的东西一一放在小厨房,甚至就连小姐用惯了的厨子都带过来了。 因为是用惯了的人,她们自然知道小姐的喜好,不一会功夫色香味俱全的六道小菜就被端了上来。 看着熟悉的吃食,夏晚有些鼻塞,上一世兄长惦记她在夫家吃的不习惯,私下里吩咐木槿将她用惯了的厨子带过来,顾庭泽知道后十分不喜,责怪她骄奢,当时她还想不明白,明明顾庭泽吃夏家带过来的厨子做的饭吃的那么香,怎么摸了嘴就责怪她。 不过为了不让夫君不喜,她让木槿将这些人打发了。 重活一世,见识了顾庭泽的阴暗嘴脸,她才算明白他的不喜来自哪里。 一个自命不凡,高高在上的人有一天发现自己最看不上的商贾之女竟然吃的用的比一个世子都要好,自私狭隘如他又怎会不嫉妒。 妒忌就妒忌吧,日后值得你妒忌的事多着呢。 夏晚想着又多吃了一碗米饭,实在上一世在侯府吃的清汤寡水太多了,以至于在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夏晚实在控制不住。 站在一旁伺候的两个丫头本来还担心小姐因为刚才的事受影响,现在看着吃了一碗又一碗的小姐放下心来。 以前她们小姐做起事来从不含糊,哪怕大少爷将家里的生意交给小姐打理也从不见小姐怯场,唯有一件事能让小姐乱了心智,那就是涉及到永定侯府。 先前她们还担心小姐嫁过来会受委屈,现在看来倒是她们多虑了,她们小姐果然好样的。 夏晚在两个小丫头星星眼的注视下终于放下了碗筷,吃饱喝足神清气爽。 第六章 这厢夏晚吃饱喝足又美美的睡上一觉,那厢陆氏气的食不下咽。 别人家新妇进门都会被婆母拿捏,立规矩,到了她这里,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却成了婆母联合儿媳妇夺了她的掌家权,这事要是传出去她的老脸可就彻底丢光了。 想到这里陆氏忍不住大骂起来,丫鬟婆子吓得急忙关上门,这要是被老夫人听到了少不得又是一番责骂。 陆氏见状心里更气了,叫嚷着要去开门。 “祖母,成儿能进来吗?”一声稚嫩的童声让陆氏的理智回归。 她急忙命人把门打开,洛舞儿领着顾成林正站在门口呢。 顾成林见到陆氏开心的挥舞着小手冲了过去,亲热的喊着祖母,陆氏心肝宝贝的将顾成林抱进怀里,心里的火气去了一大半。 对这个孙子,陆氏向来是疼爱的很,这可是陆家顾家血脉的结合,让她怎能不爱。 洛舞儿见陆氏气消了些,乖巧的上前替她捏肩捶背。 乖孙承欢膝下,儿媳懂事孝顺,陆氏以前觉得这是最普通的事,现在却只痴心妄想,不禁感叹一句:“若是你表哥的媳妇有你这般乖巧就好了。” 洛舞儿听了这话不免觉得讽刺,不过面上却是半分不显,依然一副柔弱模样道:“嫂嫂是个有主见的,能替姨母分担也是好事,咱们成哥儿眼瞅着就要五岁了,若是也能得嫡母些宠爱想来日后会前途无量。” 洛舞儿虽然没有明说,陆氏却一下听懂了,刚刚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若是让夏晚那个小蹄子认了成儿做嫡子,日后就算那个小蹄子生了孩子身份地位也得排在成儿后面,侯府的爵位也是先轮成儿在轮小蹄子的孩子,爵位是成儿的那不也就是陆家的吗。 想到此处,陆氏心里的火气全消,只剩下痛快,迫不及待让人请去请夏晚。 夏晚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木槿进来禀告说是夫人有请。 夏晚不情愿的翻了个身道:“告诉夫人的人,就说我睡醒就过去,让她们先回去吧 。'' 木槿出去将夏晚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来人听,因为有罗妈妈的例子在,来人尽管很不爽也不敢放肆,只得硬着头皮回去禀报。 陆氏居住的齐眉居又是一阵几里哐啷砸东西的声音。 木槿出去后,夏晚却睡得不怎么好。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上一世她那个没了的孩子···那孩子顺利生了下来,是个女孩。 小丫头长得粉雕玉琢,十分可爱,见着她就嘿嘿嘿的笑,张着莲藕般的粉臂让她抱。 夏晚第一次体会到作为母亲的那种幸福感,她幸福的哼唱着摇篮曲。 接下来画面一转就是孩子大哭的场景,夏晚着急的去抱孩子,却发现孩子眼睛里,鼻子里,嘴巴里全是鲜血,不一会整张脸开始血肉迷糊起来,夏晚哭着喊着求人救救孩子,他们却只是不怀好意的笑,那笑容堪比地狱恶魔。 夏晚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大红的床上,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梦,梦里的情形历历在目,夏晚看了看自己平平坦的小腹红了眼睛。 孩子,母亲不会放过那些害了你的人,你安心去吧,娘会替你讨回公道的···夏晚闭上眼睛将一切情绪掩在眼底。 日落西山之际,夏晚才迈着慵懒的步伐来到陆氏的住处。 陆氏早已气昏了头,谁家儿媳妇敢让婆婆等这么久,她家的就敢,上次有老夫人护着让她逃过一回,这次一定要让她见识下什么叫婆婆的威仪。 是以夏晚进来时,陆氏就向没看到有人进来一样,只抱着顾成林嬉闹玩耍,想给夏晚一个没脸。 洛舞儿假装有些为难的看向陆氏,又看向夏晚,终究是没有开口说话。 夏晚看了一眼玩的不亦乐乎的祖孙二人,像是不知道陆氏的想法一般,也不行礼,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甚至还让丫鬟给她泡了杯茶,拿了些点心。 陆氏再也装不下去,放下顾成林不悦道:“没体统的东西,难道就没人教你在长辈面前该如何做?” 可是过了半天也没人回话。 “放肆。”陆氏再也忍不住,将桌子拍的叮当响。 洛舞儿假装好心提醒夏晚陆氏在与她说话。 夏晚这才大梦初醒般道:“夫人同我说话呢,我进来时见夫人正抱着孩子玩,以为你说与他说话呢。” 陆氏气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口气没过来差点背了过去。 顾成林已经五岁,自然知道夏晚是谁,而且娘还告诉他就是因为这个女人他娘才不能嫁给爹,他也就不能和娘相认。 此时见夏晚又将祖母气成这样指着夏晚大骂起来,完全没有刚才在陆氏面前的乖巧模样。 夏晚假装不知道顾成林是谁,也不知道陆氏为何会上气不接下气,指着满屋的丫鬟婆子道:“这是哪家下人的孩子,嘴巴脏成这样,看把夫人熏的都喘不过气了,还不赶紧拉下去。” 满屋子下人面面相觑,低头当鹌鹑。 第七章 洛舞儿听到夏晚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当成下人的孩子,强忍下要生吞活剥了夏晚的冲动柔声道:“嫂嫂慎言,这可是姨母心肝上的亲孙子,因为没了姨娘,一直养在姨母膝下。” 当年洛舞儿上门投靠陆氏却背地里和顾庭泽搞在了一起,还怀上了孩子,陆氏就想着亲上加亲想让儿子娶了外甥女,可是老夫人死活不同意,陆氏刚开始确实有些怨老夫人不近人情,后来才明白老夫人的顾虑,她们侯府这些年早已外强中干,若在让儿子娶了毫无助力的洛舞儿为妻,整个侯府怕是永无出头之日。 为了稳住外甥女和儿子,她承诺会说服老夫人让洛舞儿进门。 可是私下里却开始为儿子寻找背景雄厚的贵女。 京中勋贵人家哪个不知道永定侯府是个什么样的门第,自然没有父母舍得让自己家的孩子往火坑里跳,是以顾庭泽的婚事一耽搁就耽搁到了现在。 夏晚自认自己家不是勋贵,所以假装不知道侯府的人脉关系也很正常,此时听洛舞儿提起假装吃惊道:“未娶嫡妻就有了庶子,侯府这样的大门大户果然很有规矩。” 陆氏算是看明白了,她这个儿媳妇绝对是故意气她的,若是自己真的生气了那就真的中了她的圈套。 想明白后,陆氏也不再生气了,准备说点让夏晚生气的事回报下她。 她酝酿了好久的情绪,假装慈爱的喊夏晚过来。 夏晚看着一大把年纪还涂粉涂的这么厚,长得又有点像猴子一样的陆氏有点不太想过去。 她不情不愿道:“夫人有话直说吧,你脸上的粉太厚了,我怕弄脏我的新衣服。” 陆氏:我忍。 洛舞儿怕陆氏忍不住了,抢先一步说道:“恭喜嫂嫂了,马上就要做母亲了。” 夏晚:“我连世子的手都没摸过哪来的孩子。” 看着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的夏晚,洛舞儿就觉得心底痛快。 她继续道:“嫂嫂说的是什么傻话,世子的孩子不就是嫂嫂的孩子,姨母心疼嫂嫂,想把世子最喜爱的成哥儿记在嫂嫂名下,这样世子也能多去看看嫂嫂,一来二去不你跟世子不就有感情了。” 夏晚了然,原来找她是为了这个事,难怪刚刚会梦到她的孩子,小宝是怕母亲忘了你吗?夏晚的心一阵抽痛,脸色也有几分苍白。 洛舞儿见夏晚脸色不虞,心情大好。 放眼整个大京,刚进门就把庶子记在嫡母名下的就有一家,还是这个女人进门被诊断出不能生育,嫡母为了稳固地位才将庶子变成嫡子。 可惜这位嫡母打错了算盘,儿子是过继过来了,却不跟她亲,联合亲生母亲将嫡母打压的毫无地位。现在小妾的位置比这位正妻还要稳固三分,出门应酬交际也都是这位小妾出面。 这也是洛舞儿肯下定决心将儿子送出的原因,只要儿子和她一心,还愁得不到整个侯府。 夏晚压下心头的痛,脸色苍白的看向陆氏:“最喜爱的孩子?难不成世子还有别的孩子?” 陆氏本不想承认那个下贱的孩子,可是洛舞儿喜欢看夏晚痛苦的样子,只一个孩子就把她痛苦成这样,若是再多一个她岂不是要伤心欲绝,便抢先一步道:“是还有一个,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刚出生就没了娘亲,算下来比成哥儿还要大几个月呢。” 夏晚当然知道那个孩子,上一世她被囚禁在别院,这个孩子也被放养在别院,和她一起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说来也是讽刺,在这大宅院里,就算你身上流的血液在高贵,只要你不得上位者的宠爱,过得肯定比最低等的下人还要惨。 上一世是这个孩子默默守护着她,让她在那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感受到了一分温暖,这一世她也要为这个孩子做点什么。 想起那个孩子,夏晚空洞的心慢慢被填满,不过她依然装作不能接受道;“我不要做这便宜的娘,若是我收了这孩子,日后我的孩子算什么?” 陆氏见夏晚伤心难过,心情大好,不过面上依然严肃道:“舞儿说的也正是我的意思,从今天起成哥儿就是你的嫡长子,由不得你说个不字。” 夏晚:“我不,我就不,我不同意,凭什么我刚进门就让我养别人的孩子,我要找祖母给我做主。” 说着夏晚就要往外跑。 陆氏咬牙切齿道:“拦着她,还敢去告状,就算老夫人知道了也不会帮着你,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侯府。” 陆氏说完心虚的转了转眼珠子,应该能唬住这个贱妇吧。 果然夏晚听了陆氏的话,不跑了。 她慢悠悠在最近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道:“不去告状也不是不行,除非夫人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陆氏见她松了口也跟着松了口气,沉声道:“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处处都要将条件,说吧,我倒要看看你还想耍什么花招。” 夏晚不理会陆氏的尖酸,她只想赶紧把顾成儒早些接回来,便假装气鼓鼓道:“想让我认儿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不是什么儿子都要的,要想做我的儿子那必须是个顶个的好孩子,像有些个心术不正的,我可不要,不如母亲把另一个孩子领回来和这个看起来像下人的孩子比试比试,哪个厉害我就收了哪个做儿子,反正两个都是没了娘的,夫人应该会一视同仁吧。” 当年陆氏怕勋贵人家的女孩子知道顾成林是洛舞儿的孩子担心母凭子贵,压不住这个表妹而不肯嫁过来,所以对外宣称这孩子和顾成儒一样都是刚生下来就没了母亲。 没想到夏晚会提出这个要求,陆氏想直接拒绝都难,毕竟都是世子的孩子,若是厚此薄彼必然会惹夏晚怀疑,到时候再去找老夫人告状就不好了,只得硬着头皮答应夏晚三日后也就是夏晚回门过后让两个孩子比试。 夏晚这才笑着退了出去。 第八章 出了齐眉居,夏晚脸上的笑意全无,若不是陆氏提到明日的回门她到是忘了,上一世为了让顾庭泽陪她回门废了多少口舌又搭了多少宝贝去哄他,那厮嘴上答应了,第二天一大早却用她的钱陪着洛舞儿买首饰去了,为了不让哥哥担心,夏晚谎称身体不适没有回去。 不成想自那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去过,与哥哥更是没见过一面,上一世被囚禁起来的日子,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兄长,希望能见他一面,听听他唠叨的声音,可是至死都没能如愿。 如今重生归来,这一世无论如何她也要回家看看,只不过她不会在去求着顾庭泽让他和她一起回去装恩爱夫妻,相反,夏晚根本就不会让他陪着一起回去,顾庭泽这个畜生压根就不配踏进她夏家的土地。 打定主意,夏晚转身吩咐了木槿几句便回了胜寒苑。 木兰早已等在院内,见夏晚回来,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 夏晚知道这丫头是有事禀报,安静的等着木兰开口。 木兰自小跟在夏晚身边,一直大大咧咧的性格,见着夏晚松了口气道:“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姨娘们在屋里等半天了。” 夏晚了然,木兰说的姨娘是顾庭泽的小妾,听木兰说这些妾室上午就来过一次,等了半天也没见夏晚回来,便都回去了,下午她们过来夏晚又去了齐眉居,想来她们是等久了,就连木兰都着急了。 提起这些姨娘,夏晚更觉得顾庭泽不是个东西,那厮自从知道了洛舞儿这个表妹后就嚷嚷着非表妹不娶,结果还不是一年一个姨娘抬进门,不算洛舞儿都有六个了,可见这男人的深情有个屁用。 虽说顾庭泽这个男人渣了点,可是他的姨娘却是不错的,上一世这些个姐妹们没少帮夏晚。 再见故人,心情竟有些雀跃,夏晚不自觉加快步伐向屋里走去。 最先看到夏晚进来的是冯姨娘,冯姨娘长着一双含情脉脉的杏眼,小巧的鼻子,樱桃般的嘴巴,浑身上下给人很舒服的气场,因为同是出身在商贾之家,上一世就属她最亲近夏晚。 冯姨娘看到夏晚后,向众姐妹示意,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门前站着一位犹如画里走出来的女子。她虽未施粉黛,但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却如这时间最珍贵的宝石一般让人眼前一亮,过目难忘。 夏晚见众人看着她发呆,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不自然的摸了摸。 众姐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纷纷上前行礼。 一番介绍后,一声朗利的声音响起:“原以为那位表姑娘已经算是天人之姿,今天见到夫人才明白什么叫小巫见大巫,我要是有夫人三分美色,睡觉都能笑醒。” 说话的正是路姨娘,也是她们中最年轻的一个,因着性子朗利,在众位姨娘里最受欢迎的一个。 夏晚宛然一笑,并没有接话,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此时若是夏晚表现的过于热情,反而会让众人拘束,慢慢来吧。 就算夏晚不怎么说话,也不会冷场,紧接着就听冯姨娘道:“你这性子若再有几分夫人这样的样貌岂不是要反了天,我看老天爷就应该让你在丑几分,看你还敢不敢如此泼辣。” 路姨娘听了也不生气,笑道:“我们望南人天生爱吃辣,若是不在性子上表现出几分厉害,难不成姐姐想让我喷火不成。” 路姨娘说着就冲冯姨娘做了个喷火的姿势。 众姐妹都被逗得笑了起来,就连夏晚也被这样的场景感染,眼里笑意不断。 胜寒苑这边众人聊的热火朝天,兰亭苑却是鸡飞狗跳。 原因是洛舞儿又又又犯病了,顾庭泽看着床上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表妹心都要碎了,上午还好好的,怎么下午就突然发病了,顾庭泽唤来梅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梅兰添油加醋的将下午夏晚如何不敬陆氏,如何诋毁顾成林,又如何暗讽洛舞儿的事一股脑的告诉了顾庭泽。 顾庭泽如何不知道表妹最是心疼成哥儿,自己的儿子不仅被当成下人的孩子,还要跟一个早就没了娘的野孩子放一起比较能不生气才怪。 说不定将成儿记挂在夏晚名下就是那个女人的阴谋诡计,为的就是得到他的怜爱,哼,不自量力的女人,他堂堂世子爷,未来的侯爷,怎么可能对一个低贱的商贾之女动心。 顾庭泽越想越生气,当即命梅兰去传夏晚,完全不顾及新夫人的脸面。 梅兰得了命令耀武扬威的向胜寒苑而去,脸上早已没了刚才在顾庭泽面前担忧难过的模样。 几位姨娘又笑着陪夏晚聊了一会,眼看着天色渐晚,纷纷起身告辞,夏晚看了木兰一眼,木兰会意亲自将小姐一早准备的礼物分别给了几位姨娘。 几位姨娘没想到来新夫人这里请安不但没有被立规矩,反而还得了赏赐,对新夫人的好感度又上升几倍,个个喜笑颜开的说着吉祥话。 梅兰刚进胜寒苑就看到往日见到她们表小姐不是冷嘲热讽,就是翻白眼的几位姨娘此时围在 夏晚身边争相的说着吉祥讨好的话,那画面活像是对着女菩萨。 当即不屑的冷哼一声,喜气洋洋的画面里突然闯进违和的声音,众人不悦的看过去,见正是洛舞儿的贴身丫鬟被人领了进来,果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众人晦气的坐了回去,她们这位新夫人刚嫁进来对府里的人还不了解,她们得看着点免得新夫人吃亏。 梅兰就看到刚刚还喜笑颜开准备离开的姨娘们,看到她后一个个翻着白眼又重新坐了回去,完全忽略她的存在,她可是表小姐房中最得力的人,这些个无知蠢妇竟然敢如此轻视她。 梅兰心里挨个将这些姨娘骂了个遍,心想有机会一定在表小姐面前告这些姨娘一状,让这些个无知蠢妇跪在自己面前求饶,看她们还敢不敢轻视自己。 梅兰想着不自觉的抬高了头,傲娇的像个花孔雀一般。 花孔雀学着几位姨娘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敷衍的对着夏晚行了一礼不耐烦道:“少夫人,世子让你随我去一趟兰亭苑。” “啪~” 梅兰话音刚落,一记响亮的耳瓜声在大厅里响起,紧接着一声脆生的声音响起:“你算什么狗东西,敢在少夫人面前称呼“你”“我”,今日这一记耳光就当是给你长个记性,下次还敢如此以下犯上就不会如此轻易饶了你。” 说话的正是木槿,她刚替少夫人办完事回来就看到这个狗东西对少夫人不敬,昨日就是这个狗东西将世子从婚房里带走,本来还愁找不到机会收拾她,今日就又犯在她手里,岂能轻饶了她。 梅兰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始终不敢相信,这个看着比自己还年轻一些的丫头敢打自己,她可是表小姐身边最得力的一等丫鬟,平日里谁见到她不是笑盈盈的,偏偏今日这顿打她被打的毫无还手的余地,好汉不吃眼前亏,今日这笔账她记下了,日后一定让表小姐替她出气。 眼下还是先把这新夫人带到兰亭苑,否则表小姐的计划就要落空了。 梅兰咬碎银牙,咽下这口恶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嘴里说着最可怜的话,眼底却尽是恶毒。 夏晚不用想都知道顾庭泽让她去兰亭苑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洛舞儿那个贱人在自己手里吃了一天的瘪,便想让顾庭泽为她出头。 罢了罢了,既然人家都搭好戏台子了,她这个坏人若是不去,柔弱的表妹还不得吐血而亡,就当她大发慈悲去陪表妹玩玩吧。 第九章 如是想着,夏晚起身同各位姨娘一起朝着洛舞儿的兰亭苑而去,果然刚到兰亭苑就看到洛舞儿脸色苍白躺在锦被之下,一位年轻的大夫正给她把脉。 这位大夫名叫张恭,是太医院院首的独子。 六年前流落在外的张恭上京寻亲恰巧碰到了逃婚的洛舞儿,两人便结伴同行来到大京。 半年前跟着父亲学医小有所成的张恭自荐来到侯府做了府医,因着张恭身份不同于外面请来的郎中,是以府里的主子们才能请他看病。 张恭隔着秀帕摸了摸洛舞儿的脉搏,脉搏虚浮无力,这次确实是犯了心疾。 他收起脉案如实将洛舞儿的病情告知顾庭泽。 顾庭泽听了张恭的话,脸色越发阴沉。 表妹自幼就有心疾,本来年纪轻轻还不至于过于严重,前些年生成哥儿时伤了根本,这才导致病情恶化。 本来大夫就说让她保持心情愉悦,不要伤心生气,可是夏晚这个毒妇刚进门就将表妹气病,今日无论如何也要给 表妹一个交代。 顾庭泽如是想着,不悦的瞪了一眼夏晚。 夏晚自然看到了他想要吃人的眼神,只是假装不知道他的心思,耐心的等着顾庭泽下一步的计划。 紧接着就听顾庭泽对张恭道:“本世子早些年外出游历时曾听闻若是亲人生了重病,病人的亲人若是割肉煮给病人吃,病人就会痊愈,不知是否属实?” 张恭听了这话虽然有些意外,不过还是配合的说了句“是‘‘。 张恭如此说并不是割肉真的能医好洛舞儿,相反他知道所谓的割肉就亲不过是前人不忍心看着亲人离去而做的最后的努力。 而他之所以这样说就是想看看一向自私自大的顾庭泽究竟在搞什么鬼。 果然接下来就听顾庭泽说道:“我这表妹自幼便是个可怜人,没有兄弟姐妹不说,就连母亲也早早的撒手人寰,按理说本世子作为表哥应该首当其冲,可是父亲母亲尚在人间,若是我割了自己的肉给表妹,必然惹得父母亲伤心难过,若是有个没了父母亲的身边人能代替我就好了。” 顾庭泽说完为难的看向夏晚。 夏晚自问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府里上下谁不知道她自幼没了父母,这厮就差指名道姓让她上了。 不过夏晚才不会上了她的圈套,这摆明了为了给洛舞儿出气而设置的陷阱。 夏晚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道:“代替的终究是诚心不够,要我看还是世子亲自来最合适,不如世子偷偷割了不让母亲知道,这样母亲就不会伤心了,你放心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说出去的。‘‘ 几位姨娘本来还担心夏晚会被世子的话哄骗了,现在听了夏晚的话松了口气,然后拼命的点头,表示绝不会告诉夫人。 顾庭泽:···· 顾庭泽是打定主意要伤了夏晚替洛舞儿出气的,怎么可能真的割自己的肉。 他瞪了一眼跟着捣乱的妾室一眼道:“少夫人大逆不道意图欺瞒长辈,你们也想以下犯上吗?” 几位姨娘讪讪的退后几步,虽然她们想帮新夫人,可是眼前这位阎王可是掌握她们得生杀大权的。 顾庭泽看着低眉顺眼的几个妾室,心情好了几分,他又看向夏晚道:“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娘子是没有父母亲的吧,不如就由你替了本世子吧。” 说罢不等夏晚反对就命小斯压住夏晚,完全不给她反抗的机会。 刚刚是他异想天开想让夏晚自己出来献肉,现在想想她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伤害自己来帮助表妹。 既然她不主动出来献肉,那就由他来动手吧,总而言之,今日一定不能轻易放过这个贱妇。 顾庭泽想着从小斯手里接过匕首,比划着走向夏晚,不知为何,这一刻顾庭泽竟然想起了昨夜他从新房离去时夏晚的笑容,明明依附着自己而活的女人怎么可以脱离自己的掌控呢,今日就让她明白没了自己的宠爱她就是待宰的羔羊。 这回她该哭着求他了吧,顾庭泽肯定的想着。 可是当他抬眸看向夏晚却发现这个女人竟然不屑的看向自己,这丝不屑里甚至有几分嘲讽。 他一定是眼花了,顾庭泽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再次看去她还是那副表情。 顾庭泽怒火中烧,前所未有的愤怒喷涌而出。 他就不信锋利的刀锋划进那娇嫩的肌肤时她还能如此淡定。 顾庭泽狠厉将刀锋对准夏晚,将要刺入之际就见守门小斯连滚带爬的进来 禀报。 那慌乱阵仗就好像侯府要完了一样。 顾庭泽不悦的看向小斯,咬牙切齿道:“你最好有天大的事禀告,否则这把刀就是要插进你的身体。” 小斯吓傻了般咽了咽口水,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道:“世子不好了,门口来了好多要债的人,这会怕是已经打上门了。” 因着老侯爷经常在外欠账,时不时的总会有那么几个胆大包天的上门要账,未免惊扰到府中女眷,顾庭泽下过命令再有要账的上门来直接打走就好。 事实证明他这一招是有用的,父亲欠下的多是风流债,那些个人无权无势自然不敢跟侯府对着干,侯府这才得了清净。 这一次几个壮汉上门要债,小斯就照着以前的法子准备将人打走,可是他们刚一出手这些人身后就冒出许多壮汉,三下五除二就把侯府的人打趴下了,他进来禀报的时候那些人叫嚷着已经冲了进来了。 顾庭泽听了小斯的话,脑门突突直跳,他这个不省心的爹还真是会找麻烦。 生气归生气,总不能让那些人冲撞了女眷吧,顾庭泽想着也顾不得找夏晚的麻烦,跟着小斯离去。 第十章 顾庭泽前脚刚走,夏晚就将张恭打发了,此时房中就剩下夏晚和几个姨娘。 俗话说都是自己人好办事,夏晚坏坏的笑了一下,随即吩咐木兰去打水,表妹生病晕了过去,底下的人难免伺候的不尽心,作为表嫂怎么能让一向爱干净的表妹身上脏着呢,她要亲自给表妹好好擦洗一番。 一直装晕的洛舞儿听到夏晚的话,心里着急的要死,若是她没生过孩子,这个女人要伺候她,她肯定会很开心,可是她是生过孩子的女子,若是被夏晚和这几个姨娘看到她肚皮上的纹路,就不妙了。 可是若是让她现在醒来,表哥处理完事情回来必然不能在让夏晚割肉,岂不是白白便宜了这个贱人。 洛舞儿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抉择,正当她犹豫不决时,木兰已经由梅兰领着端着一盆水回来了。 这才该死的速度,洛舞儿只得继续装晕。 几位姨娘不知道夏晚的打算,只是觉得她们新夫人太过善良了,人家前脚刚要伤害她,后脚她竟然不计前嫌的自降身份替人擦洗身体,无不在心里替她不值。 夏晚不理会众人的想法,她有她的打算,利索的接过木兰递过来的帕子,又不假人手的直接脱了洛舞儿的衣服,本来洛舞儿只穿了中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夏晚已经将她上半身剥了个干净。 光滑白嫩如瓷的肌肤裸露在外,就连一向自诩肌肤吹弹可破的冯姨娘都自愧不如。 众人顺着那两处傲人的山峰往下看去,本以为会是更好的风景,没想到几条蜿蜒如河流的条纹闯入眼帘,虽说不上丑,却有些煞风景。 等等,那条纹···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洛舞儿“突然”尖叫一声,慌乱的遮住身体,然后抽泣着哭了起来,好像大家怎么了她一样。 众人一头黑线···不是昏迷不醒吗? 夏晚的目的已经达到,也懒得在这听洛舞儿演戏,毕竟演的在好看也不如真的大戏好看,她敷衍的安抚几句洛舞儿后随手将帕子扔给梅兰带着众人离去,反正大家都看到了她只是“伺候”洛舞儿擦洗身体并没有做什么。 本来顾庭泽以为这次来要账的人和以前一样,只要稍微吓唬吓唬就好了,反正他那个爹都是口头答应,从不会留下纸质的借据,就算那些人在闹也翻不了天。 可是当他来到前院,看到稳如泰山般坐在厅堂里的男人时,只觉得脑门直突突。 这人不就是大京最大的药材商廖掌柜吗。 单说这个廖掌柜倒也没什么,一个商人罢了,还不是侯府的对手,可是这廖掌柜身后的人据说是燕王。 提起燕王,大京人无不是胆战心惊,望而生畏。 此人十三岁便开始带兵打仗,且杀伐果断,每到一城便会屠尽城中百姓据说连鸡鸭都不放过,简直就是惨绝人寰。 顾庭泽无声的打了个寒战,硬着头皮上前。 廖掌柜见顾庭泽过来 ,客气的起身,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若非地上还躺着几个小斯真无法将此人和小斯嘴里闯进侯府的人联系在一起。 不过此时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顾庭泽耐着性子与廖掌柜打招呼。 两人寒暄几句后,廖掌柜这才切入主题,拿出一把有新有旧的借据,林林总总加起来足足有十几万两白银。 神奇的是上面的借款人不是他那个不省心的父亲,而是他顾庭泽。 顾庭泽当场就断定这些借据是假的,他堂堂永定侯府世子,未来的侯爷怎么可能欠下这么多钱,还是欠给一个药材商,他又不拿药当饭吃,怎么可能花这么多。 找麻烦都找到永定侯府了,简直是不可理喻,他永定侯府都这么好欺负了吗?顾庭泽本就暴躁的心更加愤怒了,当场命人将此人请出去。 廖掌柜一听正主不认账甚至还想耍横,当即冷下脸来,扬言要将顾庭泽告上顺天府。 一直在旁边给顾庭泽使眼色的王总管看要出事了,苦着脸在顾庭泽耳边低语几句,顾庭泽的脸色向吃了屎一样难看。 原来还真的是他欠下的债,上面和他的字很像的字也确实是他写下的。 这些年因着表妹体弱,需要名贵的药材将养着,侯府本就被父亲挥霍的拮据不堪,陆氏自然不肯在拿钱出来娇养一个外甥女,顾庭泽没办法就让王总管以他的名义去药材商那里赊账,没想到这个廖掌柜倒是好说话,这么多年从未上门要过账,导致他都忘了这茬事。 顾庭泽尴尬的咳嗽一声,看向王总管。 王总管能做到总管的职务自然也是个人精,当即就知道他们好面子的世子爷这是拉不下脸去求情让他上呢。 王总管笑着上前说了一堆好听的话。 廖掌柜这才放下话来,只要顾家一次性将钱还清大家还是好朋友。 顾庭泽刚好看点的脸色再次阴沉下来。 一次性拿出十几万两银子,莫说是穷的只剩下裤衩的永定侯府,就是放眼整个大京怕也是找不出这样的人家。 顾庭泽再次断定此人就是诚心想要为难他们永定侯府,拿起一旁小斯手里的大棍就往廖掌柜身上招呼。 还是一脸笑脸的王总管看到世子动手打人慌了眼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债主就算要求的过分点,慢慢谈不就成了,世子这一动手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如数还钱了,可是侯府哪有这么多钱啊,王总管只觉得天塌了,忙着招呼人去拉世子。 廖掌柜也没想到这混账世子敢真动手,就算身后有一帮壮汉护着也结结实实挨了一棍,火辣辣的疼痛感让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生意人彻底红了脸。 当即下命令打回去,一瞬间本就不大的厅堂里热闹起来。 第十一章 廖掌柜的人刚上门老夫人就知道了,不过她有心锻炼下顾庭泽便假装不知道这事。 没想到刚安静下来的前院突然再次闹哄起来,老夫人直觉不妙,急忙赶了过来,可还是晚了一步。 看着厅堂里打成一片的混乱景象,老夫人无声的叹了口气,顾家这个唯一的孙儿终究是急躁了些。 关妈妈怕这些个不长眼的冲撞了老夫人,抢先一步上前阻止这场打斗。 顾庭泽的人早就处于单方面挨打状态,见有人来阻止,自然愿意停手,而廖掌柜来之前便得了吩咐让他见好就收,但是唯独不能轻饶了顾庭泽,此时见被自己人打的鼻青脸肿的顾庭泽心道也差不多了,再打下去钱就真的收不回来了,也同时停了手。 老夫人见双方停了手,迈着虚浮的步子走了进来,满头华发的老人瞬间像是老了十岁一般。 有个败家的儿子,孙子也不让人省心,难怪老人家看起来这般憔悴,廖掌柜摇了摇头,恭敬的上前行礼,希望老夫人能为自己讨个公道。 当老夫人知道顾庭泽竟然为了洛舞儿在外欠下十几万两银子时,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昏了过去。 不过多年掌家到底是见识过大风浪的,只是一瞬老夫人就稳定了心神,面上还是那副淡然表情。 本来顾庭泽还担心祖母知道后会当着众人的面谴责他,甚至还会迁怒表妹,现在看来倒是他想多了,当即恢复成蛮横模样,指着廖掌柜大骂道:“你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我都说了会还你钱,是你非要让我一下还清,我才动手打你的。” 廖掌柜本来看在老夫人的面上想给他几分薄面结果这厮不要,便还道:“大京谁不知道永定侯府早就外厉内苒,世子这账前前后后都欠下六年了,也没见你还上。今天我就把话放着了,十三万八千两银子一次性付清,少一个字儿咱们就顺天府见。” 顾庭泽还想说什么,被老夫人拦下。 顺天府是肯定不能去的,欠债还钱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侯府的状况别人不知道她这个掌了几十年家的老夫人还是清楚的,别说是十三万八千两银子,就是一万两也拿不出来。 这些人之前不来要债,偏偏挑在顾庭泽大婚后来,看来是冲着她们家那个有钱的孙媳妇来的。 罢了罢了,既然已经嫁进侯府,便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也顾不得面子了。 老夫人前后思索一番命人去请夏晚。 而夏晚早就在门口听墙角听的十分兴奋了,刺激,刺激,有钱的快乐简直太爽了,终于能手撕渣男了。 是以,去请夏晚的下人刚出门,就见夏晚仪态万千的走了进来,那架势堪称大佬走秀。 夏晚无视下人们看呆的眼神,直接走向老夫人道:“祖母,听说有人上咱们府上要债了,简直放肆,咱们可是堂堂侯府,怎么可能缺钱,更不会干出借钱不还,还被人追上门要账这种丢人现眼的荒唐事。祖母你别着急,我这就让人去查到底是哪个混球敢打着咱们府上的名义出去借钱,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断子绝孙的玩意儿。” ······ 大厅里安静了下来,就连廖掌柜都没想到她们老大敢这么骂,求助:接下来我该怎么演? 顾庭泽狂咽了几口口水,才反应过来,夏晚这是骂自己呢?指着夏晚大骂起来:“你个下贱的女人骂谁断子绝孙呢?” 老夫人虽然心里也不喜,可是她比自己那个糊涂孙子更知道什么叫大局为重,更何况这晚丫头也是气急了才口无遮拦的。当即不悦的看向孙子道:“泽儿,休得胡言修的胡言,为你刚刚的话跟晚晚道歉。” 顾庭泽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凭什么?” “就凭现在只有她能替你收拾烂摊子。” 老夫人不愧是老夫人,就凭顾庭泽一句道歉就想让夏晚掏出十余万辆银子,真是算盘打的叮当响。 不过这本就在夏晚的计划当中,既然能少费口舌她也乐得自在。 可是顾庭泽压根不明白老夫人的用心良苦,只觉得老夫人过于偏心夏晚,完全不顾及他的脸面,当场反驳道:“我堂堂世子爷都拿不出这么多钱,她一个贱女哪来这么多钱,祖母,你莫不是老眼昏花被人骗了吧。” 蠢货,天要亡顾家啊。 老夫人只觉天旋地转,就连当年相公战死沙场都没有如此难过过,一早被忍下的鲜血再也咽不下去,大口大口的吐了出来。 在顾庭泽记忆里,祖母虽然头花花白却总是挺拔如松,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他失魂落魄,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因着这场变故,廖掌柜也不敢真把人往死路上逼,带着人讪讪离去,王总管上前说了许多好话才让对方吐口暂时不告向顺天府,不过明日需要把钱如数还上,王总管没办法只得暂时答应。 第十二章 齐眉居里,陆氏刚美美睡了一觉醒来,昨夜只想着如何从夏晚那里捞钱本就没有睡好,今天天不亮就开始折腾,搞得一向午休准时的她日落西山才午休,这一觉醒来还觉得意犹未尽。 不过她刚刚做了个梦,梦到她的宝贝孙子成了永定侯府最尊贵的人,这一高兴,梦也醒了。眼看着外面已经黑了,再睡下去晚上又睡不好了,便叫人给她更衣。 常伺候陆氏的罗妈妈被夏晚带走了,进来的是罗妈妈亲手调教出来的丫鬟翠竹。 往日里翠竹做事最是利索,就算罗妈妈不在也不会出错,今日不知是怎么了,梳个头就把陆氏弄疼了三回。 陆氏不悦的拿过梳子,自己梳了起来。 这时一个眼生的丫鬟慌里慌张的走了进来,翠竹听了禀报,再也维持不住体面,扑通跪在地上将廖老板上门要债,世子将老夫人气吐血的事说给了陆氏听。 陆氏得了消息,再也顾不得体面,随意穿上衣服就去了与寿堂。 顾家祠堂里,老夫人佝偻着身体跪在祖宗排位前忏悔着。 这些年她一个人将儿子拉扯大,孤儿寡母日子有多难过只有她自己知道,好不容易将儿子拉扯大,儿子却是个不顶用的。 她满心满眼的把希望放在孙子身上,从小到大都舍不得让他出一点苦,侯府里再是拮据也不曾亏欠过这个孙子半分,不曾想却养的他如此性格。 她是顾家的罪人啊,希望祖宗给她个机会让她弥补她酿下的大祸。 老夫人想着,悲从心来,再也顾不得心疼孙子,命王总管拿来戒尺,数十年没用过的祖宗家法是时候用一用了。 一旁的顾庭泽见祖母竟然为了一个贱人对自己用家法,刚刚因为让祖母吐血的愧疚感荡然无存,红着眼睛质问老夫人:“祖母,你是不是疯了,我可是你的亲孙子,你为了一个外人竟然惩罚自己的···” 话没说完,戒尺已经落在了身上,虽然不疼,侮辱性却是很大,顾庭泽抱着被打的地方傻眼了。 陆氏进门就看到儿子挨打的场景,虽然心里恼儿子学他那个不正经的爹在外欠账,更多的却是心疼,心里忍不住埋怨老夫人:不就是借了点银子吗,还了就是了,再说了泽儿借钱肯定也是为了侯府,老夫人怎么就气性这么大呢。 陆氏心里虽然不满,可是婆婆的手段没人比她更清楚,让她直接跟老夫人对着干她是万万不敢的,只得跪在老夫人面前替儿子求情:“母亲,泽儿可是未来可是要支撑整个侯府的,您不能不给他留些颜面啊,若是为了几个碎银子伤了泽儿的脸面,以后让他在下人面前怎么立得啊。” 老夫人颤抖着手看着这对母子,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什么,不是她不说,是她怕再说一遍会当场吐血而亡。 夏晚上前一步扶住摇摇欲坠的老夫人,将顾庭泽如何欠钱,欠了多少钱详细的告诉了陆氏。 陆氏听完,一个不稳向前载去,这次再也没有罗妈妈垫在下面,等下人将她扶起时,就见陆氏被摔的鼻孔流血。 陆氏顾不得如水一般流出的鼻血,像点燃的窜天炮一样蹭的一下蹦了起来,夺过老夫人手里的戒尺狠狠地打向儿子,完全不记得刚刚自己说过的话,一声声惨叫声,打骂声从祠堂发出。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问题还得解决。 陆氏哭丧着脸看向老夫人,这几年虽说婆婆将掌家权给了她,可是真正的大事她根本就没经历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侯府是真的穷。 老夫人厉色看向顾庭泽道:“还不去跟你媳妇求饶,除了她没人能帮你。” 顾庭泽还想反抗,可是对上两位长辈要吃了他的眼神,阴沉着脸的走向夏晚:“都是你个贱···” 话说一半被老夫人的眼神打断,顾庭泽只得改口道: ‘‘你我本是夫妻,你一个女人本就该依附与我才能活的更好,现如今本世子有难,你作为妻子自然也要一起分担,今日这笔账就从你嫁妆里拿吧。” 说完这话,顾庭泽继续补充道:“拿完这些钱后再去给表妹道个歉之前的事就算过去了,以后好好伺候府里老小就是了。” 顾庭泽不提洛舞儿还好,一提洛舞儿老夫人对这个孙子算是失望透顶了。 她连看都不愿再看孙子一眼,径直握住夏晚的手凄凉道:“好孩子,是我们顾家对不住你,让你嫁进来受苦了,本来我以为你和泽儿就是相处的时间短才会闹出昨夜的事情,现在看来祸根不在这个上,而是有人迷惑了泽儿的心,今日祖母就替你做主,斩草除根。” 老夫人说罢决绝的对着关妈妈道:“你亲自去写一封书信给亲家,就说表姑娘到了出嫁的年龄不适合在留在侯府,让她们给表姑娘相看人家吧。在这之前就请表姑娘暂时住在庄子上吧。” 关妈妈有些为难的看了看老夫人,又看了看脸色难看的陆氏,最终还是领命而去。 夏晚对老夫人的决定虽然有些意外,不过她知道这个老人之所以不顾儿媳妇的脸面,让已经是孙子的女人的洛舞儿外嫁,更多的是为了让她拿钱。 但她还是觉得痛快,尤其是看到脸色一会青一会紫的陆氏母子二人。 夏晚面色忧虑的扯着老夫人的衣袖道:“祖母,这么做会不会严重了些,表妹也怪可怜的,若是离了侯府吃不起好的保养品,会不会···。” 陆氏刚想替外甥女求情,听到夏晚的话止住了,养不起养不起,完全养不起,再有这些钱都够给她的好乖孙找十个好娘亲了,洛舞儿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就让她去霍霍别家吧。 顾庭泽本来见母亲想要求情便没有自己开口怕惹祖母生气,没想到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心下一沉刚要张口便听老夫人威胁道:“今日你还敢替那贱人求半分情,明日你就跟廖掌柜上顺天府吧。” 顾庭泽不吱声了。 老夫人这才慈爱的看着夏晚道:“好孩子,别人家的事咱们就不操心了,眼下还是先把泽儿的事解决了再说吧,祖母知道一下让你拿出那么多钱你也为难,不过祖母向你保证,今日从你手中拿出去的钱全当是顾家向你借的钱,日后定会连本带利还给你。” 夏晚故作为难的咬了咬牙道:“既然祖母都开口了,晚晚自然不敢不从,只是这借据需要写上世子的名字。” 老夫人只当这是夏晚的御夫术,当场替顾庭泽答应下来。 同老夫人谈好,夏晚痛快的写好借据,送至顾庭泽面前请他过目。 顾庭泽只觉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只想快些解决了此事,看也不看就签上了名字。 夏晚开心的收下借据,让木槿收了起来,又从趴在门前睡觉的阿福脖子里取下项圈交给顾庭泽道:“明日廖掌柜来了把这个交给他即可。” 顾庭泽拿着阿福的项圈,只觉夏晚在给他开玩笑,还是侮辱性极强那种,刚要把被塞进手里还带着狗毛的东西扔出去,突然被上面花花绿绿的宝石吸引了眼球,这颗红色的玛瑙石怎么和赵国公府赵小公爷手里那颗价值连城宝石一模一样,甚至比那颗还要大。 顾庭泽到了嘴巴骂人的话又咽了回去,这狗项圈真香,他得捂紧。 阿福见自己脖子上勒狗脖子的东西被取了下来,欢快的原地蹦跶两圈,总而言之顾家祠堂算得上是人狗都得偿所愿。 第十三章 兰亭苑里,洛舞儿都想好怎么跟顾庭泽告状了,到时她就说夏晚那个贱人连同那些下贱的妾室侮辱昏迷的自己,反正表哥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就算那些女人辩驳表哥也不会信。 新仇旧怨加在一起她就不信表哥还能容忍夏晚那个贱妇,到时候就不是割肉那么简单了,下贱的女人,就算看到她肚子上的纹路又能怎么样,只要把她踩到地底下任她在厉害也翻不了什么大浪来。 洛舞儿光是想着,嘴角都翘上天了。 突然,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洛舞儿以为是顾庭泽回来了,急忙躺好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红红的眼睛任谁见了都得心疼三分。 可是来的人不是任谁,而是在老夫人面前伺候了几十年的关妈妈,关妈妈跟在老夫人身边什么魑魅魍魉没见过,想都不用想都知道这个自视清高的表小姐在打什么鬼主意。 洛舞儿见来人不是顾庭泽而是老夫人身边的关妈妈,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 刚想要问关妈妈发生了什么事,还没开口就被关妈妈带来的婆子们拽下床。 洛舞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花容失色,哭喊着想要挣脱,她不能跟着这群人走,她还要等表哥回来告状呢,眼瞅着夏晚那个贱人就要被处置了,她的好日子就要来了,这些人怎么敢如此粗鲁的对待她。 洛舞儿越想越生气,此时再也顾不上病娇人设,歇斯揭底的叫声直震得人耳朵疼。 关妈妈虽然不愿和这个心机深沉的表小姐多说半句话,但是又怕她一路哭喊着出去惹得街坊邻里笑话,只得将事情的大概说给她听。 洛舞儿听了关妈妈的话,非但没有半分担心,反而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她心里最隐秘的那件事,那表哥就不会真的不管他,只要表哥心里还有她,不出几日她就还能回来。 更何况她的成哥儿还那么小,姨母怎么舍得孩子小小年纪没了母亲。 洛舞儿心里有了主意,便不在抗拒离开侯府,甚至还吩咐梅兰将她睡惯了的被子带上,一副外出游玩的既视感,关妈妈虽然想说什么,不过碍于世子的面子还是忍了下来,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侯府。 第二日一早,顾庭泽将狗项圈给了廖掌柜后,那老家伙眼睛都看直了,还说了许多恭维的话,这让顾庭泽很受用。 这不刚送走廖掌柜就带着回门的礼物来到夏晚的胜寒苑,当然了,他这么做并不是喜欢跟夏晚一起去那下贱商贾之地,而是想哄老夫人开心,只有老夫人开心了,表妹才能快些被接回来,想到昨日老夫人竟然让外家给表妹找婆家,简直可笑至极,表妹都已经是他的人了,怎么可能在嫁给别人,祖母为了夏晚那个贱人还真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顾庭泽越想越生气,心里对夏晚的仇视又多了三分。 没想到更让顾庭泽生气的事情还在后面,他都在胜寒苑站了半天了,竟没一个人来迎接他,他气鼓鼓的掀开门帘刚想要进去,结果还被木槿拦了下来,原因竟然是:小姐还未起身··· 他堂堂世子都忙活一早上了,而夏晚作为世子的妻子,竟然还在睡觉···简直不可理喻。 顾庭泽当场阴沉着脸道:“谁家新妇不起身伺候长辈。” 木槿回怼道:“咱家姑娘自进门也没享受过新妇该有的待遇啊,更何况家中长辈都被世子气病了,也见不到她们。" 顾庭泽一时语噎,想要转身离去,可是想到表妹哭红的眼睛,他忍了下来。 这时守门的小斯蹑手蹑脚在门口张望,顾庭泽身边的小斯上去一问才知道,庄子上的人来了,说表小姐病的下不来床了,请世子过去一趟。 顾庭泽听了再也顾不得想要讨好祖母的心情,更顾不上陪新婚的妻子回门,骑上大马扬长而去。 夏晚见人走了,放下一早准备的选儿子比赛项目,从里屋出来,明媚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只是平静的吩咐木槿去准备马车,她要自己回娘家。 木槿虽然心疼小姐遇人不淑,可是经过这两日她知道小姐已经不是嫁进侯府前那个小姐了。 以前她不是没听过永定侯府破的事,也不是没向小姐提起过,可是小姐总是不愿相信,三番两次帮助侯府,不光廖掌柜那里的十几万两银子,这些年世子的衣食住行几乎都有小姐暗地里的帮衬。 虽然现在的小姐明面上还是拿自己银子贴补侯府,可是她能看的出来小姐在谋划一场大事,否则也不会有昨日廖掌柜上门的事,尽管她不知道这件大事究竟是什么,她只需要全力配合小姐就好。木槿想着很快就准备好一切。 夏晚全程没说一句话,安安静静的坐上马车,在外人看来她们少夫人一定是难过坏了,毕竟世子这一次做的事可是让少夫人在娘家也抬不起头。 众人心里无不同情夏晚。 只有夏晚自己知道她此时的心情更多的是近乡情怯,历经生死还能见到亲人,这种感觉让她想忽视都难。 哒哒的马蹄声就像是重鼓敲在她的心里,每走一下心跳就会加速一分,尽管胸腔的跳动让她十分难受,她还是希望马车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当马车行驶到带有“夏宅”的门前时,夏晚不等木槿来扶就跳下马车,飞奔进府。 夏挚虽然已过二十五,却一直未娶妻,夏晚嫁出去前府里大小事务一直都是夏晚管着,此时见小姐这般在府里奔跑想要上前阻止,却又不敢。夏晚就这么一路狂奔着,完全没有主意到下人们的异常。 直到夏晚跑到正厅门前发现门前被一排身穿铠甲的魁梧士兵们把守着,夏晚戛然而止。 因为放眼整个大京能如此排场在夏宅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燕王帝朝九回来了。 提起燕王,被思念冲昏头脑的夏晚回过神来,提起裙摆就往反方向跑。 士兵们见夏晚举止怪异,大喝一声追了出来。 夏晚心里暗暗叫苦,将燕王从头到脚骂了个遍,然后急忙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木兰木槿两个丫头此时也跟了过来,见自家小姐被士兵撵着追,心下了然,赶紧跑过去把将士兵打发了,这才回来找夏晚。 夏晚拍了拍两个丫头的肩膀,后怕的吐了口气。 木槿见小姐这个样子,忍不住道:“以公子和王爷的交情,就算知道您是女子也不会轻视小姐的。” 夏晚不以为然,若是他知道自己是女子不定怎么折磨自己呢。 夏晚想想那画面摇了摇头,准备回去换身衣服再去见哥哥。 夏晚,夏挚,燕王帝朝九相识于幼年,那个时候的夏晚兄妹二人还在相国寺住着,夏晚也是整日穿男孩的衣服示人。 那日宫中的贵人来相国寺上香,弘一法师一整日都在忙碌,夏晚睡醒后没见着哥哥,又加上在梦里梦到了娘亲,便哭着找了出来。 第十四章 她的哭声没引来哥哥,倒是引来了燕王。 燕王看着坐在地上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小男孩”,嫌弃的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捂着她的嘴把她带到一旁,并告诉她贵人在上香,她不能这么哭,不吉利。 夏晚虽然不知道谁是贵人,却觉得眼前这个人真真讨厌,打扰她找哥哥,便哭的更大声了。果然忙碌的夏挚听到了哭声找了过来。 夏挚一找到夏晚就看到一个陌生男孩捂着妹妹的嘴巴,妹妹的脸都捂红了,不由分说的就和燕王打成一团。 夏挚自小就跟着弘一法师练功夫,燕王虽然也会两下子可是在哥哥面前就不够看了,这一次吃了亏便隔三差五的来找哥哥挑战,一来二去两人竟成了朋友。 夏晚看着整日腻在一起的两人,心中讨厌死了燕王,每次见着他总喜欢挑弄一番他那比女人还要好看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总是被人比作女人,这燕王越长大越讨厌女子,后来夏晚也长大了些,知道了燕王的忌讳,想起以前对他的蹂躏便瑟瑟发抖,自那以后只要见着他来了绝对不敢露面。 夏晚和两个丫头说着儿时趣事,主仆三人一路上说说笑笑便来到了夏晚出嫁前的闺房,有了刚才的惊吓,在看到熟悉的一草一木夏晚也煽情不起来,只是匆忙的找了件男人的衣服穿上就出去了,府里的下人早就习惯了随着夏晚的装束而称呼她为“二公子”“大小姐”,见小姐刚回来就这身打扮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正就是小姐做什么都是对的,如果不对那就是你眼花了。 夏晚虽然想快点见到夏挚,倒也没急于一时,毕竟以她对哥哥的了解,就算去了也会被立马打发出来,也不知道两个大男人整日腻腻歪歪在一起究竟想干嘛。夏晚愤愤的想着就去安排中午的饭食。从古至今就没有比她更惨的女人了,不仅夫君跟人跑了,哥哥还忽略她··· 生气归生气,夏晚还是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只不过这些菜多多少少有些过分辣,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那两个男人不爱吃辣。 是以,当两个大男人在下人的带领下准备就坐吃饭时,就看到夏晚“弟弟”一本正经的坐在桌前。 夏挚的笑凝固了,哎呀,忘记妹妹今天回门了···早知道妹妹今天回门就不让燕王来了·· 燕王看到夏晚时,冰冷的眸子没有丝毫起伏,不过心里倒有些意外,夏挚这个“弟弟”自从长大后就不爱见人了,怎么今天肯出来了? 夏晚见着燕王的变化也有些吃惊,在她印象里,燕王虽然不苟言笑,却也不是现在这般冷冰冰拒人于千里的模样,若非还是那双让人过目不忘的丹凤眼,夏晚都认为燕王换人了。 一瞬沉寂后,夏挚最先反应过来,安排燕王就坐后,拉着“弟弟‘”来到偏厅。 他虽然忘了妹妹今日回门,却一下就反应过来,为何今日回门只有妹妹一人?他虽然不是很重视这些虚礼,可是若涉及到妹妹的事情,他分毫不让。 夏挚沉着脸看向夏晚,夏晚早就想好把一切跟哥哥坦白,便将嫁去侯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夏挚。 夏挚听后异常冷静的看向夏晚道:“他可有真的欺负了你?” 夏晚自然知道哥哥的意思,摇了摇头。 夏挚松了口气定定的看向夏晚:“你打算怎么做,需要哥哥怎么配合你?” 夏晚明媚一笑,千疮百孔的心慢慢被包裹愈合,这一刻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不管她在外惹了多大的麻烦,哥哥总是会毫无保留的支持信任她。 不过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多少有点离经叛道,不知道哥哥是不是会像小时候那般。 夏晚犹豫一二还是将想要和离的事情告诉夏挚。 本以为夏挚听到这事会劝和不劝离,毕竟这不仅仅关系到夏家的颜面,从此还会和永定侯府为敌。永定侯府虽然没落了,可是他背后的姻亲却不容小觑。没想到夏挚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夏晚心中感慨万千,鼻子也不争气的酸了起来。 夏挚见过妹妹很多的模样,唯独没见过妹妹如此伤心过,现在看小家伙忍着泪水的样子,心都快碎了,他一手拉扯大的小家伙他还能不了解,以前心心念念的想要嫁个那个要长相没长相,要能力没能力的顾庭泽,现在刚成亲两日就要和离,若非伤心狠了妹妹是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和离了也好,那样的家庭实在不是良配。 兄妹二人心思各异的沉默一会,夏晚努力将眼泪逼了回去,为了防止眼泪在出来,夏晚转移话题道:“好几年未曾见过燕王,他怎么没有小时候可爱了···其实夏晚想问的是燕王怎么变得沉默寡言了。” 夏挚知道妹妹的意思,叹了口气将燕王的事一一告知夏晚。 这件事还要从燕王的母亲淑妃说起,淑妃自幼跟随父亲振国大将军驻守边关,养成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爽朗性子。而当今的圣上自小在后宫的钻营算计中长大,早已厌倦了后宫的心计算机,淑妃的到来对当年的陛下来说无异于久旱逢甘露,二人很快相互倾心,陛下几乎是独宠其一人,先皇后便起了坏心思,联合朝臣趁陛下不在的时候以妖妃的名义处死了淑妃,而这一幕恰好被十二岁的燕王看到,自那以后他的性子就变得沉默寡言,任谁也不能让他开口多说半个字。 陛下无奈,只得让振国大将军将其带在身边历练,没想到十几岁的孩子上了战场竟比几十年的将军还要运筹帷幄,陛下这才放下心来,只不过自那以后燕王就不常回京了,就算回来也不爱在宫里待,总是悄悄的待在夏挚这里。 原来如此,就算夏晚听了燕王的事忍不住唏嘘起来,看来以前是她想歪了,同是天涯沦落人,以前她不该故意排挤他。 想到这里夏晚猛然间想起来,急忙跑了出去。她准备的菜好像似乎不太合燕王的胃口,不知道现在重新去做还来不来得及。 然而等夏晚来到外面却发现燕王正一个人边饮酒边吃菜,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注意到夏晚异样的目光,燕王微微颔首当做回应。 夏挚走过来了然的敲了下妹妹的脑袋道:“你这小鬼,还拿王爷当孩子呢,边境苦寒,王爷口味早就变了。” 夏晚撇了撇嘴,也跟着坐了下来 虽然夏挚故作轻松的说着话,燕王还是发现一向温文尔雅的夏挚眼底的戾气。 看来夏挚这个“弟弟”又被人欺负了,有意思,过了十几年还能从挚友眼底看到孩童时期的表情,看来得让底下的人查查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十五章 秋意渐浓,天色也黑的早了,掌灯时分夏晚的的马车才缓缓停在永定侯府门前。 早已守在门前多时的翠竹见少夫人回来,急忙迎了上来。 夏晚认出翠竹是陆氏房中的人,见翠竹这个时候没在夫人房中伺候反而专门跑出来迎接她,心想八成是出事了,要不然这丫头也不至于亲自来迎自己。 不过夏晚并不准备多管闲事,她忽略欲言又止的翠竹径直向府里走去。 翠竹以为少夫人见到她会问一句她为何会在这里,这样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说出来,没想到从头到尾这位少夫人压根就没看自己一眼。 想着夫人的交代,翠竹咬咬牙拦在夏晚面前:“少夫人,求您救救夫人吧。” 夏晚停住脚步打量了眼拦在面前的翠竹冷言道:“夫人怎么了?” 翠竹张了张嘴终究没脸说出具体原因:“夫人···夫人被老夫人处罚了,现在人都跪了一下午了,求少夫人去看看吧。” 老夫人虽然对儿媳妇严苛,却不至于不顾及陆氏的脸面,除非陆氏做了什么特别惹老夫人生气的事,夏晚自顾自的想着,突然想到一件事。 上一世,差不多在她过门一年后,陆氏想替外甥女出头,请求老夫人同意洛舞儿为顾庭泽的平妻,当时老夫人大怒,不过还是顾及陆氏的颜面将所有人撵了出去,留下陆氏狠狠骂了一顿。 难道陆氏提前告诉老夫人想让洛舞儿为平妻的事了,那就难怪老夫人会如此生气了,放眼整个大京有哪户好人家刚娶嫡妻就又要迎娶平妻进门。 夏晚不在理会翠竹,径直朝着与寿堂而去。 翠竹见少夫人没有细问,暗自松了口气,这样的事她实在说不出口。 尽管早有准备,可是到了与寿堂前夏晚还是被面前跪着的一排人震惊到直呼:好家伙,娘几个都在呢。 只见陆氏跪在前面,顾庭泽,洛舞儿跪在后面,洛舞儿一副要倒不倒的依靠在顾庭泽身边,我见犹怜。若非知道这么一个柔弱美人有着一颗蝎子心,她一定会被这样的场景感动地一塌糊涂。 顾庭泽见到夏晚现在才从夏家回来,两只眼睛恨不得将她吃掉一样,贱女人,本以为他一走了之她就没办法回那下贱的商贾之地了,没想到她竟然会不顾两家的脸面自己回去,贱人,既然你不顾两家脸面,也就不要怪自己无情了。 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让祖母同意让表妹为平妻,不然日后这个下贱的女人还不得骑着自己的脖子拉屎,顾庭泽恨恨的想着。 陆氏也看到了夏晚进来,本来她事先和儿子商量好的,见到夏晚就扑上去哭着逼她同意洛舞儿为平妻,可是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回来的这么晚,自己的半条命都快跪没了,现在根本就起不来。 夏晚看了看动了一半又跪回去的陆氏,心中暗笑:算计别人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命活着。 夏晚无视跪在地上的三人径直向屋里走去,进门就看到老夫人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沉思,夏晚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不过也能想象的到此时老人家该是难过的吧。 夏晚轻声走了过去叫了声“祖母。” 老夫人空洞的眼睛睁开,看到夏晚咧嘴笑了笑,只不过那笑容里多是苦涩:“回来了孩子,吃饭了吗?” 老夫人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平静些,免得让小辈看了笑话。 夏晚轻声回了句:“吃过了。” 屋里再次沉寂下来,过了一会老夫人抬眸看向夏晚:“好孩子,你怕是已经知道了吧。是我们顾家对不起你,刚把你娶进门就让你不得安宁,你放心只要有祖母在一日,那个贱人就别想进顾家家门。” 上一世夏晚虽然知道老夫人处处维护自己,却没有真真切切的和老夫人面对面这般交谈过,现在亲眼看到老夫人如此护着自己,夏晚虽然知道她多是为了侯府名声,却也有几分触动。 夏晚上前一步,握住老夫人的手低声道:“谢谢祖母替我考虑,不过晚晚知道感情的事强求不来,能嫁进侯府有您这样的祖母我就很开心了,不如就成全世子和表妹吧,否则在闹下去会被人笑话的。” 老夫人猜想过夏晚会一哭二闹,却没想过眼前看着不过十几岁的孩子却能把这样的事看的比她还要开,那可是一个抢她夫君的狐媚子,若真与她平起平坐了,日后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 老夫人只道夏晚这是顾大局心疼夫君才这么说的,心中对孙儿的不满又增加几分,她颤颤巍巍的指着门外道:“你个孽畜啊,放着珍宝不知道珍惜,偏要那糟粕啊,有你后悔那一天。” 夏晚知道老夫人这是松口了,笑着安抚一番老夫人后命人将门口跪着的三人带了进来。 陆氏没想到夏晚才来不过一会老夫人就让她们起来了,心里越发肯定儿子说的若不整治夏晚一番,她们母子在这个家早晚没有半分地位,越发的坚定让洛舞儿做平妻来压制夏晚了,甚至她都想好若是老夫人再不同意她就用和离威胁老夫人,上一次夏晚那个小蹄子就是这么威胁老夫人的,结果老夫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处处依着那个小蹄子。 打定主意陆氏便更有底气,没想到刚进屋就听夏晚道:“我同意世子让表妹做平妻。” 莫说陆氏,就是洛舞儿都震惊的顾不上装柔弱了,她一下从顾庭泽身上立了起来不可思议道:“什么。” 夏晚看着中气十足的洛舞儿笑着对老夫人道:“祖母你看,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表妹知道能嫁给世子病都好了。” 老夫人看着面前连装都不愿装一下的洛舞儿不满的冷哼一声。 洛舞儿这才反应过来,不过让她立即在装回去多少有些尴尬,可是她又十分想确认夏晚刚才的话,便放低声音柔弱道:“听到能嫁给表哥舞儿太激动了,竟忘了还生着病,嫂嫂说的是真的吗,你当真同意?” 夏晚笑着拉着她的手道:“傻妹妹,这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你与世子本就情投意合,我又何苦做那恶人拆散你们。” 不知为何,明明该是高兴的时候,顾庭泽却觉得夏晚的笑十分刺眼,她不该是这个反应。 夏晚自然不会注意顾庭泽的想法,她笑着恭喜洛舞儿一番后又重新来到老夫人身边道:“晚晚虽然管着家里的中馈,但是到底对咱们家的亲戚知道的少之又少,不如趁着这次喜事好好的操持一番,把家里的亲戚都请来,尤其是表妹家里的亲人,这样一来他们知道咱们对表妹的重视,也不会因为表妹是平妻而不高兴,再有就是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也不敢欺辱表妹。” 老夫人只当夏晚想卖个人情给陆氏,没说什么。 第十六章 倒是洛舞儿表现的有些异常。 按常理来说平妻被婆家如此重视本该是件高兴的事,可是洛舞儿却高兴不起来。 若真的按照夏晚说的大办酒席她的那个死鬼父亲岂不是也要来,以她父亲那个德行,三杯猫尿下肚就能将家底透个底朝天的人,绝对不能将她的秘密保守住,若是表哥知道了她的过往,她这些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洛舞儿掩下心中的慌乱娇声道:“舞儿绝对不敢抢了姐姐的风头,能有个身份常伴表哥身边我就很知足了。” 夏晚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上一世无意间她听到洛舞儿的秘密,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她才对自己痛下杀手。 洛舞儿十三岁就被父亲许配给了镇上的土财主做了填房,据说那个土财主孙子都比洛舞儿大,心比天高的洛舞儿又怎会甘心嫁进这样的人家,大婚没多久就偷跑了出来。 那家人一路找过来见洛舞儿被侯府收留,不敢直接造次,私下找到洛舞儿想把人带回去,可是洛舞儿却说她已经做了世子的女人,土财主不敢得罪永定侯府只得作罢。 若是顾庭泽知道她嫁过人,可能不会不管她,但是若想在让他对洛舞儿像现在这般言听计从那是不可能的,靠着男人才能活的女人没了男人的宠爱比杀了她都让她难受,所以洛舞儿千方百计隐瞒下此事。 杀人诛心,夏晚发誓这一世定然把洛舞儿上一世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一一还回去,让她也尝试失去的滋味。 一直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顾庭泽突然开口道:“就依少夫人的意思,好好操持一番吧。”此时他的心里正在被一种奇妙的情绪侵占,他倒要看看若真是八抬大轿把表妹娶进门这个贱人会怎么样。 洛舞儿还想说什么,被老夫人一个眼神制止。 这件事就被这么敲定下来,大婚的日子由夏晚去找人算。 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老夫人再也不想看到洛舞儿和陆氏的脸,将两人撵了出去,独留下顾庭泽和夏晚。 洛舞儿退出去时看到老夫人将两人的手按在一处时,夏晚笑的眉开眼笑时,差点将银牙咬碎,这该死的贱女人一定知道了她的曾经,这才设下陷阱,若表哥知道了她曾经嫁给过一个老的没了牙的老男人时一定会厌恶她的。不行,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洛舞儿暗下决心,决定找那人帮忙。 老夫人将二人留下除了有意撮合她们二人的感情外,主要还是想让顾庭泽跟夏晚陪个不是,毕竟今日回门对夏晚来说是个大日子。 顾庭泽听到祖母又让他向夏晚道,本就不爽的心情更加阴沉了。 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能跟一个低贱的商贾之女道歉,白日做梦。 夏晚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不觉心情舒畅,只要这个渣男不开心,她就觉得倍爽。这才有了洛舞儿看到那幕画面。 老夫人见夏晚笑里没有一丝阴霾知道这个善良的孩子是真的没将顾庭泽丢下她独自回门而有隔阂,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 关妈妈见老夫人终于喜笑颜开,趁着让老夫人开怀的两人还在,上前请示是否要用膳。 老夫人本就因为孙子的事一天没怎么用饭,听关妈妈提起这才觉得腹中空空如也,便吩咐传膳。 小厨房一天都在准备着,听到老夫人终于要吃饭了,一阵忙活,不一会就摆满了桌子。 夏晚是吃过饭回来的,不过为了不扫老人家的兴也跟着吃了起来。 顾庭泽看自己的祖母一会给夏晚夹个清蒸鲈鱼,一会给夏晚夹个青菜,不由觉得刺眼,平时祖母再疼爱他也没有这般亲近过,这个商贾之女究竟给祖母下了什么迷魂汤,竟把祖母迷成如此模样。 是以,这一餐下来除了老夫人两个人都没吃多少。 老夫人不由得打趣两个年轻人竟没有一个老太婆吃的多,两人诚心哄老夫人开心,没有了平日里的针锋相对,你一言我一语的哄得老夫人十分开怀。 这一瞬间,顾庭泽竟然觉得此情此景有几分温馨的感觉,这样的感觉是他年少时从父母那里求而不得的,从他记事起父亲好像就没有回过家,就算回来也是拿了钱就走,再后来他长大了习惯了冷清和冷漠,逐渐忘记了这种渴求。 现如今他一向最讨厌的女人竟然给了他这样的错觉,顾庭泽心中自嘲一番,逼着自己忽略这个念头,他和她只是在演戏哄老太太开心,仅此而已。 如此想罢,顾庭泽也不在别扭这样的感觉,又笑着说了一些好笑的事情,老夫人和夏晚都被逗笑。 祖孙三人又笑着聊了一会,老夫人突然佯怒看着顾庭泽:“我道我孙儿只是个耍蛮横的,这不是也会哄人开心,你啊你,可得好好疼你媳妇。” 顾庭泽没想到老夫人突然会如此说,愣了一下,急忙点头应是。 老夫人笑着点了点顾庭泽:“既然知道错了就别在我这老太婆这里耗着了,把你欠晚晚的都在这一夜补上吧。” 夏晚虽然上一世已为人妇却没有想到老夫人会当着两人的面说出这样的事,不由得脸红了起来。 老夫人又是一阵开怀大笑,随即命二人早些歇息。离开前她一再命令顾庭泽,今晚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撇下夏晚,夏晚知道在老夫人面前说多了也没用,毕竟名义上她们还是夫妻,便任由她的人看着他们二人回到胜寒苑。 今晚上老夫人是打定主意要让二人圆房,是以,关妈妈刚出去就顺手把门锁上了。 上一世老夫人为了撮合二人可没少做这样的事,夏晚早就习以为常。 倒是顾庭泽没有向预想的那般黑了脸,相反他能感觉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排斥和夏晚接触了。 自从知道要娶一个商贾之女时他就满心排斥的要死,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是对的,夏晚嫁进来这两天惹了不少事,甚至还轻蔑他。 可是直到刚刚他才反应过来,这个女人之所以做了这么多事情,无非是想惹他注意,说到底她和别的女人一样,都是想要得到他的疼爱。 这么一想,顾庭泽不由得觉得夏晚爱他爱的太过深沉,说不定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对他芳心暗许,虽然他不喜欢心机过于深沉的女子,不过对于爱慕自己的女人他一向不会辜负,罢了,不如就成全了她吧。 顾庭泽轻蔑的看了一眼夏晚,逐渐向她靠近。 夏晚本以为顾庭泽会像上一世那样破门而出或者是干坐一晚上,没想到竟然看到他逐步向自己走来,一副施舍的表情。 第十七章 夏晚内心咒骂一声,忽略顾庭泽,自顾自的坐在圆桌前倒了杯水喝了起来。 顾庭泽有些意外,不过很快释怀,她这是紧张了,她果然很在意自己。顾庭泽越发得意起来,跟着夏晚来到圆桌前坐下。 本以为夏晚会表现的很娇羞,没想到夏晚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和世子的想法一样都不屑和不喜欢的人做亲密的事,今夜咱们谁也不用勉强谁,世子若是想在我这里歇息就在地上打个地铺吧,明日我还要去选儿子需要好好休息一晚,就不跟世子客气了。” 顾庭泽先是一愣,紧接着几乎跳了起来,他活了近二十年何时被一个女人这般看不上过,可是这个女人的话却让他无法反驳,他确实是不屑与她做亲密的事,只不过这样的话要说也是他来说何时轮得到一个商贾之女来嫌弃他。 顾庭泽几乎咬牙切齿道:“就凭你还想爬上本世子的床,简直痴人说梦,本世子就算去那勾栏瓦肆也绝对不会和你有肌肤之亲。” 说完顾庭泽不解气继续道:“就凭你还想让成哥儿做你儿子,我看你还是省省心吧,成哥儿金尊玉贵不是你这样的人高攀的起的。” 顾庭泽说完不等夏晚反应,一脚将门踹开扬长而去。 看着顾庭泽气势汹汹离开的离开,夏晚嘴角扬起笑意。 他倒要看看今日他这般离开,这个贱女人还怎么有脸在侯府自处。 夏晚在顾庭泽走后确实有几分忧心,不过这份忧心可不是给那个渣男,而是给庄子上的顾成儒。 这个孩子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吃的穿的用的连最低等的下人都不如,今日她特意让哥哥悄悄去别院找这孩子的乳母,希望这个乳母是个拎得清的,好好让这孩子准备一番。 夏晚正想的出神,感觉脚边一阵暖意,阿福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她,一副撒娇卖萌模样,夏晚被这小家伙萌的一塌糊涂,抱着它一阵撸。 这一夜胜寒苑一阵阵欢声笑语。 昨日陪着阿福玩的时间久些,夏晚一觉醒来已经是卯时三刻,她匆忙起身来到老夫人住处,虽然老夫人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可是作为晚辈还是要有晚辈的自觉。更何况今日还有大事要做,自然少不得老夫人的帮衬。 夏晚到的时候老夫人也刚起身,夏晚从关妈妈手里接过梳子熟练的给老夫人梳着头。 老夫人已经知道了昨夜顾庭泽破门而出的事,愧疚的看着夏晚直道:委屈你了好孩子。 夏晚不以为意,笑盈盈的看着老夫人:“祖母若是觉得晚晚委屈今日就帮着晚晚选一个孝顺的好孩子记在名下就好了,这样晚晚日后也有个依靠。” 老夫人点头应着,虽然她不赞同夏晚这么早就过继嫡子,可是目前来看这是唯一的法子,兴许有了孩子他那个不成器的孙子会多重视夏晚吧。 祖孙二人一起吃了早饭,又聊了一会天,陆氏这才姗姗来迟。 她看到夏晚明显的一惊,夏晚只当看不出来她的心思,行过礼后直接问道:“夫人不是说今日给我选嫡子吗,怎么到这个时辰了还没见有动静。” 陆氏眼神闪烁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本来她打算先来老夫人这边告诉老夫人不将成儿记在夏晚名下了,再由老夫人告诉夏晚,这样就不算她言而无信,不成想竟在这里碰上这个丧门星。 她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毕竟前几日说过继孩子给夏晚的是她,现在不想给夏晚过继孩子的也是她。 夏晚见陆氏不说话也不直接戳破她的心思:“既然夫人还没准备,我这就准备下去,我那胜寒苑实在是冷清的厉害,若是有个孩子承欢膝下想来会很热闹。” 陆氏瞪了蠢蠢欲动的夏晚一眼,走到老夫人面前道:“母亲,之前是儿媳想差了,以为有个孩子就能增进泽儿与晚晚的感情,这才想让成儿记在晚晚名下,昨日舞儿来我房中说了半天儿媳才知道自己错了,哪有新妇刚进门就往自己名下认嫡子的,这要传出去别人不定怎么戳咱们家的脊梁骨呢,所以这认子的事先放一放吧。” 果然是洛舞儿搞的鬼,她知道自己即将要做平妻,自然不忍心自己的亲生儿子挂在别人名下,只要她抓住顾庭泽的心,不让夏晚生下嫡子,日后记在她名下的亲生儿子就是侯府的嫡子,到那时自然就能继承侯府的一切。 可惜啊,她这算盘是打错了,夏晚敢让她做平妻自然有办法让她儿子无出头之日。 夏晚不高兴嘟囔起来:“夫人这不是耍着人玩呢吗,说让晚晚立嫡子的是你,不让立的也是你。” 陆氏不悦的看了夏晚一眼。 夏晚假装害怕的往老夫人身后站了站,突然她恍然大悟道: “哦,我知道了,夫人这是气我夺了家里的掌家权让她没了面子,这才用立嫡子娶平妻来让我在侯府立不住脚。 现如今表妹如愿要成为平妻了,世子又被人挑唆的不肯留在我房中,若是晚晚膝下在没有嫡子,未来在这侯府可是活不下去的,夫人这是要将我赶尽杀绝,好给表妹腾位置。祖母,你可要替晚晚做主啊。” 夏晚说着委屈的红了眼睛。 老夫人和这个儿媳妇相处了二十几年,自然相信夏晚说的话,她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把侯府送进陆家人手里呢,别以为她老眼昏花不知道这个儿媳和洛舞儿的打算。 现在看来,若是想要孙儿和夏晚有自己的孩子真得先过继过来一个,只不过这个孩子肯定不能是顾成林,否则夏晚那个傻丫头可不是这娘几个的对手,老夫人想着开口道:“去准备一下吧,答应了小辈的事岂能言而无信。”。 陆氏本以为夏晚巴不得不认嫡子,不成想这个女人竟然不同意,还把自己的心思都说了出来,当下是又恼又羞,不过为了她的好乖孙,也顾不得脸面了,陆氏咬着后槽牙道:“既然晚晚这孩子执意要认个嫡子,依我看就不要那么麻烦了,成儿那孩子自小就养在我身边,最是懂事孝顺,你就将她认下吧,免得那些个养在外面野惯了的孩子不好教养。” 夏晚继续抽泣道:“那日我已经告诉母亲了,想要做我的儿子需得经得住我的考验,若是我什么样的儿子都往自己房中养,日后说不定养个白眼狼出来,联合外人欺辱我这个嫡母,夫人这是有多见不得我好,几次三番的想要置我于死地。” 第十八章 陆氏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个儿媳妇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别人家后宅都是绵里藏针暗地里较劲,她倒好把一切阴谋都剖在明面上,就算她心有千万计谋也用不上。 陆氏吸了一口气,感觉胸腔快要被气炸了,可是又找不到出气口,只得越想越气。 一直立在一样的翠竹怕夫人会被气过去了,趴在她耳边低语几句,陆氏的脸色这才缓和过来。是她关心则乱了,她的成儿自小就被精心教养着,那个养在庄子上的野孩子怎么可能比得上。 陆氏当即同意了夏晚的要求,转身亲自去接顾成林。 夏晚的人也早已把顾成儒接了过来,此时这孩子正在偏厅侯着。 老夫人知道顾成儒来了,吩咐夏晚替她去迎下这孩子,并告诉夏晚顾成儒这孩子自小就没了母亲,一直被养在庄子上是个可怜孩子,夏晚听出老夫人想让她多关注下这个孩子的意思,领命而去。 出了与寿堂,夏晚依旧慢悠悠的走着,心中却是十分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那孩子,只不过她不能让人看出她的异常,否则就算将来过继了这孩子也会有人说她不公平。 夏晚就这么慢悠悠的来到偏厅,可是没想到入目的却是这幅画面,乳母刘氏坐在凳子颐指气使指着身材矮小瘦弱的孩子交代着什么,那孩子听了乳母的话也不出声,只是低着头扣着黑搓搓的手指头。 顾成儒今年五岁了,可是眼前的小孩看着不过三四岁的模样,浑身上下的衣服油光发亮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上一世夏晚遇到这孩子时他的乳母刘氏早已不在人世,虽然知道这孩子过得很苦却不知他的这些苦难竟来自自小就照顾他的乳母。 夏晚压下心中的酸涩,向屋里走去。 刘氏上下打量了夏晚一瞬,见夏晚衣着不凡又梳着妇人的发髻知道这位就是侯府新娶的少夫人,当即就跪在地上行礼。 顾成儒虽然是顾家庶子,自生下来便待在庄子上,别说是来侯府了,就是庄子也不曾出过,当下见到夏晚就往刘氏身后躲,刘氏不耐烦的一把将身后的孩子拽了出来,不顾他挣扎的身体直接将人按在地上给夏晚磕头。 夏晚看着顾成儒被乳母如此粗鲁的对待,死死攥紧拳头这才忍下想要踹飞刘氏的冲动,现在这孩子还没在自己名下,她不能冲动,不然吃苦的只是这孩子。 夏晚忍了又忍,终于咽下这口气,她命木槿将刘氏扶了起来,夸赞刘氏照顾小公子有功,又赏了刘氏一锭金元宝,刘氏心里乐开了花,越发觉得这个新娶的夫人哪里是想认回这个儿子,分明就是给这些庶子下马威,幸亏她昨日没听那个来路不明的人的话给这个小杂种好好梳洗一番。 刘氏想着越发的对夏晚恭敬同时越发的对顾成儒不喜。 夏晚不理会刘氏的恭维,看了一眼顾成儒,这孩子和上一世自己见到时明显稚嫩不少,不过那双眼睛却是和上一世一样明亮,夏晚忍下眼中酸涩,在心里对着顾成儒说了句:好孩子,我来接你了,这一世我会好好守护你长大。 夏晚怕被人看出异样,只看了顾成儒一眼就命人将顾成儒带去老夫人那里,侯府的下人惯是捧高踩低的,见夏晚理也没理这位小公子一句,以为夏晚是没看上这孩子,也就没有了初见时的客气,不情不愿的上前去请顾成儒。 顾成儒是不愿留在侯府的,他已经适应了庄子上的生活。在那里就算没有人给他饭吃他也知道去哪里能找到能吃的果子,就算有人要害他他也知道如何利用对方的弱势逃脱,可是若是他真的留在了侯府一切就未可知了,所以他必须要走。 是以,当侯府的下人刚靠近顾成儒时他一脑袋撞在来领他的下人肚子上,疼的那人直捂着肚子。 夏晚了解顾成儒,知道这孩子是在故意惹怒她,他不想留在这里。也是,自己对他了解,他对自己却是陌生的,自小生存的艰难的他在这样的情况下只得自我保护。 刘氏见顾成儒敢在新夫人面前发疯让她失了面子,也顾不上夏晚在场,脱了鞋子就往顾成儒屁股上招待,顾成儒小小的身子哪能拧得过膀大腰圆的刘氏,只有挨打的份。 大大的鞋底落在小小的身体上,顾成儒邹着眉头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仿佛对这样的毒打早已习以为常。 夏晚看着面前皱巴巴的小脸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冷着脸制止了刘氏,刘氏只当新夫人不喜没有规矩的顾成儒,恨恨的又打了几下这才停手,临了还不忘扬了扬鞋底瞪向顾成儒,扬言回去再好好收拾他。 经过这么一闹,刘氏再也不敢让夏晚的人来领顾成儒,亲自拽着他向与寿堂走去。 夏晚带着孩子来到与寿堂正厅时,陆氏,洛舞儿,顾成林已经到了。 顾成林一下就看到了被刘氏拉着走的顾成儒,这个孩子又脏又矮又瘦,与他在大街上见到的乞丐一般无二。 难道今日来跟他比赛的是这样的人? 顾成林本就不愿认夏晚为母亲,是他亲娘千叮咛万嘱咐他才来的,此时见到如此模样的顾成儒心中更是不愿意了。 他不可思议看着陆氏问道:“祖母那个又脏又臭的小孩难道就是要和我比赛的那人?” 陆氏虽然不想承认,可是这个孩子的眼睛太像那个女人了,只得点头回答她的好乖孙。 顾成林听到陆氏如此说,脾气就来了,再也顾不上在曾祖母面前装乖孩子,对着顾成儒就是一顿打,边打边喊道:“哪来的小乞丐还敢跟小爷比赛,今天我就打死你。” 顾成儒虽然个子矮小,却是自小就在刘氏手里练着长大的,虽然刚开始被顾成林打了几下,不过很快就反手将他制服。 陆氏见她的好乖孙吃了亏,一把将顾成儒推倒在地,大骂起来:“果然是贱人生的狗东西,一点规矩都没有。” 顾成儒与母亲之间的记忆虽然不多,可是母亲这个词在他心中是十分重要的,别人可以打他骂他,但是唯独不能骂他的母亲,他愤愤的看着陆氏,眼底的厌恶呼之欲出。 陆氏见顾成儒如此看她,心中一直被故意遗忘的记忆涌了上来,当年那个贱女人就是这么看她,眼中充满不屑与厌恶,一个烟花场所的女人也配看不上侯府夫人?简直可笑,也就是她死的早,否则这个孽种也留不得。陆氏想着,恶毒的看向顾成儒。 顾成儒虽然小,却见惯了人情冷暖,在庄子上有人可怜他,有人捉弄他,有人欺负他,也有人想要了他的命,可是他一次次都活了下来,这些年心性早已不是一个五岁孩童那般,陆氏的眼神与那些想要他命的人一模一样,看来这侯府果然留不得。 第十九章 顾成儒想着拍了拍手准备从地上站起来,不成想陆氏一脚将顾成儒踢了回去恶毒道:“下贱的狗东西,我让你起来了吗?” 夏晚实在看不下去了看向老夫人低声道:“母亲好没道理,一直跟个孩子计较便也罢了,嘴里还一口一个狗东西,若这孩子是狗东西,那咱们这一屋子长辈算是什么?” 老夫人虽然不喜这孩子,可是陆氏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她睨了一眼陆氏不悦道:“跟个孩子计较也不怕失了体统,别忘了你也是这孩子的祖母。” 陆氏小声嘟囔道:“我才不是这个贱东西的祖母,我的孙儿只有成儿一人。”说完这话气鼓鼓带着顾成林立在一旁。 老夫人只当她说的是气话,不理会她,让人将顾成儒扶起来。 有了这么个小插曲,众人早已不看好顾成儒,毕竟一个自小被祖母当成心头肉,一个被祖母踩为脚底泥。 夏晚不理会众人的想法,直接公布比赛规则。 为了公平起见比赛内容分别由老夫人,陆氏和她在一早准备的考题里抽签决定,三局两胜。 老夫人本就是支持夏晚的决定的,对这样的比赛没什么意见。 倒是陆氏有些怀疑夏晚会因为之前的事偏袒顾成儒,不过很快她就把这个疑虑打消了。 夏晚刚嫁进顾家就过继嫡子,无疑为的就是稳固地位,博取夫君宠爱,而她的成儿最得父亲宠爱,又是她这个侯夫人的心头肉,夏晚若不是傻子就应该明白选谁不选谁。 想明白后,陆氏也没什么意见了。 比赛前,夏晚作为嫡母,分别为两个庶子加油打气。 她拍了拍顾成林的肩膀笑着道:“成儿长得真结实,要好好比赛哦。” 顾成林高傲的抬起下巴,不理会夏晚。 夏晚也不生气,来到顾成儒面前,刚想伸出手去摸顾成儒就被他躲开了。 夏晚忍着心酸道:“和母亲一样是个犟脾气呢,待会好好比赛哦。” 母亲?顾成儒在心里重复着这个词语。他抬眸看向夏晚,夏晚也正神情复杂的盯着他看。 这一瞬间顾成儒的脑海里蹦出一个想法:这个女人想要帮自己。 顾成儒有些不确定,可是她的眼神和曾经那些暗地里帮助自己的人很像,他要相信她吗?顾成儒陷入矛盾中。 夏晚相信顾成儒读懂她的眼神了,这个孩子有着比同龄孩子都要敏感的心思,接下来就要看这个孩子愿不愿意相信自己了。 比赛正式开始了,由老夫人先抽签。 老夫人自嫁进侯府,没有一日不为侯府操心的,很少有时间举办这种博弈性质的比赛,现如今老了竟然跟着小辈如此玩闹着决定子嗣大事,不由觉得又新奇又紧张。 她笑吟吟的将手伸进一早准备的檀木箱子里,摸了半天拿出一枚竹签,关妈妈知道老夫人眼睛不好,想要接过来替她公布比赛内容,刚上前一步被老夫人制止住了。 关妈妈很少见老夫人有如此高的兴致,笑着退在一旁看着老夫人眯着眼睛几乎趴在竹签上认真的瞅着。 好在竹签上也写不下太多字,老夫人看了一会总算是看出来了,笑着公布比赛内容:熟练的背诵三字经。 随着老夫人念出这个题目,陆氏的脸色明显一松,果然和她预想的一般无二,这夏晚就是奔着她的好乖孙来的。 心机深沉的下贱坯子,之前她都提出让顾成林当她的儿子了,她还故意不同意,非要整这么一出让她们有危机感,然后在让她们对她感恩戴德。简直痴想妄,用不了多久就让她下去和顾成儒那个下贱的娘团聚,陆氏恨恨的想着。 站在陆氏跟前的顾成林不知祖母的心思,认真的听完老夫人的话后,不假思索的就背起了三字经,这种小儿科的东西他三岁就全会了。 陆氏听着孙子朗朗的读书声,这才收回了坏心思,一脸慈爱的看着面前摇头晃脑的小人。 待顾成林背诵完,陆氏再也忍不住“啪叽”一口亲在了顾成林脸上,心肝宝贝将人搂在怀里。 顾成林忍下想要擦一擦脸上口水的冲动,挣脱陆氏的禁锢,得意洋洋的看向顾成儒,想要看一看这个连小乞丐都不如的兄长怎么赢他。 如他所想那般,等了半天也没见顾成儒背出一句。 顾成林脸上的得意更甚,颐指气使的催促顾成儒快些背,不然就是自己赢了。 顾成儒理也不理顾成林,只是用余光观察夏晚,他想看看这个女人的反应。更何况他还没看明白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想帮自己,不能贸然行动。 夏晚注意到顾成儒的打量,知道顾成儒对她还没有完全信任。 她笑盈盈的拿出一块玉佩对着顾成儒道:“看来成儒还没有开蒙,是母亲疏忽了,不过既然已经开始比赛了也就不能不算数,为了表达母亲的歉意,这块玉佩就当母亲给你赔罪的礼物吧。” 夏晚说着来到顾成儒身边,将玉佩递给顾成儒。 顾成儒看了一眼夏晚递过来的东西,眼神里闪过震惊,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就被他掩在眼底。 他上前一步接过玉佩,抿了抿嘴半天才说出一句:“谢谢。” 母亲两个字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夏晚根本不介意这些,见顾成儒收了玉佩,知道他是接纳自己了,心中只觉欣慰。 顾成林见顾成儒背不出还能有礼物拿,委屈的看向陆氏。 陆氏也觉得夏晚有些过分在乎顾成儒的感受而忽略顾成林的感受了,正要发威,就听夏晚继续道:“成林不愧是夫人亲自教导的,小小年纪竟然将三字经背的如此熟练,母亲更得好好奖赏一番。” 说罢命木兰将一早准备好的赤金项圈拿了出来赏给顾成林。 十心的金项圈,配上红绿玛瑙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顾成林见夏晚给他的比给顾成儒的那个好了不知多少倍,这才眉开眼笑起来。 陆氏见孙子开心了,笑着夸起了顾成林:“我家成儿就是厉害,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比的···” 说完这话陆氏猛然想起这个阿猫阿狗也是自己的孙子,吧唧吧唧嘴巴,没在继续说什么,只是高兴的搂着顾成林。 第一局顾成林赢了,接下来一局至关重要了。 夏晚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担心顾成儒。 虽然她在写考题的时候都是按照顾成儒擅长的写的,可是她遇见顾成儒时他已经八岁了,五岁和八岁还是有区别的。希望这孩子能全力以赴,赢得接下来的比赛。 第二局轮到陆氏抽签了,陆氏早就摩拳擦掌了,因为这一局过后,顾成林就能彻底打败顾成儒那个小贱种了。 该死的小贱种,本就是脚底泥还妄想抢夺成儿的嫡子之位,简直痴心妄想。 之前她顾及到这个小贱种身上流着顾家的血饶了他一命,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妇人之仁了,今日过后是时候送他与那个贱女人团聚了。 第二十章 陆氏想着随手在里面拿了一根竹签,反正不管抽到的是什么她的成儿都不会让她失望,随意的看了一眼题目,陆氏更加肯定她的好乖孙赢定了,只见竹签上面写着:说出夫人的生辰。 陆氏得意的将题目念了出来,她在等顾成林向背诵三字经那般将自己的生辰说出,要知道每年她生辰这小家伙可是早早的起来给她祝寿的,至于那个贱人生的孩子,自小就生活在庄子上,别说给她祝寿了,就是面都没见过一次。 可是陆氏等了半天,却没等到那声稚嫩又好听的声音。 难不成她的好乖孙怕顾成儒那个小贱种听到他说了答案会按照他说得来,所以想让那个小贱种先说? 陆氏这么一想满意的看向她的好乖孙。 只是一眼,陆氏就从顾成林拧巴的脸上看出令她难以相信的事情:她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孙子根本就不记得她的生辰。之前种种不过是洛舞儿为了讨她欢心告诉这孩子的,难怪每年她过生辰时顾成林送的礼物都是她想要却舍不得买的,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如此有心。 生日年年过,他却一次也没有记住,陆氏心中泛满酸楚。 可是就算这样她依然想让顾成林赢。 陆氏安抚一下怀里不安的孙儿,面上不喜的看向夏晚道:“两个孩子太小了,怎么出这样的题目为难孩子。” 夏晚可不替顾成林背锅,她笑着看向陆氏道:“都五岁了哪里小了,更何况为人子孙除了学问好,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孝心。没有孝心的就算再有学问也要不得。夫人平日里最疼爱成儿这孩子,晚晚为了表示对夫人的敬重这才出此题目的。” 是啊,这是她最疼爱的孩子,可是却让她失望了··· 顾成林见陆氏听了夏晚的话搂着自己的手明显松了些,他知道祖母这是不高兴了。 可是他真的记不住那恼人的生辰。 趁着陆氏质问夏晚的功夫他求救的看向自己的生母洛舞儿。 洛舞儿在一旁看的早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以往夫人过生辰,他总是把他早早的从床上拉起来向夫人祝寿,就连礼物都是她这个做娘的提前准备好的,他从没有对此事上过心又怎么会记得住,早知有一日会被人问道这个劳什子的生辰,她就是让儿子死记硬背也要记住。 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只希望顾成儒也记不得夫人的生日,这一局就算平手,至于夫人那里只能日后慢慢哄着了。 洛舞儿将一切都替儿子想好了,这时才看到儿子求救的眼神,好在夫人的注意力没在她们母子身上。 洛舞儿急忙张了张嘴唇提醒儿子。 顾成林本就心里着急,洛舞儿又离得远,母子两个你来我往半天也没将信息传达出来。 洛舞儿刚想用手比划着告诉儿子,就见夏晚看了过来,只得心虚的用伸出的手拢了拢完好的衣襟。 顾成林见不能从洛舞儿那里获得有用的信息,就开始费劲脑汁的回忆着。 他隐隐约约记得祖母的生辰是在春日里,因为那一日府里上下有很多漂亮的花,又根据生母的嘴型断定祖母的生辰是:三月初八。 顾成林又仔细想了想,越发的断定自己的答案是对的便挣脱陆氏的手,站定在人群中道:“祖母的生辰孙儿怎么会不记得呢,上一局我赢了比赛,这一局我想着不如让让小乞丐先说,没想到他竟然不记得祖母的生辰,简直是太令人失望了。” 陆氏听了顾成林的话,脸色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她欣慰的看向顾成林道:“就你这孩子孝顺善良,你让着人家,人家却不一定记得,快些说吧好孩子,早些结束祖母给你做你爱吃的糖糍粑。” 提到吃的,顾成林两只眼睛都放光了,再也不卖关子脱口说出:“三月初八。” “三八···”夏晚重复着念了一便。 陆氏的脸色一下垮了下来。 “是七月初九”小小的声音从顾成儒嘴里发出。 陆氏不可置信的看向顾成儒,不信这个一直被冷落的孩子记得自己的生辰。 顾成儒见大家都看向自己,重复的说了一遍:“七月初九。” 顾成林早就从祖母脸上看出了自己说错了,而那个小乞丐说的是对的。 立即改口道:“三月初八是我房里的小丫头翠桃的生辰,是我故意逗小乞丐玩呢,连小乞丐都记得祖母的生辰,我当然也记得是七月初九了。” 说完这话,顾成林松了口气,这么说祖母应该会信吧,他巴巴的搂着陆氏的腰,希冀的喊了声“祖母”。 陆氏自然知道顾成林的意思,这孩子想让她告诉夏晚,是他赢得了比赛。 看着孙子眼巴巴的模样,陆氏终究不忍心让他失望,重新将顾成林搂紧道:“这一局算我成儿赢了吧。” “输就是输,赢就是赢,靠的是自身实力,夫人这般护短日后可是会寒了整个侯府人的心。” 陆氏本就心虚,被夏晚这么一说瞬间哑口无言。 夏晚可不管陆氏作何感想,当场宣布顾成儒赢了。 只是这陆氏恐怕绞尽脑汁也想不到顾成儒怎么会知道她的生辰。 上一世她也是被关在庄子上才知道,陆氏每年生辰都会大摆宴席邀请达官显贵的夫人小姐前来赴宴,可是稍微在乎点名声的人都不愿踏进永定侯府一步,不过又碍于面子,往往都只是送了贺礼并不亲自前来,是以一桌子一桌子的菜就被剩下了。 七月的天气本就炎热,就算侯府主子下人一起吃也吃不完这么多剩菜,眼瞅着菜馊的不能吃了,陆氏就想出一个主意。打着赏赐给下人的名义分去各个庄子上。 庄子上的人虽然不如侯府的下人气派,却也是不吃已经馊了的食物,这些坏掉的食物就这样一层接一层的分下来,最后分到了顾成儒手里。 每到这个时候顾成儒总是小心翼翼的拿着这些难得的饭菜来到夏晚身边,把稍微好点的分给夏晚,自己吃不好的。 因为这个原因,她和顾成儒想不记住陆氏的生日都难。 她当时写这个考题的时候是因为想起了和顾成儒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没想到竟然真的被抽到了,当真是讽刺。 第二十一章 顾成林因为心虚,就算不满夏晚公布的结局也不敢出声,只盼着这一局赶紧过去。 夏晚也比较期待下一场的比试,不等众人催就宣布第三场比赛开始。 第三回合是夏晚抽签,因着这一局直接定胜负,陆氏也顾不得心里难受,聚精会神的看着夏晚的一举一动。 这不夏晚刚把手从檀木盒子里抽出来还没看清楚竹签上面写的什么就被陆氏一把夺了过去。 夏晚无奈的揉了揉被陆氏抓疼的手,刚揉两下就见陆氏一脸愤怒的将竹签砸了过来:“我就说你出的都是些混账题,大家伙还不信,现在看看这道题,她竟然让我金尊玉贵的成儿去哄一条狗开心,简直荒唐,再说了一个畜生岂能决定人的事。” “夫人这话怕是不妥吧,前面两题分别是考验两个孩子的学习能力和孝心的,而最后一题则是考验两个孩子的是否有博爱之心,阿福虽不是人,可是也是极有灵性能分辨出是敌是友,若两个孩子是真心喜欢它,它就会释放出友好的信息,若是这孩子不是真心喜欢它,它也不会让这人靠近半步。” 说完夏晚又道:“夫人怕不是因为成儿那孩子没记住你的生辰才觉得我出的考题不妥吧。” 陆氏确实是因为顾成林没记住她的生辰而不喜,可是这不代表夏晚能戳她的痛处。 她气的颤抖着手指着夏晚道:“我不过说一句,你就有十句等着我,如你所说要孝敬长辈,你对我可有半分孝敬。” 陆氏多次被夏晚怼已经学会避重就轻了,直接忽略夏晚的问题,又扔出一顶不孝的帽子给夏晚,看夏晚该怎么收场。 夏晚无辜又委屈的看向老夫人道:“祖母从头到尾你都看到了,夫人先是从我手里抢走竹签,然后又不由分说的将竹签扔在我的脸上,还指着我的鼻子骂,孙媳从头到尾都没敢反驳半句,到头来夫人还说我不孝,祖母这选嫡子太难了,晚晚可不敢在继续考下去了,现在全权交给您老人家了。” 夏晚说完真的如撒泼的孩童一般,气鼓鼓的找了个偏远的位置做了下来。 老夫人耐心的安抚夏晚一番,又拦下了接下来的事,夏晚这才又笑了起来。 轮到老夫人来主持她可就不像夏晚那般好说话了,一时之间整个正厅有种压抑的气息。 陆氏这才收起嚣张的气焰,乖乖的立在一旁。 老夫人无视陆氏,严肃的问两个孩子道:“你们可愿继续考这题。” 顾成林正因为上一场输给顾成儒而懊恼不已,这一局早就摩拳擦掌等着赢回来,更何况不过是逗狗玩,哪有祖母说的那么严重。他又不是没养过狗,那些个小家伙每天都巴巴的追着自己,逗狗玩哪有什么难度。当即表态要继续比下去。 顾成儒自然是站在夏晚这边的,也点头表示同意。 两个孩子都同意,陆氏再不愿意也没用。 于是阿福就被木兰抱了上来。 小家伙一见到夏晚,蹭的一下就跳下木兰的身体直奔夏晚。 夏晚抱着小家伙亲热一会,像跟人说话一般对它说:“好阿福,姐姐嫁进侯府就被人欺负,现在需要认个儿子做为日后的依靠,姐姐知道你最是有灵性,去帮姐姐选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你喜欢哪个待会就待到它身边,去吧。” 阿福像是听得懂一般,呜呜两声跳下夏晚的身体,趴在距离夏晚不远的地方。引得众人羡慕不已。 比赛开始了,两个孩子分别站在阿福两边。 顾成林怕被顾成儒抢了先,猴急的站了出来想要先来。 顾成儒不急不缓的站在另一边看他。 顾成林刚刚已经命人去取他秘制的大骨头了,以前他养的那些大狗最喜欢这些东西。每当他拿出秘制大骨头时,那只些蠢狗就眼巴巴望着根本挪不开眼睛,若是让它们添上一口那就更不得了了,只要是他发出的命令这些傻狗就会去执行。 所以顾成林打算用对付他的狗狗的办法对付这只叫阿福的傻狗。 这只狗看上去瘦不拉几,想来平时也没吃过好东西,今天见了他的秘制大骨头还不得乖乖的过来舔他的脚指头,顾成林想想都觉得得意。 下人很快拿来一根还夹着生肉的大骨头,血淋淋的肉泛着诱人的光泽,这对狗狗来说绝对是致命的诱惑。 顾成林平时逗狗玩都是用绳绑着,今天要的急小斯来不及想这么多,直接就给拿了过来。 顾成林看了看血淋淋的狗骨头,虽然嫌弃还是皱着眉头接过来。 不过他不敢直接拿给阿福,只是远距离的叫了声阿福过来,又晃了晃手中的骨头,心想阿福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只闻下味道就该巴巴的过来了吧,只要这傻狗过来了,他就有把握赢了这场比赛。 阿福听到有人喊它,抬起大眼睛看了一眼手中拿着生肉的顾成林,就又低下头了。阿福心想:这孩子怕不是傻子吧,我姐姐从不让我吃生肉,会生病。 顾成林手都晃酸了,阿福后面连头都没抬一下。 顾成林以为距离太远,阿福闻不到,往前挪了挪步子,继续拿着骨头向挥舞着小手,阿福果然动了。 不过是往反方向挪了挪又趴下了。阿福:这谁家孩子真是又傻又得又吵。 顾成林刚咧开的小嘴又合上了,这狗侮辱他。 一向被人捧着的顾成林受不了了,小脾气一下就上来了,蹭的一下把大骨头砸向阿福。 比大人拳头还大的棒骨若是落在阿福身上肯定会让阿福受伤,夏晚等人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眼看着骨头就要落在阿福身上时,一道小小的身影挡在阿福跟前挡住了那块大骨头。 大骨头重重的砸在了顾成儒身上,将这孩子砸倒在地。众人一阵唏嘘。 顾成林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控,讪讪道:“我是要扔给阿福吃的,没想到小乞丐竟然跟一个狗抢吃的了。” 第二十二章 夏晚看了看言语恶毒的顾成林,想起一件令她终生难忘的事。 上一世她小产后整日郁郁寡欢,也就没有心思照顾阿福,就让木兰照顾它,木兰每日都会带着阿福溜达几圈消食。 那日木兰照常带着阿福在胜寒苑附近溜达,碰巧碰到一群小斯在此处喂狗。 木兰怕对方的大狗伤了阿福,远远的避开了,不成想那些小斯竟带着大狗来找阿福。 还拿出喂大狗的生骨头喂阿福。 阿福自然不吃,扭头就走开了。 小斯见阿福不理他们,就用大狗吃的剩下的狗骨头砸阿福,木兰拿阿福当眼珠子一样爱护着,见对方一直欺负阿福就跟他们争吵了起来。 莫说侯府这样的大宅院就是只有几个下人的小宅子里,下人之间发生口角也是很正常的,只要不发生肢体冲突都是正常的。 可是那群小斯没跟木兰争几句竟动起手来,几个膀大腰圆的小斯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木兰很快就被打的没有反抗的余地,阿福见木兰满身是血,疯了一般向那群人冲了过来。 小小的阿福怎么可能是他们几个男人的对手,阿福刚冲上去就被几个小斯你一脚我一脚的踢着玩,玩累了就往阿福嘴里塞比阿福脑袋还大的大骨头,阿福不张嘴,那些禽兽就直接敲掉了阿福的牙··· 阿福虽然是个小狗,气性却是大的很,当场就七窍流血而亡··· 这一幕恰巧被路过的顾成林看到了,这孩子当场就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傻了。 小斯们怕出事,就将此事禀告给了陆氏,不过他们只字不提是他们挑事打人,只说是木兰让阿福咬顾成林,他们这才打了木兰和阿福。 陆氏本就不喜欢夏晚,当场命人将还在小月子里的夏晚带了过来,还不由分说的说夏晚因为失了孩子就想要谋害侯府唯一的孙子辈顾成林。 谋害子嗣单无论在哪都是大罪,一旦扣下来夏晚这辈子就毁了。 更何况夏晚根本就没做的事怎么可能承认,陆氏见夏晚死不承认就要动家法,刚小产的她肯定受不住。 木兰心疼主子,就将一切都抗了下来,说是她讨厌顾成林才让阿福咬人的。 陆氏本来也没想在这个时候至夏晚于死地,见夏晚身边的人出来顶罪就命人将木兰乱棍打死··· 先失去孩子,又失去木兰和阿福,夏晚彻底病倒了,也就是那个时候洛舞儿以木槿忙不过来为由开始照顾她的饮食,现在想来这一切不过是她一手设计的计谋罢了。 重活一世,想起曾经种种夏晚依然不寒而栗,这一世夏晚发誓一定会护好她身边的每一个人。 阿福注意到夏晚情绪的变化,呜呜的跑到夏晚身边,扑棱着大眼睛看着夏晚。 夏晚蹲下身子摸了摸阿福的脑袋对阿福道:“好阿福,姐姐没事,你是不是想告诉姐姐你已经确定了人选。” 阿福呜呜两声转身带着夏晚就走。 顾成林见阿福要选人了,主动上前一步学着夏晚的语气道:“好阿福,到我这里来。” 阿福看了一眼这个刚刚拿东西砸自己的坏小子,呜呜两声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顾成林一见阿福朝着顾成儒去了,心里着急了,不管不顾的就跑到阿福前面。 阿福往哪走他就往哪去,惹得阿福一阵咆哮。 上一世那件事夏晚虽然知道顾成林也是被自己的母亲算计进去的一颗棋子,但是她还是不喜欢这个暴虐的孩子,见他一直堵着阿福的去路惹得阿福着急,眼神冷冽道:“孩子输了不懂规矩便罢了,大人怎么能跟着厚脸皮到如此地步,我家阿福都已经确定了胜利人选是帮它挡了一劫的成儒了,有些人还在装聋作哑。” 夏晚自嫁进侯府虽然一直处处和陆氏不对付,可是却从不曾说过如此难听的话。 陆氏的脸色一下就垮下来了,这夏晚是在怪她不管束顾成林的行为,可是不管怎么样她终究是长辈,哪有晚辈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陆氏一把将顾成林拉了过来狰狞道:“姓夏的,你够了,老娘已经受够你了,你搞这么多事情不就是想让我和泽儿求你立成儿为嫡子,你好趁机拿捏我们母子,但是我告诉你,就算我成儿不是嫡子也照样继承侯府的家业。” 夏晚有些自我怀疑,难道她刚刚说的话还不够直接,竟让陆氏还有误解··· “那你倒是说说你的成儿怎么个继承法?”老夫人不知何时来到陆氏身边质问道。 陆氏早就因为老夫人一次次偏袒夏晚而怀恨在心,现在见老夫人又在这关键时刻拆自己的台,再也控制不住满心的愤怒看向老夫人:“母亲,这个小蹄子都指着我的鼻子骂了,你竟然还向着她,难不成只有她是顾家的媳妇,我就不是了?你怕她和泽儿和离,不肯帮衬顾家,难道就不怕儿媳我与你那败家儿子和离?” 藏在心里的话终于说出了口,陆氏前所未有的觉得痛快,这下老夫人害怕了吧,看她还敢不敢一直偏袒夏晚那个小蹄子。 老夫人没想到一向在她面前装孝顺的儿媳妇会如此大胆,不过她等陆氏这句和离等了十几年了,说不定儿子与这个女人和离了就能回家。 老夫人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当场道:“关妈妈去通知侯爷就说他夫人要与他和离,让他快些回府签了这和离书。” 关妈妈得令马不停蹄的就往外走,老夫人终于等来这一天了。 陆氏看着已经走到门口,丝毫不带拖泥带水的关妈妈傻了眼,她一时生气倒是忘了,当年她刚嫁进侯府没多久侯爷就要与她和离,她以死相逼这才阻止此事。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老夫人还记的这件事情,她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可是话都说出去了,又当着小辈的面让她如何在收回刚才的话。陆氏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洛舞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姨母这些年为顾家劳心劳力,不说有多劳苦功高,也算是兢兢业业,一心一意为侯府着想。一句气话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种局面?看来老夫人对姨母的不满不是这一两日形成的,她这个糊涂姨母竟无半分察觉,真的是··· 不管怎么说让姨母和离是不可能的,如今之际只有先让姨母跟老夫人服软在做下一步打算了。 第二十三章 洛舞儿想着来到陆氏面前:“姨母怕不是糊涂了吧,都是做祖母的人了,竟还要和离,也不替世子和成儿想想。” 洛舞儿这话不仅是对陆氏说的也是跟老夫人说的,若是真闹到和离那一步世子和顾成林日后都没办法抬头做人,老夫人可以不顾儿子的脸面却不能不顾孙子重孙的脸面,毕竟他们可是侯府的未来。 陆氏的眼神里再也没有刚才的嚣张劲,耷拉着眼皮不说话。 洛舞儿知道陆氏这是后悔说出那样的话了,继续给陆氏台阶道:“姨母虽说和表嫂整日里吵吵嚷嚷的,舞儿却知道姨母可是打心眼里疼表嫂,要不也不至于刚进门就把掌家权给了表嫂,要我说啊天下间就没有不疼媳妇的婆母,姨母和表嫂相处几天就如此了,祖母跟姨母更是亲如母女了,这唇齿之间还会发生摩擦何况母女,往日里姨母最是孝顺祖母,现在还不去哄哄祖母,让她老人家别生气了。” 好一张伶牙俐齿,几句话下来不仅化解了矛盾还给陆氏带了一顶孝顺的高帽,这样就算陆氏去跟老夫人道歉也只是出于孝顺而不是其他的。 陆氏只是气糊涂了,洛舞儿的几句话就让她理智回归,便顺着洛舞儿给搭的台阶扭扭捏捏的来到老夫人面前低声道:“母亲,儿媳错了。” 老夫人刚才也是被气糊涂了,眼下已经不比当年,当年就算和离没有子孙跟着受累,现在却要连带着两代子孙被人戳脊梁骨。 罢了,这么多年都过了,就算真的和离了又怎么样。 老夫人叹口气厉声问陆氏道:“既然你知道错了,可知错在了哪里。” 她都已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自己错了,这个老太婆竟然还是这般不依不饶,陆氏暗暗攥紧拳头,咬牙道:“不应该顶撞母亲。” 老夫人冷哼一声:“大错特错,你错在不应该以长辈的身份去压小辈,去为难新妇。更何况晚晚是在顾危难时刻嫁进顾家,这对顾家而言是天大的恩情。 我不指望你将晚晚当做恩人一般对待,但是你却不应该几次三番去为难她。” 陆氏听了老夫人的话急忙辩解起来:“母亲,我没有···” “你是没有让泽儿在新婚夜去要这孩子的嫁妆还是没有在这孩子刚嫁进来就要给她塞嫡子?” 陆氏张嘴就想说都没有。可是这两件事她却是都做了,而且最后一件事还是正在进行中。只得生生咽下到了嘴边的话,低头当鹌鹑。 老夫人看了一眼陆氏继续道:“有些事我不说出来是为了你的脸面,若是你再执迷不悟,做一些丢人现眼的事情,就不要怪我老太婆不讲情面了。” 陆氏面上恭敬的答应着,心里却是怨气丛生:“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还想怎么不留情面,该死的老太婆,早晚要你好看。” 老夫人可顾不上去猜陆氏的心思,不管怎么闹,立嫡才是今天的首要任务。 她缓缓来到顾成儒身边,上下打量着这个瘦弱的孩子,见他虽然穿着破败不堪,一双大眼睛却是异常明亮,细看之下竟有老侯爷几分神采,不免有些失神。 不过这孩子眼底得不安很快让她回过神来,她轻轻的拍了拍顾成儒的肩膀道:“好孩子,曾经的苦难不代表永远活在泥潭里,日后跟着你母亲好好学习,你的福气还在后头。” 顾成儒虽然不愿和侯府的过多接触,可是这个曾祖母似乎几次三番都在帮助那个女人,想来也是好的,便强忍下想要将老夫人的手拿下去的冲动对着老夫人郑重的点了点头。 老夫人欣慰的对顾成儒笑了笑转身道:“按照之前定好的规则三局两胜,成儒这孩子赢了,他将是晚晚的嫡子,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 老夫人明面上是问的大家,其实眼神看向陆氏,她倒要看看这个儿媳妇还要怎么闹。 没想到陆氏只是恭敬的低着头,没有一句反对的话。 老夫人虽然不信陆氏会如此听话,不过也懒得深究,当场就宣布了结果。 陆氏心中已经做好了别的打算,可是顾成林却不知祖母的心思。 他眼泪汪汪的看向陆氏,想让祖母出头替自己出气,他倒不是非要做那个女人的儿子,而是他怎么可以输给一个小乞丐。 陆氏哪里注意不到孙子的眼神,只是那个贱女人刚刚话说那么难听又有老夫人撑腰,她想做点什么都没人听,陆氏暗暗咬碎银牙。 见到这样的结果,洛舞儿倒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反而她竟觉得心中有些开心,她的儿子凭什么去喊别的女人娘,日后她嫁进来这侯府还说不定是谁的天下呢。 选嫡子的闹闹哄哄的算是有了结果,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的,都挂着笑脸恭喜夏晚一番,一度鸡犬不宁的与寿堂也算是表面上其乐融融。 “扑通~”角落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见一面生的婆子倒在地上,浑身痉挛。 旁人不认得这个婆子,夏晚却是认得顾成儒的乳母刘氏。 想来这个黑心的婆子怎么也没想到侯府真的认回了顾成儒,曾经她那么对待这个孩子,日后这孩子若是告了状哪还有她的活头,越想越害怕的刘氏只觉脑袋一昏,便不省人事了。 第二十四章 夏晚虽然不喜这婆子,不过若是她刚成了顾成儒的娘,就苛待照顾这孩子五年的乳母免不得被人抽脊梁骨,以前就她自己倒是没什么,日后她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顾成儒,凡事需要三思而后行。 心思百转间,夏晚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从人群里站出来:“哎呀,这不是成儒这孩子的乳母吗,好端端的怎么这幅模样了,我还想着一会儿好好赏她一番呢。” 老夫人了然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抽搐不停刘氏心想:这个婆子将堂堂侯府公子养的还不如乞丐,她不害怕才怪。也就是夏晚那个心思单纯的孩子没看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还把歹人当成恩人。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她们做的不好,才让侯府的血脉被人欺辱至此。 想到此处老夫人没脸与夏晚多说,只是安慰夏晚一番,并没有揭穿刘氏的罪行。 夏晚也没指望老夫人能够替顾成儒做主,经历一世她已经明白凡事靠自己的道理。 夏晚按了按眼角道:“祖母,这个婆子照顾成儒有功,我作为成儒的母亲以前没替他做过什么,现在我刚认下这孩子他的乳母病了,我不能坐视不理寒了这孩子的心,能不能求祖母让人把她抬到我的胜寒苑,由我的人来照顾她。” 老夫人本就不愿这样黑心肝的下人污了她的地方,当场就答应了夏晚的请求。 夏晚又求老夫人将给府里主子们看病的张恭张大夫亲自给刘妈妈看病,这才命人将人抬走。 刘氏就这么被人抬着走了,晃晃荡荡的让她更不舒服了,身上抽搐的更厉害了。 抬着头部的婆子见刘氏一直磕巴着嘴巴,担心她咬着自己的舌头,不知从哪拿出一条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的汗巾塞进刘妈妈的嘴里,一股奇怪的味道差点把人熏好了,几人谁也没注意到刘氏吃了屎一样的脸色。 胜寒苑原本是顾庭泽的住处,这厮原先与洛舞儿厮混怕被祖母发现,打着要用功读书考取功的幌子修了一道围墙,是以,胜寒苑基本上算的上是一处独立小院,前面是书房,中间是卧房,后面是丫鬟婆子住的后罩房。 罗妈妈就住在后罩房,刚搬进来那会以为夏晚会拿她立威,低调了两天,见夏晚根本就没有理她的意思,直接将原来管事妈妈李妈妈的屋子抢了过来自己住了起来,李妈妈虽然是老夫人的人,不过到底不是近前伺候的,虽然不满罗妈妈的作为却不敢直接撕破脸,只得生生咽下这口气。 婆子们抬着人怪沉的,三步并作两步不大会就到了胜寒苑。 胜寒苑的管事妈妈李妈妈见人抬着一个已经不省人事的婆子进来,问清缘由后直接将人领去后罩房。 听婆子们的意思,少夫人十分看重这个什么狗屁乳母,那她作为管事婆子自然要按照少夫人的意思来办事把最好的房间紧着这个狗屁乳母住。 这胜寒苑除了主子们住的房子最好的就属被罗妈妈霸占那间了,那个罗妈妈说白了就是得罪了少夫人过来受罚的,少夫人大度暂时不与她计较,她倒真把自己当颗葱了,这下总有人来治她了,李妈妈前思后想一通后想明白了,当即带着人雄赳赳气昂昂就带着人去了罗妈妈的房间。 罗妈妈正在睡觉,听到有人敲门没有理会,翻了个身继续睡。 这几日她已经摸清这个少夫人的脾气,是个外厉内苒的,虽说把她要了过来却是不敢使唤她,非但如此每日还好吃好喝的供着她,这会八成又是让人喊她起来吃饭了,她还没睡醒吃什么吃,没眼色的家伙。 李妈妈敲了几声见没有人回应知道这罗妈妈定还在睡觉,这老货每日除了吃就是睡,简直好不快活,同样是府里的下人凭什么她就能如此,李妈妈越想越生气,下手敲门的力气不觉得大了起来。 罗妈妈受不住了,不耐烦的起来开门。 一打开门,没有预想中的好酒好肉,倒是有几个婆子还有一个看着要死不活的婆子。 都是活了几十年的人精,罗妈妈没听李妈妈说几句就明白了李妈妈的意思,叉着腰就骂了起来 ······ 夏晚领着顾成儒却是没有回胜寒苑,而是带着顾成儒来到了一早为他准备的住所朝夕苑。 这处院子是夏晚特意命人收拾出来的,虽然不大,距离胜寒苑却很近,而且早起的时候这里的光照最是充足,夏晚希望她和顾成儒能像早起的太阳那般温暖和煦的生活下去,所以取名朝夕,只争朝夕。 顾成儒离了众人的视线,虽然没有了初见时的防备,却还是一直盯着夏晚看,似乎想从她的一举一动里看出夏晚意欲何为。 夏晚假装没有看到他的目光,里里外外检查着朝夕苑的日常起居用品,检查一遍后,确保所有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这才真的松了口气。 已经把这孩子接到自己身边,夏晚反而没有了迫切想要这孩子接纳自己的想法,他自小受过太多伤害,背叛,不会轻易完全接纳一个人,刚刚他能凭借那枚玉佩信任自己她就很庆幸了,其他事情日后在慢慢培养吧。 顾成儒不知夏晚的想法,等了半天见夏晚没有要解释玉佩的事情,终于忍不住了,抿了抿嘴小声问道:“那枚玉佩···” 那枚玉佩是上一世夏晚从这孩子身上看到的,知道这是他母亲的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为了取信这个多疑的小家伙她才命人连夜制作了这枚玉佩。 可是她总不能将上一世的事告诉一个孩子吧,夏晚掩下心中的情绪缓缓道:“数年前故人相赠,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托我照顾她的孩子。” 果然听到这句话,顾成儒放松了眼里的戒备。 夏晚怕这孩子继续问下去,转移话题道:“你刚回来还是先熟悉下这里的环境,其他的日后在慢慢告诉你。” 顾成儒知道了最想知道的,其他的也不急于一时,点了点头应下了。 早已侯在一旁的丫鬟小斯见主子要见他们了,恭恭敬敬上前请安。 顾成儒刚进侯府,猛然见到这样的阵仗有些胆怯,条件反射的想要找地方躲起来。 夏晚看出这孩子的窘迫,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小小的手紧握成拳头没有半两肉,甚至因为紧张不安而有些颤抖,随着手掌里的小手一下下的颤抖,夏晚的心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食一般疼痛,小小的孩子何其无辜,本是金尊玉贵的命运却被蹂躏至此。 顾成儒已经习惯了自我保护,猛然间被夏晚的手拽住,本能的想要甩开,可是那种前所未有温暖的触感让他十分留恋,他抬眸看了眼夏晚,她盯着自己发呆,眼里有些氤氲,一种奇妙的情感在小小的顾成儒心底蔓延。 以前他见过那些有娘的孩子若是被人欺负了,他们的娘就是这样的表情,他以后真的也要有娘护着了吗? 顾成儒安静了下来,任由夏晚拉着他坐在高位上接受下人的朝拜。 由于顾成儒刚回府,年纪又小,夏晚只在他这里安排了四个人,两个丫鬟和两个小斯。 这四人都是夏晚掌家以来新买进来的,身份干净,人也算老实。 四人简单的自报家门后都安静的退在一旁,十分的规矩,夏晚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名木槿留下来打点一二,待这些下人熟悉后再回去她那里。 顾成儒对这一切并没有什么意见,他也不懂,只是看着夏晚忙前忙后的分配任务。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夏晚思考很久最终还是决定把侯府的情况同顾成儒说下,毕竟狼窝里可养不了兔子,没有人能够时时刻刻保护他,最终还是需要他自身强大起来。 没想到夏晚说完后,顾成儒表现的十分淡定:“放心吧,我能活到现在,脑袋里装的可不是浆糊。” 第二十五章 夏晚差点忘了,上一世她的小成儒可是个小狐狸。 都交代完了,夏晚就准备回胜寒苑了,她撒了好几天的网是时候收一收了。 夏晚刚进胜寒苑就有下人上前禀报说是罗妈妈,李妈妈打起来了。 夏晚佯装成吃惊的样子跟着下人去了后罩房,入目是一片狼藉,夏晚“不知所措”的喊了两声:别打了,别打了。早已打红了眼的二人压根不听她的。 罗妈妈虽然嗓门大,但是年纪却是比李妈妈大,不一会就处在了下风,眼瞅着李妈妈一个大手臂越过拉架的众人,生生的落在了罗妈妈身上。 罗妈妈一个不稳,好巧不巧的砸在了刘氏身上,一声闷响过后,刘氏躺的更实在了。 罗妈妈却是清醒了过来,看到夏晚就像看到救星一般,爬起来就跟夏晚告状,说李妈妈怎么怎么欺负她。 李妈妈也不是吃素的,唾沫横飞的夏晚面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夏晚。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说着说着当着夏晚的面就又打起来了,完全不把夏晚放在眼里。 夏晚也不恼,命几个婆子将二人分开为难道:“你们都是府里的老人了,我一个新妇可不敢私自处置你们,不如把这件事告诉了老夫人让她老人家来处理吧。” 二人一听要把这件事捅到老夫人那里都慌了神,脸上再也没有了刚刚的趾高气昂,乖乖的跪在夏晚面前请她做主。 夏晚不理二人,走到顾成儒乳母刘氏身边看人还有口气,吩咐人去催下张大夫。 她话音刚落,张恭就汗流浃背的带着医药箱走了进来。 张恭人如其名,不管对谁都是一副恭敬模样,无论何时都会保持脸上的从容,如今这样的狼狈相却是不多见,不过现在可不是研究张恭为何如此的时候,夏晚同张恭打了招呼就命人给刘氏医治。 张恭压下心底的心事,抬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恢复成往日的恭敬从容模样为刘氏诊治,不过须臾的功夫就将结果告诉夏晚:“此人本就体弱又受了惊吓这才导致的昏厥抽搐,本来调理几天就好了,可是又被重物砸了一下导致多处经脉受损。” 夏晚责备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罗李二位妈妈,询问张恭如何才能医好刘氏。 张恭恭敬的将剩下的话告诉夏晚,无非就是需要人精心照顾,日夜不停息那种,说完又开了几服药交给夏晚。 夏晚谢过张大夫,命人将其送了出去。 张恭走后夏晚也不着急处置罗李两位妈妈,只是坐在桌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 罗李两位妈妈跪了半天也不见夏晚发落,心里慌了神,难不成少夫人真想把她们送到老夫人那里? 她们两人都是府里的老人,知道老夫人最讨厌下人私下拉扯惹出事端,这事若是真捅到老夫人那里,她们在侯府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慌里慌张的跪着来到夏晚面前求饶,争先恐后的要留下来照顾刘氏,夏晚也正有此意,便“为难”的同意了二人的请求。 是以,罗李刘三位都如愿住在了后罩房最大的房间,夏晚还贴心的为她们留了几个伺候的小丫鬟,那阵仗比她这个少夫人都大。 忙完这一切回到住的地方已经是正午,小厨房早就备好了吃食,因为大商有贴秋膘的习俗,这一顿小厨房除了炖了羊肉汤,还做了夏晚爱吃的羊杂。一顿饭下来夏晚差点咬到舌头,太好吃了 。 夏晚有边吃饭边思考问题的习惯,不过一顿饭功夫她就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想好应对之策。 如今她这院子里可是汇集各路“大鱼”,用不了几日定会搅浑整个池塘,为了避免耳朵遭殃,夏晚决定借着世子娶洛舞儿需要重新修缮府邸为由带着小成儒出去躲躲清净,培养下母子感情。 有了主意后说干就干,夏晚放下碗筷就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虽然她有掌家权,有一定的权利,不过为了避免陆氏趁机找她麻烦,还是得找个正当理由跟老夫人报备下。 夏晚到的时候,老夫人也刚开始用膳,不过老夫人就没有她那么好的胃口了。这不,一桌子菜一筷子没动。关妈妈正苦口婆心的劝着呢。 夏晚看了眼老夫人桌子上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一言难尽的菜式砸吧砸吧嘴巴道:“关妈妈,祖母不吃饭也怪不得祖母,就这样的菜式,别说祖母就是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也没胃口。” 关妈妈也知道厨房的人做饭的水平,可是那些都是夫人找来的,她可不敢置喙。 老夫人原本没觉得是菜式的问题,经夏晚这么一说才发现,每日 吃来吃去都是这些菜不说,关键是还有股子夹生的味道。 可是自幼受到的教养不容她有口腹之欲,她只是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夏晚看出老夫人的心思继续道:“祖母没胃口不吃这劳什子的菜也罢,我这就命我小厨房的人给你做好吃的,保准您吃到撑。” 老夫人只当是夏晚在哄她开心,佯怒嗔道:“就你这丫头最会哄我老婆子开心,我倒要看看你能给我做什么好吃的食物。” 夏晚做了个保密的表情:“现在不告诉您,一会到了您就知道了。” 说着夏晚就命木兰去准备一番,又同老夫人聊起了家常。 木兰来到小厨房,大厨们还没来得及收拾,得了木兰的吩咐很快就准备好了。 木兰去得快回来的也快,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羊肉汤就这么被端了上来 关妈妈怕老夫人饿坏了,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亲自上前接过了木兰手里的吃食,放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隔着老远就被这勾人的香味勾的味觉大开,见关妈妈端了上来也不用人伺候,自己就一口汤一口饼的吃了起来,和刚才看着一桌子菜发呆的老人判若两人。 不一会,一大碗汤见了低,老夫人心满意足的放下了手中的汤勺。吃饱喝足,整个人也精神起来,对着夏晚的笑也越发的和蔼可亲。 又聊了会天,夏晚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祖母,之前晚晚答应世子要好好操办他跟舞儿表妹的婚礼,可是咱们府上的摆设实在是···” 老夫人自然知道侯府是个什么情况,只是候府一年到头花销巨大,进账又少的可怜,哪还有闲钱去修缮充盈府邸,敷衍道:“不过是个平妻罢了,哪还真值得你大动干戈,一顶轿子抬进来就是了。” 第二十六章 夏晚知道老夫人的顾虑,起身走到老夫人身后替她捏着肩:“一个平妻是不值得咱们大动干戈,可是晚晚也想让祖母住的舒适些,晚晚本就是出身商贾,别的没有就是钱多,您就让晚晚趁着这次机会尽尽孝心吧,这一次咱们侯府可得里里外外大换新,让那这个狗眼看人低的都悄悄。” 夏晚的话一下就说到老夫人心坎里了,这些年侯府是真的很拮据,能拿去典当的几乎都典当了,剩下的都是搬不动的桌椅板凳。 堂堂永定候府连个像样的摆设都没有,每次府里来了客人嘴上虽然不说什么,眼神里却是充满了鄙夷。那种被人鄙夷的感觉比杀了她都让她难受。 以前她想要改变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夏晚进了顾家的门,正是想要表现的时候,她何不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老夫人很快就想明白了,笑着答应了夏晚的请求,还说让夏晚全权处理。 夏晚得了满意的答案,并没有表现出很开心,反而秀眉微蹙,半晌没有出声。 老夫人觉得不对劲,将人拉到身前柔声问道:“好孩子,我已经按照你说的答应了你的请求,你怎么反而不高兴了?” 夏晚犹豫再三跪在了老夫人跟前:“祖母,世子娶新人,我作为正妻本该操持,可是真正到那一步时,我这心里反而有些不得劲了…” “祖母,是不是晚晚太小家子气了…” 老夫人听了夏晚的话心中了然,哪个女人见自己的丈夫娶新人能做到无动于衷,也是为难这孩子了。 老夫人拍了拍夏晚的手不知说什么。 关妈妈却是看明白了少夫人的想法,因着这个少夫人是会哄老夫人开心的,她也愿意卖个人情给她,便上前一步对老夫人道:“西山的枫叶正是好光景,您老人家不是一直念叨想带少夫人去看看吗?” 经关妈妈这么一提醒,老夫人想起来了,反正不过是买些摆设,又不是推了房子重新修缮,夏晚这个掌家人在不在的都一样,倒不如带着这孩子出去散散心,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再回来,到时候就算伤心难过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天天看着难受。 老夫人笑着问夏晚的意见,夏晚假装为难的想了一下,最后一咬牙同意了老夫人的话,并要求带上顾成儒,到时候顺便去他之前住的地方收拾下他的东西。 老夫人自然愿意看到夏晚善待顾成儒,当即就同意了夏晚的请求,祖孙二人又确定好出发时间,夏晚这才带着木兰离去。 夏晚出了与寿堂没有回胜寒苑而是去了朝夕苑看顾成儒,虽说要让这孩子慢慢接受自己,可是夏晚就是忍不住想要去看他。 对于顾成儒而言,夏晚是个完全的陌生人,可是对夏晚而言顾成儒是她生命最后朝夕相伴的孩子,夏晚忍不住想要多多疼爱这孩子。 伴随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夏晚来到了朝夕苑,还没进门就听到一声霸道的声音:“整个侯府都是我的,你个小乞丐凭什么穿我家的衣服,你给我脱下来。” 声音是顾成林的,看来这孩子还是不甘心接受顾成儒已经是比他身份高一层的嫡子,专门过来找麻烦来了。 夏晚想要看看顾成儒会怎么做,就找了个能看到屋里情况的地方藏了起来。 不管顾成林怎么言语挑衅,顾成儒都是抿着嘴不说话。看着如此模样的顾成儒,顾成林真想暴揍他一顿,奈何他的身前结结实实的跪着四个下人,他伸了几回手也打不到。 顾成林见状更生气了,不管不顾的对着四人就是拳打脚踢。 虽说小孩子力气不大,可是他打人不分地方,两个小斯还好皮糙肉厚脸上只是红了几块,两个丫鬟脸上都挂了彩。 顾成林却是不在乎这些,之前需要在祖母,曾祖母面前装乖孩子,不能动手打人,现在全场他最大,就完全不顾其他人的感受了,只是发泄自己不满的情绪。 顾成儒虽说不想惹事,可是这个便宜弟弟似乎过于任性,他的人都这般忍让了,他竟然还得寸进尺。 顾成儒从四人身后走了出来,顾成林只顾着打人没有注意,直到顾成儒在他身后拍了拍他,他才看到顾成儒。 顾成林见顾成儒终于不躲在人后了,张开手就要去剥他的衣服。 顾成儒将人挡下,顾成林更生气了叫嚷着要打顾成儒。 顾成儒自小经历过太多被人欺辱的事情,比这更过分的多了去了,不过以前他都忍了下来,不知为何今天他不想忍了。 他像个小大人似的用手制约着顾成林道:“想要我的衣服也不是不行,咱们来比赛定输赢吧。” 又是比赛,顾成林因为中午那场比试到现在还没消气呢,听到顾成儒这么说心里的火更大了,不过若是他不应战反而显得他怕了小乞丐似的,怒气冲冲道:“比赛可以,规则我定,一切都得按照我的意思来。” 顾成儒想了想,老神在在的点了点头。 顾成林想了一会坏笑道:“我要你跟长顺打架,若是你打的赢我以后就不找你麻烦了,若是你输了就把衣服脱了,跪在地上舔我的脚,以后见了我都要学狗叫。” 顾成林说完指着身后一个身高八尺的魁梧小斯。 顾成儒看了眼长顺补充道:“若是你输了你也要把衣服脱光在府里跑一圈,以后不能再找我麻烦,还有不能找大人告状,否则天天晚上尿床。” 顾成林压根不相信顾成儒能打得过人高马大的长顺,当场就答应了。 两个小孩子之间的比赛很简单,说开始就开始了。 顾成儒抢先一步爬上院子里那颗双手才能环抱的大树,大树在这个五岁孩子的脚下仿佛平地一般,一眨眼功夫这孩子就爬了上去。 长顺虽然个头大,但是不灵活,试了几次都没爬上去,顾成林越看越生气,差人备了个大梯子让长顺爬上去。 长顺艰难的顺着梯子怕上树,还没来得及站稳,顾成儒就顺着更小的树枝爬的更高了。 顾成林在下面看的直骂顾成儒耍赖,顾成儒怼道:“你连比赛都让别人替你,咱们两个谁更臊得慌?” 顾成林不在理顾成儒,只是催长顺抓住顾成儒,可是他哪里抓的住,顾成儒都快爬上树梢了,他一个大人哪哪能像个孩子那般灵活。 第二十七章 可是就算心里犹豫他也不敢真不往上爬,长顺咬咬牙继续朝着顾成儒追去。 大树经年累月的生长,高度早已超过了房顶,现下正被秋风吹的左右摇摆。顾成儒爬惯了没觉得什么,长顺却觉得有些要命。感觉身体随时都要被大树吹下去一般。 怕什么来什么,本来还在树梢上的顾成儒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下来直接对着他的肩膀猛的一用力,他一个不防备,直接从树梢上掉了下来。 虽说中间被树枝缓冲了几下,不过连带着害怕,长顺直接昏死了过去。 顾成林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长顺也吓傻了,呆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 顾成儒不知什么时候爬了下来,指挥顾成林的人将长顺抬下去医治。 他踹的时候特意选了不高的地方,加上有树枝做缓冲,就算摔下来也不过躺几天就好了,想来那长顺是吓晕过去了。 处理好这一切,顾成儒来到顾成林身边道:“愿赌服输,脱衣服吧。” 顾成林这才反应过来,他的人又输了,一个大人竟然连个孩子都打不过,越想越委屈的顾成林心里恨极了,想让他脱衣服门都没有。 顾成林瞪了顾成儒一眼,扭头就要走。 夏晚早已经从暗处走了出来,顾成林一转身就看到了夏晚。 他有些吃惊,也有些害怕,不过更多的是仇恨。 他像瞪顾成儒那样瞪着夏晚。 夏晚可不惯着他,直接道:“输就是输了,脱光了衣服再走吧。” 顾成林不理夏晚,想要越过她直接走开。 不成想刚走到夏晚身边就被夏晚抓住了胳膊:“你个庶子欺辱嫡兄在先,不敬嫡母在后,若不想我动家法就按照约定来做。” “你们两个贱人算什么嫡母嫡兄,还敢对我动家法,我祖母早晚把你们杀死。”顾成林眼神恶毒的说着。 夏晚没想到五岁的孩子竟然如此恶毒,不过她再也不会像上一世那般去教导他,就让他在他好祖母的教导下自由发展吧。 夏晚笑了,笑容里充满了讽刺,上一世这孩子也说过这样的话,他竟然觉得这是孩子无心的话,想来陆氏在这孩子面前不止一次说过这样的话。 夏晚直接冷下脸对顾成儒身边的小斯道:“把他衣服扒了,以后若是他再来挑衅直接扔出去。” 小斯领命而去,没有一丝犹豫。 顾成林因为是在府里,身边的护卫除了长顺就是带长顺下去医治了。 是以,两个小斯很快的就把顾成林扒了个精光。 顾成林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着跑开了。 顾成儒早已经习惯自己的危机自己解除,当然也只是解除自身的危机,像今天这样能够把挑衅者收拾一顿的情况几乎没有。 此时他的眼底充满复杂的情绪。 夏晚的心情也有些复杂,有开心,有难过。 开心的是这孩子能够自我保护,难过的是这么小的孩子对付这样的场面竟然如此游刃有余,他小时候究竟被折辱到什么地步。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他有她护着。 夏晚走到顾成儒身边确定他没有受伤后,蹲下与他平视:“成儒,你今天做的很棒,不过以后若是有人欺负你,不用像今天这样以身犯险,你的身后有我。” 不过几句话,顾成儒却是听的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如何回应夏晚。 他习惯了自我保护,而且明白敌人的底线是什么,只要他打败敌人而又不触碰到敌人的底线基本上都可以全身而退。 现在有人告诉他,他也可以向别的小孩子那般受了欺负还击回去,他的身后也有了依靠,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夏晚知道这孩子需要个接受过程,也没想让这孩子立即给出什么回应,只是笑着把他领进屋里说了明日要出去看枫叶,还会去他之前住的地方拿他的东西。 又要回去?她见到他曾经住过的地方会嫌弃他吗?她若是听了一些不好的话还会要他吗?顾成儒听了夏晚的话第一反应就是这些。好不容易有那么一个人会关心他,他不想失去,可是··· 顾成儒陷入一种纠结的情绪。 顾成林从顾成儒这里被脱了个精光跑出去后也没想着赶紧回去穿个衣服,而是直接去找陆氏告状了,这孩子都裸奔到齐眉居门口了被洛舞儿拦了下来。 问清楚儿子为何这么冷的天不穿衣服后,洛舞儿心疼的将顾成林抱在怀里。 她的成哥儿自出生就金尊玉贵的生活着,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不过她却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此时夏晚的势头正处于盛时,莫说这件事的错处本就在顾成林,就是不在顾成林也不一定能让夏晚受到处罚,不如先隐忍下来,待到合适的时机在拿出来说事,到时候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以,洛舞儿带着冻得瑟瑟发抖的儿子不吭声的回到了住处,瞒下了此事。 夏晚在顾成儒这里呆了一下午,东西吃了一大堆也不见顾成林带着人找上门来,这才准备离去。 顾成儒虽然不适应夏晚在这里,可是看夏晚走了又有些舍不得。 夏晚敏锐的捕捉到了小家伙眼里的不舍,开心的牵着小家伙一起回了胜寒苑。 乌金西坠之际,顾庭泽同大婚前的每一天一样迈着虚浮的步子回到了侯府,这几日他每日都会出去找好友“吟诗作对”,希望能借助这些势力在京中某个差事,可是一来二去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那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永定侯府世子。 这些个糟心事暂且不提,不管在外面他的仕途如何不顺,回到侯府他的软香表妹都会亲自过来搀扶他,安慰他,让他找回了在外面丢失的男人自信心。可是今天他都走到书房了也没见到表妹的人影。 顾庭泽心中有些不快,他唤来小斯问了一下,这才记起今天是选嫡子的日子,他拍了一下脑门,酒醒七分。待小斯说出顾成林没有成为嫡子后他的酒彻底醒了,也顾不上头部的不适,直奔洛舞儿的兰亭苑。 入目就是表妹坐在圆桌前一副悲凉凄惨模样。 顾庭泽有些自责上前一步抱住洛舞儿,洛舞儿见到顾庭泽像是有了依靠一般伏在顾庭泽怀里默默啜泣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虽然洛舞儿什么也没说,顾庭泽却是认定今日表妹受了天大的委屈,并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替表妹出头,好好的让夏晚那个贱人认清现实,这侯府可不是她想要认哪个孩子做嫡子就认哪个孩子做嫡子的。 就算口头认了个小杂种又能怎么样,没有他这个父亲的认可看夏晚那个贱人怎么让孩子上顾家族谱。 夏晚不知顾庭泽的打算,就算知道她也会置之不理,最多啐他一脸口水,自作多情的狗东西,我的孩子想要上族谱何须你个杂碎同意。 第二十八章 日升日落,斗转星移,一日又一日的周而复始。 一大早夏晚就开始忙活起来,虽然出游这样的事用不着她面面去把控,不过娘几个的吃食却是需要她来安排。 昨日见识到老夫人那里的吃食如此不堪后夏晚决定今天亲自下厨给老夫人改善下伙食,让她老人家少受点苦。 当然更多的是担心老夫人吃不好路上耽搁事,不过夏晚可不会把这个小心思告诉别人,能说好听的干嘛非要说不好听的。 夏晚一边腹议着一边想着早上的食谱,最后考虑到需要自己亲自动手时间有限,便利用小厨房现成的面和肉馅做几笼小笼包。 面是厨娘一早发好的,此时白白胖胖的很讨人喜爱,夏晚情不自禁的边擀着面皮边哼着调调,心情美得很,不一会一堆面皮被擀好了,薄薄的一层,大有晶莹剔透的感觉。夏晚往擀好的面皮上放上一早准备好的肉馅,不一会十几个皮薄馅大的小笼包就包好了。 夏晚又开始做小咸菜,因为她喜欢吃萝卜干,小厨房的厨娘一早就晒好许多了。现在夏晚也不用费事,只需要拿开水烫一烫,泡一泡,在把泡开了的萝卜干切成小小的丁状加调料拌一拌,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小咸菜就做好了。 拌好小咸菜,夏晚看了看时辰,蒸笼里的小笼包差不多也好了,就命人拿了出来。 刚出锅的小笼包在热气的笼罩下堪比仙境里的美味佳肴,夏晚没忍住先炫了三个,又吩咐人给老夫人和顾成儒趁热送过去一些,就再也忍不住狼吞虎咽起来。 顾庭泽很少在书房睡觉,只是昨日“安慰”完表妹后来找夏晚的茬,发现她已经睡下了,那时的他也有些体力不支,也懒得来回折腾就在书房将就一晚,好明日一早来找夏晚的茬。 平时他都会睡到日上三竿,可是今日不知哪来的香味竟将他香醒了。 他娘的,他堂堂世子怎么可能被这些俗物扰了清梦,顾庭泽安慰自己一番继续睡,实在是表妹昨晚太粘人了,他被榨干了,现在腿部虚浮起不来床。 可是越睡肚子越饿,越饿闻着那味越香,他实在忍不了了就起床想找罪魁祸首。 结果顺着味竟然来到了夏晚这里。 夏晚正在全神贯注的炫包子,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人黑着眼圈坐在了桌子的另一边。 夏晚自觉定力很好,还是吓得扔掉了手里的包子。 夏晚:··· 顾庭泽认为夏晚这是见到他激动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见夏晚只是一惊后又淡定的吃起了包子,顾成儒有些不悦,不过他现在是真饿,尤其是看到夏晚手里的白白胖胖的包子。 顾成儒咽了咽口水,本着不与爱慕自己而不得的女人一般见识的想法对夏晚道:“你吃的这个去给本世子拿几个尝尝,若是本世子吃的开心,说不定能满足你的想法。” 夏晚心里暗暗道:“我想让你死,你愿意吗。”不过她肯定不会这个时候和顾庭泽这么说,毕竟这个渣男现在还是自己的丈夫。 但是让夏晚对他热络夏晚也做不到,只淡淡回了句:“谢谢世子厚爱,我对你起不来什么想法,包子你也吃不上了,因为没有了。” 夏晚说着把手里最后一口放进嘴里,拍拍屁股就走了。 留下顾庭泽在风中凌乱。 冷静了许久顾庭泽才注意到夏晚身边的人大包小包的往外拿东西,他拦住一个下人问了才知道这个女人竟然要外出游玩··· 一个刚进门的新妇,没有经过自己夫君的同意,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的要外出还是去游玩,简直放肆。 顾庭泽像是找到发泄口一般,冲着夏晚而去:“好你个不守妇道的下贱女人,我看你哪里是出去游玩,怕不是出去幽会情郎吧。” 夏晚听了顾庭泽的话缓缓转过身来,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向顾庭泽:“出去游玩就是要去会情郎?” 夏晚其实只被这种脑回路给惊到了所以不确定的重复这句话。 听到顾庭泽耳朵里就是夏晚心虚了,他非但没觉得自己妻子给自己带绿帽子而不高兴,反而有些兴奋。 他指着夏晚就是一顿骂,还要夏晚说出与她幽会的贱人是谁,他要把他碎尸万段。 夏晚看着顾庭泽聒噪的在那上蹿下跳,怕他演戏过度真的神经了,扔下一句:“那个人是祖母,你去吧。” 顾庭泽沉默了一瞬,气急道:“休要拿祖母当挡箭牌,祖母自嫁进顾家就没出去游玩过。” 夏晚懒得搭理他,径直向与寿堂而去。她前脚刚走,顾庭泽后脚就追了上来。 他倒要看看如今这个女人都红杏出墙了他祖母还怎么包庇这个贱女人。 结果刚到与寿堂就见到与寿堂的人也是同样大包小包的往外拿东西。 顾庭泽惊出一身冷汗,不过还不死心抓住一个下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夏晚那个贱人真是要和祖母一起外出游玩,他刚刚说的话应该没人听到吧,顾庭泽心虚的扭头就往外走。 这厮害怕夏晚告状被祖母罚,也不敢回自己的住处,就直接去了自己老娘那里。 陆氏正在用早饭,见儿子一大早就起来了,开心的让人给他拿了一副碗筷。 顾庭泽见母亲这里的吃食虽然比夏晚那里精致的多,却都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吧唧吧唧嘴没有一丝胃口。 陆氏见儿子如此神情知道儿子有心事,放下筷子问儿子怎么了。 顾庭泽自然不会说是馋夏晚的小笼包馋的了,就将夏晚同老夫人出游的事告诉了陆氏。 陆氏一听也愣了,昨日还听下人禀报说夏晚那个小蹄子要修缮府邸了,今天她就自己跑出去住了,难不成她是只想修老夫人和她的住所不准备修别人的,要不怎么就她俩单独出去玩。陆氏的脑容量不允许她思考太多,所以她就是这么认为的。 她的房子就差下雨漏水了,好不容易有人出钱修房子怎么能错过她的,不行她也要出去玩,到时候大家做什么都一起,看夏晚怎么好意思落下她的。 陆氏想好就命人去叫洛舞儿和顾成林,几人匆匆收拾点东西就去了老夫人的与寿堂。 夏晚和老夫人收拾妥当正要出门时,就看到陆氏大包小包的带着一家子都来了,祖孙两人的旅行不得已变成了一家子的旅行。 第29章 第二十九 商城是大商的国都,这里经贸发达,老百姓都很有钱,不过西山却是非王公贵族而不得再此设置庄园,尤其是这一任皇帝将西山上的相国寺设为国教圣地后。 不管现在顾家如何破落曾经也是辉煌过的,西山的这处庄园就是其辉煌过的代表,是以老夫人格外珍惜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般不会轻易让人过来,就连陆氏去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可见这次为了哄夏晚开心是下了血本了。 不过人都来了若是在把她们撵回去也不是那么回事,老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一番才带着一家子人出发。 这一日,除了顾家整个商城有头有脸有女儿的达官显贵都开始往西山走,只不过她们的目的和顾家不同。顾家是为了游玩,而她们是为了女儿们的亲事,自家的前程。 这几日商城上流社会几乎闹翻了天,因为一向洁身自好,不近女色的燕王殿下要亲自相看女子了。 本来皇子的亲事是容不得他们自己做主的,可是这燕王不同,自十年前淑妃死了之后,皇帝陛下就差把皇位送给这个皇子了,据说之所以没送还是因为人家燕王不要。 这说明什么,商城那帮老狐狸都很清楚,这不,一听到燕王要亲自相看女子的消息都让自家夫人把适龄的女子带去给燕王相看,没有适龄的也都恨不得从旁支过继过来几个,就只盼着能榜上燕王这个高枝。 啥?你说外面不是传燕王残暴无度吗,这群人还把女儿送进虎狼窝。其实不止爹娘想要让燕王做乘龙快婿,放眼整个商城的大姑娘就没有不觊觎燕王那堪比谪仙的颜值的,种种因素被这么一对比,那些传言就显得是羡慕嫉妒恨而刻意安插上的,所以整个大商的贵女都盼着成为燕王妃。 顾家之所以不知情除了没有适龄女子还有一点就是很严重的事实:颓废的过于厉害,前朝后宫没人不说,连个有力的姻亲也没有。没有得力的助力谁会上赶着去宣传这样的事情,万一他顾家藏着如花美眷抢走了燕王怎么办。 顾家就这么混在人群里走走停停,走走停停,最后直接停下来走不动了。等了大半天也没见马车动弹一下,不知谁家的主人安耐不住派人去查探一番,这才知道原来是徐侍郎家的马车坏了,正让人修理着呢。 山路本就狭窄,前面的车不走后面的根本就无法通行,后面的人无奈,只得耐着性子等下去。 有一些等不及的开始下车找人闲聊,夏晚就属于那波等的不耐烦的。 主要是也不是她不耐烦,而是怕成儒这孩子在车上呆着没意思,带他下来溜达溜达。 经过两日的相处,成儒已经不那么怕夏晚了,母子二人顺着山路一路走走逛逛,说说笑笑颇有几分让人眼热。这个眼热群体里就有赵国公的小妾和庶女。 前面咱们不是提了有那么一家小妾连同庶子将嫡母打压的没有地位的那家吗,正是这个赵国公府,因为主母不理事,这小妾就带着女儿来了。 这位赵国公的庶女名叫畅念,因着生母的身份被宠的无法无天,此时本就等的心浮气躁,见竟有人玩的十分开心就在心里厌恶上了。 好在后面没有等太久,马车又缓缓行动起来,这畅念才忍住下车手撕夏晚母子的冲动。 虽说是燕王亲自相看,到底要有长辈在场,皇帝陛下身份特殊自然不能够亲自到场,这事就落在了燕王舅舅董璇的头上。 董璇几乎是从小看着燕王长大的,知道这个外甥不喜皇城,这才命夫人将这场秋日宴设在了西山。这样一来就算没有被燕王选中的人家还可以裳裳风景,也不算白来一趟。 董家的园子乃是当年先帝钦赐,位置可是一顶一的好,放眼整个山头除了他家就只有一个顾家为邻。 提起顾家,董璇的夫人王氏有些心虚,毕竟现在他家宾客的马车都把人家园子的大门堵上了,也就是这家主子不常来,顾家的下人给他们董家几分薄面没有出来阻挡,若是顾家主人来了她真不知该怎么解释,也怪她一时忙着邀请有适龄女子的人家,竟忘了跟顾家打声招呼了。 想什么来什么,王氏的念头刚落下,写着“永定侯府”字样的马车就出现在了视野里,王氏那个慌啊,心想不能这么巧吧,不过事实就是这么巧。 老夫人因为是临时起意也没来的急通知园子里的管事,这不刚到地方就看到自家园子门前停了好多马车,她家的园子何时这般门庭若市了,老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边王氏看清来人后,也顾不上迎接客人了,三两步来到老夫人面前请罪:“老夫人见谅,都是家仆引导不当,竟把客人的马车都停在您家门前了。” 老夫人虽然不喜被人如此轻视,不过也知道这山上停车的地方少,若是主人家在此处宴请宾客难免会占用到对方的位置。 老夫人大度的摆了摆手,跟王氏聊了几句才知道原来商城这几日还有这档子事。 两人聊天的空挡,董家的下人们开始把堵在顾家门前的马车挪走,可是山上山下都是车能往哪挪,一时也没有决断,就又来王氏这里禀报。 夏晚这时也带着孩子走了过来,因为兄长和燕王的关系她倒是知道这位王氏,知道是位没有算计的女人,她把宴席设在此处想来也没想那么多,便解围道:“夫人这是知道我们一家远道而来没有准备想要款待我们一家吧。”后面夏晚知道这是干嘛的宴席真想打自己一巴掌。 王氏正不知如何是好,听夏晚这么一说心中立马有了主意,恭敬的将顾家人请进园子。 董家的园子虽然和顾家相邻,风格却是迥然不同。顾家的园子布局主要风格是因地制宜,在原有山水的基础上摆弄些花花草草。而董家的园子却是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好不精致。因已是深秋,别家的园子几乎都看不到花了,这处却处处可见名贵花草,可见主人是精心打理着的。 几个人大致围着园子观赏一番后,小斯禀报又有客人到了,王夫人便引着众人前往今日设宴的地方。 老夫人已经知道董家此次设宴所为何事,她一个老太婆坐在一群晚辈面前总不像话,就将夏晚和洛舞儿留下,她带着陆氏,顾庭泽还有两个孩子回了自家的园子。 王氏也正愁不知如何安顿这一家子,见老夫人如此开明,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 王氏亲自将老夫人送了出去,又将夏晚洛舞儿二人安排在她娘家妹妹身边这才出去迎接客人。 第三十章 王夫人的妹妹小王氏正是前面坏了马车的徐侍郎家,此番小王氏也是带着女儿来给燕王相看的,这小王氏的女儿徐淼是商城出了名的才女,据说琴棋书画样样都是翘楚,当然这些夏晚也只是听说,上一世她并没有真的融入这些所谓的贵族圈子。 徐淼虽然没见过夏晚,不过她自小受到的教养极好,矜持的跟夏晚示意后就端坐好,没有半分多余的话。 夏晚只当这是董家正常交际设置的宴会,本来她就是为了缓解两家的尴尬才来凑数的,能够安静坐着她求之不得,坐下后也安静的喝茶赏花,心里希望这狗屁宴会早点结束。 与此同时燕王和夏挚正从相国寺赶来,两个年过二十的“少年郎”骑着马不疾不徐的赶着路。 夏挚自认他很了解燕王,可是这一刻他看不懂他了,明明那么不喜欢女人的一个人突然放言出去要相看女子,这话与他而言比见到鬼还让他震惊。 他忍了一路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是不是你爹逼你了?”在外面燕王不喜欢让人说“父皇”这个词,夏挚知道他心中逆鳞,每次都是“你爹,你爹”的说。 一直如石头雕刻一般的脸终于有了表情,不过也只说了句:“没有。” 夏挚已经习惯了他的寡言,继续问道:“那你为何?” 燕王知道夏挚说的什么,也不打算瞒着夏挚道:“我梦到她了,她让我来西山选亲。” 燕王说的她,不是别人,正是他幼年时定下的燕王妃畅子沫。 这个畅子沫也是赵国公的女儿,不过不是小妾生的,而是正经的赵国公夫人生的。 赵国公夫人聂如本是镇远大将军之女,和故去的淑妃自小一起在边疆长大,又一同从边疆嫁回商城,两人的感情比亲姐妹还要好上三分。 赵国公夫人聂如晚淑妃三年生下一名女儿,淑妃便求皇上为她的儿子也就是现如今的燕王和聂如的女儿定下婚约,皇上知道这位赵国公夫人与淑妃的感情深厚,便想也没想就同意了淑妃的请求。 两姐妹为了让两个孩子以后有感情,几乎每日都让她们一起玩耍,小燕王算得上是看着自家媳妇长大的,对这个未来的娘子也是十分爱护。 那一年元宵节,小子沫迎来了三岁的生辰,燕王照例带着他的小子沫上街游玩,大街上人山人海,他害怕人伤着子沫让侍卫围成一圈来护着子沫,六岁的燕王像个小大人一般紧紧牵着子沫的手,两个孩子玩的很开心。就在他送子沫回家的路上,不知从哪冒出几个黑衣人生生从他手里将子沫妹妹抢走。 他疯了般回去找父皇让人去找小子沫,可是父皇倾整个大商之力竟没有找到这个小家伙。 自那以后赵国公夫人便一蹶不振,任由小妾做大到处散播谣言。而他也再无心娶其他女子为妻,皇上知道他的心病这才任由他蹉跎到二十二岁还不娶妻。 夏挚听了燕王的话心中了然也不在继续问下去,两人一路无言。 这厢两人还在路上蹉跎,那厢王氏请的宾客差不多已经到齐了。 大家正三三两两的和自家要好的姐妹聊的好不热闹,只除了赵国公府母女二人身边略显清冷。说到底来的到底是赵国公的小妾,没有人愿意自降身份与她们热络。 畅念本就眼比天高,以往参加的宴会也都是想要巴结赵国公府的,自然围着这位庶女转,可是今日不同,来的大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根本就没有人把赵国公府放在眼里。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洛舞儿可是一直将这赵国公府的小妾当做偶像一般的存在,眼下终于有机会和偶像认识,洛舞儿早已经按耐不住,见赵国公小妾面前一个闲聊的也没有,她急不可耐的来到赵国公小妾面前搭讪。 赵国公这位小妾约莫四十的年纪,不过因为保养的好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岁的模样,见一位未出阁的女子前来搭讪,以为是来找女儿的,并没有在意。 畅念正因为没有搭理她而怄火呢,也不管认识不认识洛舞儿就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这一聊才知道原来是永定侯府夫人的外甥女,光一个永定侯府就够膈应人了,还是这家子的什么鬼亲戚,可见家世更上不得台面,她可是要做燕王妃的人,怎么能够自降身份与这样的货色交往,让人知道了岂不是笑话她粗俗,畅念想着不悦的皱着眉头,就差把人撵走了。 赵国公的小妾却是知道这位所谓的洛舞儿的,据说也是个厉害角色,缠的永定侯府世子眼里没有她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赵国公的小妾当即对这个洛舞儿有了兴趣,亲热的和她聊了起来。 洛舞儿本来要结交的就是这位厉害的小妾,不一会就忘记了刚刚被畅念使脸色的事。 洛舞儿本就善哄人心,赵国公的小妾也喜欢这个和自己身世很像的女子,两人不一会聊的就胜似母女。 女人在一起聊天除了衣裳首饰就是男人,不一会赵国公的小妾就和洛舞儿聊起了顾庭泽,这一聊可不得了了,赵国公小妾母女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原来这世子夫人的位置本是这位洛舞儿的,后来被一个商贾之女抢走了。 洛舞儿说到这里还委屈的掉了几滴眼泪,本就长得弱柳扶风,再加上那惹人心疼的眼泪,就连畅念都不自觉的同情起洛舞儿。 母女两人同仇敌忾的看向不远处坐着的夏晚,不看还不知道一看就更气了,这个女人不就是刚刚堵车时那个毫无形象在外嬉笑的浪荡女子吗。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贱东西。 赵国公的小妾还好,心里不过是愤慨一下,早已自诩燕王妃的畅念却是早已忍不住,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要为洛舞儿出头。 夏晚正在神游,突然感觉眼前的光线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这才回过神来,一抬头就看到了挡在自己面前的畅念。 第31章 第三十一 夏晚看了看畅念,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她就以为是找隔壁徐小姐的,事实证明夏晚想的是对的,只听畅念对徐小姐寒暄一番后开始切入正题:“徐小姐可是名门闺秀,可别什么人都结交,小心毁了名声。” 徐淼到底是后宅里长大的孩子,一下就听出了畅念所指的是什么,看来这个永定侯少夫人是得罪了畅念,畅念想拉她下水对付夏晚。 以前她知道赵国公府这位庶女是个蠢货,今日才是真真的领教到她到底蠢到什么境界,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日子,竟然还有心思搞这些龌龊之事。 徐淼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对着畅念笑道:“今日可是大日子,畅小姐慎言。” 徐淼不提今日是干嘛的还好,一提畅念更气愤了:“就连徐小姐都知道今天是了不得的大日子,董夫人竟然还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把一些专爱抢人男人的骚货放进来,也不怕冲撞了王爷。” 这畅念一心想着找夏晚的不痛快,竟忘了董徐两家的关系,晾徐淼脾气再好听到人当着她的面指责自家姨母也高兴不起来。 她淡淡的看了一眼畅念,眼中尽是疏离,若是平时畅念也许还能看出一二,可是眼下她哪还有心思想别的,只当是徐淼脸皮薄不愿接话,她继续说道:“徐小姐你还不知道吧,有些商贾之女真是不要脸极了,竟然干出抢人夫婿这样的事情。” 若说一开始夏晚可以装瞎看不出畅念的敌意,现在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是听不出就是傻子了。 不过夏晚不像畅念这么蠢,既然徐小姐都说了今日是大日子,她就不给主人家找不痛快了,便起身想要离开。 畅念刚将氛围烘托起来,还没发威呢,见夏晚要走,也顾不得指桑骂槐了,上前一步拦住夏晚的去路道:“这位夫人,可是我的话戳到你的痛处了,宴席还没开始你怎么就走了呢?” 夏晚虽然不爱惹事,可是人家都踩在她头上拉屎了,若是她还退让就太过于窝囊了。 夏晚皮笑肉不笑道:“本来是想好好吃顿饭的,可是也不知哪来的臭虫一直在耳边嗡嗡叫,我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抓这只臭虫吧,这不就准备找个清净地方待会。” 夏晚说着像是真的被臭到一番,拿着手忽闪着空气。 畅念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下贱的商贾之女敢如此说她,气的小脸直拧巴,她怒视夏晚道:“你敢说我是臭虫,你可知道我是谁?” 夏晚早已注意到赵国公小妾身边的洛舞儿,这位小妾她倒是认识,想来这位就是赵国公那位庶女。 夏晚想了片刻皱眉道:“难不成你就是赵国公府那位小妾生的女儿?呀呀呀,失敬失敬,早就听说赵国公府那位小妾的大名,今日又见到她养的闺女真的是应了那句话: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畅念生平最恨别人说她是小妾生的孩子,这个夏晚不仅说她是小妾生的孩子,还一会将她比作臭虫,一会将她比作老鼠,以她的心性岂能忍下去。她一巴掌打在夏晚的脸上:“不要脸的下贱坯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身份,就凭你也敢如此说我母亲。” 这一巴掌的动静极大,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谁也没想到赵国公府这位庶女会在燕王的地盘上发疯。不过畅念并没有觉得再这样的场合打人有什么不妥,毕竟燕王本来就与赵国公府有婚约,而她作为赵国公府唯一的女儿,这个婚约不就是她的吗,燕王此次相看也只是走个过场,燕王妃之位非她莫属。 她都是准燕王妃了,怎么可能让一个下贱的女人如此侮辱,她这么做也是为了燕王的颜面。 畅念越想越觉得自己打人打的好,一会要是燕王来了说不定还会夸奖她能干。 按道理来说永定侯府在赵国公府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不是一个档次的,就算夏晚挨了一巴掌也只能自认倒霉,可是夏晚自小受到的教育不是这样的,更何况她本身也不是个软柿子。 她借着被畅念打的力道,后退几步躲过畅念手中的力道,虽然最后落在脸上的力气不大,夏晚还是做出很疼的样子捂着脸“痛哭”道:“你这小姐好没道理,我好好坐着吃茶,你平白无故辱我就算了,怎么还动手打人,我怎么着也算是长你几岁,平白挨了你这一巴掌可怎么活啊。” 众人原来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被夏晚这么一说算是明白了,这个畅念本就张扬跋扈惯了,现在竟然敢在今天这样的大日子动手打人,真是反了天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着畅念言语讨伐。 畅念没想到夏晚来这招,不过就算这样她也不怕,她大声道:“你们不要被她骗了,这个贱女人抢人夫婿。” 果然大家听了她的话安静了几分,原来这畅小姐是为了替人打不平,那就有情可原了。 夏晚继续上演苦情戏道:“我是被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抬进夫家的,你一个大家闺秀张嘴闭嘴就是我抢人夫婿,你倒是说说我抢了谁的夫婿。” “就是这位洛姑娘,永定侯夫人的外甥女。”畅念不假思索的指向洛舞儿。 洛舞儿正看戏看的热闹,没想到会被突然拉下水,现在想躲也来不及了,洛舞儿暗自咒骂一句,怯怯的向着众人行了个礼,柔弱道:“畅小姐别说了。” 畅念哪里肯就此做罢,嚷嚷着要为洛舞儿撑腰,让她说出来。 洛舞儿自然不肯在这样的场合得罪夏晚,低头不语。 在场的都是宅斗高手,就算刚开始不明白,现在却是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八成是永定侯府为了钱财娶了有钱的夏晚,抛弃了永定侯世子的情人,这个小情人趁着这次机会挑唆畅家这个蠢货出头。 这件事说白了都是永定侯府自己造的孽,反而苦了两个女人了,一群人围成一个圈自顾自的讨论着,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燕王。 大商民风开放,对男女大防看的并不是太重,是以,燕王和夏挚准备亲自过来看看这群女人里有没有燕王梦中人,没想到进来就看到一群女人围着一个女人指手画脚,而那个女人眼圈红红的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因为离得远,燕王并没有觉出什么异常,只当是女人家的小矛盾。 夏挚却一眼就看出那个眼圈红红的女人正是他的妹妹··· 第三十二章 夏挚这个人平时都很淡定,哪怕你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能谈笑风生。 这么一个淡定的人只有一个弱点那就是他的妹妹。小时候妹妹去买东西不过是被人说了一句狠话,他就与人打了个头破血流。自那以后别人看到夏晚都绕着走。 这事燕王也深有体会,小时候因为欺负夏挚的“弟弟”他没少挨打。 不过燕王并不知道夏挚还有个妹妹,见前面闹哄哄的,他就头疼,正要唤好友一起离开,扭头发现一向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早已不在身边。 燕王四处看去,发现一个正撸着袖子往女人堆里去男人,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友夏挚。 燕王自诩最不爱看热闹,可是这次他不得不承认夏挚勾起了他心里的八卦之火。 难不成他的好友背着他有了喜欢的女子,那他可得好好替他把把关。 燕王想着克服心中种种不适,跟在夏挚身后。 夏晚挨了畅念的那一巴掌本来是想要打回去,可是你真让她打一个小姑娘,她就有些下不去手。 最后权衡利弊夏晚决定以柔克刚,这样一来畅念日后在贵女圈算是名声尽毁,二来这事闹大后永定侯府是最没脸的,以陆氏好面子的性格,洛舞儿这个罪魁祸首必然也讨不着好,事实证明事情正在按照她预期的那般发展,夏晚刚准备收网,没想到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就让人这么欺负你,这就是你答应哥哥的会照顾好你自己?”夏挚有些激动,不顾形象的叉着腰站在人群后问夏晚 夏晚听到夏挚的声音有一瞬间的晃神,她一定是疯了,她哥怎么可能会来呢。这里可是董家的园子,董家的园子··· 夏晚一个激灵站起来,了不得了,这里可是燕王他舅的地盘,他哥都来了,那燕王岂不是也来了,夏晚越过人群向外看去,果然看到了他哥的影子燕王··· 夏晚本能的不想让燕王看到她女装的样子,可是眼下逃也逃不出去,只能蹲下来,希望人群能够挡住燕王的视线。 当然了,老天爷也不可能如了她的意,众人正在看热闹,猛然间听到一个愤怒的男子声音,纷纷看向夏挚。 夏挚那还管得了这些,径直走向蹲在地上“痛哭”的妹妹身边将人扶起拦在怀里。 夏晚心里直骂夏挚是猪队友,不过她现在可不敢反抗,顺着哥哥的势在他怀里趴着。 夏挚只当是妹妹委屈很了,轻柔的拍了拍妹妹的后脑勺安抚一会妹妹后,再也顾不得什么君子,什么美男的称号,狰狞问道:“到底谁欺负我妹妹。” 有好事者就将此事告诉了夏挚,夏挚一听火气更大了。 他知道妹妹在夫家过得不好,没想到她会过得这么不好,一个所为的“表妹”都敢在外面随便编排她。 还有那个什么赵国公的大小姐,狗屁大小姐,要是子沫还在,哪有她什么事。 夏挚想着带着夏晚来到畅念面前,赵国公的小妾本来是不准备干涉的,毕竟是晚辈的口角,她加入进去反而让人觉得赵国公府欺负晚辈,现在见夏挚气势汹汹的样子,也顾不得这么多,将女儿护在身后,一脸敌意的看向夏挚。 夏挚看着护鸡崽子一般的赵国公小妾讽刺道:“你就是赵国公的小妾吧,你自己没有见过什么叫三媒六聘,什么叫八抬大轿,请管好你的女儿,免得她步老一辈的后尘。” 赵国公小妾没有想到夏挚会把矛头指向她,听着夏挚句句诛心的话,气的要死,可是人家说的又都是事实,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反驳。 一直沉默的洛舞儿见夏挚将矛头对准了她的偶像,维护道:“夏家哥哥,你莫怪,都是我一时说错了话,这才引起这场误会。” “谁是你哥哥,你喊谁哥哥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就是那个勾引我妹夫,还不要脸的与他无媒苟合的表妹洛舞儿。”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就连原来还同情她的人也都投来鄙夷的目光,毕竟与人心意相通和无媒苟合可是有着天差地别,谁家好人家的女儿会这般浪荡。 洛舞儿的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她想要辩解,又怕夏挚这个楞货说出更难听的话,气的加入默默垂泪的大军。 夏晚在心里给她哥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养大她的男人,骂街的本事比她强上好几倍。看来以后她还要跟她哥进修进修。 这厢夏晚在心里腹诽着,那厢她哥又把战场转向了畅念,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畅念叹气道:“好好的姑娘,怎么就没长脑子呢,果然是小娘养的。” 这个泼男竟然骂她是小娘养的,畅念心中的短处一下就被夏挚抓住,她瞬间怒不可揭的对着一旁的下人道:“你们就这么看着主子被欺辱,还不把这对贼兄妹撵出去。” 这些看热闹的女人不知道夏挚是和燕王一起来的,这些下人们却是知道的,要不他们也不能袖手旁观这么久,现在听了畅念的话,没有一个人有所行动。 畅念没想到一群奴才竟然不听她的话,这让一向不可一世的畅念心中十分恼火,她几乎奔溃道:“你们敢不听我的话,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畅念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是谁?” “我可是未来的燕王妃。”畅念想也没想直接把心里话秃噜出来。 “本王竟不知本王的王妃已经确定了下来。”此话一出,四周跪倒一地。 畅念没想到燕王竟然提前来了,而且还听到了她的话。 不过看燕王的态度应该是没有反对吧,畅念稍微放了些心,不过很快她的心就碎了,只听燕王继续道:“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拖出去,有本王的地方三十丈之内都不许她出现。” 畅念傻眼了,她可是赵国公的女儿,跟燕王有婚约的赵国公府,燕王怎么可能当宣布这样的事情呢,若是不许她近身,以后成婚了她怎么贴身照顾他。燕王一定是他不知道她的身份,畅念想明白后不顾形象大喊道:“王爷,我可是赵国公府的女儿啊。” 赵国公的女儿,燕王有些恍惚,他扭过身看了一眼被拉走的畅念,深悠的眸子看不出喜怒哀乐:“此女粗鄙不堪,此生不得踏进燕王府大门。” 此话一出,几乎是断送了畅念的姻缘,日后怕是再也没有名门望族敢求娶这么一位被燕王亲自评价为“粗鄙不堪”的女子,一直跪在地上的赵国公小妾再也绷不住,昏死了过去。 燕王自是不理她的死活,自有下人将其拉出去,此时他更感兴趣的是,他的好友夏挚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 第三十三章 燕王踱步来到夏挚身边站定,见这家伙还气的直哆嗦,知道这个护妹狂魔还在生气呢,想了想对躲在一旁看戏的众人道:“夏挚与本王是过命的兄弟。” 其实燕王想说的是:“夏挚是我大哥,他妹妹就是我妹妹,以后你们在欺负她就是欺负本王,我饶不了你们。”可是他话少,能说这么几个字已经不容易了,不过这句话的字少内容却是很多,众人了然的点头附和,都在庆幸刚刚没有真的跟赵国公小妾一起欺负夏晚。 其实现在大家冷静下来不难发现,那位赵国公小妾是什么货色,她讨厌的人又能坏到哪去,是她们一时被八卦之心蒙蔽了双眼。看来这商城里又有一家是惹不起的喽,众人心里想着,面上却是半分不显,都恭恭敬敬立在一旁,气氛凝重的不像是选女人,反而有些像要杀头一般,看来燕王的气场真不是她们一般人能驾驭的住的。 燕王不死心的又在各位女眷脸上打量了一圈,依然没有那张熟悉的脸,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心中的酸楚只有自己知道。 该看的都看了,没有找到他想找的女子,这场宴会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为了给夏挚兄妹出口气燕王不厚道的让人宣布:“因为赵国公府那两位一闹腾,本来天大的喜事也就变成了天大的不吉利的事情,今日的相看就暂时这样吧,大家吃好玩好。” 虽然早已知道结果会是这么个结果,不过真的听到燕王这么宣布,众人心里还是将赵国公小妾母女恨透了,好不容易挨上燕王选女人,还被这家子给搅合了,回家一定要让自家男人好好参上赵国公一本,好好的国公府怎么就交给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了呢。 当日,皇帝陛下连夜收到十几个弹劾的奏章,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人神共愤的大事了,打开一看都是弹劾赵国公宠妾灭妻的,皇帝陛下也早就收到了董家的禀报,心里也是将赵国公骂了个遍,可是他到底是皇帝,总不好假公济私,因此含泪忍下这事,现在大家都觉得赵国公宠妾灭妻误了大事,那就真是他的错了,连夜下了斥书,斥责赵国公宠妾灭妻,误了国事。 赵国公收到斥责才知道今天的事,难怪他小妾和女儿都是被人抬回来的,他原来还以为两人是因为燕王不选女人难过的,现在看来是在外面惹了事。 赵国公长叹口气,花白的胡子也跟着颤了颤,说到底都是他自欺欺人才纵得这母女如此。 次日,赵国公夺了小妾的掌家权,亲自去向永定侯府请罪。 当然赵国公去找夏晚请罪是后话暂且不提,现在还是要看燕王的八卦之心。 燕王宣布完夏挚的身份,再次看向夏挚,心想这回你该解气了吧,以后也没人敢欺负你弟弟妹妹了,总可以让我看看你妹妹了吧。 夏挚傲娇的看了一眼燕王,无声的说了声:“做的不错。” 不过也只限眼神表扬,他现在还得安慰妹妹呢。 夏挚忍下心中的不适,想要安抚一下妹妹,主要是看看妹妹满意了没。结果他刚把妹妹从怀里扒拉起来就看到“睡得”有些朦胧的妹妹张了张嘴道:“把燕王带走。” 夏挚这才想起来,妹妹不想让燕王知道她是女子的事情。 夏挚虽然有些恼火,都什么时候了还向小时候那般害怕燕王,他眼神问了几次,见妹妹真的没有事,不悦的拉着燕王离开了。 燕王阴沉的脸上一脸懵逼,这就走了,我还没看到你妹妹长啥样呢,你个骗子,我都替你出气头了,你不让我看你妹,你妹的。 在燕王“严刑拷打”下,夏挚终于承认,他其实是兄妹三人,只因这个妹妹长得太好看了,所以一直对外宣称只有一个弟弟。 燕王信了···才有鬼。他想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想到刚才夏挚妹妹梳的是妇人的发髻,他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有了这个小插曲,夏晚再也不愿在董家园子里待不下去,带着人回了顾家的园子。 王氏早已带着人将顾家园子的马车都挪走了,这会她下人早已将刚刚的事情禀告给她,因着刚刚燕王在里面处理,她不便插手,现在见夏晚出来,抱歉的拉着夏晚的手说了几句客气话。 夏晚本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王氏又着急回去安排其他客人,两人说了几句就各自回家了。 陆氏虽然不满老夫人将她和顾庭泽带回来,还是好好的将老夫人安置好。 这不老夫人刚歇下,她就迫不及待的来找儿子,燕王本就不常在京中,平时请都请不来的人物,这会让她们给遇着了,这是老天爷给儿子准备的机会,怎么好浪费了。 顾庭泽也是这般想的,此时正愁着不知以什么借口去董家园子,母亲就找过来了,有女眷带着他也就没那么尴尬了。母子两个见面稍微合计一下,又仔细的拾掇一番这才出门。 而此时董家园子的女眷们食不知味的用了董家准备的吃食后也都没有心思在赏风景,纷纷起身告辞。 王氏确实也没心思留下这么多人,礼貌性的说了几句话就开始送客。 是以,陆氏母子两人刚到就看到大家正起身告辞。 不看到陆氏母子还好,整个大厅里一派和气,看到陆氏母子来了之后,不知是哪位夫人带头在他们面前冷哼一声,甩袖而去。大家就开始有样学样,每一位走到陆氏母子面前的客人都是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陆氏母子看着对他们母子二人如此“热情”的众人,一时之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多亏这些夫人的甩袖神功,他们身上的汗终于消了。 王氏虽然也想学着众人的样子甩袖而去,不过她到底是主人家,又跟顾家是邻居,到底不能跟人闹得太僵,就强撑着笑脸来到陆氏母子身边。 陆氏虽然搞不懂众人的意思,不过他们母子到底不是为了她们而来,结交燕王才是她们的目标,见王氏走来也顾不上寒暄,迫不及待道:“夫人,燕王呢?” 看到陆氏迫不及待的嘴脸,王氏扭头就想走,不过考虑到夏晚那层关系她耐着性子将今天发生的事大致告诉了陆氏,当然她着重提了洛舞儿的“功劳”。 第三十四章 虽说今日之事是赵国公那位庶女惹得,可是罪魁祸首可是这个陆氏那位外甥女,没有她再背后挑唆今天之事必然能顺利进行,说不定燕王真的就能有妃子了。想到这里王氏又“夸”了几句洛舞儿几句,什么心思缜密,会讨人欢心,是个柔弱娇美人等等。 若是平时外甥女能得这位董夫人夸赞,陆氏不定怎么开心呢,可是跟今日的事联系在一起,就算陆氏在蠢也听出王氏这“夸赞”有多讽刺。 一直以来因为娘家的关系,陆氏几乎将洛舞儿当亲女儿疼爱的,没想到这个死丫头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敢在外面如此编排夏晚,编排夏晚也就罢了,还让人抓着把柄,现在好了整个商城的人都知道顾家嫌贫爱富,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了。 陆氏在心里再恨洛舞儿,脸上还是得挂着微笑。 好在王氏也不愿多搭理他们母子,将事情说了后就将他们二人请了出去。 陆氏出了董家园子,整个人都要炸了,她憋着一口气回到自家地盘,直接杀进了洛舞儿的房间。 洛舞儿自知今日之事瞒不住,此时正躺在床上“病着”。 这次她是真的心口疼,不过是气的,本来一切都按照她算计好的进行着,夏晚那个贱人的名声已经被她给坏掉了,谁承想后面会杀出来个夏挚,夏挚也就罢了,一个商人也翻不了什么大浪,没想到这么下贱的商人竟然跟燕王是好友。有了燕王做后台,日后她在想利用夏晚身份低贱高攀永定侯府来做文章就不可能了。 洛舞儿正躺在床上想的出神,突然房门被踹开,她正要发脾气就看到陆氏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洛舞儿知道陆氏这是知道了今日的事情,心想定是夏晚告了状,不过她早已想好对策,就说是夏晚见赵国公“夫人”对自己热络忽略了夏晚,夏晚心存嫉妒这才与赵国公小姐争吵起来。 洛舞儿可以肯定,只要姨母听到赵国公“夫人”对自己热络,一定会信了此事而惩处夏晚那个贱人。 陆氏本来准备直接给洛舞儿一个大嘴巴子出口恶气的,可是真当她看到洛舞儿苍白的小脸时,她心软了,到底是养了几年的亲外甥女。 不过陆氏还是没好脸色的责问洛舞儿:“你都干了什么好事,还不一五一十的说给我听,看看还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其实陆氏看到洛舞儿的一瞬间已经冷静下来,不管这个外甥女在外怎么败坏顾家的名声,现在追究责任也无济于事,不如让外甥女将事情的详细经过说一说,看看还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洛舞儿想也不想的就将刚刚想好糊弄陆氏的说辞说给了陆氏听,临了还不忘给夏晚上眼药,说夏晚做错了事,恶人先告状。 陆氏虽然蠢,不过在后宅阴私上也算是个中翘楚,结合王氏和洛舞儿的话,她一下就听出洛舞儿说的是谎话,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往日里最会讨她欢心的外甥女,就像王氏说的那般,她这个外甥女最会讨人欢心,可是这份欢心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她对这个外甥女有真心,这个外甥女对她又是什么。 陆氏痛苦的闭上眼睛,有些事不能联想,一旦联想起来会想明白很多事情。是她对这个外甥女太好了,这才酿成今日的是非,若是在这般纵容下去,侯府会怎么样,对这个外甥女言听计从的儿子会怎么样,陆氏不敢想下去。 看来今日之事需要让她长长教训,不过无论是打还是骂陆氏都舍不得,最后陆氏一狠心扔下一句:“你好好想想自己到底说没说实话,想明白在回侯府吧。” 说完这话,陆氏扭头就走了,当然她走也拉着她的儿子走的。 本来以为顾庭泽会因为自己的决定而不高兴,没想到她抬头就看到儿子皱眉思索的样子。 顾庭泽见母亲看向自己,终于说出心中疑惑:“母亲,刚刚王夫人说夏挚与燕王交好,我没听错吧。” 原来儿子还在思索这件事,陆氏放下心来,看来儿子还没只沉溺于儿女情长。 陆氏点点头,表示儿子没有听错。 母子二人相视一笑,各自有了算计。 且说夏晚自从知道顾家的园子紧邻董家的园子就再也没办法安心在这住下去,就怕一个“碰巧”和燕王来个偶遇。思来想后夏晚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 陆氏和顾庭泽找到夏晚时,夏晚正和老夫人说要带着顾成儒先去他之前住的那个农庄里去。 顾庭泽一听夏晚要走着急了,也顾不上老夫人在场直接问夏晚:“夏挚···”话说一半顾庭泽觉得不对,改口道:“兄长和燕王是什么关系。” 夏晚就知道这厮知道哥哥和燕王的关系会打歪主意。只是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白。 燕王身份特殊,能信任的人少之又少,他与哥哥能做到两不疑就是因为两人之间之间友谊,这份友谊不掺杂任何杂质。 上一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至死她都没有说出和燕王的这层关系,看来这一世她要在这个问题上与这狗渣男纠缠一段时日了。 夏晚想着果断道:“不知道。” 顾庭泽以为夏晚还在为洛舞儿的事儿生气,只当她说的是反话,她说不知道就是知道的意思,那他要好好询问一番了。 顾庭泽想着也不在乎夏晚生硬的态度,直接对老夫人道:“祖母,孙儿成亲以来一直忽略了晚晚,直到刚刚见晚晚对我态度如此强硬才知道自己伤了她的心,现在正好我不忙,既然晚晚在此处玩的不开心要去别的地方,孙儿作为夫婿自然要陪着,还请祖母应允。” 老夫人自然愿意看到孙子孙媳妇恩恩爱爱,本来也准备借着这次出游让他俩重归于好,现在孙子这么上道,她自然十分乐意见到这样的场景,便笑着答应了。 因刚来到这里就被董家拉去参加宴席,之前出来拿的东西还没被归置好,“一家三口”很快就收拾妥当准备出发了。 顾成林自从来了这园子一直被老夫人拘着,眼下见父亲竟然带着那个小乞丐出去玩就不依了,哭着喊着也要跟去,陆氏被他缠的没办法只得让他跟着。 顾成林第一次离开祖母的怀抱心里别提多开心了,倒是陆氏那叫一百个不放心,若非老夫人还在这里她真想一起跟着去。 不管陆氏开心不开心,马车还是出发了,顾庭泽不愿坐马车拘着,选了一匹白色的骏马骑着,夏晚,顾成儒,顾成林,还有顾成林的乳母几人挤在一辆马车里。 第三十五章 按照规矩来说,顾成林的乳母是不能与夏晚同乘的,可是眼下又没有多余的马车,再加上陆氏怎么着也不放心让孙子与夏晚独处,这才命令乳母全方位无死角贴身照顾顾成林。夏晚也乐的清闲,就依了陆氏的意思。 顾成儒原先住的庄子在城北一个叫做青瓜镇烟囱口的地方,自顾家园子一路行去虽然都是山路不过好在道路还算畅通,就是在这样的道路上行驶车夫不敢追求速度,只得慢着功夫摇晃着过去。 夏晚本就有午休的习惯,因着刚刚担惊受怕也没睡着,现在坐在晃悠的马车里反而昏昏欲睡。 顾成儒这两日到了新环境夜夜睡不踏实,现在坐在夏晚身边也跟着犯起了困。 顾成林先前被老夫人拘着没事做,就被乳母哄睡了,现在是怎么也睡不着,眼下在马车里无事可做缠着乳母给他讲故事。 乳母怕顾成林吵着夏晚了,搜肠刮肚的给顾成林讲了出恶霸强抢民女的故事。 夏晚迷迷糊糊听着乳母的声音,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她又回到了上一世被顾庭泽扔在烟囱口农庄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已经病入膏肓,终日靠药物支撑着,就算在侯府里住着也不过是一两年的光景,不知顾庭泽发什么疯竟将她秘密囚在农庄,对外则宣布她失踪了。 她被囚在农庄的事除了农庄的管事刘武就只有一个近身照顾她的婆子知道。 一天那婆子不知为何没来,刘武就来给她送吃的。见她穿的单薄就对她动手动脚。 她早就心存死志,将一切都已看开,唯独女子的清白是她最后的尊严,没想到刘武那禽兽竟连最后一丝尊严都不给她留。 他的脏手碰上夏晚那一刻,夏晚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刘武这个禽兽,可是不管她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病榻中的她在身强力壮的刘武面前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眼看着那个禽兽将要得逞,一个小小的身子闯了进来阻止了刘武。 刘武见顾成儒扰了他的好事,怒不可揭,当场就想要结果了顾成儒,顾成儒不知在刘武耳边说了什么话,那厮听了落荒而逃,以后再也没来过夏晚这里。夏晚在农庄的日子这才算是安定下来,虽然缺衣少吃,但也有光明陪伴。 乳母的故事早已讲完,夏晚不知何时湿了眼角,是汗是泪早已分不清。 夏晚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蔚蓝的天,洁白的云,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也是新的开始,夏晚不禁在心中说了句:青瓜口,老娘又回来了,正是秋后算账的好时候。 顾庭泽正不耐烦的走在山路上,扭头发现夏晚正盯着他出神,心里不自觉得意起来,越发觉得今日胯下的白马,肩上的红披风是选对了,就连往日都不正经瞧他的夏晚此时都看着他出神了。 夏晚确实在打顾庭泽的主意,不过却不是爱慕那种。 本来她是准备带着顾成儒回来私下结束恩怨的,既然顾庭泽这个渣男想要跟着淌这趟浑水就带他一起吧,有一个永定侯府世子做挡箭牌总好过没有。 这厢夏晚一行人在路上慢悠悠的走着,那厢刘武已经接到了夏晚派出去的人的信,此时正带着农庄里的管事在庄口迎接。 知道这位少夫人要带着顾成儒回来查巡农庄,刘武并没有多意外,自从知道顾成儒那小子回了侯府,而他妹妹刘氏又没回来就可以猜出,这位少夫人八成是来替顾成儒出头,顺便拿他立威来了。 不过若是他的把柄能轻易被人拿捏住,他也就不是刘武了,刘武想着摸了摸下巴那撮小胡须,漏出耐人寻味的笑。 太阳被远处的大山遮挡住之际,夏晚一行人才算是到了烟囱口农庄庄口,刘武收起心中的心思,带着众人迎了上去。 十几个身强力壮的人拿着锄头镰刀突然出现在荒郊野岭,顾庭泽不自觉的夹紧马腹。 这一动作恰好被刘武看到,他脸上的轻蔑更甚,永定侯世子果然如传说中那般无用。 夏晚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掀开车帘向外看去,入目的正是刘武那张阴险狡诈的小人以及庄子上的几个管事。 夏晚压下心头的恨意,假装不认识道:“前方何人拦路。” 刘武听到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带着众人跪倒在地道:“烟囱口管事刘武带着众管事迎接主子们。” 夏晚不悦的瞪了一眼说话的刘武:“知情的知道你们是在迎接主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打家劫舍的强盗呢,烟囱口农庄果然好样的。” 刘武听了夏晚的话,言语惶恐的请罪,说什么正逢秋收,大家伙都在地里忙一天了,听到人禀报说主子们要来,直接从地里过来了,这才拿着工具。 夏晚冷哼一声道:“原来烟囱口农庄只有管事们在做农活呀,待我查明一定严惩那些佃农。” 刘武本来是想拿着工具壮壮威风,吓唬吓唬这个新娶的世子夫人,没想到竟然弄巧成拙,非但没吓唬到人还给了她查农庄的借口,看来这个世子夫人绝非善茬。刘武想着,面上求饶的神情恭敬几分。 夏晚也没真打算借着此事小打小闹的惩处刘武,便准备将此事翻页,倒是顾庭泽不依不饶起来,说这群人不敬主子,要求处罚他们,其实是刚刚这群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害得昏昏欲睡的他差点掉下马,他堂堂世子爷若是被一群奴才吓得掉了马,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 夏晚笑着劝顾庭泽:“世子手下留情,晚晚来的时候可是听祖母说了,这位刘管事的兄长可是在梁王府做管事的,让咱们照顾着点。” 顾庭泽一听果然偃旗息鼓,不过又碍于面子上过不去,怂怂道:“那他冲撞了主子,也不能饶了他。” 夏晚继续道:“那就罚他明日一早早点来给世子汇报庄子里的情况。” 顾庭泽虽然心中不快,不过眼下也只能这样,嘀咕几句,打马前行,不理会刘武等人。 刘武装模作样的向夏晚道谢后,引着夏晚等人向庄子里而行。 烟囱口农庄是当年先皇的赏赐,划入顾家产业也有十几年的光景了。这十几年来一直是这个刘武坐着管事的职责。除了刚开始那几年这个庄子上还有些进账,这几年几乎年年亏钱,若是陆氏问起来,刘武就将佃农们的借条,各位贵人的借据通通拿出来给陆氏看。 这几年收成确实不好,就算将佃农们逼死也无济于事,这笔账算是要不回来的,而各个贵人又牵扯太深,他们也不敢去要。总而言之,就是一团乱麻,久而久之陆氏再也懒得管理,就任由这刘武经营。 第三十六章 现如今刘武大有将此处划为自己私产的意思,若非如此,刘武的妹妹刘氏也不敢如此对待顾成儒。 要对付这样的一个人,对刚嫁进侯府的夏晚而言确实有些棘手,不过夏晚等不了了,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彻底脱离侯府,这种事情最好还是在她还在侯府来办最为方便。 夏晚正想的出神,感觉衣袖被人拉了一下,她低头就看到一脸担忧的顾成儒。 夏晚以为顾成儒是因为重新回到这里害怕了,柔声安慰了他几句。 顾成儒听了夏晚安慰的话,嘴巴抿的更紧了,这个女人怕不是个傻白甜吧,难道没有看出那个刘武的心思,她不会被刘武骗了吧。顾成儒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夏晚提个醒。 他想了一番,怕夏晚不信他的话,最后只说了句:“刘武那个老头子坏的很,你···别被他骗了。” 夏晚听了顾成儒的话,有些意外,原来小家伙是在担心她啊。 她的小成儒果然还是这般善良,夏晚宠溺的揉了揉顾成儒的头,眼中充满慈爱:“放心吧,他们是什么人母亲清楚的很。” 顾成儒不太适应与人亲近,不自觉的向一旁坐了坐。 夏晚看着小家伙别扭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顾成林将二人的举动看在眼里,满脸不屑,都多大人了还玩这种摸一摸的游戏,不过他到底是个孩子,虽然心中充满不屑,脑袋里却有个不和谐的想法:被这个女人摸一下应该很舒服吧。 虽说刘武不将夏晚等人看在眼里,不过明面上却是不敢怠慢分毫,加上怕底下人在夏晚等人面前胡言乱语,就让自己的妻子,女儿过来伺候夏晚一行人。 这刘武的妻女早就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怎么可能还会伺候人。 刘武的妻子还好,刘武的女儿刘花儿就在伺候顾成林时出了差错。 顾成林从小特别爱出汗,他又特别爱干净,喜欢香喷喷的自己,所以从记事起就不管春夏秋冬每天洗澡,到了烟囱口农庄他照例要洗澡,乳母就吩咐刘花儿去烧热水。 本来烧个热水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这刘花儿自己洗澡都要人伺候,现在让她去干下人干的活,她怎么可能乐意,不过碍于爹爹的嘱咐,就算心中不满刘花儿也去了。 刘花儿把烧好的热水放在洗澡房就要走,没想到又被奶娘留下来给顾成林洗澡。 这刘花儿自小也是被当成大家闺秀培养的,现在让她给一个已经五岁的男孩洗澡,简直羞刹她了,碍于对方的身份,她又不敢拒绝,最后只能赶鸭子上架。 这不,乳母刚把一盆热水端过来让刘花儿避开顾成林加在浴桶里,没想到刘花儿竟然闭上眼睛不管不顾的一下倒了进去,这一下就把顾成林烫的哇哇直叫唤。 顾庭泽听到动静冲了过来,看到拿着木盆吓傻在原地的刘花儿,明白了怎么回事,一脚将刘花儿踹倒在地。 刘花儿从小到大哪受过这样的气,哭着喊着回家找他爹告状去了。 这刘武虽然名字听着强壮,其实是个外厉内苒的,尽管经常在外沾花惹草却是只有刘花儿一个女儿,自小就将刘花儿当成珍宝一般疼爱,若非他做的事不能让顾家知道,他真不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去做下人做的活儿,看着女儿红着眼眶回来,刘武心中将顾庭泽恨得咬牙切齿。 因着这场变故,第二日一早刘武来找顾庭泽汇报农庄的事情时,脸色有些不喜。 顾庭泽何等骄傲,也顾不得夏晚说的祖母的吩咐,当场就跟刘武杠了起来。 刘武见顾庭泽压根不给他面子,直接将对付陆氏那一套搬了出来对付顾庭泽。 本来他以为顾庭泽见到这些欠条会向他母亲那般服软,没想到顾庭泽是个头铁的,压根不买这些账。嚷嚷着要找欠条上的人要账。 上一世夏晚在这里生活过几年,自然知道这些佃农过得是什么日子,既然顾庭泽嚷嚷着要这些佃农还钱,她何不趁机见见那些佃农,让他们揭发刘武的罪行。 刘武见顾庭泽来真的了,看向夏晚,希望这个世子夫人如昨天那般识相,告诉世子他的背景,没想到等来等去,等来的是夏晚的沉默。 刘武这才知道这两口子原来在跟他唱戏呢,就推脱说:“烟囱口农庄地广人稀,一时之间怕是无法将人都叫齐,怕误了主子的时间。” 夏晚早有准备,淡定道:“我和世子这次来就是游山玩水的,有的是时间。” 刘武又推脱说:“现在是农忙的季节,家家户户都在秋收,没有足够的人手去叫佃农们。” 夏晚早已有了准备,拍了拍手,几十个穿着统一的壮汉走了上来。 这一下莫说刘武,就是顾庭泽也吓了一跳,他和夏晚一直在一起,这个女人从哪里弄出这么多人。 夏晚自是不理会这二人的想法,吩咐这些人挨家挨户去请佃农们。 众人得令,扬长而去,压根不把顾庭泽,刘武放在眼里。 刘武知道夏晚是有备而来,现在阻止她不去叫佃农们已经不可能,待会只能见机行事了。 很快,佃农们就被从四面八方带了过来,当然还有被拖着过来的打手,这些打手正是负责监控这些佃农的,防止他们出来找夏晚告状的。 夏晚自然知道这刘武干的勾当,不过眼下还是假装吃惊道:“好好的佃农怎么就被人给监控起来了。” 刘武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解释。 上一世,夏晚一直被囚禁着,虽说一直能从顾成儒那里听说刘武的罪行,不过到底没真的见过庄子上的佃农,这次真的见到了她才发现,这些佃农的惨状超乎了她的认知。 一个个面黄肌瘦,衣不蔽体不说,眼神里日积月累的恐惧如同深潭一般无边无际。 夏晚是经历过绝望的人,她能看得懂这些佃农身上的绝望,人若非被逼到绝境是不会有这样的神情的。 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越过刘武直接对着惴惴不安的佃农们道:“我是夏晚,是永定侯府的少夫人,今日来是为你们做主的,你们有什么冤屈都可以说出来。” 第三十七章 佃农们十几年来一直被奴役着,早已麻木,也早已对做主这件事没了任何希望,猛然间听到有人说要给他们做主,第一反应就是刘武这厮又在试探他们。 当初刘武不是没找人装扮成主家的人来试探他们,那些出来告状的人最后都死了,就连家里人也被刘武给弄死了,他们是真的怕了。是以,现在听到夏晚如此说都紧绷着神经,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刘武惹来祸事。 刘武见这些佃农们还算识趣,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他笑着对夏晚说:“少夫人咱们烟囱口虽然穷,不过可没有什么委屈,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知道我们烟囱口农庄这些年确实没给主子们挣到钱,不过请主子们放心,只要有我刘武在一日,这些欠款早晚都会如数还上。” 刘武这是在拿欠款的事来威胁夏晚,若是夏晚真的将他从管事的职位上撸下来,农庄的这些欠款就会不做数。 看来这刘武还是不了解夏晚,她夏晚会是缺钱的主儿。 夏晚打断还要说下去的刘武:“一共放了多少欠款。” 刘武早有准备:“外面贵人的,加上农庄佃农的一共是八万三千五百两。” 八万多两放在一般王公贵族家必然是个不小的数目,可是对夏晚而言简直不值一提。 夏晚嗤笑一声:“我当是有多少呢,就这些钱还值得刘管事特意来“提醒”主子,把欠条都抬上来。” 听了夏晚的话,刘武有些摸不清夏晚想要做什么,不过还是听话的让人把欠条抬到夏晚面前。 夏晚蹲在佃农的欠条面前,随便拿起一张张看了起来:“张二狗,欠银二两。李大地欠银八两···” 夏晚每念一张,被提到的人都神情不自觉的紧张起来,这些钱可让他们怎么还啊。 夏晚又念了几张,就站了起来,她踱步来到佃农中间道:“我知道空口白牙不足以让你们相信我,今日咱们初次见面,这些欠款就当我给你们的见面礼吧。” 夏晚说完,命人拿来火把。 众人不明所以的看着夏晚,紧接着就见她一下把火把扔在装着佃农欠条的木箱子里,片刻箱子里的欠条与火海融为一体。 夏晚娇小的身姿映在一片火海里,明亮的光亮照在她的脸上,也照在佃农们的心里。 “各位叔伯婶婶们,母···她确实是想帮助你们,你们快些说出你们的冤屈,这样才能将恶人绳之于法。” 一直站在外围的顾成儒走进来站在夏晚身边劝着众人。 顾成儒佃农们是认识的,是被主家抛弃的孩子,原来过得还不如他们这些佃农,前两天听说被府里接走了,还做了新夫人的儿子,看来是真的了。 这个新夫人能让这个孩子信任,想来应该是真的想帮助他们。 佃农们犹豫一会,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夫人,求您救救我们吧,刘武这个畜生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老婆子的女儿就是被他活活糟蹋死的。” 老婆婆一开口,众人再也忍不住,都控诉起刘武的罪行。 “夫人救救我们吧,我们每天都吃不饱饭,还要下地干活,不仅如此,家里有女儿的还要送进刘武那里去伺候刘武这个禽兽啊。” “是啊,我侄子前年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妹子被辱,跑出去告状,被刘武给活活打死了,就连我那还在月子里的侄孙子都被刘武给摔死了。” “还有这些欠条,哪是我们借的钱啊,都是因为前几年我们不听刘武的话他胡乱给我们写的,然后逼着我们按手印。” “夫人,救救我们。”众人说着,跪在地上,哭声一片。 夏晚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刘武,继续对佃农们说:“那你们可有人知道,那些达官贵人的借据是怎么回事。” 一个头发花白,枯瘦如柴的老汉颤颤巍巍抬起头道:“那都是刘武打着借款的名义孝敬给各府管事的,那些个贵人何等尊贵,怎么可能找刘武借钱。” 刘武再也听不下去,指着老汉大骂道:“李老汉,你在胡言乱语我打断你另一条腿。” 被称作李老汉的老人大笑一声:“我一家都被你害死了,我一个老头子还有什么好怕的,这些话都是我在你家作苦力时亲口听你说的。 除了这些,你当时还说,有了这些借据,主家就算想发落你也要看看你的背景。” “你放屁。”刘武说着,就要上前去打李老汉。 “好一个欺上瞒下,仗势欺人,目无法度的狗奴才啊,现在就要当着主家的面去欺负人了,你眼里可还有我们这些主子半分?”夏晚不紧不慢的说着,不过却听的刘武一身汗。 他停下要打人的动作,不甘心的跪在夏晚面前:“少夫人明查,这都是这些贱农污蔑小人的啊,小人对侯府是忠心不二的。” 事到如今,刘武还是不相信夏晚会真的处罚他,最多也就是不痛不痒额的责骂几句,倒是这些贱农们,等夏晚走了要好好收拾一番,刘武咬牙切齿的想着。 “好一个忠心不二,你嘴里的忠心不二指的是纵容他人欺辱府上养在此处的小公子,还是鱼肉欺压迫害庄子上的佃农,还是勾结外人盗取府中财务啊?” 夏晚一字一句将刘武的罪行摆了出来。 没想到刘武依然嘴硬:“这些都是污蔑。”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看来要让你尝些苦头了。” 夏晚说完,笑着看向佃农们:“既然这刘武这些年一直欺辱你们,今日我就做主给你们报仇的机会,只要不把人弄死,你们可以随意处罚他。” 众人早已恨透了刘武,很多人家几乎都有人命折在刘武手里,听了夏晚的话,摩拳擦掌,都想要尝试一番。 刘武看着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才解恨的佃农们,终于不再隐藏本来面目,他恶狠狠对夏晚道:“少夫人,不要忘了我兄弟可是梁王府的管事,得罪了我,可是没有你们永定侯府的好果子吃的。” 夏晚听了,简直要笑死:“一个狗奴才还敢威胁主子,且不说你的身契还在侯府,就算你是他梁王府的人欺辱我永定侯府的人这么多年,难不成还能逍遥法外,给我弄他,看他还嘴硬不嘴硬。” 夏晚一声令下,佃农们在夏晚的人的组织下挨个想法子收拾刘武出气。 第三十八章 男人们大都是卯足力气打几下,女人们就花样百出了,有人拿虫子放进刘武嘴里,身上,有人干脆拿又臭又脏的鞋底照着刘武脸上打,更有甚者直接对着刘武的命根子一顿招呼。 层出不穷,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从人群里传出来。刘武的妻女听见动静再也无法置身事外,出来替刘武求情,并替刘武承认了所有罪责。 被打的早已没了人形的刘武,听见妻子竟然替自己认了罪,叫嚷着要过来打她,此时他早已是砧板上的肉,哪还有半点自由,不过是刚动一下,就被佃农们重新按了回去招呼起来。 夏晚又让刘武的妻子把刘武这些年从农庄搜刮出来的民脂民膏交了出来,这才命人停手。 刘武早已昏死过去,只剩一口气吊着,夏晚又通情达理的让人将这个畜生抬到他所谓的梁王府管事兄长家中,这才解气。 不过刘家的其他人夏晚并没有放走,她与这所谓的刘家算是结上梁子了,手上总要有几张底牌才让人放心。 早已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的顾庭泽见夏晚终于处理完这些事,忍不住问夏晚:“你既然知道这刘武兄长是梁王府的管事,又何必把人扔在他兄长门口,这样岂不是让那个梁王府管事恨上咱们府上了。” 夏晚淡淡笑道:“我不扔过去他们就不恨我了?与其让他们积年累月的恨着我,不如速战速决。” 夏晚说完不看顾庭泽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庭泽看着夏晚的背景有些恍惚。 奴役了烟囱口十几年的人真的被铲除了,家家户户如同过新年一般热闹,若非家中真的揭不开锅,大家伙真想大摆宴席好好庆祝一番。 正当大家都为此感到遗憾不已的时候,夏晚宣布明日在烟囱口大摆宴席,钱她出,大家一起出力。 村民们举家欢庆,上到耄耋老人,下到会走路的娃娃都动起手来帮忙准备宴席。 夏晚是出钱的那个人,不用出去帮忙,此时正躺在不知谁送过来的摇摇椅上吃着葡萄,赏着月亮,要多快活就有多快活。 而她身后的窗户边站着的高大身影正是顾庭泽,经过白日里见夏晚处理过事情后,顾庭泽终于承认他对夏晚态度的转变。 以前他只当她是一个攀附侯府拆散他和表妹的势利小人,现在才发现原来此女真的很让人刮目相看。 白日里面对刘武那样的人,就连他一个大男人都有些怵得慌,她一个弱女子竟然能游刃有余的解决此事。 原来消沉的农庄,她不过来了一日就将此处变得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好像有她的地方总是快乐多余忧愁的。 看着院子里独自逍遥的女人,顾庭泽有些晃神,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他想真的拥有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时,顾庭泽自己也吓了一跳,不过转念一想,他们本就是夫妻,若是按照正常的夫妻而言,她早该是他的人了。 这么一想,顾庭泽就觉得这个想法在正常不过。 他迈出的步子也不自觉的轻快起来。 夏晚正在想事情,突然眼前杵着一个人,加上白日里被畅念吓过,下意识的就上脚踢了过去。 顾庭泽没想到夏晚会突然上脚踢,一个没防备就被踢到了要害。 那种酸爽程度一下冲走了他心中的杂念,他低着头捂着肚子跑了出去。 这一伸脚一缩脚的功夫眼前突然没有人了,夏晚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想事情想的太入迷产生了幻觉。 难不成她想废了顾庭泽想的太狠了,就连幻觉都是废了他的样子,想想那一脚夏晚就觉得太爽了,当然还有些遗憾,要是她能在用力些就好了。 就在夏晚惬意的赏着月时,梁王府里刘武的兄长刘修正跪在梁王面前控诉着夏晚的罪行。 一个奴才的事情梁王本不准备管的,可是这刘修是个懂得利用人心的。他利用梁王对燕王的敌意,添油加醋的将今日董家园子里燕王亲口承认夏挚是他过命兄弟的事情告诉梁王。 还说这夏晚就是夏挚的妹妹,这么说夏晚也就是燕王的人,而他的弟弟刘武自然是梁王的人,燕王的人毫不顾忌梁王的面子,直接将刘武打个半死,这是直接打梁王的脸。 梁王一听确实是这个理,这个燕王仗着父皇对他的宠爱行事越来越嚣张,他这个兄长确实该好好敲打敲打他了。免得他放着正经的兄弟不认,去外面胡乱认兄弟。 梁王思虑片刻,就许刘修明日带着一些人马好好收拾下那个什么夏晚。 刘修得令,趴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又说了几句吉祥话,这才退下。 一出了梁王书房,刘修就拿着梁王的令牌去调集人手。 听刘武的意思,那个叫夏晚的娘们手里有几十个壮汉,那他这次前去烟囱口农庄绝不能掉以轻心。 是以,刘修前前后后忙了大半夜,召集了五十个好手又请大家痛痛快快喝了顿酒这才迈着虚浮的步子回家。 若是以前忙到这个时候,刘修就不会回去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前几日刚抬进门一个姨太太,那小娘们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最主要的是她那里有一种养生茶,只要喝了一盏,就能重振男人雄风,这对一个年近四巡的男人来说简直就是神丹妙药。 刘修想起他那位小娘子,心中就忍不住荡漾,脚下的步子也不自觉的快了些。 刘修到家时,家里人都已经睡下。 为了不惊动大娘子,刘修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小娘子住的院子,准备给她来个惊喜。 没想到他刚踏进小娘子的院子就听到一种刺耳的,不和谐的呻吟声。 刘修一下子酒醒了,心中的荡漾很快被愤怒占据。 他怒不可揭的一脚将门踹开,果然看到床上交叠的人影。 事发突然,床上的人甚至还在抽动着。 刘修杀人的心都有了,他疯了一般冲过去,将床上的男人按在地上,抡起拳头就要招呼这个奸夫。 男人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不过他并没有被抓奸的惊慌,反而不悦道:“刘修,你个狗东西,敢坏老子好事。” 刘修虽然不愿承认这个声音,可是仅存的理智还是让他放走了这个给他头顶带草原的男人,因为这个男人就是梁王唯一的小舅子,商城出了名的纨绔:司徒南。 第三十九章 第二日天尚未大亮,刘修就带着人去了烟囱口,昨晚上的那口恶气总得找人出出来才好。 夏晚有个习惯,睡得越晚起的越早。这不,因为昨天“幻觉踢人”事件后,夏晚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半夜没睡着觉,这会天不亮就起来了。 静谧的村庄总有一种魔力让人想要一探究竟,夏晚也不例外。上一世在这住了几年只听顾成儒描绘过这里,在那孩子的言语里这里简直是个世外桃源,什么满是野花的小山坡,沁人心脾的野泉水,还有随处都是野果子的湘子林。 上一世她无限憧憬这些地方却是去不了,现在终于有机会能去看看,夏晚孩子气将还在睡梦中的顾成儒拉了起来,让他陪她去看看这些地方。 顾成儒听到夏晚要去这些地方有些吃惊,这些可都是他的秘密基地,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除了他也有几个孩子去过那里。 想明白这些,顾成儒也不在纠结,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带着夏晚向小山坡而去。 经过一晚上的沉淀,这世间的污浊都被沉淀在土里,唯有带着花香的空气让人心情愉悦。 这一刻所有的忧愁都被洗涤干净,就连平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顾成儒也没了往日的戒备,跟着夏晚一前一后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母子二人之间只剩下纯净的爱。 不过这一切很快就被刘修的人打破。 寂静的清晨马蹄声格外刺耳,夏晚怎么也没想到刘修的人会来的这么快,还是在她落单的时候出现。 现在想要躲藏起来已经不可能了,夏晚只能吩咐顾成儒回去通风报信,她来拖住刘修。 事实正如夏晚所想,刘修隔了很远就看到了晨曦下悠然而行的母子,那画面很美好,不过也很刺眼,想想昨日大夫说他兄弟此生再也站不起来的话,刘修就恨得咬牙切齿。 刘修的人很快就到了夏晚面前,本以为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见到他们一行人的阵仗怎么着也会吓得花容失色,没想到人家从头到尾看都没看他一眼,这让刚丢了男人威严的刘修很是恼火。 凭什么这些贱女人都看不上他,今天他就要让这个夏晚见识下他的厉害。 刘修想着一个翻身跳下马,怒目圆睁问夏晚:“你可是夏晚。” 夏晚:“不是。” 刘修:··· 刘修虽然对夏晚的反应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又继续道:“没想到堂堂燕王过命的兄弟的妹妹竟然是缩头乌龟,就连自己是谁都不敢承认。” 夏晚:“你竟然说燕王是缩头乌龟,那你主子和燕王是兄弟岂不是也是···” 刘修语噎···果然这两日他和女人犯冲。 想到女人,刘修心中就火大,就再也没有耐心与夏晚浪费口舌。 直接对一旁的兄弟道:“你们可看到这个贱女人刚刚故意勾引我。” 随行的都是男人,自然明白刘修的意思,便起哄道:“看到了,她不光勾引刘管事,还对你动手动脚的呢,依我看刘管事不如成人之美的好。” 刘修满意的看了一眼说这话的兄弟继续道:“既然是郎有情妾有意,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上前一步就将夏晚扛上马背扬长而去。 再次遇到这样的事,夏晚虽然有些害怕,不过却是极其镇定。 刘修把她掳走无非就是为了坏了她的名声,只要他们这群人一口咬定是她先勾引的刘修,到时候就算燕王想要替她讨回公道也是不可能的,如今成儒那孩子已经回去喊人,想来已经快到地方了,只要她在拖延一会时间,救兵就一定能赶到。 夏晚想明白后,用尽全身的力气逃脱刘修的禁锢,跳下马背。 刘修的人见刘修连个小娘子都禁锢不住,忍不住调笑道:“刘管事,你这也不行啊,美人在怀竟然都看不住,干脆让给兄弟们得了。” 若是平时这样的玩笑刘修根本不当回事,可是他刚经历过被绿的事情,此时听着这些调笑要多刺耳就有多刺耳。 为了证明自己很行,刘修闷着头跳下马,三两步将逃跑的夏晚抓住按在地上,扯起了她的衣服。 上一世的恐惧感与此时重叠,夏晚仿佛看到了当年垂死挣扎的自己,绝望,无助席卷而来。一双大手将她拽入冰冷的湖底,令她不能喘息。 夏晚拼了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控制颤抖的身体。 本以为历经一世对什么都已看淡,对什么都已掌控,现在看来,她还是太过稚嫩。 终于,夏晚想起了手中的底牌,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镇定道:“刘武的家人还在我手里,今日你若敢动我,我的人很快就会送他们去见阎王。” 没想到刘修听后反而大笑起来:“就那两个下贱坯子你也好意思拿出来吓唬人,我可不是我兄弟,根本就不在乎她们的死活。” 这一招果然不管用,夏晚继续道:“那刘桂兰的命呢。” 果然听到顾成儒乳母的名字,刘修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又扯起了夏晚的衣服,像是一头要发泄的土拨鼠一般。 周围的人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见刘修扒拉半天连这娘们的衣服都没脱掉,起哄着要帮忙。 刘修本就心急,被众人一起哄,恼羞成怒的他突然只想将这个女人毁了,他随手拿起一个兄弟的家伙卯足力气,朝着夏晚的心口刺去。 第四十章 就这么死了吗,她还没有报仇,还没有将成儒那孩子养大,还没有看到哥哥娶妻生子··· 夏晚有些不甘心的闭上眼睛,可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想象中的疼痛感,反而听到一声惨叫声。 夏晚睁开眼睛,入目的就是背上插了一箭的刘修,再往人群外看去,不远处有一人一马,男人白衣赛雪,风华无两。只不过往日里气质温和的脸上此时盛满怒火,反倒让人望而生畏。 此人不是夏挚是谁。 夏晚心中紧绷的玄断了,眼泪断了线一般流了下来。 刘修的人谁也没想到会有这场变故,不过他们都是真刀真枪杀过人的好手,很快就反应过来,提刀冲向夏挚。 夏挚虽然看着文弱,不过也是个狠人,只是平时不动手,若是真的动手那可谓是刀刀见血,招招毙命。 不一会十几个人都折在他的手里,众人见自己的兄弟平白丧命,都已杀红了眼,夏挚就有些吃力了。 夏晚担忧的看着夏挚,若是他们兄妹今日难逃一劫,她也要找个恶人垫背。 刘修早已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见夏晚朝着自己走来,再也没有了刚才霸气侧漏的模样,哭着求夏晚别杀他。 夏晚哪里肯轻易杀了他,只不过是将射在他身上的那支箭拔了出来,随着箭柄拔出,原本受伤的地方血流成河。 夏晚故作吃惊道:“哎呀,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帮你 疗伤,没想到这伤口拔不得,那我在插进去好了。” 夏晚又将箭柄顺着伤口扎了进去,刘修疼的当场昏死过去。 与此同时,顾成儒搬的救兵也来了,刘修的人本来就不敌夏挚,现在又来了这么多人,吓得落荒而逃。 夏挚哪肯让这群羞辱他妹妹的人逃了,抢过来弓箭手的箭弩,一箭一个,亲手结束了这群禽兽的性命。 顾成儒来到夏晚身边,见夏晚衣衫不整的坐在地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没有半分光华,就明白了刘修对夏晚做了什么,不是他早熟,而是他刘武那个禽兽做过太多这样的事情,那些姐姐们都是这样的神情。 小小 的人儿第一次真正知道什么叫愤怒,这种感觉比以前他被人欺负的只剩一口气还要更甚,他现在只恨自己没能有能力保护夏晚,留下她一个人面对这群禽兽。 顾成儒以前从不会真的伤害别人,但是这次他不想忍了,他随手捡起一把剑,无声走到刘修身边,对着刘修的身体就要扎去。 夏晚没想到这孩子会有这样的举动,感动之余她及时制止了顾成儒。 就算这刘修是河沟里的臭鱼烂虾,死不足惜。可是她的小成儒可是洁白纯净的天上云。若是被一个烂人弄脏了那颗纯净的心就得不偿失了。 因为没有伤了刘修,顾成儒心中十分愤怒,小小的胸口上下剧烈起伏着,夏晚心疼的将他抱在怀里,一遍遍抚摸着他的脑袋道:“母亲没事,他没真的伤害母亲,不要让他脏了你的手。” 顾成儒听了夏晚的话,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夏挚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十分欣慰这个孩子如此重情重义。 他踱步来到母子二人中间,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夏晚。 原来,昨夜司徒南刚离了刘家就遇到一伙人,这伙人二话不说就直接废了他的命根子,幸亏被巡夜的人发现,这才保住一条命。 司徒南醒来发现自己不能做男人了,便嚷嚷着要找刘修算账,司徒家的人一问才知道晚上发生的事情。 虽说司徒南去人家家里睡人家小老婆不地道,可是他可是司徒家的独苗苗,这刘修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让他司徒家绝后。 一大早司徒家的人就去了梁王府求王妃做主。 王妃听了此事当场就让人去刘家抓人,没想到刘修一大早就去了烟囱口。 夏挚估摸着,现在抓捕刘修的人差不多快到了,与其自己动手杀了这个禽兽,不如把他交到司徒家,那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夏晚听完夏挚的话,心中了然,也不在纠结刘修的生死。 眼下地上躺着的这些人可比刘修棘手多了,虽说是这些人侮辱她在先,可是到底他们也是梁王府的人,梁王平白无故失了这么多手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虽然她们兄妹二人不畏强权,但是真要与之搏斗,怕也会伤筋动骨。 夏晚看着骑马在前的夏挚,心中有些担忧。 夏晚一行人刚走,梁王府来抓刘修的人果然就来了。 虽说带头的人知道刘修带人出来肯定免不了一场恶战,可是却没有想到地上躺着的都是自己兄弟时,心中还是不免有些震惊,不是说来抓一个女人吗?这个女人得有多凶悍,幸亏他没跟着来。 一一翻找后,领头的人终于找到刘修,见他虽然昏厥但好在还有口气,直接命人一壶冷水将刘修浇醒。 刘修醒来就抱头直喊“饶命。” 领头的人本就气恼刘修白白让他失了那么多兄弟,现在看到刘修一副窝囊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强忍下心中怒火,询问刘修此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刘修就添油加醋的说了夏晚兄妹的“暴行”:什么侮辱梁王,十分嚣张,知道他们是梁王的人还动手,还说他们的靠山是燕王,梁王根本不是燕王的对手,等等。 总而言之一句话,他们兄妹是代替燕王在收拾梁王,梁王根本不敢反抗。 眼下五十个兄弟没一个是活的,刘修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就是抓着这点,拼命污蔑夏挚兄妹,绝口不提他做的事情。 领头的人是梁王的亲信,听完刘修的禀报后,这才命人将刘修带回去复命。 将刘修带回去交给王妃后,他直接去了梁王那里禀告,并将刘修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梁王。 堂堂梁王竟然被人如此欺辱,梁王自认他在能忍也忍不下去了,当即就命人抬了轿子进宫告状去了。 与此同时,皇帝陛下刚下朝,就听人禀报说燕王求见陛下。 陛下一听燕王来了,心里那叫一个高兴,不过身为天子威仪自然不能丢。 他强忍着要笑出来的冲动,“淡淡”对身边人说了句“传”。 在陛下身边的人都知道陛下明面上最重视梁王,其实真正在乎的只有燕王,眼下谁也不敢怠慢了燕王,恭敬的将人请了进来。 陛下有两日没见着燕王了,那叫一个想啊,此时真的见到燕王,也顾不上在人前威仪的形象,乐呵呵的将人迎了进来。 燕王恭敬的对着陛下行了个君臣的礼后,傲娇的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陛下一看不对劲,他好大儿这是有气,一定是有人得罪他了。 皇帝陛下将最近自己的一言一行想了一遍,确定这个人不是自己后,心中松了口气。 不过儿子生气可不行,万一气坏了可咋办。 皇帝陛下作为一个慈父,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他小心翼翼问燕王:“我儿最近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燕王傲娇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冷淡道:“你去问下你另一个好儿子都干了什么。” 皇帝陛下一听,原来是兄弟之间闹矛盾了,就彻底放松下来。 第四十一章 他朗声笑道:“就你皇兄那样的还能让你吃亏,那我倒要好好听听。” 燕王就将夏晚收拾家奴,梁王府管事撺掇着梁王做的事情告诉了皇帝陛下。 最后还愤愤道:“父皇的好儿子就因为对儿子不满,就让五十多个壮汉去欺负一个弱女子,简直不要太仗势欺人。” 夏挚兄妹皇帝是知道的,这对兄妹与燕王相识十余载,从不利用燕王的名声行事,算得上是燕王真正的朋友。身在皇家身边还能有这样的朋友实在是难得。 现如今人家兄妹非但没有从燕王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反而因为燕王遭受无妄之灾,梁王这次确实把主意打错地方了。 皇帝陛下听完燕王的阐述也有些愤慨。 他闷声问燕王道:“你想朕怎么处理。” “父皇以为该如何?”燕王反问道。 皇帝陛下为难的挠了挠头,对付他家这个儿子比对付朝堂上那些老顽固还要费脑子。 “不如赏赐些金银补偿下?”皇帝一下试探性的问道。 “都被人欺负成那样了,要钱有何用。” 皇帝陛下听到欺负两个字,不悦的皱了下眉头,用脚指头想都能想明白,一群男人会如何欺负一个女人。 梁王这次确实太过分了。 “不如让她进宫做个女官,这样以后也算有个身份依仗?” “她已经嫁进永定侯府了。” 皇帝陛下:“好好的姑娘怎么嫁进永定侯府那样的人家了。” 燕王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燕王见皇帝陛下却是想不出什么有用的直接道:“夏挚兄妹就是因为太淡泊名利才被人欺负的,父皇不如封夏挚的妹妹做个县主吧,这样无论是永定侯府还是其他人都不敢再欺负她了。” 皇帝陛下有些不乐意了:“都成婚了,没有这样的先例。” “再让梁王亲自登门道歉。” 皇帝陛下怕他在不答应,燕王又提什么要求,直接一口答应了,反正这次是梁王做的不地道,让他上门道歉也没什么。 父子两人又聊了下剩余的人怎么处理,聊的差不多了,燕王正准备退下,宫人很识趣的上前询问陛下是否要摆膳。 皇帝陛下欣赏的看了眼宫人对燕王道:“到饭点了,留下来用膳吧。” 燕王虽然不愿碰到一会肯定会来告状的梁王,不过还是同意了,他确实也有一段时间没陪父皇用膳了。 因为有燕王陪着的缘故,皇帝陛下这顿饭吃的时间有些长。平日里三两下就吃完的米饭,今日皇帝陛下今日算是一个米粒,一个米粒的吃的。 这不,陛下刚吃半碗米饭,心里正想着该怎么多留一会燕王时,宫人禀报说梁王求见。 燕王最不愿见得就是梁王,本来还挺耐心的陪着皇帝陛下吃饭,一听到梁王来了,起身就要告退。 皇帝陛下不愿为难燕王,就让人带着他从后门走了。 燕王走后,香喷喷的大米饭也不好吃了,皇帝陛下也没了吃下去的兴趣,命人撤了下去,又慢慢的喝了杯茶,这才让人请梁王进来。 梁王本就是一肚子火来的,又听宫人说燕王在陪圣上用饭让他稍等片刻更气了。 难不成就燕王是陛下的儿子,他就不是了。凭什么他们在里面吃饭就要他等着。 不过他也就敢在心里想想,这些话他是不敢再皇上面前说的。 听宫人说让他进去后,梁王深吸了口气,这才将满身怒火压了下去。 梁王本来做好了与燕王对峙的准备,没想到进来才发现燕王早已不在这里,那就好办多了。梁王想着跪倒在圣上面前哭丧着脸道:“父皇有人要谋害儿子。” 皇帝陛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声“哦?”了一句。 梁王以为皇帝陛下不知道此事,就将夏挚的如何结束他五十位部下,又如何大放厥词的事告诉圣上。 若是以往,这两条罪证随便哪一条都是死罪,可是皇帝陛下是知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的。 虽说听到梁王说那个叫夏挚的凭一己之力就伤了五十条性命有些吃惊,不过这事若是发生在他身上他也会这么做,一群大男人竟然对一个弱女做出那样的事,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梁王的话说完了,本来以为他父皇听了这些事必然会雷霆大怒,然后处罚夏挚兄妹,顺便在让燕王在父皇这里失宠,没想到从头到尾,皇帝陛下除了那句“哦”竟没有说一个字。 梁王有些摸不清他父皇的意思了,往日他只知道君心深似海,现在才深有体会。 看着父皇那严肃的神情,梁王浑身如同水洗一般。 其实皇帝陛下在思考,这些年因为只有燕王,梁王两个儿子,他一直纵容着这两个孩子,只要不真的大动干戈,小打小闹拌两句嘴他都假装看不见。 可是经此一事他才发现他错了,他的纵容只会让两兄弟之间的嫌隙更甚,现在只是底下的人受到牵连,以后说不定就是手足相残。 燕王那孩子虽然看上去永远一张冷脸,不过却没有半分坏心思。 倒是梁王,看着人畜无害,其实心思却很狭隘。 往日里燕王一直在边境他一人在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惯了,如今燕王回来自然是容不得燕王。 若是他此次纵容了他的坏心思,以后他会直接对燕王下手。 皇帝陛下思虑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就连解释也不愿跟梁王解释,直接下旨道:“梁王心思狭隘,偏听偏信,杖责二十,限其三日之内向夏家兄妹道歉。若有违抗贬为平民。” 此话一出,梁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明明是燕王的人对他不敬。 他不可置信反驳道:“父皇是燕王的人对我这个兄长不敬。” 皇帝陛下直接丢下一句:“回去好好问问你的人,再来跟朕喊冤枉。” 梁王是被人抬着回去的,先前他还念着刘修伺候他多年答应刘修会还他清白,这下知道刘修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他后,心中恨不得当场赐死那个狗奴才。 第四十二章 夏晚是在回侯府的路上听到这个消息的,她好奇的掀开车帘问夏挚:“所以梁王这个隐患暂时解决了吗?” 夏挚淡淡笑道:“他只是暂时不会对我们动手,不过日后也没机会动手了。” 夏晚听了夏挚的话,有些不解,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哥哥这句话的意思,她虽然和燕王的关系还算不错,不过对于那种朝堂上的事情,她不热忠,也不想管,不过她想知道这次的事情她到底有没有欠了别人的人情,犹豫再三开口问道:“所以这一切都是你一个人的算计?” “燕王也出了力。”夏挚看着夏晚道。 希望夏晚听到这些能不在那么排斥燕王。 果然听到燕王的名字,夏晚直接缩头进去了,连闲聊也不聊了。 夏挚忍不住好奇,这俩人到底有什么过节··· 在另一旁骑马的顾庭泽见两兄妹聊的火热,忍不住上前与夏挚套近乎。 “兄长和晚晚聊什么聊的这么开心。” 夏挚虽然极其不愿搭理这个渣男,不过自家妹子目前还在侯府,也不好闹得太僵,不耐道:“自然是聊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商贾之事,怎么,世子也愿意听这种自降身份的事情。” 夏挚以为他的话已经说的够难听了,就算傻子也知道自己不愿与之交谈。 可是顾庭泽是铁了心要搭上燕王这一脉关系,怎么可能被夏挚三两句嘲讽的话击退。 只听顾庭泽笑呵呵道:“我朝向来重商,小弟又怎会觉得商贾之事低贱,恰恰相反,小弟也想跟着兄长学习一二。” 夏挚冷笑一声,不理会顾庭泽,只是与夏晚道:“入夏以来西北大旱,必定会影响庄稼的收成,咱们府上可要多备些粮食,以防万一。” 夏家虽富,却一直惦记着百姓,每次国家有难都会无偿捐钱捐粮,夏挚这次想要收购粮食也是为了防止到时候会有不轨之人将粮食坐地起价,但是听在顾庭泽耳里就是另外一层意思:囤积粮食,到时好坐地起价。 难怪夏家如此富庶,看来都是这般投机倒把才聚拢的财富,既然他得知此次机会,何不跟着买一波粮食。 有了这层心思,顾庭泽再也顾不上与夏挚攀谈,开始在心中盘算起来。 夏挚将夏晚送到侯府门前,就准备离去,如夏晚不愿与燕王过多交集一般,夏挚打心眼里不愿与顾家来往,本来他的妹妹嫁到顾家已经算是下嫁,而他们竟然百般折辱他,这几日他已经打听清楚顾家对妹妹做的那些事情,若是此时踏进顾家,他真怕将妹妹刚收拾妥当的顾家砸个稀巴烂。 夏晚知道他哥哥这是不忍心看见她在侯府的糟心生活,也没有强留他,虽说知道和哥哥分开再也不会像上一世那般见不上面,夏晚还是酸了鼻孔。 为了不让哥哥看出异样,夏晚催促着夏挚赶紧走。 夏挚如何看不到夏晚红了的眼圈,只是现在一切还没部署好,他还不能轻举妄动,紧了紧拳头夏挚骑马扬长而去。 看着哥哥离去的背影,夏晚终究没忍住落下眼泪,踏进侯府又是她一个人的战场了。 夏挚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长街的拐角处,夏晚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顾庭泽现在扮演的完全是好好夫君的角色,见夏晚对夏挚不舍,谄媚道:“若是娘子舍不得兄长,过几日我陪你回去小住几日,以解娘子相思之苦。” 夏晚心情不佳,不愿与顾庭泽虚与委蛇,睨了他一眼,任由木兰搀扶着进了侯府。 老夫人她们比夏晚早一些回来,此时已经安置妥当,夏晚回去稍微收拾一下,就去与寿堂请安。 经过几日的布置,侯府焕然一新。 以前院子里虽然也有花花草草,不过都是最普通不过的花花草草,现在院子里随便一颗都可谓千金难求。再说每个主子屋里的摆设,空了十几年的博古架被塞的满满当当,随便一件都是有市无价的宝贝。 陆氏回到房中看着一件件耀眼的宝贝,那是半步都舍不得离开,她熬了大半辈子,终于把房间填满了宝贝。 相比掉进钱眼里的陆氏,洛舞儿心中的酸涩大于甜蜜。 经此一事,夏晚怕是将侯府上上下下都收买了,日后她在想对付她就有些费力了。 不过看着博古架上的一件件稀世珍宝,她心中的斗志反而更甚,要知道这些东西哪怕是商城的王公大臣也不可能几天就能集齐这么多。看来夏家富可敌国的称号可不是吹出来的,若是夏晚的那些宝贝都是她的,那岂不是这辈子也就衣食无忧了。 不管这二人怎么想,此时夏晚在老夫人房中却是在商量另外一件事。 侯府这次虽然算不上是乔迁之喜,却也是全家都开心的好日子。 之前十几年,侯府因为出了一个败家侯爷备受别人非议,现如今是时候摆个宴席邀请亲朋好友来参观下侯府的大变样了。 夏晚本不愿操持这样的事情,不过见老夫人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想扫了她老人家的兴,就提议老夫人把陆氏还有洛舞儿叫过来一起商议下宴请名单,以及一些其他琐碎事情。 陆氏正在观摩她的宝贝们,猛然间被老夫人叫过来,心中多少有些不快,是以,跟老夫人行礼时多少有些敷衍。 老夫人心中也属实高兴,不愿被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惹得心中不快,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假装没看到。 倒是洛舞儿,在自己房中在怎么不开心到了老夫人这里也表现的喜笑颜开,连说了好些个吉祥话,老夫人虽说不喜她,也被她的话逗得笑声不断。 人已经到齐了,老夫人就示意夏晚将准备办宴席的事情告诉她们俩。 夏晚刚说完,陆氏就拍手叫好,她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知道能在众人面前露回脸,别提有多高兴了。连带着对夏晚的态度都缓和不少,一时之间婆媳二人聊的也算融洽。 这一幕看在洛舞儿眼里就有些烫眼睛了,明明她的姨母之前那么讨厌这个女人,就是因为几个臭钱就把她收买了,长此以往,怕是连对她这个外甥女的承诺都忘了吧。 婆媳二人商量好以什么主题宴请宾客后,又开始商量宴请名单,全程洛舞儿根本就插不上一句话,好不容易,洛舞儿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像是提醒陆氏似的道:“姨母,莫要忘记了外祖父一家。” 陆氏正在兴头上,猛然间听到洛舞儿提到娘家,心中兴趣被扫了大半。 第四十三章 若是平常宴席,请自己娘家人无可厚非,可是这次宴席对顾家来说真的意义非常。 且不说这一屋子金银珠宝能给她们带来多少艳羡的目光,就说以往那些个看不上她们永定侯府的人,这次看在夏晚的面子上也会亲临,到时候她们就有机会结交一二,这对儿子的前途可是影响重大的。 那一日商城大部分王公贵族若是都要登门,真把娘家人叫来,那才是真的贻笑大方。 他的父亲早些年因为犯了错被罢官在家不说,且说她姐弟三人,二妹早亡,庶母生的那个弟弟不务正业,整日里偷鸡摸狗,调戏良家妇女,至今二十有八还尚未婚配。 那些旁支就更不用提了,这些亲戚若是来了,还不得把她精心准备的宴席搞砸了。 陆氏思考片刻,不悦对着洛舞儿道:“这事我和你嫂嫂自有主张,你就不用跟着瞎操心了。” 这话说的虽然不是很重,听在心思敏感的洛舞儿心中无异于诛心。 姨母不听自己的建议也就罢了,连带着连娘家人都不管了,她本就是靠着外家才能借居再此,外家失势,她的情况只会更糟糕。 不过陆氏现在可顾不上去想洛舞儿的心思,她现在可谓是迫不及待想要将举行这场秋日宴。 正当婆媳二人商量的如火如荼时,下人进来禀报说是赵国公带着女儿登门向少夫人道歉。 陆氏有些没反应过来,她请帖没送出去呢,怎么赵国公府就来人了。 夏晚却是知道赵国公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前两日赵国公府被圣上训斥的事情虽说极为隐秘,但是稍微留些心就会知道,只是没想到这赵国公为了堵住悠悠之口竟然会亲自上门道歉。 人来了自然没有不见的道理,不过这赵国公到底是个外男,还是需要顾庭泽在场才算稳妥。 夏晚忍住心中的嫌弃,让小斯去请顾庭泽。 顾庭泽此时正在“看望”他的几房妾室,实在是这几日把他憋坏了,听到下人的禀报,也顾不上生理的不适,提起裤子就往外走。 是以,夏晚刚到前厅,就看到顾庭泽已经同赵国公寒暄上了。 赵国公是个年纪看起来约莫四十有余的男人,剑眉英目,一脸正气,虽然脸上有些许时间的痕迹,不过身姿却是极为挺拔,给人一种威风凛凛的感觉。不知为何,看到赵国公的那一刻,夏晚的心中有些喘不过气,一种前所未有的憋闷感,让她浑身发冷。 夏晚以为是这两日没休息好导致的,强压下心头不适,跟着陆氏走了进去。 双方见面相互寒暄一阵之后,赵国公开始切入正题:“念儿,还不过来跟少夫人道歉。” 畅念虽然十分跋扈,却是不敢不听赵国公的话,否则以她身份之尊,怎么可能跟一个商贾之女道歉。 她迈着小碎步,极其不情愿的来到赵国公身边,委屈道:“,爹爹,那件事也不全怪我,要不是他们家那个什么表妹混淆是非,我怎么可能在那样的日子找她麻烦,现在我成了全商城最大的笑话,凭什么那个始作俑者就能全身而退。” 赵国公何尝不知道女儿被人利用了,可是他知道有什么用,当时大家都看到自己女儿坏了燕王的好事,就算他们解释,也没人相信他女儿是被人利用的。 更何况有个没脑子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眼下唯有让顾家惩治那个始作俑者,才能让人宽慰一二。 是以,来之前他与女儿商量了这么一个对策,让女儿借着道歉的名义说出惩治洛舞儿的话,只要顾家不想真的得罪赵国公府就一定会让他们满意。 可是陆氏母子也不傻,现在怎么可能往身上揽这样的事情。 畅念的话就像空气一样,母子二人置若罔闻。 赵国公心中那叫一个气,早就听说永定侯府难担大任,现在看来真是不假,竟没有一个有担当的人。 赵国公继续道:“本来这种事情也不全是我家念儿的错,夫人可知我为何会屈尊亲自登门道歉?” 陆氏虽然不满赵国公的措辞,不过还是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赵国公恭敬的朝着皇城的方向拜了一拜继续道:“这件事已经惊动了圣上。” 这句话不过几个字,陆氏,顾庭泽却是足足消化了好一会才真正的理解。 怪不得赵国公会亲自登门道歉,现在就是他们有意撇清关系也是不可能的了。 老夫人说的没错啊,她这个外甥女果然是会惹是生非的。 看着脸色青白一阵的母子二人,赵国公抑郁了两日的心情难得舒展开来。 既然有人替他女儿背锅了,他就大度一回,跟受害者道歉一回又如何。 赵国公素来有视女如命的诨号,夏晚这次算是真正的领略到了。 除了刚刚让畅念说出那样的话后,全程都将畅念护在身后,就连道歉的话都是他一个七尺男儿代替女儿说的。 夏晚心中不适更甚,或许是羡慕吧,毕竟从小到大她最渴望的就是父母的爱。 看在赵国公拳拳爱女的心意上,夏晚也不准备为难他,坦然接受了赵国公的道歉。 得到了夏晚的原谅,赵国公也不准备在永定侯府过多停留,又寒暄几句就带着畅念离去。 赵国公走后,陆氏母子天塌一般来到与寿堂,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老夫人。 老夫人听到陆氏说圣上知道了此时,当即也慌了一批,不过她老人家到底是经过风雨的,很快就抓住了重点:大臣们上奏赵国公宠妾灭妻,皇帝训斥赵国公,也就是说这事主要在赵国公府,他们永定侯府所受的牵连极轻,不过现在正是处置洛舞儿的好时机,老夫人可不能与这两个糊涂虫明说。 想明白后,老夫人心中的忧虑去了大半,又恢复成往日的模样。 虽说这件事在圣上那里造成的影响不大,不过赵国公那边还是要给个交代的,老夫人想要问清楚赵国公如何处置的那位小妾,陆氏这几日都在庄子上,在外又没有得力的助力,哪里会知道赵国公的事情,被老夫人这么一问就给问蒙了,她哪里知道这些。 夏晚倒是听说了,便将赵国公夺了小妾的掌家权并将其关禁的事情如实说了。 第四十四章 老夫人暗骂夏晚太实心眼,不过也知道现在还不是赶尽杀绝洛舞儿的好时机,只是吩咐陆氏按照赵国公府的处罚来处置洛舞儿即可。 陆氏听到老夫人说不过是软禁洛舞儿心放下大半,幸亏不是滔天的大祸事。 倒是顾庭泽有些不放心的问老夫人:“这样处置会不会太轻了,我瞅着赵国公刚才可是十分生气。” 老夫人虽然很欣慰顾庭泽能在这个时候顾全大局,不过心底还是忍不住觉得孙子过于凉薄,心爱的女人出事不见他有半分求情,反而还怕影响到自己的人际往来,看来这孩子终究是长歪了,老夫人想着,脸色肉眼可见的没了笑意。 顾庭泽一直观察者老夫人的一言一行,见老夫人面色不虞,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言语闪烁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放出假消息,假装严惩了表妹。” 老夫人只当不知孙儿的心思,耐着性子同孙儿分析了这件事情。希望他能真的学会。 屋内祖孙几人过于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外的洛舞儿。 她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女儿家的几句争辩,竟然会传到圣上那里,更没想到一直对她表现的浓情蜜意的表哥非但没有替她求情,反而还担心因为对她的处置轻了,惹得赵国公不满。 原来在表哥心里她这般无关紧要,而她竟然还幻想嫁给他。 洛舞儿逃一般的离开与寿堂,侯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一刻洛舞儿竟不知能逃到哪里,何人又能真的替她遮风挡雨。 或许那日表哥跟着夏晚离开她就应该听了那人的话,与他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是她又怎么甘心,她在这侯府经营了数年,眼看着就要成事了,竟被一个下贱的商贾之女搅合了。 对,她不能放弃。 洛舞儿冷静片刻后,想起了顾成林。 若是男人靠不住,那她的儿子总不会真的背叛自己的亲娘。 洛舞儿想着,急不可耐的去了顾成林的院子。 顾成林这会正由小斯带着玩游戏玩的正开心,见到洛舞儿来了亲热的上前去拉她一起玩。 刚一靠近,他就发现了洛舞儿的异常,往日里总会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精致美丽的女人,此刻满脸写满狼狈,甚至可以说是失魂落魄。 顾成林虽然小,却是知道他这位表面上的姑姑,实际上的娘亲极得父亲宠爱,从他记事起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别人根本不可能真的欺负到她。 不过最近却是有个例外,那就是父亲新娶的那个女人。 难不成她又欺负娘亲了? 顾成林想着不由得攥紧拳头,问洛舞儿是不是夏晚又欺负她了。 最后她的男人竟然还不如一个孩子靠的住,看着怒气冲冲要去替自己出气的顾成林,洛舞儿红了眼睛。 不过她并不准备解释,毕竟这一切都是因为夏晚那个贱人,她就是她命里的克星。 就算她被关起来了,她也要顾成林恨夏晚,这样他才会不停的找夏晚的麻烦,她也才能有机会翻身。 知道侯府的人很快就会找到她,洛舞儿只能尽可能的增加这孩子对夏晚的恨意,搂着顾成林道:“孩儿,你要记住,都是因为夏晚那个贱人,咱们母子才被迫分离的,日后无论如何也要替娘亲报仇,娘亲只有你了。” 顾成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是被洛舞儿的样子吓的不轻,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小孩可怜兮兮的搂着洛舞儿,好像只要他一松手他的娘亲就会消失一般。 洛舞儿绝望的心得到慰藉,她发誓这件事过后,再也不要跟儿子分开,再也不要做什么劳什子姑姑,她要正大光明的做这孩子的娘,她们母子才是这世上唯一能够相互依赖的存在。 来抓洛舞儿的人很快就找到了洛舞儿,不过他们可不敢粗暴的将人抓走,毕竟眼前的两人一个是夫人命根子一样对待的小少爷,一个是夫人的外甥女。 可是总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带头的小斯犹豫着开口劝道:“表小姐快些跟小的们走吧,要不老夫人肯定不饶了我们。” 洛舞儿知道今日在劫难逃,放开怀里的小人儿,定定的看着他:“孩子记住姑姑说的话。” 顾成林泪眼婆挲的点点头,不过小手依然牢牢的抓着洛舞儿的衣袖。 洛舞儿又在顾成林头上轻轻抚摸两下,一狠心将衣袖拽了出来,头也不回的跟着下人离去。 顾成林再次哭成泪人,任谁劝也不管用。 洛舞儿这次并没有被关在庄子上,虽说她这次惹了祸事,不过陆氏到底怜惜她身子骨不好,怕这个外甥女到时候一个想不开,到时候娘家人找她不痛快,就特意让人单独清出来一处院子,上了锁,并吩咐任何人没有她的吩咐不得靠近。 处理完这些事,陆氏长舒了口气,希望这事能到此为止,千万别在惹出其他乱子。 她刚想完,顾成林院子里的小斯就来了。 陆氏心里暗道不好,叫来小斯过来一问才知道,原来她的好外甥女被关前见到了成儿那孩子,现在那孩子正在闹情绪,看来要哄那个小祖宗几日了,陆氏叹息一声向顾成林院子而去。 重生以来发生了很多事,夏晚如车轱辘一般被一件件事推着走,若是问她累不累,也是真的累,不过尝试过被逼入绝境的无能为力后,她反而很享受现在一步步筹谋的自己。 虽说夏晚并不觉这般劳碌有什么,但是她的两个丫头每日看着小姐脚不着地的处理侯府的烂摊子,那叫一个心疼啊。 这不,夏晚刚从老夫人处回来就被两个丫头按在榻上,一个端茶递水,一个按摩捶背。 夏晚这两日确实有些疲惫,就任由两个丫头忙碌,过了好久才想起来,木槿被她安排在朝夕苑伺候,就懒洋洋开口:“成儒那里都安置好了吗?你怎么回来了?” 木槿笑盈盈回答夏晚:“成儒少爷是个孝顺的好孩子,知道您手里最近事多,就让奴婢回来伺候了。” 夏晚听了心中十分欣慰,出去走了一遭,成儒那孩子的心与她更近了。 阳光透过窗棂洒身上,让人舒服的只觉岁月静好。 是啊,木兰,木槿在身边,成儒也脱离了苦海,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不就是美好的时光吗!等过一段时间彻底脱离侯府那就更美好了。 到时候她继续女扮男装,打理商铺,挣很多很多钱,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然后看着她的成儒健康长大,娶妻生子。成儒长大了应该是个十分俊俏的美男子吧,到时候一定告诉她的成儒,男人不能始乱终弃,要从一而终,不能辜负心爱的女子,更不能薄情寡性。 成儒长大她也就老了,到那个时候她就去相国寺找弘一那个老和尚谈经论道,那个时候弘一那个老和尚应该老的走不动了吧,看他还怎么四处云游,一天到晚找不着人。 还有夏挚那个家伙,到时候应该会背负起肩上的重任,再也不能如现在这般洒脱了吧,不过她倒是多了个靠山。 老天爷让她重生一次,应该希望看到这样的结局吧,这一世,她想向阳而生,活的肆意灿烂。 第四十五章 许是太累了,也许是梦中的一切太过美好,夏晚这一觉睡到了夜幕降临,久久不愿醒来。直到外面的嘈杂声扰了她的清梦,她这才吩咐人照顾她起身。 洗了把冷水脸,驱走浑身的睡意,夏晚问起外面发生了何事。 木兰木槿都不在,照顾她的是新买进府里的丫头,小丫头言简意赅的将刚刚的事情告诉了夏晚。 原来,入了夜后,后罩房的刘乳母突然病情加重,木兰木槿都去那边看着去了。 虽说夏晚安排罗李两位妈妈照顾刘氏,就是不想她好利索了,却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才照顾了两天就把人给照顾的马上要归西了。 既然这对好奴才想要她快些收网,她也就只能快刀斩乱麻了。 夏晚到的时候,张恭张大夫已经在给刘氏扎针了,夏晚不好打扰他,就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刚进屋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坐的离床近了,夏晚才注意到这满屋的骚臭味,以及刘氏脏乱不堪的衣服。 看来罗李二人把人照顾的“很好”。 夏晚叫来木兰,吩咐她将不知所踪的罗李二位带到偏房里去,木兰领命而去。 这时张恭也已经施完针,恭敬的朝着夏晚行了一礼后,将刘氏的病情告诉夏晚。 刘氏本就因为一时气血淤堵导致昏厥,恢复了两日本来有些好转,可是刚刚似乎又受到了什么刺激,这才再次昏厥,经此一难,怕是要长久的躺在床上了。 夏晚听了张恭的话,心中了然,想来是有人将农庄的事告诉了刘氏,想要刘氏的命来抹黑她和成儒,刘氏不管是好是坏,终究是成儒的乳母,若是她前脚刚处置了刘氏兄弟,后脚刘氏又归了西,难免会惹人非议,到时这将是成儒一声的污点。 看来这侯府还真是卧虎藏龙,夏晚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是不显。 命张恭务必尽全力救治刘氏,又命木槿去她库房取来上好的药材供张恭用药,这才来到偏房处置罗李两位妈妈。 罗李二人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这两日因着相互斗气,你来我往的,没少拿榻上躺着的人出气。 本来那刘氏求生欲极强,就算她们对她的吃喝拉撒不上心,但是只要是有吃的,或者是到了吃药的时间她都极力配合。 因为她自己的这份求生欲,这两日眼看着人有了好转,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人突然就再次吐血昏了过去。 本来她们就是戴罪立功,这次倒好了,直接把人给照顾成这样了。 是以,两人见到夏晚,比见到阎王爷都害怕。 夏晚也不着急处置两人,甚至连屋门都没进,直接就让人把这二人送到老夫人那里去。 二人哪里肯去,跪着求夏晚饶了她们。 夏晚本意是想将安插在胜寒苑的钉子扒了,哪里肯饶了她们。 李妈妈倒还算老实,罗妈妈事到如今还仗着自己是陆氏的人,不真的将夏晚放在眼里。 叫嚷着要找夫人,要让夫人替自己做主。 夏晚巴不得不用亲手处置了这两人,听到罗妈妈要找陆氏做主,痛快的让人押着二人去了夫人那里。 陆氏正被顾成林闹得心烦气躁,听到翠竹进来禀报说少夫人那边有人犯了错,需要她来发落。 陆氏哪还顾得上这些,气哄哄的冲着翠竹嚷道:“那个小蹄子不是很厉害的吗,现在知道来问我了?” 翠竹欲言又止,想说又怕夫人听了大动肝火。 陆氏哪还有半分耐心,见翠竹扭扭捏捏,直接道:“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了,一点长进也没有,既然这事这般为难,左右不过是个奴才,直接发卖了就好,以后这种事别来烦我。” 说罢,陆氏又将顾成林抱在怀里,心肝宝贝的哄了起来。 罗妈妈直到被人牙子带走都不相信,夫人竟然让人把她发卖了。苍天大老爷啊,她一个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竟然沦落到这般地步,罗妈妈想着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送走二人,木兰木槿走在回去的路上,深秋的天气已经很凉了,木兰却是兴奋的丝毫感受不到半分寒意,她拽着木槿的胳膊兴冲冲的说着看到罗妈妈被带走有多解气。 毕竟自从那个罗妈妈来了胜寒苑没少作威作福,就连她们这些小姐的陪嫁也没少被她欺负,叽叽喳喳说了半天,木兰不解的问木槿为何夫人这么痛快就同意把自己的心腹发卖了。 木槿心情也是十分愉悦,就将陆氏目前的境遇同木兰一一分析了。 木兰听完差点没蹦起来,若是日后陆氏知道自己一时失误竟发卖了自己的心腹,肯定牙都要咬碎了。 木槿又说,不仅会咬碎银牙,估计那个叫翠竹的丫头也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毕竟底下的人在怎么斗法都不能真的误了主子的事情,那个翠竹为了一己私欲,故意隐瞒被发落的人是罗妈妈。 木兰听完更加期待了,毕竟夫人院子里越乱,才没有时间找她们的麻烦。 两个丫头在一旁叽叽喳喳说着话时,刘氏已经醒来。 这也是她自从昏迷以来第一次见到夏晚,虽说刚知道农庄上的事情时她很震惊,毕竟刘武,刘修可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兄长。 可是如今鬼门关走一遭,她才发现,无论如何都不如活着,只要活着才有希望,她想活着。 尽管知道以她之前对顾成儒的所作所为,她死有余辜。 可是她还是希望夏晚能网开一面,毕竟顾成儒再怎么也是她带大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夏晚,希望夏晚能绕她一命,可是她却怎么也发不出声,只要一张嘴,嗓子就撕痛难忍,努力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夏晚从头到尾将刘氏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不免讽刺,若是世人知道世间之事多会有因果,不知还会不会做出丧良心的事情。 这几日,夏晚也将刘氏的所作所为了解了一些。 和她哥哥刘武一样,此人也担得起十恶不赦,早些年因为看上庄子上一个叫马六的男子,强逼着马六休了已经娶进门的妻子,马六不同意她就让哥哥将已经有了身孕的马六媳妇活活打死,打完马六媳妇又要打马六父母,眼瞅着亲爹娘要被打断气,马六这才同意娶了这个恶毒的女人。 第四十六章 刘氏进了马家门也不消停,整日勾三搭四,没少往家里招男人,马六忍无可忍就要休了她,这刘氏怎么可能让马六真的休了自己,威逼利诱下,始终不能说服马六,干脆直接把人扔进山里喂狼了。 刘氏这么做到底是犯了众怒,庄子上的佃户叫嚷着要让刘氏去见官,刘武一筹莫展之际,顾家就来了救命稻草。 就是这个时候,顾家将顾成儒放在庄子上养,刘武就趁着这次机会让妹妹做了顾成儒的乳母,她根本就没生过孩子,哪来的奶,不过是东拼西凑一些吃食,这才将顾成儒养大。小成儒能在如此毒妇手里活到现在当真是命大。 如此十恶不赦的一家人,若是轻饶了岂不是可惜,夏晚思索片刻,为刘氏找到了容身之所。 那马家老两口上次她也见过,虽然人老的背都坨了,不过精神看着还不错,刘氏这些年虽说在娘家生活,不过眼下把她送回刘家也没人能照顾她,她又和马六没有真的和离,到底还是马家的媳妇,送给马家将养着最合适不过。 夏晚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刘氏,刘氏听到要把她送到马家,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去。 夏晚只当她是高兴的,笑着命人照看好刘氏,又命人将一些补品流水一般送了过来,看在外人眼里,无不觉得夏晚对待小少爷的乳母十分宽厚。 夏晚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早已是深夜,就由着木兰木槿陪着回了正院。 夏晚这边的事情虽说告一段落了,顾庭泽那里却是有些焦头烂额。 白天从夏挚那里得到西北大旱的消息,他也找人打听了,确实有这么个事,现在商城的富户们都开始囤积粮食了。 顾庭泽打听完这些消息,马不停蹄的跑回来与陆氏商量,陆氏正被顾成林缠的没办法,哪还有心思管儿子的事情。就让顾庭泽先回去,明日再商议。 顾庭泽这才发现时间不早了,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就讪讪的走了,可是侯府之大,他竟然没有想去的地方。 以前表妹在的时候他不管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都会去找表妹,现在表妹被关了起来,他最后心灵的慰藉地也没有了。 顾庭泽想着想着就向关押洛舞儿的院子走去。 关押洛舞儿的院子在侯府的西北角,因着这处院子比较偏僻,来的人就越来越少了,长此以往这里就荒废了下来。直到洛舞儿住进来这才有了一丝人气。 不过夜晚走在这样的地方属实让人有些心里发怵,顾庭泽有些后悔让贴身的小斯离开了。 不过他到底是个七尺男人,心里的那点自尊心不允许他退缩,也就战战兢兢的往前走了。 可是每走多久,他发现前方有个人影在向他挪动,手里似乎还拿着一个亮晃晃的东西,这处院子荒废已久,大半夜哪来的人,顾庭泽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回应他的只有深夜狂风的嘶吼。 顾庭泽再也绷不住了,调转身子就跑。 顾庭泽跑了以后,大树后面真的走出一道人影,他盯着顾庭泽的背影,眼底情绪不明。 顾庭泽是真的吓到了,回去后久久不能入睡,犹豫再三他还是从床上爬起来,带人来到看到人影的地方来查看,结果却是什么也没有。 虽然小斯都安慰顾庭泽是他太累了看花了眼,不过顾庭泽却是不信,因为这处院子当年也是顾成儒他娘住的地方。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将当年的事情遗忘,经过刚刚一事,被遗忘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里,连带着那处院子也成了顾庭泽心底的魔,自这以后他轻易不踏此处半步。 这处院子是顾庭泽的魔亦是洛舞儿的心魔。 她都被关进来整整一日了,表哥竟然连问候都不曾派人来过,看来他是真的见异思迁了,果然是只闻新人笑哪管旧人哭,洛舞儿越发觉得被关起来的日子是多么的难熬,她一定要正大光明的出去,一定要将夏晚那个贱人踩在脚下。 洛舞儿疯魔一般对着外面喊了起来:“我知道你在,你帮帮我,我不想被永远关起来,你帮帮我···” 狂风怒吼,回应洛舞儿的只有枝丫相互拍打问候的声音。 不过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黑夜中出现了一道儒雅的人影,此人正是张恭。 张恭和洛舞儿当年一起结伴来到商城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不过众人不知道的是,当年两人一起逃难的路上,早已相互倾心,私下里也有了肌肤之亲,顾成林就是洛舞儿与张恭的孩子。 本来两人约定好,等张恭找到亲生父亲,就和洛舞儿成婚,可是真到了商城,对比了张家和顾家,洛舞儿就背弃了两人的海誓山盟,立志要成为永定侯府的女主人,要成为人上人。 张恭那个时候并不知道洛舞儿有了他的孩子,看着心爱的女人对权贵的渴望,百种滋味弥漫心头,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放手,沉默跟着父亲学医。 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看到了成林那孩子,只是一眼他就断定那是他的孩子,再加上知道洛舞儿并没有如愿成为她梦寐以求的世子夫人,张恭再也不能坐以待毙,毅然来到侯府做个府医,否则以他现在的水平,做太医院的太医也是绰绰有余的。 数年时光,热烈的少年郎变成了沉默恭谨的谦谦君子,曾经的恋人也早已成了陌路人。 除了见面一刹那的震惊,洛舞儿一直对张恭视若无睹,张恭也只是远远的守护着这对母子。 直到最近夏晚进门,洛舞儿一再吃瘪,张恭再也坐不住,每日在洛舞儿门外徘徊。 洛舞儿也早有察觉,除了私下交代过张恭几件事,从来没有向今日这般肆无忌惮的失态过。 洛舞儿虽然失了理智,张恭却是清醒的,他四下观察一番,见洛舞儿刚刚的失态并没有招来其他人,这才轻轻敲了敲洛舞儿的窗户,洛舞儿本来以为张恭也弃她而去,此时正颓废的坐在地上,听到声音仿佛如活过来的枯木一般,挣扎着坐起来朝着窗户而去。 见到张恭的那一刻,洛舞儿心中百感交集,是她亲手葬送了那个对他不离不弃的男人。 不过这种情绪只不过一瞬就被心中的怨恨代替,现在想这些又有何用,当紧的还是要让夏晚那个贱人万劫不复。 洛舞儿又恢复成往日对张恭那般清冷的模样,像是吩咐下人一般,让张恭替她去做一些事情。 张恭早已习惯了面前这个女人在他面前的任何模样,就像此时利用他又如何,他甘之如饴。情之一字,难说,难解,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第四十七章 胜寒苑内,夏晚在木兰木槿的陪伴下吃了晚饭,又归置一番,这才又重新躺了下来。 今夜是木槿守夜,她早早的打发了其他人,安静的守在一旁等着夏晚的吩咐。 果然夏晚在翻了二十八个身后,坐了起来,让木槿上来陪她聊天。 虽说明面上她和木槿是主仆,这些年早已经相处成了姐妹,木槿也没推辞,直接脱了鞋子躺在夏晚外面。 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窗外,明亮而又孤独。像极了在农庄上那些难熬的夜晚,这一瞬间,一向不喜欢悲秋伤春的夏晚有些伤感,又有几分孤独。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情绪。明明马上就要亲手了结仇人,明明她又活了过来,明明···可是她过得不快乐,她不喜欢现在的生活··· 木槿见夏晚一直望着明月发呆,眼神里的哀伤呼之欲出,忍了又忍还是将之前夏晚交代她查世子胸前是否有一道伤疤的结果告诉了夏晚。 夏晚心底早已有了答案,不过听到木槿的答案后还是如释重负,上一世那个要了她清白的男人果然不是顾庭泽,如此甚好,她与这永定侯府算是彻底了结了。 前尘往事如过眼云烟,去了就是去了,不如就当做梦一场吧。至于上一世那个男人,就让他随着时间而消失吧。 木槿这丫头打小就最会揣摩自己的心意,想来知道顾庭泽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就会继续调查下去,而这一切对她来说早已没了意义。 夏晚又吩咐木槿不必追查下去,就又躺下去睡了。 天气日渐转凉,夏日里聒噪不安的虫儿们都躲在屋角里谱写着最后的辉煌,伴随着虫鸣,夏晚逐渐进入梦乡。梦中她还是那个叱咤商场的夏不晚小公子,无忧无虑无相思。 东方逐渐漏出橘黄时,夏晚难得的已经起身,在这侯府里她可以敷衍任何一个人,唯独不能让老夫人失望,既然老夫人想要侯府扬眉吐气的举办宴席,她唯有尽心尽力的去操持,才不负她老人家的嘱托。 前面咱们说过,夏晚爱吃,能舒舒服服的坐下来吃早饭,绝不会敷衍的随便吃些,这也是她早起的缘由。 因着昨夜木槿已经吩咐过小厨房,夏晚刚洗漱完毕,热腾腾的早饭已经被端过来了。 刚出锅的菜团子配上糨糊糊的酱汁,在搭配一碗冒着热气的蛋花汤,虽然简单夏晚吃的却是浑身舒畅,连带着做了一晚上梦的疲惫都被这早餐治愈。 舒舒服服的吃完早饭,夏晚正准备要准备宴席上的东西,就见关妈妈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夏晚知道能让关妈妈亲自过来的事情八成和老夫人有关,亲自将她迎了进来,笑着等她说明来意。 原来是老夫人自从吃了夏晚小厨房的饭菜就再也看不上顾家厨子做的“精美”食物,一大早看着吃食直唉声叹气。关妈妈这才厚着脸皮上门,想为老夫人蹭点吃食。 虽说夏晚刚吃完饭,一早做的菜团子还有,不过她可不敢让长辈吃她吃剩下的,张罗着让木槿吩咐小厨房重新做些出来。 关妈妈哪里肯让夏晚在如此大费周章,命人将剩下的菜团子系数拿走了。 夏晚正有事请教老夫人,与关妈妈二人一前一后的往与寿堂而去。 老夫人早在门前望着关妈妈的身影,眼下见夏晚也跟来了,也顾不上人搀扶,眉开眼笑的将人迎了进来。 老夫人这里的吃食夏晚也是见识过得,想来老夫人是好几顿没有好好吃饭了,关妈妈这才亲自上门找她求助,眼下也顾不得与老夫人闲聊,而是催促着老人家快些用饭。 被夏晚这么一提醒,老夫人这才觉得腹中饥肠辘辘,就吩咐关妈妈将吃食端上来。 看着关妈妈手中黑绿的东西,老夫人想了半天想起来叫什么名字,毕竟这等粗俗的吃食对侯府来说终究上不得台面,不过眼下对老夫人来说却是顶好的食物,人越老越不爱那些大鱼大肉,反而是这些粗俗之物才是真正的美味珍馐。 这一顿饭是老夫人这几日来唯一一顿吃的浑身舒畅的,吃饱喝足连带着精气神也跟着好了起来。 关妈妈在一旁看的也是眉开眼笑,打趣老夫人只喜欢吃夏晚小厨房的东西。 几人又说笑一通,夏晚这才将宴席的事情拿出来说。 虽说夏晚上一世也在侯府生活过几年,也知道侯府宴请的流程,不过这一世她到底是新妇,就是装也要装出来什么也不懂的样子。 是以,夏晚就向老夫人请教。 老夫人一一将宴席上的注意事项说与夏晚听后,夏晚做了然状。 接下来就是拟定宴请名单,老夫人早已与娘家没了来往,当年的手帕交也早已没了往来,她这里倒是没有什么特别要宴请的名单。 本着调和夏晚与陆氏的关系的原则,老夫人与夏晚又说了几句,就让夏晚去问陆氏,毕竟之前掌家的是陆氏,要宴请什么人,陆氏也是比她这个老太婆清楚的多。 就算老夫人不说,夏晚也会来找陆氏询问,现在老夫人既然提起了,夏晚也顺势来找陆氏。 陆氏的齐眉居在老夫人与寿堂的西侧,不过此时陆氏却不在齐眉居,而是在顾成林的住所。 自从洛舞儿被关起来后,这孩子就不眠不休的折腾,陆氏无奈,只得宿在顾成林这里。 在夏晚来齐眉居之前,顾庭泽刚走。 平日里要睡到日上三竿的顾庭泽今日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当然让他失眠的可不是那个青梅竹马的表妹,而是夏挚说的西北大旱,囤积粮食的事情。 以前他虽然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却是不知道原来钱财还能和燕王搭上关系,想来夏挚兄妹身无长物,除了有几个臭钱,还有什么能被燕王看上的,若是他有钱了,日后说不定能重振顾家。 顾庭泽越想越兴奋,最后干脆起床去找陆氏商量。 顾成林正闹腾着要找洛舞儿,见顾庭泽来了,总算安静下来,不过还是可怜兮兮的望着顾庭泽,想让他带着他去找洛舞儿。 若是平时,看着儿子可怜兮兮的样子,顾庭泽必然会心软,可是现在他的事情都火烧眉毛了,哪还有心思管一个孩子的心情。 他不悦的瞪了顾成林一眼,又吩咐乳母将顾成林带下去,这才来到陆氏身边。 陆氏虽然不喜儿子如此粗鲁的对待孙儿,不过看儿子一本正经的样子,知道他是有话要说,就将到了嘴边的斥责咽了下去。 第四十八章 虽说陆氏知道能让顾庭泽如此严肃对待的必然是大事,不过当听到顾庭泽的话还是大吃一惊。 儿子竟然想要行商贾之事,难不成儿子被夏晚那个贱人带偏了,陆氏正要喊夏晚过来训斥一番,就听顾庭泽说:“此事万万不可让夏晚知道。” 陆氏强忍着怒火听顾庭泽解释一通后终于动了心。 这些时日就是因为夏晚有钱,整个侯府处处看她的脸色行事,若是顾庭泽以此契机能小赚一笔,日后在以小博大,她还隐忍一个商贾之女做什么。 母子二人商量达成一致后,就面临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钱从何处而来。 陆氏一直掌管着侯府,对侯府的财务状况在清楚不过,更何况现在侯府里的钱动不得,可是她哪里还有私房钱。 于是母子二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外嫁的女儿顾婷的身上。 顾婷与顾庭泽是一胎所生的龙凤胎,与顾庭泽的鲁莽不同,顾婷是个深谋远虑的女子。 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侯府已经是大厦将倾,所以她就开始为自己物色夫家。 十四岁那年一次偶然机会她遇到了江家大公子,便打定主意要嫁到江家。 江家在商城虽谈不上是皇家贵胄,却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大士族,更是在屹立数百年的名门望族,其族长江麓更是远近闻名的大学士。 而顾婷看上的江家大公子江子仲就是江麓的嫡长子。 按道理说江家这样的名门望族是看不上顾家的门楣的,可是架不住顾婷的隐私算计。 据传,顾婷嫁进江家不过半年就剩下长孙,其中缘由被商城人津津乐道一段时日。 江家人虽然面上无光,不过顾婷到底为江家的血脉延伸做出了贡献,时间久了顾婷在江家逐渐站稳脚跟,这些年也跟着婆母开始掌家。 顾庭泽母子二人是认定这次生意是稳赚不赔,这才将主意打到江家,只要悄无声息的将江家的钱拿来用一阵,到时在悄无声息的还回去,就完美了。 有了主意后,陆氏当即手书一封,让人送去江府顾婷的手里。 与此同时,胜寒苑内,刚刚坐定的夏晚的心情有些复杂。 从农庄回来的路上,夏挚当着顾庭泽的面说西北干旱的事原来是有意为之,没想到顾庭泽竟然真的将夏挚的话听了进去。 哎,本来她想慢慢收拾顾家,看来夏挚这只狐狸事等不下去了。 罢了,既然夏挚有意做局,她就帮衬着点吧。 夏晚唤来刚出去的木槿低声吩咐起来:“通知商城所有商家,但凡顾家前去买粮皆将价格翻一翻在给她。” 木槿刚刚一直陪在夏晚身边,自然也听到了陆氏和顾庭泽的算计。 顾家人吃的用的都是夏家的,最后还要算计小姐,真真是忘恩负义,就该让他们长点教训。 木槿虽然知道夏晚自从嫁进侯府对侯府的态度就变了,不过还不知道夏晚要与顾庭泽和离的决心,看着一向稳住的丫头气鼓鼓的样子,夏晚有些忍俊不禁的点了点木槿的头。 木槿更气了,强忍着怒火对夏晚道:“这个时候小姐还能笑的出来。” 夏晚宽慰的笑笑对木槿道:“马上这里就跟咱们没关系了。” 木槿愣了一下,不过须臾脸上的怒气再也寻不到踪迹,又恢复成往日老成的模样退了出去。 如她所想,小姐果然是有所打算,那接下来她要全力以赴的帮助小姐才是。 宴席的宴请名单,夏晚没有再去问陆氏,只是自己你定好后,让人给陆氏过目一番,陆氏最近也是忙的焦头烂额,随便看了一眼,又加上一些人后就全权交给夏晚处理了。 夏晚在嫁进侯府前早就对这种等级的宴席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捡着几个关键的地方把控一番就都交给了木兰木槿去置办。 而她则将全部心思放在顾成儒的身上。 虽说她并不着急给这孩子入顾家的族谱,不过孩子到底到了启蒙的年纪,是时候给他请个正经的先生了。 若是给顾成儒启蒙,自然少不了顾成林的。 可是顾成林那孩子的心性浮躁,若是让成儒跟他一起读书识字难免会被他影响。 看来还是要分开才行,可是该用什么样的借口呢。 夏晚苦思冥想一番不得结果,最后干脆不想了,去问下成儒的意见。 夏晚来到朝夕苑时,顾成儒正蹲在墙角扎马步。 这孩子虽然已经有五岁了,不过到底打小就受了太多苦,也吃不上什么好东西,是以身子骨十分孱弱,夏晚有意锻炼他,就让他每日蹲半个时辰的马步,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记得她的话。 夏晚心中不免欣慰。 顾成儒看到夏晚来了,站定,恭敬的对着夏晚行礼。 夏晚忍下想要替他擦汗的冲动,命小斯给他穿好衣服,领着他一起回到房中。 经历农庄的事情后,顾成儒虽说与夏晚不在生分,单独相处到底有些不自在,夏晚看在眼里,也不忍心让他为难,问了几句饮食起居就直奔主题。 顾成林听到夏晚要为他请教书先生,心中十分欢喜,没有人知道他对那些知识有多么渴望。 看着孩子眼中的希翼,夏晚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不过她有意想要了解孩子的内心想法,试探性问道:“成儒可有心仪的名师,母亲定当竭尽全力为你请来。” 听了夏晚的话,顾成儒鼻尖一酸,以前他想要习得这些不仅天不亮就要走十几里路,更是无论严寒酷暑要偷偷摸摸的躲在私塾外面,若是遇到好心的先生还好,只当看不到他,若是遇到歹毒一些的就会让人将他打出去。求知的路上苦不堪言。 不过他都坚持下来了,没有笔墨纸砚他就在泥地里,拿着树枝不停地写啊,画啊,遇到听不明白的地方,他就去好心的先生家里做苦力,然后以此来换取先生的解惑,久而久之也打了不错的底子,不过随着习得越来越多,他就对书上的知识越是渴望。 现在听夏晚说他不但可以正大光明的学习了,还能够拥有不错的先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欢心蔓延在这孩子心头。 第四十九章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一个问题,母亲虽然富甲一方,不过到底是商人出身,名家大儒最不屑与之为伍,想要请这些人怕是要浪费不少口舌,他不想让她为难。 思虑一番后,顾成儒告诉夏晚他刚启蒙,先找个有学问的普通先生就好。 听到顾成儒如此说,心中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不过成儒的话倒是为她解了惑。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她都是如此,陆氏对顾成林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是她为成儒聘请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先生,陆氏必然不会同意成林跟着一起学习,到时两个孩子就不必黏在一起。 以成儒的刻苦,哪怕刚开始没有名家大儒,只要有个心思纯良,学问渊博的人引导必然也不会有错,反而还可以将早两年落下的基础补上,岂非善哉。 夏晚有了注意后,又吩咐成儒就算要强身健体也不可一时贪多,要劳逸结合后就走了。 她要好好计划一下。 夏晚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不出两日就将宴席一干事物准备妥当,连带着宴请的帖子都发了出去,除了陆氏以往的邀请名单,这次的秋日宴还增加了赵国公府,董家和徐侍郎家。 好不容易做完这些,夏晚难得睡个懒觉,却被木槿拉着起来了。 原来是顾婷回来了。 听到木槿如此说,夏晚的瞌睡虫一下没了。 要知道上一世她嫁进侯府七年,见过顾婷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她会回侯府了。 看来陆氏这次为了买粮真的是放手一搏了。 按道理来说,长姐归门,弟媳应该起身相迎,不过陆氏现在应该不想这么快见到夏晚,夏晚也就又重新躺了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这厢夏晚睡得昏天暗地,那厢顾婷却是气的不轻。 她起了个大早抱着忐忑的心情回来探望母亲的病情,结果却被告知,母亲竟然是借着生病的由头叫她回来找她要钱,用江家的钱给顾家做生意。 母亲怕不是昏了头了吧,且不说做生意这等低贱之事是否符合她侯府夫人的身份,就是她一个儿媳怎么敢私下里拿婆家的钱财接济娘家。 这几年江家刚对她的态度有所缓和,就是因为她一心一意为江家,丝毫不惦记娘家。 本来以为母亲理解她的苦楚,没想到母亲还是为了她的儿子不顾她这个女儿了··· 顾婷想着,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陆氏一看,心里慌了。 难不成女儿不愿帮助他们。 想到这里,陆氏怒火中烧,几年来的不满尽数宣泄而出。 她劈头盖脸对着顾婷就是一顿谩骂,什么忘恩负义的小蹄子,什么有了夫家不要娘家。 顾婷听到母亲的话,也顾不上哭了,只剩下目瞪口呆,不过陆氏的话也确实骂醒了她,这些年她确实忽略了母亲。 昨日突闻母亲病重,她一夜为睡,就怕见不到母亲最后一面,好在是虚惊一场。 经此一事她也想明白了,这些年她确实亏欠娘家,不如就趁此机会好好补偿一番吧。 顾婷打定主意,安抚起情绪暴躁的陆氏,过了许久,母女二人才平静下来。 最终顾婷答应陆氏会将自己的私房钱送过来。 陆氏这才喜笑颜开,又心肝宝贝的拉着顾婷说起了体己话。 夏晚过来的时候,母女二人不知聊到了什么正笑的前仰后合。 见到夏晚来了,原本其乐融融的内室一下寂静起来。 夏晚置若罔闻的上前一一行礼后,两人仿佛看不见夏晚一般,自顾自的看着自己的手指甲。 夏晚也不恼,当个空气人立在一旁。 顾婷先忍不住了,颐指气使的看着夏晚道:“早就听说弟媳家教不堪,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婆母病了不见侍奉在塌前便也罢了,就连我这个长姐难得回来一次也要看你的脸色。” 夏晚心里一阵暗骂,狗屁的看我脸色,我明明都已经是个鹌鹑了。 不过她可不会这般直白的说出来惹来口角之争。 夏晚做惶恐状道:“长姐这话可是羞刹弟媳了,昨日婆母还生龙活虎的安抚成儿那孩子,怎滴好端端的病了,哦,我知道了,夫人这是思念长姐思念的了,日后长姐可要常回来看看夫人才是。” 夏晚的话犹如一把钩子,将适才母女两人的不快再次勾了出来,也将顾婷的心勾的有些酸楚,原来不是她想多了,母亲真的是借着生病的由头找她要钱。 陆氏见顾婷脸色不佳,心里恨不得将夏晚个小蹄子千刀万剐,这个女人总是坏自己的事情。不过她现在到底是“生着病”就算被人揭穿也不能立马自打脸面,为了防止夏晚在说什么不好的话,她面色不虞道:“若还不去给你长姐准备些吃食,她一大早就过来了,想必现在还饿着肚子。” 本来顾婷跟婆母请示好了,这几日都在侯府为母亲侍疾,不过现在知道母亲康健的很,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就告诉陆氏,婆家还有事,她一会就走。 陆氏巴不得顾婷早些回去拿钱给儿子,也没有真心实意的留人,客气几句就让女儿离开了。 不过顾婷并没有走多远就被洛舞儿身边的梅兰给拦了下来。 顾婷虽然不认识梅兰,却是知道洛舞儿的,梅兰说明来意后,顾婷大惊失措,跟着梅兰来到了关押洛舞儿的院子。 傍晚时分,木槿来报,说是顾庭泽果然去买粮食了,夏晚微微颔首,表示已经知道了,随后又吩咐木槿,顾庭泽回来告诉她。木槿领命而去。 顾庭泽回来已是深夜,见到夏晚时他明显做贼心虚的吓了一跳。 夏晚全当看不见,能忍住心头厌恶来找他已是极限,夏晚只盼着早些说完正事离开。 见顾庭泽恢复成往日模样,夏晚这才开口道:“世子可有时间与我聊下孩子们的事情。”。 最近顾庭泽对夏晚的态度虽然有所缓解,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有些不耐跟夏晚相处,敷衍的“嗯”了一声,当做回应,示意夏晚讲下去。 夏晚就将为两个孩子聘请的先生的事情说了出来,随即将一早列好的名单拿了出来。 顾庭泽见状来了兴趣,关于孩子启蒙的事情,顾庭泽和陆氏早有成算,只不过碍于手里没钱,这才拖延至今,不过顾成林打小就跟着他学些基础知识,现在的成就绝非一般小童可比拟的。 第五十章 现在夏晚主动提起,顾庭泽自然不愿放过这次机会,热络道:“夫人有何高见。” 夏晚看着顾庭泽一脸讨好相,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平和道:“成林自幼就接受启蒙,所学所见皆比成儒要高很多,若是将两个孩子放一起学习免不了要耽搁成林,不如分别为这两个孩子请来不同级别的先生来教两个孩子,成林自幼聪颖,不如请些名家大儒,倒是成儒,资质平平,又刚启蒙,请一般先生即可。” 虽然听出夏晚在故意贬低他的另一个儿子,不过顾庭泽却还是很高兴,这个女人现在知道向自己示弱了。 因为前几次的缘故,这次顾庭泽倒是没有直接回应夏晚,只是高傲道:“请两个先生资费甚厚。” 夏晚早就知道顾庭泽会误会自己的意思,不过为了不让成儒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夏晚深吸一口气,忍下心头怒火道:“资费夫君不必操劳。” 顾庭泽听了满意的笑了笑,这才慢悠悠的又拿起夏晚列的名单细细看了起来。 这一看,脸上 的笑意更甚,不错,这些人都是当初他和母亲想都不敢想的人。 顾庭泽虽然旁的事情糊里糊涂,对待孩子启蒙的事情可不敢有松懈,若是顾成儒那个孩子他压根管都不会管,可是成林不一样。 顾庭泽想着从一众名单里指出一个名字:苍严。 夏晚不免觉得好笑,她当时写苍严苍大师进去不仅是崇拜他的学问,更多的意义在于提醒顾庭泽,要有自知之明,没想到这厮竟然一点也没理解她的用意,一下就选中了这位就连当今圣上都给三分薄面的大儒。 苍严,大商第一大儒,当朝三公九卿多是出自他的门下,而今老人家早已年过花甲,去年就已经归隐田园。归隐前老人家特意强调今生不在收学生,没想到顾庭泽这厮竟然一点消息也不知道,真真是妄为大商的百姓。 夏晚暗自叹息一声,淡淡道:“是我疏忽了,苍大师去年好像归隐田园不在收徒了。还请夫君重新选择。” 顾庭泽听了夏晚的话,脸上漏出尴尬之色,不过这种尴尬很快被不悦代替,只见他眉头微皱道:“归隐了你不会让他在重新入世,我成哥儿可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夏晚闻言,冷笑一声,不答顾庭泽的话。 顾庭泽也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当,干咳一声,掩下面上的尴尬,又重新拿起名单仔细的看了起来。 过了片刻,顾庭泽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抬眸问夏晚:“除了苍严,别的没有归隐的了吧。” 夏晚微微点头,不过为了防止顾庭泽在无自知之明,夏晚提醒道:“虽说资费不劳世子费心,不过妾到底是妇道人家,还需世子亲自为成林请先生。” 顾庭泽面色一僵,不过很快又被傲色代替,满脸写着:“有钱又能怎么样,还得本世子出马。” 夏晚懒得与他计较,催促顾庭泽抉择。 顾庭泽虽然贵为侯府世子,自幼却是并没有接触过真正的世家圈子,自小受到的教育也是不过皮毛,眼下这些大儒他也只是听过,对这些大儒的脾气秉性全然不知。 当他再次把手指向另一位大儒:闳阙 时,夏晚暗赞一句:干的漂亮。 因为这闳阙除了学问见长,脾气更是无人能及。是以能忍守住他那暴躁脾气的都是官场的老油条,且个个位居高位,为此世人也就比较推崇这位夫子。 不过这闳阙却有个怪脾气,每次只收一个学生,而且这学生需得天赋异禀。 夏晚有意提醒顾庭泽一句,不过看他不可一世的模样,终究是忍了下来,男人嘛,总是要接受几次打击才能认清现实。 相较于为顾成林选先生,顾成儒的就简单多了,因为顾庭泽直接说了句:夫人的孩子夫人自己看着办吧。 很好,确实是我自己的孩子,夏晚暗暗想道。 其实顾庭泽的本意是提醒夏晚,顾成儒尚未入顾家族谱,夏晚还得来求他这个世子,可是夏晚权当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直接行礼告退。 顾庭泽望着夏晚毫无留恋的背影,心中是又恼又气。 不过想想今日所获,很快他就将这点不快抛之脑后。 因为今天他不光筹到了钱,更是直接买好了粮食,他可真是一个雷厉风行的棒棒男人。明日再为成儿请来教书先生,这个家算是步入正轨了,顾家重振有望。 顾庭泽想着,美美的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顾庭泽不等下人来喊,就开始张罗起来。 虽说他打小没受过大儒的言传身教,不过也是听过那些大儒都比较讲究礼数。 为了表达诚意,他一大早就起来沐浴,焚香。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闻着香喷喷的自己,顾庭泽再次觉得自己真是棒棒,这个家还是得靠着他,夏晚就算再有钱又能怎么样。 顾庭泽折腾的动静极大,陆氏刚起床就听到下人禀报说世子一早就开始沐浴,焚香。 陆氏自认也养了这儿子十八年了,何时见他如此勤勉过,忍不住好奇心来看儿子,想要看看今日到底是什么好日子。 一问才知道,原来儿子这是要为孙子去寻名师。 陆氏一听,巴不得也沐浴焚香一番跟着儿子一起去,不过碍于身份,只得喜笑颜开的将儿子送了出去。 木兰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告诉夏晚这件事的时候,夏晚表现的就淡定多了,以顾庭泽张扬的性格,好不容易有一次能出风头的事情,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没有准备就贸然登门,看来今日顾庭泽要吃些苦头了。 夏晚附在木兰耳边低语几句,木兰兴奋的跑开了。 看着木兰兴奋的背影,夏晚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这丫头,从小到大都这般风风火火,全无女孩子家的矜持,更没有木槿的稳重,不知到时该给她找个什么样的婆家。 不过这段时间在侯府也确实把她憋坏了,听到能回夏家见以前的小姐妹,自然会喜不自胜。 今天早上,她的人来报,城里开始涌入大批逃饥荒的外乡人,想来是天气逐渐变冷,西北的百姓开始出来谋生计了。 于是夏晚就让木兰回趟夏府,让夏挚盘点下夏家名下的产业最多能收纳多少人工作。 处理完府里一众事情后,夏晚百无聊赖的躺在躺椅上晒太阳,温暖的阳光将她全身照的暖洋洋的,人舒服了,瞌睡也就来了,就在夏晚要睡着时,木槿将她摇醒。:“少夫人若是乏了去里屋躺着吧,小心着凉。” 夏晚懒懒的应了一声,翻个身继续睡。 木槿笑着摇头,进屋拿了条毯子盖在夏晚身上。 不过这一觉夏晚并没有睡多久,就被木兰给吓醒了。 第五十一章 走时还兴高采烈的丫头,此时哭哭唧唧的立在一旁唤着夏晚。 夏晚一个激灵醒来了,看着木兰的模样,以为夏挚出事了,她眼神惶恐的坐了起来,问木兰发生了何事。 木兰抽抽泣泣的事情的经过告诉夏晚。 原来木兰在回夏府的路上途径闳阙的府上时,看到闳府门前人山人海的挤着看热闹,她一时好奇也挤了进去,这一看才发现闳府里的家仆正在围殴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顾庭泽。 木兰一看慌了神,找人打听了一下到底发生了何事。 因着夏府也在这条街上,大家邻里邻居的也都认识,一位妇人就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木兰。 今晨,顾庭泽兴致勃勃的去闳府请闳先生收了顾成林为学生,不料闳阙却不由分说的拒绝了。顾庭泽抱着十足的把握来的,没想到尚未进门就被拒绝了,不忿的问是何缘由。 这闳阙不仅是个暴脾气,而且还是个直脾气,他直言不讳的将顾成林的身世说了出来,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未婚与表妹私通,无嫡有庶子等等,对着顾庭泽一顿说教。 顾庭泽自认与表妹私通的事情做的极其隐秘,不成想竟然被一个老学究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心里那叫一个恼。 要知道若是背上这样的名声,不仅他的前程受影响,成林那孩子更是要背上私生子的名声。 一向马上就要重振顾家的的顾庭泽哪里忍得了,不管不顾的和闳阙对骂了起来,甚至还动了手。 在别人家门口打别人家的主人,莫说闳阙,就是闳家家仆都不能放过顾庭泽,是以,就看到一群人打的顾庭泽毫无反击之力。与闳阙多年邻居,夏晚对此人还是了解的,虽然暴躁但是还是有分寸的,顾庭泽暂时不会有危险。 倒是面前啼哭不止的木兰让夏晚有些担忧,这傻丫头不会看到有人打顾庭泽上去帮衬了吧。 想到此处,夏晚再也不淡定,将木兰左右转了几圈,确定木兰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不怪夏晚草木皆兵,上一世这傻丫头为了维护自己惨死的模样已经在夏晚心中深深落下阴影。 夏晚若是责备木兰几句,木兰心中或许会好受些,眼下见夏晚非但没有责怪反而还关心自己有没有受伤,木兰哭的更伤心了。最后直接跪在夏晚面前道:“小姐,我见姑爷被打本来该告诉公子的,可是我气他常常欺负你,就赌气没有管他,等我从夏府回来的时候,非但没看到姑爷,还看到地上好多血,小姐不会从此守寡了吧。” 这傻丫头原来是哭这个呢,夏晚看着木兰认真的模样,一时哭笑不得。 若是闳阙那老头真能将顾庭泽打死,她恐怕要放炮庆祝一番,可是那个老奸巨猾的狐狸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无名小卒自毁前程。 这会顾庭泽八成被他的人抬着赶往侯府的路上。 夏晚猜的果然不错,闳阙也只是吓唬吓唬顾庭泽,等气出的差不多了也就让手下的人停手了。 甚至他还“好心”的让家仆将人抬到了侯府门前。 这不,夏晚刚安抚好木兰,那厢就有下人来报说世子被人抬回来了。 夏晚到底执掌着侯府中馈,就算心里在不情愿管顾庭泽的死活,也得操持起来,她命小斯去请张恭后,又打趣几句木兰,这才慢悠悠的来看顾庭泽。 夏晚到的时候,小斯已经将人抬了进来。 顾庭泽一见到夏晚就开始鬼哭狼嚎。 叫嚷着夏晚故意害他挨打。 天大的笑话,商国开国至今,还从没有听说过因为给孩子请先生而跟先生打起来的。 此等不尊师重道之人竟然还有脸怪别人。 不过夏晚现在并不打算与他掰扯这些,眼下还是先把人诊治了才好。 夏晚假装听不到顾庭泽的话,跟在抬着顾庭泽的人身后,情绪不明。 又过了一会,老夫人和陆氏都听说了这件事,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顾庭泽的住处。 老夫人还好,虽说担心孙儿的伤势,不过到底还有些理性,陆氏一看儿子被伤成这样,哭天抢地,像是顾庭泽马上要死了一样。 老夫人喝止了陆氏,找小斯问清缘由后,只觉天旋地转,大难临头。 闳阙的脾气她是了解的,虽贵为师表却是睚眦必报的性格,此次顾庭泽在其门前与其对打,对骂,让其受辱。 明日其门下学生必定会在早朝上参侯府一本,为其出气,圣上对侯府不满已久,前几天侯府刚被洛舞儿牵连,不过好在有赵国公府挡在前面,圣上可以不计较侯府,若是这次这事在捅到圣上面前,就算圣上有心放过顾家也不可能,大厦将倾,怎么在经得起风波。 好在此事刚刚发生,还来得及补救。 老夫人思虑一番,起身往外走去。 顾庭泽以为老夫人是要替他出气,面目狰狞道:“祖母,一定要让闳阙那个老家伙亲自上门与我道歉。” 老夫人本来不想再这个时候责备孙儿,可是见他现在还不知悔改,深叹一口气道:“逆子,你且先想想你错在哪里,待我回来再与你算账。” 老夫人何时如此当着众人的面训斥过这个孙儿,顾庭泽满心委屈的不在言语。 顾庭泽不明白老夫人的苦心,夏晚却是明白老夫人要去做什么。 若是只有陆氏母子,夏晚必然不会插手此事,可是她发自内心不想让老夫人过于操劳,再三犹豫后,上前一步,扶住老夫人的胳膊:“晚晚与祖母一起去。” 老夫人破败的脸上这才稍微缓和。 因为事情紧急,夏晚一边顾着老夫人,一边吩咐木槿去她房中去拿那块章大师的砚台。 夏晚如果没有记错,闳阙那个老头子最是喜欢收藏砚台,她这块就是他先前求之不得的那块。 只不过此事到底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知那个老狐狸是否能被这块砚台打动。 出了永定侯府的大门,老夫人异常沉默,夏晚 担心她老人家承受不住,刚要言语宽慰几句,只听老夫人平静道:“晚晚不用担心我这个老婆子,我还能撑得住。” 不知为何,听了老夫人如此说,夏晚觉得心中酸涩更甚。 大厦将倾,唯有这位头花花白的老人苦苦支撑着。不知日后若是自己也走了,她老人家会作何感想,能不能承受的住。 对于顾家她到底是心软了,不过该做的事情她依然会去做,上一世的仇恨她丝毫不敢忘记。 思绪翻飞间,马车已经到了闳府门前,夏晚收回心绪,再次将目光看向老夫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一瞬间,夏晚从老夫人面上捕捉出一些难以言表的情绪,这种情绪极为熟悉,不过一时之间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第五十二章 意识到夏晚打量的目光,老夫人很快恢复成往日那般矜持慈爱的模样,若无其事的吩咐下人拿着拜贴去闳府,她和夏晚耐心的等在马车里。 本以为顾庭泽刚惹怒闳阙,他怎么着也得冷落一番她们,没想到不过片刻,马车外就响起一道无限热情的声音:“师姐,子盛来迎你了。” 夏晚有一瞬间困惑,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老夫人与闳阙是旧识。 如此说来,闳阙也知道顾庭泽是老夫人的孙儿,在知道的情况下还能让人将其打一顿,看来这件事情有些复杂。 夏晚扶着老夫人的手紧了紧,看来只能见机行事了。 老夫人的脸上除了刚刚一瞬间的情绪,现在已经恢复成了往日威仪的模样。 听到闳阙的声音后她挂起标准的微笑,由着夏晚搀扶着下了马车。 “多年不见,闳师弟别来无恙。”老夫人刚下马车就客气的与闳阙寒暄起来。 闳阙脸上笑意更甚:“弟还是和以前一样,教书育人,不堪重任。” 老夫人又笑着与他恭维一番,二人热络完毕。闳阙像才注意到夏晚似的:“晚丫头也来了。” 夏晚翻了个白眼,十分不给他面子道:“再不来闳先生就要打到侯府了。” 闳阙自然知道夏晚是什么意思,不过眼下只有装傻道:“好端端的我去你侯府作甚。” 夏晚很不给面子:“闳先生不会刚打完人就忘了吧。” 闳阙闻言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老夫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你那夫君实在是太无理,我不过说他几句,他就动手打老夫,老夫一把老骨头怎么禁得起他打,是以家仆才教训一番。” 说完这话,闳阙这才想起老夫人还在一旁:“师姐莫怪,我与晚丫头玩闹惯了。” 老夫人知道夏府就在这条街上,两人相熟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没想到两人竟然如此熟稔。笑着道:“晚丫头聪慧讨喜,能得师弟喜爱,是她的福气。” 两人又打了会太极,闳阙这才请她们二人入内。 闳阙这一生,桃李满天下,可是却无心儿女之情,至今仍然是孑然一身。闳府也就他一个男主人,在这里也就谈不上什么礼数了。 闳阙亲自为老夫人斟满茶水,这才不急不缓的坐下与老夫人聊起家常。 两位从年少的往事说到今下,相谈甚欢。 只是有一点,但凡老夫人想要把话题扯到顾庭泽身上,闳阙都会找其他事情把这个话题扯开。 夏晚实在看不下去了,打断闳阙道:“闳先生知道我们为何而来,就不要再兜圈子了。” 夏晚之所以认识闳阙,是因为弘一法师的缘故,弘一与闳阙二人算得上是挚交好友,每年只要弘一游历回来,闳阙都会去相国寺小住一段时间。因着这个缘故,闳阙对夏晚兄妹十分爱护,小时候,夏晚曾在闳阙睡着的时候将他引以为傲的羊须胡子剪光了,闳阙也不过是指着夏晚直摇头叹气,斥责的话半句也说不出口。 没想到夏晚刚说完这句话,闳阙就立马急眼了:“你个小丫头片子住口,这是我跟永定侯府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夏晚着实被唬了一跳,平日里与闳先生吵吵闹闹惯了,头一次见他如此生气,看来这次顾庭泽确实把人得罪狠了。 老夫人见夏晚被训斥了,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后,从容道:“晚晚不懂事,师弟莫气。” 闳阙的脸色更不好了,他冷哼一声对老夫人道:“晚晚是我看着长大的,最是乖巧懂事,倒是师姐家那位孙子好没道理。今早我听家仆禀报说永定侯府家的世子来了,就亲自出来迎接,刚见面世子就颐指气使的让我去给他儿子做先生,他想让我为为其子启蒙,本来这也正常,毕竟老夫就是教书育人的。 可是老夫前几日已经收了一位弟子,就拒绝了世子的邀请,没想到世子竟然还不依不饶,还拿钱侮辱人,老夫孑然一身,会在乎那些黄白之物吗,就婉拒了他,没想到那厮竟然言语侮辱老夫。” 老夫人的父亲常魏年轻时也收过几个学生,闳阙就是其中之一,二人也是因此相识,小时候这闳阙就以“清高”闻名众学子中,顾庭泽此举确实激起了他的战斗欲。 老夫人虽然打小就不喜这闳阙,不过眼下还是要息事宁人,就放低身段道:“师弟说的甚是,是我家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冒犯了师弟,今日老妇亲自登门,还望师弟能原谅一二。” 闳阙此人向来吃软不吃硬,若是平时旧相识上门来求,他怎么着也要给三分薄面,不过这事他并不准备善了:“师姐说的哪里话,弟正要向师姐请罪呢,家仆粗鲁打了世子,世子金贵,弟正准备去官家面前请罪呢。” 商国向来尊师重道,苍严,闳阙等大儒更是有直接面见天子的权利。 是以,老夫人丝毫不怀疑闳阙在信口开河。这也是她毫不犹豫,不顾脸面亲自上门的原因。 只不过没想到这闳阙竟然丝毫不顾及儿时的情意。 老夫人脸色一时阴沉下来。 夏晚见场面一度陷入尴尬,正要开口劝说闳阙,就听闳阙怒其不争道:“晚丫头,你可闭嘴吧你。” 此时闳阙的神情像极了小时候她与弘一闹别扭时,他要帮着她对付弘一时的表情,夏晚忽然明白过来闳阙的用意。 这小老头是要替自己出头。 看来夏挚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他了,而且两人正在密谋什么事情。 否则以老夫人与闳阙同门的情意,他必然不会把这事做的这么绝。 既然如此,那她也就不便在插手,夏晚想明白后,也就真的闭上了嘴。 老夫人似乎也发觉了闳阙的不寻常,稍稳了稳心绪,询问道:“师弟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说出来,咱们一切都可以商量。” 闳阙的脸色这才缓和几分,端起茶碗喝了口水继续说了起来:“师姐知道,我这个人向来好面子,在与世子争执的过程中,说了他几句,没想到他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老夫信口开河,满嘴胡言。 老夫教了一辈子学生,被人这般侮辱,日后还怎么教书育人。” 老夫人自然知道闳阙说的是哪些话。 第五十三章 与人私通,无媒苟合,无嫡有庶。随便一条都会把顾家推入世俗的漩涡。 可是若是不能满足闳阙的要求,顾家面临的就是天子的怒火。 思虑一番后,老夫人当即答应了闳阙的要求。 顾庭泽和陆氏听了老夫人带回来的消息,差点就要气死。 不过碍于老夫人的压迫,顾庭泽不得不遵从老夫人与闳阙的约定,当街像闳阙道歉,并承认闳阙的所有指责。 自那以后,整个商都得人都知道永定侯府世子与其表妹无媒苟合的事情。 闳阙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果然不再寻顾家的麻烦,也不再提什么去找官家的事情。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算暂时告一段落,没想到没过几日,又有知情人透露,顾成林是洛舞儿与顾庭泽的孩子,放出这个消息的人还称亲眼看到过洛舞儿白嫩肚皮上的妊娠纹,整个大商的人就开始私下里猜测洛舞儿的妊娠纹到底长啥样,一时间,洛舞儿成为了整个大商茶余饭后的谈资。 洛舞儿听说自己的身体竟被那些粗俗之人谈论,暗自咬碎银牙,发誓一定要让夏晚好看。 白日里还艳阳高照的商城,到了日暮时分突然下起了大雨,本就微凉的夜晚寒意更甚。 商城女子大都喜爱鲜花烂漫的春日,夏晚却是独爱天高云阔的秋天,尤其是秋日的夜雨。 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敲打在屋檐上,这世间没有比这更好听的乐曲了。 夏晚自吃了晚饭就一直站在窗前,借着微弱的灯光赏雨,听雨。一时忘了秋雨寒凉,在接二连三的打了几个喷嚏后,最终第二日病倒在榻上。 夏晚这场病来的异常凶猛,平日里风寒不过是两副药就能康复,这次接连吃了两天的药竟丝毫不见好转,反而病情越来越厉害,这两日更是越发的嗜睡,常常一睡就是一日。 起初夏晚以为时风寒导致的嗜睡,不过这两日身体越发的嗜睡的离谱,夏晚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 上一世小产之后接二连三的失去木兰和阿福,导致她萎靡不振,就算身体有了异常也只是觉得是伤心过度导致的,如果她没有记错好像也是从嗜睡开始的,然后紧接着就是卧床不起。 没想到这一世洛舞儿竟是这般迫不及待,提前好几年动手,看来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控,要不以她视财如命的性格,怎么可能放弃夏晚那丰厚的嫁妆。 可是如今洛舞儿被关了起来,而煎药的事情都是木兰木槿亲手熬的,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就在夏晚苦思冥想不得其解时,下人禀报张恭来给夏晚把脉了。 这一瞬间,夏晚如醍醐灌顶,瞬间将一切想明白了。 张恭与洛舞儿是一同来的商城,后来张恭又来了侯府,张恭来了侯府后,洛舞儿的心疾就加重了,后来一直是张恭在给洛舞儿瞧病,连带着整个侯府的主子都是张恭给瞧病,上一世夏晚也不例外。 如果张恭真的是洛舞儿的人,他只需要在自己的药方里稍微动动手脚,就算夏晚的人在小心熬药也无济于事,正如现在这般。 如此便解释的通了,夏晚心中了然,压下心中的震惊,面色如常的命人请张恭进来。 面具带久了或许自己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了。夏晚仔细端详着一如往昔的张恭,心中无奈的叹息一声。 这些旁人自是不知道,张恭更不会察觉。 和往常一样的给夏晚请了脉后,张恭面色恭敬,一副谦谦君子模样的对木槿吩咐道:“少夫人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还需要再加重药量,之前的药方作废。” 木槿虽然担心夏晚的病情,不过到底没有怀疑过张恭,一一将张恭说的记了下来。 张恭又吩咐几句日常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张恭走后,夏晚再也安耐不住,她叫来木槿,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木槿脸色大变的走了出去。 随后夏晚又吩咐木兰去老夫人那里禀报一声,就说她一直病着没办法执掌府里的中馈,要把掌家权还给陆氏。 老夫人这几日也天天派人去看夏晚,也知道夏晚病的厉害,就同意了夏晚的请求,让陆氏暂时掌家。 陆氏面上不情不愿的接了掌家权,心里却是乐开花了,因为还有两日就是原先定下来的秋日宴,到时候她终于不用担心被人嘲笑了。 不知是因为顾庭泽被打的事情有意与老夫人怄气,还是顾成林的软磨硬泡起了作用,在陆氏掌家的第一天,洛舞儿就被放了出来。 洛舞儿被放出来后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清高与孤冷,全身上下散发着温和的气息,完全像是一朵人畜无害的小白花。 陆氏对外甥女这样的变化很满意,对之前的事情绝口不提。再加上夏晚病着,就将秋日宴的事情系数交给洛舞儿来办。 洛舞儿接手的时候就剩两天就要开始宴席了,虽然她心中十万个不愿夏晚出风头,也不得不沿着夏晚定下来的章程。 夏晚办这次宴席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老夫人开心,所以她也一改往日低调的风格,将近些日子商城流行的东西都请了过来。 第一步:在众人参观奇珍异草的时候,让烟雨楼的头牌弹奏乐曲。 第二步:让大家一起品味下外面一直追捧而不得的春风楼的席面。 第三步:送给大家一些同样是千金难求的小礼物。 洛舞儿看着夏晚定下的流程,暗自咬碎银牙。凭什么这些风头都让一个商贾之女出了,而她却只能默默操劳,她不甘心,到时候她一定要给夏晚好看。 不过不管洛舞儿甘心不甘心,两日后的秋日宴还是如期而来。 这一天老夫人,陆氏,洛舞儿比平时起来的都要早。 洛舞儿是因为有事情要忙,而老夫人和陆氏则是心中欢喜的睡不着觉。 直到洛舞儿代替夏晚操持这场秋日宴她们才知道,原来夏晚请了春风楼的宴席。 春风楼在大商可谓是神话一般的酒楼。一菜千金且不说,关键是这家酒楼属于预约制的,哪怕是王侯将相想要吃这里的菜也要提前排队。 第五十四章 更别提这种大厨亲自上门做宴席的场面,更是一年都见不上一两次。 上一次听说春风楼大厨上门给置办宴席的还是在大长公主府上,没想到一个夏晚竟然能请的动春风楼的人。她们都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那群自命不凡的女人们在看到春风楼的宴席时漏出的表情了。 这一厢顾家因为请到了春风楼而沾沾自喜时,那一厢被邀请的各家女眷却在暗暗抱怨。 什么时候她们竟然要去参加永定侯府这样的破落户的宴席了,还是什么赏花赏草的秋日宴,她们这些人可都是连皇宫都去过的人,还会稀罕一个破落户的花草,真真是令人笑掉大牙。 可是就算她们在不情愿也要去,因为这是他们夫君亲自下的命令。 这在一众女眷那里引起不少轰动,要知道这些在大商可谓是首屈一指的男人何时这般要求过她们去参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永定侯府的宴席,在一些夫人多方打探下才知道原来是有人会意这些官员。 女眷们这才恍然大悟,备着厚礼诚意满满的来到了永定侯府。 当然这些女眷当中也有特例,其中表现最明显的就是吴国公家的儿媳司徒莹。 这司徒莹本是梁王妃母家的远房旁支,因着嫁进吴国公府这才和梁王妃又搭上了关系。 若是只看司徒莹的关系,这吴国公府应该是梁王一脉的,可是吴国公自年轻时就跟随淑妃的父亲镇远大将军行军打仗,这层过命的感情根本就不是儿女的姻缘所能影响的,所以吴国公这些年也一直唯燕王马首是瞻。 这次宴席本来该是吴国公夫人来的,可是这位夫人临时染了风寒就让儿媳司徒莹代替她来参加。 本来司徒莹与夏晚是没有过节的,可是司徒家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多少与这夏晚有些关系,是以,司徒家就连带着夏晚一起记恨上了。 再加上前几日司徒莹去看梁王妃,听梁王妃话里话外都是说陛下因为夏家兄妹惩处梁王的事情。 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家,竟然搞得整个梁王府乌烟瘴气的,今日她就算冒着回去被婆母惩处的风险也要好好教训下此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 夏家的产业几乎涵盖了衣食住行各个行业,而且但凡是夏家涉足的产业必然是其中翘楚,春风楼就是其中之一。 这次宴席,夏晚除了让春风楼来做菜,还让烟雨楼的最受欢迎的琴师过来弹奏,是以,原本还心浮气躁的众位女眷在踏进侯府后瞬间安静下来,因为这场宴席与别处的宴席真的不一样。 踏进侯府首先入目的就是造型不一的花艺,有的被雕刻成飞天的仙女,有的被雕刻成呆萌的动物,还有的被雕刻成翩翩的公子,总而言之一路走过去简直就是一场视觉盛宴。 待被领到厅堂处后,袅袅的琴声缓缓闯进耳朵里,像月光,像流水,像瀑布,抚过心田,让人无限憧憬。还没从视觉震撼走出的众人又有耳朵的盛宴,稍微懂点声乐的人就能听出这是烟雨楼头牌琴师的妙雨儿的手笔。 在商城说到吃食首屈一指的就是春风楼,而说到琴棋书画的技艺那就不得不让人想到烟雨楼了。 据传烟雨楼的技艺就连当今圣上听了都赞不绝口,原先众位女眷还不信,一个专门供人消遣的地方罢了,再高的技艺能高到哪里去,可是今天听得一曲,她们彻底是心服口服了,此等心境让她们这些自小就被琴棋书画浸染的大家闺秀望尘莫及。 与别的人家举办宴席需要不停的应酬不同,永定侯府这次的宴席主打一个自我享受。 当然这种自我享受是针对有修养的女眷,对一些不通笔墨的女眷来说简直如坐针毡,说话吧没人搭理,不说话吧又听不懂。 这些人里就包括司徒莹。 虽说这次宴席暂时不需要主人家招呼,陆氏和洛舞儿也是一直在一旁守着,时时刻刻打量着各个女眷,以防她们有需求自己照顾不周。 对于陆氏而言,就算不喜夏晚出风头,可是最后得到好处的终究是自己家,便也乐见其成。 洛舞儿就不一样了,夏晚若是借着这次宴会在商城贵妇圈里有了一席之地,那样对她只会更加不利,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洛舞儿面上依然关注着各位女眷的需求,不过暗自却在观察各个女眷的神情,她就不信找不到不喜欢夏晚这样安排的。 当她把目光转到司徒莹那边时,一下就注意到了司徒莹一脸不耐的表情。洛舞儿瞬间就想起了梁王与夏家的恩怨,而这司徒莹就是梁王妃的堂妹,这样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夏晚。 而且这司徒莹仗着是吴国公的儿媳又有梁王妃做靠山,在商城的贵妇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跋扈与无礼。若是由她带头出来挑事岂不会更好。 有了主意后,洛舞儿故意将陆氏支开,借着要去安抚司徒莹的名义来到了司徒莹坐的地方。 司徒莹正听曲听的不耐烦,见有个未出阁打扮的女子来到自己这里,一下就明白过来,这个女子就是永定侯世子那位无媒苟合的表妹。 司徒莹母家虽然算不上是大世家,不过自小也是受着传统教育长大的,她最是不屑洛舞儿这般不自珍自爱的女子,不过眼下想要教训那位世子夫人少不得这位世子表妹的帮衬,想明白后,司徒莹强忍着不耐看向洛舞儿。 洛舞儿也有自己的盘算,斟酌一番率先开口与司徒莹寒暄起来。 司徒莹不愿与之交涉过多,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直到洛舞儿问司徒莹:“表嫂准备的这些,少夫人可满意。” 司徒莹知道洛舞儿与夏晚必然不和,却没有想到这个世子的表妹这般耐不住性子,三两句就开始诋毁自家表嫂了。 当然这正中司徒莹下怀,她自顾自喝了杯水,不耐道:“你们少夫人好大的排场,把我们弄过来,也不见她的影子,就拿这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糊弄我们大家。” 洛舞儿闻言,假装惶恐道:“少夫人切莫如此说,若是被表嫂的人听了去肯定会找燕王告状,到时候您就有麻烦了。” 上次赵国公亲自登门向夏晚道歉的事情在商城传的风风雨雨,司徒莹也有耳闻,不过那到底是因为牵扯到燕王选妃的事情,赵国公不得不低头,现在她就不信燕王为了一个商贾之女会得罪整个吴国公府。 司徒莹冷笑一声不屑道:“燕王岂会为了一个商贾之女出头,就算燕王为了一个商贾之女出头我也是不怕的,这次宴席本就是她冷淡我们在先。” 司徒莹这话说的很大声,众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的被吸引过来。 第五十五章 洛舞儿见好戏开始了,心中十分高兴,不过面上还是漏出为难的表情:“少夫人息怒,表嫂她真不是故意把你们晾在这里的,她是真的生病了,这才让我帮忙主持的。” 司徒莹听了洛舞儿的话,配合道:“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这个时候病了,到底是多严重的病,竟然连一面都不肯漏,还是觉得我们这些人没有她有钱,随随便便花点钱,请一个琴师就能打发了。” 本来大家还觉得永定侯府这样安排很有新意,经过司徒莹这一番解读,都漏出不满。 确实是这样的,之前请帖是这位少夫人发出去的,现在竟然派一个未出阁的丫头来挡着,简直不像话。 一群人也顾不得听曲,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起来,什么商贾之女上不得台面,因为榜上燕王这个高枝就为所欲为,不把人放在眼里。 甚至还有好事者问洛舞儿之前传闻的事情是不是夏晚故意放出的,问夏晚有没有为难洛舞儿。 每次有人问,洛舞儿就故意漏出为难的神情,然后嘴上说没有。显然一副:我不敢说的样子。 众人都做出了然的样子,然后同情的看向洛舞儿。 这个时候与赵国公小妾交好的人就放出了前一阵的消息:夏晚夺人夫婿的消息。 在场的都是女人,又都是依靠着夫君生活的,最是明白被人夺了夫君是什么感受,无不对洛舞儿投来同情的目光。 洛舞儿越发的表现出一副惊恐模样道:“表嫂与表哥成亲也是为了侯府着想,前一阵姨母还将掌家权给了表嫂,表嫂果然是个厉害的,不过几天就将侯府大变样,现在就连姨母都对表嫂言听计从。” 新妇进门就多了婆母的掌家权,这个消息一放出来,简直炸裂。 有脾气暴躁者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指着门外大骂起来,骂夏晚目无尊卑,不敬长辈等等。 洛舞儿见状更着急了:“各位不要这么说表嫂,她都是为了侯府着想,前几天表嫂还将侯府一直养在外面的庶子接了回来,更是认了那孩子为嫡子。” 消息一个比一个炸裂,先是费尽心机嫁进侯府,一举成为世子夫人,又进门就抢了婆母的掌家权,在过继一个一直被养在乡下的野孩子,若说这个世子夫人没有野心都没人相信。 “这个小贱人怕是想要鸠占鹊巢,你们可要当心啊。”司徒莹听了洛舞儿的话淡淡道。 此话一出,无不让人胆战心惊。 紧接着一位面生的夫人接着说道:在大商这样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先帝时就有一个商贾之女为了权势嫁进婆家后害死婆家一家,又过继一个旁支的孩子,其实那个孩子是她再外面的私生子,这样婆家的权势地位就全归这个女子所有,开始的时候大家不知道,还夸这个女子忠烈,直到后来这个女子与儿子闹翻了,这件事才被捅了出来。 众人听了这个消息无不胆战心惊。 就在这时,顾婷从外面走了进来。 众人的注意都在讲故事的夫人身上,猛然间见进来一个人,都吓得捂住胸脯。 见来人是江大学士的儿媳顾婷,这才想起来,顾婷好像就是永定侯府的女儿。 她们可以不给顾家脸面,可是却不能不给江家脸面,众人也不得心脏的跳动,上前与顾婷打招呼。 顾婷顾不得与众人寒暄,径直走到那位夫人面前问她此事可做真。 那位夫人拍着胸脯说这事是他爹做地方官的时候亲自审查的案件,必然做真。 顾婷一个踉跄就差要哭出声。 上一次陆氏找她要钱的时候她来侯府的时候洛舞儿找她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当时她半信半疑,没想到竟真有这样的事情。 虽说娘家有与无对她没有太多助力,不过生活在这里的可都是她的血肉至亲,若是真的一个不甚被人害了,她也活不成了。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要乘着有这么多贵妇们在场把这件事弄清楚,到时候就算夏家与燕王府关系匪浅也不会怪罪顾江两家。 顾婷想明白后,要顾庭泽与顾成儒二人进行滴血验亲,并让众位夫人做见证。 众位女眷早已经对夏晚的所作所为愤慨不已,纷纷答应了顾婷的请求。 洛舞儿见时机成熟,就让早已准备好的张恭进来准备,同时也吩咐人去请顾庭泽和顾成儒。 一直躲在幕后弹奏古琴的妙雨儿见情况不对,立马让人带着她来到夏晚的住处向夏晚通风报信。 这两日夏晚虽然明面上依然吃张恭给开的药,不过私下里都倒掉了,经过这两日的调养,身体好了许多,只不过还有些虚弱。 为了演的像一些,夏晚还特意让木槿给她花了个看起来十分憔悴的妆容。 妙雨儿一进来看到病恹恹的夏晚着实吓了一跳,不过眼下情况紧急,也顾不得关心夏晚的病情,只是将前面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夏晚。 夏晚知道洛舞儿会有行动,却没有想到她会对成儒下手。 也顾不上装病,掀开被子就往成儒的院子而去。 可惜她还是晚了一步,成儒已经被洛舞儿的人带走了。 她的小成儒,那么乖的一个孩子,就算被接到了身边还要被人不停地构陷,是不是她太无能,既不能立马手刃仇人,也不能给孩子一个安稳的生活,这一刻夏晚前所未有的戾气满满。 她发誓,若是她的成儒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她必亲手结束了洛舞儿和那个渣男。 好在妙雨儿送来的消息比较及时,夏晚赶到厅堂的时候,顾成儒也刚到。 顾成儒见到夏晚,一直沉着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这个女人不是生着病的吗,怎么还穿这么少就跑出来了,发髻都跑歪了,也不知道整理下。 母子二人的感情情真意切,不过看在众女眷眼里,就别有一番韵味了,毕竟大家都是做了娘的,谁会对一个过继的孩子如此关切。 看到夏晚出现了,洛舞儿有一瞬间震惊,张恭明明说他的药量加猛了,夏晚连床都下不了了,这个女人怎么还能好好的跑来? 不过她出现了更好,这出戏才能唱的圆满。 洛舞儿佯装关心夏晚上前搀扶住夏晚关切道:“姐姐不是病的起不来床吗,怎么跑出来了,小心病情加重。” 夏晚正在气头上,可顾不得与她虚与委蛇,沉着脸问洛舞儿:“这是在做什么?” 洛舞儿就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夏晚,当然她肯定不会说她挑唆众人误会的那些话。 第五十六章 “就听了一个故事就怀疑自己的血脉,简直可笑,成儒这孩子是不是世子的,别人不知难道世子也不知道吗?”夏晚看向前面的顾庭泽。 顾庭泽在来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虽然他不信成儒这孩子不是他的,但是长姐的这个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见夏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依然不给自己一个好脸色,顾庭泽心中十分不快,他回怼夏晚道:“既然长姐要验,验就是了,哪有这么多废话。” 众女眷见顾庭泽竟然也同意验亲,反而是夏晚推三阻四,就越发的肯定夏晚有猫腻,一些直耿的夫人就忍不住将洛舞儿之前“无意”说的话说了出来指责夏晚。 夏晚这才明白过来洛舞儿是如何曲解是非的。 看来洛舞儿是做了十足的准备,这次一定要将她和成儒铲除,而张恭是她的人,只要成儒与顾庭泽验了亲,必然血液不会相融,到时候她想要将侯府占为己有的罪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到时候就算燕王想要维护自己,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徇私枉法。真是好算计。 夏晚想明白这一切,忍不住笑了起来:“各位夫人只知道我夺了掌家权,可知为什么?” 众位夫人被夏晚的笑声惊的有些发毛,一时之间没有人回答。 夏晚继续道:众位夫人可知,在我嫁进侯府第一夜,世子就以表妹犯了心疾,在新婚之夜与表妹厮混到天亮,更是在新婚第二日与表妹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双双出现在高堂上,这便罢了,不得夫君喜爱,我也忍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想将我的嫁妆交给表妹,那些嫁妆都是家兄辛苦为我攒下的,我若将它们拱手让人,怎对得起兄长的厚爱与辛苦,于是我就拒绝了夫君的要求,夫君以此为由就一直冷落我,至今不肯与我圆房,是为各位夫人谁能忍受这般屈辱?既然世子无意于我,我也不愿拆散世子与表妹的感情,就提出要与世子和离,祖母和母亲心疼我,这才说让我掌家,好给我个依仗,免得被下人欺辱了。 至于说我过继孩子是为了霸占侯府,简直 是满口喷粪,明明是新婚第二日,母亲与世子逼迫我收嫡子,我才将成儒这孩子收为嫡子的,事后我才知道,原来世子其实是想让我收了一直养在母亲膝下的成林为嫡子,可是阴差阳错我已经收了成儒,既然我已经是这孩子的娘,就有责任护着这孩子。 现在又有人借着人多生事,想要铲除我们母子,我必然不同意。” 夏晚此话一出,当即引来一阵轰动,之前的版本是夏晚欲霸占侯府,现在这个版本就是外室欲借助儿子霸占嫡妻的嫁妆还要将嫡妻铲除的版本了。 没想到永定侯府比她们想象的还要乱。 当然夏晚的话虽然让大部分女眷相信,不过也是有人不信的,比如司徒莹。 只听司徒莹不屑道:“说这么多,不就是不想让这孩子和世子滴血认亲。” 夏晚顺着声音看过去,见说话的是司徒家的女儿,就明白她是故意针对自己。 眼下这种情形确实只有验了才能让人信服。 夏晚看了一眼洛舞儿有了主意:“既然要验亲,就让世子的两个孩子都验了吧,这样才显得公正。” 洛舞儿怎么也没想到夏晚会有如此要求。 顾成儒是不是顾庭泽亲生的她不知道,可是顾成林却百分百不是顾庭泽的孩子,若是真按照夏晚的要求去验,成林岂不是要露馅。 可是这种情况她若是公然拒绝了,岂不是会惹得顾庭泽怀疑。 顾庭泽在一旁早就受不了这群女人间的你来我往了,若非不想再这么多人面前失了仪态,他真想爆粗口,侯府办秋日宴是为了炫耀侯府大变样,怎么就成了讨论他是不是被绿的宴会了。 眼下他只想赶紧把这档子事糊弄过去,便欣然同意了夏晚的要求,测就测呗,反正都是他的种。 洛舞儿见顾庭泽也同意了,担忧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张恭,见张恭对着她点了点头才放下心来,既然有能让亲生的变成假的,那应该也有让不是亲生的变成亲生的办法。 洛舞儿如是安慰自己。 见众人都没了意见,张恭就开始准备,因为之前是一个孩子的,现在变成了两个孩子的,还需要重新准备,加上还要去请顾成林,又耽搁一会时间。 等到重新开始验证的时候,众女眷早已喝了一盏茶。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她们看戏的热情。 当张恭要将两个孩子和顾庭泽的血滴到碗里时,众人都凝神屏气,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先是顾成儒的,毋庸置疑,这孩子的血很快就与顾庭泽融为一体,见到这个结果,顾庭泽的脸色好看几分。 紧接着是顾成林的,这孩子见要在手上扎个小口子,怎么也不肯把手伸到张恭那里。 张恭看着孩子抗拒的模样,一向冰山般的脸上漏出些许不忍,这个神情一瞬间就被往日的神情代替,不过还是被夏晚捕捉到。些许不平凡的想法在夏晚心里产生。不过这些想法只是她的猜测,还需要去验证。 夏晚晃神间,就听到洛舞儿替顾成林求情,希望夏晚能免了顾成林的验证,看着洛舞儿一副白莲花的模样,夏晚只觉得恶心,自己的儿子心疼了,他的成儒不也是个孩子,你们在算计的时候有放过他吗? 夏晚只回了句:“还是验证了的好,免得混淆了侯府血脉。” 夏晚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在洛舞儿和张恭面前打了个转,两人闻言,面色都发生了变化。 夏晚只当没有发现二人的变化,亲自上前去哄顾成林。 因着在庄子上见识过夏晚处置下人的手段,顾成林是有些怕夏晚的嗯,见夏晚亲自来说,只得放弃了挣扎。 当顾成林的血液被滴进水里,奇迹发生了,他的血液竟然与顾庭泽的丝毫不溶。 包括顾庭泽在内所有人都傻眼了。偌大的厅堂里竟然没有一丝声响。 第五十七章 就在洛舞儿以为要完了的时候,奇迹又发生了,不过瞬间,原本还相互不溶的血液竟然神奇的融为一体。 这场变故下来,洛舞儿只觉得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不过好在是虚惊一场。 顾庭泽的脸色也逐渐缓和,他不解的看向张恭。 张恭面无表情的胡乱解释一通,至于说了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内心实在是太激动了,这也却是是他动的手脚,为的就是证明顾成林到底是不是顾庭泽的孩子。这孩子果然不是顾庭泽的,那是他的孩子,他没有猜错。 顾庭泽从张恭的话里听的是云里雾里,不过为了不折损他的神威,也不好在让张恭详细的解释一遍,顾庭泽只得作罢。 既然孩子是亲的,那么就说明夏晚意图侵占侯府的猜想是假的。 旁人还好,司徒莹依然不阴不阳道:“就算孩子是亲生的,世子夫人也逃不掉攀附权势的名声,否则以她一个商贾出身一辈子也不可能有今日这般地位。” 众人虽然赞同司徒莹的话,不过却不敢向她这般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大家也只是打着眉眼官司。无不是说夏晚贪慕权势,活该被算计。 夏晚只是搂着顾成儒,不卑不亢的接受众人的打量。 顾成儒听着那些女人对夏晚的污蔑,想要替夏晚辩解,被夏晚制止了。 重活一世,夏晚知道,流言蜚语并不可怕,阴私算计才是防不胜防。 今日的一切她希望她能记住,若是在心软,怀里的孩子,身边的亲人都会离她而去。 众女眷说了一会,见夏晚丝毫不辩解,不免觉得夏晚也就是外厉内苒的,声音不自觉的加大了。 顾庭泽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正要离去,就见小斯来报,说是宫里来人了。 听到宫里来人了,大家首先想到的是夏晚又找燕王告状了,无不对夏晚投去不喜的目光。 夏晚权当看不见,整理好衣衫等待宫里的人。 来宣读圣旨的是皇上身边的管事太监赵公公。 这位赵公公自十岁入宫,在宫里待了大半辈子,自然知道皇帝陛下对夏晚的态度,此时来宣读圣旨也不摆谱,恭恭敬敬的将圣旨上的内容读了出来。 当众人听到皇帝陛下在圣旨里夸夏晚:贤良淑德,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时,无不暗暗咋舌。只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等听到后面封夏晚为县主的时候,众人只觉自己听错了。 要知道县主是未出阁女子的封号,而且还是要封给对本朝有巨大贡献的臣子之女。 夏晚一个商贾之女何德何能能得此封号。 皇帝陛下早就想好了说辞,命赵公公直接拿上这些年夏家为国家捐献的财物清单。在宣读完圣旨后交给众人阅览。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道夏家实乃义商,因为那个长约三尺的单子上密密麻麻全是夏家这些年做的事情: “河县大水夏家捐银十万两。 永县蝗灾,夏家捐粮万石。 ···等等。” 见众人看的差不多了,赵公公又补充道:这是夏家之前得的封赏,因着夏家之前不要,陛下就给留了下来,直到今日才拿出来。 赵公公这话是对着众人说的,眼睛却是看向夏晚,希望这位夏家小姐能明白皇帝陛下的苦心。 夏晚自然知道这肯定又是她那位好哥哥为她求得,还特意选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宣读,为的就是给她撑腰。 夏挚就是这般为她考虑,夏晚有些鼻塞。 不过总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鼻子,强忍了一会,朝着皇宫的方向跪谢皇帝陛下的隆恩。 刚送走宫里来的赵公公,众人还没松口气,就见小斯又来禀报说是梁王府的人来了,还送来了很多的东西,说是对夏晚的补偿。 众女眷还没从皇帝陛下的圣旨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梁王竟然又上赶着上门来送礼。 这个夏晚不仅有燕王做靠山,就连皇帝陛下和梁王对她也是另眼相看,而她们前一秒竟然还骂她是下贱的商贾之女,如果成为商贾之女能榜上大商最大的大腿,她们也好想成为这样的商贾之女。 刚开始对夏晚还是不屑一顾的众位女眷,无不上前恭喜夏晚,全然忘记了刚刚是如何辱骂夏晚的了。 夏晚一一接受了众位夫人的道谢后,做了一件让大家更是意想不到的事情。 因为夏晚竟然拒绝了梁王送来的东西。 那可是梁王送来的东西,夏晚竟然拒绝了,众人面上漏出不解的神情。 别人不明白,夏晚却是明白这补偿是何意思。 前脚刚派人侮辱自己,后脚就想随便送些东西当做补偿。她不接受这种没有诚意的道歉。 若不是哥哥及时赶到,她不敢相信会发生什么事情,她的清白,她的生命,在梁王眼里难道这般轻贱。 众位女眷虽然不理解,却不会对夏晚做出的这个决定表现出太强的反应,司徒莹简直就要气炸了,夏晚这个贱女人果然如梁王妃说的那般仗着燕王的势,不把梁王府放在眼里,梁王都这般低头求好了,她竟然丝毫不领情。 既然这个商贾之女这般不识相,她也没有必要给她脸面,只听司徒莹骂了一句:“给脸不要脸的贱东西。”就气冲冲的走了。 众人都知道司徒莹的脾气,见她生气的走了,也没人愿意去挽留她。 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离去并不影响这场宴会的进行。 因为这一出出的事情,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正午,夏晚命人准备宴席用的吃食,等春风楼的吃食被端上来时,原本有些冷却的宴席再次热闹起来。 众人吃的热火朝天,洛舞儿却是食不知味。 明明她刚刚就要把夏晚母子至于万劫不复之地,为什么最后却功亏一篑了,不仅没有得手,她一个商贾之女竟然还得到了县主的封号。 那可是高贵县主啊,从此她再也不是那个任人踩踏拿捏的商贾之女了。 而且以姨母和表哥势力的样子,日后怕是对她更是言听计从了,她们母子还怎么有出头之日啊。 看来要让张恭在加重些药物了,既然不能阻止她变强大,那就只能先送她去见阎王了。 第五十八章 秋日宴过后,侯府的日子算是平静了一段时间,夏晚照常“吃”张恭开的药,身体日况俞下。不过侯府里却没有几个人真的关心她的身体,因为这两天顾庭泽因为夏晚被封县主的事情在商城名声大噪。 当然大家并不是夸他,而是在嘲笑他。 要知道出嫁为妇的女子几乎从没有按照婚前的礼仪册封的,大家纷纷嘲笑顾庭泽因为他自己没有个一官半职,这才难为的让皇帝陛下不得不册封夏晚为县主。 顾庭泽听了这些话气的将书房的摆设砸了个遍。自那以后与夏晚更是势同水火。 为了气夏晚甚至将洛舞儿安排进胜寒苑的厢房,美其名曰为夏晚侍疾,其实是夜夜与其缠绵,吵的夏晚夜不能寐。 这一天刚刚入夜,顾庭泽喝了酒后,醉醺醺的来到洛舞儿住的厢房,发泄似的将洛舞儿搂在怀里开始动手动脚。 洛舞儿虽然知道顾庭泽是为了故意刺激夏晚才这般黏自己的,不过看到夏晚因为伤心难过日渐憔悴的模样,她就高兴。 为此她尽量让自己的叫声大些,妩媚些。 两人正在酣畅时,外面一句愤怒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响。 顾庭泽一下子被这个声音喊醒了,提着裤子就往外去。 打开门果然看到了昏倒在地的老夫人。 原来这一日老夫人吃完饭因为担心夏晚的病情,就溜达着走了过来,没想到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一声声浪荡的声音。 夏晚正在病着,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与顾庭泽做这种事情,老夫人一下就想起来前两日主动要来侍疾的洛舞儿。 发妻病的起不来床,夫君非但不心疼,还有心思跟别的女人行这等苟且之事,她这个孙子到底有没有脑子。 老夫人真想闯进去把两个狗男女打死,可是她的身体早已经受不住刺激,还没等进去就昏死了过去。 顾庭泽顾不得衣衫不整,叫嚷着让下人去找张恭。 张恭今天刚好休假回家了,这会若是从侯府去张家找他根本就不现实。 夏晚听到后,急忙命木槿让管家去就近找个大夫。 好在侯府的地段还算繁华,不一会管家就从附近医馆里请来了大夫。 这位大夫姓黄,常年在延年堂坐诊,因着这会天色尚早还没有关门,这才得以及时赶过来。否则老夫人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陆氏听了大夫的话真想给儿子一个大嘴巴子,如今这种形式就连她一个妇人都知道这个儿媳妇惹不得,他这个糊涂儿子竟然还在她眼皮子底下与洛舞儿胡作非为,也不怪老夫人会气成这样。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眼下还是先稳住夏晚再说。 黄大夫给老夫人诊治完又给她开了些药,又再三嘱咐陆氏,不可在惹老人家生气,否则就再也起不来了。 陆氏认真的答应下来。 忙完一切已经是戌时了,黄大夫刚要告退,被陆氏拦了下来。 原来陆氏想让黄大夫给夏晚也看看,算算日子夏晚也病了不少时日了,药流水一般吃下去始终不见好,这位黄大夫在商城也是小有名气,让他给看看一来可以安抚夏晚,二来是陆氏这个时候可舍不得夏晚出事。 既然还有病人,大夫就没有拒绝的道理,黄大夫跟着陆氏来到了夏晚的住处。 黄大夫给照例给夏晚把了脉,又问询了一些症状,最后提出要看夏晚之前吃的药方。 夏晚命木槿拿出来与黄大夫过目。 黄大夫看了一会,并没有什么不妥,又给夏晚把了会脉,说了一通夏晚不过是过于操劳,忧思过甚,这才久病不愈,只要夏晚减少优思,按时服药,便能痊愈。 陆氏听罢这才放下心来,难得大方一次给了黄大夫许多打赏。 送走了黄大夫,陆氏扭扭捏捏不肯离去,明里暗里暗示夏晚,她关心夏晚了夏晚的病情,还出了钱。 夏晚如何听不出陆氏的话外之音,不过她并不打算满足陆氏的贪念,打马虎眼问起了老夫人的病情:“祖母怎么样了?” 陆氏的小九九还没满足,自然愿意奉承夏晚,谄媚道:“多亏了晚晚你临机应变,让王管家去延年堂请大夫,老夫人这才躲过一劫,黄大夫说只要在床上修养几日就能大好了。” 老夫人的情况其实夏晚早就派人前去打探了,不出意外,老夫人应该要瘫在床上了。 一个女人,为夫家劳心劳力大半辈子,最后竟被自己的亲孙子气的瘫在床上,一向要强的老夫人若是知道了此事,怕是要难过一段时间了。 而这个时候唯一能依仗的儿媳妇没想着去把这个消息去告诉老夫人唯一的儿子,她的夫君,而是想着怎么从自己这里得到些蝇头小利,这个家庭真是可悲可叹。 夏晚实在是不想看到陆氏,说了句困了,就让木槿将人送了出去。 陆氏知道夏晚一向大方,对下人动不动就打赏不少银子,对她这个婆母竟然这般小气,真是可恶。 不过就算她不想离去,人家都下了逐客令她还怎么强留下来,只得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陆氏走后,夏晚反反复复怎么也睡不着,干脆命木槿把自己扶起来去老夫人那里去看看。 老夫人还在昏迷中,塌前早已不见顾庭泽,陆氏的身影,只有关妈妈一个人伺候在床前。 关妈妈看到被下人抬进来的夏晚,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人家都说患难见真情,老夫人如今这般模样,儿媳,亲孙子嫌冷不见了踪影,反而是病的起不来的孙媳妇还惦记着。 夏晚知道关妈妈与老夫人感情深厚,也知道关妈妈是真心关心老夫人的病情,言语安慰几句,关妈妈这才止住了眼泪。 商城的深秋十分寒冷,就算屋里燃着炉子,还是难掩寒意,加上关妈妈也年纪大了,夏晚就让她去休息了。 关妈妈开始还不同意,直到夏晚直接命人在老夫人塌前搭了个临时的床铺,又不顾关妈妈的劝阻躺了进去,关妈妈这才离去。 等送走了关妈妈,夏晚又让木槿去外间休息去了,屋里只剩下老夫人和她。 夏晚白日里睡多了,这会也不困,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老夫人,不禁悲从心中来。 那么好的一个老人,怎么就没有个好的结局呢。顾庭泽若是能有三分像老夫人或许就不会做出那么多的糊涂事了吧。难道顾庭泽也不是侯爷的亲生儿子。夏晚躺在床上胡乱的想着,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哪有这么多像洛舞儿这样的女人。 第五十九章 想完老夫人的事情,夏晚又开始想自己的处境,目前看来,顾庭泽虽然生自己的气,却不会像上一世那样联合洛舞儿将自己害死,但是这一世洛舞儿联合了张恭,这对自己而言是比较有利的,毕竟张恭是个外男,再加上顾成林的身世,只要她捅破了这层关系,顾庭泽必然会将洛舞儿母子二人赶出去。 可是夏晚并不准备捅破此事,日后夏晚是要将成儒带走的,若是没了顾成林这个便宜儿子,顾家岂会放走成儒这个唯一的亲生孩子。相反,现在他们越不重视成儒,对自己就越有利。 不过张恭到底是害了自己,上一世说不定那些药也是张恭给洛舞儿的,那么此人也不能轻易放过,既然他想守着洛舞儿母子,那就偏不能如了他的愿,不如乘着这次张恭回家给他安排给妻子吧,据说东市屠户王的女儿最是“貌美如花,贤良淑德”配张恭在合适不过。 还有洛舞儿,这个女人不是不想做小妾吗,那就让她做个彻头彻尾的小妾,一辈子也别想抬头那种。 至于顾庭泽,夏晚决定让他自生自灭,向他这样的烂人,自有人收拾。 做完这些,就可以走了吧,永远的离开侯府,永远,永远··· 不知想了多久,夏晚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因着牵挂着老夫人,夏晚睡得并不是很沉,老夫人刚动一下,夏晚就醒了过来。 其实老夫人已经醒来有一会了,可是她根本就动不了,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一般,老夫人以为是在做梦,可是身边夏晚均匀的呼吸声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昏倒前的记忆也涌了上来,她却是是被顾庭泽给气晕倒了。 老夫人稳定了下心绪,慢慢调整呼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得以动了动胳膊。 夏晚就是这个时候醒的。 “祖母,你醒了,饿了吗,用不用吃点东西,晚晚让小厨房一直温着粥呢。” 听到夏晚的声音,老夫人想要回答,可是张了张嘴,只有如孩童般“啊,啊,啊”的声音。 就算早已见惯了风雨的老夫人也不能接受自己这般模样。 老夫人又尝试几次,结果还是一样。 前所未有的绝望涌来。 夏晚将老夫人的一切行动看在眼里,可是她不知该如何开解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有些伤痛需要自己一步步舔舐才能真的痊愈。 老夫人挣扎一会,不知是累了,还是接受了现实,逐渐安静下来。 夏晚这才命人进来给老夫人换下刚刚被汗水打湿的衣服。 等一切都安置好了,天也已经亮了,夏晚又命人将吃食端了进来。 老夫人倔强的昂这头不肯吃夏晚手里的食物。 夏晚将粥碗放在一旁,握住老夫人的手:“祖母可信晚晚。” 老夫人听了夏晚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夏晚知道老夫人在跟自己怄气,继续道:“晚晚今日再此发誓,就算倾家荡产也会寻遍名医为祖母治病。” 老夫人听了夏晚的话这才扭过头来。眼里早已氤氲一片。 其实老夫人已经接受了自己这般模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她在抗拒也改变不了什么,她不过是心寒,心寒自己的至亲竟然还不如一个孙媳。 不说儿子儿媳,就说顾庭泽,那孩子几乎是自己一手抱着长大的,这次她生病更是他引起的,可是到现在都不见他的人影,反而是夏晚这个孙媳带着病躯来照顾她这个老婆子。 夏晚见老夫人眼神松动了些,只当老夫人因为自己的话有了信心,就继续耐心的哄老夫人:“祖母,吃些食物吧,这样才好的快。” 老夫人艰难的点了点头,被夏晚和关妈妈搀扶起来,喝了一碗粥。 因着照顾了老夫人一晚上,伺候完老夫人吃完饭,关妈妈就让夏晚回去了。 可是还没等夏晚回到住处,就有小斯来报,说是夫人请夏晚去一趟。 木槿不悦的看了小斯道:“少夫人照顾了老夫人一夜,这才要回去夫人就要人过去,怕不是在故意为难我们少夫人吧” 小斯被怼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低着头不说话,夏晚知道他也是奉命行事,也不为难他,说回去换身衣服就过去。 小斯得令如释重负的跑去跟陆氏汇报。 这一次真不是陆氏有意为难夏晚,她也处于懵逼状态呢,她刚睡醒就听下人禀报说是黄大夫来了。 她以为这黄大夫是为老夫人复诊的,就着急忙慌的将人请了进来,没想到来的人除了黄大夫,还有商城别的比较有名望的大夫和宫里的太医。 陆氏一下子就慌了,难道老夫人的病治不好了,虽说她有时候是气老夫人做的事情不对,可是有这么个老太婆给自己撑着家,她到底是有些底气,若是老夫人不在了,那些人不知道怎么欺负她们母子呢。 就在陆氏心情忐忑的想要问黄大夫时,黄大夫率先开口说明来意,原来不是为了老夫人,而是为了夏晚的病情。 陆氏一听更糊涂了,昨日这位黄大夫不是刚给夏晚把完脉吗,还说夏晚并无大碍,怎么又提到夏晚了。 陆氏想要一探究竟,就听黄大夫要请夏晚过来询问一番。 陆氏见黄大夫不肯说,只得忍住好奇,让人去请夏晚。 夏晚回去快速的换了身衣服就去了前厅,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面前的十几位大夫给惊到了。 待众人一番见礼后,黄大夫直接说明来意。 原来昨日再给夏晚查看时,他就发觉了夏晚的药方有问题,可是这种药方乍看确实是治疗伤寒的药方,只不过在用量上动了手脚。 医者用药,可治人,可杀人。 黄大夫,当时虽有疑问,不过并不能拿捏准确。只得说药方无异。 可是他回去后找了几个医术在自己之上的朋友问了一下,经过一晚上的斟酌,他们确定,这种用法非但不能治好伤寒,反而会让人长期缠绵病榻,久而久之身体内邪火更甚,将会一命呜呼。 第六十章 后宅里的阴私黄大夫见过的数不胜数,还从没见过如此歹毒的,几个大夫商议一番,决定一起上门提醒下夏晚。 夏晚虽然早已知晓药方的奥秘,不过当着陆氏的面子还是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呢喃道:“我刚嫁进侯府,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到底谁要害我。” 黄大夫刚说完,陆氏就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了,毕竟当年她用这种手段对付顾成儒亲娘的时候也没瞒着她的好外甥女。 可是她不能将洛舞儿扯出来,一来洛舞儿是她的外甥女,二来若是洛舞儿被扯出来她肯定也会跟着遭殃。 不过这个时候还是先将几个大夫糊弄过去再说。 陆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夏晚道:“哪有什么人害你,不过是张大夫开药开错了。” 原来是张太医家那位前几年被传为医学天才的儿子开的药方啊。 各位大夫了然的相互看了一眼,既然主人家有意瞒下此事,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反正该提醒的他们都提醒了。 “既然是误会,我等也算是无意中做了一件好事,如此就不打扰了,老夫们告退了。”黄大夫说罢带着众人起身离去。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陆氏巴不得这些人赶紧走,便让人将黄大夫等人送了出去。 送走了黄大夫等人,陆氏又命堂前的丫鬟小斯都退了出去,这才神色严肃的对夏晚道:“此事事关侯府名声,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如夏晚预想的那般,就算知道有人要害自己,陆氏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会掩盖下去。 夏晚笑不达眼底道::“我自然不会扯出夫人和表妹,只是张大夫就不必留在府上了吧。” 夏晚虽然时笑着说的,不过言语里的威胁十分明显,就算陆氏在不爽也只得答应夏晚的要求。 这件事在侯府并没有带来什么大的影响,但是对张恭本人影响却是十分的大,自那日后,侯府就辞退了张恭,虽说没说是什么原因,不过坊间却都在传,张恭借用医术谋害侯府主子的事情。 自那以后张恭只要出门总会被人蒙头暴打一顿,这群人来的快去的也快,就算官府也无从查起,张恭只得自认倒霉,减少出门的次数。 又过了一段时间这件事传进了宫里,各宫的主子听说张太医有个谋害主子的儿子,对张太医都避之不及,最后张太医也被赶出了太医院。 张家人失去了经济来源,不得不卖了祖宅,搬到市井中的一处小院子里生活。 陆氏虽说没有明面上惩处洛舞儿,却是放出话来,要为洛舞儿找个婆家,将她嫁出去。 经过这段时间她算是发现了,老夫人说的对,只要有这个外甥女在一日,她们家就一日不得安宁。 以前夏晚身份低微,对儿子毫无助力,她想着不如成全儿子与外甥女的一片情深,现在夏晚身份今非昔比,若是在安排洛舞儿做平妻,谋害嫡妻的事情还会发生,到时候怕是就没有这么容易糊弄过去了。 权衡利弊之下,陆氏下定决心要将洛舞儿嫁出去。 洛舞儿听说这件事,跑到陆氏面前哭天抢地一番,陆氏不为所动,洛舞儿情急之下,一头撞在了墙上,以表留在顾家的决心。 看着头破血流的外甥女,陆氏终究是心软了,同意洛舞儿留下,不过日后再也不能做什么平妻,只能以侍妾的身份留在顾庭泽身边。 洛舞儿咬牙同意了陆氏的要求,心里将夏晚恨的更狠了。 知道洛舞儿成为了顾庭泽的妾室,最高兴的当属顾庭泽的另外六个姨娘了。 平日里这个洛舞儿总是仗着顾庭泽的宠爱,没少欺负她们,还总是在她们面前显摆,说自己是做正室的命,早晚要成为她们的主母,现在好了,这个贼婆娘终于和她们一样成了妾,她们也终于不用看她的脸色了。 洛舞儿成为妾室的第一天,要去给主母请安,夏晚特意叫来其他六位姐妹,以示对洛舞儿的“重视”。 许是成为妾室这件事对洛舞儿的刺激太狠了,以前在夏晚面前还会装上一装的洛舞儿在成为妾室后就彻底摆烂了。 本应跟夏晚请安的日子里,生生让夏晚和六个姨娘等了大半个时辰,这便也罢了,最后洛舞儿直接让梅兰过来禀报说洛舞儿病了来不了。 这次梅兰没有了之前的那股子傲气,耷拉着脑袋,如同一只鹌鹑。 冯姨娘笑着打趣道:“原来梅兰会低头啊。” 梅兰闻言,怒视一眼冯姨娘,众人才看清她脸上的巴掌印和肿的老高的半边脸。 “还有力气打人,说明这洛姨娘还没病的太重,不如咱们姐妹几个去看看她吧。”夏晚提议道。 有好戏看,大家自然愿意去。 姐妹几个簇拥着来到了洛舞儿的兰亭苑。 洛舞儿哪里是真的生病了,她只是不甘心,明明姨母已经答应了她让她做平妻,就因为惧怕夏晚身后的势力,偏要她做一个下贱的侍妾,她可是她的亲外甥女啊。姨母竟然半分不心疼她。她不甘心,不甘心成为一个连府里的下人都可以欺辱的侍妾。 想到这里,洛舞儿又将梅兰新端进来的茶壶摔了个粉碎。 夏晚等人听到动静停下脚步,就算她们想看热闹也不能让洛舞儿这个贼婆娘伤了自己。 其他人还好,路姨娘忍着笑意对着屋里喊道:“洛姨娘,你没事吧。” 这路姨娘平时就是个爽朗性子,这会自然也不愿像其他姨娘那般捏着,她故意加重“姨娘”两个字,就是为了刺激洛舞儿。 果然洛舞儿听到这两个字,几乎歇斯揭底的喊了起来:“滚,你们都给我滚。” 众人自然不愿放过她,谁让她平日里总是仗势欺人。 只听冯姨娘继续和煦道:“洛姨娘,休要胡言乱语,少夫人可是亲自过来看你的病情呢。” 洛舞儿听了这话果然安静一会,不过很快她就一把将房门打开,面容憔悴,衣衫不整的洛舞儿立在门前怒吼道:“看到了吗,都看到了吗,我现在这幅模样你满意了吗?” 夏晚确实没想到洛舞儿会这般经不起刺激,不就是暂时做了个妾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最起码现在还是侯府衣食无忧的侍妾,以后只会比现在还要惨。 不过夏晚总不好这么“安慰”洛舞儿,只得装作吃惊的样子道:“表妹,你怎么病成了这幅模样,可曾请了大夫。” “夏晚,你个贱人,不用对我假惺惺的,我就算病死,也不用你管。” 几位姨娘听了洛舞儿的话,无不骂她不识好歹。 第六十一章 不过夏晚反而大度的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与洛舞儿一般见识,接着她继续劝说洛舞儿道:“你这孩子,都已经是做妾的人了,怎么反而任性了起来,我知道了,表妹是让张恭张大夫看惯了,不习惯用旁人,可是···” 夏晚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几位姨娘早前也听说过张恭的风言风语,正想要从夏晚这里求证,结果夏晚不说了。 几位姨娘无不漏出遗憾的神情。 不过八卦归八卦,几个姨娘始终没有忘记此行的任务,接下来就听路姨娘朗利道:“一个大夫罢了,又不是夫君,洛姨娘难道还想从一而终。” “夫君”“从一而终”这几个词像是戳中了洛舞儿心中隐藏的心事一般,她眼中的怒火更甚,若是眼神能杀人,此事几位姨娘连带着夏晚早就灰飞烟灭了。 不过路姨娘这句话也让她理智回归,是啊,现在没有人能帮助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毒死夏晚了,她不能和夏晚闹得太僵,否则日后夏晚对她有了防备就不好了。 可是若是让她在几位姨娘面前低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洛舞儿眼珠子一转,以手扶额,顺势倒了下去,她“被气晕了过去。” 因着洛舞儿的脸色确实不好,众人着实以为洛舞儿真的晕倒了过去。 就算对她在有气也顾不上用了,忙吩咐人去请大夫。 这次为洛舞儿诊治的还是上次为老夫人诊治的黄大夫,他老神在在的为洛舞儿切了一通脉后,平静的说出,洛舞儿只是有些急火攻心,不过倒是有了两个月身孕。 由于孕妇最近情绪不稳定,胎像不是很好。 又怀孕了呢,洛舞儿在“昏迷”中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欣喜若狂。 最后迫不及待 的睁开眼睛跟黄大夫一遍遍确认。 等真的确认自己怀了顾庭泽的孩子后,洛舞儿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破败像,而是前所未有的容光焕发。 之前一直担心顾成林的身份被发现,顾庭泽也会因为这个将她赶出侯府,现在有了这个孩子,她和顾庭泽真正的孩子,她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她又有了跟夏晚斗下去的资本。 洛舞儿又恢复成原本的模样,对一旁情绪不明的夏晚颐指气使道:“我有世子的孩子了,我要见世子。” 不过夏晚现在可满足不了她的需求,因为顾庭泽现在忙着挣钱呢。 如夏挚和夏晚预料的那般,一入冬,西北的老百姓纷纷涌入商城,这会商城可谓是人满为患,顾庭泽趁着这次机会,狠狠地抬高粮食的价格,这会他八成正在外面找买家呢。 见夏晚纹丝不动的站着,洛舞儿只觉心中火气更甚,她坐起来指着夏晚就骂了起来:“你自己生不出孩子也就罢了,现在我怀了世子的孩子,你竟然不去禀报世子,难不成你想害了我们母子。” 夏晚只觉洛舞儿越来越疯魔,越来越好玩了,她巴不得洛舞儿多生几个孩子,因为那样她才会更加深刻的体会到一一失去的感觉。 此时此刻,夏晚好想回怼洛舞儿几句,可是心却莫名疼的难受。 上一世她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也曾万般欣喜,她终于和心爱之人有了骨肉,当她满心欢喜将这件事告诉顾庭泽的时候,没想到得到的却是他的冷漠对待。 是啊,不是自己的骨肉,谁能高兴的起来呢。 所以后来他亲手杀死了她的孩子。 如今他真正爱的人有了他的孩子,他应该是高兴的吧。 “这位小姐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你脉象显示孩子还没坐稳,在胎像坐稳之前还需小心为妙。”一声浑厚的声音打破夏晚的悲伤同时也打破了洛舞儿的欣喜。 说话的正是黄大夫。本来已经知道了一些侯府的龌龊,他是想独善其身的,可是永定侯府这些夫人们像是不把他当外人似的,一个劲当着他的面明刀暗枪,他真受不了了,于是才出面说出这样的话,说完后黄大夫又将开好的安胎药交给梅兰,提着药箱就走了。 看来他要跟东家申请下换个地方坐诊了,这永定侯府的水太深了。 送走了黄大夫,夏晚等人也没有心情在此呆下去了,吩咐人告诉了陆氏一声后,众人各回各家去了。 陆氏本来是打定主意不在管洛舞儿的事情的,要不洛舞儿晕倒她怎么也会到场。 可是当听到下人禀报说洛舞儿有了身孕后,她怎么也坐不住了,喜笑颜开的来到了洛舞儿的住处。 不过还没等她高兴一会,接下来的事情就让她急火攻心了。 因为侯爷顾守成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女人。 要知道以前顾守成虽然艳名在外,却是从不会往家里领任何女人的,这一次就连王总管都嗅出了不寻常,不过这样的事情他可不会亲自来找陆氏禀报,所以他派了个小斯过来。 小斯虽然也不愿意去做这样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可是他也没有反抗的余地,于是他战战兢兢的来到了洛舞儿的院子。 此时陆氏正慈爱的抚摸着洛舞儿的肚子,满心满眼的欢喜。 小斯心里更怕了,最后心一横,跪在门口大声禀报说:“侯爷回来了。” 不说洛舞儿,就连陆氏都被着突兀的声音下了一跳。 陆氏不悦的皱眉道:“回来就回来,作何这般大惊小怪,吓着我的小乖孙,我让你好看。” 小斯闻言,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陆氏虽说心里还惦记着洛舞儿腹中的胎儿,不过到底是自家夫君回来了,还是不好待太久,几番嘱咐洛舞儿后,这才恋恋不舍的走了。 从兰亭苑到齐眉居这一路上,陆氏是一刻也舍不得耽搁,因为她的房中可是添置了不好好东西,生怕顾守成像以往那样给她拿去卖了。 是以,陆氏虽然在洛舞儿那里待了许久,回到齐眉居的时间并不是很久。 本来以为回到齐眉居还会和以前一样,看到的是满地狼藉和被翻箱倒柜的画面,没想到这会齐眉居反而十分静谧祥和。以至于陆氏都有一种错觉。 当她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结果入目的却是顾守成怀里抱着个女子的画面。 第六十二章 在她的房中抱别的女子,就算陆氏在能忍此时也觉得火冒三丈。 她当即怒喝一声:“顾守成,你在干什么。” 一直沉迷于温柔乡的顾守成这才看到陆氏已经站在门口。 不过他并没有被陆氏的愤怒所影响,反而很平静的将怀中女子护在身后,这才慢条斯文的回答陆氏:“你不是看到了吗。” 对一个女人而言最大的诛心就是自己的夫君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在别的女人面前却是柔情蜜意。 陆氏自问嫁给顾守成也有近二十年的光景了,可是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甚至有时候充满了憎恶。 现在陆氏明显的可以感觉到,顾守成变了,对自己连憎恶都没有了。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 陆氏不死心的继续问道:“你带个女人来我房中做什么。” 果然听到顾守成道:“这里本该属于燕然的,是你抢走了这一切,现在是时候还回来了。” “燕然···”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陆氏既觉得陌生又觉得熟悉。 直到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咆哮而出,她才不得不承认,陆燕然是她的堂妹。 可是陆燕然不是已经死了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被顾守成找到了,她一定是假的。 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一样,陆氏发疯了一般向顾守成身后冲去,想要把顾守成护在身后的女人抓出来。 可是还没等她靠近,一双有力的双手就将她推开,是顾守成推得她,为了守护她身后的女人。 陆氏如预料的那般狼狈的倒在地上,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自顾守成身后传出:“珍姐姐,好久不见。” 这一声“珍姐姐”让陆氏本就抓狂的内心疯魔,也将她拽进曾经的记忆里。 “珍姐姐,我爹娘没了,我好害怕。” “燕然不怕,以后姐姐护着你。” “珍姐姐,她们欺负我,说我是没爹娘的野孩子。” “我们燕然才不是野孩子,你有姐姐,还有伯父伯母,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珍姐姐,我有喜欢的人了,她是永定侯府的世子。他对我很好,我决定要嫁给他。” “珍姐姐,世子来提亲了,我真是太开心了。” ···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死了吗?”陆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歇斯揭底的喊叫着。 陆燕然像是读不懂陆氏的神情一般,依然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回答陆氏:“本来是要死了,可是这些年侯爷前前后后为了花了许多银子,这才将将保住性命,姐姐看到我没死难道不高兴吗?” 顾守成前前后后给她花了很多银子,顾守成前前后后给她花了很多银子。陆氏疯魔一般念叨着这一句话,最后怒极反笑,原来如此。 这些年外面都传永定侯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老纨绔,却不曾想原来永定侯纨绔的外表下竟然有一颗痴情的心。 亏她还沾沾自喜的觉得流连花丛的顾守成怕是早就忘了还有个女人叫陆燕然。原来傻子竟是她自己。 “我真高兴,我真高兴,侯爷可真是好样的,竟瞒我这么久。” “我不瞒着你,难道还要告诉你燕然还活着,然后再让有些人伤害她。”顾守成不耐烦的脸上显示着他的耐心已经耗尽,接下来就听他继续说道:“你鸠占鹊巢也有些年了,现在是时候该还回来了。咱们和离吧。” 最终还是等来了这句话,陆氏虽然早有准备还是心疼难耐,二十年的夫妻终究抵不过白月光。 陆氏此时颓废的坐在地上,浑身上下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她倔强的抬头问顾守成:“夫君在说和离这两个字的时候,可曾想过让泽儿如何自处,让咱们得孙儿如何自处?” 没想到顾守成听了这句话反而笑了起来:“陆宝珍,你还有脸提孩子,这孩子是如何来的你难道还不知道吗?这些年我能容忍你们母子这么久全是为了给燕然积德。” 陆氏闻言彻底慌了,她拼命安慰自己,当年自己做的很隐蔽,顾守成根本就不知道,顾庭泽就是顾守成的儿子,永定侯府的世子。 可是她越自我安慰,手就越抖得厉害,最后整个身子都跟着颤抖起来。 陆氏拼命的咬紧牙关,逼自己冷静下来,直到嘴里充满血腥味,强烈的呕吐感才让她冷静下来。 既然顾庭泽在顾守成这里分文不值,那老夫人呢? 陆氏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陆氏艰难的站了起来对顾守成说:“母亲病了,现在命悬一线,大夫说她老人家再也经不起折腾,你要与我和离就不怕母亲受不住。” “母亲怎么病了,她现在怎么样了。”顾守成听了陆氏的话,果然方寸大乱。 陆氏得逞的看了一眼陆燕然,欲引着顾守成去见陆氏。 顾守成哪里看不出她的意思,不过眼下还是先确认母亲的状况在说也不迟,这次他是铁了心要跟这个陆氏和离。 老夫人经过这一段时日的调养,虽然还不能下地走路,却是能坐起来了,顾守成到的时候,夏晚正伺候着老夫人用药。 乍见到只见过一面的顾守成,莫说夏晚,就是老夫人都表现的十分吃惊,要知道侯爷顾守成几乎是一年都不怎么回家的。 不过震惊归震惊,能见到儿子,老夫人还是十分的开心的。不知是想起了最近的遭遇,还是心中委屈,从不在儿孙面前掉一滴眼泪的老夫人在见到儿子后竟泪流满面。 顾守成本就因为这些年不能守在母亲,还为侯府带来这么多流言蜚语而感到愧疚,此时见老夫人如此模样,也红了眼睛。 母子二人相拥着哭了一会,这才止住了眼泪。 人老了最牵挂的还是子孙,老夫人也不例外,她看着面前已经头发花白,心却在外面的儿子,又要落泪。 顾守成急忙安慰老夫人:“母亲莫哭了,儿子以后不走了,以后都在家里守着您老人家。” 老夫人听了这话果然止住了哭声,不过换成了疑惑的眼神。 顾守成也不准备瞒着老夫人,起身将一直站在外围的陆燕然带了进来。 “儿子找到燕然了,以后就在家里跟她好好过日子。”顾守成跟老夫人解释着。 再次见到陆燕然,老夫人虽然也吃惊,不过经这次生病她把一切都已经看淡,尤其是儿媳和孙子,以前为了这两人她没少规劝儿子的行为,这才导致儿子离家越来越远,现在就随了儿子的心意吧。 不过到底是自己拒绝过的儿媳妇,老夫人也没有表现的过于热络,只是对着燕然淡淡点了点头。 母亲这种态度对顾守成来说已经足够了,他欢喜的一手拉着老夫人,一手拉着陆燕然,陆氏俨然成了一个外人。 第六十三章 老夫人没有像当年那样替陆氏出头,陆氏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了,她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床前泣不成声。 老夫人如何不知陆氏的心思,她是怕陆燕然进门后侯府再也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到底是陪伴在身边二十年的儿媳,再加上最近老夫人的心越发的软了,她挣扎着起身要去安抚陆氏,当然除了安慰旁的她再也不会去做。 陆氏哭了半天也不见老夫人训斥侯爷,心中不好的预感袭来,她再也顾不上卖官子,哭着将顾守成要与她和离的事情告诉了老夫人。 若是以前听到儿子要和离,她定然是赞同的,可是经过上次陆氏用和离来威胁她时,她早就想明白了,和离是不可能的,毕竟作为长辈除了为自己考虑,最主要的就是要为底下的子孙考虑。 不过看儿子现在对陆燕然的态度,想要阻止她进门是万万不可能的,最后老夫人心一横对陆氏道:“和离是不可能的,既然你与燕然是堂姊妹,不如就让燕然做侯爷的平妻吧。” 本来陆氏听到前面的话嘴巴都要咧开了,可是听到要让陆燕然做平妻,她再也装不下去,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怒不可揭的吼道:“不可能,有我在一日,她陆燕然永远也别想进顾家的大门。” 顾守成是铁定了心要与陆氏和离的,他不可能让燕然跟这个毒妇共处在一个屋檐下,听到陆氏竟然敢如此不敬自己的母亲,也是怒气冲天:“如此,咱们就快些和离吧。” 因为有老夫人在,陆氏的底气比之前在齐眉居足了许多,而且她断定顾守成必然不敢当着老夫人的面说出顾庭泽的身世,于是她寸步不让的和顾守成吵了起来:“侯爷说和离就和离,可曾想过妾身嫁进侯府这了二十年为侯府做的一切?可曾考虑过侯府的未来?” “你还有脸说这些,当年若非你将燕然推进河里,又顶替她嫁进侯府,侯府何至于落得如此模样,陆宝珍,本来我还想给你留几分颜面,既然你不要,那我就将这件事全抖出来,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待在侯府。” “不,不要,母亲,你看劝劝侯爷,侯爷疯了···” 陆氏说着慌张的像老夫人投去求助的目光,这一看才发现老夫人不知何时昏死了过去。 原本吵闹的二人都慌了,急忙吩咐人去请大夫。 是以,黄大夫刚回到延年堂,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又被顾家的人请走了。黄大夫想要调离延年堂的想法越加强烈。 黄大夫是一位医术还算不错的大夫,不过在给老夫人诊完脉后他还是无力的叹了口气。 本来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养老夫人已经有希望站起来,不过现在这种希望彻底破灭了,日后老夫人将会终生躺在床上。 顾守成闻言紧了紧拳头,再也顾不上顾及陆氏的面子,一巴掌扇了过去:“你个贱妇,先是毁了燕然的人生,接着又毁了我的人生,最后竟然连我母亲都要毁在你的手里,原本我还想看在母亲的面子上饶你一回,只是与你和离,对以往的事情都不追究了,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就不要怪我不讲情分了,今天我就去官府告你戕害姐妹,顶替代嫁的事情。” 说罢拉起陆燕然就往外走,陆氏一下就慌了,她连滚带爬的上前抱住顾守成的大腿。 顾守成不耐烦的一脚将陆氏踢倒在地,顾庭泽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陆氏一看到儿子,如同看到主心骨一般,也顾不上心窝的疼痛,叫嚷着顾庭泽拦住顾守成。 顾庭泽虽说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这么多年对这个混账父亲有了一些了解,心想八成这个混账父亲又偷拿了母亲的东西。 尽管他满心不想搭理这个混账父亲,不过为了母亲他还是忍下心中的厌恶拦下顾守成。 “父亲请留步。” 一声“父亲”彻底乱了顾守成的心,到底是真心疼过的孩子,看到顾庭泽,顾守成终究是软了下来。不过始终不松口要去官府告陆氏的事情。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夏晚不想管,也懒得管,说白了整个侯府除了床上躺着的这个老人和成儒,其他人是死是活与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可是现在夏晚不得不出言打破这僵局,因为老夫人醒了。 夏晚公事公办的将外面对峙的几人重新叫到老夫人床前,只求这些混账玩意儿能心疼老夫人些。 老夫人先是叫来顾守成和陆氏,用磕磕巴巴的话告诉他们二人,不和离。 一句话不过三个字,老夫人却是说的满头大汗,夏晚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好在这个时候顾守成还知道哄着老夫人,强忍着答应了老夫人的请求。 老夫人见状总算松了口气,接着她又叫来陆燕然,拉着陆燕然的手,又拉着陆氏的手,想让陆氏接受陆燕然做平妻。 经过刚刚的事情,陆氏已经知晓顾守成的心意,他眼里现在是半分都没自己,若是在反抗下去,把他逼急了怕是真要将自己告上官府,如此只有暂时接受陆燕然了,陆氏一咬牙,含泪同意了此事。 顾守成看着自己亲娘随时都有可能要撒手人寰的样子,也不敢再违背老夫人的意愿,只得暂时委屈陆燕然与陆氏共居妻位,不过他要求重新按照大婚的习俗娶陆燕然进门。 老夫人根本就没有过多的精力娶计较这些,只得点头同意。 处理完这些事情,老夫人脱力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夏晚不放心,请来一直守在外面的黄大夫帮忙看下,直到黄大夫确定的说老夫人只是累的脱力了,需要好好静养,夏晚这才放心的带着人离去。 没办法,最近掌家权又回到了她的手里,侯府一堆事还等着她处理呢。 回到胜寒苑,木兰已经是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 这陆氏前脚还费尽心机的想给自己的亲生儿子安排一个平妻,现在儿子的平妻没有被安排上,自己的丈夫倒是给她带回来一个姐妹。 夏晚闻言只是笑笑,她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对陆氏幸灾乐祸,因为她现在在惦记另外一件事情。 因为上一世,根本就没有顾守成带回陆燕然这样的事情,现在发生这种事情是不是说明她和成儒的命运已经改变?重生回来虽说她一心一意想要复仇,可是在复仇之余她最担心的就是就算报了仇她和成儒还是难逃悲惨的命运,之前发生的事情大多数是按照上一世的剧情发生的,今天顾守成带着陆燕然逼迫陆氏的事情却是没有的,如此说来是不是她和成儒会有一个好的结局?夏晚在心里默默祈祷。 第六十四章 就在侯府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商城也乱了起来。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越来越多的难民涌入城内,本来这些难民以为到了商城就能找到工作吃饱饭了,可是随着难民的增多,别说工作了,就连原本还算正常的粮价开始疯长。 没有几天,别说涌进来的难民了,就连当地百姓都食不果腹了。 天气本就严寒,又吃不上饭,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还好,老弱幼儿就熬不住了,越来越多的人被冻死饿死。 朝廷听说了这件事,立马开仓放粮,不过这些粮食对于这次的难民数量,简直就是杯水车薪,朝廷就开始对外光征粮食,可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谁也不敢拿出自己手里的粮食,就怕自己家也会忍饥挨饿。 夏晚在朝廷颁布征粮令的前一天就开始准备了起来,朝廷的征粮令一下,夏晚就命木槿拿着她的信物去告知夏家粮行的人,从今天开始夏家商行免费设粥棚,一天十二个时辰无限供应,另外又吩咐木兰拿着她的信物将夏家商行名下所有能拿出遮寒保暖的东西全数拿出来,帮助难民度过这次难关。 二人一直跟在夏晚身边,自然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一刻也不敢耽搁的就去办了。 做完这些,夏晚又吩咐下人去陆氏那里禀报,说她病了,没有精力操持府里的大小事务,将掌家权还给陆氏,陆氏听闻笑着答应了夏晚的要求,收下了掌家权,同时将操持侯爷婚宴的事情拦了过来。 就永定侯府大张旗鼓的为侯爷操持婚礼的时候,商城的大小官员,众多商户,也开始跟着夏家开始设置了粥棚和安置难民的安置点。 不过两日冻死,饿死难民的事情鲜少发生。 城内的状况暂时安稳下来,这个时候却有人举报城内有人哄·抬·粮·价。 在这种时候还敢抬高粮价,简直犯了众怒,大家伙纷纷将自己知道的消息一一告知官府。 这一查不打紧,首当其冲的就查到了顾庭泽身上。 城内百姓忍饥挨饿,食不果腹,而顾庭泽身为侯门世子身居高位非但不思帮助百姓,还带头在这个时候发财,简直是丧心病狂。 严大人看到下面的人的禀报,心中十分愤怒,亲自带着人浩浩荡荡向永定侯府而去。 这一动静算是惊动了商城的老百姓,皇城脚下住着,他们自然知道抓什么样的犯人需要官老爷亲自动手,于是乌泱泱一大片跟着看热闹。 结果就见严大人在永定侯府门前停了下来。 永定侯府最近在商城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大家带着打量的目光看向永定侯府,结果一看,就见永定侯府门前张灯结彩,披红挂彩,一副喜庆模样。好似城中那些刚被冻死饿死的难民与他们无关一般。百姓们无不骂永定侯府丧尽天良,没心没肺,枉做高位。 不过这些谩骂暂时还不会传到顾庭泽的耳朵里,因为当官府的人登门的时候,顾庭泽正抱着洛舞儿做美梦呢。 梦里他赚了很多钱,就连夏晚都被他踩在了脚下摇尾乞怜,求着他原谅,希望能给他生很多很多孩子。 顾庭泽看着夏晚低眉顺眼的模样,别提有多开心了,他不过是勾了勾手指头,夏晚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让他尽情蹂躏,这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小斯来到门外想要禀报的时候,甚至听到了顾庭泽淫贱的笑声。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叫醒主子准会被骂,不过他一刻也不敢耽搁,硬着头皮叫醒了顾庭泽。 美梦被人打断,顾庭泽刚要发火,就听小斯继续道:“官府来人了,说要抓世子。” 顾庭泽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好好的抓他作甚。 他急忙穿好衣服下床要找小斯问个明白,可是小斯只是个传话的,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顾庭泽隐隐约约预感到事情不妙,不过还是硬着头皮来到了厅堂。 顾庭泽来到的嗯时候,除了老夫人和洛舞儿,侯府所有的主子都在场。 最后见正主来了,严大人言简意赅的说明来意。 大致就是:有人举报顾庭泽故意抬高粮价,导致商城大乱。 国家危难关头不见伸出援手,反而伺机谋取私利,这样的罪名一旦定下来,顾庭泽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下意识的要狡辩,不过严大人压根不给他狡辩的机会,直接命人将其带走。 陆氏见状慌了神,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指着夏晚大喊道:“严大人,我儿是受人逼迫的,其实这件事的幕后主手是夏晚。” 严大人听了陆氏的话,果然停下了脚步,看向从容站在一旁的夏晚,陆氏见事情有了转机,继续道:“大人您是知道的,我们可是正经的侯府高门,若是没有被人逼迫怎么可能去做这种有辱家门的事情,都是夏晚这个贱人,是她逼着我儿子做的。” 夏晚想过顾庭泽这事败露的时候陆氏会求她帮忙,却没有想到陆氏会如此污蔑她,还用这般蹩脚的理由,她能有什么资本去威胁一个根本就不爱自己的男人。 夏晚自嘲的笑了笑问顾庭泽:“可是我威胁的世子?” 顾庭泽刚开始听到母亲如此说也很吃惊,不过眼下也只有此法能救得了自己,更何况夏晚的背后是燕王,她肯定会没事的。 思虑一番后,顾庭泽坚定的点了点头:“就是你非要我去这么做的。” 顾庭泽的这一句话彻底将夏晚击入谷底,原来人可以卑劣至此。就算她重活一世也难免被重伤,难怪上一世她输得这么惨。 “如此,请严大人将我一起带走吧。”这个家夏晚一秒也不想待。 严大人闻言只得将夏晚也一起带走。 夏晚在商城生活了十几年,却是第一次进衙门大堂。 大堂前悬挂的匾额异常醒目:“正大光明”。 是啊,只要她是光明磊落又何惧道路泥泞。 因着这件事事关民生,严大人审理的时候特意将衙门大门大开。 周围的百姓加上之前跟着一起去顾家的人将衙门口围的是严严实实。大家无不对这件事议论纷纷。 第六十五章 严大人重重的拍响手中的惊堂木,众人这才停止了议论,专心看严大人断案。 严大人又像在顾家时那般,将整件事情的原委告知顾庭泽一遍,顾庭泽依然如之前那般一口咬定这件事是夏晚强迫他做的。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一声:“这个永定侯世子真是个孬种,自己做的事情往娘们身上推,全大商的人谁不知道永定侯世子宠爱表妹,忽略嫡妻。” 众人闻言一阵嘲笑。 接着又有人说:“世子,你若是想找个顶罪的,还不如将你那个如花似玉的表妹拉出来更有信服力。” 人群里又是一阵大笑。整个公堂顿时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严大人见状,不得已又拍了拍惊堂木,大喊几声“肃静”,众人才安静下来。 既然顾庭泽依然咬死是夏晚指使他干的,严大人就问夏晚:“县主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只听夏晚道:“严大人明查,我夏家经商多年可曾有过一次赚过这种黑心的钱?” 夏晚之所以会这么问严大人就是因为这些年夏家挣的钱都是经过官府审查的,而且夏家每次捐钱出来也都是经过严大人这边的明路的,所以,夏家这些年究竟挣了什么钱,挣了多少钱,又捐出来多少钱,严大人比谁都清楚。这也是夏晚放心跟过来的原因。 不过严大人并没有正面回答夏晚的话,因为就算他说出来,顾庭泽也不可能相信,反而会认为是他偏私夏晚。 夏晚本来也没准备让严大人正面回答,只听她继续道:“我夏家虽然是商贾之家,却是有自己的底线,不取不义之财,不发国难之财,更何况我夏家这些年多赚之前多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敢问各位父老乡亲可信我夏晚会做此等不仁不义,断子绝孙之事。” 夏晚的话就像是扔进深海里的石子,一下击起围观百姓心中的浪潮。大家纷纷高喝:“不信,不信。” 顾庭泽见夏晚这个时候竟然拿出这些蛊惑人心,歇斯揭底道:“别忘了,她现在可是顾家妇。” “那她也是我夏家的家主。”人群外一声含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正是夏晚的哥哥夏挚。 不过现在大家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夏挚身上,而是在他的话上。 夏挚刚刚说夏晚是夏家的家主?这句话简直就像是一阵惊雷,要知道大商虽然民风相对开放女子的地位却是低如尘土。 夏挚一个大男人竟然说自己的妹妹是夏家的家主?那无异于打自己的脸,说自己无能,竟然让女子当家做主。 原本还堵在门口的重人现在特别好奇,夏挚这话到底是为了帮妹妹脱罪还是真有其事。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通道让夏挚通过。 对于人群中的打量,夏挚权当看不见。他径直走到夏晚身边仔细打量一番夏晚后,见夏晚身体没有什么异样后,这才将目光看向顾庭泽:“世子自己没见过世面,竟拿区区几万两银子诬蔑舍妹,敢问世子,我夏家正大光明的钱都赚不完,何苦去赚那断子绝孙的钱。” 被兄妹两个连连说了两次断子绝孙,若是平时顾庭泽一定会大发雷霆,不过他现在可没心思去在意这些。 夏挚说夏晚是夏家的家主,如果这是真的,他岂不是失去了一次富可敌国的机会。 顾庭泽前所未有的后悔,后悔当初错信了表妹的话,后悔对夏晚的种种刁难。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经此一事,夏晚再也不可能原谅他,如此只有将这次的事情咬定是夏晚指使的,只要他不承认,晾谁也不能将他怎么样。 顾庭泽打定主意,权当听不到夏挚的话,还是重复那句话:“是夏晚指使我做的。” 晾夏挚平日里修养在高,碰上这样的无赖也只觉怒火攻心,只想一拳头结束了这个无赖。 幸亏夏晚眼疾手快,及时阻止了夏挚,夏挚看着妹妹的眼神,无奈的放下拳头。 哄好夏挚后,夏晚款款向严大人行了一礼道:“严大人,我本来想给我夫君一次机会,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丝良知,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他对我根本就没有一丝情意,娶我也不过是为了夏家的财富,既然如此晚晚也不在自欺欺人,愿意将此证据呈上。” 严大人本来也为这场官司头疼呢,毕竟这二人身份特殊,打不得,逼不得,现在见夏晚呈上证据,也不等下面的人呈上来,自己就下来拿了。 顾庭泽可不信夏晚真的有什么证据,毕竟他做事的时候极其小心,根本不可能留下把柄。 只是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当初找顾婷借钱的时候为了对长姐的感谢,他特意写了一份借据,上面清晰的写着:顾庭泽借顾婷银五千两,除了借的钱还将给顾婷卖粮利润的三成。 借款人:顾庭泽。 上面还有他的指印。 当时顾庭泽写好后命令王总管送到顾婷手里,没想到连王家的门都没有进,夏晚就是这个时候从王总管手里要回的这个借据。 这张借据在当时也不过是一个凭证,顾庭泽写了也就忘了,王总管也以为给了夏晚就算交完差了,没想到在今日却成了一个关键的证据。 当严大人看完后又让人拿到顾庭泽面前问他怎么解释的时候。 顾庭泽直接脸绿了,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一口咬定是夏晚让他借的。 夏晚听了直接笑了:“世子在说谎的时候不妨想清楚,我夏晚若是想要买东西还没到要借钱的地步。” 经夏晚这么一说,顾庭泽也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前所未有的恐惧将他包围,难道他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件事情上了吗?他还没某得景秀前程,他还没位极人臣。他不甘心,对是顾婷让我这么做的。只要顾婷出来顶罪他就没事了,他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世子,还可以给家族带来无上荣耀,而顾婷一个女子就无所谓了,顾家多她一个外嫁女不多,少她一个外嫁女不少。 顾庭泽几乎用尽了力气喊了出来:“是顾婷做的,我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大人是顾婷。” 严大人为官二十余年,断案无数,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卑鄙无耻的男人。先是拉结发妻子出来垫背,垫背不成,又拉出外嫁的长姐。家里有这样的男人真是家门不幸啊。 第六十六章 严大人的惊堂木拍的更响了,他几乎咬牙切齿的问顾庭泽:“世子还是不肯承认此事是你一人所为吗?” “严大人,这等无赖你还跟他费什么话,有这个时间还不如随我去城中安置安置难民。” 不等顾庭泽回答,人群外又走进来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是赵国公。这次安置难民的事情就是他在负责。 本来他是路过这里,听到人群议论纷纷,说顾家世子栽赃陷害自家的发妻。 顾庭泽的妻子不就是夏晚吗,上次和他家念念发生口角的那位。 按常理来说和自家女儿发生了口角他应该对这个女子十分不待见的,可是不知怎滴,他对这个丫头根本讨厌不起来,甚至在今天听到有人提她被人陷害还有一丝愤怒。 也是因为这丝愤怒,他偷听着偷听着竟然忍不住插上了嘴。 众人见来的是赵国公,纷纷拱手上前行礼,撇开赵国公小妾和那个不争气的女儿畅念,这赵国公还是十分的刚正不阿,更是将门之后,年轻时为大商立下汗马功劳。只是如今年迈才开始在商城做些闲散职位。 严大人也早有此意,只不过他到底是一方父母官,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在与赵国公寒暄一番后,严大人又恢复成一派威严的模样对顾庭泽道:“世子可要想好了,若是本官在将王少夫人请过来,到时永定侯府可是与整个王家为敌了。” 严大人想提醒顾庭泽,男人还是要有担当的,最起码不能祸及家人。 顾庭泽这个时候想要脱罪想疯了,压根听不进严大人的话。 严大人无奈,只得让人去请顾婷。 去请顾婷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可是却不见顾婷的身影,同来的只有王家的总管。 严大人一问才知道,原来衙差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告诉王家人后,顾婷悲愤之下竟然当着众人的面一头撞在了墙上以证清白,现在生死未知。 众人听了王家总管的话,无不骂顾庭泽畜生,生生逼死自己的亲姐姐。 王家的这位总管也姓王,平日里是在顾婷手下做事的,当初给顾家送钱的差事也是他代办的,王总管就当着众人的面,将那日顾家母子逼迫顾婷的事情说了出来,顾婷无奈只得将体己钱拿了出来,不过从头到尾她并不知情顾庭泽是做这等丧良心的事情。 原来还有这等事情,原来顾家母子不只对寻常老百姓心狠,对自己的亲女儿,亲姐姐也是这般无情。 这下围观的百姓的情绪彻底被激了起来,大家纷纷叫嚷着要让严大人处置顾庭泽。 顾庭泽还沉浸在顾婷撞墙的事情上,顾婷撞墙了,顾婷撞墙了:“大人,她这是畏罪自杀,她承认了,我是清白的。” 顾庭泽声音颤抖,嘴角努力挤出一丝笑讨好的看向严大人。 严大人只觉就算拼了日后被人骂也要定了这顾庭泽的罪名。 只见他高高扬起惊堂木,又重重的拍下,这一下直振的手发麻,不过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定了顾庭泽的罪。 老百姓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到这样的结果了,纷纷高喝严大人威武。 虽说严大人定了顾庭泽的罪,不过这人到底是永定侯世子,更何况这次的案情还涉及到这次灾情,备受上头关注,最后的罪名只得等皇帝陛下亲定。 就这样顾庭泽暂时被收押起来,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面临的将会是什么。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想起夏晚,叫嚷着求夏晚救他。 一直在一旁当木头人的夏挚终于忍不住了,对着顾庭泽啐了口道:“狗东西死了才好,还想让晚晚救你,想都别想。” 说完这话,夏挚不确定的看向夏晚:“是吧妹妹。” 夏挚脸上愤恨如怨妇的表情让夏晚崩不住了,本来她还想演绎一副对顾庭泽又爱又恨的表情,现在只剩下笑了。 不过夏挚说的不对,这样的死了都是便宜他了,他就应该受尽人间疾苦在下十八层地狱。 押走了顾庭泽,夏挚这才笑嘻嘻的来到严大人面前,一副极为熟稔的样子对严大人道:“严大人英明,不愧是我商城百姓的父母官,夏挚佩服佩服,不知严大人准备怎么跟圣上汇报这件事。” 严大人和夏挚也打了些年的交道,自然明白这人是什么意思。不过平时这个家伙总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好不容易能有拿捏他的事情,便存心逗他一番:“自然是将顾庭泽高价卖粮,至百姓生死不顾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圣上。” 夏挚听了严大人的话,眨巴眨巴眼睛,似乎还想听到严大人继续说什么,结果就见严大人拱了拱手,转身要走。 夏挚这才急了,拉着严大人的衣袖,一脸不可置信道:“严大人难道不说下顾庭泽此人卑鄙无耻,陷害发妻,妄为人夫的事情。” “本官说与不说也跟你无关啊,毕竟夏家的家主可不是夏挚你小子。”严大人一改刚刚的严肃模样,笑着说着。 夏挚这才明白严大人这是存心逗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一日,皇帝陛下又继赵国公小妾的事情后接连收到几十份弹劾的奏折,这些奏折都是弹劾永定侯府世子陷害发妻,哄抬粮价,污蔑长姐的奏折。 皇帝陛下早就收到了严大人的奏折,也已经将事情的经过了解了一遍,不过再次看到这些奏折还是气愤,他大商怎么会有如此败类,简直就是禽兽,就是王八蛋,就是阴沟里的臭虫。 皇帝陛下自认将能想到的脏话想了一便,也只找到这几句话,最后干脆也不骂了,直接一道圣旨下去:“永定侯顾守成教子无方,剥夺爵位贬为庶人,感念老侯爷功劳,原有的家产可保留。世子顾庭泽为自己的利益,至百姓生死不顾,将其从顾家族谱剔除,纳入贱民籍,且让其在难民安置点服役,直至最后一个难民被安置好。” 陛下的旨意一下,老百姓纷纷夸陛下英明,此等禽兽,就该让他好好体会下人间疾苦。 于是乎,顾庭泽被带到难民安置点这一日,全城空巷,大家都想看看让他们一度买不起粮食的禽兽到底长啥样,当然这些人手里还拿着法宝,不过却不是臭鸡蛋,烂菜叶子而是搅了屎尿的泥土,也不怪他们恶心,实在是现在国家有难,大家能拿出来的都拿出来还不够用呢,怎么可能浪费在这样一个人渣身上。 第六十七章 结发妻子靠不住,爹的心又只在陆燕然那里,还有谁能救救她们母子。 “爹~爹~爹。”陆氏像是发疯了一般重复的念着这个词。 念着念着眼睛就亮了起来,她知道找谁帮忙了,这个时候也只有他能帮顾庭泽了。 这一夜,乌云遍布,无星无月,曾经的永定侯府,现在的顾家后门一个通身黑衣,带着斗篷的矮小身影借着黑夜离开顾家直奔光禄寺少卿呈也得府邸。 若单说呈也大家可能不熟悉,不过说到赵国公小妾大家就在熟悉不过了,这个呈也就是这个小妾的胞弟,这些年因着赵国公的缘故,也混的这样一个还算不错的官职。 若说陆氏与这呈也是什么关系,那就要提到一件旧事。 当年陆氏的父亲还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朝廷官员,而这呈也也就是其父麾下众多门生之一。 这呈也虽然学问不咋样,不过长相却是无可挑剔,一双不笑而多情的桃花眼,高鼻薄唇,生的十分惹眼,陆氏不过看了一眼就被他勾走了芳心,奈何当时他还是个不起眼的门生,陆父也就对这门亲事极其反对。 父亲越是反对,陆氏就越觉得这呈也好,最后二人私下里有了首尾。 本来陆氏想要以此来要挟父亲,逼他同意两人的婚事的,可是也是这个时候陆燕然告知了陆氏她和顾守成的事情。 平日里处处依仗自己的妹妹突然有一天告诉自己,她找到了心仪的男人,这个男人还是比自己相中的男人身份高许多的侯府世子。 陆氏这一刻前所未有的难过,也前所未有的嫌弃呈也得身份。 凭什么弱的跟小猫似的堂妹要嫁的夫君是身份高贵的世子,而美艳强大如她的就要下嫁给呈也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陆氏后悔了。 于是她在顾守成下了聘礼,要迎娶陆燕然前一天的夜里将陆燕然推进了河里,而她代嫁给了顾守成。 和想象的一样,顾守成见新娘不是他心爱的女人,而是一个陌生的女子时,愤怒的想要一剑杀了她,是她求着顾守成,并告诉顾守成燕然失踪的消息,他这才放过了自己,不顾她的反对义无反顾的去寻找陆燕然。 日子就这样百无聊赖的过着,她也接受了夫君不回家的事实,可是她却发现她怀孕了,是大婚前与呈也最后的温存时有的。 陆氏知道了这个消息时心中悲喜交加。 喜得是在这孤寂的日子里终于有了能打发寂寞的寄托,悲的是顾守成从始至终都没碰她一下,若是被他知道了她怀孕的消息,不单是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不住了。 陆氏过了几天折磨的日子,老天爷似乎分外同情她,也就是这个时候,顾守成烂醉如泥的被下人扶了进来,这一夜,陆氏将顾守成扒光了了搂了一晚上。有了这一晚上,她也就顺利成章的怀里顾守成的孩子。 这些年她一直自我催眠说孩子是顾守成的,事实证明这些催眠是有用的,若非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自己都觉得孩子是顾守成的。 不过好在不是。陆氏在这一刻无比的庆幸,庆幸孩子不是顾守成的,庆幸呈也这些年混的还算不错,当然最庆幸的就是呈也虽然娶了妻子,却没有儿子传宗接代,陆氏可以肯定,只要呈也知道了此事,一定会认了顾庭泽。 心思百转间,陆氏来到了呈也的府邸。 只不过三更半夜她一个女子来找一个男子到底会惹人非议,于是陆氏编了个谎言对门房说自己是呈也老家的亲戚,老家那边有了变故特来求呈也帮忙。 也幸亏陆氏找了个这样的借口,否则就呈也家那位悍妻就够陆氏喝一壶的。 门房见是自家老爷老家的亲戚,又见陆氏打扮的还算得体就进去禀报了。 呈也早就安置了,大冷天的被人从被窝里叫出来,别提有多不高兴了,边走边叫骂着到底是哪个倒霉亲戚大半夜扰人清净。 待到了门口,看到背影后,呈也只觉不真实。 虽说他也听说了永定侯府,不,是顾家的事情,可是他跟陆氏的事情早就一清二楚了,这些年陆氏更是连眼皮都不带夹自己一下的,她怎么会再这个时候来找自己? 难道是想让自己替她儿子求情,别闹了,他一个鸿胪寺少卿,管得了鸡鸭鱼肉,怎么可能管的了圣上的决定。 呈也有些不想进去,刚要打发家丁把陆氏赶出去。 陆氏这个时候却回过头来。风情万种,韵味犹存,人间老尤物,呈也的脑海里不断蹦出来这些词。 也不怪他饥不择食,主要是他家那个悍妇实在是太惨不忍睹了,当年若不是为了个一官半职,打死他也不会娶那样的女人,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与其后悔这些,倒不如把握好眼下,说不定还能捞着点油水。 陆氏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就看到呈也“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看来这事有戏,陆氏按压住心头的喜色“娇滴滴”喊了声:“表哥。” 呈也下意识答应一句,这时才想起来陆氏是以自己亲戚的身份过来的,真是妙哉。 不过到底是在呈家的地盘,又有那么多家丁看着,两人假装聊了两句,就分开了,不过临行前陆氏将一个纸条塞到了呈也手里,呈也打开纸条看了一眼,只觉心花怒放,恨不得马上去赴陆氏的约。 陆氏这厢与呈也想约好见面时间时,夏晚这边也正面临着选择。 白日里夏挚来了一趟顾家,想让夏晚离开顾家,毕竟现在顾家已经没了儿子,夏晚这个顾家儿媳也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不过夏晚并不想就这么走了,撇开成儒不说,老夫人现在正是用人用钱的时候,她若是走了,以顾守成那个一心一意只想着陆燕然的样子能照顾好老夫人吗?还有顾庭泽,虽说圣上下旨只是让顾庭泽一人入了贱籍,但是她与他的夫妻关系却是结结实实存在的,她不想再与顾庭泽有任何关系,哪怕这种关系已经不会影响到自己的生活,她也想断个干净。 不过现在还不是找顾庭泽要和离书的时候,她还要在耐心等两天。眼下倒是有一事需要尽快解决,那就是顾庭泽几位姨娘的去处。 第六十八章 顾庭泽经此一事怕是在也没有机会回来,而他的那些姨娘自然就没有必要替他守着,白白误了青春。 还有洛舞儿,这会最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的怕就是她了,好不容易真的怀上顾庭泽的孩子,本来以为可以母凭子贵,却没想到顾家会有此劫难,现在母凭子贵是指望不上了,洛舞儿腹中的孩子能不能留得住就不好说了。 陆氏现在一门心思都在为顾庭泽求恩情,根本无心顾家的事情,到时候若是洛舞儿腹中的孩子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所有罪责怕是都要落在自己身上,如此看来,洛舞儿也要事先处理了,只是该如何处置她夏晚还没想好。 既然如此不如先把简单的处理了。 夏晚连夜让木兰木槿去看看几位姨娘是否睡下了,若是没睡就将她们一起喊过来。 顾家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整个顾家难以入睡的怕不止她一人。 果然两个丫头不过出去一刻钟就将几个姨娘都请了过来。 夏晚猜的没错,在木兰木槿去请之前,六位姨娘齐刷刷的都在冯姨娘那里坐着呢。 世子还在的时候她们虽然不喜欢他,但是忽然有一天这个人突然就不是那个人了,她们是真的恐惧,不知道未来该何去何从。 她们也不是没想过来找夏晚求助,只是到底与夏晚还不算熟稔,再加上夏晚这一天忙的是脚不沾地,她们也就忍了下来,没想到就在她们商量无果准备安置的时候,就听到木兰木槿说夏晚要见她们,要给她们安排去处。 喜出望外已经不能来形容她们现在的心情了,此时她们更多的是忐忑,不知夏晚会如何安置她们。 她们猜不出夏晚的心思,夏晚却是一眼就看出了她们的不安,上一世到底是朝夕相处了几年的姐妹,夏晚也不忍心她们多受煎熬,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顾家的变故你们也看到了,你们可有什么打算?” 知道夏晚有意安排她们是一回事,现在亲耳听到夏晚说又是一回事,几位姨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夏晚自然知道几位姨娘的顾虑,她们与她不同。 她们自打嫁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回不去娘家,一生一世的归宿只有夫家,现在虽然顾庭泽不在了,顾家到底还在,若是她们真走了第一个不同意的怕就是她们的骨肉至亲。 她们自小就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下,夏晚能理解。不过夏晚更相信,女人天生就是独立自强的,只要她稍加引导,她们一定能做出不会委屈自己的决定。 “既然你们还没想好,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等你们听完这个故事再给我答复也不迟。” 夏晚说完,看向几位姨娘,几位姨娘这才点了点头。 夏晚笑了一笑开始了她的故事:“据说在遥远的天之涯有一家靠贩卖水果为生的人家生了个奇丑无比的女娃娃,自这个女娃娃出生后,这家的男人就因为嫌弃这个女娃娃不见了踪迹。 妻子得知自己的丈夫抛弃了她们母女后,心中十分难过,抱着孩子就去找自己的母亲。可是还没等来到娘家的大门前,就被拒之门外。 被丈夫抛弃,又被娘家人嫌弃,女人心中前所未有的绝忘,靠着丈夫留下的钱财虚度光阴。 那些钱财很快就被用完了,眼看着女儿和自己就要被冻死饿死,女人做了一个梦,梦中的自己靠着双手将丈夫留下的水果生意越做越大,日子过得十分舒适。 梦醒后女人这才醒悟过来,其实她可以不靠任何人,其实她也可以做很多事情,自那后女人重操旧业,真的将生意做的十分红火。” 这个故事是夏晚临时编的,破绽百出,不过用来蛊惑已经有了松动的人心还是绰绰有余的。 讲完这个故事后几位姨娘的眼神终于不似之前那般暗淡,夏晚继续道:“想必你们也听说了,夏家的产业全在我的名下,只要你们愿意,我会在夏家的产业里给你们找一个你们喜欢做的事情。当然,若是你们想回娘家,我也会给你们一笔丰厚的银钱,让你们在娘家的日子也不至于太艰难。” 如果说夏晚前面的故事让几位姨娘的心思有了松动,后面这几句话就让她们下定了决心。 在家里人让她们做了姨娘的那一天起,她们就注定了没有娘家,与其回到娘家再让他们把自己送到高门大户做小妾,还不如像故事里的那名女子一样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几个姨娘相互看了看,从彼此眼神中确认好后,异口同声对夏晚说:“妾身愿意追随夫人,至死不渝。” 傻女人们啊,哪里用得着说这么重的话,我们可是姐妹啊,夏晚在心里暗暗说道。眼中已经盛满泪水。 不过夏晚更多的是开心,她的姐妹们终于不用再守着一个男人孤独终老了。 路姨娘见夏晚眼中含泪,忍不住打趣道:“难不成夫人见我们几个一无是处的姨娘都要跟着夫人,后悔了不成?” 夏晚闻言转涕为笑:“对,我后悔了,后悔没有早些将你们从顾家带出去。” 夏晚确实后悔了,上一世明明有机会将几个姨娘放出去,可是为了哄顾庭泽开心,她竟没有这么做,这会她悔的肠子都青了,不过好在现在她还有补偿的机会。 原本担心的事情有了着落姐妹几人兴奋的睡不着觉,坐在一起叽叽喳喳的畅聊着未来。 是啊,她们也是有未来的人了,她们也可以幻想了,她们终于不必被这四方院子困着了。 夏晚看着眉飞色舞的几人,只觉心中空缺的部分被逐渐填满。 几人一直在她这里坐到亥时才有了回去的意思,夏晚准备天亮了就将此事回禀给顾守成,所以临走前叮嘱她们将要带走的东西收拾了,几人应下后,消失在夜色里。 事情终于解决了一件,夏晚只觉身上轻快不少,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夏晚就起来了。自从老夫人生病以来,她就一直早早的过来伺候,直到老夫人用完饭吃了药她才回去处理府中的大小事物。 夏晚刚到老夫人就醒了,看到夏晚后,老夫人伸出手让夏晚过去。 夏晚以为老夫人有什么话要吩咐,急忙蹲在老夫人塌前问老夫人:“祖母可是有什么吩咐。” 老夫人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不过这几天的朝夕相处夏晚还是知道老夫人的意思,老夫人是让她走,看来她老人家已经知道了顾家的变故。 一时之间夏晚只觉鼻子发酸,她终究没有错付,老夫人能说出这句话就说明她心里是真心疼她的。 可是祖母啊,晚晚怎么能丢下你。 夏晚拼命的将头抬得高高的,眼中的液体也终于被逼了回去。 第六十九章 夏晚努力做出和平时一样的表情对老夫人道:“祖母病着,晚晚哪里也不去,等祖母好了,晚晚带着祖母去看看咱们大商的大好风光,听人说咱们大商的西边常年被积雪覆盖,那里的冰都能过盖房子,十分壮观。还有咱们大商南边,据说那里有无边无际的大海,晚晚想带祖母去看,祖母陪晚晚去好不好。” 老夫人浑浊的眸子望着天花板,似乎对夏晚说的无限向往。 过了好久,老夫人艰难的说了句:“好···祖母···陪晚晚···去。” 听明白了老夫人的这句话,夏晚再也不能说出话来,因为她的嗓子好难受,像是被人掐住一般,还有她的眼睛,怎么像是坏了一样,一直想流眼泪。 夏晚吸了吸鼻子,吩咐了关妈妈几句,快步跑了出去。 按照以往的习惯,夏晚看完老夫人后会去看下成儒,不过夏晚现在的情绪波动太大不适合去见孩子,免得吓着孩子。夏晚就吩咐木槿去看看成儒,她独自回了胜寒苑。 只是夏晚怎么也没想到,此次一别竟与老夫人天人永隔了。 关妈妈派人来告诉夏晚这个消息的时候,夏晚忘记是怎么跑到与寿堂的,只知道到了以后她的祖母再也不会伸手喊晚丫头了,只知道她的祖母再也不会笑着看自己了,只知道祖母这样躺着难看死了。 “祖母,你别一直躺着不动,晚晚来了,祖母···” “别叫了,她死了,被我气死的,哈哈哈”角落里,陆氏瘫坐在地上,发出异常渗人的声音,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机器一般喃喃自语道。 “你们都不管我儿的死活,就连她宁愿死也不愿帮助我儿,这样的祖母要她作甚,我就告诉她我儿的身份,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老家伙这么经不起刺激,一下就死了,她竟然死了,哈哈哈。” 夏晚依稀从陆氏的话中明白过来,是陆氏故意拿话刺激的老夫人。 她护之如珍宝的老人,竟被人活活气死了。 前所未有的仇恨蒙蔽了夏晚的双眼,她酿跄着站了起来,一下冲到陆氏面前,与她厮打起来。 从小到大,她从没有因为什么东西跟人打过架,因为打架的事情都有夏挚,现在夏挚不在,她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了,祖母晚晚是不是很棒。 夏晚已经完全听不清,看不到周围的一切,她现在只想将陆氏千刀万剐了,陆氏,还我祖母,还我祖母,还我祖母。 啊~祖母,你回来。 夏晚是被顾守成给敲晕的,等周围一切都黑下来的时候,夏晚只觉都结束了。 她从小无父无母,只有夏挚常伴左右,没有人比她更渴望爱。 嫁进侯府后,别人都欺负她,只有老夫人义无反顾的将她护在身后,让她感受到了除了哥哥以外的温暖,可是这份温暖失去的太快,快到夏晚还没来得及报答。 没了,祖母没了。 夏晚再次醒来的时候,枕边湿了一大片。 她笑着对木槿说:“木槿,我做了个梦,梦见祖母没了,怎么可能,早上我还在祖母那里说话,她还答应等好了陪我去看大好山河的,她一向最疼我,怎么可能撇下我走了呢。” 木槿闻言,红了眼睛,不知如何回答夏晚的话。 “你说话木槿,祖母是不是还好好的在与寿堂,明天一早我是不是又能看到她了。” 夏晚期待的看着木槿,希望听到想要听的答案。 可是木槿的话终究让她失望了。 夏晚抱着被子再次躺了下来。 她一定是做梦,她还要在睡一觉。 这一次夏晚刚躺下没多久就被叫醒了。 因为顾守成要与陆氏和离。陆氏死也不肯。 听到陆氏的名字,夏晚浑身像是充满了力气一般。 她胡乱的穿上鞋子就往外去,事到如今,和离是不可能的了。 夏晚到的时候,陆氏正抱着顾守成的腿,哭着喊着不和离。 其实陆氏根本就不是舍不得顾守成,毕竟她当初嫁的是永定侯府夫人这个位置,现在没了这个位置这顾家她是一点也不留恋,她就是不甘心,凭什么最后是她出局,凭什么陆燕然最后还是如愿嫁给了心爱的男人,她就是要占着顾守成嫡妻的位置,让陆燕然这辈子只能做小的。 顾守成虽然恨陆氏气死了自己的母亲,不过让他对自己的结发妻子动手,他真下不去手。 要不现在也不至于被陆氏缠的分不开身,让人去请夏晚。 夏晚看到陆氏如此模样,只想亲手杀了她,不过相对于直接把人杀了,生不如死才是最大的报复。 从胜寒苑到齐眉居这一路夏晚已经冷静下来,也想好了陆氏的归宿。 她向顾守成行了一礼直接道:老爷现在这种情况还是不要和离了。” 陆氏闻言只觉不可置信,要知道现在最恨自己的怕就是夏晚了,现在她怎么好心替自己求情? 果然接下来就听夏晚继续道:“不如休了她吧。” “夏晚,你个贱人,当初我真应该听了舞儿的话,将你毒死,你竟然敢唆使这个老家伙休了我,看我不挠花你的脸。” 陆氏说着已经愤怒的起身,那架势大有将夏晚碎尸万段的意思。 夏晚早有准备,陆氏刚站起来就有下人直接过来将她押住。 就算陆氏在泼辣,此时也挣扎不过几个壮汉。 顾守成见陆氏终于松开了自己大腿,长舒了口气,不过很快他就面漏犹豫的看向夏晚:“陆氏身后到底是陆家,若是真的将其休了,陆氏怕不会善罢甘休,顾家现在这种情况怕是经不起折腾了。” 夏晚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个时候他为家族考虑也无可厚非。 可是谁为她的祖母考虑?难道她的祖母就活该被气死? “老爷怕得罪陆家就不怕得罪夏家?今日我夏晚以夏家家主的身份发誓,若这陆氏今日不被扫地出门,就是与我夏家为敌。” 顾守成闻言,先是一愣,转而又漏出几分怒色,几分惧色。最后还是妥协了。 陆氏看着面前的休书,将今生所有的脏话,诅咒的话都用在了夏晚身上,夏晚听了反而笑出了声:“陆氏,这些脏话你还是留着吧,因为从明日开始,整个陆家将因为你再也买不到一粒米,一颗菜,一滴油,整个陆家的子弟将再也上不了学,入不了仕,你们陆家将会承受因为你而带来的灾祸,到时候你在骂我也不迟。” 第七十章 陆氏听了夏晚的话,张了张嘴,再也不知道该怎么骂?她想骂夏晚说大话,可是整个大商一半以上的商铺都是夏家的,她想骂夏晚歹毒,可是夏晚从始至终都没有害她性命。想到日后父亲知道整个陆家因为她而带来的灾祸,陆氏两眼一番昏了过去。 陆氏是连夜被下人连带着休书送回陆家的,陆家老爷见到休书,叫嚷着要去找顾家算账,可是看了小斯递过来的信后,也跟着两眼一番昏了过去。 送走了陆氏,夏晚心中的支撑再也不在了,她强撑着跟顾守成说了几位姨娘的安排后便去了老夫人屋里。 房中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就连味道都是熟悉的,可是人却不在了。 夏晚又像平时陪老夫人聊天那般坐在老夫人床前。 “祖母,你知道吗,其实晚晚也是死过一回的人,是顾庭泽把我害了的,他还害了我的孩儿,所以我恨他,重生回来后我就一直找他麻烦,不过更多的是他太贪心,才惹得后面的种种事情。 祖母,你知道吗,其实我是真心爱过顾庭泽的,在我十岁那一年,在相国寺,当时我一个人又坐在庙门前等我的母亲来接我,可是等啊等啊都没有等到,当时我心里害怕极了,害怕真的像大家说的那样,我父母不要我了,他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还给我了我一颗糖。 祖母,你知道那颗糖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往后的几年全是这颗糖支撑着我走过所有的孤独。 所以当我听到他要娶我的时候真的很开心,很开心,所以上辈子我宁可欺骗自己也不愿相信他只是在利用我,最后他确实是利用了我。” “祖母,晚晚放你走了,这世间终究是太累,你是该休息休息了,放心吧,以后顾家有我。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夏晚从与寿堂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已经看不出半点悲伤,她终究要好好的生活下去。只有这样才不辜负爱她的人。 老夫人出门那日,商城迎来了第一场大雪,不一会整个天地都蒙在了一片白色之中,一如夏晚的心。 这一日,夏晚将老夫人出门的事情办的特别热闹,能请的人她都请了,能画的钱她都花了,顾家虽然荣耀不在,夏家家主的威仪还是能震慑的了一些人的,再加上夏晚这些时日在城中散布的关于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和老侯爷如何共同保家卫国的传闻,这一日顾家座无虚席。 尽管夏晚做了任何防备,还是没想到陆氏会在这一天来闹。 正当众人在给老夫人送别的时候,陆氏一个踉跄跪在了老夫人牌位前,一副哭天抢地的模样,边哭边控诉着夏晚的罪行,什么逼着公爹休了婆母,什么对陆家赶尽杀绝,但凡能沾上的罪名她都说了出来。 这个时候她还有脸来闹。 夏晚听了陆氏的控诉笑了出声,不过笑的却比哭的还难看。 陆氏是确定她不会在老夫人面前说出她的丑事才会如此放肆的吧,不过她赌赢了。 夏晚相信人就算没了,她的一缕幽魂还是会守在家里,所以夏晚不能再揭开老夫人的伤疤。 人群中指责夏晚的声音越来越多了,无不说夏晚仗势欺人,忤逆不孝。 那又如何?我夏晚就算真的不孝,真的欺人又如何? 夏晚跪在老夫人排位前一动不动。 陆氏见夏晚难得的不嘴硬了,知道现在就是还击的好机会,唆使着身边人去打夏晚出气。 陆氏的身边人正是赵国公的小妾,在陆氏被赶出顾家后,陆氏将顾庭泽的身世告诉了呈也,呈也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就找了赵国公的小妾商量了此事。 若是旁人,赵国公这位小妾是万万不可能让呈也认回来的,可是这个顾庭泽可是夏晚的夫君啊。 就是因为夏晚,她的女儿无望嫁给燕王,还要被人指责谩骂。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所以她让呈也偷偷认了顾庭泽母子,并撺掇陆氏今天来找夏晚的麻烦。 赵国公的小妾早就想狠狠地打一顿夏晚了,看到陆氏的示意,一时之间鬼迷心窍,顺手拿了个木棍就要砸向夏晚。 夏晚对这一切浑然不知。 是一个小小的身影替夏晚挡下了这狠狠地一棍。 成儒重重的被打到在地,夏晚看到躺在地上血流成河的小家伙,心跳一度停止。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成儒,不要离开母亲。 夏晚拼命的将顾成儒抱在怀里,拼命的用手按住头上的大窟窿,可是无论她怎么按,鲜血还是源源不断的从伤口里流出来。 夏晚发疯了一般叫大夫,好在黄大夫今天一直守在顾家,及时赶了过来。 黄大夫想要给成儒止血,可是成儒却挣扎着要坐起来。 黄大夫不耐,只得由着这个犟小子。他倒要看看这孩子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比命还重要。 早上还面色红润的小孩子此时已经面色如纸,一些妇人都忍不住劝成儒先让大夫止血,成儒置若罔闻,抿了抿小嘴巴,异常坚定的说道:“是祖母将太祖母气死的,就是因为这个祖父才休了她,跟母亲无关。” 原来要说这个,傻孩子。 夏晚早已哭干了的眼睛再次泪如雨下,她再也不许顾成儒说下去,直接将这孩子按住让黄大夫给他止血。 顾成儒看着再次哭成泪人的夏晚,替她擦了擦眼泪:“母亲不哭,你还有我。” 顾成儒的话就像是催泪弹,整个厅堂里哭成一片。 而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见事情不妙,早已经逃之夭夭。 将老夫人送出门,又将成儒安顿好。夏晚一身白衣从顾家走到赵国公府上。 上一次赵国公的这个小妾辱她,她可以不计较,这一次她险些要了成儒的命,若是她在放过她,那她就真的妄为人母了。 顾家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因为有许多人在场,现在商城大部分人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情了。 一路上老百姓纷纷替夏晚鸣不平,让夏晚一定要替老夫人,替顾成儒讨回公道。 夏晚没有回答那些人的话,只是行了行礼就沉默着继续前行。 第七十一章 夏晚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全身却都是悲伤,老百姓无不感同身受,一路走下来,夏晚身后浩浩荡荡全是人。 这些人有老人,有孩子,也有年轻人,有挑着扁担走街串巷的货郎也有书生模样的读书人,他们想为夏晚讨回一个公道,他们想看到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赵国公府到了,朱红的大门看起来十分气派,赫赫声威的几个大字无不在宣示着主人家不凡的地位,夏晚看在眼里却觉得异常刺目。 据说这座高门大户将来会是赵国公小妾生的儿子的,那她就要毁上一毁,不然怎么对得起她的成儒替她挨得那一棍,所以她先让木槿去报了官,又一个人来到这赵国公府。 不是说她夏晚仗势欺人吗?那今天她就让老百姓看看,赵国公府的小公爷是如何仗势欺人的。 夏晚将自己的拜贴交给了门房,门房看了一眼夏晚,不悦道:“国公不在,改日在来吧。” 赵国公确实不在,城内难民的事情还没彻底解决,他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这也是为何他的小妾能出门的原因。 不过夏晚并不是真的找赵国公,就告诉门房:“既然赵国公不在,小公爷在也是可以的。” 门房犹豫再三这才进去通传。 赵国公的小妾从顾家回来后就直接回了赵国公,当时的情景她都吓傻了,幸亏她的儿子赵林初还算清醒,找人打听了顾成儒的情况。知道人没死。既然没死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他赵国公府的人莫说是打了一个野孩子一棍,就是杀了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赵林初安慰着自己的母亲。 这位小妾这才放下心来,夏晚找上门的时候她正在休息。 听到下人禀报,眼皮子也没抬一下,直接让赵林初去应付。 赵林初早就因为妹妹的事情对夏晚怀恨在心,现在这个贱人竟然自己找上门,真是不知所谓 赵林初扔下手中的大刀,大刀阔斧的走了出来。 从母亲和妹妹的描述中,赵林初自动脑补夏晚是个又老又丑的丑八怪,可是见到夏晚的第一眼就被夏晚惊艳到了,夏晚的五官属于十分清纯那种,水灵灵的大眼睛如同宝石一般熠熠生辉,高挺又小巧的鼻子,还有一张水润如樱桃的小嘴巴,白的发光的皮肤在乌黑如瀑布的发丝的衬托下好似会发光一般。赵林初作为赵国公府的小公爷见识过得美女数不胜数,此时也不得不承认夏晚的美貌已经超出了他所有的认知。 不过就算这个女人在貌美,她欺辱自己妹妹的事实也是改变不了的,赵林初原本有些缓和的脸色再次阴沉下来。 他不怒自威的问夏晚:“前一段时间就是你言语侮辱我妹妹,还逼得我父亲亲自上门道歉?” “小公爷怕不是脑子不好吧,上次的事情就连陛下都亲自下旨说你们赵国公府有错在先,你竟敢还将此事颠倒是非,难不成是不将陛下的圣旨放在眼里?” 赵林初没想到夏晚竟然拿陛下出来说事,先是一愣,转而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子,说吧,你来我赵家所谓何事?” 夏晚也不愿与赵国公府的人多费口舌,既然赵林初主动提起此事,她就直接开口道:“府上小妾在我顾家行凶杀人,夏晚特来讨个公道。” “行凶杀人?顾少夫人好大的一个罪名啊,难不成你家那个刚过继的野种死了?” 赵林初见夏晚来者不善,也不在藏着掖着,直接反问道。 不过他的话到底过于露骨,围观的百姓纷纷指责赵林初。 赵林初是跟着赵国公上过战场的,若是几句闲言碎语能击垮他,他也就不是赵林初了。 “小公爷这是不认?” “认什么?难不成随便一个人谁便给我赵国公府安插个神罪名我都认下来?” 赵林初掸了掸衣服,似笑非笑的在夏晚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夏晚说道:“顾夫人,我若是你,就乖乖的怎么来怎么回去,免得惹祸上身而不自知。” 说完,赵林初扭头就走,完全不把夏晚和她身后的百姓放在眼里。 夏晚自从打算来赵国公府就已经计划好一切,赵林初刚扭过身去,夏晚就一头撞在了他身后的柱子上。 这一刻,夏晚只感觉鲜血四溅,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变得模糊起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赵林初只是挑了挑眉,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看着躺在血泊里的夏晚:“要真的想死就撞狠点,雕虫小技还想再本公爷面前卖弄。” 说完这话,他又吩咐挡着老百姓的侍卫道:“拦着点这群贱民,我倒要看看顾夫人的血到底能流到什么时候。” 说完这话,他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完全不把身后叫嚣的老百姓放在眼里。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赵国公府,无不是讨伐赵林初草菅人命的叫喊声,就连在难民区的赵国公都听说了此事。 往日里他只知道他这个儿子鲁莽,却不知他竟然如此大胆。 面对敌人都不曾慌张的赵国公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的。 与此同时赶来的还有夏挚。 夏挚疯了一般冲过人群,又将拦在夏晚身边的侍卫一一打倒,等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夏晚时,夏挚一直被压制在体内的血脉被唤醒,此时他只想厮杀,杀光所有欺辱他妹妹的人。 因为有夏挚冲在前面,老百姓也得以冲到夏晚身边,早守在一旁的黄大夫马不停蹄的冲到夏晚身边,替她诊治。 赵林初刚回到自己院里,听到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不悦的出来查看。 可是他还没踏出院门,就被人一脚踹飞在地。 赵林初何时受过这样的气,看清来人是谁,拎起大刀就像夏挚砍去。 夏挚因为之前冲进赵林初这里消耗了体力,一时之间有些挨不住赵林初如火纯青的刀法,胳膊被生生砍了两刀。 他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只是不管不顾的冲向赵林初,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赵林初,杀了赵林初。 两人又缠斗了一会,赵林初看出了夏挚不要命的打发,漏了怯。 夏挚看准时机,一拳砸向赵林初脑袋。 赵林初只觉眼冒眼冒金星,晕头转向,最后重重的倒了下去。 在一旁观战的侍卫见状,急忙将赵林初护在身后。 第七十二章 赵国公就是这个时候拦下夏挚的,对于儿子,妾室的所作所为他也十分不齿,不过这里到底是赵国公府,地下躺着的也到底是自己的儿子。 他看着已经杀红眼的夏挚:“舍妹现在已经被家仆抬进府中医治,夏公子难道就不为舍妹考虑下吗?” 赵国公在赤裸裸的威胁夏挚,夏挚这才收手。 夏晚已经被安排在赵国公府的客房里,身边围了好几个大夫,有赵国公府的府医,也有外面的大夫。 他们无不精心为夏晚诊治,夏晚的伤口其实并不是很严重,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这才一直昏迷不醒。 夏挚知道妹妹无什么大碍后,这才真的冷静下来。 不过赵国公府到底是欺人太甚,夏挚并不准备就此放过他们。 他又恢复成往日翩翩公子的模样问赵国公:“此事国公打算如何处理?” 赵国公早就从管家那里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到底是国公府理亏在先就反问夏挚:“夏公子打算如何?” 赵国公明显是以退为进,想要夏挚知难而退,毕竟他面对的可是整个赵国公府。 可是赵国公不知,他之所以甘心做寂寂无名的夏挚是因为夏晚喜欢这种平凡的生活,但是若是这种平凡不能护得住他最珍爱之人,那他也不介意做回头狼,将欺辱妹妹的人撕个粉碎。 “如此国公便把行凶杀人者交给顺天府的人吧。” 夏挚口中的杀人者是他的妾室,更是未来赵国公的生母,若是就因为她的一棍就将她交给顺天府的人,那他赵国公还有什么脸面,他的孩子还怎么在世家大族立足。 赵国公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夏挚却完全不放在眼里:“如此,此事只能交给陛下裁决了。” 夏挚说完,对赵国公拱了拱手,就要离去。 赵国公见状,拦住夏挚眼中的真挚多了几分道:“如此小事岂可劳烦圣驾,不如老夫亲自代贱妾向顾少夫人道歉,还请夏公子原谅一二,日后若是有用得到我赵国公府的地方,畅某一定鞠躬尽瘁。” 威胁的不成又来施恩这一套,可是赵国公的恩在夏挚看来屁都不是。 他笑了笑,好看的脸上如同冰雪消融。 赵国公以为此事有了转机,继续道:“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老夫在这里先谢过夏公子了。” “赵国公谢我作甚?我只是笑外面的传闻罢了,外面都说赵国公铁面无私,忠心铁胆,现在看来真是沽名钓誉,你赵国公的小妾就金尊玉贵,我夏挚的妹妹,外甥就活该被他们欺辱?我妹妹,外甥被你们欺负的命悬一线,你竟妄想着三言两语的道歉就草草了事?赵国公如此将国法放在何处?还是说赵国公从始至终都无视国法,无视皇权?” 赵国公脸上的笑还挂在脸上,不过此时已经比哭还难看了,夏挚无视赵国公脸上的尴尬,径直向赵国公府的客房而去。 此等是非之地他怎么安心让夏晚一人躺在那里。 夏挚再次来到客房时夏晚已经醒了。 看到夏挚后,夏晚忍不住红了眼圈,差一点她就见不到哥哥了,那一刻或许她真的不想活了吧。 重生以来,她活的看似漫不经心,其中苦楚只有身在其中才能深有体会,前世的记忆与今生叠加,双倍的苦楚将自己活活淹没,她真的累了,所以她孤注一掷,拿命去赌。 可是此时看到为了自己狼狈不堪的夏挚,夏晚后悔了,就算再苦再累,她的身边还是一直有个人在默默守护着她,若是她离开了,夏挚该怎么办。 夏晚心虚的喊了声:“哥哥。” 夏挚却是置若罔闻,只是义愤填膺的看着夏晚。 夏晚被看的心慌,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哥哥,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别这样看我。我害怕。” 夏挚闻言果然不在看夏晚,不过依然是无视夏晚。 他向一旁的黄大夫询问夏晚目前的情况,然后问大夫夏晚现在是否可以挪动。 黄大夫自然知道夏挚的顾虑,不过夏晚到底伤了脑袋,若是在强行挪动,怕是会有后遗症,就告诉夏挚怎么着也得在这里呆三天。 夏挚得到答案后,吩咐身边的小斯一番,又重新回到夏晚身边坐下。 夏晚又尝试性的扯了扯坐在床边上的夏挚的衣袖,夏挚只是扯回衣袖并不理夏晚。 夏晚没办法,只得重新躺好。 躺了没多久,夏晚突然捂住头上的伤口,那样子看起来痛苦极了。 夏挚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脸上的淡定不复,冲着门外直喊:“快去请大夫。” 夏晚看着急得面红耳赤的夏挚,终于装不下去,红着眼睛求夏挚原谅。 看着面前脆弱的人儿,夏挚终于心软下来,后怕的将夏晚搂在怀里。 他的力气极大,夏晚被搂的快喘不上气时,夏挚才松手。 不过此时的夏挚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初,前一秒那个悲切的人仿佛不是他一般。 本来夏晚以为夏挚怎么着也要骂自己几句,没想到夏挚只是拍了拍夏晚的手,说了句“睡吧。”就又不理夏晚了。 不过现在夏晚能感觉到夏挚已经不生气了,她也就真的安心的睡过去了,流了那么多血,她现在只想睡个昏天暗地。 今日落雪,在府中憋闷了几个月的畅念难得有闲情逸致去找小姐妹出去,赏梅观雪,回来的时候心情难得的好。 可是这种好心情还没持续多久就听下人禀报,说顾家那位少夫人竟然住在了自己家。 炮仗脾气的畅念不顾管家的阻拦直接闯进夏晚住的客房这边。 客房外果然里三层外三层的增加了许多把守,就连她都没进去看夏晚一眼。 畅念又迈着小碎步,气势汹汹的来找赵国公的小妾,也就是她的生母问清楚,什么时候开始她赵国公府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住进来了。 可是当她来到母亲的院外还没走进去就被管家拦了下来。 赵国公府的管家早些年也是跟随着赵国公上过战场的,据传当年他还救过国公爷的命,也因为救国公爷落下病根,这才在赵国公做了管事。 赵国公感念管家的恩情,一直将管家当兄弟,也不允许家里的孩子对管家不敬。 第七十三章 平日里畅念被母亲拘着,虽然对管事也算客气,可是今天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夏晚那个贱人那里她进不去也就罢了,难不成连自己母亲这里她也进不得了吗? 她咬着牙对管家说:“让开。” 管家为难的说:“小姐,国公爷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 任何人,她是任何人吗?她可是赵国公的女儿,畅念看着面前一脸为难的管家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狗东西平日里仗着父亲的宠爱现在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了。 今天她就要让他看看,这个家里谁敢拦着她。 畅念一脚将管家踢倒在地,叉着腰愤恨道:“狗奴才,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本小姐都敢拦,看我不打断你的狗头。” 畅念说着,又要踹在管家的头上。 “放肆。” 畅念的脚还没落下,就听到一声浑厚又熟悉的声音响起,是赵国公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他的小妾。 畅念像是看到靠山一般,指着管家道:“爹爹,管家欺负我,还不让女儿见你。” 赵国公看了一眼端正的跪在地上的管家,声音低沉的问畅念:“念儿有何事?” 畅念见赵国公并未因为此事惩罚自己,刚刚提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她又恢复成往日嚣张跋扈的模样,质问赵国公:“听说夏晚那个贱人在咱们府上住下了?” 赵国公听到“贱人”两个字,眉心不由得跳了跳,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回了畅念一句:“嗯。” 畅念从赵国公这里得到确定的答案,简直就要气炸了,她一蹦三尺高的大喝一声:“那种下贱的女人凭什么住在咱们府上,让她滚出去,马上给我滚出去。” 畅念见赵国公根本不听自己的话,几乎发狂,她又一脚踹在管家身上,指着门口的方向道:“管家,你是聋了吗,我让你把夏晚那个贱人给我赶出去。” “啪~” 回应畅念的只有赵国公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发癫的女人,狰狞的嘴脸让他感到陌生,这个还是他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女儿吗? 在赵国公的印象里,他的念儿虽然傲娇,刁蛮,任性,不过到底是识大体,又善良的。 眼前这个因为一点小事就发狂的少女真的是他赵国公的女儿吗? 不可置信的除了赵国公还有畅念。 畅念几乎呆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口剧烈起伏的父亲:“爹爹,你打我,你为了一个贱人打你的女儿?” 若是以往看到哦女儿如此委屈的模样赵国公的心都要碎了,可是此时他却觉得异常刺目。 她这个女儿到现在还只想着自己受了委屈,那被她几次三番骂成贱人的夏晚可委屈?被她几次三番踹倒在地的管家可委屈。 赵国公不理会畅念,亲自上前将管家扶起,脸色阴沉的指着畅念道:“跪下。” 畅念自懂事以来何时看到过如此严肃的赵国公,可是她不信父亲真的舍得惩处她,强撑着道:“父亲凭什么让我跪下?” 面对畅念的控诉,赵国公只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失败,儿子被自己的妾室养成鲁莽无脑的性子也就罢了,就连冰雪聪明的女儿也被这个妾室养的蛮横无理,娇纵跋扈,非但对长辈不敬,还言语恶毒。 以前他竟觉得畅念的性格和他的发妻高佩兰很像,现在想来简直是云泥之别啊。 再次想起发妻,赵国公只觉心口发紧,一些被他压制在心底的伤痛也随之而来。 若是他和佩兰的女儿还在,现在应该也该为人妇了吧,他的沫儿一定会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而他与佩兰也一定是大商最恩爱的夫妻。 可惜没有若是。 现在他的女儿依然生死不知,他的结发妻子依然常伴青灯古佛,而他依然要教导眼前的不肖女。 长叹口气,赵国公指着管家问畅念:“为父可曾告知过你们兄妹,当以管家为亲叔伯?你刚刚又是如何对他的?” 畅念被赵国公的话问的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赵国公也没想着得到这个不肖女的答复,继续说道:“你刁蛮任性,不敬长辈,言语粗鄙,哪还有一个国公府大小姐该有的样子,难不成你都将诗书礼仪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畅念这才意识到父亲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刚才也怪她太着急了,要不怎么也不至于在父亲面前表现的如此不堪,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是先哄哄父亲为妙。 心思百转间,畅念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恼怒,只见她一双大眼睛瞬间氤氲起来,扣着手指头,慢悠悠来到赵国公身边,摇着他的胳膊边泫然欲泣,边撒娇道:“爹爹,念儿错了,都怪念儿一时着急,这才口出狂言,冲撞了管家伯伯,念儿这就跟他老人家道歉。” 畅念说完,当真屈膝向一旁的管家行礼道歉。 管家急忙躲开畅念的一礼,嘴里念叨着:“小姐,使不得,使不得。” 畅念本就不是诚心道歉,见管家一直东躲西藏,也不在装了,继续回到赵国公身边,可怜兮兮的看着赵国公:“爹爹,女儿已经向管家伯伯道歉了,您别生气了,当心气坏身子。” 若是平时,畅念几句甜言蜜语早就将赵国公哄得晕头转向了,可是这次赵国公是有心整顿下这一双儿女,紧了紧拳头,将头扭到一边不理畅念。 畅念见从小到大最有效的办法竟然哄不了赵国公,只得向跪在地上的呈姨娘求助。 呈姨娘也不忍心自己的女儿真的受到惩罚,哭唧唧的替女儿求饶道:“老爷,念儿已经知道错了,您就别吓唬她了,当心把孩子吓坏了。” 赵国公闻言心中火气更甚,他指着呈姨娘大骂道:“你现在知道心疼念儿,知道念儿是个孩子了,那你在顾家拿木棍打那孩子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也是个孩子?” 呈姨娘被赵国公的一嗓子吓得一个激灵,连连将头低的更低了。 “今日之事终究是我这个父亲管教不当,从今日开始老夫就闭门反省,至于你这个不肖女,就去祠堂好好将女戒抄上一百遍,抄不好不得外出。” 赵国公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大雪依然下着,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白色的世界里,赵国公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压抑。 好怀念当年无所顾忌,鲜衣怒马的自己,就是那个时候他在边疆遇到了佩兰。 第七十四章 她还是个刚刚及笄的疯丫头,一天到晚总也闲不住,不是打马赏花,就是喝酒听曲儿,日子过得活脱脱一名逍遥神仙。 而他那个时候刚到边境还不适应那里的生活,也是一天到晚四处厮混。 有一次他喝酒忘记带钱,被小二当成吃白事的,她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踹了过来。将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也是从那个时候他们慢慢开始熟稔,风花雪月之下相互倾心。 从此赵国公小公爷在也不是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他开始上阵杀敌,娶妻生子。 她成就了今日的赵国公,而他亲手埋葬了她的青春。 不知不觉间,赵国公来到了府中最偏僻的一处小院。 这里和赵国公府的繁华格格不入,一切都是最纯朴的装扮,泥墙草顶,篱笆小院,还有阵阵令人心安的木鱼声。而里面是他的曾经。 好几次赵国公都想推开木门闯进去,可是他不能打破这里的寂静,更不能让她重新陷入这时间的漩涡。 赵国公向往常一样,静静地站立一会就走了,只是这次这里在也治愈不了他疲惫的心。 夏晚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前所未有的饥肠辘辘硬生生把她从梦中拽了出来,好在木槿一直让人温着吃食,夏晚起来稍微洗漱一番就开始吃饭。 到底是大病一场,虚不受补,尽管夏晚现在饿的能吃下一头牛,木槿还是管着她,只让她喝了点粥。 粥就粥吧,在夏晚足足吃了六碗后,木槿再次阻止了她,并打趣夏晚一头撞下去撞成了一头小猪,吃起饭来根本就停不下来。 夏晚这会已经吃的八分饱,也来了精神,顺着木槿的话回怼几句后,才注意到夏挚没在房中。 她就问木槿夏挚去了哪里,要知道以往但凡她有个头疼脑热的,夏挚可是会寸步不离的照顾到她完全康复的。 木槿见夏晚问,将夏挚的去向告诉了夏晚。 原来今天一早夏挚见夏晚已经无碍,就开始嫌弃赵国公府客房寒酸,这会带着人回夏家搬东西去了。 夏晚闻言,不在理会,对于夏挚,她只想说:男人的心思你别猜,尤其是夏挚的心思,那要是耍起心眼子,自己什么时候被卖出去的都不知道。 夏晚又问了一些成儒的情况,得知成儒已经清醒过来,开心的趁木槿不注意,又吃了一碗粥··· 木槿看着狼吞虎咽的夏晚,直叹气,最后干脆吩咐人将剩下的吃食都端走,这才放心的与夏晚聊了起来。 两人聊了半天,始终不见夏挚回来,夏晚越发觉得无聊了,以前在顾家虽然也无聊,不过好歹能到处逛逛,现在却只能在一个小空间里活动。 木槿见夏晚实在无聊的厉害,就给夏晚穿好衣服,又将人牢牢的按在床上,这才吩咐人将一旁的窗户打开,一来现在是正午不太冷刚好可以换换新鲜空气,二来可以让夏晚看看外面的雪景,以前夏晚可是最喜欢下雪的。 窗户被打开,夹杂着冷意的空气逼人,好在现在夏晚穿的很厚,就算感觉到凉意也没觉得冷。 到底是在屋子里待久了,夏晚顺着窗户向外看去只觉眼睛被雪照的睁不开,待慢慢适应了外面的亮度,夏晚不由的想通过窗户看到更多。这个时候不远处大树上的秋千架孤零零的闯进视线。 那棵树上布满积雪,秋千也被大雪掩埋的看不出轮廓,可是夏晚像是见过那秋千一般,知道那上面画了许许多多的马儿,有低头吃草的,也有策马奔腾的。 夏晚心底最不愿触及的地方像是被人撕开一条口子,许多陌生又熟悉的记忆涌来。 “阿娘,推快一点,再快一点,高一点,再高一点。” “阿爹,举高高。” “阿爹,胡子扎人。” “阿娘,阿爹欺负我···” 断断续续的记忆将夏晚击垮,她拼命摇头,想要将这些不属于她的温暖记忆去除。 可是她越挣扎,那些记忆就犹如生了跟发了芽的藤蔓一般死死将她包围。 就在夏晚快要窒息的时候,夏挚回来了,他看着夏晚盯着窗外痛苦的样子,直接将窗户关上,又返回来将夏晚抱在怀里,一遍遍安抚着夏晚。 过了许久夏晚得以从这场噩梦里挣脱,不过眼底却依然充满恐惧,她望着夏挚,断断续续的说道:“哥哥,我要回家,我要离开这里。” 夏挚虽然不知道夏晚经历了什么,却是看到了夏晚眼中的恐惧,若是强行把人留在这里怕是会比后遗症更严重,他当即吩咐下人去准备。 是以,夏挚刚让人抬进赵国公府的东西,又一件件被抬了出去。 畅念刚从祠堂出来就听身边的人禀报说客房那边正在往外搬东西,莫不是要偷国公府的东西。 畅念本就因为夏晚让自己失去理智而受到惩罚,现在见夏晚竟敢将国公府的东西往外搬,也顾不得身体的不适,直接带人气势汹汹的去了夏晚住的客房。 而此时,夏晚已经平静下来,脸上也恢复成了往日平静的模样,刚刚不过是她做了个梦,哪有什么爹娘,自她懂事以来只有夏挚。所以那些记忆一定是看画本子看多了才有的虚幻记忆。 夏晚这般刚做好心理建设,那边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 “一群贼人,青天白日竟然敢将我国公府的东西偷运出去,你们夏家难道就是靠着偷别人家东西才发财的?” “你们还敢往外抬,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狗东西,你敢瞪我。” 此时夏挚正在外面亲自准备马车,完全不知夏晚这边的情况。 夏晚等了半天也不见她的毒舌哥哥,只能吩咐木槿扶她出去,来啊,战啊,看看谁最后打脸。 夏晚现在时想明白了,她啊,确实不能在低调了,上一世她低调行事,结果被人害死,而这一世她稍微低调一点,也被人伤着了。那么以后她只好支棱起来了。 “木槿啊,这一大早哪来的狗叫声啊,吵死了。”夏晚站在房门口,故意大声说道。 木槿真想回夏晚一句:“祖宗,现在都已经快太阳下山了。”不过她到底不好直接拆夏晚的台,只能附和道:“不知道呢,不过听着挺没教养的。” 畅念早就等夏晚好久了,见夏晚终于回应,一下子来了精神。 第七十五章 吩咐下人将那些东西扣住后,声势浩大的来到夏晚身边:“呦,我还以为这贼人是谁呢,原来是世子夫人啊。” 说完这话,畅念故作说错话的样子,捂着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道:“哎呀,瞅我着记性,有些人早已经不是世子夫人了,她的夫君可是个贱民,哈哈哈” 畅念身边的丫鬟听了畅念的话,接着说道:“有些人靠着卑鄙手段成了世子夫人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贱民的命。贱民和贱民才是天生一对。” 畅念以为夏晚嫁进永定侯府就是看中了永定侯府的权势,所以拿夏晚“在乎的东西”攻击夏晚,完全不在乎夏晚骂她是狗的话。 这一刻夏晚前所未有的有了无力感,她好想问下她的哥哥:“当蠢货不在乎你骂她是狗我该怎么办。” 不过夏挚现在可没功夫管她,他现在在研究到底垫多少被子才能不让妹妹有颠簸感。 夏晚开始后悔了,真该等夏挚回来在开骂。 可是现在这场女人的战争已经开始了,她就硬着头皮上吧。 “畅小姐说的对,我啊就是个贱民,可比不得有些小妾生的孩子,娘亲怕是连个贱民都算不上吧。” 夏晚这次的话总算是引起了畅念的注意,她刚刚还颐指气使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她恨恨的看着夏晚,似乎想要将她的脸撕破一般。 夏晚自然看出了她眼底的恶毒,不着痕迹的找了个地方坐下继续道:“畅小姐,你怎么不说话了,哦对了,我忘了畅小姐也是小妾生的孩子,对不住啊,都怪我一时口快,其实我心里是不觉得你娘和你低贱的。” 夏晚故意拉着音调说着反话,气的畅念浑身发抖。 多亏了她身边的丫鬟还算机灵,知道夏晚是故意在气自家小姐,提醒畅念,外面“被偷的东西”。 畅念这才想起来,她是握着夏晚把柄的人。 刚刚还垂头丧气的女孩子,瞬间有了战斗力,指着被下人扣押的东西道:“我家好心收留你,你竟然偷我家的东西。眼下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夏晚直接道:“没什么好说的。” 畅念没想到夏晚会这么痛苦的承认,愣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对下人说道:“既然她已经认了,直接抓去报官吧,爹爹那里不用去禀报了,这府里我说了算。” “畅小姐好大的口气。”夏挚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畅念身后,言语冷冷的看着畅念说道。 上一次在董家的园子里,畅念是见识过夏挚的口舌有多毒的,刚刚也是见夏挚不在,她才敢大着胆子与夏晚周旋一二。 没想到再这样关键的时候,这个毒舌男竟然回来了,畅念只觉得脑门突突。 不过现在可不是怯场的时候,畅念暗暗给自己鼓气后,“气场十足”的看向夏挚:“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战争,你一个男人插什么嘴。” 夏挚:···一时语塞。 不过他护着妹妹的决心永远也不会改变,只听夏挚一本正经道:“若是在涉及到我妹妹的时候,有时候我也可能是个女人。” 这下轮到畅念懵逼了,不,她不能输。 畅念暗暗给自己鼓励:“就算你是女人,你们也不能偷我家的东西。”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偷你家东西了,左眼还是右眼,还是你两只眼睛都瞎。府上若是连个眼科大夫也没有,我夏挚不介意给你们请一个。” 夏挚的气质突变,本来还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此时俨然成了一个泼妇。 畅念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你···你··”的说着。 “你什么你,你什么你,好好的小姑娘家家的,也不拿镜子照照,你们赵国公府脸到底有多大,我夏家的东西岂是你们这种小门小户能有的,别说是你,就是你爹都不敢说我今天拿的东西是你家的,小姑娘,我劝你还是回你娘肚子里重新再造一下吧。你太嫩了。” 看着面前气的满脸通红,颤抖着嘴巴说不出话的畅念,夏挚好心的问一句:“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有了夏挚这句话,畅念那好似被扼住的喉咙这才得以喘口气。 她颤抖着指着夏挚道:“你给我等着。” 夏挚以为小姑娘就是说气话,就若无其事的吩咐人继续搬东西,没想到最后赵国公府上竟然乌泱泱来了一群人,这群人有丫鬟,有小斯,还有赵林初和赵国公。 赵国公一马当先,满脸怒容,手里还拿着家伙式,赵林初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之前被夏挚打的地方一片青紫,别的地方也快撵上这里青紫一片了。 人尚未来到近处,只听赵国公怒斥道:“大胆贼子,竟然觊觎我女儿的美貌,看我不打烂你的狗头。” 有了这句话,夏挚这才明白,原来畅念竟然不惜毁了自己的名声也要收拾自己,可是你个小姑娘不自爱,我还要脸呢。夏挚也十分生气,好想打一架。 夏晚看着摩拳擦掌的夏挚知道她这个哥哥是气狠了,要将赵国公府打个天翻地覆。 可若是真的在赵国公府上因为这样的事情打一架,夏挚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夏晚急忙让木槿扶着她,赶在赵国公来到夏挚身边之前将赵国公拦住了。 “国公息怒,全程夏晚都在场,是畅小姐言语侮辱我们兄妹,全程我们兄妹根本就没有碰到畅小姐,侯爷若是不信大可以问下当时在场的下人。” 看着面前言辞恳恳的夏晚,赵国公的理智回归。 刚刚是他冲动了,不过任谁听到自己的女儿被欺辱也冷静不下来吧。 赵国公转念一想这倒是个让两家化干戈为玉帛的契机。 这一瞬间,赵国公有了谋算。 他冷哼一声,直指夏挚:“小女怎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一定是家兄做了什么逾矩之事。” 夏挚:“赵国公还是先给自己女儿看看脑子吧,就她这样的弱智,本公子还不屑逾矩。” “夏挚,你欺人太甚。”一直在一旁的赵林初终于安耐不住了,提着大刀就要杀向夏挚。 可是他还没走几步就被赵国公喝退。 第七十六章 赵国公指着躲在呈姨娘怀中哭泣不止的畅念道:“我知道夏公子是想为顾少夫人出气,可是你不该拿小女的清白出气啊,事到如今不止夏公子要去陛下面前告御状,老夫也要请陛下做主。” 原来在这等着呢,夏挚闻言笑了笑:“赵国公果然好算计啊,既然国公自己都不在乎自己亲闺女的清白,我更无所谓了,既然国公想要去陛下面前掰扯一二,咱们便明日见。” 夏挚说完,直接将夏晚打横抱起,越过众人,向外而去。 赵国公本来想借此事与夏挚和解,没想到那厮竟然不接招,既然如此他只能先发制人了,夏晚他们前脚刚走,赵国公后脚就进宫去了。 夏挚就这么一路将夏晚抱了出来,当然他们身后还跟着抬东西的小斯。 夏晚对于这场战斗很满意,毕竟气到了对手,又把东西给搬了出来,痛快。 至于赵国公说的要找皇帝陛下告夏挚,夏晚表示她一点都不担心,就凭他还想告夏挚,自不量力。既然赵国公想要通过女儿的清白来保护自己的小妾和儿子,那就如他所愿吧。 夏挚一直将夏晚抱到了马车上这才放下夏晚,等看到放了半车被子的马车时,夏晚其实想说:突然觉得头不疼了,我觉得可以拿走一些被子。 不过夏挚并没有给夏晚说话的机会,放下夏晚后就直接出去了。 夏挚这么着急的出去,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急事,而是他太了解夏晚了,只要妹妹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夏晚想干什么。 刚刚他把夏晚放在马车上时,这丫头明显的抗拒那些被子,若是以往,妹妹不愿做的事情他自然会依着妹妹,可是现在不行,他这个妹妹本来就有点脑子不灵光,这次又伤了脑子,只怕是会雪上加霜,万一到时候再因为没休息好有了后遗症,那他妹妹得傻成什么样,思及至此,夏挚果断不在理会夏晚的想法,跑到外面骑马去了。 夏晚见夏挚走的急,以为他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忍了又忍这才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不过看马车的行走的方向,夏晚还是让木槿将人喊了进来。 夏挚很快就从马上下来,不过他并没有进马车里面。 夏晚见夏挚坐在车夫旁边,戏弄道:“哥哥,你进来啊,你怎么不进来啊。” 看着坐在被子堆上抬不起头的夏晚,夏挚抗拒的摇了摇头:“我怕自己太重,陷进去出不来。” 夏晚闻言再也绷不住,笑着骂夏挚:“你也知道会陷进去,哥哥,我是撞了脑子,又不是泥娃娃,一点颠簸也受不得,你这样反而会让人情绪不稳定。” 夏挚咳嗽一声:“这样挺好,暖和。” 看着夏挚囧囧的模样,夏晚表示无话可说,不对她还要问夏挚要把她送到哪里:“哥哥这个方向不是去顾家吧。” “不回顾家了,以后你就在家里住。”顾家发生那样的事情,再把妹妹一个人留在那里,夏挚是真不放心,经此一事他决定,再也不要依着妹妹的犟性子,这次说什么也要把她带回家。 果然夏晚听了夏挚的话就嚷着要回去。 她还没和顾庭泽和离,就这样住回娘家算什么事情。 再说了她的成儒还在那里。 夏挚知道夏晚担心成儒,继续说道:“我已经派人去接成儒,这会那孩子应该到家了。” 如果顾家没有成儒,她确实没有回去的必要,只是顾守成能放成儒离开? 夏晚疑惑的看向夏挚。 夏挚自然知道夏晚在看什么,不过有些事情他不准备让妹妹知道,他的妹妹只需要生长在温暖的阳光下就好。 夏挚假装看不到夏晚的目光,又随意说了几句就下了马车。 不过还没走多远,就见夏家的管家夏龄骑马从另一面赶来。 今日就是夏龄去接成儒的,如今他一个人出现在这里,怕是事情并没有顺利进行。 夏挚提前让车队停下,等夏龄过来。 夏龄见到夏挚,来不及下马,就大声喊了起来:“少爷不好了,成儒小少爷被人劫走了。” 夏挚闻言,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蠢货,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当着夏晚的面说,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因为夏晚已经匍匐着从马车里爬了出来。 “龄叔,成儒怎么了?”夏晚瞪大眼睛,期盼的看着夏龄,多么希望是她听错了。 夏龄看到夏晚后也意识到自己鲁莽了,不过此时在隐瞒下去只会对形式不利,他就将今日的一切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今日他按照约定去顾家接人,可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顾守成将人带出来,于是他就去了成儒少爷的院子,这一出才知道,成儒少爷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失踪了。 成儒失踪了···,夏晚闻言,几乎要再次昏厥过去,她死死的攥着拳头,指甲都陷进了肉里,阵阵疼痛才得以让她清醒几分。 她顾不得浑身的不适,再次爬进马车,让夏挚调头去顾家。 夏挚虽然担心妹妹的身体,不过眼下若是找不到那孩子,妹妹怕是也不好了,思及至此,夏挚命车夫尽可能的稳当些在加快速度。 夏晚到顾家的时候,陆燕然已经在门口等着。 她言简意赅的将情况告知夏晚。 今日一早,洛舞儿借口需要几个帮手给她搭戏台子,将顾成儒房里的丫鬟小斯都借走了,顾成儒应该就是这个时候被带走的。 洛舞儿,又是你,这次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夏晚压下胸前剧烈的呕吐感,直接去了洛舞儿的兰亭苑。 洛舞儿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此时正躺在躺椅上“惬意”的晒着太阳。 此时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不足三个月,不过洛舞儿却是宝贝似的摸了一遍又一遍。 若是平时夏晚定能发现洛舞儿的脸色过于苍白,可是现在她一心只担忧着成儒的下落,竟忽略了这件细节。 洛舞儿看到夏晚气势汹汹的赶来,笑着道:“少夫人来了,恕我有孕在身,不能起身相迎。” 夏晚这个时候可没有心思与她废话,怒视洛舞儿道:“成儒那孩子在哪里?” 洛舞儿闻言笑了,脸上再也没有了刚刚的虚情假意,她赤裸裸的将厌恶,憎恨,解气写在脸上对夏晚道:“你的孩子,来问我作甚?” 第七十七章 “洛舞儿,我可以容忍你到今天并不是因为我仁慈,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夏晚这次是真的恼了。 上一世洛舞儿那般折辱自己,她可以循序渐进的毁了她想要的一切,可是若是她真的伤了成儒,她不介意给她的生活多点滋味。 “少夫人当如何?”洛舞儿笑着问夏晚,如今她最在乎的东西都没有了,她倒要看看夏晚还拿什么威胁她。 “表妹还不知道张大夫家的事情吧?”提到张恭,洛舞儿的笑容凝固了。 夏晚继续道:“张恭谋害主家的事情传到了宫里,张太医被免了职,现在一家人生活的那可是水深火热,前几天张大夫的继母为了几十斤肉竟然让张大夫娶了张屠户的女儿,据说这张屠户的女儿那可是蛮横霸道,一言不合就打人呢。你说要是她知道自己新婚不久的丈夫早已与人有了首尾,而且还有了孩子,当如何?” 夏晚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带了刀刃一般,刀刀刺进洛舞儿的心里,夏晚这是想要将自己送到张恭家? 原本她是打算利用腹中的孩子,让夏晚妥协,先从夏晚这里捞点银子,在让她将自己送到张恭那里,可是那是她不知道张家的遭遇,如今且不说张恭已经娶了妻子,就是他家能为了几十斤猪肉就娶了屠户的女儿,这种家庭她也是不可能去张家的,夏晚这是想要了她的命。 洛舞儿再也笑不起来,她一遍又一遍的揉着肚子,希望肚子能快点发作,她心里一遍又一遍呢喃:“孩子啊,娘知道对不起你,可是如今只有你能帮我。” 肚子里尚未成型的孩子像是知道她娘的心思一般,不一会一摊血水顺着洛舞儿的大腿流了出来。 洛舞儿看准时机,一下从躺椅上站起来,抱住夏晚的腿哭泣起来:“少夫人,求您别赶舞儿走,舞儿生是顾家的人,死是顾家的鬼,更何况舞儿肚子里还怀着顾家的骨肉。” 夏晚这个时候已经看到了洛舞儿的异常,也知道了她的小心思,原来这个女人真的可以狠心到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以前她住在相国寺常听方丈说:修人不易,可是有些孩子却连来这人间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那个时候她对这句话很懵懂,现在算是明白了。 不是那些孩子来不及看,而是总有一些歹人容不得他们。 夏晚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觉得一个人的手可以脏到令她呕吐的地步,明知她这一脚下去,洛舞儿会如狗皮膏药一般沾上她,夏晚还是一脚将她踢开。 这一脚夏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为了她上一世没来得及见这世界一面的孩子,也为了洛舞儿肚子里的孩子。 “啊~见红了,少夫人将洛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打小产了,老爷救命啊。”一直守在一旁的梅兰敬业的叫了起来。 可是叫了半天,却也不见有人过来。 梅兰疑惑的看向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洛舞儿,表小姐明明说一切都安排好了,可是现在似乎没有按照正常的探路来? 难不成顾守成真的连自己的亲孙儿也不顾了,要知道顾家的未来可是全系在这几个孙儿身上。 “别叫了,不会有人来的。”夏晚眼神冰冷的看向梅兰。 “看来表妹怀孕期间被人照顾的很好,府里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今天我就全告诉你吧,免得你在做傻事。” “顾庭泽根本就不是顾家的子嗣,你那姨母和你一样,都是好样的。” 洛舞儿怀疑自己听错了,她一定是听错了。 表哥怎么可能不是顾家的子嗣。 可是她越这样告诉自己,这些年的疑惑就越往脑子里钻。 侯爷为何那般厌倦姨母,而且对子孙一点也不上心,就连表哥发生那样的事情也不见他有一丝着急,还有顾家老夫人为何会突然离世。 原来如此,原来傻子只有她自己。 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只是为了让顾家与夏晚反目,然后威胁夏晚给自己一条后路,现在看来竟是她自己将这条路给堵死了。 难道她真的要被送到张家,她不要去。 这一刻洛舞儿前所未有的后悔,她不顾身下源源不断的热流,爬到夏晚面前:“嫂嫂,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您别把我送到张家,以后我做牛做马的伺候你。” “成儒在哪里。” “是顾庭泽将他带走的,他说他要报复你,还说等找到成儒就是你的死期。”洛舞儿颤抖着说着。 “他在哪里?”夏晚的耐心已经用完,声音越发冰冷。 洛舞儿知道留给她的时间那不多了,不过还是坚持道:“嫂嫂若是答应给我一笔钱,再将我好好的安排了我就告诉你。” “说。” “表哥去了夏国,他说那边也有人和他一样想要了你们兄妹的性命,所以劫持了成儒,想要引你过去。” 禽兽,那可是他的亲生儿子,难道他不知道成儒的伤势吗?那孩子若是在历经奔波会如何?夏晚不敢想,也没多余的时间去想。 原本她以为此事是顾庭泽联合呈也做的,现在看来是她想简单了。 看来那群人是发现了夏挚的下落。又怕在商国的地盘动手会惹怒商国,所以想引他们去夏国。 如此,要找夏挚好好的商量下了。 夏晚得到答案刚要离去,就见洛舞儿拦住夏晚的去路,让夏晚履行承诺。 夏晚留下木槿,匆匆而去。 早在张恭家搬到平民区的时候,夏晚就在他们隔壁也买了一处宅子,说白了,这宅子就是为洛舞儿准备的。 既然洛舞儿如此迫不及待想要搬过去,夏晚只得满足她的要求。 除此之外,木槿还请来张恭专门为洛舞儿看病,他们对洛舞儿也算仁至义尽了,只是不知张恭新娶的少夫人能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照顾曾经的情人就不得而知了。 夏晚出了兰亭苑就看到夏挚杵在门口,她就知道这厮会偷听,既然都听到了也省去自己传达的时间了。 眼下两人只需商量对策就行。 不过还没等兄妹二人走太远就见小斯来报:“宫里来人了,说要请夏公子和少夫人入宫。” 这个时候陛下让他们兄妹二人入宫,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事情。 夏挚只觉脑子直突突,心里将赵国公十八代先祖都问候了个遍。 第七十八章 与此同时,赵国公还在陛下的御书房里涕泗横流,一遍遍的骂夏挚不是东西,骂夏挚没教养,非但辱了女儿的清白不承认,还言语威胁。 随着赵国公一遍遍谩骂,皇帝陛下的脸色越发阴沉。 赵国公以为皇帝陛下这是感同身受,心中的胜算越来越大,甚至他都想好怎么逼夏挚不提他妾室打人,儿子逼人撞墙的事情。 可是赵国公哭的嗓子都哑了,眼泪都流尽了还不见夏挚兄妹过来。就又在皇帝陛下面前上眼药道:“陛下你看,这对兄妹真是胆大包天,连您都不放在眼里,这等不忠不义之人就应该株他九族。” 皇帝陛下咳嗽两声,语气不善道:“闭嘴吧你,在说话我诛你九族。” 赵国公这才噤声。 在两个年近过百的老人家等的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夏挚兄妹二人终于被宫人抬进来了,抬进来了。 赵国公看到这一幕,也顾不得已经跪的发酸的腿直呼:“大胆,谁给你们的狗胆让你们坐着进来的,这里可是皇宫,不是你们夏家。” 夏挚向看白痴一样看了赵国公一眼,又看向皇帝陛下:“能坐着进来吗?不能我先走了?” 刚刚还一脸不耐烦的皇帝陛下这会早已经捧着笑脸迎接出去,他瞪了一眼赵国公:“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赵国公看着前后两张脸的陛下,将头低的更狠了。 皇帝陛下见状,又恢复成一副慈爱模样亲自将夏晚扶了下来道:“晚晚也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赵国公:? 夏晚哪敢让皇帝陛下亲自扶自己下车,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夏挚,夏挚受到夏晚求救的目光,直接将皇帝陛下挤到一边道:“晚晚第一次进宫,你这么热情干什么,要是吓着她我跟你没完。” 皇帝陛下闻言,急忙收回自己已经伸出去的手,眼巴巴的看着夏挚将夏晚扶了下来,又越过自己扶进屋里。 若是旁人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皇帝陛下估计早就砍了他的脑袋了,可是偏偏这人是夏挚。 皇帝陛下咽下心头的苦楚,巴巴的跟了进来。 有了刚刚的教训,皇帝陛下再也不敢离夏晚太近,不过这个夏晚还是要讨好的,刚刚他可是看到了,她不过一个眼神就让夏挚乖乖听话,只要他能得夏晚欢心,还愁夏挚不认他这个舅舅吗。 提及舅舅两个字,皇帝陛下的思绪忍不住的被拉扯到几十年前,那个时候他还是三皇子,而他的皇姐还是长公主。 那时他刚没了母妃,宫里所有的人都欺辱他,只有长公主,每次看到欺辱他的人,都会将那些人狠狠地教训一顿。 可是这些人里还有很多连长公主也收拾不了的人,这个时候,长公主都会红着眼睛给他擦药,让他快快长大。 就这样在欺辱中,他终于长大,也变得很优秀,因为这份优秀他走进了先皇的眼里,成了大商的太子。 可是好景不长,先皇刚把他封为太子就仙去了。 那时的他虽然也懂得治国之道,可是到底还是太年轻,大臣们也都不服他。 正当他想要一展手脚好好整治内政的时候,夏国大商边境肆意骚扰,意图发动战争。 那个时候国内一盘散沙,他根本无力与夏国一战。 就是这个时候,长姐提出要与夏国和亲,和亲的公主就是自己。 那可是自小护着他的长姐啊,皇帝陛下怎么也不同意。 长姐又像小时候那般教他为君之道,教他能屈能伸,教他以百姓为先。 他屈服了,长姐嫁去了夏国。 长公主嫁到夏国虽然思念家乡,不过好在夏国的国君夏蓝还算疼惜她,夫妻两个也算相敬如宾。 直到十五年前,夏蓝的弟弟起兵谋反,先杀了夏蓝又幽禁了长公主,也是那个时候夏挚带着夏晚来到了商国求皇帝陛下救他母亲。 长公主用几年时光给了他成长的机会,他终于有了一战的实力,正当他要举兵攻打夏国,救出皇姐的时候,他收到了皇姐的绝笔信:“吾弟当以百姓计,不可为我报仇,善待挚儿。” 本来他就因为羞愧而无言面见夏挚,这下他更没脸见这个外甥了,是以,他将夏挚兄妹养在了相国寺。 再后来,他终于想明白想要见夏挚时,这孩子却再也不肯见他。 是以,两人虽然是至亲骨肉,却是第一次见面。 前程往事席卷心头,一向铁血的皇帝陛下眼中布满涟漪,再次看下夏挚兄妹时,脸上早已没了九五至尊的威仪,有的只是长辈的慈爱和忏悔。 好在这些年夏晚一直陪在他这个外甥身边,否则他这个外甥不知怎么熬过这些年。 所以皇帝陛下想要讨夏晚欢心是发自内心的。 刚刚因为紧张,皇帝陛下没有注意到夏晚头上的伤,这会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他就看到夏晚头上包裹的绷带,皇帝陛下几乎蹦起来:“晚晚,你头怎么来了,是谁伤的你,快告诉朕,朕株他九族。” 跪在地下的赵国公:···感觉到了威胁的气息。 夏晚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赵国公,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道:“民女不敢,那人位高权重,怕他到时候找我算账。” 皇帝陛下听了夏晚的话,气的更狠了,看看这些年孩子都给欺负成啥样了,大手一拍对夏晚说:“晚晚不怕,只要你说出来,朕就扒了他的皮。” 赵国公再也淡定不下来了,磕着头求皇帝陛下开恩:“求陛下饶命。” 皇帝陛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赵国公欺负的夏晚。 皇帝陛下强忍着要一脚踢飞赵国公的冲动,让夏晚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 没听之前他还能忍住踢飞赵国公的冲动,听了之后皇帝陛下只后悔没有早点将这糊涂货给踢飞。 这些年因为那个愚蠢的妾室,赵国公被人弹劾的次数没有十次也有五十次了,如今这糊涂虫倒学会恶人先告状了。 今日就算这个糊涂虫将头磕破,他也要发落了这个可恶的小妾,看她丫的还敢不敢动手伤人了。 第七十九章 皇帝陛下当场下令将赵国公的小妾发配到极北之地,同时剥夺赵林初的所有爵位,并禁止他承袭赵国公府的爵位。 赵国公早就从皇帝陛下的态度中猜出夏挚的身份,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如乘着手里还有底牌捞点好处。 赵国公绝口不为儿子,妾室求情,只问陛下,夏挚伤了畅念的清白可怎么办。 皇帝陛下对赵国公那位女儿还是有印象的,上次不就是她非要说自己是燕王妃吗。 燕王妃没做成,这是想要做夏挚的媳妇喽?真不要脸,这赵国公家的闺女到底是多想攀附权势? 思及至此,皇帝陛下的脸色更阴沉了,他质问赵国公道:“赵国公的意思什么呢?” “既然夏公子伤了小女的清白,不如就让夏公子娶了小女吧。” 一直站的远远的夏挚闻言,终于不装深沉了,张口就道:“原来我还当畅小姐脸皮厚是后天学习的,没想到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国公爷这脸皮厚的都可以当城墙了。” 赵国公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还没被人这么说过,虽然知道现在不应该给夏挚脸色,不过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夏挚现在哪顾得上看他的情绪。黑着脸将那日的事情说了出来。 自己的女儿仗着权势污蔑夏挚兄妹偷东西不成,竟拿清白去污蔑好人家的男儿。 皇帝陛下的脸色黑的比夏挚有过之而无不及,感情他在这听赵国公骂了自己外甥一个多时辰,结果竟然是这个蠢货的女儿在污蔑自己的外甥。 既然赵国公的女儿敢仗着自己爹爹的势,随便污蔑人,那皇帝陛下不介意让自己的大外甥借下自己的势。 他颤抖着手指着夏挚说:“夏挚,现在我的势力借给你,你给我欺负回来。” 夏挚:···能不能注意下身份。 皇帝陛下见他说了半天,夏挚也没反应,知道他大外甥这是不买自己的面子,于是又指着夏晚说:“晚晚,这势力借给你,你替你哥哥欺负回来。” 夏晚:虽然没见过这么借势欺人的,不过感觉好爽的样子。 她果断接过皇帝陛下的势力,指着赵国公道:“赵国公府庶女畅念,恨嫁成疾,不如让她三日内必须嫁出去吧,如果嫁不出去,就将她嫁到张屠户家。” 赵国公闻言,只觉七窍去了六窍。他快玩完了。 不过眼下看皇帝陛下的样子求情是不可能的,看来只能认栽了。 为了防止皇帝陛下还要找他麻烦,赵国公借口要回家为女儿操持婚礼,就连滚带爬的走了。 终于将赵国公打发了,夏晚收回刚刚玩弄赵国公的心思,直直的跪在皇帝陛下面前。 皇帝陛下见状那叫一个慌啊,他连忙去扶夏晚:“晚晚这是干什么啊,怎么还跪上了,哎呦,你快起来吧,要不一会夏挚又该白楞我了。” 夏晚非凡没有起来,反而跪的更直了,虽然知道皇帝陛下不可能让夏挚孤身面对危险,可是她与皇帝陛下毕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一跪是为成儒。 郑重的跟陛下磕了个头,夏晚才将顾庭泽挟持成儒的事情,说出来。 皇帝陛下听了夏晚的话,脸上的笑意不复。 顾庭泽真是好大的狗胆,竟然敢联合夏国人算计他大外甥。 皇帝陛下反复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这才将九五至尊的怒火压了下去。 他看了一眼还在一旁杵着的夏挚,当即宣内侍进来下达了两道霸气的圣旨:命夏国国君十日内将顾成儒毫发无损的送回,否则将大军西下。 命夏国国君交出想要谋害夏挚的贼人,否则将灭了夏国。 如今的商国早已不是二十年前那个赢若,岌岌可危的商国,如今的商国要粮有粮,要兵将有兵将,而且商国的士兵们早就渴望一战,当年下嫁公主之仇,他们至今难忘。 相反,这些年夏国因为夏如的篡权内部早已分崩瓦解,根本没有实力再战。 所以帝不凡十分自信夏如会如约将顾成儒送回来,而且也会惩治想要谋害他大外甥的贼子。 有了皇帝陛下的这封手谕,夏晚就不在担心夏挚的安危,最起码夏国知道夏挚在商国国君心中的地位,日后那些想要动手的人也要掂量一二。 夏晚真心实意的再次给皇帝陛下磕了个头,这才站起来。 皇帝陛下见夏晚终于不跪了,长舒了口气:“晚晚下次可别动不动就跪了,朕害怕。” 夏晚顺着皇帝陛下的眼色看过去,这才发现夏挚的脸色比吃了那啥还难看。 夏挚见夏晚终于跪完了,睨了一眼夏晚道:“事都办完了,该回家吃饭了。” 听到吃饭两个字,皇帝陛下一下来了精神,完全不顾夏挚嫌弃的眼神,拉着夏晚道:“晚晚,来都来了,吃了饭再走吧。” 不知为何,这一刻夏晚竟觉得皇帝陛下有点可怜。 她知道夏挚怨他不去救他娘,可是他是一国之君,也有自己的苦衷。 她也知道夏挚虽然怨他,可是心中对亲情的渴望并不比她少。 所以夏晚当场就决定,不走了,就在舅舅家吃饭。 皇帝陛下听到夏晚这个决定,开心的快要崩起来了:他大外甥要在他这吃饭了。他大外甥要在这吃饭了。 内侍见皇帝陛下高兴成这个样子,当场吩咐摆膳。 夏挚瞪了一眼内侍:“我说留下了吗?” 内侍看到这个连皇帝陛下都怕的人,吓得连连低下了头。 夏晚看着别扭的夏挚,强忍下笑意道:“哥哥难道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哥哥难道不疼我了?” 夏挚:“摆膳吧。” 御书房里又是一阵欢呼。 夏挚虽然与皇帝陛下是骨肉至亲,却是第一次在皇宫内用饭,皇帝陛下就吩咐多备些吃的,酸甜苦辣都来点,一定要让夏晚对皇宫内的食物产生兴趣,这样以后这丫头就能常常带着夏挚进宫了。 是以,这一天御膳房里的御厨都拿出了看家的本领,就连各宫妃嫔的伙食都敷衍了事。 各宫的主子都是实打实的人精,见御膳房今日属实过分的偏爱皇帝的御膳,就去打听。 这一打听才知道皇帝陛下那里来了了不得的亲戚。 皇帝陛下后宫里的妃子大都是后来才进的宫,对陈年往事都不甚清楚,对夏挚的身份更是一无所知。 第八十章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都在猜测到底是什么样的亲戚能让皇帝陛下如此重视。 就连宫门外的燕王,梁王都被妃嫔请进宫了,她们心想,自己在皇帝那里不受待见,皇帝这两个儿子总能见到那两个了不得的亲戚吧。 只要两位王爷知道了,她们的好奇心也能被满足。 事实证明她们想错了。 当夏晚听到燕王来了这几个字的时候,吓得就差躲桌子底下了。 夏挚白楞了一眼没出息的妹妹,直接跟皇帝陛下说:“饭也吃了,我们走了。” 皇帝陛下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心中将两个不请自来的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过大外甥能留下吃饭他就很开心了,这种事情还是急不得,于是就让内侍带着两兄妹就直接从后门悄悄走了。 皇帝陛下看着满桌的菜,那叫一个气啊。 谁让那两个兔崽子来的,他的晚晚,他的夏挚。 皇帝陛下当场将两个兔崽子叫进来,噼里啪啦就是一顿骂。 梁王也就罢了,毕竟之前被骂过,心里有承受能力,可是燕王可是傲娇之王。 看着从小到大都没有骂过自己一句的父皇现在像是走火入魔一般,他不放心的问内侍:“陛下可是被人下了降头?” 内侍:··· 骂也骂了,气也气饱了,皇帝陛下大手一挥:“你们将我的贵客吓跑了,罚你们将桌子上的饭菜吃完剩一粒米都不准走。” 燕王:父皇最近有些磨人啊,早知道不来凑热闹了,这下好了,一时半会走不掉了。 然后画面就变成了:皇帝陛下父子三人愉快的围着桌子吃起了剩菜剩饭。 夏挚兄妹趁着夜色,终于逃出皇宫。 是的,就是逃出来的。 因为夏晚全程捂着脑袋··· 夏挚终于忍不住问夏晚:“你为何这么怕燕王。” 夏晚扣了扣手指头,委屈巴巴道:“我小时候经常往他茶里放脏东西,后来被她发现了,打了我一顿。” “你放了什么脏东西?” “就鼻子里的分泌物,还有眼睛里的。” 夏挚闻言再也控制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其实夏晚还没说完,那个时候燕王将她按在地下打,然后打着打着就打到了她的裹胸上。 当时她还记得燕王那个王八蛋,边打边说:“咦,你这里怎么这么软,怎么和我的不一样。” ··· 当时夏晚还怕被他发现女儿身,结果那厮竟然跑去告诉夏挚:“你弟弟太虚了,要补补。” 虚你大爷,你才需要补补··· 闹也闹了,笑也笑了,心中的压抑也少了不少。 兄妹二人就这么并排走在洒满月光的路上。 过了许久夏晚问夏挚:“哥哥,你说咱们商城的镖局当属哪家最强。” 夏挚知道夏晚的意思,不过还是不确定的问夏晚:“你不放心成儒,想要亲自去接他?” 夏晚知道她的心思瞒不过夏挚,索性承认道:“嗯,顾庭泽回到商城已经没有半点活路,所以他不会轻易跟着夏国的人回来,我怕他狗急跳墙真的伤了成儒。” “顾镖局的人不如顾哥哥,我跟你一起去吧。”夏挚言语平淡,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决定跟夏晚同去。 可是夏晚却知道,他的心早已被那片土地上,最亲近的人伤的体无完肤。 夏挚爱她,疼她,她亦是如此。他不忍心她一人冲锋陷阵,她亦不忍他在受创伤。 夏晚从没有这般认真的看着夏挚过,她言辞恳恳的对夏挚说:“这一次,哥哥就让我独自去面对吧。” 夏晚表面上看很温顺,其实她最犟,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 夏挚知道现在与她争执也没用,默默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路程,兄妹二人一路无言,不过重叠的影子却在宣誓着兄妹的感情。 回去后夏晚几乎一夜未眠,她命木槿将商城最近叫的上号的镖局和镖局里的人的信息都找了过来,她要仔细的研究一番。 随行的人员很好定,只是总镖头却需要仔细斟酌。 地上扔了一张又一张的画像和资料,这些人都不符合夏晚的要求,不是武功不行就是人品不行,不是没有威望就是过于张扬。 直到夏晚将画像翻到最后一页,终于有一人符合要求,这人名叫张三,如今在城东的一家小镖局挂个空职。 虽然此人乍一看不过是个闲人,不过夏晚却知道此人的来头。 上一世在嫁进顾家的第五个年头,夏晚去底下庄子里巡查,结果半路上遇到了几十个盗匪模样的人,他们名义上是盗匪,可是却对夏晚送出去的钱财毫不在乎,反而直接对她下死手,命悬一线之际,是这个叫张三带领的镖局救了自己。 夏晚依然清晰的记得当时那几十个悍匪有多凶悍,饶是她手底下训练许久的家丁也挡不了几下,可是张三却能三下五除二将这些人打倒。 更难得可贵的是,他救下自己后连姓名都没有留下就走了。 回城后,夏晚多方打听也不曾找到这位恩人,没想到这一世竟让她找到了。 夏晚当即命木槿备下厚礼,她要亲自登门去请这位张三。 与夏晚的满腔热血不同,此时城东蒜头镖局里却是一片低沉景象。 如今商国兵强马壮,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别说抢家劫舍的强盗,就是偷盗都鲜少发生。 而一个镖局的使命就是保护雇主的人身财产安全,现在老百姓不用镖局都十分安全,自然没有人在找他们护镖。 总镖头是个满脸髯发的中年男人,经过他一夜的思考,最终决定解散镖局。 当总镖头张大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底下一群常年刀口上行走的男人无不红了眼睛。 他们这些人大都是孤儿,是张大收留了他们,带着他们走镖赚钱,就是因为有了蒜头镖局,他们才能活下来,有的甚至还有了新的家庭。 若是镖局不在了他们的家还在吗?那些已经有了家庭的该如何养家? 一直沉默着的张三,仰头喝了口酒,火辣辣的烧刀子自嗓子眼辣到了心里。 “在给我一个月世间,我一定会找到雇主的。” 张三的话像是枯木逢春,底下的人无不希翼的看向说话的方向。 不过当看到说话的势平时最不起眼的张三时,又都漏出失望的神情。 第八十一章 虽然大家很希望张三说的是真的,可是张三太沉默了,一个不爱说话的人怎么可能找到雇主。 “张三要是能找到雇主,我手心里煮豆腐给大家吃。” “就是,平时除了喝酒也没见他干过什么事。” “算了吧,散了吧,不行去码头扛麻袋吧。” 这一句句话代表了大家的心声。 就连总镖头也不信张三能找到雇主,让大家收拾东西去了。 张三仰头又喝了口酒,眼神中无限落寞。 “张公子,可否愿意帮我走一趟镖?”闹哄哄的人群里,一声格外清脆的女声在蒜头镖局响起。 众人都呆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其实夏晚面对如此五大三粗的壮汉心里也有些犯怵,不过面上还是维持住该有的体面,笑着看向众人。 和煦的笑容挂在夏晚的脸色,也挂进了蒜头镖局众人的心里,这一刻夏晚的到来如同神邸。 “愿意,只要钱到位,啥活都愿意。” 张三率先反应过来,从里面出来迎夏晚。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些没穿衣服的镖头都羞红了脸,迅速回房中穿衣服。 夏晚看着一个个猛男娇羞,咳嗽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真不怪她一大早闯进来,是门口的人领着她进来的。 偌大的镖局里几十号人一下走空了,只剩下夏晚,木槿主仆和张大张三。 从上一世短暂的接触中夏晚知道,张三是个朗利痛快的人,所以她也不扭捏,直接说出自己的身份,以及此行的目的和可能遇到的危险。 乍一听是前永定侯府的少夫人,不光张大就连张三都有些诧异,毕竟最近永定侯府的事情在商城算的上是头号热点。 永定侯世子顾庭泽哄抬物价,置百姓生死不顾,此等渣渣人人得而诛之。 本来他们以为穷凶极恶不过如此,没想到他竟然还勾结夏国意图挑起两国的战争,真是下作至极。 当场张大张三就拍板就算不为银子他们也会帮夏晚找回被顾庭泽掳走的孩子。 来之前她特意了解了蒜头镖局的情况,知道这里的总镖头是个乐善好施的人,知道蒜头镖局的人最是仗义,可是她没想到他们竟然丝毫不在意面对的危险,反而更在乎的是成儒的安危。 夏晚起身对着二人行了一礼,然后将准备的定金拿了出来。 足足一万两银子,是这次的定金,也是上一世对张三的谢礼。 张三看着手里的银子,又看了看张大,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张大虽然行走江湖很多年,可是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大方的雇主。 一时之间也傻了眼。 夏晚知道此次行动危险系数极高,毕竟对方可是夏国位高权重之人,身后势力不容小觑。 看着呆在原地沉默的张大张三,夏晚以为他们是嫌钱少,就又拿出一万两银票交到张三手里。 在夏晚的银票落在张三手上的时候,夏晚明显感受到了张三拿着银票的手下沉了下。 夏晚以为张三这是嫌少,接都不想接,干脆又从兜里拿出三万两,一下全部交到张三手里。 张大再也看不下去了,苦着脸道:“夫人,够了够了,这些钱够了,别在给了。” 张三:“何止是够了,买下整个镖局都绰绰有余。” 张三说完这话,明显的愣了一下,接着他又看了眼张大道:“师父,这些钱咱们受之有愧,天大的生意要不了这么多钱,依我看不如将这镖局直接卖给顾夫人吧。” 张大何尝不明白张三的意思,这些年他逐渐年迈,根本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发展镖局,而底下的人手脚功夫个顶个是个好手,可是做生意却是不行。 而夏晚出身夏家,且不说夏家一年需要运送的货物有多少,就是夏家兄妹做生意的头脑也是他这帮大老粗比不了的。 张三这是趁机为兄弟们找后路。 张大当即顺着张三的话直直跪在夏晚面前道:“日后这蒜头镖局就是夫人的了。” 夏晚蒙圈了一会,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看来这蒜头镖局是运营不下去了,所以才会榜上自己这个“人傻钱多”的雇主。 不过就凭他们刚刚那句:不给钱也要救出成儒。 夏晚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谈拢了这事,日后蒜头镖局就是自己家的了,夏晚索性也不找别的镖师了。 直接和张大张三两人将营救成儒的计划拟定下来,然后又将镖局里的六十八名好手系数给夏晚叫来,让夏晚调遣。 早上刚被总镖头通知镖局要解散了,现在眼前这位人美心善的女人竟又让镖局起死回生。 一众镖师对夏晚那叫一个热情,听到夏晚要用人去救儿子,无不卖力的展示自己的绝活。 夏晚看着眼前年轻的少年郎,眼底有了笑意。 日后她的成儒长大了应该也是这般阳光强壮吧。 夏晚对这些人的身手不了解,将目光投向张三,就在刚刚张三被夏晚任命为此行的总镖头。 张三看似不经意的指了指一排兄弟:张四-张三十二出列。 二十八个看着年长些的男子闻声走了出来。 张三又对夏晚说:蒜头镖局的镖头个顶个都是好手。 不过夏晚却观察到除了这三十二个人,其他的似乎都过于年轻。 张三这是不忍心让他们去冒险,夏晚知道。 其实她也没准备带这么多人。 就在夏晚刚要拍板确定人手的时候,人群里紧挨着张三十三的年轻男子对张三道:“三哥,三十二哥他刚刚说你要是能找到主顾他手心能给你煮豆腐,要不留他在家煮豆腐,让我顶上吧。” 张三十二闻言,一脚踹在了张三十三的屁股上,兄弟二人打着跑开了。 张三遣散众人与夏晚详细的商量起来在何处迎接顾成儒比较合适。 昨日皇帝陛下的诏书已经传了出去,从商城至夏国都城快马加鞭需要三天时间,三天时间以顾庭泽带着孩子的速度至少也能行驶至商国和夏国的边境。 所以他们需要在夏国的人将这个消息告诉顾庭泽时直接将人救下最合适。 第八十二章 不过在这个前提下他们还需要有人的支持。 一直在旁边偷听的张三十三见两人说的拗口,终忍不住问夏晚:“姐姐,既然通知了夏国的人这么麻烦,当时你为什么还要找陛下让他下达这一指令。” 张三见张三十三敢偷听,扬起手将人打了出去。 夏晚笑着说:“既然他好奇,就告诉他吧,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 张三这才将夏晚的考量原原本本告诉张三十三。 这次顾庭泽掳走顾成儒看似个人行为,其实他的背后是夏国的太子夏康。 这些年因为夏如夺了皇位,夏国国力一日不如一日,老百姓的生活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再加上夏康身为太子品行却十分不堪,老百姓看不到希望,就想到了当年夏蓝执政时期的海晏河清,民间开始呼吁找回民间的夏挚,让他代替夏康。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为此夏康对夏挚下了杀心。 但是这些年夏挚在商国根深蒂固,想要在商国动手可谓是难于上青天,所以他才设计想要将夏挚引过去。 此时顾庭泽身边不定有多少高手,若是没有商国陛下的施压,就算他们侥幸救了孩子,他们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夏晚找商国皇帝一为给夏国施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寻求他的帮助。 张三十三听了张三的解释做出恍然大悟装,不过嘴里却说:“好高深,听不懂,算了我还是去找门外的小姐姐玩去吧。” “哪来的小姐姐?”张三闻言问了一句。 张三十三就将木兰被拦下的过程告诉了张三。 原来是今天早上夏晚的突然闯入给众猛男带来了心里阴影,张大出去就把守门的张六十九给骂了一顿。 张六十九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因为早上一时被仙女姐姐的美貌迷惑忘了将人拦下了,结果被师父狠狠地一顿骂,这会他可尽忠职守了,任凭木兰怎么说也不放人进去。 木兰看着一副榆木脑袋的弟弟,那叫一个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夏晚听了张三十三的话,知道肯定是木兰办完事来找自己了,就告诉张三,外面的人是她的人。 张三歉意的挠了挠头,急忙跑出去将木兰迎进来。 木兰那叫一个气啊,什么人啊,那么冷的天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 所以当张三一脸歉意的跑过去让张六十九放人进来时,木兰的脸都快拉到地下了。 她狠狠的对着张三翻了个白眼,急匆匆的跑去找夏晚了。 张三又挠了挠头:我放人进来怎么还遭到白眼? 木兰这么着急找过了确实是有急事。 刚刚她在采买东西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夏家出事了,她听到这消息吓了一跳,急忙将东西丢给身边的人就跑回夏家去看,结果就看到夏家门前围满了人。 她跑进去一看才知道,原来赵国公家的那个庶女畅念正在夏家撒泼打滚,叫嚷着要让夏挚对她负责。 昨天的事情木兰也是知道一些的,不过她却没想到这畅念脸皮能厚到这种程度。 不过畅念却不认为她如此行事有什么错。 昨日赵国公回到府中就将皇帝陛下的 旨意告诉了畅念,要让她三日内将自己嫁出去。 三日将自己嫁出去怎么可能,更何况前段时间她言语得罪了燕王,放眼整个大商,但凡有点底蕴的都不会娶她。 可是皇帝的旨意已下,若是三日内她嫁不出去就要嫁给东市张屠户的儿子。 张屠户,一听名字就是杀猪的,她堂堂赵国公府的小姐怎么可能嫁给一个杀猪的儿子,她哭着求母亲,哥哥帮她,可是接下来父亲的话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她的母亲被发配到极北之地,她的哥哥也被剥去了爵位。她最亲近的人都被惩罚了,赵国公府完了。 她可是做了十几年美梦的人,一朝梦醒,却是不肯接受现实。 这个时候她想起了夏挚,夏挚虽说是个商贾之人,可是他有钱,又与燕王熟识,就算下嫁给他,她也有机会翻身,再说了赵国公府落得如此境遇都是夏挚造成的,她心地善良没有找夏挚报仇,只是让夏挚娶了她,这个要求在她看来已经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所以一大早畅念就瞒着父亲来到了夏家。 没想到夏挚那厮竟然软硬不吃,不得已之下,畅念只得故技重施,在夏府门前撒泼打滚,说夏挚辱了她的清白。 经这么一闹她就不信夏挚敢不理她。 夏晚听了木兰的话非但没有担心,反而舒了口气。 有畅念在这拖着他哥哥她就能放心的去寻成儒了。 夏晚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和张三定下一个时辰后出发。 她们需要尽快的到达边境,将一切都部署好。 看着夏晚苍白的脸色,木槿紧了紧拳头,将顾庭泽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 此时的商城已经进入冬季,张三考虑到夏晚的身体状况决定让她们三个女子做马车,他们常年走镖的人早已习惯了天寒地冻的生活,可是夏晚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若是骑马怕是会被冻坏。 可是夏晚却不依,顾庭泽已经比她们早出发一天了,若是她在坐着马车晃悠过去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看夏晚坚持,张三只得嘱咐夏晚多穿些衣服,一个时辰后城门汇合。 寒风打着旋将地上的积雪吹起又吹落,路上的行人早已不见了踪迹,顾家后门,两记白马先后出来,马上两位公子模样打扮的人儿眼神炯炯,一身深色窄袖骑马服将人衬托的越发容光焕发,夏家二公子夏不晚又重新回到众人的视野。 这一刻于夏晚而言是涅盘是新生。 张三的人早已在城门等候夏晚,统一的镖局服饰穿在这群年轻人的身上,格外英姿飒爽。隔了老远夏晚就看到了他们,木兰在夏晚身后冲他们挥手。 张三见夏晚主仆已到,挥了挥手中的钢刀,命大家前进。 积雪在马蹄下翻飞成绚烂的花儿,一群人浩浩荡荡向西而去。 夏晚小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骑马游玩,坐在马上飞驰的感觉让她心旷神怡。 可是那时候骑马是在天气暖和的时候,而如今天寒地冻,北风猎猎骑在马背上真的感觉人都快被风吹散架了。 第八十三章 刚开始还好,就算觉得冷也还能忍耐,可是越骑夏晚就越觉得寒风仿佛能钻进她的骨头缝一般。 夏晚有些恍惚,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停,她的孩子还在歹人手里,她的孩子还受着伤。 攥在缰绳上的手已经麻木,夏晚就喝口烈酒,一口烈酒下肚,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夏晚又继续加快速度。 一群人就这么紧赶慢赶赶了一天一夜,马儿换了一次又一次。张三终于忍不住喊下夏晚:“夫人歇歇吧,兄弟们遭不住了。” 夏晚看了看同样面色惨白的木兰,点了点头:“地图上显示,前面十里有客栈,咱们在那休息下吧。” 冰天雪地能有客栈自然比睡在野外强,众人又加快速度向夏晚说的客栈而去。 夏晚的地图是从市面上买的,上面的标注都是经人亲自考量后标注的,只是此人虽然标注了十里外的山坡村有一家叫超大客栈的客栈,却没说这家超大客栈真的超小··· 等众人看着面前三间小屋模样的客栈,都忍不住挠了挠脑壳。 不过有住的地方总比没有强,一群好汉,挤着挨着向超大客栈而去。 经营超大客栈的是一个女子名叫金娇娘,因为丈夫跟人跑了,所以独自一人带着孩子经营这家客栈,其实这家客栈是她家的房子,只不过位置好,她为了营生就改成了客栈。 其实在夏晚之前,顾庭泽一行人也是住在这里的,只不过今天一早他们刚走。 刚送走一波壮汉,紧接着又迎来一波壮汉,金娇娘本就小的眼睛几乎成了一条线。 不过这条线在看到夏晚时,噌的一下睁大了。 若说猛男欣赏起来让人口水直流,那皮薄肉嫩,唇红齿白,眼含春水的小公子简直就是人间尤物。 金娇娘几乎毫不犹豫的从柜台跑了出来,边跑边眨着眼睛变眨眼睛边问夏晚:“公子可是要住宿,咱们家虽然小不过却是五脏俱全,任何服务都有的哦。” 夏晚看着猛对自己送秋波的老板娘,只觉头更晕了。 她用男子的礼节对老板娘行了一礼道:“老板娘客气了,请问贵舍可否能容纳的下我们这一行人。” “哎呦呦,还是个斯文的小公子,住的下住的下,在你们之前刚走了几十个壮汉,他们的人比你们还多呢。”金娇娘捏着嗓子,声音“温柔”的对夏晚说着。 不过金娇娘的话却是让夏晚为之一振,她迫不及待的问金娇娘:“那伙人同行的可否有个孩子?” 金娇娘自己就是个娘亲,所以对孩子格外喜爱,那伙人确实带了个孩子,不过看起来却是病恹恹的,而且那群人根本不让人靠近那孩子,她的孩子几次想找那孩子玩都被那群人给拦了下来。 不过金娇娘可不会痛快的将这个消息告诉夏晚,她还没玩够呢。 接下来就见金娇娘风情万种的用手扶住额头道:“哎呀,奴家这脑子一时想不起来了,要是有个公子能给我揉揉就好了,若是揉好了,十个孩子我都能想起来。” 同是女人,夏晚如何不知金娇娘这是存心吃自己的豆腐,若是她未做娘前,她不介意与这金娇娘上演一出风流才子戏美娇娘的戏码,可是现在她心急如焚,她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成儒的情况。 夏晚恭敬的对着金娇娘行了个礼,不过这次却是女儿家的礼节:“家中孩子被歹人带走,小女子无可奈何才女扮男装,没想到却入了娘子慧眼,夏晚在此跟娘子赔不是了。只是眼下我实在忧心儿子,恳请娘子告知那群人是否有孩子同行。” 金娇娘听了夏晚的话,也顾不得装柔弱了,一甩手中的帕子来到夏晚身边,将夏晚上上下下看了个遍,除了没喉结其他方面根本看不出夏晚是个女人,她面上漏出狐疑之色。 夏晚知道金娇娘这是不信自己,就将金娇娘拉到一旁,直接将手怼到她胸前。 女子的胸脯就算再用布裹住,那种触感还是与男子不同的,金娇娘一下就摸出来夏晚时女子了。 她晦气的甩开手,不甘心的瞪了夏晚一眼,才又重新走到那群男子中间道:“确实带着一个孩子,不过孩子如何我没看清,那群人护的太严实了。” “娘,我看清了,我看清了,那孩子头上缠着绷带,蹦带上都是血,脸上惨白可吓人了。”角落里,一个约莫六七岁模样的孩子一下蹦了出来对金娇娘说道。 夏晚听了这孩子的话,只觉心头像是被刀子扎了一般。杀千刀的顾庭泽,你不得好死,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金娇娘见夏晚脸上的苍白不像是演出来的,顿了顿对夏晚说道:“娘子若真的是那孩子的娘还是早点把孩子抢过来吧,我瞅那孩子怕是撑不过两天了。不过他们的人可比你们多多了,我瞅着至少得有五六十人。” 夏晚将目光看向张三,张三知道夏晚在等他做决定,毕竟若是强取他的兄弟多半会佘去不少。 可是他们的蒜头镖局都是夏晚保下来的,出来的时候说的那些愿为夏晚出生入死的话当然也算话。 张三几乎没有犹豫对夏晚说:“我们都听夫人调遣。” 夏晚认真的对众人行了一礼:“如此请大家休息一下,咱们丑时出发。” 众人闻言也顾不得吃饭,自顾自的找地方躺下睡觉去了,实在是太困了。 众人都睡下了,夏晚却是睡不着,只要她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出现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孩,甚至她能看到成儒小大人模样般安慰她:“母亲不怕,成儒不疼。母亲不着急,成儒等你。” 月亮的光照在雪上,大地被照的犹如白昼,夏晚踩着厚重的雪,听着她脚下的嘎吱声。 不知道走了多久,嘎吱声变成了两个,夏晚警觉的向后看去,就见金娇娘扭着腰走了过来。 “原来高门大户家的娘也会担心孩子啊。”金娇娘讽刺的说着。 夏晚苦笑了下,呢喃起来:“其实我不是这孩子的娘,他是我过继来的,带走那孩子的是我的夫君,也是那孩子的亲爹,那孩子的爹做错了事现在竟想着用孩子某一条活路。” 夏晚自顾自的说着,她心里苦,这些苦她不敢跟身边的人说,所以只能找个陌生人抱怨一下。 没想到金娇娘听了夏晚的话一下就兴奋起来:“难不成你就是前永定侯府家娶得那个夏娘子?” 第八十四章 夏晚听了金娇娘的话,无声的点了点头,没想到现在整个大商的人都知道了她的事情,看来她连跟陌生人抱怨的机会都没了。 “真的是你,夏娘子,你不知道我们这里的女人都太喜欢你了,都觉得你做的对,那种丧良心的男人就应该送他去地狱,就因为有你做表率,我们这个镇上已经有八家女人脱离苦海与夫君和离了呢。” 夏晚尴尬的笑了笑:“其实我也没做什么,都是我那夫君咎由自取。” 金娇娘:“夏娘子就别谦虚了,你对付那等渣男的手段我们可是都学会了。” 夏晚:··· 金娇娘又自顾自的说了一会,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对夏晚说了句:“夏娘子你先等会。”就一股烟的跑没影了。 夏晚不知金娇娘何意,不过现在被她这么一折腾也逛不下去了,只得按原路返了回去。 可是夏晚还没走到超大客栈门口,就见金娇娘领了一大群女人从四面八方跑来。 夏晚:“原来这个镇上不止有超大客栈这一家人。” 见到夏晚后,金娇娘就告诉身后的女人们夏晚的身份。 那群女人无不漏出仰慕夏晚的目光。 夏晚:好想用脚指头扣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这群女人只是沉迷在夏晚身份上一小会,接下来就听金娇娘道:“这位夏娘子的儿子被她那个渣男夫君带去夏国了,而且那孩子还受着伤,眼下夏娘子已经落后那群渣男一日的路程了,你们谁有办法帮夏娘子追上她们吗?” 人群里一个略微年轻的女子激动的举起手道:“我听我夫君说山上有一条小路,走那条小路至少能提前一天到达大熊关。” 大熊关夏晚从她买来那个地图上也看到过,是通往夏国必须要经过的关口。如果真的能提前到达那里,之前的计划就能正常进行,最起码能先派人看看成儒的情况。 夏晚急切的问那位小娘子:“小娘子可否能让你家夫君为我等带路,我会给你们报酬的。” 众人听了夏晚的话,无不摆手说她们是真心想帮助夏晚,跟钱没关系。 就这样一群人簇拥着夏晚朝那位年轻的小娘子家去。 山坡村村如其名,整个村庄都在一个山坡坡上,只不过别的人家都住在山南坡,唯独金娇娘家在山北坡,所以过路的行人若是不仔细看除了金娇娘家的客栈根本看不到别的人家。 在众人的带领下,夏晚她们很快就到了住在山南坡的年轻小娘子家。 小娘子的婆家也姓金,家中只有她和刚成了亲的夫君金二狗。 这金二狗平时主要以打猎为生,所以对周围的环境十分熟悉。 可是当金二狗听到自家娘子竟然为了一个陌生人让自己以身犯险时,下意识的就想拒绝。 夏晚的名声他也是知道的,他媳妇这两天就给他念叨这些事情了。就是因为知道他才不愿掺和进来,好好的打猎不香吗。 可是若是他直接开口拒绝又怕事后媳妇会找他闹,就找个借口道:“这次雪下的太大,小路积雪太厚,早已看不清哪里是山,哪里是悬崖了,更何况现在正是山中食物缺乏的时候,山中的大虫可是会吃人的。” 夏晚刚燃气的希望被金二狗一句话给泼灭了。她知道金二狗说的在理,大雪天走山路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看着夏晚失望的神情,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金二狗,你个大怂蛋,你就是胆子小,没种,不敢去送夏娘子过去。前些年我看你们下了雪还进山玩了呢。” 说话的正是金娇娘,平日里这金娇娘就仗着一张嘴没少让村里人吃亏,这会见她为夏晚说话,金二狗脸色拉的更长了,他愤愤道:“你看错了。” 金娇娘哪里会轻易饶了他,两手叉腰对金二狗的媳妇道:“英子,看到了吗,你家男人就是个软蛋,要我说啊,你干脆别跟他过了,我那店里这一年都来了两波大主顾了,以后你跟我干得了。” 金二狗听了金娇娘的话急忙将自家媳妇拉到身后道:“金娇娘,你过分了啊。” “金二狗,你才过分,你见死不救,你不配做咱们山坡村的人。” 看着要吵起来的两人,夏晚上前一步将二人拉开了。 她知道金二狗的顾虑,对金二狗行了一礼后,就要走。 金二狗看着夏晚单薄的背影,咽了咽口水,又握了握拳头,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夏晚:“我若跟夫人去了,夫人可能保证我的安全?” 说完这话,金二狗又挠挠头补充道:'我可不是贪生怕死,是英子刚嫁给我,我总不能让她年纪轻轻就守寡吧。” 原来是顾虑这个,夏晚心里又重新燃起希望,她信誓旦旦对金二狗说: “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把你完好无损的带到英子身边。” 听了这话,金二狗终于松口道:“想当年爷也是一条好汉,只不过后来好汉有了牵挂,这才变成怂蛋,有了夫人这句话,我愿在做一回好汉。” “有了牵挂就有顾虑,你这叫深谋远虑,是响当当的好男儿。”夏晚看着面前的新婚夫妻,真诚的夸金二狗。 金二狗被夸的不好意思了,又挠了挠头,屋里又响起一阵笑声。 山坡村的村民们知道夏晚一行人着急赶路,纷纷从家里拿出能吃的干粮送到金娇娘的客栈,等张三等人睡醒后饱食了一顿后众人就跟着金二狗一起上山了。 月亮已经斜挂在树梢上了,风也没有白日那般喧嚣了,整个世界静悄悄的,只有马儿喷气的声音。 许是山中汉子独有的情怀,此情此景,金二狗忍不住的唱起了山歌。 “月儿挂在枝头呦 鸟儿有了巢呦 哥哥有了妹妹呦 心里甜呦 妹妹在哥哥心头。 哥哥在妹妹里头。 ” 一行人中,只有夏晚和木兰两位女子,其余的都是常年在外奔波的汉子,听了金二狗的歌也都有感而发,跟着金二狗唱了起来。 这种歌谣朗朗上口,可是夏晚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又听了一会,夏晚实在是听不出其中奥秘就干脆分出心思想想该怎么在大熊关拦下顾庭泽一行人,又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成儒看下伤势。 走在山路上又加上现在天色太暗,金二狗时不时的提醒大家一定要紧跟着前面的马蹄行驶,夏晚知道金二狗提醒的地方大都是比较崎岖的,也就专心骑马。 又骑行了大约一个时辰,原本还热闹的马队逐渐安静下来,主要是“领唱”金二狗不唱了。 第八十五章 夏晚觉出一丝不平凡,警觉的看向四周,果然听到若有若无的狼鸣声。 夏晚这才想起,今日是满月,狼群求爱的日子。 夏晚夹紧马腹,越过前面几人来到金二狗身边,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金二狗:“咱们能避开狼群吗?” 金二狗诧异的看了眼夏晚道:“夫人当我在家跟你说的是吓唬夫人,咱们避无可避,这里已经是能接触到那群大虫最少得地方了,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夏晚闻言,眸中深邃几分,若是真在这里与狼群先打上了,那到时候难免会有人受伤,等救出成儒又带着受伤的兄弟,他们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对方的追捕,所以他们不能和狼有正面冲突。 可是对方是畜生根本就听不懂人类的话,她也没办法与之和谈。 不过这个时候夏晚想起弘一曾经讲过的故事,有一年他在外游历,恰逢大雪封山,他就在山中多走了几日,正当他精疲力尽的时候,一头饿狼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弘一虽武功高强却不愿伤害饿狼,就坐在地上念起了佛法,那头狼见弘一如此淡定,最后竟扭头走了。 所以夏晚猜测狼群也害怕实力比自己强的队伍。 夏晚继续问金二狗:“二狗兄弟可知这里狼群的数量?” 金二狗屏气凝神,听了听周围方位呼叫的狼鸣。 分别是从东西南北几个方向传来的,也就是说狼群的数量不可预计。 可是这狼凹岭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狼了?金二狗在脑子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就在二人交谈的空隙,狼的鸣叫声竟然开始快速移动,听声音是向他们而来。 看来狼群已经发现了他们这群入侵者了。 “啊呜~啊呜~”声音越来越近。 张三等人下意识的将夏晚木兰二人护了起来。 夏晚虽然在商场上见惯了种种算计,不过却是第一次面对活生生,毫无道理可讲的群狼,她的心不自觉的跟着提了起来。 不过夏晚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慌,她要把这些人安安全全的带回去。 夏晚拼命的想弘一给她讲的这个故事,想要从仅有的知识里找出狼的破绽。 狼畏强,她们不能怕,一定要将气场拿出来:“兄弟们,狼群最害怕强者,咱们一定不能怂,记住你们可是蒜头镖局的镖师。” 夏晚的话很有用,尤其是那句:你们可是蒜头镖局的镖师。 因为这句话是张大给他们从小到大洗脑洗的最多的话,这句话对于他们而言就是骄傲,就是他们所有的骨血。 原本还有些惧怕的众人纷纷漏出比狼还凶残的表情。 金二狗见状裂了咧嘴,不过他实在笑不出来,因为她知道夏晚这么做的目的。 金二狗到底是在山上打猎久了,对这些动物们的习性十分了解,见夏晚给众人打完鸡血后,他又让大家讲手里的火把都点上。 狼不仅害怕强者,更害怕光。这些光至少能帮他们抵挡一部分狼的攻击。 很快声音就越来越近了,皎洁的月光仿佛知道此刻的不平凡,刚被乌云遮住就又漏了出来。 在月光下,一头狼,两头狼,三头狼,五头狼,十头狼,百头狼,越来越多的狼向此处靠近。 就连见多识广的金二狗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看来今天要交代到这里了。 狼群看到夏晚一行人手里的火把,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不过也就是退了几步,就有狼带头向夏晚她们靠近。 四面八方的狼将他们为围的水泄不通。 木兰带着哭腔问夏晚:“小姐,你说这么多狼,咱们得肉够分吗?” 夏晚真想在这个丫头的脑袋瓜上使劲的打一下,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不过木兰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她们都知道狼多肉少不够分,这群智商很高的狼会不知道?而且狼的领地意识很强,怎么可能一下让那么多狼一下子全聚集在自己的领土上。 此事有些蹊跷。 夏晚问身边的金二狗:“以前可有这样的情况。” 金二狗早就被吓傻了,他打了好几年的猎,不对是加上他爹打猎的那几十年也不曾有过这么多狼。 金二狗拼命的对夏晚摇头,他现在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只想请他已经去了好几年的爹将他带走,他不想被狼吃了。 “那就对了。”夏晚呢喃一句,夹紧马腹就往狼群最多的地方去。 身边的木兰见状几乎吓得从马上掉下来,多亏张三眼疾手快将其接住。 木兰顾不得最讨厌张三的怀抱只是拼命的喊夏晚:夫人,回来,回来。 张三已经看出夏晚意欲何为,木讷的安慰木兰:“你们夫人没事。” 木兰顾不上与张三拌嘴,此时她只想陪夏晚而去。 不过等她往前走了几步却发现狼群根本就没有伤害夏晚,反而都为夏晚让出一条路。 夏晚骑着马来到了狼群中央,果然看清了狼背上的东西,不应该说狼背上是一个小孩子模样的人。 此时小家伙赤身裸体的躺在狼的背上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不过依然时不时的发出“呜呜”的攻击声。 夏晚看了看小家伙身下的狼,不难看出那是一头威风凌凌的雄狼,或许应该称之为狼王 此时的狼王眼中已经没有了往日威风凌凌的模样,夏晚在他的眼中只看到了祈求。 它在求夏晚救救它的孩子。 夏晚尝试性的脱掉身上的披风,又对着那孩子比划一下,想要告诉狼王,她要给这孩子取暖。 狼王像是听懂了一下,呜呜的拱了拱夏晚的手,然后将孩子放在地上。 身上仅存的温暖被撤去,孩子蜷缩的更狠了。 夏晚急忙将孩子抱在披风上,又将她裹紧抱在怀里。 这孩子出乎意外的轻,比她的成儒还轻,一种莫名的情绪席卷夏晚的心头。 她又看了看狼王,指了指怀里的孩子,对狼王说:“孩子大了,需要回到人类的世界里去。” 狼王像是听懂了夏晚的话,呜咽了两声,在抬头眼里已经有了眼泪。 不过它终究同意了,她拱了拱夏晚的身体,让夏晚带孩子走。 这孩子越来越大了,它的胸膛再也不能完全将她盖住,若是强留下来她根本撑不过这个冬天。 第八十六章 夏晚知道狼王的不舍,蹲下又将怀里的孩子给狼王看了一眼,并告诉狼王:“我会照顾好她的,也会带她来看你。” 狼王又呜咽几声,转身离去。 随着狼王的离开,狼群接二连三的离去,时不时的有狼回头看看夏晚怀里的孩子,那是它们狼族的公主,如今却交到了人类的手里。 狼群来的快,去的也快,等夏晚回到队伍里,狼群早已没了踪迹,若不是怀里的小家伙还在,夏晚都怀疑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木兰见夏晚平安归来,脱力的跳下马,将夏晚抱在怀里。 夏晚安慰了木兰一会,让木兰拿些厚衣服出来,木兰这才想起她们小姐怀里还有个狼孩子。 刚刚的一幕她也看到了,说不感动是假的,不过说吓人也是真吓人。 木兰忍不住抱怨:“来送孩子就送孩子,干嘛还来这么多狼,它们是想吓死谁。” 队伍早就又恢复了谈笑,大家都打趣木兰:“当然是吓唬那个胆子最小的姑娘。” 木兰被打趣的不好意思,借着找衣服的名义走开。 给怀里的孩子穿好衣服,又厚厚的裹了层后,夏晚将她挂在胸前,继续赶路。 这一路上,山里总是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夏晚知道那是牵挂孩子的父母,那是惦记妹妹的兄弟姐妹。 墨色的天空逐渐变亮,夏晚一行人也终于从小路走了出来。 相对于人烟稀少的小路,大路上时不时的会有行人经过。 夏晚一行人顾不得旁人,只是一路打马前行。 可是就在他们行驶约莫半个时辰的时候,突然看到前方有一辆马车。 马车里正是夏晚一行人要找的人,顾成儒。 紧赶慢赶还是让他们赶在了自己前面。 不过现在倒是看成儒伤势的好机会。 夏晚压低头上的斗笠,向张三而去。 显然张三也注意到了前面的马车。 见夏晚过来,就放慢了速度。 “张三兄弟,之前说镖局里有大夫,敢问是哪位。” 来之前夏晚考虑到成儒的伤势,所以要带一名大夫过来,不过张三一行人却说他们镖局里有一名大夫武功高强,医术又十分了得,夏晚知道他们不能拿这事开玩笑就同意了用镖局的大夫。 眼下成儒那孩子就在眼前,他们需要想办法将这名大夫安排到成儒身边。 张三听了夏晚的话,直接说:“就是我。” 夏晚虽然有些吃惊,不过知道张三不是信口开河之人,就将心中的计划告诉张三。 可是还没等夏晚的话说完,怀中的小人儿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一下从夏晚怀里跳了出来,直奔顾成儒所在的马车。 夏晚原先的计划也是在前面上演一出,大夫救人的嗯戏码,不过这个受伤的人根本就不是怀里的小狼人。 没想到这个小家伙现在自己就跑了出去。 眼看着小家伙跑的飞快,直冲前面的马车。 张三几没有一丝犹豫对夏晚说:“他们认识夫人,夫人在后面等着,我来应付。” 夏晚知道张三说的是正确的,就算她现在带着蓑笠,又易了容,不过还是少出现在顾庭泽面前为好。 张三很快就追上了小狼人,不过他故意放慢了手速,任凭小家伙跳进顾成儒所在的马车。 马车里的顾庭泽被突如其来的小家伙吓了一跳,他急忙喊停极速行驶的马车。 就在这一个空隙的功夫,刚刚还在马车另一边的小家伙已经跑到了顾成儒的身边,此时正用舌头舔着顾成儒脑门上的血··· 顾庭泽这才看清眼前的小娃娃,虽然穿着人类的衣服,不过脸上却是一副凶兽的样子,而且这个小家伙看自己看她,竟然还对自己呲牙。 顾庭泽吓得大叫起来。 就是这个时候,张三停在了马车前,对着马车的人歉意道:“对不住对不住,鄙人张三,一时好心救了这个小狼人,却不曾想吓到了郎君。” 顾庭泽早就吓得跑了下来,见这个小家伙是有主的,指着张三就是破口大骂。 张三再三道歉,顾庭泽这才让人上车将车里的小家伙带走。 可是当他们打开马车练字的时候却发现小狼人不见了。 张三一时有些慌张,不过眼下还是先救成儒。 他和顾庭泽将马车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依然不见小狼人。 不过这个时候顾成儒却是痛苦的叫了起来。 原来刚刚小狼人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现在伤口处正在不停的往外流血。 顾庭泽见状脸色更黑了。 本来这孩子就已经快不行了,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夏国。 他死了倒也没什么,就怕到时候夏挚兄妹不肯上当了。 看着顾庭泽黑透了的脸,张三急忙道歉:“对不住了郎君,都怪我一时好心办了坏事,不过你放心,鄙人在家时学过一些岐黄之术,我给你治好这个小公子。” 顾庭泽闻言警惕的看了眼张三,不过很快他就放松了警惕,毕竟张三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社会的痕迹,夏晚的人是不可能有市侩气的。 而且目前顾成儒的情况确实不太乐观。 得了顾庭泽的令,张三这才给顾成儒把了下脉。 脉搏虚浮,近乎平缓,是将死之兆。 不过好在他们及时赶了过来,张三诊完脉,又从身上胡乱的乱摸一把,将身上藏着的银针,药丸一一拿了出来。 看着张三这一通操作,顾庭泽更加相信他不是夏晚的人了。 谁家好人当个大夫这般不爱惜自己的东西。 在张三的一通操作下,顾成儒头上还有脖子处一直往外渗血的地方终于不在往外流血。 而且这孩子脸上明显比之前舒服不少。 顾庭泽见状也松了口气,人活着总比死了值钱。 张三见顾成儒的情况稳定了,又从怀里拿出一些药丸交给顾庭泽,吩咐完用法后就要离去。 不过顾庭泽却是不让他走了,非说因为张三他的孩子才受重伤起不来的嗯,张三要对他的孩子负责。 第八十七章 张三追上夏晚,果然看到小狼人完好无损的躺在夏晚怀里,他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回了原处。 夏晚看着张三一直盯着怀里的小狼人,就将小狼人从马车里跑下来后的事情告诉了张三。 原来这个小家伙极有灵性,知道夏晚一行人救了她,又懵懵懂懂听了夏晚与张三的话,这才跑去咬顾成儒给张三制造机会。 等顾庭泽下车找张三算账的时候,这个小家伙又从马车里逃了出来,待夏晚经过的时候,这孩子将夏晚拦了下来。 张三听了夏晚的话,点了点头,他不在意这些细节,只要人平安回来就行。 两人又说了下成儒的事情,便不再多说,他们需要尽快赶到大熊关布置一切。 又在马上疾行了半日,一座向伸开手臂的大熊一样的城楼显现,不用看地图夏晚就知道他们到了大熊关。 大熊关正是燕王镇守的关隘要地,不过眼下燕王尚在京中,目前军中由其副将刘林镇守。 一路上夏晚已经对刘林有了了解,是个铁骨铮铮的真汉子,不过却过于较真。 所以此行她们想要活的刘林的支持怕是有些困难,现在夏晚无不后悔没有从燕王那里要点信物啥的。 夏晚一行人进了城后,兵分两路,夏晚和木兰去军中找刘林,而张三则带人去找住的地方,顺便摸下城中的情形,若是刘林真的不出手的话,他们也好因地制宜,将人就下来。 夏晚先是来到刘林的府上,听门房说将军在军中,夏晚又骑马来到了郊外的军营。 以前夏晚在书上常常看到描写军中的壮阔,可是书中写的在大气磅礴也无法形容她此时看到的场景。 只见偌大的空地上,一个又一个军人训练有素的或持兵器操练,或两两对斥。 一种从未有过的热血直冲夏晚的心头,这就是为我大商守护边境的热血男儿,果然个顶个是好样的,抱着一种敬畏之心,夏晚来到哨兵处说出自己的来意。 哨兵听到夏晚要见他们将军,正色道:“这位夫人,我们将军有公务在身,不便见客,你是有什么事吗?我可以替你传达一下。” 夏晚就将自己的身份,和需要求助的事情告诉了那名哨兵。 哨兵听了之后,很认真的将事情记了下来后,又言辞和善的将夏晚请了出去。 此乃军事重地,旁人不得入内,夏晚自然知道这个规定,可是她必须要见到刘林。 就在夏晚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只见一名士兵快马赶来。 待他向哨兵秉明身份后,哨兵将其放行。 那名士兵走了之后夏晚打听到原来是夏国的使者已到,并且要在大熊关待上一天,刚刚那名士兵就是过来请刘林的。 听到这里夏晚再也等不下去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将她淹没。 她不敢想象顾庭泽听了夏国使者的话会作何反应,不过夏晚可以肯定绝望之下的顾庭泽一定会让成儒跟他陪葬。 夏晚拼命的打马前行,待她骑马来到城中的时候,顾庭泽的人已经见到了夏国使者。 “该死,那个禽兽怎么会这么快。”骂完后夏晚又笑了,他根本不在乎成儒的生死,自然会把速度提高到最大。 夏晚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自己隐藏起来,眼睁睁看着夏国使者见了顾庭泽,又见顾庭泽从一开始的喜笑颜开到后来的拳头紧握。 最后顾庭泽终于松开拳头,笑着将夏国使者哄进驿站。 与顾庭泽随行的人连着赶了几天的路,早已疲惫不堪,顾庭泽体贴的让他们去休息,他独自一人留下照顾顾成儒。 可是当那些人都进屋后,他悄悄的架着马车扬长而去。 夏晚吩咐木兰去找张三,而她则悄悄的跟着顾庭泽而去。 出了驿站后,顾庭泽不要命似的快速架着马车而去,他不能回去,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此时他的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为了躲避众人,顾庭泽出了大熊关后只往偏僻的地方去。 大熊关本来就四周被大山环抱,再加上顾庭泽一心想要躲藏,不一会马车就被架到了一个极为偏僻的地方。 夏晚心中警铃大震,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跟在马车后面,而且她一路将衣服撕成布条做了不少的记号,只要木兰带人寻找,就特别容易找到。 可是夏晚没有想到,原本还走的好好的顾庭泽突然停下了马车。 夏晚急忙将自己隐藏起来,可是一切都晚了,因为顾庭泽从始至终都知道她跟在马车后。 “出来吧,我看见你了,”顾庭泽肯定的对着山丘后面的夏晚道。 夏晚知道自己躲不过,索性直接骑马走了出来。 顾庭泽见真的是夏晚,原本紧锁的眉心舒缓开了。 “原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如此说来那个叫张三的大夫也是你的人吧。” 夏晚这个时候巴不得与顾庭泽多说点废话。就慢悠悠的开口:“所以在那条岔路口你就看到我了?” 顾庭泽笑了笑,脸上十分平静:“我恍惚中看到一个影子特别像你,原来我还以为是我想你想太狠了看花眼了,直到刚刚再次看到有人跟在我马车后面,我才确定。” 若不是之前发生种种,两人的谈话就像是久别的恋人,虽然有些埋怨不过结局却是好的。 可是之前发生的事情抹不去。 “放了成儒吧,他可是你的亲生孩子。”夏晚想要劝解顾庭泽主动放手,毕竟若是真打起来,她可不是顾庭泽的对手。 没想到顾庭泽听了却笑了:“你说的轻松,我放了他我就还能做回永定侯府的世子吗?” 顾庭泽的话将两人心中的悲伤都扯了出来,只不过顾庭泽是因为身份地位,而夏晚却是因为老夫人。 夏晚的眸子晦暗几分,她看了看顾庭泽道:“祖母没了,你知道吗?” 顾庭泽没想到夏晚这个时候会提起祖母,愣了下回夏晚道:“嗯,知道。” “那你可曾想过见她最后一面?”夏晚继续问顾庭泽。 不过这一次却把顾庭泽问愣了,祖母去世的那一天,他刚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那个时候他哪有心情去管什么没有血缘关系的祖母。 不过顾庭泽有自己的算计,只见他几乎哭了出来道:“我那个时候每日都被人欺压,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祖母一直都是极其疼爱我的,我想她一定不会怪我的。” 说着顾庭泽向夏晚靠近几分。 第八十八章 “夏晚,你我夫妻一场,造成如今局面我不怪你,不过眼下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你一定不会拒绝吧?” 夏晚听了顾庭泽的话,心中警铃大作,不过面上却是不显分毫,依然一副叙旧模样道:“你说。” “如今我知道我回不去了,你可否借给我点钱,然后再将我妥善安置了,我知道只要你一句话,陛下就一定会放了我的。” 原来这才是猛兽漏出可怜一面的真实目的,不过现在夏晚有心拖延时间,就继续问顾庭泽:“你想要多少钱?” 顾庭泽又向夏晚靠近几步道:“不多也就一百万黄金就行。” 说完这话,顾庭泽看了眼夏晚的反应,见夏晚没有反应,继续道:“你会帮我的对吧。” 夏晚不置可否的继续问顾庭泽:“那你想让我怎么跟陛下求情···” 夏晚的话还没说完,顾庭泽就像恶兽一般直接将夏晚扑倒在地:“贱女人,你当我傻是不是,你不就是想要拖延时间让人来救你吗,我告诉你,这个地方偏僻的很,就算他们找来,也只会看到你赤果果的压在我身下的画面。” 顾庭泽说着就要去扯夏晚的衣服,边扯边恶狠狠道:“你个贱女人,骗我跟你成亲,结果又不让我碰,老子栽在了你手里竟连你的手都没碰过。” 顾庭泽越说越生气,手里的动作也就越狠厉。 夏晚拼命的挣扎,可是她的力气没有顾庭泽大,她拼命叫喊,可是除了鸦雀别无其他回应。 夏晚恨透了这种感觉,明明是这个男人先背信弃义,明明是这个男人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明明是这个男人渣的连狗都不如,为什么最后竟然还将这一切都赖在自己身上。 夏晚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头上的发簪拔下,又趁顾庭泽发疯的功夫狠狠向顾庭泽胸前扎去。 尽管她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最后还是扎偏了,不过好在顾庭泽停了手。 看着胸前的一片猩红,顾庭泽如同发疯了的猛兽。 他眼睛猩红的再次冲向夏晚,这一次他一定亲手将夏晚这个贱人结果了。 可是还没等他冲到夏晚面前,一道巨大的利爪,一巴掌将他打飞了。 顾庭泽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东西,眼睛都直了。 因为在他面前的不是夏晚一直心心念念的救兵,而是一头凶狠异常的狼。 对上狼王凶狠的目光,顾庭泽几乎站不稳,不过他可不信这头畜生是来帮助夏晚的。 只听他对狼王说:“狼大人,吃了你面前的那个女人。” 不过等他说完这话,他明显的感觉狼王看他的目光更加凶残了。 顾庭泽以为狼王不喜欢吃肉老的夏晚,又对狼王道:“狼大人要是不喜欢吃老女人,我车里还有个孩子,那孩子的肉可嫩了。” 说着顾庭泽就转身去马车那里。 可是不等他跑远,狼王已经将他扑倒在地,并用带着倒刺的舌头一点一点舔着他的脸。 顾庭泽吓得失了禁,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狼王嫌弃的看了一眼顾庭泽后,来到夏晚身边。 它扯了扯倒在地上的夏晚。 夏晚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拉扯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狼王。 昨夜分别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看来狼王是真的不放心那个小狼人。 夏晚知道是狼王救了自己,起身谢了它。 可是还没等她谢完,狼王就不耐烦的将人扯着走了。 夏晚看着扯着自己走的狼王,示意还有马车里的成儒,并告诉他成儒病了,她要去看成儒。 狼王不耐烦的看了眼夏晚又看了看马车,“啊呜~”一声,就见从各个山头跑来许许多多的狼将马车护的水榭不通。 夏晚见狼王拉着自己十分着急的样子,以为它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虽然不放心成儒,还是跟着它一起去了。 狼王一路带着她往深山里去,约莫走了有一刻钟的时间,突然在一颗草面前停下。 夏晚疑惑的指了指狼王面前的草,没想到狼王竟然听懂了似的,对着夏晚做了个吃的动作。 夏晚惊的嘴巴都合不上了,不过还是听话的吃了,她相信这个刚救了她的狼王不会害她。 夏晚就果断的摘下那可草放在了嘴里。 入口是这一种异常清新的感觉,她在这一刻终于能体会羊爱吃草是什么原因了。 很快香草入肚,一个深沉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怎么样?” 夏晚:“不错,好吃。” 说完这话,夏晚才反应过来,谁在说话? 她疑惑的看了看周围,四周除了她就是狼王。 “别看了,就是我。”狼王继续道。 这下夏晚听清楚了,声音是从狼王那里传出来的。 “你太蠢了,我不放心将我的狼公主交给你,不过好在你还算善良,我就将将我的公主交给你了,这颗真心话草就当我送给你的礼物吧,以后要好好对待我的公主,不然我一定血洗人类的世界。” 狼王一顿输出,听的夏晚直愣神。 什么跟什么?真心话草? 狼王见夏晚依然疑惑继续道:“你刚刚吃的就是真心话草,吃了它你就能听的懂各种动物的心声。有了这个金手指,你也算有了一些助力。” 夏晚:···还是难以接受。 狼王终于忍无可忍:“你不喜欢这个功能?” 夏晚:··· “那我再送你一个。” 说完狼王又带着夏晚一路前行,又走了大约一刻钟,停在了一个花儿面前。 现在夏晚已经能够听到它的心声,狼王直接道:“吃了它,你就会有无穷的法力。” 听到法力两个字,夏晚的眼珠子都直了,法力她是知道的,曾经她在一个戏本子上看到过知道是个很厉害的东西,于是她几乎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按头就吃。 狼王看着吃东西像牛羊的夏晚,有些不确定它刚刚给夏晚吃的到底是不是错了。 夏晚吃了狼王刚刚说的那朵花,只觉浑身充满力量,她想像戏本子里的那位少女一样对着一颗大树施展一下法力,结果刚伸出去的手被狼王的爪子给拉住了。 狼王十分嫌弃的看了看夏晚又在心里道:“法力只有十次机会,你确定要浪费一次在显摆上。” 夏晚闻言急忙伸回已经伸出去的爪子,原来是有次数限制的,那她可要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第八十九章 狼王见夏晚终于满意了,强忍下嫌弃的眼神对夏晚道:“我的孩子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夏晚何尝不明白狼王的爱子之情,收起笑脸,郑重的对狼王道:“我夏晚指天发誓,今生一定好好善待那孩子。” 说到这里夏晚才想她还不知道那孩子的名字,就问狼王道:“那孩子可有名字。” 狼王是这大山里的守护神,自然明白夏晚说的名字是什么,不过以前它都是叫它的公主为小公主,这种爱称总不好让别人也这么叫吧。 狼王想了一会对夏晚道:“它叫永夏。”狼王心中无限悲凉:就是这个寒冬把我的小公主带走的,老子心中希望我的孩子一直过夏天的生活,所以就叫永夏吧。 夏晚听着这个名字,又听了狼王的心声,摸了摸狼王傲娇的嗯脑袋:“放心吧,以后我每年夏天都带永夏过来被你玩。” 狼王刚要甩开的脑袋再次低了下来,只要他的永夏能回来陪它一阵,被人摸摸脑袋怎么了。 一人一狼说好后,又按照来的时候的路线原路返了回去。 不过与来时不同的是,夏晚竟然真的能听得懂时间万物的语言了,这种感觉真他喵的爽。 不过听着狼王悲痛的内心,夏晚强压下嘴角的弧度。 就在夏晚心中情绪万千的时候,一直走在前面的狼王突然停下了脚步。 “有人来了,是你的人。我要走了,记得答应我的事情。” 说完,狼王没有丝毫犹豫就隐在了山林里。 夏晚知道是张三来了,加快加下的步伐向马车而去。 等夏晚到了的时候,原先围在马车外的狼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张三和他的人。 众人原先还在为找不到夏晚而担心,此时见夏晚从山里走出,心中是感慨万千。 就在刚刚张三给顾成儒把脉,发现那孩子的脉搏几乎快没有了,也就是说着孩子怕是撑不到回城了。 他们都知道夏晚对这个孩子的感情之深厚,就怕告诉夏晚,她会撑不住。 夏晚看着众人的表情,也是猜出了些什么,她急切的跳上马车。 果然见成儒面如死灰的脸颊。 夏晚的心仿佛针扎一般,窒息感再次将她包围。 张三安慰夏晚一句后就命令大家回城。 夏晚看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孩子,心中像是堵了块石头。 她不惜以身犯险,难道都救不回她的孩子吗? 狼王说的是对的,她就是太蠢了,蠢到连自己的孩子都救不了。 提到狼王,夏晚破败的脸上有了光彩。她想起了狼王的话,她是有法力的人,这种法力是不是能够起死回生? 夏晚迫不及待的按照狼王说的对着顾成儒一顿输出,过了不过一会,刚刚还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顾成儒突然睁开了眼睛。头上的伤疤也不见了踪迹。 又过了一会,顾成儒竟然坐了起来,他看着面前的夏晚,有些恍惚。 他又做梦了,他又梦到母亲了。被顾庭泽带走这几日,他日日做梦,梦里都是夏晚的身影。 现在一睁开眼睛又看到了夏晚,顾成儒下意识就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他伸出小小的手,摸了摸夏晚的脸,滑滑的,这次竟然能摸出感觉,成儒笑了。 他又伸出手摸了摸夏晚的眼睛,夏晚长长的睫毛划过他的手心,痒痒的。 成儒笑了,没想到梦里还能有这么真实的感觉,真好。母亲,母亲··· 成儒自顾自的开始呢喃起来,往日里不敢说的话也都说了出来:其实我早就想喊你母亲了,可是我怕你不喜欢,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我真应该大声的喊你母亲。 成儒笑着笑着,眼泪氤氲了双眼。 夏晚看着面前的孩子再也忍不住,算了她不折腾这个小家伙了,以后想听他喊娘机会多的是。 她一把将成儒抱在怀里,告诉成儒:“成儒,娘的成儒,你没有在做梦,娘来了,娘来救你了。” 顾成儒的身体一僵,这才感受到夏晚身体里的温度。 原来不是做梦,顾成儒长这么大第一次哭的很委屈。 哄好成儒后,夏晚终于做了她做想做的事情,那就是让顾庭泽这个禽兽签和离书。 顾庭泽这会正被马车拖着走,见夏晚终于想起自己,叫嚷起来:“夏晚,咱们可是夫妻,你这样对我就不怕别人戳你脊梁骨吗?” 夏晚对着啐了一口道:“你这种毒虫王八蛋还有脸说我们是夫妻这样的话,从始至终你可有真的将我当成你的妻子? 你和洛舞儿狼狈为奸想要害了我的时候可有将我当成你的妻子? 你几次三番想要置我于死地的时候可有想过我是你的妻子?” 顾庭泽被问的哑口无言。 夏晚又道:“看在你是成儒父亲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不死,签了这份和离书,从此你我两不相欠。” 顾庭泽听到夏晚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几乎没有分毫犹豫,直接签了夏晚递过来的和离书。 上一世就开始盼着的东西,终于拿到了,夏晚的内心反而很平静,终于解脱了。 至于顾庭泽,就让他自生自灭去吧,夏晚命人将顾庭泽放了。 这样的烂人根本不值得她脏了手,自有人会收拾他。 成儒找到了,和离书也拿到了,这一刻夏晚只想快些回去,将这一切都告诉夏挚。 可是每等夏晚告诉张三她要回商城时,就听头顶有一声稚嫩的鸟叫声,夏晚仔细听竟真的能听到她们的声音:“阿崽,快走吧,前面来了好多人,看着凶巴巴的,怕是要和这波人打起来了。” “阿娘,等等我,我飞不快。” 说着,两只鸟的声音渐行渐远。 不过夏晚却是从它们的交谈中听出了重要的信息:“前面有很多人,很有可能是夏康的人。” 夏晚警惕的喊停张三,又假装趴在地上听了听,对张三道:“前面有人。” 张三来的时候也遇到了夏国的人在寻找夏晚,听夏晚这么说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夏国的人,看来他们还是不死心。 找到了成儒,又有了法力,夏晚可不怕什么夏康,相反她有些担心一会若是真打起来,蒜头镖局的人会有受伤。 夏晚认真的对张三道:“听声音,敌众我寡,不适合硬拼,而且他们也是来抓我的,我跟他们走,他们就不会为难你们。你们藏起来,等我们走远了,你们再去找夏挚,告诉他这他娘的窝囊日子我过够了,让他回来给我打回去。” 第九十章 若是以前夏晚万万不可能这般豪横,他怕夏挚会有三长两短,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法力,虽然只有十次,不还有九次,不过这九次机会完全够用了,她要替夏挚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顾成儒听到夏晚又要独自一个人应对,说什么也不答应,嚷着要跟夏晚在一起。 夏晚摸了摸成儒的头笑道:“傻孩子,母亲一个人能应付的来,他们抓我也是为了引你舅舅过来,在见到你舅舅前他们是不会伤害我的,而且我们成儒也有了妹妹,记得替母亲照顾好妹妹哦。” 成儒听到妹妹,好奇的用眼睛询问夏晚,什么妹妹? 夏晚就将永夏的事情告诉了成儒。 成儒听后沉默的点了点头,他现在还小不能帮母亲上阵杀敌,不过能帮母亲照顾妹妹也算是替母亲分担了吧。 夏晚看着沉默的成儒,心中有些难受,她没有真正做过母亲,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可是她也只是名义上的娘,真正对孩子照顾的少之又少,而她的孩子却都如此听话。 这次回去后,她一定好好补偿这两个孩子。 张三知道夏晚定然是有什么计划,就派了两个兄弟夏晚的话快马加鞭送到夏挚那里,然后又命两个兄弟架着马车将成儒兄妹送回去。 剩下的则悄悄的藏了起来,既然夏晚有自己的计划,他不便干涉,不过他不能走,所以他会在暗处护着夏晚。 夏晚听了张三的话,也没反对,两人对视一眼后,夏晚独自一人骑马向前而去。 夏国领头的人是夏康,这次他是下定了心一定要让夏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当听说顾庭泽带着顾成儒跑了的时候他就一路追了过来,没想到刚刚遇到了顾庭泽,那家伙竟然说夏挚的妹妹夏晚在前面。 夏康疯了一般带着众人骑马赶来,果然看到了一个女人骑着马儿赶过来。 只是一眼夏康就可以断定此人就是夏晚,虽然与小时候比这个丫头变化很大,可是那双让人过目不忘的眼睛足以让夏康断定眼前人儿的身份。 夏晚就这么被夏康请到了夏国。 夏国有着和商国不同的风景,这里处处都是高山,高山直耸入天,虽然她看不清山顶上到底有什么,不过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皑皑白雪。 这里的百姓皮肤黝黑,笑容灿烂,哪怕这些年他们的君主没有给他们带来好的生活,他们的脸上也总是挂满笑容。 而且这里的人都有极高的信仰,他们相信人这一生都是下来历劫的,无论苦乐都是功德,所以无论何时他们总是待人和善。 夏晚的心灵在这里得到了慰藉,前世种种也都随风而去,现在的夏晚就是那个纯洁又美好的夏晚。 不过这些美好里也有不美好的地方,那就是夏晚被夏康安排的住处这个村落经常会有歹人来抢东西。 也不知道这个夏康是怎么想的,把夏晚“请进”夏国后,非但没有将她好好看守起来,反而随意的将她安排在了夏国都城夏都的一个村子里。 这个村子里统共就有十八户人家,夏晚所在的这家姓花,家里只有两个老人和一个痴傻的儿子。 夏晚住进来后,两位老人将夏晚当成亲闺女一般,不仅将家里好吃的全都给夏晚,还将家中唯一一床不带布丁的被子给了夏晚。 夏晚知道这是夏国老百姓对待客人的最高待遇,在三退推不掉也就接受了。 在夏晚在这住下的第二天,那群歹人就开始来抢东西了,今天抢隔壁李婶子一只鸡,明天又拿王叔家一袋米,久而久之,老百姓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剩下的也都是花家这样的人家。 一群老弱病残被榨干后,这群歹人还不死心,隔三差五还来查看一番。 第三天他们就将目标对上了花家。 这天夏晚吃了晚饭,夏晚照常出去溜达,可是她刚走不久,那群歹人就来了花家。 以前花家他们不是没来过,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就连被子都是大窟窿小眼睛的,这次若非真的没有收获,他们也不会来花家。 可是当他们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却发现花家像是变了样,不仅锅里有好吃的,好喝的,床上还有新被子,而且竟然还有金银首饰。 一群人简直喜出望外当即在花家乱翻起来。 花大娘与夏晚一起溜达到了一半,忽然想起家中的东西还没来得及藏起来,这才折返回来,没想到刚好与这群歹人碰了个正着。 花大娘见这群人竟然拿夏晚的东西,顾不上敌我力量悬殊,上去就要抢。可是她哪里是那群歹人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人给打倒了。 花大娘这个时候还是不愿让人偷走夏晚的东西,死死拉着夏晚盖的被子,这可是家里唯一的好被子,若是被抢走了,那么好看的姑娘可怎么睡觉啊。 那群歹人见怎么也甩不开花大娘,就恼的一脚踹在了花大娘的心窝子上。 花大娘终于不再护着那些东西。 夏晚回来的时候,花大娘的身边已经围满了人,大家看着出去多进气少的花大娘都直摇头。 夏晚看着花家围满了人就知道出事了,她急忙推开人群就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花大娘。 夏晚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让人将花大娘抬进屋。 这个时候花大爷也回来了,不过他的身后却跟着一个巫师模样的人。 那个巫师模样的人在看到夏晚后,几乎跳了起来,他指着夏晚道:“你们还不快快离这个灾星远些。 当年先帝就是因为见了这个灾星才突发疾病死掉的” 巫师嘴里说的先帝是夏挚的父亲夏蓝。而此时夏晚面前巫师模样的男人就是夏国的大巫师。 堂堂大巫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夏晚终于明白了夏康的企图。 接下来果然听大巫师说:“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位小娘子可是夏挚皇子认得妹妹,当年咱们得陛下就是算到这两兄妹是恶魔的化身才将这兄妹二人赶了出去,没想到这个小娘子竟然又回来了。” 众人听了大巫师的话,吓得离夏晚远远的。 第九十一章 这个时候花大爷突然冲破人群来到夏晚面前道:“就是因为你这个恶魔来到了我家,我家老太婆才没有的,今天我就打死你,免得你在嚯嚯别人。” 花大爷的话像是石头打破了静谧的湖面,大家伙都叫嚷着要将夏晚这个恶魔打死。 夏晚知道这是夏康的计谋,想要用这种办法将夏挚的名声搞臭,甚至让夏挚有来无回。可是她偏不如了这个坏蛋的意。 夏晚不惧众人挥舞来的拳头,在心里默念,法力现身,我需要超强的医术。 夏晚的话音刚落,一道金光自夏晚周边发出,紧接着就见夏晚如同悲天悯人的菩萨一般看着众人:“尔等不得无礼,夏晚兄妹乃是仙人转世,现在吾赐予她无穷法力,让她将花大娘救活。” 众人看着眼前金光闪闪的夏晚,无不花了眼,一时之间也忘记了手中的动作,趁着这个空隙,夏晚急忙在花大娘心窝处输出金光,不一会原本还躺着不动的花大娘一下活了过来,甚至比之前还要精神几分。 花大娘看着面前金光闪闪的夏晚,知道是夏晚救了自己,感激的跪了下来。 众人见花大娘真的活过来了,又见夏晚的模样根本不可能是恶魔,这般好看又好心只能是仙女。都跟着花大娘跪了下来。 此情此景就连巫师都对夏晚兄妹仙人下凡的身份不疑有他,可是他不得不完成自己的任务。 只见他快速的收回脸上崇拜的目光,指着夏晚道:“你们别被她骗了,她这是恶魔的眼泪,我已经算到,若是你们不将这个恶魔打死,三日内,整个村里的人都得死。” 夏晚听了呵呵一笑:“你们为了栽赃陷害难不成想将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杀了。” 众人闻言无不胆战心惊。 夏晚虽然是笑着说的,不过她相信,夏康为了抹黑夏挚在民间的形象绝对干的出来这样的事情,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将自己放在这样一个村子里,又让人将花大娘打死。 “乡亲们,你们也看到了,夏康为了污蔑我兄长夏挚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了,我看你们还是先出去躲避一段时间吧。” 夏晚说的是对的,原本夏康就是这么安排的,用一个村庄的性命换夏挚兄妹的恶名。 他的计划很成功,可是他忽略了夏晚现如今的能力。 村民们听了夏晚的话,哪里还敢逗留,回家收拾下能带走的东西,连夜逃命去了。 随着村民的四散夏挚兄妹是仙人下凡的事情很快就在夏国传开了,夏康得了消息想要封锁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被压榨久了的老百姓听到有仙人来到夏国,都迫不及待的想要仙人能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是以,就算夏晚被接到了宫里,皇城外的老百姓还是一整天一整天的守在城外,只求能见一眼夏晚。 好好的妖女被搞成了神女,夏康那叫一个气。 若非夏晚还有点用他真想将她处死。 可是还没等他处死夏晚,夏晚就知道了一个大八卦。 这一天,夏晚照常坐在囚禁自己的院子里吃瓜子喝茶。 突然两只小麻雀飞了过来,叽叽喳喳道:“小丫,你看到了吗,太子妃的姘头又来了,他们在太子地上滚的好刺激啊。” 那只叫小丫的麻雀听了激动的蹦了两下道:“看到了看到了,还不是太子自己不行,太子妃这才流连外面的世界。” 夏晚听了两只小鸟的对话那叫一个激动,扔下手里的瓜子就问:在哪能看,我也想看。 两只小鸟下意识的说:当然是在御花园的犄角旮旯里。 可是说完才发现原来问它们的竟然是个人类,妈呀人类能听懂他们说话了。 两只小鸟吓得嗷嗷一嗓子飞走了。 小鸟飞走后夏晚再也没有心情嗑瓜子了,她想现场吃瓜。 在求了看守她的嬷嬷二十次后,嬷嬷终于答应让她去御花园溜达一圈,不过嬷嬷要求要让侍卫一直跟在夏晚身边。 夏晚巴不得全宫里的人都来吃瓜呢,笑着答应了嬷嬷,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了御花园。 到了御花园夏晚才知道御花园真是大,若是她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说不定人家都完事了还找不到。 夏晚灵机一动,在天上找啊找,找啊找。 终于看到了一颗树上站了很多麻雀。 鉴于之前她知道麻雀的八卦指数,夏晚断定,那里就是小丫说的犄角旮旯,夏晚又是一顿跑。 结果尚未走进,就听到一些难以言会的嗯嗯啊啊声。 夏晚当即来了精神,假装丢了东西,到处的找,只不过找的方向越来越靠近声音的发源地。 夏晚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演技过于精湛,丫的,找着找着她自己都当了真,结果就太入迷了,然后直接冲进了那两人临时布置的爱巢。 然后两条白花花的身子就暴露在眼前,一声凄厉的叫声自御花园的犄角旮旯发出,惊飞了树上的麻雀,引来了巡逻的侍卫。 太子妃偷人的事情就这么被夏晚揭开遮羞布,当夏康听了宫人禀报赶来看到那对奸夫淫妇后气的只想当场结束了两人的性命。 因为与太子妃苟合的不是旁人,正是当今圣上身边的太太监李公公。 他的太子妃这么做无异于告诉世人,他堂堂夏国太子竟然不如一个太监。 这件事到底是皇室丑闻,夏康让人压了下来,就连夏晚那里他都让心腹不眨眼的瞧着,可是这件事还是很快就传开了,大家不仅传太子妃偷人,还在传太子不行,要不然为何空有肥沃的土地却不见太子府上有娃娃。 就在夏晚被太子囚禁的第三天,夏国的皇帝终于要见夏晚了。 这一日夏晚刚吃完饭,正在院子里喂麻雀,宣读圣旨的公公就来了。 夏晚听了眼前这位新上任公公的话,拍了拍手就跟他去了。 夏国皇帝的住的宫殿很大,比商国皇帝的宫殿还要大上一倍,而且这里极其富丽堂皇,雕梁画栋,名家字画,随处可见。 夏晚跟在宫人的身后,一会看看这里,一会摸摸那里,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走了一个时辰。 待夏晚到了夏国皇帝所在的御书房时,只见夏国皇帝极其威严的坐在金龙宝座上,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夏晚。 第九十二章 夏如的那双眼睛像是带爪的钩子,一下将夏晚脑海中的记忆勾了出来。曾经被极力压制的记忆像是失去控制的洪水,在见到夏国皇帝这一刻倾斜而出。 “既然带不走小皇子,就将镇远大将军的外甥女带走,总不能白来一趟。哈哈哈” 恶魔一般的笑声在脑海中回荡。 是了,那日在赵国公府不是她幻想的,她对那里的熟悉感也不是假的。 当年就是这个恶魔将自己带走的。 他将自己带回夏国,想要夏国的国君夏蓝用她要挟镇远大将军,然后让镇远大将军将攻占夏国的土地原数奉还。 可是夏蓝不同意,他夏国的子弟可以堂堂正正的血洒疆场,却不能用个孩童做筹码。 夏如就骂夏蓝妇人之仁,两兄弟自此产生了嫌隙,没过多久夏如就带兵攻占了皇宫,亲手杀了自己的兄长,夏挚就是那个时候成为她的哥哥的。 夏如见夏晚等着自己丝毫没有要行礼的意思,他心中至高无上的权威被挑衅到了,他怒视夏晚道:“你们商国人都这般无礼吗?” 又是这样的眼神,又是这样的恐吓,夏晚在心里骂了句娘后回怼道:“你们夏国人就是这般对待客人的吗?” 夏如自然知道夏晚说的是什么,他冷哼一声道:“听说你是仙人下凡,表演一个给我看看。” 夏晚翻了白眼道:“表演我不会,不过我知道一件秘史,皇上要不要听。” 听到夏晚说有秘事,夏如下意识想到儿媳妇的事,他刚要拒绝就听夏晚道:“你儿子 不是亲生的。” 夏如听了夏晚的话气的当场就要喊人将夏晚乱刀砍死,可是他到底是站在顶峰的男人,忍耐力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夏如强忍下心中的怒火,笑着对夏晚说:“你可知君主一怒会有什么下场?” 夏晚不接他的话茬,要怒早怒了,还能说这么多废话。 夏晚自顾自的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皇上的妃子大都不易有孕,就算有了身孕也极难生下来,就算生下来也活不久。” 夏如闻言挑了挑眉,还真让这女人给说对了。 不过夏如转念一想,这在夏国也算不上什么秘闻,只要稍微打听就能知道。 夏如的心情再次平复下来,他继续问夏晚道:“所以呢?就凭这些你就想说我儿不是我儿?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夏晚笑了笑,继续道:“皇上信不信全由你,不过我还是奉劝皇上早些搬出这宫殿,住多了怕是命不久矣。” 夏如可以不信夏晚说夏康不是他的孩子,可是夏晚说他的这座宫殿住久了会命不久矣他是有些信得。 因为就在夏晚进来之前,来给他诊脉的御医也说了同样的话,说他圣体亏损严重。 明明他已经十分养生了,早睡早起,就连妃子都不宠幸了,可是身子却是越来越不行。 开始他怀疑有人给他下毒,可是无论是吃食,还是用具他都让人检查一遍并没有什么不妥。 现如今这个被外面传成仙人的夏晚说他命不久矣,肯定是看出了什么。 夏如的脸色像是会自动变脸一般,刚刚还冷若冰霜的脸一下子就热络起来:“狗奴才,我忙糊涂了,你也糊涂了吗,到现在还不给贵客看座。” 宫人早就习惯了背锅,一番求饶后,给夏晚看了座。 夏晚知道夏如是信了她的话,喝了口水道:“皇上想知道这座宫殿哪里有问题?” 夏如闻言,快速的点了点头。 夏晚又喝了口水,继续道:“天机不可泄露,皇上不如将房子推倒自然就知道了。” 说完夏晚笑吟吟的看着夏如,果然见他脸色极差。 眼看夏如就要克制不住了,夏晚这才慢悠悠开口道:“让皇上推倒房子可不是我有意为难皇上,而是你这房子在修建的时候就被人动了手脚,这墙里面可都是被注入剧毒水银的哦。” 夏晚这么说并不是吓唬夏如,而是他的宫殿确实被当时的工匠注入水银,随着时间的流逝,水银逐渐蒸发出来,长期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无异于每日呼吸毒气,所以住在这里的人身子骨都很差。 当然夏晚知道这些也是听小麻雀们说的。 夏晚想要用这一真一假的消息引起夏如父子反目成仇。 看着夏如脸色晦暗不明,夏晚知道这一步棋走对了。 没想到狼王送给她的能听懂动物语言这个本领这么有用,现在天上地下可全都是她的耳目了,夏晚心中十分得意。 种子已经种下,夏晚也不想在夏如这里待下去,借着夏如晃神的功夫,夏晚起身告退。 夏晚走后,夏如当即命人在宫殿一角挖开,果然看到有水银的痕迹。 夏如当即怒火中烧,心里恨不得将皇后千刀万剐,因为当年这座宫殿就是皇后推荐她的兄长监督修建的,若是那个时候皇后想要动手脚简直易如反掌。 好一步算计,好一步大旗,差一点他夏家的江上就被抢走。 不过太子夏康到底是他亲手养大的,还是谨慎一些为妙。 虽说夏如现在还不信夏康非他的亲生子,不过当夜他还是去了行宫居住。 若说皇宫里看着还算平静,那皇城外早已乱成一锅粥了。 夏国人向来信奉神明,本来还碍于皇权对上位者的欺压一忍再忍,可是自从知道了夏挚是仙人降世,知道了太子不能生育,知道了太子很有可能不是皇室血脉后,所有的信仰都崩塌了。 一波又一波人加入到要让夏挚回来继承大统的行列。 所以在夏挚风尘仆仆的准备悄悄潜入夏国时,没想到一下就被发现了。 先是有个挎着菜篮子的大娘问夏挚:“郎君可姓夏?” 夏挚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又有一位拉着菜的老伯问夏挚:“公子可是夏国人。” 夏挚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接下来老百姓像是疯了一样朝夏挚这边涌来,又像疯了一样对着夏挚磕头。 边磕头边念叨着:“仙人救救我们吧,我们太苦了。” 夏挚在一片抽泣声中找了为还算理智的人问清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他的好妹妹这几天竟然做了这么多事,就连仙人的称呼都给自己安排上了··· 第九十三章 不过夏挚吐槽夏晚归吐槽夏晚,心里也早已下定决心,要将属于自己的夺回来。 夏挚将跪在地上的老百姓喊了起来,又再三保证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后,众人才恋恋不舍的放走了他。 原本还打算低调呢,好家伙,现在整得全城都知道他回来了。 夏挚也在不准备隐瞒了,直接进宫去了。 皇宫壮阔依旧,只不过里面再也没有那个骂自己是小调皮的女人了,也再也没有那个执笔教自己写字的大手了。 夏挚又拿出曾经被他摩挲过无数遍的金牌,展示给守门的将领看。 若是以前见到这个牌子,他一定第一个冲出去将夏挚拿下去领功劳,可是现在皇城已经快要变天了。将领恭敬的接过牌子进去禀报了。 皇帝夏如昨夜已经连夜出了皇宫,现在能做主的只有太子夏康。 当夏康听到夏挚来了的消息,简直比娶媳妇那天还高兴,他终于将夏挚这个蠢货引过来了。 夏康当即下令让人将夏晚押过来,这才让人宣夏挚进来。 从夏挚进城那一刻夏晚就收到了她的情报小组的汇报,宫人来请她的时候,她早就准备好了,甚至宫人还没说要去哪里夏晚就已经往御书房方向去了。 宫人看着走路拉风的夏晚,再次确认,夏晚是仙人转世。 在宫人一路星星眼中,夏晚来到了御书房。 夏康早已摆好普,就等夏晚看到他给他磕头行礼,没想到夏晚进来后只是对他拱了拱手就自顾自的找位置做了下来。 堂堂一国太子竟然被人如此轻视,夏康当即怒火中烧,刚要对夏晚发怒就听夏晚慢悠悠道:“瞧太子这脸色不太好,不知道太子妃还好吗?” 夏康:“你礼貌吗?有你这么打招呼的吗?” 夏晚只当听不明白夏康的话,继续道:“我也是为太子好,真心替太子排忧解难,太子妃也是女人,女人都心软,只要太子稍微哄哄说不定她就不跟你和离了呢!” 夏康:···感觉家里没有秘密了。 太子妃的事情被发现后,原本太子十分生气,当场就去求自己的父皇将太子妃处死,可是父皇听了以后竟然犹豫了。 犹豫也就罢了,他竟然还在他伤口上撒盐,说什么让他去瞧瞧太医,总有办法治好的。 难道不是太子妃不守妇道吗?太子一脸苦色。 其实也不怪夏如不帮着自己的儿子,实在是太子妃娘家势力过于强大,这么说吧,夏国一半以上的兵力全在太子妃父亲章松手里。 若是为了这种事情贸然处死太子妃,太子妃的母家必然与他们离心。 现如今的夏国再也经不起折腾了,所以夏如就让儿子无论如何都要稳住太子妃,没想到太子妃竟然与那太监真的动了情,知道夏康将他处死后,闹着要与太子和离。 堂堂太子若是真的因为此事就真的和离了,那他夏国还要不要脸了,是以夏康下令封锁了这个消息。 原本以为只有东宫几个心腹知道这件事,没想到夏晚一来就提起了此事。 太子那叫一个气啊。 不过气归气,夏康还是有些理智的,此时没有什么事情对付夏挚更重要的了。 夏康皮笑肉不笑的对夏晚裂了咧嘴道:“不劳夏姑娘费心了,一会要你操心的事情可多着呢。” 夏晚自然知道夏挚说的是什么,耸耸肩没说什么。 夏晚刚坐下没多久,夏挚就风尘仆仆的赶来了,她的哥哥依旧穿着白衣,依旧清风霁月,依旧君子无双,不过眼神之中却没有了以前的洒脱与不羁。 夏晚依旧如同以前很久不见夏挚那般嘴里喊着“哥哥”,身体全速的冲进他温暖的怀抱里。 哥哥的胸膛依旧很温暖,甚至比记忆中还要宽阔几分,夏晚贪恋的蹭了蹭,这才抬起头问夏挚:“哥哥,路上冷不冷,两个小家伙到家了吗?” 夏挚看着怀里如同小时候和自己撒娇的女孩,俊冷的眸子这才融进去些许暖意。 他揉了揉夏晚的脑袋,一脸宠溺道:“还知道关心我们这些无用的人,你不是了无牵挂的很吗?” 夏晚知道夏挚这是在怪她私自行动,怪她鲁莽,不过在哥哥面前她向来是个小赖皮,她蹭了蹭夏挚还浮在半空中的手道:“哪里是无牵挂,你们在我心里可是重要的很呢!” “放肆,大殿之上岂容你们喧哗,还不过来跪拜太子殿下。” 夏康旁边的宫人在得了夏康的示意后大声训斥夏挚兄妹。 夏挚听到宫人的训斥,不紧不慢的松开夏晚,再次抬起的眸子已经毫无刚刚的柔情蜜意,他直视夏康道:“太子确定让我跪你?” 夏挚的眼神仿佛像是一把利刃,直逼得夏康心里难受的很,不过这个时候他不能再夏挚面前落了下风,便强撑起太子的威仪道:“夏挚皇兄,按理说你我兄弟许久未见,本不应该在乎这些虚礼的,可是祖宗规矩面前就连我也很无奈啊。” 夏康这话几乎是咬着牙说的,他恨夏挚,以前恨是因为老百姓总是拿自己与他比较,现在见了面后他更恨,因为眼前的夏挚真他娘的好看到犯规,不仅长得高大威武,就连周身气场也比自己强了不知多少倍。 不过那又如何,一会他还是要跪在自己脚下,如是想着,夏康破败的脸上才好看一些。 可是就在夏康以为他拿出祖宗来压夏挚,夏挚一定会跪下的时候,夏挚直接拿出一个令牌怼在了夏康的脸上。 只见那令牌上写着八个大字:“如朕亲临-高祖皇帝” 这不就是他父皇找了十几年的开国令牌吗?怎么在夏挚手里。 夏康刚好看一点的脸色再次阴沉下来。 因为夏挚手里拿着的是他们老祖宗的贴身令牌,见此令牌如同老祖宗亲临。 也就是说他刚刚只是借着祖宗的名义吓唬吓唬夏挚,而夏挚直接将老祖宗拿出来了。 “我还用跪下吗?”夏挚冷冰冰的问夏康。 就算夏康在想让夏挚跪下,此时也不得不偃旗息鼓,收了侮辱夏挚的心思。 第九十四章 他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三个字:“不用跪。” 夏挚闻言,收回手里的令牌,在夏晚一旁坐了下来:“我是不用跪太子了,太子可得过来跪老祖宗了,否则小心晚上老祖宗上来找你。” 说完夏挚直接将令牌举了起来。 夏康听了夏挚的话,气的当场就跳了起来,他堂堂夏国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可能对着夏挚下跪:“给脸不要脸的贱东西,你当自己是谁,敢让本太子跪你,今天我就亲自送你去见你那对短命的爹娘。” 夏康说着就挥舞着拳头向夏挚而来,他夏康可是大夏第一高手,今天就让夏挚看看他的厉害。 可是预料的拳头没有落在夏挚身上,反而是刚刚还十分豪横的夏康被夏挚一拳给打出去。 “这一下就当我替祖宗教训教训你这个不肖子孙。” 夏康怎么也没想到夏挚竟然敢真的打他,他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紧接着整个室内响起了杀猪般的嚎叫声:“夏挚,你敢打本太子,我要杀了你,来人啊,给我杀了这对贼兄妹。” 早已守在外面侍卫听到夏康的声音,迅速的将夏挚兄妹围了起来。 看着将夏挚兄妹围的水泄不通的侍卫们,夏康终于又恢复成往日高贵的模样。 他不屑的对夏挚说:“看到了吗,现在我才是这里的主人,你不过是个丧家之犬,休想拿着一块没有用的令牌作威作福。” 说完,夏康直接下令让众侍卫直接将夏挚兄妹处死。 刚刚是他天真了,竟然还想用这对贼兄妹找点乐子,现在还是快些处死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众侍卫得了夏康的命令,恶狠狠的握紧手中的兵器,直逼夏挚。 可是还没靠近夏挚兄妹,刚刚还生龙活虎的侍卫们纷纷倒了下去。 后面的侍卫见前面的兄弟倒下了,接着继续攻击,可是到了同样的位置,又如同前面的兄弟一般倒了下去。 侍卫中不知是谁说了句:“原来夏挚兄妹真的是仙人转世。” 众人这才想起前几天的传闻,心中也就越发确认夏挚兄妹仙人转身的身份。 剩下的侍卫再也没有了攻击夏挚兄妹的心思,纷纷跪在地上求仙人放过他们。 夏康见侍卫们竟然被夏挚蒙蔽了,生气的直接拔出腰间佩剑,亲手砍杀了跪着的几个侍卫,叫嚷着让剩下的人继续攻击夏挚。 夏国百姓的信仰就是神明,侍卫们知道了夏挚兄妹的真实身份,说什么也不在动手。 夏康气急了,红着眼睛再次向夏挚砍来。 “逆子住手。”一声浑厚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说话的正是夏如。 昨日他听了夏晚的话在皇宫内实在是住不下去,就临时决定去了郊区的行宫,没想到回来就看到他的好儿子再御书房作威作福。 也是这一刻,夏如心中对夏康的几分怜爱也耗尽了。 当年他年轻的时候,算得上是夏国数得上的美男子,可是他唯一的儿子的长相却是一言难尽。以前单独看还没什么,现在跟夏挚对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上云和地上泥的区别。 若是只有相貌也就罢了,就连性情,才能他都不及夏挚半分。 夏挚刚来的时候其实他已经回来了,可是他想让太子杀杀这个侄儿的威风,没想到太子那个蠢货竟然连连在夏挚面前拜下阵来。 还有那什么仙人转世,刚刚他明明就看到夏晚在士兵靠近的时候撒了什么东西,而他的蠢货儿子非但没有发现,竟然还打算在光天化日之下亲手杀了夏挚,愚蠢至极。 他夏如英明一世是不可能有这么蠢的儿子的,一定是皇后背着他与人苟合,这个太子一定不是他的血脉。 夏如越想越生气,这才出手制止了蠢货儿子动手。 夏康见夏如回来了,以为自己的靠山来了,红着眼睛来到夏如身边道:“父皇,这个刁民侮辱我,侮辱皇家,你快下令将他处死。” 夏如不快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儿子,不理会他,径直来到夏挚身边:“侄儿,你终于肯回家来了,快让叔父看看,可想死叔父了。” 真的见到了夏如,夏挚的心情再也不似刚刚那般平静。 他恨夏如,恨夏如杀了他的父母亲。恨夏如夺走了他的一切。 可是夏如也曾是真心代过他的叔父。 他第一次学骑马是夏如教他的,他第一次握弓是夏如教他的,他第一次出宫是夏如带他的··· 可是这一切都抵不过心中的恨意。夏挚紧握拳头才克制住要当场手刃夏如的冲动。 夏晚看出夏挚的忍耐,可是现在还不是手刃仇人的时候,夏如不是夏康,他能策划当年的宫变,又亲手杀了自己的兄长,这些足以说明此人绝非心慈手软,胸无点墨之辈。 所以他们还要忍一忍,待到东风起,就是手刃仇人的好时机。 夏晚知道夏挚并非鲁莽之人,不过还是越过夏挚接话道:“皇上惯会说好听的话,这些年也不见你去找哥哥啊。” 夏晚说话向来干脆,此时又是带着几分娇嗔,就连一直紧绷着脸的夏如听了夏晚这般明显责备的话也只是哈哈大笑道:“不是叔父不想,是你们两兄妹隐瞒的太好了,叔父也是最近才知道你们兄妹的行踪。” “所以一知道我们的行踪就让太子用不光明的手段将我虏来吗?若是这样的话,哥哥还不如没有这样的叔父呢,太狠啦,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 夏如知道夏晚的言外之意,她这是在拐弯抹角骂自己。 这就狠了,更狠的她还没见过,不过很快她就会见识到。 夏如眸子里的狠厉不过一瞬间就被宠爱代替。 他笑着对夏晚道:“看来你哥哥很疼你啊,你这性子一点也不像是没有爹娘的孩子。” 没有爹娘的孩子,他竟然还有脸说,若不是这个贼人,她的母亲何至于常年将自己关进佛堂,若是没有这个贼人她何至于没有爹娘。 夏晚忍下心中的恨意,面上依然笑嘻嘻的道:“皇上也很疼太子呢,就算已经知道了真像也依然愿意让他继续坐在高位上。” 第九十五章 夏如的笑容凝固了,脸上的慈爱也没有了。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夏晚一眼,走上龙椅,威严的坐了下来。 夏晚故作说错话的样子,捂住嘴道:“哎呀,我就是管不住我这张嘴,想来陛下已经查看宫墙了,一定是我弄做了,太子怎么可能不是皇上的亲生孩子呢,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太子妃。” “放肆。”“闭嘴。” 异口同声的声音从两人嘴里发出,夏晚假装害怕的往夏挚身后一躲:“哥哥,晚晚一不小心说出了宫闱秘事,会不会有事啊。” 夏挚了然的看了眼夏晚,脸上的情绪也缓和下来,他知道夏晚在用这样的方式向他传递消息。 看来夏晚想要用这招离间夏如父子,一旦夏如对太子有了怀疑,他作为夏家唯一的男丁,自然就是夏国未来的国君。 可是这丫头还是低估了夏如的无耻程度,不过经夏晚这么一打岔,他心中的情绪早已被淹没了,他要好好配合妹妹的良苦用心。 夏挚宠溺的点了点夏晚的鼻尖:“宫闱秘事又何止这些,晚晚想怎么说都可以,那些阿猫阿狗敢伤你分毫,我定不饶他。” 现在夏如终于知道为什么夏康会忍不住对这两兄妹动手了,太他妈的气人了。 若不是怕直接处死这对贼兄妹会惹得百姓不满,他真想直接将人拉下去处理了。 夏如忍了又忍,强忍下心中怒火对夏挚道:“你们下去吧。” 夏康见他父皇竟然就这么直接的放过了伤他的夏挚,不可思议的道:“父皇他刚刚可是打了我,还造谣说我不是皇家血脉,此等贼人该处死啊。” “滚~你踏马给我滚,不要让我看见你,否则我杀了你。”夏如终于忍无可忍了,对着夏康一顿输出。 夏康愣住了,从小到大他的父皇可是从没有这般不在乎他的颜面过,而今天竟然好几次都将他的脸面放在地上踩,看来他父皇这是信了他非亲生的话,思及至此夏康再也不敢再提让父皇给他做主,连滚带爬的出了御书房。 夏晚看热闹不嫌事大道:“啧啧啧,恼羞成怒了,看来是真的了。” 说完这话,夏晚拉着夏挚扬长而去。 御书房里一阵摔打声。 因着夏挚身份特殊,加上夏如并没有吩咐将其安排在何处,所以宫人就自作主张将夏挚安排在了夏晚住的地方海棠居。 夏晚巴不得跟哥哥住在一起呢,从御书房回去的路上要多开心就有多开心。 一路上夏晚将在夏国发生的事情系数告诉了夏挚。 当夏挚听到夏晚在花大娘家发生的事情后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若是她的妹妹没有从狼王那里获得法力,那么他的妹妹就不是被囚禁在宫里了,怕是早已被折磨的不成样了。 夏挚在心里将夏康恨得更狠了。 不过夏晚讲的太投入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夏挚的脸色。 当夏挚兄妹二人回到海棠居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到一个身影出现在夏晚面前,来人是太子妃。 一看到太子妃夏晚一个激灵就拉着夏挚往外跑,毕竟那日是她撞破太子妃的好事的,若非如此与太子妃相好那个太监也不会被处死。 自己的相好被处死了,任哪个女人也不能不恨她,所以夏晚下意识以为太子妃这是来找她报仇来了。 可是夏晚刚跑出两步就见太子妃跪在了地上,眼神恳切的看着夏晚道:“求仙人帮我报仇,信女愿终生为您的奴仆。” 原来不是找自己报仇的,夏晚松了口气。不过夏晚不得不佩服太子妃,什么脑回路,竟然求着自己替她相好报仇,不过夏晚不得不说太子妃真是找对人了。 放眼整个大夏,除了他们兄妹二人还真没有人能替她解决了那两位。 既然不是来找她报仇的那就是朋友,夏晚急忙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然后太子妃不等夏晚问就将她与那太监的事情交代了个遍:那名太监叫余波,是兵部侍郎家中嫡次子,也是太子妃幼年时定下的夫婿。 因着两家的关系比较要好,两人算得上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脾气,爱好都十分投缘。 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之间的爱意越浓,正在两家家长准备为两人定下婚期的时候,太子在一次宫宴上看上了章大将军家中的这位幺女,逼着余家退了亲。 余家退了亲后,太子又威逼利诱将太子妃娶进宫里。 别人都说太子娶太子妃是爱之深,所以才不择手段,只有她自己知道太子娶她不过是想要得到章家的助力。 自嫁进太子府,太子先是对她言语侮辱,后来慢慢又开始对她拳脚相向,她都忍了下来,因为她已经心死。 直到后来余波为了她竟然易了容,断了子孙根进宫做了太监,她才又活了过来。 可是她的余波最后还是被太子活活打死了,她恨啊,明明她可以和心爱之人白首到老,明明她可以拥有幸福,都是因为夏康这个禽兽,她失去了一切。 夏晚听了太子妃的话,不得不感慨一句:夏康简直禽兽不如。 不过她对眼前的这个太子妃不是很了解,而且余波的事情她也有责任,所以夏晚不敢贸然答应太子妃,只是告诉她:“我可不是什么仙人,而且陛下现在怀疑太子不是他亲生的,脾气暴躁的很,我和哥哥也很无奈的。” 太子妃闻言,果然不在求夏晚,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对着夏晚郑重的行了一礼道:“既然如此,就不打扰夏姑娘了,莹儿告退。” 太子妃说完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交到夏晚手里继续道:“这枚玉佩是我章家嫡女的象征,今日就送个夏姑娘做个见面礼吧。” 太子妃说完,不等夏晚拒绝,径直的走了出去。 夏晚看着来去匆匆的太子妃,知道她是听进去自己的话了。 不管她对自己是恨还是怎么,夏晚可以确定她是恨太子的,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夏晚相信太子妃会是他们的助力。 送走了太子妃眼瞅着到了饭点,可是御膳房的膳食却是迟迟未到。 第九十六章 夏挚知道这是夏如故意为难他们,他惯会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夏挚直接问夏晚:“想不想尝下夏国的菜肴?” 夏晚小时候可没少听夏挚说夏国的美食,什么东来记家的涮肉,张家的汤饼,李家的麻团。 现如今来到夏国,又有哥哥陪伴自然要去尝尝这些她想了十几年的食物了。 不过夏如会不会让他们出宫,夏晚疑惑的问夏挚。 夏挚冷哼一声道:“就凭他还想拦我,以前也就是我懒得搭理他,我若是认真起来他在夏国就是个爬虫。” 夏晚不得不默默为他哥竖了个大拇指。既然夏挚说能出去,那就一定能出去,夏晚开心的拉着夏挚向外走去。 没想到一直走到城门外,竟然没有一个人拦着他们。 没人拦也就罢了,等他们到了宫城门口,外面竟然还有一辆马车等着他们。 夏晚对着夏挚一顿乱夸,夏挚紧绷的脸终于有了笑意。 夏挚就这么带着夏晚上了马车,全程没有和车夫说过一句话,车夫像是早已经知道夏挚要去哪里一般,架着马车扬长而去。 一路上夏晚好奇的伸出脑袋向外看去,看着夏国的街道,夏国的人民,夏国的风景。 夏国的街道虽然不似商国那般宽阔,不过每个小贩脸上洋溢的笑容却是比商国要多很多。就连夏晚的心情都情不自禁的好了起来。 就在夏晚好奇的到处打量的时候,不知是谁先朝着夏晚扔了个香囊,紧接着有人不断地给夏晚送香囊。 在夏国无论男女老少身上都会挂着香囊,若是遇到他们喜欢的人,他们会毫不吝啬的用赠香囊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喜爱。 所以一路上夏晚只要伸出脑袋就会被人塞香囊,夏晚从一开始的满心欢喜,到后来的不敢伸出头去。 夏挚看着一向喜好热闹的妹妹此时畏首畏脑的模样忍俊不禁。他的妹妹就该被人喜欢。 马车又沿着闹事行驶了一会,就到了夏挚要带夏晚去的地方-东来记涮肉。 以前夏挚小时候经常缠着他的父皇偷偷带他出宫吃这些民间的美食,东来记的涮肉是每次出来必吃的东西。 时隔十几年,东来记的门市早已变得有些破旧,不过经营这家店铺的主人还是那位老伯。 老伯看到夏挚就热情的迎了上去:“小公子,多年未见了啊,没想到老朽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啊。” 对于老伯的话,夏挚只是点了点头,就带着夏晚上了他一直喜欢去的那间包间。 包间在二楼,是个临窗的位置,当年他除了爱吃这里的涮肉,最喜欢的就是看窗户外来来往往的行人。 行到那间包间,夏挚像小时候那般推开那扇木门,木门发出笨重的“嘎吱”声,夏挚带着夏晚迈进房中。 房中已经摆好了锅子,像是有人已经再此等候许久一般。 夏挚让夏晚坐了下来,然后对着屋子后面的屏风道:“出来吧。” 夏挚的话音落下,没有预想中的出来一个人,而是好好的屏风一下子被人踹倒,紧接着一声怒吼自倒了的屏风后面传出:“你不是逃出去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 夏晚顺着声音看去,见发出声音的是一个年纪与夏挚差不多的男人,两人的长相甚至有许多相似之处,只不过那个男人相对于夏挚的不羁与洒脱多了几分阴霾。 夏挚不动声色的将屏风扶起,又默默地走向那名男子身边,将手覆在他的肩上沉重的叫了声:“皇叔。” 夏晚这才知道原来此人是夏挚的小叔叔夏天,以前夏挚同夏晚说过,他有个叔叔与他同岁。 因为夏天的母亲早逝,夏天自出生时就与夏挚一起养在先皇后的膝下,两人虽为叔侄,却更像是亲兄弟。 夏如逼宫那天,夏天也被夏如抓了起来,本来夏如是要将这个兄弟一起杀了的,是先皇后拼死将其救下,又暗地里发动大臣给夏如施压,夏如迫于压力放了夏天,不过却断了他的腿。 夏天听了夏挚的话,冷冷的笑了:“自你走后便不给我这个废人只字片语,你哪还有什么皇叔。” 夏挚听了夏天的话,不顾夏天的反抗,将人搂在怀里,叔侄二人都红了眼睛。 夏晚自顾自的捞了一碗已经烫好的肉片,边吃边对两人道:“你们再不来我可就吃完了。” 夏挚这才想起夏晚似的,将夏天扶到桌前坐了下来,又给夏天将蘸料都弄好,才在夏天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 夏晚见她旁边还有一副碗筷,就边吃边问夏挚:“哥哥还有别的客人要来?” 夏挚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夏晚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夏晚这会可顾不上猜夏挚的谜语,这东来记的涮肉实在是太好吃了。 就在夏晚吃的不能自己的时候,木门再次发出一声嘎吱声,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诸位,本王来晚了。” 夏晚:“要死了,我感觉听到了燕王的声音。” 夏挚:“不用死,是真的燕王来了。” 燕王刚一进门就听到夏挚兄妹二人的话,他怎么了,明明没见过夏挚妹妹几次,怎么就让她这般厌烦? 不过好不容易才从夏挚那里得到能看他妹妹的机会,燕王几乎毫不犹豫,进门就坐在了夏晚身边,那迫不及待的架势完全不像是一个沉稳王爷该有的。 好在他速度够快,终于在夏晚反应过来之前看到了夏晚的长相。 凤眼轻垂,鼻翼微汗,小嘴吃的油乎乎的,难道这就是夏挚说的倾国倾城? 燕王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觉得他亏了,他被夏挚骗了,他跟着夏挚马不停蹄的跑了好几天,难道就是为了看一个小姑娘吃涮肉? 燕王原本还有些兴奋的眸子瞬间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清冷。 这个时候夏晚也反应过来了,燕王真的坐她身边了,而且好像根本就没认出她女扮男装的事情。 那她之前岂不是白担心了,夏晚白楞了一眼一脸郁闷的燕王,继续吃她的涮肉。好吃好吃真好吃。 第九十七章 夏挚看着全程连招呼都不曾打一下的两人,觉得他今日的这场安排算是白费了,燕王这头驴是真的不懂得怜香惜玉,还有他家妹妹,在别的男人面前吃东西能不能克制一些,这么大了还吃的满嘴油乎乎的。 夏挚想着拿出帕子在夏晚脸上胡乱的擦了下,吃吃吃,就知道吃,难怪遇不上好男人。 夏晚实在是吃的太投入了,然后一不小心就吃的直秃噜嘴。 燕王看着身边吃的毫无形象的夏晚,嫌弃的对夏挚道:“夏挚,咱俩换个位置,本王不想跟猪坐在一起。” 饶是夏晚在不想理燕王,也容不得他如此侮辱自己,夏晚抬起吃了一嘴肉的嘴巴,对着燕王道:“猪在那说谁呢?你咋这么多事呢?在这摆什么王爷架子,不爱吃滚犊砸。” 随着夏晚的话出来的是她满嘴的肉沫,这些肉沫都精准的投向燕王的衣服。 一向有重度洁癖的燕王,看着别人的口水飞向自己,终于忍无可忍,黑着脸对夏挚道:“夏挚,换位置。” 夏挚知道燕王的忍耐已经到了极致,笑着点了点故意气燕王的夏晚,就要起身与燕王换位置,不料夏天突然出手将其拽住:“侄儿,你若是坐在那边谁给我这个废人夹菜?难不成堂堂商国燕王竟然喜欢伺候我这个废人?” 夏晚闻言,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边笑还不忘给夏天竖个大拇指。 夏天得了夏晚的夸赞,将下巴扬得高高的,向燕王示威的意思在明显不过。 夏挚看着故意气燕王的两人,一人赏了一个大逼逗,然后让夏晚坐在夏天身边,他挨着燕王座了下来。 一场涮肉大餐算是正式开始了,全程夏挚兄妹与夏天吃的很嗨,只有燕王默默往里下菜。 三人正吃的很嗨的时候,突然一群蒙脸大汉破门而入对着他们就是一通砍,就连他们刚吃了几口的锅子都没能幸免。 夏晚那叫一个气,张口就要骂人,不过好在夏挚的眼神过于锋利,夏晚到了嘴边的脏话又咽了回去。 夏挚虽然制止了妹妹爆粗口,不过对于这种送上门来找茬的人他可不会手软。 不用其他人动手,他三下五除二就将那几个闯入者解决个干干净净。 屋外的夏康听到里面没有了打斗声,以为他的人已经将夏挚等人制服,摇着扇子哈哈大笑的走了进来。 边走边说道:“这回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看你还敢不敢跟本太子作···” 夏康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地上躺着的十几个好汉都是自己的人。 废物,一群废物,刚刚还在外面给他说他们都是一流的高手,结果刚进来不到一刻钟就被人打倒了,不过还在他还有后手。 夏康收回脸上的震惊,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走了进来:“对不住了皇兄,你刚回来就让让这群贼人扰了你的兴致,为了表达歉意,本太子特意为你选了两个异域的 美人,就当是今晨的事情向你道歉啦。” 夏康的话音刚落,只见两个身材窈窕以纱遮面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们娇声跟太子夏康行了一礼后,径直朝着夏挚而来。 随着她们的到来,一股子异常甜腻的香气充斥着整个房间,只让人觉得胸腔发闷。 夏晚自小就闻不得香料的味道,待两名女子稍微靠近,她刚刚吃进去的食物就又原原本本的交代了出来。 那两名女子见状,嫌弃的后退几步,就连夏康都忍不住皱眉。 夏挚原本还想看看夏康到底想耍什么花样,见夏晚这般难受,直接让人将两名女子请出去。 两名女子本就是得了命令来的,见还没近夏挚的身就要被撵出去了,急忙向夏挚跑去。无论如何她们一定要碰上夏挚。 夏挚这个时候已经看出两名女子的异常,拔出宝剑对那名还有一步就要挨上自己的女子道:“在靠近,死。” 没想到那女女子像是听不懂夏挚的话一般,直直的像着夏挚的宝剑撞去,眼看着人都要碰到剑了,夏挚不得不收回力道,可是那名女子胸口还是碰到了夏挚的剑,鲜艳的血液顺着伤口倾泻而下。 紧接着,整个房间像是完全充斥在异香的世界里,他们一行人都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眼中也充满了幻想。 “九哥哥,你在哪里?帝九哥哥,我好害怕。” 黑夜里,一群黑衣人将一名小女孩胡乱的扔在马背上,疯狂的行驶着,小女孩害怕极了,一直喊着帝朝九的名字,可是无论她怎么喊,她的九哥哥也没出现,她就跟着那群黑衣人一路颠簸来到了夏国的皇宫。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语言,陌生的人,小女孩更怕了。好在这个时候有一个身穿华服的漂亮女人来了,她也会说商城的话,她告诉小女孩不要怕,她会让人送她回家找她母亲的。 小女孩看着面前漂亮的女人真的不害怕了,可是没过多久那个漂亮的女人也死了,只有一个哥哥带着自己拼命的逃。 逃跑的时候,这个哥哥告诉她,以后她就是他的妹妹,他会护她周全。可是她的哥哥也只是个孩子,两人没逃多久就被那群坏人发现了,于是哥哥就带着她跳下了很深的悬崖,可是她一点也不怕,因为哥哥说过会护着她。 等她醒来,忘记了一切,只记得她有个哥哥,这个哥哥哪怕是跳下悬崖也会把他垫在自己身下。 “哥哥,哥哥~”夏晚从梦魇中醒来,发现还是在东来记的厢房里,可是这间厢房只剩下她自己。 梦魇前的画面出现在昏沉的脑海里,夏晚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可是她问了所有人,都说没有看到夏挚一行人。 夏晚知道一定是夏康搞得鬼,刚刚他刚出现就应该一脚把他踹出去。 可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现在还是要先将人找回来。 可是她该去哪里找,正当夏晚没有头绪的时候,听到有人喊她:“别愣着了,你哥哥等你救命呢,他们把你哥带去了城郊东湖,说是要把人给淹死。” 夏晚抬头看去就见是麻雀小丫,这几日她天天给这群麻雀喂食,几乎所有的麻雀都成了她的朋友。 听了小丫的话,夏晚终于有了方向,也顾不上晕乎乎的脑袋,就冲到了大街上,又酝酿了一会情绪,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各位叔叔伯伯,哥哥姐姐,求求你们救救我哥哥吧,就在刚刚我们在这酒楼吃饭,闯进来一群人,他们将我哥哥抓走了。” 第九十八章 夏国的人向来乐于助人,听到夏晚的话,无不愤慨的抄起家伙就跟夏晚一起朝着东湖而去,甚至还有好心人为夏晚提供了马车。 为夏晚提供马车的是一对中年模样的夫妻,这家夫人见夏晚实在着急,就让自家老爷骑马,她与夏晚共乘马车向东湖而去。 马车的速度极快,这家夫人不停的安慰夏晚,她哥哥一定会没事的,夏晚看着慈眉善目的夫人,感激的笑了笑。 夏康一行人晃晃悠悠的走在路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夏晚竟然会这么快能得到消息。 所以在他们一行人刚到东湖时,夏晚也坐着那位夫人的马车赶了过来。 夏晚一下车就指着夏康骂道:“狗东西,你竟然敢绑我哥哥。还不将他放了。” 夏康看着夏晚只身一人追来,不屑道:“我堂堂大夏太子,别说绑你哥哥了,我就是杀了他谁又能将我怎么样?本来本太子看你是个弱女子的份上还想饶你一命,既然你也想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夏康说完,直接命人将夏晚抓起来。 与夏晚一起前来的那位夫人看不下去了,掀开车帘对夏康道:“太子如此胡作非为,草菅人命,就不怕陛下惩处吗?” 夏康看了看那名女子,笑了笑道:“我可是我父皇唯一的儿子,他就算惩处我又能怎么样?最后夏家的天下不还是我的。倒是你是哪来的多嘴妇,竟然也敢参与本太子的事情,我看你也是活腻了吧。一起绑了扔进湖里。” “放肆,你们可知我是谁?”女子怒斥来抓她的人。 可是那群人压根不理会女子,只是听从夏康的吩咐。 夏晚见要连累送她来的好心人,气愤的对夏康说:“不关这位夫人的事,放她走。” 夏康阴测测的看向夏晚:“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没看清现实,还敢指使本太子,给我先将这个女人沉湖。” 说完不顾那名女子的反抗,直接将已经结冰的湖面砸开,将那名夫人放进湖里。 女子的尖叫声瞬间充斥在整个湖面。 夏晚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再心里默念,我要拥有超强的武力,将这群禽兽通通打死。 夏晚的想法刚刚表达完,熟悉的金光再次笼罩在夏晚身上,紧接着夏晚如同脱胎换骨一般,一跃而起,将那位夫人从湖里捞起来,然后又和夏康的人缠斗在一起。 走在后面的老百姓,见到东湖边上有金光,知道又是仙人降临,风一般像东湖而去,那名女子的相公怕人潮里有人受伤,不停的维护着秩序。 等到大家跑到东湖边上的时候,就看到刚刚那名柔弱的女子浑身散发着金光,再与恶人搏斗。 大家很快就反应过来,与夏晚战斗的那群人就是夏晚说的劫走她哥哥的人,纷纷举起手里的家伙加入了战斗。 不一会太子的人就被大家打的狗血淋头。 夏康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他堂堂太子竟然会被人用铁锹砸脑袋,一下一下又一下。 嘶~那种感觉太疼了。他几乎崩溃的大喊:“大胆刁民,你们想谋反吗?敢打本太子。” 大家早已打红了眼,谁还管你太子不太子,反正只要是仙人的敌人就是他们的敌人。 又叽里呱啦打了一阵后,太子终于不嘴硬了,抱着头直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别打了。” 一个老爷爷问夏康:“说说你哪里错了?” 夏康:不是说知错就不打了吗?怎么还具体问哪里错了?这题他不会啊/ 老爷爷等了半天见夏康答不上来,又一铁楸打了下去。 这一下直接把夏康打哭了。 他捂着脑袋大喊:“我不该劫走夏挚,更不该想将他沉入湖底。” 众人一听他这么一喊,什么夏挚,那不是他们先皇的皇子吗? 难不成这个人真是太子,他们打了他们太子? 众人后知后觉的停了手。 夏晚见人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才走向麻袋,将里面的人放了出来。 他们三人还在昏迷状态,夏晚直接从湖里捧了些水,洒在他们脸上,他们这才悠悠转醒。 现在最希望他们醒来的就是夏康了,夏晚这个人太油盐不进了,明知道他的身份竟然还敢带着老百姓打自己,但是夏挚不同,夏康十分肯定,夏挚一定会在乎他的身份,因为他代表的可是整个夏家的王朝。 夏康见夏挚醒了,顾不上周身的疼痛,指着夏挚道:“夏挚,你这个妹妹太大胆了,竟然谋害本太子,你还不过来制止他。” 夏挚揉了揉还有些疼痛的脑袋,用眼神确认夏晚没什么事后,径直走到夏康身边:“太子难道不应该先解释下我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吗?” 夏康早已经想好,既然他没有将夏挚解决了,那他就死不承认,反正看到的都是些刁民,他就不信父皇会为夏挚做主。 夏康装傻道:“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谁看见我做了什么?” 夏晚看着夏康无耻的嘴脸,忍不住开口问身边人:“你们可曾看到太子殿下要将我兄长沉湖。” 众人听到仙女问话,纷纷附和道:“看到了,就是这个人要将另外三个人沉入湖里。” “信口雌黄,刁民,一群刁民,刚刚就是你们打的本太子,看我不上报圣上,将你们都斩了。”夏康听了老百姓的话,愤怒的指着围观的百姓道。 百姓们看了看夏晚,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是真心想帮夏晚的,可是他们更怕因为此事得罪了权贵。 夏晚知道他们的心思,他们能过来帮她夏晚已经感激不尽了。 夏晚睨了一眼夏康道:“太子惯会恐吓人,堂堂太子自己做的事情都不敢承认吗?” “本太子做了什么,不就是在东湖游玩被你们一群人围殴。我的侍卫都能作证,反倒是你,除了这群殴打本太子的人,还能有谁给你作证?” 夏康威胁的看着夏晚,继续道:“你们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本官一直以为太子殿下虽然笨拙了些,不过好歹算得上勤勉,今日一见真是大开眼界啊。” 夏康本来还在得意之中,虽然他没有将夏挚等人沉入湖底,却可以借用此事让他永远翻不了身,毕竟刚刚那群贱民的行为可是谋害储君,那可是杀无赦的死罪,没想到突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夏康越过人群,顺着声音的来源寻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第九十九章 此人正是太子太傅,也就是一直教导他的老师。 因为太子太傅家世显赫,又是天下学子的老师,在夏国的威望仅次于拥有百万雄狮的章将军,也是他太子地位稳固与否的关键人物,这次百姓呼吁让夏挚回来继承皇位之所以没有成功,就是因为有章将军和太子太傅这两位泰山级别的人物做他的支柱。 可是太子太傅为何会在这里,夏康顾不上与夏晚等人的口舌之争,立马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来到太傅面前。 可是当他刚越过人群,看到地上战栗不止的女人此时正结结实实的躺在太傅的怀里时,夏康慌了。 他小声问太傅:“太傅怀里的可是师娘?” “太子哪里有什么师娘,从此以后我蔺某再也不是太子的老师,太子好自为之吧。” 蔺博说完,抱着妻子就登上了马车。 “先生慢走。”就在蔺博刚上了马车,夏晚将其叫住。 蔺博也是听过夏晚的名号的,而且刚刚的金光闪耀他也是看到了的。 蔺博将夫人放在马车上,又走了下来问夏晚:“夏姑娘有何吩咐。” 夏晚对着蔺博行了一礼道:“多谢先生仗义相救,夏晚感激不尽,待夏晚将此事处理好了,一定亲自去府上道谢。” 蔺博对夏晚拱了拱手道:“夏姑娘若是需要人证,蔺某一定到场。” 再次登上马车,带着夫人离去。 其实这段时间夏晚几乎将夏国重要人物的家底了解了个遍,就说这个太子太傅蔺博。 实在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男人,与其夫人成亲十余年,至今其夫人未能为其诞下子嗣,可是这蔺太傅竟没有为了子嗣纳妾,依然将其夫人宠成闺阁女子一般。 上次夏晚借用法力获得了医术,她这几天找了一些小宫女试验了下,发现竟然真有那么回事,好几个宫女的妇科病症竟都让她检查出来了,所以她准备帮蔺家夫妇查看下,看能不能让他们怀上孩子。不过这都是后话,眼下还是要先解决了夏康这个麻烦,这一次一定要彻底将其打垮。 夏晚收回心思,走回夏康身边对一脸便秘的夏康道:“不知蔺太傅算不算的上人证?” 夏康彻底恼了,他先是失去了太子妃那边的助力,现在又要失去太傅这边的助力,现在看着夏晚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狠厉道:“就算太傅作证又如何,本太子依然是大夏太子,父皇会为了你们几个无足轻重人的死活惩处我吗?简直痴人说梦。” “他们几个无足轻重,那本王呢?”燕王终于将身上脏兮兮的泥土拍打干净,随着身上泥土的去除,他心里的无名火简直到达了顶峰。 他堂堂商国战神,竟然为了吃顿涮肉,被人给迷晕了,还差点被人沉湖,这要是传回商国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夏康一直知道夏挚身边有一个身份不明的朋友,他一直以为这个身份不明的朋友不过和夏挚一样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可是这家伙竟然自称本王。 夏康将夏国的家族史在脑子里扒拉一遍,并没有发现他们夏国除了眼前那两个还有别的王爷,所以夏康下意识就觉得燕王是个冒牌货,一个想要恐吓自己的冒牌货。 呵,笑话,他堂堂夏国太子会被一个冒牌货吓到。 夏康想着就似笑非笑的来到燕王身边,又勾起食指将燕王的下巴挑起道:“不知阁下是什么王?莫不是王八吧。” 说完夏康就哈哈大笑起来,不过他的笑还没结束,就被燕王一脚给踢飞了。 丫的,这货竟然敢摸自己的下巴,还说自己是王八,等着瞧吧,看我怎么把你整成王八的。 燕王踢完人又嫌弃的掸了掸脚,对夏挚一行人道:“带本王去见你们的皇帝,本王倒要看看你们夏国到底哪来的底气,竟然敢刺杀本王。” 夏挚知道燕王这是恼了,看了看夏康,摇了摇头道:“好的,燕王。” 夏挚将燕王两个字咬的极重,果然夏康听了夏挚的那一句:燕王,脸色变了。 这个面瘫竟然是商国那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燕王。他竟然要将燕王沉湖。 更要命的是燕王现在竟然要进宫去找他父皇。 他父皇这两日本就因为谣言对自己不喜,若是在知晓他惹怒了商国的战神,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夏康几乎想都没想,一把跪抱住燕王的大腿,眼神恳切道:“燕王别去,都是误会,我只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哪能真的将你们沉湖了,这两位可都是我的至亲呢。” 无耻,无赖,燕王不屑的看了一眼夏康,嫌弃的再次一脚将人踢开,丫的,这身衣服不能要了,燕王想也不想的直接将夏康抱住地方的外袍一下撕了下来。 手起袍落,夏康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他小命休矣。 整个夏国最不愿听到燕王两个字的就是夏如,实在是这些年燕王真的将他打怕了。 当年他之所以会逼宫多是因为他的皇兄太过软弱,对商国过于仁慈,明明他们夏国兵强马壮正是攻城略地的好时机,可是他的兄长却妇人之仁不肯出兵。 所以他取代了他的兄长,他继位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商国发动进攻,刚开始夏国仗着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家业还算占上风,可是打了几年突然有一个白袍小将脱颖而出,这个小将不仅兵法出神入化,身手更是不凡,而且他对夏国极其了解。 短短几个月下来,夏国就出现败势。 夏如这才注意到此人,经过打探才知道此人竟然是商国皇帝的儿子燕王。 自那以后只要有燕王出现的地方他夏国就没有赢得战争的可能,商国在你燕王的带领下不仅将之前夏国攻占商国的土地又夺了回来,甚至还侵占不少夏国的土地。 夏如这才发现,燕王是他惹不起的,也才明白战争给一个国家带来的是什么。 国库空虚,百姓流离失所,内政不稳,好好的一个强国在他手里没落。 为了保存实力,他不得不与商国求和,这才得意苟延残喘至今。 所以夏如恨燕王,更怕他。 当听到宫人禀报说燕王来了的时候,夏如几乎当场心梗。 第一百章 燕王不是被商国的皇帝召了回去,怎么会出现在夏国,还要进宫面见自己。 夏如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让宫人将其请进来,多次经验告诉他,在绝对实力面前可容不得他摆一国之君的排场。 燕王很快被带见来了,当看到一起来的还有夏挚,夏晚,夏天时,皇帝夏如只觉得眼皮直跳。 不过跳归跳,该有的气度他还要装一下。 只见夏如端坐在宝座上,一副长辈模样看向几个人道:“你们几个怎么和燕王在一起,当心冲撞了贵客。” 他不敢跟燕王摆谱,不过自己家这几个显眼包他总是可以拿捏的。 可是他还是轻看了显眼包们,他话都说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回答他的话。 倒是燕王,慢悠悠上前对夏如道:“陛下这会还摆谱呢,若不是夏挚等人,本王差点就要被害死在你们夏国境内了。” 夏如听了这话,一时间情绪十分复杂,首先他想到的是怎么就差了一点呢,要是直接将燕王给噶了该多好啊,他夏国就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可是又听到夏国境内,不得不又暗自庆幸,幸亏没噶在夏国境内,否则商国皇帝还不得举国攻来。 就这么带着几分可惜几分庆幸,夏如后知后觉的暴跳如雷道:“是谁如此大胆,敢行刺燕王殿下,若是被我查到了一定株他九族。” 夏如说完这话,用眼角悄悄瞄一眼燕王,见燕王脸上并没有多大反应,这才放下心来,刚刚他演的应该是过关了。 可是他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就听燕王道:“不是别人,正是夏国太子。” “那就株了太子九···”夏如的话顺着说了一半,才砸吧过味来,太子不就是他那个不肖子吗,若是将太子诛九族,他好像是头一份。 夏如缓了半天,这才平静下来那颗后怕的心,他小心翼翼的看向燕王道:“不能吧,就是给那小子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陛下这是再说本王在说谎?”燕王不耐烦的问夏如。 夏如知道这事八九不离十了,不过那可是刺杀燕王,他急忙道:“不敢不敢,怕是有什么误会吧。小天,你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夏如不死心的问夏天,眼下也只有这个弟弟还算和自己亲近些,希望他能向着点他大侄子。 夏天突然被点了名,一瘸一拐的站了出来,夏如这才注意到这个兄弟此时的狼狈样,难不成那小子竟然连皇叔都敢刺杀? 岂止是刺杀皇叔,他简直就是想将夏家的子嗣一网打尽,夏天添油加醋的说了夏康想要谋杀夏挚和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他还特意加了一句:“夏康说想要将能对他皇位产生威胁的都杀了,这样夏家的天下就都是他的了。” 夏家的天下就是他的了,好一盘算计,这小子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他都狠。 长此以往下去是不是就连他这个父亲都要杀了,不,如今看来十有八九他不是夏康的父亲。 所以他才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夏家的子孙铲除,然后再逼自己禅位,这样夏家的天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颠覆了。 想到此处,夏如几乎站都站不稳,他强忍着怒火让人将夏康叫过来。 夏康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惹了祸,这会正在皇后的宫里哭诉呢。 夏国的皇后冯氏,娘家的身份算不上显赫,甚至在她当皇后前不过是个空壳侯府,可是自从她嫁给夏如后就牢牢的抓住了夏如的心,这才一路从一个不起眼的侧妃做到今日皇后的位置。 早前的传闻她也听到了些,简直可笑,她的儿子怎么可能不是皇帝的孩子,皇室血脉可不是能够轻易混淆的。她一个深居后宫的妇道人家都明白这个道理,她相信爱她的陛下也会信她。 可是知道刚刚儿子来到她这里哭诉,她才明白君心似海,不过她依然相信皇帝会信她,他们可是十几年的夫妻了。 于是当听到宫人说皇帝要见夏康时,她也跟着一起来了。 皇后今年三十八岁,不过保养的还算不错,看着也就三十六的样子,可是皇后有个习惯,那就是爱穿鲜艳的衣服,不是红的就是绿的要么就是粉色的。 今天皇后就穿了个蝴蝶粉上午衣服,头上还别了朵绿色的花,平时皇帝只顾着养生,很少去后宫,去了也就是坐坐就走,以前他最喜欢看皇后一把年纪还打扮的跟小姑娘似的了,因为这证明皇后爱自己,有了皇后这份爱,他都觉得自己年轻不少。 可是今天在看皇后这样的装扮,他只觉得皇后头上的那抹绿色格外刺眼。 她这是多迫不及待的在讽刺自己,被绿了十几年竟然还不知道。 夏如猛然间只觉得心酸,心突突疼那种酸。若不是考虑到燕王还在这,他都想直接把皇后头上那朵绿花给踩碎。 为了不让自己过于激动,皇帝夏如别过脸不让自己去看皇后。 皇后见皇帝只是看了一眼自己就扭过脸了,心里有些不高兴,今天她可是特意打扮了的呢,就连衣服都是皇上最爱的粉色呢,可是皇上怎么不看自己呢? 皇后想着娇声叫了声“皇上。” 这一声直接叫的夏晚起鸡皮疙瘩,皇后的这声皇上实在是太销魂了,一下给了她野驴嚎叫的错觉。 莫说是夏晚,就连一向面瘫的燕王听到这声“撒娇声”,都忍不住的蹙眉。 夏如听到老妻撒娇心一下子就柔软了,看看还得是他的皇后最是可人,最是能满足他的大男子气概,可是正当他一脸得意向众人看去的时候,见众人的表情真的是一言难尽。 夏如刚舒缓的脸上再次紧绷起来。不好听吗?不羡慕他吗?不管了先将老妻扶起来再说。 夏如强绷着脸将皇后扶了起来道:“你怎么来了,是不是那个逆子又去扰你清净了。” 夏晚不得不佩服这两位的伉俪情深,刚刚还恼怒的恨不得将夏康宰了,这会夏康他娘稍用了下“美人计”,夏如就心软了,连燕王都不怕了。 第一百零一章 提起燕王,夏晚忍不住看向燕王,只见燕王此时的脸色比锅底都黑。夏晚本着此时他们还是战友的心态,好心的提醒夏如道:“陛下,燕王还等着你的答复呢。” 夏如这才想起还有正事没办,不过经过皇后这么一搅合,他心中的男子汉气概已经爆棚,一时也不愿去想夏康身份的问题,难得的给夏康一个好脸色的问夏康:“燕王说太子意欲行刺他,我儿可有什么要说的。” 夏康已经从皇帝的态度中看了出来,他母后这是再次将他父皇给驯服了,他父皇这么问就是为了给自己撑腰。 那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只听夏康耍赖道:“父皇明鉴,儿子冤枉,儿子不过是跟夏挚皇兄开了个玩笑,结果燕王就污蔑儿子想要刺杀他,还让刁民打我,父皇你看,我身上都是伤。” 随着夏康的哭诉,夏如这才注意到儿子此时的狼狈不亚于几人,而且身上。脸上早已红肿一片。 他目光不善的看向夏挚,其中的威胁十分明显:“挚儿,是这样吗?” 夏挚可不吃他这一套,翻了个白眼道:“若是将问我们几人装在麻袋沉湖算是玩笑的话,不如我将太子的腿砍下来在安回去可否算是玩笑。” 夏如见夏挚竟然不给他留半分情面,一甩衣袖,大步走向宝座上道:“挚儿,这样的玩笑可开不得,毕竟你们现在可是在夏国的国土上,万一遇到什么来历不明的土匪什么的,还得我这个皇帝派兵护着你们。” 夏如见暗戳戳的威胁没有用,直接放出狠话,希望这几个人是识趣的。 可是眼前这几人,没有一个将夏如看在眼里的,尤其是燕王。 只见他摸了摸大拇指上的扳指道:“若是夏国连小小的土匪都管不住的话,本王陈兵在边境的数十万大军不介意帮夏国清楚匪患。” 夏如闻言气的紧紧握紧拳头,在他女人面前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此事小儿说不过是个玩笑,燕王却非要仗势说成刺杀,不知燕王意欲何为?” 燕王看着态度强硬的夏如,知道他今日是不会处置夏康了。 就慢悠悠的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又慢悠悠来到夏康身边,最后猛的法力对着夏康的腿就是一脚。 夏康猝不及防的受了一击,当场栽倒在地。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腿上钻心的疼。 一声惨叫从御书房发出。 随着这声惨叫声,燕王又慢悠悠的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对面色阴沉的夏如道:“既然陛下觉得沉湖是开玩笑,那本王就跟太子开个玩笑,怎么样太子,好玩吗?” 夏康这会哪还有心情回答燕王的话,他只能感觉到钻心的疼,他的腿不会废了吧,他不会变成夏天那样的废人了吧。 思及至此他求夏如道:“父皇母后救我,好疼啊。” 皇后早已哭着跑到夏康身边,此时听儿子喊疼,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陛下,快救救康儿。” 夏如听了皇后的话,这才收回怒视燕王的双眼,大叫着叫御医。 御医很快就来了,不过所有的太医都诊断完,都得出一个结论,抬得腿废了,就算好了也会终身跛足。 夏康听了太医的话,只觉热血冲到了天灵盖,起身就要去杀了燕王。 一直在大殿上的燕王听了夏康的话,皱了皱眉头道:“看来我与太子的玩笑还是开的有些小,不如我在将太子的另一只腿废了,看太子还能不能叫这么响。” 夏康知道燕王不是在跟他开玩笑,将另一只腿往一边收了收,然后默默抽泣起来。 堂堂一国太子竟然被人生生给废了,夏如说不气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毕竟是儿子先挑事在先,再加上燕王刚刚说的大军在边境整装待发,夏如就算再气也只得忍下。 可是他能忍燕王不代表他能忍其他人,只见夏如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夏晚道:“既然太子的腿是因你们兄妹而受伤的,就由你们兄妹负责给太子治好,否则···。” 夏如之所以将夏康的腿交给夏晚是因为他也听说了花大娘的事情,既然这个夏晚能治好快要断气的花大娘,那只好一个腿伤应该也不在话下。 夏晚看着夏如威胁的丑陋样子,真想给他一个大逼逗,不过看他满头油乎乎的还是忍了下来。 呵,不就是看个断腿吗,这有何难。 只见夏晚搓了搓手直接走到太子跟前,对着太子的那条受伤的腿就是一顿按:“这里疼吗?” “啊~疼死了,你个贱人,住手。” “我给你看腿你咋还骂人啊?再骂我可就生气了哈。” “你滚,我不让你看。” 夏晚委屈的看向夏如:“陛下你看,太子不让我碰。” 夏如虽然知道夏晚是故意弄疼夏康的,可是若是她真的能将夏康的腿看好,疼一些又能怎么样。 夏如严肃对夏康道:“忍着点。” 夏康委屈的抽抽两下,强咬着牙,示意夏晚继续。 夏晚得了令,又对着夏康疯狂按压。 一声又一声嚎叫声不绝于耳。 最后夏晚看着原本还不肿的腿肿的老高,这才满意的拍拍手道:“这条腿算是废了,不过···” 听到夏晚卖关子,夏康顾不得满头大汗,虚弱的问:“不过什么?” “不过可以砍了安装一个狗腿,或者猪腿,马腿,牛腿什么的。”夏晚煞有其事的说着。 这下就连夏如都忍不住了,反手就要打在夏晚脸上。 他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 可是他的手还没落下就感觉到两只手同时落在了他的身上,不过一个落在他要打人的胳膊上,一个却是直接踹在了他的腹部。 按在胳膊上的事夏挚,踹在腹部的是燕王。 夏如猝不及防的倒在地上,饶是他有再好的忍耐力此时也已经到了极致。 他几乎疯了一般对外面喊道:“来人,给我拿下这两个贼人。” 帝王一怒,天下破碎,此时夏如是真的恼了。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商国的大军,什么商国的战神,此时他只想将眼前两个屈辱他的人杀了,全都杀了。 侍卫们闻声闯了进来,有了上次太子吊打夏挚反而被夏晚玩弄的事情后,夏如直接将御前侍卫换成了他手里王牌的军队赤甲军。 第一百零二章 赤甲军自夏国开国以来只效忠于夏国的君主,而且武力值相当爆表,拿到战场上都是以一敌百那种。 若非今日燕王却是惹怒了他,他还不至于会拿出他的底牌。 赤甲军进来后直接将燕王等人严实的围在中间,只待帝王一声令下他们就将这些人拿下。 数百人的赤甲军对上燕王四人,就算他们有在高的武艺也无济于事。 夏如的脸上终于漏出了笑容:“黄毛小儿,竟然不自量力跟我斗,今天我就送你们去和我那位皇兄团聚。” 夏如说完直接挥了挥手,赤甲军得了命令,正要一拥而上,就见夏挚从怀里拿出一块新的令牌,令牌上面显赫的写着:“赤甲军主帅” 赤甲军的众人见到此令牌,匆匆放下手中的兵器跪倒在夏挚面前。 夏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待他看清夏挚手里的牌子时只觉要气的七窍流血了,这不是他找了十几年的赤甲军令牌吗?怎么在夏挚这里? 当年他刚登上皇位,除了发动对商国的战争就是要聚拢夏国的各方势力,可是当他兴致冲冲的打开原本放满令牌的珍宝匣时发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就是因为他拿不出象征身份的令牌,他才无法号令夏国的许多势力,这赤甲军就是其中之一。 赤甲军作为夏国的王牌战队,原本是有数万人的编制的,可是就是因为他没有令牌到目前为止也才从赤甲军那里要来百十人来守护他的安全。 本来他以为有了赤甲军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可是夏挚竟然将赤甲军主帅的令牌拿了出来。 夏如原本以为刚刚被人踹了一脚已经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屈辱,可是看着眼前的赤甲军对自己的指挥不为所动的时候,他只觉得他这个皇帝简直窝囊的不能再窝囊了。 夏如只觉两眼一黑,整个人向前载去。 随着夏如的倒下,夏康和皇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们此时害怕极了,若是这个夏挚这么厉害,那他岂不是要取代皇帝,那么他们岂不就会落得和夏挚父母一样的下场。 母子两个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战战巍巍的抱在一起,求夏挚饶了他们。 夏挚是想夺回父亲的天下,可是不是用这样的方式,他要让曾经踩着他父母亲头颅上位的恶人求着他回来,他要光明正大的回来。 几人不理会跪在地上哭成一团的二人,先后离去。 这一次夏晚终于不用住在皇宫里了,一路上别提多高兴,多嘚瑟了,就连一直看不顺眼的燕王都看起来格外亲热,她不停的转着圈对身边的人说:“看到没,刚刚我哥哥多厉害,不过随手拿了一块牌子就将那狗皇帝气晕了。” 夏天听了夏晚的话,也跟着兴奋道:“那是我大侄子,我大侄子真厉害。” 倒是燕王听了夏晚的话,不悦的皱了皱眉头道:“夏康的腿,我废的,皇帝的腰子我踹的。” 燕王说了这话,一脸期待的看向夏晚。 不过因为他面瘫,夏晚并没有看出他的期待,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又继续围着大家转圈。 燕王:心情不好了。 夏天虽然在夏国不得宠,不过到底还是亲王,到了年纪就被分了出来,又因为皇帝不放心他外放,就一直在夏都住着。 夏天这份待遇看似荣宠,其实则处处藏着杀机,是以如今他已经二十五依旧单身。 夏晚他们一行人出了皇宫就自然而然的来到了这里居住。 夏天的王府不仅占地面积广,而且位置极佳,夏晚在这住了一天就忍不住要出门了。 夏挚见夏晚对夏国的兴趣很高,心中也十分高兴,就不约束她,让她随便逛,不过只有一点,不能甩掉暗卫。 经历上次一事,夏挚也想明白了,生死面前还谈什么隐私,还是配上暗卫吧。 是以不光夏晚,就连他们三个出门都有好几个暗卫跟着。 夏晚本来出门也不是为了玩耍,直接同意了夏挚的要求。 夏挚还想唠叨夏晚几句,夏晚捂着耳朵出去了,其实不怪夏晚叛逆,她这个哥哥,若是旁的事情,在清心寡欲不过,但是对她就有叨叨不完的话,她要是不强行走开,顾忌天黑也走不了。 更何况她还有正事要做。 今天早上她的情报中心的小队长小丫来报,上次借她马车去救夏挚的那位小姐姐,也就是蔺博的夫人,自从湿了身子回去后就一直高热不退,而她的婆母又以男女授受不亲的理由拖着不给她请大夫,任凭蔺博怎么求情也没用。 蔺家三代单传,这老太太是想直接将儿媳妇的身子给拖垮,然后让她一命呜呼,好让她儿子重新娶新人进门。 说起来这事也是因为自己而起,夏晚得了消息就坐不住了,这才一大早借口说要出门逛街。 待夏晚来到蔺家的时候,果然如小丫说的那般,蔺家大门紧闭,大有要将儿媳妇耗死的劲头。 夏晚忍下心中的不适,上前叩响门环。 开门的是一个老伯,老伯问清夏晚的来意后,直接将夏晚拒之门外,说什么主子们都不在。 夏晚信了才怪,刚刚小丫还说蔺夫人的丫鬟还哭着要去找大夫呢。 不过既然主人家说不在夏晚也不好强求,她灵机一动对管家道:“不知管家可听说过夏都仙人转身的事情。” 管家自然是知道的,这事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见管家点头。 夏晚继续道:“实不相瞒,我就是那位仙人转世,刚刚我路径此地,发现贵府怕是有害人的妖怪,此妖怪异常凶悍,若是不及早制服,怕是要伤人性命,不知最近府上可有人生病。” 夏晚此话一出,管家的脸都绿了,可不就是有人生病吗,他们夫人出门前还好好的,结果回来就生病了,说不定马上就要不好了。 此时管家也顾不上之前老夫人的吩咐,对夏晚说了句:“仙人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报”就急匆匆的跑进了院子里。 夏晚知道这事算是成了,耐心的等在大门口。 没过多久,就听院子里传来说话声:“那位夏仙人真的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老夫人您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夏晚知道人来了,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果然蔺老夫人看到夏晚这个样子,就要跪在夏晚面前。 第一百零三章 果然蔺老夫人看到夏晚这个样子,就要跪在夏晚面前。 是不是仙人,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吗,夏晚是万万不敢接受这么一位老人家的跪拜的,急忙将人扶了起来:“老夫人是个心地善良,有大福缘之人,小女子可不敢受您这一拜。” 老夫人听夏晚这般夸自己,脸上的笑容越发亲切了,她上前将夏晚请进院子里。 一路上不停的问夏晚妖怪的事情。 夏晚本来一心惦记着蔺夫人的病情,看老人家一副担忧的模样,直接对老夫人说:“我已经知道了妖怪在何处,老夫人请随我来。” 老夫人闻言,握紧了拳头,小心翼翼的跟在夏晚身后。 然后就看夏晚直奔她儿子的房中。 果然是她儿媳妇那个小蹄子,怪不得儿子娶她进门后一直没有子嗣,感情她儿媳如是个妖怪啊。 许是知道妖怪是自己的儿媳妇,原本还有些害怕的老太太瞬间胆肥了,直接越过夏晚先一步走到儿子房中,将正在照顾儿媳的儿子一把拉开,又指着儿媳大骂道:“你个妖精,还不快快现身,今天老身可是带了仙人过来。” 蔺博本来就因为母亲以死相逼不让给夫人请大夫而生气,眼下见母亲竟然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如此说自己的夫人,无奈道:“娘啊,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老夫人见一向孝顺的儿子这个时候还护着这样妖精儿媳妇,气不打一出来,她颤颤巍巍的指着儿子道:“我之前就说你媳妇不详,你不信,现在咱们夏国的仙人亲自找上门说咱们家有妖精,让她亲自告诉你,我看你还怎么护着她。” 老夫人说完又往回快走几步,直接将夏晚拽了进来道:“夏仙人,你来告诉我这个迂腐的儿子,妖精是不是她媳妇!” 夏晚是经历过被婆婆磋磨的,却没想到婆婆的磋磨竟然还有这样的,她是说蔺府有妖精,可是没说妖精就是蔺夫人啊,这老太太就自动脑补到自己儿媳妇身上了。 夏晚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蔺夫人,又对着蔺博行了个礼,就装模作样的走近蔺夫人。 蔺博已经被母亲气糊涂了没有认出夏晚,可是蔺夫人却是一眼就看出了夏晚。 她和善的对夏晚笑了笑,此情此景还能笑的出来,果然是个和她一样心大的女子。 夏晚也回以微笑。 然后就开始四处看,在蔺夫人这里看了一会,夏晚又折返回去跑到蔺老夫人身边看了看,最后了然的点了点头。 装神弄鬼做完这些后,夏晚又恭敬的来到蔺老夫人身边,对她道:“老夫人,我已经知道事情的大概了。” 老夫人听了夏晚的话,迫不及待的问夏晚道:“我儿媳妇是妖精吧。” 夏晚点了点头。 蔺老夫人见状得意的看向儿子道:“这下你信了吧,你媳妇就是妖精,把你迷的五迷三道的,就是因为她咱们蔺家就要绝后拉。” 自己的夫人是不是妖精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蔺博见夏晚在这装神弄鬼,正要让人将夏晚轰出去,就见自己家的夫人用手拉住了他,然后示意他等等看。 结果就见夏晚继续说道:“非也,非也,蔺夫人飞但不是妖精还是蔺家的福星。” 蔺老夫人被夏晚一会说是一会说不是给弄糊涂了,疑惑的看向夏晚,想要听夏晚继续说下去。 接着就听夏晚继续道:“老夫人年轻的时候是不是特别爱摘花,尤其是爱摘东湖边上的桃花。” 老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她不仅是年轻的时候爱摘花,现在也爱摘。 夏晚见状道:“那就对了,十二年前老夫人去东湖游玩,见东湖边上有一颗桃花树开的十分茂盛,就让人直接刨了那棵树带回家栽种可有此事。” 老夫人听了夏晚的话,想了很久,这才又点了点头,时间太久她自己都忘记了,没想到夏仙人竟然能看出来,简直是太神了。蔺老夫人看着夏晚的眼神几乎要冒火了。 夏晚强迫自己忽略蔺老夫人崇拜自己的目光,继续道:“那棵树就种在了夫人的院子里,可是就算夫人请了最好的花匠还是没有种活,夫人可知是什么原因?” “难道被妖精诅咒了?”老夫人轻声答道。 夏晚点了点头:“那颗树上本来住了一家桃花精灵,可是老夫人强行将他们的家毁了,精灵们就对蔺家下了诅咒,让蔺家同样与他们一样无家可归,本来精灵们的诅咒要生效了,多亏了蔺夫人在这一年嫁进了蔺家这才破解了诅咒,只不过···” 蔺老夫人见夏晚说话说一半,忍不住问道:“只不过怎么了?” “只不过那群精灵仍然不死心,一直住在蔺家,多亏了蔺夫人以自身功德与之抗衡,这才护住了蔺家一门。蔺夫人是个福泽深厚之人啊。” 夏晚说完对着床上的蔺夫人行了一礼,这一礼是谢她为了救她将自己陷入险境。 蔺夫人见夏晚如此,强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对夏晚道:“使不得,使不得。” 蔺老夫人这会也已经将夏晚的话消化完了,大概意思就是她这个儿媳妇福泽深厚救了蔺家,可是为什么儿媳福泽深厚却生不出孩子。 老夫人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盛气凌人,眼神凄凉的看向夏晚:“那我儿媳为何至今尚未有一儿半女,求仙人解答。” 这个问题夏晚也早已经想好措辞,她将对她行礼的老夫人扶了起来道:“蔺夫人的福泽都用在了护蔺家满门上,自然到自己身上的就不多了。” 原来都是因为自己爱乱采摘花儿惹的祸,她的儿媳妇替她挡了一切,她竟然还说儿媳妇是妖精。 一种前所未有的羞愧感将眼前头发花白的老人折磨的痛哭流涕,不过夏晚并不同情她,任由她哭到站不住,这才慢悠悠道:“老夫人别急,只要你重新将那颗桃树放回原处,在再相同的位置栽种一颗新的桃树,那群精灵也就不会在呆在蔺家,到时候老夫人在多行好事,福泽也就会重新降到蔺家。” 老夫人闻言果然不哭了,对着夏晚再三行礼后,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她要种树,她要行好事,她要积福泽。 第一百零四章 夏晚看着精神如此饱满的老太太,笑着对蔺夫人道:“蔺夫人真是好福气,你这婆母的身体还能给你看还几个娃娃。” 蔺夫人原本以为夏晚只是帮自己来解围,没想到她竟然说她会有娃娃。 她与夫君成亲十几年无时不刻不在期盼着孩子的到来,可是期盼了多少年就失望了多少年,到现在她几乎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没想到夏晚竟然说她还会有孩子。 这对蔺夫人来说无疑是这些年听到的最好听的话,要知道这些年就是因为子嗣的问题蔺家人可是没少给她脸色看,也没少往夫君房中塞人,可是夫君是个犟脾气,认定了她就不在跟别的女人睡一个房间,导致这些年蔺家一直没有子嗣。 若是夏晚真的能让她怀上孩子,那她此生真的算是圆满了。 蔺夫人顾不得浑身酸痛,由夫君搀扶着下了床,眼神恳切的看着夏晚道:“姑娘真的能让我怀上孩子吗?” 夏晚知道蔺夫人的心情,接过蔺博搀扶着蔺夫人坐下道:“还请夫人让我切下脉。” 蔺夫人听了急不可耐的伸出胳膊,任由夏晚在自己手上身上检查。 夏晚的医术是后天白嫖来的,所以很多时候她都是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在蔺夫人脉搏上停留了会后,夏晚又将蔺博按在一旁也给他切脉,夫妻两个都切完后,夏晚有些疑惑了。为嘛她从两个已经结婚十几年夫妻的脉搏上诊断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东西。 夏晚打量的看了一眼蔺博,只见他浑身散发着一身正气,眉宇间也透漏着成熟男人的韵味。可是为什么这样一个三十岁的男人竟然会不懂这个年纪该懂的事情,夏晚无奈的扶了下额头,又委婉的请蔺博先出去一下。 虽然她已经成过一次亲,可是有些事情她真的不好意思当着一个男人说出来。 蔺博见夏晚让他出去,以为是他有什么病,夏晚不好当着他的面说,就对着夏晚作了一个揖道:“夏姑娘有什么话不妨与我直说,莫要吓坏我家夫人。” 夏晚:···我能直接跟你说你简直禽兽不如吗?那么个如花似玉的妻子在身边睡了十几年,你竟然··· 夏晚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和蔼可亲一些道:“蔺大人身体好的很,我有些女人间的话题要问下蔺夫人。” 蔺博听了夏晚的话,这才长舒一口气,又对着夏晚作了一揖道:“如此就有劳夏姑娘了。” 说完话后蔺博又体贴的替蔺夫人披了件衣服这才转身离去。 夏晚看着蔺博一走三回头的背影不得不感慨,这个男人除了该开窍的不开窍,别的真是无可挑剔的好男人。 送走了夫君,蔺夫人急切的拉住夏晚的手道:“夏姑娘现在可以说了吗?” 夏晚看着面前迫切的蔺夫人张了张嘴,不知怎么说起。不过看蔺夫人一双不似三十岁女人的清纯眼睛还是选择保守的问下蔺夫人的情况。 这一问才知道原来蔺夫人幼年便没了母亲,爹爹又娶了后娘,她也就在后娘手底下讨生活,她那个后娘又极其得蔺夫人的父亲喜爱,所以童年的蔺夫人的生活简直可以用只能保命来形容。 至于蔺博,少年天才,自从有记忆以来就一直以天下为己任,对旁的事情根本就不关心,这才对夫妻之事一无所知。 知道了前因后果,夏晚心中也就不奇怪了,这夫妻两人一个年少时过得过于凄苦,一个过于刻苦,所以这才蹉跎至今尚无子嗣。 夏晚轻声问蔺夫人:“府上可有已经生育过得嬷嬷?” 蔺夫人疑惑的点了点头,夏晚却是如释重负,有些话她真是说不出口。 “请夫人找个年长,性子又温和的嬷嬷过来一趟。” 蔺夫人闻言,当即吩咐下去。 不一会一个看着四五十岁,长相委婉的嬷嬷被领了进来,蔺夫人说这是她院子里的管事妈妈,姓李。 夏晚对着李妈妈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就将人拉到一旁问了蔺夫人夫妻的事情。 “李妈妈,你们蔺大人与夫人···可有···”夏晚扭扭捏捏,实在不知如何开口问,好在李妈妈是个过来人见夏晚扭扭捏捏的就知道夏晚要问什么,就一五一十的将她知道的都告诉了夏晚。 当年老夫人也想到她们夫人自幼没了母亲,想让李妈妈教些夫妻之事与夫人,可是她刚刚开口说了几句,夫人就羞红了脸,蔺大人见状直接将李妈妈赶了出去,并警告她不许说些乱七八糟的辱了夫人的耳朵,她这才偃旗息鼓。 夏晚嘱咐李妈妈,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教蔺夫人夫妻两个,他们两个太纯了。 又嘱咐蔺夫人一定要好好听李妈妈的话后,夏晚先离开了。 她要去逛逛书店,据说书店里可是有专门的供夫妻学习的专业书籍,她要买一些送给蔺夫人研学,就当谢她帮助了自己。 夏国的街道纵横排列十分有序,每个区域都有专门的店铺。 夏晚要找的书籍类在南市,而蔺博家在北市,夏晚让车夫带着她一路向南而去。 到了南市,夏晚又专门挑了家偏僻的书店进去了。 书店的老板是个留着羊须胡子的老人家,见到夏晚进来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夏晚本就心虚,被老人家这么热情的迎接,心中更是有些煎熬。 老人家像是看懂夏晚的扭捏,又笑呵呵的与夏晚说了几句话后,告诉夏晚可以自行逛逛,他们这什么书都有。 夏晚闻言松了口气,对着老伯行了一礼,就自行钻到最后面的书架上找书去了。 如老伯所言,他这里的书的种类确实繁多,上至天文地理,下至鬼怪杂论皆有涉及。 若是平常夏晚看到这些书一定十分激动,可是这会她可是来找夫妻之间恩恩爱爱的书的,在夏晚找的正投入时,突然一声冰冷的声音在夏晚身边响起:“你到底要找什么书?” “当然找小·黄·书啦。”夏晚的声音刚落下,她感觉不对劲,抬头就看到燕王一脸看流氓的样子看着她。 夏晚:··· “不是,我的意思是黄色书皮的书。”夏晚看着燕王慌忙解释道。 燕王不屑的冷哼一声道:“那我将这本书还给掌柜的去。” 燕王拿着书在夏晚眼前晃了晃,就要将那本夏晚找了半天没找到的书还回去。 第一百零五章 夏晚急了,一把将书抢了过来,指着燕王道:“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燕王,竟然背着我哥偷偷摸摸看这种书。” 燕王翻了个白眼没理夏晚,自顾自的向外走去。 夏晚找到了想要买的书,也不愿再此多停留。拿着那本书胡乱的往掌柜那里扔了一锭银子就跑了出去。 掌柜的看着面前白花花的银子对着夏晚的背影喊道:“小娘子不必给了,你相公已经给过钱了。” 听到相公两个字,夏晚超想回去告诉老板,她相公早就让她给踹了,她现在已然单身,更不会看上燕王那个黑脸王八。 当然这也就是她在心里想想,就凭怀里这本书,她一辈子都不想见到刚刚那位老板。 夏晚慌不择路的跑回马车,刚要松口气,结果就看到燕王顶着一张冷脸坐在她的马车里。 夏晚以为她走错了,将刚踏进马车的半个身子退了出去确认了下,马车是她的,车夫也是她的。那就是燕王走错了地方。 夏晚强忍下心中的不友好,友好的对燕王道:“燕王您走错地方了吧?这是我的马车。” “没错,坐的就是你的马车.。” 夏晚一脸迷茫的看向燕王:“燕王这是连马车都做不起了?竟然跟我一个弱女子同坐?也不怕辱了我的名声,还是你和我哥已经打算不隐瞒了?” 燕王听着耳边夏晚聒噪的声音,不耐烦的说了句:“吵。” 夏晚:“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坐了我的马车还说我吵,你别以为你是燕王我就不跟你急眼···” 夏晚那叫一个气啊,霹雳乓啷就是一顿数落燕王,全程燕王只是闭上眼睛不说话,他越这样夏晚越生气,几乎要上手去扯燕王,让他离开自己的马车。 车夫忍了又忍,最后见夏晚动真格的了,对夏晚道: “小姐还是安静些吧,燕王也是受了公子所托在保护您的安全,现在周围都是太子的神射手,若是燕王下了马车,咱们的马车估计都要成筛子了。” 夏晚听了车夫的话,掀开车帘向外看去,果然看到了四周隐藏在暗处的人,个个手里拿着弓箭,若是不是忌惮燕王的身份恐怕早已将她射成筛子。 原来是在保护她,这个人好像没长嘴一样,竟然一句话也不解释。 夏晚在燕王一旁坐下,狡黠的对燕王道:“堂堂燕王就能容忍一帮宵小一直追着你打?” 燕王听了夏晚的话,这才睁开那双好看的丹凤眼,认真道:“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之前燕王是没有与夏晚接触过,就信了夏挚的鬼话,以为他真的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算是明白了,这个夏晚与夏不晚根本就是一个人,哪有什么弟弟,根本就都是妹妹。 尤其是小家伙刚刚气急败坏的样子和夏不晚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无赖又无理。 没想到这样一个无赖竟然是个女人,真是匪夷所思。 不过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样的小家伙竟然会看上顾庭泽那样的败类,率性与龌龊岂能为伍,不过好在他们已经和离,这个小家伙也算是逃出生天。 夏晚见燕王对她的话有兴趣,悄悄的趴在他的耳边说了起来。 温热的气体夹杂着女人的体香,燕王一时心中有些不适,他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尽量与夏晚保持一定的距离,可是夏晚却是完全不明白他此时的窘迫,他退一步,夏晚就进一步,他在退一步,夏晚又进一步,最后燕王直接被逼到车角,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听夏晚继续计划她的鬼主意。 不过瞬间的功夫,对于燕王而言像是经历了半个世纪,待夏晚终于说完了,燕王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夏晚说完兴奋的问燕王:“怎么样,怎么样,我的计划怎么样。” 燕王却是一脸懵逼,不过看着夏晚一脸兴奋还是忍不住打击道:“不怎么样,回去吧。” 夏晚:“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那么好的计划,你竟然说不怎么样。” 接下来任凭夏晚怎么样叫嚷,燕王只是闭目不语。 夏晚的马车缓缓行驶起来,他们走后,不待那群人继续跟上夏晚,一群身穿赤色军甲的人直接手起刀落的将那群欲刺杀夏晚的人解决掉了,然后赤甲军的将领魏冉拿出一张纸胡乱的用那群人带血的手指按了手印就离开了。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一如夏晚来之前。 回到夏天的王府后,夏晚将她好不容易买到的书托人给了蔺夫人后就闭门不出了。夏国实在是太冷了,自从她来到这里,几乎每天都在下雪,白茫茫的雪一层覆盖着一层,晃得眼睛疼。 不过就在夏晚刚清净两天的时候,夏天的侧妃就来她这儿了。 夏天这位侧妃,夏晚是知道一些她的底细的,曾经皇后身边的一等宫女,据说是夏天看上了她要过来的,其实是皇帝夏如安排在夏天身边的探子。 这不,在皇帝的人来请夏晚数十次而见不到夏晚的时候,夏天的这位侧妃终于安耐不住了。 夏天的这位侧妃名叫翠环,是个圆脸的微胖女子,对人也总是笑呵呵的。 这不进来夏晚的房中,就笑吟吟的来到夏晚面前亲热的拉着夏晚的手道:“晚妹妹来府上好几日了,原本我该早来看你的,可是王爷下令不让府上的人来打扰你的清净,姐姐这才拖到今天才来看你。” 夏晚不讨厌长得讨喜的人,可是面对侧妃初见就这般热络一时有些不适,她不着痕迹的抽出被侧妃握紧的手,然后命木兰去看茶。 侧妃是个人精,自然知道夏晚不适应她的热情,就笑吟吟的坐在了夏晚身边,问夏晚是否适应府上的生活,府上的下人可还尽心等闲话。 夏晚知道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就顺势问侧妃可是有什么事情。 侧妃本就是带着任务来的,见夏晚问的直接,就稍微想了想措辞将夏如请夏晚的事情说给了夏晚听。 原来是夏康自从那天被燕王踩断了腿后他就开始处于昏迷状态,连续三天已经没有醒转了,太医说在不醒来人也就要去了,夏如这几日一直让人来请夏晚,可是都被夏挚给挡了回去,夏如没有办法这才让这位侧妃进行传话。 夏晚自然知道夏挚是不想让夏晚卷入这场是非中,可是她都布好局了怎么可能不去收网。 夏晚欣然的答应了侧妃的请求,与她一起进了宫。 虽然距离上次进宫不过几日的光景,皇宫里的氛围却是变得不一样了,之前是肃穆中透漏着神圣与不可侵犯,现在虽然处处也是井然有序,不过宫人的神情却添了一层紧张,看来夏康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第一百零六章 夏晚到的时候,一身海棠红长裙的皇后正窝在夏如的怀里抽泣。 明明她的孩子前一段时间还是夏国最让人骄傲的天之骄子,现在却躺在床上全靠一口气吊着,而他们,夏国身份最尊贵的两个人竟然还要低声下气去求一个伤风败俗和离了的女人,想到这里皇后恨不得将夏晚打入死牢,让她永无天日。 可是她现在还不能这么做,她的儿子还需要夏晚来医治。 皇后不甘心的从夏如怀里出来,然后泪眼婆娑的对夏晚道:“上次你说太子的腿还有救可是真的。” 明明是要求人办事,现在皇后却依然一副高位者的姿态,俨然不明白现在的处境。 不过现在夏晚也不愿与她一般见识,只是学着皇后的态度不情愿的嗯了声。 夏晚的态度再次将皇后心中强压下去的怒火拱了起来。 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夏晚大骂道:“给脸不要脸的贱民,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不尊本宫。” 皇后的话音刚落就有宫女过来要押住夏晚,想要给夏晚一个下马威。 夏晚如何看不出皇后的心思,不过她可不信皇后会在这个时候过分的为难她。 夏晚就站在那里,任由宫女将她按住。 夏如也是存心想要搓一搓夏晚的锐气,此时见皇后的气也撒了一些,这才不紧不慢道:“好了,莫要忘了正事。” 宫女闻言这才放开夏晚。 夏晚却是直接转身就要离去,她是来给太子看病的,又不是来受气的。 皇后直接被夏晚的操作给惊到了,她已经顾不上形象大声的喊:“放肆,谁让你离开的。” 就连夏如的脸色也拉了下来。 不过夏晚却是不理他们,直到门口的侍卫将夏晚拦下。 夏晚这才缓缓转身道:“皇上真打算拦我?” 夏如没想到夏晚竟然会表现的如此强势,心中十分不悦,自他登基以来还没有哪个女人敢如此不敬他。他冷哼道:“朕命你来是为了给太子治病,你敢不尊朕的旨意?” 夏晚听了夏如的话笑了,这个老匹夫现在跟自己在这装起了横:“陛下以为我一个商国人需要尊你夏国国君的旨意吗?更何况陛下不会忘记当年对我做的事情吧。” 被夏晚这么一提醒夏如想起来了,这个夏晚到底是何许人也。 夏如晃了晃眼睛,脸上的神情缓和几分:“朕已经记不起陈年往事了,你还是赶紧给太子看腿吧。” 夏晚听了夏如的话笑了:“陛下不愧是陛下,既然你忘记了,我就不提以前的事情了,咱们就说下当前的事情,我好心过来给太子看腿,结果皇后上来就为难我,这当如何算?” “夏晚,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能给太子看病是你的福气。”皇后气愤的指着夏晚说道。 “这种福气谁爱要谁要,反正我是不要了,今日我将话撂在这,太子的腿若是在不治疗,只有死路一条。” 皇后还想再说什么,被夏如按了下来,夏如问夏晚道:“你想怎么样?” “让皇后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子向我道歉,并承诺不管太子的腿看成什么样,只要保住命就不得找我麻烦。” “放肆,文武大臣岂是你个贱人能见的。”皇后听了夏晚的话忍不住大喊道。 夏晚看也不看她,只是拿目光询问夏如。 夏康的情况他们已经从太医那里知道了,如夏晚说的那般不及时治疗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们才不得不让夏晚过来医治,准备死马当成活马医。 莫说夏晚提出这样的要求,就是在过分的他也会答应。 夏如无视皇后的话,当即吩咐宫人去请文武大臣。 太子的病情早在夏都传遍了,文武大臣早就坐不住了,听到皇帝的宣召,当即就匆匆入了宫。 夏晚不过坐了一会的功夫就见大殿上坐满了人。 夏如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就示意夏晚可以给太子看病了,不过夏晚却是纹丝不动。 大臣们见夏晚如此无视他们的皇帝,有些年纪大的已经忍不住的大声呵斥夏晚:“小女子休得无礼,我大夏国君岂容你如此轻视。” 夏晚听了那位胡子头发花白的老人家的话,起身恭敬的行了一礼,将皇后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并告诉夏如,皇后尚未履行承诺。 夏如这会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子,腰杆再次直了起来,大有自己不说话他的下属就能喷死夏晚的架势。 夏晚可不管他怎么想的,反正只要皇后不道歉,任凭其他人怎么说也绝不会去医治2夏康,反正耽误的又不是她。 大臣们见状纷纷狗腿子的开始维护起皇后,并指责夏晚目无法度,沽名钓誉。 姗姗来迟的蔺博进来就看到一群大臣七嘴八舌的围着夏晚不停的指责。 待问清楚情况后,他先是对着夏晚行了一礼,然后又拜在夏如面前:“君主言而无信,国将不国,请陛下履行承诺,我等也会谨记陛下今日亲身的教导,日后言必出行必诺。” 蔺博此话一出,原本还吵闹的大殿上瞬间安静下来,大臣们这会也觉查出似乎是他们陛下有些欺负人了,也纷纷跟着蔺博跪倒下来,请皇后向夏晚道歉。 若是大臣们与皇后站在统一战线他还能维护一二,现在大臣们显然已经偏向夏晚,他在坚持下去反而不得人心,夏如无奈,让皇后就刚刚为难夏晚而道歉。 皇后刚刚听了夏晚的话,此时也是忧心太子大于自己的面子,此时就算在不情愿也不得不向夏晚道歉。 夏晚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看了一眼眼底有些发黑的蔺博笑了下,起身去给夏康看腿。 前几日还十分嚣张跋扈的人此时如同朽木一般躺在床上,夏晚心中莫名的觉得解气,这种连小孩子的算计的男人就该被天下人儿唾弃,一会她会救了他的狗命,不过从今天开始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夏如父子窃来的江山是时候还给哥哥了。 夏晚胡乱的想着,嫌弃的拿出一张绣帕放在夏康的胳膊上给他诊脉。又在他伤着的那条腿上查看一番道:“如我上次说的那般腿废了,目前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准备挖个坑将人埋了,一个是将这条废腿截了安装一条假腿” 第一百零七章 夏晚的话虽然很粗糙,不过却是这些天夏如听到的最好听的话,所有的太医都说太子药石无灵,夏晚竟然说还能换腿,若是换腿能让太子好起来,他大夏那么多人任夏晚需要谁的腿,他都能给要过来。夏如几乎没有一丝犹豫的告诉夏晚:“换腿,给太子换腿,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有此荣幸能为太子换腿。” 夏如说着眼睛就开始打量各位大臣,希望能有大臣能主动站出来承担此重任。 可是他目光所到之处,各位大臣都拼命的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就连那些往日里马屁拍的最响的大臣都一句话也不敢说。 夏如见状脸上十分挂不住,他到底是一国之君若是让他强迫一个人为太子献腿到底不光彩。 夏如收回看向大臣的眼睛,问夏晚:“你来说,太子到底需要什么人的腿,只要你说出来,就是天涯海角,朕也给你找来。” 夏如想让夏晚做这个恶人,夏晚才不会上她的当,直接道:“陛下不必忙碌,闲杂人等是不行的,此人需要是太子的至亲。” 夏晚的话对夏如而言犹如当头一棒,至亲不就是他吗?难不成夏晚想要让他割腿救子。他可是一国之君,身上可是容不得半点瑕疵的。 夏如当即想到夏晚这是接机报复他:“大胆,你个庸医想要谋害朕。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夏晚早知道夏如会这么说,不慌不忙道:“陛下刚刚还说不管是谁的腿都能拿来,现在轮到自己就不敢了,果真是一位好父亲呢。” 夏如被夏晚说的十分没脸,他干咳两声道:“朕乃一国之君,身体戚容你儿戏。” 夏晚也不听他辩解,自顾自的找个位置坐了下来,又悠然自得的喝了杯茶,就这么静静地看夏如表演。 此时的夏如就像小丑一样独自表演。 夏晚的目光就像一道道匕首刺的夏如无地自容。 “陛下,康儿又吐血了,您快来看看。您快来看看啊。”一直守在太子身边的皇后哭唧唧的冲了出来喊夏如。 夏如闻言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去了太子的寝殿。 如皇后所言,太子的情况确实不太好,之前还有些红晕的脸此时越发的苍白了,甚至还有些青灰色。 若是在不及时医治,怕是要不行了。 皇后哭着看向夏如:“皇上,臣妾就这一个孩子,要是他去了,臣妾也不活了。” 皇后哭的不能自己,夏如的心终于松动了。 他又看了眼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太子,又想到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夏挚,最后心一横同意了夏晚的建议,不就是一条腿吗,只要能救活太子,哪怕他没了腿也是太上皇,可是若是太子没了他就真的什么也不剩了。 夏晚早已等的不耐烦,见夏如真的同意了她的医法,就又慢悠悠的吩咐人去给她准备银针,碗,水等东西。 夏如见夏晚如此漫不经心,不放心的咽了咽口水道:“你当真会看病?” 夏晚又漫不经心的抬起头道:“陛下若是不信,我可以停手。” 夏如只得闭嘴,眼下只有夏晚能救他的太子。 不过到底是要真刀真枪的在自己身上割腿,饶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夏如此时也是一头的汗水。 看着夏如紧张的模样,夏晚挠了挠胳膊道:“陛下先不要害怕,在割腿之前咱们只需要取一滴血即可。” 夏如早已紧张的失去了判断力,只剩下点头的份。 直到夏晚从他手上取了血,又在夏康的手上取了血他才反应过来夏晚竟然是在滴血验亲。 夏如瞬间怒不可揭,他好不容易才平息的谣言经夏晚这么一闹估计又要再次沸腾起来甚至还要比之前闹得更甚。 不过此时他在阻止已经来不及,因为夏晚已经拿着那晚血水来到了大臣们等待的地方。 夏如只能咬碎牙拼命的往嘴里咽这口恶气,他连着呼吸好几口气这才将心中的郁闷咽了下去,又追着夏晚的步伐走了出来,黑着脸问夏晚:“你这是做什么?” 夏晚只当不知夏如的心思,无辜道:“身为医者我自然是先确定下两位的关系,万一太子不是陛下的儿子,那我岂不是白白害了两条性命。” “放肆,皇室血脉岂容你个外人质疑,还不将血水拿来。” 夏如的意思其实是想让夏晚悄悄的验证,可是夏晚故意理解成夏如是不想让她拿着那碗,就在众位大臣里随便的选了一人将碗给了出去。 接碗的 不是别人正是蔺博,夏如本来还想在说些什么,见是蔺博也就没说什么,只是和众人一起等着结果。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蔺博的脸色越变现的不可思议,一些好奇的大臣忍不住看了一眼蔺博怀里的碗。 结果这一看差点没背过气来。 因为蔺博碗里的两滴血根本就毫无相融的迹象,也就是说太子真的如同前几天传闻的那般,不是皇帝陛下的亲生儿子。 夏如见看了的大臣表情都十分古怪,心里一下咯噔起来,他踉踉跄跄来到蔺博身边,只看一眼就觉得两眼发黑,他唯一的儿子竟然不是他的亲生孩子,而且这个秘密竟然被满朝文武都知道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你的腿保住了。”夏晚淡淡的对夏如说完,转身去找皇后。 既然夏如不是亲生父亲,那只能找太子的母亲了。 皇后一直在太子身边贴身照顾着,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见夏晚走进来,以为夏晚是准备好要给太子换腿了,就迫不及待的问夏晚:“准备好了吗,什么时候割了陛下的腿给康儿。” “贱妇,你个贱妇,朕要杀了你。”夏如终于反应过来,叫嚷着冲了进来直接掐在了皇后的脖子上。 夏如的力气极大,皇后被掐的挣扎不得,好在各位大臣反应极快,及时冲了进来将夏如的手掰开。 夏如像是疯了一样,就算被众人拉着也不停的对着皇后的方向乱踢一通。 皇后终于喘了口气挣扎着坐了起来,问守在一旁的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的父亲就是一进门就骂夏晚的那位胡子头发花白的老人,也是朝中的一品大员。 第一百零八章 蔺博早就命人将夏晚护了起来,皇后几次想要越过众人去打夏晚都被拦了下来。 一时之间大夏国最尊贵的两人都像是疯了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夏挚等人在赤甲军的拥护下走了进来,随行的还有皇后的母亲廖氏/。 皇后见到自己的母亲像是见到主心骨一样,大喊母亲道:“母亲,您快告诉陛下,康儿是我们的孩子,当年可是您亲自守着我生下他的。” 廖氏听了女儿话,苍白的脸颊愈发难看。 她踉踉跄跄的跪在皇后面前道:“是娘对不起你啊。” 皇后见状心中像是有了答案,颓废的坐在了地上。 廖氏颤颤巍巍将当年的事情讲了出来。 当年皇后还是雍王侧妃,因着得雍王独宠嫁过去没多久就怀了孩子,而身份高出廖家很多的雍王妃却是久久不见动静。 廖家见夏如宠爱女儿超过王妃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就是那个时候廖氏背着家里人让儿子天天与女人翻云覆雨,想要儿子生一个和皇后产期相近的孩子。 老天爷似乎也格外配合他们廖家,没过多久廖家长子的妻妾就有三人有了身孕。 廖氏又悄悄将这些女人藏在了别院,只待皇后生产这一日。 皇后快要生产的时候,廖氏天天派人盯着皇宫的动静,同时也不停的给怀孕的女子进食滋补的食物。 过了几日,皇后生产的消息传来廖夫人急匆匆的带人将怀孕的女人活生生的剖开肚皮,将孩子取了出来,准备等宫里的人过来偷偷将孩子带进宫。 如廖氏所料,女儿生产的时候雍王果然让人来请她,她就将孩子偷偷藏在要给女儿准备的东西里带进了宫。 皇后因为是头胎,生产的有些费劲,两天两夜才生出一个女婴,廖氏收买了接生的产婆后,将皇后生产的女婴带了出去,又将她的孙子也就是夏康放在了皇后身边,说皇后生了个皇子。 皇后听了廖氏的话,几度要昏死过去,不过仅存的理智让她支撑着问廖氏:“那个女婴呢?” 廖氏心虚的看了看自己的女儿,从嘴巴里寄出两个字:“扔了。” 一向霸道的皇后再也忍不住昏死过去。 皇帝疯了,皇后昏死过去了。 一时之间无人能发落皇后的母家,廖家人再也顾不上昏死了的皇后,纷纷落荒而逃。 不过夏晚可不管他们的恩怨,既然她答应了要给夏康治腿就一定会治的,不过这次就不用用亲生父亲的腿了,夏晚随便让御膳房的人将早上刚送来的猪腿拿了过来,又糊弄的给夏康安好后,这才敬业的出了宫。 早已等在宫门口的夏挚见夏晚出来了,故作偶遇道:这是谁家的妹妹,出来都不跟哥哥打声招呼,看来我这个哥哥真的是不顶用了。 夏晚看到夏挚心情极好的冲了过去,抱着夏挚的胳膊亲热的叫了声:“哥哥。” 夏晚一向是夏挚的克星,就算刚开始知道夏晚独自进宫十分生气,这会也气消了。 夏挚宠溺的在夏晚头上点了点,然后带着夏晚上了马车。 兄妹二人走了以后,太医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夏如的疯癫之症稳定住。 不过就算夏如清醒过来也依然不言语,只是狠狠的瞪着房顶。 大臣们见此情形,纷纷摇头叹息,他们陛下大概是受的打击太大了,估计以后也就这样了。 可是还不等大臣们想好,就听躺在床上的夏如道:“今日之事所有多嘴者泄露出去,诛九族。” 大臣们听了夏如的话知道皇帝这是还没有下定决心去处置皇后一家人,就纷纷应承下来,然后如同兔子一般退了出去。 大臣们走后,夏如又对身边的内侍道:“传朕旨意,三日后大摆筵席款待夏挚皇子。” 第一百零九章 接下来的两日夏都陷入了诡异的氛围,尽管夏如之前不惜以诛九族来威胁各位大臣,可是夏康的身份还是被暴露了出来,老百姓们无不交头接耳小声的议论着,传播着。 太子妃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哭诉着回了娘家,将这些年的委屈尽数说了出来,若是原先女儿身上的淤青,疤痕根本算不得什么,可是自从知道了太子的身份,以及他的猪腿后,章大将军带着女儿欲进宫去找夏如做主。 父女二人刚走出家门,就被人拦住了去路,然后交给章大将军一封书信后扬长而去。 信上不是别的内容,而是告诉太子妃如何处置与太子的关系。 太子非皇上的亲生子,那就算不上皇室人,堂堂章大将军的嫡女在知道被骗婚后,自然有权利结束这段婚姻。 章大将军看了看信上的笔迹,又看了看女儿,他知道这是暗处之人在看他的立场,若是他依然站在夏康身后,那么接下来就相当于与那人为敌,一个没了腿的冒牌货,而且还如此不珍惜自己的女儿,用脚趾头想章松都知道该如何抉择,章松当即公布女儿与夏康一刀两断,夫妻情意断绝。 有了章松的表态,原本还不信这些传闻维护太子的人纷纷放下了自己的立场。 一时之间整个大夏国都是呼吁废掉夏康,惩处皇后母族的消息。 然而夏如却是一直没有明确的态度,直到三日后的宫中宴会到来之际,文武百官这才算是见到了他们的皇帝夏如。 不过短短三日的时间,夏如像是老了十几岁一般,原本乌黑的头发布满苍白,就连那双如同战狼一般的双眼此时也是充满空洞。 不过相对于夏如的身体状况,大家更关心的是今日宴会所带来的改变,大臣们不安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上位者决定以及姗姗来迟的主角。 与以往的每一次宴会不同,这次夏如几乎早早的就到了,他如同一位尽心欢迎宾客的主人翁,早早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待着宴席上的每一位嘉宾。 这样的特殊时刻大臣们自然不敢迟到,都是早早的来了,不过当他们看到比他们来的还早的夏如还是吓得汗流浃背,行了一礼后就赶紧找自己的位置坐下。 在众人到齐后,夏挚兄妹以及燕王总算来了。 原本等的不耐烦的众人在看到他们三位后,终于安静下来。 在这个关卡设宴,夏晚不用脑子想都能知道夏如不定是憋着什么坏呢。 不过既然已经走到现在这个关卡,她也就没有什么好畏惧的,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果然夏如在见到他们后,萎靡的情绪瞬间被掩盖住,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喜气洋洋,然后亲热的将夏挚夏晚叫到了跟前。 这个时候夏如既然想要上演一出叔慈侄孝的画面,夏挚兄妹也没有不奉陪的道理,反正谁心里苦谁知道。 夏挚兄妹也满脸亲热的和夏如聊起天:“皇上太子和皇后身体怎么样了?” 夏晚眨着眼睛“真挚又无邪”的和夏如聊着家常,不过夏如听了夏晚的话反而表现的很平淡,甚至还很平淡的说他们已经大好了。 尽管夏如的态度很平淡,眼睛里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不过夏晚却是觉得夏如的态度有些骇人,强忍下心中的不适,夏晚继续若无其事的与夏如聊天。 直到宫人将宴会上的吃食上齐,夏如这才放夏晚兄妹二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放了夏挚兄妹后,夏如又提杯敬了燕王一杯酒,嘴里念念有词道:“感谢燕王这些年对夏挚兄妹的照顾。” 燕王却是理也不理夏如,自顾自的吃着面前的食物。 面对燕王如此的轻蔑,夏如依然一改常态的笑着独自饮了起来。 不过若是仔细看夏如的表情就会发现他嘴角的算计。 酒过半场,夏如已经饮的有些微醺,他突然站起来宣布:“皇后母族企图混淆皇室血脉诛九族,夏康,皇后已赐死。” 虽然是这种结局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当听到皇后与夏康的结局后,大臣们还是红了眼睛。 不过还没等他们难过完就听夏如继续公布道:“皇子夏挚,作为夏家唯一健全的男丁,当担国之重任,立为太子,夏晚这些年一直陪伴在夏挚身边,特立为太子妃。” 此消息一出,全场哗然,就连一向淡定的燕王也顾不得品尝身边的美酒美食了。 夏挚对夏晚的感情他是知道,纯粹的不能再纯粹的兄妹之情,现在夏如这个老东西竟然不顾人伦硬是将两人按成夫妻关系,燕王第一个不答应。 可是还得等他说话,就听一声清脆打的女声在大殿上响起:“陛下怕不是糊涂了吧,难道你忘了我原来的姓氏,还是陛下在故意挑拨哥哥与燕王的关系?陛下就这么见不得夏国安宁,就这么想要亲手毁掉祖辈辛苦打下的江山?” 夏晚此话一出,大殿上死一般寂静下来。 一向沉稳的燕王脸色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夏晚,希望夏晚能将事情的始末说的清楚一些,可是夏晚却是完全没有在开口的意思,扔下手中的酒杯扬长而去。 她知道夏如这个老匹夫没安好心,却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卑鄙。竟然想让哥哥娶了她,那可是她的哥哥,一辈子的哥哥。 就算不提这茬关系,单说他意图用自己破坏夏挚与燕王的关系就是十恶不赦,两人几乎代表着两个国家的未来,原本因为两人的关系,未来两国可能会有很长时间的和平共处,长治久安,可是若是夏挚娶了自己,燕王知道她的身份后必然与夏挚产生隔阂,未来两国的走向将如何而不可知。 第一百一十章 虽然夏晚什么也没说,不过她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再加上畅家妹妹被人带走的时候燕王是在场的,他几乎可以断定此事与夏如脱不掉干系。 燕王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朝着夏晚追去。 对于燕王与畅家妹妹的事情,夏挚在清楚不过,只是没想到燕王想了,盼了,找了十几年的女子竟然是自己的妹妹,想明白这一切夏挚自然也明白了夏如的心思,夏挚举杯对着文武大臣将夏如掳走夏晚的说做说为,以及当年夏如对先皇先皇后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 大臣们听了无不哗然,谁能想到自己的国君竟然要亲手毁了自己的国家,大臣们痛苦的喊着夏如:“陛下。” 夏如的一切都没了,所以他也想毁了夏挚的一切,所以他才会在处置了皇后,夏康后设置什么宴席,没想到现在他竟然连个鸿门宴都摆不成了,夏如不理会众位大臣笑着走下高位。 随着他每走一步,他嘴里的鲜血越流越多,最后整个人都倒在了血泊了,大殿上一片寂静只剩下抽泣声。 与此同时,夏晚骑着马儿飞驰而去。 本来她还想将自己的身世隐瞒下去,这样她就会一直是夏晚,可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若是让她回到燕王身边或者去做赵国公的女儿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所以夏晚现在需要赶在所有人之前将她的孩子接走,然后远走他乡。 夏晚匆匆安排木兰留下拖住众人后,匆匆买了几匹马又匆匆的赶着路。 来时的积雪已经融化,天气却是越发的寒冷了,夏晚无视打在脸上的寒风,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在所有人前面赶回去。 不眠不休,一匹马接着一匹马的跑了四天四夜,商城的大门终于出现在面前,看着依然人来人往的商城,夏晚知道她的身世依然还是秘密。 从之前的书信中夏晚知道她的孩子们现在由木槿带着住在夏家,所以夏晚几乎不敢有分毫耽搁,一路策马奔腾直奔夏家。 成儒与永夏正在玩耍,小永夏在成儒的教导下已经会说简单的词语了。 每次永夏学会一个字 ,成儒总是会开心的摸摸她的小脑袋。 今日两兄妹照例在玩学习说话的游戏,永夏坐在成儒的对面,成儒还没开始教,永夏就眼神闪亮的对成儒道:“哥哥,母亲。” 成儒像往常那样夸赞的摸了摸永夏的小脑袋,当做奖励,没想到永夏这次非但没有像以往那样开心,反而一脸急躁的对成儒道:“哥哥,母亲回来了。” 成儒有些伤感的对永夏说道:“哥哥也想母亲早些回来,可是木槿姑姑说母亲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永夏见成儒始终不信自己的话,气的跺了跺脚,不顾还在发蒙的成儒,匆匆向外跑去,她能闻到夏晚的气息越来越近了,这些日子她是真的想念那个浑身上下,软绵绵,香喷喷被哥哥称为母亲的女人了。 夏晚刚踏进大门迎面看到的就是永夏天真的笑脸,赶路的疲惫在这一刻得到解脱,夏晚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抱抱她的小家伙们。 被抱了个满怀,永夏也不像当初那般戒备,只是高兴的将余光看向身后,一会哥哥看到母亲抱着自己的画面一定会后悔没听自己的话。 如永夏预料的那般,一直追着永夏的成儒在看到夏晚的那一刻,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 原来母亲真的回来了。 母子三人抱了一会,夏晚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吩咐木槿收拾一番后,带着孩子就要离去。 可是没等她们走出夏家大门,一位不速之客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来人正是赵国公的庶女,夏晚的庶妹畅念。 不过这一次畅念来夏家可不是为了让夏挚来娶自己,因为她已经是高高在上的梁王侧妃,而且及得梁王宠爱。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为了能够第一时间得知夏晚回来的消息,畅念一天十二个时辰派人盯着夏府,等了一个多月终于让她给等到了,今日她一定要好好报之前的仇,畅念想着将头昂的更高了。 不待她张嘴,她身边一位年长的嬷嬷就迫不及待开口训斥夏晚道:“大胆刁民,见到王妃还不行礼。” 夏晚正在观察畅念的身份,猛的听人说畅念是王妃,可是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畅念到底嫁的是哪位王爷。 夏晚迷茫的说了一句:“王妃?” 嬷嬷这才发现自己给畅念的帽子带高了,不自在的干咳一声道:“这是我们梁王府新迎进门的梁王侧妃,可不就是王妃吗!” 原来如此,夏晚闻言大概猜出了事情的大概,她笑着看了眼畅念道:“我还当做了正妻呢,不还是做了见不得人的妾室。” 这一个月来,畅念几乎日日活在恭维话之中,今日再次从夏晚的话里听出轻蔑,她当即怒火中烧,不过有了之前的教训,现在她已经没了当初的鲁莽。 只见畅念风情万种的用中指将鬓边的碎发拢在脑后对夏晚道:“就算做了妾室也比某些下堂妇高贵,更何况现在本王妃已经是赵国公府的嫡小姐了,身份可不是有些下贱的商贾之女能比拟的。” 赵国公果然还是将他的发妻请出来了,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夏晚的心还是有些难以言喻的情绪,再加上夏晚现在着急离开这里,就敷衍的恭维畅念道:“那可就恭喜王妃了,既然我这个下堂妇,下贱的商贾之女根本无法与您比拟,还请您让一让,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畅念本就是过来为难夏晚的,怎么可能轻易的放她离开,反而夏晚低声下气的态度彻底激起了她心里的快感。 原本心中还有些不快的畅念笑的越发灿烂,她颐指气使道:“现在知道错了,晚了。不过本王妃也不是小气之人,只要你将我鞋底舔干净,我就放你离开。” 果然对待贱人就不应该客气,夏晚看着高高在上的畅念,默默对身边一直飞来飞去的几只鸟儿悄悄说了几句鸟语,鸟儿们听了夏晚的话,兴奋的飞了起来,越飞越高越飞越高,然后叽叽喳喳的呼朋唤友,不一会儿,天上密密麻麻的飞满了各种各样的鸟儿,夏晚见时机差不多了,故作恭敬的对夏晚道:“王妃说的有理,那我先回去漱下口,再给王妃舔脚,王妃一定要等我。” 夏晚说完还不忘将畅念请到院子里,又命下人给她搬来一个凳子坐在院子正中央。 畅念见夏晚忽然变得如此恭维她,以为夏晚害怕了,得意的脑袋都快抬到天上了。 夏晚看着头朝上的畅念,默默为她竖了个大拇指,然后拉着两个孩子一溜烟的躲到了屋里。 刚刚在外面若不是夏晚死死的攥着两个孩子的手,两个孩子顾忌早就从上午将畅念的脸撕烂了,现在到了屋里成儒气愤的小脸通红的对夏晚道:“她都如此欺辱母亲了,难不成母亲就真的忍让了下来。” 永夏话说的还不是很利索,此时见成儒说出了自己的心声,也跟着疯狂点头。 夏晚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笑着将两个孩子拉到窗边,示意2两个孩子向外看。 两个孩子顺着夏晚示意的地方看去,只见外面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之前聚拢在天上的鸟儿们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一个个的轮流飞下来,全都精准无误的朝着畅念身上拉粑粑,哪怕畅念躲在了屋檐下,大门里,这些鸟儿们依然不依不饶的追着畅念拉屎,不一会儿原本还光鲜亮丽的梁王侧妃就变成了鸟屎王妃。 成儒,永夏见状高兴的直拍手,直呼:“拉的好,看这个丑女人还怎么为难她们的母亲。” 畅念一开始以为她身上落鸟屎只是因为她运气不好,可是随着她的跑动和闪躲她才发现这些鸟儿根本就是被人操纵的,因为不管她躲在哪里这些鸟儿总能精准的找到她。 畅念几乎发疯的喊着夏晚的名字:“夏晚,你个贱人,我一定杀了你,外面的侍卫你们是死人吗,在不将门砸开,回去我就让王爷宰了你们。” 外面的侍卫听到畅念的话心里暗暗叫苦,他们也想快点进来,可是那群鸟像是雄鹰一般直扑他们的脸。 不过现下听了畅念要宰了他们的话,再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冲了进来。 夏晚见时机差不多了,人也教训的可以了,夏晚慢悠悠走出来对着鸟儿们说了一句鸟语,原来还乌泱泱的鸟群一下就飞走了。 不过这个时候畅念几乎已经被屎包了,看着她身上青的,白的,黑的鸟屎,夏晚故作不知道:“我不过进屋漱了个口,王妃只是怎么了?” 畅念咬牙切齿的看着夏晚,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给我等着,我让你不得好死。” 然后就匆匆的跑了出去。 夏家的动静早就惊动了街坊邻居,畅念一出门就看到夏家门前早已围满了人。 大家隔着院墙本来还不知道夏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看到浑身都是鸟屎的畅念,一下就明白了,原来刚刚那群突然拉屎的鸟儿将鸟屎都拉在了眼前这个人身上。 看着浑身都是鸟屎的女人,大家嫌弃的往后退了退,边退还不忘捂住鼻子。 畅念见状怒不可揭道:“大胆刁民,你们竟然敢嫌弃本王妃,我要杀了你们。” 住在夏晚这条街上的人大多数都是商城数得上的人物,此时听了畅念额话,不知谁率先笑出了声道:“这位侧妃,你还是将脑子里的屎洗了再说杀人的话吧,不然我们都要被你熏晕了。” 畅念见有人敢说她脑子里有屎,再也忍不住,抓狂的抓起身上的屎到处扔了起来。 大家见梁王侧妃疯了一般的往外扔屎,再也看不下去热闹,疯了一般往外跑去,尽管众人散的很快,可是还是有些人被畅念砸了一身的鸟屎。 闻着身上臭烘烘的鸟屎,众人无不将畅念恨了个遍。 第一百一十二章 畅念见围观的人走了,气哄哄的坐上马车回到了赵国公府,她这个样子可不敢回梁王府。 而此时赵国公府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从赵国公历经变故后,赵国公就厚着脸皮将发妻请了出来。 赵国公的嫡妻高佩兰见赵国公府真的有了危机也不忍心见赵国公府没落下去,毕竟只有赵国公府在她的女儿才可能找回来,所以她亲自出面求了陛下,让陛下将畅念赐给梁王,并将畅念认在自己名下。 是以,岌岌可危的赵国公府这才算是有了转机。 赵国公见高佩兰一出面就解决了畅家的危机,竟然幻想高佩兰可以再次向陛下求情,让赵林初能够继续承袭国公之位。 高佩兰的心虽然已经跟着女儿去了,可是她不傻,皇帝能答应她这些已经是看在已经过世的淑妃的面子上,再多的要求怕是会伤了这仅存的天恩,便拒绝了赵国公的要求。 眼看着满门的荣耀到了自己这一代就结束了,赵国公怎么也不甘心,可是他又不敢正大光明的威胁自己的发妻,就开始各种软磨硬泡,希望高佩兰能够帮助赵家。 这不,畅念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父亲又在想方设法的取悦那个木头一样的女人,本就在外面受了一肚子气的畅念再也忍不住,对着赵国公道:“你到底还要哄这块木头到什么时候?” 赵国公堂堂八尺男儿,本就为哄一个女人而低三下气恼着呢,此时见一个满身鸟屎的人竟然冲进了自己家还对他说三道四,当即黑了脸道:“哪来的粑粑人,还不赶紧叉出去,别脏了夫人的眼。” 畅念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没认出自己来,气的浑身颤抖道:“爹,你眼花了还是瞎了,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来。” 赵国公这才从声音里听出熟悉感,他捏着鼻子上前仔细看了一番后才确定来人是自己的女儿。 粑粑人是别人和是自己的女儿那种冲击力是不一样的,赵国公再也顾不上冲天的臭味,冲上去问畅念是谁欺负了她。 熟悉的父亲又回来了,畅念这才从感觉到委屈,抱着赵国公就是一顿哭。 两行眼泪如同河流将脸上的鸟屎冲出两条痕迹,赵国公看着如此狼狈的女儿,心中无不后悔刚刚一时冲动抱住了她,现在被这个死丫头抱的紧紧的他才发现,臭,真臭,他女儿实在是太臭了。 还在畅念哭了一会就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赵国公,赵国公听到又是夏晚欺负自己的女儿,假装愤怒的一把将女儿从怀里推开,对着夏府的方向一阵大骂。 骂完后,赵国公这才想起让女儿赶紧去洗漱一番,实在是太臭了。 畅念本来也是想让赵国公出头替自己出气的,眼下见赵国公的情绪被拉动的差不多了,也不在顶着一身鸟屎,匆匆让人替她洗漱。 畅念走后,赵国公又让人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打听一通后,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后心中已经有了对付夏晚额主意,上次是他没有准备这才吃了夏挚兄妹的亏,这一次他一定将这对贼兄妹按住喽,想完这些赵国公又恢复狗腿的模样去讨好他的发妻。 与此同时的夏府,夏晚好不容易送走了畅念,正要带着孩子开溜,迎面就碰上了浑身狼狈不堪的顾成林,不,应该叫张成林。 夏晚就差要一头撞在豆腐上了,丫的,感情都盯着夏家呢? 夏晚想的没错,就在夏晚回来的一瞬间,商城几乎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热闹,各路人马纷纷去自家主子那里报告。 不过成林是自己盯着的,刚刚他本来是第一个出来找夏晚的,可是架不住他没有畅念的势大,众人硬生生的忽略了他的存在。 而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不为别的,而是为了他的母亲,洛舞儿。 自从夏晚将洛舞儿送到张家隔壁养身体后,她就每日受张家众人的磋磨,尤其是张恭娶得那个妻子,几乎要将洛舞儿折磨不成样子。 洛舞儿为了活命就将顾成林的身世告诉了张家,张家人得知此事后就让张恭上顾家去要顾成林。 顾守成本就不愿养别人的孩子,见张家来要,没有一丝犹豫就将人给了张家。 张家接回了成林,洛舞儿的日子才算好过一些。 不过这种好过也只是相对于被折磨的日子,跟以前在侯府的日子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壤之别,所以洛舞儿才让自己的儿子大冬天的每日等在夏家的门前,只要夏晚回来就让夏晚来见她。 夏晚听了成林的话,一阵无语,她洛舞儿哪来的脸竟然会觉得夏晚会帮助她。 夏晚直接让人将张成林赶了出去,一个害了自己的小三竟然还指望自己去帮助她,简直痴心妄想。 张成林毕竟是个孩子见夏晚的人凶巴巴赶他,也不敢死缠烂打,只得哭丧着脸回去将此事告诉他的母亲。 赶走了张成林,夏晚的目光随意的在门前打量了一下,据她大概得估算了一下就看到隐蔽处至少还有三波人在盯着她的动静。 照这种情况来看别说偷偷溜走了,就是商城的大门都出不去。 夏晚有些生气的将大门关上,带着两个孩子回屋睡觉去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夜幕降临,商城城郊一群不知从哪飞来的鸟儿疯了一般飞进老百姓家里,将老百姓家里能吃的食物吃了个精光,就连灶台上吃剩下的剩菜剩饭都不放过,几乎是顷刻之间老百姓家里能吃的都被吃了个底朝天。 若是一家也就罢了,城郊好几个村庄的老百姓家里都发生了这种事情,一时之间城郊乱作一团,里正见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纷纷带着自己村里的村民去官府寻求官府的帮助。 官府的人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片刻不敢耽搁,将此事上报给了皇帝陛下。 与此同时,赵国公带着他的奏折雄赳赳气昂昂的来找皇帝陛下了。 皇帝正在为飞鸟吃光老百姓家里的粮食而发愁,好好的鸟儿们怎么就发疯一般吃老百姓家里的粮食呢?要知道这些鸟类平时最是胆小,别说无视老百姓的驱赶,就是有人稍微靠近它们也都吓得飞走了。 赵国公自然知道皇帝陛下愁什么呢,不过他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将昨日夏晚控制飞鸟用鸟粪戏弄畅念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告诉了皇帝陛下,并且污蔑夏晚是一个能控制飞鸟的妖精。 被人说成妖精,又有人真真切切的因为此事受到了损失,除非此人有通天的本领,否则难逃一死。 不过夏晚的身份到底特殊,皇帝陛下当即命身边的大太监亲自去请夏晚。 大太走后,皇帝陛下欲言又止好几次,最后终于没忍住问赵国公道:“你家闺女真的被飞鸟拉了一身?就连脸上,头上都是?” 赵国公虽然很不想承认,不过一想到害得自己家破的夏晚会因为此事被处置,他艰难的点了点头。 皇帝陛下根据赵国公的描述,自行的脑补一下,嘴角要靠双手强制压着才避免不笑出声。 赵国公只当看不见陛下幸灾乐祸的嘴脸,在心里默念:“我女儿也是他儿媳妇,我女儿也是他儿媳妇,笑我等于笑他自己。” 连着默念好几遍赵国公这才压下心中的尴尬。 城郊的事情夏晚也听说了,自然也就知道这是有人借着昨日她召集飞鸟的事情挖坑让她跳。 不过夏晚重活一世,走过最多的路就是别人挖的坑路,眼下见赵国公为了坑自己下了这么大功夫自然没有不去看戏的道理,直接跟着前来宣旨的公公走了。 夏晚到的时候,皇帝陛下的脸已经憋的通红,看到夏晚后他如同看到救星一般,亲切的将夏晚拉了进来:“晚晚你可来了,你再不来舅舅可要憋噶了。” 夏晚忍住心中的白眼,一副恭顺的模样对着皇帝陛下行了一礼后,这才假装不知情问皇帝:“不知是何事竟叫陛下如此委屈自己?” 夏晚其实想直接说:您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吗?怕不是要笑嘎了吧。 不过夏晚到底不会在这个时候拆穿陛下,只能委婉的问一句。 夏晚不问还好,这一问皇帝陛下是彻底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只要一想到有人竟然会被鸟儿追着拉屎,皇帝陛下的笑点就莫名被戳中了。 随着皇帝陛下的笑声越来越放荡,赵国公的脸色越来越猪肝色。 没想到他们一向不苟言笑的皇帝陛下竟然是这样的人,真是太··· 赵国公想着就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了,原本恭恭敬敬跪着的人也不跪了,干脆双手暖和的插在袖笼子里等皇帝陛下笑完。 过了足足一刻钟,皇帝陛下终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才说起正事。 “晚晚,赵国公这个老匹夫说你是能操纵飞鸟的妖精,你怎么看?” 皇帝陛下笑的有些肚子饿了,这会也不想看热闹了,直截了当的说出刚刚赵国公的话。 本以为夏晚会有所狡辩,没想到听了皇帝陛下的话,夏晚竟然想都不想的就承认了:“民女确实能操作飞鸟,不过民女可不是妖精,相反有些人虽然披着人皮却连妖精都不如。” 夏晚说完毫不避讳的看向赵国公,仿佛要将赵国公看穿。 皇帝陛下也没想到夏晚会如此生猛的就承认了,而且看样子还有要发力赵国公的意思,一时被八卦喂饱了的皇帝陛下觉得他忽然不饿了诶。 他一下就来了精神,双目炯炯有神的看向夏晚道:“快展开来说说赵国公怎么连妖精都不如了。” 赵国公见皇帝陛下竟然连隐晦毒不隐晦了,忽然有些后悔做了他几十年的臣子。 虽然心中疯狂吐槽,不过赵国公可不敢当面反驳皇帝陛下,只是气的冷哼一声,希望夏晚能有好的借口,否则就算皇帝陛下想要和稀泥饶了夏晚,被飞鸟吃光粮食的老百姓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面对如此八卦的皇帝陛下,夏晚实在不愿绕关子,直接将赵国公昨日夜里喂飞鸟的药拿了出来扔在了赵国公面前。 “赵国公可识得此物?”夏晚厉声斥道。 赵国公看着被扔在面前的东西,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这东西他昨日不是都用完了吗,怎么还有剩下的,而且还被夏晚拿到了? 赵国公强忍下心中的疑问,面不改色道:“不识得。” 夏晚自然没指望赵国公直接承认,见赵国公当面否认后,她恭恭敬敬的对皇帝陛下行了一礼然后请示皇帝陛下可否将她随行的小斯请进来。 皇帝陛下正看戏看的热闹呢,那会有不同意的道理,非但同意了夏晚的请求,还让夏晚一切可自行决定,夏晚谢恩后,命人将侯在外面的小斯请了进来。 赵国公原先还不明白夏晚为何会让一个小斯进来,待看清小斯的模样后,他在也坐不住了,因为夏晚随行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小斯,而是他昨日给他配药的大夫。 大夫姓钱,是商城有名的兽医,昨日赵国公怕底下人会败露风声特意亲自去买药,没想到这么隐秘额事情竟然也能被夏晚发现。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赵国公心里叫苦不迭,只希望这个钱兽医是个嘴严的,不要将他昨日的所作所为倾数说出。 不过到底让赵国公失望了,不待皇帝陛下亲自审问,他就吓得将赵国公昨日买药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原来赵国公昨日找到钱兽医说自家养的飞鸟一夜之间都飞走了,想要让钱兽医给配些能召集飞鸟的药物。 钱兽医虽然是专门给家禽家畜看病的,不过却喜欢钻研一些奇门医术,听了赵国公的话当即给他开了两大包药,并告诉赵国公,只要在自家门前撒上一些,不光飞走的飞鸟会飞回来,就连方圆几里的飞鸟也会飞回来,到时候赵国公只管关门抓鸟就行。 赵国公听了高兴的赏了钱兽医一锭银子,然后悄悄的让下人随意选几户农家,在他们的吃食上撒上钱兽医给的药物。 是以,傍晚时分城郊就出现了飞鸟吃光老百姓家里食物的一幕。 皇帝陛下一听这件事和赵国公有关,气的胡子都飞起来了。 这个老匹夫为了诬陷夏晚竟然连老百姓的苦日子都要算计,当场就踹了赵国公一脚问他:“你个老匹夫,还有什么话好说。” 赵国公自知在怎么狡辩也无济于事,干脆唱起了苦肉计道:“陛下明鉴啊,我虽然借用此事算计了老百姓,可是夏晚会妖术总是事实吧,刚刚她亲口承认她能驱纵飞鸟,夏晚利用妖术欺辱梁王侧妃可是板上定丁的事实啊。” 皇帝陛下也疑惑的看向夏晚,希望她能够解释一下昨日的事情。 夏晚知道此时就算她想脱身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与其等燕王回来让赵国公知道自己的身世加以利用,不如现在就得罪彻底。这个父亲她不可能认,也不会认。 夏晚恭敬的对着皇帝陛下行了一礼,然后又趾高气昂的看了眼地上的赵国公道:“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不过是看不惯有些人年轻时靠妻子上位,老了还要带着庶生的子女吸干发妻的血。让飞鸟往你女儿身上拉屎不过是个警告,若是你在想借着发妻重振赵家,小心我让飞鸟往畅家吐火。” “你个下堂妇休的胡言,老夫堂堂国公爷岂是你能胡诌的。” 赵国公的一直隐藏在心中的小九九就这么被夏晚当着皇帝的面说了出来,他怒不可揭的指着夏晚就是大骂。 “我胡言乱语?难道今天在贵夫人面前软磨硬泡,让贵夫人去求陛下让赵林初继承爵位的的大傻逼不是你?” 夏晚毫不留情的将赵国公的所作所为不留情面的说了出来。 赵国公早已气的说不出话,指着夏晚一直“你···你···你” 夏晚不理赵国公,直接跪在皇帝面前:“陛下既然已经知道了是何方杂碎为害百姓就赶紧将此败类解决了吧,免得扰了清净。” 皇帝陛下还沉浸在夏晚霸气的言论中,这些话就连他都不敢过于直白的对赵国公讲,夏晚实在是说了他不好说的,做了他不敢做的。 听到夏晚的话,皇帝陛下干咳一声掩饰内心的激动,这孩子太霸气了,简直就像是他皇姐亲生的一般,更是有已故淑妃的飒爽,好喜欢啊。 尽管皇帝陛下心中波涛汹涌,不过面上还是很淡定的,他理了理思绪对赵国公道:“晚晚话说的虽然直白,不过却是句句在理,赵国公你就算想要报复晚晚也不该拿百姓的生活做筹码,今日就算朕想偏袒你都难,既然你如此不在意百姓的死活,只记挂着自家的荣辱,那就罚你百年之后将畅家家财全部散给百姓,不过在这之前城郊所有的损失都由你十倍奉还。” 皇帝的话犹如一记重拳打在了赵国公的脑袋上,若说之前赵林初还有可能继承赵家的爵位,现在是一点可能也没有了,不仅如此待他百年之后畅家的所有家产都将化为乌有。饶是赵国公在硬朗,听到这样的话也坚持不住的倒了下去。 夏晚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如此,心中说是没有波澜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她依然不后悔这么做。只有将他的路堵死,他才会还母亲清净。 在夏晚对童年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她的母亲还是十分爱她的,而她没有什么能为她做的,只是希望母亲的晚年能够有些许清净。 皇帝虽然恼赵国公糊涂,不过到底是一起并肩战斗过的兄弟,急忙召来御医为赵国公诊治。 不过在御医将赵国公带下去诊治的时候,皇帝陛下突然笑嘻嘻的靠近夏晚,一脸讨好的问夏晚:“晚晚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吃点晚饭。” 夏晚看着牙都要飞出来的皇帝陛下,莫名的觉得这顿饭说不定是什么鸿门宴,她下意识的想要拒绝。 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就见皇帝陛下变脸似的收起满脸的牙齿,大声对宫人道:“摆膳。多做点晚晚爱吃的。” 经过上一次吃饭,皇帝陛下已经让心思最剔透的宫人看清夏晚最喜欢吃的菜式了,为的就是夏晚来吃饭,一吃一个不吱声。 对于皇帝陛下如此的盛情,夏晚只能用他太热(八)情(卦)来解释了。 果然两人一坐上饭桌,皇帝陛下就像是个好奇小子一般对着夏晚一顿问:“晚晚,你是怎么让飞鸟听你的话的,有秘诀吗,朕也想学。晚晚,你怎么不怕赵国公,那个老匹夫可是出了名的凶悍,晚晚···” 夏晚:···饭还没吃怎么就开始窝心了呢? 尽管夏晚十分想要满足皇帝陛下的好奇心,不过考虑到永夏能够无忧无虑不被打扰的成长,夏晚不得不随意扯了句:“因为我是天选鸟人的女儿,所以我能听得懂鸟的话,所以能和他们沟通。至于为什么不怕赵国公,一个鸟人我怕他作甚。” 皇帝陛下听了夏晚的话,尤其是那句天选鸟人的女儿,觉得夏晚好厉害,他要不要再给她包装下,让她真的成为天选打工人,转为帝王服务那种。 不过不等皇帝陛下思考清楚,夏晚直接撂下筷子开溜了。 待皇帝陛下反应过来夏晚的座位上早已没了人影,皇帝陛下不得不感慨夏晚不愧是天选之人,来无影去无踪。 第一百一十五章 皇帝陛下想着,顺手去夹放在夏晚面前的鸡翅膀子,发现满满的一盘鸡翅膀子只剩下一堆被啃的精光的骨头··· 皇帝陛下不得不又感慨一句:年轻人牙口真好。 吃饱喝足后的夏晚,满足的坐着马车晃悠着回到了夏府,刚下马车就有两个香喷喷的大宝贝齐齐向她的怀抱扑来,齐刷刷的叫着:“母亲。” 没有老公,又有一儿一女还有万贯家产,这一刻夏晚无比满意的搂着孩子进了府。 由于府上的人不知道夏晚已经吃过晚饭,再加上两个孩子执意要等夏晚回来才吃饭,夏晚回家后又在自家的饭桌上陪着两个孩子吃了八块脊骨肉,两个猪肘子。 不得不说自从永夏来了以后就连成儒的性格都活泼不少,小小少年虽然依然一副小大人模样,不过在夏晚和永夏因为抢一块肉而闹得不可开交时,小家伙总会撒娇的说:“母亲就让让妹妹嘛。” 呆萌又禁欲的小正太撒娇敢问谁能受得了,两兄妹总是趁着夏晚愣(花)神(痴)的时候将夏晚碗里的肉抢走。 夏晚为此没少挠成儒的胳肢窝,惹得两个孩子嬉闹不止。 木槿总是在这个时候摇着头叹气道:“小姐,小少爷和小小姐还小,吃饭的时候不能嬉闹,会呛食。” 夏晚对着木槿一阵翻白眼:“呛食的孩子我没看到,抢食的倒是有。” 饭厅里一阵嬉笑声。 相对于夏府饭厅里的嬉闹,夏府门前那颗超出墙头的大树上却是异常的寂静。 黑夜中,两个黑色身影在夜色中时不时的漏出两排大白牙,若是此时有人从路边经过,说不定会认为树上长牙了。 沉寂中,一声略带请示的声音响起:“主子,您没日没夜的赶回来,难道真的忍心不去找夏姑娘确认下吗?” 燕王看了侍从阿彻一眼,深邃的眸子泛着说不清的情绪。 这些年他为了找子沫妹妹几乎翻遍了夏商两国,在这期间每次有人称自己是畅子沫的时候他的心情总是无比期待,无比紧张,虽然外人都说他是连阎罗都怕的战神,可是他们却不知他也会害怕。 他怕子沫妹妹会怪他,会不原谅他。 每次去见自称是畅子沫的人时,脚下的每一步路都是折磨的,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是复杂的。 可是直到现在,帝朝九才发现,曾经种种在今时今日根本算不得什么。 这一刻,他根本无法走下身下的这颗大树。 屋里的女人坐着晃腿,吃饭漏嘴,抢孩子吃的,还大声嬉闹,全然没有一丝女子该有的形象,饶是这样,燕王在她面前也抬不起头,迈不开腿。 阿彻等了半天依然不见燕王言语,转身飞下树梢。 做主子的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骨,他做侍从的总不能不爱护主子的身子吧,这些天主子就像是长在马上一样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他总要给主子弄点吃的吧。 阿彻走后,一只麻雀趁着夏府里的下人不注意,悄悄飞进夏家饭厅,然后对着夏晚身边的饭粒一阵猛吃。 夏晚这会正在矫正两个欺负母亲的“不肖子”,根本就没有注意,待她将两个孩子挠的前仰后翻笑个不停时,这才重新回到座位上坐好。 待她刚要端起米饭大吃一口的时候却发现,碗里空空如也。 然后夏晚就看到站在梁上叽叽喳喳的小丫。 小丫见夏晚发现了它,叽叽喳喳的在梁上崩了起来道:“什么样的傻女人,被人偷窥不知道也就罢了,连吃的都看不住,嘻嘻嘻。” 夏晚一阵脸黑,狼王不是说他有了法力后就不会被欺负了吗?现在怎么连只麻雀都嘲笑她··· 深思了好久后,夏晚猛的抬头看向小丫:“有人偷窥我?” 小丫伤脑筋的用翅膀捂了捂脑袋,看傻子一样看向夏晚道:“你终于听到重点了。” 夏晚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鬓边的碎发,强自淡定道:“什么狗东西敢偷窥我,小丫叫上兄弟们去拉他。” 小丫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以为粑粑是想拉就能拉的吗?我们鸟类不要命啊?” 听到小丫如此说,夏晚知道了外面的偷窥者是谁。 他到底是回来了。 原本还玩心很重的夏晚当即偃旗息鼓,吩咐下人将吃食端走,然后又让人将关上所有门窗。 不是想偷看吗,看窗户纸去吧。 一直关注着夏晚一举一动的燕王见夏晚看了一眼他所在的方向后就关上了所有门窗,知道夏晚发现了他,也不愿见他。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尽管如此,燕王依然不愿离去,依然盯着窗边那道清瘦的身影。 经过这几日,夏晚已经想明白了,与其躲着不如面对面的将话说开,更何况她与燕王自幼相识,也算对彼此比较了解的朋友,就算当年燕王无心将自己弄丢,她虽说失去了父母的疼爱,不过她也收获了另外一份真挚的亲情。 命运使然,她不怪他,只求能与他像曾经那般平淡相处。 可是没想到燕王这厮竟然大半夜偷窥自己,真是有辱斯文。 想到这个词后夏晚当即否定了,燕王压根就不斯文,那该骂他什么呢,夏晚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合适的词语,最后反而越想越气了。 重活一辈子,好不容易甩掉前夫一家,岂有在委屈自己的道理,莫说现在偷窥一个女子的是燕王就是皇帝陛下亲自偷窥夏晚也是容不得的。 原本已经躺下的夏晚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站了起来,对着站在房梁上的小丫低语几句后,聂手聂脚的趴在门缝上看着外面的动静。 小丫得了夏晚的命令后直接飞到燕王所在的那颗树上,对着燕王一阵搔首弄姿。 若是此时夏晚看到小丫此时狗腿的模样,一定不忍直视,可是夏晚现在根本就无心关注小丫做了什么,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燕王其实早就注意到一直围绕在夏晚身边的这只麻雀,此时见它一直对着自己忽闪着翅膀,摆动着大肚子,以为它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自己,就盯着它的一举一动仔细研究,看了小丫拍翅膀,鼓动大肚子半刻钟后,燕王总算明白小丫的意思了,他宠溺的顺了顺小丫的羽毛,然后用略微沙哑的低音道:“是不是刚刚吃了太多米饭,你消化不了,想让我给你揉揉大胖肚子?” 小丫:你礼貌吗,我明明在欢歌雀舞,你竟然说我消化不良。 小丫没好气的对着燕王一顿啄,它算是明白夏晚为什么这么讨厌这么一位长得如谪仙一般的男人了,讨厌讨厌真讨厌。 不过小丫的雕啄对燕王来说不过是挠痒痒一般,若非它叽叽喳喳的模样,燕王一定觉得这只鸟喜欢极他了。 看着小丫如同夏晚一般一点就炸的脾气,燕王难得的笑出了声。 深夜的寒风簌簌而来,男人的笑声却如同三月的春风,让人如痴如醉。 大树下的夏晚,举着手中的长棍迟疑了一秒后,不过这种迟疑也仅仅只维持一秒,一秒过后,夏晚毫不留情的对着大树上的燕王就是一顿打。 突如其来的袭击燕王下意识要去反击,可是招式出了一半待看清是何人袭击自己后,燕王收了招式,往边上挪了挪,让树底下的人打的更顺手些。 这丫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调皮。 燕王忍着疼痛,回想起小时候夏晚也是这般喜欢捉弄自己,因为挨打皱起的眉心逐渐松开。 原来她的童年,他一直都在。 夏晚打了一会,心中的闷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打了这么久燕王竟然一动不动的在那里让自己打。 一股子不寻常在夏晚心头警觉起,要知道小时候别说拿棍打他了,就是碰他一下他都会黑着脸怒斥:“大胆,竟然敢袭击本皇子。”然后毫不留情的让阿彻将自己叉出去。 现在她几乎打了半刻钟了,这厮竟然一动不动,莫不是被打晕了吧。 思及至此,夏晚急忙扔掉手中的大棍,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帝朝九?” 黑夜中,一声帝朝九格外清晰,燕王沉浸在儿时的回忆中,猛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而且这个声音似乎是他盼了多年的那句:帝朝九。 燕王下意识的回答一声:“嗯~我在呢。” 沙哑的声音响起,夏晚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响起这厮竟然一动不动的呆在那里让人打,一股无名之火在夏晚心头窜起:“喘着气还让人打,你是不是傻?” “嗯,是有些傻。”不傻怎么连子沫妹妹都护不住,不傻怎么连子沫妹妹都找不到,不傻怎么连眼皮子底下的人都认不出来?不傻怎么明知道她是女孩子还在夏国嫌弃她粗鲁。 前所未有额情愫冲击着燕王的心,以至于面对眼前的人,千言万语都不知如何说起。 在夏晚的印象里,燕王虽然寡言,不过绝对不是能吃亏的主儿,刚刚她都那么打他骂他了,他竟然只是回了一句,还是骂他自己的。 饶是夏晚心里有再多的气,面对这样的燕王也消得差不多了。 其实燕王对畅子沫的情感夏晚是知道的,儿时的时候没少见哥哥与燕王因为此事而奔波。 年少时看着如此痴情的燕王夏晚不是没有心动过,可是他的心终究随着畅子沫的离去而变得冷漠,夏晚不是一个能捂得热一个冷心肠的人,所以只是心动一瞬就被她给断了念想,后来对燕王只当是兄长的挚友,皇家的兄长。 第一百一十七章 慕然间回想起自己的身世时,夏晚不是没想过该如何与燕王相认,可是她与他终究是隔了万水千山,不如不认。 后来不得不道出自己的身世,一时之间又不知如何相处,所以她选择了逃避。 现在她避无可避,只能将话说清,可是燕王又这幅模样,夏晚有些不忍心将心中的话说出。 心中百转千回,夏晚长叹口对燕王道:“夜深了,燕王请回吧。” 燕王听了夏晚的话,一个不稳从树上掉了下来,好在他常年习武,加上夏晚并没有下死手打他,一个后空翻后,燕王稳稳的站在了夏晚面前。 脑海中幻想了无数次的场景如今真的出现在面前,燕王只觉喉咙里像是有万千蚂蚁同时在啃食一般难以齿启。 夏晚的心已经平静的不能再平静,屈膝对着燕王行了一礼后,夏晚就要离去。 最难的一步已经迈出,燕王怎么可能还轻易的放开夏晚的手。 夏晚刚刚转身,就被燕王拉住了。 大大的手扯住小小的披帛,只要夏晚一个挣扎就能离去。 可是这一刻夏晚已经坚硬如铁的心莫名被这一幕刀到了,她想听他说。 寒风凌冽,衣服早已被彻骨的风穿透,每一秒都是煎熬的,好在燕王一向果断,等待片刻就听他道:“新年过后的元宵节可否再与我同游,这次我定会守护好你。” 是啊,快新年了,过了年她就十九岁了,十九岁的她已经重活一世,已经和离过一次,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十九岁的她再也不是那个三岁的女童,再也不需要男人的陪伴,再也不会被人轻易带走,也不会轻易爱上一个男人。 “家里还有孩子要照顾,燕王自去找旁的女子同游吧。” 拉住披帛的手终于松开,夏晚头也不回的回了夏府,聪慧如燕王应该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吧··· 临近年关,夏家各处产业的管事纷纷来到夏家汇报一年的工作,夏晚难得的不因为后宅的事情而忙碌起来。 两个孩子见夏晚忙的脚不沾地,也就自己解决起自己的生活起居,除了每日与夏晚一起吃晚饭,几乎不来打扰夏晚。 这一日夏晚正抱着管事的账本疯狂的打着算盘,突然莫名的觉得心口疼痛难忍,她以为是自己坐久了导致的气血不畅,可是饶是她绕着院子走了一圈那种心痛的感觉依然不减分毫。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夏晚急忙唤来木槿,问她两个孩子的去处。 木槿就将今日一早木兰带着两个孩子外出的事情告诉了夏晚。 听到两个孩子都不在府上,夏晚原本就不安的心更加躁动了。 木槿打小就跟在夏晚身边,自是看出夏晚心中的不安,她宽慰夏晚道:“小姐不用担心小少爷,小小姐一向懂事,再加上又有家丁跟着不会有什么差池的。” 夏晚还是不放心,于是就等在了门前,这样两个孩子一回来就能看到她,这几日她确实有些忽略孩子们了。 夏府的位置处在街道的繁华之处,人来人往氛围让夏晚有了些许放松。 木槿见夏晚坚持要等在门前就转身去帮夏晚拿披风,寒冬腊月可别让小姐冻着了。 木槿刚走就见跟在木兰身边的小斯匆忙跑了回来。 见到夏晚后,小斯顾不上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磕磕绊绊对夏晚道:“小姐,出···事了,您快···跟我去看看吧。” 夏府里的小斯都是夏晚一手买进来的,现在回来报信的小斯叫若牛,当初买他时就是看他有一身的力气,看家护院最是牢靠不过。 事实证明若牛确实是个不错的小斯,自从进了夏府就如同任劳任怨的老牛一般默默劳作。 这也是就是因为若牛为人稳重老实,又有一身力气,夏晚才将他指给成儒的。 向来稳重的人此时跑成这般模样,想必是真的出事了,夏晚来不及等木槿回来,跟着若牛就跑了出去。 在路上,若牛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夏晚。 今日木兰带着两个小家伙上街置办年货,逛到中午的时候,两个小家伙饿了,木兰就带他们去春风楼吃饭了。 春风楼的掌柜见木兰带着两个小主子来吃饭,直接将人领进了夏家预留的厢房。 一直在外面排队的客人们见竟然有人在他们之前进了春风楼,纷纷叫嚷着也要进去。 本来这种事情也算不得什么,掌柜的早就见怪不怪了,谁能想到就在掌柜的刚安抚好众位客人时,司徒家的那个霸王突然就闯了进了夏家预留的厢房,还说掌柜的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将预留给他的厢房给了别人,这会正带着人闹着呢。 听到若牛说司徒南,夏晚心中了然了,那个霸王这是大好了,现在要替司徒家和梁王府出头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在夏晚与若牛着急忙慌的赶向春风楼时,春风楼里已经打成一片。 不过司徒南因为之前的事情有了警惕,每次出行带的护卫都十分多,这次在春风楼找木兰麻烦占了上风。 此时一群霸王正围观着被护卫押着的木兰等人口吐芬芳:“狗娘养的,还敢跟小爷抢位置,莫说是你个腌臜货就是你爷爷来了也得叫小爷一声祖宗。就你这样的破落户还敢来这春风楼吃饭,要小爷看你不如去吃屎来的痛快。” 司徒南的话说完,与他一起来的众人纷纷附和着大笑起来,甚至还有人提议道:“吃屎哪能便宜的上这个小杂种,依我看不如让这个小女子吃吧,刚刚她不是骂的很利索吗?” 说着那人就要伸手去摸木兰,可是不等那双手伸到木兰身边,就见角落里一个利索的身影窜了出来,一口咬在了那人手上。 那人吃痛叫嚷着蹦了起来。 众人这才注意到一直躲在角落里的永夏。 在这群人刚刚上来找事的时候,成儒就知道来者不善,他先是吩咐若牛去找夏晚报信,然后又将永夏藏在了里面的隔间里。 没想到这丫头终是没能忍住,不过也亏得她及时阻止了那个登徒子,否则木兰怕是活不成了。 司徒南见自己的人受了伤,狭长的眼睛眯了又眯,最后咬牙道:“小小年纪竟然敢伤我兄弟,今日不给你点颜色你怕是不知道在这商城谁才是霸王,来人,将这个不知死活的贱蹄子给我扔下去。” 跟在司徒南身边的护卫大都见惯了他为非作歹,长得人高马大的众护卫没有一丝犹豫,凶神恶煞的朝永夏而去。 永夏自小在狼窝里长大,根本不知怕是何物,见有人朝自己而来,立马趴在地上做出格斗的准备。 此举彻底逗笑了司徒南等人,他们纷纷指着永夏大笑道:“我倒是多厉害的英雄,没想到竟然是个趴着的畜生,一个畜生竟然敢跟小爷叫嚣,哈哈哈” “畜生也比没了命根子的太监强上百倍千倍,司徒公子在这嘲笑别人的时候,可曾告诉别人你自己没了的东西。” 嘈杂的笑声中,一声格外清脆的女声在门外响起。 众人一时之间被这信息量巨大的声音说的愣在了原地,无不期盼的看向门外说话的女子。 夏晚因着担心孩子们的安危,也顾不上许多,直接踹门就走了进来。 司徒南见说出他私密事情的竟然是夏晚,当即怒火中烧,脸上的表情要多丰富就有多丰富,要知道为了掩盖这个事情他可谓是煞费苦心,这才将当日的流言蜚语盖了下去,而夏晚竟然又将这个事情说了出来。 司徒南几乎想也不想的冲了上去:“下贱的娼妇,我要杀了你。” 夏晚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没有武力值的女子,此时莫说是一个纨绔子弟,就是武功高强如帝朝九她也是不怕的。 只见夏晚一个横扫就将快要冲到跟前的司徒南压在地下。 众护卫见主子受辱,纷纷提刀冲向夏晚。 不过这些小虾米在夏晚手里不过两三回合就被夏晚悉数打趴下。 与司徒南同行的人此时还沉浸在夏晚说的话当中:司徒南真的如前些时日那般成了不男不女的人。 回味过来后,众人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丰富多彩了。 不过夏晚却没有功夫去管他们。 她直接来到两个孩子和木兰身边,检查他们都没有受伤这才将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司徒南是典型的呆霸王,一向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哪里有人敢如今日这般让他难堪,他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夏晚就大骂起来:“好你个下堂妇,竟然敢打本公子,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这话,司徒南愤愤的走向被扣在地上的春风楼掌柜道:“掌柜的,本公子命令你将此等娼妇立刻赶出去,否则我没明儿就让人拆了你这狗屁春风楼。” 掌柜的刚刚因为劝阻司徒南已经被打的站也站不起来,此时听了司徒南的话更是不知如何解释。 夏晚看了一眼司徒南,笑意不达眼底道:“司徒公子怕不只是少了命根子,就是脑子也不好吧?放眼整个大商,怕只有脑残的人才不知道这春风楼是谁家的产业?” 司徒南闻言,看向倒在一旁的小斯,小斯苦兮兮的告诉司徒南:“爷,这春风楼确实是夏家的产业。” 司徒南一听自己竟然经常在对家的酒楼里一掷千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最后咬牙切齿道:“是你夏家的产业又如何,你殴打皇亲国戚可是事实,今日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夏晚看着被自己打的鼻青脸肿的司徒南,故作害怕道:“哎呀,我竟忘了司徒公子可是梁王妃的亲弟弟,呀呀呀,这可如何是好。” 司徒南见夏晚害怕了,脸上别提有多得意了,他晃着手中折扇,故作一副玉树临风的模样道:“既然知道害怕了,还不过来给小爷磕头认错,然后再拿出春风楼的招牌好菜来伺候爷。” 夏晚看着眼前记吃不记打的呆霸王,又看了眼身边的两个孩子,笑嘻嘻的走向司徒南,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他就是一顿手打脚踢:“没脸的东西,竟然敢欺辱我家孩儿,还妄想姑奶奶给你道歉,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看刘武兄弟不仅要将你的命根子去了,还应该将你的手脚一并砍了喂猪才好。” 因着刚刚都见识到了夏晚的武力值,与司徒南交好的众人此时吓得一哄而散,就连平日里对司徒南“忠心”的护卫也都佯装受了重伤起不来。 夏晚结结实实的将司徒南打了一顿,又让人将他的衣服尽数扒了下来扔到大街上这才解了气。 第一百一十九章 堂堂皇亲国戚就这么赤条条的扔在了大街上,而且还将司徒家最后的遮羞布尽数展示在人前,可想而知夏晚面临的将会是什么。 不过夏晚却是不慌不忙的将两个孩子安置好,甚至还命春风楼最好的厨子给两个孩子做了一桌子小孩子爱吃的饭菜。 等娘几个吃饱喝足,这才慢悠悠的晃回了家。 不过回家的路上却是异常安静,永夏吃饱了就睡了自是不提。 成儒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夏晚自然知道成儒在想什么,不过对于男孩子夏晚觉得还是需要让他自己先思索一会。 待路程行驶了一半,成儒突然开腔了:“母亲,今日孩儿惹得祸事若是真被追责起来,母亲只管将孩儿退出去就好。” 成儒此话一出,夏晚的心都碎了,她是有意想让成儒思索一下,不过是思索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该如何自保,而不是去承担他这个年纪不该去承担的事情。 夏晚一把将成儒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道:“成儒以为自己做错了吗?” 成儒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他与妹妹不过是要去吃顿饭,没想到竟然平白无故被人欺辱。 “既然没错为何要承担责任?”夏晚轻声问成儒。 成儒抿了抿嘴,低声道:“那司徒南可是梁王妃的亲弟弟,今日他吃了亏,定不会善罢甘休。” “成儒怕他吗?” “孩儿不怕他,但是怕他拿此事欺辱母亲。” 夏晚闻言将怀里额孩子抱的更紧了:“自己没有做错事情就算那人权势滔天也不用畏惧,这世上终究是有公道的。” 成儒闻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出来一天,又经历这么多事情,饶是成儒再早熟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也进入了梦乡。 入夜时分,商城的大街小巷都开始忙碌。 在大商,老百姓可以不吃午饭,却是不能没有夜生活。 是以每天的傍晚时分也是老百姓最幸福的时刻,结束了一天的忙碌,约上三五好友,或品茗,或听曲,或品味美食,简直逍遥似神仙。 不过这一日,夏府门前却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原因就是呆霸王带着一帮好手赤身裸腹来找夏晚报仇来了。 白日里,夏晚当众侮辱他,现在整个商城的人都知道他没了命根子,他的里子面子都丢尽了,回家后司徒南左思右想就想到这一出馊主意,你夏晚不是喜欢拔男人的衣服吗,那就让你一次看个够。 夏晚早就知道司徒南会找她报仇,不过却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饶是她早就做好了各种准备也没想到司徒南竟然会如此不要脸。 虽然她并不在意看些男人的腌臜身子,可是这要是传出去到底对夏家的影响不好,她现在可是有了一双儿女,若是为此坏了名声,日后儿女怕是要被人耻笑了。 为此夏晚忍了又忍,只是闭门不理会他们。 谁知司徒南见夏晚不理会更加嚣张了,甚至命人在夏府门前说起了荤段子:“这夏家不仅富可敌国,当家的娘们更是骚的很呢,前儿个把爷们儿伺候的那叫一个舒坦啊。” “能不骚吗,你们还不知道吧,这娘们虽然成了一次亲,却连男人的嗯手都没碰过,哈哈哈” 随着这几个赤条条汉子的话说出,一些不知道中午事情的老百姓纷纷找身边人打听:“夏家这是得罪了哪方神仙,惹出这么大的动静,竟然不见人来管上一管。” “哎呀,你还不知道呢,今天中午可热闹了···” 知道内幕的人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通,然后还不忘为夏家可惜一番:“夏家是难得一见的义商,这次怕是要栽在呆霸王手里了,可惜啊可惜。” 周围的老百姓听了这人的话,也都为夏晚惋惜起来。 挑衅的人见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了,说出来的话更是荤素不忌,生怕不能一举坏了夏晚的名声。 夏家的管家是夏挚一手调教起来的,见自家小姐被人如此欺辱只能闭门躲着,心里那叫一个恼。 在那群登徒子终于忍不住的敲门的时候,管家命令家丁系数拿着家伙式打了出去。 不成想司徒南早有准备,管家带人刚出来就被司徒南隐在暗处的人系数押了起来。 押了夏家的下人,司徒南那叫一个得意,他终于不站在赤条条汉子的后面,站在夏府门前一顿叫嚣:“夏晚,你个缩头乌龟,赶紧给小爷滚出来,否则的话,小爷打死这群奴才。” 说着司徒南就命身边的护卫对着夏家的家丁一顿暴打。 不过夏家的家丁却是一声不吭,本来他们家小姐是明令禁止他们出来的,可是他们气不过别人趁着公子不在如此欺辱他们小姐,这才偷偷跟着管家出来的,没想到一出来就中了歹人的计。 现在歹人想要通过他们来要挟他们小姐是万万不可能的。 是以,不管司徒南的人怎么打,夏家的家丁全都忍着一言不发。 还是围观的百姓看不下去,对着府里叫了起来。 在内院的夏晚听到外面的动静,这才知道家丁背着她外出的事情。 若是按照她的计划,让外面的那群乌合之众随便叫嚷几声也无伤大雅,老百姓是非观念还是很强的,只要她不出去就不会影响到什么,可是现在家里的家丁都被抓了去,她在不出去就说不过去了。 夏晚当即吩咐木兰木槿将两个小家伙带去休息,她一个人带着帏帽来到门前。 司徒南等人见夏晚出来了,如同饿狼一般扑上夏晚,只要这群人挨着夏晚的身子,夏晚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夏晚如何不知他们的算计,见一群赤条条的男子朝自己扑来,下意识的就要飞起来,可是还没等她飞过半仗高,一张大网从天而降,一把将夏晚扑在地上。 赤条条的男子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年,见夏晚狼狈的趴在地上,更加兴奋了,甚至有人如同发疯的猩猩一般,猛锤几下胸口就向地下的夏晚压去。 夏晚几经挣扎,奈何这网又大又密,根本无从而出。 眼看着跑的最快的男人就要压在夏晚的身上了,一把利刃从天而降,直直的插在了这名男子的背上。 后面的人见凭天飞来一把利刃,心中的火气一下子下去不少,待他们回头看去,只见不远处一名身穿圆领窄袖袍的男子如同地狱的罗刹一般立在不远处。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木兰见木槿打趣自己,一张小脸羞得通红,跺着脚来到夏晚身后娇声道:“小姐你看木槿,自己不去也就罢了,现如今竟来嘲笑我。” 夏晚与木兰木前世今生相处的日子加起来也有十几年的时光了,她见过木兰很多姿态,愤怒的,兴奋的,伤心的···唯独没见过如此鲜活的木兰。 上一次见到如此模样的人儿还是得知顾家要求娶自己的时候,没想到今日竟然还能从身边人儿身上看到这种模样,夏晚瞬间了然一切。 她顺势将木兰护在怀里,指着木槿笑道:“休要胡闹,万一咱们木兰恼了不去请张三前来,到时看谁还能护着咱们。” 木兰见夏晚虽是替她说话,到底也在同木槿一起嘲笑自己,红着脸就要跑出去,边跑边道:“你们谁愿意去谁就去吧,这差事我可不去做了,没有使唤人干活还嘲笑人的道理。” 夏晚笑着道:“好木兰,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辛苦一趟吧,我们这一家子老弱妇孺可就指望你了。” 木兰闻言,捂着脸跑了出去,室内传来一阵笑声。 木兰虽然嘴上说不去,到底是没忍住,出了议事厅就直奔蒜头镖局。 这厢木兰刚走,那厢夏府就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梁王府新的管家梁管家。 这梁管家来夏府不为别的,而是一大早得了梁王妃的吩咐,遣他亲自带着礼物代替梁王妃像夏晚聊表歉意,顺便邀请夏晚去梁王府参加梁王妃特意为夏晚设置的宴席。 黄鼠狼给鸡拜年,以夏晚对梁王妃有限的了解,她绝对没安什么好心,夏晚当下就回绝了。 这梁总管像是早就预料好一般,见夏晚拒绝后不慌不忙道:“顾夫人拒绝本也正常,可是这次顾老夫人也是在场的,夫人若是不去怕是会让外人想入非非。” 这梁总管嘴里的顾老夫人不是别人,正是顾守成的心尖尖陆燕然,休了陆氏后,顾守成直接重新娶了陆燕然。 这梁总管称呼陆燕然为老夫人夏晚没什么意见,丫的竟然还称呼自己为顾夫人,他娘的这个死阉人怕不是存心找她不痛快。 夏晚心中将这梁总管骂了个千百回,面上却是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意,她不紧慢的回复道:“都道梁王府上的管事喜欢带绿色的帽子,依我看梁总管怕不仅爱戴绿色的帽子,就连没脑子的帽子也是爱戴的,否则怎么来别人家请人反而忘记了该有的称呼。” 梁总管听了夏晚的话,当即垮下脸来,不过他能在众多竞争中在刘总管倒台后快速的坐上王府总管的位置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过须臾,梁总管就换成一派懊恼模样,拿手在自己脸上轻轻比划着道:“哎呦,瞧我这记性,只顾着想着您见了故人会开心,不成想您早已与顾家没了联系,也是,如今顾家这幅落魄模样,是个人都不愿有关联,您就看在小的有口无心的份上饶了我这回吧。” 夏晚不得不承认这个梁总管是个难得的人才,道个歉都能内涵自己一把。 不过夏晚可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一个奴才不过是内涵自己几句好找主子讨赏,她做不到去为难他。 是以夏晚直接叫来木槿从她怀里掏出一个铜,然后一脸和气的对梁总管道:“这么冷的天梁总管还亲自过来跑一趟,我怎么敢怪罪您嘴巴里喷不出好粪,哎呀,瞧我这张嘴,好好的怎么说这样的话了,想必是近猪者赤近墨者黑,受您影响了,您老别见怪,这一个铜板您拿着路上买些茶水漱漱口。” 说完夏晚毫不留情的将一个铜板砸在了梁总管的脸上,然后转身将面前的茶水倒在了地上对木槿道:“水凉了,换热的。” 说完不在看梁总管一眼。 梁总管自做了梁王府的总管去哪里不是被前拥后簇,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他颤抖着手指着夏晚道:“贱妇,你莫要如此猖狂,老夫代表的可是梁王府,你不敬我也就罢了,竟然如此蔑视王府,就不怕老夫回去将此事告诉王爷,到时哪怕你是燕王额姘头也没人能保的了你。” 燕王的姘头?夏晚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自己,她一下竟然无从反驳,如今连一个奴才都敢当着自己的面骂自己是姘头,外面的那些达官显贵不知道怎么编排自己呢。 若是她一人,任他们胡说乱吣,左右也不会少块肉,可是她的成儒即将进入学堂,若是刚去了学堂就要承受这些流言蜚语他怎么能安心学习。 本不欲去赴宴的夏晚直接命人绑了这个梁总管,又命木槿给她盛装打扮一番,低调了两世的夏晚前所未有的高调的去了梁王府的鸿门宴。 与此同时,梁王府门前早已车水马龙,虽然众位命妇都是临时接到了梁王府的邀请,不过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当然她们这么积极并不是畏惧梁王府的权势,而是那颗想要八卦的心让她们不能在家安静的待上一刻。 梁王妃本来也是匆忙的张罗着这场鸿门宴,以她对商城各位命妇的了解,临近年关各家都忙得不可开交,再加上这天气冷的吓人,大部分命妇是不会亲自前来的,来的也是素日交好的那批家眷。 可是她没想到,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她的院中已经坐满了人。 梁王妃看着这一院子人,心中的成算更大,这次她一定要将夏晚按入谷底。 掩下心中的成算,梁王妃一脸和气的走向人群之中,众位命妇见到梁王府纷纷上前行礼,梁王妃让众人免礼后坐下与众人话起家常:“这么冷的天还要辛苦各位来这一趟,本宫这心里实在是过不去,可是你们也知道,陛下就梁王与燕王这两个皇子,昨日我那不知死活的弟弟又不知情得罪了夏家的那位小姐,知情的知道是我那兄弟是真心不知道燕王与夏家那位的关系,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我梁王府故意挑唆与燕王的关系呢。 今儿个叫各位来,一来是想让各位做个见证,二来也是想让各位知道我梁王府的态度,我们做哥哥嫂嫂的也是真心希望燕王能找个知冷知热的知心人,这夏家虽然身份低了点,不过抬进王府做个侍妾还是可以的。” 梁王妃“言真意切”的说了一堆,刚刚还存心看热闹的人,此时也真心信了梁王妃的话,认为梁王妃是真心想要和解的,众人无不夸赞梁王妃大度明事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寒冬腊月里,外面早已冰天雪地冰,梁王妃身边的侍女不停地命人往炭盆里加碳,才使得室内稍微暖和一些。 饶是如此,稍微怕冷的家眷们也要不停的搓手哈气才能防止手被冻僵。 梁王妃见状有些尴尬的同众人解释道:“各位莫怪,本宫也是今日一早才听父亲说了此事,心中着急这才匆忙设宴,真真是对不住大家了。” 众人听了梁王妃的话,纷纷客气一番,对梁王妃的一丁点不满也彻底消散了,相反的对夏晚的不满更甚。 一个商贾之女仗着有燕王做靠山竟然如此无视梁王妃的邀请,她们这些陪衬都已经到了,她竟然还不见踪迹。 有些心急的,早已安耐不住聚在一起暗暗嘀咕起来,梁王妃见状,嘴角的弧度愈发上扬。 眼瞅着日头逐渐升高,茶水加了一轮又一轮,夏晚却始终不见踪影,前来的众位家眷都有些坐不住了,梁王妃的脸色也愈发的难看起来。 坐在梁王妃左侧下首的敦亲侯夫人指着梁王妃发间的红蓝宝石蝴蝶步摇道:“王妃头上这个步摇妾看着眼熟,难不成是前些时日万金楼用钨丝国的国宝红蓝宝石做的?” 女人们向来对首饰穿着尤其感兴趣,听敦亲侯夫人如此一说,众人都将目光看向梁王妃,果然看她发间的那支金步摇上的红蓝宝石熠熠生辉,格外亮眼。 众人纷纷夸赞起来。 梁王妃见状,命侍女将发间的金步摇拿了下来供众人传看:“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就是前儿个王爷买来的供我玩儿的。” 敦亲侯夫人听王妃在炫耀自家夫君,跟着奉承起来:“王爷果然是个好的,惯会疼人的,不像我家老爷,一心只想着他手里的差事。” “敦亲侯一心为国效力,是好样的,咱们女人家也帮不得什么,只希望能将后宅之事料理好,也算是不让自家爷们过于操劳,只不过今日看来要让众位夫人白跑一趟了,夏家那位现在还没来,只怕是不肯给我这个面子。” 梁王妃借机不忘给夏晚上眼药,今日她是算好了,不管夏晚来不来,她的名声都会被坏掉。 “给脸不要脸的贱蹄子,反了天了,今日在座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官宦人家,难不成还怕她一个商贾之家的破落户,要我说咱们大家伙今日就联合起来给王妃出口气,从今往后都不去她夏家的商行买东西,长此以往定让她知道厉害。”敦亲侯夫人见梁王妃如此隐忍,插着腰替她拿主意道。 一些与梁王府要好的人家听敦亲侯夫人如此说也跟着附和起来,一度冷清下来的会客厅再次热闹起来。 夏晚刚进院子就听到了室内叽叽喳喳的议论如何不买夏家的东西,如何让夏家在商城无立身之地。 屋里的人议论的太热络了,就连内侍禀报说夏晚来了都没有注意到。 夏晚在外面等了一会始终不见有人传她进去,知道这是梁王妃故意给她下马威呢,干脆也不等了直接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各位夫人说的好热闹啊,不知道还以为这是菜市场呢,敦亲侯夫人刚刚您说不买夏家的东西敦亲侯他老人家知道吗,昨日他老人家还在我们夏家开的万金楼一掷千金给怡红楼的头牌买了个红蓝宝石蝴蝶金步摇呢,哎呀就跟您这只金步摇一模一样,难不成我记错了是送给您了?” 夏晚进来一顿输出,众人这才停止谈笑看向门前的夏晚。 只见夏晚头戴金镶玉百鸟朝凤头面,耳朵上挂着一对通透的祖母绿翡翠,颈上挂着镶满红蓝宝石的进项圈,身穿千金难求攒丝天沙锦薄袄,薄袄下一件长袍更是有市无价。 总而言之她这通身的穿搭就算九天的仙女也不得不夸赞一句:“豪美,豪美。” 众人一时之间只顾着看夏晚周身的打扮,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她进门说的话,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向夏晚袭来:难不成与哥哥分开几日她怼人的功夫下降了,她都将梁王妃的收拾必做怡红楼的头牌的首饰了,一向以清高着称的梁王妃竟然没有丝毫反应? 夏晚不自觉的干咳一声,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室内的场景这才从暂停键开启。 敦亲侯夫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夏晚的话,她家老爷竟然一掷千金买下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一个青楼女子,而对她连件像样的内衣都不送··· “放肆,大胆,你竟然将王妃比作那等腌臜下贱的女子。”敦亲侯夫人下意识就训斥夏晚。 夏晚见终于来活了,兴奋的搓了搓手道:“我哪里说王妃了,我只不过是就事论事,刚刚我在外面可是清楚的听见侯夫人说不买夏家的东西,既然夫人如此说了,我总要解释两句,毕竟少了夫人这么一个大主顾,我们夏家在商城的各个行业可是损失惨重啊。” 这敦亲侯夫人向来以无脑着称,见夏晚字面上有求饶的意思,昂首挺胸道:“知道损失惨重就好,不是我吹牛,只要我们在座的不买你们夏家的东西,你们夏家准要完蛋。” “都有哪个府上不买夏家的东西,各位夫人不妨直接说出来,我好记一下。” 在座的夫人都是人精,见打着道歉口号的梁王妃这个时候当起了哑巴,算是明白了梁王妃真正的意图。 为了讨好梁王妃纷纷开口道:“你这女子实在无礼的很,我们府上可是清高的很,以后也不用给礼部尚书家送了。” “还有礼部侍郎家。” “还有我们家。” ······ 夏晚命木槿一一记下后,这才慢悠悠来到梁王妃面前,对着梁王妃行了一礼。 梁王妃像是刚看到夏晚一般,含笑道:“夏姑娘,你来了,快快上座,本宫可要好好与你赔不是,昨个是我家那个混不吝不知天高地厚惹了姑娘,如今燕王也收拾了她,请姑娘一定要劝燕王殿下莫伤了与梁王府的和气。”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夏晚来之前早已将外面的流言蜚语打听了个便,知道现在大家都在传燕王欲让她做燕王的侍妾。 虽然不过是个侍妾却也在商城掀起一阵讨论,毕竟燕王可是除了儿时订过婚一直母胎单身到现在。 由于来之前做好了心里建设,现在听梁王妃如此说夏晚也不恼,只是淡淡的回了句:“梁王与王妃若是真心待燕王想必燕王是能感受的到的,何至于让我这个外人去劝说,难不成梁王与王妃不是真心待燕王的?” 梁王妃被夏晚一句话噎住了,不过很快她继续笑着说道:“本宫与梁王到底是燕王的兄长与嫂嫂比不得夏姑娘与燕王的关系亲密,在座的都不是外人,夏姑娘就不必遮遮掩掩的了,燕王欲让姑娘做侍妾的事情我们大家伙都知道了。” 提到燕王,刚刚还对夏晚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众人逐渐漏出笑脸,刚刚她们怎么忘了这茬事,就算她们看不上夏晚,可是不能不给燕王面子。 “我都不知道的事情,王妃都已经知道了,若不是知道进了梁王府,我还以为进了燕王府了呢。” 饶是梁王妃早知道夏晚口角功夫厉害,此时面对夏晚一次次的回怼,也气的脸色发青。 她示意身边的侍女一眼,侍女当即怒斥道:“姑娘好没道理,我家王妃屈尊开解姑娘,姑娘不领情也就罢了,竟然还出言侮辱我家王妃,姑娘是欺负咱们这里没有人能分得清是非吗?” 果然侍女的话一出,梁王妃第一狗腿子敦亲侯夫人坐不住了,当即指着夏晚大骂道:“浪蹄子,不要以为你做了燕王的人就目无尊长了,且不说燕王现在没收你做侍妾,就是收了你,你也只是一个低等的贱人,现在趁着我们大家伙还没真的恼了,你向王妃磕头认错也就罢了,若是真惹恼了我们,看你有什么好果子吃。” “你倒是说说你有哪些好果子给她吃?”门外,一声低沉的男声响起。 众位女眷顺着声音看去,只见燕王不知已经立在外面听了多久,他的身边还跟着皇帝陛下身边的大太监李公公。 众人见状也顾不得什么,纷纷上前行礼。 燕王虚抬了下手,示意众人起身,然后走到堂前用深不可测的眸子扫示众人一眼后,最后将目光放在敦亲侯夫人身上。 敦亲侯夫人虽然听说过燕王的威名,可却是没见过真人,以前只知道人说燕王气场骇人,今日一见才是真正的体会到这句骇人的分量。 燕王等了半天始终不见敦亲侯夫人说话,李公公开口提醒道:“敦亲侯夫人,王爷问你话呢。” 一个是御前的一等大太监,一个是名震八方的霸道王爷,敦亲侯夫人这辈子也没如此害怕过,原先还能强撑着发颤的身子,待李公公开口一问,敦亲侯夫人再也没有了原先的气场,只见她啪叽一下跪在了地上,抖成了筛子。 燕王见从敦亲侯这里问不出什么话,踱步来到梁王妃面前道:“不如嫂嫂说与臣弟听听?” 梁王妃虽然也有些惧怕燕王的气场,不过到底比底下的人见得多些,勉强挂着笑脸道:“王爷莫听她们乱说。我们与夏姑娘开玩笑呢。” “嫂嫂开了什么玩笑,说出来让本王也高兴高兴。”燕王依旧一副冰山脸说着最骇人的话。 梁王妃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捡着好听的道:“旁的话都是女儿间的玩笑话王爷不听也罢,唯独一件事嫂嫂想问下王爷,待从王爷这里得了确切的答案也好回禀了父皇,让他老人家放心。” “若是嫂嫂想问本王欲立夏晚为侍妾的事情,就不必问了,本王此生不可能让她做本王的侍妾。” 燕王此话一出,饶是众位女眷心中在畏惧燕王,也都强忍着心中的畏惧看向夏晚,眼神之中无不是看夏晚笑话: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不是仗着有勾搭上燕王就无法无天吗,这会子燕王亲自说了不可能让你做侍妾,看你还怎么嘚瑟。 夏晚自认脸皮已经比城墙还要厚了,可是硬是在众多打量下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丫的,燕王这个王八蛋来了还不如不来。 夏晚下意识的对着燕王翻了个白眼。 燕王将夏晚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见夏晚对着自己翻白眼,嘴角莫名的上扬起来。 这一举动看在一旁的李公公眼里,只觉燕王嘴巴抽筋了,否则怎么好好的嘴角上扬了呢。 随着人群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夏晚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燕王简直就是她命中的煞星,他不来她可以痛痛快快的大杀四方,他一来就给自己找麻烦。 注意到夏晚越来越不耐的表情后,燕王咳嗽一声再次开口道:“本王虽然从始至终没想过让她做本王的侍妾,但是本王想让她做本王的…” “闭嘴吧你。”燕王的话还没说完,夏晚就迫不及待的打断了燕王的话。 她夏晚自重生以来从来都没想过要依附谁而活,燕王刚刚已经说清不想让她做侍妾,有这句话对夏晚来说已经足够,多余的自是不用再说。 到了嘴边的话被夏晚堵了回去,燕王肉眼可见的委屈了起来,那模样像极了阿福吃不到肉肉的模样,夏晚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夏晚悠悠来到燕王身边,对燕王道:“我与燕王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不过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意,这份情意胜过千金万金,对吗殿下?” 夏晚若是不发癫,妥妥的一个妙人儿,尤其是那双宝石一般的眼睛仿佛有魔力一般,燕王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有了两个当事者的亲口承认,原本还误会燕王要娶夏晚的夫人们瞬间对夏晚的敌意取消了。 她们今天之所以对夏晚充满敌意不仅仅是为了替梁王妃出气,更重要的是她们根本无法接受燕王竟然被一个商贾之女给霸占了。 那可是她们的战神燕王殿下,放眼整个大商哪家的女儿不想嫁的男人,这等神话一般存在的男儿只能是大家的。 现下误会解除,神话还是大家的,众人对夏晚的态度瞬间热络起来。 就连梁王妃都被孤立起来,众人纷纷围着夏晚问夏晚身上的衣服首饰在哪买的,是否还有同款。 夏晚看了看眼前仿佛换了脸一样的众人问道:“夫人们不是不买我夏家的东西了吗?我这些东西可都是夏家卖的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夏姑娘说的哪里话,除了某些人,我们大部分可没说这样的话。”燕王的舅母王夫人率先出来帮趁着说话。 经过两次相处她算是发现了,夏晚这孩子心眼太直,若是真的跟这帮老家伙硬碰硬,好好的孩子还不得毁了。 有了王夫人给大家找台阶,除了敦亲侯夫人,礼部尚书,礼部侍郎家,大家都说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夏晚虽然不在委屈自己,到底也能分得清形势,见大家看在燕王,王夫人的面子上不提此事,也就将此事坐罢。 不过刚刚吵吵的最厉害的敦亲侯夫人她可不准备放过,不是不买夏家的东西吗,那从此以后敦亲侯就再也不必用任何奢侈品了。 此事暂且不提,眼下还是将梁王妃解决了再说。 夏晚从众夫人堆里走向脸色铁青的梁王妃道:“既然我与燕王的误会解除了,王妃也就不用再到处造谣了,不过啊,王妃刚刚不是说要为司徒南的事情向我道歉吗?人家都来了这么半天了除了听您一直带头造谣,也没见您道歉啊?您专程叫我来不会就是为了为难我的吧?” 原本梁王妃就算脸色十分难看,嘴角终究是上扬着的,夏晚此话一出,梁王妃的嘴角直抽抽。 她堂堂王妃在王府被一个侧妃不敬也就罢了,如今就连外面的阿猫阿狗都敢让自己道歉,她难道没有尊严的吗。 梁王妃下意识的就要训斥夏晚,可是训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燕王道:“嫂嫂向来言出必行,今日李公公与我前来也是父皇的意思,嫂嫂今日的所言所行李公公也会如实禀告给父皇。” 原是有备而来啊,直到这一刻梁王妃才明白为何燕王与李公公会出现在这里。 梁王妃愤恨的看向夏晚,夏晚毫不避讳的道:“王妃看我作甚,是梁王府的管家在我那里耀武扬威,还说什么王妃要找我算账,我一个平民百姓自然斗不过王妃您,这才派人进宫找陛下寻求帮助。” 夏晚说完这话,对着外面喊了声:“进来吧。” 夏家的护卫这才将五花大绑的梁总管带了进来。 梁总管一见到梁王妃,像是见到靠山一般:“我的王妃娘娘啊,小的可算是活着见到您了,您可要替奴才做主啊···” 知道夏晚之所以会去宫里找人全都是因为梁总管打草惊蛇了,梁王妃就觉得怎么看梁总管都不顺眼,再加上怕这个狗奴才在当着御前红人的面上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一看到梁总管梁王妃就咬牙切齿道:“黑心肝的狗奴才,你还有脸本宫做主,临走的时候本宫怎么交代的你,让你一定要将夏小姐当成我一样对待,结果你一去就将人得罪的到宫里求救去了,你让父皇如何想我梁王府。” 梁总管虽然刚坐上总管没有多久,不过在梁王府的时日也不短了,听到梁王府如此说,他一下就明白梁王妃的处境,在也不敢喊梁王妃给自己做主,只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梁王妃见这狗奴才还算识相,忍下心中的怒火继续道:“还趴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跟夏姑娘道歉,若是夏姑娘不饶了你,饶是咱们家王爷也保不了你。” 梁总管听了梁王妃的话,头也不敢抬抬,跪着就来跟夏晚道歉:“夏姑娘,小的知错了,求您饶了小的吧。” 夏晚在心里直为梁王妃鼓掌,不过夏晚可不会让梁王妃轻易的蒙混过去,她看也不看一眼跪在地上的梁总管,径直来到梁王妃面前道:“我啊现在算是明白王妃今日的目的了,您啊先是叫一个奴才来我府上耀武扬威打着替司徒南那个畜生道歉的名声请我过来,其实啊根本就是想要替你弟弟出气,眼下见陛下的人在跟前又不好直接为难我,就拍出一个奴才来替您道歉,我夏晚可真真委屈,被司徒南羞辱也就罢了,竟然还被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 夏晚说完红着眼眶低头不语,饶是存心看热闹的众人也无不心疼起她来。 别人都心疼不过,燕王的心可谓是滴血了,他上前一步来到夏晚面前道:“你不要委屈,自有父皇替你做主,到时候不要说是道歉,你就是想要司徒南的命也没人敢为难你。” 夏晚被燕王的话惊的抬起头来,一不小心就泄露了心思,不过强忍了好久夏晚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真有这么刺激。” 燕王虽然看破了夏晚的心思,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夏晚见状也不装了,直接拉着燕王就往皇宫里而去,惹事嘛,谁还嫌大。 梁王妃见状,直呼:“停下,我道歉,别走。” 可是两人压根像没听见她的话一般,匆匆而去。 直到两人走到梁王府大门外,夏晚傻眼了,她的马车呢?她的护卫呢? 燕王看着一脸懵的夏晚,指了指阿彻牵过来的马儿道:“咱们共乘一匹。” 夏晚看着压着嘴角的燕王,知道是谁吩咐的了。 夏晚翻了个白眼,抢过阿彻手中的缰绳,一个纵身跃上马扬长而去。 可是还没等她骑出几丈远,燕王一声口哨,夏晚胯下的马儿就又原路返回了··· 直到燕王坐在夏晚身后夺过夏晚手中的缰绳,夏晚才不得已接受与燕王共乘的现实,不就是一起骑一匹马吗,想当年她做爷们的时候还跟男人一起睡在一张铺上呢,夏晚如是坐着心里建设。 可是饶是她如此想,身后结实的胸膛也是她城墙一般的脸皮越发的红了起来。 夏晚又自我安慰都是热的,可是在簌簌寒风的肆虐下,她颤抖的身子又将她出卖。 坐在后面的燕王注意到夏晚的异常,嘴角再也控制不住了,原来人生除了驰骋沙场保家卫国还有别的乐事。 感受着怀里小小的一只别扭而又发抖的身子,燕王如铁一般的心肝化作一汪春水。 他不动声色的将身后的披风裹在前面人儿的身上,尽量加快速度。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可是夏晚还没走近就看到赤裸着上身的顾庭泽胸前有一道贯彻整个前胸的伤疤,夏晚下意识想到了上一世的那一晚。 可是木槿明明查过顾庭泽身上根本就没有伤疤,为什么现在他又凭空多了道伤疤。 想到上一世的那一晚如果真的是顾庭泽,夏晚就觉得痛彻心扉,毛骨悚然,她跳进汤里去查看顾庭泽的那道伤疤,顾庭泽却笑着跑开了,夏晚起身去追,可是一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头绊倒了。 不过轻轻摔了一下,夏晚就被摔得鼻青脸肿,浑身都是鲜血,夏晚吓得大叫起来。 这个时候燕王突然走了出来,将夏晚抱在怀里轻声安慰起来,说来也神奇,燕王不过是抱了夏晚一会,夏晚浑身的鲜血竟然不见了。 夏晚开心的对着燕王道谢,可是在她抬头的一瞬间发现燕王胸前竟然也有一道与顾庭泽一模一样的伤疤。 “夏晚醒醒,快醒醒。” 朦胧中一声低沉的声音将夏晚唤醒,夏晚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才发现原来是在做梦。 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夏晚努力将睡前的画面回忆了一遍,这才想起她好像在燕王的马上睡着了。 想起燕王,夏晚猛的从燕王怀里坐了起来,紧接着就顺势将燕王按倒在床上,又不管不顾的剥起燕王的衣服。 她不相信会平白无故梦到燕王胸前有那道伤疤,她要亲自查看一下。 燕王真真是被夏晚的这一举动吓到了,他以为夏晚又像刚刚那般梦魇了,死死的将人重新搂在怀里一遍遍道:“不怕不怕,我在呢,我在呢,曾经种种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猛然被人搂在紧紧搂在怀里,夏晚只感觉呼吸困难,可是她越针扎燕王抱的也就越紧,到最后夏晚只剩下呼吸的份。 燕王听着“呼呼”的声音,这才察觉到不对,打开臂膊一看,才发现夏晚的脸红的异常。 燕王急忙将人平放在床上,歉意的对夏晚道:“是不是弄疼你了,对不住对不住,我以为你又梦魇了。” 夏晚强惹下想要踢飞燕王的冲动,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瑞嬷嬷的声音:“王爷还是克制些吧,姑娘还怀着孩子呢。” 夏晚:? 燕王:··· 反应了好一会夏晚才懵懵的问燕王:“你有女人了?” 燕王脑袋摇的向拨浪鼓一般。 夏晚又道:“那她们怎么说姑娘有了孩子?” 燕王尴尬的指了指夏晚道:“有没有可能她们说的姑娘是你。” 夏晚懵了几秒后,猛的对燕王来了一个剪刀腿道:“王八蛋,你对我做了什么?难怪我在梦里梦到了你赤身裸体,原来你趁我睡着占我便宜。” 燕王:··· 夏晚对着燕王折腾了好一会,才算是气喘吁吁的安静下来。 燕王看着气的嘴巴撅的高高的夏晚解释道:“本王什么也没做,是你抱着本王不放手,本王才抱着你睡的。” 夏晚:“你都抱着我睡了,还说什么都没做。” 燕王:“我是坐着抱着你睡得。” 夏晚:“那她们怎么说我怀了你的孩子。” 说完这话,夏晚才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欠妥,燕王从始至终都和自己在一起,不过刚摆脱了燕王侍妾的名声现在又被传成要给燕王生孩子了,她是怎么样都逃不掉燕王了吗? 夏晚越想越生气。 燕王以前最讨厌的就是女人,尤其是胡搅蛮缠的女人,不过此时见夏晚如此,他反而觉得像是喝了蜜一样甜蜜。 燕王压下心中的小心思,正色对夏晚道:“本王也不知她们为何会这样说,你且耐心等着,本王去问问,顺便让人给你拿些吃的。” 夏晚本来还想再发会疯,听到燕王要给她拿吃的就忍了下来,不过她在心里暗暗决定:吃完东西在找燕王算账。 得了夏晚的首肯,燕王这才从床上下来,不过原本进来时衣冠整齐的人儿,此时浑身上下狼狈不堪,尤其是胸前的衣服被夏晚拽的皱的不成样子。 燕王努力的整了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可是不管他怎么整理都有种被摧残的样子。 夏晚急忙低下头不去看燕王,反正她是不会承认刚刚是他想要看燕王的胸膛的。 不过她虽然不会在看了,但是燕王的胸前到底有没有伤疤她是一定要知道的。 燕王出去就看到了在外面严阵以待的瑞嬷嬷,甚至还有御前的李公公,昭仪宫的张嬷嬷,储秀宫的赵公公,以及若干叫不上名字的各宫公公嬷嬷··· 燕王那叫一个衰,感情刚刚他与夏晚的对话这些人都听到了··· 燕王故作镇定的叫来瑞嬷嬷,先是吩咐她让人将一早准备的吃食端给夏晚吃,然后正要再找一个公公或者嬷嬷问谣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待他吩咐好瑞嬷嬷后却发现原先还站成一排的人都不见了。 这些人本就是受主子嘱托过来打听一二刚刚听到的事情,刚刚见燕王熟练的让人给屋里那位叫食物就不用问也明白了,大家伙纷纷以最快的速度跑去给自家主子报信,就怕自己慢了,自家主子聊天的时候没有题材。 这厢各宫的宫人添油加醋的给自家主子学舌的时候,那厢夏晚正在无限满足的吃着燕王这里的美食。 加上这次,夏晚总共在皇宫里吃了三顿饭了,可是吃了燕王的饭后夏晚才发现皇帝陛下的御膳简直渣渣,别的不说就说燕王这里的酱肘子堪称一绝,就连春风楼的厨子吃了这道酱肘子都得自愧不如。 夏晚一遍嚼着软糯可口的肘子,一边虚心的问燕王道:“王爷这道酱肘子可真真是好吃,能把配方写给我吗?” 燕王下意识想要说好,可是一想到若是给了出去这个小馋猫还会来找他蹭饭吗?燕王犹豫了,最后燕王道:“配方是厨子的命根子,本王做不得主。” 这个道理夏晚也是懂得的,刚刚她不过是吃昏了头,想着夏晚又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 第一百二十七章 销魂的味道再次充盈整个口腔,夏晚又忍不住道:“不如王爷将这名厨子让给我吧,我可以拿旁的东西来换。” 燕王听到夏晚要找自己换东西,脱口道:“拿何物来换?” 夏晚想了想:“我哥~” 燕王傲娇的翻了个白眼:“不要~” 夏晚看燕王如此模样,笑着继续吃饭。 夏晚与燕王在屋里吃饭吃的酣畅,外面李公公听的也是老怀甚慰,他跟在皇帝陛下身边几十年了知道陛下这些年的心结就是燕王的婚姻大事,现下见燕王终于肯接触女人了,莫说是陛下就是他都高兴的抹了好几次眼泪。 是以,就算来的时候陛下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快些将燕王与夏晚请过去,李公公还是等了又等,他家燕王与夏姑娘实在是太甜啦。 满足的吃了饭后,夏晚惊奇的发现她又困了,她这个吃了就犯困的习惯可真是准时。 在夏晚持续打了三个哈欠后,燕王知道若是在傲娇下去夏晚怕是又要睡了,于是他轻声对夏晚道:“莫要在困了,还有事情没办,你不想找父皇给你做主了?” 听了燕王的话,夏晚这才想起来她进宫的目的。 有了正经事后,所有的疲倦都一扫而空,夏晚匆忙拉着燕王就往外走。 两人一出门就看到了笑的一脸慈母像的李公公··· 夏晚不禁怀疑不禁怀疑皇宫里的人是不是都有偷听的习惯。 李公公见二人出来了,急忙收起慈母脸,业务熟练的上前行了一礼道:“王爷,夏姑娘,皇上请您二位过去一趟。” 出了房门后燕王就已经恢复成往日老成严肃的模样,听了李公公的话,他轻声“嗯”了一声当做回应,径直领着夏晚往御书房而去。 与此同时,御书房的皇帝陛下早已等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直到听到内侍通传“燕王到”这才急不可耐的迎了出去。 是以,燕王与夏晚从翠微宫到御书房走了一路除了接受到了各种各样新花样的打量后,刚进御书房就迎面撞上一个皇帝陛下。 若是以往有人敢冲撞了圣驾,怕是见不到第二天的日出了,饶是燕王梁王冲撞了也得被骂几句。 今日皇帝陛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满脸堆笑的将夏晚拉了进去,边走边热切道:“晚晚啊,怎么才来啊,可让朕好等啊,一路走来热不热,渴不渴,饿不饿,可要吃东西小九九这孩子可把你照顾好啦,若是他有什么让你不满意打的地方,千万要告诉朕,朕替你做主。” 夏晚看着热情的有些过分的皇帝陛下,只觉瘆人,他不会也信了那个谣言吧。 夏晚不自在的将胳膊从皇帝陛下的手底下拉出来,然后挤出一丝笑容道:“民女都好,劳陛下记挂了。” 皇帝陛下见夏晚将胳膊扯了出来,又忍不住的拉住:“你这孩子,咱们爷俩都见这么多次了怎么还这么客气,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可千万别见外。” “放手。”就在夏晚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燕王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这个爹实在是太丢人了。 听到有人竟然敢用命令式的语气跟自己说话,皇帝陛下下意识就瞪过去,可是真的对上燕王的眼睛时,皇帝陛下一下就怂了。 他不情不愿的松开夏晚的手,小声嘀咕道:“人家晚晚都没说什么,你倒是管上了,你要是真行就赶紧把人给娶回来,省的为父的替你瞎操心。” 皇帝陛下虽然是小声嘀咕的,可是做惯了九五至尊的他就算小声嘀咕声音也比正常人大,是以,在场的都请见了他说的。 本来夏晚还愁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听了皇帝陛下的话,她顺势道:“陛下误会了,我与燕王没什么,我们只是朋友。” 夏晚格外强调“朋友”这个词,希望皇帝陛下以及燕王都能理解她的心意。 燕王从始至终都知道夏晚无意于自己,所以听夏晚这么说尽管心中不舒服,还是能接受,倒是皇帝陛下反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两人:“哎呀,你看朕,明知道年轻人脸皮薄说话也不知道避讳着点,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两个不同意公开,朕就当你们是朋友关系 。” 得,想儿媳妇想迷了的皇帝陛下不信自己的说辞,夏晚吧唧吧唧嘴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解释。 皇帝陛下见夏晚不说话了,以为夏晚是承认他的话,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他在心中念了好几句清心咒才按压下心中的狂喜。 燕王看着自己父亲一脸不争气的模样,暗暗叹了口气,为了尽快脱身,他直接将此行的目的告诉自己的父亲:“司徒家的司徒南昨日的所作所为您老人家应该听说了吧?” 燕王对自己父皇的耳目还是很自信的。 见燕王提起此事,皇帝陛下终于恢复成往日威仪的模样,他气鼓鼓的指着司徒家的方向大骂起来:“何止是听说了,今日一早上书司徒家的折子都快将朕的桌案压垮了。” 见父皇知晓此事,燕王也不准备废话,直接问道:“此事父皇准备怎么处理。” “皇儿既然想让为父处置,怕是早就有了打算了吧。”皇帝陛下看着燕王问道。 燕王也不瞒着,直接将一早准备好的奏章交给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大概的看了眼,上面林林总总记载的都是这些年司徒家仗势欺人,私相授受,草菅人命的事情。 皇帝陛下满意的点了点头,论做事情狠绝还得是他这个儿子,早上那帮大臣虽然也上书指责司徒家,不过说的都是空话,不像燕王这般有理有据。 皇帝陛下满意的合上奏章,转身下旨道:“司徒家承蒙皇恩,反而不思报效国家,总是做些伤风败俗,伤天害理的事情···经朕查证,收回司徒嘉所有官职,三代之内不许入朝为官,司徒南罪大恶极,流放北境苦寒之地。” 说完后,皇帝陛下看向夏晚:“晚晚可满意?” 夏晚哪有不满意的道理,只要司徒家不在找她麻烦她也不准备将人赶尽杀绝。 夏晚冲着皇帝陛下点了点头,皇帝陛下看着夏晚如同小鸡吃米的样子,只觉这个儿媳妇太可爱啦,原本被司徒家影响的心情瞬间好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眼看着外面已经快要黑了,皇帝陛下打起了小九九,他在寻思要不要留下儿子准儿媳一起用饭。 燕王像是看穿了亲爹的心思,直接向皇帝陛下告安了。 夏晚心中也记挂着两个孩子,再加上刚刚在燕王那里用过饭,根本就不饿,也跟着燕王一起辞别了。 皇帝陛下自然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知道热恋中的男女们最喜欢独处,干脆一狠心准了两人离去。 两人得了准许像是兔子一般,一溜烟不见了。只留下皇帝陛下独自伤身:“今日该吃什么呢?不看夏晚吃饭,吃嘛都没意思。” 离了御书房后,夏晚终于松了口气,以前见皇帝陛下只觉得他可爱,今日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 不过好在已经离开了,夏晚也就不在纠结,欢喜的与燕王并排走在皇宫里。 在偌大的皇城里,能与燕王并排走的不多,夏晚就是其中一个,其实也不怪夏晚无礼,主要是路上那些眼光太奇怪了,她想让燕王替她挡着些。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出了皇宫,夏晚却发现皇城外面根本就没有马车,也没有马,夏晚疑惑的看向燕王,燕王只解释道:“吃完饭走回去吧,权当消食了。” 夏晚表示她真不想跟燕王一起消食,可是现在已经由不得她走不走了,因为燕王已经向推车子一般从后面推着她走了。 宽大的手掌几乎将夏晚的背完全覆盖住,这种感觉很奇妙,总结起来就是:真暖和,好想变小全都缩在燕王手里。 想到暖和两字,夏晚突然想起今天与燕王一起骑马的画面,貌似燕王的身上也挺暖和的,若是用来暖床在合适不过,不过一想到燕王对自己的贼心,夏晚下意识摇头赶走脑中的臆想。 感受到夏晚的异常,燕王关切问道:“可是冷了。” 这厮竟然还有脸问是不是冷了,放眼整个大商谁家好人寒冬腊月的在晚上出来遛食。 夏晚下意识怼道:“能不冷吗,你以为都像王爷这般强壮。” 燕王听了夏晚的话,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今天夏晚睡醒就要摸自己的胸,而且还摸了好几下,怪不得知道自己强壮。 想到此处,燕王突然冷声道:“以后睡觉不要让旁的男人在你旁边。” 夏晚听了燕王的话只觉得莫名其妙,她堂堂大商第一首富怎么可能一直房中无男人呢,以后她房中不仅有男人,而且全都是男人,不,全都是强壮的男人。 感受到夏晚的分心,燕王停下推着夏晚走的步伐,绕到夏晚前面道:“可听见本王的话了?” 夏晚:“有没有男人好像不关王爷的事,王爷还是管好与我哥的事吧。” 燕王一阵汗··· 不过提到夏挚,燕王倒是想起来了,夏国今日来消息了,夏挚已经成功坐上了夏国国君的位置,而且及得百姓爱戴,只不过他生夏晚一走了之的气,一直没有书信告诉夏晚。 以夏挚兄妹的感情,夏晚这些时日一定担心坏了,若是他将夏挚的事情告诉夏晚,夏晚一定会感激他的。 想起夏晚感激他的模样,燕王只觉心中甜蜜。 忍了好久,燕王终于将心情平复下来,他一本正经的与夏晚道:“晚晚回来也有几日了,可记挂你兄长?” 听燕王提起夏挚那厮,夏晚只觉咬牙切齿,她都回来那么久了,那厮竟然一封书信都不给自己写,害得她只能贿赂小丫才能知道那厮的消息。 现在猛然听到燕王说起兄长,夏晚直接道:“不记挂,不想听。” 有什么好听的,那厮一天上几次茅房她都知道。 燕王见夏晚是真心不想知道,失落之感萦绕心头。 他快步追上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夏晚,脸上再也没有了刚刚的傲娇。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虽然一路无言,不过却各自回忆着曾经种种,夏晚在赵国公府生活那段时间虽说年纪小,不过依稀也能记起一些事情,当年燕王似乎就喜欢拉着她走路,还美其名曰强身健体,现在看来这厮当年就过于迷恋自己,想着法的找自己独处,一如现在,只不过他怕是要希望落空了,经历一次婚姻,她对情爱已经不在奢望。 燕王确实是自见到夏晚的那一刻起就非她不可了,不过他那时爱拉着夏晚走路并非一味的想要她像自己一般强壮,而是他无意间听太医提起,走路可快些长大,他希望她快些长大,快些嫁给他,可是他终究没陪她走几年。 两人就这么各怀心事的走着,很快就来到了夏家门前,夏晚松了口气对燕王道:“我到了,王爷请回吧。” 燕王看着面前赫然两个大字:“夏府”,前所未有的觉得这个名字越看越不顺眼,还没走两步怎么就到了,早知这里离皇宫这么近,当年他就应该唆使夏挚将夏府搬到城郊去。 想到这里,燕王只觉懊恼,可是在懊恼也没有用,他总不能赖着不走吧。 想到赖着不走这个词,燕王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开心,他故作渴了的样子对夏晚道:“走了这么久本王也渴了,不如去府上喝杯茶再走吧。” 夏晚闻言,只觉燕王过于无耻,她都陪着他从皇宫走到这里了,他竟然还想去府里坐坐,难道还闲流言传的不够猛烈吗。 夏晚直接拒绝道:“府上无好茶,入不了燕王的口,燕王去旁的地方喝吧。” 燕王:··· 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拒绝过他,燕王一时有些无措,就在这时,一声童音响起:“母亲,你回来了,咦,母亲还带了客人回来,燕王叔叔快些随我一起进去吧,外面好冷的。”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燕王只觉这个叫成儒的孩子简直就是最可爱的小可爱,从不抱孩子的他一把将成儒抱了起来,两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夏府。 夏晚望着自己小白眼狼的背影,只觉这孩子白养了,难不成他不知道若是她有了夫君,他就有了继父吗?继父是一个普通孩子能相与的吗?看来她要好好给这孩子科普一下继父的可怕性。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人已经被自家儿子请了进去,夏晚也无力阻拦了,只能认命的跟了上去,毕竟对方好死不死是个王爷,万一得罪了他也没有夏家什么好果子吃。 燕王的内心:现在就是拿鞭子抽也不会得罪本王。 于燕王而言,夏家并不陌生,甚至比燕王府都要熟悉,可是今日看着这里的一切都觉得格外亲切,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有他被夏晚捉弄的痕迹。 如是想着,燕王来到了夏府厅前的假山处,那一次燕王照例来找夏挚切磋武艺,结果刚被小斯请进来就被带着狐狸面具的夏晚拦住,夏晚装作狐狸的样子上来就要调戏他。不仅对他动手动脚,甚至还拿舌头舔他的耳朵··· 那时的他们虽然年纪不大,到底也是十余岁的半大孩子了,燕王当即又恼又羞,不过碍于夏挚在场他又不好表现出来的太明显,只得黑着脸让阿彻将夏晚吓唬一顿,然后又扔了出去,自那以后夏晚见了自己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再后来甚至躲着自己不见。 刚开始燕王见夏晚如此,知道是自己做的有些过了,可是他当时也不知道夏晚是女孩子啊。 此时燕王无比后悔,早知夏晚就是子沫他就不吓唬她了,让她尽情折磨也是极好的。 夏晚看着从进了夏府就一直嘴角上扬的燕王,只觉他脑子坏掉了,尽管如此她还是吩咐下人将燕王爱喝的雨前龙井端了上来道:"“天色不早了,燕王喝了早些回吧。” 燕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不理夏晚,反而问成儒:“好孩子,可有读书。” 经过这段时间的娇养,成儒虽然还是有些怕人,不过比之前已经好多了,他不似刚刚邀请燕王进门那般,反而一本正经道:“读了一些,过了年母亲说就可以入学堂了。” 燕王问成儒读不读书就是为了在夏晚面前表现一番,眼下见成儒这么上道就继续道:“去哪家学堂?夫子是何许人?” 成儒早前就听夏晚说过,于是将学堂的名字和夫子的名字告诉燕王。 燕王听了皱眉道:“那是一个老顽固,不适合你这般乖巧的孩子,不如去鸿儒书院吧,那里的夫子是本王的朋友,不仅人有趣,学问更是不在话下。” 鸿儒书院夏晚是知道的,在那里就读的孩子不但要家世显赫,孩子及父母的人品更是他们考究的重点,而且那位夫子一次只收两个孩子。 之前夏晚也去争取过,可是夫子却是连面都没见,只派下人说名额满了。 夏晚见对方无意夏家,也就没有强求。 眼下见燕王再次提起,淡淡道:“多谢燕王好意,我儿不稀罕去那里。” 夏晚话音刚落,只见成儒委屈道:“母亲,我稀罕。” 夏晚:成儒,你变了。 燕王见成儒果真是真心帮自己,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瞬间乐开了花,他亲昵的揉了揉成儒的脑袋,柔声道:“乖,想去咱们就去,我看那个老不休知道你是谁的外甥敢不敢拒你。” 成儒听了燕王的话,高兴的道:“太好了,谢谢燕王叔叔,你是天下最好的叔叔,我喜欢你。” 夏晚:···这孩子被永夏带坏了。 为了防止成儒在拆自己台,夏晚不得不拿出母亲的威仪道:“夏成儒,你怎么还不去睡觉,都什么时辰了,还有你妹妹呢?” 听到夏晚提起妹妹,成儒狡黠的笑了笑,然后说了声:“母亲,我去睡了,你跟燕王叔叔好好相处,别动不动就给人家脸色,我燕王叔叔可好了。” 说罢不等夏晚反应,一溜烟跑出去了,跑出去前这孩子还贴心的将门关上了··· 夏晚腹议:谢谢你,娘的好大儿。 终于将拖后腿的儿子赶了出去,夏晚开始毫不留情的往外敢燕王:“天不早了,我要睡了,燕王回去吧。” 燕王知道这次是真的没有留下的借口了,猛的喝完杯中水,然后一步三回头的往门外走,短短几步的路程硬生生被他走成千万里的距离,待终于走到门口的时候,夏叹口气道:“燕王别墨迹了,再磨叽也得走。” 燕王见夏晚从始至终都对自己态度十分恶劣,忍不住问道:“晚晚为何对我如此不耐?” 夏晚无情的翻了个白眼:“你在墨迹我可动手打人了!” 燕王知道到了夏晚的底线,终于不再墨迹,伸手就去开门,可是他用力扯了扯门发现竟然扯不开,燕王稍微再用了点力还是不行,一种猜测再心头蔓延,燕王只觉心中如同千万火树银花同时绽放一般明媚。 他为难的看向夏晚:“夏府的门坏了吗,怎么打不开?” 夏晚以为燕王又在耍赖,不耐烦的亲自去开,结果她试了好几次依然没有打开,夏晚瞬间火冒三丈,咬牙切齿的对外面喊道:“夏成儒,夏永夏,老娘数到三,你们把门打开,否则老娘要你们屁股开花。” 外面传来孩子的偷笑声,不过始终没有人回应。 夏晚自然知道两个孩子心中所想,见武的不行又来文的:“好孩子,把门开开,燕王殿下可是有要事在身的,可别误了人家的事情。” 燕王:“我没事,你别瞎说,在带坏孩子。” 夏晚气的猛踹一声门。 外面的人见夏晚恼了,一哄而散,任凭夏晚怎么喊也没人理她。 跑出去的成儒牵着永夏的手不放心的问道:“妹妹,你是拿的最大的那把锁吧?” 永夏用力点头:“哥哥,我不仅拿的锁最大,我还让木兰姨姨将所有的窗户都封住了,我能干吧!” 成儒认可的在永夏头上亲了一下:“我妹妹真棒,咱们马上就要有父亲啦。” 永夏听到父亲这个词,对着天上的一轮明月一声长鸣:“永夏喜欢父亲。” 不远处,一座茂密的树林里,在永夏的长鸣后亦响起一声狼鸣:“狼爹爹也喜欢永夏。” 第一百三十章 燕王见夏晚过于暴躁,安慰道:“不要着急,孩子们只是一时贪玩,一会就会给开开的,你先过来坐坐。” 事到如今着急也没有用,这两个孩子一旦把门锁上,就是打算将他们锁一晚上了,只是这一晚上过后他们老娘的名声就全毁了··· 夏晚无望的坐在凳子上。 燕王见夏晚如此,心中多少有些不忍,为了缓解夏晚的焦虑他转移话题道:“还记得咱们三人第一次见面吗?” 夏晚翻了个白眼:“当然记得,当日在相国寺,你差点将我捂死。” 燕王听后有些委屈道:“我明明派人告诉过你让你避着点,别在寺庙门前哭闹,你不听,我才亲自上手的。” 夏晚有些懵:“你哪里让人告诉我了,分明是一上来就对我动粗。” 燕王听后有些诧异:“难道当日永定侯世子没告诉你什么?我记得还让他给你拿了很多的糖。” 燕王的话于夏晚而言无异于五雷轰顶,过了许久她才反应过来:“你给他的可是花生酥糖?” 燕王点了点头:“以前在赵国公府的时候你最喜欢吃的就是花生酥,从你走散以后我每次出门都会带着,想着见到你了就拿给你吃···那日在相国寺门前,我看你哭的实在可怜就想起了子沫妹妹,就将糖给了你,没想到···”没想到真的给了子沫妹妹。 原来如此,夏晚只觉无比讽刺,无比酸涩。 为了报答一颗糖的恩情,她嫁给了那个禽兽,葬送了一世性命,埋没了一生的青春,而他从始至终都在戏耍她。 曾经的真心喂了狗,她不亏,只是可怜了年少时的等待与期盼。 燕王见夏晚听了这些情绪更加低落了,以为是他提到了顾庭泽的缘故。心中不免也跟着有些难受,若是他早些时间知道夏晚就是子沫妹妹就好了,不过现在遇到也不晚,终究让他等到了。 他提了提神继续对夏晚道:“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陪伴是最深情的告白,可惜一切都晚了。 夏晚抬眸看了看燕王,将他的眉眼全都看在眼里,过了许久缓缓道:“帝朝九,谢谢你一直没有放弃寻畅子沫,不过畅子沫不需要朝九哥哥了,你也该往前看,莫要误了终生。” 迟来的真相无法改变任何事情,她终究已经长成了夏晚,帝朝九执着的是畅子沫,那个不是她,所以她无法替畅子沫去和她的爱人同行。 夏晚的眼眸里盛满决绝,每次她将这样的目光投向燕王,燕王的心就像是坠入冰谷一般。 尤其是最后那句:畅子沫不需要朝九哥哥了。 这句话于燕王而言无异于将他的心放在烈火上炙烤。 原来子沫妹妹真的不需要他了,那他这些年的坚持算什么? 还是从始至终都是他需要子沫作为人生的支撑?一向杀伐果断的燕王陷入了沉思。 会客厅陷入异样的安静。 窗外的上弦月已经挂上枝头,燕王看着已经在塌上熟睡的夏晚,熟练的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了她的身上,然后轻声走到窗前,又轻声扣了几下雕花的木窗,不一会木窗就从外面打开了。 阿彻从外面伸进脑袋,疑惑问道:“主子,可有什么吩咐?” 燕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才轻轻道:“走了。” 阿彻惋惜道:“好不容易才有了独处的机会,主子不多待会?” 燕王听了阿彻的话,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再待下去,夏姑娘的名声就真的坏了还不将窗户开大些!” 阿彻皱了皱鼻子,将木窗开的大了些。 燕王趁机跳了出去,又急忙将窗户关好,冬日里夜寒,莫要把房中的热气放出去了。 燕王走后,夏晚慢慢睁开了双眼,希望今夜的话,能让燕王死心。 日月更替,新的一天来临了,一大早永夏就来到成儒房中,叫着哥哥一起去叫母亲和“父亲”起床。 等两个小家伙聂手聂脚的将门打开时,门后一双大手牢牢将两个孩子抓住。 成儒与永夏下意识就要逃跑,可是不管他们怎么用力始终逃不出夏晚的手心。 折腾了好一会,见实在逃不掉,永夏那个鬼机灵大声喊道:“父亲救命,父亲救命。” 可是房中哪还有什么父亲。 就这样,从不打孩子的夏家在太阳初生起的时候传来一阵阵打屁屁的声音和一阵阵求饶声。 打完以后夏晚又苦口婆心道:“知道为什么打你们吗?” 成儒还好,毕竟读过几天书,知道些男女大防,听了夏晚的话只低头不语。 永夏就不一样了,她撇了撇嘴,一脸委屈道:“不知道,伦家只是想要一个父亲怎么就错了,呜呜呜,娘亲坏坏,打屁屁。” 看着一脸萌像的小家伙,夏晚攒了一晚上的气,莫名没了。 她上前一步,一把将小家伙抱在怀里,耐心道:“永夏想要父亲没有错,可是不该将母亲与旁的男子一起锁在房中,万一他是坏蛋,对母亲动手动脚怎么办?” 永夏看着夏晚终于不那么生气了,继续用成儒一早教的卖萌大招,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道:“燕王叔叔不是坏人,而且母亲这么彪悍根本就没有男人敢对你动手动脚。” 夏晚:···原来她在孩子们眼里是这样的形象。 夏晚一时无语,两个孩子趁着夏晚发呆的功夫一溜烟跑了出去。 有了这个小插曲后,夏晚浑身的困意也都消失不见了。 回到了住所,叫来木槿伺候她洗漱过后,夏晚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就出去了。 说来也是无奈,昨日那些命妇自从知道敦亲侯送了头牌蝴蝶步摇后,纷纷上门要见夏晚,光是昨日下午就有七八个命妇去万金楼找她打听,可惜昨日她昨日在皇宫绊住了脚,这不万金楼的掌柜的一大早就来求见夏晚,想要问下夏晚的意见。 万金楼一向走的是高端定制业务,少不得这些贵妇的支持,今日她们来找她她若是避而不见,少不得在圈子里落个坏名声,行商之人又怎么会嫌弃钱多,故而夏晚就答应了掌柜,今天统一见见她们。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夏晚到万金楼不过是辰时,万金楼里已经是座无虚席。 见到夏晚过来这些命妇无不热情的聚拢过来,那阵势像是见到财神爷一般。 夏晚热络的一一同各位打了招呼:“王夫人安,李夫人安,哎呀吴国公夫人您也来了啊。” 这里的吴国公夫人正是咱们前面提到的司徒莹的婆母,对于她的到来夏晚委实觉得吃惊,毕竟以司徒莹与梁王府的关系,她这个婆母怎么也得避讳点。 现如今她明知道此次聚在万金楼的目的还赶过来,只有两种原因,要不就是为了替儿媳出气,要不就是家里真的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真的想找夏晚打听打听。 不过既然人家现在还没提,夏晚也不直接问,只热络的打过招呼后,就命佟掌柜将果子茶点捡些好的弄上来。 佟掌柜早就将这些预备妥当,就待夏晚一声令下,门帘后的伙计就鱼贯而入,将一应吃食通通摆放上来。 众位夫人都是带着心事来的,虽然知道夏晚不过是尽地主之谊,不过还是想尽快进入正题,为首的吴国公夫人在吃了一块茶点心后开始切入正题:“夏姑娘不必麻烦了,我们此次前来所谓之事实在是难以启齿姑娘就给我们这帮老的直接说了吧,我们实在是没脸在这多待下去。” 夏晚放下手中的茶盏,略微沉重的看向吴国公夫人道:“夫人说的是哪里话,哪家没有写腌臜事,至于夫人说的那些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敦亲侯的事情也是恰巧碰到了而已。” 吴国公夫人听了夏晚的话,面漏难色道:“难不成就没有人能治得了那孽障了,哎。” 吴国公府的事情夏晚是知道一些的,自从上次司徒莹无辜找她麻烦后,她就派人盯着她,没想到还真让她抓着把柄了想必吴国公夫人说的应该就是司徒莹私会自己堂弟司徒南的事情。 燕王的舅母王夫人与这吴国公夫人是自幼一起玩到大的闺蜜,最是见不得她难过,见夏晚对吴国公府有些芥蒂就站出来同夏晚道:“好孩子,这话原不是我说的,可是你不知道,吴国公府那个孽障仗着吴国公世子身体孱弱,经常半夜三更出去与人厮混,每次被吴国公的人抓住,她总是死鸭子嘴硬,非但不承认还去梁王妃那里告状,说吴国公家薄待她,为此吴国公府没少受到梁王妃的训斥,现下吴国公世子为此更是不好了,我这老姐妹也不是想干嘛,就是想知道那奸夫是谁,也好抓出来还自家一个清白。” 说完王夫人可怜见的拉着夏晚的手,眼里充满了祈求。 未成亲前,夏晚大部分时间都是以男装示人,鲜少有所谓的手帕交,不过看王夫人感同身受的样子,夏晚说不动容是假的。 可是司徒莹的事情她实在是难以启齿,夏晚犹豫一二,对吴国公夫人道:“司徒南那厮最近要被逐去极北之地,夫人家那位少夫人怕是少不得前去送行,夫人想要知道什么可以派人盯着点。” 夏晚此话一出,吴国公夫人几乎要栽倒在地,她与夫君想到了所有人,唯独没想到竟然是司徒南啊,两人虽然是远亲,到底也是以堂姐弟相称的··· 吴国公夫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就匆匆辞别了夏晚,丢人啊,实在是太丢人了。 应此次这些夫人都是想要知道自己隐蔽的事情,夏晚特意让佟掌柜准备的一间单独的房间,房中只有问事者想要带的人。 是以,吴国公夫人红着眼睛出了会客室后,众人就忍不住问:“怎样,夫人得到想要知道的事情了吗?” 吴国公夫人艰难的点了点头:“是个消息灵通的。”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有了吴国公夫人打了前阵,各位夫人也都放心的一一进去问夏晚。 夏晚早上来的时候已经找八卦之王小丫将京中之事打听了一遍,再加上这些夫人问的无非就是自家老爷可养了外室,自家相公可曾有过相好之类的,夏晚纷纷隐晦的告诉了各位女眷。 那些个得知自己丈夫有了新欢找了旧爱的夫人,无不伤心的掩面而泣,到后来尽管夏晚是单独见各位夫人的,众人也从这位夫人出来的神情察出一二。 刚开始还会有讥笑声从人群里发出,到后来只剩下抽泣声。 忙碌了一上午,各位女眷终于都问完了,夏晚这才从会客室走了出来,本以为那些个问完事情的女眷们已经离去了,可是待夏晚出来时就看到除了吴国公夫人,大家伙竟然都还在,只不过这些被摧残过的花朵们,此时个个脸上充满愤慨。 在见到夏晚出来的这一刻,人群中不知是谁率先说道:“夏姑娘,男人果真靠不住,当年我家老爷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我娶进门的,没想到我们才成婚不过十年,那个老不休竟然开始在外面养外室了,只苦了我在家既要伺候公婆,又要照顾小孩,夏姑娘啊,你到底是有主见的姑娘家,能不能告诉我,我回去后该怎么办。” 夏晚顺着说话的声音看过去,见说话的是鸿胪寺少卿卢让的夫人颜氏。 颜氏的事情夏晚是知道的,当年河东颜家可是商城有名的望族,而现如今的鸿胪寺少卿卢让不过是一个举人,一次宴席之中见了颜氏便对颜氏动了心思,开始对颜氏穷追猛打年轻的小姑娘到底脸皮薄,又没接触过男子,再加上卢让的才华在当时也算数得上的,没用多久,卢让就俘获了颜氏的芳心。 在两人私定终生后,卢让请了媒婆上去颜家提亲,颜氏的父亲颜齐当即就表示不同意这门亲事,并将卢让赶出了颜家。 颜氏知道此事后,不惜以死相逼,最后颜齐不得不同意了这门亲事。 这些年卢让借着丈家的关系在官场上可谓是平步青云,也就是这些年过得太顺了,才让卢让有了异心。 前些年将幼时的 青梅竹马接到了商城,养在了外头。 据小丫说,这外室还给卢让生了孩子,这孩子也越发得卢让的欢心,为了这个孩子卢让甚至动了休妻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