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低头》 第1章 恍然如梦 夏天依旧炎热,时光依旧慢慢,原来时光不抵夏日——前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窗外的蝉鸣声声,显得格外聒噪。此时此刻,正是夏天的尾巴,悄然而至。 “夏光我讨厌你” “我讨厌你……” 少年的声音冰冷无情,击垮着少女嘴里每一句想要解释的话。 “我……” “不是这样的,聿时……” “不……” 少女嘴唇翕动,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猛的从床上坐起,一时间眼神空洞,愣了好久。 她抬头看见窗户上阳光染出的晕黄色,阳光倾斜洒落,窗户下的地板上被切割成了规则不一的黄斑,光线直直射入,晃人眼睛。 夏光抬手挡住眼睛,不由的自嘲:“都这么久了,夏光,你好没有出息。为什么还记得那件事……那个人。” 夏光起床急忙收拾,穿戴整齐后,从容不迫的走出家门,仿佛早上那个从梦里惊醒的人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今天是母校的60周年庆,夏光收到了学校的邀请。其实夏光不太想去,原因无非三种 。 第一,她和高中老师不联系或者说根本没有说过话,要是看见老师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第二,她怕遇见某个人,她不知道时隔六年,她该用怎样的心情和他交谈。 第三,她真的不喜欢热闹的环境。 可能是从小潜移默化的原因,夏光不喜欢热闹的地方,尤其是学校,倒不是讨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你想要人注意你,但你又害怕人注意你的一种矛盾心理。 她出门打了个出租车,路上不堵车,很快就到了校门口。夏光结完钱后,抬头看到了学校门上的大字——热烈庆祝学校60周年。夏光整理好情绪,不紧不慢的走到校门,随眼可见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人潮汹涌,热闹声此起彼伏。 这样的场景很容易让人想起当年的那场演讲,人声鼎沸,经久不息。 夏光的眉毛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说不出的惆怅。夏光轻叹一口气,继续向前走,越往里走,心情越是复杂,但感觉总归不是近乡情怯。夏光这样想着,一不留神,便遇见了熟人。 学校的树很多,到了夏天,尤其吸引人眼球。夏光顺着树木的方向看去,有一个少年,剪了一头短发,干净利索,穿着黑色的T恤衫和短裤搭配白球鞋,站在槐树下面,身上星星点点的光圈,眼睛里仿佛有星辰大海,很容易让人陷进去,毕竟她曾经就深陷其中。 一眼就看见的人,永远是那么印象深刻,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时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他还是记忆里的一身黑色装扮,要说改变,估计就是他的气质越发成熟稳重,眼底蔓延的冷戾感藏都藏不住。 对面的男生双手插着兜,黑色耳钉镀上了一层光,他慢悠悠的走来,嘴角带着笑,恍如梦境。他们的距离不算遥远,隔着一条小路和半个草坪,此刻,夏光觉得她的心,剧烈跳动,手指紧紧的攥紧,心情莫名的紧张。 她的脚步挪不动,整个人僵硬的站在原地。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夏光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受他的影响。 她安慰自己道,“夏光,别紧张,他不一定认出你,就算认出了,又能怎么样,好马不吃回头草。更何况,我们从来也没有任何交集。” 但是往往事与愿违,那个男生——聿时,认出了她。他的语气依旧散漫:“好久不见,夏同学。最近好吗?” 那句“最近好吗?”听不出起伏变化,可是夏光的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果然,一旦心动的人,再次看见,心脏依旧因为他剧烈的跳动。 他边说边走近夏光,俯身凑近她的耳朵,暧昧的说:“我可是一直都很想你,想你叫我名字的时候,夏同学,不打声招呼吗?” 夏光的眼睛一缩,嘴唇发白,猛地推开了聿时,连连后退几步,拉开了距离。语气淡淡的说:“聿时,我跟你早就没有关系了”。她的眼帘垂下,眼眸疏离冰冷:“我拜托你,别来打扰我的生活了。还有,抱歉。”说完,急溜溜的跑掉了,连撞到人,都是眼神无光的草草道歉了事。 她没有勇气能像他一样,把彼此当成好久没有见面的朋友。她根本做不到,也不会这样做。 聿时心想,抱歉,呵呵呵。你是在为你的逃避而道歉还是你不和我打招呼就走而道歉。 结果很明显不是吗?她走了。 聿时看着她跑去的身影,眼帘一沉,狠狠地说:“夏光,这是你欠我的”。 好像从来那个主动的人都是他,最失魂落魄的人也是他。 可是当年的事情谁又欠谁呢?顶多算是互相亏欠。 不一会儿,男生眼角微红,哽咽。喃喃自语间,好像听到,他极低的声音:“夏光,我求你,别躲着我了”,接着是无声无息的哭泣,“真的,别再躲着我了”。 他为了这次见面,等了足足六年,他怎么会甘心再次错过她。 故事里的人一个逃一个追,你追我赶。他们不是故事里的人,他们是彼此的羁绊。 聿时这一生唯独后悔两件事,第一次是因为无能为力,第二次是因为自以为是。 对于聿时而言,她只需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他就会不顾一切的跑到她身边,她是他的光。 时间是迟到的,人确是对的,兜兜转转,他们终于再次重逢。 推迟的故事现在才开始上演。 原来一切,都是恍然如梦,他和她的故事,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那年夏天。 第2章 想他的样子 学校的道路弯弯曲曲,不知通向何处。 过了好久,夏光才缓过神来,她依旧觉仿佛大梦一场,“我怎么会看见他,他还记得我。” “是啊,如果那件事发生在随便一个人身上,都会记忆深刻吧。”她自嘲道,眉目染上了悲伤。 阳光依旧刺眼,明晃晃的,让人看不清路,也看不清他。 由于走的急,没注意看路,夏光抬头打量周围的环境,竟觉得有些熟悉。她原来跑进了后校园里,她有些无奈的笑。 与传统校园不同,一中的校园,除了教学楼,后操场,图书室,餐厅……之外,后校园里更像传统意义上的花园,种满了月季花,还有少量的玫瑰。原因呢?不言而喻,青春时期,学生们个个春心萌动,后校园原本的玫瑰也不少,只不过后来,闲来无事的同学都给摘了,鲜花送爱人,同学都送给各自暧昧的对象,渐渐的,玫瑰就少了。 现在的季节,正是花朵芬芳的时候,朵朵娇艳欲滴,让人心恋。 夏光无心欣赏鲜花,她的心里很复杂,前调是溺于海洋的窒息感,中调是未知的措手不及,尾调是苦苦的茶叶,刚入口苦涩,可是末了也没有回甘,像极了每一个遇见他的瞬间。 如果你一直都忘记不了一个人,就在你马上要把他忘记的时候,他出现了。那种有点失而复得的欣喜又夹杂着舌尖上的苦涩,说不出的很难受。 你不知道你是该忘记还是接受。 夏光看见光影交错在众多花草树木上,生命是鲜活亮眼的,你能感觉的到勃勃生机,无论是谁都没有权利改变生命的本质存在。 对于生命的思考很容易上升到自己多年以来最无法释怀的事情上。 可能就是执念在作祟,想要忘记又忘不了。 “他没有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也没有在我需要他的时候出现,所以他不是我的白月光和朱砂痣。” “可是,为什么我就是……就是无法忘记。” “是命中注定吗?逃避了大半个身体轮回,身体的细胞都快要全部更新换代了。记忆早就开始模糊了,他还是出现了,以一种恰到好处的方式。就差一点,说不定就能把他从脑海里清除,不会再有备份。” “这么多年,他依旧是那个,让人仰望的太阳。好像真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影响他,他永远是他,那个自信耀眼的少年。” “我没有勇气,和你说一句话,哪怕是光明正大的一个眼神。” “也许当年的结果,对我们都好,我们这样也挺好的,各自安好。地球不会一直有光,我们也不会一直停留在18岁。” “我的少年,聿时。” 故地重游,总会把一个人的思绪带的很远,一下子,就回到了从前。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倾斜而下,装饰了世界,也装饰了夏光的梦境。 或许是天气太暖和了,夏光目光巡视,找到后校园的长座椅,安详的坐下,感受暖阳的温度,眼皮懒散的缓缓闭上了眼睛,她的影子变成了一个小黑团,随着时间流逝逐渐长大。 她终于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这一次,是堂堂正正的,可触摸的。 少年害羞的拉着女孩,手与手的接触,让两个人都面红心跳,他们在光的追随下,穿过片片绿叶,踏着脚下的花瓣,一直走,直到走到了后花园的中心,那一天,时间突然好慢,他和她好像可以这么一直走下去。 女孩腼腆的问男孩:“聿时,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下意识的看他牵着她的那只手,“你想对我说什么吗?”女孩抬头看着男孩的眼睛,目光直视“你是想说,你喜欢我吗?” “聿时,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比我喜欢你的喜欢还多。” “你感觉我说的对不对,不许反驳,你要相信,我真的很喜欢你的” “从很久以前一直到现在,我都喜欢你” “现在,你要给我答案了” 她看见少年眼里的星光熠熠,少年只是抓紧了她的手,注视着她的眼睛,嘴角上扬,声音不再是漫不经心,而是最虔诚的信徒,目光坚定:“夏光,我喜欢你很久了,我真的喜欢你。” 字的重量有时候也是无法描述的,可能很轻又可能很重,它一下下敲击少女城墙般的内心,从一个裂缝攀爬出去,越来越长,最后围墙变成了一堆废石。 “我想和你在一起。” 少年停顿了一下,试探性的问:“你愿意吗?” 对面的女孩微笑着说:“我愿意,聿时” “我愿意,我喜欢你”少女的呼喊声,震耳欲聋,直击心底。 眼前是重重迷雾,朦胧不清,一道光射了进去,所到之处开始破晓,原来,梦醒了。 夏光流着泪,嘴唇微动,没有声音,她却听的真切。 “我喜欢你”。 这句话, 她在无数个深夜里默默重复,却从没有说出口。 她第一次承认了,她说出口了。 梦是假的,但她想他了,是真的。她真的很想他的样子,想念从前,想念那个少年。 夏光眼帘里挂满了泪水,整个世界一下子清晰了,她可以看见远处树上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也可以看见小路上嬉戏玩耍的小情侣脸上的表情,唯独看不清她自己的心。 眼球里的多余水分的效果很快就消失了,眼睛都可以有一次机会看清看不见的东西,为什么她始终没有机会看清? 夏光不解道:“我为什么看不清楚?我到底在看不清楚什么?是我还是他。” 或许都有,又或许只是自问自答的结果,又或许本就是无解。 手掌上的温度是热的,可是心却好冷,一颗炽热的心是不是冷却后就再也不会热了。 她的心真的会不热吗? 可能啊。 全都是童话故事骗人的,你等的人也许永远不会回来。 等待,自我期许,伪装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夏光早就明白,可是身在局中人,又怎么可能不迷。 第3章 他看着她 夏光起身擦擦脸上的泪,她告诉自己,“夏光,你不可以再想他,今天是最后一次”。 其实夏光也不知道,后来她才知道如果人有最后一次机会,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他,只因为他是她的少年。 太阳升起的弧度越来越大,烈日炎炎。 夏光拿起手机一看时间,10点30分,她想,完了,今天还有演讲。瞬时感觉,仿佛天打雷劈,还是那种直击天灵盖的那种,必死无疑。 社死现场总是在夏光身上常驻。 经过一番心里挣扎,她决定,既然答应去了,什么事情都需要有个结果。她不喜欢没有结果的任何徒劳的事情,既然都浪费时间,那么就一定要有个结果。 所以整理自身完毕后,夏光踩着绿叶,潇洒的奔向了演讲点,准确的来说,应该是风风火火。 夏光这个人,说敏感也对,说大马哈也对,她这个人,把自己藏的太深,以至于敏感的那一面,鲜为人知。外表看起来人兽无害,很单纯,实际上,是一种伪装,除了她自己,谁都没有办法揭开。 至于聿时,就是她的一根刺,碰不得,探不得,越扎越深,最后,深陷其中。 在她暗淡无光的世界里,他是那束妄想的光。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我本可以忍受黑暗,然而阳光使我的世界变成了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荒芜。 经过一番八百里加急,最终赶上了,座位上有许多老师,个个面面俱睽,你看我,我看你,夏光只好强装微笑,打了个招呼,匆忙入座。这么多人看夏光,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短发本就不容易定型,又何况一路上狂奔,头发直接变成了一个鸡窝头。 总归是有好处的,至少没有遇见让她尴尬的老师。 说实话,已经有这么尴尬的形象了,还怕什么老师,脸早就丢完了。 此刻的夏光还没有意识到,眼睛一转,默默想,为什么老师都看着我,难道是因为我快迟到了,心里直接哭成了一个湖,“呜呜呜呜哇,早知道就不来了,我才不要这么丢人,丢死人了,我还怎么见人啊”,当然,这里只是内心戏,表面上,还是一副温柔高冷型的。 可以有内心戏,但是不要表现出来。 夏光的座右铭:“可以丢人,但不能让人看出来,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凭借这条金科玉律,她的高中生活,乃至后半生,可谓是“一帆风顺”。 讲台上主持人穿着西装,笔直的站着,正在试话筒音响,以及卑微的与某人谈话。隔了好几排,夏光肯定听不见。不过想想也知道,总归是奉承的话语。 大喇叭响起,主持人标准话语渐入佳境,下面欢迎你们的学长,聿时,大家鼓掌欢迎。 夏光撇撇嘴,不情不愿的鼓掌,心里咕囔:“狗屁主持人,你也太势利眼了,就不能多说点吗?聿时了不起吗?”夏光感觉有点冷,背后发凉,一抬眼,看见了一双冰冷冷的如狼般的双眼,怯怯的想“的确是挺了不起的,至少我惹不起”。 人该示弱的时候就该妥协,你根本干不过人家啊。这句话反正此刻是用不到。 夏光完全没有了之前初见时的害怕,毕竟那是,他戳到了夏光的痛点,但现在不一样,现在她天不怕,地不怕,活脱脱一个祖宗。 台上聿时站在讲台上,他的嘴唇翕动,表情严肃,谈笑风生的讲着,说实话不无聊,毕竟有这家伙的学历放这着呢?只是时不时总有一双眼睛看着夏光,夏光有点不耐烦,嘴角勾起了职业假笑,很蔑视的朝聿时看去,“卧槽,看个毛,信不信我让你下不来台”。 高中时候的夏光很腼腆,总是经不起挑逗。时间是最好的成长见证者,现在的她可以和每一个人互相取笑,她变化了好多。 聿时心想,她好像变了。这些年她的身边会有其他人吗?他袖子里的手关节泛白,一点一点收缩,差点一度失控。 他眼皮微阖,睫毛低垂掩住了失控的情绪。 莞尔,他淡淡的说着演讲稿,继续看着夏光,不再是之前那种时不时的看,而是一直盯着看,还冲夏光笑,笑的如沐春风。 相反夏光这边,简直是芒刺在背,看见他的笑,她右眼皮跳了,感觉不妙,会有坏事发生。 她连忙低头,身子弯曲,额头上的细小的头发耷拉在鼻梁上,整个脸藏在头发里面,只有耳朵露在外面。 他好像看见了小狐狸的耳朵,一动一动的,偷偷摸摸的侦查四周。 讲台上的他一身黑色衣服,眉眼如画,桃花眼的轮廓弯弯,像是融入了半个星河,他的身上发着光。 他看着她,在外人看来,是看珍宝的眼神,是失而复得,是一生挚爱。 他的眼神温柔缠绵,一如夏日的暖阳,爱的深刻。 可惜她看不见他眼里夺溢而出的爱意。 第4章 不小心接吻 这场演讲很快就接近尾声了。 “这简直太让人生气了。” 夏光心里不断吐槽,气的牙根痒,此话是在“聿时”演讲结束后,夏光离场时痛心疾首的评论里面。 “今天的演讲就此结束,在此恭祝母校60周年庆完美落幕。” 主持人语调落下, 演讲结束,人似鸟兽四散,观众席一扫而空。夏光坐在椅子上,眼睛对眼睛的与聿时四目相对。 她没有走,只是静静的看着聿时。不一会儿,她嘴角微抿,起身,同时眼睛没有移动视线。她不知不觉走近了他。 他脚步不动声色的移动,很慢,带着忍耐感,控制他自己的身体。 她的眼睛充分的发挥了它的作用,开始上下的打量聿时,“头发还是那样,短发,耳钉也还在,这衣服?球!啥时候换衣服了???” 夏光不甚疑惑,“还有,这家伙,有一说一,穿西服还挺帅的”夏光有点犯花痴。 哐当!!!自己给自己一棍,夏光对犯花痴的自己劈头盖脸一顿骂“夏光,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这么犯花痴,对谁不好,还是对这狗男人,我都要被你气死了”。 花痴1号说:“不要那么生气吗?见到帅的人,谁不犯花痴”,语气渐渐夸张:“要知道,美女很常见,帅哥很少见到,尤其是现在男女比例不平衡”,老泪纵流:“我这也不是提前给自己找个长的好看点的吗?免得以后只剩下歪瓜杏枣”。 说罢,花痴1号装模作样的一副过来人,劝说夏光。 夏光火冒三丈,哐当又是几棍:“你再给我说一遍,看我不拔了你的皮”。 此刻“黑云压城城欲摧”,花痴1号弃兵卸甲,双手摇白旗,欲哭无泪的投降了。 对话结束,花痴1号失败了。 夏光这时回过神,继续看聿时,一回眸,眼睛里就闯进了一头吃肉不吐骨头的狼,视线直白且占有欲强,吓得夏光,脑子一下断网了,嘴巴嘟嘟囔囔,开始有点胡言乱语的意思,经过一番没啥用的思考,嘴里磕磕绊绊的说了一句:“那个,你穿这衣服挺好看的”,手不自然的挠了挠嘴角,以此掩饰尴尬。 周围很安静,没有任何声音打扰他们之间的对话。 聿时没有说话,嘴角淡淡的,眼神还是让人猜不透,寂寞分子在两人之间来回碰撞,你一回合我一回合,简直是现实版的打太极。 当他真真切切的看见夏光的一头短发,还是被惊艳到了。少女的脸型本身偏小,一双狐狸眼,搭配短发隐藏了她勾人的眼睛,多了一些灵动。 当然,情人眼里出西施,所以聿时自动忽略了夏光的鸡窝头。 “她什么时候喜欢短发了,明明高中的时候特别喜欢长发。” “她……是不是从来不喜欢我。” “ 是不是从来都是我一个人的单恋?” 他脑子里的话很多,但是他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嘴边的话徘徊不定,大拇指不停的按压指关节,渐渐磨出了红色。 就在夏光快受不了时,聿时开了口:“原来,你还喜欢着我呢?”爽朗的笑声从他嘴里流出,“是不是呢?夏-光-同-学”,最后几个字,他咬字的时间格外长,一种暧昧关系出现了。 他以一种最极端的方式打破沉默,用她最讨厌的调侃语气。 他知道她最讨厌男生耍流氓了,但是他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哪怕是鄙视的眼神。 夏光眉毛蜷缩,脸上不悦,但是她特别不争气的脸红了,心上很烦,尤其是在看见聿时那嘴唇一上一下的动着,就更加不平衡了,“凭什么就我一个人尴尬,我不就是看了你两眼吗?”越想越气“不行,我得让你和我一起”。 她感觉不可思议,她居然吻了他。 那一刻,心脏不止是漏了一拍,她感觉她是不是疯了。 于是,让聿时吃惊的一幕发生了,他被她强吻了,准确来说,不是吻,像咬人。 他的喉结滑动,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单手按着夏光的双手,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掌握了主动权,他的身体向前倾,紧紧压住了她的动作,她动弹不得,嘴依旧贴在一起,夏光不满的反抗,这一动作给了聿时机会。 野兽捕食往往都在等待猎物松懈的那一刻,瞄准时机,一击毙命。 聿时冰凉的唇吻上了她的唇,辗转厮磨,禁欲感拉满。 刚开始是浅尝辄止,实际上是步步引诱,他的舌尖灵活的探进了她的口腔,两条舌头纠缠不清,来回碰撞,神经上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夏光感觉她的身体变得好奇怪,完全没有力气,腿软了,她看他,他一点事都没有,反而还越来越用力,他居然开始咬她,舌尖上传来微疼,反而更加刺激这场暧昧。 夏光撑不下去了,一点力气都没有,聿时看出夏光到极限了,舌尖勾了一下,缓慢的离开了她的嘴唇。他的嘴上,明亮明亮的,特别的欲,这是夏光最后的视觉感触。 “难道真的是越是念念不忘的人,心里对他的渴望越是膨胀。” 夏光不知道,她完全懵了。 第5章 都是花痴的错 她感觉她是不受控制的海面,他就像是风,当海面与风相碰,海面则最先不受控制。 夏光一直觉得,聿时不是太禁欲的人,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自己没错,因为他把她吻到快断氧啊!而他还一副不满的样子,还在嗷嗷待哺中,这让夏光很不平衡。 他们之间的差距一直都存在,时间并没有消除他们之间的距离,无论是未来的倾向还是对方家庭财富的地位。 合适的只有这段感情,里面的他们是最没有距离的,可惜他们没有在对方的感情里出现过。 一次次的试探,没有人愿意迈出那一步。 所以遗憾是有的,十几岁的年龄也是无法避免的。 他和她最大的差别就是,夏光的脸特别红,结束吻后,一直在喘气,想说话,只能用眼神代替,聿时没有太大变化,一没有脸红,二没有喘气,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他的耳朵红了,发现这一细节的夏光,突然觉得心里有点怪,他这样的人也会害羞吗?还是耳朵红的害羞。 成年后的他们,第一次开始了解曾经的彼此。试图从细节上仔细描绘曾经记忆中的他。 夏光偷偷瞄聿时,看见聿时的嘴唇,有点心虚,她也不知道她心虚个毛,聿时的嘴唇本身有点偏红,是那一种浅浅的颜色,与夏光接吻后,光泽直接提升了几个度,红的诱人,偏偏聿时还不自知,舌尖在唇上打圈,眼睛直勾勾的,引的夏光的犯罪分子蠢蠢欲动,于是花痴1号再次上线。 当矛盾出现时,你需要与自己去辩论斗争,冲破内心的围墙,直至与自己和解,这场内心的独白戏才能真正落幕。 花痴1号:“看看这是谁啊,这么经不起诱惑”,轻笑:“看来你比我还花痴啊,小夏光”。 不满的夏光:“这……这还不是因为你,明明是你强吻的他,不是我”,声音越来越弱,鼻腔堵堵的:“真的,不是我嘛”。 “我才不是花痴呢” “反正我不信你,小夏光” “我才不管你信不信呢,总之我不是” “小夏光怎么忘了,我们是一个人啊” 人都有七情六欲,说是一点欲望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比如说男的,几乎人人都看黄片,只是程度不同罢了。夏光一直都不承认自己对聿时有欲望,她觉得这样不好。欲望越压越深反而会不经控制,喷薄而出。 存在即合理,花痴1号的思维是夏光隐藏起来的第二种人格,是夏光深处的欲望,也是爱他的存在。 爱一个人本就是一场冒险。 赢了,没有鲜花,没有掌声,你只会看见,你的此生挚爱微笑的站在你面前,笑窝弯弯,藏了一整个银河。 输了,不过是大病一场。爱的浅的,只是普通的生病,爱的刻骨的,长病不起,此生精神恍惚,痴情之人最是深情又最是可悲。 夏光属于第二种,人格分裂,病状不轻不重,大多数人都以为是自问自答,没什么事。可是,事实却是心病,好不了。 她自己也知道,但是无能为力。 最后,夏光总结出一个道理,不要试图和花痴的自己讲道理,因为她又吻上了他。果然啊,男人就是引人犯罪,他是她的致命毒药,明知有剧毒可还是会着迷。 聿时倒是乐在其中,他感觉嘴上湿润的触感很舒服,甚至有点沉迷,想要更多,刚要有行动,脚步声伴随着谈笑声由远及近,理智率先回笼。聿时抓着夏光,一个快速转身,隐进了演讲台的帷幕中,吻戛然而止,手覆上了她的嘴,空间的隐秘,让两人的呼吸声沉重,身体也更加敏感。 聿时张了口:“别说话”,但是声音莫名的有些哑,呼吸不受他的控制,在两人之间越来越多。他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低头说了句脏话,有种莫名其妙斯文败类的感觉,夏光心想。 毕竟这种空间,很容易引人遐想,尤其是一男一女,还是以这样的姿势,不对,是以接吻为前提。 很快,脚步声消失了,夏光也被闷的一身汗,头发彻底放飞自我了,聿时也好不到哪里,汗水直下,特别不好的地方,是他的下半身。感觉到危险的接触,夏光生气的推开了聿时,破口大骂:“你傻啊,你干嘛带我躲起来,你直接松开我,我们在原地站着不就行了”。 少女的脸颊气鼓鼓的,很可爱,看的聿时有点出神,大拇指按压手指肚,表面平静的说:“你这个样子,不躲起来怎么办?”,视线上移,目标准确的停留在夏光的唇上。 他们的视线交错,没有眼神的对视,只有感官上的接触。 夏光猛地后退,脸红脖子粗,慢慢的说:“你,你就是欺负我,聿时”,“明明是你吻着我不放”,这句话夏光没敢说出。说白了,都是花痴的错。 可也不全是,因为“花痴”也是她。 人总是刻意忘记一些事,即使存在也会选择健忘,伪装起来,当成不知道。 所有的自欺欺人的做法都一样。 可是偏偏这种做法的人又最多。 不在理的话,夏光向来如此,不说。 对面男生眉毛上扬,嘴角小幅度弯曲,温柔的笑着,那一刻光圈落在他身上,岁月温柔。 夏光心里苦涩,不能这样的,他不能这样对她,她会忍不住的,真的,会忍不住的。 忍不住告诉他真相,忍不住抛弃一切,忍不住想要拥抱他,忍不住——爱上他。 他总是轻易动摇她的内心。 可是她不想这样下去了,六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感情也是。 她到底是喜欢他还是执念作祟,她已经分不清了。 第六章 他说讨厌她 有的人越不想回忆,他在回忆里越是深刻。 聿时对于夏光永远是有毒的,让人上瘾,少年只是笑出了声,她就开始沦陷了。 有的时候喜欢不仅仅是美貌,即使她承认她对他有欲望,但这也不是对他念念不忘的理由。 她喜欢他,喜欢他漫不经心的语态,喜欢他的眼睛,喜欢他的声音,喜欢他的一切。 日落的夕阳日日不同,景色却别无一二。她喜欢的是曾经的他,记忆里的他。 现在的他,她不知道还喜欢不喜欢了。 夏光的眼角微红,强忍着眼泪:“聿时,你说过的”,眼泪快不受控制,她抬头转移注意力:“说过的话要算数”。她的身体轻侧,背过了脸,语气清冷:“你清楚你对我说的话”,夏光感觉她很疼,本已经痊愈的伤口被她再一次揭开,伤口血淋淋的。每说一句,伤口就渐裂,心一寸寸的疼,疼的她无法呼吸。 如果说,演讲时的夏光是无所畏惧的,现在的夏光就是易碎琉璃,她好不容易伪装起来的城墙,被聿时击溃了,不堪一击。她的自卑彻底显现,无助,崩溃,自责,胆怯,害怕。 聿时没有了先前的笑,他看着夏光的背影,阳光把她的影子拉长,她明明离他很近,却也只有影子可以触摸。 他看见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她。 陌生的是她决绝的语气,熟悉的是她依旧的云淡风轻。 他们的影子隔着一个他,无法重合,这么短的距离,无法相交,像极了那天他们的距离,两条平行线,注定无法相交。但是他不认,他找了她这么多年,他不可能放弃。 他就要她在他的身旁,他不要她再躲着他。 他不害怕她缺席的六年,不在意她对他的态度,只害怕他真的要失去她。 国王可以为了王后低头,皇冠低于王后。他同样可以为了夏光,低下头。 他想,为什么要躲着我,夏光。 “说我耍赖也好,不守诺言也好。” “这次我不想再错过你。” “去他妈的狗屁,那句话,我不认,不是我亲自说出口的,我绝不认。” “我也不许你当真。” 少年的眼角染上了红色,嘴抿成了一条线,脸部线条紧绷。 聿时快步上去,抓住夏光的手,很轻,怕她走。她听见他说:“夏光,那句话不算”,少年没有了底气,用着几乎祈求的语气:“你知道的,我不讨厌你”,风很柔,卷起了落叶,叶子上黄斑点点,仿佛坠落人间的流星,唰的一下,不见了踪影。 少年在,女孩也在,曾经的故事就像是在重演。 大概是故事穿越了错误的时间轨迹,今天才得以看见。 高三,也是这个时间段, 他拉着她站在这里,她的手里攥着他写的纸条,纸条被窝成了一团,皱巴巴的,一点也不好看。 那时候的夏光怯怯的问他,“上面写的是真的吗?”,女孩浑身紧绷,惊恐充斥着她,她害怕他写的是真的,害怕他离开她,她把最自卑的一面呈现在他的面前,毫无保留。 聿时吊儿郎当,完全不当成一回事,调侃道:“都在上面写着,怎么,不识字”,语气暧昧不清:“你是想让我亲口和你说吗?夏同学”,一样的语气,一样的人,只是说的话这么的寒人。 两人的距离拉进,呼吸伴随着少年的心跳声,胸腔剧烈起伏。但是她没有听见。 夏光勾唇轻笑,自嘲道:“我估计就是不识字,怎么就看不出来你写的字。” 她没有看见聿时眼里的错愕。 因为那是一个错误的时间点,他是最后击垮她的人。 人在极度黑暗的时候,没有什么可以深思熟虑,只知道,没有人可以值得留恋,漆黑的夜,没有一丝一点微光。 她转身纸团被撕成碎屑,少女一抛,散落一地,隔开了两人。 不是银河胜似银河,隔绝人的相遇。 都说牛郎织女被王母娘娘用金叉划出了一道银河,他们没有办法相遇。 “可是,我好像亲自切断了我们之间的缘分。从此天南地北,南辕北辙,我在珠穆朗玛峰望不见日不落帝国。我……” 夏光的眼泪打转,急匆匆的收敛了鼻腔的不适,嗓子变了声调。 她声音沙哑的说:“聿时,以后别来找我了”,少年慌了神,只听见声音字字珠玑“记住你说的话,你讨厌我”。少女嘴角勾起,由原本水墨色变成了棕色,用与陌生同学对话的语气:“同样,我也讨厌你,整天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少女走远了,只留下,“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少年伸出的手,空落落的,没有人回应。他没有看见少女脸上的泪水,无声无息,她泪流满面,失声痛哭。 脚下的鲜花还没有完全枯萎,顽强的几片花瓣在泥土与空气中周璇,用尽全力呼吸每一秒,在归于尘土的最后一秒,摇摇欲坠的它们奢侈的看着枝头上含苞欲放,娇艳欲滴的花朵。 它们的命运却截然不同,一个迟暮,一个初生。同样的时间点,两种不同的人生。 每个人都逃不过命运的捉弄,世间万物都是这样的规律。 年少时的聿时是典型的傲娇,拉不下脸面,当年的事,也是后来他才知道,原来纸片上写的是——我讨厌你,夏光。 但是结果已经诞生了,无法改变。 可能是他真的不想要再主动接近夏光,人会疲惫,一份未知的感情也是。 当年的他天真的以为,她只是开玩笑,没想到,整整大学四年,他都没有从同学口中得到她的消息,她真的消失了。 他的一整个青春都是后悔的,他的人生缺席了一个人。 月亮不知道她的恬静皎洁,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月亮。 他也不知道她是他后半生里唯一的光,以至于深陷其中。 夏天的大雨倾盆而下,稀稀拉拉,他重新抬眸,由模糊变成了清晰。他看见路的尽头站着一个温柔的女子。 这场醒悟太迟了,当她真的消失,才真正迷雾四散,天光坠落。 第七章 无效的解释 蝴蝶不计算月份,而是计算瞬时,所以有足够的时间。 他们还有纠缠不清的时间吗? 或者断的干干净净。 迟到的正义,都说还是正义,那迟到的解释,还能解开曾经的误会吗? 有些事情执着着,就什么都没有剩下了。要说有,也剩下了随意的一句,都过去了。 夏光用一整个青春去释怀,去忘记那个少年,尝试去原谅他,但是她失败了。她真的没有办法,一个人亲自把一颗满心满意都是他的心,狠狠捏碎,摔的四分五裂,真的很痛很痛。 后来她开始自我麻痹自己,说那个人,一点也不好,他不值得你这样,渐渐的,她开始有轻微的抑郁,她知道她的情况,也知道,她不能再这样,于是,她把自己伪装成很花心的人,对什么事都不在意,以至于她差点骗过了自己。 聿时看见夏光眼里的情绪变化,从一开始的犹豫,猜测,回忆,到最后的坚定,他害怕她的答案。 少年拉着她的手,渐渐收紧,疼的她蹙眉,不由自主:“嘶,好疼,你松开我”,少年听到,手赶紧松开,也只是松了一点不至于握疼她而已,聿时焦急问:“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他有点语无伦次。 他掩住眼底的暗涌的情绪,轻声询问她,“你可以听我的解释吗?夏光,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感觉”。夏光只是摇摇头,感慨道:“没想到有一天,你会向我解释,但是……”,她似是想起了往事,话语中断了,释怀的开口“但是,你我之间就到此结束吧,我们不要再纠缠不清了”。 错过了,就不想要再揭开疤痕了。 夏光清澈的眼睛涩涩的,“解释不说也罢,都过去这么久了,再提起往事,也没什么可说的”,她看着他的手说:“我们早就该忘了,不是吗?” “聿时,我们不是小孩子了,我们早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不管你当时怎么想,现在又是怎么想的,过去的都过去了,说多了也是徒增烦恼,我早就放下了” 少年的手指松动,他开始动摇,眼底赤红,扯唇道。 “你说你早就放下了,夏光,你问问你自己,你放下了吗?好,如果你真的放下了,你又为什么情难自禁的亲我,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要用这种释怀的语气,你要是没有动心过,你为什么要释怀,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告诉我,你真的不听我的解释吗?” 同时他的手臂使力,抓着少女纤细的手腕。 “真的放弃我了吗?夏光” “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他的眼神坦荡,直白炽热,仿佛说所有的谎言都能被一眼看穿。 夏光躲避他的眼神,慢慢开口:“聿时,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说到最后语气变得急切:“错过就是错过了,没有人有义务去听你的解释,要一辈子都记住你”。 “为什么我要记住你一辈子?难道就你一个人爱我吗?除了你的爱之外,没有人爱我吗?” “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家庭,我马不停蹄的往前走,至于后面的风景,我早就看不清也记不住了”。 “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我不喜欢强求,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去要,就像失去一件东西,在我的潜意识里,它就代表着不属于我,我坚信,属于我的一切,会是我的,而不是靠强求过来的”。 “所以,我不喜欢停下脚步往后走,我只喜欢向前走,去看世间繁华,看三千里路遥,看银河滚烫”。 “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想要我做出什么反应,我们本来就两不相欠。不是吗?” 她看了他最后一眼,手很轻易挣扎出来,这一眼,只是一眼,她没有回头。正如她说的,她不喜欢回头,她只喜欢往前走。 聿时一人干站在原地,失了神。 夕阳是不是落下了? 她不要他了,真的不要了。 可是现在明明是旭日,阳光刺的人眼疼。 他的心房顿疼,每一根血管顺着神经走势刺痛。无论怎样用力忍耐,他还是好疼,眼眸流露出哀伤,红色的瞳孔,眼里的血丝,手臂上的伤痕,右耳朵上的耳洞,是少年每个暗无天日的深夜里的想念。 原来,最痛的莫不是满怀期待,最后却失魂落魄。 夏光的一整个青春都是她,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是少女的成长也是她不为人知的爱意。 她曾经会偷偷记录他对她说的话语,她尝试去追上他,每一次的更近一步都是忍不住雀跃,少女的等待悄无声息。 甚至她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她的喜欢对于他来说可有可无,反正他不知道也不缺她一个。 纸张上的字迹,一撇一捺,是少女暗恋的小欢喜与心酸。 她看见前方的绿树,叶子上粘上了光斑,明明暗暗,光影交错,蝉鸣不止,夏天热烈,也只有那一年的最念念不忘,故事也早就结束了。 没有人永远等你,我等了好久,早就放下了,聿时,我向前走了,这次,也许我真的不喜欢你了。 我站在你面前,没有山河故里,草木逢春,只是你世界的一个过客,而你,曾是我的整个世界。 再见,聿时,我们还是走散了。 祝你前程璀璨,遇良人。 算了,估计我也没有资格这么说,我又不是你的心头血,地位没有那么重。 但是呢,你也要往后余生一直幸福下去,要眉目飞扬,言笑晏晏,未来可期。海面与陆地相交,世有逢尓,我们终不相逢。 你是我不可置否的心上人。 第八章 初次见面 这是她记忆里的少年,也是余生里的男孩。 —— 他永远傲娇,永远在我的青春时期里。 时间回到2016年九月份,各所院校开学,伴随着夏天的炎热,新生们也都苦不堪言,到处怨声一片,这些也都是青春的必经路。 夏光,作为一个高一新生,她的苦涩,只有她自己能懂。别人家都是家长为学生着急,忙这忙那,夏光家正好相反,她家的条件特殊。 父母都不识字,年龄又都大了,一中这所学校在乡下很有名,夏光的父母也很自豪,但高兴归高兴,怎么去,又是一个问题。夏光为此,可谓是锅上的蚂蚁,急的不行。 总归父母就是父母,永远可以依靠,他们想到了办法,租车,说白了是拼车,就这样夏光算是放下了一颗心,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个好觉了。 开学初,总是军训,所以行李也不用太多,夏光很快就收拾好了,可是东西还是不少,她看见这个行李箱,大包袱,洗脸盆,就头大,总归拼车有它的好处,至少东西有的放了。 夏光是一个很独立的人,从小到大很多东西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做,她的性格有点孤僻,在外人看来就是高冷,不喜欢说话,活脱脱一个学习狂,她那张脸就仿佛再说,别打扰我,除了学习,其他的事,我不感兴趣。的确,夏光也一直都是这个状态。 说起拼车,大概不陌生,它凭借便宜的优点,迅速发展,拼车人数持年上升,火的风风火火。唯一的缺点就是,时间不能规定,时间是由一整车人决定的,因为你们是一辆车上的人。 早上,夏光被妈妈宋言叫醒了,宋言,别看名字很文雅,实际上性格很暴躁,一副大嗓子,说夸张点,方圆十里都能听见,在这点上,夏光很光荣的继承了。 餐桌上,爸爸夏庆国热切的问夏光,“饭慢点吃,不着急,我的夏夏可真厉害,特别给爸爸长脸”,说完,还咯咯的笑起来了,声音不惹人烦,夏光表面平静,一脸无欲无求的看向爸爸,内心有千匹马驰过,我求求你,爸,你别说了,就我那成绩,万年老二,还是靠运气才进了一中,真的没啥了不起的。 吃完饭,宋言提醒道:“夏夏,看看有没有啥忘记带的,在检查一遍”,声音肯定是大喊的,毫无疑问。 夏光尴尬的回应,“知道了,您就放心吧,爸妈,我走了啊”。 对面爸妈,也只是应和一声,早早不见人影,关于这点,夏光,早就习以为常,毕竟她有一个弟弟——夏雪,什么都要关心他,她爸妈怎么有空关心她。 整顿好心情,百无聊赖的等司机,说曹操曹操到,滴滴,喇叭声响起,车到了,等东西都装上车,夏光才上车,一上车,她惊住了,一个男生安静的坐在里面,特别好看的那种。 心里一阵挣扎,坐了进去,尴尬的朝他微笑,实际上,夏光离他特别远,坐到了角落。 说实话,夏光不喜欢和男生说话,或者说是接触,她对每个男生都是如此,只是她没想到,后来这个男生会成为例外。 司机开的很稳,车窗外风景唰唰往后推,就像是电脑里的动画,一桢桢的插入,退出。她侧视看见了他,一头黑发,穿了一身黑衣服,白球鞋,没有打耳洞,格外利索阳光的男生。 他好像格外喜欢黑色,因为后来见他,他也是这一番打扮。 时隔多年,她才知道,他像黑夜,看过了太多事,他本身就是孤独的存在,又像骑士,拿着宝剑,披星戴月,守卫城堡的公主。 他那样的人,就该风光无限,才华横溢,光芒万丈,永远在天上,落不到尘埃。 初次见面,惊鸿一瞥,他就开在了她的脑海,噗呲噗呲,而她却不自知。 第九章 看的入迷 一中离夏光的家不是很远,差不多二十公里,开车的话慢的30分钟,更不用说快的。所以注定了这场旅途很短。 窗外的景色宜人,到处都是绿油油的树,蓝天白云,还有耀眼的太阳,夏光感觉不是太良好,她有些晕车,还好是轻微的,转移注意力的方法用在夏光身上是最立竿见影的。 抱着我可以的心态,夏光一路上没有任何异样,安安静静的,就跟表面看上去的一样,很文静的一个女孩,她,任何人在人群中都会注意到,不是因为她的长相,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那种无法言说的伤感,她告诉你,她有很不寻常的经历,只是让人看着就内心很难过。 坐在另一个角落的男孩,一路上没有吭声,整车,没有任何活跃气氛,只是尴尬不已的安静。 她不知道,他看了她好几眼。或许真的是夏光很特别,总会不经意间让人对她产生兴趣。在聿时心里,他对她是好奇心做鬼的心理,不是一见钟情,一眼万年,怦然心动。 九月的天气还是炎热的主旋律,凉爽只是占据了伴奏。 凭借司机的水平,他们很快到了一中,放眼望去,黑压压的都是人,家长,学生,老师,各种车辆,学校根本不堪重负,很自然的成为了炼炉厂,个个汗如雨下,口干舌燥。 夏光看到这些,有点烦心,毕竟她的行李可不少,这么挤进去,不累死她也得脱层皮。夏光顶着头皮,硬生生的把行李拿出来,她对自己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没事,一切难题都可以解决的。 司机于心不忍,旁边提醒到:“小姑娘,你稍等一下”,手指着副驾驶座位上的老爷爷,慈祥的说:“他是那个男孩的爷爷,等会儿,你们一块进入吧,互相有个照应”。 夏光这时才注意到老爷爷,她刚开始上车时,没有在意这么多,她在陌生的环境中,下意识的竖起防护罩,阻绝外界信息。她看见老爷爷朝她笑,他的身体很瘦弱,看着弱不禁风,却给人很温馨的感觉,夏光不禁微笑。 夏光的教养很好,是那一种刻到骨头里的。对待老人,她肯定不会让他帮自己拿重物的,或者说,她觉得老人就应该安详的颐养天年,不该再受苦。 夏光最后还是让老爷爷拿一下她的盆,不止是她的,或者说,他们的东西,学校开学步骤很繁琐,还是轻身上阵比较好。 在大门口,上面写着一中高校,很亮眼。往里走,教学楼上写着三句话,白色字体,很显眼,说不出来的圣神: “抓住了高一,你就抓住了高二” “抓住了高二,你就抓住了高三” “抓住了高三,你就抓住了高考” 只要是学生,都会有一腔热情,都会激情四射,热血澎湃,因为这里是无形的战场,手中的笔,就是武器,高考就是最终的胜利。 夏光的志向不大,她看什么事都很淡,主要讲究一个随遇而安,所以这些话,对她毫无影响,她心如止水。 进入校门,夏光率先跑去看新生流程,她喜欢有结果的事,既然做了,就要有理有据。新生流程很简单,无非,领校服,办餐卡,找宿舍,教学楼等等,最首先的事,找你的班级。 两边长廊上贴满了纸张,白花花的,夏光吐槽,有点像葬礼,如果把喧闹声屏蔽的话,就更像了。 夏光的运气一向很好,也只在这种事情上好,她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班级,有点激动的问男生:“我找到了,你呢?找到没有”,男孩挠挠头,散漫的说:“还没”。 夏光不耐烦的说:“我帮你找,那个,你现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她走近他,避免被人群冲走,她瘪嘴“快点说,说完我好帮你找”。 “聿时”,少年坦荡的说,很自信耀眼。 她看见他的嘴唇分离,额头上的汗顺着发,流到发尖,然后落在了他的下巴,最后滴在了他黑色上衣里面,他的身上没有丝毫的落魄,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长长的睫毛透过光投射在他的眼角,看不清他的眼神,她知道,她看的入迷了。 原来,看一个人的眼神是这样。 让人着迷,她喜欢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很漂亮,长长的睫毛一排排的,装饰着他的眼轮廓,他的眼球乌黑乌黑的,藏在了他的眼帘中,很是神秘莫测,想要揭开,看清他。 第十章 心有些痒 少女的眼睛很大,尤其是当她盯着一个人看,她的眼睛噗灵噗灵的,特别可爱,让人有些手痒,想要摸摸。 聿时是这样想的,但也只是摸摸她的头,让她回神,他第一次感觉,女孩子好可爱啊,软萌萌的,傻呆呆的,居然盯着看他看入迷了,真的好好玩啊,好萌萌哒!!! 身体感觉到触碰,夏光回过了神,有点脸红,好想让人啃上一口,一亲芳泽。她喏喏的说:“我不是故意看你的,对不起”,有点手足无措,尬笑道:“那个,我去帮你找”,人影飞快的涌入了人潮,不见踪影。 聿时愣在原地,看着原来她站的位置,笑出了神,低头藏笑。 “她,她刚刚居然在跟我道歉” “怎么傻傻的,不就看一眼吗?用的着道歉吗?” “她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怎么这么好欺负” 聿时觉得好笑,他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女孩,有着多种性格的人,她可以文静,可以漠然,可以活泼,也可以傻傻的。 夏光从小到大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无论是不是她做错的,她都会说这一句话,这句话,在任何时候,她都是下意识的说出口的,她觉得,这句话,也许可以解决尴尬的,可以把自己伪装起来,可以逃避问题。 她很快找到了他的名字,他看着那一行字—— 聿时,598分,高一一班。 他的名字很好听,成绩也很耀眼,她心里默默的念叨。 聿时,是一个好优秀的人啊,他,真的好像月亮,清冷皎洁,无欲无求,让人不可触及。 她对学习好的人有着莫名的好感,也不都是这样的定律。她对他有好感。 她看的仔细,少年走进她身旁,缓缓的躲在她的背后,头一点点靠近她的肩膀,嘴巴对准她的耳朵,故意说道:“夏光同学,看我的名字这么入迷,你是喜欢我的名字,还是喜欢我呢?”,背后少年的声音低沉,是那一种刻意放低,很散漫,但是莫名的撩人。 夏光被吓了一跳,没忍住声,叫了出来,少年及时捂住她的嘴,声音没有发出,周围的学生也没有发现这边的异样,就算发现了,他们也不会多管闲事。心照不宣,他们小情侣调侃,关他们单身狗什么事。 于是,这一对情侣,报道第一天,就被全校学生默默的吃起了狗粮,引发一阵吐槽。当然,这是后话。 她睁大眼睛,眨了眨,暗示道“我没有发出声,可以不用堵着我的嘴了”,末了,有些不满的发声,“呜呜……”。少女的眼睛上挂上了几滴眼泪,水莹莹的。 聿时闻声,松开了手,得到嘴巴自由,夏光开口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我记得我没有告诉你”,恶作剧开始了,“怎么,你暗恋我呢?要不然,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就差吹口哨调侃了,“呦喂,暗恋我呢?小孩”。 聿时眼神示意,盯着夏光有点社死,他开口:“我一直在你身后,你找你名字的时候,我在场”,最后带着笑:“所以,知道了,同学”,他指了指他的名字后面的班级,散漫,桀骜不驯。 夏光张了张嘴,犹豫不决,也只是说了一句“幸会幸会,聿时同学”,保留着夏光同学最后的脸面,她没有多说。 她对他说:“聿时,我们可以去找寝室了,所以,我就先走了”,她手指一伸,带动聿时的目光,抬头一看,女生宿舍,四个大字,屹立如山。夏光悻悻的想,还好女生宿舍就在这不远,要不然,我该如何化解这如此尴尬的局面,感谢运气之神,让我今天这么幸运,回来我一定天天上香供养您。内心戏颇多的人,除了夏光,还有聿时。 看着夏光离去,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有一些水渍,应该是夏光呼吸时弄出来的,水在手上很不舒服,搞得他痒痒的,不知道是手痒,还是他的心有些痒。 他的生活闯进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长得超可爱,他有些迷茫。 他有点期待他的班级了,他的夏光同学。 第十一章 自我介绍 社死是会遗传的,夏光成功再一次的丢脸丢到家了,她心好累啊。 她匆匆忙忙的拿着行李箱,来回两头奔跑,忙的一头汗,所有的新生都没有好到哪里去。在寝室里,夏光成功的结交了朋友,她很高兴,她本身就不是喜欢寂寞的人,她也渴望有人说话,有人分享喜乐。 树上春树曾说:“世界上哪有真正内向的人,只是找不到志趣相投的人罢了”。 夏光觉得这句话说的对,她的情况没有这么严重,她只是害怕表现自己,害怕别人对自己失望,害怕自己不合群,所以她把自己包裹着,不流露出真情实感,自己的喜怒哀乐,自己一个人守着自己。 她的朋友,岑西西,戴着一副眼镜,短头发,看上去呆呆的,像会发霉的蘑菇。夏光想要和她做朋友的原因很简单,她和她一样,都善于伪装,有着与外表截然不同的性格。 她们很快混成了狐朋狗友,谈的不可开交。夏光看了眼时间,对岑西西说:“西西,我们去班上吧,时间差不多了”,岑西西笑道:“好的,我的夏夏公主”,接着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西西骑士永远为你保驾护航,请,我的公主”。谁又能想到,后来这位骑士也会变成恶龙。 她们熟轻驾路的找到了班级,高一一班。一中的教学楼有五楼,文理是隔着路,两所教学楼。她们的教学楼显然是理,因为对面的教学楼破破烂烂的,看着心里就寒心。不愧是一中高校,文理待遇不要太明显。 夏光和岑西西看到这些,不禁心里叨叨,我去,这不要太偏心,“两极分化”不要太明显。她们默默的对视一眼,果然,她们的选择是对的,文科不要太惨。 一中跟其他学校不一样,文理分科在新生开学之前就已经分过了,新生都提前到校进行自由选择文理,所以新生的班级是固定的,高中三年不会改变。 一到班级,夏光和岑西西便入座,安静的等待老师的到来。其他学生偷偷的议论。其中一个起哄道:“喂,同学,你看,那两位好学生,长得好乖啊,看着就好欺负,看着,就想要欺负玩玩”,他的同桌冷不丁的说:“想要欺负人家,你也要有本事”,没错,他的同桌是聿时。聿时看了眼他说:“同桌,不自我介绍下”,他指了指他自己,笔尖敲着桌子,扯唇道:“你好,我是聿时”,他的声音张狂,隔着桌椅板凳,依旧清晰。 教室里传来了声音,相比较而言,他的声音阳光,“你好,我叫江淮北”,不卑不亢,他们不分上下。 少年永远张扬肆意,只是一句话,就俘获了一群少女的心。 教室开始叽叽喳喳的,女孩们偷瞄着两位少年,脸红的小声说,“真的好帅啊,他们长得都好好看,你觉得哪一个好看”。 “我们班的颜值好高啊,不止成绩好,长的也好,我还以为学习好的都是书呆子呢,长的也呆呆的,不好看” “怎么办,我好像要心动了,好像和他们谈恋爱啊,真的好像啊,啊啊啊啊” “我劝你别异想天开了,他们肯定不会谈恋爱的,毕竟学霸有学霸的良好修养” “啊,我的心碎了,长的这么好看,不能谈恋爱,实在太可惜了,暴殄天物啊” “我和你说……” 女孩子们的讨论声越来越大,两位风头人物也听个清晰,他们只是勾勾唇,不作声,真让他们说对了,学霸的修养是很足的,丝毫不影响。 聿时眼眸一闪,盯着夏光的背影,手指转着笔,板凳前后一来一回的仰起,似笑非笑的对江淮北说:“你说,她好欺负吗?”顺着聿时的目光,江淮北看见了一双清澈疏离的眼睛,她的眼角微弯,掩不住笑意。 江淮北对聿时扬唇一笑:“怎么,刚刚我问你,你不是还说要有本事才能欺负人家吗?”他挑眉:“聿时同学,想要欺负人家了”,话语一转“还是对人家姑娘心动了”。 聿时不紧不慢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凳腿哐当一声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我要是喜欢人家,你能抢的过我”,他的眼神略带警告“最好别欺负人家姑娘,她不好惹”。 也许是男生的占有欲作祟,他好奇的人,在他没有弄清楚之前,他,不准别人去招惹她,谁都不可以。 夏光的社死出现了,尴尬的自我介绍。老师一进班,班主任是男的,专门教数学,笑呵呵的对学生说,“同学们,步入学校的第一堂课,不是盲目的学习,而是处好同学关系”,视线扫过全班学生,“未来,你们步入社会,高中同学将会成为你们最好的人脉。他们将会起到你意想不到的作用”,班主任轻咳道:“他们,他们是你们潜在的客户和资源”,咳咳咳。全班同学扶额,阵阵乌鸦飞过,他们的班主任莫不是个喜剧演员,这,让人无语。 班主任感觉到了尴尬,尬笑道:“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胡军。无论如何,自我介绍是很重要的。” 夏光很显眼的成为了胡军的挡箭牌,下面大家欢迎,这位同学。稍等,让我看一下,她叫什么。 胡军的声音再次响起:“下面,欢迎夏光同学,请她进行她的自我介绍。” 好学生总会成为老师掩饰尴尬的工具,那种越是安静的,越具有说服力,夏光对于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她缓缓的站起,舒一口气,走向了讲台,面带微笑的开始了她的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夏光” “夏天的夏,光明磊落的光” “我平时没有什么兴趣爱好,我唯一的优点就是接受能力强,另外,我的脾气可能不太好” “嗯,就这些,希望能与大家相处愉快。” 少女温温柔柔的声音很好听,让人听着很舒服。前面很顺利,问题就出在,某位瞌睡同学身上,还在梦中,那位同学醍醐灌顶道:“我知道,你叫瞎逛”,说完,还傻兮兮的笑,他这一说不要紧,要紧的是夏光。 满堂学生,包括老师,忍不住的笑起来了,各种各样的都有,有捧腹大笑的,有哈哈大笑的,有忍出眼泪的,有笑的乐此不彼的。 夏光也只能尬笑了事,出了这种事,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能暖着场。她心里苦涩不堪,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亏我还说我今天运气好,但是也不用这么折腾我吧,我这下,彻底出名了。 她没有看见,聿时没有笑,他只是扯了扯嘴角,最后也没有勾唇。他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在意她的感受,在意她什么心情。 他看见少女的眼角有点微红,嘴巴嘟嘟的,看着好委屈,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他有点怪怪的感觉,心口一缩,听到他人的笑声,突然觉得很烦心,眉目染上了皱,嘴角线条冰冷,双唇一抿,不发一言。 有的时候,在意,往往表现在细节上,喜欢不喜欢都一样。 第十二章 不愉快的对话 夏光心里骂了座位表几千遍,你说你有谁的名字不好,非得把我弄的这么显眼,早知道如此,我就和西西换换座位了,真的是出师不利啊!!! 胡军看出了夏光的尴尬,朝夏光讪笑,随即胡军语气严肃的说:“那位打瞌睡的男生,别睡了,下一个自我介绍,你来”,说完转身对夏光道:“夏光,你可以回到座位上了,你的自我介绍很好,老师很喜欢。刚刚的事,是个意外,不用太在意,放宽心,你的同学只是笑笑,对你没有恶意的,别太有负担。” 夏光点点头,乖巧的说:“老师,我没事,谢谢老师的关心”。语气依旧柔柔的。 胡军心底被这个学生的坚强所打动,差点老泪横流,心里直说:“都是我对不起这个学生啊,人家一个女孩子,被这么多人嘲笑,我居然没有及时阻止,还跟着笑了,对这个女孩子多么残忍啊,多么美好的孩子啊。” 夏光心里窃喜,总归还是有好事的,至少以后办坏事,有个好形象在班主任面前,总归有好处的,方便行事。 她一高兴,眼眸里迸射出光芒,很明亮,真是心里的小九九一点也藏不住。聿时很轻易看出了夏光的心里戏,不由偷笑,“真是一点事都藏不了”,看着她眼瞳的欣喜,他抱怨道:“小没良心,亏我刚刚还担心你,你到好,那副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傲娇学霸脑补画面,“你肯定知道我关注着你,所以特地装给我看的,好让我同情你”,想到最后眼角一抬,桃花妖的轮廓更加勾人,“可真是个小狐狸。” 江淮北抬眸,嘴角勾笑,看着聿时对夏光的眼神,玩味的看向夏光,若有所思。他的眼球一转,鼻腔哼出了笑,目光炯炯看向岑西西,”她到是个好物件,可以好好玩弄。” 夏光回到座位后,和岑西西聊几句,她们很快回归到了安静的形象。夏光觉得有点不对劲,可也说不出来,只能草草了事。 新生开学后,军训很快开始,一中比较人性化,军训一周,好在一中的树比较多,军训时少了些炎热,再加上是一班,待遇自不会差到哪里去。基本上可以浑水摸鱼,学校对好学生,有着潜移默化的纵容。 一班的军训长官叫张高兴,虽然名字很烂,但长的是真不赖,穿着军装,迈着规范的步伐,挺起胸腔,威风凛凛,迅速收获一群迷妹。 人对美的东西总是有着特殊的感情,看见美的事物会开心,会主动欣赏美,追求美。 夏光跟随大众潮流,看了眼教官,准确来说不是一眼,是一路,眼神目不转睛,很是花痴。旁边的岑西西忍不住提醒,小声对夏光说:“夏夏,差不多就行了,你的目光有点太热烈了,我怕教官受不了,也怕”,她有点没敢说出口,她看见一堆幽灵直盯着她和夏光,那眼神在说:“姐妹们,她们是谁,竟敢一直盯着教官看,教官又不是她们家的”,她还是说出了口:“你看,我感觉我们今天走不出这个军训场,夏夏,我求求你,拜托你,把你的眼神收敛下,我不想成为女生公敌。”恳求的目光太过强烈,夏光接受到了。 看着女生们怨念凶狠的眼神,有点后怕的对岑西西说:“西西,怎么办,我有点害怕,我们真的走不出来,她们的眼神太吓人了,”岑西西白了她一眼,“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不是看的很专注吗?十匹马都拉不回来”,看到夏光躲闪的眼神,她安慰道:“不过也没太大事,我们还是可以出来的。” 夏光的心悬了下来,继续屡教不改的看美男,岑西西白眼,“无语了,夏光,你这个花痴。” 军训马不停息的开始了,首先站军姿,按照身高排位。不愧是理科班,男女比例失调,没办法,男生只能补到女生队里。 夏光1米65,她自身感觉还行,奈何女生普遍低,她的好友岑西西也只有1米61,她们之间成功的相隔万里,夏光很光荣的站在了最后,无奈的也只能和男生挨着。 凑巧不巧,聿时1米85,被顺利调到了夏光的身边,没办法,学习好的,果然啊,浓缩都是精华,夏光看着男生1米65左右的身高,看着一群矮冬瓜,直呼:“人家是浓缩都是精华”。 看着旁边的聿时,诽腹道:“这家话,是怎么做到,学习好,长的也这么高的”,疑问的想到之前网上的一句话“智商和身高是成正比的”,说白了,就是长的越高,学习越高。 果然,不是所有人都是牛顿,苹果一砸就研究出了万有引力,也不是所有人,浓缩都是精华,凡事都有例外。 教官一声令下,站军姿开始,一开始夏光感觉还行,没有出汗,过了20来分钟,身上开始出汗,汗流不止,衣服迅速浸湿,汗毛酣畅淋漓,经过水的滋润,汗毛变得很敏感,汗毛向空气伸缩,神经特别敏锐。 她的身边站着聿时,军姿站的时候,距离不是很远,两个人很容易有身体接触,尤其是手臂。她猛的感觉到她的手臂接触到了他,汗毛轻微碰撞,她大脑神经一激灵,大脑中枢传来了异样的感觉,电流顺着汗毛流入她的手臂,一点一点,很难受。 夏光东张西望看了周围,没有发现教官,目测教官去上厕所了,她靠近聿时,认认真真的说:“聿时同学,你能靠我远一点吗?我们现在有肢体接触了,我感觉很不舒服,所以,能麻烦你离我远一点吗?” 聿时看着夏光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手臂上的触觉刺激他的神经,不是欲望,他起了捉弄她的心思,故意把手臂靠近她,眼神示意她:“你说呢?”,嘴角挂着笑,笑的很讨厌,夏光觉得一点也不好看。 她生气的说:“聿时,你要讲道理好不好,我是女孩子,你是男孩子,你不能离我这么近,这样不好”,他看见少女的脸上出现了不安,她的额头上涌出更多的汗珠,顺着少女的鼻尖滑落,阳光染红了她的脸颊,不知为何,多了一层妩媚。 聿时的太阳穴动了动,手指不自然的弯曲,嘴角紧绷,他讨厌现在的自己,不受他控制,有点失控。他对她说:“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不要把问题都抛给别人”。语气很冷,少年的眼帘染上了冷冽。 夏光感觉到很委屈,她没有说话,动了动手臂,主动远离他,靠近旁边的女生,没有再看聿时。 聿时偷偷的远离了她的手臂,同样的做法。他们之间隔出了两个拳头的距离,他们没有相互说话,界限泾渭分明。 夏光觉得这是一次很不愉快的对话,她有点讨厌这个男生,因为他总喜欢欺负她,她,不喜欢他,刚开始时的好感,降成了零。 第十三章 莫名的关系 夏光讨厌聿时,很讨厌。她明明没做错事,她就是说出了她的心里话而已。 她本身不是喜欢和男生说话的性格,如果她和男生说话,那么,这个男生在她心里至少是有好感,她觉得他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让她主动的人很少,以前夏光遇到类似的问题,她都是忍气吞声,不会主动和男生说话。 她觉得男生很难接触,很难相处。 聿时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她可以和他说自己的需求,可以暂时放任自己。 她有点后悔,她不应该太信任他,她和他才认识不到半天,为什么,她会为了他打破自己固有的处理方式的形式,她果然还是太容易对有好感的人交付信任了。 很少有男生主动靠近她,一旦出现了那么一个人,她会不自觉的打开心扉,去接触他。 深处地狱的人,也渴望救赎。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他是她的一个例外。 站军姿的任务悄然结束了,她至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她觉得既然相处不来,就不要再有接触了,她不喜欢委屈自己,一点也不行。 聿时表面平静,丝毫没有被影响到,她对于他来说就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闲来没事聊几句,只是他打趣的对象,玩弄的人。 她在他心里,没有特殊的地位,只是一个调侃对象。他是这么认为的。 教官一声令下,学生们四散开来,各自结伴同行,奔向不同的位置 。 偌大的操场,人潮繁忙,谈笑各不相关,偶尔的擦肩而过,对于此时的他们,真的是陌生人,人生的过客匆匆,青春大概就是如此。 他们笑着奔跑,不曾预知未来,只是谈笑风生,最后离开了彼此的时间轨迹,活在了张扬的青春中。 聿时看着人群,星星点点,全是青春的模样。他随意抬头,看见了一个身影,慢慢的变成了一个黑点,她向前走着,不曾回头。 聿时掩笑道:“这种感叹像极了多年后,我居然在想多年后,有点莫名其妙。” 是啊,多年后,他想和她有未来的。 夏光和岑西西找了一个树荫乘凉,在树下待着,很是惬意。聿时带给夏光的烦恼,一眨眼,一扫而空。 岑西西无聊的要死,她和夏光吐槽道:“军训好无聊啊,而且还好累,即使有帅哥在,也不行,真的快要死了,怎么办,你说,我能躲着教官不军训吗?”越说越起劲“或者啊,我装生病发烧,直接烧到39℃,我觉得我可以在医务室躺一整天的,吹着空调,想想都爽,那种日子简直是天堂啊,我做梦都想。” 白日做梦谁都会,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岑西西也只是说说,她不敢翘课的,她还是个好学生的。 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岑西西的幻想,夏光和岑西西听到轻笑声“两位好学生也会想着翘课吗?真是表里不一呢?我说的对不对,夏光同学和……”,他故意停顿道:“西西公主。”语气暧昧不明。 夏光很是反感,她讨厌这种人,尤其是喜欢调侃女生,耍流氓。 岑西西没什么反应,她觉得没什么,一个称呼罢了,无所谓。但是女生的虚荣心还是得了满足,人性的改变是一点一点的,这一点夏光看的很清晰。 岑西西嘴角弯弯,浅笑道:“你好啊,江淮北学霸”,自来熟的打招呼方式,有助于拉近关系。 江淮北笑笑不说话,目光看向夏光皱起的眉毛,随即说道:“你们好,我叫江淮北,很高兴认识你们,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 少年的笑意很动人,岑西西率性回答:“没问题,能和江淮北学霸成为朋友,我们当然乐意,荣幸之至,对吧,夏夏”,说完,胳膊蹭夏光的衣袖,示意她。 夏光心里有点不快,她对男生没有自来熟的功能,她观察出了岑西西的尴尬,无奈的做出了回复:“嗯,西西说的对,很高兴能和你成为朋友。”不卑不亢是夏光固有的方向,她不会恭维人,只是客观的评价交流。 江淮北见好就收,没有再开话题。只是笑笑,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牙齿,特别阳光。周围的女生投来羡慕的眼神,有几个人的声音较大,夏光听见她们说“她们好幸运啊,我也想和江淮北做朋友,他真的好阳光啊,活脱脱的暖男。” 对此夏光心里哼道:“暖男,傻姑娘,这家伙,我敢打赌,他绝对不简单”,同情岑西西,“人家一句话就成功的俘虏了你,你也太好骗了,你要是和人家交往,人家怎么玩你,你都不知道,指不定还帮人家说好话,男人,长的好看点,就是容易蛊惑人心啊。珍爱生命远离男人。” 她不禁想到了聿时,怨念不已,“男生都滚蛋,我最讨厌男生了,一个个都喜欢欺负人,都不是好东西。” “好东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有些疑惑。”好东西”不紧不慢的向夏光他们走近,在夏光眼中就是很拽,拽的不行。 聿时看了眼江淮北,慢慢道:“怎么,都喜欢扎在女生堆里,没见过世面,还是耍流氓呢?”不是疑问句,末尾是肯定语气。 聿时说话很欠揍,夏光等三人,很囧。脸色最不好看的当然是被指名讽刺的江淮北,江淮北收了收笑,轻松的说:“那也比不上聿时同学啊,专门欺负女同学,还把人家惹生气了。你的做法,是不是更流氓呢?”眼睛看着夏光,一脸无辜。 聿时侧过身,漫笑道:“那是,我的手段总归比你高明”,说完话,直接转过身去,直直的看夏光,余光蔑视江淮北。 江淮北心里咯吱一声,心想不妙,玩笑开大了,这家伙生气了。急忙打圆场,拉着岑西西往外跑,边笑边说:“西西,我有点事找你帮忙,夏光,聿时,我和西西先走了啊,拜拜,回聊。”西西一脸懵逼的被江淮北拖走了,全程跑神。 看着江淮北急切的跑走,他轻声放笑,“还算有点眼色,知道腾地方。” 夏光看着聿时,她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她的眼神不安的四看,周围没有人给她一个目光,都是匆匆离场,这里只有她和聿时。 聿时害羞的开口:“今天的事,是我状态不好,说的话有点难听,你别往心里去”,少年停顿道:“今天的事,我向你道歉,是我不对,不应该欺负你,总之,都是我的错。” 同样的一句“你别放在心上”,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原来感觉真的不一样。 夏光没想到聿时是来道歉的,她感觉到很意外,脑子一下没反应过来。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啊……我……”,很明显,夏光被聿时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一时说话都坑坑巴巴的,很是好笑。 聿时看见少女的嘴角挂上了弧度,心里一下子舒坦了好多。就像是胸口堵着一口气,很难受。有人这时拍了你一下,那口气一下子顺了起来。 那种感觉很神奇。 夏光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的问聿时:“你刚刚是在和我道歉吗?” “要不然呢?我在和空气说话吗?” “那,我原谅你了” “你原不原谅关我什么事?我只是给你道个歉,要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就像江淮北说的,我把一个姑娘欺负了,人家生气了。” “我就是觉得我该道个歉,你原不原谅看你,我这里不强求。”傲娇学霸永远傲娇,连道个歉都能道成这个样,绝对非聿时莫属。 “你都道歉了,我还能不原谅你吗?要是那样的话,显得我这个人多小气啊” “聿时,我原谅你了” “我们也是可以做朋友的” 少女软糯糯的说,声音很好听。 夏光感觉她和聿时之间有着莫名的关系,很奇怪。她不反感这种和他更近一步的关系。 “你都这么说了,我就答应……答应和你做朋友。”聿时说话有点不自然,手指按压大腿根,嘴角勾起又下落,很是矛盾。 周围空无一人,只有他和她,蓝天很蓝,白云很美,她的眼角晕开了桃花色,他的眼神涌动着不明的情绪。 他们之间的关系更近了一步,他们向彼此走近了一步,他们中间还差很多步。他们那时天真的以为,他们可以走到终点的,可以试试的。 第十四章 暗涌 有些事情注定无法避免,有些人注定要遇见。 夏光觉得聿时就是那一个人,她想要和他成为朋友,她想要看看月亮是否真的不染尘埃,想要知道更多,更多……关于他的一切。 她勇敢的迈出了第一步。 和好后,注意到岑西西和江淮北还没有回来,夏光担心的对聿时说:“聿时,为什么西西还没有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要不然,我们去找找他们。”夏光很担心岑西西,她总觉得江淮北是个心思很深的人,让她潜意识里害怕,想要躲避他。 聿时抬抬眼角,漫步走着:“还愣着干什么?不是说,想去找人吗?”脚步停下,慢悠悠道:“还是说,你不想去了,想跟我继续二人世界,嗯?”语气十分轻佻。 “不是,我……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夏光跟上聿时,继续道:“没有,我没有那么想”,其实夏光心里想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轻浮,这样有点不好,很容易让人看笑话。”她没有说出声,她闷着头,走在聿时的后面。 聿时双手插兜,脚步特意性的放慢,语气少几分了轻佻:“嗯,我知道”。 简单一句话,不是解释甚是解释。夏光的心里对聿时的好感度又上升了。 原来,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夕阳余晖倾斜而下,整个操场变得金灿灿的,人也是,他的身上发着光,很耀眼。他们的影子重合在一起,少女的暗恋在此刻破土而出。 一中军训不愧是人性化,因为第一天只有站军姿,解放后,全天无任务,很是悠闲。因此江淮北和岑西西交流的时间多了起来。 岑西西被江淮北拉走,过了好久她才回过神。看着少年的背影,她和他在一块,他的手牵着她的手。太阳好像变成了圣父,庄严的宣誓,见证着她和他。岑西西脸上出现红色,少女害羞的不已。 “江淮北学霸,你要带我去哪里?” “江淮北学霸,你为什么要拉我走,我们为什么不能站在那里?” “江淮北学霸,我,我走不动了” “江淮北学霸……” 女孩子天生喜欢优秀的人,尤其是现在有这么一个人,他拉着你的手,带着你往前走,他不发一言,他的背影被镀上了一层模糊的轮廓,他的手很温暖。 岑西西对江淮北春心萌动了,她好像喜欢上了他,她的心跳声很快,她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江淮北没有注意到岑西西的心理活动,他有点烦躁,岑西西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他的耳朵很烦。 等到距离足够远,江淮北才停下来,脸色不悦的甩开岑西西的手。眉毛蹙成了川,冷冷清清的开口:“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很让人烦的,你知道吗?” 岑西西还没有从被喜欢的人嫌弃摔开的阴影里走出,便听见他极冷的语气,她心里很难过。 对面江淮北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讨厌女生一脸花痴的看着他,还讨厌人一直说个不停。恰好岑西西都撞在枪口了。 岑西西看见少年厌烦的样子,火气一下子上了起来,她本身和夏光一样,表面善于伪装,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她的脾气比夏光的暴。 她叉着腰,发脾气道:“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我告诉你,江淮北,我叫你一声学霸是对你的客气。我们一班,人才辈出,也不是就你一个人撑得起学霸的称呼。你别给我发脾气,我比你的脾气要大的多。” 说完后,她的心情平复了。果然啊,事不能憋着,说出来,好的不要太多。岑西西心想。 岑西西典型的魔鬼的脾气,说完,她就后悔了,她好像把江淮北惹生气了,完了,岑西西,“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你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学霸都是有脾气的,你逞什么能,不就被说了一句,你就受不了,以后你要是和他在一起,你不得有的受,老天啊,你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怎么救场啊。 江淮北一脸笑意,可是为什么他笑得这么诡异,岑西西心里凉了,黄花菜凉了,凉了啊。 她默默的等着江淮北学霸的鞭劈,幸好这里没人,要不然,才丢人呢。她不服输的,顽强的挺起她的头颅,有种上刑场的感觉。 江淮北一脸嫌弃,他倒不至于生气。想要他生气,对方也得值得他生气,为了无关紧要的人,那是不可能的。 他看见岑西西一脸准备好被砍头的意思,心里对她起了兴趣,他一脸兴致勃勃的看着岑西西,薄唇微抿,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岑西西与江淮北四目相对,眼睛一眨不眨,她告诉自己,不可以输了气场,可以死,但不能丢脸。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她成功的把学霸逼下了“邢台”,学霸低下了头,胜利的旗帜摇摇欲晃的偏向了岑西西,她心里高摇这小红旗,对学霸喊到,投降吧,本公主心情好,可以留你一命。 现实情况是,江淮北看见少女眼睛注视着他,特别投入,他有点不习惯被人盯着看,很快败下了阵。再说他本来也没生气,毕竟是他先做的不对,他语气确实过重了。 他心里过意不去,也许学霸的修养都格外的好,某位“好东西”刚才也是这样的想法。 花开两朵,天各一方。他和聿时的做法截然不同。 江淮北眉眼含笑,一把“温柔刀”落了下来,直奔岑西西。 他皮笑肉不笑的说:“刚刚某人不是还特别理直气壮吗?她跟我说,我配不上学霸的称呼,说我自我感觉很了不起,说的振振有词,可谓是不刊之论”,他重新直视岑西西,眼神冰冷,侵略性极强。 岑西西心里摇了摇白旗,表面平静说:“刚刚的事,是我的错,我说的太重了,可是……”画风一转,岑西西化身成了林黛玉,眼睛涌出眼泪,整个人柔柔弱弱,柳絮扶风,看的是我见犹怜。 “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说了” “你要是早如此这般,我又何来那话呢?” 潜在意思就是,你要是早点发脾气,我根本没胆量对你发脾气的。 岑西西牌林黛玉持续上线中,她眼珠一转,顾盼生辉,手指按压眼角,眼角挂上了泪痕,活脱脱的林黛玉。她哭凄凄惨惨道。 “你若非得和我算事,只怕教官,你我得罪不起” “罢了罢了,都是我的错,你要和我说道,我也只能认。” “林黛玉”继续发力,火力全开,打的江淮北落败而逃。 岑西西心里欣慰道:“不愧是林黛玉,这黑白颠倒的本事,果真厉害。连江淮北学霸都接不了话,厉害啊,我不得不佩服。” 江淮北一头无语,他看着还在装林黛玉的岑西西,吐槽道,她眼泪可真多,不去做演员可惜了。 他整理好逻辑后,灿然一笑,有模有样的说:“你可真会说话,我跟你讲话,我完全不在理,不过,岑妹妹,你可真厉害,世间少有人能说的过你,我也不过是你裙下之臣罢了。” “岑妹妹,要不然我们去教官那里讨论一番,可好,我倒是不信了,我竟说不过你。” “岑妹妹,你怎么不说话,可是我说错了什么,我这个人脑子直,你可别往心里去,想来岑妹妹这般女子,定然不同凡响,不会与我一般见识的,你说对吗?岑妹妹。” 失策了,着实失策了,这让我怎么接话。岑西西平时不怎么喜欢看书,她闲来无事时,看了点红楼梦,可是只是一点,她怎么可能说的过这位学霸呢。 岑西西痛心疾首道:“我以后一定好好读书,中华传统文化怎么能不了解呢?纸上谈兵不行的,我要深入敌人内部,凿壁偷光。” 她怯怯看了江淮北一眼,“下次,我一定要说过他,从今天开始,我要苦心孤诣专研红楼梦,我要学到精髓。” “林黛玉”掩泪道:“江淮北学霸说的对,是我,太才疏学浅了,我,不在理罢了。” 岑西西上线了,欲哭无泪的对江淮北说:“你仗着学习好,欺负我这个学渣”。岑西西成绩不是不好,只是跟人家学霸比起来,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学霸义正言辞道:“我要是连你都欺负不了,我这个学霸的名称可真的是徒有其表了,对不对呢?岑妹妹。” 岑西西狗腿子道:“对对,学霸说什么都对”,还不忘恭维一句:“学霸就是学霸,直接甩我这个学渣十条街。” 岑西西心里鄙视自己狗腿子的行为,可她也没有办法啊,人家是学霸,我肯定说不过人家,我还是卑微一下,就好就收吧。 就这样岑西西成为了江淮北的狗腿子,随呼随到的那种,苟且生活就此开始了。 江淮北一脸无奈,看着少女乌黑的头发,他好像真的看见了狗耳朵,一动一动的,很想摸摸。 “学霸,你放心,以后,我就是你的随从,随叫随到,绝对准时”,说完,敬了一个标准军礼,少女脸上冒出了两个小酒窝,在脸上一凹一凹的,很是灵动。 岑西西蹦蹦哒哒的跟在江淮北的后面,好像小兔子跟在了大灰狼的身后,有着巨大的反差感。 江淮北看见岑西西蹦蹦哒哒的,眼里暗涌,看不清情绪,但是他知道他的节奏好像要被打乱了。 小兔子很乖,他想,不知道是不是一直都这么乖,会一直跟在我这匹恶狼后面。 第十五章 火药厂 当冰与火相碰,结果无法预料。可是当聿时和江淮北相怼,不是世界末日就是火药厂。 有句话说的好,“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碰巧不巧,地球是圆的,人总会相遇,时间长短不一罢了。 口头上同意夏光找人的聿时同学见到人时,莫名的火大。 凡事都有前提,江淮北不要脸的潜质发挥出来了,他们两组人一碰面,江淮北就嘴贱:“夏光同学,你是在找我们吗?我的心里好开心啊,我居然让夏光同学担心了。” 他的眼帘低垂,语气挑衅:“不像某人,都没有人担心他,看着就可怜。” “西西觉得呢?这个人可怜不可怜”,他眼神宠溺,视线移动。 “啊,学霸说的对,学霸说什么都对。”岑西西一脸错愕,嘴上还是同意他的说法。 夏光心里疑惑,“西西什么时候和江淮北关系这么好了?看着岑西西强颜欢笑的样子,夏光的眼眸暗淡,像是在挣扎什么,神情复杂。 聿时看见江淮北欠揍的嘴角,就想发脾气。顾及到女生的在场,他没有江淮北不要脸,强忍着火气。 “我以为是谁呢?学校很大吗?就这么点的操场都能走丢,这智商莫不是有问题,你说对吧?江淮北” 江淮北嘴皮翕动:“我再傻,也有人陪我一块傻,不像某人,一个人孤家寡人,好不寂寞。” “我呢?还有西西公主陪我,有这么美丽的公主在身侧,谁又会寂寞” 岑西西被两位大神级别的对话搞蒙了,她想开口,话到嘴边又被打岔。默默地听大神对话。 聿时嗤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一个人,你的眼睛不好使了,你刚开始搭话的人,不是和我一起的吗?” “哦,我忘了,夏同学是来找我的,我怎么和你说话说上瘾了,夏同学该不耐烦了,我也太没有礼貌了,实在是我的过错。” 江淮北淡淡勾唇,对夏光说:“夏同学,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你担心,对不起,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语气的转变让夏光不适,她更习惯他叫她夏光同学,而不是夏同学。她和他还没有这么熟。 夏光眼帘微仰,淡然道:“没关系,还有,我找你没事,我是找西西的,毕竟你说,你找西西有点事。我看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就有点担心。” 她对她不想给面子的人,总是一两拨千斤,不至于太尴尬,对方都挂得住面子。 她的意思很简单。第一,我对你的道歉做出了回复,第二,我是找西西的,第三,我没有担心你,不要自作多情。 江淮北嘴角一僵,微眯了眯双眼,不置可否。 他心里疑惑,他的心思有这么重吗?平常女生他都是很容易接近的,为什么?她就是这么难接触,她很有戒心,要不然,就是不喜欢男生。 想到后面,他暗暗窃喜,聿时,我不信你能走进她心里,她,说不定也会让你折下腰,低到尘埃里,你对她来说也是不值得一提的。 这个年纪的男女生,都想引起异性的关注,无关其他,他们的心理是这个年纪特有的。越是有能力的人,越是强烈,越是想要异性接触他。至少在一个区域里,选择都是一样的,若是出现了不同,那么,那一个人,将高度引起他的关注。 对于江淮北来说,夏光就是那个不同,她高度引起了他的关注。 聿时听见夏光的回答,再看见江淮北的脸色,他有点不悦,跟这样的人,有什么话可说,还说那么长,跟我都没有说那么多。 聿时心里愤愤不平,陡然放话:“有什么可说的,差不多就行了,不用说这么多。” 夏光一愣一愣的,“啊,在和我说话吗?” 几道视线唰唰落在夏光身上,夏光很窘迫。 “都别这个眼神看着我,还有聿时,我没说很多话” 对于在意的人,担心自己的一言一行使他不开心,夏光觉得解释是很必要的。她不想他不开心。 聿时嗓音缓慢道:“嗯,知道了”。 那时候的聿时戴着独特的少年感,很普通的一句话,经他嘴,就变得很不一样。 很特别,特别好听,特别——让人心动。 一直不发一言的岑西西终于可以有发言权了,她急忙忙插嘴:“真是累死我了,我一直都插不上话,你们知道那种感觉有多难受吗?我在旁边欲言又止,那种我知道答案,却被人抢答的痛苦,唉,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啊。” 她开玩笑道:“聿时学霸,江淮北学霸,你知道你们刚才像什么吗?像争食的大公鸡,吼吼吼,一直叫个不停。” “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成为朋友,我们一起玩” “对吧,夏夏,聿时,江淮北,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以后在班里,我们可以横着走。” 岑西西的头被江淮北一阵暴敲,岑西西脑门可疼。 “厉害了啊,都敢直呼我的名字了,怎么,你想叛变不成,岑妹妹” 岑西西不堪回首的画面一幕一幕的,她忍辱负重前行,前方道路一片坎坷,她准备好英勇赴死了。 她讨好道:“怎么会呢?江学霸永远在我心里有着比泰山还高的地位,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的。” 戏精岑西西化身朝廷大臣,卧坐磕头向圣上请安,“臣岑西西今日叩谢圣上,臣保证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定不辜负陛下的一番苦心,若今日所言有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臣之忠心,日月昭昭,天地可鉴,山河表里,心若红日。” 此番话,成功把剩余三人气笑了,笑声隐隐。 四人心照不宣的同意了,他们可以试试成为朋友。 夏光心情好的时候,喜欢开玩笑,她喜欢逗人。 她笑盈盈的,眼睛荡漾波纹,笑魇如花。 “其实吧,刚刚我觉得,我们可能在火药厂,到处都是火药味,气氛十足,稍不留意,我们可能就撒手人寰了” 她夸张的描述道:“砰的一声,火花四溅,火苗蔓延至天边,云朵变成了蘑菇的形状,景色很壮观,人就比较惨绝人寰” 少女眼睛像是夜晚的星星,光芒一闪一闪,美眸轻扬,聿时胸腔左侧的那个位置的器官不受控制的乱撞。 眼神炽热的人不止聿时,还有江淮北和岑西西。 原来当真真接触她的时候,无论是谁都很难,不被她吸引。 她是人间的灯火,寻常且耀眼。 她是森林的萤火,神秘且古老。 她是银河的外围,梦幻且存在。 第十六章 惩罚 自从那天的谈话。四人的关系更进一步,接连几天,风平浪静。 鲁迅言: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名人的话都是有道理的,他们的确是在沉默中灭亡了。 军训一周,他们众人偏偏在最后一天出事,天意难违啊。 一般在军训后一天都是上台表演,检查军训效果。由班级顺序排序,按照顺序出场。一班作为第一个出场的,学生难免紧张,一紧张就容易出事。 表演时间是9点,总得来说,有一个小时的空余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学生可以自由活动。 操场上都是四散的鸟兽,叽叽喳喳。显然,夏光和岑西西也在其中。 她们早上吃过饭就去后操场,岑西西率先垂范,为了证明江淮北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她主动对夏光说:“夏夏,我们吃过饭早点去后操场吧,我……我打算给江淮北他们占个好地方,我得在他面前跑跑腿嘛,好不好嘛,夏夏。我最最善解人意的夏夏,全世界最好看的夏夏,最最好的夏夏。” 夏光拗不过岑西西的软磨硬泡,松了嘴,同意了。 她不喜欢太热闹的活动,她觉得那种活动,她有点格格不入。她骨子里还是喜欢安静的。 吃过饭,夏光被岑西西拉着飞奔到了后操场,凭借岑西西的五牛二虎之力,她们抢到了一个好位置。 早上的太阳不眨人眼,她们选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太阳完整的轨迹,那种看万物生长的感觉,夏光很喜欢,她喜欢大自然,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 聿时和江淮北姗姗来迟,理由很简单,江淮北斟酌道:“聿时,我们可以不用去太早的,岑妹妹会为我们占好位置的,再说了……” 懂的都懂,压轴戏总是最后出场的。 聿时心里默许了江淮北的建议。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不幸的原因,“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少年啊,“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没办法,有些事情,时间不对的话,是无法挽回的,譬如,下面发生的事。 聿时和江淮北插着兜,踏着晨露朝阳,发着光走到了夏光和岑西西面前。 她们此刻没心情欣赏画面。少年踏光而行,衣角掠过熙攘人群,脸庞勾勒了光的轮廓 ,此刻正当年少。不过这种时候,她们早就无力说话了。 都说女生关系好的话,例假是会一起来的。 没错,她们来例假了。而且她们痛经特别厉害。针直接在肚子里旋转木马般的疼,脸色发白,身体冒冷汗。 夏光和岑西西相看对方一眼,无语道:“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去他妈的,快疼死了。” 聿时和江淮北看出她们脸色不好,上去急忙问:“怎么了,你们生病了,脸色这么不好。” 江淮北漫不经心的问岑西西:“岑妹妹,现在都不搭理人了吗?” 岑西西白他一眼,那眼神在说:“你看不出老娘痛经啊,我疼的都快疼死了,你觉得我还能说话吗?” 江淮北没有看懂,但是也观察出来了不对劲。 夏光强忍肚子传来的疼痛,缓缓开口:“很抱歉,我们不是故意不说话,我们来例假了,主要是痛经比较厉害。” 夏光是特别能忍的性格,想当年她忍着膝盖的疼痛,硬生生的坐了1个多小时,等到起来的时候,站都站不起来。 例假的疼痛,她也可以忍。 她习惯自己一个人承受痛苦,没有人会一直心疼你,你只能靠自己。 聿时和江淮北脸上一红,很快压了下去。这种事情,男生听到总归是有点难为情。 聿时高一时17岁,江淮北16岁,他们从来没有正式接触女生例假,只是在书本上看到过。 于是临场发挥就失常了。 聿时傻呆呆的问道:“我应该做些什么,是应该先去给你们买卫生巾吗?我们学校的医务室应该有吧。” 江淮北比较理性“我觉得现在最主要的是,怎么让她们不疼,她们明显快撑不下去了。”他对聿时说道。 聿时看着夏光苍白的脸,心里很心疼。 “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做,我们得快点。” 江淮北张嘴:“我们可以先背她们去医务室。” 聿时背着夏光,江淮北背着岑西西,他们飞快的奔向医务室,一路上,很多道眼神看着他们,个个眼神犀利,他们顾不了那么多,自动忽略。 男生的责任感告诉他们,他们不能不管,女孩子既然在他们面前出事了,他们就必须管到底。 聿时当时以为他只是出于责任感才那么着急的,他不知道,她在他心里有了地位。 江淮北轻狂的想,岑西西现在是我的狗腿子,她至少现在不能出事,她得一直跟在我身后。 少年们的心思很简单,但是都不知道自己内心的起伏,到底是自己所想的那样,还是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医务室离后操场不是很远,毕竟军训也是容易中暑的,所以医务室军训期间全天营业,不休息。 他们赶到医务室左右不超过10分钟,里面的医生吓了一跳,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学生匆匆忙的跑过来,满头都是大汗。 里面女医生占多数,今天恰好都是女医生。一看夏光她们的情况,就一针见血的知道了缘由。 安顿好她们,女医生们调侃聿时和江淮北。 “没学过生理课,女生来例假是很正常的,流血不会要她们的命的” “你们这么着急,以为人不行了吗?” 聿时反驳道:“不是,是她们疼的厉害,所以……” “这么着急的”少年羞红了头。 “那也不用这么着急的,距离又不远”女医生笑出了声。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有心脏病呢?” “对了,你们新生不是要军训吗?”医生抬头一看时间,说道:“现在都快10点了,你们还不走吗?” “还是说,你们不是一班的学生” “说实话,你们看着挺像的”医生喃喃道。 一转眼,他们消失了,不见踪影。 医生纳闷:“跑的这么快也没用啊,现在已经晚了” “我要是你们啊,我就不去了,去了,肯定要被教官批评,而且,你们的衣服……” “衣服上粘上颜色了” 旁边的医生提醒这位多愁善感的医生:“沈医生,你别想了,是祸躲不过,他们会没事的。” “还是说沈医生春心萌动了,话说这一届的新生长得挺好看的” 沈医生咂嘴道:“去去,我有男朋友。” 玩笑话开的快散的也快。 沈医生严肃的看向夏光和岑西西,教训她们道:“女孩子,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要对自己负责,这样的事情,我希望是你们的第一次,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沈医生说着说着,说到了自己的痛处,眼神布满了哀伤,手关节收缩,不一会儿,红了一片,但是她像感觉不到忧伤是的,没有皱一下眉,那双清冷的眼瞳很是哀痛。 沈医生苦笑道:“千万不要像我一样,追悔莫及,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对了,你们是第一次来例假吗?” “我看你们的样子像是第一次,倒是很勇敢,和男生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害羞。” 沈医生看出来她们不好意思,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对了,你们的衣服脏了,我给你们的寝管老师打个电话,说一下情况,你们去换个衣服。” “还有,记得平时少喝凉的,这几天多喝点热水,要是觉得没味道,也可以喝红糖水。” 沈医生关怀的眼神很温柔,夏光心里很感动,她感受到了被关心的滋味。 她有点哽咽的说:“谢谢老师,我们会记得您的嘱托的”,岑西西连忙附和道:“对滴对滴,谢谢老师了。我们会记得的。” 沈医生轻声道:“不用这么客气,我叫沈佳,大家习惯性的叫我沈医生,你们也可以这么叫我。” 她们回复道:“嗯,好的,沈医生。” 另一边就不是这么顺利了。 聿时和江淮北赶到场时,比赛开始了。诚如沈医生言,他们晚了。 舞台上,一班正在展示军训成果,只是一班集体投来幽幽的眼神,地狱的幽魂游荡人间。 他们心里一阵寒心,完了,他们教官的眼神更可怕,他们觉得,要不是还在舞台上。教官会直接冲下舞台,给他们一拳,狠狠教训他们。 是的,没错,他们的惩罚很丢脸,他们宁愿下油锅,也不愿接受这样的惩罚。 教官命令他们,等高一全年级展示完毕,他们站在舞台上,站1个小时的军训。 其实本身没有什么,要是他们的身上没有颜色,这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惩罚。 他们战战兢兢的听着教官的批评:“怎么,我有教你们临阵脱逃吗?你们要真是我的兵,你们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给我站一夜。” “还有,你们衣服怎么回事,上染缸里滚一圈了,要不要注意点形象” “你们不嫌丢脸是吧,那就给我站着,我看你们嫌不嫌丢脸” 教官大咆哮问:“听见没有,回答。” 聿时和江淮北大声回答:“听到了,教官。” “再大声点,男子汉没吃饭吗?” “知道了,教官”他们撕着嗓子,大喊道。 就这样,在全体学生的围攻下,他们面不改色的站完了,说不出来的煎熬。 上午12点,太阳正当头,热热的投下温度。他们脸上冒出汗水,衣服浸湿了,衣服上的颜色依旧鲜红。他们明目张胆的偏爱,鲜活又永久。 少年的爱永远拿的出手,那时的他们,年少轻狂,放荡不羁,自由洒脱,他们爱的不起眼,也爱的热烈。 他们那时并不知道,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我愿意为你保驾护航,不惧黑暗。 一生做你的骑士,保卫城堡里的公主。 你只管平生欢喜,责任我来背,风雨我来扛,你只管骄傲放纵,我爱你如恒古。 第十七章 脸红 “时光扔下我轰轰烈烈地跑了,而我却愣在那里,措手不及”——四维。 等到夏光和岑西西到宿舍换好衣服后,她们才缓过神。她们没有去后操场,她们居然逃课了啊啊啊! 夏光有随身携带表的习惯,她低头一看,12点了,她们赶不上了,都这个时间点了,什么不得结束。 夏光不可思议的问岑西西:“我们居然在医务室呆了那么久,还是我们换衣服太慢了” 岑西西看着阳台湿漉漉的衣服,水滴顺着衣服滴落,从一开始的大雨到最后的朦胧细雨,机器性的转过头,补充道:“夏夏,你说的不对,我们应该还洗衣服了,而且不止一件,是全身。” “我们估计还是潜意识的不想演示,要不然,我们又何苦拖延时间呢?” 夏光认同岑西西的说法,她一直是一个很理性的人,后操场演示的时间,她是不可能忘记的。 就如岑西西所说,她不想要演示。 岑西西坐在床上,“别想了,夏夏,我也不想去后操场的” “我觉得,我不想尴尬,我也怕演示时出意外的,我也怕人家嘲笑我” 说到最后,岑西西躺了下来,头朝被子,掩盖自己的心情。她不想回忆军训,回忆她的每一次失误,每一次被捉弄。 夏光也是,她和岑西西想的一样。 军训时,她们总是出错,即使有聿时和江淮北暖场,她们照样很尴尬。 一次的失误可以不当成一回事,可要是一直是你呢,那样子的话,压力真的很大。 她们很努力的在学,可就是学不好,她们不想成为笑点。 所以,出现了一个机会,她们选择了逃避。 她们无法面对现实,她们想要短暂性的安静,她们想要这一次,她们躲起来,就这一次,她们也想任性一回的。 我自知自明,也想任性狂野,我自知胆小如鼠,也想踏浪而行。 后知后觉的时候,脑子总是短路,自动美化其形象,一遍又一遍,直到无法超越。 夏光的脑子很乱,她心烦自己的逃避问题,她心烦自己总是在关键时刻出事,她心烦自己为什么当时就那么直白的对聿时说,一点也不注意形象。 一连串问题,不知如何思考。 大脑中枢往往只会处理最后一个问题,因为人有后向思维。 夏光越想越觉得丢脸,心里越是唾骂自己。 夏光,你怎么能那样和聿时说话。 你不能这样的,很丢脸啊。 为什么我一直都在丢脸,不是在丢脸就是在丢脸的路上。 啊啊……好尴尬啊,我,彻底没脸了。 女孩子脸皮薄,有些事情经过一番思考后,就会面红耳赤。 夏光已经在内心拷问自己无语的灵魂了,她一头栽在被子里,她决定要面壁思过,思考一下人生。 岑西西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的思维早就和夏光在一个起跑线上了。 她们丢脸的弧度一模一样。 “夏夏,你在吗?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很尴尬的事” “我们是不是太,那个……直白了,毕竟他们是男生啊”岑西西扭捏道。 “主要是,他们在众目睽睽下,背我们去的医务室,全校学生,不,至少高一全生都看到了” “就算没有看到,学校论坛上也得闹的沸沸扬扬的” “话说,为什么我们这么社死” 岑西西生无可恋的看着墙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闭上眼睛,蒙着头,偷偷抹泪,她有点崩溃。 夏光抬起头,看见岑西西生无可恋,她教导道:“没事,只要我们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们。” “而且,我们也丢到不可挽救的局面吧” 她顿了顿嗓子,“我们还有救的,对吧。” 岑西西一听夏光的话,活了过来,给了夏光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没错,我们没事的” 岑西西满血复活,头发直接怒发冲冠一怒为她们。 她们心照不宣的收拾好宿舍,迈着不屈不挠的步伐,心里坎坷的走向了后操场。 即使已经结束了,她们也想去看看。 付出汗水的任何事,都应有个结果,至少要在尘埃落定之前再看一眼烟火。 聿时和江淮北的惩罚此时还没有结束,他们正好相遇。 夏光和岑西西一到操场上,就看见人黑糊糊一片,不知道的她们,还以为演示没有结束呢。 越是走近,越是人声鼎沸。 她们看见少年的身后鲜红的颜色,台下人潮涌动,起哄声音很大。好像一场盛大的告白,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她。 未曾开言,却又高调的无法言说。 夏光抬头和聿时四目相对,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相交,少年眸子清澈明朗,嘴角还是懒懒散散,少女心脏漏了一拍,脸上爬上了晚霞色。 心动不是一时兴起,心动是心脏的跳动。每一分每一秒,它都存在。 岑西西眼眸一愣,她看见江淮北笔直的站着,他只是站着就像是在说,他的骄傲永不落败,他,就是太阳,耀眼夺目,熠熠生辉。 江淮北嘴角勾起,眼睛弯弯的看岑西西,虽然依旧嘴贱,但是好像她不那么讨厌他了。 她的感觉告诉她,他肯定在说:“岑妹妹,为了你,我可是在这丢脸呢,你说,你怎么补偿我,嗯?要不,以身相许吧。” 后半句话是她脑补的,江淮北不是自恋狂,也不喜欢强人所难,尤其是对女孩子。 16岁的她们,会因为少年的一个眼神脸红,心动。 在这浩大的青春里,也许没有人会注意到如此普通的她们,她们只是16岁的一个学生,年轻,平庸,胆小,也最是心灵干净。 没有长大后的虚与委蛇,没有后来的清晰冷静,没有人情世故。 她们只是那个年纪的女孩,只是春心荡漾的少女。 她们看着舞台上的少年,容貌有些稚气,身姿挺拔如松,眼神里有星辰大海。 所以很容易让人想要靠近他们,忍不住的心动。 惩罚结束后,聿时和江淮北连忙驱散众人,一副你敢不走的样子。 学生们个个逃窜,一片兵荒马乱,始作俑者,安然无恙,不费一兵一卒,取得胜利。 他们走到少女的面前,浅笑自若,看见她们脸红了。 他们以为她们是因为惩罚不好意思,觉得对不住他们,聿时张嘴就来了。 “你们怎么脸红了,我和江淮北没事,就是站个军姿,没什么大事” 眼神不自在的偷瞄夏光,“不要过意不去。”说完他脸红了。 江淮北打圆场道:“没事的,岑西西这么爱哭的人都没哭,肯定没有过意不去,我想脸红的原因是——” “看见我们站军姿太帅了,所以脸红了”江淮北调侃道。 “自恋狂,我,我们才不是因为这脸红呢” “那是因为什么?” “总之,不是因为这个,江淮北你不要太自恋了,比你长的好看的多了去,聿时学霸都没你自恋的。”岑西西气急败坏的乱说一通。 江淮北被岑西西说的脸红了,他本身不是自恋的人,他所说的话也只是为了打圆场。 岑西西一顿破罐子破摔,他也被搞得撑不下脸面。 太阳在正空中发光发热,照的少年少女的脸颊两边红红的,掩盖了真实的情绪。 后来才知道,年少时的脸红脖子粗,不是很没骨气的事,反而是稀世珍宝。 尘世放荡,不堪一击,一颗真心无处安放。 这个俗世总让人心颤,但是我们依旧有过竹骑狼马来,两小也无猜,豆蔻恋年华。 第十八章 热闹 他们互相对视不过5分钟,安静被声音打破了。 临近饭点,夏光的肚子咕咕叫,岑西西也有点饿。 夏光是一顿不吃饿得慌,毫不夸张,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在吃饭面前,脸红根本不值一提。 夏光抢先说:“我们先去吃饭吧,我们可以边走边聊,行不。” 毕竟肚子已经不争气的叫了,也不能委屈自己。 “好啊,我们先吃饭”三人回复夏光。 “不过,我和聿时需要去换下衣服,你们先去吃吧,我们一会儿就去。”说完朝夏光她们挥挥手,江淮北拉着聿时走向了男生寝室。 他们背后的颜色说不出的尴尬,夏光和岑西西不由自主的笑了。 据说至少一中是男女分门进的,男生从东门,女生从西门。后来实行没多久,不了了之。 夏光和岑西西走的东门,学校餐厅分东西两个门,便于学生流通。 主要是东门离后操场近,夏光和岑西西都有懒惰细胞,不想多跑路,再加上她们饿的厉害。 而且男女现在又不分门进,她们也没有考虑那么多。 进入餐厅,饭香味扑鼻而来,激发了饿鬼基因,肚子处的叫嚣越发猖狂。 岑西西扫视一圈,决定去最近的地方吃饭。 餐厅内部有两层,每一层有15个窗口,各式各样的饭菜,应有尽有,一点不夸张,岑西西对餐厅很满意,最满意的就是餐厅了。 岑西西二话不说,直接拉着夏光去三号窗口买了碗拉面,特意和窗口阿姨说,多放点辣椒。 等到面好了后,她们找了个座位坐下,享受着食物的美味。 关于吃辣这方面,她们很执拗,饭菜里没辣,就感觉没味道。 等到动嘴吃时,脑子一个激灵,沈医生冷不丁的话在耳边回荡:“记住要忌口,少吃辛辣刺激食物,不可以喝冰水。” 夏光和岑西西大眼瞪小眼,很是无奈。 夏光:“西西,我们怎么办,这面可能吃不了,这面,好想吃。” 岑西西:“忍着,不能辜负沈医生的苦心,我们不可以吃,坚决不能吃。” “可是,不吃的话,又好浪费啊” 岑西西瘪嘴道:“我也好想吃啊。” 拉面油光满面,上面浮着绿油油的青叶和肉色的鸡肉,面条白花花的,好生勾引人。 对于无肉不欢的人,最受罪的事就是有肉不能吃,这酷刑好惨忍啊,简直不是人道。 经过一番心里斗争,夏光忍痛割爱,又去买了两份牛肉面,不能放辣椒的那种。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红与白的对比,不要太明显。 “这看着就没有食欲啊” 岑西西安慰自己道:“你看你,好好的面条为什么非得带颜色,不守本分,我告诉你,放到古代,是要被浸猪笼的” “还有你,穿什么衣服不好,为什么是绿色,这么显眼,简直招蜂引蝶。” “你,不好好当鸡肉,找谁做伴侣不好,下一次才让我看见你找辣椒做伴侣,看我不吃了你。” 夏光插嘴道:“果然,红和绿搭配,抗拒不了。” “还是不要说肉了,牛肉面也有肉的,它还是无罪的,西西,坚持就是胜利,坚持几天,我们就可以吃了。” 拉面成员们的集体吐槽: 辣椒:“我惹谁了,我又有什么错。” 青菜:“我本来就是绿色的,这是健康色,我要是不健康,还能上得了你们的餐桌。” 面条:“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 肉肉:“谢谢主人的喜欢,我想被吃掉,节约粮食,从我做起。” “夏夏,你怎么吃的下去的,有着它诱惑我,我吃不下。”岑西西看着碗里的清水颜色,再看对面红红的。忍不住道。 “要不是老娘今天身体不适,轮得到你在我面前耍威风,再给我红,你试试,看老娘不吃了你。” “是谁这么威风,要吃了谁?岑妹妹怎么这么大胆了,听得我都害怕了。”江淮北的声音响起。 岑西西一个狗腿子道:“江淮北学霸,快快请坐,我这不是为您服务呢,我已经替您买好饭了,这顿饭是专门感谢你的。”她站起深弯90度,脸上标准微笑。 她抬头看见聿时,连忙附和:“聿时学霸也请坐,另一碗是夏夏为你准备的,这是我们的谢礼。” 夏光直白的说:“但是很抱歉,你们不可以入座,这里是女生就餐区。” 聿时和江淮北抬头,一楼顶部悬挂着一块吊牌,上面五个大字,女生就餐区。 岑西西打了个手势给夏光,“厉害啊,我的夏。” 偷摸摸的继续“我早就看他不顺脸,奈何我没有办法,今天总算出了口气。” 夏光尬尬传递信息,“不是,这里他们真的不能坐。” “真诚才是必杀技啊” “……” “过奖过奖。” 江淮北以神龙见首不见尾之势,收回了落座的姿势。 “我最近是被岑西西感染了吗?脑子怎么都不好使了,居然会落在她设的陷阱里。真是飘了啊,岑妹妹”江淮北诽腹道。 夏光见聿时他们没有准备要的意思,有点心虚。 “聿时,这顿饭你们一定要吃,不吃的话,我和西西心里不好受的。” “还有,谢谢你们今天早上送我们去医务室,耽误你们的时间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说着直接上手将面端给了聿时,示意收下。 聿时看见夏光端给了他,二话不说接过了手。 男生的自尊心告诉他,不可以让女孩子一直端着的,要接过手。 岑西西见状,连连效仿夏光,上手端给江淮北,江淮北无意外的收下了。 “夏总不愧是夏总,出手就是不同寻常啊”岑西西心里对夏光的崇拜度蹭蹭上涨。 成功的处理完烫手山芋后,夏光和岑西西心安理得的吃着香喷喷的牛肉面,食欲大开,吃的很开心。 相较于另一边,不是那么顺利。 男生吃辣不常见,尤其是清冷学霸,他们被辣个半死。 要是岑西西看见,肯定得说一句,“学校的辣椒就是辣,下一次还要死放辣椒才行,这辣椒放的还是太少。” “活该辣死你,江淮北,谁让你欺负我。” “对不起了,聿时学霸,你的那一碗不是我的,跟我没关系的,千万不要找我的事”岑西西双手合十,神神叨叨的嘴里念叨。 反正江淮北辣的半死,聿时一脸平静看不出变化,依然波澜不惊的吃面。 江淮北看着聿时,不甘示弱,也”埋头苦干。” 他们很荣幸的吃进了医务室,不要问为什么是他们,因为聿时只是表面傲娇的吃,他也不能吃辣的,他也要面子的。 医务室的医生笑着说:“早上刚来过,上午又来了,你们可真有本事,吃个饭还能吃出毛病,你们可不要太惨啊。” “真是笑死人了”医生们捧腹大笑。 聿时和江淮北在医务室输了瓶水,之后一脸无事的走向了班级。这是后续。 夏光和岑西西还在餐厅吃饭,她们吃的不亦说乎。根本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 旁边同学窃窃私语说道:“你知道吗?我们学校有一对情侣,开学第一天就秀恩爱,高一新生吃了一嘴狗粮。” “啊,我怎么不知道,是谁啊?你快告诉我,我也想嗑cp啊。” “你肯定没看我们学校的贴吧,上面说的火热火热的,我只知道男生叫聿时,女生不知道,那个贴吧上也没扒出来。” “聿时,哦,我知道,就是那个中考的状元,听说我们学校费了好多钱挖过来的” “真的假的,我们学校挖过来的,不会吧,他这么抢手的” “我跟你说他……” 岑西西八卦道:“夏夏,她们说的聿时的女朋友是谁啊?你知道不知道,我还挺好奇的。” “她们都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夏光不自然的说,“有什么好奇的?都是传言,不可信的。” “哦,我就好奇一下,我想着聿时和你很熟,你应该知道的” “不熟,我和他不太熟,基本上没什么交集。” 音线清冷,疏离。 “知道了,你和她不熟。所以别不开心了。”岑西西看见夏光眼眸暗淡,以为她生气了,安慰道。 “嗯,我没不开心。” 热闹永远不属于夏光,她讨厌站在舆论的中心,不管她们口中的那个人是不是她,她都漠不关心。 她跟聿时不熟,这层关系越早说越好,免得被人误会。 她和他顶多算是萍水相逢,不至于水涨船高。 第十九章 心虚 吃过饭,夏光和岑西西心满意足的走向班级,中间的小插曲早就抛之脑后。 只是进班之后,发现气氛不对劲,群众的眼睛太雪亮,看得她们想要躲避这“炽热”的眼光。最“炽热”的当属,聿时和江淮北。 夏光和岑西西一脸懵,她们做什么坏事了吗?要说有的话,也就来例假去医务室错过了演练罢了,除此之外,天地良心,她们真的没做错什么啊。 夏光一脸尴尬的打招呼,“大家好啊,为什么这么看我们,我们脸上有脏东西吗?还是嘴上有油没擦干净。” “趁这个时间大家都在,我想说一下我们上午没有去演练的原因,我们身体不太舒服,去医务室拿了点药,输几瓶水,就不小心错过了时间,很抱歉,我们没有临阵出逃的意思。” “希望大家可以原谅我们。” 夏光和岑西西站在讲台上,低头弯腰道歉,语气承诚恳。 班级上的男生一看女同学都道歉了,也不好在起哄,你一语我一语,活跃起气氛。 男同学1号:“没事,女生吗,身体难免娇弱,生病是难免的。” 男同学2号:“你们都道歉了,我们肯定原谅。” 男同学3号:“多大点事啊” 男同学4号:“开个玩笑来说,你们不来的话,说不定我们的演练成绩更好呢?你们有点容易出错,是不是啊,男同胞们。” 男同学5号:“就是就是,开玩笑的话,别太在意啊,还有我们不应该嘲笑你们总是犯错的,你们已经很努力了。” “为我们嘲笑你们的事,我道歉。” “我也道歉……” 不一会儿班级都是道歉的声音,一点也不敷衍。 夏光和岑西西很感动,他们向她们道歉了。他们承认了他们的语言危害,她们的心结打开了。 她们不会再纠结了,她们有着很好的同学,很融洽的同学关系。 她们匆忙入座,夏光受不了这种场合。 夏光是一个很是非分明的人,她可以容忍很多事,前提是她做错了。 如果她没错,心里是很委屈的,她不想哭,也不想说自己委屈。 她只希望她能够得到公平的对待,错就是错,对就是对。错了,甘愿受罚,对了,坦坦荡荡。 她愿意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计后果。 夏光的眼泪汪汪,她控制住自己,告诉自己不能哭。她是夏光,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哭,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但是此刻眼泪真的崩不住,她好想哭出来,最后她没有哭,很快就平复下来了,谁都没有发现她脆弱的心,发现原来走进她的内心这么简单,你对她好,她也会对你好,甚至是千倍万倍。 今天是军训结束的日子,真正的高中生活才拉开帷幕。 他们都在以崭新的样子迎接挑战,所有人都是,无论是心里还是外表。 班主任胡军姗姗来迟,抱着一堆资料,满头大汗的走进教室。他扶了扶自己的眼睛,目光看向聿时和江淮北,眼神直勾勾的,很是瘆人。 “聿时和江淮北你们站到讲台上,我有话问你们,你们也欠我和同学们一个交代。” 闻言,他们走向了讲台,在上面站的笔直,仿佛是颁奖典礼。事实上半是半不是。 班主任笑着对学生说:“同学们,我介绍一下,聿时我们省的中考状元,江淮北位居第二,大家鼓掌欢迎。” 台下很给力,掌声不停,直到胡军抬手示意,才缓缓停下。 画风一转,胡军破口大骂道:“怎么,成绩好了不起吗?就可以无法无天,就算我们学校对好学生可以纵容,但也不能这么纵容,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班主任啊,这么能惹事。” “报告班主任,我们没有,我们眼里只有教官。”他们异口同声道:“而且我们自认为没做错什么。” 胡军火冒三丈:“简直目中无人了,你们眼中根本没有我啊,你们居然还敢说没做错什么,你们当我眼睛瞎啊。” 他顿了顿,打开水杯喝了口茶,心情平复下来,眉眼慈笑的开口:“那你们说,今天,你们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没参加演练?说清楚,不说清楚,别想出这个门。” 聿时一脸正经的说:“老师,我们早上肚子疼,去医务室了。” “那你们身上的颜色难道是太阳晒出来的吗?” 台下学生哄堂大笑。胡军喊道:“都不准笑,这是件很严肃的事。” 江淮北淡淡开口:“老师,我们身上的颜色不是晒出来的,也不是教官说的染出来的,我们身上的颜色是因为后操场的硅胶地,它掉色。我们走的时候肚子太疼,不小心摔倒了,衣服接触地面时摩擦,染上了颜色” 胡军反问:“你们都摔倒了,后操场还怪滑滴。你说呢,聿时” 聿时:“老师,我没有滑倒,是江淮北同学滑到了,我正好看见,扶了他一把,不小心没扶稳,江淮北同学又滑到,他拉着我垫背,我的衣服才染上了颜色。” “那你为什么说你肚子疼?” “老师,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会传染。比如,这个人告诉你,他肚子疼,莫名其妙的,你也会肚子疼。” 胡军想到了自己上一次肚疼的原因,心里默认了聿时的说法,有些事真的会传染。 胡军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没有看到台上聿时和江淮北的刀光剑影。 江淮北嘴骂聿时,“卧槽,你就是这样子对我的,你居然把自己洗的这么白,说白了,就是我傻逼吗?我摔倒了,你来扶我,我把你弄倒了,你咋这么会编呢?你不去当编辑可惜了。” 聿时嗤笑:“也没你会编,你之前没有和我说好理由,我可不得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吗?这还怪我,你要是有本事,你也可以洗白啊,我拦着你了。” 江淮北:“行啊,你是觉得我不敢吗?你信不信我说出真相。” 聿时:“我不信。” 好吧,江淮北的确不敢,他看见岑西西眼神毒辣,夏光嘴角勾起,眼神冷戚戚的,女生不好惹啊。 他只能打碎骨头硬咽,没办法啊,他“孤立无援”,根本没有说话权。 胡军回过神,慈祥的看着聿时和江淮北,“是老师的错,老师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责怪你们,是老师听风就是雨了。” “你们回到座位上吧,没事了。” “好的,谢谢老师。” 落座后,聿时和江淮北的眼神纷纷投向夏光和聿时,眼神实在是太强烈了,她们一旦对视上,绝对一点就燃,打火石都没怎么快碰出火花的。 她们心虚啊,男人果真很记仇。 四周的同学打量着聿时和江淮北,认真考虑着他们说话的真实性,学生可没有老师好糊弄。 学霸们面不改色,眼神懒散,看不出变化来,同学纷纷作罢,和学霸对视,他们也没有太大的勇气,学霸说什么就是什么。 岑西西和夏光被胡军突然点名,吓了一跳。 “夏光和岑西西今天没有出现的原因我和大家解释一下。” 同学们作答:“不用了,老师,她们和我们说过了,我们已经知道了。” 胡军看到同学们热烈维护着同学,欣慰的笑了,“同学们的关系好好啊,这个班级一定会在我的带领下越走越好的。”人到中年心里戏颇多。 看到同学们的回复,夏光和岑西西很庆幸自己在这样一个班级里,也庆幸她们对学生早早道歉,不至于以后错失宝贵的同学关系。 眉开眼笑道:“同学们知道就好,我就不说了,希望我们班的同学可以和谐相处,携手一起走完高中三年。” “同学们,我们的征程现在开始了。” 学生们激情沛然的回复道:“我们的征程现在启航。” 未来的所有人一定会更好。 我们也一定会更好。 第二十章 新的关系 经过之前的风波,校园生活马不停蹄的进行。 一中对学生的要求严,其他高中一般军训结束就会放假,一中不是,学生的时间被抓的很紧,放假在一中不太现实。除非是重大的节日,否则不可能放假的。 新生迎来的第一个节日就是国庆节,一中只放一天假,就是国庆当天。 每当这个时候,学校就该忙碌起来了。黑板报是必不可少的,是个节日,它都不缺席。 一班出的名的学习狂,没有人会办黑板报。 胡军愁了好几天,就是没人愿意做,他也总不能他亲自办。他把目光移向了夏光,他印象里的乖学生。 也不怪胡军盯上夏光,主要是夏光太佛系了。别人为了班干部挤破了头,她直接不想干。别人天天学习,睡觉时间都很少,她呢?天天睡觉,只要作业写完,就睡,太显眼了。 一个天气明媚的早上,胡军把夏光叫出去,软磨硬泡的说服了夏光,天气明媚,夏光心里一阵雷阵雨,哗哗下个不停。 她答应了班主任的请求,画黑板报,不过她有个要求,让岑西西和她一块。 一听这,胡军直接大手笔,让聿时和江淮北一块加入。他觉得学生不能只学习好,应该全面发展,所以他藏了私心,把聿时和江淮北加入,顺便也想让夏光的学习氛围好点,别太佛系了。 虽然他对学生的学习没有强制性的要求,但是也不希望学生太佛,身为老师有责任为学生在校的学习氛围负责。 回到座位,岑西西一腔热血的问:“夏夏,老师找你什么事啊?” “你是想知道呢?还是想加入呢?” “我既想加入也想知道。” 岑西西天天学习,她已经烦不胜烦了,她之前努力是因为江淮北,后来她想了想,她再怎么学习,也超不过他。 她每天看着”夏总”的佛系,她心里也羡慕啊。 夏光打开窗户说亮话:“班主任找我画黑板报,我把你也拉进去了。你开心不,你昨天还吐槽学习无趣,今天你就不无趣了。” “哇塞,这简直太让人心动了,只要不用天天学习,我做什么都开心。”岑西西直呼万岁,脸上开出了花。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因为画黑板报,可以不用去,岑西西超级开心。 懒人体质表示不喜欢运动,尤其是体育课。 学霸体质表示同理,不喜欢无关学习的运动。 所以不约而同,他们一群人汇聚在空旷旷的班级,眼睛看着空空如也的后黑板。 夏光开口:“你们有什么想法吗?关于黑板报或者国庆节。” 岑西西:“没什么想法,你们想好画什么可以让我画,我画画可好看了”,她拍着胸脯表示,眼睛一闪一闪的。 聿时:“我觉得可以先做一个草稿,再开始着手。” 江淮北:“我可以在网上查找国庆节的相关活动和历史文化,以供我们画黑板报。” 夏光听取他们的意见,想了一下,开始分工。 “西西,你负责打草稿,把把黑板报需要画的东西找找好,可以和江淮北一起在网上找相关的资料,这样,你们一组,找齐资料和打好草稿。” “我和聿时先去教务处拿粉笔,然后我们在黑板上写字,如果我们没有回来,草稿你们已经打好,讲台上还有些粉笔,可以先开始画。” 夏光转头问道:“西西,你对你的画有要求吗?就是,如果你想要用颜料的话,我可以去教务处申请,我记得我们学校有。” 一中的电脑是在黑板后面,很方便。 岑西西从电脑屏幕上抬头,寻找着她想要的东西,背着夏光说:“夏夏,你看看颜料容易申请吗?要是麻烦的话,就不用了,我用粉笔也一样。” “好,我到时候看看。” 夏光和聿时走下五层教学楼,因为其他班级还在上课,他们的脚步必须很小声,有点偷鸡摸狗。他们明明是去办正事的,可能是某个学霸不肯配合,非得发出声音。 聿时很无辜,他也不想,主要是他的鞋子就这样,很容易发出声音。他已经很努力在控制了,效果不明显。 夏光看出聿时的窘迫,没有开口说话。 一路上夏光沉默不语,只有楼梯道发出清脆的响声,略微有点回声。越是隐秘的楼梯道越是回声严重,所以根本不可以大声说话。 他们很倒霉,下到三楼的时候,遇见了一个男老师,他怒气冲冲的对夏光和聿时说:“上课时间不准随便外出,你们不知道吗?” 聿时平静的说:“老师,我们这节课是体育课,我们有点事要下楼去。” 男老师脾气可差,得理不饶人:“你们学生能有什么事,我看你们是在偷偷谈恋爱吧,故意不去体育课,让我抓个正着。” “你们哪班的,我要给你们就处分。” 夏光开口道:“老师,你好,我们是高一一班的,今天下午这节课是体育课,我们班的黑板报还没有画,我和同学早去教导处拿粉笔,所以才下楼梯的,还有” “我们只是同学关系,我们没有谈恋爱。”最后声音很小,带着少女的害羞。 男老师一听解释,怒火瞬间下去,再看见夏光的尴尬,男同学脸上不自然。他化解尴尬道:“老师和你们开玩笑哈,别在意,不是要拿粉笔吗?老师带你们去”一路上笑哈哈的,缓解了囧囧。 夏光和聿时顶着先前的尴尬,跟在男老师后面,走到了教导处。 其实男老师后面说的声音不大,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底气。 不能在楼梯道说话,它一点也不隔音。于是整个三楼都知道了高一一班的聿时谈恋爱被抓,他的对象是一班的夏光,一时间传的很快,还越编越离谱。 没等到晚自习,就传到了一班。 体育课还没有结束,夏光她们一行人,分工合作,顺利一节课完成了黑板报。整体很好看,鲜红的旗帜打底,五角星排列成五个,与国庆节快乐组合,两边是屹立的柱子,铭刻着历史的痕迹。最上空和平鸽衔着橄榄枝,最底下是一片人海,用汉字写成的,别具创意。 参与黑板报的每一个人都很满意,这一幅画有家国傲骨,有河清海晏,有古今的梦幻联动。 岑西西自豪道:“我敢打赌,今年的黑板报的第一名一定是我们,不会有人画的比我们更好。” 江淮北:“岑西西说了这么多假话,就今天这句话不假,今年的第一名必定是我们。” 聿时斟酌道:“还是别太自信了,说不定真有人画的比我们好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夏光觉得有道理,她眼眸一愣,眼睛陷入了沉思。一个想法冒出头颅,“聿时说的有道理,我们的确需要做好准备,首先要防止抄袭。” “兵不厌诈,我们用废报纸把黑板报先粘起来,等到评选的时候再打开。” 剩余三人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立马行动起来了,不一会儿山河壮丽就被藏了起来,旧报纸就像一块帷幕,等待着拉开。 聿时发现了她不为人知的一面。她无论什么时候都好冷静,不管是楼梯道还是演练的早上,她总能用最简短的话语,解释清晰。 她比表面上更冷静,更让人猜不透。 他有点想要再靠近她一点,再看清一点她。 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 她的身上有着魔力,一旦接触,就走不出来了。他庆幸她没有被其他人发现,她现在还是颗被黑暗掩埋的钻石,独自忍受着漫长的无光岁月。 他是寻宝人,她是宝物。 第二十一章 沸沸扬扬 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关系如果突然被绑在一起了,不是关系的进一步就是疏远。 夏光一行人收拾完黑板报后,教室里的钟表还差5分钟才下课,于是开始了唠嗑大会。 岑西西一脸正经的问:“夏夏,你是不是忘了给我申请颜料了还是真的很难申请,我觉得要是有颜料的话,会画的更好看的。”岑西西一脸可惜,脸上冒出苦苦的表情。 夏光解释道:“对不起西西,我们下楼的时候碰到了老师,老师说带我们去拿粉笔,然后,一时没有想起来,就匆匆回来了。” “夏夏忘记了,那聿时学霸为什么没想起来,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事?”岑西西一脸八卦,凑近聿时,打趣意味深长。 聿时不习惯异性的靠近,不动声色的挪开身,开口道:“没发什么什么事,就是遇见了一个暴脾气的老师,顺便被批评了一顿。” 夏光接着聿时的话说:“没错,那个老师脾气差,有点不好对付。” 听到夏光的解释,岑西西不好继续发问,只是“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江淮北看着夏光和聿时之间的小动作,眼眸死死盯着,妄想看出些什么,结果什么也没有。他和她之间就好像是朋友之间的私下的沟通,看不出变化来。 夏光感觉到一束目光,锐利,冰冷,让她很不舒服。一抬头看见江淮北那双想要深究到底的目光,她急忙避开视线。 一个人帮衬另一个人,不是同谋就是有感情纠纷。 “有趣,你们之间肯定有事。”看见夏光躲闪的眼神,他更加确定心里的这个想法,眼瞳收缩,眼尾的弧度拉长,尽显锋利。 “叮铃铃”放学不合时宜的铃声响起,打断了江淮北愈发深沉的眼神,也破除了诡谲的氛围。 岑西西着急的拉着夏光跑下楼,还不忘恭维一句:“我和夏夏先走了,两位大神慢慢聊啊,不打扰了。”接着就是无影无踪。 留下聿时和江淮北站在原地,嘴角动了动,眼前早已没有了人影,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和空气说话,他们是不可能做的。 江淮北玩笑道:“岑西西跑的挺快的,一点都不像娇滴滴的岑妹妹。可怜了我们,眼前只有空气了,走吧,同桌。” “我们也去吃饭。”这一句话压的很刻意,像是提醒又像是暗示。 聿时舌头顶了一下牙后根,啧了一声,很不爽的张嘴,“江淮北同学倒是自来熟,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们是兄弟呢,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表面上那么血溶于水,兄弟情深。” 江淮北说话的语气让他想起了往事,他心里对他的讥笑仿佛又回到了很久之前。他的心情很是暴躁,他想动手打人,但是看见江淮北嘴角若有若无的笑,他释然了。 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也就会这么点伎俩了。 聿时的语气越发猖狂,挑衅感爆棚,“我警告你,不要打她的主意,就你,还够不着。管好你的想法,不要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要不然,我不介意替江先生管教管教你,毕竟我也有这个权利的。” 江淮北手背青筋暴起,手指握成了拳头,都可以听见骨头发出咔咔的响声,慢慢的,他手指松开,手指关节变成了红色,轻呵一声。 “哥,我们之间非的这样吗?就因为那件事吗?你知道的,我也是无辜的,我就那么罪无可恕吗?” “我当时也只是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啊” “你当真要这么狠心,不肯原谅我。” 他的嘴角渐渐紧闭,鼻腔哼出了音,“呵呵呵,我居然还比不上一个你刚认识没几天的人。”语气带着自嘲,“我就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吗?难道我会去对付一个女孩子,以此引起你的关注吗?” 对面传来冰冷的声音,“你就不该和我在同一所学校,这样我还能不那么恨你,我还能像之前一样,表面上和你成为朋友。” “还能早点原谅你,也原谅我自己。”他的声音染上了悲伤,原本的桃花眼不再是醉醺醺的,变成了赤红,眼瞳里红色的血丝涌现,他是夺人性命的死神,砍伐饿鬼冤魂。 他曾经从死神手里逃窜,对于他来说是幸运也是不幸。 如果可以,他宁愿他不曾来过这个世界,他的存在是对的吗? 聿时和江淮北是亲兄弟,原本该是一个家庭的亲人。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没有那场下了好久都不停的大雨。 聿时和江淮北的父亲叫江辕临,她们的母亲叫江宣,他们的父母都是姓江,当时父母那一辈子人经常开玩笑道:“以后孩子无论跟谁姓,都不会有事,你们的姻缘是天作之合啊,孩子的姓什么都不用纠结,跟谁姓都好啊。这桩婚事谁见了不满意。”老奶奶和老爷爷笑的褶皱变成了一个湖,嘴都合不上。 这桩婚事也的确万分美满,结婚一年后,聿时出生了,当时聿时还不叫这个名字,他也姓江,字淮南,江淮南。时隔一年,江淮北出生了。家庭很是幸福。 父母一直都想要一个女孩子,生完了二胎,也不再打算要了,一是江辕临心疼妻子江宣,二是都两胎了,恐怕第三胎还是儿子,三是江宣觉得有两个孩子就行了,多了,爱更不容易平均。她只想孩子们可以健康快乐长大,那样她就心满意足了。 江淮北五岁那年,小孩子对外界的好奇心比较重,再加上上了幼儿园,接触到的东西比较多。 江淮北那一天奶奶的问爸妈,“爸爸妈妈,为什么我叫江淮北呢?”小孩子收到委屈就容易哭,江淮北眼睛掉下颗颗饱满的水珠,挂在睫毛上,可怜巴巴的。 江淮北凶凶的质问道:“我今天上课时,老师让我们说出自己名字的由来,我不知道,然后……”小哭包有点接不上气,哼唧哼唧的,断断续续的说出:“就是……就是老师说我的名字起的缘由,她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江宣笑了:“这不是挺厉害的吗?老师说的话都记住了。” 小哭包点点头,鼻腔哭音很重:“不是这个,然后……有……有同学说,我这个……这个名字起的不好,因为……因为……橘生在淮北就……就不是橘子了,说我……我不是好橘子……说我说我……名字不好。你们……你们为什么……给我起这个名字,我不想叫这个名字。” “他们……他们,都说叫江淮南好,可是,那是我哥哥的名字啊,我……我想和我哥哥换名字,我……我不想……叫这个名字了。”说到最后声音颤抖的很厉害。 江宣看了眼江辕临,白了他一眼。埋怨道:“都怪你,我都说了当初不要引用这句话,你到好,不听我的,这下好了吧,怎么办?孩子哭成这样,你哄?” 江辕临心疼妻子道:“好好好,我哄,我哄,你别生气,别生气啊,你身子不好,千万别动怒。” 江辕临轻声哄道:“淮北乖,你和你哥哥是不是亲哥哥,你看,你们的名字正好在一句话里,是不是正好照应了你们的关系,所以啊,你们的名字都很好。” 小孩子心性不成熟,容易被外界误导,小哭包哭的越发厉害:“我不管,我不要这个名字。” 说完,气上头了,不管不顾的闹腾,江辕临手忙脚乱,怎么都哄不好,看着妻子被江淮北气苍白的脸,他怒不可遏的开口:“不准闹,名字是不可能换的,你哥哥也不可能同意的。” 如果从来一次,聿时一定会同意的,他会赶到现场,阻止厄运的发生,可是他也才六岁,还是个孩子。 平常都不凶自己的爸爸吵了自己,一般心里都受不了,他感觉爸爸妈妈不爱他了,他们只喜欢哥哥,不喜欢他,他不想要他们了。 于是江淮北兴冲冲的跑出去了,趁爸爸妈妈没注意,等到发现的时候,全家人都在找。 不好的事情总是发生在阴雨天,吵架也好,意外也好,厄运也好,所有的事都在阴雨天。 天色被乌云染色,一阵雷阵雨哗哗落下,清洗着这座城市。 他们还是没有找到江淮北,一家人很担心,这么小的孩子能去哪里呢?要是被人拐卖了怎么办?急的火烧眉毛,坐立不安。 小孩子肯定是去安全的地方,江淮北跑去了岑西西的家里,去躲着他的家人。 岑西西的父母很快发现江淮北的父母在找他,毕竟两家的距离不近,急忙告诉了他们,让他们来家里接人。 江淮北心里气早消了,心里别扭,于是自己拿着小雨伞,出去找妈妈了。 于此同时,江宣和江辕临也在往那边去,作为哥哥,聿时也在其中。 雨越下越大,人的变得视线模糊不清,他们在一条马路对面碰面了。 江宣对江淮北轻柔的说:“淮北,你别动,我去接你”,江宣撑着雨伞,等到了绿灯,沿着斑马线过去。 聿时看着他妈妈的身影,雨太大了,他有点看不清,她的身影很淡淡,他感觉她好像要不见了,他很害怕,不知道为什么,恐惧感蔓延至全身,他的嘴唇变成了紫色,他怕,他喊出了声:“妈妈。” 江宣转头,微微一笑,很美,大雨模糊了她的脸庞。江辕临对聿时说:“没事的,你妈妈一会儿就把弟弟接回来了,相信爸爸。” 早知道结果,江辕临绝对不会让他的妻子去接人,他后悔了一生。 滴滴滴,一辆大卡车从斑马线上直冲过去,车子溅起了浪花,一朵朵,透明的白色花朵。人砰的一声撞出了,雨伞在空中抛出了弧线,短短几秒,落地。 地面上躺着黑色雨伞,不远处,鲜血染红了一片,从中心到四周蔓延,人在血泊里躺着,雨依旧下个不停,红色哪里都是,顺着雨水一点点染色。 聿时眼睛愣住了,他不顾一切冲了过去,雨水淋湿了全身,“妈妈,妈妈……”,他机器的大喊着,一遍又一遍。 他想要叫醒他的妈妈,告诉她“妈妈,不要睡,你睁开眼睛,我求求你,你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好不好,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不要睡,好不好。” 六岁的他身上染上了红色,一片一片,脸上被碎石磨出了伤口,他呆呆的看着自己衣服上的颜色,是红色的,手上也是红色的,眼神无神。 身后的救护车的声音格外响亮,人的声音喧嚣,他都听不见,他也看不见。他看见江淮北呆在原地,被吓的动不了。 他一个大步向前,冲到江淮北的面前,眼睛通红,狠狠地说:“你为什么要走,你要是不走,妈妈就不会出事,江淮北,我恨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以后别叫我哥了,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少年拖着身上的衣服,眼泪流个不停,雨依旧没有停,雨水冲刷着颜色,他所经之处,身后鲜红一片,他身上的颜色冲刷掉了。是不是,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场可怕的噩梦。 五岁的江淮北永远记得那天,他哥一身鲜血,狠意的对他说的那些话。他永远都在愧疚,他失去了两个亲人,一个不在人世,一个相隔万里,不再相见。 因卡车速度过快,人当场死亡,抢救无效。聿时没有跟着爸爸,他选择跟着爷爷奶奶家,他无法在这个家呆着,他忍不住自己,会恨自己,恨自己的无用。他搬走了,也改了名字,上其他地方上了学。 江辕临没有反对,他受了刺激,精神有点不正常,他整日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房间里挂满了妻子的照片,他麻痹自己,他告诉自己,他的妻子还活着。 五岁的江淮北继续跟着爸爸,他不忍心爸爸一直这样,他选择不走,他想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他要照顾爸爸,照顾这个家。 那件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的,一时间传的很厉害,大家都在惋惜,多好的人,怎么出了意外,这个家算是没了。 不是人家的事,他们也只是闲来无事谈谈罢了。迟早要忘记,或早或晚。 世间的悲喜,通的只是当事人,旁观者清,从来不入局。 他们谈的沸沸扬扬,他们说的不是无生命的人,他们说的是一个实实在在存在的生命。他们拿刀都在往人心尖上动刀,把伤口划的血肉模糊,在痊愈与撕扯之间往复,痛的久了,麻木了,就可以不再疼,是不是也可以当成一个闲谈的人,不痛不痒的说起,可以释怀。 你身处人间,脚踏地狱,伸手拽着天堂,饿鬼撕扯你的皮囊,贪婪的人啃食你的血肉,你的灵魂摆渡,不得不行走,活在这杀戮横生的寂寥人间。 第二十二章 这么多年 原来人心真的冷淡,他见过了最深的黑暗,把自己也埋葬其中,不愿醒来。 聿时搬走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迁户口,爷爷这边比较远,那边的户口本经常用,很不方便,于是让聿时上了这边的户口。 聿时也有改名字的意思,趁着这次上户口,他顺利的改了名字。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希望可以遇见对的时间,对的事,他不想要再留遗憾。 他也有一个私心,聿字是个凶字,在命理学里,它没有繁体字,且有六画,六代表吉祥运,暗示着未来可能会遇见一些困难,也可能会带来好运,因为它不是吉利运的暗示,所以被命理学认为是凶字。 是不是他把厄运都弄到自己身上,坏事都不会发生了,他所在意的人也都不会离开,他们会平平安安的,永远健康喜乐。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一人背负所有的坏事,“愿佛祖保佑,珍爱之人一生平安,我愿接受惩罚,不计后果。” 那时的聿时六岁,他自己一个人上学,放学,他很懂事,让人很心疼。他不想让爷爷奶奶担心,有的时候即使被同学欺负了,他也不哭,回来的时候依旧是笑脸盈盈的。 直到一件事情改变了他,他开始成长起来,不再逃避现实中的问题,不再懦弱。 聿时七岁的时候,那一天他过生日,上学前,奶奶笑着说:“小聿,今天早点回来,你生日,奶奶给你做点好吃的,你爷爷正在准备呢?要记得早点回家。” 聿时手指握了握背包肩带,眼帘垂了下去,长长的睫毛在眼皮上微微颤抖,少年鼻子通红,嗓子挂着略微的哭腔,“嗯,知道了,奶奶,我今天早点回家。” “傻孩子,今天可别再走路嗑着了,今天你生日,不能见红,知道了吗?”奶奶特意提醒聿时,脸上依旧爬满了皱纹,眼缝眯眯。 因为经常被欺负,那些人总是会在放学后截住聿时,把他逼到角落里,仗着人多霸凌他。聿时脾气倔,挨打也不求饶。 他双手抱着头,眼睛里眼泪打转,也不肯流下,默默的承受着疼痛,七岁的孩子,本应该在父母的保护下无忧无虑的长大,而他却是在黑不见底的小巷子里。 每次被打后,衣服下面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伤口根本好不了,没过多久就会被不同的人欺负。 仿佛他就是个没人要的小孩,谁都可以打骂,他就是那些孩子们的玩具,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没有人在意他的感受,他是一个被遗弃的人。 他害怕爷爷奶奶担心,总是骗他们说,自己走路时不小心摔的。他们也没有怀疑,小巷子里不好走,再加上孩子年龄小。久而久之就是这个说法了。 聿时忍着心里的委屈,轻快的说:“知道了,奶奶,我今天会看路的。”边说边挥手告别,走上了去学校的路,走着走着,眼泪啪啪的落,聿时用自己的小手擦着眼泪,告诉自己,“不可以哭,不可以让爷爷奶奶担心,不可以再哭了,自己玩勇敢一点。” 等到学校后,聿时安静的放下背包,从背包里拿出本子和笔,摆放整齐,为上课做准备。 小时候的聿时长的粉嫩嫩的,眼睛超级大,整个人像极了瓷娃娃,很招女孩子喜欢。这也是为什么聿时被欺负的原因之一。 无论什么时候,人总喜欢找那种安安静静的,看着好欺负的人去找存在感。 即使你想息事宁人,你越是这样,他们越是不放过你,欺负弱小不敢还手的人,对于施暴者来说好像特别有成就感。 聿时的不还手,不对女孩子的讨好做出反应,激发着那些男孩子们的嫉妒心。 他经常收到他们的报复,往桌兜里塞蛇,虫,蛤蟆等等各式各样的动物昆虫。聿时不害怕,只是冷静的拿出来放到草丛里放生。 他们有时还会偷拿聿时的作业或者课本,故意让老师批评他,效果不好,聿时长的就很乖,他每次都和老师认真的解释原因,还保证一定会补上的,老师也没有责罚过他。 他见过捉弄人的把戏太多了,他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眼神懒散,嘴角弯弯,永远是那一副模样。 他无所谓的眼神,嘴角,行动,让一堆女孩子对他追捧。 学习成绩好,又有礼貌,全班女孩子的白马王子必定都是他。 他没有正眼看过女孩子,人都是贪婪的生物,今天崇拜你,明天就可能欺辱你。他不轻易接受陌生人的好意,人很虚伪,如果不是,他们又为何在背后议论那件事,害的他的爷爷奶奶经不起打击,身体一落千丈。 伤心的事,一次就够了,反复提起,那该有多痛,谈论者不会知道,他们把生活搅的一团糟,让人无法放下,无法正常生活。 聿时今天比往常都乖,他很乖乖,不说话,只是认真的听着课。他心里默默等待着放学,他今天要早点回家。 他心里计划着,今天要溜的快一点,不能让他们追上,他要回家,不能让爷爷奶奶等他,他答应过奶奶,今天身上不能有伤。 一下课,他如兔丸般飞出,眼睛飞快的看着路,计划着回家的路线。他还是失败了,他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他被一群人围堵,慢慢逼近小巷子里。周围很黑,即使这么多次了,他依旧很恐惧。 对面人嘲笑到:“今天跑的怪快啊,装了这么多天的胆小鬼,终于进化成了勇士了啊。”嘲笑声很多。他们在肆意妄为的笑,拳头伴随着笑声落下,他的耳边是嗤鼻的嘲笑,身上是一拳比一拳重的捶打。 我的世界为什么这么黑,没有一点光。 妈妈,我真的好想你啊,我好想去找你,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我要遭受这些,我不配活在这个世界吗? 耳边回荡着不清晰的声音,“淮南和淮北是这个世界赠予爸爸妈妈最好的礼物,你们的出现,让爸爸妈妈变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爸爸妈妈永远爱你们。” “妈妈永远爱你,要顽强下去。” “妈妈,如果有一天你不见了,我该怎么办?你去哪里了?我怎么样才能见到你。” “淮南乖,如果有一天妈妈真的不见了,那妈妈是去另一个星球了,妈妈被召唤过去,帮助每一个身处黑暗的孩子,让他们可以感受到世界的美好。要是想妈妈了,就看看太阳,有光的地方,妈妈都在,妈妈会一直爱你的,你的世界也一定是光明璀璨的。” “淮南一定要勇敢,聿时也要更勇敢。”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脑子也不清楚了,他怎么会听见爷爷的声音。 “你们这群狗孙子,竟然敢欺负我家孩子,看我不把你们的皮扒掉,不打你们一顿,你们以为我家聿时好欺负呢?” “今天聿时受的伤,你们也必须原封不动的还过来”老爷爷拿着拐杖,怒气冲冲的一棍子打了过去,砰的一声,很响亮。 其余人纷纷被吓到了,连忙跑走,没有一个人留下,他们都怕拐杖,拐杖打人超级疼。 爷爷看着聿时一身的伤,心疼的不得了,“傻孩子,难怪你只穿黑色衣服,穿这衣服被打出血,都看不见,你是想气死我和你奶奶啊。” 老人蜡黄的皮肤颤抖着,手抖的厉害,想要碰聿时又不敢,聿时身上好多血。爷爷哭着说:“傻孩子,你也太傻了,受欺负了,也不知道和我们说,早知道把你接回家,你要受这份苦,我们死也不把你接回来。” “孩子,不痛了,以后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我就算拼出了我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你再被欺负,我……我……愧对你的父母啊。” 爷爷哭着喊,“来人啊,快来人啊,出人命了。” 听到哭喊声,邻居纷纷去一探究竟,见到场景,吓了一跳,小孩浑身是伤,鼻青脸肿,血肉模糊一片,邻居急忙打120。 聿时被送到医院,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在医院静养了几个月,成功出院。 聿时不知道的是,他的爷爷挨家挨户的去找欺负他的人,每人三棍子,一棍都不能少,拉下老脸去求人,让他们给他孙子一个公道。 聿时惨不忍睹的画面被传的很快,小巷子里的家家户户都知道,身为孩子的父母,他们也个个于心不忍。忍着痛,不求情,硬生生的让孩子挨下了三棍子。 从此都知道,聿时的爷爷特别护人,威严一时半会风起,再也没人敢欺负聿时无父无母。 他们也不敢欺负,出院后,因为聿时的身体状态还是不太好,江爷爷想到让聿时学习跆拳道,既可以锻炼身体又可以防身,于是请自己的多年好友下山,教聿时学习。 聿时很聪明,学的很快。年纪轻轻,就学得一手好功夫,没人打的过他。 这么多年,他没有再被欺负过,他把自己锁在黑暗中,仰视着外面的世界。他让自己记住那一年生日,他要让他记住曾经的懦弱无能,记住自己曾经所受的伤。 他告诉自己,他只能相信他自己,他不会再让自己的家人担心。 他要长成苍天大树,不再惧怕风雨。 他要变成恶龙骑士,不再迷茫徘徊。 他要藏在黑暗深处,不再恐惧害怕。 这么多年,他努力了这么多年,他把自己锁在里面,不再出来。 初见小草青青,后见百花齐放,一眨眼,荒原野草,残花败柳,年岁已去,原来啊,这么多年,他已经独自一人过去了。 再度回首,当年的小孩已经长大了。 只是那件事,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走出来。 这么多年,他还是不能原谅自己,原谅他的弟弟。 第二十三章 枯燥的生活 岁月温柔缠绵,没有人为他背负责任,为他钱钱币币,为他逃出深渊,他咬着牙长大。 江辕临的病情时好时坏,他有时候一整天都在房间里,有时候又在外面摆弄那些鲜花,精神恍惚。 江淮北五岁,他天天看着父亲一蹶不振的样子,他心疼也自责。为什么自己要跑出去,为什么自己要耍脾气,为什么要让母亲出车祸,为什么哥哥要走,留下我一个人。 原本的家庭虽不算富可敌国,但也可以说是非常有钱的,江辕临年轻时候自己创业,事业有成的时候遇见了江宣,一见钟情,迅速结婚。 江辕临很爱他的妻子,她的妻子因为二胎的时候,后遗症比较大,身体不好。他选择回家照顾自己的妻子,守着自己的家庭。 他选择退位,把公司的股份转让一部分,保留25%的股份,在公司里享有分成,日常开销绰绰有余,生活平淡幸福。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日子会这么一直过下去,这个家庭的每一个人都会很幸福。 江淮北依旧在上着学,他开始独立,每天照顾父亲,学习做饭,打扫卫生,在学校再没有闯祸,五岁的孩子一下子长大了。 时间就这样过了五年,江辕临也不再垂头丧气,他振作起来,重新参与公司的经营。他用工作麻痹自己,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 江辕临精神不正常的那五年没有管过江淮北,工作后,更没有时间管,他直接花钱雇了保姆,司机,让他们照顾江淮北。 说来可笑,五年都过去了,那五年里,江淮北照顾父亲也照顾自己,他哪里需要别人照顾,他需要的不过是作为父亲可以给孩子的关心。 他的愿望很奢侈,他每年都是这个愿望,一次都没有实现,没有人愿意,神仙都不愿。 作为父亲,他没有和江淮北吃过饭,每一天,饭桌上一大堆菜,江淮北一人坐在饭桌前,看着对面空无一人,起初他还有情绪,后来习惯了,渐渐麻木了。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玩耍,一个人看电视,什么都是一个人,他只有他自己。 十岁的江淮北越来越老成,不喜欢说话,沉默寡言,他的嘴角紧闭,眼眸深不可测,脸上的表情只有冷漠。 江淮北坐着司机开的车,每天都会路过一样的街道,不同的是街道的人,三两结对,他总是在别人脸上看见笑容,他不明白,他的生活一直都这么乏味吗? 他拥有金钱,拥有仆人,拥有最好的教育。唯独没有人的感情,人与人交往,都是相互争夺利益。 他看着车窗外的人群,或骑着自行车,或步行,或开车,或奔跑,双手抚摸着窗外的人,很轻的自嘲声:“我要是身上连唯一的利益都没有,我是不是更加可怜。” 目光炯炯看向人潮,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万川归海,最后他也只是用手揉了揉酸痛的眼睛,重新回归正轨。 他看见人间烟火,隔着屏障,仔细揣摩,终究是不是他的。 进入学校后,他看见了一个讨厌的人,他讨厌岑西西,她总喜欢跑到他跟前,笑嘻嘻的和他说话。 “江淮北,你今天来的好早啊。”岑西西梳着两条马尾辫,走路一晃一晃的,很可爱。 岑西西拦住江淮北,堵在他面前,眼睛炯炯,黑葡萄般的眼神看着他,肉嘟嘟的小手戳他的脸,笑道:“江淮北,你怎么不搭理我,还有为什么你总是绷着脸,你长的多好看啊,应该多笑笑。” “你看,这样不就好看多了。”两只小手按着江淮北的脸庞,大拇指轻轻一带,一个僵硬的笑脸出现了。 岑西西继续摆弄江淮北的脸,手没个轻重,把江淮北的脸抓红了,他嗞了一声,不悦的打掉了岑西西肉嘟嘟的手,力道都点大,她的手红了一片。 “好啦,现在扯平了,我们可以继续当朋友的。”女孩忍着眼里的泪水,扯出微笑,没羞没躁的说:“等长大了,我不介意嫁给你当老婆的。江淮北你可要对我这个童养媳好点,不准惹我生气。” “神经病” 江淮北眼神凛冽的看着岑西西,嘴唇分离,冷冷的说话:“你病的不轻,有事去看医生,别来找我。”少年冷漠的侧开女孩,背影孤独的走着。 女孩不生气的追上男孩,依旧说的热火朝天,她跟着他的步伐,一直往前走。 岑西西浑身都肉嘟嘟的,像一个雪球,白亮亮的,煞是可爱,对于软妹,没有男孩子会拒绝。所以岑西西的人缘很好,全班人都喜欢她,除了江淮北。 岑西西坐到座位上,紧挨着江淮北,纳闷的问道:“江淮北,我妈妈说,你小的时候可爱哭了,也喜欢找我玩。” “为什么现在,你这么讨厌我,我也没做什么坏事。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 越说越委屈,眼泪啪啪的落。 “你小时候还说过最喜欢我,等长大了,要把我娶回家。” “我们……我们明明……说好的。” “你……说话不算……话。” 正在桌子上写字的江淮北愣了愣,笔尖在纸张上染出了黑点,他缓缓开口:“你可以不用找我玩,你也不缺我这个朋友。” “乖,以后会有别人娶你的。” “我,我是不可能拥有正常的生活的。”他在心里默默想着,没说出声。 少女气凶凶的开口道:“大坏蛋,我最讨厌你了。” 桌椅碰撞,发出了声,女孩跑出了教室,板凳腿前后摩擦地板,很刺耳。少年停下了笔,笔墨晕开一大片,染上了衣服,他抬眸,看见一个越来越淡的身影,教室里的灯光在他的眼睛里流淌,眼角被光刺的好疼,他感觉好酸。 从那之后,岑西西没有找过江淮北,他一直在别人耳朵里听说她转学了,还说她搬到另外一个城市住,不回来了。 他心里念叨着,她不回家了,重复好几遍,傻傻的在座位上笑,眼角笑出了泪。 “哈哈哈哈哈,她不回来了。” 他的生活真的回到了他规定的正轨上,意外都没有了,没有人愿意闯进他的世界。 他的记忆出现了偏差,随着时间的奔跑,他忘记了好多人。 日复一日,年年如此,他赢得了好多荣誉,家里挂满了,一件死物,都没有人观看。何况活生生的人,他过着枯燥的生活。 他偶尔想起哥哥,他会想他吗?他还记恨着他吗?他过的好吗? 我们还会见面吗?哥。 厚厚的笔记本上写满了少年的心事,从十岁开始,整整六年,他每一天都在写,写着他乏味精致的生命。 2013年,今年岑西西走了,我又成了一个人。 2014年,我好想有人陪我过生日。 2015年,今年我13岁了,我又长大了一岁。 2016年,爸爸终于回家了,我有点高兴又害怕。 2017年,哥,你今年16岁了吧,现在长成什么样子呢?和我长得像不像。 2018年,我终于可以去见你了,整整11年过去了,你可以原谅我了吗?哥,我想你。 他的成长,没有物质上的苦,只有灵魂上的残缺不全。 他在深渊里苦苦挣扎,无一人救他。 原来真的“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他的生活好苦,没有一点甜。 第二十四章 彻彻底底的对话 时间一下子带的好远,从前的事浮现在脑海里,两人的经历对方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自己的那11年,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怎么过的。 教室里的两人依旧沉默,楼梯道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学生们争先恐后的下楼,室外的热闹与他们无关。 一中的餐厅不大不小,因为一中的学生多,一个年级段,两栋楼,总共有六栋楼,餐厅明显不堪重负,学校实行分年级段就餐。高一高二先去吃饭,十分钟后,高三吃饭。 时间比较紧,所以学生吃饭比较着急,譬如,岑西西的飞毛腿,也是被逼无奈。 短时间内没有人会来教室,他们顶多有10分钟的谈话时间。 聿时双眸深沉如海,嘴唇翕动:“我们谈谈,这次彻彻底底的谈,淮北。” “好,只要你愿意,我都奉陪到底,哥。” “我们去图书馆谈,现在这个时间图书馆不开放。” 江淮北笑笑:“那我们怎么进去,哥。” “不会翻墙吗?日子过得太好,不会翻墙?” “怎么不会,还是你亲手教的我。” 很多年过去了,人体的细胞都全部更新换代了,他想要打开心结。 他不知道自己对他还有没有恨,不过,他很早之前就想过了,如果有一天他来找他,他一定会和他说清楚的,不管结果如何。 地狱也罢,阴曹地府,他不想带着遗憾,不试一下,怎知,双方一定是必死无疑。 他不想再逃避这个问题,一点也不想。 图书馆离教学楼不是很远,外面用围墙包围着,只有一扇大门,很显然,门没开。 他们三两下,找一个支撑点,一个侧身直翻墙而过,两道身影唰的落地。 环视四周,对视一眼,没人。他们熟轻熟路的打开了图书馆内部的门,进了最深处,拉开桌椅,面对面落座。 图书馆很安静,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墙壁上的钟表咔咔转动,一场可怕的审判即将开始。 聿时双手握紧,脊梁骨弯曲着,眼神闪烁,开口:“你想对我说什么?” 江淮北精神紧绷,嘴角抿起,身子往后靠,仰头轻叹,手臂遮住了他的眼神,谁都看不见。 “哥,当年的事,你觉得我真的有责任吗?” 聿时没有说话,江淮北自顾自的继续说。 “那一天,我从学校回来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我给你讲讲学校的事。” “我在学校一直很乖,老师也很喜欢我,或者说我们都很招老师喜欢。” “老师让大家进行自我介绍,说自己名字的由来,你知道的,那时候我很懒,对学习不感兴趣。课本上的知识并不知道多少,更不必说书本之外的。然后,我就说我不知道。老师也不生气,耐心的替同学解释我的名字。一切本来都好好的。” “可是,可是,有个同学他开口说,说我的名字不好,说我和我哥的名字相冲,会克人的,最好换一个名字。老师急忙插嘴说那个同学,那个同学很生气,他觉得他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一时气不过,就破口大骂,说我会把你克死的,我的名字不吉利,还说,要想你平安无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我用你的名字,这样我就不会克人了,你就会没事。” “老师在旁边告诉我,这种事情是子虚乌有的,不可信,我起初也不信,可是人一旦有疑惑,那个怀疑就越来越大,我开始回想我们之间的每一件事。” 语气染了哭腔:“我一岁时你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我两岁时,你和我玩耍,不小心摔倒。我三岁时,你教我写字,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你被妈妈吵的很凶。我四岁时,你教我翻墙,结果你磕伤了,流了好多血。” “一件事情,我还能是当成意外,可是我当时脑子里很多这样的事,再加上我不懂这些,我只想让你平安,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 “我天真的想,父母要是不同意的话,你会继续倒霉的,我不能让你受伤,所以我跑出去了,去找一个女孩子,上她家去问她,我应该怎么做。她当时和我说,说我笨蛋,别人说的话怎么能信,说那个人明显就是杠不过老师,拿我出气的。” “我一听,觉得有道理,正好你们也来找我了,我知道自己做的鲁莽了,觉得不好意思,就自己拿着伞出去了,后来,就出了意外。” 说到最后,江淮北的眼帘朦胧细雨,鼻腔通红,嗓子沙哑,他恳求的问聿时:“哥,你能原谅我吗?” “我……我也很后悔。” “我后来一直努力的学习,丰富我的知识,就是为了不让类似的事件发生,我为我当年的无知付出了11年了,还不够吗?” “哥,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是不是,只有我以命换命,你才能原谅我。” 语气越发激动,眼神里的崩溃彻底挡不住,他的眼帘通红。 聿时还是沉默,他一瞬之间五味杂陈,他想过千万种理由,唯独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 他咬着牙口,手部青筋暴起,胸腔剧烈起伏,眼睛变成了暗红色,直直的看着脚下的地板。 他不敢看江淮北,他低头侧眸,不发一言。 安静的房间传来声音,聿时拉开桌椅,心里的暴躁无处发泄,手指紧紧握着桌子,一个用力,桌子四分五裂。 他把这么多年的隐忍,自责全部一分不少的发泄,越是紧闭的瓶口,爆发的时候越是激烈,不可控制。 发泄过后,心里的寂寞越是明显。他感觉他像一直往里面打气的气球,不断膨胀,直到极限,不堪重负,“砰砰砰”,如烟花般绽放,一刹那,落到了尘埃。 头部太阳穴凸起,烦躁不安,他想要和人打一架,痛痛快快的,他只想现在和人打架。 身体是最真实的,11年了,多少感情不变淡,他不知道如何和江淮北相处。 人本身是高等动物,动物的天性就是打斗,无论什么事情,斗殴之后,都可以解决。 聿时不是翩翩少年,那些年他没少打架,暴戾分子在极度烦躁的时候蠢蠢欲动,根本控制不住。 他抬眼,嘴角带笑:“想和我做回兄弟,就和我彻彻底底打一架,别收手下留情。” “打不打?” “正合我意,我早就想和你打一架了。” 江淮北起身,把手腕上的衣服往上翻,他们慢慢走到空旷的位置,身体成攻击姿势,用传统的格斗。 聿时暗红色的眼睛闪过光芒,他嚣张的开口:“等会儿,千万别哭,可不要不经打。” 江淮北挑衅道:“你也一样,千万别小瞧我,哥。” 聿时眼睛闪过一抹戾气,拳头带风的直直打过去,江淮北提前有准备,身子闪避,蹲下腰,一个正踢,攻击聿时的下盘,速度很快。聿时没有来的及格挡。接连退后几步,江淮北的拳头很急,朝聿时的脸上打,聿时也抡起拳头打过去,一时之间,两人脸上都挂上了彩,撕打才刚刚开始。 聿时一个锁肩,腿直接袭击他的肚子,莞尔一个过肩摔,拳头不留情面的落下。 江淮北平躺,一个勾腿,猛踹他的腿部,聿时身体倾斜,江淮北抓住这个机会,一个翻身,拳头落在聿时的胸腔上,聿时旋踢出去,两人一时难分胜负。 聿时朝着江淮北的腰部狠狠捶下,两人都拳打脚踢,你一拳我一拳,一来一回间,脸上都好不到哪里去。 血腥味在两人之间很重,他们越打越猛,一招比一招狠,直接往死里打,拳脚横踢。江淮北一个直拳过去,打的聿时嘴角涌出血色,他抿了抿嘴,不羁的抹了下嘴角,拳头猛的打出去,胳膊困着江淮北的脖子,手一抬,人从半空中落地,聿时按着他的头,拳头一拳一拳落下,越来越急,江淮北嘴角肿胀,鲜血涌出。 江淮北抓住聿时的拳头,与他对视,他笑着随说:“哥,差不多行了,我还是要脸的的。” 他玩笑道:“你把我打毁容了,让我将来怎么找媳妇。” 聿时痞里痞气的开口:“想找媳妇啊,那就得管好你的眼睛,别看不该看的人。” “是是是,哥,我知道错了,你就放过我这一回吧”江淮北求饶道:“我保证以后不盯着人家姑娘看。” “也不知道你的眼睛咋长的,眼神这么不好。”聿时诽腹道。他拉起江淮北,一个握手,那种久别的兄弟情深回来了。 “对了,你去找的那个女孩子是岑西西吧?怎么?从小就喜欢人家。”聿时打趣道:“那你还欺负人家姑娘,小心以后后悔。” “人家姑娘早就把我忘了,这么多年了”江淮北忆古追今的抚胸叹息。 聿时踹了他一脚,不耐烦道:“少跟我来这一套。” “疼啊,哥,下手轻点,我知道了。” 聿时会心一笑,眼角碎光飞扬,嘴角一弯,笑着看他的弟弟。 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无法形容。只觉得原来一直有人等着你,你不是一个人。 等你归来,日落归山海,他们在等彼此归家。 俗世纷扰,在人生的前11年里,他们寂寞的走完了全程。11年后,他们在殴打中与自己和解,重新开始与对方的世界线相交。 亲情最是永久深沉,它一点点搁浅,沉入底部,直到有人去搅拌,它重新溶解扩散,变成了光,走进了时光的回廊。 从此他们的世界真的有光了。 第二十五章 惊天秘密 他们从图书馆里走出去,准确来说是被请了出去。 图书馆的打斗声那么大,不可能没有老师听到。很不幸运,这次的的老师,就是刚不久楼梯道的那位脾气差的老师。 这位老师在学校出了名的脾气暴,外号“火阎王”,一点不夸张,他的本名叫卢阎,他本人比阎王还可怕。 卢阎听到打斗声急忙打开大门,手拿棍子,小心翼翼的走进图书馆,慢慢逼近,他眼睛环视四周,看见桌椅被摔散,心里一颤,手用力抓紧棍子,继续走,越走血腥味越重,一种诡异的氛围越发猖狂。 他突然听见一阵笑声,看着血迹斑斑的地面,神经一下子害怕起来,额头上直冒冷汗,汗水是凉的,顺着人体轮廓线滑动,落进胸腔,猛的一凉,吓的卢阎发出了声音。 惨叫连连,通过墙壁探路,回声一层层撞击,散开,融合,继而传进耳朵里。 声音被回音加工修饰,渐渐失去了原声,音调提升了几个度,在这个空间中扭曲变形。 正在互相逗笑的聿时和江淮北闻声,紧张起来,有人进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卢阎吓的惊魂失色,胡乱跑,棍棒早不知道掉在哪里了。 就是这么巧合,他们直接来了个亲密接触,不是和人体,是和大地。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人与人相撞,产生巨大的排斥力,相互被无形的力反弹。 聿时和卢阎相遇,果然,原地飞升只需要一秒。很囧的一面,聿时和卢阎分车和大地来了个深情告白。 一旁的江淮北哈哈大笑道:“这个场面不要太美好。” 江淮北不认识卢阎,以为他是进入学校的小偷,毕竟他觉得长的挺像的,反正不是好人。奇怪,为什么他会记得“好人”这个词这么熟悉。 算了算了,我多想了吧。 话说,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老师。 我感觉,不是好人。 江淮北打量着卢阎,一时不确定,犹豫道:“聿时,你说这个人像不像小偷。反正我觉得像,我们怎么办?” 在外人面前,他不会透露他和聿时的关系,这是两人的心照不宣。 聿时扶腰起身,嘴角带笑,眼神毒毒看向江淮北:“他是不是小偷先不说,江淮北你本事真大了啊,我摔倒了,都不过来扶我一下,还站在旁边看笑话。” 牙根痒痒的道:“看来还是太轻了。” “哪里哪里,我就是一时没忍住,看见你出糗,很不容易的。” “平时也只有夏光才有这个本事,我都没本事让你出糗,百年难得一见的事可不要欣赏一下,错过了,可就没了。” 江淮北抬眸看着还没有起来的卢阎,扯平了嘴角道:“这个人,怎么处理,要不直接抓过去给学校吧?” 聿时淡淡开口:“不用,他是学校的老师。我们可能要遭殃了。” “所以,我们赶紧离开犯罪现场,快走!” 聿时提起裤脚撒腿就跑,跑到一半又折回去,把还在深思的江淮北拉走。 聿时还没带江淮北跑几步,卢阎就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起,一个快跑,堵住了前方的路口。 卢阎笑笑不说话,眼神看着聿时脸上的伤,一遍扫描,目光锐利逼向江淮北,开口道:“你们在这里打架了?桌椅是不是你们弄的?还有你们这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趁我还没有发脾气,老实交代。” 卢阎叹了口气,努力平息怒火。 回想上回班级里的教训,江淮北抢在聿时开口前回答,“老师,我们没有在这里打架,我们是在这里打扰卫生,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暗暗想,这回该轮不到我傻蛋了吧。 聿时眼皮上掀,露出了眼球里的白色,他说:“老师,江淮北同学说的没错。我们的确在打扫卫生,我们一直安安稳稳的办事,没有做出任何破坏公共财产的不友好行为。” 一个白眼让他翻的这么有艺术感,江淮北心里嗤鼻。不对,这白眼是对着他翻的啊。我又丢脸了吗,对象还是我刚认回来的亲哥? 江淮北心里疑惑重重,看看他哥,又看看卢阎。他要当一个乖宝宝,我不说话,你们说就好。 我哥说什么都对,我就是我哥最坚强的后盾。 江淮北总算知道岑西西当时的心理了,这马屁拍的真是不容易。 卢阎一听到解释,口水四溅,气吐山河,“你当我傻啊,你们在这里打扫卫生,好啊,你告诉我,你们脸上的伤怎么弄的。啊?说话呀,给我往死里编,骗不过我,就别想出去。” 似曾相识的话总是莫名的让人心酸,江淮北是这个心理,聿时觉得刺耳。 聿时摸了摸鼻子,鼻腔堵塞,他委屈的说道:“不是的,老师,我告诉你一个惊天秘密。江淮北同学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他五岁时,我们就走丢了。” “整整11年啊,我们今天才重逢。您能想象吗?那种激动感,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人在极度兴奋的状态下,精神十分不稳定。大脑高度紧绷,身体缺少神经兴奋,人体便替大脑做出反应,选择用原始的方法,疼痛来唤醒神经兴奋。在人体机构上,这是属于正常机体的代谢所必须的,在心理学上称之为创造性思维模式。” “老师,所以我们肢体进行了神经兴奋过程。” 卢阎半信半疑,他不确定又不懂,他就是一个查课老师,又不教学,哪里懂聿时说的一堆听起来很高级的“专业术语”。 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道:“老师知道你们兄弟情深,毕竟这么多年,肯定激动。” 他看了眼惨不忍睹的桌椅还有他们的脸,郑重的说:“放心,今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算了,你们出去吧,我亲自送你们出去。” 卢阎还在因为楼梯道的事对聿时有些内疚,冤枉了好学生,再加上聿时说的话很高级,他不得不相信。 就这样聿时和江淮北被卢阎请了出去,从大门出去的,即使两人脸上花了彩,依旧不影响风度翩翩。 他们还是一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样子,照样吸引女生眼球。 卢阎在女同学眼里,一脸凶狠,阴森森的看着聿时和江淮北。聿时和江淮北一脸伤痕累累,鼻子通红,破碎感十足。 女同学们的心一下子碎了,一个“惊天秘密”诞生了,盖过了楼梯道的绯闻,迅速火爆校园。 实际上是这样的,卢阎一脸生无可恋,他想,他真的好失败啊,一天之内居然冤枉了好同学两次,他愧为老师啊。聿时和江淮北一脸笑意,微笑着和卢阎告别,脸上的伤痕更加可怜,随着皮肤颤颤巍巍,生疼生疼,鼻尖收到刺激变了色。 加了滤镜的画面就是不一样,完全不是一个人。看来情人眼里出西施此言也不假。 女同学眼里的西施果真不同凡响。 谣言止于智者,可是校园只有浑水摸鱼之人。 你一句我一句,添油加醋,变成了…… 同学1号:“你听说了吗?卢阎你知道吧,脾气可爆了,他居然在学校公开打人,我跟你说,高一的聿时和江淮北直接被打的毁容了。” “卧槽,这么狠!” 同学2号:“不对不对,我咋听说是直接打进了医院。” “啊,到底哪一个是真的。” 同学3号:“不对,你们说的都不对,我听说是聿时和江淮北在图书馆遇见小偷了,卢阎正好路过,冲进去救出了他们。” “唉,你们怎么说的都不一样。” 同学4号:“听听我的,听听我的,我正好路过图书室门口,我看见卢阎对聿时和江淮北笑呢?而且啊,他们也回笑了,说不定是被卢交过去谈话了呢?” “真的假的,也不知道可信不可信?” “我亲自看见的,当然是真的,不可能有假。” “胡说,我还说我也亲眼看见了呢?我说的才是真的。” “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看见了。” 一时间,不知真假,可以肯定的是,图书馆里一定有一个惊天秘密。 八卦者争先恐后的想要去一探究竟,可惜了,图书馆被锁了起来,短时间内不会开放。 送走了聿时和江淮北,卢阎想到里面的惨状,心里一狠,把图书馆锁了,反正他也管着图书馆。 越是掩饰,人的好奇心就越大,谣言传的也纷纷扬扬,一发不可收拾。 短短一个小时,直接上升到了学校开老师会,一起解决问题。 第二十六章 班级上的场面 高一新生吃过饭,就听见了议论,直接跑回班级,火速开始探讨。 夏光和岑西西出了餐厅的门,就听见同学的八卦。 岑西西直接上去找个同学凑近乎,很快了解发生了什么。 岑西西看着夏光手里带的夜宵,又回想谣言,对夏光摆了一个无语的姿势。 “夏夏,这夜宵他们是吃不成了。你猜学生们在传什么?” 夏光一脸正经,不说话。 “好了,我说。” “他们说,今天下午在图书馆发生了打架,反正传的什么都有,也不知道哪一个版本是真的。总之就是聿时和江淮北在其中,还有一个老师卢阎,不过我不认识。感觉那个老师不好惹。” 夏光眉头一皱,张口道:“那我们赶紧回教室看看。” 一眨眼,夏光不见了,岑西西直接懵了,我球,跑这么快啊,好歹等等我。 回到教室,班级上也议论纷纷,两位当事人不慌不慌的坐着,一堆人围着他们。 夏光静静的坐在座位上,等着岑西西。 一堆人围着他们,她不好意思去问他们发生了什么。 她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说话,尤其是男生,要是女生,她多多少少还会套个近乎。 男生是绝对不可能的,她在男生面前从来都不是主动的人。 岑西西气喘吁吁的姗姗来迟,一进班级,直接坐到夏光旁边,喘着气。 岑西西:“夏夏,发生了什么事?” 夏光:“不知道。” 岑西西:“?不可能,你跑得这么快,你居然没有问他们吗?” 夏光指了指方向,很多人,根本就插不进去。 岑西西了解,这么多人,要是我,我也不去问。我还是要形象的,一堆男生,我肯定不能这时候去。 “那给他们带的夜宵怎么办?要不,我们吃了吧。” “这个可以考虑一下的,他们应该不用了吧。” 岑西西嘴馋了,一口气上楼,她的晚餐早就消化完了,闻着食物的香味,她更饿了。 夏光直接把夜宵塞在岑西西怀里,眉毛一挑,“吃吧,不是饿了,他们忙着呢?你先吃。” 当事人也饿,他们没吃饭,一堆人围着他们,食物的香味漂洋过海来到他们的鼻腔,嘴里分泌出唾液,他们也想吃。 聿时手指敲击桌椅,眼神不耐烦道:“说够了没,我们不用吃饭的吗?再不让开,我们的饭就要被吃完了。” 江淮北怒吼道:“没听见吗?让路。” 一群人快速腾出一条路,点头哈腰的开路。 众学生心里戏…… “人家惹不起,在学校都敢打架,要是一个不耐烦,直接上手” “撑不住啊!” “赶紧走啊!!!” “校霸要发脾气了。快跑!” 聿时和江淮北一下子坐到夏光她们的后面,刺啦一声,椅子被两双修长的打手拉开,校霸们霸气落座。 江淮北:“岑妹妹,吃我们的饭,好吃吗?” 岑西西嘴顿了顿,把嘴里的饭咽下去,怯怯说:“误会了啊,这不是让怕你们吃不了,浪费吗?” 岑西西说罢,椅子腿一个利落旋转,岑西西转过身,眼睛才看见江淮北的样子,脸上贴着创可贴,依旧挡不住伤势的严重。 江淮北一脸威胁,岑西西刚冒泡的同情,一下子没了。 岑西西把夜宵一推,放到了他们面前。 夏光也转过身,配合岑西西的动作,掐着时间开口:“吃吧。你们的饭。” 夏光脸不红心不跳的补充道:“买的有点多,怕你们吃不完,所以才让西西吃的。放心都是独立包装,打包了三份,剩下来的两份西西没动,可以放心吃。” 她一抬眼看见聿时嘴角的伤,很快避开视线,手不自然的抓着衣服,不知道如何问起。 她不知道她应该说什么,她不会和男生相处。她也不知道怎么样去关心一个人。 聿时看出夏光的心思,懒散的掀开眼皮,透出棕色的眼瞳,里面清澈见底。 “不问问我们原因吗?就光给我们带了饭?” 江淮北痞气问道:“对啊,不问问我们为哪个女生一怒为红颜,打成这样。” 岑西西伸手够回夜宵,还没勾着,江淮北拿筷子打了她的手一下。 岑西西直呼“疼啊!” 江淮北盯着岑西西问:“还没回答呢?真想翻天,是不是?” 聿时和夏光依旧保持沉默,夏光低头看着自己胡乱摆弄的手指,眼睫毛低垂,破茧的蝴蝶垂下翅膀,等待着再度展翅。 聿时嘴角轻声啧啧啧,看不出眼底变化。 岑西西怒怼道:“我管你为哪一个人呢?我又没跟你认识几天。” 江淮北眼睫毛微微颤抖,手指握成了拳头,冷笑道:“是啊,我们才认识没几天。” 他没想到,小时候追在他身后的女孩子,真的忘记了他。 是啊,我那样子对她,她怎么还可能记得我。 要是我,早就讨厌死了,估计巴不得忘记。 氛围一时陷入了沉默,四个人各自心事重重,闭口不言,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好,请问夏光在班上吗?” “在的,有什么事吗?” “你们班主任找。” 有人叫了夏光一声,“夏光,班主任找你。”她回过神,应了一声“好,我马上去。” 夏光整理好心情后,跟着走出了教室。 其余三人,看着夏光走出去,心情不一。 岑西西看向聿时,试探性的问:“聿时学霸,班主任找夏光什么事啊?你知道不。” 江淮北轻笑:“你觉得呢?”夜宵在江淮北手里纹丝不动,岑西西收回了蠢蠢欲动的手,尬笑不说话。 聿时无所谓的开口:“不知道。” 班级上的氛围很怪,两位校霸吃着饭菜,不发一言,众人个忙个的,眼神控制住不乱看。 岑西西吃饱饭就想睡觉,两位学霸在吃饭,没人搭理她。眼睫毛一垂,眼皮一盖,爬在桌子上睡着了。 整个班级上,除了吃饭的声音,就只有岑西西打呼噜的声音了,笔尖在纸面上写字的声音被掩盖的完完整整。 呼噜声有节奏的响起,配合着笔尖刷刷的声音,两极化分明。 一派人奋笔疾书的学习,一派人懒懒散散的玩乐。 两位学霸不肯说话,腿很潇洒的放在了桌子上,椅子倾斜,背靠着后面的桌子,摇摇晃晃,双手抱着,眼睛微眯,加入了岑西西的睡觉大营。 被学霸加校霸抢占桌椅的两位同学,默默流泪,撑着精神坐上了原来学霸的座位。 他们好难啊,坐着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他们看学霸们一眼,学霸们睡着了。他们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坐上了这恐怖的座位。 希望等会儿他们不会挨打,他们也是别无选择啊。 聿时闭着眼睛,大脑放空,没有睡着,同样的人还有江淮北。 聿时疑问,“我是不好相处吗?我的话就这么难接,唯唯诺诺半天也不说一句话。” 不是聿时的话不好接,是夏光的思维不知道怎么接。 不是所有女孩子都能很容易接上男孩子的话,你以为的简单,也许在别人那里是个世纪难题。 第二十七章 检讨 另一边,夏光在老师办公室里,面对面的站着好多老师,其中就有楼梯道的那位,卢阎。 夏光干笑着,听着班主任胡军对她的谈话。 夏光家境很普通,一中学费也不便宜,毕竟是该市最好的高中,夏光成绩很好,学校考虑到她的家庭情况,对夏光高中三年的学费全免。 这就是班主任叫夏光来的一个原因,他和夏光说了很多具体流程怎么走,需要什么证明,文件,复印件等。 夏光认真听着,等到胡军说完,夏光本以为能走了,结果还有另外一件事。 胡军看着夏光说:“夏光,还有一件事,这一件事比较严重,但是放心,你没什么事的。” 他指着卢阎说:“这位是卢阎老师,我们学校的查课老师,你今天见过的,剩下来的事让教育处的老师和你说。” 夏光点头说:“好。” 胡军离开了教师楼,拿着一堆文件急匆匆走向教室。 卢阎开口道:“夏光同学,今天在楼梯道的事情在学校产生了不好的影响,经过学校开会,决定让你处理这件事。” “老师知道这件事全怪老师,是老师青白不分。” 教育处的老师解释道:“是这样的,因为楼底道的隔音不太好,卢阎老师说话声音有点大,所以你和聿时谈恋爱的事就被三楼的学生听见了,传的很厉害。对学校的学习氛围产生了恶劣影响,关于这一件事情,老师们不好解释,我们想着,让你和聿时写一篇文章,在星期一升过国旗后,你们当着全体学生念,澄清谣言。” 夏光张了张嘴,也没有说出一句。 卢阎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件事确实是老师的错,你们没做过,身正不怕影子斜。就当国旗下演讲了,老师们保证不会对你们造成影响。” 看见夏光有动摇,卢阎继续说。 “要是你不同意的话,我们老师只能厚着脸皮,反驳舆论。这样行不行,你全当帮老师一个忙,老师还管着图书馆,以后老师把图书馆的钥匙给你,让你管着高一学生去图书馆的时间,而且你以后去看书还方便。” 教育处老师白了卢阎一眼,心想,这家伙为了不去承认自己犯错,老脸也怪拉的下去,图书馆管理权都给出去了,也怪拼的。 卢阎不以为然,对他的死对头赵强说:“什么表情,我可没有滥用私权,图书馆本来就要找一个管理员,每个年级段都有,恰好高一还没有找,这不是正好吗?” 赵强扶正眼镜,不明神色说:“对,你卢阎说的哪有不对的,我就算是管着一块的,我也管不住你啊,对不对,火阎王?” 卢阎一听,飘飘然道:“也不能这么说,老赵,你还是可以管住我的,再加把劲。” 赵强神色不悦,中老年人的战场说开就开,夏光连忙打场。 “老师说的对,我会去找聿时同学说的,我们尽量在下星期一时准备好。” 卢阎笑乐了,“好好,不着急,可以慢慢写。” 赵强鄙视卢阎的行为,老家伙,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收敛点。 卢阎说道:“对了,岑西西是不是在你们班上?” 夏光:“是,在我们班。” 卢阎:“你把她也带上,你一人恐怕忙不过 来。” 夏光:“好,我去和她说。” 卢阎:“记得告诉她,有空来看看我这个糟老头,这丫头,小时候我好得也抱过她,也不知道来看看她这个舅舅。” 夏光:“好,我会转告的。老师没什么事,我就先回班了。” 赵强连连说:“等一下,卢阎这老家伙,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也不给你个纸张,怎么?让人家学生写在作业本上吗?我们学校还要留底呢。” 卢阎难得附和:“对,我这脑子不好使了,对,要把这个给你的。” 夏光拿过纸张也没看,收起来,直接回班。 看见夏光走后,赵强吐槽道:“老卢,你也太黑了,要是人家学生知道了,得记恨你一辈子。” 卢阎:“就一个检讨书,能有什么事?既然是在国旗下读,读什么都一样。” 夏光什么都不知道,她以为就是几张白纸,后来她才知道是检讨书。 后来卢阎也是悔得肠都青了,那个检讨书,他记忆犹深。 夏光到班级门口时候,看见胡军正在训斥岑西西江淮北和聿时,她不知道她到底进不进去。 踌躇了一会,她喊道:“报告。” 全班同学加上老师看向门口的倩影,胡军开口:“进来。” 夏光坐了下来,眼眸冷淡淡的,整个人都是生人勿近。 胡军继续开口教育道:“你们给我说说,班级是干什么的,你们课下睡,我也就不管了。可你们到好,都上课了还在睡,你们眼里有没有我这个老师。” 岑西西张嘴诽腹道:“不就多睡了三分钟吗?” “岑西西,你在哪里嘀咕什么呢?我还没有说你的事,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我……” “算了,不说你了,别再有下一次。坐下吧。” 岑西西嘴甜道:“谢谢老师,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胡军接着他的苦口婆心:“聿时,江淮北,上一次我刚说过你们,你们……” 胡军一个怒火攻心,喘不上气,连忙喝了口茶水,去去火气。良久道:“你们,要气死我啊。” 想着说了好久,了了作罢。 “算了,你们也坐下吧,站了这么久,也挺累的。” 异口同声道:“谢谢老师。” 胡军伸手给了他们几张纸“对了,给,学校让你们写的检讨书,赶紧写,写完我急着上交。” 他们回到座位上时,手里多了一张检讨书,黑色大字,总归很刺眼。 “你们原来坐在这里吗?” “是的,老师” “我怎么记得不是这里,我记差了?算了,你们就坐在这里吧,有时间班长别忘记重新写一个座位表,上一回的不知道丢到哪里了。” 座位表求救道:“我在这里啊,我在垃圾桶里,谁来救救我。” 夏光比较记仇,座位表显然被夏光画黑板报的时候顺手扔了,谁让它不好使呢。 胡军抬头看到后面被报纸挡起来的黑板,疑问道:“夏光,你们黑板报画好没有?为什么挡着?” 夏光回答道:“老师画好了,挡起来是为了防止掉色。” 胡军点点头,很满意夏光的处理方式。 班长商骆站起来,走到胡军面前,伸手递过了座位表,不得不佩服,班长的行事效率就是快。 夏光不禁疑惑道:“怎么感觉,像是早有准备,他?是我的错觉吗?” 商骆眼睛弯弯,如琥珀般清亮的眼睛闪过一丝计算,很快就隐藏起来,目光斜瞥一眼夏光,侧身直走,衣角掠过夏光的胳膊,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 商骆做到座位上,眼睛盯着夏光的背影,坏笑道:“我帮了你这么一个大忙,你不得,好好感谢我吗?亲爱的夏光同学。” 图书馆的舆论风波,不攻自破,谁也没有再提起,像是有人暗中操控。 这所学校里面的人不是那么简单。 第二十八章 现场直播 他们笔下生花,字迹飘逸有力,很是漂亮。 聿时和江淮北写检讨的速度很快,一节晚自习就写完了,胡军两眼放光的看着检讨书,就差竖一个大拇指给二人,这效率,胡军超级喜欢。 没办法,上面要的紧,他也好奇,上面有什么大人物,居然直接插手阻止了舆论风波,还要二人的检讨书这么急,今天就得交上去。 要不是聿时和江淮北写的快,胡军还得苦恼一段时间,他想检讨书哪能这么快写完。 不愧是一班的学生,写什么啊,胡军感慨道。 时间的尾巴跑的很快,还有三天就到星期一了,夏光觉得她需要去找聿时一趟,和他说一下那件事。 今天她要去登记借书的人数,正好借此机会和聿时搭话。 距离上次说话过去了三天了,他们之间没有说话,夏光天天沉浸于学习还有图书馆的事,她的节奏和初中一样,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胡军看见都得心里窃喜,不错,黑板报事件有用。 午休的时候,夏光在班里登记人数,表格上的人密密麻麻的,很多,看得夏光眼睛都花了。 夏光无奈叫岑西西:“西西,你有空吗?你帮我整理一下表格,我去统计一下人数。” “没问题的,夏夏,你去忙吧。” “嗯” 夏光走到聿时桌前,要不是统计表格是在讲台上,夏光在座位上一转头就可以看见聿时。 “聿时同学,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点事请你帮忙。” 江淮北嘴欠的说:“夏同学,你有什么事啊?找我帮忙也一样的,我也可以帮你的。” 聿时胳膊肘用力顶江淮北,手放在他的椅子上,哐当一声,江淮北摔倒在地。 “不好意思,同桌,我手滑。” 他看向夏光,眉眼轻挑,开口道:“找我什么事?你说出来我才知道帮不帮?所以——”尾调戛然而止,诱人深思。 此时的江淮北插嘴道:“没事没事,同桌,我不生气。” 聿时没搭理江淮北,江淮北一脸尴尬,没人理他,一个人都没有,哪怕是有个人调侃一下啊。 江淮北有点自卑,他想,我不就开个玩笑吗?至于这样吗?你是我哥,我能和你抢人吗?我之前就是想逗你玩玩,和好之后,我肯定不能向之前一样啊,哥,我感觉我在你心里没有地位。 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聿时一点也不知道。 夏光声音格外细小,她说:“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写一篇文章。关于……” “关于上次在楼底道的事。” 少女的声音越来越小,感觉像是两个人的小秘密,别人都听不见。 聿时知道是什么事,他不自然的压低声音:“嗯,怎么写?” “我去坐在你旁边,你教我写。” 夏光还没有反应过来,聿时就已经拉开桌椅,落座了,静静的等着,黑色短发低垂着,额头的碎发略长,盖住了他的眼帘。 “好” 这个回答迟到了,聿时却觉得刚刚好。 少女身上淡淡的香味传来,有点奶香加花香,味道很淡,她眼眸上的蝴蝶展翅飞翔,一动一动的,眼角挂上了光的形状,整个人被窗户上透过的光渲染。 聿时看见少女脸庞上干干净净的,只有细小的绒毛,鼻子挺直,樱桃小嘴,左眼角下方有一颗很小的痣,眼睛多了一分妩媚,越看越勾人。 “卢阎老师说,那天在楼梯道说的话被三楼的同学听到了,对学校的学习氛围造成了不良影响,希望我们可以在星期一国旗下读这篇文章。” “说白了,就是想让我们澄清谣言。” 一只白白细长的手指推着一张纸,聿时低垂着眼眸,看见她的手腕上的雪白,想起了那句“卢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喏,卢阎老师给的,让我们写在上面。” 聿时接过,只觉得眼熟,仔细一看,上面写着检讨书三个大字,聿时笑出了声。 “这要让我们承认恋情,写检讨书呢?对不对啊,女朋友。”最后三个字咬的格外紧,有一种凌迟的感觉。 “乱叫什么,我不是你女朋友。”夏光脸上火辣辣的,心跳声加速,声音变成了少女独有的害羞感。 她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恼怒,大脑神经兴奋,导致身体器官活跃,她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小鹿乱跳。 她是不是有点紧张? 她和他被绑到了一起。 是一句玩笑话吗? 聿时不和夏光开玩笑了,收敛笑容,桃花眼依旧惹眼球。 手指夹着纸张,示意夏光看纸张上的字。 夏光视线从下往上看,看到了上面的检讨书,一时之间五味杂陈,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聿时手指握着黑色钢笔,钢笔下端和上端来回往复,整支笔在手指拨弄下,旋转成了风扇的频率。他笑的漫不经心,脸角的伤还没结痂,显得流氓味十足。 被两人忘记的江淮北蹲在墙角看着两人,讲台上的岑西西收拾完表格,抬头看见两人的眼神交流,迅速低头,埋头苦干。 透明人就要自知之明的,要不然,容易出事。 岑西西和江淮北一致同意,他们继续扮演空气的存在,恪尽职守,丝毫不敢马虎。 过了良久,夏光脸色恢复正常,冷淡淡的开口:“那我们怎么办?或者说怎么写?” 聿时一看夏光波澜不惊,心里啧了一声,恢复的怪快的,姑娘藏的怪深,到底哪一面是你? “我们有什么不可以写的,该怎么写就怎么写,反正是我们读,不是吗?” 夏光考虑了一会儿,回复道:“说的有道理,那我们开始写吧。” 夏光不习惯和男生单独相处,她感觉那种感觉很奇怪。 不确定道:“要不,让西西给我们来个示范?” 聿时:“好事成双,江淮北也加入进去吧。” 岑西西听到被点名,慌慌张张冒头,表格合上,笔帽盖上,一气呵成。 “夏夏,你让我示范什么啊?” “西西,我就想问一下检讨书怎么写?但是……你懂吧。” 岑西西眨眨眼,比个OK的手势。这种事她在行。 江淮北也冒泡道:“同桌还需要我示范吗?前几天不是刚写过。这个对你来说还不简单?” 聿时嘴角微抿,不吭。 江淮北又把场子冷点了。 夏光:“不是,是我不会写,江淮北同学可以教教我。” 江淮北:“不用这么客气,夏同学可以叫我淮北的,叫名字太生疏了。” 夏光迟疑道:“好吧。” “那淮北……可以教我吗?” 岑西西:“不用他叫,夏夏,我教你,不用理他。” 岑西西拿表格后,直接拉着夏光去图书室,一点都不停留。 江淮北看着他哥的冷脸,讨好道:“哥,我教你呗。” 聿时点点头,勉强同意了。人家都有帮手,我也必须有。 在江淮北的不懈努力下,聿时终于写完了。 在聿时的耐心快耗完之前,江淮北含泪把最后一段写了上去,两人的字迹很像,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另一边,图书馆内。 岑西西和夏光把图书室的事搞完后,开始写检讨书。 这边比较顺利,夏光一将拨千金的本事比岑西西厉害,根本不用岑西西费心,只需在旁边指导就行。 夏光很快就写完了,岑西西两眼放光道:“怎么办?好期待星期一的演讲啊。我想看我舅舅出糗的样子,谁让他小时候老是抱我,还差点把我弄丢了。放心,他要是敢为难你,我就让他后悔莫及。” 夏光扶额道:“有什么可期待的,也不一定读的成。” 现实就是星期一的演讲很正常,一点意外都没有。 两边的现场直播般的指导有条不紊的进行完毕。 同样现场直播的还有班级上的同学,吃了一嘴狗粮,他们集体讨厌现场直播,回放也不行。 欺负单身狗的人,他们也欺负不起。 天天跳进学习的海洋,一去不复返。任由海洋将我淹没,我的灵魂在海洋的国度,只是一具躯体在游荡罢了。 只能开开玩笑,自我娱乐,自我麻痹。 不能看我还瞄不起吗? 躲不起我还蹲不起吗? 惹不起我还说不起吗? 全体同学:“哼,你是大佬,我们都是菜鸟。全当我们是空气,你们自便就好了。” “呜呜呜呜哇!欺负人。” 第二十九章 悄悄话 夏光写完检讨后,盖上笔帽,收拾完毕,急忙忙和岑西西跑去餐厅吃饭。 她们心里抱怨道:“这破餐厅,就不能修大点吗?时间都不够用。完了,又只能带饭了。” 上午下课后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学校餐厅唯一的好处就是不关门,就是随时都可以进去,只要你有时间。 夏光写完用了将近三十五分钟,再加上在班里里耗的时间总共也有五十来分钟,所以剩下的时间比较紧迫。 她们以“千里江陵一日还”的速度飞奔,手脚麻利的买完饭,一来一回。岑西西索性提意见道:“干脆我们去图书室吃饭吧,反正我们今天也负责校准信息的。要是被老师看见,我们就说时间太短,任务重,没做完。” “可以,我们确实不能把饭菜带到班上,要不然又该引起公愤了。对了,正好再修修检讨书,我觉得写的还是不行。” “没问题,我帮你再看看。”岑西西爽快答应,“夏夏,我们赶紧走,时间来不及了。一会儿,查课老师该来了,我们会遭殃的。” “查课老师不是你舅舅吗?你怕什么?难不成不可以走个后门?” “夏夏,你不懂,我舅舅,对,卢阎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而且这走后门的代价挺高的,我不行的,我做不到,还是跑吧。” 两道身影在偌大的校园里奔跑,少女的头发被风吹起,嬉闹声伴随着风声,所到之处撒下了悦耳动听的风铃声,干净,空灵。 不幸中的万幸,没有老师发现。 她们在图书室里处理完了饭菜,悠然的坐在椅子上,棕色花雕木上面放着被字包裹着的纸张,两只黑色钢笔整齐的摆放,钟表咔咔转动,风儿吹起不知名的书籍,页面发出唰唰的摩擦声。 一切很美好,就是检讨书面前的两人面色不好。 岑西西仔细阅读后,眉头紧缩,言简意赅道:“夏夏,说实话吧,我感觉你写的有点一言难尽。” “首先,这字数少。其次,写的太过含蓄,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这是检讨书呢。然后,这也不用太给卢阎老家伙面子的,你就使劲写,把事实真相写出来就行,不用顾虑太多。最后,我们是不是该看看聿时学霸的检讨书呢?” 说白了,就是想看江淮北那个家伙能写出什么。 岑西西心里对他意见很大,恨不得天天挑他的刺,把他拽到地上,狠狠跺几脚。 夏光看透不说透,拿起黑色钢笔,收拾东西,完毕,眼眸看向岑西西道:“走吧!我们该回班了。” 岑西西双手赞成道:“夏夏,回到班级上,一定让我看看聿时学霸的,我不看,心里痒的慌。” “好,我也得要的过来。” 夏光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只留声音在耳后,脚步不紧不慢。 “我尽量。” 岑西西小碎步跟上,笑嘻嘻的,小手一晃一晃的,蘑菇头上阳光洒落,圆溜溜的杏眼像夜光石样,眼帘里装满了梦幻的光芒。 到了班级上,她们安安静静的落座,“书”被夏光随手塞进桌肚,她的眼神四散,悄悄观察四周,眼球一转,没人,安全。 夏光身子慢慢的转动,精神高度紧绷,警惕着周围的人,椅子小幅度的移动,偷偷摸摸的转过身,身子蹲下,双手抓着后同桌的桌缘,露出一双灵动的狐狸眼,眼角的痣小小一颗,说不出来的显眼。 她睁大眼睛看着聿时,聿时低着头,额头上的碎发随意倾斜,有的耷拉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发尖有浅浅的光色,桃花眼微敛,少了丝蛊惑。 聿时写的认真,他笔直骨架分明的手指握着笔尖,另一只手摸着后脑勺,眉头皱巴巴的,明显陷入了沉思。 夏光盯着他看了好久,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叫他,可是他正写着题呢?我要是这时叫他,是不是不太好。 要是我的话,肯定也会生气的。算了,再等一会儿吧。 少女头上的狐狸耳朵一缩,埋进了乌黑的头发里,一双大眼睛继续扮演着沉默,目不转睛的盯着少年的眼睛。 他的眼睛好好看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桃花眼吗?眼睫毛好长啊,比我的还长。 为什么他的眼尾翘翘的,很勾人。 他的眼睛越看怎么越好看,要是笑起来是不是更好看。 他要是笑起来…… 少女正在想象着,脸上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从酒窝处蔓延,她睁大眼睛回神,看见了一双弯弯的桃花眼,眼角挂着桃花色,水汽弥漫着,有种似醉非醉的酒态。 少年嘴角轻声道:“爬在我桌子上想干嘛?嗯?” 夏光脸上红红的,小声开口道:“我找你有事?我看你在忙,没打扰你。” 她的鼻尖在光的透射下,变成了半透明色,仔细看,眼角的小黑痣透着光,脸上的绒毛碎碎的,好像迷路的小狐狸,仿佛间。聿时看见小狐狸的尾巴向他招着手,耳朵耷拉着,一个精神,唰一下直立起来。好迷茫的一只小狐狸。 聿时耳朵不自然的红了,声音放低说:“那现在可以说了,还有靠近一点说,我听不见。” 聿时椅子下的脚底轻抬,俯身凑近她。 夏光撑着桌子站起,身子轻轻俯过去,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鼻梁交错着,耳朵靠近彼此的嘴唇,有点暧昧。 “我想看看你的检讨书,你能借我看看吗?” 少女的呼吸伴随着声音落在耳朵上,一种酥麻的感觉顺着耳神经涌入大脑神经,很奇怪,身体仿佛被一股电流击中,酥酥麻麻的。 他靠近她的耳朵,少年低沉的声音响起。 “你不是写了吗?我要是不给你看,你要怎么办?” 同样的刺激贯穿夏光的身体,她喏喏小声开口道:“你不给,我就不看了。” “反正都是要读的,我到时候也就知道你写的什么了。只是——只是时间的问题。” 聿时又低了低嗓音,头往下弯。 “嗯,那我就不给你看了。” “你,爱给不给,我,我不稀罕。” 少年的头发不经意间拂过少女的耳朵,很轻,但是却让少女羞红了脸,她急忙缩了回去,速度太快,撞到了聿时的头。 两人一时嗓子发出来声音,索性学生大部分都在午睡,没有人注意到。 夏光摸了摸头,很快就蹲了下去,手指头依旧握着他的桌沿,低着头,小声嘀咕道:“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聿时保持着俯身的姿势,上半身没动,手指插进利落的短发,另一只撑着桌子,眼窝深邃,眉峰紧缩,看不出情绪。 良久道:“没事,我皮糙肉厚的,不疼。你没事吧?刚才那一下可不轻。” 他的声音依旧的低沉,带着少年独有的嗓音,不是清爽的,是哑哑的烟嗓音,有着特别的颗粒感,说不出来的味道。 夏光闻声,小心翼翼的开口,尾调有点哭腔:“我没事,我不疼的,真的不疼。” 她的眼帘垂下,鼻尖有点红,怎么可能不疼,她最怕疼了,可偏偏也最能忍。 她怕疼,比普通人都怕。 她只是疼一会儿,过一会身体就会适应疼痛,她就不疼了。 夏光缓了一会,还没来的及开口,手就被一双温暖的手包裹,塞进去了一纸张。她听见。 “给你看,也没什么可看的,你喜欢,那就给你。” 手里的纸张很轻,风儿可以轻易吹起,她却感觉莫名的重,手上没力气,为什么拿不起来呢? 温暖的触感消失的很快,却又顺着纸张的轮廓传递着热度,不知她是手心的温度还是心跳得温度。或者二者都有,她不确定。 她拿着薄薄的纸张,转过了身,没有说话。 纸张被抓的皱巴巴的,纸张被握的那端失去了原本的平滑的形状,变成了弯曲的弧线。 这场暧昧的悄悄话,只有风儿听见了。 凡事也有例外的。 岑西西当然看见了,可她能怎么办?是她求夏光去要的,她也只能当成看不见。 一不做二不休,脑袋一栽,眼皮一盖,身子趴在桌子上,算了,她不管了,看不见看不见,我还是睡觉吧。 岑西西入睡极快,身子懒散的趴着,头发的顶部上竖立着几根倔强的毛茸茸的黑发,俯瞰着这场悄悄话。 第三十章 八卦 纸张的温度渐渐冰凉,大概夏天依旧炎热,夏光总感觉纸张好烫手。 她冷静下来,头脑抛去杂念,刚才的事情一幕一幕的在脑海里回放。 她自问自答道。 “怎么办?我刚才为什么不说话,这样是不是很不礼貌。我现在说还来的及吗?” “好后悔啊,脑子当时为什么不好使。越想越烦,我为什么不说话。” 她劝慰自己道:“要不,我现在说。” 夏光1号:“你傻啊,现在说才傻蛋呢?” 夏光:“我觉得还可以吧,也不是……很傻蛋吧。” 夏光1号:“呵呵,我信你?” 夏光:“也不能这么说吧,还是有救的。” 夏光1号:“好,你说说看,你要怎么做才能挽回尴尬的局面。别告诉我,你要现在开口说话。” 夏光:“我……” “我还可以写信的,我可以写信告诉他。这样子就不会这么尬了。” 夏光1号:“行吧,祝你好运。” 就这样,想要挽回局面的夏光同学,手重新拿起来笔,眼睛看着自己从笔记本上撕下的纸张,越看越不满意,总觉得很没有诚意。 心有不舍的她拿出自己珍藏的本子,万般割舍下,用颤巍巍的双手打开本子,一个用力,撕下了一张纸。 夏光平时没事喜欢收藏本子,她喜欢好看的本子,她的收藏癖不是很重,只是单纯的喜欢,没有上升到花钱去大手大脚的收集,家里也没有条件。所以她现在只有这一个本子。 她拿出自己最大的诚意去写,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配的上他。 是的,他那样的人,总感觉没有什么可以配的上他。 夏光忙碌了一个午休,绞尽脑汁的用词语造句,把她平生所有的词汇都用在上面了,但是吧,也没有写多少。 用夏光的思维来说,就是一个类似于道歉信的格式,能写多少字,又不是写情书。 夏光看着自己的大功告成,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眼皮不听使唤的闭上了,趁着大脑还有意识,她把纸张随手夹在了课本里,一头栽进了被书本占领的桌子上,昏昏欲睡了过去。 她身后的聿时,一个午休没睡,他用胳膊肘撑着桌面,手掌懒散的托着脸颊,眼睛眯眯的看着夏光的背影。 他好奇她在干什么?一会儿撕那张纸,一会儿又撕一张,是准备做手艺品吗? 不对,她拿起来笔,准备写字。他听见笔尖在纸张上唰唰的声音,不过不是连续的,而是间断的。 难不成是要写信吗?这姑娘平时挺老实的一个人,应该不会早恋吧。 他被他自己吓了一跳。 黑色的钢笔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经他的手指在空中抛出了一个优美的弧线,钢笔的墨水不出意外的撒在他黑色T恤衫上,不明显。 如果不是地板砖上的几滴黑色墨水,谁也不知道墨水撒了,再加上是在黑色衣服上。 他显然没有注意到,他的思维还在发散着,像一个毛线球越滚越大。 不会的,她不可能谈恋爱的。 她都没和男生说过话,不,应该是不怎么说话。 聿时的大脑猛的冒出一个人——商骆,他前几天看见他和夏光有说有笑的走在一起。 他开始胡思乱想,乱七八糟的。 夏光喜欢商骆吗?她那么一个拒绝男生相处的人,怎么会谈恋爱呢?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万一,她要是喜欢上了他怎么办? 某位学霸开始怀疑自己的长相。 虽说商骆是长的挺好看的,就是整个人冷冷的。可是夏光也是冷冷的,说不定她正好喜欢他这款呢。 聿时越想越可怕,他的脑神经太活跃了,根本睡不着,就这样,聿时学霸两眼无神的看着他的背影,仔细揣摩,硬生生的撑着眼皮,没睡。 夏光睡着了,他也不知道。 他还以为是少女写情书写着写着,害羞了起来,直接趴在桌子上,心里冒爱心泡泡。 越是脑补画面,他的心越是烦躁。 聿时自己也很无语,什么时候他有八卦分子了,还这么强烈。 他午休没有睡着,一整个下午眼睛就像一个跟踪狂似的,一有空闲就瞄夏光的那张神秘的纸。一刻不停。 旁边的江淮北一脸迷惑,他哥的眼神为什么直勾勾的,人家女孩子的背影有什么可看的? 他胳膊肘蹭了下聿时的衣服,小声的说:“聿哥,你为什么总顶着人家看,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都快成精了。还有你收敛一下,现在是课堂。” 好巧不巧,这节课是胡军的。 胡军眼神犀利的扫视讲台下的学生,粉笔在黑板上缓缓移动着,他一个忍不住,粉笔头唰的一下准确无误的砸到了江淮北头上。 “江淮北,你干什么呢?在下面说什么悄悄话呢?你知不知道这是课堂,你怎么忍心打扰聿时学习呢?你自己不学也不能打扰其他同学啊。” “还有别仗着你学习好,就可以肆无忌惮。你的学习好只是在中招成绩上,现在是高中,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超越你,别不把别人当成一回事。” “这次你是班级第二,下一次,你有可能就不是了。要是让我再看见你的小动作,你就给我出去站着,好好反思。” 胡军滔滔不绝的讲个不停,江淮北完全差不上话。 他侧眸看聿时,结果,人家还是没有回过神。 老天啊!你什么眼神,这位出神这么久,你都没看见,就只看见我了? 没办法,谁让他是我哥呢? 江淮北笑了笑道:“知道了,老师,我下一次一定还是第二名。” 胡军气的说不出话,火气攻心。 “不知悔改,你说的什么胡话。下一次要是你不是第二名,你就给我死定了。记住没,江淮北。” 又一个粉笔头飞了出去,重重落在江淮北的头上,可见怒气之大。 班级上的闹剧引得同学们纷纷大笑,一节课下来,很快就过去了,江淮北全程不情不愿的起哄。 他能怎么办,为什么我的智商这么低? 他眼神怨气冲天看向某人,牙痒痒的。 我就不信你的运气一直都这么好,为什么所有事都要我来承担啊。 我是真的不配做个人吗? 下课后,岑西西迫不及待的转过身,调侃道:“江淮北学霸上课干什么呢?不好好学习,影响其他同学学习。” 她把头靠近江淮北,眼睛亮亮的,一整个期待住了。 “你做什么小动作呢?对象还是聿时学霸,从实招来。” “你猜猜,你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江淮北两只腿伸直,身子往后躺着,椅子半悬空,双手环抱,嘴角勾起,好整以暇的看着岑西西。 “爱说不说,我不搭理你了。我要去找我的夏总了,你自己一边凉快吧。” “好啊,你胆子大了,都敢不搭理我了啊,岑妹妹?” 岑西西眼珠白了他一眼,骄傲的转过身,留下一句。 “叫妹妹也没用,我也不搭理呢?” 江淮北:“来,叫声哥哥听听。” 岑西西:“想的挺美,你咋不上天呢。” 江淮北:“没办法,神仙不收我。” 岑西西:“你没点自知之明,心里没点数。” 江淮北:“我有什么数,你难道不清楚吗?岑球球?” 岑西西:“……” 对话中断了,岑西西张嘴和夏光说话,一句话也不回江淮北。 “夏总,夏夏,那个检讨书。” 岑西西双手伸着,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给都不行。 “给,看过之后记得还。” 顺便敲了下岑西西的脑袋,把纸张递过去。 “好,没问题,夏总吩咐的话,一定办到。” 聿时犹豫着,他要不要开口问。 可是开口问的话,会不会有些多余?总感觉多管闲事。 我们是朋友对吧。没错,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关心一下朋友的情感状况,还是可以的。 聿时说服了自己,他用钢笔尾部戳了戳夏光,开口道:“夏同学,你午休在干什么呢?” 他的身体往前倾,手指敲打桌面,一下一下,很有节奏感。 心里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不安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 夏光还没有说完,上课了,她也只能作罢。 某位学霸那颗七上八下的心就没有停过,忍着性子,等着放学。 悄悄的,夏光背着身子,手指敲打聿时的桌面,小纸条安静的在少女手里躺着,聿时低头看桌子,手指轻轻拿起了纸条,嘴角勾起了笑。 他的心里开出了花。 他偷瞄着老师,手指紧张的打开纸条,小心的放在桌子上,纸条上面的字体很清秀,一如她这个人,内敛,安静。 他第一次觉得,字如其人这句话,说的很对。 上面写道: 我今天午休的时候再写信,还有,信是给你写的。等下了课,你先别走,我把信给你。 聿时眉眼带笑,喉咙里发出了轻笑声,很轻,听不见。 江淮北嘴角噙着笑,心里想。 他哥这是谈恋爱了吗? 这么早谈恋爱,人家姑娘同意吗? 看着就是个好学生,肯定不会早恋的。 果然,和我刚开始的预想一样,你迟早得败在她手里。 聿时傻笑了一节课,语文老师刘莉疑惑不解。 是我教的太简单了吗?还是现在学生的接受能力都太强了,当老师都这么难了吗? 他应该不是在嘲笑我,学生还是很好教的。 老师自我安慰道,我可以的,没问题。 下课后,教室里的人走的很快。夏光观察人走的差不多了,转过身,把纸张放在了他的桌子上。她看着他,不自然道:“要不,你别看了吧,我直接和你说也一样。” 她的手想要拿回去,聿时眼疾手快的拿走了。 聿时说:“别啊,你都写了,我不看,岂不是浪费了你的一番心意。” 夏光:“你要是看的话,你不就浪费了我说的心意吗?” 聿时:“这不一样,写比说费时间。时间就是金钱,所以这个更贵重一点。” 夏光:“……” 你说的对,算了,丢脸都丢了,你看吧。我可以无所谓的,夏光心想。 聿时打开纸条,看完之后,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道歉信不是告白信啊? 为什么他心里有点失望呢?这种落差感从何而来,他不禁疑惑。 他把纸张搓成了球形,直接一个抛物线稳稳落进了教室里的垃圾桶。 他开玩笑道:“你暗恋谁呢?小姑娘?” 夏光气恼道:“反正不是你。” 聿时乐了,眼睫毛翘翘的,脸上出现了两个月牙。 “哦” 很随意的回答。 她心里很不平静。 就一句“哦”。 也太那个了。 在他心里我还是不重要。 夏光在心里拍了拍自己的脸。 想这么多干什么,你又不喜欢他。 他只是你的朋友,仅此而已,不准多想。 暗恋只有变成苦涩的时候,才能发现。 你原来喜欢他。 第三十一章 国旗下演讲 最受岑西西关注的星期一终于到来。 在那之前岑西西天天和夏光说:“夏夏,你都不知道聿时写的有多么绝。我敢打赌,星期一的演讲绝对有趣,你就看着吧。” 夏光并不知道聿时写的什么,她根本没有看,所以也只是沉默的听岑西西夸奖。 她心里也逐渐期待星期一了。 期待聿时的检讨书上的内容。 星期一那天,天气明媚,树叶绿影婆娑,国旗下站着整整齐齐的学生,一个班挨着一个班,从高一开始,高二高三在后面。 国旗升起后,校长开始讲话,最受期待的演讲被校长一推再推,整个校园的学生都快忍不住起义了。 校长滔滔不绝的话终于说完了,校长擦擦脸上的汗,声情并茂的喊道:“下面,有请高一一班的聿时和夏光同学的国旗下演讲。顺便说一下,此次演讲内容是关于楼梯道事件。” 话一落,学生们全体起哄,声音不断变大。 “都别说话,还让不让人家演讲了。” 卢阎抢过话语权,一个怒吼,全场瞬时安静,校长尴尬的擦着头上的汗,不吭声。 校长内心: 惹不起,火阎王的头号不是虚的。 我就静静的看着就行了。 安静的擦着我的汗。 “下面有请高一一班的同学进行演讲。” 卢阎重新重复道。 聿时和夏光缓缓上场,正在考虑谁先说。 卢阎道:“夏光同学先开始吧。对吧,聿时同学。” 聿时挺直腰杆,微笑道:“是的,老师,女士优先。” 夏光调整了话筒位置,清冷的声音落在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亲爱的老师同学: 大家上午好! 我是高一一班的夏光,很荣幸能站在这里演讲。 首先,关于上次的楼梯道事件,我在这里说明。纯属一个意外,大家可以当成一个话题闲聊,没事喷两句,作为当事人之一,我并不反对。 其次,我和聿时同学没有谈恋爱,这一点是有目共睹的,如果非要说我们的关系好的话,我们也只是朋友的关系,我们的交往限度符合朋友的范围,希望大家能够理性对待。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不是用来谈恋爱的。希望每一个人都能为自己高中三年的学习负责,对自己负责,也对他人负责。 然后,我想要说的是,学校舆论风波传的很快。学校不只是一个学习的地方,实际上,它还是一个隐藏的社交平台。任何人在校园所说的话,都有可能对一个人造成影响,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都应该慎言慎行。学生需要做的就是遵守作为一个学生的义务和责任,老师也不能例外,不能因为你的身份而特殊,这个偌大的校园需要每一个人去遵守应有的规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只有你我共同践行,校园的氛围才会越来越好。 最后,关于楼底道的详细过程,我和大家说一下,你们有权利知道过程。 场下一片掌声,甚至有的同学还大喊。 “学妹,我支持你说全过程。” “夏总,我永远是你的后盾,放心说。” “高一一班全体学生,为你保驾护航。” “过程,我要知道全过程。” 声音杂乱不堪,震人耳朵,夏光一时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 聿时懒散开口道:“都别这么激动,一会儿听到我的,你们会更激动。所以,请把说话权交给夏光同学。” 夏光转头看见聿时有条不紊的开玩笑,心不由的一紧,一瞬间,有什么东西融化了。 夏光笑着继续说,语气依旧不冷不热,但是少女的嗓音很好听,辨识度很高,很容易让人平静下去。 具体过程如下。 由于一班的黑板报没有办,我们决定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办,我和聿时同学下楼梯去拿粉笔。由于楼梯道很安静,所以我们的脚步声尽量压低。走到三楼的时候,正好遇见卢阎老师,卢阎老师看见我们在楼梯道走动,他很生气。 我们在解释的过程中,卢阎老师太过于生气,一时间口不择言,他说我们是因为谈恋爱所以才在楼梯道走动,偷偷摸摸的。大家都知道,卢阎老师的嗓音有点大,所以很不幸,三楼的同学听见了,就有了后来的传言。 这就是全过程,很抱歉了,让大家白期待了。 夏光眨眨眼,狐狸眼眼窝翘起,笑道:“因为,没有大家所期待的情节。” “但是呢?大家幻想的情节很精彩。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写在小说里哦。” “要是哪一天火了,记得给当事人送一本。” 下面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等火了,一定送。” “夏同学要是哪一天真的谈恋爱了,可以找我试试。” “夏同学长的好好看,可以跟我做朋友吗?” 人云亦云,起哄声不断加大。 卢阎大声吼叫,没有人听到,场面一度失控。 “别想了,人家有朋友了。” 聿时深沉的嗓音说出,局面回归正轨。 聿时开始他的演讲,夏光没有下场,在旁边听着,不知道是感觉出问题了,还是怎么了? 她总感觉他在对着她说。 “我就不来俗套了,我自己说。” 少年奔放不羁的语调说道。 “楼梯道的事情说明一个问题,学校的楼梯道隔音效果太差。还有三楼同学和老师的上课状态不好,居然听得见其他声音。” “要知道,认真专注一件事情的话,是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的。” 他的眼睛亮亮的,桃花眼弯弯,余光中都是她。 “从此次事件中,我惊奇的发现了一个问题。我们学校给学生的业余爱好时间以及活动太少了,如果不是的话,谁又有闲心关心八卦呢?” “下面进入这次演讲的正轨。” 他的声音不再是散漫,而是严肃郑重,不再拥有少年感,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成熟稳重。 “首先,非常感谢卢阎老师的信任,也很荣幸能够站在这里说出我内心的想法。” “我想说,古语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时代文明一直进化着,社会体系逐步完善。我们的祖先创造了古文明,直到今天一些习惯乃至风俗依旧保存在日常生活中。其中就包括了法律,人权,血统等级,男女偏见等等。” “我之所以说前面这么多话,当然是有原因的。虽然楼梯道事件纯属意外,但是结果也不能全部由我和夏同学一起负责,没错,我们的确是当事人之一,那说明我们只能占到五分之二的责任。为什么这么说呢?” “除了我们之外的另外三个当事人分别是,楼梯道,三楼的同学老师,还有卢阎老师。” “全部都是一个事件里面的人,没有人可以安然无恙的走出来。你被人打一拳还要还手,如果你遇见了这种事,你会让其他人逃避责任吗?显然,不可能。” “所以今天的演讲,不应该只有我们两个人出面,对于学校此次事件的处理方式,我表示不理解。学校应该考虑的是如何避免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而不是找两个替罪羊草草了事。” “学校这样子的做法,只会加重以后的舆论风波。因为每个人心里清楚,传言者造谣者没有罪,学校不可能处罚他们,他们可以心安理得的肆意评论,反正会有人背锅的。” “是问学校,这样的局面是你们想看到的吗?我希望学校可以公平公正公开的处理这件事情,学生不是学校隐藏的背锅侠,学校内部的管理不应该仅仅针对学生,而是每一个在校园里的人。” “最后,如果我对学校有所冒犯,可以选择处罚我。我希望学校可以认真思考我的意见,因为学生不仅仅是学生,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们有责任也有权利,有责任扮演好学生的形象,也有权利反驳学校不公平的处理方式。” “亲爱的老师同学们,大家上午好!我的演讲到此结束。” 聿时90度深鞠躬,缓缓起身,神情飞扬,嘴唇翕动。 少年站在讲台上,鲜红的五星红旗迎风飘扬,阳光倾斜洒落,落在红旗飘飘的红色朦胧里,落在学校青春四射的学生上,投在少年黑色衣服的边角上,射进少女的眼睛里,熠熠生辉。 他放下话筒,纸张丢落。朝着人群喊话。 “同学们,我想送你们一句话或者说我们” “少年不惧岁月长,彼方尚有荣光在。” “当然不是这句,而是” “纵使岁月蹉跎不已,你我依旧耀眼如初。” 场下一片沸腾,热血在此刻喷薄而出,鲜红,滚烫,澎湃。 青春好像是热闹与长大的混合物,一边风风火火,一边苦涩半生。 夏光侧眸看见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黑色衣服白色鞋子,他嘴角一抿,眼尾上挑,放荡不羁,肆意妄为。 她也被慢慢的感染,身体里面的心脏好炽热,手里的纸张上抛,话筒再次对准,她开口笑道:“即使青春易逝难追,我们永远鲜活热烈。” 十六岁左右的年纪,最是一发不可控制,没办法,谁让我们是十六岁,谁让我们恰好风华正茂,正当年少。 那场演讲,往后数年,依旧振奋人心,演讲的人和观众都变了,当年的演讲者变成了听众,台上的演讲者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透过记忆,依旧是少年少女的模样。 他们在讲台上放飞自我,台下学生欢呼呐喊,老师们掩泪轻笑。 青春一下子变了味道,不再迷茫徘徊,从孤寂的冬天变成了炎热的夏天,从一人的道路变成了众人的战场,从懒散的生活变成了忙忙碌碌的人生。 那是他们第一次同台演讲,也是最后一次。 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他们只看到了眼下。 聿时转过身,视线在空中游荡,正好撞上到了少女盛满细碎星光的眼眸,一瞬间,相交于一点又迅速错开,他眼神躲闪,生怕眸中的心动冲出眼眶,慌了神。 夏光一抬头,看见了他的视线,大概是海市蜃楼吧,消失的太快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再次望去,眼帘没有他,只有阳光染出的影子,拥抱着她。 他们的轨迹总是莫名的重合相交再次错开。夏光心想。 他是上天无意间给我的礼物吗? 我可以触碰他吗? 或者自私一点,我可以靠近他吗? 我好像一直都在心动。 他 和 我 可以一路吗? 第三十二章 放假 夏光觉得聿时好像不知不觉闯进了她的世界,可是她既害怕又期待,她不知道怎么办。 从演讲后,学校不但采取了聿时的意见,而且“重罚”了聿时,说白了,就是不处罚难以服众。保不齐学生一个人都像他一样,那样子的话,学校就不用活了。 聿时的惩罚很简单,就是被罚参与学校开展的活动,最近的活动只有一个黑板报评选。 根本算不上惩罚,聿时也没当成一回事。 夏光表面上和以前没什么区别,该学习学习,该说话说话,该吃饭吃饭,总之没什么变化。 聿时心里诽腹道:“就是人家的男生缘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一个一个都去找你,小姑娘还都不拒绝。现在朋友关系不要太好。” 傲娇学霸内心戏。 吭!就你朋友多是吧?我的朋友不比你少。 “之前看着怪内向的一个姑娘,没想到居然这么活跃。” 如果江淮北听到了聿时的吐槽,他肯定会说一句:“错了,还有岑西西同学,一个蘑菇头走天下,看看,哪个男同学不和她玩的开,都快要上刀山下火海了。纯属一个惹祸精。” 江淮北心里也很不爽,天天被岑西西放鸽子,他有拉不下脸,他要脸啊,所以后来就追妻火葬场了,追的时间不比聿时短,顶多比聿时幸运一点,至少人家提前娶道了心爱的姑娘,虽然一开始没有表面上那么好,但是总体比某人强,媳妇都没有追到手。 后来的江淮北每每想起,都要在聿时面前炫耀一番,结果每次刚说过,媳妇就跑了,还是一走两个人,心有余悸的他再也不敢说了。 只是心里抱怨道:“为什么你的媳妇不跑,虽说追的时间比我长吧,我好惨啊!媳妇天天跑,主要是娃都生了,还是没用。” 这些事情此时的聿时和江淮北都不知道,他们还在心里默默的诽腹吐槽。 他们不知道,可能是吃醋了。 相反这边,那边的情况可不是两位傲娇少年所看到的那样。 夏光天天忙着图书馆的事,因为借书还有还书的人很多,整个班级上的男生天天往夏光这里跑问借书的流程,有的直接可洒脱,说几句夸奖夏光的话,让夏光帮他弄。 夏光耳根子软,听不得人家的玩笑话,急忙插嘴道:“没问题,全交给我。” 有了方便的方法,谁还会自己去做呢? 所以就成了聿时眼中的男人缘好。 岑西西这边倒是和江淮北想的差别不大。 岑西西人设早就崩了,本性一览无余。她开始结交朋友,男生为主,可不是没有目的的。 她心里还计较着江淮北欺负她的事,她干脆和江淮北宿舍的男生混成了把子兄弟,心里的小九九是:“看我不找出你的把柄,到时候发到学校论坛上,让你丢大脸。” 岑西西想法天真,奈何真的有男生动心了,谁看着一个甜甜的妹子能不心动呢? 于是那些岑西西以为没问题的兄弟,暗地里却想做她男朋友,所以殷勤献的格外勤,岑西西也没多想,毕竟在原来的初中,她也是这么和男生打成一片的,纯兄弟吗?她能多想吗? 江淮北天天怨气的看着岑西西,岑西西不以为然,她还在为自己的大计积攒素材,哪里会管江淮北的眼神。 就这样,一左一右的聿时和江淮北每天脸臭臭的,看着就不好惹。 校霸可以打人不受批评,演讲光明正大的表示不满,学校都没有什么处分,他们一群没背景的人惹不起。 这天下午,聿时的惩罚任务出现了,黑板报评选开始了,他整个人懒懒散散的,一点也不着急,双腿分开,手抱着头,身体往后仰着,脸上神情愉悦,阖眼休息。可能是觉得大长腿曲着不舒服,直接一脚跺出去,另一只脚优雅的抬出去,就这样,明明晃晃的大长腿光明正大的放在路中央,主要是本人还很嚣张,一脸的看不起。 那眼神仿佛在说,什么破地方,睡个觉都不安稳,腿长能怪我吗?怎么不好好反思一下,这桌子板凳设计太不合理了。 就冲这眼神,都没有人敢说话。 夏光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听见说下午要评选,放下手中的笔,转过头和岑西西说:“西西,我们去把后面的报纸揭下来吧。” 岑西西磨磨唧唧道:“夏夏,我是没问题,主要是你,你的路被聿时学霸挡住了,你怎么过去?” 夏光一转头看见一双长长的腿,视觉冲击来的太快,大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直接站起来,眼神平静的说:“聿时同学,你可以让一下吗?” 少女的声音依旧疏离,清冷。 聿时听见,心里很不舒服,眉毛微不可见的一缩,抿嘴道:“夏同学,我好像没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 众人:“活脱脱的挑衅。”怜悯的目光看向夏光。 夏光靠近他,双手撑着他的桌子,身子微俯,她低头忍耐的说道:“我说,聿时同学,你能让一下路吗?” 眼神犀利的盯着那双笔直的腿,火气有点大。 聿时睁开眼睛,不再用余光侧眸。伴随着他上半身的坐起,他看见少女眼睛的火苗旺旺的,好像小狐狸要放大招了,马上要变成会喷火的小恐龙。 他嘴角噙笑,痞痞道:“我要是不让呢?夏同学,你要怎么办?” 他的眼睛盯着夏光的面部表情,企图看到她不一样的变化,他有点想看小狐狸发火时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结果很不如人意。 夏光与聿时保持距离,轻轻叹口气,眼神里的怒火早就无影无踪,还是平静没有波澜的语调。 “你要是不让,我就从另一边过去,淮北那边路没有堵,我可以从那里过去。” 夏光的座位在路中央,教室里的布局是中间两列,左右也一样,教室是一个长方形,加上人又不是很多,一个班里四十来人。 江淮北不满的啧了声,腿还是收了起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你都这么说了,我不能不让啊?所以,请过,夏同学。” 说实话,刚刚听见他说“淮北”两个字,不由的火气大。他心里想:“叫我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叫人家呢?还喊的那么亲切,弄白了,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还不胜江淮北。” 在夏光走过去之后,他的拳头握紧,衣服里的胳膊上的青筋暴起,力道很狠,表面上还是平静,嘴角勾笑。 如果用心看的话,会发现他的眼角微红,不是桃花眼的颜色,是双眼充血的状态。嘴角的笑,有点失落的自嘲感,没出声,却真实存在。 夏光和岑西西毫不费力的弄完了报纸,岑西西边弄边小声询问。 “唉,夏夏,你和聿时学霸之间到底什么关系啊?怎么你一说让一让,他就起身了。你都不知道,我刚开始看他的眼神都觉得他要吃人,不好惹。你怎么一点都不怕。” 夏光没有回答,末了,没头没尾说了一句:“什么?” 像是自问自答,回过神后,又补了一句。 “没事,我开玩笑呢?” 夏光心情很复杂,她也开始不知道自己和聿时之间什么关系了。 刚刚他一句夏同学就把她打的落花流水,急急忙忙走过去,眼睛都不敢再看他一眼。 如果是之前她没有对他产生异样的感觉话,他只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可是……现在她不知道了。 她必须把自己的心思藏住,不能让任何人发现,绝对不能让他发现。 越是在意的人,只有表现的越是冷淡,才能把表面伪装下去。 稍有不慎,她就会把自己暴露出去,她的真实世界很敏感,典型的自卑。 她现在也不清楚她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说不定只是一时的崇拜呢?不是喜欢。 她觉得她现在需要冷静冷静,她不可以再胡思乱想,对,她要搞清楚她对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感情。 她害怕万一她对他只是亲人的感觉,她很少感觉到关心,容易把这份得之不易的温暖转化成别的感情,是不是换个人这样子对她,她也会心动。 在一份不清不楚的感情没有确定清楚之前,她不会轻易流露,也不会轻易表达。 她的爱情观很简单,我爱你,爱你这个人,而不是换个人对你好就行,她对爱情有着执拗的专一。同样她也希望对方也是。 岑西西一脸迷惑的跟着夏光回到座位上,内心还是忍不住的想八卦,但是看见夏光眼神的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动,她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好奇了。 她转战营地,身子往后转,笑脸盈盈的看向江淮北,意思很简单,想和你八卦八卦。 江淮北虽然很想拒绝,他哥的八卦他不敢开,可是岑西西好几天都没有找他说话了,平时又拉不下面子,现在大好时机,他岂能错过。 心里默默给他哥道了个歉,毫无心里负担的喷起了八卦。 江淮北双手抱着,眼神散漫。一整个意思很简单,你问吧!本学霸今天心情好,随便你问。 岑西西心里白了他一眼,奈何八卦分子太活跃,自尊心败下阵来,一副我爱八卦,为了八卦,自尊是什么?我不知道。 她讨好道:“江学霸,你知道我聿同学和夏同学之间什么关系吗?我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奇妙的。” 为了压低声音,岑西西离江淮北很近,江淮北都能清晰看见岑西西脸上的绒毛。 江淮北调侃道:“岑妹妹为什么不加大一下想象力呢?你可以想啊!万一某位学霸暗恋人家呢?或者他们万一是同父异母的伪骨科兄妹呢?再或者是从小玩到大的欢喜冤家加青梅竹马呢?” 江淮北从容不迫的继续说,没有看见他哥看他的眼神,岑西西看见了,微表情示意江淮北别再说了,到了江淮北这里就是岑西西示意他继续说,她想知道后续。 江淮北刚想编故事继续说下去,肚子上猛的一疼,他哥背地里打他。 怎么办?他好像要死了。 他抬头看到他哥想要把他活生生扒皮抽筋的眼神,立马弱弱说了句:“那个,要听故事吗?” 聿时眼帘低垂,嘴角勾起若有若无,他的手关节泛白,钢笔在他的手中敲击,桌椅传来冰冷冷的声音,再加上这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江淮北心里凉啊,他哥好吓人啊。 “你很闲,用不用我和老师说,给你放一个月的假,就说,你骨折了,需要静养,怎么样?” 江淮北逃避道:“放假啊,对了,我们是不是快要放假了。” 他眨眼示意岑西西,岑西西心有不忍,让他一个人背锅,连忙接话。 “对,没错,我们快要放假了。” 岑西西做了伸了个懒腰,眼神明亮亮的说:“好期待假期啊。” 放假风波凭借一岑一江的九牛二虎之力完美化解,他们相看一眼,明白人。他们不用放假了,好可怕,惹不起。 岑西西的心得。 第一条,不要八卦,好奇害死猫。 第二条,不要惹学霸,不好惹。 第三条,千万不要惹聿时,人家绝对惹不起,不用怀疑,要不然,不听过来人言,吃亏在眼前。 第四条,要是想八卦,请躲避八卦对象。切记切记切记切记切记切记。 第五条,还是可以浅浅八卦一下的。 算了,我大概还是死性不改,就这样吧,分享到此结束,下一回再见。 岑西西结束了她的内心教训课,夏光那边还在深思熟虑,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第三十三章 看破 夏光错过了一场好戏,她的内心依旧纠结。还好,真的要放假了,国庆假,可以放三天。 原来学校是只打算放一天的假,奈何聿时同学的演讲,今年学校大出血,经过上级领导的谈论,最终打算放了三天假。 黑板报的评选不出意外,高一一班获得了第一名,班主任胡军很开心,在班级上点名表扬夏光一行人。 荣幸的,四人的名字也出现在了大板报上,学校搞的活动,黑板报展览,严格遵循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 看着大走廊里挂着四人的名字,四人内心一顿复杂。 那是他们的名字离的最近的一次。 假期总是来的很快。放假前一天的晚上,学生们都兴奋的睡不着,有的收拾东西,有的唠嗑,还有的计划三天的假期。 总归夏光很佛系,简单收拾一下,就搞定了。旁边的岑西西看着自己的大包小包,再看着夏光已经准备睡觉的姿势,对比太惨烈。 岑西西一个摆烂不倒翁,一边忙碌一边无所事事,最后她观察寝室大局,都在忙。 她走进夏光的床铺,小心翼翼的,把手伸进夏光的被窝,脸上摆鬼脸,准备吓夏光一跳。 夏光和岑西西都是下铺,还是面对面,平常说话很方便。 岑西西失败了,夏光一脸平静甚至还有点疑惑不解看着岑西西的动作,她的眼神在说:“你在干什么?。” 岑西西泄气道:“夏夏,你上一辈子是鬼托生吧!怎么都不害怕,要是我,我早就吓出声了。” 宿舍的光线很弱,只有走廊里的灯还亮着,光线透过四方形的窗户,零零散散的散落在这个密闭的长方形空间。 夏光的轮廓被光线掠过,看不真切。 她整个人隐身于黑暗,只有一点点光亮在她的头顶,忽略掉夏光黑暗里的眼神,她可能是顶着光环的天使。 可惜现实不是童话,没有人赐福于她。 黑暗中夏光眼睫毛垂落,密密麻麻一整排,掩藏住了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眸,狐狸眼不一定是明亮的,它也可能是哀伤的,眼睛里是不见天日的深渊。 黑色成为了她最好的保护色,她此刻所有的表情没有人会看见,没有人看见她内心世界真正的颜色。 岑西西很是不解,狐疑道:“夏夏怎么不说话?难道我真的吓到了她?”她急忙问道:“夏夏,你没事吧?我没有吓到你吧?你别一句话都不说,你这样我害怕,你别吓我。” 岑西西越说心里越害怕,整个人畏畏缩缩的,不敢轻易开口说话。 夏光玩笑道:“西西,怎么办?你吓到我了。我现在身体不听使唤,我……” “你……你先调整心态。想象着我刚才是在和你表演,一切都是演戏,都是假的。” “夏夏,你别吓我,我再也不敢了。我保证再也不捉弄人了。” “哈哈哈,我骗你的,西西怎么这么好骗。我开玩笑的。” “你吓死我了。”岑西西长吐一口气,坐在夏光的床上歇着。 夏光抬头看见岑西西一脸劫后余生,不由的笑了。少女的眼窝上挑,嘴角噙笑,阳台上的月光投在她的身上,一切明亮清晰,她露出了牙齿,右上角的小虎牙冒出,少女青春可爱活泼的样子就像笑声一样,遮不住,光一洒落,花朵变了个样。 岑西西看见夏光脸上的小虎牙,笑道:“夏夏,我才发现你笑起来有个小虎牙呢?你笑起来,小虎牙好可爱啊。” “果然,越是冷冰冰的人,笑起来越是好看呢?男生是冰山融化,女生呢,则是枯木逢春。那为什么我就这个样子呢?” 某人委屈巴巴求夸奖。 “夏夏,我长的好看吗?”眼神期待的求求。 夏光看着阳台上隐隐约约月亮的轮廓,不知道今晚是圆月还是半月或者月牙。 月亮总是容易引起人的思念。都说你想念一个人他就会出现,你抬头看月亮,他就在里面微笑着与你对视。 夏光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她没有机会试试了,她现在看不见月亮。 她轻笑道:“怎么?西西有喜欢的人吗?突然这么在乎外表,十有八九就是有在意的人了。” “因为啊,没有谁会突然在意自己的容貌,除非她有她在意的人。她会开始做出敏感的改变。” 夏光感叹道:“你觉得你长的不可爱吗?我觉得你长的很好看,不止是外表,更是你的内心世界。” “不是,我没有喜欢的人。总之,我……我就是突然好奇自己的容貌了,刚才看到月光下你的样子,我也想知道我是否也有不一样的模样。” “我就是想知道我的容貌会有人喜欢我吗?他认出了我吗?我的样子改变的大吗?”岑西西心里默默问,不知道问的是谁,也没有人知道她内心的话到底想对谁说,她就是心里想说出来,想问一个答案。 她好像伪装不下去了,对那个人。 夏光额头上的软发懒散的爬着,她整个人一下子也懒懒散散起来,语气也逐渐温柔细腻,像是一个知心大姐姐。 实际上夏光虽然和岑西西是一年出生,但是夏光在七月份,岑西西在九月份,她叫她一声姐姐也是说的过去的。 夏光开口:“知道了,不调戏你了。” 她炯炯的看着月光,视线顺着光线射入的角度,如藤蔓般匍匐着蔓延。 “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周围的同学依旧在收拾东西,她们的对话没人听见。 夏光掀起被子,给岑西西腾出一个位置,手在上面轻拍,示意她躺上去。 岑西西也不扭捏,直接上去,他们在一个被窝里,说着独属于她们之间的少女时期的秘密。 少女青涩懵懂的小秘密,在这个说不上隐蔽的小被窝里,被悄悄的打开了。 岑西西手指轻轻抓着被子上角,“喜欢一个人就是你看见他就欢喜,喜欢去探索他不一样的一面,只在你的面前展示。也喜欢去逗他玩,看见他不开心想方设法的去悄悄的让他开心。” 被子的褶皱逐渐从上边缘滑落,她的手指紧紧握着,指尖的紧张仿佛想要顺着褶皱缓解,一下比一下紧。 “喜欢一个人,你会想引起他的关注又害怕他注意到你,因为你会觉得……” “觉得,他那样的人,不应该有人阻止他的脚步,企图掩盖他的视线。” 任何一种分散他的注意的行为,就是一种自卑到骨子里的罪。 也许爱一个人,本身就是自导自演的原罪。 月光浅浅落下,单人床上躺着两个女孩,样子显露,唯美,温馨,静好。 岑西西吸了下鼻子,被子上的手指松下,忍耐,克制,隐隐的哭腔,重新叙说。 “喜欢一个人,总会让人自卑。又何况,本身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没有人窥探的到人心,说出口的爱,有可能随意,也有可能刻骨,但是真正的爱,是害怕说出口,藏在心里的人,永远比说出的更加眷恋,话语配不上心尖上的他。 至少自己觉得,我配不上他。 他值得最好的,无论是什么。 周围密密麻麻的话语声,断断续续,没有砸到她们耳朵里,可能人潮的声音融入了墙壁,不停的撞击,却始终逃不出来。 在这个用被子,双手,身体,月光,人短暂制造出的安静的世界,声音是一种未知礼物。 “也许爱真的让人变成了胆小鬼。” “爱一个人很不容易,你要独自忍受他的世界不断闯入的人,你被自我隔离之外。心脏为他跳动的无数次,遗憾啊,他没有机会听见一次。” 夏光开口说的话,像是开导又像是共情,她的姿势没有改变,手指抓着被子的一角,关节泛白,长睫垂在眼皮上,紧紧闭着,不愿意睁开。 “夏夏,你说,喜欢一个人是幸运还是不幸。你为他默默付出,渴望得到回应,可是那个人永远不知道。不能奢求太多,暗恋也许注定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岑西西的眼角滑出了泪,月光为她镀上了一层凄美感,单单是落泪就这般悲痛,身体里跳动的心又该有多痛。 夏光的心一颤,心痛从中心处扩展,骨骸四肢,疼意窜动,好心疼她。 “偷偷爱一个人很难,不止是你爱得不到回应的难,还是你要忍住不去爱的难。” 她侧身,被子的褶皱多了几分,轻轻抚掉岑西西眼角的泪,眼眸温柔。 “别哭,爱是一种幸运,因为你曾遇见了一个让你心动的男孩,他意气风发,骄傲肆意。惊艳了你的一生,站在远处看他一眼,已是少有的幸运。” 有的人一生无光,短短半生,遇见一个发着光的人,惊鸿一瞥,此生也可无憾了。 她强制性让眼泪缩进去,偏偏事与愿违,真正的难过遮不住,一旦开了口就止不住了,泪止不住的流,把数十年暗恋的苦涩流了出来。 眼泪落在嘴里是咸的,咸的发苦。 “可是……我,我好贪心啊。我也知道不该这样的,可我就是忍不住,我真的想得到他。我害怕,以后我连远远看他一眼,都没有资格了。害怕他的身边出现另外一个女孩子,他真的独独属于别人了,他成了家,有了孩子,我只能站在观众席下合格的扮演着角色,一个路人。我真的不甘心,可是又不舍得迈出一步。” “只敢躲在角落,独自舔舐伤口,他站在光下,我藏在扭曲的黑暗里,不平等的位置,是不是不应该奢求有结果。我凭什么要求他看的见,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事,他的心思一点也不细腻,肯定看不到。” “我躲了他这么多年,他没有来找我”岑西西笑出来自嘲声,溃不成军,“看啊,这个人多么自卑,连一点威胁都没有,在他心里,我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真的好讨厌他,讨厌他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讨厌他一副玩笑不恭的样子,讨厌他一副拒之度外的行为,更讨厌我一副不死不休的纠缠他,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我这么念念不忘。我讨厌他,一点也不喜欢他。” 夜晚相比较白天很冷,可是女孩的眼泪很烫,烫的夏光的眼角酸疼,眼泪打转,心疼不已。 都说时间能够改变一切,那为什么她的爱这么久,十年了,从懵懂小孩就开始了,果然,时间是最好的证明,爱一个人能爱更久,爱从没有被时间所束缚,改变,消磨。 今晚的月亮是圆月,女孩想念的人,她抬头,或许可以看到,可惜的是,飘渺的乌云娉娉袅袅十三余,遮住了月亮。 抬头,黑漆漆一片,某个不知名的星星,一闪一闪,仿佛间,看清了。 这个夜晚注定不安稳,女孩的泪水淹没了干燥的空气,湿漉漉的,睡不安稳。 第三十四章 期待 被窝里的女孩子相拥而泣,哭泣声不小不大,没有人打扰她们。 夜深了,月亮发出的白色朦胧的月光也消失了,窗户透出的光线倾斜着,移动着,不知不觉隐入了黑夜。 她们也在哭泣疼痛中入眠,世间的所有的事情都不求甚解,爱也一样。 短暂的沉睡后,又会重新苏醒,如此循环,自愿挣扎着,沉沦着,一场清醒的堕落。 第二天早上,舍友打趣道:“哎,你们俩昨天干什么了?躲在被窝里偷偷哭。” 舍友连忙做成防御姿势,笑嘻嘻继续开玩笑道:“你们可是哭了好久,我,不对,整个宿舍的人都听到了。说不定啊,隔壁也听见了。” 见两人都不说话,她们的眼圈红红的,不好意思再开玩笑下去。 舍友上前一步,把头探过去,一副任由君采摘的样子,“好了,别不开心了。我就开个玩笑,你们都不知道你们的眼睛都肿了,都没法见人了。” 岑西西揍了她一下,气汹汹的,有点像小哭包奶凶凶的发脾气,“你知道为什么不来哄一下,害的我和夏夏哭了那么久。” 昨夜哭的太久了,嗓子都哑了,鼻腔音很重。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哎呦,疼死了,我那不是也不敢贸然上去吗?万一……怎么说呢?就是不太合适。” 舍友装腔作势的抱着头,眼神斜瞥了眼夏光,示弱道。 “再说了,你们是两个人,要是一个人,我早就上去了。还好意思说我,你还没有说为什么哭呢?你自己哭就算了,还把夏同学给弄哭了。” 夏光很无奈,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叫她夏同学,像是不约而同。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闲的没事,还是我们不用去上早自习了。我去。” “我去”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 “完了,岑西西,我不和你说了,我要迟到了啊,救命,救命。今天可是火阎王查课啊,他的脾气差的要死。” 舍友边跑边比了个中指,意思不言而喻。 “狗东西,神气什么。”岑西西不满的哼出了声,“我舅舅,还不罩着我。” 夏光伸手抚了抚岑西西炸毛的脑袋,不由的笑出了声,“好了,西西不生气了。再不赶紧走,可要真的迟到了。” 两人头发都没有梳,路上一边跑着,一边传来问答声。 “夏夏,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摸我的头发。” “……” “嗯,怎么不说了?” 岑西西一脸迷茫,为什么停下来了,那停下来了又为什么不说话,一个大写的问好挂在脑门上。 怀着疑惑的问号,她直接一步大跨,轻松的站到夏光面前,小手得意的来回摆,一看对面,心里的雷电交加,风雨飘荡。 完了。 岑西西老老实实的站着,一动不动,显得很委屈,两只小哭包软软的,委屈巴巴的开口道:“老师,对不起,我们迟到了。” 哭腔很重,听着就让人心疼。 卢阎满腔的怒火一下子没了,看着他侄女眼眶红了一片,哭意浓浓,还一副强忍着不哭,我没哭的样子,他怎么生的出气。 他曾经答应过他的姐姐,要好好照顾她的。从小到大都没有哭过几回的人,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哭的眼睛都肿了。 他叹口气,缓缓道:“好了,赶紧回教室。” 见两人都没有动静,大声怒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呢?赶紧滚回教室,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们就别想这么容易回去。” “知道了,老师。” 委屈巴巴的,不知道被谁欺负了。 卢阎心里可不好受,难不成是我欺负了她们,我不就凶了点吗?自我怀疑的程度不断加重。 后来,学校传了个灵异事件,据说卢阎,火阎王突然转性了,变得特别和蔼,简直换了一个人。 早自习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个红眼睛的小兔子乖乖的上完了。 直到上午放假回家,两个傲娇学霸才动了那张骄傲且贵重的嘴。 聿时:“夏同学今天怎么迟到了,好同学也会迟到吗?” 夏光:“……” 低垂着眼睫,不坑声,眼睛还是肿胀着,头发没有像往常一样扎成高马尾,今天散着发,有点乱,小狐狸焉焉的,没有精神。 聿时不自在的咳了声,掩饰尴尬。 江淮北看见他哥的怂样,内心蔑视,哈哈哈,我终于有机会嘲笑你了。 江淮北矜持的问道:“岑球球,你今天怎么了?” 玩世不恭的笑道:“怎么,躲在被窝里偷偷掉眼泪了,岑妹妹怎么这么喜欢哭,是水做的吗?眼泪这么多。” 岑西西比夏光脾气大,直接耸了下肩,意思是我听到了,我就是不搭理你,本公主很忙。 江淮北:“……” “还敢问我为什么哭了,你好意思吗?还不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本公主才会眼睛肿成这个样子。气死我了。” 本子上被岑西西用黑色钢笔一下一下的涂刷着,横七竖八,白纸承受不住主人的怒火,不堪重负的变得破破碎碎的,越看心越烦。 黑色的线条交错着,从直直的线条变成了黑漆漆的一团,暗示她的心烦程度。 啪的一声,钢笔落地,某人的怒火依旧没息。 钢笔滚到了江淮北的脚下,他低头看见了,犹豫间,椅子凳悄悄的移动,缓慢的弯下腰,骨骼分明的手指碰到了黑色钢笔冰凉的轮廓,悄无声息的拾起,做贼心虚的塞到了桌肚里面。 聿时看见了,没说话。 他弟弟这么多年还是这么胆小。 岑西西虽然在气头上,正事也不敢忘记,一放学,连忙拿出手机加上了QQ,不情愿的也加了某人的,建了一个群。 一中也不允许学生带手机,但是可以把手机放到老师那里,当然,也是有条件的,例如家离学校远的,需要手机沟通的学生。夏光在其中。 虽然打车比较快,但是贵,可是乘坐公交车的话,又绕的太远。没办法,夏光只能带上手机。 学校好像什么时候都是人潮拥挤,开学是,放假也是,反正堵的不行。 夏光原本和岑西西一块,但是人实在太多了,不得已走散了,两人通过QQ聊天。 岑大公主:夏夏,怎么办,我们走散了。 岑大公主:哭(jpg.) 沐光而行:没事哒,放宽心啦,西西先走吧。我自己一个人没关系的。 表情包:亲亲(jpg.) 夏光低着头发消息,没怎么看路,整个脑袋垂着,手指在屏幕上打字。 有人跟在她的身后都没有注意到。 也对,这么多的人,还都是往一个方向,谁能休息道,除了某个傲娇鬼,一本正经的跟着。 毕竟某人傲娇心里戏,哼,我要是不跟着,这么傻的姑娘,被谁骗了都不知道,所以我必须跟着,别让其他人拐走。 聿时真的跟了一路,就连出了校门口也是。 夏光再怎么觉得正常,也不可能察觉不到,毕竟,和她顺路的人可是少有。 她忍无可忍的猛的回头,准备好的话在看到人后,大脑空白了。 他一身黑色衣服,背着包,额头上的短发零零散散的耷拉在鼻梁上,背稍弯着,借此掩饰跟踪的意图,显得不那么刻意。 聿时一下子愣住了,他没想到她发现了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手指插进头发里,眼眸斜睨,侧身,嘴角抿起,勾唇道:“这么巧啊,夏同学,我们正好一路。” 他心虚的狠,害的笑容有点僵硬。 不知道,她,会不会相信。 万一把我当成跟踪狂怎么办。 有点难办。 夏光点了点头,收回原本拆穿的话,改口回复道:“是啊,好巧呢,聿时同学。” 她往前走了一步,长发在身后飘动,嘴角带笑,不轻易间哼出了笑,小虎牙露了出来,笑颜如花,“我们呢,正好可以结伴同行,对吧?” 聿时这回真的愣住了,她笑了,刚才,对着我笑了。 学霸大脑的细胞都静止了,不知道怎么办了。 “嗯……” 只有短短一个回答,因为少年一旦害羞起来,就脸红脖子粗,不知所言。 上午的太阳很亮,两个人的身影悄悄的重叠,单看背影,就知道了,两个情窦初开的人的青涩,害羞,还有未知的甜蜜。 夏光侧眸看着少年的脸,她知道他长的很好看,嗯,也很优秀,人——也很好。 她偷偷看着,他的眼睛是桃花眼,看起来是很多情的人,可是他真的好温柔啊,也很有礼貌,真的会是一个花心的人吗? 一旦敞开心扉,爱就会止不住的溢出。 少年的耳朵红了。他发现了女孩偷看他的目光,不过,他也只能装成看不见。 因为啊,他也想偷偷看她。 他受不了,停下脚步,转身,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嘴角噙笑,手指弯曲蜷缩,欲言又止,像一只大尾巴狗,很乖。 她停下来,直直站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睛里的少年,面前的他环绕着光。 他下意识的右手插进短发里,半饷,坑坑巴巴道:“我,我就是怕你有危险,你,这么,这么好骗的一个人,容易遇到危险。” “我不是跟踪狂,也,没有恶意。” 少年害羞的语调也变的稚嫩,独特的干净,清新的声音,不夹杂一点点虚假。 这么赤诚的少年,时隔多年,也还是会觉得自己一颗胆怯的心配不上这么好的人。 “嗯,我知道。” “……我,没有不相信你。” 女孩想了想,接着说。 “因为你是一个好人,不是坏人,所以我相信你。” 她的声音一帧帧落在他的心上,耳朵不再是沟通的交流器,心脏接替了它的位置。 少年鼓起勇气问了一句:“那,你喜欢我吗?就是,就是,是不是讨厌我?” 说完话,头就低了下去,阳光染上了轮廓边缘,闪闪发光,如神明一样。 “聿时,我不讨厌你,我……我也喜欢你。讨厌的反义词的喜欢,我喜欢你。” 少女认真的回答,眼眸里闪着坚定明亮的流光,不做虚假,清澈的眸里没有丝毫的混杂,是他世界里皎洁无暇的月亮。 他又愣住了,整个人一颤,电流感直击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有点控制不住。 “嗯” 还是一样的回答,心情却复杂多变,既有害羞也有欣喜,还有冷静下来的平静。 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吗? 这是个不确定的问题,聿时想清楚之后也不确定,她是不是对他只是朋友的喜欢。 还是庆幸的,她喜欢。 从昨天的对话中,她就明白。 谁管是不是亲人的感情或者是朋友,只有遇见了,那就去靠近他,没有人会拒绝光。 是不是爱上了他,时间会告诉我答案的,不需要犹豫,他只要向我靠近,我就会奔向他。 我才不要做胆小鬼,我不想站在阴暗角落里发霉腐烂,我想和他并肩,如果那个人实在是太优秀了,那就努力再努力,直至能够和他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 就算真的暗恋了一个太过耀眼的人,那又怎么样。我知道我的位置,对我而言,我就站在远处观望一眼就行,只是看上一眼,就感觉很开心了。 既然我不能变成更好的人,那我就没有资格阻止他舍弃了我,去奔向更好的人 我的少年永远值得最好的,最优秀的人。 她和他继续走着,刚才的小插曲谁也没提,一切仿佛变了,可又好像没变。 她知道,她期待未来他和她的关系。 一路上,一声不吭,安静的害怕,却又有一种莫名的甜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 甜的心尖泛蜜。 夏光随意开口一问,脚步走的漫不经心。 “聿时,你有没有小名啊?” 聿时停顿了一下,很快,脚步恢复如常,浅浅一笑而过。 “你都没有告诉我你的小名,就想让我先说,做人可不道德啊,夏同学。” 夏光:“我没有,我小名叫……其实我没有小名。” 说着说着,情绪低落下,眼圈还是红红的,这会儿又要哭了,有点奶包的感觉。 “好了,别哭了,我告诉你我的小名。”聿时宠溺的摸了摸她软软的头发,轻声说:“记住了,小姑娘,我的小名叫阿南。” “胡说,我没哭,还有不准摸我的头” 狐狸眼一亮,警惕的抱着头,略带哭腔质疑道:“你为什么小名叫阿南,你的名字里也没有这个字啊,感觉八竿子都打不着。” 聿时看见夏光的架势,伸出的手重新插进衣服兜里,轻笑道:“这是一个秘密。” 路仿佛还很长,他们之间的对话好像还有很多,一直都说不完。 第三十五章 兵荒马乱 市里面的道路很整齐,大宽马路,横竖交错,周围种了好多柳树,偶尔的地方也会有湖水,绿影婆娑,惬意,凉爽。 他们就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情侣,在这普通的街道,做着情侣间最普通的散步。 可惜,年龄是一个限制,任何早恋的行为都是被唾弃的,被谩骂的,是不务正业的。 事实好像没说错,可是爱慕真的不能有吗? 正是因为你对一个人有爱意,所以你才会为了你们的未来更加努力,拼命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并不是每一对早恋都是错误的,错误的只是时间,看每一个人的处理方式,你若真的爱一个人,是绝对不会毁掉他的前途,你是希望他前途似锦,未来可期的。 短暂的偷愉纵乐,不会长久。 聿时知道,所以他不打算捅破这层窗户纸,这样的朋友的关系也挺好的,现在的他还不够好,给不了她想要的未来。 他静静的看着她,风吹起她黑色长发,嘴巴上粘上了几根细发,越看越手痒,手在兜里来回摩擦,想要抬手又惶恐,觉得逾矩,可是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又没有亲密的行为。 喉咙轻笑出声,手背离开衣服,不再藏匿。 纤细的手指逆着光,出现在了夏光的视线中,很快,就感受的到,他的指尖碰到了她的唇,轻轻的掀掉了那几根调皮的发,冰凉的触感附在唇上,很怪。 心脏跳的好快,为什么自己要紧张,还是因为这个人是他。夏光不知道,她只记得少年的手指好凉,眼神却温柔的不像话。 明明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可是心脏好像跳动了几个世纪。 聿时手肘悬着空,短袖灌进去了风,很凉,但驱散不走少年胸膛的热意。 短短几秒,很快手指回到了原处,指尖上的触感还在,在少年的脑海里不断加深,太阳穴突突的跳,有点唾骂自己的无耻,怎么这么……这么下流,思想下流。 “你……你怎么” 夏光愣住了,今天愣的次数太多了,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睫毛迎着光,在眼下投上一排浅浅的阴影,眼尾是红色的。 手指上的触感提醒他,刚才发生了什么,就算大脑想失忆也根本做不到,咬了口后牙槽,没羞没躁的来了句。 “老子想亲你,给亲吗?” “你……” 夏光硬是说不出话,这种话,应该怎么接呢? “那,那你别来找我了。” 对面少年混不吝,坏笑道:“我脚长在你身上,它听你的?” 看着他的笑,夏光心里诽腹道:“为什么他这个样子,这么……总之流氓。说不定就是个花心大萝卜,本性暴露一览无遗。” “大流氓,大骗子” 她瞪了他一眼,羞愤道:“流氓,你是个知识分子,不能说这么糙汉的话,不能这么痞……” 看见某个人的眼神坦荡,她没了底气,有点说不下去了,怯怯结尾。 “不能这么说话。” “哦,我知道了,我应该说我想吻你。”少年低沉的声音传入耳朵,耳朵染上了红色。 完了,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更加拒绝不了,这个人怎么这么……流氓。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乐了,笑出声:“知道了,以后我还是有机会的,对不对?夏同学。” 夏光:“……” 不说话,不说话,我说不过你,我就保持沉默,沉默是金。 旁边两位年迈的老人在散步,看见聿时和夏光两人的打闹,想起了年轻时候,插话上去道:“小姑娘,你这就不知道了吧,爷爷当你追你奶奶的时候,也说了几句昏话。年轻人吗?都有血气方刚的时候。”说着老爷爷眼睛眯成了缝,笑嘻嘻看着聿时,苦口婆心劝说道:“不过呢?有些话说说就算了,要不然,女孩子家容易生气,说不定还会嫌弃你。到时候,追媳妇就难了哦。” 老爷爷边说边走,语气止不住的调侃:“年轻人啊,都这么直白了吗?想当年我……” “你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奶奶直接拽住爷爷的耳朵,一顿拧,疼得老爷爷直求饶:“错了,媳妇,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写一回。” 奶奶羞耻道:“闭嘴,都多大年龄了,也不知羞。别跟人家说我是你老伴。” 爷爷一脸讨好,连哄带笑道:“知道了,知道了,哎呦,老伴,你是我一辈子的媳妇,我就你这么一个伴。” 奶奶的回答听不见,人走了好远,总归是调侃嬉闹的话。 夏光看着老人离去的身影,感叹道:“老人家的爱情,也挺让人羡慕的。” 聿时也看到了。 好久没有想到他的父母了,如果没有那件事,他的父母也会像那样的,幸福一辈子的。 他抬眸藏住往事的悲伤,撞进了她的眼眸,双手插兜,还是漫不经心的语调,特别的混,“如果你向往的话,说不定我们老年之后也是这样子,天天腻歪在一起。” 明明是混蛋的语气,可是为什么他的眼睛这么哀伤,像是大海内部的汹涌,深不见底。他到底曾经经历过什么。 她敛住同情的眼神,佯装羞怯道:“不许胡说八道,我们没有在一起,以后的事情还远呢?” 他那样的人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所以她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投给他同情的眼神,她更不可以。 少年很意外女孩的回答,没想到是这样子的答案,他抬头,太阳的位置变了,时间走了。 是啊,以后的事情还远呢? 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算了吧,该放下去了。 要不然,小姑娘跟着我,就要吃苦了。 我的姑娘,不需要太好,可也不能受委屈,别人有的,她也要有。 他看向她,伸手,嘴角带笑,温柔了岁月,眼睛里装的都是她,没有任何的甜言蜜语,她相信他,不是一腔热血,她身上没什么值得他花费心思的,也只有她这么一个人了。 她与他眼神对视,笑着点了下头,伸出了手,紧紧握住那双单薄的手,身体的温度开始传递,手指却传来了他紧扣的力度,他第一次紧张了,手心都是汗。 “别紧张,我相信你。” 安慰的语调,带着少女独特的清冷感,抚慰一颗胆怯的心。 “嗯,我不害怕。” 他用所有的深思熟虑说了一句不动人的情话。 “因为我有你。” 亲吻是亲密的爱人之间的行为,有年龄,身份,地点的限制。但是他真的想要给她什么,他不想她没有安全感,一无所有,一句讨好的话都没有。 可是这个年纪的他又能有什么,他说不出甜言蜜语,没有海誓山盟,只是一个动作。他的姑娘就跑了过来,真傻啊,是个傻姑娘。也不怕我是个坏人,是个专门欺骗女孩子感情的骗子。 她真的好傻,可是她又给了他独一无二的偏爱,让他有点承受不起,他害怕,最后他失言了,她的姑娘把最好的年华给了他,最清澈的感情给了他,他却负了她。 他浑身颤抖,嘴唇翕动,说不出一句话。手上是女孩安稳握着,不离不弃,没有嫌弃他的嘴笨,一颗心无处安放,东走西停,他用另一只手抓着她的下巴,吻落了下去,落在额头,虔诚的信徒从不失信,他也希望能走到最后。 不能就这么轻薄了他的姑娘,他的姑娘比他更值得好的。 夏光抬睫,看见了他的下巴,再往上是高挺的鼻梁,勾人的桃花眼,可是不好看,挂上了眼泪,她抬手擦点了眼角的泪,在他的下巴上偷亲了一下。 “嗯,不能哭,哭了不好看,我喜欢看你笑。还有,留下一个印记,不容易走散。” “这样的话,我们都有对方的痕迹了,我可没有逾矩,亲的是你的下巴。” 手上的动作还在继续,轻柔的擦拭着,眼睛里是心疼,“我知道的,我们会有更好的未来的。所以,最好的,留给以后的我们。”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看见了他眼中的自己,字字认真,“阿南,未来有我的。” “聿时同学要努力哦,要不然,在未来,你就找不到我了。” 在汹涌的街道,老年人漫步的世界里,他们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拥抱彼此,世界寂静无声,爱意汹涌澎湃。 …… 公交车上,拥挤不堪,因为放假,乘坐公交车的人就一下子多了,所幸带的行李不多,可活动的空间还算大。 聿时一路上都抓着夏光,不让她走丢,主要是公交车上鱼龙混杂,需要小心。再说了,某位学霸刚刚算是有了女朋友了,不能这么轻易撒手。 夏光脑子懵懵的,她刚才是同意了吗? 不对,她到底同意了什么? 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啊。 可是他的手握着不放,所以,现在是什么关系。 心绪不宁,只有那一双温暖的大手牵着她,很安心。 算了,错就错了,反正现在也挺好的。 她一回头就能看见他。 乘第二辆转站车时,人不多,他们正好坐两人座,肩并肩。 看着窗外的城市风景后退,农村的轮廓逐渐被勾勒,她有感而发的发问:“聿时,我发现我们很有缘分呢?来的时候一块,走的时候也一块。” 少女自顾自的继续说。 “开学第一天我们闹的笑话,军训时的尴尬瞬间,最后一天的社会,上课时的自我介绍,还有楼梯道事件,最后的国旗下演讲。是不是命运一直眷顾着我们,让我们一直纠缠,闯进彼此的世界。” 聿时看着少女甜甜的笑,心一下子被装满了,又一次抬起了手,不过少女早有准备,双手护头,不让某人有一点可乘之机。 他无奈的笑了,手又只能放下,但也不能一点好处都没有,偷偷握了下手,情侣之间的小动作,夏光纳闷道:“怎么感觉越来越甜了,这是情侣吗?不是没有确定关系吗?这……说不出来的开心。” 聿时同学同感。 怎么办呢?他也控制不住,好像有点偏了。 他靠近她的脑袋,下巴顶着,强迫她回答:“为什么不喜欢我摸你的头,情侣之间不是经常有这样子的行为吗?” “因为我不想让你把我当成小孩子,我虽然没有成年,但是你也没有。所以你不能总是一副大人的样子,我感觉到不平衡。” 下巴处传来振动,是少女的答案。 “小姑娘是想我们站在一样的位置上吗?不行哦。”他笑出了声,“因为我比你大一岁,所以是你的哥哥,自然是一副大人的语气。” “你真的比我大一岁吗?那……我要叫你……哥哥吗?” 他还是摸了她的头,弯着眼睛,“不用,小小想叫什么就叫什么,我都喜欢。” 小姑娘气愤愤的怒道:“不许摸我的头,还有小小……是你给我取的小名吗?” 小狐狸刚刚还发脾气,一会儿又变成了软软的小兔子,乖乖的。 顺了顺兔耳朵,缓缓移动,两人的视线平视,他痞气摸了摸下巴,啧了声,挺疼的。 “小姑娘的脾气差,碰到哪里都挺疼的,身上没有二两肉,太瘦了,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所以小名叫小小,哪里都小。” 随着视线的下移,夏光反应过来,脸红了,露出的部分都红了,气的她小声骂了句:“流氓!” 她听见他的呼吸声,热热的喷洒在耳朵上。 “我流氓,我哪里流氓,流氓的事我可一样没做,还是说,你在暗示我。就算暗示也不行,小姑娘还没有成年,我可不想让人以为我有恋童癖,或者被请警察过去坐几天。嗯,小小体谅一下哥哥。让哥哥耍几句流氓,好不好。” 小姑娘没骨气的同意了,柔柔弱弱的说了句,“好吧,那就说几句,不可以多说。” “小小好乖啊,真想快点长大。” 少年依赖的靠在少女的肩上,轻轻阖上了眼,藏住里面的潋滟如画。 对待喜欢的人没有百分之百的理智,有小孩子脾气的才是正常的,要是不发脾气的话,也不爱主动出击,对方都不容易感受到爱,除非你们是一样的人。 遇见一个真心喜欢的人,每一个人都会变的奇怪,是原本的自己又不是,因为你把原本的自己亲手拆开,给了那个人,而后你的灵魂将由你爱的人重新组装。 爱一个人兵荒马乱很正常,因为自己都变了,曾经的习惯,时间都错位了,所以措手不及。 第三十六章 明目官宣 两人的关系就这么不清不白下去,一回到家,夏光就打开QQ,发消息,还把备注名改成了阿南。 小小:惊喜(jpg.) 小小:阿南,我到家了,你到家了没。 为什么是这样老套的开场白,夏光泪目,太尴尬了。 还好屏幕上蹦出了一条消息,她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聊天主页。 阿南:没有,还要一会儿,在转站公交车。 阿南:小小回家这么快呢?注意早点休息。 阿南:提前给我家小姑娘说句晚安啊,小小。 阿南:爱你(jpg.) 小小:晚安,还有小爱心。 房间里的灯很暗,只有一点点虚幻不真切的光亮,白色朦胧的雾状,整个房间很安静,只有她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打字的声音。 嘀! 手机上弹出一条消息。 原本准备早点注意的夏光重新拿起手机,眸子微垂,跑神了好久。 岑大公主:夏夏,到家了吗?我好像看见你和聿时学霸一路呢? 岑大公主:疑惑(jpg.) 岑大公主:是我看走眼了吗? 岑大公主:在吗?夏夏。 岑大公主:在吗?夏总。 岑大公主:卑微求回复。 QQ头像上的红点消息一条一条超多,手机也响个不停,四窜的思维回笼,她抿着唇,犹豫着怎么说,拇指打好了字又撤回,黑暗里,键盘声格外突兀。 最后也只有一句。 小小:在。 很是干净,岑西西消息轰炸。 岑大公主:嗯?你打了那么久的字,就一个在字吗? 岑大公主:不是和我开玩笑吧?还是消息发的太多,你就看见最后一句了,紧忙回复我。 岑大公主:还有,怎么突然改名字了。 岑大公主:哈哈哈,题外话,别当真。 夏光的手指没停过,奈何干不过岑西西大字的速度,一直插不上话。 她直接发的语音。 小小:语音37' 转文字:我没有和聿时一路,我自己一个人回家的,岑大公主可能看错了,说不定只是一个……一个长的像的人,正好被你看见了,我们一路,不过,我好像没有看见那个长的像的人。所以,总而言之你看错了。 岑西西心里纳闷,不可能啊,明明就是聿时,不可能看错的。 看着屏幕上夏光发来的语音,句句在理,无法反驳,她只能认为自己眼花了,认错人了。 结尾和聿时一样的做法,发了句晚安,夏光也回了句晚安。 不同的是,当事人的感觉。 夏光不知道自己这样子对不对,可是她和聿时的关系的确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也没有和她说她应该怎么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很难说。 无所谓,睡一觉,一切都会变好的。 开学总是来的很快,三天的假期一转眼就没了,新开学的学生一个个瞌睡虫托生,根本睁不开眼,无论是哪一个班。 老师习以为常,教了这么年书,就没有哪一个班逃过这个定律,只能无奈的苦笑,然后拼命叫醒学生,很是心累啊。 一提到放松的活动,总是会短暂唤醒学生的兴奋细胞,因人而异。 夏光她真的一点都没有熬夜,可是她还是好困啊,睁不开眼睛。 讲台上的人说着秋季运动会的相关事项,夏光直接撂倒,睡个彻底。 隐隐约约她听见,运动会……聿时……玩笑……夏光……商骆,她喃喃自语道:“什么鬼,好奇怪啊,这是什么事情,什么逻辑。” 事实内容是,运动会肯定需要学生参加活动的,不用说,没人愿意去,聿时计算着心里的小算盘,为了夏同学的送的水,他报了男子3000米,江淮北起哄道,怕不是为了某个人吧,醒着的几个人都在起哄,开玩笑的声音越来越大。商骆作为班长,维持教室安静。 江淮北看见他哥一脸的笑意,觉得报3000米一定有好处,唰的一下,喊了声,我报3000米长跑。 嗯,声音挺大的,江淮北后知后觉的尴尬。 商骆没吭声,脸上没有什么变化,拿起桌子上放置的笔在报名表上写上了江淮北的名字,笔尖悬着空,黑色笔墨半掉不掉,堆积成了小小的球形黑墨。 起哄声一会儿就销声匿迹了,偶尔有几人窃窃私语,刚才的热闹大概是海市蜃楼吧。 笔尖迟迟不肯落下,黑色越聚越大,手上一个动作,堪堪稳住。 指腹摩擦着,他想了又想,“算了,写上吧,也算是给自己一个机会,毕竟都高中了,再不主动一点,就没有机会了。” 笔头回到笔帽,一切都在原位上,白色表格上多了一个人的名字,商骆。 窗外的枫树还是那样,叶子没有变红。风夹带大自然的清新感穿过树枝,叶子,打了个旋,走进了教室,吹起那张纸,也吹动了一个少年静默不语的心。 等到夏光把作息时间调过来之后,运动会也开始了。 一中的运动会在10月份,离放假开学时间很近,基本上就隔了一周时间,秋老虎稍微发了威,天气昼夜温差有点大,尤其是到运动会那几天。 学生们迫不得已的穿上了秋季校服,校服丑是丑了点,总归还是暖和的,要什么风度,学生当然要温度了,学校里一派正气。 比赛场地上,运动员们个个短袖,一副热血沸腾,随时准备冲锋。 裹了裹身上的校服,夏光静静的当一个观众,这么冷的天,开运动会简直要命,当然还是当条咸鱼好,安安稳稳,反正不用脱衣服。 咸鱼正想着怎么样子不用出去,脖子缩到了最低,鼻尖也低垂着紧紧拥抱着衣服,厚厚的衣服里装着一只怕冻的小兔子。 “夏夏,你不去看比赛吗?聿时和江淮北都参加了,你不和我一块去给他们打气吗?” 岑西西的话语落到怕冻的她耳朵里,简直是没听到,反而还有点困。 眼睛好累,有点挣不开,想睡觉。 “嗯,谁参加了?” 懒懒困困的语气,加上一副栽头的模样,看的岑西西一整个无奈,上前用力晃了晃了。 “别睡了,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快一个星期了,作息还没有调过来,大瞌睡虫,上一辈子你莫不是猪投胎,这么能睡。” 夏光原本是昏昏欲睡的状态,但是耳边的声音太吵了,精神抖擞了一点点。 慢吞吞接话道:“嗯,我不睡了。” 岑西西:“真是服了你了。你知不知道谁参加了?” 超级大的声音,一下子涌进了耳朵里。 “聿时,江淮北,还有商骆。听见了吗?班长也参加了。” 嗯,手怎么不听使唤了,怎么还能自己走? 心里一顿疑惑的夏光还是没有清醒,岑西西直接拉着大猪蹄往比赛场地走,不管不顾,一股脑的走。 路人学生频繁的回头,后操场上,两个圆圆的女孩慢慢走着,边走边拉,是这凉意嗖嗖的10月份的一个温暖的画面。 女孩子间的玩闹总是亮人的,最动人的是没有修饰青春洋溢的美。 磕磕绊绊的行走,眼皮终于掀开了,露出了一双清冷感十足的眸子,疲惫的影子留在了眼角四周,明显的松弛。 “所以,我应该做什么?” 夏光提了提衣服领子,风偷摸溜进了脖子里,不由的缩着脖子,闷着头,环顾四周,跑道上都是人,她整个人格格不入。 “笨蛋,是不是没有给男生送过水,运动会,女孩子要不么加油助威,要么送水搀扶。” 岑西西一副老熟人的语气,循循善诱。 夏光:我之前没参与过。 很平静的语气,没有委屈,无措,就好像理所当然。 骨子里的清冷不是浑然天成的,没有日复一日的漠不关心,小孩子不该沉默。 岑西西:“?” 夏光:“运动会我都是自己一个人,不知道做什么。” 岑西西:“没事,以后我都教你。” 风又偷袭了,又大了些,少女的头又低了低,整个脑袋埋在衣服里,风里穿来了极低的音调,鼻腔发声,喉咙隐隐作涩,荡漾在秋风萧瑟的人群背后。 “嗯” 枪声响起,欢呼声大起大落。 “加油,加油,加油!!!” “一班加油!” “三班加油!” “五班加油!” 耳边一下子热闹了,比赛开始了,赛道上的身影一道比一道洒脱,帅气,风一样少年,外环道上黑压压的人,加油助威,气势谁都不输谁。 “哇偶,比赛开始了。”岑西西一脸的激动,双手做口型,大喊加油,活力四射。 旁边的人静静站着,平视睨看,眼眸无波澜,激情不在她身上,她主动选择了旁观,很久了。 她发呆的一瞬间,身体被其他人撞了下,转身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抬睫,有几根睫毛落进了眼眸里,看不太清。 “夏同学,不知道注意保护自己吗?要看路,要不然,下一次,可没人接住你。” 少年爽朗的低笑声,如冬日的太阳,暖暖的,让人一下子心情就变好了。 她被他正面环抱,聿时的喉结处一动一动的,肌肉组织发力,她小心试探道:“我其实看路了,刚才只是意外。” “所以呢?” 少女眸子清澈如水,红唇微启,“我就是想告诉你,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保护好自己,我没你想的那么没用。” 聿时穿的是短袖,他只能垂着头,以便眼神近距离的对视,眼尾斜着,慢悠悠的靠近女孩的鼻梁,逗趣的绕到了耳根子上,“我知道我家的小姑娘特别厉害,从小到大都特别厉害。” “但是呢?哥哥也想要保护你,想让你有足够的安全感。” 沉沉的,低声细语,大海经过风雨后的一种平静,敲击着海里躲藏的礁石。 “卧槽,我看见了什么???谁能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这两个人怎么突然抱上了!” 岑西西:“?” 内心酸涩啊,纠结着改不改这时候开口说话,岑西西焦头烂额的掰手指,蹲在想象的墙角,默默画圈圈。 你们背着我明目官宣,一点也不道义。 两人很快就分开了,这是学校,影响不好。而且小姑娘害羞了,不经挑逗。 黑色的T恤衫,背后出现了不明显的汗水,少年懒散的挺直腰板,黑色短发中分两旁,裤兜里的手都是汗,明明也紧张的不得了。 他也是一个傲娇少年,那样子说话,也不符合的人设。 “装什么酷,我还不了解你,害羞鬼。” 聿时心里一顿滔滔不绝,厌恨这种行为。 啧了好多声,忍不住。 夏光看着他嘴角勾起的混不吝的笑,为什么越来越痞了,明明不是个不良少年,也不抽烟喝酒,打架吧? 图书馆那回也不能算吧,那不算打架斗殴。单纯的小兔子心里为大灰狼辩论,嗯,不算打架,那不能算的。 未知的角落,商骆目光冷冷,瞳孔震惊,嘴角讥笑,黑色的衣服上落了滴清泪。 “还没有开始,就输了。” 无声的自问,没有人回答。 他冬天的那场大雪留在了记忆,不再回来,也注定暗无天日。 大雪纷飞,微光一点,有一个小孩迷路了,后来找到了家,最后,还是大雪淹没了他,停留了。 第三十七章 小孩的失落 等轮到男子长跑的时候,周围的人更多了,挤也挤不进去,没办法,岑西西直接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硬生生的劈出了路,低着头,嘴上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借过一下。” 身后拉着一个显眼包,双手抱着水,茫然若失,瞳孔出现了少有的少女感,不再疏离。 “夏夏,快点,我拉不动你了。”岑西西一边走一边话唠,手也不闲着,在空中比画,“快点啦,他们都快要跑到终点站了,水要送不上了。再不快点,聿时学霸要被其他女孩子抢占先机了。” 听到这话,脚步不动声色的加快了,她开始想要更多了,也想争取,人潮声中,女孩的声音快被淹没了。 “那我快一点,应该赶的上的,我们快点走。” 感觉到手上负担的减轻,岑西西本性肯定是要调侃的,不过,现在可没时间。 “西西,你不要水吗?”夏光看着怀里的水,示意道:“你不想给他送水吗?我要是送水的话,你不送,那他岂不是很可怜,孤家寡人一个,累死累活的没个人送水。” 说是没用的,夏光直接把水塞到犹豫的人手上,不要给人犹豫的时间,她肯定会动摇,最直接明了的方法就是上手。 “给,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爱送不送,反正我不送。” “我……”还没说完话,夏光就跑掉了,岑西西一人愣愣看着手中的矿泉水,有点温度,看来是在怀里待了太久,少女的心动暖热了冰凉的水,她抓紧了瓶子,下定决心,做个深呼吸,自信的走向了终点线。 不能示弱,这么久了,不就送个水吗?有什么不敢。 安慰起了很大的作用,岑西西备受鼓励,其实啊,还是见不得他受委屈,从小就是,一点都没改掉。 伴随着第一道身形冲过终点线,欢呼声沸腾,黑色身影携带着光芒,那一刻,夏光觉得聿时是耀眼的,他无时无刻都在发光。 她伸出了手,接住了他,可是,好像是一个愿意蹭到前面,一个愿意倒。 别说3000米长跑了,就算1万米都没问题,对聿时来说,小意思,他的身体素质好的很,可是看到女孩跑到他身边去接住他的时候,心突然被未知的悸动淹没了,他想要抱她。 有个小心思,想要他的小姑娘担心,想看看小狐狸会有什么表情,会说出什么话。于是他就顺势倒在了女孩怀里,暗地里使着力道,不能让她累到。 有的人的温柔无限的,藏在每一个细节里。 周围的声音很大,她听不见,心跳声好快啊,她只能听见少年的心跳声,有什么东西挠着,很难受,她小声的问:“阿南,你身体不舒服吗?你心跳声好快啊,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先走一走,或者我去给你接点温水,你先喝着,看看会不会好点,要不……” 女孩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完,他打断道:“夏同学,小小同学,我没事,就是跑的太快了。” 刻意压低嗓音,颗粒感很撩人,依赖的开口“你家哥哥急着赶紧跑到你怀里,好让小姑娘能够快一点安心。” 他的眸子很亮,还是似醉非醉的雾感,嘴角勾着悄悄的笑,眼尾噙着秋日的暖色,很惊艳。 “那也不能这样,要注意安全,嗯,然后才能平安无事,一生喜乐。” 怀里的女孩一脸正经的劝说,脸颊两边红透了,眼睛却温柔的诱惑。 太荒唐了,怎么能用这样的眼神,让……让我有点受不了。 真的好想快点长大,想要有以后。 聿时朦胧的潜意识里,她是属于他的。 另一边。 江淮北也跑到终点线了,人很多,女孩子很多,岑西西被围在外面,拿着水,眼帘启着,看着被女孩子包围的他,说不出的心酸,她一直进不去他的世界。 “怎么办,好像哭,有点控制不住。” 眼泪忍不住,迫不及待的想出来,岑西西猛的吸口鼻涕,眼眶湿了,她小声的说:“讨厌鬼,江淮北,我就是个路人甲,来走个过场的,要是我家的,我肯定直接走后门。” 手里的水被夺走了,很霸道,不留一点余地。 “岑妹妹,怎么,给我送水,也不送到我手里,想让我喝空气啊。” “要你管,谁说是给你的。” 岑西西抢水扑了个空,身高是个劣势,踮起脚尖也够不着,气的眼角红的更厉害。 “我眼睛说的。”江淮北扯唇道:“水,我喝定了。” 毫不客气的打开瓶盖,对准口型,水一下子消失了一半,动作一气呵成,不知道训练了多少遍。 水顺着脸部线条流下,缓缓流进了白色短袖里面,划过喉结,浸透,消失。 有亿点心动,有点帅。 “你……强词夺理。” 等他喝完水,她才弱弱的说:“有那么多女孩子给你送水,干嘛抢我的水,你又不稀罕。” 岑西西很委屈,就感觉自己什么都控制不住,送水都送不进去,还是他自己拿过来的。自己很没用了。 “别这么说,岑妹妹又要哭了。”江淮北右手拿着剩下的半瓶水,一口喝完,在空中抛出,弧形的线条,“没,你的水贵,我喝是我的运气。”话音落下,准确的落进了垃圾桶里,宣告成功。 一场比赛快要尾声了。 夏光看着聿时活蹦乱跳的,担心瞬间没了,莫名的还有点生气。 这个人怎么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一点也不负责任,玩笑也不好玩。 有人喊了夏光一声。 “夏光,你有空吗?现在有个急事,你能帮个忙吗?江湖救急。” “啊,没事,我现在有时间。” 在某位学霸眼神轻蔑的视线下,夏光全当看不见,跟着同学直走。 生气的样子好看,我喜欢。 原来是人手不够,班长没人接应,只能找夏光,也刚好是因为她在。 夏光安慰焦急的同学说:“没事,我可以的,放心交给我。” 同学抱拳,“夏姑娘,大恩不言谢,江湖再见。” 人说消失就消失了,一眨眼的功夫。 “这……也……就消失了。” 她拿着水,站在终点站,目光巡视着商骆,做着接应的工作。 一阵欢呼声,黑色身影跑过终点。 商骆其实不擅长跑步,慢跑还可以,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子不管不顾的跑,到了终点整个人眼前一黑,身形不稳,马上要倒地。 这时,手上传来了支撑点,他的身体里拥进去了人,女孩子很瘦,硌的他疼,可是心为什么这么柔软。 刚刚的悲伤,揉一揉,散了出去。 “班长,你没事吧。” 迟迟没有回复。 仅有的意识里面,眼皮抬不起来,声音变得碎,记忆重叠了。 满天的雪花,白色的天地,空无一人。 周围是陌生的,小小的男孩子无助的蜷着身体取暖,薄薄的衣服挡不住寒风凛冽,刮的脸颊生疼。 寒冷入侵身体,侵占了一切生命的痕迹。 小孩子努力的逼自己睁开眼睛,鼻尖通红,白色睫毛落进了黑色的瞳孔里面,发不出声音,意识逐渐模糊,他想活下去,不想结束生命。 谁来救救我,我不想死,好冷啊,我在这里,有没有人救救我,我……我想回家。 男孩嘴里呢喃,睡意铺天盖地的席卷,包围了他,好冷,好冷啊,好困,我挣不开眼睛了。 额头上暖暖的,好温暖。 “谁,你是天使吗?长的好好看啊。” 小孩神志不清,紫色的嘴唇颤抖,小手用力抓住了那团热,那是他的命。 “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冷,别害怕,我带你回家,一会儿就暖和了。” “好。” 睡意彻底崩溃了,他安详的闭上了眼,嘴角带着弯弯的笑。 再度醒来,男孩是被热醒的,“好热,好热,我这是在哪里。”手上的温度特别热,呢喃间,睁开了眼。 小姑娘软萌软萌的趴在他身上,小小的手紧紧握着,死活不松手,长长的睫毛整齐的排着,小酒窝凹进去。 “嗯,你醒了啊。”小姑娘睡意朦胧的揉着眼睛,声音懒懒的,“大哥哥,你中午醒了。” 小姑娘开心的抓着他的手,笑嘻嘻的说个不停。 “我当时把你带回家的时候,你一动不动的,吓死我了,哥哥是哪里人,是走丢了吗?我听见你嘴里喊着我要回家。” 男孩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他眼神逃避,手无措的被她抓着,不敢动,耳朵红了,羞怯道:“我……我和家人走丢了,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小姑娘似懂非懂,点点头,数着手指,奶奶的说:“没关系的,我可以把你哥哥回家的,哥哥不要害怕。” 男孩子害羞的低下了头,小声的说:“好,我不害怕。” 就这样,男孩子在小姑娘家住了好几天,有天早上,男孩子的父母找到了他,把他带回了家。 那天也是个下雪天,雾气腾腾的,雪下的很大,落在手掌上是剔透的六边形,每一角都是白色的晶莹,小姑娘伸出手接住天上的雪花,又轻轻的哈可气,融化了,水滴通过手掌滴滴答答,小心的拿起男孩的手,温热的水传递。 “哥哥,欢迎你回家,我送你一个礼物。”小姑娘害羞的垂着头,很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今天走,没有准备太好的礼物,但是,还是应该有的。” 她的手碰了男孩的额头,轻轻点了下“这样,以后就能无病无痛,再也不会怕冷了,我把祝福送给你,哥哥,再见了。” 男孩走出门口,回头望,额头上暖暖的,屋外的寒风也不那么冷了,小姑娘站在门口挥着双手,脸上红扑扑的,白色的汽状白雾,蔓延在姑娘明媚的眼眸周围。 他也伸出手告别,大喊了声:“我会回来找你的,一定会回来的。” 寒冷的风不留情的冲刷着万物,男孩的声音消散在白皑皑的雪花下,姑娘没有听到。 在万物沉睡的冬天,男孩没有睡着,他回家了。 那个地方,没有了小姑娘,再也没有了。 小男孩的失落感像雾一般,时而薄透,时而粘稠,安静无声,雾不会破晓,只是短暂的遮住眼睛,可却溺死了一个小孩,自顾自的沉沦,梦魇,等着失约的人。 冬日暖阳之下,男孩期待着下雪。 后来,雪下了,人不见了。 第三十八章 打击 商骆梦见小时候的姑娘,依旧天真无邪,她冲他笑的灿烂,刚想伸手,人就消失了。 “班长怎么样了,为什么还没有醒?” “应该没事吧,大概是身体不舒服出现的昏厥,一会儿应该就醒了。” “希望如此吧。” 好吵,跟小时候的那次一样吵。 “好烦,别说了。” 医务室白色床单上的人不耐烦的说,听到声音的学生个个喜极而泣,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事情,被吓的不轻。 夏光接应商骆的时候也被吓到了,他一声不吭的就栽倒了,急的她急忙叫人,大家齐心协力送到了医务室。 她站在病床旁边,离床上的人很近,也是听他说话最清楚的人。 幸好医务室的消毒水的味道不算太大,要不然免不了反胃,夏光看着商骆,居然觉得有点眼熟,很莫名其妙。 我在哪里见过他吗?为什么,一切都有点熟悉,就像曾经发生过一样。 很快想法就打消了,不可能,我要是见过他怎么可能不记得了,人家好歹也长的不丑。 “班长,你醒了吗?” 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也不烫。 商骆额头上的触感真实,只是物是人非,她没有认出当年的大哥哥。 他也开不了口,忘记了也好,省的让她为难。 “嗯,醒了,让夏同学担心了。” 说的很很小,是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 “我……” “我没事,抱歉,害你担心了。” “没事,班长没事就行。” …… 秋季运动会的小风波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去,很快迎接过来的是第一次月考。 整个班级哀声一片,丝毫没有运动会时的活力,毕竟,那是考试,即使是一班也不行。 考试之后成绩自然是一大热议,某个不知名的同学屁颠屁颠的凑到学霸面前,笑脸相迎的讨好道:“学霸大大,劳烦您,高抬贵手,让我等小辈看看您的试卷答案吧。” 学霸的脾气也不是虚的,直接一记眼神扫过去,不容拒绝道:“不行,太麻烦了,还是不让你看了。” “……” 于是,屁颠屁颠的又跑回去。 经过一番吵闹的时间,不出三天,成绩就出来了,学生们个个偷偷拿出手机,趁着上课老师放松时,唰的一下,打开手机,快速找到APP,然后输入自己的学号,一秒钟的时间,成绩一目了然。 第一名的大榜单上写着聿时的名字,这都在大家的预料之中,倒也没什么可惊奇的。 顺着手机屏幕,视线下移,第二名——夏光。 !!!! 查成绩的人都是一阵吃惊,居然不是江淮北。 ? 更惊奇的还在后面,众人心不死的继续看。 第三名——商骆 第四名——江淮北 第五名——岑西西 这看的……心七上七下的,什么?班级前五就这么被学霸一行人及朋友占领了,嗯?这世道,也太卷了,根本卷不过。 “救命啊,夏光这么佛系都能考这么好,那我们呢?天天跳进学习的海洋,都快溺死了,居然还考不过人家。” “我不活了,请给我把剑,让我以死谢罪。” “给” “……” 沉默呵,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老师一进教室,就听见学生们嘴里喊着啊想活了,不学了,太难了,老天啊,收了我吧! “一个个都喊什么呢?现在是课堂时间不是下课时间,一个个的还让不让人上课了。” “老师,我是不是没救了。” 某个同学哭的梨花带雨,嗷嗷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我……我居然考的这么菜,我不想活了。” “我也不想活了,求老天爷收了我吧。让我早日还俗,这人间太难了,我不待了。” “救命,我不想学习了。” 老师一看学生这副架势,连忙伸手扶扶眼睛眶,面带尬笑,语重心长的安慰道:“你们啊,还是太年轻,这么容易就被小小的困难给难住了,将来步入社会了,怎么办?” “再说了,一次的考试说明不了问题的,它能说明什么,一个个都别跟失魂是的,唉声叹气,怨气冲天,都给我打起精神,别忘了,你们是一班,学霸的骄傲呢?都拿出家。” 教室里突然就安静下来了,个个都把头低下去,默默承受着老师的训骂。 “学霸一行人不就在前面吗?我们真的有这个称呼的权利吗?” 讲台上的眼神阴暗,视线逼人,仿佛透视一般,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循环往复,最终连带着粉笔头和声音整齐的砸向了小声说话的学生,前排同学明显感受到了唾沫星子,哗啦哗啦的下个不停。 “谁在下面说话,给我站出来,站在讲台上说,想说话就直说,在下面偷偷摸摸的说多没意思啊。” “我平时对你们的教导呢?对待成绩要不浮不躁,可你们呢?有把我的话放在心里吗?一个个的,在课堂上议论,偷偷说话,还把我这个老师放在心里吗?你们啊……” 整整一节课,都是一个人的舞台,台下的观众个个苦不堪言,把头低的老低,有的干脆把眼睛一闭,心安理得的睡觉。 末了,讲台上传出了声,“江淮北,班主任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下节课暂时不用听。听到了没有?” “知道了,老师。” 老师临走前,抬头看了江淮北一眼,神情很复杂,嘴上直叹气,看的江淮北满头的疑惑。 不对啊,我闯祸了吗? 老家伙为什么老是盯着我看。 江淮北怀着“?”走进了办公室,一进去,看见班主任正襟危坐的看着他,看样子等了有一段时间。 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总感觉是特意把老师支开的,江淮北还是吊儿郎当的坐着,一副不嫌事情大的样子,好整以暇的等着提问。 窗户上的玻璃明亮,不知何时趴上了小昆虫,小小的,在上面注意,透明色的翅膀在轻松的颤抖着,仿佛被什么所吓到了,猛的飞走。 桌子上的人低着头,双手交叉,手面上青筋暴起,眼角通红,极力忍耐着什么,眸子里的暴戾即将冲出来,整个人异常的压抑,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后来,座位上的人空了,光滑的木质桌子上的玻璃杯子静静的躺着,一切都没有变,如果忽略掉地板上的红色血迹。 一年一度的“搬书节日”就要开始了,这可不是个节日,反而搬书到是真的。 一中是众所周知的公用考场,每年一旦有什么老师招聘考试,反正各种各样的大型考试,一中总是大冤头,因为要腾考场。 学生格外兴奋,因为他们的教室被占用的话,就不用上课了。 要说学校什么传的最快,那肯定是有关放假的任何消息,还没等老师公布,学生早就知道了。 统一把书搬到各自寝室,考试考三天,第一条在寝室上自习,第二天在新的教室里上课,第三天晚上把书重新搬回原来的教室,总体是这样子的,希望同学们认真遵守,还有即使在寝室里面也不可以对学习放松,记住,学校是用来学习的地方,不是你们放飞自我,胡作非为的场所。 老师声情并茂的说着,学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不把老师的话当成一回事,毕竟,搬书的确是个力气活,挺累的。 风风火火的搬书开始了,整个教学楼一片沸腾,纸张书本被扔的哪里都是,广播站里传来老师怒气冲冲的喊叫声,“在搬书过程中把书本弄丢的同学请注意,学校一概不负责任,请务必重视,保管好自己的课本,不要搬个书,就一不小心全部弄丢了,请同学们注意,保管好自己的书本,也不要把书放到其他同学的书上面,切记,不要慌张,有序进行。” 楼梯道上的人流量很多,书本被撂的老高,根本看不见人影,在狭窄的过道里,拥挤的教室里,密密麻麻的宿舍楼前,全都是你一声我一声的吼叫声。 “你他妈,长不长眼,踩着我的脚了” “麻烦让一下,借过一下” “拜托,前面的人可以走快点吗?” …… 教室里的人走的差不多的时候,夏光才开始慢慢收拾自己的东西,她抬头望后面瞄了眼,看见聿时懒散的趴在桌子上,整个脸掩藏在手臂和黑色短发里面,靠的近一些,还能听见有规律的呼吸声。 嗯,挺好看的,只是睡觉就很好看。 教室里空荡荡的,她的欢喜只有不经意间的笑意知道。 很快,夏光收拾完了,心情颇好的欣赏着自己的成果,低头看表,内心都点犹豫,一愣一愣的转过身,身子弯曲下去,手指撑着桌子,目不转睛的看着黑色短发下面某人的状态,企图看清他到底醒了没醒。 “夏同学,你在干什么呢?” 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夏光猛的退开,脸颊红扑扑的,像一个偷吃糖果的小孩,被逮住了,羞怯不已,很是别扭。 “我……我是打算叫你起来,教室里马上就没人了。”夏光指了指空荡的教室,把视线短暂错开,脸颊偏了偏,“所以,你既然醒了,为什么还趴着,你故意捉弄我。” “嗯,我可没说我醒了。” 聿时低头,轻笑,喉咙随着声音产生的震动,发出刚睡醒的迷茫和懒散的语调。 夏光委屈的小声说:“还说没捉弄我。” 光从小姑娘的语调里就能听出来委屈,聿时懵懵的脑袋有些许回笼,小姑娘要哭了,我又做了什么滚蛋事? “是,是我不对,捉弄了小小,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聿时眯着眼睛,刚从睡眠中清醒,眼睛还没有习惯光线的亮度,挣不开眼睛。 既然都道歉了,那我就不计较了。本持着这样的理解,夏光的心情一下子又好起来了,可能是恋爱就是这么奇妙,因为某句话就开心的不得了。 像是想要找话题,说话不过脑子的冒出了一句,“对了,你自己一个人搬书吗?” 不对,这种话不应该由他问吗? 我为什么要说出来? 一道沙哑的嗓音打断了夏光的思路。 “夏同学,我不是有你吗?” 对面男生单手撑着脑袋,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瞳孔里面藏了夕阳的轮廓,仿佛有一副油画摆在了她的面前,他是油画里的人也是现实中的人。 “所以,你是想让我帮你搬书吗?” 他笑了笑,起身摸了摸女孩的头,低头说:“你觉得呢?我能让你一个姑娘家帮一个大男生搬书吗?”感觉不过瘾,趁夏光愣住的时间,捏了捏她的脸蛋,“小小,怎么这么可爱啊,可爱到——” “想亲一口。” “我……不能亲。” 小姑娘脸红了,小声的几乎听不见。 “我还没有成年,不能越界。” 窗外的红色枫叶哗哗落下,夕阳的浅浅灯色铺在地上的人,爬过墙壁,窗户,帘子,偷摸溜进四下无人的教室里,酝酿了一场动人的景色。 光色刚好,小风轻轻,帘子飘舞,他低下头,脊背弯曲着,手指放在脖颈上,眸子很亮,看着对面耳红的女孩子,书页游走在两人之间。 “嗯,没那个意思,我就开个玩笑。” “小小别害羞了,这样子的话,哥哥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理一下我好不好。” 说完,直接躲进了半圈的夕阳的时间里,黑色头发发着浅浅的光芒,整个人都是光。 “我没不理你,就是……就是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说什么,总之我没生你气。” 小心的回答,藏着女孩的偏爱,也暗示着爱悄悄溢出了。 她真的好喜欢他。 “嗯,小小好可爱,等长大了,要亲一口。然后,偷偷藏起来,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流氓,臭阿南,居然说……说……不合适的话。” “我,不要理你了。” 夏光急忙抱着书,跑出了教室。聿时从后面看好像还能看见红红的耳朵还有女孩嘴角的笑,喊了声,“夏同学好像害羞了,聿同学要怎么哄才好呢?” 黑色衣服蹭过书本,怀里装满了课本,两个人的,楼底道隐约有男孩和女孩斗嘴的声音,在方寸之地回响,最后撞进了彼此的爱意。 “欸,小小为什么跑这么快?小姑娘力气挺大的。” “不想和你说话。” “可是书好重啊,搬不动,小小的书现在在我的怀里撒娇,我折腾不住,怎么办?” “你,我没让你一个搬我的书。” “不对,是小小在我的怀里闹腾” 楼梯道里脚步声杂乱,哒哒哒,少年在后面喊着女孩,笑出了声,女孩埋头不说话,加快了脚步,少年懒散的睨着女孩的背影,大长腿丝毫没被甩掉。 “胡说八道,别跟着我。” “哦,让我跟着你” “……” 透明玻璃的办公楼躲在熙攘的角落之外,孤独屹立,无人观望。 江淮北在老师办公室里打着一通无聊的电话,漫不经心的抬头,瞳孔里看见了两人的打闹,沉默了许久,抿唇,碎发落进了眉眼,寂静的房间里,等到了压抑的回答。 “我知道了,一切会是你想看到的。” 少年的手臂青色血管凸起,眼角都是戾气,闷头发泄,怒火一点点蔓延,拳头狠狠落在了玻璃地板上,轰的一响,低头自嘲了声:“还有人比你更狠吗?” 没有人比你更狠,狠到没有心。 或者,你的那一点对我的人性,早就埋葬在了以前。 第三十九章 变故 岑西西躲在办公楼的绿色树林后面,眼神偷偷瞄着里面的人,晚上,灯光透过透明玻璃,折射出不真切的五彩的颜色,投进她的眼眸里,流光溢彩,眸子亮的像月亮,梦幻般的美。 在她看着正起兴的时候,倏的,肩膀上多了一只手,本来就是个比较隐蔽的地方,暗的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远方的灯光。 吓的岑西西直接喊了一声,突然有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她一顿一顿的抬眸,从下往上看,是男生特有的喉结,好看的唇形,最后是棕色的瞳孔,里面有着迷雾一样的朦胧,说不出的冷。 岑西西呜呜的说:“江淮北,你干嘛堵着我的嘴巴。”她不满的挣扎着,“你今天被魂穿了吗?这么神经病。” 没有回答,岑西西心里纳闷,不应该啊,要是平常,他早就嘴贱的还嘴了。 可能是有点心虚,或者是说不明的担忧,看着他的沉默,她的心猛的一紧,嘴巴闭上了,嘴上嘟囔着很小声的吐槽。 还是嘴巴忍不住的问出了声。 “江淮北,你怎么了?”她的手扒拉着他青色血管分布的手臂,轻轻的往下拽着,“算了,我不说你了。现在可以松手了吗?” 风儿带着秋季寒冷的格调,吹起了落叶,转而吹起了白色的校服衣角,掠过额头上的碎发,很多时候,再见往往都是这么平静,寻常的某个时间段。 “我要走了。”沙哑的声音越过无形的风,低沉压抑的嘶吼感迎面轻轻说出口。 明明是听不出缘由的话,可是为什么这么悲伤,喉咙好涩,半疼半痒,她一时说不出话。 鼻尖上的触感很真实,秋风吹的鼻尖有点发炎,她用力拽下他的手,仿佛曾经无数次下定决心的坚定。 她知道他肯定出事了,他在告别,就像她那次生气时说的气话,她赌气离开他。 “所以呢?你在和你的同班同学——我,告别吗?”她感觉眼睛好痛,眼角的泪不断奔涌着,不知不觉染上了红,一样的沙哑,不同的是,是女孩委屈的声音。 “江学霸,你和我玩的就这么好,第一个告诉我吗?”她背着光,玩笑道:“我面子还挺大的,是不是,江学霸。” 江淮北眼帘垂着,听到女孩的声音,抬起棕色的眸子,看着她的背影,手指不自觉的蜷缩,忍耐着不该有也不应该有的情绪,语气平静的像冬季的沉睡。 “是啊,没办法,谁让岑妹妹是我的同班同学呢?” 她沉默的听着,莞尔,难过遮不住嗓音,虽然用的是调侃的语调,但是就是有离别的味道。 岑西西:“哦,那你干嘛捂着我的嘴。” 江淮北:“纯属误会,手贱,不听使唤。” 岑西西:“那你是挺贱的。” 江淮北抿唇:“是挺……贱的。”像是自问自答,完全短暂的迷失了,听不见她的话,什么都看不见。 黑暗中,他的背影融进了夜色,自嘲,寂寞,脆弱,孤独,身上生人勿近的气场冷冽的让人害怕,也让人心疼。 原来真正的难过,无论用什么样子的谈话方式,都是滥竽充数罢了,都知道的,要再次分道扬镳。 “你和我说你要走了,是准备回宿舍吗?” 她强装不懂,明明眼圈红的要命,偏偏还是一副倔强的模样。 她不想懂,不想懂那种,即使有千万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可却总能一下子找到唯一一种也是正确答案的那一种。 好害怕,这次上天一点也不眷顾她,她赌不赢,她怕她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岑西西,我要转学了,所以,要说再见了。” 凌迟是什么感觉,她此刻体会到了,一点点插入你的心脏,慢慢的,不见血,很疼,直到那一刻到来,疼的撕心裂肺,血仿佛流不完,吊着无用的呼吸。 “还有,我喜欢上一个人。那个人你也认识,但是她好像不缺我的喜欢,但是我还是喜欢她,岑西西,帮我照顾好她。” 他丢下似是而非的一句话,走的潇洒,侧身直走的影子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抓不住,也来不及反应,流星坠落的速度,眼睛是跟不上的。 岑西西愣站在原地,绷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止不住,怎么擦都擦不完。 好疼啊,为什么这么疼? 她的耳边只有他说的话,其他的声音拼了命也进不去。 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他有喜欢的女孩子了,那个人不是我。 她弓着的身子不堪重负的倒下,泥土上面有着细碎的枝干和枯叶,眼泪滴哒在落幕的生命上,手掌里紧紧握着湿润的泥土,失声痛哭。 明明都知道的,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江淮北,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大混蛋,我讨厌你。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可是我喜欢你啊,很久之前就喜欢了。 最后的话低的听不见,像是下定决心又像无奈的苦笑,总归泥土归尘,落叶归根。 喜欢了好久。 说出口的话,迟到了,四下无人,灯火阑珊,熙攘人潮,都听不见。 说给听的那个人,大概,永远听不到十六岁少女的喜欢了。 搬书大会,乱归乱,总体还是不出意外的顺利进行。 第一天,女生宿舍里,乱哄哄的,干什么的都有,光明正大的拿着手机追剧,看小说,闲喷八卦,没有半分学习的意思。 这般热闹的氛围,夏光左顾右盼总觉得少了什么,直到看见床上凸起的一团,猛的想到了,岑西西居然没加入这么热闹的大会。 按理说,岑西西骨子里喜欢热闹,无论怎么伪装,都能让人一眼就认为她天生属于热闹,不符合整天低着头,戴着黑色的大框眼镜,安安静静的不说话。 所以,发生了什么事? 不对,昨天就不对劲,她昨天哭了。 想清楚原因后,夏光起身靠近那一团,轻声的询问,“西西,西西大公主,别睡觉了,我们偷偷跑出去玩好不好。”见她没有反应,又说道:“反正今天是星期天,学生本来就可以出去的,我们偷跑出去也没事的,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漫展,怎么样?” 夏光一不做二不休,撒娇卖萌的哄人般的语气,再加上手上无赖的行为,“好不好吗?西西大公主,我知道,你最最最喜欢漫画了,你也想是去的。” 妥协声传到了被子里面封闭自我的岑西西耳朵里,怎么办?她不想失去这个好朋友,可是,她没有办法,她知道江淮北喜欢的那个人是夏光,很早之前她就注意到了,无论是在班级上还是操场上,他的目光总是落在夏光的身上,只是,有点可笑,她觉得万一,万一他的目光是奔向她的呢?万一呢? 可惜啊,没有万一的。 为了一个他,她彻底失去了所有,一无所有,一切都是她亲手摧毁的。 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说着。 “西西,西西,西西,你搭理一下我好不好吗?就当我求你了,全当陪我去玩的好不好吗?” 被子一角被夏光握住,嘴上威胁道:“再不起来,我就把你被子掀了,我只数三声。” “三” 如果他没有承认,我还能自己骗自己,我真的做不到。 “二” 我做不到和我喜欢的人喜欢的女生做朋友,我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心,我怕我迷失自己,做出……做出不好的事,变成我最讨厌的样子。 “一” 所以,要及时止损。 霎时,被子倏的掀开,岑西西自己掀开的,早晨的阳光刺的眼膜生疼,泪腺受不了刺激,分泌出几滴眼泪,悬在眼尾。 “夏夏,以后我们只是同班同学,我们保持住这个关系好吗?” “发生什么事了?西西,你可以和我说的。” “没什么事,就是觉得我们的性格不太合适,不适合做朋友,你知道的,我喜欢热闹,你喜欢安静。” “我们之间的关系在同班同学的层次上就挺好的,夏夏,你不要逼我好吗?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你没错,错的人是我,是我一错再错。”岑西西仰着头,逼回眼睛里的泪,哽咽的说着下面的话,“真的,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矛盾,就是,我逼迫自己做出选择,你知道的,每个人都要做选择,无论是因为什么,所以,尊重我的选择好吗?” 看着岑西西眼睛里闪烁的泪光,夏光眼中愕然,良久,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平静的离开,说,“没事,谁让我们是同班同学。” “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真的很抱歉。” 岑西西眨了眨眼,大口呼吸着空气,手指揪着衣服,揉皱成了乱糟糟的一团,所有的都乱了,“对不起,夏夏,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是个自私的人,一点也不大度。” 你可以接受你喜欢的人有喜欢的人,可那个人就是不能是你最好最亲密的朋友,因为,但凡是另外一个人,你都能劝自己接受现实,释怀吧。 岑西西觉得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就是自私自利,见不得自己身边的人拥有自己小心翼翼都不敢大声说一句“我喜欢你”的那个人。 就这样吧,对自己狠一点,做一回坏人,也忘记那个人。 她们冷战了两天,彼此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夏光想这种关系是被抛弃了吗?她不知道。 第三天,楼梯道上还是人山人海,她扯唇站在其中,步伐缓慢,前后左右的人推着她的身体挤入人海,这次没有人会说“夏夏,抓紧我,你这么瘦,迟早被挤扁。” 想到这里,不由的自嘲出声,一个人也挺好的,强求来的从来都不属于。 后面传来了声音,有点急切。 还没等她回头,劈头盖脸的责骂声就落了下来。 “夏同学,你知不知道在楼道上面发呆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没看过新闻吗?在仔细看路的情况下都会发生踩踏事件,你倒是心大,一点也不害怕。”手臂被他用力的抓住,他眼睛死死的盯着,不留一点空隙。 “听到没有,在楼梯道上要看路,不要思想发散,下一次,没有人会抓住你的手。” 心头缺失的部分,慢慢的被填满了,心脏那里鼓鼓的,很暖。 “聿同学,没办法,这不是有你抓着我的吗?”她的头点了点,嘴上嘟囔着笑,“下一次,我也敢。” 他无奈的笑,手上的力道更大了,腿部一个用力,跳上了同一阶台阶,懒懒的掀开眼皮,露出里面的轻狂,“下一次想都别想。” 周围很聒噪,脚下也不是平地,周围也挤的不可开交,可是为什么她觉得,这就是平地,一点也不难走,相反,一路上洒满鲜花,有着经久的掌声,有人喝彩欢呼,点点微光投在她的少年的轮廓上,连接了一个繁星宇宙。 “喂,前面干什么呢?后面都堵了,赶快走啊!” “知不知道书很重,搬书站着很累。” 泪落下,一眨眼就消失了,一阶一阶的台阶走着,身旁站着个人,笑的肆意不羁,他的手宽大温暖,他握着她的那阶长长宽宽的“L”形楼梯,上面有着许多人的脚印,有一对,是成双的。 声音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再也听不见。 不要难过,没事的,她还有他。 时间过的飞快,高中的每一天都很快,老师们也说快,学生则是不知不觉的过了一天又一天,某些无关紧要的事,早就跑的不见人影了。 从老师口中,知道了江淮北准备过年后就转学,同学只是趁着老师不在吹着口哨,调侃道:“呦,江学霸要转学了,看来还是一中太菜了,留不住学霸进步的心。” 江淮北挑着眉,斜瞥着前方,扯了扯唇,笑道:“是啊,我看你们是嫉妒我了吧,可以脱离魔爪,你们还在学习的苦海里面挣扎着。” 还是一如既往的嘴贱,浑身让人看着都不爽。 “没办法啊,本学霸就不陪你们受罪了,先行一步,逍遥快活去了。” 引得班上一阵唏嘘,鄙视声连连。 玩笑话,说说也就过去了,没有人在意别人的离去。 新年倒是越来越没有味道了,没有爆竹声,也没有烟花,城市寂静不吭,农村也是,近些年,对禁止燃放烟花爆竹非常严,抓的很厉害,没有人敢放。 那一天,寻常的春节假期,QQ小群里突然热闹了起来,原因则是江淮北发了条一起去放烟花的消息。 本来就无聊,能出去玩,自然没有人拒绝。 四人约定好地点时间,准备着放烟花的仙女棒。 放烟花的地点是当地很有名的一个小桥旁边,土地开阔,视野遥远,天空上冒着小星星,星河耀眼。 最先到达的是江淮北和聿时,早早就在约定好的地点等着,夏光到的时候还纳闷,这两人怎么来的这么齐,真怀疑是不是住在一起。 气温不是很高,夏光戴着大大的帽子,围着厚重的围巾,胖胖的,像冰天雪地里的企鹅,动作笨拙。 聿时和江淮北忍不住笑出来,握成拳放在嘴角,掩饰着笑意,眉眼弯弯,全是笑。 岑西西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少年们眉眼上挑,爽朗的笑声散在风中,视线看着眼前羞红的女孩,多么温馨美好的画面,她扭过头,逃避了。 她感觉她的出现破坏了氛围,自己就像一个局外人,生硬的挤进去,不管不顾的享受着不属于自己的热闹。 所以,她没有停留,红色的围巾随着奔跑的速度飘在风中,只能看见一个红色的片影,急切的逃离边缘。 江淮北抬头看见了那抹红色,愣住了,瞳孔放大,眼帘下是投下的暗影,面色僵硬的逃避,“对了,我忘记拿东西了,你们先在这里放烟花,我要赶回去拿东西。” 聿时不置可否,示意夏光跟着他走。 他能不清楚吗?借口罢了,喜欢人家姑娘还不去追,倒是有时间在这里墨迹。 夏光不解的看着聿时嘴角的不屑,眸子亮亮的看着他,聿时没说话,拉着自己姑娘的小手,温柔的捏了捏她的脸颊,哄道:“人家去追人了,你好奇个什么劲?” “我没好奇,就是……好奇西西怎么还没有来。”白色长长的围巾在女孩的脖子上盘绕成一圈一圈的,女孩的头稍微一低,就只能看见小巧的鼻梁趴在白色毛茸茸的围巾上,可爱的过分。 聿时轻轻转过头,说,“小小别担心了,放心吧,没事的。” “嗯” 女孩的手握着他的手,脸颊上梨涡浅笑,哼着小歌,一小步一小步的走着,眼睛里含着碎钻,一下子落进了他躁动的心口,手掌悄悄的用力抓紧,嘴角勾起了笑。 江淮北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焦急,好歹岑西西也这么大一个人了,也不至于没大没小的,还能出事不成。 越想越气,胸腔被堵的难受,又发泄不出来,眼前掠过一个又一个地方,都没有他想要找的人,自责感涌上,江淮北想,是不是他不说废话,他就会找到她,不会把她弄丢。 无助感在嗓子眼里面咕囔,烦躁的他用力捶打着地面,咬紧了牙关,背后突然出来了女孩的声音,“江淮北,你在干嘛?你有病啊,这么喜欢自虐。” 他听到声音,站起身,奔到女孩的身边,没有一刻的犹豫,紧紧抱着她,下巴靠在女孩的肩膀上,细碎的头发钻进了宽松的围巾里面,贴上了少女的脖颈,像是威胁,一把刀悬在上面。 他压抑着怒火,嗓音有种咬牙切齿的的咔咔的声音,仿佛再晚几秒,她就会被他粉身碎骨,“岑西西,下一次不准再跑了。” “你是什么意思?” 岑西西挣扎着问他,“你到底什么意思?” 双手用力推开他,根本推不动,他像个死皮膏药似的,耍流氓,“你他妈的有病是吧?动不动就抱人。” 就这样子拥抱着她,希望时间再慢一点,多给我几秒,让我再拥有一次她的怀抱,以后,她就属于别人了。 江淮北这样想着,可惜,时间不会同情任何人,他的时间没有被宽限,结束吧,趁着还有力气,还有力气说话。 “没什么意思。”他松开了,轻浮的笑着,挑着眉,混不吝的说:“我就是耍流氓了,你能怎么办?” 他步步紧逼,阴沉的影子与她的重叠,俯身在她耳旁,温热的气息扑在耳面上,烫的她身体一颤,“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一个人,我直接把流氓耍到底。” “你……混蛋。”她想要听的不是这句话,她想知道他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她。 女孩愣在原地,眸子一点光也没有,眼泪无声的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落在了他的喉结处,凉的,他抿唇起身,不说话,拉着女孩往回走,强硬不容拒绝。 “江淮北,你放开我,你有病。” 手腕上的力道一点也没收,反而越抓越紧,她气的咬上他的手臂,“我让你放开,你听见没有,说话。”牙齿与血肉接触,不经暧昧,血猩味迅速在口腔里蔓延,她松开了口,哭出了声,“江淮北,你欺负我,你……你……欺负我……我……我讨厌你。” “说够了吗?”他没有回头,一股脑的拉着继续走,仿佛回头就会落去万丈深渊,冷冷的说:“咬也咬过了,闹也闹过了,赶紧给我回家。既然不想来放烟花,那就回家。” 他的话冰冷,没有感情,不知重量的猛烈撞击她早就漂浮的最后一根稻草上,哐哐,玻璃渣碎了一地,海下面的人窒息了。 “回就回,谁稀罕。” 谁稀罕你,江淮北,谁稀罕你。 江淮北松了紧紧咬着的牙,牙齿与口腔的碰撞早就血肉模糊,他最早体味到了血猩,也是说话最狠的一个人。 岑西西听不见那句熟悉的话,他轻声说了句,别哭,西西公主,会有人爱你的。 以后,你会和别人结婚的,会有别人娶你的。 再见了,岑西西。 再见了,岑妹妹。 再见了,岑球球。 再见了,西西公主。 天空朦胧,云雾的另一边,五彩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盛开了一朵朵的短暂的星河,最后还没来的及造就一整个银河就消失了。 烟花虽小,美而短暂,下一年,下下下一年,遥岸相望,我与你殊途不归。 第四十章 暧昧 “聿时,我怎么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夏光眨巴着眼睛问,“你好像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就,我也说不出来。” “那你说说,我到底知道什么。”他的眉眼上挑,勾唇,黑色的眸子里藏了光。 “你……你大坏蛋。”夏光羞红了脸,因为她真的说不来那种感觉。 她觉得聿时又欺负她。 小姑娘生气的把手伸出去,小腿蹬哒蹬哒的往前走,某人就这么被抛弃了。 还没走两步,手就被他握住了,温暖干燥的手包裹着她略显冰凉的手。 “跑这么快干什么?”他调侃道,“怕我把你给吃了还是怕自己情不自禁把我给吃了。” “嗯?怎么不说话?”他把小姑娘的手靠近嘴边,小心的哈着热气,白色雾胧胧的水汽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涌进了他桃花眼般的眸子里面,夏光不经意间抬头,“你不让我说话。” 说完,又不满的撅嘴,“你总喜欢调侃我,还喜欢欺负我。” “我怎么欺负你了?”等到手里的冰冷回温后,他低头笑着说,“我是亲你了还是耍流氓了,或者是二者都有。” “你欺负我说不过你,还有,你刚才列举的两种例子不都是一个意思吗?占便宜。” 看着小姑娘有理有据的气势,他哑然失笑。 “臭坏蛋,你居然还笑我,你信不信我不理你了。” 明显没有威严,因为她的手还被他暖着,根本就没有吵架的丝毫味道。 “那,我耍个流氓?” “啊” 夏光愣了一下,还没从他的低沉的嗓音中反应过来,人就被他抱在了怀里。 夏光舌头打结的说,“你,你不能耍流氓。” 聿时:“为什么啊?小小” 夏光耳朵一红,强推他,努力把头偏过去,“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夏光被聿时堵的根本反驳不出来,她本来就不是很能说话的人,更何况是和这么一个随时随地都耍无赖的人。 此刻,她真的欲哭无泪。 她的头被强迫的挪了过来,他的手指腹摸上了她红色的眼尾,一下一下的摩擦着,看不出情绪。 “聿时,你在干什么?”她被不知名的情绪喊出了声,“你别摸了。” “为什么?” “你总是反问我。” 他低头,鼻梁靠近她的鼻尖,嗓音低沉沙哑,“那小小也可以问我。” “可是你都不回答我的问题。” 她的耳朵猛的竖起来。 他居然亲了她的耳朵,太流氓了。 “聿时,你……你变态。”她的声音打着颤,眼角被逼出了几滴泪,衬的狐狸眼越发的勾人。 “嗯,我变态。” 莞尔,他把唇移开了,小声的说,“所以,小小别哭了,要不然——” 他的指腹把眼尾的眼泪擦干净,慵懒且暧昧的说了句,“要不然,我可能真的要成变态了。” 夏光被他的话弄的不知所措,于是眼泪不受控制的又往下掉了几滴,整双眼睛红红的,小心翼翼的说,极有诱惑力,“那,我要是哭了,你,你也不能真的变成变态吧。” “不能变成变态,但是,行动上可能会有点过头。” 他刚说完,温热的唇瓣就覆在了她的眼尾,一点一点的把眼泪吻干净。 夏光怔在原地,呼吸声都停止了。 周围一下子变得好安静,鼻尖都是他的味道,天上的繁星一闪一闪,月亮半影半现。 直到他的唇角离开了,她还是久久不能回神,就那么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 “嘣嘣嘣”一声声的烟火绽放在天空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她愣神的状态,呆若木鸡般的抬头看向天空。 声响很杂乱,天上的烟火一簇簇的,有的缓慢,有的急躁,最后都留下了短暂的流光般的身影。 聿时弓着腰,黑色头发略显杂乱,有几根发无奈的贴在他的眼角,冷白色的肌肤在光的映射下更加的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抚摸上她的脖颈,躲进了姑娘的黑色如瀑的长发中。 他就这么低头看着她,那一刻,她的眼眸里都是光,瞳孔被照的明亮,里面装着一簇簇的烟火,心头说不出的痒,有什么东西在挠他的心,害得他红了耳朵。 手指腹下是姑娘光滑柔软的触感,他忍不住的多摸了几下,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嗓子沙哑的厉害,像是有人洒下了一片炽热,然后烧的他头晕眼花,一时冲动犯下了错。 一个用力,侧身偏下去,手指撩开姑娘的头发,往里面探,露出了光滑的脖颈,垂下眼眸,唇角贴了上去。 唇上一片柔软,嘴唇翕动,暧昧不清的徘徊,夏光被亲回了神,猛的推开他,眼睛睁大,不可置信的说:“聿时,你不要脸,居然亲我。” “我亲你了?” 沙哑的喉咙轻轻笑出了音,“夏同学,我亲你哪里了?”他轻易的把夏光圈回了怀中,故意坏笑的说,“小小,我亲你哪里了?” “你亲我了。” 夏光恼怒的说:“你就是亲我了,臭不要脸,居然亲了我的脖子还有……耳朵。” 后面两个字,渐渐没了声,但还是被聿时听的一清二楚,他看见姑娘的眼尾潋滟熏红,黑色的睫毛长长的蜷缩在眼敛,眼角的痣勾的他喉结滑动。 小姑娘前面义正言辞的说着,后面缩头乌龟的低下头,害羞的说不出话。 “下次还敢不敢了?” 夏光干巴巴的问,“什么?” “我说,你下次还敢不敢了?”他的拇指腹不轻不重的摩擦着姑娘的唇肉,每说一次,手下的力道就重一分,狭长的眼尾越发的蛊惑。 “下次还敢不敢哭了,要是再掉一滴眼泪,信不信老子真的亲你,把你往死里亲。知道了吗?” “明明是你把我弄哭的,要不然我才不会哭。” 夏光顿了顿,反驳道:“你分明就是想占我便宜,反正你就是故意的,故意把我弄哭,然后亲我。” “嗯” 短且低沉的闷哼声。 夏光受不了他的眼神,酔熏的烟雾缭绕在他的眼眸上,太魅惑人心了。 “把眼睛闭上,不准再看我。”见他没有丝毫反应,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的眼睛捂上,轻声说:“还有,你的手不准碰了,听见没有。” 唇上的指腹依旧不紧不慢的抚摸着,明明应该也不算什么亲密接触,可唇上传来的触感,甚至是声音,亦或者是心跳的速度,都在一声不吭的酝酿着暧昧。 良久,他叹了口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纤长的手指覆上她的手,把姑娘的手拽了下去,然后弯下身,把下巴靠在了厚墩墩的肩膀上,不说话。 夏光弓着身子,试探性的问,“聿时,聿时,聿时……” 叫了好多声,肩膀上的人连一个反应都没有,夏光有理由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她也不敢贸然的动,只能小声的叫他。 看着他的后脑勺,耳边是他均匀的呼吸声,心里好像被绞了一下,很疼,说不出来的,密密麻麻的刺痛感。 总感觉今天的他很奇怪,就跟平时不一样,莫名的脆弱。 一般的这种亲密行为在没有外界的相关因素的刺激下,基本上不会发生在两个人身上,大多数时候,亲密接触往往是一个人不安或者急切需要找到舒缓点的时候。 所以,他是心情不好吗? 她轻轻的摸着少年的发,温柔的说,“阿南,你就是有事瞒着我对吗?” 少年的头发不满意的蹭了蹭她的脖颈,弄的她很痒,就连说出口的话都带上了一丝被干燥包裹的迟钝。 “不说也没关系的,大不了,我真的给你亲一下。反正心里过意不去的人也不是我,对吧,阿南。” 聿时低头骂了一句脏话,流氓味十足的说:“真的给亲吗?小姑娘。” “就不怕,我把你给吃了,然后再把你给卖了。” “不怕,因为你是个……好人。” 夏光想了半天,硬是找不到词来形容,最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好人最合适。 因为她的阿南真的是一个超级超级好的人。 “就只是个好人?”他被姑娘的回答给逗笑了,用力惩罚性的抱了抱她,宠溺的笑了。 算了,好人就好人吧。 反正也只是她一个人的好人。 头顶的烟火还在继续着,像是穷奇此生一般,纷纷献祭,留下孤寂的灰烬,照耀着。 “阿南,我是想和你在一起的,就平平淡淡的就好。”夏光犹豫了一会儿,把想说的话全部从喉咙里呼出,“我这个人没什么远大的志向,为什么这么说呢?” 说道这句话的时候,她抬起了眼眸,望了望他,手心都是汗。 聿时静静的听着,嘴唇微抿,勾了勾唇角,抬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顶,大步一迈,拉着她找了个长亭坐了下去。 不远不近的几步,寒冷的夜风倾尽全力也冷不了炽热的温度,是因为布料的作用吗?还是因为真的密不透风,还是……因为他。 她不知道,或者说所有的炽热的缘由她都不知道,就像她一开始看不清对他的感情一样。 可哪有看不清,不过是嘴硬罢了。 不想这么早承认,她真的好喜欢他啊。 聿时静静的看着她,黑色眸子里面流淌的微光是那般平静,可又那么让人沉沦。 “其实吧,我本身没什么大本事,或者说是任何方面的天赋,别看我和你考到了同一所高中,可是我一点也不优秀,不止是学习上面,还有别的方面。” 她突然感觉鼻尖好酸,用力吸了吸,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继续说:“我这个人比较自私,在感情方面比较迟钝。我不敢去爱,也不敢去接受爱,因为我总觉得迟早要失去的,你可能要说我怎么这么悲观,可能吧,也许我真的是骨子里面的悲观。” “我好像真的不会去关心人,我好像一直都在接受别人的关心,就好像我从来都没有付出过一样。其实我也知道,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就觉得不说的话会不会更好。” 夜很安静,她第一次把所有想跟人分享的情绪表达出来,于是,有好多好多话。 “阿南,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和男生说过话,也不能说一点也没有。最开始也有男生找我说话,但是我嘴笨,也不知道说什么,就不了了之了。其实我都知道的,即使他们不说,我也知道,他们大概会说我这个人很高冷,不爱搭理人。” 夏光的嗓音带上了颤抖,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以为她掩藏的很好,可是眼泪还是掉了下来,一滴一滴,不知道在敲打着谁的心。 “我……我真的……真的很努力了,我努力努力让自己合群,可是……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伪装不起来,我很自私,只想着让别人付出,自己却不做出改变。所以,我……是不是一个很差劲的人。” 聿时的眼帘落下了一片阴影,把姑娘的头搂在怀中,嗓音低沉的说,“小小,你很好。” “每一个人都不需要被别人定义,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有些人开朗,有些人沉闷,有些人内敛,但无论这些人的性格怎么样,讨不讨喜,都是完整的一个人。都在各自的世界里闪闪发光,永远都有人爱,也值得去爱。” 怀里的姑娘眼泪还在掉,哭泣声都有明显的压抑,颤抖中又夹带着无措,小声的释放。 心一下子落进了深渊,没有尽头,一开始就已经被刺痛了,只会更疼,每一根血管都强迫性的紧缩,折叠,这个过程还在持续,好像无休止。 “别哭了,小姑娘。”他捏了捏姑娘的耳朵,沙哑低沉的出声,“哭也不敢哭出声,我欺负你了吗?小小。” 很浓厚的鼻腔,沉闷,“你刚刚欺负我了,现在,没有欺负我。” 聿时眯着眼睛,目光微侧眸,月光倾斜在他的眼眸中,铺上了一层薄纱,朦朦胧胧。 “那还哭不哭了?” “我没有没有没有哭。”说完,夏光抬起了头,睁大瞳孔,与他对视,嘴上硬气的说,“不信的话,你看,我都没有泪流下去的。” “没有吗?”他的指腹抚摸着她的眼角,手下的触感微凉,可又渐渐滚烫,让他的心一下子躁动起来,“小骗子,撒谎可不是好孩子,这还能说没哭过?” “就是没有哭,你爱信不信。” “好好好,没哭,没哭,一滴泪都没有掉,好了吧。” 姑娘吸了吸鼻涕,喘着气,平复了好久才把气顺下去,脸颊被憋的通红,得意的笑着说,“好吧,看在你这么慧眼识珠的份上,我就不生你的气了。” “对了,你是不是欠我一个秘密。”姑娘眨巴着狐狸眼,酝酿着语气,然后缓缓道:“我都说了我的一个秘密了,公平起见,你是不是,也应该还给我一个。” 她小心的揣摩着他,没底气的又补了一句,“要不然,我再给你说一个秘密,两个秘密换你一个,不过分吧。” 看着这沉默的氛围,她哆嗦着手指,又加了一个,对面还是没有反应,夏光急的快要哭了,气愤的说:“不能再多了,再多的话,就没有秘密了。” 聿时笑了,摸了摸姑娘的鼻尖,又捏了捏粉嫩嫩的耳朵,小声的附在上面说,“我又没有说不换,小小怎么这么着急啊。” !!! 他在说什么虎狼之词,怎么这么会撩人。 夏光成功的又被堵住了,羞哧的不行,抬起身子就要走,扑腾一下,又被某人拽了回去,某人不要脸的调侃,“小小,怎么这么喜欢在我怀里撒娇啊。” “我没有。”她低着眼帘,微翘的睫毛漂浮在眼敛,投下一排影子,姑娘瓷净的脸蛋多了一抹梦幻投影。 聿时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说,“小小怎么这么可爱,这么好欺负。” 姑娘恼怒道:“你又偷亲我,流氓。” “那小小听不听流氓的秘密?”他低声。 “当然听,这可是我换回来的。” 这回换一个人讲故事,另一个人聆听。 “我小时候很不听话,那时候……”他低头看了眼姑娘,怀里的姑娘安安静静的摆弄着他的手指,眼睛澄清又明亮,害他移不开双眸。 他喉咙里溢出低笑,继续说,“那时候我没什么本事,很懦弱无能。犯下了错误,让很多人受了委屈,其中都是我的至亲至爱。” 姑娘好奇的问,眉眼都是柔和,“那后来呢?发生了什么事?” 聿时扯了扯姑娘的手指,“怎么还插话呢?” “我就是一时忍不住,再说了,我也没有不允许你插我的话。” “好,是我的错。”他又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那我吻一下也不过分吧,毕竟,某人也没说不允许。” 夏光被亲红了脸,整个人低下头,耸拉着耳朵,小狐狸呆呆的,不说话。 “后来啊,我遇见了一件事情,然后,改变了我。所以啊,才有了现在的我。”他顿了顿,眸子里暗潮流动,曾经的那段黑色故事,被他缩减的只剩下了结尾。 “告诉小小一个秘密,其实江淮北是我亲弟弟,我的本名叫江淮南,后来出了不好的事,就一时冲动离家出走了,最近刚认回来。” 他很轻微的苦笑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扯了下唇角,依旧风轻云淡的继续说,“嗯,还是幸运的,至少认了回来,这不,某人又要走了。” “所以,阿南很伤心吗?因为淮北要走了。” “也不全是,不是因为他,是因为别的事 情。”他低头刮了下她的鼻尖,调笑道:“怎么喊的那么亲密,不怕我吃醋吗?” 她撑着他的手臂,抬头质问他,“你会吃醋吗?” “小小不知道吗?”声音低沉散漫,夹杂着占有欲。 “我……”还没有说完,身子被聿时抱了起来,就是那种抱树的感觉,夏光感觉有种大人抱小孩的味道,实在是太像了。 “现在知道了吗?”聿时转头鼻尖对着她,嘴角噙笑。 “大概知道了。”她被逗的耳朵又红了,小声的说:“阿南,你先放我下去。” 某人得寸进尺的说:“那是不是要说句好听的,怎么着,不该给个酬劳。游乐园合影还要给钱呢?我这胳膊腿举的都疼的,不是更应该给酬劳吗?你说对不对啊,小小。” 夏光原本想说“你想要什么好听的话”,刚说完,脑子猛的反应过来,又临时改了口,羞怯的说,“全世界最好的阿南了,你就放我下去吧,好不好嘛?阿南最好了嘛。” “嘣”,脑子里面的一根弦断了,理智什么的全没有了,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想亲她,往死里亲的那种。 眼中的炽热太明显了,看的夏光心里发慌,倏的,她被放下来了,脖颈被扣住,身体随着力的作用,被拉了过去。 他的吻措不及防的落了下去,她急忙的捂住他的嘴,双手都用上,没有亲到她,但是亲到了手,他的呼吸是烫的,掌心都是他的温度,湿润润的,还有他嘴唇的触感。 明明不是那种亲吻,他就好像是当成了那种,就亲了一下又一下,偶尔还有舌尖的滑动。 酥麻的感觉刺激着神经,她的手忍不住的抖了下,脸红的几乎要滴血,颤着音说:“别亲了,阿南,你别亲了。” 他黑着眸子,里面翻涌着戾气,他抬手把姑娘的手扒拉下去,呼吸灼灼的靠近她,整个人眼尾醉熏,被眼敛勾勒出利刃的泛白,最后呼吸全部停留在脖颈下放的锁骨处,围巾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露出少女纤长的脖颈。 夏光尾调的哭腔忍不住溢出了声,滴滴泪珠落了下来,委屈的开口,“阿南,你又欺负我,大坏蛋。” “我欺负你了?”他的喉咙轻轻震动,眼帘上的雾状渐渐消失了,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轻轻哄道:“小小,别哭了,好不好?” “你亲我,我哭了,怎么办?” 沙哑低沉的嗓音像是被沙砾揉皱过一样,每一个音都格外的拉扯暧昧,“那我怎么办?小小。” “小小,别哭了,我心疼。”他的手拉着姑娘的小手放在了心脏处,那里的血管扑通扑通的跳,抑制不住的沸腾,一颗心仿佛被握在了她的手中,鲜活,真实,热烈。 那一刻,所有的让人热血沸腾的种种因素,都没有了,因为,最热烈的是他,让她跳动不止的也是他。 “那不疼了。” 她的手抚摸着那颗躁动的心,抬起眼睫,泪顺着眼角坠落,弯着眼睛笑着说,“阿南,这里以后都不会再痛了。” 姑娘清冷的眸子被烟火熏染了,人间烟火在她眼中,她垂着眼帘,半垂半启,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转而,星光蹦进了清澈的眸子中,潋滟远山都不及她的温柔。 “这里”,她指着自己的那里说,“还有这里”,勾唇笑了一下,雪山顿时融化,丝丝缕缕沁入,“都是真的”。 “阿南” 她只是想喊他,只是想喊他的名字,只是忍不住的喊出了声。 聿时张了张嘴,怔住了,眸子里的她是月亮,皎洁,是他一个人的,看着看着,他笑了,少年感的嗓音,青涩真挚虔诚。 “小小” 同样的回答,只是想喊一个人的名字而已,后面的那句话,心照不宣,我喜欢你。 只是还不到时候,他们还太年轻,谈不了情说不了爱,但是,谁让一生一次的悸动淹没了一切。 “烟花好看吗?要回家吗?”少年温柔的说出声。 “嗯,好看,很好看。我也想回家。” 好看,烟花下的你更好看。 第四十一章 下雪 远城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雪,姗姗来迟。 大概是正月初六的那天,天空中突然飘起了大雪,雪花是六边形的,如鹅毛一般大,落在地平线上。 夏光也记不清了,她总感觉太怪了,可是又说不出来,她摇了摇头,甩出了脑子中的想法。 窗户上面结了冰花,哈一下气,就变的雾气朦胧,夏光托着下巴,心里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 一直傻笑,厨房里面的妈妈看不下去了,吼了她一声,“看什么呢?一直在那里傻笑,怎么?瞒着爸妈谈恋爱了?” 语气听不出所以然,纯属开玩笑的话语,三分玩笑,一分试探,六分关心。 但仅仅只要这一分试探就足矣了。 夏光猛的回神,连忙解释道:“我没有,就是外面的雪下的太好看了,一时看入迷了。” 妈妈也没把自己说的话当真,看了女儿一眼,叹了口气,顺着她的话接了过去,“雪是挺好看的,要不然一会儿你去和你弟弟堆个雪人玩玩,也放松一下,别天天学习学傻了。” “哦,知道了。” 夏妈妈语重心长的劝说道:“你啊,你啊,别天天学习学傻了,搞得我和你爸天天逼着你学习似的。” 夏光脑子白光一闪,愣住了,完全呆滞。 没有逼我学习,那是我自己逼我自己学习吗? 一句话突然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太矛盾了,可是明明是矛盾的,为什么又这么理所当然,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矛盾。 “别在那里发呆了,要是没事的话,就过来帮妈妈包饺子吧。”夏妈妈招呼着她过去。 “哦,来了。” 完全不受控制,一切都在不紧不慢的进行着,她脑海里的矛盾影响不了一丁点。 后面的事情变得模糊不清,可是又好像本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她的记忆怪怪的…… 第二天,她早上起床,百无聊赖,从床头摸出手机,低头翻找着朋友圈,看见了一张图片配文,眼前一亮。 你愿意去陪我看雪吗? 雪是冷的,你的手是热的。 了了几句,在她本就无聊透顶的枯燥时间段里,起了催化作用,刺激的心头更加不是滋味,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破天荒的她发了条消息—— 阿南,我想让你陪我去看雪。 她缩了缩身上的棉被,又顺手把空调调了几度,再次低头看屏幕,发来了一条消息。 [好啊,去寺庙吧,顺便求个签。] 空调吹出来的热风把她的脑子吹醒了,很不幸,她现在进退两难,脑门上冒着热气,脑子快炸了。 左手握着被子一角,右手颤颤巍巍拿起围巾,眼球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早就熄灭的手机屏幕,心一沉,吸了口气,憋着,涨得胸腔都缺氧了才缓缓呼出。 算了,天再冷也得去。 自己提的,冻成冰棍也要不屈的走完。 她全副武装的出现在了聿时的面前,只能看见小狐狸的不情不愿的眼睛,睫毛低垂在眼敛,倒真的像一只狐狸,一只怕冷的小狐狸。 聿时右手握拳放在嘴角上,闷闷的笑出了几声,低沉悦耳,淡淡的烟嗓音。 “笑什么?”夏光抬眸看着他,恼怒的说:“不准笑了?我都冷成这个样子了,你还好意思笑。” 她低下头颅,委屈巴巴的说了一句,“没良心。” “谁没良心啊?”她的手被塞进了他的兜子里面,温度不高不低传递到她的指尖。 “怎么不说了?到底谁没良心啊?” 暖暖的温度把她的手暖的很热,没过几秒钟,她就泄了气,低声说:“没良心的人是我行了吧,我没良心。” “那走吧,没良心的小朋友,哥哥带你去祈愿,顺便再看个雪。” “行吧。”姑娘撇嘴嘟囔着,“搞什么嘛,原来陪我看雪才是顺便的事情。” 聿时走在前面,伸手拉着姑娘的小手,耳朵不经意间往后伸了一下,低声笑了。 远城这边的寺庙平常这个时间都很热闹,毕竟是寺庙,求神拜佛,菩萨低眉颂,红尘万户侯,谁都少不了。 这一天居然人少的可怜,可以说基本上没有人。 夏光伸出脖子,仰着头,衣服穿的太多了,所以夏光明显感觉到了行动的不方便,就例如,她抬头看他一眼就很费力。 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费力这两个字……费力,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叫嚣—— 这样子也太费力了吧,我不想这么……这么干了,太费力了。 她一下子红了眼眶,鼻子一酸,出声叫了他,“聿时,我……” 少年习惯性的转头,轻声问,“在,怎么了?” “没事” 她其实想说,聿时,我喜欢你。但是喉咙里被人塞了团棉花,一下子哽咽难言,就好像有人在阻止她说出这句话一样。 她轻声说了句,“阿南,我想看雪。” 姑娘拉了下他的衣袖,嘴上说着商量的话,行动上又不给他拒绝的可能。 聿时盯着他衣角上的指尖说:“小小,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夏光点了一下头,嘴上却不一致,说,“像什么?” 聿时笑了,“恃宠而骄,蛮不讲理。”他的指尖弹了下她的脑门,莞尔一笑,说,“现在不就是在看雪吗?” “不是,不是在看雪。”夏光冲他发脾气,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被风一吹,脸上疼的厉害。 “好了,好了,别哭了。”他轻轻抚掉她眼角的泪,将姑娘抱在怀里。 “先去寺庙祈愿好吗?雪不着急看,有的是时间。” 这场一个人的争吵还是很快结束,独角戏从来都不需要人。 她不知道怎么了,不受控制的想发脾气,可是偏偏眼前的这个人还温柔的不像话。 聿时带着她进了寺庙,他跪下,膝盖下面的软蒲,双手合十,虔诚的拜着菩萨,他低眉,眼敛微阖。 红色木质雕刻的大门,为俗世敞开的大门,透射进去了一束光,雪白的亮色融进了天地。 她看见少年身上的光圈,心头一紧,腿跪了下去,软蒲深陷其中,双手合十,抵至眉心,偷瞄了一眼他,心里默念—— 神佛在上,信徒在此祈愿。 一愿他岁岁平安。 二愿他余生喜乐。 三愿我与他,我与他岁岁常相见。 是他岁岁欢愉,是他岁岁安澜,是他长命百岁,是我与他相见。 神佛啊,你能听见吗? 雪山之巅的寺庙啊,高楼不倾,烟火熏染,红尘之徒,罪名不知。 出了寺庙,在一棵祈愿树面前,夏光眉眼弯弯的说,“阿南,你许了什么愿望啊。” 他抿唇,起身把木牌挂了上去,牵着姑娘的手往回走。 姻缘线上的木牌,小巧的风铃作响,回荡在四处,荒无人烟,白雪一片,寂静空灵之声渲染寺庙里面的神佛。 神佛低头,闭着眼睛,流下了泪。 没有人看见。 来时的脚印被埋葬了,聿时牵着姑娘的手,一步一个脚印,雪被踩的发出声响,咔嚓咔嚓,又走了一遍。 夏光喊了声,“我走不动了,真的走不动了。” 手指顺着滑下去,聿时不费力的紧紧重新握在手里,玩笑道:“小小这体力……有点堪忧啊,小胳膊小腿的,居然还走不动路,以后有的受了。” 他转过身,弯下腰,对她说,“愣着干什么?没有被人背过吗?” 夏光愣住了,雪花落在少年的身上,来不及停留,就就融化了。 她鼻子一酸,张了张嘴唇,无声。 “哦,来了。” 那是顺其自然的回答。 少年的身影在雪地上面掠过,背上的姑娘红了眼眶,寺庙越来越远,消失在了迷雾中,一去不复返。 “聿同学,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必须认真的回答,知道吗?” 姑娘沙哑的声音落在他的耳边,他说,“我要是不回答呢?小姑娘,你要拿我怎么办?” 聿时的脖子上忽然一紧,夏光赌气似的勒他,发泄之后,威胁道:“你要是不回答,我就不搭理你了,永远永远都让你找不到我,然后……” 她俯身靠近耳边,清冷的语调一如初见,“让你后悔。” 又是没有缘由的话。 聿时挑了下眉毛,咬了后牙槽,狠狠的说,“我看你敢不敢。” 话落下的瞬间,夏光感觉到她的身体一瞬间失重,那一刻,落空感包围着她,害怕直击心脏。 好疼好疼啊,那里又涩又苦,还疼的不要命,她紧紧抓着衣角,唇角发白,失神般喃喃自语道:“我……我害怕了,真的怕了。” “怕什么?” 身体重新恢复平衡,他示意性的颠了颠姑娘,张扬肆意的加快了脚步,身后的一切都被甩掉了,他的声音夹带着风,吹远了。 “想对小小说,小聿同学,一直都在的。”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夏光大声喊着,张开了双臂,惬意的闭上了眼帘,微笑着问,“阿南,你说的是什么啊,我没有听清。” “我说” 风更大了,少年的嗓子眼里夺溢出了涩痛,说,“喜欢小小,想和小小在一起。” “声音太小了,我听不清。” “我说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背上的姑娘撑着手掌,大喊,“听不见。” 他加大了音调,吼了出去,砸在了远城的雪上,“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 听见了吗? 没有人知道这句话的含义,后来也没有人知道。 “我也喜欢你啊。” 人影隐入了迷雾,隐隐约约看见,是一座城。 特别特别喜欢你啊。 喜欢到心脏快要窒息了。 …… 滴滴滴!!! “醒了吗?” 滴! “快了。” 滴! “快点叫医生,醒了,醒了。” 滴!滴!滴! “医生,医生,医生……” “终于醒了,是一个奇迹,简直是一个医学奇迹。” “来人来人,病人又沉睡了,快点来人啊。” 滴滴滴!!! “很抱歉,还是没有醒过来。” 她睁开了眼睛,又闭上了,流下了一滴清泪,晕湿了眼角,睡了过去。 第四十二章 混乱 脑子好疼,快要炸开了。 别说话了。 夏光用力按着太阳穴,虚汗流了一头,疼痛却不减分毫,她心里唾骂了一遍。 有病。 说来也奇怪,自从上一次去看雪之后,她的脑子就疼的厉害,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横冲直撞。 她已经疼了有一段时间了,她都要怀疑自己的身体出了毛病,整天忧心忡忡的,提不起精神。 或许让她这般理所当然的原因还有一个,真的没有人逼她学习。 可是,她又非常疑惑,为什么她之前一直被什么人逼着,深夜里压抑得喘不过气。 太乱了。 记忆太混乱了。 她拿起日记本,指尖翻动了纸页,看着看着,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2006年9月8日,晴。 今天遇见了一个少年,太耀眼了。 2006年10月12日,阴。 他脾气可真差。 讨厌鬼。 2006年11月3日,阴。 不想和他说话了。 蛮不讲理。 2006年11月25日,阴。 他,我不要再这样了。 2006年12月5日,阴。 最后一封信。 2006年12月30日,晴。 祝福他。 日记到这里为止,她的心被揪紧,疼,嗓子发不出声音。 沉寂一片,有人无声的痛哭,翻来覆去,彻夜未眠。 台灯下面的日记本翻到了一张空白,下一刻,纸张掀动,沙沙作响,翻了一页又翻了一页,来来回回,不知道停留在了哪一页。 上面写的是: 2007年1月6号,雪。 喜欢他。 又一阵风,翻动了那张纸。 2006年12月31日,晴。 失去了他。 她挣开了眼睛,鼻尖的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脑子黑了一秒,又睡了过去。 她睁开了眼睛,揉揉了脑袋,眯着眼睛,打量着周围,一切都是熟悉的场景。 松了一口气,拍了下胸脯。 还好,还好,是假的。 她想,应该是梦。 不过,那是梦吗? 可是,鼻尖的味道又好真实。 算了,是梦。 倏地,眼角掉下了一颗泪,凉的。她抬起指腹抹了一下,抬眸看见了台灯下的日记本安安静静的躺着,她下床拿起,还是那一页—— 2017年1月6日,雪。 喜欢他。 门外夏妈妈敲门,“夏宝,起床了吗?该吃早饭了,别忘了今天要去上学,小懒虫,别睡了,赶紧下楼去吃饭。” “起了,起了,马上下去。” 她匆匆忙忙的穿衣服下楼,乖巧的坐在餐桌面前,咬着煎蛋,含糊不清的说,“亲爱的妈妈,煎蛋好像老了,有点硬。” 脑门上被重重的敲了一下,“就你嘴挑,小胳膊小腿的,嘴还怪挑的。” 说完,转身阴阳怪气的说,“我天天辛辛苦苦的做饭,你们倒好,一个个的居然还嫌弃,欸呀,这做人太难了。” “妈妈,宋大美女,麻烦您手下留情行吗?” 夏光朝对面递了一个眼神,夏爸眨眨眼睛收到,夏爸敲了下桌子,出声道:“收敛一点,好歹夏宝在这里呢?” 夏妈妈翻了个白眼,拉开桌椅,怒气冲冲的说:“收敛一点,你说说我干什么了?” 刀子来的突然,夏爸被盯的发慌,嘴角强撑着尬笑,对面的刀子气势汹汹,仿佛要把他杀了,大卸八块才解气。 见这副架势,夏爸一下子就泄气了,连忙哄人,“这……我脑子一时不好使了,净说胡话,夏大美女,来来,消消气。” 他弯腰好声好气的把豆浆递了过去,夏妈妈勾唇笑了,蔑视一眼,高抬贵手的接了过去,“好吧,这回就原谅你了。” 夏光翻了个眼皮,打了个哈欠,吐槽道:“没意思,不好玩。” “小丫头片子,你刚才说什么呢?” “我要去上学了,走了啊,快迟到了。” “你给我站住。” 人一股烟似的溜走了,在门口还不忘说一句,“夏美女,我走了啊,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没大没小的。”夏妈妈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很享受这样的称呼,乐的吃饭期间没有再找夏爸的刺。 转了几路公交车,坐在车上,无聊的犯困,夏光的眼皮马上就要盖上了,这时电话响了。 一个激灵,她猛的抬头,手指划过屏幕,电话接通了。 她懒散的说,“喂,哪位。”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夏光差点不耐烦的挂了电话。 正犯困的时候,被人打扰睡觉,她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是我,脾气怪大的,是不是挺骄横的,小小。” 大脑中枢接收信息,转化了过去,脑子一下子清醒了。 太囧了。 想去死。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说,“就是脾气大,有本事别打我电话啊。” “行行,有骨气,我认输了。” “好吧。” 最近她好像特别喜欢胡作非为,就是挺骄横跋扈的,在他面前,一点也控制不住。 滴!车到站了,夏光顺着人潮下了车,手指依旧抓着手机,只是抿着唇,不吭声。 聿时通过手机听见了那边的情况,脚步声杂乱,说话声此起彼伏,总之很乱。 看来,小狐狸要抖擞精神了。 他闷声笑了出来。 恰好不好,夏光这边已经恢复了听力,正好听见了他的笑。 没好气的说,“小聿同学,我发现你最近特别喜欢笑。” 那边也是同样的语气,“夏同学,我发现你最近也特别喜欢发脾气。” 夏光:“……” 聿时接着说,存在讨好的语气,“我呢?最近有点上火,说话有点直。” “所以小小多担待点。” 姑娘眨了下眼睛,嘴里扑哧扑哧的说了一声“哦”。 聿时:“哦什么哦。” 夏光:“我乐意。” 聿时:“那到底哦个什么意思。” 夏光:“要你管。” 聿时:“我有说要管吗?” 夏光:“那我管你。” 聿时:“……” 好吧,小聿同学败下阵了,抢先一步挂断了电话,电话嘟嘟嘟几声,然后没了。 夏光站在原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这就生气了?” 那看来的确最近上火。 很快,刚才的小插曲就过去了,不出意外,夏光赶到了学校,然后一切如常。 班级里依旧热闹,那个转学走了的人,表面上没有在任何人身上留下东西,可实际呢?那是不可说的。 岑西西依旧没事和男主打成一片,只是多了几分疯狂。 在夏光看来就是疯狂,不是那种疯狂,是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疯狂。 本来该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的,但是哪有什么本该。 开学的第一天,小聿同学傲娇不羁,天天翘着二郎腿,乱朝人坏笑。 唯独她除外。 开学第二天,八卦四起,他成为了全校的有名人物,以流氓着名。 关于这件事情,夏光不知道原因。 开学第三天,某位学霸偷偷拉着某位姑娘耍流氓了,结果被姑娘扇了一巴掌,三天都没消肿。 开学第七天,有人吵架了。 夏光在其中。 看热闹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人来劝架,都旁观者清般观看。 岑西西不爽的说:“没长眼睛吗?” 夏光看了她一眼,缓缓道:“抱歉,还真是眼神不好使。” “眼神不好使来什么学啊?最好——最好回家看病。” 最后几个人被她咬的很重,长长的气息声扑在夏光的耳边。 夏光抬眸,眸子里面像冬日的湖面结成了冰,冷若冰霜。 “我凭什么?” 她勾唇反问,讽刺味十足,“岑西西,我问你,我凭什么?” “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你不用一分真心就可以换来他的九分真心! 凭什么你又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你明明有人了,又非要来纠缠他! 凭什么,你又凭什么啊! 岑西西哽咽的说着,“是啊,凭什么呢?” 她走近夏光,一步两步三步,擦肩而过,从此两人分道扬镳,形同陌路。 最后一句告别话,“凭什么呢?凭借你仗着谁的爱。” 夏光怔住了,张了张嘴,她走远了,也没有说出口。 她转身看见她的身影,跌跌撞撞,急着逃离刚才发生的一切。 校服下的挣扎没有人知道,她的手指蜷缩,握成了拳,骨关节泛白,嘴唇抿成一条线,垂下了眸子,遮住了一切。 周围的人群早就人作鸟兽四散,还能听见一些人的唏嘘声,“什么嘛,原本以为有什么大戏呢?没想到就说几句话就没了。” “嘘,别说了。人家朋友之间的内讧,我们还是少议论为好。” 旁边的人推了一下说话的人,气焰嚣张的说,“怕什么,难道还有人敢做不敢当吗?” 说着,还不忘抬头侧瞄一下夏光,就像是在说,没错,我故意的,说的就是你。 夏光不冷不热的睨了一眼,不当一回事般转身就走。 女生被她的眼神弄的很丢面子,脸色铁青,不满的拉着同伴急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路上,各种版本的都有,说谁谁欺负谁了,又或者是谁谁抢了谁的男朋友,或者是谁谁面子挂不住,找人发泄脾气呢? 夏光不紧不慢的走,把所有的版本都听了一遍,她不懂,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八卦。 就好像八卦别人的事能让他们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一样,纵情享受,欢愉至死。 夏光的大脑一片混乱,全部都乱套了,时间线是乱的,人也是乱的。 她像走在一个炼火炉中一样,无论走到哪里都烫的全身都疼,没有路可以走。而火焰却越烧越旺,流言执牛耳者乐此不疲。 转眼间,头一黑,栽了下去。 意识消散之前,有个人接住了她。 他好像在说,“好久不见啊,小姑娘。” 但是她可以肯定不是聿时。 不是他。 他笑了,却好像很难过。 一样的消毒水的味道,难闻,夏光心里默念道:“一定是梦,假的,都是假的。” 做好心里准备好,她的睫毛一点一点抬起,如果时间可以被细分的话,她恨不得一根一根的抬睫毛。 因为她需要点时间,或许需要很长时间去消化这一件事情。 她接受不了。 眼前白光刺的她眼睛疼,旁边的少年看见她醒了,松了一口气,小心的询问,“好点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发烧了,高烧,都快40℃了,要是再来晚一点,人都没救了。” 语气却越来越焦急,连音调都在不知不觉间升了几个度。 原来我发烧了吗? 她想开口问,抬眼的瞬间看清了眼前的人,压下了嘴边的话,轻声说:“谢谢班长,我没事了,不用担心。” 商骆见状,抿了下唇,笑着说,“没事就行,我刚才的话有点没分寸。” 少年强撑着笑颜,扶正眼眶,可是明明没有歪,夏光懂他的尴尬,抿着唇,没提出疑惑,也没有说话。 沉默的氛围还是沈医生打破的。 “都愣着干嘛,一个傻愣着,一个在床上不好好休息,非要折腾自己。” 她过去拆下吊瓶,边拆边说,“现在的学生啊,一个个读书都读傻了,连基本的生活常识都没有了。” 商骆现在原地,眼镜框遮住了眸子的神色,看起来波澜不惊,没什么变化。 夏光连忙解释道:“脑子没有学傻,就是我和班长在聊天,一时间有点入迷。” 沈医生打量了下少年,眼珠又回到夏光身上,调侃道:“哎呦,换男朋友还挺快的,上回是那两个,这回又换了一个。” “现在的姑娘艳福都不浅啊。”沈医生吃味的说,“哪像我,清汤白菜的。” 夏光红了脸,气愤的说,“沈医生别开玩笑了行不行,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医生挑了下眉,不知道是真好奇还是家好奇,问道:“那是那样啊?” “他是我们班的班长。” “我知道啊,然后呢?”沈医生一脸的贼笑,想要继续调侃,一声电话打断了她的发问。 夏光看见沈医生飞快的往外面走,电话早就接通了,以至于夏光隐隐约约听见了男人的声音。 “在干嘛呢?” “我能干嘛?” “那干嘛不找我” “你要不要脸。” “我要不要脸你不知道吗?” “滚蛋吧” …… 这不能怪夏光,她也不是故意偷听的,主要是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好加上说话声音太大了,想听不见都难。 这时,商骆开口道:“夏同学,你在想什么?” ? 夏光一头雾水,他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商骆转身留下一句,“没什么,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不知道为什么,夏光感觉心慌的厉害,他急忙叫住他,问,“明白什么?” 他走的太快,并没有给夏光追问的时间。 倏的,夏光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她诽腹道,“又晕了。” 这次,她没有再挣开眼睛,或者说,她醒了又没有醒。 第四十三章 吻 等到夏光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她将近两年才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睛,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她的大脑愣了愣——这里是医院!!! “我怎么在这里?” 夏妈妈泪眼婆娑的说,“还好意思说,你知不知道你在医院睡了将近两年,今天才醒过来,把我和你爸愁的啊,天天吃不好睡不好。” 夏光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夏妈妈,一脸呆滞。 夏妈妈敲了敲夏光的脑袋,半生气半玩笑的说,“真睡傻了,连我也不认识了吗?” “这是几?”夏妈妈伸出一个手指放在夏光面前,问她,“认真回答。” 夏光眨了下眼睛,慢吞吞的说,“妈妈。” “完了,还真睡傻了。”夏妈妈急忙的打电话给夏爸爸,“老夏,你闺女睡傻了,赶紧到医院来看看。” “不是,我……”夏妈妈打断了她的话,说,“妈妈都知道,没事的,夏宝,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不会有事的。” 夏光的嘴巴被堵的严实,只能呜呜的发出几个声,含糊不清,但能听到说的应该是,“呜呜,我,呜,我没呜呜傻呜,呜我呜呜呜呜。” 夏妈妈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看着夏宝憋红的脸蛋,笑出了声,“好了,好了,不逗你,妈妈和你开玩笑呢?” 嘴巴得到自由以后,夏光大口呼吸空气,尽管消毒水的味道浓烈,也好过二氧化碳啊。 结果就是呼吸之后,嗓子眼痒的厉害,夏光一直在咳嗽,一声比一声大,连话都说不出来。 夏妈妈赶紧叫了医生,经过医生的一番检查,莫名其妙的就出院了。 站在医院门口,夏光心情复杂的看着面前的车水马龙,愣了神。 怎么感觉她一觉醒来,这么不真实呢? 她有睡这么久吗? 她是植物人吗? 夏爸爸的呼喊声叫醒了她。 “夏宝,愣着干什么呢?赶紧上车啊,你爸带你回家。” “哦,来了。” 车里夏爸爸看见闺女出院高兴的皱纹就没下去过,一路上都在找话题,“夏宝,想吃点什么?回去让你妈妈给你做。” “欸,怎么忘了。刚出院不能随便吃。”转头问夏妈妈,“宋美人,医生有没有说什么忌口的食物啊。” 夏妈妈汹了他,“好好开你的车,别东看西看的,你当你在散步呢?” “好好,专心开车。” 没消停几分钟,夏爸爸又开口问,“吃火锅怎么样?好像又不太行,可是火锅也有清淡的,好像又可以。” “火你个鬼,怎么不把锅甩你头上呢?”宋美人一拳暴击打在夏爸爸头上,没好气的说,“听不懂话吗?好好开你的车。” “知道了,好好开车。” 夏爸爸过了一个红绿灯又开口小声嘀咕,“这不是闺女出院了,一时之间太高兴了吗?怎么着,也歹让闺女吃一顿好的啊。” “知道了,我有分寸。”宋美人不耐烦的打发夏爸爸,夏爸爸看了一眼夏妈妈,叹了口气,最终也没有说话。 夏光偷偷看了宋美人一眼,玩笑的说,“宋美人,你知不知道你都长皱纹了呢?” 宋美人一声不吭,夏光心里疑惑,不对啊,平时这种时候不该是这种反应啊。 她试探性的又喊了句,“宋美人。” “不会好好喊人是吗?” 夏光被汹的脑子一懵,踌躇了一会儿说,“妈妈。” “嗯” 旁边的夏爸爸松了一口气,继续专心致志的开车。 说实话,夏光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从小到大,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这么强烈性的要求喊妈妈。 哪次不是宋美人长宋美人短,搞得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夏光扯了下嘴角,小心翼翼的说,“妈妈,你生气了吗?” “废话,我能不……生气吗?” “关于吃火锅。” 宋美人后面的几个字已经说出口了,所以,就好像她真的是因为吃火锅才生气的。 “气死我了。”宋美人朝夏爸爸翻了个白眼,无奈的笑出了声,“老夏,看看你养的闺女,这下好了,真的睡傻了。” 夏爸爸打圆场道:“欸,怎么是我养的,说的你没养一样。再说了,闺女躺在医院这么久,脑子一时迟钝也正常啊。” “放宽心。”夏爸爸单手拍了拍宋美人的手,安慰道:“没事的,我还不知道你吗?刀子嘴豆腐心,也不知道是谁……” 夏爸爸戛然而止,一个字。 “疼” 宋美人毫不留情的下了毒手,狠狠地掐了下去,转移话题道:“好好开你的车,再让我看见你分神,有你好看的。” 夏爸爸心虚的开着车,应和道,“好好好,这回认真开车。” “我想吃长寿面可以吗?加两个蛋。” 夏光诺诺的开口,“不行吗?” “吃个……” 夏妈妈红了眼眶,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好,吃长寿面,给你加两个蛋。” “好,妈妈最好了啦。” 夏光心满意足的发出甜甜的语调,宋美人一下子哽咽了,好久没有听到夏宝的声音了。 宋美人的心思,夏爸爸再清楚不过,她啊,嘴硬心软,当初闺女躺在医院,她没日没夜的做各种好吃的,企图让闺女醒过来。 其中最多的是各式各样的长寿面,寓意,长寿,长命百岁,既然都长寿了,那肯定也不能一直都睡着。 为此,提到长寿面,宋美人就红了眼眶。 夏爸爸心里也不好受,但是好歹闺女还是醒了过来。 回到家之后,夏妈妈三下两下就把一大碗长寿面做好了,夏光闻着面香,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吃到煎蛋的时候,她说了句,“不对啊,蛋怎么不是老的了。” 她转了下眼珠,看向宋美人,讨好道:“看来,宋美人的厨艺见长啊。现在终于不是老的煎蛋了。” “废话,爱吃不吃。” 夏妈妈躲在了厨房里面小声的抽泣,夏爸爸在旁边递纸巾,拍着夏妈妈的肩膀,把夏妈妈拥进怀里,小声的安慰着,“好了好了,闺女这不是醒来了吗?” “幸亏醒了过来,要不然,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夏爸爸拍了拍宋美人的肩膀,同意道:“是啊,多亏了那个孩子。” “嘘”宋美人捂住夏爸爸的嘴,谨慎的说:“忘记了吗?我们答应过的。” “也是。”夏爸爸透过门缝,看见闺女开心的吃着面,说,“就当我们贪心吧。” “那个孩子会知道的。”宋美人郑重的说,“这是我们家欠他的。” “都过去了。” 宋美人惆怅的说,“希望如此吧。”她低头拥在了他的怀里,小声的说,“真的舍不得啊。” “夏宝还没有成年呢?她不该承受这么多的。老夏,你说,夏宝会不会怪我们。” 他摸了摸妻子的头发,“不会的,夏宝……”夏爸爸顺着厨房的厨具上的炊烟,看见了外面的熙攘,闭上眼睛说,“夏宝会原谅我们的。” 夏光吃过饭回到房间里,摸出手机,低头看上面的日期,默默开始计算。 经过一番时间对比,夏光总算了解了时差,原来,自己真的睡了差不多两年,一觉醒来,就到了高三,要冲刺了。 啊啊啊!!! 想到这里她就头大,这根本不可能啊,高三都是复习的好吧,她就算去上课了,也根本跟不上的。 毁灭吧,要不,还是继续睡吧。 救命。 哐哐哐,门外传来声音,“夏宝,你等会儿下来一趟,我和你爸爸有事和你说。” “好,我马上下去。” 夏光从床上起来,噔噔的下楼,刚到楼下,她看见老爸和宋美人正襟危坐,面色肃穆,着装庄重,有点吓人,她心想。 “老爸,宋美人” 她喊出了声,却遭到了宋美人的白眼,她改口重新喊了一遍,“爸爸,妈妈。” 夏爸开口说,“夏宝来了啊,快点坐下,别愣在那里了。” “嗯” 夏光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手指摆弄着,犹豫着要不要先开口,夏爸爸看出来了,看了妻子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都不愿意开口说,那这个坏人就让我当吧。 “夏宝啊,老爸和你说一件事情。” 夏光挺直腰板,“爸爸你说吧,我准备好了。” 宋美人偷偷偏过头,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转过头听夏爸爸说,“夏宝啊,是这样的,我和你妈妈因为一些原因,不得已需要离开你一段时间。” 夏光直接问,“你们要离开多久?一个月还是三个月,一年或者更久?” “夏宝,你听爸爸说,我和你妈妈也不太确定时间,不过,我们保证一定会尽快回来的,好不好?” “不好,我不想你们走。”夏光湿了眼眶,吸了口气,缓解鼻尖的不适,嗓子沙哑的说,“我就是怕你们不回来了。” “从小到大,你们就没有离开过我,所以,你们要是突然就走了,我可能会控制不住的没有安全感。” 夏爸爸和夏妈妈把女儿拥在怀里,安慰着闺女,“夏宝,爸爸和妈妈保证最多三个月一定回来,好不好?” 夏光哆嗦的摇头,浑身都在颤抖,没有说话,但是只有一句话,不想你们离开。 “好了。”宋美人捏了下闺女的鼻尖,调侃道:“自己都在医院睡了那么久,我和你爸爸也没有说什么,现在呢?你就当,我和你爸爸去过二人世界了,最多三个月,就回来了。” “这不一样。” 夏光气鼓鼓的反驳。 宋美人来气了,捏姑娘的脸蛋,“哪里不一样了。小祖宗,就高抬贵手放我和你爸爸去过个二人世界吧。” 夏光脸被捏的生疼,脸都红了,又被宋美人的话逗到了笑点,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缓了一会儿。 夏光嘟嘟囔囔的说,“那好吧,宋美人要丢下我去过二人世界了,我孤家寡人了,谁家的闺女这么可怜啊。” “当然是我家的。”宋美人接话道。 “那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啊?” 夏爸爸乐了,笑道:“当然是亲生的,要不然,夏宝从哪里蹦出来的。” 夏光不太满意,看了眼客厅,说,“那我弟怎么办啊?” “你弟啊,上学去了,住校,等我和你爸爸回来了,再去接回家。” “那好吧。” 夏光抬头看着他们说,“那你们要早点回来。” “知道了,小祖宗。” 夏爸和夏妈妈还是走了,和开学一样,他们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要去学校。 还好,他们提前安排好了,夏光的高三生涯都被安排好了,所以她还是要学习的。 一到学校,很陌生,人是陌生的,一下子很不踏实。 她找到班主任,找到了高三所在的教室和新班级,一进去,她就被安排好了位置,只是她的同桌不在。 抬眼望去,桌椅上空空荡荡。 夏光心想,这好像是逃课了啊,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觉得奇怪。 夏光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撑着下巴,轻垂眼皮,心里开始好奇她的同桌,脾气挺大的,居然敢逃课。 脾气挺大的!!! 聿时!!! 不对,他人呢? 夏光转头去找他,扫视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人,心里觉得纳闷,不对啊,聿时去哪里了。 就在这时,她的同桌回来了。 纤长的手指敲击着她的桌板,她顺着手指往上面瞄,看见了聿时。 少年的嘴角破了皮,眸子里被红色占了一半,她最喜欢的黑色眸子里面有了其他的颜色了,他的桃花眼酔熏的厉害,嘴唇的雏形越发成熟,整个人都是痞气。 夏光怔住了,他是陌生的。 聿时也愣了一下,很快就勾了勾唇角,坏笑道:“哟,夏同学舍得回来了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他嗓子里发出的笑让夏光很不舒服,她低着头,回答道:“嗯,聿时,我回来了。” 聿时指尖敲击了一下,说,“那夏同学可以让一下吗?我要进去。” “哦,好。” 聿时眯了眯眼睛,扫了姑娘一眼。 姑娘的头发更长了,狐狸眼越发的勾人,脸蛋红润,樱桃唇仿佛有一层蜜糖,湿润润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太澄净了。 他咽了一下,喉结滑动。 太勾人了,都不知道自己的说的那句话有多么诱人犯罪。 夏光看着聿时三两步就进去了,大长腿耸立着,明显是里面的空间太小了。 聿时一会儿一动,折腾的夏光写不进去,其实大部分还是因为她不会做。 她对他说,“聿时,你能不能不要动了。” “艹”聿时咬了牙根,没好气的说,“那我出去。” 聿时又骂了句脏话。 夏光愣了,他什么时候这么喜欢说脏话了? 太不对劲了吧。 夏光坐下去接着写自己的题,直到自己把题都写完了,他还没有回来。 实际上,高三一中选择的方式更多是以自习课为主,所以一天下来,正式的课就没有几节。 夏光叹了口气,多么好的一个人啊,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可是个好人啊。 就在她出神的片刻,聿时喊了她一声,“夏同学,麻烦出去一趟,老师找。” “哦,好。” 夏光走出了班级,发现聿时还没有进教室,夏光小声的说,“聿时,你不进班级里面吗?” “怕我?”聿时低沉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夏同学,你怕我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夏光连忙解释道,“我就是想提醒你,该去学习了。” “学习?” 见聿时回应了她的提议,夏光附和道:“嗯,对,学习。” “那行。” 聿时直接拉着姑娘的手腕走,腿长步子大,夏光在后面问他,“你拉着我干什么啊?” 聿时理所当然的说,“学习。” 夏光气喘吁吁的问,“可是老师不是找我吗?” 聿时回头看了她一眼,挑了下眉,痞气道:“骗你的。” “你怎么能这样啊?骗人。” “对啊”,聿时停下脚步,转身盯着她,黑色的眸子闪着光,“而且我还能更过分一点。” “什么?” 夏光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直接被聿时按到了墙壁上,手腕被他反手扣着,驾于头顶,周围全是他的气息。 “你干……干什么?”夏光被他弄的浑身不舒服,说话也磕磕巴巴的。 聿时低头,滚烫的呼吸灼灼铺洒在她的脖颈处,沙哑的说,“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夏光侧头避开了他的呼吸,忍着眼睛里面的涩意,“我不知道。聿时,你放开我。” “为什么?” 夏光慌张的说,“我……我不太舒服。” 他的鼻尖靠近她的鼻尖,另一只手把姑娘的头掰了过来,强势的逼她与他对视,他薄唇轻启,“那干点让你舒服的事。” 唔唔唔 下一秒,他的唇覆了上去,紧贴着她的嘴唇,用力的碰撞,牙齿磨破了唇皮,夏光呜咽着想要发出声音,手却被牢牢固定住。 她不满的挣扎着,他的唇离开了片刻,然后重重的覆了上去,张开口,牙齿轻轻的摩擦着,舌尖临摹着唇形。 夏光被吻的腿软,他的手握着她的下巴,用力一捏,她的嘴巴下意识的张开了,舌尖灵活的探进去,勾她的舌尖,一点一点的掠夺口腔里面的空气。 吻越发的急躁,没有章法,只是一味地纠缠厮磨,啃咬。直到空气将要殆尽时,聿时松开了手,嘴唇离开了温热的口腔外面的唇瓣。 夏光蹲下去大口大口的呼吸,脸上的红憋的愈发的鲜艳,她用力擦着嘴唇,怒斥他,“流氓。” 他抓着姑娘的胳肢窝把夏光提了起来,按到墙上,漫不经心道:“上一次骂我流氓的时候,我记得老子就想亲你一下,结果还没有亲上就被你扇了一巴掌,对不对?” 夏光摇头,“不对,那次你想摸我。” 下巴处传来痛感,她又一次的被他强制性的仰头,她既气恼又害怕,湿漉漉的眼睛闪着泪光,从聿时的角度正好能全部都看到,他啧了一声,嗓音魅惑,“我摸你哪里了?” “我……”她想偏过头,用力推他,不想以这种姿态和他对视,聿时的手动了一下,她被抬的更高,“你别这样,我……我忘记了。” 他反问,道:“忘记了什么?” 夏光摇头,抿着唇不说,他的唇有一下没一下的停留在她的唇瓣。 “不说话是吧,有本事就别说。最好一直都不说话。” “聿时,你知不知道你变了,我觉得你很陌生。”夏光咬着下唇瓣,憋着眼眶中的泪花,可是眼泪还是随着她的一字一句滴下去,“我真的快忘记你了,忘记你原来的样子,你明明原来不是……不是这个样子的。” “你怎么知道我原来什么样子?”聿时嘲讽的说,“我原来什么样子?你难道不知道吗?” “那你呢?一声不吭就走了,现在说回来就回来,你当我是什么?”他眼眶通红,红色的血丝蔓延瞳孔,唯独里面的人还是她。 “聿时,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我是有原因的。”夏光着急的想要解释,可是他不给她机会。 又一个吻落了下来,夏光下意识的给了他一巴掌,少年愣在原地。 夏光张了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最后也没有说一句话。 聿时保持着姿势没动,良久,他把头转回来,勾了勾唇,眸子冷的如黑墨,混不吝的说,“脾气挺大啊,搞得跟我对不起你似的。” 他不在意她惊恐的眼神,继续调侃道:“不想我亲你,想要我摸你?” 夏光被气的赌气道,“要你管。” 他笑了,“我不管你,你难道管我?” 听到这句话,鼻子苦涩的厉害,缓慢的降低了呼吸的频率,沙哑的说,“我管不了你。” 他嘴角的弧度上挑的更大,轻飘飘的说,“不想管我了?” 夏光直摇头,不说话。 他低头,气汹汹的说,“没长嘴巴,不会说话吗?” 夏光还是摇头,聿时看的心烦,虎口握着她的下巴,“真的不会说话?” “我……”头突然一黑,夏光晕了过去,嘴里顺着呢喃说,“混蛋……欺负……人。” 聿时抱着姑娘往医务室跑,一样的场景,只是时间变了,动作变了,人或许改变了吧。 要不然,夏光怎么看到了他焦急的神情还有他眸子里面的害怕,恍惚间,她看见了高一那年的他,眉眼弯弯,弯下腰背她去医务室,周围人头涌动,她只看见了他。 这种感觉真的像极了很多年,像极了她失去了他好多年。 可是,明明只有两年啊。 明明她只是睡了两年而已。 可是真的只有两年吗? 滴,滴,滴…… 什么东西在响?是下雨了吗? 夏光睁开了眼睛,白光一闪,眼睛被闪的生疼,她缓了下,重新睁开。 原来,是梦。 床头是空的,没有人。 嗓子扯的生疼,沙哑,苦涩。 她喊不出声音,嗓子太疼了,疼的掉眼泪。 床头的玻璃杯半透明,夏光艰难的移动手指去碰,哐当一声,玻璃杯碎了,倒映着里面的五光十色。 她不由的哭出了声。 沈医生突然冒了出来,着急的说,“怎么不喊人,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现在很差,受不了太大的刺激,要不然一不小心就会像这样,很容易晕倒。” 夏光愣着眸子僵硬的问,扯着嗓子,“沈医生,他呢?” “谁?”沈医生纳闷的重新说,“你是说送你来的那个学生吗?” 见夏光低着头,不吭声。 她心领神会,斟酌道,“那个人啊?他走了?” “他去哪里了?” “还能去哪里啊?”沈医生嗤笑道,“人家出了名的吃喝玩乐,自然是去祸害了。” “他一直都是这样吗?”她哽咽着音,嗓子眼干涩,扯了又扯,小心翼翼的说,“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 沈医生的话像针一下又一下扎进她的心脏,“自从你消失之后,他就这个样子了,整天不学无术,偏偏他是学校挖过来的,再加上成绩也没有往下面掉过,学校也就一直纵容着他。” “只不过……”沈医生停顿了一下。 夏光开口,“只不过什么?” 沈医生苦笑,重新说,“只不过他不像其他的不学无术的人一样,从不花天酒地,他喜欢和人打架,每次打的头破血流,搞得一身伤。” “这两年来,大大小小进了好多次医院,每次一出院,他就继续找人打架,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 “你说?他到底知不知道很多人都心疼他这副鬼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疼。浑身都是伤,没有一处是好的。” 夏光抿着唇,冷漠的说,“他就是自作自受。” 沈医生停顿了一下,啧了声,“不对劲啊,夏光你到底知不知道,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 沈医生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夏光偏过头,望着窗户外面的人群,白色校服,人头攒动,出了神。 依稀看见,有个男生故意放慢脚步,等着后面的女孩,白色校服衣角掠过,初夏的叶子落了。 她湿了眼眶,闭上了眼睛,流下了眼泪。 所有人都在说你是为了我,可是为什么你又不肯听我一句解释。 可是,谁又到底又欠谁呢? 她不知道,因为一切对她来说就像是一秒之间发生的,对于他来说,已经过去了两年。 她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发现有些人不见了。 而她,也变了。 变得疲惫,变得心酸,变得她接受不了任何东西,学业也罢,他也罢,都好像不重要了。 第44章 新世界(前期) 夏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到她睡醒了,天也差不多黑了。 她对沈医生说,她想回班了。 沈医生见状劝说,“欸,多休息一会儿也没什么,就你这情况,学不学没什么区别,还是先养好你的身体再说?” 夏光强颜欢笑道:“沈医生也说了,我这破身体也就这样了,养不养也没什么区别,所以啊,我还是早点回来吧,省得沈医生的男朋友又说我霸占你。” “谁说的?”沈佳睁大了眼睛,怒斥道,“我看他敢不敢?” “这……有点难说。”夏光笑着说。 沈佳一抬眸就看见夏光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破罐子破摔的说,“想笑就笑吧,别憋坏了。” 夏光绷不住了,笑出了声。 眼角笑出了几滴泪,“沈医生,是不是……是你不敢啊。” 沈佳摆摆手,“人不大,脑子倒是挺好使的。”她叹了口气,无奈的说,“好吧,我的确也不敢,那家伙,我惹不起。” “也不知道上辈子倒了什么霉,摊上了这么个男朋友,蛮横无理,就是个鲁夫,天天脑子里面装的都是浆糊。” 沈医生一下子杞人忧天起来,叹气声连连,夏光走的时候好像看见沈医生的脖子被咬了,红了一大片。 她想,这个季节有蚊子吗?这么早就有蚊子了吗? 走的时候频频回头,看的沈医生一脸懵,直到发现夏光的视线落在了脖子上,她猛的耳朵红,催促着夏光,“看什么看?不是说要回班吗?还不赶紧走,看我干什么?” 夏光偷笑道,“知道了,现在马上就走。” “好啊,长本事了,居然都敢调侃我了?” “哪有哪有,那就是事实好吗?” 一转眼,夏光就不见人影了。 沈佳气愤愤的打电话,电话一接通,她就气势汹汹的说,“顾长安,你看看你昨天晚上好的好事,你知不知道害得我被学生笑话啊,我告诉你,你今天晚上别想我去你家。” 电话那头,声音低沉,“你今天不来我家,难不成让我去你家吗?或者,跟上回一样。” “你脑子里面都是浆糊吗?”沈佳脸红的质问他,“天天都想这个事情。” “哦,我想什么了?”他笑着说,“怎么?搞得你不是我女朋友一样?”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沙哑,勾的她心脏颤抖,她闷声说,“我也就是当初着了你的道,才进了你这个狼窝,当了你女朋友。” 他沙哑懒散的发问,“那今晚回不回家,你要是不回,我就跟上回一样。” 沈佳羞怯道,“回家,回家,行了吧。” “女朋友可真乖了,真想现在就亲一口。”他轻佻的说,“尤其是那方面更乖。” 提到这里她就气,直接怒火冲击到大脑。 “滚蛋吧,我今天不回去了。” “欸,宝贝,你听我说。” 嘟嘟嘟…… 电话被沈佳挂了,顺手把手机关机了,嘴里唾骂着,“滚蛋吧,谁爱搭理你让谁搭理你,老娘今天不奉陪了。” 夏光第二天来医务室的时候,看见沈佳蜷缩成一团,眼泪直流,她低声询问,“沈医生,你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后面的一句话是她看见沈佳脖子上的咬痕,嘴不听使唤的蹦了出来。 沈医生直接破口大骂,“他妈的,他就是个混蛋,有病,简直不是人。” 他的确也不是个人。 昨天顾长安直接开车开到她家,还威胁她跟他走,凭借着他那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骗过了所有人。 沈佳直接被他开车带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方,他把车一停,门一锁,就开始慢条斯理的脱衣服,嘴上还不忘说,“不想在我家,也不想在你家,那就在这里。” 沈佳哆嗦着说,“我错了还不行吗?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行吗?” 他摸着她的腰,懒散的说,“不行。” 沈佳干脆也不装了,直接和他动起手来,他三下两下的就制服了,低沉的说,“不想在这里,那就出去做。” 他开锁,拽人,脱衣服,一气呵成。 第二天也就成了夏光看到的这个样子。 夏光小心翼翼的开口,“别生气,大不了就分手吗?” 沈医生吸了口鼻涕,说,“没错,分手,必须分手。” “嗯,必须分手,欺负人的男朋友一分钟都不能要。”夏光附和道。 门口突然传来人的声音。 “分手,欺负人的男朋友一分钟都不能要?” 夏光顺着声音抬头,聿时穿着黑色的外套,里面是一件黑色的短袖,下面是一条白格子黑色运动裤,嘴角似笑非笑,直盯着她。 沈医生也看到了,然后恢复如常,推了一下夏光,说,“愣着干什么?他不是找你吗?” “我……不是……”夏光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踉跄了一下,被一双手接住了,她抬眸,是他。 她抿了下唇,说了句,“谢谢。” 他扯唇,懒散的说,“谢谢哪有这么谢人的,怎么也不得用嘴吗?” “什么?”夏光有点转不过来,她不是用嘴说的谢谢吗? 直到聿时拉着她出来,她才反应过来,冲他说,“流氓。” 他也不气,一副散漫惯了的模样,耸了耸肩,不要脸的说,“这就流氓了,那岂不是我要真的耍个流氓,你要喊什么?” 夏光低头说,“喊救命。” 他把脸凑到她面前,说,“向谁喊救命?” 他的眸子里面很亮,她抬眸,视线相撞,她往后退了一步,他伸手拉着她往前,措不及防,鼻尖碰了一下。 他重新问,“向谁喊救命?” 她想脱口而出的,可是好像还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于是,她想了好一会儿,认真的说,“你。” “向你喊救命。” 聿时胸腔发出了震动,夏光听的很清楚,少年的嗓音低沉沙哑,却又有着独特的少年感,“向我喊救命,我这个罪魁祸首该怎么办呢?” 她说,“当然是道歉。” 聿时问她,“那她真的只要一个道歉吗?” 夏光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要是我的话,肯定是要那个人道歉的。” “好,那我道歉。”他拉着她走到了后校园,这个季节的后校园冷冷清清,树木才开始发芽,花枝也是枯萎的皮包裹着里面的生命,没什么人。 夏光说,“道什么歉?” 聿时咬了下牙,说,“跟你道歉。” “为什么?” “不知道。” 夏光垂下了眼帘,缓慢的说,“那我不能接受你的道歉。” 聿时挑了下眉,痞气又阴森的说,“长本事了啊?” 夏光:“没,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 聿时:“那为什么不接受。” 夏光:“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道歉?”顿了下,一口气说了出来,“因为这样的道歉只是被动的接受,没有任何实际上的作用,安慰不了不悦,也挽救不了什么。所以,你懂吗?聿时。” “所以,你不打算原谅我。”他轻笑,“就这样子下去?” “可是你又没有做错什么?”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就算你对我做了什么事情,那也是我的原因,该道歉的人是我,是我让你……让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怎么不找我道歉,反而,让我去找你呢?” “因为,如果你都不来找我的话,我的道歉也没有任何效果,你也不会接受的。” 聿时摸了摸她的耳朵,语气宠溺,“你就是仗着我,舍不得你。” 夏光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抓住他的手,指尖触碰着指尖,无名指被他勾了回去放在掌心。 “嗯,那你是什么意思?想和我分手,欺负人的男朋友一分钟都不能要?” “不是”,她红了耳朵,忍着心底的紧张,开了口,“阿南,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不见的,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睡了那么久,一觉醒来就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所以,我才没有去找你。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他手指摆弄着她的头发,半掀眼皮,露出瞳孔,浑身散漫不羁,笑了声,说,“我不想接受小小的道歉怎么办?” “那你别碰我了。”夏光甩来了他的手指,闷着头,一声不发。 聿时顶了下牙槽,“这算是威胁吗?” 夏光抬眸看他,“是威胁吗?”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直白,不留余地,连呼吸都快要静止,她能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砰砰砰,眸子里面的他一动不动,无声的对峙,蔓延在她和他之间。 夏光轻轻的问他,“聿时,你能不能给我个痛快,不要这么吊着人。” “直接一点,到底原不原谅我?或者,还要不要做朋友了?”试探性的语气,里面夹带着她隐藏的期翼。 他抿唇,迈了一步,说,“小小,我不原谅你。” 她的心揪着,悬在半空。 “小小,我不要和你做朋友了。”他又走了一步。 他站在她的面前,眉目如初,是她初见他时的模样,一身黑色衣服,眸子黑的诱人沦陷。 她把头低的更低,手指忍不住蜷曲,等待着他开口,决定结束或者开始。 他笑了,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小小,怕我吗?” “没” “那你抖什么?” “没” “只会说这一个字?” “没” 他轻轻的说出了那句心照不宣的话,“夏光,要做我女朋友吗?” 夏光耳朵猛的竖直,瞪大眼睛,没头没尾的说,“不是,你……” “聿时,你是认真的吗?”夏光深呼吸一下说出口,她不知道这个回答是对还是不对,但是她就是想知道,所以就开口问了他。 “难道我不认真吗?”他勾唇笑着说,“是不想做我女朋友吗?” 夏光咬着唇,摇头晃脑,就在聿时以为她同意的时候,偏偏她又如同捣蒜般点头,一时间他也愣了。 “我不知道。” 聿时轻狂不羁的屹立,脊梁骨挺直,少年感迎风而来,直直奔向她。 风带来了她的少年。 “小小,你是在嫌弃我吗?” 夏光瞬间清醒了,说,“我没有嫌弃你。我在想,那我们之前的那些算什么呢?那时候你是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女朋友吗?” “那你为什么还亲我,摸我,陪我去看雪,去寺庙。”她眼睛通红,顺着骨架,从鼻尖,脸颊,蔓延到眼尾。 “不是,那个时候”,他弯下了腰,摸着后脖颈,不情不愿的说,“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女朋友了。” 夏光眨了眨眼睛,眼帘粘上了光点,她怔怔的望着他,不可置信到怀疑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他早就把我当成了女朋友了! 和她一样的,一样的默认和承认。 夏光不受控制的亲了下他的下巴,说,“男朋友”。 她心底的起伏太大了,一下子没了脑子,不羞不臊的亲了上去。 聿时红了耳朵,低声的说着,“不害臊,女朋友”。 夏光反驳他,“我不害臊,也不知道是谁按着我亲的。” “好,我不害臊,是我按着你亲。”他牵着姑娘的手,大手握小手,玩笑不恭的说,“大不害臊和小不害臊天生一对。” 夏光嘟着嘴,不承认的说,“越说越离谱。” “小小越发的长本事了啊,什么时候就变了呢?” “我变了什么?” “变得特别喜欢闹腾,特别话唠,还特别馋男朋友。” “胡说,不想搭理你了。” …… 他们和好的太顺利了,有点不真实。 夏光写作业的时候看着旁边的他,用力掐了下脸蛋,疼的她嘶了声。 聿时闻声,笑了,“怎么变得这么笨了?” “才不是呢?”夏光揉着脸颊,小声嘟囔道,“都是因为你。” 他侧身靠了过去,伸手拿走了她的试卷,温声的问,“会做吗?我教你。” “我不会做。”她写了张纸条递了过去,上面是——男朋友教我。 他说,“好啊,我教你。” 他拿着黑色钢笔,笔尖对着试卷,在空白处写了句,别哭,男朋友教你。 夏光在上面打了个叉,在旁边写——男朋友是个幼稚鬼。 耳朵边是他温声细语的讲题的声音,鼻尖是他的味道,指尖是他有意无意的触碰,她出了神,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她被敲了头,“思维发散可不是好学生,你说是不是,夏同学?” “知道了,小聿同学。” “嗯,乖。” 星期天,夏光自己一个人。 夏光每天都和聿时腻歪,她自己都有点受不了,于是她决定双方冷一下,但是她却发现了问题。 她发现了这个世界的漏洞。 她被吓了一跳。 因为她发现笔记本上面的日期竟然是——2007年1月6日,雪。 喜欢他。 这不可能的,现在明明是2017年,不可能会错的。 笔记本一下子掉在地上,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声音,“回去吧,这里不属于你。” 她怎么躲都躲不了,这个声音无孔不入,而且只有她能听见。 夏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可能是假的,明明没一个人都很真实,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肯定不是假的。 她首先想的不是她到底是谁,而是聿时是不是真的,他是虚构的吗? 想到这里,手指都是颤抖的,她不敢想象如果这是真的,她该怎么样? 平时里,她还是和往常一样,像每一个人一样,上课学习以及不吭不响的观察他。 有一次,聿时被看的不禁疑惑,说,“小小,你是不是需要反思反思了?” 夏光一下子心虚了,舌头打颤的说,“反思……反思什么?” 聿时挑了眉,痞气道:“为什么一直盯着你男朋友看?” “这……”,夏光眼球瞄了一圈,把聿时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纠结着该怎么回答,最后看见了他的手腕,她灵光一闪,说,“我就是看看你有没有跟其他不良少年一样,去纹身或者打耳洞了。” 说完,像是为了验证她说的话一样,她掀开了他的衣袖,凑近他的耳朵观察,干完之后,她才起身纳闷的说,“好吧,没有任何东西。” 聿时动了下眸子,眼皮掀起,懒懒散散的说,“老子长得好看吗?” 夏光仔仔细细的看他,说,“好看。” “那要不要亲你这么好看的男朋友一下?” 夏光踌躇道,“这样不好吧?” 聿时指了指下巴,不吭声。 某人傲娇的站在那里,一副不亲就不走的架势,看着还挺像一个大尾巴狗,又狗又懒散。 夏光红着脸飞快的亲了一下,吧唧一声。 她偏着头,不肯看他,聿时见了,忍不住的耍起了流氓,“女朋友,不就亲了一下吗?这么不好意思,那以后做更害羞的事,怎么办啊?” 夏光红得更厉害了,仰起头,气凶凶的说,“凉拌。” “怪狠心的啊。”聿时故意拉长语调,“果然啊,人容易恃宠而骄。” 时间就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叶子悬挂在空中,风只有扑倒的欲.望,没有动作。 夏光抬头看他,睫毛不受控制的颤抖,而后又轻启,眸子里面——少年嘴角勾起,身姿挺拔,细碎的光为他而生。 是的,光不过是他的陪衬,永远不是他。 夏光突然想起了一个词,“浮光掠影”。 她是否只是那个浮光映衬的湖面,隔着距离。 她想光不会坠落到深海,而深海里面的光,是湖面眺望微光的眸子,借过。 大概是吧。 “嗯” 鼻尖哼出的音,听不出主动意识的支配程度。 聿时有点不爽,或者更多的是——那根刺,没有一刻不横叉在两个人之间,刺痛麻意,而他胆小懦弱。 明知道,明明忍不了一点,明明一身暴戾,却始终开不了口问她。 那时候还是太年轻,以为知道了所有,以为命运早就预兆了结果,所以后来的故事,就只是一个字面上的故事。 故事里面的灵魂随着另外一个,早就烟消云散,侃侃而谈。 他紧了紧嗓子,可是一开口是沙哑,“嗯什么?” 沙漠烈日灼烫的温度,窒息着行人,仿佛即使是一片汪洋大海,片刻之内,滚烫蒸腾,没有逃生的方寸之地。 她是一个逃命之徒,退无可退。 “聿时,我都知道的。” 聿时嗤笑,没有嘲弄的意思,只是人体的下意识行为,“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夏光抿了下唇,小幅度的挣扎了一下,一丝不挂的落在了他的视线范围。 他的眸子深了又深,静默的看着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过不去。”少女清冷的声调独具清幽,可确起了反作用。 聿时仿佛被人戳到了痛处,破口大骂,“少给老子说话,你以为你是谁?” 伪装吗?压制吗?躲藏吗? 现实告诉你,无所遁形。 “你看,你生气了?”夏光自顾自的说,“你根本骗不了你自己?” “你给我闭嘴,信不信我弄死你。” 杀戮的恐怖,暴戾分子的血脉,充红了他的瞳孔,只剩下红。 夏光也同样忍不住,提升了音调,是压抑之后膨胀的放纵,从心底拔出的利刃,鲜血淋漓,寸寸致命。 “我今天就是要说,你他妈的就是过不去,你忍不了,也根本就接受不了。我告诉你,聿时,别把你自己想得那么高大,你以为你是谁?你觉得我稀罕吗?”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聿时抓住她的肩膀,脊背低到了尘埃,少年挺拔的身姿落寞了下去,将近祈求的姿态。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他盯着她的眸子,眸子黑的晕不开,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想张口说,下一秒,下巴被他抬起,被迫与他对视,他眼敛狭长,似笑非笑,开口诱导她,“再说一遍。” 浑身的阴森,那双眸子里携带了她不曾看清的波动,越看越心痛。 他原本是一个特别好的人。 他…… 眼泪不受控制的掉,喉咙干涩,落入喉咙深处的涩痛。 她不停的摇头,发不出音。 “不是的,他是一个好人的,他长得特别好看,很高,学习成绩也是第一名,有教养,有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他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能污蔑他。” 另一个声音呵笑。 “他就是一个混混,花天酒地,无所作为的富二代,学习成绩差,浑身没有一个优点,华而不实的外貌。” “胡说,你不能这么说他,不能……” 夏光疼的说不出话,她不能接受有人这么说他,不能这么说他的,她好疼啊。 所有的感知器官都在叫嚣,密密麻麻的刺痛,心脏被紧紧揪住,喘不过气。 她轻喘着气,张口塞进去了空气,对那个人说,“不能这么说他,无论你是谁,都不能这么说他,即便是我,我也不准。” “不能污蔑他。”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那个声音略带伤感的问她,半浅的声音消失了。 可是心脏那里,生疼。 自嘲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笑,除了笑还是笑,嗤笑,嘲笑,冷笑。 “可是,喜欢有理由吗?” 她轻笑,冰冷的眸子回温。 黑色的,什么都看不见,铁锈味,血腥味,酸臭味,打骂声,骨骼折断声,这世界所有的黑暗,丑陋,不堪,全部都在这里。 她都看的到,眼前的这一幕融进了血肉。 没有人知道她看见了什么。 就像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一样。 没有人知道你到底是谁,来自哪里,又再寻找什么,又为了谁? 她问,你是谁,来自哪里,在寻找什么,为了谁。 她说,我是……我是谁?我忘记了。 我来自……记不清了。 我在寻找一个人,为了与他相见。 夏光喊她,“为什么告诉我。” 那抹人影隐入黑幕,夏光急忙去追她,她碰到了衣角,白色的校服一角,“欸,你别走。” “因为你也在寻找一个人。” 滴! 我喜欢他。 喜欢他一身白色校服衣角掠过熙攘。 喜欢他嘴角上扬,眉眼不羁,说着,笑着,走着。 他是我无妄之灾,月上银河,海下深渊。 (遇见他,是我高攀) 第45章 新世界(中期) 你相信吗?这个世界是虚假的,记忆是混乱的,感情是怪诞的,人是贪婪的。 如果问你,你会如何回答。 这个问题被夏光写在了日记本上,上面是那个漏洞百出的世界,下面是空白。 夏光拿着它放到台灯下面,掀起一页,淡黄色的微光包围着,她的眸子里看见了一个新世界。 滴! “这里是哪里?” 夏光疑惑道:“我又晕倒了吗?” 这时,脑门被人弹了一下,夏光痛得吐槽,边揉边抬头,“谁打我?” “干什么呢?小瞌睡虫。” 入目,是一双含笑的眼眸,黑色的瞳孔,她仿佛看见了极致的黑调制成的墨挥洒自如,书写着人间百态。 她不可否认,在他的眼中看见了一个新世界。 只是这个世界太……太奇怪了。 嘴边传来了一个冰凉的触感,“还发愣呢?张嘴,吃饭。” “啊” 夏光哦了声,机械般的听着他的指挥,一碗粥很快见底。 瓦制小碗被骨节分明的手放在了旁边,清脆的碰撞声响起,与此同时,夏光问道:“聿时,我感觉很奇怪?” 聿时顿了一下,眸子中的红一闪而过,他开玩笑的说,“奇怪什么?” 下一秒,夏光落在了他的怀里,少年的怀抱温暖,清冽的泠泠传来,是盛夏早晨最纯最干净的风,微凉,入心却不入骨。 他说,“夏光,这样不好吗?” 夏光怔了下,“什么?” 他说,“脑子笨一点,不那么敏感,不那么……决绝,不好吗?” 夏光还是疑惑,她脑子翻了一个来回的旧账,好像她没有做什么坏事吧。 我和他吵架了吗? 夏光摇头,不对,这根本就不可能好不好? “聿时,你……我和你吵架了吗?”她推他的身体,“有点奇怪,我好像真的忘记了什么。” “不要胡思乱想”,他眸子又红了,手指用力抱住她,呼吸不稳,“你什么都没有忘记。” “知道了。”夏光表面上敷衍的说,心里还是不相信,只不过她想先稳住他。 只是她不知道聿时相信不相信,好在,他没有怀疑。 聿时松开了她,眸子晦暗不明。 他温声说,“我去收拾一下碗筷。” 夏光点头,乖乖的说,“嗯”。 聿时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姑娘的长发及腰,乌黑的发丝垂直落在衣服上,眸子清澈,小巧可爱。 他想,要是她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要不然,下一次,他不知道还能不能这么温柔的对她,这一次,就当作是对她小小的惩罚。 要是还有下一次,他眸子一暗,轻笑,下次……迟早要死。 他看向手里的瓷碗,哐当一声,落地,四分五裂。 脚底是玻璃,碗落地经过反弹,瓷片蹦出了范围,某个碎片尖锐的头划破了他的脸角,瞬间一条血痕坠下,嘀嗒嘀嗒,几滴鲜血落地。 聿时蹲下,指腹抹过伤口,白色鞋子走过,一片红。 他笑,偏执的想,要是有下次,恐怕这点血还不够。 但是,他活着一天,就不够也得够。 第四十六章 新世界(后期) 夏光咬着笔头,大脑放空,愣了好久。 她想了很多。 不着边际的记忆,以及那个声音……它到底是什么? 是医院机器的声音吗? 越想越发愁,因为根本什么也想不出来嘛! 好烦人啊,想死。 她要囧死了。 尤其是看着空白的卷子,啊啊啊,没有一道题是会的,她觉得不管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总归学习是真的,还是要想想怎么学习要紧。 她侧眸,瞄了眼旁边的某人,心里直接蔫了,她的花败了。 “为什么你什么都会啊?”夏光用笔头戳了一下他,“你再看看我,睡了一觉什么都不会了。” “我怎么知道?”聿时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夏光被气的不轻,“我不理你了”。 “夏同学”,他的声音缓慢,一字一句的说,“你就不怕我生气吗?不怕我不理你吗?” 夏光愣了一下,饶是火气在头,嘴不听使唤的说:“我当然不怕啊,因为你肯定不会的。” 少女的眼睛一闪一闪的,明媚耀眼。 那时候说不清哪里来得自信。 如此自信的相信他离不开她。 那端的声音很轻,一阵风,不知要去往何方。 “是吗?” 聿时无声的笑了。 窗外的阳光正好,朦朦胧胧,投下了一片灿烂千阳,书桌,试卷,影子。 以及他。 从那一天开始,夏光就觉得聿时不对劲,他很落寞。 他的影子总是很短很短,一天,无论什么时间段,都是一个黑色圆点。 黑色身影被阳光切割成两半,一半晦暗,一半无光。 她的心脏一阵一阵的疼,明明他在的啊,为什么还是好难受。 每次她疼的厉害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喊他的名字,聿时,一遍又一遍。 他偶尔会轻声回应。 她问他,“聿时,我好疼。” “聿时,我真的好疼啊。”她拉着他的手,眼泪大颗大颗掉,身子抖得厉害,可她还是不停的喊他。 他张了张口,闷声忍耐的说:“不疼,一会儿就不疼了。” 可是他疼,他比她疼一万倍。 比起疼,他更怕这场梦会结束。 这场赌命的梦。 滴!滴!滴! 不疼了,小小乖,一会儿就不疼了! 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小小,你知道吗? 这里更疼,他指着自己的心脏,眼眶通红,“别哭,好不好”。 他跪在血泊里面,虔诚的献祭。 “时间不多了,放弃吧。再这样下去,您会死的。” “你知道我的答案不是吗?我与你的交易才开始。” “可是您……” “下次再敢出现在她的梦里,你就别活了。” 声音低弱,理智的说:“是,遵命。” “这个梦要崩塌了,还有三天。您最好提前做好打算,要不然,下一个梦境可能没有生存的机会。我的主人,还望慎重。” “……” 夏光又丢失了一段记忆。 约定的三天。 第一天,学校八卦四起,聿时学霸和文科班的年级第一谈恋爱了。 第二天,聿时逃课了,据说绯闻对象也逃课了。 当天中午,夏光接到了一通电话。 她的父母出车祸了,目前在医院抢救,接到这通电话,她直接慌了,心里害怕,恐惧,一分一秒都在包围她。 她却被困在原地,迈不开步子,思想是清晰的,身体不是她自己的。 那具身体按照规定好的程序运行,她完全控制不住。 她彻底慌了。 第三天,电话打来,对面声音很低,“很抱歉,你的父母没有抢救过来。” 哐当一声! 什么东西都碎了。 她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 夏光睁大瞳孔,嘴唇颤抖的说:“不可能的,都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不可能的,假的都是假的。 她要证明这个世界是假的。 对,聿时,她要去找他,他…… 空间被扭曲重叠。 她看见他单腿落地,另外一条腿半曲着做在石柱上面,吊儿郎当的和人接吻。 什么? 这不是真的,不可能是他,绝对不可能。 夏光哆嗦着身体,不停的摇头。仿佛只要她行动上“拒绝”,这一切都是虚幻。 可是她控制不住。 她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连他都要抛弃她。 为什么这个世界都在抛弃她,为什么啊? 她这一辈子什么坏事也没做过,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聿时”她大声喊他,带着因害怕而颤抖的音调。 “……”他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 是他!!! 她的指甲深深嵌入手掌,极力忍耐,语气虚弱的接近尾声,“你”。 你不理我了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好过分啊! 你是个混蛋! 单单一个你字就耗光了她所有。 眼泪掉下来,泣不成声。 她多想嗷嚎大哭一场,醒来只是一场梦。 夏光蹲下身子,手用力擦眼泪。 她告诉自己不要哭,没有人值得她的眼泪。 以前她特别喜欢一句话,“眼泪无法洗去痛苦”。 现在想来,后半句话,“但岁月可以抹去一切”。才是至味。 她还有以后吗?她的以后还能看的到吗? 她想问清楚,既然她的人生已经这样了,但至少要弄清楚一件事。 她笑出了声,手抚着眼睛自顾自的站起来,朝他走去。 聿时眉头一皱,推开了身上的人,走到她的面前。 两个人同时走向对方。 夏光语气平淡的说:“聿时,你什么意思?” 嗓子扯的疼,声音还是沙哑。 但是她不想低头,瞳孔直视他,里面空白。 聿时懒散的说,“能什么意思?” 夏光沉默,眸子依旧死死盯着他,无声的逼问。 “老子就是想玩玩你,好歹老子也等了你好几年,你一声不吭就把老子甩了,怎么着?老子也得回本吧。” “那你回本了吗?”夏光轻佻的笑,“聿时,你可真有意思。” 她漫不经心的看他,目光就像在打量一件物品,冷漠,寡淡,甚至是绝情。 “你上赶着当我备胎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那你上赶着亲我的时候可比现在热情。”聿时黑色的眸子里面闪烁着红,他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老子有这么贱吗?” “万一你就是贱呢?毕竟有些人就是喜欢——口是心非。” 她靠近耳畔,咬文嚼句的恶心他。 聿时站得笔直,坦坦荡荡接受。 他的手小幅度的抬起又放下,太阳穴突突的跳,嘴真毒。 忍无可忍,聿时抓住了她的手腕,眼帘垂下,脸部线条硬朗,喉结滑动,“我给你写的信看了吗?” “这会儿不说老子了?”夏光嘲讽道。 聿时又重复了一遍,“老子给你写的信看了吗?” “哦,没看。”她就这么敷衍。 这嘴也太毒了。 他气得不行,没办法,自作孽不可活。 他咬牙切齿的想,下一个世界,一定要让她天天求饶。 “那你现在看”,聿时手用力的握她腕骨。 “我不想看”。夏光偏头避开,手上还是被塞进去了纸张。 “不,你想看。”聿时说,“现在,打开它。” “我不……” 她的身体又不受控制了。 别打开,别打开它,你别打开它。 她的祈求没有一点用,“她”还是打开了。 上面写的是——夏光,我讨厌你。 夏光咬了下唇,好啊,聿时,算你厉害。 “这上面的话是你写的吗?”夏光心平气和的和他说,妄图给他解释的机会。 聿时挑了下眉,桃花眼斜睨,一副睥睨众生的样子,“不识字吗?还让我——” “还让老子教你吗?” 他随即转回话调,真她妈的有病,还非得搞这出。 搞什么,世界崩塌就崩塌,还非得最后搞一下深情告白。 为了搞这个,他还特意去找了文科班的学生,研究了整整两天,这不,刚才还在手把手的教呢?只不过出了点意外,主角提前到场了。 聿时看着夏光一动不动的样子,叹了口气,心情稍微好了点,总算没辜负他几天的操劳。 他刚想说话,冷不丁的被推了一下。 “聿时,我最讨厌你了。” “我讨厌你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难不成全世界的人都要喜欢你吗?” 聿时怔住了。 这……怎么和他想得不一样? 聿时急忙说:“不是,我……”。 终究是晚一步,少女急急忙忙的跑掉了,他的手悬在了空中。 他站在原地,万物寂静。 眸子被刺疼,抬眸,是粉碎的纸片,他弯下腰拾起一片又一片,小心翼翼的拼凑,凹凸不平的痕迹,隐隐约约几个字浮现。 他艹了一声,谁她妈的偷换了我的纸条。 老子跟他没完!!! “A-301,滚出来。” “主人,您找我有事。”A-301小声的询问,虽然它没有身体,但是从语气里面也能感觉到它的拘谨。 聿时大手一挥,打了他一拳。 A-301表示:“好疼,呜呜呜。” 连着打了好几拳,聿时才稍微消了气,冷声道:“给我查查,谁做的。” A-301哭着说,“您亲爱父亲和您笨笨的弟弟,还有……” 它小心的观察着聿时的脸色,咽了口唾沫,“还有您的竞争对手。” 话音落下去的那秒,噗噔噔咚,A-301心悬着,下一秒就被狠狠握住,那双手,白皙肤色上蔓延着青色血管。 “你让我做这一出干什么?”聿时阴森森的逼问,“A-301,最近你是不是太纵容了,还是我对你太好了?” 命脉被掐住,A-301喘不过气,说话一顿一顿,“咳咳……这是您自己心里的想法,我只是满足了您的需求而已。咳咳……” 身体悬空,他的骨腕处凹陷,缓慢的抬高,“你是觉得我失控了?” 那双眼睛血红,不羁的睨视手下的它,稍有不慎就会杀戮。 “不敢”,它虽然气息微弱,但是还是笃定的提醒道:“您没有失控,反而很理智。” 那双手依旧力道不减,它看见他眼里的怀疑,是那种不可思议的自我怀疑,A-301都要怀疑它疯了。 下一秒,那抹怀疑的身影消失了。 毕竟他可是聿时,A系统的制造者,怎么可能有那种神情? A-301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它的判断。 “自然,我向来理智。” 话音未落,手松开了。 “主人” A-301转换了形式,蓝色的液晶显示屏一闪一闪。 “是否选择观看结局?” 聿时抿了下唇,起身走到屏幕面前,面无表情。 屏幕上画面一帧一帧的跳动,从刚才的画面开始,少女逃离,哭泣…… 她忍着眼泪学习,独自一人守着黑夜。 高考后她报了很远的大学,几乎隔绝半个地球,而“他”选择了留在原地,“他”一直在找她。 争吵之后“他”没有服软,没有去找她。 聿时按动“结局”,画面出现选择,他停留了一下,指腹悬空,直至眸子里面的红隐去。 滴! “选择成功” 他看着画面,眸子里翻涌着未知的海域,只是静静的等着海浪。 夏光的大学生活一点也不好,父母去世的打击,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弟弟,她只有她一个人。 大学四年,她一边打工一边学习,每天只睡四个小时,这样子的状态没持续太久,后来她放弃了,放弃了大学,放弃了治疗。 她觉得反正本来也有病,上不上也无所谓,毕竟她的病好不了了,可是她想要弟弟有完整的人生啊。 她只上了一年大学,随即就是打工,供弟弟上学。 后来,她遇见了“他”,那个吻,她亲手给了那个故事一个结局。 原来开头既结局。 以为是倒叙,实则无果。 …… 滴滴滴! “主人,是否选择回归?” “主人,是否选择回归?” “主人,是否选择回归?” 聿时沉默了很久,那一刻A-301在他身上看见了落寞,一种被抛弃的落寞。 许久,他张口,“A-301”。 “主人”,机器屏幕声音响起。 “去下一个梦境”。 “系统故障,系统故障,系统故障!!!” “A-301汇报,由于故事线的崩塌,主角人物产生排斥,拒绝接入。” 聿时皱了下眉,“谁拒绝接入?” “每一个人。” 聿时:“查一下,这次参加实验的人都有谁?” A-301:“主角人物都是真人,包括系统自动产生的幕后人物,还有……主人您思维意识产生的人物。” 聿时:“……”。 A-301系统的说:“主人,概括性的解释这次失败的原因是时间线太混乱了,以及人物的觉醒意识。” 聿时不悦的打断,“选择回归”。 “是,主人。” “但是可能会有后遗症,每个实验体都有,也包括您。” 在它开始说的时候,整个梦境已经崩塌了,没有人听得到。 哈哈,哈,哈!! 沉重的呼吸声,喘息,交织,掠夺理智。 “你是谁?” 聿时沙哑的问,“你到底是谁?” “你难道不想吻我吗?” 那个声音继续呼吸,“你看,你不一直都在吻我吗?你想要我。” 聿时不受控制的去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理智告诉他,她说的对。 他想要她。 聿时,聿时,小聿同学,…… 阿南,我喘不过气了。 你别亲了,别… 你别摸我,别这样…… 她的声音在耳边抽噎,颤抖,求饶,甚至是拒绝。 但是他什么都听不到,他喜欢这个声音,还想要更多,想…… 啊。 她的一声喘息声让他疯了神智。 下一秒,他醒了。 第四十七章 梦中人 他睁开眼,微微喘息,沙哑沉闷。 手下一片湿润。 潮湿,炽热,难耐席卷着他。 向来理智至上的他。 居然会做春梦!!! 聿时扶额,低声笑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主人,系统检测到您急需降温,系统将为您做全身检查,滴!扫描完毕。结果分析,您正处于极度兴奋状态,换一句话说是处于野兽的交配期。” “是否需要灭火处理?” 声音响起,“A系统,你需要升级了。” “主人,我现在没有出故障,您的判断出现错误。” 聿时下床,手指按压鼻梁,左手拿起床桌上的眼镜,慢条斯理的戴上,然后视线逐渐清晰。 A系统:“主人,您在装酷,实际上把穿上衣服会更酷的。” 聿时低头看了一下,某个东西。 他冷声说:“A系统选择重启。” 系统:“我……” “系统正在重启,聿博士请耐心等待,预计30秒完成,滴!重启成功,请问开发者是否需要选择升级系统。” “先选择暂停,系统暂时沉睡。” “沉睡时间请选择。” “半个月” “滴!完成。祝您愉快,在没有A系统的陪伴下,生活健康快乐,随时期待您的再次使用。聿博士。” 聿时:“……” 聿时洗个澡换了身衣服,依旧戴着眼镜,整个人显得斯文败类。 尤其是江淮北半夜接到他的电话的时候,光听声音就知道聿时是什么模样,气的他火大。 江淮北怒气说:“聿大博士,您能不能别大半夜打电话啊?你不睡觉我要睡啊。” 说着说着就开始使用了恭维战术,先抬后贬,“你看看啊,聿博士,年纪轻轻就开发出了A系统,专门对口致力于抑郁症治疗,医疗事业,特殊人群。可谓是年少成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是最新攻研的思维AI意识没有太大的进展。” 江淮北故意卖关子,说了句,“你知道为什么吗?” 聿时眼皮掀起,露出瞳孔,好整以暇的顺着他的话,漫不经心地问,“为什么?” “还用问啊?当然是因为——你人品不好,不讨人喜欢。”江淮北杞人忧天的叹气,“所以上天让你在A系统的开发上面止步不前,只给了你一部分的好运,也仅仅让你成为了A系统的开发者。” 聿时觉得好笑,他难道是靠运气成为了A系统的开发者吗? 他从来不靠运气,因为运气那东西,他根本不需要。 电话那头,传来了笑声,听得江淮北毛骨悚然,他急忙调侃:“喂,聿大博士,你发什么神经啊?” 聿时直接奔主题,“你作为A系统的实验体,什么时候醒的?” “我要是直接说,这多没意思啊。” 显而易见,他想要提要求。 聿时比谁都了解他。 “想提说什么?直接说。” 江淮北乐了,“还是聿大博士懂我,这不快结婚了吗?想邀请你去参加我的婚礼。” “结婚?和岑家联姻?” 聿时之前听说过,但是具体什么时候提上日程的,他还真不知道,也不清楚。 “不是吧?你也太不关心我了,我好歹也是你亲弟弟啊,一个妈肚子里出来的,同一个爸,你居然不知道咱爸给我安排了联姻。” 聿时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发问,“不知道。” 他向来不怎么关心他爸怎么安排的,反正安排不了他。 “得了”江淮北也不啰嗦了,说,“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才把我叫醒。” “这个A系统好像出了点问题,实验体苏醒之后有后遗症,比如我,一直做梦,醒不过来。” 虽然A系统还在实验阶段,但是基本上没什么问题,这次实验结果也把聿时迷惑的不行。 怎么可能所有实验体都拒绝接入呢? 聿时清了下嗓子,严肃的说:“的确出了点问题,目前还在排查中。”话题一转。“不过,你做的是什么梦?我也做了一个梦。” 江淮北欸了一下,吐槽道:“你都不说你做的什么梦,反而问我。” “那你都不来参加我的婚礼,反而让我去参加你的。” 电话那头不紧不慢的说,这说话语调一如往昔,毒舌。 “卧槽,真会编。聿大博士什么时候能结婚?这根本就不敢想象。光是想那个画面我就能天天笑醒。” 聿时抬了下镜框,房间里面的吊灯闪过,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那双眸子冷冷淡淡,“江总裁给你安排的联姻看来你还挺满意的,都能调侃我了?” “还行,总归不讨厌。” 这声音怎么听着还挺开心的? 聿时突然想起来了,岑家的女儿就那一个,怪不得呢。 “提前祝福,好好珍惜吧。” 江淮北当场石化,“什么?这是我哥能说出的话吗?” 他不可思议的的说:“哥,我怎么觉得你变了啊,这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一点也不像好吧。” 聿时抬眸,勾唇轻笑。 “蹬鼻子上脸,就这一次,既然结婚了,就好好珍惜,别以后跑到我跟前哭,我不管你的事。” “行行行,婚礼见啊。” 电话被挂断,聿时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黑曜石铺盖的液晶显示屏,表情僵硬,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良久,一卡一卡的移动身体,直到浴室里面的镜子面前。 他看着镜子里面的人。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桃花眼酔熏,分明是动了情。 他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他直接打开淋浴头,凉水落在他全身,打湿了黑色衣服,发梢上的水珠不一会儿就堆积成一颗颗饱满的水球,嘀嗒嘀嗒的落在地板砖上,一大片水渍中,他的眸子血红。 他极力调整呼吸,轻声问,“你到底是谁?说话,别逼我动手。” 作为A系统的开发人,聿时能处理一切虚幻的东西,不管是神还是鬼,他都能扼住要害。 那个声音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聿时僵硬的说:“别转移话题。我根本不认识你。” “胡说,我明明是你的梦。” “什么?” “她”靠近他,温热的气息一点一点袭击理智的弦,“因为我是你的欲望之梦,你想要我。” 聿时的身体突然软下去,眼镜框哐当一声摔远,他用手捂住眼睛,身体忍不住的蜷缩,紧绷。 他不能接受自己这副样子,至少现实中不行。 “小聿同学,你怎么不看我啊?” “我要生气了” 仿佛之间,他低下头颅,看见了她。 他眼帘半垂,瞳孔里是——夏光。 她是A系统里的实验体。 与此同时,另一边,医院。 白色医院房间里面,躺着一个人,她眼睫颤抖,一张一合,即将苏醒。 夏光与“她”斗争。 “你在做什么?”夏光喊“她”,“你在用我的身体做什么?” 她看见“她”在一个男人耳畔喘息,引诱,她追上“她”,企图阻拦“她”。 “放开他,你听到没有,我让你放开他。” 夏光用尽全力阻拦“她”,伴随着她一声比一声大的喊话,“她”终于消失了。 她走近一看,是…… “欸,等等,你别走。” “他好眼熟啊。” 夏光猛得坐起,大口喘着气,一时没有了神智。 门口的护士看到这一幕,边跑边高声喊:“医生,医生,病人醒过来了。” 额头上的汗珠滴落锁骨,凉得她回了神。 抬眸看见医生正在为她做检查,夏光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这是——医院! 我在医院? 病房里面的人越来越多,闷得夏光暴脾气开口:“有完没完,怎么?我是你们医院的标本吗?一堆人围观。” 这时,一个医生说:“很抱歉夏小姐,打扰了您的休息,我们也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毕竟您已经睡了五年。” 医生的话她倒没听太仔细,反而听见别的细碎嘈杂的声音。 她听见周围有小声的议论声,“没想到A系统的功效这么厉害,植物人都能苏醒。” “不对,这是最新研发的思维AI意识,据说目前还在实验阶段,但是没想到单单是实验阶段,就能有如此大功效。” “聿博士也太厉害了吧,作为A系统的开发者又成功了研发出了思维AI意识,简直就是天才。” 一堆人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狗屁A系统,什么聿博士,我认识吗? 我都不认识的人,值得我忍气吞声? 根本不可能好不好? “你们滚出去,现在立刻马上。” 声音强势,底气十足,没有半点植物人刚醒来的虚弱感。 夏光抬起眼帘,勾唇笑出声,“我睡一觉就觉得我好欺负吗?” 周围人顿时噤声。 这位夏小姐可是有名的骄横跋扈,没出事进医院之前,是个不好惹的主。 没人想要找麻烦。 夏光歇了半天,脑子总算好受了点,刚刚那一群人可没少给她添堵。 她下床去找她的手机,来来回回翻了几遍,也没找到。就在她累得不行的时候,终于找到了。 她开了机,松了口气,还好有电。 还没等她拨打电话,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人影扑倒了她。 “夏宝,你可急死妈妈了,一声不吭就睡了五年,还好你醒了过来,呜呜呜呜,你妈妈眼睛都快哭瞎了。” 夏光一把拉开身上的“抱熊”,冷不丁的发问,“眼睛哭瞎了?” 她的视线上下扫描完毕。 总结出,这吃的穿的不比她好? “宋美人,你说谎了。” 宋美人眨了下眼睛,企图再逼出几滴眼泪,夏光直接拆穿,“别挤了,妆都快花了。” “哪里?哪里花了?”宋美人直接原形毕露,“怎么办啊?我没带镜子,没办法补妆啊。” 她突然看见了桌子上的镜子,就直接开始了补妆。 夏光全程抱胸,冷眼旁观,轻笑。 就这?还眼睛都快哭瞎了?骗谁呢? 宋美人边化妆边说:“夏宝啊,过几天有个婚礼,你要去参加吗?” “救命,我眼线画斜了。”宋美人拉长声音求助,“宝贝啊,帮帮你妈妈嘛。” 夏光扶额,丢人归丢人,还是拿起眼线笔帮忙画了起来。 夏光问:“谁的婚礼?” “你闺蜜的,岑家和江家联姻了。” 夏光手一抖,眼线直接飞了出去,“谁的?岑西西要结婚了?” 宋美人直哭,“欸呀,我的眼线,一个一个的都不会画。”说完这话,又开启了秀恩爱模式,“算了算了,还是让你爸爸帮我画吧。” 夏光直接无语,得亏她是亲生的,要不然都要怀疑自己是从垃圾桶里捡的。 “宋美人,先别担心你的眼线了,还是先担心担心我吧。” 宋美人直接说:“有什么可担心了,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那可是A系统,不可能有什么问题。” “不是”夏光想打断,失败了。 “不是什么?再说了,你的闺蜜也没什么事,她嫁的人你又不是不认识。” 夏光震惊,“不会是那个花花公子吧?” 宋美人眨眼示意,“没错”。 夏光心里直接骂人,嘴也没闲着,“我去,我就睡了一觉,弄白了就我一个单身狗。” 宋美人安慰道:“没事没事,到时候去婚礼现场一定可以抢到捧花的。” 夏光一脸不屑,宋美人还在说:“这也不一定,记得提前有个后门,要不然,我还真怕你抢不到啊。” 这是亲妈吗? 夏光被捅刀了,还是亲妈捅的,酸疼酸疼。 总归还是出院了。 夏光回到家里,躺在床上,依旧睡不着。 A系统到底是什么? 反正她也睡不着,干脆拿起手机百度了起来,一个字一个字的输入,A系统是什么? 她搜索之后,一大堆信息涌出。 A系统,创造者——聿时。该系统创造于五年之前,现在已经普遍应用于各大行业。A系统以其独特的方式连接人的脑电波,解析梦境甚至是创造梦,储存思维标本,目前应用于抑郁症治疗,医疗行业,服务行业。 夏光一条一条的读。 A系统的核心握在创造者手中,市面上应用甚至是贩卖的A系统是主系统的思维标本,但是即使是标本,在市面上的炒价也炒到了以亿为单位。还有越来越高的趋势,普遍实验认为,A系统没有任何副作用。 夏光觉得玄乎,怎么可能没有副作用,生病吃药还对身体有伤害,更何况是A系统。 况且A系统的诞生时间,是她出事的那一天。 聿时和江家到底有没有关系呢? 夏光查了一下,并无结果。 想来也是,这种私事怎么可能会被知道,又何况A系统还在他的手中。 她直接摆烂,躺在了床上。 算了算了,还是先睡觉吧。 夜色朦胧,整座别墅灯火通明,风云突变,一阵风遮挡住了光,床上的人做了场噩梦。 救命!救命啊! 你是谁?放开我。 她被人禁锢在床上,手脚不能动弹,那人的手握住她的柔软,他问:“你到底是谁?说实话。” “我根本不认识你,你放开我。” 聿时也很气,他的手怎么不听使唤的握住了那里,还有点松不了手。 他低头,喉结滑动,夏光吓得急忙偏过头,挣扎着。 聿时看见她这样就莫名的不爽,心脏那里有点别扭,但是他只当是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毕竟之前都是“她”强吻他的,现在却拒绝。 他不爽的别过她的头,低头找她的唇,夏光挣扎着,导致吻落在了别处,落在了脖颈上,向下…… 聿时用别的想法掩盖自己卑劣的行为,反正“她”之前也亲他,他只不过是亲了回来,就此而已。 原本只是吻,后来就不对味了。 夏光猛的一疼,他咬她,咬了那里! “变态啊,有病。” 聿时被骂回了神智,直白的问,“很疼吗?” 他看着身下的人,眼泪掉下来了,轻声说:“我……我给你舔舔。” !!! “别舔,你别舔了。” 夏光边哭边求饶,向这个变态。 “我不疼,我一点也不疼,你真的别舔了。” 聿时入了魔,松不了口,一点也停不了。 口腔里面的触感太柔软了。 他第一次正视自己的性欲,毫不掩饰。 直到他的滚烫抵上了她,夏光急得身体直缩,用脚踹他。 他才停了下去,低声暗哑的说了句,“我好像真的想要你。” 夏光气汹汹的骂他,“神经病,流氓。”还甩了他一巴掌。 巴掌很响,因为梦直接醒了。 两人醒来都红了脸。 夏光心想,她明明是一个很纯洁的人,怎么会做那么真实的春梦,而且梦里的人还是A系统的创造者。 不行了,她要找个人谈恋爱了。 聿时躺在床上喘着气,身体很烫,口腔更烫,仿佛刚才做了一样。 聿时裹着被子,折腾了几下,缓慢的喘气。 聿时和夏光同时抬眸,一个咬牙切齿,一个脸红心跳,说:“我看见你的样子了,梦中人。” 第四十八章 你好! 第二天,夏光睡到了十二点。 她醒来的时候,浑身使不上劲,一摸头才发现发烧了。 她感觉奇怪,身体怎么这么容易出事? 然后又折腾了三天,烧退了下去。 生病的三天里,每一天晚上,不,只要是睡着都会做梦,还是春梦! 吓得夏光都不敢睡觉了。 于是病好了之后,她顶着两个大熊猫眼,无精打采的吃着饭。 宋美人看出了异样,旁敲侧击的循循善诱,“夏宝,你昨天是不是没睡好?” 手推给夏光一盘煎蛋,“尝尝,今天的应该不老。” “宋美人,我发现我好惨。”夏光抹掉了两滴泪,“呜呜,你居然都不知道我发烧了。我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没人理我。” “欸”宋美人拿筷子敲了下夏光的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明天就搬出来。”夏光不满的说。 “你能搬到哪里去?”宋美人调侃道:“岑家的女儿过两天就出嫁了,你是去不了了。” 这么快的吗? 夏光戳着煎蛋,心里默默打好了算盘。 一脸笑盈盈的说:“我知道嘛。”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管他呢? 岑西西家我去定了! “宋美人,我亲爱的爸爸最近怎么不在家啊?” 宋美人愣了下,“你爸爸啊,最近在搞A系统的使用权。没空回家看咱娘俩。” 后半句怎么这么酸,快酸死夏光了。 夏光连忙接话茬,“那我是A系统的实验体吗?” 在医院,她听见有人议论她是使用了A系统最新开发的思维AI意识才苏醒的,所以她是实验体吗? 思维AI意识明显还在开发阶段,这么高级的A系统,市面上的炒价都高达亿单位,纵使她家有钱,也不可能争取到思维AI意识的使用权。 除非,是主动找上门的。 “不完全是,因为思维AI意识这个项目本来就是你的。” 宋美人抬眸看向她,“还记得你出意外的那天吗?那天你爸爸让你去拿一个标本,然后你就出了车祸,标本也从此不翼而飞。” “所以,是有人故意为之?” “现场监控全部都坏了,找不到凶手。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思维AI意识就是那个标本。” 夏光不解道:“可是A系统在五年前就开发出来了,反观思维AI意识到现在都没有正式投用。时间段根本不对。” 按照常理来说,主系统只有诞生了,才会有后面的副系统的研发。 如果现在的思维AI意识系统是五年前的“标本”,那么A系统的诞生时间,一定会更早。 “不错,A系统早在十年前就诞生了,当时没有问世。” “所以,A系统有问题。”夏光追问道。 十年前的A系统,五年前A系统的诞生,所以五年时间里有人修正了A系统的漏洞。 一个名字突然从夏光的想法中冒出来,聿时——A系统的创造者。 “夏宝”,宋美人叹了口气,说,“A系统太过复杂,据内部消息,当年A 系统的开发实验体只有一个活了下来。” “A系统的创造者。” 这个句话不言而喻。 夏光冷静说:“十年前的那场爆炸会不会和A系统核心标本的丢失有关。” “不一定,毕竟A系统的研发除了夏家,岑家,江家,还有商家,这是主要研发群体,还有一部分小众人群。数量太过于庞大,核心标本的丢失每个参加群体都有嫌疑。” “夏宝,我还以为你忘记了那场爆炸了呢?”宋美人低声的说,话语带了几分柔和。 那场爆炸…… 夏光眸子垂了下去,掩盖即将被记忆席卷的悲痛,她扯了下唇,“怎么会忘记呢。” 她怎么可能忘记,那种痛,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宋美人心疼的说:“夏宝,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该忘记了,释怀吧。” 可是有些事,有些人,不是说忘就能忘的了的。 死者已去,生者独行。万千英灵,荣光不朽。 她要为那些人,讨回公道。 为每一个人讨回公道! “可是A系统的诞生之初,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他们一心一意的把最美好的希望都融进去,他们不该是这样的结果,他也不该得到这样的结果。” “夏宝,A系统的诞生是为了救赎,所以不要自责,每一个生命都将汇成一个崭新的生命,死亡只是一座城墙,里面翻涌着新的美丽世界。” 宋美人抱住夏光,轻轻拍她的肩膀,“夏宝,这条路早在数亿年之前就已经有人前仆后继的走过去了。我们只是后继者而已,所以一切都是使命,也是责任。” 夏光眼神坚定的说:“我知道,但是万千英灵也要堂堂正正的归来,不求受万人敬仰,只求无人唾骂。” 或许有人并不在意世人的唾骂,不在意后世的想法,不在意历史上的评价,可是这不是英魂该有的后世。 没有这样的道理,既受之贡,又何冷漠。 …… 夏光想到了一件事,等到她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好吧!她错过了最佳时机。 面前,是婚礼现场。 夏光提着裙摆,黑色鱼尾裙把她白皙的大长腿显露出来,原本的长发烫成了卷发,手腕上是宝石镶嵌的表,不过没人知道里面时针转动的是“标本”的核心。 她今天涂了口红,眼角下面粘了颗碎钻,可偏生了双狐狸眼,原本优雅淑女的形象硬生生成了魅惑。 她直接到了后面的化妆休息室,丝毫不顾及投来的目光。 前一段时间发烧的后遗症还没完全好,导致她的嗓音沙哑。 她开口问人,“你好,请问新娘在哪里?”声音撩人,勾人心痒。 也幸亏对面是女生,不过也被问得脸红不已。 “啊……那个……新娘在试衣间……现在不太……” 夏光启唇,打断她,“没事,我知道了,谢谢。” 被道谢的人一脸呆滞,这也太……太有礼貌了吧。 她望着夏光的身影出了神,直到身影消失。 夏光全然不知,她只是心里纳闷,为什么找不到人? 她又里里外外转了几圈,没有找到人。 就在她没有头绪的时候,正巧看见了个人。她直接上去问:“你好,请问……” 夏光话还没说完,对面人转了过来,她看见了那张脸。 吓得她话都没说完。 对面看到夏光也是一怔,没过多久,轻声开口询问,“你好”。 聿时的眼睛看着她,话没说完,仿佛在等待她率先开口。 “我是想问问您知道新娘在哪里吗?” 夏光抬着头看他,从聿时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她的小动作。 手指一下没一下的小幅度提着裙子。 不知道为什么?聿时觉得有点可爱。 不过他也很震惊,居然是她。 以至于半天没说话。 “先生?” 夏光纳闷,为什么不说话了? 其实从夏光的想法来说,不就是看见一个和梦中人长得很像的人吗?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看A系统创造者看了久点,做了一个春梦而已。 难不成对面的人还真的认识她,真的是聿时不成? “你好,我是聿时。请问小姐贵姓?” 他突然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语。 夏光被问懵了,反应过来没过脑子说:“你好,我叫夏光。” 聿时抿了下唇,金色眼镜边框在灯光下润上了金色,那双黑色眸子亮了一下,他熟络的说:“夏小姐,走吧,我带你去找人。” 夏光看着朝她伸出的胳膊,睫毛颤抖,眸子微垂,挽住。 黑色鱼尾裙和黑色西服并排走,单单从背影看,一对璧人,很般配。 夏光后知后觉的不自在,她不习惯和男性接触,或者说她没接触过。再加上他说他是聿时,她就更慌了。 怎么随口发出的质问还成了真? 聿时当然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不过,他故意当作没看见。 一路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步伐有意的加快。 夏光一边回答一边加快步子,高跟鞋磨得她脚腕生疼,还要笑脸相迎,搞得她头皮发麻。 看他的眼神都能杀人了。 “夏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下。” 休息你个猫,有本事你走慢一点。 夏光还是妥协了,为了个不认识的人不值得。 她微笑着说:“聿先生,我确实不太舒服,你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 “那不要紧吧。” 嘴上是这么说,脚上倒是没停下,还有越走越快的趋势。 夏光忍无可忍的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说:“聿先生,你到底能不等停一下?” 聿时突然听到了声音,看了她一眼,说,“好吧。” 夏光感觉聿时没安好心,不过此时她哪里顾及那么多,直接找了个沙发坐下去休息。 还没缓一分钟。 她听到了声音。 夏光抬眸看见聿时一脸笑,他轻咳了一下,摆了个手势。 意思是——我不知道。 聿时无辜的示意,夏光火冒三丈,她心想,你不知道,狗屁,我信你个鬼。 她的位置靠得很近离那个声音,聿时就不一样了,他站得远,根本就没移动。 他耳朵是狗耳朵吗?这么灵敏,离那么远,谁能听到声音啊? 夏光如坐针毡,手指紧张得握拳。 她不敢轻易的移动,这么尴尬的社死现场,她脸皮薄,做不来一会儿眼对眼看到一对没穿衣服的男女。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声音还在继续。 夏光听得头皮发麻,脸染上了红晕。 聿时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她的脸一点一点上色,嘴唇被咬得快破皮了,眸子里面水光湿润,就连脖子下面的锁骨也粘上了颜色。 他的喉结滑动,手不听使唤的扶正眼镜框,这是他僵硬的表现。 “聿时,你带我走。”夏光声如呅呐,耳朵也变通红。 一般人听不到,但是聿时听得特别清晰。 聿时站在原地递眼神,那眼神在让她继续说。 夏光感觉这个人很恶劣,一时间很讨厌他。 “你带我来这里的。” 继续说,聿时的眼神看向她。 “你……必须对我负责。” 这句话夏光夹带着哭腔说出口,拳头紧握,头颅低垂,眼角挂上了泪光。 他怎么这么讨厌? 不就是A系统的创造者吗?很了不起吗?活该孤独到老。 聿时轻手轻脚走到她面前,抱起她,一言不发往隔壁房间走,夏光一声不吭的忍着眼泪。 他将夏光放在床上,伸手脱掉她的高跟鞋。 然后,她听见他说:“抱歉。” 他的手托举着,低头抿唇。 “为什么突然道歉?” 要是一般的人早就不知所措了,可是夏光不是,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会委屈自己。 聿时:“没什么。” 夏光挑了下眉,轻笑:“没什么?你是说我跟你没什么还是你觉得没什么?” 话语轻佻,她眸子被藏进去了轻狂,不,聿时觉得是一种骄横,仿佛一个审判者,只是冰冷的质问。 “夏小姐,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聿时用手掌向上,抚摸骨骼。 “怎么?登徒子?” 夏光毫不留情的踹了他一脚,视线凛冽,红唇嘲讽道:“聿先生,我给您一个解释的机会是敬畏您是A系统的创造者,至于我的这份尊敬能不能持续下去。” 她的眼皮半垂,懒散的说:“得看我是否乐意。” 她就差把蔑视写在脸上了。 聿时不慌不忙的整理衣服上面的褶皱,连镜框都稳当的落在高挺的鼻梁上,仿佛刚才发生的事只是衣服乱了仅此而已。 “夏小姐,您也说了我是A系统的创造者,目前市面上的A系统炒到什么价位,还需要我费口舌吗?” 聿时看向她,慢条斯理的说:“你说我这么有钱,有颜,还年轻,我图你什么呢?” 他突然俯下身,把她推倒。薄唇靠近她的耳畔,手再次顺着触感向上,声音清冷的说:“恐怕是夏小姐巴不得我图点什么?” 明明是温热的气息,夏光偏偏感觉到了威胁。 在外人看来恐怕会误以为是两个热恋中的情侣,实际上不过是赤裸裸的挑衅。 夏光低了低眼帘,睫毛飘浮不定,手紧紧抓住床单,混乱的褶皱折射出她此刻的心情。 她偏头,他追,气氛越发暧昧。 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包围着她,鼻尖是,呼吸是,哪里都是,把她一点一点拖进窒息。 夏光受不了这个氛围,用力推了他一把,聿时借机手指上滑,指腹冰凉,与身体的温度相反。 “你摸哪里呢?” 声音夹带着服软的腔调,还有一丝不易察觉到的惊吓。 他眸子渐红,看人的目光也越发幽深。 聿时觉得兴致正好,手又上去了几分,薄唇有意无意的贴上肌肤,“不知道吗?” 她挣扎,没有作用。 夏光觉得这声音多了调侃意味,一下子脾气上去了,“你有病是不是?” 锁骨上传来了刺痛,他张嘴含住轻舔,在他心满意足的时候又狠狠咬下。 他喘息,低声说:“我以为你想要。” “想要我惩罚你。”声音贴近耳根。 低沉的笑声一下又一下,化作最锋利的利刃扎进心脏,酸痛。 她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委屈,她的骄傲,她的教养,她的认知遭受到攻击,正在瓦解崩塌。 可是她有她的骄傲,她的傲骨,她不允许她自己是这副胆怯,懦弱无能的模样。 这样怎么对得起那些人。 “滚开” 聿时被重重推倒,金色边框丢在地板,那双眸子露了出来,猩红,酔熏,一时不知道谁占了上风。 夏光站起来,挺直腰板,俯视他,“不是所有的衣冠禽兽都要滚,但你最好有多远滚多远。” 声音冷得不像话。 “聿先生,我告诉你,不管你之前的私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你最好别招惹我,我,你不定惹得起。” 她抬起他的脸,毫不留情的扇了两巴掌。 聿时也没躲,就那么受着。 黑色裙摆掠过,那抹人影消失在他的视野。 聿时笑了,他怎么就不受控制了呢? 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没了 他摸了下被扇的位置,啧了声,还挺疼。 瞳孔盯着门口,慢慢聚焦。 眉骨挑动,指腹抹过,啐了口唾沫,血腥味浓郁,刺激着他的口腔。 聿时无所谓的走出门,镜框被遗忘在一角。 同样被遗忘的还有那双高跟鞋。 以及藏在他手中的“创可贴”。 第四十九章 又不是第一次 夏光心情特别不好,整个人气汹汹的挨门一个个去敲。 脚掌被硌得慌。 她就差大声喊岑西西的名字,然后大卸八块。 冷静冷静,夏光深呼吸缓缓呼出,“岑西西,我今天跟你没完!” 无意间,夏光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度。 房间里面的岑西西被吓了一跳。 她慌张的推身上的人,“江淮北,你发什么疯?” 身上的人立马咬住她的唇,暧昧的说:“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江淮北的眸子半遮,不辨神情,隐隐约约压抑着怒火。 “呜呜,你真的有病,赶紧放开我。”她推他,见推不动,张嘴咬他,口腔里没一会儿就有铁锈味,“听见没有”。 “行,反正有的是时间。” 反正晚上有的是时间,他就不信治不住她。 晚上再跟她算账。 “你别开门。” 江淮北笑着说:“这也算门?” 的确也算不上,不过是一个柜子罢了。 “……” 岑西西整理了一下衣服,磨叽了好一会儿,低着头出去。 结果一出去就被人抓了。 “岑西西。” 这一句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岑西西心一紧,慢半拍的抬头,“夏宝贝,好久不见啊。” “对了,那个你饿不饿啊。”岑西西心虚的转移话题。 “跟我玩转移注意的游戏呢?”岑西西头发一疼,夏光不顾形象的拽,张口就是骂人,“岑小姐,本事大了啊。都敢耍你祖宗了,不想活了是吧?” 岑西西连忙求饶,“祖宗,祖宗,我错了还不行吗?” “说大声点,你祖宗没听到。”夏光显然还没消气。 “祖宗,您行行好,今天我结婚,放我行吗?” 提到结婚,夏光松了手,说:“你还知道你今天结婚。我找你找了半个银河系,你藏哪里了。” 说完,还卖起了惨,小脚丫蹬嗒着掉眼泪,“你看看,为了找你,我鞋子都丢了,脚上都是伤。” “呜呜呜,没良心的狗啊。” 夏光哭得眼泪汪汪。 岑西西诽腹道:“我的祖宗,你再哭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妈呢?” 凭借她俩多年的交情,玩笑话是张口就来。 夏光一听这话,掉的更厉害,嘴里哭喊:“我的闺女啊,怎么就嫁人了啊。” 鼻子一把泪,哭的很起劲。 “妈妈”岑西西抓住夏光的手,一脸真诚的说:“您放心女儿一定三年抱俩,好好孝顺您,顺便帮您找个对象,早生贵子。” 夏光:“呕呕呕……” 这也太过了,她投降。 “好了,不开玩笑了。”岑西西眨巴眼睛,“我还是先将功赎罪一下吧。” 她的视线落到夏光的脚上,一边心疼一边嘲讽:“啧,这本事也没第二个人了。找个人鞋子都能弄丢,祖宗,你存心给我添堵呢?” 没过一会儿,一双鞋子递到夏光面前。 “喏,将就穿吧。” “行吧”,夏光轻佻的说:“看在孙女这么诚恳的份上,勉为其难吧。” 岑西西奉承道:“对对,孙女请祖宗笑纳。” 聊着聊着,话题居然开始正常起来了。 “你嫁的人不会是他吧?” 这个“他”,心照不宣。 岑西西顿了顿,温声回答,“嗯”。 夏光觉得缘分这个东西挺玄妙的,岑西西居然兜兜转转还是嫁给了他。 “你就这么喜欢他?”夏光问道。 “我曾经喜欢过他。”岑西西说的时候语调轻松,仿佛真的释怀了一样。 夏光继续问:“那现在呢?” 时间代词,从前,现在,未来。 你看,时间都被规划好了。 “早就不喜欢了。”岑西西咬着唇,不知真假。 “你是早就不喜欢了”,夏光很平静的说:“你爱上了他”。 果然朋友是最刀的,无论怎样躲藏,都能一击必中。 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岑西西苦笑,“是啊,我的喜欢变成了爱,所以真的不喜欢他了。” 见她难受,夏光也好不到哪里,她圆场道:“孙女别哭,今天你要嫁给你爱的人了,哭什么?” 按照常理,岑西西应该附和一句。 可是,这场婚姻注定不幸福。 她不知道答应嫁给他,到底是错还是对。 她喃喃道:“我要是不嫁给他,或许更好,但是我始终狠不下心。” “岑西西,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光握住她的手,无声的安慰。 泪一下子绷不住了,岑西西哭着说:“夏光,有时候我真的恨他,恨他为什么明明不爱我还要这么折磨我,我也恨自己心软,不忍心让他嫁给别人。” “我是不是很坏,一边说放手一边又渴望他是属于我的。” 夏光没有说话,感情一说,旁观者又怎么能一语道破呢? “好了,岑闺女是个大好人。”她擦眼泪,缓慢且笃定的说:“在一段感情里,如果自己都觉得自己恨,那只能说明那个人爱得有多深,有多赤诚,有多胆怯。” 岑西西:“我今天勇敢了一次。” 夏光:“那肯定啊。” 她勇敢了一次,所以以后,更远的未来,只剩下了一腔孤勇。 夏光坐在观众席下面,看着婚礼上的一对人。 内心顿时复杂。 有点像自己养大的闺女突然就嫁人了。 举办的是“中式婚礼”。 执法人念宣言。 伟大的先辈们,后世叩问。A系统见证,我,执法人在此为两人宣言。 岑西西一怔。 居然是A系统婚礼! 江淮北先生,您是否愿意以A系统为见证,无论是多少个亿年,多少个外来者,您都能一心一意的对待您的妻子,愿意娶她为妻,愿意用生命作为交换。 “我愿意交换,愿意娶她为妻,愿意以神灵为证。” 岑西西小姐,您是否愿意以A系统为见证,无论是多少个亿年,多少个外来者,您都能一心一意的对待您的丈夫,愿意嫁他为妻,愿意用生命作为交换。 她的手心都是汗,嘴唇颤抖说不出。 江淮北盯着岑西西,手腕用力,岑西西一痛,皱了下眉。 见证者再次重复。 岑西西哆嗦的说:“我……愿意交换。” “愿意……嫁他为妻。” “愿意……以神灵为证。” 每说一句,他便内心雀跃一分,即便表情僵硬冷峻。 岑西西却是一次比一次虚弱无力。 因为她没想到是A系统的婚礼,如果这个样子的话,她这一辈子都不能离开他。 真的要一辈子都不能离开他吗? 她好像后悔了。 后悔嫁给他。 夏光隔着人群看见A系统,全场没有人不好奇,吃惊,虽然寻常人的婚礼上也会有A系统,只不过没有豪门世家的A系统纯净。 A系统的昂贵就在于它的纯净。 越是纯净,它越是一心一意为主人服务,这也是副本标本最高的价值了。 两个A系统标本幻化成戒指的模样,然后缓慢交换,从此主人易位,也是真正意义上的交换生命。 因为每个A系统之所以能孝忠于你,就是因为你们性命相连。 这也是A系统婚姻的可怕之处,不同于传统的中式婚礼,那只是一句高尚的宣誓,而这却是真的要受惩罚。 背叛神灵是不容原谅的。 戒指交换成功,台下一片鼓掌声,其中有祝福,有议论,有嫉妒。 夏光感觉背后有一道视线,她偏头侧眸。 然后,她看见一个女子。 还没等她深思。 人群议论声将耳膜淹没。 “真没想到豪门世家的A系统这么脏,果然,豪门都是虚伪。” “就是就是,这个A系统还不如海下呢?” 【海下:A系统分布最少的地域,且没有纯度可言。A系统分为三个等级,神灵,中星,海下。等级越高纯度越高,大多数都是中星。】 “吵什么?” 夏光不耐烦的说:“一个个的还都把自己当成一回事了?” 有人不服气,“难道我们还没有评价的权利吗?” 夏光起身走到台上,一举一动都是优雅,她的眼神仿佛在看粗鲁的野人,犀利如寒刀,人群顿时噤声。 “评价的权利?”她嗤笑道:“别忘了。”她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你们的权利是谁赋予的。” “至于豪门的A系统,也不是想看就能看的。” 这时,一个女人站了出来。 “别以为你这么说就能敷衍了事,说到底,豪门的A系统还是肮脏。”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接近嘶吼,表情扭曲,“呸,肮脏,让人唾弃。打着阶级最高的名号,结果就是一个垃圾都不如的下等海下。” 岑西西想要张口说话,旁边的江淮北遏制住,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说话,我跟你的账还没算完。” “我……” 岑西西眸子垂了下去,抿着唇。 “你又是谁?凭什么你想看我就要给你看。” “你就是心虚,不敢。哈哈哈哈哈……” 那个嘶吼的声音又来了,表情上有了贪婪。 女人偷笑,眸子闪过暗光。 周围的人借此起哄,“有本事就拿出来啊,拿出来,拿出来。” 夏光没说话。 毕竟有时候,真理胜于雄辩。 随即,手表转动,A系统悬到空中,散发出光芒。 “这……” “这是至纯的A系统!” 惊讶声淹没刚才的呼喊。 她的系统什么时候这么纯净了? 夏光心里纳闷,眸子微沉。 当然,并没有表现出来。 “众位,好戏看够了吧。还不行动。” 声音的来源低沉,让人不寒而栗。 那个女人被几个人制服,她嘴里唾骂着,“你们做贼心虚,做贼心虚,……” 她的嘴里一直重复,眼神空洞。 夏光在她的眼睛中看到了熟悉的感觉,还没等她说话,人已经被拉走了。 这场闹剧很快结束了。 耳朵一时耳鸣,太吵了。 夏光捂着耳朵逃离,直到安静。 “夏宝好聪明啊,将来一定能成为最厉害的A系统程序员。” “姐姐,你就是喜欢夸我。” “那当然是因为夏宝有这个实力。” “姐姐……” 脑海里深藏的回忆涌出,搅乱她的思绪。 过往抽丝剥茧般将她包围,心口闷得透不过气,呼吸要跟不上了。 好烫,火,都是火。 夏光揪胸口的位置,衣服形成了参差不齐的褶皱,额头上的虚汗大滴大滴落下,视线逐渐模糊。 她倒下的瞬间,一个人的怀抱接住她。 鼻尖是泠风的味道。 岑西西被暴力的摔在床上,一具身体压上,手腕栓住,眼睛被遮挡住,只能看见人影。 她抬眸,看见他在脱衣服。 直接脱了裤子!!! “江淮北,你到底在干什么?”岑西西这回是真急了,有股喊救命的味道。 他瞟了眼,眉峰轻皱,闷声的继续脱。 “江淮北!”岑西西急得直接蹬腿,裙子不合时宜的往下掉。 江淮北脱光之后就去拽她的腿,眸子深沉,手指按压着腰部。 “你说我应该干什么?”他凑近她的嘴唇,很近,差一点就能吻上。 “你……”岑西西被嘴边滚烫的热气烫得头皮发麻,也不知怎么说话。 他边脱边亲,从额头到眼睛,鼻梁,脸颊,嘴唇。 “洞房花烛夜,不行吗?” 他的声音沙哑,还有点委屈巴巴。 岑西西一下子就心软了,找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都是夫妻了,做这种事应该也没事吧。 没办法,她就是这么没主见的人。 容易动摇。 “我又没说不行。” 她刚说出口,裙子就被撕烂了,他吻上去。 “呜呜呜”她眼尾掉了滴泪,嗓子眼挂着哭腔,“你别撕我衣服啊”。 “衣服质量太差了。”他又撕了一下,眸子里都是红。 岑西西:“……” 神经病。 窗帘上下起伏,窗口吹来徐徐微风,然后,有光跑了进去。 夜晚,声音还在继续。 门口的仆人都羞红了脸。 “江淮北” 声音门口都能听见。 江淮北:“……” 岑西西顿时哑口无言,躲避着他。 他偏偏不如她的意,使劲折腾她。 那夜,岑西西差点被折腾死了。 明明他不是重欲的人。 偏偏铆足劲的和她做。 …… 夏光感觉唇上的触感怪怪的,又凉又.湿。 睫毛缓慢的张开,身体的反应顿了一拍。 呜呜呜。 她捶身上的人,却不知道发出的声音有多么让人失控。 聿时一手撑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抱起她的腰,使她身体紧紧靠着后座,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味道充斥着夏光的大脑,冷风的味道还有荷尔蒙的纠缠厮磨。 夏光想要拒绝,他不给机会。 他的牙齿厮磨着下唇,慢慢勾勒轮廓。 她发不出音。 声音被堵在喉咙深处。 “换气。”聿时移开嘴唇。 滚烫的呼吸抵上心脏,夏光张嘴换气,不停的发出娇喘。 “有病?” 夏光软软的声音说这句话更像撒娇。 “跟我撒娇呢?” 聿时靠在她的耳畔,轻吐,“害羞了?” 夏光真想扇他一巴掌,手上却没有力气。 还是喘息,“病的不轻”。 聿时觉得声音更软了。 聿时轻笑:“又不是第一次”。 夏光:“放开我,混蛋。” 聿时:“我做什么过分的事了吗?” 说完,好像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一样,手指顺着大腿向上,意味不明。 “想反抗吗?” 夏光偏头避开。 “想和我做吗?” “我不和混蛋做。” 聿时抬了下巴,黑色眸子陷入躁动,“那回家做。” “……” 第五十章 双重人格 黑色车辆如奔腾的利箭般飞驰,灯火通明,人如流,车如海,万家灯火各自安好。 夏光透过车窗玻璃,眸子深深嵌入暗影,手上挣扎的力道卸了下去。 整个人缓慢的脱离,直到所有的力气消失殆尽。 或许是躺在医院太久了,久到看到灯火顿时五味杂陈。 这就是他们向往的生活吗? 也是他…… 聿时霎时瞳孔放大,一根刺无规则的乱跑,额头上青筋凸起,眸子交换人格。 车速越来越快,马上要突破极限。 风声远了,跑了,光一直在亮。 直至征服。 夏光傀儡般跟随,他强硬粗暴的拉。 车门孤零零的敞开,路灯投下斑驳陆离。 脚步往前走,地板砖,楼梯道,地毯。 他将人扔在床上,倾身俯压。 聿时的眸子黑如暗潮,死死盯着夏光的眸子。 不是猎物的审判,不是爱人的凝视,是介于两者之间。 “夏同学,不打个招呼吗?” 冷风爬上脖颈,夏光脖子一凉,满眼错愕,“什么?” 聿时不以为然,指腹摩擦唇瓣,手下的触感柔软,娇嫩。 他突然想拆开,看看她的心是否也这般柔软。 “不叫我小聿同学了?”聿时自嘲道。 夏光觉得好笑,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偏头吻上,没有温柔可言。 发泄,恼怒,脑子里都是她哭的样子,聿时快被折磨疯了。 她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她不能不认识他。 …… 他下床穿裤子,赤着身子,站着抽起了烟,火光腥红,嘴吐熏烟,眉宇模糊了。 床上的人早就晕了过去,他没有给她机会尖叫。 月光透过玻璃,投下一排影子。 聿时站了很久,手头的烟烧到了尾,灰白的烟一下没一下的掉落,映了一地月光。 他想了很多。 第一根烟,他疯了吗? 第二根烟,到底是谁? 第三根烟,真的疯了。 …… 第三十根烟,想和她做爱。 他说服了自己,反正做都做了,也不差多一次。 聿时抖了抖手,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回到床脚,俯身抱起她,移步去了浴室。 磨砂玻璃水汽弥漫,不知道是呼吸声还是热气蒸腾。 好热。 夏光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惺忪迷离。 呜,住手。 口腔里翻滚着,阻挡了声音。 只剩下了喘息声,低沉的,享受的,发泄的,挣扎的。 浴室一夜蒸腾。 第二天,夏光后知后觉的睁开了眼睛,疼,怎么会这么疼? 眼睛面前是一个人的脸。 低头。 她尖叫,“你是谁?” 聿时伸手按着她的头,慵懒沙哑的说:“别说话”。 夏光脑子一顿走马观花,抬手就是给他一巴掌,“禽兽”。 聿时眼见睡不着了,还挨了一巴掌,眼皮掀起,“昨天是我主动的?” 活色生香的画面一下子涌入脑海,她慌张的说:“是你威胁我的”。 “哦”他的手向下,“这也是我威胁你的。” “这只是正常的反应,是个女人都会有。” 他靠近她,“这也是我的生理反应。” 聿时:“要不我们互相解决一下。” 夏光:“你有病”。 聿时:“……” 客厅里面,一楼。 聿时戴着金边眼镜,侧身,上衣扣子露出昨晚的吻痕,仔细看,还能发现唇瓣上破皮了。 楼梯上面,夏光勉勉强强穿上了衣服,昨天的衣服还算完整,只是场合不合适。 夏光低头叹了口气,算了,反正都睡过了。 聿时抬眸正好看见夏光下楼,还能清晰的看见脖颈上的红,腿上的吻痕。 他心想,这衣服穿跟没穿一个样子。 夏光破罐子破摔,直接坐到他的对面,“聿博士,你说怎么办吧?” 聿时垂眼皮,“什么怎么办?” 明知故问,他玩得厉害。 夏光也不气,反正要慌也不该她慌。 她打量了一下,反正也不算太吃亏。 她深思衡量的时候,聿时起身走到她面前,唇靠近耳下,“好看吗?” 夏光下意识地偏头,唇正好擦过他的下巴,眸子与他对视。 “夏小姐,好看吗?” “一般般”。夏光没眼看他。 这人专门是来蛊惑人心的,尤其是衣服半穿不穿,她稍微视线下移就能看见锁骨往下的起伏的肌肉。 刚刚近乎擦肩而过的温热,有点让他心猿意马。 他随手摘下眼镜,原本半弓的身体又低了几分,大手穿过她的发丝,拉近了距离,另一只手捏着下巴,唇贴了上去。 夏光睁大了眼睛,忘了呼吸,睫毛飘浮不定。 聿时俯身压倒了她,加深了这个吻。 呼吸,温度,荷尔蒙都混乱了。 他轻声说:“要结婚吗?” 夏光还保持着躺下的姿势,所以她的一举一动聿时都能看清。 听到这句话,夏光心里没有起伏是假的,毕竟如果单单从时间上来说,短而又短。 再者说,她还有很多疑惑没有搞清楚。 “聿时,你是不是需要解释一下。”夏光眸子里清澈又冷静,“昨天的你”。 聿时缓慢的起身,伸手去企图摸他的眼镜框,手下空无一物。 他笑了,反正迟早的事。 “昨天的我是第二个人格。” 聿时耷拉着两条腿,双手曲着,眸子里面有红也有黑,“从A系统上面来说,也不能完全算。” 夏光:“和思维AI意识有关吗?” “不错,思维AI意识还在临床试验中,基本上几个大家族都参加了试验,然后,实验体中有人或者是系统本身产生了意识。” 夏光眨了下眼睛,笑着说:“所以,试验失败了。” 不是疑问语气,是肯定的。 而且还有一系列的后遗症,比如她。 聿时看她,不置可否。 “然后呢?没有了吗?”夏光觉得这只是九牛一毛。 “我强制性开始下一个阶段的试验时,所有的实验体拒绝接入。” “可能那个时候,梦境里面的世界人物如电脑病毒一样,侵入主系统,甚至进去了实验体的大脑,而且衍生成了第二人格。” 夏光:“所有的实验体都有?” 聿时踌躇道:“大概率上不是”。 夏光追问:“大概率上?薛定谔的猫?” 聿时皱眉,抿唇,“有记忆的人物会形成第二人格。” 夏光:“而且被第二人格支配的人没有反抗能力”。 聿时:“基本上没有”。 夏光:“那你什么时候会被第二人格控制。” 夏光咳嗽了一声,换了个委婉的说法,“支配”。 “目前看来不确定。” 夏光还继续躺着,侧眸看了眼他,“好吧”。 “要和我结婚吗?” 这句话又被提出来了。 夏光本来都没太放心上,想着敷衍过去就行。 她正想着怎么比较委婉且合适的敷衍时,他突然说:“我只是通知一声”。 夏光直接跳下去,“什么?” 这句话快成了她的口头禅。 “已经结婚了”,官方通知的声音,冷漠,没有人情味。 夏光大概率上搞清楚了怎么回事。 所以她的A系统之所以这么纯净是因为他。 他之所以能这么顺利的带走她也是因为这件事。 “所以,都是因为你”。 聿时挑了下眉,脸部线条硬朗,低沉的说:“我和你早就订婚了。” 他与那双眼睛对视,“从五年前。” 夏光不由提高了声音,“所以这是一场交易。” 难怪宋美人说本来就是我的,原本她还以为是对方有求于她,没想到是一场交换。 震惊她的还在下面。 聿时:“其中的原因比较复杂,简而言之就是我当时需要实验体,而你正好合适。你的父亲又正好趁火打劫,我就答应了。” 夏光很生气,“什么叫做趁火打劫?还你就答应了?” “你的重点好像有点偏”。 夏光深吸了口气,气呼呼的说:“那为什么结婚了,你不吃亏?” 毕竟他可是炙手可热的A系统的创造者啊,多少人想巴结。 “因为只要不发生关系就不算数。” 他当时以为这种可能根本不会出现,结果失策了。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发生关系?”夏光天真的以为那种事情进行到一半是可以停下来的,结果昭然若揭。 聿时原本是不打算继续的,可是都做了,即使不是“他”,在他看来也算他做的。 再者,也是停不下去。 聿时坦荡的说:“因为停不下去。” 夏光简直想抓耳挠腮,“你为什么停不下去啊?” 聿时看向她,然后视线下移,说了句,“无脑”。 又补了句,“胸小”。 夏光脸红,“有本事你别摸。” 怎么咋咋呼呼的,还有点可爱。 聿时接着说:“但是可爱”。 夏光内心os:这怎么生气啊? 他说的时候耳朵都红了。 “你不按常理出牌。” 聿时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个评价。 他弯腰抱起夏光,夏光“欸”了声,他暧昧的说:“想和我老婆睡一会儿。” 夏光羞红了脸,说得极其小声,“流氓”。 聿时:“我流不流氓你不知道?” 夏光:“……”这问题不回答也罢。 裙子再一次被脱了,不,是撕了。 夏光还在跟他谈判,“聿时,你不能脱我衣服。这属于毁坏私有财产,而且我们没有领证,不可以强迫对方。” 聿时低头咬她的肩带,“这世界的婚姻都是我管的,证早就领了。而且这是夫妻共有财产。” 夏光突然想到怎么反驳了,“你不喜欢我。” 聿时眼睛深不见底,“你喜欢我吗?” 夏光根本不知道,她和他只见了两面,第一次自我介绍,第二次就发生了关系。 这谈的上喜欢吗? 可是她就是太顺其自然了,就好像她很爱他。 夏光沉默的时间里,聿时已经把衣服全部扯掉了。 他凑近她的耳畔,沙哑的说:“正好培养一下夫妻感情。” 夏光:“……” 夫妻感情不是这么培养的啊。 挣扎中,夏光突然责备他,“聿时,你根本不心疼我。” 聿时低头沉迷,“我怎么不心疼你了?” “我的脚都磨破皮了,你都不帮我处理。”夏光说的时候特别做作,夹着嗓音娇滴滴的发问。 聿时直接把她的脚抬起,指腹摩擦,轻笑,“这不好好的”。 夏光:“……” 剧情应该这样发展吗? 她还没有想清楚脚伤什么时候好的,就已经被大灰狼吃掉了。 可怜的小白兔被大灰狼吃的连渣都不剩了。 后面,夏光又成功的晕倒了。 朦胧间,她仿佛听见他轻哼:“本来就是你。” 创可贴是给你的。 也是故意亲你的。 线条灯光交错,拉扯出一柱柱光,金丝框架轻放在鼻梁上,金属触感惊凉,唤醒了男人。 聿时微微抬眸,手指按压着嘴唇,又欲又撩,整个人显得斯文。 若不是嘴角噙笑的弧度以及面部表情的扭曲重叠,他倒是可以扮演一个文采斐然的教书先生。 只是,可惜了,他不是。 聿时嘴角抽动,声线被迫发出了一个音,“啧”。 头顶的流光溢彩,他的光怪陆离。 第五十章 双重人格2 作者有话要说:“过不了审啊呜呜呜呜,下面的内容原本是在上一章里面的,至于是从哪里开始看,我就不说了。” 能过审就过,不能过的话,等回来有空的时候我再把那一章那修改一下。 作者真的太不容易了,为了凑字数,我正在拼命说废话中,为什么还不到一千字啊,我快疯了。 嗯嗯,快了,快了,还差五十个字。 加油加油! 要不然我就不发了吧,万一被喷怎么办啊? 好烦啊。 …… 唇瓣分离,偏头侧吻,喘息,找寻角度,然后重复触碰。 夏光被迫的抬头,接受他的气息,推搡此刻力不从心。 “放开我” “呜呜呜” 耳边终于传来了沉重的喘息声,他的声音沙哑低沉,“故意装成不认识我,小小,你够狠。”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找的人”。 装不认识是吧,老子当还能惯着你。 聿时咬了口牙,“不是要跟我做吗?” 夏光反驳:“我根本没说”。 “不,你想”。 熟悉的感觉,他的眸子里面有一个新世界,她迷失了方向。 他轻哄,“乖,说想跟我做爱。” “想……” 聿时低头碰她的唇,“看着我的眼睛。” 夏光麻木的睁大瞳孔,红酒色的小瞳孔,血红色的大瞳孔,眼白也是红色。 “好红啊”她疑问的问道。 聿时咬她,“我让你看这个了吗?” 他拍她的脸颊,坏笑:“好看吗?” 呼吸辗转,在耳垂下,“想亲我吗?” 又回到唇瓣,“想和我做吗?” 她爽快的回答:“想”。 聿时一下子红了耳朵,忍着笑,“好乖啊”。 他没见的地方,夏光的手一点点蜷缩。 其实夏光根本没有被催眠。 她在顺着他。 她想知道一切。 然后,发展的有点快。 夏光快忍不住了,她的脖子被他亲了一片红,还在有向下的趋势。 为什么不说话? 他就像一个愣头青一样,耳朵红,心脏也跳得老快。 耳边消弭着热气。 “好想小小啊”他红着耳朵毫无防备的说出口。 这一刻,夏光觉得他根本没有成年。 这也太可爱了。 甚至连她说出“我也好想你”的时候,自然得都像是本能。 他吻她,十指相扣。 他身体的温度就那么直接的与她接触,毫无阻挡。 “帮我脱KZ” 床脚耸拉着男女的衣服,奢靡不堪。 她的手颤颤巍巍解,一双大手覆盖上去,“好慢,小小好笨啊”。 “这样就解开了” 触感让她回了理智。 她笑,“聿时,我是谁?” 聿时愣住了,因为笑容实在是太熟悉了。 “夏光”他平静的说。 夏光:“你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聿时眸子漆黑,“老子就是认识你”。 夏光疼的说不出话,眼角掉出了泪。 他怎么能就这么…… …… 一切突然静止下来。 大海的潮汐缓缓平息。 聿时眸子红腥,眼帘微张,看见她的背上的蝴蝶骨。 血管里面的血液仿佛逆流。 等待第一口空气,驱散致命的窒息感。 第五十一章 提亲 夏家,门口。 夏光抿唇看了眼身旁的男人,突然生出了几分后悔,其实吧,这婚可结可不结的。 她拽了他的衣角,仰头,“聿时,要不算了吧。” 聿时挑了下眉,“都睡了,要是不结婚可就要被道德绑架了。” 夏光羞赧道:“你……” 她气得去咬他的脖子,聿时轻微弯腰低头。 这时,门开了。 宋美人开门就看了这一幕。 她冰冷的女儿热情的吻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还是聿时! 聿时用手抓住,夏光刚想说话,就听见了宋美人的声音:“夏宝,我教你的家教都没有了吗?” 夏光扭头想要解释,口张开了又被堵了回去。 宋美人说:“聿博士您别介意啊,夏宝小时候就特别喜欢咬人,像一只猫似的。” 她嘴角抽动,眨眼色,“这不,现在也没改回来。” 夏光接受到了来自亲妈的眼神,“呵呵呵,我就听你编,真狗腿子。” 聿时轻轻一笑,眼眸惺忪,“没事。” 反正早就被咬过了。 小猫咬人的本事挺厉害的。 夏光撇撇嘴巴,不吭声。 直到聿时坐在皮质沙发,想谈正事的时候,这只小猫还没有消气,也不知道在生谁的气。 聿时无奈的笑了,边说边打趣道:“宋女士,我之前也养过一只猫。” 宋美人轻笑:“那可不好养。” 聿时:“挺折腾人的,有次它顽皮的跳到我身上咬了一口,完事之后,它还生闷气了,好久都不搭理我。” 宋美人显然还不懂聿时的话中话,“这只猫也太难养了吧。” 旁边的夏光一脸笑意,露出八颗牙齿,“我真的谢谢您。” 聿时间气氛差不多了。 手指往宋美人那里推了一份文件,他慢条斯理的说:“这是之前说好的。” 宋美人疑惑的接过去,低头一看。 刚才还狗腿子的宋美人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她抿唇没说话。 客厅一下子陷入安静。 聿时就那么等着,原本惺忪的状态也放松了下去,眼皮掀落。 他昨天一宿没睡。 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了。 墙上的钟表分针转了120o,分针依旧在继续转动,而这里却安静的不像话。 剑拔弩张的氛围,持续发酵。 宋美人率先开口:“聿博士,我们之前说好的。” 她把文件推了过去,聿时半启眼皮,手指按住文件,低沉的说:“之前说好的,所以现在不能反悔。” 宋美人睁大了眼睛,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回归平静,“原来你们……” “算了,夏家会遵守承诺的,您请放心。” “我也会遵守承诺。” 夏光:“什么之前说好的,什么承诺?” 宋美人侧眸,意味不明。 聿时这时又推出去一个盒子,“宋女士,请一定收下。” “这……”宋美人打开之后惊愕,“这是A系统的使用权。” “这是我的聘礼。” 拿A系统作为聘礼的人少之又少,更何况是他的A系统。 一般来说,聘礼大多数是金钱,也有少数是A系统,因为A系统的价位远高于金钱。 通俗的来说,金钱在A系统面前一文不值。 宋美人把盒子合上,眼中是长辈对晚辈的审判,“夏家虽然对您来说不值一提,但也不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夏光:“宋美人怎么一下子严肃起来了?” 聿时坦然自若:“我并没有看不起的意思,相反,我非常尊重。” 他看向夏光,眸子里面温柔都要溢出来了,“因为这是她的家,您是她的母亲,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 “A系统是聘礼,我娶亲的聘礼。这是我的诚意,宋女士,我拿出了最高的聘礼只是希望不要委屈了她。” 聿时的声音压低,“也只是为了她。” 宋美人的眼神终究是弱下去,“看来我是不得不接受了。” 这就结束了吗?夏光心想。 母女连心一点也不假,宋美人咳嗽了一声,佯装威严,“单单凭借这个肯定是不的,虽然夏家之前是答应了,但是,该有的考验还是不能少。” 聿时:“您放心,晚辈都听从安排。” “夏家家规第一条,老婆的话必须严格听从。” “第二条,男人必须主内。” “第三条,所有的行为必须处于合理且自愿。” 聿时仰起头,微笑道:“晚辈知道。” 这场提亲总算结束了。 夏光把聿时送走之后,追着宋美人问,“妈妈,咱家啥时候有那个家规了?” 宋美人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啊,是真傻。” 夏光被宋美人耳提面命的说教,“女孩子家的,男方前来提亲要是一点家规都不给他提,你觉得婚后生活能顺利。” 夏光睁大眼睛,“为什么不能啊?” 宋美人怒吼:“没有压力哪来的动力。” “疼啊” 宋美人手上掐她耳朵的力道松了,轻叹气,“女大不中留啊。” “妈妈,我永远是您的女儿。”夏光甜笑,“我一辈子都是您的贴身小棉袄。” “算了,我有你爸就够了。” 夏光:“……” 白费我的一片甜心啊! 过几天之后,夏爸爸回家了。 餐桌上,夏爸爸先是嘘寒问暖一遍,夏光一一回答,完毕之后,宋美人瞪了夏爸爸一眼,阴阳怪气的说:“瞧瞧你做的好事,咱们家夏宝刚醒过来就要嫁人了。” 夏爸爸只是笑,然后缓慢道:“这就是我做的好事吗?” 宋美人:“会不会好好说话。” 夏爸爸:“其实吧,这婚五年前就结了。” 宋美人:“你再说一遍,看我不打死你。” 夏光:“有本事再说一遍,谁让您这么早把我嫁出去了。” 聿时就是个大骗子,明明早就结婚了。 居然骗我,夏光这回脑子转的特别快。 夏爸爸插科打诨道:“都别这么激动吗?听我慢慢说。” “五年前,A系统研究的临床试验。那时候聿时主动找到我,说有办法救醒你,办法就是你们结婚,A系统会自动绑定,然后开启实验。” “当时没有办法,就只好答应了。” 宋美人翻白眼,“怎么和对我说的版本不一样呢?你明明对我说,他们两个是订婚,只要试验结束之后不发生关系就可以取消。” 夏爸爸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全球的婚姻都是他管的,我有什么办法,他在试验开始之前就去领证了。” “再说了,聿时是这么跟我说的,我也不是说了怕你着急吗?” “我看你是想急死我”宋美人气得直接背过去,眼不见,心不烦。 夏爸爸眼见不妙,赶忙哄人。 宋美人见状直接上楼,影子都不给他留,夏爸爸屁股一扭一股烟追上楼。 夏光:“我还在这里呢?” “所以,聿时为什么会主动找我?” “那个时候,我应该不认识他。” 这些疑问现在都没有答案。 这一夜,夏光失眠了。 第二天十点半的时候,夏光揉着黑眼圈醒了。 趿拉着拖鞋下楼,正好碰见夏爸爸,夏光喊道:“老爸,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夏爸爸笑道:“以后有夏宝呢?” 夏光:“???” 发生了什么事,我是谁? “夏宝,以后你就替爸爸去公司吧。正好你有A系统的使用权。” 夏光眸子转了两圈,大脑消化信息,她想拒绝,夏爸爸又说:“爸爸告诉你一个省力的方法。” 夏爸爸瞄了下周围没人,小声的说:“全部让A系统自己处理就好了。” 夏光:“所以,老爸,其实你在公司天天闲着,故意不回家?” 夏爸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小声点。” 背后突然一道视线扫过,夏光抬眸,那是宋美人。 接着就是鬼哭狼嚎。 “好啊,故意躲着我呢?夏总?” 这句夏总让夏爸爸心凉了,完蛋了,真生气了。 “哎呦,我的耳朵啊,老婆轻点啊。” 宋美人一个优雅放手,“哎呦,我的老腰。” “我今天跟你没完。” 宋美人的这句话让“夏总”三个月流离失所。 夏光:“那我今天要去公司吗?” 一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响起。 宋美人:“不准去。” 夏爸爸:“必须去。” “哎呦,轻点,去什么去。” 夏光:“……” 她需要先静静。 夏光先是吃了个饭,然后去书房看了一个半小时的书,接着吃午饭,午睡过后,她正好接到了一通电话。 她低头一看,是岑西西的电话。 手机接通,那边不说话。 夏光问:“岑西西,说话?” 电话那头,“……” 夏光顿时心里火,没来头的,却越烧越旺。 她手指按压。 电话倏地挂断。 然后,电话又响起来了,响了大约三十秒左右,夏光才接。 “喂”夏光好好的问了一句。 “夏宝啊,我找你有点事。”岑西西小心翼翼的说。 夏光眸子微抬,缓慢的坐下,翘着二郎腿,“为什么不说话?” 问的是第一通电话。 岑西西解释,“我是怕你不乐意帮。” 夏光启唇,三分玩笑的说:“怎么?是你家的那位?” 岑西西:“嗯” “说吧,什么事。” 反正夏光在家也是闲着,无所谓。 “想让你去一趟江家的试验基地。” 夏光:“为什么?” 岑西西:“因为出事了,A系统的实验出了问题。” 夏光还是不懂,按理说即便出事了,江家的事也轮不到她管。 岑西西直接一针见血的说:“夏宝,你有A系统的使用权。” 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她有使用权,所以只有她自己一人最后知道。 夏光抿唇,直起身把手机放到耳边,轻轻吐出来,“我会去的。” 不知道为什么?岑西西从那声音中听出了理智和残存的悲凉。 夏光一路无阻,顺利进去了实验基地。 基地人员纷纷颔首低眉。 一个女教授站在夏光面前,“夏,请跟我来。” 夏光跟着她往核心位置走去,女教授一路上介绍。 “夏,你可以叫我C”。 夏光叫了一声,“C,为什么叫这个?” 女教授回答道:“因为我是基地的核心试验体。” 夏光被震惊到了,她没有想到A系统现在已经这么发达了,不,应该说是强大,已经能够衍生出人类了。 C继续介绍,夏光却突然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被囚禁在实验台,她是那天的女人。 夏光手指抬起,话还没说出口,C便顺着方向率先开口,“她是C博士,我是她的分身。” “那她为什么被那样子对待。” 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婚礼上,这句话夏光没问出口。 “因为她不诚实。” 夏光疑惑,“不诚实?” “C博士衍生出了自我意识,企图盗取核心标本。” 夏光睫毛颤了颤,她看见了她的脸,不同于婚礼上的模糊,这次真真切切。 她好像傅姐姐。 “她现在是在处罚吗?”夏光看见她在流泪,看上去很痛苦。 “不是,那是在准备销毁标本。” 夏光:“可是她不是本体吗?” C的眼睛闪烁出不一样的东西。 “因为我将取代本体。”C的声音响起,这次带着欲望。 “你不能这么做。” 她的声音还在继续,“夏,这样不好吗?我取代了她,这个基地将会焕然一新,并且绝对纯净。” “你看啊”,她的声音逐渐癫狂,“C系统多么纯净啊。” 夏光魔怔的抬头,一块半剔透半混浊的晶体悬浮在C博士头顶,混浊在向上蔓延,空中的黑气越聚越多。 周围陷入了黑暗。 夏光的耳边是她的声音,“夏,你看啊,C系统多么纯净啊,马上,它就会变成这世界上最纯净的系统。” C大声笑,“哈哈哈哈哈哈,多么纯净的系统啊,马上就要成功了。” C的声音开始尖叫,扭曲。 癫狂的笑回荡在基地里面,笼罩着所有人。 夏光睁开眼睛,又缓慢垂下眼皮,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 C的身体越来越远,她走到了C博士的面前,脸上洋溢着嘲笑。 夏光趁机往基地中心跑去,A系统从表头冒出,蓝色的光尘漂浮不定。 “十年,现在查查基地控制中心在哪里?” “系统收到,正在排查搜索中。倒计时5——4——3——2——1。” “查询结果,没有控制中心。” 夏光瞬间停下脚步,怔住了,怎么可能没有控制中心,除非…… “十年,排查搜索C博士。” 难怪C没有阻拦她,因为根本没有控制中心,控制中心就是C博士。 “滴!查询结果,本体C博士。” 夏光没有想错,她现在只希望时间还来得及,快点再快点。 呼呼呼…… 杂乱的呼吸声由远及近。 C笑了起来,“夏,你不诚实。” 夏光看见C博士被按在地上,头顶的血痕坠下,眸子里面倒映着她苍白的脸庞。 记忆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场爆炸。 “夏宝,快跑,快点跑,别再回来。” “傅姐姐,我不走,我不要走。” “听话,赶紧跑。” 夏光瞳孔放大,整个人陷入了哀痛,她颤抖着声音,眼神空洞,“不……”。 C嗤笑,“夏,你的反抗是徒劳的。” 十年前的场景与现在的重叠,她看见那群人猖狂的笑。 冷意从脊梁骨蔓延,唇上轻动。 夏光促狭着眼睛,眸子清冷,说出的话也是刺骨的寒意,“区区分身,不成大器。” C争执喊道:“你根本处理不了我。” “十年,开启程序化清零。”声音淡若凛风,带着阵阵冷意。 “正在启动中,请您做好准备。” 一把剑凭空而生,直直奔向C。 C到处逃窜,夏光眉头浮现出金文,手指抬起,剑变换着形态,体积在膨大,蓄势待发。 “斩首”伴随着声音落下,一瞬间,利剑刺破C。 顿时光亮四射,从中心点向周围突围,一层层波浪退下,尘埃腾冲,和光同尘。 C:“你们都不诚实。” 空中漂浮的晶体坠落,恢复了它的晶莹剔透。 夏光缓慢的走到C博士面前,蹲下,开口带着她都不知道的颤抖,“你是傅姐姐吗?” C博士张口,嘴型在说:“不是。” “不过,她是我的姐姐。” 清冷的眸子回温,她的睫毛摆动,伸出手,“傅姐姐。” 傅温抬手,轻笑道:“夏。” 夏光嘴角的弧度弯下,不是她。 傅姐姐,我见到你的妹妹了。 第五十二章 生气了 傅温整理着控制中心,聚精会神。 夏光在旁笑道:“C博士,我帮了你这么一个大忙,不感谢一下我吗?” “好像不是我请你帮的忙”傅温说。 “好吧。”夏光没继续找话题。 大约三十分钟左右,傅温就解决了。 她说,“夏,现在你可以尽情的问我问题了。” 夏光颤了下睫毛,仰头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婚礼上?” “因为C系统出了问题,我去求助。” 夏光:“为了掩人耳目?” 傅温:“差不多。” 这么说来,一切都解释通了。 傅温故意装疯卖傻去闹事,为了隐晦的告诉江淮北系统出了问题,也是故意说系统肮脏,用这个线索,告诉知情者系统正在被污染。 那么聿时呢? 他在计划之中吗? 夏光摇头,垂下眼帘。 傅温热情的说:“夏,你跟我讲讲姐姐吧。” 这时,控制中心有邮件发送。 夏光和傅温同时抬头,大屏幕上面写着通判书三个大字。 系统检测出有人用神灵级别的系统斩杀分身系统,该行为违反了系统创造者制定的第一条规定,特提出批评。 名单暂时不公布。 望所有系统持有者引以为戒,遵守规则。 夏光视线下移,看到了邮件的起源地,笑了。 傅温义愤填膺的说:“怎么能这样子呢?夏不来帮忙斩杀,谁来帮我。等下一次系统开会的时候,我就要平反。”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夏光接过话。 夏光靠近傅温,手指摸上她的额头,“奇怪,你的伤好的好快。” “啊,这个吗?”傅温指了指自己的伤口,“因为我是C系统的控制中心。” “控制中心都有自动痊愈的功能吗?” 可是A系统就没有。 傅温抬头往前面走,“夏,跟我来。” “好”。 一前一后的人影叠加。 “当初A系统诞生的时候,主系统分化出好多分身,一些分身被开发的很成熟,但是大多数都失败了。” 傅温脚步停了下来,前面是死路。 “而成功的系统被开发者重新命名,所以系统的主功能就和A系统产生了很大的区别。就比如C系统,它的领域就是医疗。” 夏光上前面伸手摸了下墙壁,低声说:“这是死路吗?” 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她。 傅温:“是又不是。” 夏光笑了,“C博士不说一下名字吗?” 不知是故意插科打诨还是好奇心作祟。 傅温愣了下,“傅温。” 夏光轻声回应:“傅温,覆水难收,温火相救。” “是个好名字。”夏光玩笑道。 傅温踱步,也是在笑,不说话。 就仿佛傅温在等待着什么,她的身上异常的安静,可是脚步又如此的急切。 夏光同样也在等待,眸子平静的不起波澜,指腹上还残留着墙壁的温度。 她总觉得对面有人。 这绝对不是一条死路。 夏光闭上眼睛,手指拨动表头,心跳与墙壁在碰撞。 傅温停下脚步,抬眸看过去。 少女安安静静,双手合十,垂眸,虔诚的如信徒。 微弱的蓝光洋洋洒洒。 那一刻,傅温愣住了,她就是她要找的人。 顿时天地晃动,墙壁剧烈的震动。 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夏,快点回来。” 看不见的力量在冲击着,傅温靠近不了,甚至还被后退了几步。 不知何处的风沙吹进去,傅温眼睛睁不开,呼吸都是沙砾。 一场巨大疯狂的沙尘暴席卷而来。 衣摆飞扬,视线模糊,傅温唤道:“C系统,开启防御系统。” 唰的一下。 蓝光规律成了一道屏障,风沙削弱了几分,傅温睁开眼睛,看见了红色的光芒。 是聿时。 她还没来的及说话。 对面声音便响起,“傅温,谁准你带她来这里的?” 傅温张口无声,垂下了脑袋,咬紧牙关道:“我带夏过来的。” 气场压迫,“理由。” “因为我想唤醒傅潇。” 衣角掠过视线,他的棱角锋利,眸子冷冽,薄唇轻动道:“我说过,不准再提她的名字。傅温,自己去领罚。” 傅温想反驳却看到了他怀里的人,低声认错,“我现在就去。” “夏没事吧?” 那双骨骼分明的手抚摸过夏光的额头,傅温好像看见金光一闪而过,“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 “还有,再有下次,C系统就直接抹杀吧。” 傅温:“不会有下次。” 聿时抱着夏光走进了那条死路,墙壁完好如初。 傅温眼睁睁看着两人走进去,流下了泪,“姐姐,你开心吗?” 泪落在玻璃地板上面,反射出了光,她仿佛看见了姐姐。 傅潇眯着眼睛冲她笑,只是太苍白了,“小温好傻啊。” 傅温摇头,“姐姐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傅潇张嘴说了几个字,没有声音,傅温再看过去,没有人。 泪干了,玻璃上面只留下了泪痕。 傅温出神的时候,有人走了进来。 “傅温,你又是何必非要惹怒他。” 傅温轻笑,“陆覃,动手吧。” 陆覃啧了声,“活该万年单身。” 傅温嗤笑他,“你不也是。” “本少爷有多少人追你知道吗?” 傅温摇头:“鬼知道。” 傅温骂他,“磨叽死了,能不能快点。” 陆覃弯腰,“亲我一口给你减刑。” 傅温:“想得美。” 他直接抱着傅温亲了起来,手握着她的后脑勺,“那我亲你好了。” 唔唔。 傅温推他,“你给我减多少?” 陆覃眸子暗沉,勾唇:“想得美。” 傅温:“……” “我要起诉你,你给我等着。”傅温牙痒痒道。 陆覃不吭声,摸了根烟,点上火,吐了一大口烟雾,朦胧的脸庞嘴唇上挑,“脱衣服。” 傅温:“能不能好好说话。” “不脱怎么处刑?” 傅温闭上眼睛,二话不说直接脱了,陆覃的眸子深深沉了下去。 他笑道:“亲我一口,减100。” 呼吸喷洒在傅温的脖颈上,没烧完的烟头散发着浓重的烟熏味。 傅温下意识抖了下,“1000”。 陆覃坏笑,“不能打友情牌吗?” 傅温:“不能。” 陆覃说:“行,听您的。” 他直接把人拉起来,脸对脸,烟头丢到地上,贱笑道:“亲吧,祖宗。” “一百次”。 墙壁里面,聿时把夏光放到冰床上面,嘴唇微抿。 然后开始脱衣服,黑色外套直接脱掉,里面的衣服也是三两下就脱干净了。 聿时喉结滑动,小臂肌肉紧实,胸肌下面蜿蜒盘旋着一块块腹肌,人鱼线深陷里面,下身的衣服遮挡住视线的炽热。 聿时抬眸正好看见夏光的视线。 夏光笑笑,“那个,我其实没晕倒。” 聿时:“……” “只是不小心被你打晕了而已。”夏光转移视线,又说:“我刚醒,真的刚醒。” 夏光简直想捶气自己,这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明她就是刚醒啊,只不过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少儿不宜的画面。 聿时边解皮带边走近夏光,眼神炽热。 夏光被他的眼神灼烧道,吞吞吐吐的说:“聿时,你,你不能乱来。” 聿时俯身抱起她,夏光挣扎着抱着床不肯走,“我不跟你走。” 聿时:“想在这里?” 夏光一个激灵,直摇头,“不不不。” 聿时轻笑,手下的力道不了,夏光成功的被扒拉下去了,“站好,不准动。” 夏光颤抖的说:“根本……根本不可能站住。” 聿时又把人抱到了墙角,手把人背放着,“扶好,不准动。” “聿时,你不能乱来。” 夏光妄图好声好气的跟他说:“你能不能不乱发神经。” 这种地方怎么能…… 聿时一下子冷了下去,直接把夏光的脑袋扳了回来,“我乱发神经,你今天做了什么?” 夏光喊道:“我做什么了?” 聿时厉声道:“谁让你插手江家的实验基地?” 夏光嘴硬,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反驳他,“你管我呢?” 聿时冷笑:“你看我管不管得了你。” 夏光猛得一凉,身上的衣服在往下掉,露出的肌肤冷的打颤,连带着她,“聿时,我告诉你,你千万别乱来。” 聿时直接把人压到墙上,咬她的肩膀,恶狠狠道:“必须给你一点惩罚。” 夏光啊了一声,泪眼婆娑的说:“你忘记我妈对你说的话了吗?” 聿时沙哑的说:“没忘。” “那你还……” 聿时:“第一条,老婆的话必须严格听从。” “第二条,男人必须主内。” “第三条,所有的行为必须处于合理且自愿。” 每说一条,他就脱一件衣服,脱自己的,也脱夏光的。 他沙哑低沉的喘息声回荡在夏光的耳畔,她的身体酥麻的厉害,几乎要掉下去。 聿时握住她的腰,沉迷于她的柔软。 夏光咬着牙,不发出声音。 心里把他骂了个遍。 聿时吻她的唇,舌头扫荡她的口腔,“骂我呢?” 夏光喘着气,有气无力的说:“没”。 热浪滚滚而来,喘气都被阻断。 “说话?” “骂我什么呢?” 夏光的眼尾通红,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可怜极了,“我都说了没有骂你。” 聿时眸子一沉,“不诚实。” “还是罚的太轻了。” “我……” 夏光被折腾的不行,求饶道:“我错了还不行吗?” 聿时:“……” 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夏光一点力气都没有。 聿时耐心的帮她把衣服穿上,眸子深红,“不准哭。” 夏光一听这话就哭的更狠,“我不想搭理你,离我远点。” 十足的哭腔。 聿时眸子暗淡如黑,抿唇,一副乖戾的模样。 “好”。 聿时说到做到,夏光的衣服全部穿上之后,他也没顾忌自己没穿,直接走出了一米范围之外。 一个人静默的站。 仿佛等待多年的孤者,仰望着他的月亮。 夏光吸了吸鼻子,吞了口空气,干痒。 不知为何,心也痒。 他单单站在那里,就深深勾着她的心脏。 她侧眸,他的身影欣长,脸部线条硬朗,鼻梁上有淡淡的凹印,可能是长期戴眼镜的原因,除此之外,她还看见了他的唇,长而薄,好似红颜祸水般凉薄。 她不懂,明明就是他乱发脾气,为什么他反而看起来那么孤寂。 他在伤心吗? 为什么周围那么冷,谁又在难过? 她出声叫他,又冷又软,“聿时,你过来。” 聿时闻言后,隐忍的表情有了一丝破绽,抿唇,温柔的不像话:“你不喜欢我过去的。” 居然有几分自嘲,他的眸子柔软,像极了秋天的暖阳下的落叶,又暖又冷。 夏光咬着下唇,“你过来,我没有不喜欢你。” 她下意识地加了个你字。 聿时十分听话的过去,乖乖的,好可爱。 “聿时,你好可爱啊。”夏光笑出了声,“像一只小猫,乖乖软软。” “不对,是一只傲娇的公猫。” 聿时眼睫眨了下,呼吸顿时屏住,因为在他的瞳孔里面,女孩放肆的笑,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将他的记忆拉扯成一根根线,缠绕剥离,如今又重见天日。 如果记忆是一张泛黄的白纸,他曾舔抵伤口,用血肉去描绘那残缺的一角。 泛黄也没关系,有人为你缝补。 “你喜欢吗?” 聿时直视她的眸子,沙哑又克制。 “夏,你喜欢我吗?” 聿时莫名其妙的问出了心里话。 他在等待答案。 她该怎么回答呢? 喜欢或者不喜欢。 夏光认真的说:“聿时,说实话,我们根本才认识没有几天。你觉得能用喜欢这个词吗?” 聿时看着她,除了等待还是如此。 “我不知道你想让我回答的是哪种喜欢,是今天我喜欢吃哪道菜还是我喜欢哪件衣服,亦或者都不是。” “如果你说的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我也可以坦然的承认。” “一开始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你的梦里,我对你只是陌生人都会有的心思。第二次是在我的梦里,那个时候我觉得你就是个流氓,根本不讲理。第三次是在婚礼上,你故意折腾我,我当时很讨厌你,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啊。” 夏光仰头说:“后来,我们发生关系之后,我就更加讨厌你。包括你来我家提亲,我能清楚的知道我对你的感觉是——不喜欢。” “但是……” 停顿的时间只有几秒,聿时却觉得好长好长。 是不是有几百年那么长? 夏光搂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我可以尝试去接受你。” 聿时僵硬的站在原地,缓慢的抱住怀里的姑娘,“承蒙吾妻厚爱。” 但是这句话他到嘴边换成了,“这么主动干什么?我就开个玩笑。” “顺便逗你开心。” 夏光仰头,“所以你也不喜欢我。” 聿时低头蹭她的鼻尖,“不喜欢,但是可以尝试接受你。” 夏光:“哦,不喜欢。” 聿时:“嗯,不喜欢。” 夏光:“……” 聿时:“要穿衣服吗?” 夏光低头一看,默默转过身。 夏光:“……” 聿时突然笑了,低头穿衣服。 我的小鱼娘。 第五十三章 傅潇 聿时对夏光又是亲又是抱,夏光脸红的不行。 怎么感觉一下子跟变了个人似的? “聿时,你为什么能进去这扇门?”夏光从聿时怀里逃出去,指着周围的摆设问他,“为什么这里要摆一张冰床啊?” 聿时的目光顺着看了一眼,没什么情绪的说:“这扇门是我封印的,没有我打不开。” 他看着她缓慢的说:“只要拥有A系统的使用权都可以打开。” 夏光:“那为什么我打不开?” 聿时伸手去摸她的脑袋,“因为A系统还没有完全认可你。” 夏光甩掉他的手,吐槽道:“你知不知道摸头容易长不高。” 聿时:“……” “哼,我才不需要它的认可呢?” “不用担心,多做几次房事就好了。” 夏光瞪他,“这个和房事有什么关系?” 聿时:“房事可以促进A系统的衍生。” 夏光:“什么鬼逻辑。” 冰床上面突然雾气腾腾,白色的气雾仿佛在化形。 “聿时,这是什么?” 聿时也看见了怪象,敛着眸子,把夏光拉过来,“别过去。” “她要醒了。” “她是谁?”夏光感觉聿时很紧张,他的手很凉,眸子中都是错愕。 蒸腾的雾气交织化形,周围陷入了震动。 女人的模样逐渐清晰,她睁开眼睛,笑着说:“好久不见,夏宝。” 她的模样是傅姐姐。 夏光愣住了,久久不能回神。 她哭着喃喃道:“是傅姐姐吗?” 旁边聿时的眼神晦暗。 夏光抹掉眼泪,笑着道:“傅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以为你……以为你消失了。” 傅潇微笑着沉默。 夏光想要过去抱傅潇,聿时手紧紧拦住她。 夏光转头,焦急的说:“为什么不让我过去?” 聿时愣了一秒,缓缓呼出:“她不是人。” 夏光正疑惑,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就是傅姐姐。 就看见傅潇的身体在消失,有黑色的雾气不停的往外冒,黑色硬生生的把她撕裂,露出原本的模样。 “她是冤鬼。” 夏光:“鬼?” 这是几百年前的封建迷信了? 聿时解释道:“早在数千年之前,就有神鬼之说,当时科技水平及系统没有诞生,所以看不见。神鬼是真实存在的,俗称神来赦罪恶,鬼来讨人命。” 他的视线落在傅潇身上。 夏光也顺着那道视线,摇头否认。 “这不可能,傅姐姐人特别好,不可能是冤鬼的。” 黑色雾状越来越大,她的面孔也越来越面目可憎。 聿时念咒,额头浮现金文,“封。” 金色的屏障将他们两个人包裹,形成一个封闭的空间。 聿时眉头轻皱,“有点棘手。” 夏光开口,“聿时,到底怎么回事?” “傅潇死于十年前的311爆炸,但是傅温却意外看到了她的冤魂,便将其养了起来。有一次我发现了,把她封印在此。” 夏光质问他,“你骗了傅温。” 聿时点头,“我骗了她,我告诉她只要她能开发出完整的C系统并且成功分化出分身,我还加了一个条件,分身必须由神灵级别的系统抹杀。傅潇就能被唤醒。” “所以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聿时不置可否。 夏光惊讶道:“可是你给傅温的条件根本没有缘由,她怎么会轻易相信?” 聿时沉声道:“幻象。” “就跟你刚才看到的一样。” “傅温也看到过?”夏光扭动表头,低头说:“她真的是鬼吗?” 聿时侧身靠墙,神色淡淡。 “十年,开启验证阶段。”夏光转身面向傅潇。 淡蓝色的微光膨大如一张巨大的网直扑过去。 十年:“验证无误。” 蓝色瞬间湮灭,细小的光点纷纷坠落。 十年的判断结果让夏光松了一口气。 她说:“不,她就是傅姐姐。” 聿时侧眸,如黑曜石般的眸子越发低沉。 他的视线下移,她的眸子散发着光芒,自信张狂。 “理由。” 懒懒散散的两个字。 夏光却被唤醒了一身的骄纵。 “我还需要给你理由?” 聿时低眸:“信口雌黄?” 这句话带着明显的疑问。 他在质疑她。 怎么说这个时候夏光的心情呢? 就好像上一秒他还在跟你宛如一对亲密无间的夫妻,下一秒就变成了冷漠的审判者。 巨大的落差感使心脏酸痛。 不应该有这种感觉的。 她摇头否认,咬牙忍住那股揪疼劲。 夏光抬眸,语气没有起伏,就像在完成一个无关紧要的汇报一样,“我的系统检测结果不会错。” 她指向傅潇,“她的脑髓匹配度将近百分之百。” 夏光停顿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 “骨髓是十年前311爆炸之前,我和傅姐姐攻研的实验项目,当时采集了为数不多的标本,傅姐姐就在其中。” “脑骨髓试验项目简称RAIN。” 聿时:“不应该是B-R-A-I-N?” 他说话的着重点在那个英语单词上面。 夏光愣了一秒,回忆的厚重感顺着她的话轻飘飘的吹远,“当时我的英语特别不好,我问傅姐姐,‘为什么是RAIN?’她笑着说‘我的英语真差。’” “我查过字典才知道,但是我还是一直用RAIN代替。” 她的眸子里面的水波不动,霎时笑出了声,“我那个时候很差劲。” 聿时顿了顿,“现在也很差劲。” “真……讨厌。” 夏光嗫嚅道。 她变得好奇怪。 她会因为他而起伏情绪。 就在这时,聿时临时建造的屏障发出了撞击声。 夏光和聿时同时抬头,“傅姐姐”用头凶狠的撞击,屏障居然被撞出了裂痕。 看来是他们两个聊天时间太长了。 聿时瞬间站在夏光面前,厉声道:“站在我后面。” 随即念起了咒,金色的光芒顿时膨胀,裂痕逐渐消失复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厚。 外面的“傅姐姐”像是察觉到了屏障的修复,黑气慢慢收敛,缩小成一个人影。 她又变成了傅姐姐。 夏光躲在聿时的后背,“她是傅姐姐。” 这种时候还不忘记强调自己的判断? 聿时伸手把她往下按,“知道。” 夏光边躲边瞅,刚才荒芜的心瞬间草长莺飞,一冒头,就抑制不住了。 果然,她变得奇怪了。 夏光一开口,她的心情就藏不住,“我也知道。” 聿时心口那道浅浅的伤痕反复割扯,他低眸敛光,可真是藏不住心事。 傅姐姐说:“夏宝,好久不见。” 还是一模一样的话。 夏光拽他的衣角,毫不犹豫问他,“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唤醒傅姐姐?” 聿时闻言,竟然还笑了,多了戏谑味道,“你不知道吗?” 夏光认真的摇头,一副乖。 聿时把人拽到跟前,伸出拇指碰她的脑袋,语气平淡,“要不,亲我一口。” 呼吸一瞬间都被遏制。 “我就告诉你。” 夏光抬头看他,聿时腰杆直直,慵懒自若。 她说:“我……” 她靠近他的唇,手指摸上他的喉结,眼神蛊惑人心,缓缓呼出,“我想让你滚。” 聿时一愣,身体后退,他还没有消化完,就听见她的声音。 “十年,准备苏醒。” 她才不要靠他。 “准备完毕,夏,融合开始。” 蓝色剔透的光芒从手表中飞出,在空中旋转一周之后窜进夏光的身体,此时,空中的蓝色圆圈若隐若现。 夏光睁开眸子,蓝色从眼尾蔓延出一只鸟的轮廓,冷冷道:“时间鸟。” 一只通体发出蓝光的鸟现世,发出一声尖叫,幻化做一把剑锋奔向空中,刺破空气,重塑了空间。 时间在顺着表针倒退,眼前的场景停止后退移动,然后暂停到刚刚化形的时候。 身后的聿时盯着面前的一幕。 女人安详躺在冰床上,银色的白发如瀑布般垂下,睫毛上颤着泪,流下大颗结冰的水珠。 夏光抬手一挥,走出屏障,一步步走向她。 时间的鸟迎风俯冲,落在了她的身上,淡蓝色的微光融入,顿时腾起大片沸腾。 一根白发折断,从一堆黑发上顺风飘落。 白发随着主人的意志移动,触碰到人之后发出大片白光,亮如白昼。 “正位” 伴随她声音落下的瞬间。 白昼顿时湮灭,化作光点。 “傅姐姐,你醒醒,我是夏宝啊。” 夏光弯腰轻轻抚摸冰床上面的人,眼眶里泪光一闪,“傅姐姐”。 冰床上的人一动不动,非常安详。 聿时抬眸,眼角掉下一滴冰泪。 他轻笑,指腹抹去,冰落在地上,发出声响,冰石碰撞的声音。 “跟我回去”聿时上前拉她的手腕,“她暂时醒不过来。” 他抬眸看她,又深又黑,“所以跟我回去。” 夏光流着泪,没有挣脱,她的视线还在傅潇身上。 她说:“我需要时间。” 他沉默良久,手松了力道,沙哑的说着那个字——好。 最后,聿时再次把门封印。 夏光看着那扇门一点点关闭,里面的人就仿佛睡着了,她不会感到害怕,不会不安,不会痛苦。 她在笑,我很好。 泪水一下子流出,夏光怎么吸鼻子都没用,睁开眼睛,闭上眼睛,都是止不住的泪。 有股熏烟牢牢抓住她的眼睛,泪则是葬礼。 聿时转身,抱住她,整个人身子弯下,他喘着气,指腹抹去她的泪,“别哭。” 夏光:“凭什么?” 聿时低头摸她的眼睛,一股子狠劲,“我的。” 她的泪一抽一抽的往他身上擦,手指颤着擦泪。 她大声说:“我的”。 很明显两个人不在一个话题上。 前者说的是她,后者说的是衣服。 聿时哑然失笑,“你的。” …… A系统研发中心,休息室。 聿时脱掉那件黑色大衣,包括里面的黑色内衣,双手举过头顶,弯腰抽掉。 脊梁骨凸出,后背的肩胛骨明显,还可以看到几道伤疤,留下了不平的坑洼。 他转过身,黑色眸子里阴森,眉峰冷冽。 他就这么干巴巴上了楼,敲门。 一下,两下。 没有人。 聿时脸色发黑,又敲了一下门。 他不耐烦的心情即将爆炸,因为门差点被敲出个洞。 聿时的手流出了血,“A-301,开门。” 门一瞬间打开。 他进屋就开始找人,床上没人,浴室没人,整个房间的地板上面在滴血。 聿时的视线落在了房间门口右边的过道上。 换衣间。 聿时眸子呆滞了几秒,身上的强硬下去了一大半。 脚步还是迈过去,抬手推开试衣间的门。 一声尖叫几乎是同频率发出。 啊! 夏光拿衣服遮挡住,羞赧道:“你为什么不敲门?” 聿时眸子又开始红了,盯着她不说话。 “我正在换衣服。”夏光低头解释。 偌大的试衣间,装满了男男女女的衣服,左右分开,泾渭分明。 聿时站在门口,上身赤着,仿佛入魔般凉薄的红色眸子直盯着她。 夏光被看的发瘆,尤其还是他红瞳孔,右手还在滴血,在两个人的沉默中格外响亮。 “聿时”夏光叫他,伸手指着门,“你能不能先出去,我还在换衣服。” 聿时不动。 她又换了句话,“你在这里我不方便。” 夏光羞红了脸,“聿时,你不能这个样子的。” 她说:“你换衣服的时候总不希望我看着你换吧。” 走的是换位思考,动之以理的路线。 这位根本不吃。 只见他直接大步走到夏光面前,伸手扯过夏光手中遮挡的衣服,夏光下意识想去抢,结果肯定是抢不过,衣服被他扔在地上。 夏光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的视线赤裸裸的落下,夏光被看的发怵,气急败坏的说:“不害臊。” 夏光直接当着他的面穿衣服,他一丝不苟的全程对视。 衣服都是踉踉跄跄的穿上,她急忙想跑出,奈何手腕被拽住,动不了。 聿时还是看着她,眸子深沉。 夏光:“有事你就说。” 聿时咽了下喉咙,沙哑沉闷的说:“衣服。” 夏光低头看了下地面,又抬头看向他的上半身,又瞅了一眼周围的衣服。 眼球转动了几下,听不懂。 本来红透的脸上又多了一双茫然无知的眼睛,直勾勾的看他。 聿时另外一只手勾起她的脖颈,“我的”。 夏光眨巴一下眼睛,仰头说:“你结巴啦?” 她用头撞他,比她的头都硬,“为什么只会说两个字?” 聿时轻微颤了下睫毛,唇紧闭。 那副样子比孩童还茫然。 夏光败下阵,“行行行,我哑巴了,我只会说两个字。” 她求饶,“能让我出去吗?” 聿时:“不能。” “你到底什么意思?” 聿时指着她,薄唇轻动,“我的。” 夏光脑回路清奇,她居然想到了衣服。 他的意思是让我帮他穿衣服吗? 夏光又看了一眼,内心两只手一摆,帮忙就行了呗! 夏光:“伸手。” 聿时乖乖伸手,手还是栓住她的手腕。 夏光:“另一只手也伸出。” 聿时又乖乖换了另外一只手。 好啊,跟我玩文字游戏呢? “两只手都伸出去。” 聿时皱了下眉,“不行。” 拒绝的简单且迅速。 夏光温声细语的说:“为什么呢?” 聿时一本正经道:“我的。” 夏光生无可恋了。 她学他,说:“我的。” 聿时乖乖伸出了两只手。 夏光帮他穿上衣服,帮他去处理伤口,简单的酒精消炎,哄小孩子的吹气,贴创可贴。 他偏偏吃这一套,夏光也只能哄着他。 聿时的眼睛赤红,他闷闷不乐的说:“你不关心我。” 夏光觉得头大,“我又怎么了?” 聿时说:“你今天都在看一个女人,还为她哭了,还凶我。” 夏光:“我疯了。” 我怎么能和疯子讲话? 他到底受什么刺激了,看样子也不是他的第二人格。 难不成因为傅姐姐? 夏光看着面前的聿时,心想,这也不对啊! 傅潇,冰床,黑气,恶鬼,封印。 欸,等等! 不会是在那个时候出的事吧? 夏光一脸同情看着面前心智跟孩童般的人,完蛋了,我闯祸了。 我逆转了时间,忘记把他放在安全领域了。 第五十四章 亲亲抱抱 夏光着急啊! 她要怎么办? 完蛋了,A系统的创造者——聿时被她搞成了智障。 这要是传出去,她肯定是千古罪人了。 夏光哄着聿时,对他说:“你乖乖在这里待着,不准动。” 聿时:“我不。” 夏光又说那句话,“我的。” 聿时这才听话,乖乖坐在位置上,只是眼神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夏光虽然于心不忍将几岁的“小孩”放在这里,不过她转头一想,人家都是个成年人了,一定没事。 她火急火燎的给老爸打电话,旁敲侧击的咨询时间鸟的使用和后遗症的解决方法。 老爸难的聪明了一回,问道:“夏宝,你问这个干什么?” 夏光随口编了个理由,“啊,这个啊,就是岑西西今天找我吐槽说江家那个老是嫌弃她年龄大,所以她问我可以用时间鸟把她变年轻吗?” 夏爸爸哦了一声,说,“这样啊,其实时间鸟后遗症破解的方法很简单,顺其自然就好了。” “那要是智力降低了怎么办?” 夏爸爸笑着说:“不是什么大问题,过几天就恢复了。” 听到这话,夏光悬着的心掉了下去。 “哦,那就好。” 夏光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夏爸爸转念一想,“不对啊,时间鸟是用来净化的,不能让人变年轻的啊。” 他发愣的瞬间,宋美人一个鸡毛掸子落在了他的身上,“老东西,躲我是吧。” 夏爸爸迎着宋美人,“欸,我可没有。” 他凑过去抱住宋美人,笑道:“夏宝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宋美人敲他脑袋,无所谓的说:“然后呢?” “她问我时间鸟的后遗症解决方法,然后我说顺其自然就好了。” “那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宋美人不明所以。 夏爸爸偷亲了一下,说:“她要情窦初开了。” “你当年情窦初开的时候,可比时间鸟疯狂。” 宋美人补刀道:“我记得差点就把A系统搞烂了。” 夏爸爸将人抱得更紧了,深吸了一口气,嗓音低沉,“宋美人就是我的情窦初开。” 老年人说情话一套一套的,宋美人的心脏噗噗跳,仿佛她还是当年的那个女孩子,不经缠绵。 宋美人偏过头:“少贫嘴。” 夏爸爸头埋的更低了,“我想回床上睡。” 宋美人太阳穴凸跳,直接把人推开,“想的美。” 夏爸爸:“这都哄不好?” 鼻尖的气息温存,夏爸爸的手慢慢收敛回去,怀里的人早就跑了,人影一闪而过。 他望着她的背影,脸上都是纵容,小声的说:“我追了你整整五年,怎么能不疯狂?” 夏爸爸的风流往事,当年可是风声鹤唳,没有人不为之唏嘘。 夏光又踱步回到了聿时面前。 她想,既然顺其自然就行了,那她就静静的等着就行了呗。 不就是个小孩子吗,对她来说简简单单。 聿时低着头,乖乖听话,一点都没动。 夏光看到这一幕,心脏揪揪的,他怎么这么听话? 她突然想到了他是唯一的幸存者,那场试验少说也有几千人,各大家族都派了五百人,还不说一些零零碎碎的小团体。 他到底是怎么活下去的? 心疼,她突然心疼他。 这种感觉是一瞬间的情绪,却迟迟不肯退潮。 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是一次潮起潮落,不同的是,这次只有潮起没有潮落。 她轻轻走到他面前,抬手摸他的发,黑色的发有些许凌乱,好像长长了。 “聿时” 她轻声喊他的名字,他的身体轻微的颤抖,细微的呼吸,他在害怕。 她听见他小心翼翼的抬头,声音弱弱,“你不要我了吗?” 仿佛他是一只刚刚出生的雏鸟,被人丢弃在磅礴大雨中,无法自保。 这样的语气,她无法想象是他说的,他可是A系统的创造者啊,她以为他一直都这么强大,不会有害怕的情绪。 夏光安抚着他,将他抱在怀里,温柔的说:“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 她说:“我的。” 她指着他,眸子里面似春风吹过荒芜。 聿时黑色的睫毛颤了一下,好久才开口,“我的。” 不同于夏光的语气,他更多的是强势,不容拒绝。 他手指揽过她的腰,手腕用力将人抬起,让她坐在他的腿上,眼帘深垂。 夏光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她不习惯这样子的姿势,她想起来,腰上的手桎梏感更压迫。 “聿时,你……” 后面的话没说完,唇就被堵上了。 他吻的很温柔,只是轻轻触碰,眨着睫毛。 夏光看见他黑色的睫毛,心一颤。 她反手扣着他的手,俯身压他,他的腰腹紧贴她的腰,手慢慢的抓紧。 吻还在继续。 她笨拙的吻他的唇,却怎么也伸不进去,她急红了眼,用力捶他。 两个人的呼吸都在加重,聿时手上青筋凸起,淡淡的青筋蔓延至小臂,他伸手将头揽过来,狠狠的吻下去。 聿时不满足于她,握在她腰上的手使了力气掐她,夏光被吻的脑袋晕,猛然的疼痛感让她下意识地屈服。 夏光软绵绵的捶他,使不上力气。 小脸红,耳朵红,嘴唇被口水粘上了红润。 聿时舌头缩回去,牙齿厮磨她的唇,用力的咬了一下下唇,放开了她。 “想跟你做爱。” 他沉甸甸的呼吸铺洒在她的唇上,夏光喘着气,推开了他。 说话有气无力。 “小小年纪不学好。” 聿时垂下头,蔫蔫的,小声嘟囔道:“你也吻我了。” 夏光斥责他,“我跟你不一样。” 呼吸明显还没调节过来,她顿了一会儿,说:“你就是一个几岁的小屁孩,我比你大,所以我可以,你不可以。” 聿时转了几下黑色的眼珠,说:“可是我今年三十岁了。” 夏光:“我今年二十五岁。” 她刚说出口,就改嘴,“不对,虽然我才二十五岁,但是我的实际年龄比你大。” 聿时陷入了沉默,眸子迷茫,他摇摇头,黑色眸子盯着她,“所以我要听你的话吗?” 夏光“欸”了声,清了下嗓子,不动声色的将尴尬掩饰,一本正经道:“对,你要听我的话。” 聿时很乖的点点头,笑着说:“老婆。” “你都知道些什么?” 夏光迷糊了,虽然刚才她鬼迷心窍的吻了他,欺负了三岁的小孩,不过他为什么这么自然的吻了过来? 他到底是不是三岁小孩,三岁小孩子会想着那屁股事吗? 聿时傻傻道:“我什么都知道。” 夏光问他,“你的A系统叫什么名字?” 他答:“A-301。” “滴,很高兴为您服务。” 聿时睁大眼睛,手指牵着她的手,眸子里都是未知。 夏光叹了口气,“没事,别害怕。” 他依赖的牵她的手,越抓越紧。 她重复刚才的话,末尾又加了句,“我的。” 说实话夏光有点好奇,这两个字到底有什么深意,我的,我的什么? 每次一说这两个字,他就特别听话。 这也是后遗症? A-301:“您发布的通判书已经成功发布,关于傅温的情节是否需要公布批评。还有,明天有A系统的会议,希望您准时参加。” 傅温。 夏光嘴唇微动,说,“不需要公布批评。” “会议地点在哪里?” “接收信息。” “很抱歉,您的控制权不够,无法告知。” 夏光:“……” 夏光转头看聿时,心里考量着他之前说的话。 “因为A系统还没有完全认可你。” “多做几次房事就好了。” 夏光想,A系统的认可还是很重要的,她现在好像也不能和他做房事。 夏光顿时脸红,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他是个心智不全的小孩子,我怎么能有这么龌龊的想法呢? 夏光疯狂的摇头,她没看见聿时的眸子暗光闪过,A接受到他的示意,瞬间消失了。 A:“系统生活不易啊,呜呜呜。” 聿时:“心思不纯洁。” 夏光像一只被人抓住尾巴的猫,一个激灵,“胡说,我没有。” 聿时傲娇的说:“哦。” 夏光:“我觉得你是故意的,你根本没失忆对不对?” 她吼他,怒火中烧,“你根本没失忆对不对?” 聿时睁着懵懂的双眼,嗫嚅道:“我不知道。” 他的身子缩成一团,头发盖住他的半张脸,眼神躲闪她的视线。 夏光觉得她火过了头,向他道歉道:“对不起。我说话过了头。” 聿时还是不看她。 夏光就这么等着他。 毕竟的确是她的错。 聿时用余光瞅她,她还是原来的姿势,眼神坚定清澈见底,一副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走的架势。 聿时偷偷勾唇,装模作样的抬起眸子,郑重其事的说:“好吧,我原谅你了。” “不过,你必须答应我的一个要求。” 夏光,果然是小孩子。 他说,“我要跟你做爱。” 夏光:“……” 第五十四章 亲亲抱抱2 原本准备处罚的陆覃,见空间晃动,有人出来了。 直接把人带回了陆家。 陆覃坏笑道:“傅小姐还挺主动的。” 手慢慢爬上傅温的后背,将人推上床边,傅温骂他,“你的手在干什么?站着不能亲吗?还是你不能站着,这么虚?” 他笑,伸手脱她的内衣,“一会儿你试试我行不行。” 傅温刚想叫,C系统。 有人比她更快,“D系统,开启干扰模式。” D系统,适用于酒吧,歌舞厅。 傅温起身,他压住她,嘴唇上挑,“害怕了?” “前一段时间不是还想比较一下C系统和D系统谁更厉害吗?” 他吻她的耳朵,舌尖轻舔,“现在知道了吗?” “神经病,我们说好的是吻一百下。” 陆覃啧了声,烟熏嗓音故意压低,“不脱衣服不舒服。” 低沉且沙哑,沙砾仿佛在摩擦她的神经,撩人心弦。 她不留情的说:“你不舒服关我屁事。” 陆覃眸子暗沉,眉骨轻动,“我不舒服你能舒服吗?” 傅温咬牙,活脱脱的流氓语录。 傅温抱住他,趁他走神的一瞬间,抬手桎梏住他,她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几乎贴合。 陆覃眨着狭长的眼睛调侃,“傅温,就这么想上我?” 傅温眉头一紧,下一秒,身体的主动权易位,他反手扣住她,翻身压在上面。 “亲吧,我让你亲一百下。” 傅温挣脱着手腕,“这么亲我不舒服。” 陆覃松了手,转而握住她的腰,指腹摩擦着肚子上面的软肉,“这样子舒服了吗?” 傅温叹了口气,她懒得跟他讲话。 她二话不说抱住他的头,吻上去。 早点结束,她还有事要干呢? 陆覃乖乖让她亲了几下,发出享受的声音。 傅温想,臭不要脸。 他的手开始不老实的乱摸,一会儿捏捏软肉,一会儿捏捏软胸,嘴上贱笑道:“真软。” 他又说:“傅温,我改变主意了。要不你跟我睡一百次吧。” 傅温见状咬他,“想的美,我改变主意了,你还是处刑吧。我不干了。” 他笑着亲了她一下,“要不你跟我睡一次,怎么样?这个划算吧。” 傅温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你第一次多长时间?” 陆覃眼帘半启,玩笑道:“老子第一次怎么着不得一天一夜。” 傅温认真的说:“你第一次还在吗?” “你还妄想老子的第一次给你留着吗?” 那就是没有了。 傅温咬牙,内心算了一下时间,长痛不如短痛,说,“行,睡一次。” 陆覃怔了下,他开玩笑的,她来真的? 傅温上手脱他的衣服,在他跑神的片刻,人家就已经脱到了裤子。 他刚开口说:“我……” 下一秒被人脱光了。 他盯着她看,终究是抬起手脱她的衣服,傅温感觉怎么这么慢,脱个衣服慢吞吞的,她直接拦住他的手,自己脱了个精光。 陆覃:“……” 傅温没好气的说:“自己来还是我来。” 陆覃还真仔细想了下,还没想出来个结果,就被人推倒了。 那人二话不说的直奔主题。 结果两人都愣了。 傅温:“疼,然后没了。” 陆覃:“我就这么结束了。” 傅温出来,下床一声不吭的穿衣服。 虽然她本来想的是差不多十分钟左右,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 但是,她没想到这么快。 陆覃拉她的手,干巴巴的说:“这是意外。我……” 她心想,这家话早衰啊,虽然她挺乐意这么快就结束的。 傅温觑他一眼,盯着他的下体,嘲讽道:“你第一次一天一夜?我看一分钟还差不多。” 陆覃眸子一沉,拉着人上了床,一言不发的重新来了一遍。 海水从四面八方冲刷,鱼虚虚浮浮的随海浪吹拂。 她喘息,“你言而无信。” 汗水从他的额头滴下,喉结滑动,抓住她的下巴,“老子的第一次就是一天一夜。” 弦外之音,他要做一天一夜。 傅温推他,拿牙齿狠狠咬他。 另一边,黑夜缓慢的将白昼淹没,巨大的玻璃窗户倒映着人影,窗帘被人胡乱抓住了一角,上下浮动。 聿时低头,哄她,“小小,乖一点。” 夏光躲他,一下子跑的老远,“你滚蛋。” 她的嗓子都哑了。 聿时委屈巴巴的站着,“明明说好了。” 夏光大喊,“我说的是另外一种,不是这一种。” 夏光本来就是答应和他纯睡觉,谁知道他哪根筋不对,非得脱她衣服。 嘴上还冒话,“怎么不叫我小聿同学了?” 一会儿又变成,“你说过,你喜欢我的。” 聿时颓废般坐在床边,眼神幽幽的望着她,他说:“可是我难受,难受的睡不着觉。” 夏光仿佛被人附身了一样,想,他肯定不会那么龌龊,可能,可能,是他的确难受。 她怯生生的伸出一根手指,不敢看他,“最后一次,然后就睡觉,不能反悔。” 聿时眸子暗红,沙哑的说:“好。” 他指着,说:“……” 整整一夜,他都没有睡觉,周而复始的来来回回。 不经意间,夏光看见他的眸子闪着红,她抱住他的头,吻了那双勾人的眼睛。 一滴泛红的冰泪落下。 滚烫的要人命。 第五十五章 他的秘密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一室的温馨。 夏光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双桃花眼酔熏的盯着她看。 夏光直接甩了他一个抱枕,“聿时,你太讨厌了,你昨天威逼利诱我。” 聿时抿了下唇,眼角的弧度弯了上去。 夏光哼道:“你别装了,你根本就没有失忆。”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真实,或许是她的脸气的红,或许是她马上要放下狠话。 聿时眨眨眼睛,眼角桃花色越发浓烈,他轻笑:“昨天不是你缠着我吗?你不让我出去,嗯?小姑娘,你不能耍赖。要不然?我们现在再重温一下。” 他的眼神太过露骨,夏光退缩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 夏光:“不不不,不用了。” 聿时只是走到她面前,帮她穿衣服,然后喂她吃饭。 夏光一口一口的吃,她浑身累的没有力气。 等她力气稍微恢复一点之后,她自己捧着小碗吃了起来。 聿时就在旁边看着她吃。 夏光瞅了眼饭,说,“你吃了吗?” 那语气极其不愿意,隐隐约约还有气。 聿时摇头,很诚实的说:“没吃。” 夏光把碗递给他,说,“吃饭。” 他挑眉,混不吝的说:“不喂我吗?” 夏光脱口而出,“我怎么记得你高中的时候挺傲娇的。” 说出口以后,夏光愣住了,这不是她的记忆,是“她”的。 时间从他身上走过,每一个他都存在于时间长河中,所以他是“她”记忆中的人,也是她认识的那个他。 男人嗓音低沉,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你都说是高中了,你躲我这么多年,我不流氓一点,你再跑了怎么办?嗯?别躲我了,好不好?” 为什么他要接话? 可是为什么她又这么心痛。 少女眼睛酸痛,强忍着泪水,眼眶红了。她说:“好,这次不逃了。” 夏光颤着音,“你有他的记忆?” 她的手蜷缩,眸子有泪光。 聿时说:“有,而且有很完整的一生。” 听到他的回答,她不知道是还庆幸他的诚实还是还痛恨他的诚实。 她很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即使心已经揪着,“你和我结婚是因为‘她’吗?” 棕色的瞳孔里面的人直直看着他,他沙哑的说:“是……” 一个字,在嗓子眼里打转,却如何都说不出口,最后他咬着舌尖,缓慢的说出那个字。 他想过骗她的,只是他舍不得。 他不能骗她。 她笑出了声,“后来呢?” 聿时倏地说:“我的妻子一直都是你。从五年前,十年前就是你。” 夏光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噎住了。 他的回答太快,太直率,太虔诚了。 仿佛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下一句话是什么。 聿时握住她的手,眼睛里有汹涌的潮水,稍有不慎就会窒息,“我只喜欢你,我的喜欢也仅仅是因为你。” “和‘她’没关系。” 夏光张了下唇,没有声音。 先不提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从一开始的上床关系,再到后来的密室问题,然后是现在。 所以,她为什么会和他搞在一起呢? 这么多年的教养,耳濡目染,所以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吗? 会无缘无故的喜欢上一个人。 好可笑,她竟然会这个样子喜欢一个人。 她想笑,可却哭出了泪。 “可我分不清我的喜欢到底是实验的后遗症还是什么?” “我做不到你这么深明大义,能够这么冷静的判断出自己的喜欢,那么清醒。” 她眸子里面的荒芜对着他,“我接受不了你。” 消失殆尽的力气这回自私了,她说:“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聿时没动,整个人安静的像一座大山。 夏光张口说:“我们……离婚吧。” 后面的三个字让他堵了回去。 他说:“傅潇可以醒过来,我骗了你。” “那你……” 聿时说:“只要你不离婚,待在我身边,我们甚至可以不住在一起,在外面你照样可以找男人,也可以说你是单身,怎么样子都行,只要不离婚,我就帮你把傅潇唤醒。” 夏光苦笑,“我凭什么相信你要。” “你也只能相信我。” 聿时眸子暗沉,黑色晕不开,寂静的森林被人闯入,森林吞噬了人,成为黑色的迷雾。 夏光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气氛僵持了很久。 聿时轻声说:“最多一个月,你就能看见傅潇。” 他走了,手关门,说:“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我可以滚很远,藏起来不让你看见我也行。” 这回,他真的走了,脚步声越来越远。 夏光僵硬的身体弯了下去。 眼泪从眼睛里面涌出,越来越多。 她想不懂,她喜欢他。 她不是接受不了他,她是接受不了自己。 如果他能分清自己的感情,可她分不清,她怕她分不清,怕“她”对他的喜欢超过了她的。 所以她害怕了,她退缩了,内心的胆怯占了上风。 她想没事的,总共认识不到十天的人,要忘记还不容易吗? 她想肯定简简单单。 她用手猛擦眼泪,视线还是模糊了。 最后,她还是离开了。 这里是他的家,她是个外来者。 不属于这个地方。 没过多久,她就开始着手夏家的公司,因为有A系统的使用权,很容易上手。 外面的人都在称赞她,年纪轻轻就有一把好手牌。 聿时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 其实或许也没有多长,有一个月吗? 她忘了。 岑西西给她打电话说,“夏宝,要去酒吧玩吗?” 夏光当时正疲倦,她已经连续工作了三天三夜了。 她捏了下眉心,敷衍道:“地点。” 岑西西报了地点,“一见钟情。” 这家酒店是陆家的产业,夏光有和陆家打过交道。 也不能说打交道。 毕竟现在陆家的管理人和她一样,被父母推出去的。 主要是夏光和陆覃还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 夏光换了身衣服,短袖短裤,白球鞋。 刚进去就被岑西西打趣道:“穿成这么一身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带坏未成年人呢?” 夏光拍了下她的肩膀,瞄了她一眼,大浓妆,短裙,倒不像她的风格。 “你穿的就比我合适?” 岑西西缩了下脖子,笑道:“这不是出来玩吗?” 刚说完,夏光视线往里面扫,一堆男模,这少说也得有十个。 岑西西半开玩笑半推就把夏光推了进去。 夏光:“欸,我可不和男的做一块。” “行行,就您洁身自好。” 岑西西指了一片,说:“坐这总行了吧,一个人也没有。” 夏光瞄了一圈,的确挺适合她的,“这地方挺好的。” 岑西西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杯酒递给了夏光,“尝尝,陆覃家最新研究出来的新品。” 夏光拿起来抿了口,还没有咽。 “据说能一夜十次。” 夏光一下子吐了出去,“你家那位不能满足你?” 岑西西偏头想了一下,说:“可能他不太行。” 正说着话,来了一道声音。 “恐怕没人比还陆覃不行。” 顺着声音望去,夏光打了声招呼,“傅温,好久不见啊。” 岑西西插嘴道:“你们认识?” 傅温大大咧咧的说:“还是生死之交。” 岑西西刚要感叹一结婚,老公叛变就算了,闺蜜也叛变了。 世事无常啊。 她举杯就是一口闷。 夏光解释道:“岑西西,你这鬼记性什么时候能改改?” 岑西西:“?” “傅温是江家实验基地的操作者,那天你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帮忙,你忘了?” 岑西西一听这个,就火大,“滚蛋,要知道就不让你去帮他了,狼心狗肺的人。” 傅温轻咳一声,“那个江总还是个好人的。” 岑西西明显一杯醉了,说话也开始怼人,“我告诉你,他……他就是狼心狗肺。不准帮他……说话,否则我就揍人了。” 傅温心想,江总,自己的媳妇还是得自己追,我帮不了了。 岑西西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又提起话茬,“刚刚你说谁不行?” 傅温直接坐下来,拿起酒就喝,和岑西西一个模样,“陆覃他不行。” “真的假的”,岑西西故意插科打诨道:“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江淮北也不行。” 说完,她就哈哈哈大笑了起来,拿起酒瓶又开始倒酒,举起酒杯还准备一口闷。 夏光拦住了她,“别喝了。” 转头一看,傅温也晕了,脸红红的,眼睛根本睁不开。 她骂道:“这是什么酒?这么难喝。” 夏光一看,完蛋,是她喝的那一杯。 酒鬼一疯,拦都拦不住。 那两个人相见恨晚,杯对杯,痛快的喝了起来。 夏光在一旁看着,本想安安静静的看她们两个疯,结果,两双齐刷刷的眼睛逮住她不动了。 对视一眼,不妙。 夏光没有逃出两个人的魔爪。 夏光被按住,岑西西先说:“喝酒,不喝就不是铁闺蜜。” 另一边,傅温醉醺醺的说:“喝,必须喝,不喝我就不帮你平反。” 夏光觉得吧,闺蜜也不是很重要,平反就更没有必要。 她刚准备拒绝,两人的眼睛比饿狼还凶狠。 岑西西一脚跺上酒台,“你要是不喝,我就扒光你的衣服丢在外面。” 夏光:“我喝还不行吗?”她朝着岑西西眨眼睛。 夏光喝了一杯,没醉,又被灌了第二杯,第三杯。 一直默默无闻的傅温拍岑西西的脑袋,超大声的说:“他们都不行,我们要找个行的男人。” 岑西西应声附和,“对,找个行的。” 堪当空气的数十人,齐刷刷的望向夏光,发出求救信号。 十人心里,救命,他们可不敢,一个是江总的老婆,一个是陆老板的女人。 夏光摇了下头,仰头喝了一杯酒,醉了,也说:“对,必须找个特别行的。” 夏光指了个男人,勾唇笑道:“你过来伺候我。” 那个眼神太蛊惑,一身装扮本就显得稚嫩,偏偏她醉的时候狐狸眼越发明亮,一时众人都迷住了眼。 岑西西打了个酒嗝,环视一周,也开始选起了人。 傅温迷迷糊糊的也不甘落后。 剩下的人被扔了出去。 夏光就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有一点动作,眼神酔熏,近看却给人一股清醒的感觉。 属傅温最狂野,二话不说,这个词有点耳熟,她停顿了一下,又开始继续脱男人的衣服。 岑西西看的眼睛都不在眨的,手指也开始拽着男人的领带,唇红齿白的笑了,那双眼睛湿漉漉的,格外惹人怜爱。 对面的男人也起了心思,竟然主动脱起了她的衣服,岑西西脑袋晕晕的,没拒绝。 就在这时,大门被猛的踹开。 两个人闯了进来。 陆覃看见傅温都快趴到男人上面了,手还在不停的脱衣服,瞬间红了眼。 大步上前把人拽了回来,目光凛凛的,吐出一个字,“滚”。 江淮北比陆覃还粗鲁,尤其在他看见那个男人的手摸上岑西西的时候,上去就是跺,接着就是拳头。 江淮北的脸色阴森森,眸子凉薄的堪比寒冬,仿佛只要晚一秒,就会忍不住把面前的人骨头踩碎,脖颈勒死。 只剩下夏光面前的那个男人。 江淮北把西服外套脱下去盖在岑西西身上,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 他脸色很黑,手臂上粗的青筋暴起,眼神冷的能杀人。 陆覃看见对面的人,挑了下眉,抱起怀里的人,也是直接走。 夏光没搭理他,她也醉的不轻,甚至都有点看不清。 只看见两个人闯了进去,然后抱着人走了。 她的思维慢了一拍,等人都走了,她才思考到重点,“你们不能带她们走,她们……” “欸,她们什么来着?” 夏光用手捶脑袋,头疼的厉害,快炸开了。 旁边的人依旧站在那里。 夏光朦胧间看见眼前还站了一个人,喃喃道:“你为什么不走?” 夏光只觉得这个人很冷漠,一句话也不说,她心烦,又拿起酒杯喝了起来。 她差不多喝了两杯,然后酒瓶空了,她气恼,“这么少?” 她说完就想起了什么,指着他,说:“你还没有伺候我。” 对面的人说:“您想白嫖吗?” 夏光眨了眨眼,声音沙哑,指着他,“扶-我-起-来,我这个人……从来不白嫖,我带你去开房啊。” 那人伸出骨节感分明的手,稳稳扶住了她。 夏光直白的说:“怎么……怎么……这么像……一个……人。” 她醉了。 应着她的酒话,刷了房卡,两人进去了。 他帮她脱鞋,将人放在床上。 床上的人唔侬道:“你是不是不行啊!” 她笑着,眼睛一闪一闪,手勾着他的领带,“穿的这么规矩,所以才不行?” 她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畔,她身子下滑,喉结处传来水汽,男人的身体一僵。 夏光眯着眼睛,张口咬了上去,喉结处一疼一疼,酥麻感刺激他的神经。 他咬牙,任由她咬下去。 她的手下滑,摸他的腹肌,整个人趴了下去,头低垂着,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清醒。 男人瞬间被刺激到了,她抓住他的小腿,握住,上下抚摸。 她傻笑,拿手指戳了一下,问,“这是什么?还挺软的,而且还很……” 他吻了下来,堵住了她的嘴唇,她的眼睛被一双手覆盖住,眼睛看不见了,夏光一点也不害怕,反正她本来也看不清。 她张嘴咬他的下唇,然后松嘴,“好软啊。” 那人静静站着,她睡着了,他冰冷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 他将被子给她盖好,脱掉衣服,躺了进去,抱住她,鼻尖用力吸取她的气味,淡淡的清香,让他魂牵梦绕了将近一个月。 身下人呢喃着,“聿……聿时。” 他将人抱的更紧了,想把她融进血肉,刻进骨骼。 他轻声说:“我在。” 今晚的月亮很圆,他拥抱着月亮,月亮酣甜入梦,不知有人又偷偷爱了她一夜。 第五十六章 她释怀了 第二天,阴天。 天空下起了小雨,淅淅啦啦,雨滴敲打着窗户,原本透明的玻璃上面匍匐着小水滴,微弱的风从窗缝中窜出,捉弄起了窗帘。 夏光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头痛的厉害。 她伸手摸了摸,什么也没有。 奇怪,她明明记得昨天有人抱着她睡觉。 指腹残存的温度,是她的体温吗? 夏光下床,拉开窗帘,本以为是耀眼的阳光,结果是淡淡的微光。 也不知道是哪一片乌云手下留情了,给了暖阳一片栖息之地。 她笑了,仔细一看,雨下的好像还挺大的。 空寂的房间里面,不合时宜响起了电话铃声。 夏光手指滑动,拿起手机放在耳朵处。 “喂” “夏,我是傅温。” “有什么事吗?” 她的嗓子沙哑的如陈旧的大门,一触摸手下就是铁锈脱落。 “夏,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姐姐醒过来了。”电话那头的声音雀跃起来。 夏光瞄了眼窗外的雨,问,“这是真的吗?” 傅温听见那头雨声嘀嗒,她的声音沙哑沉闷,仿佛经过了一场生死变故。 傅温肯定的说:“当然是真的,而且C也回来了。” 夏光眼睛一直盯着窗外,她只是想一直看,她不知道她在等待什么。 她说:“这是好事。” 傅温疑惑道:“夏,你不开心吗?” “没有。” “夏,你骗人。”傅温说:“你根本心不在焉。” “按照以前,你听到这个消息肯定非常开心,但是现在不同了。” 她一针见血道:“你的眼睛里荒芜一片。” 夏光顿了下,没有逃避这个问题,“傅温,说实话,我们两个人认识没有几天,给彼此多留一些空间对我们都好。” 傅温平时粗枝大叶习惯了,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不妥当。 她说:“夏,对不起,我做点越界了。” 夏光轻笑,听不出情绪,“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对了,昨天谁带你走的?我昨天喝多了,有点断片。” 傅温急忙转话题,“那个,夏,你什么时候来看姐姐啊。” 夏光沉默了一会儿,外面的雨变小了,水滴敲打玻璃的声音逐渐弱下去,原本喧嚣的自然噪音即将回归平静。 “过两天吧,等傅姐姐完全恢复好了,我再去也不迟。” 傅温:“都行。” 电话挂断了,手机屏幕发出的光亮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弱下去,周围一片漆黑,只有窗户投进一丝亮度。 手机屏幕彻底熄灭。 她保持着一个姿势,侧身抬头看窗户,身体都僵硬了。 她缓慢的趿拉着拖鞋,走近玻璃窗。 整个人贴了上去。 这种感觉就和那天一样,那堵墙后面有人。 她觉得这扇玻璃后面有人。 她的手抚摸着,头发耷拉在玻璃上面,莫名的,心脏一疼,她被迫跪下。 夏光从小到大叛逆惯了,越是阻止越是想要。 她忍着心脏的刺痛,整个人脸色苍白,有血液从喉咙处翻滚,血腥味充斥着她的味蕾。 每一根骨头都在排斥那扇玻璃,可她就是想要去触摸。 只是一点痛,咬牙就能过去。 她痛的身体蜷缩,越近,心脏就越痛,就好像要停止跳动了。 氧气越来越少,力气使不上去。 夏光眼泪流了下去,玻璃窗外面的小雨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她张口,用唇语说了几个字。 “我的……” 她的喉间吐出一口鲜血,模糊了半扇窗户,血色的窗户上面仿佛开出了花,真美。 想吻。 她这么想着,咽着气,头靠了上去,偏头吻了上去,手腕微凉。 这个吻很凉,她的唇都是冰凉的温度。 没有任何支柱,对面只是一扇玻璃,她迟早要倒下去。 她伸出手,支撑着重量。 夏光颤着睫毛,好奇怪。 它有温度了。 是热的。 她的眼前一重黑影,眼帘闭上,倒下的瞬间,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了上去。 那双手,淡淡的青筋分布,要是有光,定能看见它的骨骼,这双手的主人又是怎样一个人呢? 他会长得多么好看啊。 可惜了,她看不见了。 那人吻了她的眼角,身影欣长,透过的微光将他的轮廓描绘了个参差一半,光投在地板上。 那是一个怎么样的场景呢? 因为外面是晴天骄阳。 是这样的一个场景。 她抬眸,正好看见太阳在他的身后落下,夕阳的光延至远方。 他仿佛浑身拥抱着光,一把利刃从脖颈处斩断,一半阴影一半光辉,他就直直走了过来。 无法形容那种感觉,不是怦然心动,不是惊天动地,不是天马行空。 她觉得是一眼万年。 这一眼,有落日大海,有世间最纯澈最自由最耀眼的人。 夏光也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她只记得自己一醒来就在家里。 好像她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人,但是看不清他的脸。 好久没有看见聿时了。 夏光在家里躺了几天,懒够了,睡够了,疯够了。 她觉得差不多了。 去见傅姐姐。 傅温真是个妙人。 她早早就在门外等。 夏光看见她的时候一惊,很快调整了情绪,老熟人打招呼的话,“傅温,好久不见。” “夏,你就客气了。前几天不还打着电话吗?” 傅温瞅着她,打趣道:“自己一个人?” “嗯,一个人。” “傅小姐,还有心情调侃别人,你前几天不也是单着?” “陆少爷前几天不也单身?”傅温转头一看,瞳孔瞪他。 夏光仔细打量了一下,缓缓道:“陆覃,好久不见。” 陆覃朝傅温使了个眼神,悻悻地笑道:“好久不见啊,小妹妹。” 这话说不出来的流氓味,傅温即使知道他是什么德行,还是下意识地翻白眼。 瞅瞅这德行。 夏光露出了一个标准微笑,“幸会,小弟弟。” 陆覃收了手伸出的手,脸色僵硬了一刻,转而无所谓道:“就不能让我装会儿吗?” “不能。” “好吧,请吧,夏小姐。”陆覃为她指路,侧头对自己的女朋友说:“傅祖宗,走吧,奴才为您领路。” “行吧。”傅温挑了下眉,嘴角上扬。 夏光:“你们秀恩爱呢?” 傅温:“哪能啊!” 陆覃:“这位是祖宗,惹不起。” 三人很快来到陆家的实验基地,D基地。 周围种植了很多不知名的树,这倒是和夏光对D系统的认知天差地别。 毕竟D系统的使用范围可不应该是这样一幅世外桃源。 一条水晶铺成的鹅卵石路出现在视线中,夏光嘴角抽动,果然,本性难移。 这里是黄金阁楼。 这个池塘里面的鱼是珍珠鱼,我特意研究出来专门生产珍珠。 还有,这里,那个巨型花园…… 夏光:“……” 怎么不把A系统养成鱼呢? 傅温:“这个二货!” 到底哪根筋不对? 陆覃一路有意无意的介绍,把夏光搞得很烦躁,旁边的傅温恨不得钻地缝里,哦,不对,地缝里也是金钱的味道。 “好了,你们怎么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他指着电梯入口,“你们要是现在都这个样子,等会儿下去,说不定会想去死。” 傅温忍无可忍,一脚踩在他鞋子上,“还走不走啊?” 陆覃:“当然不走了。” 傅温告诉自己,冷静,自己要冷静,不要揍他脸,他根本不要脸。 陆覃一脸同情,他以为这两人太穷了。 他看了眼面前的D基地,它在地底下面,这不坐电梯,难不成两位会遁土? “你们会遁土?” 夏光:“你看我能把你扔出去吗?” 傅温火冒三丈,脏话连篇,“你踏马有病是吧,能不能好好——说话。” 陆覃瞬间懂了,说:“当然还是坐电梯啊。” “……” 三人电梯上一片沉默。 电梯一层一层下落,不同于外面,下面越来越亮。 如果你伸手摸一下电梯门,你会发现是钻石做成的,甚至还有花香。 电梯到达最底层。 夏光和傅温都震惊了。 是一座地下海城。 周围是海,一条水路延至进城门,抬头,有一颗巨大的冰石月亮,发出耀眼的光芒。 夏光眨了下眼,太亮了。 陆覃领她们进去,推开城门,里面更极尽奢靡之风。 虽然这年头钱也没有多值钱。 夏光抬头看头顶的大吊灯,墙壁上面的油画,一幅画又一幅画宛如一个无尽的画廊,画上面有人低头,有人微笑,有人侧目,文艺气息十足。 只是当艺术与金钱相碰撞,两股完全不同风格竟然还如此契合。 内心腐烂,外壳光鲜,这才是束之高楼的真实。 陆覃把人领到一个封闭的玻璃入口,这里于刚进来的奢侈天差地别。 这里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两人识趣的走开,夏光伸手推门。 玻璃门,手心很凉。 她缓慢的往里面走。 一步一步,腿仿佛被注了铅,沉重。 这种时候,她不是心无旁骛的,明明脚步在走,可她觉得意识已经不能控制。 她像孤魂野鬼,身体漫无目的。 神智却又飞到九霄云外。 她闭眼,一瞬间,身体仿佛变得很轻。 大海在将她沉没。 越往前走,身子越沉重,心却越轻松。 “夏宝” 一个声音把她唤醒,她猛睁开眼睛。 汗水滴落,海水从眸子里逃窜。 冰床上面的人,白发飞扬,眼角悬挂着一滴冰泪,她侧身的时候,仿佛有无数只翩飞的冰蝴蝶,眼睫是冰山一角,那双眼睛有冰的身影。 “傅姐姐” “夏宝”傅潇眉目都是温柔,“好几年没有见夏宝了,怎么还是这么高啊。”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哪家男孩子把你拐走了。” 夏光喉咙哽咽,手指蜷缩。 没有人把我拐走。 “我可是记得你是一个小笨蛋,英语特别不好,还爱哭,从小娇生惯养。你父亲刚开始把你送过去的时候,你可是抱着父亲的大腿不松手,边哭边喊,不想去。” “我记得那时候你哭的嗓子都哑了。” 夏光眼眶通红,“这么久了,傅姐姐还记得呢?” 傅姐姐伸手让她过去,“我还可以和你讲很久很久。” 夏光握住那双手,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傅姐姐时候的熟悉。 仿佛眼前的这个人,不曾离去。 她哭了,大概是久别重逢的氛围太悲了。 泪总是多情的东西。 “夏宝,别哭了,再哭就变成小花猫了。” 夏光往她怀里钻,笑着说:“我一直都是傅姐姐的小花猫。” 傅潇哭笑不得,只是将人刮下鼻梁,“好了,再撒娇的话。你男朋友就该吃醋了。” “什么?”夏光哭的正上头,鼻涕都出来了,抬眸茫然。 傅潇拍她后背,帮她顺气。 喉咙深处干的感觉下去了一点,夏光笑着说:“傅姐姐又准备干回老本行了嘛。” 傅潇摇头,轻笑。 “看来你男朋友以后不好过。” 夏光瞅她,“我有男朋友吗?” “那我是什么?” 光听声音,心脏就会不受控制,刚才消失的眼泪又开始作祟。 那人的脚步走近,眼神不定,很自觉的站在一旁。 夏光躲他的眼神,即使没有视线相碰,没有身体接触。 但是这个人存在,他的呼吸,他的味道,他的声音,一点一点腐蚀她。 鼻尖呼吸的空气是他,耳鸣中的声音是他,甚至闭上眼睛也是他。 很奇怪的感觉。 他牵动她的所有感官,看不见他的时候会空寂,下雨天会格外想念他,夜晚会想他,大脑放空的时候他是唯一的杂念。 见到他的时候,心跳会加快,声音会颤栗,手会收紧,身体又想躲起来,不敢看他。 傅潇摸她的头发,一句话也不说,她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默默等待。 她不会主动开口打破压抑的氛围。 因为需要空间感,距离感,让她与他想要触碰,想要开口说话。 夏光从怀中出去,“傅姐姐,你不和我聊天了吗?” 她想找人去阻止与他说话的可能性。 她害怕与他说话。 上一次的对话,她已经害怕再来一次了。 她宁愿冷暴力,也不愿看他一眼。 因为她是一个胆小鬼,胆怯如鼠。 她同样希望他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不要那么深明大义,不要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和她对视,和她说话。 她受不了。 受不了对他的思念,对他的渴望,对他的同情。 傅潇仿佛看到了夏光没有的纠结,她只是摇摇头,不说话。 沉默需要人打破。 一道压抑很久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膜。 “我今天并不知道你在这里,所以我不是故意的。” 夏光鼻子一酸,不是故意的见我吗? 他顿了下,继续说:“我之前的承诺并没有不遵守。我……我今天是来看傅姐姐的,前一段时间她刚刚醒,我就想着来看看她。” 他相比于上一次,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头发更长了,脸上有了青胡渣,黑眼圈有点重,整个人很疲惫。 衣服上也有了泥点,难得穿了黑色短靴,黑色裤角扎进去,上衣是黑色短袖,从下到上,不修边幅。 他的眼帘被头发遮挡的严严实实,有种落寞感。 夏光的感觉就是,他变了。 这段时间他去干什么了呢? 这么累。 聿时的眸子望着她,保持着动作不动,他既凌乱又沉默。 夏光哽住,泪光闪闪,她仰头呼吸,然后缓缓说:“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 聿时整个人放松了下来,身体靠墙,单手插裤兜,弓着背,与背景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墙壁是水绿色,玻璃质感,他一身黑色,身体警惕,仿佛他随时都准备走。 消失个彻彻底底。 傅姐姐说:“小聿,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点。” 聿时看了眼夏光,没动。 “看什么看,让你过来就赶紧过来。”傅潇气的咳嗽了起来。 夏光在旁边帮忙顺气。 聿时慢慢走过去,动作很轻。 怕打扰到人。 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再无旁人。 他的脚步声很有规律,总共没有几步,每一步却都踩到点上,不轻不重,刚刚好。 夏光想,他这个人啊,怎么什么都是刚刚好? 刚刚好进去她的心。 她好像有点认命了。 喜欢就喜欢吗?她的爱和“她”的爱不都是给一个人的吗?有必要去比较,去分清吗? 这世间,人都是复杂,科技也是复杂深奥,管他A系统还是C系统,总归简简单单去爱一个人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让他受折磨? 她释然了,反正她爱他胜过喜欢他。 时间鸟,情窦初开她懂了。 A,awareness意识,await等待,amour爱意。 我的灵魂一直在流离失所,等待着虚无缥缈的时间,胸腔那鲜红的血液,滴答滴答个不停,怎么也止不住。 摆渡者托着我的肉体远去,越远我越轻松,越近我越痛苦。 所以我单单看你,满眼爱意。 傅温:“那场311爆炸的幸存者不止你一个人。”她望着夏光,这些话是对她说的。 “还有其他人,小聿是一个,还有一个人。你们应该不认识。” 夏光的心里很安静,挣扎之后的平静。 所以,我十年前就和他遇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