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弃父留子,江少跪下求名分》 第1章 死后重生 异国是全世界森林覆盖面最广的国家,墨绿色将这片古老的土地以长者护佑的姿态将其覆盖,人类在其面前幼小且孱弱。 此时一处鲜少人涉足的深山之中,米秋两条腿像灌了铅,拉风箱似地喘气,咽口唾沫像吞刀片,“云涛,我,我实在爬不动了。” 谷云涛回头看了看她,朝米秋伸手,将她拉到一块地势稍微高的地方,一块黑岩石上坐下来,眼前是一片葱葱郁郁地深绿。 “到了,就是这里,美吗?” 米秋探头往下瞅了一眼,头晕目眩,深绿下面是深不见底至今无人涉足的天坑,下意识往后挪一挪屁股,咽了咽口水,“好看。” 身后是漫延地稻禾天梯,蜿蜒的小道上偶尔看见身着传统黑苗服饰的农人。 米秋掌心里的那张纸已经被攥得发潮,心跳的贼快,迫不及待想要在这样一个美丽地方分享这个好消息,“云涛,我……” “给你讲个故事?” 谷云涛打断她的话。 米秋话音一顿,乖巧地点头,扭头见他掏出一支烟点上,蹙眉,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想着等他抽完烟自己把烟头捡走就好了。 谷云涛狠狠地吸了一口,看着烟圈一串串地飘出去,眯眼看着米秋,笑着讲道,“其实,这里曾是一个巨大的湖泊,周围的人沿湖开垦农田,算不上富裕但活得很安逸。” 米秋恐高,但还是虎着胆子往下看了一眼,“可是这里明明就是一个原始丛林啊。” 这里的每一颗树盖都像看不到边,更别提旁边陡峭地悬崖和不知尽头的岩石裂缝。 谷云涛心不在焉道,“嗯,后来湖泊消失,就变成了森林?” 这就是他要讲的故事? 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终于有时间带自己出来旅游,米秋把手中的化验单递到他面前。 “云涛,我怀孕了。” 谷云涛手顿了一下,猛地吸一口,香烟上的火星从三分之一处,唰~烧到烟嘴末端,颤抖地将烟头扔在脚底下狠狠碾碎。 米秋心想,他定是欣喜极了。 “谁的?” 啊? 米秋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嗡地响,体内有个什么东西好像要挣脱出来,撕裂她。 谷云涛扔掉烟头,抓着她的肩膀,双目血红,十指几乎要掐进血肉里,“我问,这孩子是谁的?” 米秋吓得浑身一哆嗦,茫然道,“云涛,孩子是你的啊。” 谷云涛用力一推,米秋差点儿跌下去。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丑成这样,我会睡你?” 米秋瞬间头晕目眩,手撑着身下的石头,胸腔里的那面鼓里面就要震碎肋骨跳出来,他刚才说什么? 米秋抬头,看着逆光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这是自己用尽全部力气爱了二十年,宁愿舍了亲生母亲,宁愿舍了最好的闺蜜,也要去守护的人吗? 话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每一个字都在发颤,“云涛,你在说什么呀?” 这一刻,谷云涛恨极了她,也恨极了自己,怎会在她这样一个丑八怪面前浪费二十年的时间。 “去死吧!” 刚从一道悬崖裂缝中钻出来的江恺沣听见“砰~”地一声,林中飞禽惊起一片,迅速沉入寂静中。 米秋的四肢躯干皆被尖锐地树枝枝干穿透,血顺着古树的枝干蜿蜒而下,滴答滴答落在腐叶中,渗入黝黑的泥土。 米秋用最后一丝力气,抚摸尚未突起的小腹,“对不起,孩子,如果,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保护好,对不起……” 电话铃响。 虚弱却急促的喘气声,“五月,对不起,我又要失约了......” 跟了她近十年,屏幕已经碎得看不见字的手机,终于离开主人的手掌,自由落地。 哇!好帅呀!如今的黑白无常都现代装束,剔寸头了? 豪华包间内,众人看着短发俏丽的女子接了个电话,“喂,米秋,你说话,,该死!” 林五月拎包走人。 “站住!” 林父呵斥起身离席的不孝女。 林五月脚没停,头没回,“我有事,先走了。” 话和门同时甩下。 门刚闭合,林五月撞进一个人怀里。 “你去哪儿?” 毕雨侬拎着礼盒,一把拽住像从炮筒里发射出去的妹妹。 毕雨侬,一身白色的休闲装,身高一米八五,眼睛亮如星辰,偏偏被浓密的眼睫毛盖住了神色,外人轻易窥探不到他的真实想法。 薅住一米六的林五月,轻易地跟捉小鸡崽似的。 林五月脱下高跟鞋要砸他,被躲开,却也让她有了逃跑的机会。 十米开外,林五月指着毕雨侬骂,“这就是你约我吃的饭?亏我还愿意再信你,就知道你们父子俩没安好心。” 毕雨侬哭笑不得,“我们父子俩?你才是他真正的女儿吧?” 林五月一脸机警地盯着他,拎着高跟鞋指着他,“你给我站住,再往前走一步,看我怎么揍你!” 毕雨侬一脸无奈,示意手中的礼物,“我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约你吃饭纯粹就是单纯的家庭聚会,爸说很久没见你了,上次我们俩也是不欢而散,所以......” 林五月一边穿鞋一边往外走,还不忘指着他的鼻子开骂,“所以,你再一次辜负了我的信任,里面那男的,你要喜欢,带回家去也行,拜拜。” 毕雨侬跟出去,人已经上了车,“你干什么去?” 林五月打开车窗,一脚油门,“杀人!” 毕雨侬一脸无奈,看着手中的礼盒,无奈的叹息,拿出手机给她发语音,“你的礼物......" 话没说完,炫酷的红色牧马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白皙的手从车窗外伸出来,“拿来。” 毕雨侬递给她,语言诚恳,“抱歉,真不知道爸给你安排了相亲,我......” 话没说完,车再次消失。 毕雨侬无奈地摇头叹息。 米秋觉得自己浑身没有一处不疼,嗓子更是干到冒烟儿,她看着净白的天花板,想起谷云涛脸上嘲讽的笑。 “你该不会真以为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吧?那天晚上你喝醉后就被扔到路边,天晓得是哪个饥不择食的流浪汉捡回去睡了。米秋,照照镜子,看着你,我硬都硬不起来。” 米秋闭眼,眼泪顺着眼角打湿枕巾。 “诶,你说,要不要送她去医务室啊,脸色看着好吓人啊。” 身着迷彩服的林五月一头短发,帅气得像个小子,站在米秋床边,探头见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原本蜡黄的脸因为这几日的军训晒得黑中泛红,红里泛着黄,唯有嘴唇白得吓人。 昐音正对着镜子挤痘痘,“你要送你送,我才懒得管闲事。该死的军训什么时候才结束啊?我脸都快晒糊了,啊啊啊啊~” 气愤地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倒,还是不解气,又踹了米秋的凳子一脚,抓起睡衣进卫生间了。 林五月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送就我送。” 第2章 入天坑的梦 异国是全世界森林覆盖面最广的国家,墨绿色将这片古老的土地以长者护佑的姿态将其覆盖,人类在其面前幼小且孱弱。 此时一处鲜少人涉足的深山之中,米秋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拉风箱似地喘气,咽口唾沫跟吞刀片似的,“云涛,我,我实在爬不动了。” 谷云涛回头看了看她,朝米秋伸手,将她拉到一块地势稍微高的地方,一块黑岩石上坐下来,眼前是一片葱葱郁郁地深绿。 “到了,就是这里,美吗?” 米秋探头往下瞅了一眼,头晕目眩,深绿下面是深不见底至今无人涉足的天坑,下意识往后挪一挪屁股,咽了咽口水,“好看。” 身后是漫延地稻禾天梯,蜿蜒的小道上偶尔看见身着传统黑苗服饰的农人。 米秋掌心里的那张纸已经被攥得发潮,心跳的贼快,迫不及待想要在这样一个美丽地方分享这个好消息,“云涛,我……” “给你讲个故事?” 谷云涛打断她的话。 米秋话音一顿,乖巧地点头,扭头见他掏出一支烟点上,蹙眉,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想着等他抽完烟自己把烟头捡走就好了。 谷云涛狠狠地吸了一口,看着烟圈一串串地飘出去,眯眼看着米秋,笑着讲道,“其实,这里曾是一个巨大的湖泊,周围的人沿湖开垦农田,算不上富裕但活得很安逸。” 米秋恐高,但还是虎着胆子往下看了一眼,“可是这里明明就是一个原始丛林啊。” 这里的每一颗树盖都像看不到边,更别提旁边陡峭地悬崖和不知尽头的岩石裂缝。 谷云涛心不在焉道,“嗯,后来湖泊消失,就变成了森林?” 这就是他要讲的故事? 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终于有时间带自己出来旅游,米秋把手中的化验单递到他面前。 “云涛,我怀孕了。” 谷云涛手顿了一下,猛地吸一口,香烟上的火星从三分之一处,唰~烧到烟嘴末端,颤抖地将烟头扔在脚底下狠狠碾碎。 米秋心想,他定是欣喜极了。 “谁的?” 啊? 米秋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耳朵里嗡嗡嗡地响,体内有个什么东西好像要挣脱出来,撕裂她。 谷云涛扔掉烟头,抓着她的肩膀,双目血红,十指几乎要掐进血肉里,“我问,这孩子是谁的?” 米秋吓得浑身一哆嗦,茫然道,“云涛,孩子是你的啊。” 谷云涛用力一推,米秋差点儿跌下去。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丑成这样,我会睡你?” 米秋瞬间头晕目眩,手撑着身下的石头,胸腔里的那面鼓里面就要震碎肋骨跳出来,他刚才说什么? 米秋抬头,看着逆光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这是自己用尽全部力气爱了二十年,宁愿舍了亲生母亲,宁愿舍了最好的闺蜜,也要去守护的人吗? 话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每一个字都在发颤,“云涛,你在说什么呀?” 这一刻,谷云涛恨极了她,也恨极了自己,怎会在她这样一个丑八怪面前浪费二十年的时间。 “去死吧!” 刚从一道悬崖裂缝中钻出来的江恺沣听见“砰~”地一声,林中飞禽惊起一片,迅速沉入寂静中。 米秋的四肢躯干皆被尖锐地树枝枝干穿透,血顺着古树的枝干蜿蜒而下,滴答滴答落在腐叶中,渗入黝黑的泥土。 米秋用最后一丝力气,抚摸尚未突起的小腹,“对不起,孩子,如果,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保护好,对不起……” 电话铃响。 虚弱却急促的喘气声,“五月,对不起,我又要失约了......” 跟了她近十年,屏幕已经碎得看不见字的手机,终于离开主人的手掌,自由落地。 哇!好帅呀!如今的黑白无常都现代装束,剔寸头了? 豪华包间内,众人看着短发俏丽的女子接了个电话,“喂,米秋,你说话,,该死!” 林五月拎包走人。 “站住!” 林父呵斥起身离席的不孝女。 林五月脚没停,头没回,“我有事,先走了。” 话和门同时甩下。 门刚闭合,林五月撞进一个人怀里。 “你去哪儿?” 毕雨侬拎着礼盒,一把拽住像从炮筒里发射出去的妹妹。 毕雨侬,一身白色的休闲装,身高一米八五,眼睛亮如星辰,偏偏被浓密的眼睫毛盖住了神色,外人轻易窥探不到他的真实想法。 薅住一米六的林五月,轻易地跟捉小鸡崽似的。 林五月脱下高跟鞋要砸他,被躲开,却也让她有了逃跑的机会。 十米开外,林五月指着毕雨侬骂,“这就是你约我吃的饭?亏我还愿意再信你,就知道你们父子俩没安好心。” 毕雨侬哭笑不得,“我们父子俩?你才是他真正的女儿吧?” 林五月一脸机警地盯着他,拎着高跟鞋指着他,“你给我站住,再往前走一步,看我怎么揍你!” 毕雨侬一脸无奈,示意手中的礼物,“我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约你吃饭纯粹就是单纯的家庭聚会,爸说很久没见你了,上次我们俩也是不欢而散,所以......” 林五月一边穿鞋一边往外走,还不忘指着他的鼻子开骂,“所以,你再一次辜负了我的信任,里面那男的,你要喜欢,带回家去也行,拜拜。” 毕雨侬跟出去,人已经上了车,“你干什么去?” 林五月打开车窗,一脚油门,“杀人!” 毕雨侬一脸无奈,看着手中的礼盒,无奈的叹息,拿出手机给她发语音,“你的礼物......" 话没说完,炫酷的红色牧马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白皙的手从车窗外伸出来,“拿来。” 毕雨侬递给她,语言诚恳,“抱歉,真不知道爸给你安排了相亲,我......” 话没说完,车再次消失。 毕雨侬无奈地摇头叹息。 米秋觉得自己浑身没有一处不疼,嗓子更是干到冒烟儿,她看着净白的天花板,想起谷云涛脸上嘲讽的笑。 “你该不会真以为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吧?那天晚上你喝醉后就被扔到路边,天晓得是哪个饥不择食的流浪汉捡回去睡了。米秋,照照镜子,看着你,我硬都硬不起来。” 米秋闭眼,眼泪顺着眼角打湿枕巾。 “诶,你说,要不要送她去医务室啊,脸色看着好吓人啊。” 身着迷彩服的林五月一头短发,帅气得像个小子,站在米秋床边,探头见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原本蜡黄的脸因为这几日的军训晒得黑中泛红,红里泛着黄,唯有嘴唇白得吓人。 昐音正对着镜子挤痘痘,“你要送你送,我才懒得管闲事。该死的军训什么时候才结束啊?我脸都快晒糊了,啊啊啊啊~” 气愤地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倒,还是不解气,又踹了米秋的凳子一脚,抓起睡衣进卫生间了。 林五月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送就我送。” 第3章 又见黑白无常 不晓得为啥,看到米秋的第一眼就想逗她,对方越是腼腆,越是想撩她说话。看她脸红说不出话来,算是枯燥的大学生活唯一有意思的事情。 脚刚站稳一个台阶,抬头撞进米秋黑黝黝的眼睛里,吓得脚一滑差点儿摔下去。 心脏噗通噗通乱跳,猛拍胸口,“妈呀,你吓死我了。” 米秋看着林五月,明明裂着嘴在笑,可眼泪却哗啦啦流的更夸张了。 “五月,我好饿。” 啊?林五月张着嘴巴看着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早上没吃早餐。” “哦哦哦,我这里有巧克力,还有草莓,饼干......你还想吃什么?” 林五月着急地从柜子上搜罗了一堆东西碰到米秋面前。 “丑人多作怪。” 吩音忘了拿洗面奶,刚出来,就听见米秋问五月要吃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林五月踢了一脚她的凳子,差点儿把吩音撞倒。 “你有病啊?” 林五月把东西往米秋床头一放,指着吩音的鼻子开骂,“不指望你关心同学,但嘴能不能不要这么贱?老老实实当个人不好吗?” “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凭什么这样骂我?” “就凭你早上不刷牙,一张嘴光喷粪!!还有,你喜欢当玩意儿我不阻拦,但别在我面前污染空气。” 吩音气得浑身发抖,偏又吵不过她,抹眼泪一跺脚,跑进卫生间了。 林五月骂完,扭头一看,米秋吃的满嘴都是饼干屑,傻眼了,“你这是吃着我的零食,瞅我帮你骂人的热闹吗?” 米秋点头。 林五月又气又好笑,“还真是有意思,前几日胆小得像只仓鼠,今儿怎么了?” 米秋吃了两颗巧克力和一袋黑乎乎但贼好吃的饼干后,稍微有了点力气,扶着床沿坐起来,看着林五月继续笑。 “五月,遇见你真好。” 林五月一哆嗦,搓了搓胳膊,“你这人不开口则已,一开口麻死人。” 米秋扶着床慢慢挪下来。 林五月护着下床,坐在床下面的凳子上。 “真没事?” 米秋摇头,“没事,老毛病了。” 林五月轻呼一口气,“没事就好,瞅你刚才那样儿,还以为找阎王报道去了。” “嗯,去了,但阎王不收我。” 林五月盯着她看。 米秋笑着任她看。 林五月摸着自己下巴琢磨着,“之前是我看走眼了,哪里是小仓鼠,明明就是只小野猫。” “那你喜不喜欢?” 林五月吓得后退半步,捂着自己的胸口,“你,你,我不好这口哈。” 米秋这一刻,终于笑出声了,朝林五月伸手,“你好,我叫米秋,很高兴认识你,林五月,我们能成为好朋友吗?” 林五月满眼不信任,正犹豫着,手被一把拽过去。 “好啦,从现在开始,林五月和米秋就是好朋友了,一辈子,不离不弃的好朋友。”米秋握着米秋的手,摇啊摇,晃啊晃。 林五月投降,“行了行了,我答应还不成么?你先松手,我肚子快饿死了,咱们再不去吃饭,食堂要关门了。” 米秋刚要站起来,被林五月一把摁回椅子上坐好,“你坐着,我去打饭。” 说完,不等米秋开口,转身跑出寝室。 爽直善良快乐的林五月竟然也有被自己拿捏的一天,米秋忍不住想笑。 笑容维持不过三秒,转身看着镜中的自己,便消失在18岁的躯壳里。 18岁真好,哪怕里面住进了一具满是仇恨的灵魂。 米秋咧嘴,得习惯笑才行呀! 当她被树枝贯穿,睁眼看着自己浑身的血肉被秃鹫一口一口啄掉,恨便刻进了骨子里。 她以为死了,就能解脱了,可阎王不收呢。 前世的自己,在男人面前低入尘埃。 此生重来,滚他妈的男人! 深夜,米秋揪着自己的衣领,脖颈上冒起青筋,脸涨得通红,整个人像打挺的鲤鱼直直地在床上弹跳,颤动着。 室友们白天被无情地教官训得太苦,个个睡得死沉死沉,无一人发现米秋的异常。 米秋觉得自己被架在烈火上炙烤,无法喘息亦无法挣脱,被黑暗吞噬掉的那一刻,满心不甘,难道好不容易从阎王那儿偷回来的性命,就这样没了? 当她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理解了何为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睁开眼睛前,下意识摸自己的小肚子,依旧是自己那套穿了五年,满是毛球的睡衣,可耳边却不再是黑夜的寂静。 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自己耳朵边蹭啊蹭,痒到骨子里面去了。 这是哪儿? 葱郁的绿和四处溜达的兔子和锦鸡,不远处甚至还有一头漂亮的梅花鹿在清澈的清泉边饮水,氤氲水雾中一股浓郁的硫磺味儿。 竟是温泉? 自己这从一个梦落进了另外一个梦里么? 米秋深呼一口气,空气是甜的。 烈火炙烤也好,洪水猛兽吞噬也罢,只要不是阎王索命就行。 米秋也不知这个梦境究竟能持续多久,难得来到这么一个仙境之地,饱腹一顿,泡个温泉再美美睡一觉,才有力气应对明天的苦难。 身体力行的米秋捉住刚才在她耳边蹭出鸡皮疙瘩的兔子RUA了一会儿,觉得目前最好入口的是树上的果子,可当她的视线一点点从地面滑到果子上,再落回地面上时,胆怯了,这要是摔下来,还不得成肉饼啊! 看到这些树,临死前被贯穿的感觉立马被唤醒,下意识就想离得远一些,再远一些,可这里全都是树,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现实不就如此么?越是逃越是张牙舞爪地在你面前叫嚣。 努力克服不适感,深呼吸,再深呼吸,米秋努力让自己放松。 不行,必须转移注意力。 最后,她把视线落在了毫无危机意识,正在撅着毛茸茸的尾巴勤恳地剥栗子的红松鼠身上。 小家伙真勤快呀,旁边的栗子壳都已经堆得比它身子还高了还在忙碌着。 米秋强摁住羞耻心,快速冲过去抓了一把栗子,迅速脱光跳进梅花鹿喝水的温泉里。 温泉清且浅,底下是鹅黄的石头,看不出水从哪儿冒出来的,但肯定淹不死人。 身子没入水中的那一刻,浑身毛孔都打开了,长吐一口浊气,再睁眼,对上红色松鼠那双无辜且清澈的双眼。 呃!为啥会觉得羞耻? 米秋张开手掌,拿起一颗栗子,用牙咬开,剥离包衣,栗子米放掌心,递给蹲在边上的它。 “你帮我剥,我帮你剥,怎样?” 红松鼠歪一下脑袋,仿佛在思考,然后伸出小爪子捉起栗子米塞进嘴里,一会儿左边鼓个包,一会儿右边鼓个包,嚼得欢快。 栗子米又脆又甜,一人一鼠很快就吃完了。 原本快散架,四处酸痛的身子泡得又松又软,吃完栗子,周公立马来报道。 米秋原计划一觉醒来,自己就会回到那张一米一的宿舍床上。 可不小心翻了个身,竟然落水了,幸好水不深,揪着柔软的草爬出来,呛得满脸通红。 这梦咋还不醒? 米秋抬头看着头顶刺眼的太阳,略微有些烦躁,开始四处寻摸,没记错,眼前这颗树就是自己的丧命之树,粗壮的枝干,年月刻进树皮的沟壑中,仰起头竟看不到天空。 也不知当时的自己落在了哪一截树枝上,身上的血估计还不等流到地上就干涸了吧? 是自己眼瞎,还是对方演技太好? 整整十五年,全身心信任对方,期待与他共度余生的青梅竹马竟一心只盼自己早死? 图什么呢?米秋摸摸粗糙黑黄的脸,肯定不是自己这具在对方眼中丑陋至极的皮囊。 还有孩子,明明是他带自己进的酒吧,是他亲手点的酒,也是在那一晚两人发生了关系,问题出现在哪里? 第4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米秋只觉得脑袋要被无数个为什么撑爆了,疼得在树干上撞,这样能勉强缓解几分。 在她没注意的地方,被磕破的额头渗出血来,染红了树干,顷刻间就消失不见了,仿佛那抹鲜红从未出现过。 明明两人一起长大,一起从困苦的日子里相扶走出来的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陌生。 不对,不是突然变得陌生,只是自己一直都不愿承认而已。 前世的林五月不止一次骂自己没脑子,世界上又不是没男人了,非得在谷云涛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所以,他以前一直都在欺骗自己。 米秋像疯魔了一样,又哭又笑,撕心裂肺的喊着,红色松鼠被吓得钻进树洞里,原本要出来喝水的锦鸡也被吓跑了。 哭到脱力的米秋躺在草地上,摸摸脸,丑吗? 哈哈哈,真是愚蠢至极的女人,为了这样一条毒蛇,竟然忙到连镜子的时间都没有,身兼数职,只为养他,只为攒够钱买房,与他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 米秋啊米秋,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二十岁生日那天两人确定情侣关系,最亲密的举动只有牵手,拥抱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提接吻,偏自己以为对方是出于尊重,哈哈哈,尊重,去他么的尊重! 被踹下天坑,真是活该啊! 不,凭什么?凭什么是我活该?是他欺骗了我,是他花着我死命挣来的钱,还嫌弃我丑?我没有错,是他该死!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小时候的自己刚到涧水镇还不熟悉新环境,是他带着自己一条条穿梭水巷,摇着船桨,叮嘱自己一定要记得回家的路;是他在别人欺负自己时,哪怕头破血流,也要维护自己;是他每天早上都会藏着一颗糖,去上学的路上,一人半颗...... 什么时候开始的? 米秋一点点回忆着,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读大学期间,他很忙,要忙着考研,忙着完成导师任务,毕业后忙着找工作,应酬......自己也很忙,要忙着打工挣钱,忙着赶作业,忙着为他准备早晚餐送过去...... 米秋揪着自己的头发,蹲在地上痛苦地回忆着,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为什么? 孩子,不对,那个喝醉的晚上,是他,自己明明不喝酒,是他说心情好让自己去酒吧陪他喝两杯。 从未去过酒吧的自己一杯果酒就倒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 米秋蜷缩着身子,扑面而来的痛苦回忆将她彻底淹没,晕死过去。 一丛柔软的枝条轻轻将她卷起来,包裹成蚕茧,一点点没入葳蕤地枝干中,风吹叶动,轻轻吟唱着...... “米秋,起床啦,再不起来教官又要罚你站军姿了。” 林五月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叠被子,还不忘招呼呼呼大睡的米秋。 米秋被林五月爬到床上硬拽起来,才发现自己从梦里出来了。 “我靠!” 米秋见她一脸震惊地盯着自己的双手,还没发现自己的异常。 “你身上糊了一层啥呀?滑腻腻的,昨晚没洗澡么?” 米秋抬胳膊闻了闻,差点儿吐了,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我明明在你前面洗的澡。” 林五月一边往下爬,一边絮絮叨叨,“完蛋了完蛋了,肯定要迟到了,我还没吃早饭,不行,我得往肚子里塞点儿东西,不然站军姿得饿死,巧克力会胖,不行,这会儿耗体力需要高热量......” “五月。” 啊?林五月正在零食箱里挑挑拣拣,听见米秋喊她,扭头一看,一朵花飘下来。 “给!” 林五月看着手中的花,嗅了嗅,一脸好奇,“好香啊,你从哪儿弄来的?” 米秋爬下床,拿起洗漱用品,“梦里摘的。帮我请假,说我身体不舒服,回头补请假条,爱你么么哒。” 说完,抬头看了一眼闹钟,“你还有三分钟吃东西,加油。” 林五月一声尖叫。 米秋关好浴室的门,解开睡衣的扣子,从洗漱篮里拿出一面镜子。 米秋拿着暖水壶,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米秋?想什么呢?” 面前这个男人身高一米八,文质彬彬,穿着白衬衫黑裤子,语气不算温柔,但当你看着他的眼睛,会相信里面的那份深情只为了你。 尤其是当他笑起来的时候,露出浅浅的两个酒窝,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米秋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谷云涛眉心微蹙,见米秋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竟有些摸不着她的心思。 “米秋?” “嗯?你怎么会来这儿?”米秋反应过来,立马展颜一笑,实则每一根神经都已经绷到极致。 谷云涛想伸手摸摸她的头,不料对方突然转身朝旁边的同学打招呼,让停在半空的手微微有些尴尬。 谷云涛收回手,手指头下意识捻动着,看着眼前这个和同学说笑的米秋,一时竟有些陌生。 不过短短一个星期,发生了什么? 让这个一向卑怯腼腆,从不违逆自己人竟然隐隐想要脱离自己掌控。 “米秋,这位是?”林五月好奇地看着谷云涛。 谷云涛主动上前打招呼,“你好,我叫谷云涛,最近麻烦你们照顾我家秋秋了。” 林五月视线在米秋和谷云涛来回扫,尾光瞥到米秋脸上一闪而逝的僵硬,立马上前挽住米秋的胳膊,亲密地贴靠在一起。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互相照顾是应该的,不麻烦不麻烦。” 谷云涛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 米秋笑了,反挽住她,“独宠你。” 林五月噘嘴儿亲了一下,“爱你。” 米秋眼神黏糊地看着她,“爱你。” 谷云涛看着黏糊的两个人,浑身起鸡皮,严重生理不适,“米秋,你什么时候,这么.......” 米秋和林五月相视一笑。 米秋拉着林五月站到谷云涛米面前,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要抖,声音就显得有些生硬,“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林五月,这是和我一起长大的邻居谷云涛。” 邻居? 紧捏着拳头隐藏自己的情绪,谷云涛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不过短短半个月,进入大学的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前明明事事都汇报,恨不得把每一分钟的心情都分享给自己。 明明前两天还好好的,突然就消失了,逼得他不得不来探个究竟。 谷云涛大脑快速转动,嘴角扬起一抹不可挑剔的温暖,“I前些日子有点忙一直没有谢谢你的室友,你好,我叫谷云涛,有没有荣幸请两位女士吃顿午饭?” 请吃饭?天上下红雨了?米秋满脑子困惑,但脸上不显。 “云涛,我们还有点别的事情,请吃饭就不用了。” 米秋强压住生理不适,快速敷衍几句,将谷云涛打发了。 “走,走,吃饭去,快饿死了。”林五月拉着米秋要往人流中冲,结果浑身僵硬的米秋腿脚没跟上,被拖拽着摔倒在地。 明明是炙热的九月,头顶满冠的绿叶被烤得冒油,可身上却冷的要命,仿佛冰霜将骨头缝都冻住了。 林五月吓一跳,忙追问米秋有没有事? “这位同学,请问八坡怎么走?” 米秋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这不是勾我性命的黑白无常吗? 经受不住二次刺激的米秋,华丽丽地晕倒了。 第5章 我咬死你 醒来的米秋再次闻到硫磺味儿,这是又入梦了? 强忍着膝盖痛的米秋爬起来,跳进了温泉里。 人洗干净了,可肚子又饿了。 扫了一圈也没看见红松鼠,担心再泡下去会低血糖晕在里面,赶紧手脚并用从温泉里爬了出来。 饿的时候,闻到青草的香味儿都想啃两口。 尤其是看到旁边的小鹿优雅地咀嚼着,口齿生津,这草真这么甜吗?米秋揪了一根放嘴里,一点儿甜水儿满口渣,根本不顶饿。 叼着草,翻个面儿,扬天看着旁边挂满苹果却不敢爬上去的树,米秋好想哭。 这天坑咋回事?动不动就入梦。 黑白无常!米秋突然想起那张脸来,掌心摩挲着斑驳的树皮一圈一圈绕着,既然逃不了,那就直面它。 上一世的自己一无所有,死了反倒是解脱。 可阎王既然出了纰漏,让自己有机会重新再活一世,又怎甘愿再被夺走性命? 米秋瞅得眉心都能夹死蚊子时,脑袋上被啥东西砸中,拿下来一看,香蕉皮?抬头,一只漂亮的金色猴子蹲在上头悠哉地剥香蕉吃。 又饿又累又烦躁的米秋被香蕉皮砸了一下,换个位子,又被砸了一脸,猴子明显是故意搞事情。 米秋气的要爬树揍它,扑腾了几次,掌心都磨红了,却一寸都爬不上去,心头的委屈突然一下子达到顶峰,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嗷嗷哭。 哭自己愚蠢,哭自己眼瞎,哭那个害得自己父亲身死的王八蛋,要不是他没事下水玩,怎么会害得自己失去了父亲。 父亲在,自己就还是那个被娇养的小公主,又怎么会遇见谷云涛这个死渣男,死变态?自己母亲又怎会生病年纪轻轻就没了……. 想到自己糟糕的上辈子,再想想随时会被黑白无常取走性命的今生,米秋绝望至极。 真的要死了吗?呜呜~~ 如果能活在这里梦里就好了,山清水秀,有得吃有得喝,不对,没有火,呜呜~~难道要逼自己当山顶洞人吗?不要,我宁愿死了。 好香啊,米秋抽抽鼻子,扭头一看,香蕉苹果还有一大串紫幽幽水灵灵的葡萄,放在深绿色的芭蕉叶子里,捧在猴子的手中。 原本只是呜呜咽咽,捧着吃的,反而嚎啕大哭起来。 猴子挠挠脑袋,小心翼翼地上前抱住米秋。 米秋愣了一下,空洞的那颗心涌出一种奇怪的情绪,笨拙的毛毛手在后背轻轻拍打着,苦涩干瘪的心又一点点回暖,饱满起来。 原来,我是有人爱的,哪怕只是只毛猴子。 米秋放下水果,轻轻回抱着金色绒毛的猴子,“谢谢你,小毛猴。” 小猴子好像听懂她的话了,拉着她要往树上爬,无奈猴子力气太小,米秋人太重,根本上不去,急得抓耳挠腮。 米秋被它可爱笑了。 “小毛猴,等我会爬树了再跟你上去玩好不好?现在我得回去了,谢谢你的水果。” 洗澡出来的林五月,见米秋盯着桌上的一堆水果发呆,吓一跳,忙上前摸她的额头,“你怎么下床了?怎么样?还晕不晕?” 米秋塞一颗葡萄进她嘴里,“甜不甜?” 林五月点头,又抓起一串葡萄不停地塞嘴里,“好好吃,刚才谁来了吗?” 嗯,她这张刁嘴都说好吃,味道定然是不错的。 米秋搪塞说是自己点的外卖。 她也不知道那处天坑是怎么回事,如果是梦,为何醒来小毛猴送的东西还在怀里,若不是梦,自己是如何进去的? 林五月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见她没啥事,又有好吃的水果,便放下心来。 “你的身子太差了,以后一定要按时吃饭,刚才听校医说你严重地营养不良,真的吓死我了。” 说着,拎出一个袋子递给她,里面是叮叮当当的瓶子。 “这是液态铁剂,难喝是肯定的,但对身体有好处,所以一定一定要喝。还有,以后我会盯着你吃一日三餐……” 话没说完,就被米秋紧紧抱住。 “怎么了这是?” “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因为喜欢啊。” “就这样?” “这样还不够?” 米秋忙点头,“够了够了,是我想太多了。对了,国庆我想回家一趟,你呢?” 林五月低头不说话。 见脸上一直带笑的人突然不笑了,米秋都慌了,“怎么了?你要是没事,跟我回家也行的。” “真的吗?你家在哪里呀?我真的可以跟你去玩吗?你家乡有什么好玩的吗?你说我要不要准备礼物啊?你爸爸妈妈喜欢什么呀……” 米秋被她大转弯的态度整得有点儿发懵。 “不用不用,啥都不用带,我家人口很简单,就只有我和妈妈,地方也不大,你别嫌弃就行。” 谷云涛迟迟等不来米秋的电话,憋不住了打过去问,结果人家早已坐高铁回家了。 施凡一大早开门,看见女儿带着一个娇俏帅气的短发女孩儿站在家门口,吓一跳,但更多的是开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女儿与自己的情感越来越淡漠,明明吃住都在家里,一天却说不上两句话。 动不动就会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事情争得面红耳赤不欢而散,后来上高中了,寄宿了,就更生疏了。 谷云涛打电话来时,米秋正在吃施凡亲手做的酒酿圆子了,气得挂掉电话,踹翻了椅子,咬牙切齿道,“米秋,你翅膀硬了,都敢瞒着我偷偷回家了。” 古巷阡陌,水道纵横,生活在水边出行几乎都靠船,特别的出行方式让林五月大呼过瘾,吃晚饭前,非得让米秋带她感受一番。 施凡第一眼就很喜欢五月,这孩子眼神清澈,说话做事磊磊大方,对米秋也是发自内心的好,想到性格孤僻怯弱的女儿终于有了可以说悄悄话的闺蜜,浑身都是力气,锅铲都要抡出花儿来了。 “去吧去吧,现在河道上人少,小风一吹,可舒服了。” 米秋这次回来,本就是想缓和母女之间的关系,见施凡开口了,自然不会反驳,借了一条小船,带着林五月去水荡看芦苇。 五月心野,从小力气大,两支浆摇到飞起,速度快的连生活在这里的米秋都觉得吓人。 “你慢点儿,会撞船的。” 米秋试图阻止,可林五月正玩儿的起劲儿,哪里肯依?船晃得厉害,米秋紧紧抓住船舷不敢大的动作,只求这家伙力气快点耗尽。 江恺沣一个人一条船,静停在河道上,左手酒杯,右手一瓶酒,一杯酒,两杯酒……全倒进了河里。 第三杯酒刚倒进杯里,看见斜对角的水纹明显不对劲,可船桨在尾,江恺沣没来得及走过去,对角的船已经冲了过来。 第6章 五月的交友标准 只见他一个利落翻身,抓起自己的包,脚踢船舷沿着船翻的方向,站在仰面朝天的船底上,除了鞋底,身上没有沾半点儿水。 米秋和林五月就没这个实力了。 看到江恺沣船的时候,林五月就扔了浆,翻身抓住米秋闭眼嗷嗷叫,直到两个人一起被船盖进水里。 本是受害人的江恺沣无奈一声叹息,脱下背包和鞋子放在船底上,跳下水连拖带拽将俩人捞出来,拖上岸。 阎王,你要真想收了我,利落来一刀算了。 这是米秋看见他时,脑子冒出来的第一句话。 第一次见他时,自己被钉在高耸的树干上,血流干了;第二次见他时吓破胆,以为阎王要来收自己这条漏网之鱼;第三次见他,差点儿溺水而亡。 米秋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人,他是现实版的死神到来吗? 江恺沣也满脑子问号,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吧?为什么这人两次见到自己,眼里全是抑制不住的恐惧。 “米秋,你呼吸啊。” 林五月见她脸憋得通红,狂拍她后背。 林五月还以为米秋吓坏了,刚要帮她顺气儿,下一刻就见她扑到江恺沣身上,不对,是骑在对方身上揍。 江恺沣一时不察,加上对方雷霆行动,竟真被扑倒在地。 一具软绵的身子骑在自己腰腹处,抡起拳头往自己身上招呼。不疼,但侮辱性极强。 米秋满脑子只有一句话: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我不想死! 所以,只能他死! 可恐惧过后,浑身发软。 林五月见她骑着打不爽,竟然掐着对方的脖子上嘴咬,怔住了。 这是在水底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江恺沣堂堂一文武双全的军校毕业生,竟真被一个小丫头咬伤了脖子。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可对方咬着自己脖子哭又是怎么回事? 明明下一秒就能将人拎起来扔出去,可一见对方哭,掐着对方的腰的手愣是使不上劲儿,鼻子里始终萦绕着一股子婴儿奶香,还怪好闻的。 江恺沣扭头见短发女孩儿坐在地上发怔,气不打一处来,吼道,“还不把你朋友拉开?” 林五月总算回神,可不等她行动,米秋已经被一双手拎走了。 “你们在干什么!” 谷云涛紧赶慢赶回来,打听到米秋和林五月出来划船,就一路小跑着跟过来,没想到竟看到她骑在一个男人身上啃,气得浑身发抖。 即便是自己看不上的女人,也不容旁人染指。 米秋被他吼得浑身一抖,机械扭头,看到谷云涛,吓得拳打脚踢,比揍江恺沣还来劲儿。 谷云涛的命根子被踹了个正着,躬身捂着痛处连连后退。 江恺沣刚站起来,整理湿漉漉又沾了一身灰的白色T恤,差点儿又被谷云涛撞上,赶紧后退将对方扶稳。 缓过神来的谷云涛狠狠瞪了江恺沣一眼。 原本只是来这里看故人的江恺沣觉得这个下午诡异地很。 “只是一场意外,大家都没事,我就……” “你不能走!” “你不能走!” 米秋和谷云涛同声同时拉住他,一个拉左边,一个拉右边。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两人又同时收手,林五月在旁边一面莫名其妙,这场景,这氛围,怎么这么奇怪呢? “那个,这位帅哥,上次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帮我把秋秋送到医务室就找不着人了,要不……” 江恺沣拒绝,“没事没事,举手之劳……” 林五月虽然不知道米秋为何要咬他,也不知道要拦住他,但闺蜜要做的事情,就是自己要做的事情,不等他说完,就堵住他的退路。 “那个,今天是我贪玩撞到你的船,害得你衣服都湿了。要不,给个机会请你吃顿饭当赔罪,也还上次搭救秋秋的人情,如何?” 江恺沣还想拒绝,可等他转脸看到米秋和那个男人的表情,“不如何”三个字直接吞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去吃饭之前方便我换件衣裳吗?” 米秋连忙道,“就去我家吃吧,离得不远,而且回去路上就有服装店,如果你不嫌弃……” 江恺沣颇有些玩味地打量着她,直到对方眼神开始闪躲,才点头,“不介意。” 这一幕看在谷云涛眼里,就是一对儿狗男女在眉来眼去,气得拳头捏得生硬,却用最温柔的声音劝慰米秋。 “还是去饭店吃吧,家里地方小……” 米秋扭头问他,“你出钱吗?我没有钱。” 一番话呛得谷云涛差点儿骂出声来。 林五月忍得好辛苦,虽然不知道米秋与谷云涛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着闺蜜讨厌的人吃瘪,也挺爽的。 米秋怼完谷云涛,扭头宽慰江恺沣,“我们都还是学生,请不起好的饭店,家里地方不大,但我妈妈做饭手艺很好的,你要是吃过,肯定会喜欢。” 江恺沣也是第一次见有人把穷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且让人不讨厌,忍笑点头,“能吃到阿姨亲手做的饭,是我的荣幸。” 说完,动手将两条船翻转过来。 林五月不等大家开口,就帮大家分好了,男生跟男生,女生跟女生。 她才不要跟一个陌生人坐一条船,更别提讨厌的谷云涛,只有米秋才是最香的,谁都别想从自己手里抢走。 米秋坐在船上,满脑子愁思,她也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只想着先把人稳住,回头弄清楚他的身份,为何会三番五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前世自己在临死前看到的那张脸,虽然比今天这张脸成熟些,但绝对是同一个人,尤其是那双灼目的桃花眼,当时还想,黑白无常咋这么俊呢。 等等,自己刚才干什么了? “口感如何?” 米秋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人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知道自己正在想这事儿? 林五月撞了撞她的肩膀,一脸贼兮兮地笑,“我刚才可看见了,那一身的肌肉腱子,绝对不是在健身房里练出来的。” 米秋真不想承认这个色眯眯的,满脑子都是黄色颜料的家伙是自己闺蜜。 “不过你怎么知道男人最敏感的地方就是喉结?” 什么?米秋一脸惊恐地看着她,“你刚才说什么?” “不是因为看上对方,所以……” “五月!”米秋冷不丁地一声爆喝,把林五月吓得一哆嗦,见她脸色是真变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划船划船。” 谷云涛没好气地瞪着江恺沣,“你叫什么?” 江恺沣痞痞一笑,他对女孩子绅士不代表任何人都可以对自己不客气,尤其眼前这个心思复杂,眼中掩饰不住阴郁和戾气的人。 “你家父母就是这样教你这样跟人打招呼的?” “你!”谷云涛被他戳中痛处,捏拳站起来要揍他,被江恺沣一记眼神定住了。 “想找死就自己跳下去,别在我面前演戏。” 第7章 未婚妻来电 林五月和米秋的船在后面,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见谷云涛气势汹汹地站起来要打人,还以为两人要干起来,可等半天也不见拳头挥下去。 “你这怂货邻居喜欢你?”林五月一脸八卦。 米秋眯眼看着谷云涛轻笑道,“你觉得他喜欢我?” “我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小说看了不少,都说只有喜欢对方才会有占有欲,亲眼看见自己喜欢的女生与旁的男生贴贴,那是绝对无法容忍的。这一点就符合刚才你邻居的举动。但是吧,他他……” 他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林五月放弃了,“我也不知道,但是看他急吼吼地赶回家来,阻止你与别的男人亲热,应该就是喜欢吧?” 米秋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一字一句地用力解释,“你别乱说话,我刚才是想咬死他,不是,不是什么亲热,再乱说,我我咬你。” 林五月浑身颤抖地点头,示意她赶紧松手,示意自己还在划船。 米秋手一松,林五月笑的差点儿把船桨扔了。 米秋瞪她,林五月努力控制笑意,生怕再次把船整翻了。 “秋秋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施凡煮好饭菜,好几次出门张望,“这孩子,说好的出去晃一下就回家吃饭,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这饭菜都冷了。” 涧水镇是施凡的娘家,但自从出嫁后,就鲜少回来,直到1993年米秋父亲出事,母女俩无家可归才决定搬回来。 这房子是施凡用手上仅有的一点存款买下来的一处老房子,虽然破旧但收拾的整齐温馨,窗户上放着一个缺了口的陶罐儿,里面插着一束随处可见的紫色小野花,墙角处的小蒜苗挺拔翠绿,可见是个持家且有生活品味的人。 “妈,咱家来客人了,你煮的米饭够吗?” 施凡正在厨房热菜,听见米秋的话,赶紧出门,看到两个姑娘身后跟着谷云涛,脸肉眼可见的拉胯,再看到身后一米八几阳光帅气,气质不凡的江恺沣,嘴角忍不住又开始上扬了,可再细看,所有人都是湿漉漉的,立马急了,“你们这是跑哪儿去了?船翻了?” 林五月有些不好意思,“阿姨,都怪我,把人船给撞了。” “人没事吧?”施凡扯着米秋和五月上下打量。 米秋宽慰着她,“没事,皮都没破一块儿。” 见着母女俩有说有笑,谷云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都没注意到旁边打量他的江恺沣。 米秋上大学的前一日母女俩还大吵了一架,扬言要断绝母女关系,怎么就突然和好了?不行,得找个机会跟米秋好好聊一聊,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顿饭江恺沣最终还是没吃上,甚至都还没得及询问彼此的姓名,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我家不欢迎你,出去。”施凡直接下逐客令。 谷云涛瞟了一眼米秋的房间,凑近施凡小声道,“米秋若知道你赶我走,会不会生气?” 施凡气结,他知道自己的软肋是女儿,也知道女儿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甚至视自己这个母亲为仇人。 好不容易女儿愿意回家,她不想再弄砸了。 “秋秋,你在看什么呢?”林五月换完衣服一转身,见她开了一道门缝往外瞅着,好奇地问道。 米秋摇头,迅速转移话题,“你换好了?” 米秋关好门开始脱衣服,衣服才脱一半,就听见林五月哇哇叫,“哇塞~怎么感觉你皮肤变好了?” 说着说着就上手了,激的米秋一身鸡皮疙瘩。 “你,你怎么老爱动手动脚的呀?” 米秋一把推开她,三两下把裙子穿好,开门冲出去,和换好衣服打开卫生间门的江恺沣撞个正着。 米秋捂着自己被撞得酸胀的鼻子,暗暗发誓,以后出门一定要先看黄历。 追出来的林五月没打算简单放过她,扬言要袭胸,“不就摸了你一把嘛,我……” 江恺沣见林五月从米秋背后伸出一双手,看看握住两簇隆起,眉心一抖,赶紧转移视线,可该看的不该看的全看见了,赶紧假咳嗽两声,假装若无其事地转身告辞离开。 米秋又气又羞,偏林五月脑子缺了某根筋,根本没当回事儿,还拉着她一块儿品评,“这身皮囊不错,50块钱的T恤愣是穿出了别人买不起的样子,不错,不错,啧啧啧,可惜了,没要到联系方式?” 米秋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儿,“你口味变了?” 林五月一脸警惕,“你什么意思?” 简单的T恤牛仔裤,皮肤白的发光,但身上透露出的清冷气质,举手投足可见对方的教养和优渥的出生环境。 米秋赶紧截住话题,这一世的五月情窦尚未打开,与那个冤家估计还没开始纠缠,若是提前找个干净的男孩子谈一场美好的校园恋爱说不定就能避过前世那段孽缘。 得知女儿整个国庆节都会待在家里,施凡激动得在屋子里转悠好几圈也无法坐下来。 小镇的夜深了,母女俩人房间的灯却一直亮着。 米秋的房间不大,原木色配上米色系,一尘不染的书柜里全是米秋的课本以及课外读物,窗台上养着太阳花,在夜风中摇曳。 洗完澡,林五月横躺着,双腿立在墙面,扭头对看书的米秋道,“你妈妈看着好有气质哦,长得漂亮,还会做好吃的,跟你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真羡慕。” 米秋放下书,长叹一口气,“是啊,外人都能看得出我妈妈好,只有我自己眼瞎。” 啊?林五月看着米秋,“你怎么了?” 米秋摇头苦笑,“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特别差劲儿。” 林五月一骨碌翻身跪坐在米秋面前,眼睛瞪得老大,“你还差劲儿,都不晓得我多羡慕你。” 羡慕我?米秋想不明白自己身上有哪点值得她羡慕,前世的她也没搞明白过。 在外人眼中,林五月家世好,长得好看,嘴又甜,性格爽朗,只要她愿意,和谁都能迅速打成一片,就连挑剔的施凡对她都赞不绝口,只恨不得她能生在自己肚子里,与米秋成为亲姐妹。 “从小我就被家族的人说性格孤僻,长相一般偏又心高气傲,要不是脑子稍微好一点,真不晓得优秀的谷云涛是怎么看上你的……” 越听到后面,林五月越气愤,“他们脑子都坏掉了吗?就智商高这一点就足以碾压他们所有人好么?还有,谷云涛算个什么东西,老娘最讨厌他那双时刻滴溜转的眼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算计么?还有,我就喜欢你脑子好使,我哥和我爸总嫌弃我笨,说出来交朋友一定要交比自己聪明的朋友,一笨笨一窝,那就彻底完蛋了。” 第8章 江少不会开车 米秋彻底惊呆了,这人交朋友的标准也太离谱了吧? “你要是笨,又怎么能考上沪大的?” “我爹有钱啊。” 额~前世的她也这么坦诚么? 米秋想了半天,满脑子都是谷云涛,挫败得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他晓得我笨,所以从小就花钱给我学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兴趣爱好,体育舞蹈语言……就为了找到一样可以高考加分的技能着重培养,这是长远的计划。若实在不行,还准备了一笔钱,学校需要啥楼就捐啥楼。” 米秋瞠目结舌,这孩子这么有钱为啥不早说啊?前世的自己搭点儿顺风车也行啊,至于混得那么惨么? 等等,不是前世不知道,而是前世的自己不相信她会真心帮自己,为什么?米秋脑子里出现的全是谷云涛对她的谆谆教导:人要靠自己,朋友是靠不住的,只有自己立起来,朋友才能真正看得起你,别听林五月总说要帮你找工作,要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万一丢人现眼了,朋友都没得做…… 曾经的自己也是活泼开朗,自信放光芒的小公主,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开始自卑怯弱甚至觉得自己不配穿漂亮的衣服,更不配拥有优秀的朋友? 林五月看着捂在被子里迟迟不出声的米秋,还以为自己的话让她不舒服了。 “那个,我爸有钱是他的,我很穷的,你不能因为我爸有钱就理我了……”话还没说完,就见米秋拔出脑袋,直愣愣地看着她,黑洞洞的眼神有点儿吓人。 “你爸有钱就是你有钱,我不管,以后我要是吃不上饭了,你得养我。” 额~ 米秋瘪嘴,“你嫌我穷……呜呜~~” 说着就开始揉眼睛,吓得林五月赶紧发誓,“我养你我养你,你这个小身板儿能吃得了几碗饭啊?一辈子都行。” 米秋淡定理智道,“那个,一辈子不用,我将来还得生孩子呢。” 啊?啥意思?林五月思维跟不上。 “对了,你手上是不是有零花钱?” 林五月点头。 “多少?”米秋睁着一双渴望的眼睛看着她。 林五月忍不住紧张起来,“那个,我,我也不知道。” 什么意思? “就是,我爸和我哥一人给我一张卡,没事会往里面打钱,那个,我只负责花,没注意里面究竟有多少。” 米秋一脸不可置信,随即感叹,“这样的神仙哥哥和爸爸,我怎么没有?” “可你有妈妈呀!钱有什么用?吃喝能花多少钱?我宁愿像你一样,有一个漂亮又温柔的妈妈。” 米秋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上来了,甩了自己一巴掌,把五月吓一跳,“你干嘛呀?” “打醒我自己。以后千万别说我聪明,世界上就没有我这么蠢的人。” 两个女生一晚上又是哭又是笑又是闹的,直到天亮才睡着。 江恺沣一夜未眠,从米秋家离开就直接去了火车站,直奔市里,直到凌晨三点才找到自己想要见的人的墓碑。 江恺沣蹲坐在墓碑前用手清理上面的尘土,电话响了,界面显示李幼雪。 江恺沣收拾好情绪,接听电话,“喂~幼雪……” “江哥哥,你回来了?你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呀?你都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我给你准备了特别多的礼物,你在哪里呀?过来和我一起吃早餐好吗?我让冯姨准备你最爱吃的蟹黄小笼包,等等……” “幼雪,我不在……” 原本坐在床上打电话的李幼雪开门,站在二楼对厨房下面喊道,“冯姨,江哥哥回来了,早上记得去买最新鲜的螃蟹,做小笼包吃。喂~江哥哥,你在哪里呀?我让冯伯去接你。” 冯姨一脸高兴地问道,“江小哥回来了?太好了,我马上让你江伯去市场。” 江恺沣听见,无奈道,“我还在外地,暂时没办法回去陪你吃早餐。” 李幼雪立马不高兴了,“江哥哥,你到底在哪里啊?我去找你好不好?听说你回来好几天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江恺沣揉捏鼻根,一宿两天未眠加上长途奔波,铁打的身子也有些疲惫了。 “对不起幼雪,我想着把事情处理完了再回去好好陪你的,哪晓得你消息这么灵通?” 李幼雪一脸傲娇,“那当然了,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晓得,哼,可千万被我抓住小辫子。” 江恺沣神色一僵,迅速笑起来,“果然还是幼雪厉害,乖,我晚上就回去了,给你带了礼物。” 李幼雪被哄得很开心,好不容易挂了电话,想起什么,赶紧冲出房门对楼下喊道,“冯姨,江哥哥不来吃早餐了,我想吃虾饺,江哥哥晚上才能赶得回来。” 正在厨房炖牛肉汤的冯姨笑盈盈地走出来道,“好的,小姐,晚上我做江小哥最爱吃的红烧猪蹄。” “对了,江伯回来了吗?我等会儿要出去做指甲。” 江姨抬头看钟,“我给你江伯打个电话,催他早点儿回来。” “谢啦江姨。” 高兴的李幼雪跳回房间打开衣帽间开始挑衣服,一件两件,地上扔满了,也没有满意的。 江恺沣挂完电话,迅速发了一则短信,收起手机,快步走出陵园。 早上出门扔垃圾的米秋被谷云涛堵在了巷子里。 “米秋,最近你怎么变得奇奇怪怪的?对不起,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好不好?” 米秋看着惺惺作态的他,恶心地想吐,强忍住了,假装轻松道,“最近没发生什么事情呀,为什么这么问?” 谷云涛痛心道,“你以前都叫我云涛哥哥,还说没事,是不是还在为施雨霖的事情生气?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我对天发誓!” 见他要举手,米秋赶紧拦住,“云涛哥哥,我真没有生气,只是最近太忙了,你也晓得我的学费都是借的,压力很大,我和舍友关系还不好,这些日子幸好有五月陪着我,不然我都不晓得怎么熬下去。” 谷云涛听她说到钱,脸抽了一下,赶紧抓着她的手安慰道,“我也晓得你压力大,可我是你的云涛哥哥啊,以前你什么都会和我说的,我……” 米秋反抓住他的手,眼中满是依赖和崇拜,“上次云涛哥哥说找到工作了,云涛哥哥那么厉害,工资肯定很高对不对?我妈说下个月的生活让我自己想办法,云涛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第9章 不要为爱迷失自己 谷云涛迅速抽出自己的手,满脸慌乱道,“我也刚实习,房租压六付一,泡面都不敢买盒装的。其实大学生很好找兼职的,你那么聪明,又勤快,肯定会想到更好的办法的,不是哥哥不帮你,是生活太难了,我……” 米秋点头,懂事道,“我去了大学才知道外面物价这么高,一个鸡腿儿竟然要三块五,云涛哥哥在外面的日子肯定很辛苦,是我太不懂事了,竟然都不懂得体谅,对不起,云涛哥哥。” 谷云涛偷偷地长呼一口气,“没事,刚开始都是艰难的,我们的秋秋这么聪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米秋点头,“嗯,那我就先回去了,谷奶奶肯定等着你回去吃饭吧?拜拜~” 说完,转身就走。 谷云涛看着米秋离去的背影,一时竟想不起来大早上来是为了何事,等他反应过来,人影都看不见了。 林五月正在抹护手霜,见她疯狂地用香皂洗手,“你这都洗了五遍了,皮都搓红了。” 米秋不做声,继续洗第六遍。 “你怎么了?”林五月担忧道。 “没事,被脏东西碰了。” 林五月抓过她的手,将自己手上的护手霜抹到她手上,“玫瑰味儿的,好不好闻?” 说着,将手凑到她鼻子下面。 米秋鼻腔酸得厉害,抱着林五月瓮声瓮气道,“我好讨厌他,但又暂时不能跟他闹翻了,我有好多问题都要在他那儿找答案。可每一次见他都觉得恶心得想吐,怎么办?” 林五月拍拍她的肩膀,“讨厌就是讨厌,干嘛要委屈自己?如果你说的是谷云涛,我有一个主意。” 米秋迅速抬头,拉着她回房间,小心翼翼关上门,“你说。” “这么慎重?” 米秋点头,“快说你的建议。” “他一看就是有野心的,我虽然不知道你和他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绝对不会错。” 米秋抓着她快点说,别再卖关子了,一大早原本极好的心情因为他的出现比吞了苍蝇来的难受。 “这样的人总是犯贱的,就是你对他越好,他越瞧不起你。反过来,你要是瞧不上他了,他反而会凑上来。” 米秋忍不住伸大拇指,“精辟,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林五月被夸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翘着二郎腿,搭着她的肩膀,一副老娘我啥都没见过的表情,把米秋乐得不行。 “我虽然没有谈恋爱,但谁让我爹有钱,哥哥又帅呢?戏码看多了,自然就懂她们的套路了?男女不就是那回事儿么?你追我赶,你不追了,我还不乐意了。” “行行行,你最厉害了,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喜欢他啊?” “呸~见着他就恶心。” “那你为啥要他来追你?吃饱了撑的?” “我要让他求而不得,这是其一。他靠近我的目的是什么?这是其二。最重要的是,我要让他这辈子都在地狱里煎熬。” 米秋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恶毒的话,让林五月的糊涂了,这得是多大的仇啊? “他PUA我十几年,离间我和我妈妈的感情,让我唯他是从,稍不满意就羞辱和呵斥我……” 不等米秋说完,林五月已经开始挽袖子,“这种男人,留着干嘛?阉了得了,等等,你没被他占便宜吧?” 米奇摇头,“他嫌我丑!” 林五月直接爆了,“他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秋秋,你听我说,阉了他太便宜。你说得对,让他求而不得,必须让他下地狱。我决定了,我要改造你。” 额~等等,这又是哪一出? 不等米秋问出口,林五月已经开始打电话了,“哥,按照这个尺寸给我准备一些衣服,对,地址我晚点发给你,回学校我必须看到衣服,否则,哼哼!” 不等对方有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米秋傻眼了,当妹妹的都这么嚣张? 不对,哥哥? 音浪一阵比一阵强烈,有种不掀开屋顶不罢休的气势,舞池中的男女则心甘情愿地被音浪推着攘着,近在咫尺,若即若离,角落偶尔还有负距离。 江恺沣垂目看自己面前的水晶杯,伸手推开,摇摇头。 毕雨侬一脸不可置信,“你不是满18岁了吗?而且,你不是已经毕业了?” “跟毕不毕业没关系,是我不喝酒。” 毕雨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威胁道,“真不喝?” 话刚说完,眼前一晃,东西已经到了对方手里。 毕雨侬看自己的手,再看对方手中的东西,有些恍惚,“你怎么做到的?” 江恺沣已经打开了信封,里面是两张照片和一张薄薄的纸,不多的字却看了许久。 毕雨侬端着酒杯凑过去,被江恺沣挡开,“谁啊?让我们江大少宁可放了未婚妻的鸽子也要去见的姑娘究竟有多漂亮?喂~也太小气了吧?” 江恺沣将信封放进背包,起身准备走,被毕雨侬拉住,“我是工具人吗?用完就丢?” 江恺沣指着自己的耳朵,“要聋了。” 毕雨侬一副见鬼的表情,凑到他耳边吼,“你上学这么些年,难道从来不进酒吧?” 江恺沣懒得搭理他,抬腿离开,被毕雨侬一把搂住胳膊,“等我。” 毕雨侬一边吩咐吧台存酒,一边吐槽江恺沣不解风情,“我这可是为了给你接风准备的酒,本来还想着今晚不醉不归,你倒好,竟然滴酒不沾,等等,你到底是不喝酒,还是不想跟我喝酒?” 江恺沣不光耳朵难受,鼻子更惨,各种浓烈的香味混合在一起,再加上不同人的体味,比深山拉练一个月不洗澡的味道还让人难以忍受。 走出酒吧,江恺沣长舒一口气。 “给。” 毕雨侬把车钥匙丢给他,自己走到一台骚包的宝蓝色跑车边,打开副驾座车门坐进去。 江恺沣看着手中的钥匙,迟迟不动。 毕雨侬系好安全带,见他看着钥匙发呆,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别跟我说你不会开车哈。” 江恺沣看着他。 毕雨侬捂脸,“你平时出行靠什么?” “走路。” 毕雨侬惊呆了,“跟我开玩笑的,对吧?” 第10章 恍若隔世 江恺沣把车钥匙递给他,伸手招停了一辆出租车,人坐进去刚要关门,被人拦住,硬挤了进去,直接吩咐师傅,“江雨路8号,谢谢。” “闲庭台1号,谢谢。” 出租车师傅扭头看着他们俩,一口夹生的上海话,“两位帅哥,一个东一个西,到底去哪里呀?” 江恺沣打开车门,示意毕雨侬下车,“麻烦师傅去闲庭台1号,今晚的确有事,明天等我电话。” 毕雨侬看着远去的出租车,脸上的颜色不断变换。堂堂江家大少不出国反而跑去读军校这一点已经很奇怪了,所以不喝酒反倒没什么奇怪的,但堂堂江氏唯一继承人,出门竟然靠腿儿,甚至跟一群陌生人挤地铁就离了大谱了。 就算江伯父和江伯母去世,光手里的股份和分红,就是买世界上最贵的车,也绰绰有余吧?更何况,他如今还是江氏企业掌舵人的未来女婿,这点儿排面都没有,也说不过去啊! 毕雨侬甩掉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反正明天还要再见面,还是当面问清楚的好。 可他为何回国第一件事不是去找未婚妻,而是消失了好几天,还有拜托自己找的那个女孩子…… 原本已经重新走进酒吧的他再次转身,拿出手机叫了代驾,回家睡觉,养足了精神明儿还有一场硬仗呢。 涧水镇上。 客厅里,米秋正和施凡较劲儿。 林五月听着隔壁母女迟迟争论不出个结果,也跟着着急,电视看不进去,光顾着啃着施凡自己蒸熟晾干的红薯干了。 “妈,我都帮你约好了。” 施凡摇头,“我身体好好的,做什么体检?大医院贵得要死,就算不生病,进去也要脱层皮,不去。” 米秋实在拿施凡没有办法,她总不能说她身上已经有了肿瘤,再不去医院检查治疗,三年不到就会死吧? “阿姨,我有那个医院的体检卡,不花钱的。” 林五月扒在门边,帮米秋上分。 米秋扭头看她,眼神问她什么意思? 林五月当做没看见,上前拉住施凡的胳膊摇啊晃,“真的,我全家每年都会在那里体检,为了留住客户,他们都会送一堆体验卡,不用白不用,您说是不是?” 施凡依旧摇头,安抚着五月,“傻孩子,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没病去了,也能给你找出点儿毛病来。再说了,去沪市吃住行哪样不要花钱?阿姨晓得你是好心,但真的不用,阿姨身体好着呐!” 施凡哪能不晓得每年体检预防疾病,当年的自己不也是这样要求丈夫孩子的吗?可如今家里什么境况,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女儿上学已经拉下脸申请的助学贷款,自己手上也没有半分存款,老师一个月三千多块钱,能干什么? 女儿正是爱美的年纪,秋天到了,总要添置几件新衣裳,护肤品……沪市的消费高,就算勤俭节约,每个月的生活费也少不了,想到这些,施凡哪里还有底气进医院? 体检是为了不让小毛病变成大毛病,可如今的自己是连小毛病都不敢有,不管林五月和米秋怎么劝,她都只是摇头。 洗完澡,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你瞅我,我瞅你,米秋蹙眉,林五月叹气。 明儿就要回学校了,要是说服不了施凡,下次再回来就要等元旦了。可肿瘤这东西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早一天检查出来拆除,安全性就高一分。 米秋原本问林五月借了五千块钱,想先哄着施凡去做个体检,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可如今第一步就失败了,怎么办? 米秋很烦躁。 “要不,咱们先不提这事儿,等回学校了,再找个借口把阿姨哄过去……” 米秋翻到一半,突然定住,一把捉住五月的胳膊,眼睛亮得吓人,“五月,你说得对,我得先赚钱。” 林五月脑袋一时有些懵,等等,我刚才说的是赚钱吗? 米秋这会儿思绪翻飞,沉浸其中,也不管林五月想什么,满脑子都是怎么挣钱。 “要不要一起?” 啊?什么一起? “挣钱啊。你有本钱,我有想法,咱俩合伙,怎么样?” 想法?什么想法? “等我们回学校了,先租个地方,东西才有地方放。最重要的是客户,所以我们得从学生身上入手,东西不能太贵,情侣和女孩子的钱最好挣,所以得往这个方向去思考,操作性强,又容易着手,而且还要直观的美,马上就是圣诞节,元旦,春节到了,情人节也就到了,不同的主题打出来肯定能吸引到一批客户……” 是她魔怔了,还是自己智商太低,咋完全听不懂呢? “我觉得这个事情可做,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觉得什么啊? 林五月赶紧扯出一抹笑。 越说越激动的米秋已经坐起来,猛拍大腿,“行,我们就先做微景观,从最简单的苔藓做起,好养活而且便宜。回学校咱俩分工,一个负责场地,一个负责找玻璃厂商,你选一个?” 啊? 林五月张嘴看着米秋,咽了口唾沫,傻乎乎地问,“你觉得我适合干啥?” 米秋一脸坏笑,“我觉得你适合被我卖了。” 林五月回过神来,翻身把她推倒,骑在身上开始掐捏揉,米秋求饶才松手。 两个女孩儿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瞅着瞅着就又笑成了一团。 凡事总有三种以上的解决方法,不怕,都会变好的,米秋暗暗给自己打气,既然上天还愿意再给自己一次机会,那就破釜沉舟,勇往直前吧。 尤其看着旁边这个对自己信任无比的女孩儿,还有什么比遇见她更幸运的事情吗? 这时候的林五月还是还没嚷着要减肥塑形,也没有因为爱情的羁绊而失去眼神光,脸上的婴儿肥让人看着就想下手捏一把,这样想,便这样做了。 被捏得变形的林五月挣脱不得,咧着嘴抗议,“轻点儿,痛。” 米秋笑着笑着,眼里突然露出了泪光,威胁道,“以后你不许减肥,去海边必须涂防晒霜,皮肤这么好,谁都不值得你为他糟蹋。听到没?不答应我就不松手了。” 林五月赶紧点头,米秋这才放开。 林五月揉着自己的脸蛋儿,“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起之前看到的一本小说。五月,我说假如,假如有一天,我们遇到了求而不得的爱情,一定不要丢了自己。” 林五月一脸坏笑,“那个,书上说,很舒服的,难道你不好奇?不想试试?” 第11章 我好想你 米秋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她眼睛眨巴眨巴,笑得一脸黄颜色,才反应过来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又气又愁,真恨不得把她脑袋掰开用水龙头冲一遍。 “我说的不要丢了自己,指的是不能因为男人喜好而伤害自己。” 林五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米秋细说道,“比如你喜欢他,他不喜欢你,他说喜欢瘦的,小麦色丰满的女孩子,然后为了让他喜欢,就去减肥丰胸晒太阳什么的。” 林五月翻白眼,“这个样的男人谁爱要谁要,老娘才不稀罕。” 米秋勾着小指头,“你自己说的,拉钩。” 林五月一脸警惕,“我怎么觉得你在给我挖坑呢?” “爱情里卑微的那一方一定不会被珍惜。” “秋秋,你怎么了?” 米秋深吸一口气,“没事,就是想到小说里的女主了。我决定了,这辈子男人就不要了,但孩子得生两个,越早生越好。” 林五月震惊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米秋捏捏她的腮帮子,“在说生孩子的事儿啊。” “和谁生?” “到时候看吧。” 林五月震惊到嘴巴可以塞鸭蛋了,最后弹出大拇指,“论牛逼,还得是我们秋秋。” 米秋一撩头发,傲娇道,“来,喊姐。” “秋姐!” “诶!既然叫姐了,回去就好好挣钱哈。” 啊? “找玻璃厂那事儿就交给你了,回头我搞定房子,早开张早挣钱。” 这话题跳的有点儿疯狂啊。 出租车司机沿着路不断往上盘旋再往上,偶尔在绿荫中看到一栋房子,忍不住在后视镜中看了一眼身后的男孩子,衣服是再普通不过的T恤牛仔裤,身上的帆布包已经旧的开始掉色,忍不住怀疑他来这里的动机。 闲庭台的别墅区1号是这里的龙头别墅,背靠山前望湖,风水极佳,景色绝美,江恺沣看着沿途熟悉而陌生的景致,神思已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哎呀,江少爷回来了,你这孩子,怎么不打电话让冯伯去接呢?” 冯姨挽着篮子正在花园剪花,看到出租车,心里还在犯嘀咕,见江恺沣下车赶紧小跑去开门,捉住他的手就不松开。 这手怎么这么粗糙啊?掌心手指上的茧子,一看就吃了不少苦头,越往深了想,心里越难过。 “冯姨,我先拿包。” 江恺沣笑着抽出自己的手,扭身在后座上拿出自己的背包。 见他笑起来,青涩得就像刚出门时的那个小少爷,冯姨就忍不住想抹泪,“少爷,你总算回来了。咦,行李呢?” “我租了个房子,就在公司附近。” “你这孩子,都回家了,干嘛还要租房子?” 江恺沣笑看着冯姨不语,冯姨心揪疼的厉害,强忍住眼泪,深吸一口气,拍拍他的手,“好孩子,都会过去的。” “江哥哥,啊,江哥哥,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李幼雪又笑又叫又跳地从房子里跑出来,一把抱住江恺沣,像树袋熊一样挂在身上就不下来了。 “我身上脏。” 李幼雪把头埋在江恺沣的肩窝里,“不脏不脏,是江哥哥的味道,我喜欢。” 江恺沣一脸尴尬地看着冯姨,冯姨也有些尴尬,眼神都不知道往哪儿放,“那个,我,我去剪花,对,我花还没剪完呢。” 嘀咕着转身往花丛边走,走到一半,想起花篮没拿,又扭身回去拿花篮子,视线始终不敢往两个年轻人身上看。 江恺沣努力将扒拉在身上的人撕下来,“幼雪,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先下来。” 李幼雪挽着他的脖子不松手,“不下来不下来,我怕自己在做梦,醒了你就不见了。” 江恺沣稍微用点儿巧劲儿,将人扯下来,“幼雪,稳重些。” 李幼雪嘴一噘,“稳重稳重,我爸一天到晚念叨,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了,还叫我稳重,我为什么要稳重啊?要不,在我身上绑块儿石头,保证又稳又重。” 江恺沣笑了,揉揉她的头,“走吧,我肚子都饿了。” 一听江哥哥肚子饿,李幼雪急了,“冯姨,快,别剪花了,我们开饭,马上开饭,江哥哥说肚子饿了。” 宫廷风的餐厅上吊着华丽夺目的水晶灯,装饰处处闪耀,餐桌上的菜品无一不是经过精心摆盘,可见女主人对生活品质的要求。 李幼雪从小生活在这里,而江恺沣则生活在相隔不远的另外一套房子里,一模一样的格局却有着截然不同的风格和气质。 李幼雪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衬得她娇俏可爱,就像晨露中粉色的龙沙宝石,高贵典雅中却透露着一丝娇俏的女儿态,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江哥哥,你看,我是不是不一样了?” 李幼雪站在江恺沣面前转圈,毫不设防地展露着自己的美好,只为博得对方展颜。 “雪儿,快带你江哥哥上去梳洗一下,你爸爸马上就回来了。” 李幼雪翻个白眼,拉着江恺沣上楼,嘴里嘀咕道,“就她最能干,整天在我爸面前刷存在感,生怕不知道她会花钱似的。” 江恺沣笑笑不说话,任李幼雪拉着他走。 “江哥哥,你没有带行李回来吗?” 江恺沣把跟冯姨说的话又说了一遍给李幼雪听。 “不行,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能不回家住呢?我爸说年底就给我们订婚,未婚夫妻住在一起理所当然啊。如果,如果你觉得住不惯,我们就带着冯姨去你家,反正我不管,我要和你在一起。” 江恺沣无奈,“这个事情晚点再说好不好?我先洗个澡换身衣服。” 李幼雪不开心,但又不忍心拒绝江恺沣,最后还是无奈妥协,看着门在自己面前关上,心情也跟着压抑。 这个房间是李家为江恺沣准备的,不算大,功能却很齐全,落地窗外可以看见花园最美的一角。 父母还在世时,两个家庭经常互相串门,李家有江恺沣的房间,江家也有李幼雪的房间,都是极好的位置且都是按照小孩自己喜欢的风格设计。 那会儿的江恺沣痴迷花草,每天不是种花赏花就是画花,哪怕在李家,住的也是花园视野最好的房间。 江恺沣简单冲洗出来,打开衣橱,里面挂着的是自己出国前喜欢的设计师款,简单不失个性的裁剪和设计,却需要足够的颜值才能穿出独有的味道。 打开抽屉,袖口到手表,一应俱全,就连需要出席场合的领结配饰全都一并搭配好了,可见其用心。 房间还是之前的房间,人却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人了。 第12章 我是空气吗 李幼雪听见对面门打开,迅速冲出去,拉开门,满眼都是小星星,“果然还是我江哥哥最帅!可是,你为什么不穿我给你买的新衣服呀?” 江恺沣递出一个礼盒,“看看喜欢吗?我自己做的。” 看到自己旧衣服还被好好收拾在衣橱里的那一刻,江恺沣对李幼雪是感激的,对于如今的自己而言,时尚,个性早已不再是自己会去关注的东西。 那些旧衣服是自己母亲为自己挑选的,就连衣服上的味道,也是母亲留下的,只属于曾经那个家的记忆。 听见车的声音,李幼雪惊喜地冲到江恺沣窗边,拉着他往楼下跑,“爸爸见到你回来,一定超级开心。” “慢点,别摔跤了。” 李幼雪一手抓着礼物盒,一手紧紧搂住江恺沣的胳膊,“这样我就不会摔跤了,嘿嘿。” 李幼雪的父亲李生南是江恺沣父亲的至交好友,江恺沣高一那年江父心脏病发,不到一年时间,江母也因伤心过度去世,是李生南护着他站在江氏的董事席上,让那帮试图吞掉江氏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哪怕他一意孤行地去京市上大学,李生南也并未为难江恺沣,只让他安心去上学,有自己在一天,江氏就不会移主。 为了感激李生南的护佑,江恺沣全权委托李生南守护父亲一手创立的江氏。 江恺沣和李幼雪的婚事是在很小的时候双方父母就订下的。 李幼雪从小就知道,自己将来会是江恺沣的妻子,也无比满意父母的安排。在她眼中,就没有比江哥哥更优秀的男孩子了。 江恺沣从小就展现出过人的才智,无论是绘画、运动还是乐器,只要是他喜欢的就没有学不成的,当过他老师的人都想抢回家当自己的关门弟子。 当然,这些老师也都不是无名之辈,是江母和江父精心挑选,为其三顾茅庐请来的。 在李幼雪眼中,身边所有的男生都是草包,多看一眼都是脏了自己的眼睛,而李生南也对江恺沣寄予厚望,可谁都没想到江恺沣会选择完全不一样的路,瞒着他去报考了一所听都没听过的野鸡学校,气得李生南三天没搭理他。 一开始跟他说的是去伦敦读商学院,学成之后回国接手江氏,谁晓得他竟然阴奉阳违。 若不是李幼雪苦苦哀求父亲,江恺沣早被捉回来上班了。 饭桌上,本就严肃的李生南听说江恺沣不愿去集团上班,而是跑去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任职,气得饭都没吃,直接进书房了。 李幼雪满面疑惑和担忧,“江哥哥,你为什么不愿意在家里工作呢?只要你想,爸爸肯定会帮忙安排的。” 江恺沣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喝口红茶,看着她安抚道,“因为江哥哥想靠自己的力量一点点走上来,这样才能名正言顺与幼雪站在一起呀。” 李幼雪从他对面小跑到他旁边的位置坐下,挽着胳膊好奇地不行,非得让他告诉自己他的单位在哪里,还嚷着要跟他一起。 楼上书房的门没有关严实,楼下小年轻稚气却浓情的话传到他耳朵里,都忍不住想笑。 严珠端着茶杯站在书房门口,递给李秘书。 “李秘书辛苦了,生南晚上没怎么吃东西,厨房里的汤一直热着,若忙到太晚,你们俩都记得喝。还有,空腹绿茶少喝,伤胃。” 李生南听见她的声音,心情略有些好转,让她直接把茶端进去。 严珠一身得体的香奈儿套装,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永远带着得体的妆容,带有亲和力的微笑,哪怕是冷面李秘书也对她刮目相看。 严珠没有将茶放在办公桌上,而是端着茶坐到了窗户边的小沙发上,自己小口喝起来。 李生南瞠目,“这茶难道不是为我沏的?” 严珠嫣然一笑,书房里的沉闷都被驱散了几分,俏皮道,“这杯茶本来是沏给你的,但既然我进来了,自然是我要喝的。” 李生南问为何? 严珠说每次进书房都像是自己研究生的毕业答辩,不为自己准备一杯茶,嗓子都要冒烟儿了。 娇柔的声音说着俏皮的话,惹得李生南哈哈大笑。 “你呀,总是有一堆歪逻辑等着我。不过,今日叫你进来,的确是有话要同你说。” 严珠一副“你看,我没说错吧”的表情再次取悦了李生南。 李秘书体贴地帮二人关上房门,在书房外的休息室里寻了个舒服的角落打开电脑开始回邮件,听见楼下的女孩儿哭了,起身走到走廊看个究竟。 “乖,别哭了,你也晓得我刚回来,等我安顿好了,再请你过去好不好?”江恺沣努力安抚娇俏小姐的脾气。 可李幼雪哪里是好哄的,好说歹说也不同意江恺沣走,一声不吭走了好几年,如今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了,哪有吃顿饭就离开的道理? 听着两个小年轻拉扯,李秘书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转身接自己的电话。 江恺沣租的房子就在江氏旁边一栋商业小区,房子不大,两室一厅,一个房间里放了一口皮箱,里面是衣服,另外一个房间堆满了纸箱,装的全是书。 江恺沣坐在客厅的地板上,面前放着两张照片,和不久前在涧水镇落水的人,还有在沪大学校晕倒的人重叠在一起,忍不住笑了,“米秋,原来我们早就见过面了呀?和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了呢。” 江恺沣拿起谷云涛的照片细细看着,想起什么,拿出手机发了个短信,对方迅速回复,动作之快,就像一直在等待这则短信一样。 一个暑假,米秋带着林五月摘了柿子,赏了夕阳下的芦苇,喂了天鹅,还学会了如何做蚕丝被,回家的时候,一人手上抱着了一张被子。 施凡最终还是没有答应检查身体,送走两个孩子,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手里抚摸着亡夫的照片,“修城,孩子大了,总是要离开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着孩子上车,心情比送她上学的时候还要难过。” 施凡抹掉眼泪,深吸一口气,回头看着开着房门却没了叽叽喳喳的人,突如其来的空虚和寂寞差点儿将她吞噬掉,眼泪终究还是没忍住,扑在沙发上哭出声来。 修城,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啊。 第13章 新室友沁萌萌 你走后的这些年,日子总是过得那么慢,每一天都那么难熬,我们的小公主磕磕绊绊地总算长大了。你知道吗?她这次回来变得很不一样了,突然就像个小大人一样,开始操心我的身体,让我不要那么辛苦,还让我关掉补课班,说健康比什么都重要?修城,你说,孩子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无数个熬不下的日子,施凡都会在心中跟亡夫对话,哪怕只是简单的倾诉,失去走下去的力量也会慢慢涨起来,重新去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天。 明明最难过的日子都过来了,为何心里却更难过了呢?修城,是不是因为你太想我了? 妈~ 米秋冲进屋,抱住施凡。 施凡吓一跳,忙抹掉眼泪问她们,不是上车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如果不是林五月忘了手机充电器,米秋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妈妈竟如此思念自己的父亲。 可为什么前世的施凡从未在自己面前提起过,哪怕是忌日,也从未见她红过眼睛。她不止一次指责妈妈,骂她没良心,丈夫刚走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还和别的男人相亲。 米秋抱着施凡哭得稀里哗啦,哭前世的自己,也哭前世的妈妈,更哭眼瞎,生活的背后究竟藏了多少东西? 林五月拿着充电器,看着抱头痛哭的母女俩,忍不住也跟着哭起来。 “妈,你等我,我很快就能挣到钱,然后接你去沪市。” 施凡赶紧摆手,“你现在最重要是好好学习,生活费妈妈还是能挣出来给你的,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不要急着兼职挣钱,如果遇到好的男孩子,谈一场美美的恋爱,告诉妈妈,妈妈给你恋爱资金。” 上一世,妈妈也说过同样的话,米秋记得,当时跟她大吵了一场,然后含恨离开。 当时觉得她是故意膈应自己,明明晓得自己最喜欢的人就是谷云涛,还让自己去找什么别的男孩子。 那一次母女俩分开,直到过年米秋都没有回去,而是跑去兼职发传单,每天啃冷馒头,终于在情人节那天凑够了钱,买了最新款的苹果手机送给谷云涛。 就因为他曾感叹自己手机像素太差,总不能拍出自己最美的样子。 想起那时的自己,米秋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 “妈,如果我看到漂亮的男孩子了,就拍照发给你看,亲自把关,妈妈同意我再谈。” 施凡说这番话的时候心情忐忑,生怕又忤了女儿的逆鳞。 哪怕这次国庆期间,母女俩良好的沟通给了她勇气,听到米秋这番话时,依旧不敢相信,“你,你放下了?” 米秋脑袋一昂,“天涯何处无芳草,我总不能一辈子在他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吧?妈,放心,我一定给你找一个基因优良的女婿,然后生个超级可爱的宝宝,天天烦死你。” 施凡被女儿这番超前的找女婿生孩子的言论震得半天没回过神来,等她再想叮嘱点儿啥,车已经开走了。 手忙脚乱拿出手机,电话拨出去想想觉得不妥,十指翻飞敲字发微信。 “孩子,你年纪还小,恋爱可以谈,但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能整出人命来。” 发出去,觉得还不够,可打出来的内容总是不满意,写了删删了写,干脆关了聊天界面找度娘搜索校园恋爱十大注意事项,哪里还有半分离别的愁绪? 林五月和米秋两人大包小包拎着东西出火车站,一眼就看见显眼包毕雨侬,和他旁边气质出众的江恺沣。 两姑娘大眼瞪小眼,林五月揉揉眼睛,问米秋,“你什么时候要了人家联系方式?” “我以为是你叫的?” 米秋一样搞不清楚状况。 毕雨侬远远看见林五月,眉头就皱起来了,长腿跨过去接过手中一堆东西,“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米秋听见这话,扭头看林五月,狼狈吗? 林五月直接赏他一对儿白眼,没好气道,“好好说话你会死啊?对了,他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毕雨侬听她这语气,认识? “他是我少年班的好朋友,后来出国了,刚回来,听你这口气,见过?不对啊,当年我们俩虽然友谊天长地久,但你应该不认识啊。” “你好,我叫江恺沣,是你哥的好朋友。”说完,扭头看向米秋,“我叫江恺沣,又见面了。” 米秋讪讪道,“是有些巧合,兜兜转转,原来大家都认识呀。” 这次来接人,毕雨侬没有开那辆骚包的跑车,而是换了一辆牧马人,空间倒是宽敞,但颜色一样的骚包,荧光绿。 林五月一脸嫌弃,拒绝上车。 毕雨侬靠在自己车前,悠哉道,“你有两个选择,拎着东西去坐地铁,或者坐我的车。” 米秋拽着人上车,上辈子已经见过这两人如何不对付,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拌嘴这事儿在路上也可以的。 林五月一脸不解地看着她,是谁当初一正言辞地告诉自己,不能凡事都找哥哥,越依赖越离不开。 等她发呆的功夫,人已经坐上了副驾座。 米秋满脑子都是如何利用天坑里的资源来赚钱,刚才回去听见母亲和父亲照片的对话,她可以肯定,母亲知道身上出毛病了,只是不敢去医院也不想去医院。 原来,上一世她一直在等自己大学毕业,然后与父亲团聚呢。 想到这里,米秋喉咙就忍不住发硬,鼻子发酸,她想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母亲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牵绊了,不对,还有谷云涛,不让他下地狱,死不瞑目,想到自己前世未能出生的孩子,米秋就无法呼吸,每一次呼吸就像千万根细针在里面游走。 默默观察她的江恺沣在玻璃上见她脸色发白,唇色发紫,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地,仿佛下一刻就要立马窒息死掉,也吓一跳,为啥每次见她都出状况? “来,呼吸,长长呼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 米秋睁眼看到他时,倒吸一口气,“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恺沣愕然,自己存在感已经这么低了吗? 难不成从下车,自己就是空气? 第14章 要开店 米秋立马回过神来,“啊,对不起,刚才想事情出神了。” 江恺沣在车上纸巾盒里抽出纸巾递给她。 米秋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 “谢谢啊。” 林五月和毕雨侬从上车就没住嘴,压根儿没注意到后面两人的异常。 “是我让你来的吗?你爱要不要,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林五月咬牙切齿,没见过这么当哥哥的,不知好歹,那会儿肯定是鬼迷心窍才想着给他也打一床蚕丝被,被嫌弃就是活该。 偏偏毕雨侬还一副我为你好的语重心长,“我是嫌弃吗?我是怕你被骗,细菌有没有超标?质检过关吗……” 林五月觉得自己要疯了,“停车!” 毕雨侬也觉得无辜,“高速上,我怎么停车?” 林五月指着前面的服务区和岔道,咬牙切齿道,“开进去。” 换好座位,车里立马安静了。 米秋心事重重,林五月感觉被掏空,瘫在她身上闭目养神。 江恺沣的注意力时不时被身后的女孩子拉过去。 毕雨侬则不停地透过后视镜打量林五月的表情,几次开口失败,干脆闭嘴。 看着两人大包小包拎着东西进了校门,毕雨侬委屈得要死,觉得自己就是好心被当作驴肝肺,转脸想找兄弟吐槽,“你说说,我好心去车站接人,却接回来个白眼儿狼……喂喂,你去哪儿啊?” 江恺沣没有搭理他,转身走了。 “昨天放我鸽子,今儿总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堂堂江家少爷,怎么就……” 江恺沣突然站住,转身看着他,严肃道,“雨侬,如果当我是兄弟,就什么都别问。” 毕雨侬满脸挫败,“你还当我是兄弟吗?一走就是四年,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跟变了个人似的,满脸都是愁苦,明眼人都知道出事了,偏嘴巴紧得跟蚌壳似的,什么都不说。” 江恺沣摸着自己的脸,“满脸愁苦?” 毕雨侬冷哼,“你没照过镜子?我不晓得你是否还当我是兄弟,哪怕是旁观者,我也想劝你一句,如果你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得先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否则谁会相信呢?” 江恺沣突然展颜一笑,唬得毕雨侬后退两步,“你,你又要出什么鬼点子?” “我?什么鬼点子?” “以前你只要一露出这种表情,肯定没好事。” 江恺沣上前,毕雨侬后退。 “站住。” 毕雨侬眼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浑身鸡皮疙瘩起一身,眼一闭,心一横,“说罢。” 江恺沣哭笑不得,“说什么呀?” 毕雨侬半睁开眼睛,半犹豫道,“真没事?” 江恺沣搂住他的肩膀,喘口气,“也没啥事,就是想谢谢你。” “谢我?”毕雨侬每一个细胞都不相信他的话,这人从小就这样,越正常越反常,使劲儿想离他远一点,苦于二人力量悬殊,面红耳赤地失败了,干脆放弃抵抗,气馁道,“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恺沣嘴角一扯,熟悉的坏笑,熟悉的味道,毕雨侬突然觉得自己是挺贱的,好好的人不要,非得召回一头九尾狐狸。 此时的毕雨侬满心满脑子里全是怎么拒绝某只狐狸的诱惑,哪里还记得什么委屈啊,倾诉啊,以及那个不知好歹的妹子。 吭哧吭哧回到宿舍,两人看着离开前还是光床板,如今焕然一新的公主范儿空间,这是来新室友了?可惜还没来得及八卦,米秋就接到了施凡的电话。 她敢肯定,前世的自己绝对没有听过施凡如此大声的说话,哪怕跟人吵架,也是隐忍的,克制的,让人无可指责的。 “你这个孩子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跑去买了这么多东西塞冰箱里,还有,鸡鸭鱼就算了,这一筐板栗是怎么回事?什么?后院儿还关着兔子和羊?你,你整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钱呀?水果在哪儿呢?我的妈呀,你,你简直要气死我呀!这才出门不到一个月,花钱怎么这么大手大脚了?你妈我在家没吃的吗?你整这些东西,我哪里吃得完?送人?我有病吧?我……” 躲进卫生间接电话的米秋微笑着听她抱怨,发牢骚,见差不多了才开口,“妈,这些东西都是五月买的,她说这次去咱们家玩儿得开心,吃得开心,所以就激动了一下。” 施凡气的原地转圈圈,“开心也不能这么花钱呀,还有你,也不拦着,咱们家每天吃喝都是小钱,哪能让人这么破费?花多少钱我转给你,赶紧还给人家。” 哪能还呢?这些全都是她从天坑里吭哧吭哧扛出来的,想着离家日子久,母亲又不愿花钱检查身体,用里面的东西养着身子不让情况更糟糕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 好说歹说,总算安抚好了施凡,这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拉开门准备出去,被门口的人吓一跳。 “你蹲在这里干什么?” 林五月抱胸挑眉看着她,“有事瞒着我。” 米秋摇头,林五月步步紧逼,米秋连连后退,直到后背碰到墙,赶紧伸手顶住她还要靠近的身子。 “不说实话?”米秋拿出手机,“那我就给阿姨打电话,说我并没有买什么水果鸡鸭兔羊,还说……” 米秋一把抱住她,“姑奶奶,我说还不成吗?” 林五月立马阴转晴,挽住她的手亲亲热热地走出卫生间,结果撞见尿急的吩音。 吩音一副被恶心到的样子,阴阳怪气道,“你们俩,情感好到这种程度了?上个厕所的功夫都舍不得分开?” 林五月脸一昂,“干你屁事!” 咣当~关门的动静惊动了新来的室友,忙跑过来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新来的室友叫沁萌萌,18岁,混迹美妆届多年,如今已是一名百万粉丝的美妆博主,缺席军训是因为参加一个业界重要的活动去巴黎了。 在米秋两人回来前出门办事去了,这会儿刚回来。 精致的妆容,蓬松的公主裙,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娇艳欲滴的小嘴巴,绝对男女老少通吃的萝莉少女。 因为沁萌萌的存在,314宿舍第一次和睦地围坐在一起,分礼物。 看着手提袋上的名牌LOGO,吩音的笑容快要溢出314了,拍马屁道,“萌萌不愧是百万粉丝博主,出趟国跟出个宿舍门一样简单。幸好你没参加军训,瞅瞅我们,一个个黑泥鳅似的,哪像你的皮肤呀,好的毛孔都看不见。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晒黑的,有些人啊,天生就黑,没办法,穷命!” 第15章 店里的第一个客人 眼看林五月就要发飙,被米秋拉住了,自嘲道,“嗯,没办法,起点低一些,自然就要比别人努力些。” 米秋起身打开柜子,从里面拎出一袋水果递给萌萌,“不值钱,但好在是树上自然成熟的,当吃个新鲜。” 沁萌萌欣喜地接过去,“闻着就比市场上买的香,谢谢秋秋。” 林五月抿嘴从抽屉里扒拉出一个盒子,“我不喜欢欠别人的,虽然平时也不常用化妆品,但还是谢谢你的心意,给,扯平了。” 盒子里面是一条施华洛世奇的项链,和手中的化妆品价格相当,也不算占便宜,沁萌萌也高兴地收下了。 这下轮到吩音尴尬了,因为她手中既没有现成的水果,也没有全新的项链可以拿出来送人,脸红着想了半天,“要不,这个月的开水我帮你打了,当做谢礼。” 沁萌萌笑了,“那我就不客气啦,因为我的确没有时间跑开水房。” 说完,抬腕看表,“我今儿就是来安置行李,得马上回公司一趟,晚上的班会就不参加了,若是有什么事情,你们就给我发微信,如果我没有回可能就在直播。” 说完,电话就响了,赶紧拎着包包跑了,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大学生活是崭新而轻松的,走出高三紧张的课堂,换掉一年四季不变的校服,女孩子穿上裙子留了长发,男孩子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我喜欢你”。 大学的气味是清甜中带着自由的芬芳,尚未完全褪去学校的青涩和纯粹,也没有染上社会的世俗和疲倦,走进这个空间,仿佛就能洗去身上的浮尘。 谷云涛在女生宿舍楼下守了三天,终于逮到了米秋。 国庆七天不打招呼跑回家就算了,整整七天时间,各种理由找不到人,就连回程的时间都瞒着他。 整整十五年的时间,米秋从未这样长的时间离开自己的视线。 “米秋。” 这段时间,除了上课和吃饭睡觉,米秋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寻找店铺地址,今儿总算找到相关负责人,得知学校有一排平房仓库要清理,拉着五月过去签约,没想到竟被他堵在路上。 “我现在有点急事,有什么事情回来再说可以吗?” 谷云涛阴沉着脸,“每次给你打电话,发信息,不是要上课就是有事情,故意躲我?” 林五月抬腕看表,与人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要跨小半个学校过去,这家伙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我有话要同米秋讲,你可以先离开了。” 林五月气急反笑,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米秋,那我走?” 米秋拉着她,“别开玩笑了,我说两句就走,等我一下。” “谷云涛,我是真的有急事,如果你这边事情不急,等我回来再说,行不行?”米秋也憋屈。 太多谜题都需要从他身上打开,此时不得不摁着内心的不耐和厌恶斡旋着。 可这一切放在谷云涛眼里就是背叛,就是忘恩负义。 “米秋,别把自己太当根葱了,没有我谷云涛你能好好站在这里?早被那帮玩意儿欺负退学了,你今儿只要敢走,我就敢把你的过往一笔一笔地讲给感兴趣的人听。” 米秋笑了,“我的过往?” 说着,抓着五月的胳膊瞅了一眼时间,深吸一口气,“若不是赶时间,我真的挺想听你讲一讲我的过往。但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失陪了。” 说完,拉着林五月跑,被谷云涛拽住,在她耳边低语,“米秋,别以为你考上大学翅膀就硬了,没有我,你特么算个什么东西?给我听好了,这辈子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真要撕破脸了,别怪我不客气。” 林五月一边跑,一边看米秋咧嘴笑着流眼泪。 这是高兴还是伤心啊? 谷云涛阴沉着脸往回走,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到账10000元,心情立马飞扬,低声哼哼,看在钱的份儿上,这次我就饶了你。 林五月瘫在一张破烂沙发上,顾不得脏,因为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又累又饿又渴,可看着挥扫帚扫屋顶蜘蛛网不知疲倦的人,一句抱怨都说不出来,缓口气喝了口凉水,准备继续抡起比铅球还重的扫帚。 “休息一会儿吧,我包里有吃的。” 听到这句话,五月差点儿哭出声来。 “秋秋,咱们需要这么拼命吗?” 米秋甩了甩酸痛的胳膊,水池里洗手后,从泛白的帆布包里掏出两颗苹果,递给她,“你不需要,我需要。” 林五月一听这话,腰不酸腿不疼了,“我也需要。” 米秋三两口干掉半个苹果,瞅着她直笑。 林五月没有等来回应,恼怒道,“我知道你笑我什么,我的确不缺钱,但我缺别的。” 咔擦咔擦解决掉苹果,又掏出一串香蕉,“你缺什么?” “我缺你!” 米秋一口香蕉哽在喉咙里,进不得出不得,赶紧站起来跳两下,总算顺下来。 “再说一遍,缺啥?” 林五月吃得斯文,动作却不慢,因为苹果真好吃啊。 “放心,我喜欢男人。我缺你身上那股拼劲儿,那股非做成不可的决心和魄力。我的确不缺钱,正因为不缺钱,所以我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能做什么。” 林五月挡住米秋要揍她的扫把,“别打我,不是凡尔赛,你看别人上学工作都是为了挣钱,可我又不缺钱,而且他们也不指望我挣钱,我爹总说:难不成你还能翻出不一样的浪花来?” 林五月学着自己父亲说话的样子,惹得米秋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不是更有挑战性吗?” 挑战个屁,再牛逼还能再创出一个林氏企业?那可是龙头前三的存在啊,想到这里,好不容易激起的一点儿傲气又要灭了。 填饱肚子,就有了熬鸡汤的兴致,米秋坐到五月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正因为你被人看死了,越说你这辈子成不了事儿,就越是要做出点儿事儿给他们瞅瞅啊。难道你就没点儿兴趣爱好?不为了争气,不为了搞多大的事业,只为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不枉来人世间走一遭啊。” 话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上辈子她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爱好,最大的爱好就是跟毕雨侬吵架,气死他是她最大的心愿。 “我有。” 啊?还真有? 米秋好奇地问她,“你的爱好是什么?” “玩木头。” 第16章 不记得我了 江恺沣看着手中厚厚一沓资料,眼中的戾气越来越重,坐在对面的王平不停地调整坐姿,热水喝了两杯,见对方还不说话,试探性地拎起手提包准备撤。 “那个,江公子,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您慢慢看,如果还有需求,随时给我电话,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江恺沣抬头,从一沓资料中抽出其中一份,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击其中一个人名,“这个人的信息还能不能再详细些?” 王平笑得憨厚而诚恳,唯有从那双眼睛转动时会透露出圆滑和世故,“嘿嘿,只要价格OK,一天上几次厕所我都能给您查明白了。” 江恺沣端好姿态,把江家少爷的范儿拿捏到位,一字一句道,“所以,你是在怀疑我给不起钱?” 王平赶紧摆手,笑得愈加谄媚,“和江少合作又不是一天两天,哪能呢?” “我要什么样的信息你心里肯定有数,以后没事少见面,资料发到这个邮箱,不打电话不发信息,我看到会回复,价格照旧。” 一听这话,心立马瓷实了,为了让对方看到自己的专业度和诚意,免费送给他一个关于米秋的近期消息。 开店?她不是才刚上学么?不好好念书,怎么鼓捣起这些事儿来了?不对,肯定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想到这里,江恺沣拿出电话打给毕雨侬。 毕雨侬正被林五月缠得脑壳疼,一见江恺沣来电,秒接。 在五月眼里,这人就跟闻了薄荷的猫一样,兴奋地只差摇尾巴了。什么人呀,跟自己说话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接什么江少的电话,笑得像朵贱兮兮的花儿似的。 眼不见为净,店里还一堆事等着自己,懒得跟这个人费口舌,走之前不忘威胁一番,“我说的事儿你要敢忘,哼哼。” 视线在他店里扫圈,毕雨侬心跟着紧张,赶紧推着她出门,“记得记得,你小闺蜜不是给你打电话了么?” 毕雨侬一脸不可置信,“吃饭?你要组局?不是吧?外面下红雨了?” 说着,还伸出头去窗面瞄了一眼,明明秋高气爽,晴空万里。 “11月11号店开业,有空过来捧场哈。” 林五月出门了,毕雨侬才意识到她刚才说了什么,示意电话那边的人等等,快速推门出去追问,“什么装修,什么开业?” 林五月弯弯的月牙眼,“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搞什么鬼?好好的大学不上,做起小本生意来了?毕雨侬正想着跟家里人汇报情况,听见江恺沣让他答应,“你也要去?去干什么?” 毕雨侬觉得周围的人最近怎么都奇奇怪怪的,小妹不找自己吵架了,兄弟的心思变得更难猜了,就连店里的小妹看他都没好脸色,什么情况? 光棍节这天大清早天不亮,五月就被米秋的动静吵醒了,强撑着眼皮瞅着穿好衣服的米秋要出门,无比佩服,“半夜才回来,这天还没亮呢,开门也不用那么早吧?” 米秋背起双肩包,拍拍她的头,“最近你辛苦了,再睡一会儿,到点儿我给你打电话。” 林五月挣扎着也要跟着一起出门,被米秋塞进被窝,重新盖好被子,“乖,再睡会儿,今儿你可是接待客人的主力,必须养足了精神才行。” 走在校园的林五月,闻着十一月逐渐冷冽的空气,长呼一口气,终于重新开始了。 前一段时间的忙碌暂时压制了内心对未来的迷茫和惶恐,每天就像天坑里的那只小松鼠,不停地忙碌,不停地为将来积攒力气和资本。 从店租到硬装都是五月花的钱,虽然不到五万块,但对于如今的米秋来说,不亚于巨款。 开这个店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得知天坑里的东西能被她带出来时,就萌生的主意。 人生重新开始,还给了自己金手指,再找不出前世的BUG,那还不如自挂一树东南枝,活着也是浪费。 天坑最不缺的就是植物,而苔藓则是可再生且最不起眼的植株。 林五月在外面奔跑定制盆景材料的期间,她几乎都泡在天坑,每天和毛猴一起四处攀爬,寻找有用且适宜的材料。 别的不说,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身体素质倒是好了不少,原本被晒得黑黄的皮肤也逐渐光滑白润起来,气色都跟着好很多。 米秋伸个懒腰,看着焕然一新的小店,忍不住拍了张自拍,发到朋友圈。 不到一秒钟,林五月的电话就追来了,听声音应该是在路上,气喘吁吁的,“天呐,这还是咱们俩一手布置的那个店吗?” 米秋啃着食堂的包子,叮嘱她,“跑慢点儿,之前店里空得很,你给的一万块钱订完材料后还有剩余,我就做主买了些绿植,想着装饰一下,空间会森系些,也更能吸引人流进来。” 正说着,门口的铃铛响了,赶紧把包子塞进嘴里,小声道,“我不跟你说了,来客人了。” 挂完电话起身,额~眼前这个客人有点儿眼熟啊。 江恺沣推门走进空间,就闻到若有若无的花香,勾人得很,正扭头四处寻找,就见到腮帮子塞的鼓鼓囊囊像只小仓鼠的米秋。 指着架子上一盆开得正繁茂的铃兰,因为门外的一阵风,一颗颗洁白的小铃铛也随之轻轻摇摆,仿佛在传达美好的讯息。 花不是栽在花盆里,而是种在一截中心镂空的树桩中,颇为雅致。 “这盆花怎么卖?” 好不容易把包子咽下去,米秋连连摆手,“抱歉,我们店不是卖花的。” 江恺沣惊讶,这店里处处都摆着野趣十足的植株,品种虽然一般,但品相却是相当好的,“那你们店卖什么?” 米秋指着一张大大的工作台上面的架子,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盆和玻璃器皿,“我们卖苔藓。” 苔藓?江恺沣笑了,“怎么卖?” “看你造出什么样的景,所需多少材料来定的,想要试试吗?” 米秋在介绍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毕竟是店内的第一个客户,她希望能有一个好的开端。 “好,这是开业礼物,祝你生意兴隆,很荣幸成为自然世界的第一个客人。我实在不太懂这些,请问老板,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看到礼物,米秋已经觉得很不好意思了,这会儿听见他一本正经地喊自己老板,脸不知道咋的,唰~红到了脖子根。 这时,第一束晨光刚好打进店内,透过玻璃墙面的蕨类植物打在米秋的脸上,江恺沣看到她的耳朵都是粉红透明的,在绝佳的视力加持下,脸上的小绒毛更是纤细分明,柔软得让他指尖有些痒痒。 第17章 图我什么呢 林五月赶到的时候,天光刚好大亮。 而米秋在店里忙得浑身是汗,因为她没想到自己招待的客人竟然是大神级别的,直接挑战最高难度的流水苔藓缸,挑了店内最大的缸。 材料肯定是有的,但因为开业匆忙,很多工具都还在箱子里封着,随着他一声声悦耳的请求。 “请问,你们这里的石头有哪些呀,有溪流石吗?” “真好,如果有桧叶金发藓就好了。” “咦,这个盒子很好,有电烙铁就能做一个过滤盒。” “如果有小电机,就能让水流动起来,景就活了” 米秋彻底迷失了自己,一心想的都是如何解决问题,而不是拒绝。 五月前一刻还在无限憧憬布置的焕然一新,绿意盎然的店内景致,下一刻推开门,地上哪儿哪儿堆的都是东西。 米秋正抱着一袋十公斤重的石子吭哧吭哧从仓库子出来,满脸都是汗。 再看到坐在工作台前的江恺沣,哪怕只是简单的T恤黑色休闲裤,都看得她非常不爽,“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这里虽然是小本生意,但也是靠自己一点一点装修出来……” “你们非常棒!” 啊?五月卡壳了,什么意思? “如果有消音缓冲粒,这样缸内的空气就能流通起来,防止湿度过高。” “给。” 五月看看米秋,再看看江恺沣,这个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五月,你误会了,他是来贺喜的。”说着,悄悄指了一下旁边的袋子,小声道,“人家不光带了礼物,还是我们的第一个客户,语气温柔点儿,咱们的上帝呐!” 一听是上帝,林五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赶紧掏出平日里自己喝的巴黎水,“对不起对不起,我误会了,忙了一个早上了,喝水喝水。” 江恺沣这时才发现,为了满足自己这个客户的需求,米秋一直在忙碌着,赶紧站起来解释,“抱歉,我不是有意为难,只是在做事情的时候太过专注,所以……” 米秋笑了,“知道,不为难,本来就是我们工作没有做到位,该拿出来的东西没有提前收纳放在工作台上,才找的比较辛苦。也怪我,低估了客人的能力,想着开业第一天来的客人应该都不会选复杂款,结果第一个进门的就是个大神,佩服佩服。” 林五月这才看见工作台上的成品,嘴巴长得几乎可以吞鸡蛋了,因为眼前呈现出来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流水苔藓缸,潺潺流水沿着旋转阶梯而下,绿植成荫,树木挺拔,草地上还蹲着可爱的小精灵,仿佛也在倾听这悦耳动听的流水声,如果在里面放几尾小鱼小虾,那真是将小桥流水绿树盎然带回了家。 江恺沣发自内心的赞赏,“其实你考虑的已经很周到了,是我一时沉迷,没有想到开在大学里一个小店里竟然会有如此多的苔藓种类,甚至为其配套的工具也是齐全的,可见你没少做功课。” “可以把这个留在我们店里吗?我花钱买。” 米秋和江恺沣都愣住了。 “咱们开门做生意,总不能把漂亮的作品都留在店里吧?”米秋拉着她低声数落。 江恺沣见她小脸儿丧得很,忍不住想笑,努力忍住了,因为这个小炮仗万一爆了,可不是他能顶得住的。 “能开出这样的店,工具齐全的情况下,你要对自己的合作伙伴有信心。” 什么意思?五月炙热的眼神差点在米秋的脸上灼出个洞来。 “不是让你定了一张流水桌吗?等桌子到了,我就给你做。” “不,我就想要一个那样儿,放在我桌上。” “安排,我马上安排,姑奶奶,你瞅瞅时间,马上要开门营业了,赶紧收拾收拾。” 林五月轻易不会想要什么东西,可一旦动念了,非得要到不可,这一点前世已经膜拜了。 听见悦耳的进帐声,自然世界就在这样一个平常且慌乱的早晨,开张了。 毕雨侬第二次使劲儿,依旧纹丝不动的缸,很想原地冬眠,以为谁都跟他一样拥有绝美双开门冰箱和漂亮的肱二头肌么? 可再有力量的男人,也无法双手抱着一米的缸出门,最后还是五月展现她的社交技能在门口现拉来两个男生,勉力扛进了车里。 毕雨侬没好气地瞪着他,“你是故意让我出丑么?还有,这天没亮你就跑这儿来造景,闲的呀?不是说好等我一起吗?” “我下午就走了。” 啊?去哪儿? “临时接到任务,我的假期提前结束。那,这里……”毕雨侬扭身看一眼店内忙碌的两人,突然警惕道,“你该不是看上我妹子了吧?” 江恺沣抬头看二傻子一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难道不是吗?如果你没看上她,干嘛专程来一趟,还整这么个东西,到时候你放哪儿啊?还有,李幼雪知道吗?天哪,我都不敢想……” “闭嘴!”你这脑子里一天到晚能不能装点儿正常的东西,店里的生意太好了是吧?精力过剩,我不介意投资你再开一个店。 什么意思? 等等,刚才不是在说李幼雪的事情么?怎么就扯到开店的事情上来了? “上次你不是说要帮我吗?这里是资料,你先去注册公司,相关资料我会发到我们俩之前的私人邮箱……办好这些事情以后,把公司账户发给我。如果联系不上我很正常,等我办完事情会联系你的。” 不知道他从哪儿掏出一沓厚厚的文件丢到毕雨侬身上,信息量大到脑子差点儿当机,“开车吧。” 机械性的踩油门将人送到地儿以后,拿起文件一看,差点儿吐一口老血,和他专业八竿子打不着,和林氏江氏都不挂边儿,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还有这彻底消失的四年,究竟跑哪儿去了? 一天忙碌下来,林五月累得两条腿抬都抬不起来,揉着肚子一屁股瘫倒在椅子上葛优躺着,说话都虚了,“我已经彻底被掏空了,又累又饿又困……” 米秋规整工作台上的细碎物件儿,“看看今天的营业额,说不定还能再压榨一点儿力气出来做收尾工作。” “对,钱能让我快乐。” 铃声响起,两人立马恢复迎客的姿态,可等看清来人,气得五月想咬人,“你又来干什么呀?早上丢的人还不够吗?” 毕雨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见到她就忍不住想撩几句,见对方炸毛,心情就好了,“开张第一天,总要关心妹妹究竟赚了多少钱吧?” 林五月说了一天话,嗓子疼得冒烟,都懒得搭理她,只想快速整理出当天的营业额好回去洗澡睡觉。 啊! 一声尖叫,把米秋和江恺沣都吓一跳。 “怎么了这是?”米秋绕过去,看到电脑上的金额,也吓一跳。 第18章 近墨者黑 林五月也不敢置信,抓着米秋的手,跺着脚不断求证,“是真的吗?是真的吗?我们第一天就破万了?” 米秋也心惊了一下,迅速提醒她,“光早上那个单子就三千呢。” “可,可那也是营业额啊,不是吗?” 对哦,哪怕是熟人照顾的生意也是生意,消耗的材料都是需要计算成本的,想到这里,米秋心落定了。 “不过,最重要的是你把店里布置得真的超级漂亮,看着橱窗就忍不住想进来看一看,为我们第一天的业绩打下了好基础,再加上美味的水果零食,谁家开业舍得这么下本?” 米秋其实很想说这些都不值钱的,全是自己在天坑里挖出来的。随即一想,自己也需要花力气去寻去挖然后装饰出来,便坦然了。 毕雨侬也为他们高兴,虽然只是小店,但能看到五月真正开心起来,也是打心眼儿里为她开心。 “来来来,知道你们累一天了,快趁热吃。” 没有什么比劳累一天后,吃上热腾腾的米饭,大口炫肉更幸福的事情了。 这一会儿的林五月满心满眼儿里都是今天的营业额和美食,就连平时怎么看怎么欠揍的老哥也顺眼许多。 看着小妹夹到自己碗里的鸡翅,毕雨侬也愣了,啥意思? “谢谢你及时送晚饭来,不然我们只能回去吃泡面了。” 米秋也感叹,“有哥哥疼着宠着就是好呀。” 那勉强承认一会儿吧,明天这话就不算数了,林五月暗想。 毕雨侬还是第一次见到乖巧柔顺的五月,听见她承认自己是个好哥哥,还有些不好意思。 如今看来也挺好取悦的嘛,不禁开始反思,是不是以前真的太过分了? 米秋不知道,就在这样一个平凡而温馨的夜晚,面前两人的情感转折点已经出现了。 江恺沣租赁的房子客厅一如既往的空,苔藓缸几乎是最显眼的存在。 江恺沣给毕雨侬发了个短信,背着双肩包缓缓关上家门,直到最后一点绿色被吞噬,忍不住苦笑:原来,她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那个贪睡又爱漂亮,非得在她床前喊“公主请起床”才愿意睁开眼睛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 如果不是自己,原本集万千宠爱的小公主应该是和五月一样,肆意地享受着18岁的青春与快活,而不是面黄肌瘦,为第二年的学费和生计而忙碌。 一想到这里,愧疚就像被月亮牵引的潮水,彻底将他吞噬。 看着400块钱,米秋有些不解,“为什么要给我钱?” 谷云涛推一推眼睛,然后把钱硬塞到她手上,“你上次不是说没钱吗?我打工赚了一些,你先用着。” 米秋眯眼看着他,突然咧嘴一笑,晃得谷云涛有些眩晕,这小妮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看了? “云涛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啊?好吗?其实一点都不好,我只是需要获得对方更大的信任而已。 谷云涛赶紧把脑子里的想法甩掉,宠溺地问道,“难道我以前对你不好?” 米秋点头,“好呀,对了,雨霖表姐给我打电话,说晚上到禹城,还要请我吃饭呢。” 谷云涛眼睛里的光贼亮,却还是努力掩饰自己内心的狂喜,“哦,是吗?很久不见她了,还好吗?” 米秋没有放过他任何一点的变化,继续笑,“上次和雨霖姐见面,你不是也在吗?” “哦哦,对,的确很久了。”谷云涛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要穿什么,送什么礼物才能让对方欣喜,倒忘了细究米秋身上的异样。 “那我们就晚上见啦,雨霖姐把地址发给我以后,再告诉你哈。” 米秋离开后,谷云涛兴奋地直搓手,掏出钱包冲到附近最近的提款机前面,将所有银行卡都查了一遍,看着余额,又是高兴又是纠结。 米秋抱胸冷笑,果然露出了狐狸尾巴。 从小他就告诉自己,要跟雨霖表姐处理好感情,因为她是家族里唯一对自己抱有善意的人。 雨霖表姐长得好看人又聪明,从小就被重金培养,三岁跳舞一路越级,年龄只比自己大半岁,却已经就读大三,绝对的人中龙凤,天之骄子。 不知道是眼光太高,还是没有遇见心仪之人,至今没有谈过对象。 米秋嗤笑,拿自己做幌子去接近讨好雨霖,反过来再PUA自己,他为了我付出多少多少,将自己这个傻蛋儿感动得一塌糊涂,一心系在他身上,从未怀疑过半分。 我呸!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也不看看围在她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非富即贵,就是大姨两口子这一关,你就过不去。 不对,前世她不止一次在谷云涛身上闻到雨霖身上永远不变的香水味。那款香水留香很淡且短,如果不是举止亲密,是不可能让自己闻见的。 想到这里,米秋忍不住想笑,笑自己愚蠢至极。 可为何他们俩都已经在一起了,谷云涛还是紧抓着自己不放呢? 难道自己身上有什么他想要却又一直没有到手的东西吗? 米秋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放弃,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真相总会浮出水面。 被米秋和谷云涛惦记的施雨霖在机场遇见了一个人,那个让她惦记近二十年的人。 “江恺沣~” 江恺沣正和人说话,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扭身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孩儿朝自己笑。 战友莫小宇一脸坏笑,“老大,这小姑娘都追到机场来了?” 江恺沣冷眼给他一记,低头刚才未说完的内容,“人名你都记住了?” “放心吧哥,等你回来,事儿肯定干得漂漂亮亮的。赶紧滴,美女都等急了。”说完,马小宁又伸头出去多瞅两眼,姑娘真是好看,身材气质走在人群中就是鹤立鸡群,不过扭头看看老大,嗯,配老大好像还差那么点儿味道。 “等会儿,老大,人家姑娘来追过来了,你去哪儿啊?” 施雨霖见对方都转脸过来看自己了,说明就是他,而且还听见自己喊他了,可怎么还往登机口走呢? 施雨霖急了,可脚上穿的是高跟鞋,才跑两步就把脚崴了,蹲坐在地上又气又悔又难过。 第19章 秦老板可还好啊 “别哭了,给。” 抬头一看,已经走掉的人正站在自己面前,傻了。 如果说小时候的米秋是个软萌爱哭鼻子的小公主,那眼前这姑娘堪比傲娇女王,小小年纪能耐极大,总能让所有人围着她转,大人小孩儿皆甘之如饴,因为足够优秀。 “这里没有你在乎的人了吗?” 施雨霖瞬间被气笑了,“你这张嘴还是这么毒!拉我一把。” “我还有急事先走了,回头聊。” 施雨霖真是气狠了,一把拽住他的裤腿,谴责道,“连敷衍都不走心,小时候我给你打那么多电话,永远无人接听,发邮件也从来不回,回头聊,用什么聊?” 江恺沣定住了,扭头看她,“对不起,我家里后来出了事,我也不知道你给我打过电话。” 这次轮到施雨霖定住,“啊,我不知道,那,那你现在的联系方式……” 话没说完,就听见他报出一连串的数字。 机场广播已经开始催人了,“实在抱歉,我必须得走了。” 施雨霖扶着行李箱站起来的第一时间,就把数字输入进去,电话接通后问,“以后还能见面吗?” 江恺沣声音沉稳,“嗯,如果有机会的话。” 挂完电话,施雨霖想起自己的脚踝。 美女只要一个眼神,立马就有帅哥为她送来冰块,甚至主动送她回学校,被婉拒后也不气恼,绅士地扶她上了出租车,目送车走远才回头。 当然,作为奖励,帅哥也拿到了美女的联系方式。 马小宁将这一幕拍下来发给了自己的老大,顺便感叹一句:什么叫你情我愿,什么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什么叫飞蛾扑火…… 江恺沣忍无可忍:回去补一下小学语文,老师当年就是这么教你的? 随即想起小时候米秋也曾用过“飞蛾扑火”形容被施雨霖拒绝后沮丧的小男生们,忍不住笑了。 如果知道自己漂亮,还将漂亮作为趁手的武器,那么这个女生在很大程度上取得成功的概率会比其他女生要高,当然,这并不包括在绝对高智商人群面前。 高智商人群的底层逻辑是你需要什么,我能给你什么;我要什么,你又能为我提供什么,当你把所有花里胡哨的东西都剥开后,才是你真正的实力,能与高手过招的资本。 坐在出租车上的施雨霖心情丝毫不受外面风雨的影响,给米秋打了个电话,“晚上吃饭的地方已经发给你了,记得穿得漂亮点,如果有好朋友,也可以带上,反正包厢够大。” 米秋接电话时,林五月就在旁边,当即就黑脸了,“什么人呀?说话跟命令你似的,这么不客气?” 米秋笑了,“我表姐,要不要一起去?” “你们关系很好?” 米秋摇头又点头,林五月当下就明白了,拉着她往外走,挂上今日歇业的牌子。 “咱们今天关门半天,去我哥店里采购。” 米秋不同意,店哪里是想开就开,想关就关的?既然要做,就要认认真真地做。 林五月委屈死了,“我不是想着给你准备战袍嘛!不关就不关,可光我们两个人哪里忙得过来,节假日还好,上课怎么办?” “你说,我能不能以这个借口把我妈叫过来?” 林五月眼前一亮,“这主意不错,你不是说等真正赚到钱再告诉阿姨吗?” 米秋搂着林五月的脖子,“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凶你,知道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林五月小下巴一昂,“如果你穿我给你准备的裙子,就……”正说着,脸颊突然被软乎乎地碰了一下,“好,我穿。” 林五月扭头,见米秋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你,你,你耍流氓。” 米秋点头,眨巴眼,“嗯,然后呢?” 林五月眨巴眨巴,“然后,我也要亲你!”说完,抱着米秋的脑袋要啃,吓得米秋赶紧跑,不大的店铺里全是两人的笑声。 “我求饶,不跑了,跑不动了,你,现在怎么体力怎么好?”林五月趴在工作台上大喘气儿,转身半躺在桌上,“一个人耗费十多年时间和精力,终于走进大学再学个四年出去,图的是什么呀?” 米秋低头整理手上的苔藓,剔除掺杂在里面的杂物,“你觉得是图什么呀?” 林五月继续半躺在桌上,看着自己的手,无论哪个角度都是完美的,“能进林氏都是高学历高能力的人,否则第一轮面试offer都拿不到,但看着他们每个月勤勤恳恳,为了房子车子奔波努力,却从不计较自己的付出是否与回报相等,相反,他们还会感激老板为他们提供了机会。” “你想说什么?” 林五月扭头看着不停忙碌的她,“我想说,这并不公平。” 米秋笑了,将干净的苔藓一块块放进透明的亚克力盒子里,保持适当的湿度和光线才能让它们一直保持好的状态。 “所以呢?” 林五月爬起来,捉住她的肩膀,“你抱怨过吗?” “当然有。可抱怨有什么用?比如说此刻,我就想抱怨林大小姐不光自己不干活,还试图干扰我干活,有用吗?” “所以,你在抱怨我?” 米秋一脸好奇,“难道抱怨得还不够明显?大小姐,与其在这里伤春悲秋,不如好好干活,让出生在平凡家庭中的我也能感受一点点富家千金的偏爱,可好?” “得令!”林五月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浑身是劲儿,“我感觉自己找到了人生方向。” 低头打扫的米秋回应她,“嗯。” “你就不好奇?” “难道你憋得住?” 林五月气得直跺脚,“我觉得你变了。” 米秋一脸好奇,“哦?我怎么变了?” “以前一逗就脸红,害羞得跟什么似的,这才多长时间啊,我反倒成了你调侃的对象,这不公平!” 米秋心里一咯噔,脸上不显,将扫帚往她手里一搁,“大小姐,先让我感受一下公平,好不好?对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不晓得语文老师教过你没?” 林五月咬后槽牙,“一定是我最近每天起床姿势不对,从明天早上起,我开始念绕口令,就不信扳不回来这一局!” “亲爱的,加油!期待你的大爆发,整理完记得关门,晚上见。” 米秋拎包要走,五月急了,“你去哪儿?” “如果顺利,咱们这个月的房租水电就妥了!” “真的?” “骗你小狗。” 等米秋走远,林五月丧着个脸,看着不到二十平米的店铺,唉声叹气,“没想到我林五月也有被套牢的一天,失策失策呀!” 等等,林五月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整个人弹跳起来,四处找手机。 第20章 谁家的干哥哥 过完十一月,秋意渐消,凛冬将至。 记忆中,这座城市的冬天一个比一个难熬,米秋拢紧了衣领,防止冷风灌进脖子,琢磨着什么时候去买件厚点儿的衣裳,人冻病了更耽误事儿。 前世的自己光顾着打工挣钱荒废了学业,人生明明有很多条路可以走,被爱冲昏头的自己偏偏选择了一条最窄也最难走的路。 书要读好,钱也必须挣,害怕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要面对的实际问题。 从明天起,开始跑步。 健康是革命的本钱,毛爷爷诚不欺我! 涧水镇因为四周环水的地理环境,冬天没有这座城市难熬,但母亲常年站着上课,膝盖一直都不好,变天换季都会不舒服。 还有谷奶奶,孙子是个烂人,但老人家对自己是打心里疼爱的,每次回去都会做自己最爱吃的梅菜肉饼。 肉是从最早的市场里买回来的,一点点剁成肉糜;自制的梅菜干洗净切碎,加入调味料后混合搅拌蒸出来的肉饼是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味道。 脚步不歇,脑中闪过前世记忆中的人和事儿,就像倍速放映的黑白影像,记录着一些细小琐碎的事情。 离学校不远处有一个很大的花市,米秋对这个花市熟悉得像自己的家一样。 “秦老板,下午好呀!” 秦亮正弯腰整理花架下层的花盆,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起身一看,这小姑娘眼生得很,“你是……” 米秋笑眯眯地递给他一根糖葫芦,“知道秦老板喜欢兰花,我手上刚好有两盆,就来问问秦老板有没有兴趣。” 秦亮看着糖葫芦没动作,米秋便又往前送了送,“袁记的,很好吃。” 说完,自己打开另外一个袋子,掏出来咬下一颗,果肉饱满且干净,去核后裹上凉津津的芝麻糖外壳,一口下去,酸甜可口。 秦亮脑子里翻了好几遍,印象中也没这个小姑娘,可她看自己的眼神,还有袁记的糖葫芦,下意识咽口水,太馋人了。 不管了,吃了再说,不过是个小丫头来套近乎罢了。 秦亮的花店是米秋前世打工的其中一个地方,两人合作五年多,临死前一个月的薪水还没发给她呢。 秦亮虎着脸吃糖葫芦,一口一个,一串葫芦两分钟搞定,旁人看了都以为难吃所以加快速度,实则相反,因为爱到极致,生怕旁人抢走,只有收进腹中才最稳妥。 一个生了张会喷毒液的刀子嘴,能在这个花市中活下来,靠的是他那双会侍花的手,但凡顾客因不懂行而问出一些奇怪的问题,肯定会挨骂。 若不是米秋忍功练得好,又晓得他真实为人,怕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比如那些个把花买回去,半死不活送回来求救的人会被骂得怀疑人生,到底谁才是掏钱的那个人。可骂归骂,花还是会接回来养,典型口是心非的人。 “花呢?” 秦亮见米秋一小口一小口吃得津津有味,气儿不打一处来,要讨好人也不晓得多买两串,忒不会做人了,差评。 “文心兰?这有啥稀奇的?我这儿大把……等等” 秦亮忍不住凑近了细看,“你,你这花盆,是从哪儿来?” 米秋强忍住笑意,一脸惊诧,“啊?您说的是这截烂木头吗?我捡的。” 秦亮气得指着她鼻子开骂,“人蠢就算了,能蠢到把黄金当烂木头的人,我第一次见。” 米秋实在忍不住了,噗嗤笑出声来,“秦老板,你好可爱啊,既然是黄金,怎么不偷偷收了,这么大声的告诉我,不怕我坐地起价?” 秦亮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捂着嘴,一脸懊恼,随即怒视她,“你故意的?” 米秋点头,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在这冬日里,让秦亮觉得有些玄妙,这丫头好像是挺熟悉的,可究竟在哪儿见过?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等等,你说捡的,哪儿捡的?” “山里呀。” 山里?哪座山?想问,又觉得有些唐突,莫名地就觉得面前这小丫头有些邪乎,先不说她怎么站在自己面前,就凭她手上这截烂木头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亮一脸警惕,把紫檀树桩当盆来种文心兰的丫头,就是再掏出块什么稀奇木头也不稀奇。 “听说秦老板喜欢木头。” 秦亮先是傲娇,想起点儿啥,立马重新管理表情,“你听谁胡说八道的,我一个专职种花的,玩儿什么木头啊?不务正业。” 米秋走进店铺,秦亮身后就是花架,避无可避,眼看她就要踩到自己的脚了,“你离我远一点,靠这么近干什么?” 米秋打开书包,拉开书包链子,裂开一点点口子。 秦亮是真的好奇啊,心想着我就看一眼,结果这一眼就彻底沦陷了。 看着表情管理彻底失败的秦亮,米秋笑得像只狐狸,迅速合拢包包,抱在怀里对他笑。 “你你你,这是从哪儿来的?” “捡的。” “哪儿捡的。” “山里捡的。” 靠?要是山里随便都能捡到这样的宝贝,他还开什么店啊?秦亮觉得眼前这丫头生来就是克自己的。 “我看你就是偷的,你以为山里的金丝楠木跟你家的烧火柴一样,一捡一捆啊?去去去,把你大人叫来,我倒是想问问,谁家爹妈这么不靠谱,小孩子的教育呀是个大问题,小时候偷针长大了偷金,你看这不就出来闯祸了么?也还好遇见我了,这要是……” “真不要?” “要。” “要不,我还是回去叫懂行的家长来跟你谈吧?”米秋作势转身要走。 秦亮见她背上包,抱着文心兰是真心要走,悔得想拿针把自己嘴缝上,好不容易有机会能亲手摸一把,甚至可能拥有,想到这里,秦亮一直板着的脸像朵花儿一样绽放了。 因为不常笑,脸部肌肉有些僵硬,笑起来着实有些吓人。 “那个,要不,你再给我看一眼,就看一眼,好不好?” 米秋承认,认识秦亮这么多年,从未听过如此温柔的声音,怀疑他嗓子都快夹冒烟儿了。 第21章 五月的武力值 交易完,米秋拿到了自己想要的钱和工具心满意足地走了。 秦亮则抱着心仪的木头,挂上了今日歇业的牌子。 秦亮这辈子就仨爱好,种花、木头雕刻和糖葫芦。 种花开店挣来的钱全被他用来收藏木头了,前世的米秋除了帮他整理和卖花,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帮秦亮打扫地下工作室。 养花他是专业的,雕刻他同样是专业的,只是花养活了舍得卖,但每一块木头从他的刻刀下出来,就成了亲儿子,一个都舍不得出手。 木雕自然离不开木头,如今他手中也有不少好东西,但像米秋刚才拿出来的质地上乘的金丝楠乌木却是没有的。 手中有了这五万块钱,心中便没那么慌了。 米秋去步行街给自己买点儿生活用品,最重要是御寒的衣服,马上元旦,五月想要的苔藓茶盘还缺点儿材料…… 手上有了钱,想法就多了起来,想法一多,钱就不够……米秋看着不断减少的余额,紧迫感又起来了。 林五月看着米秋大包小包地回来,差点儿哭出声来,抱着她一顿诉苦,“亲爱的,我们必须请个帮手,这样下去,我们俩迟早得累瘫了。” 米秋跟着点头,“我和你想法是一样的。” 五月突然开始扭捏起来,“秋秋,那个,我有个不太好的消息。” 米秋放置好东西,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出去忙这一大圈,竟然忘记给自己买瓶水,润了润嗓子,有些好奇道,“什么消息?不好说出口?” “我爸给我把卡停了。” 米秋眨巴眼,什么意思? 林五月顿时就怒了,上午米秋走后,她想着自己家那么大公司,每天要更换的绿植鲜花那么多,就让父亲大人跟底下的人打个招呼,适当照顾一下自己的生意。 “都怪毕雨侬这个家伙,肯定是他多嘴在我爸面前说了什么,不然怎么会断了我的生活费呢?” 米秋安慰道,“可你也拿到订单了呀。” 林五月摇头,“老爸说,要我们自己凭实力去争取。” 什么意思?米秋心中开始预警,等她看到林五月发过来的资料,顿时眼前一黑,“亲爱的,咱们现在开这个小店都缺人手,你,你,咱们哪儿来的实力去竞争这个项目?你没答应,对吗?” 林五月看着逐渐暴躁的米秋,默默地蹲墙角自闭去了。 哪怕晚上的美食都没能让米秋的心情好起来,没想到见到许久未见的亲人,听见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呀~你的护花使者很舍得为你下血本呀!” 出门时,林五月见米秋脖子光溜溜的,就在自己衣柜里捞出一条围巾给她裹上。 听施雨霖的话,应该是看见围巾上明显的LOGO了。 依照林五月的想法,是要替她盛装打扮的,国庆给毕雨侬打的那通电话后,就收到了十几个精致的包装盒,里面的衣裙都是米秋的尺寸。 米秋拒绝了五月为她装扮的好意,依旧穿着妈妈给她织的毛衣配了条简单的铅笔牛仔裤,夜里降温,穿上今天刚买的白色羽绒服,围巾还是五月强制要求才戴上的。 林五月这只小河豚开始胀气了,好在顾忌她表姐的身份,没有当场喷毒液。 米秋太了解表姐的脾性了,听见只是礼貌性地笑笑,捏了捏五月手,示意她不必介怀,继而赞美道,“表姐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看。” 施雨霖转身从包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递给米秋,“给,开学礼物。” 没想到收回胳膊时,撞到上菜的服务员,白衬衫上被溅了一滴汤汁,直接炸毛了,“你没长眼睛吗?知道我这件衣服多贵吗?” 施雨霖声音穿透力本就很强,盛怒之下,更是震耳欲聋,米秋看到眼前的场景,真是熟悉又陌生啊。 小时候过年去外婆家吃饭,自己不就是眼前这个服务员的模样么? 忐忑而、愧疚,一脸的不知所措,哪怕妈妈告诉她没事,却再也没有了吃饭的心情。夜深人静时,看着蹭破一大块皮的胳膊肘,强忍着刺痛和眼泪默默地告诉自己,长大了结婚了离开这个地方就好了。 米秋走过去,将手中的湿毛巾递给服务员,“赶紧去卫生间冲洗一下,这烫得还挺严重。” 施雨霖拉着不让走,米秋劝道,“姐,不过是一件衣服,回去洗洗就好了,她的手好像都烫起泡了。” 林五月也赶紧打圆场,“没事的,这个汤能洗掉的,或者我让哥送件衣服过来?” 说完,赶紧发了则短信。 施雨霖冷笑起来,“米秋,你这朋友口气很大呀!什么来路啊?别等会儿等来个干哥哥什么的。” 林五月没听懂,赶紧解释,“他不是干哥哥,是我异父异母的哥哥。” 施雨霖大笑,“这不就是干哥哥吗?” 米秋突然打断,严肃道,“姐,五月不是那样的人,她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是真正的一家人,不要把社会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称呼套在她身上,不合适。” 施雨霖像是第一次认识米秋一样,转身细细打量她,从发色到脚上的白色板鞋无一丝遗漏,“哟~我们家的小朋友长大了呀,都听得懂我在说什么了,真是不简单,看来这两个月的大学没有白上,学会了不少。来,跟姐姐分享一下,你都有什么收获?或者说,你是怎么做到让这种清纯富家小妹妹愿意为你花钱的?” 林五月气得要揍人,被米秋拦住,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她说的清纯富家小妹妹是我吗?” 看着她不可思议的表情,米秋觉得她好可爱啊,“应该,好像是的。” 林五月撸袖子准备开骂,啥都准备好了,结果因为袖子上一排珍珠扣缝得太紧没撸成功,导致上涨的气势没扬起来,毒汁儿喷不出去,赶紧拿起水杯喝水。 施雨霖看米秋,“你朋友有病吧?” 砰~林五月把水杯用力放在桌上,指着施雨霖的鼻子,“你这一脸的清高哪儿来?地上捡的吗?还有,就你那件破衬衫值钱,没看见服务员为了保护你,胳膊都烫起泡了吗?你到底什么人呢?镶金了还是镶玉了?咱异国牛逼的人不少,咋从来没听说过你这号人呢?” 第22章 噩梦中的她 施雨霖从来都是高傲的,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什么时候见过这么牙尖嘴利且作用在自己身上的人? 一时间气得满脸通红,浑身颤抖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米秋见服务员端着菜站在门口,赶紧招呼,“你们上吧,没事。来来,生气归生气,饭还是要吃的,不然多浪费?” 施雨霖一把掀掉饭桌,“这是我花钱点的菜,我乐意你们可以吃,但今儿本姑娘不乐意了。” 说完,一脸得意地看着林五月。 林五月一边拉着米秋走到安全地带,一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问她,“这里有毛病?” 米秋低声道,“从小被人捧在掌心长大的人,第一次在你这里栽了跟头,心里头不舒服了。” “究竟多大的家世啊?能把一个人宠出这么一副嘴脸出来,一条LV的围巾刺得她呲牙咧嘴,一滴汤汁就掀翻了全部的教养。” 说是悄悄话,可这么点儿地方,谁还能听不见? 施雨霖气得用食指指着她,“你,你给我等着。” 米秋还真就不吃硬的这一套,走过去轻轻地将指着自己眉心的食指拨到一边,倾耳问她,“怎么?家世太显赫,还是官位太盛,怕说出来吓到我啊?放心,我生来胆子就大,不怕吓。”说着,凑得更近,“没关系,你小声点儿说,我能听得见。” 正说着,耳边一阵风,施雨霖的巴掌眼看就要落在林五月的脸上,被人中途拦住了。 毕雨侬用力甩开施雨霖的手,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掏出纸巾细细擦拭掌心,“她谁呀?” 这动作深深刺痛了施雨霖,“你又是哪儿跳出来的蚂蚱?一副娘里娘气的打扮,跑这儿来秀存在感了?” 哇~施雨霖开口的瞬间,五月和米秋动作齐刷刷地往外撤了三大步,能看清战场又不受波及的绝佳位置。 林五月还好心地把人物关系和事情始末简述了一遍。 毕雨侬将衣服袋子丢到施雨霖面前,“这是替那个服务员赔给你的,虽然我觉得这身衣服穿在你身上会觉得被侮辱了。但是吧,被你这样的人缠上还挺恶心,就只能委屈这件衣服喽。” “对了,你刚才这番言论我会如实转告设计师,他娘的,我还第一次被人说娘里娘气,这年头还真不是所有人的眼睛都能起到眼睛的作用。还有你们俩,没良心的家伙,看到我被人骂很高兴?” 一看战场转移,五月赶紧拉着米秋转移话题,“哥,不是我们不帮你,是实在没力气,你瞅瞅这地儿,真是可惜了,他们家的狮子头做得还是不错的。” 站在门口一直没吭声的服务员插了一句,“你们的菜单了没有狮子头。” “啊?她们家的招牌菜耶,这请客人的态度着实有些问题,走吧,今儿受惊吓了,得吃点儿好吃的补一补。” 五月要走,米秋肯定不会留,但今儿真是事儿赶事儿,看到旁边脸色铁青,恨不得拿高跟鞋在五月的脑袋上凿两个洞的表姐,赶紧安抚道,“姐,今儿真是对不起,我这朋友脾气也值,你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计较,下次我回请赔罪好不好?那个,我就先走了,拜拜。” 施雨霖牙都要咬碎了,看着地上的手提袋,还有被饭菜淹没的某牌子的项链袋子,气得想杀人。 “哦,对了,记得买单。” 伸出来的脑袋被米秋拽了回去,“我就没见你这张嘴输过。” “哼,我这算什么?我在他面前,就从来没赢过!” 林五月斜看着快走几步去挪车的人,对着他空气后背狠狠揍了几拳,好不解气,又踹了空气两脚,没看见台阶,差点儿狗啃屎,幸好米秋手快拉住了她。 施雨霖跟在后面出来,看见米秋和五月勾肩搭背上了豪车,迅速拿出手机,拍下车牌号。 毕雨侬在后视镜里看到她的举动,“这女孩儿年纪不大,想法挺多,有点儿聪明劲儿,可惜没花在正途上。” “啧啧啧,你也不过二十五,一开口就是千帆阅尽的老头子口气。” 林五月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开眼了,吐槽完来救场的哥,继续吐槽施雨霖, “我认识的富家千金至少场面上还会顾着点儿自己的形象,该端着的时候端着,该显示自己教养的时候绝对把戏演足。” 毕雨侬笑,“比如你自己?” “别打岔,跟她相比,我觉得自己涵养真是一等一的好。像她这样只差把“傲娇”写在脸上的人,还真是少见呢。” 米秋不忍打击她,但毕雨侬可不惯着,“那只能说明你见的人太少,去我店里站两次柜台,就啥人都见到了。” 米秋点点头,“的确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千千万,没有一个一样的,你这张嘴呀,亏得有人护着,真遇见不讲道理的,上来直接动粗,你怎么办?” “放心,真打起来也不会输的。” 什么意思? “她小时候那张嘴呀真是没少招人恨,家里人怕她被人打,就强制性送去特训了两年,别人家小孩放假都是补课,她放假就上山学功夫,延续至今。年底别人家检查孩子功课是不是满分,她不一样,就测武力值,就防着哪天这张嘴惹祸能跑。” 听着这番话,米秋想起刚才踹空气时差点儿狗啃屎的人,这真是个学过功夫的? 而且前世也没听她说过自己学过功夫啊? 这个五月怎么跟自己印象中的五月区别越来越大了呢? 施雨霖给通讯录中的某个备注者发完照片,含恨转身离去,刚好和谷云涛转角擦身而过。 谷云涛拎着大LOGO的袋子走进包厢,看见服务员在打扫卫生,还以为自己走错地了,拿出手机再次核对包厢名“一双人”,没错啊? “刚才那个女的脾气真的好吓人啊,阿光为了保护她,胳膊都烫红了好大一块,她……” 咦?转身看见门口站着谷云涛,吓一跳,“您是这个包厢的客人吗?” 谷云涛满脸笑意,“不是不是,我走错了,这里怎么有些……” 服务员一听他并不是客人,心落下来了,八卦之魂开始燃烧,“你要去哪个包厢呀?这个包厢好可惜呀,这么大一桌子菜一口没吃就被一个漂亮姑娘掀掉了,还发了大脾气呢,凶得很。” 谷云涛脸上的笑没掉,心里那个恨呀,转身就给米秋打了个电话。 米秋正被五月揪着做选择题,是吃西餐还是吃日料,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才想起来今晚还忘了一个人。 电话一接通就听见对方的怒吼,“你又惹表姐生气了?之前跟你说过,要对表姐好一点好一点,她家世好,能力好,未来就是稍稍提拔你一下,咱们未来的日子都能好过很多……” 米秋实在听不下去了,但也不想在车里跟他掰扯,假装信号不好,“喂喂~我听不见,你,刚才说什么?” 挂完电话,身心疲惫,靠在五月的肩膀上,“亲爱的,什么都别问。” “那我带你们去个地方,味道绝对一流。” “这话你应该在五分钟之前就说。” 米秋感叹,林五月这辈子跟毕雨侬算是杠上了,但凡他发出点儿声音,都会让她跳脚,可怜这姑娘却从未思考过为什么。 这边的五月怼完后还用眼神威胁毕雨侬闭嘴。 可真等到了地儿,林五月不光嘴痒,就连手都开始痒痒,咬牙切齿道,“要真的没你说的那么好吃,信不信我能把你一脚踹飞出去?” 话撂这儿了,但东西还是要吃的。 这店的位置着实有些偏僻,七弯八拐好几道巷子,进去还要穿过一个黑漆漆的门洞,若没有人别说进去,就是出来都未必找得到路。 “哇~好漂亮的白猫。” 一只纯白色的猫蹲在墙上,看见来人,优雅地跳下去,喵了两声。 她们才看见一扇古朴的大门藏在一丛竹子的后面,“小兔崽子~终于舍得回来看我了?” 五月和米秋相视对看一眼,这谁呀? 第23章 妈妈,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个房子有点像日本动漫里面的屋子,依山而建,之前走得吃力,是因为一直在上坡。 白猫爬过的围墙后面就是一处院子,暗夜中花香更是层层分明,不远处有一株特别特别大的桂花树,几乎罩住院落一半的空间。 大树盖伞下面就是桌椅,还有秋千,之前那只白猫正蹲在秋千上,窝着脖子悠哉地晃悠着。 “这是我奶奶家。” 谁家? “我还是他的班主任。” 老人家花白的头发,精神抖擞,中气十足,笑声比现场的年轻人都爽朗。 班主任? 这两个身份是如何合二为一的?米秋掐指算了一下时间线。 “我爸爸是最小的孩子,比我大伯小三十岁。” 五月的震惊程度不亚于米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紧紧拽住了她的胳膊,半个身子躲在后面。 林五月和毕雨侬两人是因为各自的父母而被迫成为的家人,那会儿五月刚读初中,正叛逆的时候,毕雨侬比她大三岁。 两人不在一个学校,五月读的是贵族学校,毕雨侬现在看着有些不靠谱,但实则从小学霸,一路上年班读到研究生毕业,所以才会和江家公子江恺沣成为朋友。 如果不是江家出事,以江恺沣对自己人生的规划,应该是一路直升。 可人生没有意外,从高中毕业后,毕雨侬就再也没有江恺沣任何消息,若不是他回来主动联系自己,估计两人的友谊已经终止在校园分手说再见的那一刻了。 江恺沣是毕奶奶亲手招来的学生,一路看好,得知江恺沣的消息,也只能暗叹一声“可惜”。 如果说少年班是从普通人中间赛选出来的天才,江恺沣则是少年班中的天才,这一点是经过无数难题检验过的。 人的智商真是断层的,有人苦学十年,就是拼不过人家半年,很残酷却是事实。 在江恺沣身上,毕雨侬学会了放过自己。 林五月得知自己考试成绩后,毕雨侬也是这样安慰她的,“要接受自己的普通,而且普通没什么不好,天才也有天才的烦恼。我们的烦恼姑且还能用钱来解决,他们的烦恼只能自己突破,那种痛苦自然不是我等凡人能承受的。” 也正是因为他这番话,林五月决定尝试接受一下这对闯入自己生活的母子,虽然不再彻底敌视对方,但也无法相安无事。 毕奶奶一边给做豆腐酿,一边跟毕雨侬聊着过去的事情,言语间都在打听江恺沣的近况。 米秋被五月拉着四处逛,这个建在半山腰的房子年代应该很久了,整个屋子都是木质结构,但保养得很好,并不会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但经过岁月沉淀的房子总有种迷人的味道。 “我好喜欢这里。” 米秋看着挂着怀旧的照片和古典画的长走廊,墙上满满当当全是书,脚下踩百年柚木地板,空气中萦绕着食物的芬芳。 之前走过的古老巷子和漆黑门洞仿佛就是时间隧道,从现代一下子穿越到了三十年代一个充满文化底蕴的书香家庭。 林五月也很惊诧,毕雨侬竟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中长大的。 她印象中就没见毕雨侬看过书,一天到晚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以欺负自己为乐。 “你看,还有壁炉,晚上一家人围坐在这里很肯定很舒服。” 五月思维突然就破了道缝隙,开始猜测他总跟自己吵架,是不是想让家里能热闹一点? “嗯,咦?这是你哥小时候?” 米秋指着墙上一组照片。 林五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忍不住笑了,“对,旁边就是江恺沣,是不是奶乎乎的?前两天我哥还给我看过这张照片,说每次被江恺沣气得想吐血的时候就会拿出这种照片安慰自己,看在他小时候又奶又萌的面子上不要翻脸。” 五月看米秋一直盯着那张照片看,“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米秋其实也很疑惑,因为她记得这个小男孩,曾经一起参加过一次夏令营,记得那会儿自己被爹爹宠得不像样了,五岁了还不会自己穿衣服,妈妈拗不过爸爸,等他有一次出长差,把自己扔进了一个啥夏令营,每天都是这个小男孩帮自己穿衣服穿袜子,还有哄自己睡觉…… 缘分竟如此的妙不可言!想到这里,米秋突然心起一点儿隐蔽的幸福感,原来除了爸妈,真的有那样一个人见证过,也保护过那个最漂亮最无忧无虑的米家小公主。 “你笑什么?” 米秋摇头,然后拿出手机,“我也拍下来,下次要是他惹我们生气了,就用这张照片威胁他。” 五月脑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为何要惹我们生气呀? 还没来得及问,楼下已经喊开饭了。 这边在壁炉边温暖地享受着美食,而被惦记的江恺沣刚从一则噩梦中惊醒,梦中的那张脸正是米秋,只是更憔悴、破碎且惊心动魄。 两个月前,他就频繁开始做梦,梦里总是会出现一个女人,叫米秋,但和现在这个18岁的米秋不同。 梦里的她永远佝偻着背,垂着眼眉中是化不开的疲倦,眉心紧锁,里面锁着浓稠的苦痛,让他总是忍不住想伸手抚平。 他答应过父亲,会一辈子好好地照顾她,保证她无忧的生活。 可为何梦里的她过得如此的艰难,那个男人呢? 他曾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站到她面前,一次又一次的噩梦催促着,真正站到她面前后才晓得,原来两人早已有过交集。 他问不出那句“你过得还好吗?” 而她也忘了每天帮她穿衣洗脸,喊“公主请起床”的小哥哥。 看着飞了许久,窗外依旧亮白的天空,江恺沣深吸一口气,他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苦于近期诸事缠身,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处理那丝违和感。 一顿美味的晚餐结束,回去的路上林五月数次欲言又止。 “说不说?”毕雨侬将五月困在自己胳膊里,眼神逼问,“你再这么瞅下去,我浑身毛发都要竖起来了,到底想问什么?” 米秋在旁边看着被长胳膊长腿困在车旁边的五月,不忍直视,这俩人知不知道这姿势有多暧昧呀? 林五月只觉得这人气场太强,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略微有些气喘的抬头,“我想问你,你为什么三天两头找我麻烦啊?” 本想以势压人的毕雨侬没料到她会突然变得如此乖巧,湿漉漉的眼睛瞅着自己,身上那股子若有若无的水果香总往鼻子钻,舌头突然就不听使唤了,一个字儿都蹦不出来。 等了三秒,五月不耐烦了,直接一个高抬腿,吓得毕雨侬后退三步。 “你这是要毁了我啊?” “爱说不说,大男人磨磨唧唧,烦不烦人?” 一通抱怨完,拉着米秋一溜烟跑了。 第24章 你为什么生气呀 “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人去约会了。” 刚进门,衣服还没脱,就听见吩音阴阳怪气的声音。 “我们可不就是去约会了么,咋地?你有意见啊?” 米秋感叹真不愧是林怼怼,走到哪儿都不给人活路,呛得吩音都不知道怎么接下一句。 米秋拉了拉五月的袖子,一个宿舍的没必要搞得剑拔弩张,像是刚发现她脸上的妆容,惊奇道,“你交男朋友了吗?这约会妆画的真好看。” 林五月看着米秋,唇语道,“这吸血鬼妆容你跟我说是约会妆?夸人也要有底线的好吗?” 米秋唇语问她,“难道你明天又想在摔盆子摔碗的噪音中醒过来吗?” 林五月一想到那可怖的噪音,再可怕的妆容也立马变得可爱了,跟着狂点头,“的确很好看。” 吩音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赞美,气儿也顺了,从袋子里掏出一盒蛋挞,“给,我男朋友买的。” 米秋赶紧接过来,“谢谢,你男朋友真体贴。”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什么眼光,选的男人自然是又帅又多金。” 林五月实在忍不住了,扭头做了个干呕的动作。 米秋瞪她一眼,把人推进卫生间,“赶紧滴,再不洗要停水了。” 吩音对她们俩今晚的表现非常满意,略有些遗憾的心情也因此平复下来,摸着自己空荡荡的脖子给自己打气,下车一定要哄着他给自己买下来。 躺在被窝里,米秋收到了一则短信,惊得她猛地坐起来。 他,为什么要给自己发信息?等等,又撤回了?什么意思? 江恺沣捏着手机,盯着空白的屏幕,懊恼极了。 米秋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等自己意识过来,信息已经发送出去,而且对方对话框里显示着“正在输入”,表示对方已读,删除也毫无意义了。 江恺沣盯着“哥哥”俩字,输入了又删除输入了又删除,米秋等的瞌睡都来了,对方还在输入。 “?” 江恺沣看着跳出来的?,心一横,“你还好吗?” 米秋瞪着这三个字看了半天,啥意思?自己看上去过得不好吗?这问题怎么回?算了,不管了,她把今天拍到的照片直接发给了他。 江恺沣看到照片的瞬间,心中的那股喜悦就像潺潺流出的清泉,咕噜噜冒泡泡。 “你想起来了?” 米秋捂嘴偷笑,想起自己小时候那个迷糊样儿,亏他能忍。 “小时候的自己不懂事,谢谢哥哥一个月的照顾。” 她果然想起来了。 江恺沣突然觉得人生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那会儿的你还挺可爱的,肉嘟嘟软乎乎的,说话娇声娇气……” 米秋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欣喜慢慢地变淡,再到懊恼,啥意思?这人是嫌弃自己那会儿太难搞了? 这边回忆的不亦乐乎的江恺沣完全不晓得对方已关机,输入一大段话,左等没反应右等没反应,强忍着拨电话的冲动,一夜都没睡好。 闭眼就是那张绝望至极突然迸射出一抹惊艳的脸,每一次到这个时候就会惊醒,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米秋才懒得管他睡没睡好,自己一觉到天亮,拉着米秋吃完早餐,一个奔向店铺,一个奔向教室。 俩人同寝室却不同专业,五月是艺术生主攻雕塑,米秋是学产品设计,不同专业的共同之处是都需要有鉴赏美,创造美的能力。 而如今这个苔藓工作室,便是链接她们俩能力的地方。 “店铺就交给你了,这是下午来面试的兼职者名单。” 说完,五月百米速度冲向教室方向,米秋则扶着门框喘粗气儿,掏出手机准备给施凡电话请她来帮忙,只是电话还没打出去,铃声先响了。 “妈,我刚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秋秋,听说你恋爱了?”施凡语气轻柔,但脸上的抓挠伤痕看得出不久前刚打了一场硬仗。 “恋爱?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施凡喘口气,“你上次不是说找男朋友要给我发照片嘛,还以为你有追求者了,所以随便问问。” 米秋摇头,随即想到这是在打电话,“没有,我最近忙得跟狗一样,跟男生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哪有什么追求者啊?” “我就知道是她们瞎说,嘶~”施凡气得捶大腿,结果扯到身上的伤,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谁瞎说?妈,你怎么了?” 施凡赶紧解释,“没事没事,刚才转身不小心撞到了胳膊肘上的麻筋了。” 米秋信以为真,“妈,我开了个店,你能不能来给我帮忙看店啊?你晓得我和秋秋都要上课……”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施凡震惊地差点儿跳起来。 这才多久时间,怎么就开上店了呢? “之前你朋友圈发的那个店是你的?”施凡急得原地转圈圈,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身上的伤,恨不得马上就冲过去。 “妈,好不好啊?你看,我招兼职生也是要花钱的,您来我还放心些,给您按月开工资……” 施凡直接打断她,“停停停,你很缺钱吗?” 啊?米秋一下子不晓得怎么回答。 毕竟她从未想过母亲对自己开店会是这样的反应。 “妈,这不是缺不缺钱的问题。” “那是为什么?你现在才大一,应该以学习为主,如果真的缺钱花你跟妈妈说,妈妈寄给你就好了……” 米秋突然就哭了,突然就特别恨自己,恨前世的自己为何从未相信过母亲是真的爱自己,是真的在为女儿的人生做长远的规划。 “妈,对不起。” 施凡怒气值正一路狂飙着,听见话筒对面的哭泣声,一下子回落到谷底,继而心疼得无以复加。 “秋秋,别难过,妈妈不说了,妈妈马上收拾行李,明天就去帮你好不好?” 结果听完这话,米秋哭得更大声了。 “呜呜~~妈妈,谢谢你。” 听见这句话,施凡内心积累许久的委屈一下子被翻腾出来,化作眼泪释放掉了,“傻女儿,跟妈妈说什么谢谢。” 米秋哭得稀里哗啦,原本准备推门进来的客户也被吓走了。 “妈妈,您快点来吧,来了我再告诉您我为什么要开店。您也别上火,我心里有数,奖学金我要拿,店铺也是要开的。” 施凡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边擦碘伏一边傻笑。 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呢? 第25章 全聚齐了 就在一个小时前,施凡去看外婆,和自己的小妹,也就是施雨霖的妈妈撞上了。 三姐妹从小就不对付,以前施凡嫁得好,对娘家也不错,姐妹之间还能客客气气。自从米父出意外去世后,企业被人恶意抢走,存款被人忽悠投资失败,母女俩的生活从天堂一下子窘迫到只能租房子过日子后,三姐妹之间的感觉就变了。 施晴是最小的,招的上门女婿,继承施家所有的家产,包括一栋祖屋和一个小店铺。 一开始两口子就做点水果小生意,生活无忧,但和富裕的米家相比,一个天一个地,后来小辈们出生,决定翻修祖屋,是施凡拿的大头。 结果米家出事,施凡以为娘家会是自己最后的避风港。结果是捅刀子捅得最深的就是姐妹,但凡脆弱一点,母女坟头的草都老高了。 这些老账她已经都懒得再算,今儿发脾气,是因为她触到逆鳞了。 施凡凡是做点好吃的都会惦记着老娘,米秋走之前留下那么多菜,她一个人哪里吃得完,每天都会拎着炖好的肉送去祖屋。今儿还没进大门,就听见小妹阴阳怪地在老人家面前嚼舌根,说米秋如今读大学不得了,找了个有钱的干哥哥,还忽悠一个富家妹妹为她花钱扒拉扒拉的。 施凡气得上前跟她理论。 施晴心虚,以为她是来打架的,先下手为强一把揪住施凡的头发。 谁晓得施凡这个软柿子今儿这么扎手,反倒是自己吃了闷亏。 想起施晴脸上那些条翻血肉的指甲印子,施凡心里爽得很。 这些年来,不光自己在她面前受气,女儿在施雨霖面前也胆小得像只鹌鹑。 多年不满堆积起来的恨劲儿全招呼到对方身上了,这口恶气一出,身子都轻了二两。 施凡笑着笑着,看到旁边的三口之家合照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修城,我现在是不是变厉害了?以前见到蟑螂都吓到掉眼泪的人,今天我一把就将施晴抡倒了,骑在她身上揍,揍得可狠了。以前你对她多好啊,要啥买啥,哪次回来空着手了?真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啊,真是一心钻到钱眼儿里去了。以前我还觉得雨霖不错,傲是傲点儿,但至少人品不坏,如今看来也歪了。她竟然说咱们女儿坏话,你说该不该揍?今儿真揍轻了,下次再敢瞎说,我撕烂她的嘴。修城,秋秋是真的长大了呀,一声不吭竟然在学校开起了店铺,你说这孩子到底在想啥呀?她让我去帮忙看店铺,我心里实在不放心,我……” 说着说着,施凡心里又堵上了,抹掉腮帮子上的眼泪,可越抹越多,“女儿说需要我,修城,你知道吗?秋秋竟然说:妈妈,我需要您来帮帮我。你知道这么多年,我们俩,我们俩就没好好说上几句话,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关系就越变越糟糕了。修城,我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修城,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一心想着赶紧让她独立,然后就能去找你团聚了……” 米秋也没想到自己的一句“妈妈,我需要你”会让整个事情转向另外一个方向。 等母女俩彻底打开心结,在被窝里说悄悄话的时候才发现,蝴蝶的小翅膀真的很厉害,就在转念的一瞬间,很多事情在无形中就被牵引着发生变化,就如佛学所言“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每一个念头都有可能成为你未来人生的重要转折点。 言归正传,施凡看着自己五彩斑斓的脸,找了个借口说要处理课外班的事情,硬拖到愈合才动身。 这一拖就是半个月,刚好也给了她们俩收拾的时间。 听说施凡要来,最高兴的莫过于林五月,因为终于从这二十五平米的禁锢中解脱出来了。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正在帮忙装床上被套的米秋被五月问愣住了。 “什么东西我忘买了吗?” 米秋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资料夹丢给她,“谁拿回来的谁负责。” 只听见阁楼一声惨叫,“啊~我竟然忘得一干二净,什么时候截止?妈呀,到点儿要是见不到东西,我明年就死定了。” “所以,就为了一套装备,你无条件接受这个高挑战的任务?还把我拉下了水?”米秋气得差点儿将她扔下阁楼。 店铺的层高近五米,当时装修的时候就隔出来一个阁楼,本来想着当仓库,但抱着东西爬上爬下着实有些吃力,就被用来堆闲杂物品了。 卑微的五月搓手哀求,“亲爱的,你不知道那套奥特曼定制多难搞,我求了好久好久,我也没想到商人竟如此狡诈,拿着已经定好的事情敲诈勒索……” 听她说着自己的伤心事,不知道还以为这是个后爹养的女儿。 米秋脑子里一堆为什么已经快要撑爆她了,这会儿实在无心分析这对儿父女十几年的恩恩怨怨,“你爸爸了解你吗?” 五月狂点头,“我身上几只虱子都一清二楚。” 米秋身子一顿,所以他父亲为难的不是五月,而是自己?不对,这算什么为难,最多算个考验,检验自己是否有资格成为他女儿的好友。 米秋捏着这份招商计划书,陷入了沉默。 林五月还以为自己苦肉计成功,转身在一家不错的餐厅预约好位置,虽然肉痛不多的生活费,但想到闺蜜被自己坑到一起承担奸诈商人老爸的怒火,她觉得这一顿血必须出,否则寝食难安! 这段日子,五月对钱有了更透彻的理解和认知。 一开始听说施凡要来,五月第一反应是再租一套房子,精装修,最好拎包入住,环境肯定不能太差,三房一厅是标配,将来自己和米秋偶尔也能过去歇脚。 等米秋掰着手指头给她算了一笔账,五月咋舌,“原来每个月工资掰成好几份来花是真的。” “咱们的大小姐也算是一只脚踏入凡尘了。” 最后两人一合计,阁楼就成了员工宿舍。 布置好阁楼,重新订货后,米秋手上的钱所剩无几,她又开始打起秦亮的主意,考虑要不要扛着油锯再进天坑? 不行,太扎眼了,或者换一门生意,卖苔藓微景观? 如果一盆普通的花只能卖二十块钱,但若造好景再卖,那价格可就不一样了,翻一翻都是可以的。 正在工作室低头忙碌的秦亮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吓得赶紧检查手上的佛像是否受伤,“万幸万幸,是谁这么想我?” 忙忙碌碌中,元旦很快就到了。 谷云涛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约出了女神。 当然,施雨霖并不是真的对他感兴趣,上一次见面后,就再也没有听到米秋的消息,除了在她朋友圈里偶尔看到一些店铺的照片。 “听说你们学校新开了一家做苔藓景观的店,特别的火,要不我们去看看?” 女神的邀请,谷云涛怎能拒绝? 他穿上了自认为最有档次的衣服,也就是白衬衫配黑裤子搭配咖啡色的风衣,保证自己每一根头发都不会因为风吹而影响帅气的颜值后,哆哆嗦嗦着出门了。 这时候,江恺沣也刚下飞机。 一个月的时间,总算不负组织信任,秘密将人毫发无损地带回异国,至于胳膊被利器贯穿对他造成的困扰,相较上次半夜没有聊完的信息,根本不值得一提。 这个钢铁般意志的男人想了整整一个月,依旧不明白,她到底为啥生气? 第26章 不甘与不忿 冬天的太阳总是奢侈的,大片的阳光洒进店里,植物长得好,人的心情也明亮。 米秋拿着喷水壶给植物浇水哼着曲儿,听见门外铃声响,下意识转身,笑脸道,“欢迎光临小店。” 谷云涛冷得嘴唇有些发紫,看到米秋的那一瞬间,更是僵得说不出话来,身上隐隐的有些刺痛感,肌肉紧绷着,整个人的反应呆滞,这是骤冷骤热的环境对机体的影响。 太阳仿佛也不想见到这样的修罗场景,偷偷溜进云层躲起来了,明亮的空间瞬间沉闷且压抑。 “哦,这就是你在朋友圈里晒的打工地儿?看样子也不大嘛,收入怎么样?”施雨霖走进店里,审视的表情,倨傲的姿态让米秋很不舒服。 “这么早来逛街?你们俩,这是……”米秋好奇地问了一句,像刺痛了施雨霖一般。 “我们俩怎么了?我们俩不能来逛街吗?” 说完,施雨霖上前挽住谷云涛的胳膊,一脸胜利者的姿态。 你不是一直喜欢这个男人么?哼,自己不过勾手指头,他就乖乖地站在自己旁边。你们母女俩什么东西,砸了我的场子还敢伤我母亲?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你喜欢的我全都要抢走。 米秋看着她挑衅的眼神,一时有些想不出原因,试图在谷云涛脸上找点儿线索,哪晓得刚触碰到她眼神,谷云涛就触电般抽出自己的胳膊,跳出老远,一脸我和她不熟的表情。 “秋秋,我和她,我们刚好撞上,所以……” 米秋看不懂了,梦寐以求的女神都主动挽你的胳膊了,躲什么呀?而且,你不是最爱站在道德制高点,理论上风PUA的吗?今儿是怎么了,竟然开口解释,有猫腻。 “刚好撞上?”施雨霖被他的动作也惊到了,很快反应过来,轻笑一声,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大LOGO香奈儿的耳环,一看就晓得价值不菲。 施雨霖笑问道,“难道这个是你大半夜,刚好溜达到我宿舍楼下,不小心跟我撞上,凑巧落进我包里的?” 谷云涛看看她又看看米秋,一脸惊慌。 米秋也挺好奇,这耳环一对儿得大几千吧?他生活费都是谷奶奶一点点卖垃圾挣来的,自己不贴补了,哪来这么多钱买礼物讨好女神? 米秋朝她伸大拇指,“真不错。” “你什么意思?不相信?还是说,你觉得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穷,买对儿耳环都觉得奢侈?” 米奇摇摇头,“姐,你理解错了。这耳环配你挺合适的,他的审美也不错,是真心喜欢你,买这对耳环的钱应该存了很久吧?” 谷云涛脸色煞白,试图阻止施雨霖继续说下去,拉着她往外走,“咱们先出去好不好?” 施雨霖一把打掉他的手,忍不住冷笑,“我为什么要出去?她是谁?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吗?不是说我是天生的云,她是地上的泥吗?难道说,你还想享齐人之福?脑子没毛病吧?就凭你当初送我的这些东西?” 米秋又好奇了,“他还送你啥了?” 施雨霖抬起手腕,经典的卡地亚手镯虽然没有镶钻,但对于谷云涛的生活水平,绝对是跳N级消费。 还有脖子上的珍珠项链,等等,还有? 米秋对谷云涛是刮目相看啊,他究竟是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钱呀? 刚好五月进来,拉着她一起,“你帮忙估个价,她身上的手镯,项链还有胸针,丝巾加上这对儿耳环,多少钱?” 五月冻得直哈气儿,还没搞清楚状况,“怎么,你喜欢啊?我那儿大把,全是配货来的,不值钱。” 不值钱!这三个字就像三颗钢钉,一锤子进去,心气儿全泄了。 施雨霖甩脸子走人,谷云涛低头,看不出表情。 这是有人推门进来,带进来一股冷风,所有人哆嗦了一下。 施雨霖气儿正不顺,又被人挡了路,发飙了,“走路都不长眼睛的吗?” “你长眼了吗?” 闻声,抬头一看,施雨霖表情从愤怒到惊喜再到不可置信,速度之快,让重生一世的米秋忍不住咋舌。 “对,对不起,我没看清。” 没看清?等等,米秋再细看两人的表情,旧相识?难道,他就是表姐心里藏了十来年的人? 再扭头看谷云涛,咦?这是什么表情?惊吓?恐惧?难道这两人之间也有故事?米秋看不懂了。 “你们也来做苔藓微景观?” 啊?什么鬼?施雨霖大脑快速转动半秒,迅速点头,“对,听说秋秋在这里打工,刚好今儿有空,过来照顾照顾生意?” 说完,扭头瞪了米秋一眼,威胁她不要瞎说话。 “好,拜拜。”说完,绅士地帮她拉开门。 米秋实在忍不住了,赶紧上前“我表姐还有事,就先……” 施雨霖猛地转身,头发一甩,挽着米秋的胳膊,“现在没事了,你们店里的苔藓微景观要怎么做?” 米秋被她拖着往工作台上走,扭头看见江恺沣走到谷云涛面前,微笑伸手,“你好,我叫江恺沣,你就是谷云涛对不对?上次没认出来,今天你也是来照顾店里生意的?” 米秋承认上辈子这辈子加在一起都没见谷云涛这副模样,高兴、心虚、恐惧,还有惊慌杂糅在一张脸上,着实有些吓人,五官都差点儿飞掉了。 不等谷云涛开口,江恺沣就推着他的后背一起来到工作台前,三个人并排坐着,江恺沣在中间,谷云涛左手,施雨霖右手。 施雨霖像个好奇宝宝,不对,像只喜雀,叽叽喳喳就没个消停,一会儿要看这个,一会儿要看那个,米秋本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尽量满足。 可在江恺沣眼中,就是被一个啥都不懂的人她支使得团团转,又等了一分钟,见她还是无法决定要做哪一组,起身拿起一张图,“你就做这个吧。” 嗯,最简单一种,只要把三种苔藓种在既定范围内,放一只小兔子就成景了。 施雨霖一脸娇羞道,“这个完全彰显不了我的能力。” 胳膊长就是好,从最里面拿出一个模样,“这个,够不够?” 施雨霖抬头看他脸上的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敏锐的雷达告诉她,最好答应,否则后果自负。 “果然还是恺沣最了解我,那就麻烦秋秋帮我准备这个微景观的材料吧,麻烦快一点哦。” 说完,笑盈盈的托腮欣赏着帅哥的一举一动。 “你要啥自助。”米秋对江恺沣说完,转身问谷云涛,“你想做哪一款,我一起拿东西给你们。” 谷云涛从江恺沣出现,就一直在神游,听见米秋的话,随口说了句,“跟他一样就好。” 所有人唰~地看向他,米秋和江恺沣是不解,施雨霖是愤怒,“你凭什么跟他一样?” 谷云涛不过是顺嘴的一句,哪想到大家的反应如此剧烈,“那要不,跟你的一样?” 第27章 坦白之夜 施雨霖将手里的模样一砸,愤而起身,“你自己没脑子吗?还是说蹭别人的想法更香?” 谷云涛被她这句话戳中内心最隐秘的角落,想发飙忍住了,挤出一抹贼难堪的笑,“我只是发呆没注意刚才你们在说什么,秋秋问我,我就随口答了,不至于发这么大火吧?” 米秋好奇地看着眼前神奇的组合,谷云涛不是喜欢施雨霖好多年了吗?今儿这态度有些让人看不懂了。 还有谷云涛和江恺沣不是就之前见过一面吗?或者说,后面两人还有交集? 四种截然不同的心情在店里发酵着,当五月以百米速度冲刺进来,立马嗅到不平常,脚步都凝滞了,疑惑地在大家身上瞄来瞄去。 最气定神闲的莫过于江恺沣了,因为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加上米秋收纳做得好,拿放东西都无比的熟练,加上米秋与他对话,仿佛早已是这里的常客。 米秋看到五月进来,长舒一口气,气音道,“幸好你回来了,我感觉都要无法呼吸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米秋摇头,五月睁大眼睛,“啥事儿没发生?” 米秋继续摇头。 五月放下包,和米秋一路眼神交流着,得到了有效信息不多。 “你们俩认识?” 五月直接开口问江恺沣和施雨霖。 米秋倒吸一口凉气,不愧是五月,就是猛。 施雨霖正被手中这团子草弄得不耐烦,见到五月气儿更不顺了,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儿?” “小时候一起参加过夏令营,她也在。” 五月扭头看米秋,米秋也没想到话题会如此迅速地转移到自己身上,顿时有些懵。 “那个,时间有点儿久了,而且,那会儿我还小。” “嗯,的确很小,但蛮可爱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将视线放到了米秋身上,只是眼中的内容有些不太一样,五月是强烈的认同和惋惜,“我怎么就没参加呢?那会儿你肯定超级可爱的。” 谷云涛眼中全是警惕,浑身紧绷,生怕对方口中会蹦出一句自己无法承受的话来。 施雨霖轻笑,“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还得让人喊公主请起床才睁眼睛,否则就哭闹不止,还真是可爱呀!” 五月一听,双眼发光,立马捉住米秋的胳膊,“那我以后每天就这样叫你起床好不好?” 米秋狂摇头,“谢谢,那会儿年少不更事,如今长大了,公主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施雨霖嘀咕,“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可空间就这么大,但凡有只耳朵都能听得见。 “我乐意。”江恺沣声音总是淡淡的,但每一句话出口都自带爆炸音效。 米秋囧得不行,在肚子怒吼,大哥您能不能别说话了?嫌我日子太好过了? 五月从这句话里闻到的味道可就负责了,抓着米秋追问,“之前见你们俩不认识啊?等等,你们俩什么时候相认的?快,老实交代,否则,哼哼……” 五月摩拳擦掌,米秋连连求饶,咬牙用只有两人个人能听见的气音问,“姐姐,你是不是盘问错对象了?” 五月摇头,继续进攻,“我只对你有兴趣。” 这句话一出,就听见什么重物落在桌上,米秋抽空瞅了一眼,只见江恺沣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和五月。 靠,这人这是什么眼神? 米秋扭头和五月双眼一对视,感觉不好,转身就跑,可哪里是五月的对手?五月一把捉住她的腰,坏笑道,“你就从了我吧?” “无聊。” 施雨霖的话彻底惹怒了五月,“那施小姐觉得什么有意思?和男生玩儿暧昧?还是养鱼塘有意思?哦,我晓得了,施小姐自认美丽非凡,魅力无边,自然有无数备胎陪你玩,那肯定比我们这些小毛孩的把戏有意思多了。” 说着,话头一转,“但是,我们怎么玩关你屁事?真是咸吃萝卜瞎操心,今儿你这生意我还不乐意做了,慢走不送。” 施雨霖气得拍案而起,五月顺起她的东西瞅了一眼,惊呆了,“你这手是鸡爪子吗?这么几根苔藓都能被你玩儿掉毛了,真是可怜那些备胎啊,不得脱层皮啊?” “你!”施雨霖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五月气急败坏道,“说得好像自己是店老板一样,你家有钱不在乎,可她是要靠兼职来赚生活费的。别以为自己牙尖嘴利厉害,这年代,还真不是靠一张嘴就能成事的……” 米秋暗暗摇头,就这段位还想和五月吵架,着实嫩了些。 “她就是老板呀,你不知道吗?老板,我需要一个功率大一点的电机。”江恺沣看戏的功夫还不耽误手中的活儿。 “有的有的,75w够不够?”米秋赶紧从后面的仓库找出一个新电机递给他,“因为能做成流水造型的人不多,这些东西我就没摆出来。” “可以委托你们帮我照顾吗?” 米秋傻眼了,什么意思? “因为我工作比较忙,有喜欢这些东西,见了就忍不住想动手,但放在家里又无人照顾,所以……” “我可以帮忙照顾的。”施雨霖赶紧上前自荐,“我时间充裕……” “谢谢,我觉得这里就很好。”江恺沣礼貌拒绝后,继续低头忙手中的东西,被晾在一旁的施雨霖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五月扑哧笑了,“真是想舔都舔不上,够不要脸的。” 施雨霖甩手就是一巴掌,可惜没打着,被米秋拦在半空中,“姐,我这里是店里,做生意的地方,还请你自重。” “秋秋,这里真的是你的店?”一直沉默不语的谷云涛突然站起来,一脸愤怒地盯着米秋。 搞得她莫名其妙,自己开店他愤怒个什么劲儿? “秋秋,我从小到大一直护着你,但凡有任何事情,我都会第一时间跟你分享。你呢?开店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一直瞒着我,为什么?” 谷云涛这话说得声泪俱下,把米秋彻底搞蒙了,这男人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施雨霖也没想到这店竟然是米秋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最让她受不了的是江恺沣竟然对这个小破店的看重。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生气,自己惦记了二十多年的男人,为了他从未对任何一个男生有过好颜色,只为了与他重逢时自己干净的情感史,可如今这算怎么回事? 小时候矫情得要死,江恺沣哄着,她勉强接受,谁让她爹有钱呢?可如今米家都落败了,黄毛丫头一个,背靠着一个卖破烂的臭小子,两人从小到大形影不离,谁晓得两人关系究竟发展到了哪一步?衣服说不定都脱了无数回,江恺沣竟然还是稀罕她,凭什么? 第28章 剜心之痛 施雨霖和谷云涛怎么赶都赶不走,江恺沣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全知道了,耐心彻底耗尽,站起来拉着米秋到角落,“等会儿有空吗?我有事情问你。” 施雨霖恨不得在他嘴里塞个喇叭,这人究竟跟米秋说了什么? 只见米秋一脸惊愕,随即开口说了句话,江恺沣点点头就走了。 施雨霖跟出去了,谷云涛下意识起身,想起什么,又重新坐了回去,眼巴巴地看着米秋。 五月也很好奇,低声问,“他找你说什么?” 米秋把手中的抹布往她手上一放,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我妈快到了,这里就交给你了。”随即指着江恺沣未完成的作品,“等我回来再说。” 哦,对,这才是今天的大事。 “好好好,你快去,这里交给我。”说完,看了一眼谷云涛,又朝她眨巴眼睛,“他怎么办?” “凉拌。”说完,米秋直接穿外套拎包走了。 如果可以选择,谷云涛今儿打死都不会答应施雨霖的邀请。 他喜欢施雨霖不假,但面包和爱情之间,他一定会选择面包。爱情对他而言,更像是隔着透明玻璃窗和精美柜台的奢侈品,拥有是他此生所愿,前提是先能填饱肚子。 米秋是他目前能获得奢侈品的唯一途径,天晓得施雨霖主动挽他胳膊时,幸福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是理智强压着他赶紧划清界限。 然后江恺沣就进来了,他怎么会认识米秋?他要是认识米秋,为何要通过自己的手来做什么多的事情? 等等,米秋会跟他说吗?谷云涛如坐针毡,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很想很想走出这个店铺,让他深陷困境的地方,可他不能。 见米秋离开,他紧追上去,“秋秋,你等等我。” 米秋被缠着烦死了,脸上不显,耐心地解释道,“我这会儿有很重要的事情,有什么问题等我回来再说,可以吗?” 谷云涛哪里还等得了?拽住她的衣袖不松手,“你去哪儿?我和你一起去。” 米秋刚要说话,一辆车停在她旁边,车窗打开,江恺沣蹙眉盯着谷云涛揪住米秋的那只手,莫名的烦躁,声音透出冷意,“要去哪儿?我送你。” 米秋听不出来声音冷不冷,外面的北风刮得挺冷,一把扯出自己的袖子,麻溜地开门上车,“谢谢。” “举手之劳。” 这才将车窗一点点升上去。 谷云涛只觉得自己刚才几乎被他锐利的视线贯穿,他对自己不满意!想到这一点,谷云涛心就慌得不行。 施凡出站看到女儿就等在那里,心总算稍微安定下来。从家里出事,就再也没有走出过涧水镇,这次受女儿邀请来帮忙看店,高兴之余更多的是忐忑。 “咦?这不是上次去我们家那个小伙子吗?我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米秋也没想到江恺沣不光送自己来了车站,竟然还主动要求一起进站等人。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他说话,米秋好奇扭头看他,他这是紧张了? 江恺沣抢着接过施凡手中的行李箱,快步朝出站口走去。 这一幕落在米秋母女俩眼中,奇怪得很,“他怎么了?” 米秋摇头,“他叫江恺沣,是五月哥哥最好的朋友。今天是顺路,他……妈,你怎么了?” 施凡脸色煞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声音都像飘在空气中,随时会散掉,“你说,他叫什么?” “江恺沣呀,妈,妈,您干什么去呀?” 江恺沣正往车上后尾箱放行李,见米秋母亲跌跌撞撞地朝自己冲过来,一直被禁锢的位置突然稍稍松动了些,他特别理解她,有些恨并不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而是浸入血液,深入骨髓。 米秋追上施凡挽住她胳膊才发现,母亲浑身都在颤抖,“妈,你怎么了?” 施凡双眼紧紧盯着江恺沣,一字一句问道,“你父亲叫江云商,是不是?” 米秋看着不太对劲的母亲,对江恺沣道歉道,“抱歉,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妈,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施凡一把甩开她的手,“你回答我,是不是?” 江恺沣点头,“对不起,施阿姨。” 说完,朝她深深鞠一躬,然后对米秋说了声抱歉,叮嘱司机按原路返回,就大跨步离开了。 江恺沣走后,施凡再也坚持不住,颓然倒在地上,吓得米秋赶紧将人架起来。 “妈,下雨了,我们先上车。” “是他,果然是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想做什么?不可以,秋秋,以后你不许再见他,他们都是魔鬼,是他毁了我……” 路上,施凡的嘴里一直在嘀咕着什么,米秋听不真切,但能真切感受到母亲情绪的波动,她被吓坏了。 所以,无论她让自己做什么保证,米秋都是点头应承。 等好不容易安置好母亲,等她睡着,米秋拿起手机试图拨通江恺沣的电话,正犹豫着,江恺沣的信息来了,“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可以来这里找我。” 她是真都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和母亲扯上关系?而且听母亲零星碎语,他应该和自己父亲出事有关,她想当面问个清楚。 拜托五月帮忙在店里守着施凡,自己穿外套出门了。 随着目的地的靠近,米秋怀疑对方发错了地址,他为什么要约自己在这样一个地方见面?这一看就是富人区啊,别墅林立,绿树成荫,一株株高大的树伞下面是被精心修剪和清扫的草地。 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最爱在这样的早上拿个小瓶子来草地上收集露珠,因为在一本漫画书上看到说,公主都是喝露珠长大的。 那会儿的自己真是无忧无虑啊,满脑子里全是奇思妙想,父母从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总是陪伴着。 以前总觉得公主是最幸福的,有国王父亲,还有最爱她的王子,小时候就拥有自己的宫殿,出嫁后再换一个美丽的城堡继续生活,可以在里面探险,捉迷藏…… 长大了才知道,只要父母双全,自己就是他们心目中的小公主。 以前的她也住在这样漂亮的地方,人生从公主变成灰姑娘就发生在一夜之间,因为父亲的离世,母亲不善经营,公司被人恶意压价收购,莫名其妙多出一堆负债,不得已将房子卖了抵债…… 等等,她再看一眼地址,没错,这里就是她的家! 随着出租车越往里深入,被深埋在记忆深处的场景一点点被掀开,那是她人生最美好的时段,父亲是高大有力量的,将自己举得高高的,旁边的母亲露出温婉美好的笑,时不时叮嘱父亲注意安全,还总说他把自己养得太娇气。 父亲总是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震得自己耳膜发痒,“我的秋秋娇气些又怎样,我乐意。” 泪迷了眼睛,这一刻米秋才深刻感受到失去竟是那般痛苦,哪怕已经过去十多年,可一想到空洞的地方曾经住着自己最最重要的人,也是最最爱自己的人,噬心之痛跗骨而生。 第29章 江恺沣晕倒 曾经柔软油绿的草皮里长满了杂草,上面不知道什么动物跑进来,挖了大大小小许多坑。 母亲精心照料的石榴树长高了,瘦弱的枝条上挂着几枚干瘪的枯果,任北风肆虐着,随时要落却始终未落。 门前的廊柱因为常年无人打理,已经露出里面的水泥砖结构,又被苔藓覆盖,台阶上有明显的磕碰痕迹,那是小时候要债的来家里搬东西时撞坏的。 伤害不会因为年纪小就放过你,再次见到熟悉的房子,却再也没有了熟悉的人,那种窒息的痛让她举步维艰。 看到坐在台阶上的江恺沣,米秋穷尽思想,无法想出答案亦不敢问出口。 夜色渐浓,彻底走近才发现江恺沣手上还拿着一只玩偶,只是缺了一只胳膊,五官的色彩也已斑驳。 原本应该是一只特别可爱的胖娃娃,如今从这座废弃的宅子里找出来,便有些恐怖了。 米秋从他手中拿过来,低声道“这是你送给我的。” 江恺沣任由她拿走,依旧低着头,看不出表情,“嗯。” “我妈妈见过你?” 江恺沣没有想到她会直接开口问,抬头看着她,依稀还能看得出小时候的眉眼,只是不复当年的清澈与纯真。 第一次见她,就觉得这个女孩子眼中藏了许多东西,并不像一个刚从高考牢笼中飞出的鸟儿,反倒是阅尽千帆心底已显沧桑的老人。 “见过。” “什么时候?” “你父亲的葬礼上。” 此话一出,米秋的心揪地一下,立马喘不上气儿。 江恺沣上次在毕雨侬车上见她也是这般,赶紧扶着她走到台阶上坐好,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军用水壶,里面装的热水,“抱着会舒服点,壶是干净的,可以喝。” 疼痛过去,米秋看着他,“你是我爸爸用生命救下来的那个孩子?” 江恺沣点头,这条命背负在身上二十一年,越来越沉,尤其当他不断在梦境中出现的一些片段,更像巨石一般压在心头,愧疚日积月累地折磨着他,最终决定走到当事人眼前。 “你想赎罪?因为太痛苦?” 他活得很累,米秋从第一次见到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压力和秘密,只是不知这秘密竟与自己有关。 江恺沣看着她,苦笑,“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聊?” 米秋摇头,看着天上的星空,“说明我爸爸没有救错人。” 这一刻,战友眼中的铁汉子,敌人耳闻的尖刀猎人眼圈儿红了。 从父母离世,从离开家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无数次苦训,一个又一个艰难的任务,从未让他的心境有过动摇。 而今天,就只是因为她的一句“我爸爸没有救错人”让他破防了。 如果仇恨可以让一个奋进,那沉重地愧疚足以将一个人彻底压垮,越是良善心怀正义之人受折磨越深。 “你是不是还做了别的事情?”米秋的问题很跳跃,江恺沣看着她,一时竟拿不止该如何回答。 “你是不是许了谷云涛什么好处?”米秋问的更直白些。 这是江恺沣今晚要坦白的第二件事情,自从他在米父的葬礼上被施凡赶出来,就再也不敢出现在涧水镇。 可他不放心,他的父母从小也教育他知恩图报。 江家曾提出物质上的补偿被施凡拒绝了。 你母亲对我母亲说,“这是你爸爸的选择,如果这条命能用钱来换,我愿意耗尽全部家产。可真的能换回来吗?如果救你的孩子,需要他付出生命,相信他那会儿也不会犹豫,这就是我的男人,孩子的父亲。所以,我尊重他的决定,至于这笔钱,没有必要。他有他的坚持,我有我的骄傲,穷也好富也罢都是一种生活,嫁给他,我享受过生活,也过得下苦日子。你们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当是他还了前世的债,再见。” 米秋从不知道母亲曾经放弃过这样一笔钱,一笔足够让她们母女俩过上优渥日子的赔偿金。 一个如此深爱父亲又有气节的人,怎会做出前世那些事情?米秋一片凌乱,前世究竟有多少事情是真的,多少事情是假的? 这一刻她开始怕了,怕知道的越多,越恨自己。 “所以,你找上了谷云涛?”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这是父亲在跟自己讲故事时告诉自己的。具体哪个故事她不记得了,但这句话一直牢牢印刻在心底。 “嗯,我拜托他照顾你。” 原来这才是谷云涛接近自己的真相。 “你许了他什么好处?” 这个好处定然不小,让他宁愿放弃爱情也要将自己紧紧抓在手里。 “我每个月给他打三万块钱,让他时不时跟我说说你的近况。” 三万?从很小的时候? “不,你们小学的时候少一些,一个月三千,高中才慢慢涨上来的。” 米秋恨不得掰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所以偶尔被分半块糖果就感激涕零的她,实际上被人当了摇钱树? 江恺沣第一次见米秋气成这样。 “我做错了?” “你岂止是做错?你是愚蠢,你检验过他的人品吗?你知道人的欲望和贪念会膨胀成什么样子吗?你自认为的救赎却对我造成了二次,不对,是永久性的无法弥补的伤害。如果没有他,可能我只是过得穷一点,但至少母女相依为命,情感无恙。你想过没有,有没有一种可能,因为你的出现,他心生贪念,而我成为了他的敛财工具,为了更好地控制我,从小对我精神PUA,只为了从你这里换取更多的钱或者资源?” 米秋这一番控诉炸得江恺沣彻底懵了。 他做错了,他真的做错了,难道梦里的那些全都是真的? 江恺沣握着她的肩膀,“所以,他逼着你打工挣钱给他花对不对?” 额~这故事怎么这么熟悉? 等等,“你怎么知道的?” 江恺沣眼中一片腥红,“他还逼着你和母亲决裂,和好友分手,拿着你的钱出去追女人……” 他每说一句,米秋心就抖一下,理智逐渐回笼,这人怎么知道的? 第30章 父母之死 “你在说什么?” 江恺沣被她的问话打断,“没什么,我只是在顺着你刚才说的话往下猜想。” 他难道要告诉她,这一切最终都会成为真的,而她最终也不得善终?想到这一切,江恺沣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最终因为年少不知人心险恶,不知人性复杂,而差点儿害了米秋的一生。 “你,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米秋吓得连连后退。 江恺沣赶紧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这一切都还未发生,还来得及阻止,不能吓到她。 “对不起,我只是想到有这些可能,就觉得自己蠢得无可救药。” 米秋才不信呢,如果她真的只有18岁,可能会相信,可她这具身子里可是装着两段人生,加起来都快五十岁了,还能被他骗? “哦。”米秋假装自己相信了。 “那个,事情我知道了,如果我妈妈不想见你,你以后也不要到店里来了。” “为什么?” “因为店里太忙,我要上学,以后就交给我妈妈来打理了。至于我爸爸救你的事情,我和妈妈的想法是一样的,这是他的选择,我也会尊重。现在我也长大了,养得起自己,也养得起我妈妈,以后你也不用给谷云涛钱了。至于你之前给他的,我会讨回来。” “不,我要亲自讨回来。”江恺沣咬牙切齿道。 米秋抓着他的胳膊,认真道,“你不要动手,这是我和他之间要清算的账,我要自己来。他怎么吞进去的,我要让他数倍吐出来。” 前一世的账还没开始清算,不过找出来源头就好办了,就从断他财路开始吧。 懦弱的小白兔被惹急了还咬人,自己可是从地狱里爬出来,谷云涛,请好好享受吧? 米秋脸上的笑让人瘆得慌,江恺沣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眼前这个女孩。 一想到谷云涛竟然利用他的恩情来精神控制米秋,心底的戾气就像从地底蓬勃而出的岩浆,希望你的胆子和你的欲望相匹配! “给。” 米秋看不清他手上拿的什么。 “房子的地契。” 米秋伸出去的手像被烫到了,一脸警惕,“你什么意思?” “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家。” 米秋摇头,“卖出去的东西就是卖出去的,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我不能接受。” “还有,我理解你的痛苦,不代表我能原谅。因为你我失去了父亲是真的,因为你自以为是的报恩行为对我造成的伤害也是真的。所以,以后也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这里曾经是我的家,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我和妈妈都接受这个事实。未来,我相信自己能挣回来,而不是为了减轻你的愧疚,接受它。对不起,你的痛苦我爱莫能助。” 说完,米秋转身走了。 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店里的盆景是你花了钱的,那就是我的顾客,后续还需要什么材料你告诉五月,她会给你送到家里。抱歉,之前的约定原谅我不能答应,再见。” 江恺沣看着自己手中的房本,心微沉,好不容易升起来的一点点火光,又灭了。 米秋进门看见五月一脸忐忑,“怎么了?” 五月见到她,更担心了,朝上看了看,口语道,“阿姨醒了。” “没事,你赶紧回去吧,今晚我就在这里住,明儿上午你忙完了再过来。” 清官难断家务事,她示意米秋有事给自己打电话,果断地拎包走人,给母女腾空间。 刚出门,米秋收到五月的信息,“原想着今晚带阿姨出去好好搓一顿,谁想到事儿赶事儿,我就让餐厅把饭菜都打包送到店里了,你等会儿记得开门。” 米秋回复她一个么么哒。 “妈,我都知道了。对不起。” 女儿一开口,施凡的情绪就崩了,“我不想告诉你的。” 米秋抱着她,施凡的身子从一开始的僵硬到后面一点点放松,隔在两人中间的那堵厚厚的墙轰然倒塌。 这一夜,母女俩睡在这张一米五的榻上聊了一整夜,米秋彻底打开心扉,将这十来年的心路历程全都告诉了施凡,但隐瞒了重生和天坑空间。 米秋心里默默地跟母亲说了声对不起,这两件事情牵连太深,这是她自己要背负的仇恨。 重生而来,她只想让母亲安然幸福地度过此生。 原以为真相已经大白,她未来只需要认真挣钱,让母亲过上安稳的日子,然后借精生个小朋友,一家三口三代人幸福地活下去,折磨谷云涛算是人生不可或缺的调味品,谁知命运的转盘早已设定好,牵一发而动全身。 江恺沣送走米秋,沿着公路一直走到尽头,最黑暗的那片区域也曾是他人生最光亮的存在。 爸,妈我好想你们啊!你们都还好吗?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一点信息都不留给我,为什么离开得这么突然?妈,您说好的要一直陪着我的,您答应过我的,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江恺沣一直捏着脖子上的钥匙,脚下越来越轻,头越来越重,再强悍的身体也禁不住这一个月不歇昼夜的消耗,伤势没有及时处理,熬到现在,终于体力不支晕倒在路边。 早上米秋接到电话时都懵了,“他住院了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得知手机里只有她一个人的电话号码后,整个人都不好了,看了一眼时间,才凌晨四点半,咬牙爬起来往医院赶,还不敢告诉施凡。 因为有太多的话要讲,母女俩刚歇下不到半小时。 米秋捏着缴费单,气得咬牙,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不对,上辈子明明是他欠了自己一屁股债。 难道,是上上辈子欠得太多,两辈子都还不完? 想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太吓人了,赶紧晃晃脑袋,驱散乱七八糟的想法。 米秋好像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眼前这个男人,躺在病床上,额头的刘海被拨到一旁,露出清晰的五官,长得真好看! 平时根本不跟与他对视,那双眼睛太犀利,有洞察人心的力量。睫毛是真长啊,双眼皮的褶子这会儿松弛地张开,不知道是不是一直被藏在最里面,竟然泛起莹莹光亮,莫不是眼影? 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不由自主地越靠越近,直到被一股灼热的呼吸烫到,吓得米秋一个后仰,差点儿从椅子上翻下去。 妈呀,差一点点就亲上了。 米秋捂着发热的脸,冲出房门冷静冷静。 双眼皮褶子突然叠起来了,当事人嘴角微微上翘,眼里多了一份懊恼,正遗憾着,房门再次被推开,吓得赶紧闭上眼睛。 紧接着一阵香风袭来,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向门外面,空无一人。 第31章 以父之名 “江哥哥,你醒了?吓死我了,怎么晕倒了?是哪里不舒服呀?”李幼雪带着哭腔,眼睛红红的,上下打量着,最后视线定在扎了绷带的右胳膊上。 “江哥哥的胳膊怎么了?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呜呜~接到毕雨侬电话还以为他骗我,呜呜,你下次不要这么吓我了好不好?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李幼雪越说越伤心,最后扑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米秋很贴心,见两人搂在一起,轻轻带上门蹑手蹑脚走了,江恺沣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却什么都做不了。 “你终于来了,我先撤了,回头医药费让他转给五月就行。还有,让他记得删了我的电话号码。”说完,米秋打着哈欠离开了。 毕雨侬拎着大包小包,很想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删电话号码是什么意思,可更关心病房里的家伙怎么样了,“那个,我帮你叫个车。” 米秋头都没回,挥挥手,走了。 江恺沣看到毕雨侬进来,像见到救星一样,眼神问他,“怎么现在才来?” 毕雨侬回他一个等会儿找你算账的眼神,“幼雪,你先别卿卿我我了,帮我搭把手。” 李幼雪正因为他的突然闯入生气,听见这话直接开骂,“你怎么这么蠢啊?就这么点儿东西还要人帮忙?” 毕雨侬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这位小仙女儿,讲点道理好不好?我这是为了谁啊?喂,你评评理,我这大清早从被窝里爬出来,跑去准备这些东西容易吗?” 江恺沣闭眼假寐,我什么都听不见。 “我说让冯叔准备,是你自告奋勇要去的,难道就为了在江哥哥面前诉苦?”李幼雪讨厌毕雨侬,最强大的理由就是他总是强行进入自己与江哥哥的二人世界。 他们俩总喜欢说自己听不懂的话,然后一脸无辜反问,“为什么他能听懂,你听不懂,难道是智商差异?” 每每出现这种贱贱的表情,李幼雪就恨不得撕了他的嘴,见面就掐,从小到大没有一次例外。 他的毒舌功练成有李幼雪一半的功劳。 好不容易哄走李幼雪,毕雨侬歪坐在床头沙发上,啃着苹果,见对方一言不发实在忍不住了,“喂~你到底什么打算啊?” “你知道的。” “那你为什么不说清楚?” 江恺沣摇头,“不是我不说清楚,而是她不允许我说清楚。” 毕雨侬太了解李家大小姐了,从小因为没有母亲,李生南便对她格外宠溺,加上从小就认定了自己要当江家的儿媳妇。该信念根深蒂固,谁都无法动摇不了,包括他亲爹。 “我对不起她。” 毕雨侬张着嘴,“什么意思?你,你把她睡了?” 江恺沣斜他一眼,“如果不是她一心想嫁给我,你觉得我没了父母以后,日子能好过?” “等等,出门连辆代步车的日子叫好过?江少,你脑子没坏掉吧?” 江恺沣轻笑,“我脑子没坏掉,这在我心里的确就是好日子。” 毕雨侬突然正襟危坐,严肃地看着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上次你幌我一枪,今儿还不说,别怪兄弟无情。” 说完,欺身掐住他脖子,满脸写着“你不说实话我就掐死你。” 江恺沣不说话,就静静地看他表演。 这眼神谁顶得住啊?坚持不到五秒,气儿就泄了,毕雨侬烦躁地扒拉扒拉头发,“要不是我知道你这双眼睛看狗都深情,真以为你对我动心了。” “我父亲的死有隐情,我母亲的死很蹊跷。” 毕雨侬觉得自己听到了这辈子最可怕的两句话,“你,你再说一遍?” “父亲出事前一天,说给我寄了一个包裹,可我没收到。我母亲的性格你了解,怎会轻易放弃生命?” “你的意思是……” “嗯。” 不等毕雨侬说完,江恺沣直接给出了肯定答复。 “之前没有跟你说,是因为我不确定。” 毕雨侬收起浑身的不正经,声音都变了,“所以,你怀疑……” “我不能随便怀疑,你晓得后果。我找到了那个帮我收包裹的人,死了,而且死于意外,就在收到包裹的第二天。母亲下葬后我挖开了坟墓……” 毕雨侬已经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只觉得眼前这人与自己认识的人好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那时候的他才18岁啊,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做的这些事情? 听着他平静地讲述那些确实的证据,毕雨侬头顶发麻,心底有个地方像坠下去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深吸一口气,“你别说了,需要我做什么?” “做你自己就好。你越正常,我就越正常,才不会打草惊蛇。” 毕雨侬暗骂一声“操”,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不问就不知道,不知道就不用演,自己这该死的演技什么时候成功过? 一想到江恺沣刚才说的那些事,双肩瞬间就沉了。 忍不住苦笑,“兄弟,你真相信我的演技?” 江恺沣眼神惊讶,“这还需要怀疑?” 不,我觉得此刻你的演技最好!毕雨侬想哭。 两人关门就这件事情谈了许久,直到肚子咕咕叫,抬眼窗外夕阳斜下,才想起午饭都没吃。 毕雨侬真心自责,自己明明是来照顾病人的,结果因为好奇心掀翻了一桩秘事,病房的整个氛围随之发生了变化。 “都怪我,没照顾到你的身体情况,千万别告诉李幼雪,会杀了我的,你想吃什么?我马上让人送过来。” 江恺沣抬头看床边的滴液,伸手将针拔了,掀被子坐起来,动作麻利到毕雨侬根本来不及阻止,“兄弟,你要干什么?” “出去吃饭。” 回答得如此理所当然,语气平静到仿佛刚才随手拔针的人不是他一样。 毕雨侬伸出大拇指,“你牛。” “不过是点儿皮外伤,我只是太困了。” 毕雨侬继续竖大拇指,“你更牛,话说你多久没睡了?” “不记得了。” “行,你最牛!” 等李幼雪拎着精美的食盒过来,病房已经被重新打扫过了,气得她直接拨通毕雨侬的电话,结果隔着电话线被对面的音浪震得赶紧将电话拿开,气得头发晕,“毕雨侬,你在哪儿?”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半个字都听不清,吼了半天也没得到有效信息,气得挂了电话给江恺沣打,始终关机,气得把手机和食盒全砸了。 “毕雨侬,你死定了!竟敢带着生病的江哥哥去那种地方,啊啊啊,气死我了。” 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死死咬住嘴唇忍着,一回到车上,眼泪失禁了。 李幼雪这段时间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用力拍打着方向盘,“为什么?是我不够好吗?说消失就消失,回来了宁愿被陌生人送到医院也不愿给我打电话,江哥哥,为什么呀?呜呜呜~~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打不通,你每天都在忙什么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夜店五光十色的射灯在音乐的节奏下闪得人眼花,就连自己最跟前的人都看不真切。 毕雨侬挂完电话,扯着嗓子问他,“你对她到底什么想法呀?” 第32章 吩音转变态度 说心里话,他虽然和李幼雪见面就掐,但从没讨厌过这个人,只是觉得她想法太左,也太执拗,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好玩的事情那么多,怎么能在小小年纪就把“成为江恺沣妻子”这件事情当做终身目标来奋斗呢? 她不笨,相反,在他认识的这群富二代公主群体里算是智商高的那一个,可以直接把五月秒成渣的存在。 偏她只认江恺沣一个人,别人在她眼里就是废物,活着就是浪费空气浪费水。 不可否认,江恺沣的确优秀,但也不至于不把旁人当做人看吧?这也是他总和李幼雪吵架的原因。 不止他,只要出现在李幼雪面前,与江恺沣有交集的男性那都不值得她多看一眼,至于江恺沣身边出现的女性,只要是只母蚊子,都能触发她身上的雷达。 江恺沣出去读书的这些年,毕雨侬只要见是李幼雪的来电,脑袋就疼,还不能不接,因为此人有足够的本事让他深陷麻烦。 “我一直当她是妹妹。” “你跑出去读书也是为了躲她?” 江恺沣摇头,“你觉得我还有精力去考虑儿女情长的事儿吗?你注意看DJ台上的那个短发女生。” 毕雨侬成功地被他带歪,“很帅,你看下面那群女粉丝,估计都在为她发疯。” “你去认识她。” 啊?为什么是我? 江恺沣看着他,不然你以为我带你来这里干什么? 回到店里的米秋睡的昏天暗地,一直到下午才醒。 “你终于醒了,快,跟我回学校。” 楼下工作台上的人都是满的,施凡正在忙,也没时间跟米秋说话,五月接完一个电话刚好看见米秋下来,拉着她就往外走。 “等会儿。”施凡抽空跟出来,递给米秋一个面包和牛奶,牛奶是热的。 米秋冲施凡撒娇,“有妈妈就是幸福。” 施凡还有些不好意思,“你这孩子,快去快去,晚上给你留饭。” 五月一脸羡慕,“我呢?” “能少了你那一口?”施凡笑着递给她两盒切好的水果,“我见冰箱都是满的,一个人哪里吃得完,牙签在里面,你们还在长身体要多吃点。” 五月冲上去抱着施凡吧唧亲了一口,吓得施凡整个人都僵硬了。 “谢谢施阿姨,我们先走了,晚上见。” 两人走老远,施凡才反应过来,摸着自己脸上被亲的地方,笑得一脸宠溺,“还是个孩子呢。” “老板,我还想要一只龙猫。” “诶~来了。” 因为施凡的加入,店里的客源逐渐稳定,米秋和五月的精力便集中到林氏集团新年庆典活动的造景招标会上。 这天,两人正揪着头发苦思方案,五月几乎就要放弃了,“赚钱怎么这么难啊?” 米秋脑子里其实有一个大概的构想,但苦于不知如何实现,毕竟前世的她不过在一个花店帮忙打下手,绿植倒认识一些,仅限于买进卖出。 而在一个空间完全用绿植和石头来造型,已经严重超出米秋的能力范围。 “要不,咱们放弃?”五月开始打退堂鼓。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不管五月怎么问,米秋都不说,直至到了目的地,一套已经荒芜的别墅门口。 而就在半个小时前,米秋带着五月大大方方地走进了一个高档的别墅区,如果五月没有记错,她曾经陪父亲来过这里。 “为什么你可以直接刷脸进?”五月上下打量米秋,总觉得这个女人身上的谜越来越多,该不会也是个隐藏的富二代吧? 米秋摇头,“之前来过这里,估计是他做了什么吧。” 五月再问,米秋便不再说话,直到半个小时后,两人站在一处长了杂草的庭院门口。 “这里原来是我家。” 五月惊讶,眼前这栋别墅虽然荒废,依旧可以看出曾经的辉煌,想问发生了什么,但又怕戳中她的伤心事。 “我想挣钱把它买回来。” 这个别墅区五月不陌生,在米沪市算是富人区里的富人区,这一套别墅没个大几千万,根本拿不下来。 “那个,米秋,咱们一步一步来,总是可以实现的。” “咱们步子得迈大一点。走。” 啊?去哪儿? 五月看着她熟练地爬树攀墙,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女人,你究竟还有多少隐藏技能? “上来啊。”米秋蹲在墙头朝她招手。 五月好怕被保安逮住,这人就真丢大了。 不,真正丢人的时候还没到呢。 左脚爬,往下溜,右脚爬,继续往下出溜,五分钟过去,人还在原地。 脑子回想了一遍刚才米秋的动作,但理论和实践之间隔着海沟,根本跨不过去。 “来,抓住绳子,我拉你。” 嘿~五月不得不怀疑这女人思虑周全,使出吃奶的劲儿,总算找回点儿面子,翻了过去。 两人猫腰蹲在墙角,五月疑惑了,“咱俩来这儿干什么呀?” “偷师学艺。” 啥? “你看出点儿什么没?” 五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片荒草覆盖,隐约能看得见部分假山,还有几棵又高又瘦的树枝棱着,冬天全掉光了叶子,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希望我看出点儿什么?” “灵感。” 啊?什么玩意儿? 米秋拿出手机拍照,全方位,各个角度。 突然听见外面有人说话,“你真看到有人闯进来了?” “看不太清,一晃就过去了,想着来确认一下,万一出点什么事情,那就是大事。” “是是是,这里的人非富即贵,真要出点事咱俩就麻烦了。” 五月可从未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情,紧张地捉住米秋的手,“怎么办怎么办?” “走。” 走?去哪儿? 米秋对这里可谓熟门熟路,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藏起来让爸妈找她,各个犄角旮旯都熟悉。 五月是出于对米奇的信任,闭眼跟着冲了进去,其实心里抖成筛子,既害怕又觉得刺激,这不就是荒屋探险么? 在江恺沣没有约她来这里之前,从未想过还会重回旧地。 可一旦起了某一个念头,便会有无数个念头随之而动,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之前米秋跟着五月去了一趟林氏集团,一是了解该公司的企业文化,二是熟悉未来需要造景的环境,三是详细了解客户需求,也就是五月父亲对她这个亲生女儿的期望值。 让她跟专业的设计公司去打擂台,几乎没有赢的希望,但他还是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她们不过是在学校开了个二十来平方的小店,五月的父亲竟然会拿出这样一个项目让她参与竞标,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 五月不懂,米秋这个多活了近三十年的成年人还能不懂吗? 要么知难而退,要么拿出点儿真本事,让他觉得自己有资格成为他女儿的朋友。是个护短且霸道的父亲,但米秋不觉得过分,因为自己父亲若是还在,也定会穷尽手段去保护她。 所以,米秋准备用一个父亲的爱,去跟与另一个将女儿捧在手心的父亲交流。 她相信,这份计划书最后只会出现在五月父亲的手里。 经过反复思量,她准备做一个微景观和这份计划书一起送到林父的手中。 第33章 先做好当下 创意来自米秋父亲为她亲手打造的小花园,如今天坑在手,她可发挥的空间更大了。 这也是她拉五月来这里的目的。 从米家的老别墅回去后,米秋每天除了上课,剩下所有的时间几乎都在为微景观画图。 当然,时不时会进天坑泡泡温泉,和动物们玩耍,以及做木屋。 她发现天坑里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是不对等的,推演时间比例差不多内外1∶10,也正因如此,她才有了足够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之前的想法是直接买个集装箱放进去,方便又利落,可想想那蓝色的大铁皮盒子,怎么改与原始森林气质都不相融。 后来是毛猴子给了她灵感,先从简单的木屋开始做起,也是磨炼自己手工的好机会。 这天上完课,米秋困得不行,想着先回宿舍眯一会儿,再去店铺那边。 还没进门,就听见宿舍内有激烈的吵架声,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就见五月拎着两个熟悉的饭盒回来了。 “阿姨说我们晚上还有课,来回跑太辛苦,就把饭送过来了,走到在楼下碰见我,就说不上来,店里委托隔壁帮忙盯着。咦?里面有人在吵架?”说着就要推门进去,被米秋拉住,低声道,“要不,我们去楼下的亭子里吃?” 五月点点她的额头,“你还真是善良啊。”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女人这一辈子谁不经历几个渣男?吩音本性要强,本来宿舍氛围就已经很紧张了,何必非得撕破脸呢? 听着里面歇斯底里的怒吼和哭闹声,她只希望一心想靠爱情改变命运的吩音能早点醒悟。 米秋拎着饭盒转身准备走,宿舍门打开了。 吩音狠狠地瞪着米秋和五月,“怎么?听见我失恋了,很开心吗?很得意吗?” 五月才不会惯她毛病,“有病早点儿治。” 说完,拉着米秋推门进宿舍吃饭,眼神都懒得给她一个。 吩音恨恨地盯着她们的背影,用力一甩门,不太牢固的墙皮扑簌簌往下落。 五月把筷子一扔,噌地站起来冲她骂,“你有毛病啊?我们欠你的吗?住在一起大半年了,早出晚归我就不说了。谈个恋爱高调得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一不高兴就甩门扔东西,这是宿舍,不是你家,谁惯得你毛病啊?有气出去撒,别在这里整幺蛾子,真当我好脾气了。” 米秋也忍不了了,如果每一次尊重都被对方当做理所当然,玩法就不一样了。 这世界本就没有理所应当的好,唯有真心互换,既然好意都喂了狗,又何必再客气? “如果你觉得我们俩碍眼,你其实要搬出去的。”米秋一开口,吩音脸色立马就变了。 “凭什么我搬出去?你们俩不是很厉害吗?都自己开店当老板了,要出去也是你们俩出去,凭什么我出去?” “出不出去是我们俩的自由,但如果你依旧我行我素,把公共空间当做私人空间来使用,还总要求别人为你腾空间,不好意思,你的脸不够大。” 五月冲米秋竖大拇指。 “你们欺负人。” 米秋笑了,“你都欺负我们俩半年了,我们吭声过吗?看看这宿舍,你一个人的东西占了多少地儿?垃圾倒过几次?扫帚倒了你扶过吗?还有,大半夜回来不顾大家是否已经休息,自己开灯在那儿捣鼓到深夜。心情好了放声高歌,心情不好了骂人砸东西,还有你那永远煲不完的电话粥,池塘里究竟养了多少鱼?因为你是我同学,多嘴说一句,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天天想着怎么让男人为你花钱,不如想想怎么让自己更值得男人为你花钱。” “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指着你鼻子骂,你反倒替她操心怎么让自己增值。她要听得懂,今儿会哭成这样?赶紧吃饭,晚上任务繁重呢。” 五月将饭盒塞进米秋手里,自己快速扒拉起来,“阿姨的手艺就是好,这要是开个私房菜,生意一定火爆。” “什么叫值得男人为我花钱?” 噗~咳咳咳~~ 五月一口饭呛进气管,咳得满脸通红,扭头看米秋,眼神问她:这女人被刺激坏了? 米秋眯眼看着她,“你认真的?” 吩音有些不好意思,捏着拳头给自己勇气,“我不是故意的。” 啊? 米秋和五月互看,什么意思? “我不是故意吵你们的。” 五月不信,喝口水,继续往嘴里扒拉饭,反问道,“我们没长眼睛?你说是白的就是白的,说没做的就没做?” 米秋忍笑,有时候看她怼人还挺爽的。 “真的,我只是不爽你们关系那么好。”吩音越说越委屈,“萌萌总是不回来,你们俩总是同进同出,做任何事情都有商有量,我去看过你们的店铺……”后面声音越说越小,“只是没敢进去。” 五月被气笑了,放下碗筷,“我觉得你这个人很有意思呢,当初是谁一副孤家寡人谁都莫挨老娘的架势?你不是瞧不起我们吗?” 吩音低声辩解,“我没有。” 米秋替她解释,“她不是瞧不起你,是瞧不起我,又看不惯你对我好,所以就……” 吩音低头不说话。 五月瞪米秋。 米秋耸肩,眼神传递:你腻害你来。 低头继续吃饭。 五月才不搭腔,是谁高风亮节非但不计较被骂,还一心为对方考虑来着,这会儿想用自己这张嘴?晚了。 吩音一直在观察她们俩,晓得米秋总是不说话,但主意是最正的,最重要的是五月愿意听她的。 打定主意,转身坐到米秋旁边,小心翼翼捏着她的衣袖,“秋秋,你帮帮我吧,求你了。” 米秋吓得饭碗都差点儿掉了。 五月更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没好气地将她扯到一旁,“瞎喊什么呢?一起住了这么久,大名都没见你叫几次,每次见面生怕自己身上的香味儿被人蹭了,恨不得中间再砌一堵墙,今儿你是鬼上身了,还是怎么了?怎么感觉不对劲儿呢?” 米秋点头,“是有些不正常,要不,你先去把脸洗一下,总感觉你被人夺舍了。” “诶!” 吩音贼听话得起身洗脸去了。 五月笑得弯腰跺脚,朝米秋竖大拇指,低声道,“原来你这张嘴也不得了。” 米秋同样低声回她,“我发现她这张脸更不得了,若往好的方向扳一扳,将来绝对是个人物。” 第34章 意外怀孕 “你有想法?” 米秋摇头,“我能有什么想法?是她自己有想法了。” 说完,赶紧把最后两口饭吃了,“我上床眯一会儿,半个小时我没醒,记得叫我。” 最近米秋经常画图到半夜,白天要上课,得空要去店里帮忙,偶尔还要出去进货,一个人恨不得劈成三半来忙,五月心疼,但也帮不上忙,只能在生活上做个好助手。 五月接过她手里的碗,“赶紧去睡,碗我来洗。” 米秋指了指自己的柜子,五月秒懂,里面有她最爱吃的水果,一种在市场上买不到的小浆果,酸甜可口,不晓得她每次出去都是从哪儿搞来的,问她也不说。 后来五月也不问了,每次见她递眼神,心一喜,享受这种别样的惊喜感。 年关将至,街上的年味渐浓,店里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五月不止一次感叹米秋的远见,原本不起眼的一排仓库被她抢到了最好的位置,等学校规划一出来,哦豁,这段时间天天都在搞装修,人流量肉眼可见地上涨。 她们顺势又租了一间,中间打通,多加一张工作台,可以做木工手作。 空间里那么多百年木料,随便拿点儿出来就够客户们玩了。 计划一出,没想到第一个犹豫的竟然是五月,两个店铺的租金压力让这个曾经刷卡眼都不眨的富家千金感受到了压力。 “咱们步子真的要迈这么大吗?” 五月眨巴眼,生怕再次被店铺束缚住。 米秋放下刻刀,认真地看着她,“这店铺我想找个合伙人,一个是分担租金压力,而是希望借助对方的力量来扩大客户群。五月,你要想清楚哦,真的要一起一直干下去吗?后面会越来越辛苦,不知道未来会遇见什么,但我的脚步不会停,因为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话并没有说话,她想要的不仅仅只是那栋别墅,还有前世被她弄丢的人生,也要一并活回来,这样的一世注定要别人跑得更快才行。 五月内心其实隐隐有些委屈,却又不知这股子情绪因何而起,只是坐着低头绞指头。 短短三个月做的事情比她前三年加起来的事情还要多,生活状态也与她之前预想的截然不同,而这一切都是从遇见米秋开始的。 生活好像坐上了一辆叫米秋的快速列车,跟着她一路狂奔,这种被带飞的状态一开始是新鲜,随之而来的是茫然。 米秋走到五月旁边,搂着她的肩膀,轻轻晃了晃,“亲爱的,对不起。” 五月抬头,惊讶地看着她,“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因为我没有考虑到你需要什么。” 此话一出,五月的眼眶就红了。 “我也好想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米秋组织了一下语言,尝试性地问她,“开店这件事情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吗?” 其实这件事在装修第一间店的时候,两人就畅想过,未来旁边也发展起来的话,就一并租下来,这样事业的版图就能再扩大一点。 可想象与现实之间是有距离的,真正打理过店铺才晓得其中艰辛,真正失去优渥的生活,才意识到没有父母的庇佑,自己未来将要面临怎样的生活。 五月承认,自己胆怯了。 “如果真的走上创业这条路,意味着我将彻底放弃曾经的生活,秋秋,我害怕。” 米秋搂着她,“为什么要放弃?” 五月不解道,“你看我现在因为开店铺,我爸已经停了我所有的卡和生活费,让我自食其力,还用劳什子项目来为难我。我再继续折腾,没法想象还会被怎么刁难呢。” 米秋哭笑不得,“你这是什么逻辑啊?这样,咱们捋一捋你曾经得到的,和你未来即将得到的,你做一个选择就好。” “你说。”五月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我可能形容得不是特别准确,但以你的智商肯定能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 “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我都急死了。”五月本就是暴脾气,抓着米秋一顿摇。 “好好好,我说。你现在所拥有的全依靠着父亲对你的爱护,对不对?” 五月点头。 “其实不光你的父亲,包括你所享有的生活全部依仗他的影响。假设你父亲无病无灾活到九十岁,你背靠林氏又有严父把关,肯定能嫁个好人家,加上你哥哥和家族的护佑,夫家对你肯定不会怠慢,再生个宝宝,你的人生大概就会这么顺遂地走下去,最理想的状态,是不是?” 五月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你说的另外一种未来呢?” “我还没说完,这样顺遂的一生是需要祈祷的。万一,假设万一中间哪个环节出问题,你有应对危机的能力吗?” 五月张嘴看着她,“我要什么能力?” “解决问题的能力。” 五月陷入沉思,米秋也不打扰她,静静等她思维转过弯来。 她不是不懂,只是生活不需要她去懂,更甚者,身边人宠溺地希望她此生都不要去明白这些所谓的生活道理。 为人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一辈子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现实怎能如人愿?她相信,自己的父亲若在世,也定会将自己护得周全。 偏偏人生处处是坑,指不定哪天就跌下去了。 如果有人拉一把还好,若没有人呢?自救靠的是意志力,是耐性,是跌至谷底却从不轻言放弃的决心和勇气,是相信自己绝对能够走出去的信心。 这些品质不是与生俱来的,更不是在绝对顺遂环境下可以用物质换取来的,是在一次次突破困境后获得的。 “我明白了,干,先不管未来我要什么,现阶段我能做的就是这个,而且和你一起面对好像就没那么害怕了。” 米秋笑了,“这不过是人生小小的一个阶段,谁懂咱们四年大学毕业后又会做什么样的决定?喜欢可以继续往外拓展,不喜欢就卖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五月盯着米秋一直看一直看,看得她心里发毛。 “你为什么懂这么多?” “因为我失去得多。”米秋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如果你暂时还没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就先把咱们手上这摊子还不算讨厌的事情做到极致,说不定未来哪一天你突然就找到方向了呢?” 五月抱着她,仰着脑袋笑道,“我喜欢你这个选择。” 米秋笑,“我也喜欢。” 说完,二人相视哈哈大笑。 第35章 钥匙的归属者 “可以带我一个吗?” 身后突然冒出个弱弱的声音,把笑成一团的两人吓得够呛。 “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五月捂着胸口,抬头见吩音床边伸出颗脑袋。 吩音的鼻音很重,声音闷闷的,“我一直都在床上睡觉啊。” 米秋看着她密不透风的床围,陷入了沉思。 “你感冒了?” “没有。” 米秋这才看见吩音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这是受了多大的伤啊? “你哭了?”五月有些惊奇,这是受了多大的打击,把自己关在小黑屋偷偷地哭? 吩音拉开床尾,顶着鸡窝头,怎么看怎么惨。 每天起得最早,睡得最晚就是不想让宿舍人看到她素颜的样子,今儿一反常态,就这么下来了? 五月和米秋觉得此事有古怪,她想干嘛? “对不起。” 啊? 两人下意识后退,反常必有妖,上次吵架后的反转让她们俩还稀里糊涂的,今儿又想干什么? 吩音深吸一口气,认真道,“为我这几个月任性的行为,给你们道歉。对不起。” 说完,还鞠了一躬,吓得两人像虾一样弹跳出去五米。 “你你你,有话好好说。”五月吓得话都说不利落。 米秋认真地打量她,看她的表情不像作假,“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五月看看米秋,又看看吩音,慢慢回到自己位置上,“对啊,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别搞得这么吓人。” 开玩笑,以前眼睛长在头顶上,每天说话阴阳怪气,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有魅力,无数男人为她疯狂,就为了让别人羡慕。 吩音还没开口说话,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 “我们还有十分钟就要出门了。” 米秋看了一眼时间,等会儿还得去一趟图书馆查资料,实在没有功夫在这里等她消化情绪。 而且,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义务为她的情绪耽搁自己的事情。 如果你想别人如何待你,就先学会如何对待别人,这是父亲很小就告诉她的为人黄金法则。 她曾经送出过橄榄枝,可惜对方丢在地上用脚碾碎了。 “你们可以陪我去一趟医院吗?” 米秋浑身都开始起鸡皮疙瘩,希望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五月傻乎乎地问,“你怎么了?生病了?” 米秋捏了一下她的手,五月警惕地看她一眼,什么意思? “我怀孕了。” 米秋的心一下子跌至谷底,怎么会这样? “孩子他爸呢?” 吩音摇摇头,继续抹眼泪。 五月彻底傻眼了,这好像彻底超出她的认知范围外了,“什么意思?你让我们陪你去医院干嘛?” 米秋打断她的问话,那两个字她不想听,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吩音,你先听我说,这件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跟你爸妈说了吗?这样重的责任,我和五月哪里承担得起?凡事都要先想到万一,天哪,我都不敢想,等等,我先捋一捋。” 米秋起身平复情绪,孩子是她上辈子一直延续到这辈子的痛。 “你要吗?” 吩音继续摇头,哭着道,“我才18岁……” 米秋难受得要死,她奉若珍宝的孩子,在别人眼中却是极大的负担。 “我以为他会要的,如果他要,我肯定会生。”吩音眼中的疯狂有点吓人,五月下意识往米秋的旁边挪了挪屁股。 米秋也傻眼了,“你要退学生孩子去?” 吩音斩钉截铁道,“不是退学生孩子,是退学结婚。”说完这句话,抬头看着米秋,“我拼命地读书逃出那个烂泥坑,就是为了不想再过我爹妈那样的生活。如果有机会能让我彻底跳出去,我为什么不跳?” “你觉得婚姻就能解救你?” 吩音点头,“之前的我的确是这样想的。” 什么意思? 米秋都快被这人搞迷糊了,“你现在又不这么想了?” 这人什么眼神啊?米秋被吩音热切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 “你刚才帮她分析现在得到的和未来得到的,我都听见了。我按照你刚才说的思路也捋了一下自己这一辈子,之前想法太天真了。五月背靠大树,还要未雨绸缪,而我除了这张脸和尚且年轻的身体,身后跟着一屁股烂事儿。而且我也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摸摸着自己尚不突出的肚子,“我连他都护不住。” 米秋无语到了极点,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对不起,如果你没有钱,我可以借给你,原谅我没有办法陪你去医院。”米秋说完这句话,拎着包包要走。 五月浑身鸡皮疙瘩就一直没下去,这事儿太大了,大到远远超出她的承受范围,一扭头,见米秋走了,立马抬脚跟上。 一出宿舍门,五月忍不住了,“怎么办?怎么办?她胆子也太大了吧?” 米秋加快步伐,“有野心没错,但要行正途,哎~算是自食苦果吧。别问我怎么办,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五月见她情绪不对,想问但又不知道怎么办,话到嘴边含了一会儿咽下去了。 晚上,米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胎心跳动的声音。 医生指着电脑上一个小点点告诉她,“这就是宝宝,胎心胎芽发育得很好,很有力量。” 那年她已经快三十岁了,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第一反应就是上天终于开恩了,送给她一份礼物。 想着第一时间告诉谷云涛,谁知回家才晓得他出差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那时的自己怎么那么蠢?还替他找借口,是因为工作太忙太累,无暇看手机回信息。 所以,那晚究竟是谁? 江恺沣在噩梦中挣扎,一个看不清面孔的女人搂着眩晕到无法走路的自己,香味有几分熟悉,是谁?要带自己去哪里? 失控和危机让江恺沣挣扎着清醒,却越陷越深。 电话的屏幕亮着,李幼雪的未接来电。 刚拿起手机,熄灭的屏幕又亮了。 “江哥哥,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江恺沣坐直了身子,半靠在床头,捏着眉心问道,“梦见什么了?” 房间空荡荡的,除了苔藓造景箱,墙壁、床单、包括仅有的床头柜全都是穿白色,就连江恺沣身上的背心也是白色。 “梦见我们大吵了一架。” 李幼雪说话时还有很重的鼻音,可见梦里情绪激动。 “为什么吵架?” 江恺沣声音不轻不淡,音调平平,但在李幼雪耳中好似天籁,话匣子一下子就被打开了。 “你说我们俩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因为有仇。” 揉捏着眉心的手一顿,“晚上看了电视还是书?” 李幼雪扑哧笑了,“你怎么知道?” “我随口一问,梦里所见,皆是白日所思。” “江哥哥真厉害,我白天在花房无事,看了几页罗密欧与朱丽叶。没想到梦里竟然把情节移情到自己身上了,哭得那叫一个惨,醒来声音都哑了。”说到这里,李幼雪也觉得有些可笑。 “江哥哥,没事了,我就是刚醒来有些害怕,现在听见你声音就好了。” “嗯,那睡吧。”江恺沣刚要挂电话,对方紧急喊了一声,“江哥哥,你在哪里呀?” “在床上。” 李幼雪愣神的功夫,对方已挂断。 第36章 你是不是不行啊 江恺沣光脚盘腿坐在地板上,听着苔藓箱里潺潺的流水声,背靠墙壁,手指在一串数字上摩挲着,最终还是没有打出去。 颓然的放下手机,闭目养神。 从家里出事,他就没有睡过整觉了。 要么睡不着,耗尽体力强迫入眠后,就会开始做清明梦,一层又一层的梦境让他无法分清究竟哪一层才是现实。 这些年,他渐渐已经能够控梦了,清明梦的次数逐渐减少。 可最近,他又开始了。 就刚才,他自己在梦中死了七次,每一次都极尽痛苦,若不是意志力强大,真恨不得直接死去。 而梦中杀死他的,皆是同一个人,明明他从未对她产生过任何怀疑。 当他看到李幼雪未接来电时,怀疑梦根本没醒。 除了清明梦,他还会看到米秋的人生梦,一段一段,皆是她最狼狈最伤心的时候。 就在刚才,他最后一层梦中醒来时,筋脉尽断,血尽而亡,醒来时旁边躺着不知生死的米秋,身上满是被蹂躏后的痕迹,表情痛苦,泪湿透了枕头。 他很想伸手试探她的鼻息,死亡在下一秒出现,这次真的醒了过来,因为听见了苔藓缸的潺潺流水声。 所以,李幼雪的电话不是梦。 他真的清醒过来了。 江恺沣就在地板上,背靠着墙壁迷迷蒙蒙,断断续续地睡了两个小时,天微亮,他睁开眼睛,看不出丝毫疲惫。 晨跑十公里,是他从父亲去世后养成的习惯。 公寓其实就在离米秋学校不远的地方,他放弃原有的路线,在门卫处出示证件,跑进了沪大的校园。 五月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动静,扭头见米秋开始穿鞋,有些奇怪,“这么早你去哪儿啊?” “跑步。你接着睡,我给你带早餐回来。”说完,带上卫衣的帽子出发了。 五月彻底无语,这女人已经卷得没边儿了。 功课要第一,赚钱要趁早,买房要千万,如今连运动都等不及天亮了。 躺平躺平,不然会累死的。 脑子里迷迷糊糊吐槽了一轮,翻身继续睡。 左翻翻,右翻翻,该死! 五月气愤地坐起来,瞪着米秋的床,这女人还让不让人活了? 等等,她起来这么早干什么? 吩音打开床围刚好对上五月疑惑的眼神,冲她招手,“早。” “你这么早就爬起来化妆?” 吩音摇头,“化妆品都送人了,我去湖边背书。” 啊?五月探出身子,见她桌面上的干干净净,颇有些不习惯。 “你再睡一会儿,你们俩的热水壶我带走了,刚好路过开水房。” “我在做梦,我肯定在做梦。”五月嘀嘀咕咕,再次钻进被窝,睡觉睡觉,一觉醒来,米秋没卷,吩音正在化妆。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五月再无法自欺欺人,气愤地锤床爬起来,“你们一个个都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活了?” 沪市的冬天会结霜,操场的草皮全是白色,呵气成雾,跑一会儿,头上眉毛和睫毛上就会凝结点点晶白的水珠,似霜又不是霜。 米秋坚持跑步已经有两个月了,往日里跑完买早餐回去,五月还没醒。 五月真懊悔自己的好奇心,为什么要睁眼睛?不知道还可以心安理得地睡懒觉,如今晓得了,被卷着跑是真痛苦啊! 沪大本就是异国的最高学府,这里最不缺的是两类人,一是聪明人,二是勤奋者。哪怕天尚未亮透,操场上依稀可见不少运动的人。 运动的人中间有跑得快的,有跑得慢的人,江恺沣是前者,跑着跑着,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熟人。 打招呼还是不打招呼?江恺沣犹豫着,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慢下来了。 可再慢也比米秋快,腿长的优势在这里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你怎么会在这里?” 米秋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扭头一看,吓一跳。 江恺沣一愣,“我来这里跑步。” “你怎么会来这里跑步?”米秋眼中的怀疑毫不掩饰,江恺沣看着竟觉得有几分可爱,“来看美女。” 米秋翻了个白眼,加快步伐。 “你随意。” 江恺沣笑了,“你这样跑步很容易受伤的。”说着,追了上去。 米秋不搭理他。 “上半身微微前倾,头部和肩部不要动,胳膊放松地摆动,对,身子前倾的时候,脚跟就会离地,这样跑起来会轻松些……” 米秋是真的不想搭理啊,但无奈对方指导有术,身子的确轻松了几分。 当他跟着自己一起下跑道,忍不住了,“你怎么这么闲?” 江恺沣被问得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我都累成狗了,你说我闲?” 周一不上班,跑来这里看美女,你说你累成狗?米秋一脸不信。 “你明天还来跑步吗?” 米秋一脸警惕,你要干什么? 江恺沣看着眼前这张充满生机的脸,心就忍不住地欣喜,现实远比梦境要好得多。 “没事,就随口一问。” “你来我就不来,你不来我就来。” 米秋的话将他噎得说不出半个字,更没注意脚底下的坑,一个趔趄,幸好平衡感不错,狗啃屎之前稳住了。 随着他身体的大幅度晃动,领口处甩出来一把钥匙。 这把钥匙怎么会在他身上?米秋满腹疑惑。 “我可以看看吗?” 什么?江恺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你领口处带的那把钥匙。” 江恺沣脸色大变,身子微不可察地颤抖着,“你怎么知道这是钥匙?” 米秋疑惑地看着他,“不是钥匙是什么?” “我不知道。” “我可以看看吗?” 江恺沣取下来递给她,眼中酝酿着暴风雨,被长而密的睫毛遮掩着。 米秋打量着手中这把有着繁复古朴花纹的钥匙,不知道被谁在顶端打了个洞,忍不住瞅了对面人一眼,腹语将他骂了一顿,脑子有包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见她只是用手指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迟迟不开口,一向沉得住气的江恺沣着急了。 “你钥匙吗?” 米秋看着被破坏掉的钥匙心情本就低落,见他一再怀疑自己的话,便有些不耐烦了,“你都不知道它是什么,为什么要打个洞贴身带着?知不知道,你再歪一点点,就破坏花纹了?它就真的只剩挂件儿的价值了。” 江恺沣呼吸一窒,“那你知道这把钥匙能打开那个箱子吗?” 米秋的怀疑到这里,已经上升到了极点,捏着钥匙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这把钥匙从哪儿来的?” “我爸留给我的。” “你爸怎么会有这把钥匙?” 江恺沣摇头。 米秋怒视他,“你撒谎。你爸既然把它送给你了,怎么会不告诉你它的用处?” “我收到这把钥匙的时候,我爸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什么意思? “我怀疑这把钥匙能找到我爸死亡的真相。” 米秋下意识后退,雷达启动,此人身上有麻烦,要远离。 “你可以帮我吗?” 米秋冷笑,“我为什么要帮你?还有,这把钥匙是我爸送给我的周岁生日礼物?我明明一直贴身放着,可搬完家,不光钥匙不见了,连着那个盒子也一并找不着了。今天你来告诉我,这把钥匙是你爸临死前给你的,我要怎么帮你?” “周岁礼物?” “不信?” 米秋将钥匙最顶端的位置怼到他眼前,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个放大镜,“张开你的眼睛好好看,这里是不是有篆体微雕的米秋二字?还有,这把钥匙上面的花纹我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要我证明吗?” 江恺沣摇头,“我相信。” 米秋转身走,被江恺沣一把扯住。 “要干什么?”米秋怒问道。 江恺沣刚看到的一点曙光如今被米秋捏巴捏巴全攥在手里,“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 “既然知道很过分,那就别开口了。”米秋扯出自己的衣服,冷着脸走了。 第37章 当上门女婿可好 江恺沣一路跟着米秋到食堂门口。 江恺沣身高一米八五,体格匀称,今儿穿着一身米白色的修身运动装,刚运动完,身上腾腾腾的冒热气,招惹得很。再加上优秀的五官,清冷的气质,一双有故事的眼睛,外人眼中的高冷男神可怜巴巴地跟在米秋身后,回头率那叫一个高。 米秋忍无可忍,扭头瞪他,“别跟着我了,东西我不会还给你,你提任何要求我都不答应,还有,离我远点儿。” 说完,赶紧夹在一波人流里冲进了食堂。 回头没有看见人,米秋长舒一口气,此人只是静静地跟在自己身后,一句话不说,也压力好大。 自己若真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根本受得住,分分钟投降。 江恺沣转身走到无人的角落,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 上次在医院,他就发现米秋对自己脖子里的这把钥匙起了兴趣,若不是自己不小心惊动了她,指不定上次就得手了。 捏着钥匙像得了宝贝的米秋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被套路了,左手拎着早餐,右手摩挲着钥匙纹路,一路小跑着回宿舍。 身上的热气散完后,冷得很。 五月的怨气还没散,见到米秋哼着小曲儿洗澡,心情更糟糕了。 没想到,还有更糟糕的事情,老父亲来电。 “爸,干嘛?” 对面一声狮子吼,“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真是的,什么态度。元旦了回家吃饭,你上次不是要那个什么模型吗?好像出了点什么问题,你自己回来解决一下,我又搞不懂……” 五月一蹦三尺高,“出问题了?出了什么问题?上次我不是说得清清楚楚吗?” “你还信誓旦旦跟我说要参加项目招标会呢,准备得怎么样了?” 五月蔫儿巴了,不吭气儿。 “我就说你那个朋友不靠谱,莫不是故意骗你钱的吧?你卡上还有多少钱?要不,我再给你转点儿?” “不要!我才不要你的臭钱,我自己挣到钱了。元旦我很忙,没空回去吃饭,我新店开业,今儿就在这先口头邀请,回头会有正式请帖送上门的,拜拜!对了,我一定会靠实力换回我的模型,哼!” 气呼呼地挂完电话,扭头见米秋惊呆了的表情,忍不住就要诉苦。 她还没开口呢,米秋的棒槌就挥过来了,“你没看出来你爸在跟你使激将法吗?” 啊?什么法? “然后你就乖乖往里跳了?”米秋恨铁不成钢啊,吹头发还不忘帮她分析亲爹的策略。 五月彻底心塞了,饭吃不下,觉睡不踏实,拳头一握,“老娘挣钱,挣多多的钱,不,我要好好读书,我要长智慧,被你这么一分析,怎么感觉自己跟个二傻子似的,见坑就踩,被人一戳就跳脚呢?” 米秋偷笑,适当的打击可以催人上进! 拉着她跑肯定不如自己想跑迈腿来得积极。 五月一想到元旦亲爹有可能亲临现场,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势必让他刮目相看。 跑完步的江恺沣在楼下吃了早餐,回到家还没洗澡,就接到李生南的电话,说让他周末得空回去一趟,有事找他。 李生南很少给他打电话,工作上的事情他彻底放权了,如今的江恺沣不过是个挂名董事,除非有特别重大的企业改革需要绝大多数董事投票,就算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之前委托书中有涵盖此等情况发生,李生南可以全权代表。 如今,李生南就是江氏的实际掌权人。 等江恺沣与李幼雪结婚,李家就是江氏集团股份的最大拥有者。 今日打电话来,很有可能是商定两人的婚事。 他不能结婚,江恺沣坐在苔藓缸前沉思。 证据,他必须找到足够的证据,才有扭转局面的可能,时间已经过去多年,有些人因为各种原因都不在了,或者彻底消失了。 他该怎么做,才能找到真相? 不知为何,他有种强烈的直觉,米秋会是他的贵人。 不,他们一家都是自己的贵人,可自己又能为她做什么呢?之前的自以为是已经给她带去了严重的二次伤害,对方已经说得很清楚,不想再看到他。 冬季是一个很容易让人胡思乱想的季节,毕雨侬也很烦躁。 “妈,我才25,正是人生最好的年纪,为什么要结婚?我不去,又不是找不到女朋友,相什么亲?又不是你们那年代,啊,您怎么还打人啊?” 毕雨侬被鸡毛掸子揍得四处窜。 “女朋友,你倒是给我找一个来啊!还嫌相亲老土?你这一把年纪,也没见你谈过恋爱啊?你是不是不行啊?还是,你不喜欢女人?” 人的思路一旦被打开,就再也回不去了。 毕雨侬看着自己妈一脸惊恐的表情,吓得赶紧解释,“我怎么就不行了?您瞎说,败坏您儿子名声。我不谈恋爱是因为没有找到喜欢的人,宁缺毋滥您懂不懂?我要是私生活不检点,您才真的要愁呢。再说了,我现在正是年轻搞事业的时候,结什么婚?啊,怎么又打我?” “谁不是先成家后立业?你搞个屁的事业,就你那家什么二手奢侈品店就是你的事业?一堆有钱人不要的破烂,谁还愿意花钱去买?” 毕雨侬蹦跶着躲避鸡毛掸子,还不忘给母亲开拓思维,“您也说了,这都是有钱人玩剩下的东西,不稀罕。可那些没有很多钱,但又想拥有这些衣服包包的人不就是最好的顾客吗?” “我不懂,我也不想懂,看在你帮我整理了半个衣柜的份儿上,再宽限你一个月,年底家庭聚会你要是再不带女朋友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扔了鸡毛掸子,上楼了。 毕雨侬10岁跟着母亲嫁进林家,一直没有分出去单过,相较叛逆的女儿五月,林奇与毕雨侬的沟通和交流反而更多。 青春期的五月与父亲的关系更是紧张,一吵架就离家出走,气得林父好几次进医院,中间若不是毕雨侬努力斡旋,估计现在两人都还懒得说话。 五月小时候,林父因为心疼她母亲去世得早,就格外心疼。 小时候父女俩感情特别好,但随着年龄增长,父亲害怕女儿出去吃亏,管得多了些,小五月的性格本就倔强,你越不让她做,她越是好奇,尤其到了叛逆期,总是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林奇一颗老父亲的心好几次被吓得差点儿跳停。 一方日益年迈,试图全方位护住幼崽;一方逐渐力强,总是想挣脱牢笼,张力产生了,关系就变得更僵硬了。 第38章 新店开业 秦亮觉得自己被支配了,却又找不到证据。 以前吧,每天日子过得优哉游哉,心情好时伺候花草,心情不好时骂骂顾客,吃两串糖葫芦心情自然美起来了。 赚钱了就去掏好料,然后躲在小工作室里自娱自乐,日子何其美哉。 可自从那个小丫头拿着两串糖葫芦闯进来以后,日子就再没消停过。 答应她寄卖苔藓造景后,客户越来越多,要求也越来越过分,自己还不能拒绝,因为她时不时就用好料威胁自己。 “真的,我就要这些。” 秦亮一字一顿地问她,“你就要这些?你知不知道上次你要什么小人儿,我眼睛都快熬瞎了,今儿你跟我说还要再缩一个尺寸,故意玩儿我呢?” 越说越气愤,那天就不该吃这丫头的糖葫芦。 秦亮决定了,今儿就是拿出顶级的料子,也绝不答应。 米秋看他的眼神跟看熊孩子似的,“我又不是不给钱……” 秦亮眼一斜,伸手,“给,我现在就要钱。” 米秋呼吸一凝,从身后掏出个袋子,递到他手上,“给。” 秦亮手一缩,指着旁边的二维码,“我不收现金。” “你打开看看。” “我说了,我今儿就要钱。” 米秋笑问,“真不看?” “不看!” “确定?” 米奇将袋口打开,拎到他鼻子下溜一圈儿,鼻子就跟着走了。 “我靠!你从哪儿整来的?新鲜的?野生的?还有一只野鸡?等等,这不是啥保护动物吧?吃了犯法吗?你刚才嚷那么大声音干什么?被别人听见了什么办?” 米秋见他抱着袋子,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再次问道,“这些春节前能刻出来吗?” 秦亮看看手中的袋子,再看看她,脸一甩,傲娇得很,“太少了,刻不出来。” “咱俩如果合作,以后你想吃多少有多少?” “真的?” “真的。” “一言为定。” “这是合同,签字吧。” 等等,他刚才答应了什么? 秦亮拿起合同瞄了一眼,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捅穿自己的喉咙,再把肠子打一串死结,真是恨得牙痒痒啊。 “你这是要把我压榨到底吗?可劲儿地薅我。” “秦老板,此言差矣,咱们这是合作共赢。” “我赚那么多钱干什么呀?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何苦这么拼命?” 米秋一脸若有所思,提醒他,“您这才四十出头,未来还长着呢,过两年遇见个如花似玉的老婆,生个精雕玉琢的女儿,还会嫌钱多?” 秦亮指着她,“你就好好做个人吧,年纪轻轻说话都不打草稿,就我这样儿的,还如花似玉,我不如多做两个美梦来得真实。” 米秋瞅着他笑,就是不说话。 秦亮被瞅得心痒痒,“你说真的?” 米秋点头。 “真有如花似玉的老婆?” 继续点头。 “还能生个粉雕玉琢的闺女儿?” 点头。 秦亮一拍大腿,“就为了你这句话,我干!” 米秋把合同和笔往他手中一放,“签合同。” 俩字儿写的是龙飞凤舞,可见心情飞扬。 米秋利落收拾完,上人之前,不忘叮嘱,“元旦开业,老板记得准时到场。” 架子上挂着的一布袋子松茸,拴着脚的笨野鸡时不时蹬两脚,桌上整齐摆放着三块上好的小叶紫檀木料,秦亮心里头突然就不得劲儿起来。 就想不明白了,自己一个年过四十的老男人,怎么就走不出这丫头的套路呢? 米秋没有说谎,再过一年时间,就会有个女孩儿主动找上门来,后来的确也成了他媳妇儿,只是中间还有一段路要走。 关于娶媳妇儿这事,有人欢喜有人忧。 江恺沣坐在李胜男面前,已经喝了两杯茶水了,长辈不开口,他自然不能不好主动开口问叫自己来的缘由。 又一杯清茶下肚,胃里的食物消化得一干二净,这会儿要站起来跳两下,保证能听见肚子里水晃荡的声音。 “小沣,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出生,我是第一个抱的你。那会儿你爸工作忙,你来得又急又突然,刚好碰上我去你家拿点东西。好在你孝顺,没怎么折腾,护士抱你出来的时候就豆丁大点儿,我当时啊,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你爸后来没少笑话我。” 这番话江恺沣已经听过很多个版本,倒是第一次从李生南嘴里讲出来。 江恺沣在长辈面前一直都是一个乖巧懂事且成熟稳重的孩子,加上学习成绩好,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后来就看着你长大,小时候和你妈妈是真像啊,后来长着长着,就越来越像你爸爸了,尤其是眼睛,不说话看人的时候一模一样。” 李生南不知道回忆起自己,眉心微蹙。 “你说你小小年纪,为啥总觉得你那双眼睛我都看不透?如今我也算你半个父亲,你能不能跟我交个底?” 江恺沣抬头看他,笑脸道,“刘叔叔说笑了,您都说是看着我长大的,晚辈心里有几根弦儿,您还能不知道?” 李生南眯眼看他不说话。 江恺沣也不说话。 两人之间的沉默真的很可怕,冯姨一开始还在餐厅忙活,这会儿已经退进厨房,茶水见底了也没出来。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李叔叔您觉得呢?” 李生南突然笑了,“长大了,开始跟我玩儿心眼了。” 江恺沣摇头,也笑了,“李叔叔,您真的放心现在将幼雪嫁给我吗?” “行了,今儿叫你来主要是想问问你后面的打算,出去散了好几年的心了,打算什么时候回江氏?” 江恺沣心一拧,这才是今天叫自己回来的目的吧?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我刚毕业,什么都不懂,回去也做不好。” 李生南笑,“谁不是从不懂到懂的?” 江恺沣亲自帮李生南斟茶,“李叔叔您能者多劳,就再多辛苦辛苦,晚辈实在是不想回去坐班。” 李生南挡住茶杯口,看着他,“你不想回来上班,那你准备拿什么来娶幼雪?” 江恺沣突然灿烂一笑,“要不,我上门?” 此话一出,李生南愣住了,“你说真的?” 江恺沣一拍大腿,“我就是个天才,本来家里就冷清,幼雪搬过去还得重新适应,您说是不是?” 李生南一时竟看不出他话中真假,心一沉,语气有些锋利,“你是拿我逗开心吗?” 江恺沣从李生南手下拿出茶杯,将斟好的茶放进他手里。 “李叔叔,我从小就不爱做生意,您又不是不知道……” 李生南想起他小时候五花八门的爱好,学一门扔一门,从小到大兴趣班上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却没有一样是能拿出来讨生活的。 想到这里,他对江恺沣的话信了几分。 第39章 请佛失败 沪大准备非常隆重的游园活动,人头攒动。 早上六点,米秋站在阳台上,看着校园里四处挂着红灯笼,还有晚上即将点亮的彩灯,长长地伸个懒腰,迎接新年的第一天。 米秋前脚刚出门,五月和吩音就起床了。 “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五月最先发现萌萌,见她趴在桌上,身上还穿着束缚感极强的裙子,侧面看见浓长的假睫毛,这是刚回来? 吩音听见声音,也从床上弹出脑袋,见萌萌满脸疲惫,心想光鲜的女主播也是要足够拼才站得稳脚跟。 沁萌萌打了个哈欠,困得站都站不稳,挣扎了几下,又趴下了,嘴里嘟囔着,“我已经快48小时没合眼了,就眯俩小时,等会儿还要回公司。” 五月听着倒吸一口气,“有必要这么拼吗?” “我不拼,就被别人挤下去了,我们这行业没有最卷,只有更卷,不说了,我再趴会儿。”后面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见。 吩音一直是佩服萌萌的,觉得她敢拼而且能抓住机遇,这会儿见她累得这样,也不羡慕了,每个人的好命背后都是需要付出的。 “你睡你的,我帮你卸妆,长时间带妆皮肤会闷坏的。” 两人一个扶着脑袋,一个拿卸妆棉,露出真实的皮肤状态,把两人吓一跳。 吩音低声感叹,“这黑眼圈深得像挨打了似的。” 五月认同,拍拍她的肩膀,“你赶紧换衣服去床上躺着,趴在这睡容易感冒。” 萌萌直接扯开衣领、袖子和繁复的蝴蝶结,瘫在床上不动了。 吩音给她盖上被子,简单洗漱,拎着四个暖水壶低声对五月道,“我去晨读了。” 五月挥挥手,灌了一口浓咖啡,继续研究手上的模型。 按照图纸组装,离项目招标会还有一个月,米秋负责设计,请人制作木工类的东西,她则负责按照图纸造景和组装。 晨光一点点从云层中倾泻下来,是一个极好的天气。 米秋晨跑完回到宿舍,五月一块草皮都没铺好,还把自己差点儿气哭了。 “我这手跟鸡爪子似的,一点儿都不听话。” 米秋将包子油条和粥倒进碗里,看她一眼,忍笑道,“熟能生巧,先把肚子填饱了,才有力气。” 五月叹口气,“活着好累啊。” 米秋正喝粥,见她丧着脸,浑身不得劲儿的样子,有些好奇,“这大清早的,受什么刺激了?” 五月摇头,不说话。 米秋以为她要来生理期了,帮忙剥好了鸡蛋,囫囵几下把早餐倒进肚子里,就忙活着出门了。 “今天是场硬仗,建议你赶紧吃饭。温馨提示,现在是七点五十,我们九点开门,你要化妆穿衣服……” 五月一激灵,三两下一碗粥倒进嘴里,左手鸡蛋右手油条,猛地往嘴里塞,“妈呀,我差点儿忘了大事,快快快,给我十分钟,马上就好。” “不着急,我先过去。” 米秋走了,五月随便在脸上抹了点儿保湿霜,拎着包包也快速冲出门。 今儿可是大日子,她可不能掉链子,满脑子都是开业的事儿,哪还有功夫伤春悲秋? 米秋刚开门,秦亮就来了,在店里左看看右瞅瞅,怎么看怎么不满意,“你就让我在这儿工作?” 这里原本是一排仓库,后来被弃用后,学校就将其改成了商铺,外墙依旧是裸露的红墙,米秋没有做任何修改,只是将墙敲掉了很大一部分,两间打通,层高有四米多,阳光充足,里面养着葱郁的植物,从外面看着不像个工作室,倒像是个微型植物园。 米秋瞅着他,不然呢? “创作是需要安静,你这工作台与外面就隔了层玻璃,容易分心。” “这里是客户玩木头的空间,您的工作台不在这儿。” 啥意思?秦亮原地转了一圈,就这么大的地方,总不能让他藏在门背后干活吧? 额~还真在门背后。 店铺拿下后,米秋和五月发现了一个惊喜,这个仓库有个后门,直通竹林,曲径通幽,隐约可见相思湖畔。 最后一咬牙,用没有精加工的粗木料将空间的后半部分切割出来,镶嵌玻璃窗,做了个独立的区域专门摆上秦亮的工作台。 秦亮摸着木头柱子,心疼呀。 “你这是一棵树,被你截断成四份了?” 在一个视木头为心肝儿的人面前,将一颗两百年柏木砍成四段,当了屋内的柱子,米秋莫名有几分心虚。 赶紧转移注意力,“那个,放心,秦老板要的好东西我都备着,只要您列的清单不太夸张,我都尽量满足。” 秦亮心还在抽疼,表情转换不过来,视线还粘着在柱子上,“真的?” 米秋拉着他往里走,“您先熟悉熟悉工具,我先去忙了,有事喊我就行。” 施凡打扫完卫生,拉着米秋询问,“他是干什么的?” 米秋低声解释,秦亮原本是花街上一家花店的老板,养得一手好花,但实际上他的木雕手艺才是绝学,祖传下来的手艺,只是这人太稀罕自己的作品,只雕不卖。好的木头要花钱,过日子要花钱,无奈之下,只能养花挣钱养兴趣。 “图啥?” “图开心。” 施凡笑了,“不娶老婆不生孩子,就图这辈子过得舒服。” 米秋点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其实他也想娶老婆生孩子来着,但要找个投缘的也不容易,后来慢慢地就歇了心思。” 施凡很认真地看着米秋,看得米秋头皮发麻,“我脸上有什么吗?” “这大学才上了多久啊?感觉你整个人脱胎换骨的变了,咋回事?这儿的老师还教人生课?” 米秋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赶紧转移注意力,“今儿肯定人多,我去洗点儿水果切好放冰箱,空了就塞两口。” 新开的店主打一个玩儿得开心,生手可以做把简单的勺子;有女朋友的给对方雕个发簪;匆忙的客人也可以在店里挑选合适的木雕。有些是秦亮早些年练手的小玩意儿,有些是用巧思,拿一些高端木材的边角料拼凑的玩具。 高级玩家也没关系,米秋准备得很充分,只要你有足够的时间,木料和工具齐全,主打一个环境清幽,适合约会也适合静心的手工之地。 秦亮看在米秋为他准备满满一墙木料的份儿上,主动走出来当了一回师傅。 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准备开业。 “秋秋,我好像看到我爸的车了。”五月紧张地抓着米秋的手,不停地问,“怎么办?怎么办……” “凉拌。” 五月看着她,嘴一瘪,“你不爱我了。” 第40章 谷云涛表白 林奇捏着女儿送过来的请帖看了好几天了。 秘书敲门进来确定今日工作安排,还没等他开口,林奇捏着请帖站起来,“我出门一趟。” 秘书最怕老板的心血来潮,紧张道,“那我先把上午的会议往后退两个小时,您看合适吗?” 林奇穿衣服,“先不着急改变计划,你开车,去沪大,早去早回。” 五月确定了,店铺斜前方就是她爸的车,紧张地在门口等了十来分钟,依旧不见车门打开,“你说他什么意思?” “过去问。” 啊? “不是你亲爸吗?” “啊,是啊,可我……” “没什么可是的,赶紧过去,等会儿客人多了,你想去都没工夫了。”说着,将手里刚切好的水果递给她,“拿着,去送水果。” 五月就这样被米秋推了出去。 在车内看得一清二楚的林奇问秘书,“她就是那个哄着五月创业的米秋?” 秘书在后视镜中确认了,“我查了一下这个女生的资料,表面上看着倒没什么,父亲早逝,与母亲相依为命,但母女关系并不是很好。最近因为江家少爷回来的关系,我查到一点不一样的事情。” “怎么说?” “她父亲早逝与江家少爷有关系。” 林奇起了心思,“详细说来听听。” 秘书刚要细说,就听见有人敲窗户,赶紧降下玻璃。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 林奇一听她这话,原本想进去的心思立马就歇了,“跟你老子说话什么态度?” 林五月气得差点儿把手里的水果扔了,“我就这说话态度,你爱来不来。” 说完,将水果盒递给秘书,扭头就走。 林奇气得直喘粗气,“老子上辈子欠她的?这是女儿跟爹说话的态度么?什么叫爱去不去?我还就真不信了,两个小丫头片子能折腾出什么花儿来,谁稀罕一样,走!” 秘书赶紧踩油门,结果门开了,吓得赶紧踩刹车,差点儿被老爷子甩出来。 不是说走么?秘书傻眼了。 林奇气呼呼地进了店,一脸的嫌弃,可看着看着,眼睛就开始发光了,指着展架上的一尊金丝楠木雕的佛,“这个怎么卖?” “不卖!” 林奇一转头,五月正气呼呼的双臂抱胸怒视他。 “走进来都是顾客,你就这么对待你的上帝?就你这态度,还做生意呢,我看趁早关门的好……” “我今天新店开业,你是故意来砸场子的吧?是我亲爸吗?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 米秋原本在隔壁,听见声音赶紧冲过来,把五月拉到身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误会,不是五月故意抬杠,这尊佛是非卖品,类似于镇店之宝。” 林奇冷哼一声,“你就是米秋?” 米秋点头,赶紧伸手,“林总,您好,我是米秋,之前一直听五月提起您……” “提起我?估计是骂我吧?” 米秋暗道,原来抬杠也是会遗传的。 “没有没有,她是很感谢您对她从小到大的保护……” 五月从米秋身后走出来,依旧一脸臭脾气,冲着林奇道,“你真想买啊?” 啊?这话题跳得米秋都不知道怎么接。 “你有办法?”林奇眼一眯,他是真的很喜欢,也看得出这尊佛的雕工不凡。 “请佛自然要有诚意,它的主人在里面忙,你自己想办法吧。” 说完,拉着米秋走了。 米秋一脸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五月低声道,“他就这凑脾气,不用太在意。” 米秋欲哭无泪,“姑奶奶,你好像忘了一件事,年后的招标会……” 不等她说完,五月整个人都弹起来了,一拍脑门子,“妈呀,我忘了,不行不行,我得去讨好他。” 说完,原地转悠两圈,朝林奇的方向冲过去。 才跑了两步,又折身回来,拿走刚进门秘书手上的水果,再次朝林奇冲过去。 米秋已经没有表情了,这对儿父女有了他们的相处模式,自己还是少掺和得好。 秘书早已见怪不怪,礼貌地跟米秋打招呼。 两人简单寒暄,就各自忙碌起来,因为已经有客人进来了。 米秋是会木工的,还是前世跟秦亮学的,用来指导新手雕些小物件儿绰绰有余。 苔藓微景观在学校已经小有名气,带动着新店的手工台很快坐满了,后来的客人只能等位。 林奇的诉求,秦亮直接拒绝了。 五月乐意看她爹吃瘪,看完热闹,狗腿得递上水果,“这么早起来,口渴了吧?米秋买的水果超级好吃,要不尝一口?” 林奇不接水果,只是看着她,“想干什么?” 五月自然地把水果扔进嘴里,又递给他一杯水,“米秋泡的茶也是一绝,要不要试试?” 林奇犹豫再三,接过来喝了两口,口齿生津,没来得及吃早餐的胃都舒服不少。 从女儿手里抢过水果盒,找了把空椅子,翘起二郎腿,一边吃一边等着五月开口。 五月经过这半年的历练,倒也沉得住气,就站在他跟前摇啊晃啊,脚尖在地上碾来碾去,就是不吭声。 水果吃完了,茶也见底了,林奇被她晃得浑身不自在,“遇到难题了?” 五月摇头。 “那就是没事儿了?” 五月不摇头了。 “到底要干什么?痛快点儿!” 五月扑通一下扑到他膝盖上,把林奇吓一跳,“哎呀妈,我心脏差点儿跳出来了。” 五月眼巴巴地瞅着他,“爸,你给女儿走个后门呗。” 林奇猛地站起来,五月猝不及防,扑通跪在地上,差点儿五体投地。 五月咬牙,揉着膝盖慢慢站起来,“您真是我亲爹啊。” 林奇其实心虚得很,想问问膝盖是不是摔疼了,但又扯不下面子,梗着脖子虎着脸,“当初是谁在我面前信誓旦旦,要用实力来打我的脸?怎么?干不下去了?没关系,你爹我养得起你……” 五月左手揉着膝盖,右手示意他打住,“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说完,打了自己一巴掌,“我既然立了誓,自然就不该再妄想什么父女情深,网开一面之类的。招标会我会参加的,林总,慢走不送。” 林奇气的一甩手,走了。 秘书跟五月点头打招呼,快步跟上。 五月眼眶里的泪终于忍不住了,允许自己哭了十秒钟,整理好情绪,笑脸迎客。 秦亮才不管门口这些是是非非,时不时走到米秋旁边观察,发现越了解越觉得这丫头深不可测。 第41章 当面对峙 客人总算少了一些,米秋揉着脖子和腰,一看时间,下午三点了,大家都还没吃午饭呢,就靠早上那点儿油条鸡蛋撑到现在。 “我看隔壁新开了一家南方菜,我去点几个菜送过来?你们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一个个累狠了,根本没有胃口。 五月找了把椅子瘫上去,“我只想躺下。” 施凡揉着老腰给自己倒了杯水,“清淡点儿就行。” 秦亮对外卖没有兴趣,都懒得搭腔,自顾自地埋头打磨手里的零件。 陆陆续续总有客人进来,一顿饭吃得七零八落,肚子有没有填饱不知道,一直到晚上,一盒炒饭都没有吃完。 午休过后,客人又多了起来。 “你们快看,那人是不是要表白?” 原本埋头打磨木头的客人纷纷抬头,窗外抱着玫瑰花的谷云涛一看就是精心打扮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零下5°的天气不穿大棉袄,穿一身西装,看着都觉得皮紧。 米秋在后面点货,五月一看这场景,赶紧进去找人。 “你要接受吗?” “他是存心来捣乱的吗?” 米秋听完气得不行,最近因为太忙没有去找他麻烦,反而自己凑上来了。 “你帮我把这些东西清一遍,看看明天还要补些什么东西,我好早点儿让人送过来。” 五月点头,嘀咕道,“就他这德性,竟然敢觊觎我家秋秋,太不要脸了。” 这半年的时间,米秋没事儿就在天坑里泡着,爬树攀岩,早上的五公里晨跑,身上早已没有一丝赘肉,肌肉线条匀称,加上每天温泉水养着,褪去黄黑皮,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怯生生的黄毛丫头了。 谷云涛不是没发现这一点,他原本不打算这么早表白,可眼看着事情越来越难以掌控,十个电话接一个已经很给面子了,信息几乎都是石沉大海。 还有一件事情让他心生恐慌,米秋和江恺沣为何会认识? 一想到这事儿,心里就跟猫抓的一样,终于下定决心来表白,只要两人成了男女朋友关系,就可以光明正大提要求出去住,两个人有了肌肤之亲,还怕她生外心吗? 米秋有店铺,自己也找了一份稳定的家教兼职,只要二人齐心协力,日子总能越过越好。米秋上大学后,不知道是不是长开了,变得越来越漂亮,上次站在表姐旁边,好像也不见逊色。 这会儿的他完全忘记了曾经多嫌弃米秋,觉得她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长得又丑,还不能帮她,反正浑身上下唯一的优点就是能和江恺沣绑上,一直往他卡里打钱。 上次不愉快以后,谷云涛一直都不敢来找米秋。 今天新店开业,为了讨喜,米秋专门去买了一件大红色的毛衣搭配羊毛呢的阔腿裤,在这凋敝的冬天,显得尤为喜人。 谷云涛隔着落地玻璃窗,一眼就看见了她,只觉得一段时间不见,她好像又变漂亮了。 不仅仅皮肤变白了,周身的气质一下子将旁边的人衬得学生气,谷云涛想到过了今天,她就会成为自己的女人,浑身开始发热。 他清清嗓子,略有些僵硬地朝米秋走过来。 米秋站在门口,没有开门,外面那么冷,才懒得为了这种人出去吹冷风。 店里的人也都等着他走进来,纷纷开始拿出手机记录这浪漫的时刻。 “滚!这里不欢迎你。” 谷云涛刚推开门,人还没走进来,就被一把扫帚劈头扫在脸上,旁边的人惊呼,“发生了什么?” 米秋也被吓一跳,扭头见是施凡,忍不住想笑,“妈,让他进来吧,有些话当面说清楚更好。” 施凡紧张地捏着扫把,“你该不会后悔吧?” 米秋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施凡才勉强收起扫帚,旁边的人只觉得奇怪,纷纷问挥扫帚的人是谁? 这里能回答的就只有五月和米秋,秦亮锁在自己工作室里忙活,估计都没注意到这边的热闹,询问之人自然得不到答案。 越是没有官方回答,想法越是离奇,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大家的思维已经发散到伦理大剧上去了。 谷云涛被施凡一下打蒙了,之前眼里只有米秋,根本没注意到施凡。 米秋推开一道门缝,“进来吧。” 谷云涛犹豫,万一又被打,怎么办? “不进我就关门了。” 说着,米秋松手,眼看着门就要自动合上,谷云涛赶紧挤进来,差点儿把花瓣蹭掉了。 “秋秋,送给你,祝你新店开张大吉。”谷云涛双手捧着花束,19朵玫瑰看着不是特别新鲜,米秋忍不住想笑,这男人骨子里的吝啬是改不了的。 “新店开张,哪有送玫瑰花的?你还是拿去送给喜欢的人吧。”米秋双臂抱胸,打定了主意不接受。 谷云涛尴尬了一秒,“我喜欢的人不就是你吗?” 米秋指着自己的鼻子,颇有些不可思议,“我?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你不是喜欢我表姐么?怎么?追不上她换我替补?” 旁边看热闹的客人啧啧有声,八卦都这么生猛的吗? 谷云涛进门前还冷得瑟瑟发抖,这一会儿功夫,脑门子都见汗了,“秋秋,你误会了,我一直都喜欢你,只是因为她是你表姐,所以我才多看了两眼,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理她就是了。” 米秋笑了,“你这脑子里又开始算计什么了?” 谷云涛直接单膝跪地,把周围人吓一跳,米秋后退两步,侧身不搭这一茬,“你可别跪我,受不起。要么站起来好好说话,要么走人。” 谷云涛可不是轻易放弃之人,跪地到米秋面前,满脸诚意地送上鲜花,“秋秋,我喜欢你,你可以当我女朋友吗?” 旁边有人起哄,“接受,接受……” 米秋扫了一眼过去,立马噤声了。 “哦?你就准备拿这十几朵蔫儿巴的玫瑰花来哄我?没有诚意啊。”米秋深刻了解他的无赖和厚脸皮,这会儿也懒得躲,还是打直球来得更爽。 “秋秋,只要你答应做我女朋友,以后我的工资卡全部上缴。” 米秋摇头,“四年后的工资卡看不见摸不着,诚意不够。” 谷云涛捏着花束的手越来越用力,反问道,“秋秋,你不是一直都喜欢我吗?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世俗了?” 米秋蹲下来看着他,“现在是你在跟我表白,当然,你也可以放弃……” 谷云涛赶紧打断,“不,我不放弃,我喜欢你。” 呕~五月差点儿吐出来。 “喜欢?喜欢这两字儿最廉价,你用什么喜欢?你一颗所谓的真心?让秋秋陪着你过够了苦日子,有一天发达了,哭着喊着原来爱和喜欢是不一样的,你找到了真爱,不得已,要把喜欢踹了?” 米秋给五月伸大拇指,简直就是自己的嘴替,一开口就是惊喜。 谷云涛一听见五月的声音,心里就咯噔一声,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她这张嘴,自己肯定是说不过的。 “秋秋,你说,要怎么样才能接受我?” “你有房吗?” 谷云涛猛地抬头,旁边的人也跟着倒吸一口冷气,现在学生谈恋爱都这么现实了吗? 情侣男生下意识想跑,被旁边一双手死死揪住衣服下摆,只见自己女朋友一脸钦佩地看着被表白的女生。 男生心中无数匹草泥马奔腾而过,简直恨死谷云涛了。 第42章 米修城的天赋 谷云涛听见米秋这句话,一时间愣住了。 “你没车没房,我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 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米秋,谷云涛不敢置信,“秋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是不是因为她?” 说着,爬起来指着五月的鼻子,“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秋秋以前多么纯洁懂事的人,自从认识你就变了。” 五月听到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你也不照照镜子,秋秋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她是挣不到钱吗?她是没有追求者吗?” 谷云涛摇头,拒绝相信她的话,“秋秋从小的愿望就是嫁给我,一定是你在她耳边灌输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她才变得如此物质。” 米秋笑了,“先不说车子和房子,你能给我什么?情绪价值?” 谷云涛拍着胸脯,“我能给你爱。” 旁边原本同情他的人听了这番话,也忍不住想笑。 “用嘴巴爱吗?从小到大,你说说看,为我做了什么?” 谷云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秋秋,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我对你不好吗?小时候为你打了多少次架?手里有点儿好吃的,一定分你一半,你刚到涧水镇,不熟悉环境也没有朋友,是谁每天陪着你……” 听着他一点点细数过往,曾经被埋进深处的记忆一点点被翻了出来,见他说得有些嘴干了,米秋递给他一瓶水。 “你为什么要打架?难道不是因为嫉妒?你手里好吃的从哪儿来的?别跟我说是谷奶奶给你钱买的,因为你我都知道不可能。有一件事去一直很好奇,就是你为何总是与我形影不离?我那会儿脾气也不好,听说你性格也不是很好,突然对我好得好像话,可以说百依百顺?难道就是为了靠近我,取得我信任后再PUA我?” 米秋自言自语,谷云涛脸上的汗珠子成串地往下落。 旁边看热闹的人越听越觉得这个故事好听,一波三折,比看电视还过瘾,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在脑海中脑补剧情。原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小孩理应情感深厚,实际上中间别有内情。性格孤僻,家境贫寒的男孩儿为何要对女孩儿殷勤备至?中间的故事又是怎样的? 店铺里的人舍不得走,因为有人现场直播,闻讯而来的人更多。 等谷云涛意识到事态失控时,店铺内外已经围满了人,有些赶不及到现场的人干脆找个避风的地方在手机上看直播。 见谷云涛一直不说话,米秋干脆拎了把椅子坐下等,站了大半天累得够呛。 “他真的PUA你了吗?”举着手机直播的女生问米秋。 米秋一直背对着摄像头,这会儿听见对方说话,也没有扭过头去,只是点点头,“以后如果你们遇到那些不停打击你们的人,一定要离得远一些。他们总是打着为你好的幌子,以肯定表否定质疑你,让你一点点变得不自信,越来越在乎他的想法,甚至依赖他。哪怕很痛苦,也无法离开,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在灌输“离了他,你什么都不是的,再也找不到比他更爱你的人”。这种爱情只会不停地消耗你,直到你干瘪枯萎,可这就是他们想看到,操纵别人情感的乐趣让他们像犯了毒瘾一样可怕,一开始只是精神折磨,到后面会越来越不满足,直到你用生命来证明对他的爱忠贞不渝。” 谈恋爱的女孩子们下意识将自己带入进去,有些人脸色大变,“真的这么可怕吗?” “过来人提醒你,不要去证明什么,只会陷得更深。” 米秋回答了那个女生,视线回到谷云涛身上,本想从他口里掏点儿消息出来,没想到这人嘴严得像蚌壳,无奈只能下杀手锏了。 “你今天来跟我表白,江恺沣知道吗?” 所有人眼睛一亮,耳朵都竖起来了。 又一个人名出现了,听着是个男的,难道这是段三角恋情? 谷云涛身子一抖,下意识问道,“他为什么要知道?” 米秋笑了,拿出手机。 正往沪大赶的江恺沣一看电话号码,嘴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下去。 毕雨侬见了,忍不住嘟囔,“谁的电话啊?笑得春心荡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心上人呢!” 毕雨侬正为过年找不到女朋友犯愁,来的路上吐槽一路了,结果对方愣是一句话不吭,气得他差点儿将人丢下车去。 不对,是差点儿弃车而去。 这点儿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估计还没靠近对方,就被扔出去了。 “喂~” 米秋见对方接起电话,直接开了扩音器,“谷云涛拿了一束玫瑰花来跟我表白,你要不要来处理一下?” 江恺沣听见这话,牙龈都差点儿咬碎了,“他哪来的脸?” “我很忙,没空陪你们玩过家家的游戏,麻烦是你惹出来的,你负责收尾吧。”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米秋走到谷云涛面前,从二人接通电话的那一刻,谷云涛整个人都萎了,跌坐在地上,所有的盘算想法在真相被曝光的那一刻,全都化为云烟。 “你够狠。” 米秋被他气笑了,“谷云涛,这句话应该是我送给你才对吧?利用他对我的愧疚,你从中拿了多少好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们自己去清算。如果交通顺畅,他还有五分钟到这里,要不我给你搬把椅子等?” 谷云涛哪里敢见江恺沣?爬起来,提着花束就往外跑。 “看热闹的人也该散了,我们今儿开业,大家若是对手工感兴趣,欢迎尝试。” “我来帮忙,你去休息会儿。” 吩音的出现让米秋很意外,却又没有太意外,“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有什么事情找五月。” 米秋说完,直接回阁楼了。 施凡随着她一起上阁楼,“你今儿演的哪一出?跟江家那个小子又有什么关系?” 米秋安慰她,“妈,事儿都过去了,不要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江家人不是坏人,在父亲死后一直想着要补偿我们母女俩,只是方式没有用对。他把我们以前的那套别墅买下来了,说要送给我,我没接受。我和他话都说清楚了,以后不要再掺和我们的生活,别墅我会自己买。妈,您现在就好好照顾店里的生意,女儿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自己能处理。” 施凡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都不跟我说呢?” “我说了您会接受吗?” 第43章 抢来的肉最香 施凡激动了,“那肯定不能接受啊,这不是拿你爸的性命换房子吗?” 米秋突然叹口气,“换句话说,如果我爸不救他,我们如今一家三口还住在那栋房子里呢。” 施凡红了眼圈,“是啊,一条命换一条命,这笔烂账又怎么能算得清?” 说完一把抹掉眼泪,深吸一口气,摸着米秋摸黑的发顶,“妈知道你主意正,决定的事情妈不拦着,你想开店,妈就帮你守着。但有一点一定要记住,过去的生活不代表什么,房子已经卖了就不要再去惦记,人总是要往前看往前走,别太累了,妈妈会心疼。” 米秋点点头,脑袋在妈妈掌心里蹭了蹭,“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您不觉得我现在的身板儿比以前好太多了吗?” 说着,把袖子撸上来秀了一把肱二头肌,把施凡逗裂开了嘴。 “我姑娘转眼就成大人了,妈很开心,晓得你心里有数,也就是这会儿多唠叨两句。” 想了想,继续嘱咐道,“离那个姓江的远一些,妈看见他心里就难受,咱们两家人八字不合。” 说着起身要下去忙,被米秋一把拉住,“您刚才还劝我要往前看呢。别以为我不知道您怀里一直揣着爸爸的照片,家里的仓库您从来不允许我进去,里面都是爸爸的东西,对不对?” 被女儿猜到,施凡也不隐瞒了。 “很多人都劝我把东西都烧了,扔了,可我舍不得,那里面都是你爸的心血!” 施凡的眼眶又红了,“你爸爸天赋极高,一心想要发扬老祖宗的智慧。那么多的稿子,全都是他熬夜一张张画出来的,你说让我一把火烧了,我,我光是想想,心都跟刀割一样的疼。” 米秋抱着施凡,等她情绪平复下来才开口,“妈,放心,爸的才华不会被埋没的。” 施凡被她的话吓得哭声都止住了,“傻孩子,你要干什么?” 米秋一脸俏皮,拎着一把钥匙在她面前晃啊晃,“妈,还记得这把钥匙吗?小时候爸说我天赋极高,要传我手艺呢。” 施凡看到钥匙,也很惊讶,“你从哪儿找出来的?” “江恺沣一直把它挂在脖子上,好像说跟他爸去世有关系。” 施凡一把将钥匙扯过来,“那你碰。” 这反应有些超出米秋意料,“妈,您这是怎么了?” “我得空了拿去寺庙开光除秽气,回头再给你。” 米秋哭笑不得,但也能理解施凡的苦心,她是怕了。 难道两家人真的八字不合? 施凡想起刚才女儿说的话,忍不住多问了两句,“他家里也出事了?” 米秋点头,“咱爸去世第二年他爸就走了,没多久,他妈也走了。” 施凡唏嘘不已,再次叮嘱她以后尽量不要再与他来往,这人身上有点儿邪性。 米秋笑笑不语,其实她心里是有些好奇的,这段时间不知道是身体好了,还是咋的,前世很多模糊不清的事情像是被设定成了高清影像,一些细节都变得无比清晰。 她曾被谷云涛要求在施凡锁住的那个仓库了找东西,翻到过一沓合同,其中有一个印章盖着江恺沣爸爸的私章-姜云商。 这个名字她之所以记得这么牢,是因为米修城没少提起。 米秋是88年出生,那会儿有钱人都流行盖楼房,防盗门机械锁家家必备,米家时代务农,米修城是跟着他的爷爷学的制锁的手艺,加上他聪慧好学,很快出师与爷爷联手开了个小作坊。 米修城其实还有三姐妹,一个弟弟,无奈一个比一个能折腾,不知道什么原因,生下米秋之后就与祖屋那边断了往来,米家直接搬到了番沪市,买下之前被卖掉的那栋别墅。 米秋记忆中就没见过父亲那边的亲人,逢年过节,父母也从未提出要回祖屋祭祖。 但是每年清明,父母会带着她去爬一座很高很高的山,那里有一个矮小的坟堆,上面长满了野花,简单的祭拜后,他们一家三口会在坟堆不远处的溪边玩一整天。 米秋那会儿还小,根本不懂什么叫祭拜,也不知道那是个坟堆,只晓得每年都会跟着父母去一个很漂亮的地方春游,那天她不光可以在草地上打滚,采各种颜色的野花,还能在桃花盛开的小溪边捞鱼摸虾捉小螃蟹。 姜云商是米修城极为佩服的一个人,除了经商的天赋,更重要的是他对传统锁的研究和重视。一直都说有机会一定要跟他好好请教,因为姜云商养了一批国宝级的匠人,他们几乎是全能型的艺人,制作古锁,篆刻、绘画、木雕、书法无一不精通。 米秋曾扬言,自己将来一定要成为最厉害的锁匠,然后去江氏工作。 每次听到她说这番话,米修城都会哈哈大笑,然后鼓励她,自己的女儿将来一定是极为出色的匠人。 前世的自己被谷云涛一点点占据了全部的生活空间,曾经自己的梦想,被父亲引以为豪的天赋全都消失在日复一日的琐碎和讨好谷云涛的愁苦中。 随着大脑记忆某部分的苏醒,米秋与父亲曾经在一起说笑的那些日子仿佛又鲜活起来,每一段对话都是如此的清晰且明亮。 江恺沣是江氏唯一的继承人,他肯定知道江氏曾经养的那批手艺人最终去向。国宝级匠人身边都会带出来至少一个亲传弟子,她想要拜师学艺。 店铺关门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像被抽了骨头,随机瘫倒。 考虑到今晚所有人的身体情况,米秋在阁楼上休息的那二十分钟直接进了天坑。 外面一分钟,里面十分钟,她泡了个温泉,睡了一会儿,吃饱后拎着篮子采摘了一些新鲜的野生蘑菇,捡到一头被野兽咬断喉咙吃掉的内脏的鹿。 天坑里的木屋已经越来越完备,厨房虽小,五脏俱全,将鹿肉片的片,剁得剁,菌子直接开火炖上。 “好饿啊!”五月嚎叫着,“我觉得自己这会儿能吃得下一整头牛。” “我已经把菜备好,谁帮忙把工作台收拾出来,我们打火锅吃。” 米秋从冰箱里往外掏出一叠木盒子,里面全是洗好的菌子和片儿好的肉。 “你什么时候搞的这些东西?” 施凡好奇了。 第44章 雪夜惊鸳鸯 “找人送来的,刚才大家都在忙,我从后门拿进来的。” “哇~煮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秦亮从工作室里钻出来了,沿着味儿一直找到炖锅的位置。 “这是鹿骨头熬的汤,下菌子前大家赶紧来一碗,菌子下锅后要等些时间。” 所有人对米秋竖大拇指,闻着香味儿,骨头又重新回到身体,一碗汤下去,神儿也回来了。 “那个,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五月一把抓住吩音,“你也跟着忙了大半天,吃完饭一起回去。” 米秋递给她汤,“是啊,吃完我还有事跟你商量,赶紧找地方坐,慢了小心筷子都插不进去锅里。” 秦亮埋头喝汤,我什么都听不见。 叮铃铃,门前的风铃声响。 “去看看,都打烊了,是谁呀?”五月嘟囔着去开门。 “我就说闻到香味儿了吧?你还不信。” 毕雨侬人未到,声先闻,后面跟着江恺沣,明显是被硬拽过来的。 米秋扭头看施凡,脸色明显沉下来了,上前轻轻碰了她一下,“妈,请默念,顾客是上帝。” 施凡一下子就笑了,“就你会贫嘴。” 米秋嘿嘿笑。 五月见是他,反手就要反门,被毕雨侬的脚顶住了,“你是我亲妹吗?” “不是!” 这回答让毕雨侬竟不知道如何接下去,只能装可怜,“我们今儿跑了一天,灌了一肚子冷水,好妹妹,就赏哥哥一口饭吃吧?” “外面餐馆千千万,出去找吃的,我们都不够吃呢。”五月顶着门,坚决不退让。 她刚才注意看了,米秋总共就端了六层的木盒子出来,再进来两个大男人,别说吃肉了,汤都不够喝。 “我们带了礼物。”毕雨侬换招,五月不稀罕,“开业日期已经过去了,要有诚意,大清早就送来了。” “哎哟哎哟,我的脚骨折了,嘶~你轻点儿,不晓得自己力气大吗?哎哟,疼死我了……嘿嘿,我就晓得妹妹心软,这啥汤啊?老远就闻着香味儿了。” 毕雨侬的变脸让所有人都呆住了,吩音更是双眼发光。 米秋忍不住想叹气。 感觉这一天过得比这半年都累,一出戏接一出戏。 “菌子熟了,你们再不吃,就没了。” 米秋话音刚落,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转移。 “秦师傅,你不厚道。” 五月看着秦亮冒尖儿的碗,关键这碗跟大家还不一样,说碗真是冒犯了,明显就是个盆嘛! “不用抢,冰箱还有。” 不知道是饿狠了,还是菌子真的好吃,手速一个比一个好,筷功一个比一个厉害,就连平日里嚷着要减肥的施凡都吃得不亦乐乎。 米秋在天坑里已经吃了一些,这会儿还不算太饿,干脆去后面又一人开了一个椰子,劝道,“留点儿汤吧,不然等会儿煮菌子就只能加白开水了。” “你这个仓库里到底藏了多少宝贝啊?等会儿我得去看看。”秦亮见她一趟一趟地往外拿东西,心痒得不行。 “你进去什么都没有,只有我去才有。” 米秋半开玩笑,所有人都乐了。 “秦师傅,您是不是被米秋捏住了什么把柄?” 五月一直很好奇,秦亮一看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为啥在米秋面前愣是没有脾气? “可不,拿捏得死死的。” 秦亮也气啊,自己就爱雕点儿木头,吃点儿糖葫芦,还有好喝一口野菌汤,全捏在这个小丫头手里。 挣钱不就图个高兴,过个嘴瘾么? 之前要拼命地开店挣钱养自己,还不一定能淘到好货,如今只要和这个丫头合作,啥事儿不用操心,被拿捏又咋得? 跟顾客低头是低头,跟丫头低头,不,她也没让自己低头,这不是伺候得挺好么? 秦亮心里美滋滋的,才不会把这些心里话告诉旁人,财不露富,好事儿啊更不能嘚瑟,得藏着得端着。 不过一天的功夫,大家几乎都把秦亮的脾气摸透了。 “事儿处理好了?”米秋低声问江恺沣。 施凡只看了两人一眼,就继续跟旁边的吩音说话去了。 江恺沣放下碗,点点头,“他以后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嗯,以后换我去骚扰他。” 江恺沣不解,“为什么?” “报仇啊。” 见她回答得理所当然,江恺沣忍不住笑了,“嗯,需要帮忙跟我说。” “报仇肯定要亲自动手才解恨,快吃吧,吃完我找你有点事儿。” 江恺沣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米秋狐疑地看着他,“你麻雀味啊?” “我更好奇你找我什么事儿。” 米秋舀了一大勺鹿肉放在他碗里,“先吃,吃完再说。” 江恺沣看看碗里的肉,再看看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说完,起身又进了仓库,“谁还要椰子?” 五月举手,“我要我要。鹿肉太补了,吃得浑身发热,椰子冰冰凉喝着好舒服。” 米秋脚下一顿,下意识看向江恺沣,结果发现对方也刚好看着自己,嘴角扯出一抹笑,“你多吃点,补一补。” 江恺沣愣了一下,啥意思? 毕雨侬筷子上的肉还没送进嘴里,扭头问江恺沣,“我吃了没事吧?” 江恺沣看他一眼,“生蚝也没见你少吃啊。” 说完,拿起筷子蘸酱吃肉。 不得不说,这鹿肉口感细嫩鲜美,这酱料调得也很有水平,既没有夺取肉的鲜味儿,还爽口解腻。 既然米秋也让自己多吃点,便不再客气,江恺沣的筷子和念头转得一样快,秦亮这双身经百战之筷都不是他的对手。 筷子仿佛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快准狠,旁人根本没有机会。 毕雨侬瞠目结舌,江少果然变了,曾经的他何时与人抢过肉吃? 肉是抢着吃才香,五月很快加入战局,秦亮急得直接站起来,米秋回来看见所有人围成一团,坐着的江恺沣反倒云淡风轻。 “秋秋,他吃独食。”五月控诉。 米秋无法理解这群人的好胜心,吃肉也要掐尖儿吗? “肉管够,不用抢。” 毕雨侬刚尝到抢肉吃的乐趣,“我就不信抢不过你。” 一顿操作猛如虎,挑起筷子一场空。 第45章 梦中有你 江恺沣点头,“我去涧水镇其实跟这件事情有关。” “什么意思?” “我落水不是意外。” 米秋心头掀起惊涛骇浪,“你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别这么磨磨唧唧的。什么叫你去涧水镇与我爸公司被收购有关?还有,你落水不是意外,难道是谋杀?那我爸呢?他,他……” 后面的话米秋哽在喉咙里,根本吐不出来。 “对,是谋杀。你父亲下葬的突然,其实我是存有怀疑的。” 米秋焦躁不已,原地转圈圈缓解情绪,让自己保持冷静,“对,那条河并不深,我爸从小就在河边长大,水性极好,手把手教我游泳,那条河水流也不湍急……” 等等,米秋发现自己被带节奏了。 “这话你为何早不说?” “我失忆了。” 米秋瞪着他,你在演偶像剧吗?男主总在关键时刻失忆,又在关键时刻重新恢复记忆? “我总是梦魇。” 这跟你做梦有什么关系? “咱能别绕圈子吗?”米秋有些烦躁。 “不是绕圈子,而是事情的顺序很重要。”江恺沣重新给她倒了一杯茶,“而且这个故事我从未与人讲过,旁人听了可能会觉得我精神不正常,你还要听吗?” 米秋喝口茶,心想你的梦还能比我重生更离奇吗? “说吧,我努力把你当个正常人。” 说实话,是感觉你与这个世界有些格格不入,好像一个身外客,疏离且理智,带着玩弄的心态在看待身边出现的所有人。 米秋看到他第一眼,就有这种感觉,所以才会以为他是阎王派来收她性命的。 江恺沣轻笑,笑完发现自己好像在她面前总是会很轻松,那根时刻绷着的弦也会跟着松弛一分。 “那次落水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模糊记得是一双大手将我托出水面,后面就什么都不得了。” 那是自己爸爸的手,从小抱着自己举高高的那双大手,可自从抱了眼前这个人,自己就永远失去他了。 米秋心尖尖儿那个地方狠狠掐了一把,疼得眼圈儿都红了。 “对不起。” 米秋吸吸鼻子,“这是我爸爸的决定,他不后悔,我也不会因此而怨怼他的选择。说说你的梦吧,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半年前,以前我经常做清明梦,就是梦里知道自己在做梦,但从一层梦中醒来,发现自己依旧在梦里,一层套一层怎么都醒不来的那种梦。” 米秋眼里满是好奇,还能这样做梦? 江恺沣接着道,“清明梦是从我父母离世后开始的,几乎每晚都要在梦里死几回才能醒过来,长大些,我能控制自己的梦了,做梦的次数也少了。可从半年前开始,我又开始做梦了,这次做梦与往日不同,我梦里有你。” 我?梦见我什么? 江恺沣细细看着她的眼睛,没说一句话,都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不一样的信息,“梦见你生活得很不愉快,谷云涛pua你,你每天都在工作,他拿着你挣来的钱挥霍。母亲死后,你一心只想挣钱买一套小房子,这样就能拥有一个家,但你不知道的是,谷云涛其实大学毕业就已经买了房子,里面养着另外一个人。” 米秋拍案而起,“你这个罪魁祸首,是你给他的钱对不对?” 拍完,发现自己失态,喝口茶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我听着都觉得气愤。” “没错,是我给的钱,可那钱不是给他花的。” 想到这条吸附在自己身上十几年的水蛭,米秋就恶心得要死,又灌了杯茶,深呼吸平复心情。 江恺沣总是在恰当的时候满上茶水,等她入口时,温度适宜。 “房子在哪里?” 啊?江恺沣一时竟然没有跟上她的思路。 “你信我?” 信,为什么不信?米秋咬牙,这可是自己前辈子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你还梦见了什么?” 江恺沣摇头,“我接下来要说的不是梦,而是我真实记忆中发生的事情。那次去涧水镇是跟我父母一起去的涧水镇,因为父母有事情要忙,我就在附近闲逛,出门遇见一个熟人说要带我去划船。” “你记起是谁了?是那个熟人推你下的水?” 江恺沣点头,“人已经过世了,上次从你家匆忙离开就是去找他,只是我出事没多久,他就死了。” 米秋忍不住打个寒战,突然冒出一句话:豪门子孙,能活下来就是胜利者。 “你接着说。” “这些事情都是在我重新开始做清明梦,并梦见你的生活后,一点点想起来的。” 米秋又端起茶杯,心想这也能跟我扯上关系? “你父亲当时救我上岸后,原本可以上岸,是有人用棍子将他摁进水里,溺水死掉的。” 米秋呼吸急促,“你确定这是想起来的,而不是做的梦?” 江恺沣摇头,“这么多年,我知道自己何时在做梦,不然早已就精神错乱了。但在这半年里,很多关于你的梦,我会弄混淆,却不知为何?” 说这话的时候,江恺沣从米秋眼里读到了心虚,心中的疑惑又多了一重。 他有种直觉,自己梦境中发生的事情米秋好像并不意外,眼中的愤怒、不甘、仇恨和悲苦即便浓浓化作一团,他也能从中清晰地剥离出来。 这么多年,为了治愈自己,他早已将国内外所有的心理学着作翻阅研究了个遍,记录自己的梦境,从中分析自己,了解自己的过程中也开始阅读身边的人。 久病成医,从对方的微表情和动作中分析信息的能力早已成为他的天赋之一。 他心中哪怕对很多事情都已经有了定论,但苦于没有证据,这么多年一直在原地打转,直到梦见米秋,遇见她。 终于,他等到了。 “是谁?” 江恺沣摇头,“已经找不到人了,据说出国了。” 米秋紧紧捏着杯子,茶水撒出来也不知道。 “这半年我一直追着自己记忆中的信息在查找,包括我爸妈的离世,全都缠绕在一起,打成了死结,时间过去太久,已经找不到证据了。” 米秋重重地将杯子放在桌上,这只骨瓷茶杯瞬间裂开。 第46章 想睡觉 梅伯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不可置信地盯着桌上的残片,心痛地拨弄着残片,“你这女娃娃喝茶连杯子都不放过吗?” 江恺沣迅速将杯子碎片一份份用纸巾包好,“梅伯,放心,我会送您一只独一无二的杯子。” 梅伯不信,“真的?我这可是完整一套,少一只我要肉痛好多年,你肯定不忍心的,对不对?” 江恺沣点头,“放心。” 梅伯瞬间眉开眼笑,“我就口渴,口渴,你们继续。” 说完,拎起一只小巧袖珍的紫砂壶直接怼进嘴里,咕噜噜喝了个畅快。 喝完,甩甩手,“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不打扰。” 背着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 “这把钥匙是我爸临终前托人寄给我的,那会儿他肯定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不知道是没来得及,还是他留给我的东西已经被人拿走了。” 说完,摩挲着钥匙的痕迹,“这把钥匙也是十年前才到我手里。” 米秋倒吸一口冷气,豪门恩怨都玩儿这么狠吗? “这把钥匙能打开一只猪锁。” 猪? 江恺沣脑子里立马冒出一个念头。 米秋点头,“晚点我给你画张图,你回去找。那只猪长得不太像锁,但的的确确是锁,而且这把钥匙也不是真正的钥匙,两把钥匙辅助才能打开那把锁。” 江恺沣脸上的疑惑成功取悦了米秋,“真正的钥匙应该还在我家,春节我回去找找。那只猪以前放在我床头,后来家里出事就不见了。” “嗯,我也回去看看。” 江恺沣终于等来了黑夜中的第一缕曙光,眼中的笑星星点点,就像春日阳光下泛起的湖光,闪亮得让人捉不住。 米秋托腮看着他笑。 江恺沣低头泡茶。 “你耳朵红了。” 江恺沣下意识反驳,“没有。” “有。” “没有。” “行,没有,反正我……”话没有说完,被对方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块儿糕点塞进嘴里,后面的话直接堵在嗓子眼儿。 嘿~这男人莫不是害羞了? 想到这里,米秋的恶趣味儿来了。 其实不光江恺沣的记忆力好了,米秋儿时那些被掩埋的记忆也全都苏醒过来。 “江宝儿,你想堵住我的嘴?” 江恺沣微张着嘴看着她,“你刚才喊我什么?” “江宝儿啊。” 米秋笑得意味深长,眼看着对方耳朵尖尖开始红,迅速往脖子蔓延,一点点地向下延伸,真让人好奇啊,这抹红究竟会去到哪里? “你不是说不记得了吗?” “就允许你记忆变好,不允许我记忆苏醒啊?” “你不怪我了?” 这句话,江恺沣问得小心翼翼的。 米秋摇头,“我一直都没怪你,但事儿终归由你而起,一点儿怨气没有是假的。” 江恺沣心里也明白,别人一家三口过得好好的,因为自己父亲起了收购对方公司的念头,自己贪玩水乡的景便央求着跟去,才落得对方家破人亡。 “对不起。” “这三个字在你不想讲的时候,是很重要的。如果你一直心存愧疚之心,这三个字反倒没啥意义了。不管你的梦境是真是假,我也不问你最终的仇家是谁,我只想找到那个置我爸爸于死地的王八蛋,亲手报仇。” 江恺沣深吸一口气,感觉心头最大的那块石头突然就消失了。 “谢谢你。” 米秋惊讶地看着他,“我做什么了你要谢我?” “正因为你什么都没做,我才要谢谢你。这些年我特别怕睡觉,也几乎感觉不到困,可现在,我觉得自己好困好困。” 啊?这什么逻辑? 说完这句话,江恺沣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秒睡。 这人不是很机警吗?就这样在自己面前睡着了? 那她走还是不走啊? “这孩子心里苦,你陪他一会儿吧。”梅伯不知道又从哪个角落钻出来,手里还拎着一张毛毯,递给她。 啥意思? 替他盖上啊。 为什么是我? 又不是我让他打瞌睡的? 好吧,米秋妥协,起身将毛毯盖在对方身上。 梅伯掏出一个果盒,里面九个格子里码着整整齐齐的蜜饯和干果,又掏出一个食盒,里面是精致的和果子。 “我自己亲手做的,味道还行。” 果真是品味好的人一般会享受生活。 刚感叹一句人不可貌相啊,就见转身离开的老人家换了一身白色的暗纹绸缎的长衫出来,那叫一个仙风道骨啊。 “如果你能等到他睡醒,我送你一幅画。” 真的? 老夫从不说假话。 这一觉是江恺沣有史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觉,没有梦中梦,也没有突如其来的黑暗笼罩,鼻尖一直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冷香,像是木头的香味,却又多了一点甜丝丝的味道,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米秋从躺椅上醒来,天已大亮,身上改着米色的针织毯。 扭头一看,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画完画,换上之前那套工服蹲在雪地里不晓得在忙什么。 那幅画作,嗯,怎么形容呢?透过窗外的雪景,看见屋内两个小小的人儿,一个躺着睡觉,一个弓着休憩,炉上的茶已经沸腾,底下若是再画一只猫,就更绝了。 不对,雪地中还蹲着个带蓑笠的老者。 这就是送自己的画? 米秋脑补画中剧情,忍不住笑了。 “你醒了?” 咦?米秋才发现窝在榻上睡着的人,已经不见了。 “你也会画画?” 江恺沣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站在桌的另一端,拿着笔画着什么。 米秋走过去,“这不就是那只猪吗?你见过?” “我爸送给我的镇纸。” 米秋想起自己小时候干过的事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你一直都不知道它是一把锁?” 江恺沣摇头,“如果我家书房没有人进去过,它应该还在书桌上。” 呼~不知道就好,万一被他看见里面自己塞进去的小纸条,怪不好意思的。 等等,既然已经找到了,还犹豫什么?赶紧去啊! “你要迟到了。” 哦,对,我还是学生,得上课。 “那你拿到了跟我说一声。” 米秋忙碌的穿衣服找围巾戴帽子,想着等会儿怎么跟五月解释。 晚上施凡见她一直不回,便让五月扯了个谎,说两人约好去逛学校的夜市,逛完直接回宿舍,如今倒好,直接夜不归宿了。 想到五月逼供的手段,米秋头皮就发麻。 “你上完课,我去接你。” 第47章 天聊死了,又活了 米秋狐疑地看着他,“你好闲啊,都不用上班的吗?听五月说起过,你大学毕业就分配工作了,究竟是干什么的呀?” “给,这是早点,你先去上课。等会儿接你去我家的路上一点点讲给你听。” 米秋忍不住翻白眼,论吊胃口,眼前这位当之无愧的NO.1。 等等,自己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你这睡觉的毛病从哪儿来的?” 米秋摇晃僵硬的脖颈,梅伯见他在自己面前睡着脸上那副无比震惊的表情,至于么? 江恺沣也觉得这一觉睡得有些疯狂,“我也是第一次。” 啊? 睡觉吗? 米秋叹口气,算了,这人就不是个正常人,还是别在这种问题上穷究了,累自己。 心里搁着事儿,上午的课便有些难熬。 下课铃声一响,五月就堵在了教室门口,叉着腰,气鼓鼓地质问她,“老实交代,昨晚去哪儿鬼混了?” 米秋戳了戳她软和的腮帮子,“跟江恺沣在一起。” 啊?五月震惊得眼珠子都差点儿掉地上,“你们俩昨晚看着就有些不对劲儿,但这发展速度也太快了吧?对了,采取措施没有?技术咋样?你累不累?要不中午我给你订一份乌鸡汤补一补?哎哟,你打我干什么啊?” 五月捂着脑袋一脸委屈。 “想什么呢?昨晚本来跟他有事情要谈,后来出现了一些特殊情况。” 五月不信,孤男寡女,元旦的大雪夜,夜不归宿,怎么想都不对劲儿。 “我不信,你没说实话。” 江恺沣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递给米秋一个精致的扁木盒子,“走吧,这是梅伯送给你的。” 五月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米秋一脸倦容,反倒是男人一脸满足的模样,跟我说什么事儿都没有? 米秋隔着木盒闻到了墨香,猜想是昨晚应承自己的那幅画,虽然画的内容有些奇奇怪怪,但意境很喜欢,岁月静好不正是自己一直期待的生活场景吗? 把盒子递给五月,“帮我拿回去宿舍吧,放进柜子里哦,中午我就不回去吃饭了,你想想怎么帮我打掩护,别让我妈知道。” 啊?又来? “给你惊喜。” 真的? 米秋点头,“等我回来。” 五月很不开心,这两人到底在搞什么鬼?神秘兮兮的,不带自己玩儿,差评! 米秋看着眼前的出租车,有些疑惑,“堂堂江家少爷,没有车?” 江恺沣第一次因为自己不会开车而窘迫,“正在学。” “所以你最近没上班,是因为在学车?” 江恺沣犹豫了三秒,“一半一半吧。” 什么意思?米秋越来越搞不懂眼前这个人,也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对方愿意说就听,不愿意说少问。 江恺沣哪里看不出她的想法,但也只能苦笑。 之前一直生活在深山老林里,坦克装甲车都会开,唯有小轿车的教师证没有。 部队原本有要求,可以用军用车证去车管局换地方证件,但他身份特殊,军人身份除了连队里的人,连李生南父女俩都不晓得,故而只能自己去地方考。 “我已经报名了,正在学习中,年后应该就能拿到证了。” 米秋笑了,“其实不用跟我解释的,只是单纯嘴快。” 江恺沣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她误会。 见她这样说,只能抿嘴不再言语。 “咦,你也住这里?” 看着越来越熟悉的场景,米秋惊呼出声。 “嗯,只是很多年没回去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为什么?额~等等,当我什么都没问。” 江恺沣看了她一眼,已经到嗓子眼儿的话不得已又吞了回去。 “可我真的很好奇。” 米秋扭头抱怨,“你身上咋这么多秘密呢?我一直告诉自己要忍住要忍住,少问少听少说,但你又老吊我胃口,太考验人了。” 江恺沣清嗓子掩饰情绪,“你问我都会告诉你的。” 真的?米秋明显不信。 “那你为什么不开车?” “以前生活的地方开不了车,也没有学车的条件。” “难不成在原始森林里啊?” “差不多吧。” 啊?这回轮到米秋惊讶了,话没过脑子就出口了,“你是不是去过天坑?” 嗯?江恺沣疑惑地看着她,声线没有波动,实则心里一惊。 “为什么这么问?” 米秋歪头看着窗外,“大瑶山的天坑,我好像见过你。” 江恺沣眼神刷地一下变了,锐利如刀锋,车内的空气突然凝固,司机下意识搓了一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米秋什么都没发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我也做过一个梦,梦里我被人推下天坑,浑身被树枝穿透,临死前我好像看见了你的脸。信吗?” 说完咯咯地笑了。 江恺沣蓦地一松,“我信。” 这回轮到米秋惊讶,“你难道也在梦里见过这个场景?” 江恺沣摇头,“我能梦见你,你自然也有可能梦见我。” 这人是有多自恋啊? “我都没有见过你,怎么在梦里看见你的脸?” 江恺沣摇头,“我也不知道。” 完了,又聊死了。 米秋此刻一句话都不想说,闭目养神。 “我是军人。” 啊?米秋睁大眼睛,一脸好奇地看着他,完全忘记了三秒前两人聊不下去的天。 “你军校毕业的?” 江恺沣点头。 米秋兴趣彻底被点燃,“那你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啊?” “绿色。” 哦哦哦,头点得很欢,实则内心一片荒芜,跳出无数个问号,绿色衣服是干啥的? 不怪她不懂,主要是异国的军人身份太特殊,大隐隐于市的神秘群体,只有在特殊的时刻才能听见他们的消息,但也仅仅只是关于某些事件的信息,个人的信息全部隐匿。 “你们真的都有特异功能吗?”米秋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江恺沣摇头,“没有那么神秘,只是每个人都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米秋噘嘴,都异于常人了,不就是特异功能么? “你就读于哪个学校啊?” “星耀大学。” 啥?那个传说中只有百万分之一录取机会,建立在阴阳两界中间区域的神秘学校? 那你的天赋是? 江恺沣不等问出口,直接告诉她,“做梦。” 啊?米秋感觉今儿嘴巴就一直没闭上。 第48章 我见不得人吗 远远看见两栋别墅背靠山前望水,任何一个风水大师都会说好的地段。 “你家是哪一栋?” “右边那栋。” 米秋好奇地问道,“左边那栋你们也认识?” 嗯。 没了?怎么不继续说下去? 八卦之魂燃烧起来了,可对方的嘴巴却像蚌壳一样撬不开了。 “世交?” 嗯。 “对方家有个女儿?” 嗯。 “年龄相仿?” 嗯。 米秋懒得问了,左右不过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双方父母势均力敌,长大后缔结美好姻缘的故事。 江恺沣疑惑地看她一眼,示意她继续问啊。 米秋眼神都懒得给他,人是挺帅,就是没啥乐趣,还不如外面的景色来得怡人。 她在这里住了五年,却从未来过上边,更不知道别墅上面还有别墅,一直以为只是没有开发的深山。 单看这里的绿植覆盖面积,和植株被精修的程度,就晓得价位与自己曾经住过的那栋有着明显的层级差异。 出租车刚开到门口,米秋刚拉开车门准备下车,被身后一股力道用力回扯,整个人直接倒进对方怀里。 上次贴上去感觉挺暖和,今儿猝不及防撞上去,那叫一个硬啊。 “师傅,开车。” 啊? 倒在位置上的米秋还没反应过来,车已经开始后退了。 师傅突然踩刹车,“身后有车堵住了。” 不用师傅说,江恺沣已经听见急促的喇叭声。 米秋好奇地坐起来,想看看是谁的车,却被江恺沣一巴掌摁躺回去,在她耳边低声道,“别让人发现,听话,先回去,晚点我跟你解释。师傅,你送她原路返回。” 不等米秋回答,人已经打开车门下车,从口袋里掏出皮夹,抽出一小沓钞票递给师傅,“麻烦了,务必要安全送到。” 有钱不收是傻子,师傅回答得轻松又爽快,“好嘞。” “姑娘,坐稳了。” 江恺沣后退两步,米秋刚要坐起来,一加油门加原地摆尾,再次趴了下去。 江恺沣已经朝大门走去了。 米秋隐约听见一个好听的声音,“江哥哥,你等等我。” 她正要扭头看,车身突然扭了两扭,人又翻倒了。 “师傅,您这车技不行啊。” 师傅笑了,“姑娘,我这是在帮你。” 帮我? 如果刚才还没搞清楚状况,这会儿功夫米秋哪里还能不明白? 我靠,这是把我当见不得光的人了? 拿出手机霹雳吧啦一顿敲,江恺沣裤兜里手机狂震,忍不住苦笑,冰封的关系好不容易和解了,这下好了,直接被打回原形。 五月刚准备换衣服睡觉,见米秋气鼓鼓地回来了,还有些惊讶,“怎么回来了?” 明日有考试,这会儿吩音和萌萌都在,米秋只是简单回应说事情有变,就爬上床睡觉了。 米秋此时就像一只随时会爆炸的河豚,五月啥都不敢问。 下午米秋没课,也不想去店里,等所有人都出去,直接闪身进了天坑。 近期忙着开新店的事情,每次进天坑都目的明确,寻找到需要的东西就直接走了。 天坑温度常年保持在二十度左右,空气湿度高,植物生长快速,一段时间不进去收拾,杂草和落叶都能把书屋给覆盖了。 毛猴子知道这里是米秋的基地后,就应该带着小伙伴过来玩耍,除了米秋用来睡觉的屋子,其余房间像是被打劫了。 初学木工,桌椅板凳都是米秋自己做的,被一群毛孩子拎着扔来扔去,不是断胳膊就是伤了腿儿,能站稳算是命大。 米秋决定找个时间跟他们好好聊聊,聊得好有烤肉吃,聊的不好就挨揍,再大的家当也禁不住它们这么祸祸。 简单收拾一下,列下要添置的东西,回头找一家大超市采购去。 之前因为体能一般,加上外面琐事繁多,一直都没有深入过天坑。 不知道是她运气好,还是大型动物不在这里活动,从来没有遇见过,但她偶尔往里走,也都会发现大型动物的脚印和粪便,上次捡到的鹿身上几乎没有伤口,致命伤在脖颈,被利齿一口咬断,绝非小动物做得到。 米秋一直搞不懂天坑是怎么出现的,与自己的死亡有何关系,更不知道自己与天坑的链接还能维持多长时间。 但不管能拥有多长时间,都是上天的恩赐,米秋不会浪费这个可以改变自己人生的机会。 她锻炼身体,学习爬树和攀岩,努力寻找自己能安身立命的存在。 前世的自己为了赚钱,从未仔细规划过自己的人生,为了谷云涛,十几年的人生都在打零工。 因为他不喜欢,自己放弃了尚未毕业就已经到手的offer,放弃学校保研的机会,临近毕业甚至放弃了学校留学生交换的名额。 一次次地放弃,再好的牌都被打得稀烂。 每一次回忆都恨不得敲碎自己的脑壳,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整个人都魔怔了。 米秋踩在柔软的苔藓上,双手扯住藤蔓,双腿缠住树干,身子轻盈而敏捷地往上攀爬。 米秋把这棵献祭了自己性命的树称之为本命树,今儿她的计划是尽可能地登高,看看周围的环境,视野上巡视自己的领土。 越往上,树分叉越多,一直沿着主干往上,不知道爬了多久,米秋感觉胳膊腿儿都累得开始发抖了。 嘶~皮又被蹭破了。 再麻溜,也不如原本就生活在这里的动物们皮实,人太脆弱了。 从随时口袋里掏出药剂消毒,贴上创可贴,继续往上攀,中间惊飞了互相依偎亲昵的红嘴鸟,惊醒了缠着树干睡觉的蟒蛇,看到了一窝刚出生不久,不知品种的雏鸟……越来越高,视野越来越广,她开始看到旁边往外延展的尖尖的树顶。 她停下来歇息,吃饱喝足,依靠在树杈上眯了一会儿。 米秋隐隐感觉到自己被束缚住,吓得整个人惊叫起来,才发现自己整个人竟然腾空了。 腰上缠了一根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藤蔓,卷着自己迅速往上走。 米秋感知到它没有恶意,尝试着问道,“你打算带我去哪儿啊?” 话音刚落,空气流速突然加快,心脏失衡的一刹那还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慢一点慢一点,我不着急不着急的,你也别着急,我害怕。” 对方真的听懂了她的话,速度渐渐放缓,一段冒着新芽的藤条伸到她面前,什么意思?米秋瞪眼。 柔软的藤条在她手上拱啊拱。 “你是想让我摸你吗?” 芽尖儿点点头。 米秋惊讶,这家伙成精了吗? 第49章 江哥哥,非你不嫁 出租车离开自己的视线,江恺沣暗地里松了口气,不等他一口气喘上来,手腕已经被捉住了。 李幼雪依旧是一袭长裙,珍珠白衬得她愈加肤白貌美,灵动的双眸几乎黏在江恺沣身上,娇嗔道,“江哥哥怎么又坐出租车上来啊?” 江恺沣借由开门的动作,从她手中抽出了胳膊。 “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幼雪丝毫没有察觉对方的不对劲儿,只是埋怨留在别墅里的人躲懒,庭院里到处都是落叶,花也不修剪,游泳池里长满了苔藓…… “想着你哪天就回来住了,我就趁元旦放假期间过来看看,顺便添置一些东西。你看,这不是巧了么?我们刚好想好一块儿了。等会儿你看看东西够不够?要不,我也住过来吧。” 冯伯开着一辆巨大的商务车进了车库,“你这是把超市搬过来的吧?” 李幼雪笑,“才不是呢,这么多年家里都没住人,生活用品,床上用品自然都要换新的……” 江恺沣脸色一变,语气加重道,“保持原样,什么都不要变,我也不回来住。” 李幼雪脚步一顿,“江哥哥,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是要和你走一辈子的人,有任何事情我们都一起承担,好不好?” 别墅很大,一栋主楼,两侧都是副楼呈品字形排列,看着熟悉的环境,脑子里突然想起米秋走进那栋荒废别墅时的模样。 同样的触景生情,对方却比自己勇敢,她想的是让自己拥有足够的力量再次回来,而自己呢?若不是因为这只猪锁,指不定什么时候才会想着回来看看。 李幼雪今日的心情曲线图因为江恺沣已出现好几个波峰波谷。 “江哥哥。” 从小到大,因为乖巧懂事又冰雪聪明,父亲的疼爱,江家伯父伯母对自己的恋爱,李幼雪几乎要风的风要雨的雨,除了江恺沣。 哪怕两家口头约定小孩儿长大后结亲家,李幼雪也从未觉得自己真正得到过眼前这个男人。 他自有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除了江氏父母被允许涉足,李幼雪偶尔会因为对方心情好的时候得以窥见一点点。 可就是这一点点,她也已经无比的满足。 江恺沣从过去中抽离,“幼雪,你知道我一直都把你当妹妹。” 李幼雪身子一僵,“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个?” “前两天伯父找我谈过话,听他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尽快结婚。” 李幼雪精致的指甲几乎要掐烂掌心的皮肤,才勉强保持住镇定,“江哥哥有喜欢的人了?” 江恺沣摇头,“你知道我的身体情况。” 李幼雪含泪摇头,“我不在乎。” “可你父亲在乎,他若是知道了……” 李幼雪急忙打断他的话,“他不会知道的。我们结婚后就搬过来住,他很忙,非常非常地忙,你知道的……” 江恺沣摇头,“幼雪,你父亲只有你一个女儿,他把你看得比命还重要,我怎么能……” “我不管,我这辈子只会嫁给你,江哥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要我等多久,我都不会改变心意。” 倔强的她努力让眼泪不要掉下来。 江恺沣无奈地叹口气,“幼雪,一辈子很长,这个世界很大,你应该适当打开自己,去接受……” “不,我不接受,我说了,李幼雪这辈子只能是江恺沣的妻子。” 江恺沣还要劝,就看见夏石夫妇小跑着过来了。 “夏伯,夏姨,你们还好吗?” “少爷,您回来了?” 夏石搓着手,憨厚地朝江恺沣笑。 江恺沣走后,这里只留了忠厚老实的夏石一家三口,老两口有一个儿子叫夏江,小时候跟江恺沣一块儿长大,除了不爱学习,学什么都很快。 两人感情一直很好,江恺沣见他不爱学习,就让他跟着自己旁听别的课。 江恺沣走后,夏江也搬出去了,只留下老两口在这边看门。 夏姨看到江恺沣,激动地抹眼泪,“少爷你终于回来了,我马上给夏石打电话,让他买菜……” 江恺沣打断,“我就回来看一眼,拿点东西就走。” 啊?夏石夫妇愣住了,“不是回来住吗?” “幼雪,你和冯伯先回去,晚点我再过去找你。” 李幼雪摇头,“我不回去。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每年这个时候江姨都会将屋子内外彻底打扫一遍,干干净净地迎接新一年的到来。江哥哥,这些年你不在家,我都有过来帮忙打扫卫生。” 听到这里,江恺沣心一沉。 夏姨附和道,“李小姐真的很尽心,少爷,您就回来住吧,家里所有的物品都有及时更换,您的屋子我每天都有仔细打扫,随时可以住……” 江恺沣不等她说完,快步朝楼上走去。 李幼雪要跟上去,被江恺沣制止了。 看到江恺沣的脸色变了,夏姨担忧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男人,刚才说错话了吗?还是做错事了,从未见过少爷脸色这么难看过! 夏石朝她轻轻摇头,两人一齐退出去了。 李幼雪咬唇盯着江恺沣消失的背影,眼泪终于忍不住了。 冯伯走进来,低声对李幼雪道,“刚才少爷回来的车上还有一个人。” 李幼雪猛地扭头,盯着冯伯问,“谁?” 冯伯摇头,“不认识,看着像个女孩子。” 咔嚓,指甲终于断了,掌心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 冯伯惊呼,“小姐,你手受伤了。” 李幼雪摇头,脸色竟然恢复正常了,用另一只手抹掉眼泪,“所有问题都会有三种以上的解决方案,只要找到问题就不怕了。” 哪怕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小姐,冯伯依旧不敢看她的眼睛。 那是怎样一双眼呀? 眼白血红,瞳孔黝黑得像抹不开的黏稠浓墨,哪怕配上天仙的容颜,也骇人得很。 冯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姐是在五岁的时候,从那天起,哪怕他身在江家,也无法摆脱李家小姐对他的影响。 这件事情他谁都没有说,哪怕多年的老夫妻,也从未提过一个字。 为何不说?心态和理由都很奇怪,就像怀揣一个全世界都不知道,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那种等待的心情会让人莫名的激动。 而这是他生活中最大的期待。 也正因为他嘴严,慢慢取得了李幼雪的信任。 两人从未挑明聊过此事,只是心有灵犀守护,看着精雕玉琢的小姐慢慢长大,那种成就感光是想想就忍不住战栗。 第50章 被撕扯的灵魂 李幼雪情绪平复,恢复正常后,安排自己带来的人收拾庭院。 江恺沣站在自己的房间窗户边,刚好可以看见拿着花剪剪残花的李幼雪,无力感让他长叹一口气。 李幼雪刚被抱回来时,粉团粉团的,却始终沉睡着,呼吸声很轻很轻,若不是身上还有温度,江恺沣都以为她死掉了。 那会儿江氏正处于快速发展期,李生南是江云商的左膀右臂,每天忙的饭都要抽空吃,哪里能照顾得了一个连奶粉都吃不了的婴儿? 是江母主动提出放在江家生活,江家后山养了牛羊,原本是为江恺沣准备,如今喂养一个小婴儿绰绰有余。 江恺沣每天除了上课还多了一个新的任务,就是帮忙照顾尚在襁褓之中的幼雪。 在没有幼雪之前,他的确是一个只愿意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但自从家里有了一个小奶娃,他总会下意识分出一部分精力去观察她。 看着她从一个小小婴儿到蹒跚学步,到牙牙学语,每天满屋子转悠找哥哥,可他始终都站在她世界的门外,只观察不介入。 也正因为如此,他太了解楼下这个精致的女孩儿。 她喜欢自己不假,但这份喜欢中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占了极大的一部分,这是他拒绝靠近的第一个原因,随着她慢慢长大,江家接连出事,他控制能力逐渐增强,对人心人性了解越深,越知道她与自己在某属性上是一类人,是不能靠近的。 他自己的身体和精神上出了问题,同样他也知道,她身体与精神上同样出了问题,至于问题多严重,是否能够自控自愈她从来不提及,自己也不过问。 一起长大的十几年里,李幼雪对他有一种天然的分享欲,除了这件事。 江恺沣也是在无意中发现李幼雪情绪偏执到病态却不自知的一面,他有尝试引导和开解。 后来江氏出事,李幼雪就回到了李家生活,自身能量弱到勉强活下来,无暇顾及她的状态。 等多年后再见,才发现哪怕强大如他也已无能为力。 李幼雪张开眼睛,江母和江恺沣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可她全都留不住。 江母对她而言,亦师亦母,一点点陪伴着她长大,很多个无法入睡的夜晚,都是江母搂着自己轻声哼着好听的童谣哄自己入眠,早上睁眼醒来,依旧能闻见她身上的味道。 幼雪知道自己从小就比别的女孩子早熟,江母因材施教,江哥哥有的她统统都有,她也一直相信自己就是江母的女儿。 江母活成了她最羡慕的样子,有爱她的江父,生了一个优秀到让所有同龄孩子黯然失色的儿子,端庄温柔且有智慧。 是江母让她知道,一个女人可以活成什么样子。 江母在她怀里咽气的那一刻,她身上最重要的一部分被硬生生剜掉了,那种痛每每入夜都会让她无法入眠。 旁人从来不知,她有一个无比珍贵的枕头,谁都不许碰,里面放的不是枕芯,而是江母曾经穿过的睡衣。 药物也无法让她入眠的夜才会拿出那个枕头,闻着江母生前身上的味道,瞬间入睡。 随着江哥哥与自己一日比一日疏离冷淡,她的失控感越来越强,哪怕父亲给她再多的卡和新衣服也无法填补。无数个夜晚她都会从梦中惊醒,江哥哥结婚了,新娘不是自己。 越是拥有过,越无法接受失去。 江母是,江恺沣是,李幼雪亦是如此。 那种怅然若失,空落落无处安放的灵魂是那样的孤独和无聊。 所以,她理解江恺沣的离开,也愿意等待。 等待残破的灵魂归来与自己重逢,她无比坚定地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填补江氏父母带走的那一部分,因为自己是江伯母言传身教养出来的孩子。 两道视线跟着彩色的玻璃在空中交汇,李幼雪笑了,笑容如冰雪中开出的雪莲花,极美。 江恺沣后退半步,将视线收回来,随着交汇点分离,花瓣慢慢合拢,再次藏进冰雪之中。 玫瑰花的刺扎进了手指,李幼雪仿佛没有看见,任它扎进肉里,越来越深,可惜肉体的痛无法转移半分内心的痛。 江恺沣用指纹和虹膜同时打开书房的门,看到黄铜猪依旧静静地躺在桌上,心稍稍松了片刻。 自己和父母各自有自己的书房和卧室,分别都是各自的指纹加虹膜才能打开,后来他长大了,父母便将他的指纹和虹膜都录入了进去,除非将这栋楼推倒,旁人是无法进入这些房间的,包括地窖。 这也是李幼雪能自由出入这里,而夏氏夫妇没有阻拦的原因。 另外,他们还有更重要的工作,之前后山的牧场里还养着一帮工人,离开前江恺沣将那片牧场委托给了他们照料,自己回来时只需要牛羊数目不变,草场维护得好,其余的收入皆归他们。 至于主楼这边的庭院只需要按时检修,维持正常运转即可。 牧场那边才是父母真正向往的生活,江恺沣希望它们能原样保存。 但这些李幼雪并不知道,她觉得自己主楼这里才是自己曾经真正生活过的地方,才是她需要去用心维护的地方。 李幼雪冰雪聪明又早慧,但在年长她三岁,且天赋及智商极高的江恺沣面前,依旧是个懵懂的小女孩儿。 两人眼睛里看到的世界并不相同。 李幼雪从小就深知这一点,也正是因为她见到过真正的江恺沣,亲眼看着那些异国最厉害的人为了争抢他,为他打架的场景。 外人眼中的江恺沣学业优异,是因为他每天都在家读书。事实上,他几乎从来不拿课本,小学已经开始看高等数学;旁人开始绘画启蒙,他已经开始篆刻,且匿名拿回了奖项……他的优秀是李幼雪拍马也赶不上的。 可他并不稀罕这些东西带给他的名利,所有东西都是浅尝辄止,丢出去看到了水花便扔下了。 后来他开始学语言,读不同国家的哲学、历史看艰涩的学术着作,如痴如醉的状态让李幼雪羡慕不已。她努力跟在他后面,拼命地跑啊跑,等她有一天听见江父与他认真探讨商战计划,才意识到自己的幼稚,而那一年,他才10岁。 那时的她是李生南最大的骄傲,认为自己女儿就是天才,不止一次在姜云商面前炫耀自己基因好。 第51章 米秋的世界 姜云商也总是特别地捧场,羡慕他有一个如此优秀的女儿,再抱怨自己儿子不省心云云。 每当这个时候,李幼雪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后来有一次她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回去对李生南道,“以后你能不能不要在伯伯和伯母面前炫耀我了,真的很丢人你知道吗?” 李生南那时的表情很奇怪,问她为什么会丢人? 李幼雪说你这是班门弄斧,不知道江哥哥到底有多优秀,你要是见识到江哥哥的厉害,你就会发现自己的女儿弱爆了,自己的基因有多低劣! 自那以后,她终于不用再面对父亲在江家炫耀时的尴尬。 或者,是他再没有了炫耀的机会。 江伯父突然心脏病发,抢救无效死亡。 她看着江伯母一点点凋零,江恺沣彻底关上自己世界的大门,而她却只能一次次无助地徘徊在二人的书房门口。 书房对于江家人特别重要,李幼雪在江家也有自己的书房,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都进不去,同样,没有当事人的同意,她也无法踏足一步其余人的房间。 一年后,江伯母在睡眠中追着江伯父去了,江氏企业面临动荡,江哥哥又将彻底封闭,一天都不愿说一句话,那会儿的李幼雪几乎守在他的房门口,生怕他突然就消失了。 好在一个月后他走出了房门,不顾李生南父女的反对,提出要去一所从未听过的大学,并将江氏全权委托给李生南,收拾了两身衣服就离开了。 从此杳无音讯,除了逢年过节会收到他安好的信息,旁的一概不知,直至半年前归来。 李幼雪只觉得他更深更神秘了,自己浅薄得像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患得患失感日日折磨着她。 再回到米秋的天坑。 此时的她已经玩儿嗨了,之前辛苦爬树磨破的手脚也只爬了一小半,如今在藤蔓的帮助下,一飞冲天,直接俯瞰天坑全部。 可她看到的全部也不过只是一个方圆之内,再往外就是浓郁的白,就像黏稠的白雾将天坑笼罩其中,外面是怎样的世界,她看不清也进不去。 说是白雾,更像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凝结而成。 米秋给藤蔓取名为芽芽,主要是它点头的那一瞬间,米秋感觉自己像是闯进了一个异次元空间,而这只又萌又柔软的藤蔓芽表现出对她绝对的亲昵与依赖,这让她意外又惊喜。 短时间,米秋就养成了习惯,不,好像某个习惯苏醒了,手指无意间就会去揉捏芽芽。 哪怕看不见它的表情,米秋也知道对方是享受的。 “你说,咱俩是不是有啥渊源啊?不然怎么就突然认我了?甚至不用我开口,就能读到我的心声?” 芽芽苦于不能说话,只能在掌心里拱来拱去,痒得不行。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芽芽这才饶了她,然后卷着她从高空中急速坠落,肾上腺素飙升,米秋尖叫着大笑着,心中郁结的地方全散了。 人生这么多美好的事情等着自己去体验,干嘛要为男人生气? 之前要靠着双脚丈量天坑,累死累活也走不出多远。 如今有了芽芽,她可以随心所欲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站在树梢顶上看月亮看星星,在云层中钻来钻去,骑老虎在林中奔驰,要不是怕黑,她还想钻进山涧裂缝中去探一探。 隔着厚厚的岩层,她依旧能听见底下湍急的水流声,可见山内还有一个世界。 米秋重新躺回温泉池中,芽芽将自己圈成一根藤条戴在她的手上,此时像条小蛇在温泉水里游来游去,时不时还钻进米秋的衣服里,闹得她没法集中心思想事情。 心境随着眼界而变化。 虽然不知道天坑为何会认自己为主,但既然是自己的机缘,那她也不必再苦恼要不要用。 刚才她巡视的时候发现,这个独立的空间有极强的愈合能力。 之前砍掉的树会重新生长,摘掉的花儿第二天会发出新蕾,仿佛这里拥有无限生机。 自己的身体在温泉水的淬炼下也越来越好,之前生理期每次都痛得死去活来,如今除了要定时更换棉条,其余已经无恙。 枯黄的头发变得黝黑,粗糙的皮肤一点点褪去黑黄,开始变得柔软且细腻,可惜不是冷白皮,但小麦色看起来更加健康。 如果去沙滩穿上比基尼,嘿嘿,那回头率…… 想到这里,米秋低头瞅了一眼小笼包,手覆上去掂了掂,不大不小刚刚好,薄穿可以飒,挤一挤也有漂亮的沟沟。 心境变了,大脑好像也开窍了。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怠慢自己才是原罪。 米秋起身,裹着浴巾赤脚走进木屋,换上大码T恤,开始四处转悠找想法。 她在天坑里优哉游哉,江恺沣在外面找她都快找疯了。 五月被毕雨侬扯出来,一来不耐烦,“我等会儿还有课,你放手。” 毕雨侬突然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盯着五月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五月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毕雨侬赶紧甩掉自己的肮脏想法,“米秋呢?” “我怎么知道?我们俩又不是连体婴儿。”五月不耐烦地抽出自己的袖子,扭身要走,被毕雨侬再次拽住胳膊。 扯不出来,五月直接上脚踹,吓得毕雨侬捂裆后退,一脸惊恐,“你想干什么?” 五月拍拍脚上不存在的灰,“驱蚊子。” 啥玩意儿? 毕雨侬一脸不可置信,“你哥我是蚊子?” 在我不喜欢的时候来骚扰,比蚊子还讨厌。 说完就跑,根本不给他捉住自己的机会。 毕雨侬气得原地跳脚,“真是没良心的家伙,亏我喊了你这么多年的妹妹,真是白眼狼啊,如今长大了,敢嫌弃我了。” 江恺沣从角落处走出来,拍拍他的肩膀,“你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像什么吗?” 毕雨侬一脸机警,“什么?” “怨妇!” 什么? 江恺沣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也懒得在这里浪费时间,决定去店里看一眼。 “你到底是怎么得罪米秋了?搞得我都跟着不受待见。” 江恺沣看他一眼。 毕雨侬直接跳脚。 “你什么眼神?我们以前关系还是不错的,至少元旦之夜还愿意开门给我进去蹭饭吃,倒是你,到底对米秋做了什么?咋感觉你在她面前心虚得很呢!” 江恺沣根本不想跟这个二愣子探讨这种高深的话题,直接无视他的问题,走了。 毕雨侬一路上嘀嘀咕咕嘴巴就没停过,360°全方位打探,无奈对方蚌壳太紧,一个字儿都撬不出来。 五月坐在位置上给米秋打电话,无人接听,发信息,石沉大海。 第52章 谁有是谁的求而不得 这女人搞什么鬼?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 李幼雪拿着米秋的资料仔细研究,冯伯垂手站在旁边,“这就是今天跟江哥哥回来的女孩子?” 冯伯点头,“她当时是从沪大出发,直接到江宅,中间都没下车,又直接折返回到沪大。” 李幼雪听着冯伯的话,手中的纸张被掐出褶皱,破了。 “也就是说,江哥哥原本是要带她回宅子的,因为我的出现被提前送回去了?” 大一的女生,照片上看着其貌不扬,真要挑优点的话,那双眼睛看着有几分灵动。 “他们之前有交集吗?” 冯姨端着茶杯过来,冯伯没说话。 “谢谢冯姨,我等会儿去公司一趟,您帮我准备一份甜汤带给我爸。” 冯姨答应着走了,走之前看了一眼自己的男人。 男人站在李幼雪身边毕恭毕敬,连半个眼缝儿都没给自己,心里暗自嘀咕,这人倒是挺敬业。 等冯姨进了厨房,冯伯微微弯腰,低声道,“时间有些紧,我就先把找到的拿回来了,对方说更详细的可能要到三天后了。” “给他三倍的钱,我明天下午要看到。” “是。” 李幼雪起身,将纸扔在沙发上,“处理了吧,我先上楼换衣服,等会儿去公司。” 冯伯恭敬地答道,“是。” 还在天坑里面吭哧吭哧砍树削皮的米秋不知道外面所有人找她快找疯了。 等她指挥芽芽把所有砍断的树都立起来方便晒干,泡了个美美的温泉,带着芽芽出来了。 芽芽依旧以镯子的形态缠绕在她的手上,在阳光下藤身流转着光华,最顶端生长出一片碧绿的嫩芽,逼真极了。 出来才发现手机上九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是五月打来的。 “你去哪儿了?吓死我了。”五月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再不回电话,我都要去报警寻人了。” 米秋有些不好意思,玩儿忘形了,都没注意看时间。 “我出去办了点事情,手机开得静音,一忙就到现在了。” 五月长呼一口气,“没事就好,江恺沣也在到处找你。” 猛然听见这个名字,米秋还愣了一下,“他找我干什么?” 哦,对,进天坑之前还生气来着。 “我先回他一个电话,你晚上没课吧?直接来工作坊,我弄到了好吃的,安抚安抚你脆弱的小心脏。” 一听到有好吃的,五月麻溜儿的穿鞋往外跑。 “我把吩音也叫上?” “她也在宿舍?更好,也叫上,我有事找她呢。” “吩音,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五月挂完电话叫她去吃饭,吩音拒绝了,声音有些闷闷的。 五月直接爬上床,掀开床围,看见她哭得眼睛都肿了。 “谁欺负你了?” 吩音摇头,“没事,跟我妈吵了一架。” “走吧,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一顿不行,咱就两顿。米秋说弄来的好东西,让我们赶紧过去,还说有事情找你。” 一听米秋找,吩音麻溜儿地下床,简单洗漱一下就和五月出门了。 元旦过后,天越发的冷了,走在路上的每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若不是为了看路,连眼睛都恨不得遮起来。 “我发现你不化妆比化妆好看。” 吩音不信,脸下意识往围巾里钻得更深了,“我鼻梁太矮,下巴又短,不像你,五官明艳看着就很大气。” 五月摇头,“你这是幼态脸,满脸的胶原蛋白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优势,你这样的脸型最适合清妆,只要稍稍遮瑕让肌肤匀称些就好,有人喜欢美艳,也有人喜欢清纯,如果真要论男人喜好,他们就喜欢年轻,年纪小看起来更小的那种,病态吗?” 吩音低头沉默半晌,憋出一句。 “你懂好多。” 五月苦笑,“看的多自然就知道得多啊,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我们这样花儿一样的年纪正是相信爱情美好的时候,可我却因为见多了男女间的情爱利益的交换,早已不抱任何期待。” 吩音低头走路,声音小而清晰。 “你家是不是很有钱啊?” 米秋抬头看着清冷的落日,“我也不知道什么样叫很有钱,但可能在大多数人眼中应该算吧。但你别误会,我家老头子有时候也会为钱发愁的。” 吩音苦笑,那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我妈问我为什么这个月没有寄钱回去。” 五月瞠目结舌,“你才大一,怎么挣钱寄回去?” “这是他们答应我上大学的条件。如果我不寄回去,她就会来学校闹,到时候我也只有退学一条路可以走。我上个月刚寄了一万,以为至少能换来这学期剩下的安宁。” 五月心里一动,想起米秋叮嘱她别打听的事儿,唏嘘不已。 原来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父母都是无私爱着孩子的,想到自家那个天天跟自己吵,但至少从未想过拿自己去换利益的老头子,此刻她是感激的。 每个人的选择都有她不得已的理由,旁人看着荒谬,殊不知是活下来唯一的选择。 当然,五月不认为找男人买单是吩音唯一能做的事情,但在得知她与家人所谈的条件后,发现找有钱的男人是带着她走出当前困境最快的方式。 至于未来,用吩音的话来说,今天先活下来,才有资格考虑明天的事情,至于未来,那是留给有未来的人需要去思考的。 可宿舍的氛围影响了吩音,她也想有未来,甚至尝试给自己的一个未来,不管好与坏,她心里很明白,跟着什么样的人才有可能成为什么样的人。 与那帮只馋她身子,却毫无责任之心的男人在一起,未来只会是沼泽之地。 辛苦她不怕,只要能为她一份曙光,多大的苦都愿意吃。一个从小在苦水中泡大的孩子还能怕苦不成? 吩音身体力行地向二人靠拢,每天早上打三人的开水,有时候萌萌回来了,她就会再多打一瓶。 如今宿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她的时间稍微轻松些,便主动承担了宿舍的卫生。 有时候得空也会去木工工作坊帮忙,这些日子大家都看在眼里,也是五月为何会主动叫她一起吃饭的原因。 五月性格看似热情,实则清冷得很,她有强烈的地盘意识,只有被纳入自己人行列,好奇心和爱心才会被激发。 吩音对她今天的举动也是诧异的,但内心更多的是感激。接到家里的催钱电话后,她狠狠地哭了一场,哭自己的软弱,哭自己的无能为力,哭命运不公,哭人生难熬。 对宿舍的人说不羡慕的是假的,一开始有嫉妒,但怀孕的事情将她彻底打醒了。相较自己,宿舍里的每一个人都活得好努力。 镜头前的萌萌永远都是可爱充满活力能给予所有观众能量和情绪价值,实则已经困到麻木了。 五月家世明明很好,但为了寻找自己的未来,哪怕辛苦也在努力追着米秋的脚步。 还有米秋,她身上有同类人的气息,弱者、被掌控、困在穷途,有想挣脱的念头,却没有足够的行动力。 她求而不得,米秋却轻易就得到了五月的善意,这点深深刺痛了她。 第53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米秋出天坑后,在学校后面的村里寻摸了半天,找到一栋空屋子付了定金,准备买了下来。 因为空置多年,村长提前把钥匙给她,等第二天天亮再去办理过户手续。 学校后面有一个小村庄,依山而建,再往外延展是一望无际的海,为了防止海风吹飞屋顶,都是在山上取的大块石料砌成的屋子,屋顶是平的,方便晾晒。 村里的年轻人要么出海要么进山,平日里就只剩老人和孩子守宅子。 这样她的东西也有了说法,背靠山前靠海,木料、野鸡兔子和菌子都有了来源地,这是米秋一开始就打算好的。 米秋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不知是前世没有注意到,还是见过没放在心上,这里以前有村子吗? 异国森林覆盖率很高,物产丰饶,相当一部分人还是愿意进山讨生活,在这样一个讲究吃喝的年代,野味的价格必然也是很高的。 正因如此,米秋第一眼就看中了这里的房子,给她从天坑往外拿东西有了一个极好的出处。 无人涉足的天坑里最不缺的就是菌子,而采菌子是真的会上瘾,一个不小心就摘了一大堆,丢在木屋里只能任它们腐烂,而沪市这几天虽然冷但天气晴朗,晒干了是一份独特的野味。 除了菌子,在芽芽的帮助下还捉出来几只兔子和色彩漂亮的鸟儿,养在店里既可以吸引客户,还能给空间添点儿特色。 天坑里的野鸡很好捉,肉质紧实鲜美,无论是爆炒还是煲汤都是极好的食材,最重要的是吃它们没有心理负担。 芽芽很调皮,捉了一只百来斤的野猪玩耍,玩儿的奄奄一息扔到她面前,最后也扛出来了,烤着煎了味道都很棒。 猪还没杀,脑子里已经有了无数种烹饪方法等着它。 老村长很友好,村里的人口本来也不多,上山下海都是拿命在搏,听说她是沪大的学生,愿意在这里生活更是欣喜,一听说她捉了一只野猪,眼中都要放光了,只因近些年动物们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厉害,就连平日里笨到会撞树,见人就逃的兔子如今都开始蹦起来咬人,更何况是这样一头野猪。 “这真的是你进山逮回来的?” 米秋摇头,“还有一个朋友,两人一起弄出来的,他有事着急帮忙扛出来就先走了,让我帮忙处理,回头再一起分肉。眼下还麻烦村长帮忙请人杀了,不然我还真拿它没办法。” 这个村庄看着不大,但出去的路很方便,尤其离学校的后门有一条公路,开车十分钟就能到学校的后门,也没有堵车一说,真正花的时间比回宿舍还少。 她考虑在这里买地建房子,现在可以自己居住,未来可以做民宿,也是一份挣钱的营生。 想到便直接开干,趁着夜幕降临,四周无人,她直接将新砍下来的木料堆放出来,海边风吹着,干得更快。 施凡得知自己女儿一个下午干了这么大一件事,又惊又怒,直接上手揍人,“你这个孩子,一声不吭就决定了这么大一件事情,也不跟我商量一下,你这店才开了多久,手里的钱够你折腾几天呀?还缺多少?” 米秋哭笑不得,捂着被打疼的地方跳脚躲巴掌,“妈,您想给我钱花可以换一种方式吗?真的很疼啊。” 施凡气得又挥了她好几个巴掌,“你还说,到底花了多少钱?手里钱到底够不够?” “够,够,刚刚好全部花完,一分不剩。” “什么?全部都花光了?” 施凡瞪着她,心想这大手大脚的毛病都跟谁学的?自己手还挺紧的呀,难道是遗传他爹? 此时她早已忘了曾经疯狂更新衣柜和充实鞋柜的自己了。 “又要花钱了吗?我喜欢,我能不能加一份?”五月进来别的没听见,就听见“花钱”二字。 “要要要,我准备买地盖房子,今天跟村长打听了一下,就先付了定金,买了些木料放过去了,后面真要盖起来,花钱的地方不少呢。” 五月激动得不行,“我们要有自己的房子了吗?需要多少钱?我这半年挣的钱都没机会花,全给你。” 说完就开始掏卡包,薄薄一层,里面只有一张银行卡和校园卡,其余的卡都被停掉了,拿着也没啥用处,全扔柜子里了。 好羡慕,这就是有钱的人越来越有钱的原因吧? “吩音,你也不能闲着,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以前就一家店,我妈勉强管得着,如今两家店了,肯定得填人数,不晓得你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吩音一万个愿意。 “一开始工资肯定没法开很高,毕竟新店刚开张,你时间也不固定,但店里管你一日三餐的生活,你只需要帮忙盘货点货和清算账目,后面我会再招一个人全天坐班,你看如何?” 五月听着安排,有些着急了,“那我干什么呀?” “盖房子啊,这还不够你忙的?年后马上项目要招标了,你手上的部分都忙活完了吗?” 一听盖房子眼睛一亮,再听见后面的项目招标会,眼里的光顿时熄了一半。 “你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在年前搞定。” “啥?” “学车。” 五月瘪嘴,“我有证啊,只是没车开而已。” 米秋一听,猛拍大腿,“那就先用你的钱买一辆二手车开着,等有钱了咱们换新的。” 好吧,二手车总好过没车开,五月心里是这样想的,等真正的二手车到手,她才意识到自己理解的二手车和眼前的二手车有本质上的区别。 “你们肚子都不饿吗?”米秋见大家沉思不说话,先忍不住了。 五月最先清醒过来,“哦哦,你不是说今晚有大餐吗?” 左右前后到处看,啥都没有啊,就连她平日里总用来装水果的藤编手提篮子都没见着。 “关门,咱们去村里吃。” 怎么去? 秦亮一听有烤猪,手里的木头也不香了,屁颠儿地赶紧脱下工作服,非得跟去长长见识。 这就是没有家室拖累单身汉的好处吧? 一行人锁好门正要出门,就见一辆豪车开了过来。 先是一双优雅的尖头皮鞋,紧接着雪白紧实的小腿,让一帮女孩羡慕不已,这就是传说中会发光的冷白皮吗? “请问,谁是米秋?” 哇~声音也好听。 米秋有些莫名其妙,因为眼前这个女孩子的眼神让她很不喜。 这是在估价吗? “李幼雪?你来这里干嘛?”五月觉得很奇怪。 第54章 你视若珍宝不过是我眼中的草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信息亦是如此,不过一个生活在小镇上的姑娘,只要钱给到位,大把的人愿意提供线索。 从车上下来的人正是李幼雪,随手而系的腰带勒出袅袅腰肢,哪怕一向对自己身材有要求的施凡都忍不住赞一句“好身材”。 吩音更是看直了眼,女人与女人之间的距离竟是如此遥远! 李幼雪下车一眼就看到了米秋,她身上的味道与她见过的女孩子都不太一样,心中的警惕不由添了几分。 刚从天坑出来的米秋身上溢满了生机,灵动之力闪烁,似从森林中走出来的精灵,哪怕五官不是绝色,衣着简陋,可依旧遮挡不住由内往外释放的力量。 稳住心神,李幼雪走到米秋面前,“方便聊两句吗?” 米秋摇头,“我不认识你,也不觉得有聊的必要。” 五月低声道,“她叫李幼雪,是江恺沣的青梅竹马,10岁以前都生活在江家,如今是江氏董事长的独生女。” 米秋奇怪地看她,“跟我有什么关系?走吧,村长刚发消息来说火堆已经升起来,就等咱们过去。” 五月一听,烤猪的确比眼前这个女人重要。 “嗯,那走吧。” 李幼雪从未被人如此无礼地对待过,但想到江哥哥,摁耐住内心的厌恶,“米小姐,今天在江宅门口见到你了。” 米秋看着她,眼神问道:然后呢? 李幼雪见她眼中的疑惑不似作伪,心中不由有些嘀咕,难道自己真弄错了? 她正准备转身,见江恺沣飞速奔跑过来,心一点点沉下去,但脸上不显,面带微笑地朝他走过去,“江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江恺沣看她一眼,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米秋,见她无事心便落下了。 可哪怕就是这么一瞥,依旧被李幼雪装进了心里,心冷了一分,脸上的笑反而多了一分。 五月刚要开口,被米秋扯了一下衣袖,话吞了下去。 “走吧。” 所有人都看到了李幼雪挽着江恺沣的胳膊,下意识看了一眼米秋,见她无事,也就都没当回事,说笑着聊起等会儿要吃的烤猪。 “啊?烤乳猪?篝火烤肉?在哪里,我能去吗?” 毕雨侬停好车,出来就找不着江恺沣,便直奔这边,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只听见秦亮和五月叽叽喳喳畅想着篝火烤野猪的美味。 五月直接拒绝,“不能。” 秦亮也跟着摇头,“我们这是员工福利,不对外。” 开玩笑,元旦之夜就是因为他突然闯进来,自己一顿饭吃得跟打仗一样,过瘾是过瘾,就是心太累。 如果能悠闲地吃着喝着,谁愿意打群架? 毕雨侬仿佛这时候才看见李幼雪,不由蹙眉,“你怎么也在这里?今儿是什么日子?都是来找米秋的?” 都是来找米秋的? 这句话成功引爆了秘而不宣的默契,江恺沣怒视他。 李幼雪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米秋看着他笑,就是有些渗人。 五月最直接,一脚踹上去,“还吃烤猪肉,我看你吃屁都赶不上热乎的。” 米秋暗自叹口气,“如果大家有空就一起吧,不是都来找我吗?有话一次性说清楚。” 此话一出,现场瞬间静默。 懒得管这些人怎么想,她挽着施凡的手,五月挽着她的胳膊,吩音走在五月的旁边,秦亮单个儿走,但与这个女人团队不远不近,怎么看都是一伙儿的。 江恺沣知道她这是恼了。 “你想去看看吗?”江恺沣扭头问李幼雪。 李幼雪脸上的笑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任何的变化,“江哥哥去我就去。” “你站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说完,快速跑到冯伯车边,拿出一条厚厚的披肩回到她旁边,“外面冷。” 李幼雪此时的笑才显出温度来,“谢谢江哥哥。” 此时的毕雨侬如果还不懂发生了什么,脑子就真的白长了。 前面一行人刚走了十来米,突然集体转身,朝他走过来,毕雨侬吓得后背炸毛,下意识就要跑。 “站住,你不是开车来了吗?要吃肉付点儿油费不介意吧?” 五月以前觉得他还挺聪明,从今晚起,收回之前的话,这颗脑袋就适合摘了当足球踢。 一行人分两辆车,五月拉着吩音爬上了李幼雪加长版的豪车。 这一路呀,吩音恨不得自己就是五月身上的一颗暗扣藏在最深处,闻不到令人窒息的高级香水,也听不见尬出天际的寒暄。 第一次坐千万级的豪车,生不起一丝丝的满足感,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还不到?怎么还不到? 看到简陋的石头房子,李幼雪眉毛挑了一下,有点犹豫要不要下车。 江恺沣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要不你在车上等?” 李幼雪立马扔掉犹豫,摇头撒娇道,“江哥哥,我穿这身裙子不是很方便,你们先下去,我换身衣服。” 五月撇撇嘴。 吩音偷偷问她,“你们俩认识?” 五月点头,岂止是认识?两人从开始走路就认识了。 但神奇的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就看不爽对方,说不出理由,哪怕两家人经常走动,两个人也从未有过想要跟对方深入接触的想法,甚至连处在一个空间都觉得不舒服。 今儿为了米秋,五月自己主动上车可谓做出了天大的牺牲,回头一定要跟米秋好好撒个娇,让她弥补自己受伤的心灵。 米秋离开之前留下了足够的柴火,等他们到的时候,火堆已经升起来了,噼里啪啦的爆鸣声让这尴尬的冬夜稍稍温和了些。 结实的石头房子看着简陋但结实,在这样一个寒风凌厉的冬夜,石头围墙挡住了大部分的海风,围着篝火说笑的人也不觉得冷。 炭火上滚动的烤猪已经金黄,村长的孙子撒了一把香料进去,勾的人唾液腺疯狂工作。 李幼雪身穿运动装下车,不知是气质的原因还是心态作祟,对这个充满烟火气的小渔村说不出的厌恶。 见到火和食物,所有人都惊呼着冲过去了。 米秋直接走到李幼雪面前,“你想问我什么呀?” 李幼雪眉心微蹙,这人行事太过散漫。 “你今天为什么去了江宅却不进去?” 米秋笑了,“这事儿不应该问江恺沣吗?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你去江宅做什么呀?” 米秋扭头喊了一声,“江恺沣,你过来一下。” 李幼雪心里咯噔,原来这人行事不是散漫,而是肆无忌惮。 第55章 辣手摧花 江恺沣时刻关注着米秋,见她走过去,不知为何心中莫名有些担忧。 意识到这份担忧,第一反应是莫名其妙。 父母离世后,身边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铁石心肠,这辈子都不可能为哪个女人心生怜惜之心,他的辣手摧花,掏心之术闻名异国的特殊群体。 这话不是凭空来的。 三年前他是大二的学生,却已经是同届中的佼佼者,每年学校都会给学生安排任务,不同级别的任务完成后可以得到相应级别的奖励。 江恺沣选择的是最有挑战性的一只神兽,这只神兽可以变换成任何模样。一开始他们不以为然,等真正见到它的那一刻才理解了《洛神赋》里描述的“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面对女神,江恺沣连半刻犹豫都没有,所有人痴迷之际,寒光一闪,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神兽身首异处,迷幻被破,旁人才意识到任务已结束。 而江恺沣手中握着一颗赤红的丹珠一点点失去活力,彻底石化,不懂之人以为只是一颗难得的红色宝石。 而如今,这颗丹珠正挂在他的胸口。 就此一战,江恺沣扬名星耀大学,哪怕后面获得无数次任务的胜利,依旧没有刷新他辣手摧花的称号。 当他意识到自己不对劲的那一刻开始,有些事情就朝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划走了。 “怕你生气。” 李幼雪和米秋同时看着他,前者眼中盛满欣喜,后者眼中全是疑惑。 米秋点点自己的鼻子,然后看着李幼雪,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双手一摊,对李幼雪道,“问题解决了?” 李幼雪此时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欣喜,“抱歉,我误会了。” 米秋摇头,“没事,能及时解除的误会不是误会,是情趣。你们随意,今儿肉管够。” 米秋一点点离开自己的视线,江恺沣黑暗中捏紧的拳头一点点松开。 心情好了,这栋石头房子在自己眼中也顺眼了,招手吩咐冯伯去买些水果和礼物,当做今晚不请自来的赔礼。 江恺沣今晚的沉默让毕雨侬害怕,自觉地离他老远。 还不等冯伯的水果买回来,李幼雪的脸色又变了,江恺沣心细如发,“怎么了?不合胃口?” 李幼雪摇头,“米秋这个女孩子有点意思。” 江恺沣心一紧,脸上却不显,开玩笑道,“能让幼雪说有趣的人,不多。” 李幼雪葱白的手指头中间滚动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哪怕还未入口,就已闻到扑鼻的香甜。 刚才她吃了一颗,味道出乎意外的好,想到刚才吩咐冯伯去买水果的举动,隐隐有些后悔。 “她不像是小镇出来的女孩儿。” 江恺沣愿闻其详,“怎么看出来的?” 李幼雪斜看他一眼,“江哥哥这次回来不一样了。” “老了四岁,自然是一样了。” 李幼雪笑,“可这样的江哥哥让我觉得更有魅力了。” 毕雨侬哪怕隔老远,听到这句话,也差点儿把胃里的东西呕出来。 “你们俩能不能别在公共场合卿卿我我,让我们这种单身狗情何以堪?” 此话一出,又成功接收了一枚江恺沣的冷眼。 完蛋了完蛋了,心里哀嚎,又说错话了。 米秋那边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前仰后合,五月扑在她怀里又掐又挠,吩音也是笑呵呵地护在米秋身后,生怕两人一起摔了。 “年轻真好啊。”李幼雪感叹。 “所求不同,你本就不是喜闹的性格,做自己就好了。” 李幼雪眼中满满的全是江恺沣,还是江哥哥最了解我,“爱热闹的人都怕寂寞,可我喜欢孤独。” 毕雨侬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下意识往米秋那个方向靠了靠,心想老子还是接点儿地气好,飘得高摔的惨。 毕雨侬多次眼神询问江恺沣,她什么时候回去? 江恺沣视若无睹,听着木头燃烧的声音,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李幼雪托腮看着闹了一个晚上依旧不知疲倦的米秋等人,表情始终带着一层浅浅的笑,让人猜不透内心所想。 五月偷偷在米秋耳边道,“也不知道她图啥。” 米秋扭头刚好和李幼雪对视上了,“说不定内心在感激我呢。” 五月不明所以。 “一个为了爱卑微到尘埃里的女人,就算是在这寒风中陪伴心爱之人吹一晚上,也甘之如饴。” 五月伸大拇指。 秦亮终于吃饱了也吃好了,摸着肚皮说先回去,施凡早就困得睁不开眼睛,也跟着说回去休息。 眼睛能吃一头牛的人实际上也不过吃掉烤猪的四分之一不大,剩余的部分全都送给村长孙子小峰了。 小峰20岁出头,眼中有活儿,做事又麻利,话还少,这点让米秋很喜欢,所以屋顶上晾晒的活儿也交给他了,报酬是许诺未来带他进山捕猎。 这只野猪让他对米秋崇拜得五体投地,愿意相信她定有过人之处,磨了许久才让村长爷爷同意今晚来帮忙。 “米秋姐,你们赶紧回去吧,这里我收拾,保证明天你过来院子里干干净净。” 小峰晓得他们还是学生,第二天的上课,拍胸脯保证完成打扫工作。 米秋本就想跟村里人深入接触,小峰愿意主动靠近,她定然回馈双倍的善意,一条被芽芽玩儿的奄奄一息,拔掉毒牙的小青蛇。 得到礼物的小峰乐得嘴巴都快裂到耳根子去了。 “我们送你们回去吧。” 李幼雪心情很好,哪怕对米秋并未放下芥蒂,但看在今晚能与江哥哥一整晚待在一起的份儿上,主动提出送她们回宿舍。 有车不坐不是米秋和五月的风格,管她心里怎么想,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才最重要。 这一点上,五月和米秋不谋而合。 吩音再一次如坐针毡地上了车,对这两人佩服的五体投地,能在拥有如此强大气场和存在感的二人面前视若无睹的聊天,是绝对的牛人。 第56章 去哪儿吃年夜饭 晨跑中的米秋看着再次站在自己面前的江恺沣,放缓脚步微喘气,颇有些无奈,“东西你不是拿到了吗?钥匙得等我回老家找,你现在找我也没用。” 江恺沣知道自己不该再出现在她面前。 因为李幼雪想要做一件事,执拗程度绝不亚于他。发现自己与米秋交往过密定会惹来猜疑。 可有些话没有说清楚,连梦都不放过他,不得不迫使他再次站在她面前。 “给你,打开后告诉我里面有什么。” 米秋怀里猝不及防被塞进一只猪,有些诧异,“你就这么放心把东西放在我这里?” 江恺沣点头,“我相信你。” 米秋笑了,将猪锁放回他手中,“可我并不愿担这个责。还是那句话,钥匙找到了我会拿给你,在这之前咱俩还是别见面了,你家那位管得挺严,且能力通天,我玩不过,也没兴趣参与。” 江恺沣跟在她身后跑,“可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米秋不说话,加快脚步,用行动告诉他自己的答案。 “对不起。” “真觉得抱歉,就离我远一些。” “我做不到。” 米秋气笑了,“你到底想怎样?” 江恺沣摇头,“如果我知道,就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她是我现在不能得罪的人,而你又是我必须要见的人。” 米秋认真地看着他,“你在说笑吗?” 江恺沣继续摇头,“现在不离开她是因为我还没准备好,必须见你是因为有太多的答案都在你这里。” 这人脑子有病,当初自己怎么会想到与他合作呢? 懒得跟他啰嗦,米秋拿起台阶上的东西直接离开了。 手机很快响了,米秋掏出来一看,还是他发的消息,“梦里我看到了你的人生,却与现实中截然相反,你好像为什么吗?” 米秋身子一顿,关掉手机,头都没回。 江恺沣捕捉到了她身子僵硬的瞬间,心中的疑惑更甚,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他与米秋之间一定有一个链接点,否则不会出现这种匪夷所思的梦境,哪怕她从未承认,但整个异国没有几个人能在自己面前说谎。 所以,她身上一定有古怪,只是自己还没找到。 想到这里,江恺沣给马小宁打了个电话,让他在星耀大学资料库里查一个人,越快越好。 马小宁的回复让他眉头锁得更深,“这个人在学校的绝密资料库里,我没有办法调取。” 她到底是谁? 江恺沣看着融入人群的背影,意念感受到周围没有窥视者,转身离开了。 大学生的寒假终于来了。 木工坊和苔藓工作室早早关了门,米秋和五月一左一右架着施凡去了医院,开了一堆检查单,从头到脚有内到外,能查的全都查了一遍。 施凡很抗拒,但更多的是开心。 女儿重视她的身体说明心里在乎她。到沪大照顾店铺的这段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与亡夫说话了。 每天早上起来要忙着开店,晚上关店后累得倒头就睡,每天可以见到女儿,生活好像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店铺每天都在盈利,这让她对医院的抗拒少了很多。 检查完,体检结果要等年后才能出来。 五月送她们到火车站后,对米秋道,“等你们回到家,估计年货也到了。” 米秋笑道,“我给你准备的年货在店里,记得让你哥开车去拿。” 两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你懂我。” 施凡看着两个年轻的女孩子说说笑笑,心里也跟着开心,“好了,车马上要开了,五月在家呆得无聊了,也可以过来找我们玩。” 五月点头,“我就是这样计划的,我还没有在河里滑过冰,等我陪老爷子吃了年夜饭就去找你哈。” 米秋再次回到涧水镇,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上次回来整个人都处于不稳定的状态,如今再次走在青石板路上,听着在水巷边洗衣服的人聊着生活琐事,竟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怎么了?发什么呆?” 施凡走了一会儿,扭头见米秋停在那儿,眼神不知道看向哪里,开口问道。 “都中午了,肚子不饿吗?” 米秋惊醒,快步跟上去,母女俩手挽手往家走去,偶尔遇见相熟的人打个招呼。 “秋秋,你二姨给我打电话,让我们过年去外婆那边吃年夜饭,你怎么想?” 米秋诧异,“往年我们过去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今年抽什么风?” 施凡嗔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在家里说就算了,出门在外还是要顾念长辈的面子。” 米秋噘嘴不说话,前世自己嘴笨不爱叫人,更别提说好听的话,逢年过节走亲戚,总是那个挨数落的。 施雨霖相反,人美嘴甜又乖巧,平时得的压岁钱比她不知厚很多。 念头一转,“既然叫了就去呗,反正年三十也就咱们俩,去凑个热闹?不,是看热闹?” 施凡不解,“吃年夜饭有什么热闹可看的?” 米秋念念有词,“反常必有妖。” 话音刚落,就挨了施凡一巴掌,“哎哟,好疼啊。” 施凡看着还没挨上去的巴掌,以及跳出去老远的女儿,哭笑不得,这家伙也晓得撒娇卖乖了,上一趟大学性格开朗了不少。 哪怕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也是泛着嘀咕的,这么些年除了米秋爸爸在世的时候主动邀请一起吃过团年饭,就像女儿所说,今年抽的哪门子风? 今年注定是个热闹年,娘儿俩还没走进大门,就又接到一通邀请吃年夜饭的电话。 几十年没联系的米家爷爷亲自打来电话,邀请娘俩回米家老宅过年。 真是破天荒的事情,挂完电话,母女俩大眼瞪小眼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施凡突然憋出一句,“反常必有妖。” 米秋噗嗤笑了,“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我孙悟空七十二变,将他们全部打回原形,biubiubiu……” 施凡笑的前仰后合,这小妮子竟然耍起宝来也是像模像样的呢。 说说笑笑,最终两人还是决定回施家的祖宅过年。 米家那边的亲戚八百年都没见过面。 米修城在世时都没回过的祖宅,人都没了十年才打电话来续旧情,没鬼才怪。 转眼大年三十,米秋母女俩拎着扛着大包小包,干货、水果、一只新鲜鹿腿儿踏进了米家祖宅。 第57章 年夜饭饿肚子 施家的老宅以前是纯木质结构,年久失修,几乎成了危房。 施凡心疼老母亲一把年纪还要爬逼仄且陡的楼梯,就主动提出花钱帮忙翻修。 这对于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将妻儿当宝的米修城而言,不多是洒洒水的小钱,不光翻修,还买下两边的邻居扩建成三进院儿的宅子,在涧水镇轰动一时,都说施家的女儿嫁了个富豪。 后来米修城出事,施凡决定回娘家,是想着当时翻修绝大部分的钱都是自家出的,危难时刻腾出一间房子让母女俩暂时度过危机肯定没问题。 可在施晴看来,这就是明晃晃回来跟自己抢房子的,哪里会同意她住进来? 施凡是个脸皮儿薄的,看出了小妹的不情愿后,嘴都没张开,在娘家打了个转悠,安排米秋的学校后在镇上租了一间房子,也就是如今住的地方。 后来房东要卖房去找儿子,施凡立马借了一部分钱将房子买下来了,母女里从此也算真正安了家。 米秋也是后来才知道翻修老宅的钱是自己家出的,可知道又如何?如今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别人不愿意承认,你也没办法。 施家老宅地段很好,因为涧水镇地段优越,施晴干脆将前院儿改成了民宿,关上二进院儿的月亮门,一家人从侧门进出,生意生活两不误,让不少人羡慕。 手里有了钱,施雨霖爸爸的水果生意也做得越来越好,超市越开越大,如今已是整个涧水镇最有钱的人家之一。 施雨霖的人生和米秋的人生从此走上了不同的轨道。 “哎哟,这不是我们的米家大小姐秋秋吗?上了大学果然不一样了,气质都不同了,听说你交了个特别有钱的朋友,怎么?这次没一起带回来吗?” 施晴站在大门口,见到米秋母女俩,那嗓门儿比扩音喇叭还大。 之前翻修房子请的是知名设计师,原本挺有格调的大门,配上施晴那一身红绿衣裳、羽毛帽子,不知道还以为进了戏园子。 施凡眉毛一竖,“如果今儿不想干仗,就管好你的嘴巴。” 说完,牵着米秋的手,从她旁边阔步走了进去。 施晴翻了个大白眼,嘀咕道,“不就是哄好了个富家女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找了多有钱的男人包养了,啊!你怎么大人啊?” “打的就是你这张不干不净的嘴。”施凡气得满脸通红,一巴掌打得不过瘾,还要上去干仗,被米秋拦住了。 低声在她耳边劝道,“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反咬回去不成?这才开胃菜,忍不了怎么看后面的大戏?不就说两句闲话么?女儿受得了,妈,你消消气。” 施凡努力忍着,可被扇了一巴掌的施晴忍不了啊,上来就要揪头发,结果没注意看脚下的石头,直接扑倒在地,摔断了门牙,磕破了嘴唇,那模样看着别提多恐怖。 施凡看一眼米秋,什么情况? 米秋摇头,她才不会承认石头是她趁对方不注意,吩咐芽芽从空间搬出来故意绊倒她的。 听到施晴的尖叫声,屋内的人一骨碌全涌出来了。 米秋赶紧将石头收进空间,当做啥事儿没发生,上前扶着她,一脸关切地问道,“小姨,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平地上都能摔倒了?” 施雨霖第一个跑出来,看见亲妈满口鲜血,吓得转身就跑进屋,把她爸拽出来。 王汉林前一晚应酬喝太多,正在屋里补眠,被女儿硬拽出来,人还迷糊着。 “小姨夫,你赶紧带小姨去医院看看,这嘴都肿了。”米秋嘴上担心得不行,将人推到王汉林面前。 王汉林本来对自己的媳妇儿已经百八十个不满意,陡然间看到她满脸鲜血,嘴肿得像香肠,吓一跳。 施雨霖还是心疼妈的,怒视米秋,“我妈说出来接你们,转眼的功夫就摔成这样?你们是故意的吧?” 米秋还没开口,被施凡一把拎到自己身后,“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们弄的?小小年纪别的没学好,信口雌黄倒是一套一套。” 施晴一听,炸毛了,骂她女儿相当于在她心窝上扎刀子,挥着拳头冲上来就要揍施凡。 米秋时刻注意现场动静,眼看拳头就要挥到自己妈头上了,一个巧劲儿将人扯到一边,施晴拳头抡空,人失去平衡,再次摔了个大马哈。 米秋一脸认真地问施雨霖,“表姐,小姨是不是高跟鞋不稳呀?连续摔两脚,这鞋质量不行啊。” 施雨霖横她一眼,“你给我等着。” 施晴疼得哎哟哎哟直叫唤。 施雨霖见她爸盯着米秋一直看,气得踩了他一脚,“还不去开车?妈都摔成什么样了?” 骂完赶紧上前扶人,一家三口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医院。 等外婆从最深的院落走出来,就看见米秋母女俩站在空落落的院子里笑。 外婆笑呵呵地招手,“秋秋啊?是你吧?快来快来,外婆这里有好吃的。凡凡,赶紧进屋来,外面冷。” 米秋动作慢了半拍,施凡已经上前扶着老人往屋内走了。 施凡眼神示意她拿好东西跟上,米秋遵命。 按常理外孙女儿和外婆的感情应该很好,可米秋却对这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喜欢不上来,讨厌倒也不至于,就是没法生亲近之心。 但凡这老太太有双眼睛都能看到大女儿条件好时对娘家的好,但凡能感念大女儿一丁点儿的好,看到女婿出事,孤儿寡母无依无靠,都会伸手拉一把。看到小女儿故意刁难这对母女,说句公道话,将姐妹的心捏在一起,米秋就不至于被施雨霖联合外人欺负。 这些米秋都没法跟施凡讲,因为这是她唯一的亲人。 上一世,她扔下母亲直接逃了。 这一世,她不会。 将地上的东西全部挂在身上,跟着进了屋子,她倒是想看看这个老太太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这顿年夜饭主动没法好好吃。 老太太牙口不好,给她煮了鹿肉粥,配上两碟水煮青菜、一盘小葱拌豆腐,母女俩饿着肚子回家了。 第58章 生个崽玩 回到家,施凡还在愁晚上吃什么,米秋变戏法一样从厨房里端出一锅热气腾腾的鹿肉煲,下面铺了五六种菌子。 “白灼个芥菜,咱们吃饭。” 说完,不知道从哪儿又变出一瓶香槟,“今晚咱们喝一个?” 施凡在她身后瞄了一眼,“你身上是有百宝袋吗?从哪儿变出来的?” 米秋神秘兮兮地凑近她,“小时候你和爸爸不也一样吗?总是能从各种不同的地方变出礼物来,如今我长大啦,轮到我给妈妈变礼物了。” “噔噔蹬蹬,给,大金镯咱娘亲肯定看不上,玉手镯如何?” 施凡一把揪住她的胳膊,将她身后的衣服撩起来,什么都没看见,“你这孩子又乱花钱,开年不是还要盖房子吗?” 心疼归心疼,但手镯是真好看呀! 米秋帮她戴上,翡翠手镯的美是与生俱来的,佩戴者温婉的气质愈加出众。 “喜欢吗?” 施凡抬着手腕,迎着灯光打量这抹通透的碧光,鼻根微酸,“曾经只有你爸爸送我首饰,没想到有一天还能戴上女儿送给我的镯子。” 米秋拥着她,头靠在她的肩上,“等我有钱了,还给你买,喜欢翡翠咱买翡翠,喜欢钻石咱买钻石。” 此话一出,心头那点儿酸楚瞬间烟消云散,轻拍了一下她的胳膊,语气温柔,“刚想表扬你长大懂事了,转眼又开始说胡话。” 米秋不乐意了,“怎么就说胡话了?您不相信我能做到?” 施凡语重心长道,“女孩子不要太要强,妈妈支持你大学创业挣钱,是因为妈妈吃了什么都不懂的亏。但妈妈不希望你未来一心只有事业。女强人太累,妈妈不需要这些昂贵的首饰,你开心妈妈就很开心。” 米秋念头一转,试探性地问道,“妈,如果我在大学给你生个崽玩,你觉得想法如何?” 施凡先是呆愣了三秒,声音抖劈叉了,“你刚才说什么?” 米秋小心翼翼地打量她的脸色,努力组织语言,“大学期间只需要照顾好学业,时间也自由,等我毕业了,孩子也刚好能上幼儿园了……” 施凡觉得这个年三十就是来考验自己的,视线停在她肚子上挪不开了,“他是谁?” 啊? “我问你孩子的父亲是谁?几个月了?” 米秋下意识捂着肚子反驳,“没有。” 真的? 施凡明显不放心,脑子里想了一遍,也没见她跟谁来往密切啊,除了江恺沣和林家那小子。 想到那晚来者不善的李幼雪,施凡脑子赶紧将念头甩掉,急忙道,“孩子,你还小……” 米秋哭笑不得,“妈,您想什么呢?你女儿还黄花大闺女一个,男孩子手都没摸过呢,这不是跟您商量嘛!如果您着急抱外孙,我不介意提前生一个给您玩呀。” 米秋觉得自己考虑非常周到,这样既能排解母亲的寂寞,还不耽误自己毕业后的安排。 “啊!怎么又打我?”米秋呲牙咧嘴地逃开。 施凡追着打,“你当生孩子是闹着玩儿的?当妈妈跟过家家一样吗?因为我想要你就生?那你自己呢?甩手掌柜?” 米秋想点头,可一看到娘亲那双喷火的眼睛,没敢点下去。 施凡哪里看不出她的真实想法,操起旁边的鸡毛掸子就开始招呼她,“我今儿不揍的你长教训,我就不姓施。” 米秋赶紧跑,两人围着餐桌绕圈圈,“妈,菜冷了,肚子好饿啊,吃饱了再打好不好?” “打完了吃得更香。” 米秋暗恼自己为何这么心急,“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您别当真。啊,真打啊。” “我今儿不让你长记性,以后真是什么话都敢说,站住!” “我傻才站住。您口渴吗?这酒很不错哦,五月从她爸的酒柜里偷出来的。” “偷出来的?又一个不省心的,人家原本多怪巧一姑娘,就是被你带坏了,你还跑。” 这一顿年夜饭吃得太波折,原本想着用来庆贺母女俩新生活的开始,却因为嘴快说了不该说的话,香槟被施凡当啤酒喝了,说要一醉解方愁。 米秋就捞到个杯底儿,啥滋味儿都没品出来。 年三十的夜,外面烟花照亮的夜空,米秋母女的屋子却静悄悄的,施凡嘴里的小甜水儿饭后发挥了功效,此时睡得香甜。 米秋床上是空的。 人,在祖宅的屋顶上。 深更半夜不睡觉,趴在人家夫妻屋顶上听悄悄话。 大年三十无缘无故给自家打电话,邀请一起吃年夜饭,怎么想怎么透着诡异,米秋不放心,决定来探个究竟。 嘴肿得晶亮,依旧不妨碍施晴和女儿谈心。 看到施雨霖一家在这样的寒冬穿着真丝春款睡衣,米秋忍不住感叹有钱人真好,回头在村里那栋房子里一定要安装壁炉和地暖。 涧水镇的冬天湿冷,屋子里比屋子外还冷,米秋和施雨霖每年冬天全靠抖。 “你确定了?他真是江家少爷?”施晴因为牙断了的关系,说话有些漏风,连猜带蒙,米秋倒也能听明白个大概。 施晴一身白色山茶花,头发散落在脸颊两侧,哪怕眼中全是不耐烦,精致的容颜放在任何一个男人眼中,都是好看的,不,是极好看的。 米秋低头瞅一眼自己黑乎乎的羽绒服,黑暗中摩挲着手上的薄茧,那是长期爬树攀岩磨出来的,是属于她另一段奇妙人生的勋功章。 自己是幸运的,米秋在心中鼓劲儿:虽然失去了很多,但能得到一次弥补的机会,便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本来想借机会从米秋那里套点儿有用的信息,这下好了,全被搞砸了。” 施晴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讨好地递到施雨霖面前,“对不起,我以为你叫他们来只是想给她点儿颜色。” 施雨霖拿过红包,都懒得多看一眼。 王汉林早就给她一张卡,随便刷,大LOGO的衣服包包鞋子早在三天前就已经送到了她房间,哪里还看得上这万把块的现金? “你究竟是怎么摔倒的?”施雨霖今儿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总觉米秋变邪性了,真让她说出哪里不对劲儿,又总是抓不住。 “踢到西头。” 第59章 生女儿的快乐 “石头?我们院儿里有石头吗?”施雨霖诧异地问她。 施晴摇头,“我也不知道,西头不见了。” 后面不过是母女俩胡乱的猜测,米秋见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让芽芽送她直接回屋睡觉了。 原来,她是想从自己这里撬出江恺沣的消息啊? 米秋翘着腿儿,晃啊晃,手无意识摩挲着芽芽的头,突然想到李幼雪,忍不住就笑了,又有热闹看了。 拿出手机刚要给五月打电话,结果对方动作比自己快。 “我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你要不要一起看热闹?” 无聊的五月躺在放映厅的按摩椅上,硕大的幕布上放着无聊的综艺,一听有热闹看,腾地坐起来,“看热闹怎么能少了我?说,需要我配合做什么?” 一边听,一边嘿嘿笑,“秋秋,你太坏了。” 米秋一本正经道,“坏吗?” “可我好喜欢,哈哈哈哈。” 五月笑得太大声,把林奇都招下来了。 “看什么好片儿,笑得这么开心?让为父也跟着乐呵乐呵。” 林奇坐在女儿旁边,才发现她其实在打电话。 “嘘!” 林奇有些吃味儿,“又是你那个小闺蜜?上学的时候形影不离,这都放假了,两人还有说不完的话?” 五月挂完电话,笑得一脸深意,“怎么?允许你天天跟秘书形影不离,就不允许我和秋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林奇一脸无奈,这都什么逻辑? “年后的招标会准备得怎么样了?” 五月忍不住翻白眼,“最讨厌你们商人话里话外这一套了,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拐弯抹角地烦不烦?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林奇摸摸鼻子,“你如今哪怕只是开个小店,也算是入了商圈儿,该长点儿心眼儿了。” “我心眼儿长了有什么用,反正也斗不过你。” 林奇尴尬地清嗓子,“那个,如果有什么困难,随时跟老爸提……” 五月打断他的话,反问道,“反正你也不会帮,这种客气话说了有什么意思呢?” 林奇彻底坐不住了,不过半年功夫,女儿长进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什么时候提要求我没答应?” “那你把这个项目直接给我呗。” 林奇一愣,“你不是参加招标会了吗?” 随即看到自己女儿脸上一副“你看,被我看穿了吧?”的表情,竟然有些心虚。 “你不是想要那套模型吗?” 五月看着他,不开口也不动身。 被女儿这样看着,算盘也不敢打了,“放在车库了,你要去看看吗?” 五月摇头。 林奇不解,这不是你一直心念念想要的吗? 五月一脸傲娇,“讨来的礼物不香,我要靠真本事赢到手,免得你到时候又附带一箩筐的废话。” 林奇一拍大腿,“不愧是我女儿,那行,只要你这次招标会赢了,我就给你一百万的启动资金。” 五月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张纸,“签字盖章。” 林奇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合约,被架着上不得也下不得,讪笑道,“女儿心思越发缜密了哈!” 五月将笔放进他手中,“吃一堑长一智,我都吃了十八年了,还能不多长一点儿心眼儿?快,麻溜地签字,记得盖上私章。” 林奇签字盖章的时候,面上显得为难,实则内心乐开了花。 女儿从小被他教养得不知人间疾苦,肚子里装了一颗实心,不得已才与她斗智斗勇,就想让她每次做事前能多想个一个为什么。 可这孩子不光实诚,还倔得很,钻进被父亲不喜的死胡同里不愿意出来。 自己做任何事情都被解读为“老头子就是看自己不顺眼,故意为难我。”父女俩小时候有多好,长大后就有多别扭。 今天已经破天荒了,虽然说话依旧怼着说,甚至想个自己挖坑,但至少说明孩子有了进步。 林奇很努力地控制自己的表情,一走出放映厅,嘴角就忍不住裂开了。 时延知道米秋在楼下,见他从上来笑得一脸嘚瑟,颇有些好奇,“你们俩竟然没有吵架?” 林奇一本正经道,“父女之间,有啥好吵的?” 时延撇撇嘴,说得跟真的一样。 五月正拍照跟米秋分享与父亲斗智斗勇后的战利品,见到时延下来,一脸狐狸笑,“时阿姨?” 时延拿出一个礼盒递给她,“新年快乐,又长大一岁,很快就是大姑娘了。” 五月打开一看,全套翡翠首饰,取出镶嵌款的手链带上,“谢谢时阿姨,是我喜欢的风格。我也给你和爸爸准备了礼物哦。” 时延一脸好奇,“真的吗?” 五月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她,“大的是您的,小的是我爸的。” 时延手上一沉,好奇心到达了顶点,“我能现在打开吗?” 五月把玩着项链上的玻璃种翡翠,点点头,“当然可以。” 时延知道她被林奇断了生活费,这礼物从哪儿来的?难道是自己儿子帮忙准备的? 帝王绿的无事牌? 时延心一惊,这厚度和品相可不便宜呢。 “你怎么会买这么贵重的礼物?你哪儿来的钱?” 米秋点头,“收了18年的礼物,今年第一次挣钱,就想给你们买点儿像样的礼物。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呀,就这块儿牌牌,花光了我的压岁钱才拿下来。” 时延一听,感动得一塌糊涂。 “傻孩子,哪怕你给我买块儿玻璃我都是开心的。给,这是阿姨给你的零花钱,你爸不知道,女孩子手里没点儿钱怎么行?密码是你生日。” 时延掏出一张卡。 五月一着急,嘴就快了,“多少?” 时延呼吸一致,强忍着笑,终于晓得林奇为啥会笑成那样上楼了。 “50。” 天呐,自己拼死拼活这么多个月才存了5万块。 原来嘴甜真得可以换来真金白银的,米秋诚不欺我。 想到盖房的钱有了,好心情的米秋抱着时延啾咪了一个。 时延第一次体会到拥有女儿的乐趣。 林奇看着手中的佛像,心情无比复杂,这与上次在女儿店里的佛像明显是同一块木料,出自同一个师傅之手。 第60章 星耀大学 年初一,米秋拎了一些水果、食材去了谷云涛家。 谷奶奶已经八十多岁了,佝偻着腰正在门口摘韭菜,远远见到米秋过来,立马放下东西迎上去。 “丫头,出息了,奶奶都认不出了。” “才小半年时间,哪里就这么大变化?” 说着,米秋扶着谷奶奶重新坐回去,蹲下来帮忙摘菜。 “云涛那小子要是知道你来了,肯定高兴坏了。” 谷奶奶想到这几天孙子的臭脸,再联想上次米秋回来也没有过来,以为二人吵架了。 “奶奶,我想吃您做的蒸肉饼了。”米秋顾左右而言他。 她对谷奶奶是真心尊重的,这个老人身上有这一代人独有的蜡烛精神,吃苦耐劳,奉献一生只希望孙儿能好好学习,走出这个镇子。 这么多年,她一直教导自己和谷云涛与人为善;凡事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读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这些话都深深影响着前世的米秋。 她以为自己是这样,谷云涛也是这样。殊不知他早已被恶魔附身,被欲望吞噬,人性早已扭曲。 她庆幸谷奶奶前世没有见过孙子真正的模样,不然得多伤心! 谷奶奶放下韭菜,撑着大腿站起来,“好,奶奶马上去泡梅干菜,今天中午就在奶奶这里吃饭。” 米秋撒娇道,“我今儿就是打着蹭饭的主意来的。” 谷奶奶哈哈大笑,牵着米秋的手,看到她身边拎着大大小小的盒子。 “你这孩子,来就来,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谷奶奶年纪大了,吃不了什么,反倒是你妈妈,这些年过得辛苦,要多心疼她,这些东西带回去,奶奶不需要。读大学要不少钱,你呀,打小就心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爱跟你妈别着干,傻孩子,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你妈妈更爱你了……” 谷奶奶平日里没人跟她说话,可只要米秋在,她可以从头一直说到她离开。 谷奶奶年纪越来越大,背佝偻得越发厉害,去年还能够着柜子上的袋子,今年垫脚都够不着了。 谷家的房子是石头结构的平房,门窗都小,房间里阴暗逼仄,小时候不觉得,如今走进来转个身都觉得困难。 米秋对谷云涛愈发的瞧不上眼,那些从江恺沣那里得来的钱但凡用一部分在谷奶奶身上,她可能还会对他稍微高看一点。 但前世所见所闻,谷奶奶一辈子都吃糠咽菜,捡废品卖的钱全部都用在了他身上,自己一件衣服可以穿十来年,补了又补,补到看不出衣服本来的样子才会拆了当抹布。 姑奶奶说这样的布够软。 一老一少中午吃的梅菜蒸肉饼,煎韭菜盒子,喝的白粥。 谷云涛听说去参加同学会了,一直没回来。 米秋也收到了同学聚会的邀请,也晓得谷云涛不在,才过来陪陪老人,唠唠嗑,顺便给她送点儿水果和晒干的菌子。 年初三,五月说要去找米秋,林奇有些忧愁又有些奇奇怪怪的高兴,但最后还是同意了,甚至安排司机专门送她。 五月看着满满当当的后尾箱,有些无语,“我们过了十五就开学了,到时候米秋和阿姨都要回沪大,这些东西带过去不是鸡肋么?” 林奇白她一眼,“难道你打算空手去?” 五月反问,“都那么熟了,还讲究这些?而且你装的这些东西她们家也不缺啊。” 什么进口水果,干货类的,放在平常人家还挺稀罕,可自从吃了米秋弄回来的水果和菌子后,自家的东西味同嚼蜡。 林奇看时延,结果对方耸肩,表示爱莫能助,转身走了。 林奇叹口气,“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是你好朋友。” 说完,也走了。 五月一脸莫名其妙,让司机将东西全部卸下来,然后将家里冰柜里的鱼虾海鲜搬空了。 “出发!” 时延端着咖啡杯,笑话林奇,“谁说你女儿不会人情世故,这不是挺懂对方么?” 林奇点点头,“原来这丫头不是不懂,而是有没有被她放在心上。” 刚说完,想起前些年送给自己那些稀奇古怪的礼物,心情立马就不好了。 出发的五月就像鸟笼里逃出去的鸟儿,溢满的喜悦一定得找个人倾诉才行,毕雨侬自然被迫承担的唯一对象。 得知妹妹要去涧水镇,手中的酒不香了,拉着江恺沣要一起去。 偏江恺沣的电话无人接听,也不知道他春节跑哪儿去了。 为了找他,自己的电话都快被李幼雪打爆了。 自从今年九月回来,江恺沣的行踪成迷,除非他主动找自己,旁人绝对是找不到他的。 挂掉五月的电话,毕雨侬简单收拾了一些行李,也驱车出发了。 被惦记的江恺沣回学校了。 他毕业的学校对外宣称普通军校,异国听说过的人寥寥无几,在整个花琉星球,知晓者也定是不凡者。 东耀学校地处阴与阳的交割之地,也是混沌之地。气候与周边完全切割开来,山地湖泊各有各的脾气,禁忌之地更是阴晴不定。白天炙热至极,夜里阴寒至极。 危险与机遇总是相伴相生。 学校一年只有招生日对外开放五天,其余时间别说找入口,连学校方位都摸不着。入学通知书是入门券,也是路线图。 这也是为何李幼雪父女几乎寻不到江恺沣具体位置的原因。 希望能跟随新生进入东耀历练寻找机缘者不胜枚举,但能认识新生,得其信任更是一份难得的机缘。久而久之,东耀之名誉盛。 真正细究起来,该学校何时成立,何人建立,早已被时间的齿轮碾成隐秘的文字,藏在东耀的星塔里,以最厉害的咒语封存着。 若非他足够优秀,普通学生离校后,无召唤根本无法定位到学校位置。 每一个被录取的人都有其独特的天赋。 东耀因材施教,江恺沣的天赋很独特,学校也曾动念想要吸纳他回校继续深造,如果通过考核,便能在学校任教。 可他心中尚有未完之事,初级毕业后毅然离校。 之前在机场与他说话名义上的战友马小宁其实是他的师弟,上次出来执行任务,两人在机场匆匆见面浅聊几句便回校了。 上次便是托他在学校档案室里寻找米秋的名字。 东耀毕业的学生一旦出了学校,便会受到各种禁制,身上的天赋会被力量压制,除了感官比普通人异常外,其余与常人无异。 东耀的学生最后要走上的是另外一条道路,而非像凡人一般,入世赚钱,娶妻生子,生老病死。 第61章 不请自来的江恺沣 米秋穿着粉色毛衣配牛仔裤,白色的板鞋,插兜儿悠闲地走在青石板上。 不知为何,看着周围熟悉的景,心境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哪怕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家的路,如今感觉自己更像是个匆匆过客,只是暂时停驻。 “秋秋,我来啦~” 不真实感因为这一声清脆的呼唤,碎了。 这里就是自己的家啊,怎么会不属于自己呢? 转身看见五月朝自己飞奔而来,米秋张开手,也朝她小跑过去。 “好想你啊,不过一个星期没见而已,怎么感觉过了好久好久好久。”五月紧紧搂住米秋,还在她身上深嗅一口气。 “熟悉的味道啊。” 米秋哭笑不得,这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会撒娇了。 将她从身上撕下来,“别肉麻了,你不是说初五才过来吗?” 五月挽着她的胳膊,吐槽道,“家里太无聊了,老头子不是工作就是和他太太卿卿我我,我一个人在偌大的宅子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说可不可怜?” 米秋才不信呢,这家伙定是自己藏起来躲清静,家里人找不着她,就只能做自己的事情了。 但这种拆台的话肯定是不会说的,拉着她飞奔着往家里跑,“我妈说两个人太冷清了,你来了就热闹了,今儿家里炸丸子吃……” “啊,我就馋阿姨的手艺,对了,我带了一些海鲜过来,咱们仨肯定吃不完,你有什么人需要送吗?趁新鲜,今儿得上餐桌。” 米秋隔空啾咪了一下,“果然还是五月懂我。” “走,回去点菜,我想吃鱼丸子,还有鱼糕,以前过年我妈都会给我弄,后来家里条件不好了,就只能用肉丸将就,但一直念着那一口。” 五月一听竟然被米秋惦记了十来年,那得是多美味啊? 一粉红一嫩绿的两个女孩子牵手飞奔在白墙青瓦的青石板路上,水波粼粼,撒下来的阳光又碎又闪,仿佛钻石掉落人间。 毕雨侬一路询问着找到米秋家,尚未进门,就已经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食欲大开。 五月用筷子插着刚出锅的鱼丸还没放进嘴里,看到毕雨侬拎着行李出现在大门口,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给施阿姨拜年啊。” 毕雨侬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气得五月手中的丸子都不香了。 这俩人见面就掐,一开始施凡还劝,兄妹俩老吵架伤感情,后来习惯了,这是兄妹来独特的相处方式,年轻人所说的相爱相杀。 “快进来,我正在炸丸子,趁热吃。” 行李还没放下来,手中就被塞了一根筷子,上面插着一颗金黄的鱼丸子,那个美呀! “谢谢施阿姨,那我就不客气了。” 厨房太小,施展不开,刚好今天太阳舒服,就在院子里开炸,鱼丸、肉丸、醋肉,肥美鲜甜的牡蛎与蔬菜丝被地瓜粉包裹着,光看着口水已经开始疯狂分泌。 五月从之前为米秋准备的酒水里掏出一瓶白葡萄酒,不知道施凡从哪儿变出几个高脚杯,一行人便炸边吃边喝,哪家一个滋味美啊。 “我来晚了吗?” 听到声音,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大门口。 这大冷天的,穿着白衬衫还把袖子挽到了小臂处,生怕别人看不到那优秀的线条似的。 “我草,我电话都快冒烟了,你到底跑哪儿去了?”毕雨侬冲过去给他一拳,疼得呲牙咧嘴,“嘶~你穿了铁马甲吗?” 指关节处已经变红的毕雨侬不停地吹气,缓解疼痛。 江恺沣手里提着一串活蹦乱跳的鱼,五月和米秋对视一眼,“什么情况?” 摇头,米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玩的哪一出。 “我这几天在这边办事情,想着你们肯定在家,就没有打电话直接过来了,施阿姨,新年快乐!” 施凡看看自己的女儿,再看看他,赶紧还在蹦跶的鱼,反手给他也塞了根筷子插丸子。 “新年快乐,快进来,外面冷。” 米秋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人哪里看着冷了? 突然想起上次在操场塞给自己的猪锁,心里忍不住鄙视他,这是怕自己变卦? 五月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这下好了,我身后多了个尾巴,你身后多了个尾巴,别想自在了。” 米秋摇头,耳语道,“你的是尾巴,我这个是来讨债的,放心,很快就能打发了。” 五月才不信呢,也不与她争辩。 江恺沣可是她从小就认识的别人家的孩子,女孩子眼中的香馍馍,什么时候眼巴巴追着另外一个女孩子跑过? 也就米秋觉得他是个麻烦,在李幼雪眼中,那可是稀世珍宝,别人多看一眼都生怕被抢了。 而李幼雪在自己父亲那一辈人的眼中,却是恨不得抢回去的媳妇儿,工作能力强,大学尚未毕业就已经是李生南得意的右手,很多重要场合都会带着她出息,算是目前江氏集团最后声望的二代。 无奈对方眼中只有江恺沣,而江家少爷又一直隐匿不出,让外人猜不出其中的关窍。 而且,江恺沣是江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李生南又对外放话视他如亲生子,若江李两家真的壁连珠合,那就是强强联手,外人不会轻易出头挑拨是非。 要不是江恺沣来,米秋原打算走之前再整理仓库。 里面有太多童年的回忆,太过美好,与现实的反差很容易影响心情,这个年本就不平静,她不想再让施凡难过。 这顿晚饭吃得随意但让施凡母女俩印象极其深刻。 米秋拎着江恺沣送来的鱼和五月带来的海鲜准备走一趟老宅,“你跟我一起去?” 江恺沣眼神询问,你确定? 米秋点头,“走吧。” 五月拉住起身准备跟着一起过去的毕雨侬,“人家有叫你吗?跑那么积极?” 毕雨侬指着自己的鼻子,“为什么他能去我不能去?” 五月反问他,“我都没去,凭什么你能去?” 毕雨侬硬杠,“为什么他能去,你不能去?是不是米秋不与你好了?” 五月气的一脚直接踹翻他的凳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离我远一些,空气太浑浊,犯恶心。” 第62章 米爸爸留下的礼物 施雨霖看到门外的江恺沣,以为自己在做梦,偷偷在大腿掐了一把,疼得后脑勺发麻,才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 娇羞与惊喜在脸上展现得刚刚好,声音柔媚不造作,随手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眼神光瞥了一眼鞋子,后悔刚才没有穿那双缀了毛球的脱鞋,与自己这一身新年装更搭,随意中透露着一丝丝慵懒。 “江恺沣?你来找我的?” 江恺沣将手中的鱼和海鲜往上提了提,“来找外婆的。” 外婆?听着一点都不见外的称呼,施雨霖心中的喜悦更甚,“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 “表姐,新年快乐!” 身后突然冒出的声音,让施雨霖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回头看到江恺沣身后伸出一颗头,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你怎么会在这里?” 米秋跳出来,接过江恺沣手上的东西,“给外婆送点儿吃的,他也真是的,来就来,还带了这么多东西,我妈想着外婆年纪大,就让我们送一些过来。” 江恺沣看她一眼,默契地点头。 施雨霖牙根要咬碎了,“所以,你不是来找我的?” 江恺沣重复之前的话,“来找外婆的。” 米秋一脸好奇地看着施雨霖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表姐该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 指着江恺沣,“他是来给我妈拜年的。” 说完,大声朝屋内喊了声,“外婆,我给你送好吃的来了。家里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就不进去了哈。” 说完,将东西往施雨霖手中一放,挽着江恺沣的胳膊走了。 出了施家老宅,米秋心情贼好,“谢啦,我妈请你吃肉丸子当作谢礼,不亏吧?” 江恺沣点头,差点儿笑出声。 米秋狐疑地打量着他的嘴角,确定他没有笑后,决定带他去办正事。 “走吧。” “去哪儿?” “仓库,你不是来找钥匙开猪锁吗?夜长梦多,免得你一直惦记着睡不好。” 米秋带着他往巷子更深处去,实际上是绕着老宅转了个圈,指着一个狭窄的门,“就在里面,我去借个手电筒。” “我这里有。” 不知道他从哪儿变出来的,米秋懒得问,谁还没点儿秘密? 仓库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进去过了,往年腊月施凡都会整理一次,今年忙到年关才回来,打扫住的地方已经够忙的,仓库自然被遗忘了。 米秋迅速打开窗户,浑浊的空气迅速流通起来。 仓库不大,也就二十来个平方,和谷云涛家建筑风格一样,墙壁由天然的大石块砌成,层高很矮,隐约能看出以前有人生活过。 想到曾经的小米秋竟然在这里住过两年,心里的愧疚忍不住开始翻涌,杀机在眼中一闪而逝。 一阵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冷风突然侵入骨头,米秋打了个哆嗦,穿得不少呀?哪儿来的妖风? 江恺沣将这个不大的空间一寸寸植入进自己的眼里,摩挲着被敲掉的断墙,断掉的青石板块上还有稚嫩的笔画,小木床上如今堆了大大小小的箱子,里面要么装着过去的生活。 如今全被铁皮资料柜占满了。 米秋指着其中一个特别大的柜子,“就在里面,东西很多很乱,你得慢慢翻。” 江恺沣的灯光扫过满满当当大大小小的资料夹,里面贴满了不同颜色的便签条,可见整理者用心颇深。 米秋开始挽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来吧。” 江恺沣把手电筒递给她,“我来,你拿着它,指挥就好。” 这是怕我被累着了? 行,反正是帮你找东西,米秋重新把袖子放下来,“你找一个鲁班锁一样的东西,深红色的木料,很精巧,形状比较奇特,像一个飞船,真正的钥匙就藏在里面。你手上这把钥匙配套的锁不知道去哪儿了。我爸喜欢这把钥匙,于是复刻做了一把锁出来,就是那个飞船。他送我这把钥匙的时候告诉我,什么时候把这个飞船打开了,就能找到藏在猪猪里的秘密。” “所以这个猪锁里面还有你爸爸留给你的东西?” 米秋点头,我那会儿还小,解了一年多都没打开,家里出事后猪猪也不见了。 江恺沣手下的动作更快了。 其实米秋不说,他也知道那把锁长什么样,因为他在梦里见过。 这也是这次为何会来涧水镇,梦中的米秋这次回来会遇到危险,与这把锁有关。 “啊,就是它。” 米秋蹲累了,撑着膝盖撅着屁股帮他打灯,无意间扯落了一堆毛绒玩具,冒出个小小尖角。 “你别动。” 江恺沣话音刚落,就见对方一个健步跨过去,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扭身钻进一个狭小的缝隙里将东西掏了出来。 “喏,你看,做工很精细,木料也是块老料,算是我爸最得意的作品之一,可惜那些讨债的人有眼无光。” 婴儿头大小,榫卯结构,从外面看就是一个完整的飞船模型,放在手上把玩,当摆件都可以。 “我爸做出来后,当着我的面将它拼上的。” “里面是中空的?” 米秋点头,见他翻来覆去地看,眼里的跃跃欲试让她有心试探,“要不,你试试?” 过去这么多年,米修城拼凑的步骤米秋都没有忘记,如今自然能轻易打开。 江恺沣指了指窗户,米秋点头。 一个倚着窗户找关窍,一个打着电筒在仓库里钻来钻去。 “我找到了。” “我打开了。” 二人不约而同地朝对方笑着报喜,示意对方看自己手中的东西。 “对,就是这个圆球球。” 米秋接过来,高兴地放在手中转来转去,“我爸放进去的就是这个圆球球,给。” 江恺沣心微动,有种很奇怪的情绪从一个从未感知过的角落冒了出来,将心撑得满满的。 从她眼中可以看出对这个圆球的不舍,但还是毫不犹豫地递给了自己。 “你的秘密还是你自己来打开吧。” “可这里面也有你的秘密啊。” “儿时的秘密相较你父亲的生死,孰轻孰重我还是晓得的,我出去,你慢慢看。” 转身出去之前,眼神不经意地从圆球上滑过。 “一起吧。” 啊? 米秋身子一顿,扭身惊讶地看着他,忍不住确认道,“真的可以吗?” 江恺沣没有废话,掏出猪锁,两人一起倚在窗户边上,钥匙插进圆球里,转动,咔嚓,打开了。 第63章 谷云涛捉小人 米秋惊呼,“天哪?” 钥匙转动的瞬间,圆球也打开了,竟然是一支钗子。 江恺沣也很震撼,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这根钗子就是猪锁真正的钥匙? 二人下意识看向对方,眼中全是不可思议和跃跃欲试。 江恺沣将钗子递给她,“你来。” 米秋没有犹豫,她很想知道父亲到底给她留下多大的惊喜。 锁孔在猪的右耳朵处,开锁时很像在给它掏耳屎,米秋胡乱想着,手里审着力度,“我找到了。” 看到对方眼中的鼓励,手轻轻一扭,猪的肚子打开了,一个什么东西掉了下来,若不是江恺沣动作快,就直接掉地上了。 如果不是这把钥匙打开,谁都没有发现猪肚子上竟然还有一个门。 米秋将猪翻过来,“里面还有东西。” 江恺沣看着手中的东西,下意识将胸口的丹珠取了出来,二者对比,明显藏身在猪肚子里的这块颜色更红更大。 “这是什么?”米秋凑过去看了一眼,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难道我爸说的秘密就是这块朱砂?” 江恺沣心情有些复杂,对这个仅有一面之缘却救了自己性命的人产生极大的好奇心,“这不是朱砂?” 难怪她会遇到危险,这样一块丹朱足够让异国的有钱人和当权者陷入疯狂。 自己的落水,他的意外死亡与这块丹朱有没有必然联系?此时,江恺沣的大脑进行着庞大且精密的逻辑推理。 米秋放在手中把玩,手感还挺好,突然想起里面还有一张纸条,“这是你父亲的字迹吗?” 江恺沣惊醒,立马接过去看了一眼,眼圈立马红了,纸条被紧紧攥在手心,“我找到了。” 找到就好,米秋心里也松了口气,“你是不是马上要离开了?” 江恺沣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我想快速解决一些事情,已经拖够久了。” “祝你得偿所愿。” 江恺沣看着她左右手来来回回抛接丹珠,忍不住提醒道,“你这个东西尽量藏好,不要让任何人看见,任何人。” 米秋见他一脸严肃,赶紧将东西捏好,“你认识?” 江恺沣点头,“如果有人命悬一线,它可以把人从阎王手里抢回来。” 捏着丹朱的手一紧,这么厉害?米秋细细打量着手中这块像朱砂,但手感温润如玉的石头,脑子里一下涌出了无数个猜想。 “最近注意身边的人,有什么意外给我打电话。响三声后挂掉。”说完,递给她一个迷你的机器,只有一块小小的显示屏,上面显示出一串虚拟数字。 米秋看着手中的显示屏,有些好奇,“打给你,然后呢?你会像超人一样出现在我面前吗?” 江恺沣点头。 米秋觉得自己耳朵肯定出问题了,咽口水,重复一遍,“你说,是的。” 江恺沣指着它解释道,“其实它更像是一个传感器,我接收到你发出来的三声指令,会定位到你的位置,然后闪身出现。” 闪身出现? 米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我在做梦吗?” 江恺沣指着她手中的那块丹朱,“我有种预感,你应该很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米秋瞪他,“我帮你,你咒我死?是人吗?” 江恺沣摇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人。” 米秋呼吸一滞,眼前这个人是疯魔了,还是自己昨夜的梦根本没醒?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清明梦? 见她又掐了自己一把,呲牙咧嘴倒吸一口冷气,江恺沣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了。 “以为自己在做清明梦?” 靠,这人是懂读心术吗?米秋眼珠子转来转去,不吭声了。 “我先走了,如果拿到入学通知书,记得告诉我一声。” 入学通知书?他到底在说什么呀? 江恺沣指着她手中的丹朱,“这个东西会引来腥风血雨,所以一定要保管好。” 米秋狂点头,能从阎王手里抢人的宝贝,她能不收好么? 江恺沣把猪锁递给她,“这是你的东西,完璧归赵。” 米秋一手捏着丹珠,一手握着猪锁,眼睁睁看着他从窗户跳走,消失在黑夜中。 这人到底是神秘还是神经? 不过能在短时间内破解父亲的鲁班锁,肯定不是傻子,难道是真牛逼? 米秋摇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这么多也无用,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当下的生活顾好。 “贱人,不要脸,夜里偷人,偷偷摸摸的……” 米秋刚关好窗户准备回家,被谷云涛堵住了门口,“里面藏了男人?刚才我见你们亲亲我我的,玩儿这么野吗?办事连窗户都不关?” 啪~一巴掌甩过去,谷云涛的脸直接肿成了猪头。 这半年来,米秋身上的腱子肉可不是白长的,见他嘴越来越脏,实在不愿再灌他的毛病。 呸~吐出来一口血沫,里面有两颗牙齿。 “你敢打我?” 米秋撸袖子了,一拳过去,见对方捂着肚子蹲下去。 “姑奶奶从小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 又一拳,谷云涛直接歪倒在地。 “你不是米秋。” 米秋心一抖,“你说得对,我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任你拿捏,被你当做提款机的米秋了。怎么?对现在的我不太习惯?” 一脚过去,江恺沣捂着裆部在地上滚,嗷嗷叫唤。 “既然姑奶奶教不好你,我来替她教,谷云涛,回去好好算一算,到底从江恺沣那儿拿了多少钱,如数给我吐出来。” 谷云涛摇头,“我没有。” 米秋冷笑,“没有?你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我本来想着年后再跟你算账,你倒好,今儿主动跑我跟前来找存在感。行,满足你,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晚一天我都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说完,提起他的一条腿,直接拖出屋子,扔在路上。 谷云涛喝了酒,仗着酒胆想拿捏米秋,却被狠揍一顿,除了哀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镇上的夜本就寂静,他的一声惨叫几乎从镇头传到镇尾。 米秋还想睡个好觉呢,从空间里掏出个蘑菇塞他嘴里,贴心地在他衣兜里还放了几颗,不一会儿,就见他手舞足蹈地站起来,嘿嘿笑着捉小人去了。 五月接到江恺沣电话,拉着毕雨侬就往仓库这边跑。 还有一个转角的距离,听见谷云涛的惨叫,吓得一哆嗦,直接钻进毕雨侬的怀里。 米秋拍拍手上的泥,心情大好。 三秒后,她很后悔自己没有再多折磨谷云涛一会儿。 第64章 李幼雪上门找茬 毕雨侬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娇羞弄得有些手足无措,直到米秋走过来,整个人都还是晕乎乎的。 镇上没有路灯,五月本就怕黑,要不是江恺沣给她打电话,她是绝对不敢一个人走夜路的,哪怕旁边跟着个毕雨侬,心里那根弦儿也一直紧绷着。 夜黑风高之时,突然一声惨叫,那种从脚底窜上来的恐惧直冲脑门,第一反应就是找个高的地方爬上去。 走在旁边的毕雨侬就成了那棵被她攀爬的树。 米秋见到两人搂抱在一起的第一反应竟是躲起来。 “秋秋,你没事?呜呜~~吓死我了,刚才是什么声音?”五月爬树的间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立马发现米秋手中的电筒,迅速从毕雨侬的怀里钻出来,朝她冲过去。 米秋赶紧接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道,“谷云涛被我揍了,走,回家。” 五月抓着她的胳膊上下打量,“你没事吧?江恺沣这家伙也太不靠谱了,明明一起出的门,大晚上的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回?这镇子太安静了,又没有灯,每走一步路都生怕踩出个小鬼来,我的小心脏哟。” 说话能缓解焦虑是有一定道理了,嘀嘀咕咕这一路,回到家时,五月已经正常嘻嘻哈哈。 反倒是毕雨侬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惹来米秋频频关注。 晚上,两个人洗完澡躺在床上,半干的头发耷拉在床边,床头柜上的陶罐里插着一束米秋从天坑摘的粉色文心兰,散发出少女般甜甜的味道。 “路上没发生什么?” 五月扭头看她,“没有啊,倒是你,为啥要带着江恺沣啊?他这个人从小就奇怪,长大后就更奇怪了。” 这点米秋感同身受,的确是个奇怪人。 “我带他去气一个人。” 谁?一听还有一出戏呢,五月也不困了,坐起来要听事情始末。 小时候施雨霖陪我参加过一个参加夏令营,那会儿认识的江恺沣,我没想到不过短短半个月,她竟然惦记了这么多年?你知道吗?就因为江恺沣曾跟她说今天身上的味道不错,她这么些年来从来没有用过其它香水。 五月好奇了,“那是什么味道?” “花露水的味道。” 什么?五月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恍然大悟,“上次她来店里我还奇怪,大冬天也没有蚊子,你为啥会洒花露水,原来是她身上的呀?” 米秋点头,“那会儿我家还没出事,我们倒还相安无事,后来和我妈回到就涧水镇,她们家条件越来越好,就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难怪上次你们闹得那么难看,她都不走,原来是想跟江恺沣多待一会儿啊。” 五月心思单纯,就觉得女孩子之间的争风吃醋,我得不到,凭什么你能得到? 实际上,米秋无法告诉她,前世施雨霖因为恨自己,与谷云涛联手给自己挖坑,毁了自己一生,杀死腹中不足三月的胎儿。 最亲密的人与自己最信任的人联手起来,杀掉了自己腹中的孩子,将自己推下了天坑,这种痛远比身体上的折磨来得深刻。 她猜测谷云涛与施雨霖能勾搭在一起,相当大一部分原因晓得了江恺沣委托谷云涛照顾自己这件事,否则,两姐妹之间哪来的深仇大恨,让她非得置自己于死地。 前世的债今生来还,她就是带着复仇之心回来的。 既然你最在乎的就是江恺沣,为了这个男人,你可以不顾兄妹之情,那今天带着江恺沣先去讨个利息,不算过分吧? 这份隐秘的快感没法倾诉。 五月清亮的眼睛,以及脸上无忧的笑,是米秋想要守护一辈子的美好。 无数个被仇恨噬咬的夜晚,她只要想到生命中还有一个对自己毫无保留,哪怕曾经的自己低入尘埃,陷入沼泽之境,也从未被对方放弃的人,就能挣脱黑暗,笑着睁开眼睛,迎接新的一天。 开年了,重头戏该来了。 夜深了,米秋看着江恺沣发过来的一串长长的数字,冷笑出声。 谷云涛,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挣扎吧。 死亡,太简单了。 在地狱里向往阳光的每一天,都是我送给你,请好好品尝。 关掉手机,米秋在熟悉的味道中睡着了。 早上施凡醒来,打开门,惊叫一声,“五月,你朋友来了。” 五月满口泡沫的走出来,默默吐槽毕雨侬事儿精,结果抬头一看,差点儿把牙膏沫沫吞下去,“李幼雪?你怎么会出现这里?” 正在洗脸的米秋听见这个名字,长叹一口气。 “我找米秋。” 五月下意识站在大门口,也没有邀请她进去的意思,“她还在睡觉,找我一样。” 李幼雪冷笑一声,“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以为谁都会入江哥哥的眼么?” 说完,将她从头打量到脚。 五月被她的眼光侮辱到了,抱胸斜睨着她,“哦?怎么?江恺沣看上我家秋秋,看不上你,还不允许我得意了?” “你。我不跟你浪费时间,让米秋出来。” 五月蹙眉看着她,不可置信道,“这就是大人口中所说的那位,教养与学识,智慧与胆略皆上乘的李家小姐?不过尔尔!” 论怼人,她哪里是五月的对手? 米秋走出来,对施凡道,“妈,我们早上喝点儿清粥,做两个小菜当早饭吧。昨晚油炸吃太多了,有点儿上火。” 施凡叹口气,叮嘱道,“小心些。” 米秋点头。 这年头的女孩子真是不得了,为了一个男孩子,真是破釜沉舟啊! 想到小妹家的施雨霖,再看看眼前这个光鲜亮丽,一看就是富裕人家哀娇养出来的女孩儿,江恺沣真就这么优秀? 想到这里,施凡有些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米秋看着李幼雪,“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李幼雪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肯定不会说是自己派人盯着她,对方意外看到了江家少爷。 五月嘲讽道,“自然是派人盯着,生怕被人抢走了呗。” 李幼雪气得真想给她一拳头。 “他昨夜就走了。” 走了?李幼雪不信,“他为什么来这里?” 五月刚要开口,被米秋扯了一下,“过来给我妈送年礼。” 送年礼?凭你们也配? 眼神精准传达了她没有说出口的信息。 米秋淡笑,“因为我爸救了他的命。” 什么?为什么对方给的资料里没有这层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为何她不知道?李幼雪感觉什么东西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心里慌得厉害,脸上却不显,优雅地拿出手机拨通冯伯的电话,“冯伯,把车上的东西拿过来吧。” 五月瞪着她,好奇她又要做什么幺蛾子。 冯伯来得很快,左右手一边拎着三盒,看包装就晓得价值不菲。 “这是什么意思?” “年礼。” 米秋笑出声,“我发现你真的很好玩,那这些年礼你准备以什么身份送?” 第65章 你是我最大的危险 李幼雪一脸傲娇道,“未婚妻的身份,够吗?” “拿回去吧,他的年礼我收了,你的年礼我收不起。” 五月把东西再次放回冯伯手里,“你家小姐够任性的,回去吧,人都走了,你才来,饭都赶不上热乎的。” 李幼雪牙根咬的发酸,“五月,你知道林氏最近在和江氏谈合作吗?” 五月一脸莫名其妙,“关我什么事?” “不要在我面前呈口舌之快,有些单你买不起。” 原本转身想要回屋的五月直接被气笑了,走到她面前,“你这是在威胁我?” 李幼雪用手机顶着她的肩膀往后推了推,“你的口水喷到我了。” 米秋眯着眼,看着眼前这个精致的女人,有些人是听不懂人话的,既然听不懂,那就算了。 五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正被另外一双手握着,稍微使了点力度。 她立马get到对方的意图,后退半步。 米秋站到她面前,“李幼雪,我一直试图跟你讲道理,因为五月跟我说,你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可你刚才的举动踩到我的底线了,你刚才也说了,冯氏姓冯,不姓李,如果你真要在我这里耍横,我会给江恺沣打电话亲自来将你领回去。” 这一刻,她真怒了。 该死的江恺沣,如果站在自己面前,一定生撕了他。 李幼雪冷哼,“别以为给你两分颜色就能开染坊,有本事你叫啊。” 米秋懒得跟她废话,直接拨通了晚上江恺沣给她的通讯,响了三声,挂掉,心里默数1、2、3……8、9、10,看着拐角处走出来的江恺沣,她心里吹了声口哨,还真挺好用。 “如果你跟我说的危险是这个,那不得不承认你的预测还挺准。” 李幼雪听见她对着自己身后说话,忍不住道,“你如果去演戏,肯定能拿奖。” “幼雪,回家吧。” 冯伯和李幼雪同时回头,脸上的惊愕成功取悦了米秋。 五月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这是在玩儿大变活人的戏法吗?她怎么知道李幼雪今天要来?难道江恺沣昨晚并没有走? 一系列的问题将五月有限的大脑塞得满满当当,想问米秋,又觉得时机不合适,摁耐住无数双猫爪的抓挠,等着眼前这出戏收场。 “哦,这些东西带走,我们要吃早饭了,没有预留你的,慢走不送。” 江恺沣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朝她点点头,“不好意思,打搅了。” 米秋拽着还想看热闹的五月,“见好就收,走。” 五月人往屋内走,眼睛还在现场,米秋哭笑不得,直接关了大门,上了栓。 看着离自己仅五步之遥的江恺沣,李幼雪眼中的委屈像崩坏的雪山,几乎要压垮她仅存的理智和仪态。 自己打电话永远都不接,可米秋只需要十秒,就能立马见到他。 邀请他大年三十回家吃饭,他推脱有事,却有时间跑来这个犄角旮旯给人送年礼。 她不相信米秋刚才说的话,若她爸爸真是江哥哥的救命恩人,怎么可能住在这么一个破破烂烂的地方,还要勤工俭学开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店铺。 江哥哥肯定会将她们母女的生活安排得妥妥当当。 越想越无法掩饰内心的恐惧。 冯伯第一个发现她的不对劲,迅速上前扶着她颤抖的胳膊,低声劝道,“小姐,先上车,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李幼雪倔强地看着江恺沣,江恺沣眼中平静无波,仿佛在解释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米秋父亲为了救我去世了,她们母女拒绝了我们家的补偿,甚至拒绝再见我们家的人,这就是为何我昨天送完年礼连夜离开。” “真的吗?” 这三个字一出,冯伯在心里忍不住一声叹息。 “走吧,我送你回去。” 李幼雪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你为什么会这么快出现?所以你昨夜根本就没有离开,对不对?” 江恺沣含糊地点头。 其实接到米秋求助信息的时候,他人在千里之外,而这个看上去不显眼的视讯工具实则是由一头可以操纵空间的异兽丹珠炼化而成,可谓价值连城。 “你为什么不离开?” 江恺沣刚要说话,李幼雪已经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因为晚上没有车,对不对?” 江恺沣看了她一眼,送她上车,坐好后,将挡板放下来,低声问道,“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就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李幼雪彻底破防了,扑进江恺沣怀里哭得一塌糊涂,后面不知道是力竭还是太困,直接睡着了。 李幼雪这次坐的是保姆车,后面就是床,江恺沣将她抱过去刚要抽身,被紧紧拽住衣袖。 低头一眼,人熟的很熟。 轻舒一口气,减掉自己的半截衣袖,放下挡板对冯伯轻声道,“车开稳开满一点,带她先去吃点东西。” 冯伯一脸担忧,“江少爷不回去吗?” 江恺沣摇头,“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和你们不同路。”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晶莹剔透,质地像玉却又比玉更灵动温润的镯子带在李幼雪的胳膊上,“新年快乐。” 江恺沣离开后,李幼雪瞬间睁眼。 冯伯心中又惊又骇,李幼雪眼中的红更妖艳了。 “江少爷可能真的有急事。” 李幼雪冷笑,“有时间在这栋破房子蹲守一夜,都没时间送我回家么?” 说完,低头摩挲着手镯,最终还是没舍得拿下来,喃喃道,“江哥哥,你最好没有负我。” 说完,隔空从水巷里抓过来一只刚落到水面上的野鸭,捏住它的脖子,任由它扑棱,直至瘫软。 整个过程,冯伯安静得仿佛不存在。 “在镇上找个地方,越安静越好。” 冯伯关门,油门踩了两次车才启动。 米秋很快接到江恺沣的电话,听见他的埋怨,气得破口大骂,“你招来的麻烦,还好意思说我?” 江恺沣无奈道,“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只是担心你后面遇到危险我没有办法及时赶到。” “你就是我最大的危险。” 江恺沣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对方说的都是实话。 “新年快乐。” 嘟嘟~ 看着黑掉的屏幕,江恺沣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第66章 米秋出事 五月问江恺沣的事情被米秋含糊带过去了,她一听涉及江家的秘密也没有再追问,但看米秋的眼神有点奇怪。 “他是不是喜欢你?” 米秋的筷子指着桌上已经空了一大半的盘子,“他难道比这盘卤鹿肉更香?” 五月竟然真的把他和鹿肉放在一起比较了一下,“我觉得他的性价比不高。” “是吧?” “可他对你真的很特别耶。” “跟我有什么关系?” 米秋呼噜噜吃完一碗粥,又给自己盛了一碗,这几天荤腥油炸吃多了,来一碗地瓜粥,真香。 毕雨侬坐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说,现在的女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猛,听她们的意思,男人唯一的优点就是能贡献点儿精子。 施凡越听越不像话,用筷子敲了一下她,“你才多大,嘴上没把门的年纪,说这些老气横秋的话也不怕人笑话。” 五月不赞同,“阿姨,叔叔走后,您一个人把秋秋也带得很好啊。” 正说着,脚被狠狠踩了一脚,痛呼声还未出口,就被一块地瓜堵住了嘴,怒视肇事者米秋:你干嘛? 殊不知这句话刚好戳中施凡内心最痛的地方,脸上的笑立马隐下去“带的一点都不好,是她自己本身就很优秀。” 米秋给她夹了一块鹿肉,“开玩笑,没有优秀的妈妈,哪来优秀的女儿?是我之前不懂事,鬼迷心窍,今年脑袋才清醒过来。” 施凡被她的俏皮话逗笑了,“你这张嘴呀,要么像蚌壳,撬不开,真想哄人的时候比蜜糖还甜。” “哇塞,那说明什么?” 毕雨侬赶紧问,“说明什么?” 五月一脸傲娇,“说明我们都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仿佛早上的不愉快从未出现过。 深夜,五月睡着了。 米秋带着芽芽钻出窗户,在夜色的掩护下溜达在涧水镇的上空,白日里原本无声的河道,此时也发出轻微的水流声。 米秋没有注意到镇上一个偏僻的宅院中站着一个穿白衣服的人,脚下一堆死去的鸟,中间甚至还有一只巨雕。 芽芽缠着米秋的右脚,使她金鸡独立站在空中,因为支点太小,人时不时会摔下来,但很快会被再次拎起来,甩出去,重新找到支撑点站起来。 就在一藤一人玩儿的不亦乐乎时,米秋突然被一股力量禁锢在半空中,扯着她的脖子往地面走。 什么东西?米秋内心慌得不行,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非人的力量。 脸挣得通红,脖子间的力量越来越霸道,感觉下一刻自己的喉咙就要被捏碎,失去意识前对芽芽道,“去。” 芽芽早已忍无可忍,得了命令,迅速分化出一根藤条,快速朝地面刺去。 冯伯见李幼雪额间已经出汗,血泪蜿蜒而下,白衣上沾满了不明物体,甚至还有鸟毛,哪里还有半分白日的精致模样。 冯伯害怕之余更多的是心疼,轻声劝道,“小姐,那只鸟好像离得有点儿远。今晚咱们已经练得很久了,休息一会儿吧。” 话音刚落,就见李幼雪先是一声闷哼,紧接着吐出一口血,捂着胸口倒下去。 冯伯只感觉到一丝利风,就见李幼雪的胸口出现一个小小的血口子,下一秒血就像喷泉一样涌出来。 失去禁锢的米秋直接从空中跌落下来,被芽芽包裹起来,消失在夜色中。 江恺沣从一辆一百八十码速度飞驰的车旁疾驰而过,将副驾驶上眯眼看外面的人吓一跳,“靠,有鬼。” 司机正昏昏欲睡,被旁边人一声尖叫吓得差点儿弹起来,“哪儿哪儿?” “飞过去了。” “神经病。” 江恺沣在高速路上快速飞奔,累了就落在大货车上小憩片刻,待精力恢复,再继续奔跑。 不是他不想用空间腾移,而是这类妖兽的朱丹太难取得,手上仅有的一颗给了米秋,傍晚将千里之外的他召唤过去后,只能靠腿儿跑回去。 失去妖兽力量的朱丹被人炼化后是一次性用品,哪怕如此,也珍贵无比。 坐在两挂车厢顶部打坐的江恺沣突然心口一紧,那种慌乱让他心生不安,立马打给米秋,对方始终无人接听。 五月睡得正香被吵醒,一看是江恺沣电话,翻个身继续睡,无奈对方太执着。 “米秋在你旁边吗?” 五月一听,翻了个轱辘身,手一摸,“没有,怎么了?” “她是不是出事了?” 什么?五月吓得一激灵,睡前两个人还在畅想新房子的事情,怎么会出事? 打开灯,先在卫生间找,没有,又去厨房找,还是没有。 施凡被吵醒,见她赤脚单衣在家里窜来窜去,赶紧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到她身上,“什么东西不见了,这么着急忙忙慌的?” 五月被江恺沣的电话吓坏了,“他,他说米秋出事了。” 一听女儿出事,施凡腿一软,差点儿跌坐在地上,幸好五月手快将人兜住了。 施凡接过电话,抖不成声了,“你,好好说,秋秋怎么了?” 江恺沣也着急,从货车上跳下来,极速往回跑。 “看,鬼!” 这次开车的人也看见了,吓得猛踩油门,连声尖叫,幸好旁边的人理智,扶住了方向盘,“是鸟,松脚,快松脚。我不想死,你他妈的听见没?” 啪~一巴掌甩过去,司机清醒过来。 毕雨侬也被五月喊起来,三个人打着电筒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找人,与江恺沣的电话一直通话着。 冯伯这边因为李幼雪出事,第一时间就给李生南打了电话,隐去了李幼雪异常的举动。 李生南一听女儿出事,立马召集医生乘直升飞机赶往涧水镇。 涧水镇地势特殊,冯伯赶紧将李幼雪抱上车,驱车前往地势平坦的市区,正好看见施凡和五月一行人打着手电筒到处找人。 五月第一个看见冯伯的车,想到早上发生的冲突,她第一反应就是李幼雪搞鬼。 这人商场上手段老练,处理情敌肯定也不会手软。 冯伯看见她招手,猛踩油门,若不是毕雨侬动作快,五月已经被拖进车底碾成肉渣了。 正常人都不会这样开车。 冯伯的举动让他们更加怀疑米秋出事与李幼雪有关,江恺沣随时关注着这边的动静,“给李幼雪打电话。” 第67章 芽芽会说话了 五月的电话占线,毕雨侬赶紧拿出手机,嘴里一边嘀咕,“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李幼雪再霸道,也不可能拿人命开玩笑吧?怎么感觉来了涧水镇,日子过得比电视剧还精彩,啊~你踩我干什么?” 五月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眼睛瞎了吗?刚才那辆车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施凡浑身都在哆嗦,得知米修城死讯时那种天塌下来的感觉再次笼罩住她,“江恺沣,我求你,我求你了,放过我们一家吧。” 江恺沣听到施凡的哀求声,那种无力感再次席卷而来,身上的力道一下子泄了,却速度太快,整个人扑倒在地,手机甩出去老远,胳膊掌心没有一块好皮肤。 五月听见对面一声闷哼,电话被挂断。 “喂!江恺沣,该死,关键时刻你掉链子……” 毕雨侬这边电话打通了,对方不接。 “江恺沣的电话也打不通。” 该死! “阿姨,阿姨,你赶紧背着阿姨,我们先回去,说不定……秋秋?呜呜呜~你去哪儿了?吓死我了。” 五月扭头看见米秋从黑暗中走出来,先是惊吓,紧接着狂喜席卷全身,刚冲到头顶,后怕就涌了上来,哭得声嘶力竭,毕雨侬真恨不得将她的嘴捂住,被米秋眼神杀制止了。 无奈下,打算将胸口借给她哭,一直又找不到机会。 米秋摸摸她的头发,“我没事,吓坏了吧?” 五月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记得最重要的事情,指着毕雨侬后背上的人,“阿姨,阿姨晕过去了。” 米秋赶紧从毕雨侬背上接过施凡,“妈,醒醒。” 施凡脸色煞白,米秋一把将人抱起来,往家里狂奔。 毕雨侬咋舌,这女孩子是吃菠菜长大的吗?120斤的人自己背起来多走几步都吃力,这人竟然抱着飞奔? 五月哭了一场,情绪刚发泄出去,见施凡状态不好,又开始跟着着急,扭头看见毕雨侬,立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你发什么呆呀?难道你一个大男人就只能当木桩吗?” 毕雨侬苦笑,这个妹子不知道是跟米秋待久了,还是体内的女权DNA启动了,自己这个哥哥在她眼里,好像越来越无用了? 刚进家门,施凡醒了,见自己被米秋抱在怀里,赶紧跳下来,拉着她上下打量,哭着抱怨道,“你说说你,大半夜不好好睡觉,到处跑什么?吓死我了,呜呜~~” 刚才夜色浓没看见,这会儿在灯光下,五月看见米秋脖子上的淤青,才发现米秋的声音有些嘶哑,又急又气,“这是怎么了?谁干的?” 其实米秋晕过去的当时就被芽芽带进空间了,在里面抹药疗养了近两天,深紫色才稍微褪去一些,担心家里人发现自己不见会着急,才赶紧出来。 “我没事,发生了些事情。对了,你们是怎么发现我不见了的?”米秋算着时间,这会儿大家应该都还在睡梦中,悄无声息回到床上,被发现之前换上高领的衣服,事情也就瞒过去。 “江恺沣,该死的,不靠谱,打来电话只说你遇了危险,旁地什么都不知道,关键时刻电话还挂了。” 五月一说起这事,气得想抓狂。 施凡一听见他的名字,一把抓住米秋,“秋秋,以后不要再见他了,凡是他出现的地方,你都不要去。这人与我们家犯冲,八字不合,刚才五月还差点儿被车撞了,听妈的话,好不好?” 施凡和五月一顿输出,米秋抓住了两个重点。 “他怎么知道我出事了?还有,这里大半夜的,哪来的车?” 五月说起这个,比江恺沣挂她电话还气。 大半夜看到冯伯不顾人命开快车,早上米秋与李幼雪起了冲突,晚上米秋就出事,这三件事情凑在一起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李幼雪,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米秋听她们说完,想起刚才回来前去自己被禁锢地方查探,一栋被人高价租赁下来的宅院里一地鸟的尸体;芽芽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深夜冯伯开车离开;李幼雪不接电话,一桩桩连在一起,米秋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原来,江恺沣没有诓骗自己,这个世界并不是你眼中所看到的世界。 李幼雪究竟是什么人? 江恺沣又是什么人?想到他给在的那个显示屏通讯录,自己呼叫后十秒内出现,还有他是怎么感应到自己的危险……一个又一个为什么让米秋对身处的这个世界产生了好奇。 她重生后携带的天坑是怎么回事? 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上特殊的存在,身边到底还隐藏了多少异能人士? 自己以前的行为是否已经引起旁人的怀疑? 米秋好不容易安抚好施凡,和五月再次躺回床上补眠。 五月情绪大起大伏后,疲惫不堪,很快陷入深度睡眠。 反倒是在天坑好好休息了的米秋,因为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大脑处于亢奋状态。 下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藤镯,“芽芽,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 芽芽用芽尖轻轻地回应米秋:主人,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米秋确定自己大脑中出现了一个声音,震惊地看着手上的芽芽,“刚才是你在跟我说话?” 一个可爱的小娃娃声音再次响起,“是呀是呀,我是芽芽,还以为主人忘记怎么与我沟通了,还好还好,今夜因祸得福,主人想起来了。” 米秋惊坐起来,看着手上的镯子,再次确认,“我们早就认识?” 芽芽不说话了。 不对,它说了,但是自己听不见,为什么? 米秋换个问题,“你身上的血腥味是早上那个女孩子的?” 芽芽点头,“嗯嗯,就是那个坏女人,她竟然想捏断主人的脖子,我就刺穿她的心脉,哼~没有三五个月,她休想站起来。” 确定了这件事,米秋心头的疑惑更甚。 “她为什么要杀那么多鸟儿?还有,那股力量是什么东西?” 芽芽蔫儿巴了,“主人,我忘记了。” 啊? 米秋也跟着萎了,“原来五月说得没错,一笨笨一窝。” “芽芽不笨,只是记忆受损了。” 米秋轻轻摩挲着她的芽尖儿,“是因为我的原因吗?” 芽尖儿突然立起来,若是有五官,定是一脸傲娇,“芽芽与主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前世的人生,是真的吗?” 芽芽突然嚎啕大哭,“主人上一世好苦啊,小小主人也好苦好苦啊!” 米秋浑身一僵,芽芽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68章 米秋,你会死 米秋终于等到第一缕晨光出现在窗户上,立马穿衣出房间,才刚摸到门把手,身后的衣服就被拽住了。 “带上我。” 扭头见五月可怜兮兮地瞅着自己,米秋笑了,“你刚才不是还在打呼噜吗?” 五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前半夜就是因为睡得太沉,才让你一个人涉险了,后半夜我就崩着神经,打呼不妨碍我发现旁边的床垫倾斜了。 米秋挑眉,“你是现实版的豌豆公主吧?” 五月胡乱搓了一下头发,“我不看童话故事,你要去哪儿?” “去看昨晚我出事的院子,昨晚天黑,没看清。” 五月一听,残存的瞌睡虫也跑了,“等我,一分钟就好。” 两人收拾好出门,发现施凡和毕雨侬全部都堵在门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们俩,“休想独自行动。” 好吧,集体行动就集体行动吧。 打开大门,所有人吓一跳。 江恺沣头发贴着头皮,看不出是汗还是水,上衣和裤子到处是破洞和结块的血迹,可看他身上也没有伤痕呀。 毕雨侬扯过他到一边,悄声问,“你昨夜干什么去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把我们一个个急得够呛。” 江恺沣从他手中挣脱,走到米秋面前,一眼就看到她脖子上尚未褪去的淤青,“谁干的?” 施凡像只暴怒的狮子,从米秋身后冲出来,一把将他推出老远,“你走开,不要靠近秋秋,有你在肯定没好事。我们家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要被你这么折磨?” 毕雨侬见哥们儿被推了个踉跄,眼看下一刻就要倒在地上,赶紧扶住他,才发现他整个人都在抖。 江恺沣站稳后,安抚她,“我没事,就是有些脱力,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走,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米秋见施凡情绪激动,只能让江恺沣先离开这里。 毕雨侬悄声对五月道,“我陪着,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有我在,没事的。” 米秋经过昨夜,知道很多事情并不像自己眼睛看到的那样,昨夜定然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一向得体的他不顾仪容仪态冲到自己大门口。 给毕雨侬一个感激的眼神,扶着施凡先离开。 五月眼中,自然是米秋最重要,给哥一个你看着办的眼神,和米秋左右护法拉着施凡走了。 “妈,别哭了,没事的。” 施凡气得直打嗝,抽噎道,“怎么没事?看看自己脖子上的伤,再重一点,就没命了,你要出事了,让我怎么活?” 米秋赶紧捉着施凡的手摸路边人家的木门框,“阿姨,呸呸呸,坏话不灵的,秋秋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事。” 米秋点头,“就是就是,妈您别吓自己,我就是跟人打了一架,放心,我没输。” 施凡知道她们是在安慰自己,话里的水分比涧水镇的水还多,可还是被安慰道了。 “来,深呼吸,对,吸~呼~不哭了,大过年的哭鼻子不喜庆。” 听着女儿老气横秋的话,施凡哭笑不得,从两人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翻她一个白眼,“这些话是我们以前糊弄你们小孩子的,怎么?把我当小孩哄啊?” 五月见米秋吃瘪,哈哈大笑,“还是阿姨厉害,您不知道,我们明明都是同龄人,可她的大道理总是一套一套的,我又讲不过……” 米秋掐她,“你什么时候讲不过?就你这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五月一脸惊恐,大声道,“我的秘密竟然被你发现了?” 施凡被她唬一跳,“什么秘密?” 米秋赏她一记白眼,“她的秘密可多了,凡是您不知道的全是秘密。” 刚说完,就见五月扑上来挠,赶紧跑,两个人你追我赶打闹在一起,笑声穿梭在小巷里,惊吓到两只在垃圾箱里觅食的野猫。 阳光再一次穿透镇上的浓雾,还大地一片清明。 一行三人,绕着宅子转悠一圈,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地点,垒起一摞砖爬到了院墙上。 不出米秋所料,宅子里干干净净,估计夜里有人来打扫过了,这就是有帮手和后援团的区别吗? 施凡住在镇上这么多年,还是小时候来过这边,打量宅子附近,越看越眼熟,“以前这里应该是一片松树林,我们小时候还来这里捡过蘑菇,什么时候盖了一栋这么漂亮的私人宅子?” 米秋神思一动,打电话给毕雨侬,“你带江恺沣来这里,地址我发给你。” 话刚说完,跳下来就被施凡抢过手机一顿吼,“妈说话你都不愿意听了是吗?让你离他远一些,难道妈会害你吗?你这孩子怎么越大越不听话了?” 说着说着,委屈地又哭了。 米秋无奈道,“妈,如果这栋宅子跟江恺沣有关,您不想知道为什么嘛?有一件事我原本想等事情查出点眉目再告诉你,但这次回来发生太多事情,每一件都超出我的预料,您先有个心理准备。” 施凡见她如此严肃,也不哭了,紧张得直咽口水,“什么事?” “江恺沣之前落水失忆了,今年上半年才开始想起一些事情,他不是自己掉下去的。还有,我爸的水性如何您很清楚,就这么一条水巷子,里面没有暗流,他怎么会爬不起来?除非……” 五月追问,“除非什么?” “不许再查了!” 施凡声音尖锐,眼中的恐惧,不由自主地战栗,每一样都让米秋心惊,妈妈知道什么?又隐瞒了什么? 见五月和米秋奇怪地看着自己,施凡连连摆手,“不许再查,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米秋眯眼看着施凡,“您知道,对不对?您一开始就怀疑是吗?” 施凡摇头,拉着米秋走,仿佛这里有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米秋不想走,施凡又哪里拉得动? “妈,您到底知道些什么?” 施凡见拽不动她,心一横,“如果你再查下去就会没命,昨晚只是一个警告。” 什么? 五月也跟着着急了,连番追问,“施阿姨,您再说一遍,为什么米秋会没命?您到底在怕什么?” “施阿姨,有人恐吓过您?对吗?” 第69章 施凡的秘密 施凡听见江恺沣的声音,整个人一哆嗦,像是看到厉鬼一般,捂着耳朵就要跑,“我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没听见。” 米秋追上去之前递给五月一个眼神。 这栋宅子是纯木质榫卯结构,二进院儿,亭台楼榭,小桥流水皆出自大师之手,哪怕多年空置,依旧无损其精致。 “这是我爸爸建的,米秋爸爸设计的。这栋宅子是我爸爸送给我妈妈的生日礼物,只是还没等到我妈妈生日,我爸就没了。” 什么?此话一出,米秋和江恺沣全都愣住了。 “你以前不知道? 江恺沣摇头,“我也是昨夜才知道的。” 毕雨侬一脸不忍,“所以,你是连夜赶过来的?” 江恺沣绕过这个话题,拿出一串钥匙,打开这座宅子的大门,“” 他昨晚得知李幼雪被冯伯连夜送走,中途回了一趟家,时隔多年再次走进老爸的书房,找人黑进他的电脑,找出了这栋宅子的全部稿纸,落款是米修城。 五月灵光一闪,“可李幼雪又怎么知道这栋宅子的?看门锁都完好,她手里应该有钥匙。” 江恺沣苦笑,“冯伯以前是我爸的贴身司机,后来出事了,才去李家。” 所以,有钥匙的不是李幼雪,而是冯伯? 如果米秋昨晚没有记错,冯伯应该已经另投他主了。 他应该知道不少事情,甚至连江恺沣这个少爷都瞒着。 想到这一层,毕雨侬和五月忍不住担忧地看着他,没有什么比身边人背叛更伤人的。 江恺沣笑笑,“别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当年我离开家出去上学,就晓得家里已经漏成筛子了,指望他们帮我查出真相相当于自掘坟墓。” 毕雨侬朝他伸大拇指,“兄弟,腻害。” 五月感同身受,“我们要进去看看吗?” 江恺沣摇头,“既然对方手中有钥匙,肯定就不会留着把柄给我们来找,走吧。可能施阿姨知道的比我们还多。” 米秋追着施凡一路到了老宅后面的仓库,刚要开口喊妈,没注意死角处蹲着一个人,一记棍棒扫过来,若不是她底盘够稳,下蹲及时,指定被爆头。 “你该死!” 米秋本就一堆糟心事,谷云涛这时候跳出来,正好被她当做情绪发泄对象。 意念指挥芽芽,“让他闭眼闭嘴。” 一阵风扫过来,谷云涛就被粗藤捆住了眼睛和嘴巴,然后身上开始散落拳头,想喊喊不出来,想反击看不到人,只能蜷缩成一团,保护重点部位。 米秋哪里会让他如意,“将他拉直了。” 芽芽得令,手脚再次被束缚住,成大字型扯开,方便米秋下拳。 哼哼哈嘿,等心中的戾气释放出来,米秋轻呼一口气,转身找施凡去了。 谷云涛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晕过去的,但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升得老高,扶着墙勉强回到家里,把谷奶奶心疼得差点儿晕过去。 “你这是跟谁打架了?” 谷云涛咬牙切齿道,“米秋。” 谁?谷奶奶摸摸孙子的额头,哭得更厉害了,这是烧糊涂了呀! 想到上次米秋送了一些常用药过来,赶紧翻出来给孙子吃。 还好谷奶奶眼神不好,看不清谷云涛身上淤青的面积,否则真有可能吓晕过去,身上没有一块白净的皮肤。 米秋下手的时候专挑他疼的地方揍,五脏六腑都没伤着,就是疼得要死,躺不得坐不得站不得,因为脚板心都没放过。 揍了人,心气儿稍微顺了些。 再次面对施凡时,情绪稳得一笔。 而施凡什么都不知道,一口气跑进仓库,抱着米修城的照片哭得撕心裂肺。 “修城,我该怎么办?我只想安安稳稳地把女儿养大成人,他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我让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贱价卖了你的公司,躲到娘家来了,他为什么要找过来?呜呜呜,你个没良心的,怎么狠心抛下我们母女,怎么舍得呀?” 米秋听着母亲的哭诉,心里也跟着发酸。 如果这一切真的只是单纯因为好心救人而造成的伤害,也许还能随着时间流逝而减轻,现实明显不是这样。 甚至事情比施凡原以为的真相还要残酷。 她父亲是被谋杀的,这一点从江恺沣刚才的眼中已经得到了证实。 “妈,那个人不光要杀江恺沣,也要杀我爸爸。” 施凡不信,“这难道不是江家和李家的矛盾吗?关你爸爸什么事?” 米秋将手机中的录音给她听,“这是刚才江恺沣说的。” 那栋房子怎么会跟自己男人有关?这么大的事儿,她竟然一无所知? 施凡看着手中的照片,开始怀疑自己对这个男人真的了解吗? “妈,当年我爸出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您原原本本告诉我,我们才知道怎么替爸报仇……” 施凡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你个没良心的,你到底瞒了我们多少事情?为什么要让我们娘俩来承担这些?米修城,你倒是说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施凡用力砸着手中的相框,玻璃碎得到处都是,米秋怕母亲受伤,拥着她。 从昨晚到现在,施凡的情绪一直在走过山车,上上下下,加上长年累月的紧张,刚才一通打杂,浑身就像泄了气儿,彻底瘫软在米秋的怀里。 “秋秋,对不起。” 米秋看着一下子老了十岁的妈妈,心痛难忍,未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眼泪要留到胜利的那一刻再落下来,深吸一口气,“妈,瞎说什么呢?要说对不起的不是您,也不是我爸爸,是那些伤害我们的人。来,地上凉。” 扶着施凡坐到以前自己睡过的小床上,开始从接到米修城溺水身亡的电话开始讲起。 那是一个春天,米修城和施凡带着刚八岁的女儿去给爷爷扫墓,度过了非常愉快的一天。 “那天本来是要直接回家的,是你爸突然说,既然要路过涧水镇,咱们就顺道去看看外婆。” 施凡记得很清楚,到清水镇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折腾了一路,她和米秋睡到早上十点才起来,喝着外婆熬的红枣小米粥,电话响了。 米修城睡得再晚也不贪床,施凡听外婆说米修城已经吃过早饭,就没有电话追问他的行踪,直到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说米修城出事了。 从那一刻起,天塌了。 第70章 错综复杂的关系 一开始施凡并未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以为他只是受伤,结果对方反复说“人没了,人没了……”。 施凡揪着自己的胸口,抓着米秋的手,“你知道吗?那一刻我真想跟他走了算了。” 米秋脑中开始翻出那一日的画面,被自己刻意遗忘的曾经,一一浮现出来。 外婆和母亲当时就晕过去了,但很快转醒,因为那边催着她过去。 米秋记得那天的太阳特别的刺眼,无论是她还是施凡,觉得她们人生中最长最深最绝望的一段路。 米秋擦干泪,“妈,您看到爸爸身上有伤痕吗?” 施凡深吸一口气,摇头,“这才是最不正常的,镇上每年都会有人溺水,因为挣扎在水底,指甲缝或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淤泥、青苔或者刮伤,可你爸爸身上特别干净,除了鼻子。” 米秋“鼻子?” 米修城口里没有水,肚子也没有水,但鼻子及周围的颜色明显不正常,一开始还以为是尸斑,可救他上来的人信誓旦旦说,人一直就是仰着的,所以最不可能出现尸斑的地方就是鼻子。 “后来呢?” 施凡身子不由自主地缩起来,米秋知道父亲去世后定是发生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否则以她母亲的性格怎会不弄个水落石出? 她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将家人视为性命般重要的人。 自己刚读一年级,开学第三天就被熊孩子打了,一向温柔娇弱的母亲看见自己身上的伤痕,直接冲到学校,当着对方父母的面将熊孩子胖揍了一顿。 说既然熊孩子的爹妈管不好,就让她来管。幸好米修城及时赶到,否则校长办公室定会出现一场大人小孩的混战。 米秋上前紧紧将妈妈搂在怀里,“妈,没事了,都过去了。” 施凡反复找到了支撑,迅速将她紧紧搂住,摇头哭道,“没有,没有结束,更不可能过去,他们一直派人监视着我。” 什么? 米秋的愤怒直接燃到了头顶,“谁?” 施凡继续摇头,米秋都要跟着急死了,“妈,我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8岁小孩了,您相信我好不好?” 施凡看着她,“秋秋,不是相信不相信,而是胳膊掰不过大腿,江恺沣的父母都死了,对吗?他们不厉害吗?” 米秋整个后背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妈,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施凡点头,惊恐又着急,“秋秋,我们逃走吧。” 米秋苦笑,“我们能逃到哪儿去?” “回你爸爸的祖宅。” 米氏祖宅?“妈,我们跟那边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过,就这样过去求庇护,您觉得对方傻吗?” 施凡没有继续全米秋,而是爬起来,在她的小床上开始翻找,嘴里一直在嘀咕,“你爸跟我说过,实在迈不过去的坎就拿着信物回祖宅,会有人庇护我们的。” “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不随身带着?”米秋觉得施凡此时的举动让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施凡不回她,只是一个劲儿地将东西往地上扒拉。 米秋拉住她,“您要找什么?我帮您。” “你爸送给你的礼物,一个像飞船的鲁班锁,还记得吗?” 米秋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缓缓地扯出脖子上的红线,“妈,您是在找这个吗?” 施凡见她从胸口掏出一块血红色的石头,人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伸出手,想碰又不敢碰,模样特别奇怪。 米秋直接将丹珠取下来,递给她,施凡连连摆手,“带好,别给我。” 怎么了这是?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晚,江恺沣手上有鲁班锁的钥匙,他父亲留了东西在猪锁里,可猪锁的钥匙在鲁班锁里,昨晚刚拿到。” 施凡听着米秋讲,眼中的疑惑越深,“所以,你爸爸和姜云商真的认识?他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米秋也对这俩人的关系表示疑惑,突然想起曾经自己被他强制送去的夏令营,“妈,小时候我不是被送去一个为期半个月的夏令营吗?我不想离开你们,哭着喊着撒泼打滚儿不去,平时我若是坚持,爸肯定是宠着我的,那次却一反常态地坚持,为什么?” 施凡也记得那次夏令营,“他说需要你不能永远在家当小公主,将来没法自立,那个夏令营是他精心挑选的,老师学生都很优秀,害怕你孤单不是还把你表姐施雨霖也一并送进去了吗?” 米秋撇撇嘴,“不送去还好,平添一段孽缘给我添堵。” 施凡心念一动,“难道你爸是故意的?江恺沣也在,对不对?我记起来了,你爸跟我嘀咕过一句,说江家小公子也在,若是两人能玩儿到一处,倒也不错。” 母女俩推测到这里,两人不由自主地脑补起故事来。 “你爸该不会和姜云商是真爱吧?” “我爸该不会想和姜云商成亲家吧?” 额~ 母女俩这思路差得有点儿远,米秋首先否定了施凡的猜测,“人家夫妻俩感情好着呢,若是真爱,还有您和我啥事儿啊?难道他想通过我和江恺沣成为朋友,与江氏搭上关系?” 施凡否定了她的想法,“你爸不是那样的人。如果他真的对江氏有心,以前又不是没机会。” 等等,事儿怎么越推敲越往奇怪的方向走了? “妈,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俩一直都认识,甚至私下有联系,只是咱们不知道呢?” 嗯,这种可能性比较大,可他为什么要瞒着呢? 推着推着,忧伤淡了,肚子饿了,情绪也平复了。 “妈,我们先出去吧,肚子好饿啊!” 施凡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你先回去,我把这里整理一下。” 米秋不同意,只要对方有心,见自家人频繁进出这个仓库,肯定会起疑,她不放心,还是全部打包进天坑比较靠谱。 还有谷云涛这个人,之前只是以为他欲壑难填,经过昨夜和刚才的事情,她有了新的想法,这个人得再挖挖,事情肯定不止这么简单。 第71章 一起扛 “妈,您先回去做饭,五月他们都还饿着肚子呢,这里我来整理,东西也不多,归位就好。” 施凡虽然有些不放心,但这里离家也就几十米,吼一声老宅里的人也能听见,光天化日的贼人不至于这么大胆。 “行,我先回去做饭,你早点回来。” 停顿了一下,继续道,“那个,给他也打个电话,我不知道事情,可能他那边有。” 米秋点点头,笑着回应,“好嘞,我马上打电话。” 施凡抿抿嘴,抹了把脸,捂好帽子和围巾才出门,生怕红肿的眼睛被邻里看见了问,这大过年的,亲戚之间要走动,路上的人比往日更多。 “欸~这不是施家大姑娘吗?新年好,这么好的太阳,捂这么严实做什么?”水边洗衣服的红衣婶子见了施凡,有些好奇地打招呼。 施凡将帽子压低,清清嗓子,“最近有些感冒,吹不得风。” “哎哟,这大过年的,生病最遭罪了,那你赶紧回去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们再唠。” 施凡赶紧点头闪人,“你慢慢洗,我先走了。” 米秋见自家娘亲走远,将门反锁,进天坑忍痛先把木屋内的东西挪到外面,再让芽芽将一个个货架挪进木屋里,连自己睡过的小木床都没放过。 看着空无一物的仓库,拍拍手,开门离开。 米秋前脚走,后脚出现一个戴黑色鸭舌帽的人,四处打量无人,捣鼓两下门锁,推门进去。 看着墙上一串大字:哈哈哈,你来晚了! 泣血的感叹号吓得鸭舌帽赶紧转身跑,却不知自己的行踪早已被门口石榴树上的芽芽看得一清二楚,现场直播给了米秋。 哼!让你再嘚瑟两天,就不信揪不出你! 米家的饭桌上,江恺沣和米秋对视一眼,再扭头看施凡。 “别看我,你们既然已经决定了,我还能说什么?” 米秋握住施凡的手,“妈,逃避没有用的。” 施凡深吸一口气,眼泪在眼眶里滚了两圈,没有掉出来,嘴角挤出的笑让人看得心酸。 “秋秋,妈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妈,我不可能平平安安的。” 施凡身体僵住了,“什么意思?” 米秋苦笑,“妈,你知道谷云涛做了什么吗?您知道他未来会做什么吗?之前我为什么会一直跟您闹别扭,是因为他的。他一直给我洗脑,贬低我,否定我,甚至还想精神控制我,就是为了能从江恺沣这里得到更多的钱。” 什么?施凡怒而牌桌,“这个良心狗肺的东西……” 米秋扯住她,安抚她的情绪,“这只是我之前的猜想,经过这两天,我怀疑他背后还有人,而且背后那个人知道江恺沣委托他照顾我,所以……” 所有人不寒而栗,施凡摇摇欲坠,紧紧拽住米秋的手,“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米秋摇头,这一世没有,但上一世,他彻彻底底毁掉了自己。 当然,这些她都不会说。 “没有,他看不上您女儿。” 施凡长呼一口气,随即噌地站起来,“什么意思?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玩意儿?” “妈妈,您别激动。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您了,不是让您生气的,而是告诉您,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放过我们。所以,逃避没有用的。您还知道什么?都告诉我们。” 江恺沣和米秋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五月突然手机振动,低头见是毕雨侬发的信息,眼神问她做什么? 毕雨侬示意她自己看。 问她确定要卷入这件事情里吗?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五月怒视他,什么意思? 毕雨侬示意她别着急,先想清楚,再回答自己。 五月霹雳吧啦一顿敲:我确定!第一,米秋是我最好的朋友,朋友有难,我装作视而不见,做不到!第二,如果李生南真的这么可怕,那我们林氏也有风险,林氏与江氏之间的合作有多深,你肯定比我清楚。第三,江恺沣不是你最好的兄弟吗?你要袖手旁观? 毕雨侬摇头:正因为我不能袖手旁观,所以才让你考虑清楚。一旦我们俩都卷进去,就要承担失败的风险。 这一句话让五月沉默了。 这一幕江恺沣和米秋都看在眼里,这也是为何一直都没有跟他们俩投递的原因。 “五月,厨房还有菜没有端出来。” 江恺沣配合,“雨侬,你去帮帮忙,那个锅太烫太大,五月又是没进过厨房……” 两人齐齐站起来,分别盯着两个人,异口同声道,“休想将我们俩撇开。” 米秋和江恺沣相视苦笑,“你们决定了吗?” 五月点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毕雨侬附和道,“虽然我不知道事情的全貌是什么,但你我是了解的,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舍了你,别说五月,我都瞧不起自己。” “刚才我也和他说了,林氏和江氏合作这么多年,如果李生南有问题,林氏肯定也会受影响,先不论咱们私人交情,我也想搞清楚背后到底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 米秋伸大拇指,“不愧是林氏的千金,这就看出格局了。” 五月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几斤几两重自己心里没数?未来能帮多少忙我不确定,但跑腿儿肯定用得上。” 跑腿儿?米秋忍不住笑了。“你确定?平日里让你跟我晨练,可是一次都没去过呢。” 毕雨侬匪夷所思地看着她们俩,“你不知道五月的长项就是跑步吗?秒杀世界冠军的那种。” 这次轮到米秋沉默了。 所以她不跑不是不愿意跑,只是单纯不愿意陪自己跑? 话题跑偏了,江恺沣迅速拉回来。 “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们真打算卷入这件事情,我建议先给各自父母报备。” 为什么? 江恺沣示意他们别着急,“因为你们会有危险,把这个U盘带回去给林父,他会安排人保护你们。” 毕雨侬给他一拳,结果对方纹丝不动,反倒把自己的手震疼了,“我靠,你穿了铁甲吗?” 江恺沣笑。 米秋好奇的小眼神时不时瞄一眼,难道他的身体也异化了? 想到夜里被掐脖子的那种感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还是自己的芽芽比较可爱。 自家人的滤镜让她忘记了芽芽是怎么贯穿李幼雪心脏的。 第72章 春梦女主竟是她 送走江恺沣和五月,米秋和江恺沣才真正的坦诚布公。 “她可以将空中飞行的鸟隔空抓下来,扭断脖子。” “她发现你了?” 米秋点头又摇头,“她发现我的踪迹了,但应该没有看到我的人。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她松开了我的脖子。” 这是她第二次经历真正的死亡,也是第二次从阎王那里逃回来,可两种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被谷云涛推下天坑,身体被树干贯穿,感知到宝宝的离去后,她自己想死。而昨天,她还不想死,那种临死前的恐惧紧紧攥住她的心脏,爆掉前全力调动自己的求生技能,打破与芽芽的语言壁垒,捡回一条命来。 李幼雪,这份痛楚,我会让你好好尝一尝的。 江恺沣沉思片刻,拿出手机给冯伯打电话,得知李幼雪还在ICU里,具体伤情如何,没有打探出来。 “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吗?这样做,会不会让你为难?” 江恺沣放手机的手停了一瞬,“我和她没有谈过恋爱,也不会订婚。” “你看。”米秋将手机屏幕竖到他面前,“你们的订婚日子都订好了。” 江恺沣瞳孔微缩,财经新闻版面最显眼的标题:江氏公子江恺沣与李氏千金李幼雪于6月订婚。 具体内容则是李幼雪接下来的全部精力将用来为新家做准备,暂时不在公众面前露面。 这才2月,也就是说李幼雪的伤势至少要到6月份才能以看起来无碍的状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晚的意外究竟是什么? 米秋隐瞒的部分是她的底牌,不可能全盘托出,至于江恺沣怎么想,她暂时无暇顾及。 如果事情真像他们所猜测,自己的父亲与姜云商很早就认识,那究竟是何袁茵惨遭对方算计,不光要他们的命,连子孙后代都不留? 对方的手段狠毒且谨慎,江恺沣有异能又如何?他被异国规则所束缚,不能用异能者的规则来解决问题,那么,他就必须拿出十足的证据证明他有罪。 不光如此,他还需要展现绝佳的商业能力,让董事会信服,他有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 当然,这些都不需要米秋考虑。 “妈,简单收拾东西,我们回沪市。” 施凡催问,“那仓库……” “里面已经空了,我委托人帮忙打包送到沪市,以后这个地方我们也不回来了。” 江恺沣诧异。 施凡急了,“咱们好好的家,说不要就不要了?” “妈,我们的家不在这里,而在闲庭台。” 施凡倒吸一口冷气,“可是……” 米秋推着她往屋内走,“妈,没有可是,失去的我都会一一拿回来,我可是米修城的女儿耶!” 施凡知道她在用话搪塞自己,担心却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那这里的东西……” “原封不动。” 施凡叹口气,回屋整理行李了。 江恺沣看着她,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每见一面都会让自己惊艳一次,“决定了?” 米秋点头,“我在沪大后面买了块地,先建房子商住两用,等我手上攒够钱了,再搬回去。房子的事谢谢你。” 江恺沣被她谢得手足无措,“没有我,你们依旧幸福地住在那里。” 米秋摇头,“是祸躲不过,最近发生的事情也逐渐说明一点,没有你落水,一定还有第二个坑等着我爸。我想明白了,我爸和你爸估计很早就认识,至于为什么对各自家人保密,李生南在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这些秘密总会水落石出的。” 江恺沣突然问她,“你听说过星耀大学吗?” 米秋摇摇头,“怎么了?” 江恺沣摇头,“没事,你先记住这个名字,以后你会知道的。” 米秋瘪嘴,“神神秘秘,吊人胃口。” 江恺沣苦笑,“不是我故意不说,而是不能说,之所以问你,是以为你知道,如果你知道,我自然可以畅所欲言。” 米秋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这不是废话吗? 等等,他刚才说话的味道和芽芽倒是挺像。 “芽芽,你听过星耀大学吗?” 芽芽音量突然飚起来,“当然知道啊,主人你当年可是星耀大学最牛逼的毕业生哦。” 什么?我?星耀大学的毕业生?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联想到芽芽说自己的前世很惨,自己的小小宝也很可怜,突然有了个特别大胆的想法,“芽芽,你一直跟着我转世?” 芽芽点头,“那自然,我生是主人的藤,死是主人的魂,转世多少回我都不会忘记主人的。” 米秋吓得一踉跄,妈呀,自己究竟是人还是鬼啊? 江恺沣还在回忆自己当初是因什么机缘收到星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的?要不要提醒她一下? 不行,违背规则的后果他亲眼见过。 不对,李幼雪也还没收到,如果她真的已经觉醒了异能,星耀大学不可能没有关注到。要不要找小宁确认一下? 脑子正高速旋转着,就见米秋晃了一下,手比脑子快,等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已经将人牢牢搂进怀里了。 米秋被对方吓一跳,自己不过是腿软了一下,他是怎么从三米外的位置瞬移到自己身后将自己锁进怀里的? 米秋挣扎着想自己站起来。 “别动。” 感觉到对方身子逐渐僵硬,米秋警铃大作,这人想干什么? 江恺沣大脑像是被雷劈中了,这味道他记起来了。 那荒唐的一夜,他也全部记起来了,是她! 米秋借用芽芽的力量,迅速从他怀里钻出来,跑出去十米远,厉声呵斥他靠近自己一步。 江恺沣爱发现自己的身子仿佛不是自己的,僵硬得厉害。 声音沙哑,仿佛熬了十天十夜没睡觉一样,愧疚压断了他的后脖颈,垂下脑袋,“对不起。” 米秋被他奇奇怪怪的行为弄得心神不定,“对不起什么?” 江恺沣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米秋等了好一会儿,见地上出现一滩奇怪的液体,忍不住开口问,“你在哭?” 江恺沣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对不起。” 米秋被他吓一跳,英俊的脸肉眼可见地浮肿,见他不似作伪,慢慢地走近,“你,你到底怎么了?” 江恺沣猛地抬头,眼中的猩红吓着米秋了。 他到底怎么了? 米秋总觉得这个人眼中仿佛藏了一个宇宙,从来都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哪怕是一丝丝情绪起伏,也看不出来。 这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或者说,他的内心世界多深多宽,里面藏了多少东西,让能让一个二十五岁的男人拥有一双古井般平静无波,深不见底的眼睛? 第73章 给我一个孩子做补偿 江恺沣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儿,心揪痛得厉害。 从星耀大学毕业后,他有世俗的劫要历,之前一直以为是李生南,就在刚才,他才真切感知到,眼前这个女孩儿才是。 他们其实一直在寻找的,就是她? 她究竟是谁? 江恺沣看着眼前这个有着小麦色皮肤,笑起来月牙弯弯,生气时漆黑如墨的双眼中酝酿着暴风雨,被疾风摧残也从不妥协,哪怕生命最后一刻还在调侃自己:原来黑白无常这么帅啊? “秋秋,你还记得自己的前世吗?” 米秋像是被电击了,整个人弹跳起来,“你在说什么?” “你记得,对不对?” 江恺沣抹掉自己的眼泪,走到她面前,试图轻抚她的脸,“所以,你一定记得前世米秋在临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不是谷云涛,而是我,对不对?” 米秋身上每一根神经都崩起来了,瞳孔收缩得如针眼大小,他要是敢说错一句话,芽芽定会毫不犹豫贯穿他的心脏。 “你笑着问我:原来黑白无常这么帅啊?” “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江恺沣刚要触碰她脸的手顿在空中,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痛楚,“那时候,你肚子有宝宝?” “所以,你也不知道?” 米秋心提到嗓子眼儿,这是她前世死不瞑目的最大遗憾。 江恺沣轻吐出两个字,“知道。” “谁?” 米秋紧逼着,言语上,气势上,空间距离上。 眼前这个充满生命力的女孩子与前世那个奄奄一息,不知生死的脸重叠起来。 “我” 此话一出,芽芽毫不犹豫地卷起他,扔出了门外,落进水里。 看见大门砰地关上,江恺沣都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背靠大门的米秋强迫自己深呼吸,深呼吸,“没事的,没事的,只要弄清楚就行了。” 啊!怎么可以这样? 江恺沣你这个浑蛋,你这个该死的家伙,怎么能趁自己酒醉,人事不省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事后还当什么没发生过? 深呼吸根本解决不了她内心的愤怒,冲到水边,拎着他的衣领一路拖拽进仓库,关上门。 “芽芽,蒙眼睛,抽他!敢反抗,就捆起来抽!” 芽芽的令,这活儿它熟,早上的流程再来一套,可惜江恺沣不是谷云涛,不反抗但也不愿被蒙上眼睛。 他被扔下水后,就在好奇自己是被什么东西甩出去的。 见米秋关门,感激道,“秋秋,我不躲,但能不能不要蒙眼睛?” 米秋气死了,“芽芽,除了鼻孔,全部捆起来,被他看到一点儿你的真容,休想我再带你出天坑。” 芽芽一听,这可是大事呀! 它直接从江恺沣身后的窗户缝,还有瓦缝钻进来,速度之快,连分都赶不上,更何况江恺沣这肉体凡胎,哪怕异化过,与芽芽比起来,就像苍蝇眼中的慢动作。 芽芽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揍人更娴熟了。 哪怕江恺沣坚韧如斯,也没忍住痛呼,当然是压抑着的。 于他而言,尊严比什么都重要,大男人挨顿揍怎么能大呼小叫? 米秋看得过瘾,也忍不住想来两拳,跃跃欲试时被芽芽劝住了,“你打他不过挠痒痒,还痛了自己的手,不值当,让我来。” 难得痛痛快快暴力一次,芽芽可劲儿地抽。 到后面,就连米秋都不忍心了,“行了。” 江恺沣看到光的瞬间,终于软了膝盖,单膝跪地,“对不起。” 米秋站在木门后面,缝中间的光打在她身上,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江恺沣喘着粗气,忍着剧痛,试图站起来。 米秋走到他面前,蹲下来,捏着他的下巴,轻声道,“若你真觉得对不起,就拿出诚意来。” 汗糊住了江恺沣的视线,其余的感官就愈加灵敏,尤其是她手触碰的地方,更是让他难以忍受。 “你说。” “赔我一个孩子,我就原谅你。” 扑通~江恺沣倒下了,趴在地上还不忘扭头看她,想知道她说这句话时,究竟是何表情。 米秋站起来,打开门,走出去之前留下话,“给你24小时考虑,行与不行都给我一个答复。” 门打开又关上了。 江恺沣艰难地翻身,从兜里掏出一颗丸子丢进嘴里,呲牙咧嘴地咬碎了,就着血水吞下去。 看着空气中飞舞的灰尘,他突然笑了,“很米秋!” 米秋回到家里,施凡已经收拾好坐在沙发上等她,旁边立着回来时拎的箱子,眼巴巴地看着她,“秋秋,咱们真的不回来了吗?” 米秋蹲在她面前,“妈,这里还有什么值得您留恋的?” 施凡摇头,摇着摇着眼圈就红了,“这里是我们俩一点一点布置出来的,虽然过的都是苦日子,但都是我们娘俩一点点挣出来的……” 米秋握着她的手,“妈,您还让我往前看呢。未来的每一套房子我们都亲手布置,不是布置苦日子,而是新生活。里面的回忆都是美好的,是甜的,有我有您还有您的孙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说着说着就不正经了,施凡的眼泪也被她的胡言乱语打断了。 打了她一下,“没羞没臊。” 米秋才不管呢,此时心里美着呢。 想到前世与自己无缘的孩子,米秋下意识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一定会把你找回来的。 之前一直心里过不去,是担心那一晚自己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人。 如果是江恺沣,以他的教养,应该不至于做出让自己无法接受的事情来。 “主人,小小主人会回来吗?” 米秋抬头看着天上的云朵,“它肯定等着我呢。” 芽芽一想到未来能有一个小小主人,心情那叫一个美哟,忍不住在她手腕上翻跟斗。 这一幕刚好被喝水回来的施凡看见,吓得提起米秋的手,将藤镯撸下来,扔出老远。 “哎哟~疼死我了。” 哪怕风都追不上的芽芽,却没赶上母亲的速度。 最嫩的芽尖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还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疼得哎哟哎哟直叫唤,米秋哭笑不得。 “妈,您怎么了?” 施凡指着地上的镯子,“它在动。” 刚想翻个身,解决自己的芽芽听见施凡的话,吓得一动不敢动。 米秋不忍芽芽继续倒栽葱,捡起它轻轻吹了吹,芽芽舒服地只哼唧。 “妈,您看错了,这是根上了年龄的老藤,被我盘久了有了光泽度,刚才可能是光打过来的原因,您觉得它在动。” 施凡自我怀疑道,“真的吗?” 米秋将镯子递给她,“不信您自己看。” 主人都说了,咱必须得整出光泽度来,芽芽以肉眼不可见的方式改变藤镯的纹理,尤其是自己那柔嫩的两片芽芽,水润透亮,里面的筋脉纹理条条清晰且真切,让迎着光细看的施凡咋舌。 “你这哪儿掏来的宝贝,感觉比我手上这镯子还灵动?” “捡漏捡来的。” 芽芽抗议,“主人说谎,明明是芽芽自己辛苦追寻主人而来的。” “芽芽最棒,我这不是在替你洗清嫌疑吗?别多嘴。” 安抚好芽芽,替施凡解疑答惑,母女俩也是行动派,直接锁门走人。 等江恺沣能走路了,已人去楼空。 “真是个有趣的人。” 感叹完,便一阵风似地追过去了。 第74章 我救你,你却睡了我 米秋和施凡还在大巴车上,接到学校的电话,脸色立马变了。 见女儿挂了电话,施凡急忙问,“怎么了这是?” 米秋气的手发抖,“我们的店被砸了。” 什么?施凡气得直接站起来,脑袋撞到车顶,眼冒金星,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妈,您先别急,我打个电弧问问。” 施凡看了现场的照片,又急又气,这两家店铺是她女儿早出晚归,耗费多少心血才开起来的,眼看开春就是生意最好的季节,却被人砸了! 看样子,对方就摆明了不想让女儿这生意再做下去。 施凡不由地迁怒到学校,都说学校治安好,这叫好吗?人家都自己砸到屋子里来了。 施凡觉得胸口堵得快喘不过气了。 米秋这边还在打电话,没注意到施凡的异样。 “好玩吗?你以为砸了我的店,我就一无所有了?” 施雨霖接到米秋电话,嘴角的笑怎么都抑制不住,却还是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语气,“妹妹,你在说什么呀?” “和谷云涛这种人沆瀣一气,还真是越玩越低端了,哦,不对,应该说你们一直都是一类人,只是你披了层漂亮的外衣,暂时盖住了身上臭味儿而已。” 骂完,米秋爽了。 和五月混久了,嘴皮子利落了不少。 施雨霖气得发抖,“我就看你能得意到几时,你以为自己开两个学校店铺,挣点儿小钱就能站在江恺沣旁边了?我呸~白日做梦吧你,人家未婚妻可是李氏的公主。哼,我就砸了你的店铺,又怎么样?我就是要让你饭都吃不起。” 米秋笑了,“行,只要你承认是你砸的就行。至于我和江恺沣怎样,你还真管不着,那个李家小姐更管不着,咋地?你来打我呀?” 挂完电话,“妈,妈!” 施凡头靠在窗户上,脸胀的紫红,吓得米秋连连喊救命。 好在车上有医护人员。 五月这边还在跟林父谈判,接到米秋电话,整个人都弹起来了。 “什么?敢砸我的店?行,你把录音发给我,我要告到她当底裤。什么?阿姨进医院了?怎么会这样?” 林奇和毕雨侬在旁边听得火都跟着冒起来了。 米秋让她专心处理店铺被砸的事儿,“你找个靠谱的人来我这一趟,我有东西给你。” 平时论不靠谱,毕雨侬第一;但在正经事儿上,毕雨侬一定靠得住,五月叮嘱,“你别空手去,还有问清楚阿姨的病情到底怎样?对了,记得把卡带上,年前挣的钱估计都被她用得差不多了,万一医院那边需要钱,你长点儿眼力见儿。” 林父和毕雨侬看着她,一句话不说。 五月摸着自己的脸,“怎么?我脸上长痘了?” 林父一脸欣慰,“我女儿长大了,处理起事情来,井井有条,为父欣慰啊!” 五月翻白眼,“你要真欣慰,就少为难你女儿。” 毕雨侬赶紧溜,这两父女吵架,每一次锅都砸在自己身上,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走到走廊了,还听见五月冲他爸喊着,“要奖励,就来点儿实际的,把你的首席律师借用一下,帮我打个让对方当底裤的官司。” 毕雨侬笑,吾家有妹初长成的喜悦还真无人能懂! 医院这边,米秋背靠着走廊,整个人都虚脱了,蹲在墙角半天站不起来。 “给。” 米秋听见声音,抬头看见一双手,手心里有一颗散发着药香的褐色丸子。 “你怎么来了?” 江恺沣蹲下来,手继续伸到她面前,“只要阿姨没有性命之忧,这颗药都能护得住她。” 米秋没有犹豫,接过药丸,直奔病房。 施凡刚睡着。 “妈,起床吃药了。” 施凡迷迷糊糊的,头晕的厉害,眼睛根本睁不开,说话有气无力地,下意识抗拒道,“我不是刚吃过吗?妈没事,就着急了,睡会儿就好了,你安心处理自己的事情,我没关系的。” 米秋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轻抬起她的头,将药丸塞进嘴里。 一杯水适时地递到自己手边。 “谢谢。” 经过涧水镇这次的事情,施凡对江恺沣的印象稍微发生了些变化,“是你啊?” “刚才和米秋从医生办公室出来,阿姨没事,就是最近情绪起伏太大,多注意休息,外面的事情不要紧的,我和五月都在,不会让米秋受欺负。”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听说了母亲的病情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解决问题,可听了他这番话以后,鼻根竟然有些发酸。 真是莫名其妙的感动! 米秋扭开头,将泪花憋回去,“让我妈再睡会儿,我们俩出去说话。” 江恺沣长呼一口气,这日夜来回倒腾着奔波,终于能好好说话了。 沪市的迎春花着急的已经冒出了鹅黄,预示着春天马上就要来了。 “你想要什么?” 虽然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但一个对江氏集团说撒手就能撒手的人,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她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药,因为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她妈妈的生命更重要。 现在,就是谈条件了,无论自己给不给得起,都要弄清楚,对方究竟想从这里得到什么。 她猜不透,也懒得猜,这颗药如果真如他所说,已经彻底跨过了医学界的壁垒,那么对方所图也定不简单。 “再宽限一个月。” 什么?米秋有些愣住了,是她想的那样吗?毕竟两人约定时间限制的,就这一件事。 “24小时太短了,我觉得彼此还需要再多熟悉些……” 米秋忍不住打断他,“等等,你不会觉得我要你给我个孩子,是想跟你谈感情吧?” 江恺沣知道对方肯定不会按正常招数出牌,但这番言论依旧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所以,你只是想……” “对,我只是想要你的一枚精子。你也看到了我的前世,那个孩子,是我一直无法释怀的痛。” 说到这里,米秋哽咽了。 “前世是因为我出了意外,等我醒来,再见你的时候,你已经……” “意外?所以,你不是故意躲着?” 江恺沣摇头,“怎么可能躲着?梦中的那一晚我在出任务,被人挖坑算计,差点儿丢了性命。” “那我和你……” “你救了我。” 米秋直接傻掉了,我救了你,你却睡我? 第75章 清账 米秋看着门内熟睡的施凡,想起她说过的,“江家与我们八字不合,离他越远越好。” “对不起。” 刚才想要补偿那颗药的心立马就没了,挥挥手,“24小时就是24小时,一分钟都没得商量,你要是不同意,我会有办法让你同意。” 江恺沣的原意是想再多相处,两人培养一定的感情后再谈生孩子的事儿。 可对方明显就是不想谈感情,只想生孩子。 不是他不愿意生,而是总有种荒谬感,甚至还有一丝害怕,一旦她真的有了孩子,肯定会与自己划清界限,怎么算都是自己亏欠她的多。 米秋表态后,直接闭门谢客。 毕雨侬赶到的时候,江恺沣满腹心事地往外走。 “早知道你们要这么快回来,我们一道不就好了?等等,你这表情是怎么回事?被阿姨为难了?你也别难过,只要事儿一天没解决,就有转机的可能,别灰心,兄弟我看好你。” 江恺沣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五月让你过来的?” “嗯,被委以重任了。五月晓的店被砸,气炸了,正找律师要卖对方底裤呢。” 只要猴不是自己,毕雨侬最喜欢看五月耍猴了。 五月古灵精怪的性格,极其护短,谁若是真惹到她了,定要亲手撕下一层皮来才罢休。 “我也只是听了一嘴,是谁的主意?” “五月和米秋猜测是谷云涛和施雨霖,人是施雨霖找的,因为谷云涛还躺在床上,没十天半个月肯定下不来床。” 江恺沣想到自己早上挨的那顿揍,觉得他才躺十天半个月,太轻了! 以后只要站起来,就立马给我躺下去,江恺沣活动手腕,有了这个人肉沙包转移注意力,内心的慌乱少了两分。 施凡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精神抖擞,无论医生怎么劝说,都吵着要出院。 “咱们再做一次检查,若真的没事,我们立马出院。” “行,我觉得自己比十年前还精神,能有什么问题?”施凡对自己的身体非常有信心,同意他们随便查。 米秋心里也忐忑,直到结果出来,心才真正落回了肚子里。 五月最终还是从林奇手里借来了律师。 借不用花钱,请要花钱,这点她非常清楚。 借个人还一个人,中间费用如何结算是他爹的事儿,她反正不过问,至于负罪感,更不可能有。 所以,使唤起人来,那叫一个嘴顺。 从米秋打电话确认,到施雨霖接到律师函,不过短短三小时。 米秋给施凡吃了药以后,也没闲着,听五月说请了个特别牛逼的律师,立马来了灵感,给她提供了极好的思路,先从内部瓦解,比如赘婿养小三,比如赘婿转移财产,在外面养儿子…… 既然她不想让自己有好日子过,自己为何要让她有好日子过? 给施凡开好房间,拿走了她的手机,就进了天坑,她记得前世自己翻仓库的时候有看到转账记录。 小姨不是一直都因为有祖宅在手,所以在自己娘俩面前牛逼哄哄么? 以前是施凡心软,可你女儿都不给我活路了,我为什么还要跟你们谈感情?米秋怒了,父母心软送出去的,我全部都要收回来。 这次是施雨霖给了自己机会,算账这事儿米秋最喜欢了。 施雨霖从接到律师函,到爹妈打离婚官司,中间没有超过一小时,家里能砸的全被她妈砸了。 外婆直接被气得住进医院。 这事儿米秋没有告诉施凡,因为二姨打来电话说没有大碍,受惊吓了。 老人家心脏比较脆弱,一受惊吓就头晕脑涨,立马就恨不得躺下,可家里不安生,大女儿又联系不上,只能让二女儿送自己去医院躺着,心才安定下来。 这老人家,一辈子心里都只有自己。 这一点米秋比谁都看得明白。 哪怕母亲对外婆掏心挖肺的好,但外婆从未心疼过她半分。 自己的老娘自己疼,米秋以前从未阻止过施凡对外婆好,但如今不同了,谁要是再敢打扰到施凡,让她情绪波动进医院,她绝对能跟她拼命。 得知外婆无大碍,便自作主张隐瞒了此事。 甚至以她的身体说事,直接没收了她的手机,让外人联系不上她,这才开始安心处理店铺和学校后面村子里的那个房子。 因为店铺被毁,盖房子的事情被紧急提上日程。 不得不说,村长生了极为能干又很有眼力见儿的孙子,而且对米秋极为钦佩,自愿当她房子的监工。 接下里的时间,米秋就把自己和施凡两人关在房间画图,画未来的家。 中间米秋出去了一趟,给了秦亮一叠图纸,一把仓库钥匙,他看到图纸,再看到那一仓库的木料后,整个人原地当机。 “这是那个小孩的电话,那边我还放了一些东西,你有时间可以过去看看。店铺就当做投资了,对方既然敢砸,就要做好出血的准备。咱们不玩小作坊了,咱们直接玩儿大的,敢不敢?” 秦亮一哆嗦,“你这个女娃子不得了,你都是从哪儿弄来的东西?还有这图纸……” “我爸留给我的,你不问,我也不问,反正都是正规东西,你放心用。” 秦亮打量米秋,突然笑了,眼中多了一些别的东西,“行,我不问。谢谢小朋友对我的信任。” 米秋伸手,“秦老板,这次咱们算是正式合作了!该拿出你的看家本领了,不然都对不起我爸在我耳朵边叨念的秦爷爷。” 秦亮哈哈大笑,“可惜你爸走得早,不然我们定会成为莫逆之交。” 米秋诧异,“就凭这叠手稿?” 秦亮点头,“就凭这叠手稿。” 好吧,男人的友谊我不懂! 米秋看着眼前这个叫秦亮的男人,忍不住感叹,原来,每个人身上都不会只有一副面具,前世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他了。 可经过这一世,才发现自己看到的不过是对方想让自己看到的。 是林奇发现了他。 林奇见过的好东西千千万,能让他惊诧,甚至不吝屈尊求取的物件儿,定不是凡物。 所以,春节前米秋让秦亮雕了一个物件儿,去林奇那里套了个话,才晓得他的雕刻手法是有大来头的。 米秋立马想起小时候父亲跟自己说过,很遗憾好师傅都被江氏笼络走了,不然定要亲自上门请教。 第76章 就想当个有钱的闲人 李幼雪躺在病床上,依旧昏迷不醒。 一墙之隔的地方,冯伯垂首笔挺地跪在地上。 冯姨捂着嘴无声地流泪,“老头子,你倒是说啊,小姐到底去哪儿了?好端端的出去,怎么就,就这样了呢?” 李生南坐在他面前,一语不发地盯着他,“你真的不说?” 冯伯摇头,“李总,您当时送我到小姐身边的时候就让我发过誓,只效忠小姐一人。小姐陷入昏迷前最后一句话就是让小的不要担心,一切等她醒来再跟您说。” 李生南气笑了。 “行,你既然不说,那就滚蛋吧。” 冯伯安静地起身,对着李生南弯腰三秒,转身走了。 “家里离不得冯姨。” 冯伯脚步顿了一下,转身看着自己老伴儿,轻声道,“那是她的荣幸。” 看着老头子头都不回,冯姨顿时觉得自己被遗弃了,对李幼雪的疼爱也发生了变化。 李幼雪是在晚上醒过来的,睁开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没有看到冯伯,“爸。” 李生南看文件的手抖了一下,“你终于舍得醒了?” “冯伯呢?” 文件被用力拍在桌上,“你睁眼不问你爹我好不好,也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反倒对冯伯念念不忘,真是对儿忠仆啊!” 李生南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 李幼雪是他捧在掌心呵护长大的女儿,出去一趟回来,差点儿丢了性命,要不是医生晚到五分钟,她就失血休克了。 李幼雪试图坐起来,失败了,疼得脸色苍白,身上绷带迅速染红一片,把李生南吓得够呛。 “你瞎折腾什么呀?好好躺着,医生说至少要躺够三个月。” 李幼雪惊呼,“三个月,我不成废人了?” 李生南没好气道,“三个月是保守估计,你这伤口看似很小,却被什么贯穿了大动脉,愈合起来很慢。幸好没有感染,才捡回来这条小命。” 不过动了动手指,就累出一身汗,李幼雪就晓得父亲没有夸大。 “爸,冯伯呢?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被我赶走了。” “赶走了?爸,给我电话,快,给我电话。” 见女儿急得满脸通红,额头豆大的汗珠往下淌,还不忘找他要手机。 “到底什么事情这么着急,等身体好些再找他不行吗?” 李幼雪吼道,“那就来不及了。” 这五个字出口,整个人都瘫软在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李生南这次没有迟疑,立马拨通冯伯电话。 “李先生,小姐醒了?” “嗯,她找你。” 冯伯悲喜交加,一时间哭得稀里哗啦,“您让小姐安心休息,我都处理好了,没事的。” 李幼雪听完这句话,直接晕了过去。 李生南哪里还顾得上安慰冯伯,扔了手机大声喊,“医生,医生,我女儿晕过去了,来人啊,快来人啊。” 商场上泰山崩于前依旧不形于色的李生南因为女儿受伤,不知道第几次大发雷霆了。 江恺沣赶到的时候,刚好看到一大堆医生涌进李幼雪的病房。 秘书站在走廊尽头打电话,看见他便朝他招手,快速挂掉电话,“你终于来了,你那手机是摆设吗?等会儿要是李董生气,你可得忍着,小姐伤势来得蹊跷且严重,李董已经发了好几次脾气了。” 江恺沣点头,“我手机出故障了,幼雪醒了吗?” 说着,将屏幕摔成渣渣,里面还泡了水,手上的伤不似作伪,秘书心里犯嘀咕,难道昨夜有什么特殊不成? “你这又是怎么了?要不要找个医生帮你处理一下?还有你身上这味儿,多久没洗过澡了?” “出了点小车祸,不过没事。” 江恺沣涩然一笑,“刚出完任务,听说幼雪出事,就赶紧跑过来了,没来得及换洗。” 秘书招招手,一个长相普通,身材普通,穿着普通的人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出来,手里拎着一个袋子。 秘书接过去,反手递给江恺沣,“病房里有客房卫生间,里面的衣服都是小姐之前为你准备的,这会儿所有人都忙成一团,你刚好去洗个澡。” 江恺沣被他推着往里走,还不忘回头问他李幼雪的情况。 秘书理解为情浓心切,拍他肩膀安慰道,“没有生命危险,刚才吼得太大声晕过去了。” 秘书总是第一时间了解到信息,其实李生南也知道女儿无大碍,但看到她失去意识时,还是会关心则乱,失去了往日在理智和判断。 江恺沣轻呼一口气,但视线依旧紧紧黏着在幼雪的病房,在秘书眼里那就是恨不得能立马钻进去,将心爱之人搂进怀里。 打开花伞,江恺沣的真实表情才流露,轻笑:还真是个尽职尽责的秘书。 而这个秘书,曾经却是自己父亲秘书处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果然,不动声色之人,往往都有其过人之处。 江恺沣迅速收拾好自己,出来时换上江少脸上无害晴朗的表情,而眼中的担忧和愧疚、自责足以感染现场的每一个人。 李生南疲惫地揉着眉心,江恺沣体贴地上前帮他捏肩,被拒绝了。 “听秘书说你也累了一天一夜了,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秘书接替他上前,帮他按摩头皮和肩颈的位置,手法娴熟且专业,力道适中,对穴位和肌肉走向清晰,一看就是经过专业培训的。 “幼雪还好吗?我能去看看她吗?” 李生南仰头闭眼,疲惫道,“她刚睡着了,你也去隔壁休息一下,等她醒了,我让人叫你。你们马上就要订婚了,有什么想法吗?” 这种温柔的强势让他还真的说不出话来,“一切以您和幼雪的意愿为主,我本就是闲人,幼雪开心我就开心。” 此时,李生南突然睁开眼睛,“闲人?呵呵,你这话倒是说得没错,怎么?想明白了?” 江恺沣摇头,“有您坐镇,幼雪辅佐,我当个有钱的闲人就好。” 李生南哈哈大笑,“倒是越来越会说漂亮话了,不管你是不是这样想的,都不可能永远当个闲散公子哥,明天早上去我办公室一趟,有些文件需要你签。我已经老了,替你们操不了多久的心,未来还是要由你们掌舵。” 江恺沣抿嘴笑,坦然地看着他,随对方打量。 第77章 不从就绑了 江恺沣答应了,米秋建议择日不如撞日,就在林氏招标会结束就把这事儿办了。 “什么叫把这事儿办了?”江恺沣瞪着她。 米秋说完,觉得好像也有些不合适,犹豫着说道,“把你办了?” 江恺沣气绝,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 米秋嘀咕,不就那点儿事儿么?要不是因为花钱的地方多,试管也行的。 江恺沣直接原地消失。 米秋瞪着他消失的地方,琢磨了半天,“芽芽,他怎么走的?” “不是走的,是跑的。” “跑这么快?” 这还是人的速度么?米秋咋舌。 “被星耀大学录取便意味着他已经不再是普通人。” 什么意思?米秋上次被他吊了一场胃口,今儿决定在芽芽这里搞个清清楚楚。 “能被星耀大学录取的人已经觉醒了异能,江恺沣他说自己的异能是梦,我对这项异能属性不熟悉,很有可能是我们离开后才被发现。” 米秋抓到重点,“什么叫我们?” 芽芽大惊失色,“难道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星耀大学毕业的?而且是老大手下的得意门生,要不是中间出了意外,主人你何苦沦落到如今这地步?” 这信息量太大,“老大是谁?” 芽芽被噤声了。 米秋糊涂了,这什么意思?是让给自己追着地图打怪么?没有被开启的地图,相关信息都被打码了? 可谁又是怪呢? 江恺沣?不是吧?自己跟他到底是什么狗血剧情?上一世还没捋清,这一世又被上一辈的恩怨缠在一起,若是再闹出个孩子来,还能解得开吗? 米秋很烦躁,原以为自己这辈子会是复仇主线,结果遇见开了金手指的江恺沣,又被他牛逼的追求者视若死敌。 谷云涛这种人都不够拎出来看的。 米秋看着上天,“难道这一关要过的不是复仇,而是爱情?” 爱情!想到这个东西,米秋就觉得恶心,这是她上辈子捧在手心,捂在心窝窝上的东西,最后带给自己的是什么? 所以,这一世,她又如何再相信爱情? 鬼扯的人生啊!米秋揪了一会儿芽芽的叶子,决定走一步算一步,蒙上被子先好好睡一觉,剩下的睡醒了再说。 明天就是林氏的招标会,今天晚上约好了去五月家,有一场硬仗要打,必须蓄足了精神气儿。 这一天,所有人几乎都是铆足了劲儿在过,除了施凡,在酒店房间除了睡觉就是看电视,手机被没收,与外界只有一部屋内电话沟通。 能记住的手机号码就是米秋的,施凡打了两三个都无人接听,干脆穿鞋上门。 米秋正在梦魇里挣扎,身边有一个像恶魔一样的人在她身上啃咬着,最后贯穿的那一刻,以为自己活不成了。 敲门声强行将她从梦中唤醒。 施凡见她头发都汗湿了,脸色更是难看,疲惫得像几天几夜没睡觉,心疼得不行。 “秋秋,大不了咱们回家,别把身体累垮了,不值当。” 米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嘴半天没合拢,门关上,将自己扔进柔软的被子地,昏昏欲睡着,突然惊坐起来,抓住施凡的胳膊瞅一眼,整个人都精神了。 “妈,我先去洗个澡,你自便。” 施凡看着房间里盛开的野花和各种水果,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儿。 女儿一心扑在男人身上的时候,自己跟着着急。 如今倒好,是男人为粪土,一心扑在挣钱上,自己更是着急上火。 施凡叹口气,找到自己手机打开,才发现一堆的信息,全是小妹发过来,越看越气。 刚要问米秋怎么回事,对方的电话来了,刚接起来,就被对方一顿国骂,那叫一个难听,施凡一口气儿差点儿没上得来。 米秋从卫生间伸出头来,嘴里咬着牙刷,“妈,我打算把祖宅要回来。” 要回来?怎么要?施凡刚要问,卫生间的门关上了,干脆一心先把电话这边捋顺了。 “你有这么资格这么说我,我老公在的时候,你还说两句人话,自从我老公走后,你这张脸都彻底翻过去了,有顾过半分姐妹情谊?你自己没本事,在我面前横什么?你女儿不是很厉害吗?让她帮你出头啊,看看你家那个负心汉是选你们母女俩,还是要外面的小三和儿子!” 戳痛处么,谁不会?以前顾念姐妹情谊。 可这两天,自己刚从阎王那儿转了一圈儿回来,对方没有半分关心不说,还有脸在自己这里撒气?明明是自己男人不检点,女儿和一帮烂人混在一起,敢欺负我女儿,就没想过屎会砸在自己头顶上。 施凡一通输出,怼得对方直接怒挂电话。 骂爽了,气儿也顺了。 米秋正在泡澡,门开了,施凡瞪她,“难怪要拿走我的手机?还美名其曰:好好休息。我看你是怕我打乱你的计划吧?老实交代,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米秋撕掉面膜,“你想问小姨夫的事儿?还是施雨霖的事儿?” 施凡递给她一个撕掉皮儿的水蜜桃,“一样一样说,反正还有事情。” 米秋啃一口桃子,汁水饱满,酸甜可口,可惜不是夏天,泡澡的时候吃一口冰的,简直赛神仙。 三两口啃掉桃子,接过施凡递来的毛巾,撇撇嘴,“很早就知道了。她和谷云涛是一伙儿的,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我不知道。谷云涛除了算计江恺沣给我的钱,背后应该还有其他人。施雨霖是个心比天高的人,肯定看不上谷云涛这种人,但不妨碍用他。” 施凡直接一巴掌过去,“好好说话,听听你自己说话的口吻,像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么?” 米秋现在身子骨虽然好,但是皮肤嫩的。 施凡见她胳膊上泛起五条红痕,吓坏了,“我手有这么大劲儿吗?” 米秋毫不在意,“没事,一会儿就散了。妈,经历这么多事,我长大不是嗯正常的事吗?不能再用老眼光看待高速发展的秋秋了,晓得啵?” 说完,直接凑上去亲了施凡一口,把她吓一跳。 米秋一边快速换衣服,一边叮嘱她。 “妈,我晚上还有事,晚饭会直接送到你房间。要是闷了,就跟二姨打电话,但是,你不能跟外婆说话。你耳根子软,外婆一诉苦,你肯定顶不住。万一外婆找你了,你就说这事儿让她别管,谁得了祖宅都会替她养老。外婆最后肯定会有取舍,说不定会给你惊喜哟!” 出门就给了芽芽任务,找到江恺沣的行踪,既然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那就早半早好。 芽芽困惑,“他不是不同意吗?” 米秋若无其事,“不从就捆了,办法总比困难多。” 第78章 米父留下的江山 不从就捆了? 芽芽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主人,“主人,你回来了对吗?” 我不是一直都在吗? 芽芽失声痛哭,“在,却又没有完全在。曾经的你多么霸气?别说异国,整个花琉空间都没几个人敢招惹你。” 米秋哑然失笑,“你莫不是在跟我说笑?” 芽芽噘嘴不开心。、 米秋逗她,“那你喜欢现在的主人,还是喜欢以前的主人啊?” 芽芽思索片刻,“以前的主人太孤独,现在的主人让人心疼,但芽芽都喜欢。” 听完芽芽的话,米秋忍不住开始猜测自己真实的身份,难道自己曾经是个特别牛逼的人物,然后因为犯错被打下凡尘来历劫的? 也不对啊,什么花琉空间,这与自己从小学习的天上人间神仙历劫不太一样呢。 五月原想安排车来接,被米秋拒绝了。 她中途还想去一趟自己曾经的家,说不定还能发现一些新的东西。 等她再三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地方,的确是678号,可与之前的差别也太大了。 等她熟门熟路爬上院墙,就见自己要找的人大冬天穿了个白色背心,手里捏着刀,看着自己。 “你怎么在这儿?”米秋跳下去,先声夺人。 江恺沣扬了扬自己手中的镰刀,“砍草。” 看出来了,可自己想知道的是,你为何会在这里砍草?米秋四处打量这栋装满了快乐童年的房子,之前爬满墙壁的爬山虎只留了一面墙,其余的地方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竟然修复得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杂草丛生的花园被修整过了,之前在冷风中饱受摧残的石榴树被重新剪枝上肥,相信春天一定会催发它生出更大的力量。 “有心了。” 江恺沣笑笑,“你不是要去五月家吗?” “顺路过来看看。要一起吗?” 江恺沣讶然,这是把自己当内部人看的意思么? 两人朝屋内走去,外面越整洁,屋内越破败,米秋提醒他注意脚下,在芽芽的带领下,直奔地下车库的位置。 当米秋找到门的位置,一层又一层地解锁,找到另一个入口时,米秋都想为已逝的父亲鼓掌。 原来,心思都藏在这里了。 “我估计这世界上只有你能找得到地方。” 米秋苦笑,“你不知道小时候我爸为了让我学会破解这些东西,买了多少糖果。后面害得我得龋齿,被我妈揍惨了。” 江恺沣想起小时候那个白白嫩嫩娇滴滴的女儿,手上一直捏着一个鲁班锁,谁都不给,除了自己。想当初帮她破解后,对方高兴得不行,从兜兜里掏出一把糖,最后送给自己一颗,还心疼得不行,念叨叨说这是自己最后的存活了,妈咪全部没收了,以后都没糖果吃了。 虽然最后那颗糖还是被她吃了。 后来出事,他不敢见她,每隔一段时间就给搜罗世界各地的糖果寄给谷云涛。 “我后来寄给你的糖果好吃吗?” 专心破解的米秋扭头看着他,“我猜呢,谷云涛这个穷小子哪里来的钱买瑞士糖果。” 原来她吃了,江恺沣心底涌出的喜悦在眼底泛起涟漪。 “好在他会隐藏,十天半个月才给我吃半颗糖,还以为他哪个亲戚送的,这么抠抠搜搜,但好过一点儿甜没有。” 说完,继续捣鼓手里的机关。 眼底的涟漪瞬间扬起暴风雨,“你是说,他十天半个月才给你吃半颗?” “我不抗冻,收起你的冷气,幸好只给我吃半颗糖,不然我连看牙齿的钱都没有。” 话音刚落,身边已经没人了。 米秋喊道,“你去哪儿?” “我出去透透气。” 行,自己干活儿更自在些。 不知道外面的花草经历了什么,等江恺沣再次走进来,浑身都是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我怎么感觉你身上没有半点儿富家公子的气息呢?” 江恺沣挑眉,“富家公子应该是什么气息?” 米秋累了,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想了想,“每天都是香喷喷的,你看毕雨侬……” “打开了吗?” 你这打断别人说话的方式也太生硬了吧? 米秋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个小锤子和小木钉,敲敲打打一下,原本严丝合缝的锁出现了缝隙,再见她巧手一掰一扭,开了。 “你带有火柴吗?” 江恺沣从胸口掏出个小东西,扔进黑暗里,只见一簇星火在空中飘啊飘,“走吧,里面有氧气。” “那是萤火虫吗?” 江恺沣长腿迈下去,手腕一收,星火便回到他手中。 “给。” 米秋指着自己的鼻子,“给我?” “弥补糖果的伤害。” 米秋笑了,“错了,是感谢牙齿没有被你那些糖果腐蚀掉的伤害。” 发光的虫子长得不太像萤火虫,身上也没有那股子味道,反倒更像七星瓢虫,橙红的壳在黑暗中持续发光,小翅膀煽动得太快,才出现忽明忽暗的视觉效果。 “哪儿来的?” 小虫子在米秋的掌心窝成一团,像乌龟一样,将头角全都缩进壳里,亮光渐渐暗下去,“咦!这是睡着了?” 江恺沣手指头戳戳它,“它很懒的,平日里除了出就是睡。” 结果指尖不小心碰到米秋的掌心,软乎乎的热乎乎的,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蓦地收回手指头,憋得满脸通红。 米秋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下,掌心痒痒的,想躲但又觉得有点怪怪的,假装若无其事将他手捉过来,虫虫还给他,“我现在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这玩意儿一看就是个娇气的,还是你自己养着吧。” 说完,捡起地上的工具,拿出手电筒,往地下走去。 江恺沣将装睡的星火直接扔出去,被逼着干活的虫虫只能勇敢往前冲。 “我帮你先养着,等你忙完,你再拿回去。” 空中努力呼哧扇翅膀的小家伙一听,自己就这样轻易被送出去,气得差点儿罢工,可又不敢。 芽芽在手腕上戳了戳米秋,“我喜欢,主人,好主人,你就收下吧。” 米秋难得见芽芽有想要的,便不再客气,“行,那我先谢了。回头我要是遇见什么好玩的,也给你逮一个。” 江恺沣点点头,他以为对方是逮一只螃蟹一窝蚂蚁什么的,没想到最后竟换来如此一庞然大物。 此事后面再提,且看米秋看着自己父亲留给自己的江山,有些喘不过气来,“你捏我一下,是真的吗?” 江恺沣也有些震惊了,这年头谁家里囤黄金用地窖呀? 米秋直接往黑暗深处走,她总觉得那里面才是父亲真正想留给自己的。 第79章 要命的关系 施凡得知男人给自己和女儿留足了下半辈子的保障,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这个地窖是在自己眼皮子地下挖出来的吗?为什么住了这么多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是两口子吗? 施凡陷入了怀疑,和自己结婚的这个叫米修城的男人究竟是谁? “得回一趟老家,我不搞清楚,觉都睡不好。” 施凡是个行动派,给米秋打了个电话,简单收拾行李,直接买机票走了。 摸着光滑如鉴的黄金墙,米秋感叹自己这十来年,真是苦了个笑话啊,“你说我老爸到底是谁呀?出乎意料又情理之中,我竟然不意外,像是他做的事儿。” 江恺沣没有回答,所有注意力都在她的手中,“这个可以给我看看嘛?” 米秋手中拿的是一个破旧的铁盒子。 “我以为里面藏着至尊宝,结果就这么个铁盒子,害得我白兴奋一场。” 江恺沣诧异地看着她,“这一墙黄金没有让你兴奋?” “有,但我更向往神秘。”米秋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愣了一下。 芽芽紧跟道,“主人,这才是你会说的话。” 什么意思?难道我是个天生的冒险家? 芽芽提醒道,“主人,你不是还要去做客吗?” 米秋一看时间,寻宝花的时间太久了,再看身上的衣裙,幸好自己机智在天坑的木屋备了不少衣服。 “我得走了。” 意思是你要是看完了,就还给我吧。 江恺沣紧紧抱着铁盒子不松手,“这是我小时候的玩具盒。” 什么意思?不想还给我了?米秋瞪眼,准备抢夺,被对方的热泪盈眶吓一跳,“诶,你怎么了?不过是小时候的一个玩具盒,里面的东西肯定不是你的,不然我爸整这么一出,说不过去吧?” “里面的东西也是我的。不过,是我爸送给我的。” 靠!这是什么伦理关系? “你不是开玩笑的吧?这里面究竟放的什么东西?” 一把小小的玩具锁,米秋觉得自己徒手都能掰开,却见江恺沣小心翼翼地从手表上抽出表冠轻轻戳进锁里,咔嗒,开了。 米秋凑过去,到底什么宝贝,搞得这么神秘! 结果,盒子里面还有个盒子,气死了! “这个你先拿回去,我要回家一趟,晚上碰面就能找到真相了。” 真相?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猜错,里面应该是照片,这个盒子是一个特殊的装置,能保存五秒的影像,所以我们要找个安全的地方。” 五秒的影像?安全的地方?米秋觉得自己被他带节奏了。 “我爸留给我的东西,为什么你如数家珍?万一我没给你看呢?” “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没发现我们两人的父亲一直都在做同一件事情吗?” “什么事?” “把我们俩凑在一起。就算不是因为相爱,也会因为各种因缘际会而纠缠在一起。” 果然,之前那个夏令营就是有鬼! “芽芽,江恺沣这边我来,你找到我妈,保护她的安全。” 芽芽的令,在黑暗的绿叶丛中穿梭离去。 “什么东西?” 这人这么机警的吗?芽芽的踪迹都被他发现? “可能是猫吧。” 江恺沣半信半疑,想到之前将自己捆起来抽了一顿的东西,没有再追问,米秋身上的秘密也不少了。 事情进展到现在,他发现之前的重心全都弄错了。 他以为对方是贪图江氏集团,如今看来,另有图谋,而且自己的母亲身死一定与这件事情有关。 米秋见他额头上青筋直冒,好奇地问,“你又在愤怒什么啊?” 江恺沣一愣,情绪迅速平复,仿佛之前都是假象。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在她面前竟然不再掩饰情绪?江恺沣心中多了个问号,难道她的异能修为比自己还高深,所以总是让自己下意识放松警惕? 米秋见他明显不想多言,便不再与他多费口舌,拿起东西打电话给自己的出租车,赴约去了。 江恺沣知道她不是普通人后,反倒没有了之前的担心,转身朝自己的老宅疾驰。 五月翘首以盼,等到花儿都谢了,才看见米秋的车。 “呀,你这是跑去哪儿疯了?都不带我?过分!” 米秋扶额,天啊,竟然忘了换衣服这茬了。 “我是快疯了,这一天天的,感觉自己的身份一天一个样儿,我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五月抓着她往自己房间跑,还不忘冲林奇的书房吼了一嗓子,“你先忙,我这边有事,忙完再找你。” 这父女关系,真是迷一样的存在。 说好吧,两人见面就掐。 说不好吧,开口从来不客气。 果真是相爱相杀的一家人,想起她和毕雨侬的关系,哎哟,米秋决定放过自己,每个人都有要渡的劫,自己这一关还不知道窍在哪儿呢! 五月从第一次去米秋家就想打扮她,一直未能如愿,这次将人逮进了卧室,哪里啃放过她? “你爸这么难说话吗?上次我见了,觉得还挺和蔼的呀,为啥非得让我走这种高贵气质路线?亲爱的,我只是一个小镇姑娘,你让我穿这种高定的裙子合适吗?” 五月帮她选衣服,装饰品,米秋一直喋喋不休。 “亲爱的,你这要身材有身材,有脸蛋儿有脸蛋儿,要胸有胸,有屁股有屁股,论气质,我觉得李幼雪都比不过你,所以,你究竟在纠结什么呀?”五月叉腰问道。 米秋老实道,“我就是不喜欢。” “为了我,你忍一忍,可以吗?从来没见你隆重打扮过,这次我就是想让你亮瞎他们的狗眼。” 等等,你说的狗眼是你父亲的吗? 算了,米秋想了想,忍住了。 闭眼随她折腾吧,这孩子好像还没从小时候装扮洋娃娃的时期彻底走出来,这是把自己当做洋娃娃折腾了。 “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吧?” 米秋眼皮子好痒,也不知道她到底在上面刷了什么,好像用手指扣,动了几次都被对方打回来了,无奈只能转移注意力。 “准备好了,放心吧。我哥别得不靠谱,办事还是行的。” 米秋无语,骂他哥的时候是全世界最无能的人,夸的时候是全世界全靠谱的哥,他们家的关系一向都是怎么爱恨曾明? 第80章 穿着不能吃饭的礼服 林奇这是第二次见到米秋,上次开业的时候两个说了几句话就被五月斗公鸡的态度惹怒,倒没注意她的长相。 今天虽然有女儿捯饬的功劳,但小姑娘底子在那里,坐姿仪态,还是说话时不卑不亢的态度,都让人舒服,尤其对方那双清澈却又看不出深浅的眼睛,让自己都有些拿不准她的深浅。 之前以为是两个女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存着想考究对方的意思,没想到对方非但没有退缩,还真的来交作业了。 再加上这次五月回来转述的关于江氏企业即将出现动荡的消息,他对这个女孩子更是刮目相看,再对比自己的女儿。哎!也不错,能让一个如此优秀的女孩子维护,并真心对待,说明什么?说明自己的女儿也很优秀!内心捧了一波,总算舒爽了些。 时延哪里看不出来他心里的小九九,瞥了他一眼,“赶紧招呼小姑娘们吃饭吧,这都几点了?” 林奇心里吐槽了一波,还不是任性的女儿说要带闺蜜好生打扮才搞到现在么?但脸上满是歉意,嘴里全是诚意,“对对对,快坐下,上次实在是不好意思,你看看还有什么喜欢吃的,时阿姨都能给能整出来。” 五月拉着米秋坐在自己旁边,没搭理她爸的话,四处看了一圈,“毕雨侬呢?” 林奇咳咳,“什么毕雨侬不毕雨侬的,那是你哥哥。” 五月敷衍道,“我哥呢?” 时延端着一盘白切鸡从厨房走出来,“他好像说是帮你办什么事,中间出了点意外,说要晚点到,让我们先吃。” 什么! 五月激动地站起来,到处找手机,嘴里念念有词,“这人就是经不起表扬,刚说他靠谱,立马就来打我的脸……” 米秋拉着她,“你先坐下,没事的。” 林奇一张脸快拉到地上了,“你看看人家秋秋,都是同龄人,怎么差距这么大呢?多大点事啊,让你这么咋咋呼呼的……” 五月气急道,“什么叫多大的点事?你知道这东西我和秋秋熬了多少个夜吗?你懂什么,什么都不懂,开口就是指责我,贬低我,觉得全世界的女儿都比我好,都比我稳重,是吧?那你为什么要生我啊?要真这么不满意,生我当时直接掐死不就省事了?” 米秋见她越说越激动,赶紧搂着她的肩膀往楼上走,“那个,叔叔,我穿着身衣服的确有些不舒服,得麻烦五月上去帮我一把。” 说完,不顾五月挣扎,半搂半强迫地将人架上去了。 林奇气得满脸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时延递给他一杯水,一颗药,抚着后背让他深呼吸,“你呀,每次都是吃得这张嘴的亏,孩子都这么大了,最好的闺蜜还在,就不晓得给孩子留点儿颜面?再说了,这事儿本来就是雨侬没办好,五月着急了,不是常理么?你张嘴就指责,难怪五月跟你急。” “再怎么急,我都是她老子,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什么叫掐死她算了?什么叫对她不满意?我小时候对她多好,天天恨不得拴在裤腰带上,可你看看她,说的都是什么话?句句都往我心窝子上戳,真是真是……” 时延接过水杯放下,劝慰道,“这不是遗传么?你明晓得孩子想要什么,你偏要拧着来,这脾气啊只能你自己受着,真是一模一样呢。” 林奇唉声叹气。 五月在上面一边抹眼泪,一边给毕雨侬打电话。 “该死的家伙,你到底跑哪儿去了?让你拿的东西呢?呜呜~~都是你,还说你靠谱,我看你一点都不靠谱。” 米秋一边换衣服,忍不住想笑。 毕雨侬听见五月哭了,也跟着着急上火,“你怎么哭了?我没跑哪儿去了,你让我拿的东西不是放在家里了吗?我去给你整鲜花,你不是说今天餐桌上的鲜花跟米秋的礼物不搭么?我这会儿正从江恺沣他们家往回走呢,还有五分钟就到家门口了,乖,别哭,你这又是跟老爸吵架了吧?哎~之前就跟你说,等我在的时候再吵,我还能帮一把……” 一听东西没事,五月不等他啰嗦完就直接挂了电话,扭头见米秋正往身上套T恤牛仔裤差点儿又气哭了。 “给我脱下来,重新换上!” 米秋恳求道,“请给我放松和自由吧,穿这么紧的衣服,你让我怎么吃饭呀?” 撒娇暂时失效,将小心挂起来的金色礼服再次请出来,“脱掉。” 这一刻,米秋承认自己看到女版的林奇,小小声道,“你好凶哦。” 五月绷着脸,“我还有更紧的礼服,你脱不脱?” 脱,赶紧脱,这衣服是设计给人穿的吗?原本觉得自己腰的维度还行,自从穿上这件礼服后,觉得自己起码得再瘦个十斤才能正常呼吸。 父女俩再次坐在饭桌上后,正常说话,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毕雨侬帮大家倒酒,走到米秋这边,朝她愧疚一笑,“这是家里的日常,你别往心里去。” 米秋摇头,“我羡慕还来不及呢,如果我爸爸还在,肯定也是天天打嘴仗。以前小时候我爸就说,我是生来折磨他的。” 所有人都是一愣,这才想起来她爸爸好像去世了,还和江家少爷有关。 时延赶紧招呼大家吃菜,“我们家没有阿姨,一日三餐都是我来,也不会精致摆盘,都是家常菜,也不晓得秋秋吃不吃得惯。” 米秋点头,“很好吃,可惜我不敢多吃。” 时延眼神问为何?米秋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腰,“勒得慌。” 林奇刚要开口吐槽女儿没事整这些幺蛾子,就被时延踩了一脚,眼神让他闭嘴,瞬间换上笑脸,“没关系,你是五月的好朋友,随时都能来吃,今儿难得大家有兴致,要不,咱们喝一杯?” 五月点头,跟着举杯,“好呀好呀,今天是个好日子,应该喝一杯。秋秋,时阿姨很会做饭的,虽然你妈妈做饭也很好吃,但风格不太一样,你要是家里吃腻了就来我家吃。” 米秋举杯,“谢谢五月的邀请,那以后我就不客气了。” 一顿饭在时延的努力下,吃得还挺满意。 饭吃完了,大家围坐着火炉喝茶,五月看看米秋,再看看江恺沣,“爸,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送给我?林奇愕然。 第81章 对妹妹有想法 米秋轻轻拉开遮挡,当礼物的真容露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这都是真的树和花吗?” 五月也呆住了,看着米秋,“我都不敢置信,这是我经手过的东西吗?” 米秋点头,“不用怀疑,生态景观本来就需要时间养出来,你不是都说了吗?今天是个好日子,经过这段时间的养护,蘑菇刚刚长出来,所有的一切都刚刚好。” “这是五月小时候吧?” 林奇指着里面小小的人儿,还有旁边守护的人。 “嗯,我是按照她小时候的照片缩小后雕出来的,像吗?” “像,特别像,和她小时候笑起来一模一样,只是我老了。人一老,想法就会固执,你这孩子是个有心的。” 五月看着米秋,突然眼泪吧啦的,“我以为你真的在准备招标会。” 米秋认真道,“我就是在准备招标会啊,只是没想过要走正式流程。”说到这里,有些忐忑,“那个,林叔叔也不是想让我走正式流程吧?毕竟我不过是个小店铺经营主,林氏招标会最低门槛都够不上。” 林奇点点头,“之前我听人说五月带你去公司了,还以为你想走后门,结果她跟我说要参与正式招标,吓我一跳呢。” 五月嘟嘴,“她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啊。” 林奇气儿又上来了,“这么大的事儿,你都没仔细看招标规则吗?她这么说是在快慰你,你呢……” 五月眼看又要炸毛了,米秋心都提起来了,幸好对方没有再说下去。 林奇瞪了时延一眼,嘀咕道,“你就不能下脚轻一点吗?” 时延没好气道,“你嘴上脑的时候,怎么就不能慢一点?” 好吧,你是女人,你说得对。 这个微景观其实是她利用了林奇的宠女心态做出来的,也晓得他是在考验自己,但这事儿吧,没法跟五月直接说,所以就一直打着要招标的幌子。 米秋安抚五月,“其实我们那个店铺小打小闹一番可以,若真要承接林氏集团的单子,肯定不够格的……” 林奇一拍大腿,“谁说不够格,我说够就够,你们那个店铺不是被人砸了吗?既然要干,就好好干,与其送给别人挣,给我闺女儿挣又怎么了?米秋,我看好你,你们那个店铺被砸得好……哎哟,你怎么也踩我呀!” 五月瞪着他,步步紧逼,口水都快喷到林奇脸上去了,“老爸刚才说什么?砸得好?你知道那个店铺我和米秋花了多少心思,熬了多少夜吗?” 这场面,实在不忍直视,堂堂林氏董事长,被自己女儿挤到墙角听训。 米秋一把将人抓回来,“不破不立,五月你听我跟你分析哈,如果林董事长愿意投资给你,那咱们这两个小店铺的价值就已经得到了升华,您说对吧?” 林奇连连点头,“对对对,那两家店铺你们经营得很好,我决定注资。” 刚才那句话一出口,就晓得出事了,幸好米秋压得住暴脾气的五月,不然自己的胡子又要遭殃了。 被拎着摆裙撤回去的五月有点儿遗憾,刚才那么好的机会都没揪到胡子,乐趣没了。 毕雨侬和时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这个空间,留下三个人唇枪舌战。 厨房里,时延递给毕雨侬一杯茶,斜眼看着他,“怎么?跑了一个正月,当我忘记了?” 毕雨侬想跑,结果门关上了。 “说吧,到底什么打算?” 毕雨侬一脸纠结,“妈,我说了你别打我,行吗?” “你都晓得我会打你,还是别说了。” “可我会憋死的。”毕雨侬一脸哀求,时延也的确好奇这个从小没让自己操过心的孩子,到底被什么事情折磨成了这样。 “说说看。” 毕雨侬打开门,见外面吵得正热闹,立马将门紧闭还上了锁,“您不是一直催着我找女朋友吗?可我真的对任何女孩子都毫无兴趣,除了两个人。” 两个人?时延眼睛一亮,“说来听听看。” “李幼雪,我和她从小吵到大,而且见她那副样子我就想怼两句,嘴特痒。” 时延直接打断,“不可能,她眼里没有你,只有江恺沣,而且这个女孩子我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 没有为什么,直觉告诉我的,她进门肯定会有祸事。 毕雨侬哑口无言,好一个直觉! “你真喜欢她?” 毕雨侬赶紧摇头,“不喜欢,只是好奇你对她的态度。” “不用好奇,好奇会害死猫的。说说第二个。” 时延本就是直爽性格,有问题解决问题,没问题制造问题是要挨打的,在她眼里,李幼雪就是这类人。 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从她这里出来后,就会变得不一样,曾经她也想象过毕雨侬和她在一起的样子,当时就给了自己一巴掌,这想法从此再未出现过。 她和林奇也嘀咕过这个问题,按理讲李幼雪这个女孩儿是江母甄繁芮一手带大的,为人处世,聪慧才智皆是上乘,可不知道为何,时延就是喜欢不上来。 江氏夫妻在商圈都是公认的厉害角色,这份厉害不仅仅只是商业上的造诣,还有为人处世上的豁达和远见,教出来的江恺沣更是优秀。 可惜的是,这份优秀未来得及经受社会的检验,就被打入了冷宫,就连江少这个人都彻底淡出了大家的视野。 但能被儿子一眼相中,并极力认可的人,时延觉得他不会是个很差的人。这点自信,她这个当母亲还是有。 话题跑歪了,时延突然想起他口中的第二个女孩子。 “第二个就是五月。” 噗~时延一口茶全部喷在了毕雨侬的脸上,“你再说一遍?” 毕雨侬哪里还敢说?拉开门就跑。 时延在后面追,“你今儿有胆子跑,有本事就别回来。” 正和林奇讨价还价的五月见毕雨侬一阵风似的逃出去,兴趣点立马转移,“时姨,他又做什么幺蛾子了?” 时延见她下意识心虚了,敢说自己儿子竟惦记上你了? 不对,自己和林奇是一对儿,虽然没领证,但这么多年的夫妻之实不是假的。 时延本就心大,此时能想到这里,才晓得儿子为啥前面要做一堆的铺垫,这是乱伦啊! 该死的,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第82章 宅男的书房 五月和林奇以乱七八糟的理论方式达成了合作,老爸全资,女儿全部控股,米秋在旁边忍笑很辛苦。 原来真的是要抢来的才香,五月今晚心情很好,认为米秋是个绝对的吉祥娃娃,有她在才能谈判如此顺利。 米秋和林奇眼神默契地碰了一下,不约而同转向了叉腰咧嘴笑的五月。 “合同,赶紧理合同。”米秋提醒,林奇默默给她伸大拇指。 五月一拍脑袋,“对,他年纪大了,万一明天早上醒来不认账怎么办?我现在就去整合同。” 林奇气得当场就要毁约,幸好时延来得及时,手里拎着两页纸,“给,看看行不行?” 米秋离开林家时,不顾五月阻拦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脏是脏点儿,但穿着自在。 五月还想挣扎,被米秋打住了,“你休想再让我穿这种奇怪的衣服,对了,我想把公司开在沪大后门,就是咱们准备盖房子的那边,你觉得如何?” 五月的乐趣是和米秋一起玩耍,店开在哪里,她不在乎,好玩就行,一听将来不用通勤,高兴得差点儿蹦起来。 扬天大笑,“哈哈哈,未来我也是有公司的人了。虽然背靠老爹和闺蜜,但总算有了一份事业,人生有了新的开始,长大的感觉真好啊!” 两姐妹肩搭着肩,昂首阔步往大门处走去。 客厅里的林奇听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出息!” 时延吐槽道,“乐就乐呗,别别扭扭地乐,你也不累得慌。” “嘿嘿,心情是不错,走,喝一杯?” 这的确就是林奇想要的,之前想让五月接手一家公司历练,打死不同意,说自己娇嫩的手若是染了铜臭味就不美了,气得他当时就砸了一个茶杯。 现在吃的喝的哪样不是铜臭味? 可这妮子一身反骨,你越让她做什么,偏跟你拧着来,宗旨就是气死你! 如今有米秋护着,他放心。 米秋看着不动声色的一个小女孩儿,可胆子大,而且能被江恺沣这样一个倨傲的人看重且护着,肯定有她的过人之处,对于林奇而言,谁能真正护着自己的女儿就是他的盟友。 至于钱,他不缺。 时延看着路灯下快乐的两个小女孩儿,忍不住叹息,“看着她们俩,就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我和甄繁芮。她如果还在,该多好啊!” 林奇搂着她,“也搞不懂你们俩,既然感情这么好,当初她出事的时候你为何阻止我护着江恺沣?他与雨侬交好又是你闺蜜的儿子,搞不懂你们女人。” “这是她的意思。” 这世界上最后一个见到甄繁芮的就是时延,亲眼看着自己的好友咽气,握着她的手答应她,死后什么都不要做。 那一刻,她恨死了这个该死的世界,恨死了姜云商,当初是谁答应会保护好她,会一辈子给她幸福?如果没有能力保护好她,为何要招惹她? 最让她恨的,是逼着她走向绝路的人。 时延看着天上,“繁芮,你让我等的,就是现在吗?他真的做得到吗?” 说完,苦笑一声,“不愧是你,爱之深则为之计深远,希望江恺沣不会让我们失望。” 甄繁芮一直都与她不同,有她自己的世界,那个世界只有姜云商走得进去,但并不妨碍两个人成为好朋友。 时延看着一颗星星闪烁,仿佛在回应她说的话,突然笑了,林奇端着酒杯刚好走过来,“你笑什么?” “你看看毕雨侬和江恺沣,你再看看五月和米秋,这组合方式是不是特别熟悉?” 林奇沉思了一会儿,“嗯,像年轻时的你和甄繁芮。” “对,所以我挺期待。” 林奇点头,“被你说得怪好奇的。” 时延举杯,“庆祝一下?” 林奇回应,“庆祝。” 五月送走米秋,回来就找不着人了,一个人窝在偌大的房子里,瘆得慌。 毕雨侬刚驶出别墅区,就接到五月电话,“回来,我一个人害怕。” “他们又跑了?” 说话的功夫,踩刹车扭方向盘,一个甩尾,车轮子都冒烟儿了。 江恺沣站在自己的书房窗口,远远看见米秋的车过来,快步下楼去开门。 米秋见他的第一句话是“找到了?” “嗯,想喝点儿什么?” “有吃的吗?泡面也行。” 江恺沣诧异,不是去五月家吃的晚餐么?这么一会儿工夫就饿了?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刚才被五月逼着穿了一条根本没法吃东西的裙子,忙活了大半天了,我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 “泡面没有,牛排你吃吗?” 米秋笑了,“我觉得自己能吃得下一头牛,你信吗?” 所以,当米秋从浴室出来,看见江恺沣在厨房忙活,食材的香味混在一起,能让她能马上分辨出来的是肉香。 “头发擦干了赶紧过来吃。” 米秋短暂愣神,很快回复过来,“行,闻着挺香。” 江恺沣笑笑没说话。 哇啊哦!吃着更香! 不知道是心情的原因?是食材好?或者,是因为美人下饭?米秋这一顿饭吃得无比的满足。 见米秋吃完,江恺沣顺势起身收拾碗筷,动作那叫一个熟稔,让米秋有些好奇,“你以前经常下厨?” 江恺沣摇头,“没有。” 米秋不信,江恺沣也看出了她的怀疑,将手机递给她,“我看了一眼步骤,依样画葫芦而已。” 好吧,果然有些人就是上天不光为他开了大门,还朝南开了窗,真是让人嫉妒啊! “之前吃过你做的饭,好吃。” 米秋挑眉,有些不信,“我没从你眼睛里看到光。” 什么意思? “比如五月,她每次一看到自己喜欢的吃的食物就会两眼发光,贼亮!给她做饭,我就特别有成就感。” “这样的吗?” 说完,江恺沣瞪着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 “有点傻,哈哈哈,不过还挺可爱,哈哈哈……” 堂堂倨傲江少,竟然被说可爱? “可爱这个词在我三岁以后就很少有人用在我身上了。” “那用什么词?” “聪慧。” 米秋翻白眼,“行,知道了。” 江恺沣轻笑,“你这不屑一顾的表情,让我有些受伤啊。” 米秋揉着肚子起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没看出来,东西在哪儿?早干完活儿好回去睡觉。这一天天的,日子过得忒刺激了,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睡个完整的觉了。” “我从来没有睡过完整觉。” 第二个哈欠打到一半,停在半空中了,强行收回下颚,“什么意思?” “先看米叔叔留下的东西。” 米秋严重怀疑他在转移话题,可是没有证据。 江恺沣带着她去了自己的书房,这是他书房有了锁以后,第一次带父母以外的人进来,感觉有些新奇。 米秋对江家只有一个感觉,“你们家是真大啊,你一个书房跟我家差不多大了。” 江恺沣听了这话,心里颇不是滋味儿。 “是不是很孤单?” 额?这滋味儿瞬间变了味儿,“很享受。” “宅男?” 问完不等他回答,马上跟了一句,“宅男书房里肯定不少好料。” 第83章 喝酒干大事 好吧,米秋坚决不承认自己有黄色思想,哪怕有,那也是五月强行灌进来的。 一开始还在思考什么叫好料?等米秋转过身来,那邪恶的眼睛瞬间精准表达了好料精髓。 在米秋面前,江恺沣觉得自己的负面情绪永远无法超过三秒,基本上刚冒出来就被扯破了。 “没有。” “没有?那你怎么会睡不着?” 原来问题在这儿等着呢。 “你不着急解密米叔叔给你留了什么?” 米秋大喇喇地往他书桌前一坐,“反正都已经到这儿了,跑不了。你不觉得此时聊点儿书房的诱惑会更有意思?” “你这眨巴眼的技术从哪儿学的?”江恺沣哭笑不得,这个人前面不是说早看完早回去睡觉么?这会儿的精神从哪儿冒出来的? “你啊。美不美?”说着,又往前凑了凑。 “你在动什么心思?” “勾引你的心思,你竟然没有看出来?”米秋大惊失色,自己难道这么没有魅力吗? 江恺沣无语了,“你这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什么?” “好料。” 米秋起身,慢慢靠近江恺沣。 奇怪了,明明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为什么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是甜的?江恺沣步步后退,身上的肌肉逐渐紧绷,琢磨着再靠近一步,就直接武力拒绝。 额!怎么不走了? 米秋把从网上那儿学来的怎么勾引男人的技巧用完了,可好像对方根本无动于衷呢。 难道自己根本没有这根筋? 米秋放弃了。 殊不知,她再坚持走两步,就能顺利拿下,可惜了。 江恺沣心里也暗道:可惜了,再近一点就能感应到她的变异能量属于哪一种。 私事办不了,那就办正事儿。 “准备好了吗?五秒钟,过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米秋点头,“放心,我过目不忘。” “嗯。那我喊一二三。” 一,二,三,打开的瞬间,盒子里发出一束光来,投影到他们面前,那是一段朋友聚会的画面,每个人的脸都清晰无比,米秋看到自己父亲的那一刻,眼泪瞬间破防。 “原来,我父母和你父亲是好朋友,这段影像应该是他们在一次聚会中拍下来的,用的是一种可以凝结空间的神兽丹朱,叫梦魇兽。” “你哭了?” 是吗?江恺沣自己都没发现。 “是不是很想他们?” “嗯。” “所以你才睡不着?” 江恺沣破涕而笑,“绕不过去了是吧?” 米秋点头,“你晓得我的执着。” “下楼喝一杯?” 米秋欣喜,机会来了,连忙道,“好啊好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年轻的老爸呢。” 说完,心想真是废话,老爸这会儿还在满世界跑着呢,自己估计都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云朵里睡觉呢。 “我也是。” 米秋愣了一下,对他伸大拇指,“让每一句话都不落地的人都是好人。” 被莫名其妙发了好人卡的江恺沣终于承认了,自己就是跟不上,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 “你说,我们父母费老鼻子劲儿留这么一段影像是几个意思,按照我爸藏东西的习惯,这5秒钟在他心目中,比那一堵黄金墙贵重多了。” “你什么时候搬家?” 啊?这话题跳得有点儿高啊。 为了想他学习不让话落地的好习惯,思考了三秒,“等公司稳定了再说。”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不过我会回去征求一下施凡女士的意见,如果她想提前搬进来,我尊重她的意见。” “想喝什么?” “冰酒。” 据说这酒比较好喝,既然要干大事,自然不能委屈了自己。 米秋其实没有发现,自从天坑觉醒后,随着芽芽的出现,她的性格潜移默化中在发生变化,与曾经那个自卑怯弱的米秋彻底割裂开了。 只是这个过程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经历事情后性情发生了变化,唯有了解她的芽芽真切感受到了,主人在苏醒。 “那得去地窖。” “行,我等你。” 见江恺沣离开,米秋迅速拿出手机搜索,依兰花的香味有迷情的效果,然后借用上卫生间的功夫,闪进空间里,在山崖下掐来满满一大束,转悠了一圈,看中一个绿色的花瓶,放在离壁炉最近的位置。 江恺沣本身对味道就很敏感,刚从酒窖上来,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你也喜欢这款花?等等,它是怎么出现的?家里刚才来人了吗?” 米秋傻眼了,什么叫你也喜欢这款花?难道以前有人对他用过? 脑子转得飞快,赶紧摇头,“我刚才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就在了。” 江恺沣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继续问,举着酒问她,“现在开?” “嗯嗯,感觉是好酒呢,嘿嘿,我今儿有口福了。” 江恺沣从厨房拿来冰桶,将酒放进去后,才去拿酒杯和开瓶器,米秋这才开始好好打量这个空间。 这个房间的女主人对家一定很珍视,无论装饰还是使用的物件都看得出年月,却保存得很好。 壁柜上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郎才女貌,金童玉女这种词语用在他父母身上一点都不夸张。 江恺沣出生就是个洋娃娃,很可爱,慢慢长大,五官俊朗,褪掉稚气后气质愈加出众,不是那种单纯的长相的帅气,有一种魅力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年少时的聪慧,长大后智慧沉淀,气质反而温润了。 “水在你右手边下面的柜子里,想喝自己拿。” 江恺沣用盘子端着酒杯过来,见她在看自己家人的照片,心情竟然隐隐有些羞涩,这种感觉特别奇怪。 米秋见他对家里物品摆放特别熟悉,想必曾经一家三口应该经常在这个区域活动。 相反,五月明显更像是家里的客人,找东西都是用嘴找的。 “之前这里是你们一家人经常聚在一起的地方吗?” “嗯,我们都很喜欢看书,交换着看书,这个区域能满足我们所有需求。” 米秋点头,能看得出来女主人的精心设计。 “给。” 米秋接过酒,一口干了。 妈呀,是真甜呀! 江恺沣见她表情,赶紧递给她水,“要不,换一瓶?” 米秋赶紧摆手,喝了口水,“没事,我只是一下子没提防住。再来一杯,我慢慢品。” 江恺沣被她举动逗得想笑,提醒了一句,“有度数的哦。” 米秋飞看了他一眼,“废话,没有度数那叫酒吗?那是饮料。” 然后又干了。 江恺沣刚要给她倒第三杯,就见她整个人开始往下滑。 第84章 办事动静有点大 米秋梦里只觉得浑身热的皮肤像是在灼烧一般,满脑子想着就是如何跳进水里,可身体不知道为何,怎么都无法动弹。 江恺沣觉得自己用尽此生全部的智慧,都未必能把眼前这个女人扛进房间。 从未见过如此灵活且柔韧的身子,无论是用强力禁锢,还是柔力控制,她都能找到刁钻的角度撬松一个缝隙,钻出来让地上滑,然后手脚并用脱衣服。 最为难的不是控制住她,而是怎么捉住她而不冒犯到对方。 还好是冬天,扯烂了针织衫,里面还有T恤,可是客房在三楼最里间,这一段路让江恺沣愁死了。 米秋此时在岩石缝里穿梭着,身后的火苗不断往她身上窜,幽闭的空间加上缺氧,她觉得自己要死了,竭尽全力往前蠕动。 江恺沣抱着她的腰,额头上青筋直冒,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滴,只觉得怀里钻了条泥鳅,不,比泥鳅还滑,打底衫蛄蛹到腰间了,皮肤的触感让他差点儿将人扔了。 他打小就不愿与人接触,尤其是皮肤上的触碰,会让他看到很多不好的东西,甚至意识会被无意识搅进去。 那会儿年纪小,没有任何经验,甄繁芮第一次听他说了以后,就让他不要再与人接触。 所以,当他被拽进米秋的潜意识里以后,才明白为何她挣扎得厉害。 “米秋,米秋你醒醒。” 米秋看到江恺沣,先是愣了一下,可黑暗中的火试图吞噬她,这种危机感让她没有时间去思考他为何会出现,便拽着他拼命往前跑,可空间越来越窄,时间在这里逐渐逐渐凝固。 “米秋,这不是真的,你只是喝醉了。” 喝醉? 米秋重生后遇见的所有事情都已经彻底跳出她的常理,打碎了她对这个世界的全部认知,加上自己身份成迷,如今哪怕身处地下岩缝,被火玩命追逐,她没有质疑,而是如何逃生。 米秋理智回笼,用力捏了一下江恺沣的手,触感没错,手上的薄茧纹理真实,欺身垫脚吻住他的唇,是她熟悉的冰酒味道。 火热一点点褪去,她想起来自己此时应该在江恺沣家,原本打算诱惑他给自己一个孩子,结果两杯酒下肚就来了这里。 不对,他怎么会来这里? 脑子快速转动着,唇间的触感让她感到令人心安的凉意,下意识研磨着,触碰着,自己又在哪里? 之前抚摸掌心是为了验证对方的真实性,可他的皮肤怎么这么冰凉?不自觉地,手慢慢往上攀岩,袖口锁住了,扯开,衣襟拦住了,撕掉。 “米秋,你知道怎么在做什么吗?” “嗯?”米秋神识游离在另外一个空间,潜意识中的自己只遵循本能的驱使,她想要快乐。 这个劫究竟要如何解? 如今的自己应该有足够的能力逃离,可此时的他仿佛被一股浓郁的青草香包裹住,生不出挣扎的想法。 “米秋,你醒醒。”最后的意识试图唤醒她,可米秋沉溺在快乐中,根本不想醒来。 本我与自我在极限拉扯时,场景突然换了。 大团大团的水汽在巨大的中央洞穴中聚集,冰冷的尘雾如云层般在远离阳光的洞穴中飘荡。满地都是黑色的沙滩,地下河中从横贯而过,两人此时拥抱着滚落在柔软的黑色沙子上。 米秋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江恺沣观察到本我已很满足,这种超出自己全部意识,以上帝视角来感受自己,就像在对方的潜意识中做着清醒梦。 这种新奇的感觉让江恺沣曾经淤塞的地方豁然开朗,对自己异能领悟又上升了一层,他好像掌握了操纵对方梦境的能力。 不知道米秋是在做到的,江恺沣此时一点都不想反抗,只想紧紧跟随着她,本我告诉他,这将是他此生仅有的一次旅程。 两个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早已坦诚相见,米秋在寻觅着,江恺沣不再操纵自我控制,彻底沉溺在对方的潜意识中。 他感受到向上力量的牵引,一路往上,经过了凹壁,穿过了窄缝,青草的气息渐渐弥漫鼻腔,再穿过长满接骨木的腹地,经过田野、马群、飞燕……迎来地上世界的落日。 绿是完全的绿,蓝是彻底的蓝,那巨大的苍穹和它怀抱中翻卷的云让江恺沣兴奋,可是不等他欢呼,身上的暖意瞬间被剥离,他被米秋搂着再次卷进一个寒冷刺骨的黑暗中,两人紧紧拥抱着,蛄蛹着,互相传递着热量,努力驱逐寒冷的吞噬。 精疲力竭时,上帝视角的他仿佛也被迷雾浓浓地裹住了,失去了视野,失去了空间,也失去了时间。 等他再次醒来,只剩下满眼的绿,零碎的阳光透过繁密的树叶偶尔落一点点下来,脸被一只毛茸茸的尾巴扫得发痒,除了关键部位被绿叶遮挡,赤裸着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旁边是一群温柔的驯鹿,伸着脖子喝水。 这是在哪儿?难道还没有出去? 米秋坐在书屋的顶上,怀里抱着毛猴子,正看着树底下悠悠转醒的江恺沣发愁。 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之前荒诞的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他们从满是火星的岩石缝一路滚到了这里?那些有风有花有草有燕子的原野又是哪里?后来深不见底的黑色沙滩又是哪里? 自己究竟是谁?还有这一切的发生与他有关吗? 不对,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成功了吗? 米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仰望着绿叶中藏起来的一点点云朵,“孩子,你来找妈妈了吗?” 琢磨着,要不,再试一次? 等等,他醒了。 米秋将自己缩进浓郁的绿色里,江恺沣站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没有任何人生活过的痕迹。 看见他朝水潭最深处的崖底走去,米秋吓得停止了呼吸。 那是她摘依兰花的地方。 他没有摘,只是站在花前沉思了几秒钟,然后整个人就消失了。 消失了? 米秋跳下木屋,在他出现的位置转悠了两圈,的确不见了,除了遮体的两片芭蕉叶子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就在江恺沣醒来前的半小时,米秋发现自己回到了天坑,身上散架似的疼,每一寸皮肤都像被火燎过一样,火辣辣的刺痛。 在温泉里泡了好一会儿,人才缓过劲儿来。 第85章 米修城的身世 米秋醒来,发现自己针织衫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满地扭曲的毛线,打底衫已经挽成了一个圈圈挂在自己脖子上,剩下的衣服更是不知道如何形容。 她不知道自己喝醉后发生了什么,但就目前所剩的衣服来看,状况有点惨烈。而江恺沣不知道什么原因赤裸着,趴在楼下昏睡着,衣服不知所踪。 这场景甚是香艳,米秋却不忍多看,以极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又闭着眼睛帮他换上干净的衣服,扛到沙发上躺好。 所以,那段无比剧烈的运动究竟是发生了还是没发生?是做梦吗? 那自己的衣服还在呀,他的衣服又去哪里了? 一拍大腿,刚才忘记验证了。 “不疼吗?” 啊? “疼?”米秋眼睛到处乱瞄,就是不敢看他。 江恺沣是被她的潜意识卷走,又不是真的睡得人事不醒,哪里会不晓得她在想什么,清了一下嗓子补充道,“我问你的大腿拍得不疼吗?在懊悔什么呢?” 米秋哑巴了,她难道要说自己后悔忘记检查他身上是否有运动过的痕迹? 江恺沣下意识跟着她的视线走到自己的关键部位,一股激流迅速从脚底冲到头顶,肌肉条件反射出现防备的姿态。 米秋奇迹般地感受到了他的心神动荡,“你什么意思?怕我又吃了呢?” 额?江恺沣冷汗直流。 “你了QC。” 米秋冷哼一声,“我误会什么?你做梦了?” 江恺沣微张着嘴看着她,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她。 “做春梦了?” 江恺沣河蚌住了。 “我看见了。” 啊?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米秋一脸鄙夷,“我猜就是,不然你干嘛一副便秘的表情,好像生怕被我发现似的。” 江恺沣已经彻底糊涂了,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对了,你好像有点厉害哦。” 江恺沣脸通红,有这么表扬人的吗? “是不是像你一样厉害,就能被那个叫什么星耀的大学录取?我爸还有你父母都是从那儿毕业的吧?” 等等,你是的厉害不是那个厉害? 红色迅速褪去,让米秋又生了怀疑,“你在想什么?怎么感觉波动得有些厉害?” 江恺沣心神一动,“你感应到什么了?” 米秋摇头,“没有,就是有时候有些奇怪的想法会钻进我脑子里,那是你的吧?别乱瞎想,我会看见的。” 江恺沣又河蚌了,他想什么了? 米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累死我了,回去睡觉了,有什么事情睡醒了再说。” 然后不等他说话,就已经打通了五月的电话,让她来接自己回去补眠。 五月一听,拖鞋都不换,直接拖着毕雨侬来载人。 毕雨侬一听米秋在江恺沣这里,而还彻夜未归?当时看两人眼神就不对了,偏当事者眼神清澈且坦荡,看不出半点儿涟漪,毕雨侬就忍不住泛起嘀咕,这到底是发生了还是没发生啊? 如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向不愿回来的江恺沣怎么会带着她回家呢? 如今这两人浑身都是谜,心痒难耐,偏又拿对方毫无办法。 “你晚上在哪里睡的?”五月八卦地问道。 “楼梯上。” 啊?两兄妹齐刷刷地瞅着两人,满眼好奇。 可是两个人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各自再见,米秋一沾床就睡得人事不省,到晚上施凡找不着人,打电话到五月那儿才把米秋喊醒。 本来还没完全清醒,听见施凡跟她讲的事情后,整个人像喝了双倍意式浓缩不加奶,精神百倍,苦味悠长。 施凡去老家后,就直接去了米氏宗祠翻族谱。 当她看到米修城的名字被划去后,以为自己找到了什么线索,结果再往后翻,不光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就连米秋的名字都赫然在列,米修城与他们几乎是同时再次被记进族谱里。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施凡拎着厚礼,直接去了老族长家里,她只想知道米修城究竟是不是米修城,可没想到族长也没有办法回答她,甚至比她还要困惑。 “妈,您的意思是我爸有精神病?不光如此,还给自己找了个后爹带回来嫁给我奶奶?这么劲爆的吗?” 五月在旁边听得也倒吸一口气,伸出大拇指,“叔叔非常前卫。” 自己找回来一个爷爷,从此就跟着奶奶和继爷爷过日子。 米修城的父母自然是不乐意的,但他心意已决,哪怕对方威胁要将他逐出家门,也没有能动摇他跟着那个来路不明的老人。 可又是什么原因重归家族呢? 这一点族长嘴巴很严,无论施凡怎么撬都打不开。 但看着阔气的米氏祠堂,她大概猜到几分,族长估计也是想为族里保全几分颜面吧。 但施凡不愿放弃,离开族长家,就拎着几份礼物挨个登门,就找那些远房的亲戚唠嗑,竟然真让她听到了一个比给自己找爷爷更劲爆的消息。 说米修城被逐出家门,是因为他爹怀疑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是那个不明来路的男人的种。 米秋越听越觉得玄乎,直接打断施凡的猜测,“妈,您先回来吧,我大概猜到为什么爸爸会跟着继爷爷了。” 施凡急了,“我还有好多事情没跟你说呢。” 米秋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其他的也就没那么重要了,“您回来慢慢跟我说,在那边生活得怎么样?” “像旅游,不同的是会听到一些感觉很熟悉,但又没那么熟悉的人各种八卦,你不晓得这里究竟有多偏僻,为了找到地方你妈我光是交通工具都换了四五样,屁股都快坐肿了。不过,说实话,这里风景是真好,山清水秀,有机会你也可以来玩玩。算了,再好玩一天到晚听这些糟心事也没什么好心情。我给你打电话是想报个平安,别担心我,过两天就回去了,你那边现在怎么样?” “那你想回原来的别墅住吗?爸留下来的钱足够我们买下来了。” 没想到施凡竟然直接拒绝了,“你现在是用钱的时候,房子在哪儿都能住,也不急于一时搬回去,先就着你这边用。” 当她得知林奇全注资以后,瞬间改口,“我觉得早点搬回去,趁着春天修整庭院,秋天就可以成型,冬天就能在自己家过春节,挺好。” 米秋笑了,“行,就按您说的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施凡与米秋之间的关系从别扭的母女一点点成为有商有量,彼此信任的好朋友。 几千万怎么花,花在哪儿,施凡半点儿担心也无。 “你妈对你是真放心啊。” “你爸对我也挺放心的。” 五月若有所思,“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米秋捏着她的脸,“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不许捏我的脸。” 五月反抗,米秋坚持,两个人很快嬉闹着,笑声让这栋寂静的房子变得欢乐起来。 第86章 谷云涛下跪 再一次见到谷云涛,仿若隔世。 米秋抱胸打量着眼前这个落魄的男生,“怎么?钱筹到了?” 谷云涛一膝盖跪下,“对不起,秋秋。” 开学当天本来人就多,此时女生宿舍楼下更是人来人往,听说楼下有男生下跪,原本赶时间的人全都停了下来,没一会儿功夫,楼上每一层走廊上都挤满了脑袋。 人一旦不要脸起来,那是什么都舍得下去。 之前被她认为要花一辈子去报复的男人,原来如此不堪一击,轻笑道,“从今天起,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见秋秋这两个字,你不配!” 谷云涛抓着她的衣摆哀求道,“你知道我在施雨霖身上花了多少钱,礼物都送出去了,我没钱了。” 米秋冷笑,“那是你的问题,也别来我这里哭穷,你的手段我了解,想要挣钱容易得很。松手,我赶时间。” “林氏都愿意给你开公司了,我这点儿小钱对你又算什么?米秋,你不能这么狠心,如果不是我一直护着你,在涧水镇你早被人欺负死了,哪里还能考进沪大,认识五月,过上现在的日子?” 米秋一脚将她踢翻在地,拍拍自己的衣摆,“你才是欺负我最狠的那个人,还有脸在我这里邀功?滚,三个月,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别想着逃跑,你应该不想继续领教我的手段。” 原本大家以为是有男生要表白,这一出让大家有些没看懂。 听着周围的人胡乱猜测,米秋也懒得解释,舆论这种东西对于现阶段的自己而言不痛不痒,也根本不在乎。 自己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怎会为这等闲言碎语而侧目? 谷云涛被她踹翻在地后,迟迟没有爬起来,不是他不想起来,而是起不来。 米秋用巧劲儿踢在他的痛穴上,加上之前的伤势还未好,疼得脸色煞白,让旁边的人只觉得奇怪,这男生也太虚伪了吧? 从之前对米秋略有些微词,到这个男生不过如此,再到后面有人扒出木工坊求爱失败的视频,信息传递过程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他就是吃软饭的天花板吧?” “不对不对,据说是他拿了那个女孩子爸爸救下的男生的钱去泡别的女孩子,那可是一笔巨款呢。” “多巨啊?” “不晓得,据说这笔钱能在市中心买套大平层。” “我靠!” “太不要脸了吧?” “这样的软饭还有吗?” “真是蠢到极致了,怀里抱着金疙瘩还去撩骚外面的小野花,脑子有病吧?” “可不是,而且那个女孩子要模样有模样,要气质有气质,据说还在学校开了两家店,就是卖苔藓和卖手工的那个?” “哎哟,真是不得了。” “而且人家才大一。” “天哪!这是不让我们活了吗?” 零零碎碎的对话传进谷云涛的耳朵里,悔啊恨啊恼啊一骨碌将他摁在地上。 “我说你还要碰瓷多久啊?我们可是亲眼看见的,一个弱女子轻轻踹了你一脚,难道要在这里躺一天?” 旁人的奚落让谷云涛残存的一点自尊彻底被碾碎,咬牙瞪着周围人,“关你们屁事?老子乐意!不就是个女人么?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哦豁,这话彻底惹到女人了。 轰隆隆,哗啦啦,洗衣服的水,泡脚的水,泡面的水从不同楼层开始往下泼,楼下的人躲得飞快,生怕被波及。 可谷云涛根本动弹不得,只能接受来自女人暴风雨的洗礼。 萌萌在楼上听到了动静,睁开疲惫的眼睛瞅了一眼刚进来的米秋,“这楼下的在干什么?吵死了。” 不过一个春节没见,沁萌萌整个人都快瘦脱相了。 米秋吓一跳,“你怎么了?” 沁萌萌浑身无力,趴在桌子上声音跟蚊子嗡似的,“我真的快被榨干了。” “你别告诉我整个春节你都没休息?” 萌萌点头,“若不是今天开学,公司都不愿给我放假。” 米秋咋舌,“你这也太拼了,这样下去身体哪里受得了?这是要钱不要命了吗?” 吩音也拖着行李箱进来,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见到米秋和萌萌在,也只是简单打了声招呼,行李也没收拾,坐在桌子前发呆。 五月从卫生间出来,见大家都在,高兴得不行,“咱宿舍难得凑齐,我们也不用顾店,今晚聚会?你们想吃什么?我来定地方。” 米秋摇头,“我没空,晚上约了人。” 五月噘嘴,“江恺沣?” 米秋点头,有些事情既然已经知道了答案,接下来就是去证实,还有让对方得到该有的惩罚,另外,还有些事情江恺沣需要亲口听到答案。 “店铺装修好了?房子的设计图最终定下来没有?还有新公司跑流程的事情,施雨霖……” “停停停,人生除了不断地解决问题,也要享受的。你们这一个个把自己绷得跟铁丝一样,还有什么乐趣?” 米秋摇头,“我其乐无穷。” 萌萌伸手指,“工作的乐趣究竟在哪儿?” 说完,扭头一看时间,惊叫道,“妈呀,我得赶回公司。” 刚说完,整个人直直后仰着倒了下去。 幸好她座位旁边还立着吩音的行李箱,不至于整个人后脑勺着地,但整个人都失去了血色,狂吐不止,眼看人只有气儿出,没有气儿进去,三个人都慌神了。 “五月,打电话找救护车,吩音你去倒水,拿条干净毛巾给我。”说完,将她侧躺在地上,等她口里的东西流干净,开始做心脏复苏。 沪大的医疗保障不错,不到五分钟,救护车已经停到了楼下。 开学的第一天真的是刺激且忙碌,好在萌萌救回来了,医生说再晚到个几分钟,或者没有做心脏复苏,估计就直接救不回来了。 吩音和五月两个人握着对方的手,整个人都在颤抖。 米秋一手捏着缴费单,一手拎着两杯速溶的热奶茶,“吓坏了吧?没事了,先放松,缓一缓。” 从萌萌出事,到现在情况稳定下来,差不多过去了五个多小时,三个人还没吃晚饭,江恺沣打电话过来的时候,米秋才想起来晚上约了他。 第87章 再来一次? “我这边有点事情,估计得晚一些了,你要是有事,咱们明天早上再见?” “没事,我等你。” 这五个字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好像自带了温度,将米秋的耳朵都烫红了。 好在五月和吩音在说着萌萌的事情,没注意到她这边的异样。 “嗯。” 挂完电话,假装若无其事地转身进了厕所。 我靠,这种心砰砰砰乱跳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也不正常了?米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捂着心脏的位置。 “你也不舒服啊?” 突然从隔间里冒出来的吩音把她吓一跳。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发呆的时候。” 米秋看着她,强行转移话题,“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今天没有办理入学手续。” “你家人又为难你了?” 吩音打开水龙头洗手,轻声道,“我不想再被绑架,今天本来想找你来着,没想到萌萌会出事。你说,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米秋也打开水龙头,仔细洗着每一根手指头,“不知道。” 吩音斜靠在洗手台上,擦拭着自己的手,“可是看着你们,觉得人生都是彩色的,丰富多彩的,值得期待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过来,一点劲儿都没有,每天睁开眼都是灰蒙蒙的,更别提什么期待了。” “你生病了。” 吩音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米秋认真地看着她,“你生病了,这里。你现在要做的事情不是退学,而是去看医生。” “你认真的?” 米秋点头,“我认真的,你的情绪生病了。我建议你先去看看心理医生,之前很早我其实都想跟你说的,一是没有合适契机,二是觉得你好像不觉得自己的现状有什么问题。” “你好直接。”吩音的声音有些绷着了,说明心情并不是很好。 “嗯。因为这样才能引起你的重视。而且我不确定下一次咱们聊天是什么时候。咱们宿舍四个人虽然情感算不上特别深厚,但这大半年里,每个人都在非常努力地活着,也见证了对方一路走来的艰辛,所以我希望你未来越来越好。” “越来越好?”吩音苦笑,“我不知道什么叫好。” 米秋转身准备走,突然想起什么,又扭身回来对她说,“你应该能看得出来,刚入校的我比你还要糟糕,看世界也是灰色的。但现在的我,你很向往,那说明我熬过了那个阶段。人生的很多个阶段都只能靠自己熬过去,当你足够想要,就没有熬不过去的坎儿。” “谢谢。” 吩音恢复正常,拉着米秋的手,祈求道,“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但我想和你们一起工作,可以吗?因为看到你们,就好像能看到未来的自己。我身边没有能依靠的朋友,除了你们。我们曾经的关系算不上融洽,但我真的后悔了,我想过正常的生活,想让自己再长出点信心,你帮帮我,好不好?” 米秋点头,“可以,而且现在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如果你不怕累,欢迎你的加入。” “真的吗?”吩音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 “前提是你先去看医生,我要看到医生的评估报告。你身体状况允许的情况下,我才能放心将事情交给你。” 吩音用力点头,“我等会儿就去。” “医生下班了,而且你得提前预约,如果你找不到,我可以推荐一个给你。” 吩音感叹道,“感觉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我也曾自救。” 吩音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江恺沣看到米秋的第一眼,下意识迎上去,“心情很好?” 米秋诧异地看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感觉。” “感觉是你的异能?还是说自由进入别人的梦境?” 坦白来得如此猝不及防,江恺沣看着她的眼睛,竟看不出她这话带着几分认真,几分玩笑?或者,是试探? “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是我想要的。” 额!这让他怎么接下去? 米秋如今的心性愈加坦率和直接,口中所说便是心中所想,主打一个真诚。 “所以,那是你的梦?” 米秋笑看着他,“你希望是梦还是不希望是梦?” 沉默的尽头依然是沉默,江恺沣终于承认,嘴上功夫,他的确技不如人。 “她醒了。” 她指的谁,两人都心知肚明,只是米秋需要确定一件事情,“你决定了?她不是你的小青梅吗?” 江恺沣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讲起了自己的童年时候父母叮嘱他的话,“尽量藏拙,别让任何人看出你的不同,可以比别人聪明,但不能聪明太多。” “所以,她并不知道你生来就不同?” 江恺沣摇头,“不知道。” 米秋疑惑了,“如果李生南是普通人,她生来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异能又是如何觉醒的?” 江恺沣犹豫了一下,“我有怀疑,但还需要证实,希望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最坏的猜测是什么?” “李幼雪只是他的试验品。” “不可能吧?那可是他的亲生女儿?” “我父亲还是他几十年的兄弟,将他从一无所有扶持到今天。我母亲是他的救命恩人,李幼雪从小在我母亲的照料下长大,那又如何?在欲望面前,情感最大的价值是能成为他往前走的垫脚石。” 米秋无法想象,一个已经拥有了足够金钱和名利的人,究竟是什么让他求而不得? “嗯,如果以前他们只是普通人,我反而不好下手。可依你所言,李幼雪明显不止一次在普通人面前施展异能,如此我便不必再受禁制。还有李生南,至今我都无法摸清他的底细,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你可是堂堂江家少爷,所有人眼中的智多星,竟然会问我这么个小女子?”米秋不可思议。 江恺沣苦笑,“如果你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我怎会挨一顿糊里糊涂的打,却毫无反抗之力?如果你真是个小女子,我应该是可以主宰潜意识中的你,实际情况却是被你牵着走,甚至无法生出抵抗之心。” 是吗?你不是自愿的?而是因为不能抵抗?米秋眼中的问题让江恺沣哭笑不得,“这是重点吗?” “这难道不重要?” 好吧,江恺沣豁出去了,承认道,“我的确无法生出抵抗之心,也不想抵抗。” 米秋雀跃,“所以,你也是享受的?” 等等,这话题是不是有些歪了。 江恺沣眼中全是警惕,“你的意思是?” “如果没怀上,咱们再来一次?” 救命啊!他该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