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时空的爱恋：男神回应我了！》 第1章 眩晕的就诊 映辉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眼科。 有一束很细的光束进入你的眼睛，不要眨眼。 眼科主任张铭正在用眼底镜仔细检查赵清雅的眼睛，“目前看来角膜、虹膜、晶状体都是正常的，真是不可思议，视神经也没有萎缩，雅雅，你觉得你的眼睛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赵清雅想了想，“最近起床眼睛很酸涩，偶尔还有一点眩晕的感觉，张老师，我曾经做了很久的针灸，后来去了美国就中断了，这该不会是白内障复发的前兆吧。” 张主任的助理小丽站在旁边冲她打趣到，“雅雅，你多虑了，有时候，人眩晕不是因为白内障复发喔，而是因为你的真命天子来到你身边了，有桃花别忘了好姐妹才对。” 她没心没肺的嘿嘿一笑，“我哪来真命天子，你送我啊？” “好了，检查完毕，”张主任拿起一瓶眼药水，对着她的眼睛滴下去，“滴完闭眼十分钟，不要睁开。你先坐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得去门诊了，病人都排队等着呢，现在的病人稍微伺候不好就嚷着投诉，我们中国的医患矛盾比太平洋的海水还深。” “张老师，这么忙还来打扰您，我觉得很抱歉，”赵清雅仰着头努力不让眼药水流下来，“可是我很害怕眼睛再度失明…..要知道，我可是整整失明了三年多的时间啊。” “放心，不可能会有那么珍贵的运气再度失明的。”幽默的张主任笑着宽慰她一阵后，拿起包和白大褂跟小丽一起上门诊去了，渐渐的四周变得安静，好久没有这样一个人呆在漆黑的世界里了。 就在这时，手机剧烈震动，她伸出手在桌子上一通乱摸，不慎打翻了一瓶用来粘贴化验单的胶水，她皱眉甩甩手，闭着眼试探着站起来，凭借记忆往身后的洗手池摸索着。 然而不好的事情总是一环扣一环，她刚挪一步就被椅子绊倒，然后本能的想抓住四周可以依靠的东西，结果抓到了放盆栽的花架，花架不堪忽如其来的重力应声倒下，盆栽摔了个粉碎，就在她倾身倒地的时候，忽然被一双温柔的手扶住了。 安息香的淡淡气息，令她顿时屏住了呼吸。 什么时候，他也来到了这里，或许只是一个无意识的转身，或许只是抱着一叠资料的他不经意的回眸，就这样狼狈而猝不及防相逢。 七年之后，他竟然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端端正正坐在那里检查眼睛，那专注的神情一如多年前的那个早晨，这只打不死的蟑螂，终于用它超乎寻常的毅力和勇气，爬回了原地。 她还是这样的莽莽撞撞，他还是这样冷静沉着，处变不惊。 或许时间并没有令她变得尖锐刻薄，她也没有被残酷的命运所击倒，他从她脸上，看到了和多年前一模一样的神采飞扬，那个总是跟着自己喋喋不休的少女。 他不知道她此时此刻是否可以清晰的看见，自己眼底深处那一抹几欲夺眶而出的喜悦光芒。 第2章 真的是你 赵清雅睁开眼睛，面对一身白大褂，俊颜如旧的他，惊喜的笑了，“真的是你。” 隔了七年的时光，温庭远细细端详她，眼睛里那层浑浊白雾没有了，黑白分明的眸子，闪动着初春阳光的光芒，那双花瓣形状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清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看来她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做一个视觉正常的人。 此时此刻，他不断想起当年那个总是跌跌撞撞的她，因为别人嘲笑她的残疾而忍不住反驳，我不是残疾人，我只是暂时看不见而已！你们谁也不能嘲笑我！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可是她最后离开的时候，眼睛也没有好起来，想必是异国先进的医疗技术拯救了她，但却并没有拯救她的粗心大意，冒冒失失。 总算还好，她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真是很抱歉，”清雅放开他的手，很不好意思的说，“都怪我笨手笨脚，打翻了胶水，撞翻了椅子和花架，还摔坏了花盆，拜托帮我保密，我会马上把这里打扫干净的。” 温庭远拦着她，“这里会有工人会来收拾的，你别忙了。” “难道说，”赵清雅愣了一下，试探着问，“你现在在这里……” “是的，我刚刚调来这里工作，”他平静的说，“你呢。” “其实，我也在这家医院工作，”赵清雅伸出一根手指，狡黠的笑，“但比你早一年。” 温庭远沉默了，很久才淡淡的说了一句，“哦，原来你已经回国一年了。” 她愣了一下，然后看看表尴尬的笑，“啊！时间到了，我得回去了！” 还是这样一惊一乍，她抓起红色大衣往门口奔去，跑了几步才发现忘了手机，温庭远把手机递给她，她不好意思的道谢，“谢谢！” 心脏依然会因为那个人而狂跳，在七年之后也无法平静。 他居然会成为一名眼科医生，他居然这七年都留在国内，赵清雅托着腮坐在办公室，望着眼前的一盆青翠绿萝发呆，“他不是要出国深造吗？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改变了自己的志愿呢。” “雅雅，你说谁呢？”同事小宁给了她一杯咖啡打趣道，“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喔。” “诶，小宁，”赵清雅握着杯子疑惑的问她，“你说，一个目标坚定清晰明确的人会忽然之间改变自己长久以来的意志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小宁笑笑，“通常这种情况在成年以后是很罕见的，可是某种刺激超过了预限的值以后就可以使人的性格发生变化，这不就是心理学上着名的预限理论吗？” “啊，”赵清雅抓狂了，“这么说来，他改变的原因很可能……是被我给深深的刺激了？” “他是谁啊？”小宁追问。 “他是，他是…….嘿嘿，嘿嘿……”赵清雅喝了一口咖啡，尴尬的笑了笑，多年前的往事又浮上心坎，他是她少女时代的男神，高中的白马王子，冷漠无言的问题少年，是人生中不能言喻的一大败笔。 第3章 假币的始作俑者 “你不要以为你不出声我就不知道你在哪里，你别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温庭远，你必须补偿我的损失！” 她狠狠将那张一百元的假钞拍在他的桌子上，叉着腰大声的嚷道。 “你疯了雅雅！！！” 姗姗和静静捂住了嘴巴，她，她，她，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主动找温庭远讲话！四周同学反应过来顿时炸开了锅，纷纷指着她议论起来。 班长乔镇森说，“天啊，你们看她好有勇气啊。” 学习委员丁玲说，“简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嘛，连宋樱子都不放在眼里!” 丁玲的同桌李宣传委员李奕臻说，“这女人简直疯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劲爆的新闻！好期待！” “赵清雅，你知不知道在干什么。”他慢慢的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一脸视死如归的神色。 “我当然知道！”她把头一偏，“我就是要跟你讲话，我就是要挑战宋樱子，我要让全校的人都知道她用暴力欺负残疾人是多么恶劣的行径，而你，是始作俑者是帮凶！” 他站起来，忽然笑了，“你们之间的恩怨，跟我没有丝毫关系。” 赵清雅扬起下巴，“我知道你会这么说，高贵冷艳的市长儿子，哪里会把平民百姓的利益放在心上，就算有人因为你挨打，因为你退学你也毫无感觉，你这自以为是的家伙！你就应该回到一万米之下大海深处做你的冷血生物去，不要留在我们陆地危害人类！” 他无语的看着她，冷笑了一声，站起来俯视着她，轻轻吐出几个字来，“你真可笑。” 她抢先一步死死的拽住他的包，“你别走，从今以后，如果宋樱子敢找我麻烦，我一定找你闹，我会闹得你家无宁日，闹到你一个头两个大，我就是跟你杠上了！” “够了！”他不耐烦挥手推了她一把，只是想拿着自己书包离开，然而他想不到轻飘飘的她会被重重摔倒在地上，摔成一个大字型躺在教室正中间。 “温庭远！你！”她挣扎着抬起手指着他，涨红脸颤抖着说，“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手指僵硬得停顿在空中，“我既阻止不了别人，也阻止不了宋樱子，这一切都与我无关，请你不要再多管闲事。” 望着他迅速离开的背影，姗姗心碎了，“他怎么能这样，我得男神，怎么能狠心推一个残疾人？” 静静赶紧扶起来她，“雅雅，我看你还是长期请病假吧，以后我们来给你补习，啊？别把宋樱子惹火了。” “啊！”她艰难的站起来，膝盖好痛，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本来是想忍忍算了，但是关系到钱我是绝对忍不下来的，你们两个别管我了，搞不好宋樱子连你们两个都不会放过。” 雅雅…….两人眼含热泪，“你真能为我们着想，我们也是这样想的。” 两个损友！她瞬间满脸黑线，这时候，四周一片惋惜之声。 “她死定了。” “就是啊，三年来第一个敢挑战宋樱子的女生呢。” “好可怜啊，本来视力就不好，这下不知道会面对怎样的灾难呐。” “得罪了宋樱子，是没有好下场的。” 第4章 命运的硬币 没错，她不仅犯了校规，还一次犯了两条。 七年前，赵清雅第一天转学到辉映附中念高三，那天真是阳光灿烂，秋高气爽，如果没有贪心去捡拾那枚一元钱的硬币的话，应该是一个美好的开端。 咕噜噜，咕噜噜。听见硬币滚动的声音，她竖起耳朵，顺着声音的方向，不自觉往右边拐去，不好，好像溜走了，她一路相跟，慢慢的趴在街边的绿化带，撅着屁股仔细搜索附近每一寸土地，硬币一直没有停歇的滚动，滚到绿化带之外，她猛地扑了上去，哈哈，到手了！ 我的存折上，又会涨一位数了！这是多么令人欣慰的事情。她把硬币放在手心，看来老天爷也在帮我啊。 笑完了，她发现自己迷路了，既定的方向被无意识的追逐打断，她茫然无措的站在路边干瞪眼。 忽然，一辆小车停在绿化带边，她模模糊糊的看着一个人走下来，穿着学生制服拿着书包，她火速上前，面带着灿烂的微笑大声询问，“你好，请问映辉附中怎么走。” 对方却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她感到一阵恶寒，似乎那个人的目光长了刺，刺得她浑身不自在。 “先生？”她上前一步，嗅到他洁白整齐的衣领上淡淡的安息香气。 对方立刻退了一步，声音极度冷淡，“我不知道。” 赵清雅隐隐约约的看见对方的胸口别着一枚红白色的校徽，于是上前细细端详，两个人的距离拉近，对方不悦的微微后倾，她用拇指和食指拉扯起他的校徽凑近到一厘米的距离终于看清楚了，顿时有点生气的说，“同学，你干嘛骗我，你明明就是映辉的学生。” 对方厌恶的推开她拔腿就走，她迅速的跟了上去，好像在玩捉迷藏的游戏般，一前一后，“喂，你怎么这样啊？你怎么这样没有爱心啊，你简直不配做我们国家的公民！你根本沦失了公民基本道德意识！啊！” 温庭远侧目，看着她滑稽的摔倒在斑马线上发出夸张的叫声，很不屑的笑了一声。 这个眼睛里面有白雾的女孩似乎是个无礼而见钱眼开的二百五，她一会儿撞在电线杆上，一会儿被下水道井盖绊倒，但依然跌跌撞撞跟着自己，像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完了完了，听说映辉高中迟到的学生会被罚款，”她一边跑一边自言自语，充满了即将失去的痛苦，“该不会增加一个数字然后失去两个数字吧！不要啊！” 从没见过这么爱钱的女人，他摇摇头，还没正式成为校友，第一印象就坏透了。 走到学校门口，她的两个同学林珊和孟静站在门口迎接她。 “雅雅，雅雅，快点！” “雅雅，你快过来，这边。” 林珊和孟静焦虑的等在校门口，见她跌跌撞撞披头散发的跑过来，一左一右的架住她，“这么近的距离你该不会迷路了吧。” “很不幸，真的迷路了，”她拍着胸口，“不过捡到了一块钱。” 第5章 宋樱子女魔头 话音刚落，台下一片哄笑，霍克汗涔涔的擦额头，“赵同学你还真直接，虽然，虽然我们大家都爱钱，但是你也不必讲得这么大声吧。你放心，我们是国立重点高中，不会用金钱去衡量一个人的。” “是的老师，”她鞠了一躬，“可是我还是会努力变成我们班上最有钱的人的。” 赵清雅回到座位，幸福的拿出自己的存折吻了吻，每天亲一亲自己的钱，估计这是人生目前唯一的兴趣爱好了吧。 姗姗坐在她旁边，“雅雅。” “干嘛。” 姗姗说，“听说你在学校联系到了勤工俭学？” 赵清雅点点头，眼睛盯着讲台，“你知道啦？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呢。” 姗姗撇嘴，“我们还以为你是为了延续我们初中友谊才来的呢。” 雅雅趴在桌子上阴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外婆非要我转到这里是为了方便我做针灸嘛。” 这种良好的情绪一直支配着她完成了上午的课，中午放学的时候，她和姗姗，静静一起走出教室。 “要是没有转学过来，我现在应该还在公交车上，”她兴奋的对姗姗讲，“周围的男士都会很绅士的给我让座，好多男生都一直说，美女，请坐喔，好开心的！” “你很恶心呢，”姗姗啐了她一口，“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是个女的别人都叫美女。他们那是怜悯，怜悯你懂吗？” “我当然懂啊，”她不满的嚷道，“你不拆穿会死啊。” “姗姗说得对，”静静附和感叹，“好像咱们学校美女泛滥，但男神归根到底只有一个啊。” “男神？”雅雅撇嘴“那种人谁要跟他当同桌肯定倒霉透了，男生变哑巴，女生被暴打。” “所以男神一个人坐啊。”姗姗点点头。 原来那个角落里孤零零的座位就是男神的，赵清雅恍然大悟。 “嘘，你小声点！”静静吓得面如土色，“谁不喜欢男神，但谁又敢去招惹宋樱子啊，让她听见这些话，我们就集体死定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女生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对不起，请你不要啊！我错了我错了，樱子姐我真的错了！” 静静和姗姗对望一眼，“是昨天那个送花的吧。” 姗姗捂住嘴，“那束花不是没有署名吗？怎么被宋樱子查出来的。” 静静吓得呆了，“人家是黑社会老大的女儿，什么都可以查出来的！我的天，宋樱子居然对着那个女的身上泼沥青，你们快点看。” “哈？泼沥青，”赵清雅不可思议的追问，“这也太可怕了吧。” “所以你很幸运，有我们提携，”姗姗敲了她一记，“不然今天被泼的一定是你。” “对啊，”静静说，“幸好你昨天是在校门外和男神讲的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你们干嘛讲的那么夸张，我问路而已，”她不屑一顾，“难道问路也要被打，这世道难道没有天理了吗？过分。” “在我们学校，整个势力范围都是宋樱子的，所以你，别想逾越校规。” 第6章 封杀令 “贱人！你别以为你偷偷送花给庭远我就不知道你是谁！”宋樱子的破锣嗓门方圆数公里都能听得见，赵清雅揉揉眼睛，努力在阳光下打量着对面的一群不良少女。 宋樱子似乎很高挑，穿了一件桃红色的烫钻T恤，外面披着学生制服，双手抱胸，头发梳成一个冲天炮的造型，声音粗犷而有力，她后面跟着三四个太妹，染着五颜六色的颜色，歪着嘴嘻嘻哈哈的笑着。手里拿着一柄长瓢对着那个哭的不能自已的女孩身上浇沥青。 女孩不停的求饶，“对不起，樱子姐。”黑色的沥青顺着她额头慢慢流淌下来，滑稽得好似被众人起哄的小丑。 “给我跪好！”樱子姐甩给她一个响亮的耳光，煽得路人集体侧目，心惊肉跳。 “我警告过你什么，不准靠近我的男神，你是吃屎的啊？你以为你有能力跨过我的势力范围去对他示好？”宋樱子捏着她的下巴，气的脸庞都快变形了，“你活该，我告诉你！你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我宋樱子今天要动用家法，要对你下封杀令，让你在这里混不下去！” 女孩越是求饶越是被这群不良少女踩在脚下羞辱，她的嘴角流出血来，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珠子， 宋樱子的两个护法桃子和杏子还不停的挑拨离间，更加激起了她的盛怒之心。 “樱子姐，你看她简直不把你放在眼里嘛。” “说得对，搞不好，就是故意挑衅你的，背后还送了什么东西我们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姗姗不忍心的嘀咕，“太残忍了。” 静静忽然指着对面惊喜的嚷，“你们看，男神出来了，他出来救她了！” 大家满怀希望的看着他，仿若英雄救美的王子般奇迹出现。 然而温庭远提着包从教室潇洒的走出来，带着一身灿烂的阳光，在那个被罚跪的女孩祈求的眼神中，在宋樱子她们期待回眸的眼神中，在她们完全惊呆的眼神中，目不斜视的与她们擦身而过，他微微扬起嘴角走自己的路，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可恶！赵清雅握着拳，“天下竟然有这样冷漠无情的人，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她上前一步想立刻阻止宋樱子的恶行，被姗姗和静静捂着嘴拖走。 “雅雅，你千万不要多管闲事，”静静将她拖到校门之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出手会害惨我们的，宋樱子会对我们下封杀令的。” 姗姗拼命点头，“雅雅，你到这里念书，是为了治疗眼睛的对不对，所以不要惹麻烦啦好不好。” “封杀令？”赵清雅狠狠踢了一下地上的石子，“她以为她是娱乐公司老板啊还封杀令！” “封杀令最可怕，我们学校十几个退学的女生都是被封杀令整得精神崩溃的，”静静害怕的说，“只要宋樱子下了封杀令，她的不良少女集团每天都会去恶整她，令被害人身心遭遇严重创伤，精神全盘崩溃，直到她退学为止！ 第7章 敲竹杠 “啊？”赵清雅嘴巴惊讶得合不拢，“学校不管的吗？太过分了吧。” “学校哪里敢管啊，”姗姗和静静催促，“好啦好啦，别多说了，赶紧去针灸馆吧。” 她一听觉得也是，赶紧向针灸馆跑去，做完针灸快到上课时间，前脚刚踏进校门，就被浓妆艳抹的英文老师逮住了，“赵同学遇见你真好。” “啊？”她瞪着眼睛，费力的分析耳边这个甜得发腻声音的主人。 “帮我拷个ppt去校长办公室吧。”她笑眯眯的对着她说，“能看见路吧。” “看是能看见，”她点点头，“老师，我要收费的，一公里之内十块。” 英文女老师一下子被噎住了，她看看手表，无奈拿出精致的钱包，掏出十块钱，戏谑到，“赵同学，你这个收费比出租车还贵啊。” 她拿钱往校长办公室走去，还没进门就看见那个被泼沥青的女孩站在校长面前，霍克也在，难道是校长和霍克准备出面干涉，要帮她讨回公道？她努力往好的地方想，然而她听见校长在指责她，“你身为高中生居然会对男同学产生幻想，玷污了我们纯洁的象牙塔，我没办法原谅你带来的不良风气，你还是退学吧。” 什么？她呆了，看着那个女孩子一脸落寞的出来，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垂着双手，女孩流着泪看着她，片刻，她说，“我以后再也不敢喜欢任何一个人了。” 赵清雅看不清的双眼忽然也跟着酸涩起来，或许平庸的女孩都一样，不管怎么努力也不会得到认可，那么那么的努力去爱，却还是逃不过失败。 “我送花给他，是想为他加油，”女孩苍白的额头，还带着黑色的沥青，“同学多年，只能远远的看着他而不敢去了解他，我知道今年过后我们都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我不想带着这个遗憾到大学，所以我决定送一束匿名的花。” 赵清雅拿出纸巾递给她，于心不忍的安慰她，“外婆告诉我，当眼睛看不见，耳朵会变得格外灵敏，一个器官衰竭会另一个器官代替，一种感情消亡会被另一种感情取代，加油，不要放弃！” “你不会哭，是因为你没有清澈明亮的眼睛，”她放开她，落寞的的转身，“恨一个人，用的是耳朵，而爱一个人，用的是眼睛，捂住耳朵，什么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而闭上眼睛，不管过了多久，还是会泪流。” 赵清雅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不是说不会用金钱去衡量一个人吗？”赵清雅拦住霍克，“她为什么会退学。” “赵同学，”霍克轻轻推开下她的手，“我感到很抱歉，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听完这番话，生平第一次，她拿着赚到的十块钱，竟然没有很高兴的感觉。 晚上她百无聊赖的站在食堂的超市收银台，想着白天的事，心情极度郁闷，冤家路窄，正在她习惯性沉默的时刻，她听见那个冷漠到极点的声音，不偏不奇的灌入自己的耳蜗。 温庭远指着货架上的矿泉水，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给我一瓶水。” 这种人竟然也会渴，赵清雅嗤笑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转身拿下水，对着他比了个一字，然后把水狠狠跺在冰柜上。 “一百块？”他先是愣了一下，“赵清雅，你这是在敲竹杠吗？” 她盯着他，那是一张模糊的脸，隐隐可以看见完美的轮廓，她忽然庆幸自己看不清，有时候看的太透彻，未必是一件好事。 “额，我忘了，你似乎说过，你对金钱的渴望超越了一切。”他拿出一百元放在柜台上，点点头转身离开。 第8章 讥讽 温庭远刚走，宋樱子后脚就到了，她一面四处寻觅一面责骂身边的人，“桃子，你眼睛瞎了，不是说他在这里吗，怎么人不见了。” 桃子委屈极了，“老大，我确实看到他来过这里的！你问问那个收银的就知道了，说谎的天打雷劈！” “我说，”宋樱子这才把注意力转到赵清雅身上，她一拳砸在赵清雅面前，恶狠狠的说，“你看见他了吗？” “没有。”她简短的回答，然后拿起一块抹布擦冰柜。 “没有？”桃子慌了，她指着赵清雅对宋樱子结结巴巴的说，“老大，她是白内障患者，你问她等于对牛弹琴嘛。” “白内障患者，”她愣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原来你就是庭远他们班上新转来那个眼睛有问题的女人，哈哈，你们看你们看，她眼中竟然有一层白色的东西，好像戴了美瞳喔，你们要不要排队组团参观一下，我来收门票啊哈哈哈哈哈。” “老大，我出十块钱，新同学的见面礼。”杏子笑着掏出十元钱放在宋樱子手心，笑得直不起腰来。 宋樱子也放开大嗓门狂笑，所有的人注意力吸引过来了，她们一群人又笑又叫，折腾几十分钟，宋樱子终于累了，她对着赵清雅轻蔑的说，“嗨，瞎女人，给我们来一包烟。” 赵清雅忍着怒气笑了笑，“不好意思这里不卖烟。” “什么？没烟？”宋樱子不可思议的对着她骂道，“你是在唬我们对吧。我们以前经常买的！” “以前是以前，”赵清雅双手支撑在柜台上，“现在不卖烟。” “哈哈哈哈哈，”宋樱子仰天大笑，“看来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臭丫头，你信不信我把这里全部都砸掉。” “请砸吧，”赵清雅面带微笑着说，“你最好全部都砸光，反正又不是我开的商店。” “你！”宋樱子顿时气得脸成了猪肝色，“喂，臭瞎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哎，老大不要被这个瞎女人气到，”桃子微微一笑，对着宋樱子耳语一番，宋樱子定定的看着她，不怀好意的拉开冰柜，拿出几十只雪糕，“这些我全部都要了！” 钱给你！她丢给她一张百元大钞，“不找了，算是樱子姐给你的小费。” 赵清雅摸摸那张钞票，“这张钱是假的，麻烦你换一张给我。” “谁看见了，”宋樱子左顾右问，“她说我给的钱是假的哎，谁看见了，谁看见了，你，还是你？哈哈哈哈，瞎子根本不会识别钞票，这能怪谁，就由你自己赔偿给老板吧。我们走！” “喂，你给我站住！喂！” 赵清雅眼巴巴看着她们离去，挥动手中的假钞，“喂，你们给我回来！” “喂，宋樱子，我数到三你再不回来我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对着宋樱子的背影威胁到，“我打不过你我就去天天缠着你亲爱的男神要钱，我一定把这笔账算在他头上，喂，你听见没有，给我回来！啊，气死我了。” 第9章 一百元假钞事件簿 她无可奈何的拿着假钞站在门外，这个该死的女魔头，竟然这么过分。 她悄悄进门，俏皮的嚷，外婆，亲爱的外婆，可爱的外婆，全世界最美丽的外婆，你猜猜我是谁。 赵老太正在剥豆角，冷不防被人捂住了眼睛，她打了蒙在眼前的手，“死妮子又捉弄你外婆。” 赵清雅放开手，撒娇的抱着赵老太，“外婆我今天好伤心，我竟然收到三位数假币哎，这个月的工钱还没发就损失了十分之一，这样下去我那六位数的目标何时才能实现。” “雅雅，”赵老太转身，“按时去针灸了没有，米歇尔教授说可以延期你双目失明的时间，你的眼睛还是有希望恢复视力的，之所以那么辛苦把你转到映辉，就是为你的眼睛啊…..你可不能偷懒。” 赵清雅点点头，俏皮的说，“放心好不，赵老太，我一定会拼命和时间赛跑，等我的六位数凑齐就可以重见光明了，那感觉光是想想就觉得好开心，春天能看见花，夏天能看见海，秋天能看见枫叶，冬天能看见雪花，外婆，为了我的梦想，我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努力。” 赵老太看着她一脸陶醉的样子，忍不住鼻子一阵心酸，“雅雅，都怪外婆没钱，外婆真是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死去的父母。” 雅雅“切”了一声，“赵老太，你怎么这样，我好不容易跟你撒个娇你就这样扫兴。不然我帮你剥豆角，你给我笑一个！” “死丫头就嘴贫，快点去洗澡，一身臭汗，”赵老太催促她，眉梢眼角却是满满的笑意。 洗完澡吃过饭已经很晚，赵清雅躺在床上，忽然摸到那张一百元的假钞，一阵剧烈的心痛。三位数哎，莫非就这样白白的被宋樱子给kill了？一百块够我们家吃多少顿豆角了？不行，她坐起来，不能白白咽下这口气，去找始作俑者闹！ 城市的另一端，灯光温暖的花园洋房，四周隐约听见蛙叫。 温庭美翘着脚，无精打采的对温庭远说，“你凑合吃点吧，我叫了外卖在桌子上，别人家一家热热闹闹的围在一起吃饭，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家为什么这么不幸，房子大有什么用，住在里面好像住在坟墓里一样，冷得可怕。” 他默默的坐下来，看着塑料袋里的东西发呆。 “远远，”她继续涂着自己红色的脚趾甲，“家里的保姆又辞职了，说是干不下去了，你看看人才市场能不能再找到一个回来。” 温庭远默默吃了一口汉堡，依然没理她。 温庭美忽然觉得很愤怒，“这都是你造成的，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很令人扫兴啊？我是你姐，我在跟你讲话，你再这样动不动给我甩一张死人脸我也会搬出去的。” “随便你。”他松松校服的领口，“我一个人也能生活。” “你说什么？”她“蹭”的站起来，“你的意思是我自作多情了，我一个大名鼎鼎设计师，现在为了你不能出国，工作也不敢做太晚，休个假还要惦记给你做饭，清理房间还要看你心情，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你不累吗？”他放下汉堡，扔给她一瓶水，“讲那么多话你不累我都累了，喝口水吧。” “算你有良心，”她喝了一口，喘了口气。 “你高兴就好”他满意的点了下头，“不枉费我花了一百块。” “一百块？”温庭美一口水喷出，不可思议看着他，“远远，你被人敲竹杠啦？” 他想起那双雾蒙蒙的眼睛贪婪的模样，忽然觉得可笑，他摇摇头，上楼去了。 温庭美望着他得背影笑道，“敲得好敲得好，你就是需要融入这种正常人的生活，太理智活着是很无趣的，远远，这一百块实在太划算了。” 或许是姐姐的话一语成谶，那个叫赵清雅的视觉障碍者，会将他未来的生活完全打破。 第10章 性感照 温庭远前脚刚走出教室，宋樱子就出现在他面前，她很激动的迎上来，“今天的事我都听桃子说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像以前那样狠狠收拾那个可恶的女人的！” 他偏着头皱着眉跟宋樱子擦肩而过，一句话也没有说。 宋樱子在后面纠集了大批不良少女，“走！去收拾赵清雅，臭女人，居然胆敢一次性犯两条校规，胆敢藐视我！姐姐我今天要清理门户！” 一群人举着旗子喊着口号浩浩荡荡的向高三一班走去。 怎么办，怎么办。 姗姗和静静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快点跳窗逃跑啦！” “我为什么要跑，”她抗议，“我不会跑的！” “你看！”姗姗拉着她往外一指，“你看她们浩浩荡荡一片人，你确定你能躲得过？” 她恍惚的看到了一群举着白旗讨伐她的人，踩着课桌小心翼翼的爬到窗边，对着宋樱子一群涌进门口人吼道，“你们别过来！宋樱子，尤其是你，我告诉你我不会屈服在你的淫威下的！宋樱子伸伸懒腰，歪歪嘴，把一根狼牙棒放在手心轻轻的敲打，“你倒是挺有种的嘛，先是跟我的男神讲话，再是公然挑衅我，所以你这种人不仅仅是视力不好，连脑子也跟着进了水，跟我斗，你赶紧滚回去多修炼几年吧！” 宋樱子话音刚落，后面笑成一片，几十个女人聚集在一起，好似叽叽喳喳的鸭子般聒噪。 赵清雅愤怒了，你竟敢说我脑子不好？ “宋樱子，”她大声喊，“你这个大傻瓜，温庭远根本把你当成空气，你为他做再多事也得不到他的认可，他完全置身事外，你以为自己很厉害，其实你也是个可怜而无知的傻瓜！我脑袋再不好也比你强！” “你说什么？”宋樱子手中的狼牙棒掉在地上，她渐渐的收敛笑容，咬着牙看着她，一步一步上前。 “你你你，”赵清雅抓紧窗棂，声音颤抖，“你别过来，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们哈哈大笑，“死呀，你去啊，反正都残疾了，活着也没有多大意义了！你怎么还不去死！” “我不准你们这么说！”赵清雅气的大吼，“我会好起来的！只要我有钱，我一定会做手术好起来，等我好起来了一定会比你们还活得更意义！我不准你们嘲笑我，你们没有资格！” “臭丫头！死到临头还嘴硬！上！”宋樱子一挥手，“给我揍！” “来吧！恶势力们！我不怕你们！”赵清雅拍了拍胸口，正是慷慨激昂的时候她忽然眼前一黑，一股沉重眩晕袭来，她条件反射想抓紧窗棂，却已来不及，准备上前揍她的人还没动手，就听见一阵惨叫，她睁着惊恐万分的眼睛从窗台掉了下去。 “啊！”大家纷纷扑上去火速围观。 眩晕中，她努力想睁开眼睛，模糊中看见窗台上一片此起彼伏的闪光灯！而自己摔成了一个极其滑稽的姿势，校服的裙摆掀起，露出了粉红色的小内内。 ****** “呜呜呜呜呜……” “好了啦，雅雅，别哭了！”姗姗和静静安慰着她。 “太丢人了！”她闭着眼睛躺在医院，“怎么能这样对我！” “虽然你受了重伤，”姗姗乐观的说，“但你是我们映辉的骄傲，你是我们建校五十年第一个新人登上校报的人啊！” “啊！”她侧过头，静静举着手机对她挤眉弄眼，电子校报大幅度刊登着她跌倒在窗下的照片，蜷缩着腿，露出了粉红色的内裤。映辉下届女神强势人选挑衅黑道老大女儿勇敢坠楼——赵清雅性感露臀照。 “呜呜呜呜呜，”她贴近屏幕看清后又哭了，“我的屁股被所有人看光了！宋樱子，我要跟你势不两立！还有温庭远，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去死吧！” “你们说，”姗姗托腮，“男神会不会看到这张英勇就义的照片！” “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说这个？我第一次觉得人生已经了无生趣了！”她哀嚎，“你们两个算什么朋友！” “话说，”静静趴在床边，挺认真的说，“没准儿男神会被你这张性感照迷得神魂颠倒！” 第11章 再次敲竹杠 然而事情还没完，得罪宋樱子之后她的厄运一直不断。 超市老板看着她一瘸一拐的鼻青脸肿蓬头垢面的艰难进来，吃惊的睁大了双眼。 “没事，”她摸摸头发，“经过教学楼不小心被人用书本砸了一下。” “可是，”老板看着她，“你的鼻子又在流血也。” “额，被人不小心在操场用球打到而已，”她漫不经心的说。 “那你的的衣服怎么这么大一个黑洞？”老板指着她的制服捂着鼻子说。 “好像，好像是被人用打火机点着了耶。”她反应过来脱下衣服，“还有糊味，肯定是火没错啦” 她忽然脸色凝重起来，一本正经的问老板，“我说我最近忽然变得这么倒霉？是宋樱子在整我！” 老板耸耸肩，努努嘴不敢多说。 顺着老板的方向，她转头，温庭远面色淡漠看着她，指了指货架。 是你啊，赵清雅笑笑，套上工作服，双手撑在冰柜上，“好久不见啊，你需要什么啊？” “水和面包。” 她抬起头，忽然恶狠狠的瞪着他，伸出两根手指。 他冷冷的看着她，最后，掏出钱夹给她两张一百块，“你漫天要价的手段越来越娴熟了。” 她理所当然的说，“这是你和宋樱子欠我的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劳务费，各种各样的杂费，你害我不浅啊，我到现在都一瘸一拐的。” “你再这样，”他垂下眼帘淡然笑笑，“我会跟校经营中心投诉你的。” “去啊，”她也淡然笑着低声回应他，“我从来不怕投诉，我一定会把假币那件事和女孩退学那件事捅出来的，我会制作成海报站在大街上去散发，到时候大家脸上都无光，你这么做试试吧。” “随便你，”他拿过水和面包，“本来就与我无关。” “又是与你无关！”她顿时火冒三丈，“请问什么才与你有关，温庭远，你还准备置身事外吗？你知不知道宋樱子为了你打伤了多少同学，又有多少人因为你而退学？你以为你置身事外默许宋樱子的行径就万事大吉，我告诉你，夜路走多了总会撞鬼的，你最小小心点！” 他无奈的牵动了一下嘴角，忽然转身用手掀开她的头发，越过着她目瞪口呆的表情，在她耳边轻轻说，“粉红色不适合你。” “温庭远！”她尖叫一声，“啊！！！！！！！！”脸刷的一下红透，大脑迅速缺氧，几乎背过气去，那一刻她想起那张被全校津津乐道的照片，顿时又羞又恼，啪的一声，给了他一个耳光，“混蛋！你再说一遍试试！” 清脆的巴掌声久久回荡在食堂中，两个人都愣住了。 “住手！”这一幕刚好被用过餐的校长看见了，他对着赵清雅喝道，“你给我来办公室！” 温庭远捂着脸，对着呆若木鸡的赵清雅狠狠的撇撇嘴。 校长坐在转椅上，叉着腰看着赵清雅，“你给我解释，为什么要打人，你知不知道你打得是谁，你打得是温市长的宝贝儿子！赵同学，按照教育局的规定你是不能转来映辉的，若不是你外婆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我才网开一面，没想到，刚转来不久你居然在食堂动粗！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他先侮辱我的！”赵清雅指着温庭远哭诉，“他让宋樱子天天欺负我，还让我从窗户跌倒拍下我的不雅照，他还取笑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很无辜的对着校长解释，“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少装无公害蔬菜，如果你真不知道你干嘛说什么粉红色。”她抽泣着，鼻尖通红恶狠狠质问他。 “我说的是她的工作服，”他坦然答道，“校长伯伯，工作服设计成粉红色，而且偏大一个尺码，最重要的是她还穿反了，严重影响到我们学校的形象，我不知道她理解成了什么，总之我要她对我动粗的事情郑重道歉。” “什么！”她瞬间凌乱了，抓起来仔细一看，真的反了，再仔细看，还真是粉红色的！ “不止如此，”他扳着手指说，“她把10元一瓶的纯净水100元卖给我，20元的面包200百元卖给我，我别无选择，因为学校只有一家超市，如果我不付钱她就不卖给我，我希望学校好好调查她高价出售货物的行为，以纠正校园不正之风，谢谢。” 第12章 你一定要跟我交往 一阵寒风吹过来，两个女人面对面站着，多次交锋已让双方恨不得把对方撕个粉碎，此时打下赌惊动了全校，温庭远远远的看着众人包围圈中的两个人，宋樱子面带愠怒，赵清雅毫无畏惧。 他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离去。 “赵清雅，你一定会输得很难看，”宋樱子一挥手，“我们走。” “老大，这次我们赢定了，”桃子很兴奋，“据说赵清雅存折上有好几万块哎，这次她会心痛到自杀的，有了这笔钱我们可以去国外旅游了！让我好好想想，去什么国家，港澳台八日游，还是欧洲十日游呢，男神那么讨厌她，怎么可能会接受一个视觉障碍者，更不可能跟她合影对吧，我们真的赢定了！” 宋樱子前脚刚走，姗姗和静静就包抄上来，“雅雅！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要不要我们送你去检查脑袋？你疯了啊，你要去追男神？” 她瘫坐在地上，双眼发直，哀嚎道，“我刚才气晕了头，怎么办？若是我输了，我就要把我得钱全部给宋樱子，我不要啊！你们快点帮我想想办法。” 姗姗和静静默默的看着她，“没有办法，男神是不可能追到的，因为他根本就是心理有问题，他发自内心的讨厌每一个女人。” 赵清雅双眼一翻，嗷的一声惨叫，“我的钱，我的钱啊！” 第二天一早，她刚踏进校门口，便发现所有人都在对她笑。 她本能的感到这些暧昧笑容背后有巨大的陷阱，学校里每一个人都不太正常，姗姗告诉她，自从她跟宋樱子打赌之后全校就开始疯狂了，现在全校到处都在组织下注，几乎清一色的押了宋樱子大获全胜，而且，温庭远已经答应参加宋樱子举办的豪华派对了。 “什么？”她顿感不妙，夹着包包往教室奔去。 霍克站在门口对她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加油，雅雅同学，老师在精神上支持你！” “霍老师你好坏哟，明明押了一千块宋樱子获胜的。”英文女老师揭穿了霍克，她对赵清雅抛了个媚眼，“I believe you, so put a piece of money！”赵清雅一阵恶寒，头顶几只乌鸦飞过。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温庭远照例挎着书包往外走，天气已经渐渐凉爽起来，他一边走一边把自己的运动服套在校服外面，丝毫没有注意蹲在墙角的赵清雅，直到赵清雅将他的裤腿抓住，带着挤出来的可爱的笑容对他说，“我们谈一谈吧。” “没有什么好谈的，麻烦你放手，”他冷笑了一声，望了望她那双并不明亮的眼睛，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另外一边，静静端着饭盒，拉住林珊，姗姗，你看，他们在说什么？ 姗姗转头，后面一片同学都在围观，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大家往后撤到楼道转角，远远的看着他们，“天啊，雅雅该不会是在求他吧。” “温庭远，我求你，”她很真挚的双手合十，“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一定要跟我交往，一天就够了，只要你跟我交往，宋樱子就再也不会欺负同学了，拜托！”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头一偏往前走去，“你是在担忧你的钱吧，所以说，没有这个能力就别夸海口。” 第13章 讨厌视力低下的女人 她起身追上去死皮赖脸的抱着他的腰，“你不要走！” 众人随着他们的速度偷偷前进。 “你放开我！烦死了！”他努力挣脱她，皱着眉头大声喝道，“我警告你，不要碰我！” “温庭远，”她抓住他的手，大声的宣布，“只要你答应跟我交往一天，我就把我的钱分给你一半！” 不管怎样，失去一半总比失去所有好点吧，既保住了面子，又能狠狠打击一下宋樱子，她这样想。 众人晕倒，姗姗和静静气的大骂，这个没有恋爱经验的白痴，怎么可以说出这样没有头脑的话。 世界上居然有这种女人！果然他的脸瞬间黑透，他怒气冲冲，面色凝重的看着她足足半分钟，忽然淡淡笑了，他甩开她的手很轻蔑的说，“很抱歉，我不喜欢视力低下的残疾人。” 我不喜欢视力低下的残疾人…….我不喜欢视力低下的残疾人…….我不喜欢……视力低下的残疾人…… 她瞬间愣在原地，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她怒吼一声，“温庭远，我不会放弃的！” “赵清雅，金钱诱惑对男神是没用的，男神家不缺钱，”宋樱子慢悠悠的过来拍拍她的肩膀，“还有二十九天，你多努力啊。” 温庭远郁闷的回到家，姐姐端着做好的意大利面出来，“远远，有没有闻到香喷喷的味道，咦，你干嘛脸色这么臭，谁又招惹你了啊？” “姐姐，”他不耐烦的嗤笑了一声，“我们班上新转来了一个女疯子，真是可笑到极点。” “女疯子？”温庭美瞬间放下面关心到，“你从来不会跟姐姐说学校的事情的，是什么样的女疯子成功引起了你的关注啊？讲给姐姐听听。” “没事，我随便说说。”他起身上楼换衣服，“我去报社登个招聘广告吧，看来我们家不能缺保姆，你做的面条看起来好像蛔虫在产卵。” “哎，你讲话讲一半是什么意思？”温庭美撇撇嘴，“我辛苦做了两个小时好不好！” ……. “雅雅，你今天怎么了，从回来开始就怪怪的？”赵老太张罗着饭菜，忽然看见她趴在桌子上抱着盲文书发呆。 “外婆，我现在变得很讨人厌么？”她抬起头，对赵老太很严肃的问，“我是白还是黑，是美还是丑，是高还是矮，我已经三年看不清自己的模样了。” 赵老太赶紧放下碗，“雅雅，你说什么呢，你当然长得好看啊，学校有人笑你了吗？你别听他们瞎说，我们雅雅可是如洋娃娃一般漂亮的女孩子啊。” “外婆，我不要再看这些盲文书，”她握着拳说，“我要变成正常人，米歇尔教授说的，只要我们存够了钱，我就会变成拥有星星一样闪亮眼睛的孩子，所以我要再打一份工。” “雅雅！”赵老太急切的说，“可是…………” “外婆，我决定了，你放心，我不会屈服在命运的魔掌之下！我不会放弃我的权利！”她啪的一声合上书，“吃饭！饿死了。” 第14章 死缠烂打 她蹲守了好几天，终于在校门口将他拦了个正着，“我知道你去参加宋樱子的派对了，但是我还是有很多话想跟你讲。” 他撇撇嘴，后退一步，“你到底想干什么，瘟神，又想死缠烂打？” “你放心，我不是来缠你的，”她叉手嚷道，“温庭远，我是来告诉你，我不是残疾人，我是可以看见的东西的，虽然有点失真，但并不是你所谓的残疾人，何况我的听力和嗅觉很厉害，你不要看扁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定某一天你也会喜欢我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求我的。” “放心，那一天是永远不会到来的，”他不屑的望天，然后看着她，“视线失真，听觉和嗅觉很厉害，是不是最好还能趴在路边……衔回硬币来，如果我是你，我会因为自卑和羞愧自杀的。” 他的意思是自己是小狗！！！！他竟然在为开学那一天的事调侃她！他把她美好的存钱计划践踏的一无是处！ 她顿时气得差点晕过去，这男人为什么如此的嘴贱，望着他刺伤别人自尊后无关痛痒的背影，她闭眼咬牙切齿。 “没错，我是盲人，但我凭什么要自卑！你跟我有什么不同，虽然你视力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你的心灵一片漆黑。我的眼睛能看见模糊的光明，而你的心，是阳光永远照不到的角落！” 他听见她愤怒的言语，忽然停住了脚步微微侧头，赵清雅跑上来，“温庭远你听好，就算是我把全部家当都输给宋樱子，我也绝对不会再求你，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讨厌的人，我讨厌你，我永远都不想再跟你讲一句话！你去死吧。” 她一口气讲完，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输了就输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努力打工赚钱，五年后又是一条女汉子，凭什么要对姓温的低声下气。 “你讨厌我是因为你看不见我，如果你能看得见我，你会跟她们一样的爱我。”温庭远追上来拉住她，她毫无防备身体后倾，差点跌倒在他怀里，他把温暖的手放在她泛红的脸颊，倔强的嘴唇附在耳边对她轻轻吐出几个字来，“别对自己太自信。” 她顿时傻在原地，这么大的学校，只有她一个人，想和他交往却不是因为爱他，看不清他却开始讨厌他。他可以蔑视所有人，却不接受任何一个人讨厌自己。 男神前脚刚走，姗姗和静静跳出来，激越万分，“雅雅，他刚才说什么？” 赵清雅指着自己的鼻子，“他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可是我完全没有理解到哎。” “看起来也不是很难追嘛，”姗姗傻笑，“说不定再努力一点就成功了啊。” “就是啊，一个月不是还有那么长，”静静给她打气，“我们两个是全校唯一赌你赢的人，我们把从小到大的压岁钱都押下去了，雅雅你可不要令我们失望啊！” “可是…….我已经宣布放弃了哎。”她畏手畏脚的说。 “不行！”两个好朋友瞬间翻脸，涉及到利益，两个人早忘了友谊，化身母老虎轮番上阵劝说雅雅同学继续她的男神狂想曲。 第15章 老师也参战了 时间一晃就是一个星期，追男神的事依然没谱，而人人恐惧的高三生活开始了。 “各位同学，我们的高中就快要结束了，但是老师对你们每一个人都有信心，因为大家都是如此优秀，”霍克面带微笑，“但是，有些同学却在最后疯狂的时候偷偷摸摸谈起恋爱，不要以为做地下党就不会被抓包，呵呵呵呵，老师可是了如指掌呢。” “哈哈哈哈，”姗姗捅捅赵清雅胳膊笑道，“雅雅看来我们班对这次都得被拆掉了。” 赵清雅扭头，不经意扫描到男神一个人模模糊糊的座位，顿时做了个没趣的表情，一个人坐倒是很爽啊，这种人哪里懂身边多一个人陪伴的乐趣，一起讲话一起偷笑一起分享零食的学生生涯，大概他永远也体会不到吧。 果然，霍克继续说，“你你你，还有你全都站起来，给我把座位换一换。” 温庭远趴在桌子上看校报，对于这种无聊的行径表示不屑一顾，正在这个时候霍克看了看赵清雅，“雅雅，你起来把桌子搬到温同学旁边去。” 什么？他顿时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的站起来，“老师，我不要。” “不要客气，老师在你最后的高中生涯送你一个同桌，”霍克拍拍手笑，“雅雅你愣着干什么，快点搬，老师来帮你搬。” “霍克老师，我不要！”温庭远把手死死扣在桌子上，严肃的说，“我开学第一天就告诉过你我不需要同桌，麻烦你不要安排她过来，我不习惯跟别人坐在一起。” 霍克不顾他抗议，把雅雅的桌子书包一股脑的搬了过去，“温同学，我知道你是热爱学习的好孩子，但是好孩子也是需要同桌的，今天温市长找我谈话，说是不希望你那么孤僻呢，你也知道的啦，我是良好市民，市长大人的话小的也不敢不听呢。” “老师你……….”他忽然一拳砸在桌子上，“我什么时候需要那个人来关心？” 这一拳砸下极其重，吓得雅雅都呆掉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忽然摔门离去，雅雅不安的站在原地，霍克趁机对她努努下巴，示意她坐下。 姗姗和静静默默的看着她，眼神中透露着欣喜若狂，看来，赢的机会又多了一份啊。 中午放学的时候，霍克站在门口对赵清雅抛了个媚眼，“怎么样雅雅，老师说过会在精神上支持你的。” 赵清雅目瞪口呆，她指了指自己的课桌，“原来您是故意的？” 霍克歪头干笑了几声，“你这个笨孩子，要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个道理好吧？只要你努力，一垒二垒三垒本垒都是可以攻下来的啦，老师可是为了你这把老脸都豁出去了，虽然押的宋樱子赢，但是呢，老师心里的最重要的位置还是留给你的，雅雅同学！” “老师！”她激动的泪光闪闪，“想不到您竟然是这样富有正义感好公民，我真的好感动，亏我一直鄙视你是屈服于权贵的势利小人呢，看来是真是大错特错了。” “是的，我也早看宋樱子不顺眼了，”霍克点点头，“你看老师这么帮你，你就意思意思，给一百块吧，老师为了帮你想了一个早上，连早餐都没吃呢。” “应该的应该的，”她拿出钱包给霍克，“一百块给你，真是太感谢你了。” 第16章 再靠近一点点 近一点，再近一点，她抱着包一步一步挪向他，他无动于衷，她咬牙偷笑。 “我不知道你怎么贿赂了霍克，”他忽然冷冷的开口，“离我远一点，不要跟我讲话，你知道我有多么不待见你吧，贪财，冒失，没能力还爱夸海口，明明看不见却假装乐观，这就是我眼中的你，很差劲的你。” 这个家伙，永远都是出言不逊，她握拳在他后脑勺比划，恨不得狠狠揍他一顿。 “让我离你远一点，可以啊，”她厚着脸皮坐下来，“只要你答应我，我马上就走得远远的，不然，我是不会走的。” “随便你，爱走不走，”他头一仰，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不过我倒是很期待一个月之后的结果，你很快就会知道，什么叫做一无所有。” “温庭远，你！”她气急败坏，咬牙切齿的说，“好吧，那我们就试试看吧。” “原来你还抱着希望呢，真替你难过，”听闻赵清雅吃瘪的消息，宋樱子迫不及待拍着巴掌和桃子杏子一起上前将她团团围住，三个人画着浓妆，校服裙摆刻意剪短至膝盖之上，套着黑色的及膝袜，笑声带着些许得意，“赵清雅你总算是有自知之明了，不要以为你和他同班就能占尽便宜了，到头来还不是被践踏得一塌糊涂，我看，你还是把你的存折提前交出来吧。我们也好提前订旅行团呢，哈哈哈哈！” “时间还没到呢，”姗姗跳出来不服气的嚷道，“你自己说的一个月！这才几天，你要给男神一点时间嘛。” “就是啊，”静静附和，“男神会醒悟过来的，你先不要得意太早了，我们是她的智囊团和坚强后盾！” “喂，”杏子嘲笑，“这还需要一个月吗，就算再给那个瞎女人一年，我们的男神也不会看上那个屌丝女吧？你们两个丑八怪，妄想着麻雀变凤凰，真是太可笑了！” “你说什么？你这个臭三八，”两人一起骂道，“你再说一遍试试，谁是丑八怪？” “糟了，”吵着吵着赵清雅一拍包，“你们帮我慢慢吵，时间到了我赚钱去了！” 踏出教室门的温庭远看着她瘦瘦小小的身影，欢快的背着包四处奔跑的样子，他皱皱眉，不敢想象若是这种残疾降落到自己身上，会发生怎样的事？ 我们若要生活，就该为自己建造一种充满感受、思索和行动的时钟，用它来代替这个枯燥、单调、以愁闷来扼杀心灵，带有责备意味和冷冷地滴答着的时间——高尔基。 既然看不见了，那么她的感受，思索，行动，又从何而来，但可以得知的是，她的时间确实很珍贵， 食堂超市中那个眯着双眼寻觅货架上各种商品的人， 针灸馆插着满头银针却手舞足蹈和针灸师说笑的人， 不经意撞到树然后揉揉头没心没肺的嘴角上扬的人， 跌跌撞撞向前奔跑被人嫌她是瞎子却依然乐观的人， 她真是个奇葩，就算看不见也可以很开心的奇葩。但是自己对拯救这样一个奇葩似乎没什么兴趣。 第17章 心理残疾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下来，他刚走出校门口，姐姐就给他打电话，“放学早点回来，别老是泡在图书馆，家政公司说新来的家政人员六点钟到。” 爸爸不在，自己简直成了姐姐死磕的对象，他无奈的看着温家的司机向他走来，一猫腰钻进车里，望着窗外深蓝色的天空，不知不觉，已经深秋了。 他一进家门，换上拖鞋，丢下书包，对披头散发拿着彩色铅笔的温庭美说，“你还是多出国才好，我真是受不了你乱七八糟的样子。” “臭小子，”温庭美从画稿中抬起头，用笔指着他，“我是为了谁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好好的一个知名设计师沦为你的保姆，还不是你挑三拣四的臭脾气造成的，我告诉你，别把对女人的不满和愤怒转移到我身上，我没有义务对你做心理辅导。” 两姐弟剑拔弩张的时候，门铃响起了，温庭远转身上楼，温庭美瞪了他一眼，穿上拖鞋去开门，“是新时代家政让你来的吗？” “你好，我叫赵清雅，请多多关照！”她低头鞠躬，脸上一片真诚而灿烂的微笑，“你们的房子好美丽又好偏僻，我转了三次公交车，搭了半小时地铁，问了好多人才找到这么高档的花园洋房。” “啊，好可爱的女生啊，”温庭美用专业审美眼光雷达般对她上下扫了一遍，“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少女的气质呢，尤其是这双美丽的大眼睛，真是迷死人了。” “谢谢你的夸奖，我会努力把这一份工作做好的，”她受宠若惊的摸摸脸颊。 “小可爱，快点进来吧，”温庭美侧身让她进来，忽然发现她一小步一小步的试探着往前走，小心翼翼的样子，“等等，你是视觉障碍者？” 温庭远闻言心里觉得怪异，转身下楼，正好和赵清雅的视线对个正着，她穿着白色外套，蓝色牛仔裤，简简单单梳了个马尾，额头细碎的毛发宛如婴儿般可爱，白皙的脸蛋有一抹少女的红晕，他不可置信的停住了脚步，“是你！” “温庭远？”熟悉的声音令她呆在原地，头顶好似飞过一群乌鸦凌乱了，“是你吧？这里是哪里？” “原来你跟远远是同学啊，”温庭美端着一盘象牙芒款款而来放在赵清雅面前，“小可爱，请吃水果，对了，年纪轻轻的你的眼睛是怎么了呢？怎么不休学还到处打工？” 赵清雅尴尬的搓搓手，拘谨的坐在沙发上，“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得了这种病，不过，米歇尔教授说我是因为压力过大才会患白内障，只要在二十岁前做手术就可以痊愈的，真是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温庭美连忙摆手，“你怎么会压力大呢，这个年纪不是应该无忧无虑的嘛，是家里人对你不好吗？” “不是……”她摇摇头，用手指比划，语气平静，“大概是受了父母双双过世的打击………..因为太过悲伤…….嘿嘿，听起来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我觉得我好像是一颗扫把星转世诶，嘿嘿，嘿嘿，还是你们好，很羡慕你们有个美满的家庭。” “不啊，”温庭美没有任何余地的掩饰，翘着二郎腿说，“我们家妈妈也去世了，虽然爸爸还在，但是跟家破人亡也没区别，说起来真是同病相怜啊。” “什么？”她不可思议的瞟了一眼不耐烦的站在沙发边双手插袋的温庭远，心中暗想，这冷酷的男人原来也是在不健全的家庭长大啊。 “雅雅小可爱，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家的工作内容，其实这份工作不复杂，你只要给我们准备好早上和晚上的食物，因为我们都不擅长做饭，每周打扫三次，周末把衣服送去干洗店等等就ok，你能胜任吧？”温庭美迫不及待的说，“因为我们家里情况很复杂，所以希望你能长久的坚持下来。” “温姐姐，你真的相信我？”她觉得不可思议，刚刚还在担忧雇主对她的眼睛产生不好的印象。 “当然了，其实工作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我们家有一个超级难搞的瘟神，”她瞟瞟温庭远，压低声音，“他是我弟弟，想必你也见识了他的为人，表面上是高富帅，其实是一个心理有残缺并且有边缘人格倾向的小孩，请你多多包涵呢。” 她吃了一惊，马上转为笑脸，“不过谢谢姐姐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努力的！” 第18章 住进男神的家 我反对！温庭远终于受不了姐姐的乱作决定，出来干涉，“姐姐，我坚决反对。” “你反对，为什么？”她耸耸肩很疑惑的问。 “她是残疾人，你要雇佣残疾人做我们家的保姆？”他走过来指着赵清雅，“我们家三层楼，她需要跑上跑下的，眼睛失明也就是意味着失去判断力，万一在做饭的时候引起火灾或者摔倒，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还有，我们家这么偏僻，她晚上过来天都黑了，你不觉得很不妥？” “原来你在担心她啊，”温庭美喜上眉梢，“放心吧，我暂时会在家指导她熟悉我们家的地形，然后安心准备下一个季度的秀，至于偏僻，雅雅，你就住在我们家吧，周末回家ok吗？” “啊，我，我，我住在你们家？”她眼睛转了转，大喜，“好啊好啊，这样子成功率不就又提高了很多？” “姐姐你说什么？我们哪有空房间给她住？”他慌了，“我看她是刻意的，赵清雅你疯了是吧，为了保住财产不择手段要来我们家做保姆？” “我才没有呢，我是接到电话赶来的，转学之前我也做过保姆，”她头一仰，撇撇嘴，“只是我的老雇主全家移民到菲律宾了。” “原来你的老雇主也因为受不了你而要移民到菲律宾，”他点点头“哦”了一声，“那简直太对了，因为雇佣菲佣比雇佣你划算多了。” “喂，你说什么！你竟敢污蔑我？”她怒道。 “啊哈哈哈，”温庭美拍手大笑，“远远，你上次说的新转来的女孩就是她啊，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以后的生活会更加有趣的，雅雅，你跟我来，我给你安排一个房间。” “姐姐，我觉得她真的不适合，”他没好气的说，“她来这里是有目的的，我强烈要求换人。” “你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喔。”温庭美瞪了他一眼，拉着雅雅亲热的问长问短。 “好吧，你会后悔的。”他点点头，转身上楼，砰的关上门。 “很抱歉雅雅，我们家的房间都被我挂满了服装，你也知道我是服装设计师嘛，为了照顾远远就把家和工作室合二为一了，”温庭美很兴奋的说，“厨房旁边有一个储藏室，我把它清空帮你布置成一个漂亮的房间。啊，看我，忘了给司机打电话，以后上学你就和远远坐一个车吧。” “没关系的，”她急忙摆手，“这不好吧，我还是早点起来自己走着去好了。” “有什么嘛，反正送一个也是送，送两个也是送，”她嗔怪，“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想想，柔声说，“温姐姐，很谢谢你，你身上好香，声音好温柔，又是市长的女儿，还是知名品牌的首席设计师，很羡慕你呢，可是我不能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不嫌弃我视力不好肯雇佣我，已经很令我受宠若惊了。” “雅雅，你真的觉得我是因为让你来辛苦工作才雇佣你的？”她摸摸她的头，“拜托啦，雅雅，我弟弟有自闭症，麻烦你要多跟他交流，真的很谢谢你。” “哈？”她愣了，男神真如映辉传言所说的那样，得了自闭症，但是，有什么理由呢，她刚想问个清楚，温庭美闭着眼睛拍拍她的肩膀，一阵沉默之后，“但愿，你的乐观开朗能影响到他。” 她想不通，辗转反侧，睡在温家温暖舒适的花园洋房，身下是温庭美铺的漂亮的纯棉床单，盖着昂贵的蚕丝被，阵阵花木香袭来，什么都很完美的男神要从我身上找到什么呢，莫非，她坐起来，“他被女人抛弃过？” 第19章 霉运当头 这个念头让雅雅一下子清醒了，这可是在男神家里哎，也就是温市长的家哎，自己一介平民百姓怎么能得到这么好的待遇？难道温姐姐希望自己拯救被抛弃的男神？啊，虽然男神很完美，可是我又看不见，完全没有心动的感觉呢。 她拍了自己一巴掌，“想什么呢，存折都快飞进宋樱子口袋了，让你胡思乱想，让你得意忘形。” 第二天一大早，她爬起来四处转悠，这栋漂亮的红白相间的花园洋房是如此的宽敞明亮，客厅悬挂着巨大的三盏水晶吊灯，金黄色的巨幅油画横亘在墙上，油画下斜放着一家白色钢琴，高级木料打制的家具，欧式花瓶中插着大朵大朵的非洲菊，透过玻璃门望出去，那是一个宽阔的露台，楼台显得有些空旷，左边的位置安置着休闲桌椅和躺椅，还有一个小小的秋千。 想起自己和外婆长年住在阴暗而苔藓丛生的小巷子里，她就忍不住羡慕嫉妒恨，转过头，正对着大门上两步台阶，斜对着开放式厨房和双门大冰箱，厨房估计很少用，煤气灶看起来很新，橱柜上一层薄灰，打开冰箱，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新鲜的珍稀水果，全部都是她没有见过，没有吃过的东西。 她觉得幸福感爆棚，拿起一个芭拉咬了一口，咂咂嘴，又捡了几颗车厘子吃掉，最后掰开一个山竹，眯着眼睛感叹，好好吃喔，这些高级水果为什么全部都躺在温家的冰箱里备受冷遇？ “你这种吃法太恶心了，不发出声音来就咽不下去吗？” 她忽然听见背后一个很刺耳的声音响起，立马转过身来嚼着含糊不清的说，“你这么早？” “不好意思，我每天都这么早。”他白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等一下，”她追上前，“我做了三明治的，一大早起来做的喔，真的很好吃的。” 他不屑的哼了一声，“我不要。” 趁他换鞋的时候，她偷偷把三明治硬塞进他的书包，冲他不怀好意的笑，“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工作内容之一，一定得让你吃上早餐。” 他觉得她很可笑，换上鞋后忽然问，“赵清雅，如果，我答应你的要求，你会马上离开吗？” “真的假的，”她激动了，大声说，“只要你答应我，我马上就离开！我很快就会打包从此离你远远的，怎么样？” 他闭上眼很艰难的做抉择，雅雅紧张的看着他，他抿抿嘴唇，然后睁开眼慢慢凑近她恶狠狠的说，“你做梦。” “喂，你不要这样子嘛，”她追上去，“你刚刚明明想答应的，为什么要后悔呢，你别走啊。” 他头也不回往前走，司机在门口等着他，他钻进去，司机问，“雅雅同学呢。” 他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追上来，对司机说，“请快点开车。” 雅雅追了半天，无奈眼神太不给力，破天荒地第一次迟到了，她颤抖着拿出钱来，交了罚款，仰天长啸，“我的钱！” 姗姗和静静迎上来，忽然发现她有点不对劲，“雅雅，你怎么会迟到，不是很近的吗，还是你的视力又退化了？” 她捏着手指双眼喷火，很愤怒的说，“我今天已经处于抓狂状态，千万别再问了，我有说不出来的苦衷！温庭远你这个王八蛋，我恨你，我永远都要跟你势不两立！咦，你们两位为什么不进去，在门口等我干嘛。” “哎，我们上次考试霉运当头，又垫底了。”林珊叹了口气。 “对啊，要是呆在教室一定会被霍克冷嘲热讽的，所以我们不敢进去。”静静说。 “你们说什么呢，不准垂头丧气，”她双手叉腰，气势恢宏，“人生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面对！必须雄赳赳气昂昂的跨进教室，下次考试到来的时候，又是一条好汉！” 三人嬉笑了一阵，到底还是不敢高调，偷偷摸摸溜进教室，霍克已经开始上课。 “这次的模拟考试成绩出来了，”霍克站在讲台上激动万分，拍着桌子嚷道，“除了赵清雅同学因为请病假没有参加考试之外，其余的同学都应该好好正视自己的成绩，尤其是林珊和孟静同学！两个人并列倒数第一！友谊真是万岁啊，连错的地方都一模一样，两位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两人对望一眼，尴尬的垂下头去。四周的同学笑得乱糟糟，望着她们这对难姐难妹窃窃私语。 霍克清清嗓子，继续说到，“当然全年级顺数第一也在我们班，大家鼓掌为温同学祝贺！为什么温庭远同学会每次考第一？你们有没有思考为什么，人家课余时间都在看书，你们在干嘛，人家在刻苦学习，你们在干嘛，哪怕停电刮风打雷闪电，人家依然不屈不饶的学习…….” “不好意思，老师我打断一下，”他抬起头看着霍克，高傲抬起下颌慢悠悠的说，“我申明一下你所谓的上述行为我从未进行过，请你不要混淆视听，歪曲事实，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谢谢。” 大家爆笑起来，原来男神也有这么幽默的时候。 霍克一下子被他噎住了，他讪讪的笑着，“这不是为了鼓励大家嘛………..” “简直不可思议啊，”雅雅看着他扬起的下巴，忍不住摇摇头，“按道理来说，越是孤僻的人越是不容易取的好成绩啊。” “你应该庆幸你没有参加考试，不然倒数第一一定就是你。”他听见，冷眼侧脸低声回应。 “喂!”她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凭我的逻辑能力，”他微微点头，“连试卷也看不清的人，还想考出怎样好的成绩。” “你！”她气的说不出来话，“你简直……….太小看人了吧。” 第20章 吐槽 被吐槽的霍克自然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市长家的公子，才会换来这种公然的挑衅，于是他马上转移话题，继续说，“其实一个人的成绩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品德和人生态度，然而在我们国家这种制度之下，想考进理想大学，就必须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你们说对吧。” 大家纷纷点头惨痛，温庭远看着赵清雅忙不迭的点头，冷笑着说，“似乎有聪明的大脑和健康的身体更加重要吧，失去这两个基本条件，再努力也是徒劳无功罢了。” 大家闻言，再度爆发出阵阵哄笑，这种笑声，自然全部都是冲着赵清雅来的，赵清雅恼怒得满脸通红，她迅速站起来，对着他大声吼道，“你这什么意思，温庭远，你凭什么嘲笑我？” 他也站起来，用身高优势压倒她，“我说错了吗？” “两位请坐下，现在是上课时间！”霍克用手按了按，“请听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学校为了激励高三认真学习的人，特意设置了一个天道酬勤奖，这是我们学校新开出的奖项呢，奖金高达5000元，这是破天荒地第一次呢，”霍克非常高兴，“只要在下次月考中获得全年级第一，校长就会亲自颁发这个奖，各位同学，请多多努力喔，我们是重点班，这个奖一定是属于我们班获得，老师相信你们！” “什么？5000块！”她精神为之一振，“哈哈哈哈哈，看来天道酬勤奖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呢。” “天啊，你们听见没有，赵清雅在说什么呢？”丁玲不可思议的说。 “就是啊，这个奖明明就是为了男神量身定做的嘛。”李奕臻附和道。 “一个视力那么糟糕的人竟然会说出这么不可思议的话。” “没办法啦，人家就是心态好，要是我眼睛瞎了，根本不敢来上课诶。” 。。。。。。。。。。。。 “真是无聊，”温庭远拿出手机，漫不经心的用手指划过校报页面，“天道酬勤？真是可笑。” 这家伙竟然还会看那种无聊的新闻，她看着他揶揄到，“大概你的朋友，也就只是每天准时发到你手机上的八卦校报吧，办的乱七八糟的校报跟你的人品真是物以类聚啊，所以你才觉得任何事都是非常可笑的吧。” 他点头，抬起眼皮，“你那两个视力正常的朋友同时考了倒数第一名，想必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才叫真正的物以类聚。” “你！”赵清雅几乎暴走，他姐姐说的太对了，跟这种人相处的结果，不是被气死就是自己活活怄死，她拍着桌子又站起来，“你骂我看不起我，我可以忍，但你不能讽刺无辜的静静和姗姗，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动不动鄙视别人，走着瞧，这5000块一定属于我！我一定会把你从雷打不动的全年级第一宝座上拉下来！” “又开始夸口了，”他笑得极为阴冷，“看来我们的校史从此要改变了，视觉障碍者要逆袭做学霸了，我真是期待那一天到来啊。” “没错！”她又狠狠拍了桌子，“逆袭又怎么样？你又不了解我凭什么给我下定论。” 两人激烈争吵，姗姗和静静崇拜的看着她，霍克和全班人把嘴张成了O字型，身体定格在原地。 “看什么看，”赵清雅加大夸海口力度，眼神瞬间变得可怕，“谁也别想把5000块从我眼皮底下夺走，否则，将比杀父之仇夺夫之恨丧子之痛更加不共戴天！” 第21章 我要打败你的骄傲 晚上回家，温庭美拍着双手迎上来，“雅雅，好样的！今天我已经给班主任打过电话了，姐姐一定会全力支持你打败远远，你有需要姐姐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快去换衣服，姐姐今天买了好吃的可乐鸡翅为你加油！” “谢谢温姐姐！”她进门时疲惫的双眼一下子神采奕奕，“原来温姐姐你也是站在我这边的！” “狼狈为奸是没有用的，”温庭远站在二楼探出半个头，“赵清雅，下次考试你没有拿到天道酬勤奖，就请自动离开出我家，谢谢。” “远远，你好失常喔，”温庭美双手叉腰，“你不是很喜欢沉默不语吗，现在是什么不满意的，她哪一点哪里触怒了你？你非跟人家杠上了。” “我知道你嫌弃我的视力稍微差了那么一点，”雅雅不服气的跑上二楼，对着温庭远比划说，“只要光线明亮，我还是看得很清楚的，并不是你所谓的残疾人。” 然而他阴沉着脸并不认可自己的说法，于是赵清雅往上跳几步又往下跳几步，力图证明自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然而跳着跳着一不小心踏了个空，来不及抓栏杆，温庭远侧侧身子，双手插袋，无关痛痒的看她从楼梯翻滚下来，把温庭美吓了一跳，“雅雅，你没事吧！” “啊！好痛。”她抱着膝盖咬着牙疼得青筋暴露。 “你看，她在我们家是如此的不方便，”温庭远侧目，看着温庭美，“早晚我们家会因为她的伤残摊上大麻烦的，我看你还是找个正常的家政服务人员，把这个视觉障碍者送到眼科去住院吧。” 温庭美扶着雅雅，抬头骂道，“你怎么可以讲出这种话，你简直是男人中的垃圾，你这辈子算是毁了，没有女人会跟你谈恋爱的，就算你结了婚也会离婚的，你才应该去心理医生那里去住院！” “温姐姐，我没事，”她摇手，吱呀咧嘴的说，“我习惯了。” “雅雅……….” “温姐姐，其实我也可以理解被女人抛弃的痛苦，”她揉揉膝盖，坐在楼梯上握着温庭美的手，“其实青春期的男孩子往往是心理最脆弱的时候，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伤害会造成一生的阴影。” “你在说什么？”他闻言脸色刷的一下变黑，“谁被女人抛弃了？” 温庭美尴尬的看了一眼已经处于抓狂的弟弟，对雅雅说，“这个问题就说来话长了。” “我猜的没错吧温姐姐，”她挤出一个挑战的微笑，“看来我得多学习一下心理学知识，这样才能帮助亲爱的远远同学进步嘛。” “哈哈哈哈，说的也是，”温庭美拧了拧她的脸蛋，“我看这些年我们家家政换了这么多，还是你最适合呢，你要快点长大，长大了嫁给远远，治愈他的心理缺陷，哈哈哈，我这个想法真的超棒对不对。” “什么！”他闻言，不敢置信的看着姐姐，他气得蜷缩起手指，半晌又指着雅雅的背影，眉头紧皱，“你不要太过分，我温庭远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娶一个瞎了眼的女人。” “你说话才太过分了，”温庭美杏眼圆瞪，“什么叫瞎了眼的女人，雅雅只是视力不好，不是瞎子，做手术是可以做好的。你说话干嘛这么尖酸刻薄，快点道歉。” “不需要道歉，”他不屑的转身，“她就像只打不死的蟑螂，拥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是不会明白什么叫自尊心的，我干嘛要对这种生物道歉。” “喂！” “算啦，”她慌忙摆手，“温姐姐你别再帮我了，你越是这样他越是讨厌我。” 第22章 打破约会 周末，天气依然晴朗。 她拿着铁锹，对着单调的露台花坛里洒下一把种子。 眼看着跟宋樱子的约定越来越近，温庭远不仅没有被感化，反而越来越讨厌自己，她摸到自己额头中间长了一个巨大的青春痘。 “啊，”她一边松土，一边得意洋洋的自言自语，“果然是五颜六色的天竺葵更适合温家啊露台啊，花园洋房没有花这可不行的啊，等开了花他们一定会很喜欢的哈哈哈。” 温庭远穿着睡衣，惺忪着双眼，站在橱柜面前倒水喝，“我昨晚想了一下，既然你是以赚钱为目的，那么你愿意在我们家打工就打吧，但是你不要跟我讲话，不要跟别人说这些，总之你的一切行径与我无关，谢谢。” “可是…………” 他上楼换衣服，“算了，义务提醒一下，不如你卷着你所有的家当离开这个城市，因为你根本不可能赢，做什么都没用。” “你们在说什么输赢，”温庭美高跟鞋声音洪亮，从三楼下来客厅听见对话，诧异，“你们有什么秘密？” 雅雅反驳，“你放心，就算我输了，我也不会离开这个城市，我又不是通缉犯，为什么要听你的义务提醒。” 温庭美关切的问，“雅雅，没事吧，你跟远远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盯着温庭远模糊的身影，摔下铁锹，黯然的说，“温姐姐，看来这次是真的要栽在你们家了。” 温庭美摸摸她的头发，“傻丫头说什么呢，姐姐出去了，晚上回来要看到你可爱的笑脸，雅雅你要加油！” 她叹了口气，回到小房间思索，是否从一开始就错了，是否不应该去多管闲事，这世界还真的有枪打出头鸟这种真理。 正想的出神，温庭远已经换好衬衫回到客厅，等等！ 她努力压抑自己爆发的情绪，打开小窗户，对他挤出微笑，“今天是周末，你去哪里？” “我去见宋樱子，”他对她非常清晰的说，“她约了我喝咖啡。” 什么！她一惊，不甘心的趴在窗前，“温庭远，你真的喜欢宋樱子这种人？” “没错，”他坦然的说，“喜欢她有什么不好，既可以带来安宁，又可以带来刺激。” 她愣在原地，他冷笑一声，“赵清雅，我为你损失的那些财产而遗憾。” 一提到钱她就心痛，她坐到书桌前，抱着书本揉着太阳穴，她把头埋在书中默哀，“不行，不能这样，我一定要去破坏他们。” 她马上给两位死党打电话，“姗姗，你现在在哪里，麻烦你帮我跟踪温庭远，他现在应该在3号线地铁上，静静，你帮我跟踪宋樱子，她应该还没出家门，然后会合之后跟我报告，还有千万小心别被发现！” 一个小时之后，她终于等到回馈。 “雅雅你在干嘛？”姗姗疑惑的问，“不好了，我们有重要事件报告！” “快点说！” 静静说，“我们现在奇妙咖啡馆，看到了男神和宋樱子坐在一起呢，真是吓了大一跳。” “什么！”她跳起来，“你们给我看着，争取破坏他们约会，我马上就过来。” 幸好天气很好，她眼睛能见度大大提高，可以看出秋高气爽的天空蓝，因此赶到市区还算蛮顺利，她特意戴了一个草帽，鬼鬼祟祟的爬到两个好友跟前，“情况怎么样。” 姗姗虚了一声，“你看他们有说有笑的呢，宋樱子挨他那么近！” 静静咂咂嘴，大呼不妙，“坏了，你看她，嘴唇儿在动，她是准备亲男神吧！” “啊！”她捂着嘴巴，指着两个人，“天啊，该死的宋樱子，竟然敢抢先一步，我跟你没完！” 第23章 你不能走 她干咳两声，压低帽子，借了姗姗的墨镜，端着盘子上前，侧身挡在两人中间，把咖啡端上来，“先生，小姐你们好啊，我们小店义务送咖啡一杯，请慢用。” 宋樱子似乎穿着一身很正式的洋装，化了很夸张的妆，果然是来跟男神约会的，这个臭三八，真是一箭双雕，既骗走了自己的钱，又能和她亲爱的男神双宿双飞。 宋樱子阴谋被她打断，很不悦的说，“我们不需要，你拿给别人喝。” “呵呵，本店规定送出去的东西就不能退，”她微笑着把杯子递给宋樱子，“小姐，你嘴唇太干，一定要喝了才好。” 温庭远沐浴在秋天的阳光之下，他疑惑的看着这个带草帽和墨镜的女人，又下意识的看了她乌青的膝盖，忽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宋樱子有点火了，“我说了不需要，你怎么这么烦。” “那么，我能为你换果汁吗？”她依然态度和蔼的对宋樱子说，“我们店的服务是真的很好啦，不喜欢咖啡，还可以换成果汁。” 宋樱子捶了一下桌子，恶狠狠威胁她，“我数到三，你快点滚。” “凶什么凶。”她撇撇嘴，转身离开，宋樱子调整情绪，含情脉脉的对温庭远说，“我知道其实你一直都很喜欢我的，所以我心甘情愿为你做这么多事。” 他沉默着不言语，也不抗拒。 “好恶心啊，一对极品男女，用这么多人的血泪换来的互诉衷肠。”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然而姗姗和静静对她指了指，她瞬间觉得不妙，不行，不能让宋樱子亲男神，她转身，看见宋樱子闭着眼睛缓缓向温庭远靠拢，no！你不可以吻男神！ 她丢掉盘子冲上去，将温庭远胳膊猛地一拉，挡在温庭远面前，面对宋樱子伸过来的嘴唇，情急之下她抱着宋樱子的头吻了下去。 温庭远被她的举动吓呆了，姗姗和静静呆住了，全咖啡馆的人们都呆住了，宋樱子睁开眼睛，忽然发现眼前是赵清雅，又羞又愤推开她，狠狠扇了她一个巴掌，“贱货！你竟敢……..” 这个巴掌打得太狠，打得她眼冒金星，鼻血横流，打得她直直的倒下下去，躺在地上的她面带微笑，太好了，你们……终于没有心情接吻了。 谁的吻，能够在这种情况之下进行，谁就是二百五。姗姗和静静异口同声说，只是代价太过惨烈。 她看着宋樱子气愤异常的拿着外套离开，想着估计这家咖啡馆明天会被闹事的小弟们砸光，忍不住一阵默哀，温庭远蹲在她身边定定的看着她，“这么做有意思么？” “我不管，”她侧过头，看着他，“我不能输，也输不起。” 他无奈的愣在原地，望着宋樱子离开的身影，他愤怒的看着赵清雅，拔腿欲追上去，忽然感觉裤腿被扯住了，流着鼻血的赵清雅哭着抱着他的腿，“你不能走！” “你干什么，放开我……….” 她抱得更紧，歇斯底里，“我知道你嫌弃我视力不好，所以才爱上了别人，可是我那么爱你，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亲爱的，我好爱你，我舍不得你走，小三再好，也比不上我们夫妻多年的感情啊！” “赵清雅，你这个疯女人！还不快放开我，”他挣扎的把腿拔出来，却发现四周的人对自己投来鄙视的目光，忍不住咆哮，“她是胡说八道的！根本不是这样的！” “达令！”她爬过去抱着他，可怜兮兮的搓着手，“你不要生气，都是我的错，你跟我回去吧，我不能离开你！” 他闭着双眼仰头看天，蓝天白云之下，无赖的女人居然这样赤裸裸的缠着自己，她死死的抱着自己的腿不撒手，好似即将英勇就义的烈士。 第24章 吹牛不打草稿 “可以了，可以了，不要再装了，”他举起双手，翻了个白眼，“我跟你回去。” “真的！”她喜上眉梢，“那你答应我以后都不要跟宋樱子见面。” “你这个得寸进尺的家伙，”他不耐烦的抽出脚，“我跟谁见面关你什么事。” “等等！”林珊和孟静隐约觉得两个人的对话有些诡异，忍不住伸出手指发问，“什么叫跟她回去？你们该不会住在一起吧。” “哈哈，哈哈”她拿出纸巾擦了擦鼻血，“那必须的。” “什么！”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她给予解释，把事情的经过粗粗说了一遍，“你们可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讲我这份兼职，说了我就死定了，会成为全校公敌的。” “放心，我们不会说，可是，”姗姗担忧的摸了摸她的眼睛，“你哪来这么多时间做这些事，学校超市打工，还要做针灸，又要在温家做家政，你好辛苦喔，你的眼睛会越来越坏的。” “我没事，”她故作轻松的笑笑，“这段我的眼睛好像很不错，所以我决定暂时不去做针灸了。” “雅雅，”静静反对，“你转学过来就是为了保守治疗眼睛的，你要是真的不去了你外婆会发飙的！” “所以你们不要告诉外婆啊，”她点点头，“等这件事过去我会去的。” “所以说男神还是不同意帮你，”姗姗撇撇嘴，“真是自私又自傲的家伙，亏我们那么喜欢他，原来光环之下的他是这样的冷漠而冷血，以后我们都不要再迷恋他了。” “其实他也没做错什么事，本来一无所有的我凭什么去赢宋樱子呢，他讨厌我也是理所当然的，”她忽然有点伤感，“但是，既然打了赌总得去试试，或许明天一早醒来他就站在我这边了呢，凡事都有奇迹嘛对不对。” 她就这么想着，想着，一个人慢慢的散步回到温宅，温庭远一个人呆在客厅，百无聊赖的盯着空白的墙，手里拿着一本原文书，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同学，”她笑吟吟的打了个招呼，然后坐在他身边，“月考马上就到了，你在看书啊。” “那又怎么样，”他翻了几页，看着她不怀好意的笑容，“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其实，其实你完全可以不必看书，”她摊手，“反正你也不需要证明什么，对吧。” “说的也是，”他点点头，“然后呢。” “不如你放弃啊，”她笑了，捂着嘴巴自顾自的说，“要是没有你这个竞争对手，这五千块一定是我的。” “呵呵，”他冷笑了几声，世界上真的有这么不知廉耻的女人，他忽然觉得自己十八年的人生观全部破碎了，“凭什么，不是只有你一个爱钱，我也很需要零花钱。” “这样啊，”她耸耸肩，“那就没法了，看来要多花一点时间在学习上了。”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说着天方夜谭，并且还理所当然，于是啪的合上书，“做梦也要有个限度吧，赵清雅，你真是吹牛不用打草稿的。” “可是我……..”她看着他不耐烦的上楼，嘟嘟嘴，“我也没有那么差啊………” 第25章 魔鬼三明治 她躺在沙发上，盯着模糊的天花板，这美丽的花园洋房，真的很孤寂呢。就算是虫子的鸣叫，也好像只有一个人存在而已，不知道温氏姐弟在这里住着寂不寂寞。 她想着想着，眼睛忽然沉重起来，等她醒来的时候，又是新的一天。 温庭美一大早提着大包小包进来，“雅雅，快来帮我拿一下，我买了好多吃的回来，昨晚在秀场忙了一夜，真是累死我了。” “温姐姐回来了，”赵清雅很开心的跳过来，“你买了什么好吃的，可不可以给我尝尝。” 说完，用手抓起一只烤鸡翅，放进嘴里放声大嚼，眯着眼睛回味，“好好吃，为什么世界有这么好吃的东西，简直令人欲罢不能！” 温庭远原本在洗漱，听见她欢乐的语调，忽然被触怒，他一把拉开门开始批评她，“赵清雅，你是来做家政的，不是来跟我姐撒娇的，你可不可以端正一下自己的态度，改一改你那馋嘴的毛病。” 她咽了口口水伸回自己的手，讪讪的后退了几步，不敢再多嘴。 他一脸严肃的说，“不要用手抓东西吃，这种卫生习惯就是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家政公司难道没有培训过你基本卫生常识吗？” “远远你那么凶干嘛，”温庭美作势打了一下他，“你看雅雅工作得多认真，把我们家打扫得干干净净，多勤劳的姑娘啊。” “认真？”他开始较真起来，“从下周一开始，赵清雅，你以后别再给偷偷放你的魔鬼三明治，我再也不会吃了，还有，如果你可以考虑放弃我们家的工作，我就考虑放弃天道酬勤奖。” “为什么啊，”温庭美一屁股坐在沙发，“不挺好的么。” “你吃过么？”他反诘，“你当然乐的不管，天天在外忙你的事业，受害者是我，赵清雅盐跟糖，酱和醋都看不清楚，还把芥末当成沙拉酱放进三明治，我实在忍无可忍了。” “哪有那么夸张！”她偷偷顶了一句嘴。 “就算她看不清楚那些瓶瓶罐罐，”温庭美笃定的说，“那也没有必要说辞职之类的话吧。我们家已经请不到适合的服务人员了，都说你难搞，你应该反省一下。” 温庭远闻言，立即拉开冰箱，把盘子里的三明治拿到温庭美面前，咄咄逼人的说，“只要你能吃下去，我就收回我的话。” 赵清雅拦着盘子，羞红了脸，“还是不要了吧，温姐姐根本不喜欢吃西式点心，她好像只喜欢喝粥。” “喝粥，呵呵，”他依然不打算放过她，“说到粥，你把我们家的锅都烧糊了好几个了吧。” “温庭远，你一定要这么尖锐么。”她又羞又气，看着他如此较真的样子，忍不住吐槽，“就算我技术很烂，你也不需要告状吧。” “你这不是技术烂，”他冷酷笑笑，“你这是死鸭子嘴硬。” “好了好了。吃就吃，一个三明治而已，真是！”温庭美眼看着两个人要吵起来，拿过一块三明治就吃，温庭远煞有其事的看着姐姐，温庭美捂着胸口，边吃边夸，囧字脸，眉头紧皱，嘴里还喊着，不错啊，很好吃啊。 他冷哼一声，转身上楼，温庭美面带笑容瞬间凝固，翻着白眼捂着喉咙，“雅雅………水…….” “喔，”她点头慌忙跑去拿水。 “啊，我的天！”她抱着水喝，忽然又捂着肚子，“垃…….圾………..桶” “马上！”雅雅慌了，她连滚带爬的去把垃圾桶拿来。 温庭美干呕一阵，立马跑去厕所吐了出来，回来时双眼翻白，有气无力的说，“雅…..雅，姐姐………….已经…….用…….尽全力帮助你了，你……一定要……….挺住啊！” “姐姐！”她感动得流下热泪，“你对我真好！原来这个三明治真的是魔鬼三明治啊。” “何止是魔鬼三明治，”她吐着白沫，“简直是恐怖分子做出来的生化武器啊。” “姐姐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他喜欢吃什么东西啊？”她可怜兮兮的说，“我知道我厨艺不好，但是我愿意努力改进的！” “这个……….”温庭美想了想，“你自己去问他好了，我也不知道。因为我给他的食物已经被他用各种贬义形容词形容了一遍，搞得我做饭都有阴影了。” 第26章 天使蛋糕 她轻轻打开门，探进头对坐在书桌面前的他干笑了几声，“温同学。” “在看书啊？”她摸索着走进来，百无聊赖的对着书架，墙上的照片框，各种摆设，转了一圈，坐在他柔软的床上，“你房间好大喔。” 他从书本中抬起眼，“有话就说，不要坐我的床。” “咦，这是什么？”她忽然被墙角一堆碎片吸引，用手触碰冰凉，“石膏？” 他离开书桌，握着她的手腕，“请出去！” “这是什么？”她来了兴致，依依不饶的问，“你学过美术吗？这应该是一个雕像吧。” “这是一堆垃圾。”他简要回答，“赵清雅，到底什么事。” “既然是垃圾，可不可以送给我？”她笑着问他，他侧过脸沉默无言。 她一拍脑袋，“喔，我是来问你你喜欢吃什么？我以后一定会帮你好好准备食物，真的很抱歉，这几天你被我的魔鬼三明治害苦了吧，我感到很内疚。” 他看着她一脸天真漫烂的模样，眼神充满疑惑。 她无奈的摊开双手，“我早就料到你不会告诉我，你根本不可能接受我的示好，算了啦，我先出去啦。” “我说了，你就会做出来吗？”他忽然望着她的背影，颇有兴趣的反问。 “那当然罗，”她开心的转身，翘起兰花指，“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下来。” 他极度无语的看着她。 “Angel Food Cake。”简短回答之后，重新坐在书桌，恢复了之前的冷静。 可怜的雅雅一下子傻眼了，她呆呆的站在原地，反复的默念着，Angel Food Cake，这是什么东西？狭隘的生活环境局限了她的认识，在她十八年的经验中，她从未听说过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食物。 “怎么不说话了？做不出来是吧，”他嘲笑她的无知和厚脸皮，“说什么天上的星星，只要你能看清我们家的调料罐就谢天谢地了。” 她憋红了脸，半天才拍了拍手，“哈哈，Angel Food Cake是吧，谁不知道啊，我吃都吃腻了，你怎么不早说啊，我还以为有多难呢。” “是吗？”他合上书，“那我从现在就开始期待了。” 她咬着牙出来，看见温庭美翻看着流行杂志，她小心翼翼的坐在沙发上，很严肃的问，“温姐姐，什么叫Angel FoodCake。” 温庭美一听，眼珠转了转，“天使蛋糕？为什么忽然这么问，是远远告诉你的吗？” “恩，”她点点头，为难的说，“我连这种蛋糕长什么样的都没见过，外面有没有可以卖的。” “说起来我真是怀念啊，”她暧昧的过来打了雅雅肩一下，“哎哟他怎么会跟你说这种事，简直是别有用心嘛，天使蛋糕是经典美食，不含蛋黄和油，很适合小孩和老人吃的，以前我们妈妈最喜欢做这种蛋糕给我们姐弟两和爷爷奶奶吃了，时间一晃十几年了，真的令人唏嘘啊。” “原来是这样，”她探过头，颓废的说，“他好像是在故意难为我呢，我就是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做出你们妈妈的味道呢。” “说的也是，”温庭美依然暧昧的笑，“或许他觉得你是妈妈派来照顾我们的小天使，雅雅，看来是真的很厉害呢，这么快就能让远远对你推心置腹，我从来都不知道他竟然会对妈妈做的天使蛋糕念念不忘呢………..” “姐姐你说什么呢，”她大笑，“你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我们之间就是因为有个赌…….” “她说的没错，”温庭远下楼看着姐姐，面带愠色，“我就是在故意为难她，让她知道什么叫自不量力。” “喂，你太瞧不起我了吧，”她站起来，“不就是一块蛋糕吗？我就偏要做出来给你看看！” 第27章 别做垂死挣扎 “夸海口是你一贯的作风，”他掰着手指数数，“跟宋樱子打赌，拿天道酬勤奖，做天使蛋糕，你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我真是佩服之极。” “温庭远，我知道你从心眼儿里看不起我，”她点点头，倔强的回击，“因为我眼睛不好，我是你眼中最无能的残疾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不量力，可是那又怎么样，我至少敢努力的去做，就算做不到你也没有权力抹杀我追求梦想的信念。” “你很快就明白你所谓的信念只是你幻想出来的东西，”他冷笑，“别做垂死挣扎了，这个世界是根本没有奇迹的！” “你不帮我就算了，我没有求你，”她反唇相讥，“宋樱子这件事我管定了，输了又怎么样，至少我敢于反抗她的霸权主义，我绝不后悔。” “你们在说什么啊！”温庭美极了，两个互不相让的年轻人吵得天翻地覆，火花四溅，自己却一头雾水，“什么打赌，什么霸权主义？” 温庭远点点头，“赵清雅，这可是你说的，输了可别怪我。” 温庭美看着他毫无温度的转身，扶着几乎晕厥的赵清雅，她拍着自己的胸口翻白眼，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温庭美追问。 她一激动就把那件事和盘托出，从自己怎么转学去映辉，怎么得罪了宋樱子，怎么无奈打赌，怎么被男神讥讽嘲笑，最后她流着泪抓着温庭美的手好像在演苦情剧，“赌注是我全部家当，是我的眼睛恢复健康的唯一希望！” 温庭美忍不住愤怒了，“太过分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真是不敢相信远远会在学校和那种太妹搅和在一起。” “雅雅，你怎么和一个心理有问题的人较真，”温庭美用手戳了一下她脑门，“你忘了远远他有病啊，你个傻瓜，既然得不到他的帮助，你不会用强的？干嘛那么死脑筋，得尽自己最大能力维护自己的利益啊。” “用强的？”她吃了一惊，定定的看着温姐姐。 温姐姐被她的单纯打败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在，你现在住在我们家呢，既然宋樱子说你拿到两人合照就认输，你不会趁着远远睡着的时候偷拍一张啊，反正大家都不知道你住在我们家。” “对喔，”她反应过来，“可是他习惯睡觉把门锁死的。” 温庭美对她耳语一番，乐的她捂嘴笑，一边笑一边构思计划，两人一密谋，计划完成！ “温同学，”她对他郑重宣布，“我刚跟你姐姐谈过了。” “怎样，”他不屑的翻起眼睛看着她。 “确实是我自不量力，”她点点头，“我放弃，我认输，我根本不是宋樱子的对手。” “难得你这样清醒。”他认同的也点头，目光移回作业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我家。” “放心，我不会死皮烂脸缠着你的，等你们家新的家政来了我就走，”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忽然问到，“你今天出门吗？我准备打扫一下你的房间。” 他点点头，“我要去图书馆，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太蔑视你的存在，万一很不幸被你拉下马，岂不是很没面子。” 这个说话可以把人气昏的的边缘人格患者！说出来的话简直可以毒死一头大象，她勉强压抑自己的怒火，笑笑，“那当然，那当然。” 温庭远前脚一走，她翻箱倒柜的去找钥匙，她拉开抽屉，打开柜子，扯出最底层的收纳盒，终于被她找到了那枚闪亮的钥匙，她兴奋的大喊，“温姐姐，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冷不防，她脚一刺，拿着的那枚钥匙从手中滑落，发出叮当一声，她蹲下来摸索，意外看见那堆破碎的石膏，咦，这不是温庭远说的那堆垃圾？她起身拿来纸箱，把那堆碎片一片片放进去，然后小心翼翼的搬下楼。 第28章 悲惨的家政生活 “接下来，交给我！”温庭美一把抢过钥匙，眉开眼笑，“姐姐帮你配一把，接下来怎么做不需要我教你了吧。” “谢谢你温姐姐！”她点点头，对她做了个ok的姿势。 把箱子拖进房间，她摸索着那一片片冰凉的石膏，那是温庭远打碎的东西吗？忽然之间，她很想了解他到底在想什么，或许那是打开他心房的唯一途径。 很快，第二天天亮，温庭远穿戴整齐下楼的时候，赵清雅依然在开放式厨房里面忙碌，他迟疑了一下，“那个，我房间里的东西…….是你搬走的吗？” “对，是我搬走的，你不是说是垃圾吗？”她拿着一瓶调料在鼻子边上嗅，他撇过眼，伸出手去夺调料罐，眼底全是嫌弃，“别闻了。” “你不是说我分不清你们家的调料罐吗？我偏要闻，我就是要证明给你看…….”她躲过他，狠狠的闻了一下，“阿嚏！阿嚏！救命啊！这是什么！阿嚏……..” 她痛苦的用手扇着鼻翼，小小的鼻尖一片通红，一个接着一个的喷嚏打，“OMG！” “闻到胡椒粉了。”他面无表情的转身，摇摇头出门。 “喂，等等我！”她追出去，目送着司机缓缓开来，他迅速上车，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嘲笑，“你要上车吗？” “不！”她使劲摇头，往他包里塞了一个纸袋，“这个是昨天姐姐买的面包，你先凑合着吃吧。” “雅雅，你还是上车吧，很远的！”司机对她充满同情的说。 不了，不了，嘿嘿，”她笑起来眼睛好似一弯月牙，连连摆手，趴在窗口对他说，“我一边走一边背背英文什么的也挺好，温同学，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做出天使蛋糕送给你的！” 他不耐的翻了个白眼，抬头看天，表示并不认同。 一路在众人的仰视目光中来到教室，他早已习惯众星捧月的待遇，自己的冷漠并没有吓退众女生，只是因为畏惧宋樱子的铁血手腕而暂时被压制，他放下书包的时候，霍克也夹着书本进来了，身边空空的位置，似乎在对他说，你的同桌又迟到了。 “这个视觉障碍者，又快要为她阵亡的罚款而忧郁一周了。”他摇摇头，又抬起眼眸望着门外。 而学校外面，宋樱子和她的不良少女集团拦着赵清雅，她捏捏赵清雅的脸蛋，“瞎货，一个月期限就快要到了，你到底搞定男神没有？别以为你破坏我们的约会就万事大吉，这笔账我一定会慢慢跟你算。” “樱子姐，大家不都说她放弃了，”杏子提醒，“男神可不好追，她已经尝到自打脸的滋味了，我看那些钱迟早是我们的，呵呵，据说男神用各种羞辱人的话将她从头涮到脚，要是我，肯定得去自杀，丢人死了！” 赵清雅仰起脸坚定的反驳，“我干嘛要自杀，我偏要活得好好的，没到最后谁知道输赢，就算他看不起我，你们全部都看不起我，我也不会放弃！” 第29章 寻找天使模 然而在宋樱子转身的瞬间，她哭丧着脸慢慢回到自己的座位，抱着自己的存折默默伤感。 这张每天被亲一次的存折，很快的将要离她而去，变成别人的财产。 温庭远望着她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忽然低下头去笑了，“赵清雅，现在只是个开始。” 她瞬间拉黑脸，狠狠瞪了他一眼，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录老师上课的声音。 “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学习的。”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真是为了利益什么都肯做啊。” “你难道不是吗？”她反唇相讥，“在学校若无其事，回家之后就拼命看书，周末还泡图书馆，别人一定以为你是不学习的那种人吧。” 他目光看着老师，低低的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想要什么就得付出代价。” “你不是不认同嘛，”她疑惑的看着他，“你不是说只要有聪明的头脑和健康的身体就可以成功的吗？” “我不是不认同，”他毫无温度看了她一眼，“我只是对你不认同。” “我会让你认同的，”她自信的笑笑，“我会让你变成雅雅牌最忠实的粉丝的。” ******* “什么！你要做天使蛋糕！”静静和姗姗异口同声的叫出来。 “没错！”她坐在桌子上，把自己的及膝袜拉上来一点，“两位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什么主意，我们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姗姗正色道，“该不会是男神给你出的大难题？” 静静皱着眉头，“什么Angel Food Cak，我看根本是他故意洗刷我们无知拿我们开心的，他就是想嘲笑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没有见识，真是过分呢。” “你们别这样讲嘛，”她好声好气的说，“我已经查过资料了，这种蛋糕应该不是很难。你们陪我去买天使模吧，我决定尽快动工。” ****** 三个人花了老半天时间，才找到本市最大的模具店，“老板，请问你们有天使模吗？” 模具店老板一口回绝，“没有，这种蛋糕模现在都不流行了，我们没有卖了。” 雅雅举着手决定，“继续找！把全城翻过来也要找到！我不信我运气这么背。” 结果一语成谶，运气却真的那么背，三个人一家一家的问，一家一家的打听，全部都没有，走的双脚酸痛，雅雅弯着腰捶背，对两个好朋友说，“你们先走吧，我一个人再找一找。” “别了，你还是别找了，”姗姗劝，“你何必呢。” “用其他模具代替不行吗？”静静也劝，“走了这么多家都没有，天气又不好，马上要下雨了耶。不如先回去？” “不行，我不能让他看扁，”她咬牙坚持，“我一定要找到。” 她告别两个朋友，自己背着书包慢慢寻觅，街头的路灯把影子拉得好长好长，她孤寂的身影，一点点的填满了这个城市冷漠的空白，天空传来沉闷的雷声，一道光洁的闪电划过天空，终于，有一家老板经不住她的纠缠，告诉她，“南边有一家店是专门制作蛋糕模具，或许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她趁着秋雨来临之前，捡了一个长树枝，摸索着找到那家店，微笑着说，“老板，请帮我打一个十寸的天使模，我愿意出三倍的价格。” 趁着店主转身忙碌的时候，她百无聊赖的坐在门槛，托腮看着橘黄色的灯泡，雨哗啦啦的下，从屋檐滴落在她的脚边，一个个水涡，一个个气泡，很快形成，又很快破灭。 第30章 雨淋淋 深夜11点，温庭远坐在客厅看着墙上的钟，大雨依然不停歇的下着。 冷飕飕的夜雨大街，行人脚步仓促，树下水花纷飞。 忽然门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敏感的起身开门，竟然是姐姐拍打着伞上的雨水，“是你。” “你干嘛这种口气，”温庭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脸诧异的样子，“不是我是谁啊？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是的，学习晚了点，我先睡了。”他打了个哈欠，转身上楼。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温庭美慌乱的声音炸开，“雅雅！” 他停住脚步，转身下楼，赵清雅浑身湿漉漉的抱着一个东西冲进来，头发好似条条水管淌着水，她湿冷的眉眼仿若从大缸中捞出来似得，她欣慰的看着他傻笑着，忽然腿一软，手中的东西哐当一声坠地，她晕了过去。 温庭美摇晃着她，“雅雅，你怎么了，这么大的雨，你去哪里了。” 他若有所思的捡起地上那个东西，细细端详，温庭美转移视线，“天使模？她买天使模去了！” ****** 赵清雅因为淋雨高烧而缺席了第二天的课，姗姗和静静望着温庭远旁边的位置忍不住担忧， 刚好这天校长来检查，他一眼就瞄住了那个空位置，他敲敲桌子，问霍克，“这位同学怎么没来上课。” 霍克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也不知道，之前也没接到雅雅的电话。” 校长露出一种被逮个正着的得意表情，“哈，高三的学生居然敢无故旷课，真是胆大包天了，这个月的“模范班级”称号你们班想都别想了，咳咳，当然旷课者要从严处罚，这个学生叫什么名字？” 全班死一般静寂，片刻的沉默之后，学习委员丁玲站起来回答，“报告校长，旷课的人是赵清雅。” “赵清雅，又是赵清雅！”校长提起这个名字就生气，“真是可恶，答应她转学过来简直是我的失误，完全是来拖我们学校后腿的，我一定要将她记大过！再把她赶出去！” “校长，别这样………..”霍克解释，“您也清楚她的情况，雅雅是视觉障碍者，我……” “视觉障碍者又怎么样？”校长哼了一声，“你懂不懂什么叫升学率？就因为她你们班全部毁了，本来升学率是百分之百，现在变成九十九！百分之一的差距就是残酷的现实！” “可是校长，”霍克有点窝火，“当初不是您同意她来的吗？” “你什么意思，”校长反诘，“你的意思是我自作自受咯？” 两个人之间隐隐的火药味蔓延在紧张的空气中，一触即发。 “好了别吵了，赵清雅发烧39度，我帮她请假，”他被两位烦透，忍不住站起来解释，“估计她烧退了明天才能来上课。” 男神一开口，彻底令众人哗然，从来都宣称不关我的事的男神，破天荒地管起了闲事。 他早已预料说了这些不该说的，会被众人投来怎样的异样的眼神，但是他无法置身事外，面对一大片惊呆的同学们，他沉默了一下，对校长解释到，“她是我的同桌，所以比较清楚状况。” 校长点头和气的说，“庭远，你是我们学校的希望，你要加油，千万不要被不相干的人打扰。” 校长前脚一走，同学们炸锅了，丁玲沉不住气跑到他面前，“你怎么知道她发高烧，你又没跟她住在一起，我看你是故意包庇她的吧。” “就是啊，明明是旷课，害我们失去模范班级称号，还有脸帮忙撒谎。”李奕臻说。 “赵清雅旷课，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简直是我们班的祸害！” “你们胡说什么呢？”姗姗站起来，“你们不知道就不要胡说八道，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雅雅是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旷课的！” “就是！”静静说，“你们干嘛在背后讲人家的坏话！” “发生什么事了？”忽然教室门口出现的人影令大家吃了一惊，赵清雅吃力的站在门口，嘴唇苍白如纸，“我错过了什么吗？” 第31章 你要相信我 “赵清雅，你来得正好，”丁玲不服气的上前，“你生病了干嘛不自己请假，找人帮你说情也太逊了吧！” “请假？”她摇摇头，诧异的看着丁玲，“谁帮我请假？” 丁玲反应了好一会儿，“你没有请假？那么温庭远说的那些话……..真的是在包庇你咯？” 她连忙摇手，“不会吧？他讨厌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包庇我。” 同学们闻言哄笑成一团，她有点不高兴的坐到自己的课桌上，温庭远黑尽的脸看着她姗姗来迟，“你还真是打不死的蟑螂，看来我真的不应该太低估你。” 赵清雅忽然恍然大悟，“难道说你真的帮我请假了，对不起，我刚才没反应过来！” 他嗤笑了一声，侧过脸，“不必道歉，我是为了我的天使蛋糕，不是为了你。” “温同学，你要相信我，”她一脸激越的抓着他的手，“我不会令你失望的！” “神经病，你别碰我，”他一脸厌恶的把手抽走，“赵清雅，你还是快点离开我们家才好。” 她郁闷的听着他厌恶的声音，这个很冷淡的声音，经常萦绕在她的耳畔，或许这个大家看似高攀不起的男神，有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吧，与她一样，也经历过刻骨铭心的伤痛和失去，才会变成如此抗拒稍微亲密的关系。 她胡思乱想的走出校门口，外婆拄着拐杖，默默的等在门口。 “赵老太！”她跑上去，“你怎么来了。” “雅雅，”外婆着急的拉着她，“你的眼睛最近有没有好一点？有没有定时去做针灸？好久没你的电话，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她愣了一下，笑着说，“你不知道我们高三是全天下最忙的人啊，比总统都忙喔，我多打了一份工，只要我一考上大学我就可以去做手术了！” “是吗？”外婆疑惑的看着她，“雅雅，要不要回家。” 她嘿嘿的笑着，“我得回雇主家了，你放心他们家是有钱人，吃的用的都特好，谁要跟你回去吃豆角，我可想着多长几厘米呢。” 外婆瞪了她一眼，“臭丫头，你跟墙头草还真是没区别，好啦，你不回去就算了，我就是不放心来看看你！” 她挽着外婆，“走啊赵老太我送你回去，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呢………” 两人说说笑笑，漫步在秋天的阳光之下。 送走外婆，她一拍脑袋，坏了，时间不多了，得赶着回去做天使蛋糕呢。 砂糖，盐，蛋糕粉，蛋白，香橙粉，柠檬汁，她一边摸索，一边沾上品尝，确保每一种食物都不会认错，打开粉碎机，低速搅拌均匀再换用中速，慢慢筛入砂糖，筛入蛋糕粉，将面糊折叠均匀。 她隐约看见粉碎机中可爱的糊状慢慢散发出天使蛋糕的香气，她拿出模具倒下去，左手触碰到一块冰冷的凝固物，她正准备放下去，忽然敲了敲自己头，拍着胸口惊叹，幸好没放下去，天使蛋糕不能加黄油的！ 她为这小小的认真而感到高兴，然后她把蛋糕送进烤箱，拍拍手，得意的想，小样，看你还敢不敢小瞧我，天使蛋糕，也不过如此简单！ 趁着烤的空档，来温习一下我的功课吧，她抱着书本坐在烤箱旁边，打着呵欠垂下了眼帘。 第32章 被烧焦的厨房 温庭远是接到姐姐的电话，才立马从图书馆赶回去的。 此时家里已经一片狼藉，厨房乱七八糟，墙壁赤黄乌黑，空气中是烧焦的糊味，地下是消防队的水管散乱的铺着。 雅雅很沮丧的垂手站着，温庭美轻声安慰她。 “为什么我们家厨房会失火？”他瞥了姐姐一眼，虽然是在询问却了如指掌。 温庭美小声说，“烤蛋糕的时候把温度设定比正常高了十倍，查看的时候又不小心打翻了水，骤冷骤热烤箱玻璃炸了，插座有火烧了起来，点着了她放在不远处的书本，就这样引发了小面积火灾，打电话给你的时候被吓到了吧。” 温庭远冷冷的说，“并没有，因为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会发生这种事。” 温庭美搓搓手，没接话。 他沉默了半晌，忽然很愤怒的质问她，“我真是不明白你要留着这个视觉障碍者到什么时候，我反复给你强调过这一点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若是我们再回来晚一点，整个房子都被烧光了！这全是因为你的自以为是造成的！” 温庭美不耐烦的反诘，“你这么大的声音干什么，你早答应雅雅的条件不就好了嘛，我会把厨房重新装潢好的，别再大呼小叫了，回你的房间吧！” 他狠狠的把目光落到赵清雅身上，她沮丧的埋着头准备挨训。 他停了一下，深呼吸，“你从头到尾都在给别人带来困扰和制造麻烦，你难道不觉得内疚吗？你连烤箱的温度，面前的水杯都看不清，你这辈子还能干什么？这种五岁幼龄儿童都可以办到的事，你为什么办不到！办不到就得认命，就得承认自己无能，而不是勉强的去做这些事，你知不知道就差那么一点，我们的房子就全部毁在你的手上了！” “对不起，我觉得很抱歉，”她弯腰道歉，眼眶里噙着泪，“真的对不起！请你们原谅我。” “好了，你少说几句又不会死，”温庭美听不下去了，“走，雅雅，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别哭了。” 她黯然的转身，眼角有点点星光，他伫立在七零八落的烧焦的厨房，焦糊味中，谁也看不见谁脸上的表情。 她坐在床上流泪，“他说的一点都没错，我确实是个没用的废物，我连一个蛋糕都不能烤成功，我什么也做不了，我什么也做不好。” “别伤心了，”温庭美递给她纸巾，“姐姐不会怪你的，相反姐姐很感谢你，你冒着雨帮我弟弟买天使模，还烤天使蛋糕送给他，这个世界除了妈妈，没有人会对他这么好了。” “雅雅，你知道天使蛋糕的意义吗？”温庭美继续说道，“毫无保留的爱。就好像我们的妈妈一样，她不主张给我们高油高脂的食物，一块清清淡淡的天使蛋糕，有香草和橙子的香味，就能使人的味蕾得到满足，只有母爱，才能如此毫无保留的为我们奉献一切。” 赵清雅呆呆的望着温庭美落寞的脸庞，她叹了口气，“如果她不自杀的话，那么我们的家庭一定很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家庭，我代替妈妈跟你道歉，你别生远远的气，继续在我们家工作吧，好吗？” “可是………”她垂下双眼，黯然神伤的说，“他现在那么讨厌我……….很抱歉，姐姐，我决定放弃这份工作，还有，厨房的装修费用我会赔偿的。” “雅雅！”温庭美着急的劝她，“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我们家不能没有你的。” “对不起，温姐姐，”她握着温庭美的手，“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我决定放弃这份工作。” 温庭美想挽留，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一把推开温庭远房间的门，“你别看书了，学习好有什么用？你以后打算干什么，你这种心理有残缺的人根本不配活在世界上，你现在高兴了，雅雅终于被你成功挤兑走了，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以后我们家再也不会请家政了，你以后什么都自己干吧。” “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聊？”他轻轻合上书，“离开是她自己的决定，关我什么事，况且她本来就不适合这份工作。” “温庭远，”她咬咬牙，“你真的不愿意去挽留她，你知道她为了赚钱治好自己的眼睛，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吗？你忍心看着一个女孩子梦想破灭吗？” 第33章 第一次被赶走 他站起来，挡在姐姐面前，“梦想破灭的不只她一个！我也是一样的，我也曾经破灭过，可是那又怎么样，我们没有义务去帮助她，她只是一个与我们毫无关联的外人！” 温庭美呆呆的看着他，半晌，她才轻轻的说，“远远，我以为你会想着去改变。” “请出去，我的房间不欢迎任何人，”他指着门口，“出去，我要睡觉了。” 他很压抑的蒙着被子，黑暗中，那被烧毁的厨房在他脑海中一晃而过，他的眼睛和手指开始颤抖，视线回到多年前，“砰”的一声，白色的雕像从架子上落下来，他亲手掀翻了它，碎片落了一地，一如妈妈粉身碎骨的尸体。 妈妈的声音在房间徘徊，远远，远远，你来救救我……….妈妈不想死……..你怎么不来救我……..是你………..远远！你是始作俑者！啊！她尖叫着，发丝凌乱，“啊！好痛！我好痛！谁来救我！” “妈！”他掀开被子一下子坐起来，满额头都是冷汗，床边有一个人影闪过，“谁！” 他起身反剪那个企图逃跑的影子的双手，赵清雅痛得惊声尖叫，“别，放开我，我是雅雅！” 他打开灯，发现赵清雅龇牙咧嘴的甩手，地上有个相机，镜头已经摔碎，原来梦中的那碎裂的声音是现实的折射，他愠怒道，“你还能用更加下三滥的办法吗？” 她埋着头，“不能了。” 他无奈的侧过脸，“谁教你的？我姐？” 她愣了半晌才点头，她上前拉着他的手祈求，“我按照你的意思准备离开了，你难道真的不能跟我合照一张吗？” 他坐在床沿，看着她慌乱无助的眼睛，默默的点头，“是的，不能，如果非要在你和宋樱子中间选一个作为胜利者，我选择宋樱子。” “为什么？”她激动万分的扯着他的袖子，“就因为我的视力不好，因为我有一双看不清东西的眼睛，所以你这么排斥讨厌我？” “不，这与你无关，”他甩开袖子，冷冷的说，“是我自己的决定。” “就算我离开你家，我也不会放弃你的，”她立刻表示立场。 他无奈的盯着她，很久才说，“赵清雅，你跟大街上的无赖有什么两样。” “无情的家伙，”她转身拉开门，“反正一个月期限还没到，我还有机会。” 再见了，这栋美丽的花园洋房，她打扫了客厅，看了一眼那孤零零摇晃的秋千，拖着自己的行李箱，依依不舍的走出了大门。 “你说你被男神赶出来了？”姗姗诧异的问。 “是的，”她坐在食堂的小商店，擦着冰柜，漫不经心的回答。 “就因为做天使蛋糕失败？”静静尝试寻找原因，一脸黑线。 “不仅仅如此，”她鼓鼓嘴，“他说他讨厌有残缺的人，尤其是视力有问题的人。”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静静追问。 “我要努力的赚钱，”她眨巴眼睛，坚定的说，“从现在开始，有好的兼职一定别忘记给我介绍。” 静静点头，“啊，说到兼职，刚刚有经营中心的品姐跟我说过，周末话费充值促销人员，还蛮适合你的。” 第34章 促销员雅雅 “远远你过来一下。” 他擦擦湿漉漉的头发，正准备出门的时候，温庭美拦住了他，她穿着整齐的职业套装，手里拿着她的香奈儿包包，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停住步伐，坐在沙发上，“你有什么事。” “雅雅走了之后，我打电话去家政公司，没有任何人愿意来我们家，”她翘起二郎腿，“所以以后你的早餐午餐晚餐自己解决吧，用什么途径都可以，我以后不会把我的时间花在照顾你这上面，我热爱我的工作，以后可能要经常出差，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就这样子吗？”他沉默了一下，“知道了！” 姐姐是在逼自己妥协，他当然心知肚明，一路向学校走去，意外在校园门口看着赵清雅活蹦乱跳的派发传单，她穿着廉价的紫色裙子，肩上斜挂着宣传带，像蟑螂一样四处乱窜，“大家快来了解一下充话费送礼品的活动，真的非常划算喔，只需要充值三百，就可以得到一桶油一桶米一瓶辣椒酱喔！” 正在喝酸奶的英文老师被她逮到，“老师，你去充一下话费嘛，真的很划算呢，只需要充三百就可以领很多礼品喔。” 英文老师连忙说，“nono，我没有这个必要充这么多，我要去给周末班的学生补习了！雅雅麻烦你借过。” 她死缠着不放，“老师，你跟你男朋友难道不煲电话粥吗？沟通太少容易引起矛盾喔，所以多充话费才能激情不断的嘛……..” “赵清雅你什么意思？”英文老师顿时火冒三丈，“你明明知道我是单身，你是不是变着法骂我是老处女，嫁不出去的老处女，I kown！你们都喜欢在背后讲我坏话，你们这些坏学生！” “啊！”她愣了，张大嘴巴，英文老师一脸愤怒，原来自己不小心揭了老师的短，英文老师今年40岁了，依然待字闺中，由于过度刻薄，很少有异性愿意接近她。她生平最恨别人谈论婚姻这个问题。 “啊，这不不不…….”她慌忙摇头，挥舞着双手，忽然，她模模糊糊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似乎在看笑话。 英文老师开始发难，“你凭什么讥讽我？你确定自己周末不用补习而是穿得花枝招展的在这里做推销？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有能耐，你这个臭丫头，回家把第三课第五段给我抄写一百遍！另外给我写十篇英文作业，周一交上来，真是气死我了！” 她三观破碎，无力望天，只得垂头丧气的低着头。 “老师，我帮你充话费，”温庭远忽然打断了英文老师喋喋不休的咒骂，很诚恳的说，“一直打扰老师的休息时间补习觉得很惭愧，所以想帮你充话费作为答谢。” 什么！英文老师停止谩骂，双眼冒出桃心，双颊也粉红起来，“哎呦，温同学，你怎么今天忽然这么温柔？三年来老师第一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呢。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呢，老师觉得真是害羞呢……..” “没关系，这是理所当然的呢，”他看着赵清雅，客气又生疏的说，“可以请你帮我们充值吗？” “啊？”她指着两人，又看了看温庭远，“你也要充值？” “是的，”他点点头。 “我帮忙是没问题啦，可是你们的礼品……..”她指了指左边。 “我去拿我去拿，”英文老师拍拍手，回眸谄媚的笑，“雅雅，可不可以多给我赠送一桶油？” “我的那份也送给老师好了。”他很慷慨的说。 英文老师欢天喜地的走了之后，赵清雅对温庭远疑惑的问，“你充那么多花费干什么？” 他反诘，“我充多少话费，关你什么事。” “难道是，”她咬着嘴唇思考，“要跟宋樱子煲电话粥？不会吧。” 正发呆，宋樱子就来了，她很有气势的丢了三张一百给她，“赵清雅，时间越来越近了，看你不慌不忙的样子，还以为你赢定了呢。” “那当然，”她翻了个白眼，“我肯定不会输给你的。” “口气还不小呢，”她笑了，“我可是每天在压抑自己收拾你的冲动呢，只要期限一到，我一定会让你下地狱。” 与宋樱子擦身而过，她阵阵恶寒，宋樱子也充这么多花费，她几乎可以肯定，两个人有问题。 如果非要在你和宋樱子中间选一个作为胜利者，我选择宋樱子…….. 如果非要在你和宋樱子中间选一个作为胜利者，我选择宋樱子…….. 如果非要在你和宋樱子中间选一个作为胜利者，我选择宋樱子…….. 第35章 邪教跟踪事件薄 她越想越害怕，一把扯下自己肩上的带子，“不行，我一定要反击！” 她破天荒地的进了补习班，偷偷巡视着温庭远，他的身上的安息香气令她十分熟悉，因为他的衣服一直都固定在同一家干洗店清洗熏香，这点雅雅还是很清楚的，她很快搜索到正在打电话的温庭远的侧脸。 “是的，我很乐意………似乎我们之间……..不需要太客气…………希望有一个良好的开始…….那么，补习结束市立图书馆见。”他默默挂了电话，一脸专注看着老师。 “图书馆见？良好的开始？”赵清雅气的握拳，“去死吧，这么快就准备市立图书馆约会啦，该死的宋樱子！好吧，图书馆是吧，等我从天而降吧。” 于是，她化身一枚侦察机，一路偷偷摸摸的跟着他，想看个究竟，男神的背影和气息对她来说，简直是再熟悉不过了，她努力的锁定目标，忽近忽远。 然而视力实在不好，她还是跟丢了，一路询问一路摸索，终于到了图书馆，她躲在图书馆对面的车站站牌下，咦，怎么没人，他去哪儿了？ 正在她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忽然有一个甜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庭远！” 她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长发，白裙的美少女从眼前掠过，她挥舞着手中的小挎包，小心翼翼躲避着车辆，然后在马路对面与男神会合。 “她是谁？”雅雅细细的想着，听声音，不像是学校里的人，“还叫得那么亲热？想必关系一定不同寻常，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宋樱子。” 只要不是宋樱子，是谁都没有关系了。她忽然放下紧绷的心弦，蹦蹦跳跳的回头，“啊，害我白担心了！” 她安心的擦了擦额头的汗。 “小姐，给你。”有人往她手指塞了一块手绢，然后迅速消失，是好心给我擦汗的吗？她乐的哼起歌来，“看来今天运气很好啊，好心人这么多，宋樱子如果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活活气死吧，哈哈哈哈哈哈，煮熟的鸭子飞走啰！看你还敢不敢那么嚣张！” 正当她乐的合不拢嘴的时候，两个警察拦住了她，“小姐，有人报案说有人跟踪他，麻烦你配合我们一下。” “什么！没有没有，”她挥舞着小手绢连连解释，“我跟踪的那个人是我认识的人，我们是同学！” “小姐，麻烦你把手中的东西给我们看看，”一个警察严肃的说，丝毫不信任的看着她，“我们怀疑你是邪教组织的成员，请跟我们回警察局。” “你们误会了，不是的，我怎么可能是邪教组织的成员，”她疑惑的看着手中的东西，几乎背过气去，“是个不认识的硬塞给我的，你们要相信我！” “温庭远，温庭远在哪里！”她反抗警察，“他可以帮我作证。” “小姐麻烦你不要负隅顽抗，我们是会以妨碍公务罪逮捕你的，”警察亮出手铐，她惊恐的四周扫描，终于在身后看见了一脸得意的温庭远，“温同学！” 他眼带笑意的看着她，沉默片刻，对着两个警察说，“跟踪我的人就是她，请你们抓她回去。” “温庭远！”她被警察抓住，绝望的对着他大喊，“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王八蛋！” 第36章 坚决发对你回来 “我说了多少遍，这个手绢是陌生人给的，”她无力的解释，“我真的不知道这个手绢上写的什么宣传语，警察先生，你有见过瞎子参加邪教的吗？我连字都看不清怎么传教！” “那可说不定，”警察慢悠悠的说，“看不见你还敢跟踪别人。” “那是他故意整我的！这么晚了我明天还要上学，拜托放我出去吧。”她祈求道。 “你让你的监护人来接你，否则你今晚休想出去，”警察喝道，“谁也别想把你保释出去，最近邪教组织活动猖獗，你给我老实点！” “赵清雅，有人来保释你了。”一个拿着笔录本的警察说了一声。 “谁也不能保释她，”审问的警察扭头说道，“我怀疑她是邪教的成员。” 她皱着眉头，郁闷的垂下头，喃喃自语，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让她走吧，是市长的千金来保释的。”笔录本警察答道。 “温姐姐！”她惊喜跳起来，冲出去就看到温庭美张开双手，温庭远若无其事的站在很远的地方，双手插袋，颇有兴趣的看着她们深情相拥。 “可怜的雅雅，居然被邪教盯上了，”温庭美抚摸着她的头发，“好好的周末你去图书馆干什么，喔，一定是去学习的，幸好被远远及时报告了我，我来救你了！” “有没有搞错，他才是始作俑者！”她愤怒的指着他，“他明知道我在跟踪他，故意戏弄我的，报警的也是他！” “赵清雅，做人要讲良心，”他停止步伐，看着她忿忿不平的样子，“不是我的话你早被邪教的人扛走了，你跟踪我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你跟踪远远？为什么啊。”温庭美诧异的看着她，一脸不怀好意的微笑。 “我…….以为他跟……..宋樱子约会…………”她红着脸讪讪的说。 “喔，我完全明白了，”她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放心吧，这件事包在姐姐身上，姐姐会帮助你的！” “你们两个，”他打开车门，“又在酝酿什么阴谋？”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温庭美搂着雅雅，“今天去我们家睡吧，这么晚了，你回去也不方便吧。” 雅雅看了一眼开车的温庭远，“我……可以吗？” 他头也不回的说，“似乎邀请你的人不是我。” “哈哈，他很少这样子幽默的，”温庭美拍着手，“对了，我们的厨房装修好了，你留下的钱我已经让远远打回你在家政公司注册的账户了，其实，这些钱对于我们家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却对你来说却是意义重大的呢，如果你发自内心想补偿我们，就回来工作吧。” “我反对。”温庭远悠悠开口，“我坚决反对。” 她看着温庭美，眼眶悄悄的湿润了，为什么这个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人却对自己这么好，她深呼吸笑笑，“算了啦，姐姐，我想可能我会给你们带来困扰的。” “你倒挺有自知之明的，”他点点头，“你做推销挺好的。” 第37章 天道酬勤奖争霸赛拉开序幕 “做推销有什么好，”温庭美打断他，“女孩子做推销容易被人揩油，不如让她回来吧，你确定你可以一个人搞定一切吗，我三天两头的出差，远远你很需要人照顾吧。” “赵清雅不能照顾我，而很可能要麻烦我照顾她，”他松开油门拍拍手，“我非常讨厌照顾别人，只要一想到她有可能给我们家造成灾难性后果，我就觉得可怕。” “喂，你怎么这样子形容我，我又不是弱智！”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是吗？”他点点头，“说的好像厨房不是你烧的一样，难道说，你真的想回来？” 见她没有吭声，他冷笑着说，“除非你打败我拿到天道酬勤奖。” ————— “姐姐你确定要这么做？”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温庭美。 “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条件多么苛刻呢，不就是个考试嘛，”操场上，温庭美把车停远，对雅雅耳语几句，“按照我说的办！” “那怎么行，”她惊叹，“下安眠药这么损的招数你也能想出来。” “这不叫损，这叫计谋！”她打了个响指，“现在除了我之外，离他最近的人就是你了，雅雅，姐姐为了你豁出去了，把安眠药都给你带过来了。” “可是他…….” “先不说你回我们家工作的事，难道5000块钱对你而言也不重要？”温庭美笑嘻嘻的说。 “当然重要！”她提起精神，看着温庭美大放异彩，“那么多钱啊，四位数呢，哈哈哈哈，想起来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那不就结了！”她点点头，“远远是男生，偶尔牺牲一下也没关系嘛。” 她看着手中的安眠药，思考着温庭美的交代，忍不住看了看温庭远专注的脸，他一面抄写笔记，一面低低的对她说，“你看什么？” “额，”她愣了数秒，“没什么的，我………” “同学们，”霍克上完课，很郑重的宣布，“由于校长月底要出国考察，所以我们决定提前进行月考，明天就进行，希望大家做好准备。” “什么嘛，”丁玲埋怨，“这么快喔，我都没准备好呢。” “丁玲，”班长乔镇森大声安慰她，“没关系，我也是一样。” “谁跟你比，你这种倒数第二千万不要跟我相提并论，”丁玲哼了一声，视线盯着温庭远，“可恶，不知道男神准备得怎么样。” “哈哈哈，男神什么时候输过，”姗姗看着丁玲，对着静静耳语，“三年了，丁玲就是不服输。” “那当然，打败男神是她的终极目标，”静静捂着嘴笑，“据说她初中的时候是万千宠爱聚于一身，考试没输给过任何人，这三年被温庭远压榨得够窝囊，哈哈。” 闻言，全班都对温庭远投射过嫉妒的目光，赵清雅在旁边感受到深深的怨念，她打了个寒战，“好可怕！这真的是个你死我活的战场啊。” “一群手下败将。”他不屑的冷笑了几声，“尤其是你，赵清雅。” “你说什么！”她瞬间抓狂，“还没开考呢，你神气什么？” “还用考吗？”他继续冷嘲热讽，“我先祝福你们，希望不会死得太难看。” 我们？她的脸被气成了猪肝色，看来自己，林珊，孟静三个人已经变成温庭远眼中的猪头三人组，失败代言人。 第38章 牛奶和安眠药 第二天一大早，全班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大部分都还没到，温庭远的座位空着，桌上子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她摸索着手中的安眠药，思考着要不要多放点下去，打开纸包，她幻想着他一败涂地的样子，哈哈哈哈，叫你神气，叫你毒舌，叫你挖苦，混蛋！ 想着想着，她又很难过的说，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的不正当竞争，我真的好想得到那5000块。 “你傻笑什么，”他伸出手在她眼前一晃，慢悠悠坐下。 “我想马上要考试，很紧张。”她拿出一个电筒，把光打在自己下巴上，对他翻了个白眼，“有了它，我可以看清试卷的，你千万别小看我。” “神经病，”他拿起牛奶慢慢喝了一口，“你最好离我远点，免得给我带来厄运。” 各位同学，各位同学，老师做了横幅为你们加油！霍克手舞足蹈的进来，老师给你们加油打气，相信以我们重点班的实力，一定可以一举夺魁，拿下天道酬勤奖！各位！是否觉得累了，只要你们坚持考完，胜利就属于你们……. “吵死了，”温庭远捂着耳朵，“真是烦透霍克了，每次考试头都被他吵晕了。” “那个……头晕？！”她小心的试探，“你没事吧。” 他扬起下巴看着她，“当然，与你坐在一起，是我不幸的开始。” 她恨恨的把头拧过去，“说的人家好像真的是扫把星一样。” 拿到试卷，她扭头看了一眼温庭远，服用那杯牛奶之后，他依然面不改色的下笔如神，或许男神，是永远不可被逆袭的吧。 温庭远一面写字，一面瞟了瞟赵清雅，她吃力的打着她的手电筒，把眼睛贴在试卷上，费力的写着，也许她并不苯，可是疾病将她困在一个小黑屋里，就算如此，她还是像一朵顽强的天竺葵，努力向着太阳的方向盛开。 终于考完了，赵清雅最后一个交卷，温庭美挎着包包在校门口等她，“雅雅，考完了吗？” 她长嘘一口气，“考完了，姐姐，你是不是来找温庭远的。” 她点点头，得意的双手叉腰，“我是来带你们去庆祝的，怎么样，晚上美食宫殿自助餐？或者去海边小屋烧烤？” 温庭远慢悠悠的走过来，看着姐姐神气的样子，又看看赵清雅，“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你这么严肃干什么，姐姐我都忍不住心虚了，”温庭美哈哈一笑，“我是来带你们庆祝的，其实对于姐姐来说，考试并不重要，保持心情愉快是很重要的。” 他与她们擦肩而过，“我从来不参加没有意义的活动。” “姐姐，要不然…….算了？”她小声说。 “算什么算，”温庭美依然笑脸盈盈，“两个人也可以庆祝的呢。” “姐姐，其实，我觉得给他下安眠药真的有点损，”赵清雅喝了一口果汁，对着正在大嚼烤肉的温姐姐说，“你不觉得失去天道酬勤而他而言很残酷。” “残酷什么啊，”她吞下去，闭着眼睛感叹，“他又不缺那5000块。” “姐姐，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她忽然凝重的说，“你们的妈妈，为什么会自杀。” “喔，”温庭美很轻松的喝了一口水，“你真的很想知道？” “如果不是很方便，就算了吧。”她急着解释，“我就是很奇怪他为什么要这样子生活。” “爸爸有了外遇，”温庭美停止饮食，拿出纸巾擦擦嘴，“自从爸爸从政之后步步高升，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渐渐的夜不归宿，后来我们才知道他在外面包养了不止一个情妇，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对我们隐瞒，后来无意中被远远发现了，他做了一件永远无法挽回的事情。” “他迫不及待告诉了妈妈，”温庭美的降低声音，很沉重的说，“妈妈是名画家，原本患有抑郁症，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在远远面前自杀了，之后远远患了自闭症，治了整整六年，国内国外，没人可以打开他的心扉，他不说话，也不与人交流，连爸爸都放弃了他。” “天啊……….”她手中的叉子掉落在地上，这么劲爆的官员丑闻，第一次赤裸裸的曝光在自己的面前，赵清雅惊呆了，她抿抿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雅雅，我怀疑他跟宋樱子搅合在一起，就是为了报复爸爸。” 第39章 不思进取就别怪别人刻薄无情 赵清雅顿时恍然大悟，她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如此坚持。 “雅雅，”温庭美笑着对她举杯，“做人最重要的是往前看，而不是迷失在过去的悲哀中无法自拔，错误已经铸成，过去的时光也不会倒流，我想你一定也很怀念视力正常的日子，可你并没有放弃，依然这么乐观。” “人的心承受能力不一样，”她默默的托腮看着温庭美，“大多数人面对挫折，都会痛不欲生，身体的伤痛还有机会复原，心灵的创伤却永远不会痊愈，不管多久，它一直都在那个地方。” *** *** “姗姗，一直赖在你家真的没有关系吗？”寒冷的清晨，赵清雅一边走一边跺脚，“天气越来越冷了！” “放心，我们家不会这点忙都不帮的，”姗姗背着书包扶着她，“我说你擅自停了针灸真的可以吗？你的视力好像又下降了一个档次呢。” “怎么会，我最近不知道看的多么清楚呢，”她嘟嘟嘴，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转身的瞬间，忽然头嗡嗡作响，她摇晃了几下沉重的身体，意识忽然间一片空白，她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幸好班长乔镇森路过，及时扶住了她。 “赵同学，你没事吧！”乔镇森关切的询问。 “没事，没事，放心！”她拍着胸口，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没心没肺的样子，“谢谢你乔同学。” “就是啊，谢谢你，”姗姗笑着说，“要不是你雅雅差点就摔倒了。” “蟑螂怎么可能轻易有事。” 姗姗和乔镇森抬起头，望着瞬间呆掉的赵清雅，温庭远从车上仰着头下来，与他们擦身而过，当然这句话是讲给赵清雅听的，他目不斜视的走自己的路，面对各路同学投来的复杂目光，习惯性视而不见。 “才不是咧！”赵清雅反应过来明白自己又被他羞辱了，她冲上前扯住他的书包，半天才说了一句，“蟑螂太难过也会死翘翘的！” 他不耐烦的后退，拂开她的手，“赵清雅，今天月考成绩该出来了，希望你能客观的看待自己的失败。” 乔镇森不满他这种嚣张的态度，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你太过分了吧。” “请不要插嘴，”他立马回敬道，顺道嘲弄了一下他，“就算插嘴你也没有资格评价我，你只是一个失败者。” 姗姗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趾高气扬的样子，身边的乔镇森顿时失去了理智，几乎气得中风，他瘫倒在马路上，指着温庭远，脸红脖子粗的瞪着眼，手指不停颤抖。 “你太过分了，”赵清雅回了教室第一件事，就是放下书包找他算账，“你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这些尖酸刻薄的话太过分了吧。” “是吗？”他头也不抬，“我说的都是事实，不思进取就不要怪别人刻薄无情。” “你就那么喜欢揭人家的伤疤吗？”她反问道，“你不说这些不友善的话难道会死吗？” “会。”他简短回答，便不再看她。 她瞪了他一眼，悻悻的坐下，温庭远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连霍克进来也没意识到。 第40章 你真行啊 哈哈哈哈哈，大家先把窗户关上。 霍克命令同学们关上窗户，一脸贼笑，“月考成绩下来了，我怕有的人会想不开。” 大家被霍克弄得捧腹大笑，原本肃穆的气氛，顿时变得十分轻松，温庭远微微牵动嘴角，颇有自信的看着霍克。 霍克拍着巴掌大笑，“恭喜我们的班长，乔镇森，你荣获了第一这个光荣而艰巨的名次，尽管是倒数的。” 大家哄笑起来，乔镇森恨恨的捶了一下桌子，丁玲侧过脸望着他笑得不可抑制。 “切！”温庭远不屑的哼了一声，冷笑着别过头。 赵清雅清晰的听见他的声音，顿感自危，忍不住背后发凉，这可是转学第一次月考啊，万一死了，不是会被温庭远握着把柄嘲笑一辈子吗？那么打赌那件事不就彻底黄了？ “接下来，我们的姐妹花分数涨了，”霍克换上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不过分数不一样，一个倒数第二，一个倒数第三，林珊，孟静，你们还是有进步的。虽然在我们班很差劲，可是在其他班也算尖子生了。” 丁玲抱胸讥笑道，“呵呵，那又怎样，永远改变不了失败者的事实。不管以后多优秀，永远都是我们班的倒数。” “丁玲跟温庭远那真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的一类人，”赵清雅感叹道，心里默念，“在一起吧在一起吧啦啦啦。” 霍克面带微笑，内藏剪刀，“我们来宣布正数前三名吧，老师觉得前三后三是最具有代表性的，因为这里面包括了太多距离，大家加油吧，我们的第一名是……….” 完了完了，赵清雅握紧手指，瀑布汗，因为她似乎瞥见了男神自信的模样。 温庭远微微前倾，歪着头看着霍克，赵清雅埋着头蜷缩在桌子边，瑟瑟发抖。 “恭喜我们可爱的雅雅，你拿到了天道酬勤奖！”霍克拍拍手，笑着对她说， “啊！是我！我赢了，”赵清雅跳起来，原地转了个圈儿，冲上讲台和霍克激动的抱在一起，“老师，谢谢你！我拿到天道酬勤奖咯，我拿到天道酬勤奖咯，天道酬勤奖是我的！好开心！好开心！” 姗姗和静静看着她几乎乐疯的样子，并没有太多其他的言语，想必她付出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努力吧。 赵清雅笑着笑着，忽然发现四周一片沉默，全班同学像看怪物一样死死的盯着她，温庭远刹那间面目黑尽，他独自坐在角落，手指蜷起又松开，冷冷的看着赵清雅写满欢乐的脸庞，仿佛要把她尽收眼底。 赵清雅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讪讪的回到座位坐下，温庭远不敢置信的站起来，他是那么无措，最后他俯视着赵清雅的脸，如一种凉薄的声音说，“赵清雅，你真行啊。” 她抬起眼眸，温庭远负气转身离开教室，门狠狠的被关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 “嘿嘿，男神生气了，也对喔，三年来第一次被拉下神坛，难怪会恼羞成怒。”霍克完全理解的对赵清雅轻松的说，却意外发现大家并不是买账。 “不对，这不科学！”丁玲拍着桌子站起来，“我无法相信一个残疾人考赢了男神，这一定是阴谋，我要求彻查到底！揭开赵清雅的假面目！” “对！”其他的人也陆陆续续的站起来抗议，“我们不信这样的结果，我们要求彻查！这完全不可能令人信服！” 下课了，大家不肯就此作罢，而是堵在门口，强烈要求霍克给大家一个交代。 霍克也很无奈，“试卷不是我改的，分数也不是我打的，我只负责通知，赵清雅在我们学校没有任何后台，你们要接受现实，相信这个奖是实至名归的。” 第41章 抄袭引起轩然大波 “实至名归？”丁玲红着眼睛，声音哽咽，“就凭她这种人，这也能叫实至名归？我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我以前屈居在温庭远之下已经很窝囊了，现在还要被赵清雅那个瞎女人给顶下去，我还怎么活下去！” “对！查清楚！”同学们义愤填膺，“她怎么可能考过男神，一定是抄袭，她抄袭了男神的试卷，我们要抗议。” “温庭远，我觉得你们两个有问题，”丁玲气急之下顾不得什么校规不校规，她跑到温庭远面前哭着喊着，“你不可以姑息她的抄袭，你一定要揭发她！你为什么不讲话，我早就觉得你们两个有问题了，说！是不是在交往，不然你干嘛要包庇这种人！”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赵清雅连连摇手，“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给我闭嘴！”丁玲气急败坏，她抓起温庭远课桌上的书，狠狠砸到赵清雅的身上，“你别讲话，我告诉你！你不给我一个解释今天休想走上领奖台，我丁玲永远不会放过你！” “好了！吵死了！”温庭远站起来，拾起自己的书，看着丁玲，撇过眼，“别闹了，让我安静一会儿。” “温庭远！”丁玲不依不饶对他建议，“马上制作横幅抗议，天道酬勤奖有黑幕，暗箱操作，我们一起齐心协力把赵清雅赶出去！” “丁玲，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丁玲的好友李奕臻上前，看着赵清雅揉着被丁玲被砸到的右肩痛苦的皱眉，“考试那天，我看见赵清雅对着温庭远的杯子里的牛奶放了点什么东西。我不敢确定是什么，但肯定赵清雅一定动了什么手脚，不然不可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来！” 赵清雅一惊，立马反驳，“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放了什么？”丁玲立马开动脑筋，“该不会是安眠药吧，影响思维和判断力，令他昏昏欲睡，然后你好抄袭？” 温庭远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她急于解释，却怎么也不能令众人信服，他又看着丁玲，郑重的说，“我什么也不知道，如果你们想知道原因就自己弄清楚吧。” “说！”众人一致包围着赵清雅，“你必须坦白你所做的一切！” “都给我住口！什么抄袭！”霍克不知什么时候默默的站在赵清雅这一边，他扶着赵清雅站起来，“你们这些孩子怎么这样，我看祖国的教育真是失败，教会了你们什么叫自私与虚荣，丝毫没有教会你们爱与包容，温同学又不是傻子，一个视力这么差的同桌要抄袭，他会不知道么，别忘了，他三番两次嘲笑过雅雅，两个人之间是竞争对手，怎么可能包庇，再说这笔钱给雅雅是实至名归，你们再怎么折腾，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老师……..”赵清雅感激的看着他，眼眶有隐隐的泪光。 “所以说我觉得他们之间关系不正常！”丁玲双手抱胸，声音尖锐得吓人，“不管怎么说，赵清雅下药有目击证人，温庭远沉默不语也有包庇嫌疑，我不会就此罢休，我一定会写抗议书，让赵清雅当众出丑！” 第42章 可笑的瞎子 李奕臻力挺丁玲，她狠狠的瞪了一眼赵清雅，“我们要求彻查试卷内容，如果两个人试卷都一样那么一定有问题的！” “对的！不然我们不会就此罢休的！”全班起哄，一片愤怒的咆哮。 霍克无奈，为了避免事件扩大，他紧急调了两个人的试卷来放在四张拼好的桌子中间，大家仔细的寻觅，发现两个人之间错误的地方很相似但是错误的结果却不一样，霍克解释，这是因为难点重点集中在同一个题目或者类似的题目上，大家勉强信服。 很快问题被揪出了，国文的作文显示了两个人的差距，这次的作文题目是——我的梦想。赵清雅写的很好，虽然她的试卷并不算十分整洁，因为她必须摸索着下笔，她努力把字写大点，再大点，大得有点滑稽，可是一笔一划写得十分认真。 再看温庭远的卷子，干净得一片空白，他一个字都没有写。 众人哗然，丁玲揪住这点不放，和李奕臻一起大吵大闹，“温庭远这是什么意思？是没有时间写吗？这三年来从来没有过这种事，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这简直很明显是故意不写的，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赵清雅拿到奖！” 大家默默的认同了这种说法，对的，男神一直是我们班的骄傲，虽然官僚子弟脾气大了点，但完全没理由赌气完全空白，如果不是为了赵清雅，实在没有其他的解释！ “不管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这都改变不了雅雅获奖的事实，”霍克背着手训到，“现在你们知道了！我希望你们能给予她祝福，她教会我们在困难面前不畏艰难的精神，这是你们的高中生涯中最宝贵的一课，比什么都重要！” “不可能！”丁玲又哭了，“老师，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帮着她我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我才是天之骄女，她凭什么这样子，她只是个可笑的瞎子！” “丁同学，输赢并不是重要！”霍克安慰，“反正这也不是高考，你不必这么较真儿。” “我恨她！”丁玲哭着跑出教室，她不顾乔镇森的呼喊，一溜烟跑到学校的森林里嚎啕大哭，宋樱子和桃子杏子刚好在堵在那里，宋樱子命令两人拦着丁玲，“小妞，你胆儿肥，是不是赵清雅把你们全班的女人都教会了去跟我的男神搭话？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犯了校规？你必须道歉！” “呵呵，”丁玲鼻涕一把泪一把挂在脸上，她恹恹冷笑着对宋樱子说，“你就快要转学了，还敢这么霸道，真是可笑。” “你说什么呢，臭娘们！”宋樱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丁玲，“你该不会吃错了药吧！因为害怕而胡言乱语了么？” “我胡言乱语？我多希望我是胡言乱语，”丁玲仰天大笑，笑完了又瞪着宋樱子，“你知道赵清雅得了天道酬勤奖吧，那是你亲爱的男神让给她的！” 宋樱子血压上升，呼吸急促起来，丁玲慢慢的走上前，看着她一脸慌乱的样子，“怎么，不相信啊，你心爱的男神宁可让那个瞎女人下安眠药，也要帮她争取到这5000块，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奉献精神，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宋樱子，你情报太差劲了吧，你就快要转学了，你为男神做了这么多，现在要被他们联合起来赶出去了哈哈哈啊！” “你给我闭嘴，我不信！我一个字也不信！”宋樱子几乎气炸，她勉强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丁玲煽风点火继续说，“你不信就算了，两个人关系好着呢，温庭远对他的同桌是爱护有加呢，就算大家都在质问赵清雅，他也始终不肯站出来说句话，你这次输定了，宋樱子，你自求多福吧，再见！” 第43章 在垃圾中重生 宋樱子愣在原地，好久好久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她抬起脸庞，看着桃子和杏子，“你们刚才听见了吗？丁玲那个贱人说什么？” “听见了，她说男神喜欢赵清雅……..”杏子抢先回答，被桃子拍了一下头，用眼神示意她闭嘴。 桃子尴尬的笑了几声，宽慰道，“樱子姐，你怎么能相信一班那些人胡说八道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班勾心斗角最厉害，一定是丁玲被赵清雅抢了风头才在这里胡说八道，男神会喜欢一个瞎女人，打死我都不信！除非他脑子被驴踢了！” “赵清雅在哪里！”宋樱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狠狠的拍了一下树干，又踢了一脚，声音凌厉得可怕，“我一定要杀了她！” “我知道我知道，她在国际会议厅领奖呢！”杏子赶紧回答，生怕错过邀功的机会，“校长说要亲自给她颁发这个奖。” “我们走！”宋樱子挥挥手，示意桃子跟她走，转身对杏子说，“你给我去打扫教室去！快点！” “凭什么要我帮她做值日，”杏子忿忿不平的嘟囔，“我也想去看热闹啊！” 有了，杏子一拍手，不如偷偷溜去看看赵清雅是怎么在全校面前出丑的，于是她踮着脚尖往国际会议厅跑去。 国际会议厅已经挤满了各路人马，拍照的，打探的，各年级学生都跑来看这场乌龙颁奖盛典，以丁玲李奕臻为首的反对派举着拳头抗议，林珊和孟静两个人拿着喇叭为赵清雅鸣不平，可惜人少力量有限，她们的声音很快被压下去，宋樱子带着大批人马也赶到了，她已经声明，如果今天这个奖不是实至名归，那么赵清雅从此别想在这里立足。 赵清雅尴尬的站在校长身边，水晶台上面放着一座透明奖杯，在五彩灯光下闪着可爱的光泽，校长示意大家安静，他对着话筒，深情的说，“我知道大家对于这样的结果很意外，可经过我们工作人员反复复核，赵同学的成绩是真实有效的，所以这个奖我今天要颁给赵同学，同学们，我们有什么理由反对这个结果呢，在贫寒而恶劣的环境里矢志不渝的坚持学习，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品质！下面欢迎赵清雅同学讲话。” 没有掌声，也没有任何鼓励的眼神，霍克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带她走到话筒前，将她的手放到话题的一端，她虽然看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大家的态度，于是她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光圈环绕的地方，一个人好似自言自语，“我要讲些什么，我好像不知道我该讲什么呢，怎么办，好紧张，校长，我有个问题可以问你吗？” “请问吧。”校长笑着对她伸出手。 “你许诺的那五千块钱奖金，还算不算数。”她挺认真的问。 校长一愣，结结巴巴的说，那当然。 丁玲噗嗤一下笑了，果然是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做出来，她举起手，很大声的说，“赵清雅，你果然是为了钱给温庭远下了安眠药的！”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听着丁玲刺耳的声音，急得满头大汗，“没有，没有那种事……” “你脸皮真厚，都被看见了还想否认！”李奕臻附和，“我明明看见了，赵清雅你作弊，虽然男神不肯出来指证你，但我们都知道你是怎样龌龊的人！” “就是啊，据说试卷也是抄袭男神的，太过分了！” “干嘛要给这种人颁奖，我们应该把她赶下去！” 宋樱子看着她滑稽的站在上面，忍不住捂着嘴对身后的一帮人大声笑道，“你们要不要给她厉害瞧瞧，我这里有烂水果烂蔬菜臭鸡蛋，专门为她准备的！” 大家被唆使之后一拥而上，捡起那些东西向赵清雅丢去。 第44章 没有梦想的男神 姗姗和静静急了，她们想冲上去把她领下来，但是大家情绪太激动，两个人被挤了出去，赵清雅看不见无法躲避，她只能用手本能的挡出飞镖一般投射来的垃圾，黏糊糊的蛋液从她的头顶流下来，番茄酱糊了半张脸，她用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闪躲着，退避着，各种残骸落在她的脚边，好似无数次抛弃自尊为了活下去那般卑微退让，那一双双清澈的眼睛闪动着明亮的光芒，令她渴望和艳羡，为什么自己只能活在雾霾中摸索着前行，为什么自己只能跌跌撞撞的生活，为什么那么那么努力也得不到认可。 姗姗和静静哭着奔出去，再也不管什么校规和校训，她们要找到男神，就算是雅雅真的作弊，也要他说个清楚，至少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此时此刻男神静静坐在国际会议厅的最远的角落，一脸沉默的凝重。 要为了赵清雅，破例管一次闲事吗？他与自己较劲儿。 两个女孩向他奔来，带着渴求的希望与祈求的目光。 来不及思考，他站起，转身，在两个人诧异而惊呆的目光下，他大步大步的向领奖台走去，姿态潇洒，声音利落，他抢过话筒，对着疯狂的同学们说了五个字，“请听我解释。” 吵闹声戛然而止，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寂静，他顿了顿，扭头看见狼狈不堪的赵清雅眼角那一抹晶莹透明的泪光飘渺零落。 那滴清澈无瑕的眼泪，好似无意中飘进了他的心灵的裂隙，令他想起了多年前孤立无援的自己，一样的责难，一样的背弃，一样无所适从。 承认吧，你们是人生旅途上的同类。 ———————— “她没有给我放安眠药，”他尽管客观陈述事实，把手轻轻放在话筒上，“她也没有抄袭，这次月考我某门功课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水平，是由于我的个人原因，与赵清雅无关。” “你骗人！”丁玲不顾形象嘶吼道，“你作文一片空白，明明是故意的！” “我为什么非得故意让她拿第一？”他看了一眼狼狈的赵清雅，声音有些茫然，“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作文之所以空白是基于我的个人原因。” “我不信，”李奕臻指着赵清雅说，“什么叫个人原因，你别告诉我们是因为你喜欢赵清雅？这太可笑了，某些人要是听见肯定会当场崩溃的。” 大家被李奕臻一针见血的话引得哄然大笑，宋樱子脸色一下子白了，她恨恨的瞪着赵清雅。 温庭远很快就反击回去，“那绝对不可能，算了……如果你们一定要知道的话…….最根本的原因是…….是因为……..我没有梦想，因为没有梦想，所以我写不出来。” 他没有梦想，原来他选择空白的理由是因为他没有梦想。赵清雅呆呆的看着他，忘记了思考。 “可以了吗？”他闭着眼点点头，语气十分无奈，“希望你们别再闹了，我觉得很无聊，所以请大家都安静吧。” “温庭远你真的被骗了，她确确实实下了安眠药的，”李奕臻说，“我们之所以推测是有道理的，你知不知道她有多承认吧，你们是人生旅途上的同类。 “她没有，”他深呼吸一口气，“虽然对于金钱有超乎寻常的渴望，但是最终她并没有这样做。” 他看着她几乎傻掉的模样，不禁轻微的摇摇头，那个早晨他买了牛奶放在课桌上，然后忽然想起自己忘记付钱了，回来的时候她趴在桌上望着那杯牛奶很难过的说，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的不正当竞争，我真的好想得到那5000块。 当时的她，看不见他就站在她身后，隔着很近的玻璃窗，近得可以听见她所有的叹息，就在他以为拆穿了她的阴谋的时候，她忽然收回了手，把药放进了自己书包，然后握着拳头坚定的说，我不能这样做，因为这个奖对你而言也很重要对吧，我们一起加油吧！祝你考出理想的成绩的同时我也会努力的，加油加油！ 第45章 实至名归 “温同学…….谢谢你！”她感动得语无伦次，热泪盈眶，“谢谢你帮我解释，谢谢你愿意站上来，也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他讲完了自己的要讲的话，并没有接受她的道谢，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丁玲拉着李奕臻起哄，“就算她没有下安眠药，她也不配拿到天道酬勤奖，如果外校知道我们三年来唯一的天道酬勤奖被一个残疾人领走，那不得笑掉大牙！人家会以为我们学校的人死光了，连一个残疾人也拼不过，我们是重点高中不是残联，不需要对她同情，事情一旦传开会让学校的声誉受到严重影响，来年的招生的计划也会受影响的！” “这……..”一直静观其变的校长也语塞了，他为难的看了看赵清雅。 赵清雅故作轻松的笑笑，吸吸通红的鼻子，对校长说，“没关系的，我没事，我没事，大家能认可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至于这个奖颁给别人我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我会为他祝贺的，真的。” 温庭远忽然停住脚步，怔了片刻，他又重新走回话筒中间，冷冷的瞥了一眼丁玲，“请问，什么叫同情？你的意思是她是靠博取同情才能拿到这个奖？” “难道不是吗？”丁玲避开他凌厉而挑衅的目光，底气不足的说，“不管怎么说她也只是个残疾人而已。” “各位，”温庭远不再看她，而是将脸转向所有人，他很认真的模样，好似在做演讲一般肃穆，“我想我理解的天道酬勤的意思是指上天会酬报勤奋的人，付出的努力一定会有所回报。多一分耕耘，多一分收获，只要付出了足够的努力，一定会得到相应的回报，并不会因为残疾，孤独，失败，所有身处逆境中的人们而改变这句话的初衷，这就是天道酬勤的意义。” 说的那么好，姗姗和静静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男神就是男神，说出的话都跟一般的男生不一样，那么有内涵，有哲理，有深刻的意义。 他已经决定把这件事管到底，“当别人都在清晨的睡梦中期待闹钟晚一点响起，她已经开始背英文单词，当别人期待早一点下课快点回家的时候，她却嫌弃她的手机录音太不清晰，因为看不见，所以要用这种方式去完成自己作为学生的义务，别人在午休，她守在食堂的商店一遍遍温习，别人在享用晚餐，她却早已辗转到另一个工作的地方，为了学习甚至差点烧掉别人家的厨房，永远是这么莽撞却永远是务实的行动派，这就是赵清雅同学的生活，如果你们当中谁可以做到，你也一定能变成今天站在这里领奖的人。” “最初的我也以为她是失败者，”他很诚实的说，“我当初以为她的眼睛连试卷都看不清，直到考试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她是怎样努力的想写下那些对她来说并不难的答案，如果这不是天道酬勤，那么我也无话可说，也许拥有健康的身体和聪明的大脑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是更重要的是一颗永不言弃的心和积极的人生态度，我想这就是校长决定签发这个奖的意义所在。” “好感动喔，”姗姗和静静拼命鼓掌，泪眼朦胧的说，“他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多感性的话来。” “温同学说的很对，”校长感到得点点头，“我觉得这个奖应该颁给赵同学，因为实至名归。” 校长将奖杯郑重交到她的手上，这次没有嘘声和咒骂，而是一片热烈的鼓掌声，响彻了整个国际会议庭。 第46章 留在我们家吧！ 你们让开，让开，乔镇森拿着包抱着花，终于挤了进去，他递湿纸巾给赵清雅擦掉污垢，“抱着奖杯和鲜花照相可是很有纪念价值事情呢，雅雅我实在太崇拜你了，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粉丝，对不起，以前不知道你的生活状况，以后会加倍补偿你的。” 她不好意思的说，“谢谢班长大人费心了，还专程为我去买花。” “说什么呢？”乔镇森看了她一眼，“你为我们班级荣誉而所做的努力高于一切呢。” “我们也要合照！”姗姗和静静也挤了上来，拉着她的手为她祝贺，“恭喜雅雅，我们从初中开始就是雅雅的粉丝了！” “温同学，你要不要过来一起照相，”姗姗对他呼唤，“你别站在那里嘛，你刚刚不是讲的很好吗？太令我们感动了！” “不必，”他平静的说，“你们照吧，我先走了。” 身后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他一个人消失在会议厅，背着他的包坐在学校的某一角，仰望着漫天寒星，冷冷的风忽然吹醒了他，他懊恼的把手放在鼻翼下，有点不知所措。 我刚刚干了什么，我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我究竟怎么了。明天，又会面临新一轮的绯闻了，昔日的平静早已被赵清雅轻松打破，而自己，竟然无力回天。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宋樱子无声无息的站在他身后，吓了他一跳，她舔舔干涸的嘴唇，“你说你不喜欢任何女生，所以我拼命帮你赶跑那些爱慕你的人，你说你不喜欢麻烦，我就努力的帮你把所有麻烦都解决掉，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要你开心就好，而你现在竟然站在她那边帮她讲话！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我不知道。”他别过头，淡漠的说。 “你干嘛要帮她解释这些，”她不依不饶的拉住他，“你一直都是站在我这边的。” “我说了我不知道，”他甩开她的拉扯，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我刚刚干了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请让我安静一下。” 他逃也似的离开了学校，回到家推开门，竟然看见赵清雅和姐姐在一起庆祝，她们把客厅布置得喜气洋洋，有各种祝贺的花，有紫色和黄色的气球，有好多西式美食，看见他回来，赵清雅放下手中的香槟，扶着沙发小心的奔上前，拖着他的胳膊往餐桌走，“今天我实在是太感谢你了，想不到温同学也有温情脉脉的一面呢！” “雅雅，你好厉害，这温情脉脉的一面只有你一个人能拥有呢。”温庭美笑着看着弟弟。 “放开我，”他不耐烦的说，“在我家干什么，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你别烦我。” “过来嘛，”她热情的把手在围裙上擦擦，“为了感谢你，我专门为你烤了天使蛋糕，这次是完全没有闯祸喔，你就尝一口嘛！” 他被她拉的衣服都歪掉，他无奈推开她，“好的好的，我拿到楼上吃。” 说完他拿走天使蛋糕，一边整理衣服一边上楼，温庭美对他笑道，“远远，雅雅要回来工作了喔，你自己说的只要她拿到奖就可以回来了呢。” 他一下子停住脚步，看了温庭美一眼，“安眠药的事情我慢慢跟你算账。” “哎呦被发现啦，”她吐吐舌头，“雅雅，你没出卖我吧。” “当然不会，”赵清雅笑得像个孩子，“是他太难骗了，我们好像都不是他的对手。” “什么难骗，他早晚会被你骗到手的，”温庭美打断她，“你的房间我帮你收拾好了，你给你外婆说一下，衣服也不要搬了，我最近在设计一个主打少女款的品牌，拿了好多你们这个年纪女孩的漂亮衣服，我都给你挂柜子里了。” “真的吗？”她诧异的说，“好可惜，我都看不见，不知道穿上好看不好看。” “当然好看，你忘了我是专业设计师啊，雅雅是天使！”温庭美摸摸她的头发，“雅雅，你以后别走了，就留在我们家吧。” 第47章 梦想就是无法拥有的幸福 他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台灯，温暖的灯光洒下来，看着她烤的乱七八糟的天使蛋糕，轻轻咬了一口，“好苦的天使蛋糕。赵清雅，别踮着脚尖在门口偷看了，进来吧。” “被你发现啦？”她轻轻推开门，不好意思的笑，“虽然厨艺不怎么好，但是这是我的一片心意，Angel Food Cake，好好听的名字喔，你不觉得送给你的蛋糕的人就好像一个拯救你的天使吗？” “可惜是个头先着地的天使，”他把身体往后一仰，翻了个白眼，“外带还摔坏了眼睛。” “什么嘛，干嘛讲话这么损，”她脸色一下子变了，嘟嘟嘴转身就准备走人。 “你进来就是为了听我损你的吗？”他看着她的背影有点意外的说。 “当然不是了，”她迅速转身，笑盈盈的一屁股坐在他的床上，“温庭远，我有一件很伟大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不要叫我的名字，不要坐我的床，”他呵斥道，“你到底要我重复多少遍，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脸皮那么厚。” “你一定很见外对不对，”她起来拍拍屁股，“那我以后也像姐姐一样叫你远远好不好，远远同学，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你这个人简直…….算了……..”他搬了把椅子过来，拉着她坐下，“说吧，到底什么事。” “以前老是觉得你很奇怪，不喜欢跟别人讲话偶尔一讲话又很刻薄，现在总算明白了，原来你是没有梦想的人，”她认真而遗憾的说，“原来一直以来你过着麻木而无趣的生活….”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不耐烦的说，“关你什么事？” “不如我把我的梦想卖给你吧，很便宜的，只需要500块而已。”她伸出五个手指看着他。 他一下子怔住了，赵清雅把她的皱巴巴的试卷平铺好，乐的合不拢嘴，视而不见他惊呆的表情，她宝贝似得抚摸着，沉醉着，一厢情愿的说，远远同学，你看这就是我的梦想，我的梦想是当一个眼科医生，我要治疗好所有看不见的小孩，让他们永远都不会恐惧黑暗，让他们不必辛苦存钱也能得到最好的治疗，让他们清清楚楚看到蓝天，白云，你说这是不是很伟大的梦想，超级有意义？ “无聊，”他不屑的拍了拍她的试卷，“我干嘛要买你这种纸上谈兵的梦想，就凭你这种马马虎虎的性格，做了医生只会增加病患的痛楚而已，我的梦想我要自己寻找。” “啊，”她思考了一下，“好像你说的有点道理，不过你一个人好难找的，不如我帮你找吧，这样子你很快就可以带着我帮你找的梦想出发，以后你就再也不会感到孤单了，再也不觉得生活很无聊了，对吧。” 他本来很想挖苦她几句，但看着她很认真冥思苦想的样子，沉默了。 “啊！我知道了！”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吓了他一大跳，“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所谓的梦想，不就是自己无法拥有的幸福吗？”她恍然大悟，“因为我看不见，所以我想当眼科医生，你无法拥有的东西是什么呢，对了，心理医师！远远同学，你报心理学吧，为这世界上所有不快乐的人导航，好似灯塔般指引他们走出困境和黑暗，啊！你就是象征勇气与英雄的战神！带领我们走向光明的Tyr，这个志愿真的很适合你呢！” 他推她出去，“我对你说的没有兴趣，你出去，别来烦我。” 她不依不饶的激动的拉扯着他，丝毫无视他厌恶的表情，激动得脸颊绯红，“你知道Tyr是我的偶像么，他是北欧神话中唯一独手的神，虽然在一场正邪较量中邪神咬断了他的手，可是他依然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是他令我充满正义和斗志，远远，你相信我，你比Tyr还要厉害！” 第48章 谁是怂货 “你无聊不无聊，”他挣脱她，“难怪你会如此鲁莽和冲动，我看Tyr只教会了你瞎逞能，打肿脸充胖子！” “我说的你认真考虑一下嘛，没有梦想很难过的，”她努力躲避他的推搡，伸长脖子解释，“只要你找到自己的梦想你就觉得人生是充满动力的！相信我！” “我也觉得，我支持你喔，雅雅！”温庭美穿着拖鞋裹着毛衣从洗手间出来插话，“远远真的很适合念心理学呢。以前他就很喜欢他的心理医生，” “拜托你们闭嘴，”他关上门，“我的人生轮不到你们来编排。” “怎么办？他都不肯听我的建议呢，”雅雅回到房间，望着白色的蕾丝窗帘，托着腮思索，“是不是思考一下他就会接受我的意见呢，等等，今天几号了？”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转动着，好像离宋樱子与自己的赌约只剩最后一周了呢。 头好痛！一大早起来，她忽然觉得天昏地暗，虽然她习惯了朦胧与模糊，却丝毫不习惯这种天旋地转，她背着包，拍着脑门，扶着厨房水池呕吐，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吃坏肚子了吗？一丝不安隐约浮上心头。 转身，温庭远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看着她，他面无表情动动嘴角，“要……坐车吗？” “啊？”她揉着脑袋，含糊不清的点点头，“好啊……..” “你拿到5000块打算干些什么？”温庭远问她，“该不会拿去放进你的存折吧。” “我才没这么傻咧，”她小声嘀咕，“放进存折最后还不是别人的。” “甚么？”他停住脚步。 “我要去买今年gucci的新款墨镜，”她很激动的说，“今年双G花纹设计第一次出现在镜架上哎，等我做完手术不能晒太阳的时候，我就戴上它，一定很漂亮的。” 他看了一眼她，无奈的撇撇嘴。 上了车，温庭远带着耳机听英文歌曲，她把头转到一边，蹙眉揉着头，温庭远从车镜中看见了她的表情，无关痛痒的问了一句，“要不要开到医院去。” “我不去！”她条件反射的嚷道，“我过一会儿就好了，我绝对不去医院。” 车开到学校的时候，温庭远提前下车，他对她说，“我预感到今天将是不平静的一天，为了避免误会，拜托你离我远一点，谢谢。” “你放心，我死都不告诉别人我们的关系，”她双手一摊，“我们本来也没关系。” 事实证明温庭远的预感是对的，只是大家津津乐道的绯闻对象并不是他，刚走到校门口，烫了卷发的乔镇森穿着破烂的制服站在校门口，额上贴着创可贴，炸雷般的声音叫道，“雅雅！” 赵清雅吓了一跳，“你干嘛！” “我刚刚为了你被宋樱子揍了！”他哭丧着脸对她说。 “啊？”她愣住了，上前不可思议的说，“为什么？好好干嘛被她揍！” “她讲你坏话！”乔镇森哭的很伤心，顶着半边乌青的脸，“我扞卫我作为粉丝的权利没错吧！她竟然说你下周输定了，温庭远那个怂货居然答应下周会和她约会！对着全校人公开他们的关系！” 她呆若木鸡，果然，温庭远对于她，只是一点点怜悯，或许，连怜悯也算不上，宋樱子才是他已经准备好三年的选择。 “你说谁是怂货？”走在前面的温庭远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受伤的脸，“乔镇森，我不喜欢被你肆意评价。” “你就是怂货！”他气的嗷嗷叫，“我不能让你欺负我的女神，你跟宋樱子这对奸夫淫妇，去死吧，你们应该被人道毁灭！” “女神，呵呵，”他望着天，勾起一抹讥诮的微笑，他指了指沮丧的赵清雅，“你的女神这么快就从丁玲变成赵清雅了。” “是的，我想清楚了，”他大吼道，“丁玲不理我，看不起我，雅雅不一样，她谦和温柔有礼貌，功课还那么棒，长的也很可爱，所以我移-情-别-恋了！你这种人永远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 “神经病。”他轻轻吐出几个字，“我确实不能理解你这种连大脑都没进化好的生物。” “可恶！你说什么！”乔镇森怒了。 赵清雅赶紧拉住他，宽慰他，“算了，一开始也没抱希望，没关系的，哈哈，哈哈。” “雅雅，我在校门口就是为了告诉你，”他握着手说，“就算你输了也不要紧的，我一定会借钱给你治好眼睛的，因为我是你的粉丝，你是我的偶像。” 他可笑的模样令大家爆发出各种笑声，统计赌资的同学们也抱着箱子忙着登记，刚刚身价上升的雅雅又被宋樱子比下去了，乔镇森的热情令赵清雅感到很挫败，她低着头，转身向教室走去。 第49章 被激怒的挑衅 雅雅，你都听说了？ 雅雅，你都知道了？ 面对姗姗和静静的质问，她点点头，然后指着窗外，“我早上听乔镇森说的。” “真的没事吗？”姗姗关切说，“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会组织为你捐款的。” “是的，”静静拉着她，“得让你带着明亮的眼睛去大学才行。” “好了，我会自己看着办的，”她点点头，“你们还不走，今天体育课结业呢，我都准备好了泳衣。” “坏了，我们把泳衣放在图书馆的储藏柜了！”两个人恍然大悟忘记了今天的重要任务。 “那你们回去拿吧，”赵清雅说，“我先去恒温游泳馆等你们。” “好吧，游泳馆见。” 赵清雅抱着自己的装备走到了游泳馆，一路上她听见大家都在议论她，觉得很奇怪，霍克正准备去别班上课，一看见她就拍拍她的肩膀，“雅雅，你好样的。” 她莫名其妙的看着霍克，慢慢到了游泳馆，几百个同学死死的盯着她，令她觉得十分反常，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她自言自语的问，心里小鹿乱撞，一片慌乱。 隐约，她听见大家都在议论自己。 “真的是她啊…….” “那个得了天道酬勤奖的人……竟然真的收了男神。” “天啊，好励志啊，她是视觉障碍者啊！这么厉害！” 最后，一身黑色比基尼的丁玲将她拖到一边，冷笑着说，“赵清雅，恭喜你咯，终于打败宋樱子了，轻易把男神收入囊中了！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不不不，我没有，”她否认，“其实你们误会了………” “误会，哈哈哈，”丁玲掩着口笑着，“你们都住在一起了，还想否认什么。” 她的头剧烈的疼痛起来，温庭远皱着眉的样子又浮上心头，这件事竟然被曝光了！这次是真的完了，温庭远不杀了自己才怪，她抱着头蹲在游泳馆边，表示很痛苦。 “雅雅，你怎么了！”姗姗和静静换好了游泳衣，迅速奔来，扶着她的肩膀，关切的问，“怎么了雅雅！” “你们怎么这样啊，太没义气了吧！”她皱着眉头埋怨，“你们怎么可以告诉别人我在温家的事情，这会给他们带来多少麻烦你们知道吗？现在大家都在议论我们，完了完了，我这下死定了，我一定会被他赶出去的！” “我们正想去质问这件事呢，”静静叉着腰指着远处戴着潜水镜的温庭远，“刚刚我们才知道，这件事是温庭远自己主动曝光的，还是在场合最严肃的升旗仪式交接式上！” 什么！赵清雅顿时六神无主，是他说的？他不是明令禁止提起这件事吗，他不是最怕别人麻烦他吗，为什么他要讲出来？这下该怎么办？ 姗姗见她嘴都合不拢的惊悚样，忍不住解释了早上那一幕。 温庭远作为高三学生的代表，将升旗仪式主持的权利交给下一任学弟，仪表堂堂的他正在讲话，乔镇森突然出现在现场对他吹口哨。 “温庭远，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大脑都没进化好的生物，我越想越生气，作为堂堂学生代表，大家尊敬的学长，你怎么可以骂出这么狠毒的话来。” “你是谁呀…………”大家看着他，纷纷问道。 “你们居然不认识我！我是一班的班长！班长！他什么也不是，他没有任何职务。”乔镇森激动的跳起来，“因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怪咖，完全没有人缘的！” “你冒充的吧，”学弟学妹纷纷讥笑他，“我们从来没听说过你呢，倒是温学长，名气简直风靡整个校园，长得帅，功课好，家世也好，而且不近女色，出了名的完美男神，比起你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嘛。” 失去了存在感！乔镇森一脸黑线，头顶乌鸦成群飞过。。。。 “乔镇森，”温庭远慢慢理了一下衣领，歪着头对他警告，“请不要妨碍我做交接报告，麻烦你出去。” 第50章 女神和男神 我就是不走！乔镇森坐在地上，“我要你对我道歉！收回你的话！” “既然你不走，那么我就对大家介绍一下你吧，”温庭远彬彬有礼的说，“各位，坐在地上这位是我们一班的班长乔镇森，因为常年考试倒数而不被大家所熟知，今天就请各位好好认识一下这位想出名的班长大人。” “你说什么！！！”乔镇森触电般跳起来，“你居然侮辱我成绩差？你，你，你，你算什么，你这个同性恋，伪装成直男的GAY，闭上你的嘴！” 此言一出，大家好似炸了锅般乱了，乔镇森得意洋洋叉着腰对着四周的学生介绍，“你们的温学长为什么不近女色你们想过没有，你们都被他的俏脸欺骗了！他完全不符合人类生长规律，他是同性恋！同性恋！他爱的是男人，哈哈哈哈。” 他僵在原地，目光穿越人群，冷冷的斜眼看他手舞足蹈，乔镇森哈哈大笑，“怎么说不出来话了？默认了吧，我早就怀疑这件事了，为什么你会只跟宋樱子一个人互动，为什么你从来不交女朋友，你伤害我的女神，我一定会帮她把受到的耻辱夺回来，我要你为自己刻薄的话负责！” 他沉默半响，忽然笑了，笑得那样魅惑人心，倾倒世人，他对着话筒轻描淡写的说，“你的女神现在住在我家里，你要不要问问她我的性取向。”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消息迅速扩散，不到半小时就上了校报，整个校园顿时好似宇宙爆炸了般热烈轰动。 “原来如此！”赵清雅恍然大悟，他是故意打击乔镇森的。 “赵清雅！我跟你没完！”宋樱子带着大队人马赶到现场，“你今天死期到了！别以为你们一班神气，我宋樱子今天照样清理门户，贱人！” “啊！”她吓得转身就跑，一脚滑到游泳池里面，温暖的水淹没了她，她挣扎了几下，在水里沉沦，沉沦，世界忽然安静了，耳边再也没有嘈杂，她连一句救命都来不及喊，脑袋好似坏掉的钟表一样，失去了方向感……….. 大概今天，真的是不太寻常的一天。 他呆呆的坐在座位上，亲眼看着赵清雅被救护车抬走，呛了几口水，然后抱着头痛苦的蜷缩着身体，湿漉漉的她迷惘睁着眼睛，绝望的脸庞与泪水扭曲在一起，“我什么都看不见了，什么也看不见……怎么办！怎么办！谁来救救我！” 他试探着伸手上前阻止她的手，刚刚触碰到她的手却被她挠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她拒绝任何人靠近，只是哭着抱着自己的头，好像在反抗命运的某种钳制，用尽全身力气，也不能如愿。 这一幕太过突然，大家乱作一团，只有宋樱子至始至终都盯着他的表情变化。 他索然无味的回到了家，姐姐迎上来拉着他，“走，我们去看雅雅。” “我不去，”他放开姐姐的手，“我没空。” “臭小子，你说什么！”温庭美反问，“雅雅现在是我们的家人和朋友，你怎么能这样无情？”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他冷冷的说，“你们不都认为我的心理有问题吗？为什么要试图跟一个心理不健全的人格缺陷患者沟通？” “算了，我自己去，”温庭美瞪了他一眼，抓着自己的包包，“你自己好好待着吧。” 第51章 破冰 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仰着头看着钟表，走到厨房烧水，发现赵清雅的房间门推开了一半，他忽然情不自禁的走了进去，储藏室里面被姐姐布置的漂亮美观，白色蕾丝窗帘，淡绿色底点缀桃红色远点的床上三件套，书桌上放着她的书和她的奖杯，书桌上放着《精神分析入门》，《心灵的激情》，《建造灵魂的庙宇》等心理学的着作。 书上的标签表明这是她不久前去图书馆借的，他拿起翻开一页，“快要高考了还看这些书，难怪会头痛，真是自寻苦吃。” 忽然她书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里面传来热情洋溢的讲话，“赵同学，你好我们是星星儿童训练教室，前不久你在网上申请兼职参加关爱自闭症儿童的训练与教导，请问你最近是否可以过来一趟？” “她住院了，”他点点头，拿起桌子上的笔撕了张便利贴，“可能来不了了。” “这样啊，”对方很失望的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有个愿意报名的年轻人，却也不能来了，真是遗憾啊。” 他静静的听着，对方见他并没有挂电话，于是继续说道，“我们班的孩子都是来自福利院的孩子，基本患了这个病的孩子都会因为各种理由被家庭遗弃，很可怜的，如果有适合且愿意来的年轻人请帮忙推荐一下，因为这是国家重点扶持的机构，所以高考时可以适当加一点分，不过不能宣扬，谢谢你了。” 他抿抿嘴唇，沉思了一会儿，“我可以代替她来参加，请问你们的地址？” “我们在渝州东路130号彗星大厦，”对方对他道谢，“我代表教室的所有孩子对你表示感谢！” 深夜十二点，温庭美才疲惫的回来，她对着在客厅发呆的弟弟大声说，“雅雅好可怜，住进了监护室，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他缓缓看了一眼温庭美，“不至于吧。” “什么不至于，”温庭美一边换拖鞋一边说，“我说，你铁了心要和宋樱子在一起吗？你有没有考虑一下她的感受，你这么做的原因我比谁都清楚，你不要企图蒙蔽我。” “我的事不要你管，”他慢悠悠的说，“你懂什么，什么都不懂。” “你这么做是不是想连累爸爸，”温庭美直接挑明话题，“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宋樱子的爸爸牵涉了全国范围很多重大关联的案子，警方已经开始打黑行动了，如果你坚持跟宋樱子在一起，最后必然会连累爸爸的从政之路，远远，我们已经没有妈妈了，如果我们再失去爸爸，那么我们就真的变成孤儿了，变成孤儿有多惨，你看看雅雅就知道了，孤单的躺在病床上，什么都看不见，没有人陪伴，没有食物，也没有人会在乎她的安危…….” 他抬起头打断姐姐，“她不是有外婆吗？什么时候轮到你操心了。” “她外婆年纪很大了，根本是硬撑着生活，”温庭美黯然的说，“一听说雅雅病倒了就只知道哭。她说她平时都没怎么管过雅雅，雅雅从初中开始就是一个人搞定一切，她非常愧疚。” 他冷冷的说，“既然你觉得她那么可怜，你就应该马上给她捐十万块，而不是来博取我的同情。” 温庭美想不到弟弟会这样挖苦自己，怒吼道，“我捐了，她不要，她跟她外婆都不要！” “你不捐也没关系。”他站起来，慢慢的上楼去把自己关在房间。 第52章 刻薄的同性恋 干杯！四只拿着养乐多的手触碰在一起，爆发出欢乐的声音。 “庆祝你可以暂时休息一阵子了！”姗姗对着病床上的雅雅笑道。 “是啊，”赵清雅吐吐舌头，喝了一口，“我也觉得我太累了，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你那天真是吓死我了，”静静说，“我还以为你就快要死了，哭了好久呢。” “你们怎么这样，”她摸摸包着白纱的额头，“我可是出了名的蟑螂呢，哪有那么轻易死掉，米歇尔教授说我只是疲劳过度和精神焦虑而已。” “说来说去都怪那个伪娘，”乔镇森讨好的把买来的大包小包的零食递给她，“跟那种人坐在一起简直是活受罪嘛，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精神焦虑，因为那种人实在太难相处了，来，雅雅，尝尝这个薯条好不好吃。” “唔……….好吃，真的好好吃，”她一面吃一面竖起大指拇，“谢谢你！买这么多好吃的给我。” “说起来我都生气，”乔镇森说到，“那个伪娘居然当着全校同学的面说你住在他们家，当时我真的诧异得讲不出来话，原来你是为了医药费才低声下气的去他们家打工，真是歪曲事实的变态。” “好像有点哎，”她扳着手指说，“冷漠，无情，刻薄，小心眼，还有点心理扭曲。” “何止，”乔镇森一边说一边撇嘴，“话说那个家伙的性格也好不到哪里去吧，你在他们家一定受了不少气吧，作为一个男人，他要不是同性恋早对同一屋檐下的你伸出魔掌了！他要不是同性恋我就把头割下来！” “恐怕今天你真的要把头割下来了，”门口忽然响起的男音把大家吓了一大跳，温庭远斜倚在门口看着他冷笑，“这里的每一个医生都可以证明我的性取向正常，只是我对视力不好的女人不感兴趣，哪怕是在同一屋檐下。” 赵清雅瞪大了眼睛，手在空气比划了几下，嘴里还塞着满满的食物，“你说什么！” 乔镇森愣了数秒，终于爆发了，“你来干什么！” 大家顿时一片沉默，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他慢慢的走进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医院是你们家开的吗？” “没有没有，”她急忙解释，“他的意思是………很意外。” “你不是住在重症监护室吗？”他斜眼看着她脸上残留的欢乐，“什么都看不见，没有人陪伴，没有食物……..说的跟真的一样，她还真够夸张的。” “什么啊？”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在说什么呢？” “没有，”他伸出手递给她一张邀请卡。 “你的手怎么了，”她忽然发现他的手背有一道很深的伤疤，“你跟别人打架了吗？” 他抬起手看着那一道红色疤痕，淡然道，“被一个疯女人挠了一下。” “喔，我明白了，一定是你的爱慕者，现在的女生都那么疯狂。”她捂着嘴笑，不时想象一下他窘迫的表情。 “你说的是，”他看了一眼她，“确实很疯狂。” “你闭嘴！你这个罪魁祸首，赶紧出去！”乔镇森指着门口骂道，“你欺负我的女神还不够，还影响人家的清誉，你这该死的混蛋……..” 话没说完，被姗姗静静架住，“淡定，财政大权还在男神身上，不想雅雅输的一干二净就忍住！” “是你大脑没进化好，误会了我所说的话，”他反击，“所以我说你是雌雄同体的低级生物。” 雌雄同体，低级生物，乔镇森被这些言辞气的满脸通红，“你说什么？你这个刻薄的同性恋！你少来假惺惺关心我们雅雅，你根本没有资格！” 他冷笑着，“她的命是我从游泳馆救上来的，比起旁观的你来说更有资格一些吧。” 第53章 贵公子 大家顿时沉默了。 “那天她被宋樱子吓到，然后跌进水里…….”静静回忆，“确实是温同学跳下去把她捞上来的吧。” “好像是呢，”姗姗尴尬的笑笑，“我们都忘记了这个事实。” 赵清雅愣了几秒，“啊，原来是这样子啊，我……..好像都没对你说谢谢，那个……一高兴就忘记了，真的很抱歉。” “你当然会忘记，”他点点头，语气刻薄，“你在这里大吃大喝众星捧月，当然什么也记不得了。” “我已经道谢了，”她抿抿嘴角，小声抱怨，“一定要这样讲话吗？” “我今天本来也不想来，是被我姐姐逼的，”他双手插袋，“周末是我姐姐的生日聚会，她让我请你参加，邀请卡已经送到，我先走了。” 他转身离开，留给他们一个潇洒的背影。 生日聚会？姗姗和静静异口同声，“那不是和宋樱子的决战最后的期限吗？” “你们不觉得男神有点怪吗？”姗姗疑惑的说，“这个人一直宣称很讨厌女人的。” “哪里怪了，我觉得他是因为良心不安，”乔镇森说，“雅雅变成这样都是被他害的！” “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对，”静静点点头，“因为害的雅雅要输给宋樱子了，所以心理有负担，天啊，雅雅，你输得好惨啊！” “你们在说什么啊？”雅雅的外婆进来，提着她的衣物，“死妮子，出院了，你敢瞒着我这么久不去做针灸，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外婆我错了，”她做投降状，“我只是想着快点赚钱，好去做手术。” “去跟米歇尔教授道谢，走了，”外婆看了她一眼，“你还要住在这里多久，你以为医院住着不要钱啊。” “好的，”她笑着扑倒赵老太，“外婆我好爱你哟。” 时间一晃而过，雅雅回到自己家，眼看着离周末只有一天了，她明白大势已去，哭哭啼啼的亲了亲自己的存折，折了只千纸鹤放在它上面，当做为它举行了最后的葬礼。 我亲爱的存折，再见了。 “雅雅，温小姐来了，”外婆对着她的卧室喊道。 “哎呦外婆你这么客气干嘛，”温庭美大大咧咧的走进来，“外婆你叫我庭美就好啊，我来看雅雅，外面好冷喔。” “庭美啊，”外婆喜上眉梢，放下手里的活计，“不愧是温市长的女儿，长的这么漂亮啊，上次在医院没有好好聊，今天就在我们家吃饭吧，我做了好吃的炸酱面呢。” “是吗？”她很礼貌放下礼品，笑着说，“那么我就不客气了，反正大家都是一家人也不需要客气嘛对吧。” 外婆淘洗着香菜和豆芽，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她像只蝴蝶扑过去，“外婆我帮你啊，呵呵，你一定觉得我这么说很奇怪对不对，我还有个弟弟，叫远远，身高180，体重70公斤，长得很英俊，功课也很好，还跟雅雅是同班同学和同桌，哈哈哈哈。” “怎么没听雅雅提起过呢？”外婆一边摘菜一边说，“我来就好，你还是坐着陪雅雅玩儿吧。想来他应该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吧。” “那当然还用说吗，”温庭美继续吹嘘，“我们姐弟两，我像爸爸性格乐观大方善于表达，讲话很直接，远远像妈妈内敛沉静思虑颇多，长得也很像妈妈，我们家妈妈年轻时是远近闻名的美女画家呢，虽然我弟弟性格极端了一点，不过还是很优秀的，正需要雅雅这种女孩来相衬呢。” “咳咳，”外婆手一抖，正色道，“温小姐，你说什么呢，我们哪能高攀市长家的公子，我们雅雅是视觉障碍者，再说他们还是高中生呢。” 第54章 等待你长大 “不着急不着急，”温庭美笑着摇摇手，“我不急，可以慢慢等雅雅长大，眼睛不是问题，做手术的费用我们家全部包了，只要外婆你同意，我就放心了。” 外婆急了，“我们雅雅的病…………” 温庭美温柔的握着她的手，“我知道了，我会努力让雅雅重新有个美满的家庭的！” “你知道什么了？”外婆一脸讶异的追问，她却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雅雅，”温庭美背着手进来，放下一个精美的纸袋，“明天会来吧，礼服给你带来了。 “温姐姐，我…….不想来。”她诚实的说，“我想我真的不适合参加那种场合。” “酬劳三万块。”温庭美举起两个手指。 “什么！”她跳起来，“三万块？五位数！” “没错！”她点点头，嬉笑着双手叉腰，“我跟你说过我接了一个少女品牌pink的设计的，明天pink的总裁要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如果他对你满意会邀请你参与拍摄中国部分的平面宣传照，时间一周，酬劳三万块。” “我要去我要去，”她激动了，热血沸腾，“有钱人赚钱原来这么容易喔，” “是的，所以你要努力得成为我们家的一份子嘛。”温庭美志在必得，得意洋洋的笑了。 客厅忙碌的外婆偷偷从门缝看着她们激动的样子，拿着电话的手都在颤抖，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对着话筒说，“米歇尔教授，请一定要帮我……..雅雅的病……….千万保密，拜托了，任何人都不可以知道。” 赵清雅高兴的晕眩，“姐姐我真的可以啊，总裁不会嫌弃我的眼睛？” “你多虑了，”温庭美正宽慰她，忽然手机响了，远远打来的，她话锋一转，“喂，我不在家里，是的，我在雅雅家里吃杂酱面，不打算回去………..什么？你在渝州东路干什么？跑那么远，开车来的？太好了，你也顺道过来吃炸酱面吧。” “他要来？”雅雅疑惑的问，“远远同学？” “是的，他当然要过来，”她贼头贼脑的笑，“应该来外婆家好好表现一下的。” 赵老太看着拿碗雅雅，定定神压低声音说，“雅雅，你可别做些不可能实现的美梦，温市长的儿子不是我们家可以高攀的，再帅也不行。你现在的病还没有好，外婆希望你不要去思考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外婆你说什么呢，”她没心没肺的笑笑，“我怎么可能喜欢那种人。” “说的也是，以貌取人不可取，”外婆切好面，“你一向不是那么笨的孩子，若是眼睛还好的话，也不至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哎，命啊。” “请问，这是幸福巷135号吗？”生锈的绿色铁门边探出一个头，他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是的，”赵老太煮好了面，擦擦手出来，看见温庭远不安的站在门口，顿时喜上眉梢，“是远远吧，快点进来，你姐姐在雅雅房间呢。” “谢谢，”他进门，收起雨伞，“外婆你好。” “啊！外面下雨了，”赵老太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里洋溢着喜悦的神色，“长得真帅啊，多精神的小伙子啊，你刚才叫我外婆？没错，是外婆，呵呵呵呵呵呵。” “外婆，你不是说不能以貌取人的吗？”赵清雅疑惑的出来，看着外婆一脸喜悦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现在这个社会长得好就是一种福气，”她笑着邀请他坐下，“啧啧啧，多帅啊，是我的孙子该多好，出门逛街有这么帅的孙子帮忙拿东西一定很被很多人嫉妒吧，哈哈哈哈哈。” 他开始有点尴尬，听到外婆夸他，淡淡的笑了笑。 “外婆这完全不是梦想喔，”温庭美抚掌大笑，“以后有需要就给我们远远打电话嘛，他一定会立马冲出来帮你拎东西的。毕竟孙女婿也算半个孙子嘛，只要外婆喜欢什么都不是问题的。” “说得好说得好，”外婆巍巍地出去，回来时端着煮好的面，“快点吃饭，远远多吃点，外婆给你放好多酱。这小伙子太瘦了，一定学习很辛苦，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这样子，一点也不会为自己的身体考虑……..” 四人围在一起吃炸酱面，赵清雅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得，“听说你刚从渝州东路来，你去那里干嘛。” 第55章 星星的孩子 “星星儿童训练室，你忘记参加了，人家说要投诉你，”他一边吃一边看着她错愕的样子。 她呆呆的咬着筷子，“真的？” “假的，”他撇撇嘴，“这种话你也信。” “真讨厌，干嘛骗人家，”她放下筷子，“你该不会真的去了吧。” “我去了，”他点点头，喝了一口汤，“听说去了可以申请高考加分，所有好事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占尽啊，天道酬勤奖都让给你了。” “怎么样怎么样，”她激动的追问，“你能搞定吗？” 他如实回答，“那些小孩麻烦死了，真的有一种把他们全部消灭的冲动。” “哈？”三个人想不到他会这样回答，全部都这样看着他，他想了想，又补充，“不过挺有意思的。” 吃过晚餐，秋雨下个不停，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我们告辞了，”温庭美和温庭远站在门口对赵老太和雅雅说。 “我送你们出巷子口，”外婆麻利拿起伞，“我顺便去小商店王老太家里打麻将。” 雅雅送别他们，挥挥手，“你们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出了巷子口，温庭美一边走一边感叹，“远远，你觉不觉得吃饭的时候，我们好像一家人喔。一家人就是这个样子，吃饭的时候说说笑笑，这才是真实的生活。” “我没觉得。”他吐槽道，“我怎么可能会有赵清雅这种家人。” 温庭美搂着他的肩膀，两个人身高差距不大，“给你讲个故事吧，他很爱她。她细细的瓜子脸，弯弯的娥眉，面色白皙，美丽动人。可是有一天，她不幸遇上了车祸，痊愈后，脸上留下几道大大的丑陋疤痕。你觉得他会一如既往地爱她吗？” “你说的是什么故事，”他不满的看着姐姐，“这还用问吗？当然不会了，失去竞争力的人，本来就没资格拥有一切。” 温庭美反问，“如果我说的故事，是我们之间的关系为前提呢，你会因为我毁容而忘记我是你的姐姐，你会嘲笑我因为毁容给遗留下来的伤疤吗？” “那倒不会，”他思考了一下，“因为我没有别的选择。” “对了，若是你真的愿意爱一个人，首先先把他当做你的家人，”温庭美拍拍他的肩膀，和颜悦色的说。 “我正在学习，”他放开她，“这三年来只有一个人在帮我抵挡麻烦，让任何人都无法骚扰我，我对她一直很感激。” “远远，你的最终决定谁也无法干涉，”温庭美说，“只是作为比你大十岁的姐姐，我有义务提醒你，出卖自己的人才是全世界最痛苦的人，你打击伤害的最终不是别人，是你自己。” 送别客人之后的赵清雅一边哼着歌，一边收拾碗筷，“看来大家胃口蛮好的嘛，外婆的招牌炸酱面果然名不虚传。” 正乐着，手一滑，陶瓷碗从手中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她叹了口气，摸索着蹲下来，去捡拾碎片。 “我来帮你吧。”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她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蹲下来，耐心的捡拾起来，不由得咧开嘴笑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姐姐忽然有工作，”他把碎片丢进垃圾桶，拍拍手，“所以她开走了车，拿走了我的伞。” “这样啊，”她抱着碗到水池边，“温姐姐好忙喔。” “你会不会觉得很失落，”他拿来一个塑料袋换垃圾，“输的血本无归一定很心痛吧。” “不会啊，”她笑笑，“我已经为我的存折举办过葬礼了，虽然我最后输了，可是我一点不会受到打击，不仅仅是因为愿赌服输，还发现原来这么多人都爱我，这是再多钱也买不来的呢，你放心，我已经不会再对你耍无赖了，我一定会支持你和祝福你的！” 见他没做声，她继续自顾自的说，“不过说来也奇怪，你竟然会去星星教室，真令我感到不可思议，我以为你对我的提议毫无兴趣呢，果然还是同病相怜啊。” 第56章 难过的蟑螂 “我没有得过自闭症，”他走到水池边，拿走她手里的碗，水流哗啦啦，“所以你不要再去借心理学的书籍了，也不要再企图用这样机械的方式了解我。” 她一愣，无奈的说，“可我找不到灵活了解你的方法哎。” “我只是有段时间不想和任何人讲话，”他埋着头说，“大家都以为我得了自闭症，连医生都这么说，却从来没有人问过我究竟在想什么。” “可是你……”她似乎想追问，“如果没有……” “果然无法被理解，”他淡淡一笑，“大家不自觉带着有色眼镜看你，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所有的人都把你当做怪物，心理扭曲，边缘人格，自我封闭等等，这些传言就连我的父亲都深信不疑，从小被送到各国去治病，看遍了世界各地心理医生，却始终没有恢复健康。因为我根本没生病，我只单纯的难过而已。” 原来他的人生也是这样，当你与世界不同的时候，世俗的眼光总是尝试着切断你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我可以理解的，”她忽然转身对着他说，虽然她在不明亮的灯光下什么也看不见，“我真的可以理解的，我眼睛失明的时候，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蹲在厨房抓蟑螂，我把抓到的蟑螂关进玻璃瓶里，里面明明有食物，可是它最后还是死掉了，所以我一直知道的，蟑螂太难过，也会死翘翘的。” 它太孤独了，就好像我们一样，被困在原地失去了与外界和同伴交流的机会，那是一只寂寞到毁灭的蟑螂。 “别自以为是的胡乱联系，我才不是蟑螂，”他瞥了她一眼，转移了话题，“借我把伞吧。” 窗外全黑尽，只听见雨哗啦啦的下着，她送他到巷子口，“还是打车吧，啊，好冷啊，果然是一场秋雨一场凉，这么快冬天就要来了。” “是啊，”望着伞下的天空，他说，“就快要高考了。” “没想好志愿吧，都怪我之前乱七八糟的提了些建议，”赵清雅被风吹得瑟瑟发抖，却笑靥如花，“我还以为你真的很适合研究心理学呢，看来现在要重新思考了。” “不必了，”他夺过伞，对着她说，“我觉得对付那些不愿意讲话的小家伙们蛮好玩的，这个志愿不错，我接受了。” “真的吗？”她忘记了寒冷，兴奋得眼睛闪闪发亮，“你终于找到你的梦想了，得好好庆祝一下呢，我们国家哪一所学校的这门专业最好呢，哈哈，说不定我们可以考同一所大学喔，我若是当了眼科医生，你就是心理医生，做着同样救人的工作呢，多有意义啊，不过那时候你一定不可以像现在这样怪怪的……” 怪怪的！她竟然这样形容自己，他一脸鄙视的看着她自顾自讲那么高兴，伸手拦了出租车，对她告别，“你放心我们永远不可能在同一个大学，因为你根本不可能出国深造！” 雨幕中的出租车载着他越开越远，汽笛声渐渐的消失在耳畔，只剩下滴滴答答的雨水和呆在巷子口的眼盲少女，她举着伞，站在原地望着声音消失的方向欣慰的笑，命运的使者似乎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心血来潮般将两个人的命运偷偷置换，从此走向了相反的道路。 第57章 失败的趴体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雨停了，楼上的绿萝垂到赵家的阳台，鸟儿叽叽喳喳的唱歌。 她换上温庭美拿来的小礼服，齐齐整整的对着外婆转圈，“赵老太，好不好看！” 外婆放下菜刀，看着她一脸喜悦的样子，“好看好看，快点出发吧，不要让庭美他们等待你。” 她蹦蹦跳跳的走出布满岩石和青苔的小巷子，赵老太目送着她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雅雅的医生米歇尔打来电话，“赵婆婆，你打算什么时候送雅雅过来做手术，我快要退休了，如果你再拖下去对雅雅会产生很大的影响，请你认真考虑我的话。” 外婆的胖胖的手在颤抖，她很痛苦的擦擦眼角，“教授，我不能对那个孩子说实话，她这段时间心情很好的，只要不受到刺激，应该能再拖一段时间吧，等她高考考完我们再做决定。” “赵婆婆我理解你的心情，”米歇尔流利的说着中文，“可你已经拖了三年了，我希望带走雅雅，将她送到我们国家接受最先进的治疗，时间不多，你再不做决定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喔……再说吧……..谢谢！”外婆挂了电话，陷入了沉思，雅雅，你再努力一点吧。 雅雅一边走一边伸手挡住太阳，“下过雨的阳光好刺眼，晒得眼睛好疼。” 街上人来人往，潮水般涌动，她经过gucci奢侈品店，然后又倒退回来，把眼睛贴在玻璃窗上，贪婪的看，“啊，好漂亮好闪亮的新款墨镜，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她有一种冲动，把天道酬勤奖金花了，但是她还是理智的按了下自己的口袋，闭着眼，“忍住！忍住！等我做了手术就来买！” 忽然，她的耳边传来异样的声音，两个低沉的男中音在悄悄的对话， “看那个女的，好有钱的样子。” “是啊，一下子买了三个包，肯定是有钱的主儿，不如我们挑她下手吧。” “好的，我们跟上她，然后……..嘿嘿。” …………. 她惊恐的张大了嘴，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两个人的脸，她站在门口，一时不知所措，穿金戴银的美女拿着她的三个包包出来和赵清雅撞了个正着，她不耐烦的骂了一声，“滚开，死瞎子。” “小姐，是你买了三个包包吗？”她并不在乎美女怎么骂她，而是急于告诉她目前的状况。 “是又怎么样，怎么，你羡慕啊，”美女仰起脸，看着她，鄙视的冷笑一声，“看你这身打扮，就知道你是个街头卖艺的乞讨者，怎么不见你的搭档呢，不是应该你的搭档拉二胡你唱歌吗，连道具都没有，还指望能讨到钱吗？滚开啦，少在我跟前凑合，咯，这一块钱给你咯。” “不是这样的！”她没接，只是急着说，“小姐我刚才听见……..” “神经！”她转身就走，一面走一面咒骂，留下雅雅一个人站在原地，不一会儿那边人声鼎沸，美女的尖叫声刺穿了热闹的街头，她顺着围观群众那边移动，果然被抢劫了，美女哭天喊地的打电话诉苦。 “我可以帮忙的，”她站出来，对着警察说，“警察叔叔，我听过那两个人的声音，不会忘记的，如果有需要我愿意配合。” “原来是你！”美女一听立马挂了电话，横眉怒目的揪住赵清雅不放，“你个小贱货！你说，你是不是同伙！你刚才奇奇怪怪对我说什么话，肯定是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你今天必须跟我去警察局！” 她来不及解释，就被美女推搡到树下的污泥坑中，昨天下了雨的污泥坑还没干透，溅了雅雅一身泥，泥浆点点沾满了她的脸颊，脖子，胳膊，还有小礼服。 第58章 暗斗 从警察局出来，天都有些暗沉了，她垂头丧气的缓慢出现在温家的花园洋房。 温庭美把客厅的家具都搬走了，明亮的大盏水晶吊灯照的整个客厅温馨明亮如酒店大堂，边缘白色长方形桌子上有精致的自助餐，五颜六色的各色糕点，色香味俱全的中餐，还有香气四溢的鲜榨饮料，各色鸡尾酒，赵清雅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 她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门口，温庭美正在和客人们喝鸡尾酒，一看见她忍不住诧异，“雅雅，你怎么现在才来，这是怎么了，怎么到处都是淤泥！” “喔，我今天走路不小心掉进了坑里。”她胡乱找个借口，尴尬笑笑。 四周都是身穿礼服的达官贵人，优雅的穿梭在自己身边，她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清楚感应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去洗个澡再出来吧，”温庭美建议到，“我重新给你拿一套衣服。” “不用了吧，反正都看不见，”宋樱子带着白色羽毛耳环款款而来，她看见赵清雅的样子笑得咯咯作响，“我真是服了你了，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你今天还有心情参加聚会。” “还没到明天呢，”温庭美冷冷的看着她，“输了又怎么样，我们家有的是钱，我记得我没邀请你来我们家吧。” “真不好意思，虽然你没邀请我，”宋樱子拿了杯酒一饮而尽，“但是这个家的男主人邀请了我，再有钱又怎么样呢，反正作为女儿最后还不是要嫁出去，温姐姐，你该不会真的把自己当女主人了吧。” “你说什么！”温庭美脸色大变，“宋樱子，你别以为是黑社会老大的女儿我就不敢动你。” “你试试看啊，”她毫不畏惧的双手叉腰，歪着下巴挑衅。 “算了，不要吵架了，”雅雅赶紧打圆场，“今天是姐姐生日，祝你生日快乐，我没关系的，既然是远远同学邀请的客人就不要再说了，姐姐你不是还有应酬很多客人吗？” “真是没教养。”温庭美气的转身离开，留下宋樱子和赵清雅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明天我不会放过你的！”宋樱子咬牙切齿的说，“我已经无法忍受下去了。” 赵清雅默默的看着宋樱子趾高气扬的离开，她的羽毛造型在灯光下好像一颗璀璨夺目的黑珍珠，虽然她看不清楚，但是依然可以感受到她逼人的青春飞扬，那是自己永远不曾拥有的光彩和自信气场，温庭远，这大概就是你会选择她的原因吧。 她有点羡慕的看着温庭远和她在一起跳舞旋转的画面，男神的内心世界，是不是只有宋樱子一个人才能明白，内心隐隐的失落，她有点不习惯这种欢乐高雅的聚会，她把头转向大门口瞧瞧。 宋樱子知道她想借机开溜，嘴角微微一笑，拿过无线话筒看着赵清雅对所有人大声说，“各位，赵清雅同学说她要为大家献上一首钢琴曲。” 什么？她愣住了，双手僵硬的停留在半空，刚想否认，拥挤的温宅却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温庭美意识到情况不对，打着哈哈说，“宋小姐开玩笑的，雅雅哪会弹钢琴，不如我为大家献上……..” “没有啊，”宋樱子继续笑着，“温姐姐的生日，身为温家的雇用员工，理应献上一曲的，大家说对不对，赵同学，你会弹钢琴吗？你接受过有关于艺术的培养和训练吗？你没有高雅的才艺你如何奢望与温家的步伐一致，恐怕……..你连五线谱都看不清楚吧，哈哈哈哈。” 所有的目光一下子全部转移到赵清雅失明的眼睛上，令她如芒刺在背。 第59章 情人的眼泪 太过分了，赵清雅捂着胸口被宋樱子的挖苦噎住了，“你你你！” 温庭远觉得满嘴食物的她惊呆的样子很好笑，此刻她无法说句完整的句子尴尬的看着大家，他嘴角淡淡上扬，颇有兴趣的看着她窘迫的模样。 她满脸通红，呆呆的看着大家沉默的面孔。 “来吧。”宋樱子缓步上前打开琴盖，“据说这位视觉障碍者无所不能，打得了三份工，夺得了天道酬勤奖，你这么厉害，倒是给大家展示展示你的音乐才能啊。” 她被宋樱子请坐到钢琴面前，温庭美刚想说话，被她用手势阻止了。 她闭着眼睛，用手指掠过象牙白钢琴的黑白键，回忆着，思考着，然后动动手指，清澈的钢琴如水一般倾泻而出，娴熟的手势令众人都惊呆了，她努力记起乐谱，再努力呈现给大家这首优美的钢琴曲。 为什么要对你掉眼泪 你难道不明白为了爱 只有那有情人眼泪最珍贵 一颗颗眼泪都是爱，都是爱………. 为什么要对你掉眼泪 你难道不明白为了爱 要不是有情郎跟我要分开 我眼泪不会掉下来，掉下来……… “这是什么曲子，怎会如此美好？”有外国友人向听众询问。 “这是情人的眼泪。”温庭美喃喃自语，思绪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的孩提快乐时光，只是快乐的记忆都不会长久。 一曲完毕，她合上琴盖，站起来，对着宋樱子说风凉话，“别光会难为别人，有本事你也来弹一曲吧，宋小姐。” 温庭美摸摸她的头发，笑得弯腰，“雅雅，你好棒。” 他默默的瞥了一眼她，宋樱子气的脸变成了猪肝色，她摔门而去，众人仿若没事般重新欢乐起来，温庭远沉思着，面对着热情吹捧的宾客，失去了耐心。 “原来你就是雅雅，”两个人中年人向她走来，“我常听我女儿提起你。” 温市长！她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心咚咚的跳。 温市长笑眯眯的说，“听说你做了不少努力，我代表我的家人感谢你，小姑娘很可爱嘛，功课又好，才艺也不错。” “爸爸，”温庭美笑着，“我说的没错吧，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适合我们家的女孩呢。林总，你觉得怎么样。” 林总竖起大拇指，“不错不错，我们pink也需要这样元气满满的少女啊。” 温庭远冷漠的站在人群之外，透过玻璃门，感应着里面的欢乐，或许热闹从来是不属于自己的，他的困惑在寒冷的风中也没有很清醒。 “温……..同学………”赵清雅红着脸跌跌撞撞的端着酒向他走来，“来，我敬你。” “你醉了。”他慢慢的扶着她，她很兴奋的把酒端给他，“恭喜你找到……….梦想。” “真小气，同桌一场你都不喝，”她嘟嘟嘴，“你一定是嫌我很丢人对不对，我一身都是泥巴，站在你身边会让你很没面子的……..我又不是非要缠着你，你以为你是男神所有的人都会喜欢你吗？我才不喜欢你呢……..我告诉你喔，我想了很多遍……..只要我一赢了，我立马就离你远远的………” 他冷冷的看着她胡言乱语，她笑着端着酒往自己嘴里倒，“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每次都很能找到你，因为你身上有安息香的味道…….你完了……..以后不管离你多远………我都会记得你身上的味道！你还是赶紧换干洗店吧，别总是在同一家洗衣服。” “神经，别喝了，”他抢过她的酒一饮而尽，“进去吧。” “你才神经………”她微闭着双眼，双颊通红，眼角有泪水，“我哪里比不上宋樱子，就因为眼睛不好所以你这么看不起我这么无视我！我告诉你！明天结束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再跟你讲话……….我才不稀罕呢……..有什么了不起的………” 温庭远无语的看着她，忽然头一阵眩晕，他揉揉太阳穴，大概这一次自己也醉了吧。 第60章 色情照 第二天一大早，她发现自己躺在自己在温家的卧室里，穿着睡衣，盖着被子，想必是喝醉了被温姐姐抬进来的。 坏了，迟到了。她爬起来，换好衣服，却发现温庭远也一边扣扣子一边下楼，他抓了一盒牛奶丢进书包，然后飞快的消失。 她火速赶到学校，很不幸的在校门口被宋樱子带着人马堵个严严实实。 “赵清雅，我们的赌约时间到了吧，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宋樱子围着一条银色的围巾，叉着腰笑吟吟的看着狂奔而来的她，“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雅雅！我们来挺你了！”姗姗和静静气喘吁吁的赶来，对着宋樱子的不良少女集团说，“别以为你们人多我们就怕你，我们雅雅牌的粉丝来了！” “就凭你们两个？”宋樱子仿若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还有我！”乔镇森也火速到了，他握着雅雅的手，深情的说，“雅雅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抛下你一个人面对着这残酷的世界的！我一定会对你的未来负责的！” 赵清雅勉强笑着点点头，宋樱子迎上来，“赵清雅你知道我多么讨厌你吗？我恨不得杀了你！你不过是个瞎子，残废，视觉障碍者，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打破我定的校规！你凭什么坐在男神的旁边，你又凭什么造成他的困扰令他感到负担！今天我不会再忍你，我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学校是我宋樱子的地盘！我说了算！” “天啊，雅雅，全校同学早自习都不上了，都来看热闹了。”姗姗惊呼。 “不会吧，居然还有人扛着旗子来了！”静静拉着雅雅尖叫。 “哇！人好多喔！”乔镇森后退一步，“校园都沸腾了！” “你们三个，”宋樱子补充，“赵清雅脱不了关系，你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你们等着一起灭亡吧，自找的。” “说那么多干什么！”赵清雅拦住三个人，挡在他们面前，“输了就输了，不在这里念书又不会死，总能申请到一所学校收留我。你不要放狠话，我不怕你。” 说完，她登登的走到宋樱子面前，双手拿着存折递给她，视死如归的说，“诺，给你！” 宋樱子接过存折甩到桃子手上，桃子嗤笑着说，“啊，今年寒假终于有经费去旅游了，反正高考也没希望，不如拿去玩儿了痛快……..” “等一下！”姗姗掏出手机，瞬间嘴巴张成O字，“天啊！天啊！” 此时杏子也掏出了手机，用超大分贝尖叫起来，“樱子姐，啊！” 与此同时全校人的手机都在震动，大家纷纷拿出手机观看这条群发的彩信，赵清雅觉得很疑惑，她掏出手机贴近观看，顿时犹如五雷轰顶！ 她穿着无袖背心，露出光滑而纤细的手臂，温庭远赤裸着上身，他们一起闭着眼睛躺在温宅的沙发上，周围还p上了柔光和红心，看起来好像一张暧昧的色情照片！ “把我的存折还来！”赵清雅清醒过来第一个反应就是狠狠夺过桃子手中的存折，装进自己腰包，面对着大家的虎视眈眈的目光，她挥舞着双手解释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什么都不知道！” “喔。”大家机械的点头。 “你们不要这样，真的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她用尽力气解释，“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喔。”大家再次点头。 然后众人爆发了大规模骚动，人们惊讶，诧异，不可置信，桃色新闻顿时又掀起波澜。 第61章 赌约结束 雅雅！你告诉我！乔镇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扳着赵清雅的肩膀，“你跟我说，是不是那个禽兽勉强你的！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他不是同性恋应该是双性恋！对的，我猜得没错，他一定是趁着你喝醉了看不见下手的，我的雅雅，你好可怜，我为你而感到心痛。” “没有！不是这样的，”她无力的看着每一个来质问她的人，重复着同样的内容，“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拜托你们相信我！” 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大家都在想尽办法八卦出这一段桃色绯闻，再加上之前温庭远当众宣布她住在他们家，这下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宋樱子呆呆的站在原地，她好似被抽干了血的木乃伊，忘记了思考，也忘记了询问，她只是一个人呆呆的站着，很久很久。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面对大众同情的目光，她无地自容。 三年前，她在校门口遇见温庭远，对他一见钟情，从此她成了他的跟班，尽管他们之间差距是那么大，一个是一班的资优生，一个是分流班的女混混，一个是官宦家庭的公子，一个是黑社会老大的女儿，但是她就是爱上了他，虽然他并没有接受，但是她用自己的方式深深的爱着他，他说他讨厌女人纠缠，她就默默的关注，他说他讨厌任何一个女人喜欢自己，她就把所有喜欢他的女生都赶走，她对他说，是不是只要我不断的为你付出，不断的努力，你一定会认可我？ 他未置可否，她以为他是承认自己在他心中那块小小的角落的，她没有想到，中途会杀出一个比她更加努力的女生，夺走了她的那个小角落。 她只有一个小角落而已，为什么赵清雅还要这么残忍，用这种方式断绝她所有的希望。 远远的，她看见被校警簇拥着，保护着的男神向校门口走来，忍不住喝道，“温庭远，你站住！” 他停住脚步，凝望着宋樱子。 同样一脸焦虑的赵清雅急忙上前解释，“宋樱子，我们之间的赌约已经结束了，只要你以后不要再欺负同学我们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好不好……….” “滚开！”她推开赵清雅，“我不需要你来圆场！我就只是问一句，温庭远，我宋樱子在你心目中到底算什么！你对我难道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不可能的！我不信！” “那张照片其实是假的，我们都喝醉了………”赵清雅企图挽回宋樱子的自尊，“你也知道，他不可能会……….” 温庭远却对脱口而出，“事已至此我也没办法，你还是退学吧。” 大家全部都怔住了，退学………退学…………宋樱子大脑失去控制，她悲愤欲绝的看着他，你居然叫我退学？好，很好，哈哈哈哈，我逼迫那么多女生退学，现在轮到你让我退学了，“这就是你给我的解释？” “我不需要对你解释什么，”他扬起下巴，孤傲冷漠，“是你自己输了，与我无关。” “也就是说，你对我的离开一点感觉也没有？”她不服气的追问。 “是的。”他很迅速的回答，皱着眉点点头。 “我会退学的，”宋樱子深呼吸，望着他忧伤的脸庞，一字一句的说，“喜欢你那么久，最后还是没能做到你理想的女朋友，可是我真的真的很努力了，你要知道，这世上不会再有我这样的人了，为你付出一切甘心被全校女生视为公敌，你知道吗？我从来都不稀罕当黑社会大姐大，我只想做一个喜欢你的小女生而已！” “樱子姐！”桃子和杏子哭着拥抱她，“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们都不能离开你。” “对不起，桃子和杏子，”她拍拍她们的肩膀，“别哭了，我没事的。你们要好好学习，考上理想的大学，我会祝福你们的，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 说完，她扬起下巴，对温庭远擦干眼泪，倔强的说，“别嚣张，温庭远，你也会爱上一个人，你也会像我一样，为你的爱的人黯然神伤肝肠寸断痛不可止，你也会像我一样，为了你爱的人付出一切却得不到回应，总有一天，你会懂得今天我的心情，你会后悔的！” 他摇摇头，望着灰色的天际，“我不会像你那样一厢情愿的去追逐自己喜欢的东西，我也不可能爱上一个人，我的心永远不会为任何人打开。” “是吗？哈哈哈，”宋樱子笑着狠狠拉过赵清雅，用力拍着她的胳膊，一下又一下，然后猛地把她推在了温庭远的怀里，“我有预感，你的克星到了。” 第62章 永不停歇的思念 “对不起！”赵清雅立刻弯腰道歉，“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我觉得很抱歉，给你带来了困扰真的很抱歉！” 他歪着头看着她，她怯怯的回望着他，满是歉意，“你放心我一定要把始作俑者找出来！我绝对不会放过这个人的！我要告他，实在是太过分了！” “难怪你眼睛会失明，这就叫报应，”他不屑的说，“你不觉得你策划这场闹剧很下作吗？” “不是我，”她瞪着眼睛，慌乱无比，“真的不是………” “我只喝了昨天你给我的酒，不是你还能有谁，”他把头别过一边，“你现在高兴了。” “我没有高兴，我……..”她急得满头大汗，“其实我……….” “不必解释了，正如你说过的，”他长吁一口气，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只要你一成功，就立马就离我远远的，以后我终于清净了，太好了。” 她正欲解释，忽然惊恐的听着一个愤怒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那个熟悉的佝偻身影心痛无比的看着自己，她颤抖的喊了一声，“外………..婆。”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扇在脸颊，赵老太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连声音都在颤抖，“雅雅，你真令我失望！你转学后竟然会惹出这么多是非，你跟我走！从今以后，我不准你再去赵家打工了！你哪里都不准去，怎么能做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来！你叫我如何跟你死去的爸妈交代！” 她被外婆狠狠打了一巴掌，他怔住了，她跌倒在他的面前，电光火石的瞬间，她忽然看清了他的脸，是的，那么清晰无比的视线，那么精致英俊的脸，好像漫画里的王子，措手不及的展现在她只有二十秒的清晰视线中。 那么短暂，却又那么深刻，她伸出手想触碰他的脸，呆呆的，贪婪的，依依不舍的盯着他，好像一不小心他就从自己身边飞走了。 他默默观察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她有一双美丽而空洞的眼睛，里面有太多太多复杂而眷恋的内容，洋溢着温柔的泪光，是否这一刻正如他很自信的说，你讨厌我，只是因为看不见我。 如果你的视线只剩20秒，你会做些什么？她这样问自己，看自己想看的人，还是沉入水底什么也不看，因为人心是如此贪婪，不会满足于这瞬间的清晰度。二十秒之后，模糊感觉渐渐重新回来，一层又一层，好像上帝在她面前遮住了帘，忘记了掀开。 他的脸渐渐定格在脑海记忆深处，那惊鸿一瞥，好像瞬间凝固成永恒，他曾这样说过，“如果你能看得见我，你会跟她们一样的爱我。” 后来她也不记得是怎样被外婆拉走，外婆很生气，她无法接受孙女身边环绕着这种有损清誉的流言，然而更多的是担忧和不安，她把雅雅关在卧室，让她好好反省。 她蹲在门边，抱着膝盖嘴里反复喃喃自语，为什么我的眼睛看不见，为什么我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为什么我会变成一个残疾人，变成一个什么也无法拥有的残疾人…………. 她用力打了自己多少个巴掌，却再也无法得到那样清晰的视线，那是老天爷给的二十秒恶作剧，永远，永远，都不能停息的思念。 第63章 缘分悄然萌芽 “对不起外婆我成了你们家的罪人，我该死一手策划了这件事，请不要责怪雅雅！”温庭美披头散发的提着一堆礼品跪在外婆面前，低着头谢罪。 “姐姐！”一边的温庭远无奈的想搀扶她起来，“你这是干什么，说了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你别管我，外婆不消气我就永远不起来，是我，”温庭美咬着牙，“是我给你们杯子下了安眠药，也是我拍的照，是我请人把彩信发到你们手机上，一切都是我策划的，我就是讨厌宋樱子，因为她得罪了我，我耿耿于怀，外婆，我弟弟和雅雅是清白的，请你原谅我！” 外婆无奈的看着她，“快点起来吧，庭美，我惩罚雅雅不是因为你。” “如果外婆真的不是因为我，应该继续让雅雅来我们家工作的！”温庭美大声说，“请你放雅雅出来，我们家不能少了雅雅。” “雅雅有什么好，”外婆坐在沙发上苦口婆心的说，“这孩子固执，缺心眼，毛手毛脚，身体也不好，听说还烧了你们厨房，我们雅雅不适合在你们家工作的，庭美，不要因为人性对弱者的同情而去刻意对雅雅好，她承受不起你的这份恩惠，会有依赖的，你还是放弃吧。”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她一连说了三遍不可以，“雅雅是我们家的人，外婆我能提供最好的生活环境和读书环境，我绝对会把她当成我的亲妹妹，她会在我们家过得很好的，请您理解！” “庭美，”外婆老泪横纵，“我很谢谢你的一片心，只是她跟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不会过得很好的，你们就不要再留恋了，感情越深，最后越难过，我把她关着也是为了她好，你们不懂，你们什么都不懂。” “外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努力争取，”温庭美哭丧着脸比外婆更伤心，“我弟弟已经失去太多太多了，可怜的他从小没有妈妈爸爸疼爱，从来没有人像雅雅对他这么上心，我也从小希望有一个妹妹好好疼她，我们好不容易跟雅雅这么投缘，您拆散我们，我会很难过的！” 还能更悲情点吗，简直好像在演苦情剧，温庭远看着姐姐，无奈的摇摇头，“姐姐，算了吧，我们还是回去吧。” “臭小子，”她压低声音用眼角余光看着外婆，“我今天一定要把雅雅带走，你别多事儿啊，不然我饶不了你。” 外婆默默走到卧室，拿起挂着的钥匙打开了门，“雅雅，你这几天反省得怎么样。” 她蜷缩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样子，温庭美扑上去抱着她哭，好似失散多年的姐妹重逢，两个人的眼睛都红红的，外婆对着温庭美说，“如果雅雅的眼睛永远治不好，如果她一辈子都要需要别人照顾，如果她，我只是说如果，如果她活不到二十岁之后的人生，你还是坚持你的想法吗？” 温庭美点点头，“外婆，我愿意对天发誓，一辈子都会把雅雅当做妹妹，永远爱护她。” 外婆对着雪白的墙壁，自言自语，“也许……..世上真的有缘分这回事吧，雅雅跟温家有缘，是的，一定是这样的，也许是她死去的父母把她托付给你们的。” “那好吧，”外婆点点头，“我老了，总是沉浸在对雅雅未来的担忧中，如果她能生活在温家，这是一件好事。” “外婆，你同意我继续回温家工作啦。”她擦去眼泪，实在忍不住的开心，更多的是，可以和男神朝夕相处了。 “先说在前面，功课不能落下，”外婆用手指点点她的头，“外婆还想在有生之年看到你考上名牌大学呢，还有一件事，就是不准再给庭美和远远带来麻烦，如果有无法搞定的事，一定要先告诉外婆。” “恩，我答应您，赵老太，你是天下最善解人意的外婆。”她终于忍不住裂开嘴笑了。 温庭美目的达到了，她知道这件事会造成怎样的轩然大波，也懂得如何收放自如，带着雅雅告别的时候，她终于放下了心里的一块顽石，赵清雅高兴的不得了，一边哼歌一边蹦蹦跳跳的对温庭远说，“温同学，以后请多多关照啦！但愿我们能愉快的相处，合作愉快！” “是吗？我并不这样觉得，”他一字一句的回忆，“只要我一赢了，我立马就离你远远的，明天结束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再跟你讲话，这些话可都是你自己说的，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哈？”她目瞪口呆，很快就否定，“我有那样说过吗？” “当然有。”他淡淡的说。 “那个不算，之前的都不算！”她双手交叉表示自己的决定，“我和你的关系以前的都不算，从今天开始才真正开始！” 第64章 残忍的圣诞礼物 宋樱子走了，校园再也无人称王称霸，天气日益寒冷，转眼圣诞节也快要到了。 赵清雅为难的看着前仆后继涌来看她的女同学，不厌其烦的解释，“我们的关系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那张照片真的是恶作剧，我发誓！” 大家恍然大悟，男神不可能会钟情于一个有眼疾的女生，色情照被人恶作剧而拍下是很有说服力的，于是纷纷松了口气。 “喔，那么就说明，我们还是有希望。” “圣诞节快要到了呢，请帮忙转交一下礼物吧。” “这几封信是我的三年来的心意，请帮我在平安夜转交给男神。” “雅雅你最好，这是我亲手织的毛衣，请转交喔，一定要告诉他是我送的喔。” ………….. 她为难的干笑，一边点头一边想，大家都忙着表达自己的心意，那么我应该送什么东西给亲爱的男神呢？ 正想着，温庭远从门外被一群女生簇拥着到门口，他关上后门，将她们阻挡在门外，看了一眼众人的脸贴在玻璃门上扭曲挤压，他脸色黑尽。 她对他眨眼，“远远同学，你真受欢迎啊，这里有好多人托我转达的礼物…….圣诞节快要到了呢，这是高中生涯最后一个圣诞，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圣诞礼物，我砸锅卖铁的也会送给你的。” 他冷冷的看着她，“你送我一个魔镜吧。” 她愣住了，“为什么…….要魔镜。” “那样我就可以对魔镜许愿，希望你永远消失在我面前，”他歪着嘴对着她冷笑，重复道，“这就是我最想要的圣诞礼物。” “喂，死娘炮双性恋，你太过分了。”乔镇森听见他因为生气而口不择言的说辞，顿时怒从心起，“你干嘛这样形容可爱的雅雅，请收回你的话！” “呵呵，”他静静的看着乔镇森笑了笑，眼神却冷峻而犀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蟑螂和雌雄同体的生物是一样的，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低级生物看什么都觉得很可爱，因为它们从未能真正而客观的认识世界。” “你！”乔镇森气的脸涨红，全班同学笑得一发不可收拾，原来男神这么会吵架喔，丁玲捂着嘴巴，和李奕臻笑得不可抑制。 “雅雅！不要再跟他坐在一起，”乔镇森拉着赵清雅，把她的桌子拖了出来，“跟这种人坐在一起会短命的，作为你的粉丝，我坚决扞卫你的尊严。为了令你不孤单，我决定毛遂自荐的和你当同桌。” 说完，他把自己的桌子也搬到最后，然后把雅雅的课桌也搬到和他旁边，她抱着课本，尴尬的站在原地，面对乔镇森的深情相邀，面对温庭远的一脸厌恶，她，的确踌躇了。 “赵清雅，”温庭远眯着眼睛不屑的看着她踟蹰的样子，“我非常乐意你跟这种低级水平的人当同桌，不过，你得好好思考一下自己是否会被这家伙拉低分数线。” 她被他讥讽得身心俱伤，满脑子都在思考他说的“我什么都不想要，你要是马上消失就好了”，这是一句发自内心的话，是自己赶走了宋樱子，从而令他被众多人骚扰，原以为清除恶势力是人心所向，却使得温庭远麻烦不断。 想着这里她忽然觉得很抱歉，于是她抱着课本对他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圣诞快乐！” 大概，这是自己送出去的最珍贵的一份礼物了吧，正如同外婆告诉自己的那样，不要让爱，变成别人的麻烦，因为明白，所以离开。 第65章 阿森的蝴蝶结 他没预料到她痛痛快快的搬走了，而且心甘情愿的去帮乔镇森“扶贫”了。 回头瞥了一眼他们两个，乔镇森快乐的哼着小曲儿，帮赵清雅识别笔记上的内容，赵清雅也努力帮助乔镇森复习。 “什么，你说你喜欢男神！”静静和姗姗坐在学校旁边的水吧里惊呼，“那你傻了干嘛搬走！” “你们完全不能理解啊，”赵清雅喝了一口黑加仑汁，“那是多么唯美的20秒……….” “你疯了吧，”静静诧异的张大嘴巴，“花痴成这样？” “我才没疯呢，”她一边笑一边喝，“我发现了他好多好多优点，长得超帅的，功课又很认真，体育也好，稳重而学识渊博，啊，好想拥有男神啊。” “拜托，你冷静一点吧，”姗姗拍了一下她的头，“你这种女屌丝是没办法攀上男神的，即使你在他们做家政也没有可能的，谁都听见他在教室里怎么挖苦你了。” “所以我自动离开了嘛，”她瘪瘪嘴，又开心起来，“啊，说起来还有六个月的时间相处喔，我一定要好好对待他，然后带着这段美好的回忆去上大学，很多年以后想起来，也会觉得心中充满暖意吧，那么纯粹的喜欢一个人，不求回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只是一个人默默的爱着而已喔，你们不觉得很美好吗？” 另外两个人忧心忡忡的看着她。 然而她很快发现，用离开作为圣诞礼物并没有换来他对自己一点垂怜，反而令他越来越厌恶自己。 那天她发现桌子上又是一堆五彩缤纷的礼物，温庭美一边清点一边说，“这可是远远高中生涯第一次收到这么多礼物呢，原来他这么受欢迎，我一直以为他这种脾气完全没办法讨女孩子欢心呢，哈哈，简直是庸人自扰。” “姐姐，”她慢慢走进来，有点难过的说，“其实都是我不好，令他在学校受到很多困扰……..” “没有，”从洗漱间走出来的温庭远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无所谓的说，“我没有受到困扰，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么有人格魅力还挺高兴的，拒绝别人的好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没办法，谁让我天生受欢迎呢。” 说完，他瞥见赵清雅手中用超大塑料袋装着的各种礼物，“看来你也不错嘛，我以为你一定会空手而归的。” “啊？”温庭美转身帮她接过礼物，有点讶异的问道，“谁送的，男生还是女生。” “呃………”她压低声音很不好意思的说，“都是女生，她们为了感谢我赶走宋樱子从而给大家制造了公平竞争的机会而送的。” 温庭远放下毛巾，看着她别扭的样子，“你跟乔镇森那么好，怎么人家没送你礼物。” “送了的，”她指了指，头上一个硕大的蝴蝶结，“他说他特意为我挑选的，好不好看？我都看不清呢，呵呵。” “原来你头发上蝴蝶结是乔镇森送的，”温庭美捂着嘴笑，“挺好看的，就是有点像米妮。” “真是史无前例的难看，”他点点头，满意的笑，“了解了他的品味，更觉得他像低级生物了，这不叫蝴蝶结，倒像是生物学上的纺锤体细胞。” 纺锤体细胞！赵清雅呆在原地，半天合不拢嘴，他居然用这种形容词来打击自己。 “远远，你真是过分，”温庭美推了他一把，嗔怪，“不过你终于到了男生必经成长阶段，我就不说你了。” “什么男生必经成长阶段，”他正色到，“是你更年期到了吧。” “远远，”她坏笑，“你喜欢雅雅就承认嘛，承认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他被噎住，反问，“我好好的一个人，凭什么喜欢一个视力有问题的女人？” 她啧啧嘴，颇有深意的说，“你实话实说，是在嫉妒乔镇森离雅雅那么近吧。” “这必然是无聊的偶像剧和言情小说看多了，”他抬脚回房间，“拜托清醒一点吧。” 第66章 情敌登堂入室 蔬菜沙拉，糖醋煎鱼，土豆奶油焗饭，晚餐好丰盛喔，赵清雅一边煎鱼一边扭头看看电饭煲里的米饭，“虽然技术不好，但是凑合吃也很不错喔。” 门铃忽然响起，正在看杂志的温庭美疑惑的说，“谁啊这个时候来我们家。” “我来开我来开，”她在围裙上擦擦手，汲拉着拖鞋从厨房下了两个台阶，嚷道，“我来开我来开…….” 门一开，看不见模样却有着淡淡香水味道的女孩，她看见赵清雅愣了数秒，“请问你是………” “我是……….”她正欲做自我介绍，却被温庭远一句“家政”打断了，门外的女孩甜甜的声音仿佛要融化，她笑着扭着小屁股迎上去，“庭远。” 庭远！这么亲热！赵清雅嗅到一丝敌意，然后蹑手蹑脚的拿着锅铲靠了过去，温庭美抬起头，似乎对这个女孩很熟悉，“娴雅？” “姐姐你记性真好，还记得我的名字，”闵娴雅笑着坐在沙发上，看着温庭美，“圣诞节快要到了，我来看看庭远，说起来我们初中还是同桌呢，转眼就快要考大学了，时间过得真快，对了，这是我做的蛋糕，姐姐你尝尝。” 原来这家伙初中是有同桌的！她收起锅铲，细细聆听，她的声音貌似有点熟悉，在哪里听过呢，她努力回想。 温庭美并不接她的点心，而是意味深长的说，“那时候你们一家听说我们远远有边缘人格倾向，躲他就好像躲精神病人一样，这一点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 闵娴雅愣了半天，小心翼翼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当时我本来不相信那些流言蜚语，是父母逼我从他身边调走，我当时年纪小，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绝对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了。” “过去的事情不要提了，”温庭远淡淡的说了一下，坐在她身边，“你今天来是为了….” “庭远，”闵娴雅用好听的声音，对他很温柔的说，“我父母听说你在映辉附中依旧出类拔萃，很欣赏你，要我请你参加我们的圣诞聚会呢。” “你们家族的聚会，请远远去，不太好吧，”温庭美意味深长的说，“他毕竟是外人啊。” “呵呵，”她清甜的嗓子仿若一只黄鹂鸟儿，“庭远哪里算外人，我父母还希望我们一起出国深造呢，多年来的唯一异性好友就是庭远了，平时也经常约出来玩，怎么能说这么见外的话呢。” 赵清雅顿时恍然大悟，想起了图书馆马路对面那个长发白裙的美少女，挥舞着手中的小挎包甜甜的叫他名字的那个人，原来是闵娴雅。 闵娴雅吸吸鼻子，“什么东西糊了。” 哎呀！我的鱼，赵清雅跳起来，关掉煤气，嗅着那焦糊的味道，沮丧的几乎想去跳楼，闵娴雅走过去关切的用锅铲翻了翻，遗憾的说，“都焦了，不能吃了呢。” “不过没关系，吃我带来的东西吧，”她甜甜的笑，拉着赵清雅回到餐桌，“来，尝尝吧。” 大家盛情难却之下坐上餐桌，品尝她做的点心，闵娴雅一边切割一边介绍，“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跟母亲学做烘焙不久，做了Blueberry Cheesecake，Babka，还有Charlotte，喜欢的话，我以后经常做给你们吃。”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赵清雅呆住了，她用手随意拿了一块，“妈呀，好好吃啊！” “谢谢，”温庭美婉拒，顺便踢了一脚狼吞虎咽的雅雅，“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现在高中学业繁重，还是要以念书为重的，经常来就不必了。” “唔……好好吃，”雅雅丝毫没有意识到三双复杂的目光，舔舔手指，“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啊！” 温庭远摇摇头，无奈的说，“跟你说了多少次，你能不能改掉这馋嘴和用手抓食物的坏习惯，你很恶心好不好。” 被温庭远呵斥之后，她收回自己的魔爪，虽然意犹未尽的还想舔一舔。 第67章 伊丽莎白蛋糕 闵娴雅不解的看着赵清雅，随即又笑了，“一定是温家人太好了，连家政都感觉好像家人一样呢。” “不好意思，最近我们家氛围不好，”温庭远对闵娴雅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们家的圣诞聚会………”闵娴雅小心翼翼的追问。 “会参加的。”他简短的回答了，闵娴雅欢天喜地的跟着他出门去了。 温庭美痛心疾首的指着雅雅鼻子说，“这么关键的时刻你吃什么啊吃，你不知道我忍着吗？你怎么能被那个丫头洗涮一顿呢。” “姐姐，”她忽然有点感伤，“闵小姐的厨艺真好，远远同学有这么优秀的同桌，一定觉得很自豪吧。” “自豪？呵呵，”温庭美冷笑，“我原本也以为闵娴雅会是他唯一的朋友，却没有想到他们一家居然这样刻薄势利，当年听说远远有心理方面的病症，不断的要求闵娴雅和他保持距离。” “倒也是，”赵清雅把下巴搁在手上，“不过他们好像经常约会啊。” “什么？”温庭美追问。 “没什么，没什么，”她摇头，笑着挥挥手。 送完闵娴雅，温庭美看着他悠哉悠哉回来，忍不住问道，“你真要参加人家家里的聚会？” “是的，”他点点头，在两个女人的失望目光中问，“你们有什么打算，父亲嘛，会和他的情人一起过，母亲嘛，在天国一个人过，我要参加闵家的聚会，只剩下你们两个人了。” “我们当然有打算，”温庭美下巴一抬，“你不要以为你故意说得四分五裂我们就没办法了，我会陪雅雅去pink的工作，酬劳三万块呢。” “真的假的，”赵清雅一激动就忘记了其他事，“我需要准备一下吗？” 他皱皱眉，上楼去了，正躺在床上，赵清雅就好像一只猫出现在他床下，她扮了个鬼脸，吓了他一跳，“你干嘛，发什么神经。” “你真的要去参加啊？”她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俯视着他模糊的容颜。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他转过身去，不想理她。 “闵娴雅长什么样子啊？”她颇有兴趣的追问，“好不好看，软软甜甜的声音很好听的呢。” “很漂亮，尤其是眼睛，又清澈又明亮，视力超好，”他转过身来，仿佛回味一样，“很温柔，很善解人意，做的东西也很美味，是个凡事都可以打100分的人。” 她暗暗叫苦，然后很诚挚的道歉，“对不起，之前嘲笑你没有朋友，还自作多情的想成为你的朋友，原来你的朋友那么优秀，那么完美，也是，那种人才适合做你的朋友，朋友本来就应该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得了吧，”他打断她的话，“你跟班长大人也相距悬殊，不也成了朋友。” “那个………她做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她不死心的继续追问，“Blueberry Cheesecake，Babka，Charlotte到底怎么译成中文呢？” “蓝莓干酪蛋糕，兰姆糕，夏洛特蛋糕，”温庭远不耐烦的回答，“别坐在我床上了，回你的房间吧！” 不要这样喜新厌旧嘛，难道你忘了我为你做的天使蛋糕？她哭丧着脸看着他，“好像也没多了不起的，我也会做的呢。” 他不屑的哼了一声，“你是想说你的魔鬼三明治吗？你以为我没看到我姐都吐了。” “什么！”居然无视我的付出，雅雅气愤极了，她站起来，“你别小看我，圣诞节的蛋糕就交给我，我一定要做个比闵娴雅还要高级的蛋糕，做什么呢…….对啊…..做那个上次电视里的…….. 伊丽莎白女王蛋糕!英文怎么翻的，Queen Elisabethcake！” 第68章 告白的好年份 “好啊，”他冷酷的笑着，“麻烦你不要再烧掉我们家的厨房，装修费很贵的，我就期待着你的Queen Elisabeth cake。” “没问题，”她咬牙切齿的对他说，“我不会让你小看我的。” 天气进入寒冬，赵清雅换上温庭美准备的白色羽绒服，围上温庭美编织的玫瑰红围巾，对着镜子臭美的转了一圈，虽然定期做针灸，但视力越来越模糊了，她贪恋的看着温庭远的影子从眼前晃过，生怕忽然有一天，连这样一个模糊的影子也再也看不见，只能依靠着导盲棍一寸一寸前行。 这样的人生轨迹，是她诚惶诚恐的根源吧。 “不要，我要赚钱做手术，我一定会好起来的，”她看着自己的影子，坚定的微笑，“我会好起来，像其他女孩子那样，穿好看的衣服，梳好看的头发，和自己喜欢的人谈一场惊天动地的恋爱，哪怕被拒绝，也要鼓起勇气告白。” 每天早上，她可以很惬意和他坐一辆车，享受这样一段和他共处的时光，虽然他一句话也不说，但只要是坐在他身边，也是极好的。 校门口，乔镇森挥舞着卷子狂笑，周围人纷纷用看疯子的目光看他。 “我终于不是倒数第一了！我终于不是倒数第一了！” 温庭远皱着眉头，翻了个白眼，用手挡着他挥舞的胳膊，趾高气扬的从他身边走过去。 身后传来赵清雅惊喜的声音，“真的啊！乔镇森！恭喜你恭喜你！” 乔镇森抱着她转了个圈，激动的满脸大汗，“都是你的功劳！都是你的功劳！你拯救了我！我的女神！” “祝贺你！”她竖起大拇指，“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啊。” “雅雅，你们果然在这里！”姗姗和静静一起跑来，看着他们欢天喜地的样子，“看他高兴的。” “那男神呢？”她激动的问。 “男神当然是第一咯，你以为人家次次都不写作文啊。”静静捂着嘴笑，“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 “那就好那就好，”她笑着忽然叹息，丝毫不关心自己，“要是能留在我们国家就好了。” 如果他留在这个国家，她会努力向他看齐，直到得到认可，或许被他厌恶只是因为没有努力够而已。 “怎么，他要出国？”静静追问。 “是啊，”她点点头，无视乔镇森的狂喜。 “那你怎么办。”姗姗问，“他要是走了，你会不会很伤心。” “没关系，我早就知道他视我为蟑螂，如果没有姐姐他早就把我赶出去了，人家是打算和女朋友一起出国，”赵清雅笑笑，“人家其实有喜欢的人了呢，叫闵娴雅，是北斗高中的。” “什么！”两个人脱口而出，“北斗高中赫赫有名的校花闵娴雅？” “正如他说的那样，”她轻轻说，“很完美的人啊。” “雅雅，我们去开圣诞趴体吧，”乔镇森转移话题，“我爸爸知道我考好了，也很感谢雅雅，雅雅，我们全家都恭候你进门，哇哈哈哈，你简直是我人生中的小星星。” “很抱歉，我要去打工，所以任何聚会都不能参加了。”她挤出一丝微笑，慢慢朝教室走去。 “好遗憾喔，”姗姗说，“据说今年的圣诞节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告白圣诞节喔，2004年就快过了诶，你真的要溺死在繁忙的工作里。” “就是啊，”静静说，“大家都在准备向自己喜欢的人告白呢，你该不会放弃这么宝贵机会吧。” 第69章 你别过来！ 圣诞节，告白，愿望树，这些关键词，都应该足以令一个人憧憬。 她端坐在落地镜面前，温庭美细心的帮她化妆，白色的蕾丝蓬蓬裙好像天使的羽翼一般纯洁唯美，银色亮片鱼嘴小高跟鞋，蓬松的卷发，明亮的妆容，“这些都是今年最in的流行元素，雅雅，这个系列叫告别爱的雪，是明年的春天的新款喔，是我根据你而创作出来的作品，怎么样，不错吧，代表了少女面对成人礼那种悸动而害羞的感觉，我相信会很有多女孩喜欢的。” “呵呵，”她干笑了一声。 “不好意思，我太高兴，一时忘了你看不清楚，”她打开家里所有的灯，“这样子看得清楚吗？看得清楚吗？” 面对自己模糊的身影，她努力笑了，“嗯，看的很清楚。” “太好了，”温庭美欢乐的说，“雅雅，还差一条水晶项链，我待会先去公司拿，你等我电话，待会儿我开车回来接你。” 她很乐意的点头，温庭美拿着自己的包出了门，她趴在窗台远远的看着她的模糊移动的身影，以及她的大红色跑车。 “请问是赵清雅吗？你的包裹。” 她接了电话，摸索着出门，接过包裹，凉凉的东西滴落在她的发丝上，脸颊上，快递员笑笑，“下雪了呢，今年圣诞节的第一场初雪，实在是很珍贵。” 她笑着举着包裹迎接第一场雪，在纷纷洒洒的雪花中望着天空微笑，快递员骑上摩托车，自言自语的说，“得赶紧回去呢，今天可是一个告白的好日子。” 她进了门，看着手中的包裹，“伊丽莎白女王蛋糕的原材料都买好了呢，工作结束我一定要给他一个惊喜，哈哈哈哈。” 正在傻笑，只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从楼上下来，她愣了一下，他今天应该穿着很正式的西装吧，屋内所有灯都开着，暖黄色灯光好似初夏的太阳光，亮的人心里暖洋洋的，温庭远看见她站在客厅傻笑，不禁吓了一跳。 “你笑什么？” “我笑…….我笑……….”她一时语塞，“你要去哪里？” “不是说了我要去参加圣诞派对，”他提醒她，然后准备出门。 “等一下，”她拉着他的袖子，“那个……..我有话说。” “好了，有话就说吧。”他叹了口气，把她的手放下来。 “不要去好不好，”她忽然开了口，“你看，我已经努力把做蛋糕的材料都买齐了，我也努力的拿到了天道酬勤奖，你不希望我成为你的同桌我也毫不犹豫的离开了，我也会给你做好吃的点心，也可以变成你的朋友，和你一起探讨未来的呀，只要给我一个机会，我绝对不会比别人差劲的，难道我这么努力你都看不见吗？” “赵清雅，”他转过脸来，“你到底想说什么，时间不多了，我真的要走了。” “我想说………”她支支吾吾的说，“你是不是喜欢闵娴雅。” “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他挑眉，疑惑的看着她不安的脸庞。 “因为，因为，我喜欢你！”她脱口而出，从身后抱住他，“我喜欢你，很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他愣住了，一秒，两秒，三秒，他手忙脚乱的放开她的手，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上前一步，他后退一步，她再上前，他再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身体抵触在门口，他充满防备的看着她，“别过来。” 第70章 失败的女人 雪花融化在她的眼睛，在眼眶渐渐潮湿。 他的右手，从背后握紧门把，他很怕赵清雅一个激动，就冲上来将他扑倒，“我拒绝，我讨厌视力不好的人。” 她顿时天旋地转，轰然倒地。 谁说今天是个告白的好日子，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暗示自己应该告白，却遭遇到如此的羞辱，她倒在客厅中央温暖的灯光之下，穿着温庭美设计的“告白爱的雪”，此时此刻，她仿若置身茫茫白雪之中，看不见方向，无法呼吸。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又生病了，”温庭美一边开车一边说，“回来看见你倒在客厅，简直没法儿形容的恐惧，雅雅，你太不小心了。” “是的，我一向都这样做事不经过大脑，”她空洞的说，“所以我经常失败。” 温庭美噗嗤一下笑了，摸摸她的头发，“说什么呢，我看你比谁都成功呢！远远是多难搞的人，只有你敢挑战的喔。” “那是因为我太不自量力，”她微弱的叹了口气，揉揉太阳穴“唉，是我把人生想得太简单了。” 从车窗望出去，街头一片明亮，圣诞树，荧光棒，黄色的小鹿，穿着红色衣服的圣诞老人，这么热闹的景象，她很想努力看清楚，看不见的就用大脑想象。 那些不幸的人，在这么重要的一天，会怎样生活。 忽然，温庭美刹了车，望着从眼前经过的人顿时惊呆了，赵清雅也屏住了呼吸，闵娴雅的声音如此清晰甜美，她挽着温庭远的胳膊，从她们的车前有说有笑的经过，温庭远一脸沉默，提着一大袋香槟，想必两个人一起刚逛完超市出来。 “姐姐，你看见什么了？”赵清雅故意轻松的问，“怎么刹车了。” “额，什么，什么也没看见。”温庭美擦擦冷汗，启动车子。 拍完了照片，已经是深夜十点了，雪渐渐下大，落在空无一人的大街，街道两边的圣诞树依然闪闪发光，雪人也那么臃肿，她一个人提着材料，裹着羽绒服，露出一截‘告别爱的雪’，那美丽的蕾丝洋装，掩饰不了她的疲倦，她一身冰凉的出现在乔镇森的家，“乔镇森，请麻烦厨房借我用一下！拜托！” 乔镇森被她吓了一跳，“雅雅！你怎么跑到我家来了！” “我要做伊丽莎白女王蛋糕，请你帮助我。”她恳求道，“这个时候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雅雅，没问题！我帮你。”乔镇森掷地有声的说，“尽管吩咐吧！” “鸡蛋，面粉……….”她有条不紊的指挥着，自己动手开始根据食谱调配材料……….咦，奶油呢，奶油怎么不见了，杏仁粉呢？ 她一激动，乱七八糟的翻起材料包，乔镇森四处寻觅着，这个是不是！她扑上去却不慎打翻了一杯开水，开水烫伤了她的手指，痛得她泪流不止，“omg！” “雅雅，你没事吧！”乔镇森关切的握着她的手指，“你是干什么呢？大晚上做蛋糕，你明明知道那个家伙不会收的！” “他会收的，”她抽出手，笑笑，“天使蛋糕他都收了，这个也会收的！” 在乔镇森的监督之下，她终于做了一个如此完美的伊丽莎白女王蛋糕，就算不看，也能嗅到香甜的味道，终于，她可以眉飞色舞的将这个蛋糕送给他了，再过一个小时就算十二点了，她将蛋糕包好，捂在怀里。 “雅雅，我送你……..”乔镇森话没说完，却发现她已经步履蹒跚的走了很远……. 来不及了，时间不多了，如果不能送给他的话，这个蛋糕将失去意义，她给他发了一个短信，然后静静的坐在本市最繁华的步行街喷泉边等待，雪静静的落下来，清冷的天气，漆黑的夜，她裹着羽绒服，鼻尖通红，天地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接受这场洗礼。 第71章 我的蛋糕呢 Merry Christmas! 圣诞快乐， Best wishes on this holiday season. 致以圣诞节最诚挚的祝福。 Wishing you and yours a merry Christmas this holiday season. 在这个季节，希望你全家圣诞快乐。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祝你圣诞快乐。 Wishing you a white Christmas. 愿你有一个白色圣诞。 远处传来歌声，不知道谁唱的英文小曲，在这样的夜里似乎格外的凄凉，这是记忆中为数不多伤感的圣诞节，以至于很多年以后她都不愿意再过这个节日，她一个人在这里等他，冷得瑟瑟发抖，步行街喷泉凝结成冰，她抱着蛋糕，揉揉自己刚才打翻开水被烫伤的手指，身旁虽然灯火闪亮，却没有行人，只有无家可归的乞丐，坐在打样的商店门口，贪婪的看着她手中的蛋糕，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广场高高的钟塔，将走到十二点。 也许，他没有看到自己的短信，也许，他不会来了。 她想到了他和闵娴雅一起走过的画面，在每个人都肆意狂欢的节日，他哪里能去留意手机上的信息，他一定是忘了她夸过海口要做伊丽莎白女王蛋糕送给他，对的，她要的任何事，他都理所应当的以为是夸海口，打肿脸充胖子。 她觉得自己很冤枉，因为她真的可以做到的，如果圣诞老人肯送她一双明亮的眼睛的话。 当时针分针终于会和，她也只好叹了口气，拢拢围巾，起身，提着蛋糕走到乞丐面前，默默的放在他的脚边，轻轻的说了一声，Merry christmas! 乞丐欣喜若狂，她转身，慢慢往前走去，黑暗包围着她，雪从天空静静的落下，覆盖在她的脚下，却仿佛落在心上，一朵一朵的凉意，呼吸仿佛也跟着凝固了。 “我蛋糕呢？” 身后，忽然传来温庭远的声音，她停住脚步，瞪大双眸，不敢转身。 温庭远踩着雪，喘着气，穿着灰色羽绒服，静静的走到她面前，“不是说要给我蛋糕的吗？” “哈哈，哈哈，那个………..”她挥舞着双手，却眼泛泪光，“哪里有什么蛋糕，我骗你的，就是不想你呆在闵家，我哪里会做什么伊丽莎白女王蛋糕，你上当了哈哈哈哈！” “赵清雅！”他不悦的看着她冻得一脸激动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做不出来，相信你我真是疯了。” “等等，明年，”她急切的拉着他的手，阻止他离开，急力证明自己的诚意，“明年我一定补上，我今年会好好努力，等你明年大一放寒假的时候一定能吃上我做的伊丽莎白女王蛋糕，相信我好吗？” “不必了，”他甩开她的手，“我不需要。” “为什么！”她愣住了。 “若是明年你还要呆在我家过年，”他从鼻翼哼出一丝凉薄的气息，“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看着他迅速离开，路灯拉起他长长的影子，空中的飞舞的雪花，脸颊是什么，她摸了一把，居然全部都是咸咸的泪水。 第72章 谁在一棵树上吊死 “哇哈哈哈哈哈，”温庭美捧着pink杂志，笑得嘴都快要撕裂，“雅雅好美丽啊！远远你就过来看一眼嘛！来嘛！没人笑你的！你不必害羞！” “你有完没完，”他不耐烦的转身，“几张照片念了一天，那家伙存在感那么差，只有你才会注意到最角落的她吧。”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温庭美眯着眼睛看着他，“快要放寒假了，你就没想过把雅雅从乔镇森身边夺回来。” “我没兴趣，”他望了一眼小窗里蒙着被子咳嗽的赵清雅，淡淡的说，“你以为谁都会接手这只蟑螂？” 温庭美气的从沙发上跳起来，叉着腰对他说，“所以说你这种人冷血，不，你这不叫冷血，叫装蒜，我们家有你这么能装蒜的人，简直一百年也不必买蒜了！” 话音刚落，一声破锣骤然响起，乔镇森扑天抢地的冲进来，一边哭一边叫，“雅雅，我可怜的女神，你在温家被虐待成什么样子了！好可怜好可怜！为了做个蛋糕冻了这么久，现在还发起烧来，那个姓温的简直就是人渣中的败类嘛！” 他后面跟着林珊和孟静，两个人站在门口拘谨的对着温庭美说，“真是不好意思，听说雅雅感冒了，我们特意来看一看，我们没让乔镇森跟来，是他自己非要来的！” 温庭美歪着头看着乔镇森笑，“没关系没关系，欢迎来看雅雅！其实呢，我们姓温的，也不是那么败类的。” “姐姐，他听说雅雅生病很着急而已，”静静道歉，“其实他主要针对的是温庭远啦，我们也很担心，所以买了些东西来看她。” “不不不不，”温庭美笑得眉眼弯弯，“请坐，不要太拘谨，不过阿森说的什么蛋糕啊什么虐待啊是怎么一回事啊。” “都怪他，”乔镇森愤怒的说，“圣诞节吃什么伊丽莎白女王蛋糕，雅雅辛苦做出来，手指也被烫了，居然被他无视了！害的人家在雪夜等了那么久，简直不叫男人，对了，他就是娘炮，双性恋！” 温庭美诧异的盯着远远，温庭远慢悠悠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乔镇森，冷静的面对他的职责，“你不请自来，跑到别人家里骂人，不觉得很没教养吗？” 林珊和孟静赶紧打圆场，“别吵了，我们是看病人的，不是来吵架的，雅雅呢，我们来了。” “远远你这个人真是…………”温庭美明白之后嗔怪道。 “我并没有，”他无奈双手一摊，“怪只怪某人要大发慈悲做好事施舍乞丐，被冻感冒也在所难免。” 三人涌进雅雅的小房间，她微微睁眼，脸颊潮红，“咳咳，你们来啦。” “哎，温家的花园洋房好大好漂亮喔。” “就是啊，这么气派，不愧是市长家的房子呢。” “雅雅，你太可怜了，我为你而悲哀，温家这对姐弟简直不会照顾你嘛。” “乔镇森，别这么说，”她努力的坐起来，摸着额头，“我生病不是因为冻感冒了，是我自己身体不好，多亏了温姐姐昨晚不眠不休的照顾，这会儿好多了。” “就是，姓温的还没这么伟大，伟大到令我们雅雅生病，”乔镇森不屑的看着她，“我就知道你这么聪明可爱的女生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哈哈哈哈，姗姗和静静忍不住被乔镇森逗笑了。 “就是，就是，”她点点头，“你们真是太了解我的心情啦！” “赵清雅，你说谎不必打草稿的吗？”温庭远端着一杯开水，在小窗外看着她，“明明就认准了我这棵树，哭哭啼啼的表白不是吗？” “表白！！！”三个人同时愣住了。 “没有！”赵清雅矢口否认，一把扯掉被子，“没这回事儿，哈哈哈哈，他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你们别相信。” “我喜欢你，很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他步步逼近，放下那杯水，“这句话难道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难道你没有抱着我，哭哭啼啼的说这些话？” 乔镇森，姗姗，静静跌倒在地，张大嘴巴看着两个人，赵清雅石化了，她坐在床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逼真的形容。 第73章 情人的眼泪！ 死一般寂静中，赵清雅嘴角牵动了一下，面部表情僵硬的抖动一下，她实在想不到温庭远竟然当着同学们的面令她颜面无存，斯文扫地。 再不济，自己也是男神的旧日同桌兼贴身保姆兼同一屋檐下的家人，就算他不认可，也不必这样赤裸裸嘲笑的自己吧！ 好在反应够快，她揉着太阳穴，语无伦次的说，“啊啊啊，忽然之间头怎么这么痛，我这是怎么了，晕了晕了……..” 说完她翻了个白眼，僵硬的倒下，嘴角依稀还带着白色唾沫。 望着她惟妙惟肖的表演，另外三个傻瓜惊慌失措的样子，他侧过脸极力忍住想笑的冲动，温庭美难得捕捉到一丝他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快乐，他却已经云淡风轻的与她擦身而过。 温庭远回到房间，想起她一脸冏样，依然觉得好笑，《pink》杂志静静的躺在他的右手边，不知是不是温庭美故意放下的，他伸手翻阅，那醒目而忧伤的标题—告别爱的雪，赵清雅穿着白色的蕾丝连衣裙，却瘦的像个难民，睁着一双空蒙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他不禁打了个寒战，合上书页，发现杂志底页的gucci双G花纹的墨镜广告被剪掉了，他摇摇头，把杂志丢到一边，再也没有任何兴趣。 她垂头丧气的坐在客厅，想着他站在小窗前嘲笑她的样子，觉得十分沮丧，或许他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真真切切，彻彻底底的死心，不给自己一点机会的人，才会用尽办法讥笑她的表白。 雅雅。 她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条件反射的转过身去，对面的中年男子儒雅而真挚的看着他微笑。 “温……温市长。”她结结巴巴的叫了一声，然后微微低下头。 温市长回到自己家，就好像回到旅馆一样彬彬有礼，他坐下，看着她一脸不安，和颜悦色的说，“雅雅，快期末考试了吧。” “是的，”她拘谨的笑笑，“期末考试完了离高考就不远了。” “雅雅，上次你弹得那首钢琴曲很好听，”温市长十指相对，温和的说，“你真是个多才多艺的孩子。” “温市长，如果你想听，我弹给你听，就是技术不太好，”她打开琴盖，“说来小时候我有好多愿望，我爸和我妈总以为我和别人不一样，他们以为我会做钢琴家，画家，舞蹈家，学问家………..可惜我后来什么都做不到呢，呵呵……….大概以后我们一家人在天堂见面，我都会觉得丢脸吧。” “怎么会呢，”温市长动容的说，“不管是高高在上或者卑微如尘埃，这个世界无条件爱你的，永远是父母，等你们这些孩子长大以后为人父母就明白了，什么叫做期望值，因为他们眼中，你是独一无二最优秀的那个人。” 温市长顿了顿，说，雅雅，你知道吗？这首钢琴曲是远远的妈妈最喜欢的一首曲子，情人的眼泪。 她的手指忽然停在旋律高潮，美丽的音乐声戛然而止。 为什么要对你掉眼泪，你难道不明白是为了爱， 若不是有情人跟我要分开，我眼泪不会掉下来，掉下来。 温市长絮絮叨叨的说，“我至今都不知道远远的志愿到底是什么，他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过了今年，他要去什么地方，干些什么事情，我全部都不知道。” “温市长……….”她欲言又止。 “那件事，是意外，”他望着露台外灰蒙蒙的天空，“她一直患有忧郁症，为了看病，她吃了很多药，跑遍了很多国家，可是最后都抵抗不了越来越严重的并发症，人的情绪，有时候好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不一小心就会被拖进崩溃无望的宇宙中，我真的尽力了。” 第75章 矛盾爆发 不知什么时候，温家姐弟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说的真动听啊，”温庭远站在门口，用一种很疏离的目光看着他，“政客讲话，永远都是这样的冠冕堂皇，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温市长起身，拿着他的公文包，“你对我产生敌意，没有关系，远远，我只希望我的建议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不需要，”他怒目而视，“我对当恬不知耻的政客毫无兴趣，你放心，我一定会找个你永远触及不到的地方好好生活，这辈子都不会再与你产生任何关系。” “远远，你怎么能这么对爸爸？”温庭美斥责道，“你这么说会令爸爸伤心的，他这次也来也是为你好，高考的志愿是你的终身大事，爸爸比谁都关心你，因为这关系到你的前途！” “说了不需要，”他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眼睛盯着天花板，“我已经有了自己感兴趣的专业，请任何人都不要再参与我的人生，尤其是您，请回吧，温市长。” “远远！”温市长心痛的看着他，词不达意的说，“你真的要这么对爸爸，这些年自从你妈妈去了之后，爸爸没有一天不自责，就算，就算当年我移情别恋，我也没打算亏待你妈妈，是她自己想不开！我有什么办法！我也觉得很抱歉，你要为这件事一辈子都与我划清界限吗！” “是的，划清界限，”他点头，挑衅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不与你划清界限，我怕天堂的妈妈会随时回来对我哭泣，就像你曾经整夜整夜不回家那样，你令她流下的每一滴眼泪，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远远，你太过分了！”温庭美再次斥责他尖酸刻薄的言语，“他毕竟是我们的父亲，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要他以死谢罪吗？人的一生，不是非白即黑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你为什么要这样咄咄逼人！” “你们的确是有难处，因为你们都只会推卸责任，放大别人的过失来宣扬自己，你们简直虚伪透了！”他冷笑，“卑鄙无耻也要有个限度吧。” “啪！”温庭美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你给我闭嘴！跟爸爸道歉，爸爸对我而言，是很重要很崇高的人，不应该被你这样子责骂，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肆意伤害你的家人，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为什么要后悔！”他指着温市长仰起脸瞪着眼说，“不是人死了，他就可以把责任轻松推卸掉，任由他粉饰太平！我妈妈是跳楼死的，他应该去跳一跳才能感受到那该有多痛！” 温庭美嘴角动了动，无奈的捂着嘴哭泣，陈年往事重新摆上台面，勾起了大家的最最不愿提及的伤痛。 “美美，算了，”温市长阻止她，黯然的说，“爸爸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们。” “远远，你要理解爸爸，”温市长尝试着沟通，“等你长大以后就明白了，成年人都有身不由己言不由衷的时候，你要理解爸爸，因为爸爸是爱你的！” “我理解你，我理解你，”他将手中的东西狠狠的砸到地上，指着墙上的油画，歇斯底里的吼道，“你要我理解你，那谁把我妈还给我！” 谁把我妈还给我，不是现在的我！是那个慌乱无措的六岁孩子；是那个被你们辗转送去就医的病人；是大家眼中那个桀骜不驯的问题少年；那个边缘人格障碍的冷漠无情的温庭远，你们谁把因为自杀离他而去的妈妈还给他？令他从自责和难过的囚笼中走出来？谁能！ 温家一家人在她面前吵得不可开交，失去了所有光环的温家，好像整座漂亮的房子只剩一个支离破碎的框架，母亲贵为高雅气质美女画家却患上抑郁症跳楼身亡，姐姐看似知名设计师却从小家庭破碎独自成长，弟弟冷漠优秀不食人间烟火，最终却只是个孤寂无助的孩子。 他愤怒摔门而去。 赵清雅追上去，在一片茫然中寻找着那个黑色的光点，她知道那是他转身离去的背影，“你别走！等等我！” 第76章 我是来支持你的 “你滚开，别跟着我！”他远远停住，对着她盲目的双眸加大了声音，“赵清雅，这是我们的家事，与你无关。” 赵清雅置若罔闻，大步大步的往前走，毫不惧怕会随时跌倒，“可是我是来支持你的。” 他停住脚步，双手插袋，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她走到自己身边，握着拳坚定的说，“我刚才听明白了，这件事就是市长错了，如果以后要吵架算上我一个，二对二比较公平的。” “神经病，谁稀罕你的支持。”他不屑的哼了一声，三个字表达了他对她蔑视到极点。 “我说的是真的，”她兴高采烈的说，“既然有了自己的志向就努力的往前走，就算被怀疑，被否定也不要退缩，你的人生不会辜负你的，那些转错的弯，那些流下的泪水，那些滴下的汗水，全都让你成为独一无二的自己，对吧。” 他不耐烦的甩开手，“你那些无聊的话我听腻了，你别管我，让我静一静。” “我怎么能不管你呢，我喜欢你啊！”她急切的说，“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难过呢。” 他冷笑了几声，“都这样了，还喜欢着我呢，现在你也该看清楚，你所以为的富贵和睦其乐融融都是假象，我也不是什么市长公子什么男神，我们家真实的样子，让你一个外人见笑了。” “我就是喜欢你嘛，有什么办法，跟那些又无关，”她依然开开心心的说，“其实有时候想起来虽然会因为你的挖苦和拒绝而难过，也不是没有想过放弃，只是这一生有这样的缘分太珍贵，下辈子，无论爱与不爱，都不会再相见了。” 她伸出手，鬼爪子似得在他身上乱抓，“如果你再难过的话，我就把那些负面情绪全部都给没收掉，全部打包给我好了，你不老说我是打不死的蟑螂吗，哈哈，有我这只小强引领着你走向康庄大道，你就不会迷路了。” “别碰我，”他不耐烦的推开她，“说得好听，谁引领谁？好像我视力比你好吧。” “嘿嘿，好像真的是这样子呢，”她不好意思的埋下头，吐吐舌头笑道，“别以为蟑螂就不会思考，蟑螂也是有目标的！” 时间很快过去，温市长走后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来过，温家渐渐恢复了平静，而映辉附中高三的学生，也将迎来期末考。 隆冬时节，天寒地冻，温庭远从二楼下来，赵清雅把头伸出小窗，听着他的脚步，俏皮的拿着杂志上剪下的墨镜放在眼前比划，“远远同学，好看吗？你是不是觉得这款墨镜特别适合我？” “我没这样觉得，”他翻了个白眼，放下包，“你若是戴上这款墨镜的话，就更像盲人了。” “讨厌！”她丢下纸墨镜，嘟嘟嘴，“这是人家准备做完手术后戴的墨镜好不好，那时候我就是正常人了！你可不能嘲笑我，你要是再嘲笑我，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 她幻想着，那个完美的男子牵着她的手，走到那家店，单膝跪地，我的雅雅女神，你喜欢哪款就随便挑吧！你所有的账都由我来付！然后她睁着明亮的双眸，望着金光闪闪的奢侈品们眉开眼笑。 “哈哈哈，好好玩啊，”她捂着嘴，用手扇走幻觉，“我开玩笑的啦，你怎么可能会送我康复礼物啦，不过还是好期待啊。” “把你那美好的想象力用在期末考试上吧，”他换鞋，无奈的白了她一眼，“成天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 第77章 打击作弊 今天校门口挂着鲜红色的横幅，赵清雅从车上下来，眯着眼睛用手指着念， “考试…….作弊……..打击……..” “严厉杜绝考试作弊行为，违者将面临沉重打击。”温庭远一鼓作气念完，然后自顾自进去。 “雅雅，”姗姗和静静拉扯着激动的乔镇森说，“快点，我们等你好久了。” “你们怎么了，”雅雅惊喜的笑着，“在校门口等我。” “是啊，据说这次期末考试将采取最严厉的打击作弊的措施，吓死我们了，这是期末，考不好怎么办？”姗姗和静静愁眉苦脸的说，“怕是这个年都过不好了，真是令人郁闷。” “啊！”她有点着急的原地转了转，“我们先去找个地方，我帮你们划一下重点，我知道考点。” “不会吧，”三人异口同声的说。 “为什么不会？我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她叉着腰，有点小得意，哼哼哼，前几天校长来家访，她偷偷摸摸的躲在墙背后听，校长点头哈腰的对温庭远，我校申请省级重点院校就拜托市长多多考虑了，啊，远远，这几天为了温习期末考试可累坏了吧，伯伯帮你划划重点，就当是长辈辅导晚辈吧。 她一听，炸了，这也算是辅导？还不如说是直接泄题好了。 温庭远居然也没拒绝，竟然把所有的科目拿出来给校长划重点，这家伙不是要出国吗，干嘛那么认真准备考试？又没钱拿，她竖起耳朵仔细听，校长果然是泄题的一把好手，连英文作文都泄露了，还敢大言不惭的在校门口挂横幅打击作弊，最大的作弊者就是校长好吧。 “谢谢校长伯伯。”他很满意的合上书，礼貌的道谢。 “不客气，远远，伯伯先走了，以后伯伯找不到你爸爸就直接找你了。”校长笑眯眯的说。 “可恶！”她气愤极了，“成年人的世界实在是太恶心太功利了！” “别骂了，”他忽然拍拍她的头，吓了她一大跳，“你偷听够了没，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 “那雅雅我们就谢谢你了。”三个人好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起拉扯着她。 “说什么谢不谢，走吧，去森林里的木桌子边，”她豪迈的笑，“考好了让我们一起迎接新年吧！” 视线上移，咖啡色的大楼上，高三一班的窗户，清清楚楚的把学校的森林尽收眼底，包括小木桌，李奕臻站在窗户边，对丁玲说，“你来看啊，赵清雅那个贱人居然在辅导那三个蠢蛋。” 丁玲双手叉腰，看着温庭远，尖声尖气的说，“温庭远，你那美丽可爱身残志坚的前同桌正在手把手给乔镇森划重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么？呵呵，对了，他们才是好同桌，共同进步嘛。” “跟我无关，”他眼皮也不抬一下，“你还是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我当然会多担心自己的，不劳你操心，”丁玲不怀好意的笑着，“亏你把天道酬勤让给了她，人家才不领你的情呢。” 他放下笔，抬起脸庞，认真盯着丁玲，丁玲倔强的反问，难道我说错了吗？赵清雅来了你自己问她吧。 赵清雅和他们三个一起兴高采烈的走进来，乔镇森跟在她屁股后面，帮她提着书包，虔诚的看着她的背影连声道谢。 霍克也来了，他依然笑嘻嘻的说，“大家早上上学的时候也看见了，学校这次相当重视这次考试，这次考试的主题是严厉打击作弊，请各位同学不要以身试法，如果被抓到了，将会有记大过处理，记大过你们懂的吧，上大学很困难喔。大家努力吧。” 赵清雅举着手，大声配合霍克，“努力，努力！” 于是，紧张的期末考试在一片努力中拉开序幕，谁考不好，今年过年肯定没好下场。 第78章 抄袭 时间滴滴答答过去，终于两天的考试全部结束，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霍克站在讲台上宣布放寒假事宜，不外乎是些注意安全，别放松学习之外的叮嘱，顺便要大家考虑志愿。 “温同学，你是我们班我们全校最大的希望，虽然很冒昧但老师受学校委托，”霍克嘻嘻哈哈的说，“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本校部的映辉大学，虽然比不上清华北大，但好歹也是国内一流院校，而且离家很近，很方便的喔。” 全班同学各种艳羡的目光都向他投射而来，令他很不自在，于是他双手抱胸，看着霍克一字一句的说，“不好意思，什么院校都可以考虑，就是不想考虑映辉，离家越近，我就越不想去。” 霍克一下子愣住了，大家哄笑起来，霍克咳了两声，“呵呵，温同学不要这样子叛逆嘛……..” “我并没有叛逆，而且，”他身体前倾，一本正经的说，“我也不是你们学校的希望，我只是我自己，谁也没有资格来劝阻我将去向什么地方。” “我知道了，”丁玲笑得花枝乱颤，“温同学是被赵清雅缠怕了，所以才会不想待在离家最近的地方，难怪呢，要是我，成天被这么一个视力有问题的人缠着，我也巴不得跑得越远越好。” 李奕臻马上附和，“就是啊，难怪男神想跑呢，原来都是被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给吓怕了，好可怜啊，屌丝不可怕，最可怕是毫无自知自明的女屌丝啦。” “喂，喂，你们怎么这样啊，”赵清雅站起来，大声的声明，“我哪里有缠着他？宋樱子走了之后我就从来没有再给她添麻烦好吧。” “得了吧，”李奕臻双眼一翻，“你暗恋温庭远全校都知道了，否认什么？温庭远，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赵清雅一脸被冤枉的表情看着温庭远，温庭远也回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说，“有这么回事，还跟我告白过，只是被我拒绝了。” 哈哈哈哈哈，丁玲和李奕臻率先拍掌大笑，这是多么丢人的事情，就这么被男神曝光了，大家也跟着笑起来，连霍克都没能忍住，赵清雅在一片嘲笑声中，双目含泪看着温庭远，她没想到，他竟然当着全班人的面把这件事曝光，害的她颜面无存，忍不住哭着跑了出去。 “雅雅，你别走，”乔镇森急了，他要冲出去追赵清雅。 “等一下，”温庭远拦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说，“你先别走。” “喂，你看不见雅雅哭了，你这个死变态，你想干什么！别阻止我！”乔镇森挣扎道。 “我看见她哭了，也没有打算阻止你，”温庭远看着霍克，目光冷厉寒冽，“霍老师，我要举报，乔镇森抄袭。”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轩然大波，霍克没想到他会不阴不阳说出这些话来，顿时结巴，“这这这，不太可能吧。” “我亲眼所见的，”他放开乔镇森，冷眼瞥他，“他从头到尾都在抄袭赵清雅的试卷。” “你放屁！”乔镇森火了，“我没有，我只是在帮助雅雅念题目，这个霍老师是知道的！” “教室有监控录像，可以调出来看，”他根本没打算就此罢休，“打着帮助的名义抄袭才更可耻。” “死变态，你有病啊，”乔镇森不甘示弱的回骂，“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抄袭，闲得无聊啊！” “左眼右眼都看见了，”他并不擅长对骂，只是很冷静的说，“身为班长带头抄袭，不知道学校会怎么想。” “雅雅，你快点回来。”还是霍克反应快，他马上给赵清雅打电话，“有人举报乔镇森抄袭，你快点回来把事情说清楚。” 第79章 悲伤无法断绝 沉默一片的校长办公室，霍克，校长，乔镇森，赵清雅，温庭远。 还有无数窗外偷听的大众，丁玲，李奕臻，林珊，孟静………….. “奇怪了，男神怎么今天就是跟乔镇森杠上了？”姗姗疑惑的问。 “我也觉得很奇怪，”静静说，“乔镇森真倒霉不知怎么的罪了温庭远，这下是死定了。” “你们懂什么，”丁玲眼珠一转，“男神这是发动了爱的复仇，哈哈，果然不出我意料。” “对啊对啊，你说考试温庭远自己不做卷子瞎盯着乔镇森看什么，”李奕臻坚信两人有问题。 校长看着垂头丧气的乔镇森，“说吧，乔镇森，你是班长，你是不是带头抄袭。” 乔镇森紧张的看了一眼赵清雅，“我……..没有。” “监控呢，”校长问霍克。 “校长，因为他们两坐在最角落靠窗的位置，所以监控……….没拍到。”霍克打着哈哈说。 “赵清雅，你说说。”校长翘起二郎腿，对着赵清雅说，“说吧，校长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没有吧，”她擦擦泛红的眼角，“虽然我看不见，但是我相信乔镇森不会抄袭我的。” “赵清雅是视觉障碍者，她看不见不等于没有抄袭，”温庭远瞟了一眼乔镇森，“我可是看得很清楚的。” “喂，你这个死双性恋，我哪里得罪你了！”乔镇森火了，他冲着温庭远大吼大叫，“抄了又怎样，没抄又怎样了，我抄我同桌的又没抄你的！” “校长，你听见了吗？他承认了，”他指了指乔镇森，“抄袭是要记大过的，班长被记大过，还真是建校以来最大的笑话呢。” “温庭远，”赵清雅红着眼睛质问，“现在没证据，你凭什么认定乔镇森抄袭？” “很简单，只要拿出卷子一比就知道，这是常识，冤没冤枉一比就知道了。”他慢悠悠的说。 “你！”赵清雅气得说不出来话，只能狠狠跺脚。 “我想我已经完成身为映辉学生应该履行的义务，剩下的交给你们了，”他依然冷笑着，“我先走了。” “温庭远，你站住！”校园森林外的小路，她追着温庭远不放，“你站住。” “干什么！”他被她拉拉扯扯，几乎绊倒，“你鬼吼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阿森，”她站在孤零零的树枝下，愤怒的说，“你知不知道高三被记大过有多么严重，这关系一个人的前途，影响到他的一生的命运，你为什么一定要跟阿森过不去，我知道他经常辱骂你，但是你本来就是那种无关痛痒的人………..何必计较这些？” “他的前途关我什么事，”他反问，“因为我是无关痛痒的人所以我活该被他指桑骂槐，对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赵清雅用双手比划，“他骂你他不对，但是那是因为我……..算了，就算他真的抄袭，可是我觉得记大过太严重了，你就帮帮他吧。” “凭什么？”他冷笑一声，“我凭什么要帮助一个低级生物。” “温庭远，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所以顺带也看不起我的朋友们，”她真挚的说，“你怎么当着全班人嘲笑我，我都没有关系，但是你为什么一定要阿森记大过，只要你通融一下，这件事完全可以大事化了的。” “你的意思是，”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目光如冰冷的黑夜，“看到了可以当做没看到，是非颠倒的生活，这就是你所谓的友谊？” “这么说来，你一定要阿森被记大过才满意？”赵清雅点点头，伤心的看着他一脸冷酷的样子，“我明白了，原来你真的是发自灵魂深处的冷血，这跟家庭破碎没什么关系，你肆意嘲笑我，找准机会报复你讨厌的人，任何人都无法打动你的心，我终于明白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我再也不会给你任何嘲笑我的机会！” “太好了，”他淡淡的一笑，“若你早有自知之明就好了。” 她一下子怔住了，没有想到，他居然如此的洒脱和轻松，自己的一厢情愿，最终还是不能打动他，雪花飞舞的夜晚，她伏在书桌上用纸巾擦去大滴眼泪，望着窗外一片漆黑的夜，悲伤无法断绝。 第80章 早餐午餐晚餐 第二天一大早，她冒着大风雪去了学校，学校空无一人，校长坐在办公室翻看来年计划，透过明亮的窗户，他看见赵清雅把脸贴在玻璃上，带着一副淡蓝色兔子耳套，卡其色的雪地靴，还有五颜六色的长毛衣，笑眯眯的对他挥手问好。 “校长，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今天来是因为……….”她搓搓被冻红的小脸蛋，“乔镇森……” “喔，乔镇森那件事啊，”校长一挥手，“你不必担心了，远远打过电话来说他看错了。” 什么！他昨天还义正言辞的宣传要维护公义，才隔了一个晚上就变卦了，而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她实在是不知道喜怒无常的男神到底在想什么，看来自己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他啊。 “雅雅，你有没有想过考什么大学，”校长笑嘻嘻的问她。 “没有诶，”她不好意思的说，“校长您有什么好提议吗？” 校长眉开眼笑的说，“既然远远指望不上了，好歹还有你是我们学校的希望嘛，映辉大学怎么样？” “校长，”她遗憾的说，“我考不上的，现在考试虽然可以勉强过关，但是高考是不允许别人念题目的，现在有很多人帮助我，高考却没有人帮助我。” “所以说下学期你还是不要和乔镇森坐了，”校长手一挥，若有所思的说，“远远说得对，班长不能带头抄袭，绝不能让乔镇森影响到你，你还是回到远远身边去吧。” “不不不不，”她一听，陡然变色，“千万不要，拜托啦，他那么那么讨厌我，我可不想往枪口上撞，万一这件事被他知道他一定以为我是故意的，他不会放过我，会大发雷霆的，我可不敢。” “可是……….”校长欲言又止。 “真的不跟阿森坐也没关系，”她想了想，“我可以和林珊，孟静她们坐，只要阿森不记大过就好了。” “那不行，那不行，”校长连连摇手，“你怎么能跟那些毫无建树的人混在一起呢，这样吧，我觉得宣传委员李奕臻还不错，丁玲和乔镇森坐吧。” 李奕臻，不不不，她跟丁玲是好姐妹，万一分开了，岂不是要把所有错误算在自己头上，她刚想拒绝，校长就合上书，令她出去了。 考完期末考试，大家都放假了，年底是最忙的季节，温庭美要远赴欧洲工作，要过完年才回来，她提着行李箱，对雅雅说，我把我家和我弟弟交给你了，千万别客气。 雅雅送她上车，“姐姐，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远远同学的！” “哈哈哈，那就好，姐姐本来就很相信你的。”温庭美笑着摇上车窗，放心的走了。 温庭远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站在门口，默然的看着嘻嘻哈哈的两个人，赵清雅蹦蹦跳跳的回来，一不小心就撞到他身上，她捂着额头说，啊，对不起，没看见。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转身就进了客厅，赵清雅追着他嚷道，“不要这样无情嘛，我是很想跟你道谢的，谢谢你救了乔镇森，其实你还是挺在乎同学的对不对，不要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嘛。” “我可没有在乎那个低级生物，”他拉开冰箱，拿出一只奶油雪糕，“我只是回来想了想，确实没有看清楚而已。” “呵呵，就是，隔得那么远怎么可能看得清楚呢，”赵清雅讨好的说，“姐姐出差去了呢，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啊，你的早餐午餐晚餐我全部都包了……..” “不必了，”他制止她继续说下去，打断她的话，“我们两谁也别干涉谁的生活就可以了。” 第81章 水煮生肉 她充满不爽的看着他，旋即又讨好的笑，“不要这样嘛，我给你做中餐。” “我说，”他坐在沙发上，一边吃雪糕一边翻着英文书，“放寒假了，你就别呆在我家了，回你外婆家吧。” “那怎么行，我答应姐姐要好好照顾你的，”她急切的表明心态，“我可不能让你饿肚子啊。” “行了行了，好听的话就不要说了，”他连连摇头，“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即可。” “那还得管好你的，”她笑着，“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说完，她打开冰箱，往外掏食物，好像从洞穴中掏宝物一样，满脸都是窃喜，开心之余她问他，“志愿想好了没有啊？要不要我帮你参考一下。” 他置若罔闻，依旧看自己的书，吃着自己的雪糕。 这个怪胎，大冬天吃雪糕，也不怕感冒，她摇摇头，吱牙甩手，“好冷好冷，这些肉硬邦邦的好冷。” ****** 晚上六点钟，他被一股刺鼻的油烟味惊动，下来，看见赵清雅一边咳嗽一边炒菜，厨房浓烟密布，好似着了火一般，空气中弥漫着辛辣的气息和焦糊的味道。 “赵清雅，你又怎么了！”他赶紧打开油烟机，“你不会用抽油烟机吗？” “对不起，对不起！咳咳咳咳，”她茫然的端着一盘黑乎乎的肉片，“我炒菜的时候冒出很多烟，完全摸不到油烟机的开关，然后就被呛到了，这个水煮肉片不知道成功了没！” 说完，她用手指抓了一片，打算放进嘴里，被温庭远抓住手腕夺下，他无奈的说，“别吃，是生的。” “生的？”她疑惑的捻捻手指，“可是我记得我煮了很久哎？” “油温太高，外面焦了，”他解释道，“可里面还是生的。” “啊？”她手足无措，“那…….那我重新做一次好了。” “你给我过来，”他夺下她的盘子，拉着她进了洗手间，“你，就在这里把手洗干净，不必再做饭了。” “那么你吃什么啊，”她试探着问。 “我来做饭吧！”这时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来，闵娴雅在门外对他鞠躬，笑着说，“庭远，我来陪你了！” 赵清雅匆匆洗了手，尴尬的对她笑笑，“你来了。” 闵娴雅提着几个超市的袋子，甜甜的打招呼，“不好意思，不请自来了，这是我在超市买的海鲜，借你们厨房用一下，然后我们一起吃海鲜大餐吧。” “咦，怎么有菜，你们都吃过了？”闵娴雅挽了挽袖子，用筷子夹起一块，两人来不及阻止，她已经优雅的吃进了嘴里。 赵清雅暗暗的低下头，一脸挫败的表情，果然闵娴雅捂着嘴用纸包着吐进了垃圾桶，“好苦，好辣，还是生的。” 看着她一脸中枪的痛苦，温庭远给了她一杯纯净水，“这种生化武器，还是少碰为妙。” “啊，原来你们没吃，那正好，”她围上围裙，把活的龙虾拿出来，用菜刀一刀拍下去……. ****** “来了来了，”闵娴雅扭过头，对着温庭远温柔的说，“庭远，你来帮帮我端菜嘛，我做了烤生蚝，清蒸桂鱼，龙虾料理喔，还有一个蛤喇汤。” “有劳了，”温庭远帮她解下围裙，“让你亲自上门给我们做饭真是不好意思。” “哪有不好意思，我们是同学又是同桌，”闵娴雅低下头巧笑倩兮，“每年过年都是你姐姐最忙的时候，我就猜到你一定得饿肚子了，今年过年我不陪父母了，我要跟你一起过。” 听了闵娴雅的话，赵清雅捂着胸口面对一桌美味佳肴暗暗叫苦，人家闵娴雅多温柔，多优雅，多好的厨艺，既会做烘焙糕点，又会做海鲜大餐，还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而自己，除了一盘又苦又辣的水煮生肉片，还有什么？ “你多吃点，”闵娴雅用筷子夹了一个生蚝肉放进温庭远的碗里，“怎么样，我的厨艺不错吧。” “很好吃，谢谢，”他淡淡笑了笑，“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过奖过奖，赵同学，你也吃，别客气，”闵娴雅给她夹鱼，“听说鱼吃了对眼睛好，对了，你的眼睛打算什么时候做手术啊。” “额，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赵清雅扒了一口饭，“估计放暑假的时候吧。” “那岂不是要等到高考之后，”闵娴雅遗憾的说，“这样子，你都不能参加我们的出国派对了。” 第82章 动听的告白 出国派对！她几乎一口汤喷出来。虽然这是明摆在眼前的事实，可是真的发生，还是会好似心脏撕裂般拉扯不安。 “庭远，上次你说要选心理学，我这次带了一些资料，吃过饭我们一起挑选挑选吧，”闵娴雅托腮对着他甜甜一笑，“很高兴和你一起踏上往前未来的旅途，你的人生有我，我的人生有你，我们彼此把对方纳入人生计划吧。” 彼此把对方纳入人生计划，多么动听的告白，她在稀里哗啦的水流声中洗碗，抬起眼睛，听见闵娴雅兴高采烈的帮温庭远挑选着，她带来的资料都是世界级的顶级名校，背景相似的他们聊得很高兴，不时还探讨一下未来的留学生活。 青春，是用来等待富裕的孩子狠狠挥霍的，而穷人家的孩子，是没有青春的，比如赵清雅，她所认为的青春，除了一片漆黑，就是一天又一天麻木而枯燥的打工生活，灰暗又凄凉， 而半年前，她还可以趾高气扬的告诉温庭远，只要自己不停努力，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只要一腔热血，就可以凭借勇气踏上未知的旅途，她很感激温庭远并没有用另一种方式打击她，而这种方式正是闵娴雅所采用的，她温言软语，从不横眉怒目，却用开阔的视野，广袤的眼界，名贵的衣饰，高级的食物，优雅的品味，无声无息的打倒了她十八年来坚如城墙的自信。 洗完了碗，她回到小房间，深夜十一点，她偷偷摸摸的背着大包出来，客厅的灯熄灭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打着电筒，猫着腰，细细的探索出门的路。 “你去哪里。” 她忽然隐隐约约看见电筒下，是一双男士拖鞋，“温庭远？” 他顺手打开水晶灯，又重复问道，“你去哪里。” “哈哈，哈哈，”她收起电筒，僵硬的笑道，“那个，我想了想，现在放寒假了，是应该回外婆家的，有闵小姐照顾你，我很放心，姐姐也会很放心啦，我…….就不打扰你们一起过年了。” “是吗？”他指了指窗外，“可是外面在下雪呢。” “没关系，没关系，”她摇摇手，目光飘移，“我慢慢的走就是了，总会走回去的。” “你该不会是在自惭形秽吧？”他仰着下巴问道，“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我了么，干嘛半夜又偷偷摸摸的溜走。” “我哪有不喜欢你啊，”她握着电筒，扭扭捏捏的说，“那是一时气不过才说的，谁让你那么冷酷无情，但你可不要小看我，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人，我希望你和闵小姐新年快乐，开开心心的迎接新的一年到来，反正我在这里待着也只能当个电灯泡，做的饭都变成生化武器，害的你们还来照顾我。” 说完，她提着自己的包包，打着电筒，继续弯着腰往前走去。 “喂，闵娴雅都走了，”他站在她身后的水晶吊灯之下说，“你还要去哪里。” “她走了？”她眨眨眼，不可置信的回眸，“为什么？” “你是不是海鲜吃多了头脑过敏了，”他抿抿嘴角，“我们家哪来的空房间给她住，唯一可以住的房间被我姐锁得死死的，难道让客人住客厅吗？” 对喔，家里都没有多余的空房间，所有的空房都挂着温庭美设计出来的衣服，她忽然反应过来，这样闵娴雅就不会住在这里了吧，想到这里，她丢了包，转身面对着他一阵狂喜，“原来她没打算住在这里啊，那么我就可以不用回外婆家了吧。” “额，你自己说的，你可以慢走回去的，”他转身，“你就冒着大雪走回去吧。” “不要，”她把头摇得好像拨浪鼓，上前握着他的衣角，笑着摇头“我不要，我不要丢下你一个人！” 他哼了一声，挣脱开她的魔爪自己上楼。 好高兴啊，呜呼！我终于可以留下跟男神一起过年啦，她高兴得原地转了个圈儿，不留神就跌倒，她抱着自己的膝盖一边揉，一边狂笑个不停。 第83章 烟花如雨 冬天的雪花日复一日的下着，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大年三十很快就到了。 温庭远走下楼，发现赵清雅穿着橘红色的镶兔毛边牛角扣小棉袄，带着五颜六色粗毛线编织的帽子，帽子上垂下来两个可爱的小绒球，她哼着歌快乐的在厨房转悠。 她听见他下楼的脚步声，熟悉得好似相依相伴的亲人一样，“你醒啦？不介意的话，来吃好吃的元宵吧。” 他坐到餐桌上冷眼看着她，她殷勤的端着碗，“可别当成生化武器喔，这是在超市买的。” 他低头看着碗里的点点红色枸杞和洁白的元宵，用勺子搅搅，“不必解释也知道是你买的。” 她的眼睛弯得好似月芽，指着碗里的元宵自顾自开心的说，“一个幸福美满，两个竹报平安，三个天长地久，四个团团圆圆，吃过元宵，来年象月亮一样圆满，心愿都会实现喔。” “够了够了，”他把碗拖到一边，“你是不是想撑死我？” 她坐下来，自言自语的笑，“你一定觉得我很逊，连元宵都不会包吧。其实以前我们家过年元宵都是我包，如果眼睛还能看清的话，我一定包得比乒乓球还要圆。” “我什么都没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他轻轻咬了一口，黑芝麻馅儿涌出。 “那你一定觉得我很没用，”她絮絮叨叨的说，“买的元宵一定没亲手做的好吃对吧，过年应该和朋友们开美食派对庆祝，手牵着手看烟花迎接新年到来，结果今年的你只能面对我这么无趣的人，我来你家工作，也没能让你过个开心的新年，想来还是觉得很抱歉的。” 如果我没有住在你家，那么厨房边上的小房间就可以让闵娴雅住了……不管怎么说，她陪你或许要热闹得多，她又不像我，睁着一双茫然的双眼，什么也看不见，她黯然神伤的想。 他放下筷子，看着她一脸自责的样子，忽然悠悠开了口，“这是我第一次过年吃到元宵，也是第一次有人呆在我身边啰啰嗦嗦的过年，命该如此，真是没办法。” 他以为他说的她能明白，然而赵清雅一下子急了，她反驳道，“这怎么会是你的命呢，你以后要是娶了老婆，生一堆孩子，家里一定会很热闹的，你就是想安静的一个人呆着都没可能呢。” 她想了想，又捂嘴偷笑自嘲，“不过那时候你就成了中年发福的啤酒肚大叔了，一定早就忘了2014年春节给你煮元宵的雅雅了吧。” 他慢悠悠喝了一口汤，“为什么要生一堆孩子，你当我未来老婆是猪啊。” “就是就是，”她拍着桌子笑，忽然视线越来越清晰，她吃惊的仰视着他，“你笑了？我好像看见你嘴角弯了耶。” 若无其事的转过头，把右手放在鼻翼之下，“你看错了。” 就在赵清雅想进一步的证实自己一晃而过的清晰视线，闵娴雅挎着小包包，优雅的推门而进，她很惊喜的看着桌子上的元宵，“你们在煮元宵喔，好有过年的气氛！” “要不要吃，”她对闵娴雅笑笑，“冰箱里还有好多。” “不必了，我来找庭远聊聊天，”她摇摇手，笑眯眯看着赵清雅说，“晚上时代广场有美丽的烟花喔，我们一起去看吧。” 温庭远看了看赵清雅，她很快就笑着否定了，“不好意思，我约了姗姗，静静，乔镇森一起过年，就不打扰你们了。” “讨厌，怎么是打扰呢，”闵娴雅甜甜的说，“我希望人越多越好呢，啊，干脆我打电话叫以前的同学们都出来玩吧，这样一来，庭远也会觉得很有趣的，是吧。” “这………..”他揉揉太阳穴，良久才点了点头，“是吧。” 第84章 与你同在的时代广场 闵娴雅兴奋的坐在沙发扶手上打着电话，温庭远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她。 赵清雅换好了雪地靴，把手揣在兜里，姗姗和静静，还有乔镇森站在离温宅不远的地铁站等她，她慢慢的走过来，嘴里冒着白气，“惨了惨了，好像视力又下降了呢，难道最近一晃而过的清晰是回光返照吗？” 乔镇森紧张的摸摸了自己的棕色渔夫帽，“雅雅，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姗姗和静静则调笑道，“雅雅，今年你穿得真漂亮，从来没看见过你穿过这么美丽而昂贵的冬装外套，看来有钱的人家就是好，吃的用的穿得都是高级的，要是能顺利攻下男神嫁入温家，瞎了也值了。” “呸呸呸，别诅咒我，”她搓搓脸蛋否认，“今天大年三十呢，终于摆脱了赵老太的魔爪了可以尽情狂欢了！以前每年大年三十晚上都会被她逼着听春晚，哈哈。” “春晚越来越没意思了，”姗姗提议，“晚上去时代广场看烟花吧，让我们一起迎接2015年到来！” “我同意，好提议，我们四个一起许愿吧！”乔镇森兴奋得手舞足蹈，“今天的时代广场一定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同意同意，”静静附和，“我们一定要许愿顺利考上大学，来年一定要变成大学生。” 没等赵清雅表达意见，三个人将她拉上了地铁，她起初有点抗拒，可想到三千万人一起活在这迷宫一样的城市，哪有那么多巧合，一转身就偏偏遇见另一个人，于是她又释然了。 三个人来到时代广场，时代广场人山人海，商场里大喇叭里放送着新年快乐歌，我们的2014年，终于将随着时代的步伐离我们而去，这一年是悲是喜，是爱是恨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天就是2015年了，冷清的空气和不远处灰色的潮水拂过人海茫茫，冻得赵清雅的小脸通红，她迷离的感受着这个世界，身体穿梭在花灯和人群之中，心却隔离于人群之外。 天色黑尽，却依然是灯火辉煌，本来说好一起去钟塔下等待十二点到来，然而才走到一半，赵清雅就捶腿坐在江边耍赖皮，“好远喔，走不动了，在这里歇一歇嘛。” “那我们去买糖葫芦和烤肉串。”姗姗和静静手牵着手，相视而笑，“让乔镇森陪着你吧。” 乔镇森看着她耍赖成功浅笑的样子，眼底荡漾着水晶般透明的纯真，忍不住跺脚，“早知道应该把相机拿出来的，多有纪念价值的一年，是我们高中最后一个春节呢，你等我，我去拿，很快就回来。” “乔镇森………”她急忙阻止，“你别走…………” 然而耳畔的脚步声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鼎沸的人声和喧哗声，她站起来，四周慌乱的张望，却一片漆黑，这时寂静的江边忽然涌来很多商贩，推搡着呼喊着声音，她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人群挤得站立不稳，一个趔趄撞到了身后的小推车，又将她弹到一边，眼看就要摔倒，却被一阵熟悉的气息吸引，那是安息香的味道，“温庭远？” “你一个人在这里？”他吃惊的问。 “没有没有，我是跟他们三个……”她解释道，“刚刚还在这里的，这会儿去买东西了…..” “雅雅！”姗姗和静静寻到了这里，忽然发现乔镇森换成了温庭远，顿时举着烤肉串和糖葫芦愣住了，“你们为什么在一起，乔镇森呢？” “他回去拿相机去了，”她无奈的说，“说是要在高中的最后一年春节合照留念。” “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他淡淡的说了一句，转身欲离开。 “庭远！”闵娴雅举着单反来到这里，咔嚓的照了一张，笑着说，“这么巧，赵同学也在这里？” “是的，”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好像我们的城市也只有时代广场可以看烟花全景呢。” “等等，庭远，来都来了，就先别急着回去了，”闵娴雅把相机往林珊手里一塞，“可以帮我们拍张合照吗？谢谢了。” 林珊一愣，举着手中的单反不知所措，闵娴雅耐心的上前给她示范，又调好了焦距，然后挽着温庭远的胳膊甜甜的笑着，咔嚓一声，在赵清雅的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美丽的瞬间定格成永恒的纪念。 第85章 我知道我什么都没有 “天啊，难怪那么眼熟，原来是男神的女朋友！北斗高中校花闵娴雅！今天总算得见真颜了，这都应该感谢你，雅雅，不是你我们哪来这么好的眼福，”姗姗和静静依然沉浸在感慨中，“果然也只有她才能搞定男神啊。” 两个人每夸闵娴雅一句，赵清雅就把自己看轻一点，最后怒道，“你们怎么能这样泄我的气！” “雅雅，不是我们打击你，”静静和姗姗劝到，“你还是彻底放弃吧，跟闵娴雅一比，你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你拿什么去拼，到时候受苦的是自己。” “好啦好啦，”她捂着耳朵，“我接受你们的意见啦，我也知道我什么都没有，不必提醒我啦。” “喂，你去哪里啊，雅雅，乔镇森还没回来呢。”姗姗和静静看着她的背影嚷道。 “回去啦，”她用背后挥挥手，“没心情看烟花了，回去反省自己去了。” 她独自一人双手插袋走在街上，道路两旁的树枝都缠上了莹白色，枚红色，翠绿色的灯，一亮一息，好似走在梦幻王国，遍地都是火树银花，忽然天空一声爆裂，想必是盛开了一朵巨大的烟花，烟花有五颜六色，形态不一，寓意着辞旧迎新，可是，陪伴在那个人的身边的，终究不是自己啊，那是有着一双明眸善睐，眼波流转的女孩，她温情款款，她博学善良，她好像美丽的烟花一样，绽放在他最纯真的年华中，变成他心中最璀璨的那一朵花。 有人说，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然而在这新旧交替的季节里，不幸的命运也开始相似起来。 毛茸茸的东西经过她的脚背，以飞快的速度，冲向街边的垃圾箱中，她惨叫一声，“老鼠！老鼠！”抬起脚连连跳惊声叫了半天之后，她忽然意识到，那个重量不像是一只老鼠。 于是，她弯着腰，小心翼翼的向垃圾箱靠近，垃圾箱里面有悉悉索索的哼哼声，她用手拍拍，里面的声音又大了一点。 这次，她可以肯定，这不是老鼠，而是一条被噼里啪啦烟花吓破了胆的狗， 当她抱着箱子打车回去的时候，温庭远已经回来了，他一个人坐在门口，看着天空残余的烟花，虽然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想必他在这样合家团圆的季节，并不会很好过。 “你去哪里了这么晚，”他语气平淡却暗藏谴责，“我没有带钥匙。” “啊！”她悄悄的把手上的箱子往后藏，表情惊恐，“没，没去哪里，我…………” “你手上拿的什么？”他疑惑的看了看她，“你藏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她摇摇头，拼命解释，“真的没什么。” 话音刚落，纸箱掉到地上柔软的草坪，她依靠着草坪边白色雕塑叹息，一副被逮个正着的挫败表情，温庭远起初以为是她收到的礼物，结果“礼物”不安的扭动起来，慢慢的，探出了头，吓得他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拜托啦，拜托啦，远远同学，”她双手作揖，跟着他后面寸步不离，“你就通融一下收留一下嘛。” “我警告你！”他转过身来，挡住她，“十分钟之内，立刻给我丢出去，我对狗过敏，尤其是流浪狗。” “不要这样绝情嘛，”她锲而不舍的说，“捡到就是缘分，你看它多可怜，你就收留它一下嘛，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赵清雅你是不是疯了，”他严厉的正色道，“这是我家好不好，你凭什么养狗，这狗浑身脏兮兮，说不定有很多细菌病菌，我不想再说第二遍，立刻，马上，给我丢了。” 第86章 被狗咬的大拇指 “不要！”她立刻反驳，声音又软起来，“远远同学，这么冷的天丢出去必死无疑的，要是你真的不喜欢我就把它关在我房间里好了，总之，你就通融一下啦，收养这只可怜的小狗狗。” “你有病吧，”他指着箱子里的狗，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知不知道这是条什么样的狗，就算你收养也活不了几天的，小狗又脏又臭，有皮肤病，瘦骨伶仃，连眼睛也是瞎的，总而言之赶紧扔了，别把细菌病毒传染到人身上。” “瞎眼睛的狗狗？”她恍然大悟，充满怜爱的说，“原来跟我一样啊，那就更应该把它留下来啊。” “赵清雅！”他忍不住了呵斥道，“该说的都说了，你最好别让我亲自动手。” “真的不会麻烦的，”她马上反驳，“脏可以洗干净，有皮肤病可以治疗，瞎眼的狗狗好可怜，不要抛弃它好不好。” 他被她锲而不舍的缠了一个半小时，终于不耐烦关上房门，“我警告你，不准把狗放出来，也别让我看见它，否则，你们两个就一起出去。” “谢谢！谢谢！”她热泪盈眶的鞠躬，隔着一扇门，背靠着说，“只要你给它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它就已经很谢谢你了。” 他没有讲话，只是懊恼的看着镜中一脸严肃的自己，一直很理智很客观的自己竟然任由她胡闹，他不得不怀疑感染病毒的人是自己，病毒攻击了他的大脑，令他无法思考和坚持自己的原则。 第二天，他一大早起床，发现赵清雅很耐心的弯着腰，趴着对着橱柜下的空隙自言自语，“小狗狗，出来啦，吃早餐啦。” 里面藏匿的小狗，死活不敢出来，面对赵清雅的午餐肉，丝毫不愿放松戒心。 “小狗狗，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她趴着开动脑筋，“远远同学说你很瘦，就叫你大壮好了，大壮，大壮，你快点出来呀。” 他瞬间败了，径直走到沙发边冷冷的说，“你这家伙还真是得寸进尺啊。” “它现在是我们家的成员了，”她还是兴高采烈的叫着，“大壮，大壮，你出来嘛，姐姐给你洗澡好吗？” “我说，你闲得疯了是不是，”温庭远思考了一下，终于忍不住插话了，“你寒假作业写完了，英文单词背好了，功课都ok了，保送北大了是吗？你明明知道这条狗是没有希望存活下来才被人丢掉的，你这么较真干什么？” 她愣了一下，继续晃着手里的午餐肉，“大壮，大壮，别难过，姐姐会对你好的，你一定要乖乖的。” 她真挚的谈判的语气令他忽然有点不知所措，他蹲下来，看着她的侧脸，她专注的神情仿若对待的不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狗，而是这世上另一个自己。 终于，他妥协了，他夺过她手中的肉，放置在橱柜空隙前方，“你这样是没用的。” 说完，他拉着她退到一边，静静的等候，果然不一会儿，小狗探出身子觅食，抱着午餐肉大嚼起来，赵清雅高兴的忘乎所以，她扑上去打算去抚摸它，温庭远来不及阻挡，眼睁睁的看着小狗被赵清雅夸张的动作吓到而跳起来咬了她一口。 这一口，咬在她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中间，深深的齿痕仿佛嵌如骨髓般疼痛，痛得她握着手哇哇大叫起来。 第87章 狂犬病患者 她情急之下抓起橱柜上的放置的酒瓶往伤口上倒，然而酒刚触碰到伤口，就撕裂般痛起来，痛得她尖叫一声丢掉了酒瓶，又去找醋，醋没找到又打翻了辣椒，幸好温庭远拦住了她，肇事的小狗也瑟瑟发抖的钻回了橱柜下。 “你跟我来。”他把她拖到洗手间，“先用肥皂水洗干净。” 她带着泪痕“喔”了一声，然后摸索肥皂的位置，温庭远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算了算了，我来吧，你别动。” 说完，他把肥皂轻轻涂在她的手上，细细打圈按摩然后放置在水龙头下面冲洗，她轻声的抽泣着，麻木的把手交给他任由水流的冲刷，细心的他调了一个很舒适的温度，令她感到不那么痛了，她呆呆看着他的下颌，感受与他并肩站立的感觉，那是一种温暖，安心，坚定的力量，仿若天与地有他帮她撑着，那些岁月里的惶恐与不安都烟消云散了。 冲洗完毕，她很内疚的说，“没想到最后还要是要麻烦你，我…….我自己去包扎好了。” “等一下，”他制止她，“被狗咬伤不能包扎，你就站在这里不要动。” 她只好像被钉了钉子一样站在洗手间，探出半个脑袋看他模糊的身影，弯腰清理被她弄得一团乱的厨房，打碎的酒瓶，倒掉的醋瓶，洒出来的辣椒，以及地上的半块午餐肉。 一种不言而喻的愧疚感徐徐升起。 “我来帮你吧。”她嚷道，“让你帮我善后我觉得不好意思。” “如果你真的要帮我，”他瞟了她一眼，“就先闭上嘴吧。” “好了，清理完了，”他把垃圾扫进垃圾桶，“我们走吧。” “去哪里？”她茫然的问。 “疾控中心，”他扫了一眼她手上的伤，“你该不会以为被咬成这样，还不必打狂犬病疫苗吧。” “狂犬病疫苗！”她吃惊的抿嘴，“不至于吧？” 他慢慢走向沙发拿起她的外套，用手放在她的脖颈，邪恶的恐吓她，“如果你坚持不打，过不了多久，你会感觉喉部有发紧感，慢慢的变得恐水、怕风、发作性咽肌痉挛、呼吸困难等，最后痉挛发作停止而出现各种瘫痪，然后呼吸和循环衰竭而死亡。” “啊！”她被吓得后背发凉，“眼睛瞎了已经够惨了，连死都得死这么惨喔，不要，我不要！” “你死了不要紧，关键是，”他转身打开门，“千万别连累我，我可不想被你传染上狂犬病。” “干嘛说得我好像已经狂犬病已经发作一样，”她嘟嘟囔囔的往外走，满脸不高兴，“我还以为你拿我当朋友，结果是为了你自己才对我这么好。” “你想多了。”他拿出钥匙，“上车吧，狂犬病患者。” 疾控中心，温庭远指着垂头丧气的她对工作人员说，“她被狗咬了。” “额，被狗咬了不可怕，可怕的是，”工作人员贼笑，“感染狂犬病死亡率是百分之百喔。” 赵清雅吓得后背一颤，“那就赶紧打吧，打完了也好安心。” “额，是的，”工作人员拿出针剂，“把胳膊亮出来吧，手上的伤口处理得蛮好的嘛，你这位男朋友是医学生吗？” “他不是啦，”她否认到，“我们是同学。” “我就说嘛，”他一边念叨一边说，“这么帅气的小伙子干嘛要找个残疾人，我还以为这社会变了，老鼠爱上猫，小伙子爱上老奶奶，90岁老头娶20岁小姑娘，我们老一辈真是跟不上节奏了。” 她顿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您一点不老，您丰富的想象力和逻辑力比二十岁的年轻人都要发达，她从内心深处这么认为。 撇撇嘴把袖子挽起，工作人员捏捏她的三角肌，“小姑娘瘦不拉几的，这能打上去不。” 温庭远觉得很好笑，尤其是看见赵清雅被疾控中心的人洗涮和挖苦，竟然有种发自内心的愉悦感。 第88章 给狗狗洗澡 “啊！”赵清雅龇牙咧嘴抗议道，“您轻点啊，很痛好不好。” “这算最轻的，”工作人员说，“记得还有四针，以后每隔三天来一次。” “什么！还要来？”她哭丧着脸说，“这个疫苗还要打四次？肌肉注射很痛的好不好。” “你活该！”温庭远吐槽，“以后看你还敢不敢爱心泛滥，不吃点苦头你是不会老实的。” 他以为她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将大壮拎出来乱棍打死或者弃之如敝履。 然而，当大壮怯怯的出来迎接他们的时候，她还是蹲下来用另一只手抚摸它的头，它湿润的鼻子，它瞎掉的一只眼睛，或许没有人比她更能体会，残缺不全的滋味。 “你看，它不怕我了耶，”她开心的将它抱起来，“现在可以动手了，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下？” 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她笑着说，“你不帮我也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可以搞定。” “你可真无聊，”他抬脚往楼上走，忽然转头，看见她挽起袖子，将大壮抱到洗碗槽里，被咬伤的手是不能碰水的，她难道不知道么.......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戴上浴帽砰砰跳跳，美人鱼想逃跑……….”她快乐的哼着洗澡歌，“亲爱的大壮，让我把你洗的干干净净的吧。” 打开水龙头，刚拿起沐浴露，却被温庭远一把夺过，他冷眼看着她一脸惊恐的模样。 “嗯？”她忽然觉得两人的距离似乎太近了点，“你……….” “你一边儿呆着去吧，”他脱掉外套，将白色衬衫挽起，垂下眼帘，“我可不是想帮你，我只是不想被我姐回来啰嗦。” “你洗过狗吗？”她扑闪着眼睛，“不然我来指挥你来洗吧，这样子比较分工明确。” “不需要。”他用手指了指客厅，“你别待在这里，客厅去吧。” “啊，你还没系围裙，”她解开自己的淡绿色围裙，小心翼翼的从身后帮他围上，嗅着他背后好闻的淡淡安息香，她顽皮的打了个蝴蝶结，如果能让自己抱一下就更幸福了，只是霸王硬上弓一定会惹火他的，她咂咂嘴，偷偷的咬着手指笑。 他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她面带微笑站在自己身后，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 洁白的泡沫令大壮变成了另一番模样，他用白皙修长的手指从头顶，背部，四肢，肚子，尾巴依次有条不紊的清洗，时不时检查一下狗的状态，幸好大壮没有过多挣扎，他拍了一下发呆的赵清雅，“毛巾。” “哦哦哦，马上，”她捧来毛巾，“我来我来。” “你来，你怎么来，你看得见吗？”他一把夺过毛巾包住狗，“看不见还偏偏爱管闲事。” 她早已习惯他的说话方式，因而也不怎么生气，屋里开了暖气，大壮洗干净之后显得很兴奋，不时围着宽敞的客厅转圈儿，她抱着箱子坐到温庭远身边，“这里面有好多药，有消炎的，杀菌的，驱虫的，还有止泻的，全部都给大壮用上，哈哈，要不了几天它一定会变得很健康，你觉得呢。” “我觉得很对，”他扭头看了一眼她手舞足蹈的样子，“照你这种方法，它很快就会变成一条死狗，狗死了什么病都不必医治了。” “那你说怎么办嘛，”她嘟嘟嘴，“你不是说它有病吗？我怎么知道它患了什么病。” 他斜睨了她一眼，站起来抱着大壮往书房走去，赵清雅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走，一边走一边嚷，“你不要走，让我摸一摸大壮嘛。” “不行，你现在不要碰狗，”他把狗放在书桌边，“一只很普通的黑白色蝴蝶犬而已，毛都掉光了。” “好可怜喔。”她感叹，“你带它来书房干嘛。” “检查啊，”他摘掉角落显微镜上的白布，一边调试镜距，“你去第二个柜子把载玻片拿出来。” “你还会用显微镜喔！”她惊叹，“之前我说把我的梦想卖给你还说不要，简直天生就是做医生的人才嘛。” “会用显微镜就一定要做医生吗？”他冷笑着反驳，“照你这么说，你天生就是做盲人按摩师的人才了？” 她讨了个没趣，只好闭嘴不再言语。 他用器具刮了一下大壮身上的皮肤，然后加入少许甘油做成标本，放在显微镜之下，看了一下，然后打开笔记本，搜了几个单词，抬头对赵清雅说，“好像是蠕形螨。” “蠕形螨？”她呆呆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你又没念过兽医。” “我看了下标本状态，然后输入关键词查出来的，”他拍拍手，摘下橡胶手套，“现在知道了病因就可以对症下药了。” 第89章 我为你着迷 她呆呆看着他潇洒的身影，她从大年三十那天开始反省自己，结果到了今天，她发现自己不仅没有忘记男神，反而越来越爱慕他，当初惊鸿一瞥只是因为他惊世的容颜，而如今才知道他并不是无理由的孤傲冷酷，他不仅仅出身优越气质出众，而且细心认真，思维清晰，聪慧过人，在他眼里，一切困难都可以用科学的手段解决，好像只要他的地方，赵清雅就会觉得特别安心。 这些特质无不勾引这赵清雅想要扑上去将他据为己有的冲动，但她也知，他是大众的男神，自己觉得他好别人也会觉得他好，自己喜欢他别人也会喜欢他，美好的东西人人都想争取，因为大家都不是傻子。 “死定了，”她背对着书桌慢慢蹲下来，哭丧着捧着脸，“我彻底被他迷住了，老天爷你要我怎么忘记他。” “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他折回来看见这副模样，忍不住呵斥道，“又在发什么花痴。” “喔，马上就来。”她收拾好器具，慢慢走出来，看见大壮一脸幽怨的趴在厨房边的吧台上，忍不住上前想给予安慰。 “别靠近它，”他制止她，“我们家正好有杀螨的硫磺药膏，已经涂上了，现在严禁你与它接触。” “为什么啊，”她不悦的说，“我也很关心它的。” “你已经携带狂犬病病毒了，难道还想携带蠕形螨吗，”他反问，“你是不是存心想害我们一家。” “好了好了，我不碰它，我就和它说会儿话，”她大义凛然鞠躬，“不管怎么样，你才是真正救活大壮的人，我替它感谢你。” 他冷哼一声，把杂物室的铁笼子搬出来擦干净，把大壮放进去，大壮被折腾累了，吃了一些鸡肉之后把头放在爪子上睡着了，它蜷缩起身子，团成一个团子，惹人爱怜。一双黑色的大耳朵覆盖在苹果一样圆的脸上，不时睁眼看赵清雅一眼。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 他是讨厌动物的，因为他很怕麻烦，可如今自己这个怕麻烦的人，不仅收留了狗，给狗洗了澡，上了药，还把多年不用的笼子搬了出来，为什么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难道是仅仅为了令赵清雅安静不再烦他。 他辗转反侧，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是残疾人，人生路途上无法一起前行的人。 他烦躁而懊恼的打开门，从二楼往下看，客厅亮了一盏小灯，赵清雅双手托腮坐在大壮的笼子前自言自语，他无声无息的把双手放在楼梯的扶手上，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和侧脸，她把手指放在笼子上，一字一句戳进他坚硬而黑暗的心底， 大壮，不知道你在遇见我之前流浪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也不知道曾经的你经历了怎样的伤痛别离，你是不是也曾有过深爱的主人，是不是交出了全部的信任去守护他，你带着一只看不见的眼睛在人海茫茫中躲避和寻觅，我想这世上只有我才会了解你有多么孤独和恐惧，没关系，大壮，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会对我们另眼相看的，我们一定可以战胜挫折，做最幸福的better me。 嗯，是的，要加油，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找到奇迹。 第90章 抄作业计划 高中最后的寒假是在照顾一只病狗中度过的，大壮每天要上一遍药膏，吃三碗天然狗粮，穿梭在客厅得意洋洋的摇着尾巴。 而赵清雅则是拖着一只受伤的手，围着温庭远转，看着他一脸黑线的挽着袖子做晚饭，嗅着香喷喷的菜肴流口水。 她也很内疚的说，“说好了是我照顾你，现在成了你照顾我，不然让我来做吧。” 他埋着头，冷言冷语的说，“我可不想在晚餐里吃到狂犬病毒。” 她馋的口水直流，忍不住用手从盘子里抓食物，然而动作太慢，不是被迅速撤走盘子，就是被他冷冷的抓住右手训斥责一番。 她这时候才知道，他居然是一个厨艺高超的少年，会煎牛排，炸鸡排，酱汁菜心，土豆烧牛腩，还会烤她最喜欢的各种口味的鸡翅，可是温姐姐明明说过他什么也不会的啊。 他嗤笑着说，“你跟她一样，自以为很了解我的样子。” “那你未来老婆可有幸福了，”她托腮看着他笑，“看来远远同学以后是个很疼老婆的人呢。” 她幻想着很多年后的他性感的围着围裙向她款款走来，温言软语的说，老婆大人你回来了，我做好了饭菜，快点来吃吧。 “噗嗤！哈哈哈哈哈，”她笑得直跺脚，“好搞笑喔。” 他无语的看着她握着筷子，一脸花痴的样子，“你疯了吗。” “额，”她收回了自己的幻想，故作镇定的咳嗽了几声，一面看着他偷笑。 “雅雅！雅雅我的女神！请你救救我吧！” 窗外传来乔镇森的嘶吼，“雅雅，你出来吧。” 她眨巴眨巴眼睛，起身走到窗户边，“是阿森吗？进来吧，你怎么了？” “雅雅！”他愤怒的走进来，看着餐桌上的各种菜肴，气的夺过雅雅的筷子，“这个混蛋居然剥削你为他下厨，明明知道你的眼睛看不见还故意折磨你，简直太可恶了！” 温庭远不悦的放下筷子，冷冷的侧过脸来看着他。 “不是的，阿森，不要骂远远同学………”她解释道，“这是因为我的手……..” “手怎么了！”他心疼的拉着她的手，“为了给这个混蛋做饭，你居然把手弄成这样，太令我心疼了，这个混蛋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残疾人！走，我们不干了！非得在他们家打工吗，我出三倍的价钱聘请你！” 说完，他用桌子上的菜用筷子夹起往嘴里塞，面对着温庭远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他一边咀嚼一边挑衅的说，“我们雅雅女神做的东西你这个混蛋不配吃！” “乔镇森，”他翘着腿看着他，“这些东西都不是你的女神做的，你再一口一个混蛋试试看。” “什么！”他甩了筷子，跑到厕所催吐，“我呸呸呸，难吃死了，我说怎么这么难吃，还是吐了好，吐了好！” 他起身，不悦的皱着眉头看着他，然后黑着脸离开了餐桌。 “对了，雅雅，”成功气走温庭远的他吐完从厕所跑出来拉着雅雅，“我这次来找你有两件事。” “怎么了，”她殷勤的收拾桌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拜托，你别去招惹温庭远了，不要跟他吵架了，小心他生起气来超级可怕的。” “为什么，他本来就是个变态，”他嘀咕，“只会摧残你。” “啊，这次找你是想找你借作业的，”他嘀咕完了笑着说，“不好意思，过年玩得太疯狂，作业忘了做了。” 第91章 没有电池的相机 她吃惊的看着乔镇森，“还有一件事呢？” “还有一件事就是我们过年还没合照呢，这次我把照相机都带来了！”他高兴的在温家的客厅转了一圈，“这么美丽的花园洋房正好取景，市长是不是贪污啊，怎么有钱买这么美丽的房子。” 她用手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生怕温庭远听见乔镇森的胡言揣测，“不要乱讲话啦，市长人那么好怎么可能贪污？” “诶诶诶，你看那个油画好漂亮，”他没心没肺的笑着，“我们就在那里取景吧。” “是吗？”她疑惑的问，“这样会不会显得很傻气。” “怎么会呢，”他拉着她走到油画下，揽着她的肩膀，“别动，看着镜头。” “镜头在哪里啊？”她左右望了望，“看不见呢。” “三点钟方向。”他咧开嘴角，凑近赵清雅可爱的脸蛋，“雅雅女神很上镜的喔。” 他正欲按下快门，温庭远忽然走下楼来，双手插兜斜眼看着他，“乔镇森，这里禁止拍照。” 他愤怒的松开雅雅，“为什么禁止拍照？你家又不是公共场所，还设有禁区吗？” 他悠闲的坐下来，“你要拍也可以，只是要先算计一下你们家够不够赔偿我们家的损失费。” “赔偿？”他觉得这句话极度可笑，梗着脖子说，“难不成照个像就得赔偿啊，你以为你家的房子是珍稀景观受国家保护啊。” “我就是先提醒你一下，”他双手抱胸，“这幅画是已故画家林风怡的遗作，至今市面上还未公开，如果你坚持要拍照，那我们只好法庭见了。” “什么！”他疑惑的转身看了看，“这是林风怡画家的遗作？你骗谁啦，林风怡的遗作干嘛挂在你们家墙壁上，你当我是白痴啊！” “阿森……阿森……..”赵清雅拉着他的衣角，好心的提醒道，“林风怡是他妈。” “可恶！”乔镇森不敢相信的摇摇头，“林风怡居然是他妈！林风怡那么那么有气质的女神，怎么会生出这种败类，那么我们换个地方拍好了。” 然后他看了看手里的相机，诧异的跳起来嚷道，“咦，没电了！为什么，为什么！没理由啊？” 疑惑之下他打开盖子，“咦？我的电池怎么不见了！我的电池忘带了吗？” “果然是没脑子的低级生物，”他站起来，嗤笑着摇摇头，“白痴！” “你别幸灾乐祸，就算我忘了放电池进去，大不了下次再照，”他扭过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雅雅不怀好意。” 赵清雅赶紧捂着他的嘴阻止继续骂下去，乔镇森憋着气红着脸说，“雅雅，我们下次再照！你先把你的作业本给我吧，没有你拯救我就死定了。” “我是很想借啦，”她为难的说，“我没做耶，这段时间忙着照顾大壮都忘了做作业了。” “远远同学，可不可以借一下，嘿嘿，嘿嘿，”她尝试着向温庭远求助，“你一定早完成了吧。” “你疯了，求这个混蛋，”乔镇森阻止道，“你看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知道他巴不得看着我们交不出货被老师惩罚！” 她干笑着打圆场，“不借也没关系，没关系的，远远同学一向很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的，阿森，不然我去你家跟你一起做作业吧。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书包。” “好啊好啊，一起做最好了，”乔镇森开心的咧嘴一笑，“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慢着，”他站起来，冷峻的眉眼看着乔镇森，“我没说我不借。” 赵清雅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顿时大跌眼镜愣在原地，乔镇森也愣住了，两个人呆呆的看着他，他走上楼抱着一叠作业放到乔镇森手中，“慢走，不送。” 门砰地一声关上，赵清雅还没回过神，她茫然的看着他与自己擦肩而过，一时不知所措，“他借了？” 第92章 我们不必再见面 “远远同学谢谢你！”她跟着他走到二楼，很大声的道谢，“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酷很另类的人，没想到你居然这样热心肠，我替他谢谢你。” “道谢就不必了，”他一边换衣服一边对她说，“你本来也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一个很另类的人。” “嘿嘿，其实也不是这样子的，”她搓搓手，“这个寒假真是感谢你，同意我收养大壮，还给我做这么多好吃的，你知道的，我一向很怕饿。” 他忽然停下动作，静静聆听她云淡风轻的感叹。 记忆中的她脸上并没有过多煽情的表情，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关痛痒的故事，以至于很多年以后，他一直都耿耿于怀着，在她与他生活彻底失去交集之后，她挨过多少饿，受过多少冻，他一无所知，时间的手好像握着一把刺刀，深深浅浅的捅在他漆黑一片的心脏上。 “爸妈去世之后，我们家忽然变得很穷，我外婆很辛苦的工作也没什么钱，”她自顾自的坐在他床上说，“以前我一天打三份工，什么时候忙完什么时候就是我的就餐时间，所以我常常饿肚子，吃饱是我最大的愿望，那些高级烘焙糕点是永远不敢奢望的，如果没有来到你们家工作，或许我一生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食物，所以我很谢谢你。” “不必客气，”他抬起眼眸，看着她一脸真挚的表情，“很快我们就不必见面了，所以现在你就多点吃吧。” “啊？”她呆呆的站起来，“为什么？” “我没必要跟你解释我的计划，”他走向她，“明天就要开学了，你还不回你的房间睡觉么？” “不对啊，”她觉得今天的他有点不对劲，“你有什么计划？告诉我一下吧，我不会跟别人说的，我保证。” 他忽然停止穿衣服，颇有兴趣的反问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就不回去！我….我就赖在这里不走！”她耍起了无赖，直觉告诉她温庭远有其他计划，她必须挖地三尺找出他的动机。 “喔，不走，”他点点头，走向她，抚摸着她光洁的脸颊，“你是打算跟我一起同床共枕么。” “你说什么呢！”她避开他的手，往右靠，眼神飘忽，“你你你，别过来……….” “你不是喜欢我吗？”他极力忍住笑意，故作严肃的将她按在墙上，靠近她，“怎么，不敢了，胆子这么小，怎么博得我的好感？” “好感…….好感是好感……”她浑身颤抖，结结巴巴的说，“可是你是……男神……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呵呵，可远观不可亵玩焉，他侧过脸憋着笑，回头一看赵清雅脸红的像颗水蜜桃，她呆呆的紧靠在墙上，双肩颤抖，忍不住又开口，“好像某人说我是专门摧残你的变态，我不能白白被人冤枉的。” “啊！”她推开他，惊恐的说，“你别乱来，你不能欺负我的。” 他笑着抬起她的下巴，“是你自己跟进来的。” “走开啦！”她吓得一把推开他连鞋也顾不得穿就夺门而去，一路楼梯三步并作两步，连滚带爬的跌下楼，痛得她泪眼模糊。 “赵清雅，”他站在二楼双手插袋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这种干煸四季豆，送上门我也不会要的，你现在可以去睡了，晚安。” “你居然敢调戏我？”她反应过来，听着他嘲讽的口气，气昏了，“原来你是故意把我赶出来的！” “那又怎么样，”他不屑的说，“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我会看上你吗。” “你！”她气得狠狠的站起来，“鞋子还给我！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啪的一声，温庭远把她的拖鞋从二楼扔下来，她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第93章 代上课 “我回来了！”温庭美拖着行李箱慢悠悠的走进来，发现雅雅跌坐在地上发呆，家里多了一只狗，呲牙咧嘴的冲自己狂叫，吓得后退几步，“怎么回事，这是谁家的狗？” “大壮！别叫了，”赵清雅制止大壮的吠叫，赶紧爬起来拍拍屁股，“姐姐你回来了！” 温庭美指着狗诧异极了，“雅雅这是你养的狗吗，怎么毛都掉光了。” “本来是，现在不是了，”她摇摇手，“现在远远同学严禁我碰它，我只能给它添水喂食，所以应该算是他的狗了。” “什么？我弟弟居然会同意你养狗？”温庭美不可思议的摊开手，“真是天方夜谭，啊哈哈哈。” “我不在你们吃得好吗？”她拿着零食走向冰箱，“肯定冰箱都应该空了……….” “咦，什么情况？”她疑惑的回过头，“怎么这么多好吃的，这都是你做的吗雅雅。” “不是不是，”她很沮丧的指了指楼上小声回答，“是他做的，我被狗咬伤了不能做饭的。” 她关上冰箱门，双手抱胸竖起一根手指思考，然后定定的看着赵清雅，“看来我之前的理解有误，我不在的时候，他竟然这么照顾你，简直是匪夷所思，他不是一直很讨厌女性，很讨厌被麻烦吗，你是使了什么魔法，乖乖的驯化了他？” 赵清雅没好气的说，“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绝对是泡妞高手，一肚子坏水。” “啊？”温庭美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哈哈哈哈哈，看来我们家远远也开始学会欣赏女性了，这都是你的功劳，可爱的雅雅，你真是我们家的天使。” “不是不是的，”她垂头丧气的否认，关上房间门，思考他说的每一句话，为什么他那么肯定自己与他将很快分开？ 第二天一大早，她站在门口换鞋，温庭远背着包拍拍她的背，递给她一个U盘，“这是新学期星星儿童训练室的PPT，周末你代替我去吧。” 她愣了一下，“你怎么不去了？” “我有事。”他漫不经心的看着她有点悲戚的表情。 “什么事儿啊？”她追问。 他破天荒地的解释了一下，“我和闵娴雅有事，你去帮我上课。” 她瞪大眼睛，心脏怦怦跳，他这是要跟闵娴雅确定关系的前奏吗，不用看清楚也能了解他此时此刻的小得意，每个人遇上属于自己的爱情，都会变得不像自己，就算是男神也不例外。 “怎么，你不愿意？”他侧过脸，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没有，没有，嘿嘿，”她咬着手指笑了，“和闵小姐的约会当然更重要，我可以理解的。” “那就好，”他起身，“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可是，可是，你真的相信我吗？”她指着自己问，“你不担心我会搞砸吗？” “不担心，”他摇摇头，揶揄到，“反正搞砸了被投诉的又不是我。” “切，”她不服气的嘀咕，“你很过分好不好，都不会鼓励一下人家。” 他笑笑，细细端详她拧成一团的脸，疑惑的问，“你又去兼职打工了吗？” “没有啊，怎么了，”她眨巴眼睛，很紧张的说，“为什么忽然这样讲。” “你鼻子全是白灰，”他换上鞋出门，丢下一句，“我还以为你昨晚兼职粉刷匠了呢。” 第94章 扫把星真是讨厌 “没有啦，你等等我啊，喂！”她追上去，“新学期，别丢下我嘛。” 当映辉附中第八下钟声响完，她终于踏进了教室，教室还洋溢着新年的气息，同学们很愉快的互相问候，只有李奕臻闷闷不乐的坐在最后面，看见赵清雅慢慢向自己走来，忍不住嚷道，“喂，你还有脸来见我，你这个扫把星真是讨厌，干嘛让我跟玲玲分开。” “对不起，对不起，”她很谦和的说，“这是校长的决定，我已经拒绝了，可是……..” “你装什么无辜，”李奕臻冷笑着瞪了她一眼，“明明这件事就是因你而起，如果不是你死缠着温庭远，他会把气出在乔镇森身上么？” “李奕臻，我……..”她极力解释，“让你不高兴，我很抱歉，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怎么不是，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李奕臻从上到下数落她，“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成天想钓男神改变命运，我就从来没见过你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连我们这些视力正常的人都不敢做的事，怎么你就敢做，赵清雅，你被别人这么羞辱就不知悔改吗，你脸皮简直比长城的砖还厚！” “你要说就说，别扯上我，”温庭远把书重重扔在桌子，回过头瞪着她，仿佛忍耐了很久，“李奕臻，乔镇森抄袭是客观事实。” 李奕臻看了一眼抱着书本怯怯的赵清雅，又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男神，诧异极了，“温庭远，你是在指责我吗？你不是一直很讨厌她吗，而且你不是也羞辱过她吗，我也是帮你打抱不平，你一定也被这种女人缠得不耐烦了吧。” “这与你无关，”他脸色一暗，对着李奕臻拉长了脸，“我讨厌她不代表你也可以讨厌她，我羞辱她不代表你也可以羞辱她，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你！”李奕臻瞬间哑口无言，气得把书都掀到地上。 她乐得嘴角一翘，回到座位，对着一副臭脸的温庭远小声说，“谢谢你！” 或许他还是不那么讨厌自己的，她笑着托腮，看着茫然的黑板，或许再努力一点，他就会被自己感动，或许命运对于自己还是公平的，起码他变得不那么讨厌她。 然而她的高兴只维持了五分钟就被上帝收回了，就好像每次转瞬即逝的清晰感一样短暂，她听见了闵娴雅的声音。 霍克领着闵娴雅进来，当着全班同学宣布，“这是北斗高中的闵娴雅同学，相信大家早已如雷贯耳，映辉大学校长的千金，北斗高中的学生会主席闵娴雅同学做了这个艰难的决定，她决定转学到我们班上来参加高考！” “哇！”大家不约而同的爆发出一阵暧昧的呼喊，霍克很兴奋的说，“同为重点中学，闵同学还是非常认可我们学校实力的，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嘛，这个决定太正确了！闵同学，校长，老师，同学们，全部都拥护你的决定！” “霍老师，”她甜甜的把手撑在讲台上，一字一句的说，“我转来这里很高兴，但是不是因为认可贵校的实力强，而是因为温庭远同学，我们从初中就是很默契的同桌，现在也希望继续做同桌。” 霍克顿时目瞪口呆，她淡淡一笑，长发飘逸，“我可以决定自己的座位吧，霍老师。” 说完，她有条不紊的打开后门，命人把桌椅抬到温庭远旁边，坐下之后她对着他莞尔一笑，“不会生气吧，庭远，没跟你商量就来了。” “不会。”他淡淡的点点头，把目光移到书本上。 “谢谢你，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怯懦，”她轻轻对他附耳说，“这一次谁也不能令我离开你，我决定追随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这席话清清楚楚的传到赵清雅耳朵里，她仿佛听见心脏碎裂的声音，一切憧憬都戛然而止。 第95章 放弃的前奏 乔镇森回过头对着她做了个哭泣的表情，丁玲一脸愤怒恨恨的盯着乔镇森。 她小心翼翼的坐在李奕臻旁边，看着她像躲着一只蟑螂般不耐烦的撅着嘴，随时随地都会把自己拍死一样。 霍克忙着收作业本，轮到赵清雅的时候，她愣了一下，“我没做。” “啊？”霍克吃了一惊，他不敢置信的说，“雅雅，一个寒假你什么都没做吗？” 她有点羞愧的低着头，乔镇森对着霍克喊道，“霍老师，雅雅的作业在我这里！” “乔镇森！”她站起来，“你………” 乔镇森对着她抛了个媚眼，伸出两根手指，对她比划。 “啊，这个……..”她不安的搅动着自己的衣角，慌乱的结结巴巴，“老师对不起。” “没关系，”霍克点点头，收走了乔镇森跑来递交的作业，“或许一个平庸温暖的怀抱，要比一座高攀不起的海市蜃楼来的更重要。” 这句话令大家纷纷鼓起掌来，霍克总是充满智慧的角色，大家理所当然的认为赵清雅和乔镇森成了一对，一时间纷纷为男神松了口气。 “我们很感激你的。” “谢谢你，终于肯放弃男神。” “你的放弃，是为了成全我们。” “感谢你把机会让出来！” 她头痛万分的看着一个个挨着上来表示感激的女生，要怎么表达才能让大家相信她从来只是把乔镇森当成朋友呢，乔镇森连夜赶了两份作业，一份给自己，一份留给雅雅，写的手指都肿了起来。 四个人一路放学，姗姗忍不住说，“雅雅，那个闵娴雅简直太霸气了，最后一学期居然转来我们班，我看来者不善。” 静静说，“何止啊，我看她在讲台上讲的那一番话，简直就是直接宣布对男神的所有权，她自己都承认了是为了男神而来的，这种竞争对手简直太可怕了，比当初的樱子姐都厉害一百倍。” “有什么了不起的，”乔镇森搂着雅雅说，“我们雅雅本来就是为了拯救全校女生才接近那个混蛋的，你们以为雅雅会被那个混蛋迷得神魂颠倒么！” “你懂什么！”两个人一起对他吐槽。 “雅雅，我送你上地铁吧，”乔镇森说，“其实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真的很对喔。” “谢谢，”她笑着搓搓手，“可是我就是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了，怎么办。” “什么？”乔镇森愣了，哀嚎，“怎么可能，你又看不见他长什么样子！” “我开玩笑的拉，”她笑着侧过脸，“走啦走啦，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回到温家，她忽然发现大壮不在了，顿时觉得不妙，她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找了遍，大壮的影子都没见到，难道，被温庭远丢掉了？她焦躁不安的坐在沙发上，反复思考，难道他还是觉得大壮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她伤心的哭了，这一个月的相处，原来他还是这么讨厌它，她怎么就忘了，他是从心底里冷漠的人，绝不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的倔强少年。 为什么他连说都不说，就这样丢掉了她呵护如珍宝的流浪狗？ 直到大壮带着叮叮当当的铃铛顺着门溜进来，亲切的对着赵清雅蹭蹭湿湿的鼻子，她兴奋跳起来，准备抚摸它，却把手停在半空中，她想起温庭远说过她不可以碰它。 “想摸就摸吧，看你憋了很久了。”温庭远把狗链一点点的折好，然后放在鞋柜上，一边换鞋一边对她说，“你怎么又哭了。” “原来你没丢啊，”她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心有余悸的说，“我以为你把它拿去丢了。” “我只是带着他去打了疫苗，”他无奈的说，“你不是很想抱它吗，现在可以了。” “真的！”她激动的大喊大叫，把大壮抱在怀里仿佛在抚摸一件珍宝，“你好瘦喔，圆圆的眼睛，湿湿的鼻子，鼓鼓的脸，还有一对像蝴蝶一样的大耳朵，要快点长大啊大壮。” 第96章 男神搬走 温庭美裹着披肩下楼，调侃他道，“看你一副高兴的样子，怎么，万年冰山转型了？” 他嗤笑了一声，“做人是做演员么，还转型。” “你以为你不承认，”她捂着嘴笑，“我就看不出来了吗？我的弟弟，我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呢。” “够了够了，”他用手势制止她，“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我们就坐下来谈一谈吧。” “还谈什么啊谈，”温庭美把枚红色的刺绣披肩解下来，露出薄薄的裸色羊绒衫，“我真的没有心情再揭穿你了，你喜欢雅雅就大声告别嘛，不然雅雅就被抢走了喔…….” “我要搬出去。”他冷冷的开口。 “什么！”温庭美和赵清雅同时脱口而出，诧异的看着他。 “我要搬去闵娴雅家住一段时间，”他平静的说，“那儿离我们英文补习班很近，暂时不会回来。” “不行！”温庭美指着他破口大骂，“你好好的房子不住跑闵家去干什么！你要去给他们家当上门女婿吗！你有病啊，如果你不是爸爸的儿子，你以为他们会喜欢你吗？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你太过分了，”他站起来，一字一句的说，“你平时说些无聊的话就罢了，现在简直上升到人身攻击了，你趋炎附势与那个人沆瀣一气我没有意见，可我自己的事，也请你闭嘴。”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温庭美气的嘴角颤抖，站立不稳，她铁青着脸吼道，“臭小子，你敢去跟闵娴雅同居，我饶不了你！” “我从小到大的愿望是什么你知道吗？”他依然气定神闲的一字一句的说，“就是成年之后，离你们远远的，永远不必见面。” “好啊，不见面就不见面！”温庭远双手一摊，“你就跟闵娴雅那个贱人一起滚出这个国家吧，我们国家也不欢迎你这种异类！” 他依然理智无比的回答，“我走了之后，你就和温市长以及他的情妇和和睦睦的住在一起吧，毕竟你们才是一家人。” “你！你！”温庭美气的双眼一翻腿一软，几乎晕厥，赵清雅赶紧扶着她，“姐姐！姐姐！” “你这个混小子！”她指着他破口大骂，“那个臭丫头有什么好！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被她勾走了！我知道了，一定是她故意来勾引你的，我饶不了她！” “我走了，随便你怎么想。”他转身，黯然的眼睛在寒夜中恍如残灯。 “温庭远，”她郑重的叫着他的名字，冲上去拦住他，急切的说，“我搬出去吧！我走！我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可以吗？” “神经，赵清雅，”他不耐烦的反问，“你理解能力有问题吗？” “温庭远，”她拉着他不放，“我搬走吧！条件是你去跟姐姐道歉！你怎么能这样伤害关心你的人，你太刻薄无情！” “你烦不烦，”他甩开她，“为什么要装作很了解我的样子，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 “我是不了解你，可是我在努力啊，”她急切的说，“我也想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你一直不给我机会啊，我是没资格跟你说这些，但起码我可以清楚的表达出自己的感受，很抱歉，之前我搬回来你也没怎么反对我还以为你是欢迎我的…….我现在马上就搬走。” “说了是因为上英文补习班才搬走的！为什么你们都不信！解释有什么用，道歉有什么用！”他指着失魂落魄的温庭美大声说，“你们有相信过我吗，有吗！” 原来是这样子，她恍然大悟，他愤而欲拂袖而去，她拼命的拦着他，带着那卑微而讨好的笑容，又一次挑战他的尖锐刻薄与乖张叛逆。 他以为她又开始耍无赖了，但她却转而对温庭美说，“姐姐，其实搬出去更方便，毕竟这房子太偏僻了。” 温庭远冷笑着看着她，“赵清雅，你能不能闭嘴，我们家的事请你一个外人不要插嘴，我们之间矛盾之所以会越来越深，这全部都是你造成的！” 温庭美终于被激怒，她狠狠甩了一个耳光过去，嘴里怒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今天就帮雅雅教训你这个冷血的混蛋！” 这一耳光响彻天地，回荡在空荡荡的客厅，水晶吊灯也轻轻晃动，温庭远没来得及反应，赵清雅就扑上去抢先拦在他面前尖声叫道，“不要打他！” 第97章 童话都是骗人的 温庭美愣住了，呆呆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置信。 “雅雅，”她赶紧扶起她，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有没有事。” 她揉揉嗡嗡作响的耳朵，不停的摆手，“没关系，我没事。” “这都是你造成的！”温庭美指着他的鼻子喝道，“你不准走！” “让他走吧！拜托你了！”赵清雅忽然对她郑重其事的说。 “那怎么行………..”温庭美叉着腰说，“闵娴雅是故意唆使他这么干的，她是有目的的！雅雅，你才是最应该阻止他的人吧？” “不，我支持他，”她坚定而深情的说，“我誓死扞卫我的男神所做的每一个决定！” 温庭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她一直以为她会与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却原来不是这样，顿时双手僵在半空，久久不敢放下，“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支持他？你知不知道他是去和闵娴雅同居？” 她望了望一脸黑线的男神，坚定而豪迈的点头，“他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他！” 温庭美气得拂袖而去，温庭远抬起倔强而冷漠的双眼，看着她死缠烂打的跟着愤然离去温庭美为自己说情，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以为当自己说出这个决定，她们两会联合起来反对自己，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没想到他的漠然对峙会让赵清雅的坚决支持，她不是很喜欢自己吗，她怎么会舍得自己脱离她的视线，她明明知道自己会搬去闵家，为什么丝毫不觉得伤心呢。 温庭美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我是在帮你，雅雅。” “姐姐，你真的要把他跟我绑在一起吗？”赵清雅十分认真的说，“让他一生都要在黑暗中搀扶着我前行吗，不，不要这样，他的世界是广袤无垠的，不要让爱变成负担，让他走吧，只要他高兴就好。” 温庭美一下沉默了，许久她愤然说，“也对，我就当没这个弟弟好了，反正他也没把我当成他姐。” 她蹦蹦跳跳的下楼，欢天喜地的通知伫立在原地的温庭远。 他因为这个决定反复打击嘲笑她，她却当做圣旨一样忠诚扞卫它。 “好消息！姐姐同意了！”她傻笑着拉着他的胳膊，“我帮你收拾行李！” “不必了。”他自己上楼，她紧跟在身后。 “下半年天气就会暖和起来的，”她元气满满的说，“我帮你嘛，估计这半年你也不会回来了，最后一次帮你收拾行李了干嘛拒绝我。” 他停住脚步，看着她红肿的脸颊，忽然一丝歉意冉冉升起，他甚至怀疑，她这样奋不顾身的扑上去，是否是做好了放弃自己的准备。 大包小包送他到大门口，闵娴雅早已等待在不远处的小车中，她款款走下车，把他的行李放进后备箱，然后对雅雅笑了笑，“赵同学，再见。” “再见，”她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挥了挥手，看着温庭远，眼神充满柔情，“你们放心，这里有我呢，我会劝姐姐的，让她不要乱思乱想的！” “不只是姐姐，”他沉默半响，才对她说，“还有你，不准用手抓饭菜，不准吃饭狼吞虎咽，不准乱捡流浪动物，不准使用烤箱，别得意，我会定期回来检查的。” 闵娴雅忍俊不禁的捂着嘴，看着她窘迫的表情，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发，好像遇见了一个顽皮的小孩那样。 她张大嘴愣在原地，这算什么，不奢望他能说出多么动听的话，也至少应该对自己说一句，雅雅，这段日子很感激你，再见。 世界上所有的童话都是骗人的，王子没有给灰姑娘水晶鞋，睡美人永远活在梦中，白雪公主吃了毒苹果也再也没有醒过来，他连再见都不肯说，因为他根本不想再见到她。 看来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外人而已，一个连客套都懒得客套的外人。 寒风凛冽中，她把脖子缩在衣领中，凝望着小车里远去的背影，眼中一片冰凉。 不知道谁走漏了消息，温庭远搬进闵娴雅家里的事情传遍了整个校园，赵清雅走到哪里都听见别人在议论这件事，姗姗和静静知道了之后破口大骂，她皱着眉头，盯着空白的墙壁发呆。 “别伤心，雅雅，我们支持你。” “就是，上了大学还怕没好男人吗？” “考什么大学呢，”她咬着笔，傻傻的说，“我一定要考全国最好的大学，我一定要争取多年后能和温庭远肩并肩站在同一个地方，不行，现在就得为自己人生做计划了，不能再这样子颓废了。” “原来你没难过喔。”两人一起大叫。 “我干嘛要难过啊，”她抬起脖子，“我改变了战略，以退为进，哈哈，说不定可以成功呢。”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姗姗说，“不愧在同居，一起来上学一起放学，据说他们要申请同一所大学，这叫什么，静。” “有钱人终成眷属，”静静飞快的接下去，“简直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第98章 代班女朋友 “你早，赵同学，”闵娴雅对着她灿烂一笑，红色的围巾犹如最灿烂的杜鹃花，“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不来上课了，我们要去补习班恶补英文。” “加油，”她点点头，握着拳笑着，“我也要思考我的志愿了，我们一起加油。” “是么？”闵娴雅拉着温庭远站在原地，“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考北大，不，考清华，”她豪迈双手握拳的说，“我一定要进清华，念医科，以后人人都叫我赵医生，赵医生，多神气啊，啊哈哈哈哈。” “那么我先恭喜你了，赵医生。”温庭远冷笑着对她说，明显觉得她是在天方夜谭。 “好可惜喔，我还以为你要考映辉呢，”闵娴雅遗憾的说，“因为映辉医学系可以申请到百分之百奖学金呢。” “啊？”她愣了几秒，这么合算？于是她咳了几声，“考映辉不用花钱？” “是的呢，”闵娴雅点点头，“雅雅，加油喔，映辉很适合你去的，我跟爸爸大力推荐你了喔，我爸也很希望你能高分入校呢，他说他会亲自给你颁发奖学金的！” “真是天助我也，”她激越的跳了起来握着拳头眯着眼奸笑，“那么我就向映辉冲过去了，映辉医学系的学姐学长们，等着我吧！我可是一匹拦也拦不住的黑马，哦嚯嚯嚯........” “神经病，疯疯癫癫的。”温庭远嗤笑了一声，和闵娴雅一起离开了教室。 一代男神，就这样被闵娴雅给拐走了，他们的座位空空荡荡，让赵清雅心里也跟着空荡荡，不过奋斗的生活开始，没有他，她还有自己的梦想和信念。 ……… “不好意思，请问渝州东路往哪走？” “请问彗星大厦在哪里？” 她牵着大壮一路探问，这条极通人性的狗已经变成她的导盲犬，它的皮毛渐渐长出来了，因为吃的都是高级狗粮，身体也慢慢强壮起来，当初这条惊恐得快要死掉，还瞎了一只眼的狗，就这样气定神闲的重生了。 当她跨进彗星大厦的时候，大壮自动蹲在负责人办公室门口放哨。 教室负责人老顾热情的接待了她，“你好，庭远跟我们说他有事不能来，本周由你帮他上课，说起庭远这个人啊，真是靠谱，不仅有责任感，还特别认真，每次的训练内容都完成得特别好，而且还阅读了很多国外治愈孤独症的文献，啧啧啧，这么博学多才的青年简直是万里挑一，我们特别感谢当初那个推荐他来的女生。 “哈？”她一愣，“推荐她来的女生？” “是啊，本来我们星星教室的兼职工就不多，好不容易有个女孩愿意报名，结果生病住院了，”老顾自言自语的说，“庭远又不要任何报酬，他说自己能坚持下来纯粹是帮那个女孩的忙，自从他来了之后，来我们这里做义工的同学忽然就多了起来，尤其是女同学。” “原来是这样………”她咬着嘴唇思考着，或许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某一个平行空间中，他还是会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回应自己单向的爱吧。 “不管怎么说，我们很感谢，你坐一会儿，待会让小遥领你去教室。”老顾很客气的说了几句，小遥就和另外两个兼职工跑过来，“咦，这是谁啊，温大帅哥今天没来吗，好失望！” “是的，”她起身鞠躬，“我帮他代课，请多多关照啦。” “你是他什么人啊，”小遥连珠炮般问的赵清雅无力招架，“你和他很熟吗，他有女朋友吗？” 她愣住了，小遥不耐烦的说，“你可别告诉我你是他女朋友，我才不信他会喜欢一个视觉障碍者。” “小遥，”另一个女孩不满的踢了她一脚，“她是残疾人诶，你觉得温大帅哥会看上她吗？” “你讲话可不可以动动脑子，”旁边的女孩也跟着骂小遥，“你以为她眼睛瞎了，温庭远也跟着瞎了吗，你不是说今天我们可以见到他的吗？现在呢，你连人家请假都不知道，白痴！” 赵清雅越听越愤怒，气的几乎把手中的u盘捏碎，居然敢无视自己，好歹自己也是付出了劳动的，现在是怎样，居然敢当面损她，一气之下她站起来拍拍胸口，豪迈得小脸一扬。“没错，我就是他女朋友！” 第99章 被恶整的下场 反正人不在，这节课上完就各走各的，怎么吹嘘都可以，此时此刻她的怒火和虚荣心已经膨胀到极点，扬起手中他的u盘，“真是不好意思，他就是喜欢我这种类型呢，死缠烂打的追了我一年呢，我想拒绝也没办法呢。” 三个人顿时愣住了，张大嘴巴看着她一脸得意的样子。 “不可能！”大家愤怒的将她围住，“我们绝对不信。大帅哥怎么可能被一个残疾女屌丝骗到手，这不科学！” “爱信不信，”她牵着大壮，“我们走吧，大壮。” “我带你去吧。”小遥殷勤的帮她带路。 大壮跟着赵清雅走，一直走到教室里，小遥带她们进去，这里都是患有自闭症的孩子，十几个家长坐在果绿色卡通塑料泡沫地板上默默的看着她，赵清雅紧张慌乱在电脑上插上u盘，一个特殊面貌的儿童居然对着她厉声尖叫，吓得她捂着耳朵蹲下来，“别，别叫了！” 那个小孩凄厉的叫着，对于人类的喜怒哀乐全然没感觉，根本听不进任何指令，她一着急，就捂着孩子的嘴巴，弯着腰对着家长们笑，“哈哈，我第一次上课，请原谅。”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看了一眼投影幕布，放开那个小孩，小孩忽然拿起水杯，看着她默默把水倒在电脑上。 “你干什么啊，”她把电脑搬开，喝道，“你干嘛把水倒在电脑上！” 电脑花屏了，闪了几下，就一片漆黑，坏了坏了，主板肯定烧了，她惊恐的趴在讲台上，把笔记本倒过来不停的拍打，然后那个小孩依然把水倒在相同的位置，也就是赵清雅的背上。 她的后背一阵冰凉，那个小孩尖叫道，“鬼！鬼！” 他一闹，其他的小孩顿时像打了鸡血，哭的痛哭，笑得狂笑，有的兴奋乱跑，一头撞到她腰上，撞得她站立不稳跌倒在地，有的旋转身体对着她扮演陀螺，还有的在墙上撞头，更多的是大喊大叫，对着她跪拜。 “你们干什么！”她挣扎道，“你们怎么这样，我要报警！你们给我闭……….” 话还没说完，这群小孩就拿着矿泉水往她头上浇，一边浇，一边追着喊，鬼，鬼，鬼。然后地上的各色塑料小球纷纷向她投射过来。 “你们再浇，丢…….”她闭着眼睛，眼耳口鼻都是矿泉水，“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你到底会不会教育孩子？”外面的家长不满的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忍不住纷纷指责她来。 “我………”她拧着自己湿透的外套，委屈的说，“我不是正在学习嘛。” 哈哈哈哈哈，透过教室的玻璃，小遥她们笑得不可抑制，“你们看她好可笑喔，居然被恶整诶。” “小遥，你好过分诶，居然带她进儿童精神分裂症康复中心，哈哈哈哈哈。” “这哪能怪我，自己看不见，活该！” 儿童精神分裂康复中心！！！ 赵清雅这才明白她被恶整了，她遇到了一群精神病儿童，正愤怒的想冲出去找她们理论，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她好像听见了温庭远的声音。 温庭远抱着盆仙人掌慢慢走过来，看见小遥她们嘻嘻哈哈的站在儿童精神分裂康复中心门口，觉得很奇怪，赵清雅打着喷嚏从里面出来，湿淋淋的头发贴在脸上，知道自己出现，不仅没有惊喜，反而脸色一变，裹着衣服准备开溜。 “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他疑窦重生，拉着她的帽子把她拖回来，“你怎么了。” “庭远，你来得正好，”小遥笑着双手叉腰，“你女朋友来上课，结果走错了教室，你怎么交了女朋友，怎么都不介绍我们认识认识。” “女朋友？”他一愣，松开手，“谁说她是我女朋友？” “还能有谁，她自己呗，”另一个女生指着她，“她说你对他死缠烂打一年，还说想拒绝却没办法，呵呵，简直是这世上最大的笑话。” “不不不，”她努力笑着否认，脸通红一片，“我说的是女性朋友，女性朋友。” “我对你，死缠烂打？”他疑惑的询问，然后脸色一僵，愣在原地。 第100章 不要再生气了 小遥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调笑道，“你怎么不吭声了，不是说他最喜欢你这种类型吗，不是那么豪迈的宣称你就是他女朋友吗？这会儿怎么成哑巴啦？被拆穿了吧，你还真是不要脸啊。” 温庭远无奈的摇摇头，心里默默说，平时教你不要夸海口，你就是听不进去，这次里子面子都赔进来了。 她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手指握着紧紧的，梗着脖子，死死的看着对方，如果这世上眼神能杀人，小遥早死了几百次了，索性一口气承认了，“没错！我根本就不是……..” “你们别太过分，”他打断她的话，“不能因为她看不见就这样欺负我女朋友，你们把她带到精神病康复中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告诉老顾的。” 这句话一出口，空气死一般的静默！ 四个人一起看向他，睁大了眼睛，这个女人真的是他的女朋友！小遥不可置信的摇摇头，另外两个人赶紧低头道歉，拉着她落荒而逃，赵清雅甚至不敢相信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刚说什么？阿嚏！阿嚏！” 他回头看了看她，把那盆仙人掌放在她手中，然后脸色一暗，抬脚就走。 “你等等我嘛！”她赶紧把仙人掌转移到窗台，拔脚追上去，“等一等啦。” 初春的太阳把两个人的影子一前一后拉长，枝头的樱花也如云锦一般懒懒的裹成一团，似乎也在躲避这清寒的季节。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走累了，把手做成喇叭状，“我跟你道歉嘛，你别生气嘛。” 他赫然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她虔诚的样子，她嘟嘟嘴，委委屈屈的走上来，头发还湿着，“本来不想吹牛来着，可是她们三个实在太可恶了，完完全全是在践踏我的人格嘛。” “你别生气了，”她哀求道，“我发誓，我再也不会了，最后一次，不要再生气了。” “行了，”他一挥手，“你这一身湿湿的，要不要去我那儿换衣服。” “真的吗？”她兴奋的睁大眼睛，“真的可以吗？你不怕我告密吗？刚才真的谢谢你了，替我解围，虽然很意外，但是我不会当真的，你千万别感到负担………..” “你放心，我才不会像你那么无聊呢。”他看了她一眼，放慢了脚步。 “嘿嘿，”她蹦蹦跳跳的走，“你不是说你有事吗，怎么忽然跑来了？” “本来是有事，不过后来又没事了，”他淡淡的说，“你确定了自己的志愿了吗？” “那当然，”她一脸的开心，凑近他，“我一定要考到映辉的临床医学部，我要做一个最可爱的眼科医生，我还要尽快做手术让眼睛回归光明，争取在你离开我们国家之前把你看个够！” “神经，”他吐槽，“我有什么好看的，愿望这么渺小，你的人生还真是简单干脆利落。” “好像是呢，”她吐吐舌头，“你走了就不会回来了吧，呵呵，那也是应该的，去先进的国家留学干嘛还要回来。” “其实，忘了我也不错，”他忽然停住脚步，“等你到了大学，应该会遇到很多好男人，很快就忘记我了。” “真的………那么讨厌我吗？”她愣了一愣，漫天樱花之下，天空模糊的湛蓝，就算我恢复光明，也没机会公平竞争吗？ 第101章 忘了我也不错 闵娴雅忧心忡忡的看着她犹如落汤鸡一样跟着进门，关切的询问，“赵同学，你怎么了？” 温庭远说，“人笨，不小心掉进了河里了。” 她就带着酸涩的眼眶捂着鼻子笑，闵娴雅赶紧去卧室拿出自己的衣服，“快点去洗个热水澡吧，感冒很难过的。” 她瓮声瓮气的说谢谢，抱着衣服感受着她的温和和体贴。 他对着赵清雅轻声说，“你随意，只要别让我姐看出来你是因为我才被恶整的。” “所以说，”她打着喷嚏追问道，“你是怕被姐姐责怪才带我来这里的？” “不然呢，”他抱着书去了阳台，“你以为我疯了吗？” “干嘛说的这么直接，”她低声埋怨到，“我又不是那么没义气的人。” 洗完澡，她吹干头发，四处打量这间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的房子，闵娴雅端着水果放在茶几上，笑着对她说，“别看了，我爸爸妈妈都不住在这里，这里是我们家的别墅，没外人。” “我说怎么这么大，”她惊叹，“原来是别墅。” 她看了看厨房，好看而精致的饭菜，盛在玫瑰花烫金边的瓷盘中。 看了看书房，整整齐齐的书桌上，放着一些摇滚乐队的CD和一个MP3，几盆青翠的植物，泛黄英文原文书和各类报名表格，想来都是温庭远喜欢的，她推开厚厚的原文书，发现了一个白色相框，里面的男主角和女主角在烟火辉煌的时代广场，怎么看怎么般配。 她痴痴的贴在眼睛上看，久久不舍得放下。 温庭远和闵娴雅的身影定格在相框里，从脸上淡淡的微笑就可以知道，温庭远摆脱了温家，过得那么轻松和开心。 别说她不懂礼貌，她太想了解他不为人知的一面，而这不为人知的一面他是不会轻易让自己发现的，只有在他喜欢的人面前才会展示得肆无忌惮。 “庭远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容易钻牛角尖，”闵娴雅背对着她，很温柔的帮他泡咖啡，“你别以为他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其实，他是一个敏感而细腻的人，喜欢把心事藏得很深很深，谁也没办法了解他到底在想什么，如果什么事情都可以沟通就好了。”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絮絮叨叨的说着。 赵清雅艳羡的看着她的背影，倚靠在门边，真好啊，出身优越，善解人意，人见人爱的天之骄女，带着一身光环如天使一般闪亮，她也想像她这般温柔的为喜欢的人煮咖啡，在豪华宽敞的别墅中一起规划着属于他们的得意人生。 然而现实中的她会奶糖不分，冲出一杯怪味咖啡来，当他和她聊起国外的种种，她一定是茫然无措的，因为她听不懂，也无从见识那用金钱堆砌而成的璀璨未来。 “庭远，你喝点我泡的咖啡吧，”她无声的笑了笑，把精致的骨瓷杯子端给他，“你最喜欢的，一勺奶不加糖。” “谢谢，”他笑了笑，低头继续看书，“她呢，走了吗？” “已经走了，”闵娴雅笑着说，“赵同学让我转告你，今天的事她绝对不会对姐姐告状的，让你放心。” 他笑着合上书，“这家伙真没礼貌，连再见都不会说。” 两个人坐在樱花盛开的阳台，一起品尝咖啡，远远望去，一幅和谐美好的画面，赵清雅陪伴他的身边，指着书上的文字谈笑风生，没有视觉障碍，没有背景隔阂，也没有千山万水的距离，就这样，在咖啡的袅袅香气中相视而笑。 你没看错，是赵清雅三个字，她自己幻想出来的虚拟的良辰美景。 她在幻觉中看到他们的未来交织在一起，幸福得眉开眼笑，如一只寄居蟹躲在自己的壳中憧憬着编织着那求而不得的希望，也许有一天，你也会爱上我，谁说一千万之一的几率不是几率。 至于剩下的一千万之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的现实嘛，就是他所说的，忘了我，也不错。 对了，那句再见，她已经默默的说过了，不需要再说第二次，在他低头看书的时候，她离开时在门外看着他默默的说，我的男神啊，你一定要永远这么幸福下去，在以后长长的岁月中，也要这样一直幸福下去，这世上万千困难都不能使我放弃你，只有你的微笑才值得我对你说再见，再见，我的男神。 有人说，红尘中浮沉的男男女女，谁先对谁说再见，都需要鼓足莫大的勇气，因为再见真正的意思是，我们，再也不见。 第102章 毕业 寒冷的冬天过去了，冰雪融化了，树叶发芽了，有些感情就是悬崖峭壁，一旦靠近，便粉身碎骨，等不到你的祝福，等不到你的加油，时间一晃而过，温庭远仿佛消失在她的世界里，映辉男神的传说，将永远活跃在映辉高中的历史上。 记忆中十八岁的夏天充满了斗志，却很难在脑海中回忆完整，那些支离破碎的泛黄片段是不堪回首的过往，那个总叫嚷着要加油的女孩，她也根本不知道生命的残酷与悲凉。 很多年之后的今天，她依然会为此而叹息，叹息自己太过幼稚和乐观，聪明如温庭远，早已告诉她很差劲，很盲目乐观，她怎么就是听不进去。 “填好志愿了？”李奕臻撞撞她的胳膊。 “恩，”她点点头，笑笑，“填好了。” “映辉大学临床医学？”李奕臻收拾着书包，看着三三两两的人离开教室，“你胆子够大的，据说那个专业一年比一年分高。” “也就那样吧，”她很坚定的说，“如果考不上我就复读，一年两年三年，总有一年会考上的。” “诶，赵清雅，”李奕臻忽然黯然的说，“你亲爱的男神跟闵娴雅跑了，你就不难过吗？” “难过啊，”她抱着书把头埋在里面，吐吐舌头，“可是抢不回来啊。” “你个没心没肺的死丫头！”李奕臻递给她一杯奶茶，看着她喝的稀里哗啦的样子，指指她的额头，“这段时间谢谢你了，虽然我对你不好，你还帮我补习，难怪乔镇森舍不得跟你分开。” 她慢悠悠的叹息，“那有什么用，反正也不能出国深造。我也要谢谢你，经常请我吃东西。” 李奕臻正想安慰她几句，十秒钟不到她却又开心起来，“不过我的眼睛，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了，啊，美梦就要实现了，真有点不敢相信。” “就是啊，”李奕臻说，“做手术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们，我们买好吃的来看你。” “雅雅！雅雅！”乔镇森拉扯着嗓子冲进来，对着她大喊大叫，“雅雅，我已经考虑好了！你别阻止我！” “乔镇森，你又在发什么疯？”李奕臻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脸激越，“你不是跟林珊，孟静她们决定去护校报名了吗，现在跑来干什么！” “雅雅，我要跟你填一样的志愿，”他一拳砸在桌子上，吓了两个人一跳，“我也要考映辉的临床医学！” 李奕臻一口奶茶几乎喷出来，“你疯了吧，就凭你这种水平，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去死吧。” “没关系，阿森，”她站起来，“我会为你加油的！” “雅雅！好感动！”他激动的眼泛泪光，一把抱着她哭的稀里哗啦。 “你们这对臭味相投的蟑螂，”丁玲不耐烦的背着书包，“拜托，别再出现在我们班了，我已经忍了你们很久了，李奕臻，你现在是怎样，也跟着变成她的跟班了？” “没错！”李奕臻仰头看了她一眼，“比有的人好，为了考高分虚伪透了，走，我们出去聚餐看超女比赛，别打扰丁玲同学自习了。” 看着她们一行五人勾肩搭背走出教室，丁玲恨得脸色铁青，她把手中的废纸揉成一个纸团狠狠砸出去。 我们毕业了，这伤感的季节！超级女声的比赛在她们评头论足下如火如荼，电视上几乎滚动播出那首充满斗志的歌，想唱就唱，要唱得响亮，就算没有人为我鼓掌。 赵清雅，乔镇森，林珊，孟静，李奕臻，单纯而充满烦恼的青春年华，她们大声的唱歌，树梢的枝桠 开满凤凰花，问你知道吗 成长要代价，风雨在敲打，我放心不下，去年的嫩芽， 又怎能无暇，亲爱的朋友，与你共渡的年华，让我的回忆很潇洒……. 第103章 成绩揭晓之夜 茉莉花的清香随着晚风洒落在滚烫的脸颊，她闭着眼睛，想象着那睁开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片清晰的光明，高考考完了，这件重要的大事，终于摆上了日程。 温庭美将三万元交给她，“雅雅，你的酬劳到账了，恭喜你，终于可以去做手术了。” 她接过钱，加上这些年的积蓄，还有外婆的所有的家当，这三万块酬劳，她终于凑齐了十万，手里握着电话，要不要告诉外婆一声，等啊等，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雅雅终究没令你失望，带着一身伤痕累累拼命飞翔，终于要扑向崭新的人生了。 就算这条孤单的道路尽头，都没有人给她一个拥抱。 “外婆会陪你的吧，”温庭美拍拍她的肩膀，“希望姐姐出差回来会看到一个崭新的你。” 她点点头，泪水在眼眶打转，拿出手机的时候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要给她一个惊喜，”她压下电话，俏皮的笑，“等我康复之后，给她老人家一个惊喜。” 她伸了个懒腰，带着慵懒的笑容，忽然她怔住了，温庭远回来了，拎着他的行李包，站在门口，带一身灿烂的阳光。 “你回来啦，”她惊喜的跑上前接过他的行李，“你怎么都不让我们去接你，莫非你也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对吧，哈哈。” 他斜睨了她一眼，正色道，“我回我自己的家，也要向你报备吗？” 温庭美依然与他冷战中，姐弟俩在这场看不见的硝烟战争中，没有输赢。 一片沉默中，温庭美终于忍不住讽刺他，“你终于舍得回来了，高考去考了没，我还以为你入赘到闵家了呢。” “适可而止吧，”他看了一眼披头散发的她，“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是的，姐姐，不要生气了，”她打圆场，对着他笑笑，“他上完了补习班，就回来了嘛，很守信用的。” “跟你无关，”他坐下，“反正这次回来也待不久，我还是要走的。” “为什么啊？”她疑惑的问，又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就快要做手术了呢，你能不能多在家住一段时间？” 他扭过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看着温庭美说，“姐姐，你一定要这样子么？” 温庭美翻了个白眼，“臭小子，你再敢搬出去试试看。” 这天的晚餐其乐融融，赵清雅特意给他烤了一个没有糊掉的天使蛋糕，小心翼翼的端给他，“请慢用，温庭远先生。” 他用叉子拨弄着蛋糕，“你还真是死心眼，一个蛋糕反复烤了三次。” “被你发现啦？”她坐在他旁边，笑得花枝乱颤，“其实高考那天我很想送你一个来着，就是找不到你的人，果然，没有我的祝福你才能发挥到最好。” 他一怔，拿着叉子的手不由得停下来，飘忽不定的视线不知道该落到哪里。 赵清雅不明所以然，将距离拉近，十分认真的看着他说，“温庭远先生，你怎么脸红了。” 他侧过脸，看着她半晌，近得可以听见她的呼吸声，还有她长长的卷翘睫毛，他转过脸咳了两声，“你看错了。怎么样，发挥得不错吧。” “还可以的，”她点点头，一脸兴奋，“你知道吗？老师都有帮我呢，我都想不到现在的高考那么人性化。” “那恭喜了，”他轻描淡写的说，“据说今天晚上可以查询成绩了。” “啊？”她一愣，连连摆手，“嘿嘿，我过几天再查。” “怎么了，怕被揭穿，”他早知道她是一个盲目乐观的人，“还是你又在夸海口？” “没有没有，”她笑着准备开溜，“我先去房间休息一下，头晕的厉害，你慢慢吃。” “逃避是没有用的，”她的手被他死死拽住，挣脱不得，他一脸恶作剧般的笑容，“今晚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喂，你干什么啊，”她急切的说，“我不要去查询，我不去！” “跟我上楼，”他连拖带拽的将她拖上楼，温庭美淡定的吃着蛋糕，不时抬眼看一眼两个孩子好像过家家般吵闹，无奈的摇摇头。 第104章 芝加哥大学 门砰的一声关上，她底气不足的嚷道，“你干什么！我不要！” “不要也得要，”他打开电脑，看着她一脸惊慌的样子，“你不是一向自我感觉良好吗。” “喂，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她扑过来挡在键盘前阻止他，侧过脸看着他抗议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迫不及待的想看我笑话！” “话不能这样子说，”他极力忍住笑意揶揄她，“我等着你金榜题名呢，是不是，赵医生。” “不要！”她按住他不停移动鼠标的手，可怜兮兮的发出凄惨的哀鸣，“别打开那个页面！我不想看，我一点把握也没有，考得很烂的………..” 然而她还是晚了一步，温庭远已经很迅速的调出了她的成绩，然后又输入了自己的准考证查询，她愣在原地，来不及思考，来不及面对，来不及…….痛哭流涕。 “过了，”她不敢相信，捏了自己，很疼的感觉，真的过了，这一定是老天爷在帮助自己，不然怎么会这么凑巧，刚好比分数多多一分，她激动的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笑得咯咯作响，“过了，终于成功了！终于成功了！我们都成功了！” “咳咳……….”他捂着自己的脖子，不耐烦的咳嗽，“你放开我！” “对不起，”她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对不起，一激动就做出这样没礼貌的事，忘了你只是考来玩玩，根本不会去映辉大学报道的，不过……..能跟你继续在一所学校学习一定很开心，虽然那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 他看着她伤感的模样，眉眼之间都是淡淡的怅然，她端了把椅子坐下，“能透露一下你未来的动向吗？” “不能。”他很严肃的拒绝了她，“那是我私人的事。” “哦，理解，”她点点头，对他甜甜的一笑，“你一向不允许别人侵犯你的私人领域，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明白的。” “我要做手术了，”她顿了顿起身，“等这一天等了这么久，现在却有点不安，我总怕这一躺下去就不能再醒过来了，生而为人，活在世上，真的很可贵，我希望你以后快乐的生活，其他不快乐的事都忘掉吧，不管你到什么地方，都要高高兴兴的。” 他第一次看见她如此轻松的笑容，脸色却苍白如纸，仿佛承受了很多压力，这些压力，是来源于自己吗，他嘴角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她却已轻松的转身离开。 刚刚下楼，闵娴雅就提着大包小包上门了，她对着她们开怀一笑，“姐姐，赵同学，你们好。” “好什么好，”温庭美放下叉子，哼了一声侧过头去。 “看来你们都不知道，”她不慌不忙的放下礼物，“我还以为你们知道了，庭远已经被芝加哥大学的心理学专业录取了呢，我是来祝贺他的。” “什么？”温庭美不可置信的站起来，“那个臭小子居然什么都没跟我们说。” “啊？”闵娴雅吃了一惊，呆呆的看着温庭美。 “你现在高兴了？你现在满意了？”温庭美指着闵娴雅的鼻子骂道，“我弟弟终于被你拐走了，你现在该得意了吧，你别出现在我面前，我一看见你就血压上升，你给我滚出去！” “姐姐，你在说什么？”闵娴雅很茫然的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你做错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温庭美扳手指，细数，“你是故意来拆散我弟弟和雅雅的好事对吧，如果没有你，他们早就在一起了，你以为你的手段很高明别人都看不出来吗？明明是狐狸装什么小白兔！” “这……..”她不知道哪里招惹到温庭美，僵硬的站在原地，眼泪怔怔的流下来。 “闵娴雅，”他听到温庭美声嘶力竭的吵闹声，急忙从二楼下来，闵娴雅对着他默默的流着眼泪，他烦乱无比，皱着眉安慰着她，“你别理她们，我送你回去吧。” 第105章 谁的眼泪在飞 “送什么送！自己没腿不会走吗？”温庭美愤怒到极点，“你的冷漠去哪里了，你的自私又去哪里了，你什么时候被这个狐狸精迷成这样了！” “你太过分了，”他看了温庭美，冷漠得令人不寒而栗，“你干涉我的自由，尽做些无聊的事，现在又把气出在无辜者身上，这一切的源头是因为赵清雅吗？因为你喜欢她，所以我必须喜欢她吗？我为什么要服从你的安排被你掌控，我为什么非得去喜欢一个视觉障碍者！” “我们走吧，”他带着闵娴雅离开，走到门口又停下，“我以为我这次回来你会改变你的观点，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你说什么！”温庭美指责他，“你敢走，以后别回来！” “威胁是没有底气的代名词。”他头也不回的带着闵娴雅翩然远去。 “雅雅…….” 温庭美看着她，她一脸中枪的挫败，她无辜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一种悲哀的滑稽感，舞台上的小丑哭了，大家是不是也会觉得很搞笑呢？ 她默默的走到自己房间，抚摸着自己的天道酬勤奖，嘴角漾起微笑，为自己加油，没关系的，雅，很快就会好起来，一定会令别人刮目相看的。 一个月之后。 “小姐，请你点好，这是你的十万块。”银行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把钱交给她，她放进一个五颜六色的花俏袋子，点点头。 抱着她的钱刚走了几步，忽然站立不稳的一阵眩晕，她扶着额头，蹲在地上，痛苦的皱眉。 “小姐，你没事吧。”工作人员示意保安将她扶起来，“需不需要我打120？” “没事，没事！”她摇手，努力站起来，笑着说，“我正准备去医院呢。” 歇息了一会儿，她打了辆出租车，开向了映辉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出租车司机放着广播，广播上报告了一则可怕的新闻，近日我市飞车党猖獗，歹徒蒙面作案，专门针对老人和残疾人实行疯狂抢夺，甚至用刀具行刺，据悉，我市目前已经有多起受害事件发生……..警方已经加大力度，请热心市民积极参与，及时报警…….. “啧啧啧…….”司机关了广播，自言自语的说，“这年头什么犯罪都有，社会是如此的不安全，我们这些司机也要小心才行……..” “就是啊，”她看了看怀里的钱，接着司机的话，“那些可恶的歹徒太过分了，专门欺负弱势群体，警察一定要把他们全部抓住！” “小姐，到了！” “谢谢。” 她下车来，走进医院大门，在一楼询问导医小姐，“你好，请问米歇尔教授在吗？我是她的老病人了。” “这样啊，”导医小姐笑了笑，“你先等等吧，米歇尔教授的任职期已经满了，现在在人事处办手续，待会就会过来，这个月底她就要回美国了。” “啊？”她愣了下，“这么快，为什么外婆没告诉我呢？” “如果你是要做白内障手术是没有关系的，”导医小姐安慰她，“那是个小手术，应该还是能排到教授离职之前。你在这里坐一会儿，待会她过来我会联系你的。” “谢谢，”她顿生不安，抱着她的钱茫然的在一楼转悠，她一会儿看看公告栏，一会儿看看墙上挂的专家简介，正看得出神，门口忽然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哭泣声。 第106章 命运的遗弃 “我活不了了！我活不了了！”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她疑惑的来到大门口，玻璃门边瘫坐着一个老太太，她携带着她的小孙女，一边哭诉一边嘶吼，“我辛辛苦苦攒了这么久的钱，就这样被那些杀千刀的抢了！我活不下去了！我的苗苗，怎么办，我可怜的孙女………..” 人们纷纷扼腕叹息，这年头，飞车党太没有人性，专门挑这种防范意识不强的农村老太下手，老太的孙女苗苗也只能睁着一双漆黑空洞的眼睛，握着奶奶的手，无声而惊恐的流泪，“奶奶…..” “苗苗，苗苗，奶奶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老太哭着擦着她的泪，“奶奶辛辛苦苦种地存的钱就被那群杀千刀的抢了，好不容易等到你可以换眼角膜，好不容易挂上专家的号，好不容易从村里一路火车颠簸来到大城市，苗苗！我们该怎么办，你一辈子也看不见了，呜呜呜，老天爷，你长着眼睛倒是看看啊，你怎么忍心让这么小的孩子瞎一辈子啊……….” 望着祖孙俩哭成一团，人们纷纷摇头，然后各自散开，人情冷漠的大城市，遇到这种事，通常一个遗憾的眼神，就是最大的善意了，其他的几毛几元，也顶不上用场。 赵清雅望着她们悲痛莫名，眼睛也跟着红红的，她挪了挪脚步，刚想上前，导医小姐就冲上来拉住她往里走，“赵小姐，米歇尔教授来了，她让我带你过去。” “雅雅，好久不见，”米歇尔教授一身简洁的白大褂，对着她点头微笑，“你还好吗？” “不太好，”她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米歇尔教授，我已经头痛很久了，可是我面临高考都不敢说。” 随即，她又笑了笑，“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把钱带来了，希望能尽快手术，我可迫不及待的想重返光明呢。” “雅雅，”米歇尔教授很为难的看着她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看来你的外婆没有告诉过你实情。” 她一愣，笑容凝固在嘴角，结结巴巴的说，“什么…….实情。” “你的眼睛，十万块是治不好的，就算能治好，这些钱也远远不够，”米歇尔教授取下脖子上的听诊器，“你外婆之所以没告诉你是因为她希望你保持顽强的生命力活下去，还有，她希望中国的中医可以治好你，现在看来效果不太理想，你的头痛会越来越频繁，这代表，你脑部的肿瘤不仅仅侵犯你的视神经，而且，已经产生了颅内高压………..” “米歇尔教授，”她摇摇头，嘴角呢喃， “不是这样的，三年前你说的，我可以好起来的，我可以看见的，只要十万块，一定会治好的，为什么现在不行呢。” “唉……….”她也伤感的耸耸肩，“雅雅，你不应该来眼科，你现在最需要转到神经外科。我曾跟你外婆提过要带你去美国，我的儿子是这方面的权威专家，你见到他或许还有活下去的机会，但是你外婆拿不出一百万来。” “一百万…..”她凄楚的笑了，一百万啊，就算是要我外婆卖掉房子卖掉肾，也拿不出来啊。 她茫然的走出医院，一时回不过神来，脚步也开始虚浮起来，门口的祖孙俩依然张大着嘴巴悲伤的哭泣，医院里的生离死别每天都在上演，人世间依然有很多难以释怀的痛楚，眼前车来车往，她的心七上八下，第一次她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渺小。 那是一种被命运遗弃的无助感，从前仅仅是眼睛看不见，现在连活下去都成了奢望。 第107章 病魔的劫持 黑暗中，她没有开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温庭远打开水晶吊灯才看见她，她竟然没有兴致勃勃的看选秀比赛，为她喜欢的选手加油呐喊，一反常态的安静。 “不是说你今天做手术吗，怎么，”他漫不经心的背着手走到她身边，“胆怯了。” 她悠悠抬起眼眸，看着他，声音有一丝疲惫，“哦，手术取消了。” “取消了？”他疑惑的重复她的话。 她点点头，不安的闪烁目光，略一思索，“因为，因为….我的钱被飞车党抢了。” “被抢了？”温庭美大呼小叫，鞋也来不及换，就冲上前，“你被飞车党抢了！怎么会那么倒霉，你怎么也不叫远远陪你去！” “没关系，”她故作轻松的双手一摊，“反正我也不想做手术了，仔细想想现在的生活也挺好的，何必花这么多钱受罪呢。” “你………”温庭远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眸，欲言又止。 “我累了，想去睡了，大家晚安。”她摸索着向自己房间走去。 “报警！”温庭美第一反应，就是报警，她推开温庭远拨打110，“喂，我要报警，飞车党………..” 对方不耐烦的打断她，“是映辉大学附属第一医院门口那件抢劫案吗，我们已经接到无数个报警电话了，警察正在处理，拜托你耐心等待………” “喂，喂，”温庭美丢了电话，“什么态度！可怜的雅雅，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就这样被飞车党抢了，她一定很伤心吧，明天一定要跟她说说这件事，做手术的钱由我来出，一定要尽早安排手术啊。” 他转身上楼，看着她房间敞开的小窗，无奈的摇摇头，粗心大意的女孩，总是冒冒失失，丢三落四。 第二天一大早，温庭美为了安慰她，特意起早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看见她皱着眉头扶着额头出来，宽慰道，“雅雅，姐姐知道你很伤心，钱没了就算了，身体不能垮掉的，你看，姐姐做了你最喜欢的烤翅。” “没事，”她摇摇头，看着眼前一桌饭菜，没有过多食欲，“我没事的。” “怎么，不喜欢啊，你想吃什么？”温庭美赶紧对睡眼惺忪的温庭远使了个眼色，“远远，你给雅雅煮碗粥吧，她不是很喜欢你做的饭吗？” “不用了，”她托着腮，低声说，“我什么都不想吃。” “赵清雅，”他坐在餐桌上，看着她一脸颓废，“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那还用说嘛，”温庭美瞪了他一眼，“这么多钱被抢了，换成谁都会被刺激好吧。雅雅，你别担心，姐姐给你出钱，之前一直想帮你来着，你就是不肯，这次别再拒绝了。” “不用了，”她努力笑笑，“我真的不想再做手术了。” 这句话一出口，三个人都沉默了。 “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吗？”温庭远定定的看着她，企图戳穿她的无关痛痒，“可你看起来并不像被抢劫的样子。” 她心痛得好似被电击般颤抖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姐姐，新学期又要开始了，我这两天就打算搬出去了，这段时间很感谢你们的照顾，我一生都不会忘记你们的好。” “啊？”温庭美吃了一惊，黯然的垂下眼帘，“虽然说答应过你外婆要留你到高考结束，可是心里还是很难过，我想都是我不好，让你难过也让你希望落空，很抱歉。” “不不不，千万别这样说，”她赶紧阻止温庭美继续说下去，“姐姐，我们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我再住下去，一定会给你们带来不便，是我自己的决定，希望你不要自责。” 第108章 把你装进行李箱一起带走 “真的决定好了，”温庭远看着她，“搬出去你可别后悔，别又死缠烂打的闹着回来。”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那可不行，我要是想你了我会随时杀个回马枪的！” 他满脸黑线的瞪了她一眼，“赵清雅，你到底知不知羞？你看大街上哪个女生像你一样无赖。” 她咯咯地笑，笑着笑着又吸吸鼻子凝重的说，“我跟你开玩笑的，搬出去了我们以后就不会再见面了。” 他没再说话，望着他模糊的剪影，沉默的容颜，赵清雅黯然神伤的说，“你一走就是那么远，也不知道芝加哥会不会落雪，我再也不能帮你收拾行李了。” “你想去吗？”他忽然破天荒地的开起她的玩笑，“如果你肯去做手术的话我会考虑把你装进行李箱一起带走 。” “我随便问问的，”她笑着站起来，准备收拾餐具，“我才没那么傻去当电灯泡呢。” 这时霍克风一般的从外面冲了进来，激动的气喘吁吁，“雅雅，你让我好找！” “霍老师，”温庭美赶紧去倒茶，“什么事这么着急。” “雅雅，你没收到录取通知书吧！”霍克擦擦额头的汗，“走，你跟我去映辉大学理论，凭什么不给你发入学通知书，实在太过分了。” “霍老师……….”她急切的说，“其实我……….” “走啊，你傻啊，干嘛要遭受这样的待遇，”霍克一把拽起她的手，“走走走，快上车。” “怎么回事，”温庭美拦着霍克，“难道说雅雅这几天这么反常是因为没有收到映辉大学录取通知书？” “那还用说嘛，”霍克烦躁的喝了一口水，“映辉换了新校长了，你们知道吧，闵校长因为贪污已经被抓起来了，这次恐怕下半生就得在监牢里度过了。新校长新官上任三把火，恐怕雅雅不能顺利入学了。” “什么？”温庭远吃了一惊，那么说来，闵娴雅一定受了很大的打击…她是个脆弱的女孩。 “你给我回来，你去哪里！”望着他匆忙离开的身影，温庭美气得破口大骂，“你现在还有心情管人家家务事，你没听见雅雅不能顺利入学啊，你这该死的混小子！给我回来！” “我们也走！”霍克拉起赵清雅就往外走，两辆车同时驶出小区，往两个不同的方向开去。 “霍老师，对不起，我影响了全班的升学率，”她低着头道歉，“本来是百分之百的升学率，现在变成百分之九十九。” “我不是这个意思，”霍克一踩油门，“我这么热的天气来找你，不是为了什么破升学率，是不想让你的前途毁于一旦，雅雅，虽然人生有很多可能性，但上大学的机会，就这么一次。” “霍老师都怪我连累你…..”她默默的念叨着，命运虽然如此不公平，可对她好的人，还是这么多，这唯一的入学机会，还是送给别人吧。 车一开到校园，霍克就冲着校长办公室大声嚷嚷，“校长，你倒是说句话啊，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人格平等，教育公平吗？我们班上的赵清雅同学明明超过录取分数线，你们凭什么不准她入学，太过分了！” “进来吧，”校长冷笑着看着一脸汗涔涔的霍克，“这是我校的校规，我们已经明确说明不招收残疾人，你现在是逼着我为她更改规矩吗，盲人入读临床医学，简直是笑死人了。” 她愣愣的站在一旁，听着两个大男人争执得面红耳赤。 第109章 为你保驾护航 “校长你教书育人，说的这是人话吗？”霍克一拍桌子，“盲人就不能入读临床医学吗？你这是什么逻辑，赵同学是在万千考生中披荆斩棘杀出来的黑马，今天她竞争过了很多视力正常的考生才有机会站在这里，你有什么资格不收这个学生！” “分数只是遴选手段之一，分高不代表一切，”校长冷冷的说，“总之残疾人我们学校不收。” 说完，他看着赵清雅轻蔑的说，“如果你真的想读大学，完全可以去其他任何一个愿意收你入学的地方，可是你确定你这样做吗，你看不见，怎么过集体寄宿生活，你怎么和你的室友相处，你怎么去实验室做实验，怎么寻找你上课的教室，你知道什么叫社团生活吗，你知道大学就是一个小社会吗，耳聪目明是社会成员最基本的要求，还是你早已预备打着残疾人的旗号，理直气壮的进入我们大学麻烦各位同学和老师吗？” “你说什么！”霍克彻底被惹火了，扑上去喝道，“你别冠冕堂皇的说这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雅雅的名额偷梁换柱给你亲戚，我要揭发教育黑幕！黑幕！” “你简直是无理取闹！保安！保安！”校长顿时动了怒，“把这两个精神病请出去！” “我不走！”霍克死死的抓着桌子一角，“我不会走的！” “霍老师，算了，”赵清雅于心不忍的掰开他的手，“算了，我们还是走吧，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要这么算了！”霍克不干，他很伤感的叫道，“老师亲眼看着你多么努力刻苦的学习，做眼科医生不是你的心愿吗，你不是想治好许许多多没钱治疗的残疾孩子吗，老师今天要用自己的身躯亲自帮你撞开这所学校的大门！拼死为你保驾护航的！今天校长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老师，”她哭着扳着他的手指，他扣紧，她扳开，他再扣紧，她再扳开，“我已经不想做眼科医生了，也不想念大学了，什么都不想再要了，校长说得对，我这个样子入了学也只能无尽的给别人带来麻烦，我已经放弃了，真的放弃了，你别这样了，我们走吧，我们回去吧。” “雅雅………别哭………”他眼睛泛红却微笑的为她打气，“再努力争取一下嘛，我们今天一定会成功的！” 最后，他成功的被保安抬了出去，扔在校门外的草坪里，四脚朝天。 赵清雅忧心忡忡的看着他，此时此刻，梦想对于她，已经全部不重要了，她的世界在被宣判脑癌的那一刻，已经全部毁灭了。 温庭远从闵娴雅家里出来，天色渐暗，远方一片霞光，日薄西山，居然是这样伤感的颜色，当时的他以为，太阳落下了一定会升起，鸟儿飞走了一定会还巢，她只是暂时离开而已。 每天都会见到她没心没肺的笑脸已是习惯，却忽然有一天梦醒过来才发现，她已经走了整整七年，那蒲苇摇曳的盛夏傍晚，余光在身后，水波碧绿，她看不见他，头顶悬挂的路灯温柔的伫立，落在她肩上，一半是光，一半是影。 那是记忆中十八岁盛夏，赵清雅站在地平线的尽头，好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在光影下默默哭泣，卷曲的发丝随着晚风轻轻飘起，那些断了线般的珠子从眼角一颗颗滑落，打湿了脚上的白球鞋，她是如此的伤心，又是如此的倔强。 他疲惫的回到了家，温庭美坐在沙发上，依然是一副仇大苦深的样子。 “找爸爸解决这件事吧。”他丢下一句，温庭美没有理他，只是稀里哗啦的翻阅着自己手中的杂志。 第110章 孤舟 “闵娴雅怎么样？”她抬起眼眸看着他冷漠无情的脸。 “吃了药睡着了，”他回答，“受了很大的打击，几乎支持不下去。” “还是要跟你一起走吗？”温庭美继续问。 “计划暂时延后，”他迟疑半晌才回答她，“这件事结束了之后再说吧。” “你真可笑，”温庭美阴沉着脸看着他，“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头脑很清楚的，当年的事你全部都忘了吗？这么势利而品行恶劣的一家人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你非要跟闵娴雅搅合在一起！” “或许对你来说那件事很难被原谅，”他忽然坐下来，和温庭美平行相对，“但对于我来说真的无所谓，我只是觉得作为朋友和同学，这种时刻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她。” “是啊，你一直都是这样，”温庭美放下杂志，哀伤的说，“你就像妈妈一样，要么冷漠得令人心寒，要么爱的奋不顾身，爱到最后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我不知道什么叫爱，也没有那些精力去做无聊的事情，”他疲惫的把头靠在沙发上，“我一直认为做人最重要的是自己，不然你告诉我，什么叫做爱情。” 她无法回答，只是看着玻璃门外面的露台，深深的叹了口气。 赵清雅慢慢从外面走进来，看见他们都在，勉强笑了一下，低头回了自己的卧室，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把温庭美送给她的衣服洗干净叠好，挂好，然后把床单枕套换掉，她有条不紊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大壮跟在她后面发生哼哼声，她笑着摸摸它的头，靠在床边，坐在地上，抱着膝盖仰望着天花板，往事带着回音，历历在目。 “你好，请问映辉附中怎么走。” “温庭远，你必须补偿我的损失！” “男神不是你一个人的，从现在开始我要跟你竞争！” “只要你答应跟我交往一天，我就把我的钱分给你一半！” “温庭远，你不要看扁我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定某一天你也会喜欢我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求我的………” 她一边想一边笑，你怎么会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求我喜欢你呢，你从来只喜欢神采飞扬，明眸善睐的女孩，这一别，你我将永远无法再见，你在大洋彼岸过着意气风发的生活，我只能在冰冷的地下永远孤独的沉睡着，那漆黑一片的地方才是我永恒的归宿。 大壮依依不舍的依偎在她身边，她拍拍它头，带着温暖的笑意，“大壮，你要乖。” 第二天一大早，她提着自己的行李，恋恋不舍的望着这间美丽的花园洋房，露台她种下的天竺葵已经新绿一片，没有她的精心栽培，以后也无法再开花了吧。 打开门，温庭远跑步回来，站在她面前，他擦擦额头的汗水，看着她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大壮，就交给你了，”她想了想，告别应该不复杂，于是郑重其事的鞠躬，“拜托了。” “唔…….”他点点头，目送着她转身，“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吗？” “是的，”她点点头，回眸对他淡然一笑，“你要保重，要好好的，我走了。” “学校的事情，”他顿了顿，有些不忍的说，“或许还有希望的。” “不用了，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她故作轻松的笑笑，“就别再为我这个残疾人操心了，我可不想被人说市长为我开后门。” “希望还是很大的，”他再次强调，加重了声音，“你耐心等消息吧。” “谢谢......”她迟疑了一下，郑重的点头鞠躬，“谢谢你，还有姐姐，这段时间打扰你们了，再见了。” 希望，注定是永远只能淹没在记忆深处的希望，她转身的一瞬间，潸然泪下。 他目送她背影，薄唇轻启，“雅雅，开学再见了。”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在清晨的暮霭之中，她柔美的脸庞恍如隔世般不清晰，她拎着她的行李包，迈着沉重的脚步，消失在他深深凝视的眼眸中。转角之处，便是天涯，而她，从此变成他心上的一叶孤舟，零落海角。 第111章 别对蟑螂说加油 她回到了外婆家，毕竟那狭窄幽深布满苍苔的小巷，才是她永恒的家。 她开始咳嗽，发烧，终日躺在不见阳光的房间，浑浑噩噩的长卧病榻。 “雅雅，回来就好，”外婆用粗糙的手抚摸着她滚烫的额头，“以后我们相依为命，外婆在有生之年，一定要送你去做手术。” 夏季多雷雨，一道闪电之后，老房子又停电了，望着忽如其来的一片漆黑，外婆点燃了蜡烛，和颜悦色的说，“雅雅，别怕，外婆在这里。” 她默默的躺在床上，看着外婆手心的那一点点光亮。 “雅雅，你刚做了白内障手术，”外婆端着蜡烛对她和颜悦色的说，“要卧床休息。” 她声音哀凉似雪，寒意彻骨，“外婆，你为什么要骗我。” 总以为自己有一天会康复，会沐浴着阳光走进大学校门，做一个明媚闪耀的孩子，眼泪流尽之后，她才明白自己是这世间最好笑的一个笑话，难怪大家常常嘲笑她，因为大家都知道她永远康复不起来，只有她不知道，只有她被蒙在鼓里，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外婆鼻子一酸，说，“雅雅，外婆不是故意的。” “外婆，”她抬手抹去脸颊残余的泪，侧着头定定的说，“你知道我有多傻吗？我以为只要努力存钱眼睛就能好起来，我以为努力学习就能考上大学，我以为只要努力，总有一天幸福会停下来等等我，我以为我喜欢别人别人也会喜欢我，外婆，原来没有人爱我，连你也这样子骗我。” “怎么忽然说出这种话。” “没什么，”她在烛光中看着外婆苍老的脸，忽然泛起轻柔笑意，“外婆，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保重。” “你说什么呢雅雅，”外婆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外婆要你好才好啊。” “外婆，如果我不好呢，”她在烛光中睁大眼睛，目光空洞而涣散，“我一点也不好，头很痛，好像有颗巨大的炸弹埋在我的脑袋里，每一天都头痛欲裂，令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雅雅，你忘了外婆经常对你说的，要有克服困难的勇气，”外婆看着她疲倦的双眼，苍老的面容一点点的凝固定格，她就好像疲倦的飞鸟收起了它的翅膀，“要坚强充满斗志啊。” “外婆，我真的很努力了………”她半睁着双眼看着她，企图伸出手拉着她，“可是蟑螂太难过，也会死翘翘的……..” “雅雅！”外婆唤着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在她的枕头边，摸到了一个药瓶，她举着蜡烛，细细一看，整整一瓶安眠药却只剩下零星的几颗。 她艰难的抓着胸口，俯身挨着床头干呕，呕了一阵，她望着天花板，意识开始一点点模糊，眼前一阵黑蒙，说话声也渐渐虚无起来…….. “雅雅！你怎么那么傻！雅雅！”外婆悲痛欲绝的推着她，“你为什么要做傻事啊，你死了外婆该怎么办！不是说好要加油的吗，为什么就这么放弃了……..” 她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微弱，头不痛了，眼泪不流了，记忆也即将清空了，最后一刻她用尽力气对外婆说，“外婆，我真的很……..努力了，别再对……..一只被关在瓶中的蟑螂说…….加油，这样它会觉得很累，蟑螂不是小强，太难过也会…….死翘翘的。” 外婆推搡着她，声嘶力竭的跑到门边大声的呼救，救命啊，救命啊，手中的蜡烛扑通掉在地上，引燃了木桌，火苗迅速蔓延开来。 也许，每个人的人生中，总会有这么一段天塌地陷的时光，或许是爱人远去，或许是身陷囹圄，这段时光让你明白你是多么孤独的活在世上，也会让你一夜长大。 她在火光蔓延中，开始懂得毁灭与失去的意义，这一刻，生命重启。 第112章 迷宫 赵清雅走了之后，温庭美很难过，她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哀鸣。 “吃饭吧。”他递给她一碗泡面。 “你不难过吗？”温庭美把泡面推开，骂道，“雅雅走了，你怎么就不会挽留一下。” “这是她自己的决定，”他把泡面的塑料纸撕开，往里面加热水，“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有什么好难过的。” “你也一定很想挽留她吧，”温庭美看着他惊呼，“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哪有心不在焉，”他矢口否认，“拜托你别这个样子，弄得好像生离死别似得，她就在这个城市里，你若是想她随时就可以去找她。” 话音刚落，他的手背一阵灼痛，原来不知不觉水里面溢出来了，他把面狠狠丢到一边，坐在餐桌的椅子上，颓然看着她。 他不知道，他的天使，已经永远的飞走了。 “你去把她追回来吧。”她幽幽的说，“只要你去找她就一定会回来的。” 他看着自己红肿的手背，“她走了也好，整个房子都安静了。” “温同学？”门外传来霍克的声音，他自顾自打开门，“你在吗？” “霍老师，”他起身，“有什么事吗？进来吧。” 霍克从包里拿出一张门票，“不了，我还有事，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他疑惑的问。 “前几天我们学校的小艺术博物馆开张了，这个应该是门票，”霍克擦擦汗水，“前几天雅雅来找我，说让我交给你，请你有空去参观。” “无聊，”他不屑的切了一声，把票丢在鞋柜上，追问道，“她现在在干嘛，过得好吗？” “不太好，坐着轮椅来的，”霍克随口说了一下，“好像在医院住院，看起来精神很萎靡……” “那么她……..”他还想继续问下去，霍克对他挥挥手上了自己的车，车渐行渐远，他看了看手中的门票，皱着眉头摇摇头，温庭美闻声过来，企图伸手去拿。 “这是什么？给我看看。” “这是给我的，”他把手举起来，举得高高的，“与你无关。” “看一下又会怎样，小气鬼。”温庭美撇撇嘴，怎么也抢不到。 他茫然无措的走在街上，四周都是神色疲倦的行人，踩过湿淋淋马路的步履匆匆，他终于明白，一起活在这迷宫一般的城市，想要笑着重逢的几率实在是太小太小。 他烦躁的停住脚步，他看见乔镇森，林珊，孟静，还有李奕臻提着很多水果和零食从街角走来，乔镇森一见他就怒不可遏，“你不是出国了吗，在这里瞎晃什么！” “乔镇森别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李奕臻把乔镇森拉倒一边，“温庭远，你看到雅雅没有，我们这几天都在找她，也不知道她动了手术没有。” “没有。”他简短的回答，“她已经从我家搬走了。” “怎么回事，怎么都不接我们电话？”李奕臻疑惑的说。 “李奕臻，别问那些无关紧要的，你只需要问他雅雅外婆家的地址就行了。”乔镇森不耐烦的催促，“这个家伙去过，肯定知道。” 第113章 一言难尽 “我不知道。”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抬脚就走。 “站住！”乔镇森因为找不到雅雅正着急上火，见他这种态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跑上前去拉扯着他的衣袖，“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这个王八蛋，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他从容淡定的一拂衣袖，瞟了他一眼，居高临下的说，“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众人目瞪口呆，瞬间石化。 他却越走越快，然后拔腿狂奔，穿越人潮，拐过广场，爬上天桥，横穿马路，终于来到市政府，对着门口的保安喘着气说，我要见市长！ 保全客气的说，市长在处理政务，一会儿还要开会，没有预约不能见面。 “你闭嘴！”他喝道，“我要见市长！我是他儿子！” 温市长命令保安带他来到办公室，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良久才开口，“这是十几年来你第一次承认你是我的儿子。” 他局促的坐下，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和手边一叠厚厚的文件，那些永远处理不完的政务，是他曾痛恨的根源，可也是母亲带着微笑曾痴痴的凝望他的背影的最佳时机。 其实人世间的感情，不过只有两种，一种显形于外，一种暗藏于心。 “是因为雅雅的事吗？”温市长和蔼的看着他，“你姐姐已经找过我了，学校那边我也亲自打了电话，校方已经同意她入读。” “是吗？”他依然怀疑的看着他，充满不信任的的眼神。 “是的，”温市长握着双手点点头，“可是校方说雅雅拒绝了，她说她不想再继续上学了。” “胡闹！”他起身往外走，把门重重关上，代表他的震惊和愤怒，赵清雅实在是太胡闹了，这么好的机会她竟然会拒绝，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和接受。 他以为她是死要面子，企图维护自己仅存的骄傲，就好像她一口回绝温家给她出手术费那样，她真是一个极爱面子又极度自信的人，容不得别人半点施舍和怜悯。 一气之下，他也懒得再去管她的闲事，那时候的他年轻气盛，连呼吸都带着骄傲不羁，从未想过这世上有一种抉择，叫做一言难尽。 也从未曾想过看似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的背后，有着怎样的惊涛骇浪与石破天惊。 直到温庭美实在不放心，坚持拉着弟弟去赵家，才知道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情，他们赶到医院已是事发十天之后，医务人员很冷静的回忆了一下，喔，你说那起火灾的受害者，老的死了，小的胃里有很多安眠药，送来的时候几乎都烧焦了，真的很惨。 温庭美顿时昏了过去，她倒在温庭远怀里，人事不省。 “我话还没说完呢，”医务人员补充道，“小的活下来了，老的临死前用身体紧紧护住她救了她一命，送到急诊科洗胃就才活过来。” “她在哪里，”他扶着温庭美，目光寒凛语气急切，“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医务人员不耐烦的说，“不过听人说米歇尔教授把她带走了，因为她也没别的亲人，你去问问吧。” 她为什么要自杀，他开始胡思乱想，整晚整晚的失眠。 他不知道这段时间她有多么疲惫，接二连三的打击终于彻底摧毁了她的意志，令她再也无法支撑下去，她天天都在害怕，一想起自己将永远的孤单的沉默的长眠在地下，怕得连心脏都在颤抖。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天天面临死亡的提心吊胆，如果一瓶安眠药可以提早结束她的恐惧，她愿意一蹴而就。 他瘫坐在沙发一隅，看着她的空房间发呆，忽然之间明白了。 这一生，无论在什么地方，经历什么样的生活，他再也不会遇见她，再也没有第二个赵清雅对他死缠烂打， 第114章 再见，雅雅 “好的，跟我来吧，苗苗。”他点点头，走到厨房边打开房门，“这里就是她住的房间。” “原来这就是她住的地方，”苗苗惊叹道。 温庭远默默的坐在她的床上，打量她遗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东西，打着红圈圈的台历，表示眼睛康复倒计时，可见她曾经抱了多大的希望。 墙上快要掉落的素描海报无精打采的耷拉在一边，海报上的男子只有一只手，长发覆盖了眼眸，面容冷峻严肃，一定是她最崇拜的，给过她勇气和希望，以为会带她冲破黑暗的战神Tyr。 整整齐齐的试卷和书本，已经用不上了吧，然而中间晶莹剔透的东西她也没有带走，那是她曾为之奋斗的东西——天道酬勤奖。 大概她潜意识里觉得那并不是属于她的东西，选择还给温庭远，毕竟这是从他手上夺过来的，当时的他没有梦想，她趁虚而入抢了他的奖杯，她没有告诉温庭远，其实她一直很愧疚他在全校面前替她解释的那番美好说辞，她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勤奋而努力。 当时的她很差劲，成天想着拿那笔奖金买名牌墨镜，也最终辜负了他的期望。 所有的话，在他的沉默中慢慢隐藏，她就这样远走高飞了，飞去了他永远不会知道的地方，他想起离开那天她居然可以如此云淡风轻的对他告别，同一屋檐下整整一年，她从来没想过告知一声，她将远行，归期不定。 是啊，归期不定，他又将去向何方，人生在世，不过是一场秋雨一场凉。 “哥哥，这是什么？”苗苗爬上去，抚摸着这座漂亮的奖杯，“好漂亮喔。” “这是天道酬勤奖，专门颁给勤劳而努力的人。”他笑笑，抚摸着水晶奖杯上的水晶球。 “好遗憾喔，赶了那么远的路也没有见到姐姐，”苗苗充满遗憾的说，“哥哥，可不可以把这个送给我做个纪念，我和奶奶这次回老家了，肯定再也不回来了，以后一看见这个奖杯就会想起姐姐，我也要像她一样，做个努力又心地善良的人。” 他忽然陷入沉思，赵清雅自信无比的声音又浮现在脑海，“谁也别想把5000块从我眼皮底下夺走，否则，将比杀父之仇夺夫之恨丧子之痛更加不共戴天！” 他伸出手指拂过奖杯，眼神忽然渐渐温柔，傻瓜，杀父之仇夺夫之恨丧子之痛再痛也终有忘却的一天，而你的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了啊。 千金已散尽，你还剩下什么。 你一生都会困在无尽的黑暗中，无人问询也无人理会，你视为信仰般崇拜的战神Tyr再也不能带领你冲破这漆黑一片的人生，你的希望就像无处安放的帆船，搁浅在荒无人烟的海岛上。 “哥哥？”苗苗试探着问。 “不行，不能给你……..”他把奖杯放在自己手心，眼角有一丝柔软的光芒，他对着苗苗露出一丝淡然的微笑，因为这是我的。（第一季完） 第115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眉头一松，喜滋滋的一挥手，“这人真是的，干嘛把话讲得这么直接，人家会害羞的啦。” 可这喜悦还没持续一分钟，就被不明所以的小宁无情的践踏了，“就是啊，最权威的版本就是他那所谓的女朋友特爱吹牛，死皮赖脸的缠着他，处处以他女朋友身份自居，最后表白被拒绝没脸呆下去才离开的，他就是不承认也没地儿说理。不得不说这件事对他影响很大，令他产生心理阴影，见到倒追的女人就害怕，索性单身一个人……..” “什么！”她横眉怒目一捶桌子，吓了小宁一大跳，居然敢这样污蔑我！ “你怎么了，没事儿吧！”小宁不满的说，随即眼光一瞥，视线移动到办公室门口，立刻条件反射站了起来，手指颤抖，尖叫了一声，“啊！” 赵清雅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八卦中的男主角从天而降，温庭远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口对她说，你出来一下吧。 她蹬蹬蹬的走出去，气得脸颊绯红，“可恶！太过分了吧。” 温庭远看着她一副手舞足蹈，兴师问罪的样子，侧过脸冷冷的说，“没记错的话，今天是我们七年来第二次见面，你应该不是指的我吧。” 她急了，“你还敢说，谁爱吹牛，谁死皮赖脸的缠着你，谁表白被拒绝没脸呆下去啦，你们居然趁我不在污蔑我！好过分！” “不关我的事。”他仰起脸，看着她叉着腰愤怒的样子，“不是我说的。” 呵，不关我的事，多么熟悉的开场白。她咂咂嘴，“除了你还有谁会说这种话？” 他无辜的双手一摊，看着她的眼睛扬起下巴如实回答，“我不知道。” 既然他在否认，必然就真的不是他所为了，但他就不能帮自己澄清一下吗？她十分恼火，可转念一想，自己归根究底也不是他什么人，他也没有义务帮自己澄清。 “那你来干什么？” 她语气缓和，不安分的搅动手指。 “我是来告诉你一下我姐姐现在的情况，”他一动不动盯着她微撅的双唇，知道她依然在为那个谣言不高兴，但是还是很平静的说，“我姐昨天知道你回国一年了没有联系她，哭了整整一晚上，早上走的时候她依然很伤心。” 她惊恐的抬起眼眸，正对上他的视线，“对不起，我……….” “不必对我抱歉，这句话你应该跟我姐说，”他目光平静柔和，“对你付出那么多得不到回应也就罢了，居然还被你刻意回避，我想任何人的心情都不会好过，我要说的说完了，走了。” “等一下，”她对着他雪白的背影，情不自禁的说，“我……今天晚上，不不，是明天晚上……..能去你家拜访吗？” 他停住脚步，侧目，然后点点头，“明天下班，我在三号楼车库门前等你。” 她叹气，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该面对还是得去面对。 温庭远前脚刚走，小宁立刻追出来，逼问，“怎么，你们认识。”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认识是认识，不过现在我们之间跟不认识也没多大区别。” 小宁对她的话摸不着头脑，眼睁睁的看着她带着一脸挫败的表情，从自己身边垂头丧气的走过去。 “喂，雅雅，刚刚科长来了，让你把明天把那些传单拿到学生宿舍那边去发。” “喔，好的。”她接过，原来是着名心理学专家的讲座，在院实习的学生和培训生一向很喜欢这种讲座，毕竟现在国内也越来越重视各行各业人们的心理健康问题。 第二天是大晴天，她特意起了个大早，兴高采烈的站在阳光刺眼的学生宿舍楼下的花园发了起来。 第116章 过期的礼物 阳光明媚，学生陆陆续续从她身边经过，甚至还有男学生接过传单对她吹口哨，她也乐呵呵的回应，淡蓝色的裙子随风摇曳，白色单鞋一尘不染，阳光下的她，宛如一朵美丽的天竺葵。 温庭远和院长远远走来，一眼就看到阳光之下她活蹦乱跳的身影，他怔了片刻，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在学校操场做促销的瘦弱的小女孩。 时光那么容易催人老，为什么她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没有改变一丝一毫。 她对着很多人笑，一面亲切的递上的宣传单，没人会拒绝她灿烂的微笑，就连从来都不苟言笑的保安叔叔都对她语气十分温和，她还是如此的受欢迎，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刚刚你说的新课题人选计划……”院长自顾自说着，却发现他目光飘忽不定，“庭远？” “啊？”他诧异的收回视线，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你在看什么？”院长疑惑的询问，“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他尴尬的咳了两声，“很抱歉，我......” 就这个时候，忽然有盲眼女病人在叫他，她拿着导盲棍一点点的往前挪动，欣喜的向着他的方向摸索而来，“温医师......是你吗？不好意思，转着转着就迷路了，能告诉我病房的路怎么走吗？” 此时赵清雅才注意到这个盲眼的女病人已经在附近转悠了好几圈，“喂……….” 她伸手欲言又止，想叫住女病人，却正好对上温庭远亮如寒星的目光，他见她眯着一只眼睛用手抵挡着太阳光，不禁皱了皱眉。 她撅起嘴，左右打量，心里在咆哮，喂喂喂，盲眼的女病人，你有没有搞错，这家伙一定会说啊，不关我的事啊，我不知道啊，与我无关啊等话，你怎么就不会问问我呢，好歹我离你的距离比他近得多嘛，你以为每个长得好看的人都会如我一般热情么…… 然而事实却出乎她意料之外。 他对院长很有礼貌的告辞，扶着女病人温和的说，“从右边拐过去，看到喷泉再往上走，左边就是了，你怎么跑这么远，还是我扶你走吧。” “谢谢，谢谢，我一个人在病房太闷了，”女病人感激零涕，“您真是位热心的好医师。” “啊，这个家伙……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她看着他长长的背影消失在五颜六色的光影之中，还是那么令人怦然心动，虽然已经过了七年的时间。 下午上班的时候，阳光越来越刺眼，这个城市的太阳总是让她莫名流泪，望着天空中白花花的阳光，她捂着眼睛叹了口气。 刚进办公室，小宁就拍着巴掌迎上来，“怎么不早点回来，真可惜。” “怎么了，”她眯着眼流着泪说，“发了一上午的传单，人都晒晕了，中午直接回宿舍见周公去了。” “刚刚温医师来过了，”小宁一副贼贼的笑容，拎着一个精致的纸袋，“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这是什么？”她疑惑的打开袋子，忽然被袋子上的LOGO惊呆了，当年她狂热爱慕过却买不起的奢侈品，指尖像触电般缩回，gucci双G花纹的墨镜。 小宁早已按捺不住，一把夺过袋子翻个底朝天，“好漂亮的墨镜啊，不过……怎么送个旧款？” 顾不得雅雅讶异和失神的目光，小宁从袋子里面掏出一张卡片，卡片上端端正正的字迹好似沉睡多年的魔咒在跳跃——祝：身体康复，温庭远。2015年8月。 当然是旧款，此时距离2015年已经整整过去了七年，这份迟到的礼物终于飞越千山万水穿越时间的漫漫屏障落到她的手上，她痴痴的看着卡片熟悉的字迹，清澈的眼眸渐渐泛起大片雾气。 过期七年的礼物，为何当初没有勇气送出去？ 第117章 我曾多么依赖你的勇气 为什么没有勇气送出手，当他站在她的办公室门口，望着她空荡荡的位置，也这么问过自己。 他还记得他那时还特意嘱咐专柜小姐要包得好看一点，他要送给一个眼睛要做手术的病人，只是没想到，那个病人告诉他手术取消了。 手术取消了，墨镜也失去了它的意义，大抵这是年少唯一一次给异性买东西吧，那时的他慌乱又矜持，连送件礼物都要等待契机，一听她说手术取消便失去了勇气。 想了想，他还是没有等到赵清雅回来便告辞了。 小宁以为他工作太忙，实际上他是不确定现在的她到底还需不需要，还喜不喜欢这个东西，上午她躲避阳光的手势他分明看在眼里，但愿她会用得上。 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依赖她年少的勇气。 刚回到科室，小丽便对他打招呼，“温医师，你去哪里了，张主任刚刚在找你。” “有什么事吗？”他笑着对小丽说，“我现在去见他。” 小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身影，今天发生了什么好事，从回科就没有笑过的冰山男居然这么高兴。 “主任，你找我。”他敲敲门，见到埋头敲字的主任，自己寻了张椅子坐下。 “是啊，”张铭放下鼠标，对他笑了笑，“庭远，恭喜你这次项目申报成功，再这样下去，你不必读博，也很快就能晋升成副主任医师了，你那个项目我们看了，院长的意思是，希望这个课题能带上心理咨询室的同事” “当然，我知道这是你辛苦研究出来的，你可能有些不愿意，但你知道院长是心理学出身，你拒绝的话未免有些逾越了，”张主任企图加大劝说力度，“何况关于视网膜屏障损伤修复的课题不仅仅是医疗的问题，心理问题同样值得关注………” “不，我愿意。”他干脆直接的说，眉眼一片晴朗。 张主任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你居然会愿意？” “有一个条件，我要心理咨询室英文最好的人，”他点点头，忽然又停顿下来，“张主任，赵清雅的检查结果回来没有？” 张铭立即让小丽进来把赵清雅的检查结果取给他，“其实你坚持不同意我们也拿你没办法，毕竟你与别人背景是不同的。” 他并没有把张主任的话听进去，而是拿了她的检查结果一页页的翻看，“只有这些而已？” “庭远，你们认识吗？”张主任疑惑的问。 “是的，我们以前是同学。”他依然细心的翻看着检查报告单。 “雅雅是在美国治疗的，以前的病历我们也没有，”张主任开玩笑，“不过你看她活蹦乱跳的样子就知道她很健康。” “也是，”他垂手笑笑，“何止是蹦蹦跳跳，还有力气骂人。” “还特别能吃，”小丽一面进来一面笑，“她呀，可是个出了名的吃货，你是不知道上次她在食堂一手拿着香肠一手拿着鸡腿的吃相，被人拍了传上内网，全院都知道她是吃货，还给取了个外号叫吃货赵！可惜你没早点回来，不然你会笑疯的。” “她一向都是这样的，”他对于小丽的描述并不觉得意外，“她平时很聒噪，只有吃东西的时候，才会安静下来。” 小丽兴致勃勃的给他讲这一年来她闹得各种笑话，他一边听一边皱眉，为自己错过的精彩而懊恼。 结果中午的时候，他真的在食堂遇见了她，也再度见识到了她的好胃口。 第118章 白眼狼小姐 她磨蹭到中午一点，食堂几乎快关门的时候冲进来，拿着她的饭卡对着食堂的师傅笑着说，“麻烦给我一份炸薯条，一份炸鸡块，一份可乐鸡翅，一份奶油蘑菇炒饭，谢谢。” 师傅早已习为常，挥舞着大勺对她笑，“雅雅，这个月饭卡又快吃光了吧。” “是啊，”她盯着保温柜里五颜六色的食物，咬着食指，笑着说，“可是我有选择障碍的，这么多好吃的，放弃哪一种都会心痛的，所以干脆把想吃都买下来。” “我们还以为你上次被人偷拍上网之后你再也不来了呢，”师傅笑着把食物端给她，“不是每一个女孩子都可以接受吃货这个外号的。” “所以我现在都趁着人少的时候来用餐啊，”她仰起脸笑得比天竺葵都灿烂，“这样就没有人发现我贪吃了……….”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端着托盘的温庭远，站在自己身后。 她呆住了，悄悄用身体挡住那些食物，红着脸轻声说，“谢谢......你的礼物。” “不客气，”他淡淡的回答，“与其放在我那里积灰，倒不如物归原主。” “你慢慢吃，我先走了。”她更加尴尬，转身企图逃走。 “庭远！真巧你也在这里。” 身后传来闵娴雅的声音，她后背一颤抖，她怎么忘了，闵娴雅也在这家医院工作，自己千挑万选的工作地点，原以为是最保险最不会被熟人发现的地方，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哎，命运多舛。”她闭眼叹气。 “咦，赵同学，是你吗？”闵娴雅疑惑的盯着她的背影，“你怎么一个人在那里吃东西，来我们这边嘛。” 她默默的咬着薯条，侧过头，嘴里连声说着不用了，不用了。 “喔，我忘了你看不见的，”闵娴雅恍然大悟，她端着盘子扯着温庭远的袖子，“我们过去陪赵同学吃饭吧。” 二对一，而她一个人的食物几乎放满了不大的桌子，她特别不好意思的说，“嗨，真巧啊.....其实呢，我平时真的没有这么能吃，今天是特别饿了，真的，你们要相信我。” 两个人都没有接她的话，代表她的解释并不能洗脱吃货的罪名。 “你的眼睛好了？”闵娴雅凝视着她滴溜溜乱转的双眸，终于询问到，“什么时候治好的？” “这个……..说来话长。”她啃着鸡翅，含糊不清的说，“情况很复杂，说也说不清楚。” “有多复杂，”闵娴雅不依不饶的追问，“是治好了才回国的吗？” “不是，”她摇摇头，“其实早就好了，去年才回来的。” “喔，”闵娴雅点点头，看着她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也许是真的放下了，不然她这一年的时间不会隐居在这里。 身边的温庭远拿着叉子的动作明显一滞，“所以说最没良心的人，就是你这种人，俗称白眼狼。” “谁没良心啦？”她激动的反驳，“谁是白眼狼啦？干嘛这样子讲人家。” “不然为什么一直不回来？”他放下叉子，看着她满嘴油腻，“我们都以为你死在那边了。” 他说的一点没错，她真的差一点死在那边了。 “那是因为……….”她刚想解释，突然话锋一转，感叹道，“算了，不提这些了，好好的干嘛说这些呀，这鸡翅真好吃……简直是人间美味呐。” 第119章 学渣 说好的拜访并未取消，但离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她还没来。 他看了看，无奈的摇摇头，还是这样姗姗来迟，毫无时间观念。 但那标准的赵氏大呼小叫声响起，他还是收起了那副不耐烦的表情，她提着大包小包很远冲他狂奔而来，“对不起，迟到了。” “你这是干什么？”他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模样，不悦的说，“谁让你买这些了？” “这都是我从美国偷偷带回来的，”她很得意的说，“税很低的喔，国内物价超高的，幸好提前买了。” “看来你是乐不思蜀啊，”他上了车，戴上墨镜，讽刺她，“难怪你在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舍不得回来了。” 她把东西丢上车，拍拍手笑着说，“那肯定的啊，那里简直是人间天堂，你要去了你也舍不得回来！” 氛围因为她这句话骤然变冷，可她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就在他脸色越来越阴沉的时候，闵娴雅刚好到，她拉开副驾驶坐进去，笑着对赵清雅挤眉弄眼的说，“敢情现在天堂也容不下你了，上帝赶你回来，因为你太能折腾了。” 赵清雅也笑笑，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上去，“其实，我也挺后悔回来的。” 这句话对她来说是真心话，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真的很后悔回来，那永远无法忘却也永远也不会对他提及的一年前。 事实上，她刚下飞机就带着大包小包直奔温家，想带着礼物给他们一个惊喜，只是来不及进门，就刚好遇见闵娴雅和他一起牵着手从大门走出来。 那个时候，他们都在放暑假，约会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她的男神，比记忆中黑了很多，气质却不再那么尖锐清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那么温柔和蔼，只是这种温柔，名额有限。 那是她离开的第六年，一身风尘仆仆，无数次往返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为了见他一面，她甚至背着doctor chong，偷了护照不顾一切的跑回来，为了见她年少时信仰般爱过的男神一面。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根本不需要她的惊喜，无论隔了多少年，她依然孱弱多病，他依然骄傲不凡，改变的是从熟悉到陌生，没改变的是他依然不爱她。 那时的他，应该不希望再度被她打扰吧，他早已忘记了她，忘了她的名字，忘了她的样子，也忘了她眼里那片白雾迷茫的伤，他早已忘了她当初多么多么的爱他，那爱他的心就算过了六年也没有抚平。 于是她失去了所有的勇气，温家不能再回去，也没脸去见doctor chong，只好硬着头皮找工作安定下来。 幸好凭借一张芝加哥大学的毕业证和一口流利的英文，她得到了医院的这个职位，原以为过段时间再计划回美国，没想到命运居然还是把自己与他连接在一起，好像他就是她的业障一样，一走火，便入魔。 在她说了后悔两个字后，他皱紧了眉头，加快了车速，小车驶出医院，一路直奔温宅，车窗外的风景飞快倒退，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后面，好像时光也跟着倒流了一样。 “庭远，”闵娴雅指着路过的白色高大建筑，“你看，那个教堂好漂亮，赵同学走的时候还没开始建呢，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是七年。” 的确，时间过得很快，快得这些年好似都没有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的颜色。 他盯着车镜里面埋头的赵清雅，对闵娴雅的话充耳不闻，“赵清雅，你对Retinal prosthesis有没有兴趣。” Retinal prosthesis？她抬起头，转转眼珠，疑惑的问，“什么意思？我不感兴趣的。”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怎么混到我们医院的，”他略带讽刺的说，“这些年你都干了什么。” 她不好意思的关上手机页面，实话实说，“喔，我在美国成绩很差的，每门功课都不及格，经常补考，他们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做学渣，光是重修费都快让我破产了。” 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任何人都没办法不笑，温庭远极力憋住笑意一甩方向盘，“你还真够诚实的。” 是啊，很诚实，她也这么觉得，反正都没人理我了，我努力给谁看。 第120章 我一直一直记得你 “到了到了，”闵娴雅拉开车门，帮她拿起大包小包，“怎么样，一切都没变吧。” 一只黑白色的狗从里面冲了出来，与赵清雅一见面，就收敛了激动变得很呆滞，它歪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闵娴雅摸摸它的头，大壮，你还记得2014年春节，把你从烟花如雨的街上捡回来的人吗？ 她趴在地上安慰瑟瑟发抖的你，用被你咬伤的手给你喂火腿肠，临走时反复拜托温庭远好好照顾你，那个曾对你不离不弃，挨了好几针狂犬疫苗的人，你还记得吗。 赵清雅见它不为所动的模样，自嘲的笑了笑，没再言语。 谁会那么傻，长久的惦记着一个早已离开多年的故人。 她正这么安慰自己，大壮却摇尾巴扑上来，那明亮的一只眼睛，闪动着激动的泪水，仿佛在说，你的容颜或许会苍老，你的声音或许会变嘶哑，可是你的身上的气息却永远不会变，一直深深贮藏在我的脑海，我一直一直记得你，救我的人。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眼睛可以看不见，耳朵可以听不见，可是一个人的气息，永远都不会变。她热泪盈眶，抚摸它的毛，很高兴的咧开嘴笑。 “雅雅，我终于见到你了！”温庭美也哭着扑上来，“你怎么忽然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 “姐姐，”她淡淡的微笑，“你还好吗？” “快进来，”温庭美拉着她的手进门，一面絮絮叨叨的说，“姐姐一听说你要来，准备烤你最喜欢的可乐鸡翅，黄金乳酪，各种各样的甜品和蛋糕，你现在还喜欢这些吗？你真是，早回来了都不跟我们联系，害的我们找得你好苦。” 她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很抱歉的说，“对不起，害你那么伤心，听远远同学说起，我也自责的哭了一晚上。” “啊？”温庭美诧异的盯了盯二楼，“他跟你说了什么。” “听说你哭了一晚上，”她抿抿嘴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有我的苦衷，姐姐，对不起。” “这个死小子……..我什么时候哭了一晚上？”温庭美一面抱怨一面反应过来，“啊，是的，我是哭了一晚上，我不哭，你怎么会来我们家，雅雅，你眼睛康复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跌跌撞撞的小妹妹了。” “姐姐你也是，不过你还是那么美丽，”她拍着她的手浅笑，“你在美国的时装秀我可是买了票支持的，虽然没有亲临现场，不过我有在电视机前收看喔，姐姐，不知道现在你结婚了没有，快点给我们介绍姐夫认识才行。” “结什么婚，我都被这小子折磨得无人敢娶了，”她皱着直叹气，“哎，你是不知道你走了以后发生的事情，这小子每天三点一线生活好似很正常，却跟灵魂出窍了一样，喜怒哀乐都没了，我还以为他自闭症复发了，一度想请长假照顾他。” “手续什么都快要办好了，”温庭美翘着脚，连连叹气，“结果大地震来了，这小子要去汶川支援，我拼死拼活的阻止，没办法，他非要去，一去就是四年，除了寒暑假偶尔回来，其他时间我根本联系不上他，他一走了之倒好，我天天担惊受怕，你说我怎么能放心结婚。” “那倒也是，”她点点头，避重就轻的说，“他心眼真好。” “你真以为他会平白无故的爱心泛滥。”她盯着空荡荡的二楼，意味深长反问，“你又不是不了解他。” 她笑着耸耸肩，又摇摇头。 温庭美苦笑，目光渐渐迷离，仿若回到18年，他提着自己的行囊，牵着狗，站在自己卧室门口，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我走了。 那时候灾情有多严重，天降暴雨，余震不断，去的人都要签生死状，一旦发生意外均属自愿行为，她联合了校方所有的领导劝说无果，年轻的弟弟放着安逸的校园生活不过，非要去余震不断的灾区，视生命如儿戏，生与死的距离已经近在咫尺。 她愤怒而失望的质问，“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样做！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他的目光却深情而坚定，容不得半点质疑，那坚决而略带磁性的声音隔了多年依然清晰记得，他说，因为我是象征着勇气和智慧，带领大家冲破黑暗和困境的Tyr。 第121章 无关痛痒 你是象征勇气与英雄的战神；带领我们走向光明的Tyr，这句话她也曾经对他说过，可她明明记得当时的他是不屑一顾的。 那时她是多么的自信和乐观，对任何事都抱着极大的热情和憧憬。 如今的她零落如飘草，早已不再相信谁会带领她冲破那无尽的黑夜与困境。 七年了，她早已不是当初单纯懵懂的小女生。 “我到今天还在怀疑，”温庭美看了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是不是因为你走了才这个样子。” “别这么说，他本来就是善良的人，有没有我都一样，”赵清雅打断温庭美，起身对她笑道，“我去叫他们吃饭，好饿。” 他的房门开着，赵清雅刚想敲门，却从门缝发现闵娴雅坐在他床上，双手抱膝，眉开眼笑的和他讨论着什么有趣的事情，想了想，还是不便打扰，于是又转身下了楼。 “姐姐，我来帮你洗盘子。”她凑到温庭美身边，拧开水龙头，“啊，想想那个家伙以前都不准我坐他的床，真是小气死了，就对我一个人这么无情。”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丝毫没有发现温庭远静静的站立在楼梯边，凝望着她的背影，眼中那复杂的一抹忧伤。 “你听见没有，”温庭美笑着对温庭远努努嘴，“现在好不容易雅雅回来了，你可要对她好一点。” 他依然是一副置身事外的口吻，“就是因为你当年纵容她的任性，她才会如此得寸进尺。” “你少说一句又不会死，”温庭美瞪了他一眼，端出烤盘笑，“雅雅，你看黄金乳酪好了，香不香？” “哇，好香，”赵清雅顿时双眼放光，伸出她的魔爪准备对其下手，可几乎是那一瞬间她好似触电般放下了手，一边警惕的看了看温庭远，一边把手放在鼻翼下尴尬的笑笑。 好像坏习惯还是没改掉，他一定很失望吧。 他侧目，悠然自得走到烤盘前用手拿起一块黄金乳酪送进嘴里，一边吃一点头称赞，“嗯，真的很好吃。” 她长舒一口气，与他温柔视线交集，这算是默许了么，记忆中最讨厌不讲卫生用手拿食物的男神，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与局促，俨然牺牲尊严和自己站到了同一条战线。 到底是谁在纵容她的任性和得寸进尺？ 闵娴雅殷勤的帮助温庭美端菜，精美的饭菜一样样端上餐桌，她推开门，看着露台那一片美丽的天竺葵发呆，数年前埋下的种子，居然开了花。 当时的她并不知道，天竺葵的花语是，你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晚餐很温馨，她又回到这里吃饭，四周变得很清晰，她甚至可以看见水晶吊灯边点缀着精美的花纹，灯光如此明亮温暖，白色的楼梯，色彩明艳的非洲菊，墙上精致的油画，还有多年前自己居住的小储藏室。 压抑着内心激越的回忆，她大口大口的吃着好吃的东西，也只有这样，才能掩饰作为一个外人的尴尬，温庭美递给她一杯水，雅雅，慢点吃。 终于，她忍不住了问她，“雅雅，你这几年过的好不好。” 温庭远放下刀叉，默默的盯着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她含糊不清的说，“唔，还可以吧…….” 闵娴雅也随之一愣，差点打翻手中的柠檬汁，“怎么个可以法，你给我们详细讲讲你在那边的生活吧。” 她一边吃一边摇头晃脑的说，“我在那边生活很简单的，上学放学然后吃饭，吃完饭又上学，我的同桌兼室友名叫洁斯卡，洁斯卡呢长一脸雀斑是墨西哥人，她的爸爸是校长，妈妈是校董，她姐姐是校里面的外语老师，哥哥呢是……..” “停！雅雅，”温庭美显然不太满意她这种打太极般的回答，“我们不是要听这些，我想知道你外婆去世之后，谁负担你这么多年的生活？” 忽然之间气氛一下变得很凝重，大家都小心翼翼，生怕揭穿了她心头的伤疤。 “对……不起，”温庭美不自觉的说，“我也是担心你，你不知道这些年我为你哭了多少次…那件事确实令我十分想不通，好好的家里会失火，你吞下了安眠药……..” “姐姐，别再问了，”温庭远制止她继续说下去，“那些都过去了。” 赵清雅喝了口水，感激的看了温庭远一眼，“是啊，都过去了，我那时too young,too simple，容易为了得不到的东西而走上极端，现在不会那么做了。” 她的表情仿若多年前第一次见温庭美的时候，当时温庭美也是这样询问她失明的原因，她坦然回答是因为双亲去世受到打击，一模一样的谈笑自如，无关痛痒，而究竟难过的时候有多难过，谁也没有在她身边，谁也不知道。 她一直都是这种人，爱面子又爱逞强，很少对人吐露自己的不幸，能说出口的永远是无所谓的。 温庭美点点头，握着她的手，“雅雅，那些都过去了，重要的是未来，你现在一个人住在哪里，不然搬回来吧，姐姐把那个房间清理出来给你住。” 闵娴雅瞬间脸色一变，定定的看着温庭美。 “不了，”她很客气的婉拒了，“医院的宿舍挺方便的，我搬回来会给你们造成不方便的。” 第122章 静如止水 “时间不早了，先告辞了。”她站起来，不顾温庭美的挽留，很客气的说，“医院有门禁，我下次再来看你们。” 她就这样拒绝了，闵娴雅无言的握了握温庭远的手，对他点点头，好像在说，看起来她真的没事了，这些年的内疚，你也可以放下了。 然后，她挽着袖子，默默把桌上碗盘收拾干净，他坐在他的位置上，双手僵硬，不知道如何是好。 窗外漆黑一片，有几颗稀疏的星，温庭美对他嚷道，“你怎么不去送送雅雅，这么黑这么冷，你让她一个人去搭地铁吗？” 话音刚落，闵娴雅在哗啦啦水流声中回过头去，他已经消失不见。 赵清雅打着手机，弯着腰吃力的在空旷的大路上行走，这一片地区是这个城市的富人区，一到晚上人迹稀少，只有路灯高高的伫立，可今天她很不幸，路灯好似在与她作对，全部都不亮。 “完全看不清路啊………..”她弯着腰抱怨，一面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这条路太长了….” “赵清雅。” 她听见背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吓得连手机也掉在了地上，“谁！” 温庭远裹了裹衣襟，弯腰捡起她的手机，眉头紧蹙，“怎么，做了手术还是看不清脚下的路。” “谁说我看不清啦？”她立刻警惕起来，生怕他再次践踏她的人格，“我不知道看得多么清楚呢，你不信我走几步给你瞧瞧。” 说完，她大步大步走起来，一步两步，第三步很不幸的遇到一个石坎，于是脚一滑，头一仰，惊叫了一声，“啊！” “小心。”他伸出手及时扶住了她。却并未如她所想那样流露出轻蔑与嘲讽的表情，只是很紧张的打量着她被吓到发白的脸。 这令她十分羞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概说的就是她这种人，她的老毛病又犯了，夸海口，然后被自己设的圈套绊倒，七年的时间也没有令她改变多少，反而越来越讨人嫌弃。 “谢谢，你说的对，”她垂着头沮丧极了，“我的确看不清脚下的路，尤其是在没有光源的地方。” 他无奈的摇摇头，随口安慰了她一下，“比以前好太多了。” “其实也没有好太多，”她放开他温暖的手，一个人埋着头走在前面，“不过不再盲目乐观了。” “赵清雅，”他对着她的背影走上前，很认真的询问，“为了得不到的东西而走上极端，指的是我么？” 她疑惑的转头，他在说什么，她还以为刚刚吃饭的时候，自己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难道他误会了什么，七年前，他知道自己自杀的事情，然后误以为是因为他才吞安眠药的，所以他一直在内疚，也正是因为内疚作祟，才义无反顾的去了灾区？ 一条连贯的线索思考下来，她终于想通了，别说他是男神不会胡思乱想，那年的男神也只是个十八岁的青涩少年，她顿时急了，“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我怎么可能因为你走上极端，那是因为我………算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原因也不重要了，但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相信我说的话.....” 她手足无措的解释，事实也确实与他无关，那是因为米歇尔宣判了她死刑，然后健康无望，眼睛康复无望之下做的决定，她不想让外婆背负着一百万的包袱度过晚年。 只是她没想到，后来会引起这么多变故，也让她学会了认命这件重要的事情。 她以为说的这么清楚，他会很快释怀，但是经过她乱七八糟的解释之后，他脸色反而越加难看。 前面就是地铁站了，他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丝毫不管唾沫横飞的赵清雅解释得多么疲倦。 她只好对自己沮丧的说，“这都是我的错，我真是扫把星，一回来就惹大家不高兴。” 地铁呼啸而来，带着尖锐的汽笛，温庭远的脸几乎是在那一瞬间被冻结成冰，他转过身来，寻找她声音消失的地方，可是她已经上了地铁。 一句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的话翻滚在喉间，却在这静如止水夜晚显得悲凉而沉寂。 赵清雅，谢谢你回来。 第123章 唯一的愿望 她离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和他相遇。 食堂，超市，医院，宿舍，他在来来回回之间，再也没见到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 生活就是这样，给你一点可怜的惊喜之后，又将你带入无尽的烦恼中，赵清雅终于肯定自己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刺激，就好像预限理论所定义的那样，温庭远的人格因为她发生了某些变化。 而这种变化从他目前的表现来看，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这种尴尬的回避一直在继续，直到某一天她在办公系统的邮件中看到自己的大名，才得知自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之下被迫加入温庭远的课题组，顿时怒不可遏，第一个反应就是找院长申诉。 院长很高兴的说，“雅雅，你这只海龟终于派上用场了，很高兴温医师能选中你参与，我也为你感到高兴，原以为他不会答应，没想到痛痛快快的把你加了进去，你可要珍惜这机会啊，别人梦寐以求跟这位大帅哥做课题都没机会呢。” “高兴？他是故意在整我吧，”赵清雅愤愤不平的想，“想看我出丑是吗？说了不感兴趣的！” “我也觉得，”小宁赞同，“好好的忽然为什么拉你加入，绝对是为了整你。” 于是她一鼓作气冲到了眼科，小丽见她大步大步的跨进来，脸色臭的跟街边的臭豆腐似得，“雅雅，你怎么来了？” “我找温庭远！”她隔着玻璃门四处张望，从内转到外，终于在医生办公室发现了正在给病人做检查的温庭远。 “温庭远！你太过分了，”她噼里啪啦的站在他身边开始发飙，“谁要加入你那个课题了，谁要去做什么研究啦，你凭什么擅自决定这件事，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他戴着口罩，斜眼看了看她，“怎么，终于舍得露面了，你一失踪就是半个月，请问我应该去哪里找你商量？” “你这是故意要看我出丑对吧，”她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更加的笃定的说，“不然那么多人你不选干嘛选我，我都说了那件事与你无关你还要怎样，再说我又没让你去汶川，你自己胡思乱想还想赖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整我，赶紧的，把我刷掉！” “人选已经定了，不能更改，”他示意病人离开，一把扯下口罩，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挑衅的说，“我看了一下，你们科室所有人的简历里面，只有你最合适，你别误会，我看中的只是你七年的海外经历，与其他无关。” “你说什么？你怎么这样阴险，”她张大嘴巴，定定的看着他，“你是不是以为我现在没钱不敢辞职，你今天不刷掉我我就马上辞职回美国！你信不信！” “我信，我当然信，辞职是吧，”他点点头，“人事科在那边四楼，你请便，我要工作了。” 她气得拔腿就走，走了几步，忽然又转身换上一副悲戚的表情。 “拜托，”她终于败下阵来来求他，“我真的什么都不会，你放过我吧，做这些事很累的，我身体不好不能熬夜的，还有我跟你说过的，我成绩真的很烂的。” “你也应该很清楚，”他不为所动，公事公办的说，“人选是院长亲自过目敲定了的，我现在也没办法。” “那你干嘛要推荐我！”她耍赖，“你以为我每天时间多得不得了，成天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吗？我自己工作已经很辛苦了，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事情，你给我一个理由，温庭远先生，你说说看？” “我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来说服你，”他推开她的手淡然说道，阳光仿佛都凝聚在他浅色的瞳孔里，“我只知道，若这个课题能顺利结题，将会使很多社会底层的视觉障碍者受益。” 顿了顿，他又一字一句的强调，“正如你说过的，让他们不必辛苦存钱也能得到最好的治疗。” 她忽然一下子沉默了，千言万语都如鲠在喉。 那一刻她倔强的侧过脸，眼中有晶莹的泪光，思绪牵扯回到多年前的那个房间，时光好似泛黄的旋转门，仿佛一转身就能听见自己青春而幼稚的声音在呢喃细语。 “我的梦想是当一个眼科医生，我要治疗好所有看不见的小孩，让他们永远都不会恐惧黑暗，让他们不必辛苦存钱也能得到最好的治疗，让他们清清楚楚看到蓝天，白云............” 你说这是不是很伟大的梦想，超级有意义？ 这确实是年少的她唯一的愿望，只是没想到，这伟大的梦想，会由他来帮自己完成。 第124章 你去死吧 也没想到，他竟然那么那么努力的一点点替她走完了她没有走完的旅途。 赵清雅躲避着他的视线，拼命压抑着酸涩的眼眶，如今时过境迁，谈什么梦想不梦想，她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掌控，又何谈去恩惠别人。 手背不自觉擦擦脸颊，侧过脸吸吸鼻子，无关痛痒的说，“是嘛，我还有过这种不切实际的梦想，呵，我早已不记得了，就算记得，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还是找别人的好。” “我也没指望你能干好些什么，上次我在车里问过你，听你的口气就知道你肚子里也没多少真材实料，”他对着她说，“所以你不需要开动脑筋，给我们打打杂就可以了，有事的话我会通知你，我们一般在三号楼车库门口集合。” “原来你是为了让我打杂才拉我入伙的，”她瞬间收回感动，不服气的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这是在变相羞辱我！” “想要被我羞辱的女人多得数不清，”他悠然自得的说，“被我挑中这是你的荣幸，你应该感到很光荣。” “你说什么？”赵清雅彻底翻脸了，“给你打杂我还要感到荣幸，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 “我从没认为我了不起，这是你自己说的，”他立刻否认，很无辜的说，“与我无关。” “得了吧，你就是这个意思，”赵清雅不屑的叉腰，“看来你很乐意享受这种被簇拥的感觉。” “那又怎么样，”他使出了杀手锏，“你不也是簇拥者的一员吗？” “谁簇拥你了？”她急了，“你别自以为是了。” 他不甘示弱的说，“那年圣诞节…….你难道不是哭着求着跟我告白过吗？.” 赵清雅面对大家对她投来异样的目光，不敢相信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陈年旧事拿出来曝光，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僵硬的杵在原地，恨恨的瞪着他。 温庭远知道最看重面子的她此时恨不得杀了自己，但是他就是停不下来，“怎么，不敢否认了吗，刚刚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赵清雅恼羞成怒，“我今天是疯了才来找你吵架，你去死吧，我以后都不想再看到你！” “这是事实！”他站起来的对她横眉怒目的说，“就算你否认，也是事实！” 在周围人的起哄声中，她早已颜面无存，只能摔门而去，“神经病！不可理喻！” 她越走越快，小跑，快跑，望着湛蓝的天空，七年前的别离还历历深刻，离开他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找不到自己的灵魂在哪里，即便是这样，思念与牵挂也不曾放下，那几年，长长的孤独，失眠的夜晚，泪流满面的祷告。 而他，依然乐此不疲把自己的感情当做笑话嘲弄挖苦她。 她以为自己会崩溃，却在最痛的时刻懂得了以前不曾懂得的东西。 “雅雅，你等一下！”小丽追上来拉住她，气喘吁吁的说，“我有话跟你说。” 医院的咖啡厅，赵清雅和康小丽坐在一张桌子面前，彼此相对无言。 “你很看不起我对吧，”赵清雅望着杯子里的咖啡，笑笑，“我曾经这么愚蠢的喜欢一个人，却被他伤得这么深，并且最可耻的是，他就算如此羞辱我，我还是对他恨不起来。” “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小丽沉默半响并未觉得可笑，搅动咖啡，“还是告诉你好了，只要是映辉大学的校友都知道，五年前有个女生追他追得很紧，还为他自杀过。” “那个女生天天缠着他，跟着他去图书馆，教室，给他买吃的，喝的，甚至贴大字报表白，”小丽幽幽的说，“他居然都不为所动。” “他就是这么无情的人。”赵清雅撇嘴，仿佛从这个故事中看到了自己影子。 “后来那个女生开始以为他喜欢闵娴雅，天天找闵娴雅的麻烦，”小丽叹了口气，“闵娴雅吓得好一阵子都不敢来学校，那个女生只好天天在男生宿舍楼下等他，那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雨，打雷又闪电，她就这么站了一夜，头发衣服都湿透了。” “最后他下来了吗？”赵清雅托腮，疑惑的问。 小丽郑重的看着她，“那晚我打着伞回来，看见那时还是学生的温医师在男生宿舍楼下，冒着大雨对她说sorry，他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希望她不要再纠缠他了。” 第125章 思念最真实 关于男神的女朋友在林林总总的谣言中有许多的版本，而唯一的正版持有者，小丽坚信只有自己才是，下过雨的天空最清澈，夜深人静的思念最真实。 她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打着伞的她无意间听见了两个人在雨中的对白。 那个美丽而又寂寞的秘密。 他居然有女朋友了，躲在一边的小丽大吃一惊，风靡万千少女心的男神，居然第一次吐露心扉，谈起了他的感情生活，虽然大雨淋湿了他俊秀的眉眼，可隔着雨帘，还是能依稀看见嘴角那一抹浅淡的笑容。 “我知道，是闵娴雅……….但我要跟她竞争！请给我这个权利！” “不是她。” “怎么可能不是她，你别开玩笑了。” “真的不是她。” “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我就去天天折磨她！” “随便你吧。” “你真的完全无所谓？” “你缠错对象了。” “那么她到底是谁！” “你不认识。” “你在找借口拒绝我是吗？那么她人呢，在哪里，为什么不来见你，为什么你总是孑然一身。” “在美国。” “在美国？” “在美国。” “她是怎么样一个人，长得很漂亮？家世很好？还是优秀到出类拔萃？” “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比如说呢？” “比如说烤了蛋糕会送给乞丐，捡到流浪狗会带回家悉心照顾，眼睛看不见也要去报名当义工，当别人生病的时候她会倾尽所有去捐款，很讲义气，看到别人受欺负她总是第一个冲出来，虽然她自己也常常被别人欺负。很聪明，鬼点子也很多，弹钢琴也弹得很好。” “……” “从此以后，那个女生再也没有缠着他，”小丽感叹，“当时的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我从来没有想过高高在上的他也会用最美好的词语去形容一个女人，仿佛她是世界上最珍贵，最善良，最完美，任何人也无法与她相提并论，是他心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那是你太单纯被他骗了，”赵清雅微撅双唇，并未如她所想的那样激动“应该是用来挡那个女生的借口吧……….他一向都是这么腹黑的，说不定是怕他真正的女朋友受到攻击。” 小丽摇摇头，定定的看着她。 一个人的言语可以作假，一个人的眼睛永远不会假，他提及她的时候喜上眉梢，深情款款又坚定不移的表情还历历在目，说喜悦也不是喜悦，说寂寥却又残存着希望。 那缱绻回忆的眼睛里，有呵护的泪光。 而你会如何回忆我，带着笑还是很沉默。 这些年来，有没有一个人，让你不再寂寞。 仿佛时光并没有带走他们之间那个遥远的暑假，也从来没有真正别离，她和他一直在那个平行的空间里一直一起默默成长着。 认命，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 虽然从前他也会因为不甘而反抗，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开始正视自己的内心，认了，也就认了吧，事实终究是事实，不是他凭借一己之力可以抗拒的。 赵清雅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起身落寞的离开。 多年来不敢说的怀念化为乌有，那很幼稚很愚蠢的当年早已不复存在，他居然拿自己作为抵挡别人的借口。 大概她从未奢望在他心中，自己可以有那么多的优点，伤得太重，以至于忘记了自己也是可以偶尔被怀念一下的。 当然，她也不会知道她走之后发生的事情…….. 她怎么知道，人和兽一样，都会因为寂寞太久，而渐渐温柔。 再没有人追在他身后大呼小叫的让他等等她。 再没有人傻乎乎对着食谱反复试验烤出他满意的蛋糕。 甚至没有人再担心他饿不饿，不断询问他早餐吃了没有，晚餐吃了什么。 没有人替他挨姐姐巴掌之后还殷勤的帮他收拾行李，虽然他是带着这些行李投奔另一个人。 也没有人带着灿烂如花的笑颜，翘着兰花指对他故作娇羞的说，远远，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下来。 当他站在川西的废墟遥望着太平洋的方向，这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地震会不会也引起太平洋那边的震感，他多么希望她感同身受。 若她不再禹禹独行，她一定会冲在赈灾的第一线。 第126章 气死我了 “雅雅回来啦！”小宁阴阳怪气对她抛媚眼，“你维权维的怎么样，温医师有没有答应你退出。” 她沮丧的看了她第一眼，撇撇嘴，摇摇头。 “奇怪了，我们科室那么多人，怎么就跟你杠上了，”小宁疑惑的看着她，“雅雅，看来他和我想的不太一样，也不是完全对女性无动于衷嘛。” “管他的呢，”她坐到自己办公桌，拿起一根香蕉剥开，“我再也不会理他了，真是气死我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隔壁医务科吵吵闹闹的声音，她放下香蕉，跑到门外张望，医务科的张秘书一边赶着病人家属一边说，“你们快走吧，我管不了这事儿。” “又出医疗事故了吗？”她自言自语的说。 病人家属陪着笑说好话，“麻烦您，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从外地来这里，孩子眼睛病了很久了，可怎么也挂不上号，您给想想办法。” “医院有医院的规定，”张秘书不耐烦的说，“现在是门诊高峰期挂不上号很正常，你们来之前就应该打电话预约，如果每个病人都因为挂不上号来找我们开后门，我们还怎么展开工作？” “同志，你给行行好吧，”两口子只差没跪下，“我们来一趟，吃住已经花了不少钱，每天都没挂上号，孩子的视力一天比一天差，您给通融一下吧。” “走走走。”张秘书没工夫跟他们一家三口纠缠，锁上门说，“我还要开会，你们走吧。” 他们只好望着张秘书的身影，握着孩子的手连连叹气。 “其实眼科并不算难挂号的，上午不行，可以趁着下午人少的时候去。”赵清雅好心的提醒他们，一边好奇的打量的那个患了眼疾的小男孩。 “姑娘，你是不知道，”父亲搓着手愁眉紧锁，爱子情深的他只差没嚎啕大哭，“温医师的号有多难挂，简直一号难求，他的号现在外面已经抄成了天价，据说他最擅长看这种病，我们一家人都是平民百姓，从外地赶来一个星期都没挂上，没法子才来找医务科的。” “爸爸，我们还是回去吧，”小男孩轻轻安慰父亲，“我没事的，大城市的阿姨叔叔都好凶，我好想回去喔。” “我们走吧，没办法了，”母亲牵着儿子，对着丈夫低着头，“没人管我们的。” 赵清雅呆呆的看着他们一家三口从自己眼前离开，身体里那股热情的血液又在翻滚，她反复提醒自己别管闲事，却还是情不自禁的大吼一声，“等一下！” 话音刚落下，她就后悔的只想揪自己头发，刚刚才神气的说再也不要理他，这会儿又要巴巴的去求他。 小丽看见刚刚还在痛斥他无情的赵清雅又杀了回来，顿觉情况不妙，她很想提醒温庭远，却被他阴冷的眼神吓得缩了回去。 “你怎么回事，”他仰起脸对着实习生严雪娇喝道，“刚刚跟你说了32床要注意观察凝血功能，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一问三不知！” “对不起，”严雪娇道歉，“我忘了。” 他把病历牌往桌上重重一砸，起身脱掉白大褂走到落地窗，声色俱厉，“忘了？人命关天的事你就这样忘了？如果无法胜任这份工作，就应该立刻结束实习！” 后面传来严雪娇的抽泣声，看来这跟传说中的一模一样，颜无敌的温医师，发起火真的很吓人。 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还有脸哭？他正准备转身再度斥责她一顿，却发现赵清雅站在她身边，对自己讨好的笑。 他斜睨了一眼她，视而不见的拿着自己的杯子与她擦身而过，赵清雅跟着他后面碎碎念，“渴吗，要喝水吗？我帮你接。” “我说，”他转身，用手制止她靠近，“你不是不想再看见我吗，现在这是干什么？出尔反尔？说话没经过大脑吗？还是你已无法正常思考？” 严雪娇呆呆的擦了眼泪，盯着赵清雅的表情，这些狠话换了任何人都会气疯吧，但赵清雅不疾不徐的给他接好了水，笑嘻嘻的说，“别生气嘛，我刚刚是开玩笑的，嘿嘿，是不是特好笑。” 第127章 等 “我并不觉得好笑，”他阴森森的说，“说吧，有什么企图？” “帮我加一个号吧，”赵清雅伸出一个手指，补充道，“明天上午的你的专科门诊。” 没想到，她真是有企图才再度回来示好的。 “很抱歉，我没有加号的习惯，”他捧着水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找错人了。” “不要这样嘛，”她不依不饶的跟着他从南走到北，“帮我加一个嘛，就一个而已。” 这女人有病吧，她以为一向原则性极强的冰山美男温医师会轻易妥协吗？就算她死缠烂打，他也不可能会吃这一套的。严雪娇暗暗替她捏了把冷汗。 赵清雅可不管那么多，她依然采取死缠烂的战术，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从病房到办公室，从操作室到护士站，她一遍一遍诉说着同样的请求。 “你今天不帮我加号我是不会走的，”她扯着他的衣角哀求他，“求你了。” “随便你吧，”他冷冷的说，“你刚才不是底气很足，态度很拽么，我可不想羞辱你，这是你自找的。” “我知道我错了，”她低声下气的说，“我跟你道歉，但都答应人家了，你不给我一个号我很没面子的，刚才那事都是我不对，我不该跟你说那些话…..还有……..” 归根到底是为了她的面子，他脸上的冰冷一览无余，“海口是你自己夸出去的，没面子也是你自己的事，你想要号是么，那你就在这里等着吧，等我心情好点再说。” 她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却被他阴冷的眼眸吓退。 她只好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静静的等待，天色渐渐暗下来，严雪娇下班了，她走之前她依然还在望着墙上的时钟发呆，望着她的单薄的背影和无神的眼睛，她不由得轻轻叹口气。 时钟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她趴在冰冷的桌子悠悠醒来，窗外天已经全黑，“温庭远…….”她伸了个懒腰，冷得一哆嗦，“还没来，难道我又被他耍了，他早就下班了…….” “你还真能睡啊。”他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站在她身后，漫不经心的吐槽。 “啊！”她赶紧站起来，嘟嘟嘴埋怨道，“你怎么才来呀，人家等了你好久。” “等待就是这样，”他端着杯子坐下来，“煎熬而难受是么，你真该好好尝尝这种滋味。” “对啊，”她以为他还在生气，笑嘻嘻的赔着不是，“煎熬死了，难受死了，我也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别生我的气了，真的，我已经从这件事中得到深刻教训了。” 没想到，他一字一句的问，“教训是什么？” “教训就是......”她甜言蜜语的卖弄嘴皮子，“教训就是我再也不敢骂你了，再也不跟你顶嘴了，你的话从这一秒开始就是圣旨，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坐着我绝不敢站着。” 他定定的看着她数秒，忽然打断了她的话，“教训就是以后走了要记得准时回来，别再让人等了。” 她一愣，叉着腰吐槽，喂，咱俩谁等谁呀，明明是我等了你几个小时好不好，你怎么恶人先告状，睡在这里无人问津的人是我耶。 他避而不谈，指了指门外，“我已经给门诊部打电话了，你可以回去了。” “真的吗？”她大喜，举臂欢呼起来，只差没转圈了，“我现在就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等等！作为交换，知道该怎么办吧，”他提醒她，“你应该很清楚我不会无缘无故放弃我的原则。” “知道了，只要你有需要就call我，没需要也可以call我，我最喜欢你了！”她蹦蹦跳跳的说，脸上闪烁着天使般的光彩，“谢谢你！” 他看着她欢呼雀跃的背影，不禁笑着摇了摇头，毫无掩饰的喜悦。 第128章 请客 第二天上午，她怕他反悔，很早就到了门诊找到那对夫妇，温庭远的门诊果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家很有耐心的排队等待，这一等，就到了中午。 当屏幕上出现孩子的名字，赵清雅立刻热情的开门示意夫妇进去。 他取下听诊器，掰开小孩的眼睛看了看，又看了看既往病史，对着一脸紧张的夫妇说，没有大碍，这是生理性飞蚊症，对视力没有大的影响，不需特殊治疗，平时注意休息，保持用眼卫生就可以了。 “可是孩子说老是有蚊子在飞，”夫妇两愁眉紧锁，“我们也着急，难道就没药可以治好吗？” “就是啊，”赵清雅附和，“就算没大碍也会给生活带来不便啊。” 他沉思了良久，建议到，“或许，可以试试吃蛇胆，其实我最近在研制的新药里面也有考虑蛇胆，不过现在我们国家这味药已经越来越难找了。” “没关系，我们可以回老家去找，谢谢，谢谢大夫，我们不需要开其他的药了吗？”夫妻俩点头哈腰的感激。 他摇摇头，望着墙上挂着病人送来一面“扶危救困”锦旗笑笑，若时光倒退十年，他绝对不会想到这面锦旗会属于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自己。 她留给他的印象，多年以后的今天，还依然在他身上顽强生长。 送走那对千恩万谢的夫妇，中午时分快要过去。 他换了便装从诊室出来，看着赵清雅蹲守在门口对着自己道谢，“谢谢你，他们已经回老家了，原本以为会开很多药花很多钱，没想到节省了这么大一笔钱，这都是你的功劳。” 像从前一样，她还是很喜欢为别人着想，这种善良在她走之后的很多年中，他再也没有遇上。 “不客气，”他赞许的点点头，“本职工作而已。” 她微笑着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你吃饭去吗？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了。” “你不去吗？”他停住脚步，疑惑的看着她阳光下苍白的脸颊，“好久没看见你中午去食堂了，莫非你是刻意在躲我？” 她愣住了，他为什么忽然这样说，好像她成了他专门盯梢的对象。 “如果是躲我就不必了，”他嘲弄的笑笑，“我也没有什么值得你需要回避的地方。” “不是的，”她赶紧红着脸否认，“因为我……..的饭卡已经……….吃光了………” 吃光了？他忽然想到她乐不思蜀独霸一张桌子，一顿饭堪比别人三顿的数量，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也对，对她不能思考得太复杂了，她一直都是个很简单的人。 “很好笑吗？”她小心翼翼的问，“因为我吃很多。” “不，”他收回笑容，摇摇头，“一起去吗？听说今天食堂有烤翅。” “你请客吗？”她扭扭捏捏的说，“除了烤翅，其他的我也可以点吗？” “走吧，”他拖她一起往食堂的方向奔去，“晚了就只剩残羹冷炙了。” 食堂的另外一端，闵娴雅端着托盘和同事有说有笑的排队，同事眼尖，指着温庭远说，“娴雅，我第一次看见温医师跟除了你之外的女生用餐呢。” 闵娴雅的视线穿透高矮胖瘦的人群，果然，赵清雅雀跃的走在前面看着食物流口水，她几乎是看见什么拿什么，托盘已经满了，而温庭远不声不响的跟在她后面负责刷卡，尽管手中的食物已经超载了，他也任由她继续拿。 “嗬，他还挺高兴的，傻了吧，”同事酸溜溜的看着闵娴雅，“我可从没看见他笑得这么灿烂过。” 闵娴雅低下头，嘴角牵动，勉强一笑，“老同学久别重逢，当然高兴。” “这是老同学久别重逢的样子嘛，”同事吐槽，“我怎么觉得看起来好像在热恋中似得？” 第129章 改不掉的坏习惯 正值用餐高峰，食堂已经被几千人拥堵得水泄不通，闵娴雅拿到食物，想要过去打个招呼，却在几米之外被人潮阻隔。 “庭远！”她抬起下巴，大声的叫着他的名字，仿佛距离在千万公里之外。 他听见她的问候，勉强点点头，然后视线一转，小心翼翼的带着赵清雅走到不远处的餐桌走去。 虽然人声鼎沸，但闵娴雅还是听见脑子嗡的一声，他护着她的样子令她觉得同事的看法不是错觉，顿时心中好似一块烙铁在翻滚，烫得她喘不过气来，当年病怏怏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明眸善睐的女人，带着某种目的与自己抗衡。 但这一切赵清雅毫无感觉，她已经被花花绿绿的食物迷得晕头转向。 “哇，这么多好吃的，”她卷起袖子，激动得眼睛闪闪发光，“简直可以和美国医院的食堂媲美了。” “别感叹了，趁热吃吧，”他第一次听到她正儿八经提起在美国的生活片段，“那里再好也不是你的祖国。” “不啊，”她拿起一个油炸春卷咬下去，乐呵呵的说，“你都不知道我的国籍已经变了……..” 无意识说完这一句话，她迅速愣住了，看着温庭远诧异的神色，“哦，我的意思是，哎……我习惯美国的生活习惯，就和在祖国没什么两样，吃饭吃饭，谢谢你请客，下个月充值了会回请你的。” 他点点头，拿起筷子和勺子。 “啊，真好吃啊，”她还是用手抓，闭眼感叹，“这个蓝莓酱山芋怎么这么好吃啊………” 睁开眼的时候，她的笑容僵硬在唇边，“啊！对不起，不能用手的，我又忘了怎么办........” 她懊恼而悔恨，苍天呀大地，好不容易有机会和男神坐在一起用餐，却被这该死的坏习惯给毁了。 “没关系，”他摇头，放下筷子，“那边的食物不合你胃口吗？你还是常常饿肚子吗？” 他还记得少年时代的她常常饿肚子，她惊喜捂着嘴，噗嗤一笑，“还好啦，其实我就是眼大肚皮小，根本吃不了多少，再加上化疗反应特大………….” 他再次疑惑了，“好好的你化疗什么。” 赵清雅顿时恨不得撕烂自己的嘴，怎么总是在他面前智力急速下降，讲话失去分寸呢，她懊恼的思考了一下，打着哈哈说，“我的意思病房有时候会转一些化疗病人过来，经常吐啊吐的，我在旁边完全吃不下去饭。” “是这样啊。”他点点头，忽然之间发现自己对于她狼吞虎咽手筷并用的饮食习惯已经完全接受了，人有时候会这样，因为曾经缺失的东西，而耿耿于怀。 可是赵清雅觉得他好像隐约之间发现了什么，顿时拿着一块烤鸡翅失去了胃口，如果她的男神知道她曾经像只待宰的羔羊一样被剃光头发困在肿瘤病房，一定会从内到外的鄙视自己吧。 “学姐，就是她！”严雪娇打着两碗汤，对着身边的女人悄悄说，“就是我跟你提起的那个女的，绝对跟温医师关系匪浅。” “咦，丁玲，你也在这里。”这时闵娴雅拉着同事向她们走来，热情的打着招呼，“听说你前几天做了声带息肉手术。” 丁玲笑着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原本两个人的午餐，一下子变成六个人，空间变得很狭小，丁玲死死的盯着缩在角落的赵清雅，往事渐渐浮上心头，“赵清雅？” 她疑惑的抬起头，小小城市，就是这么巧，丁玲刚从外地调来这里工作。 “搞了半天是赵清雅同学，”丁玲对严雪娇阴阳怪气的介绍，“学妹，你不认识她吧，这位是我们映辉附中大名鼎鼎的赵清雅同学，我们那一届的传奇人物。” “我有那么出名吗？”她嘟囔着，“还传奇人物。” 丁玲噗嗤一笑，“俗话说，丑事传千里，那一届我们班的升学率被你一个人拖了后腿，害的霍克老师降职又扣钱，好长一段时间都闷闷不乐呢。” 第130章 痛哭 她忽然停止了夹菜，被这句不友善的话噎住了。 温庭远抬起下巴，盯着丁玲，脸色忽然一暗，十分不悦。 丁玲继续说，“没想到你现在还缠着庭远，我真是佩服你死缠烂打的能力啊，娴雅要是比你更加厚脸皮点，说不定早就登堂入室了。” 登堂入室四个字刺得她胸口一紧，她看着一脸无辜的温庭远，心情十分复杂，那天她从美国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溜回来，两个人在一起画面又重新浮现在脑海，即使暂时没有登堂入室，也没有什么区别吧，终究还是自己多余。 闵娴雅抬眼看着丁玲，嘴角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看着温庭远淡淡笑了笑。 女人的争斗，永远是这样杀人于无形，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置对手于死地。 果然，赵清雅开始反驳，“我哪有缠着他啊，你看见的又不是全部事实。吃个饭而已，那我饭卡不是吃完了嘛，说了我下个月会还他的，这也叫缠，真是没天理。” “得了吧，事实是人都知道，你家失火了你撇下外婆跟着你养母跑了，”丁玲看了一眼闵娴雅，暗自得意，“谁都知道你外婆是被你间接害死的，如果不是为了救你，你外婆怎么会死的那么惨，你还真狠毒啊，抛下贫穷的外婆跟着有钱的老外跑了，这下喝了洋墨水回来了，我们这些念了多年书的人还默默无闻混在国内的人啊真是自愧不如。” “我吃饱了，”她脸色大变丢下勺子站起来，打断丁玲的话，“你们慢慢吃吧，先走了。” 听了这席话的她几乎是用逃的速度，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令她喘不过气来，只能捂着胸口按着心脏大口大口的呼吸，泪光浮动，头痛欲裂，她越想越伤心，忍不住痛哭起来，眼泪在温暖的阳光下整变得苍白而透明。 丁玲说的一点也没错，拉低升学率，跟着养母跑了，害死了外婆，罪名都成立，但没人审判她，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去天国和外婆见面，却阴差阳错的多活了七年的时间。 活着有什么意义，没人理她，没人爱她，没人关心过她，这七年过得好不好，发生了什么事，快乐或者痛苦，幸福还是不幸福。 外表的光鲜亮丽都是别人看到的，看不到的，是她日复一日顶着光头扶着床沿剧烈呕吐，在清晨时刻头痛欲裂，她不知道今晚睡着了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一闭眼就是暗无天日的黑暗又恐惧的生活。 想说又不能说的伤痛，想见又不敢再见的人，想勇敢又无法勇敢的过往，赵清雅，你回来干什么，除了自讨没趣，你还有什么！ 这边丁玲对闵娴雅和温庭远笑道，“德行，你看她那副装模作样的样子，还不是三言两语被我打发走了。对了，温同学，回头帮我瞧瞧声带吧，手术这么久也没好彻底，难受死了。” 温庭远看着她不说话，良久才冷笑着回应她，“既然如此你就应该闭上嘴，吃你自己的饭，少管别人的闲事。” 丁玲一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闵娴雅侧过头，一向在外人面前沉默寡言的温庭远会说出这么尖锐的言语，心里一定是被惹火了。 “我也吃饱了，”温庭远起身，对闵娴雅懊恼的说，“先走了。” 那天以后，他中午再也没有见过她，不知道她躲到哪里去了，仿佛躲着他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第131章 人成各 她躺在空荡荡的宿舍，时而自言自语。 爱一个人没爱到真的是那么丢人而可耻的事情吗？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愿意宽容的聆听她的内心的声音？为什么要变成被大家嘲弄和攻击的对象？有没有一个人，不要追问她的过去，不要期许她的未来，不要蔑视她的疾病缠身，也不需廉价的同情。 只要在她难过的时候，静静的坐在她的身边陪着她，她已足够感激。 回去吧，回去了，一切都平静了，离开这些人，过自己的生活。 她不止一次产生这个想法，而一想到回去之后的生活，她又蔫了，这么一无所有的回去是多么没有面子呀。 两个国度，一样孤寂无助的生活，都没有她立足的地方，都没有真正属于她的家。 胡思乱想中手机忽然响起，她打开，男神的短信干脆利落，“明天下班车库集合，课题组开会。” 她茫然的把头转向窗外，天气越来越冷，天空一片阴翳。 第二天，她磨磨蹭蹭的走到三号楼车库，大家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吃货赵，麻烦你快点好吗？”雷教授不耐烦了，“你一个人让我们三个等了半个小时。” “对不起，”她不好意思的说，“最近我们科室有好多资料没有整理，就稍微加了一下班。” “加班就是没有效率的表现。”温庭远看了她脸上洋溢着娇憨的笑意，不由得松了口气，好在她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并没有为上次的不愉快生气太久，很快就释然了。 这次，她抢到了副驾驶座位，可以坐在他的身边。她有点小得意的对他扬起下巴笑。 他无奈摇头，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还是这样花痴。 她看见他放在一边的手机惊叫道，“远远同学，你还没换手机啊，为什么啊？” “手机不就是用来打电话吗？有什么可换的。”他一边开车一边说。 “可是现在大家都换成智能机了呢，”她对着他吐槽，“你也太out了点吧。” 他扭头对她淡淡的说，“用习惯了，懒得去换了。” 回到家的时候，温庭美正准备出门，忽然看见雅雅来了，惊喜的上前，“雅雅，怎么今天来我们家玩，还带了这么多同事，姐姐还以为你再也不来了呢，欢迎欢迎！” “她不是来玩的，为了不被你打搅，”温庭远迅速隔离在姐姐与赵清雅之间，“你还是出门去吧。” “臭小子，”她不满的叉腰，“你不是带她来玩的，是来干什么的？说说看啊。” “是为了工作，”他真的说了，“我要用家里的书房。” “那可不行，”她嘴角扬起一丝狡黠的笑，“你是不是担心我在家影响你献殷勤，我今天就不走了，我要和雅雅好好聊聊。” 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指了指门外，“你别胡说，赶紧的走。” 温庭美咬着唇叉着腰盯着雅雅笑，一面得意洋洋的小声说，“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走。” “大壮，你又长胖了，”赵清雅笑着抱着迎接的大壮，摸摸它的头，“看来遇上一个好主人是很重要的，看他把你照顾得多好啊。” “那当然了，”温庭美一边出门一边提高嗓音，“不把大壮照顾好怎么跟你交代，怎么求你回心转意，怎么和你重新开始？” “你！”他愠怒的瞪着姐姐，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说辞。 “行了，我走了，”温庭美对着雅雅嬉笑，指了指弟弟，“我就不逗他玩了，看他脸都红了。” 她疑惑的看了看尴尬的他，不知所以然。 “你就别折磨它了，开会了，”他关上门，提醒她，“一条狗也不容易。” “什么嘛，谁折磨它了，”她不高兴的放下大壮，“说得我好像李莫愁似得。” 第132章 今非昨 见她不高兴撅着嘴，大步大步的上楼，他抿抿嘴角，情不自禁的跟上去。 “雅雅，”他急于解释刚才的玩笑话，“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停住脚步，转身眼睛一亮，“你刚才叫我什么？” 他瞬间恢复本性，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大家不都这么叫你吗？你激动什么？” 虽然明白这并不代表什么，她却欢天喜地跟着他亦步亦趋，像从前那样拦着他死乞白赖的不肯罢休，“你再叫我一次嘛，再叫一次吧，我好喜欢你这样叫我的名字，你的声音好好听喔........” “好了好了，”他被她缠得无法，挣脱她的纠缠告诫道，“真的要开会了，别闹了，雅雅。” 她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乐开了花，两人一起到了书房，打量着书房的样子，跟记忆中大不一样了，书桌换成长方形会议桌，竖着摆放，显微镜不见了，而是换成了一个布满灰尘的白色骨瓷花瓶。 这家伙，又不插花，干嘛放个花瓶当摆设。 “你东张西望什么，开会了。”他自顾自坐在东道主的座位上，敲敲桌子，“把资料发给大家。” “喔，”她一面发，一面看手中的资料，自言自语的说，“清目颗粒干预眼底出血-视网膜屏障损伤修复，这是什么，看起来好深奥的样子。” “里面有各位的分工，”他翻开资料，“你们可以看一看，作为课题组的组长，我希望你们都做好手里的工作，在繁忙的临床工作结束后自觉加班。” 这家伙，一会说加班是没有效率的表现，一会儿又让我们加班。 她吐吐舌头轻轻翻开，课题承担人，温庭远；特别顾问，张铭；临床观察，雷如林；临床观察，杨婷敏；英文翻译，资料统计，赵清雅。 每个人名字后面总是跟着一大串头衔，什么高年资医师，什么教授，主任之类，她连连摇头，不知道温庭远拉她入伙是为什么，既非她本职工作，又非她出类拔萃，分配给自己工作内容，的的确确是打杂无疑。 七年之后，他们的名字又在一张纸上了，就如同多年前的点名册上也曾这样亲密无间过，时间有多么残忍，喜悦就有多么凉薄，几番欲言又止，却是想说不能说。 还可以对他说些什么。 人成各，今非昨，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那时她的愿望是在十年之后可以肩并肩和他一起喝咖啡，年少的卑微，总以为会离他很远很远，远得连喝杯咖啡都是奢望，过去的一切仿若一场梦，他只是梦中的一个虚拟人物，带着五彩斑斓的光芒，闪耀了她漆黑如暗夜的孤独年少。 设想过无数次，这么一天终将会来到，昔别君未婚，儿女未成行，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 他不再是梦中的一个幻影，而是真真切切坐在自己右边，带着一身年华沉淀之后的稳沉与优雅。 她贪恋的看着他的侧脸，在不远的未来，或是三年，或是五年，他会有自己的妻子，有自己的孩子，和自己再也没有交集，再也没有机会这样光明正大的看着他。 转过脸，她暗自叹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到底是不该贪恋的。 他精神奕奕的谈论自己的观点，她坐在右边昏昏欲睡。 大家都拿着电脑不停的往里面敲字，她偷偷拿着手机玩游戏。 “赵清雅，”他终于忍不住敲敲桌子，“看来让你参会确实是难为了你。” 其他的两个人对望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院长看在她是海龟的份上才拉她来凑数的，没想到她比想象中更加不敬业。 她一个激灵，“你叫我干什么。” “既然听不下去，你就给我们煮些咖啡来吧，顺便拿些茶点分给同事们。”他觉得她此刻的表情跟当年的课堂上截然不同，当初她为了听懂老师的课不惜拿着手机录音，现在她却心不在焉的干着自己的事，果然，好环境，令人失去斗志。 第133章 你的光芒万丈和趾高气扬 “喔，好的！”她点点头，忙不迭的跑出去，好像得到了解放。 一边逗大壮玩，一边盯着咖啡虹吸壶里面翻滚的气泡，她忽然透过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娉娉婷婷，香气逼人，闵娴雅推门而入，赵清雅正想打个招呼，她却视而不见的直奔书房。 她疑惑的端着四杯咖啡，站在门口，里面传来两个人的争执声。 闵娴雅好听的声音不再轻柔，“庭远，为什么不让我参与，你的课题人选从来没考虑过我吗？” 温庭远的声音平静而冷淡，“你并不适合做这个课题，你还是和丁玲一起聊天喝茶去吧，就别来我这儿凑热闹了。” 赵清雅愣住了，好好的，为什么又提到丁玲。 “你说什么？”闵娴雅一下子怔住了，原来他依然为上次的事在耿耿于怀，随即她慌乱无力的解释，“是她自己要说的那些不愉快的话，跟我没关系，我什么也不知道。” “那些谣言是谁传出去的，你自己心里有数，”他冷冷的看着她，“你在想什么我也很清楚。” 难道，她心一颤，那些隐隐约约环绕在自己身边的流言，都是丁玲传出去的，不对啊，她不可能知道的这么详细，莫非是闵娴雅通过她散播出去的。 事实摆在眼前，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被拆穿的闵娴雅顿时难堪极了。 闵娴雅打开门，她尴尬的站在原地，“你……..好啊。” 她侧过脸，一言不发的摔门而去，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分发完咖啡，她正想找个借口告辞，温庭远丢给她一叠资料，“这些数据拿去统计吧，我房间的电脑密码是1234，待会儿要用。” “温医师，”杨婷敏很崇拜的说，“听了你的报告，我觉得你的工作能力非常强，你真是个医学天才，你的学识与你的背景一样令人侧目，清目颗粒若是上市，一定会得到很多患者的青睐。” “就是啊，”雷如林拍掌附和，“我今天才知道，这个药是你亲自参与研发的，难怪临床思路这么完整，枉费我活了一把年纪，你不仅是天生的眼科医师，也是我们学术界的骄傲啊，好像生下来就是为了吃这口饭的，厉害，厉害。” “雷教授，我既不厉害也不是天才，”他喝了口咖啡否认，“我甚至从来没想过我会做眼科医师，直到今天为止，我对这行依然没什么兴趣。” “啊？”杨婷敏和雷如林顿时愣住了，一无所成的人说这番话还可以理解，而带着一身光环的他说这些话，难免让人觉得他有些虚伪，若非千辛万苦的钻研，哪里来今天的成绩。 而赵清雅却鼻翼酸楚，他的梦想，一直是心理医生来着，若非被自己连累，怎么会头脑发热跑去学医，是自己当年的自杀行为令他背负了重大的压力，他才会做出这么多离经叛道的事吧，他一直都是个心理脆弱的小孩。 她抱着资料慢慢的打开他的房间，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色调偏暗，陈设未变，却斗转星移，变换了时间与空间，她依然会沉溺在对他的思念中，不论是相隔数万平方公里的太平洋彼岸，还是同一城市同一个地方数公尺之隔的书房，一想到他，便泪湿眼眶。 而爱情走了多远，她已经难以想象。 房间有些沉闷，她掀开深蓝色窗帘，打开窗，靠在窗边看楼下露台的天竺葵，无意间回眸就发现了身后书柜上放的水晶奖杯。 天道酬勤，四个字令她屏住呼吸，上面金色的字，有些许模糊。 她慌乱的放下，打开电脑，对着那乱七八糟的数据皱眉，拉开抽屉想找支笔，却发现了一本七年前的杂志静静躺在抽屉中，某页边角有轻微卷曲。 是否有一个人常常站在窗边抚摸着那座水晶奖杯上面的字，是否有一个人常常在夜深人静翻阅那本杂志某一页凝视那个不太起眼的女孩。 七年来我看不见你的光芒万丈，你却并非我想象的那样趾高气扬。 第134章 渐行渐近 会议结束，他送同事出门，那时已经霜寒露重，万物沉寂。 他看了看表，已是深夜十二点，这才想起赵清雅还呆在房间统计数据，他上楼推开门，果然不出所料，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趴在桌子上，头发遮住眼帘，用手肘当枕头，手里还拽着几张纸，写着密密麻麻的数据，看样子这项需要高度全神贯注的工作确实为难她了。 他伸手关上了台灯，拨开她的卷曲的刘海，凝视着她香甜的睡颜。 他尝试轻轻的推了一下她，她却不耐烦的挪挪身体。 他哑然失笑，又无奈的叹了口气，望着大开的窗户，冰冷的风吹进来，她穿了一件粉色卫衣，上面刺绣了一只金黄色的小熊，显得那么俏皮可爱。 “阿嚏！”她打了个喷嚏，眼睛依然不肯睁开。 他转身关上窗户，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盖好被子，看着她蜷缩在被子里蒙头大睡。 时光没有令她的容颜改变多少，她与七年前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一双色彩分明的眼睛，他凝视半晌，用修长的手指替她拭去腮边的一缕卷曲发丝，会心的笑了。 也不知就这样睡了多久，她睁开眼睛，窗外依然是寒星点点，身上盖着温暖的被子，电脑有些许亮光，温庭远背对着她，拿着那些纸一点点的统计数据，她吓得掀开被子坐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立刻道歉，一下子急了，“我就是觉得有点困，然后就睡着了，可我记得我没有上你的床的呀，我记得我是扒在桌子上的呀，怎么就成了这样……..” “呵，”他听见她语无伦次的解释，忽然觉得好笑，她是个容易受宠若惊的人。 “我……..大概是自己爬上去的吧，”她搔搔头，“唉，都怪我，动了手术记忆力就越来越不好，你别生气，我明天帮你把床单和枕套都洗了吧。” “不必了，”他打断她的自言自语，“你就睡那儿吧。” “那怎么行，”她认定了他此刻内心一定在嫌弃自己，“不然我现在就去洗吧。” 说完，她去拆被套，他无奈的起身，抓着她的手制止她，“如果我姐姐看见你这么晚下去洗床单被套，一定会误会的，你还是呆在这儿吧。” 误会？误会什么？她疑惑的眨眨眼，对上他狡黠笑意的眼眸，顿时面红耳赤，呆呆的站在原地。 “怎么不说话了。”他更加觉得好笑，坐到椅子上翘着脚逗她，眼中再无少年半点羞涩，充满了成年男子的戏谑与轻浮，“赵小姐，需要我详细的给你解释一下吗？” “不需要，不需要了！”她连连摇头，很快钻进被窝，蒙住了自己的脸，天啊，让自己去死吧，好不容易赖到男神的床上了还被取笑，这算什么啊。 蒙了一会儿，她又打开被子，对他说，“别干了，你也赶紧休息吧。” “嗯，你先睡吧，我弄完这个再说。”他集中精力统计她没弄完的数据，头也不回的回答她。 “报纸上说工作时间太长容易猝死。”她继续跟他搭话。 “好吧，”他关了电脑，对着她半张脸说，“听你一次吧。” 她往右边挪挪，给他空出左边的位置，瓮声瓮气的说，“啊，睡在你床上简直像做梦一样啊。” 他的眼睛盯着天花板，手枕在脑后，不疾不徐的说，“我也这么觉得。” 她侧过脸看着他，“你好像变了，要是换了七年前，你一定会骂我的。” 他的心忽然猛地一沉，她却笑着自言自语起来，“别人都说人长大了自然会变，果然不假，也许是我以前误会你了，你从来不是冷血的人，你是个好心眼的人，不然你怎么会去汶川赈灾，研发这么好的药出来，还把大壮照顾得这么好……….” “不，你一点也没有误会，我本来就是个冷血的人，”他将视线转向她，很认真的说，“只是去灾区的时候真的没有再打算回来。” “啊？”她呆住了，怔怔的说，“为什么？” “因为蟑螂太难过，也会死翘翘的。”他点点头，侧身对她认真的说。 她噗嗤的笑出声，一面笑一面伸出手狠狠的打了他胳膊一下，仿佛觉得他在说天下最好笑的笑话，然后捂着嘴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第135章 落雪的回忆 “原来你也会有难过的时候喔，”她笑完了又握着拳头神气的比划，“说，谁那么大本事敢令我们的男神难过，我去帮你报仇！” 他看着她一脸豪情壮志的模样，笑着摇摇头。 她眉头一皱，“怎么，你不相信我？我真的会去帮你报仇的！” 他沉默半响，忽然话锋一转，“别说我了，你呢，那么多学校不选，怎么偏偏选择芝加哥大学。” “嘿嘿，”她把脸埋在被子，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很不好意思的说，“我还以为我可以在那里拦截到你呢，结果从开学一直等到毕业，也没见你来，你不知道我多惨，选了一个完全念不懂的专业，白白挂了那么多科，你知不知道重修费多贵！原来你会去芝加哥留学是骗我的，我怎么这么笨就上当了呢。” 他不禁哑然失笑，“你还真是笨，你现在知道芝加哥会落雪吗？” “那里雪下得好大，比我们这座城市任何一个冬天的雪都要大，”她闭眼，断断续续抱怨，“可是我再也没有赏雪的心情了......” 他打断她的话，自顾自说，“真是没想到，原来你就在那里生活了七年，看来笨的不是你而是我........我应该听闵娴雅的话去留学的.......为什么坚持留下来，为什么又要选择学医，仿佛冥冥之中注定了.......我说，赵清雅？” 她没有接话，眼睛渐渐困倦起来，翻了个身鼾声大作，那一年又一年寒冷的冬季，也不知道是如何熬过来的，为了赚回重修费，她在无数个落雪夜晚辛勤的打着工，在灯火辉煌的咖啡厅，在积雪深厚的加油站，在昼夜不关门的便利店。 她常常这么安慰自己，也许他早已投奔到另一个好地方，也许他下一刻就会来到自己的身旁。 第二天是周末，赵清雅刚从床上爬起来，就发现嗓子红肿，头重脚轻，果然，还是没能逃脱感冒的魔爪。 穿戴整齐的温庭远进来，递给她一盒感冒药。 感冒药带着他的余温，拿在手上，有一种虚伪的幸福感，即使她不会吃，也会觉得温暖。 “远远……”温庭美穿着睡衣，毫无防备打开门，“快点起来………” 看见这一幕，顿时尖叫起来，手指颤抖，“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 她一把冲上去，抢过她手中的感冒药，“这是什么！你在吃什么！感冒药？”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温庭远满脸黑线，对于姐姐的大惊小怪已经习惯了。 “哈哈哈哈，”温庭美不好意思的捂着嘴笑，“吓死我了，以为你们进度这么快，啊，今年真是好年份啊，雅雅也回来了，我们家又团团圆圆的了，远远，圣诞节快要到了，正准备跟你商量怎么过呢。” 赵清雅坐在床上，弯弯的眼睛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温庭远带着一丝嗔怪看向她，她才不好意思的止住笑，“sorry，咳咳咳咳。” 温庭美对她抛了个暧昧的笑容，然后关上了门，温庭远递给她一包东西一张卡，给你。 “什么？”她疑惑的接过来，“给我的？” “恩，”他点点头，“这张卡里面有十万，是爸爸让我还给你的，这包东西是苗苗奶奶送来的土特产，不知道还能不能吃。” “干嘛给我这么多钱，”她似乎忘记了七年前的事情，一脸疑惑的说，“苗苗奶奶是谁？” “赵清雅，你得了老年痴呆症么？”他损她，“你资助的被飞车党抢劫的病人，你自己也忘了么，难怪这么多年不回家，原来是失忆了。” “我哪有失忆啊，”她跳下床，包里尽是干货，有香菇，竹荪等，于是递给他，“送给你们煲汤吧。反正医院宿舍也不准做饭。” 至于钱，她想既然捐出去了，也不便收回，正准备还给他的时候，他说，你借着爸爸的名义捐出去的，这件事后来上了报纸，那时候正是选举的时候，温市长一跃而升，变成了省高官。 任职前，他把十万块存进卡里，嘱咐温庭远要把这笔钱还给雅雅。 “拿着吧，也算物归原主了。”他说，“干货我们收下。” “那…..好吧。”她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点点头。 有了这笔钱，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不知道在美国的doctor chong会不会和温庭远一样埋怨自己忘记了回家的路，他一个人在美国，不知道有没有人陪他一起过。 第136章 又到圣诞节 她拿着钱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天空忽然飘起了雪花，手机响起，陌生的号码，她愣了一下，却不敢接，如果今天的生活是一场梦境，那么，就让这个梦做长点吧。 看着手机，就忽然想起了温庭远的手机。 于是她揣着卡走进了专卖店，看着一排排形态各异的手机，对着店员不假思索的一指，“我要这个黑色的！” 店员笑道，“小姐你真是有眼光，这款手机刚上市两个多月，今天刚到的货。” 价格高的令人发指，她刷下卡的瞬间，顺便算了算自己在中国到底交了多少税。 “阿嚏！”她打了个喷嚏，拿着手机，头昏昏沉沉的。 打了车，回到宿舍，倒下长睡不醒。 城市的另外一端，小宁正在组织单位的女同事们开剩女趴体，华灯初上的夜晚，她挥舞着荧光棒兴致勃勃的呐喊着， “欢迎各位剩女姐妹参加本小姐举办的剩女派对，本小姐今天要送大家一个大福利！” “啊！”众多女士欢呼，“还有福利喔，好期待喔！” “当然啰！”她眉头一仰，喜滋滋的卖关子。 “小宁你就吹吧！”一人上前吐槽，“去年你说要邀请福润排行榜上的精英富豪参加派对，结果请了一群夜店的牛郎哄骗我们，今年你说邀请了男神参加，结果呢，早知道男神没来我们都不会来的！我看你今天能发出什么福利来？” “我当然有福利发出来！”小宁咳了两声，“虽然男神暂时没来，但是我还是要送大家一本精美的册子！独一无二的，我连夜花钱印出来的！来，服务员发给大家！” 她挥挥手中的册子，清清嗓子，“你们喜欢男神对吧，现在我要宣布，我已经掌握了男神的第一手资料，从颜色喜好到生活习惯都了如指掌，并做成了精美的小册子发给大家，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好棒！”剩女们激越万分打开小册子，一条条对着念下去。 温庭远 年龄：27 星座：天蝎座。 出身：优渥，外公从商，父亲从政，姐姐国际知名设计师。 职业：医生 第二职业：海思达集团董事（两年前继承外公的股份） 个人形象：偏好黑，灰，蓝，漆黑色短发，身高180，体重70kg，偏瘦高，务实派，沉默寡言。 个人介绍：手机是老掉牙的塞班系统普通机，长年不换，但喜欢换车，至今为止，已经开废了三辆豪车。 服装多为姐姐亲自设计，手表据考证为梵克雅宝和宝铂，内裤和袜子品牌不详，可能是家人在国外统一采购。 性取向不明，闵娴雅是否是其正牌女友无从考证，不过从其与全院女性讲话的频率可以推断，他似乎对女人毫无兴趣，有可能是GAY。 但最重要的一点…….. “打什么省略号，说呀！”众人急不可耐。 小宁叉着腰得意洋洋的看着众人，竖起一根手指，神秘兮兮的笑了，“我怀疑他暗恋我！” 面对一片哄笑，她涨红了脸，“喂喂喂，你们笑什么，如果他不喜欢我干嘛找各种机会来办公室看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们问我们科的同事，喂喂，很好笑吗，我可没疯，我说的都是实话......他可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故意做了很多事，我现在都觉得对不起雅雅，她是无辜的，为了我承受了很多委屈......” 第137章 骗子 人来人往的超市门口，圣诞老人穿着喜气洋洋,四周挂着闪闪亮亮的彩灯，到处都是圣诞树。 “奇怪，雅雅怎么不接电话呢。”温庭美站在超市门口，“说了一起买圣诞节东西的。” “可能睡着了，”温庭远提着几包东西解释，“她不是感冒了嘛。” “是吗，”温庭美疑惑的拿出车钥匙，“那我们先回去吧，晚点再联系她。” 开车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闵娴雅也来了，她也提着几大包东西站在门口，对着他们轻笑，“回来啦？我等了好一阵子了。” “你等我们干嘛，拜托，”温庭美翻了个白眼，“圣诞节应该和家人一起过，你去陪你爸妈好吗，让别人看了还以为你是我们家的一员呢。” “姐姐你怎么会这么说，”闵娴雅愣了半晌，才笑着说，“咱们这些年不是都一起过吗？该不会今年赵同学回来了排斥我吧？” “进去吧，”他看了四周飘落的小雪，邀请她进去，“外面太冷了。” 体贴而温柔的语气让她顿时胸口一阵暖，到底还是在乎她的。 于是笑吟吟的跟着他进去，“庭远，我是打算来烤蛋糕的，今年打算换个花样呢。” 温庭美无奈，走进厨房忙碌起来，闵娴雅站在烤箱面前调试温度，“啊，奇怪了，怎么没见到赵同学？” “那丫头也是，电话打不通，”温庭美接话，“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闵娴雅望着他低头拨动电话的姿势，顿时正色道，“说不定又一声不响跑回美国去了。” 温庭远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忽然想起她曾经在办公室和自己吵架时说的话来， “你是不是以为我现在没钱不敢辞职………” 意思是她有了钱的时候就会辞职离开这里？ 他皱着眉抿抿嘴，为自己的大意而懊恼，不该把钱还给她的。 温庭美也愣住了，她正准备再次拨打电话的时候，温父回来了，提着各种礼物到来的他乐呵呵的说，“孩子们，圣诞节快乐。” “爸！”温庭美迎上去，“不是在国外考察嘛，你怎么回来了，远远，爸爸回来了。” “哦，”他起身，勉强打了个招呼，“你回来了。” “恩，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从国外赶回来的，”他点点头，脸上尽是疲倦，“每年都很期待这个节日，即使在国外开会也放不下你们。” “伯父，”闵娴雅赶紧拿来拖鞋，“您辛苦了，赶紧去卧室休息一下吧。” “没事，没事，”他笑笑，“谢谢你啊，娴雅，每年你都来帮忙，让伯父都过意不去。” “伯父您见外了，”闵娴雅连连摇头，“我又不是外人。” 吃饭的时候，大家围在一起说笑，桌子上菜肴丰盛，闵娴雅端出蛋糕，放在桌子上，笑着对每一个人说，“怎么样，还不错吧，今年换成伊丽莎白女王蛋糕，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提及伊丽莎白女王蛋糕，温庭远忽然目光飘移起来，赵清雅的声音又在耳畔回响， 你别小看我，圣诞节的蛋糕就交给我，我一定要做个比闵娴雅还要高级的蛋糕， 做什么呢…….对啊…..做那个上次电视里的…….. 伊丽莎白女王蛋糕!英文怎么翻的，Queen Elisabethcake！ 明年我一定补上，我今年会好好努力，等你明年大一放寒假的时候一定能吃上我做的伊丽莎白女王蛋糕，相信我好吗？ ...........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庭远，你也尝一块，”闵娴雅切好一块，将盘子递给他。 他却目光失焦，冷笑着嗤笑一声，“骗子！” 她当初说的多么动听，结果他等了七个寒假也没等到她的伊丽莎白女王蛋糕。 “你说什么？”闵娴雅大惊失色，看着他，“谁是骗子？” 此时的他已经无法理智和冷静的思考，一把推开蛋糕，拿着自己的大衣夺门而去。 第138章 扬长而去 镜头转回剩女派对现场。 面对一大片嗤笑，小宁叉着腰咬着嘴唇，听着别人对她的挖苦。 “男神会暗恋你？”吐槽的人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你是谁呀，精明小气又抠门的壁花小宁，你真以为自己是白富美呀？吹牛谁不会？男神暗恋你母猪都会上树了！” 精明！小气！抠门！ 她被气得脸色惨白，嗫嚅着说，“你你你！你污蔑我！” “你什么你！有种拨通男神电话让他亲口承认呀，”那人不依不饶，“怎么，焉了？不敢面对自己患了钟情妄想症是吧！” 大家笑得更加狂乱，小宁已经处于抓狂状态，正当她准备回击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她拿过服务生恭敬递上来的手机，大喜过望，对着那边说了几句，旋即掷地有声的把手机亮出来，“不用我拨了，他已经打来了，并且他马上就会过来，谁患钟情妄想症啦，哈哈，咱们就走着瞧吧，你们就等着羡慕嫉妒恨吧！” 话音刚落下不久，温庭远已经到达，直接冲上前，一把拉过她看着她的眼睛。 大家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带着明显的起哄。 莫非偶像剧情即将上演，痴情的男主角即将对她告白，你个磨人的小妖精，难道你不知道我已经喜欢很久了吗？ 小宁闭着眼睛，撅着嘴，伸长脖子缓缓向他靠近。 然而他却拨开她的脸，冷冷的问，“赵清雅住在哪里。” “什么！”小宁呆住了。 “赵清雅住在哪里。”他又重复了一遍。 “住.......医院宿舍。”她讪讪的摸摸鼻子。 “我问的几栋几号？”他瞟了一眼地上散落的小册子，又看了小宁一眼。 小宁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找她干什么，我怎么….知道。” 他很直接的说，“你跟她一个科室，应该知道她住哪里的。” 仿若天空有很凉的雪花飘落在脸颊，小宁顿时心碎，“原来这些日子你所做的，不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而是因为她？” 大家哄笑着拿小册子丢小宁，若地上有个洞，她非钻下去不可。 他沉默半响，捡起地上的册子放到她手里，“看来做心理医师委屈你了，你就是去中情局做特工也绰绰有余了。” ........... 寒冷的季节，医院宿舍区空无一人，一辆辆私家车沿路停靠，积满了厚厚的白雪。 他从底楼抬头看，她宿舍的阳台一片漆黑。 她在这个城市早已没有亲人，既没来自己家，又没有参加小宁举办的剩女趴体，在这个合家团圆的季节，她到底去了哪里呢，最大的可能是…….他不敢想象她会干出这样的事，可是她的的确确干过这样的事。 带着一丝残存的希望，他还是走进电梯，轻轻敲门，里面一片死寂，无人回应。 她真的回去了，回到自己已经生活了七年的国度。 他凭杆，大概她已经无法适应国内的生活，人要改变一个习惯是如此艰难，无论好坏，那都是自己一点一点看着长大的。 长大的习惯会变成自然，令她再一次选择扬长而去。 他有些落寞的转身，拿着手电筒的保安大叔眯着眼睛对他审视数遍，然后笑了笑递给他一个烟盒。 他愣了半响，并没有拒绝，不知道长年在这里工作的保安大叔，是不是见多了深夜徜徉在这里的男子，所以见怪不怪了。 他那么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以为爱上一个人很愚蠢的年轻气盛，终究是败在她手上。 可怕的是，他连自己是怎么败的都不知道，等他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抛却所有扬长而去，一点回旋的机会都不曾留给他，走得如此云淡风轻。 或许命运是公平的，你付出的一颗糖都去了该去的地方，你爱过的每一个人，他们都在平行空间里默默的爱着你，不会消失，也未曾远离。 他得感谢他，若不是他，他以为自己从灾区回来的时候戒掉了烟。 烟雾缭绕，苦涩而干燥，保安大叔的烟太廉价，呛得他连连咳嗽，抽完烟，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的门忽然奇迹般吱呀一声开了。 第139章 很痛很痛 赵清雅揉着眼睛站在他面前，仿若梦游般呓语，“谁在咳嗽？” 原来她没走，他丢掉烟，激动的一把搂住她，失而复得的喜悦，也不过如此。 她闭着眼睛，然后倾倒在他怀中。 那熟悉得令人流泪的安息香气，在落雪的天扑面而来，是幻觉，是梦境，是自己臆想虚构出来的假象，是灵魂的穿越了一整个太平洋才抵达的天堂。 时间空间已经错乱，此时此刻拥抱自己的人是谁，她已经完全分不清。 “咳咳咳，别闹……….”她有气无力的说，“我发烧了……….” 发烧了，他抱紧她一摸她额头，果然很烫。 她迷迷糊糊的说，“你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逃走了………真的，原来回去一点也不好......” 他以为这些话是对他说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扶着她躺下，拿了一块湿毛巾敷在她额头，宿舍干净得可怕，冰箱里面只有矿泉水和泡面，面包。原来这些日子以来她不去食堂吃饭，就是待在这里吃这些。 他翻箱倒柜，也没能找出一片药来。 赵清雅揭下冰冷的毛巾，睁开迷茫的眼，语气忽然变得很疑惑很陌生，“是你？” “你发烧了，走吧，去急诊科吧，”他扶她起来，和颜悦色的说，“原来你还是常常生病，看来，你需要找个医生时时刻刻监护着你才行，比如我。” 原本是句玩笑话，但她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甩开他的手，瞪大眼睛，恐惧的看着他。 监护，还需要怎样的监护，她已经被监护了七年，逃到这里依然摆脱不了被监护的命运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这样对她？ 他被她反常的行为弄得一时间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惹恼了她。 她死死的抓住床单，“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急诊科！我死也不去！” “为什么？”他皱皱眉，看着她忽然固执得好像一头牛，“就在医院里面，很近的。” “反正我不去！”她眨巴眼睛，不敢看他，他已经在开始怀疑自己么？万一去急诊科被看出点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么她这些日子千辛万苦隐瞒的事就会被揭穿，她无法想象温庭远知道她脑子里曾经生长过一颗脑瘤，是货真价实的癌症患者，会用怎样的眼光看她。 或许今天的他已经不会再嘲讽她，可时光没有教会她任何东西，却教会了她不要轻易去相信奇迹。 “好吧，不去就不去吧。”他无奈，“我去拿些药和针回来，你别乱动，就躺在这里吧。” “不，你别走，别离开我，”她松开床单，转而拉着他的衣角，哭着祈求他，“求求你，别让我打针吃药，我不要。” 他背对着她，听着她的哭声，这次回国以来，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好似藏匿在疾病侵蚀之下的灵魂被释放一样，她哭得如此凄惨和壮烈，一点也不像过去坚强自信满满的她，那时的她怎么可能会如此软弱。 她鼻涕眼泪一起涌出，匍匐在他肩膀上，弄脏他名贵的衬衫，“我会撑过去的，我很坚强的，不吃药不打针也会好起来的………” “怎么会呢，”他摇摇头头，摸摸她的额头说，“不吃药也不打针怎么会好起来呢，万一引起肺部感染就麻烦了。” “我真的会撑过去的，”她充耳不闻自言自语的说，“你不要像他们一样勉强我，把我强行捆绑起来输液抽血，不要逼我每天吃一大把各种各样的药，也别离开我，让我一个人呆在这里……….” “谁把你强行捆绑起来，谁逼你吃药？”他问，“你在美国，过得就是这样的生活吗？” 见她不说话，只垂下眼帘倔强的沉默，他只好耐心劝道，“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为什么这么抵触？” “因为......因为药很苦，”她带着残余的泪躺下，“打针，很痛。” 求求你，别再让我痛，我已经无力承受那天崩地裂日月无光的过往。 第140章 欲语，泪先流 狭小的宿舍，孤独的两个人，一个长睡不醒，一个伫立窗前。 与七年前同样寂寥的圣诞节。 他双手插袋，忧心忡忡的看着她，思考着她欲言又止的话语，良久，他终于忍不住拿出了手机....... 一个小时后。 “我的天，”康小丽拿起温度计，对温庭远努嘴，“高烧，39.5℃，你再不给我打电话她今晚就挂了。” 烧得稀里糊涂的赵清雅依然在沉睡中，完全没有感觉到宿舍多了一个人，可见病得多么严重，温庭远问，“那怎么办。” “怎么办？”康小丽莫名其妙的说，“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打针啊，先退烧。” “她说她不想打针，”他拦住她，“小丽，你有没有别的办法。” 康小丽摇头，对他做了个往后的手势，然后掀开她的睡裤的松紧带，麻利的一针下去，他不忍的别过头去。 她拍拍手，语重心长的说，“学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这样什么都依着她是不行的，就好像做饭一样，光用冷水不行，光用开水也不行，你看她都快要休克了，你还不让打针，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我这叫该出手时就出手，多么的稳准狠，是吧！” 他半晌不说话。 小丽笑了笑，“好了，针我打完了，药也带来了，你可以把它磨成粉末装进牛奶骗她喝下去，学长，我可是帮了你不少，如果我们宿舍的女生们知道我背叛了组织一定会拿各种纱布剪刀培养皿合伙做了我的，你呢也别太多虑了，这丫头根本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你跟她讲大道理没用，得来硬的才行。” 他送她出门，点头致谢，“我不是多虑，是她真的很怕痛。” 她不解的扬眉。 他思考了一下，淡然说道，“我带她打过狂犬疫苗，那时的针比现在细一倍，第一次去的时候，她为了顾全面子只是龇牙咧嘴的抱怨了几句，后面的四针，我不在，她每次都哭得如丧考妣。” 小丽恍然大悟，“喔，原来如此啊......” 门关上的一瞬间，她忽然愣住了，等等，学长...... 她想问，你都说你不在，又怎么知道她哭得如丧考妣？ 他自嘲的笑了笑，是啊，我都不在，又怎么知道她哭得如丧考妣。 傻瓜，我怎么可能会不在，我怎么可能忘了五联疫苗要打五次，我怎么可能忘记跟着你。 只是那时的你视力太糟糕，常常看不见我就站在你身后而已。 你是个逞强又爱面子的人，回来还故作高兴的说你打针就跟吃饭一样，充满了勇气和迎接困难的勇气。 很多次都想告诉你， 如果你可以看得见，就会知道，其实你并不孤单，当你哭得如丧考妣的时候，我离你近到只有一窗之隔而已。 连工作人员嘲笑你的声音，我都听得很清楚。 现在的你眼睛恢复了明亮，可是你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你永远都不知道我站在什么位置，是看着你蹙眉，还是看着你微笑。 永远都是这样，我身处在繁华之中，实质却是满目苍凉。你，曾是我挡也挡不住的太阳。 窗外太阳冉冉升起，她伸了个懒腰，忽然被床边趴着的男子吓了一跳，她这才发现他就这样睡了一夜，似乎有感应，他睁开眼睛，看见她的笑容，“烧退了吗？” 她抱着膝盖看着他，满眼感激的点点头。 他苦笑着摇摇头，揉揉酸痛的胳膊，“既然退了，我就走了。” “等一下，”她慌忙拉着他的胳膊，“你别走。” “你还有话对我说吗？”他低头看着她，眼中有微微的笑意。 “我买了圣诞礼物给你，”她踮着脚尖下床，撑着沉重的脑袋，去拿桌子上袋子，“送给你的。” 他接过，黑色的iPhone 5，刚上市两个月而已，没想到她出手这么阔绰，果然是被资本主义国家给洗脑了，国人的勤劳节俭奋斗不息的精神，早就被她丢到爪哇岛去了。 “会接受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他怔了一下，笑着点点头，“当然会，原来我的出诊费这么昂贵。” 她噗嗤一下笑了，好像他肯接受她的礼物是她莫大的荣幸一样，“原来你也会开玩笑的啊。其实这次回来也不是完全没收获的，我一直以为你依然是大家眼中高不可攀的男神，现在才完全确定，你不仅变得开朗积极，乐于助人，还那么有责任感，照顾病人尽心尽力，工作又那么有建树，我总算是放心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他打断她的喋喋不休，阐明自己的立场，“只是你从未发觉而已，似乎变了很多的人是你吧。” 她语塞，只得笑笑，她无法说出这七年的阴晴圆缺和悲欢离合，因为，风住尘香花已尽，物是人非事事休。 欲语，泪先流。 第141章 不敢说的怀念 趴在窗前目送他的背影，端着他递给她温热的牛奶，慢慢把玻璃杯贴在脸颊上，眼中有隐约的泪光。 你怎会变成如此温柔，温柔得令我陌生，令我惶恐不安。 是不是，你也这么温柔的对待过另一个人，因为她你才变得如此鲜活，那个人，就在你我身边。 其实，不是我变了，是我不敢再说，勇气已经花光了，没办法再要回来了。 承认吧，你和他什么关系！刚上班，小宁就虎着脸对赵清雅冷冷的说，“你别想欺骗我，现在你们之间的关系全院都知道了。” 赵清雅拼命解释，“其实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要相信我。” “雅雅，你说谎的技术很烂好不好，”小宁吐槽，“自从剩女派对之后，我是越想越不对劲，从那天他来找你开始，之后他主动让你加入课题组，又是送墨镜又是问你宿舍地址，说吧，你是不是他那个传说中的女朋友，刚好你又是从美国回来的，我这才想起来。” “那是别人造谣的，根本没有什么女朋友，”她无奈的说，“小宁，如果时间倒退七年，你会喜欢一个视觉障碍者吗？” 小宁干脆直接的说，“怎么不会，又不是治不好。” 确实，眼睛治好很简单，那么脑瘤呢，她开了三次刀，至今也未能痊愈。 那道不能痊愈的伤口，至今还深埋在她新生的发丝中，变成她千辛万苦隐藏的秘密。 赵清雅大摇其头，“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就算我的眼睛治好了，家世，学识，背景，也是无法匹配的，爱情要门当户对。” 小宁正欲反驳，却目光一转，戏谑到，哟，门当户对的人来了。 闵娴雅一身白大褂，卷着袖子，站在门口，蓝色口罩包住了大半个脸颊，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赵清雅，能和我谈谈吗？” 她回眸，尴尬的点点头。 医院的咖啡馆，闵娴雅脱掉白大褂，随意搭在椅背后，看着她一脸局促，终于单刀直入的问，“你回来干什么。” 赵清雅一下子愣住了，她紧握咖啡的手指颤抖了一下，“我………” “你是打算重新追庭远吗，”闵娴雅冷笑着看着她，“因为有了资本，所以准备把过去的遗憾弥补上，若无其事的出现在他的周围，令他为你分心，是吗？既然你这么有毅力，当年就不该走，你再坚持一下，说不定他就会选择你了。” “不是的，”赵清雅摇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 “可你就是这个意思，”闵娴雅眼眶微红，指责她的种种不是，“你玩的就是欲擒故纵，明明那么喜欢他，却不告而别，你为他自杀，令他愧疚，令他不好过，难道你这七年从来没想到他因为你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她抬起头，看着闵娴雅，心一点点的沉入大海。 “你一走了之，去大洋彼岸过潇洒安逸的生活，”闵娴雅像丁玲一样数落她，“你丢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给我们，温姐姐为了你哭得死去活来，庭远甚至因为这件事放弃了留学，他是多么上进优秀的人，你比我更清楚他的理想是什么，你害他自暴自弃跑去汶川，差点被深埋在余震的废墟中！还有霍克老师，对你那么好的霍克老师，想必你早已经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吧。赵清雅，做人要有良心，你应该对我们每个人道歉，我们因为你生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而不是这样玩弄我们。” 她闷声不吭，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我知道你可怜，”闵娴雅良好的教养令她适时收回了自己的尖锐，“我一直都知道你破碎的身世，所以我对你并无恶意，甚至愿意和庭远一起同情怜悯你，我很努力跟着庭远的脚步走是为了什么，我一定要和他结婚，这是我振兴家族的唯一途径。” 赵清雅听完了她的陈词，没做多反驳，只是反复强调，“我没有，没有欲擒故纵，没有为他自杀，没有想过再次喜欢他。” “既然没有，你送这送那是什么意思？”闵娴雅掌握了她的一切动向，“你别告诉我那手机不是你送的。” “我……..”她再次语塞，无法辩解。 “如果你真的对他没有意思，就别再讨好献媚，”她扬起脸一字一句的说，“如果你觉得用金钱和礼物可以打动他，那么你真的错了。” “讨好献媚…..怎么能这么说呢，”她站起来，喃喃自语的，“我不过是看到他的手机好旧了还舍不得换………..” 闵娴雅也起身，亮出一个白色iPhone 10，“这是他刚刚送我的，赵清雅，我希望你能放手，安分守己的生活。” 她送他黑色的iPhone 10，他却送她白色的iPhone 10，或许他觉得，这世上只有黑色和白色才是绝配吧。 而自己，只是一个穿着五颜六色的小丑，终究还是入不了他的法眼吧。 她抿抿嘴唇，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说什么都是错，只好含恨望天，在心里呐喊，我诅咒这个操蛋世界，我诅咒发明这款手机的人死翘翘，我诅咒这款手机一年之内停产，我诅咒……… 第142章 做不好，做不到 她一边诅咒一边惊觉脸颊有冰冷的液体，这是什么，她胡乱摸了一把，居然还好意思哭。 为什么你的手机那么旧了还不换，为什么要让我钻空子亲近你，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管你的闲事，你还连二接三给我机会。 不要靠近你，很多年前你教我的这件事，我如今依然做不好做不到。 小宁看着她垂头丧气的回来，忍不住调笑，“怎么，被门当户对的人堵得说不出话来了，我看呀也没什么了不起，她爹在坐牢，不过是个贪污受贿劳改犯的女儿，哪门当户对了，真是笑死人。” “小宁，”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你别再说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小宁指了指窗外，“通过你们的面部表情我就知道她说了什么，你要是有种就不要白白让那个女人挤兑，争取自己的幸福难道错了吗？” 赵清雅看着一脸八卦的她，忍不住和盘托出，“我争取过，但失败了，你觉得我还会对他告白第二次？” “什么？”小宁惊恐的说，“原来你动作这么快，什么时候告白的？他说了什么？” 赵清雅看着灰色的天际，“小宁，避而不见，到底是有多困难。” “避而不见多简单，下乡就行了，”小宁把电脑转到她这边，嘻嘻一笑，“今天发出来的通知，看，召集全院职工下乡支援义诊，我们科室硬性指标一个，我可不想去。” 下乡，或许是避开这一切的最好的方法吧。 想了想，她对小宁说，“我愿意下乡，不过出发前可否借你的车一用，我想去扫扫墓。” 小宁干脆的掏出钥匙丢给她，“没问题，只一点，咱们好姐妹明算账，这车是我亲爱的小情人，我目前唯一的精神寄托，如果你给我弄坏了怎么办？” “我会赔你的！”她保证道。 “不用不用，”小宁笑着一挥手，“坏了就让温庭远赔。” “啊？”她吃惊的张大嘴，“让他赔？拜托，你该不会真把我当成他女朋友了吧。” “前度女朋友也是女朋友，何况男人对于前任这种东西往往残存着最原始的情感，”小宁油嘴滑舌的说，“因为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前女友永远是属于自己的女人。” 拉倒吧，还潜意识呢，他有没有把自己当女人还难说，赵清雅被她气得吐血。 小宁却在她发飙之前，指了指旁边办公室的方向，“喂，科长找你，你还是别跟我辩论这个问题了，你又说不过我。” 刘科长笑盈盈的看着她，拿着温庭远发过来的合作书高兴得嘴也合不拢，她拍拍赵清雅的肩膀，“小赵，院长跟我谈话，狠狠表扬了我们科室，这次多亏你了，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决定明天请眼科同事聚餐K歌，你去定位子吧。” “哈？”她一愣，谦逊的摇摇手，“科长，你别这么夸我，真的，不是我的功劳。” “什么不是，”科长打断她的话，满脸笑意，“你也别再谦虚了，就这么定了，小宁负责通知各位同事，你负责定位子。” 她一脸欲哭无泪，科长的意思太明白了，她以为自己走了温庭远的后门，否则不可能这么容易得到这个机会。 “别担心，”小宁对她抛了个媚眼，敲敲桌子，“我刚才已经联系了小丽，确定了参与的人员，温庭远明确表示不参与，你大可以放心。” 她翻了翻白眼，吐槽，“主角都不愿参与，不知道科长热脸贴个冷屁股是为了什么。” “你也别这么说，”小宁劝导，“于情于理都应该聚一次餐联络感情的，你接受的是西式教育，太不懂中国的应酬和人情往来了。” 什么西式教育，她撇嘴，混了几年混了个文凭，也叫西式教育，她想，这世界真好笑，难怪别人都说外国的月亮比较圆。 互相吹捧的饭局，其实她根本不想参与。 张铭一见到赵清雅，就打趣道，“雅雅，这么久不见你怎么好像老了几岁？你受什么刺激了。” 她扭头看科长不在，便点头表示认可，成天担心拖温庭远的后腿，她做梦都会梦见自己在统计一堆数据，怎么也统计不完的数据，令她心力交瘁。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大吃一顿。 “上次检查了眼睛，回去没事吧。”张铭问。 她拿着肉串猛啃，“改天我一定要再来一趟，最近我老是感觉眼睛很干很痒，好似长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不会吧？”张铭不解的摸摸头，“庭远亲自看的检查报告，没有什么问题啊？” 什么！她站起来，忽然脸色苍白，捂着胃隐隐作呕，“他看了？他什么时候看的？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第143章 绿茶婊 “喔，这有什么关系吗？”张铭被她的反应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如果有什么疑惑直接call他吧。” 她顿时失去了胃口，担心他顺藤摸瓜了解到不该了解的事情。 call他，她哪里还敢call他，她躲他都来不及。 她破天荒地的喝了几杯酒，这个男人真的要疯了，谁让他自作主张给自己看病，谁稀罕他管自己闲事，吃多了撑的！ 吃过饭去KTV，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钱柜”走去，风一吹，她忽然有点微醺，小宁偷偷拧了她一把，“好好的喝酒干什么！” “我需要酒精麻醉自己，”她打了个酒嗝，“呃，我今天一定要唱个痛快！好久没唱歌了，哈哈。” 天色还未黑，钱柜已经是灯火璀璨，火树银花的大厅洋溢着欢乐的歌曲，透过音响传遍每一个角落。 “哎，温庭远都不来我们唱有什么意思？”刘科长的秘书沈瑶心不在焉叹息了一声。 “喂，”苏明媚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吐槽到，“合着你就是为了看帅哥来的吗，你也太花痴了吧。” 沈不服气的说，“你还不是一样！就算天天粘着人家，人家也不见得甩你一眼吧。” “你说什么你！”苏怒道，“温庭远从来不会参加任何团队活动，你又不是不知道！别以为你们科室出了个绿茶婊就真能耐了。” “你别说话带刺，绿茶婊又怎么样，”沈冷笑道，“绿茶婊也是一种能耐，有种你也去勾引啊，人家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不是你能学来的。” 赵清雅躺着也中枪，听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被骂了，悄悄问小宁，“绿茶婊指的是我吗？” 小宁点点头，低声回应，“是的，你真聪明。怎么样，要不要姐儿替你骂回去？” “好了别吵了，胡说八道像什么样子！”小丽终于忍不住制止，又望着赵清雅询问到，“雅雅，你定的几点钟的大包？” 她讪讪走到前台询问，“小姐，我定的是八点钟的大包，我姓赵，电话号码是………..” “不好意思，赵小姐，”前台小姐彬彬有礼的说，“大包已经被别家团体定了。” “不是吧，”她激动的说，“我打过电话预定的，你们怎么这样。” “不好意思，您预定是八点钟不错，”前台小姐道歉，“但你们到的时候已经八点零一分了，别家客人一直吵着要定大包，拿着表在旁边数时间，我们也没办法，请你们理解。” “什么！”小宁一拳锤在柜台上，“才一分钟而已，你们就给别家了，太急不可耐了吧。” 话音刚落，一群笑声飘过来， 小宁吃惊的瞪大眼睛，对面那一群人正是辉映大学附属医院的死对头北斗大学附属医院。 “映辉的吧，”为首的女人叉着腰一脸阴笑，“这个大包已经被我们定了，请你们自觉滚开。” “你才滚！”小宁怒道，“亏你们想得出来，还拿着表计时，存心来砸场的是吧？” “为什么这样做？”赵清雅上前一步，喝道，“你是谁？我们好像无冤无仇吧！” “这是我们吕主任！”旁边四个男人一拥而上和赵清雅对峙，“臭丫头，把你眼睛擦亮点！谁让你们迟到，活该，今天这大包就是我们的了。” 小宁讥讽道，“吕主任？我知道了，吕主任申报的项目被我们PK掉了，心里不平衡对吧，哈哈，活该，小医院水平太差，怎么能和我们这种三级甲等相比，何况你们还是和温公子pk科研课题，不输才怪！” “算了算了，”周牧，袁夏野两个男人劝导赵清雅和小宁，“不如我们去其他KTV吧。” “我不去！大包还给我！”赵清雅赖着不走，借着酒劲说，“是我先定的，你们必须把大包还给我。” 第144章 拼爹 “就是！”小宁也撒泼，“劝你们输了就要认，没本事别把气撒我们身上。” “你也会说是温公子了，”吕主任不甘示弱，“拼爹还拼出道理了，呵呵，脸皮真是厚啊，是你们中的哪位，我们倒要见识见识有什么了不起的，公子哥而已，无非就是拼爹，砸钱，泡嫩模而已。” “你住嘴！”赵清雅大怒，“我不准你侮辱我的男神，马上道歉！” “你要我道歉？你算什么东西？黄毛丫头一个。”吕主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犹如看一堆垃圾般鄙视。 “我是他的科研秘书！”赵清雅自我介绍，带着骄傲和豪迈。 “喔，秘书喔，”吕主任冷笑，“秘书嘛，无非就是接电话，泡咖啡，坐大腿，搞不懂怎么会这么嚣张。” “你！”赵清雅气得发疯，手指颤抖，“你才坐大腿！你们全家坐大腿！” 两群人马各自对峙，谁也不甘示弱。急得前台小姐满头大汗，“两队客人不好意思，我们只有一个大包了，请你们去楼下协商一下，我们这里马上要准备K歌大赛了，请诸位不要在公共场所争执了。” 北斗医院的人笑道，“堂堂大男人做缩头乌龟，竟然要女人出来维护，磨磨唧唧算什么男人？” 赵清雅干笑了几声，伸长脖子醉醺醺的说，“你以为男神是你们可以随便见的，我告诉你们，他今天不在！但你们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告诉他的！我绝-对-会-告-状的！到时候看他怎么收拾你们，哼！你们侮辱他就是侮辱我，侮辱我就是侮辱他，我们是浑然一体的！” 浑然一体，小宁捂着她的嘴，丫的你发酒疯是吧，什么浑然一体，还同气连枝呢！要是被他在这里听到了一定会气昏过去！ “不好意思，我现在才到。”清澈稳沉的男音响起，吓了大家一跳。 刘科长，张主任，小宁，赵清雅齐刷刷的扭过头，大家一起惊叫道，“温庭远！” 赵清雅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一尘不染的白衬衫，颀长的身材，手腕上名贵的钻石瑞士表，骄傲的抬着下巴款款而来，优雅的冷眸几乎倾倒一大片雌性生物，除了男神，还能有谁能令全体女士侧目？ 北斗医院的人集体沉默了半晌，对方才主动发难，“你就是温庭远？可恶，就是你pk掉了我们主任的课题？” 他微微一笑，眉眼有隐约霸气，转身看着那个男人似笑非笑的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那个男人气得吐血，“不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收敛了笑容，板着脸反诘，“这和你有关吗？” “什么与我无关，”男人气急败坏的说，“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让我们主任生气….” “看不惯那我也没办法，毕竟这个世界不是围绕着你的价值观运作的。”温庭远冷笑着对他吐出这句话，浓眉上扬，仿佛对方就是他手中的一只蚂蚁。 对方怒极，满脸通红，挽起袖子准备上前动手打人。 “各位不好意思……….”前台小姐上前阻止，“我们的k歌大赛要开始了………” “什么k歌大赛，没看见我们在吵架吗？”小宁望着大厅正中放着的麦克风，墙壁上挂着的气球和鲜花，麦克风前面放着一个大转盘，不由得询问起来，“这个是干嘛的。” “喔，是这样的，”小姐解释道，“我们一周会设置一次这次活动，就是客人转动转盘选歌然后站上去唱歌，唱完由系统打分，最高分会获得我们KTV赠送的顶级红酒。” 吕主任眼睛转了几圈，拦住打人者，不怀好意的说，“映辉的，敢不敢来比赛，赢得一方今天进大包，输的人派一个人代替服务员全程为对方进包厢服务。” “比就比你以为我们会怕你吗！”赵清雅一激动，上前不甘示弱的说，“我告诉你们，我们都是麦霸，尤其是我，号称王菲第二！张惠妹也得靠边站！” 闻言北斗医院的人几乎笑抽，连小宁都觉得她吹得太过捏了她一把，吕主任阴阳怪气的说，“王菲第二，那么你们今天输了的话，就由你来给我们包厢端茶送水了。” “是啊，”边上男人肆无忌惮的调戏她，“还要穿迷你超短裙和溜冰鞋喔，小萝莉长得这么可爱，哥哥们会好好的对你的！” “无耻！”她气得张牙舞爪，“你们要是输了就给你赵姑奶奶顶着垃圾桶站在大门口说自己是无耻的垃圾！” “好啊！”吕主任拍板，“就这么定了，小林你准备吧，这次一定要把映辉打个落花流水。” 第145章 爱情买卖 “小林是个什么来头？听起来好自信的样子。”赵清雅诧异的问。 “小林叫林又友，”温庭远坐下吐槽，“去年在全国青年歌手比赛中拿过冠军的，你懂吗？又友，又一个歌神张学友，比你的王菲第二还牛。” “唯一不同的是，”他继续吐槽，“你这个王菲第二是自封的，人家又友是货真价实的。” 赵清雅不乐意了，“我自封还不是为了大家，难道任由他们嚣张啊，再说我们变成这样，你才是罪魁祸首好吗，要不是你让人家不爽，人家能刻意抢了我们的大包嘛。” “这还成了我的错了，”他无奈的说，“我可没让你吹牛，不会唱坦诚的承认就是了。” “你还笑我？你还不是不会唱，”她不服气的反诘，“跟你一起住了一年，我可从没听你唱过歌！连唱歌比赛你都不看的！” 这句话出口，几双嫉妒的眼睛齐刷刷的投射到她的身上，她意识自己说错了话，她结结巴巴的解释，“啊，我的意思是……不是那种住了一年，是那种住了一年……..” “到底是哪种住了一年？”他并不觉得尴尬，反而提高了音调质问她，“你是否在美国呆太久，现在连基本的中文都词不达意了？” 她只好闭嘴不言，无所谓了，反正现在也身败名裂了，自己已经成了大家眼中的绿茶婊了，再过不久，就该变成外围女了。 科长忧心忡忡的说，“可是我们这群人的确都不怎么会唱歌的，不知道张主任这边.....” 张主任连连挥手，“别，我们全科都是出了名的没艺术情操，医院举行的活动从来愁人报名，娱乐娱乐还可以，真开唱，绝对全部走音。或许雅雅算是唱的最好的吧？刚刚那么有底气的样子，雅雅，你真的会唱对吧。” “不会！我只喜欢看唱歌比赛，”她干脆利落的回答，“但那种情况下，我就算不会也要说会，不然多没面子。” 温庭远看了她一眼，“那你现在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换超短裙和溜冰鞋。” “讨厌，”她皱着眉，低声嘀咕道，“你这人真是的，一开始都说不来的，这会儿忽然又来了，来了就等着看人家笑话。” 他善意提醒她，“我只说我不来吃饭，没说我不来KTV。” “你们别吵了，北斗那边都准备好了，”小宁一拍大腿，“现在怎么办，雅雅，你夸了海口就得去唱啊。” “放心好了，”她笑着眯起眼睛，“有一首歌我唱得超级好！我想那个什么又友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什么？”大家异口同声的问。 “爱情买卖！”赵清雅去角落拿了个扫帚当做吉他弹唱起来，“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就算付出再多感情也再买不回来。” 小宁在旁边挤眉弄眼的打拍子，我明白是我错了，爱情像你说的，它不是买卖就算千金来买都不卖He~he...he~he...he…… 大家啐了一口，集体吐血。 赵清雅得意洋洋的拍了拍温庭远的肩膀，“怎么样，回国学的，是不是很赞，有没有女团比赛的范儿。” 他点点头，波澜不惊的冷笑，“的确很赞，这首歌太适合你的品味了。” “那怎么办嘛，”她嘟嘴，“你又不会唱歌，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你死了也值得！” “雅雅，你看他们开始了，完了完了，”小宁沮丧的捧着脸，“真的唱得很好啊，怎么办。” 小林站在大厅里，握着话筒，声音醇厚而嘹亮，配合顶级的音响效果，深情款款的合着音乐唱着旧情歌， 想用一杯latte把你灌醉 好让你能多爱我一点 ………. 赵清雅扭头一看，KTV的工作人员都竖起大拇指，互相点头赞许，屏幕亮出巨大的95分，北斗一片欢呼，好似已经赢了一样。 小林下台来对着赵清雅轻佻的说，“小萝莉，这种难得的分数你们是赶不上了，还是趁早认输，尤其是你的男神，赶紧让他带着你们这群手下败将乖乖滚出去吧，你一个人留下就好，哥哥们会对你好的........” 第146章 忘记了有多久 赵清雅愤怒的看着他，咬着嘴唇，很久才郑重其事的说，“我警告过你们，侮辱我可以，但不能侮辱我的男神。” 台下的温庭远一怔，抬起眼眸，在滚动的彩色灯光中，瞥见她眼角星光般璀璨的泪。 如此可笑，又如此悲壮，她的信仰，竟然还是只有他一个而已。 赵清雅的脸上带着收复失地的勇气，卷起袖子不甘落后的脖子一扬，“我的爱情买卖一定比你的痴心绝对唱的好！等着迎接天籁之音吧！” “雅雅，听说声音越大分越大，”小宁吼叫，“往死里吼。” 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让我挣开，让我明白，放手你的爱。 不知道今生谁会让她挣开，让她明白，让她放手他的爱。 望着五颜六色光芒流光溢彩的KTV大厅，她对着话筒咳了几声，忽然太阳穴一阵刺痛，眼底一闪而过的黑暗，她恐惧而慌乱的蹲了下去，好似在躲避某种灾难，吓了大家一跳。 那一瞬间她睁大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手，不知所措，这熟悉的尖锐的折磨了她六年的疼痛，在她停药一年之后，又再度向她袭来。 她实在太熟悉这种不详的感觉了，每一次复发，都是这样的先兆，癌魔死死的缠着她，让她多年来不得安宁，不敢屈服的她，已经像个疲惫的战士，无力抵抗，此时此刻她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双手死死的抓住话题的支架，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倒在这么严肃的比赛现场。 她抬起下颌，发现大家忧心忡忡的看着她，她想挣扎着站起来，不行，不能认输，不能白白让他们看笑话……… “怎么了，小萝莉，还没开唱就被吓跑了胆？”对方一起嘲笑她。 冷眼旁观温庭远诧异的看着她的行为，忽然脸色变得十分凝重，他对着小丽伸出手，“听诊器给我一下。” 小丽愣了半响，立刻翻出包包里的听诊器递到他手上，他上前握着她的手，她仰起头，发丝散乱一肩，眼睛布满血丝，红得可怕，剧烈的痛楚让她无法忍耐，她不由自主瘫倒在地上，用手拂开他的听诊器，把头扭到一边，“别碰我！” 他愣住了，她也愣住了，这抗拒而厌恶的动作，就好像做过很多次一样熟悉。 他想，或许是她太过紧张了。 于是示意小丽过来搀扶她，“你下去吧，我来唱。” “你来唱？”赵清雅再次愣住了，来不及思考，就被小丽拖了下去。 小林冷笑着讥讽他，“终于有种站出来了，我们还以为你一辈子会躲在女人身后呢，你以为ktv也是你爹开的么，我倒要看你在这里怎么拼爹，高官公子，你这种书呆子除了拼爹就只会死读书吧。” 赵清雅知道他最恨别人说他拼爹，忍着痛挡在温庭远面前，“你骂谁呀，你才是书呆子！死娘娘腔！你以为你唱得很好么，恶心死了。” 说完，她一手扶着头一手拉着温庭远的胳膊气急败坏的说，“我们走，不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他却岿然不动，一动不动冷眼盯着小林，忽然冷笑着推开了赵清雅，站到了麦克风面前。 转盘沿着轨迹飞快运转，终于停了下来，赵清雅眯着眼睛，怎么也看不清转盘上的是什么，灯光已经熄灭，音乐已经响起来了，赵清雅远远的目视着他，忘记了自己的头痛。 曾几何时，他也这样义无反顾的站在麦克风面前，为自己与众人为敌。 忘记了有多久 忘了你的笑容 喝谁酿的烈酒 能解你的忧愁 你再也没问过 关于我的生活 我偶尔会忘了 这是为了什么 总有人要先走 总来不及挽留 在分岔的路口 在下雨的时候 ........... 五彩光圈在他身上环绕着，他仿佛天下最闪耀的星一样，光芒都凝聚在他一个人身上。 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唱歌，除了震惊，还有惊叹，连过往的行人为了一睹男神的风采，都停住了脚步驻足倾听。 这首赵清雅从来没听过的歌曲，淡淡的环绕在KTV大厅，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了唱歌，在她对他一无所知的七年，他是否经常对着另一个女子唱歌，想到这里，她的头越加痛楚。 第147章 去哪里不重要 100分！ 赵清雅不可置信的呆在原地，她的男神，比她喜欢的任何一个歌星都唱得好。 映辉集团弹冠相庆，小宁把手都拍烂了，笑得眼泪也流出来了，北斗医院的人脸色阴沉的盯着屏幕，仿佛要看穿那个数字，他们不敢置信，除非这家KTV是他家的产业，否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现这样完美的成绩。 他干脆利落的解决了这场关于课题引发的恩怨，望着顶着垃圾桶站在大门口说自己是垃圾的人，他们欢天喜地的进了大包，顶级红酒随即送到。 “干杯，为庭远庆祝！”大家举杯痛饮。 “温医师第一次听你唱歌，你唱得好好喔，”沈瑶夸奖到，“专业人士也不能唱到100分吧。” “就是啊，你一定要喝了这杯，”苏明媚附和，“我以前顶多以为你能力出众，没想到你简直就是情歌王子嘛，来来来，我敬你。” 他低头，杯子触碰到嘴唇，环视一圈，赵清雅不见了，他努力的搜寻她的身影，小宁用手挡住他的视线，“别找了，她走了。” 他自嘲的笑笑，“是啊，那家伙就怕输。” “不是的，”小宁笑笑，“她说她被音乐震得头痛到不行，先行一步离开，要我替她敬你一杯，祝贺你，温医师，果真是非人类啊，我算服了你。” 他细细思索小宁的话，觉得一向爱凑热闹的她会不辞而别，似乎有点异常，可自己竟然无从猜透她的内心世界。 毕竟，七年的时间已经今日不同往日，虽然他依然是她高攀不起的天堂。 可她的脾气开始令人捉摸不透，这种感觉就好像隔了一层玻璃，看起来近在眼前，却始终没有温度。 看得见，却不能触碰。 他走出包厢已经是深夜，天空有稀疏的星，快要走到地铁站的时候，他发现前方的芙蓉树下，有个穿着连帽大衣的人抱着饮料冻得直跺脚。 赵清雅蹲守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大帽子遮住了眼睛，她笨拙的跑过来，递给他一个小巧的易拉罐，“给！” 他接过，还有温热的感觉，“谢谢。” 她开心的用手捂住鼻子，瓮声瓮气的说，“我就知道你喝了酒不会自己开车，所以守在这里等你自己走过来，这个饮料是解酒的，看我多贴心！” 他放慢了脚步，侧过脸，语气充满关切，“你的头痛好了点没？” 她跟上去，笑道，“什么头痛，都是我装出来的，其实我五音不全，要是真开唱就输定了！” 他顿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你是骗我们的？” “那当然啰，”她得意洋洋的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出了名的大话精，说起来，你也不赖嘛，什么时候学会唱歌了，所以我说你这人就对我无情，所有美好的一面都不肯展现给我看。” 他被噎住了，半晌哑然失笑，“这世界也就只有你一个人觉得我是美好的，是真的把我当成神了吗，总觉得现在的你，离我很远很远。”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忽然面色凝重起来，“远远。” 他停下脚步，诧异的看着她。 她揭下帽子，眼眶泛红，“如果我没有回来这个城市，你一定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是不是。” 一阵风吹来，他不解的皱眉，她吸吸鼻子，对他说，“没有关系，我没事，我不会因为你对我的态度而再伤心了，因为该过去的都过去了，都是我不好，老是不自觉想要依赖你，其实你现在真的很好，真的很好，跟闵在一起，也很好，你们才是最般配的。” “我说……..赵清雅………..”他对于她的陈词感到不可思议，“你在说什么？” 她对他挥挥手，“没什么，再见，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地铁呼啸而来，带着狂乱的风，转身那一瞬，闵娴雅单刀直入的质问又回荡在脑海中，带着尖锐的疼痛，几乎摧毁了她全部的意志， “你回来干什么。” 你回来干什么， 你回来干什么，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 地铁和飞机会带我们去往很多城市和国家，想去的，不想去的，喜欢的，不喜欢的，悲伤的，喜悦的。 去哪里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地方有你想见的人。 。。。。。。。。。。。。。。。 第148章 想见你 可是那个人，其实并不是很想见她。 因为爱有最清澈最明亮的眼睛，也有最残忍的离分。 她想，一个人失去健康，就等于失去了灵魂，失去灵魂的人，没有资格爱别人。 拧开床头的灯，她捧着枕边的书，流利的英文亲切又而熟悉，“because I am poor,obscure， plain，and little，I amsoulless and heartless， I have as much soul as you，–and full as much heart！ And if God had gifted me withsome beauty and much wealth，I should have made it as hard for you to leave me， as it is now for me to leaveyou， I am not talking to you now through the medium of custom， conventionalities， nor even of mortal flesh;–it is my spirit that addresses your spirit；just as if bothhad passed through the grave，and we stood at God’sfeet, equal,–as we are！” 视线渐渐模糊，昏黄的灯光下，美丽的花园洋房在夜幕下，神秘而寂静，温庭美打着呵欠，对着正在沙发上看书的弟弟打招呼，“这么晚了，还在看书？等等，你什么时候对这种书产生兴趣了？” 他垂下眼帘，波澜不惊的说，“上次在雅雅宿舍看见她在看，觉得好奇，所以我也去买了一本。” 温庭美颇有兴趣的追问，“好看吗？写的什么？” 他轻轻的翻过一页，略带磁性的声音念出声来，“我一贫如洗，默默无闻，长相平庸，个子瘦小，就没有灵魂，没有心了吗？我的心灵跟你一样丰富，我的心胸跟你一样充实，要是上帝赐予我一点姿色和充足的财富，我会使你同我现在一样难分难舍，我不是根据习俗、常规，甚至也不是血肉之躯同你说话，而是我的灵魂同你的灵魂在对话。就仿佛我们两人穿过坟墓，站在上帝脚下，彼此平等………” 夜深人静，两个人捧着同样的一本书，好似一条看不见纽带牵扯着两人的宿命，久久未能入眠。 “上帝脚下，彼此平等，本来就如此。” 赵清雅合上书，翻个身，轻叹，要是平等就好了，这世上便会多了多少成全。 这个节气扫墓的人不算多，她一边开车一边询问，当年埋葬外婆的地方，原以为是杂草丛生无人拜祭的荒坟，走近一看却清清爽爽，墓前有枯萎的白菊，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怜悯这孤坟放上去的。 离开她，已经整整七个年头，这座坟茔，应该早已成荒坟，伫立尘世之外，无人问津。 “外婆，”她跪下，拂去坟上的一片竹叶，喃喃的说，“你过得好吗，还认得我吗，不孝的我来看你了，你生我的气吗，看见我，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对我充满了厌恶与憎恨？” 她弓起身子，眼神飘忽，却始终没有落泪，仿佛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在诉说自己过去七年的生活，“外婆，我还是很孤单的活在这个世上，原本应该长眠在这里的人是我，你为什么当初要阻止我呢？死去的人获得永恒的归宿，活着的人却每一天都在受煎熬，你们都不要我，你们都离开我。外婆，这七年我的眼泪都流干了，很多次都想着放弃吧，放弃生命，和我脑海里那颗该死的肿瘤同归于尽吧，可是我怎么会忍心辜负你，你那拼死也要换取我活着的机会。” 墓碑上的慈祥老人带着笑意，仿佛听到她的自言自语，“况且还有一个人告诉我，我不是没有价值的，要把希望留给最渺茫的人。” 她抚摸冰冷的墓碑，说着自己的点滴，“外婆，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我又遇见了他，他跟以前比起来真是好太多了，下一次离开这个国度的时候，再也不会惦念他了。” 临走之前，她郑重其事的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外婆，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看你了，你要保重，以后埋葬我的地方，一定是离你千里之远的地方。” 上了车，双眼被泪水冲刷得渐渐模糊，路上依稀有行人横穿高速公路，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太过悲伤而不停颤抖，忽然一个孕妇从马路对面跑过来，她双眼睁大，猛踩刹车，尖锐的汽笛声中，她的额头重重撞向方向盘，车前冒起了阵阵白烟….. 第149章 车祸 死了吗，还活着吗，这么快就要去见马克思了吗？ 她努力想把头从方向盘上抬起来，无奈，眼睛好似压了千斤顶一般难以睁开，额头有咸腥的液体流下来，经过眼尾，鼻翼，嘴角，脖颈……不知道满脸是血的自己，此时是不是看起来格外恐怖。 四周全是疯狂的咒骂和用手拍玻璃的声音，她很想下车，却真的没有力气了。 深夜十一点，大部分病人已经入睡，只余下走廊微弱的光亮。 闵娴雅踩着高跟鞋款款而来，清脆的声音在空旷走廊格外响亮，人未到，声音已经飘过来，“庭远，我知道你今天值夜班，所以给你带了宵夜。” 温庭远抬起头，拿着病历对她礼貌性的笑笑。 闵娴雅笑着端着宵夜，“再敬业也要填饱肚子啊，我们的劳模，你这是号召全院医务工作者向你学习吗？” 见他依然一脸专注的翻看着，她便动手拆开外卖包装袋，“算了，不喂你到嘴边，你是根本看不见我的存在的，真是受打击。” 忽然门口闪过一个白色身影，闵娴雅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么晚了谁会往这里跑，难道有家属来闹事吗，不对啊，家属不可能这么容易闯进来，尤其在电子门禁这么密集的状况下。 正疑惑着，小宁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看见闵娴雅在这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推开她，“你走开！” “宁简，大半夜的你来临床科室干什么！”闵娴雅被她推了一个趔趄，不悦的质问道。 小宁气喘吁吁万分激动的一把抓住温庭远的衣领，大吵大闹，“温庭远，赔钱！你亲爱的赵同学居然把我千般呵护万般珍爱的宝马小情人撞得面目全非，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冤有头债有主，你赔！赔钱！知不知道我的小情人多少钱买的，一百万！整整一百万！不然你把你的兰博基尼抵押给我！” 温庭远不耐烦的推开她，“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神经！” “赵清雅借我车开出了车祸，”小宁加大声音，“现在坐在警察局里要我去保释！你说我该不该来找你发神经！要我去保释可以，你得把修车钱先赔给我！” 闵娴雅气不打一处来，“你未免太精明了吧，一百万的车坏了，想讹庭远六百万的车！要不要我带你去神外科做做检查！” “去你的，”小宁张牙舞爪的回击，“我还想带你去我们心理咨询室做心理测试呢，知道吧，女人一旦被妒忌冲昏头脑，心理就会变态！” 她出了车祸！！！ 他脸色一变，将病历牌往护士台一丢，顾不得多说便消失在她眼底尽头。 “庭远……..”闵娴雅欲追上前，被小宁拦住。 “怎么，想跑？”小宁斜眼看着她，叉着腰神气的说，“温庭远跑了就算了，你也想跑？” “她顿时动了怒，“我不想跟你东拉西扯，你别拦着我，我要和他一起去看赵同学。” “得了吧，黄鼠狼给鸡拜年，闵大小姐，”小宁嘴一撅，拍拍手，“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刻跟着去，否则我的计划就全盘落空了。” “什么计划全盘落空？”闵娴雅生气又诧异的看着她，“庭远现在是擅自脱岗！” “啊，这个嘛，”小宁叉着腰，高兴的说，“久别重逢的恋人为了面子，谁也不肯服输先去跟对方和好，于是好姐妹上场导演一场生离死别的好戏，打破误会的男女主角激动的拥抱在一起，啊，多么美好，咳咳咳，我干嘛告诉你，我警告你喔，休想去搞破坏，你敢走一步，我找你赔偿！” 闵娴雅拂开她的手，“够了，小宁，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没开玩笑，”小宁指着门外，“你觉得你真的合适和他一起去吗？” 闵娴雅一怔，呆呆的停住了脚步，他走得那么急那么快，他迫不及待的冲到她的身边，自己如何追得上，这千山万水的距离。 跑车一路狂飙，以神速前进。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这愚蠢的女人，居然会找人借车开！他懊恼的想，难道让她开口要求自己送她去想去的地方这么困难吗？这么爱面子还借什么车！为什么不干脆步行，那横冲直撞的性子，一点都没变！他真是低估她了，还以为她回来之后思想会变得成熟点！ 刚走到警察局，他便看见赵清雅呆呆的坐在绿色的椅子上，捂着额头一言不发。 警察见他火速到来，急忙搬了椅子过来，“您请坐，是宁简小姐叫您来的吧。” “到底怎么回事？”他眼神变得十分凌厉，虽然是在质问警察，目光却一直定格在一脸惶恐的赵清雅。 “是这样的，”警察无奈的说，“赵小姐在高速公路上撞到了孕妇，自己也受了伤，我们想联系她家人来签字办理手续，可她说自己一个亲人都没有，只有一个关系稍微好点的同事叫宁简的，可是我们给宁小姐打电话她不肯来........” 他愣住了。 为什么，这些很正常的话对于他来说，变成了赤裸裸的讽刺。 比对他破口大骂都令他难受。 连呼吸也仿佛停止了，心脏也仿佛不跳了。 这是划清界限的意思，对吧。 第150章 请回到我的家 不能再让她一意孤行了，他在拿出证件的时候，已经下定了决心。 小警察扫了一眼他的身份证，公事公办的说，“你办完手续可以走了。” “她呢？”他指了指赵清雅，疑惑的问。 警察望着他公事公办的说，“她不能走，赵小姐犯的这事儿不简单，你知道她撞了人吗，那人还是临产的孕妇。” “我知道。”他点点头，对警察说，“那又怎么样？” 小警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态度？赵小姐没有驾照，她是非法借宁简小姐的车出行，现在责任划定是全责你知道吗？现在受害人生死不明，赵小姐涉嫌交通肇事，可能要判刑的，这里这里，你先办理取保候审手续再说。” “全责不全责不是你说了算，我今天一定要带她走。”他坚定不移的说，“不管交多少罚款我也要带她走。” “你这人怎么庸俗？”警察不乐意了，“你以为钱就可以解决一切啦，你以为有钱了不起啊，我告诉你，我一看你就知道你不是个什么好东西，那女的是你包养的小三吧，你这种人一看就是纨绔子弟，我告诉你我就是不吃你这一套，就算你爹是省高官，我也不会放她走！” 他愠怒的看着警察，脸色由白转青。 “你今天是放还是不放。”他沉静的问。 “我今天还真不放了！”警察翘起二郎腿，斜眼看着他，“你很着急么，我可一点也不急，你能拿我怎么办？” “那我只好给你们局长打电话投诉了，”他点点头，“希望他能说服你。” “嗬嗬嗬嗬嗬嗬，你以为你是谁呀，我们局长会听你的？”警察一边白了他一眼一边说，“你就装吧，我告诉你，就算真的局长来了我也不怕，我也照样不屑他！我告诉你，就你这种态度，我今天拘留她拘留定了！不识好歹的东西！” 警察越说越气，拿起手铐噌的一下起来，准备去把赵清雅铐起来，温庭远冷静的看着他的背影，举起手打开了免提。 里面传来一个咆哮的男中声，“混账！我就是局长！你胡说八道什么，还不赶紧接电话！” 警察愣住，转过身来，脸色刷的一下变白，抢过电话哀声祈求到，“刘局，真的是你，我我我....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您有何指示？” 温庭远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虽然他真的恨别人说他拼爹，但是关键时刻只有拼爹才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体制下的悲哀，他也不能免俗，他在成长的过程中，开始懂得生存的法则，磨去了青春期尖锐的棱角，融入社会，最终成为社会的一份子。 “走吧，”办好手续，他走到她面前，“手续已经办妥了。” “对不起，”她垂下眼帘，捂着额头，主动认错，“没想到还是麻烦了你，真是对不起。” 可以预见他会怎样责备自己，她显得十分焦虑，忍不住的反复说，我没有撞到她，是她自己横穿马路，高速公路上本来就不准行人走，我没有错的…….. “谁说是你撞的？”他打断她的话，直直看着她一脸惊慌未定的模样，“他们讹诈你了吗？” 她愣了一下，不住点头，“他们好凶的。” “何止是讹诈，”警察媚笑着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奶茶上来，多嘴多舌的说，“那孕妇的家人简直是刁民，十几个人穷凶极恶的来到这里大吵大闹，不停的辱骂赵小姐，说她眼睛瞎了，眼睛白长了，连车也不会开，幸好有我极力周旋，巧舌如簧，不然那群刁民哪能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眼睛瞎了，眼睛白长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听起来这样心酸。 他怒极反笑，对警察说，“事故的鉴定报告如果有任何疏漏，不会善罢甘休的人是我们。” “明白，明白，”小警察点头哈腰的送走他，“你们放心，局长已经特别交待了。” 赵清雅愣愣的跟着他，“我真的可以走了吗？” “你要在这里过夜我也不能阻止你。”他不禁摇头。 “可是我惹上了这么大麻烦，”她追问，“不会被拘留吗？” “你需要回去确认一下吗？”他更加觉得好笑，“你已经被保释了。” “就这么被保释了，”她长叹一口气，黯然神伤的说，“我以为我得在这里呆很久呢。” 第151章 跟我走 他打开车门，吐槽道，“现在知道害怕了，你没事跑那么远干什么。” “扫墓去了，”她嘴唇动了动，又加了一句，“我想我外婆了。” 他忽然停止了发动，手指僵持在半空，回头见她沮丧的垂着头，一只手捂着额头，遮住了半个眼睛，不必想，也可以知道她此时此刻的心情，隐匿在没心没肺乐观之下的，旧伤口。 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她一直都很在意那道不能言喻的旧伤口，那个不愿触及的死穴。 “怎么找到那个地方的。”他背对着她询问。 “去民政局问的，”她漠然的回答，“没有家人处理丧事，政府应该介入吧，我是这么想的。” 他怔住了，转身看着她，她依然紧紧的捂着额头，失神的回看着他。 “我看看，”他拿开她的手，她的手忽然变得很木讷，眉头轻微皱皱。 一片血肉模糊，手上也有干涸的血迹，他叹了口气，建议道，“我们回医院检查一下有没有撞出脑震荡吧。” “我不去！”她条件反射的喊出声，往后退了两步。 又是脑部检查，原本被这场车祸吓得六神无主的她，一下子又心慌起来。 温庭远看着她一脸倔强的苍白，终于拉开车门拿出车钥匙丢在挡风玻璃上，转身问她，“好吧，你准备怎么办。” “没打算怎么办，”她小声嘀咕，“皮外伤而已。” “我不是指这个，”他颓然的靠在车门，看着她，“我是问你以后都准备一个人就这么乱七八糟的生活吗？” 他如此形容自己，果然自己早已成为他眼中的扶不起的阿斗，她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我怎么乱七八糟的生活了？你也认为我开车去扫墓是没大脑的行为是吧，觉得我眼睛白长了很愚蠢是吧，因为不熟悉不想走路难道错了吗？好吧，就算我错了，我瞎了，我该死，那他们就一点错误都没有吗？明明是高速公路.......” “要回到我们家来吗？”他见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只好简明扼要的说，“你明明不适合自己一个人住。” 她一下子愣住了，所有不满的情绪都戛然而止，她死活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提出这种要求。 是怜悯还是同情，是真心还是客套。 深蓝色的高跟踝靴在砂石地上来回画直线，她垂下眼帘，低声说，“如果我回到你们家，闵娴雅见到我会很不自在的，会跟你吵架的。” “你不必拿闵娴雅当做拒绝我的借口，”他脸色一沉，“我和她只是同学而已。” 她抬起脸庞，失落而伤感，冻得通红的鼻翼，酸涩而冰凉，一字一句的告诉他，“家里平白无故的多出一个外人，真的会很不自在的，还有，你的提议，已经超过了怜悯的界限，以后请都不要再说了，谢谢你。” 怜悯？外人？他看着她受伤的脸，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在她眼里全是怜悯，顿时压抑得无法呼吸，“要怎么做，你才会改变想法。” 她第一次见他情绪失控，她的男神，从来不会为了与他无关的事情激动。 “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他仰着头，一字一句的说，“是我真心实意的请你回到我们家来，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一个人住在医院的宿舍，一个人上班，一个人下班，啃着面包和方便面，饥一餐，饱一餐，连你做了些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会闯出什么祸来，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出现，什么时候又会消失不见，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决定了，你今天必须跟我走。” 她愣在原地，眼眶泛红，深夜的天空中，盘旋的鸟从头顶飞过，终于到了这一天，遥不可及的你，众星捧月的你，一点点，一点点，穿过丛林，越过草地，途径几千尺几万尺的距离，你终于看到我站在这里等你，我终于听见你对我的一点点回应...... 她的心，好似一艘呼啸而来的火车，从最美的时光经过，驶进了暗无天日的山洞。 第152章 一吻情深 她往后退了两步，带着惶恐和不安，“你不讨厌我了么？” 他摇摇头，上前两步拉着她的手，“走，回去再说。” 她反握着他的手，站在原地仰起头望着他，目光迷离而又天真，嘴角微微上翘，声音寂寥而欢喜，“既然你不讨厌我，就代表.....你还是很喜欢我的？对不对？” 她这逻辑真够可以的，不是讨厌就是喜欢，不过这么多年，掩饰已经很辛苦了，他只能诚实的点点头。 赵清雅充满防备的看着他，似乎他下一秒就会不屑的笑出声来，自己又变成恶作剧的女主角。 他的手加大力度，一手拉着她，一手轻轻揽着她的肩膀，从未这样温柔靠近，亲昵而低沉，“现在你可以安心的跟我走了吧。” 她愣了半响，忽然好似想起了什么，一把推开他，“不，我不能跟你走，也不能搬到你家去，不可以，不可以。” 他疑惑的看着她，语气变得急促起来，“为什么？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是不是谁欺负你了？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了？你到底怎么了，怎么现在什么都不说了？” 她被他的追问问得惊心动魄，危机感直线上升，迅速达到最高值，除了慌不择路逃离这个地方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这残缺的，悲伤的，只适合深深隐藏的一生，已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盲目乐观。 然而温庭远手疾眼快一下子抓住了她，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狠狠的说，“你再敢逃一次试试看。” 她拼命推开他，慌乱无比的说，“不！放开我.........” 他抱住她不放，她竭力企图反抗，手脚并用，长长的头发挡住了脸颊，像她揭不下来的面具，他拨开她的头发，扳过她的脸狠狠的吻上去，她睁大眼睛，麻木的感受他的唇在自己的唇齿之间游走，安息香的味道将自己环绕，这遥远而熟悉的香气，令她窒息的香气。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寂静的深夜，她吃惊的看着自己的手，和男神脸上的五指印，不敢置信自己会如此的有气节。 为了自己的尊严，不被美色所迷惑的态度，她居然打了男神一巴掌。 看起来跟贞洁烈妇似得，其实不过是胆小到不敢将这噩梦般的七年公之于众。 趁着男神被打懵了，跑吧，跑得远远的，不要再相见。 回到宿舍，她颓废的坐在门边地上，抱着膝盖，倾听着落雪的声音，任凭眼角的泪一滴一滴落下。 忘记吧，赵清雅，他并不属于你。 你当年爱上他只需要一瞬，却从未奢望交予他一生。 这一巴掌所带来的影响，是如此的深和远，赵清雅死活也没有想到，她和的男神孽缘，在七年之后才刚刚开始。 《《《《《《《《《《《《《 》》》》》》》》》》》》》 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温庭远看着自己手中的iPhone 10，电话那端已经几天都无人接听了，他没有想到赵清雅会这样这样对他，这算什么，逃避吗，生气了吗，翅膀硬了不再把自己当回事了对吗？ 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她爱上别的男人了。 小宁见他比包公还黑的脸，淡淡一笑，“我知道，你是来找雅雅的，她下乡了。” 下乡了？他嗤笑了一声，果然是一如既往的热心肠。 “既然这样，我走了。”他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 “哎，等等，”小宁捂嘴一笑，“难道通常情况之下不是应该接着问一些问题吗？” 他停住脚步，冷冷看着小宁。 “你难道不会问，她为什么下乡，下到哪个地方了，”小宁手舞足蹈的说，“什么时候走的，什么时候回来，这些问题你都不关心吗。” “不关心，”他看着小宁哑然失笑，语气却十分阴沉，“她为什么下乡，下到哪个地方，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来，都与我无关。” “也对喔，反正你们也没戏了，不如断个干净，可怜我白费了一番苦心。”她双手一摊，翻了个白眼。 他怔了一下，颇有兴趣的问，“什么叫我们没戏了，我们有戏没戏，你又知道什么？” 小宁伸出食指晃了晃，神秘莫测的笑着说，我们心理学上有一句很着名的理论，当你爱过一个人，你以后就永远不会再爱上他了，因为爱情和病毒一样，一旦痊愈，便终生免疫。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小宁，这什么狗屁理论，简直是满嘴跑火车的疯女人，于是转身就走。 “你别走！”小宁冲着他背影叫道，“就算你不喜欢那款手机，你也不能由着你女朋友上门来这么羞辱人吧，亏我把你当成偶像一样崇拜，原来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渣男你懂吗？像人渣一样的男人！就是你！” “什么手机，什么女朋友，”他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小宁的手，义正言辞的说，“你在说什么！” “我下班了，”小宁嘟着嘴说，甩来他的手，“反正你也不关心，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你又不出加班费。” “我出十倍加班费，买你十分钟。”他直接掏出皮夹，“但你必须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小宁眼睛放光，收了钱，一五一十的把这件事说了个透彻，他终于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如此，难怪她如此的抗拒自己。 晚上回家的时候，他收到了赵清雅发来的邮件，她在邮件里告诉他有工作安排请通过邮箱联系，她会抽空完成。 除此之外，再无一句废话。那个陌生的邮箱地址好似一个沉默的箱子，隐藏了所有的悲喜。 不知道她在乡下干什么，是淋雨还是风吹，是跋山还是涉水。 此时此刻他的心也跟着她一起，飞到了鸡不下蛋，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 第153章 谣言止于智者 漫长的思念仿若缠绕的蔓藤，她离开以后，他总是打开邮箱，一动不动的看着赵清雅发给他过期的邮件发呆。 原来，只是看着那个名字，也会觉得和从前比较好太多，至少，比虚无缥缈的思念来的真实。 三个月一晃而过，严雪娇他们准备出科了，这一批学生们的表现总的来说还是可以，正值五一劳动节前夕，张铭决定搞个聚餐，请大家去本市最大的饭店香满楼搓一顿，严雪娇叫上了她的学姐丁玲，丁玲顺带叫了闵娴雅。 唯独不见赵清雅从乡下赶来，张铭特意让小丽联系她，可是她婉拒了，推说路途太远懒得动身。 闵娴雅开车从霓虹闪烁的街头风尘仆仆赶到，一见张铭就失望的问，“怎么，庭远没来？” 张铭一脸郁闷，“你已经是第十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了！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女生喜欢他什么？他那么严厉那么苛刻，不都被他骂过吗，没有人记仇吗，难道长得帅什么过错都可以被原谅吗？你们难道没发现我比他更帅吗？” 这一席话搞得满堂哄笑，闵娴雅笑着打圆场，“张主任伤心了，你们赶紧端着酒来赔个不是，可不能让东道主不高兴啊！” “就是！”张铭满意的点点头，“还是闵娴雅会讲话，难怪人人都喜欢娴雅！” “闵学姐，”严雪娇趁机感叹，“我们好羡慕你喔，长得好看人又能干，还有王子的青睐，要是每个人像你一样幸运就好了。” 王子？小丽反应了半天，才知道严雪娇说的是温庭远，可不是王子嘛，出身优渥的高富帅，有能力又聪慧过人，王子都不见得比他优秀。 “你们羡慕不来的，”丁玲哈哈的笑着，“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帅哥需要从很早就开始挖掘，趁早套牢，你们现在都太迟了。” 闵娴雅打断丁玲说，“什么套牢，我们这叫共同成长。” “天啊，”女生们嚷，“怪不得温医师见到谁都不为所动呢，共同成长，这是多么深刻而纯真的情感啊。” 小丽终于忍不住了，“你们误会了什么吧？他喜欢的明明是........” 话没说完被丁玲抢白了，“什么误会啊，不过就是逢场作戏罢了，谁还没精神出轨的时候啊。” 精神出轨！小丽佩服死丁玲了，冒着倾盆大雨对着喜欢自己的人倾诉对另一个人的思念，这也算精神出轨？ 严雪娇点点头，抢过闵娴雅的手机，双眼放光，“闵学姐，你这手机真好看，听说是他送的吧，他对你真好，你简直是要羡慕死我们嘛。” 她环绕在一片赞誉之中，小丽只好无奈撇撇嘴托腮望着门口，门口旋转楼梯处忽然上来了一个人。 “温学长！”她使劲眨巴眼睛，站起来诧异的又重复了一遍，“学长，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从来不参加聚会的吗？” 闵娴雅循声望去，欢喜的站起来，“庭远，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早知道就开车和你一起来了，你忙什么去了，怎么好一阵子没见到了？” 他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说，“我忙什么去了，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并不需要告诉你。” 闵娴雅愣了一下，随即撒娇般的笑，“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这种时候就应该和大家打成一片，年轻人一起说说笑笑就好了，坏心情也跑光光了，对吧。” “不了，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说说笑笑，”他丝毫不吃她那一套，而是一字一句的说，“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麻烦你借着这个机会告诉大家，你的手机并不是我送的，你我之间的关系，仅仅也只是同学而已。” 此言一出，大家都惊呆了，大家看着一脸忿忿的温庭远，不知道他为什么变得如此尖锐。 “庭远........”她压低了声音，“你一定要这样做吗？” 他冷冷的看着她，眼睛毫无温度，危险气息仿若蜇人的毒蝎，她终于相信了，他真的不是来说笑的，而是来找自己算账的。 闵娴雅并不知道自己把他害得多惨，若不是她跑去跟赵清雅胡说八道一通，赵清雅绝对不会下乡，说不定早就乖乖搬回他家了。 “我为什么不能要求你这样做，”他嗤笑了一声，“谣言应该止于智者，不是吗？” 好似一阵寒风扫过，闵娴雅僵硬的脸和苍白的唇在酒精的作用之下变得十分可悲。 晚上走在回家的路上，闵娴雅终于忍不住拉住了他，“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说的是事实，”他冷冷的看着她，带着一身酒气说，“你我并非情人。” “可是这么多年来我对你的付出，”闵娴雅愣了，不甘心的吼道，“你完全无动于衷？你难道不明白我有多么的爱你，我一直以为你会把我当做结婚的对象。” “我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他冷静的说，“是你自己想太多了。” “我想多了？”她不甘，提高嗓音，“难道你真的被赵清雅用一个手机收买了？手机我也送得起，之前是你自己说你喜欢旧手机的！你早点告诉我你喜欢苹果十，我买10个送给你!” “够了！不要再说了！”他激动的脱口而出，“你以为我真的喜欢那老土又难用的旧手机吗？” 话说出口，她愣住，他也愣住了。 他颓然的看着她的眼睛，说，如果有一天，她从异国他乡回家了，应该怎么找到我。 “庭远！不是这样的！”她望着他绝情离去的背影，凄凉的说，“你别丢弃我，我知道我做错了，但请你理解我，我们本来就是公认的一对啊！” “别再说了，”他停住，无奈的强调，“到此为止，娴雅，我不想再听。” 第154章 如果没有如果 闵娴雅喃喃的说，“不可能的，你不可能会爱上她，你们根本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连共同语言都没有。” 他沉静的转身，看了她数秒，良久才开口，“你真的了解我吗？” 闵娴雅被堵得胸口发紧，斯文扫地冷静的分析到，“不，不，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你不可能爱上她的，你现在的心情我最了解了，这是你因为内疚产生的错觉，是错觉，你见到她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她很可怜，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所以你忍不住靠近她，可是你对她连基本的冲动都没有对不对，这就是内疚，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互相吸引的爱情，相信我一个专业医学生的解释吧庭远，别再陷入这种情感怪圈了。” 他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甚至比她更冷静，“我也希望这是我的错觉，但这不是错觉，是事实。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闵娴雅一下子怔住了，世人常常形容的伤痛，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也不及她的心脏在顷刻间碎成一片，不复还原，她忽然发现自己当了七年的傻瓜。 他居然直言不讳的承认他喜欢她，没有掩饰，没有修辞，也没有一丁点怀疑。 然而她又不是真的傻，这脉络清晰的疼痛，在大脑的沟回中反复游走，要如何接受这天方夜谭的现实？ 她冷笑着质问他，“如果她一辈子不回来，一辈子呆在美国，至死都不与你来往，你还会这样说么？” “我不想再跟你讨论无意义的话题，”他眉眼一片清寒，“也没有那么多如果，如果真的要假设，我宁可她从来没有转到我们学校，也不认识这个人，可是如果没有如果，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她又不是为了你回来的！”闵娴雅不甘心的拦着他，“你忘了她整整一年的时间都没有联系你，你别一厢情愿自以为是了，如果她依然是瞎的，依然看不见，只能拿着导盲棍一寸一寸的摸索前行，连红绿灯都看不见，没人帮助根本活不下去，你还会这样说么？你还会对她这么好么，不会的，庭远，不要被其他的情愫蒙蔽了眼睛，怜悯不是爱，感动也不是感情。” 他仰起脸，望着家门口昏黄的亮光，他一字一句的对她说，眼眶泪光闪烁，“我也常常这么问自己。” 闵娴雅不解的皱眉。 他往前一步一步的走，“你说的情况我都想过，完全失明，拿着导盲棍前行，看不见是红还是绿，没人帮助连生活都不能自理，最糟糕的最不能接受的结果我都想过，我不能代替她，承受身体的病痛，可是我都会带着我研发的新药去美国找她，总有一天我会治好她的，还有，有件事没有告诉你，在她回来之前我已经申请好了去美国读博，现在已经取消了，就算她没有回来，我们还是会遇见的。” 闵娴雅情绪彻底失控，“原来你选择学医也是为了她！” “所以别再拿着手机玩弄那些小伎俩了，”他加重声音呵斥道，“她是个脆弱而敏感的人，很容易胡思乱想的，不然你让我怎么解释？” 闵娴雅不甘心，她追问道，“你告诉我，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他凝视着温家客厅一片亮光，定定的说，我也不知道，大概她天生适合我的灵魂吧。 呵呵，原来这也算是一个理由。 闵娴雅恨恨的盯着他，你还有灵魂吗，你的灵魂早就已经死了，你像神一样独孤而高傲的活在人们的仰视之下，你是大家的男神，现在为了一个女人，要从神坛走下来吗？ 就在这时，赵清雅的夸张的笑声和喧哗声传来，原来她下乡回来了。闵娴雅顿住了脚步，温庭远怔了一下，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台阶，向着有她的方向奔去。 虽然她不告而别，但当她出现在自己家那一刻，他还是压抑不住内心深处那股冉冉升起的喜悦。 闵娴雅跟在后面，眼泪忽然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也止不住。 第155章 脱口而出的秘密 推开门，她果然站在客厅里，和温庭美嘻嘻哈哈的聊天，手里还提着几个藤条编织的盒子。 三个月不见，她黑了，头发梳成两根松散的麻花辫子，头上还戴了一顶草帽，不知是不是乡下环境太恶劣，她的胳膊脸颊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点。 “呀，远远你回来了，”温庭美侧过头，笑着对他说，“我刚刚还跟雅雅说你聚餐去了，你怎么不早点回来，雅雅都等你半天了。” 温庭远端详着赵清雅惨不忍睹的被乡下大小蚊虫叮咬的脸颊，一股无名的怒火窜上心头，躲避他的结果就是为了去乡下喂蚊子么，她也回望着他，从眉梢到眼角，再到薄薄的嘴角。 仿佛那里，还有令她割舍不下的温度，一想起来就会心跳加速，面红耳赤。 好吧，她依然还在可耻的怀念那个吻。 “回来啦，我先走了。”她脸一红，这才放下盒子，拎起自己的包对温庭美告辞，“姐姐，我走了，你们早点休息吧。” 闵娴雅抹干眼泪蹬蹬蹬的走跟进来，看见她站在这里，两个女人面对面的刹那，空气死一般的静默。 她恨恨的看着惶然无知的她，又看着温庭美，凄凉麻木的说，“姐姐，要是你也这样喜欢我就好了，我的位置就不会这么尴尬了，若是你也像对赵清雅这样，我该多么感激你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得到这种待遇？” 赵清雅不解的望着她，她冷笑了几声，眼泪从眼角滑落，直直的逼近她，“你为什么要回来， 你为什么不死在美国！” 温庭美翻了个白眼，终于爆发了，“我说你有完没完，好好的对雅雅说这些晦气话干什么！雅雅招你惹你了？以前也就罢了，但是你现在怎么就那么不会看人脸色啊，你没看见雅雅回来了，如果不是你在中间掺和，他们两个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闵娴雅接二连三受到打击，按捺不住回击道，“姐姐，我这些年的付出你没看到吗，我哪里做的不好，你为什么要如此的排斥我，我扪心自问把你们当成我的亲人，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是我先认识庭远的，是我陪着他一路走来的！她到底做了什么？一声不吭的跑了，连个告别都没有！她从来都没有为庭远着想过，她和她的养母，在大洋彼岸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对你们不闻不问！” 温庭美反唇相讥，“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什么一路走来！你以为你真的很了解我弟弟是吗？没有你我弟弟一样可以走完这段日子！没错我是讨厌你，因为你们家都是见风使舵的精明人，可这不是最重要的理由，最重要的是，你真的看不出来他完全不喜欢你吗！勉强赖在不爱自己的人身边你真的觉得幸福吗？” “别吵了！”赵清雅见矛头即将对准自己，立刻劝解道，“你们都别吵了。” “我看不出来！”闵娴雅针锋相对，“我只知道如果不是赵清雅三番两次勾引他，他绝对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只有我一个好朋友，当然会视我为唯一，姐姐是你自己喜欢赵清雅，并且把这种喜好强加于人，才故意排斥我的。” “你说什么！”温庭美脸一垮，对着温庭远训到，“你倒是说说，是我自己喜欢雅雅么，你难道从来没喜欢过她么！真是气死我了，好不容易盼到雅雅回来，你居然还是跟闵娴雅纠缠不清，就是因为你这种态度，雅雅才自己主动离开的！” 他余怒未消，看着赵清雅，冷冷的说，“脚长在她自己身上，她爱去美国或者乡下那是她的自由，三个月也好，七年也好，都与我无关。” “姐姐你听见了，”闵娴雅乐不可止，仿佛看到希望，“庭远的立场很明确，确实是你自己一厢情愿…..” “你给我闭嘴！”温庭美气不过，上前想掐住她的脖子，“你再说一次试试看！” “不要这样！”赵清雅拦着温庭美，急切的说，“姐姐，你不要这样子，有话好好说，我没有想过的………”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温庭美推开她，“这是我们之间的战争。” “姐姐，你如果再这样子蛮不讲理，”闵娴雅挣脱开来，“我会报警的。” “报啊，报啊，”温庭美撒泼，“我爸是高官！你倒是报啊！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破坏人家家庭和谐，狐狸精第三者……..” “别吵了！”赵清雅终于心力交瘁，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句，“我已经结婚了！都别吵了！” 犹如重磅炸弹投进水中，掀起巨大的波涛，炸得整个温家顷刻间化为坟墓。 时间仿佛停滞了，她望着三张表情各异的脸，不安的垂下了头，绞动着手指。 结婚了？是玩笑？是事实？还是在逃避？为什么她没有在下一秒恢复没心没肺的笑脸，说一句，我逗你们玩呢。 温庭远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温庭美和闵娴雅一秒石化。 “四年前我已经在芝加哥注册结婚了，”她闭着眼睛吸气，拿着自己的包，“我真的不是来破坏你们的，相反，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们幸福的在一起，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我不该来的，现在我走了，对不起。” 第156章 放手 心在痛，却没有打算否认。 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却抵挡不住离开的脚步。 原本打算一辈子掩埋的秘密，就这样冲动的脱口而出。 是成全，还是让自己死心，她也不知道，前途一片渺茫，未来漆黑一片。 “你站住！”温庭远冲上前，晃动着她的肩膀，愤怒的质问道，“你说什么？结婚了？你是疯了才会编出这种荒唐的谎言吧！” 她麻木的站在原地，眼神恍惚，任由他激动的摇晃着自己的肩膀，好似要把她从梦中摇醒一样，可是，现实已经成了这样，她也没有办法再把已婚的身份瞒下去。 “远远，你别这样，”温庭美急忙上前阻止，“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让她好好说，别吓着她了。” 她抬起下颌，绝望的看着他的眼睛，伸手拂开他的手，成为毫无关联的两个个体。 “我已经结婚了，”她平静的重复道，这件事一直成为她心里的梗，原本打算一辈子也不说的她，却无法控制的说出了口，“四年前，在美国芝加哥登记结婚了。” “这不可能！”这回换成温庭美激动了，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逼问到，“既然结婚四年了，为什么就这样跑了回来，你是骗我们的，是为了撮合远远和闵娴雅的，对吧，你怎么这么傻啊，就算要退出也不必编这种借口啊！” 说完，温庭美自言自语的笑道，“对，就是开玩笑的，若真的结婚四年还不得生个一男半女的回来，哪有你这样妻子，撇下老公孩子跑了，真好笑，嘿嘿，真好笑。” “姐姐…….”她打断她的话，温庭远和闵娴雅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的唇。 她移动视线，望着窗外的月亮，声音柔和而清凉，又无比的冷静和客观，“我刚回来的时候，你不是问过我谁负担我这么多年的生活吗？其实这些年一直是我先生负担的，至于为什么没有要小孩，是因为我的身体原因无法生育，所以才想着回来散散心的。” “不……….”温庭美后退两步，绝望的摇头，“怎么会这样……….” “其实我先生对我很好的，”她轻描淡写的说，脸颊有些许笑意，“是我太任性了，没想到会给你们造成这么大的误会，真的很抱歉，我先走了，对不起，打扰了。” “原来你结婚了…….”闵娴雅语依然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她喃喃的说，“你竟然结婚了…..” 她友好的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到温庭远手中，微微的低头，长睫下的眼眸有一抹转瞬即逝的泪光，“我是真心祝福你们的，在我的心里，你们真的很般配，不论是七年前还是现在，都一样。” 说完，她放手离去，消失茫茫夜色中，带着成全的释然，从今天起她解脱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温庭美追上去，“雅雅，等我送你.......” 夜已深沉，该散的散了，该走的也走了，闵娴雅踩下油门，望着温家灯火辉煌的客厅，一种不祥的预感升上心头，为什么，赵清雅走了，她还是感到这么希望渺茫。 温庭美送完赵清雅之后，回来看着依然站在原地的温庭远，一句一字的说，远远，姐姐再也帮不了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见他没有说话，她拿着叮叮当当的钥匙上楼，一边走一边叹气，也罢，也罢，天使完成了使命，自然而然早该离开了。 他抬头望着楼上的姐姐，巨大的水晶吊灯之下，他眼底深处残存的那些希望，在顷刻之间灰飞烟灭。 她在他看不见的七年时间里，跟在另一个人后面亦步亦趋，欢笑生气，她的唇，她的手，她的身体她的心，都属于另外一个人，一种无可挽回的压抑感直直的逼向他，直抵灵魂深处。 那原本是他的天使，为何会飞到异国他乡另一个人的身边。 那一夜温庭美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她十分不甘心的说，“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一放手就是一辈子，你就是不听，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远远，别站在这里了，接受现实吧，我也要接受现实，我再也不会把她硬推给你了，我要好好反思一下我的所作所为，或许闵娴雅真的更适合你。” 一直极力把赵清雅推向自己的姐姐，在忽然间也不再是战略伙伴。 他一下子怔住了，抬起沉重的脚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坐在自己的床上，视线落在赵清雅的天道酬勤奖上，奖碑多年如一日闪着晶莹剔透的光，他的眼眸在忽然之间阴寒，伸出手想狠狠砸到地上，打碎吧，碎了，一切都结束了。他再也不会拿着它倾诉着那永远没有可能的答案了。 赵清雅， 等我不再青春叛逆， 等我开始成熟懂事， 等我乐于助人， 等我远离自闭和孤僻 等我懂得付出和收获，变得够好够优秀。 你会回来吗？ 七年以来的执念，不过是个笑话，他不再是他，她也不再是她。 那个原本需要他搀扶的女孩，已经彻底宠坏了他，坏到连她黯然远去也来不及说一句，雅雅，对不起。 就在即将动手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雕塑，也是被他亲手砸掉，母亲第一件雕塑作品，送给自己的第一件生日礼物。 怎么过了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妄图毁灭记忆的人被困在原地，始作俑者早已放下执着远走高飞。 第157章 双手的温柔 窗外月明星稀，有寂寥的雾气，时间的镜头一转便回到了七年之前。 “哥哥，谢谢你让我们进来，我们先走了，再见。” “如果有一天她回家了，请你代替我们对她说谢谢。” ........... 苗苗稚嫩的声音离耳蜗越来越远，他阴沉着脸靠在门边，望着窗外的月影发呆，天花板上有流动的光影，如水一般缱绻。 江畔何人初见月， 江月何年初照人， 何月何年才有机会再见到她呢。 鞋柜上的门票静静的躺在盒子里，霍克拿来之后，被他丢在那里不闻不问。 一种巨大的念力摧毁了他，他好像疯了一样抓起鞋柜上的门票，往学校狂奔而去。 映辉中学的刚刚开张的小艺术博物馆门口聚集了不少人，校长站在门口眯着眼睛看着人进人出，温庭远气喘吁吁的跑来，看着校长举起了手中的门票，校长笑着说，“你终于来了，我们可是等了你好久了。” 他赫然站在原地，喘气看着校长一脸期待的模样。 “庭远，我们非常感谢你捐出了这么一件伟大的作品，林女士的作品现在市面已经不多了，这件作品主题非常感人，参观的孩子们都很喜欢这件作品。” 他疑惑的走进门，钢化玻璃罩中的雕像，完完整整的呈现在他眼前，他不可思议的摇摇头，那件他亲手打碎的石膏雕像，居然被赵清雅一块一块的还原了，雕像下有一行簪花黑色的小字——完璧不归赵。 他想笑，此时她仿佛就在自己身边，叉着腰夸张的手舞足蹈，完璧当然不归赵，那本来就是他的东西，可是，笑着笑着又不安起来，他怎么会理解成，完璧，不归赵。 不会再归来的赵清雅。 此时我真的开始想你。 《《《《《《《《《《《》》》》》》》》》》 ——既然是垃圾，可不可以送给我？ ——你鼻子全是白灰，我还以为你昨晚兼职粉刷匠了呢。 你这个傻瓜，石膏粉加水调好的石膏桨，是可以把打破的雕像拼好的，她擦擦鼻子上的白灰兴高采烈的叉着腰对着墙壁自言自语，就当做，我送你的出国礼物吧，以后你一看见它不就等于看见我吗？这样你就不会再忘记我吧。 温庭远 等我不再禹禹独行 等我开始亭亭玉立， 等我看得见你， 等我改掉所有坏习惯， 等我不再需要别人帮助，也可以和你一起追逐奔跑。 你会喜欢我吗？ 没有人回应她，也没有人感激她，甚至没有人关心她在做什么。 她坐在房间的地上用刷子粘水将断处湿润清洗干净，再补上石膏桨将其连接起来，手指凭借感觉一点点的比划，那专注的眼神对待的并不是一件昂贵的雕塑——而是她年少卑微的爱情。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她的鼻子上经常看见白灰。 那不是白灰，而是石膏粉。 糟糕的视力，令她几乎把脸贴到石膏上才能完成，所以鼻子才会整整一年的时间经常发白。 她风雨无阻，她甘之如饴，她努力拼凑着他舍不得丢掉的垃圾，她把这件作品当做唯一能打开他内心的万能钥匙，连接未来无限个可能性的纽带。 虽然所有的努力都是那么微不足道，虽然那时的他从未认可过她，还常常见缝插针的打击她。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 千拼万凑的艰难，只为博他舒眉展颜，会心一笑。 我不会对你高声言语，也不会跟你形影不离，我只是这样静静的思念你。 就算你那时和另一个人天天形影不离，我躲在你身后只能默默看你。 只是后来命运太残酷，来不及亲自把它交给你，我就得知我成了一个患了癌症的病人，已经病入膏肓无法救治。 匆匆捐出这件珍贵的作品，在我们学校的艺术博物馆里，我想着很多年后你早已不记得我，我也早已不在这个世界上，这世上有很多像你一样像我一样的人，活在其中，也会有太多负面情绪，无奈，心伤，孤独，心灵的缺失，身体的残疾，似乎再多走一步，前面就是悬崖峭壁，陪伴你的只有自己而已，希望永远是遥不可及的星辰，只能仰望不能触碰。 但一定要相信我想表达的意义，那对你千言万语也无法综述的感情和忠心。 ——不管生活如何欺骗了你，这世上，总有这么一个人会亲手为你把幸福拼凑完整。 第158章 相亲 可是已经四分五裂的东西，如何拼接，都是带着裂痕的。 他的手指在奖杯上，水晶的光芒就好似她温柔的眼睛，将昔日层层包裹起来，记忆如珠，在他怀中日渐晶莹光耀，时过境迁，当年的天道酬勤奖已经变成了纪念那段青春的标本，许多年来，在这间阴暗的房间里陪着他走完一段又一段人生的旅程。 怎么会忍心再犯同样的错误？ 想到这里，他把奖杯平静的放进去，转动钥匙锁住了柜子。 时间撤销了我对你的怀念，让我只能对远去的你说再见。 这天之后，赵清雅和温庭远渐行渐远，不再成为闵娴雅的威胁，天气回暖了，闵娴雅提着自己烘焙的精致小点心从车上下来，踩着优雅的高跟鞋款款而行。 终究是想挽回他，不论他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她都不在乎，她只想和他在以后的岁月里，相濡以沫，携手到老。 刚踏进温家的客厅，大壮就摇头摆尾的出来迎接她，温庭美戴着一顶挺高的白帽子在和面，手上到处都是花白的面粉，“你考虑一下吧，我说的那件事你觉得怎么样？佩琪又不是别人，虽然负面新闻多不过人真的不错，好多公子哥都希望认识她呢，若不是为了照顾自己亲生弟弟早嫁人了，哈哈，就好像我一样........这天底下可怜的姐姐哎。” 温庭远面无表情的拿着骨瓷调羹喝粥，并没有多说什么。 闵娴雅一惊，手中的食盒砰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温庭美刚刚的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要他去相亲？ 姐弟俩扭头，看见她尴尬的身影，同时怔住了。 半晌，温庭美侧过脸咳了几声，不自然的说，“你来了啊。” 她微微点头，鼻翼微红，第一次，觉得姐姐是如此的温柔。 “今天晚上就在这里吃饭吧，”温庭美拍拍手，“我去超市买菜，你们两自己聊吧。” 闵娴雅脸一红，声音越发激动，“姐姐，我......” “那天的事，对不起了，”温庭美叹了口气，“千错万错都赖我，没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对你大喊大叫，想着撮合他们，没想到反而坏了事。” “不不不，都是我的错，”闵娴雅赶紧自我反省，“是我不该来，我也不该跟你吵架的，但是我真的没想到赵同学结婚了，我要是知道她嫁人了我不会和庭远闹别扭的.......” “够了，都闭嘴吧，”原本淡定喝着粥的他忽然停下来喝道，“吵死了。” 温庭美一边拿包一边打着哈哈说，“远远，想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对了，佩琪的事儿要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的，我这就去回了她让她死了这条心，毕竟我是你姐，不会勉强你做不喜欢的事的.......” 闵娴雅叹了口气，以男神的傲娇性子，让他去相亲简直是天方夜谭，条件好坏姑且不论，他能正眼儿看一看对方都是奇迹。 没想到他毫不犹豫的说，“我没说我不去。” “真的？”温庭美来了精神，“你同意啦？这真是个好消息，你看，她的车已经停在门外了，看来她为了这事还挺着急的。” 闵娴雅一下子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她发现即使温庭远主动疏远了赵清雅，自己也依然无法进入他的视线，自己在这里依然是个尴尬的角色。 他起身离开餐桌，冷漠的与她擦身而过，似乎根本看不见她的存在，闵娴雅扭头看着他的玉树临风的背影，眼中泪光闪烁。 你我之间，怎么连朋友都不能做了呢，你的心，究竟被赵清雅伤的多深。 “庭远，你等等，”她追上去，“我们谈一谈吧。” 他拂开她的手，转过身来，冷笑着反问，“事到如今，你还想谈什么？” 闵娴雅一愣，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于是加大了声音，“庭远，拜托你清醒一点好吗？我是你唯一的朋友，我不可以眼睁睁看着你陷入这种情感怪圈！” 他拿起外套，冷漠的嗤笑了一声，“既然看不下去，那就别做朋友了。” 闵娴雅咬着唇看着他，眼眶泛红。 他一边走一边说，“别再来我们家，也别在以我的朋友自居，不要装作很关心我的样子，更别再提那个女人的名字，我跟赵清雅，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这一点希望你能清楚，还有，以后我的情感怪圈会越来越多，我不想再听到你对我自以为是的评价，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闵娴雅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门外的跑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高挑，浓妆艳抹的女人，一头金色的卷发显得妩媚而又多情，她很有礼貌的邀请温庭远上车，窃窃私语的谈着什么，仿若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闵娴雅喃喃自语的说，“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好像忽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你怎么能对我说出这些话来？” “他不是忽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温庭美双手一摊，凝重的摇头，“而是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你太不了解他了。” 说完温庭美拍拍她的肩膀，“今天你来得不凑巧，他和佩琪有点事要谈，你下次再来吧。” “佩琪，”闵娴雅喃喃的说，“难道是女模特卢佩琪，最近很红的那位。” “是的，”温庭美无奈的说，“佩琪已经拜托我很久了，一直想找机会认识他，只是以前他老说没时间。” 这算什么，闵娴雅苦笑，找替身麻痹自己么。 第159章 这就是爱 春天真好，连阳光都带着新鲜的感觉，树叶是绿的，枝头的花苞带着粉嫩的颜色，万物复苏的季节。 赵清雅在初春的阳光下踏进学校艺术博物馆，跟随着流动的人群，围观七年前以他名义捐赠的雕像，暖黄的灯光打在钢化玻璃罩上，有时光倒流的错觉，她伸出手，看着手掌心陈旧的老茧，那曾经为他拼凑碎片的心情，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 那些勇气好像一道又一道的旧伤口，已经随着时光的流逝静静的愈合了。 曾经没有他，生活天崩地裂，心像抽丝剥茧一般疼痛，可是七年过去，四季还在交替，地球还在转动，天空依然蓝，云依然洁白，她也还是活得好好的，只是不太快乐而已。 不能回到赵国的和氏璧， 不能再爱的你， 带着裂痕的雕塑品， 她的宿命， 一生如流水，半世若飘萍。 睹物便会思人，正如同歌词所唱的那样，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想像着没我的日子，你是怎样的孤独 。 果然做人太矫情是会有报应的！ 只不过幻想了几分钟男神站在这里的情景，才刚下了几步台阶，便看见闵娴雅站在阳光下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 她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生怕闵娴雅从她的表情里窥见她的余情未了，她觉得自己是如此的猥琐，像一个小偷。偷偷摸摸的隐藏着自己的赃物却被失主逮了个正着。 闵娴雅黑如墨的长发飘摇，歪着头抱着胸定定看着她，声音有些许沙哑，“我昨天没有回家，而是去酒吧喝了个通宵，巧的是，我在酒吧遇见了庭远，我们一个坐东边，一个坐西边，各喝各的闷酒。” 赵清雅抿抿嘴，勉强的笑了一下，然后握紧了自己的黑色亮片手拿包，别过了头。 闵娴雅伸手拦住了她，不让她走，目光如炬，眼中有红色的血丝，“我还没有说完，你想去哪里？一走了之已成为你处理问题的习惯？” 赵清雅默默的摇摇头，充满同情的看着她。 初春新绿的草坪，几棵零星的玉兰花树，折射出两个迥然不同的女人身影。 闵娴雅望着远方，白如莲花的脸上有一抹化不开的忧愁，浅棕色的瞳孔折射落寞的清寒，“杜拉斯说，我遇见你，我记得你，这座城市天生就适合恋爱，你天生就适合我的灵魂。就在你从乡下回来的那一天，庭远告诉我，说你天生就适合他的灵魂，这七年来他一直在等待着你，你能理解我当时的心情吗，不能理解的吧，从未骂过人的我，用恶毒的言语骂了你，总把你放在被怜悯的位置上，可是那个位置上坐着的人，最后居然是我。” “我可以理解的，闵，”赵清雅静静看着她，幽幽开口，“都过去了，这件事就别再提了。” 闵娴雅回眸看着她，香奈儿耳钉的碎钻映衬着她美丽清纯的脸庞，泪水在眼眶里若隐若现，却没有掉落。 她的声音有一种美丽的哀伤，“对你来说，他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灵，被人膜拜景仰，你可以不去占有也会觉得快乐，可对我来说，他却是我全部的希望和寄托，如果没有他，我会发疯会流泪，会妒忌会不甘，所以我下作到编出一个关于手机的谎言欺骗你，这憋足的谎言是人知道了都会对我感到不齿，可是我还是那样对你说了，你知道吗，这就是爱，明明知道会走向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却还是义无返顾的飞奔而去。” 这就是爱，明明知道会走向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却还是义无返顾的飞奔而去，赵清雅愣住了，一年前，她又何尝不是一厢情愿的偷走了护照飞回国来，明明知道没有结果，明明知道往事难留。 她打断了她的话，“我没怪你的意思，现在他知道我结婚了，就不会再来找我了，我们之间也不可能再怎么样了。” 闵娴雅抓着她的胳膊不放，嘴角都是苦涩的笑意，“我也以为他疏远你了我就有希望了，没了你，我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占据他的世界了，可是我昨天在酒吧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忽然就明白了，原来他和我的心情是一样的，被他拒绝的我，撕心裂肺，伤心难过，觉得世界都坍塌了，心痛到夜不能寐，只能依靠酒精麻痹自己。被你拒绝的他又何尝不是一样呢，被你拒绝的他只能比我更加伤心欲绝，所以连朋友都不要和我做，因为看见我，就好像看见那个不堪的自己。” 赵清雅一下子怔住了，她呆呆的看着闵娴雅，眼眶微红。 第160章 别说我伟大 “所以呀，”闵娴雅泪眼婆娑的看着她说，“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回到他的身边去呢？你一个人跑回国来，住在医院宿舍，没人关心也没人照顾，明明就不是那么幸福，你还口口声声说你有多幸福，幸福哪里是能装出来的，现在我们三个人都是如此的不幸，可是只要你回到他身边去，你就会获得真正的幸福，他也会很幸福，至于我，远远的看着你们，相信总有一天会幸福会找到我的。” “你不会懂的，”赵清雅叹了口气，“我的这段跨国婚姻说来话长，这不像买手机那么简单，不是说不要就可以不要的，总有一天，我还是要回到我的国度去的。” 说完，她无奈的摇摇头，自顾自往前走去。 没有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闵娴雅原本以为这个提议会令她欢呼雀跃，为什么自己都已经下了这么大的决心，怎么她还是这样冥顽不灵呢？ “其实有件事没有告诉你！”望着她的背影，闵娴雅放开声音喊道，“你送的手机他很喜欢，认识他多年，从来没见到他收到礼物那么高兴过，你懂不懂什么叫爱屋及乌！你不是也很喜欢他吗？若不是因为我从中作梗，今天的你也不会这么对他吧，拜托你别再生他的气了，都是我的错，我对你道歉！” “你别这么说，”赵清雅转身忍着泪宽慰她，“我也是在这里混一天算一天。” 见她带着渴求的表情看着自己，赵清雅不忍的上前，“幸福要靠自己争取，你怎么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我身上呢，你说实话，你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你从来不会这样轻易认输，我认识的那个闵娴雅，是一个乐观又自信的姑娘。” “感情是不能勉强的，”闵娴雅叹气，“他完全不再给我一点点希望，这半个月，他几乎天天在和卢佩琪约会，感觉好像是在刻意麻痹自己。” “卢佩琪？”赵清雅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闵娴雅，“谁呀？” 闵娴雅落寞的闭上眼睛，“他姐姐的同事，现在很红的那个模特，卢佩琪，新闻八卦杂志上出了名的花蝴蝶外围女，专门勾引有钱有地位的异性，据说好几个富翁都被她勒索过，这次肯定是瞄上庭远了，她现在不缺钱只缺权，高官的儿媳啊，大家争个你死我活的，也就是麻雀变凤凰的最佳机会，卢佩琪怕是用迷药也要搞定庭远吧。” 赵清雅一听暗叫不好，唯恐温庭远被勾了去，警惕的试探道，“不会吧，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闵娴雅连声叹气，“已经大半个月没有上班了。” “难道他不怕被开除么？”赵清雅直接想到最严重的后果，为他担心。 “谁敢开除他？”闵娴雅苦笑，“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开除他，除非是在医院干腻了。” “别伤心了，”赵清雅递给她纸巾，“事情都没有弄清楚好不好，你就缴械投降啦？” 闵娴雅疑惑的看着她，“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你就不觉得难过？” “错！”赵清雅竖起一根食指，眼睛转了转，一脸坚毅的说，“你这种想法绝对是错的，对付温庭远这种人，哭哭啼啼是没有用的，我教你，这种时刻绝对不能心慈手软，一定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因为秘密往往隐藏在浮华之下，戴着黑色而阴冷的恐怖面具，没准儿他是故意耍你的！我以前被他整过好几次，所以我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 闵娴雅苦笑了几声，反问，“你是在总结经验教训吗？” “那当然，”她折了一只玉兰花，握着拳眯眼邪恶的笑了笑，“即使是真的，绝对不可以投降，一定要想办法拆散他们！恩，死缠烂打跟踪调查是个好办法！你别生气了，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我一定要那个模特儿知道什么叫自取灭亡，哈哈哈哈哈！怎么样，要不要加入，一起去搞搞破坏？” “我不要，”闵娴雅立刻摆手，“这太可笑太丢人了。” “这有什么可丢人的，”赵清雅反诘，“维护自己的权益难道错了吗？你不是很爱他吗，既然爱，在乎什么面子？” 第161章 抓奸 “什么！”小宁嚷道，“你又要借我的车！拜托，上次借了你弄成什么样子了，幸好那个孕妇的家人没恼羞成怒砸了我的车，不然我的小情人都得开进二手市场了！” “就借一下嘛！”她双手合十，祈求道，“我有急用。” “有什么急用啊，”小宁撇嘴，“说说看吧，我考虑一下。” “我要跟踪一个人，拜托啦！”她笑着说，面对着小宁诧异的目光，再次祈求道。 “哈？”小宁诧异的看着她。 她眯着眼双手合十，“闵娴雅死活不去，这伟大而艰巨的任务只好由我亲自出马了！” 华灯初上的夜晚，医院的道路沿途亮起一盏盏路灯，光滑的柏油路上依稀有两三个人走动，她躲在车库的后门，挎着包贼眉鼠眼的打探。 大约过了十分钟，温庭远一边打电话一边走了过来。 他器宇轩昂的姿态一出现，她就激动的难以抑制，转过身去拿出镜子装作整理头发的样子，一面偷偷瞥他，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他疑惑的看了看门后，打开车门，踟蹰了一会儿又关上了车门。 待他的车刚驶出去，她就神速的上了小宁的宝马。 她一边开车一边自言自语，“他的车牌是多少来着，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亲爱的男神，你别走那么快，倒是等等我呀。” 车渐渐驶向分岔路，她眯着眼睛看了看，没错，前面那辆跑车就是温庭远的，实在太拉风啦，香车配帅哥，她兴奋的摩拳擦掌，一踩油门跟了上去。 跑车穿过路灯，在夜幕中低调的前行，赵清雅跟着他保持了一段距离，左拐右拐，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停下，果然，温庭远和一个高挑的女人会合了。 她就是卢佩琪？赵清雅气炸了，比划到，“胸，起码F杯！腰，最多一尺九！屁股…..靠！要不要那么火辣！那么细的腰长了一个那么大的胸器，这绝对违背人类正常生理构造，不是隆的就是发育变态！” 两个人站了一会儿，钻进了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 她抬头一看，戴尔斯酒店？ 下一个念头，几乎是脱口而出，她脑袋嗡的一声，“开房？” 她急了，迅速追上去，问了问前台，前台懒洋洋的说，“喔，确实是卢佩琪开的单人间。” “单人间？！！”她跺脚，“麻烦告诉我房号好吗！” “小姐，我们有规定的，”前台瞪了她一眼，“不能透露客人的基本信息。” 话音未落，被赵清雅适时递上的一叠人民币吸引过去，她笑着把钱摇晃得刷拉拉响，“我知道的，不知道可否通融一下？” 见四下无人，前台用唇语告诉她2315。 她火速按下电梯，急躁的对23这个数字按个不停，扞卫男神的清白，成了她目前最重要的任务，那迫不及待的心情似乎又回到了身体健康的时候。 那么的精神抖擞，充满动力。 趴在2315门口听了一会儿，什么声音也没有，她骂道，什么破酒店，要不要这么隔音！ 就在她准备敲门进去的时候，卢佩琪的声音清晰的穿进耳蜗，她端着一杯滚烫的开水，打着电话，“喂.....是是是，请来维修一下房间的暖水器，我是在过道尽头接的......当然很不方便啊......” 扭头一看，卢佩琪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体恤，显得胸部更大了，赵清雅被气昏了头，“你倒是急不可耐啊，衣服脱得这么快！今天不跟你拼了我就不姓赵！” 毫不知情的卢佩琪走到2315，刚从裤兜摸出房卡，赵清雅扑上去拉扯着她，尖声叫道，“卢佩琪，你给我住手！你居然敢对我的男神下手，你怎么这样卑鄙无耻下流！” “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卢佩琪手中的杯子哐当落下，烫的她跳了起来，“啊！我的水！” “温庭远在哪里！你是不是给他下了药！”赵清雅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拽着卢佩琪不放，“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毫毛我跟你没完。” “你有病啊！”卢佩琪吃痛的握着脚，挣扎，“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救命啊，保安！有神经病从精神病院跑出来了啊！” “我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我要告你，”赵清雅一边拽着她一边踢2315的门，嘴里气急败坏的嚷道，“我要告你！我要去法院起诉你，勾引根正苗红血气方刚纯情青年跟你上床，使用非法手段下药使其就范……你等着吃官司吧。” 她捡起卢佩琪掉下的房卡开了门，刚一冲进去就傻了眼。 房间里躺着一个约莫15，6岁的少年，温庭远正在给他检查眼睛，少年听到动静，疑惑的问卢佩琪，“姐，谁在这里大吵大闹。” “我根本不认识她！”卢佩琪一把推开赵清雅，握着脚坐在床上，“温医师，这女人是你女朋友吗？不不不，不可能，你不可能会认识这种没有素质的女人，满嘴胡言乱语，一会儿说我给你下了药，一会儿又说我勾引你上床，还说要跟我打官司，简直是泼妇！” 她的脸唰的一下红到脖子，温庭远没好气的告诉卢佩琪，“别理她，她一向是这样的思想龌龊。” 思想龌龊？赵清雅咬着嘴唇，低着头看着他不屑的眼眸。 “还愣着干什么，”卢佩琪瞪了她一眼，“还不去给我重新倒杯开水，我弟弟要吃药好不好。” “对不起对不起，”她鞠躬道歉，乖乖奉上一杯热气腾腾的水，“听闵娴雅说你要勾引他上床，于是跟来看看。” “我说你们不是吃多了撑得没事干，”卢佩琪气愤的说，“温医师明明是来给我弟弟做术前评估的，你不知道我弟弟马上要做角膜移植手术么，美姐难道没跟你说吗？我预约温医师预约了足足一年了！” 美姐？赵清雅这才反应过来，美姐指的是温庭美。 “看病干嘛把外套都脱了，”她不甘心的嘀咕，“再说了，谁知道你弟弟会在这种五星级酒店评估呢。” “要不要我告诉你这房间暖气温度是30℃，不脱外套你想热死我呀，”卢佩琪更加生气，“这酒店是离医院最近的住所，不提前定个房间，难道你让我手术后每天开一个小时的车回去照顾我弟弟啊白痴！” 第162章 你喜欢他吗？ “佩琪，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他冷冷的打断卢佩琪，一把拉过赵清雅，“你跟我来。” 她被他拉拉扯扯的拉到电梯门口，他指着电梯对她冷酷无情的说，“给你三十秒，立刻消失在我面前。” “我……”她双手合十求饶，“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我也是因为好奇才跟踪你的。” “你凭什么跟踪我？”他怒火中烧，“我跟谁交往，跟谁上床，关你什么事？结了婚的女人都喜欢管别人的闲事吗？” “不是…….我……”赵清雅低下头，很诚恳的说，“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我再也不会干出这种傻事了，原谅我吧。” “不是故意？”他一甩手，质问她，“你的确不是故意，你是刻意跟踪尾随我到这里的！如果我报警的话，你今天休想有人去警察局保释你！赵清雅，请你彻彻底底的滚出我的视线！别再让我见到你！你知不知道一看到你，我就会想起自己那愚蠢透顶的过去！” 她抬起脸嘴角动了动，却被他阴冷的眼神吓退，原地踟蹰了一会儿，只好讪讪的按下了电梯，缩着脖子反复道歉，“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就在电梯从上往下到达23层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不能白白让她这么离开，于是手指一抬狠狠按了向上的键，一把抓住她拽了进去。 他拽着她像拎着一只小鸡，一直到楼顶，才松开她的手，望着顶楼下闪闪烁烁的霓虹灯，星星一般辉煌万家灯火，他在黑暗中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说吧。” 说什么，赵清雅茫然的揉着自己被他握得发痛的手腕。 “你是自愿结婚的吗？”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有些不甘的问。 她点点头，诚实的回答，“是的。” 他眼眸一下子黯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绝望，顿了顿，几乎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说，“你喜欢他吗？”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她却轻轻的摇摇头。 她的否定令他如释重负，语气有所缓和，“和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也算是难为了你。” “也不算难为，总的来说他对我挺好，”她这才想起来应该帮着自己的先生说两句，“他有自己喜欢的人…….只是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而已，很可怜的，其实美国人也怕道德压力，尤其对于婚外情。”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见她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这么说来，你还挺会成人之美。” “不是………”她再次语塞，“你误会了……….我们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唉……” “我完全明白了，”温庭远制止她的结结巴巴，理智的推断，“你先生有了外遇，你才跑回来的，是吗？” 她愣了数秒，“也不全是这样的，回来的最根本最直接的原因是因为........” 想见你。 这三个字，差一点脱口而出。 “因为你没有生育能力，”他打断她，冷静的分析，嗤笑着嘲讽她，“所以你无法阻止这件事却又无可奈何，你只能忍气吞声的生活，跑回来躲在医院不与任何人联系，我说的对吗，赵清雅，我还以为你变得多清高，原来不过是个被别人抛弃的女人。” 他是如此的口不择言，若非亲耳听见，她永远都不会相信她的男神会讲出这么难听的话来。 然而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赵清雅也无话可说。 窒息的沉默之后，她抬起眼眸，无力的点点头，“是的！就是这样子的，如你所说，我只能过忍气吞声的生活，不需要你刻意提醒，就知道你会挖苦我嘲弄我才不想多说，下次走了我不会再回来了，你真的令我太失望了，短短七年而已，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那么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子，”他冷笑着看着她，“你也想试试婚外情吗？我需不需要改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和你的先生一较高低？” 她气愤转身大步离去，捂着耳朵不想再听。 “站住！”他清冷的声音对着她的背影喝道，头顶上的星星仿佛触手可及，“从今天开始，你我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休想再用离开这件事来威胁我。” 第163章 忽忆旧事 真相大白之后。 闵娴雅惊喜的抱着咖啡杯，柳叶眉上扬，“真的吗？他跟卢佩琪出双入对只是为了帮她弟弟看病？我就觉得不对劲嘛，原来温姐姐不是让他相亲，而是帮卢佩琪的弟弟联系眼科医生呀！” “是的，所以你别再胡思乱想了，”赵清雅笑笑，搅动咖啡杯里的一团奶油，“归根到底他还是一个正直的人。” “赵同学，这次真的要谢谢你，”闵娴雅感激不已，“还是你厉害，我就没有你这股勇气。” 她笑着摆摆手，提议到，“哪有哪有，其实我有那么一点点是为了我自己才行动的。为了庆祝真相被揭开，我们要不要周末一起去吃个饭庆祝一下？” “我倒是想去，本应该请你大吃一顿的，可是，”闵娴雅充满歉意的叹了口气，“下周美国着名的神外科博士钟源教授要来我们科室指导参观访问，主任要我在这周末把所有准备工作做好，我只好义务加班了，真烦人啊，我都记不得我多久没休息过了…….” “啊，”她双目骤然睁大，“不是吧？” 闵娴雅继续吐槽，“什么不是，为了迎接这位芝加哥来的教授莅临我院，我们整个科室都忙翻了，咦，你这是什么表情，莫非你认识他？” 赵清雅回过神来，故作轻松的笑，“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认识这种教授级别的人物。” “说的也是，对了，”闵娴雅颇有兴趣的托腮，“那天你见到庭远之后，他有没有对你的跟踪行为说什么？你们后来怎么样了。” 赵清雅喝了一口咖啡，白色泡沫残留在嘴角，望天兴叹，“我们大吵了一架，他对我说，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关系，我休想再用离开这件事来威胁他，让我滚得越远越好。” 她的瞳孔里倒映出闵娴雅诧异的神情，然而却不容置疑。 他的一字一句，都是如此尖酸凉薄。 “从今天开始，你我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休想再用离开这件事来威胁我。” 她站在原地，怔住了，千辛万苦的横跨整个太平洋回来，换来这种结局。 可天地良心，她从未想过离开这两个字会变成对他的威胁。 《《《《《《《《《《 》》》》》》》》》》 美利坚合众国，并不是一开始就令她臣服。 她盯着自己粉色棉布格子拖鞋，此时的她好似壁虎一般藏在窗外，背对着冰冷的墙壁，脚下是两米多高的草坪。 跳下来，应该摔不死的。 她的脊背紧紧的贴着墙壁，双臂完全打开，凭着感觉一点点的往旁边移动。 忽然，窗户被打开，灰色的落地窗帘飘了出来，doctorchong戴着白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半脸，十分淡定的伸出头看着在窗外当壁虎的她，“要跳下去吗？我可爱的病人。” 她望着湛蓝的天空，捂着太阳穴尖叫起来。 doctor chong无奈的摇摇头，纵身一跃，跳上窗台。把手递给她，她用一种破碎而绝望的眼神，痴痴的看着他。 好不容易把她从窗外带回房子里，没想到前脚刚一落地，她就掀了钢琴上的花瓶，花瓶摔了个粉碎，她捡起一块打碎的瓷片放在自己的手腕上，披头散发的对他尖叫到，“放开我！我不要待在这个鬼地方！我要回家！” “回家？你的家在哪里？”doctor chong双手抱胸，淡定自若的说，“你现在是我的病人，你哪里都不能去。” “不！”她丢了碎片，撕心裂肺的吼叫，“我不是你的病人！我不是！让我回去！我宁可死也不要呆在这里！” 那时的她，跟一个疯子没有区别，典型的神经系统被侵犯引起的狂躁病。 doctor chong对她的拒不就医感到十分有意思，“原来你也知道你会死，自从你从昏迷中醒来，你就一直闹着要回去，你还没有死心吗，割腕，跳窗，装死，乔装打扮，浑水摸鱼，都失败了，你还有什么看家本领，都使出来吧，我的甜心。” 她愤怒的看着他，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doctor chong循循善诱，“想家吗？那里有你割舍不下的人吗？你别天真了，若那些人真的很在乎你，你也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了，难道不是因为国内没人可以帮你，你才会背井离乡被母亲托付给我吗？” “不是这样的！”她激动的反驳，“他如果知道我失踪了一定会找我的………….” “他是谁？”doctor chong思考了一会儿，笑盈盈的说，“你的朋友？你的爱人？还是你的亲人？像你这种病人我见得多了，你以为大家都闲的没事干会把身患绝症的你捧在手里，放在心上？天真的以为幸福不会遗弃自己，以为生活就好像你们国内的偶像剧一样无聊和幼稚，我现在宣布，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因为你的忽然消失而满世界寻找你，你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就是安静下来配合治疗。” 恼羞成怒的赵清雅揪着他的衣领推搡，“你这个混蛋变态死同性恋，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死给你看，你随便宣布什么？你什么玩意儿！就算是我会死去！也不是因为癌细胞扩散而死！是被你活活气死的！” “真是不可理喻！”doctor chong整整衣服，“接受现实对你来说，居然是这样的困难，你还是自己冷静一下吧。” 她瘫坐在地上，含着泪光看着他摔门而去。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就算我会死去，我也要回到他所在的城市。 那段时间，她只有这个唯一的想法。 她尝试用发夹撬门，把床单撕烂成条从窗户吊下去，甚至赤脚跳下窗，摔得轻度骨折，均以失败告终，一个月之后，不仅没有跑掉，反而三番两次因为头痛发作晕厥倒地。 如doctor chong所说，她终于认清了一个深刻的事实。 没有人会因为她的忽然失踪而满世界的找她，他的家她再也回不去。 她终于被医院来的人五花大绑的捆到医院，一路上嘴里还喋喋不休的念叨这件事，就好像一只如论如何也打不死的蟑螂，顽强的凝视着某个方向，只要有一点点希望，都不曾使她放弃。 她死死的握着他的手，哀声祈求，“念在同是中国人的份上，你就老实的告诉我，这里究竟是哪里？” doctor chong终于忍不住对她说了一句正经话，这里是芝加哥。 第164章 挑逗 doctor chong没想到，这句话竟然奇迹般的令她安静下来。 “芝加哥？”她停止反抗，“这里真的是芝加哥？” doctor chong以为她很喜欢这个城市，于是便指着远处一片红顶建筑对她笑，“你看，那是芝加哥大学，在全球都很出名的，你不必怀疑。” “芝加哥大学……..”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第一次欣喜的凭栏远眺，美利坚国灿烂的阳光染黄了她干涸苍白的嘴角，她自言自语的说，“也就是说，我不必回去也有机会见到他。” 他？他到底是谁？doctor chong一度充满好奇。 她眼中的他，有着多么伟岸的形象，一提及他便极尽所能的感到骄傲。 doctor chong及时制止了她短暂的快乐，“那不一定，因为你的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五。怎么样，要不要接受肿瘤患者化疗新方案临床研究，虽然效果还需要观察，但若你自愿做我的试验品，也许有生之年还可以见到他。” 她望着那一片红色的房顶，对他郑重其事的伸出手指，“只要你保证我的记忆不会受损，起码要认得路，我就同意做你的试验品，忍受着你惨无人道的摧残和折磨也不容易，你明白我的心情吧。” 就这样她和doctor chong渐渐熟络起来。 她得知doctor chong的母亲因为常年在中国工作，所以与父亲的感情一直很疏远，父亲是正宗的华裔，若干年前从广州移民而来，一家人都已在美国定居，doctor chong和父亲的关系那时极度恶化，就像温庭远一样不肯为世俗的目光而妥协。 他也常听她提及那个很重要的那个人，他从她嘴里得知那个人有多么聪明，有多么厉害，多么的英俊潇洒，能力出众。那是她的男神，也是她病榻之上唯一的精神支柱。 doctor chong 问，“那个人既然如此重要，为什么没见他理过你。” 赵清雅不好意思的笑，“因为他太完美了，而我有一堆缺点，他就不愿意搭理我了。” doctor chong笑着说，“那不一定，有些爱并非可望不可即，只是不能言喻。” 这悲伤的，无望的，不能言喻的爱意，甚至不图你何年何时对我回应，那个时候她已经接受了这场爱情剧本只有她一个角色的现实，从头到尾，她也没有后悔过。 在她第三次开刀之后，她再也无法遏制自己的思念，最后一次偷护照逃走，很容易的就成功了，不知道doctor chong是不是人品爆发，居然默许了她荒谬的行径。 身为一名专业医生的他深深的明白，自己的纵容会将她逼到绝境，可身为她的丈夫他更懂她，那不能言喻的爱情有多么沉重。 那天她开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机场，机场已经空无一人，那天下起了很大的雨，天空一片暗沉沉的灰，她抬起眼眸看着云层中的飞机，雨水大滴大滴的落到了他的脸颊，她独自一人登上了回国的飞机，没有留恋，没有迟疑，她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换取了这样一段旅程，仿佛地球的另外一端，才是她的岸。 小丽发现她抱着一叠资料，站在玻璃门外望着温庭远发呆，忍不住提醒温庭远，“温医师，雅雅来找你了。” 她努力对他挤出一丝微笑，扬了扬手中的资料。 他却满脸阴郁，冷冷的说，“你来干什么？告诉过你不要再出现我面前，我这里并不欢迎你。” “我是来交资料的，”她解释道，“上次你让我翻译的东西，还有一些统计资料，我都弄好了。” 他坐在椅子上，嘴角微微牵动，讥诮的笑，“不劳烦你操心了，我现在就把你从课题组开除，你不是一直嚷着要退出吗，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恭喜你。” “你凭什么开除我？”她无语的看着他，质问道，“你这是在公报私仇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你是觉得我好欺负吗？” “随便你怎么说，”他眼皮也不抬一下，冷酷无情的说，“总之你请便，这里不欢迎你。” 不欢迎？那么大家拼个鱼死网破好了。 她怒极反笑，把手里的资料啪的丢在桌子上，一步一步向他逼近，他一怔，抬起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反常的举动。 “很多人告诉我，温医师发起火来很可怕，面子里子都黑透了，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冷酷无情，”她俯下身，腰一歪，一屁股坐到他的腿上，叹了口气。 他又羞又窘，赶紧推开她，皱眉低声喝道，“你这是干什么！” 她赖着不起来，伸出一只手勾搭在他的肩上，嘴角勾起魅惑的笑意，眼波艳潋流转之间，他恍然惊觉当年骨瘦如柴的盲眼少女已经变成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她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阴阳怪气的加大了声音，“别人都怕你发火，我可不怕，因为我知道你的弱点，只要我在你柔滑洁白的脸蛋上亲上一口，被开除也值了，皮肤比女人都好的温庭远小哥，不知道有没有被女人亲过呢，想必口感一定很好吧。” “你别胡闹！”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赶紧起来！” “怕什么！”她满不在乎的啐了一口，“你不是支持我搞婚外情吗？羞愤吗，无所适从吗，觉得很难堪是吧，这就是我的心情，被你羞辱践踏一脚踢开之后的心情，你懂了吗？” 他语塞，她笑着逼近他的脸，搂着他的脖子大惊小怪的呼喊道，“啊，风靡全院的男神原来也会脸红喔，大家快来看啊，快来看啊……..” 他像触了电一般弹起，将她推到一边，狼狈的看着四周讶异的目光，丢下一句“神经病”匆匆离去。 她捂着嘴巴，笑得弯下了腰，窘迫而害羞的男神，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可爱.................... 第165章 原文书中的秘密 恶作剧般的挑逗，居然让他面红耳赤，落荒而逃。 快要而立之年的男人，就像一个青涩的少年般纯情，难怪赵清雅笑得瘫坐在椅子上。 笑着笑着，她视线一转，忽然被桌子上的一本原文书吸引了过去，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在电光火石之间迸发出来，是在哪里见过？她眨巴眼睛，疑惑的拿起哗啦啦翻了几页，泛黄的书中忽然掉出一张老照片来。 她和他居然有一张合照！ 她吃惊的翻来覆去的看，专注的眼神似乎要将那张薄薄的纸看穿，这张她从未见过的照片，静静的沉睡在原文书某一页书的间隙中，铺天盖地的记忆迅速淹没了她，时代广场，烟花如雨，人来人往的江边，慌乱之中的相逢，闵娴雅，单反...... 你想起来了吗，赵清雅？你和他，还有这么一张唯一的合照。 照片表面已经霉斑点点，好像凝固的时光一样的脆弱无力，带着陈年的辛酸悲凉。 她天真而傻傻的笑容映衬着少年时代男神不苟言笑的脸，那青春里最美好的时光，掩埋在扉页里，凝结成秘密。 她慌乱的将照片塞进书中，原来，原来，你一直在用这样的方式怀念我，并没有将我从记忆中彻底抹去，可是她明明以为她的男神和闵娴雅才是真正一对。 鼻翼满是酸涩的味道，她又想起了那年在闵娴雅别墅的情景，经年之后的今天，她才明白过来，或许那时温庭远并不是怕被姐姐责备才把她带去那里的，就如同她只看到了那个白色的相框，却没有看到书中的这张照片。 那隐藏在记忆深处的真心，总是披着五颜六色的伪装，令人意乱神迷。 “赵清雅，拿着你的资料跟我来。” 她侧过脸，原来被她调戏完毕的男神又回来了，不过这次语气略有一丝温情，不似刚才那样冰冷刺骨，她点点头，抱着资料就跟他大步大步的往会议室走去。 “你真的不想退出课题组？”他背着手沉思，瞥见她脸上的倔强。 “真的不想退出，”她马上点头，重复道，“你知道我不是轻易说放弃的那种人。”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仿佛在确定她的意志，她被他看得发毛，忽然腿一软捂着肚子呻吟，“哎哟！” 他一惊，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关切脱口而出，“没事吧？” 她摆手，不好意思的笑笑，“没事没事，就是我一紧张，就肚子饿，嘿嘿。” 他刹那间又恢复了冷酷的表情，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放开她的手，侧过脸，头也不回的离去。 “哎！”赵清雅伸手对他呼唤道，“你还没看我熬夜弄出来的资料.......” 等待她的，是冰冷而窒息的空气。 她愤怒了，伸手将桌子上的资料掀了，纸张乱飞得到处都是，她对着空荡荡的大门破口大骂，“你给我回来！平白无故的又发什么脾气啊，肚子饿也是错吗，我带病坚持帮你做这些事是为了什么啊，你以为我非要赖在你的课题组里看你脸色啊，开除就开除，谁稀罕谁呀，我告诉你！我今天就退出！我真是受够了你这种喜怒无常的男人，你去死吧！” 骂完了，她又蹲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挨着一页页捡起来。 当她捡完了最后一张，忽然看见了一双熟悉的鞋子站在自己的面前，她抬头，他居然又回来了！ 没等她说话，他就递给她一杯奶油咖啡，上面撒了些许玫瑰花瓣，手上还多了个袋子，她定睛一看，居然是一盒用锡箔纸裹着的烤翅。 原来他不是喜怒无常，是去给自己吃的了，刹那间那些愤怒变成了愧疚，她为自己的冲动而感到由衷的后悔，不过客套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呃，”她喝了一口咖啡，想说点什么，他却拿过她另一只手上的资料细细翻阅起来。 翻着翻着，他听见了吮吸手指的声音，赵清雅闭眼咬着自己的手指，感叹道，“男神就是不一样，连买的外卖都这么好吃，卖外卖的小姑娘一看到你肯定不会收钱，因为你的脸就是刷卡机喔，哈哈。” 见他没有反应，她又追问道，“这位小哥，有没有觉得我很幽默？怎么都不笑？” “幽默没觉得，”他对她翻了个白眼，批评到，“粗心大意倒是感受到了，你的数据错了很多。” “是吗？”她伸出油腻腻的手去拿，被他转了个身挡住不让碰。 “赶紧修改了重新交给我。”他背对着她说。 “喔，”她咀嚼着食物，“我下周交给你行吗？” “下周不行，”他摇头，“下周所有课题组成员都得去泰国出差，我们要去和药厂老板洽谈一下合作事宜。” “课题组的人，也包括我在内吧？”赵清雅忽然豁然开朗，“你会带上我的吧。” “我没打算带你去，”温庭远看着她忽然开心起来的模样，“你留在国内就好。” “不，我要去，”她严肃的说，“干嘛排挤我？我偏要去！” “你去能干什么，”温庭远质问她，“若你以为是去旅游，散心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这是工作，不是让你去玩的。” 她忙不迭的保证，“我不会玩的，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 “切！”他哼了一声，不屑的看着她。 “你切什么切！”她急了，“你不带我去我就去告你，告你学术腐败带着公款去国外逍遥快活，排挤课题组成员搞小团体，我一定会亲自给卫生局局长写举报信！” “你举报我？”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这人怎么就知道耍无赖，没人教过你做人要脚踏实地吗？” 她一脸不爽的看着他，“我就是因为太脚踏实地，所以，受伤的人总是我，你有点同情心好吗？” 。。。。。。。。。。。 第166章 投诉 “为什么要别人同情？”温庭远一脸无奈的看着她，训斥道，“自己把事情做好了谁也伤害不了你。” 她翻了个白眼，嘀嘀咕咕的说，“反正在你眼里我什么都是错。” 他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她把食物的残渣丢进垃圾桶，擦擦嘴，“没什么。” “是心灵受伤还是肉体受伤？”他不依不饶的追问。 她望着窗外，眼睛转了转，“我不告诉你。” “知道了，”他点点头，“不愿意多说，必然是面子受到损害，那就是心灵受伤了。” “你！”她气急败坏的否认，“谁心灵受伤了？说得你好像特别了解我一样！” 就在两人针锋相对的时候，卢佩琪进来了，她一脸愁容，大大的黑眼圈令她十分憔悴，名包华服也掩饰不了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原来温医师你在这里，”她有气无力的说，“让我好找。” 赵清雅主动打招呼，笑着对她挥手，“佩琪，你好，” 卢佩琪凝视着她，脸一黑，“又是你？” “她是来谈工作的。”温庭远起身解释道。 卢佩琪不可置信的啧啧两声，“温医师，说句不好听的，这种女人你还跟她来往什么？难道你受到的伤害还不够多？她明明就是带着某种企图故意周旋在你身边的！” “喂喂喂喂喂，”赵清雅抗议，“你这是什么话？” “佩琪，”他打断她的话，干脆利落的问，“你找我干什么？” 卢佩琪这才想起来这里的目的，忧心忡忡的说，“庭远，我弟弟最近情况不太好，昨天入院，情绪一直很不对。” “抱歉，情绪上的病症我无能为力，”温庭远双手一摊，指了指赵清雅，“或许你可以请这位赵小姐帮忙，赵清雅，你也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专业水准吧。” “不不不，我不行，”赵清雅慌忙的摆手，“我不怎么会安慰人的。” “不需要你安慰，”温庭远说，“基本的心理辅导总会吧？不然你这几年书真是白念了。” 卢佩琪冷笑了几声，“你别为难她了，我刚刚已经去过心理咨询室了，她们科室的同事们都在议论她，你知道她下乡被投诉的事情么？” “被投诉？”温庭远诧异的看着她，“谁投诉你了？这就是你所谓的心灵受伤？” 她咬牙切齿，愤懑无比，“真的快要气出心脏病了，你们说说，说起下乡谁也嫌苦嫌累不肯去，我大仁大义的报了名，虽然最初的动机是为了自己，但是最后还是决定要好好干一场，我忍受了三个月寂寞又无聊的日子，皮肤过敏又被晒伤，结果得到这样的下场，我这个月的奖金全部被扣了！昨天去算了一卦，大师说我最近命犯小人，最好是去外地生活一段时间，去去晦气，所以才想去泰国的！” “说的也是。”温庭远和卢佩琪异口同声的点头。 得到了两个人的同情，她热泪盈眶的点点头，温庭远追问，“可是过程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她重重点头，闭着眼十分悲壮的说，“下乡的主题是‘为留守儿童创造心灵的寄托’，因为现在农村的留守儿童太多了！所以善良的我为那些孩子做了很多的工作，我殚精竭虑，早出晚归，不辞劳苦，不畏艰险，和孩子们打成一片，虽然孩子们都不愿理我，但是我也一定要为他们找到寄托！” “所以呢，”温庭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撅着嘴的样子，“你又自作多情的勉强别人了？” 她一拍桌子，甩甩手，“错！为了和他们打成一片，我举办了一个深夜故事会班！受到很多孩子的关注和欢迎！” “这样很好啊，你很有创意啊，”卢佩琪先是赞扬她，又疑惑的说，“可是为什么叫做深夜故事班？” “喔，说漏了一个字，”赵清雅握拳，“是深夜鬼故事班。” 温庭远和卢佩琪一下子愣住了。 赵清雅趾高气扬的样子由远及近，“我想出来的最有趣的新活动就是—讲鬼故事。” 她的深夜鬼故事班的确很受欢迎，村里的孩子都被她吸引过来了，她搜肠刮肚找了很多连载，比如《无头女尸的复仇》，《太平间命案》，《一个火葬场工作人员的自诉》等待，用座无虚席来形容都不为过，她在电力资源不足的情况下，点燃几根白色蜡烛，每晚准时开讲，声音，表情，动作，神情，氛围，都是一等一的敬业。 三个月之后，她下乡结束，故事班也跟着停办了，恐怖故事带来的精神刺激是无穷的，不谙世事的孩子晚上不敢出门，不敢上厕所，在梦中也常常惊厥哭闹，有的甚至精神崩溃，于是乡卫生院投诉到镇医院，镇医院投诉到卫生局，卫生局联系到映辉附属医院，赵清雅自然也就成了罪魁祸首，受到了严重的惩罚。 心灵的寄托不就是这样吗？她为自己辩护，反正人都是会死的，死了就变成鬼不很正常吗，既然死亡都不能切断父母和子女的联系，那么短短的别离又算什么？这不就是很好的寄托吗？！ “你还脸为自己辩护，”温庭远强忍着笑意说，“我要是家长，不管多远也要回来跟你算账，跟你没完，还要找你赔偿精神损失费。” 卢佩琪忍着笑意说，“得，佩真就交给你了，我简直放120个心。” 第167章 你不是我的新娘 卢佩琪的肯定令她顿时受宠若惊。 “我被投诉了你还相信我？”她激动的捧着自己的脸问。 卢佩琪捂着嘴说，“因为跟你相处很轻松啊，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心情不知多郁闷，结果一听你讲起话来，莫名其妙变得好开心。” “既然你相信我，”赵清雅拍着胸口说，“我一定会好好劝佩真的！从这一刻开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卢佩琪点点头，又对温庭远温和的说，“温医师，我想替赵清雅拜托你，看在她这么热心的面子上，并且她已经受到了医院的处罚，你就带她去泰国吧。” 他冷冷的瞟了她一眼，“我再说一遍，没有这个必要。” “我也再说一遍，”她寸步不让，“我不是一个轻易说放弃的人，请你相信我的诚意。” 温庭远看着她的眼睛，冷峻的脸庞忽然变得很咄咄逼人，“你让我如何相信你？既然不会轻易说放弃，为何当初又轻易的放弃了我？” 她没有想到，他会在卢佩琪面前说出这些话来，顿时语塞，千言万语如鲠在喉，“我……” “你不必解释了，你说了很多次了，你有苦衷，”温庭远垂下眼帘点点头，“你无须再重复。” 赵清雅失神的看着他，眼中的委屈几乎喷薄而出，“对不起，我…….很抱歉。” “抱歉？”他听见她吐出这两个字，顿时怒从心起，“既然觉得抱歉，你就应该立刻离婚，嘴上说抱歉，心里却还是不肯放弃那段名存实亡的婚姻，这算什么抱歉？” 她埋下头，长睫如伞，倔强的说，“我不能离婚。” “果然是这样的，”温庭远眺望着远方，冷笑着说，“你大老远跑回来是为了什么，别告诉你专门回来看不孕不育的。” 赵清雅被他气得几乎想去死，张口就顶了回去，“不孕不育怎么了？关你什么事？你管太宽了吧。” “当然不关我的事，”他继续讥讽她，“我祝福你跟先生的小三齐心协力共事一夫，看来还是你们美国人开放，我们这些发展中国家的人思想境界如此闭塞，实在是自愧不如。” “别这样！”情商绝顶的卢佩琪听了个大概，转而对一脸怒意的温庭远低声说，“这些话别再说了吧，回头我帮你好好劝劝她。” 说完拉着赵清雅郑重其事的说，“赵清雅，有一件事想跟你谈谈，你跟我来。” 她和赵清雅出了会议室，往楼下的小露台走去。 “佩琪，你要跟我谈什么？”她看着卢佩琪有些迟疑的样子，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陆佩琪犹豫了一会儿，“我觉得温医师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人呢，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真的很想劝劝你，他对你的感情应该是真心的，岁月苦短，别再让他等下去了。” 赵清雅抬起脸，沉思了一会儿，“可以不谈这个话题么？” 卢佩琪语重心长的说，“避而不谈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你应该确认自己的内心，才能决定下一步离不离婚。” 赵清雅连连摇头，“我的内心很平静，没有期待也没有憧憬，更没有想过离婚，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卢佩琪笑了笑，“知道为什么他答应给佩真看病？我想我是托了你的福，赵清雅，婚姻并不代表爱情的终结，缘聚缘散本来就是很寻常的事，因为人的一生，不会只爱一个人。” 她看着卢佩琪精致的侧颜，卢佩琪的声音婉转柔和，好似在徐徐讲述一则故事。 有些人，一生不会只爱一个人，而有些人，只爱一个人便耗尽一生。 离温宅不远的跑车上，卢佩琪从车镜中看见自己被浓妆覆盖的脸，一头金色的卷发因为没有心思打理而显得有些凌乱蓬松，看到温庭远向她走来，她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赶紧从车上下来。 她知道自己很卑微，卑微得可以看到闵娴雅和温庭美站在大门口对自己窃窃私语。 她有些尴尬的搓搓手，“温医师，请上车谈。” 温庭远略微点头，钻进车内，凝视着车内的一只悬挂着的旧式怀表，怀表背面有一个小男孩的照片，抱着一只小狗，笑得天真浪漫，想必就是小时候的卢佩真了，为了他的眼睛，他的姐姐已经对他死缠烂打一年。 卢佩琪低着头，“对不起，实在没有办法才去求美姐的，你一直拒绝我，现在弟弟已经躺在希尔斯酒店里了，如果再不及时动手术，他可能一辈子都会失明了。” “没关系。”他淡淡的吐出三个字。 卢佩琪激动的说，“温医师，你是最权威的医生，你治疗过无数的病人，却永远不理解视觉障碍者的痛苦，我的弟弟原本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因为逐渐的失明受到了很多嘲笑，而且他现在已经越来越沉默了.........” “我可以理解，”他打断她的话，“甚至比你理解得更深刻。” 卢佩琪如释重负，长嘘一口气，“真感谢美姐，如果没有美姐的游说，我想你一辈子都不会搭理我的，这一年我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如果你觉得我很讨厌我也无话可说，真的很对不起。” “不，”他沉思了一下，“我答应帮你不是因为我姐的缘故。” “啊？”卢佩琪吃惊的盯着他。 “是因为你，令我想起了一个人，”他靠在车位上，目光平视着前方，“一个和你一样，整整一年的时间里蹲守在我必经的路上，追踪着我的每一个行程，不依不挠的缠着我，只为了一个重要的信念，虽然这个信念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可是最终却改变了我看待这个世界的目光，令我走向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人生。” 卢佩琪微怔，片刻才轻声说，“既然能打动你，那个人对你而言应该是重要的吧，或许是个很美丽的女孩？” “是啊，我想象着她穿婚纱的样子一定很漂亮，”他轻轻的点头，眼眶微湿，“但很遗憾，不是我的新娘。” 第168章 心扉 脚步虚浮，跌跌撞撞，靴子边的流苏随着风一摇一摆，沉重而忧伤。 灯光昏暗的走廊，她彷如失去灵魂的幽灵，不知道是怎样回到办公室的。 幽暗沉闷的办公室空无一人，同事们都已经下班。 她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拧开右手边的工作灯，暖黄的灯光洒在小小一角，倒映出她悲伤的轮廓。 她深爱的男子，幻想着她穿婚纱的模样，没有祝福，却足以令她痛彻心扉。 他不知道谁牵着她的手，谁又接过了她的手，什么颜色的鲜花洒落红毯，什么样的牧师对着她宣读圣经，他只知道她模糊的过去，以及，永远没有延续的未来。 那些刻骨铭心的爱，那些翻江倒海的伤，一并埋葬在深深浅浅的时光里。 她翻开抽屉底层，拿出护照来细细端详。 doctor chong在护照里夹了一张纸条，上面用蓝黑墨水写着，若你回国之后再无音讯，我们就离婚，若你回国之后再联络我，我们就凑合一起过下半辈子吧。 她一边看一边把纸条揉成一团掷进垃圾桶，流着泪哽咽着，嘴角却在上扬，“要你管！谁要跟你凑合过，跟你的乔治双宿双飞去吧！” 乔治是doctor chong手下最优秀的男学生，两个人不仅是师生关系，也是好基友。 赵清雅数次从ICU抢回一条命，这两人功不可没。 doctor chong问过她，“为何你不像其他中国人那样无法接受一个性取向异常的人？比如我的父亲那样？” 赵清雅摇头，天真的说，“那有什么呀，其实.......我的初吻也是给了女人。” doctor chong愣住了，“莫非你也是………” “不不不，”赵清雅否认，“当时我为了阻止我的情敌和我的男神接吻，不顾一切冲上去了，我理解你的，我真的理解你的。” 她说这话绝对不是顺水推舟，而是她比谁都明白，他对她说过的不能言喻的爱情是什么模样。 而这样奋不顾身的爱情，一次就够了，人一生，总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 “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 湛蓝的天空之下，她一路小跑，背着黄色的背包，西瓜红带黄条纹的防风衣，下面照例是浅蓝色破洞牛仔裤，卷曲的长发垂下来，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脚上蹬了一双三叶草跑鞋，她一到机场就高声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我早上调了闹钟的，结果闹钟忽然之间坏掉了。” 同行的人们开始对她不满，尤其是雷教授，板着脸训到，“吃货赵，你还真有时间观念啊，这一迟到就是半小时，马上飞机开了，你干脆不要来了嘛，反正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张铭打着哈哈帮她解围，“闹钟坏了也是常常会发生的情况嘛，你们再攻击雅雅，小心庭远生气把你们从课题组开除喔。” 杨婷敏不可思议的说，“张主任，你开什么玩笑，庭远和吃货赵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类人吧。” 温庭远望着她脸颊绯红，慌里慌张的样子，没好气的说，“大家把护照给我，然后去登机口等我。” 她一面递上护照，一面讨好的说，“我帮你拎包吧，看你拎着行李包还要帮我们换登机牌多累啊。” 他接过，脸色一下全黑了，全组人只有她一个人是蓝色护照，上面印着端端正正的PASSPORT，这两个英文单词令他十分窝火。 于是他后退一步，不耐烦的把包从她手中抢回来，“不必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知道自己国籍变更的事情了。一个接一个秘密都曝光在他的眼皮之下，她郁闷得把自己头发揉成一团。 上了飞机，她惊喜的四处打量了一下，“哇，我们的座位是连在一起的耶，好巧喔。” 他迅速的划清界限，“因为你话多，他们都不愿意和你一起坐，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板着脸一屁股坐下，拉开拉链摸出一包坚果吃了起来。 温庭远望着她津津有味的样子，忍不住说，“你老实交代吧，刚才迟到的理由是自己编的对吧。” 赵清雅一愣，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你干什么去了。”他翻了个白眼，对她说谎技术表示不屑。 “买KFC去了，嘿嘿，”她从包里摸出一桶炸鸡，献宝似地捧到他眼前，“听说这个航班不提供飞机餐哎。” 他推开她的手，冷冷的说，我不要。这么爱吃鸡，上辈子狐狸变的。 “哇，好大一朵白云，”讨了个没趣的她捧着鸡米花指着窗外，对温庭远兴奋的喊，“看见没有看见没有。” 他不耐烦的转过头，搭上一条毯子不再理她。 她依然很高兴的拉扯他的袖子，“天啊，天空好蓝啊，下面的房子好像蚂蚁哎，你看一眼嘛，很好看的。” “吵死了，”他坐直，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呵斥道，“你能不能安静一下。” “喔，”她点点头，擦擦嘴，“好的。” “真是的，又不是第一次坐飞机，”他被她吵得失去睡意，“干嘛跟个无知的傻瓜似得。” “就是觉得很高兴嘛，”她垂下眼眸浅笑，“和你一起坐飞机真的很开心嘛。” “呵，”他冷笑着打断她，“赵清雅，你就真的不怕你的先生因为你的精神出轨而来找你算账？身为已婚妇女居然对别的男人说出这种话来？” 她摊手，咯咯的笑，“算什么账呀，我们这辈子还会不会再见面都是问题。” “是吗？”他充满遗憾的说，“做夫妻做成你们这个样子，我为你感到悲哀。” 赵清雅没心没肺的一拍大腿，“管他的呢！反正绿卡已经到手了，有什么可悲哀的，我这么没出息的人，有个地方接纳我就已经很不错了，当初要是留在国内更惨，连个房子都没有，唯一的房子都被烧光光了。” 他掀开毯子坐直，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她，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些话来，“你是为了绿卡结婚的？” 第169章 廊曼机场 怎么能忘了，她一直都是个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什么都能豁出去的人。 他忽然觉得多年以来的牵念不过是个笑话，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早已把自己从心底脑海中抹去，不留一丝痕迹。 于是他声色俱厉的质问她，“你现在如愿以偿了，还待我们国家干什么？” 赵清雅美好的心情瞬间急转直下，片刻才讪讪的回答，“到了时间我会走的，你催什么。” “要走就赶紧，”他丝毫没有退让的余地，刻薄的哼了一声，“我们国家根本就不欢迎你，回你的国家去吧，最好永远别再回来，也别再说中文，更不要提及自己曾是一个中国人的事实。” “喂！”她生气了，把一桶炸鸡狠狠剁在座位扶手上，“你再骂我我下了飞机就买票回去，再也不理你了！真是的，好好的干嘛要提这些，讨厌！” 他缄默，抿抿嘴唇，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她暗自得意，偷偷的对他扮鬼脸，按压着自己的胸口无声的偷笑。 没想到，他转过头来冷冷的问，“你笑什么？” 鸭舌帽之下的她笑得十分阴险，她缓缓向他靠近，十分坚定的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陪着你度过这段旅程的，就算你赶我，我也不会走。” “切，”他嗤笑了一声，扬起下巴说，“谁稀罕你陪了么，真是可笑。” “哎呦，”她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古灵精怪的眨巴眼睛，“这位小哥这么傲娇，以后还要不要一块玩了。” 他啪的一下打掉她的手，呵斥道，“我看你是越来越放肆了，再动手动脚的，别怪我不客气。” 她吃痛的甩甩手，根本不拿他的警告当回事，依然嬉皮笑脸的说，“怎么个不客气法。” 他瞪了她一眼，无奈叹气道，“带你来这里，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我就知道有你在绝对没好日子过。” 她伸了个懒腰，对他说，“你记不记得我以前说过想和你一起旅游。” 他看着她的脸，“什么时候。” 赵清雅右手托腮，垂下眼帘，撅起嘴说，“很久很久以前得知你要去国外留学，以后都不会再见到我，知道我多么悲伤吗，于是我一个人对着你房间的门自言自语，我说温庭远，我好想和你一起旅行，等高考完了等我能看见的时候，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我绝对绝对不会麻烦你的，更不会让你来照顾我的，我力气那么大，可以帮你打包，可以帮你扛行李，还可以当你的跟班，那个时候我总以为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总一厢情愿的帮你做这做那，后来我才想通了，无休止的纠缠只会让对方更讨厌，幸好那时候走了，不然现在你会更讨厌我的。” “是的，”他点头，表示赞同，“当我越讨厌一个人，这个人就会无时无刻出现在我面前，讨厌死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忽然飞机一阵颠颤，原来目的地廊曼机场快到了，望着飞机下大片大片的平房，赵清雅高兴的欢呼起来，他给她系上安全带，无力的靠在座位上，看着她天真的笑脸轻声叹息。 赵清雅你什么时候才会明白， 当我越讨厌一个人，这个人就会无时无刻出现在我面前。 可是后来当我越想见一个人时，却怎么也找不到她。 第170章 没文化，真可怕 前脚刚下飞机，赵清雅就直嚷，“哇，又热又湿，什么破天气啊！” 话音刚落，温庭远就对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她顺势往后看去，泰方的老板的司机来了。 她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对方大约一米八的个子，明明是一张男人的脸，头上却戴着绚丽的纱巾，胸前带着两块用石榴石串成的金光闪闪的佛牌，下身裹着妖娆的纱笼，露出一双苹果绿的夹脚拖鞋，那满是腿毛的腿，若不是大家都在场，她想自己一定会大呼变态来了！ 大家互相望了一眼，皆是五味杂陈的表情。 对方双手合十，妩媚一笑，娇滴滴的说，“莎娃迪卡，各位远道而来的中国朋友！” 赵清雅捂着自己的钱包，尖声质问道，“你说什么，刷完你的卡？你们国家这么变态喔，不刷完卡难道不准出境吗？我偏不刷，我就是不刷！” 这句话惹得大家哄堂大笑，连一直很严肃的温庭远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对方挠挠头，捂着嘴笑，“这位水晶晶真是幽默啊。” 没想到她一本正经的纠正道，“什么水晶晶，我不是水晶，我有名字的，我叫赵清雅。” 大家再次哄笑起来，温庭远无奈的闭眼，对司机充满歉意的说，“她不是幽默，是无知，你千万别见怪。” 司机宽容的笑了笑，“当然不会，我们的国家是一个非常宽容和接纳的国家，对人对事都是如此，老板下午要开会，晚上八点钟才有空，特别交代我带诸位去观光一下泰国。” “那就好，”他轻轻点头，“那我们走吧。” 上车之前，他忽然好似想起了什么似得，对司机郑重其事的说，“对了，如果你觉得和这位赵小姐交流很困难，可以对她讲英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英文才是她的母语，甚至比中文更加熟悉，如此一来就不会闹出刚刚的笑话了。” “我中文也很好！”赵清雅推开他，笑嘻嘻的对司机说，“讲中文，讲中文就好。” 晚上八点，药厂老板准时抵达酒店，一看就是财大气粗的样子，黝黑的东南亚人种皮肤，脖子上戴着蒙面佛佛牌，为了表示尊重，特意穿了一身唐装。 老板先是自我介绍，“你们辛苦了，我叫崇南，欢迎你们亲自来泰国考察，希望我们有一个良好的开始。” 温庭远把手中的文件夹给他，“崇南老板，这是我们带过来的合同资料，劳烦你看一看。” “不急不急，”崇南笑着摇手，“我们泰国人很讲信用，不会怀疑自己的朋友，合同不急，你们远道而来，先在泰国玩个痛快再说。” “真的假的，”听见可以玩，赵清雅眼睛一下子亮了，“那太好了。” “这位水晶晶是？”崇南疑惑的问，目光落到她身上。 “她是课题组的秘书，”温庭远诚挚的说，“有什么失礼的还请多包涵。” “怎么又叫我水晶，”赵清雅疑惑了，再次纠正，“我真的不是水晶，我有中文名字的。” “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温庭远无奈的制止她，“是不是非要我告诉你水晶晶是美女的意思，我真是服了你了，没文化，真是可怕。” “是吗是吗？”她忽然来了兴趣，“那么帅哥怎么讲。” 崇南乐不可支的看着她，“帅哥是老妈妈。” 赵清雅一口茶喷了出来，对温庭远说，“老妈妈？哈哈哈哈哈，以后我就叫你老妈妈。” 温庭远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看来严肃的工作是根本不适合她的，指望她正儿八经的出来工作根本是天方夜谭，她永远是这么无厘头的人。 “那么老公怎么讲？”她拉着崇南颇有兴趣的追问。 崇南对这个活泼的女孩很有好感，不厌其烦的再次告诉她，没想到她笑得前俯后仰，大惊小怪的说，“不是吧，傻比？老公是傻比？要是钟听了会气死的，哈哈哈哈，傻比，钟是傻比。” 我是水晶晶，男神是老妈妈，钟是傻比。 她念叨着她新学会到的语言，乐不可止的在原地转圈。 温庭远怔了一下，第一次对那个姓氏产生概念。 不知道那个姓钟的男人会不会对于她偶尔的抽风大惊小怪习以为常，是宽容还是很严厉。 杨婷敏和雷如林看着她十分尴尬，张铭则轻轻的叹气，看着赵清雅对崇南指了指头。 意思是说，这女人精神有问题。 而赵清雅依然沉浸在这种新鲜感中不可自拔。 第171章 闹鬼的酒店 崇南望着她欢乐的二逼样，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位可爱的水晶晶，如果你喜欢泰语，改天我可以再教教你。” 赵清雅点头，“好啊，我觉得泰语好好玩喔。” “天色不早了，”崇南起身，“各位一路风尘，一定很辛苦，今天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课题组的成员纷纷说着客套话，起身送崇南出酒店，此时泰国的天空已经黑透了，窸窸窣窣的虫鸣声此起彼伏，临走之前，崇南好似想起什么，很郑重的挡在车门前，“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讲，中国人是无神论者我知道，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们，晚上住酒店之前最好先敲敲门，晚上如果有诡异的声音也不要轻易去查看，否则遇上灵异事件别怪我没提醒各位，入乡随俗，各位应该懂的吧。” 大家对望了几眼，没有说话，赵清雅不可思议接话，“不至于吧，这么严重？” 雷如林尴尬咳了几声。 杨婷敏连连摆手，对崇南说，“谢谢你提醒，我看还是不必了，各国传统有差异，只需要各自尊重自己的习惯便好。” 张铭也点头，表示认同杨婷敏的说法。 但赵清雅却失去了主见。 她在想什么，没有比温庭远更清楚了，他深深的知道她非常想敲门，但是又不愿意一个人敲门，因为她怕大伙笑话她，挂不住面子。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沉默着任由她胡思乱想。 果然，一起上了电梯之后，她在电梯里挨个询问，“你们会不会敲门？我要不要敲门？” 雷如林白了她一眼，“你几十岁的人怎么没脑子，那个崇南是骗我们的，你还真信了，我们都是党员，是无神论者，哪来那么多牛鬼蛇神的，真是迷信。” “就是，”杨婷敏不屑的哼了一声，“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鬼神，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我们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算闹鬼也不怕。”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附和起来。 温庭远斜了她一眼，“如果有的人害怕，还是敲敲更安心。” 赵清雅当然不甘落于人后，立刻反驳道，“谁说我怕了？我胆子不知道多大呢！想当年姐姐一个人横跨太平洋在异国他乡闯荡的日子，是多么的勇气可嘉！问问而已，也不行么，既然大家都不信，我就更不信了。” 他伸手按住电梯，轻描淡写的看着她，“我可没说你。” “没说我？”赵清雅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你别以为你指槐骂桑我就听不出来？” “是指桑骂槐吧，”他冷笑着，“某些人无知也算是跨越了国界了，连成语都说得颠三倒四，真是丢死人了。” “喂！你说谁无知呢！”她火冒三丈，一只手撑在电梯门边堵着他质问。 “谁回答，说的就是谁。”他推开她，与她擦肩而过，云淡风轻的模样，气得赵清雅直跺脚。 喜怒无常的男人，她忿忿不平的骂着，你以为自己很高尚是么，说翻脸就翻脸，也不想想我对你多么好！你对我简直坏透了！ 她拿了钥匙开了门，然后把行李丢到床上，躺了一会儿，自言自语的说，“好累喔。” 身在异国他乡的酒店，她竟然没有不习惯的感觉，因为男神就在她旁边，好似很多很多年之前的那样，有他在，就很安心。 拉上窗帘，开始洗澡，清新的沐浴露令她放松下来，伸了个懒腰，“呵——” 咦？她的视线忽然模糊起来，湿漉漉的头发垂下来，手指也僵持在半空。 她发现她的行李不见了。 她赤着脚掀开床单，疑惑的皱眉，“奇了怪了，我明明放在床上的，怎么就掉到床底了。” 可能是没放好，掉下去的，她看了一眼泰国的夜空，一片深沉的黑，偶有几处路灯发出惨白的光线，她赶紧把窗帘拉上，钻进了被窝。 白天舟车劳顿，她一会儿便困了，刚睡下不久，她忽然听见有微弱的兹兹声，好似某种电流发出的声音，在这样的深夜令人警惕起来。 兹—兹—兹—— 她疑惑的爬起来，看了看手上的表，已经深夜十二点了，她慢吞吞的走到猫眼看，酒店走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正在她觉得很可疑的时候，忽然背后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声音，背后的电视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整个屏幕都是黑白色线条，模糊不清的人影，刺刺的声音令她毛骨悚然。 “不是吧？”她把背贴在墙壁上，颤抖着说，“难道我这么好运遇到了阿飘？别来找我啊，大不了我出去重新敲一遍门，别吓我啊，我胆子最小，最怕鬼了！” 她的祈求，并没有令这种诡异的氛围缓解，反而声音越来越大。 她的目光，落在窗帘上，那种扑棱棱的声音是从窗帘背后的阳台传进来的，好似有一个女人趴在门边使劲的掰着门，拼命想进来。 此时台灯闪烁了几下，忽然也熄灭了。 她被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打开门就往外跑，救命啊，救命啊，有鬼！有鬼！ 第172章 别杀我 有鬼！有鬼！救命！这里闹鬼啊！有没有人啊！ 她抱着胸瑟瑟发抖赤脚四处乱窜，惊恐的睁大眼睛，靠在转角处，不住的喃喃自语，别杀我！别杀我！ 漆黑而漫长的走廊，只有淡蓝色的烟雾，一眼看不见尽头。 是停电，还是走入了陷阱？ 她闭着眼睛，双肩颤抖，他在哪里？住在哪个房间，是向左还是向右？ 该死的记性，她懊恼的拍打自己脑袋，为什么拼命的想也想不起来他所在的方位，早知道不应该得罪他，应该死皮赖脸跟去他房间看一看的！万一有个什么好歹还可以去找他求救啊。 我在想什么！都到了这般田地了，居然还想着去依赖他，赵清雅痛苦的摇摇头，“我一定是疯了！” 现在她只好凭借感觉走，一边走一边缩着脖子四处打量，好像撞上了鬼打墙一般，她走了一圈，居然回到她原来的房间门口，她抬头傻了眼，捂着嘴，惊恐的蹲下。 “不…….不管你是.....老妈妈还是水晶晶，小女不是有心要冒犯您的，”她颤抖的作揖，“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请饶恕小女吧！你要钱也可以，要房子要车子也可以，我全部满足你，要美女也行，我一定给您烧过来，求求您别害我，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但是真的不想以这种形式死在这里，说实在的，我真的不喜欢泰国这个地方......只是单纯喜欢泰语而已......” 她絮絮叨叨的念着，忽然肩上被人拍了一下。 处在崩溃边缘的她背一僵，尖叫一声，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如果时间倒流，可以选择的话，她一定会谨遵崇南的吩咐去乖乖敲门，可是一切都晚了，很怕被人嘲笑的她，成了一个大笑话。 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温庭远的床上，同行的人好似看稀奇一样看着她，杨婷敏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强忍着笑意说，“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估计是被吓坏了。” “那就好，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温庭远对杨婷敏一行人说道。 杨婷敏刚一出门，其他人就围了上来，她拍着巴掌笑得前俯后仰，“你们知道她多么夸张嘛，居然被吓晕过去了！” 雷如林吃惊的看着一挥手，“看来她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愚蠢！哈哈，房间闹鬼，亏她想得出来！” 张铭劝阻道，“或许是真的遇到了，你们就别嘲笑她了。” “怕是晚上吃太多，做噩梦了吧！”另外几位外院的专家对望一眼，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门外的议论声和笑声渐行渐远，但却一字不漏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赵清雅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她激动的跳下床拉着温庭远的胳膊，“有鬼，我的房间有鬼，有人敲门，电视机自动打开了，你要相信我……….” “我没说不相信你，”他瞥了一眼她惊恐的样子，慢悠悠的说，“不是告诉过你要敲门的吗？” “你们不是说自己是党员不必迷信的吗？”赵清雅怒了，质问道，“你们居然骗我？” “我可从来没这样说过，”温庭远遗憾的双手一摊，坐回单人沙发翘着二郎腿，“我记得我明明白白告诉过你如果害怕就去敲门，是你自己不听的，呵，说什么胆子大，勇气可嘉，原来又是自吹自擂，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活该你被吓晕过去。” “什么！”她愣在原地涨红了脸，穿着睡衣赤裸着双足骂道，“你居然对我的遭遇幸灾乐祸。” “入乡随俗本来就是基本常识，”温庭远慢悠悠的说，“昨晚除了你之外，每一个人都是敲了门的。要知道这里是泰国，邪门歪道最多的国家，党员也是人，是人都会怕鬼的。” “可恶，你们都是骗子！尤其是你，简直不是东西！”她跺脚拉开门，“原来你们是故意整我的，都等着看我笑话是吧，温庭远，你这卑鄙无耻的混蛋！阴险的小人！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你这天杀的怎么不去死！” 望着她愤然离去的身影，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被她蛮不讲理的臭骂一顿，自己内心居然丝毫不觉得愤怒，反而异常高兴。 好似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一样，如果赵清雅是个专业心理医师，一定会这么诊断自己的吧。 在他还没笑完的时候，她又回来了，一脸沮丧的扒在门边，声音小而轻，“我不敢回去。” 第173章 佳期如梦 他静静的看她一脸挫败的沮丧。 “我不敢再进去了，”她擦擦眼角，终于放下了那可笑的逞强，“其实我胆子很小的，刚才真的被吓坏了。” 此刻她的声音柔弱而孤独，好似遥远浩瀚宇宙中一颗小行星，寂静的围绕着自己的轨迹前行，温庭远忽然感到一阵愧疚，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该带头取笑她，于是他站起来，拿了枕头和毯子，对她微微颌首，“今天你就在这儿休息吧，我去你的房间。” “别！”她死死拉着他的胳膊劝谏道，“不可以！我没有跟你开玩笑，那里有鬼！你不怕吗！” 他侧过脸，看着她诚实的回答，“我当然怕，但我不去的话，你要跟我睡吗？” “你是怕我占你便宜吗？”她上下打量他一番，揪着他的衣服不放，“我用生命保证，我不会碰你一丝一毫，更不会对你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来，虽然......虽然我曾经暗恋过你，但我绝不会在这种生死关头想着那种事.......” 那种事？哪种事？！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手一松，嗤笑了一声，将枕头和毯子丢到床上，“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不去了，不过我可不会保证不会对你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来，毕竟，我是个身心健康的男人。” 她瞪大眼睛，后退一步，这才发现他的眼睛游移在自己赤裸裸露的手臂上，而自己还穿着睡衣，吓得捂着自己的胸眼睛滴溜溜乱转。 他步步逼近，邪恶的笑容绽放在绝美的容颜之上，“怎么，你怕了？” 她的背贴在冰冷的墙上，面对他挺拔的鼻翼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用手本能的挡着他的靠近，侧过头骂道，“笑话！我怕什么！我都是结过婚的女人了我怕什么！我警告你别碰我啊，你这混蛋，居然敢调戏有妇之夫，要是我先生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的脸色蓦得一冷，不屑的从鼻翼中哼了一声，逼近她质问道，“你先生？你先生现在在哪里？” 她瞪了他一眼，垂下眼帘抿着唇不说话。 他放开她，转身走到水池边，拿起水壶往杯子里倒水，“有时候呢，做人要懂得认输，不要成天把面子看得那么重，有一句话不是说，死要面子活受罪，说得就是你这种人，婚姻就像鞋子，如果不合适，不如早点换掉，因为顾虑这顾虑那而勉强穿着行走，最后受伤的只能是自己的脚。” 她依然不吭声，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脚发呆。 他说完话拿着杯子往门外走去，她跳起来拦着他，语气十分彷徨，“如果你坚持要去住我的房间，我陪你一起去！虽然不知道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明明知道会死，会灭亡，会被这个世界抛弃和遗忘，还是无法真正摆脱恐惧，那种恐惧就像我刚刚所经历的那样，一个人慌乱的在空旷走廊穿梭，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正确的地方，不知道即将要去的那个地方是什么样子，是光明还是黑暗，一想起来，就怕得要死，所以，我陪你去。” 他看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那么害怕，为什么不找你亲爱的先生陪你去呢？为什么你一个人跑回国来这么久，他依然对你不闻不问，从来不曾关心过你的近况，不知道你过着什么样的生活，甚至他还有自己喜欢的人，不知道你在坚持着什么，赵清雅，请你明白这一点，我不是非你不可，所以，不要再管我的事情，我为你做的这些只是一个同学一个同事一个同桌的基本的素养，与其他无关。” 说完，他打开门，往外走去。 “我在美国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她脱口而出，站在他身后，泪眼朦胧，“是他救了我，忍受我的各种胡闹任性和自残，不厌其烦的照顾了我整整七年。” 他一下子怔住了，手指微微卷起，一时间不知所措。 记忆渐渐回到四年前，她大学毕业那年，脑部肿瘤第二次复发，看着自己浮肿而变形的脸，寸草不生的光头，她绝望的打碎玻璃杯割断绷带，跪着求doctor chong，“求求你，别再捆绑着我做穿刺化疗了，我不想再承受这种痛苦，求求你放过我吧。” doctor chong扶起她，脸颊浮动一丝怜惜，“雅雅，你真的放弃了吗？你不想再见到他了吗？” 她摇摇头，哭的双肩颤抖，“他不会来了，我大学都毕业了，他已经忘记我了，请你也放弃我吧，我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好吧，”doctor chong拉着她的手，“我们去外面走一走，回来的时候再讨论这个问题。” 他牵着她的手，走到各个病房去探望，隔绝着一块一块钢化玻璃，他依次介绍，这个是眼睛看不见的，他等了很久的眼角膜也排不上队，这个是心脏出了问题的，已经在我们医院住了三年了，还有这个，年纪轻轻的患上了渐冻症，这个耳廓天生畸形，这个肺叶坏死……….他们都有痛不欲生的疾病，可是他们即使住在重症监护室全身插满管子，也依然想要活下去。 “雅雅，”doctor chong对她说，你不是没有价值的，即使死神真的降临，也要把希望留给最渺茫的人，像你这样的病人很多，癌症是全世界都没办法解决的医学难题。 她望着一张张枯槁而渴望活下去的脸，泪如雨下，“把希望留给最渺茫的人？是的，应该要这么做，把希望留给最渺茫的人....” 第二天，她找到doctor chong，递上一份遗体捐赠书。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留下希望的方法，若是在她死亡之后，捐出遗体供doctor chong研究也是好的。 doctor chong说，按照规定只有本国人签字才能使得这份协议生效的，除非你和我结婚期满三年，否则你是无法捐赠遗体的。 “那我们就结婚，”她想了想，咬着嘴唇说，“doctor chong，如果我和你结婚，你的父亲会与你重归于好的，你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你喜欢的人待在一起了，再也没有家族里的流言碎语了。” 签下字的那一天，doctor chong充满感激的看着她，也许上帝会因为你的选择而赦免你的罪。 她握笔的手在颤抖，眼泪不停的落下，少女时代幻想过的婚礼是多么的浪漫美好，如今却这么凄惶，没有祝福也没有礼堂，那时的温庭远在什么地方，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她默默的想着，是否已经结婚生子，过着平步青云的生活，这一生的任何的一个路口，她都不会再遇见这样一个人，跟着他的脚步跌跌撞撞的跑这么远。 第174章 佛语 “你生了什么病？”他转身，看着她泫然欲泣的表情，怔怔的问，“什么样的病需要别人照顾七年，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赵清雅静静的看着他，两双眼睛视线交汇在一起，一个惶惑不安，一个悲伤缱绻。 她转身，叉着腰打了个响指，语气欢快无比，“当然是假的！感情好就在一起，感情没了就分开咯，哪来那么多坚持？谁傻了吧唧的对一个失去感觉的人去苦苦坚持，你也太高估我了。” 原来又是谎言，他翻了个白眼，一步跨进来捏着她的脸，往里面走。 “你干什么，很痛！喂！”她弯着腰，右边脸颊被他捏着一步一步挪，“你放开我，你拧我干什么呀！” 他愤慨的放手，她捂着泛红的脸颊，疼得泪光浮动，愤怒的捡了一个枕头向他掷去，“你有病啊，你拧我干什么呀？痛死我了！”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他走近她，狠狠的盯着她，“为你这种没有良心的女人陪上闹鬼的危险是不值得的，与其把善意浪费在你身上，不如对我的大壮好一点，我今天要睡在自己的房间，你哪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喂，你拿我跟大壮比？”她不服气的指着自己鼻子，“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比不上一只狗？” 他躺上去盖上毯子蒙住头，不愿意再和她多说，她跳上去，把毯子掀了，“我好心好意担心你被鬼杀掉，结果你居然这么对我，温庭远你还是不是男人，你恶劣的对待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就不应该为了你回来........” 他不耐烦的推开她，她不依不饶的扑上去捏他的脸，为了报刚才的仇，她已经癫狂了，他终于被她激怒，抓住她的手，将她压在自己身下，不容辩驳的警告道，“你再骚扰我，我不会对你客气的，我会让你从我的房间滚出去！识相点，听见没有。” “你这杀千刀的！”她哭丧着脸，尖叫道，“我就不走！我就不走！有本事你就把我丢出去吧！” “不走就乖乖睡觉，别再出声，吵死了！”他放开她，顺手拿了块枕巾蒙在她脸上。 她扯了毛巾，气鼓鼓的看着他，他再也不愿意搭理她，拉上被子闭上了眼。 她不服气的坐起来，凑近他细细观看，怒意渐渐消散，这小子，几十年的睡颜都没变，还是这样的高端大气上档次，也不知道这张完美精致的脸在以后的以后，会伴谁而眠。 一夜再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她感觉自己还在打鼾，就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惊醒了。 揉着眼睛一看，他把她的行李和鞋子丢到她面前，“起床了，快点换衣服，我们去见崇南。” 她接过行李，打着哈欠问，“你什么时候去了我房间拿这些东西的。” “在你睡得跟头死猪一样的时候，”他翻了个白眼，“别废话，赶紧的起来，不要迟到！” “哼！”她闭着眼睛骂道，“有什么了不起的，白天你牛逼，到了晚上看你敢不敢进去。” “赵清雅，”他从自己的行李箱拿出衬衫，“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一只小鸟飞到南方过冬的途中，天气冷了，小鸟冻僵了，从天上掉下来，跌在一大片农田里。它躺在农田里时，一只母牛走了过来，而且拉了一泡屎在它身上。冻僵的小鸟躺在牛屎堆里，发现牛粪真是太温暖了，牛粪让他慢慢的缓过劲儿来了。它躺在那儿，又暖和又开心，不久就开始高兴地唱歌来了，一只路过的猫听到了小鸟的歌声，走过来查看个究竟，顺着声音，猫发现了躲在牛粪中的小鸟，非常敏捷地将它刨了出来，并将它吃了。” 她笑得前俯后仰，站起来跑到他身边自作聪明的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是想告诉我，不要饥不择食，那只猫也太恶心了吧，浑身都是牛粪的鸟也吃，啧啧啧，我是不会像那只猫一样的，你放心好啦。” 他摇头，十分恨铁不成钢的摸了摸她的头，眼神邪恶，“错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当你陷入深深的牛粪当中的时候，应该闭上你的鸟嘴，沉默是金，要知道，不是每个在你身上拉屎的，都是你的敌人。” “你！”她气晕，追着他跑，“你给我回来说清楚，谁陷入牛粪当中了，你骂谁呢，你不要以为你挖苦我我没听出来...” 洗洗刷刷之后出门，开了很久的车，终于在一家寺庙见到了崇南。 一见崇南，赵清雅悲催的伸出五指，“崇南哥！” “要有礼貌。”温庭远悄悄提醒她。 “恩，”她悲痛的点头，“屁崇南，我遇到鬼了！好悲惨！” 崇南一脸错愕的看着她，她不自在的对温庭远说，“你没教错吧，屁就是代表尊重的意思？” 他摇摇头，“当然没有，我外语很好的。” 崇南回过神来，就对着温庭远说，屁温，你快点带你的水晶晶去寺庙拜拜吧。 温庭远笑笑，“算了吧，生平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喂，”赵清雅脸色一沉，“谁做亏心事了，干嘛这样说我。” “话不能这么说，”崇南正色道，“屁温，我还是建议你们去拜拜，我们泰国的四面佛很灵的，有求必应的。” “真是没办法，”温庭远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带她出门没什么好事，除了惹麻烦，还是惹麻烦，真是麻烦死了。” 第175章 纱笼 “咱们去吧？”赵清雅兴致勃勃的搂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反正工作和生活没什么区别的，拜拜也没什么坏处的嘛。” 他拂开她的手，板着脸说，“那只是你的想法而已，对我来说，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说完，他看看表，“不早了，他们都该到了，你去接他们，并且把他们指引到崇南的药厂来，我现在要和崇南谈一谈合同的事情，你让他们稍等片刻。” “哼！”她被泼了冷水，气鼓鼓的说，“没有同情心的家伙，把人家当成跑腿的。” “不是当，是本来就是。”他瞪了她一眼，转身和崇南一起离开。 太阳强烈，她摸出包里的墨镜戴上，想到这是他送自己的第一份礼物，又高兴起来，一边蹦蹦跳跳的走，一边唱了起来，雕花大门停了一辆车，四五个人站在原地东张西望，赵清雅对他们挥挥手，咧开嘴开心的笑。 “大家久等了，跟我来吧，”她调皮的勾勾手指，“不然你们会迷路的。” 一路踏着青草气息前行，会合之后，崇南带大家去药厂参观，望着一片片沐浴在阳光下的药材的清香，温庭远细心的询问崇南药材的价格，其他人拿着尺子测量药材的规格，确保每一株植物能真正发挥自己的药效。 赵清雅百无聊赖插不上嘴，只好蹲在草丛里，托腮望着紫色的小花自言自语的说，“薰衣草，薰衣草，你的花语是等待爱情吗？” 他在阳光之下百草之中回眸，清瘦的身影被太阳拉长，他对她吐槽，白痴，那是藿香。 她站起来，不悦的碎碎念，“谁稀罕你接话么，真是讨厌。” 随即一簇簇紫色的小花又吸引了她，而且面积还不小，她拿出手机连连拍，惊喜的尖叫到，“三角梅哎，好漂亮！” 温庭远丝毫不肯放过她，义正言辞的纠正到，“我拜托你，别再和我们呆在一起，你真的会降低我们水平，令国际友人笑话我们的。” 大家哄堂大笑，一边笑一边指指点点的看她。 赵清雅觉得很冤枉，“那就是三角梅嘛，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你可不可以再无知一点，丢脸都丢到国外了，”他嗤笑，“是人都知道那是枸杞花好不好。” “喔，我知道，枸杞是东方神草，专门治疗两眼昏花的！”她跑上前高谈阔论，“你不知道吧，是明目的好药喔。” “既然知道，”他把资料册砸到她手上，冷冷的说，“你就应该多吃点！” 什么嘛，她满脸的不高兴的别过头，崇南很热情的对温说，“这些药材都很普通的，你此次最感兴趣的东西我现在带你去看！” “什么什么，我也要去！”她又激动起来，“他感兴趣的东西就是我感兴趣的东西！” “是吗？”崇南很乐意的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那就请吧，很少有女士愿意去参观我们的蛇窟，里面大大小小的毒蛇很多，你也知道的，皇家毒蛇研究中心在我们国家是非常出名的，可我的蛇窟比他们还要出名，其中蛇毒、油、蛇鞭、蛇血、蛇胆等原料是真的非常棒呢。” 赵清雅浑身鸡皮疙瘩迅速升起，她推开崇南的手，干笑了几声，“啊，我忽然有点不舒服，还是，还是不去了，哈哈，好遗憾喔，下，下次再去好了。” “没什么可遗憾的，现在就去吧。”温庭远握着她的手往前走，“我可不想让你留下任何遗憾。” “我不去！”她惊恐的蹲下来，死死的用另一只手握着电线杆，“我最怕蛇了，我死也不去！” 大家哄笑起来，温庭远放开她，吐槽到，“所以说一开始就诚实的表达自己意愿多好，非要弄得里外不是人才放弃你那可笑的面子观念。” 她撅着嘴站在原地，嘀咕道，“明明知道我怕蛇还故意让我出丑，真是讨厌，不就比我稍微聪明那么一点点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走着瞧吧，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第176章 时光的线条 被嘲笑之后的她一路闷闷不乐，埋着头，用手指拨弄着挎包的带子，故意走得很慢借此掩饰自己的失落。 真是的，怎么能这么对待她，把快乐建立在她的痛苦上，多年来一如既往，从未改变。 其余的人走在前面成群结伴，谈笑风生，欣赏着沿途的东南亚风光，日暮之下的湄南河远远的一片金色波纹，大团大团的水草浮动在河水之中，远处依稀可见白色的尖顶佛塔，淡蓝色的天空浮动灰白的云彩，云彩之中又夹带了一片橘色的落日余晖。 药厂门口的车静静的伫立在原地，他们依次上车，赵清雅撇撇嘴，生气无果，准备抬脚上车。 忽然一只手揪住了她的衣领往后拉，她诧异的后退回头，“干什么干什么，你抓我干什么！” 温庭远放开她，上前一步对其他人说，你们先回酒店吧。 张铭反问，“你们呢。” 他瞥了一眼赵清雅，“有的人惹出大麻烦，崇南说，不去拜四面佛，会连累我们的。” 杨婷敏一脸后怕的扇扇手，“是嘛，那赶紧去，好好的拜一拜，千万别连累我们，万一带了什么脏东西回去就麻烦了。组长，你还是离她远一点，我们可不希望你出什么事。” “那可不行，他不陪我去我也不去，”赵清雅顿时高兴起来，激动的嚷道，急不可耐的对着其他的人挥手，一边挥一边说，“所以你们还是走吧，千万别阻止我们喔，哈哈哈哈，我可是做梦都想和他独处呢，哎呦说起来可真是不好意思.....” 大家发出一片啧啧声，对她彻底无语。 汽车很快消失不见，她的笑声还在耳边。 他瞥了她一眼。 她伸出剪刀手比划，“欧耶，成功了，哈哈。” 崇南开车送他们到寺庙，待客礼仪十分周到，他带他们来到一尊佛像前介绍到，中国人一般称呼四面佛为有求必应佛，四尊佛面，分别代表爱情、事业、健康与财运，掌管人间的一切事务，是泰国香火最旺的佛像之一。 “啊？”赵清雅瘪瘪嘴，小鹿一般美丽的眼睛闪过一丝惆怅，“真的有这么好心的佛祖，舍得把人生最重要四个愿望帮你实现喔？说起来还真的有点不信呢，算了，我还是不拜了吧，听起来很不靠谱耶。” 崇南继续说，到曼谷来不拜四面佛，就如入庙不拜神一样，是一件不可想像的事，四面佛的灵验超乎寻常，有些游客年年都来泰国膜拜四面佛，既然你们来了，就在这里拜一拜，保佑你们平安。 赵清雅看着温庭远，浅笑道，“如果佛祖真的有灵，我只拜一面好不好，因为我不是那种贪心的人，一个愿望就够了。” “财运吧，”他揶揄到，“我猜得很对是吗，金钱对于你来说，是不能或缺的东西，贪婪的人就别说高尚的话......” 然而话未说完，他就看着她已经欢天喜地的拿着花往另一边奔去，他愣住了。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健康，那虔诚的模样几乎令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她双手合十，跪在繁花锦簇的佛祖之下，显得十分娇小。 等她起来的时候，寺院的工作人员给了她一片小小的金箔，指了指不远处的金佛，“如果你身体哪里不舒服，你就贴在那个地方，传说这样佛祖就会知道你的病痛，帮助你早日痊愈。” 他定定的看着她的手指，她把金箔小心翼翼的贴到了佛祖的头上，然后长嘘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大事。 “来都来了，就拜拜嘛，说不定会很灵的，”见他不为所动，赵清雅开始煽动他。 她拉着他强制性将他按到蒲团上，“你一定会有很多愿望的对不对，来试试嘛，你怎么知道佛祖不会帮你实现呢？” 他愣住了，又想起了多年前她冲动而热情的帮他选择志愿的时候，也是这样只顾着自己的想法一厢情愿的勉强着他，只是他已经不再叛逆，反而异常怀念她的勉强，以及她充满活力的热情，定睛一看，自己居然跪在佛祖之下，祈求姻缘的蒲团之上。 “没有，”他望着她虔诚的样子说，“实不实现，已经不再重要。” 因为我想给予你的，你已经在别处得到。 “怎么可能不重要，”她不依不饶，“对于我来说，你的愿望比什么都重要，如果你觉得你力量不够，我来帮你求。” 他看着她，目光复杂，如果愿望注定只是奢望，他一生也只能这样远远的看着她。 赵清雅见他不语，蹙眉开始不安，直到他虔诚的用泰式礼节拜了起来，她才长吁一口气。 哪家的良善女子，能从茫茫人海，宇宙洪荒中遇见你，与你结一段姻缘，赵清雅望着远处的晚霞和波光粼粼的湖面，风吹起她洁白如玉的脸庞，忽然之间泪眼迷蒙。 清风迷人眼，似是故人来，回首思年月，相绝已七载。 时光的线条，终究无法将他延伸到她的世界，命运似乎早已规定，你我永远都不会在同一个轨迹上。 第177章 色情表演 “没想到这次合作会如此顺利，原以为很复杂的事情，却很轻松的解决。”酒店会议室，温庭远放下钢笔，起身对崇南伸出手。 崇南将合约书交给助理，充满笑意的和他握手，“你们这次大老远跑来辛苦了，为病人努力的慈悲心我也感受到了，我崇南是信佛的，对于善良的人往往很敬佩，屁温，你是我见过，最聪明最出色的男子。” “那当然，”赵清雅插话，“这还用说么！” 崇南转头，扬起下巴说，“可你是我见过最胆小最不诚实的女子。” “你说什么！”赵清雅握着拳头，哼了一声，“屁崇南，崇南屁，你很欠揍呃。” “哼，”崇南骄傲的甩头，“就算你揍我，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你应该留下来跟我们国家的人学一学什么是温柔含蓄。” “温柔含蓄？！”赵清雅不服气的比划到，“对谁都一脸假笑动作又慢得要死，什么都是泽艳艳，泽艳艳，这也叫含蓄的话，我真是受不了！” 温庭远笑了笑，对崇南说，“你就是想她留下也没可能了，合同顺利签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崇南老板。” 崇南赶紧摆手，泽艳艳，慢慢来，晚上我安排了节目，行程单让侍者放你房间了，是我的一番心意，欢迎感受我们国家的特色娱乐，这可是专门为您一个人准备的呢。 “那我呢？”赵清雅提醒他。 “那些节目不适合你，你去逛街吧，屁赵。”崇南挤眉弄眼的笑。 她警惕的看着崇南，一副带坏男神的贼笑，令她疑窦重生。 众人吃午餐的时候，她找了个借口潜回温的房间，一把抓起行程单，蹲在床沿一个字一个字念，“浴模特表演，人妖王浴，龙凤七十二变，三合一龙凤表演？” “色情表演？”她诧异捂住嘴角，“这个死崇南，原来如此不正经，亏我还当你是好人。” 正骂道，灯忽然啪的一下开了。 “你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温庭远慢慢走进来，充满疑惑的问。 “没有，没有，”她尴尬的笑，把纸藏在袖子里，“下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一起出去逛街吧。” “我们和崇南要去芭提雅，”他疲倦的叹了口气，坐在床沿，“人家一番好意，实在是盛情难却。” “什么盛情难却，分明是想把你带坏！”赵清雅脱口而出，“你不是说你很累，干嘛还去那种地方！” 他冷笑了一声，“这好像与你无关吧？” “反正…….反正你不准去，”她结结巴巴的说，“逛街比较好玩，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就陪我逛逛嘛。” “你是不是没钱了，”他盯着她紧张的脸庞，揣测道，转身拿出自己的钱包拿出一张卡，“也对，是我没考虑周到，如果你想买什么，你就用这个吧。” “我不要，”她拒绝，“我不要，不是因为没钱。” “你不必不好意思，”他坐下，看着她说，“这是你应得的。” “不不不，”她慌忙摆手，“我不会再要你的钱，我自己有钱的。” “拿着吧，”他不愿再多客气，对着她郑重其事的说，“你把梦想卖给了我，我这么多年也没支付酬金，现在利息本金一起还给你。” “这什么跟什么呀，”她哭笑不得，拿着他的卡，“不！你不能走！你要是敢走我就死给你看！” 崇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门边，笑眯眯的双手抱胸看着他们。 温庭远不为所动拿起外套，和崇南一起往外走去，临走之前对她回眸一笑百媚生，“那你就死给我看看吧。” “呀！你给我回来！”她抱头尖叫道，“你这杀千刀的！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对！芭提雅，翻遍芭提雅也要阻止你！她赶紧换了衣服拿着那张纸行动了！ 赵清雅火急火燎的租了私车赶到芭提雅，因为英文很流利，也没花多大力气就问到了路。 泰国特色之一，人妖，有着比女人更加女人的万种风情。 随着崇南走进秀场，他顿时明白赵清雅阻止自己的理由，舞台上的人妖可谓风情万种。留着五颜六色的披肩长发，泛着美丽的光泽；耳上佩戴着亮闪闪的宝石耳环，胸前挂着水晶项链，镶满珍珠的华丽的长裙缠绕着莲步，轻盈优美。 这是芭提雅的特色，号称东方夏威夷的色情之都，他看着崇南热情的样子，也不好抬脚走人，只好沉静的留了下来。 一身深蓝色比基尼的人妖向他走来，拿着话筒用假声音唱歌，雪白的肌肤，修长的骨骼，摇晃着他的D杯假胸，全身银光闪闪，美得好似天上的仙女。 人妖见他并不似别人那般激越，眉宇之中隐隐有着与年纪不相称的沉稳与霸气。 于是身子一歪，倒在他的怀中。 他来不及推开，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早已响彻云霄。 赵清雅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扑到他身上侧过头大吼大叫，“你这个死变态，滚开！你想干什么！” 其这一吼全场震惊，来自各个国家的观众的视线全部看向这神经质一般的女人，赵清雅看人妖不肯就范，顿时火冒三丈，伸手一推，人高马大的人妖被她推到地上龇牙咧嘴，全场哗然，温庭远和崇南震惊了，半响说不出话来。 第178章 你总说你爱我 崇南心痛的捂着胸口，面目扭曲，手上握着一张赔偿损失单，只差没嚎啕大哭。 赵清雅垂着头站在原地，“对不起。” “对不起？！”崇南一脸黑线的哀嚎，“你知不知道人妖老板让我赔多少钱？你看！你看！这么长的一串账单！” 说完，他将手上的单子拍到她的肩上。 “这都怪你！”赵清雅不服气的接过单子，看了一眼，嘴巴一撇，“你活该，谁让你带坏我的男神，瞒着我们所有人偷偷带他看色情表演，真是卑鄙！无耻！下流！死不正经！” “你有病吧，”崇南回骂，“什么色情表演，什么下流无耻，这是我们国家的文化！我又没请你来看，你激动什么，再怎么说你也不该动手推人家，现在好了，人妖老板要我们赔这么大一笔钱，幸好没怎么为难你，你知道不知道，这里是泰国最复杂的地方，万一人家要把你怎么样你今天别想活着走出这个地方。” 不是吧，她暗叫不好，难道这人妖老板是芭提雅的黑社会头目，要找人来砍她？ “好了，崇南，”温庭远从旁边站出来，拍拍他的肩膀，“你别再骂她了，钱我已经赔了，我们走吧。” “不不不，应该由我来出钱才对，祸是我闯的，”赵清雅拍着胸口说，“都是我不好！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去赔钱，我去！” “你给我站住！”温庭远瞪了她一眼，拦住她虎着脸说，“别以为你能推卸掉责任，回去再跟你算账。” “我错了！”她双手合十，哀求道，“别生气嘛，一看你这种表情我就害怕，大不了我把钱赔给你嘛。” 他轻哼一声，拉着崇南走了。 异国的街头灯火辉煌，她目送着崇南上车之后，跟在温庭远身后絮絮叨叨的说，“你不要一个人走那么快嘛，我都道歉了。” “喂，不要这么小气嘛，”她加快脚步，“虽然我破坏了你看色情表演，但是我会补偿你的！” 沿街的小摊传来阵阵香气，耳畔依稀有海浪的声音，四周熙熙攘攘的中国游客听见他们的对话，对他们投射过来异样的目光，他尴尬的四周望望，立刻加快了步伐。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他边走边问，“现场那么多人。” 赵清雅举着双手坦白，“我偷看了崇南放在你床上的行程，知道你们在VIP位子，所以......” “天啊，”温庭远仰天，“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这鬼丫头片子。” “人家也不是故意偷看的，”她盯着自己的夹脚拖鞋，“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准备怎么补偿我？”他忽然停住脚步，看着她一脸挫败，“不是说有补偿吗？” “你不生气啦，”她立刻眉开眼笑起来，“真的不生气啦，补偿就是我请你吃海鲜大餐。” 他看着她欣喜的笑容，无奈的侧过头去。 “很近的，就在那边，我来的时候已经订好位子了！”她拖着他，兴高采烈的往旁边的巷子里走去。 “你看看，这个是螃蟹，这个是龙虾，这个是鱿鱼，看起来是不是很好吃啊，”她和他坐在路边摊，头上悬挂着硕大的灯泡，五颜六色的热带水果一排排展开，四周都是椰子树和外国人，她非常高兴的举着给他，“你就吃一口嘛，就一口。” “行了行了，你自己吃吧，”他挥挥手，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水，“我不想吃。” 她扭头望了望四周的情侣，失望的往后一靠，“你看看在座的其他桌，都是男士在给女士夹菜，都是男士在主动聊天，我们这一桌只有我一个人在喋喋不休的讲话，我们什么时候能换一换啊，你一直讲我一直听该多好。” “你想听什么？”他也跟着望了望，好像真的如她所说似得，于是轻咳了一声，“你可以把你想听的事情罗列出来，然后我再回答你，如果你愿意的话。” 她无奈的笑笑，眼中有着淡蓝色的微光。 他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在笑什么。 忽然嘴里被塞了一块鱼肉，赵清雅笑盈盈的收回筷子，看着他捂着嘴窘样，顽皮的看着他，嘴角微微上翘，“好不好吃。” 他无法拒绝她的热情，她好像是一道刺眼的光，透过重重裂隙投射进水波中，这不能抵抗的明亮和温暖。 用餐巾纸擦完嘴，他装作不经意的问她，“你对他也是如此吗？他是怎么忍受你这种人的。” 他？他是谁，想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他’是大洋彼岸的钟，自己名义上的丈夫。 赵清雅喝了很大一口果汁，连连摇头，并不怎么拘谨，“我对他太糟糕了，简直没法儿形容了。” “什么？”他诧异的看着她。 她托腮，望着亮晶晶的灯，笑道，“你一定想不到我也有那么自私和任性的一面，我们吃饭的时候，我喜欢吃的总是自己吃，不喜欢的全部让他吃，经常乔装打扮，故意躲起来让他找不到我，急得他跳脚，每周他来宿舍找我的时候，我和洁斯卡就合伙捉弄他，故意在咖啡里放很多辣椒末请他喝，在美国那几年真是痛并快乐着啊，对了，你一定不知道洁斯卡是谁………” 他见她眉飞色舞的说个不停，眼底掠过一丝忧郁的温柔，“我知道，是你的同学和室友，你跟我讲过的。” “啊，你记性真好，你一定也有很多喜乐见闻的事吧，”她端着一个椰子，笑嘻嘻的歪着头看他，“你不说我也知道，一定是桃花运爆棚，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惹得无数纯情少女竞折腰，花边新闻数也数不完，我说的对吧。” “没有什么喜乐见闻，”他皱皱眉，“也没有花边新闻，我在学校没呆多久就下乡支援了，你知道的。” 她笑笑，忽然有点伤怀，手指在椰子上划圈圈，“坦白的说，如果你不知道我自杀那件事，结局一定不一样吧，对不起，这都是我害了你，青春期的我，太敏感太自信，经不起一点点挫折，平时看起来张牙舞爪，却懦弱得不堪一击。” 他看着她云淡风轻的说着过往，那无关痛痒的表情仿佛在说一个陌生人。 “我应该早点告诉你这一切都与你无关，”她插上吸管，“你和我的人生，原本不应该交织在一起，我也是后来才想通这个道理，如果时光倒流，我一定不会选择干扰你的生活，而是希望你像其他人一样在坐在大学明亮的教室里，受着许多人的崇拜和爱戴，和你喜欢的女孩子谈恋爱，过着简单幸福的生活，仅此而已。” 他定定的看着她，不愿意相信她会这么说，手指微微颤抖，“你说的都是真心话？你希望，我和别人谈恋爱？” 她微微一怔，“难道你打算一辈子这么孑然一身的过下去？无论如何，你总要找一个人，陪着你走完这一生的，不管这个人是谁，不管爱与不爱，总要找到这么一个人的。” “知道了，”他点点头，眼里掠过一抹决绝阴冷的光，语气却十分平和，“回国之后我就去找。” 她的心一痛，从贪恋到失落，四目相对，皆是言不由衷。 “我是这世上最喜欢你的人，我也是为你好，为你担心，”她笑笑，心事重重，“你的幸福是我的头等大事，我都找到归宿了，你也要赶紧，别落单太久，青春不等人的。” “是吗，你最喜欢我？”他抬眼看着她，空气冻结，悲伤凝固，“为什么多年来总是这样，你的嘴里老是说喜欢我喜欢我，行为又常常南辕北辙？” 第179章 护照 她被他质问得哑口无言。 用什么样的言语来解释都那么苍白，她究竟有多么爱他。 几乎触手可及的距离，却只能一步一步往后退，这是爱。 隐瞒真相不再提及过往，心脏痛到滴血却还对他言笑晏晏，这是爱。 明明那么自私那么想要占据，也只能亲手将他推给别的女人，这也是爱，这伟大而神秘的爱，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可以如狂风暴雨淹没一切，也可以如烟云飞鸟掠过不留下一丝痕迹。 可以把你紧紧的拥进怀里，也可以把你弃之如敝履。 “我......”她艰难的开口。 “不必多说，”他起身，眉眼淡漠，语气沉着，“旅程已经结束了，回酒店吧。” 回到酒店，大家都忙着收拾准备回国，房间灯光幽暗，她闷闷不乐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整理自己的行李箱。 “发什么呆呢，”他把她的衣服丢给她，“你的东西齐了没有，自己检查看看。” 她蹲下来，翻了翻自己的背包，一拍头，对着温庭远嚷道，坏了，我的护照，还在那个闹鬼的房间。 温庭远无奈的看着她，“你这人怎么总是这样丢三落四，到底放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哎，”她愁眉苦脸的说，“我好像把护照放床头柜里面了。” “我可不敢进去，”她指了指门外，“只好拜托你了。” “关我什么事，”他扬扬眉毛，“你可以去申请补办，再去普及苏梅清迈玩上半个月，直到补办下来为止。” 她蹭的站起来，一脸不悦的说，“是不关你的事！你就会说风凉话，我自己去拿，被鬼杀了算了，还省了飞机票了！” 说完，她摔门而去。 “站住！”温庭远开门喝住她，“我没说我不去拿，你去哪儿！” 她站在原地，叉着腰，“反正也不关你的事，谁稀罕你帮我拿。” “别得寸进尺，”他又关上了门，砰的一声震天响，“见好就收吧。” “收啦，”她倚在门口抱着胸笑，“收完了，快出来吧，亲爱的温庭远先生。” 门吱呀一声，又开了，他对上她弯弯的眼睛，否认道，“先声明，我不是故意要帮你的，因为受好奇心驱使，想走之前把事情弄个清楚而已。” “啊，莫非你觉得不是鬼？”她诧异的问。 “这世上哪来的鬼，”他扬眉，一脸正气的说，“不弄清楚你回去又该神神叨叨的了。 她小心翼翼的跟着他来到闹鬼的房间门口，吓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他打开灯，灯闪了几下，忽明忽暗。 他扭头对她说，“电线接触不良而已。” “喔，”她紧张的点头，“接触不良，接触不良。” 他伸手准备拉开抽屉，忽然听见细微的敲门声，赵清雅抓着他的衣角颤抖着指着窗帘背后，“鬼，鬼来了。” 他停下动作，细心聆听，对着她似笑非笑的说，“好像真的来了。” “不会吧，”赵清雅一脸痛苦的嚷着，“你不是说没有做亏心事的人不怕鬼吗？” “嘘！”他捂着她的嘴，“别出声，好像那个鬼进来了。” 她心脏狂跳，肩膀都在颤抖，他小心翼翼的走到落地玻璃门边，一下子打开门，赵清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惊讶，尖叫出声，迅速的后退几步，瘫坐在床上，声音震天响。 “蛇！蛇！” 一条巨大的蛇仰起头吐着信子迅速的一跃，跃了进来，她呆呆的看着那条蛇愤怒的张大了嘴呈现出攻击的姿势，腿脚一软，几乎瘫坐在地上。 他脸色大变，费力的挥手，让她离开，一边沉着的说，“快走，去找酒店的人过来。” 因为太过慌张，她跑了几步后又跌倒，后脑勺撞击在地板，发出“咚”的一声，侧目看着那条蛇近在眼前，惊恐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了，她眼睁睁的看着蛇爬向他，，“不要！”她尖叫一声，扑上去将他压死在身下，企图阻止那条蛇咬他。 他用尽力气想要推开他，声嘶力竭的吼了出来，“起来！赵清雅！” “不！”她拼命摇头，将他抱得死死的，不能让他受伤，是那一瞬间她唯一的想法。 他愣了几秒，听见丝丝的声音，来不及思考，翻身将她撂倒，她愣住了，忽然间他眉头一皱，到吸了口冷气，握着手痛苦的呻吟起来，“啊！” “你怎么了，远远，你别吓我！”她坐起来扯过他的手，那两道黑红色的牙印，深深嵌入皮肉，一时之间她悲愤不已，抓起床头柜上的台灯向蛇砸去，“你去死吧！我跟你拼了！让你咬！让你咬，你他妈的有种来咬我，来呀！来呀！” “别……你快走………”话没说完，他忽然间站立不稳，意识模糊的倒了下去。 赵清雅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随即嚎啕大哭起来。 撕心裂肺的哭声惊动了其他同事。大家穿着睡衣直接跑了进来，面对眼前的状况一下子乱了分寸。 “坏了坏了，”雷如林看了一眼地上的死蛇，呼喊道，“这是毒蛇，快点通知酒店找解药。” 杨婷敏手忙脚乱的跪下来检查了伤口，尖声喝道，“你们别找酒店了，快点找崇南，带血清过来！组长的伤的很严重！” “已经派人联系崇南了。”张铭气喘吁吁的放下电话，端着一瓶酒精过来协助杨婷敏，“赶紧在伤口消毒，用绳子勒在被咬的部位上面，阻止毒性扩散。” 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嘴唇苍白得可怕，昔日好看的手已经紫红不堪，赵清雅呆呆的看着他，眼泪在腮边仿佛凝固了。 他会死在这里吗？ “不行了不行了，”张铭随即悲痛的翻了翻他的眼睛，“十分钟不到血清，庭远会马上毙命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商量着解决方案，他躺在地上，一点点的仿佛沉入了海底深处，感受着生命倒计时，刺骨的寒冷包围了他，连思维也开始散乱，但是他并没有恐惧。 赵清雅说过，如果他不知道她曾经自杀那件事，他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她是他人生的罪人。 其实她不知道，自己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不是为在她身处逆境的时候没有拉她一把而自责， 而是无法原谅自己，曾经在她最难过的时候，没能好好保护她，放任她漂洋过海，消失七年，令她有机会遇到另一个人，结一段错误的姻缘。时间就是这么残忍，犹如过期的杂志，大篇大篇的写着来不及，来不及挽留你，来不及阻止你，来不及把你送进应该去的学校， 来不及为你的眼睛尽点绵薄之力，也来不及回应你曾经对我说过的我爱你。 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什么都变了。 大家都是如此的焦虑，呆滞的赵清雅爬到他的身边，麻利的抓过他的手，张嘴吮吸起毒液。 “天啊………”大家看见她疯狂的举动，惊呼着想阻止，她已经这么干了。 温庭远麻木的神经似乎可以感受到她的动作，他睁大双眼，无力的想缩回手，她就是死按着不放，他想挣扎反抗，她却大口大口的把毒血吸进自己的嘴。 仿佛这不是毒，是世界上最甘甜的蜜。 或许这确实是毒，她早已中了他的毒，任何解药也无力回天。 “来了，来了，”崇南最快的速度赶来，捧上了血清，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分钟，赵清雅嘴角流淌着血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他。 第180章 冥冥之中 “你太莽撞了！”崇南批评她，“居然敢用嘴吸蛇毒！胆子真够大的！如果你有一颗蛀牙，明年的今天就是忌日，懂吗！” 她趴在床边，定定的看着崇南，声若细蚊，“我......” 她的唇嗫嚅着，崇南你知道吗，我没有很高的文化，也没有必胜的筹码，但我知道这是唯一可以救他的方法。 崇南被她气得翻白眼，举起手想敲她的头，“你这不叫救，你这叫添乱，真是的，到底有没有脑子。” “就是！”大家七嘴八舌的指责她，“没脑子！净知道添乱！” 温庭远哭笑不得的看着大义凛然的她，声音疲惫无奈，“你们别怪她了，是我要进去的，是我咎由自取。” “什么咎由自取，别这么说自己，”张铭心有余悸的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回去跟院长交代，怎么和你的父亲交代，若不是雅雅反应及时，我们大家都只有跟你一起死了。” “好了好了，”崇南打断长吁一口气，“幸好毒液被吸出一大半，屁温也没事了，佛祖很灵的会保佑他们的，大家别打扰他休息，都散了吧，散了吧。” 赵清雅回头依依不舍的看了看温庭远，跟着崇南跑出去。 “崇南哥，”她站在他身后语气哽咽，“你别走！” “怎么了？”他诧异的回眸。 她踟蹰了一会儿，“这一切真的是因为蛇在作怪吗，不是闹鬼，只是因为我的房间里有条蛇对吗？” “你以为呢？”崇南转身，沉默半响，“那是什么让你不顾一切的救他呢。” 她怔住了，十分坚定的说，“对于你们来说，他是同事，是上级，是领导的儿子，但对于我来说，他是信仰，是荣誉，是我这片天空里，最闪亮的星。” 崇南笑了，温和的拍拍她的肩膀，“想不通就别想了，或许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冥冥之中有注定而已。” 她微微点头，眼睛通红。 一夜无眠，淡紫色的云雾在窗外掠过，好像说不清道不明的心事。 “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她坐在他身边，打了个哈欠，伸出手摸摸他的额头，“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 他闭着眼睛无力的对她挥挥手，“回你的房间去吧，别管我了。” “我怎么能不管你！”她急切的说，“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你吓死！” “始作俑者，”他瞟了她一眼，冷笑着说，“知道什么叫始作俑者吗，不懂是吧，那么虚情假意，装模作样，你总该懂吧？” 她眉头一皱，被他的态度触怒，“我是真心担心你的安危，你居然对我说出这么无情的话来？” 他吃力的坐起来，眉眼冷漠，思绪飘忽，声音略带不耐烦，“谁给了你这个权利来担心我的安危？就算我今天死在这里又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吗？你依然会回到属于你的地方，过着如沐春风的生活，就像以前那样彻彻底底的忘记我的存在，这才是事实的真相，你以为装作很关心我的样子我就会被你感动吗，我不会再被你欺骗，别自作多情了！” 她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些话来，怒从心起一把掀了他的被子，“什么？我装作很关心你的样子？我自作多情？你这没有良心的家伙，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难道我说错了吗？”他寸步不让，恶狠狠的讥讽道，“呵，说起没良心，任何人在你面前都要甘拜下风，我们家是怎么对待你的，你又是怎么回报我们家的，一回国就避之不及，唯恐我们家把你怎么样，令你那可笑自尊心受损.....是这样的吧！” “你别胡说八道！”她睁大眼睛，拍着胸口激动的反驳道，“什么避之不及自尊心受损！我从来没这么想过！还有我一下飞机就去你们家了！是你自己没看见我而已!” 气氛骤然变冷，她想捂住自己的嘴，却已经太迟。 他诧异的侧目，呆呆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氛围骤然从水深火热中降温，一度一度，直接降到零度以下，刚刚的唇枪舌战忽然凝结成死一般平静，只有夜风卷起窗帘，沁人心脾的冷。 她无法再隐瞒，只好和盘托出。 她垂头丧气的凝视着他唯美的容颜，声音再度哽咽，“我看见你和闵娴雅牵着手出来，所以我没敢再找你，我以为你和这个城市一样，将我彻彻底底的忘记了。” 那时的万箭穿心，是不是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她无数次这么问自己，但是很快否定，因为你的幸福，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 有这么一个人，她比我还要爱你，这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他嗤笑了一声，望着窗外的天空，幽幽的说，“所以这就是你避开我的理由？七年来第一次回国见面，连问都不敢问一声，转身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她撇嘴，强调到，“我已不是年少无知的小女孩，不是什么事都非要问个清清楚楚不可。” 他一下子沉默了，埋下头看着自己受伤的手，看着看着，忽然开口。 “她第一次做手术的时候，操作失误伤得很严重，左手包了整整半个月，我是唯一能帮她的人，”他静静的看着她，“你懂吗？” 她怔住了，片刻之后猛点头，“懂了，因为行动不便嘛。” “你.......真的懂了？还是不懂装懂？”他欲言又止。 她故作幽默的说，“真的懂了，这都是我的错，是我胡思乱想，是我自作自受，亵渎你们的友谊了。” 他懊恼的躺下，不想再说话。 这么说来，命运一开始就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她以为他在跟闵娴雅拍拖，他以为她提前回国故意避而不见，若非这次被蛇咬伤，他们之间的误会将永远也解释不清楚。 “好好休息吧，”她一脸平静的对他说，“要健健康康的回国才行。” 转身关灯，她在黑暗中压抑着自己欣喜若狂，嘴角止不住上翘，没有什么消息比他亲口否认更值得她喜上眉梢了，那件事一直是她的心结，是她不断说服自己忘记的理由。 你还是属于我的男神，对吗？ 她想着，想着，想着，忽然才发现误会与否并不重要，事情的关键并不在于闵娴雅。 似乎命运的手，早已在她离开的那个云雾空蒙的清晨划下句点，越走越远，远到再也回不到他的身边。 第181章 不速之客 回国那天，闵娴雅开车来机场接他们，车上坐着白发苍苍的父亲，得知他出国发生了意外，立刻撇下日理万机的工作来见他。 这九死一生的感觉若非亲身体会，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那天下起了雨，他接到父亲递过来的伞，脸上有淡淡的哀凉。 “庭远，你的手！”刚一见面，闵娴雅就拉着他的手翻来覆去的看，“还疼不疼？有没有不舒服？怎么好端端被蛇咬了，那家酒店真是可怕，好歹也是星级酒店，怎么就由着蛇钻了进来，太不可思议了！” 温父拍拍他的肩膀，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我的儿子很勇敢嘛，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娴雅，走吧，我们回家去好好替他接风洗尘。” 他低下头笑，居然被父亲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撑着伞刚走了几步，忽然下意识的回头，不过短短数分钟，可是怎么也寻不到赵清雅的身影。 “进展得怎么样？”闵娴雅一边开车一边戏谑的看着他，“这趟东南亚之旅一定有不少收获吧。” 他沉默了半晌才吐槽道，“收获没有，鸡飞狗跳的戏天天上演，你应该跟着我们去一趟，保证一路上不会无聊。” 闵娴雅笑得连连摇头，“我倒是想去，可惜这段时间我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为了接待那个什么专家我差点崩溃，行程不停的改，不停的延后，一会儿一个想法，一会儿一个要求，想起一出是一出，比魔术师还嬗变。” 他心不在焉的望着车窗外，夜的孤独与寂寞，遮挡了心中的阴霾。 他被强制休假半个月，他每日被络绎不绝的鲜花，慰问品以及嘘长问短包围，一拨又一拨的人如走马观灯一般来来去去。 恹恹的应酬几句，他想，那个一言不发却敢冲上前去救他的人，为什么始终没来登门拜访过。 一天又一天，花谢又花开。 毫不知情的温庭美出差回来，发现弟弟坐在客厅发呆，不禁吓了一大跳，“你从泰国回来了？怎么一声不吭坐在这里，吓死我了。” “姐姐，”他看着她夸张的表情，忽然落寞询问，“什么是爱情？” 温庭美一下子沉默了，她深刻的记得很多年前他也这样问过自己，可是自己始终没有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还是无法解释，对吧？”他慢悠悠的看着她伫立在原地，往楼上走去。 等等！她叫住他，眼中有一抹心疼的温和，那些经年往事令她唏嘘不已。 她曾多么希望他和赵清雅在有生之年相遇，她相信缘分虽然很远但上天依然有眷顾之情，如今一切化为泡影，她却只能这样告诉他——看她看过的书，走她走过的路，把她的理想当成自己的理想，用她热爱的东西陪伴自己朝夕，这就是爱情。 如此简单而已。 只有这么简单而已。 休完假，温庭远刚一上班，张铭找到他，“院长让你下午去会议室，说是神经外科来了一位美国的专家来指导我们的工作。” 他下意识的望着自己手上的痊愈的伤口，抬起眼眸，充满敌意的问，美国来的？ “是的，”张铭笑着说，“说是芝加哥大学医学系的教授级人物，很了不起呢，若你不想去也没关系，我给院长说一声。” “不，我要去，”他一脸不悦的说，眼神阴冷至极，“我倒想看看，究竟有多了不起。” 他坐在办公室，反复思考着张铭的话，内心隐隐升起一丝不安，刚到会议室，就看到闵娴雅有条不紊的在指挥着大伙做事，ppt，投影仪，麦克风，水果，咖啡，饮料，她拿着本子一样一样核对打勾。 他自己寻了个位子坐下去，闵娴雅递给他一份资料，“这是待会儿要来的教授履历，你先看看吧，据说对于肿瘤这一块很有自己的见解，延缓了好几例癌症末期的病人的生命。” 他拿起宣传资料翻阅，忽然一只手僵住，他是米歇尔的儿子？ 米歇尔，他对这个名字实在太熟悉，传说中赵清雅的养母，若干年前带走她的人。 手指蜷起又松开，无法切割，又无法释怀，米歇尔的儿子不远万里来到这座城市，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一会儿，院长和部分专家赶到，大家围着会议室坐下，他心不在焉的寒暄了几句，忽然门一开，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背着双肩包出现，脸上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格子衬衫，沙滩裤，脚上穿了一双夹脚拖鞋，脸上满是喜悦。 他热情的对大家打招呼，声音既嗲又甜，“哈喽，我是doctor chong，你们可以叫我钟，闹钟的钟喔，我的母亲曾经在这里任职，这次非常高兴来到贵院。” 他侧脸，定定看着他，不停翻动的双唇。 院长满脸笑意的起身，“是啊，钟先生的母亲是我们医院的老前辈了，那会儿米歇尔教授任职的时候，我还没当院长呢，我是非常尊重她的，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这么多年了。” 闵娴雅端着咖啡过来，轻轻放下，“钟先生，让我来为你介绍今天的人吧。” 她伸出手，挨着挨着介绍过去，轮到温庭远的时候，温庭远并没过多的言语和笑意，只是扬起下巴冷冷的看着他。 若刚才只是怀疑，这下是无疑了，这位钟就是米歇尔的儿子，知名神外科教授，也是受法律承认的赵清雅的丈夫， 钟顿时眼睛一亮，冲他妩媚一笑，翘着兰花指羞涩的笑，“久仰大名，长得真帅啊。” 大家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随即院长笑着和他握手，“您真是有眼光，这是我们眼科的温医师，号称男神一枝花，很受小姑娘欢迎的，doctor chong大老远的过来，子承母志，有招待不周的还请原谅。” doctor chong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越看越高兴，“温医师？无愧于男神的称号啊。” 温庭远被他看得全身发毛，冷冷的质问他，“你这是干什么？” 闵娴雅悄悄的拉了一下他的袖子，打着圆场，“呵呵，doctor chong真是幽默，这么快就叫上庭远的外号了，说起来真是有缘，原来您的母亲也是我们医院的教授，难怪您会选择来我们医院考察呢，我们中国人讲究落叶归根，很有故土情节的。” “no，no，no，”doctor chong笑着挥手，“归不归根并不重要，我来这里是找我太太的，我的太太过得好不好，对我来说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闵娴雅的笑容僵在嘴角，“找您太太？” doctor chong对着院长眉开眼笑的说，“我的太太承蒙贵院照顾了，我来这里是想把她带回去，我们已经分开一年多了。” 院长不可思议的摆手，“哪里哪里，doctor chong的太太怎么会在我们这里，您真是会开玩笑。” doctor chong强调道，“我的太太就在你们这里工作，我想大家都认识的，大名赵清雅，小名叫雅雅。那就是我的太太。” 院长目瞪口呆，温庭远脸色一变，定定的看着他得意洋洋的神情，大家震惊无比，闵娴雅手中的杯子掉了下来，摔了个粉碎，她睁大眼睛死死的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看穿。 院长对身边的秘书喝道，快点去把小赵请来。 “不必了，不必了，”doctor chong摆摆手，对着大家说，“我自己会去找她的，请院长不必操心。” 说完，他坐下来，开始谈关于赵清雅的点点滴滴。 投影仪静静的闪烁，他的脸上有一道一道折射的光，语气不疾不徐，却带着十二分的宠溺。 第182章 旧情 “说起我这位太太，真是太可爱了，”他笑着喝了一口速溶咖啡，津津有味的回忆着赵清雅的过去，“我都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多鬼点子，刚来的时候很不习惯那边的生活，想尽办法逃跑，一会儿钻到床底下，一会儿躲在窗户外，一会儿翻墙，一会儿上树，活像一只小猴子，不肯安分。” 提及过往，钟脸上有一抹意犹未尽的笑意，笑意中又隐含了几缕淡淡的落寞，这种表情对于闵娴雅来说并不陌生，就如同曾经庭远的那样，他是那么深深的，深深的，思念着她的点点滴滴。 doctorchong津津有味的说着关于她的一切，她在医院住院闹了多少笑话，刚来美国的时候英文很烂，吃药的时候发现吃错了药只好重吃一遍，坐地铁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坐到另外一个州去了，嫌食堂的东西不好吃生气的倒在桌下被罚款。 当然，还有她千辛万苦申请了奖学金进了梦寐以求的芝加哥大学，又不得不疯狂打工去缴纳自己的重修费。 大家当开茶会，一面品茶，一面跟着他哄堂大笑。 只有温庭远脸色越来越阴暗，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钟先生，若你大老远来这里是为了说这些家长里短，我想我们没有兴趣也没有必要坐在这里。” 此言一出大家都愣住了，doctorchong针锋相对的说，“我说的是我太太，若你不想听可以out。” 温庭远的目光随他的话语逐渐暗淡，他冷冷的说，“你大老远的让她一个人跑回来，还有什么脸面提及她？” 闵娴雅脸色大变，定定的看着他逐渐阴翳的脸庞。 doctorchong却翘起二郎腿不屑的用手扇了扇脸颊，目光散漫，神态悠然，“你不也是三番两次把她赶走吗，这会儿又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你以为你真的比我高尚很多么？真可笑！” “你说什么！”他怒极，一把抓起doctorchong的衣领，“你再说一次试试看。” 冷静点！大家一拥而上，企图拆散两人。 他失去理智，毫不掩饰对doctorchong的愤怒，闵娴雅赶紧拨通赵清雅的电话，简短八个字，“赵清雅，你立马过来。” 赵清雅以为有紧急会议，气喘吁吁的跑来，一推开门就愣住了。 两个人依然僵持着，doctorchong看见她，急忙摆脱温庭远的控制，向她跑去，“我的小宝贝，真是想死我了！” 赵清雅睁大眼睛，任由他一通狂吻，不敢置信的说，“钟，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做梦吧？” “当然不是！”doctorchong握着她的手，原地转了个圈，“很高兴是吗，好久不见了，我有没有变瘦？” 她伸手去捶他，连连摇头，笑得如此灿烂，“越减越肥，你死了那条心吧！” “你们..。。”院长呆呆的看着他们，一时半会搞不清情况。 “不好意思，”doctorchong对院长鞠了个躬，“我先和我的太太告辞了，我看今天某些人态度不好，改天再安排学术会议吧，谢谢院长的招待，先走了。” “慢着！”温庭远听他说要走，一把拉过赵清雅，几乎把她拉个趔趄，“你走可以，她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doctorchong疑惑的眨巴着眼睛。 “你告诉他，”温庭远看着赵清雅的眼睛，定定的说，“你跟他已经没关系了，你不会再跟他走，对不对。你忘了他对你的背叛么，你忘了他是怎么把你逼走的么？” “什么？”doctorchong彻底晕菜了，“什么背叛什么逼走，你给我编排的这是什么狗血剧情，雅雅，你在背后讲我坏话了吗？” 赵清雅神情窘迫，避开他的眼神，放开他的手，“没有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先走了。” 说完，逃跑一样拉扯着钟走了。 他目送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庭远，你太过分了，”闵娴雅抱怨道，“人家是夫妻，怎么说你也是外人，何况你看他们刚才的表现，根本不像是关系恶化的样子。” 他侧过脸，青筋暴露的手狠狠的捏得关节泛白，愤怒，懊恼，心痛一起涌上心头，“赵清雅，走着瞧吧。” “我的老天爷，你来干什么！”赵清雅刚打开门就对他抱怨，“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你吓死！” doctorchong换上拖鞋，放下双肩包，拿出一叠纸，“给你送离婚协议书来着，拜托，你没被我吓死，我差点被你的男神吓死，年纪轻轻的怎么那么大火气，那眼神简直快要喷出火来，我的妈，吓死我了。” 赵清雅坐在椅子上闷声看着他，打掉了他手中的离婚协议，“算了吧。” “哈哈哈哈，”doctorchong仰天大笑，“我就知道你这么久没联系我，肯定有问题，所以主动跑来找你了，你看天下哪里有我这么好的老公。” “是啊是啊，都如你所愿，”赵清雅瞥了他一眼委屈的说，“一切都黄了，你这下满意了吧，我就是个百分之百的大笨蛋，千里迢迢跑回来空欢喜一场。” “话也不能说，”doctorchong一拍大腿，“你的男神的确很帅啊，你一点也没夸张啊。” “喂，我警告你喔，”赵清雅眯着眼睛指着他的鼻子，“不准打他的主意，他性取向是正常的！” “你想哪里去了，”doctorchong嘿了一声，“我再没义气也不能和你抢男人吧，不过说真的，我这次来是想带你去做个全身检查，若身体许可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赢得男神芳心，以后结婚生孩子完全没问题。” “你就别安慰我了，”她黯然神伤，“这么久没吃药，万一查出个三长两短，影响心情。我很清楚我已经不能生育了，你就别多事了。” “你也别这么悲观，”doctorchong安慰她，“脑瘤影响内分泌，加上化疗放疗的毒副作用，对生育有影响是必然的，好多人闯不过那一关死在医院岂不是更倒霉，你以后可以领养孩子的嘛。” “doctorchong，我觉得我活不了那么久，”她忽然严肃起来，“我有预感，我还会复发的。” “呸呸呸，别胡说，”doctorchong拍拍她的肩膀，“这次我来这里可能要待很久的，有我这么个神医的存在，你休想气馁。” “是是是，大神医，在世华佗，”赵清雅吐槽，“你倒是住在哪儿啊？要不要我帮你找个宿舍。” “不劳你操心，”他双手一摊，“我住希尔斯酒店。” “是吗？”她双眼一翻，“真是有钱的人啊，财大气粗，啧啧啧。” “住的还算可以，”doctorchong抱怨道，“就是吃的不怎么习惯，我还是想念我的乔治蛋糕和乔治三明治。” 赵清雅一脸暧昧的笑，“那容易，你跟我去买个烤箱，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烤给你。” “太好了！”他欢呼，又疑惑的问，“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好，有什么企图？” “我们先说好，”赵清雅警惕的看着他，“不准再让我吃药，不准带我去做检查，不然我真的会翻脸的，如果你能答应我，我就好好的对待你，不然..” 他思考了一下，背着双肩包，撇着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yes，不检查！绝对不！” 第183章 高贵的佣人 “不行，我看看，得再盖一件衣服在上面，太明显了。”她叉着腰，细细观察了一番，脱下自己的外套丢上去。 “哇靠！”钟抱着烤箱的身体一颤，尖叫到，“拜托，很重好不好，原来你叫我陪你买烤箱是为了使唤我当苦力啊！” “我还嫌买小了呢！”她不满的撅嘴，“要不是你一直劝，我就买超大的那种，可以一次烤两个蛋糕。知足吧，有的吃就不错了，抱好，别摔了，别被人看出来我们抱着烤箱，不然会被没收的！” “什么有的吃，你有问过我想吃什么吗？乱七八糟买了一堆原材料，”钟不服气的吐槽，“都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 她歪着头，拎着塑料哗啦啦的摇晃，笑容甜美可爱，“不知道吧，这是做天使蛋糕的原料，啊，这么久没做，不知道手艺有没有后生疏？” “我不喜欢，”他抗议，“我喜欢那种奶油很浓郁的，我不喜欢吃什么天使蛋糕，真的。” “我可不是给你烤的，”她闭着眼睛幻想道，“我亲爱的远远同学要结题了，打算送给他庆祝的，他一定激动得五体投地泪光闪闪给我来个法式湿吻，啧啧啧，好浪漫喔，至于你？凑合吃点就行了！” 钟气得眉眼扭曲，“赵清雅！你当真这么无情！居然敢虐待亲夫？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 初夏的夜晚，晚风习习，他坐在自己的跑车里，盯着玻璃车窗前一前一后经过的人影，握着电话的手有些许僵硬，他极力压抑自己的怒火，对着电话那端说，是的，我要芝加哥圣比亚医院肿瘤中心钟源教授最详细的非官方资料，请尽快e给我，谢谢。 那边赵清雅指使着钟把烤箱放在路边台阶上，甜腻腻的说，“好了好了，搁这里就好了，你辛苦了，剩下的我来就好了。” “真是没义气，”doctor chong放下烤箱，扇扇脸颊，“累死老娘了，我算知道什么叫强扭的瓜不甜了。” “强你个头啊，”赵清雅坐在台阶上笑靥如花，“有本事别寻死觅活的来找本姑娘啊！” “我可没想过来找你！”doctor chong指指点点她的胸口，郑重其事的说，“是乔治担心你天天念叨你的健康，我被他烦的不行，才跑来找你的！” “拿开你的猪蹄，你往哪里指，”她故作娇羞的用手肘撞他，“这可是性骚扰，我现在可不是干煸四季豆了，你别想着占我便宜。” doctor chong气岔了气，“得得，都知道你现在是C杯了，化疗时激素用多了，连带胸围都涨了，可惜脑子还是没见长。” 赵清雅又羞又恼，爬起来追着他打，两个人在宿舍楼下又笑又叫闹成一团。 正在欢脱的打闹中，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了温庭远的车停在自己面前，一丝酸楚尖锐的气息诡异地袭来，心便这样凉了一下。 她迟疑了数秒，正想对他打个招呼，他却黑着一张脸摇上车窗目不斜视的与她擦身而过。 空气忽然之间冷得可怕，她目送着他离开的车，隐约觉得不安。 他看见了她的笑容，那是他多年不见的笑容，也看见她和doctor chong卿卿我我的样子，她明明承认了他们夫妻没有感情，如今doctor chong大老远跑来找她，她和他久别重逢的欢喜，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赵清雅从头到尾，都在愚弄他。 她带着一种无辜的天真在愚弄自己，这令他很愤怒，谁给他带来痛苦，谁把他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这一切，追根溯源都应该怪到赵清雅的头上，这笔账，总要找个人来埋单。 回到家的时候，温庭美正在外面晒被子，看见他从车里下来忍不住抱怨，“怎么又是一副死人脸，谁又招你惹你了。” 他一言不发的转身，温庭美忽然叫住他，“听闵娴雅说你和雅雅的老公发生了争执是不是。” “这关你什么事？”他忽然侧身，定定的看着她，“你应该去问她，别老是缠着我不放。” “呵呵呵，”温庭美叉着腰冷笑，“你不爽吧，生气吧，难受吧，臭小子，你不说我也知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你就是把雅雅的老公活活打死也没有用，现实就是现实，你永远都只是一个局外人，不如安分守己，断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他嗤笑了一下，冷冷的反问，“局外人？何以见得？”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温庭美摆手示意他不要再多说，“反正雅雅也结婚了，有了自己幸福的家庭和保护她的人，这样也好，你们之间，也算是彻彻底底完完整整的结束了。可惜我多年来的辛勤栽培，以为最后会开花结果，结果种下的果实半路被人摘了，真是气死我了。” “所以你现在应该跟我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而不是来责怪我，”他停住脚步，侧目，狠光浮动，“姓钟的才是摘走你果实的人，与其在这里怨天尤人，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那丫头抢回你的花园来！” 第184章 爆发 “喂，我不干这种事的！”温庭美抱着被子对着他的背影喝道，“破坏人家家庭的事打死我也不会干，你也不准干，听见没有，我跟你说真的！停止你那不切实际的想法，好好祝福雅雅吧。” 他脚步一滞，心痛如潮涌，透不过气来，他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上天跟他开的一个玩笑，她没有离开，没有出国，没有消失不见，更没有嫁作他人妇。 那个原本深爱他的女孩，最后深爱的，还是她自己，只有她自己而已。 翌日，他和钟动手的事迹传遍全院。 “喂喂，知道那件事不！” “什么？” “听说温医师跟钟教授在会议室打起来了！” “当然听说了，这么劲爆的消息全院都传开了！” “嘿，据说是为了抢女人，哇塞，男神居然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啊！” “平时喜怒都不形于色的人，这回醋劲大发了，哈哈，总算像个正常男人了！” “什么样的女人这么本事啊？居然钓上了我们的男神？” “就是心理咨询室的女的……叫什么.....什么雅的......” 晨间办公室大家围成一圈交头接耳的传颂这条八卦，丝毫没有意识到某人已经彻底被激怒，正好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更何况原本就不是那么淡定的男神。 忽然背后传来几声轻咳，循声往后一看，他一脸肃穆的拿着病例牌，修长的个子穿着白大褂甚是威严，一脸冷酷。 他将病例牌砸在桌子上，冷冷的质问，“36床是谁的病人？” “是我的。”刚刚议论得热火朝天的年轻医师小彤诚惶诚恐的站出来。 “昨天的检查结果为什么没有回来？你下班干什么去了！”他喝道，指着牌子的手一动不动。 小彤尴尬的笑了笑，连连道歉，“对不起，温医师，是我大意了。” “你是够对不起的，”他冷笑，“不过不需要对我说，待会儿请你站在36床前对病人重复你刚才的话。” 小彤一脸讶异，“不是吧，温老师，这样很丢脸耶，我很没有面子的！” 一听到她提及这句话他更加生气，他扬起下巴，冷酷至极的说，“你很爱面子是么，小丽，过来一下。” 康小丽立刻过来，看着他满脸乌云密布，小心翼翼的陪着笑，“怎么了，学长？” “周彤的规范化培训鉴定表给我。” 小丽不解的递上去，他不耐烦的一把扯过打了个极大的圈，然后丢在小彤的面前，“恭喜你，这下你不仅有面子，而且马上就会出名了，你是我们建院以来唯一一个得零分的女医师，这个神话将永远伴随着你的医师生涯，若你不愿意去道歉的话，我会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爱面子的女人不配在这里工作，身为医务工作者对工作极度不负责任，你根本不配作医生。” 小彤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含着眼泪跑了出去。 大家面面相觑，知道来者不善，顿时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他骂完了，依然不解气，又指着病历架问道，“42床是谁的病人？” “是我的，温医师。”男医师小霍跨出来，讪讪的举手。 “名字？”他眉头一皱，盯着他看。 “报告温老师，我叫霍千明！”他掷地有声的回答。 “我没问你的名字，”他拿出钢笔在病例本上纠正了一个错别字，眼皮也没抬一下，“我问的是病人的名字。” “董......”小霍搔搔头，“董......” 小丽急得对他做口型，被温庭远侧脸瞪了一眼，她没敢再帮助这群可怜的培训生。 “董出来没有？”他嗤笑一声，“董不出来就回答下一个问题，昨天为什么该病人送去了ICU。” “她大出血！”男医师挺直胸膛，“因为看不见从楼梯摔了下去。” “为什么看不见？”他不依不饶的追问。 “因为她视网膜脱落…….”男医师紧张得声音也跟着颤抖。 “为什么视网膜脱落？”他冷笑着步步逼近。 “我我我…..我不知道！”男医师彻底崩溃，“我还没管她几次她就摔倒了.....” “一问三不知！！！”温庭远大怒，斥责道，“你身为43床的管床医师，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的病情，你放任一个视网膜脱落的病人在楼道外随意走动，眼睁睁看着她从楼梯上摔了下去造成大出血并送去了ICU！霍千明，你的良知和职业道德在哪里？” 男医师惊恐的看着他，五雷轰顶，双腿打颤。 “小丽，”他侧头，吐出一句话，“把这件事上报成不良事件，写得越严重越好。另外他的鉴定表也是0分。” 大家哗然，纷纷的往后退，生怕自己中招。 “你们很闲是吧，闲得早上还有心情谈天说笑，”他冷笑着转了一圈儿，背着双手，打开电脑，一页一页的翻大病历，“好，很好，把你们把各自管理的病人的病情一条一条背出来吧。” 大家垂手而立，肃静一片，须臾，一个女生怯生生的说，“温医师，这实在太困难了。” “困难？”他冷光一扫，“哪里困难了？” “温医师……怎么可能背得出来？”有人接话，“就算是您也背不出来啊。” 他冷笑数声，逼近他一字一句的说，“你怎么知道我背不出来？需不需要我背给你听听。” 那人脖子一缩，被他的自信吓得噤声。 他依然没有罢休的意思，而是加重了声音，“既然病情背不出来，就背背医院的核心制度，穿黄色裤子的，你来背。” “黄裤子”颤颤惊惊的伸长脖子，“核心制度一共九条......第一严格执行在特殊情况下医务人员之间有效沟通的程序，做到正确执行医嘱......” 他冷笑数声，“别背了，背了也没用，零分。” 环视一圈，他背着手从头走到尾，“我纠正一下，核心制度不是九条，而是十条，他背的也不是第一而是第二，第一应该是严格执行查对制度，提高医务人员对患者身份识别的准确性。这么简单的东西也记不住，说是道非，说长道短，倒是如数家珍。” “怎么没人说话？” 半晌，他淡然的望着一片培训生，“背不下来核心制度，那么动手能力总有吧，谁站出来给我们培训一下六步洗手法？” 没有人说话，空气死一般的寂静，他平静的扫了一圈，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叩击声清而肃穆，“你们到底在这里学到了什么？” 依然无人回应，他终于不屑而轻蔑的笑了笑，“小丽，全部0分，一个也别想蒙混过关。” 第185章 犯病 “主任，签字吧。”小丽递上一叠鉴定表格，“所有人都是零分。”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张铭扶了扶眼镜，握着笔不愿签，“老爸位高权重，儿子呢又尽职尽业，不过我还是觉得他太严谨了一点，其实如果态度能和善一点就更好了，年轻人嘛，难免贪玩好耍，可以理解的。” 小丽不认可的摇头，“今天这事真不叫严谨，不过我真佩服学长这种秋风扫落叶的残酷，平时不声不响，一出手就集体阵亡，无人幸免，这才是真正的武林高手。” “什么跟什么？”张铭扶了扶眼镜，“武林盟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小丽歪歪嘴，“简单的说吧，这不叫严谨，叫犯病。” “喔？”张铭忧心忡忡的问，“他病了？怎么了？生什么病了？” “陈醋中毒了，”小丽无奈的叹了口气，“估计此时他杀了钟教授的心都有。” “是吗？”张铭颇有兴趣的左右望了望，见四下没人，八卦的问，“庭远跟那外国教授抢女人失败了？不可能吧，他怎么可能会输掉？” “不是输掉，是压根没机会竞争，”小丽耸耸肩，“雅雅已经结婚四年多了，那个教授就是她的先生，这次千里迢迢的就是来找她的。” 张铭不可思议的捂着嘴，一脸的同情，“小丽，既然他输的这么惨，你一定得好好劝劝他。” 临近中午，小丽找机会端着简餐给他送去，笑眯眯的说，“学长，别生气了，有什么不开心跟我说，别为难那些培训生了。” 生气？他自嘲的笑笑，“生什么气，我现在哪有生气的资格？” 小丽眨巴着眼睛调皮一笑，“学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了？钟教授怎么能比得过你。” 他脸色一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握着拳头笑着说，“不知道没关系，我永远是支持你的！” 他诧异的抬头看她。 话音刚落，doctor chong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doctor chong依然穿着花衬衫，脚上汲了双人字拖，就这样撞门而入，阴阳怪气的说，“原来眼科在这破角落，害我找了半天，奇了怪了，怎么这里氛围这么差，每个人都如丧考妣？是不是某人有气没地儿出，拿培训生撒气了？” 小丽鼓鼓嘴巴，寡淡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笑嘻嘻的对小丽献上一个飞吻，“我是来找温的。” 小丽低声说，“温医师，doctor chong找你。” “我没空，”他眼皮也不抬一下，依然哗啦啦的翻阅，“你请便。” “听雅雅说你的课题结题了，恭喜恭喜，”doctor chong丝毫不在乎他的冷漠，一屁股坐下，“昨天我看了看你的履历，果然是人中翘楚，怎么样，要不要参与我的课题，跟我去美国共同发展？” “谢谢你的赏识，我对你的课题没有兴趣。”他站起来合上病历夹，对着小丽说道，“乱七八糟的人别随便放进来，否则院感率又该升高了。” 小丽闻言立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钟教授，不好意思，请！” doctor chong啪的打了小丽的手，满脸无赖的表情，“你们凭什么赶我走，笑话，这是你家吗？真是不识好歹，我是本着人道主义的原则来邀请你，你不感激就算了，还拐着弯骂我？！” “无聊！”他抱着书起身，欲离开这里。 “站住！你不能走，”钟拦着他不让他走，耐心劝到，“说实在的吧，我真的很看好你，你留在国内当什么狗屁眼科医师真是太可惜，不如，跟我去美国研究肿瘤吧，我们合伙干，绝对钱途无量，怎么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喔。” 他不耐烦的回眸，冷笑着将书本重重砸到桌子上，“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你们一家人都那么喜欢唆使别人去美国吗？这么喜欢挑唆，为什么不去做贩卖人口的生意？” 他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目瞪口呆，怔住了。 须臾，他伸出一根手指颤抖着，满脸通红，“好，好，ok，你又在拐着弯骂我是吧？不仅骂我，还骂了我妈，我今天跟你没完！” 第186章 玩具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闵娴雅推门而入，“庭远，不是说中午要去庆祝结题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忽然她眼光一转发现了愤慨的doctor chong，氛围可怕而诡异，她愣在原地，勉勉强强的打了个招呼，“钟...老师，你也在这里。” “我当然要在这里！”钟脖子一扬，“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温庭远冷笑一声，拿着自己的外套，“那你就死在这里吧，你就是埋在这里我也没有意见。” “站住！”钟大喝一声，“我不会死的，我现在宣布，我要跟你势不两立！” 这时，课题组的人三三两两的到来，见钟不依不饶的缠着温庭远，两人不知道为什么又闹上了，都尴尬的伫立在原地，大气不敢出一声。 “我警告你，”他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面目全黑，“重申一遍我对你的课题没有任何兴趣，你再来眼科发疯，我对你不客气！我们走！” doctor chong追上来，反唇相讥，声音尖锐刻薄，“我当然知道你对我的课题没兴趣，你只对我老婆有兴趣，对吧。” 这一句犹如石破天惊，大家集体石化，面面相觑，随即是一片窃窃私语。 他脸一红，伫立在原地，定定的看着doctor chong。 doctor chong下巴一歪，怎么，戳中你心事了？这下无话可说了？ 他眼底掠过一丝怒意，很快消失不见，转过身搁下外套，嘴角漾起邪恶的弧度，“我看你需要搞清楚这个问题，到底是我对你老婆有兴趣，还是你的老婆对我有兴趣。” “哈哈哈哈，”doctor chong放肆大笑，威胁道，“我只想说一句，你不参加我的课题你一定会后悔的，如果你对我老婆还有一丝情义的话，你就应该和我一起工作，毕竟，你是现目前来说最有资格做我拍档的人。” “很抱歉我对你的老婆没有任何想法，”他依然不疾不徐的说，带着阴冷的笑容，“就算曾经有，也是因为某种目的作祟，我从来没有爱过她，是她一厢情愿的缠着我才对，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你说什么？”doctor chong收敛笑容，一字一句的质问，“什么叫因为某种目的作祟？你解释解释看，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混蛋王八蛋，我看你今天能说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你一定要我解释清楚么？”温庭远干脆利落的说，“你知道什么叫玩具么？很多年前别人送的玩具，即使不想再要丢进垃圾桶，也不愿别人捡走，这就是我的目的，赵清雅是我姐姐硬塞给我的玩具，你要捡就去捡，捡了就滚远点，不必带着你那可笑的姿态来我面前炫耀，因为，那本来就是我不稀罕的东西。” 此时此刻的他几乎失去了理智，就好像他认为的那样，他的痛苦，终究需要别人来承担。 恶毒的言语，故作潇洒的表情，除了闵娴雅之外，所有人都张大了嘴，不敢置信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为何向来沉默寡言的男子，会这样的口不择言，抵死相搏。 “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坠地的声音传进他的耳蜗，清清楚楚，带着绝望的裂帛之声，由远及近。 赵清雅不可置信的站在门外，手中提的天使蛋糕摔落到地上，碎成一团黏糊糊的面团，他的话她一字不漏的听进耳朵，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在一片哗然中，仿佛心脏和呼吸都骤然停止。 他一惊，拨开人群向她走去，她眉眼折射出浓烈的恨意，几乎要喷出火来，踉踉跄跄的退了几步，带着羞愤转身离去。 “你太过分了，”小丽拖住他骂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你真的是那个在雨夜中深情款款的你吗，知不知道我心里一直珍惜着那个勇于拒绝别人的温学长，因为那天你是如此清楚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今天的你令我失望透顶！” 说起失望透顶，他又何尝不是失望透顶，若非绝望到一定境地，谁会说出那些言不由衷的话来。 地上坍塌的蛋糕扭曲成一个丑陋的姿势，好像一个哭泣的天使。 第187章 言不由衷 手机不停的亮起，却又被她不停的按下去，循环，反复....... “雅雅你开门，让我进来，”doctor chong拍打着宿舍的门，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受了刺激从楼上跳下来，亦不敢太大声，“雅雅，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有我一个人才知道内幕，内幕，你不想知道么？你的男神，他为什么会这么说，我会解释的！” 门吱呀一声开启，他一怔，她将平时的长发轻轻挽起，只垂下几缕卷曲的刘海，未经人事的眼睛依然闪动着清澈的光晕，就好像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清新素雅，楚楚动人。 “我没事。”她轻轻的吐出三个字，坦然得令人不安。 “比这更难听的话我也听过，那么难熬的岁月不也熬过去了，这没什么。”她重复道，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桌子上的一个瓷杯。 他侧过头，从前的她，哪里会这样的清醒和冷静，不管他如何打击她，教育她，嘲弄她，她都不会低下她骄傲自信的脸庞，嚷着她还是要去见她的男神。 桌子上的手机依然在不停的震动，好似那端有一根无形的绳索揪住了心，她却不为所动，只看着手中的杯子。 “接吧，”他吞了吞口水，“听听他的解释吧，别这样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人在生气的时候，往往会说很多言不由衷的话来。” 她摇摇头，沉静的看着他，“不是的，那并不是气话，而是压抑在心中很久很久的真心话，人在生气的时候，说出来的才是真心话，是啊，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我不过是他掌心的一个玩偶，所谓的怀念，牵挂，惦记，都是占有欲在作怪。” 钟无奈的苦笑，揉揉太阳穴，发现她是如此的固执，“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眼底掠过一丝悲凉，好似秋天落叶那样萧瑟，“这几天我天天做噩梦，同样的噩梦，从美国到中国依然死死的追着我，梦到我什么也看不见，一个人在漆黑的路上寸步难行，那条路又远又长，怎么走，也没有尽头，他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失去健康的人是无法拥有幸福的，从前我不信，现在我终于相信了，不管如何害怕如何逃避，我们的最后都注定是这样的结局，不管我怎么想怎么认为，一点也不重要，因为一开始，就是错。” 钟良久的沉默，心口澎湃的厉害，喉头又酸又涩。那么多年了，她终于清醒了，可是他反而不愿意她变得如此洞悉一切，因为在他心中，她始终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孩。 “不是的，”他解释道，“你的想法很重要的！真的！相信我！” 是么，很重要，她眼中涌起一点酸涩的泪光，莹亮如星星，“就如同一只掌心的玩偶那样重要是么，即使自己根本不喜欢，也不愿被人捡走的玩偶，是么？” 她想起那一刻的感受，锥心刺骨，万念俱灰，自己亲耳听到他说的话，始终只是个玩具，连她对他所有的情意，都不过维系在曾经一起玩耍的岁月中，她并不是唯一的玩具，随着时间推移，他还会拥有更多的玩具，而自己，这些年却只有他一个主人而已。 那是她漂洋过海也不曾忘记的，爱情，那七年也不曾遗忘的天使蛋糕，你告诉我，为什么就这么轻易被他否定？ 笑过，痴过，想过，伤过，从来没有被爱过。 原来，你是我永远也到不了的远方，一辈子都回不去的故乡。 第188章 遥望 “雅雅，是我不好，”doctor chong诚挚而理智的说，“我是真心想请他参与肿瘤相关的课题，谁知气晕了头和他吵了起来，我承认我脾气不够好才弄巧成拙，不过我依然看好他，我不会放弃说服他的任何一点可能，雅雅，就算我们都不提，你也应该很清楚你的病还未痊愈，你断了一年多的药，又拒绝任何关于脑部的检查，我很害怕，我怕有一天......” 后面的话尚未说出口，赵清雅却比谁都清楚他指的是什么，苍白的脸颊上闪过一缕恐慌。双目被风雪冰冻，有凄清的寒意，桌上的手机又开始不停的震动，那熟悉的号码，灼伤了她美丽的眼睛。 钟往窗口一望，怔住片刻，自顾自说道，“好吧，你不肯见他，我就去替你见他，我们三个人，总有一个人要做和事佬吧。” 她不愿再多说，看着手中的杯子静默的垂下眼帘。 doctor chong苦笑摇头，汲拉着人字拖鞋，开门下了口。 宿舍下的玉兰花已经开得玉雪可爱，一树一树紫红色的花朵，有优雅的枝条，树下的男子背对着他，失神的拿着电话默默的伫立在原地，像是停留在严冬，被深重的冰雪凝固。 钟看他半晌，忽然觉得好笑，上前拍拍他的肩，好似一个老朋友打招呼道，“温医师，不上去坐坐？” 他沉默了半晌，眉眼不曾牵动，缓缓开口：“算了，没有这个必要。” “怎么没有这个必要呢，”他恢复顽劣的本性，“你不是一直想贱内下来跟你谈一谈呢？怎么我这个愚夫亲自下来请你也不给面子？像你这么孤傲的人啊，不敢想象你老了之后会怎么办。” 他被他轻浮的言语说的脸色一黑，却始终没有低下他高傲的下巴。 白如羊脂玉的椅子上也净是玉兰花瓣，doctor chong随便拂拂，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不住的抖动，“或许你过几天来更好，雅雅记性很差的，很快就会把一些负面情绪忘得一干二净，包括你说的那些不是人说的浑话。” “无所谓，”他放下电话，漠然的说，“她爱怎么生气都没关系，就如你所说，她记性很差，你大可以继续兴风作浪，挑拨离间，也是，外人和亲夫，到底是有区别的，你没来之前她是绝对不会这样对我的。” “看来你还是很介意我的存在，”doctor chong停止抖腿，凝重的看着他，“羡慕嫉妒恨么，如果你见过七年前的她你就会明白，我对她意味着什么，或许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衬托你而已，你现在骂我不要紧，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的。” 他怒目而视，半晌才冷笑一声，“感谢你？感谢你趁虚而入？还是感谢你曾经禁锢她七年？” 他早已认定了他是个该死的插足者，钟无从解释，也不知道该不该解释。 “我都听说了，”他继续说，“你将她捆起来打针吃药，逼她做不愿意做的事，这难道不算禁锢吗？更何况，你的心，并不止容纳着她一个人。” “温医师，你真的了解雅雅在美国的经历么？”他加重了声音，“或许我可以告诉一些真实的情况。” “不必，”温庭远正色道，“我会亲自问她的，请你让她下来。” 钟拿出手机拨下了电话号码，趁着响铃的间隙，他对他说，“在美国的时候经常听她提及你，没想到你的形象比她描述得更加生动。” 他冷冷的侧脸，不屑而怀疑的嗤笑，“是么？” “是的，”钟凝视温庭远，笑容暧昧而意味深长：“一个比我聪明，比我英俊，比我更能给予她希望的，有别于我等凡夫俗子的完美男神。” 那些莫名其妙的愤懑在心底轰然倾塌，她那幼稚的言论被钟这样说出来明明略带喜感，却在七年之后的今天令他眼眶酸痛，他怔住，内心翻江倒海，那个冷冰冰被摔倒在地上的天使蛋糕渐渐浮现在他眼前，多年来不曾遗忘的手艺，他终于体会到她内心那一刻的失落与伤痛。 你是疯了么？明明决定要珍惜从千里之外回家的她。 你若不是疯了，又怎么舍得对她说出如此残酷绝情的话来。 钟凝视着他脸上细微的表情，轻声低语寥寥数句，镇定自若的结束了手机通话，“她不肯下来。” 他催促，“再打一次，就说我想见她，请她下来。” 钟苦笑着摇摇头，“她说她再也不想见你，你是王……” 后面半截他没有说出口，如果没有猜错，完整的话应该是，你是王八蛋混蛋卑鄙下流无耻的畜生。 钟笑完了对他说，“别跟她一般见识，这世上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 他眉头一皱，垂下眼帘，“算了，不必勉强了，我改天再来。” “温医师，”钟叫住他：“要么跟我们一起去美国，要么别再见她了，你们是不会有结果的，有没有我都一样。” “如果我不呢？”他反诘，眉眼阴冷，“你有什么资格编排我的生活？” 玉兰花一树一树的开放，他的身影被树影映衬得修长，紫红色的花瓣在空中轻盈优雅，落在他的肩头，唯美好似漫画。 钟负手，抬目，望向五楼，果然她倚在窗户边目送着他离开，姣好的侧影纹丝未动，只余头顶一行飞鸟掠过，卷曲的发丝随着风飘荡，看得他惊心动魄，这切断治疗换来的一头美丽长发，未曾想过值不值得，只是凭着内心的感觉去奔赴一场未知的梦。 第189章 决裂 不过片刻，她的目光一转，与他视线垂直相触，钟对她勾勾手，示意她下来。 她只是默默与他相视片刻，怅然的又望向另一个方向，目送那个人离开，伤感在瞬间浸湿了双眼。 钟回到宿舍，声音饱含鼓励，“雅雅，别闹了，趁着没走远，去见一见他吧，把误会解开，以后还是朋友。” 她的表情又恢复了无关痛痒的模样，声音冷静得可怕，“不了，如果没必要，以后都不会再见他了。” “瞧你说什么胡话，”钟戏谑而耐心的哄她，“真的以后都不见了？那怎么成？虎视眈眈男神的女人那么多，万一人家转身搭上别人你就有的哭了，在美国的时候你不是天天吵着要见他吗？为什么回国了却成了这样？其实吧，这事儿根本不叫事儿，找个机会对他坦白吧，告诉他你的心意，你的病情，你去美国的目的，还有我和你的关系，所有的都告诉他，是继续还是放弃让他自己做个抉择。” 她抬目，怒极，情绪似喷薄而出的火，隐忍多久的委屈，无法言喻的悲愤，失落的梦境，利箭一般齐刷刷刺向了她。 是继续还是放弃？这还用抉择吗？就算她再傻，她也知道她输得很彻底，就算因为怜悯而装作继续，也是对自己的变相羞辱。 她颤抖着将桌上的东西掀翻，杯子，水壶，手机，水果零零散散的落了一地，滚落得到处都是，失焦的视线落到烤箱上，她好似疯了一般，极度的恨令她将烤箱狠狠的砸到地上，烤箱被摔了个四分五裂，发出巨大的声音，就连烤箱旁边的面粉也被她一手摧毁，雪白的面粉纷飞在空中，被风一吹，好似悠扬苍凉的雪，狼狈的她抬起眼眸，一滴眼泪从眼眶滑落。 她失控的对着他尖叫，“你不要再替他讲话！你没有资格替他讲话！我为什么还要去见他？！！” 他从未见过她发如此大的火，顿时被吓得噤了声，动也不敢动。 她双目似乎要滴出血来，声音嘶哑得好似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她将茶几上的抽纸盒砸到他身上，尖叫道，“你以为我不想去见他吗？我恨你，恨你妈！我恨你们把我带到美国去！我原本是想和我外婆一起去死的！她被烧死的时候我就这么想过！我外婆，我爸爸，我妈妈，他们都死了！我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有什么意义？我从不怕别人在背后怎么说我，他们可以说我爱慕虚荣，可以说我是杀人凶手！也可以说我昧着良心跟着有钱人跑了！我不在乎！我从来不在乎！因为我已经生不如死！万念俱灰！你知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你用无数的化学药物延续我的生命却从来没问过我到底愿不愿意这么活着！” 钟被她劈头盖脸的辱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的站在原地。 她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身体撞到窗边，潸然泪下声音依然很激动，“为什么我要对我深爱的男子隐瞒这一切！为什么我不可以理直气壮对他坦白！这世上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爱慕他，为什么我就只能这样远远看着他！为什么我要做你名义上的妻子，让他这样子误会我？我好想他！我好想去见他，我比任何人都想告诉他，可是我不能，我不能！为什么闵娴雅什么都有，康小丽什么都有，宁简什么都有，而我什么都没有？连这颗该死的脑瘤也不肯放过我！为什么！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我......我.......” 她一口气接不上来，捂着胸口，艰难的咳嗽，咳着咳着嘴角呕一口鲜红血来，好似盛放在嘴角的鲜花，以一种绝望的姿态下坠。 “雅雅，你怎么了！别吓我啊！”钟一个箭步冲上去，“走，我带你去看急诊，你撑着啊，雅雅！” 她捂着胸口，脸色青紫，大口大口的喘气，身体软软的摊在地上，不住的摇头。 钟耐着性子拍打着她的脊背，眼眶渐渐泛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不安的凝视着她渐渐放松的眉眼，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是不是叫所谓的气急败坏，还是她已经压抑得太久，从回国以来，她就满腹心事，言不由衷。 终于缓过气来，她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雅雅，你怎么了？”钟痛心的说，“怎么忽然会说出这些话来？真的吓死我了！” 她无力的用手抹去脸颊上残余的泪，声音平静，“对不起，吓到你了，我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像个泼妇一样发疯，很失望，对吗？” doctor chong连连摇头：“不是的，我眼中的你，一直都是这样的特立独行，虽然逞强，却是心地善良，那仁慈的内心，从来没有变过。” 他的话令她再度落泪，但是她并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背默默拭去一滴一滴掉落的泪。 doctor chong的眼眶从未如此酸涩，他吸吸鼻子，“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的内心是如此的脆弱，原来你只是为了那个原因努力活下去，对吗？因为我曾告诉过你，把希望留给最渺茫的人。” 她没有说话，钟很诚恳的提议，雅雅，如果你真的那么痛苦，就跟我回去吧，我们一起回美国去，还像从前那样，什么都没变。 “doctor chong，”她失神的看着他，“你生过病吗？你知道生病有多痛吗，你知道我为什么拼了命的想要逃跑吗，你不是我，你永远不会懂，无论我怎么奔跑，我的终点都是那么的渺茫和无望，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我只是一个想要逃避的病人，我不想化疗，永远也不想。” “可是，”doctor chong急切的说，“如果不做化疗，你会死的呀，那些药虽然是毒药，可以毒攻毒，才会打败癌细胞啊。” “别再跟我讲大道理了，”她拉着他的手，“请你放过我，我累了，不想再继续了，也不想再坚持了。” 他怔住了，眼中一点泪光浮动。 “答应我，”她握着他的手恳求，“忘记今天的我，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你都要记得你喜欢的那个赵清雅，忘记今天这个恶毒口不择言的我，再善良的小孩，也会有犯错的时候，我向你道歉，原谅我，好不好？” 他感受着她冰冷的温度，看着她泫然欲泣的脸，怎么会忍心责怪，这个一直很善良的小孩。 第190章 咒语 手术室。 一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温庭远戴着口罩，蓝色无纺布帽子，额头上戴着伽利略式放大镜，语气稳健沉着，“主任，我已经准备好了，请尽快开始手术吧。” 同样装扮的张铭吃惊的扶了扶双目放大镜，指了指他的手。 他这才惊觉自己居然未带手套，一抹尴尬涌上脸颊，接过学生递过来的塑胶白色手套，他慢慢套上，不知道是否太过用力，一只手套啪的掉到了地上。 张铭疑惑的提醒他，“庭远，病人都躺在这里了，你还在想什么？” 他不动声色的弯腰捡起手套，“没什么，可能是昨晚睡得不好。” “年轻人，别天天熬夜，”张铭教育到，“人家是太贪玩了，你是太认真了，这不是值得表扬的事，别把自己搞得紧张兮兮，不然铁定未老先衰。” 温庭远置若罔闻，眼中红血丝密布，却依然一丝不苟，“显微镜，冷凝电凝器，切割器，激光都准备好了吗？还有麻醉医师到了没有，通气管道准备好了么？” “都准备好了，”小丽一边戴口罩一边回答，“麻醉师马上就到。” “这个手术十分重要，玻璃体视网膜手术是通过巩膜小切口途径，用封闭不漏液的方式，针对晶体、玻璃体、视网膜和脉络膜等病变进行手术，用于排除障碍，恢复光线通道，治疗眼底病变，”张铭拿着检查CT对着众人示教，“其实重要的不是手术，是做手术的人，注意咯，躺在这里的人是院长的亲戚，所以我们一定要万分小心，否则院长找我们算账，我们集体吃不了兜着走。” 张铭幽默的话让大家齐刷刷笑了起来，氛围顿时轻松了不少，只有他一个人不笑，小丽忧心忡忡的看着他，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见手术尚未开始，她把手机从白大褂中摸出来，对着手术室大门上的磨砂玻璃一面轻声细语，一面偷偷转过头去看温庭远，“雅雅，替我把放在你那里的vip卡拿来好吗？手术结束了我想去做spa呢。” 那厢张铭继续发扬幽默的本性，“大家不要怕，这次手术是我们的温大帅哥主刀，就算失败了，病人也不会怪我们的，只要让庭远娶了她就行，保准她一辈子看不见也心甘情愿。” 大家继续哄笑，他仿佛失聪了一般，定定看着麻醉师的动作，麻醉师替他固定好眼球，他的手指拂过一排排刀具，寒光凛冽的刀具，有一种刺痛的感觉。 “啊，这个手术听说雅雅也做过啊，”张铭凭借记忆对小丽求证，“她是不是做过这种手术？” 小丽苦笑着对他拼命的眨眼，一边用食指悄悄指了指温庭远，连连摇头。 “怎么了？”张铭无意识的回眸，惊恐的瞪大双眼，喝道，“住手！” 他拿着刀的手一抖，不偏不倚切割到自己的指头上，刀砰的掉落在地上，鲜血不停的涌出。 “你疯了！”张铭心有余悸的叫道，“让你拿角膜切开刀，你拿这么大一把刀干什么！谁递给你的？” 他握着手指怔住了，鲜红的血从破碎的塑胶手套上破溃而出，很快就流到了地上，一滴一滴，好似盛开的梅花，红得刺眼阴冷诡异。 张铭赶紧说，“你快出去处理一下，我来主刀吧，小丽，你带他出去，注意别让人看到了。” “好…….好的。”小丽惊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大步大步的离开手术室，坐到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一把扯掉口罩，大口大口的呼吸，仿佛刚才已经耗尽了所有的氧气。 谁说过，这世上最短的咒语，是一个人的名字。 手指依然在出血，小丽随后赶到，抱着一瓶酒精，“学长……..” “别碰我！”他抗拒的一推，小丽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酒精从手中滑落，摔到地上，玻璃四溅。 四目相望，空气好似凝结了一般，良久，小丽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学长，那个晚上，我都听到了，你可以隐瞒所有人，包括你自己，但是你无法隐瞒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避开她的眼神，“我想你看错了，我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地方。” “你说你的女朋友在美国，”小丽不依不饶的说，“但是为什么，她却变成了钟教授的妻子，难道你一点也不想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故事？用伤害去平息你内心的不安我可以理解，你无需否认，不然，你怎么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犯低级错误！拿错手术刀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他不耐烦的站起来，“这跟你没关系，你不要再说了。” “学长！”小丽也站起来，对着他的背影一字一句的说，“记忆如锦，情如裂帛，频频撕碎，再再缝合，帛锦成书，孰能无过？去见见她，坦诚你的错误，告诉她那不是真心话，其实你一直一直很爱她。” 他眉头一皱，冷道，“康小丽，你是否管太宽？这是我的私人事情，请你尊重我的隐私，虽然你一直叫我学长，但不代表我们的关系已经熟到无所不谈的地步。” “好，既然如此！”小丽举着手机对他决然的冷笑，“我叫她回去好了，若你坚持这样认为的话。” 他一怔，小丽对着电话那端说，“雅雅，你还是回去好了……很抱歉让你走一趟，学长说她根本就不想见到你。” “住嘴！”他转身顾不得流血的手指一把夺过康小丽的手机，铁青着脸反驳，“我没这么说过！” 他离开后，康小丽拿着没有信号的手机，情不自禁的笑了。 人一生，总要这么勇敢一次，忘乎所以的与你一起前行，就算最终错过，也没有关系。 学长，但愿这通没有信号的电话，能帮我圆满那个夜里被雨淋得残缺不堪的你，你永远都不知道，那个雨夜里，躲在背后听你讲话的女生也曾深深的，深深的爱过你。 第191章 我不盼绚丽的灿烂 只是有些人的爱，渺小而缱绻，不曾告白，不曾占有，却甘愿奉献。 再次见到赵清雅，他竟然觉得有些紧张，事情过了这么久，不知道她气消了没有。 赵清雅坐在小丽的椅子上抛着卡玩儿，见他来了，慌忙起身，一不小心就撞到旁边的椅子上，痛得她龇牙咧嘴。 他紧蹙眉头，上前一步，想扶着她。 她身体往后一缩，弯弯的眼睛诧异向四周望望，“你怎么来了，小丽呢？” “康小丽在手术室，你是来找她的吗？”他停住脚步，不再上前，只是缓缓的询问。 她吃痛的抚摸着自己的膝盖，放低的视线，无意识的看到了他的手指，“你的手……..” 他蜷起手指，无关痛痒的说，“刚才预备做手术的时候不小心割伤了。” 她没再继续过问，伸手递给他一张枚红色的VIP卡，“既然她来不了，就替我转交给她吧，上次她放错在我包里。” 他点点头，将卡收好，仿佛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想了想，又从身边的包里拿出一张纸，“正好，反正都来了，这个东西麻烦你签个字。” 他目光一转，面容凝结成霜，“退出课题组申请？” “是的，”赵清雅点点头，“关于你的课题后续工作我想还有很多事要完成，不过很抱歉，我帮不了你了，反正你也一直想开除我来着，这下不劳烦你操心了，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除此之外呢？”他盯着一脸无辜的她，有些不悦，“没有其他想说的，也没有其他想问的？” “有啊，很多话想对你说，”她递给他一支笔，看着他，淡淡的笑，“但怕你不愿回应我，嫌我这个你原本不稀罕的东西烦。” 他拿笔的手僵在半空，面色顿时全黑，他抬起眼眸静静凝视她的笑意，仿佛要将她看穿。 她跨上自己的大包，顽皮的拍拍他的胳膊，噗嗤一声笑了，“我开玩笑的，瞧你，老是这么不解风情，一点情趣都没有。” 说完，她伸出一只手，就好像从前那样真心实意的说，“恭喜你结题，虽然没有机会参加你的庆功宴，但我想一定很热闹吧，希望我的祝福不会太迟，能帮你做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我感到很自豪。” 他仰起脸，并未向她伸出手，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她的手悬在半空，半刻又没趣的放下，尴尬的笑了笑，轻轻抽走那张纸装进包里，点头对他告辞。 转身一瞬，她的眼睛里的光彩犹如停电的城，一层一层的黯淡下来，好似忽然间懂得了很多以前不曾懂得东西，他终于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没有歇斯底里，只用一种望尘莫及的声音说，“赵清雅，生气吗？那天我说的话，放在心上了吗？” 她愣了半饷，用力把手抽出来，嘴角有浅浅的笑意，“生什么气啊，我是那么记仇的人吗？若要计较，早在几年前被你气死了，放心，不会放在心上的，我都差不多忘记了。” 说完，她宽容憨厚一笑，转身离开。 他并没有过多的歉意和挽留，对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像是质问又像是叹息，深远幽长，“那年你说吵架要算上你一个，还算数吗？” 她彻底怔住了，停住脚步，小腿发颤，不知道该前进，还是该后退。 怎么能忘了，她在看不见的时候追着他后面跑，伸出手指豪情壮志的说要和他同仇敌忾，嚷着以后吵架都要算上她一个，可是时空转变，换了容颜，当初那个勇往直前的女孩停住步伐不再奔跑，她搁浅的岸最终也不是在他的身边。 当他和钟大声争执的时候，他看见她的身影在人群里裹足不前，犹犹豫豫。 她就这样倾听着两个人不顾身份的争吵，至始至终，都不肯站出来，若非他说出那番话，她都在考虑要不要提着蛋糕回去。 “迄今为止，你对我说过的话，”他起身，眉目上扬，“全部都是谎言，你最终，也没有站在我这边。” “视力真够好的，居然被你发现了，”她不好意思的笑，眼底却涌起泪花，“原以为你会对我充满歉意，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 “赵清雅，”他缓慢的走向她，“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我很想知道，你对我有几分是真的，一分，五分，还是七分，或许我只是个你幻想出来的替代品，你最终在乎的只有你自己而已，是这样吗？” “你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真让我惊讶，”她自嘲的笑笑，平静而悲哀的看着他，“这些对你而言又不是很重要。” “这些对我而言，很重要，”他不依不饶的说，“至少对我判断自己的胜算有几分，很重要。” 她叹息，语气里有诸多无奈，“如你说的那样，我就像是居一个主人身边，并不是它有多爱，只是为了有个栖身的地方，有个遮风避雨的家。当缘分尽了，就只能说再见。” “一派胡言！”他呵斥她这番理论，眼中阴霾一片，“你还敢说你不记仇？这些话又怎么说？” 她无奈的提高声音，皱着眉头强调道，“说了再见，就不应该再留恋，他们都有各自全新的人生轨迹，从今以后都不可能再有交集，与其留恋不如全部忘记，就像我这样，忘得一干二净，才能更好的和新的主人相处，这不是很好吗？” “我一个字都不会信的，”他粗暴的打断她的话，“如果你没有被带走，你不会说这些话的，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走着瞧吧，我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赵清雅，我会证明给你看。” 她不再和颜悦色，“你不要擅自责怪别人，我不是你们家养的宠物，没有人会为你的负面情绪负责！” “是吗？你很快就会知道，”他垂下眼帘，阴冷的看着她，“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她后背微微颤抖，过去七年的片段铺天盖地的涌出，在两个人眼前滚动播出，那无数个转身离去的角色终于对调，他眼睁睁看着她离他而去，心被狠狠的剜空，无论如何也无法修补，那个残破的结局。 第192章 大打出手 他的话令她隐约不安起来，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一旦决定就不会轻易说放弃的男人，执着起来甚至比她更执着。 她真担心他会伺机报复无辜的钟，尤其从小丽那里听说他整培训生的手段，真是刀刀致命又杀人不见血。 刚回到办公室，小宁一脸八卦的迎上来，“好你个赵清雅，居然学会了瞒婚这一招，太损了！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目的是什么？难道你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绿茶婊？” 她不服气的反驳，“谁绿茶婊了！你们既没问过我有没有结婚，我也没说过我没结婚！这是我的个人隐私好吧。” “我不能淡定了！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小宁感叹，“男神和外国专家为你正面交锋简直是电视剧的狗血桥段，不知道哪个最后抱得美人归啊，一个是亲夫，一个是情夫，伤害谁都不忍心！简直不知如何取舍！” “你这些话是要支持我搞婚外情吗？”她一脸黑线坐下打开电脑，“什么亲夫情夫，说的我跟潘金莲似得！” “开个玩笑而已嘛，干嘛那么严肃。”小宁嘟嘟嘴，不悦的说。 “小宁，我已经结婚了，我的先生是doctor chong没错，”她表明立场，“但我们不会离婚的。” 小宁心痛的捂胸，“那我可怜的男神怎么办，岂不是被你一个人吃干抹净之后无情抛弃？” 她瞪了小宁一眼，嚷道，什么吃干抹净，我赵清雅是那种色女人吗？ 小宁轻咳两声，表示对她的不信任，那可没准儿，这个城市里谁不知道你是花痴来着。 结题之后，后续工作依然很忙，杨婷敏接任赵清雅成为新的翻译和统计，奇怪的是，曾经最看不起赵清雅的她，居然痛苦万分的抗议，她无数次流着泪对温庭远乞求，组长，吃货赵退出，这日子简直没法子过了，求你让她回来吧！拜托了，我真的受够了这成天的ABCD的生活了，那些统计数字看的眼睛都花了，她可是我们课题组不可或缺的成员啊！ “组长，不然我们一起签名强制性让院长调她回来吧，”雷教授提议，“杨教授不可能长期超负荷工作，我一把年纪英文又不好，吃货赵不能退出啊。” 他这个时候常常陷入沉默，沉默之后，会郑重其事的对他们说，忍着吧，我也是这么熬过来的，习惯就好。 他们的痛苦算什么呢，与自己这七年的生活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若非她天天和姓钟的混在一起，他就是死，也不会签字让她就这么扬长而去。 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大家七嘴八舌的抗议已经让他焦头烂额，刚停好车，就看见doctor chong倚靠在墙角歪着嘴抖着腿看着自己，他一见他那副痞子样就头疼，沉默片刻，他冷笑点头，“又怎么了？这么晚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是等你？”钟欣喜的问。 “因为你们夫妻两都很喜欢潜伏在角落拦截别人，”他铁青着脸说，“并且从来不管别人是否有空接待。” “这是我的学术报告邀请函，”doctor chong从屁股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邀请函，“来听听吧，或许对你而言，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别说我没邀请你，我还是很愿意收你这个学生的。” 他无声的接过，硕大的英文清晰的印在卡片上，颅内肿瘤专题知识讲座。 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冷笑，右手一扬，卡片准确的飞进垃圾桶，他依然维持着他的高傲，“与我专业无关，我不想浪费时间，并且，我对美国人的学术报告向来没有好感。” “是吗，”doctor chong不以为忤，依然笑嘻嘻的说，“那恐怕让你失望了，我这个美国人以后会天天在你跟前晃，因为我暂时没有回国的打算，我预备长期留在医院的神外科做特聘专家，还打算去映辉大学医学系授课，就算是你，也应该叫我一声前辈或者老师。” 他点点头，讥讽道，“你这种厚颜无耻像街头无赖一般的讲话方式，是跟你老婆学的吗？” “真是抱歉，我们夫妻俩入不了你的法眼，”doctor chong笑着笑着忽然严肃起来，“不过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么，很气很呕恨不得杀了我？来啊，来啊，你就算杀了我，我跟雅雅也是法律上的夫妻关系，就算你气死了，你始终都是我们之间的一个外人！毫无关系的外人！” 他被他成功激怒，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喝道，“我警告你，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否则我不会放过你，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怎么，又想打我？恼羞成怒了吗，”doctor chong指着自己的脸颊，“来呀来呀，你打死我呀，温庭远，恩将仇报这样对吗，不是我批准她回来你这辈子能见到她么，不是我批准她会理你跟你说话吗，我让她平平安安的回来见你就很够意思了，来呀来呀，你打呀。” “谁他妈的要你批准！”他怒不可遏爆了粗口，一拳挥过去，“你以为你是谁？卑鄙小人！” 第193章 很爱很爱 两人从吵架升级到动手，赵清雅的担心终于成了现实，两个人闹到了院长办公室去。 接到院长秘书的电话之后，她无论如何也不明白，为什么温庭远会动手打人，至少她从未听说他跟谁打过架，顶多也不过是吵吵架，几句话噎死别人之后，他绝不会再多言。 能将他惹怒到动手的地步，他一定是恨毒了钟，仅凭言语已经不能再掩饰他的愤怒。 “呜呜呜呜呜，”doctor chong几乎哭晕在她的怀里，“雅雅，他打我！” 她尴尬的给他擦眼泪，哀怨的捅捅他，再这样矫揉造作下去，所有人都会觉得不太对劲了。 他见赵清雅不说话，便捂着乌青的半张脸对院长说，“我要告他！居然对国际友人动粗？我是你们特聘来的耶，凭什么我要得到这样的待遇！我要验伤！我要告他！我绝对不会放过他！温庭远你这个粗鲁的人渣！垃圾！我恨你！” 院长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对doctor chong表示抱歉，“对不起，因为他身份特殊，我无法处理，但我已经通知了庭远的姐姐庭美小姐前来，等庭美小姐来了，你们协商解决吧！” 姐姐要来？赵清雅的心咯噔一下，精明的温庭美长期活跃在世界各地的时尚界，对各色性取向的人种都很熟悉，若与她碰面，保不准他们的秘密很快会被拆穿。 doctor chong十分委屈，“我就知道你们中国是这样！拼爹的拼爹，造假的造假，找后台的找后台，我被他打了哎，正义和公平何存？高官儿子很了不起吗！难道我就不重要吗？我很委屈好不好！” “好了好了，别哭了，”赵清雅用纸巾擦去他的眼泪，哄道，“没事，没事，你很重要，很重要！” 温庭远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像个女人一样哭泣的样子，酸甜苦辣一齐涌上心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钟教授不要激动，”院长耐心的劝解，“什么矛盾都是可以协商的，庭美小姐马上就到，到时候大家一起好好协商，好不好？” “不用协商了，算了！走吧，走吧，”赵清雅对院长说，一面扶着他催促道，“去我宿舍擦点药吧，皮外伤又不是很严重，没必要弄这么大动静，擦点药就没事了，回酒店洗个澡睡一觉什么都过去了！” 去我宿舍，回酒店睡觉，这些话令他再次怔住了，回国这么久，他们居然没有住在一起，依然是分居状态，但是看他们的感情又是如此的互相依赖，不像是结婚几年的夫妻，反而像情投意合的朋友，一种异样的感觉自心里升起，他疑惑的皱眉。 钟很郁闷的看着她，什么叫重色轻友，他可算领教了，女人啊，永远都是这样，赵清雅表面在安慰自己，其实依然在偷偷维护着男神的利益。 “你别走！”见赵清雅要走，温庭远回过神来一把拉着她的手，硬生生将她从doctor chong 身边拖开，“你给我回来！” “够了！”她尝试挣脱他的手，眼睛的怒火熊熊燃烧，一触即发，“你已经打了他，还要打我一顿才肯罢休吗？温庭远，大庭广众之下，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羞耻？” 她居然在为这个负心薄情的男人说话，他想起她多少次落泪的眼睛和形单影只的寂寥身影，若没有记错，她是为了绿卡才和他结婚，而钟早已背弃了不能生育的她，有了其他的女人，她无数次告诉他，她并不爱他，也并不在意这段婚姻。 他不可置信的看了半晌，“你说过的，你并不爱他的。” “你记错了，”她抬起双眼，眼眸如翦水秋瞳，平静而冷漠，“我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他一惊，不自觉放开了她的手，手心隐约残留着她的温度。 她失神的看着他，声音凉薄如水，“你知道人海茫茫，要找到自己的伴侣有多么不容易，过去的早已过去，遥远得我都记不起，可现在的我，很爱很爱他，就像当初爱你一样。” 那一瞬间，他亲耳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他们的背影定格在眼眸深处，一时间站立不稳，用力将手撑在院长的办公桌上才能勉强镇定下来，他长久盯着一个方向，默默回味着她的话，这一场灾难，不亚于他亲历的5.12地震，那一片片荒凉废墟，满目疮痍，无能为力。 温庭美的高跟鞋由远及近，她推开门径直走了进来，精致妆容被汗浸湿，她将包往沙发上一丢，尖利的声音如交响乐奏起，狠狠的推了他一把，她试图令他清醒，“你有没有搞错！打架？这像话吗？你多少岁的人了？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疯了！” 他被她推了一个趔趄，慢慢的，慢慢的扬起了下巴，眼睛红得可怕，好似一个绝望的赌徒，输光了所有的家当。 温庭美痛彻心扉，声音带着哭腔，“你到底要我怎么样！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这样纠缠有什么意义？雅雅已经结婚了！我还要重复多少次你才会接受这个现实？远远，姐姐求求你，忘记她，放弃她，好不好？别再把气出在别人身上了，除了徒增笑柄你还能得到什么！” 气宇轩昂的站直了身体，恶狠狠的握紧了手指，“不！我不会接受现实的！不会轻易说放弃的！你就等着瞧吧，你的弟弟，不会就这么认输的！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她抢回来的！” 温庭美大脑一片空白，瞠目结舌，反应过来之后她扑上去揪着他暴打，“你要死了是不是，满嘴胡说八道什么！抢回来，你要怎么抢回来！早干什么去了？！！你早干什么去了！！！人家已经是夫妻了！抢的回来才怪！”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再任由她殴打，眼中带泪，声音无比坚定，“你给我听好！我会的！我发誓我会的，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也会将姓钟的赶回美国然后由自己取代那个位置，成为她身边唯一的男人的！” 温庭美和院长目瞪口呆，她们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多年来稳妥而稳沉的男子有朝一日会说出这么荒谬的话来。 仿若一个陌生人，寄居在他的身体里，沉睡多年，终于苏醒。 第194章 哀 她们双双在原地站着，半天回不过神。 “庭远，有空去做做心理治疗吧，”院长无力的挥挥手，打破僵局，“这段时间你先休息，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再工作，我想大概这段时间你累坏了，才会变成这个样子，我马上给小宁打个电话，你下午就直接去心理咨询室找她吧。” “院长，我的弟弟......”温庭美欲言又止，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为他解释。 他沉默半响，终于垂下眼帘对院长说，“很抱歉，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站在阳光刺眼的医院草坪边，他望着钢筋水泥修葺而成的大楼，身后的咖啡馆生意兴隆，踟蹰了一下，他还是负手进了电梯，多年未再看过心病的他，居然觉得有些紧张。 小宁早已恭候他多时，一见他就笑盈盈的端了杯牛奶，“来了，别紧张，其实院长也是担心你的心理健康而已，当然，也为了防止某些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你居然在公众场合动粗，揍了钟教授，这个消息也太劲爆了。” 他没接，只盯着赵清雅的办公桌发呆，小宁视线随之移动，心直口快的说，“雅雅下午休息，说是为了安慰doctor chong请他划船去了。” 划船？安慰？呵呵，他冷笑了一声，果然是夫妻一条心。 “坐吧，”小宁带他到里面的单间，指着粉红色的沙发对他比划，一面拿着病历夹记录，居然是如此的专业而干练，其实他对她印象并不怎么好，除了聒噪之外，就是贪财了。 她一只手托腮，手腕上的卡地亚的手表闪烁着质感良好的光泽，她不经意的问，“温医师，你以前有自闭症？” “没有，是被陷害的。”他简短回答。 见他态度抗拒，小宁给他拿条毯子，温和的说，“其实你不必回避这个问题，在我们这个专业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每个人都是喜怒哀乐的时候，也许你的潜意识里有个解不开的结，一直埋伏在内心深处。” 解不开的结，他为之一动，定定的看着小宁。 “别否认得太早，”小宁拿起遥控器，“敢催眠吗？” 于是下一秒，他随着小宁播放的音乐好似记忆倒带般穿越回去，许多支离破碎的片段，肥皂泡泡般的虚幻，一切都不清晰也不明朗。 翻腾的往事的牵扯着他前行，他被那种巨大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忽然他睁开眼睛大叫一声，不！ 他诧异的看着小宁，额头一片冷汗。 因为自己的失态，他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小宁示意他重新坐下，安慰到，“人吃五谷杂粮，生病很正常，温医师，看来，你的内在比外在逊多了，简直是一颗惨不忍睹的月球表面啊。” 他呆滞的坐在沙发上，定定的看了她半晌，“你一定要我说出来吗？” 小宁微笑着看着他，“别告诉我，月球表面的根源是你失恋过很多次。” 他闭着眼半响，面无表情的说，“我6岁生日的那天，我的母亲从我面前跳了下去，她死的很狼狈，眼角有青色的瘀痕，鲜血染红了很大一片草坪。” 小宁手中的笔，径直从手指中滑了出去，这重口味的开场白，令她无法适应。 她不可置信的说，“你开什么玩笑？” “我记得我那时性格很顽皮，很外向，很好奇，”他失神的看着窗外，“我们的童年都是和母亲一起度过的，很少见到父亲，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家，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他就好像一个陌生人般存在于别人的描述里，而母亲很温柔，也很慈祥，不发病的时候，常常给我们烤蛋糕，画漫画，还会把她的雕塑作品送给我们。” 小宁感叹，“你居然生活在这种家庭里，亏我们如此的羡慕你。” 他无奈摇头，淡淡哀叹，“她若还活着，今年也该有五十出头吧，每年去扫墓的时候，总能看见她三十多岁的样子，和我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模一样，死亡真是奇妙，一转眼，我都快而立之年，她永远保持着年轻的样子。” “温医师…….”小宁语气温柔起来，“逝者已逝，要节哀顺变。” 他收回茫然的视线，定定的看着她，“如何节哀顺变？她因我而死，我手上这笔血淋漓的债永远都无法还清，这是我永远无法挽回的罪孽，是我前世今生都无法摆脱的噩梦，不管我的父亲多么对不起她，他都无罪，我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是我，是我亲自毁灭了她！” 小宁沉默半响，重新拿起了笔，“那只是个意外，你不是根源，最多不过是个导火索，你不应该把自己放在凶手的定义上，世上有那么多关心你，爱着你的人，你有令人钦羡的家世，数不尽的财产，聪慧的大脑，充满魅力的人格，上天已经待你不薄。” “这些我都不在乎，谁喜欢谁都拿去，”他起身，“抱歉，今天不该对你说这些，你就当没听见，言尽于此吧。” 小宁拦着他，不肯轻易让他走，“这些都不是理由，只是你自我消沉的借口，我比你更懂得人类的心理，看起来似乎冷漠无情，其实比谁都渴望爱，对么？” “我看了六年的心理医生，”他不耐的停住脚步，“没有一个人像你这么不专业。” “是吗？我说错了吗？”小宁冷笑，“若不是，你为何如此依赖着赵清雅？” 他一惊，皱着眉头看着她，“谁说我依赖她？” 小宁走到窗前，目光悠远，“从你一进来，你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的办公桌，似乎潜意识里，她并不是钟教授的太太，而是离开你很久的女人，对么？所以你潜意识排斥钟教授，然后控制不住接二连三的找他的麻烦。” 第195章 秘密 他冷笑了一声，“无凭无据胡乱揣测什么？你是心理医生还是八卦记者？” 小宁“啪”的一下搁下笔，“我再不靠谱也是堂堂映辉心理学博士研究生，总好过赵清雅满嘴跑火车的好吧？” “那可不一定，”他立刻反驳道，“我看你还不如她呢。” 小宁音调提高三度，阴阳怪气的质问，“哟，我只道你挺痴情，没想到你还挺护短的，我哪里不如她了？表里如一，诚实善良，家底丰厚，头脑精明，除了看起来没她傻，是不是你们男人就好这一口，傻女人更能博得你们的好感？” 他皱皱眉，吐槽，“我看你病得不轻，除了心理不正常，脑子也有毛病，不跟你东拉西扯了，我先走一步了。” “哎，你别走呀！”小宁拉着他不放，“再坐一会儿，我的话还没说完。” 他衬衫的领口被她用蛮力拉歪，他不耐烦的推开她，理理衣襟喝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宁无辜拍拍手，转身喝了口牛奶，“唉，算了，原本还想着跟你说说赵清雅的事，看你这态度我也懒得说了，你走吧走吧，赶紧得走吧，潇洒的走吧，不过走了可别后悔，我小宁最不喜欢勉强别人了！” 这番话好似灵丹妙药，令他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你想说什么？”他转身试探着问她， “我想说的，我已经忘了！”小宁翻了个白眼，“你愣着干什么，走啊！” “你跟她同事这么久，一定对她有所了解吧？”他立刻调头，一步一步走向她。 小宁瞟了他一眼，“了解又怎么样？不了解又怎么样？赶紧走，别说废话。” 他重新坐回沙发上，带着疑惑问道，“她有没有跟你提过她过去的生活......有没有跟你提及过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小宁歪歪嘴，皮笑肉不笑的摊手，“想知道吗？老规矩，拿钱来。” 他尴尬的四周望了望，拿出了皮夹，小宁毫不客气的将他所有的毛爷爷搜刮出来，然后变得十分热情而客气，伸出手连连说，“来来来，温医师，您别急，咱俩慢慢谈，其实呢，我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对这件事的好奇感，虽然我是一知半解，但是你要相信我的实力，我小宁可是出了名的以点概面的专家人士，谁的秘密都逃不过我的法眼！” 没给钱就是赶紧走，收了钱就是慢慢谈，他无奈的看着空空的皮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若别人知道他为了赵清雅居然出钱行贿，不知道在背后会如何嗤笑他，小丽说他犯病，不如说他是在犯贱，贱到无可自拔。 小宁并没有把钱放进腰包，而是拿着拍打着玩儿，声音柔和许多，“在告诉你之前，我有问题想问你，若你对我有所隐瞒，别怪我乱下诊断。” 他定定的看着小宁，眼神清浅而淡漠，浑身散发着一种淡淡疏离的清冷，小宁翻开本子，笑笑，“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他居然真的很认真的思考起来，记忆往后一年一年退，嘴角轻轻牵动，“2015年的夏天。” 小宁记下来，疑惑的问，“那个夏天她为什么要离开？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过，”他黯然的垂下眼帘，“那一年发生了太多事，我没有顾得上她，我只知道她变得很反常，好好的手术忽然取消了，情绪十分消沉，不愿意去上学，坚持要从我们家搬出去，不久后她们家发生了火灾，她外婆在火灾中罹难，她自杀未遂，出事之后她不跟任何人联系，等我们知道的时候她已经跟着米歇尔教授去了美国了。” “米歇尔就是姓钟的那个人的母亲，”他幽幽的说，“或许她的心一直都在别的地方，我们都不了解她。” “我不这么认为，”小宁沉思一会儿，抬起眼眸，“你刚刚从哪里说起，喔，手术取消，手术取消就是个很重要的线索，为什么手术要取消，没道理啊，对于一个几乎快要失明的病人来说，那个手术是多么重要，温医师，你在眼科应该很清楚吧，什么样的病人会忽然取消手术呢？” 他愣了半饷，如实回答，“有两种情况，要么是经济出现问题，要么是病情恶化已经不能手术了。还有一件事，她在手术之前把手术费捐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小宁无奈的摇头，“所以我说她傻是有道理的，自己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还把钱捐出去，活该她后悔得想自杀。” 话音刚落，她抬头，看见他阴冷的眼眸狠狠的瞪着自己，马上改口，“呵呵，我开玩笑的，我们继续，继续，那么再次见到她，你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他瞥了一眼小宁，“当然，她变了很多，虽然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是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不是，”小宁一本正经的纠正，“我是问的病情，始终觉得不对，手术莫名其妙的取消，你有没有去查过她的治疗记录？” “我当然查过，”他叹气，“从第一次在眼科见面我就去查过，用她的ID号码，电脑上只有一次15年的电子病案，挂得是米歇尔的号，之前医院还未开展电子技术，之后记录就断了，直到去年，她只有两次在眼科挂号的记录，中间整整七年都是空白，你以为这些可能性我没有想过吗？我问过她很多次，她都不肯说。” 很多个夜深人静，他在办公室，透过钢化玻璃仰望这个城市繁星点点的天空，医院配置的电脑里，赵清雅陈年的电子病案依然静静封存在里面，从十九岁到二十六岁，她在他生命中缺失的七年。 看到她无关痛痒的表情，看到她答非所问的笑容，看到她客气又疏远的行径，他无数次想知道那七年她经历了什么，从她踏上异国他乡的那一刻起，命运的轮盘就已经将他们永远置于太平洋的两端，无从了解也无从靠近，他只能依靠那一点点的线索去揣测她过去的经历。 小宁疑惑的眨巴眼睛，似乎真相只需要一点星星之火便可以熊熊燃烧起来，可是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事情的关键点在哪里，身为女人的第六感一直觉得不对劲，她咬着笔，看见眼前男子脸上悲戚的神情，忽然好似明白了点什么，手中的笔再也无法停下来。 “所以我才会问你，”他低声说，带着一丝祈求的意味，“她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你的线索对我而言，或许很重要。” 小宁无声的摇头，对他说，“她看起来是很开朗，但这种开朗只浮于表面，真实的她很少说起她过去的生活，就算偶尔提及也是点到为止，绝不多说半个字，虽然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从心理医生角度分析，那一定是她一生中最恐惧最黑暗最不堪回首的时光，也是她再也不愿意提及的过去的原因，因为，她无法面对那个曾经残缺的自己，劝你别再追根究底，不要再去问也不要再提及，相信她渐渐会好起来，时光会冲淡一切伤痕的。” 他一点点的冷静下来，思索着她回国以来的种种，是啊，她极力的躲避，是为了逃避那个曾经残缺的自己，也逃避着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回忆里的她，娇憨的笑容仿佛还停留在昨天，可是昨天已非常遥远。 第196章 梦断 傍晚的天空晚霞满天，湖面波光粼粼，碧水如玉，doctor chong兴奋的拿着船桨，望着远方一片重峦叠嶂，天际金光闪闪，“你看，中国的湖光山色真美啊。” 她坐在船头托腮，水中有她眉头紧蹙的倒影，卷曲的发丝被风吹得贴在脸颊，睁不开眼。 “雅雅，你开心一点嘛，是我被打又不是你被打，”doctorchong丢了船桨，拿起一瓶薄荷水仰头灌下，“还记得我们在美国的时候，四个人一起出去度假，多好玩啊，现在却只有你我两个人，原来中国的山水风光也不比美国差，这次能来亲眼看一看，真的很值得。” “你的伤势怎么样，”她抬起眼眸，小心的去触及他的那半张脸，“还疼不疼，有没有把我从泰国带回来的青草药膏拿出来。” “哎，别，”钟嫌弃的闪躲，“其实我早就没事了，之所以闹得那么夸张，是想试探一下温的反应，我也不生他的气，因为从我去找他的那一刻就做好了被揍的心理准备，哈哈，你不知道我说得多过分，是个男人都会发狂的！我狠狠的羞辱了他的弱点耶！” “什么？”赵清雅拿起船桨拍他，“你有病啊！你自虐啊！你好端端的去招惹人家干什么！你吃多了撑的啊！贱人！” ”不这样刺激他一下，我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啊？”钟不服气的回击，“我又不能留在中国一辈子，怎么能放心把你交给他！” “谁要你把我交给他？谁说我要留在她身边？你想太多吧你！”赵清雅脸色铁青，“我警告你喔，以后别再干这样的事了，你根本不了解他是怎样的人，他不是你可以掌控的人，若真的激怒他，后果不堪设想。” “雅雅，你大老远的跑回来目的是什么？”钟反诘，“明明喜欢人家，还装做一副仇大苦深的样子！” 赵清雅愣了半晌，埋下头，拍拍doctor chong的肩膀，平静的承认，“钟，你说的没错，我依然还爱他。” “可是，”赵清雅仰起头，“我也开始懂得世界上有很多事，不是努力争取就可以如愿，也有越是用力抓住却越是从指缝溜走的时候。” “雅雅……” doctor chong欲言又止。 她被落日的余晖刺痛眼眸，条件反射的把手伸进包里拿那副墨镜，湖面星星点点的好似金币在跳跃，远方的天空粉红的一片，她眼神迷离，这多么熟悉的景色，仿佛一回眸，就能看见那个盲眼的少女站在时间的尽头，她等待着，她坚信着总有一天，有一个人会看见她的，他会擦去她的泪，牵着她的手，指引她找到回家的路。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美梦怎么折腾，也总有醒来的那一天。 她最后的结局，终会碎成粉末，消失在宇宙洪荒之中，不留一丝痕迹，也无人记起。 想到这里，反而释怀了，她的手在半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墨镜随着这道弧线跌进湖中，在水涡盘旋着消失不见，她抛却了那原本不属于她的奢侈品，忘记了那是她年少夙兴夜寐渴求的东西。 “雅雅！”钟去抢夺，痛心的喊，“限量版的！别丢！买不到的！” 她目光迷离的看着湖光山色，发现自己从未如此的清醒。 *** *** 周三是钟教授的学术讲座，时间没到，国际会议室已经挤满了慕名而来的人。 doctor chong顶着半边乌青的脸，破天荒地的换了一身西装，手执一本英文教材，津津有味的传道授业解惑，大家在下面窃窃私语的笑，闵娴雅也是学生之一。 他是神外科的资深专家，对于各种病例的讲解都十分专业，闵娴雅当然不肯错过学习的机会。 “颅内肿瘤即各种脑肿瘤，是神经系统中常见的疾病之一，目前我们对颅内肿瘤的治疗采用化疗、放疗、X刀、γ刀等，大多难以治愈，特别是偏良性的肿瘤手术不易切除干净，大部分患者手术后仍然会再复发，” 闵娴雅低头记笔记，doctor chong带着微笑敲敲讲台，“2005年我曾经接到一名中国的患者，她患的是蝶鞍区偏良性肿瘤，有没有同学知道这种肿瘤最重要的症状是什么？” 学生们踊跃举手，回答doctor chong。 “钟教授，我认为这种肿瘤会引起呼吸和脉搏减慢，血压升高。” “最重要的症状应该是颅内高压而引起头痛。” “我倒觉得是神经功能被侵犯而引起的意识障碍，当然还有恶心呕吐。” 闵娴雅不甘落后，她搁下笔，举手回答，“钟老师，他们说的症状虽然正确但没说到重点，因此在临床上容易误诊，我认为最重要症状的是视觉障碍，肿瘤向鞍上发展压迫视交叉引起视力减退及视野缺损，眼底检查可发现原发性视神经萎缩。” “OMG！good！”doctor chong对她竖起大指拇，“亲爱的miss闵真是一个聪慧过人的好学生，不过，视神经萎缩也不是百分之百会发生，比如长期做中国针灸的患者就大大缓解了这种情况。” 闵娴雅被他称赞得眉开眼笑，正准备把doctor chong的话记到笔记本上，忽然一下子愣住了，2005年，蝶鞍区偏良性肿瘤，视神经萎缩，针灸，晕厥，这些关键词令她疑窦重生，万分不安。 她仰起头，定定的看着钟，手指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第197章 把她还给我 “钟老师，你别走！我有问题想问！”讲座结束之后，闵娴雅冲上去准备拦住他问个究竟。 doctor chong整理着教案，忽然转过了头，“温庭远？你来这里干什么？不是说对我学术讲座没兴趣么？该不会是想找我道歉吧，正好，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温庭远慢悠悠走进来，不屑的揶揄到，“道歉？简直是强词夺理，请问我有什么可对你感到抱歉的？” “那你来干什么？”doctor chong佯装生气的说，“我的律师会找你谈话的！别以为就这么算了！你就等着变成媒体上胡作非为的官二代吧，你休想和解！除非你愿意做我课题组的成员，我就撤诉，怎么样？” 他盯着doctor chong，冷笑，一步一步逼近，“姓钟的！你给我听好，我宁可变成媒体上胡作非为的官二代，也不会跟你这种卑鄙小人沆瀣一气，何况，你要告我的话，得先确定哪家媒体敢报道，哪位律师敢接你的case才行。这里是中国，不是美国。” “什么？”doctor chong几乎气晕，“你的意思就是你可以一手遮天咯？中国没有法律可以约束你么，那好，我们国际法庭见好了！我就不信全世界你最大，你以为你爹是****么？” “钟教授！”闵娴雅急了，“请你回答我的话！你刚刚说的那位患者的名字…….” “钟，怎么动作这么慢，我都等你半个小时了，还去不去吃自助餐了！”赵清雅大大咧咧的跨进来，正对上三个人复杂的目光，令她有些不知所措，尴尬的微微颌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来得正好，跟我谈一谈吧。”他紧紧的拉着她的手腕往外走，丢下了doctor chong和闵娴雅。 她反抗，“放开我，你干什么呀！钟还在等着我呢，我们要去希尔斯吃自助餐，都团购好了………..” “就五分钟。”他坚持，不由分说将她拉走。 “别这样拉拉扯扯！”她惊呼，面对一路诧异的目光，“别人都在看我们，你这是干什么。” “那天的事情，我有话说，”他放开她，凝重的脸上带着一抹歉意，“对不起，我的确不该动手。” 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讪讪的说，“你是不是找错对象了？你道歉的对象，并不是我。” “无所谓，我并不需要他原谅，只要你谅解我就可以了，”他咄咄逼人，“原谅我之后，就准备离婚吧。” “什么？”她一惊，后退三步，“离婚？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 随后赶到的钟教授和闵娴雅，听见离婚两个字，一齐愣在了原地，他们互相诧异的对望了一眼，同时睁大了眼。 “不错！好样的！”钟教授拍拍手，做了个胜利的手势，低声说，“这才像个男人，霸气！” 闵娴雅更加吃惊的盯着他，张大的嘴半天没有合拢。 “我没有疯，我现在很认真，”他酸涩的眼眶无力的侧目，又失神的看着她，“离婚吧，离了婚，我们还是可以和从前一样，什么都没变，什么都一样，我不会再问你过去的生活，也不会逼你承认什么，无论需要多少时间去平息你内心那道不能言喻的伤口，我都等。” 她静默五秒，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大概你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过。” 他追上来拉着她，振振有词的说，“他给的起我同样给得起，他能做到的我也做的到，就算你现在不相信我也没关系，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给你看的，只要你同意离婚，你要什么条件我都满足你！” 见她忽然一下子脸色变得苍白，他迫不及待的追问，“房子？车子？还是珠宝，首饰，支票？我都可以给你的！” “够了！不要再说了！”她甩开他，眼角噙着泪，仿佛一眨眼就夺眶而出，“他能够给我的你给不起，他能做到的你也做不到，谢谢你的青睐有加，但是很遗憾，我们不可能再回去了，你的房子，车子，珠宝，一切的一切，我都承受不起，因为我早已不爱钱了，我爱的是用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什么是用钱买不到的东西，”他喃喃的说，“告诉我，什么是钱买不到的东西.......” 她忧伤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这世上有很多钱买不到的东西，时间，感情，健康，快乐，失去了，就不会再回来，请把你的感情收回去，给应该给的人，有个女孩爱了你很多年，她默默的站在你身边，等待着你有一天回头看见她，别再错过机会，因为，被爱是一件值得幸福的事。” 她的目光，深深的望向局促不安的闵娴雅，闵娴雅不忍的侧过头去。 她吸吸鼻子，慢慢走向钟教授，“他对我的爱，就是金钱买不到的东西，没有人像他那样，这七年不离不弃的照顾我，这份爱弥足珍贵，一生也无以为报。” 他看着钟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怒火中烧，眼底全是灼人的恨意。 “庭远，我们走吧，”闵娴雅去拉呆若木鸡的温庭远的手，“别一个人站在这里。” “赵清雅！”他忽然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将她从钟的怀里抽离，紧紧的拉着她不放，“我不信！你不要以为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就可以糊弄我！我一个字都不信！你不能就这样走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他抓住了，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呀！” 她挣扎，在他的纠缠中，嘶嘶力竭，“没有！是我不喜欢你了！我都结婚四年了！你究竟在不甘心什么，我们早在七年前就没有关系了！从你家搬出去的那一刻就说再见了！你到底想怎么样，放开我！” “庭远，放手吧！”闵娴雅过来拉着他，他拉着赵清雅不肯松手，闵娴雅声泪俱下的去掰开他的手，“我们走吧！这太没有尊严了！我求求你，放手吧！我不能看见你这个样子！庭远！放手吧......” “你敢走！”他对着她的背影绝望的喝道，“你敢走一步，我不会放过他！” 她停住脚步，惧怕的看着钟。 他挣脱闵娴雅，冲到她面前，胁迫道，“赵清雅，我发誓不会放过他，我一定要让他在中国的学术界没有立足之地，让他犹如丧家之犬找不到收容他的地方，只要你敢走一步，后果你自己负责！” 这番话并未令钟教授愤怒，嘴角反而淡淡上扬，他笑得不可抑制，难道这就是中国武侠小说里面写的，夺妻之恨吗？ 他的笑容在他的眼中格外刺眼，他将这种笑容理解为讥讽，于是怒瞪回去，丝毫不肯忍让半分，“你笑什么？” “没有，没有，”钟无奈摊手，“我只是单纯觉得好笑。” “好笑？”他上前揪着他的衣领，眼睛里一片浓烈恨意，“我警告你，她是我的，从前是，现在也是，不把她还给我，我会让你一辈子都笑不出来，试试看吧！” 赵清雅怒不可遏，她失去了耐心，“住手！你敢动手试试看，温庭远，如果你敢欺负他，我绝不原谅你，你要再胡说八道，我一辈子也不会再见到你！” 她坚定的眼神令他无力的松开了手，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总算是明白了。 第198章 我终于不再爱你 “雅雅你说话客气点嘛，”doctor chong一面走，一面批评她，“有话好好说嘛吵什么吵，刚才他来找我，说不定就是同意入伙的意思，被你这一搅和，又黄了。” “我才不管你什么课题，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赵清雅喝道，“请让你逼他了？跟谁学的这些损招？” “他不是也这么逼你的嘛，”钟翻了个白眼，“我只是有样学样。” 她伸手敲他的头，“我不管啦，你敢对他泄露一点点关于我的事，我就废了你！” “可他有知晓的权利！”doctor chong争辩到，“为什么要瞒着他，为什么不让他知道！他应该为你做点事的！你知不知道你复发的概率有多高！你的眼睛也许会………” “不会！不会！”她呆了数秒，捂着耳朵连连否定，“不会再失明的，我绝对不会再失明！” “好好好，不会不会，”钟见她脸色大变，立刻安慰到，“呸呸呸，说什么晦气的话呢，我们赵老大的眼睛这么漂亮，弯弯好似月牙儿一样，怎么可能失明！我自我掌嘴，胡说八道，啪啪啪…….” 她失魂落魄的看着doctor chong，“钟，你自己回酒店，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天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一点点的落在她的眉头，她的肩膀，她在水花纷飞的大街，抬头仰望灰色天空，四周都是躲雨的路人，冰凉的雨水顺着她的眼角落下来。 她茫然无措的行走，前路是如此的渺茫。 她路过一家婚纱店，透明的玻璃橱窗里，穿着白色婚纱的塑胶模特不可一世的扬起下巴，网状镂空紧身上衣和简短的流水裙摆，网纱上绣满珍珠，水钻和零星紫色小花瓣，腰后用白色绸缎打了一个俏皮的蝴蝶结，简单又温馨，在暖黄色的射灯展示下，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触及那冰凉的橱窗玻璃。 多么美丽的婚纱，多么幸运的模特。 每一个女孩都可以穿上而永远与自己无缘的云中霓裳。 婚纱店老板见她呆呆的站在橱窗外面，忍不住拿了一把伞出来递给她，随即自顾自的介绍，“喜欢吗？喜欢就买下吧，这件婚纱很适合你的，设计师为它取名叫‘深爱’，深深的深，挚爱的爱。” 赵清雅抬起头，迷茫的看着她。 老板微微一笑，“深爱既是死罪，又怎怕挫骨扬灰。” 赵清雅摇摇头，笑着把伞还给她，“明明很感动，怎么听起来却好像很不吉利似得。” “五年前，有对年轻人很相爱，”老板举着伞，两个女人站在暴雨倾盆的橱窗前一动不动，她寂寥的声音带着雨一般的清亮，“他们约定登记的那天一起去照婚纱照，因为一直找不到女孩钟意的婚纱，他们登记的日子一拖再拖，忽然有一天，女孩坚持要分手，并且很快辞去工作卖掉房子消失在那个城市，从此不复相见，男孩在伤心欲绝中拿起了画笔学习设计，他的第一件作品便是‘深爱’，深刻而执着的爱，多年来从未更改，希望有朝一日能亲自穿到她的身上，做大家眼中最美丽的新娘。” 赵清雅点点头，眉眼却一片忧愁，她微微颌首，表情有些不自然。 “为这个故事感动吧，”女老板淡淡的微笑，光影从她洁白的脸庞的一晃而过，“多么痴情的男子，多么无情的女子，早知道是死罪，就不该付出真心，不如早点放下，十几年后，谁还会记得那段青春又傻气的感情，谁还记得那个无情无义的女人，爱情，原本是一场空欢喜罢了。” 正欲离开的赵清雅忽然停住了脚步，侧过身去，看着女老板撑着伞站在雨中自言自语，不知为什么，她的言语令她格外心酸。 “不要指责那个女孩，”她遏制了她的批判，“若真的走得如此潇洒，要么是患了绝症，要么是身不由己。” 原本喋喋不休的女老板一下子静默了，她的眼睛忽然凝结成霜，一动不动的看着赵清雅，渐渐的，渐渐的，升起一种莫名的泪光，仿佛雨声成了背景音乐，滴滴答答的敲开了那扇封沉许久的心门。 赵清雅回过身来，解释道，“这件婚纱很忧伤，你的表情也很忧伤，这种忧伤很熟悉，曾经也在我的脸上出现过，很多很多年。” 婚纱店女老板沉默半晌，终于平静坦诚，“那个女孩的确得了绝症，她卖掉了房子去国外治病，但是很遗憾，白血病是治不好的，在以后的岁月中会反复的发作，她再也无法见到男孩，但她一刻也没有忘记他，她在电视里看到他获奖为他高兴，她在他家的庭院外欣赏他种的每一棵植物，她默默的祈求他平安幸福，早日找到自己所爱的人，那件婚纱辗转流落到各个国家参展，终于在五年之后被女孩在异国他乡高价拍下，于是她回国开了一家婚纱店，虽然他们至死都不会再见面，但是这份深刻的感情永远都不会消失，它一直在某个平行空间里存在，时光会老，婚纱会旧，但那份记忆会永远保持最初的光芒，在沮丧绝望的时候，默默指引着我们前行。” 赵清雅怔了片刻，点点头，“你说的很对，我十分赞同你的说法。” “小姐，如果方便的话，可否留个地址？”女老板微笑着的脸庞有些许温柔，瘦骨如柴的手，拿着一张便签，“来来去去的人这么多，觉得和你挺投缘的，有空出来一起喝茶聊天呀。” 赵清雅鼻翼一阵酸楚，那双手上，有经久不散的青色瘀痕，她若没病，该是多么幸福的女人，如同眼前这件深爱一样，因为出自爱人的手，所以那么那么珍贵，她若没病，说不定早已儿女成双，每周开着车在超市采购，一家人围坐在餐桌上聊些家长里短，哪里会一个人守着这偌大的婚纱店，冷眼旁观着别人的幸福。 虽然心酸，但她并没有流露出怜悯的神情，因为她早已不会为别人流泪，自己尚且如一叶孤舟，随时随地都可能被风雨摧毁，哪里还顾得上别人，年少充满勇气的赵清雅，终究被时光冲刷盥洗得畏手畏脚。 时过境迁，疾病缠身，我还记得你，但我终于决定不再爱你，因为这世上最令人伤心的事情，是故人难忘，生死两茫茫。 雨水夹杂着闪电，暴雨倾盆，她的头发紧紧的贴着脸颊，雨水好似无数个管道，从头顶浇下来，麻木的回到宿舍大门口，远远望去，她一下子提起了精神。 温庭远还未走，他的眉眼，也是一片湿淋淋的雾气。 好似一棵树，静静的伫立在那里。 “你还没走？”她带着浓重的鼻音，慢慢的走到他的身边。 滴答滴答的雨水落在脚畔，激起一朵朵小花，他倔强的说，“等不到你回来我是不会走的，不管别人如何说我没有尊严，我也不会离开的。” 他轻轻的替她擦去脸上的雨水，声音低沉而温柔，“你说过的，你回来第一个见我，对吗，所以你并没有忘记我，所以刚刚你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都是骗我的，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你这爱骗人的习惯呢，雅雅，这真是个不好的习惯。” 她躲开他的手，眉眼飘忽，语气十分冷淡，“不是的，我的的确确已经不爱你了，这是真话，实话，发自内心的话。” “早点回去休息吧，”她向宿舍走去，步履十分缓慢，“别站在这里淋雨了。” “我不信，”他怒不可遏，也无法接受这个答案，从后面紧紧的拥着她湿淋淋的背影，用力禁锢着她，“你没有领悟到我的意思，我再说一遍，我很喜欢你，我.......” 她因为惊恐而挣脱他，他前进一步，她后退一步，他前进一步，她再后退一步。 “我拒绝！”她充满防备的看着他，“我拒绝！你别过来，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喜欢过你了，我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喜欢你了。” 他愣在原地，此刻的他在她面前，是如此的挫败，“赵清雅，你真狠，我拒绝你一次，你居然拒绝我两次。” 赵清雅机械的摇头一边后退，“你走，你走，我不可能再喜欢你了，一辈子也不会了。” 第199章 殊途同归 两个人站在大雨中僵持不下，雨水淋湿了眼，头顶乌云不散，他在大雨滂沱中向她步步逼近。 她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电闪雷鸣大雨倾盆的晚上，从未如此的想要逃离他，从未如此的恳求他放过她，她脚上的鞋在雨水中全部浸湿，一双弯弯的眼睛蕴含了无限的恐惧。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她被他死死的拽住，推进了车里，然后砰的一声关了车门。 “你要干什么，不要这样，”她死死的握着他的手，对他铁青麻木的脸哀求道，“没有用的！你做什么都没用的！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你要带我去哪里，我不去！” 他甩开她的手，对她的哀求置若罔闻，拉动档位杆，踩下油门一路狂奔，赵清雅伸出手死死的抓着窗棂，那疯狂的速度令她隐隐作呕，风雨扑打在她的脸上，刀子割一般痛，她尖声的呼喊道，“停车！停车！别开这么快！” 他对她的祈求充耳不闻，只是一个劲的加速，小车好似一只发狂的猎豹，狂奔在暴雨滂沱的夜里。 “我求求你，不要再开了，”她匍匐在他的身上死死的抱着他，吓得嚎啕大哭，“你不要这样，我好害怕！停车！听见没有！停车！拜托你停车！” 天色越来越暗，一如他的脸一样，仿若陷入黑洞，世界末日即将到来。 他终于停车，手中的方向盘在原地打旋，忽然的刹车令赵清雅狠狠的弹起，她拉开车门，倚着车门狂吐起来。 不知道开到了什么地方，她惊恐的扶着车门，望着前路一片荒无人烟，只有一个倾斜度很高的碎石坡，石坡下依稀有一片绿色植物，再往前，便是汹涌的海水，一声一声波涛声拍打在耳畔。 他摇下车窗，面无表情的转头，“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是离婚，还是看着我死在你面前，你自己选择。” 她不敢再看他阴翳的眼神，颤抖着说，扶着车窗的手颤抖不已，“不要，别这样……逼我。” “告诉我，是离婚，还是看着我死，”他加重了声音，“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若你说谎，我会让你内疚一辈子。” “我求求你！”她在车窗外泪水涟涟，雨水和着泪水流淌在脸颊，胸口的巨大悲伤令她喘不过气来，她拉着他的胳膊，几乎下跪，“不要这样对我，我不能选择！我真的不能选择！我不能离婚！不能！” “呵，知道了，”他抬头望苍穹，眼底最后一丝希望也黯淡，“看来你没有说谎，不然你不会这么为难的，赵清雅，你有什么了不起的，竟然能让我难过到这个地步。” “不是的.......”她喃喃的看着他，“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忽然转过头，眼中蕴含的泪如天堂的流星，亮而清澈，看着她苦苦的哀求，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忽然抽回了自己的手，“那么你再告诉我一次，你不爱我，说完了，我们就回家。” 她瘫坐在地上，眼睛通红，浑身颤抖，颤抖机械的重复到，“我........我不爱你.......我不爱.....不爱你.....远远，我们，我们回去吧.......” 他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他冷冷的看了她最后一眼，拼尽全力踩下油门往斜坡下冲去，赵清雅睁大眼睛，条件反射一般跳起，却扑了个空，身体重重摔倒在地上，痛得她啊了一声，她眼睁睁看着车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巨大的声音轰然响起，震破耳膜，她双眼瞪大，跪在在满是泥浆的地上撕心裂肺的呼喊一声，“不！” 不！ 不！ 不！ 凄凉的声音回荡在这个空落落的山谷，此时已经是大雨滂沱，夜雨冷得人心凉。 雨水冲刷着她滚烫的脸颊，她捡起地上的手机，仰面躺在地上，望着灰暗一片的苍穹，在意识模糊之前，她拨下了钟的电话，如果可以，她想就和他一起死在这个地方，守着这个人烟罕至的地方，永远永远在一起。 为何爱到最深却要分离，为何飞鸟和鱼相爱，只是一场意外。 为何他是她永远都触及不到的无名指的阳光。 那个晚上，这个城市人很少，大家都在想方设法躲避这一场忽如其来的大雨，温庭美开车回家的途中接到电话，立马调转车头。 闵娴雅深夜已经上床睡觉，听到这个消息，火速爬起淋雨狂奔，她悲愤不已的在手术室遇到了赵清雅，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 赵清雅被打得晕头转向，她还没来得及说对不起，就被闵娴雅的眼泪吓得无法言语。 她在长椅上坐着，看到温庭美和她的父亲颓废的站在手术室外，四周都是来来去去的警察，不远处，以院长为首，站了一排又一排熟悉或者不熟悉的院领导，低眉顺眼的样子，似乎预感即将发生的悲剧。 她抱着瑟瑟发抖的胳膊，呆呆的看着某一处，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不知道他的伤势怎么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来的，她做了很久的笔录，她不敢相信他就这样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冲下了斜坡，将小车撞得四分五裂，雨水浇熄了车头的火焰，钟说，120赶到抬出他的时候，他满脸鲜血，多处骨折，深度昏迷，生命垂危。 她一瘸一拐的，含泪鞠躬弯腰对所有人道歉，“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我愿意用一切代价去弥补我造成的损失，甚至可以付出生命，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活着。” “你怎么弥补！”闵娴雅揪着她不放，厉声斥责，泪流满面到哽咽，“早就告诉你不要欲擒故纵，庭远被你害死了！都是因为你这种态度令他充满希望！赵清雅！都是你，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我不比你爱得少！成全你不是因为我认输，不是！是因为看到他对你的执着！看到他七年如一日的等待.......” 温庭美扶着她，于心不忍的说，“娴雅，你别这样说，他会这样干我根本不会觉得奇怪，自从听到雅雅结婚了之后，他就一直不太正常，都怪我，没有注意到他的心理变化，我这个姐姐也不称职，老是见缝插针的打击他。” 温父望着赵清雅低着头默默流泪，眼眶微微的红，“雅雅，你跟我来一下。” 她挪动沉重的脚步，受伤的腿脚依然走不快，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斥责，内心十分不安。 “坐吧，”他闭着眼睛，脸上的皱纹始终没有舒展，“雅雅，我没怪你的意思，只是看他这个样子，我很伤心。” 赵清雅垂着头喃喃的说，“都怪我………” “雅雅，”温父温和的说，风度依然很儒雅，“他和他的母亲一样，遇到挫折喜欢走极端，看起来很聪慧很高贵，实则很脆弱，大概这就是高处不胜寒吧。” 她痛苦的坐下，闭着眼睛摇头。 “今天是你回国之后第一次见到你，”温父重重叹息，带着无限惋惜，好似在聊天一般平稳，“一直想对你说谢谢，却始终找不到你，这些年你在哪里，经历了什么，很想再听听你弹的钢琴，这么久没见，琴技生疏没有，还记得那个时候，住在我们家的时候，你经常弹奏的曲子吗？” 这番话又瞬间令她泪如雨下，她哽咽的说，“伯父，我......我不敢当的，也不值得.....你说谢谢......” “雅雅，”他定定的看着她半饷，感叹道，“因为你，他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来求我让学校收你入学，他选择放弃了出国留学，回归亲情和家庭，后来我常常在想，是不是你的离开让他明白了人生的意义，你的出现是上天的安排吧，没想到你一走就是七年，绝情到这个地步。” “伯父，不是我绝情，”她挫败的抬起头，泪光浮现“真正的爱不是占据，是放弃，伯父，我有病，身体不好，终身无法生育，眼睛也不好，一到晚上什么也看不见，我真的配不上他。” “错了，真爱不是占据，也绝非放弃，”温父打断她的话，望着空白的墙，斩钉截铁的说，“是延续。” 她呆呆的看着他，他微微颌首，眼神悠远，“你外婆的后事是远远一手操办的，每年清明中元节，他都不忘记给你外婆送一束白菊，若非爱有延续，多少人会七年如一日的做这些事，父母延续给子女，丈夫延续给妻子，长者延续给少者，活人延续给死人，生离死别不意味着爱的消失，只是换成了另一种方式存在，那便是延续，我们说的爱屋及乌，就是这个意思，雅雅，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应该懂得我的话，珍惜这份延续吧。” 第200章 白菊 她猛然愣住，想起那天墓碑前那束枯萎的白菊，眼泪不停落下。 他在她看不见他的七年里，默默的回应着她原本以为的一厢情愿的爱。 “若婚姻真的不幸福，”温父起身坚定的说，“趁着年轻，早点离婚吧。” 温庭美端着一杯水过来，闻言愣在了原地，赵清雅尴尬的侧过头，“我去看看手术结束没有，先过去了。” “爸！”温庭美皱着眉头埋怨，“你老糊涂了，雅雅的先生正在手术室替你儿子做手术，你却在雅雅面前说这种话，多影响人家夫妻之间的感情，若真的那么容易离婚，你的儿子就不会开车冲下悬崖去了，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美美，”他痛苦的看着手术室的方向，“里面躺着的，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弟弟，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忍看到儿子失望的眼神，如果雅雅坚持不肯离婚，他始终还是要走上你母亲那条路的！” “好了，爸爸，你别说了，”温庭美制止他，“钟教授听到会不高兴的，再浓烈的爱也会被时间冲淡的，过去的事你就别再提了。” 赵清雅等着等着，人群渐渐散去，doctor chong出来了，他摘下口罩，对她做了个ok的姿势，赵清雅叹了口气，此时东方泛起鱼肚白，她揉揉眼睛对他有气无力的说，我先回办公室一趟，找科长请一天假。 “雅雅，”他在背后叫住她，眼睛里血丝密布，“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准备坦白吗？” 她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站在出口的门边，侧身定定的看着他，小脸惨白，额头几缕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眼底深处是无计可消的悲哀。 钟无奈的笑了笑，“我以前总觉得你很执着，没想到他比你还执着，连命都可以不要了，你们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她吸吸鼻子，嘴角牵动，声音云淡风轻，“等他醒来，挑一个合适的时间，再说吧。” 钟点点头，眼底全是满满的期待，“无论结局是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前脚刚踏进办公室，她就看见院长一脸阴沉的站在门口和科长在交谈着什么，见她来了，院长径直向她走来，愁云密布的说，你这段时间别上班了，专程照顾庭远，他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你再上班。 “院长，我………”她说不出话来。 “快去啊，别再站在这里了，”科长催促道，“医院今天会派专人给你装修宿舍，安装做饭的设备，你别在这里晃悠了，工作全部转交给小宁，这是政治任务，我们全院昨晚差点被你害死！” “好了！”院长狠狠剜了她一眼，呵斥道，“多余的话别说，只说有用的，让后勤科全力协助小赵，温书记他们需要什么就马上提供什么，务必优先保障他们一家的需求。” 赵清雅语塞，又是这样，不管走到哪里，遇上温庭远，自己就会变成了千古罪人。 居然让她不上班，专程照顾温庭远，这天方夜谭的政治任务！ 于是她只好往宿舍走去，经过惊险刺激的一夜，她双腿已经麻木，受伤的左腿已经肿了起来，她靠在宿舍的浴室，打开了淋浴花洒，在温暖的水花中，慢慢的蹲下，抱着膝盖渐渐的，渐渐的，泪流满面。 有些爱，碰不得也舍不得，有些人，爱不得也恨不得，承认吧，承认了，就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ICU，时间滴滴答答。 他从眩晕中清醒，睁开眼睛，视线渐渐清晰，doctorchong翘着手指看着自己，满脸笑容堆积，“你醒啦。” “你………”他带着呼吸机，喘着气怒瞪着他。 “别瞪我，”doctor chong努努嘴唇，“又不是我不愿意离婚，是她不愿意离婚。我就是想成全你们也没机会。” 他一只手指着门外，一边怒瞪着他。 “你让我滚？”他叹息，“你知不知道你这自我毁灭的行为全院除了我没人敢接你的case？难怪你们国家医患矛盾突出，百分之九十都是你这种态度恶劣的病人造成的，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不眠不休的抢救你，你竟是这么报答我的？真是没良心！” “远远你醒啦！”温庭美踏进病房，端着白粥的手也激动颤抖。 “他醒了，温姐姐你别担心，我医术很高明的，”他妩媚一笑，扭着腰走出门。 温庭美诧异的看着他的身影，莫名的疑惑从脑海一闪而过，她将白粥舀出来，用勺子搅了又搅，看着弟弟头上缠绕着白纱，戴着呼吸器，全身插满管子，帅气的脸已经面目全非，她愣了几秒，忍不住埋下头哽咽起来，她搁下粥，连连摇头，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第201章 抑郁 一周后。 似乎有千斤重压在手上，他艰难而沉重的抬起手，一根一根白色塑胶管随着他的动作而牵动，温庭美紧张的握着他的手，擦了把眼睛，温柔的说，“远远，姐姐在这里，姐姐帮你。” 他的目光已经接近无神，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没有任何言语。 温庭美轻轻的问他，“感觉有没有好一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钟教授说你遭到严重的撞击，多处软组织挫伤，幸好内脏没有受损，总算捡了条命回来。” 他置若罔闻，困倦的闭上眼。 闵娴雅提着水果，站在门口，眼泪几欲夺眶而出。 他是一个多么冷酷的人，无论多少年，离他多么亲近，她永远都无法入驻他的内心，他就是有自信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这么出色的男子，被赵清雅整得哑口无言，差点命丧黄泉。 这可笑的孤单的令人不可置信的爱，她居然一直以为是内疚和不安。 “还是这样，”温庭美双手一摊，对闵娴雅说，“不言不语，问他什么也不说，彻底抑郁了，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发呆。” 闵娴雅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搁下手中的水果，勉强压抑着眼里的酸涩，对他深情的说，“庭远，你不想说话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面对他的静默，闵娴雅举起手微微笑，“前提是，我可不可以排个队呢，我也不怎么贪心，就排在赵同学后面行不行，等你忘记她的那一天，我就是你身边的NO1了，这可不可以呢？” 温庭美被她的一席话说得红了眼，一下子酸甜苦辣被堵在喉头，久久不是滋味，她付出的情感，竟然比自己想象中浓烈得多。 然而温庭远却依然没有说话，久久的沉默着。 闵娴雅苦笑着，声音愈加尖厉，“不行对吗，排队也不行对吗，因为你根本就不会忘记她，庭远，你今天躺在这里，我一点也不同情你，因为这世上有一个人比你输得更惨，更彻底，那个人就是我。” “我们出去吧别再说了！”温庭美过来拉她的手。 她挣脱她的手，忽然间泪流满面，“你到底喜欢她什么？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告诉我！你是如此优秀而高高在上的男人，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结了婚的女人连命都不要！我到底哪里比不过她？我至今想不通，我哪里不适合你的灵魂了？” “你别这样子，”温庭美苦口婆心的劝她，“不是你不够优秀，这些年你的努力我们都看见了......” “看见了？”她自嘲的反诘，笑得很苦涩，“是真的看见了，还是从未得到过认可？庭远我告诉你，我狠狠的打了你心爱的女人一巴掌，我还骂了她，我说了我成全她不是认输，是因为你，我之前放弃你是个错误，现在我不会了，我......” 他冷冷的看着她，目光从呆滞到清醒再到寒冷。 他忽然悠悠开口，声音苦涩而颓然，“那天，我强行将她拖上车，逼她做选择，是离婚，还是看着我死在她面前。” 两个女人怔住了，她们呆呆的站在原地，这是他醒来的第七天，开口说的一句话。 “她说她不能离婚，”他望着天花板吐出了几个字来，声音异常的疲倦，“她宁可看着我死，也不愿离婚。” 如此挫败的他，如此消沉的他。 闵娴雅怔怔的流泪，慢慢走向他，抱着他哭成泪人。 温庭美眉头紧蹙，胸口痛得喘不过气来，“远远，算姐姐求你，接受现实吧，忘了她吧，重新找个喜欢的人，别再纠缠她了，现实已经成了这样，虽然我们无法改变过去，但是我们可以期望未来啊，你这样做不会挽回什么，只能让自己陷入烦恼中啊远远。” 他无力的摇摇头，困倦的闭上眼睛，无能为力却自由泛滥的感情令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温庭美极力憋住自己的泪意，“你一意孤行，将你无处发泄的愤怒转移到别人身上，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也没有人会理解你支持你，因为在大家看来，即便她屈从与你，你们的感情终究只是婚外情，知道吗，你们现在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道德的舆论，将永远谴责你们的行为。” “就是啊，”闵娴雅泪流满面的看着他，“天涯何处无芳草，比她好的女人多得是，就算你喜欢她，你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 他摇头看着她，声音苦涩而沉稳，“被你们顶礼膜拜的那个我不是神，只是一个普通平凡的人，并非高高在上，也有惶惑不安的时候，也有想融入人群的时候，也有痛苦到不想再坚持的时候，会累，会疲倦，会嫉妒和失控，这才是真正的我，一个因为得不到她的心而痛到生无可恋的我。” “远远，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放手吧！”温庭美苦口婆心的劝导中蕴含着心痛，“两个人的感情就是一面镜子，镜子碎了，变成两半，各自都带着另外一半的残迹各奔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有的人选择带着这些残迹生活下去，而有些人早已拔掉那些残迹，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就算勉强黏好也不会再适合对方，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忘记那半已经复原的镜子，重新寻找真正适合你的人，闵娴雅为了你已经付出够多，你别再视而不见了。” 他一下子沉默了，看着眼前哭得花容失色的女子，她是多么诚心诚意的追随着自己。 再不放手，又能怎样呢，自己已经将她逼到极致，她也丝毫不肯松口，脸上是悲戚的表情，内心却坚硬如冰不愿融化。 她停住脚步，屏住呼吸，伸出的手仿佛僵硬，忘记了敲门。 “我想我已经清醒了，经过这次事故之后，”他黯然半响，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会努力做到的，你别哭了。” “庭远！”闵娴雅仿佛看到了希望，激越的说，“我会陪你一起努力的，我们一起努力忘记她，一起努力抹去她存在的时光，总要试一试，才知道你的生命不是非她不可，她只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她有她的终点和方向，她会和钟老师回到自己的国度，大洋彼岸，才是她真正的家。” 门外，赵清雅静静的靠在墙边苦笑。 你可知道，这些年，我的终点和方向曾是你停泊的地方，无论我走了多远，都走不出你的秋冬和春夏。 钟疑惑的看着她为何站在门边不进去，她无声的摇摇头，擦了把眼泪，转身静静离开。 想说的话又咽下，她想闵娴雅的话是对的。 温庭远，是不是再给你一点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是不是不必说出真相，你也会安心的离开我身旁。 第202章 无疾而终的爱情 深夜，病房已经安静，他的呼吸渐渐平稳。 温庭美收拾好东西，关了一盏灯，刚刚走出门，就看见赵清雅猥琐的探头探脑。 “雅雅，还没走？”她关心的问。 “姐姐，”她慢吞吞的走过来，“他好点了没有？” “好多了，多亏了钟教授医术高明，”温庭美点点头，眼中全是歉意，“我们一家害的你们一家不得安宁，真是不好意思，你知道他就是这个脾气.......” “没关系的，”她垂下眼帘，“这本来就是我的错。” “雅雅，要不要去看看他，”温庭美打断她的话，“他就在里面，已经睡着了。” “不用了，不用了，”她连连摆手，拿出手机来，“温姐姐，我想拜托你帮我打听一个人。” 温庭美诧异的看着她手机上的照片，一件美丽的白色婚纱，赵清雅将照片发给她，“姐姐，这件婚纱名字叫深爱，出自一位着名的设计师之手，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找他。” 她点点头，“好的，既然是一个圈子的，应该不难打听，可以问问你找他有何贵干么？” “这个嘛.......”赵清雅看着她，须臾才有勇气说，“为了一段无疾而终的爱情。” 温庭美宽容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转身离开，清脆的高跟鞋声久久回荡在走廊上。 她见温庭美走远了，才大胆的打开了病房的门，望着暗光之下他沉睡的模样嗟叹，总是这样，在人群散去之后，才敢这样正大光明的靠近他，看着他浮肿的脸庞，缠绕着白纱的头，紧闭的双眼，她贪恋的替他盖上被子，将耳朵贴到他的胸口倾听他的呼吸声，口中喃喃的说，远远，你是在这个地方说你爱我，对么？ 这样也好，把我对你的爱，也深埋在这个地方吧，从此以后，我们都不要再提及，这是我们之间永远的秘密。 她轻轻的说，眼泛泪光，你的心跳可以听见的，对吧，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从南到北，自西向东，地球自转了多少圈，我就爱了你多么久。 清晨，他睁开眼，胸口一片淡淡的湿，他疑惑的伸手触及，一种异样的悲凉。 “吃药了，”doctor chong端着水杯进来，调侃道，“温，这些药记得按时吃，一天三次，越吃越聪明喔。” 他面无表情，嘴唇苍白，把药片丢在一边，“出去。” doctor chong暗自觉得好笑，“过河拆桥也不必这么快吧。” 他侧目看他，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doctor chong笑盈盈，伸手理理他耳畔的发丝，“别那么无情无义，大家都很关心你的病情呢。” “我警告你！”他厌恶的瞪了他一眼，避开他的触碰，“别碰我！” “别那么激动嘛，”他咳了两声，“我知道你在生气什么，是不是很想见雅雅。” 他反问，唇际冷冷的笑，“想见又怎么样，不想见又怎么样？” “想见她的话，就帮我的忙吧，”doctor chong阴险一笑，“临时接到学校通知明天要给临床医学系学生上课，内容是肿瘤对眼睛底视网膜病变影响诊断，课件我还没做，就麻烦你了，我相信你肯定做得好。” “你说什么？”他诧异的别过头，“你要我做你枪手？” “你怎么这么说话呢，”doctor chong理理袖子，撇嘴，“这怎么叫枪手？只是帮帮忙而已。” “简直是强词夺理，”他没好气的说，“你真好意思去误人子弟。” “喂，讲话不要这么难听，我只是没时间而已，”钟转身啐了一口，“你不干就算了，我看你根本不想见雅雅了。” “等一下，”他伸手抓住他的白大褂，闭眼无奈的叹了口气，“去帮我把我的笔记本拿来。” “知道了，谢谢，”doctor chong像只蝴蝶飞了出去，“我马上就去！等着我喔。” 他刚出去没一会儿，赵清雅就抱着一叠资料，病例牌和饭盒艰难的走进来，对他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睡醒了，怎么没看见钟？” “怎么，没看见钟你很失望么，”他冷哼一声，看着她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放置妥当，“你拿的什么？” “哦，张主任说要你看的病人资料，还有行政部那边让你填写的表格，宣传科给的采访通告，”她扳着手指细数，“看来你要做事情很多呢。” 他苦笑着，这繁忙的工作，永远也做不完的工作，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干这一行。 “饭盒里面是什么？”他忽然瞥见了她拿的东西，诧异的问。 “啊，这个......”她支支吾吾的说，“是三明治......” 他低低的叹气，似乎她少说了魔鬼两个字，那奇葩的味道，过了这么多年也难以忘却。 她以为他为了三明治在叹气，只好低声说，“我厨艺不怎么好，不好吃的话……就别勉强，我出去给你买好吃的。” “我没这么说，”他恢复了冷静与睿智，“给我吧。” “喔，”她乖乖递上饭盒，“对不起，因为宿舍一直在装修，我没能来照顾你，你没生气吧？” 他仰起脸，冷淡的说，“我现在还有对你生气的资格吗，你连我死都不在乎，还在乎我生气吗？” 她无语的看着他，沉默半响，“温庭远，我要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我。你知不知道医院的同事怎么议论我们？怎么议论钟，你可以不在乎流言蜚语，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 第203章 但愿我的未来没有你参与 “赵清雅，”他眼神忽然黯淡，沉默半响，说道，“我差不多已经整理好了。” 她的手指一松，各种文件噼里啪啦的落下，她慌乱之中急忙蹲下去，装作捡东西，他自顾自靠在床头对她说，“寻死觅活对于一个即将而立之年的男人来说，未免太过可笑，可是不这样，永远无法确认你的内心。” “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认真，”赵清雅起身轻松的笑，“什么都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有时候，做人太清醒会很无趣的。” “我不是没想过放弃，”他眼中有一点晶莹剔透的光亮，仿若黑暗尽头的希望，“只是有些不甘心，我不知道我在哪一个地方出了错，也不知道这七年的时间是什么改变了你，为什么明明我离你这么近，却好像隔了千山万水一般遥远，好像真正的你被困在某个地方，回来的，只是一个陌生人的躯壳.......” “对不起，”她鼻翼微红，生生的憋回了眼泪，“早知道你如此牵念我，我应该早点和你联系的，很可惜，你看不到我过去七年的生活，你不知道我有多幸福，多开心，每一天都好似在过节似得，交了很多朋友，被钟宠着爱着，有好吃的.....好玩的.....不必拿着导盲棍生活，也没有人嘲笑我......” 她越说越心酸，越说越说不下去。 “赵清雅，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他打断她的话，带着最后一丝希冀望向她，“你真的没有什么难言之隐瞒着我？” “我也再回答你最后一次，”赵清雅没有多余的犹豫，她坚定不移的说，“没有，你应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呵，果然是我多虑了，”他略带歉意的垂下眼帘，点点头，“我是疯了才会疑神疑鬼。” 她就像那半破碎的镜子，拔掉了过去的残迹，有了自己新的生活，跑了很远很远，也已经悄悄的复原。 他抬起眼眸看着她清秀的眉眼，终于放心的说，“谢谢你的诚实，我自己的感情自己会整理好的，我姐说得没错，我们都无法改变过去，但我们可以期望未来，但愿我的未来，不会再有关于你的记忆存在。” 但愿我的未来，不会再有关于你的存在，这句话令她怔了很久，那刺痛的尖锐，灼伤了她柔软的内心。 “当然会的……”她眼睛含着笑，声音却渐渐哽咽，“这世上，没有奇迹，我们都只是平凡的人，我当然也会被其他人取代，代替我…..被你捧在手心宠爱，代替我……健健康康……长长久久的…….陪伴在你身边，也当然…..会被你忘记，永远永远，不复存在。” 就这样吧，我们，各安天涯。 他轻轻咬了一口三明治，皱紧的眉头忽然松开。好像，没有记忆中那么难吃。 但此时的他多希望这个三明治像从前那样难吃啊，那时的她，有着憋足的手艺，模糊的视力，飞不高也走不远，寄宿在他的屋檐之下，欢脱的跑来跑去，占据着他充满骄傲的年少。 目光随着窗外一树一树的玉兰花后退，她在这一刻变成过去，在五月的花开中，被时间慢慢的冷藏。 “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平静的生活，”他沉静的看着她，点点头，“替我对你的先生，说一声抱歉。” 她苦涩一笑，“无论以后你的生活会怎么样，无论以后你到了什么地方，我都希望你能幸福快乐。” 他的声音冰凉而坚定，好似从前那么冷漠，“你也是一样。” doctor chong在门外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摇摇头，摔门而去。 “我的天，谢天谢地，”温庭美捧着茶杯惊呼，“他真的这么说？太好了，我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赵清雅坐在沙发上含着笑点点头，“是的，他已经整理好了，以后我再也不是阻碍他大好前途的拦路石了，你们可都别再赖我了。” 闵娴雅切下一小块蓝莓蛋糕递给她，揶揄到，“你这罪魁祸别急着撇清关系，这回算庭远福大命大，要真有三长两短，你以为能这么轻易算了，赵同学，你说话可得算话，以后没事少在庭远面前晃来晃去，也别没事找事给他打电话，我真的会生气的。” “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温庭美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怎么怪到雅雅头上了，是雅雅把汽车推下去的吗？明明是庭远自己钻牛角尖。” 闵娴雅笑着挽着温庭美的手臂，“没关系，以后我会慢慢将他拉出来，日子长着呢，我要将赵同学残余在他脑海中的刺通通拔出来，如果他实在想，叫我雅雅我也不介意，因为我名字中也有个雅字，姐姐，你说对吧。” 赵清雅愣了半响，也只能跟着她僵硬的笑，什么都没有专属，连名字都要跟闵娴雅共享。 “说点正事，”温庭美笑着笑着一拍大腿，“我打算今年秋天把你们的婚事办了，都老大不小的了，再拖就生不出孩子了。” “姐姐，”闵娴雅不好意思的说，“我们二人世界都没过过，你就说生孩子的事，未免太不近人情了，我还想好好谈一场恋爱呢！” 温庭美撇撇嘴，“谈什么谈，你也不怕夜长梦多，到时候人跑了，有你哭的，若嫌太快，先订婚也行吧。” 赵清雅艳羡的看着她，十八岁就相信，他们才是天生一对，命运果然是倾向她的，这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天之骄女，若没有自己挡在他们通向幸福的路上，说不定早就成了一段爱情童话。 默默看了一会儿，她起身，“姐姐，闵，我先走了，医院那边还有点事等我去处理。” “好啊好啊，我送你，”温庭美起身拿着外套，“你等我一下。” “不用了，”赵清雅连连摇头，“我自己坐地铁就好。” “用的用的，”温庭美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额，对了，上次你要我打听的人我打听到了，这是他的联系方式。” “是么？”赵清雅接过，“怎么只有邮箱？” “我们这一行满世界跑，哪里有固定电话，”温庭美云淡风轻的说，“这个邮箱的主人中文名叫顾城，是一位十分出色的同行，他设计的衣服，基本在短期内会抢购一空，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灵感，每一件作品都卖得很好。” “谢谢！”赵清雅眉开眼笑的存在手机上，“能找到真是太好了。” “雅雅，”忽然，温庭美对着她说，“他好像已经有女朋友了。” 这句话令她顿时透不过气来，这天下倒霉的人，怎么都一个下场？她上了地铁，茫然的望着窗外呼啸而过的景色，好似跟着列车驶进了冰天雪地的国度。 第204章 依兰花香 回到宿舍，她打开电脑，输入那个地址，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内容。 顾城老师，你还记得……… 她忽然一阵恶寒，头顶几只乌鸦飞过，仿佛再写下去就成了，顾城老师，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她皱眉，这么一封邮件，明摆着是破坏人家的幸福，说不定那个顾城的男子，早已将她从生命中干净抽离，也早已忘记五年前的自己设计出来的“深爱”意味着什么，过去那段无疾而终的爱情，只是人生的一个小小的挫折，它在时间的灌溉中化作了自己源源不断的灵感，所以他的每件作品，都销售得如此火爆。 正胡思乱想，她手一抖，一封没头没尾的邮件就这样寄了出去，沮丧的想退出已经来不及。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楼下的管理员打来了电话，“503，有人找你。” 赵清雅喔了一声，穿着拖鞋下楼去，楼下的女子提着一篮水果，无袖白裙飘摇，长发柔顺，笑容甜美，优雅从容的站在星光之下，姿态端庄，苍白的脸颊上有满是喜悦，对她好似老朋友一般打招呼，“赵小姐，你还记得我吗？” 婚纱店女老板！赵清雅一下子屏住呼吸，呆呆的忘记了说话。 她将果篮递给她，唇边梨涡浅笑，“今天拍摄工作的地点在附近，我忙完了顺便过来找你，你可以叫我依兰，依兰花的那个依兰，好久不见了赵小姐，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 赵清雅笑了笑，招呼她上来，“本来不怎么好，不过现在看到同病相怜的人，忽然又觉得很好。” 依兰怔了怔，撇过脸去无奈的笑，“看来我今天是来对了。” 壶中是滚动的红茶气泡，赵清雅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只有红茶，还是我先生从美国拿来的，我自己平时只喝矿泉水。” 依兰颇有兴趣的说，“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已经成家了，真是羡慕你。” “哪有哪有，”赵清雅忽然黯然坐下，“起码你可以独立自主，随心所欲的生活，而我只能犹如一棵蔓藤依附着别人生活，若千山万水可以自己去，生不生病可以自己选，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可以自己决定就好了……” 依兰听见她的话，竟然有那么一瞬的怔忡，是啊，她的话虽然简单，但却是奢侈的愿望。 于是她道明来意，“雅雅，我过几天要离开这个城市了，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赵清雅看着她，将红茶缓缓倒入透明玻璃杯，“那你算找对了，谁不知道我赵清雅出了名的讲义气.....不过，你要去哪里？” 朴依兰温柔的笑了笑，垂下了手，嘴唇有一种干涸的苍白，“去哪里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要离开的。” “依兰姐，”赵清雅踟蹰了一下，黯然询问，“你不怕吗？一个人孤零零奔赴一个未知的地方，没有丝毫恐惧吗？” “雅雅，”她喝了口红茶，坦然的说，“五年前我也这么问过，哭过，不甘心过，凭什么我的爱情要高调开始，却悲伤落幕？眼睁睁看着大把大把的生命从指缝间溜走，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可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紧握在手里，只会弄痛自己，你懂吗，雅雅，抛弃了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什么都不会怕，什么都不会恐惧，因为.......” “因为，”赵清雅接下去，“有的人不能爱，有的人不该爱，有的人爱不起。” “我想这次我离开了就不会回来了，”依兰淡淡说，“这件事要麻烦你，婚纱店的钥匙请帮我转交给新的老板，我想我等不到交接的那一天了，还有，无论什么人问起我，都要帮我保密喔。” “可是………”赵清雅欲言又止。 “作为报答，我会送你一份很大很大的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依兰笑着说。 第205章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依兰离开后，赵清雅抚摸着这枚光滑的钥匙，又回到电脑前，想了想，她终于从通讯录中删除了那个邮箱地址。 我们的心无论如何思念一个人，都必须要守护在他的身边，才能被看见，所以很多不能相守的人的思念，是无法被看见的，他们只能在时光的沙滩选择将心底的爱深埋。 记得的人依然会记得，而忘记的人投身于新的生活，有了自己相爱的另一半携手度过半生，像大多数人一样在忙碌的生活中忘记自己曾经的理想，爱过的人，或许某天咫尺相隔也辨认不出那双熟悉的眼睛，或者名字依稀可记但面容已经模糊，何尝不是一种轻盈的幸福。 你如朱弦断，我如明镜缺，烟花不堪剪，故与君长诀。 赵清雅想，勿扰，无论是真实的，还是言不由衷的，都是对爱过的人最后的祝福。 删去地址后，她注册了一个名叫“依兰花香”的ID，决定将这个故事写在论坛上，任由大家评判。 五年前，小花和小草相爱。 赵清雅写着写着，忽然觉得自己文笔烂的比幼儿园的小盆友还烂，于是关上了电脑。 半个小时之后，她再次打开电脑，下面跟帖的骂声一片，说她弱智的，说她贱人多矫情的，还有说她吃多了撑放弃治疗的。 她并不气馁，因为她还没写完。 工作和生活依然继续，深夜时分，doctor chong在值班室打围巾消磨时光。温庭远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慵懒的站在门外看他。 “怎么，睡不着啊。”doctor chong对他抛了个媚眼。 温庭远端着咖啡，嫌弃的指了指围巾，“大夏天织围巾，你要织给谁穿。” “我也有我爱的人，”他拿着围巾在温庭远身上比划了几下，“啊，海蓝色，真是好看，他一定会喜欢的，今年冬天有着落了。” 见他没有多问，钟放下手中的活计，“怎么忽然这么沉默？没有想问的吗？” “没有，”他转身，平静如水，“与我无关的事，我不想多关心。” 钟顿了顿，一种空落落的感觉攀升到胸口，没有他恶意的针锋相对，他竟然有些不习惯。 *** *** “他们决定在某一年的七夕情人节去登记结婚，登记那天一起去照婚纱照，我想每个女孩都曾经向往过那一天，披上洁白的婚纱，牵着自己爱的人走向一个新的人生，小花也不例外，她翻遍了很多杂志，查了很多资料，都找不到自己喜欢的那款婚纱，为此，她一再将婚期延后，因为幸福不怕等待，总有一天，它会自己来到我们的身边。” 赵清雅将下巴搁在笔记本上，“我这么写合适吗，大家会不会骂我是白痴？” “雅雅！”钟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哎！”她探出身子回应，“干嘛。” “下来来吃饭！”钟扯着嗓子喊道。 “好咧！”她啪的一声关掉电脑，“等着！我马上就下来。” “卡给我，”钟扭扭腰，搂着她的肩膀，“去食堂好好犒劳一下五脏庙。” “我的卡早吃光了，还轮得到你犒劳五脏庙，”赵清雅不屑的哼了声，“我早把自己的五脏庙填的满满的。” 钟拿着她的卡无意往刷卡机上一扫，脸色立刻黑了，“雅雅，明明饭卡还有这么多钱，你太不够意思了吧。” “虾米？”她疑惑的夺过，“不可能吧！是不是哪个家伙充钱充错在我卡了？” 再扫了一遍，彼此相对无言。 两个人点了很多菜，却没有胃口，钟瘫坐在椅子上埋怨，“拜托，人家又不是你什么人，凭什么要默默的给你充这么多钱？你到底对人家说了什么，让人家成天愁眉不展，抑郁成疾？” 赵清雅把饭卡拍在桌子上，“你也赖我，什么抑郁成疾，愁眉不展，人家马上要订婚了，人家不知道多开心，你懂不懂什么叫金童玉女天生一对，我算什么？我就是他们之间的一个外人！我作出如此大的牺牲我多吃他几顿饭又怎么了？” “你简直无理取闹，说些浑话，”钟气得对她指指点点，“我真不该让你回来，让你这样挥霍这份美好的感情。” 赵清雅故作夸张的说，“很心痛吗？那你去抚平他在我这里受的伤啊，去啊。” 钟反唇相讥，“你以为我不敢是吧？我现在就去跟温告密你把我怎么着？” “别，现在还太早了，你要告密得在他们订婚典礼上才刺激，”赵清雅将饭卡丢给他，彻底崩溃，“跟演电视剧似得，你以为他会不顾一切逃婚，深情款款的握着我的手说要跟我同生共死？再大的困难哪怕是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你醒醒吧，我的教授！这是现实，不是电视剧！我这种活一天算一天的人，连路过的狗都不屑对我摇尾巴的。” 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岔岔不平的对手指，哼，这么凶干嘛，还不是吃醋了？活该你这作死的小猴子！ 她一口气跑回宿舍，帖子后依然骂声一片，只有寥寥数人让她把这个故事讲述完整，她一边啃面包一边冥思苦想。 “可是幸福就好像长了翅膀一样，还没来得及飞到我们身边，就已经展翅远去，”赵清雅一边写一边咀嚼面包，“某一天，小草忽然发现小花失踪了，他很着急，到处去找她，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他拿着婚戒去小花的家门口苦等，才知道小花已经卖掉了房子远走高飞，没有什么征兆，也没有任何留言，她就这样消失在他的生命，没有一丝留恋，没有一丝痕迹。” 赵清雅喝了口矿泉水，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这样的感受，有些人犹如尘土是可以被时间轻易抹去的，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地球依然在转动，就像阳光仍然会通过夜晚的月亮照亮世界一样，离开的她，并没有太多的挥手作别，也并没有任何的不舍，有的都是满腹苍白无语，因为她很渺小，渺小到无法捡拾自己的宿命。” 一个小时后，她的帖子多了几个人回复，不过全是清一色的骂小花绝情，神经质，无情无义的女人。 就如同婚纱店外来来往往，肆意评价的路人一般，毫无二致。 第206章 举手之劳 清晨，阳光透过树影投射到她的鼻翼。 赵清雅趴在桌子上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被一阵惊天动地的敲门声惊醒，她皱着眉头闭着眼睛拉开门，闵娴雅拎着一袋子东西冲她咧开一个大大的微笑。 “有事吗？”她揉搓着眼角，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这么早。” “当然有，亲爱的赵同学，”闵娴雅自顾自走进来，往椅子上一坐，“啪”的拍了下桌子，“我左思右想，你也该为这事出点力！” 她被这响亮的一声震醒，吓得一哆嗦，“出什么力啊！你知不知道你大清早的扼杀了一个作家所剩无几的睡眠呃，我昨天写到很晚好不好？” “什么？”闵娴雅不可思议的问道，“作家？你？” “没错，就是我！”赵清雅呵欠连天，“忘了加上未来两个字，抱歉。” “哈哈......”闵娴雅忍不住笑了起来，“未来的赵作家，你的作品在哪里，给我看看？” “别，”她一脸诡异的表情，连连摆手，“别看了，别看了，已经恶评如潮了！未来的作家不在你眼前，而是在未来喔，对了，我需要出力的事情是什么？” “喔，”闵娴雅一面整理袋子一面说，唇上涂一层薄薄的樱桃色唇蜜，“我们的请帖你要负责写一部分，我的婚纱由你来负责，还有喔，我们订婚之旅决定去美国玩，你负责写攻略，等庭远出院了我们要去拍订婚照，你需要帮我们联系婚纱店，就是这样子而已。” 赵清雅一下子停止了呼吸。 心中五味杂陈，苦涩的泪似乎下一秒就会从眼底如泉水般涌出。 片刻她侧过脸，面对她的笑靥如花，埋怨到，“到底是我订婚还是你订婚，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做这些事？” 闵娴雅慢悠悠的说从壶中倒了杯水给自己，“你不是说你放下了吗，既然放下了，那这些事对你而言，很容易吧？” 她在变着法考验自己！赵清雅愣了一会儿，故作高兴的说，“当然容易，你放心，你一定把这事办好，你先别感谢我，回头帮我转告温同学，给我包个超大的红包。” “我才没打算感谢你，”闵娴雅站起来，嗔怪的吐槽，“如果不是你胡搅蛮缠一通，我的人生履历上早如你一样是已婚妇女了。” “得得，怪我，怪我，”赵清雅连拖带搡的请她离开，“都怪我行了吧，我有罪我该死，我这次要好好操办你们的订婚典礼当做赔罪，可以了吗？” “OK！”闵娴雅的笑脸在门缝边渐渐消失，举着ok的姿态刺痛了她的心。 若不是忧思重重，她真想用剪刀将桌子上的请帖，一张一张剪个支离破碎，再一把火烧掉，她给钟打电话，叉着腰一口气说道， 你在哪里赶紧回来我们商量一下回美国的事情吧我受不了了我一分钟也不想呆在这个地方我宁可回去天天化疗也不想看着他们订婚！ ........... 钟疑惑的拿着电话，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回头看见温庭远拄着拐杖在自己身后，顿时一惊，“温，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边的电话迅速“咚”的一声挂断了，只剩下茫然的嘟嘟声。 “你以为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干什么？”他十分淡然的反驳道。 钟有些尴尬的笑，“坐吧，温医师，你看你现在走路多不方便啊，要不要我去帮你买杯咖啡？” “不用了，”他立即制止他，“这个给你，我回去躺着了。” “这是什么？”doctor chong疑惑的接过他甩来的记忆卡。 “你要的课件还有你课题的资料，”他挥挥手，“你拿去用吧，若你的课题开题，不必写我的名字，我不想跟你扯上任何关系。” 他定定的看着他，一身素衣，脸色和嘴角有一缕苍白的病态，精神尚好，但神色淡然，他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看似平淡，却隐匿着某种无法切割的情感。 钟教授讶异于他认真负责的严谨态度和敬业精神，哪怕他带着一身伤痕长卧病榻，也没有懒散食言，想起他深夜还在昏黄的台灯下敲打着笔记本键盘，四周只有寂静病房和惨白的景色，蓝白色条纹的病人服衬得他的身影有些单薄，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茕茕孑立。 他时常在门外负手叹息，温庭远，你真的康复了么？ 医生可以救你的身，却救不了你的心。 那藏匿在平静之下被撕裂的伤痕，是不是只能通过超负荷的工作量去慰藉。 “我回去了，有什么疑问可以过来问我。”他转身之前，叮嘱了他一句。 他“蹭”的站起来，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竟比上战场还紧张，他的脸颊掠过一丝犹豫和不安，唇角动了动，最终化作一个坚毅的微笑，他在这一瞬间，决定做一次上帝。他慢慢向他走去，如果他们今生缘分未尽的话，他愿意冒着被赵清雅杀掉的危险去做这件事，只求老天爷开眼，让相爱的人不要再分离。 “等等！”doctor chong叫住他，舔舔嘴唇，“我也有好东西给你。” “什么？”温庭远皱皱眉，疑惑的看着他。 “这个CD送给你，”钟教授转身从贴身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光盘，交给他，“我在这个国家认识的朋友不多，或许过段时间就要回去了，这个权当留做一个纪念吧，你我相识一场，也算缘分。” 他接过他递来的光盘，看着doctor chong欲言又止。 若非他脸上少有的凝重，他真想吐槽几句，谁是你的朋友？谁跟你有缘分？真够自作多情的！ “这是我的一位病人，”doctor chong不疾不徐的解释，“是我在美国研制出新化疗药物方案的第一位尝试者，所以我将她的照片剪辑成了幻灯片，这里面记录了她漫长的治疗周期和缠绵病榻的时光，希望能对你有用。” 第207章 四个团团圆圆 “对我有什么用？”温庭远的脸色从平淡忽然变得寒冷，他反问道，带着一丝被讥讽的敏感。 “用处可大了，”doctor chong滔滔不绝的说，“对于你这种有边缘人格障碍的人来讲，这个CD是非常有用的，如果你知道癌症患者是怎样挣扎生存活下来的，你就再也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比如开车冲下山崖之类的疯狂举动。” 他脸色一僵，拿着CD回了病房，想起钟的“谆谆教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望着手上闪着幽幽光泽的光盘，他不屑的将它丢到了抽屉，姓钟的是什么玩意，凭什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评价自己的感情，若不是他，自己怎么可能落到这个地步。 正想的出神，赵清雅悄悄的推门而入，四目相对，她讶异于他充满恨意的目光。 随即她亮亮手中的饭盒，笑着小声说，“嘿嘿，我就知道你没睡，怎么样，最近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他咳嗽了几声，摇摇手，“我吃过饭了，你端走吧。” “喔，”她望了望饭盒，自言自语的说，“我怎么这么笨这个点送元宵来，光顾着躲闵大小姐了，唉。” 元宵？他忽然来了精神，多年前的春节，和她吃元宵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时的她戴着五颜六色的帽子，尚是勇气可嘉的青春少女，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两人各奔东西已多年。 “拿来吧，”他不忍拒绝她的好意，只好扬起下巴说，“我突然觉得有点饿了。” “真的吗？太好了，”她也来了精神，献宝似得，“我去洗洗勺子，你稍等片刻。” 洗完勺子出来，她看见他揭开饭盒的盖子发呆。 他抬眸，对她淡淡一笑，“果然名不虚传，比乒乓球还圆。” 她将勺子递给他，得意洋洋似飘飘欲仙，吹嘘到，“你太有眼光了，以前我们家过年元宵都是我包，大家都说我包得比乒乓球还圆呢。” 见他不说话，她热心的帮他搅拌，“一个幸福美满，两个竹报平安，三个天长地久，四个…..” “四个团团圆圆，”这熟悉的台词他闭着眼睛都能脱口而出，“我说得对吗？吃过元宵，来年像月亮一样圆满，心愿都会实现。” “你怎么知道？”她愣住了，“这是我们家以前最喜欢说的话，你怎么知道。” 他笑笑，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样子，时间迈入2013年夏天，他既没有娶老婆，也没有生一堆孩子，家里还是不热闹，他也没有变成中年发福的啤酒肚大叔，可他依然记得2004年春节给他煮元宵的她，那个总怕被他忘记的她，却率先忘记了一切。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他可以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她的元宵那么感兴趣，仿佛同样的场景也曾在人生的某段记忆中出现过。那一年的元宵和春节，真的过去很久很久了，久到要她念念不忘确实太为难她了，浑浑噩噩的度过七年，历经三次开颅手术，她还能剩下多少记忆？ 什么都忘了，却唯独记得爱过他，就算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也要回来见他。 时光真是一把残忍的手术刀，把记忆的肿瘤切除得一干二净，就算吃了四个元宵又怎样，心愿不能实现，月亮也不会圆满。 他和她之间，永远都不会团团圆圆。 “我随口说的。”他一边吃一边说。 “喔，”她托腮，看着他郑重其事的说，“我的饭卡你是不是充了很多钱进去。” “不是，”他摇头，没有任何温情，“你拿错我的饭卡了，上次在食堂你帮我买牛排的时候没有还给我。” “是吗？”她大惊，“原来是这样。” “哪样？”他愣了一下，冷笑，“你是不是以为我对你余情未了，赵清雅，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不是轻易下决定的人，可一旦决定便不会轻易更改，这一点希望你清楚。” “当然，当然，”她点头似鸡啄米，“温同学，你放心，你们的订婚典礼，我会办好的！你们交给我的任务我会圆满完成的！” “谢谢。”他迟疑了数秒，重重的点头。 “恭喜你！”赵清雅友好的伸出手，吸吸鼻子，“祝福你们。” 我从十八岁开始等这一天，等了好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果然是她，我没有猜错，很高兴，也很安心，今生今世能看着他们走进教堂，我比任何人都要激动和喜悦。 我的男神，终于找到了他爱的人，终于有一个人，走进了他的生命，从今以后，他再也不是孤单一人，那个人会接管他未来的记忆，会替他抚平所有的伤痕，代替我好好的幸福着。 你说你的未来但愿不会再有关于我的记忆存在，那天，我忘了告诉你，其实未来对于我来说，是很奢侈的事，我不知道我能活多久，也不知道我下一站到底流浪哪里，无论我的未来是什么样子，请记得你一定要比我幸福，只有你幸福，才不枉费我今天狼狈退出。 虽然这场争夺战我输了，但是，我不后悔。 赵清雅眯着眼坐在书桌上，看着自己的手指，轻轻的在键盘上写着，“没错，我就是小花，我的小草有了自己爱的人，而且他就要和她步入婚姻的殿堂，我不难过，我比谁都高兴，虽然很想将那些请帖剪断烧毁，但是我深深的知道，爱不是占有，是放手。” 你们觉得我傻吗？如果你们和我一样身患绝症，你们就会知道我离开的缘由。 我卖掉了房子，毫不犹豫的离开这个城市，我连告别都来不及说，因为我曾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好起来，我会健健康康的站在他的面前，等他对我求婚。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知道我再也好不起来，我永远都不会有康复的一天，所以我放手，远远的看着也很好的，也很快乐的。 五年之后，小草变成了知名的婚纱设计师，他的第一件作品便得了国际时尚大奖，那件着名的婚纱在各国登上着名时装杂志，辗转各个秀场参展，无一例外获得最高荣誉和赞赏，我费尽周折拍下，回国开了一家婚纱店，那件婚纱悬挂在橱窗，引来许多人驻足，我会耐心的给他们每一个人讲解，我说，深爱既是死罪，又怎怕挫骨扬灰。 没有任何一个人理解我。 有一天，有个女孩路过我的婚纱店，对我说我是对的。 因为，这世上有很多情感，是不值得被提及的，它们被深埋在时光的沙滩，变成一个个不能言语的秘密，风知道，云知道，贝壳知道，海螺知道，我知道，而你，永远都不必知道。 第208章 你在没有我的城 一觉醒来，赵清雅诧异的发现自己的帖子已经顶的老高，与过去几天的谩骂和嘲讽完全不同，许多人跟帖祝福，一层又一层的加油犹如奶油蛋糕一般醇厚甜美，感动得她眼圈微红。 未来的赵作家，终于在帖子完结的最后一刻，被大家认可。 鼠标往下拉，她忽然看见一个匿名“伤城”的人在下面连回复三条信息。 “如果方便的话，可否告知我那家婚纱店地址？谢谢。” 她想了想，伸出手指，打下最后一段文字。 各位，谢谢你们喜欢这个简短的故事，我很高兴我的处女座能得到你们的喜欢，但是，这只是这个故事，并不真实，如同众多的网络小说一般在浩瀚的文学作品中只是沧海一粟罢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回复，故事中的女主角永远在故事里鲜活的存在，而我也即将踏上回国的旅程，以后不能在网络上和大家分享这个故事了，这个世上毕竟没有奇迹，不是付出就会得到，但只要我们有一颗向往幸福的心，就能彼此安慰。 关上电脑，她伸了个懒腰，稍微收拾了一下，她沐浴着阳光出门。 婚纱店依然人来人往，美丽亮堂的橱窗里的模特重新换上了一件水蓝色的婚纱，裙摆上刺绣了许多黄色的小雏菊，白色的草帽下垂下碧绿色的蒲草和粉红色的蔷薇，这明艳的色彩令人心情愉悦。 “雅雅，”依兰从里面走出来，看着她微微颌首，充满温婉的微笑。 赵清雅细细打量着她，弯弯的柳叶眉，一双清澈的杏眼，略微苍白的唇，纤细的小腿下穿了一双白色的高跟鞋，气质清冷却又温婉动人，她咽了口水，支支吾吾的说，“依兰姐，什么时候走？” “很快，”她指了指里面忙碌的工人，“难得今天天气好，我叫了工人来打包。” “依兰姐.........”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依兰不解的询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想买深爱！”她咬咬牙，拿出卡，“无论多少钱，我都想买，卖给我吧！” 依兰疑惑的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下，闪动着清淡的光芒，她不远不近的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很久很久没有说话。 “我知道可能你要将它带去你去的地方，”赵清雅祈求到，“但请你帮帮我，我再也没有看到过那件婚纱更漂亮和感动的作品了，所以我一定要买下来，送给一个最适合穿着它的女孩。” “你的朋友吗？”依兰淡淡的问。 她摇头，眼中是深深的忧伤，“不是。” “既然不是，”依兰笑着邀请她坐下，“没必要买这么昂贵的婚纱，我这里还有很多款式，你可以挑选一下。” “不！”她把头摇得好似拨浪鼓，看着依兰，十分坚定的说，“我想她穿着这件婚纱站在我爱的人身边，一定是这世上最漂亮，最幸福的新娘。” 依兰抬起脸庞，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四目相对，同样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悲哀。 “对不起，”依兰抱歉的垂下眼帘，“那件婚纱已经有主人了。” 赵清雅诧异的看着她。 “不久前，我已经将它送人，不可能再收回来。”依兰转身拿来一本厚厚的相薄，和颜悦色的说，“这上面还有很多漂亮的款式，随便挑吧，不需要你付账，我送给你。” “依兰姐.......”她欲哭无泪。 “嗯，我们一起来挑挑吧，”依兰抿起小嘴，“有复古的，有狂野的，有性感的，有清纯的，你想要什么效果都有，另外，如果你要定婚纱照，我可以给你打五折喔。” 赵清雅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依兰姐，你的婚纱店真的不做了吗？” “很快就会有人新主人接手的，”依兰无奈的望天，“雅雅，你会理解我的吧，我的病又复发了，现在身体很不好，不能再操劳了。” “依兰姐，要保重。”赵清雅握着她的手，“我有生之年，都会为你加油。” 回到医院宿舍，闵娴雅端着一盒汤叫住了她，“赵同学，你别走。” 她转身，“喔，闵大小姐，叫我有何贵干？” 闵娴雅故作生气的歪着头看她，精致的妆容令她看起来十分美丽，“我说赵同学，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看你成天游手好闲的，该不会是早就忘了吧。” “怎么可能，”赵清雅叉着腰，吹嘘，“你不知道我跟达令婚纱店的老板多熟！简直跟亲姐妹一样！不仅可以免费提供婚纱，还有五折的折扣耶，不是我吹，你可算找对人了，全城也找不到比这更实惠的地方了！我赵清雅一出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真的假的？”闵娴雅一听，也跟着乐起来，“真的这么优惠？那多好啊，节省下来的钱又可以做另外一件事了，那简直太合算了。” “啊，”赵清雅僵硬得点头，“是很合算。” “那么你抽空带我过去一趟吧，”闵娴雅乐不可支的说，“顺便我帮庭远把西服选了。” “我可以帮你选的，”赵清雅上前一步，毛遂自荐。 “那不行，”闵娴雅眯着眼睛，“我男人的衣服我自己选，就不劳烦你插手了。酒店，婚车，伴手礼，都由我亲自负责。做完了你该做的，你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第209章 殊途，不同归 “当然，当然。”赵清雅声音顿时矮了一截，没有一丝不甘，反而有些低眉顺眼。 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嫉妒闵娴雅了。 她不嫉妒她可以随时随地的站在自己的男神身边，不嫉妒她和他牵手走上红毯，不嫉妒一张张红得耀眼的喜帖上，两个人的名字龙飞凤舞亲密无间。 只是心中有些遗憾，没有选到她心中最喜欢的婚纱， 那件深爱，是她这一生也无法倾听的弦外之音。 她甚至可以想象到那位扬名国际的设计师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完成那件作品，在夜深人静的灯光下，在霜籁沉寂的秀场上，他手中的剪刀和针线，靡靡的裂帛之声，在昂贵的布料上裁剪自己过去的那段爱情。恨过之后，心不会再痛，但是她的模样已经化作他心灵深处的最美好的愿望。 希望这世上每一个女孩都能很快找到自己喜欢的婚纱， 不要再为了虚无缥缈的明天去等待， 也许这一等，手中的幸福就成了永远的过眼云烟。 也许这一等，原本相同携手的人生之路成了殊途， 殊途的人，纵使不同归。 但也希望你永远幸福。 临走时，闵娴雅忽然转身对她嫣然一笑，“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她诧异的侧目。 闵娴雅望着手中的汤，好似提着珍贵的珠宝，“庭远的新药得了美国眼药博览奖，这几天很多媒体追着他采访，因为新药上市卖的很好，反响也很热烈，卢佩琪她弟弟也在吃这个药，说是价廉物美，眼科很多患者都很推崇。” “是吗？”她欢欣得眼睛熠熠发光，好似自己得了奖一般，“太好了！我就知道他很了不起，真是为他高兴。” “你不去祝福他吗？”闵娴雅瞟了她一眼，眼睛有复杂的神色。 “不用了，不用了，”她适时收回自己的激越，故作淡然的说，“你帮我对他说一声就可以了。” “可以，”闵娴雅点点头，眼神忽然变得迷离怔忡起来，“如果有空的话，帮我去劝劝他，让他接受采访吧，我好希望他站在荧幕之上，被所有人钦羡和肯定。” 好似得到特赦，赵清雅复又开怀起来。 现在的她好像只是一只木偶,举手投足的背后总是有无数闪亮的银色丝线,操纵她一步一步往前走，身不由己的命运，这无法逾越的鸿沟，何时才能言语的苦痛。 得到闵娴雅的准许，她几乎是用奔跑的速度。 两人在医院的长廊遇见，面对面，眼对眼，默默无言。 一个颓废满面清冷出尘，一个满腹心事形销骨立。 “来这里干嘛？”他沉默半响，率先开口。 “来恭喜你呀，”赵清雅歪着头看着他，眼睛里都是透明的喜悦，“付出终有回报，你的努力终于得到了结果。” 面对她一次又一次的真诚祝福，他已经百转柔肠，心冷如霜。 也许他曾经想不通为何她对他永远没有负面的情绪，无论他想什么做什么她都为他欢欣鼓掌，多年来他好似一个舞台剧演员，坐席下的观众换了一批又一批，她却一直坐在原来的地方，默默的看着他，不靠近，也不会远离，仿佛一回眸，就能看见她握着拳头对他笑着说，嗨，加油！ 而自己，永远不能走下去，只能这样看着她，默默的看着她的座位旁边的人来了又去。 “不必了。”他摇头，对她说，“我并不需要你的恭喜。” 转身离去，一瘸一拐的回到自己的病房。 她迅速跟上去，高兴的说道，“刚听眼科的很多病人在夸奖你呢，这个药效果超好的，你真厉害！那些电视台的记者一直闹着要采访你呢，他们一直一直在跟医院申请采访的时间，哇，温同学，你比大明星还风光呢！我真是太高兴了！” “你的谬赞我姑且接受，”他点点头，随意拿起枕边的书，头也不抬的说，“至于采访就算了吧。” “为什么？”她一愣，鼓吹道，“我觉得你上电视很棒啊，而且经过宣传之后，将有更多的患者得到实惠，多少人想着出名还没机会呢，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放弃呢？” 他将目光从书本上收回，落到她懵懂的脸上，千万种情愫都无法概括他的心情。 “你真的想知道原因吗？”他看着她。 “什么....原因？”她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忘记眨眼。 他视线移开，望着空白的墙，目光清冷，“因为我曾最想治疗的那个患者已经痊愈了。” 她愣了半响，嘴角艰难的弯起一个弧度，她笑着说，干嘛，诅咒我呢，还想看我瞎一次呢？好吧，答应你，如果我下次再看不见，我就吃你的药。 走出病房，她忽然倍感空虚。 温庭远，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心里那个曾经的患者，是永远无法痊愈的。 如果你知道， 你会不会， 再也不想治疗我了。 没有希望的明天，不是你要的未来。 第210章 念念不忘 闵娴雅目送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楼梯转角的尽头，忽然发现多年来她自信而挺直的脊背变得有些沉重，好似她肩负了太多太多，不能言说的秘密。 手中的汤有些凉，她抚摸着那光滑的不锈钢饭盒盖，眼角有些湿润。 吸吸鼻子，她努力的微笑着推开门，对着温庭远说，“她走了。” 他低头搜索着什么，过长的发挡住眼帘，他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嗯。” 她笑着擦擦眼角，自顾自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你找什么？” “上次你给我的采访稿。”他一面找一面说，“我记得我放在抽屉里了。” 他拉开抽屉，将钟教授送给他的那张CD拨开，然后长吁一口气，继而对她说，“安排个时间吧，我想接受电视台采访。” “呵，”闵娴雅干笑了几声，酸楚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到鼻翼，“果然还是赵清雅说话管用啊，她说一句，当我们这些人说十句，她出现才短短五分钟你就答应了，我劝了你一个小时你都置若罔闻，庭远，你这个心偏得也太离谱了。” “你怎么了？”他疑惑的看着她定定看着自己的眼神，“干嘛说这些话？” 闵娴雅站起来，苦涩的笑，双眼红了又红，言语从未如此的认真，“庭远，这个婚真的要订吗？这段时间，我不断使唤她做这个做那个，她可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啊，她还兴高采烈的对我说她问婚纱店老板拿到了五折优惠，催我们赶紧去拍照，庭远，你现在看清了吗，为了这种没心没肺的女人住院这么久真的值得吗？” “订，为什么不订，”他愤而抬眸，手中的稿子丢到床单上，声音凉薄，“省得某些人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以为天下所有的人都对她念念不忘。” 闵娴雅摇摇头，临走时，她说，“庭远，对她念念不忘的，不是天下所有人，是只有你一个。” 婚纱店。 不，不，这个不好，那个比较好，赵清雅指着杂志上的照片，对依兰喋喋不休的说，“我觉得这个发饰换成珍珠的比较好，比起水晶更好看。还有，我想她穿无肩的气质更好，鞋子呢，一定要穿粉红色的芭蕾舞鞋，好漂亮的！她跳过很多年的舞蹈喔，身材很有料的，哈哈。” 依兰无奈的拿笔记好，“真是服了你雅雅，我是我见过第一个操办别人的婚礼比自己上心的人，大到礼服设计，小到发饰配饰，都要自己亲自过问。你确定这些她会接受吗？” “那当然！”赵清雅骄傲的扬起笑脸，“你不知道她身上承载着我多少愿望，我多么希望她光彩耀眼的站在他的身边，因为他是我心中无与伦比的美丽，这个世上，除了娴雅大小姐，没有人能匹配，任何人都不行！都会情不自禁自惭形秽的！” “好吧，”依兰无奈的笑，清浅的梨涡在尖细的下颌上，有些病态的妩媚，“就当做是我最后一单生意吧，雅雅，我希望他们的幸福呈现在相片上，你的幸福，纵使看不见，也一定要呈现在生活里。” “依兰姐，我会的！”她重重的点头，脸上都是坚毅的勇敢，“我答应你，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会坚强的撑下去，每当沮丧的时候，我都要感谢老天爷，感谢那那时候美好的他，曾经爱上并不美好的我，即使今生今世不能在一起，也是一段最珍贵的回忆。” 依兰摸摸她柔软的发丝，对她鼓励的笑。 或许这世上的苦痛，只有命运相似的人才能体会。 赵清雅想着依兰都这么勇敢，自己又怎么能畏畏缩缩，她无法用言语去表达自己的感激，在她最彷徨的时候，遇见依兰，这和自己命运相似的女人。 “雅雅，为你的勇敢我们干杯吧，”依兰淡淡的一笑，拿了两瓶啤酒出来，“大白天的小酌一下，没关系吧。”、 “当然，”赵清雅点点头，“我们一定要干一杯！” 依兰打开盖子，正预备往纸杯里倒，忽然僵在原地。 外面人声鼎沸，好似有人在喧哗，砰的一声响起，玻璃应声而碎，紧接着是一个女人惊天动地的嚎叫，赵清雅和依兰互相看了一眼，同时跑了出去，眼前的一幕令她们惊呆了，一个彪悍高挑的女人举着手中的椅子，砸碎了美丽的橱窗，玻璃四处飞溅，行人纷纷围观。 第211章 男朋友 “住手！”赵清雅惊呆片刻反应过来，愤慨的指着她，“疯婆子你干什么！再不住手我就报警了！” 对方横眉怒目的丢掉椅子，对着赵清雅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横眉怒目的骂道，“你吼谁呢？莫非你就是余依兰那个小贱人？” 小贱人三个字一出，依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她仿佛揪到核心人物，冲上来掐着赵清雅怒吼，“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都他妈的走了多少年还在兴风作浪，老娘忍你很久了，今天老娘就跟你拼了！让你勾引！让你发帖！” “你疯了.....”赵清雅被她掐得憋红了脸，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她反捏着那女人的手，脸色渐渐发红膨胀。 “住手！”依兰见状赶紧去掰她的手，“我不认识你！有话请好好说，再不放手我真的要报警了！” 对方不依不饶，对赵清雅骂道，唾沫星子横飞，“有什么话可好说的？多年来我一直活在这小贱人阴影之下无法翻身，好不容易快淡化了你居然敢卷土重来？不认识我？你们当然不认识我，我是被她祸害多年的无辜者，今天终于被我逮到你了！我曾经发过誓，今生见到你这个狡猾的狐狸精一定要亲手掐死你！” “她不是余依兰，我才是！”依兰急得跟她解释，“你到底是谁？我才是余依兰！” “搞了半天掐错了人了，你才是那个不要脸的贱女人？”对方一把放开赵清雅，转而对余依兰步步逼近。 赵清雅跪在墙角，咳了一阵，憋红的脸上扭曲变形，她眼睁睁的那个疯婆子冲向余依兰，一个耳光扇过去，再拳打脚踢，瘦弱的余依兰被她打翻在地，赵清雅惊恐的看着那剽悍妇女要杀了她的凌厉痛恨眼神，往四周看了看，她一把抓起吧台上的酒瓶，对着那妇女胁迫道，“放开依兰姐！立刻！马上！” 那女人恶狠狠的瞪着她，“你敢，你敢动老娘一根毫毛老娘就跟你没完！” 话音刚落，赵清雅毫不犹豫的拿着瓶子对着她砸去，干净又利落，宛如黑社会的大姐大，没有一丝胆怯，酒瓶砰地一声碎了，撕心裂肺的痛楚令她嚎叫起来，除了没有砸死她之外，一系列动作堪称完美。 于是那女人报复性的带着满头鲜血揪着赵清雅的头发不放，两人扭打成一团，在满是玻璃渣的地方翻来滚去，余依兰躺在一边，用了最后的力气，终于按下了报警的号码。 三个人一起进了医院。 “啊！”赵清雅尖叫，“我的耳朵我的脚趾我的手腕好痛！” “全是玻璃渣子，”钟教授无奈的用镊子夹出，“去个婚纱店而已，居然也能和人打一架，啧啧啧。” “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疯婆子的！”赵清雅一面流泪一面挥舞着手大喊，“我要把她的头发全部揪下来！我要掐死她，等着瞧吧，居然敢对依兰姐动手，活的不耐烦的！说！你是哪条道上的！姐今天就不信邪了！” 搞了半天，是为了依兰在岔岔不平。 “人家已经被你打进神外科住院你还要怎样！”钟教授气得啪的一声打下她不肯安分的手，“知不知道人家比你伤得重，警察现在要找你笔录！” “我不管！我要找她报仇！”赵清雅站起来，往外冲，“我才不怕警察，我要告她非法闯进婚纱店砸场子！她敢耽误我们家男神的婚纱照如期进行她就死定了！” “雅雅！雅雅！你给我回来！”钟教授喊破嗓子，也没办法令她停住脚步。 赵清雅刚迈进神外科的病房，就看见一群警察在门外拿着笔记录什么，余依兰脸颊红肿，一身素衣白裙，费力的解释着。 “我真的不认识她，警察先生。” “是的！”赵清雅跑上前接话，“警察先生，我们真的不认识她，她拿着椅子砸碎了店的橱窗，骂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根本就是疯子嘛！” “你们中谁叫余依兰？”警察耐心的拿着笔记录，“有没有这个人。” “我叫余依兰，”依兰怔了片刻，“莫非………” “余依兰，周美娜口口声声说跟你有仇，你是否真的不认识她？”警察询问。 “我真的不认识周美娜，”余依兰痛苦的蹙眉，“我从来没有跟人结过仇，也从来没有遭遇过这种事，我都要离开这个城市了，怎么会忽然发生这样的事？” “就是，我可以作证！”赵清雅拍着胸口信誓旦旦的说。 就在两人急于撇清和周美娜的关系，忽然警察用笔往走廊的尽头一指，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们。 尽头光亮处冲进一名黑衣男子，仿佛走路迎着风，满脸的心急如焚，他的身影由远及近，渐渐定格在她们的眼中，赵清雅一震，不敢置信。 他气喘吁吁的抱着外套对着警察开口，“警察先生，请问周美娜在哪里，她的伤势怎么样？” 话音刚落，他忽然下意识撇过头，余依兰呆呆的看着他，多年不见，两人就这样狭路相逢。 犹如五雷轰顶，她瞬间反应过来，这男人居然是多年不见的顾城。 第212章 破碎的心 多年未见，抛弃他一走了之的初恋女友打伤了即将完婚的现任女友，多么狗血的剧情。 赵清雅想着，下次一定要多写点这样的题材，艺术果然来源于现实。 “呵，我当是谁，原来是余依兰小姐，”顾城怔了足足一分钟，无奈的仰头望天，指责到，“请问，打伤我女朋友的理由是什么？” “顾城……”余依兰欲言又止，她后退几步，无力的靠在冰冷的门上。 嘴唇嗫嚅，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人是我打的！你别冤枉依兰姐！”赵清雅上前，指着自己鼻子说。 谁知顾城对她的自首置若罔闻，只是细细的看着余依兰苍白如纸的脸颊，隐约透着红血丝，冷言道，“好久不见，除了容颜未变，还学会了写作混论坛了，你的故事真是精彩，精彩到令我刮目相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余依兰摇摇头，一双美目含泪望着他，包裹了好多复杂的东西，“顾城，其实我......” “你的网络小说很悲情，很能博取人的同情，”顾城不屑的点点头，“可惜，如果网友们知道你如此美貌之下，隐藏着的毒蝎心肠，该多么失望，看起来很伟大的爱情故事，居然只是一个写手为了哗众取宠而进行的胡编乱造。” “我没有，我没有写什么网络小说，顾城，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她无力的为自己解释，天啊，这是做错了什么，五年来第一见面就是这样的恶言相向。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他反驳道，“你准备用什么虚假的说辞来弥补我破碎的心？” “是我写的！”赵清雅适时的再次申明，“冤有头债有主，是我的写的，你可以去查IP地址，我在我的宿舍写的，邮件也是我发的，本来是准备给你发邮件说清楚，后来改变主意写成故事了，你不要把过错都算到依兰姐头上，她是无辜的！全部都是我写的！麻烦你尊重版权！” 顾城不屑而冷冷的回眸，“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大概是一丘之貉的绿茶婊吧，我只想说这个故事逊透了，白血病，呵，亏你编得出来，真是会为自己脸上贴同情标签。” “雅雅……”余依兰含着泪，幽怨的看着赵清雅，“真的是你，出卖了我的秘密？” “我没有......”赵清雅终于无力的垂下头，“依兰姐，对不起。” “雅雅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说过要帮我保守一辈子秘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余依兰哭得花颜失色，“你为什么要出卖我，我告诉过你不可以说的呀……..” “行了，别演戏了！”顾城不耐烦的推开门，走进去，“我的律师会跟你们谈的，动手的人，我们会追究到底的！” 看着他的绝情背影，余依兰瘫坐在地上，捂着胸口，蹙眉落泪，赵清雅赶紧扶着她，“依兰姐！依兰姐！” 她痛苦失神的看着她，泪从眼角源源不断的落下，手从她的手里滑落，赵清雅呆呆的看着她晕了过去。 “依兰姐！”赵清雅拍打着她的脸颊，嚎叫道，“你别吓我啊！依兰姐！救命啊救命啊！有没人有啊！闵娴雅！丁玲！你们快点出来！救人啊！” 她茫然无助的跪在地上呼喊，没有人帮忙，也无人问津，忽然镜头变慢，她的视线一晃而黑，好似多年前那一抹黑暗中的短暂清晰，后渐渐又回到黑暗的绝望，她抱着余依兰哭着喊着，小小的身影在空荡的走廊门口定格，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令她心痛到呼吸都几乎快停滞。 她惊恐的伸出手去摸索，光线凝聚在她的眼底，又一圈一圈的扩大。 “依兰！依兰！你怎么了？” 黑暗消失，光明回归，她呆滞的看着刚才还颐指气使的男子复又冲出来，抱着余依兰在医院狂奔，她鼻中的血源源不断的洒落在白色的长廊，好似冬日里怒放的梅花，点缀着一条永远也没有尽头的路。 她努力的站起来，扶着墙慢慢的走，向着长廊尽头的微弱光线一步一步前行。 楼梯的拐角，她和温庭远擦身而过。 她视而不见，仿若灵魂飘然远去，一个人孤独的行走着。 温庭远扭头，疑惑的看着她的背影，抿紧了嘴唇。 他以为她对他已经耗尽了全部哀伤，那一刻，为何她的眼中还残留着他不能理解的凄凉。 第213章 告别 赵清雅机械麻木的来到血液科，透过巨大的钢化玻璃，看见依兰戴着氧气面罩，全身插满管子，心电图不安分的起起伏伏，四周站满全身惨白的医护人员，凝重而紧张的忙碌着。 她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 注定的命运，谁也不能幸免。 她扭头，顾城一脸凄然的站在自己身边，那原本冷漠的眉眼，变得十分憔悴，不过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沧桑感从眼神深处一缕一缕折射出来，刺痛了赵清雅的心。 为何一夕之间，什么都变了？ 恨不再是恨，爱也不再是爱， 赵清雅想着，要他接受这个现实，确实太过为难他。 “顾城.....老师，”她尽量令自己声音不颤抖，“你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 顾城无声的摇头，下唇几乎被咬出血来，可以看出，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赵清雅鼻子一酸，侧过脸，“回去吧，她不会这么快醒来的，说不定，她再也不会醒来了，你知道她患的是什么病吗，血癌，和天下所有的癌症一样，永远永远，不能痊愈，没有希望，反复生长.....” “住口！”他被她刺激到青筋暴露，他对赵清雅破口大骂，“你给我住口！我不准你这么说依兰！她会醒来的！” “我说的是事实，”赵清雅不仅没有噤声，反而加重了声音，“五年已经是极限了，你知道她撑得多么辛苦？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去神外科吧，你的女朋友还在那里，我想她此时此刻也很难受。” “我警告你！”顾城捏着她的肩膀，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肩膀，“别干涉我的自由，也别管我站在什么地方，我不会离开这里，一步也不！” 她任凭他肆意摇晃，曾经天真无邪的眼睛蒙上一层灰，“别傻了，你站在这里又怎么样？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呢？” “我.......”他语塞。 “你什么也不能改变，你什么也做不了，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停止呼吸，”赵清雅冷静的笑，无力的望着空白的墙，失去了理智，“对于一个快要结婚的男人来说，她是死是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守着你眼前的幸福好好的生活，什么也不要打破，比什么都好，因为，这不是五年前，你们早已没有任何关系。” “不，不，不，”他无力的放下手，跌跌撞撞的后退了几步，“不是这样的，我的依兰不会死的，不会的......” 两个人僵持在原地，玻璃门慢慢的被推开，大夫揭下口罩，“谁是余依兰的家属。” “我是。”顾城立刻回答。 快到令赵清雅还没反应过来，大夫闭着眼睛无声的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时间不多了，准备后事吧。” 两人一起愣住了。 坚持了这么久，终于到了该告别的时候。 赵清雅侧过脸，无声泪流，顾城瘫坐在长廊旁边的椅子上，幽幽的说，“我刚才对你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是鬼上身了吧，我怎么可以如此羞辱她，五年来，第一次见面，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对白，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说出那些话来！” 赵清雅拉着他的手，那不断扇着自己的手，一声又一声，清脆的回荡在上空，她闭着眼睛崩溃的喊道，“求你了！不要再说了！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不该发邮件，也不该写小说，更不该，让他们就这样见面。 “我明明就不是那么幸福，”他后悔得揪着自己头发，“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发现她的病情，我为什么这么蠢！” “还来得及！”赵清雅哭着对他说，“还来得及，还有一点点时间，不要再浪费了，也别再自责了，顾城老师，别这样，好好的告别去吧！” 第214章 和解 赵清雅擦干眼角的泪，垂头丧气的离开这里。 走着走着发觉有些不对劲，从玻璃门上的瞥见跟自己大打出手的女人，正一脸愤慨的瞪着自己。 周美娜？她下意识的回头。 与之前的横眉怒目有所不同，现在的她失去了那穷凶极恶的神态，头包裹着网状白纱，眉框也有青红色的淤血，眼眶深陷，没想到自己出手这么狠，赵清雅愣住了，一股愧疚的感觉冉冉升起。 “对不起，周美娜，”她的眼角还残余着点点泪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打一个病人。” “她真的得了癌症？”周美娜并不在意其他，只反复一遍一遍的问，“她真的得了癌症，不是胡编乱造，不是自我意淫？她不是故意失踪五年，是卖掉房子去外国治病？她没有抛弃阿城，只是因为患了癌症。” 微风吹起那白纱一般的窗帘，透过玻璃，清晰的看见窗外冷凝的阳光。 “求求你了 ，”赵清雅郑重的恳求，“别再和一个时日无多的病人争了，请怀着一颗宽容仁慈的心对待她，你的生命还有很长很长，长到还有很多时间去爱很多很多人，而死神就在她的面前，一分一秒都弥足珍贵。” 周美娜无力的倚靠在墙边，定定而幽怨的盯着她。 身后的警察追到这里，拿着笔和纸四处打量，最后视线落在赵清雅脸上。 警察对周美娜询问道，“周小姐，趁着大家都在，你说清楚吧，是她打了你对吗？你没有认错人？” 赵清雅沉重的眼角耷拉着，嘴角抽动，正欲承认，周美娜却摇摇头，无力的抬起手挥了挥，“警察先生，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有人用酒瓶砸破你的头了吗？”警察疑惑的询问。 “没有，没有人砸我，”周美娜失魂落魄的转身，一步一步的离开，嘴里念叨，“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摔了一跤。” 赵清雅抬起眼眸，充满感激的望着她，这一刻，她终于懂得钟说的，把希望留给最渺茫的人，是一种怎样的幸福。 “赵小姐，你说的，砸婚纱店的是她吗？”警察指着她的背影问赵清雅。 “不是的，”赵清雅摇头，目送她的背影，“不是她。” “那么你们损失怎么计算？”警察一脸郁闷，“不预备找她赔了吗？” “不用了，不用了，”赵清雅连忙摇手，“我自己会处理的，不需要麻烦你们了。” 警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还互相殴打互相控诉的两个女人，忽然之间化干戈为玉帛，周美娜矢口否认，赵清雅也矢口否认，一起纠纷两人先后翻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好吧，赵小姐，我们先走了，”警察严肃的说，“有什么事你随时可以联系我，我就是你们这一片区的。” “谢谢，”赵清雅点头哈腰，“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 “赵清雅，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转身，温庭远抱着一叠资料，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站在自己身后。 “我来看一个朋友，”她努力对他绽放一个微笑，“你呢，怎么不好好躺着跑这儿来了。” “我来拿一些私人资料路过这里，”他沉默半响，“遇上你那位难缠的先生也算服气了，不过，我也快解脱了，将这些东西交给他，不知道会不会令他快点消失在这个国度。” 赵清雅尴尬的笑笑，想着他说的解脱，也许是指他快要出院了，于是没有接话，红红的眼眶好似成了蓄水池，鼻翼也酸楚起来。 “你哭了？”他皱着眉头，询问，“遇到什么麻烦了？” 她连连摆手，笑着说，“没有，没有，你看错了。” 他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伤心的她。 似乎，该安慰她的，也不是自己。 “我说.......”他舔舔嘴唇，“赵清雅........” “喔，我的朋友！”赵清雅指了指那边白色的大门，故作轻松的说，“超级倒霉，居然得了血癌，不是是什么坏运气，说实话我真挺为她伤心的呢，年纪轻轻，太可惜了。” “节哀吧，每个人都会有这一天。”他点点头，抱着资料自顾自往前走。 “温庭远。”她的语气在背后忽然严肃起来。 他条件反射般回眸。 “如果我也像她一样，”她怔怔的说，“你会为我伤心吗？” 他冷冷的看着她，“她是她，你是你，现实是现实，我们能做的，就是接受现实，忘记那些不好的事情，仅此而已。” 她的泪凝固在脸颊，静静的没有说话。 “很诧异，对吗？我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他自嘲的笑笑，“或者应该感谢这场车祸，让我明白，永远不要为了无法改变的事情而伤悲，因为，不值得。” “不，”她淡淡一笑，带着无限的感激，“谢谢你，诚实地回答我的问题，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用冠冕堂皇的话来敷衍我，你知道，虚伪的怜悯比现实的残酷更伤人一百倍。” 窗外阳光满溢，病房寒气逼人，赵清雅悠悠的看着余依兰躺着的地方，结束，或许是一种新的开始。 第215章 欢颜 白色的输液架上悬挂的玻璃瓶一点一滴注入她的手腕，呼吸器上残余着她清香如兰的气息，抢救的机器来不及撤走，零零散散的堆积在床旁，她在极度的眩晕中，缓慢的睁开了眼，阳光透过百叶窗的裂隙投影到她的瞳孔，褐色的眼眸清亮如水，顾城匍匐在床旁，贪婪的看着她多年来温婉不曾改变的容颜。 “依兰姐！”赵清雅背着双肩包冒冒失失的冲进来，“你醒啦！知道我刚才干嘛去了？你婚纱店的新主人来了！钥匙已经顺利交出去了喔。” “嘘！”顾城皱眉，伸出手指对她做出一个很凶的表情。 赵清雅吐吐舌头，后退了几步，贼眉鼠眼对着他附耳道，“顾城老师，你放心，我已经把周美娜弄走了，你大可以在这里呆很久。” 顾城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醒来的余依兰无力挣扎，指着鼻子上的面罩，强撑着要起来。 在顾城的帮助下，她终于可以倚靠着床坐起来，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在黑色的长发中格外清秀，声音有些许凄凉，但情绪并不激动，她嘴角动了动，对顾城说，“对不起，你女朋友没事儿吧。” “没什么对不起的！”赵清雅抢话，摆摆手，“这是天意，天意！你懂不懂什么叫天意？天意就是上天的意思，上天让你们重逢，不是让你说对不起，而是让你说谢谢！我说得对吗？” 依兰置若罔闻，依然觉得很愧疚，她对顾城说，“是我们不对，不该跟她发生冲突，请你把她带过来吧，我想亲自赔礼道歉。” “不用了，”顾城怔了一会儿，安慰到，“歉我会亲自去道的，顺带告诉她，谢谢她在这段日子里替我未婚妻照顾我，陪伴我，1900天的约定不会实现了，因为我的未婚妻已经回家了。” 未婚妻，多么熟悉的称呼，余依兰定定的看着他，阔别五年的他，时光一晃，仿佛白驹过隙般，悠悠的远去了。 “什么1900天的约定？”赵清雅好奇的问。 “五年之后，”顾城笑着笑着，忽然酸楚起来，“美娜说，如果1900天过去了，她还没有回来，便要做我女朋友，她陪我度过最艰难的五年，我要陪她过下半辈子，不过现在看来，这个约定已经失效了，1900天还差一天到期。” 余依兰困倦的闭眼，半响，才说，“顾城，很遗憾，我又害你下半辈子没着落了。” “是啊，”他故作轻松的点点头，“所以你应该前半生对我好点，加倍弥补我才对。”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就值得高兴，光是1900天差一天到期就值得庆祝，”赵清雅拍手，高兴的说，“你们等等我，我去买点好吃的！” 她欢脱的走出病房，扭头看了一眼病怏怏的她，眼眶在瞬间红了。 依兰看着他故作委屈的样子，到底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 顾城见她笑起来的样子更加清秀温婉，有一丝我见犹怜的柔弱，忍不住从椅子上坐到病床上，拉着她的手将她拥进怀里，抚摸着她长发，“傻瓜，你怎么忍心骗我，我找了你那么久，那么久。” 依兰轻轻的捂着嘴咳了几声，断断续续的说，“你才傻瓜呢，我一直都在你身边，是你自己没看见，我知道你搬家了，也知道你新的地址，知道你获奖的作品，也知道.....你快要结婚了，我一点也不孤单，因为，我见到你过得这么好，我比谁都要高兴.......” “如果没有赵小姐多管闲事，”他定定的说，眼中浮动泪光，“我们至死都不会相见，从看见她的帖子，我的心从未那么慌乱过，或许她是上帝派来的天使，拯救我们已经消失的爱情。” “是啊，”她笑着说，“顾城，在青春的起点和生命终点能遇见你，我觉得我真幸福。” “你别说这些话了，”他安慰她，语气充满欢乐，“你还记得我家门口有一株依兰花吗？你老是缠着我，问我怎么把你种在院子里了呢？我真是无奈极了。” “咳咳咳咳咳，”她依然断断续续的咳嗽，但眼角带着甜蜜的笑意，“我.......是故意的.......因为这样，你永远不会忘记我的名字了.........” “我现在也没忘啊，”他低头，瞥见她的掌心，有一团凝固的血迹，笑了笑，又若无其事的撇开视线，“我不只记得你的名字，还记得你挑剔的性格，什么都要最完美的性格，你爱吃的菜........你跳过的舞蹈，你唱过的歌曲........好久没有听到你唱歌了......很怀念......” “骗人.......”她嗔怪的瞥了他一眼，声音越来越低，“这些年......不知道听了多少.....我从电视上看到好多美女围绕着你......都说你是风流又多情的男子......大把的美女都追你........我算什么啊......” 他的泪，再度从眼角落下来，嘴角却微微上翘，“是啊，是啊，T台上的美女千般好 都不及第一个你来得早.......她们怎么追也追不到，因为我的心里，还爱着我那杳无音讯的未婚妻.....不管她是死，是活，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都深深的爱着，偏执的等着......” 第216章 枯萎 “依兰，给我唱唱歌儿好吗？”他拂去她额角的碎发，温润如玉，“随便什么都好，以前你的金嗓子，跟黄鹂鸟儿似得。” 她困倦的闭上眼，依偎在他怀中，轻微的点头，“好啊，我给你唱歌，你给我看画儿，我好像看你明年的新作品，看明年米兰的时装秀.....” 说完，她的手指在他的手背上，一下一下的打着拍子，黯淡的眼眸中，有一层浅浅的幸福，如星光一般，稍纵即逝。 我在没有你的城， 怀念一个吻， 落在我额头， 好天真，分一碗泡面的过程， 你在没有我的城， 心会不会疼， 有没有想念我的嘴唇， 爱用最残忍的离分， 又用最无辜的眼神凝视着我们， ............. “依兰，你的额头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又发烧了，”顾城的手搭在她的额头。 她睁开眼，世界开始旋转，灵魂好似挣扎着要从身体里面抽离，只是一首歌的时间而已，她已经恍然自己离开了病床，自由自在的奔跑在辽阔的天涯海角。 我一想起你心就会疼， 总觉得身体仿佛缺了一部分， 爱就是你抱着我，你问我冷不冷， 这一句话让我等瘦了青春， 我一想起你心就会疼， 想和你分享生命悲喜的过程， 如果我们还能重逢在同一座城， 就算面目全非也请与我相认， 不会有人像我爱你那么深。 “顾城，”她轻轻的闭上眼睛，“和你在一起真好，我真想时间倒退五年，再美丽的婚纱我都不要，我只想做你的妻子.....鸿前仰视，举案齐眉。” “依兰，依兰，还来得及的，真的来得及。”他慌乱的抚摸着她的脸，无助的说，“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可以重来，真的，你别睡，你一睡，你就看不见我了........” “依兰姐！”赵清雅从门外冲进来，手中的食物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她不顾以前的大喊起来，“依兰姐你不能死啊，你醒醒啊！你醒醒！医生，医生，你们快点过来，过来啊！” 一分钟之后，她看见一个熟悉的女人带领着一众护士冲进来，有条不紊的将她搬上了推车，赵清雅悲痛欲绝的扯着她的衣服反复询问，“丁玲，告诉我，她会怎么样！我求求你，救救她！” “够了！”丁玲不耐烦的一挥手，“血癌高危患者还能怎么样，别烦我，我忙着呢！” 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依兰被推进另外一个病房，沉重的大门一点一点在她眼中闭合，瞳孔中的希望一点点的消失。 “她不会有事的。”顾城看着赵清雅，对她点点头，“我们要相信她，她不会这么轻易被打倒的。” “是的，顾城老师，”赵清雅握着拳头，坚定的说，“她没事的，会醒来的。” “辛苦你了赵小姐，”顾城见她脸色发青，“虽然很冒昧，但是还要麻烦你一件事。”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赵清雅点点头。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请你帮我守在这里，”顾城憔悴的仰起脸，摸摸她的头。 “阿城哥哥，”背后悠然响起一个爽朗的女声，赵清雅扭头一看，周美娜又回来了，顿时蹭的站了起来，保持着战斗的状态，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周美娜白了她一眼，“你别这样，我不会在医院跟你打架的，我只是来告诉阿城哥哥，我会帮忙守护着依兰姐姐，祈祷她早点康复。” “美娜，谢谢。”顾城默默的看着她，半响，终于叹了口气，“谢谢你们。” 他走后，赵清雅和周美娜并排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彼此默默无言。 一刻钟后，赵清雅背对她递给她一瓶香蕉牛奶。 她接过，喝了很大一口，“谢谢，抠脚女汉子。” “什么？”赵清雅扭头，眼中怒火浓烈，“谁抠脚女汉子？我明明是软妹子好不好。” “切，软妹子，”她不屑的说，“你见过拿酒瓶打人的软妹子？” “怎么，”赵清雅不悦，挖苦她，“被甩了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的，1900天眼看到期了却黄了，换成我早哭死了。” “输了就输了有什么好哭的，”周美娜不以为耻的笑笑，“输给余依兰我也算瞑目了，其他人可不行，何况我现在有新目标了。” “这么快？”赵清雅诧异的问。 “我那天在医院见到一个帅哥，”周美娜潇洒的摸摸头上的白纱，“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哪能几回闻，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帅哥叫温庭远，身价扶摇直上，所以我又有动力了。” “什么！周美娜！”赵清雅顿时气歪了鼻子，她站起来说，“我怎么就没砸死你？顾城没了你就打上温庭远的主意？你休想，你还是保持着你那1900天的幻想吧，别东想西想的。” “我也想啊，”周美娜一脸忧愁的托腮，“这是什么运气啊，一天而已，就这么撞上了，大概真的就是你所说的天意吧，赵清雅，她会没事的吧。” “当然没事，”赵清雅拍着胸口吹嘘，“你不知道吧，依兰姐的主治医师是我同学，凭着我们的关系也必须没事儿啊。” “赵清雅！” 两人扭头一望，丁玲不悦的双手插袋，一身白色工作服将她身影拉得修长，“你怎么就改不了你这爱吹牛的德行？” “丁玲，她怎么样了！”赵清雅顾不得她的冷嘲热讽，上前问到。 “不怎么样，”丁玲冷冷的盯了她一眼，“待会儿就醒来了，你让病人家属多看看她，最好是尽快办出院。” “出院？”赵清雅怔怔的看着她。 “不然怎么办？”丁玲厌恶的撇撇嘴，“这种危重病人谁愿意接啊，分明是害我嘛。” “丁玲！”她欲言又止。 “干嘛？”丁玲不耐烦的问。 “在你眼中，生了重病就没有任何价值可言了？”赵清雅疑惑的问。 “当然。”丁玲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什么态度啊！”周美娜气得七窍生烟，“医生了不起啊，拽什么拽，我非去投诉你不可，就是这种医生太多，所以我们的国家，医患矛盾才会这么深！冷言冷语的，说什么废话！” 第217章 戒 正在争执中，轻微的咳嗽由远及近。 “周美娜，别闹，别，好像依兰姐醒了？”赵清雅嘘了一声，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是吗？”周美娜反应过来，“我去买点粥，你去看看她吧。” 望着她一脸担忧，赵清雅埋下头，忽然声音充满期冀，“周美娜。” “干嘛？”周美娜诧异的回眸。 “其实，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赵清雅笑笑，“谢谢你们这些善良的人。” “错，”周美娜制止她进一步煽情，冷静的说，“我不是为了她而担忧，而是为了阿城，如果阿城不幸福，我的幸福有何用？” “会有些难过吗？”她嘴角漾起点点微笑，寂寥的侧身。 “呵呵，”周美娜闭眼摇头，调侃着说，“你非我良人，怎知我情深。” “良人，快去吧，我们等你回来。”赵清雅对她努努嘴，转身去了监护病房。 丁玲拿着温度计，戴着口罩，一脸严肃，她见赵清雅探头探脑的模样，说道，“烧退了，还算好，你进来吧。” 赵清雅松了一口气，“这代表没事了吧？” “或许吧，”丁玲耸耸肩，“鬼门关溜一圈儿又回来了，运气还不赖。” 依兰睁开眼，唇白得可怕，没有一丝温度，只是嗫嚅的动作，她望着赵清雅，皱着眉头，“顾.....城.....” “依兰姐，他有事出去了，很快就回来了。”赵清雅对她笑笑，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就是啊，依兰姐，喝点粥吧。”周美娜捧着粥来了，她小心翼翼的用调羹搅动着手中的粥，微微的笑。 “周美娜？”她努力的爬起来，瞳孔里，有深刻而无奈的歉意，“我......” “你什么都不要说，”周美娜淡淡埋下头，忽然变得很伤感，“我要对你道歉，这五年来我每天在诅咒你，我恨不得你去死，我以为你是个狠毒的女人，抛弃了阿城而去。我还跑去婚纱店闹事，因为我误会了你，早知道结果是这样，我一定要鼓励阿城来见你，因为他真的很爱你，这些年，他未曾一丝一毫的幸福，只有你，是他心里的伤疤，谁也不能进去，一触碰，就是撕心裂肺的痛。” 她轻轻的靠在床头，摇了摇头，气若游丝，“美娜，人不会一生都在伤痛中生活。” “是啊，”赵清雅感叹，“时间过去了，什么都会忘记的。” 周美娜黯然神伤的转身，眉骨上的淤青隐约可见，“不会的，输便是输，没有那么多不甘心，放心，你们不用安慰我。” 三个人同时沉默。 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 同样一种凄凉，蔓延在三个人的心上。 手腕的表，一圈一圈的走，度日如年的痛。 “依兰，”顾城敲门，他背着手进来，眉梢眼角都是满满的笑。 “知道我干什么去了吗？”他慢慢的走到她的身边，“我找遍全城，只为寻找这对戒指。” 她斜斜的靠在枕头上，泪光闪闪的看着他。 他拿出一个红色的盒子，打开，丝毫没有看到她的喜悦悲伤，“你看这个形状，像不像依兰花，经典款式不卖的，被我死皮赖脸的买下了。” 她伸出手，贪婪的抚摸过它铂金的质感，抬起泪眼，“人家不卖就算了，就算没有戒指，我也是你的未婚妻啊。” “不不不，”他解释道，“之前的戒指被我一怒之下丢进大海了，这次一定要补上的，我对它们承诺明年的米兰时装秀上请他们做珠宝赞助才拿到这对戒指，依兰，你喜欢吗？愿意再跟我定一次婚吗？没有别人，只有我们的婚礼。” 她迟疑片刻，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这个是店员给我的，”他拿出一张大红色的纸递给她，“她说只要把心愿写在这张纸上折成千纸鹤，放在教堂的圣水前，什么梦想都会成真，依兰，我们都不要放弃，我们一定要对上帝宣誓，要好好的活下去。” “依兰姐，你快答应啊！”赵清雅轻轻的提醒她。 “就是啊，你愣着干嘛啊，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多不容易啊。”周美娜挽着赵清雅催促。 她惨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淡色的瞳孔被喜悦一点一点占满，她接过戒指，看着面前深情款款的男子，终于卸下所有防备，重重的点头，这一刻，眼中的泪水，无法控制。 赵清雅和周美娜站在原地，哭得不能自已。 一世多情的女子，爱，永远是她戒不掉的故事。 第218章 伤逝 天空暗沉，双腿沉甸甸，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 原地站了一会儿，她决定去找温庭远。 不需要说话，只是一如既往远远的看他一眼就足够。 思念，真是一种幸福的忧伤。 到了病房却发现已经人去床空，见她怔怔的站在门口，doctor chong手中转着笔，百无聊赖的说，“他为了准备电视台的采访已经提前出院了，你这几天干嘛去了，怎么人影都不见一个。” “是吗？谁接他出院的？”她尝试着问。 “废话，当然他的未婚妻闵娴雅了，”钟教授吐槽，“不然你以为他会等你来接他出院吗？” 未婚妻，呵呵。 赵清雅无奈的笑笑，双手一摊，“真遗憾，我先回办公室了，小宁最近超负荷加班，一直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去帮帮她。” “哎哎哎，”doctor chong拉着她，“没听见我说他要接受采访？不打算看现场直播吗？” “有什么好看的，”赵清雅笑着摇摇头，“官方采访不用看也知道会说些什么，很无聊的套话，我还是回去帮小宁好了，否则她又该说我精神出轨了。” “神经，”doctor chong啐道，“中国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喜欢吃自己的饭操别人的心。” 前脚刚踏进办公室，小宁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埋怨，“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道我快要累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你那么好彩头，可以随时不必上班，你这是准备二婚的前奏么。”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赵清雅打了她一下，笑道，“你也不怕被我先生听见，他要是发飙了我可不会救你。” “得了吧，”小宁手一扇，“什么先生不先生，看起来跟个女人似得，诺，这些工作就交给你了，我要出去约会了，不干完不许走喔。” “遵命！”她敬礼，翻了个白眼，“这人什么时候脱单了？简直是不可思议......” 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无所顾忌的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唯独自己不能。 连病入膏肓的依兰姐姐，都有顾城爱着宠着。 唯独自己没有。 此时，四周都已经是寂静一片，城市霓虹，点点如星光，远方的马路灯火辉煌。 手机响起，顾城的短信如约而至，“明天，请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市区白石教堂。” 这一场孤寂的婚礼真是终身难忘。 只有她和周美娜两个客人。 她看见一袭白衣的依兰羞涩的脸庞，脸颊有淡淡的腮红，依偎在顾城的身边，捧着一束黄色的花，美丽彷如初见。 他们就这样重逢在同一座城，即使彼此已经面目全非，也能认得对方。 这似乎是个美好的结局。 赵清雅想着想着， 时间长河，我们什么也不能留下，痛苦，快乐，生命，爱却可以延续下去。 该如何感激，这命运给予的阴差阳错的重逢。 教堂的钢琴声悠扬婉转，牧师的声音温和沉着，依兰恭恭敬敬的将那只红色的千纸鹤放在圣水的下面。 没有打开看，也没人知道她是怎样努力的站在这里接受洗礼。 后来每每想起，赵清雅就会潸然泪下。 当最后一个音符响起，再美好的婚礼也要写下句号，但这并不预示着结束，而是代表着另一个悲伤的延续。 “依兰，你写了什么？”顾城弯下腰笑盈盈的对她说。 “我今生最大的心愿，”她扬起脸，笑着说，“多希望美梦可以成真。” 教堂的白色蜡烛，燃起爱情火焰，随着风摇曳，牧师说，请你们用右手拿住钻戒，放于胸前，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新娘，请将你的戒指戴在新郎左手的无名指上，将你一生的幸福托付给了你的先生， 如果你是风筝，他就是那根线绳，无论你飞到哪里，他都会与你相随。 她颤抖的手指，拿着那枚戒指，慢慢戴在他的手上。 他的眼睛看着她，微红，又很高兴，带一些锥心刺骨的心痛。 牧师说，新郎请将你的戒指戴在新娘左手的无名指上，将你的一颗真心、爱心交给了你的妻子，此生只爱她一个人。 赵清雅期待的望着他。 仿佛下一秒，他们就会站在黄昏的荒野，相依相偎着看着同一轮夕阳，然后一起慢慢变老。 第219章 爱情的轮回 顾城满怀希望的拿出戒指。 一点光打在铂金的戒圈上，亮得耀眼，宛若蓬勃的生命，一点点，一点点，时间如如浮云般流过。 她带着笑容后仰，长发凌乱，抬起的手不由自主的垂下去，这破碎的生命已经被摧残得不堪一击，经过五年，早已负担不起。 “依兰！”他怅然的神色在那一瞬间定格，手中的戒指叮的一声落下，在地上打着旋儿，依兰侧过脸，看着这枚跳舞的戒指，眼中残留着无能为力的遗憾。 回首往事，斑澜的光影穿越记忆的屏障，如褪色的老电影胶片一帧一帧渐渐远去。 “依兰姐！”赵清雅和周美娜一起起身向她跑去。 “依兰姐！你不要吓我，你快起来戴上戒指啊！”赵清雅大声的喊道，她惊恐的用力摇晃着她。 那个她最害怕的字，似乎在一步步向她逼近，她感受到这绝望又无奈的气息，可是她无法抗拒，也无从躲避。 “依兰姐......不要，不要........”周美娜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嘴角不住淌下的鲜血，顿时哭了起来。 她倾倒在他的怀中，双目微闭，片刻又睁开，美丽的容颜并不悲哀，反而有一丝安心的满足感，她软软的手从地上捡拾起那枚戒指，对周美娜露出一丝微笑，她拉过她的手，轻轻替她戴上戒指，又侧脸看着顾城，深情而又决绝。 “依兰，你想说什么？你说吧，我听着呢。”他不忍心看她的眼神，低下头在她耳边呢喃细语，眼角满是晶莹剔透的泪水。 她又牵起他的手，和周美娜的手，握在一起，声音越来越微弱，“要幸福啊。” “依兰姐，不，”周美娜哭着说，“你不能这样，没有你，他哪里来的幸福，今天是你们在教堂山盟海誓的日子，你怎么可以把你的幸福寄托在我身上，我不会替你幸福，我要你起来，继续完成这场神圣的仪式，依兰姐，你听到没有......” “不是的.....”依兰摇摇头，“美娜，一个人走过一个人的生命.......不会什么都留不下的，顾城，你爱的人是不是我.....你自己也没有把握......” “依兰，你怎么会这么说呢，”顾城撇过头强忍着泪，“我爱的人是你，是你呀。” “你睡着的时候......叫着美娜的名字......五年了，不一样了，”她无奈的叹息，但并不难过，亮晶晶的眼睛里，有一丝柔情，“但还是要谢谢你.......跟一个你不爱的女人在这里.......替我完成了最后的心愿.....美娜，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时间到了该把他还给你了，1900天，还没有过期......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不离也不弃，答应我，好吗？” “依兰.....” “依兰姐......” “快答应我啊，”她捂着胸口，尽力绽放微笑，“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我答应你！”美娜牵着顾城的手，哭着说，“求求你不要死，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对不起，美娜........”依兰闭上眼睛，好似困倦的孩子，长长的睫毛盖住眼帘，一滴泪落下，“我不能陪你们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忘记我吧，就当做我从没出现过.......” “依兰！” 赵清雅望着教堂的大门，泪眼朦胧，亲眼见证这一段令人心碎的爱情，耳边满是悲戚的哭喊声，她终于脱离了病魔的控制，化作一只白色的蝴蝶，款款的翩然远去。 婚纱店的她，宿舍楼下的她，医院病重的她，谈笑风生的她， 好像镜中倒影， 这世上另一个自己的她 一去不返。 顾城也想起了多年前那个开满依兰花的院子，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年少的时光越来越远， 岁月变成一幅画， 任凭时间怎么更改， 仍然鲜艳动人，栩栩如生， 若时光不老多好， 时光若不老，我们便不会散。 我们不散，爱就可以永远历久弥坚。 ————————————————————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赵清雅不敢再经过这间教堂，这里曾是爱情轮回的地方，现在却成了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顾城和周美娜常常来这里缅怀她， 她亲手放置在圣水下的红色千纸鹤，还残留着她的香气。 时间总是会带走一切悲伤， 很多告诉他，生死有命，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不可强求， 万事万物，各安其事，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的活。 他也觉得似乎应该是这样， 直到某一天，他和周美娜从教堂离开的时候，一阵风吹进来， 那张红色的纸鹤随风飘起，周美娜手疾眼快一下子扑住， 好似有心电感应般，顾城忽然想知道那天她到底许了什么心愿，于是，和周美娜一起拆开了纸鹤， 纸鹤里面，有一首小诗，那熟悉的字迹让人不禁潸然泪下， 她温婉的笑容渐渐浮现跳跃在纸上，好久好久不曾离开。 当我想起你，冬天里的花香鸟语， 当我想起你，微微笑的深夜寒星， 当我想起你，不停息的绚烂烟火， 当我想起你， 这世上最寻常的风景， 也忽然之间有了意义， 愿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愿鸿前仰视，思念齐眉。 新郎：顾城 新娘：周美娜 第220章 形单 雨水在伞沿下坠落，千丝万缕汇聚成一朵朵水花，赵清雅一人撑着伞站立在天桥上，静静的在雨幕中望着那家婚纱店，眼神落寞而迷茫。 一样的富丽堂皇，一样的灯光明亮，一样是橱窗里最新款的婚纱和最时尚的模特儿，看起来什么都没变，里面那个人却已不知走了多远。 从天桥俯视着，直到眼帘也湿透，耳边徐徐传来熟悉的男音，与她一样无奈的声音。 “赵小姐？” 赵清雅侧身，怔然片刻，淡淡笑了，“顾城老师。” 视线下移，她发现他手中拿着一个薄荷绿的礼盒，礼盒上绑着精致华丽的丝带，顿时好奇的问，“顾城老师，你拿的什么？” 顾城摇摇头，面容在雨中似乎有些淡淡的伤感，那刻骨铭心的悲哀，似乎还没有消散，他碰上礼盒，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拿的是什么，这个盒子是依兰临终前交给我的，说是送你的礼物，嘱咐我要亲自交到你手上，或许很重要吧。” 赵清雅大摇其头，摇手推辞到，“依兰姐姐真是太客气，我不过帮了一点小忙，哪里好意思收她的礼物。” 顾城沉默半响，将盒子递给她，“拿着吧，别辜负她一片心意才好，这是她的遗愿。” 赵清雅默然，与顾城相对无言，片刻后又缓缓流转目光，从天桥上望向那间早已易主的婚纱店，仿若她还在那里一个人默默的忙碌，在这偌大的城市默默收听着她深爱的人各种消息。 两个人以不同的视角，缅怀着一个相同的人。 雨越下越大，天际阴霾不散，赵清雅接过礼盒，礼貌和顾城告辞。 手机光源一闪一闪，她接听，闵娴雅来电，质问，“今天晚上庭远的采访会在电视台播出，你知道这件事吗？” 她捧着盒子一边往医院走一边对着电话那端说，“我知道，可是我很忙的，我们科长出差去了，小宁又经常请假，我要填写很多表格，发很多通知，对了，还有三个实习生等着我写鉴定报告，还有啊。。” 电话那端沉默半响，闵娴雅的声音带着冷笑清晰的传过来，“赵清雅，你是我见过最无情最没心没肺的女人！” 赵清雅语塞，半晌叹了口气，她想告诉她，她用了多大的勇气去忘记这段支离破碎的爱情选择了放弃和成全，虽然用不停的说谎来掩饰自己内心的脆弱，可她，并不认为自己无情。 相反，她觉得自己很伟大。 她曾在苍蓝的天空下充满求生的勇气，并且带着一种孤独的绝望逃了回来，把自己喜欢的男人让给了别人，这怎么能是无情？ 然而打开盒子的那一瞬间，她止不住的泪如雨下。 她心心念念的‘深爱’，就静静躺在她的眼前， 原来，她说的深爱有主，是指的自己。 感动夹杂着悲哀，在这个下雨天，完美的释放。 这个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人，惦记着那个常常感叹自己永远不能穿着婚纱的她， 那个穷其一生无法被父亲挽着手，带她走进教堂，走向她深爱男子身边的她， 那个身患绝症，任何言语和安慰都很苍白，只能在雨天艳羡的盯着橱窗的她。 她完成了她的梦， 她一边捂着鼻子笑一边叹息，大大的眼睛里，含满感动的泪光。 洁白的裙裾旁边，有一封粉红色的信笺，她颤抖的手，极其缓慢的拆开，依兰熟悉的字迹也缓慢的呈现完整。 雅雅：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已经不在人世， 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当着你的面却说不出口， 当你去四处打听顾城的下落，将我们的故事发到网络上的时候， 我知道我的命运会发生很大的转变， 当了五年的缩头乌龟，这次真的要面对了， 又紧张又期待，当然，还有一点点悲哀， 曾经我以为， 幸福像是倒在手心里的水，不论是摊平还是握紧，终究还是会从指缝中一滴一滴流淌干净。 直到和他见面我才懂得，爱情没有捷径，只有拼命的踮起脚尖才会有无限接近的可能， 若冷眼旁观，它永远不会来到你我的身边。 雅雅，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勇敢面对，不要像我一样， 若没有你的帮忙，我将在孤独中死去，没有人会记得我来过，我只能带着无尽的遗憾离去。 谢谢你，抹去了我生命的遗憾，作为报答，这件‘深爱’送给你，希望你有生之年可以穿上它，走向一段崭新的人生。 在天国永远祝福你的依兰姐姐。 第221章 谢谢你 依兰的话令她陷入深思，千头万绪，令人窒息的悲哀在血液中渐渐扩散，如同溺入深蓝色的海洋，渐渐的痛到不能呼吸。 她说，爱情没有捷径，只有踮起脚尖，才有无限接近的可能。 可是此时此刻，你在哪里。 她怔了片刻，开始手忙脚乱的用鼠标在电脑上寻找网络电视，下过雨的夜晚冷冷的空气令她寂寞到恐惧，她想，哪怕隔着冰冷的屏幕看看他也好，温庭远今晚电视台的采访给了她一个良好的契机。 所幸时间还来得及，刚点下这个省的电视台直播，她便看见了一身西装革履的男神，端端正正的坐着，一如既往的眉目清朗，沉稳严肃，带着一种器宇轩昂的冷清。 她的男神，她曾说过要永远站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尽管后来她慌不择路的弃他而去，但她知道自己从未离开，这些年一颗心都维系在这里，无论距离远近，无论是否相遇。 她惊喜的笑了，捧着脸痴痴的看着他。 主持人一袭黑衣套装，端庄而美丽，对着话筒侃侃而谈，“真不敢相信，本年度博览奖的得主居然是一位英俊潇洒的年轻人，温医师真是年轻有为，首先恭喜清目颗粒成为我国治疗白内障、青光眼的专用药物，相信以温医师为首组成的课题组成员经过了千辛万苦的考察和研究才获得如此的殊荣，下面，请温医师为我们介绍一下这个药，有请！” 温庭远点点头，温和的声音透过媒体传进千家万户，“清目颗粒选用泰国名贵草药和蛇胆，加上羚羊角、枸杞子等30味中药研制而成，其中好多药材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仅仅针对白内障和青光眼，所有羞目畏光、视物模糊的患者都可以服用，临床已经证明，它有养阴生津、清肝胆目的功效，很适合长期服用。” 主持人理理无线耳机，笑容亲切大方，问题却一针见血，“可是据我所知，这味药定价并不贵，和温医师你说的珍贵的药材相矛盾，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他居然难得笑了笑，赵清雅贪恋的看着他，他的笑容在屏幕上仿佛温暖了好几个春天，这从来不曾提及的心事和从未停止生长的情感，以及世人倾慕的背后，归根究底只是这样——让许多和她一样看不见的人永远都不会恐惧黑暗，不必辛苦存钱也能得到最好的治疗。 这是七年来他唯一的信念。 他帮少年时代的她实现的心愿。 那看似复杂却十分简单的原因。 主持人闻言揶揄的笑了笑，心里想着，不愧是官僚子弟，说起场面话丝毫不逊色他那位位高权重的父亲，于是接话道，“看来温医师真是一名敬业的好医师，不只在大好的年华自愿去震区下乡，还在工作岗位创造了如此骄人的成绩，想必你一定很热爱你的工作吧。” “不是的，”他迟疑了一下，对着电视屏幕很认真的说，“做医生本不是我最初的理想，说到热爱，未免太过了。” “哪里哪里，温医师太过自谦，”主持人急忙说，“我看何止热爱，说是沉醉其中也绰绰有余了，看来你不止低调，而且还很幽默呢，想必成功的秘诀，就是如此吧。” 没想到他并不顺着自己的台阶下，再度摇摇头，十分较真的说，“我所做的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 “什么？”主持人愣住了，她呆呆的看着他，一时忘了接话。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目光，仿佛忆起了某段时光，不管此时身在何方，他喃喃的说着，我，一直在为了一个很重要的人而努力，她曾经失明很久，别人都说她一生都会活在黑暗中，永远永远也看不见，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希望那个人重返光明，不管在什么国家，不管在什么地方，仅此而已。 赵清雅愣住了，她的眼眸定格在他落寞的眼眸里，不敢转移视线。 “是吗？”主持人情不自禁的追问，“那个人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也许吧，”温庭远对着主持人轻点下颌，“如果你够幸运的话，你也会遇到那么一个人，她并不伟大，却会让你看到自己所有的缺失，她会让你做并不爱的工作，过并不想过的生活，但心甘如怡。” 主持人愣了半响，眼中浮动一丝异样的光芒，半是感动半是理智，“温医师，你的感觉我可以理解，但是不管因为何种原因选择了今天的生活，我们都要继续走下去，不是么？恕我直言，最适合你的人，绝非残障者，那只是过去而已。” “我不这样认为，”他侧脸沉思，又把脸转向镜头，“我虽然四肢健全，耳聪目明，但我曾经也过了一段比残疾人更不堪的岁月，精神残疾比生理残疾更可怕，是她用她残缺的眼睛，带我看清了这个世界的美好和光明。” 为什么，这些很随意的话，令她不住的潸然泪下。 她一遍一遍的用手擦拭眼角，却无法抹尽那些源源不断的悲凉。 “我想迄今为止，我还欠她一句话，”他说，“不知道我还没有这个机会，亲口对她说这句谢谢你。” 主持人被触动，起身和他握手，脸上有些许歉意，“温医师，但愿今天她会看到这个节目。” 他摇摇头，起身礼貌的告辞，“谢谢，但这是不可能的，她今天很忙，不会看到这个节目的，我想这也是好事。” 视频停止，他的脸庞在电脑屏幕上定格，没有人知道她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办公室偷偷看着他的采访和尽情发花痴。 她无法遏制自己的感情，抱着电脑对着他的脸猛地亲了一下，珠光贝齿，笑靥如花。 我爱你，你爱我，这是世上最美丽的事。 哪怕这一刻他知道自己身患绝症，她也不会停下向他奔去的脚步，她抓起外套往外跑，如果时间还允许的话，她要用最快的速度向他冲去，就好像她曾经热烈倒追的那样，用最温暖的怀抱死死的，死死的抱住不放。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一阵眩晕袭来，她拉住门把手，摇晃了几下，想努力的清醒，却不由自主的往下倒，她拼命的想稳住身体，却无法指挥自己的大脑逐渐暗淡，失去意识之前，她想，这句话怕是永远也说不出口了。 第222章 发病 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办公室门口，走廊外空旷而漆黑，只有身边的手机闪着微微的光亮，她挣扎着爬起来，仰着脖子，脊背抵着门边，一手拿起手机，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最后一次这么长久的昏迷，是第三次脑瘤复发之前。 恐惧的感觉铺天盖地袭来，她的心如断了线的风筝不断下坠，一股黑暗巨大的吸力迅速包裹了她，这种强大的而不可抗的念力犹如虫蚁噬咬着她每一寸肌肤，喉间干涸刺痛，这忽如其来的恐惧令她忘记了自己本该去的地方，本该去见的人。 她几乎是慌不择路的往神外科跑，doctorchong正在办公室看CT报告单，黑框眼镜之下的一双凤眼神透着精光，一排排各式各样的头颅CT挂在雪白的灯箱上，四周暗沉一片，安静得可怕，只有玻璃门外惨白的小灯阴森森的闪着光。 转身瞬间，他忽然发现赵清雅哭着站在门外，带着惶恐说，救救我，doctorchong，救救我。 手中的片子不自觉落下，跌落到一旁的地上，两个人隔着一扇门，好似千山万水的距离，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别急，怎么了，雅雅。”doctorchong抚摸着她的头发，企图令她安静下来。 但是这种恐惧骗不了人，他嘴上安慰着赵清雅，却亲耳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颤抖着，收缩着，不肯安静。 她无声的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抽泣着，扑进他的怀里大哭起来。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距离上次手术，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不可能这么轻易卷土重来的，他一直对自己的医术充满自信，然而赵清雅颠覆了他长久的价值观。 她是他的试验品，也是他最牵念呵护的妹妹，他对她的情感，不仅仅维系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不！”doctorchong摇晃着她的肩膀，尖叫到，“你不要告诉我，你的脑部肿瘤第四次复发？” 她点点头，抽泣着擦了把眼泪，“我刚才晕倒了，最近头痛越来越频繁，上次在病房走廊，视力也出现过一次一过性黑朦，我想，一定是复发了。” 什么？他的面容开始凝重，“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出现这些可疑的情况，你为什么不对我说？！！” 见她摇着头不住的抽泣，他降低声音，开始好言相劝。 “雅雅，你别怕，”他搀扶着她，坚定不移的说，“走，我们去检查。” “不，”她后退一步，惊恐的摇头，“我不去。” “没事的，”他更加用力的握着她冰凉的手，“就是常规检查，走，跟我来。” “你们去哪里？”闵娴雅站在门口，诧异的看着满脸泪痕的赵清雅紧紧的挽着doctorchong的胳膊，柔弱而无助，doctorchong神色慌乱，他轻声的说，“闵，请你暂时回避一下。” 闵娴雅呆呆的看着他们一起走出去，doctorchong拉上了门帘，她跟到门口，没再敢进去，一种不安的感觉迅速的笼罩了她。 doctorchong放下听诊器，神情严肃的说，“暂时是心跳呼吸都是正常的，清晨有没有头痛的感觉。” 她摇摇头，沮丧的说，“doctorchong，我该怎么办。” “马上辞职，”doctorchong拉起她的手，“跟我回美国检查，化疗，必要时，进行第四次开颅手术。” 她静静的匍匐在床上，过去和未来，一幕一幕，掠过脑海。 她想起了从离开这个国度的那一天起，自己大部分时光都在医院的病榻上度过，冷眼旁观的，永远是别人的幸福和快乐，世界这么大，真正属于她的，又有多少？能握在手里的，又有多少？手术器械可以锯开她的头颅，手术刀可以切除那颗该死的肿瘤，可她的下半生依然会活在那种日日恐惧，生不如死的绝望里。 仿佛她的生命是偷来的一般下作，自己只是个可耻的盗窃者，企图从死神手中一次一次盗窃回上帝早已宣判所有权的命运。 现在温庭远和闵娴雅完婚，连念想的资格也不再有，又何苦要这么苟延残喘，连死都没有尊严，都说了要认命，为什么一次一次还是不甘心。 想到这里，她擦去眼泪，坚定的说，“doctorchong，我不会跟你回去的，这是天意，天意谁也无法改变的，七年的时间已经够了，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很清楚迟早有这一天的，不管早晚，这一天都会来到的。” “雅雅！”他酸楚的嚷道，“这怎么能是天意呢，你这么好的女孩老天爷怎么会忍心残忍对待你呢？求你别说这种话了！” 赵清雅痛苦的揪着头发，在泪如雨下中头痛欲裂，她绝望的看着他，凄凉的声音渐高，“算了吧，钟，我们都放弃吧，我不想再治疗了！我不想再活下去了！不要再强迫我了我求你了！求求你了！” “我求你，”她拉着他的袖子，泪流成河，“我今生都不能把希望留给渺茫的人，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求求你放过我吧。” “雅雅..。”他咬着嘴唇望着几乎崩溃她，眼镜上泛起大片大片的雾气。 doctorchong和她一起走出来，闵娴雅沉静的看着他们，眉眼一片疑惑。 “发生什么事了？”她问赵清雅。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赵清雅擦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钟和我商量一起回国的事情，我想了一下，我的确不适合待在这里，所以，我们决定回去。” “那你哭什么，”闵娴雅不甘的说，“赵清雅，原来你又想一走了之？” “什么叫又想一走了之？”赵清雅笑了笑，撇过脸，“说的好像我做了什么不负责任的事似得，我跟我的先生，回到我的国家，这么高兴的事情就摆在眼前，我能不高兴嘛！喔，忘了告诉你，我这人就是这样喜怒皆形于色，一高兴就爱哭，还没完没了，是不是，钟。” “你太残忍了，你怎么这么对他，”闵娴雅推搡着她，气得脸色发紫，“你破坏了我们所有人的平静，然后又想拍屁股走掉，你居然还有脸说出这种无关痛痒的话来，赵清雅你简直不是东西，你会遭到报应的！” 钟面无表情，默默握着闵娴雅的手看着她，阻止她继续扭打赵清雅。 “够了，别对我进行道德绑架！”赵清雅后退一步，一字一句的说，“闵娴雅，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别人要怎么想我不能管也管不了，但请你好好把握和经营自己的爱情，不要再来骚扰我们，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也不想再说第二遍，钟，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