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虐出走后,她才是真正白月光》 第1章 地下情人 “别过来,放开我!” 乔予栀被压在更衣室冰冷的墙面上,越是挣扎,身后钳住她的力道就越大。 她眼角含泪,脸颊红透,却根本无可奈何。只听到“刺拉”一声,礼裙背后被大力撕毁,洁白玉肩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 男人冷笑一声,手中的力道更甚。 指尖用力点在她背后那道月牙胎记上,有种要把它扣下的趋势。 “唔……你别碰我!“ 粗暴的力道让她疼得呼出声,一开口语气中带上了哭调。 不过身后的男人听到不仅没有松开,反而将她掰过来,单手紧捏住她的下巴。 乔予栀被迫抬眼看过去,对上了一双暴怒的眸子。 “别碰你?我们在一起两年,你身上哪处没被我碰了个遍?”钳住她下巴的力道收紧,将乔予栀疼出了生理性眼泪,“你还挺有能耐。见死不救害死了可夏,现在竟然还有脸来到时家?你身上这个模仿可夏去印的纹身,真是让我恶心!” 乔予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双手虚虚抓住男人的手摇头。 “景祁,我没有……” 眼前的男人,时景祁。 时家如今的掌门人,在整个A市都只手遮天的人物,也是她交往过两年的前任男友。 但是自己对他而言更像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地下情人。而他心中真正在意的,是他的白月光许可夏,随着游轮的爆炸声,至今生死不明。 那是她和时景祁在一起后,第一次出去度假,没想到许可夏也恰巧在游轮上。更没想到当天晚上发生了事故,乔予栀找不到时景祁,想要回去救他。 跑到甲板上才知道,时景祁在第一时间折回去往许可夏的船舱跑。 眼看游轮就要沉没,乔予栀拼了命想要去找时景祁。 却在混乱中被船员强行拉到了救生艇上。 但是上了岸后那个船员却不知怎么突然改口,一直强调是乔予栀给了他钱,让他故意将许可夏落下,只能救她一个人。 乔予栀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刻时景祁的眼神。 厌恶、憎恨连带着后悔跟自己交往的神情,恨不得将她扔到海里给许可夏陪葬。 那之后,无论时景祁用什么手段,都没有办法找到许可夏的痕迹。 整整半年过去了,许可夏生还的几率已经几乎为零。而时景祁对自己的厌恨已经入髓。 直到这一刻乔予栀才意识到,自己一直都是许可夏的替代品。 为了她这个胎记,为了她和许可夏有三分相似的脸。 时景祁不敢靠近心中唯一的救赎,只能在床上不断折腾她,从她身上找一点慰藉。 “咚咚!”更衣室外传来了敲门声,将乔予栀的思绪拉了回来,“乔小姐,老太爷问您换好礼服了吗?就要到宾客敬酒的环节,希望您不要误了时辰,给时家丢脸。” 听到这半是催促半是威胁的话,乔予栀咬紧下唇。 男人掐住她下巴的手还没松开,外面的佣人见没人回应,又用力敲了两下门,满是不耐烦的语气。 “乔小姐,您不说话,我可要进来了。” “咳咳!” 时景祁终于松了手,乔予栀顺着落地窗滑落在地上。 她都不敢多咳嗽几声,忙抬高声音对着门外喊:“我马上就出来,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门外的佣人显然还没走,乔予栀还想说些什么,忽然感到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抵在她的腰间。 男人的掌心滚烫,隔着一层薄薄的礼服布料传到腰肢最敏感的部位,惊得乔予栀差点叫出声。 她双手下意识捂住嘴。 礼服后背的布料被撕坏,随着抬手的动作,前襟差点落下。手忙脚乱去遮,再抬头的时候,从落地窗的倒映中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样子,双手捂在胸前,衣服凌乱,狼狈不堪。 时景祁就站在她身侧,起身时动作不小,撞到了一旁的花瓶。 “哐!”一下,发出不小的声响。 乔予栀心里一咯噔,转头往门口的方向看。 门把手被人从外旋动,好在时景祁进来时被他随手锁了。 “乔小姐?” 见打不开门,佣人疑虑的语气更甚。 只要男人发出一点点声音,门外的人肯定会找了备用钥匙闯进来。以她这幅衣不蔽体现在样子,简直无法想象该怎么解释…… 乔予栀都来不及站起来,她保持着跪趴在地上的姿势,双手抓住时景祁的脚腕,指尖都在颤抖,扬起头跟他无声拼命摇头。 像一只濒死的天鹅,脆弱又美丽。 时景祁缓慢蹲下,指尖从她的胸前转到锁骨,完成一曲弹奏后最终落在了她的细颈处,单手紧掐住她的脖子。 “我正在穿鞋,不小心打碎一个花瓶。” 听到这话,本就没把乔予栀放在心上的佣人脚步声逐渐走远。 扣在她脖子上的力道终于松开。 乔予栀低头倒在地上,顺滑的秀发沿着光洁瓷白的肩头散落。 罩在她头顶的阴影逐渐离去,时景祁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她,留下一句话。 “记住,你手上欠着可夏一条命。所以你必须永远活在痛苦中赎罪。” “时景祁!”在对方走到门口前,乔予栀鼓起勇气开口,“你爱过我吗?” 她倔强盯向这个没有回头的背影,只要他说出“没有”两个字,自己就将多年的深爱全都封存,再也不回头。从此在时家离他远远的。 然而时景祁连脚步都未停,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径直走了出去,没有任何回应。 更衣室的门被关上,乔予栀眼角的泪水滑落。 其实她心里都清楚,时景祁心中一直都只爱许可夏。 而自己对他的爱,只不过是一场笑话。 这个她执着等着的答案,没有任何意义。 心脏一阵阵抽着疼,抹掉眼角的泪水,她都没有时间缓解情绪,匆忙重新换了一件礼服,将丝巾系在脖颈红痕的地方走出去。 一路上她能明显感到其他宾客看她的眼神充满鄙视,偶尔有几句“真土”“乡野丫头”的话传到她耳朵里。 今晚的佣人和宾客,没有人将她放在眼里。毕竟她只是跟着父亲来到时家的人。 父亲跟他的初恋兜兜转转几十年重新走到了一起。尽管曾经时家老爷子极其反对,还是拧不过倔强的女儿,放他们结了婚。 这段恋情总是避免不了“入赘”的闲言碎语。 乔予栀走到主厅中,还没看到父亲在哪儿,就被时老爷子叫了过去。 一抬头,就能看到他身后的时景祁。 他是时家未来的继承人,所有人公认的掌权者。这种公开场合,一般都会在老爷子身边。 乔予栀心头一颤,垂低着头走过去。 时老爷子一改往日见到她时冷淡的语气,热情问候了几句后,甚至不放她离开,将她带到身边。 余光都能扫到那双锃亮的奢贵皮鞋,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压着她耳边响起。 “今晚是你父亲和我姑姑结婚,你倒是换了一身红,是在等你的心上人过来?可惜他今日不会来。” 什么心上人? 乔予栀诧异抬头,正好对上男人带着愠怒的冷笑。 “我没有……” “是吗?”时景祁打断她的话,“跟我在一起时,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现在倒是又不承认。” 乔予栀正要解释,就听到时老爷子唤了一声。 “快到这儿来。” 转头看到来人,乔予栀震惊瞪大了眼。 第2章 这就是他的报复 “小魏,这就是我之前跟你父亲介绍的栀栀。说来也巧,我听景祁提起过,你们是同一所大学的,应该会有共同语言。” 一个油头粉面梳着大背头的男人走过来,到乔予栀面前站定。 来人叫魏琛,乔予栀不仅认识,还差点因为他报警。 大三的时候魏琛追过她。 嚣张跋扈的富二代,追人的手段不是堵门就是挡路,还总是对她动手动脚。有一次他半夜堵在女生宿舍门口,要将乔予栀带去酒吧,被她慌乱之中用砖头在脑袋上砸了个大窟窿。 一时之间闹得沸沸扬扬,整个学院都知道这两个人结下了仇。 魏琛的视线跟狗皮膏药一样定在她身上,伸出手就要跟她握手。 乔予栀定在原地,并不想跟他有多余的接触。 她侧过头,眼眶微红看向时景祁。 这就是他说的惩罚吗?给老爷子介绍跟自己有仇的人,安排她去相亲。 她在时家没有任何话语权,一旦时老爷子起了让她跟魏家商业联姻的想法,自己的生活会更加如履薄冰。 “咳咳!” 见她毫无反应,时老爷子明显不悦。 “看着你表哥做什么?人家小魏在跟你打招呼,你现在已经是时家人了,扭捏捏捏显得没有礼数,传出去被人抓到把柄说我们时家家教差。景祁,你觉得呢?” 时景祁意味深长朝乔予栀看了一眼。 “魏家在A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表妹能嫁得好,也是好事。”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乔予栀只能强压情绪,挤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伸出手。 “你好。” 指尖碰到的一瞬间,魏琛在她掌心撩拨勾了一下。 吓得乔予栀跟触电一般赶紧收回手。 见她这幅惧怕的样子,魏琛嘴角的笑意更甚,捏过乔予栀的手转到背后,意犹未尽指尖慢慢搓揉。 把两个人介绍完,时老爷子让时景祁陪他去后院转转,找几个生意上的老朋友。 时景祁应声,甚至都没有多往乔予栀和魏琛身上多看一眼。 随着脚步声逐渐走远,乔予栀一颗心垂直往下落,连魏琛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边的都没发现。 男人身上弥漫着很重的香水味,端着酒杯就要来摸她的手。 手背上一阵粘腻的触感,吓得乔予栀反应很大一把甩开。半杯酒沿着杯璧洒出,落在魏琛的骚包绿西装上,惊动了一旁的服务生和其他宾客。 “没事,我自己不小心碰到了。” 魏琛表面这么说,实际却附身撩开她垂落的头发,在她耳旁吹了一口气。 “要是不想你父亲今天的婚礼出现什么岔子,就乖乖跟我去旁边说说话。” 乔予栀气得浑身都在抖,就知道这人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但是今天是父亲结婚的日子,时阿姨为了和爸爸在一起都放弃了公司股份,父亲也备受争议。 如果今晚因为自己而闹出了事,背后又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戳他们的脊梁骨。 妈妈过世已经十几年,是父亲一个人撑起这个家把她拉扯大。 她还是希望爸爸可以在人生后半段找到幸福。 想到这里,乔予栀捏住红酒杯的手缩紧。 她要忍,至少不能让魏琛当众发难。 魏琛享受看着她这副惧怕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正准备上手勾住她肩膀裸露的肌肤,突然感到身后有一道尖锐目光正盯着自己看。 他被盯着浑身发毛,转身寻找。 但是身后一切正常,没有可疑人员。 倒是时老爷子正在和自家爷爷说话,时景祁不知道去了哪里。 走到人迹罕至的阳台,魏琛终于露出本性。 脸上浮起了猥琐笑容,落在乔予栀的胸前和肩颈。 这视线跟毒蛇一样,让人不自在。 他舔了一下嘴唇,就要过来拉乔予栀的手:“你看,当初直接跟我了多好,就省了那么多事。反正你以后也是要嫁给我的,你好香啊……” “魏二少!”乔予栀侧身躲闪,堪堪避开魏琛伸出的手。 她一只手靠在背后,紧捏住一把刚刚在宴会上偷拿的刀叉,指节发白,微微颤抖。 “我当时有男朋友,现在……”她顿了一下,随便搪塞了个理由,“现在也有喜欢的人。所以我不能跟你在一起,和你相亲的事应该是时爷爷弄错了,明天我就去跟他解释。” 魏琛没抱到美人,心里憋着气。 听到乔予栀的话更是轻嗤一声:“你那时候有男朋友?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是不是找了个死人来耍老子呢!有本事让他出现在我面前,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放过你!” 魏琛顶了一下后槽牙,笑得阴森森的。 突然出手抓住了乔予栀的手腕就把她往自己怀里带,另一只手正要往腰间揽,不远处传来一道清晰的声音。 “时总,魏氏集团那边有意向跟我们在下个季度合作。” 声音很近,就在几步外的柱子后,能将这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趁魏琛听到这声音后分神的功夫,乔予栀用高跟鞋对准他的鞋面狠狠踩下去。 清脆一声“铛”,她手中的银刀掉落在地上。 因为惯性滚出去老远,停在一双皮鞋前。 “魏公子,你也在这里。”陈凛保持着他的标志性微笑从柱子后走出来,视线落在他紧抓乔予栀的手上。 时机难得,再加上所有人心里都跟明镜一样,乔予栀在时家的地位还不如时老爷子的宠物狗。魏琛还想挣扎一下:“我在跟我的未婚妻交流感情。” 话音刚落,皮鞋踩在大理石上的声音响起,震动着乔予栀的耳膜。 “这里是时家的地盘,”时景祁单手插兜,一点多余的眼神都没往乔予栀身上瞥,“我不管你在其他地方做什么,但是谁想辱了时家的名声,我就不会放过他。” 在其他地上就不会管吗…… 乔予栀牵动一下嘴角,连客套性的假笑都扯不出来。一颗心仿佛被狠狠揪紧,酸疼得厉害。 在商场上打拼多年让男人的气场无比强大,短短两句话就让他冷汗连连。 魏琛松开手一溜烟跑了,下楼梯的时候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地毯绊倒,滚了好几节台阶才哀嚎着停下。 陈凛站在时景祁身后抿嘴笑,双眼露出得逞的表情。 他看向自己的手,两手空空,哪里有什么魏氏集团的意向报价合同。 阳台是露天的,乔予栀只穿了一件单薄露肩礼服。 夜里的风一吹,让她阵阵寒栗。或许是刚才过于紧张的缘故,现在感到头晕眼花。 没有多余的力气和时景祁周旋,她正沉默着想离开。 男人动作更快,上前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 阴郁之气都快从眼底溢出来了:“所以你从头到尾,到现在为止,心里都有喜欢的人?你还真是个骗子,敢把我耍得团团转。我很难不怀疑,你接近时家是别有用心。” 手腕处疼痛感传来,乔予栀吃痛惊呼,反而被男人越拉越近。 她又怕又委屈,心中酸涩,强忍哭意使得喉间都隐约泛出血腥味。 索性赌气般抬头,正视时景祁的眼底:“你不是希望我嫁得好吗?妹妹心里有喜欢的人,你不高兴吗?表哥!” 最后那句称呼让时景祁眯了眯眼眸。 陈凛无奈一拍脑袋,看了眼手机新进的消息,慌乱变了神色给时景祁看。 只是扫了一眼短信上的内容,时景祁顿时脸色大变,转头瞪向面前的女人。 乔予栀感觉自己完全被笼罩在男人的怒意中。 颤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第3章 你疯了!我们现在是兄妹 握住她手腕的力道骤然加重,甚至不顾现在正是席间,拉着她就往外走。 他走得又急又快,浑身怒火盖不住。 乔予栀穿着高跟鞋踉踉跄跄跟在后面,被甩到了会所外到车中。 陈凛没有跟来,是时景祁亲自开的车。 直到车辆停下,乔予栀才看到他把自己带到了哪里。 锦苑,时景祁名下的一处房产。 当初她和时景祁谈恋爱的时候,对方只是对外宣称自己有女友,却从不公开她的身份,以至于整个A市都在猜测。 时景祁那时候把她带到锦苑,却从不允许她过夜。 直到有一次折腾得晚了,乔予栀从浴室中出来时,看到许可夏正坐在餐桌旁将保温壶里的早餐拿出来。 那一天澄灿灿的朝阳从高层落地窗照进,落在许可夏身上,将她照得仿佛圣洁女神。 而自己当时只穿了一件时景祁不要的衬衫,站在阴影中,被衬托得灰败狼狈。 那一刻乔予栀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不过是他们感情中闯入的过客。 手腕撑地的疼痛感将她唤回了神,时景祁将她带到客卧中。松开手,乔予栀摔到了地上。 头晕的感觉越来越厉害,她趴在地上,一时半会儿没力气站起来。 仰头,看到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 相框中的女人巧笑倩兮满眼深情,是许可夏。 整个客卧都布置成了许可夏喜欢的风格,更是将她的照片摆在明显的地方。 房间里没有开灯,男人冷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灯光从门外透进,将他的影子拉长。 “监狱那边传来消息,被你收买的船员昨天睡觉时差点被人勒死,今天终于肯交代真相。他说可夏已经死了,是你叮嘱过他亲眼看着可夏沉入海底。” 时景祁的语气越来越凶狠,一字一句,透露着寒意。 他蹲下身,脸色阴沉捏起乔予栀的下巴。 “陈凛的人还在他交代的住所,发现了一对翡翠耳环。就是我送给你的那一对,价值200万的耳环。被你拿去贿赂这个人,要了可夏的命。我要你跪在这里,给她道歉!” 下巴被捏得生疼,乔予栀想要摇头去却定在了原地。 她心中一阵酸疼,一开口眼圈就红了,喉头发涩。 “那对耳环我带到游轮上时就已经丢了,当时我还找过。至于那个船员,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陷害我。” “是吗?”时景祁冷笑出声,“这串耳环你曾经说过放到了家里,不是你,难道是乔松?” 听到父亲的名字,乔予栀骤然瞪大眼睛。 看到这个意料之中的表情,时景祁眼眸之中凉意更甚。 “乔松因为做假账差点关进去,是小姑姑来求我,才将他保了下来。现在要牵扯进什么风波,不知道这笔旧账会不会被翻出来。” 父亲当初被作为会计被前公司陷害,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他身上。乔予栀只知道是时阿姨托人将他救了出来,却没想到时阿姨求助的人会是时景祁。 这成了男人手中的把柄。 曾经那么深的爱意化为利剑扎到自己身上,很疼。 乔予栀想要逃,却被时景祁紧紧掐住命脉。只能待在这里被折磨,来抚慰他失去许可夏这个白月光的悲痛。 她委屈极了,又带着害怕。 浑身都控制不住发抖,滚烫泪珠从脸颊落下,溶于男人的手臂上。 时景祁微微一怔,还是松了手,脸上浮现一丝疑惑的挣扎神情。 再看过去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清明。 房间里陷入一种无声的对峙中。 乔予栀低垂着头深呼吸了好几下,正准备站起来,滑落在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嗡嗡的震动声在寂静夜晚格外清晰,时景祁一眼扫过去。 谢墨清三个字出现在通话界面,顿时他的脸上浮现阴沉之色。 抢在乔予栀前面一把捞起她的手机,毫不犹豫按下接听键。 “乔予栀,我们明天……” 对面只来得及说半句话,乔予栀顿时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朝时景祁扑过去,慌乱按下了挂断键。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太不堪了,她不想让别人知道,特别谢墨清还是自己的上司。 时景祁抬高了手将手机拿开,一开口,语气满是嘲讽。 “紧张成这样?这就是你心里一直喜欢的人?” 突然被挂断电话的谢墨清茫然看向手机,把后半句“明天到会议室讨论一下新节目选题”这句话咽了下去。 想了想,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叮!” 听到有短信进来的声音,时景祁抬眸扫了一眼,发出一声轻笑。 “发生什么事了?还好吗?需不需要我让离你家近的同事过来帮忙。”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读出这行短信。 见他真要发疯回过去,乔予栀什么都顾不上了,手撑着时景祁的肩膀,踮脚将他掌心的手机打掉。 距离挨得太近,男人身体的热源透过薄薄一层衣服传过来,乔予栀才反应过来自己此刻几乎整个人都贴在时景祁的身上。 慌乱想要后退,但是已经来不及。 腰肢被男人发烫的掌心圈住,抬头看过去,时景祁看向她的眼底夹杂着怒火和欲望。 乔予栀心头一紧,她和时景祁曾经在一起两年,太知道这个眼神意味这什么。 扣在腰间的手上移,转移到了她光洁的后背。 顿时警铃大作,手挡在男人胸前推开。 时景祁没给她挣扎的机会,绕过她的小腿弯将她抱起,大步流星走到了主卧中,直接扔到床上。 床垫没有他们以前做的那会儿软,乔予栀猛地一下摔下去后背酸痛,头晕到连天花板都是旋转的。 缓了几秒才有力气撑手坐起来,就看到时景祁正在慢条斯理解开手表。 她忍着身体的不适,起身就想跑。 时景祁仿佛能看透她的内心想法,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整个人附身压过来。 细白的手腕被男人一只手就抓住,盖过头顶,动弹不得。礼服裙摆被扯开,艳红布料铺在洁白床单上格外刺眼。 滚烫大手在她身上游走撩拨,带起阵阵颤栗,逼得她扬起头挣扎,被男人抓住机会强势吻过来。 唇齿间的空气被掠夺殆尽,掌心的触碰让她浑身紧绷。 嘴角传来淡淡的血腥味,时景祁的吻强势霸道,碾转于唇瓣,又在肩头和脖颈处咬过去。 被男人禁锢在身下放肆,乔予栀用尽全力将他推开,反而感到被抱得越来越紧。 她脸涨得通红,快要哭出声:“时景祁,你疯了。我们现在是兄妹关系,我不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床伴!” 时景祁按住她的手一顿,凑近她耳畔问道:“你觉得,跟我在一起两年,仅仅只是床伴的关系?” 乔予栀已经快要失去思考能力,将内心的想法脱口而出。 “不是吗?你心里不是一直都只爱着许可夏一个人!” 男人蹙眉,动了动唇,还是没有开口。 他脸上欲色尽褪,恢复成冷淡的神情,站起身。 薄唇轻启:“乔予栀,你真是好样的,从我这里滚出去。” 得了自由,乔予栀拉上衣服起身。 脚一落地,眼前阵阵发白,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际已经泛白。 乔予栀手撑在额头上坐起来,迷迷糊糊看向周围,突然顿住了视线。 第4章 很紧张? 乔予栀揉了揉眼睛,往房间周围看过去。 她身上盖着熟悉的蓝白条纹被子,床头柜上摆着两个小熊,正排排坐看向自己。 这里分明是在自己以前住的房子里! 脑海中闪现昨晚发生的一切,依稀记得她在时景祁家里晕了过去。 想到这里,她慌忙瞪大了眼睛,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只看到身上还穿着昨晚那件礼服,她走下床来到客厅中。 空无一人,桌上只放了一张纸条。 “乔小姐,时总希望您把你们以前发生的一切都烂在肚子里。” 指尖捏着这张纸条,乔予栀苦笑了一声。 跟她猜测的一样,昨晚是陈凛将她送了回来。 没有将她扔在门口被冻死,是因为陈凛人性光环闪耀,绝不是时景祁对自己心软。 什么烂在肚子里!她现在只想过正常的生活,巴不得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她要是没去招惹过时景祁,就不会爱得那么痛。现在还能和爸爸在一起享受平凡的幸福,或许能跟时景祁成为普通的表兄妹。 洗漱完换了一套日常衣服走出来,放在桌上的手机正在嗡嗡作响。 “栀栀!”乔父着急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过来,“昨晚我和你时阿姨找了半天都没看到你,打你的电话也没人接,你没碰到什么事吧?” 乔予栀将手腕翻转过来,她皮肤向来敏感,细白的手腕上还留有没消散的红痕。 她微微蹙眉,对着电话那头安抚了几句:“我没事,昨晚回老房子收拾一点东西,就在这里睡下。” “没事就好,要是被谁欺负了,一定要跟爸爸说。不管是谁,爸爸都去跟他拼命!” 担心父亲的急躁脾气会闯下不可挽回的大祸,乔予栀不敢多说,宽慰了他几句。 感觉到对面言语支吾,还有话要说,乔予栀多问了一句:“怎么了?” “今晚是你时阿姨回门,时老爷子设了宴,时家的人都会回去,让你也一块儿来。” 时家人都会回去,那么时家那位继承人必然会到场。 她才刚和时景祁闹得不欢而散,没过二十四小时,又得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见她没有回,乔松马上又接了一句:“不过你要是有事,我跟那边说一声。” “我会回去。”乔予栀给了这个答案。 时家老太爷设的宴,她要是不回去,爸爸又会被人抓住把柄一通挤兑。 乔予栀是跟父亲一起回去的。 走进去的时候,她始终低着头,方便眼神往周围悄悄转了一圈。 佣人们在忙着布餐,时景祁还没回来。 或者自己运气好,今晚他忙着公司的事不会来参加家宴。 时老爷子已经等在了会客厅,前面摆着紫砂茶壶,听到管家通传他们到达的消息,端着茶杯抬起头。 视线在满脸幸福的二女儿还是叹了口气,朝她招招手。 “瑾桦,过来让我看看你。” 怕时老爷子冷落了丈夫,时瑾桦拉着乔松一起走过去,寒暄了几句后,时老爷子看向乔予栀,眼底闪过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你昨晚去哪儿了?后半夜都没看到你。” 乔予栀心中猛地一跳,紧张地抿了一下唇。 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是被你孙子掳走了。 她没敢对视老爷子的视线,半真半假解释道:“站在阳台上说话时被风吹得有些着凉,吃了治头疼的药就去休息了。” 时老爷子没接话,手指在茶杯壁轻轻扣了几下。 乔予栀紧张到手心都是汗,她不确定老爷子是不是昨晚看到了时景祁拉自己出去,还是因为让她和魏家联姻这件事在准备发难。 正在她胡思乱想间,时老爷子忽然摆出一副慈祥的面孔笑了笑。 往身后挥手:“我给栀栀也准备了礼物。” 管家拿着一个砖头那样厚的红包走出来,然而还没递到乔予栀手中,对方先松了手。 下一瞬,她身后有另一个人的手伸过来,稳稳接住了这个红包。 时瑾桦站在乔予栀身侧,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张叔现在老了,拿个东西手都不稳。需不需要让爸爸给你放假去休养一段时间?“ 会客厅的气氛暗流涌动。 乔予栀知道这原本是时老爷子故意想给自己和爸爸两个乔姓的人一个下马威,却被时阿姨拦住了。 时老爷子将茶杯放下往外走。 “都别在这儿站着了,我看菜布得差不多,好不容易一家人聚一聚,先吃饭吧。” 心知时老爷子对自己的态度并不友善,乔予栀正打算到长桌的最末位坐下,就听到老爷子指着靠近他的座位说:“栀栀坐这里吧,年轻人有活力,挨着我坐热闹些。” 这语气虽然和蔼,但是没有拒绝的余地。乔予栀顿了一下,点了点头走过去。 坐下没多久,她左边的椅子被拉开。 “爷爷。”时景祁将西装外套递给佣人,绅士地跟桌上的人打招呼,“姑姑,姑父。” 最后停留在乔予栀这里,低头看向她。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余光瞥到时景祁的嘴角微微勾起,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表妹。” 听到这个称呼,乔予栀恍惚了一秒才回叫过去。 “表哥。” 时景祁在听到这声称呼后,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右手搭在乔予栀的椅背上,探下身子伸长手去拿另一侧的摆盘。 衣服布料扫到乔予栀的脸颊,蹭得她浑身僵硬,双手捏住刀叉一动不敢动。 不着痕迹侧开一点点头,让自己和时景祁保持距离。 “表妹很紧张?”男人拿好东西,抽开椅子坐下。 这狗男人故意的吧!乔予栀在心中嘀咕骂了他两句。 她将银刀落在面前的牛排上,低喃道:“第一次来家宴,是有点。” 她和父亲两个异姓人的到来,本就在时家成为了不少人的眼中钉。只有把自己的姿态放低,才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时老爷子没再关心她,视线越过她一直落在时景祁身上。 “之前我跟你说,和祝家订婚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叮!” 银刀打在餐盘上,这一声分外明显。 时景祁故意问她:“表妹对我的婚姻,有什么想说的吗?” 第5章 对时景祁的身体了如指掌 乔予栀反应很快,抽起放在一旁的筷子。将自己的失态归咎为第一次来参加家宴不会用高级餐具的局促。 餐桌上传来了交头接耳的嘲笑声,看笑话的视线如针一般扎在乔予栀身上。 不过也算是将时老爷子疑惑的视线掩盖了过去。 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时景祁就坐在她身旁,拿起刀叉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 乔予栀没敢侧头朝他看过去,生怕他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一些危险的话。 饭局过半,门口传来佣人的声音:“五小姐回来啦!” 这一声让时景祁和时老爷子同时抬头。 老爷子的脸上浮现了面对乔予栀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表情,朝来人的方向招招手。 “芊雪,到爷爷这里来。你不是在海岛度假,怎么突然回来了?” 时芊雪将外套脱下后,脚步轻盈蹦跳跑过来,满脸阳光跑到时老爷子身边,嘟着嘴撒娇。 “想爷爷了,就回来了。” 她转身,朝时景祁娇嗔喊了一声“哥!” 视线折回,在乔予栀脸上停留了一秒。 乔予栀明显感受到这位大小姐的眼神对自己不算友好,带着敌意和鄙夷。 时老爷子让佣人给时芊雪加了座位,她就坐在乔予栀对面。 这场饭局乔予栀吃得并不顺利,能时不时看到对面瞪自己的视线。 结束后,乔予栀在二楼的走廊楼梯口被时芊雪拦住了去路。 “我知道你曾经对我哥做过什么!” 她这一声音量不小,很容易把楼下正在交谈的长辈引过来。乔予栀顿时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吓得四顾张望。 这个动作在时芊雪眼中看起来就是心虚。 她张开双手堵在楼梯口,手掌按在乔予栀肩膀上用力推了她一把,又气鼓鼓叉腰。 “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一直纠缠我哥哥,还阴魂不散从公司堵到了哥哥家里。可夏姐姐那个时候跟我说过,她看到你有些害怕。那次跟你约了见面后,回去就一直做噩梦。那时候我想找你算账,还被她拦了下来。可夏姐姐那么善良温柔的人,竟然被你这个坏女人害死了!” 时芊雪越说越激动,眼圈通红,上手推搡乔予栀。 害死许可夏这个冤屈,宛如一口钟那样时刻悬在头顶,让她快要无法呼吸。这些天的忍耐,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乔予栀握住时芊雪朝自己挥过来的手,使了一点劲推开。 时芊雪没站稳,往后退了几步。 乔予栀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来颤音。 “时小姐,我和许可夏从来都没有交集,也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能只听单方陈述和你自己的猜测就给我戴这么大一顶帽子。你要是真为许可夏好,就应该去找这件事的真相,而不是在这里跟我胡搅蛮缠!” 一口气快速说完,乔予栀垂在身侧的手紧捏成拳。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将快要从口腔中蹦出来的心跳压下去。 视线越过时芊雪往后看,书房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从缝隙中能看到骨节分明的手懒懒垂落,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烟。 乔予栀收回视线。她有些恨自己对时景祁的身体了如指掌,只看了半截手,就认出他站在那里。 外面时芊雪的音量不小,书房内应该都听到了。 但是男人没有任何反应,或许只是当成了一场笑话。 既然这样,那干脆自己也指桑骂槐。这话既是说给时芊雪听的,也是里面那位隔岸观火的人听的。 解气说完,乔予栀也紧张。 爽是爽了,但是这狗男人记仇,不知道会不会又想什么法子折磨自己。 时芊雪被怼得脸色通红,她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哪有人敢这么吼她! 她气得直咬牙,脑海中闪过了许可夏以前跟她暗示过的办法。 满是怒意瞪了一眼乔予栀,突然冷笑一声,抓过她的手。 靠近她耳畔低语道:“别以为小姑姑护着你,爷爷就会接受你们姓乔的人。你这种恶毒又有心机的女人,我会让你从时家滚出去。” 话音刚落,都没给乔予栀反应时间。 只感到自己的手被时芊雪用力拉过去按到她的肩膀上,乔予栀慌忙收回手,但是对方已经背靠楼梯墙壁以一种摔倒的姿势坐了下来。 捂住脚踝,朝楼下夸张叫喊了一声。 “哎呀!” “小雪怎么了!”听到动静的时老爷子在乔松的搀扶下赶过来。 看到这个场景,立马变了脸色,推开乔松的手。 老爷子的视线在楼梯上方的乔予栀脸上闪过,浑然没有之前伪装出来的慈祥,此刻带上了带着浓重的压迫感和偏见,压得乔予栀喘不上气来。 “爷爷!”时芊雪泪眼汪汪,满脸委屈指向了乔予栀,“我本来在和她说话,提醒她时家有很多规矩,豪门生活不比她想象中轻松,在外面不能丢了家里的脸。谁知道她突然就生气了,还把我从楼梯上推。” 她捂住一点都不肿的脚腕,鼻头都哭红了。 “爷爷你也知道的,我小时候也从楼梯上摔过,医生说可能会留下后遗症。这次不知道要休养多久?” “快叫王医生过来!”时老爷子指挥着手忙脚乱的佣人。 他戴了一晚上的面具在这一刻撕破,恶狠狠瞪了一眼乔予栀后,反手就往乔松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我就不该同意你和瑾桦的婚事!” “啪!” 清脆的一声刺得乔予栀心脏疼。 她跑下楼梯护在父亲面前,扬起头和时老爷子对峙。 从商海中驰骋了几十年的人,眼神一瞥就能做到不怒自威,更何况此刻极度。 乔予栀尽管有些害怕,但还是分寸不让,看向转角处的监控说:“我没有推过她,要是不相信,可以调出来看真相。” “这个监控根本没开,”时芊雪朝冷眼开口,“时家所有人都知道,你现在来装什么?” 正剑拔弩张之际,书房那扇半掩的门从里面被推开。 看到时景祁从里面走出来,时芊雪意识到走廊中发生的一切都被他听到耳中,心虚地开始眼神乱晃。 乔予栀委屈抬起头,对上时景祁冷淡的双眸。 紧接着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第6章 将她强势带走 时景祁从书房中走出来。 刚才明明指尖夹着烟,身上却没有任何烟味。倒是有一股冷冽的淡香,从乔予栀身后擦肩而过,没有丝毫停留。 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 他走到时芊雪身边蹲下,关切帮她捏了捏脚踝。 时芊雪眼神亮起来,以为时景祁会帮自己圆这个谎。毕竟当着这么多佣人的面揭穿她,就是打她时家五小姐的脸,时景祁是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哥哥……” 她刚撒娇开口,就被时景祁一句话堵了回去。 “小雪这伤受得挺重的,至少需要休养半个月。就让她在家里待着,我明天会跟她的滑雪教练通知一声,把她下个月的课先暂停。还有你说有个什么朋友的成人礼,还是先跟人家说去不了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时老爷子何等睿智,一下子就听懂了这话中的意思。 看似在关心,实则是一种变相惩罚。 那就意味着,他在书房中听到了一些内容。 时老爷子刚扇完一巴掌,掌心还麻麻的,没再跟几分钟前那样仗势欺人,轻咳一声站在旁边。 既然时景祁没有明说,那么他也没必要道歉。 “哥哥!我都跟别人约好了!” 时芊雪一听就不高兴了,差点忘了自己脚踝还“受伤”着,直接蹦起来。 时景祁眼角还带着笑意,沉默不语看着她,就是没得商量的意思。 他随意转过头,扫向站在不远处的女人。 看似无意,但是乔予栀能感受到男人的视线紧紧拉扯着自己的神经。 时景祁扯动了一下嘴角,朝她无声挑了一下眉,指尖有意无意靠在楼梯把手上轻轻扣动。 乔予栀看出来了,他在等自己乞求他,要自己放下尊严去求他施舍一点善心。 这目光落在身上仿佛能把自己盯穿,乔予栀咬紧后槽牙,喉头滚了滚,避开了时景祁的视线。 她看向被佣人搀扶着的时芊雪,在时老爷子震慑的视线中,还是开了口。 “五小姐既然受伤了,那就应该先去医院拍片子做个全面检查,而不是叫家庭医生。这样也会耽误了治疗不是吗?” 时老爷子在听到这话的瞬间就板起了脸,眉头紧皱,满是不悦。 乔松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拉住乔予栀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身后。 “你凭什么指使我!明明就是你推我的,难道你想说我在陷害你?”时芊雪也躲在老爷子后面,语气已经有点虚了。 乔予栀深吸一口气,只要再坚持一下,至少能证明她是假摔,而不是自己推的。 正准备开口,时景祁已经抢在她前面揉了揉时芊雪的头。 “小雪怎么会做这种事?” 一句话,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件事定了性。 心头一阵酸涩涌上来,乔予栀瞬间红了眼,是委屈到了极点。 他明明知道真相,明明什么都知道,还是让自己背负了这个骂名! “张叔,让人以后擦地的时候弄干净些,别留下水渍。” 时景祁留下这一句,就让佣人带着时芊雪回房间了。 乔予栀和乔松站在原地,老爷子还没发话处理,他们不能随意离开。 “怎么了!”时瑾桦的声音匆匆响起,搀扶着时老太太赶过来。 看到乔予栀身上没伤,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将老太太往前推了一点。 “我正和妈说话,听到这里有人摔跤了,发生什么事了?” 时瑾桦走过来,拉住乔予栀的手腕,让她往自己身后站。 见时老爷子脸色不佳,时瑾桦突然捂住头往丈夫身上倒过去。 “我的头好晕,好难受。”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头痛!”时老夫人心疼得不行,赶紧让乔松带着女儿先回去休息。 终于从时老爷子眼皮子底下脱身。 父亲扶着时阿姨在前面走,乔予栀跟在后面。檐下光影照到乔松身上,能看到他侧脸还有没消退的红印。 还没走到停车场,那辆本应早就离开的卡宴停在了自己身侧。 车窗摇下,男人英俊挺拔的脸出现。 “表妹。” 时景祁叫住了她,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只有乔予栀在听到他的声音时,浑身一抖,泛起阵阵凉意。 开门下车,朝时瑾桦的方向微一点头,算是打招呼。 “姑父先送姑姑回去,正好栀栀昨晚跟我说话时,掉了一只耳环被我捡到。我去取给她,顺便把她送回家。” 听到这话,乔予栀在夜风中冷得一哆嗦。 时景祁这话,就是在威胁自己。要是不听话,昨晚的事就会被他抖出来,甚至可能会威胁到爸爸的处境。 这狗男人…… 乔松还在犹豫,乔予栀藏在袖口下的手捏成了拳,强忍着情绪轻声附和。 “原来在表哥那里,那就辛苦表哥一会儿送我回家。” 她故意当着时阿姨的面说后半句,担心时景祁今晚又要发疯带走她。 听到自己说要回去,时阿姨差点连装病都忘了,跟乔松说了几句叮嘱的话。 夜风骤起,将她的话吹散。 乔予栀没注意到身后两位长辈在讨论什么,她只注意到眼前的时景祁唇畔勾起一抹笑,宛如将猎物玩弄在指尖的猛兽。 手腕被抓起,男人掌心隐隐发力,将她强势带回了车上。 坐到了车上,扣在乔予栀腕间的力道不减。 男人掌心粗糙滚烫,覆在细白的手腕上,随时能把她整个人都拉过去。 她想抽回手,反而被抓得更紧。 将她扯到自己身边,附身靠近,另一只手落在乔予栀的衣领处往外拉。 驾驶座的挡板都没关,不断有车流从车窗外经过。昨晚的记忆再次袭来,乔予栀拼命反抗对方都没松手,反倒是胸前的扣子被解开了两颗,雪白的肩头露了出来。 她缩起身子躲闪,却又被男人强势按住,再也忍不住,呜咽出声。 下一秒,温热的脖颈间却感到一阵凉凉的触感。 他在给自己上药。 连乔予栀自己都没发现,锁骨处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道指甲印,还往外渗着血珠。 在老宅时太紧张了没注意,此刻在温暖的车厢里,伤口处泛起一阵火辣辣的疼。 清凉的膏药抹下去,疼痛感好了不少。 乔予栀意外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狂跳的心一点一点归于原位。 然而时景祁一开口,又让乔予栀神情冷却。 第7章 很激烈的吻 “这药膏祛疤。今天晚上你没有受伤,也没人跟你发生争执。出了时家的大门,你和小雪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乔予栀倔强转过身,挣扎的动作带到伤口,细细密密一阵刺痛。 她避开时景祁靠过来的手,身子往后仰。鼻头红红的,眼眶也染上了一层湿润。 直直盯着男人的眼底,开口质问:“你分明听到了,不是吗?你明明知道时芊雪她是故意自己摔倒,就是为了诬陷我,想要让我带着污名被赶出时家,但是你还是选择了帮她圆这个谎。即使知道事情的真相,你却始终想着如何帮你妹妹善后。” 因为委屈,她的声音越来越哽咽。 “可是时芊雪的名誉是最重要的,我的清白就可以随意丢弃,成为你们时家的垫脚石吗!” 她用尽全力吼完,像是要把心中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整个人都控制不住颤抖,抬手飞快擦掉落下来的眼泪。眼眶红得都快熬熟了,还是咬紧后槽牙没有哭出声,倔强盯着时景祁,想要问他一个答案。 看到她这个表情,时景祁神色微动。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很久之前的一幕。 被浑身淋湿的女孩张开双手站在自己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怕他怕得指尖都在抖,还是倔强不肯低头。 “没有做过的事,我是不会认的。你等着吧,我才不怕你!” 声音脆生生的。明明在骂他,却像只小猫在他心上挠过。 两年前略带青涩的面容和眼前这张明艳动人的脸逐渐重叠,时景祁走神的状态被突然开口的陈凛拉了回来。 “是因为时老……” 刚开口,看到后视镜中时景祁瞪过来的视线,又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脚尖点在油门上,老老实实继续开车。 时景祁面无表情转头看向坐在身旁的女人,突然间有点想抽烟。 被头疼的。 看到乔予栀眼角又有泪水落下,他身体先于大脑,下意识伸手去抹。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到“啪”一声,掌心被打开,带着点麻麻的痛感。 乔予栀自己抬手把眼泪用力擦掉,往后挪动到座位另一侧,几乎整个后背都贴着车窗,刻意跟时景祁保持距离。 偏头看向窗外,一句话都不说。 她在生气。 即使身份悬殊,她面对时景祁任何反抗都没有用,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傲气。 行驶中的车辆遇上了小小颠簸,整个车厢都晃动了一下。 时景祁看着乔予栀一副把自己完全推开的冷漠样子,心中冒起一阵无名怒火。 就用那只被打开的手,上前扣住乔予栀的下巴,逼她转过头正视自己。 这张脸上却再没有泪水掉下来。 “你现在想要做什么?还是你觉得我会轻易离你远远的,就这么放过你,嗯?”时景祁一声轻笑。 男人虎口压住自己下巴,手指撑在脸颊处,力道加重。 乔予栀不愿被他看到自己眼底脆弱的情绪,扭动脖子侧头转开,又被男人用强劲转过来。 两个人都像是铆足了劲,互相不肯推开。 后背被压在椅背处,钳住自己下巴的指尖甚至开始挑逗。 耻辱感涌上心头,乔予栀一把抓过时景祁按住自己的手,张口就咬了上去。 “嘶!” 陈凛抢在前面发出一声惊叹,吓得差点闯了个红灯。 他一脚踩在刹车上,双手搓了搓肩膀。车内气压此刻低了好几度,他望天望地闭上眼睛当没看到。 这几日被欺负得狠了,乔予栀这一口直到口腔中传来血腥味才回过神。 抿嘴飞快眨了两下眼,在余光看到时景祁抬手时,下意识闭眼缩起了身子。 不过脸上没有预料中的疼痛。 时景祁黑着脸抬手又拿出刚被他放回去的药箱,开始自己包扎。 剩下的路程中,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陈凛连呼吸都放轻了,一脚油门踩到底,只想早点结束这场拉锯战。 车子开到时瑾桦名下的别墅区御真园,比平日快了十五分钟。 远远就看到乔松正站在门口等着,是在盼她回来。 乔予栀在车上全程提心吊胆,看到这一幕终于松了一口气。 打开车门刚打算下去,腰肢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狠狠往里带回去。 没等她坐稳,就感到男人气息靠近将她全面笼罩住,时景祁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柔软的唇瓣被疯狂碾压,带着阵阵刺痛感。唇齿之间翻江倒海,空气逐渐被掠夺殆尽。 很激烈的吻,没有温存,却能感受到男人的阴沉怒意。 乔予栀瞪大了眼睛,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乔松正在往这里走过来。 车子停在路灯下,能让路人看得分外清晰。 乔予栀不敢太剧烈挣扎,怕车身晃动引起误会。 右手被时景祁抓回来时按在了沙发皮套上,另一只手抵在胸前,想要把他推开,却根本推不动。 乔松越走越近,就快要站在车窗旁。 男人将她禁锢在怀中,右手揽在腰间,轻戳了一下。 本就敏感的皮肤激起一阵痒,乔予栀躲闪抬腰,正好被男人顺势搂过去。 她急得都快哭了,就在乔松观察到这辆车正准备往里看的时候,时景祁终于松开手。 慢条斯理整理凌乱的衣襟,脸上欲色尽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乔予栀没功夫再瞪他,手忙脚乱收拾自己,生怕下车后被父亲看出什么。 耳畔传来男人冷漠的声音:“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吗?” 乔予栀咬紧唇瓣,深呼吸好几下才让自己忍住没有骂人。 一声不吭推开车门走下去,转身的时候才发现,这车窗已经贴了防窥。 时景祁坐在后排,微微侧头从后视镜看着乔予栀走远的身影。 拿出一根烟,走下车点燃。 刚才车上乔予栀的表情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个表情跟她说自己没有伤害过许可夏的时候一样。 委屈、崩溃,带着不肯低头的倔强。 他知道今天和时芊雪的争执中,乔予栀确实是无辜的,那么在另一件事中…… 他头疼揉了揉眉心,将剩下半截烟掐灭。 对正捂住眼睛装什么都没看到的陈凛说:“明天你不用跟着我,去调查一下那次海难中,还有没有别的目击者。” 陈凛张开指缝,露出眼睛。 他不全都仔细调查过了,怎么又要去查? 别墅书房内,乔予栀换了鞋子就被乔松叫了上去。 乔松的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满是担忧。 “爸爸看出来了,你和景祁……” 他停顿了一下。 乔予栀紧张到倒吸一口凉气。 第8章 给你介绍男人 “你和景祁,是不是吵架了?” 乔松双手背在身后,满是心疼拍了拍自己的女儿。 “小雪是他的亲妹妹,你只是她的表妹,帮他亲妹妹也在情理之中。听说时景祁这个人性情不太好,你一个女孩子家不要跟他起争执。有什么事就跟爸爸说,爸爸去帮你做主。“ 乔予栀暗自松了一口气。 又在心中忍不住苦笑,时景祁生起气来是什么样子,她最是清楚。 但是她和时景祁这段混乱的关系,一旦被其他人知道了。父亲和时阿姨的处境就更难。 她不能说。 在乔松的唠叨声中,乔予栀乖巧点了点头。 上前勾住爸爸的手,靠在他肩膀上撒娇:“没有吵架,表哥在车上跟我解释清楚了。我们……我们关系挺好的。” 在乔松面前旁敲侧击问了几句,确定他刚才没看到车里发生了什么,乔予栀才放下心来。 巧妙转了个话题,一同从书房中走出来。 刚走下楼梯,就看到时瑾桦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往上探。 看到乔予栀走下来,朝她和善笑了笑,目光却停留在她嘴角的伤痕上。 乔松去厨房给新婚妻子做夜宵,乔予栀正准备回房,路过沙发的时候,看到时瑾桦朝她走了过来。 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手中抱着一只收养的流浪猫,欲言又止像是在想措辞该怎么开口。 最后拍了拍小猫背部,压低了声音提醒:“景祁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从小被当成继承人培养。什么都好,就是在感情的事情上总是冷冰冰的伤人心。以前有追他的女孩都哭着来家里了,那时候我就劝那女孩,去找个真正疼你爱你的,才能找到幸福。那时候我就在想,这小子总这么伤人,小心以后孤独终老。对了,栀栀,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我虽然股份全都换成了钱,但是人脉还在,能帮你介绍介绍。” 乔予栀心中咯噔,警铃大作。 时阿姨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正在试探。 她思索片刻,故意回了一个和时景祁风马牛不相及的类型。 “我喜欢阳光开朗,幽默风趣的男生,谢谢时阿姨。” 时瑾桦明显神情微微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难道她的直觉猜错了? 第二天,乔予栀如常来到了公司上班。 电台部在二十楼,她走进去的时候,办公室正聚在一起讨论八卦。 “时家二夫人真的和她的初恋在一起了?那不是一下就鲤鱼跳龙门了!” “听说还带着一个和前妻生的女儿,真羡慕啊!”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听说时家都不待见这入赘的父女俩,说不定苦日子还在后面,谁又说得准呢?” 乔予栀偏过头整理工位,当作没听到。她没跟公司的任何人提起过自己家里的情况,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有人叫她:“谢总监让你到办公室去一趟。” 走进谢墨清的办公司,乔予栀竭力让自己保持自然,将上周做的选题分析报告递过去。 不过还是没能躲过眼前那人的眼睛。 在汇报完工作后,谢墨清点了点头,若无其事从旁抽出一张湿纸巾递过去。 乔予栀怔住,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一时没去接。 随后听到谢墨清温柔的语气:“受伤的地方再上妆容易发炎,公司楼下就有药店,一会儿擦掉粉底后出去买点药涂上。” 他从办公椅上起身,将纸巾递到乔予栀手中。 男人凑近时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 那天她直接挂断了谢墨清的电话,对方也没来追问她发生了什么,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放心吧,部门里不会有人对你的伤口评头论足。” 乔予栀猜测作为电台部的总监,他会想办法阻止各类流言的发酵。 她感激朝谢墨清点了点头。 直到乔予栀关上门,谢墨清停下手中打字的动作,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无奈摇了摇头。 一整天的工作时间果真如谢墨清说的那样,没人来探寻她的八卦。 熬到了下班,乔予栀手上还有部分工作没有完成。 等她终于将一份报告写完,抬头看钟,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 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几乎都走完了,只剩下晚间档节目的人此刻正在录音棚。 乔予栀收拾包准备离开,经过总监办公室的时候,谢墨清提着公文包从里面走出来。 “下班吗?” “是。” 谢墨清发完最后一条对接工作信息,漫不经心将手机收到外套口袋中,随口说了一句。 “一起走吧,我开车送你到最近的地铁站。” 这语气公事公办,目的地也只是地铁站,乔予栀再拒绝显得自己矫情。她朝谢墨清大方一笑,淡淡说道:“谢谢。” 谢墨清也朝他回了一个温润的笑容。 从一楼大厅转能抵达地下停车场的电梯,乔予栀和谢墨清在密闭空间中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社交距离。 讨论完公事,谢墨清顺口问了一句:“你也是A大毕业的?那我算是你的学长。” 乔予栀抬头朝他看过去。 她向来不喜欢别人打听自己的私事,但是面对谢墨清的提问,却没有被冒犯的感觉。 嘴角都不由得勾起舒服的笑意。 电梯门在这时候打开,乔予栀走出去时忘记还有一截台阶,脚下一拐,差点摔到地上。 “小心。” 谢墨清伸手扶住了她。 撑住他的手臂,乔予栀才堪堪站稳。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快靠到他身上。 脚下的疼痛感很快消散,倒是不痛,就是右脚高跟鞋断了。站不稳,身体摇摇晃晃的。 “抱歉。”乔予栀因为失态涨红了脸。 手忙脚乱想要站直,谢墨清将自己的手臂更往她面前伸过来。 “扶着我,我车上有双女式备用鞋。” 乔予栀都没来得及思考谢墨清的车上为什么会有女式鞋。男人的话音刚落,耳旁就响起一道轮胎触碰地面的刺耳刹车声。 一辆卡宴大咧咧停在了距离他们不远处的空位上。 从驾驶座上走下来的男人矜贵清冷,正是时景祁。 他面无表情径直走过来。 乔予栀并不想在这个狼狈的时候看到他,避开视线装作不认识。 偏偏男人停在她的面前,目光落在谢墨清搀扶着她的手臂上,突然抬起了拳头。 “你做什么!”乔予栀下意识喊出来。 第9章 栀栀,过来 时景祁的拳头高高抬起,又落在谢墨清胸前,轻锤下去。 “有一阵没见你,今天倒是挺巧。” 乔予栀目瞪口呆看着时景祁熟络跟谢墨清寒暄,两个人看起来认识很久的样子。 说了几句话,他才转动着食指上的戒指,侧头朝乔予栀扫过来。 视线带着一股炙热的威胁,落在谢墨清搀扶住她的手臂上。 一开口,语气倒是淡淡的,听起来漫不经心。 “表妹也在啊?”他的目光在两个人中间徘徊流转,嘴角虽然勾着笑,眼神却逐渐透着冷意,“你很紧张他?看来你们的关系不错。” 才在晚上给乔予栀打过电话,没过几天又拉拉扯扯走在一起,甚至乔予栀都准备上谢墨清的车跟他一起回去。 他记得乔予栀心中一直有个喜欢了多年的男人…… 一想到这点,时景祁危险眯了眯眼眸。 谢墨清在心中朝他翻了个白眼。 他跟时景祁虽说从小认识,但是一直都是互相不对付的关系。 长这么大,今天这人第一次见到自己主动打招呼,还这么热情,让他激起一阵鸡皮疙瘩,怀疑这人是不是想在自己背后捅一刀。 “你来做什么?”谢墨清没打算陪他演戏,语气略带生硬。 时景祁的视线落在眼前两个人触碰着的手上,露出耐人寻味的冷笑。 “有项目要和你……要和秦总谈。” 注意到时景祁毫不掩饰的眼神,谢墨清扶住乔予栀的手没松,反而横跨半步,挡在她前面。 他和时景祁身高差不多,直视过去说道:“秦总还在西班牙出差没回来,看来你今天白跑了一趟。” “不过你的手怎么回事?”谢墨清注意到时景祁翻过来的手背。 “这个?”时景祁抬起手,让他看得更仔细些,“被猫咬了。” 乔予栀站在谢墨清身后,越过男人宽厚的肩膀,朝时景祁瞪过去。 她站直了身子,将鞋子坏了的脚踮起,一瘸一拐往谢墨清那辆车的方向走。 “表哥还有公事要谈,我们先走吧。” 没走出几步,时景祁挡住了她的去路,朝她伸出手,招了招。 “栀栀,过来。”男人垂眸盯着她,“奶奶想要见你,我正好带你一起回去。” 乔予栀没有动,短暂的沉默后避开了他的视线。 “今天太晚了,我就不影响老夫人休息了,多几天我会和时阿姨亲自拜访。”她朝时景祁笑了一下,乖巧又疏离,“表哥也慢走。” 说完,乔予栀走到谢墨清的副驾驶,拉开车门坐进去。 时景祁气笑了,嘴角抿成一条线,双眸满是阴沉的眼神。 谢墨清头都不回走过去,直接启动离开。 他是个体贴的人,知道时家最近新办的那场婚礼,也看出这表兄妹俩气氛不对劲。但是他什么都没问,一路上都在和乔予栀谈论工作上的事。 车辆加速开过了地铁站,乔予栀刚想说话,谢墨清已经先一步开口。 “你这样不方便,我送你回去。” 不过话音刚落,电话就响了起来。 公司小曹的声音冲过来,感觉天都要塌了:“头儿,不好啦!我们和B市原定联合播报的那档夜谈节目,现在政策有变,他们那边要退出!” 谢墨清和乔予栀同时变了脸色。 谢墨清刚想说话,朝身边的乔予栀看过去征询她的意见,见她点头同意才回道:“我们现在回公司,你让所有人紧急来开会。” 他视线看向后视镜那辆跟着的黑色卡宴,猛地掉转方向盘。 看到他们往商区开过去,时景祁眉头皱得更深,神色冷得能结成冰。 正准备调转方向盘跟上去确认到底是不是去约会了,时觅雪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语气十万火急,听起来快要冲话筒那头冲过来:“哥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但是他们都拦着不让我出门!” 拦住时觅雪的佣人是时景祁安排过去的。关她几天,算是给她的惩罚。 红灯拦住了他跟上谢墨清车的去路,正准备随便哄几句就挂断电话,时觅雪急躁的声音再次响起。 “关乎可夏姐姐和姓乔的那女人,有一些你必须知道的事情。” 听到这话,时景祁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一顿。 后面的车正在疯狂按喇叭,看着前方越来越远的车尾,时景祁还是调转了方向盘。 来到老宅前,时觅雪正在叉腰嘟嘴跟拦住她的管家吵架。 看到时景祁过来,委屈一跺脚就跑过来要挽他的胳膊告状:“哥哥你不知道,他们欺负我……” “可夏遇害的事,找到真正凶手了吗?” 时景祁直接打断她的话,话语之中少了平日里对妹妹的柔和。 时觅雪抓住他胳膊用力晃动好几下,才带着时景祁往自己房间中。 从保险柜里抽出一本日记本递给他,用凶巴巴的语气说:“这是许叔叔给我的,他在可夏姐姐房间里发现的日记本。哥哥你看看,原来姓乔的那女人,一直都在背地里威胁可夏姐姐。她那么好一个人,为了保护你,把这些都默默承受了。” 时景祁眉头微蹙,翻开这本灰色日记。 确实是许可夏的笔记。 她的文笔很好,字字泣血描述了乔予栀是怎么对她进行Pua,又是如何让她崩溃到整晚都睡不着,最后得了抑郁症。 仔仔细细将整本日记扫完,时景祁薄唇紧抿,眼角散发出危险的微笑。 “你这次所谓的海岛度假,其实是去拿这个的?” 时觅雪一脸自豪扬起下巴:“对啊,许叔叔找出来后特地叫我去的。你也知道爷爷一向重视家族联姻,他一直看不上许家才不让你和可夏姐姐在一起。所以我昨天不敢告诉他。” 时景祁飞快蹙了一下眉,动了动唇,没有开口。 他将日记本合上,给陈凛拨出一通电话。 “晚上来我这里取个东西,以最快的速度去做个笔迹鉴定。” 时觅雪一听就急了:“这是许叔叔亲手给我的,没经过任何人的手。哎哥哥你去哪儿啊……” 公司大厦楼下,谢墨清开过公司附近的商区,回到了停车场。 下车时他让乔予栀等一下,他从后背箱拿出一双崭新的运动鞋放到她脚边。 乔予栀没有多嘴问他车里这双是给谁准备的鞋,八成不是暧昧对象,就是家里的女性亲眷。 她道谢后直接穿上,却在塞进去的一瞬间,露出诧异的表情。 有点奇怪…… “怎么了?”谢墨清站在她身侧问。 第10章 被侮辱的感觉 乔予栀绑好鞋带,动了一下脚腕。 不大不小,尺寸完美贴合。 但是她的脚穿36码挤,穿37码又有点松。这么些年都是将就着穿,很难找到这么贴合自己脚型的鞋,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 “没什么。” 她礼貌一笑,拿起自己的包走出去。 应该是哪个厂家正好码数做错了,她还没有自恋到产生不该有的想法。 看着乔予栀往电梯口走的背影,谢墨清低头悄悄勾起嘴角。 和同事在公司又加班了三个小时,将方案初步修改好,才各自回家。 地铁末班车早就没了,谢墨清安排了有车的同事顺带将一路上的人捎回去。 他负责送乔予栀。 时间太晚,她不想回去影响爸爸和时阿姨休息,让谢墨清送到了以前和爸爸一起住的小区。 “乔予栀,”下车正准备往楼道走,谢墨清降下车窗叫住了她,“下周跟我到B市出一趟差。” 乔予栀没听清,走过去低下腰。 谢墨清说话时顺手将她脑袋上的枯叶拿走。 感受到这个动作,她一下被点了穴定在原地。 对方倒是没在意,朝她微笑示意。 “那明天公司见。” 两个人说话时,有一辆车在黑夜中经过。开得飞快,乔予栀都没来得及看清车牌号。 但她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在谢墨清离开后,快步爬上楼梯。 身后的楼道中传来有人靠近的声音,乔予栀心中一阵紧张,手忙脚乱找钥匙开门。 终于旋动钥匙,突然身后冒出一只手按在把手上,把她推了进去。 “啊!” 乔予栀吓得叫出了声,惊动了楼梯间的响应灯。 转头看到时景祁站在门口,昏黄的灯光从他身后照映,衬得他满脸阴寒的表情更甚。 这男人又发什么疯! 扫了一眼谢墨清离开的方向,时景祁转身带上门,冷呵出声:“你过得还挺滋润,因为你害死了可夏,我和许家都在痛苦之中。你倒是已经把你心心念念的人带到家门口了,下一步是不是就准备带上来做点什么了?” 乔予栀的脸迅速涨到通红,涌上一种被侮辱的感觉。 曾经的爱化成最锋利的刀,一下一下对她进行着凌迟。 她捏紧拳朝时景祁瞪过去,拿起原本放在玄关处的手机。 “时总说话注意一点。这里是我家,你现在大晚上闯进来说一些侮辱我的话,要是再不出去,我就打电话报警说你私闯民宅。” “呵!”时景祁被气笑了,一把抓过她的手机随意扔到沙发下面。 乔予栀想要躲,却被男人拉住手腕不松手。 “你现在倒是突然有底气,是不是谢墨清许诺了你什么?” “你简直无理取闹!”乔予栀忍无可忍。 用力转着手腕想要抽回手,男人握住的力道却越来越大。气得她眼角薄红,使劲往时景祁的胸前锤过去,但是对方不为所动,跟堵墙一样站在面前。 正在这时,安静的走廊中突然传来敲门声。 乔予栀心中闪过明显的慌张。 乔松最近提过几次,想要整理旧房子中的东西。现在这么晚了,她不确定是不是爸爸。但是除了乔松,乔予栀想不出其他人会过来。 敲门声还在继续,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却松懈了一点。 乔予栀没时间多想,她反手将时景祁推到了厨房的位置,关上门。 时景祁眯起眼眸,倒是难得没唱反调。虽然不情不愿,但是也安静站在厨房中。 “是谁?” 乔予栀走到门口,手刚放在门把上准备开门,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乔松有家里的钥匙,况且没有提前预知自己会回来,怎么会在这时候敲门? 门外的人没有回应,只有越来越暴躁的敲门声。哐哐哐砸在门板上,让人心惊肉跳。 乔予栀迅速反应过来不对劲,反手将门锁上。 在客厅搜索了一圈才找到刚被时景祁随手一扔,滑到沙发下面的手机准备报警。 手机在沙发底深处,乔予栀跪趴在地上费了好大劲才拿出来。 “哐!”一声。 门把被人从外面砸坏,这扇老旧的房门摇晃几秒,终究是抵不过剧烈冲击,被直接撞开。 四五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闯了进来,后面几个人手中还拿着棒球棍。 乔予栀都没来得及看清楚来的人是谁,只觉得后脑勺剧痛,有种头皮被生生撕裂的感觉。 带头的男人二话不说,抓过她的头发就往一旁的桌角撞过去。 尖锐的桌角直接准备她的眼睛,乔予栀硬是偏头躲闪,才堪堪撞到了额头上。 剧烈疼痛炸开,额头处有粘腻温润的血液留下。 她用仅存的意识摸索着去抓桌上的花瓶想要男人砸过去。 刚伸出手,就被对方狠狠扔到了地方,往她背上猛踹几脚。 “起来!这时候装什么可怜,你背地里伤害我妹妹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今天,老子打死你给她陪葬!” 男人嘴上骂骂咧咧,让手下堵在门口把听到风声过来的邻居都赶走,又抬手准备往她脸上扇过去。 粗壮的手臂挥舞到半空被另一只手钳住,纵使用尽全力也动不得分毫。 对方往外一掰,男人疼得嚎出了声,差点跪下来。 他回头看过去,在鬼哭狼嚎中诧异叫了一声:“妹夫!” 听到这一声称呼,时景祁眉间蹙起。 原本因为时景祁帮她拦下而感到一些暖意的乔予栀,此刻心头如同被泼了一桶带冰块的水,冷得呼吸都一滞。 “许征?”时景祁手中力道没松,脸色又冷又沉,“谁允许你出现在这里?” 许征原本还想咒骂两句乔予栀,但是他手痛得快断了,哇哇叫了两声,朝时景祁露出讨好的笑容。 “义父把小夏的日记内容都告诉我了,这女人这么折磨我们小夏,说不定小夏遭遇的意外都跟她有关,我打她几下为我妹妹报仇怎么了!妹夫,想不到你比我先到了,你也是来找这女人算账的吧?” 时景祁没把查到的信息告诉许家,就是因为许家这个整天喊打喊杀的义子许征总是不计后果鲁莽行事。 乔予栀额头被砸开了不小的口子,眼前阵阵发黑。 妹夫?呵呵! 那她是什么?时景祁和许可夏爱情故事中无聊的消遣? 她听着耳旁正在发生的对话,用尽最后力气撑住桌角站起来。 一双倔强的眼睛朝时景祁瞪过去,眼中的光慢慢黯淡下去。 将心中的酸涩强行压下去,楼道里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两个警察赶到。 “我们接到报警,这里有人擅闯民宅,涉嫌殴打他人。” 许征的手下一听,吓得忙把手中的棒球棍甩掉。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是你设计的?”时景祁转头看向乔予栀。 “你们是商量好的吗?你默许许家的人来伤害我?”乔予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反问。 “妹夫,你得救我啊!”许征顿时慌了,大声嚷嚷朝时景祁喊过去。 第11章 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许征今天会过来。” 时景祁站在门侧,语气淡得听不出波动。 他的视线落在乔予栀还在流血的额头上,抬手想去触碰。手刚抬起来,乔予栀往后退了一步。 在昏暗的灯光中仰头就这么盯着他,像一个破碎的洋娃娃。 “是我提前跟邻居阿姨说过,这段时间得罪了人,可能会有奇怪的人过来找我麻烦。一旦看到有人拉着我出门,或者用备用钥匙开我的锁,就打电话报警。” 时景祁危险眯起眼眸,就这么站在乔予栀面前。 他听出来了,是防他的。 许征呼天抢地的叫声还在继续,口中的话术从找时景祁求情到威胁乔予栀,脏到不堪入耳。 到了警局后,乔予栀做了个简单包扎和伤情鉴定后,就去配合做笔录。 等她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时景祁双手插兜,悠然站在警局中间。旁边站着局长,不知道正在讨论什么,局长笑得无比灿烂,牙花子都露了出来。 顿时,乔予栀心中冒出一个不好的预感,往拘留的地方看过去。 好在许征还在那里,双手被铐住,满脸吊儿郎当。 注意到乔予栀看过来的视线,许征气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伸出两根手指恶狠狠朝她的方向戳了一下。 毫不顾忌现在是在警局,吹了一声口哨后威胁道:“你给老子等着!我是许家的人,时总不会坐视不理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额头的伤痕在包扎后更加疼痛,乔予栀一晚上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 她抄起桌上不知道谁留下的半杯冷茶,朝许征的脸上泼过去。 许征那张嚣张的脸上顿时被深褐色茶水浸透,脑袋上挂着两片膨胀的茶叶,看起来滑稽可笑。 局长知道许征的身份,正想说些什么,被时景祁一个眼神压了回去。 “你这个疯婆娘!你想死啊!” 许征暴跳如雷,口中嚷嚷不停。 局长的视线在时景祁和许征中间转了一圈,朝离他最近的中年警察使了个眼色。那警察拿起桌上剩下的半个夜宵菜包,塞到许征的嘴里。 乔予栀没看到身后这一幕。 一整晚的紧张和惶恐让她此刻止不住颤抖,深呼吸了好几下,才从警局中走出去。 夜风萧瑟,她跟着警车从家中出来的时候忘了穿外套。 此刻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针织衫,双手捂住肩膀搓了搓,头也不回往外走。 没走出几步,身后就有急促的脚步声靠近。 “停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听到时景祁的声音,乔予栀故意加快了脚步。 下一秒,肩膀上一重,时景祁将自己的风衣脱下来罩在她身上,按住她想将衣服抖下去的手。 男人指尖在她的额头处轻轻触碰,蹙起了眉。 给她包扎的小警察动作生疏,用了半卷绷带全绕在她头上,看起来伤口严重,触目惊心。 手腕被抓住,时景祁把她往那辆停在树下的车方向带。 “就这么走了?准备在额头上留个疤然后去跟姑姑告状?” 时景祁当然知道她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乔松和时瑾桦,自己之前这么欺负她,都没有开口跟家里透露过一个字。 乔予栀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被一阵震动铃声打断。 铃声的声源来自她身上这件外套的口袋,时景祁给她披外套时忘记将手机拿出来。 乔予栀行动快于思考,从口袋中拿出他的手机,看到了上面的来电号码。 备注人显示许东柯,许可夏的父亲。 时景祁夺过手机,附在耳旁说了几句。 趁着他分神的功夫,乔予栀用力将手抽回,连带身上的衣服全都还给他。 她不知道许东柯跟时景祁说了什么,挂了电话后,男人脸色深沉,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打了几个字。乔予栀猜测是他安排把许征放出来。 很快她这个想法就得到验证。 许家的人就等在警局外,许征被松了手铐,大摇大摆从里面走出来。 远远看到乔予栀,还做了个挑衅的表情。 她花了好一番功夫,受了这么重的伤才把他关进去。凭着许家一个电话,就这么轻轻松松放了出来。 因为在时景祁心中许可夏的位置不可替代,连带许家都有免死金牌。 她算什么呢?一个早就比他定了罪的加害者,受点伤也是活该。 乔予栀心口翻涌着尖锐的疼痛,咬紧住唇瓣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让自己没有在这个时候没出息地掉眼泪。 晚风阵阵呼啸,她现在连冷都感觉不到,转身就往警局外走。 时景祁再次追了上来:“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你觉得我在闹?”她仰起头,要哭不哭的朦胧泪光在昏黄路灯下被照得分开可怜。 脸颊连带身上的伤口被风吹得有些疼,乔予栀咬牙点了点头,疲惫开口:“时总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时景祁张了张口,确认许家的人全部离开,才沉声对她说道:“以后不要再招惹许家的人。” 他看向乔予栀苍白的表情欲言又止,问出了纠缠自己一晚上的问题:“可夏之前受到过心理创伤,许征来找你麻烦也是因为这件事。你有没有在背地里见过她?” 又冷又痛的感觉已经让乔予栀全身只剩下麻木。 她想要嘲讽笑出声,却连牵动嘴角都做不到。 身体内最后的力气撑着她推开时景祁,缓步走到警局外钻进出租车内。 经过时景祁身边时,飞快说了一句话。 “时景祁,我后悔认识你了。” 很轻的一句话,被风吹散在寂静夜晚。 这一句时景祁没再追过来,坐在出租车上好一阵,被冻僵的身体才回暖,但是心口始终冰冷。 在这之后的五天,乔予栀都没再见过时景祁。 倒是许征在那天之后的第二日,跑到酒吧喝酒时调戏了一个拳击教练的女朋友,被揍得满地找牙鼻青脸肿送到了医院。 从新闻上得知,时景祁去了一趟国外出差。 乔予栀在热搜上看到过他的消息,随着推送的热门不小心点进去,铺天盖地都是狗仔偷拍的视频。 宴会中一个隐秘的角度,即使这个刁钻的角度,也能看清他长身玉立气质出众,看着冷峻却又帅气出众。 他的身侧站了一个女人,背对着镜头看不清脸,只能看清她戴着一对夺目的祖母绿宝石耳环,一看就是时景祁的手笔。 乔予栀的手指迟迟没有点下退出,她总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眼熟。 视线落在屏幕上的视频中,女人侧身,马上就要转过来…… 第12章 只是随便玩玩 镜头在女人转过身的下一秒被安保发现,视频被迫切断,谁也没能看清那个女人的脸。 评论里都是骂声一片,网友热切八卦想要看看能收服时景祁的女人长什么样子。 激烈讨论把这条偷拍的视频顶上了热搜。 “听说时景祁身边除了两年前那个没有公开的女朋友,从没有别的女人。怎么出了一趟差,身边就多了一个女人?看这几天所有宴会都把她带在身边的架势,不会是要转正吧?” “不会吧!这些年想往时景祁身边扑的明星模特那么多,他不是全都拒绝了吗?我都怀疑之前那个所谓的女朋友,是真的有这么个人吗?还是他想推开桃花的借口?现在这种腻歪带在身边的才是正常关系吧!”有人把话题从那个女人身上扯开。 楼下很快就被带歪,开始顺着讨论:“有道理!要是真的爱他当时的女朋友,肯定会愿意公开秀恩爱。像这种么,就是没有这个人对外打个幌子,要不就是爱得不够深,只是随便玩玩。” 乔予栀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心痛的能力,麻木看着网友讨论的内容。 放下手机,双手撑住额头趴在工作上闭眼安静了好一阵,再次睁眼时,神色恢复如常。 正准备起身,转头发现谢墨清就站在她身边。 突如其来有个人,吓得她往后一躲,手臂绊到了桌上的水杯。 “吓了一跳?”谢墨清视线扫到乔予栀的手机屏幕。 她伸手不着痕迹将手机拿走,站起来跟他说话。 “刚刚在午休。” “嗯,”谢墨清点了一下头,将楼下买的咖啡放在她工位上,“和B市那边沟通得差不多了,今晚聚餐回去后好好休息,明天跟我去出差。” 说完,他又让助理帮忙把剩下的十几杯咖啡全都放到各个同事的工作上。 今天晚上是部门聚餐,谁也没有加班,在下班时间准时坐电梯来到大厅。 一群人叽叽喳喳往外走,乔予栀听到耳旁有同事惊叹的讨论声:“这辆保时捷就这么停在我们公司正门口,也太显摆了!是不是又是哪个有钱人家公子哥在追人?” 顺着同事的话,乔予栀余光扫到公司大厅的落地窗外,让她呼吸都停了一瞬。 浑身血液一下子冲到脑门,脚步如同灌了铅球,匆忙偏过头,避开了视线。 公司门外停着一辆熟悉的卡宴,显赫又高调的车牌,全A市找不出第二辆。 驾驶座的车门打开,陈凛绕过车头打开了右后侧的门。 一双穿着过膝靴的细白长腿侧身走下来,娇笑着靠在身后时景祁的身上。双颊透着粉红,动作亲昵帮他挥去了掉在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站在公司门口宣誓主权。 女人还戴着那对价值不菲的祖母绿耳环,笑得满脸灿烂得意。 看到她侧脸的一瞬间,乔予栀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这女人的背影眼熟了。 她看到许可夏的影子。 “予栀,你在看什么?” 同事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将乔予栀唤回了身。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已经朝那辆车看了很长时间。 霓虹灯光落在车顶反射,乔予栀的双眼被刺痛。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放缓脚步走到了人群后面,让自己降低存在感。 谢墨清走在最前面,注意到她的反常,又转头看向门外,意味深长转动了一下手腕上的表。 跟着大部队出去后,乔予栀一直不说话低着头。在心中默念,绝对不要让时景祁看到自己。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还没走出几步,那道逃不掉的低沉声音在身后响起。 “谢总监。”时景祁朝他们走过来。 站在乔予栀身侧的同事都纷纷激动起来,还有好几个女同事紧急打理自己本就顺滑的发型,悄悄往前面挤,正好让她又往后退了几步。 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躲在人群中的乔予栀,很快又不着痕迹收回。 “时总又来找秦总?”注意到他的视线,谢墨清侧身挪动了一步,正好将乔予栀的方向挡住,“不过下次建议你直接到前台预约,找到我这里还要绕个弯,时总做事怎么突然低效率了?” 面对谢墨清的夹枪带棒,时景祁嘴角噙着的笑意更深,带上了危险气息。 “我不找他,我来找你。”他看向谢墨清身后,“出去聚餐?你和你们部门的下属,关系还挺亲密的。” 这语气明显话里有话。 乔予栀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发疯把自己跟他的关系暴露出来。毕竟时景祁什么都不怕,但是她顾虑的东西太多。 “对员工关怀自然工作上就更有团结力,不过时总一向独来独往,应该不懂这些。” 两个人正剑拔弩张互怼之际,娇滴滴的声音打破了诡异的氛围,那女人扭着细腰走过来。 “时总~” 紧接着,乔予栀听到自己身边的同事纷纷倒吸一口气。 女人的手挽到了时景祁的胳膊上,眼角笑成了好看的弧度,整个人都快倾斜趴到他的胳膊上。 语气嗲嗲的,带上明显的撒娇。 “时总,人家饿了。我们也去吃饭吧?” “这声调又媚又骚,怪不得人家能勾住男人。”站在乔予栀身边的同事忍不住吐槽。 “勾不勾得住还得另说。”乔予栀撇了撇嘴,没头没脑来了这一句 正和同事八卦着,忽然感到有道灼热的视线正盯在自己身上,一抬头,对上时景祁的眼神。 他嘴角挂着戏侃的笑,并没有马上将手抽回来。 “女朋友?” 谢墨清朝时景祁微抬下巴。 乔予栀从同事聒噪的八卦声中抬眸。 只见时景祁唇畔笑意更深,没有马上否认,反而拍了拍那女人的手。 这个动作让女人受宠若惊。 她刚才也是大着胆子才想赌一把,试探时总对自己的态度。 看来是赌对了!时总心里还是很喜欢自己的,不然怎么会特地提出要送自己到公司来,还在门口停留了好一会儿,就为了和自己多待几分钟。 “那你好好约会,”谢墨清极小幅度勾起嘴角,“我们先去聚餐了。” 看着一众人逐渐走远,女人都快跟树袋熊一样贴到时景祁身上。 声音夹得能掐出水来:“我们去哪里吃啊?景祁哥哥。” 第13章 看直了眼 听到这个称呼,时景祁脸上毫不掩饰露出嫌弃。 甩开她的手,没有留恋往车旁走,语气恢复了之前冷冰冰的状态。 “我还有事,你自己解决吧。” 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尾,女人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垮了下来。 搅动着纤长的红色指甲,朝乔予栀她们离开的方向看过去,双眼露出阴沉的神色。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群人中间分明有什么。 说不定是想要往时景祁身边贴的小绿茶,为了确保自己能成功上位,她得把那些人全都清除干净,才能抓住这次机会。 团建结束后,乔予栀回到了御真园。 旧房子那边的门被许征砸坏了,她也不敢一个人回去住。找了个借口谎称是遇到了入室抢劫的,吓得时瑾桦要求她搬回来和他们一起住。 乔予栀回去的时候,父亲和时阿姨正在收拾东西。 时老夫人最近身体不佳,他们得回去探望。 因为乔予栀额头有伤,担心时老爷子看到后又要发难,乔松干脆让她在家里待着。 佣人们忙里忙外在整理礼单,乔松不放心,站在旁边亲自过问。 时瑾桦抱在猫站在旁边守着,看到乔予栀回来,朝她招了招手。 递过来一张照片:“上次你说喜欢阳光幽默的男生,我有个同学的侄子最近正好在米兰留学回来。人长得干干净净,也很单纯热情。你什么时候抽个空,我带你去看看。” 乔予栀没想到自己随口应下的一句话,时瑾桦真的记在了心上。 面对时阿姨的热情,她不方便推辞,只能暂时应下。 一直到老宅下了车,时瑾桦都在和丈夫讨论乔予栀相亲这件事。 她正在将男生的情况跟丈夫分析,突然听到身后有开门的声音。 时景祁从书房中走出来,手中还拿着一份给老爷子查阅的财务报告。 “小姑姑。”他微微点头,嘴角挂着温润有礼的笑意。 “景祁回来啦。”时瑾桦眼角弯弯。 又寒暄了几句,她才带着丈夫往楼上休息室走。 时景祁转身往下楼梯走,挂在唇边的笑意瞬间消散。停在脚步往门外看,若有所思了好几秒,冷峻的脸上露出了阴鸷表情。 轻呵一声,才又恢复如常,继续往前走。 秉着速战速决的想法,乔予栀在第二天下班后抽空和时瑾桦介绍的男生去相亲。 地点在她经常去的一家西餐厅。 刚推开门,服务员还没来得及把她引导到座位上,就看到沿窗的坐位有个男生站了起来。 因为站太快,膝盖撞到了桌角,痛得龇牙咧嘴还不忘抬手跟她打招呼。 傻乎乎的样子有点可爱,乔予栀没忍住抿嘴笑了一下。 这么一笑,原本还捂住膝盖的男生张大了嘴,朝她看直了眼。 过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脸一下唰地通红。 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手忙脚乱帮乔予栀拉开椅子:“不……不好意思,你太漂亮了。” 坐下后,那男生笑出两个酒窝,满脸阳光。 伸出手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谢洛。姑妈让我悠着点别把你吓到了,不过我一紧张就容易失态,没吓到你吧。” 乔予栀彻底崩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两个人坐在窗边,谈笑风生的样子很容易被外面的人看到。 刚坐下聊了十分钟,谢洛眼神溜溜转,蠢蠢欲动准备要交换微信。 正在这时,西餐厅的门再次被打开。 乔予栀突然感到后脑勺有种被人盯着的紧绷感,下一秒就听到了餐厅经理匆匆赶了过来,双手摆在胸前,恭敬唤了一声“时总”。 他怎么会在这里? 乔予栀捏住刀叉的手一顿。 西餐厅很安静,衬得脚步声特别明显。 头顶的光线被遮住,谢洛注意到餐桌旁有人过来,赶忙放下餐具站起来。 疑惑的视线在乔予栀和盯着她的那个人身上来回转动,摸了摸鼻尖,感觉气氛怪怪的。 没等乔予栀做好心理准备站起来,她身边一道甜甜腻腻的声音就叫了出来:“时总,你们认识啊?” 转头看过去,又是这个女人,挽着时景祁的胳膊,整个人都快要贴到时景祁怀里去了。 还真是走哪儿都随处把她带着。 时景祁微微侧头,没有接女人的话。视线如钉子一般盯住乔予栀,强大的气场压到她踹不过气来。 就这样沉吟了十几秒,才勾起嘴角,缓缓开口:“算是。” 乔予栀避开了时景祁的视线。 “既然是时总的朋友,那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女人朝乔予栀露出灿烂笑意,嘴角都快要咧到耳后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余漫。” 她说完,又往时景祁身边挤了挤,全然一副宣誓的样子。 乔予栀这才发现,余漫的正脸和许可夏完全不一样,只是某些角度有些像罢了。 时景祁倒是对许可夏爱得深沉,已经开始找替身来缓解思念。 在餐桌边站了一会儿,时景祁没再说其他的,半阖起眼睛带着余漫离开。 临走时还让经理过来免了单。 乔予栀这才知道,这家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收购了。 不过人虽然走了,乔予栀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还没下去。 为了防止时景祁在背后动什么手段,吃过饭后她主动要求谢洛送自己回去。 本就一直阳光傻笑的谢洛在听到这个请求后,脸一下子又烧了起来。嘴角笑意压都压不住,走出门的时候还差点绊到门框踉跄摔了一下。 “这里没有地下停车场,我将车停在了对面的树下。你在门口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去把车开……” 话还没说完,只听到“嘭”一声。 对面开来一辆黑色奔驰,一点速度没减,直直撞到了谢洛那辆车的车尾。 在谢洛目瞪口呆的视线中,陈凛面无表情走下驾驶座。 绕到车尾看了一眼,生硬做出夸张的表情,硬是把谢洛拽了过来。 “哎呀,我把油门当成刹车了,把你车尾都撞烂了。我现在跟你去汽修厂吧,再去保险公司。该怎么赔,就这么赔。哎呀你看,撞成这样都没法开了,更没办法接送人。我们先走吧!” 谢洛都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陈凛塞到车里。 乔予栀站在原地,身后的餐厅经理走了出来。 “乔小姐,时总请您上去一趟。” 第14章 你很缺男人? 见乔予栀犹豫没有上前,餐厅经理将时景祁交代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乔小姐,时总让我转告您。他只是有话想要跟你说,但是惹恼了他会有什么后果,您应该清楚。” 乔予栀心中一惊,还是跟着经理上了楼。 二楼全是包间,经理将她带到最里面的那边,带上了门。 余漫不在里面,估计被打发走了。 时景祁坐在窗边,正慢条斯理切着面前的牛排,举手投足间皆是矜贵,这男人天生就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场。 听到乔予栀进来,倒是没有马上转头。 不慌不忙放下刀叉,走到窗边往外看,这个位置恰好能看到谢洛之前停车的地方。 男人眸色暗沉,用随意的语气说道:“陈凛开车怎么这么不小心?还好当时车内没有人坐着。” 听到这话,乔予栀瞬间警铃大作。 真怕他疯起来去做伤害谢洛的事。 她不想让谢洛这个无辜之人被卷进来,什么都来不及思考,脱口而出:“我们之间的恩怨跟谢洛没关系,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动他。” “呵!”时景祁从喉间溢出一声笑,“看不出你这么关心他。怎么,相亲聊了一晚上,就对别人有意思了?看不出你这么随意,只要是个男人就可以征服你。还是乔小姐你很缺男人?” 一通羞辱的话砸过来,乔予栀气得咬紧了唇。 没忍住,仰起头朝时景祁瞪过去:“比不上时总身边莺莺燕燕不断,心里装着白月光,身体却很诚实又找了一个替身拥在怀里。” 她说完,看到时景祁转身垂眸看自己。 神色清冷,满是危险的信号。 乔予栀有点心虚撇了撇嘴,怼回去是爽了,但是这男人处理掉自己就跟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时景祁转动着手腕处的表带,慢吞吞走到她面前。 抬起她的下巴,逼着她抬头和自己直视。 乔予栀想要转开,被男人指尖用力掰了回来,捏得她生疼。 “你生气了?觉得我找了可夏的替身?” 乔予栀被迫仰着头,眼眶逐渐染红,咬牙吐出一句话。 “我为什么会生气?你想多了,表哥。” 听到这个称呼,时景祁危险眯起眼眸。 捏住下巴的力道更加收紧,另一只手轻触到她的脸颊。 粗粝指尖滑过细滑皮肤,乔予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跟今天这个相亲的小孩断了,然后换一份工作。” “你凭什么过度干涉我的工作和生活?” 面对乔予栀的不情愿,时景祁松开手,改成挑起她下巴的动作,逐渐逼近。 双眼却如同深潭一般,又冷又沉:“我是不是说过,不允许你过得太幸福。还是你想我把乔松那件事再抖出来见见光?时家一旦松了口,你父亲当时被压下去的罪名,随时可以重审。” 乔予栀鼻腔止不住酸涩。惶恐害怕的心情笼罩全身,她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猛地将时景祁往前推开。 明明不想哭,眼眶中还是腾起了雾气。 “时景祁你有什么怨气冲着我来,别去找我爸的麻烦。”她的长指甲狠狠掐进了肉里,“我爸爸要是出了事,时阿姨会伤心。时阿姨要是伤心,时老夫人也会难过。” 她说这话时,浑身都在颤。 时景祁用舌尖顶了一下后槽牙,眼底浮出寒意,冷笑出了声。 “很好,长能耐了,会用时家的人来威胁我。” “彼此彼此。” 乔予栀像一只小兽般紧盯着时景祁眼底,见他没再说什么,转身逃一般离开了。 她当然没有按照时景祁命令的那样从公司离职。 上次和B市的项目出了问题,乔予栀被谢墨清带着一同过去出差。 公司给了头等舱的预算,早上七点的飞机,整个头等舱休息室都静悄悄的。 乔予栀正在和谢墨清商量工作,有个数据被同事写错,她得拿出电脑当场修改。 手忙脚乱间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水杯,满杯热水直接朝自己的方向撒过来,乔予栀第一时间只想到护住电脑。 “小心。” 身上没有如期传来刺痛感,谢墨清抬手帮她挡住侧翻的纸杯。 刚倒好的热水还带着稍烫的温度,手掌覆在杯面,没有太多热水洒出来,倒是谢墨清的手被烫红。 乔予栀小幅度惊呼了一声,将电脑收好后,抓过男人的手检查。 “抱歉,因为我导致你受伤了。我现在就去找烫伤膏药。” 一抬头,看到时景祁正带着陈凛往里走。 视线落到他们身上,又熟视无睹挪开。面无表情,仿佛看到了两个陌生人,一点多余的视线都没有停留。 清晨的休息室很安静,时景祁看似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拿出一份合同细细查阅,仿佛浑然没把对面忙得翻天的那对男女当回事。 陈凛缩在后面抱住了个公文包,用蚊子那么轻的声音开口:“时总,我带了烫伤膏药。每次跟你出差,我都把所有的药都带着。” 时景祁抬眸白了他一眼,陈凛自觉做了个关上拉链的动作。 他坐在位置上东张西望,才发现坐在这个位置能把乔予栀他们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乔予栀要来了烫伤膏药,跑得太急,头发都乱了。 拉过谢墨清手上红肿的部位,用棉签涂了上药。 谢墨清原本想说自己来,余光瞥到不远处的两个人,眼波微动,把自己的手往前伸了一点。 乔予栀满脸都是闯祸后的慌乱不安,低着头全神贯注,动作小心翼翼。 这个角度挨着很近,她的鼻尖几乎要贴过来,细若凝脂的皮肤在灯光下宛如一件艺术品。 谢墨清看向乔予栀的发旋,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了唇。 “嘶!”陈凛反应很大叫了一声。 一转头发现自家老板脸黑得都快滴出墨了,慌忙抿嘴抬头看天花板,当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飞机在空中飞过三个小时。 等行李时,乔予栀自觉帮谢墨清拿上公文包,跟在他后面。 时景祁凉飕飕的声音在她头顶炸开:“让女人拿东西,谢总监可真好意思。” 乔予栀转过头,往谢墨清身边靠了一点,大了胆子回:“也没见时总对女人多温柔。” 陈凛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乔予栀还想说些什么,偏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瞬间瞪大眼睛。 一个她绝对不会认错的人。 “许可夏!”乔予栀死死瞪着一个方向,“我看到了许可夏!” 第15章 想我了吗?宝贝 听到这一句,时景祁瞬间转头看过去。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到处都是同一班飞机上陆续下来的人,熙熙攘攘拥挤在一起。 哪里还有许可夏的影子! 要在这里面找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乔予栀狂跳不止的心脏还没有平息。 她分明看到了,身型外貌都跟许可夏一模一样的女人,正穿着深棕色风衣完好无损在人群中走动。 只要证明许可夏还活着,就能洗刷她身上的冤屈! 视线所及之处已经看不到刚才的身影,往前跑了几步想要找回来。 附近有两个半大的小男孩正在嬉闹追打,完全没注意到乔予栀就站在旁边,眼看着就要撞过来,乔予栀的胳膊被人拉住,踉跄往后倒,跌到一个坚硬的怀抱中。 那熊孩子知道自己闯祸了,先发制人想要甩锅:“你杵这儿撞到我了怎么办!” 刚说一句话,抬头看到时景祁冷结成冰的脸,冷漠朝他瞪过来。那熊孩子吓得差点尿裤子,“哇”一声哭出来找妈妈去了。 捏紧她胳膊的力道不轻,疼痛让乔予栀回过神,看到了时景祁泛着冷意的眼神。 “你又在闹什么?”他冷嗤一声,“以为随便找个由头,就可以把锅甩过去。可夏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你打的是什么算盘?” 周遭不断有人来来往往,乔予栀挫败别开了视线。 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错觉。 “发生了什么?”谢墨清追了过来。 时景祁气压低到周围人都能感受到,要不是机场这么多人,乔予栀猜测他估计会直接发难。 毕竟许可夏是他不可触碰的底线。 刚刚她称自己看到了许可夏,已经触碰到他的逆鳞了。 男人微低下身,靠近乔予栀耳畔:“你不是说有事冲着你来吗?我会让你知道痛苦是什么滋味。” 温热气息打在耳垂,乔予栀却后背冒起阵阵寒意。 说完这句,时景祁带着陈凛离开,也没再和谢墨清多说一句话。 不远的拐角处,一个穿深棕色风衣的女人往外探出半个身子。她抬手扶正头上的帽子,嘴角勾起一道意味不明的笑意。 在B市的合作不太顺利,对方明显没有诚意,不是百般推辞,就是搬出政策倒苦水。 原定的回程时间比原计划晚了两天,乔予栀每晚都在加班,着急得直冒火。 “别太赶了,还是要注意休息。”谢墨清将一杯咖啡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乔予栀最近都在酒店一楼的咖啡厅办公,方便注意门外,一旦对方口中能下决定的领导回来,能随时去堵人。 放在桌上的手机进了一条推送。 随便扫了一眼,就看到时景祁在B市项目顺利开工的消息。 她收回视线,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时景祁那天说的话。 抬头往外看过去,原本想找找负责人有没有回来,却看到了最不想见的人,吓得差点叫出声。 魏琛就等在门外,开了一辆拉风的红色法拉利,怀里还抱着一个金发美人热吻。 乔予栀不确定魏琛有没有看到自己。 但是她一见到她油头粉面的样子,就有种生吞了苍蝇的不适感。 恶心! 魏琛这个人记仇又小心眼,上次结婚宴会那件事后就一直被他记恨在心。据说那天他在楼梯上滚下去闪了腰,回家躺了好几日才能站起来。 一痊愈,就来到乔予栀公司楼下堵人。 因为知道魏琛的品性,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出,乔予栀提前跟公司楼下保安交代过。只要他一来,立马就有好几个保安把他赶走。 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正当乔予栀准备跟时阿姨借保镖的时候,又听说魏琛在凌晨去酒吧的路上喝醉酒摔到坑里。 刚好了腰,又断了腿,从这之后就再没来找过她麻烦。 不过此刻冤家路窄,竟然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见他。 乔予栀心里一咯噔,不着痕迹用合同挡住脸,换了个位置悄悄往外看。 好在魏琛热吻过后,一直在和金发美女说话,眼神都没往里面瞟,两个人一左一右上了车。 还好,应该没有发现。 直到法拉利开出去后,乔予栀才将挡住脸的合同放下,悄然松了一口气。 不过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 距离出差回去还有两天,乔予栀借口身体原因,跟谢墨清解释自己除了工作原因都要尽量待在酒店中。 至少酒店这种人多的地方,魏琛不敢贸然闯进来。 法拉利从酒店开出去了一段距离,金发美女还在挑选今晚度春宵的道具。 漂亮的长指甲在魏琛腿上来回挑逗,却发现平日里很享受这种刺激的魏程,此刻却兴致缺缺,甚至把她的手打掉。 “你怎么了?” 在金发美女贴上去的瞬间,魏琛将车随意停在了路边,把她赶下去。 不顾女人在路边穿着高跟鞋朝他大喊大叫,直接猛打方向盘,朝刚才酒店的方向开回去。 车载音乐越来越响,魏琛嘴角勾着兴奋的笑容,伸出舌头舔了一圈上膛牙。 他现在对那个金发美女索然无味,因为发现了更好玩的事情。 B市的项目在持续不断跟进下终于有了进展,乔予栀马不停蹄和谢墨清连轴工作了两天,重新商定了修改后的节目。 对方准备了庆功宴,硬是拉着乔予栀灌酒。 因为惦记着魏琛这个隐藏危险,她没怎么敢喝,却还是推脱不掉被灌了两杯。 谢墨清应酬多推不开,还惦记着乔予栀跟他提过身体不舒服这件事。帮她挡掉接下来去KTV的第二轮应酬,让人派车送她回酒店休息。 对方临时找来的司机是个新手,绕着酒店门前的路找了一圈,硬是没找到停车场在哪儿。 不好意思对坐在后排的乔予栀说:“乔小姐,这边是单行道。后面有斑马线,人能过,车过不去。” 温暖的车厢内让酒意渐渐上涌,乔予栀往窗外看了一眼,酒店就在对面,走过一条马路就行。 她听懂了司机的暗示,揉着眉心点头后推门下去。 这个偷懒的司机还不忘在她身后喊了一声:“乔小姐,那我跟上头汇报一声,已经把你安全送到酒店了啊!” 乔予栀这几日连轴转后终于松懈下来,全身疲惫不堪。 拖着身子快要走到酒店的时候,突然身后冒出一道黑影。 还没能够呼救,口鼻就被人紧紧捂住。 如鬼魅般的语气在她耳旁响起。 “想我了吗?宝贝。我可记着仇呢,你是时老爷子曾经指定想要跟魏家联姻的人。” 第16章 彻底伤了心 是魏琛! 阴测测的声音,宛如毒蛇一般缠绕住她。 男女力量悬殊,魏琛更是人高马大。单手捂住她的口鼻,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肩膀,把她往酒店后门处的小巷拖去。 任凭乔予栀如何剧烈挣扎,魏琛都没松开手。 哼着歌,双眼之中满是狠戾兴奋的表情。用力一甩,将她扔到了地上。 酒店后门堆着三个大垃圾桶,地砖坏了好久都没人来修。被甩到地上的时候,乔予栀手肘撑在碎地砖上,传来阵阵疼痛。 她已经足够防范,却没想到魏琛会疯到这种地步,直接在酒店门口守株待兔。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乔予栀偷偷捡起地上的碎石捏在掌心,准备在他走过来的时候以作防范。 不过这次却被魏琛看穿,一脚踹在她的手腕上。 钻心的疼痛袭来,那块尖锐的碎石飞了出去。 “上次在你爸的婚宴上,你就偷偷拿了银刀想要刺我,怎么现在又是这一招?” 魏琛发出两声冷笑,蹲下来一把扯住乔予栀的头发。 头皮传来剧痛,男人滚烫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又从脖颈游离到了锁骨处,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用力摩挲,留下粗暴的红色印记。 “放开我!滚!”乔予栀拼命挣扎,被迫仰头时看到了垃圾桶上方的监控,“你就不怕被录下罪证吗?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就是倾家荡产也绝对会把你告到死!” 她双眼龇红,像是一头陷入绝境的小兽。 更加挑起魏琛心底变态的征服欲。 一耳光甩到乔予栀脸上,转头吐了一口口水。 “还挺辣,老子就喜欢这种。不过你不可能告赢我,因为这个监控是坏的,我早就探查过了!” 这一巴掌力道很重,乔予栀被打得头晕眼花,口腔中顿时弥漫开血腥味。 绝望之际,她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辆揽胜,上面那串霸气的车牌刺痛了她的双眼。 那天她看到新闻推送,时景祁就是上了这辆车。 他在B市出差用的专用车。 乔予栀一向记忆里很好,对脚本可以过目不忘。但是这一刻,她无比痛心这个本事。 皮肤被碎石刮破,身体很疼,心里更是有种撕裂般的疼痛。 时景祁,这就是你口中针对她的痛苦吗? 现在她领略到这个男人有多么冷血狠心。 魏琛解开领子朝她扑过来,猥琐的笑声几乎贴到她身前。尽管乔予栀拼了命挣扎呼救,魏琛还是上来撕扯她的衣服。 就在他准备将乔予栀衣领扯开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后脑勺撞到了突出的碎地砖,痛得他惊呼叫出声。 魏琛气急败坏,将拳头捏得咔咔响。 “谁来坏老子好事!想找死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又一拳揍过来。 魏琛顿时被打翻在地,跟个菜虫一样趴在地上蠕动了半天站不起来。 “予……乔予栀!” 谢墨清还穿着应酬时那家高奢西装,刚刚打魏琛的时候,被蹭上了一层灰。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转身快步朝乔予栀走过来。 脱下外套后,将她整个人罩在里面。 因为过度害怕而剧烈跳动的心跳,在闻到这熟悉木质香的时候得到了缓解。 搭在肩膀上手收得很紧,乔予栀甚至能感到他正在止不住颤抖。 用视线飞快扫过乔予栀全身,确定她没有受伤的地方,谢墨清才缓了一口气,又恢复平日里清冷的模样。 转开视线,以不自然的姿势将她胸前的外套拢了拢,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谢总监……” 劫后余生的惊魂未定,让乔予栀一开口就有眼泪落下。 她脸色苍白,双手都是血痕,看起来风一吹就要倒。 谢墨清伸出手,在指尖快要捧住她脸之前,又顿住转道拍了拍她的肩膀。 “对不起我来晚了。在席间听葛经理说这一带有个逃犯流窜,想着先送你回来再去,没想到正好遇到这种事。” 谢墨清怕她受惊,都不敢大声说话。 压低了音量小声哄着,风将乔予栀的长发吹到他的手中。 “你给老子等着,看我不……” 魏琛缓了一阵才从地上爬起来,开口就是骂骂咧咧。骂到一半却顿住,脸色一阵发白往不远处看。 见他突然不说话,乔予栀转头看过去。 逆光下,一道身影站在巷口。 是时景祁。 他迈开长腿,不紧不慢走进来。视线在乔予栀身上徘徊了一阵,又冷冷看向魏琛。 一脚踹到他的膝盖上,魏琛吃痛趴在地上。 下一秒,一双皮鞋踩在他的手臂上,反复碾压。 魏琛痛得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歇斯底里大叫,口不择言什么话都往外喊。 “时总,之前不是你说只要不在时家的地盘,这女人随便我怎么处理吗?再说魏家和时家相亲也是你同意的啊!啊好痛!” 他挣扎着想要扒开时景祁的裤脚,随口夸大扯了几个理由。 话音刚落,明显感到时景祁的怒意更甚。 “你说什么?” 听到他透着寒意的声音,魏琛浑身抖得如筛子,哆嗦着改口:“不……不是,我是说这事跟您没关系,都是我作死,我不该打时家人的主意。” 他另一只手往自己脸上狠狠甩了两巴掌。 在旁人听起来,就是魏琛被时景祁威胁着改口。 还想说话,刚发了一个音节,就被时景祁一脚踹到下巴上。 顿时他的下巴就受到冲击脱臼,口水眼泪流了满脸,狼狈在地上滚来滚去,倒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处理完这里,时景祁面无表情转身,朝乔予栀的方向走近。 视线落在她胳膊肘正在流血的地方,蹙起了眉。 正要说话,谢墨清已经抢在前面开口:“这里我会处理,先去医院清理伤口。” 时景祁闪动眼眸,瞬间变了一副脸色。 冷笑一声,眼神带着一闪而过的不爽。 “谢总监这个时间点怎么会在这里?” 一直站在谢墨清身后的乔予栀开口,看他的眼神如同冰坛一般死寂。 是彻底伤了心。 “谢总监是为了救我,比时总在一旁看戏来得及时。” 时景祁眸色骤冷,转动着手中腕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17章 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乔予栀错开时景祁紧盯着的目光。 惊恐万状,她忍了一晚上的眼泪,却在此刻控制不住落下。 抬手将眼角泪水擦掉,把谢墨清的西装往身上裹了裹,遮住自己被撕破的衣领。 她淡淡说了一句:“时总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 时景祁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这件西装,沉吟了一会儿,没再开口。 他不想在谢墨清面前争辩。 乔予栀站在原地,等了一分钟,紧紧拽住西装的手逐渐垂下,苍凉苦笑了一声。 她没再朝时景祁看过去,转头看向捂住下巴满地打滚的魏琛。 时景祁背对着她,没再说话。 魏琛悄悄用一种怨恨的眼神朝乔予栀瞪过来,用已经被踩到青紫的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挑衅动作。 他不敢惹时景祁,是因为魏家目前最大的项目有求助于他。 但是他当了二十多年纨绔子弟,什么时候被一个柔弱的小丫头吓过。 面对魏琛威胁的视线,乔予栀直勾勾瞪回去。 站在他面前无声看着,忽然冷冷扔下一句话。 “我记得你说过,这个监控是坏的。” 还没等魏琛说话,乔予栀忽然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往他脑袋上砸过去。 “嘭”一声闷响,魏琛脑袋开瓢晕了过去。 第一次砸人,乔予栀将带着血的板砖扔到垃圾桶里,右手抖得离开,手指冰凉。 身后有一只温热干燥的手伸过来,谢墨清握住她发抖的掌心,什么都没说,牵着她的手离开。 经过时景祁身边,西装的衣角被风吹到他垂落的手背,没有丝毫停留。 到医院仔仔细细包扎好已经是后半夜,谢墨清推了后半场应酬,将她送了回来。 “谢谢你,谢总监。”站在酒店走廊,乔予栀将西装小心翼翼捧在手中,“衣服我会负责干洗完给您送过去。” 谢墨清“嗯”了一声,没再说其他的,走向自己的房间。 手搭在门把上,没有马上开门。 “早点休息,医生交代过你的伤口不要碰水,记得注意。” 乔予栀乖巧点了两下头,才想起来人家背对着自己看不到。 慌忙应了一声:“好。” 谢墨清没再说其他,推门回到自己房间。 但是他刚刚在听到自己说了“好”之后,是不是勾唇笑了一下? 乔予栀歪头,眨了眨眼后也回到了房间里。 酒店房间的空调又干又热,为了方便擦拭,乔予栀换了一件清凉的吊带。 洗了把脸后,坐在化妆镜前开始涂药。 魏琛刚才把她往地上扔,有好几处伤痕在背部。指尖点上乳白色的药膏,抬手以一种艰难的姿势往自己后背涂药。 忽然外面房门传来被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分外清晰。 乔予栀瞬间警觉,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卧室房门处想要锁门报警。 就在快要关上门的瞬间,一只脚挡住门缝处,被人从外面往里推开。 “啊!”乔予栀吓得尖叫,拿起桌上的瓷杯狠狠砸碎,拿起一块尖锐的碎瓷片划拉。 浑身紧绷,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兽,连手肘处伤口绷了都没发现。 “是我。” 时景祁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又将房门推开一点,走了进来。 “这酒店我有投资,拿到房卡不是难事。我现在过来,是有话要跟你说。” 但是乔予栀在看清楚是他后,不仅没有松一口气的表情,反而更加紧绷。 直勾勾瞪着他,这眼神刺得时景祁一痛,让他皱了皱眉。 “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时景祁不喜欢她这个表情。 他心中也憋着气。 刚抬手,忽然顿住,缓了几秒才又恢复原来的表情。 黑沉着脸上前想要抓住乔予栀拿瓷片的手。 “你想不想见我,什么时候由你说了算了?”他微微侧头看向门外,冷笑一声,“谢墨清跟你说话的时候,你倒是挺娇羞的。看来在你心里,他的位置还挺重。” 乔予栀甩开手,不断后退,几乎被步步紧逼的男人逼退到了墙角。 她一整晚的心情,在此刻看到时景祁的瞬间,接近崩溃边缘。 见这男人根本没将她手中的瓷片放在眼里,胸腔有股劲正在爆发,乔予栀将瓷片抵在自己纤长的脖颈处。 双眸翻滚,熊熊燃起火焰:“时总请你立刻从我面前消失,我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你进来的时候外面走廊有监控,要是这个房间出了命案,你是第一个脱不了干系的人。我知道你不在乎我,恨不得以各种方式折磨我。但是惹上一身腥,对你对公司也不好吧。” 时景祁终于定在原地没动,眼底汹涌,脸上冷得能结冰。 僵持了好几分钟,他才终于后退一步。 “乔予栀,你真是好样的。” 始终插兜的左手缓缓抽出,整理了一下西装后,抵在左侧小腹处不动。 缓了几秒才又继续说:“不管你信不信,今晚魏琛的事不是我安排的,我也从不用这种低端的手段。” 乔予栀紧捏住碎瓷片的手,微微松开。 说完这句,时景祁难得没像之前那样死缠烂打,反而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这个举动有些反常。 乔予栀后背靠在冰凉墙面上,确定男人离开自己的视线,才垂下脑袋松了一口气。 眼皮止不住颤抖,紧闭双眼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没有让眼泪落下。 紧紧捏住瓷片的手松开,脑海中不禁闪过时景祁刚才的话。 魏琛今晚的袭击不是他安排给自己的惩罚吗? 但是就算这样,她也看到了时景祁的车冷漠等在路边旁观。 漠然的旁观者,也会带来伤害。 正准备站起来去关门,玄关处突然传来摔倒的声音,伴随着男人忍痛闷哼。 是时景祁。 乔予栀犹豫了一瞬,还是走出去查看情况。 时景祁倒在地上,左腹的白色衬衫被血染透,衬得他脸色极差。 鲜红血液刺得乔予栀眼底生痛。 她走上前想要扶时景祁起来,却被男人甩手推开。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耍脾气! 乔予栀手忙脚乱,跑回浴室中找了毛巾止血,又拿起手机准备叫救护车。 却被时景祁一把夺过,甩到了沙发上。 “不能去公立医院。” “到底发生什么了!”乔予栀着急问道。 第18章 心疼了? 时景祁给了她一个地址,让乔予栀带他过去。 “不要叫救护车,也不要惊动别人。” 见血迹从男人指缝间不断流出,时景祁的脸越来越苍白。 乔予栀想了想,还是以最快速度找了一件风衣披在外面,拉起时景祁带着他往外走。 男人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全身滚烫,掌心却冰凉刺骨。感觉意识都快失去清醒了,跌跌撞撞往前走,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了乔予栀肩膀上。 灼热呼吸贴在自己颈侧,让她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原本想将紧靠在自己身上的人甩掉,让他站直了走。 但是听到耳旁传来他因为忍痛而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乔予栀还是忍住没说话,按下了电梯键。 来到路边,打了一辆车到达时景祁给的地址。 下车时抬头看到店家标牌,乔予栀一度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怎么是一家宠物店?” 时景祁眉头紧拧,额头起了薄薄一层冷汗,从喉间哼出一句话。 “是这里。” 你可真是狗。乔予栀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带着他推开宠物店的门。 看到时景祁这副惨状进来,前台值班的护士不慌不忙转接了一通电话。 没过两分钟,一道风流倜傥的声音响起:“哟!两个小时不到,比我预想得慢了一点,我就说你肯定会伤口绷开滚回来。” 说完,他朝前台伸出手。 那前台小护士不情不愿拿出一张五十块递过去,嘴里念念有词:“以后绝对不要和蔺医生打赌。” 蔺言吹了一声口哨,又将视线落在乔予栀身上。 戏侃的表情未变,嘴角笑意却在加深。 “这位倒是稀客。” 随即,指挥着乔予栀将时景祁带到里面的诊室。 “他是人……”乔予栀观察了一圈周围偌大的宠物海报,耳旁传来里间那只哈士奇怒叫的声音。 蔺言双手插在白大褂中,毫不在意点了点头:“没关系,我一向把他当成狗。” 乔予栀:“?” 时景祁抬眸极有威慑力瞪了他一眼,蔺言回了个大大的哈欠,推开诊室的门。 乔予栀这才发现,这家宠物医院里面别有洞天,里面的设施比医院还全。 蔺言熟练拿出工具,开始给他的伤口消毒。 这是一道明显的刀伤,伤口很深,划过皮肤,皮开肉绽。此刻原本缝好的伤口崩开,血流不止。 乔予栀第一次见到这么直观的伤口,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转开视线。 “心疼了?” 蔺言手上动作没停,目光却看向乔予栀。 一直闷声不响的时景祁抢在前面开口:“她不会。” 乔予栀没出声,她不想继续这么话题。 时景祁抬眸看过来,见她不说话,当她是默认了,眉头微不可见皱了一下。 伤口处传来一阵疼痛,是蔺言包扎的时候故意加重动作,朝他挑了挑眉。 随后自顾自在安静的诊室中说话:“他今天去实地考察度假村项目的时候,被竞争对手恶意找来的混混扮作村民靠近,给划伤了。怕受伤的消息传出去会引起盯着这个项目的人蠢蠢欲动,医院不肯去,B市又没有时家的家庭医生守着,干脆直接跑到我这儿来。刚才不知道为什么急着走……” 他话还没说完,时景祁一把捏住他的肩膀。 稍作用力,让蔺言痛得嗷嗷直叫。 不过没阻止他的嘴碎,反而让他嚷嚷的声音更大。 “你干嘛!好不容易给你包扎好,接了通电话二话不说就急着走,早就提醒过你伤口没包好肯定会崩裂,痛起来让你路都走不动。你是不是想赖我医药费呢!还是……”蔺言转头看向乔予栀,“还是急着去找某个人?” 所以时景祁的车停在原地却没有下车,是因为他受伤了? 乔予栀指尖搅动在一起,避开蔺言直勾勾朝自己看过来的视线。 低声说了一句:“我出去缴费。” 转身从诊室离开,脚步匆匆,几乎是落荒而逃。 交完了钱,乔予栀正纠结要不要离开,她试着给陈凛打电话,蔺言已经走了出来。 对着玻璃反射面给自己抓了一个发型,朝乔予栀招了招手。 “我给他打了针,不过他今晚跑得太激烈没好好休养,现在伤口发炎高烧不退,需要一个人陪护。” 乔予栀正要开口,他已经夸张地往后退了一大步,两手摊开。 “我没空,小芸也没空。有只橘猫要做绝育,至于这人,谁送来的谁负责。” 说完,他脚底冒烟让前台小护士跟自己一起去里间。 临走前空中还飘来一句话:“他服了药已经睡下了,你只要在一旁看着吊针就行!” 乔予栀站也不是,坐在不是,最后还是走到了诊室中。 时景祁确实休息了,换了一套病号服躺在床上,腹部还绑着新换上去的纱布。那件染了血的衬衣被蔺言挂在不远处,看着触目惊心。 乔予栀走过去,用手背贴在他的额头上。 依然滚烫,应该是药还没起效。 她指尖清凉的触感碰上去,让时景祁睡梦中还紧皱的眉头逐渐松开。 蔺言这里没有退烧贴,乔予栀拿了一块新毛巾搅了冷水覆在他额头降温。 俯身将毛巾贴过去,一低头,能看到男人深邃的五官近在咫尺。 时景祁确实长得很优越。 曾经有一次做完后,乔予栀没有跟之前一样马上离开,大着胆子靠过去,用指尖小心翼翼勾勒男人沉睡中的面容。 不过那一次她的手刚覆上去,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许可夏开车跟别人追尾遇到了麻烦,时景祁当时听到后头也不回离开。 偌大的卧室,瞬间变得冰冷。她心中燃起的温存,被这通把时景祁叫去的电话熄灭。 想到这里,乔予栀正准备起身,手腕突然被抓住。 时景祁的额头都是汗,眉头紧皱表情痛苦,却没有醒,紧紧用力抓住她的手不松开,看起来是梦魇了。 乔予栀想抽手没成功,反而猝不及防被带倒。 防止撞到时景祁的伤口,她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贴在他胸前。 男人滚烫的温度隔着一件薄薄病号服传来,乔予栀脚下踉跄,掌心贴在他胸前肌肉,试着起身好几次,另一只手都被牢牢定在时景祁的掌心。 挨得太近了,她听到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开始加速。 正在这时,她听到时景祁正在梦魇中喃喃开口。 “别走。” 她的心猛地跳动一下,又在下一秒坠到谷底。 第19章 重大丑闻 时景祁还没醒,眉间紧皱。 男人力道大,握住乔予栀的手掐得她生疼,白皙的皮肤处泛起一圈红痕。 “别走。”他又轻声呢喃,“你到底在哪儿?我找了你好久。不要在离开了,我很想你。” 时景祁身上冷冽的香味将她包裹,乔予栀听到自己的心跳仿佛失了魂。一阵一阵,泛起撕裂般的痛苦,敲击着每一处神经。 不在时景祁身边,却被他一直寻找的人,只有正处于失踪状态的许可夏。 在他心中,果然没有人能够动摇许可夏的位置。 乔予栀低头苦笑一声,缓慢又坚定将自己的手一点一点从时景祁掌心中抽出。 静默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发烧的时景祁,转身走到了门口。 她要离开。 这个地方,还有这个男人。 蔺言处理完那只噶蛋橘猫走过来的时候,病房中已经空无一人。 小芸正坐在门口打游戏,时景祁挂着退烧吊瓶已经换了一瓶,眉间皱得能在上面摆阵。 “我安排在这里的人呢?”蔺言转头问对手机屏幕瞪大眼睛的小芸。 将手头这一局打完,小芸才深呼吸好几下,咽下骂猪队友的话,抽空回了一句。 “刚刚红着眼睛走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蔺言呵呵冷笑几声,走到病房中把时景祁叫醒。 这男的,自己千辛万苦设计把人留下来,结果他睡着都能把人气走,简直无药可救! 时景祁转动脖子,脸色苍白看着站在面前的蔺言。 “发生什么了?” 烧得太久,一开口嗓子仿佛被火灼烧过,嘶哑地厉害。 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虚虚拢了一下。 刚才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滑腻柔软的触感让他心痒又贪恋。 他很少在外面展示自己虚弱的一面,即使受了这么重的伤,依然强撑不让媒体拍到。 也就是在蔺言这里会展露出来。 看着半躺着的人,蔺言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沿着窗边坐下。 扫了眼他的脸色,问道:“你又做那个梦了?” 时景祁靠在枕头上小幅度点下头。 “又是那个救你出来的女孩?你都多少次梦到这个场景了,不是已经基本断定当年是许可夏救你的吗?” 一直阖眼休养的时景祁睁开眼皮,忽略了他后半句,反问:“你有什么办法治吗?” “我又不是心理医生,我是学外科的,顶多是闲着无聊又修了一门兽医,你还真什么问题都来找我!”蔺言咋咋唬唬跳了起来,“我看你生龙活虎的没什么事,好了赶紧滚。” 他又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出去吃点夜宵。 身后传来一句话:“你准备什么时候回A市?” 一直嬉皮笑脸的蔺言脚步一顿,全身紧绷,缓了好几秒才用冷沉的声音开口。 “不回,在那个人离开之前,我不会回去。” 回到A市,因为乔予栀的刻意避开,她有段时间没有见到时景祁。 就连每月一次的家宴,也借口生病怕传染给老爷子没有回去。 她回去后咨询了律师,准备告魏琛的暴行。 不过这种案件不方便取证据,那天的监控还是坏的,讨论了好久都进展困难。 有律师委婉劝她放弃,乔予栀没有同意。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魏家传来动荡的消息。 魏琛卷进了重大丑闻。 之前被他欺负过的女生不知道背后得到了谁的帮助,找到全A市最厉害的律师团,十几个人联合起来把他告了。 魏家还想动用势力把这件事压下去,结果第二天所有的媒体都争相报道,甚至直接冲到了魏氏集团。又有媒体爆料出魏家还偷偷找人跟踪那些女孩,想要恐吓撤案。 外界压力越来越大,魏家老头很快就保不住这个纨绔的儿子。 魏琛被检察院带走那一天下着细雨,他双手被铐住,哭天抢地,眼泪鼻涕一大把当众嚷嚷着让魏家动用关系来救他。 魏老爷子脸都快黑了,恨不得没生过这个蠢货儿子。 现场媒体纷纷举起相机给魏琛如此狼狈不堪的一面拍下大特写。 “祸害过十几个女孩还这么嚣张,真不是个东西!” 一张圆嘟嘟的脸凑过来跟乔予栀一起看这条闹到满城风雨的豪门丑闻。 是电台组新来的实习生曹沫沫。 她自来熟端着咖啡靠在乔予栀的工位旁热情聊天。 “不过听说那些女孩背后有大佬出手,否则谁也没本事请得动这种阵容。也不知道是谁,反正肯定是个大好人。” 能请到这种顶尖精英律师阵容的人,乔予栀倒是知道一个。 被她随手放在桌上的手机正在震动,曹沫沫戳了戳她的肩膀提醒。 “栀姐,有人给你打电话。” 一串熟悉的数字。 乔予栀故意没有存时景祁的电话,但是这串号码已经印刻在她脑海中,扫一眼就知道是谁。 她没有接,将手机翻过来放到抽屉里,任由它一直震动。 曹沫沫不知道她这个举动的意思,搅拌着手中的速溶咖啡,往周围看了一眼后,神秘兮兮压低了声音开始八卦。 “栀姐你还不知道吧,我们组即将空降一位副总监。” 她话音刚落,办公区入门处就传来一阵喧哗。 乔予栀被爱凑热闹的曹沫沫拉过去,远远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笑得春风得意站在副总旁边。 “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余漫,从今天起她就担任电台部的副总监。” 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副总监的位置空悬许久,都不少同事憋着劲想要争这个位置,没想到被一个空降的给挤走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工作能力还没我们栀姐强,谁不知道她当副总监的理由是勾搭上了大靠山。” 曹沫沫的音量一时没控制住,乔予栀忙拉她的衣服示意闭嘴。 不过为时已晚,余漫的视线已经朝她们看了过来。 这张艳丽的脸上此刻快要挂不住嘴角的僵硬笑容。 她还不蠢,自然知道自己能得到这个位置,是副总想要巴结时景祁。 所以她必须要看紧这个男人,不能让别人抢了去! 余漫充满敌意的视线落在乔予栀身上,又想起那次在餐厅中,时景祁朝她走过去的场景。 虽然仅仅只是说了几句话,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中间不简单。 乔予栀不想在这里和其他人一样对着副总阿谀奉承。 拉着曹沫沫转身准备回到自己工位上,身后余漫的声音已经响起。 “你们等一下。” 第20章 你在教我做事? 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同事瞬间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到。 余漫踏着高跟鞋走过来,满脸高傲,看着就像要找事。 两旁的人主动让出一条道来,伸长了脖子。不敢出声,却也没走,站在原地看热闹。 曹沫沫见她走过来,心虚地脸都红了,躲在乔予栀后面差点哭出声,无比后悔刚才怎么就没控制住音量说了出来。 余漫站在乔予栀和曹沫沫面前,抬起下巴,满是傲视在她们中间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乔予栀头上。 “你两周前去B市出差了吧,总结报告呢?拿给我看一下。” 人群中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曹沫沫诧异眨了眨眼,这余副总监竟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见乔予栀莫名帮她挡了枪,曹沫沫小心翼翼开口。 “我们出差从来都不需要写报告,只需要写一份工作小结交到总部就可以了。” 余漫冷哼一声,双手抱肩,瞪了曹沫沫一眼。 “你在教我做事?” 曹沫沫不吱声了,眼前这个女人一眼就心眼比针尖还小的样子。 余漫的视线一直紧盯在乔予栀的身上,恨不得把她盯出两个洞来。 “以前没有那是以前的规矩,现在我来了,所有的一切都要调整优化,否则你们一个个就太散漫了。乔予栀,你把总结写好明天一早送到我办公室。” “可是今天都快要到下班时间了。”曹沫沫站出来打抱不平。 “工作没做完,还有脸想着下班!”余漫拔高了音量。 她朝副总看了一眼,又走到乔予栀面前,伸出手指在她肩膀上戳了两下:“你不服?” “就按余总监说的办吧,她是你们上司,谁不听她的,她也有给你们调岗开除的权利。” 曹沫沫气得发抖,还想说些什么,被乔予栀硬拉了下去。 这个时候跟余漫起正面冲突是最愚蠢的选择。 她暂且忍耐,淡淡回复:“好的。” 余漫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不仅心里没有畅快,反而更加不安。 变本加厉继续说:“除了这份总结报告,还有新节目的策划案。我不管你今晚睡不睡,反正明天一早我要看到!” “我怎么不知道我带领的部门改了工作规矩?”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过来。 谢墨清站在电梯口,走到众人中间。视线冷冷往副总面上瞥了一眼,刚才还吆五喝六的副总吓的瞬间站直。 他面无表情站在乔予栀身前,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又转头看向余漫。 “工作要有效率,就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只会浪费时间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不过你应该也不懂这些,明天开会的时候跟我汇报一下你以后的工作计划吧。所有人散会,差不多就收尾下班。” “是!” 整个办公室顿时气势昂扬。 乔予栀也抬头,依然是这副淡淡的语气,朝她微笑。 反问:“你不服?” 曹沫沫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余漫气得脸都黑了。这话她还是听得出来的,拐着弯骂她没能力不能胜任呢! “钱总!” 余漫委屈嘟嘴朝正准备悄悄离开的副总看过去,想要让他主持公道。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总监,有什么了不起的。 钱副总在心里骂她这个时候还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止不住的冷汗,尬笑着说道:“听……听谢总监的。” 说完,快速按下电梯跟阵风一般溜走了。 留下余漫一个人又吃惊又生气。 不就是一个总监吗,这谢墨清难道还有别的身份…… 到了下班时间,乔予栀从公司大门走出来。 时瑾桦住的御真园附近没有地铁,乔予栀也不想麻烦时阿姨的司机来接,那车太高调了。 正准备叫一辆出租车,已经有一辆奥迪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窗摇下,是她的同事刘翼。 驾驶座上的人朝她热情打招呼,指向自己的副驾:“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 乔予栀刚开口,余光瞥见公司对面来了一辆熟悉的卡宴。 停在最显眼的地方,仿佛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 外套口袋中的手机又开始震动。 乔予栀倏然捏紧了衣袖,她没有将手机拿出来,转开了视线,当作没注意到。 眼看着那辆卡宴的驾驶座门被推开,对方就要下车走过来,她犹豫了几秒,拉开眼前这辆奥迪的副驾驶座。 刘翼已经习惯了她拒绝,原本还想再劝几句,没想到这次乔予栀竟然直接开门坐了进来。 他欣喜的表情露在脸上,整理了一下衣领后,附身上前想要帮她拉安全带。 “你做什么?”乔予栀吓得往后靠。 “抱歉抱歉,”刘翼憨笑两声挠挠头发,“没想到你真愿意坐我的车,还挺激动的。一时失态了,不好意思啊。” 刘翼说这话时语气还算真诚,又是办公室天天见的同事,乔予栀紧绷的表情稍微松懈了一点。 她看了一眼车外,那辆卡宴的后排车窗打开着,明显正在盯着她这里看 自己系上安全带后,朝刘翼轻声说:“我们走吧。” 眼看着这辆奥迪启动,陈凛感觉自己后背一阵发凉。 僵硬着脖子,紧闭双眼小心翼翼开口:“时总,我们要追吗?” 时景祁坐在后排闷声不语,整辆车只剩下他手指不断敲击车座的声音。 度日如年经过了十几秒,直到那辆车彻底不见,陈凛才听到车后从喉间溢出冷冽的声音。 “不必。” 这话说完,车内气氛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有种被掐住脖子的压迫感。 往后视镜瞧了一眼,正好看到时景祁眼中的怒火越来越清晰。 陈凛的大脑迅速转动了好一阵,还是一脚踩在油门上启动。 奥迪车没开出去多久,乔予栀时刻盯着车外,见时景祁的车没有追过来,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对刘翼客套说道:“就在前面的商场放我下来吧,我正好想给爸爸买点衣服。” 其实她并不想逛街,只是单纯不想被单位男同事知道家里的地址。 刘翼脸上还维持着笑意,眼眸却渐渐暗了下去。 “好啊。” 他这个回。 到达商场外,乔予栀想要开车门。 却听到“啪嗒”一声,刘翼在驾驶室按了锁车。 第21章 勾引我老公的狐狸精 “开门。” 乔予栀将手机紧捏在手中,后背紧靠车门。 紧盯着刘翼眼底,提醒他:“这里是商场门口,人来人往的,还是大白天。你把车停在这里,影响其他车的进出。” “啊!抱歉。”刘翼一拍脑袋,但是并没有打开门,“我有话要跟你说,怕你直接走了。毕竟我一直在办公室默默观察你,刚刚你坐上车的时候,我也猜到了你肯定会找个借口让我在随便一个地方放你下来。” 谎言被拆穿,乔予栀将背包挡在身前。 她的包里放了一套工作材料,很重,关键时刻还能当板砖甩出去。 “别紧张,”刘翼急急说道,脸上还带着一丝娇羞,“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但是办公室里人来人往,一直都不好意思表白。” 乔予栀疑惑歪过头。 她和刘翼平日里除了工作上的交流,每天说的话不会超过两句。 也不知道这个人突然冒出来在搞哪处。 见她要说话,刘翼抢在前面堵住了她的话口。 “我现在的工资加绩效有一万二,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可以每个月给你一半。还有每天我可以接送你上下班,我的饭卡也给你。还有这辆车,没剩多少贷款了,我们两个的工资一起还,很快就能还完……” “不必了。”乔予栀强硬打断了他的话,“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很感谢你刚才载我一程,现在可以放我下去了吗?” “你听我把话说完!”刘翼突然激动拔高了音量。 正在这时,刘翼的车载电话响起。 屏幕上明晃晃的“老婆”两个字印在他们面前。 乔予栀诧异到说不出话来。 刘翼在公司入职时写的婚姻状况是未婚,在公司里也总是强调自己单身,没想到竟然已经有了妻子。 “你结婚了?” “不是……”他瞬间就慌了,心虚到眼神乱转,“我和她没有领证,只是在老家摆了酒席,但是我们性格不合,她太强势了,没有你温柔。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跟她过,迟早是会分手的。只要领过证,法律上就还是一婚。“ 乔予栀被气笑了,趁他不注意一拳按在方向盘的喇叭上。 “嘟!”一声巨响,吸引了不少路人朝车的方向看。 乔予栀抡起包往刘翼脑袋上砸过去。 抬高音量板着脸,让自己看起来凶一点。 “你想错了,我并没有很温柔。既然你有家室就老老实实守着自己妻子过日子,否则我会把你今天说的话告诉公司里。现在给我开车门!” 刘翼嘴角抽搐了两下,最后还是不情不愿按了键。 乔予栀一刻都没多停留,在开门下车时还扔下一句话。 “你一个月的工资也没高到可以把自己当成皇帝,在外面到处找小三的地步,回去照照镜子清醒一点吧。” “你……” 刘翼气得自己拍在了喇叭上。 连续两次鸣笛又占着出入口的位置,很快就把商场保安召唤过来赶他走。 乔予栀走到商场入口人最多的地方,确定刘翼开车灰溜溜离开后,才松开紧捏住背包带子的手。 什么人啊! 她抬头一晃眼,看到那辆本应往另一个方向开的卡宴从自己面前飞驰而过。 陈凛往车窗外瞥了一眼,又看向后视镜中面无表情的时景祁。 “时总,我对这里的路况不熟悉,开着开着迷路了。” 时景祁收回往外看的视线,薄唇轻启:“无妨。” 陈凛在心中“嘿”了一声,这车开得更加轻快了。 虽然不知道在车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乔予栀只是短暂搭了一段路,就从车里出来走到商场中,看起来跟这个送她的男人确实只是普通同事。 乔予栀站在风口,脖子里被灌了一阵冷风。 她翻面看了眼响了一天的手机,这时候倒是没有电话再打进来。 紧张过后的身体抵不住疲惫,她心中又莫名想起时景祁昏睡中还想念许可夏的事,莫名翻涌起酸涩的感觉。 时景祁没有回来,就像他的心,也从未在自己身上停留过。 她不过是许可夏长得有点像的替代品。 揉了揉发胀的眼皮,乔予栀一个人默默站在缓了好一阵,才平复好心情。 伪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到商场中买了些点心,打车回到御真园。 没人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劲。 第二天一早,跟往常一样来到公司中。 热衷于八卦的曹沫沫又端着刚泡好的咖啡晃过来,朝乔予栀挤眉弄眼。 “栀姐,下周就是年会,你今天会表演什么?”她朝谢墨清办公室的方向,“谢总监从来不参加年会,听说今年也会去。好多女同事瞬间来了兴致,铆足了劲想要表演个又炫又美的,大显身手!” 乔予栀随手拿起桌上的笔,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 “又不是去进宫选秀,想什么呢?” 曹沫沫将咖啡杯放下,拉住她的手臂晃了晃:“我有个主意,我们两个合作……” 她话还没说完,安静的办公区外传来一声嘹亮的脏话。 紧接着,这道声音更加凶悍大喊:“谁是乔予栀!给我出来!” 这嗓门如尖刀般刺破了安静的办公区上空。 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竖起耳朵开始看热闹。 “怎么了这是?”同样听到动静的余漫飞快从自己办公室出来,“你找她有什么事啊?是不是她在哪里闯祸了?” 昨天下午挑衅未成这件事让她对乔予栀更加记恨,此刻满脸幸灾乐祸挡不住。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梳着爆炸头的女人。 看起来三十多岁,脸上因为缺乏护理而起了晒斑和眼纹。此刻双手叉腰怒目圆睁,蛮不讲理拿起最近的打印纸就往地上乱砸。 “乔予栀呢!这个勾引我老公的小贱人,是不是躲在里面不肯出来!今天我就要撕烂你这张狐狸精的脸。” 有同事想要叫安保上来,被余漫一个眼神瞪过去拦了下来。 带着那爆炸头女人往里走,嘴上茶言茶语:“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还是当面解开比较好,我们员工不会是这样的人。” 被余漫指明了方向,爆炸头女人快步走过来。 “你是谁……” “啪!” 乔予栀还没问完,脸上火辣辣得疼,已经被这风风火火的女人扇了一巴掌。 第22章 嫁到时家这个豪门中 “你干什么!你老公谁啊,就在这里发疯!” 曹沫沫先反应过来想要拦住,但是这个爆炸头女人已经被嫉妒和恨意冲昏了头脑,一把抓住她的头发,伸出指甲差点把曹沫沫的脸挂花。 两个女人大喊大叫扑倒殴打在一起,爆炸头女人跟疯了一样,谁靠近她都会被她咬伤两口,抓住曹沫沫的手臂将她往桌角撞过去。 头发凌乱,女人脸上的眼睛都打落到地上被踩碎。 她站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灰,撕心裂肺指着乔予栀开始大叫:“我老公是刘翼,我说他这几天怎么神情恍惚,跟他说话都心不在焉,捧着个手机就是不理我,原来是外面有这个小三了!我昨天跟踪到你们公司门口,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上了他的车,你们两个停在商场门口不知道做了什么苟且的事情,全都被我看在眼里!” 她从自己已经掉了漆的包里甩出一个首饰盒,就地打滚,坐在地上大吵大闹。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我跟了我老公十年,他都不舍得给我买好点的化妆品。你一张口就让他买钻石项链,要不是被我发现,我是不是要被你这个狐狸精赶出门上位了?” 她又哭又闹,蛮横无理把双手能抓到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 不少同事听到这么大的八卦,看向乔予栀的眼神逐渐变成鄙视。 长这么好看,结果人品这么差,竟然背地里破坏别人的家庭。 “你神经病吧!”曹沫沫扶着腰站起来,“刘翼什么时候有家室了?他上礼拜还在我们面前说他单身,想要找个温柔体贴的女朋友。” 爆炸头女人满地打滚的动作终于停下,眼神溜溜转,也撑住桌角站起来。 冲到曹沫沫面前就要继续推搡:“还不是那个狐狸精教唆的,看我老公又帅气又有钱,每个月工作都有一万多,就巴巴贴上去。要不是乔予栀存心勾引,我老公这么老实的人,怎么可能上当?” 这女人有一米七,又白白胖胖,手劲比一般男人都大。 乔予栀被她打了一巴掌,瞬间半张脸肿了起来。 曹沫沫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眼看那女人的手又要去抓曹沫沫的头发,乔予栀冲上前,用尽全力把她推开。 没料到她会猝不及防跑到中间,那女人被推得往后退了两句。 乔予栀向来不擅长吵架,此刻指尖都控制不住发抖,但是秉着一股劲,逼自己朝爆炸头女人直视过去,气势上不能弱。 “我和刘翼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所有的同事都可以作证。昨天在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自己回去看你老公的行车记录仪不就知道了!还有,你与其在这里找我麻烦,不如先去查查你那个河童老公有没有在外面养小三小四。毕竟我没见过那个首饰盒,至于他准备送给谁,你还是自己去问比较好。” 曹沫沫都想鼓掌了。 站起乔予栀身后轻声说道:“栀姐,看你平时温温柔柔的,吵起架来还挺凶。我刚刚还担心你被她欺负呢。” “呀!” 女人站稳后,气得头发丝都在冒烟。 “你骂谁是河童啊!平白无故这么说我老公,我看你以后也嫁不出去!” 她抡起胳膊又要往乔予栀脸上甩过来。 但是这次刚抬起来,就被一只手从后面抓住。 男人纤长有力的手往后一掰,女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嘴里又开始不干不净。 乔予栀抓住这个空隙上前,往女人的脸上狠狠招呼了一耳光过去。 一巴掌下去,整个办公室终于安静了。 乔予栀掌心回震,满是麻麻的感觉,那女人的右脸瞬间起了五个手指印。 她站在原地,竭力平稳自己的呼吸。 但是视线扫到后方那个人时,还是控制不住乱了气息。 时景祁跟捏小鸡崽一样,将那个闹事的女人甩到一边。 在他身后,有好几个安保跑过来,将这个女人架住,不让她继续动手。 “你们这里还挺热闹,”时景祁空了手,插兜看向谢墨清的办公室,“闹得这么大,负责人却跟个缩头乌龟一样。” 曹沫沫揉着脸上被指甲划出的伤,躲在人群里轻声说了一句:“谢总监今天出去了,有事没进办公室。” 不知是不是乔予栀的错觉,她仿佛看到了这男人嘴角勾了一下。 看到时景祁突然出现,余漫瞬间收起那副幸灾乐祸的面孔,快速整理本就平滑的头发走过来。 声音甜得发腻:“时总,你怎么过来了?” 时景祁的视线落在乔予栀身上,话却是对余漫说的:“来找你一起吃饭。” 余漫的脸一下子红透。 娇羞到又是捧脸又是摸头发,还不忘得意扬扬朝其他同事看过去,用眼神炫耀。 看这个架势,时景祁真的把她放在心上。说不定她再努努力,就能嫁到时家这个全A市最顶尖的豪门中。 她过于激动,以至于都没发现,从始至终时景祁的眼神都若有似无往她身边的乔予栀身上瞟。 “那我先去补个妆,马上就出来。”余漫满腔欣喜印在脸上。 却被时景祁一句话按了下去。 “不着急,我跟秦总还有事要谈,你先回自己的办公室吧。” “可是我……” 余漫还想说话,一抬头对上时景祁冷冽的目光。 她在这个男人身边不久,但也知道这是他即将生气的前兆。 动了动唇,还是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整个办公区都被时景祁的气场震慑到说不出话,只有那个爆炸头女人不懂人情世故,还在嚷嚷着骂乔予栀。 时景祁俊朗的眉头轻皱,朝这女人看过去。 “真吵。”低沉的声音带着压迫力,“任由自己家属在公司里胡闹,那男的竟然都不出现。我会跟你们秦总说一声,这种人也没必要继续出现了。” 那女人终于安静下来,双眼跟死鱼一样睁得老大。 “你说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老公!” 女人被安保拖走了。 其他看热闹的人在时景祁视线扫过来之前,已经光速噤声回到自己位置上,免得被波及。 乔予栀也准备趁乱离开。 时景祁却没准备放过她。 “等一下。” 大庭广众,时景祁挡在了她的面前。 第23章 终于放过她 看着眼前的男人,乔予栀头顶“轰”一下仿佛被炸开。 他们站在办公区的最中间,无遮无挡,说的每句话都会被同事听到。 这男人不会准备在这里跟自己闹吧? 时景祁不紧不慢,欣赏她眼底的慌乱,嘴角挂起若有似无的笑。 视线却钉在了乔予栀的脸上,语气带着威胁力:“这里的茶水间在哪里?你能不能带我过去一趟,有点渴了。” 抬眸对上男人的视线,乔予栀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太了解时景祁了,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要是自己如果此刻走开,这男人真的会当众把所有她想要隐藏的事情都说出来。 偏头避开时景祁的视线,乔予栀用客套疏离的声音说道:“我带您去吧。” 茶水间在远离办公区的走廊尽头。 此刻正是工作高峰期,里面安安静静,没有其他人在。 乔予栀走在前面,能感受到时景祁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仿佛滚烫的烙铁,将自己完全笼罩在他的气场范围中。 “茶水间就在这里,时总想要喝什么……” 手刚触碰到门把上,时景祁的掌心覆盖在她的手臂上,就着她的手推开门,将她带了回去。 “放开我!” 随着茶水间门关闭的声音,乔予栀被男人单手握住肩膀,压在了墙面上。 时景祁眼底戏侃之色更重,附身靠到她身侧,灼热的呼吸慢慢落在她的颈侧,像是一种折磨。 见她浑身紧绷,男人轻笑了一声,用另一只手掰过她的下巴。 逼着她抬头,朝自己看过来。 “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时景祁温热的指腹划过乔予栀细嫩的脸颊皮肤,引起她阵阵战栗。 “我……我没听到。” 乔予栀避开时景祁视线,小声找了个理由。 没有预料中的怒意,男人眼神暧昧,手指轻轻在她脸上游走,仿佛在把玩一件有趣的物品。 “真的没听到,还是不想接我的电话,嗯?” 乔予栀自然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相信,但是男人扣住她肩膀的手转而撑住墙面,将她困在这方寸之间。 越是想逃脱,时景祁的手臂就收得越紧。 茶水间外传来了有人走近的交谈声,乔予栀听到自己的心跳快要跳出来,牵动着耳膜,整个人都慌张到不知所措,连呼吸都乱了分寸。 这个姿势被别人看到,怎么解释都没用。 她手抵在胸前,想要把时景祁推开。 却反而被对方抓住了指尖,捏在掌心慢慢把玩。 “我在问你话,是真的没听到吗?我有没有说过,不允许你躲我?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门把已经被旋开,眼看着就要被推开,乔予栀无措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抓住她指尖的力道松开,转而揽住她的腰肢。 茶水间的门并没有被打开,时景祁进来时上了锁。外面的同事不知道,还以为是门坏了。 颈侧传来灼热的呼气,时景祁凑到她耳畔用低哑的声音说:“你说我们现在要是发出点什么声音,外面能不能听到?” “我真的没听到……”乔予栀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我不会再听不到了,放开我吧。” 男人嗓音低哑,双眸满是危险。 “晚了。” 乔予栀睫毛微颤,还没来得及继续说求饶的话,下颚被捧起,激烈霸道的吻席卷而来。 这个吻带着凶狠,在唇齿间横冲直撞,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 身高差让乔予栀被迫踮起脚尖,直到外面的脚步声逐渐离去,时景祁才终于放过她。 乔予栀后背靠在墙面上,半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刚被蹂躏过的唇瓣看起来楚楚可怜,眼眶泛着红,倒是硬憋着没有泪水落下。 时景祁用指腹将嘴角染上的口红擦掉,居高临下看着乔予栀。 “如果不想让你父亲在时家待不下去,就记住以后该怎么做。没有我的允许,你绝不能脱离我的掌控。” 说完,他跨步从茶水间走出去。 没走出多久,远远看到余漫已经补好妆背着包等在电梯口。 她正在纠结看手机,不敢给时景祁打电话催促。 一转头,看到本应往顶楼总裁办去的时景祁,从这层楼的茶水间走出来。 她压下眼中的诧异,做出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想要来勾时景祁的胳膊。 “我们去吃饭吧,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日式私厨很好吃,要不去吃那个?” 时景祁抽回手,避开她的触碰,明显心情不佳。 “我还有点事,你自己吃吧。” 淡淡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就按下一楼的电梯键。 直到时景祁关上电梯门,余漫一直笑盈盈的表情瞬间消失。 刚才她听到有几个同事说茶水间的门坏了,没过多久时景祁就从那个方向出来,难道他在里面干了什么? 余漫挫败往自己的办公室走,正准备关门,正巧看到乔予栀回到了工作上。 她本就雪白的小脸此刻更加苍白,但是刚才那个女人来闹事的时候,乔予栀明明还涂了口红。 有同事说她刚刚给时景祁带路去茶水间了,难道他们两个…… 余漫烦躁揉了一把头发,重重关上门。 她得做点什么,不能让时景祁就这么被抢走! 没注意到余漫快要喷火的表情,乔予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坐下没多久,曹沫沫那张八卦的脸钻了过来。 “时总效率还真是高,刘翼的人事调令出来了,他被调查出前几年偷偷借职务之便收对方公司红包,现在直接被开了,可能还要吃官司。哦对了,听跟他关系好的同事说,他还在外面养了个小三,现在估计正跟他老婆在大厅里打架。” 曹沫沫一讲起八卦就激动得唾沫横飞。 乔予栀注意到她脸上有几道浅浅的血痕,是被刘翼老婆用指甲抓的。 毕竟是为了帮她才受的伤,乔予栀有些愧疚。 拉开抽屉拿出时景祁上次留在她这里的祛疤膏药,抹了一点在指尖,给曹沫沫脸上涂过去。 “哎!没事。”曹沫沫大大咧咧没在意。 乔予栀坚持给她上药。 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曹沫沫突然夸张叫唤起来。 “哎呀好痛啊!栀姐,你看我都这样了,如果我有事求你的话,你会不会答应?” “什么事?”乔予栀问。 第24章 商量好了要穿情侣装 曹沫沫眼睛亮晶晶,笑出两个小虎牙。 朝乔予栀勾勾手,凑到她耳旁说了几句。 见她皱眉后退,曹沫沫晃动着她的手臂开始撒娇。 “栀栀姐,我的好姐姐。我是真的很想在年会上表演古筝,但是我听到还有其他人也要表演,人家去年拿到了一等奖,在古筝技艺肯定会把我压过去。我见过你跳舞,只要我们两个双剑合璧,到时候肯定能拔得头筹,拿到奖金。十万!第一名的奖金可是十万,我们平分都有五万,你不心动吗?” 曹沫沫说着说着,跟只小动物一样,趴在乔予栀肩头。 手往她腰间戳过来,逗得乔予栀忍不住笑。 乔予栀会跳古典舞,之前和曹沫沫去景区旅游的时候被起哄上去跳过一小段,就被这丫头记到了现在。 曹沫沫最近看中一款包,一直舍不得买,就等着年会赚笔大的去潇洒一把。 “好好好,你先松开我。” 胳膊都快晃到天上去了,乔予栀无奈朝曹沫沫说道。 没想到一向缠人的小丫头下一秒还真松手了,恭恭敬敬站了起来,双手放得笔直。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乔予栀往后看过去。 谢墨清站在她身后。 他怎么在这里?今天各部门领导不是要去总部开年末总结会议的吗? 谢墨清看起来风尘仆仆,向来最重视仪态的人,连领带乱了都没有发现。 不过他的脸色没什么异样,视线在乔予栀身上飞快扫了一眼又收回。 对她说道:“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把前几日我让你做的策划案带着。” 听到后面半句,周围一圈竖起耳朵听八卦的人,又探回脖子继续工作。 还以为谢总监突然回来,是因为听到了部门今天发生的闹事丑闻,是回来兴师问罪的。 不过现在看来,他也没当一回事。 跟在谢墨清后面来到办公室,乔予栀把策划案放在他的桌子上。 刚准备开口做个简单汇报,对方已经将策划书拿走,匆匆翻了几页就放到一边。 “放着吧,我会自己看的。” 早就料到他不会在这个时候特地要一份无关紧要的策划案,乔予栀“嗯”了一声,乖乖站在办公桌前。 紧张地搓搓手指,等待他的指责。 不过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对方说话的声音,悄悄抬眸看过去,只看到谢沫墨朝她走了过来。 掌心中多了个膏药一样的东西,对方说道:“把脸上肿起来的地方涂一下。” 过了几秒,他才又补充了一句:“不然下午开会聚在一起,被别人看了会胡乱揣测。” 原来是这个原因。 “谢谢。”乔予栀轻柔回了一句。 紧接着手机响起,谢墨清明明就坐在她面前,却用手机给她发了一串号码。 他坐在办公椅上,翻开手边的合同,头都没抬。 用看似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道:“这是专属的安保电话,要是以后有人再闹事,你就直接打这个电话。他们三分钟之内不敢不到。” 乔予栀张了张嘴,将手机更捏紧了一些。 “没什么事你就出去吧。”谢墨清的语气淡漠,看起来仿佛真的只是普通员工的公事公办。 直到听到关门声,他才从看假装忙碌的状态中抬起头。 眉间紧皱,带着丝丝懊悔。 沉吟盯着外面的方向看了几秒,片刻后,又再次低下头。 年会这天在周五,乔予栀在白色呢大衣下套了一件墨绿色的鱼尾丝缎长裙。 低调却又不失气质,很衬肤色。 年会地点在一处包场的会所中,整个部门决定一同前往。 乔予栀到达的时候,曹沫沫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她身后还站着四五个早到的人,看到乔予栀走近,眼睛都快直了。 “栀姐!”曹沫沫蹬着她的高跟小皮鞋跑过来,双眼发光拉住乔予栀的手,“你平日都不怎么打扮,今天穿了衣服比那些女明星还漂亮,美得我一个女人都看直了眼。” 口若悬河一顿夸完,凑到她的耳旁问:“舞蹈服带了吗?别忘了我们今天还有表演。” “带了!”乔予栀在这小丫头鼻子上刮了一下。 视线越过曹沫沫,看向她身后的谢墨清。 据说从他进公司以来就没参加过年会,没想到今天也会一起来参加。 意外的是,他今天也穿了一件墨绿色的西装。 曹沫沫在她耳旁低笑着八卦:“谢总监跟你这条裙子色系相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特地一起商量好穿了情侣装。你别说,你们俩站在一起还挺般配的。” 乔予栀在她腰上狠戳了一下,曹沫沫才笑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个人嬉闹的动静太大,把谢墨清的视线吸引过来。 “谢总监。” 乔予栀给八卦笑着的曹沫沫做了个抹脖子的威胁手势后,走过去打招呼。 谢墨清朝她点了一下头,视线落在她身上,轻飘飘的,又飞快转开。 又等了十来分钟,所有人都到齐了,一同进入会所的大堂。 有同事左右看了一眼疑惑问道:“余副总监呢?” “呵!”曹沫沫冷笑了一声,“她怎么会跟我们一起上去,人家有更重要的人要陪,今天会不会来都不知道。昨天我就听到她在楼梯口打电话约时总呢,那声音酥的,钢筋都能被她揉碎。” 她阴阳怪气学了几句,引起周围其他同事的爆笑。 乔予栀却感到耳旁的声音越来越远。 “时总”两个字重重敲击在她的耳膜上。 时景祁带着余漫谈笑风生的模样又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般走马观花一幕幕闪过。 她闭上眼睛让自己不要去想,不要接近这个危险的男人。 用力摇了摇头,想要让这些画面全都甩出去。 “栀姐?”曹沫沫担忧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了?” 乔予栀回过神,将失态的表情压下去,故作镇定随意找了个借口。 “这里空调有点闷。” 侧头看过去,正好撞上谢墨清来不及收回的关心视线。 她朝谢墨清无声看过去。 还没来得及说话,电梯门响,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站在外面。 “你们也来啦?”余漫勾住时景祁的胳膊,“好巧啊,是不是时总?” 当着众人的面,时景祁没说话。 视线却毫不掩饰盯在乔予栀身上。 朝她开口道:“过来。” 第25章 就这么想跟他? 电梯中的众人侧目纷纷,不知道时景祁在跟谁说话。 乔予栀没有动,她本能低着头,不想让自己和他的关系暴露在这么多同事面前。 垂落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攥紧,正纠结着要不要走出去,原本站在她身侧的谢墨清往前走了半步,挡在她面前。 按住电梯按钮,稳重对身后的同事说:“大家先下电梯吧。” 乔予栀正要走,却感到混乱中胳膊被人拉住。 她被谢墨清拉到了自己身侧,跟在所有人后面一起下去。 这一幕明晃晃落在时景祁的眼中,他眼底的愠怒更加藏不住。 并没有将余漫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抽出,却又唤了一声“过来”。 谁也没说话,陷入一种无声的僵持中。 跟在他们身后的陈凛轻叹一口气,很有眼力见走到了时景祁的旁边。 “时总,您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时景祁的视线依然落在乔予栀身上,危险眯起了眼睛。 就在陈凛冷汗都快要流下来的时候,他终于顺着这个台阶下来。 “去看一下今晚年会的宾客名单。” “是。” 陈凛给自己找了个活,听话离开。 见时景祁叫的人是陈凛,余漫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快要僵硬的笑意更加灿烂。 撒娇似的往时景祁身边靠:“景……时总,我们进去吧。这里人太多,怪挤的。钱副总说想跟您认识一下,另外还有不少高管都想见您。” 她曾经讨好想要叫“景祁哥哥”,被时景祁制止,还冷了她一个月。 吓得余漫再也不敢在外面耍小聪明乱叫。 时景祁收回一直落在乔予栀身上的视线,嘴角看起来在笑,淡淡扫了一眼余漫,拍拍她的手背。 “好啊。” 余漫一下就乐开了花,娇羞抿嘴笑起来。 “乔小姐的衣服挺好看,”余漫夸张捂住了嘴,“才发现你这条礼服和谢总监很般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特地越好的情侣装呢!时总,你说是不是?” 时景祁偏过头来看她,沉沉眸色让余漫心里一惊。 直到时景祁唇瓣微微勾起,她才止住身上的冷汗,缓过神来朝乔予栀看过去。 “是挺好看的。”时景祁冷淡扔下这句话,直接转身。 余漫贴在时景祁身边往会场中心走,眼神却瞟到了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包里。 光是时景祁女伴的身份,就足够让副总对她刮目相看。 今晚是一个难得的良机,她不能浪费了。 年会的表演节目在宴会开始前,前几名都有不同数量的奖金,像曹沫沫这样积极的人不少。 乔予栀的节目在倒数第二个。 她跳扇子古典舞,曹沫沫在一旁弹古筝。 站在台上的时候,她还有些紧张。 没料到时景祁今天会来,这男人的气场太强,要是在下面直勾勾盯住自己,会乱了她的心神。 还好,站在台上往下大致扫了一遍,没看到时景祁的身影。 连余漫都没有看到。 估计是结伴一起去应酬了。 知道时景祁不在,乔予栀心中紧绷的负担缓解了不少。 一曲表演完,原本在座位上各自玩手机的同事纷纷被吸引了目光,不自觉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明显比前一个古筝节目的反响热烈。 曹沫沫兴奋跑到乔予栀身边,冲她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刚跳完舞,乔予栀还有些微喘。 被曹沫沫欢快的模样感染到,她将飘逸的舞蹈服摆好,朝台下做了一个鞠躬动作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 “我觉得我们这次肯定能大杀四方。”曹沫沫边走下台边大放厥词。 乔予栀正要回她,越过曹沫沫,看到了时景祁不知何时出现,一个人站在角落里,正似笑非笑盯着她看。 胸前涌起一阵澎湃,心脏猛然收紧。 连带抓住曹沫沫的手都下意识紧了一下。 “呀!“ 曹沫沫小声呼痛,乔予栀收回视线心绪不安跟她走下台。 再抬头的时候,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她惴惴回到更衣室,表面还强撑平静的表情,内心已经开始慌乱。 时景祁刚才的表情自己太熟悉了,是他生气的表现。 在心中祈祷这位大总裁只是在和上层领导应酬的途中偶尔路过,乔予栀匆匆回到更衣室,准备换了衣服躲到自己部门的餐桌上,省得今晚又招惹到他。 打开更衣室的门,就看到时景祁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就想推门逃走。 身后的男人快步走近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推到了沙发上。 眼看着时景祁要附身压过来,乔予栀侧身躲开,挣扎把他往外推。 却被男人两只手腕都钳住,抬高越过头顶。 她身上这件舞台服薄如轻纱,影影绰绰能看到外罩下曼妙身姿。随着挣扎的动作,柔软白皙的皮肤更是引入眼帘。 时景祁嫌这件外罩碍事,随手扯开扔到了沙发外面。 他冷沉着脸,脸上倒是没有欲火,只是满眼怒意。 单手控制住她纤细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颈脖,逼着她仰头朝自己看过来。 “你那件墨绿色的礼服呢?”时景祁语气粗沉,低低笑了一声,带着危险的冷意,“准备一会儿穿出去和其他男人穿情侣装?才几天不盯着你,就开始给自己找后路了?” 男人松开扣住后颈的手,指尖缓缓从她后劲转到前侧。 冷冰指尖掠过之处,乔予栀控制不住颤栗。 她偏头躲开,却被男人捏住下巴掰了回来。 “怎么,就这么想跟了他?还是觉得谢墨清能救你。” 男人的手已经徘徊到了胸前,流连转了一圈触碰到腰肢。 时景祁的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赫然印着余漫的名字。 听到这个声音,乔予栀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他的手,猛地将他用力推开。 “今天的礼服纯属巧合,别把你无端的猜想硬加在我的身上。” 原本还强忍的委屈,一张口又落下眼泪。 “还有,时总要是想找人调情,可以去找余漫,她应该比我会逗你开心,也能缓解你对许可夏的思念之情。” 说完,乔予栀捡起地上的外罩准备拿起礼服换个更衣室。 却被时景祁一伸手,拉到怀中。 “我同意你走了吗?” 第26章 只有欺负她,才能缓解心中的怒气 “吃醋了?” 时景祁温热的唇若有似无贴在乔予栀的颈侧,听语气心情倒是好了一点。 又抽过她手中的礼服,将她带到了里间的全身镜前。 “不是要换回来吗?怎么现在又想走?就在这里换吧。” 说完,他还真转身坐到了沙发上。 翘起腿,指尖落在膝盖上,轻轻点动。 乔予栀咬紧下唇,眼眶泛红,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轻纱衣角,恼怒避开男人直勾勾朝自己看过来的视线。 他是故意的。 因为生气,所以只有欺负她,才能缓解心中的怒意。 接下来时景祁想要在这里做什么,她不敢去想。 深呼吸了好几下平复心情,慢吞吞走到礼服面前,乔予栀紧抿双唇,拿了下来。 不就是在他面前换衣服吗?以前谁还没看过谁? 她看向还在持续响动的手机,用刺刺的语气扫了一眼:“时总处处留情,精力倒是一点没少,还有空在这里折磨我。” 说完也没束手束脚,直接将身上的舞台服脱了下来。 反正变态的人不是她。 意料之外,时景祁一直安静坐在沙发上没动。 透过镜子往后看,他仿佛在走神,一直看向自己的身后,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将舞台服全都脱下,她才想起来,自己背后有一块和许可夏相似的胎记。 时景祁又在想念这个死去的白月光。 她微微低下头,用垂落的头发遮挡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疼痛。手上动作没慢,很快就将墨绿色礼服重新穿上。 后背拉链还有一截没拉上,她绷直指尖去捞,却摸到了男人宽厚的掌心。 吓得乔予栀往后退了好几步,又被时景祁挽着腰带了回来。 男人站在她身后,捏住拉链轻轻往上拉到底。 却没有松开揽住腰的手,贴在她耳畔,把她往自己身边又拉近了一点。 “别再来招惹我生气,否则我会让你对谢墨清彻底死心。他不会娶你的,不该有的想法,最好有都不要有。” 时景祁将乔予栀掰过来,双手捧脸,贴住她的额头。 “我的话,你听到了吗?” 挣脱不得,又不想服软。 乔予栀屈辱闭上了眼睛,眼角滑落一滴泪。没等落下,就被男人粗粝的指腹抹去。 时景祁从更衣室出去好一阵后,乔予栀才走出去。 好在大家都在主厅,没人发现这里发生了什么。 她强装镇定,找到电台部聚集的那一桌落座。 曹沫沫的自助餐盘里已经堆起了小山,看到乔予栀走近,立马放下筷子跟她招手。 “栀姐,你去哪儿了?”曹沫沫压低了声音问她,“我换好衣服后等你好半天都没见人,还以为你回来了,结果他们说你也没回来。” 乔予栀揉了揉眉心,故意露出疲态。 抽开椅子坐了下来:“换好衣服有点累,原本想靠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没想到直接睡过去了。” 曹沫沫天真点了点头,没有怀疑。 她把旁边的盘子推到乔予栀面前,朝她皱皱鼻子,用邀功的语气说道:“刚刚上了烤大虾,才上来就被蝗虫过境抢光了。我特地给你留的,还热着。” 接过餐盘,乔予栀给曹沫沫倒了一杯苹果汁递过去。 视线刚往旁边瞟,曹沫沫带着八卦的表情已经凑了过来。 嘿嘿笑了两声开口:“谢总监不在这里,他刚被叫去另外一侧偏厅了,应该还在应酬。” 乔予栀脸上一烫,知道她是误会了什么。 “我不是找他。”他拉住曹沫沫轻声解释。 小丫头一副“我懂”的表情,拿过果汁杯喝了一口,又贼兮兮靠过来。 “我们部门除了谢总监,就只有余漫不在这里。这个时间点,想都不用想余漫这女人会在哪里,肯定当一只花花蝴蝶陪在她亲爱的时总旁边到处敬酒。我刚刚还看到她拿着手机到处找人,八成是在找时总吧?窜来窜去,都窜到更衣室了……” “咳咳!” 乔予栀被果汁呛到,猛烈咳嗽起来。 曹沫沫没把她的异常举动放在心上,抽了两张纸递过来,小嘴巴巴没停过,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不过你今天真的和谢总监不是情侣装吗?你们两个这样穿还挺般配的,听说他也没有女朋友,你要不要考虑……啊!你掐我干嘛!” 曹沫沫不耐痛,一下子跳了起来。 余光落到她身后那个高大的身影上,乔予栀无奈摇了摇头,拉着曹沫沫跟身后那位打招呼。 “谢总监。” 背后说人八卦被抓了个正着,曹沫沫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不过谢墨清没有为难她,仿佛浑然没听到。 依旧是优雅矜贵的样子,朝两个人微一点头算是回应,然后叫了乔予栀和电台部的另一个男同事跟他走。 “秦总,这是我们部门今年表现最好的两位员工。” 谢墨清将他们引荐到秦总面前。 乔予栀只在开会的时候听过秦总的事迹,十年前在丈夫生病后,一手撑起了公司,是绝对意义上的女性精英。 她偷偷抬起头看过去。 站在面前的女人保养得很好,乍一眼也不过四十出头。穿了一套干练的酒红色晚礼服,漆黑卷发高高竖起。明明气场强大,却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听到介绍后,她走过来主动和乔予栀他们握手。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位秦总和谢墨清长得有点像。 简单介绍完,秦总到另一处准备落座休息。 另一个男同事想要跟上去拍马屁,被保镖委婉拦下后,灰溜溜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开始和其他同事吹牛逼。 乔予栀不想回去听他吵嚷,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没几分钟,见所有人都吃得差不多,主持人上台宣布接下来的环节。 “请大家前往舞池中,寻找合适的搭档,在今日这个美好的夜晚中一同共舞。” 听到这个环节,乔予栀停下走回去的脚步。 她不想凑热闹,索性站在角落中等他们跳完。 她端起桌上的红酒,微抿一口,正要后退,不小心踩到了一双皮鞋。 “当心。” 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扶住她的腰。 第27章 别想跑 转过身,看到谢墨清冷峻的脸。 在乔予栀扶稳后,马上绅士松手。 “抱歉,”谢墨清语气低沉,“见你快要摔倒,匆忙之下扶了一下。” 乔予栀一愣,又想起曹沫沫总开的玩笑,有些脸热。 礼貌点头后,僵硬转开了话题:“谢总监不去舞池中吗?” “本来没兴趣,现在好像有一点了。”谢墨清看着她说,“不过我一时没找到舞伴,你愿意跟我跳一支舞吗?” 男人站在乔予栀一步距离的位置,朝她做出邀请的手势。 乔予栀心脏被敲了一下,抬眸朝他看过去。 但是谢墨清不动声色,表情礼貌又沉着,没有半分轻佻之意。看起来仿佛只是单纯随意找了个相对熟悉的工作伙伴。 乔予栀在男人的注视中,被蛊惑般抬起了手,正要接受邀请抓住谢墨清的掌心,被一道声音打断。 “她应该没有空。” 没等乔予栀回答,清冷的声音随着脚步声传来。 时景祁手中也拿着一杯红酒缓步靠近。 摇晃酒杯走到两个人中间,视线从谢墨清身上转移到了乔予栀,眼眸逐渐沉下,压得她心脏揪起,喘不上气。 将红酒杯靠在乔予栀那杯旁边,发出轻轻一声“叮”。 时景祁似笑非笑,也朝乔予栀伸出手。 薄唇微启,说出的话带着一定威慑力:“表妹刚才已经邀请我一起跳舞,只不过我来迟了。谢总监就不要白费力气,还是先去找别人比较好。” 自己什么时候邀请他了?乔予栀遏制住翻白眼的冲动。 不过谢墨清没有将手收回,他站在灯光的交界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很快又被黑暗吞噬。 “时总既然已经去找别人,就不要三心二意再回来。如果我不让呢?” 时景祁面无表情的脸上裂出一丝怒气,他用笃定的语气看向乔予栀。 “那就让她来做选择。” 看着眼前的两只手,乔予栀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胀痛。 她闭上两秒眼眸缓了缓,哪只手都没放上去,而是垂落在身侧。 “我有些累了,还是先回座位上休息一会儿吧。” 听到她这么说,谢墨清收回了手,侧身给她让出回到餐桌的路。 还没走出几步,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加剧,时景祁的手扣在她的腰肢上,半搂半抱,将她强硬带到了舞池中。 “你干什么?”乔予栀小声质问,“这里这么多人。” 想要挣扎,又被男人不动声色拉了回来。 舞池柔和的光线打在身上,右手随着男人指引的动作抬起,被他牢牢抓在掌心。 “跳舞啊。”时景祁呼出的热气打在她的耳畔,“你只要自然一点,就不会被别人发现。” 滚烫掌心贴在腰肢,让她不能逃脱。 被带到了舞池中心,乔予栀悄然往周围看过去。 果然其他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舞步上,没人关注身旁到底是谁在跳舞。 乔予栀不会跳双人舞,还没转几圈,已经踩了时景祁两脚。 小脸皱巴巴地缩起脖子,不敢抬头看对方的视线,像只做错事又嘴硬的小猫,有趣得很。 时景祁压了压嘴角不自觉扬起的笑意,搂着她往自己怀里靠近一点。 “跟着我的脚步,别慌,越慌越乱。” 时景祁难得语气柔和,手上力道却没松。 又跳完一段音乐,乔予栀已经逐渐熟练。 她知道自己挣脱不了,索性放弃抵抗,顺着他的意思把舞跳完。 “如果我刚才不出现,你是不是就要跟谢墨清走了?” 男人愈加靠近,几乎要将自己揉进怀中。 修长手指抚过她的腰肢,逐渐收拢,隐隐透着威胁。 在警告自己不要惹他生气。 乔予栀垂下眼眸,沉吟了两秒,用倔强的语调低声说道:“你不来,我也不会来到舞池,正好回去休息。” 男人从喉间溢出一道轻笑,忽然松开手,将乔予栀推出去转了两圈。 禁锢住腰肢的力道松开,手却依然被紧握。 乔予栀在完成转圈舞姿后,重新回到时景祁的怀中。 “别想跑。”男人低沉的磁性嗓音将她淹没。 一直跳了三支舞,时景祁才放过她。 从舞池中走出来时,乔予栀脚步都带着踉跄。 她才踩着高跟鞋回到了刚才的位置,谢墨清早就不见了踪影,应该在他们进入舞池开始就前往别处。 时景祁跟在她身后,随手拿起桌上的红酒。脚步未停,往另一个方向走 乔予栀无语在背后瞪了他一眼,抬眸看到余漫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 她今晚格外热情,穿着露出一整块后背的晚礼服,像块磁铁一样贴在时景祁身边。还大着胆子去接他手中的红酒,就着他抿过的杯壁喝了一口。 时景祁松开手,没再要这杯红酒。余漫倒是没生气,依然试着上前搂住男人的手臂。 乔予栀一晚上着实累到了。 刚刚才跳完三支舞耗尽体力,脚腕处又胀又麻,还有些口渴。 她拿起先前自己没喝完的这杯,回到了电台部的座位上。 年会的气氛逐渐热烈,曹沫沫和几个同事出去社交了一圈都坐回来,所有人都很嗨。 甚至到了最后的抽奖环节,还有同时激动到脱了西装,把桌子拍得砰砰响。 乔予栀坐在座位上,觉得身上如火苗燎起般越来越热,甚至呼出的气都带有灼热的感觉。视线开始模糊,脑海越来越混沌,反应好几秒才能接上下一句话。 她将原本披着的外套脱下。 不过热意不仅没有缓解,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如同过敏一般开始泛红发烫。 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不太对,乔予栀想要去捧放在桌上的水杯,摇摇晃晃间不小心将水杯打翻。 “你怎么了?”曹沫沫上来扶住她。 乔予栀用力睁大眼睛,然而眼前恍惚到已经出现了重影。 她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冰水后,抓住曹沫沫的手,压住溢出喉咙的呻吟声,对她说道:“帮我叫个车回家,然后看着我上车。” 看到乔予栀被熏红的脸蛋和滚烫的掌心,曹沫沫还以为她是发烧了。 应下后按照乔予栀交代的话照做,扶着她往外走。 两个人走向电梯口,一双眼睛朝她们看过来。 第28章 热浪炙烤着她的身体 陈凛站在窗边,敏锐发现乔予栀的状态不太对。 他将手中还没抽完的烟掐灭,跟时景祁打电话说明了这种情况。 电话那头正在应酬,觥筹交错的声音随着电流传过来。 时景祁只是应了一声,没有多大反应。 被挂断电话后,陈凛疑惑歪了一下头。 不是时总让他今晚盯着乔小姐的吗? 电梯到达大厅,曹沫沫搀扶着乔予栀往外走。 一路走下来,乔予栀都紧咬舌尖保持清醒,直到被冬季夜晚的冷风吹了个透心凉,才终于清醒了一点。 但是身上潮热的感觉愈演愈烈,她急需回去把自己泡在冰水中冷静下来。 曹沫沫叫了网约车,将乔予栀放在后排,站在车窗外担忧往里看。 “栀姐,到家了给我打电话。你怎么突然感冒这么严重,回去吃了药好好休息啊。” “多谢……车费我回头转给你……嗯……” 她额头上冒起一层薄薄的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手捏成拳,指甲掐进了掌心,用痛觉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车辆启动,她开着车窗,刺骨冷风不断钻进来。 纵是这样,乔予栀也深刻感受到身体的异样正越来越严重,就是痛觉都快要控制不住清醒。 浑浑噩噩之际,她不由得开始回想。 这种异样的感觉是回餐桌之后才出现的,但是回去后他没吃过什么东西,也没喝过水。 这期间唯一碰过的,是那杯红酒。 她清楚记得时景祁将自己的酒杯放在她旁边,还有他说的那句话。 “我会让你彻底对谢墨清死心……” 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在乔予栀脑海中重复,夹杂着热浪般的不适,炙烤她的身体。 会是时景祁吗?在她的酒杯中下药,是对她今晚不听话的惩罚。 乔予栀崩溃用手遮住眼眸,她连哭都哭不出。 体内热气一阵一阵涌上来,能把人眼泪烘干,她咬唇溢出嘤咛声。 “快把窗关了!我开着空调你开窗,浪费我的油钱!” 正在开车的司机不爽吼了一声。 乔予栀靠在后座,低声呢喃,浑身的力气都快要被抽走,勉强抬手动了好几下才将车窗关上。 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魅惑的脆弱感。 “麻烦前面路口换个方向,送我去医院。” 香水味逐渐在车厢中弥漫,网约车司机不断开头看向后视镜中脸颊红晕的女人,咽了好几下口水,单手将自己衣领扯开了最上面两颗扣子。 见乔予栀已经虚弱到快要撑不住,他脸上浮现了猥琐的笑容。 开到路口并没有换道,反而一直往前开。 窗外景色越来越荒凉,乔予栀眼底闪过一丝戒备。手摸到背包中的手机,用最后的意志力强撑。 “放我下车!” 她手心都是汗,连抓手机的力气都没有,心中的恐惧一点一点蔓延开。 四下无人,这司机一脚踩在油门上,往窗外四处张望找地方,嘴角露出不善的坏笑。 “你这样子,我在夜总会找小姐的时候看到过。光是去医院,还要受好几个小时的罪,但是我知道怎么让你好受点。” 话还没说完,反光镜突然被后车的远光灯折射,刺得他差点撞上路边的灌木丛。 司机打开车窗暴躁往后面骂了几句,没想到后车直接加速开到他旁边。 乔予栀半阖着眼,意识已经不太清晰了,隐约听到这司机心虚骂了一句:“怎么还是一辆保时捷?” 他话音刚落,右侧那辆卡宴突然别过头,朝这辆车的车头逼过来。 “吱!” 轮胎划过柏油路地面,发出刺耳的刹车声。 司机被逼到了路边,一脚踩下刹车,脑袋撞到了方向盘上。 他打开驾驶座车门下去骂骂咧咧,被陈凛一脚踹到了地上。 居高临下看向趴在地上摔得满嘴都是泥的司机,转动着手腕。 再蠢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司机吓得忙跪地求饶。 “放过我吧,我只是脑袋发晕,但是还什么都没做啊!” 陈凛用可悲的眼神朝他摇了摇头:“很可惜,你今后的人生完蛋了。” 虽然时总打电话的时候听起来漫不经心,但是他只用了几分钟就匆匆赶过来,甚至连外套都来不及穿。 撞到时景祁的气头上,等着被扒一层皮吧! 后座的门被打开,乔予栀试着睁开眼睛,在恍惚的视线中,看到冷着脸的时景祁靠近。 男人动作从来没有这么轻柔过,单手穿过膝盖处,另一只手托过她的背,将她捞到了怀里,打横抱起来往卡宴的方向走。 靠在时景祁胸膛前,刚才紧张到极限的心情有了些许缓解。 或许是药力太猛,瓦解了她的意志力。 乔予栀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一直往下落,她用指尖抓住时景祁胸前的衣服,浑身都在颤抖。 燥热的感觉愈演愈烈,乔予栀感到鼻尖一凉。 她抬头往上看,黑夜中有点点雪花落下,掉在身上带来清凉的温度。 但是凉意很快又消失,时景祁将她抱到了车厢中。 开了好一阵,她在迷迷糊糊中发现车辆开的方向并不是医院。 车在时景祁名下一处五星级酒店停下。 浑身软绵绵的,药效在此刻已经全都挥发出来,乔予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时景祁抱着他,下车往酒店中走去。 浑然没发现,在不远处有一个长焦镜头,正对着他们不断按下快门。 酒店中的空调温暖,对乔予栀而言,确实已经到了灼热的地步。 身体中热浪滚滚,肌肤接触到柔软的床单,让她敏感到脚趾蜷缩,紧绷着身体伸长脖子,像是一条濒死的天鹅。 脆弱又美丽,让人产生想要把她敲碎的欲望。 时景祁的身上还带着一身寒霜。 他刚把女人放在床上,下一秒就被抓住了袖口。 乔予栀睁大了眼睛,视线所及之处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药效让她的记忆出现短暂缺失,碎成了一个个混乱的片段。 只记得自己还在年会的会场中,谢墨清要带自己和另一个同事去见秦总。 掌心黏腻,仿佛抓到了什么东西。 是一双男人的手。 “谢总监……” 乔予栀呢喃出声,明显感觉到握住自己的那只手顿了一下。 第29章 一夜疯狂 听到这个称呼,男人周遭的气温都降低了不少。 他眼底闪过一丝压不住的狠戾,眯起眼眸。 猛地甩开手,冷笑着站在床边。 被甩回了床上,脑袋接触到枕头的瞬间,乔予栀断断续续的意识有一瞬间回神。 眼前的幻影消失,她瞪大了眼睛,看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 “时景祁?”乔予栀轻声呢喃,下意识露出警惕的表情。 这个表情让本就因为听到“谢墨清”而心情不爽的男人更加恼火。 他将手腕上的表解下,沿着床边欺身靠过来,挑起乔予栀的下巴,勾着她看向自己。 “怎么?这时候希望谢墨清在你身边,跟你度过今晚。”他低头靠近,距离近到几乎要吻住乔予栀殷红的唇瓣,“很可惜,今晚只有我在这里。你等不到你心里最爱的人来救你,所以你就痛苦地度过这个夜晚吧。” 透过男人漆黑眼眸,乔予栀能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她双颊透着不正常的粉红,头顶饰品不知何时消失,如丝缎般的头发铺散开,满是魅惑之态。 更糟糕的是,男人身上裹着的凉意将她包围,她的身体不自觉想要靠过去,缓解这股不正常的燥热。 见她这般反应,时景祁冰冷的表情才有了一丝缓解。 双手撑在床侧,用带着凉意的唇在她发烫的颈侧不断亲吻吮吸。 当男人气息将她包裹的一刹那,乔予栀只觉得大脑中有一根弦彻底断掉。 在体内的药力作用让她控制不住勾住时景祁的脖子,颤抖着朝他贴过去,索要身体上的契合。 男人轻笑着搂过她的细腰,掌心一寸一寸在她光洁如白瓷般的皮肤上开拓摸索。 猛地一拉,乔予栀被拉到了时景祁怀中。 对方扣住她微颤的指尖,带着她慢条斯理把两个人的衣服解开。 热气与寒气交织,两具身体相融在一起,呼吸开始暧昧紊乱。 久未被开拓过的身体传来不熟悉的痛感,就在时景祁最后发狠之前,他的掌心罩住她的脖子,靠近她耳旁说道:“乔予栀,记住今晚是你主动的。” 随着他的挺进,乔予栀眼角有泪水滑落…… 从套房的卧室到浴室再到高楼落地窗旁,一直到窗帘外天际蒙蒙亮,被药效激起的热浪才逐渐散去。 乔予栀累得浑身瘫软,身体酸到连指尖都动不了。 只披了一条薄薄的毯子,若隐若现罩住身躯趴坐在酒店的地毯上。 稍微一动,就能看到洁白身躯上留下了疯狂的青紫痕迹。 时景祁身上松松垮垮披了一件浴袍,慢悠悠走到她身侧,居高临下就这么看着她,满是餍足的表情。 乔予栀偏开头,缩成一团用毯子罩住自己,不想跟他对视。 偏偏时景祁看透了她的心思,蹲下身,攥住她的下颚,带着凶狠的力道吻过来。 “帮你了还这副表情。”男人恶劣在她耳旁低语。 随后将她抱起,带到浴室中清理干净。 第二天直到下午,乔予栀才醒过来。 男人在她身上故意留下的痕迹,提醒着昨晚一夜的疯狂。 她赤脚下床,地毯戳在脚面,带着一点痒。 昨晚来的时候神智不清醒,此刻抬头往周围看过去,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了时景祁名下一处酒店的顶楼套房。 阳光从落地窗反射进来,刺痛着她的眼睛。 记忆中被封存许久的那段对话再一次在脑海中跳动。 “景祁,我要你答应过,以后不能带别人回到你家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名下的每一处房产我都参与了设计,你带别人过夜我会伤心的。” 乔予栀那时候站在门后,看不清时景祁的表情。 只听到他沉吟了一会儿,才懒懒说了一句:“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一起提出来。” 她大着胆子从门缝往里看,正好对上许可夏冲自己挑衅的眼神。 收起思绪,乔予栀苦笑了一声。 所以时景祁才会带她来到酒店里。 他记住了许可夏的每一句话。 她和时景祁的感情,从一开始到现在的面目全非,许可夏始终横在中间。 床头柜上放着一套新衣服,连胸衣的尺寸都跟她完美契合。 换好衣服走出去,看到时景祁还没走。 正坐在书房内听陈凛汇报工作。 余光看见自己走近,时景祁将手中的平板放在桌上,从抽屉里拿出她的手机。 淡淡开口,语气带着一阵凉意。 “从昨晚到现在,一共给你打了六个电话,看起来对你还挺关心。很可惜,虽然你昨晚心心念念跟你上床的人是谢墨清,但还是落空了。这要是被他知道了可怎么办?” 陈凛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是他能听的内容吗? 乔予栀气得发抖,也不顾书房里还有没有别人。 快步上前将气冲冲将手机夺过来,一巴掌扇到了时景祁脸上。 “啪!” 清脆的一声过后,整个书房陷入诡异的平静。 陈凛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低下头当鸵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不被牵连。 乔予栀眼眶发红,掌心回震感到发麻。 她一开口,声调控制不住哽咽。 “时景祁,你先是对我下药,又把我随意带到酒店来消遣,现在还拿走我的手机冷嘲热讽。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陈凛听着不对劲,抬起头正想说话,被自家总裁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这一巴掌在盛怒之下用了全力,时景祁的右脸肿起。 他用舌尖顶了一下后槽牙,被打的右脸微微发痛。 沉声开口:“当成是害死可夏需要赎罪的凶手,有什么问题吗?还是你觉得你可以攀上谢家,过上荣华富贵的享福日子?” 乔予栀眼眶酸涩,指甲紧紧掐进掌心。 她低头苍凉笑一下,没注意到时景祁想要走上前又稳住的动作。 再抬头的时候,双眼充斥着决绝的恨意,转身走了出去。 套房外传来了关门声,陈凛吓得捂住了胸口的小心脏。 看向自家总裁冷沉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时……时总,要我去把乔小姐追回来吗?” 时景祁始终安静坐在办公椅上,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过了半分钟,才看向陈凛。 “刚才没说完的内容,你继续汇报吧。” “是。”陈凛脸色瞬间变得严肃,“我发现了一些疑点。” “什么?” 第30章 在公司等你 陈凛将一张检测报告递过去。 “昨晚乔小姐的身体出现异样后,我就回到会所派人调查了。发现乔小姐昨晚在餐饮区拿错了您的红酒杯,所以才会……” 他顿了一下,想起乔予栀刚才走出来时,身上的斑驳痕迹。 老脸一红,轻咳几声后,才又继续恢复严肃的语调。 换了个话术说道:“才会身子不舒服。” 时景祁的指尖轻轻在桌上点了两下,没有出声。 视线落在了陈凛递给自己的报告上。 这份昨晚加急做出来的报告,白纸黑字写着那杯红酒中提取到一定剂量的催情药。 如果这杯酒是冲着他来的,那么昨晚的事态可能会更严重。 “查到是谁下的了吗?” 时景祁的心中有了两个答案,还不确定哪个比较准确。 陈凛就等着这句话,满脸得意将自己的工作成果继续报告。 “餐饮区的监控坏了,应该是有人提前贿赂过会所的人。但是昨天在会所楼上的酒店,有人提前开了一间大床房。” 他走上前几步,在时景祁耳旁说了一个名字。 男人手中把玩着打火机,按下开关,将这份报告点燃扔到铁皮制成的垃圾桶内。 火苗吞噬了纸张,很快又熄灭下去。 时景祁没再看这团燃烧的火焰,转而问了另一个话题。 “一直潜伏在我家门口的那些人,抓住了吗?” 陈凛脸上得意等夸奖的表情瞬间凝固,担心时景祁指责,说话声调都小了不少。 “已经派人追查了,但是他们身手敏捷,对监控还真熟悉,知道如何完美躲到监控的死角。”他往前一步,用手背挡住脸,仿佛在说悄悄话,“感觉不是一般人,是道上有规模的组织。” 时景祁紧抿薄唇,视线落在自己曾经受伤的地方。 交代道:“那个袭击我的人,去调查一下他妻儿的账户有没有海外资金汇入。” 陈凛恍然大悟,一拍脑袋:“您是觉得那人跟在您家附近追踪的人有关?” 时景祁满脸用看弱智的表情瞅过去。 前段时间从B市回来后,不仅是时景祁常住的锦苑,就连他名下的其他别墅和庄园,都安插了人在门口监视。 这群人伸手矫捷,派了好几个保镖都没办法把他们抓到。 “会不会是程氏?时越和程氏作为竞争对手,去年砍了他们两个项目,今年的竞标会又跟他们互相争夺,才会狗急跳墙找了道上的人盯着您?” 陈凛越分析越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一时激动,得意忘形又继续分析另一件事。 “时总,我看乔小姐估计也是一时生气,需不需要追上去跟她解释清楚?” 刚说完,陈凛就感到周遭温度降低了好几度。 时景祁用阴侧侧的表情朝她看过来,看得陈凛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 找了个理由,抱头逃一般溜走了。 少了陈凛这个叽叽喳喳的人,偌大的套件一下子陷入安静。 时景祁让自己的身体陷在办公椅中,脸上刻意隐去的疲态逐渐显现。书房的窗帘将午后并不明媚的阳光遮住,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中。 就这样一动不动坐了半个小时,他才重新睁开眼。 拉开抽屉,原本放着乔予栀手机的地方空荡荡,旁边放着一个首饰锦盒。 他将锦盒拿出,里面放着一串翡翠项链。 看锦盒的样式,并不是近段时间买的,却一直没有送出去。 他盯着这个首饰盒出神看了好久,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他才再次回过神。 看了眼来电,时景祁眉间露出凌厉的表情。 来电是一串熟悉的号码,他没有备注,但是余漫总是给他打电话,他都已经眼熟。 陈凛调查过,余漫昨晚在会所楼上定过一间房。 删监控的员工已经找到,他也只是为了图钱。以陈凛的能力,不出半天就能从他嘴里撬出话来。 来电铃声一直到自动挂断才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铃声安静下来,进来一条带图的短信。 打开图片内容,时景祁眉头逐渐皱起。 “时总,我有话要跟你解释,这几天我都在公司等你。”紧接着,余漫又发了一条进来。 时景祁缓慢眨了一下眼,看不透他眼底的情绪。 第二天早上,乔予栀穿了一件高领针织毛衣来到公司里。 一走到工位上,曹沫沫就放下手中正在赶的工作走过来。 满脸担心抓住她的手:“栀姐,你没事吧?感冒好一点了没?” 乔予栀点点头。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曹沫沫内疚得都快要哭了,帮她擦掉眼泪问道:“怎么了?” 曹沫沫又怕又气,咬牙切齿:“那天我叫的网约车一直没显示到达消息,我忙着年会跟别人说话,都没看手机。等到结束后才发现他早就偏离路线,还自己关闭了订单,把我的电话拉黑。给你打电话也没打通,担心出什么事,我就去找网约车公司。后来才知道,这个司机因为有行为不端找小姐的先例,被人抓住把柄跟网约车公司打官司。公司被他连累,当场就把他开了,还向他要了一大笔赔偿。” 她越说越激动,控制不住音量。 虽然早上公司还没多少人到工位,但是已经有人探头看了过来。 乔予栀起身拉着曹沫沫往无人的茶水间走。 压低了音量,找了个借口安慰她:“我没事,那天晚上我……平安回去了,那个司机没对我怎么样,他应该只是被人举报了。” 听到乔予栀没事,曹沫沫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还是兴致不高,连茶水间她最喜欢的瑞士卷都没心情去吃。 按下咖啡机,乔予栀听到曹沫沫问道:“不过栀姐你感冒好点了吗?那天你真是吓到我了,满脸通红都快要烧起来,你去医院看过了吗?” 那晚的记忆又断断续续传到乔予栀脑海中。 她有一部分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时景祁朝她靠近,身上快感与疼痛并存的感觉。 脸颊又不自觉泛红,身上那些被时景祁留下的痕迹仿佛铁烧的烙印,让她感觉正在发烫。 拿起方糖的手一顿,一块糖从夹子掉落到咖啡杯里。 手背上被溅到几滴咖啡,她听到心跳正在加速跳动。 乔予栀扯动嘴角笑了下,不着痕迹转了个话题。 她们从茶水间走出去,拐角处走出来一个身影,正紧紧盯着乔予栀的背影。 第31章 险招 视线落在乔予栀为了遮掩而特地穿的高领毛衣上,余漫垂在身侧的手捏成拳,眼底闪过精明的光。 前天晚上她设计在时景祁的红酒杯中下了药,再准备等待时机凑上去,将人带到楼上已经开好了房间。 她连记者都准备好了,到时候水到渠成把事情闹大。即使不能马上嫁到时家,她也能趁机官宣自己是时景祁的女人。 余漫才不甘心就区区做一个副总监,她想要更多的钱和更高的位置。借着时景祁的势力,那些名流圈的人肯定会来巴结自己。 但是在她看来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却出现了意外。 那天她在会所中一直盯着时景祁,等了好久都没等到男人情乱。 正准备直接冲过去再魅惑勾引试试,却看到他在接到一通电话后,直接走了出去。 完美的计划落了空,余漫气得咬牙切齿。 她又找到了事先贿赂好的会所工作人员,得知那杯红酒有可能阴差阳错被别人喝了。 余漫没问出来是谁,那晚过后会所中的人就联系不上了。 心中惴惴不安,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时景祁最恨别人算计他,要是被他查到自己对他下药,那就别想在A市继续待了。 余漫回到自己办公室内,拿起遥控器关上窗户后来回踱步,连工作电话响起来都没空去接。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往外观察。 视线落在了乔予栀身上。 只有她。 那天端着红酒经过时景祁身边的人只有乔予栀一个人。 那天她听说乔予栀不舒服先离开,今天又看到她身上可以遮掩的痕迹。余漫紧紧攥住窗帘布,双眼都快喷出火来。 她辛辛苦苦设计了那么久的计划,竟然被这个女人捷足先登了! 肯定是她察觉到红酒的不对劲故意喝下去,想要跟自己争时景祁。 余漫越想越气,对乔予栀产生了深厚的怨恨。 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她给时景祁发的消息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但是至今为止她所有的工作和交际圈都没有任何变动,看起来时景祁并没有真正暴怒。 她拿起镜子,左右摆动看向镜面中自己的脸,小心翼翼调整表情。 在出事以后,她连夜想了一个险招。 早就知道时景祁对死去的白月光念念不忘,当初余漫第一次靠近他,也是利用自己和许可下夏有点像,特地模仿了她的妆容风格。 果然那一次时景祁就多看了她一眼,在她贴过去后也没有拒绝。 这一次她又模仿许可夏的穿着,找好角度,看起来已经有五分像了。 看起来虽然铤而走险,但是也挺有用。 她拿出化妆包又改了一下妆容,余漫心中惶恐的感觉暂时被压下去。另一种无名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烧,全都针对着乔予栀而去。 她转过头,满脸阴鸷看向办公室外。 办公室的空调开得很热,乔予栀没敢把高领脱了。 从脖颈到锁骨留下了好几处青紫痕迹,根本不能见人。 她将手中的工作整理好,刚传上去交差,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父亲叫她今天回去吃晚饭。 她回了几句话,突然安静的办公区域上空传来一声怒喝。 “乔予栀!” 余漫拉开办公室的门气冲冲走到她面前,冷冷瞧着她,将手中的东西狠狠朝她砸过来。 没等乔予栀开口回话,只听到“哗啦”一声,紧接着额头传来剧痛,一叠纸张朝她迎面打到脸上。 满天都是散落的纸,飘在空中慢悠悠落下。 有同事捡起来一看:“这不是乔予栀写新节目的策划案吗?” “呵呵!什么策划案,这就是一堆垃圾!”余漫白了他一眼,双手环胸,走到乔予栀面前,“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让人无语的工作态度,你做出来的策划案客户很不满意,都怀疑我们的专业能力了!现在立刻就给我重做一份,否则就是你工作没完成!” 她视线紧紧盯着乔予栀,胸口剧烈起伏。 当众羞辱眼前的女人,让余漫心中郁结不爽的心情得到了一点缓解。 她拿起掉落在桌上的一张纸,当着所有人的面撕成粉碎:“这种浪费时间的东西,你是准备让我就这么交上去给客户吗?这就是你的水平?必须今天下班前重新改一份发给我!” 一通骂完,正要将手中的碎纸继续朝乔予栀脸上扔,手腕却一下子被抓住。 用力想要抽回,对方捏住她手的力道却越来越重,捏得她生疼。 余漫气急败坏:“乔予栀!你现在是在做什么?觉得我批评得不对,想要顶撞我这个上司吗?” 乔予栀对余漫的大喊大叫充耳不闻,双眼一眨不眨回瞪着她,带着一股倔劲。 掰过她的手腕,将她手中已经撕碎的纸拿过来,直接朝余漫头上扔过去。 洋洋洒洒如彩带般掉在她的头顶,在余漫大叫之前,站在她身后的曹沫沫弄来一个带滚轮的办公椅,直接撞到她的小腿。 余漫一个没站稳,被绊倒摔在地上。 姿势狼狈,头顶还有几片碎纸,周围传来低低的笑声。 乔予栀就这么居高临下看向她,丝毫没有被发难的落魄。 “既然余副总监说是客户对我的方案不满意,我当然应该改到满意为止。” 乔予栀突然朝她微笑一下,余漫总觉得背后阴森森的。 她手撑住桌子,朝周围偷笑的人瞪过去,用眼神威胁他们。 见乔予栀没再说其他的,余漫神色中透着浮躁的怒火。 “那就赶紧去做!做不完责任就全算在你头上,要是做出来再让我不满意,你就一直加班下去吧!” 气冲冲回到了自己办公室,过了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 乔予栀是自己的下属,左右也只敢在背后抱怨。不然自己有的是办法给她扣上一个工作能力不行的黑锅。 想到乔予栀即将被折磨到身心疲惫的样子,余漫心中的怨气总算消散掉一点。 打开手机相册,模仿许可夏之前的照片,戴上了珍珠耳环。 她甘愿成为许可夏的替身,利用这层关系去讨好时景祁。 但是男人至今都没有出现在公司,这让余漫心中越来越没底。 一旦被副总发现自己被时景祁抛弃失去了价值,他马上就会翻脸。 惴惴不安到了快下班的时候,余漫的手机开始狂震。 她急忙打开看了一眼,顿时脸色煞白。 又慌又气,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乔予栀,你这个疯子!” 第32章 直接大耳刮子扇过去 乔予栀根据前几日余漫对自己的态度,就预料到她肯定会再次为难自己。 在方案递上去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第二套。 用几个小时的时间修改完善好,直接越过余漫,在所有的工作群中都把新方案发过去。 特别是和客户对接的那几个群,还特地把余漫艾特出来,用官方的语气发了一行回复。 “郑总,余总监说您对我上一版方案不满意。根据她的交代,我重新制作了另一份,请您过目,是否还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如果您还是不满意,我可以随时修改。” 另外几个工作群,也发了一行字。 “余总监,已经根据您跟客户的意见重新改完。之前您称客户说我制作的方案不符合云华的公司形象,有损对外的专业度。请查阅这个版本是否满意。” 一段以退为进的话,塑造了一个无辜的形象,把余漫假公济私的事瞬间传遍了整个公司。 对接群一头雾水,顿时炸开了锅。 郑总到底是在职场上浸淫多年,很快就反应过来。 直接在群里质问余漫:“我不是说这版就可以定稿了吗?为什么还要重新制作一遍?” 余漫没想到乔予栀会直接捅到整个公司都知道,还没想好怎么把这个谎言圆过去,就看到乔予栀又在下面装作吃惊回道:“通过了吗?可是余总监说您很不满意,还说因为我,您都质疑我们整个公司的能力了,我担心会对之后的工作有影响,都是我的问题,请您再给我们一次合作的机会。” 看到乔予栀发完这段话,曹沫沫在回去的地铁上热烈鼓掌。 不就是茶言茶语,以为谁不会似的! 余漫脸都快憋绿了。 她原本想让乔予栀熬夜重新做完后,再折磨她用第一版的方案,没想到她会发疯直接捅到客户面前。 “抱歉郑总,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能是乔予栀对我有意见,所以理解错我的意思了吧。” 柔柔弱弱说完这段话,转身就给乔予栀打了一通电话。 换了个语气,恶狠狠开口说道:“你少耍花样!不就是让你改个方案,你就委屈得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你上司,让你改方案你就得改,这是你工作之内的事情!再敢出去告状,我就把你从团队中踢出去!” “小乔的方案我很满意,为什么要把她踢出去?” 郑总低沉的声音贴着话筒炸起,把余漫吓得话都说不出。 张大了嘴,诧异看向自己的通话界面,分明是打给乔予栀的。 “不好意思,”乔予栀微微一笑,语气从容,“不小心按了免提,余副总监应该不会介意吧?” “郑总,我……”余漫一时解释的话都想不出,脸色苍白。 郑总显然是气到了,竟然利用他的名义来做一个勾心斗角的小心思。这要是传出去,还以为他多苛待乙方,影响他的名声! “这件事我会跟你们钱副总问清楚。”郑总板着脸,无语摇了摇头走出去。 余漫的电话打进来好几个,全都被他挂了。 这么一来,闹出的动静不大不小,整个公司都在议论纷纷。 连总裁办公室都听到了声音。 “秦总看到了什么这么开心?” 时景祁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面前放着一份合作协议。 “没什么,公司里一些年轻人的小打小闹,还挺有意思的。”秦穗摇头笑了下,将手机正面放在了桌上。 她没按锁屏,屏幕上还留着公司群的消息。 秦穗为了听公司里的各种八卦,悄悄开了个小号加了进去。 时景祁无意瞥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头像。 拿起桌上的合作协议,秦穗翻开一页,慢悠悠开口。 “听说你来公司找过我好几次谈合作的事情,不过我都不在,还好这次碰上了。云华今年确实有想开辟新业务,往智能制造方面发展的意向。时总今天过来还没吃晚餐吧,我让秘书预约餐厅。” 时景祁没有马上出声,他的指尖在红木桌上轻点了几下,整理着西装扣子站起来。 “抱歉,突然想起来有点急事。” 秦穗并没有意外,余光瞥向自己已经自动锁屏的手机,淡然朝他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直到时景祁离开,秦穗嘴角的笑意才慢慢淡下去。 眼角渐渐弯起,眼眸漆黑,看不透她此刻的表情。 在公司里闹了这么一出,余漫忙着去客户那里解释自己惹出来的祸。 临走前还不忘威胁乔予栀在公司里等她。 不过乔予栀没理她,直接收拾了包离开。 她没有马上叫车回去,也没有让时阿姨的司机来接。一个人沿着出公司的小路往前走。 看似漫无目的,最终停在了一家药店前。 前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在她的记忆中化成了碎片。 只记得眼前雾蒙蒙的一阵发白,身体仿佛掉进火炉中热烈异常。 在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中,她不记得时景祁有没有戴必要的东西。 昨天她到了下午才醒来,回家完全把这件事忘了,刚刚在和余漫对峙的时候才想起来。 她现在不想去问时景祁,问了估计他也会先羞辱自己。 保险起见,她得做一些必要措施。 走到药店中向店员要了一盒紧急避孕药:“这个最佳时效是多久?” 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女店员满脸心疼看向她,忍不住劝了几句:“小姑娘,我看你年纪轻轻,对感情还是要慎重一点。能让你吃这种药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下次再见到这种人,可别再犯傻了,直接大耳刮子扇过去。” 乔予栀被店员逗笑了,正准备拿过来结账的时候,后方突然冒出一张男人的手抓住她的手腕。 她吓了一跳,手中的药盒掉在地上,回头往后看。 是时景祁。 瞧了一眼掉在地上的动作,时景祁脸色阴沉骇人,肉眼可见气压低下去好几度。 冷笑了一声,一言不发拉住乔予栀往外走。 店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捂住胸口,直到眼前的两个人走出去后,才缓过神来。 从柜台后走出来,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她看清了时景祁手上那块表,心有余悸瘪了瘪嘴,又回想那张冷峻帅气的脸,不由得心脏乱跳。 “不过要是这个男人,耳光也可以甩得轻一点。” 第33章 不然把你的孩子生下来吗 掐住她手腕的力道很重,乔予栀被直接带走,塞到了停在路边的车中。 时景祁今天一反常态没带司机,身边也没有陈凛,自己亲自开车走向副驾驶。 后背撞到车座让乔予栀疼得眼冒金星,缓了几秒正想下车,只听到“啪”一声,时景祁已经将车锁上了。 “放我下去!”乔予栀现在一点都不想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中。 不过她越是想逃,时景祁就逼得越紧,附身靠近将她逼到了方寸之间。 抓过她的手,控制住她的掌心,让她自己抓住安全带扣上。 乔予栀的指尖冰凉,男人的掌心却烫得灼人,她偏开头,却躲不过男人的控制范围。 下巴被强行掰过来,时景祁眸底沉沉,近距离的眉目间能明显看出他心情不佳。 一抬手,乔予栀下意识闭上眼睛。 身上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只感到用裹住脖颈的高领被人一直拉到锁骨处,露出大片明显的痕迹。 耻辱感如海啸般涌了过来,乔予栀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挥开他触碰到自己皮肤的手。 “时总自重。” 时景祁从喉间溢出一声低笑:“被我弄成这样,现在倒来说自重。” 乔予栀的脸不受控制染上红晕,眼眶也泛红。咬紧牙关让自己不会失态给他甩一个大耳刮子过去。 她手搭在门把上,尝试开门:“所以可以放我下去了吗?我需要吃药,想必时总也不希望这个意外的夜晚会留下隐患。” 时景祁终于松开扣住她肩膀的手。 “你觉得那只是意外?” 咬了一下舌尖,疼痛感让乔予栀无比清醒。 湿漉漉的眼角还是没有泪水掉下来:“我是吃了不该吃的药,才会产生本能反应。时总要是那晚送我到医院,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时景祁周遭寒气阵阵:“本能反应?那要是换成其他人,你是不是也会迎上去?” 乔予栀不愿继续设想这个可怕的问题,她直视时景祁的眼底,用平静的声音对他说:“你问完了,现在可以放我下去吃药了吗?不然万一出现了不该有的意外,你要让我把你的孩子生下来吗?” 时景祁冷着脸收回手,他没有其他动作,但也没有打开车门。 互相僵持了几秒,男人才闷声开口:“那晚我戴套了。” 乔予栀转头朝他看过去,眼角湿润。 感受到她的视线,时景祁眯了一下眼睛,冷哼一声:“那我要是次次不戴,你是不是就准备次次吃药,直到把身体弄垮。到时候生不了孩子,你可就无法嫁到你心心念念的谢家了。” 乔予栀在听到前面句的时候就瞪大了眼睛,脸涨得通红,强压住情绪咬牙切齿:“时景祁你混蛋!” 见她又气又恼,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炸毛小猫,时景祁盯着她看了几秒后启动车辆。 “你晚上想吃什么?” 乔予栀皱了皱眉,半侧身子都靠在车门上。 直接将时景祁的话术戳破,用淡漠疏离的语气说道:“我不饿,时总要是想找人吃晚饭,相信有很多人会很乐意。” 听到这话,时景祁斜眼朝她白了一眼,置若罔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车辆未停,一直加速往前开。 乔予栀下不了车,索性不说话看向车外。 无论时景祁将她带到哪里,总不能比那晚的情况更糟了,反正这个狗男人将她强行带走也不是一次两次。 直到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车外的风景越来越熟悉,乔予栀终于意识到这人的目的地到底是哪里。 他正在往御真园开过去,时阿姨居住的别墅,也就是这段时间她住的地方。 “在这里放我下去!难道你想要就这么去见时阿姨?” 时景祁神色自若,仿佛只是在听一个有趣的笑话。 “有什么问题吗?”他说得云淡风轻。 乔予栀攥紧了手指。 这一次时景祁没有停在别墅区门口,而是径直开了进去。 门卫认识他的车,没有任何阻拦直接放行。最后一道拦住他这个举动的机会都失去,已经能看到家门口两道熟悉的身影,乔予栀的心一寸一寸暗了下去。 她是彻底慌了。 就因为她说了一句惹恼他的话,时景祁做到了这个地步。 是在告诉她,时家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随着车辆靠近,原本相偎在别墅门口一起种花的两个人抬起头。 时瑾桦视力好,远远认出了这辆车,放下手中的花洒,拍拍丈夫的手臂让他看过去。 距离近到已经能看清前排驾驶座上的人,乔予栀手心惊出了冷汗。 “时景祁!”她放软了语气,“停下吧,到这里为止。是我……是我错了,别让时阿姨和爸爸知道我们之间的恩怨。” 时景祁眉目冷淡,脸色没有丝毫动容。 “晚了。”男人薄唇轻启。 乔予栀一颗心坠到崖底。 驾驶座上的门已经打开。 “景祁?你怎么了?”时瑾桦带着丈夫走过来,半是疑惑半是惊讶看向了副驾驶,“你和栀栀一起回来的?” 乔予栀小脸煞白走下来,抿了抿唇,看向时景祁的方向。 硬着头皮挤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我从公司出来正好碰到表哥,他说要来拜访,顺道送我回来。” 她想不出更好的借口,况且时景祁肯定会反驳。 果然时瑾桦显然对这个借口不相信。 时景祁跟她并没有多少联系,面上和乔予栀更是生疏,怎么会突然送她回来。 没想到下一秒,时景祁整理了一下本就整齐的西装领,打开后座从里面拿出两袋补品。 “是这样。”男人声音很低,富有磁性,走到了时瑾桦面前,“快过年了,我来给小姑姑和姑父拜年。” 他微微转头,视线落在乔予栀身上停留了一秒,很快又收回。 唇角勾起很小的幅度,眸色沉沉:“还有表妹。” 这话说得很轻,像阵风一样吹过乔予栀的耳侧,痒痒的。 乔松先反应了过来,让佣人接过礼物,热情招呼时景祁进去。 “景祁还没吃饭吧?”乔松推开门,“留下来一起吃晚餐吧,今天你小姑姑学习下厨,亲自煨了汤。” 乔予栀跟在众人后面,别墅中的暖气将她裹胁。 时景祁就站在她身侧,轻声飞快说了一句话, 乔予栀瞬间抬头看向他。 第34章 留下来过夜吧 男人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耳后,大门没关,身后有冷风逼近,乔予栀感觉自己身上在暖气的烘托下被迫温暖,后背却激起一阵细小的鸡皮疙瘩。 “说了让你跟我一起吃晚饭。” 轻飘飘的一句话,随着寒风在耳旁吹过,所有人都没有发现。 乔予栀站在门口,看着时景祁走进去的背影,双腿像是灌了铅,顿时不想往里走了。 “栀栀,怎么还站在门口?” 时阿姨抱过缠在脚边的猫,来叫乔予栀进去。 别墅内灯火通明,时景祁站在玄关处,逆光从他身后照射,映出男人高大挺拔的轮廓。跟平日里的气场不同,此刻他浑身笼罩着一层淡淡光晕。 乔予栀分明看到男人正垂眸睨她,脸上朝自己露出狡黠的笑容。 这顿饭她吃得如坐针毡。 时景祁偏偏被时瑾桦安排坐在她旁边的位置,餐桌下的脚稍微挪动,就能有意无意间碰到。 乔予栀魂不守舍夹动筷子,忽然感到脚背处有异样的触感,吓得她立马回神,下意识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低头往下看,才发现是时阿姨领养的流浪猫,正无辜甩尾巴抬头朝她看。 时景祁惯会调教宠物,朝下弹了个响指,那只狮子猫又钻到他腿边撒娇蹭来蹭去。 直到佣人端来准备好的猫饭,它才懒洋洋伸个懒腰跑了。 “吃饭的时候在想什么?”时景祁似笑非笑抬起头,“还是专心点比较好,表妹。” 最后两个字拉长了音,提醒着乔予栀现在的身份。 视线回到餐桌,看到父亲和时阿姨正满脸疑惑看向她。 乔予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扯出个笑容恢复了平日里乖巧的状态。 餐桌又恢复了平静,没过几分钟,乔予栀感到有东西在慢慢悠悠蹭自己的小腿。 她回头看,那只狮子猫正吃饱了躺在地上打滚。 而在那股异样已经由脚背转到了大腿处,是一只男人的手。掌心粗粝,她对这个触感熟悉无比。 乔予栀头顶仿佛轰一下炸开,侧眼朝时景祁瞥过去。 放下手,想要不动声色把乱动的手拨开。却反而被时景祁抓住机会反手扣住,挤进她纤细的手指间。 不敢让其他人发现异样,乔予栀几次想要悄悄抽回,对方反而越抓越紧,急得她都快出汗了。 不知道为什么,乔予栀总觉得今天的时景祁特别反常。 也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丝毫不担心他们这种危险的关系会被时家其他人看穿。 但是时景祁可以没有顾虑,她不可以。因为阶级的不平等,她和父亲在时家只不过是如履薄冰的边缘人。 乔予栀借着盛汤的名义将手抽回。 这次时景祁的手没再追过来。他的视线淡淡落在乔予栀身上,充满着危险的占有欲。 佣人将煨好的汤端过来,时瑾桦热情地让放在乔予栀面前。 “试试这个,”她眼角弯起,和善笑道,“我朋友特地空运过来的,让我们尝尝鲜。” “她不吃笋。” “栀栀不吃这个。”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甚至时景祁还比乔松快一些。 一瞬间,餐桌上陷入一种暗流涌动的安静。 乔予栀又窘又急,脸腾一下被染红,还不敢朝时景祁瞪过去,生怕爸爸和时阿姨看出什么端倪来。 她拿起勺子,强装镇定轻声说道:“上次在家宴时和时爷爷一起吃饭,还因为挑食被说了,表哥真是好记性。” 说完后,紧张到心跳不受控制加快。 这是她能想出来最合适的借口,生怕一秒时景祁再开口故意给她戳穿了。 好在时景祁没再继续闹,用勺子喝了一口汤,朝时瑾桦微微笑道:“小姑姑的汤很好喝。” 时瑾桦落在乔予栀身上的视线多停留了一秒才收回,顺着时景祁的话题继续聊下去。 吃完后才发现,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 电闪雷鸣,连树影都被吹得到处晃动。 时瑾桦抱着猫看了一眼门外天气,对时景祁说道:“外面下暴雨了,看起来要下一整晚。要不你就在我这儿住下,留下来过夜吧,让佣人给你布置一间客房。” 乔予栀顿时抬头,心中警铃大作。 “表哥应该还有工作……” 她刚开口,就被乔松拉了拉袖子。 时景祁回头瞥了她一眼,嘴角始终勾着礼貌却没有温度的微笑,点了一下头,淡淡回道:“好啊。” 客卧和乔予栀的房间都在二楼。 入夜,偌大的别墅静悄悄的。 最里面那间客卧房门打开,时景祁走出来,来到乔予栀的房门前。 手放在门把上按下,果然跟他预料中一样锁了门。 男人半阖着门,从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拿出手机给乔予栀打电话,对方却是通话中的忙音状态。 他嘴角勾起的笑意顿了一下,都这么晚了,她还在跟谁通电话。 俊朗的眉间浮上一层黑云,紧盯着关闭的房门,又往前走了一点。 从小矜贵的修养是让时景祁做不到贴在门板上偷听,但是一道很淡的声音还是在寂静夜晚隔着房门传到他的耳中。 “谢总监……” 男人心中顿时燃气一股无名怒火,越烧越旺。向来自控的人,此刻无法控制住暴躁的情绪。 他想起那个夜晚。 身下的人明明都已经被药效催得意乱情迷,却在迷迷糊糊间叫的人,还是谢墨清。 所以那晚他一遍遍从她身上索取,让她身上各处都刻下自己的痕迹。 眼眸暗了下来,浮上一层阴鸷。 时景祁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乔予栀刚洗漱完穿着丝质睡衣出来,就看到工作群里有消息,有一份数据出现了问题。 明天就要交给客户的策划,突然发现出现了问题,整个组都突然手忙脚乱。 她都没来得及吹头发,拿起手机对数据,终于发现了问题出现在哪里。 一句两句说不清,她给谢墨清打了一通工作电话。 挂断后,却看到自己手机中进了一条来自时景祁的消息。 早就猜到他今晚不会安安分分睡到自己房间里,在打开手机的一瞬间,乔予栀还是露出意料之外的惊讶表情。 没想到他会给自己发这个东西! 第35章 在她身上做标记 时景祁发过来的文件,是当年父亲做财务被诬陷时,对方提供的证据一页。 当初那家公司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乔松的签名文件,称乔松全程参与了财务造假,还有往来的交易记录。 证据确凿,当场就和几个公司高管一起被带到了警局。 后来被告知那份证据不完整,再加上时家出面保释,才将乔松从里面保了出来。 而时景祁给她发的这张,就是那份证据的第一页。 他在威胁她。 他曾经说过只要自己动手,爸爸的案子就会重新受理,再次被关进去。这话不是在唬她,而是真的有这个能力。 乔予栀心乱如麻,捏住手机的指节都发白了。想要回电话过去,被对方故意按掉。 但是她在门外听到了清晰的手机震动声。 她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只穿了一件睡袍推开门,果然看到时景祁站在门口。 “你想要做什么?”她压低了声音,语气中满身惊惶不安。 忽略她被自己惹出来的愠怒,时景祁直接推开门进去,忽然伸手把她拉进了怀里。 没等乔予栀再多说其他的话,后背已经被压到墙面上。 男人用强壮的手臂将她困在胸膛和墙壁的狭小空间,力道很重捏过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吻了上来。 如狂风过境般的吻,带着呼之欲出的怒意,在她柔软的唇瓣上碾磨吮吸。无论乔予栀用了多大的力都推不开,反而感到男人搂住自己后背的手越来越烫。 在剧烈又混乱的交缠中,丝质睡袍从身上滑落。 时景祁终于松开亲吻她的动作,掰过她圆润的肩头,俯身亲咬,力道粗暴。 灼热呼吸打在清凉的皮肤上,本就青紫的皮肤上,又多了几道痕迹,像是故意在她身上做标记一般。 乔予栀连挣扎的动作都被男人轻松制住。 直到男人双眼发红,用危险的视线盯着她,才终于找到逃脱的机会。 匆忙将垂落的睡袍穿上,又被时景祁拉开扔到了地上。 他很不满这个戒备的眼神。 趁着乔予栀没注意拿起她还没自动锁屏的手机,往下翻动。 果然通讯录最上面一条,显示刚和谢墨清打过电话。 时景祁冷笑一声,浑身散发的寒气更甚。 “你说我想要做什么?”男人毫无温度的话术像是一盆冷水从乔予栀头上泼下。 “你疯了吗?”她抬头看了一眼楼上主卧的方向。 时景祁将手机随意扔到了沙发上,朝乔予栀走近。 男人比她高了半个头,居高临下看着她:“想要拿回你爸爸的这份证据吗?” 乔予栀知道他肯定不会直接给,双手捂住刚刚被时景祁碰过的地方,后退了好几步,湿漉漉的眼睛抬眸看过去,倔强又脆弱。 “有什么条件?” 时景祁冷哼一声:“还挺聪明。” 他瞥向还在不断震动的工作群:“把你现在这份工作辞了。” 乔予栀没有回应,她紧咬住唇,直到口腔中传来血腥味才松开,肉眼可见正在做艰难挣扎。 这是她靠自己努力,从毕业开始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位置,不想就这么放弃职业规划。 片刻后,她攥紧了身上的睡袍,抬眸朝时景祁看过去。 眼角有泪,却没有落下。 幅度很小,但是坚定。 “我不想。” 时景祁的视线如刀一般,尖锐地刺到她身上。 互相对峙了十几秒,时景祁忽然笑了一下,这个笑充满了疯狂的危险。 “好啊,再给你一个机会。”男人走上前,粗暴捏起她的下巴,用指腹大力抹掉她嘴角的血迹,“明天晚上替我去参加一场应酬,要是成功帮我把那份合同拿下,就把你父亲的证据给你。” 时景祁哪里会这么好心,不用想都知道明天的这场应酬是鸿门宴。 但是她没有别的办法。 就是把牙齿打碎了往肚子里咽,也必须拿回父亲的证据。 “好。”乔予栀开口,轻声应了下来。 男人眉尾跳了一下,半阖着眼睛朝她看过去,哼声笑了两下,语气越来越冷。 “你应该知道明天会有多艰难,宁可这样,也要待在云华集团跟他在一起?” 乔予栀浑身疲惫,再也没有力气跟他对峙,无声点了点头。 时景祁脸色阴沉地能杀人,他没再说什么,走出来她的房间。 直到听到关门声,乔予栀才惊觉自己刚洗完澡的身子,已经浑身冰凉。 她跌坐在地上,沉声思考能够破局的办法。 没过几分钟,再次传来的敲门声把她吓了一跳。 擦干眼泪站起来,一开嗓连自己都惊异声音的颤抖:“是谁?” “栀栀,睡了吗?” 时瑾桦的声音响起,乔予栀一个激灵站起来。跑到浴室洗了一把冷水澡,想要把哭过后红肿的眼睛冷敷下去。 对着镜子检查自己没有青紫痕迹露出来,才走过去开门。 然而时瑾桦还是看出了她的异常,关心问道:“你哭了吗?” 乔予栀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撒谎道:“刚才工作出现了失误,我以为要闯祸了。” “工作上的事永远做不完,”时瑾桦抬手捧住她的脸,“实在不行,就辞职不去做了。” “不行!”乔予栀反应很大,骤得拔高音量。 见时瑾桦被自己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找补解释道:“我挺喜欢这份工作的,女人总得拼出一番自己的事业。” 时瑾桦诧异的表情很快又变得温柔,摸了摸她的头,用慈爱的语气说:“说得也对,是我没考虑周到。” 乔予栀心中一阵酸涩,很快又被温暖覆盖。 虽然时阿姨是她的后妈,但是一直都很尊重她的意见。 只有时景祁,会逼着她辞职,折断她的翅膀。 乔予栀站在门口,时瑾桦说话时视线往里瞟了两眼,确认没有人后,稍稍松了一口气。 “对了,”她说出了下来的目的,“之前跟你见过的谢洛,你觉得怎么样?” 乔予栀紧张地往里间的客房瞟了一眼,生怕被时景祁听到又去找谢洛麻烦。 “那天过后我们就没怎么聊过,”她实话实说,“谢洛人挺好的,但是我们互相没有感觉。” 时瑾桦颇为惋惜叹了一声。 拿出一张银行卡递过去:“这个给你,下个月是你生日,但是我和你爸爸准备去我以前读书的地方看看,不能陪你过了。我想你一个女孩子没车也挺不方便的,但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式。里面有一百万,密码就是你的生日,回头你自己去买辆车开着上班用。” “我不能要。”乔予栀受宠若惊,连忙推脱。 “也不是很多钱,你拿着吧。” 推脱间,乔予栀身上本就滑肤的丝质睡袍落下,露出还留有痕迹的肩头! 第36章 伤心过度,忧虑成疾 乔予栀反应迅速将长发散落下来,半干的头发贴在皮肤上,堪堪遮住了肩膀上的痕迹。 她紧张得心脏都快从胸前跳出来了,生怕时瑾桦看出什么端倪。 好在时瑾桦的注意力没在她肩头,趁着乔予栀晃神的功夫,就将那张银行卡塞到她手中。 担心乔予栀再还回来,时瑾桦赶紧后退一步,往楼上走。 “我先回房间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吧,别太累了。” 风风火火跑上去,一直到走上楼梯,二楼看不到的地方,才终于停顿脚步。 视线往乔予栀房间的方向看过去,一直挂在脸上的温和笑意逐渐散去,转而露出担忧的神情。 第二天早上乔予栀起得早。 时景祁昨晚的威胁,让她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索性天蒙蒙亮就起来了。 走出房门的时候,下意识往客房看过去。 却发现门开着,里面被子叠得整洁,仿佛根本没人睡过。 她心存疑惑,又没有合适的时机问。 走下楼梯正好看到刚晨跑完的时瑾桦坐在餐桌旁,等待着佣人布置早餐。 见她下来,时瑾桦朝她招了招手。 桌上放着广式的早餐,不过不是现做出来的,佣人正在将餐盒拆出来放在盘子上。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时瑾桦换了一套清爽的休闲服。 “醒得早,又睡不着,干脆起来了。” 乔予栀拉开椅子坐下来,视线落在餐盒上的标记,怔了一下。 锦记早茶。 是一家开在小巷中的广式早茶店,店铺牌匾都因为年久失修磨损得看不清。要不是老顾客,其他人来找路要转个好几圈。 乔予栀和时景祁还在一起的时候,带对方去过。 她清楚记得那天时景祁刚签下一笔大订单,心情不错,对她的提议难得顺从。 不过他们那天刚坐下没多久,许可夏也装作偶遇跟了过来。 还没说几句话,就说自己难受头晕,让时景祁送她回去了。 刚上的一桌菜,乔予栀味同嚼蜡硬是吃完了。 心里又酸又涨,回到家里一阵返酸涌上来,抱着马桶吐了好久。 不过这家店为什么会出现在餐桌上? 偏偏是时景祁宿在这里的第二天早上。 “时总知道夫人喜欢吃广式的早茶,所以一早就让人去准备了。”佣人的话把乔予栀召回神,“听说这家店还因为什么网红探店火了,最近特别多的人排队,看起来确实比其他店的点心更加精致。” 原来是因为时阿姨也喜欢吃。 乔予栀低头笑了笑,眼底不该有的期待压了下去,飘过一闪而过的落寞。 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恢复如常。 终于找到机会,装作无意问起:“时总已经走了吗?” 为了展现自己的机灵,佣人抢在前面回答:“许家来了电话,许小姐的父亲近日伤心过度,忧虑成疾,凌晨起夜不小心晕过去了。许家的人没个主心骨,时总知道后赶了过去。” 时瑾桦眉间皱起,悄悄看了一眼乔予栀,用眼神示意佣人闭嘴。 不过这佣人理解错了意思,还以为是在担心。 摆盘的手都停下了,滔滔不绝开始分享自己听到的八卦。 “还好时总出现及时,还把时家的私人医生叫过去,许老爷子及时救了回来。连她爸爸的事情都那么上心,真可惜,要不是许小姐遭遇意外,现在时家讲不定都要办喜事。上次夫人和乔先生办事,老夫人赏了我们一整年的工资作为奖励,要是能再有喜事就好了。” 时景祁没有对外说过许可夏出事的原因,不知道什么原因,许家也闭嘴不提。目前所有人都还以为只是一场单纯的海难事故,都没有怀疑到乔予栀头上。 乔予栀挖起一勺生滚粥,用勺子送到口中。 吃得太急,舌尖被烫了一下,生疼。 这佣人说得没错。 时景祁对许可夏的父亲万般上心,却用自己的父亲来威胁自己。当初自己在时景祁身边的两年,真像是一个笑话。 从头到尾,他的心中就没有放下过他的白月光许可夏。 “王妈。”时瑾桦放下筷子,用警告的眼神抬眸看了一眼,“你先下去吧。” 不过王妈说嗨了,充耳不闻。 手舞足蹈还在继续:“不过听说时总发布了重金悬赏搜寻许小姐的消息,最近有人在B市看到了疑似许小姐的身影,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她找回来。如果许小姐能回来就真的太好了,她和时总经历过这一遭生离死别肯定会看清自己的心意,跟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在一起。” “王妈!”时瑾桦将筷子重重摔在了桌上,“你现在去找管家结一下这个月的工资,以后也不用来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当初招你进来的时候就交代过,用餐期间不是让你碎嘴的地方。” 她一向对佣人温和,此刻动怒的样子,让家里的其他佣人大气不敢出。 王妈还想辩驳几句,被匆匆赶来的管家拖走了。 在管家的训斥中,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委屈得就差在地上打滚。 不过既然夫人发了话,管家也不敢留她。给她结清了工资和安置费,让她赶紧收拾东西把房间空出来走人。 拿到钱的王妈还是哭个不停,一直走到了自己的房间中才骤然停下。 从包里拿出另一个手机,飞快发了一条信息出去:“我已经按照吩咐,把交代过的话一字不差在乔予栀面前说出来。现在就要被开除了,你们说过会保证我的善后问题。” 对面是一串加密过的号码,很快就回了过来。 “放心,不过还有件事要交代你去办。成功后,答应你的钱少不了。” 味同嚼蜡吃完曾经最爱吃的早餐,乔予栀被时瑾桦安排司机开车送到公司。 不想让自己太高调,她让司机把车停在距离一个路口的位置,她自己走过去。 比以往到达公司的时间晚了十分钟,按指纹的时候比上班时间晚了一分钟。 刚走进去,就感觉周围看向自己的视线有些奇怪。 这种程度的侧目礼,应该不只是迟到这么简单的事。 果然走到自己的工位上,就看到余漫站在旁边,右脸起了不正常的红疹,正在抹眼泪。 旁边还有她带过来的钱副总。 乔予栀的工位仿佛被洗劫过一般,所有的抽屉都打开,简直一片狼藉。 看到她走过来,余漫委屈说道:“我真的太害怕了,我知道她因为工作的事情讨厌我,但是留这种人在公司也太吓人了。” “发生什么事啊?”乔予栀问身边的同事。 第37章 还能为了她翻天不成 “乔予栀!想不到你竟然能恶毒到这种程度。” 余漫一直捂住脸的手放下,露出触目惊心的半张脸。 她的右脸高高肿起,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血丝,原本光滑的皮肤出现了一粒一粒凸出的小疙瘩,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余漫哭得眼睛都肿了,走到乔予栀面前紧抓住她的手,长长的指甲都掐进她的肉里。 “我承认我昨晚让你完善策划案,增加你的工作量了。但是这也是因为我过于追求完美,太着急了。你心里怨恨我,我可以理解,往我身上下毒害我就是你的不对了吧!” 余漫情绪激动,掐住她的长指甲更加用力,抓得乔予栀生疼。 她想要收回手,余漫却不松开,黑漆漆的眼睛一直盯着她,仿佛要把她吞噬进去。 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不想跟她胡搅蛮缠,乔予栀稍微用了一点力把手抽回,就感到余漫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拍过去。 随着“哎呀!”一声尖叫,余漫摔倒在地上。 泪眼汪汪,哭得起都起不来,装腔作势捂住了脚踝,一套碰瓷的动作行云流水。 女人哭闹的声音就在耳旁立体环绕音,还是跟时景祁关系匪浅的女人,钱副总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连看向乔予栀这个“罪魁祸首”的视线都不耐烦了一点。 当着所有员工的面,大声呵斥:“工作上的摩擦可以理解,私底下放这些有危害的东西就太过分了。” “什么东西?”乔予栀看向自己桌上那个从未见过的喷雾瓶,猜出了大概。 不过她没有慌张,条理清晰反驳道:“既然余副总监觉得跟我不和已久,出事了第一个就能想到我,还把我的工位抽屉翻成这样,找到你所谓的证据。那为什么对我送来的东西,你又毫不怀疑?” 余漫被热心同事搀扶着站起来,拿出纸巾擦了擦泪水。 指着乔予栀桌上的喷雾水说:“我皮肤干,习惯在办公室放一瓶补水喷雾。昨天只有你一个人进来过,我转身拿了个文件,就看到你手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但是我想着大家都是同事,也没有怀疑,还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掉了。直到今天早上喷完后觉得脸不对劲,才发现问题。你说是不是,钱副总?” 被点到名字的钱副总揉了揉眉心,头痛。 他也不想管这些女人之间的事情,但是余漫一大早跑到他面前哭哭啼啼,说有人要害她。况且她还跟自己保证,时总近期回到公司里来,他想要的那个合作,余漫答应了会帮忙牵线。 又看了一眼乔予栀寒酸的工位,反正只是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小员工。顶多工作能力强了点,被谢墨清和另一个人引荐给秦总认识说了几句话,还能为了她翻天不成。 他轻咳一声,故作深沉开口。 “余漫说她的喷雾上都有出厂编号,今早我们当着所有人的面从你抽屉里翻出来,确实是她的,被你替换走了。”钱副总绿豆大的小眼睛溜溜转,“哎呀,这事不好办啊。怎么就你们两个中间事情特别多呢?” 这个人精,到这时候了还在敷衍推卸。 他拿出手机,挥挥手示意余漫站到自己身后。 “你这脸越来越严重了,让……不对,”他想起余漫交代的话改口道,“给你放一天假,自己去医院检查一下。至于乔予栀这里,还是报警让警察来调查最好。” 他用看似随意的动作指了两个平日里跟余漫关系好的人。 打着哈欠说道:“你们两个对接一下乔予栀手中的工作吧,毕竟进警察局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工作不能停摆是不是?”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断定了乔予栀就是这种人,正在间接把她赶出公司。 怪羞辱人的。 “我没有做过,可以配合去警局调查。但是很快就能自证清白出来,你们不必交接,也不能动我的工作。” 钱副总吸了吸鼻子,正想开口找别的理由。余漫已经按捺不住,用怨恨的目光盯着乔予栀:“这可由不得你,再说公司开除一个背着嫌疑去警局的人,合情合理。” 现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是余漫就是冲着乔予栀来的,利用这件无中生有的事,铁了心要把她踢出去。更别提还有钱副总包庇,没人敢开口帮腔。 “谁敢动!” 眼看着余漫指挥人来碰乔予栀的电脑,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来。 曹沫沫火急火燎,跑得气都没喘匀。 忙跟身后不紧不慢走过来的几个人招手:“你们快点。” 曹沫沫心中也没底。 乔予栀刚才进来时看到这情况就知道余漫来者不善,担心再出现上次刘翼老婆的情况,悄悄将谢墨清给她的号码发给曹沫沫,让她带人来救。 不过看眼下的情况,叫来保镖也没用。 乔予栀快步走到自己的工位前,却发现钱副总瞪大了眼睛,一副吃惊惶恐的样子看向站在门口穿着特制西装的保镖。 再转头,看向自己的眼神瞬间变得尊敬。 还透着一股清澈的谄媚。 “我觉得这事可能有误会。”他变了个语调。 余漫诧异于这个墙头草变得也太快了,索性拿出手机打开直播模式,对准乔予栀的脸又转到她桌上的喷雾。 她准备将这件事闹大,让乔予栀经历一波网暴。 走到乔予栀耳畔,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本来不想将事情闹大,早点承认,从公司滚出去,我就放你一马。” 她嘴角扬起一点得意的笑容,配上她那张红肿的脸显得更加狰狞。 不过她这个让人讨厌的笑并没有持续多久,乔予栀也靠近,在她耳旁说了一句。 余漫的脸肉眼可见变白,连说话都结结巴巴。 “你……你……” “年会上的那杯红酒,是你下的药吧?多亏了你,我现在有了随身带监控的习惯。” 乔予栀走到自己的工位桌面旁,拿起一个小熊形状的玩偶。 拉开小熊的衣服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桌面监控的摄像头。 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里面有东西。 ”需要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放出来吗?” 乔予栀说完这句,视线越过余漫往外看,表情露出一丝惊愕。 他怎么在这里? 第38章 时景祁抱起晕倒的她 原本还吵得热火朝天的办公室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往电梯口的方向看过去。 时景祁径直走了进来。 钱副总瞬间堆上了笑容,用讨好的表情热情迎上去。 时越集团手中那块项目被不少人盯着,正处风口上的好项目,只要能入股,肯定赚得盆满钵满。但是时景祁这人不好说话,一个都没给。 钱副总早就馋这块肥肉了,这才把余漫当成皇太后一样捧着。 看向眼前狼藉的场景,时景祁走到两个人中间。 视线先是往乔予栀看过去。 乔予栀的目光落在了男人外套下的羊绒衫上。 深灰色的定制羊绒衫,胸口还有一道手绣的叶子,是意大利手工制作的奢侈衣服,一客一件,每件各不相同。 时景祁身上这一件,她在许可夏送给他的生日礼盒中看到过。 他果然天都没亮就匆匆赶到了许家。 时景祁昨晚用父亲威胁她的话还在耳边缠绕,她避开了男人的视线,偏过头。 顺着乔予栀偏头的视线看过去,时景祁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悦。 总监办公室的方向,她在期盼谢墨清出现? 又看到曹沫沫身后那几个围住这里的保镖,眼眸一寸一寸暗下来。 他知道这些人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心中翻涌起一阵酸酸的感觉,乔予栀和谢墨清到底已经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 再转过头,他从乔予栀身边走开,来到了余漫面前。 “发生什么了?” 钱副总差点当着众人的面一拍大腿。 余漫说时景祁这几日会过来,结果他不仅来了,还这么关心,看来他的合作有望了! 一连几天,时景祁都没有回她的消息,余漫都快绝望还以为对方不想理她。 没想到他不仅在这时候出现,还当着众人的面关心她,瞬间欣喜若狂。 原本紧张担心乔予栀会拆穿她的心情慢慢消失,是眼前的男人给她底气。 捂住脸,模仿她偷偷看过的许可夏视频,找好角度抬起头往下掉下几滴眼泪。 “不怪乔小姐,她应该是因为某些原因对我有偏见,才会产生一些误解的情绪。” 曹沫沫都快气炸了。这是什么段位的厚脸皮绿茶,都这时候还在挑拨离间。 她转头看过去,却发现乔予栀倒是情绪没这么大波动。 她正盯着余漫看,微微侧过头,视线落在余漫跟往日不同的妆容上。 今天一上班就被诬陷,混乱之中没发现,此刻才发现余漫这几日的化妆和穿衣风格跟许可夏很像。 她在有意模仿,有人却趋之若鹜。 时景祁的眼神,明显是透过余漫在看另一个人,并且明显心软了。 一向冷峻的男人,嘴角微微勾起,连前因后果都没有问,语气淡淡说道:“那你一定很委屈。” 余漫朝乔予栀瞥了一眼,看到她手指捏得发白。马上握住了时景祁的手,往他身边靠过去。 “委屈什么啊!”曹沫沫走到乔予栀前面,凶巴巴冲余漫瞪过去,手指向乔予栀桌上的监控,“真相都已经拍到了,你要是真这么委屈,发出来让大家看看不就知道了。” 余漫眼角一跳,偷偷给了曹沫沫一个凶神恶煞的眼神后,一转头又柔柔弱弱靠在时景祁身边。 “时总,我没有……我……” 她情绪激动,猛烈深呼吸了两下,突然身子一歪倒在时景祁的怀里。 “小余啊!” “余漫!” 钱副总抢在时景祁面前叫了出来,在看到男人把晕倒的余漫抱起来后,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 他真是该死啊!竟然比时总还先关心。 时景祁抱住余漫离开了,经过乔予栀的时候没有丝毫停留,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 心中仿佛被重重敲了一下,泛起一阵钝钝的疼痛感。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绚烂光影在她眼前形成一道很久以前的幻境。 设备陈旧的锦记早茶,满桌点了还没来得及尝一口的餐食,还有一对结伴离开的俊男美女。 时景祁也是这样把晕倒的许可夏带走,跟几分钟前的情形一模一样。 她已经猜测到时景祁是把余漫当成替身,所以才会在看到刻意模仿的余漫时那么激动。 他的心中,许可夏的位置任何人都不可替代。 八卦的风暴中心走了一个,围观的同事们纷纷散去。 曹沫沫还觉得不解气,义愤填膺走到乔予栀身边问:“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余漫也太欺负人了。” 乔予栀收起脸上难受的表情,拿起桌上的监控,若有所思把玩着,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当然不会就这么结束。” 行驶的车内,装晕的余漫悄悄睁开眼睛,朝身旁的人看过去。 哼哼了两声,翘起指尖点在自己的额头,缓缓睁开眼睛后朝时景祁笑了笑。 “我感觉自己好多了,刚才可能是吓到了。要不别去医院了,送我回去休息吧。” 另一只手往自己外套口袋摸过去。 脸上这情形是她故意吃过敏药制造出来的样子,看起来吓人,只要把药重新吃下去就没事。 稍微脸上难看一会儿,换来乔予栀名誉扫地从自己面前消失,余漫觉得很划算。 只是没想到中间出了一点意外,她现在不仅找不到机会把药吃了,还要去医院,万一检查出什么…… 她快要碰到外套的手,被男人抓住了手腕。 时景祁转过头,似笑非笑看向她,看不透他表情下的情绪。 “那可不行,你都晕过去,不去检查一下身体我不放心。你要是觉得人多,我知道一家私立医院,现在带你过去。” 余漫被这话哄得脸一红。 她贪恋男主抓住自己手腕的温度,刚想覆手握上去,时景祁已经抽开。 不管余漫找了多少借口,车辆还是快速行驶到了一家私立医院。 时景祁打了招呼,副院长亲自带人站在门口,乌泱泱将她迎进去。 余漫尬笑的脸越来越僵硬,她在抽了三管血又打了点滴之后,终于找到机会借口上厕所躲到了洗手间内。 距离早上给自己抹药已经过了一个上午,差不多是时候把戏结束。 然而在她摸向自己口袋的时候,却慌了神。 第39章 这一切都是我的造的孽 余漫原本放在外套中的药膏不知道掉到了何处。 她躲在隔间中将全身的口袋都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 不知是因为没有涂药,还是因为紧张,她脸上红肿的部分感觉越来越痒,忍不住想要去抓。 瘙痒的感觉越来越重,简直像是有蚂蚁在脸上爬过,又烫又热。 余漫奇痒难耐,用长指甲抓到生痛才感觉好一点。 一松手,看到自己指甲尖印上了血迹。 “啊!”余漫吓得惊慌大叫,冲出隔间跑到厕所的镜子前。 红肿的脸上都看不出惨白的脸色,只能从灰败双眸中看出她此刻的绝望害怕。 她的脸被自己抓住了道道血痕,原本只是起小疹子的地方已经凸出大块红斑,简直满目疮痍根本没法出去见人。偏偏一停下来,那股奇痒难耐又涌了上来。 余漫崩溃到快要哭出来,狠狠抓了几下后,打开水龙头拼命用冷水冲自己的脸。 卫生间里面发生的一切声音,都被守在外面的护士听到后,走到另一间休息室,转述给站在窗边抽烟的男人。 时景祁将点燃的香烟掐灭,拿起那支银管药膏在掌心把玩。 眼底沉静,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听完了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 “知道了。” 他将手中的药膏随手扔进了垃圾桶中。 没多几分钟,休息室门外传来了陈凛和另一人的交谈声。 房门被敲响,有一个陌生的声音抢在陈凛前面。 “时总,许总想要见您,他有话想要跟您说。” 这人仗着自己是许东柯的生活助理,对时景祁说这话时带着一丝命令的语气。 陈凛在心中暗自翻了白眼,敢用这种语气跟时景祁说话,许家真是越来越膨胀了。 不过听到这话的时景祁,倒是没有对别人那样冷淡。 他手中还拿着打火机,火苗跳起,被窗外吹进来的风吹灭。他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转瞬即逝。 转身对许东柯的生活助理说:“好啊,告诉许叔叔,我这里处理完一些事就过去。” 十分钟后,顶楼vip室的房门被打开。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病号服坐在躺椅上,看到时景祁过来,慢悠悠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走到了门口。 “景祁来了。” 许东柯手握成拳虚虚咳嗽两声。 时景祁扫了一眼他的头顶,短短几个月,这个中年男人的头发就几乎全白了。 “我听说,有人在B市看到了小夏?”许东柯激动上前握住时景祁的手,“真的是她吗?但是那个作为证人的船员不是已经交代了,他是被乔……” “许叔叔。”时景祁打断他的话,跨步走到了病房里面,“我派人去调查过了,只是一个长得有点像可夏的人,是为了骗悬赏的钱。” “咳咳咳!”许东柯满眼期盼的眼神暗了下去,整个人像是一股气突然灭了,摇摇晃晃。 助理忙上前扶住他坐在沙发上。 时景祁居高临下看向他,视线落在他的头顶,驻留了两秒,很快又错开。 “监狱里怎么会有人突然去绞杀这个船员,这件事我觉得还有蹊跷,总觉得可夏失踪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许东柯拿水杯的手顿了一下。 时景祁的视线从他身上收回,挑了一下嘴角继续说道:“这件事我会动用一些资源调查清楚,给可夏一个交代。为了不要打草惊蛇,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 听到这话,许东柯喝了一口水,将水杯交给生活助理后,长叹一声说道:“也好,我就这么两个孩子。夫人死于难产,留下可夏孤零零从小就没有妈妈的陪伴。她身体弱,还是个早产儿。从小和姐姐形影不离,但是她姐姐也在她小时候离她而去。我就剩一个孩子,把她拉扯长大,没想到又出了这么大的意外生死未卜。这一切都是我造的孽,是我前世作孽太多,老天爷在这一世给我的惩罚啊!咳咳咳!” 许东柯越说越激动,一口气踹不上来,捂住胸口大喘气,憋得脸都红了。 生活助理忙从一旁拿出药在许东柯鼻口处喷了几下,过了好几分钟,他才缓过来。 听到许东柯提起他早逝的大女儿,时景祁眉头不可控制皱了起来。 片刻后,才又松开。 整理着西装站起来,对许东柯身后的助理交代道:“好好照顾你们许总,这家医院我有入股,有什么需求直接打到院长室,我已经提前交代过了。” 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许东柯用气息不稳的音调问道:“听说你身边,最近多了一个长得有点像小夏的女人?” 男人的手落在门把上,没有回头,也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她和可夏不同,心机太重又狠毒阴暗,不配出现可夏的影子,我已经处理掉这件事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许东柯原本一直捂住胸口的手松开,起身走到卫生间的镜子前。 低头紧盯着镜子,问跟过来的生活助理:“我的头顶,没有长出黑发吧?还需要补染吗?” 助理查看后回道:“看不出来,没有任何破绽。” 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关于姓乔的那女人和小姐的事,不是抖出去闹得越大越有利吗?” 许东柯摇了摇头,走到窗边往外看。 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一道精光:“这医院可真好啊,许家这段时间的生意也在时景祁的帮衬下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这件事暂时装傻瞒下去,比抖出来更有利用价值。” 医院外,时景祁坐上车。 没等他吩咐,陈凛已经递过来一部平板。 画面上是一段监控画面,漆黑画面中余漫走到乔予栀的工位前面,亲手将一个小瓶子放到她的抽屉中。画面一转,又切换到了第二天余漫大吵大闹捂住自己红肿的脸,说乔予栀非要加害自己。 这两段监控剪辑拼在一起,任谁看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时景祁没说话,抬了一下眼皮看向陈凛。 后者及时接上了话:“乔小姐没咽下这口气,把这段视频发到了整个公司的邮箱,所有人都看到了。有八卦的人传到网上,把之前那段余小姐直播的片段压下去。现在舆论正帮着乔小姐说话。” 陈凛说完,朝时景祁眨了眨眼。 原以为他会夸乔予栀聪明,但是男人本就冷峻的脸上此刻眉头微微一蹙,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我记得云华集团规矩严格,员工邮箱更是要审核才能群发,她是怎么发到全公司的?谁在帮她?” 第40章 别忘了你今晚归我 陈凛识趣闭上了嘴,转身回到自己的驾驶座上。 男人心,海底针。 他身后这个男人的心更是比海还深,谁知道哪句话过后,他的重点又偏到哪个角落里了。 不就是给全公司发一个邮件吗?指不定是系统出现了问题,又或者乔小姐有什么特殊的办法。 时景祁却不这么想。 他的视线从云华集团这几个字上凝视了好一阵,仿佛要把它们穿透。 直到车子开出一段距离,才开口对陈凛说道:“前方路口转弯。” “时总,我们去哪儿?”陈凛越来越拿不准他的心事。 “云华集团,”时景祁薄唇微启,“去找一个人。” 陈凛将车开到了地下停车场,坐上到达总裁办的专属电梯,来到了顶楼。 接待处的秘书看到他突然来访先是诧异,但是想到时景祁这几日频繁来找秦总,应该是什么工作要谈,客客气气问道:“您今日有预约吗?” 时景祁停下脚步,抬眸看了她一眼。 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小秘书顿时觉得从脚底心泛起一阵凉意,有种被人掐住脖子的压迫感。 看得出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心情不好。 “你现在通报吧。”时景祁低沉的嗓音开口。 小秘书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惴惴不安给里面打了一通电话。 她也不确定秦总今天愿不愿意见没预约过的客人。 好在里间很快传来了消息:“秦总请您进去。” 看着时景祁跨步走到里面,小秘书才惊觉自己已经被吓出一身冷汗。 秦穗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会来,时景祁进来的时候,她就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杯吹了一口,对他说道:“上次你没喝完的茶,要不要继续试试?” 时景祁不动声色走过去,将袖扣解开。 没有马上直奔主题,他在秦穗办公室谈了一下午的业务,直到快要到下班时间,才抬头看了两次时间。 时总当然不可能是担心上下班打卡。秦穗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几秒,听到办公室传来了敲门声。 助理端着一捧公司的报告,也没想到里面此刻还有人,正打算走出去,就听到秦穗开口。 “我们快讲完了,就在这儿说吧。” 助理点头,将公司里面今日发生的事情讲完,继续说:“关于早上电台部员工利用公司邮箱群发邮件引起骚动的事,已经让技术部改善收尾。需要通报批评后停止吗?” 助理眨了眨眼,也不知道秦总特地交代她多说这句话的意图是什么 “嗯不用。”秦穗慵懒揉了揉眉心,意味深长看了一眼时景祁,“还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时景祁指尖在茶杯上点了两下,将杯子放在了桌上。 顺口接上了这个话题:“据我所知,云华集团公司守则规矩森严,还能发生这种事?” “其他人当然不能,”秦穗眼角笑意更甚,“不过总有些特殊需要我默许,谁让有的人出差前还跑过来叮嘱我照顾她。我儿子的脾气你也知道,性格淡到我都怀疑他以后会出家遁入空门。难得见他把一个人放在心上,我对那个小姑娘还是挺好奇。反正她也在我公司里,等时机成熟,找个机会我想认识认识她,问问她愿不愿意嫁过来。” 越听下去,时景祁的脸色就越沉。 他没怀疑秦穗的话。这位女强人的性格和一般人不一样,说得出是真做得到。 不过一瞬之后,时景祁的表情又恢复如常。 用看似随意的语气问道:“那也得看双方意愿。” “用心接纳,只要不是铁石心肠,总会被捂热的。”秦穗笑眯眯转头,看向了自己办公桌上放着的全家福。 乔予栀也没想到自己原本只是和曹沫沫商量出来的小计策,会运行得这么成功。 将这段视频发送到全公司的邮箱在半个小时后才反应过来上了屏蔽,快下班的时候总裁办有人下来说了她几句,就没再给别的惩罚。 曹沫沫还处于兴奋的状态,拉着她滔滔不绝讲其他同事看到这段打脸视频的反应。 乔予栀被她高昂的情绪感染到,端着咖啡杯嘴角勾起。 视线不自觉往谢墨清的办公室中瞥过去,心虚摸了摸鼻尖。 谢墨清昨晚晚上就去国外出差,她和曹沫沫是趁着这位直系领导不在才敢叛逆这么一下。 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起来,看到这串号码的瞬间,乔予栀嘴角嘴挂着的笑意顿住。 她找了个借口走到不远处的走廊里,男人低沉的声音顺着电流贴在耳旁响了起来。 “我给你的选择,你想好了吗?” 乔予栀的胸口仿佛被重重敲了一下,涌上一股窒息的疼痛感。原本还残余的笑意烟消云散,捏住手机的指尖都在控制不住颤抖。 “我不想离开现在的工作。”她的语气都带上了一点哀求。 秦穗刚才的话和乔予栀此刻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时景祁眼底燃起一阵浇不灭的火。 他站在走廊的另一侧,凝视着乔予栀脸上的表情。 看向谢墨清办公室时那股温柔的表情,在看到自己来电时,顿时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秦穗话中的意思,只要乔予栀愿意,完全可以嫁过去。而她现在的态度,不像是坚决不肯的样子。 时景祁微眯起眼,深邃的眉眼闪过惊涛骇浪,满满都是怒气。 “别忘了你今晚归我。”男人扔下这句话后,耳旁只剩下滴滴忙音。 乔予栀沿着墙边蹲下来,浑身控制不住发抖。 到了下班时候,乔予栀拒绝了曹沫沫邀请她一起去唱歌的邀请。 一个人来到时景祁让她等待的停车场。 刚走出电梯,就有一辆布加迪亮起车灯,从最尽头开到她面前。 闷闷的引擎声宛如一头随时爆发的野兽。 乔予栀没看到时景祁常开的那辆卡宴,站在原地没动,定神多看了一眼。 车子稳稳停在自己面前,后车窗摇下,一张冷若冰霜的俊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怎么,在等谁来把你接走?“ 乔予栀忽略了时景祁冷嘲热讽的话,白皙的小脸宛如一潭净水,没有任何变化。 想起她在几个小时前看向谢墨清办公室的表情,时景祁眼底覆盖上一层厚重阴霾。 没有侧头看,冷冷说了一声:“上车。” 就在乔予栀的手碰到门把上时,时景祁的声音再次传来。 “等一下。” 第41章 挫挫她的锐气 男人的声音带了一点暗哑,靠在车座上,整个身子都落在了阴影中。 “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你现在从云华离开,我可以每个月给你十万当零花。” 乔予栀几乎冷笑出了声。 如果刚才她的眉眼中还是淡漠,此刻已经满是痛心怨恨。 “时总这是什么意思?折磨我够了,准备换一种玩法?辞掉工作,每个月被你软禁在房子里,再给一笔钱。你当我是什么,你养的金丝雀吗?” 男人眉头跳了一下,眸色沉沉,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见他没说话,乔予栀没心情再猜测。 用疲惫的语气问道:“是不是我今晚拿下了这份合同,时总就将我父亲的那份证据还给我。” 时景祁偏头看向窗外,连她的眼神都不想对视,开口道:“你先有本事拿下,再来说这些。” “好。” 乔予栀开门上了车。 决绝的语气让时景祁胸口烧起一阵无名火。 明知道会是鸿门宴,还以为义无反顾要前往,明明只需要辞职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她就这么离不开谢墨清。 开过半个城区,停在一处高档餐厅前。 一路上,时景祁都没有跟她说过其他话,安静打开平板,翻阅着工作上的合同。 直到车子停下,乔予栀悄悄往外看。 一处旧时古建筑改造的餐厅,青瓦红砖,门口还挂着两串红灯笼,看起来确实是正经吃饭的地方。 乔予栀走下车后,身后那辆车没有任何停留离开。 她站在原地仰着头不肯回头望,深呼吸了好几下,掌心不自觉捏紧袖口,走了进去。 从后视镜看过去,见乔予栀甚至都没有转头朝他求助,再也没忍住,眉间逐渐皱起。 陈凛琢磨着开口:“需要我停车吗?” 他把车速降到了最低,过了好几秒才听到身后男人闷声说了一句。 “不停。” 陈凛无奈抿了一下唇,想提醒后座的人,他已经看了一路合同了都没个定夺,市场部的人就等着这份合同签字呢。 餐厅的服务员被提前打点过,恭恭敬敬将她带到了一出包厢前。 全店最豪华的包厢,服务员推开门的瞬间,就能听到里面觥筹交错的交谈声。 满桌的人都齐刷刷朝她看过来,整个包厢顿时安静。 先开口的是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三十出头的年纪,身上的香水味重到满桌佳肴都压不住。 “时总说今天有事,会派一名信得过的下属来跟我们谈。没想到还是一位美娇娘。” 听到这个称呼,乔予栀飞快蹙了一下眉。 餐厅禁烟,没有人抽烟,但是桌上酒瓶不少。 她刚走进一一打过招呼,手上就被塞了一杯酒。 白的,满满一杯,对面的人一饮而尽后朝乔予栀示意。 “听说乔小姐巾帼不让须眉,是出了名的厉害,这杯酒我先干了,乔小姐也要给我们看看实力啊!” 乔予栀心知肚明时景祁或多或少对他们有过暗示,今天肯定逃不过被灌一轮。 她也没有过今天能滴酒不沾竖着走出去的准备,将手中的白酒一饮而尽。 喉腔中顿时传来火辣辣的感觉,灼得她胃痛。 今天中午因为偷偷群发邮件的事,本就没有好好吃饭,下班后更是直接过来了。 胃里空空荡荡,突然被灌了这么一杯烈酒,烧得难受。 乔予栀被一群人围着,哄到了餐桌的最中间,连着被倒了三杯,才终于得空绕回正题。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用力吸了口气,让自己看起来还是清醒的状态。 扯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朝目标人物看过去:“王总,关于天石码头进口原料的那笔单子,我想跟您详细谈谈。” 她刚拿出来,就有一只手搭在她的手背上。 吓得乔予栀赶紧抽手,动作慌张,带倒了摆在桌子边缘的半瓶酒。 一直微笑着的金丝边眼镜男人往后退了一步,裤脚还是被飞溅的酒渍沾到。 “对不起!”乔予栀赶紧道歉,她不想在这个酒席上节外生枝。 那男人微一低头,头顶吊灯在镜片处反光,藏在眼镜下的脸笑起来阴侧侧的。 “乔小姐长这么漂亮,我当然舍不得怪你。”他拿起酒杯递到乔予栀面前,“不过谈生意有谈生意的规矩,乔小姐出了错,肯定是要自罚的。” 有这个男人的推波助澜,其他人也惦记着时景祁的交代,纷纷给乔予栀倒酒。 劝酒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乔予栀抵挡不住,从胃部到眼圈都烫得厉害。 眼前的画面变得晃动,她的手撑住椅子坐下来,半倚着桌面才没有倒下去。半晕半醒,挡住王总的路。 王总低头整理了一下衬衣,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想了想开口道:“我倒是能签,但是乔小姐拿得动笔吗?我不喜欢签字时沾上酒气,你要不先去清理一下回来再商议这件事。” 乔予栀咬紧了唇,本就纤细的手抓住了椅背,指节用力,更加苍白。 她从一进来就被轮番灌酒,此刻又以她身上有酒气为借口,分明是存心为难她。 尽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还是感到了无尽委屈。 她尽力扯出一个笑容,哑声开口:“好,我马上就回来,王总可别忘了答应我的合同。” 走出包厢,紧绷的弦得到了一瞬间的放松。 本就隐隐泛着疼痛的胃,此刻更是翻江倒海一阵恶心。 她跑到卫生间将今晚喝的酒全都吐了出来。 一整天都没吃多少东西,吐完酸水后只能张着嘴干呕。身上的酒精味还没有散去,脑袋晕得离开,连站稳都需要花费很大力气。 乔予栀跌跌撞撞从隔间走出来,艰难来到洗手池前含下漱口水,往苍白的唇瓣上涂口红来提气色。 刚吐完的身体抖得厉害,她双手撑在大理石上,虚脱般低垂着头深呼吸。 一会儿还有一场恶战,她今晚一定要拿到这份合同,解决父亲的事情。 全然不知道门外此刻站着一个身影。 那个戴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单手扶了一下镜框,舌尖绕过唇瓣。 他们只接到通知让挫挫这个女人锐气,没人知道她是谁。但是看时景祁这幅不管不顾的样子,八成是哪个惹了他的仇家。 既然这样,应该这女人无论发生什么,时景祁都不会管。 他看了眼掌心,刚才摸了一下乔予栀的手背,滑腻柔软的触感让他心都痒了。 将掌心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走上前搭在女厕所的门把上。 正准备开门,忽然脚弯处被人狠狠从后面踢了一脚。 “谁啊?” 男人愤怒地转过头。 第42章 乔予栀,我想要你 在看到身后这人的时候,金丝边眼镜吓得差点没站稳。 捂住疼痛的小腿,尴尬转身,露出讨好的笑容。 “时总。” 时景祁单手插兜,冷着脸扫了他一眼,视线落在男人的右手上。 “你准备进去做什么?” 男人在心里直抽自己大嘴巴子,怎么关键时候被时景祁抓了个正着? 交给他们任务的时候都叮嘱过不许碰那个女人,他今晚在看到乔予栀的时候色从胆边起,还没来得及上手就被时景祁看到。 “我……”他汗流浃背往后退了几步,想要从时景祁身边溜走,“我走错地了,哪边是男厕所来着。” 经过时景祁身边,一直无动于衷的男人突然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刚刚哪只手碰到了她?” 乔予栀补完妆走出来,一推开门就看到刚刚给她灌酒最猛的那个戴金丝边眼镜男人,此刻正捂住自己的右手痛苦哀嚎。 酒精在身体中挥发,视线所及之处都是晕晕旋旋的画面。 一时看不清男人的手是断了还是脱臼,没等乔予栀定神看,他已经捂住手逃走了。 但是即使视线再眩晕,也能够看清楚走廊里站着的另一个男人。 乔予栀站不稳,半倚在走廊的墙面上。 偏开头不去看他,眼尾被酒意染上了红晕,看起来更倔了。 时景祁站在距离她五步路的位置,冷眼瞧着她,互相都没有说话。 “你准备把自己泡酒缸子里?” 过了好几分钟,时景祁沉声开口问。 吐完后的身体所有器官都在抗议,乔予栀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连直线都走不出来。 半低着头,让自己好受一点,轻声开口道:“不是时总给我今晚布置的任务吗?我还没有完成。” 听到这话,时景祁的语气更冷。 从喉间发出一声嗤笑:“你觉得没有我开口,你能完成这个合同的签订吗?”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是真的听到这么说,还是不由得痛了一下。 看似两个选择,实则只有一个。 他就是想要折断自己的翅膀。而今晚被灌酒受到的折磨,不过是自己不听话的惩罚。 乔予栀此刻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软绵绵靠在墙上,莞尔苦笑了一声。 “时总还真是煞费苦心。” 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光洁的瓷砖地板。很快,又有一道阴影倒映在地板上朝她靠近。 只是看到时景祁的影子走进,乔予栀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没注意到脚边的门框,脚腕一绊摔到了地上。 毫无征兆摔倒在坚硬地板上,一时之间全身的骨头都在疼,不远处包厢的门被打开,里面的其他人不知道时景祁来了,正在大声嚷嚷叫乔予栀的名字。 男人走到她面前站定。 “你签不下这份合同,云华的这份工作和你父亲,只能选一个。” 乔予栀身子一僵,有晶莹的泪水掉落在地板上。 时景祁见她迟迟没有回答,周身寒气越来越重。 居高临下站在她身侧,视线能看到她衣领下洁白如玉瓷般的后颈脖。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做哪个选择?” 把人逼到绝境,再让他回头。乔予栀很早就听说过这位冷面阎王在商场上的惯用伎俩,只是没想到这一招会结结实实用在了自己身上。 乔予栀没有开口,她试着站起来,手撑了好几下地面,软绵绵用不上力气。 见她不说话,时景祁眉间冷冽,转身准备离开。 还没走出一步,忽然赶到有人抓住自己的裤脚。 低头看过去,那双如葱白般的手紧紧抓住他。 乔予栀身上的傲气正在被一寸一寸敲碎,她双眼恍惚到快要聚焦不了,连抓住他的裤脚的力气都很快用尽,转而用手抚住男人锃亮的鞋面。 “别走,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能继续喝,把这份合同签下来。” 时景祁没有将脚抽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这么斜眼睨她。 就在乔予栀快要绝望之际,男人蹲下身,曲起指节挑起她的下巴。 被灌了太多酒,尽管已经吐出来不少,乔予栀看起来还是懵懵的表情。一张小脸白里透红,双颊晕上了不正常的粉红,随着她缓慢眨眼的动作,让他喉间突然一阵干燥。 他抬起手指,让乔予栀的脖子仰成一紧绷好看的弧度。 勾起嘴角,突然附身凑近乔予栀的耳畔。 “那现在给你第三个选择。乔予栀,我想要你。” 男人鼻息间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围绕她的耳畔,逼近脖颈处最敏感的地方。 乔予栀的下巴还被人牢牢捏住。 眼眸闪动,她紧紧咬住后槽牙,扶住男人鞋面的手攥成拳,指甲掐进了肉里,感到生疼。 时景祁没有催促,突然变得格外有耐心。慢条斯理用指腹狠狠擦过她的嘴唇,将她刚补好的唇膏抹掉,在她嘴角印上一道殷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乔予栀闭上眼睛。被烈性酒精荼毒后又吐完的嗓子此刻苦涩难耐。 覆在她唇瓣上的手指逐渐用力,乔予栀抬眸,对上男人冷漠的眼神。双手颤抖着抓住时景祁的手,将他的掌心摊开,带着他往自己的脸上抹。 时景祁嘴角勾起,却没有笑意,露出早就预料到的表情。 猛地一下松开捏住乔予栀下巴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浑身的力气被抽尽,被时景祁用力拉起来后,胳膊又被拽住往他身前扯。 男人干燥宽大的手拽住她胸前的扣子,毫不留情狠狠一拉,两颗扣子随着布料扯开的声音应声落下。 乔予栀慌忙扣住了他还想继续往下的手,用湿漉漉的眼神抬头盯着他看。 眼中还残留最后一丝执着:“把我父亲的证据给我。” 时景祁轻佻眉毛,将她的手抽开猛地一拉,空气接触皮肤的触感让乔予栀战栗不已。 “看你今晚的态度。” 男人话音刚落,走廊不远处有人从包厢中出来的声音。 他将自己的大衣脱下,罩在乔予栀身上。 胸前被他扯开的春光再次罩上,眼前一阵旋转,时景祁用衣服罩住她的脸,突然把她抱了起来。 乔予栀缩在衣服里。 原本以为时景祁会找一个没人的包间或者去旁边找个酒店,然而他却往停车场走去。 “你要去哪儿?” 第43章 被今晚的疼痛覆盖 时景祁没有回答,将他带到了车上。 陈凛不在,是他亲自开的车。 还醉着的乔予栀昏昏沉沉被放到了副驾驶座上,男人帮她系好安全带后,什么话都没说。 夜晚的车速开得飞快,副驾驶座上开了一条缝,冷风从车外吹进来,把乔予栀冻得一个激灵。 她偏头看向窗外,车子正在飞速开过城区,距离时景祁名下房产的方向越来越远,经过好几处酒店也没停。 被灌了冷风的大脑逐渐清醒,乔予栀无声用余光看了一眼在驾驶座的男人。 眸色幽暗,如刀刻般的下巴绷成一道好看的弧度,隐在黑夜之中,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她被匆匆拉出来,连大衣都落在包厢内,此刻只穿了一件针织衬衣,胸前扣子还被弄坏了,稍有动作就会露出内里饱满的风景。 别扭抓紧胸前的布料,乔予栀冷得搓了搓胳膊,将车窗摇了上去。 身旁男人冷笑一声:“你觉得现在遮遮掩掩有什么用?” 乔予栀脸上一阵发烫,不是害羞,而是难堪。 她侧头闭上眼睛,身子不自觉缩成一小团,尽量保持和男人的距离。 越是这个动作,时景祁心中的怒意就越甚。 副驾驶的车窗被他控制再次打开,他语气中透着一种听不出语调的冷漠:“好好吹吹风,让你的酒意清醒一些,省得一会儿心里又认错了人。” 时景祁冷漠中带着讥讽的语调,化作寒冰将她紧紧包围,乔予栀心中刚燃起的微弱幻想被熄灭。 她没再挣扎,搓揉胳膊的手慢慢放下,任由自己从里到外都冻得发僵。 头很晕,冷风却吹得睡不着,大脑突突发胀。 乔予栀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迷迷糊糊靠了过去,再睁眼的时候,车速已经慢了下来,最终在一处半山腰的露天平台中停下。 车窗不知何时被关上,外面下起了绵绵小雨。 驾驶座上已经没人,时景祁站在了天台边缘,指尖夹着一根被点燃的烟。 烟头那一点红色痕迹在漆黑山林间分外明显。 乔予栀酒意已经消散了大半,她动了一下身子,总觉得这里有点眼熟。 耳旁传来树叶被风吹散的沙沙声,她抬眸看了一会儿天空,终于想起来这里是哪里。 景山上的观星台,她和时景祁刚在一起的时候,对方偶尔有一次心情好带她过来看星星的地方。 她当时还沉浸在初恋的幸福中,天真问过他是不是只带自己一个人来过。 当时的时景祁笑而不语,没有回答。 直到过了几天,她在许可夏的社交平台上看到她放出一个人在这里看星星的风景照。配字写着:“和他从小的秘密基地。” 见她醒来后沉眸不说话,八成是认出了这里。 时景祁将手中点燃的烟丝掐灭,快步走过来打开副驾驶座的门。 冷风夹杂着飞雨,男人的大衣上覆了一层浅浅的水珠。 他的手撑在侧门处,微低下头,身后的雨水从车门处落下,掉在细滑的皮肤上激起一阵寒意。 乔予栀下意识缩起身子,却被男人钳住下巴,逼她抬头。 因为紧张而呼吸急促,她克制着喘息,胸前还是不自觉上下起伏。 男人钳住她下巴的手没松,指腹始终在她的眼尾搓动。另一只手从撑住车门的动作,转到她的身前。 解开她的衣服,一寸寸往里,落在温热细腻的皮肤上。 他刚从寒雨中走过来,手上还带着冰冷的凉意,指节落过的地方让乔予栀感到战栗。 “为什么……在这里?” 她咬牙让自己不要有颤声。 偏偏是这个地方。 在这段破碎恋情中少数带给过她美好记忆的地方,现在也要被今晚的疼痛覆盖。 男人察觉到她眼底的落寞。 蹙起眉,手上动作更加粗暴。 绕到后背解开内衣扣子,又圈住纤细腰肢用力掐了一下。 在乔予栀的惊呼中,俯身向下吻住她的耳垂,灼热气息打在她最敏感的颈侧。 “不如问问,你为什么要带别人过来?你和谢墨清过来的时候,有考虑过今天吗?” 乔予栀听到这话,凝神回忆了一会儿才隐约想起来。 谢墨清曾经问过她有没有适合看星星的地方,想带自己母亲过来。 这里在地图上没有指示标,她利用午休的时间带他来过一次。 她秀眉微皱:“你跟踪我?” 只有那一次,甚至都没有多做停留,只是认了个方位就重新开回了公司。 “那是因为……” 她刚开口,就被男人湿润的唇瓣吻住,堵住她接下去的话。 “不想听你拙劣的解释。”时景祁的气息全数扑到她的耳侧。 一个长吻过后,乔予栀的衣服都快被剥了干净。 时景祁将她从副驾驶抱出来,打开后车座的门,压在了后车座的沙发上。 单手就能环住她洁白的脚腕,缓慢抬高。 乔予栀浑身冷得发抖,指尖紧攥住沙发皮面。只感受到时景祁肆无忌惮摆弄着她的身子,填满了她。 窗外的微雨逐渐下大。 山间的温度一下子凉了下来,更衬得车厢内火热。 车窗上起了一层白雾,乔予栀身形随着男人的动作而起伏,洁白如瓷的皮肤上留下阵阵红痕,满是欢爱痕迹。 时景祁故意拖长了时间,全程把控节奏。她被迫迎合,像是一条溺水的美人鱼。 纤瘦的手腕抵在车窗水雾上,又失去力气落下,拖出几道扭曲的痕迹。 眼前如同有烟花炸开,男人终于松手释放。 火热的气氛逐渐冷却,乔予栀忍着酸软艰难穿上了衣服。 后座的门又被打开,她连扣子都来不及系,一把抓住了时景祁的衣摆。 刚被充盈过的身体起了一阵寒颤的鸡皮疙瘩,双眼水漉漉的。 “把证据给我。” 她用暗哑的嗓音开口,执着又倔强地看着时景祁。 男人刚得到释放的身体并没有任何满足感,反而感觉更加空虚。 他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就这么看着她,拂开了她的手。 乔予栀不想放弃,衣角从她掌心滑落,慌乱中她抓住时景祁的无名指指尖。 仰头说了一句话…… 第44章 现在幸福吗 “时景祁,我求你。” 乔予栀眼角泛红,本就沙哑的语调中带上一丝哽咽音调。 听到这话,男人的手顿了一下。 凝起眼睛,视线落在她看向自己的眼底。 哀切、卑微,还带着一丝害怕。 时景祁侧过头,抽回手后从后备箱拿出一条羊绒毯子罩在她的身上。 车辆到达御真园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时阿姨这几日和旧友一起飞到国外祭拜老师,只有父亲一个人在家。 他习惯了早睡,乔予栀到家的时候连佣人房的灯都没开,整个房子黑漆漆的。 扶住酸软的双腿踉跄往里走,没注意到脚下,差点被入户台阶绊倒。 小心翼翼爬起来,突然身后亮起两道大灯,才黑夜中分外明显。 回头看过去,身后送她回来的车还没走,打开了两盏远光灯,将周围一圈都照亮。 乔予栀吓得忙抬头看过去,好在乔松睡得熟,又习惯拉窗帘,才没有被强烈的光线惊醒。 夜色深重,看不清驾驶座上的人是什么表情。 乔予栀只是回头看了一秒,确定不会将家里人吵醒,一刻都没有停留关上了门。 跑这么快,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有什么猛兽在追赶。 时景祁从喉间溢出一道冷哼,关上了灯。 掌心松开,里面躺着一颗纽扣。是他刚才从乔予栀那件针织外衫中扯下来的。 打开车窗,手伸到窗外刚想扔出去,想了想又顿住,将这枚纽扣放到自己的口袋中。 回到房间里,乔予栀直奔窗口。 躲在落地窗帘后悄悄拉开一条缝,确定那辆非要开到别墅门口的车已经离开后,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的手从下车开始就一直紧捏住,金属U盘的棱角将她硌得有点疼,但还是忍不住勾起嘴角。 云端的账号时景祁已经发到她手机上,其他备份的证据都在这个U盘中。 走到房间衣柜后的保险箱,将这份东西放进去。准备等时阿姨回来,再想办法找专业人士销毁。 做完这些,紧绷着的一口气终于松懈下来。 浑身酸痛得厉害,乔予栀到浴室将全身都洗了一遍后,已经累到快要失去意识。 倒在床上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太阳落山时才醒过来。 吓得佣人还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差点准备找家庭医生来看看。 全身的骨头仿佛被碾过一般,特别是昨晚某个承载包容的部位,还隐隐透着不适。 乔予栀迷迷糊糊起身看了眼时间,困意直接消失,她连衣服都没换,正准备穿睡衣走下去。 路过门口的全身镜,看到领口下若隐若现的欢爱痕迹,还是去换了一件高领的毛衣走下楼。 乔松正在帮时瑾桦喂猫,看到她走下来,吩咐佣人将锅上炖煮的汤端上来。 “不热吗?屋里开了地暖,应该不需要穿这么多。”乔松的视线落在她围住脖子的高领毛衣上。 乔予栀拿起勺子的手一顿,很快不露痕迹抿了一下唇,撒娇回道:“最近感冒了,嗓子痒痒的。” “那确实得把脖子护住。” 乔松坐到乔予栀身边,跟小时候那样,拿起筷子给她挑盘子里的鱼刺。 妈妈过世得早,从小学开始就是乔松一个人把她拉扯大的。 那时候家里穷,乔松下班后还去送外卖打工,明明休息时间已经很少了,但还是会在吃饭的时候耐心帮她把所有的骨头都挑出来。 “爸爸。”乔予栀接过一块鱼肉,“你现在幸福吗?” “傻孩子在想什么?”乔松揉了揉她的头,扣过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 还以为乔予栀在想妈妈,他斟酌着用词开口。 “跟你时阿姨在一起的时候,我感到很沉静。就像当初遇到你妈妈的时候,能让我感受到两个人在一起能互相温暖对方。” 乔予栀也知道父亲的用意,柔声安慰道:“时阿姨很好,你们感到幸福就可以了。” 她能做的事情不多,只希望父亲和时阿姨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能多维持一会儿。 重新拿起碗筷,刚才的话题在脑海中不断回荡。 乔予栀鬼使神差问了一句:“当年妈妈的死,真的是意外吗?那天发生什么事了?” 那时候她还太小,对这件事的印象不深。 只记得有一天原本和谐温馨的日子被打破,妈妈明明早上还抱了抱她,答应回来给她煲汤,结果却永远回不来。 她从学校放学回来后被带走,稀里糊涂穿上了寿衣,看向躺在棺柩中的妈妈再也不能给自己一个拥抱。 “怎么突然问这个?”乔松眼底闪过一丝悲伤,“当年警察已经调查过了,她在去找朋友的途中发生了车祸。” “那个朋友是谁?你认识吗?”乔予栀追问。 乔松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追悔。 “那天我问过,她没有回,只说是小时候交好后来又走散生疏的朋友。再次遇到很高兴,想跟对方联络感情。但是你妈妈出殡那天我看过名单,并没有我不认识的人。” 后来乔松释怀不了这件事,动用一切人脉去找过,但是对方不知道是背景太强大还是藏得太深,根本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乔予栀叹了一声,上前抱住了父亲。 乔松真以为她真感冒了,帮她给公司请了几天假。 乔予栀正害怕时景祁这个疯子会去公司堵人,正好顺了这个台阶在家休息。 时瑾桦担心她在家住不惯,把乔予栀房间旁边的阳光房特地改成了书房,结合乔松的意见,将她以前在老房子里的书都搬过来。 那天的暴雨过后,是一连三天的阳光暖融。 乔予栀这几日连续读了好几本,让自己的大脑思维全都沉寂在书册中,刻意去忘记那一晚在雨夜中并不愉悦的身体交融。 半依半靠躺在阳台的藤椅上,感受着阳光罩在皮肤上的暖意,享受着难得的平静。 晕晕欲睡间,乔予栀听到自己的手机震了一下。 她动了一下眼皮,没有马上睁眼去看。 又过了几分钟,耳旁隐约响起别墅外门铃的消息。 佣人很快去开了门,乔予栀懒懒睁开眼睛,往门口的方向眺望。 看到了一个熟悉又意外的身影。 正巧这时候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她点下接通键。 语气带上一丝惊讶,语调上扬,嘴角难得露出笑意。 “你怎么来了?” 第45章 乔小姐和别的男人去约会了! 谢洛热情满满的声音隔着手机在她耳旁响起。 带着少年特有的阳光气:“来找你玩啊!你之前说我们以后还是单纯做朋友比较好,既然都是朋友了,在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应该来慰问一下。” 乔予栀前几天就跟谢洛表明了态度,明显看到对方跟霜打的茄子那样蔫了下去。 为了不伤害小朋友脆弱的心灵,她组织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安慰以后还可以互相做普通朋友。 站在她对面,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的谢洛又被轻易哄开心。 要是他身后有尾巴,估计已经转得跟个螺旋桨一样。 乔予栀能感受到,这小孩对自己的感情不算是喜欢,顶多是因为外貌而产生的亲近感。 佣人开了门,谢洛轻车熟路绕过前花园新种的绿植,来到乔予栀的阳台下,手中还拿着两张游乐场的门票。 “时阿姨家我从小就来玩。”谢洛龇出一口大白牙,“我听我妈,她听时阿姨,时阿姨又听乔叔叔说你最近闷闷不乐,正好我这里有两张有游乐场的先行票,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这层复杂的关系乔予栀愣了两秒才数清楚,看着楼下少年站在阳光中傻头傻脑的样子,没忍住捂住嘴笑出了声。 “小姐已经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在花园里修剪枝桠的园丁抬起头露出欣慰的神情。 这几天因为时景祁用父亲威胁她的事,乔予栀确实一直都心里藏着事。 “进来坐会儿吗?”乔予栀从摇椅上起身,邀请谢洛进屋。 少年没客气,跟在自己家一样和周围所有的佣人打了一圈招呼,忽然顿住探头张望。 “王妈呢?我每次来都能看到她在门口迎接。” “好像说是有事情出去了。”园丁也一头雾水,“她上次被夫人辞退,第二天带着自己的小女儿来门口跪着求原谅,说自己两个孩子就等着她这份工作交学费和医疗费。夫人心软,扣了她这个月奖金后又把她留下了。但是她最近有点偷懒了,趁着夫人这几日不在就总是请假,应该是家里有事吧。” 这话引起了乔予栀的注意。 她转身准备进来的脚一顿。 正在这时,侧门被悄悄打开。站在二楼能看到王妈左顾右盼,注意到花园里有人,将耳朵上的什么东西摘下,藏在了口袋中,才跟往常一样走进来。 距离隔得远,乔予栀隐约看见是一串金黄色的东西。 “我家里有点事,女儿今天生病了从学校接回来。”王妈憨厚笑了笑,搓手做出拜托的手势,“所以我回去给她煮了点吃的,就离开两个小时,你们可不要跟夫人说啊。” 得到其他人的应允后,王妈才松了一口气准备往里走。 一抬头看到乔予栀站在阳台上,吓得她尖叫出了声。 满脸慌张藏不住,不像是偷懒被抓的样子,更像是做了亏心事。 “小……小姐。”王妈缓过来后冲她僵硬鞠躬,飞快跑了进去。 乔予栀下楼的时候就没再看到她,说是跟着其他佣人一同去取时瑾桦定制的珠宝。 挺正常的借口,乔予栀总觉得王妈在躲自己。 “予栀姐姐。”谢洛放下装柠檬水的玻璃杯,在她面前挥挥手,把乔予栀唤回了神。 献宝似的把那两张游乐园门票凑到她面前。 “灵游谷下周就正式开放,我找家里关系弄了两张试运营的票。那是我说要跟你一起去,我妈才答应给我的,不然又要被她拿走送给小姐妹。” 看着满眼期待的谢洛,乔予栀张了张口,发现自己不忍心拒绝。 正好最近在家里一直待着沉闷,有点想出去转转,点头答应了下来。 谢洛眼角弯起,在楼下等乔予栀上去换衣服。 浅浅化了个日常妆,从楼梯上走下来时看到谢洛正在和乔松下棋。 一向自誉在小区里下围棋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乔松,对谢洛的棋艺连连惊叹,连带抬头看向他的眼神都慈祥到想要给他塞红包。 出门时还特地跟乔予栀交代了一句:“跟谢家弟弟好好玩,多好一小孩。” 谢洛一路上兴致都很好,开车时滔滔不绝从读书时候的糗事讲到了自己小时候穿开裆裤,把乔予栀逗得直笑。 将自己的黑历史翻了个底朝天,看起来是真对她死心,准备以姐弟的身份处着。 从心中做出这个推断,乔予栀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眼角弯弯跟谢洛开玩笑:“你这活灵活现的表达能力,不去说相声可惜了。” “谢谢予栀姐姐指明方向,我会考虑的。”谢洛的视线落在乔予栀勾起的红唇上。 趁着她转过身,眼底有一瞬间深沉。 又在对方再次朝他看过来的时候,恢复了天真可爱的表情。 谢洛刚拿到驾照不久,开车的时候全神贯注,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还有一辆车跟着。 那车副驾驶的车窗被摇下,伸出一个长焦镜头,飞快拍了几下后,再次隐蔽跟在后方。 同一时间,时越集团总裁办。 时景祁刚开完一场三个小时的国际视频会议,走出来后感到脑子嗡嗡的,脸色沉到可怕。 一路上回到办公室,谁也不敢发出大声响。 只有陈凛一直跟在后面,将会议纪要放过去,正准备离开,又被时景祁叫住了名字。 歪头想了一下,恍然道:“还有和英国那边的合作已经推进得差不多,下周就动工。” 时景祁慵懒从鼻息间淡哼了一声,手指心不在焉敲在桌面上,看表情显然是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见他这个表情,陈凛脸都快笑僵了。 头脑风暴了好一阵,终于从沉闷的工作中想起时景祁还交代过他一件事。 “乔小姐……” 听到这三个字,坐在老板椅上的男人终于抬眸。 “乔小姐这几日一直在家里没出门,在公司也请假了,说是生病休养几天。” 说到一半,陈凛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看清楚屏幕上那行字的时候,一下子忘记表情管理长大了嘴。 时景祁等得不耐烦,轻咳一声。 “时……时总。”陈凛小心翼翼说出后面这句话,“乔小姐和别的男人去约会了!” 第46章 找个时间把订婚办了 乔予栀和谢洛停好车走到游乐场的大门外。 这座号称全A市最豪华的游乐场历时八年终于建成,在下周正式开放前发了少量试运营的票。 第一批能拿到票的人不多,不是当初参与建设的设计师,就是A市上流有权势的家族。 时家肯定会有人巴巴送来,但是绝对落不到她这个外姓人的手中。 跟随贵宾服务坐游览车进去的时候,乔予栀刚走下车,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爆响。 “啊!” 她害怕这种突然剧烈的响声,吓得条件反射身子缩成一团。 就在下一秒,一双温热宽大的手罩在她的耳侧。 “别放这东西!”谢洛一瞬间的语调和平日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低沉沉稳,带着一丝清洌。 不远处两个正在放欢迎礼炮的工作人员连连道歉, 谢洛就站在她身侧,双手帮她捂住耳朵,只要再往前靠一点点,就能撞到他的怀里。 虽说比乔予栀小了几岁,但是少年比她高了快一个头。 低头凝视着她的脸,喉结轻轻滚动,在乔予栀看不到的角度中,谢洛沉定的表情全然没有了刚才天真的模样。 很快,眨眼再次垂眸的时候才又恢复。 “你还好吧?” 罩在她耳畔的手还没有松开,乔予栀正想说没事,忽然谢洛的手腕被人抓住往后掰。 “嗷!” 他吃痛叫了一声,用另一只还能动手往身后拉过去。 对方轻松闪开,拽住他的手连带胳膊都往内弯成一个扭曲的角度,只要再用点力,这条胳膊就会废了。 “时景祁!” “时总!” 乔予栀和陈凛的声音同时响起,谢洛忍痛粗喘着气转头看过去。 就看到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阴沉一张脸,周围散发着浓烈的危险气息。 冷眼盯着自己看,满是警告的意味。 “时总!这是谢家二房的小公子,苏教授唯一的外孙!”陈凛担心真出事,忙提醒道。 听到恩师的名字,时景祁抓住谢洛的手才松开一点力气。 微微敛眸,瞥向谢洛的眼中充满了不屑,视线在他的手上停留一瞬,冷笑道:“小屁孩,你在做什么?” “你松开他!” 乔予栀感到脑袋嗡一下炸开,几乎是下意识朝这两个人的方向冲过来。 因为她太了解时景祁现在这个表情,疯起来真的会不管不顾把谢洛的手掰断。 听到了她的声音,时景祁蹙眉朝乔予栀看过去。 趁着他分神的这一秒功夫,谢洛眼疾手快一拳朝时景祁打过去。 不过他到底没受过系统训练,也没学过拳击,一拳沿着时景祁的脸前擦过。 与此同时,趁着时景祁松开,谢洛将自己的手腕抽了回来。 还没等时景祁打回去,乔予栀已经跑到了两个人的中间,跟母鸡护崽一样张开手挡在谢洛前面。 “他只是一个小孩子,还是时总现在连小孩都欺负!” 她微扬起头,盯着时景祁的眼底,微微颤抖的指尖透露着此刻的紧张。 时景祁指腹划过被掌风擦过的地方,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下颚线因为咬紧后槽牙而收紧。 忽略了谢洛,视线直直盯着乔予栀。 “先是谢墨清,现在又是谢洛,你还挺护着谢家的男人。”他不顾陈凛的阻拦,一步一步朝乔予栀走过去,朝谢洛微抬下巴,发出一声冷笑,“你还真以为这人是什么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吗?自己抬头看看他刚刚凝视你的眼神。” “你谁啊?”谢洛反手将乔予栀拉到自己身后,对上气场全开的时景祁丝毫不怯,“突然冒出来跟个多管闲事的判官一样,予栀姐姐又不是你贴身助理,这么喜欢管事就去马路上指挥交通。” 夹在中间当和事佬的陈凛脸都快绿了,还从来没人敢这么跟时景祁说话。 正在剑拔弩张之际,时景祁的电话铃声响起。 他满脸阴郁怒意,没有去接。 很快,电话打到了陈凛这里。 看了一眼来电,他直接递到了时景祁面前。 “时总,是时老太爷。” 时景祁紧绷的脸色没有缓和,只有捏紧的拳头终于松开。 他接过电话刚按下接通,对面先传过来的是一道温柔如水的女生。 “爷爷请喝茶,以后您要是喜欢,我天天陪你去听曲。” 时景祁俊朗的眉间微微皱起,正要开口,时老爷子已经大笑着接过话筒。 乔予栀距离他站得近,能隐约听到话筒那头的声音。 时老爷子对她,可从来没露出过这么慈祥的笑意。 “景祁,你现在在做什么?要是有空的话,就回来坐一会儿。和祝家相亲这件事,我安排了明天的晚餐,你明天把能推的工作都推了,敏清刚从国外回来还很陌生,你陪她在A市多逛逛。” 捏住手机的指节逐渐紧绷,时景祁不动声色瞥向就站在身侧的乔予栀,又将视线转到了谢洛身上。 嘴角轻微上扬,用不轻的声音“嗯”了一声。 对面的女声更加害羞:“爷爷,景祁哥哥应该有工作要忙……” 老爷子爽朗的嗓音格外清晰:“工作每天都做不完,他上次跟我说这门相亲还挺满意,我看你们年轻人要是互相有意思,就找个时间把订婚办……”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乔予栀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拉住。 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谢洛拉走。 奔跑时带着的风吹过脸颊,将心中那一点郁闷的心情吹散。 乔予栀抬头问:“我们跑去哪儿?” 谢洛拉住她的手没松,转头朝她俏皮眨眨眼。 “趁着这个扫兴的家伙没空,我们先溜。” 谢洛拉着她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乔予栀明显能感到胸腔内的心脏正在猛烈跳动。 深吸一口气,连呼吸都感到了顺畅。 转头看过去,已经没有了时景祁的影子。 乔予栀看向谢洛,被男孩明媚表情感染到,也咧嘴笑了出来。 游乐场很大,但谢洛来之前特地做过功课。 一个下午的时间,将里面的设备玩了一圈。 坐完7D秋千下来后,谢洛拉住了她,在她头顶戴上一顶兔子头箍。 “站这儿,这里是拍照留念区。” 谢洛举起自拍杆正想拍照,站在她身侧的乔予栀,忽然转头朝东南角看过去。 “怎么了?”他警觉问道。 第47章 把她衣服扒了! 谢洛顺着乔予栀的方向看过去,那里只有一群小孩正在围着气球摊。 挺正常的画面,看不出什么异常。 乔予栀盯着看了一会儿,直到气球摊转移到别的地方,才将视线收回。 “总觉得那里有人在一直盯着我们看。” 谢洛悄无声息挪动脚步站在她面前,满脸紧张问道:“是不是刚刚那个烦人精又追过来了?” 听到谢洛给时景祁起的外号,乔予栀没忍住笑了一下。 她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他。” 气球摊的位置又涌过来不少去隔壁热气球排队的人,那种后背发毛的感觉又一下子消失。 乔予栀收回视线,面对谢洛期待的表情,配合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后两个人继续合影留念。 就在气球摊原本位置的不远处,有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拿起相机快速咔咔拍了几张后,继续躲起来紧跟在乔予栀身后。 在游乐场玩了一天,谢洛看了一眼时间,带着乔予栀来到摩天轮前。 拍了拍胸脯,满脸骄傲的表情。 “我查过了,乐园在晚上八点会有烟花秀表演。”他指了指眼前的摩天轮,“大多数人都会去对面城堡找位置,但是我们现在排队,等摩天轮转到最顶端的时候正好能看到,是最好的观景视角。” 乔予栀听他认真解释了一堆,将手中刚买的彩虹饮料递过去。 正如谢洛预测的那样,排队的人不多。 就在两个人快要排到的时候,检票口工作人员突然接到一则通知,走出来对谢洛说道:“抱歉,因为不可抗力原因,今天的摩天轮不对外开放了。” “不对外开放是什么意思!”谢洛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我们都排了这么久了,难道你们这么一个摩天轮还有谁要包场不成?” 工作人员没解释其他,一遍遍重复这句话。 乔予栀站在后面,正准备拉谢洛的衣角,让他先冷静一下不要吵架。 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还没来得及回头,手腕就被人抓住。 时景祁拉着她走得又快又急,直接往前越过人群走到通往摩天轮的入口。 踉跄被带着走了几步,乔予栀被塞到了摩天轮里面,一直在旁边等候的工作人员眼疾手快关了门。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谢洛都没反应过来。 摩天轮缓缓上升,乔予栀转身往后看,只看到谢洛气得眉毛都竖起来,正气势汹汹跟工作人员理论。 “你准备不跟我待在同一个空间,从这里跳下去?”时景祁坐在对面开口嘲讽。 “所以刚才说暂停营业有人包场也是因为你?”乔予栀反应过来,“你把我带上来做什么?” “不过是一通电话的事,”男人的唇瓣泛起轻笑,“我要是没过来,你是不是就跟那个毛头小子上来,你也不怕他对你做点什么。” “时总不也明天要带着未婚妻游览约会?” 时景祁动了动唇,没再说话,慵懒坐在座位上看窗外。 过了几分钟,摩天轮匀速缓缓升起。 时景祁将视线收回,落在乔予栀戴过兔子发簪后毛茸茸翘起的头发上,问了一句:“你在吃醋?” 听到这话,乔予栀小脸皱巴巴的,瞪了他一眼。 看到她这个表情,时景祁紧绷的嘴角微微扬起,烦躁了一天的心情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得到缓解。 紧接着,又问了一句:“你希望我明天去吗?” 乔予栀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忽然摩天轮外传来几道炸开的烟花响声。 试运营期间,园方还在调整烟花燃放的位置。跟谢洛做攻略时看到的不一样,几乎是从摩天轮外贴着放的。 “啊!” 乔予栀小声惊呼,吓得捂住耳朵,整个身子缩成一团。 几乎是下意识,时景祁起身跨步来到另一端,双手罩在乔予栀的耳侧。 随着他走过来的动作,摩天轮内左右晃动了好几下。 乔予栀没坐稳,身子倾斜快要摔倒。她紧闭着眼睛,却感到落入一个具有安全感的怀抱中。 脑袋被男人用宽厚的手掌扣住。 接下来的好几分钟,谁也没有说话,心脏狂跳到无法呼吸的感觉逐渐好转。 乔予栀深呼吸了好几下,试着让自己抬头。 就在摩天轮转到最顶端的时候,绚烂烟花隔着玻璃在黑夜中绽放。 烟花落下如星光般倒映在时景祁的脸上,鼻息间满是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水味。 男人没松手,单手从后面罩住乔予栀的头。 互相无言以这个状态保持了几分钟,直到转到另一边,天空归于平静。狭小的空间中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乔予栀挪了挪身子,从时景祁的怀中离开。 摩天轮一直到达地面,谁也没有再开口。 这晚乔予栀一整夜都没有睡好。 辗转反侧了一夜,好不容易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眯了过去,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炸醒。 乔予栀从床上起身,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道敲门声就在自己的房门外。 她简单换上了家居服,打开房门,就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穿得一丝不苟的男人站在面前。 想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时家老宅的张管家。随着父亲第一次回门时,还给自己过一个下马威。 “乔小姐,”管家并没有按照时家的辈分叫她,“时老太爷请您回去一趟。” 扫了眼他身后的阵仗,一排站了三个保镖,乔予栀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勉强让自己看起来镇定,问道:“时爷爷是来找时阿姨,要我们一起回去吗?” “不是,只找您一个人。”张管家看穿了她的话术,直接挥手让保镖将乔予栀带走,“冒昧了。” 都不给她多解释的机会,乔予栀被直接带走。 下了车,远远朝前厅走去,就看到时老爷子双手搭在红木拐杖上站着,时觅雪站在一旁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靠近了,看到桌上放着一叠照片。 听到管家说乔予栀过来了,时老爷子才终于转身。 拉着个脸走到乔予栀面前,忽然一掌甩到了她的脸上。 “恬不知耻!伤风败俗的东西!” 猛地被打一下,乔予栀躲都来不及躲。这一巴掌打得力大无比,此刻她只觉得耳朵嗡嗡,过了好一阵才能重新听到声音。 桌上的照片被老爷子扫到了她的脸上,尖叫戳在额头带起一阵痛。 她拿起一张看,脑袋一下子炸开。 照片上的场景黑漆漆,只能看清楚两个人影,但也能看到是时景祁抱着她往酒店里走。 “这不……不是……” 她连话都说不出,结结巴巴开口。 “你还想狡辩吗?”时觅雪紧攥拳头走上前,指挥一旁的佣人,“把她衣服扒了,让她认得心服口服!” 第48章 你们欺人太甚 没想到时觅雪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站在一旁的佣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 平日里时觅雪虽然刁蛮任性了一些,但是还是讲道理的,不知道今天怎么像受了蛊惑一般突然发出这种命令。 时觅雪走上前,居高临下指着满地的照片质问乔予栀。 “都被狗仔拍到你和这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出去开房了,拿着照片寄到时家来威胁要钱了!爷爷差点被你气死,你可真是不要脸啊!” 时觅雪一把夺过时景祁抱着她的那张,让乔予栀心中一紧张,连呼吸都停了一瞬,生怕她看出来。 这个眼神让时觅雪一下子就捕捉到。 “上面这个抱着你的男人到底是谁?”时觅雪将拿起两张照片,甩到乔予栀的头顶,又指了另一张昨天和谢洛出去的照片,“很明显这两个不是一个人,你不仅男女关系混乱出去开房,还水性杨花脚踏两条船,这种事情传出去,难道要让全A市的人都来看我们时家的笑话吗!” 时觅雪越说越激动,拔高了语调。 时老爷子铁青一张脸站在旁边,用力将手中的拐杖狠狠往地板上砸了两下。 气过了头,猛烈咳嗽好几下,张管家忙上前扶着老爷子,想要他坐下。 不过时老爷子挥开手,走到乔予栀面前。 冷着脸沉声问道:“时家不会帮你这种人善后,我已经联系了媒体。一会儿就会到老宅来,你自己下跪谢罪,该怎么说你自己想,要是明天那些媒体的报道有一句话连累到时家,我不管瑾桦拦不拦,你和你那个吸血鬼父亲,肯定会被我赶出家门。” 听到时老爷子借机侮辱父亲,乔予栀手紧捏成拳站了起来。 没有避开老爷子轻蔑看向自己的视线,直直跟他对视回去。 “我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认?我爸爸更是从来没犯过错,凭什么被你这么侮辱?” “你……你……简直就是不要脸!”时老爷子气得头发都在抖,怒声道,“这些照片都明明白白拍出来了,还在这里巧言令色狡辩!” “爷爷别生气。”时觅雪走到时老爷子身边,安抚拍拍他的背,“为了她气坏您自己的身子不划算,这种人从她爸爸勾引小姑姑开始就算好了想入豪门,现在女儿也在外面不干不净。我看,还是去劝劝小姑姑,把这对父女赶出去,留时家一个清静。” 乔予栀朝时觅雪的方向走了几步,沉声反问道:“你口口声声说我和谢洛关系不正常,但是拍到的内容只有我们并排站在一起,连手都没有牵。那我现在跟着你回去,在后面偷拍一张你和保镖站在一起的场景,是不是也能看图编故事说你和保镖背地里有染。” “你太过分了!”时觅雪瞬间眼眶红了,委屈嘟起了嘴。 “你给我闭嘴!” 时老爷子看到宝贝孙女被气哭,抡起手上的拐杖,重重往乔予栀背上打过去。 闷声一道打在背上,从声音都能判断出这一下打得很重。 后背有种裂开的痛感,乔予栀差点膝盖一软,跪到地上。 她咬牙硬生生撑住,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急切的叫声。 “栀栀!” 所有人都回头看,只看到一道身影推开老宅门口的保镖冲了进来。 “爸……” 看到乔松跑过来,乔予栀一直强忍着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眼眶一热,差点哭出来。 不顾时家的佣人阻拦,将乔予栀拉到自己身后。 宛如一头面对雄狮的孤狼,丝毫不怯跟时老爷子对峙。 “我一回来就听佣人们说是您派人把我女儿带走了,你们单独把一个柔弱的女孩带到这里就是为了打她吗?看在您是瑾桦父亲的面上,我一向对您尊敬有加,但是不能欺负我女儿,你们简直太过分了!” 时老爷子本就带有怒意的眼神,在看到乔松出现的时候更加不满。 朝张管家喊过去:“你们怎么回事,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闯进来了!把这个闯入者给我带走!” 时瑾桦不在,时老爷子一点都不想给乔松面子。 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张管家一时不知该怎么做。 听到时老爷子这话,他犹豫了一瞬,还是服从命令带着两个保镖一人一边把乔松扣住。 吵嚷声还在继续,时老爷子冷眼扫向乔松,用拐杖把那叠照片扔到他面前。 “你自己看看,你教出了什么好女儿!” 时觅雪正想说话,感到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悄悄背过身低头看了一眼,随后将手机藏好。 走到乔予栀面前,瞪着眼睛指向那张模模糊糊看不清人影的照片。 “你伶牙俐齿狡辩你和谢洛没什么,那这么抱着你的男人是谁?以这种姿势抱着你去酒店,别告诉我你们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你只要说出来这个男人,时家自然有办法找到他。要是说不出来,不就是你心虚?” 看着照片上时景祁的身影,乔予栀眉头皱起。 这张照片只拍到一个男人的背影,倒是把她迷迷糊糊通红着的脸清晰拍到。 她当然不能在这时候承认是时景祁,这样只会火上浇油。 在这段关系中,不用想都知道时家肯定会保他,而舍弃自己和父亲。 咬紧牙关,在看到照片上男人的瞬间,刚才倔强的气质弱下去一半。 “呵!” 时觅雪嘴角勾起,用脚底踩着这张照片,狠狠碾压。 “既然你说你是被冤枉的,那就扒开你的衣服看看,身上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管家!” 听到这个方法,时老爷子顿时皱眉,有些震惊看向自己这个一向乖巧的孙女。 不过他没有开口阻止,朝管家点了点头。 张管家在心里轻叹一声,让围着的佣人都避开,就留下了两个上了年纪的女佣人。 “不用让大家散开,”时觅雪变本加厉,“就让所有人都看看这是个什么浪货!” “你们欺人太甚!” 乔松气得脸都红了,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掀开压住他的两个保镖,冲过来想要保护乔予栀。 “你要造反啊!” 时老爷子终于逮到机会,抬起拐杖就要打。 乔松躲闪,甩开他砸过来的拐杖。 时老爷子没站稳,踉跄了几步,摔倒在地。 “爷爷!”“老太爷!” 所有人都乱成一锅粥。 第49章 抱着他的人就是我 拐杖被甩开,时老爷子重心不稳往后倒退了几步。 张管家眼疾手快上去扶,没抵得过惯性,两个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好在有他搀扶了这么一把,给时老爷子倒地的时候压了个肉垫,才没有摔得很厉害。 “爷爷!”时觅雪吓得脸都白了,跑过去把时老爷子扶起来。 扶起他的时候指尖控制不住颤抖,在心里后悔了几秒自己把今天这出事闹大。 一时之间话都说不出,只是转头恶狠狠朝乔予栀瞪过去,眼角流出后怕的眼泪。 前厅因为这一跤,全都一团乱。 乔予栀趁乱跑到了乔松身边,看到时老爷子还能吹眉瞪眼站起来,微微松了一口气。 “你们是故意的吧!”时觅雪用颤抖的声音大喊,“简直就是杀人犯。” 把时老爷子扶到了沙发上,时觅雪一下子失去理智朝乔予栀冲过来,就要上手亲自扯她的衣服。 “在闹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沉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时景祁双手插西裤兜,迈着长腿跨步走进来,朝风暴中心侧头瞥了一眼,一副从容慵懒的样子。 仿佛只是顺道过来看个热闹。 乔予栀还穿着早上匆匆套着的家居服,头发散乱,右脸被打得红肿凸起,满是狼狈。 感受到男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飞快扫了一眼,又很快挪开。 看到原本应该在公司开股东大会的时景祁突然出现在这里,时觅雪有一瞬间心虚,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几步。 “哥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和祝家的姐姐在约会吗?” 听到约会两个字,乔予栀微侧过头。 时觅雪顿时没了刚才嚣张的气势,眨眨眼睛做出无辜的表情,往时老爷子的方向投去求助的眼神。 时景祁没有回答时觅雪的问题,乔予栀看到他朝自己和父亲的方向扫了一眼,又重复刚才的问题。 “你明知道爷爷年纪大了需要安静,你一清早的在闹什么?别把爷爷气出个好歹,跟上次一样又去医院住了两天。” 时老爷子原本在沙发上坐着喝茶,听到时景祁疑似咒自己的话,一口茶水呛到。 抬头看时景祁的表情,又觉得是真在关心他。 尴尬咳嗽了一声,将茶杯重重甩到了桌上。 “你也别怪小雪,我生气不管她的事。”他直接转头看向乔予栀,“是家里出了一些不要脸的人,让我觉得一把年纪实在是没脸面对时家。” “就是!”时觅雪趁机告状,“那个姓乔的女人在外面和不三不四的男人搞在一起,都被拍到一起进酒店了。” 她阴阳怪气哼哼两声:“简直就是伤风败俗,果然从小的环境决定一个人的品性。想尽办法跟豪门搭上关系,还是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你嘴巴放干净些,我看你从小靠着家里关系过着优越生活,现在这幅满脑子肮脏想法的样子,也很小家子气!”乔予栀开口反驳。 从时景祁进门那一刻,她就没打算指望这个男人会帮自己。 上次楼梯被冤枉推时觅雪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乔予栀没有傻到这时候还报有期待。 时景祁朝时觅雪的方向走过去,没走几步就踩到地上的照片。 他低头淡淡看了一眼,弯腰捡起来,捏在手中定神凝视。 “哥哥你别看了,”时觅雪露出嫌弃的脸色,想要上前将他手中的照片拿走,“这种东西只会脏了我们自己的眼睛。” 她抽了两下,没有抽动。 时景祁紧捏住这张照片,淡淡说道:“倒也没什么脏不脏的,抱着她的人就是我。” 此话一出,整个前厅一片安静。 乔予栀猛地转过头,神色复杂看向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时觅雪倒是没再试着去抽走照片,她现在浑身仿佛被冻住,嘴巴张大到仿佛能吞下一个鸡蛋。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哥……哥哥,你在说什么?你跟她……去酒店?” 时景祁转头看向时老爷子。 老爷子的手腕落了两片茶叶,应该是刚才听到这话太震撼,手一抖撒出来的。 他慢悠悠将茶杯放在桌上,脸上倒是没了刚才的焦虑。 慢悠悠开口:“说说怎么回事?” “那天我受秦总邀约参加云华集团的年会,正好看到了表妹也在那里。她那天身子不舒服,我原本想要送她回姑姑那里。不过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想要证实一下。” 时老爷子撩动茶杯的手顿住,端起背朝时景祁看过去。 皱眉问道:“结果呢?” 时景祁扬了扬手中的照片:“只是放了个鱼饵,没想到还真上钩了。” 听到他这么说,时老爷子终于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拐杖给了管家。 “你们在说什么?”时觅雪插嘴,“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时景祁转身,将手中的照片在她头上不轻不重敲了一下。 沉下脸色说道:“在说你笨,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 时景祁一进来看到h时老爷子的表情,就知道这位慧眼如炬的老人家肯定已经对那张照片上的人有所怀疑。 与其让他在心里埋下种子一直猜测是不是自己,不如不破不立,直接往另一个方向引。 “爷爷!”时觅雪委屈捂住脑袋跟时老爷子告状。 听完时景祁刚才的话,时老爷子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不少,耐心解释道:“你哥哥被人跟踪了,一直跟在他后面心怀不轨偷拍。” 他朝乔予栀白了一眼,又继续说:“利用这件事当作诱饵,想试探会不会有人以狗仔的名义拍到。没想到还真送了过来,虽然是她的名义,本质还是冲着你哥哥来。” 时觅雪张口结舌听完这段话,眼神老往乔予栀这边瞟。 不肯承认是自己冤枉了人,赶紧拿出另一张谢洛的照片。 “那……那这个,总不能也是冲着哥哥来的。” 乔予栀背后被拐杖打过的地方,此刻正一阵火辣辣犯疼。 她看到时景祁宠溺拍了拍时觅雪的脑袋,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是啊。”时景祁开口,“这照片上的人,跟你是什么关系?看着挺亲密的。” 或许是刚才那一巴掌拍得狠了,耳膜中还传来嗡嗡的响声。 她感到时景祁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疲惫开口道:“我已经解释过了,我和谢洛只是朋友关系,以后也不会有其他绯闻,我会跟他保持距离。” 背着时老爷子,时景祁的嘴角勾起。 “也是,或许是小雪误会了。”他淡淡说道。 正在这时,乔松突然开口:“等一下!” 第50章 我来带乔予栀离开时家 听到乔松的声音,时老爷子露出不满的表情。 他端坐在沙发上,板着脸看过去。 “你有什么事吗?” 前厅大门没关好,有阵阵冷风朝里面吹过来。 身上的日常便装让乔予栀感到凉意在身体中无孔不入泛开,脸上和背部受伤的地方却更加疼痛。 手腕被人用力握了一下,乔松站在前面,用身体挡住时家和乔予栀之间的分界线。 看到这个动作,时景祁眉头轻皱。 正想开口就听到乔松坚定说道:“你们光凭一张嘴,就可以无凭无据这么冤枉羞辱我的女儿。现在真相被解开,又当作无事发生那样想要粉饰太平。我的女儿就活该被你们这样肆意侮辱吗!今天你们必须要给栀栀道歉!” 时老爷子冷呵一声,笑出了声。 手掌重重拍在红木桌上,指着他就开始骂:“你好大的胆子!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瑾桦一直护着你,你也配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乔松一改之前对时老爷子孝敬的态度,此刻直直瞪着他。 语气坚定,重复了一遍:“我配不配站在这里,不是你们冤枉人的理由,我要你们就事论事道歉。” 时觅雪深吸一口气,翻出手机又扫了一眼后,走到时老爷子身边,帮他抚背后,凑到他耳旁说了几句话。 随后转头越过乔松,看到了乔予栀。 “你也觉得,我和爷爷应该向你道歉?可是这些照片,是你自己行为不端的。” 乔予栀眼前已经有点眩晕,她咬住发白的唇,朝时景祁看了一眼。 对方正站在一旁,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她低垂着头,今天一大早闹的这一出,让她已经忘记昨晚在摩天轮上让人安定的味道。 果然一切都只是烟花幻影下的错觉,是一种只能出现在黑夜中的虚无缥缈的美丽。 再次抬头,面对时老爷子的视线压力。 乔予栀用力点了下头,声音很轻,却语调坚定。 “应该。” “呵呵。”时觅雪直接笑出了声,冷眼朝她看过去,“不就是误会了你几句话,你爸爸竟然直接袭击我爷爷这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害他摔倒在地,简直就是蓄意的杀人犯!还有上次你在楼梯上,跟我吵了几句就把我推下楼。” 时觅雪单手叉腰,另一只手的手指在乔予栀和乔松面前转动,满是轻佻挑衅的表情。 “果然有暴力倾向的人,就能生出一模一样的劣质后代。还好意思让我和爷爷道歉,不应该你爸爸先为爷爷的伤负责吗?” 她话音刚落,时老爷子已经十分配合闭上眼睛。 换了个虚弱的语调对管家说:“我怎么感觉有点头晕?”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乔松不善言辞,被这么一激说不出反驳的话,气得脸都红了。 乔予栀最后朝闷声的时景祁看了一眼,喉头如刀尖滚过般发痛。 她强忍住哽咽的心情,再转头看向时觅雪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战斗状态。 “没有证据张口就来,难道这就是你作为时家五小姐的素养吗!” “注意你的言辞。”时景祁薄唇轻启,终于出声。 听到他说这句话的瞬间,乔予栀委屈的感觉一下子喷涌。 转过头紧咬住唇,浑身都在微微颤抖,让自己不要哭出声。 正在这时,前门外传来有客人拜访的声音。 张管家听到有手下人的汇报后,走到时老爷子身边开口。 他压低了音量,再加上时觅雪吵吵闹闹的声音,乔予栀听不清。 只能通过口型判断,应该是什么人来了。 一想到会当着客人的面让他们看到这幅情形,乔予栀下意识低下头,用披散下来的头发遮住脸,想要挡住这一份难堪。 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的自尊心被一寸寸锤到地心。 却突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乔予栀。” 每天上班都能听到的熟悉语调,乔予栀猛地抬头看过去,就看到谢墨清站在了门口。 他今天穿了一套深灰色羊绒大衣,总觉得他举手投足间跟平日里在公司的表现不一样,透露着一股矜贵的气质。 不像仅仅只是公司里一个小小的总监,更像是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踏着沉稳步伐走进,时老爷子看到谢墨清后,几分钟之前脸上还出现的疲态瞬间消失,站起来客气问道:“小谢怎么来了?前几日我还在一场慈善拍卖会上见到你父亲,他让你过来拜访吗?” 乔予栀身上的寒意消失了,谢墨清进来的时候特比关照张管家把门带上。 他走到乔予栀身边,将时景祁一直紧盯的视线隔断。 随后朝时老爷子礼貌点了一下头后,直接开口:“您误会了,我今天来是带乔予栀离开时家。” 清冷的语气却底气十足,让整个前厅一下子安静到鸦雀无声。 “你说什么?”时老爷子危险眯起眼睛。 谢墨清脸上依然保持着得体微笑。 转头看过去,注意到时景祁眸光中的冷意,他的嘴角逐渐勾起。 不急不缓,又重复了一遍:“我是来到她走的。”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时家的人凭什么让你带走?”时景祁语气冷锐开口,带着明显的敌意。 乔松平日里再老实,此刻也看清了局势,拉过乔予栀的手站在了谢墨清身后。 “她是我的下属,”谢墨清微微一笑看向时觅雪,“至于其他关系,相信五小姐会靠自己的想象力脑补,我就不一一解释了。刚才在门外的时候我已经听到,时家看起来不准备把乔予栀当成自己人,既然这样,我过来带她走也是合情合理的。” 忽略了时觅雪差点被气歪的脸,没多浪费一句话,直接从乔松手中牵过乔予栀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乔松放得很迅速,看着谢墨清如此维护的样子,要不是现在还在时家,就直接鼓掌了。 眩晕的感觉越来越重,乔予栀没说话,任由谢墨清拉着。 “站住!” 时景祁跨步走过来,挡住了他们离开的方向。 张了张嘴,余光瞥到时老爷子正在往这里看,缓了两秒才说:“你说来就来,说带人走就带人走,我们时家的面子往哪里放?是留是走,也得让她自己说个话吧。” 他俊朗的眼眸眯起,灼灼看向乔予栀。 “你要跟他走吗?” 第51章 让时家付出一点代价 乔予栀后背伤口处的疼痛已经感受不到,只剩下麻麻的钝感。 试着让自己睁大眼睛保持清醒,但是头重脚轻到站不稳的地步。 耳朵里都是嗡嗡的响声,将一切说话的声音被屏蔽在外。 在整个人的身体开始摇晃前,她下意识抓住身边谢墨清的衣袖,还没来得及张口说话,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彻底失去意识前,只感觉自己被一双男人的手稳稳拖住。 再醒来的时候,乔予栀头痛的感觉终于好受了一点。 视线往周围看过去,自己正躺在医院的床上,手上打着点滴。 张口想要说话,才发现嗓子哑得离开。 意识逐渐恢复,后背和脸上的伤开始火辣辣泛着疼痛。稍微移动身体,就牵动全身的痛觉。 正在思考此刻到底是在哪里,就听到病房门被打开,乔松和谢墨清跟在护士后面走了进来。 小护士端着换药的器材,看到两个大男人跟在自己身后,秀眉蹙起正准备把他们轰出去。余光看到谢墨清,又想起护士长交代的话,暗示这位来头可不简单。 她紧皱的眉头又松开,和颜悦色把他们两个请了出去。 医院里的空调很暖,乔予栀解开外套依然感到一阵凉飕飕的冷意。 小护士帮她上完了药,就走了出去。 乔予栀坐在病床上,转头看了一圈这个病房的环境,最后视线定在了走进来的谢墨清身上。 “多谢。”她眨了眨眼睛,神情比刚才在时家的时候放松不少。 不过他怎么知道今天自己在时家出事了? 想要起身,又被谢墨清抬手示意躺回去。 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男人站在她的床头开口。 “曹沫沫说你原本今天约了她一起逛街,但是一直没出现。她打电话给你,听接电话的人说你被什么人带走了,她没能听清,又着急得不行。正好我回来时碰到了她,猜测你应该是被时家的人带走了。” 他说得滴水不漏,但是从他风尘仆仆的脸色,乔予栀想起来前几日听曹沫沫说过,谢墨清应该是今天下午航班才回来。 没注意到乔予栀表情中微妙的异样,谢墨清转身到茶几上倒了一杯温水。 背对着说道;“医生说你是受伤后又吹了冷风,才会发烧一下子晕过去。不用太担心,在这里好好休养几天养养身体。” 视线落在男人修长的指节上,又想起谢墨清到时家把自己带走的情形。 乔予栀在心里演练了好几遍,低声开口道:“我感觉已经好多了,不方便在这里一直麻烦你,明天我就可以出院了。” 正在倒水的手一顿,谢墨清不动声色捏紧了水杯,再转身的时候表情淡淡的,跟平日里在公司的样子没有任何区别。 “你父亲在外面付医药费。” “嗯?”乔予栀一下没反应过来。 才听到谢墨清继续说道:“让你留在病房中,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样可以让时家来给你道歉。” 说这话时,他眼中眸色闪过一丝算计的冷意。 面上不动声色说道:“这件事光是捂着,时家的那位老太爷不会当回事。我已经散播出去你被他打到医院住院的消息,媒体会抓住小道消息渲染,时家最在乎的就是面子。”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乔予栀眼前晃过一道身影。 就站在风暴边缘,一句话都没说。也只是为了保住时家的面子,维护这份面上的封建式和平。 心中仿佛被一根针刺了一下,找不到受伤的点,却带着一股细细密密的疼痛。 看到乔予栀这个表情,谢墨清眉头轻皱了一下,朝病床的方向走了几步。 语气都放缓了一点:“要是你觉得做得太过分,也可以当我只是说说。” 乔予栀用没打吊针的手,摸向自己的右脸。 被打的肿胀还没消,不用镜子都能想象出是什么触目惊心的样子。 眼底闪过一丝坚定光芒,乔予栀抬眸对视过去。 “不!就这么做,但是不要让媒体暴露出我的脸。” 从病房中走出来,谢墨清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听说你抛开下午要开的会,直接从N市赶了回来?”秦穗八卦的声音响起,“为了谁?是那个女孩吗?需不需要妈妈给你点帮助?她什么时候能当我儿媳妇?” 听到对面的话越来越过分,谢墨清轻咳一声以作提醒。 挂了电话,谢墨清抬头,才从玻璃的反射面注意到自己的嘴角不知何时上扬。 时家老宅,所有佣人处于一种气压的氛围。 低着头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刻意放低。 三楼的书房内,窗边站在两个身影。 时老爷子转动着手中的扳指,视线一直看向窗外,问道:“是你把他叫回来的?” 被提问的张管家站在他身后一米的位置,不急不缓回:“是。” “你倒是越来越会多事了。” 抬眸看了一眼老爷子的背影,他用沉稳的语气开口:“当时的情况已经快要不受控制,五小姐她……可能是最近情绪波动比较大,要是这么纵着她任性,会对时家的名声有损。”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 话虽然这么骂,但是时老爷子冷静下来后,也缓过劲意识到有些奇怪。 自己竟然会被时觅雪一个小丫头的情绪牵着鼻子走,她以前说话可不会这么有逻辑。 “去查一下小雪最近在跟什么人接触。” “是。” 书房外传来了敲门声。 没等时老爷子召唤,时景祁已经自己推门走进来。 看到老人家精神气十足站在窗边,他微眯了一下眼睛。 时老爷子捂嘴假意轻咳两声,一下子做出虚弱的样子,让张管家搀扶自己坐下来。 “爷爷的身体现在感觉怎么样?”时景祁笑了一下问道。 “还行,”时老爷子做戏做了全套,躺在沙发上靠着,对张管家说,“你出去吧。” 书房中只剩下两个人。 时景祁到时老爷子对面坐下,拿起泡得正好的茶杯。 掀开杯盖,听到对面传来严肃的声音。 “我一开始,就看出那张照片上的人是你。” 时景祁拿着茶杯的手一顿。 第52章 是敲打,也是威胁 时景祁顿了一下之后,不动声色继续将手中的茶喝完。 过了好几分钟后,才慢悠悠将茶杯放下,看向时老爷子的方向。 “嗯。” 只有一个字,算是回应。 老爷子如秃鹰般的视线一直盯着他看,见他脸上没有任何心虚的样子,也没把这张照片当回事,他才将手掌握成拳放在唇边咳嗽一声。 “跟踪你的人是谁?你查到了吗?” 时景祁的眼神顿时狠戾起来,报了一个名字。 “程家?程征鸣那小子还是他以前混黑道的老子?” 时老爷子一掌拍在了桌面上。这回是真动怒了,站起身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我在商场上几十年,还从来没见过像程家这么不要脸的。”时老爷子气得深叹一口气,“每次和程氏集团竞标,他们都无所不用其极。这次竟然还在背后偷偷跟踪你,接下来是不是就要绑架勒索了?真是一群地痞流氓。” “爷爷别动气。”时景祁倒是情绪稳定,“程家现在毕竟面上还是正经生意人,除了一些小偷小摸,不会出现太过分的事情,我已经在身边加强了保镖。” 又跟老爷子交流了一会儿最近项目上和程氏集团的交集,时景祁的手机震动起来。 扫了一眼来电,又用余光扫了一眼时老爷子后,当着他的面点下接通键。 对面那道温婉的语气,小心翼翼中带着一丝关切,娇娇开口道:“景祁哥哥,爷爷现在好一点了吗?” 在时老爷子的注视下,时景祁目色温柔,连语调都比平常放缓。 “好多了,只是一点小事。今天真是抱歉,明天我再带你出去好好转一圈。” “没关系的~”祝敏清娇羞开口。 时老爷子装作无意,实则将两个人的对话全都听了去。 从早上开始就紧绷的语气放缓了不少,走到书桌前,手背缓缓滑过桌面上那张全家福。 “你今天和祝家的小丫头接触下来,感觉怎么样?” 时景祁垂下眼眸,嘴角始终挂着看不出情绪的微笑,在听到这句话时,笑意加深了一点。 “她还挺有意思的。” 起身准备离开书房,时景祁听到身后突然响起时老爷子的声音。 “祝家是个不错的联姻对象,你如果不满意,也可以再找找其他的。不过在这之前,你必须考虑好时家。如果被我发现任何破坏时家名声的事情,我会毫不犹豫铲除掉这个隐患。” 是敲打,也是威胁。 这个精明的老头果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 要是他刚才主动承认照片中的人是自己,又对乔予栀的事装作满不在乎,时老爷子的疑心会更重。 走出门,时景祁的笑意才骤然收起,脸上一下子恢复了森冷。 整理着袖口往楼梯下走,过了没几秒,又重新折上来。 身形隐在阴影中,视线所及之处,张管家再次被叫进了书房。 时景祁的眼眸微微眯起,垂在身侧的手紧捏成拳,视线中浮现了隐隐燃起的火焰。 为了消除时老爷子的顾虑,接下来的几日,时景祁都一直陪在祝敏清身边。 乔予栀脸上的伤逐渐好转,但谢墨清暂时还没有让她出院的打算。 他每天都会过来,但是不说太多的话,给她带一些外面的点心。然后拿着电脑在病房套件的茶几处蜷着办公。 直到确认护士换完了药,站在床边淡淡看一眼,没有上前说话,就转身离开。 “明天想吃什么?”谢墨清将电脑关起来开口。 乔予栀正被拿着护士端来的镜子查看伤势,听到这话,小护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用暧昧的眼神在两个人中间转动:“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镜子中的人肉眼可见脸变红,乔予栀瞳孔震动,慌张摇头。 “谢总监是我的上司。” 小护士上完药手脚麻利收拾东西,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 乔予栀还想说些什么,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还以为是父亲来消息了,拿过来才注意到,是一条豪门八卦的推送。 “好事将近!时越集团总裁时景祁和祝氏集团千金同游两日,感情迅速升温中,双方已经透露出将在今年订婚的意向。” 乔予栀被这行字刺得一痛 小护士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紧张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开始痛了?” 乔予栀将这种窒息的疼痛感压了下去,咬牙摇了摇头。 让自己不去看这条推送,继续滑动手机。 在这条热搜下,还挂着另一条热搜,关于时家打自己的事情。 配上了两张谢墨清把她从时家老宅带出来的图,虽然都把人影做了模糊处理,但是能隐约看出脸上的红肿。 同时还有一张病例图,抹掉名字后记录着她的伤势。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爆出来,只要时家动动手指就压下去。 但是这几日对这件事的声讨越来越多,已经有种控制不住的趋势。 乔予栀朝谢墨清看过去,对方感受到她的视线,停下了准备出去的脚步。 小护士收拾完东西,带上一副嗑到了的表情,美滋滋走了出去。 病房中安静下来,窗外微风吹过树枝,摇动的涟漪倒影落在墙壁上。 “我用了点办法控制舆论,”谢墨清先开口,“应该就在这几日,就能逼得时觅雪来找你道歉了。” “谢谢。” 听到这句,谢墨清停下走到门口准备离开的脚步。 转身折了回来,站在乔予栀的床头伸出手,顿在空中犹豫了一瞬,最终落在了她的被角处。 “好好休息。” 谢墨清帮她盖了下被子。犹豫了几秒像是做出了个决定,手掌朝乔予栀被打过的右脸颊伸去,最终还是拐了个弯落在她的额头上。 “没发烧就好。”他没头没脑来了一句,“还有,以后可以不用对我说谢谢。” 走出病房后,谢墨清看向自己安排在病房门口的两个保镖。 交代道:“除了时家派来道歉的人,其他人谁也不许进来。” 他话音刚落,走廊尽头的电梯响起。 时景祁带着垂头丧气的时觅雪走了出来,身后还有一举着摄像头的记者。 谢墨清一向面无表情的扑克脸上小幅度笑了笑,走到了时景祁面前,挡住他走过来的道路。 第53章 你敢靠近她试试 时景祁双手插兜,朝谢墨清冷冷看了一眼,就准备往病房的方向走。 没走出几步,肩膀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扣住。 谢墨清跟他差不多高,一双深如幽潭的琥珀色眼睛正盯着他。 “她需要休息,时家如果是真心想来道歉的,那就让当事人进去,其他人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时景祁冷哼一声,甩开谢墨清扣住自己肩膀的手,“时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来插手?” 一直哼哼唧唧不情不愿的时觅雪嘟囔着插嘴:“你该不会眼光差到喜欢那个女人吧?到时候娶了她,就对外号称自己也是时家的人了。” 她刚说完,就看到自己哥哥转头用阴森森的眼神瞪了她一眼,吓得时觅雪老老实实缩起脖子往后躲了一点。 在心里默默纳闷,自己也没说什么话,怎么哥哥刚才的表情像是来打她? 谢墨清的脸上倒是看不出多余表情,他的手被甩开后绅士垂在身侧。 往前走了两步,凑近时景祁耳侧。 扫了一眼时觅雪后,用清冷的视线压低了声音说道:“比我计划中早来了两天,能有这效果,应该有时总在里面的功劳。毕竟你这位脾气刁难的千金妹妹,要让她道歉可不容易。但是我不管你到底爱不爱她,如果你无法表达的爱让她受到了伤害,那还不如当个空气一样消失。” 时景祁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很快被他压制了下去。 用冷冰冰的语气开口:“你想太多了,我怎么可能爱她?真是笑话。” “是吗?”谢墨清轻笑一声,“既然只是表面上的表哥,那乔予栀喜欢谁你也管不了那么多。” 他话音刚落,胳膊就被拽住。 站在不远处的时觅雪发出一声惊呼,尖叫着开口:“哥哥,你不用为了我和这个人打起来!” 不过这话没人回应他。 时景祁收紧手中的力道,拽住他的胳膊逼着谢墨清朝自己面前靠近。 “她永远都是时家的人,你敢靠近她试试?” 谢墨清没练过专业格斗术,抽了两下都没把自己的胳膊从时景祁如铁钳般的掌心抽出。 干脆放弃,侧头直视他的眼底:“予栀不是你的所有物,她也没做错任何事。” 说完后,抬起下巴看向身后的时觅雪和一众时家带过来的保镖。 在时觅雪大呼小叫冲过来之前,时景祁终于松开手,走到另一侧。 向来喜形不露于色的英俊脸上浮现一道阴影,隔着几米都能感到他身上的低气压。 时觅雪不情不愿推开了门,气势汹汹走进去。 脸上没有半点愧疚,还带着满腹委屈。 这个女人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水军,时老爷子怕闹太大,又不肯自己出面,全都推到她身上,让她代表时家来给记者演一场戏,敷衍过去就行。 记者们全都在门外找角度,时觅雪鼻孔朝天,走到乔予栀的病床前。 咬牙切齿道:“你还挺有本事,能用手段把我逼过来。” 她转头看了一眼记者的镜头。 深吸一口气后,露出一个委屈柔弱的表情,配合着媒体拍照,在连绵不断的咔嚓声中走到了乔予栀面前。 在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趾高气扬抬起下巴。 用贱嗖嗖的语气说道:“你不就是想让我道歉吗?行,全世界都对不起你行了吧。” 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 乔予栀从病床上起身,看向门外的媒体说道:“既然你是这种道歉的态度,我不会原谅你的。” “切!” 时觅雪不以为然,时老爷子只是让她来走个过场,留下一张照片可以做文章。至于其他的,她才不打算放在眼里。 推开门,在闪光灯的簇拥下,时觅雪顿时换上一副低眉顺眼的表情。 心里想着一会儿去哪里逛街,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身后一道森冷的声音响起 “我同意你走了吗?” 时觅雪被这声吓得浑身一抖,回头朝时景祁的方向看过去。 他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手中把玩着一个金属打火机。窗外阳光没照到他身上,看起来整个人充斥着隐隐怒意。 “进去重新道歉,别人什么时候原谅你了,你今天才可以离开。” 听到这句,时觅雪心头一抖,脸都白了。她不知道时景祁为什么看起来生气了,但是这种情况下的时景祁她不敢惹。 “哥哥……”她咬了一下唇想要撒娇。 却在时景祁抬眸朝自己看过来的时候,感到一阵凉意从脚底心蔓延。 “按照我说的去做。”时景祁语气中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不是明摆着让乔予栀羞辱自己吗! 时觅雪终于没了刚才嚣张的气焰,在时景祁的注视下,不情不愿走到乔予栀的病房中。 门口媒体嘈杂的声音逐渐远去后又复返,乔予栀看到时觅雪拖着沉重的步伐,不情不愿走进来。 这次明显气焰比刚才低了很多,磨磨蹭蹭来到她面前。 试了好几次,但是从小被娇生惯养哄出来的自尊心让她开不了口。 “你要是不想道歉,那就不必假惺惺过来。”乔予栀没打算跟她多磨时间,“之后如果有媒体采访,该怎么说,我还是会怎么做。” 时觅雪的嘴角抽搐了好几下。 想起刚才时景祁的交代,她撇了撇嘴,语气飞快说了一句:“对不起。” “呵。”乔予栀双手抱肩,满是抵触,“道歉还是需要有点诚意。” 时觅雪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原本白皙的小脸憋得通红。 扭扭捏捏了半天,终于狠狠一跺脚,语气飞快说了一通:“对不起,我不应该无缘无故就用几张照片揣测你,也不应该动手打人。这次是我不对,希望你可以原谅。” 说完这一通,她小脸皱巴巴跑了出去。 跑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顿下来,用怨念的眼神看向乔予栀。 “你以为你还能安稳多久?” 乔予栀蹙眉,没懂这句话的意思,时觅雪已经跑了出去。 病房的门打开又关上,乔予栀的视线往外看。 只看到时景祁在一众记者和保镖簇拥下离开的背影。 这场持续了好几日的闹剧逐渐落下帷幕。 深夜,乔予栀正在病床上睡觉。 门外突然传来几声闷响,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第54章 疼吗 乔予栀这几日睡得不好,即使是入梦的时候,眉间也一直皱起。 男人放缓了脚步,悄无声息走到她的病房前。 月光从没有拉紧的窗外洒进,照在男人如刀刻般俊朗的脸上。 时景祁周遭带着积云般厚重的愁容,就这么无声站着,视线落在乔予栀右脸处还隐隐有肿起的印子处。 她皮肤娇贵,稍一用力就会留下印子,时景祁是知道这一点的。 以前每次做的时候想在她身上留下痕迹,都会被她气呼呼躲开。 所以即使这几日在医院中用了最好的膏药,脸上还是有残留的痕迹。 时景祁正准备走到床前,扫了一眼不远处餐桌上留下半块的年轮蛋糕,绕了个道拿起来看了眼小票上的购买人。 果然是谢墨清。 他冷着脸将蛋糕扔到垃圾桶中,转身准备朝乔予栀的床前。 走路的脚步声很轻,但还是将浅睡的乔予栀吵醒。 迷迷糊糊间看到房间内多了一个高大的模糊影子,看到她醒了也只是站在外面。 乔予栀心中一惊,定神朝影子的方向看过去,联想到这几日谢墨清的生活习惯,小心翼翼问道:“是谢总监吗?” 这话一出,明显看到这道被月光斜照的影子顿了一下,随后传来一声冷笑。 时景祁索性不放轻脚步,走到了乔予栀的视线中。 他明显感受到,对方在看到自己的瞬间,眼神从一开始的懵懂变成了警惕。 下意识起身捂住被子往后推了一点,跟刚才叫谢墨清的语气完全是两种态度。 侧头冷冷朝时景祁看过去,又越过他视线看向门外,她明明记得谢墨清在外面安排了两个保镖。 “你怎么进来的?” 这个冷淡的态度让时景祁从心底冒出一种近乎疯狂的破坏欲,他眼底燃起的怒火快要克制。 跨步走到乔予栀的床前,双手撑在床沿,将准备起身离开的人按了回去。 微眯起眼睛,视线毫不掩饰在她身上来回扫动。 “这么想他来?” 时景祁一边说话,一边捏住她的下巴,微凉的指腹滑过她还有些红肿的右脸。 乔予栀想要把他推开,反而被抓住手腕,压在了床上。 眼底危险之意越来越浓郁,呼出的热气尽数铺扑在了乔予栀脸上。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进来,不过你不打算关心一下,我来这里做什么?” 听到这话,乔予栀心中警铃大作。 没来得及反应,男人已经掀开被子,如铁钳般的手控制住她纤细的双臂,另一只手勾过腿弯,准备把她抱起来。 “放开我!” 时景祁充耳不闻,轻松用力就将她抱了起来。 “我不允许你再待在这里。” 心中叛逆的情绪阵阵冒起,乔予栀晃动双腿试着挣扎,抱住她的手力道猛地收紧,纠缠之中碰到了后背伤处。 “嘶”一下叫出了声。 乔予栀明显感觉到抱住她的力道有所松开。 时景祁停下脚步,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将她抱回床上。 “很疼吗?” 他压低了语气,上前去解开乔予栀的睡衣。 看到她这个动作,乔予栀忍着后背泛起的隐隐痛感,身体往后仰,试图掰开他的手。 却被时景祁反手扣住,挑开她的睡衣扣子,将这件松松垮垮的衣服脱下。 衣服落下,光洁后背全数露到男人视线中,能明显看到那处被拐杖狠狠打出来的伤疤。 经过两天的时间,淤青沉淀看起来更加明显。 时景祁进来的时候没开灯,皎洁月光衬得这道伤口触目惊心。 乔予栀试图拉上衣服,反而被男人顺势抓过手往指缝中扣。 索性抽回手就这么任由他看着。 “好看吗?”她的语气中憋着气,讽刺问道。 时景祁难得没有毒舌回去。 沉默着用指尖在她的伤口处轻轻划过,小心翼翼拂过,仿佛面对绝世珍品,让乔予栀身上被激起阵阵战栗。 “疼吗?” 男人的语气格外温柔,带着一种会蛊惑人的语调。 乔予栀鼻子一酸,这几日委屈的心情随着这句话全都冒了上来,咬紧牙关才让自己没有掉眼泪。 她倔强侧过头,一声不吭没有回应。 病房中充斥着一种诡异的安静,直到她感到抚摸在她背后的手逐渐滚烫,沿着腰间肌肤辗转往上。 “时总不是都要订婚了?”乔予栀用冷冰冰的语调忽然开口,“你的未婚妻知道你大晚上在我这里胡闹吗?需不需要我透露给她一点什么?” 覆在她身上的手突然顿住,不用转头都感到身后的男人在冷笑一声后抽身站起。 乔予栀没有回头,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 翻身回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住。 “我要睡了,慢走。” 她闭上眼睛,仿佛真的毫不在乎。 直到两分钟过后,传来轻微的关门声,乔予栀才重新睁开眼睛。 走出病房走,时景祁转头。 他带了四个保镖,将原本守在门口的两个人按住。 也不管这件事会不会传到谢墨清耳中,他冷着脸朝自己的保镖挥手,他们立马训练有素松开。 回到医院的停车场,时景祁一上车就换了一件衣服。 问驾驶座上的陈凛:“都处理好了吗?” 陈凛顶着黑眼圈打了个哈欠,打到一半注意到时景祁的视线,忙回道:“时老爷子确实派人跟在您别墅门口,不过已经被糊弄了过去。现在他们估计以为您还在公司开会。” 说完,见时景祁不吭声,又斟酌问道:“现在回去吗?” 时景祁坐在后排,看向自己的指尖。 细滑冰洁的皮肤触感还在他的脑海中,过了好一会儿,陈凛都等困了,才听到时景祁开口:“去趟程家,在这之前,先绕道买个东西。” “买什么?” “年轮蛋糕。” 陈凛心中缓缓浮起两个问号。 乔予栀在时觅雪道歉过后的第二天就出了院,谢墨清给她批了假,让她在家里养伤。 这几日她直接把时景祁的手机拉黑了,没再收到他的消息。倒是在网上看到铺天盖地有狗仔拍到他和那个程敏清的女孩同游A市。时老爷子也隐晦表示,正在挑选订婚的日子。 一切流程快得像是坐上火箭。 乔予栀心里像是被刺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已经忘记这种疼痛的感觉。 为了图个清静,她暂时回到以前的老房子里。 这日正在家中休息,门铃响了起来。 看到来人,她稍有惊讶。 第55章 第一次做这么亲昵的动作 曹沫沫站在走廊中,手中还提着一个慰问果篮。按好门铃后笑嘻嘻跟她招手,笑得阳光灿烂很有感染力。 乔予栀看了一眼日历,今天是工作日。 曹沫沫怎么会不在公司而是这个时候出现在她家门口。 披上一件针织外衫后忙打开房门,曹沫沫热情地把果篮塞到了她的怀中。 叽叽喳喳跟只小喜鹊一样蹦进了屋,让原本安静到有些阴暗的房子增加了不少活力。 “怎么过来了?” 乔予栀眼角弯起,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她此刻套了一件奶黄色的针织衫,头发随意挽起来用鲨鱼夹勾住,额前有几缕碎发落下,看起来温婉又美丽,跟在公司里英姿飒爽的模样完全不同。 曹沫沫看得出神,过了几秒才缓过来。 从自己带来的果篮中拿出一个橙子,边剥边蹭过来。 “谢总监原本让我出个外勤,让我把今天的工作给别人了。但是到中午我正准备出门,又跟我说取消了。我跟他随意聊到你的情况,他看起来心情不错,给我放了半天假。” 她笑出两个酒窝,用橙子在乔予栀面前晃了晃。 “我今天是不是很幸运?趁着下午有时间,我就向谢总监要了你家的地址,想给你个惊喜。” 听曹沫沫这么一顿说,乔予栀理明白了其中意图。 谢墨清绕了个大弯子,怕她一个人在家无聊,引导这个没心机的小丫头过来陪自己玩。 果然坐了没多少时间,曹沫沫就嚷嚷着要出去逛街。 乔予栀在家里也休息够了,到里间换了一套衣服,两个人一同出门。 没等她决定去哪儿,曹沫沫已经拉着他上了出租车,熟悉报了一个地址。 “去辰一商场。” “这是哪儿?” 乔予栀隐约觉得这个商场的名字耳熟,但是没想起来。 曹沫沫拍拍胸脯,翻动手机拿出一份攻略给她看。 “市中心一家新开的商场,据说里面光是一个厕所就装修了1200万。今天第一天开业,可以免费领取一杯奶茶。距离你家也不算远,正好我们过去玩玩。” 不过在曹沫沫的意料之外,出租车到辰一商场不远处停下的时候,门口已经被围得人山人海。 不少来凑热闹的人簇拥在门口,三十几个安保围住门口保持秩序。 看到这阵仗,曹沫沫眼前一亮,拉过乔予栀往里挤。 还不忘问身边的人:“怎么回事?有明星要来?” “明星还有一会儿才能到,现在是这家商场的投资人马上到了!”站在她们身边举高手机凑热闹的大妈热情介绍,“不过我听说这家商场的投资人比明星还帅!” 大妈还在孜孜不倦分享八卦,乔予栀跟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 脑海中灵光闪现,终于想起来这个商场的名字为什么有点耳熟。 她在他的书房里看到过…… 正在这时,人群中有人大喊。 “到了到了!” 乔予栀脸上起了一阵冷汗,抬头看过去,一辆熟悉的宾利缓缓驶近。 后面凑热闹的人不断往前挤,她和曹沫沫被迫挤开,不知不觉间,她被挤到了前排。 车子停到了路边,车门已经打开,时景祁从车上走下来。 有保安为了维持秩序,走到这个方向让围观群众往后退。 乔予栀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争吵的声音,有两个人看热闹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殴打在一起,保安拉都拉不住。 腰上不知道被谁的包撞到,疼得她倒吸一口气。 还没来得及躲开,身后的争吵已经快成了一团混战,周围的人往四面八方拥挤。 不知道谁撞到了她的肩膀,脚腕也被绊倒,重心不稳往前摔过去。 天旋地转,等乔予栀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摔到了地上。 手臂撑地,也不知道有没有磨破皮,传来一阵刺痛。 疼得她脑袋一阵发白,没有及时从地上爬起来。 视线所及之处出现了一双锃亮的皮鞋,沿着西装裤往上看,时景祁停下来脚步,正似笑非笑看着她。 男人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一秒,就跟不认识一样面无表情走开。 没走出几步,车厢中传来一声娇娇的声音。 “景祁哥哥。” 时景祁停下脚步,路过乔予栀摔倒的地方,伸手往里做出邀请的动作。 一双细白的手搭在时景祁的胳膊上,乔予栀看到前几日豪门八卦中的女主人公走下了车。 祝敏清嘴角带着幸福的微笑,贴在时景祁身边,顺着垂下的手臂动作,跟他十指相扣。 阳光从车顶反射到乔予栀的眼底,刺眼的有点灼人。 转动这手腕从地上站起来,在众目睽睽下显得更加狼狈。 “哎呀!”祝敏清皱起秀眉,一道惊呼倒是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她没松开抓紧时景祁的手,朝乔予栀微笑,露出关切的表情。 “你没事吧?是我们不好,没有做好提前预案防护工作。你把电话留一下,一会儿让商场经理联系你赔偿医药费。” 还没嫁过来,话术中已经是女主人的风范。 看热闹的人视线全都落在她身上,乔予栀被目光聚集得不自在,想要快速逃离。 “不必了。” 她连头都不抬,匆匆想要离开。 却被一直胳膊挡住了去路,时景祁冷着脸说道:“还是留一个吧,万一有什么问题,别再闹得满城风雨。” 祝敏清总觉得这句话里有话,眼睛亮亮抬头朝时景祁看过去。 用撒娇的语气问:“这是什么意思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时景祁淡笑了一下,用手指刮过她的鼻尖。 “没什么。” 他第一次做这么亲昵的动作,祝敏清的脸瞬间红了。嘴角的笑意止不住上扬,又顾及自己的身份,看起来端庄又娇羞。 看到这一幕,乔予栀心头一涩。 在场的人只有她能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时景祁在当众讽刺自己前几日利用舆论逼着时家道歉。 她不习惯这么多关注的目光,想要离开,却被时景祁拦住让对接的经理过来留下微信,才终于罢休。 门口的热闹散去,乔予栀在门口看到了着急得脸都白了的曹沫沫。 “栀姐!”曹沫沫看到她袖口的惨状,“你还好吗?” “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么安慰她,乔予栀深呼吸了好几下调整情绪。 两个人去领了送的奶茶后,在三楼随意走着,没说几句话,楼下又传来尖叫声。 第56章 结婚单独给你发请帖 乔予栀就站在走廊边。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在一楼的正中心,一位最近演古装剧出圈的顶流女明星穿着礼服走出来和观众打招呼。 曹沫沫顿时两眼冒光,拿出手机准备拍照。 乔予栀的视线却不自觉落在了台下最前排贵宾席上的两个人。 祝敏清身体一直朝时景祁的方向靠近,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话。 男人听后露出宠溺的微笑,对她点了一下头。 隔着三层楼的遥远距离,乔予栀都能感受到祝敏清被男人的深情目光盯到耳光红了。 捂住嘴低低笑了一声,提起裙摆走到了台上,站在那个女明星身边,跟她一起剪彩。 在全场的欢呼声中,原本面朝台上背对着乔予栀的时景祁突然转头。 几乎条件反射,乔予栀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离得远,时景祁根本找不到自己。 被曹沫沫拉着又往前走了几步,乔予栀朝台下的位置看过去。 时景祁已经从位置上离开,只剩下祝敏清还留在台上接受各人的奉承。 吸了一口刚领好的港式奶茶,或许是太浓了,嘴里有些发苦。 动了动手腕,好在只是蹭破一点皮。 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放在外套中的手机不断震动。 乔予栀看了一眼,是刚才众目睽睽之下加她联系方式的商场经理。 经理发过来的语气很客气:“乔小姐,方便接个电话,聊一下赔偿你医药费的事。” 乔予栀原本早上美好的心情被搅得心烦意乱,此刻不想跟这家商场有太多牵扯,再加上没有太大的伤。她在看到这句话后,礼貌性回了一句:“不必了,我不会找你们商场麻烦的。” 对面在看到这句话后,一直显示正在输入。 过了好几分钟,弹出来三个字。 “接电话。” 这语气让乔予栀心里一惊,没等她反应过来,对面弹了一个语音电话过来。 她下意识按了接通。 时景祁低沉带着隐隐怒意的语气贴在耳旁响起:“你还挺有能耐,一声不吭就把我拉黑了。” 乔予栀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捂住话筒,跟曹沫沫说有点事,才匆匆跑到一边。 看了一眼对面的账号,满脸都是荒谬。 “时总不会是精神分裂了吧?竟然用别人的账号来质问我。” 站在时景祁身边的陈凛,感到后背一阵凉飕飕。 回头看到自家老板一副快要黑到滴墨的表情,不用想就知道对面是谁,除了乔小姐谁能惹时总这么生气。 他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两步,又竖起耳朵悄悄偷听。 “谁允许你切断我所有的联系方式?你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时景祁冷冷开口。 听到这句话,陈凛瞬间瞪大了眼睛,在心中给乔予栀露出尊敬的眼睛。 乔予栀站在洗手间旁边的天台处。露天的栏杆外,冷风吹了几分钟就能让人身子冻僵。 她感到浑身都是冷的,拿着手机的指尖都冻得颤抖。 眼前不断晃动时景祁和祝敏清十指相扣的样子,深呼吸了两下,让自己的语调听不出波澜。 “我和表哥,本来也不该有太多交集。等你结婚那天,我自然会和时阿姨一同以家族表妹的身份前往。”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几秒,呼吸声陡然一沉。 时景祁冷笑出了声,讽刺道:“好啊,我到时候肯定单独给你发请帖。” 说完,他没再要求乔予栀把自己加回来,直接挂了电话。 这样也好。 直到时家和祝家联姻之前,她和时景祁都不会再见面了。 至少她能从以前的深渊中走出来,去迎接新的生活。 搓了搓手臂,不想影响今天兴致盎然的曹沫沫,乔予栀露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就推开露台的玻璃门走出去。 刚从商场长廊走出来,乔予栀的笑容就僵住了。 曹沫沫被两三个穿着一身名牌的女人围着,满是惊恐的表情。 缩起身子想要起来,又被其中一个背着小香的女生伸出手挡住。 满是鄙夷瞅了她一眼:“是你吧?我刚刚看着你和姓乔的那个吸血鬼在一起。” 乔予栀认得她。 这几个女孩平日里和时觅雪关系很好,她那个炫富秀名媛生活的社交账号经常出现这几张脸。 “你们在说什么?”乔沫沫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都快要哭了。 这些女人周围没有时觅雪,不知道她们围住曹沫沫的目的是什么。 但是乔予栀顾不得那么多,她快步上前冲到人群中,将曹沫沫护到自己身后。 满是戒备盯着眼前这女人:“你们要找的人应该是我,她只是我的同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看到乔予栀终于出现,她的兴致更高了。 让另外两个人把曹沫沫拉开,二话不说抬手就要朝乔予栀脸上扇过去。 手悬在空中,却被乔予栀扣住,不能再动分毫。 她冷冷开口,语气让这位刁难千金心里一阵发毛。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我就是鱼死网破也会去警局告你。要是被你家用钱摆平了,我就接着把事情闹大,看谁能咬死谁?” 那女人在娘家和婆家被捧惯了,哪里被人这么威胁过。 一时气得脸通红,咬牙切齿开始咒骂:“真够贱的,怪不得敢这么欺负小雪!” “你们在做什么?”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时觅雪满是诧异看向乱成一团的人,在看清中间的人后,她马上露出生气的表情走上前,把那个背小香的女生拉到身后。 “表姐,谁让你堵住她的?”时觅雪的语气中带上一丝不满。 “是她欺负你……” 这女生说道一半,又被时觅雪打断。 “那件事过了就过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斤斤计较。而且表姐你现在刚怀孕,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为了这种人生气,不划算。” 听了她的话,那女人才不情不愿和其他人散开。 乔予栀把曹沫沫拉回来,正准备离开,就听到时觅雪蹬蹬跑过来的脚步声。 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去路。 “站住,我有话要跟你说。” 第57章 一时之间被迷惑了双眼 时觅雪态度坚定,有种不同意她就一直挡路的趋势。 马上就要到时老夫人的寿宴,她到时候也得跟着去祝寿,和时觅雪维持表面上的和睦。 犹豫一瞬后,乔予栀让曹沫沫先自己回去,她跟着时觅雪走进了二楼的一家咖啡厅。 “今天是我哥哥投资的商场开幕的日子,”时觅雪转动手中的咖啡勺,满脸得意,“这间咖啡厅是我说想要创业开着玩儿,哥哥送给我的。” 她将咖啡勺狠狠砸到了桌子上,朝乔予栀瞪过去。 “所以不要以为哥哥上次帮你了,在他心里就已经接纳你来到时家。我还是他唯一疼爱的妹妹,而你,只不过是在时家微不足道的角落里。” 声势浩大把她叫出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乔予栀差点没忍住低头笑了一下,抿住唇将笑意压了回去,偏头看向窗外。 她们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转头正好看到时景祁的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 后座右侧的窗打开了一条缝,这个角度刚好能清晰看到祝敏清坐在那里。不知道说到什么开心的事情,她笑得东倒西歪,快要靠到时景祁的身上。 这一幕随着车辆的远去一闪而过。 没过几秒,又有一辆黑色的车从另一个方向跟在时景祁的车后方。 乔予栀心觉有些奇怪,还没来得及多注意一眼,耳旁就传来了时觅雪叽叽喳喳的声音。 “切!”时觅雪明显也看到这一幕,哼出了声,“有什么了不起的,顶多也只是哥哥一时之间被迷惑了双眼。” 时觅雪没心情再喝咖啡,将心情都透出在这张清秀的小脸上。 时景祁今天大张旗鼓要带祝敏清过来,时觅雪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她一直坚信哥哥心里最爱的只有许可夏一个人,怎么她还没有回来,他就已经要和其他人订婚了。 许家的人不着急,时觅雪都要着急了。 作为她嫂子的人选,除了许可夏,时觅雪谁都不满意。 也不知道许家在等什么,明明许叔叔跟她提起说,派出去的人好像发现了许可夏的身影。如果是她,在得知时景祁要和别的女人订婚这个消息后,肯定会不顾一切马上赶回来。 在心里琢磨了半天,时觅雪一开口,语气更加酸了。 “我觉得祝敏清笑起来和可夏姐姐有点像,说不定哥哥也是因为这个才靠近她。” 时觅雪还在念念叨叨,没注意到乔予栀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她越说越激动,不小心嘴瓢:“等着吧,可夏姐姐马上就要回……” 乔予栀猛地抬头,朝时觅雪看过去。 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这时候说这句话,明明许家交代过她要保密。 时觅雪慌忙捂住嘴,眼神溜溜转,连几分钟前准备好想那些教育乔予栀的话都忘了。 将心虚的表情压下去,拿着包起身。 站在桌子旁,凶巴巴地对她开口道:“今天表姐她们找你的事情以后不会发生了,所以你不许去告状!” “时小姐。” 乔予栀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时觅雪。 她刚刚分明听到了,许可夏现在疑似还活着。只要她再次出现,那么背负在自己身上的冤屈就能解开。 直接问时觅雪他肯定是不愿意说的,思索了一瞬,乔予栀决定用迂回的方式套话。 “干嘛!”时觅雪没好气冲她叫了一声。 “你现在是回老宅吗?”乔予栀朝她露出和善的笑意,来降低她心理的防备,“能不能顺带稍我一程?” 时觅雪用满脸看到鬼的表情看向她。 “你准备抢我的车?” 乔予栀走到她面前,捧着她说道:“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当时被气晕了头,才倔着想要你的道歉。但是我今天发现,你还会很可爱的。” 朝时觅雪的方向伸出手:“我们和好吧。” 时觅雪没接,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冷嗤一声。 但是表情倒轻松了不少,她很享受被哄着的感觉,傲娇抬起下巴,同意了乔予栀的蹭车请求。 坐在密闭的空间内,时觅雪毫不掩饰身上的优越感,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你这衣服加起来都没我车上的靠垫贵,小心着点,别弄脏了。” 车子平稳启动,时觅雪一开始还冷嘲热讽。 见乔予栀都是笑笑没回嘴,她打了个哈欠靠在座椅上。 车辆开出一段时间,乔予栀看似无意,实则小心观察着身边人的状态。 看准了时觅雪逐渐放松戒备,试着开口探寻:“你刚才说许……” “嘭!” 乔予栀刚开口,忽然车身被人追尾。撞击的力道很大,受到惯性趋势所有人都被撞得七倒八歪。 原本正晕晕欲睡的时觅雪猛地一下往前摔过去,头重重撞到前排座位的后座。 “怎么回事!”她捂住头,气得朝司机叫出声,“你会不会开车!” 坐在驾驶座的司机明显比后排撞得严重,额头撞到了方向盘上,尽管捂住伤口还是不断有血从指缝间流出。 虚弱解释道:“我们正常行驶,是后面那辆车突然撞过来。” 一听到这么说,时觅雪顿时来了火气。仗着自己是时家五小姐的身份,推开门想要跟对方理论。 腰间刺痛传来,让乔予栀疼得一时说不上话。 她手指撑在前方椅背上,心跳得厉,总有种不安的情绪萦绕在头顶。 余光朝副驾驶座的后视镜看过去,后面那辆遮住车牌的面包车上,走下来两个穿着黑色夹克衫的男人,用黑色头罩捂住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气势汹汹快步朝她们这里走过来。 其中一人转过头,正好通过后视镜和乔予栀对视了正着。 阴鸷嗜血的眼神让人看着心里一颤,乔予栀在这一瞬间反应过来,朝车外的时觅雪大声呼喊。 “回来!” “啊!” 不过已经来不及,其中一人直接扛起时觅雪,跟扛麻袋一样动作粗暴将她塞到了面包车里。 另外一人快速朝他们这里走过来。 顾不得时觅雪了! 乔予栀以最快速度按下锁车,又爬到另一侧关门,朝前排司机喊道:“开车,踩油门!” “可是五小姐她还……” 就在司机犹豫的这几秒中,那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车旁。 手中拿着一根钢棍,高高举起! 第58章 撕烂你的嘴 砰的一声,男人一棍子打在驾驶座的玻璃上。 二话不说直接用胳膊肘打到司机脸上,动作敏捷带起一阵疾风,很明显是练家子。 司机痛得皱起脸,挣扎想要从他手中逃脱。又被抓住后脑勺的头发,用力朝方向盘猛砸了好几下。 有鼻血流出,糊了满脸,司机直接被打晕了过去,被推到了一边。 乔予栀吓得心脏都快骤停,脸色煞白。 站在驾驶座外的男人晃动着铁棍朝她懒懒看过来:“原来这里还有一个,那正好一起带走。” 男人的手臂透过破碎的玻璃按下来开锁键,后排车门自动开锁的声音让乔予栀吓了一跳。 这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仿佛并不急着将她带走,双眼中露出一种看着濒死猎物的兴奋感,朝她勾起手指扬了扬。 吹起一声口哨说道:“你是自己下来,还是我带你走?不过你要是不听话,可能受的罪会多一些。” 乔予栀的脸上毫无血色,她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颤抖,指尖牢牢捏住手机藏在身后,用身体挡住。 趁着那男人没注意,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朝最近的通话记录播出去。 商场经理刚换了班,还没来得及脱下工作服,就看到自己的手机微信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微信号,定神思索了几秒才想起来,上午这个商场的投资人接用他手机打过一通电话。 还给他的时候,让他把对方删了,不过他忙忘了。 纠结了半天要不要接通,最终还是点了下去。 没等他开口,对面已经传来了清脆又响亮的砸窗声。 黑夹克男人用铁棍一扇一扇车窗敲过来,享受听着乔予栀惊恐的叫声。 就在他快要走到右后方位置的时候,乔予栀看准时机打开车门,对准男人撞过去。 趁着他被撞痛捂脸的功夫,她跳下车拼命往前跑。 风声在耳旁呼呼刮过,乔予栀根本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也没功夫去想,她现在只想跑到人多的地方躲起来。 慌不择路飞快要灌木丛另一侧跑去,身后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她刚跑到拐弯处,眼底就看到一个黑色高大的身影朝她飞扑过来。 头皮传来一阵剧痛,仰头看过去,是刚才面包车上的另一个男人。 一颗心沉沉下坠。 男人单手拽住她的头发,另一只手紧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扔上了面包车。 手脚都被绑住,脸上贴着胶带,只能发出呜呜的求救声。 面包车的后排又硬又脏,乔予栀听到前排两个人在对话。 “抓这女的有用吗?”副驾驶上的人伸出一根大拇指指向自己。 另一个人仿佛在等谁的吩咐,拿出一根香烟点燃,另一只手往同伴脑袋上拍了一下。 不耐烦说道:“这女的是时景祁表妹,虽然面上不太熟,但多个人多个筹码。一会儿你把第二个女人扔小房间里,拍点他亲妹的照片发过去。” 原来是冲着时景祁来的。 乔予栀心跳得很快,眉头紧皱朝时觅雪看过去。 她被人从后脑勺打晕,此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头发散乱倒在面包车另一侧。 瞥了一眼前排的两个人,乔予栀小心翼翼挪动身体,想要找办法逃出去。 就在这时,驾驶座上的男人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愣了一秒后嗤笑出声,回头朝乔予栀看过去。用手指在胡子上来回擦拭,饶有兴趣盯着她看,看得乔予栀一阵头皮发麻。 “原本以为是买一送一的没有东西,想不到一下子绑了时景祁两个女人。”男人喃喃的声音在车厢中格外清晰。 乔予栀心中一惊! 知道她和时景祁关系的人寥寥无几,派他们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前排的人从副驾驶座拿出一瓶迷药,倒在毛巾上捂住乔予栀口鼻。 尽管她屏住呼吸用力挣扎,但还是抵挡不住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手脚都被捆住,迷药的后遗症让她头疼得厉害,乔予栀缓了好一阵视线中的眼冒金星才消散下去。 浑身都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坐在一张掉了漆的凳子上,双手被反绑在椅子后,试着转动手腕尝试逃脱。但是绑住她的绳子被系得很紧,稍微动一下粗粝的麻绳就会划破她的手腕皮肤。 时觅雪以同样的姿势被绑着,就坐在她的不远处。低垂着头,长发遮住了整张脸,看起来还没醒。 观察一下四周,她和时觅雪被关在了一个又破又大的仓库中。 不远处传来若隐若现的狼嚎,乔予栀猜测她们应该是被藏到了深山里。 北风呼啸,从正上方破了的玻璃中吹进来。吹掉屋顶的一块铁皮,响动在这空旷的仓库都能发出回声。 骤然一声巨响,把还在昏迷中的时觅雪震动。 她懵懵懂懂睁开眼,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此刻处境,吓得又哭又叫。 转头朝乔予栀大喊:“我怎么会在这里!都怪你要坐我的车!是不是你想要报复我!” “你再嚷嚷就把那些人召唤过来了,到时候对你割鼻子扔火坑可别吓哭了。” 一句话让还在嗷嗷大哭的时觅雪立马噤声,咬住嘴唇小声抽泣,耷拉着脸看向乔予栀。 幽幽问道:“那现在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救我出去。” “哗啦——” 话音刚落,仓库的铁门就被拉开。 一个黑头罩的男人口中叼着一根点燃的烟走进来,不断甩动手中的铁链。 铁链的声音砸在水泥地上发出剧烈响声,吓得时觅雪瑟瑟发抖。 马脸走到时觅雪面前,一巴掌扇到她的脸上,凶神恶煞:“再吵吵撕烂你的嘴扔出去喂狼。” 他不耐烦反手拖过时觅雪的椅子,直接把她拉走。 “你们要带她去哪儿?”乔予栀试图开口制止,“不管是要钱还是寻仇,我们两个什么都不知道,只要你放了人,一切都好说。” “呸!”男人往地上淬了一口,把时觅雪交给门外的同伴,“赶紧拍好给时家发过去,上头交代了要时景祁亲自过来。每晚来一个小时,就剁她妹妹一根手指。” 说完后,他走到乔予栀面前,用铁链勾起她的下巴。 眼底跳起熊熊火焰,嘴角勾起凶残的笑容。 “我知道你是谁?”他舔了一下嘴唇。 第59章 敢动她一根头发试试 乔予栀瞳仁震动,很快意识到这个时候撇开关系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强压住脸上害怕的表情,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既然你们针对时家,那么应该知道我在时家就是一个不被人放在眼里的边缘人物。前段时间还因为一些事情和时家闹得差点决裂。在这里绑架我没用,我没有看到你的脸,只要你们把我放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跟警察说。” “哦?”男人听到这话,仰天大笑了一声,摘下了自己的头罩,“那现在你看到,就更不能走了。” 乔予栀被他这个举动惊呆了。 男人长了一张瘦长的马脸,右眼皮耷拉下来,有一道被火烧过的疤。 害怕他会发疯,乔予栀吓得急忙转开视线。 但是她总觉得这男人有点眼熟,仿佛在哪里见到过。 她没有印象,应该是在某个特定环境下在人群之中匆匆扫到过一眼。 乔予栀还在努力思索这人的来头,突然感到头发被用力薅住,头皮疼得发麻。马脸男人逼她仰起头端详着她的脸,吐出一口烟圈尽数喷到了乔予栀脸上。 呛人难闻的烟味让乔予栀猛烈咳嗽,不远处又传来时觅雪大喊大叫的骂声,在一击响亮的巴掌声中戛然而止。 抓住乔予栀头皮的手松开,还没来得及缓口气,突然被一道刺眼的灯光照得睁不开眼睛。 马脸男人将烟扔在地上碾碎,从旁拿出一个大灯对准乔予栀,打开了摄像师。 他站在镜头外,拿出一个变声器说道:“时景祁,不许报警,只能一个人来。两个小时之内我看不到你,你就永远见不到她们。到时候我保证会拍一张死状凄惨的照片发到你公司的主页上。” 绑匪给时觅雪也录了一段,两段视频用了一个隐藏的海外邮箱发到了时家每个人的手机上。 时老爷子看到时觅雪两侧脸被打得高高肿起这幅惨状,当场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拉住管家的手才没有摔倒,颤抖着身子对他说:“快给景祁打电话,让他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把小雪救回来。只要小雪平安回来,给多少钱都行。” 时景祁收到这段视频的时候,已经到达了绑架的现场。 接到乔予栀电话的商场经理不敢隐瞒,端着手机跟捧着个炸弹一样找到了陈凛。 时景祁正在开会。 陈凛面色严肃急匆匆走进来,到时景祁耳旁说了这件事。 当着所有股东的面,时景祁当场变了脸色,连会议都没开完直接起身离场。 时景祁亲自开车,一路风驰电掣来到现场,脸色黑得能滴出墨。 天空中飘起细雨,已经有警方拉起警戒线调查现场。 时景祁站在警戒线外,雨水在他的大衣肩膀上积起薄薄水雾。 陈凛撑着伞走过来,站在时景祁背后帮他挡雨。 他从来没见过时总露出这么阴鸷的表情,仿佛能不管不顾真的杀人。 警方从灌木丛中拿出了一部手机。 不知道是被人踩了还是故意砸坏的,屏幕全碎,已经打不开了。 时景祁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手机壳,眉间紧皱,但是没出声,沉默站在越来越大的雨势之中。 “这里的监控都被人黑进来篡改过,案件发生时周围也没有路过的车。”现场的警察接到通知后跟时景祁说道,“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令妹的位置,但是我们都会竭尽所能尽快查到。” 周遭仿佛被装了监控一般,警方刚离开,时景祁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一串来自太平洋某个小国的国际号码。 点下接通,一个明显变了音的声音响起,时景祁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捏成拳。 手上青筋爆出,彰显着怒意。 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坐上车准备离开。 陈凛立马发现了不对劲,扔了伞追上去,但是已经晚了一步,时景祁把车门上锁,他怎么敲打都不开门,直接一脚踩在油门上开了出去。 陈凛没有发现,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一辆黑色的车停着,驾驶座上的人正对着他们录制。 根据对面提供的地址,时景祁驱车开到了一处荒凉的桥洞下。 天色渐渐暗下,寒风越过废弃桥洞发出凛冽瘆人的呼啸声。 时景祁身后亮起一道远光灯。 从车上走下来四五个人,没有时觅雪或者乔予栀的身影,这让时景祁皱了皱眉。 车上的人看了一圈四周后给马脸男人打了个电话,确认现在的情况。 马脸站在仓库外叼着一根烟,电话那头传来了混战的敲击声。 指尖燃起猩红一点,在漆黑的山林夜晚隐现。 突然认出了电话那头的惨叫声,燃尽的烟蒂烫到指节,那头传来了时景祁阴沉的声音:“人在哪儿?你不是要我过来吗?“ 马脸将烟蒂狠狠砸到地上碾碎,双眼之中满是兴奋神情。 “还担心你会在这里就被打死,还算有点能耐。”他嗤笑一声,将现在的地址发过去,“要是被我发现还有其他人跟过来,我就一把火把这两个女人全都烧死。” “你敢动她一根头发试试,我会让你在A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时景祁冷言威胁。 听到这话,马脸男人笑得更猖狂。 “她?你在说谁?这两个人哪个对你最重要?” 时景祁攥紧了手机,另一只手握拳到咔咔响。 他骤然挂断电话。 时景祁眼底满是阴骇之色,回头看过去,刚才气势汹汹朝自己冲过来的人,此刻东倒西歪倒在了地上。 他冷眼看向发过来的新地址,走到这群人开的车里面,调出车辆导航记录,直接把这辆车开走。 仓库内,乔予栀面前的大灯一直没有撤走,故意放在她面前。 这种亮度的近距离直射,没过多久就让她眼前出现了幻影般的光圈。 耳旁已经没有了时觅雪的叫骂声,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活着。 乔予栀也没有精力去管,从下午到现在,长时间的滴水未进让她整个人处于虚弱状态。 意识逐渐模糊,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有人走近的声音。 眯起眼睛聚焦抬头,看到来人的时候微微一怔。 “是你?” 第60章 两个女人,你选一个 对面的人站在灯光后,满眼都是报复的快感,正是原本应该在监狱中的魏琛。 前段时间听说他遗传病发作,差点在踩缝纫机的时候心脏骤停。被送到了指定医院,之后就一直在病房中休养。 没想到他竟然胆子大到这种地步。 乔予栀只觉得身后被麻绳绑住的皮肤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应该是手腕处被磨破了。不用想都知道此刻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看到她这幅惨状,魏琛心中一直记仇的心结终于有了宣泄口。 他走上前往乔予栀脸上不由分说先甩了一巴掌,得意笑道:“我来这里,当然是来亲眼见证你去死。你这个贱人,当初联合时景祁竟然敢把我送到监狱里去,让我在里面受了好大的苦。想不到自己还能落在我手上吧!” 说完,他仰头长笑。 只觉得一口恶气吐了出来。 费了好大的劲,吃尽苦头才装病从监狱转移到了医院。他正在病床上躺着装虚弱,有个扮作护士的人在给他上药的时候,问了他一句想不想来见证乔予栀和时景祁一同被炸死。 尽管父母传来的话让他低调待着,但是他还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乔予栀的脸被打到一旁,短短几天挨了两轮巴掌,她疼得都已经麻了。 电光火石间,她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她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看到过这个马脸男人了! 曾经许可夏和她的父亲跑到自己公司门口堵住她,非要跟她谈一谈,那时候就是这男人开的车,始终站在许东柯身后当保镖。 这张骇人的脸让她多看了一秒,就被对方凶神恶煞瞪了回来。 意识到这点,乔予栀又看向还在沾沾自喜的魏琛,忍不住冷笑一下。 可真是蠢货,连被人叫来当枪使都没意识到。 “你在嘲笑我!” 魏琛的手又要举起,却被一道懒懒的声音叫住。 “差不多得了。”马脸男人把玩着一把银刀走进来,贴到了乔予栀的脸上。 刀刃冰凉的触感贴到她的脸上,让她瞬间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如恶魔般的低吟在她耳旁响起:“乔小姐,我们来玩一点有趣的事情,一会儿让你看看时景祁是怎么抛下你的。” 乔予栀心头一颤,她看到另一个人扛着一堆黑漆漆的东西进来。 好像是……油桶。 山路蜿蜒曲折,有两道车灯飞快行驶。 时景祁来到了指定的仓库,这里黑漆漆的,除了风声什么都听不到。 他往里走了几步,风声将女人低低哭泣的声音传了过来,时景祁尝试找被关押的两个人。 黑暗中有个人影走了出来,是个跟他差不多高的男人,手中还拿着一把刀戴在一个女人的脖子上。 那女人同样戴着头罩,整个身体都被男人用作肉盾挡在自己面前,银刀在她的脖子上已经滑出了一条血痕。 时景祁眯眸,不敢再往前。 乔予栀和时觅雪的身型差不多,再加上夜色昏暗,他不确定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 晚风将他的外套吹得猎猎作响,时景祁把装有钱的袋子随手往前扔过去,激起尘土飞扬,双手捏成拳,声调带着隐忍的怒气。 “我人来了,这是你要的赎金,你先把小雪放了。” “另一个人呢?”马脸男人不依不饶,“我可是绑了两个人,你想要带谁走?” “我让你先把我妹妹放了。”时景祁面不改色,仿佛一点都没有把乔予栀放在眼中,“至于乔予栀,只是我们时家可有可无的人。你真以为利用她能威胁到我什么?” 听他说得这么言辞凿凿,马脸男人心中燃起了疑惑。 愣神了一秒后,将刀尖继续贴在身前这个女人的脖子上。 “我现在告诉你,这就是那个姓乔的女人。” 听到这话,原本满身怒意的时景祁长松一口气,眯起眼睛冷冷开口:“那我妹妹在哪里?” 头套下洁白的脖子上已经被紧贴的刀尖划出一道血痕,男人紧盯着时景祁眼底,能明显感到他在听到这女人不是时觅雪之后已经不太在意了。 难道那边传来的信息有误,乔予栀这个女人对时景祁而言跟路边的石头没什么两样? 感到脖子上传来的痛感,被戴上头套的女人瑟瑟发抖。 嘴巴被胶带绑住,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哭泣声。 “不许动!”马脸男人不耐烦吼了一声。 她委委屈屈吸了吸鼻子,哭到更加控制不住。 乔予栀双手被反绑依然坐在椅子上,眼前摆着一具手机。听到手机中传来这段对话,一下子连心跳都感受不到存在,冷得仿佛是从冰窖里待着。 扯了扯嘴,发现连哭都哭不出,长达几个小时的折磨让她身体过分虚弱。 眼泪止不住掉落,正在心灰意冷之际,隐隐约约看到仓库外有火光燃起! 马脸男人一手用刀贴着身前人的脖子,另一只手指向旁边正在燃烧的铁皮桶,里面有一块烧红的烙铁。 “好啊,让我放了她也不是不行。你把那块烙铁拿起来刻到你自己的脸上,再跪地给我磕几个响头,我就把她放开。” 听到这话,被他挡在胸前的女人用力摇头。 “妈的别吵!” “你别动她!”时景祁冷声开口,将铁桶中的烙铁拿起来,“我答应你。” 铁桶中的火焰在夜风的吹动下上下飞舞,这块烧红的烙铁在黑夜中分外刺眼。 马脸男人直勾勾盯着时景祁看,脸上笑意更加猖狂。 十多年了,他的仇在这一刻终于可以报了! 就在烙铁要贴到皮肤的前一刻,不远处的另一个地方突然传来了警车鸣笛声。 马脸男人听到警鸣声从那里传过来,顿时如临大敌转头看过去。就在他分神的瞬间,时景祁将烙铁朝男人的手往前甩。 他下意识往后避闪,银刀离开了女人的脖子。 看准了这个时机,时景祁一步上前将刚才扔地上的装钱袋子踹到男人的腿上。 男人吃痛附身的瞬间,在他身上出现了一个红点。 “砰!” 枪响声和爆炸声同时响起,时景祁猛地转头看向警车前往的方向。 火光四起,是燃起大火了! 第61章 时景祁,你醒醒! 马脸男人被潜伏在暗中的警方狙击手一枪打在右侧肩膀上。 银刀落地的瞬间,一窝蜂出现了好几个警察把他控制住。 “好啊好啊!”男人反绑被压在了地上。不仅没有后悔,反而露出了阴鸷笑声,转头看向着火的地方,“反正我也是要下地狱的,现在还有一个人陪我一起死!” 他的话还没喊完,就被一个警察用枪柄敲在后脑勺晕了过去。 马脸男人被制服,被他挡在胸前的女人得到自由,一把掀开黑头罩。 大喊了一声:“哥哥!” 时觅雪哭哭啼啼朝时景祁跑过来,刚想扑到他的怀里寻求安慰。 还没来得及哼哼出几句话,就被时景祁推开,扔到了赶过来的陈凛怀中。 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双眼龇红朝着火的地方跑过去。 时景祁从攻击他的那批人车子行驶记录中找到了关押乔予栀仓库的地方,让警方兵分两路赶过去救人。 刚才那一声爆炸震得他心脏狂跳,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听不到。 他不敢想象在这种情况下,里面的人要怎么逃出来。 乔予栀,你必须得活着! 她和自己的恩怨还没有算清楚,绝不允许就在这里随随便便死了! 火焰顺着满地汽油很快将整个仓库都点燃。 乔予栀被反绑在椅子上,用力挣扎想要把粗绳挣开。但是除了手腕处磨破疼痛的感觉越来越厉害,没有办法移动半分。 “哐当!”一声,椅子摔倒在地。 她疼得眼前一黑,往四周看过去,火焰正在以飞快的速度吞噬这个仓库。 滚滚热浪席卷带走了空气,每呼吸一下都感觉肺部被灼烧。 外面隐约传来了警鸣声和说话的声音,但是因为火势太大都冲不进来。 散落的头发贴在脸颊上,乔予栀撑到现在的一口气逐渐散去,她没再挣扎,看着火势逐渐朝自己逼近,闭上了眼睛…… 就在快要绝望之际,不远处传来了破门声。 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由远及近,乔予栀勉强睁开眼,看到时景祁正在朝自己跑过来。 身后被禁锢了一下午的粗绳终于被割开,时景祁将倒过水浸湿的大衣脱下,罩在她的身上,隔断了炙热的空气。 乔予栀在时景祁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慌乱之中从拉住手变成了十指相扣的模式。 后怕,委屈,心冷,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她一抬眸双眼之中就蓄满了泪水。 余光扫到不远处那个已经被火烧成炭的手机,时景祁视线一沉。 抓住乔予栀的手更加用力,单手搂住她的肩膀:“出去跟你解释。” 仓库的房梁被烧得黑漆漆从高处摔落,乔予栀被罩在衣服下,从仅有的视线中看到了时景祁一扫而过的手臂上有道烧伤。 还冒着血泡,是刚才冲进火场时被烫到的。 一只收按在她的头顶,乔予栀被拉着手从火场中跑过去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仓库屋顶烧毁塌陷的声音。 罩在她头上的大衣落下,新鲜空气争先恐后涌入肺中。 乔予栀想把手抽回,对方却紧紧拉住不松开。 时景祁刚才面对冷淡的话又争先恐后钻到她的脑海中,避开男人的视线:“谢谢你救我,能松手了吗?” 时景祁身上的暖意被风吹得散去,冷笑一声:“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你不会想当白眼狼吧?” “你……” 乔予栀气得抬头,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看到时景祁身后有一道黑影快速朝他们这里跑过来。 男人头上那顶黑色鸭舌帽被风吹走,露出魏琛狰狞扭曲的脸。 他在监狱里备受欺凌,就是拜眼前两个人所赐。就算是重新回去,也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 “你们去死!” “不要!” 乔予栀下意识横跨一步挡在时景祁面前。 下一秒视线却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挡住,时景祁转身抱住她。 耳旁传来刀刃刺进身体的可怖声音,乔予栀感到捂住她的手剧烈颤抖了一下,然后软绵绵滑落。 连带原本一直紧扣住她指节的力道也终于松开。 时景祁倒了下去。 半分钟之前还在甩开对方手的乔予栀慌乱去抓,不过眼前时景祁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就连呼吸都很微弱。 原本还凶神恶煞的魏琛在意识到自己真的捅人之后吓得差点尿裤子。手中的刀跟个烫手山芋一样被他扔到了地上,膝盖一软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个狗啃泥。 “时景祁,你醒醒!” 乔予栀跪坐在地上,双手捧住他的脸,无力按住伤口处不断喷涌的血液。 “时总!快叫救护车。” 陈凛飞奔过来,他身后的警方已经把吓哭的魏琛控制住。 乔予栀不知道保持这个跪坐的姿势维持了多久,山林间的冷风把她浑身都冻僵了,直到救护车姗姗来迟,有医护人员把时景祁从她怀里拉开,抬到了担架上。 膝盖又麻又痛,踉跄起身想要跟在救护车上一起走。 慌乱中她看到祝敏清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在医生找家属的时候跟过去,坐在救护车后排指挥关上了门。 “乔小姐。” 陈凛拿起时景祁掉落在地的外套走过来,看到乔予栀的样子忍不住皱了一下眉,轻叹一声。 眼前的女人双眼木然一直随着远去的救护车移动,两手和衣服上都是血,泪水在不知不觉间流了满脸,在风中摇摇欲坠。 “他会活着吗?”乔予栀喉咙发哽。 陈凛心里也急,将时景祁的大衣披到乔予栀身上。 大衣沾了水,很冷,但是应该能让她安定点。 “伤口在后背,没捅到心口,应该没事。”陈凛让乔予栀跟着自己走,“我送您过去,时总要是醒来,应该会想见到你。另外有些话我想跟您说。” 乔予栀坐在后排,尽管开了空调,还是全身都在克制不住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 她手中始终抱着时景祁那件被浸湿的大衣。 陈凛加大了暖风的力度,开口道:“其实我都看在眼中,时总心里还是有您的。他今天这么说,有他自己的理由。” 乔予栀眉头蹙起,一直看向窗外的视线终于转了回来。 朝陈凛看过去:“什么理由?” 第62章 亲爱的 陈凛不敢看乔予栀的眼神,视线一直盯着前方。 他要是现在说出来,时总醒来肯定会把自己骂一顿。但要是不说的话,不用想就知道时景祁刚才对绑匪说的那些话伤害性极大。 “五小姐是时总的亲妹妹,这层关系外面都知道。但是他们现在把您抓过来威胁时总,不管你们现在如何,已经说明有人盯着您了。要是再表现得太在乎,以后从四面八方飞过来的暗箭会越来越多。” 陈凛边说边偷偷瞟了眼后视镜,乔予栀的脸上仿佛一潭古井,没有波澜,看不出情绪。 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紧紧抱住那件大衣不松开。 过了好一阵,陈凛才听到身后有压抑的哭泣声。 乔予栀把脸埋在了衣服中,眼泪不间断往下掉。 时景祁被送到了时越集团持股的私人医院,安保森严,无关人员不许进入。 乔予栀跑到门口被拦住,还是陈凛亮出了公司的工作证才走进去。 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手术区,走出电梯的时候乔予栀脚步一顿。 时家所有人守在手术室门口,就连刚从国外回来的时瑾桦也陪在老爷子身边。 祝敏清就坐在时老爷子身边的座位处,双手捂住脸,哭得梨花带雨。 时老爷子的手机响起,是管家跟她通报时觅雪已经醒了过来。他脸上的愁容稍微缓和了一点,满是担忧看向手术室的方向。 时瑾桦挽住老爷子的手,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话。 时老爷子重重叹一口气后,点了点头,朝电梯的方向走过来,准备去看看时觅雪。 原本坐在长椅上的祝敏清突然站起身,走到窗边的位置跪下,拿出自己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开始哽咽祈祷。 “神啊,只要景祁哥哥能醒过来,我愿意用我自己的生命去交换他的生命。” “这孩子说什么傻话!”时老爷子嘴上这么说,但是眼神颇为赞许看向祝敏清,在她的肩膀上按了按。 路过乔予栀身边的时候,时老爷子脚步没有停留,直接把她当成空气忽略。 看到老爷子没有发难,时瑾桦松了一口气,按下电梯键看着数字一点一点上升。 正在这时,祝敏清扶墙站了起来,柔柔弱弱扶住自己的额头看向乔予栀。 用担忧的语气说道:“表妹,你还好吧?要不要回去休息?我赶到现场的时候,他们跟我说景祁哥哥是为了保护你才被刺伤的。等他醒来,看到你没事的样子,也会欣慰一点。就是……就是……” 祝敏清说着说着捂住嘴,眼眶通红,眼泪簌簌往下掉。 “景祁哥哥一定会醒过来的。” 祝敏清这话让本就脸色不好的时老爷子更加黑沉如墨。 “景祁伤成这样,原来是因为你!” 用力咳嗽了两声后,刚准备抬手抡过来,就被时瑾桦抓住。 “父亲!先别冲动。” “是啊,时爷爷您先别冲动。”祝敏清擦了擦眼泪眨眨眼,“景祁哥哥是她的表哥,大家都是一家人。” 听到她这么说,时老爷子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一个念头。 他看向乔予栀的眼神从暴怒变成了怀疑。 正要说话,电梯到达的声音响起,时瑾桦赶忙找了借口将他带走。 手术时间持续得很长,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乔予栀坐在距离走廊最远的长椅处。那里靠近窗口,即使关了窗还是能感受到吹进来的阵阵冷风。 她靠在椅背上,明明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限,但是大脑中嗡嗡嗡仿佛有声音在吵,每一个器官都快要达到极限。 不远处传来一声祝敏清的惊呼。 她捂住头坐在椅子上,又是干呕又是头晕,还佯装要晕倒,看起来难受得很。 有医务人员过来劝她休息,她摇头支吾了几声后,顺着其他人的意思到另一个房间去睡了。 乔予栀没再去看她,又过了半个小时,手术室的灯才终于被打开。 时景祁是在第二天早上过了麻醉醒过来的。 他住在最好的套房中,刚睁开眼的视线模糊,隐约看到床头有个身影守着自己。 干裂的唇瓣呢喃,轻声开口:“乔予栀?” 原本兴奋想要靠过来的人一顿,又若无其事泛起微笑,擦掉眼角的泪水。 “景祁哥哥,你刚刚在说什么?”祝敏清装作没听到,凑过来将头靠在他的胸前,“还好你醒了,不妄我昨天晚上守了一夜。” 麻药劲刚过,闻到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时景祁皱了下眉,把她的脑袋推开。 “小雪怎么样?”时景祁想要起身。 祝敏清贴过来扶住他,被他不动声色抽开手。 她笑了一下,转身走到床尾将病床摇起来。 “她受了惊吓,又长时间没喝水进食身体虚弱。昨天医生给她打了安定,今天精神已经好多了。时爷爷原本一晚上没睡,听到你手术顺利的消息,也回去休息了。” 她说话时一直盯着时景祁的眼底,试图观察他脸上的表情。 把所有人都说了一遍,故意忽略了一个人。 祝敏清的眼神溜溜转,试着问道:“景祁哥哥,你还想听谁的消息吗?” 时景祁冷眼朝她扫过去。 一言未发,却让祝敏清感到了一阵寒意。 她慌乱转开视线,又恢复平日里的笑容。明明看起来很娇羞,却总像是戴着一层面具。 时景祁眯眸看向她,在她转身的瞬间了,眼底的算计一闪而过。 “我去叫医生。” 祝敏清推开病房的门,发现门口多了几个保镖。 微有诧异问道:“是时爷爷让你们来的?” 对方没说话,见到她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跟时老爷子那边的人看到自己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还没来得及多想,她的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来电,祝敏清顿时露出喜悦之情。跟在病房中做作表现的羞涩不同,这次嘴角挂上了少女般幸福的笑容。 趁着没人注意,她快步走到没人的楼道里。 压低了声音,语调娇媚,对电话那头柔柔发嗲。 “亲爱的,你终于想起来找我了!你知不知道在时景祁身边的每一刻,我都在想你。” 第63章 想你的身体了 对面的男声低低哄了几句,让祝敏清对着楼梯扭得像条蛇。 面色潮红,满是幸福的表情。 “你终于舍得来找我了,”她用甜到发腻的声音撒娇,“我还以为你真的舍得让我嫁给时景祁,到时候我跟别人跑了,你可别着急。” 对面发出暧昧的笑声,哄了她几句,稳定她的情绪。 祝敏清捧着脸,用讨好的语气说道:“对了,我在时景祁身边时,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你肯定有兴趣。” “哦?”对面的男生呵呵笑了一下,发过来一个温泉酒店地址,“今晚我在这里等你。” 祝敏清盯着发过来的酒店地址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脸颊又红又烫。在无人的楼道里缓了好一阵,才收拾好激动的心情推开门。 左右看了一眼,确定走廊里没人,她走到电梯前离开。 直到电梯门关上的刹那,时景祁从病房套间门口悠悠出现。 他眼眸深沉看着祝敏清离开的楼梯口,突然勾起一侧嘴角,没有温度笑了一下。 祝敏清今晚推了其他行程,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那个地址中。 刚敲了两下门,酒店的房门从里面打开,伸出一只强壮的手臂把她拽了进去。 身上的外套掉落在地,祝敏清迫不及待朝眼神的男人吻过去。 男人搂过她的腰,将她的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停在原地等祝敏清主动靠过来。 直到她吻得气喘吁吁脸颊通红,哼哼唧唧从唇瓣从溢出一道动情的呻吟。 “征鸣……” 程征鸣轻笑一声,搂住细软腰肢的手一直往下,掌心握住饱满的臀部恶趣味掐了两下。 祝敏清抓住他的手,让男人解开自己裙子的拉链。 “这么主动?”程征鸣贴到她耳垂到呼出一口热气。 被撩得浑身酥软,祝敏清眼尾含娇带媚朝男人看过去,指尖在她胸前轻轻游走。 哑声问道:“你想我了没?” “我想你的身体了。”程征鸣抓住她乱动的指尖轻咬了一下。 “讨厌~” 早就习惯了这男人的荤话,祝敏清在他胸前推搡了一下,被腾空抱起往床上走过去。 衣服散落一地,激烈来了两回后又转到了室外温泉处。 夜晚室外接近零度的气温和温暖中滚烫结合在一起的身体让祝敏清欲罢不能。 她浑身软绵绵被男人按在石座旁,听到身后传来程征鸣蛊惑般的声音。 撩开她耳侧的头发,提问道:“你在时景祁身边发现了什么?他把公司的事情跟你说了?” “这倒不是,我发现他和他那个新来的拖油瓶表妹可能关系不简单。”祝敏清此刻大脑跟炸过一轮烟花般,爽得一片空白,什么都往外说。 拖油瓶表妹? 程征鸣回想了一下时家最近发生的事:“姓乔的那女人?” “就是她!” 祝敏清把时景祁从绑匪手中救人和急救中的情况跟他都说了一遍。 在温泉水中转过身,捧住程征鸣的脸,指尖划过他细长的眼尾,凝视着他比女人还俊美的脸庞。 柔声问道:“不过派人去绑架时觅雪的人,真的不是你做的?我看时景祁发了好大的火,魏家的人来求情,他连见都没见就打发走了。” 她话还没说完,抱住她的人突然腰间一动,让后面的问话全都被夹碎掉落在暧昧的温泉水声中。 程征鸣搂住祝敏清,跟她身体紧紧贴合。 仔细回想她刚才传递来的信息,嘴角逐渐勾起。 越来越有意思了。 将祝敏清撑住温泉石壁的手捏住,贴到唇瓣边吻了一下,程征鸣嗓音暗哑问道:“你爱我吗?” “我当然爱你!”祝敏清拔高了音量,“为了帮你,我都答应我爸给我安排的家族联姻了。就等着你把时越集团吞并后,当作聘礼来上门跟我爸谈结婚的事情。” 程征鸣低头凝视着怀中动情的女人,她毫无保留将自己全都献给了他。 将祝敏清湿漉漉的头发挽到耳后,贴在她耳旁,含住她的耳垂:“再帮我做一件事,事情完成后,我就带你走,我们永远在一起。” 疯狂沉沦了一晚,第二天上午,祝敏清神清气爽来到了时景祁的病房中。 走进去却没看到时景祁在哪里,她心头一紧,看向平整的床铺眯了眯眸。 “你看起来昨晚没休息好。”时景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面色泛青,眼底有红血丝,一晚上都没有好好睡吧。” 祝敏清吓得浑身一抖,下意识用披下来的长发挡住脖子。 柔声开口,语气有点委屈:“担心你的伤,所以昨晚都没怎么好好睡。” 时景祁的视线紧盯她被遮挡的锁骨处,忽地低声笑了一下:“你有心了,自己的身体也要注意。” 朝餐厅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说道:“一起吃早餐吧。” 祝敏清略为惊讶,又在心中暗喜。看来自己在时景祁受伤后,一直守在病房这个举动是对的。这么快就把这个男人感动了,看起来距离自己的任务成功更近了一步。 “今天还难受吗?”她夹起一筷子冬笋放进时景祁的碗里。 男人朝她笑了笑,祝敏清心中忽地一动。 不得不承认,时景祁和程征鸣虽然是两种不同的风格,但是都帅得各有风格。要不是她心中已经有爱人了,时景祁要是跟舔狗一样向自己示好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虑。 “好多了,就是一直在病房中待着也无聊。你有时间吗?去公司找一趟陈凛,把这几日积压的合同带过来。不会麻烦你吧?” 听到这话,祝敏清正在动筷子的手一顿。 收起脸上一闪而过的喜悦表情,低头装作娇羞抿了一下唇。 “不麻烦,我是你的未婚妻啊!帮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时景祁笑容极浅,一直到祝敏清离开后,才冷着脸收起笑意。 指尖轻轻点在桌面上,眼眸深沉。 祝敏清刚从住院部走出来,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出租车。 A市最顶级的私人医院,住在里面和探病的人都非富即贵。导致这辆黄色的出租车特别显眼。 后车门被打开。 看清楚来人后,祝敏清嗤笑出来声,走过去。 第64章 是准备挑拨离间吗 乔予栀一下车,就看到一个神采奕奕的身影朝自己走过来。 视线在她跟她身后那辆出租车来回扫动,祝敏清轻笑了一声,并没有收起高高在上的姿态。 让乔予栀想起她在商场门口看到祝敏清时,也是这样一副假惺惺的样子。 “表妹?”祝敏清故意用这个称呼叫她,“你也来看景祁哥哥吗?” 乔予栀不想跟她在这个地方起冲突,更不想有过多的交流。垂眸点了一下头后,就绕过她准备往里走。 却被祝敏清横跨一步,挡住了去路。 用探究的视线将乔予栀全身扫了个遍,挂在嘴角的笑意更深:“我知道以你和景祁哥哥的关系,这个时候肯定特别担心他。啊,我不是说你们有不正常关系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兄妹和睦对家里好。” 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语调,乔予栀皱起了眉:“你还有什么事啊?” “我没事啊,所以我要去景祁哥哥的公司一趟。”祝敏清笑得颧骨升起,两手一摊,“不过我感觉景祁哥哥不是很想见你,现在要不要进去,你还是仔细想想。” 她说完这些,跟阵风一样跑了出去。 乔予栀收拾好被她打乱的心情,走到病房门口时,却被两个保镖拦住。 “抱歉,乔小姐,现在不能进去探视。” 乔予栀脚步一顿,越过保镖朝这家私人医院富丽堂皇的正门看过去。 “是所有人都不能进去,还是只有我不能?” 她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收紧。 守在门口的保镖不善说谎,在心中感叹这乔小姐还真是可怜,在时家每个人都能针对她。 不过职业所在,保镖没有让出道,只是放缓了语气:“您还是回去吧。” 乔予栀身上还带着伤,穿了一件毛呢外套,瘦到薄薄一片。风一吹,看起来摇摇欲坠。 沉默了半晌,她点头:“好。” 转身后,却没有离开。 余光扫过保镖西装右侧的标识,她曾经在时阿姨家见到过。 她背过身问道:“让他们守在这里防备我的人,不是时老爷子吧?” 跟乔予栀对话的保镖正在开口,被身旁的人拉了拉,用眼神示意闭嘴。 “无可奉告。” 没有否认,乔予栀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同一都是时间,祝敏清来到时越集团的总裁办公室。 因为时景祁特地交代过,所以她从进公司大堂到乘坐总裁专用办公室一路畅通无阻。 她还特地在前台亮出身份转了一圈,高调摆出时景祁未婚妻的身份,不少路过的员工都在电梯门关上后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电梯门打开,陈凛早早等在了那里。 看到祝敏清出现后,恭敬将她迎了进来。 等到两个人往里走后,总裁办的其他同事聚在一起讨论八卦。 “陈特助是时总的贴身助理加秘书,不少公司高层看到他都是客客气气的,竟然对祝小姐是这个态度,不会是好事将近,时总真的要订婚了吧。” “难道祝小姐就是时越集团未来的总裁夫人?” 没过几分钟,这条添油加醋的小道消息就传遍了公司私底下的八卦群。 走到办公室门口,陈凛的手机响起。 他看了一眼后,神色骤变,焦急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还不忘回头对祝敏清交代:“祝小姐,我的工作上突然有点急事,不能陪同你一起拿资料了。时总应该跟你交代过他需要哪些合同,我先走了!” 祝敏清乖巧点点头,用温柔的语调回复:“你放心吧,我会带着景祁哥哥的。” 陈凛走得很急,脸色慌乱拿着手机边打电话边离开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祝敏清才收起满脸天真的表情。 往时景祁办公室上方瞟了一眼,确定这里面没有监控,蹑手蹑脚来到了他的办公桌旁,小心翼翼将桌上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合同打开。 第一次做这种事,她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办公室门外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心跳如雷。 好在只是有人路过,没人敢直接开门进来。 祝敏清将程征鸣交代过的那几份合作文件找到,拿出手机全都拍下来传给他后,又放回原位。 做完这一切,她才平复了紧张的心情,将时景祁交代过她的合同拿好,若无其事走出了办公室。 “啊!” 一推开门,陈凛就站在门口,将她吓得叫出了声。 “陈……陈助理,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陈凛视线落在祝敏清手中拿着的材料,面上还是恭敬的表情,眸光却意味不明:“看您一直没出来,还以为没找到。” 在这个办公室多待一秒,祝敏清就会感到心虚。 她将合同在陈凛面前晃了晃,就赶紧往电梯的方向走。 陈凛跟在她身后,转身朝办公室看了一眼。在时景祁办公桌的右侧,有一个钢笔形状的东西突然闪过一点红光。 从医院离开后,乔予栀没有去别的地方,打车径直回到御真园。 一进门就看到王妈紧张兮兮朝自己走过来。 两只手搅动在一起,看了好几眼楼上,对乔予栀说:“乔小姐,夫人让您上去一趟。” 意料之中,乔予栀并没有露出难堪心虚的神情,只是点了一下头就往楼梯处走。 或许是她的反应过于平淡,还没走出两步,又听到王妈叫住了她。 “夫人也是一片好心,一会儿无论她说了什么,乔小姐您可千万不要跟她生气啊。” 原本正在往上走的脚步一顿,乔予栀站在楼梯处,居高临下看向在一楼的王妈。 “你现在跟我说这话,是准备挑拨离间吗?” 面对她灼灼质问的语气,王妈脸上原本藏不住的幸灾乐祸瞬间消失,说话的语气都结巴了。 “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能随意冤枉人?” 王妈说完没敢再和乔予栀对视,生怕被她看出什么端倪,拿起抹布走到一旁去擦桌子。 竖起耳朵听到了楼上的开门声,赶紧躲到角落里,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发到一个神秘账号中。 站在画室前,乔予栀深呼吸了好几下,敲开门。 时瑾桦正坐在阳台前画画。 阳台开了半扇窗,白色轻纱被微风吹到飘起。 看清画板上的内容,乔予栀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脚下如同灌了铅,好半天都没有向前挪动。 第65章 栀栀,你不能和景祁在一起 时瑾桦手中描绘的画,正是时景祁卧室中挂着的那副翻版。 乔予栀只扫了一眼,眸光就暗淡下来。 这是在暗示,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和时景祁之间的关系。 意识到这一点,乔予栀有些难堪抿了抿唇。 “栀栀来了。”时瑾桦放下画笔,若无其事拍了拍身边的座椅,“过来做,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语气温和,让乔予栀心中产生了一些没由来的愧疚。 时阿姨一直对她挺好的。 “景祁病房前不让你进去的保镖是我安排的。”时瑾桦开门见山,“你应该看过这幅画吧。” 乔予栀垂眸,动作僵硬将垂落在耳侧的头发挽到耳后。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很小幅度点了一下头。 意料之外,看到她点头后,时瑾桦没再说什么,只是将注意力集中在画卷上,将最后的色彩涂完。 画室中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让乔予栀坐立难安。 就这样互相沉默无言了十几分钟后,时瑾桦放下手中的画笔,神色复杂盯着乔予栀看。 “你和景祁,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在我跟你父亲结婚之后吗?” “不是,”乔予栀心底泛起酸涩的潮湿,用力摇了摇头,“在这之前,我并不是借您的名义去靠近时景祁的,我们中间……” 她顿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我们之间早就分开了,只是有一些误会,我会尽快理清楚这段关系,不会给您带来困扰。” 时瑾桦听完后没有说话,也没有责怪,只是一直盯着她的眼底看。 “你还爱他吗?”她突然这么问。 乔予栀猛地一抬头,她原本应该直接摇头,但是仓库火海中带着湿气的怀抱还历历在目。她此刻的身体僵硬,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见她沉默了,时瑾桦秀眉逐渐蹙起,一下子站了起来。 “栀栀,清醒一点!你不能跟景祁在一起!现在时家当家的还是我父亲,他这个人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要是真被他知道了,他只会将怒火集中到你和你的父亲身上。当初景祁他妈妈……” 时瑾桦一时冲动口快,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之后,及时刹车闭上了嘴。 乔予栀的手被时瑾桦拉住,对方用了很大的力气,捏得她有点疼。 一如此刻她慌乱又有些疼痛的心。 “这件秘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但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危着想,必须在老爷子发现之前跟景祁切断所有联系,保持距离,好吗?” 微风将窗纱吹起,乔予栀感到自己的手一寸一寸冷了下去。 她看向时瑾桦眼角出现的一点点细纹,沉吟几秒过后,哑着嗓音开口:“好。” 推开书房的门,乔予栀走了出去。 王妈和另一个佣人正在擦拭走廊中摆着的半人高瓷瓶,视线往自己身上瞥了一眼,又飞快转移。 放下手中干的活,王妈走到了画室中。 “夫人,刚才老宅那里来电话通知,下周让所有旁支都回去一趟。说是景祁少爷要订婚,他准备先将未婚妻介绍给所有人认识一下。” 她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大嗓门嚷嚷得整个楼层都能听到。 余光朝乔予栀看过去,却发现她脚步未停,仿佛对时景祁即将结婚这件事一点都不在乎。 陈凛开车将祝敏清带回了医院。 时景祁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处理工作,病房门还没打开,祝敏清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严肃的交谈声。 “刘总那边只能让千分之五的利,他不过就是仗着无人竞争,威胁几句把他压下去,就会老实了。” 祝敏清心头一颤,压下了嘴角的笑意。 她在时景祁桌上的文件中看到过这个项目,已经把所有的内容都给程征鸣拍过去了。 看起来这个项目的合作内容确实是真的。 见她进来,时景祁挂断了手中的电话。 朝祝敏清招招手,接过合同后,拉过她的手背:“外面冷吗?” “有一点。”祝敏清靠过来,用软乎乎的声音撒娇。 时景祁将她的手揉在掌心中捂暖,又让陈凛倒了一杯热柠檬茶过来。 “对了,”祝敏清接过茶杯,气呼呼嘟嘴,“我刚刚出去时在楼下看到表妹了,她看起来心情不好的样子。我问她要不要上来,她只是白了我一眼就走了,也不知道我哪里惹到了她。” “表妹?” 时景祁挑了一下眉。 祝敏清眨了眨眼睛,满脸无辜:“就是你小姑姑那边的表妹,是叫乔予栀吧?她看起来不是很喜欢我,但是我跟她说了你的伤情,她又满不在乎的样子。” “哦?”时景祁的表情看起来云淡风轻,将合同翻动开始工作,“是她啊?她这个人性格有点奇怪,你以后别去招惹她就行。” 祝敏清悄悄观察着身边人的微表情,摸不透他的心理。 直到她离开后,时景祁才将手中的合同随意放到一边,无声朝陈凛看过去。 陈凛心领神会:“计划很成功,祝小姐的一切行为都被拍了下来。” 时景祁往后仰,将身体靠在沙发上,指尖心不在焉落在手表盘面上。 “我不是问这个。” 不是这个?陈凛疑惑。 在时总心中难道还有比公司更重要的事情? 见他想了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后,时景祁轻咳一声,清冷的声音传来:“你跟她解释过了吗?” 尽管知道祝敏清刚才说的话大概率是她在添油加醋,但是时景祁心中还是浮现了隐隐不安。 这是他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陈凛这才反应过来:“那晚在送乔小姐来医院的时候已经跟她解释过了。” 他观察着时景祁并不明朗的表情,试着找补:“可能是她劫后余生还在平复心情。” 眼看着时景祁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陈凛摸了摸鼻尖,心里发毛。 尝试着开口问道:“要不要我给乔小姐拨一通电话试探一下?” 时景祁没说话,就是默认。 陈凛暂时松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正打断询问,就听到时景祁冷着脸站起身。 “不用了,以后也不许给她打电话。” 第66章 温热的掌心不由分说抓紧她 一连五天,乔予栀也没有出现在病房中。 时景祁身上的伤好得很快,脸色却一天比一天阴沉,连祝敏清都感受到了这阵低气压。 她每天都会过来,巴巴往时景祁面前凑。 将手中提着的菜品慢条斯理放在桌上摆盘,用装作无意的语气说道:“我昨晚去了趟老宅陪爷爷聊天,他说准备给表妹也找个相亲对象。” 余光注意到时景祁翻动合同的手根本没停顿,祝敏清不死心又添油加醋说下去。 “那天表妹也在,我看她的样子并没有拒绝,还顺着时爷爷的话应了几句,看着挺开心的。” 时景祁终于将正在看的合同放下,声线极冷,朝祝敏清看过去。 “准备好了吗?” 祝敏清一怔,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含义。 对方也没解释,慢悠悠抬起眼眸,等着她自己悟。 脑海中飞快闪了一遍,她才反应过来是过几日家庭聚会的事情。 装作娇羞抿了下唇,心中却没由来带着点恐慌。 这几日她试着联系程征鸣,不过对方都一直推脱没有出来见她。眼看着就要订婚了,也不知道当初答应带她逃婚这件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其实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祝敏清刚想拒绝,又被时景祁一句话堵了回去。 “两家联姻,正式点是应该的。到时候时家和祝家所有的亲戚都会过来,我给你准备一份礼物,让她当天风风光光的。” 祝敏清心头一颤,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是真的爱上自己了。 心事重重从病房中离开,时景祁瞥了她的背影一眼,将陈凛叫了过来。 “跟您猜测的一样,刘总那边收到一份高价邀请,愿意给百分之六的利让他中断跟我们的合作。”陈凛高兴地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还真以为他是重要角色,现在正在不遗余力从他身上下工夫。” 时景祁揉着眉心,今天看起来格外不耐烦。 在听完汇报后,也只是点了一下头。 将手中的合同随手扔到桌上,走到窗边,拿出一卷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中。 陈凛忧心忡忡看着时景祁,正犹豫要不要提醒他医嘱交代过不能抽烟。就听到男人点燃打火机,修长手指夹过烟,用低沉的声线问道:“乔予栀最近在做什么?” “她最近一直在家里。” 自从绑架事件后,时景祁就一直让人在暗中盯着她,免得再出现第二次危机。 他站在窗边,吐出一口烟圈。俊朗的脸上面色晦暗不明,肉眼可见心情不好。 “你再去做件事。”时景祁烦躁将点燃的烟掐灭。 乔予栀在御真园养了好几日身体,待着不做些什么总感觉会胡思乱想,正好看到曹沫沫在公司群里求助。 想了想,她出门准备前往公司。 推开门,看到时瑾桦的专人司机等在门口,朝她恭恭敬敬喊了一声:“乔小姐去哪儿?我送您过去。” 乔予栀一怔,回头往主卧的方向看过去。 时瑾桦就站在阳台上,朝她的方向看过来,表情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担忧。 一直到乔予栀坐上了车后座,她的视线依然紧盯。 “麻烦送我去一趟公司。” 乔予栀说完这句话,看到司机当着她的面发出一条信息后,才启动车辆。 今天是周末,一路通顺来到了公司,车子停在地下车场。 司机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稳稳停在车位上,抬手看了一眼表。 “我就在这里等您下班,如果您回家途中还想去别的地方,也可以告诉我。” 乔予栀有些哭笑不得。 时瑾桦不知道她和时景祁中间的恩恩怨怨,只是单纯不相信爱可以说放就放,所以才让自己的司机盯着她,生怕她去和时景祁见面。 跟司机简单交代了几句,乔予栀来到了公司里。 好久没回到自己的工位,她竟然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没时间感慨太多,她打开自己的电脑后,核对群里曹沫沫完成的初稿,将部分内容开始润色。 “栀姐你身体好了吗?谢总监不是说你要请假一段时间吗?”原本焦头烂额的曹沫沫,在听到她的声音后瞬间安定了下来。 乔予栀敲电脑的手一顿,才意识到自己不想在公司暴露身份,所以谢墨清帮她圆了这个谎。 被绑架这件事闹出的动静不小,公司里的人竟然一个都没有发现,可想而知谢墨清花了不少功夫。 顺着曹沫沫的话术接下去,乔予栀随口回了几句就将话题扯回了工作上。 这篇策划上出现的问题不难,只用了一个小时就能处理完。 偌大的办公室此刻只有她一个人敲键盘的声音,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工作中让乔予栀这两日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摒除。 完成帮曹沫沫的工作善后,乔予栀仰头转动僵硬的脖子。 眼前突然冒出来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让她猛地一下站了起来。 “谢总监,您怎么在这里?”乔予栀站得笔直,脱口而出后又意识到这话问得有些蠢。 人家从自己办公室走出来,当然是来加班的。 “我是说……那个……” 一时之间想不出理由,说话结结巴巴,看起来还怪可爱的。 谢墨清难得没有平日在下属面前的紧绷状态,懒懒半靠在墙面上,垂眸注视着乔予栀手腕上的伤疤。 她从小的身体娇贵,有什么疤都要留很久才能褪掉。 那一圈被粗砺绳子磨断的狰狞伤疤,印在洁白无瑕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注意到他的眼神,乔予栀下意识将手藏到身后。 不过下一秒,谢墨清走上前,捉住她逃掉的手。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管膏药,仿佛早早就准备好,特地为了她拿过来。 “别动。” 男人温热的掌心不由分说抓紧她,另一只手单手拧开膏药的盖子,动作轻柔小心涂到了乔予栀的手腕上。 乔予栀手指微蜷,没能躲掉。 她轻声开口:“这处伤口我已经上过药了,不疼了。” 谢墨清没有抬头,用清润的语气回道:“我知道,这是祛疤的。” 他的指尖在乔予栀的伤口处划过,引起一阵战栗。 乔予栀还想说什么来缓和气氛,却在听到谢墨清下一句话时顿住。 “嗯?”她轻轻反问。 第67章 很少有这么强势的时候 “再过几天是你的生日吧,部门里面其他同事决定帮你举办一场生日聚会。”谢墨清说得云淡风轻。 听到这话,乔予栀微有诧异抬头看他,被男人捏住的手一颤。 冰凉的膏药压在手上有点重,她下意识收回,又被谢墨清一把抓了回来。 “不想来吗?”他将手中的动作放得更轻,怕把她弄疼了,在伤口处吹气。 这个角度乔予栀能看到他头顶的发旋。 “如果你觉得有负担的话,我可以跟他们说一声,改成部门团建。” 他的每一句话都十分得体,照顾到了乔予栀的情绪。 母亲去世的这一天正值她的生日,一开始几年,乔松每到这一天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喝酒,试图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再后来的几年,他逐渐从失去妻子的痛苦中走出来。 但是会刻意让人直接忘掉这个日子。 每年生日这天,乔予栀从学校回去时,会看到桌上放着一个一人份的小蛋糕。乔松却不见踪影。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了。 但这个日子……是时景祁带祝敏清去见时家亲戚的日期。 老爷子特地发话了,所有人都必须要到场。 一想到那天会发生的场景,乔予栀就感到一阵酸疼的感觉涌到胸口,堵住呼吸快要踹不过气来。 “怎么了?”谢墨清偏头朝她看过去,“你这一天有别的事吗?” “没有!”乔予栀吸了吸鼻子,做下一个叛逆的决定,在和谢墨清抬眸对视中将话说完,“我没有觉得负担,这天也没其他事。谢总监,谢谢你……们。” 整个部门知道她生日的人不多,能组织起来的人只有一个人。 谢墨清没说这是自己的想法,只说了部门其他同事想要一起给她过生日。 看出她的情绪波动,谢墨清将膏药收起,松开手揉了揉她细软的头发。 微微笑了下,抬起手看了一眼表。 “快到吃饭时间了,楼下新开了一家西餐厅,一起吃点吧。” 谢墨清虽然用了询问的语气,但是目光灼灼盯在乔予栀身上,在等她同意。 西餐厅就开在了公司大厦旁边的商场一楼,从里面走有室内通道直接到达。 谢墨清腿长,考虑到乔予栀走路的节奏,他特地放缓了步子。 乔予栀心不在焉,一不小心撞到他的后背。 猛地撞过去,鼻子酸到流出了生理性眼泪。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谢墨清慌忙回头,捧住她的脸检查有没有受伤。 温热掌心碰住脸颊的敏感皮肤,乔予栀正下意识想要后退避开这种亲密接触,却被对方更加用力钳住。 乔予栀一愣。 谢墨清很少有这么强势的时候,有段时间没来上班,她总觉得对方有些不一样了。 这个动作保持了几秒,直到确认乔予栀没事,谢墨清才放开手。 没人注意到在落地窗外的马路对面正停着一辆车。 陈凛坐在车内,看到不远处发生的这一幕,下巴都快惊讶掉了。 车载电话响起的声音让他差点一下跳起来撞到头顶,看了一眼来电,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见到人了吗?” 时景祁冷沉的声音响起,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陈凛总觉得他的语气中带上了丝丝怒意。 深呼吸一口气,陈凛扫了一眼对面,用委婉的语气回道:“乔小姐回公司加班了,没什么异常。” 时景祁冷嗤一声,从桌上拿起烟盒,打火机点燃香烟,眸色如同烟头那一点时隐时现的红色火芯,晦暗不明。 视线所及之处,躺着一张匿名发到他邮箱的照片。 照片上乔予栀正和谢墨清站在一起,动作亲昵眼神暧昧。 时景直勾勾看着这张偷拍角度的照片,突然猛地站起来,将手中的烟狠狠扔到地上碾碎。 “没什么异常?”他语气冷得吓人,“她现在身边有谁?” 陈凛知道瞒不住,又担心这中间有什么误会我,着急开口道:“乔小姐和谢总监两个人是并肩作战的同事关系,一起吃个饭也没什么。我一直在外面看着,只是很寻常的交谈。” 对面的电话骤然挂断。 半个小时后,护士在日常巡查的时候,发现病房内空无一人。 乔予栀从公司加完班,往地下停车场走。 时瑾桦的司机原本在那里等她,不过突然接到一通电话,时老夫人想女儿了。他赶紧将车开回去,把夫人带回老宅。 事情发生突然,乔予栀接到消息的时候都已经走到了停车场。 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到门口叫网约车,突然听到空旷的停车场内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没来得及转身,手腕骤地被拉住,乔予栀被推到了一处墙面处,双眼被一只大手挡住。 指腹粗砺,磨在她白皙细腻的皮肤上,惹得她浑身一颤。 挣扎着想要往一旁躲闪,反而被对方更加大力钳住。 乔予栀被困在男人坚硬胸膛和身后冰冷的墙壁中间,每想要躲闪一分,对方就靠得更紧。 肌肤相触,能感受到对方贴在自己耳廓呼出的热气。 即使眼睛被蒙住,乔予栀还是闻到了男人身上熟悉又清洌的淡淡香气。 她打开对方在自己脸颊抚摸的手,手撑到胸前,想要挣开。 “时景祁,你疯了!放开我,这里是公共场合。” 一声轻呵在她耳旁响起,时景祁嗓音低哑,带着浓浓的嘲讽和怒意。 “因为这里是公共场合,还是因为怕被某个人看到?你几日不来见我,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就是在这里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你还真是长能耐了。” 乔予栀张了张口,原本想解释是被拦住不让上。 转念一想,既然都答应时阿姨跟眼前这个男人再也不往来,多余的话反而是牵扯。 见她抿着嘴不说话,本就怒意难消的时景祁更是火上浇油。 他半眯着眼眸往下看,乔予栀洁白的脖颈晶莹剔透,让人很想留下一点印记。 毫不犹豫附身向下,用胸膛抵住她,另一只手紧扣着她的细腰。 一阵刺痛传来,乔予栀能感受到紧抵住她的身体正在快速升温。 “你放开!” 她用力一挣,听到对方传来一道忍痛闷哼。 第68章 这男人简直就是在发疯 紧搂住她的力道瞬间松开,连带捂住她眼睛的手也晃动着撤走。 乔予栀想起来,刚才眼睛被捂住看不到,仿佛不小心打到了时景祁受伤的地方。 眼前的男人脸色一下子苍白,乔予栀也顾不得许多,想要上前扶住他。 “你怎么样?” 时景祁还在气头上,冷下脸将乔予栀伸出来的手甩开。 “滚。” 他没控制住力道,乔予栀被推出去后因为惯性退了几步。没注意到脚下还有块凸起的锁车器,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后摔。 手腕撑住倒下的身体,传来一阵钻心疼痛。 她疼得下意识闭上眼睛,没注意到男人往前追过来的手。 时景祁担忧的眼神一闪而过,很快又被冰凉的冷意覆盖,目光深邃,偏开了视线。 乔予栀心中一直憋着那股气,仿佛在这个瞬间彻底放了。 她揉了揉手腕,抬眼看过去:“时总,别让所有人为难。你要是以后还想……” 原本想说“以后还想见到我”,转念一想自己在时景祁心中就是极具占有欲又可有可无的玩具,说这句话未免自作多情。 乔予栀颤着嗓音,换了一句话:“你要是不想让时家的名声染上兄妹不伦的污名,就安安心心守着你的未婚妻,以后不要再来招惹我。” 她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这些,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时景祁的脸上满是凉薄。 男人薄唇微抿,因为伤口裂开的痛,额头沁出了薄薄一层汗。 居高临下站在她的身侧,双眼已经没有一点温度。 没再说什么,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回到车上,时景祁解开黑色西装看,伤口处的绷带已经有不少血迹渗出。 他没有先去顾及伤势,脑海中不断回荡乔予栀刚才的话。 兄妹,呵呵,好一个兄妹! 时景祁冷笑出了声,播了一通电话出去:“将订婚前的家宴,通知提前一天。” 张管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从不会在明面上质疑时家任何人的决策。 “我会跟老太爷传达的。” 挂了电话,时景祁嘴角浮现一丝凉薄的笑意。 他早就猜测到乔予栀会找个生日的拙劣借口躲避这场家宴。 他不允许。 既然这样,那就让这个表妹无法逃掉。 被通知家宴提前的时候,乔予栀心头一紧。 时瑾桦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让乔松去后院浇花,把她拉到了一边。 小声询问:“要不我给你找个借口,就说你去不了?” 乔予栀摇头淡笑:“不用了,这种场合我再不去,又该被其他亲戚抓到把柄找您和父亲的麻烦。” 况且时景祁为了把她的借口堵死,甚至都将家宴时间提前。 然而他从来都没有在乎过自己的生日。 跟在他一起两年,一次都没有过。 那一次好不容易开口让他陪自己过生日,却依然在接到许可夏的电话后离去。而那份她亲手做出来的两人份蛋糕,被时景祁离开时的衣角掀翻在地…… 家宴设在了腾跃楼。 一处时老爷子入股的中式酒楼,也是全A市最大的酒楼,给祝敏清的排面十足。 乔予栀随着时瑾桦从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走下去。 她们坐在距离主桌靠后两桌的位置。 乔予栀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的礼服,将如海藻般的长发散落下来,遮住脖子上还没消退的红色吻痕,是那天时景祁在她身上故意留下的印记。 大堂的入口处,一袭正红礼服的祝敏清笑容满面,远远看着,格外刺眼。 乔予栀挺直了背,让自己看起来得体从容,指尖还是冷得惊人。 一双矜贵的手从桌下握住了她。 抬头看到时瑾桦朝她投来关怀的眼神。 时老爷子今天格外高兴。 他满意祝家的家世,更满意向来有主见的时景祁竟然能够真的遵从自己要求,答应这门联姻。 连带平日里刻薄看向乔予栀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他带着祝敏清跟各个亲戚介绍,热情洋溢。 时景祁就浅笑着跟在后面,对老爷子的话点头称是。 只有在敬酒到这桌的时候,眼神深邃,明明嘴角在笑,眼眸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将手中的红酒杯和时瑾桦轻轻碰撞,又碰了一下乔予栀的杯子。 男人跟她挨得很近,乔予栀刻意避开他的眼神,轻抿了一口红酒杯,在心中祈祷他们尽快去下一桌。 时景祁却没打算放过她,目光紧盯着乔予栀低垂的眉眼,开口道:“表妹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表哥要订婚,你是不是应该饮一杯酒表示祝贺。” 祝敏清莞尔一笑,站在中间看热闹。 时老爷子原本在旁边那桌,察觉到这一桌敬酒的时间过于长了,转头看过来。 即使这样,时景祁依然脚步未动,就这么直挺挺站在她旁边。 在更多人起疑之前,乔予栀将手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高浓度的酒精穿过喉道,刺激得她胃里泛起一阵火辣辣的感觉,眉头紧皱。 时景祁没有温度勾起嘴角,将自己手中的酒也喝了下去。 嗓音微哑,安静又露骨地凝视着她。 当着这么多人和他未婚妻的面,乔予栀躲闪的脸色越来越焦躁,这男人简直就是在发疯。 “还有呢?”时景祁将酒杯放在这一桌的桌面上。 乔予栀回应着时景祁的视线,朝他笑了一下后,低声开口:“祝表哥和表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时景祁终于将酒杯再次拿起,晃动着,垂眸睨她。 冷嘲一声:“那就借表妹吉言。” 众目睽睽下,时景祁终于离开了。 他勾着祝敏清的手,附过身听她说笑。 从背影看,是分外般配亲昵的一对。 当着众宾客的面,时景祁伸手挂了挂祝敏清的鼻尖,惹得不少亲朋好友起哄。 乔予栀多看了一眼,原本已经走远的时景祁突然转头,朝她看过来,目光深邃。 视线没来得及避开,在空中相撞。 她心中被刺了一下,没控制住表情。却明显看到时景祁露出了满意的笑意。 直到这两个人走远去其他桌敬酒,乔予栀一直紧绷的心情才逐渐平复。 她拿起桌上的刀叉正准备品尝,余光看到张管家面色沉重,匆匆走了过来,一看就是有事发生。 凑到时老爷子身边说了几句话。 老爷子面色微皱,倒是乔予栀竖起耳朵悄悄偷听后,脸色唰地一变。 怎么会…… 第69章 将她的身子折得彻底软下来 “那个主谋的绑匪在看守所自杀了。” 偷听到这句话时,乔予栀仿佛头顶有一道雷劈过,炸得她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死了?”时老爷子也诧异,左右看了一眼,跟张管家走到了无人的角落中,“我不是派人去盯着他,让他把幕后主使说出来?怎么会突然死了?” 张管家压低了声音,神色严肃:“已经派里面的人去问了,这人一口咬定因为景祁少爷之前害得他家公司破产,让他妹妹和妹夫受不了打击跳楼,所以他才想要给景祁少爷一个教训。只说了魏琛是同谋,还没说出更多,今天早上他的室友就来汇报,他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袋子,把自己闷死了。” 时老爷子眉头紧皱,倒不是为这个人的死亡。他最讨厌脱离他掌控的时期。 冷着脸哼了一声,老爷子回头看满场的宾客,轻叹一声:“罢了,其他事情处理得干净些。” 时老爷子和张管家走到另一侧,乔予栀没能再偷听到后面的内容。 她脑子里很乱,毕竟知道这个男人身份的人只有她。 原本以为以时景祁的势力,查出来他以前为谁效力过易如反掌。 不过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跟她预想中的情况大相径庭。 敬酒环节渐入尾声,不远处的祝敏清身体打晃扶住额头,时景祁看到后体贴拍了拍她的背,带着她往休息室走。 乔予栀味同嚼蜡将桌上的餐食吃了大半,硬是没让人看出来她情绪异常。 找了个借口说去找洗手间,脚步犹豫正纠结要不要往休息室的方向走,把这件事告诉时景祁。 毕竟除了时景祁,她不知道还能告诉谁。 还没走到休息室,她就看到时景祁站在门口的阳台处。 他穿了一件正式的黑西装,本就矜贵的气质在衣服的衬托下更加高雅。 男人指间叼着烟,周身烟雾缭绕。 看到她出现,眼眸亮了一下,语气却淡淡。 将手中的烟蒂扔到垃圾桶里,朝乔予栀侧了一下头,吐出最后一口烟圈。 “怎么?现在后悔了,舍不得我跟别人好?” 乔予栀心里还惦记着那绑匪的事,没有回应他嘴上调笑的话。 “我有话跟你说。”她谨慎走到距离时景祁几步远的地方停下,“那个绑架我和时觅雪的男人,我在许家的保镖中看到过他。他肯定不是被魏琛这个蠢人雇来的那么简单。” 一口气说完,乔予栀却发现对面的人脸上没什么惊讶的反应。 没等她再说第二句,时景祁已经拽过她的手,把她强势拉到了休息室里。 “啪嗒”一声,门被锁上。 乔予栀被压在了休息室柔软的沙发上,不远处还挂着祝敏清刚刚在家宴上穿着的红色礼服。 男人对她刚才的话置之不理,反而单手把她摁住,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 “这是你这几日第一次主动来找我说话。表妹,你说说,我还在医院治疗的时候,你和其他人做了什么?” 乔予栀双手挣扎想要把他推开,却被捏住举高越过头顶。 柔软的身躯失去最后的防线,一览无余暴露在男人视线中。 慌乱中,乔予栀脑海中冒过一个荒诞的想法。 “你早就知道那个男人是许家派来的对不对?” 压在她身上的时景祁动作一顿,没有否认。 半晌才说了一句:“魏家那边,我已经处理了。” 从他躲闪的眼眸中,乔予栀心中了然。 她身子被困住,半靠在沙发上,浑身都止不住颤抖。 咬了一下嘴唇,眼角还是有泪水沁出。 “你知道是许家来绑架我,甚至想要让我在仓库中被烧死。但是你还是选择了纵容,甚至派人去把那个绑匪解决了,断了最后的联系,对不对?” 乔予栀声音沙哑,说到最后已经是低声哭泣。 “时景祁,你好残忍。”喃喃一句话,让男人回了神。 他附身在上方,盯着她白皙细腻的皮肤。 从那天看到乔予栀和谢墨清的照片开始,心中就一直重重燃着一团火。 直到今天在酒席上,她乔予栀对自己冷淡的样子,更是火上浇油。 尽管乔予栀脸上有明显的抵触,男人还是俯身朝下。 他们之间有过两年时光,最知道怎么让她情动。 乔予栀挣脱不得,被落在困在男人的身躯之间,几近崩溃。 哭泣声和浅浅的呻吟声从她唇边溢出,脸颊被染上了粉色,看向时景祁的眼眸却是冰冷。 将她身子折得彻底软下来,时景祁才松开了手。 乔予栀从沙发上起身,整理好被揉皱的裙子。 始终背对着时景祁,安安静静,没有跟他说话也没有大声吵闹。 感受到肩膀上覆过来一个滚烫的掌心,乔予栀颤了一下,躲开。 “时总发泄够了,该去找你的未婚妻了。”她整理好衣服起身,“你刚刚这么对我的时候,是不是把我当成许可夏的替身了?” 时景祁原本舒展的眉头再次皱起。 他不想去解释那么多!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再次关上。 时景祁坐在沙发上抽完一支烟后,神色又恢复了平静。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进来一条信息:“戏台搭好了。” 他起身往门口走去,皮鞋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挪开鞋底,看到了单个的耳环。 敬酒时在乔予栀的耳垂上看到过,应该是刚刚不小心掉下的。 时景祁冷凝着脸,面无表情将耳环踢开。 走了几步后又停下,转身走到这个耳环旁边。冷着脸捡起来,用随身携带的手帕包好后,放进口袋中。 从休息室走出去,时景祁盯着乔予栀逐渐走远的背影凝神了片刻,又闲庭信步走到阳台尽头。 朝东南方向的灌木丛后方望过去,有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祝敏清身上还穿着刚换好的礼服,和程征鸣整整拥吻了五分钟才松开。依依不舍靠在他的胸前,指尖勾住程征鸣的衬衫点了好几下:“你爱我吗?怎么还不带我私奔?就不怕我移情别恋,爱上时景祁?” 程征鸣搂住她的软腰,在女人胸前的柔软处掐了一把,引起祝敏清一阵娇呼。 “我当然爱你,不然怎么会为了你,决定和时景祁对着干,就是为了能让自己更强大,让你爸爸看得起我。” 他在将祝敏清的唇上亲了一口,说道:“不过还有一件麻烦事。” 第70章 时老爷子一张老脸都要被丢尽了 “怎么了?”祝敏清满脸担忧,“你说投资缺钱,我偷偷把我妈陪嫁的首饰全都卖了,8000万还不够吗?” 程征鸣微微一笑,捏了捏她的耳垂。 “你对我真好,但是最近时景祁好像发现了,故意针对我。我千辛万苦到现在的位置,现在我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也只有你了。宝贝,你不会对我不管不顾吧?” “怎么会!我最爱你了!” 祝敏清靠在他胸前,没看到拥着她的男人,眼眸之中闪过一丝阴暗神情。 时景祁站在二楼暗处,将那一片的风景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他慵懒靠在墙上,满不在乎冷哼一声,双手插兜从楼梯上走下来。 刚走出几步,秘书办的电话响起。 “时总,许总正在会客室,说他晚上想要见您。” “不见。”时景祁脱口而出,烦躁揉了揉眉心后挂断了电话。 秘书办的人一愣,以往许总每次来就是畅通无阻。即使有其他事,时总也会排开,先来见这位许先生。 不过她没敢揣测时景祁今天的异样行为,应了一声后,就传达给了许东柯。 听到这个回答的许东柯,并没有为难谁。 他和蔼笑笑:“差点忘了,景祁今天有点私事。” 秘书对他很客气,接待过这么多名流总裁,这位许总是她见到过最和善的人。 一直到电梯门关上,许东柯脸上弥勒佛般的笑容才瞬间消失。 思索良久,拨出了一通电话。 “已经去试探过了,你那边的速度得加快了。” 挂了电话后,他回头看了一眼耸立的时越集团高楼,眼眸中藏着熊熊燃起的野心。 腾跃楼的上空点起绚烂烟花,乔予栀站在人群后面。 她能感受到有道视线越过人群落在自己身上,不过她此刻不敢也不想对视过去。 心里琢磨着一会儿等有宾客开始离席,自己也找个身体不舒服的理由离开。 手机震动了一下,曹沫沫在群里问她:“你喜欢哪个样式的蛋糕?” 说完发了好几张样图。 手一滑,多发了一张自己的鬼脸自拍,赶紧撤回说自己发错了。 群里都是笑声,乔予栀也没忍住捂住嘴笑了一下。 再抬头的时候,被时景祁盯着自己的目光刺了一下。 男人眼眸半眯,满是危险的信号,带着明显的占有欲。 她心里一惊,避开了视线。 家宴接近尾声,整场宴会在无波无澜中度过,倒是所有时家的人都认识了祝敏清。 她走上台准备切蛋糕,手腕上还戴着程征鸣刚才哄着送给她的手链。 指尖在钻石上轻轻触动,正要上去,有一个穿黑色燕尾服的服务员走过来递给她一个锦盒。 “这是时总给您的礼物。” 祝敏清记得时景祁曾经说过,会给她一份贵重的礼物。 从锦盒的大小来看,是一份项链。 心中不免产生一丝悸动,尽管已经有了最爱的男人,但是她还是很享受被追求的感觉。 所以每次有人追她,祝敏清都是来者不拒钓了几个月。将对方调教成舔狗,又一脚踢开。 祝敏清低头莞尔一笑,满怀欣喜将锦盒打开。 “啊!” 一瞬间,她吓得变了脸色。 面色煞白将锦盒扔出去,里面一张照片轻飘飘掉在了地上。 这张偷拍角度的照片中,她和程征鸣正脱了衣服在露天的温泉中相拥戏水,不用想就能看出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心脏紧张到快要从胸口跳出来,祝敏清控制不住浑身颤抖,紧紧咬住下唇。 一偏头就能看到时景祁站在不远处。 泰然自若将手搭在了栏杆上,目光深邃,带着无尽冷意。 亲爱的未婚妻,这出好戏开场了。 正在这时,全程的灯突然暗下。 在祝敏清身后有一面白帘缓缓落下,一寸一寸将她锤到地心。 全场都能看到的投影,画面中她在时景祁的办公室里,将一份公司的商业机密文件偷偷拍下。 宾客一片哗然,祝敏清双腿如同被钉住一般挪不动步伐。 时老爷子气得脸都青了,凶狠朝祝敏清瞪了一眼,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祝父。 “这是怎么回事!” 祝家是他亲自安排的姻亲。 现在又是和其他男人搞在一起,又是偷公司机密,他的一张老脸都要被丢尽了! 祝父被冲击得还在状况外,很快反应过来。 走上台拽住祝敏清的手腕将她拖下去。 因为嫌弃丢人,祝父走得飞快。祝敏清跌跌撞撞后摔到了地上,脚腕传来深深的痛感,应该是扭了。 她疼得眼泪都出来,满是委屈抬头。 父亲一直都把自己宠成掌上明珠,什么时候这么粗暴对自己过。 “还嫌你丢人丢得不够!”祝父把祝敏清拉起来,激动往她脸上甩了一巴掌,“现在就给我回去关禁闭,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把你从祠堂里放出来。” “谁允许她回去了?” 时景祁漫不经心走过来,仅仅一句话就让祝父后背起了一层汗。 睨了一眼已经哭成泪人的祝敏清,他淡淡开口,杀伤力却很强。 “她偷偷将公司机密泄露出去,导致合作伙伴被挖走,已经造成了损失。关不关祠堂,还是等从看守所放出来再决定吧。” 祝父的脸唰一下就青了。 他刚才下手这么重,就是为了能让时家消气,放过祝敏清一马。 不过对方可是时景祁,对自己的伎俩看得一清二楚。 “景祁,她毕竟是你的未婚妻……”祝父还想求情。 “就当是时家瞎了眼,选择了这门联姻的亲事。” 时景祁毫不犹豫打断他的话。 余光一瞥,时老爷子意识到自己被打脸后,老脸气得一直翻白眼。 不想看到这么糟心的一幕,让张管家扶着自己,转身就要走。 眼看着时景祁就要去起诉,电光火石间祝父开始最后的挣扎。 “敏敏一向都胆小老实,她做这种事肯定是有人唆使。你把让你这么做的人说出来!” 祝父疯狂给已经吓傻了的祝敏清使眼色。 程征鸣刚刚还跟她诉苦过,祝敏清哪里舍得说出他来。 她紧咬住牙,不肯开口,就只是哭。 她用怨恨的眼神看向时景祁,起了鱼死网破的心。 “你故意设下陷阱引我入钩,又算什么好人!说我和别的男人关系混乱,你自己还不是跟你那个所谓的表妹乔予栀搞不清楚!” 此话一出,会场内顿时一片安静。 乔予栀感到有无数道视线朝自己看过来! 第71章 时总,乔予栀是我的女朋友 周遭的目光锐利,堵得乔予栀快要喘不上气。 时老爷子原本都要走到门口了,听到这句话颤抖着转身,恨不得在乔予栀身上盯出两个洞来。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老爷子不怒自威的语气让人恐惧。 时瑾桦左右看了一圈,将乔予栀拉到自己身后,小声在她耳旁叮嘱:“你一会儿什么都不要说。” 乔予栀对她心生感激,忍不住转头朝时景祁看过去。 风暴中心的另一个人此刻正站在台上,手中拿着一台打火机细细把玩。 祝敏清放出来的八卦太过炸裂,但是没人敢盯着时景祁看。 他从容不迫,仿佛整件事就跟他没关系,也没有开口说一句否认的话。 明明只要他一句话,至少所有人都不敢在明面上说什么。 祝敏清见拖他们下水成功了,还在滔滔不绝,添油加醋谈论自己是怎么撞破这段“不伦奸|情的。” 嗡嗡的,像是苍蝇在耳旁吵。 乔予栀终于没有避开时景祁看向自己的视线,惶恐朝他看过去,却看到男人的目光跟自己不同,竟然带着一丝兴奋和从容。 这一瞬间,她知道这人想做什么了! 他在惩罚自己! 对于漠视他的惩罚,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中间这层关系,让自己身上永远烙着他的印子。 他不是没有想到这会让她在乔家是什么处境…… 指尖一片冰凉,心中逐渐绝望。时老爷子喋喋不休的质问声就在耳旁,就连时阿姨都快要抵挡不住。 见时机差不多,时景祁正要说话,主会场的门被人从外推开。 在众人非议的视线中,一个身影坚定又快步走进来。 头顶有一道阴影挡住了视线,乔予栀颤着眼眸抬头,看到谢墨清朝她笑了一下,挡住了时景祁看过来的视线。 冰冷的指尖被一双温暖的手握住。 谢墨清毫不避讳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乔予栀的手紧紧包裹。 时景祁原本正要走过来的脚一顿,周围满是危险的气息,眼神凌厉到能把谢墨清钻出个洞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时景祁朝他们走过来,声音微沉,“这里是时家,你三番两次擅自闯入,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时老爷子面色不善,眼神在两个男人中间徘徊。 想了想,没出声。 “时总今天有喜事,我自然是来跟你道一声恭喜。”谢墨清一改平日温润的语调,“不过也不能任由你们时家,欺负我女朋友,是不是?” 乔予栀诧异抬起了头。 第一反应去看时景祁的脸色,下意识想要收回被紧握的手,却感到对方力道加重,不松开。 时景祁气急反笑,面带轻嘲。 “你说是就是?就算……”他不想说后面半句假设,冷着脸继续开口,“又是谁允许你擅自闯进来的?” 谢墨清拉住乔予栀的手抬起,指尖缠绕,十指相扣。 在场所有的宾客都看得清清楚楚,刚才针对乔予栀身上的议论声渐渐淡了下去。 时景祁眯眼,视线紧盯交织在一起的手,咬紧后槽牙。 谢墨清笑意更深,从容对上他的视线:“与其纠结我怎么进来的,时总还是先管教一下自己的未婚妻,不要狗急跳墙在这种场合随口胡驺。虽说你的名声不要紧,但是我女朋友也不想掺和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 时景祁忽略了他的话,盯着乔予栀瞧。 眼神中毫不掩饰滚烫和威胁,宛如烧红的烙铁,挑了一下眉:“你也承认他是你男朋友?” 乔予栀别开了脸,避开他的视线。 往谢墨清身后靠了一点,轻道:“表哥不应该为我感到高兴吗?” 时景祁不依不饶,甚至顾不得多少双眼睛正在看着,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时瑾桦姐截住了话头。 “栀栀上次带墨清来看我,我还没好好跟你说说话。”她看向谢墨清,用长辈慈祥的语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不许这么拘谨,大家都是一家人,有空就跟栀栀一起过来玩。” “好。”谢墨清笑得得体。 三言两语,将时老爷子怀疑的表情驱散。 乔予栀挽着谢墨清的手离开了这个闹哄哄的场所。 所有人又将目光聚集到了祝敏清身上。 没料到事情就往这个方向发展,祝敏清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她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结结巴巴,话都说不清。 “不可能……我明明听到那天他在梦里…..” “祝伯伯。”时景祁的脸色冷到骇人,“准备好收起诉书吧,你们可以提前准备她在牢里的东西了。” 祝敏清浑身都在抖。 但是时景祁头也不回朝场馆外走去。 刚走到场馆完,乔予栀就松开了挽住谢墨清的手。 对方三番两次出手相助,再加上看自己的眼神,乔予栀已经察觉到了异常。 谢总监是个好人,她必须说清楚,不能吊着利用他。 正要开口,就看到谢墨清朝她浅浅一笑,强行打断:“我送你回去。” “谢总监!” 谢墨清脚步一顿,背对着她,垂在身侧的双手虚拢了一下。 “你要是真觉得感谢我,就别急着说你现在心里的话。” 他说完,径直走过去帮她打开副驾驶的门。 乔予栀心里乱得很,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克制住不让自己回头,朝谢墨清的车上走去。 时景祁出来的时候,正巧看到那辆车从他面前飞驰而过。 车窗半降,乔予栀就静静坐在副驾驶,表情恬静舒展,跟着谢墨清走了。 他们没有马上回去。 看得出她心情不佳,谢墨清开车带她到郊区的一处郊野公园去看打铁花。 火花四溅,美到能让人暂时忘记几分钟前的不愉快。 站在对岸河边,乔予栀双眼之中满是惊喜,双手不自觉捂住了嘴。 眼睛瞪得圆圆的,是很少展现出来的可爱样子。 她聚精会神,没注意到站在身侧的人正在侧头看她。 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时瑾桦让佣人留了灯。 乔予栀从车上走来,跟谢墨清挥手道别。 正要转身,对面一直蛰伏在树下的车突然打开车灯。 驾驶座上的男人朝她走过来。 时景祁冷着脸,不管不顾就要拉乔予栀的手腕。 却被谢墨清横空截住,挡在他面前。 微微仰头,略带挑衅:“时总,乔予栀是我的女朋友。” 第72章 一路点火攻略城池 时景祁没有收回手,听到这话后冷哼一声:“都过去一晚上了,怎么还在戏瘾大发?” 他朝谢墨清白了一眼,又偏头看向乔予栀。 语气之中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已经带上森森凉意。 “你准备跟他闹到什么时候?” 乔予栀不满他语气中的盛气凌人,更觉得委屈。 明明今晚处于危机中的时候,只要他开口三两句话,就能撇清和自己的关系。 即使不能让所有人都相信,至少不会让自己在时家无地自容。 但是时景祁没有。 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不知所措,差点被生生刻上勾引表哥的名声。 夜晚的风很大,吹得乔予栀不禁眼角酸涩。 她垂眸不语,嘴唇颤了一下,才用淡淡的语气开口:“表哥应该是误会了,我和谢总监并没有胡闹,只是还在互相了解的阶段,并不想对外公开罢了。” 说完这句,乔予栀咬了一下唇。 她有些心虚不安地看向谢墨清。 对方在一瞬间的愣神后,朝她温和笑了一下,旁若无人从后座拿出一条围巾帮她系上。 动作亲昵,暧昧异常。 时景祁目光晦暗,阴鸷的让乔予栀感到害怕。 她还没有自恋到感觉对方重新爱上了自己。 以她对时景祁的了解,知道他最讨厌这种脱离他掌控的感觉。 别墅的门被打开,时瑾桦和乔松听到动静走下来。 看了眼小姑姑,时景祁没再多说一句话,气冲冲离开了。 陈凛第二天一早来到总裁办公室,被里面的情形吓了一跳。 时景祁还穿着昨晚家宴的那套西装,下巴处有浅浅青色胡渣冒出来。 桌上的烟灰缸已经堆满烟蒂,看起来一整夜都在这里。 他一向注重仪表,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更别提是在公司里。 陈凛忙关上门,关心走过去。 “时总?” 时景祁缓慢眨了一下眼睛,指尖把玩着一枚钻石耳环,环到掌心中捏紧。 坚硬又冰冷的手感让他产生一丝痛感,终于回过了神。 犹豫一瞬,将这枚耳环扔到了垃圾桶中。 安静的办公室里,时景祁突然开口:“过零点了吗?” 陈凛想说天都亮了,怎么可能还没过零点? 当然他不敢这么反问,以为他只是担心今天的工作,在心中为时总的敬业精神竖起大拇指。 点了点头:“已经快要八点了。” 时景祁倒是没在乎现在的时间,他被透过玻璃的眼光刺了一下,隐约记得今天是那个人的生日…… 乔予栀醒来的时候,手机上陆陆续续进来了几条生日祝福。 曹沫沫是卡点发的,还在后面加上了一个“亲亲”的表情包,古灵精怪。 还有谢墨清,在零点给她发了“生日快乐”。 这位一向严肃的上司难得在后面加了一个生日蛋糕的表情包。 乔予栀笑了笑,从衣帽间出来的时候,发现手机上进了一条短信。 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有种奇妙的预感。 她做了几秒心理准备才打开,看到竟然是陈凛发过来。 “乔小姐,生日快乐。” 很简单的一行字,她礼貌回复“谢谢”,对方没再有回应。 乔予栀没放在心上,从卧室走出去。 时瑾桦和乔松正坐在一起吃早餐,看到乔予栀过来,跟她招招手,递上了一个礼盒。 是一款还没发行的奢牌秀款新包。 “你时阿姨特地飞到米兰找她的设计师朋友买来的。”乔松给乔予栀倒了一碗麦片,“一会儿在家里吃晚餐吧,我下厨做给你们两个吃。” 乔予栀接过道谢,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开口表示晚上有部门聚会。 还是时瑾桦看了出来,拍了拍丈夫的手背。 “年轻人有年轻人庆祝的方式。” 乔松想笑,却看起来心事重重。时瑾桦坐过来靠在他的肩膀上,安抚拍了拍他的背。 “下午我们去趟墓园,去看看她,你心里或许会好受些。” 乔松红了眼眶。 乔予栀心里也有些苦涩,上前抱了抱父亲。 先是抱住父亲,又张开胳膊将站在一旁的时瑾桦搂过来,三个人抱在一起。 临出门前时瑾桦交代佣人做了长寿面。 乔予栀吃过后,回到书房中整理这段时间落下的工作。 她身体也休养得差不多,准备明天就返岗。 快到傍晚的时候,曹沫沫发过来一个地址。 时瑾桦的司机开车载他们出门,乔予栀没有麻烦其他人,自己叫了网约车。 下车后正往约定的餐厅走,有一辆车横冲直撞开过来,几乎是贴在路旁停下。 乔予栀惊魂未定,还没来得及去看车牌,后座车门猛地一下打开,一只强有力的手伸出。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进去。 她跌到了一个怀抱中。 车门上锁,快速启动。 乔予栀被时景祁揽住细腰,硬是困在了怀里。 前排开车的不是陈凛,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司机。 在看到时景祁的刹那,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近在咫尺的男人看得清楚。 她越是想睁开,按在她腰间的手就压得越重。 “你放开我!”乔予栀被迫靠在他的怀里,“你疯了吗?” 司机很有眼力见按下隔断板。 时景祁单手将乔予栀乱动的手腕抓住,把她逼到角落中。 “你准备去哪儿?”男人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把视线转过来,“准备去见你新冒出来的男朋友,然后让他给你庆祝生日,嗯?” 乔予栀挺诧异这人竟然还记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不过倒是没有心动的感觉,对时景祁的了解让她此刻心中警铃大作。 那只原本扣住她下巴的手,已经转移到后脑勺。 托着她微微仰头,毫无征兆吻了上来。 时景祁这个吻凶狠又霸道,乔予栀被迫仰着头,怎么躲闪也逃不掉。只觉得空气被逐渐掠夺,她节节败退。 抓住她手腕的手也松开,滚烫掌心扣在细腰来回转动,一路点火攻略城池。 身体像是被点燃一般,在男人的攻势下意识逐渐模糊。 直到她听到“撕拉”一声,大腿上感到一阵凉意。 是身上的裙子被撕开。 第73章 强势搂着她 “时景祁!” 乔予栀发狠在男人舌尖上咬了一下。 时景祁吃痛终于松开,缓缓直起身,用指腹擦掉沁出来的一点血珠。 “不乐意吗?”时景祁靠近,双手捧住她的脸,抵在她的额头上,“还是怕发生了什么,被他发现?毕竟你这具身体,稍微做点什么都会留下痕迹。” 乔予栀知道他在气头上,故意说重话折辱自己。 她避不开也逃不掉,此刻正被困在这辆车中,不知开向何处。 委屈的情绪涌上来,眼泪往下掉。 时景祁也意识到这话说重了,正要开口解释,突然看到乔予栀的脑袋往后仰,对准他的鼻子撞过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觉得鼻子剧痛,松开了手。 感受到禁锢住自己的手终于松开,乔予栀一秒都没有犹豫,把自己从男人的身下抽出。 过了好几秒时景祁才缓过劲来,朝身侧看过去。 乔予栀正在整理被自己扯坏的裙子,没往这里多看一眼。 倒是没有预想中的怒气,乔予栀余光看到坐在旁边的男人冷笑一声,双手摊开。 “你就不打算关心我一下?”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要是撞坏了,你看我会不会把事情闹大。” 她低下眼眸,就是不往旁边看过去。 低低开口道:“时总现在气也出了,能不能放我回去了?今天是我同事为了准备的生日派对,要是因为我不能出席而放了他们鸽子,你让我以后怎么在公司抬头?” “整个部门?”时景祁抓住重点,“包括谢墨清?” 乔予栀知道他又要犯病了,转过头不理他。 果然听到他冷嗤道:“那正好,你把现在的工作辞了。” “你简直无理取闹!” 乔予栀吼完这句,气得红了眼。偏头看向车窗外,已经开到了一处她从未来过的地方。 看起来是一条通往山间别墅区的道路,两旁绿茵环绕,别墅外景在树影间若影若现。 乔予栀下不了车,想要给曹沫沫发个定位。 手机刚拿出来就被身旁的人抽走,单手按住她,飞快打了几行字。 “今晚家里突然有点事,不能来赴约了,改天请你们吃饭。” 发完这句,他轻敲两下隔板,把手机递给司机让他保管。 “你还给我!” 时景祁置若罔闻。 车辆终于在山顶的一处别墅前停下,他打开车门,将乔予栀带了进去。 曹沫沫收到这条消息,歪头疑惑,动静不小“嗯?”了一声。 走到包厢外回拨,却显示对方已关机。 “怎么了?”谢墨清跟了出来。 “栀姐突然跟我说她家里有事,”曹沫沫把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但她很少用这种语气,感觉怪怪的。” 谢墨清沉吟了一瞬,到包厢里拿起自己的外套就匆匆往外走。 随手抽出一张卡给身边的人:“今天算是团建,用这张卡结。” 乔予栀被半搂半拉带到了别墅中。 时景祁腿长又走得快,乔予栀快要跟不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被他紧捏住的手腕上。 还没来得及看这处别墅的环境,就被带到了一处更衣室。 推开门,里面放了一排礼服,也有日常的服装。 时景祁终于舍得松开手,将她甩到了更衣室柔软的沙发上。 “换一件。” 他用冷冷的语气命令道。 乔予栀不知他想做什么,她今天浑身细胞都充斥着对这个男人的反抗。 “你送我回去。” 时景祁站在更衣室门口,点了一根烟,跟听到笑话那样轻笑了一声,视线懒懒落在她破碎的裙子上。 “你准备就这样回去?” 低头看,乔予栀瞬间红了脸。 原本及膝的长裙被他在车上碎毁,露到了大腿根。一双又细又直的长腿时隐时现,看起来春光浮动。 时景祁没再说话,转身关上了门。 第一时间上去关锁,乔予栀找了一件最日常的淡紫色针织衫换上。看了一圈都没找到牛仔裤,只能换上一条最保守的长裙。 她刚换好衣服,还没来得及观察更衣室的环境,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时景祁用钥匙开了锁,又将这把银色的钥匙随手放在桌上。 不动声色走进来,忽略了乔予栀快要喷火的眼神。 在看到她这身装扮后笑了一下,露出满意的表情。 “还不错。” 乔予栀反应过来。 时景祁任由她锁门,其实自己早有钥匙。又料想到她不会选礼服,把想给她穿的这件混在了里面。 论心机深沉,自己根本玩不过他。 这狗男人! 看她微微咬牙切齿的表情,时景祁更加得意。 将她拉到更衣室门口的落地镜旁,双手从柔软的腰后靠过来,收拢手臂,将她整个人困在臂弯之间。 脖颈间被呼出的热气吹得有点痒。 乔予栀越是避闪,时景祁就抱得越紧。 没有以往粗暴的动作,下巴窝在她薄薄的肩颈处,指尖绕到凸出的锁骨处细细转动把玩。 这种感觉让人战栗。 乔予栀稍一低下头,流连于她锁骨处的指尖就转到了下巴处,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镜子的方向。 “感觉你这身衣服,比刚才穿去见谢墨清的那一身好看多了,不是吗?” 乔予栀懒得跟他争吵这些。 没想到堂堂时总竟然在意她的衣服着装。 她配合看向镜面中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微微皱眉,语气淡淡开口:“你什么时候能放我走?” 离得这样近,语气却带着疏远的寒意。 时景祁不喜欢她这种表情。 更衣室的房门被人从外敲响,这栋别墅的管家低着头,没敢从门缝往里看。 “时总,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时景祁应了一声,一直禁锢住乔予栀的双臂终于松开。 乔予栀的手被拉着,原本以为会按照时景祁过去的惯例,会将她带到二楼卧室。 不过他经过楼梯口的时候脚步未停,而是来到了餐厅。 桌上摆了满满一桌的菜,都是她平日里喜欢的口味。 如果放在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乔予栀肯定会幸福得红了脸。 但是此刻她只是轻微触动,很快又恢复平静。 用淡淡的语气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等来回答,餐厅中原本亮堂的灯光突然暗下。 乔予栀朝另一扇门看过去,瞪大了眼睛。 第74章 许可夏回来了 在餐厅的另一侧,管家推出一个点了蜡烛的蛋糕。 他走到乔予栀面前,恭恭敬敬说道:“这是时总特地为您准备的生日蛋糕。” 餐厅中的灯全关了,所有的光源都聚集在面前闪动的烛光上。 她侧头朝时景祁看过去。 男人隐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乔予栀认识时景祁这么久,自以为很了解他,此刻却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乔予栀想要抽回手,但是没有成功。 反而被时景祁捏在掌心细细玩弄,忽地靠近,捏住她柔软的耳垂。 “不吹蜡烛?” 乔予栀受不了这种暧昧的气氛。 她和时景祁之间不该是这样。 即使对方占有欲上头,心血来潮想跟她玩玩,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该这样。 用力抽回了手,她往后退了一步,从时景祁的怀抱中抽身。 还差点撞到了装蛋糕的推车。 “时总,”乔予栀的声音很冷,毫无生气,“昨天在家宴上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现在是谢……” 她差点按照以前的叫法脱口而出谢总监,立马改口:“是谢墨清的女朋友,即使你的未婚妻可能会解除婚姻,以后还会有新的联姻对象。” 她眨眨眼,朝时景祁看过去,故意说道:“或许会有长得像许可夏的,也好缓解你的思念之情。” 时景祁没再说话,薄唇紧抿,气压低到吓人。 直直盯着乔予栀的脸上看,声音冷到发寒:“这里没有别人,你还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乔予栀眨了眨眼,故意用无辜的表情开口:“是什么让时总坚信我不会和别人在一起?” 语调柔柔的,却听得让人火大。 他冷着脸,对在一旁的管家吩咐:“开灯,把蛋糕撤下去。” 乔予栀原本以为时景祁就这么放过她,转身就打算离开。 这里的山路不好走,她的手机也不知道被男人扔到哪里去,但是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着。 还没走出几步,手腕再次被人按住。 时景祁强行将她按在了座位上,嘴角带着一丝嘲讽:“不吃饭就这么饿着肚子,你走出这扇门就会虚脱在下山的路上。” 心里的想法被他看穿,乔予栀偏开视线。 她手中拿着筷子,声音低低的。 “是不是吃完我就能离开?” “看我心情。” 时景祁语气不善。 那份被撤下去的蛋糕还是再次送了过来。 没有点蜡烛,切好放在一人份的小盘子上。 乔予小口吃菜,心里藏着事,又在这种氛围下,即使最喜欢的菜品摆在面前,也依然味同嚼蜡。 “生日快乐。” 一道很轻的声音跟风一样从耳旁吹过,乔予栀猛地抬头看,时景祁正在喝汤。 慢条斯理的矜贵样子,让她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正在这时,管家捧着时景祁的手机进来。 心中没由来一跳,一粒青豆从筷子上掉落。 “我不是说过所有……” 时景祁原本想让他挂断,却在看到这个来电时顿了一下。 他急忙接起电话。 窗外有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是震破天际的响雷声。 山林之间风大雨大,电闪雷鸣,即使这样乔予栀还是听到时景祁欣喜的声音。 “可夏真的找到了?”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脱口而出,时景祁看了一眼乔予栀,压低了声音,但是没有挂断电话。 “我现在就过来。” 他起身,正想说话。乔予栀拿起了桌上的红酒,仰起脖子慢慢饮尽。视线始终落在面前的餐盘上,没有吭声。 “我有点事情去处理一下。” “我都听到了,”乔予栀打断了他那层脆弱的谎言,“许可夏回来了,是吗?所以你迫不及待去见她,你终于等到她回来了。” 她声音很轻,朝时景祁淡淡一笑。 “饭陪你吃完了,所以我现在可以走了吗?不影响你去找你的最爱。” 听到后半句话,时景祁蹙了一下眉。 他有些恼火。 沉吟了一瞬,冷笑了一声开口道:“不许,你今晚就在这里待着,哪儿也不准去。我很快就回来。” 窗外下起了瓢泼大雨。 时景祁坐车离开的声音消失在雨声中。 乔予栀放下筷子,走到窗边远远眺望。 两道车灯已经消失在了雨夜中,就像之前很多次那样。 她知道时景祁不会再回到这里。 许可夏回来了。 尽管时景祁每次离开都说自己很快会回来,但是只要许可夏一句话,他就再也不会回到自己这里。 窗边有风漏进来,乔予栀搓了搓手臂,感到有点冷。 她没了胃口,最后看了一眼桌上还没动过的蛋糕,回到了楼上。 这座度假别墅时景祁不怎么来,平日里只有一个管家和两名佣人。 现在他们都在一楼。 乔予栀扫了一眼楼下,确定二楼只剩下自己后,蹑手蹑脚开始在各个房间翻箱倒柜。 她的手机被时景祁放在车上一起带走了,现在只能碰运气找找有没有落下的备用机打出去。 管家抬头看了一眼,他知道楼上的动静。 时景祁临走前交代过他把所有的通讯设备全都收起来。 他按照吩咐将整个二楼的房间都布置得温暖又温馨,乔小姐可以随意挑选进去睡。 收回视线,看到原本紧闭的大门突然被风吹开。 管家疑惑走过去,正准备关上,突然从后面伸出一只手,用手帕捂住他的口鼻。 晕了过去…… 乔予栀在二楼转了一圈都没有成果,窗外的雨越来越大,突然一道雷声炸开,让她下意识捂住头蹲下。 她一向怕这些。 楼下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快步朝二楼走过来。 有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到她面前,用冷冰冰的语气开口:“乔小姐,请你离开这个房子。” 又是一道闪电,将乔予栀的小脸照得煞白。 那两个保镖像拎小鸡崽一样,将她扔到了门外,只扔过来一把伞。 “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乔予栀隐隐察觉到不对。 站在门口的西装男面无表情,只说了一句话:“既然一直央求要走,不想在这个房子里待着,那就用你自己的双腿离开。踏出这个门一步,以后也不要再出现在时总面前。” 第75章 跟我在一起,放弃时景祁 乔予栀站在屋檐下,只觉得像是被敲了当头一棒,心中抽痛。 这说话的语气,一听就是时景祁会说的话。 他还在生气。 气自己不识抬举,所以在许可夏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后,迫不及待把自己赶走。 作为不听话的人,他要给自己一个教训。 乔予栀扯动嘴角,将眼角的酸涩压了下去。 她一声不吭拿起地上的伞,转身正要离开,就听到身后又传来了声音。 “乔小姐,如果您现在求饶,还是可以留下等雨停了再走。” 乔予栀背挺得笔直,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话。 “请转告时景祁,祝他和许可夏两个人一辈子锁死,互相折磨永远不分开。” 她说完,头也不回走到雨中。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两个穿西装的男人在扫了一眼一楼的某个房间后,拿出手机给一个账号汇报情况。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本就激烈,即使撑着伞也劈头盖脸将乔予栀满身浇得湿透。 冷得连话都说不出,牙齿止不住发颤。 乔予栀身边没有手机,甚至没有一件保暖的衣服。 只要她服软求饶,就可以回到温暖的别墅中。 但是她不愿意,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山下走,距离灯光越来越远。 山林间有风吹过,一下将乔予栀手中的伞吹走。 她跑了几步想要去捡,然而黑漆漆的夜晚看不清路,脚下不知道踩了哪个水坑。 脚一崴,摔到了地上。 冰冷的积水和雨水将她浑身打湿,乔予栀身上仅存的力气在一刹那松开。 有一瞬间她甚至不想站起来,就这么原地躺在雨中,让自己身上的温度一点一点流失。 “滴!” 不远处响起一道急促的车鸣声,乔予栀顺着声音抬头,两道车灯照到她的身上。 突如其来的强光让她睁不开眼睛,乔予栀眯起眼睛,只能隐约看到有个高大的男人身影从驾驶座上跑下来。 连伞都来不及打开,匆匆脱下身上的外套跑到乔予栀身边,将她裹在里面。 冰冷的身体得到暖源,乔予栀侧头看过去。 “谢总监……” 谢墨清搂着她站了起来,触碰到她掌心的时候,还是被冰得吓了一跳。 车厢内的空调换到最大风,乔予栀吹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谢墨清担心她的身体,即使是夜间的山路也开得很快。 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山下医院,他没有征求她的意见,而是直接走到副驾驶将她抱到了里面。 乔予栀浑身都湿透了,已经接近失温的边缘,忙活了好一阵才慢慢找回身上的知觉。 后半夜,她换了病号服,躺在医院病床上。 谢墨清联系了人,帮她转到最好的病房。 房门打开,他在她的床头放了一杯姜茶。 站在床头看向她,眸色深沉。 乔予栀的脸依然苍白如纸,喃喃跟他道谢。 “予栀,跟我在一起。” 起身的动作一顿,乔予栀抬头朝谢墨清看过去。 他跑得太急,一直忙前忙后,自己身上被淋湿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 乔予栀沉吟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现在不爱谢墨清,利用他感情这件事自己无法做到。 见她犹豫的样子,谢墨清并不意外。 他苦笑一声走到病床边,坐下盯着她的脸看,抬手轻轻捧住。 “如果这个太为难,那就换一个。”谢墨清握住她冰凉的手,“放弃时景祁吧。” 听到这个名字,乔予栀心口那阵密密麻麻的痛感再次袭来。 她闭上了眼睛,眼角有滴泪水快速滑落。 再睁开的时候,眼眸之中的水汽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她用力点了一下头,突然被谢墨清拉过去,抱在了怀里。 翌日一早,护士来检查的时候就发现乔予栀发烧了。 尽管已经上了吊水,这场雨终归对身体的损伤太厉害。 她肤色很白,脸颊却烧得红扑扑的,看起来有种脆弱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晚太冷,伤了身体的根本,乔予栀断断续续烧了好多天才终于退下来一点。 她这几日都没什么胃口吃东西,本就削瘦的身体又瘦了一圈。 小护士从没见过这样的病人,这几日一直没有人探访,也不出去透气,甚至没有吃东西的心情。 窝在病房中,仿佛身上有某种重要的情感正在流失。 怕她闷着想不开,小护士提议打开了病房中的电视机。 一打开就跳到了新闻频道,媒体正在大肆渲染许可夏被找回来的这一幕。 甚至有的新闻社为了独家,都派上无人机。 在高空三百六十度的画面中,能清晰看到一对男女抱在一起。 许可夏是在一个海边的小渔村被找到的。 她此刻身上穿着最普通的深蓝色连衣裙,粗制布料掩饰不住她这张浓颜艳丽的脸。她仰起巴掌大的小脸,靠在时景祁怀中。 而时景祁对她仿佛失而复得的珍宝,手掌轻轻拢住她的后脑勺。 小护士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对电视中的画面都看傻了。 “派了这么多车来接,连直升机和游艇都带来了。这不就是偶像剧中的画面吗?这个男士一定很爱他怀中的女子吧。” 她话刚说完,电视就被人关掉。 谢墨清从外面走进来,沉着脸呵斥。 他待人一向亲和,带着一股暖融的和善感。此刻冷脸走进来,把小护士吓了一跳。 “对不起,我不该多嘴。” 小护士吓到缩起身子,赶忙推车出去。 “不用这么大反应,”乔予栀将视线从电视上收回,看向窗外,“不过就是一则豪门八卦新闻罢了。” 谢墨清没说话,垂眸凝视了她片刻,将手中的食品盒放在桌上。 打开来,竟然是一个蛋糕。 乔予栀颇感意外。 毕竟距离自己的生日已经过去三天了。 “那晚你应该没吃到,”谢墨清往蛋糕上插蜡烛,“前几日医生说你要注意饮食,今天我去问了医生,说可以了才给你带过来。你这几天没好好吃东西,都瘦了。” 乔予栀走到蛋糕前,看到燃动的烛火,眼眶不自觉湿润。 这个时候不该哭。 她侧过脸去擦眼角,忽然感到下巴被捧起。 谢墨清朝她的方向附身靠近,几乎要碰到她的唇瓣。 第76章 这三日都跟谢墨清在一块儿 乔予栀小幅度偏开头。 谢墨清的鼻尖轻轻扫过她的脸颊后,抽身往后,没再继续试探。 “脸上有点脏东西。”他若无其事找了个理由,走到另一侧桌下。 乔予栀坐在桌上,小口将奶油抿到口中。 不是很甜,她抬头朝谢墨清笑了笑。 对方伸手帮她抹掉嘴角的奶油,指尖滚烫,触在皮肤上。 烫得她一怔。 放在桌上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乔予栀一下子从站起身。 拿着手机走到外面,是一个陌生的电话。 点下接通,张管家的声音传过来。 语调很客气,却是命令的口吻:“乔小姐,老太爷请您回一趟老宅。” 到达老宅的时候正是夕阳斜照,乔予栀有段时间没有回来过,抬头望过去,多了几分感慨。 在管家的带领下,她走到时老爷子的书房前。 房门没有关紧,从门缝中能听到里面出来的说话声。 “你跟姓乔的那个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始终没把她和乔松当成过时家的人。 他的步伐踩在木质地板上,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绕得乔予栀心里发酸。 他将拐杖重重砸在地板上,猛地抬头看过去。 “你对她有没有感情?” 乔予栀心头一紧。 时老爷子不轻易质问,听这个语气,是已经坚信了。 时景祁就站在书桌旁,一点都没有被识破的窘迫感。 他抬头扫了一眼满屏的书架,手机在这时候响起。赶忙低头去看,嘴角流露出藏不住的笑意。 半晌,才懒懒开口,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回话。 “那爷爷是更喜欢我和乔予栀在一起,还是许可夏?您当初不同意可夏进门,现在我找别的女人,您还是觉得可夏不好吗?” “轰!” 乔予栀犹如当头一棒,心脏被狠狠捅上一刀。 浑身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 别的女人,可夏……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假的,时景祁流露出的偶尔温情,是为了用她当障眼法。 因为不同意许家的家世,所以只要她挡在前面,让时老爷子有了更明显的对比,或许能给许可夏更多的机会。 一切的一切,都在时景祁最精妙的算计中。 即使那个浑身湿透的雨夜,乔予栀也没有觉得这么冷彻心头过。 她垂在身侧的手紧捏成拳,指甲掐进肉里,传来阵阵痛意。 听到这话后,时老爷子微怔抬头,没有说话。 书房的气氛紧绷得仿佛一根弦,随时都有绷断的危险。 沉默了许久,时老爷子将手中的拐杖重重往地上砸了两下后,仰头大笑出了声。 “你小子心思倒是一套一套的。”时老爷子语气阴森森,背对着书架。 苍老的手悬在桌子上方,握成拳在红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 “但是你死了这条心吧,许家门第一般,许可夏又有家族遗传病,我是不会同意的。”他轻咳一声,转了个话题,“小乔那孩子,我原本想把她送到英国去。” 听到这话,乔予栀心头一紧,不由得心跳加快。 又听到时老爷子下一句继续开口:“不过现在既然她和谢家那小子在一起了,做事也得考虑那边的后果,这件事就先暂缓吧。” 时景祁眼角跳了一下,面上却依然镇定自若。 时老爷子在说完后一直盯着他的表情,过了十几秒才呵呵一笑,恢复之前慈祥的假笑坐到了他的专属红木椅上。 “最近公司那边还好吗?” 他换了个话题,没再提这件事,意味着在他心里已经翻篇了。 时景祁转动一下头,绕着书桌走到另一面。 “一切如常,”他微低下头,沉声汇报,“程家那边收到的假消息让他们的资金链现在遇到危机,不过祝敏清至今不肯开口把背后唆使她的人说出来。宋总别无他法,愿意将城西的养老院项目让出来,换我们撤诉和解。” 他语气顿住,视线落在时老爷子脸上。 “至于联姻那边,时家既然已经和宋家退婚,爷爷还有什么好的备用人选吗?” 时老爷子拿起老花镜,头疼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罢了!吵吵闹闹的,还嫌不够丢人,联姻的事情先委屈你,暂且往后延吧。” 时景祁的嘴角飞快闪过一抹笑,转瞬即逝,无人发现。 时老爷子打开时景祁递过来的财报,才想起来门口还站着一个人。 此刻乔予栀已经在外面站了有一阵。 她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站的时间长了,小腿泛上一阵密密的麻。 “进来吧。”时老爷子用随意的语气对乔予栀召唤,“我有些事要问你。” 书房的门被推开,时景祁余光扫到进来的人,稍有一怔。 不过几天没见,乔予栀瘦了很多,本就雪白的小脸此刻更是毫无血色,一眼就能看出病态。 只能短暂看一眼,他又重新收回视线。 “听说前几日有人看到了你上了景祁的车,你们兄妹俩去哪儿了吗?” 时景祁眉头微微一蹙。 他得把这个总是在老爷子身边告状的眼睛挖掉。 “那是因为……” 他刚打算用准备好的借口解释,乔予栀已经抢在他前面淡淡开口。 “没有的事,爷爷您肯定看错了。” “哦?”时老爷子放下手中的财报,摘了老花镜朝她看过来,“你的脸色不太好,生病了?” “是。”乔予栀始终微笑,不卑不亢,“不小心着凉淋了雨,不过这几日谢总……墨清一直照顾我,已经好多了。” “你说你这三日一直都跟谢家那小子在一块?”时老爷子重复问了一遍。 即使隔着半个书房的距离,乔予栀也能感受到身边这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带着冰冷的警告。 将拢到耳后的头发放下,挡住了时景祁看过来的视线。 乔予栀抬头,对上了时老爷子的眼神。 “是。” 听到这句后,时老爷子只是点头,没再说什么。 让时景祁先出去,叫乔予栀过去帮他这把老骨头捏捏背。 回了一声好,时景祁在关门的瞬间沉下了脸。 “调查出那天晚上闯入别墅里的人是谁了吗?” 第77章 时总准备纠缠我女朋友到什么时候 面对时景祁滔天怒意,对面的人冷汗都快下来了。 但是那天闯入别墅的人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所有的监控都被破坏,被迷晕的管家醒来后也什么都想不起来。 时景祁捏住手机的手青筋暴起,在书房中忍了很久的情绪,正在体内迅速膨胀。 乔予栀刚才软绵绵的语调一直在他脑海中回荡。 她说她和谢墨清在一起,整整三天! 拳头捏得咔咔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 闭上双眼沉吟了好几秒,再睁眼时,眼神晦暗难懂。他从楼梯上走下去。 乔予栀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暮。 她转动着酸痛的手腕,差点连旋上门把的力气都没有。 时老爷子一直嫌弃她力气小,按在肩膀上没有力气,即使她已经用了最大的劲。 “你应该知道,我随时都可以把你和你的父亲赶出去。” 坐在躺椅上的老爷子悠悠开口,仿佛在说一件云淡风轻的事情。 乔予栀捏肩捶背的手一顿,她想了一下,回道:“您不会这么做。” 她继续敲动手腕,帮时老爷子按摩。 “无缘无故将没有做错事的人赶出家门,对于时家而言也是丑闻,所以您不会这么做。” 时老爷子没有否定她的话,他闭上眼睛靠在躺椅上晃腿,俨然一副没把这话当回事的样子。 直到乔予栀手腕酸痛,时老爷子才终于吱声。 “你出去吧。”他手指在桌上轻敲了几下,“以后你要谨言慎行。” 深夜的老宅幽幽亮着灯,仿佛蛰伏在黑夜中的困兽。 乔予栀从屋檐下走出来,隐隐看到不远处有一簇光,看着像是车灯。 她以为是谢墨清过来接她。 往前走了几步,看到那个熟悉的车牌,忙停下来转身,准备换个方向走。 不过已经来不及,这辆车驾驶座上的人已经走了下来,迈着长腿朝她快步走来,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手腕被骤地拉住,拉着她就要往车里塞。 乔予栀想往外抽,时景祁不仅没松手,反而用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拉进怀里。 “你有完没完!”乔予栀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涨到通红。 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委屈,时景祁捏住她的手微微松动,她就毫不犹豫抽开。 “这么多次都不够,你还想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她情绪激动,胸口堵得厉害,忍不住捂嘴咳嗽了几声。 不过轻咳了几下并没有好转,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乔予栀扶着树干呕。 时景祁就站在一侧,居高临下盯住她的眼神简直能把她看穿。 余光看到他伸出手,乔予栀顾不得身体不适,下意识往后闪躲。 看到她躲避的动作,时景祁眼中的眸光渐渐黯淡下去。 他蜷起手指,收回了手。 “那天让你离开别墅的人不是我派来的。”他开口道,“我不知道是谁,但是正在追查。” 还想多解释几句,却被一个轻柔却带着无比坚毅的语气打断。 “不重要了。”乔予栀捂住胸口,红着眼睛抬头,“我也不想再听你解释,刚刚你爷爷的话你也听到了。我对你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时总要是还想把许可夏娶进门,看来你得想想别的法子。” 时景祁脸色阴沉,挡住乔予栀离开的方向。 他没有解释这件事,因为没有必要! 更何况眼前的乔予栀情绪激动,无论说什么都会跟刚才那样听不进去。 见他沉默不语,乔予栀心口更加发疼。 苍凉笑了一下,仰起头对他说:“让开!” 正僵持间,一道车灯强光照过来。 谢墨清快步赶过来,单手横在乔予栀面前,用身体挡住。 “时总准备纠缠我女朋友到什么时候?” 听到这个称呼,时景祁顿时眯起眼眸。 视线越过他,垂目落在乔予栀的身上。 见她抿了一下唇,依赖抓住谢墨清的衣角,时景祁的脸上蓦地涌上一丝狠意。 两个男人互不相让无声对峙,手机震动的声音格外清晰,划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氛围。 从时景祁表情的变化来看,乔予栀就能推断出是哪里打来的电话。 果然听到对面挤急促的声音。 “许小姐刚才突发性晕倒,现在意识不清,正在抢救。” “这么严重的事情,”乔予栀冷淡笑了一下,“那可得赶紧过去了,毕竟她是你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挚爱。” 她说完,没再去在乎时景祁的表情,径直朝谢墨清的车上走过去。 电话那头催得紧,时景祁犹豫了一瞬,还是转身回到自己车里,准备往医院开过去。 谢墨清的车从对面迎面开来,几乎是贴着他的车旁擦肩而过。 余光从车窗外看过去,甚至能看清乔予栀坐在副驾驶,身上披着男人的外套。 尽管医院那边的情况听起来十万火急,时景祁没有立刻发动车子。 他冷凝着视线看向黑漆漆的夜色,透过后视镜能看到那辆车越来越远。 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发出长鸣的响声。 在寂静夜空中,听起来悲凉又刺耳。 时景祁赶到医院的时候,许可夏已经从手术室中出来。 医生正在和许东柯交代病情。 “病人之前头部受过伤,一直在渔村没有受到好的治疗,现在身体很虚弱……” 在许东柯的一个眼神下,那医生扶了下眼镜,心领神会继续说道:“造成她现在这种情况的源头,还是因为在海难中受到了冲击。还好及时找回来接受治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头部的损伤是不可逆的!” 许东柯连连点头,擦了一把老泪。 趁着抹眼泪的时候,朝时景祁看过去,略有些不爽。 每次他提起那场海难,时景祁都会非常生气,恨不得亲手掐死乔予栀。现在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时景祁站在病房外朝里看。 许可夏正躺在病床上,双眼茫然看着窗外,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漂亮布娃娃。 护士在一旁跟她说了半天,都没有半点反应。 时景祁走进去。 听到脚步声,许可夏转过头。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红了眼眶,朝他的张开双臂。 “景祁,你不是去游轮了吗?怎么提前回来了?你现在是来接我回家吗?我要你抱我。” 听到这话,时景祁一怔。 第78章 一字一句戳痛了许可夏的心 时景祁沿着病床坐下。 看到他朝自己靠近,许可夏瞬间红了眼眶,张开手就要朝他怀里扑过来。 不过就在抱上去的前一秒,时景祁不着痕迹避开。他伸长了手,撩开许可夏额前的碎发,满是担忧盯着她看。 “景祁!” 原本好端端的许可夏突然捂住头,痛苦闭上了眼睛。 浑身都在痛苦地颤抖,双手紧紧抓住时景祁的胳膊不松开。 眼泪簌簌往下掉,我见犹怜的模样惹人心疼。 “景祁,你要走吗?你会离开我吗?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我的头好痛!” 她语序逐渐失控,一张秀脸皱巴巴的,趴在病床上缩成一小团,可怜兮兮的样子。 “怎么回事?” 时景祁没再顾忌其他,一把搂住正在瑟瑟发抖的许可夏。拍了拍她的背,试图安抚。 靠在他的怀中,许可夏才终于冷静下来。 指尖紧抓住时景祁的衬衫,因为动作太用力,还抓崩了一颗纽扣。 看到这情形,许东柯带着两个医生走进来。 往许可夏手臂上打了一针安定,她的精神状态才逐渐稳定下来。 不过没有松开抓住时景祁的手,即使双眼紧闭,口中还在喃喃“不要走”。 “时总……” 许东柯擦了擦额头的汗,用恳求的表情看向时景祁。 被许可夏紧紧抱住的时景祁眉头紧蹙,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的人。沉吟了一会儿,才抬手拥住她薄薄的背。 “我不会离开,你先冷静一下。” 听到这话,许可夏终于松开了手。 她睡着的时候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水,许东柯拉下窗帘,将时景祁轻声从病房中带了出去。 “医生说她这里受过伤,所以有部分记忆会消失。她现在记忆混乱,有时候还停留在出意外前的时候。”许东柯指了一下自己的脑子,长叹一声,“也不知道我这可怜的孩子在这期间受了多少苦,要是没有那场海难,要是那船员能够不受人贿赂,即使把她救回来……” 时景祁没有等他哭丧着脸抱怨完,已经面无表情转身。 走到医生旁边说了几句,最后往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往电梯的方向离开。 全程没跟许东柯说话,让他很没有面子。 时景祁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他对自己尊敬得跟老丈人一样。 他听说时景祁最近又跟那个叫乔予栀的女人搅在一起…… “景祁!” 许东柯贼心不死追不上来,跟他一同进了电梯。 站在时景祁身侧,眼球转了一会儿,闷声开口:“我之前听你身边的人说,那场害了我们可夏的海难,有了新的进展?” 他怎么会不知道时景祁之前那么冷漠对待乔予栀,就是误以为她是在海难中害了许可夏的人。 提醒这一句,就是为了让他想起来。 “是吗?谁说的?”时景祁冷淡开口,“我身边竟然还有嘴巴这么松的人,看起来是得把他开除了。” 许东柯脸色骤地一变。 电梯到达一楼,时景祁没有理会身边的人,直接抬脚走了出去。 电梯外又有人进来,许东柯没有出去,被挤到了最里面。 那张一张慈祥的脸上此刻终于撕掉面具,嘴角耷拉,双眸泛着冷光,看起来冷漠凶狠。 再次回到病房中,许可夏已经醒了过来。 目光清醒,背着双手站在窗边,全然没有刚才失态的样子。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将头发挽到耳后,冷冷开口:“您这么急匆匆让我回来,结果景祁的那个未婚妻现在还在里面关着。” 她嗤笑一声,满是精明的语气。哪里还有刚才柔弱可怜的样子。 “我早就说了这个女人不成气候,您真正该盯着的,另有其人。” 许东柯脸色不佳,连续吃瘪让他此刻心情差到了极点。 “所以你一回来就派人去别墅那儿试探?”他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起水果刀削苹果皮。 许可夏轻撩了一下长发,语气闷闷说道:“不就是让她淋了一场雨,如果景祁真的不在于这个女人,就不会动用这么大的势力去追我派出去的人。” 许东柯更加愁容满面,嘴里的苹果就嚼起来没味。 “你说对男人杀伤力最大的,就是死去的白月光。所以你才自导自演了这一出,直接甩到姓乔的那女人手上。这样等你回来的时候,就能牢牢抓住时景祁的心。但是我怎么感觉,事情并没有往预想中的方向发展?” 一字一句戳痛了许可夏的心,她拿出果篮中的橘子捏紧,咬牙切齿。 橘子皮上顿时出现了五个手指印。 她紧盯着手中的橘子,把它想象成乔予栀的脸,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那就把她赶走。”许可夏冷声开口,“不是还有另一套方案吗?” 翌日傍晚,乔予栀从公司下班。 她久病初愈,整个部门在中午给她准备了一场接风宴,倒是没有因为上次放鸽子的事情为难她。 席间乔予栀能感受到谢墨清毫不掩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心中有些不忍,朝他浅淡一笑后偏开了视线。 跟之前的相处方式那样,淡淡叫了他一声“谢总监”。 谢墨清今天似乎心情不错,帮她挡掉了一个男同事递过来的敬酒。 下班的时候,乔予栀刚从工位上站起来,就看到总监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谢墨清朝她的方向走过来,还没来得及靠近,另一个同事急急忙忙跑过来,满脸都是闯祸的歉意。 “栀栀姐!” 曹沫沫提着包跑过来,勾住她的手腕,整个人贴在她身上。 乐观朝她笑出一排大白牙:“我们下班去逛街吧!” 余光看到总监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谢墨清带着一帮人召开紧急会议。 乔予栀悄然松了一口气,她还没想到要如何单独面对他,轻声应下了曹沫沫的提议。 两个人到距离公司不远的商场,曹沫沫进去直冲奶茶店。 提着两杯奶茶回来后,神秘兮兮朝乔予栀眨了眨眼。 “栀栀姐,我都知道了。” 乔予栀突然有点心虚,她避开曹沫沫直勾勾盯着的视线。 反问道:“什么?” 第79章 这个吻来得太过激烈 曹沫沫脸上八卦的笑意更甚,轻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你跟我还装傻?我都已经听到风声了,你是不是和谢总监在一起了?” 乔予栀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中间复杂的关系。 见她没有立刻否认,曹沫沫朝她露出起哄的灿烂笑容。 “我有个表姐的朋友的同学嫁到了豪门,听她们贵妇太太喝下午茶的时候说起这个八卦,谢总监都来英雄救美了!” 她跟偶像剧一样天花乱坠形容了半天,最后看向乔予栀的眼神略微复杂。 “你竟然真的是时家的人吗?那个在A市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时家?” 乔予栀清楚曹沫沫的脾气,接过奶茶后勾住她的胳膊哄了几句。 曹沫沫很快就答应帮她在公司里保密。 说话间已经逛到了男装区,曹沫沫不感兴趣,本来打算往三楼的方向走,乔予栀却停下了脚步。 她刚发了工资,想给父亲和时阿姨买点礼物。 眼前正好有一家男士衬衣店。 曹沫沫见她往店里走,笑得更加暧昧,满脸看八卦的娇俏表情。 “你是给谢总监买的吗?你们竟然背着我偷偷办公室恋情……啊!” 乔予栀轻轻在这活宝的额头上敲了一下,走到衣架后认真帮乔松挑选衬衣。 正悠闲在店里逛着,忽然感到背后有一双眼睛正紧盯着自己看。 这种感觉她最熟悉不过,心中一紧,猛地转过头朝橱窗外看过去。 除了一对路过的情侣和一个正在打电话的男人,并没有时景祁的影子。 那种被紧盯的感觉很快又消失,乔予栀背过身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自己太紧张敏感了。 在男装店转了一圈,挑不出选中的两个颜色哪个更适合,索性都买下。 又陪曹沫沫买了一套女士春装后,来到了五楼新开的电影院。 曹沫沫嚷嚷着要看电影。 一部法国的爱情片,说是最近很火的一部电影,朋友圈都打卡过,她也得凑这个热闹。 乔予栀原本想回家,被她缠得不行,索性点头答应了。 这电影确实很火,即使是工作日的晚上也人满为患。她们是临时起意买的,只剩下后排几张高价情侣沙发座。 情侣座和前面正常座位有些距离,走过去的时候发现有一对情侣已经旁若无人拥吻在一起。曹沫沫尴尬摸了摸鼻子,一直忍到落座才小声跟乔予栀吐槽。 电影开场,全场的灯光都暗了下来。 乔予栀喜欢这种昏暗的环境,让她很有安全感,能把整个人都包裹在黑暗中。 开场后没多久,曹沫沫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接听后,又惊又喜差点在安静的影厅叫出声。 “怎么了?”乔予栀发现她的异常。 “我刚刚买春装随手留了信息参与抽奖,说是抽中了商场的周年庆抽奖活动,可以送我一台相机!不过这活动今晚八点就结束了,以防万一我先去把礼物兑换了!” 曹沫沫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情管电影,一蹦一跳就跑了出去。 大屏幕上男女主正在经历离别,乔予栀看得入神,曹沫沫出去后没过多久,余光看到黑暗中有个人影靠近。 身侧的沙发软塌了一点,她没有转身,用哄小孩的语调温柔问道:“瞧把你高兴的,拿回来了吗?” “你手中这套男式的衬衣准备送给谁?谢墨清吗?” 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 乔予栀吓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正要站起来,纤细腰肢一把被人揽住。 时景祁强行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暗哑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 “不过你那个所谓的男朋友现在应该没有空陪你,你身边只有我一个人。这场电影我要看完,你可以选择安静坐在这里看,或者我把所有人都清出去,就剩我们两个看。” 越是挣扎,箍住她身子的力道就越紧。 借着屏幕上的亮光,乔予栀咬牙切齿朝身侧的脸看过去。 男人英挺的侧脸在暗色中更添一丝神秘俊朗,时景祁的视线始终盯着前面,只有左手扣住她的腰。 她几乎是被拉过去,整个人都半趴在时景祁的怀里。 距离挨得太近了,都能感受到对方呼在自己身上的温热气息。 乔予栀又羞又恼,往四周看了一圈后,压低了声音。 “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的声线微颤,带着明显的害怕和抗拒。 时景祁握在她腰间的手上移,转成搂肩膀的姿势。 乔予栀稍微能够坐正了一点,但是搭在她肩上的手还是不肯让她离得太远。 男人冷淡的声线响起,指尖挑起她垂落的发梢细细把玩。 “我说了,陪我看完这场电影。你是不信,还是故意反问想要跟我做些什么?” 不要脸…… 乔予栀被他轻佻的语言逗得脸烧了起来。 和时景祁过于亲密的距离让她身体僵硬,背挺得比小学上课时还要直。 稍有想要远离的动作,就被男人强势拉了回去。 不过好在时景祁除了玩弄她的发梢和指尖,没再有别的出格动作。 逃不脱挣不掉,以这种别扭的姿势看了大半场电影,乔予栀坐立难安,身旁那人倒是悠然自得。 大屏幕上的剧情进入了最高|潮,男女主久别重逢后拥抱在一起缠绵热吻。 看着前方纠缠在一起的身影,乔予栀感到落在她身上的掌心逐渐滚烫。 一直看向前方的时景祁忽然侧头扣住她的后脑勺,眸色深深。在暗色中无言凝视了她片刻,喉结滚动,毫无征兆俯身含住她的唇。 这个吻来得太过激烈,唇齿纠缠山崩地裂。乔予栀想要后退,扣住她后脑勺的手却更加收力,迫使她抬起头迎合。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被被电影中火车鸣笛声覆盖了过去。 乔予栀指尖都在发抖,她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神,不用想就知道他肯定在生气。 黑暗中看到对方抬起了手,乔予栀闭上眼睛等待。 不过脸颊没有她预想中的疼痛,下巴却被狠狠捏住。 时景祁凑到她耳畔:“我会让你心甘情愿来找我。” 他说完,终于松了手,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乔予栀一个人跌坐在原地,直到电影结束全场亮灯,才缓过神来。 视线落在时景祁刚坐着的地方,看到上面落下的东西,她的瞳仁瞬间放大。 第80章 住手!你在做什么! 掉落座椅上的是一个首饰锦盒,打开来是一枚翡翠戒指。 妈妈曾经戴过类似的款式,不过在老房子的一次入室偷窃中弄丢了。 那个小偷像是装了雷达,偷了好几个首饰都是妈妈留下来的遗物。 眼前的这枚跟曾经弄丢的那个很像,但是细看能看出不一样。 这个要奢华得多,一看就贵了不少。 乔予栀不确定是不是时景祁想要带来给她的,但是她不打算收下。 已经丢了的东西,找一个再像的来弥补都没有用。 她将这枚翡翠戒指送到了失物招领处,转身看到曹沫沫从不远处飞奔过来。 手中除了她说过的中奖相机,还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袋,欢天喜地跑过来站在乔予栀面前。 喜悦之情都快溢出来了,叽叽喳喳像一只小麻雀:“栀栀姐,我跟你说,我今天运气简直太好了!” 她把手中的礼品袋举起来:“这手气简直跟开了挂一样,抽什么就中什么!不过我耽误了好一阵,电影都没来得及看。” 曹沫沫颇为可惜感叹,眼尖注意到乔予栀脸上的异常。 “栀栀姐,你的口红怎么擦没了?我还觉得你今天的色号好看,想问问你。” 很寻常的一句问话,乔予栀心中一紧。 她低头笑了一下:“刚才因为这剧情哭得太厉害,妆都哭花了,干脆去洗手间卸了个妆。” 曹沫沫没有怀疑,和乔予栀并肩离开。 来到一楼,她鬼使神差回头看过去。 时景祁就站在三楼正对面,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毫不掩饰朝她灼灼看过来的视线。 乔予栀避开他的视线,没再回头看。 回到御真园,将在商场采购的东西交给佣人整理好。 走到客厅正好看到王妈在往外搬箱子。 箱子中的东西很重,她一个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几个装在旧盒子里的东西骨碌碌滚了出来,还有一个相册,摔在地上连玻璃都碎了。 王妈没当一回事,抬起脚甚至想踩过去。 乔予栀一眼就看清这是什么,厉声喝止:“住手!你在做什么!” 突然拔高的声音把王妈吓了一跳,她悬在空中的脚踩歪了,但是还是往相框上踹了一脚。 那个破碎的相框被踢飞,停在了乔予栀面前。 她低头看,相纸上母亲的脸被划破,还有王妈手中提着的不少东西都是母亲留下来的遗物。 小心翼翼将相框拿起来,乔予栀心都要碎了。 顿时怒火中烧,走上面把王妈推开。 “你要做什么!”乔予栀站在那对旧物前面,“谁允许你把我妈妈的东西扔走!” 乔予栀知道自己的身份尴尬,对待佣人一向都是客客气气的。 今年是她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把王妈吓了一跳。 颤颤巍巍走过来,双手不安联动在一起,露出为难的表情。 “乔小姐,”王妈帮她把东西捡起来,小心翼翼解释,“这些都是夫人让我扔的,我说她怎么突然想要打扫屋子了,原来这都是你……哎哟,瞧我这嘴!” 王妈说到一半,意识到这话的不妥之处,赶紧往自己脸上轻轻扇了两下。 “夫人她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可能就是最近心情不好,听说前几天她还和乔先生吵架了。我帮您把它们收起来,你别生夫人的气啊!” 王妈说了很多,乔予栀的脸色越来越差。 她蹲下身将箱子里的东西捡起来,喃喃说道:“不会的,时阿姨当初特地空出一个房间让我放妈妈的遗物,她不会做这种事情。” 王妈眼珠溜溜转了一圈,帮乔予栀一起捡起来。 “或许只是一时生气,等这阵过去就好了。乔小姐,我跟你投缘,忍不住劝你两句。夫人和乔先生最近看起来很不愉快,你可千万不要再去招惹她。” 乔予栀动作很仔细把东西收拾好,长睫毛随着垂眸的动作落下浅浅一层影子。 她点了一下头,脸上却浮现了幽怨的神情。 王妈把乔予栀表情的浮动看在眼里,在心里冷哼一声。 都知道乔予栀那个死去的妈是她心中的逆鳞,看来选择从这点下手,确实是赌对了。 她脸上诚惶诚恐的表情,在乔予栀气冲冲上楼后瞬间消失。 跑到角落里,拿出另一台手机发出信息汇报情况。 当天晚上,时瑾桦做完皮肤护理回来。 晚餐开席后,注意到乔予栀的位置空着。担心她没吃过饭,让佣人上去叫。 王妈自告奋勇,过了几分钟又从楼上下来。 为难走到时瑾桦身旁,附身到她耳旁轻语:“乔小姐说她心情不好,不想吃了。” “怎么会突然心情不好?”乔松意外。 他回来时就没看到乔予栀,还以为她在公司里加班。 “罢了,可能是公司的事情。”时瑾桦没放在心上。 晚餐过后,时瑾桦洗漱完穿着睡袍走出来。 正准备上楼休息,看到了王妈站在不远处来回踱步。 “夫人!” 看到时瑾桦过来,王妈一个跨步飞奔 到她面前,把那边交代她挑拨离间的话都说出来。 “怎么了?”时瑾桦抽回了手,眉头微蹙。 “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需要跟您说一声。”王妈欲言又止,“我今天无意中听到乔小姐在背后咒您,说您终究是后妈,竟然只给她妈妈的遗物放那个小一个杂物间,还以为是对她不满。” 见时瑾桦脸色不好,王妈捂住自己的胸口,夸张说道:“想想真是心寒啊,夫人您对她那么好,我对我自己亲生女儿都没这么上心过。” 她点到为止,果然看到时瑾桦气得深呼吸了好几下。 没过多久楼上传来隐隐争吵的声音。 王妈任务完成,心情很好,哼着小曲回到自己的佣人房中。 次日清晨,万物寂静,忽然传过来一道尖叫声。 紧接着是有人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响动。 王妈听到后,立刻从床上跳起来,跑到楼梯口的位置。 只看到时瑾桦不知为何晕倒在地上,二楼正上方,乔予栀站在楼梯口,慌张到话都说不出。 后赶来的佣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妈突然厉声指着乔予栀大喊:“乔小姐,你怎么能把夫人推下楼呢!” 第81章 是乔小姐把夫人推下楼的 王妈又尖又高的嗓音划破平静的清晨,矛头直指乔予栀。 那位金主交代给她的任务就是要让乔予栀和时瑾桦感情破裂,被赶出时家。 她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当着所有人的面又重复了一遍:“我跑过来的时候看到了,是你把夫人推下了楼。” 乔予栀小脸煞白,慌张摇头,连话都说不清楚。 “我不是……我没有…..” 面对她毫无底气的否认,王妈立马打断,咄咄逼人继续追问:“那你怎么会这么巧这个时候站在这里,就是你对夫人记恨在心,趁她不注意把她推下楼。” 争吵还在继续,乔松在睡衣外简单披了一件外套就跑过来。 不管事实到底如何,先把晕倒不醒的时瑾桦抱起来,让司机直接往医院开过去。 乔予栀跟了过去。 别墅里其他佣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趁着一片混乱,王妈也悄悄打车来到医院。她知道一会儿还有自己发挥的地方。 乔予栀站在急诊室外,看到时瑾桦被推了进去做检查,心里乱得很。 手指紧紧捏成拳,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满脸都印着慌张。 手腕被握住,乔松将脸上的不安强行压下去,带着乔予栀坐到一旁,低声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无论怎么问,乔予栀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只是低头捂住脸哭,什么都答不上来。 王妈躲在暗处,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没多久,得到消息的时家人赶了过来。 看到检查室中昏迷不醒的时瑾桦,时老爷子差点没站稳。 一手扶住墙,过了半晌才缓过神,原本神采奕奕的样子顿时苍老好几岁。 倒是没有平日里时家掌门人高高在上的样子,此刻只是一个担心孩子的老父亲。 没功夫找乔予栀算账,时老爷子拉住医生问道:“瑾桦的身体还好吗?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见他这么大一把年纪,医生让助理搀扶着时老爷子坐下。 “病人身上没有明显的撞击伤,虽然头部有轻微擦伤,但是还好没有瘀血。至于为什么一直昏迷不醒,暂时还没有找到理由。一会儿我会安排打上营养针,再做一次全面检查。” 时瑾桦被推到了病房中。 时老爷子脸色沉痛站在门口。 余光看到就坐在不远处张望的乔家父女,气得脸都快青了,怒声呵斥:“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 瞧准时机,王妈跑了过来,手指向乔予栀,对时老爷子激动告状:“是乔小姐把夫人推下楼的。” “你胡说!”乔予栀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王妈双手叉腰,用泼妇骂街的音量把她的声音压过去。 “乔小姐,夫人平日里对你不薄,这个时候你还在否认,你的心是铁做的吗!整个别墅的佣人都可以作证,你们昨晚发生了严重争吵,今天早上只有你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就记恨在心,把她推下楼!我可是……”她心虚转了下眼珠,“我可以亲眼看到,我可以作证!” 乔予栀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惶恐。 时老爷子听完这段话时,已经是怒气中烧。 他猛烈咳嗽了两声后,将拐杖高高抡起就要往乔予栀的身上砸过去。 乔松一步上前,紧紧护住女儿。 乔予栀让父亲站在自己身后,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这一棍子。 不过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临,拐杖在空中晃动了一下,被一只健壮的手捏住。 “爷爷这是做什么?”时景祁泰然的声音响起。 用了力,将时老爷子手中的拐杖按下后,才压低了语调在他耳旁提醒:“这里是公众场合,爷爷您要是失态了,别人会怎么议论时家?” 时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明显气没有消。 他对王妈的说法半信半疑,但是一想到时瑾桦还在里面昏迷,他就心疼难受。 没好气瞥向时景祁,冷声开口:“所以你现在是想要替她说话?这种人心思阴暗歹毒,即使瑾桦最终醒过来,我也绝对不能原谅她!” 他的眼中,浮现了一闪而过的杀心。 时景祁敏锐察觉到,微不可见半眯着眸,有不着痕迹收回视线,当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爷爷别生气。”时景祁淡淡开口,语气听不出一点波澜。 他扶着时老爷子坐下,经过乔予栀的时候,半点眼神都没有给。 “乔予栀做出这种事,教训肯定是要给的。不过一切还是要等小姑姑醒来之后再定夺。” “不用了!”时老爷子冷沉开口,“把她带回去,用家法关祠堂。或者直接让警局把她以故意伤人的罪名带走,我有的是办法让她判刑!” 听到这带着怒意的语气,乔予栀下意识浑身一抖。 她视线朝周围看过去。 王妈见目的达到,正幸灾乐祸朝她看。 时景祁错开了她的视线,看起来还在对她生气,并不想搭理,也不想管这件事。 乔松先一步挡在乔予栀前面。 时老爷子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正要让带来的保镖把乔予栀带走。 一直慢条斯理整理着腕表的时景祁才悠悠开口:“爷爷现在闹大,她倒是没什么,明天时家出丑闻的事,可就遍布大街小巷了。” 那双冷寂的眼眸弯起,没有一点笑意,终于朝乔予栀看了出来。 “我倒是有个地方,能让她待着。” 乔予栀被时景祁带走了,这在她的计划外。 坐在车座后排,她一直紧贴着车窗,僵硬绷直了脖子,没有朝身侧的人看过去。 车子开了很久都没停,她不知道时景祁要带自己去哪里。直到树荫环绕中,安定医院的牌子出现,她的眼眸中才终于露出害怕的神情。 猜到时景祁会发疯,但是没想到这么疯。 “你要把我关进去?”乔予栀声线的颤抖透露出她的慌张。 时景祁不可置否看向窗外,在车辆停下的时候,终于转身看她。 “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不要离开谢墨清?” 乔予栀心里骤地一抖,眼中带着满满不可置信的失望。 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时景祁竟然会威胁她。 “你休想!”她几乎咬牙切齿说出来。 第82章 让她永远醒不过来 时景祁眸色蓦地一冷,黑沉沉地压到人喘不过气来。 薄唇紧抿,凝视了身边人好一会儿才哑声开口:“好,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早就安排好的医院保安上前,将乔予栀带下车。 一路走进去,隔着房门的玻璃都能听到不少奇奇怪怪的声音,让人心中难免害怕。 乔予栀被带到了最里面的房间。 不过二十平大小的屋子,很简陋。阳台门被封锁,只有一张铁床和一个老旧的卫生间。 带她进来的人一句话都没有多说,直接将房门关上。 乔予栀走到封住的窗边往外看。 一个小时前还在时老爷子面前惶恐不安的表情全然消失,脸上恢复了沉着冷静。她没有随身带手机,看着太阳计算时间,淡定回到床上休息。 装出来的害怕表情散开,却浮现了失落之色。 时景祁刚才的话在她耳旁不断重复,她自嘲地笑了一下。 她在他心中,不过如此。 时景祁不过是在惩罚一个失去控制的玩偶,他想让自己听话,所以用了这种极端的方式来逼迫。 眼波颤动,硬是将那滴眼泪憋了回去。 直到车上的人被带下去很久,时景祁依然坐在后排没动。闭上眼睛,一句话都不说。 陈凛没有启动,他不确定应该去哪里。 过了好一阵,时景祁才捏了捏眉心睁开眼。 用冷淡的声音对陈凛说:“去一趟煤海新村。” 陈凛早就查过这个地点。 时瑾桦别墅中那个佣人王妈就住在那儿,还有她的一对儿女。 听到时景祁这么说,陈凛马上咧开一个笑容。 看到自家老板愁眉苦脸的样子,意识到不太好,又重新压了下去。 “您既然关心乔小姐,为什么不直接跟她说清楚?还要把她关在这个地方。精神病医院,听着就恐怖。换成我晚上都要吓得睡不着觉。” “再多嘴以后把给你包住的公寓换到这里。”时景祁冷冷开口。 陈凛乖巧抿起了唇,一个音节都不敢发出来。 他现在住的那套公寓是时景祁给他开的小灶,市中心整整一百五十平的精装房,他才不乐意换。 沉吟了好一阵,时景祁才轻叹一声。 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开口:“爷爷已经起了杀心,无论是警局还是家里都不能让他消气。只有这里,才能防止任何人进来。” 高速外面的声音很大,陈凛没听清。 朝后视镜再往外看,时景祁的双眸已经恢复如常。 时瑾桦昏迷了一整天,一直到晚上都没醒。 王妈躲在医院的角落里,以便随时观察情况。 那边答应只要这件事办成了能给她五百万,有了这笔钱她就能送读不出书的儿子去最好的私立学校,现在辛苦一点也没什么。 蹲在楼梯间肩酸背痛,王妈锤了锤肩膀,正打算回去休息。 忽然走廊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从时瑾桦那个方向传过来的。 王妈警觉,趴在墙上偷听。 不过距离太远听不清全部,只能偶尔听到几句乔松和医生的对话。 “病人恢复良好,应该今晚就能醒过来。” “瑾桦之前跟我提过,想要和栀栀聊一聊,感觉有些话需要说开。等她醒来,就能知道真相了……” 王妈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她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没想到在她颠倒黑白的时候,时瑾桦只是表面相信,心里已经起了疑心了。 在逃生通道的走廊踱步忧虑了好久,那部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那就让她永远醒不过来。” “啊!” 王妈吓得把手机摔到了地上,紧盯着逐渐暗下的屏幕,眼眸中出现了一丝狠意。 入夜,时瑾桦的病房内。 守了一天的乔松被医生叫走,陪护也在接了一通电话后暂时离开。 没几分钟后,一个穿着白大褂戴口罩的女人鬼鬼祟祟来到病房门前。 趁着周围没注意,悄悄钻了进来。 王妈第一次干这种事,紧张得满头就是汗。 但是一想到事成之后会到账的巨额,又定了定神,捏紧口袋中的针管朝时瑾桦走过去。 病床上的人双眸紧闭,脸色比上午时好了很多。 左右看了一眼,王妈颤颤巍巍把针管拿出来,颤抖着捏起时瑾桦的手背,就要按下去。 “你也别怪我,反正你躺在这里也醒不过来。谁让你之前想开除我,不然我只是想赶走乔予栀,也不会想到利用你。” 她说完了一通,心里好受了一点。 正要咬紧牙关按下去,原本紧闭双眼的时瑾桦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王妈的手腕,用冰冷失望的眼神盯着她看。 “啊啊啊!” 没料到这一出,王妈猝不及防被吓得大叫,松开手,针管从手中脱落。 “砰!” 与此同时,病房的门被打开。 乔松身后跟着好几个保镖,冲过来将王妈制止住,压到了地上。 到这时候,王妈终于反应过来。 她双眼龇红,冲着安然无恙走过来的时瑾桦大喊:“你们骗我!这一切都是你设的局。” “栀栀早就提醒我说,家里可能有内贼。想不到只是抛出一个诱饵,竟然真的把你钓出来了。” 无论王妈怎么挣扎,她都被身上两名人高马大的保镖死死押住。 时瑾桦醒过来和设局抓到内奸的消息同时传到了时家老宅。 时老爷子听到后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真是越来越会胡闹了!” 不过他骂归骂,得知女儿无恙后,面色倒是好了一点。 过了好半晌才开口问:“那个被收买的佣人呢?” 管家扶着他坐下:“暂时在她自己房间关着,要报警移交警方吗?” 时老爷子推开他的手,拿起桌上的茶碗:“一个佣人肯定不会有这么大的主意,交给时家认识的警官,让他们好好审问一下。” “不必了!” 时老爷子刚交代完,一道声音从外面响起。 时景祁匆匆赶来,连外套皱了都没有发现。他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他将准备去警局的人拦住,对时老爷子说:“我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先不要问出幕后的人,将王妈交给我处理。” “为什么?” 第83章 你就这么护着许可夏! “难道你已经知道了是谁指使的?” 时老爷子走到时景祁面前,紧紧盯住他的视线,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破绽。 时景祁没有避开视线,脸上始终淡淡的表情。 就这么无声对峙了几秒,时老爷子背过身冷笑:“罢了,你好好处理这件事。” 王妈被关在了自己的佣人房中,手机已经被收走了。她跟个无头苍蝇一样急得上蹿下跳,拿不定主意。 哭嚎了半天,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冲着门外嚷嚷:“放过我吧,我只是一时糊涂!以后再也不会,是有人在背后让我这么做的。只要放过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房间门被打开,大声嚷嚷的王妈顿时闭上了嘴。 猛然透进的强光让她眯起了眼睛,适应了好一阵才能重新睁开。 看清来人后,王妈正打算叫委屈,一张纸轻飘飘落到她面前。 看清上面的字,王妈脸色骤变。 脸上血色全无,满脸灰白跌坐在地,像个一条濒死的鱼,嘴唇蠕动两下,只能发出呜呜的音节。 乔予栀是当天晚上从精神病院被接出来的。 手机重新回到她手上的瞬间,乔予栀瞬间皱起了眉。 整个人都在止不住颤抖,气得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王妈认了罪,当着众人的面将罪责全都揽到自己头上,当晚就被拘捕,带到了警局中。 她忍了这么久,宁可被时老爷子打,被关到精神病院,才辛辛苦苦找出来的这条线索,就这么断了。 压在乔予栀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此刻正摇摇欲坠。 一辆黑色轿车在门口等着,上次带她去山间别墅的司机等候在车旁。 “乔小姐,时总让我来送您回去。” 乔予栀气冲冲走过来,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维持住最后的理性。 “我不会回去,时景祁在哪里,我找他有话要问。” 司机不敢动她,但是也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机械性重复道:“我接到的命令只有送您回去。” “时景祁在哪里!”乔予栀歇斯底里,她快要控制不住崩溃的心情。 仿佛预见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一般,司机的电话响起。 听到那边说了几句话后,他打开了车后座的门。 一路上乔予栀都很安静,神色淡漠到看不出感情,只是无神看向车窗外的车水马龙。 直到看见车子开到了熟悉的地方,她的脸上才浮现出一丝表情。 是抵触。 司机开到了锦苑。 将她放在楼下后,司机朝她微微鞠躬:“时总说,您知道该去哪里。” 垂在身侧的手因为屈辱而微微蜷起。 她以前来过这里,很多次。时景祁在用这种方式提醒她,有些事情不允许她忘记。 推门而进,时景祁就站在窗边,身影倒映在落地窗的玻璃上,手中还晃动着一杯红酒。 听到身后的开门声,男人转身。 看到乔予栀质问的表情,他并不意外,仿佛早就预料到。 “听说你想见我,”时景祁晃了一下手中的红酒杯,“正好,我们聊聊吧。” “啪!” 乔予栀挥开手,将伸到她面前的红酒杯甩出去。 就被砸到墙壁破碎,留下一滴褐红色液体。 “时总少在这里假惺惺,你应该也清楚我来找你的目的是什么?你去过了王妈的住处是不是?你明明知道她背后的人是谁,也知道那人叫她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我赶出去,用最下作的手段想要将我置于死地。但是你还是选择帮她隐瞒,你就这么护着许可夏!” 最后一句话几乎破音。 “可夏不是这种人。” 乔予栀这一整天都没好好吃饭休息,她用尽全身力气喊完后听到这句话,晕晕眩晕感袭来,摇晃得快要站不稳。 她只觉得恶心,甚至胃里翻江倒海,被恶心得有点想吐。 时景祁收回手,眉心微微蹙起,凝着眼睛看向她。 忽略了这段撕心裂肺的质问,用平静的语气问道:“你在里面没休息好吗?” “呵呵!” 乔予栀觉得荒唐至极,满脸嘲讽,迎上对方的视线。 她被关在病房中,不仅送过来的食物带着一股馊味,就连水都是发黄的脏水。 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对她的惩罚。 时景祁永远都在惩罚她,为了抵消他心中失去许可夏的痛意。 “还不是托你的福,这时候还在假惺惺做什么!时总既然觉得你那纯洁无瑕的白月光不是这种人,那么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我祝你跟她长长久久,永远锁死。” 听到她带刺的语气,时景祁的脸色也不好。 他提了一下嘴角,大步走到乔予栀的面前,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看向她。 “乔予栀,我知道你对可夏有偏见,但是你先冷静一点。” 听到这话,乔予栀惊而抬头看他。 眼角猝不及防滑过一滴泪。 她气极反笑,扯动了一下嘴角,发现自己喉咙发紧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竟然为了护许可夏而说出这种话。 既然如此,她和时景祁也没有继续交谈的必要。 没等对方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快要走到门口,身后的身影靠近,手腕被男人温热的大手扣住。 时景祁轻叹了一声,眉头微蹙,用低哑的语气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 在扣住手腕的一瞬间,乔予栀跟触电一样,用力将他甩开。 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之情,连眼神都透露着冷淡:“我不想听,时总要是说完了,以后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你要是缺女人,可以去找你那位冰清玉洁的白月光。” 乔予栀说完后,冷漠转身离开。 她一直强忍着的委屈之情,在走出这栋楼后彻底忍不住。 双手捂住脸,感受到温热的泪水流在指缝间。 过了几分钟,才又重新收拾好表情,头也不回离开。 时景祁就站在窗边,指尖夹着一根烟,看向逐渐从视线中消失的那个小小背影。 手中的烟灰燃尽,视线中的身影最终消失不见,时景祁给陈凛打了一通电话。 “廖局那边传来消息,姓王的佣人已经把所有罪责揽到自己身上,这件事就到此结案,不会再追查下去。” 陈凛一进来就汇报了这件事。 不过时景祁看起来并不在意。 第84章 你要怪就怪我吧 陈凛抬起头,余光看到了墙面处被打碎的玻璃杯和洒了一地的红酒。 不用想就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在心中暗暗吐槽,时总这嘴要是再长不回来,只能将乔小姐越推越远。 明明放下手中所有的工作,第一时间亲自前往王妈的住所,想要查明真相还乔予栀一个真相。但是却什么都不说,两个人还能闹成这样。 时景祁不知这一切都是乔予栀和时瑾桦设的局,当初他面上的担心,自己是看在眼里。 还以为趁着这次,两个人的关系能改善一点,怎么越来越远了? 真该让时总这张嘴送去培训一下。 听完陈凛汇报王妈的事情,过了几秒,时景祁才转身,淡淡嗯了一声。 视线落在那破碎的酒杯上,眼前不自觉浮现乔予栀苍白的脸。 眉间微蹙,眼角带上一丝凌厉,沉声开口:“去调查一下安定医院中,有哪些人最近行为可疑,接触过外面的人。特别是……爷爷。” 听到这话,陈凛已经不敢再继续追问,应了下来。 刚准备说话,却看到时景祁拿起一旁的外套就往外走。 大晚上的,不会真的要去和老爷子吵架吧! 陈凛心中一惊,想了想还是跟上来小心翼翼地问:“时总,您要去哪儿?” 果不其然换来时景祁一记眼刀。 陈凛识趣地闭上了嘴。 他不劝了,爱怎么吵就怎么吵吧! 走到玄关处的时景祁自己拿好钥匙,手握在门把上,没有马上旋开。 转头凝视着被乔予栀打出去的红酒,声线清冷,淡淡开口:“让人来收拾干净,地毯还是用这一块,拿起洗干净,不许扔。” 陈凛认得这块地毯,格子小熊的毛绒地毯和这个不是灰就是黑的装修格格不入,所以他印象深刻。 是很早以前乔予栀买的。 那时候她对这段感情充满了憧憬,去商场买了不少东西回来,却被时景祁要求全都收起来。 再后来心一寸一寸冷下去,连这里都很少来了。 看着被弄脏的地毯,时景祁眸色闪过一丝难受,很快又消失不见。 临走前,空中轻飘飘落下一句话。 “查到安定医院哪些人没听我交代的话,不用再禀告给我。直接全行业封杀,永不录用。” 黑夜中,一辆卡宴悄然开到时越集团。 顶楼的办公室,时景祁翻动眼皮瞧了眼腕表,指尖轻点表面,细数时间。 没过多久,秘书处来汇报许东柯在门口求见。 时景祁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轻微点一下头。 许东柯满脸焦容。 来到时景祁对面的沙发坐下,松了一下领带后,观察他的脸色。 见男人表情淡薄,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他终于忍不住。 “景祁啊,我刚收到秘书那边的消息,你把所有投资项目都撤了。合作方来找你,你也不表示。他们误以为你要退出合作,现在都持续观望,我那项目都动工了就这么被迫停下,你看……” 时景祁安静听他说完,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旁若无人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慢条斯理点燃了打火机。 许东柯剩下的话憋了回去,他注意到对方这态度跟平常很不一样。 今天分明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许总,这里是公司。”时景祁低沉的语气让许东柯感到浓厚的压迫感,“注意措辞。” 许东柯脸色一青,嘴角抽了两下。 放在沙发把手上的掌心微微收紧,过了几秒才调整好表情,还有心态。 朝时景祁露出恭敬的笑意:“好的,时总。” 他的视线落在时景祁身上:“不过这合作……” 时景祁冷漠抬眸看了他一眼,随手拿出一叠资料卷扔过去。 装资料的袋子没封好,有几张纸从封口滑落出来。 许东柯扫了一眼过去,顿时石化在原地。 张口结舌想不出解释的话,结结巴巴:“这……这是什么?上面为什么有我的账号。” “许总还挺会演戏。”时景祁薄唇轻启。 将手中的烟灰抖落,掉在桌上的纸张上。 “这个海外账户给王妈打了不少钱,关联着的手机号一直给她发消息,让她找时机在我小姑姑面前搬弄是非。许总要不要看看,这个账户上为什么会显示你的名字。” 他站起身,走到许东柯面前,猛地一下抓起他的衣领,双眸中满是隐隐压抑的怒火。 “我让那个佣人把事情都压住,并不代表我不会追究。许总下次要是再喊在时家人面前耍这种小心思,可不就是取消合作这么简单的事情!” 许东柯被勒得喘不过气来,脸色通红,快要无法呼吸。 “爸爸!” 正在这时,许可夏焦急叫了一声,带着掩饰不住的哭腔。 推开门冲进来,看到这一幕后,身子一晃差点没站稳。 听到许可夏的声音,时景祁呼吸一沉。 抓住许东柯的手松开,轻微蹙眉看过去,语气中带着一点担心:“你怎么来了?” 许可夏走上前抓住时景祁的胳膊,眼泪簌簌往下掉,身子止不住轻颤。 “发生了什么事?你和爸爸是不是有些误会啊?你们不要吵架好不好,我……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吵架。昨天不是还说要陪我一起去看樱花的吗?” 她一看就是听到了消息急匆匆跑出来,身上还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外面只套了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外套。 这外套明显不符合她的体形,袖子长出来一截,肩膀那里也空荡荡。 时景祁想起来了,这件衣服他曾经落在了许可夏的病房。 许可夏穿得很少,指尖冰凉握住时景祁的人。 男人被冷得一颤,逐渐收回脸上对许东柯的怒意。 “都是我不好,我爸爸无论做什么都是担心我。”许可夏双目通红,咬住唇瓣让自己不哭出来,“你要怪就怪我吧,不要为难我爸爸,我……” 她情绪过于激动,身子一歪,虚弱晕了过去。 不偏不倚,正好撞到时景祁的怀里。 眼看着她就要摔倒,时景祁扶住她的肩膀, “哎呀!医生说她身体虚弱,再晕过去很容易出事!”许东柯见机叫了起来。 时景祁犹豫了几秒,还是将她抱起来往医院赶。 第85章 她不可能生下时景祁的孩子 当天夜里,就有狗仔出了八卦新闻。 “时越集团总裁时景祁深夜公主抱一女子匆匆入院,冲冠一怒为红颜!” 许可夏在吊了点滴之后悠悠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时景祁还在不在。 看到他的身影还在,许可夏的嘴角飞快闪过一丝快意,又被她压了下去。 “景祁,对不起。”她用破碎柔弱的声音开口,刚说了两句就开始咳嗽。 剧烈的咳嗽声将原本背对着她正在处理事务的时景祁吸引过来。 见她病情没有好转,正打算去找医生,却被许可夏拉住手。 “我害怕,”许可夏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眼圈通红,“我又晕倒给你添麻烦了,都是我不好。” 时景祁眉间的恼意还没散去。 看着眼前潸然泪下的许可夏,他心中不仅没有心疼的感觉,反而有点烦。 正打算跟她谈许东柯的问题,就听到许可夏用微哑的声音开口:“我爸爸性子是冲动了一点,他以前不是这样的,那次意外他失去了我姐姐,甚至差点失去我。这之后他就变了,连我都说不动他。你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没有好好劝他。” 那场意外…… 时景祁眸色一闪,将许可夏紧握的手收回。 他站起来,冷冷开口,声线却没有了一开始的戾气。 “算了,之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你好不容易才回来,注意休息,好好养身体。” 时景祁走开后,许可夏都一直保持着垂头的姿势。 直到病房门再次响动,她才闻声睁开眼。 哪里还有刚才面对时景祁时楚楚可怜的模样。 许东柯皱着眉头快步走过来,黑沉的表情彰显她脸上的不满。 “你可真是太有能耐了,”许东柯冷声开口,“竟然敢把自己做的事情,甩到你父亲的头上,让我背这个黑锅,被时景祁好一通针对!” 掀开被子,许可夏下床。 她步伐稳健,没有分毫刚才弱柳扶风随时要摔倒的样子。 拿起手机随意刷着,瞥了一眼许东柯说道:“父亲您跟我是一体的,只要我在景祁心中还有地位,您那边的利益就不会倒。牺牲一下您,总比我们两个都被端了好。” 说完这段,她的眼眸逐渐阴沉。 关掉手机,冷笑一声。 喃喃道:“竟然故意设了局等我,差点把我的真面目挖出来。乔予栀,你还挺有能耐。” 那条许可夏找人偷拍的八卦新闻,被时景祁很快压了下去。 不过乔予栀还是看到了。 她翻动手机,视线在看到这条劲爆的标题时,还是不免被刺了一下。 但是一秒都没有停留,继续往下滑动,机械式扫描着网上的碎片信息。 房门被敲响,佣人端着一碗桂圆红枣羹走进来,轻手轻脚放在了桌上。 “乔小姐,夫人说您这几天气色看起来不太好,让我给您煮了点补血的汤羹。” 被这么一提醒,乔予栀看向镜子。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心里又藏着事,确实比以前苍白了不少。 乔予栀谢过,佣人放下后就走了过去。 刚拿起汤勺,眼前又开始阵阵眩晕,视线所及之处都在天旋地转,胃里泛上一阵猝不及防的恶心。 勺子落在碗中,发出叮咚的响声。 乔予栀捂住嘴跑到浴室中,将刚才吃的几口汤羹都吐出来,又干呕了好久,这阵难受的感觉才过去。 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乔予栀眼前一阵发黑。 半靠在瓷砖上,缓了好几分钟才终于好受一点。 电光火石间,她心中闪现过一个荒谬的想法,低头看向自己平坦的肚子。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确实没注意到自己这个月没有来。 不过她从小体质虚寒,月事经常性不准,难道这次…… 站在洗手池前洗了一把脸,任由未干的水滴从下巴处滴落,她听到自己心跳如鼓槌。 不会的,她和时景祁那几次都做了措施,即使没有做的那次,她也吃了药。 只有那次在车上…… 但是时间对不上,也不会那么巧合。 乔予栀一遍遍安慰自己,心乱如麻,连吃东西的胃口都没有。 她从落地窗的倒影中,看到自己面无血色的脸。 第二天一早,她就戴上墨镜,用围巾包裹住整张小脸来到一处离家很远的药房中。 买了试剂后,就近开了一家酒店的钟点房。 直到试纸上浮现的是一条杠,她心中压了一晚上的石头才落地。 不过还不是最保险的,她等待时候在网上查过,虽然几率很低,但是试纸也会出现假阴性。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来到医院里,做个一套检查。 在等待报告的时间里,她脑子乱得很,不断思考万一真的有了,她应该怎么做。 她不可能生下时景祁的孩子,但是要把这个孩子拿走吗? 手指无意识抚上小腹,一想到这个假设,心脏就开始一阵阵抽痛。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暇顾及周遭的视线,自然也没有发现,就在不远处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蔺言认得乔予栀,但是意外她会出现在妇产科,更意外她竟然是一个人坐在这里。 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并不影响他先找准时机在心里把时景祁骂了一通。 然后才拍在乔予栀的样子,给对方发过去。 照片中的乔予栀缩成一团,看起来身型单薄,小小一个被包裹在毛茸茸的外套中,看着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 只一看,时景祁就感到心里一阵柔软。 “你可真不是个东西!”蔺言的骂声随之而来,“我就没看到妇产科有女孩一个人来的,你到底是不是人!” 在听到“妇产科”三个字时,时景祁的眼角跳了一下。 ”当然了。”蔺言打了个哈欠,开始在他的雷点上蹦迪,“当然如果这孩子不是你的,我就请你吃饭赔罪,亲自给你道个不是,白骂了你一场。” “滚。”时景祁沉声骂了他一句后,沉吟半刻,报个了他一个地址,“罗曼庄园,他们准备订婚的地方,就在下个月初。” 刚才还在和时景祁插科打诨的蔺言,此刻目光幽深,捏住手机的手泛起一阵青筋,止不住颤抖。 过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真的决定订婚了?” 第86章 时总怎么确定这是你的孩子 时景祁没出声,电话那头的蔺言问完这句后,没等到他的回答,就自己挂了电话。 他放下手中正在处理的工作,拿起外套就往停车库走。 报告等了两个小时,乔予栀拿到的时候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在看清报告上数据的瞬间,这颗心又重新恢复原位。 她长长松了一口气,捏住纸张的手微微颤抖,嘴角抽动了两下。 看起来想笑,却扯出一个别扭又难看的表情。 她和时景祁之间,本来就不该有更藕断丝连的孽缘。 “你的身体体虚亏空,所以月事才会不准。”一名老医生接过她的报告,扶了下老花镜,“原本体质就弱,再加上最近没有好好休息,低血糖引起头晕,也会产生呕吐的感觉。” 乔予栀从昨晚起就一直憋着的那口气,逐渐通顺。 医生对她病情叮嘱的话在耳旁逐渐听不清,她的注意力集中在这张检查单上。 指尖轻轻划过,折成很小一块放在口袋里。 从诊室出来,看清楚眼前那人的瞬间,她的心脏几乎有一瞬间停止。 视线颤动了一下,并不想跟他对视,直接避开视线朝另一个方向走。 时景祁当然不准备就这么离开。 也顾不得周围还有其他产妇和家属,长腿跨过人群,径直朝乔予栀的方向走过来。 他肩宽腿长,羊绒大衣下穿着定制的手工西装,更显得人英俊挺拔。 不少产妇朝乔予栀露出羡艳的目光。 “长得这么帅,生出来的孩子肯定很好看。” 一句八卦的窃窃私语传到了乔予栀的耳中,让她不堪微微蹙眉。 她不想跟时景祁再牵扯在一起,更不想让人误会自己跟他会有孩子。 不过朝她走来的男人明显没有这么想。 时景祁脱下外套,罩在她的身上,用难得温和的语气对她说道:“怎么一个人偷偷来了?下次再过来这里,别忘了叫我一起,再忙我也会陪你过来。” 这人今天吃错什么药了? 乔予栀想要后退,却被时景祁按在怀里。牵起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在周围一众羡慕祝福的视线中,离开了诊室门前的走廊。 抽了好几次手都没有成功,快要到电梯口的时候,乔予栀用力挣脱,将时景祁推开。 “放开!” 动作太大,时景祁松开手微微抬高,不敢跟她有太大的冲突。 他的视线下意识落在乔予栀的腹部。 注意到他这个眼神,乔予栀苦笑了一下,毫不掩饰嘴角的嘲讽。 “时总这么着急匆匆赶来,是想要做什么?怕我带来新的筹码威胁你吗?” 时景祁眸色深深,唇边逐渐浮现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准备用孩子当作筹码?那就先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才能更充分地利用。” 乔予栀秀眉紧缩,在时景祁抬手的瞬间往后退了两步,嗤笑着开口:“时总怎么就确定这是你的孩子?” 听到这话,时景祁原本从容温和的表情终于控制不住。 他的脸色一寸一寸冷下来,视线落在她身上,猛地上前抓住乔予栀的手臂。 紧攥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抬起,朝她的脸部伸过来。 乔予栀以为他又要跟以前那样,在盛怒之下捏住自己的下巴,或者掐住脖子,下意识闭上眼睛。 不过没有预想中的疼痛感。 时景祁只是用指腹帮她滑走粘在脸颊上的发丝。 他脸上没有生气失态的模样,唇边挂起一层浅笑,垂眸看她。 “不是我的,还会是谁的?谢墨清,还是其他男人?我知道你跟他不过是为了在爷爷面前打掩护而随口一说的关系,你少拿他刺激我。” 话虽这么说,攥紧乔予栀的手还是暗暗收紧。 趁着乔予栀的注意力都在从他手中挣脱上,拿起她藏在外套口袋中的检查单。 看清上面的字,时景祁眉间紧张的神情一顿。 稍有松手,乔予栀快速将自己的手收回。 冷眼看向他,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意:“我没有怀孕,所以以后也不会跟你有任何瓜葛。时总还是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省得又被狗仔拍到,引起什么没必要的误会。” 撂下这句话,她连检查单都没要回来。 冷漠收回视线,避开电梯的方向从自动扶梯走了下去。 时景祁没再去追,他将手中的纸张揉紧,看着乔予栀离开的背影,突然勾唇笑了一下。 指尖在这张检查单上轻点。 今天的事倒是给了他一个提醒…… 之后的半个月,乔予栀没再看到过时景祁。 他真的如自己所说的那样,没有再出现到她的面前。 倒是经常有路人的“偶遇图”被拍下发到社交媒体上。 不是今天时景祁和许可夏在赏花被偶遇,就是明天这两个人在高级餐厅用餐被拍。 拍摄的角度都很清晰,文字绘声绘色比写言情小说还精彩。 这一招许可夏以前就用过。 那时候乔予栀的心情还会随着这些照片而波动,此刻她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后,不为所动。 许可夏的身体在时景祁的细心呵护下飞速好转,只躺了半个月就能出院了,简直堪比医学奇迹。 出院这一日,不知道哪里来的媒体得到消息,将医院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许可夏本来就是国内出名的舞蹈家,也算半个公众人物。 不过她看到这么多人,瞬间露出惶恐的表情,拉着时景祁的手往他身后躲。 下台阶时没注意,一不小心崴了脚,摔到了时景祁的怀中。 闪光灯照得更激烈了。 乔予栀放下手机,不想再看她的表演。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窗外下起了蒙蒙细雨。 乔予栀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工作中,听到了身后有人叫她。 谢墨清从办公室中走出,单手拎着公文包,深灰色的外套搭在手臂上。衬衫袖口挽起,露出小臂处隐隐青筋。 他的另一只手中拿着一个信封模样的东西。 嘴角挂着浅浅笑意,将这个信封递到乔予栀手中。 打开信封,乔予栀脸上顿时露出久违的欣喜之色,双眸亮晶晶。 连语气都带上了不可置信和喜悦:“这是给我的?” 第87章 予栀,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偌大的办公区已经走掉了大半。 窗外下着雨,将整层的落地窗都蒙上一层雾气。 从高处眺望,万家灯火在逐渐暗淡的天色中朦朦胧胧。 谢墨清的身影倒映在玻璃上,再往前一步,就跟乔予栀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他眼角带着藏不住的温柔,低头看向眼前那人脸上惊喜的表情,捏住外套的指节微微收紧。 忍住想要上前抱一抱她的冲动,克制地笑着,点了一下头。 “还记得上次我们组一起负责的策划案吗?虽然是紧急救场而接手的项目,但是完成得很好。赵总特别对你印象深刻,所以这次他爱人办生日酒会,给我们发了邀请函,还特地给你多发一份。” 乔予栀捧着手中的邀请函,视线翻来覆去查看,最后定在了落款上。 干干净净的三个字“乔予栀”。 没有其他的前缀,不是谁的妻子或者谁的女儿,只是她自己。 这是她靠自己努力而获得的认可。 指尖轻柔抚过烫金的字体,乔予栀注意力都在邀请函上,没注意到站在身侧的人正在温柔凝视着自己。 她抬起头,猝不及防撞到了谢墨清没来得及收起缱绻的视线中。 心跳猛地乱了一下,慌慌张张下意识转开了视线。 谢墨清倒是没有慌乱,换了一只手拿外套,压低了语气温和问道:“予栀,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乔予栀抬起头,在对方深沉温柔的眼眸中喉头发紧,一时说不出话来。 见她有些无措,谢墨清才笑了一下,又接上了一句话。 “我是说,这次酒会,你愿意跟我一起前往吗?” 乔予栀抿唇,指尖在邀请函上来回擦拭,细节中流出藏不住的喜悦。 她小幅度点点头,将含糊的话术回答得很全面。 “我跟你一起去参加赵夫人的生日酒会。” 见她刻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谢墨清唇间的弧度加深。 他转头看了一眼落地窗外,夜色在雨帘中逐渐模糊。 看了一眼四周,对乔予栀说:“走吧,外面下雨了,我送你回去。” 走到地下停车库,能听到外面的雨声越来越明显,乔予栀跟着谢墨清坐上了副驾驶。 不远处停着一辆劳斯莱斯,后排探出了两个身影,朝乔予栀的方向看过去。 看到她坐上谢墨清的车,乔松的眉毛拧成了川字,正要打电话过去,被身旁一只纤纤玉手抽走。 时瑾桦斜眼瞪他,用眼神警告他不许乱动。 “你不是说下雨了,我们来接她回去吗?她都上人家车来,再不叫她下来就来不及。” 明明在车里,乔松还是用低声气音说话,生怕被外面的人发现。 时瑾桦嫌弃地摇了摇头,伸出两根手指,在乔松的脑袋上轻轻弹了一下后,又握住他的手。 “你傻呀!她都上人家车了,就让人家谢少送她回去呗,一会儿她要是晚回来你也别问。人家小年轻刚在一起,说不定出去一起吃晚餐约会,我们不要去打扰人家。” “谢少?”乔松歪过头,敏锐察觉到这个称呼的异常。 时瑾桦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握住乔松的手晃动摇了摇,坐过去靠在他的肩膀上。 转了个话题:“不管他们了,我们也好久没约会了。” 乔松心里有疑惑,但是时瑾桦不想说,他一向尊重,从来不会追问。 绕过妻子的指尖问她十指相扣,让司机开车去了附近的商场。 谢墨清将车开入雨帘中,细雾般的雨水将车窗和后视镜淋得模糊。 乔予栀往窗外看,注意到一辆劳斯莱斯鬼鬼祟祟跟在他们后面开出来,又火速往另一个方向开走了。 飞快眨了眨眼睛,乔予栀看向劳斯莱斯后座的两道身影,没忍住扑哧笑了一下。 笑意还未消退,经过路口时,余光瞥到另一辆车停在那里。 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 只是匆匆一眼,她的心脏就像是被狠狠敲了一下,猛地一沉。 路口绿灯,谢墨清脚踩油门飞驰而过。车速很快,没能来得及看第二眼,再加上水雾弥漫,遮挡了视线。 乔予栀看不清车牌,不确定等在那里的人是不是时景祁。 “怎么了?” 谢墨清发现了她表情有些微异常。 不想再提起时景祁,乔予栀只是淡淡笑了一下,捏紧了手机半真半假回道:“我刚刚看到爸爸和时阿姨了,应该是原本准备来接我回去。” 谢墨清嘴角始终含着笑意,雨水将窗外的霓虹灯晕染,照在他身上,整个人都变得柔和。 正在开车的人突然开口:“如果你愿意,以后我可以天天送你回去。” 乔予栀一怔,手指不安搅动在一起。 她知道这话中暗示的意思,却不知道该怎么委婉拒绝。 车子在一处红绿灯处停了,谢墨清原本捏住方向盘的手松开,朝副驾驶的方向伸去。 乔予栀比他快一步,将原本垂在身侧的手收回。 意识到这个动作躲避得太过明显,乔予栀紧抿着唇,略有局促连眼神都不知道朝哪里放。 谢墨清没有为难,悬在空中的手顿了一下,转而去调整车载音响的音量。 接下来的路,谢墨清将话题转回到工作上。 别扭尴尬的气氛逐渐恢复正常,他没有开到其他地方试图约会,而是直接将乔予栀送了回家。 一直到车辆停稳,乔予栀原以为掩饰得很好的紧绷神情才稍稍松懈。 跟谢墨清道了谢,正要推开车门走下去,驾驶座上的人也打开车门。 “等一下。” 谢墨清说完后,从后备箱拿出一把伞,来到了副驾驶,将伞面挡在乔予栀上空。 “我可以……” “自己走”后面三个字还没说完,副驾驶的车门已经被打开。 “我送你回去。”谢墨清坚持。 大半个伞面都倾向了乔予栀,直到她走到屋檐下,谢墨清还迟迟没有离开。 他撑着伞站在门口。 原本的绵绵细雨越下越大,水雾在他周围弥漫开,打在伞面上砸出噼里啪啦的响动。 他抬起头,看到二楼最南侧的卧室亮起灯。 此刻周遭没有其他人,他没有掩饰眼底的深情凝视。 怕乔予栀从阳台看到自己还站在这里有负担,谢墨清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到车边,就看到那里站着一个人。 第88章 正在敬酒的夫妻 看清楚来人是谁,谢墨清勾起唇角。 走上前,站在他的对面。 “时总怎么有闲情逸致到这里?来看看你的小姑姑,还有表妹?” 他淡泊的语气让时景祁火大,提到“表妹”这次词的时候,更是成功让眼前的男人沉了脸。 “你送她回来的?”时景祁没跟他拐弯抹角。 谢墨清撑着伞,大雨中的朦胧雾气让他身型更加清冷矜贵。 “我送我的女朋友回家,有什么问题吗?” 时景祁捏伞的手瞬间紧绷,手臂上青筋暴起,一看就是怒意滔天。 不过谢墨清并不在意,他随意扫了一眼后,将伞收起打开车门。 坐上车的前一瞬,他一改平日里温润和熙的样子,用带着嘲讽的眼神朝时景祁看过去。 “时总如果要见亲戚,在每月一次的家宴上就能见到。但要是想见其他人,还是先回去安抚好你那个失而复得的白月光吧,省得把她逼急了,对大家都不好。” 说完这话,原以为时景祁会露出诧异的表情。 不过他只是轻微蹙了一下眉,薄唇微动,旋动了一下伞柄开口道:“可夏不是这样的人,你们不要凭空污蔑他。” 谢墨清一怔,朝他甩了个鄙夷的眼神。 没再跟时景祁多说废话,打开车门坐进去。 时景祁也回到自己的车中,看着谢墨清开远,隔着树影看向乔予栀的房间,雨刮器在眼前不停晃动。 他给陈凛播出一通电话。 “查一下谢墨清近期的行程。” 赵夫人的生日酒会在周六晚上。 赵总为了博夫人开心,一掷千金在郊区租了一整片的庄园,据说一晚上的租金就达上千万。 乔予栀准备了礼服,原本时瑾桦让自己的司机送。 站在阳台处看到外面的情形,轻咳了两声,走下楼梯朝司机说道:“老李今天不太舒服,开不了车。栀栀,看来今天你要坐其他车过去了。” 原本站在门口等待的司机听到这话,茫然了半秒,十分配合捂住肚子。 “啊,对!我突然感到肚子痛,想要拉肚子。” 乔予栀疑惑眨了眨眼。 正在这时,门铃响起。 时瑾桦风风火火跑下来让佣人开门,谢墨清出现在了门口。 他今日跟平日里的穿着很不一样。 穿了一件深墨色丝绒礼服,看起来有点像……新郎。 乔予栀甩了甩头,赶走这个不礼貌的想法。 她看到谢墨清站在门口,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将他整个人覆上一层温和的光晕。 谢墨清朝她笑得温柔:“予栀,我带你过去。” 车辆到达庄园门口,那里还煞有其事准备了红毯。 有礼仪人员守在那里,为每一辆到达的车辆都打开车门。 乔予栀坐在里侧,谢墨清先一步下车。 转身站在门外,掌心摊开单手撑住上方门框,另一只手朝她伸出来。 乔予栀顿了一下,视线扫了一眼庄园门口看着的其他宾客,没有矫情拒绝,纤纤手指搭在谢墨清的手背上。 两个人一同下了车,踩着红毯走进去,将邀请函交到门口。 正准备进去,另一辆车在红毯尽头停了下来。 刹车声引起不小的动静,乔予栀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一双长腿走下车。 她脚步一顿,忙转开视线。 时景祁踩着红毯疾步上前,冷沉着脸,周遭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冷凝气场。 所有人都认得他的脸,也没有人敢上前向他要邀请函。 时景祁走得很快,路过乔予栀身边时,脚步没有丝毫停留,带起一阵风。 有两名赵总的贴身助理早早就在门口等着,看到时景祁出现,满脸恭敬迎了上去。 谢墨清站在乔予栀身侧,冷眼看着时景祁的举动。 他忽然将身上的西装脱下,罩在乔予栀的肩膀上。 “夜间风大,在室外待着还是会冷,我们进去吧。” 他知道时景祁正在用余光悄悄观察,于是垂手捏住了乔予栀的指尖。 感受到男人干燥温和的手掌温度,乔予栀震了一下,但没有拒绝。 任由谢墨清拉着自己走进去。 她柔亮的青丝挽起,露出漂亮的肩胛骨。脖颈处挂着一串珍珠项链,配上今天这身米白色的礼服,将她整个人衬得格外温婉。 俊男靓女,手牵着手从自己面前走过。 时景祁的心头被刺了一下。 顿时觉得自己刚才故作冷漠的样子不仅没起到任何作用,还有些多余了。 “时总?”赵总助理看着他阴沉沉的表情不敢说话。 时景祁的目光中浮现了层层阴云,他看着乔予栀跟在谢墨清身侧,朝大厅走过去,跟其他宾客寒暄说笑。 仿佛一对……正在敬酒的夫妻。 时景祁眉头紧皱,垂着身侧的拳头捏紧,过了半晌才缓缓松开,用低沉的语气开口:“走吧。” 余光看到时景祁已经跟着走到了二楼,乔予栀一直紧绷的心情终于松了一点。 她挣了挣,将手从谢墨清的掌心抽出。 感受到她的想法,谢墨清没有纠缠不放,松了手。 来日方长,想要得到她的心,需要循序渐进,不能逼得太紧。 谢墨清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后,回头朝会所的另一个方向看过去。 站在乔予栀身侧,微微低下头,朝她的方向靠过去说话:“我有点事,暂时离开一下。赵总和他的夫人一会儿就过来,我们一起去拜访他们。” 视线顺着谢墨清的方向看过去,有几个年纪相仿的男人正在跟他招手,应该是他认识的朋友。 其实谢墨清的事不该跟她报备。 乔予栀笑得不太自然,轻点了一下头。 来参加这场生日酒会的人大多是上流豪门,不是赵夫人太太圈的好友,就是赵总生意上的朋友。 乔予栀听时瑾桦说起过,但是她没有刻意去混名媛圈,都不太认识,也不想掺和进去。 走到主厅的角落中,乔予栀拿起桌上摆着的蓝莓汁,准备短暂休息一下。 她站在桌前,目光扫视着场上的每个人。 突然背后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下。 “哐当!”一声。 杯子摔落,乔予栀听到耳旁传来惊呼声。 第89章 你碰瓷的技术太差了 “你搞什么!” 一道刺耳的女声响起,将半个大厅的人视线都吸引过来。 乔予栀嫌弃皱起眉,眯眸朝对方看过去。 不看还好,一看反而觉得这人很眼熟。 她曾经在辰一商场见到过,是时家一个远方亲戚,叫林沐。 当时这女人带头为难曹沫沫,虽说身上从头到尾都是名牌,一张口却是泼妇骂街的架势。 本就泼辣不肯吃亏的性格,现在有了身孕,更变本加厉。连路过的蚂蚁惹她不爽,都要被她踩上两脚。 林沐原本正得意忘形听着其他贵妇的奉承,手中拿着蓝莓汁倒退往后走,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个人。 她撞到了乔予栀,吓得手中的玻璃杯掉落在地,蓝色的果汁四溅,落在她浅粉色的长裙上。 林沐看向自己裙尾上星星点点的污渍,气得瞪大了眼睛。 “哎呦哎呦”叫了半天,右手撑住自己微微凸起的腰腹,左手在空中摆了半天,终于有个识趣的同行贵妇太太上前扶住她的手。 “郭太太,你还好吗?正怀着孕呢,不能情绪太过激动。” 郭是林沐丈夫的姓,听到这个称呼,她挺了挺肚子,眼角的得意藏不住。 转头看向乔予栀清冷的视线,林沐心里就一包火,上次在辰一商场的事还没找她算账,现在又出现在她面前,害她裙子都脏了。简直就是她的克星,瘟神! 林沐撑着手,捂住肚子夸张叫唤了一声:“哎呦,我感觉有点不舒服!” 乔予栀冷眼看着眼前的女人开始作秀。 林沐呜呜呀呀叫了半天,连原本扶住她的人都觉得烦了。 这都第几次!每次有点风吹草动都要大惊小怪说肚子疼。 背地里朝她露出一个无语的眼神,不着痕迹抽回手,让她一个人开始表演。 林沐尴尬轻咳了一声,手指向乔予栀,气焰嚣张:“你就是故意的吧?要是我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第一个饶不了你!看你一副狐媚样子,今天不会是来勾男人的吧?” 站在林沐身后的贵妇认出了乔予栀,听圈子里聊八卦的时候说过时家那场家宴上发生的事情。 看热闹不嫌事大,在后面提醒:“人家有男朋友。” 林沐想起来,那个大闹家宴把乔予栀带走的男人,听说只是一个小小总监。 她嘲讽的笑意更深了,勾唇冷笑了一下。忘了自己刚说过肚子疼这件事,双手抱肩朝乔予栀看过去。 “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嫁一个好婆家。”她想到来什么,捂嘴露出贱嗖嗖的笑声,“该不会是跟的男人太多,嫁不到好人家,只能找那种接盘的小职员吗?” 她说话实在过于粗俗难听,乔予栀忍不住皱眉。 视线落在林沐特地戴出来显摆的无名指大钻戒上,冷笑了一声说道:“郭家知道你这个儿媳在外面嘴巴这么脏,还天天咒他们的孙子孙女有点事吗?” “你什么意思!”林沐瞬间拔高了语调,单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儿子,肯定是个男孩!以后还要继承郭家家业的!” 乔予栀觉得跟她简直没法交流。 朝这里看过来的视线越来越多,她不想在赵总夫人的生日酒会上闹事,转身就准备离开。 不过林沐正在气头上,又仗着怀孕肆无忌惮惯了,抬手拦住乔予栀离开的方向。 “谁允许你走了?不是把你那个废物男朋友带过来了吗?既然敢来这种场合,就不怕丢人,带出来给大家一起长长眼,像你们这种年薪只有十几万还不够我买个包的人,是有多厚的脸皮敢过来!” 乔予栀抽了两下没抽回手,冷着脸抓起桌上的果汁就要往前泼。 “啊!” 林沐看到她这个动作,下意识闭上眼睛,紧抓住乔予栀的力道松开。肩膀耸起,脸部皱得有些狰狞,看起来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不过没有预想中的泼水感。 林沐睁开眼睛,只看到那杯饮料平稳放在桌上,乔予栀正在用湿纸巾仔仔细细擦被她捏过的手。 “你敢耍我!”她眼睛一瞪。 这一次乔予栀早有防备,灵活后退好几步。 不同于林沐气急败坏的难看样子,她的脸上倒是淡定从容得多。 勾起唇角:“怎么?这么希望我泼你?还是在心里已经想好了,等这杯饮料泼到你身上后,你要怎么满地打滚。林小姐,你碰瓷的技术太差了。” 被戳穿的林沐脸色逐渐涨成猪肝色。 盛怒之下,蹬着高跟鞋往前踏了几步。化了浓妆的眼珠都快要瞪出来了,抬手就要往乔予栀脸上甩过去。 手悬在空中,没有能够落下去。 乔予栀拽住她的手腕,还没来得及甩到一旁,林沐当机立断捂住肚子,嗷嗷叫了起来。 “哎呦!你推我,我好难受,你是不是故意想要害我!” 乔予栀没料到她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已经避免跟她的冲突,只是阻挡了一下,就被她死皮赖脸缠上了。 林沐正闹得不可开交,楼梯处有一个众星捧月的身影走过来。 “都在吵什么?”赵太太摘了身上的貂皮大衣,随手递给身边的服务生。 她天生五官深邃,气场强大,往这儿一站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再加上赵总近几年公司日渐强大,林沐有些怕她。 讪讪一笑,扫了一眼乔予栀后,做出夸张的委屈表情。 一手扶腰,另一只手撑住肚子朝赵太太走过去。 乔予栀惊叹她变脸的速度,感叹不去戏堂里表演耍猴真是可惜了。 “赵太太,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她……” 林沐刚准备唧唧歪歪告状,赵太太已经不耐烦抬手示意她闭嘴。 “我不想听,别在我的生日酒会上闹事。”赵太太知道林沐的为人。 要不是自家老公和郭家还有合作项目,她都懒得给这个女人发邀请函。 她转头看到始终安安静静的乔予栀,走上前跟她握手:“我听说过你,我丈夫说年末那次救场的项目,你完成得很好,工作效率和态度都让他印象深刻。” 乔予栀大大方方握手回应。 见赵太太没有向着自己,林沐嘴角抽搐了好几下。 她的性子尖酸刻薄藏不住事,当即就逞嘴舌之快阴阳道:“工作完成得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嫁不进豪门没人要的破抹布。” 赵太太听到这话,嫌弃得眉头直皱。 正要张口,看到朝自己走近的人,变了脸色。 第90章 时景祁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见赵太太的表情微动,其他人都转身看过去。 顺着她的视线,只看到谢墨清正在往这里走。 他身型高挑气质温润,站在人群中已经是耀眼出众的存在,让人不自觉视线多停留了一秒。 径直走到乔予栀身边,抓过她的手低头凝视,满眼都是温柔。 “刚在那边跟朋友说话,听到你这里出事了,就急忙过来。”谢墨清满眼都是乔予栀,当着众人的面,捧住她的脸检查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如此深情的动作让乔予栀有些不自然。 她不着痕迹偏开一点头,这个细微的动作谢墨清看在眼中。暗示性朝她眨了眨眼,转而牵住她的手。 用看垃圾的眼神轻飘飘扫了一眼林沐,转而问赵太太:“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有人欺负我女朋友吗?” 赵太太还没来得及开口,林沐已经用酸溜溜的语气开口。 “原来是你啊,那个小总监。不然怎么说只是一个小家子气的打工仔,来参加名流圈的聚会还穿着杂牌的西装,看你这样子,简直一点礼仪都没学过,真够穷酸的。”她指桑骂槐看向乔予栀,撩动自己护理过的柔亮秀发,“今天让你们过来,也算是开眼见世面了,还赶紧不带着你的穷鬼男朋友滚!” 林沐阴阳怪气说完,心中的无名火总算消下来一点。 不打算再跟乔予栀计较,走到赵太太面前,朝她露出谄媚的笑容。 她今天过来这里还带着任务,郭家正在和另一个集团争赵总手中的竞标。她得和赵太太搞好关系,让她帮着美言几句。这样自己在婆家的地位就更稳了,说不定老公高兴了,还能给她每个月金卡的额度提升一点。 “赵太太!” 林沐热情洋溢走过去。 哪知道对方根本都没看自己一眼,跟躲瘟神一样避开她。生怕别人看出来两个人认识。 “……” 林沐尴尬站在原地,这下郁闷得肚子真的有点胀痛。 赵太太无视了她,走到乔予栀面前,朝她礼貌笑了笑后,抬眸看向谢墨清。 “谢总,感谢您大驾光临我的生日酒会。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您别往心里去。” 这句话一出,周遭瞬间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神色各异,不变的是看向乔予栀的眼神都带着掩饰不住的震惊和羡艳。 林沐原本还想叨叨两句的嘴,瞬间张开到能吞下一颗鸡蛋。 “谢总?”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哪个谢总?” 整个A市姓谢的人不少,但是当上总裁又能让赵太太这么尊敬的,莫非是…… 赵太太此刻眼里没有别人,嘴角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我丈夫和云华集团合作密切,我听秦总说您在基层历练完决定回高层接管公司,以后生意上的合作也会多接触。” 谢墨清淡淡地嗯了一声,挪动脚步,用身体挡在乔予栀的面前,护住她。 一个简单的动作,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位云华集团的未来继承人,对乔予栀是什么态度。 林沐此刻浑身无力,半靠在餐桌旁。 脸色煞白,连腹部传来的隐隐阵痛都感觉不到。 脑袋嗡嗡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她好半天才找回声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想要厚脸皮走到乔予栀面前。 没等乔予栀皱眉呛回去,谢墨清已经拉过她的手,从这里离开。 经过林沐的时候淡淡说了一句:“我不希望再有这种事发生了,另外,好狗不挡道。” 传闻中脾气一向温和的谢总说出这种话,林沐脸色比调色盘还精彩。 又青又白又红,简直五彩缤纷。 她今天简直就是颜面扫地,死死盯着乔予栀被牵手离开的背影。 同样冷脸盯着这一幕的,还有二楼的两个人。 赵总明显感觉到身旁这人脸色黑得都快要滴墨了。 他们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将整个过程看得一清二楚。 视线落在谢墨清拉着乔予栀的手上,时景祁单手插兜,扯动唇角冷笑了一声。 赵总原本想说几句劝导的话,一转头看到他后槽牙都快要咬碎的样子,轻咳了几声,望天望地来降低存在感。 给了身旁的人几分钟冷静瞬间,再转头的时候,赵总发现时景祁已经不见了。 乔予栀一直被拉到远离纷扰的地方,才转动一下手腕。 掌心感受到这个动作,谢墨清停下脚步,缓缓松开了手。 视线落在她眨动长睫毛时的阴影处,贪恋多看了两秒后,在乔予栀抬头之前转开视线。 他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 “你还好……” “谢总监,我……” 两道声音同时开口,谢墨清看着乔予栀还有些茫然的表情,解释道:“上位者看不到公司运行中的问题,所以我当初和母亲申请从普通员工开始入职。不过最近母亲身体需要休养,公司业务量又繁重,我应该下个月机会公开身份回去。” 他解释得很详细,小心翼翼观察着乔予栀的表情。 乔予栀不知道该回什么,她只能微笑。 脑海中想起了什么:“这封邀请函……” “是你得到的。”谢墨清往前走了一步,“我没有利用身份,去问赵总要这个名额。他确实认可你的工作能力。” 乔予栀微微松了一口气,抬眸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和谢墨清靠得太近了。 只能半步的距离不到,甚至能从对方眼眸中看清楚自己的倒影。 她慌忙躲闪开谢墨清灼灼的视线,后退了一步,手撑在吧台的桌面上,转开视线点了点头。 看着乔予栀浑身紧绷的样子,谢墨清看出她需要冷静的时间。 朝副厅的方向看了一眼,随意找了个借口。 “那边上了甜点,我去给你拿一些过来。” 谢墨清离开后,乔予栀才轻呼出一口气。 巨大的信息量一下子砸过来,让她有点懵。 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反而轻松了不少,乔予栀就站在吧台前,看着不远处觥筹交错的场景。 有几个上流圈的太太闻风而来,她一一大方应对了过去。 难免要喝几口酒。不知是醉的,还是热的,乔予栀脸颊微熏,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 正和酒杯说着话,忽然感到身后有人靠近。 右手撑住吧台,另一只手去拿她左前方的酒杯。 男人温热的胸膛朝她靠近,见她围困在这方寸之间。 第91章 我们以前吵过架吗 男人身上熟悉的冷冽沉香扑面而来。 时景祁拿好了酒杯,撑在吧台上的手臂却没有松开。 用自己的身体将乔予栀困在吧台的分寸空间,下巴几乎就要搁到她的肩膀上。 看清楚来人是谁,乔予栀明显蹙了一下眉,浑身紧绷想要推开他的手臂离开,却被时景祁抱住了腰。 男人掌心的滚烫隔着礼服薄薄一层布料传过来。 身躯逐渐俯下,乔予栀都能感受到他鼻息间呼出的热气扑在自己裸露的肩胛骨上。 原本站在这里调酒的酒保很有眼力见走到了别处,时景祁黑漆漆的眼眸牢牢紧盯住身下的人,鼻尖都快要触碰贴在一起。 “我要走了。” 乔予栀偏开头,推搡时景祁架在她身侧的手臂,却没能推动。 反而被对方反手捏住了手,将她的手掌掰开,男人的指节扣了进去。 “去哪儿?”男人低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呼着,“去找他?你刚刚被他拉住的是哪只手?” 贴在她腰间的手已经逐渐转到了后背,正在一寸一寸丈量她的皮肤,仿佛正在视察自己的所有物。 乔予栀讨厌这种感受。 她铆足了力,猛地一下把男人的胸膛推开。 语气冷淡,柔柔又带刺的语调听在时景祁的耳中有些刺耳:“这跟你没关系。” 时景祁俊眉皱起,凝视着她没有温度的眼睛。四目相对间,乔予栀先转开了视线。 见她毫无留恋就要转身离开,时景祁正准备追上去,忽然有一道轻柔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 “景祁!” 听到这个声音,乔予栀猛地停下脚步看过去。 许可夏就站在不远处,和赵太太有说有笑走过来。 她生病的这段时间清瘦了不少,看起来更显得楚楚可怜。 见到许可夏的那一眼,乔予栀浑身血液凝固住,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成拳,连指甲掐进肉里的痛感都感受不到。 就是因为她,自己被冤枉成了见死不救的杀人犯,受到了这么多折磨 许可夏在看到时景祁后,忽闪的大眼睛流露出甜蜜笑意。 感受到另一侧的视线,她露出无辜的表情,歪头朝乔予栀看过去。 “这位是谁啊?景祁,是你的朋友吗?” 意料之外的开场白,乔予栀眯起眼睛,警惕盯着许可夏脸上的微表情。 她现在对这个女人极度不相信。 时景祁从刚才就一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消失了,转而看向许可夏。 他还是这样,时刻关注着这位失而复得的白月光,连今天这种应酬的场合都带着。 那刚才来找自己又是做什么? 试探?还是无聊到又想出什么新的办法,来为许可夏出气。 “原来你们不认识啊?”赵太太插嘴,眼神在三个人中间转了一圈,“我见乔小姐是时总的表妹,可夏你又跟时总关系好,还以为你们会认识呢?” 像是被戳中了内心的伤痛,许可夏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瞬间漫上一层雾气。 “可夏受了伤,”时景祁代替她回答,“所以记忆力出现了混乱,有很多事情记不得。” “是吗?那可要好好调养身体,安静地养着。时总以后别把你的心肝带到人这么多的地方,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又是别人的错。” 儒雅却冷淡的男声在乔予栀身后响起。 她回头看过去,谢墨清端着一盘子甜点站在自己身边。 说完这句后,没再搭理眼前的时景祁和许可夏,将甜点推到了乔予栀面前。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拿了一点。不过光是吃甜点也吃不饱,那边又上了自主海鲜,我们去那里吧。” 就在他们说话的间隙,许可夏已经走到了时景祁身旁。 乔予栀的余光看到她勾住了时景祁的胳膊,而对方没有甩开。 她面无表情收回视线,早就不复以前那样,看到许可夏出现会警觉地方寸大乱。 接过谢墨清手中的餐盘,跟着他朝餐厅的方向走。 靠在时景祁身边,许可夏紧盯着乔予栀离开的背影,还有她跟之前浑然不一样的反应,嘴角的笑意更加深邃。 感到身旁的男人不着痕迹将手抽开,许可夏嘴角的笑意一僵。 不过她没有逼得太近,及时抽开手。 扬起头直勾勾看向时景祁,湿漉漉的眼底透着无辜,眼圈泛红:“赵太太前几日来家里探望,我对她有点印象,记得我们以前一起喝过下午茶。” “是啊!”赵太太也不是蠢人,明显察觉到氛围不对劲,赶紧甩锅,“可夏问我能不能来参加,我想她在家待太久,也得出来透透气,就发出了邀请。” 许可夏抿了一下唇,一时被噎住。 赵太太说完,飞快找了个借口就离开,远离这段误入的风暴中心。 朝乔予栀离开的方向看过去,许可夏眼眸深邃,委屈得看向身旁的男人。 “刚刚那位小姐以前是不是认识我?感觉她看我的眼神不太友善,我们有吵过架吗?” 一听到她提起乔予栀,时景祁的眸间透出一点冷意。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手中还没有喝过的酒就放回吧台。 “累不累?送你回去休息吧。” 许可夏从容得意的笑容一怔,时景祁这话中的意思她能够听出来,但是不想这么做。 指尖抵在眉心上揉了揉,撒娇似得走到时景祁身边,拉过他的手甩了甩。 “医生说多接触外面的人,对我的记忆恢复有好处,你就让我今晚跟着你吧。” 她身上喷了香水味,脖子上挂着的钻石项链闪到刺眼,时景祁额头的青筋有些发紧。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许可夏说话的声音这么腻,让人听了会燃起一阵莫名的烦躁。 他闭上眼眸,冷静了几秒后,按住许可夏的肩膀。 “但是医生也说过,你的身体不允许过于操劳。” 他说完这句话,手部用力,将许可夏按在了椅子上。 “如果你不想回去的话,那就先去楼上让赵太太安排房间好好休息一下。” 时景祁语气温柔,许可夏却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腾起。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敏锐预感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耐心已经快要到极限。 第92章 我们各取所需 “我是有点累了,”许可夏装作冷,搓了搓双臂,视线落在时景祁的西装外套上,“那我先上去坐一会儿,等下你走的时候叫我好不好。” 时景祁眼角带笑,没有立刻应下。 掌心揉了揉她的长发,含糊说道:“上去吧,你要是想回家了就叫我,我会把你安全送回去的。” 许可夏感到额角的青筋正在突突直跳。 见他没接暗示,索性双手扒在时景祁的外套上。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太虚了,最近总是觉得冷。景祁,你的西装借我披一下好不好?” 时景祁站在原地不动,视线一直看向另一个方向,仿佛出神想着什么,在许可夏说完后久久没有回应。 即使心理素质再从容,许可夏这时候也有点挂不住脸。 她捂住嘴咳嗽了两声,吸引眼前人的注意力。 时景祁听到咳嗽声,单手带在西装上。 就在许可夏以为他终于舍得脱西装的时候,对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递过去。 “回到房间,就不要出来乱跑了。” 许可夏没能如愿拿到西装外套,将这块手帕牢牢捏在了掌心。 她指尖翘起揉着太阳穴,装作头晕的样子回到了楼上休息室。 一关上门,瞬间变了脸色。 这对化了精致浓妆的杏眼中满是阴郁表情,指尖搓揉着时景祁给她的手帕,拨出了一通电话。 “今晚按计划行事。” 挂了电话,她突然发火将手机狠狠朝地毯上扔去。 一抬头,看到镜子中自己的神情带着嗜血狠绝。 捏紧了手帕,贴在自己脸上轻轻抚过,从柔软的触感中索取时景祁的温度。 她受了这么多苦,筹谋了这么久,绝不能让时景祁被别人抢走。 时家未来少夫人的位置,必须是她许可夏的。 她要时景祁力排众议,用最奢华的排场将她娶进门。 会场中,自从谢墨清的身份曝光后,前来跟乔予栀客套的人不少。 都知道传闻中的谢少爷虽然脾气温和,实则从不理会别人的奉承。 都想要在他面前说上几句话,于是把目光放在了乔予栀身上。 觉得看起来没什么见识的漂亮花瓶,只要三两句就能被忽悠得心软。 不过在乔予栀这里吃了一通软钉子后,渐渐不再有不识趣的贵妇太太过来。 乔予栀落了个清净,习惯性找宴会厅的角落里一个人待着。她喜欢这种在角落里默默观察每个人的感觉。 刚站过去没过久,忽然听到一个娇柔害羞的女声,还嘤嘤哼了两声,应该是在撒娇。 “时总你今晚喝了不少,我送你回去吧?” 不是许可夏的声音,比她的声音更酥一点,柔柔的,带着魅气。 乔予栀侧头看过去,正好能目睹时景祁和他对面站着的女人。 她对这个女人有点印象,在娱乐新闻上看到过。 丁家最小的千金,对继承公司没兴趣,兴师动众去了娱乐圈。 虽然演技烂到让人不忍直视,不过通过她丁家砸钱给她买的热搜营销,也算是有些名气。 这位丁家小姐长得妩媚,一颦一笑能让寻常男人骨头都酥了。 她穿了一件显身材的旗袍,走到时景祁面前朝他吹了一口气,指尖快要戳到他的胸前。 时景祁侧身避开,指尖捏着打火机把玩。也不顾丁小姐就在面前,点了一个烟。 “你找我什么事?” 丁小姐不喜欢烟味,不过她此刻已经顾不得这些细节了。 头顶的暖光照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本就深隽的五官更显矜贵,让她心驰神往。 心里的小鹿乱撞,一向被誉为娱乐圈冷艳女神的丁小姐红了脸,直勾勾看向时景祁,带着女孩家的娇羞。 她喜欢时景祁很久了。 跟她同一个圈的女朋友,谁没幻想过征服时景祁,让这个犹如天神般的男人抱着自己踏进时家的门。 不仅是女明星,她们名媛圈聚会的时候,也总是炫耀时景祁今天跟自己说过话。 刚才她在大厅中间,端着酒杯妖娆多姿走过去,想要跟时景祁直接表白。 意料之外,这个男人竟然没有当场拒绝她,还把她叫到一旁的角落里。 这让丁小姐心中燃起了希望。 她挑起嘴角,朝时景祁风情万种笑了一下。 往前走了两步,几乎要贴到男人胸膛。 大着胆子接过他指尖点燃的烟,放在自己唇角吸了一口后,朝他抛了个媚眼。 “时总现在身边还没有女人吧?要不要考虑一下我。我不需要你对我负责,我们各取所需。如果三个月后,你还没有爱上我,那我就认了,从你面前消失。怎么样?” 她将自己抽过一口的烟递过去,烟嘴处还有一圈艳丽的口红。 以丁小姐的外貌和家世,这个条件过于诱人。 毕竟不仅仅是娱乐圈,还有上流豪门圈中,暗恋她的人都不在少数。只要她招招手,就会有不少人趋之若鹜。 递过去的烟被时景祁接过,丁小姐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接了她抽过的烟,就是接受她这个提议。 男人将烟接过后,余光瞥了一眼那个站在不远处的背影。 薄薄的肩胛骨,从后面抱过去很舒服。她身上还有让人舒服的淡雅香气,每次做完那事后洗完澡,时景祁都喜欢用这个姿势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柔软的肩膀上。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勾了一下。 丁小姐时刻注意到时景祁脸上的动作。 饶是在娱乐圈经历过了大风大浪,此刻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怦怦直跳。 那么多名门千金都想征服的男人,最后还是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听着身后两个人的对话,乔予栀捏住酒杯的指尖微微收紧。 她感到呼吸一紧,急切想要逃离这里,不打算再听下去。 垂了一下头,缓步往前走。 丁小姐还没来得及笑多久,就看到时景祁将被她抽过的烟扔在了地上碾碎。 从一旁的餐桌上随意抽了叠好的纸巾,仔仔细细将每一个指节都擦干净。 毫不掩饰脸上嫌弃之色,慢悠悠吐出一句话:“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很吵。” 说完后,就准备朝乔予栀的方向跟过来。 丁小姐笑意僵住,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第93章 时总的桃花债 “等一下!” 丁小姐与生俱来的傲气让她不肯服输,脚踩高跟鞋小跑了几步追上来。 眼圈泛红,视线之中只剩下时景祁,就连不远处站着的乔予栀都没注意到。 “我哪里不好?”她仰起头,嘟囔着饱满唇瓣,“还是你有喜欢的人了?” 听到这句,时景祁顿住脚步,微微颔首,没有否认。 乔予栀准备往另一个方向走的脚步停下。 明明想要挪动远离这个跟自己无关的纷争,却控制不住有些紊乱的心跳。 她想把后面一句话听完。 “是谁!”丁小姐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拔高的音量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难道是……许可夏?” 时景祁的视线始终落在乔予栀的背影上,根本没听清她说了什么,自然也没有否认。 见他不说话,就当是默认。 丁小姐生气咬紧牙关,酸溜溜嘟囔道:“那个连失忆了的蠢女人有什么好的?她失踪了这么久,讲不定在外面乱搞……”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完。 时景祁锐利的目光扫到她身上,脖颈处仿佛被狠狠掐住,让她说不出话来。 可想而知他对这个女人有多深情。 丁小姐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狠狠用高跟鞋砸了两脚地板,气冲冲跑开了。 跑得太急,连前面有人都不顾,直接从后面撞上了乔予栀的肩膀。 一下子没站稳,乔予栀被撞得踉跄往前。 下一秒,一双强有力的手绅士撑住了她的手臂。 “没事吧。”谢墨清站在她身侧,清朗的声音响起,“刚刚没找到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这个位置就在风口,谢墨清说话时自然将身上的西装脱下,罩在乔予栀的身上。 看到这个动作,时景祁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冷寒。 脸色比他刚才被丁小姐纠缠还低沉,烦躁的心情压不住,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两个人的面前。 “时总?”谢墨清装作一副才看到他的样子,按住了乔予栀搭在西装外套上的手。 他侧头对上时景祁的视线。 两个人身高接近,四目相对互相平视,谁也不让谁。 “刚刚听到这里有人在表白,”谢墨清挑起嘴角笑了一下,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原来是时总的桃花债。” 时景祁没心情跟他闲扯。 他原本笃定乔予栀和谢墨清只是为了应付爷爷而表面装出来的。 但是眼看着两个人在酒会上同进同出,他胸腔中堵得难受,做什么事都烦得很,恨不得把这里全都炸了。 视线越过谢墨清,径直走到乔予栀面前不由分说抓住她的手腕。 “我有话要跟你说。” “有些话时总还是去跟许可夏说吧。” 乔予栀转动着手腕,想要把手从他掌心抽出。 然而时景祁这次没打算松开,拽过乔予栀就想把她拉走。 另一只强有力的手按住时景祁的手腕。 “她说她不想。”谢墨清没有松开,沉声说道。 能感受到两个男人的力量正在无声对峙,乔予栀抬眸朝时景祁看过去。毫无温度的眼神让时景祁一怔,趁着他分神的功夫,猛地一拉,抽回了手。 丁小姐原本还在因为被拒绝而恼羞成怒,转身看到这场景,常年在娱乐圈的敏感度让她察觉到八卦的气味。 这三个人肯定有点什么! 不过时景祁心里不是只有许可夏吗?现在到底是几角恋,简直比她前几天演的偶像剧剧本还精彩! 丁小姐将被拒绝时心中那一点怨气抛到脑后,拿起桌上的小零食,兴致昂然走到视线最好的观赏位置。 这个位置不仅可以看清楚前面三个人的表情,连四面八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丁小姐手中拿着瓜子,两眼发光开始看八卦。 不过她八卦没听多少,隐约听到了一丝奇怪的声音。 左右查看了一圈,她抬头看过去,瞬间瞪大了眼睛。 “啊——” 对峙的两个人谁也不退让,乔予栀不想成为视线的中心,正要带着谢墨清离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惊恐的尖叫声。 “哐!”一声,头顶那盏六层的水晶灯灯带断裂,就在她的正上面,直直往下掉。 这一切发生太快。 水晶灯朝自己的头顶砸过来,在这一瞬间,大脑指令放弃了运转,手脚僵硬到无法移动,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慢动作。 她本能地蹲下,闭上了眼睛。 电光火石间,一只大手护住她的头,抱住她的肩膀往旁边倒去。 半秒过后,水晶砸落在地的剧烈声响伴随着尖叫声。 四散溅起的玻璃划到皮肤上,引起阵阵颤动疼痛。 身旁的男人揽住她肩膀裸露的皮肤,将她压到自己怀中,用身体帮她挡住从四面八方飞来的尖锐物。 乔予栀被护住,只能保持低头的姿势。 鼻息间传来隐隐血腥味,感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手臂流下,睁眼看到满眼刺眼的红色。 “时景祁!” 乔予栀喉头发紧,她意识到自己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心脏慌到漏跳了一拍。 头顶传来隐忍的闷声,时景祁向来能忍痛,都已经发出呻吟声,可想而知伤得有多重。 她起身想要查看情况,却被压了下去。 时景祁整个手臂都横在她身前,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打在她后颈,有些微弱。 “别动。”搂住她的手臂力道收紧,她听到男人哼了一声,“这样就很好。” 乔予栀动作一顿,一时之间鼻息不受控制发酸。 “景祁!” 许可夏快要叫破喉咙的嗓音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温情。 她从楼梯处飞奔过来,连鞋子跑掉了都不在乎。一把将乔予栀推开,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手腕蹭到了满地的玻璃碴,被划出一道小口子。 不过乔予栀没有关注自己身上这一点小伤,视线所及之处,满地都是殷红血液。时景祁的肩膀处还在不断流血。 猩红刺眼,将他脸色衬得更加煞白。 意外发生的突然,此刻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将时景祁团团围住。 乔予栀只能隔绝在人群外面。 时景祁被扶了起来,满是鲜血的后背展露在她眼前,触目惊心。 第94章 害怕吗 时景祁受伤的消息瞬间就传到赵总耳中。 他带着夫人匆匆赶来,看到这满地狼藉,脸色比失血过多的时景祁还白,吓得满头虚汗。 赶紧亡羊补牢让现场保镖备车送往最近的医院,乌泱泱一群人将时景祁护在最中间。 他都已经走到了门口,突然停下脚步,吓得赵总立马站直,一句话都不敢说。 时景祁转过身,在看到乔予栀的视线一直跟随着自己后,脸上浮现出微弱的笑意。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脸色苍白朝乔予栀说道:“过来。” 受重伤的时景祁,自然是此刻全场的焦点。 顺着他的视线,众人纷纷转头,乔予栀感到几十道目光如银针一般朝自己射过来。 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朝时景祁走过去。 男人推开一旁扶住他的保镖,朝乔予栀伸出手。 失血过多的身体冷得吓人,乔予栀在触碰到的刹那,不可避免颤了一下。 捏住她掌心的手收了力,像是担心她逃跑,拉得很近。 时景祁视线一直落在乔予栀的身上,欲盖弥彰补了一句:“万一待会儿下病危通知,爷爷他们没赶到之前,需要你签一下字的,表妹。” 乔予栀在听到“病危通知”时,本就忧思重重的脸更加皱起。 时景祁看着她皱巴巴的样子,很轻地哼了一声。 “我不能签字,”乔予栀说出口才意识到不对劲,“况且你的伤不会下病危。” 时景祁勾了一下唇角,压低了嗓音:“谁说你不能?” 乔予栀偏开视线,没再继续跟他掰扯这个话题,让保镖赶紧把人扶到门口等救护车过来。 许可夏原本贴在时景祁身后,这段小声的对话断断续续传到她耳中。她抿紧了唇,脸色一下子没控制住,恶狠狠朝乔予栀瞪过来。 视线越过人群,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从门口一闪而过。 许可夏顿时露出慌张之色,被她强行压了下去。也顾不得时景祁的伤势,后退了两步,趁着没人注意,走到人群外面。 救护车终于到达,时景祁硬拉着乔予栀坐上去后离开。 直到车辆逐渐远去,赵总看着碎了满地的水晶灯玻璃碴还心有余悸。 用责备的语气怪罪身旁的夫人:“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把酒会前把场地都检查一遍吗?这下好了,灯都能从头顶掉下来,闯这么大的祸,不知道时总会不会怪罪!” 他越说越后怕,忍不住唉声叹气。 向来沉稳的赵太太此刻也满脸挫败,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抬头朝水晶灯掉落的方向看过去。 喃喃说道:“不应该啊,我让人全都检查过的……” 出这么大意外,场地中人心惶惶。谁也没注意到,许可夏正悄悄往后庭的方向走出去。 没走出多久,腰肢被一只手勾住,男人悄无声息站在了自己身后。 她吓得差点叫出声,赶紧捂住嘴,眼神躲闪转头看过去。 “裴兆,你走路能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见她气呼呼的样子,这个叫裴兆的男人没舍得松开手,搂着她的腰将她转了过来。 “以前的职业习惯,改不过来。”裴兆将她搂到怀里,用鼻尖在她脖颈处细细闻动,“别害怕,我又不会伤害你。你让我做的事,哪一件我没有帮你完成。” 强忍住身上战栗的感受,许可夏抱住他往下的头,压低了声音质问:“刚刚我不是让你暂停,你为什么还是下手了!” 许可夏原本想让这盏水晶灯砸到乔予栀头上。 这种材质的灯掉落在身上,就是不死也得毁个容。 但是她从休息室走出来看到时景祁也在那里的时候,立马就发消息让裴兆暂停。 指令发出了整整一分钟,他不可能没有看到。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故意这么做。 想到这里,许可夏身子微微颤抖,克制住不让自己在这里发火。 她身子任何细微的异动都逃不过裴兆敏锐的观察力。 他勾起指节,在许可夏鼻子上滑了一下。 “怎么了?因为伤到你最爱的男人,所以生气了?” 许可夏握住他乱动的手,身体往后仰,一脸正色盯住他的眼底。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任何人都可以随便杀,但是不能伤害时景祁。” 裴兆嘴角还笑着,眼底却逐渐冷冰。 单手反抓住许可夏纤细的手腕,另一只手从腰际往上,故意搓揉她胸前的柔软。 猛地一拉,将她控制在自己的怀里。 “你不是要给那个女人一点教训?我做事一向不择手段。不过这次没成,下一次再试试。” 感受到怀中人的愠怒,裴兆才笑了一下,跟逗猫一样捏了捏她的手背。 “这就生气了?你心疼时景祁,那我下次避开他就好了,反正他这次也没死。” 许可夏气得呼吸都粗了,正要说话,却感到黑夜中右侧脖颈被人舔了一下。 裴兆搂住她的力道更加收紧,贴在她耳旁。 呼吸灼热,语气却阴森:“但是你别忘了,还有五个月。你要是不能让时景祁死心塌地爱上你,你就跟我走。” 许可夏眸光跳动,指尖逐渐紧捏在一起。 医院中,时景祁被带到诊疗室。 像是怕乔予栀趁着他治疗的时候跑了,非要让她跟着一起进来。 脱去外套,在治疗室明晃晃的灯光下,时景祁后背的伤完全呈现在眼前,让乔予栀头皮发紧。 碎玻璃扎进皮肉中,猩红的血将整个后背都染红,沿着铁架床滴落到地上。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萦绕在鼻息间。 血液凝固,部分已经和衣服布料粘在一起,就连一旁的医生看到都倒吸一口气。 医生拿起钳子正要给时景祁脱衣消毒,他抬手顿了一下,侧头看向还站在门口的乔予栀。 哑声问道:“害怕吗?” 丝丝血腥气仿佛编织成了网,笼罩在她胸腔处,压得她每一次呼吸都泛着疼。 乔予栀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出去,却一步都挪动不了。 “你还好吗?”她的视线避开时景祁的后背,落在满地红色上。 “死不了。” 治疗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蔺言穿着白大褂走进来。 朝她眨了眨眼后,又晃到时景祁身边。 第95章 景祁让我找人给你治治脑子 原本那些消毒水正要治疗的老医生看到蔺言后,恭敬跟他鞠了一躬。 蔺言跟对方点了点头,拿过老医生手中的镊子。 隔着口罩都能看到他嘴角扬起,朝时景祁嘿嘿笑了两声走过去,活像一个拿着毒苹果的女巫。 他没好气踹向时景祁没有受伤的右脚,瞥了一眼乔予栀说道:“说你不是个东西,你还真越来越狗。这种场景你还不让她出去,真不怕小女生看了晚上做噩梦。” 听到“这种场景”,乔予栀本就慌乱的表情更加担忧,视线终于从满地血色转到了时景祁苍白的侧脸上。 朝蔺言的方向走了一步,轻声问道:“伤得很严重吗?” 听到这句带着明显关心的问话,蔺言抬起一巴,朝时景祁挑了一下眉。 作了半天,还没他一句话的效果好。 蔺言用眼神示意时景祁闭上他这张能毒死人的嘴,等他来发挥。 正要开口回答,却听到这位坐着的伤患用低沉的语调开口:“我怕她出去后就走了。” 现在倒是会说人话了!蔺言把原本打算说的话憋回去,示意一旁的小护士别出声当个透明人。 乔予栀鼻腔一酸,触目惊心的血迹刺得她眼睛疼。脑海中满是刚才被抱紧的一幕,还有时景祁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畔呢喃“别怕”。 这么突发的情况,任何人都来不及反应。 他是凭本能护住了她。 密密麻麻的疼痛感爬上心头,乔予栀缓缓呼出了一口气,偏开视线。用指尖快速抹掉眼角的湿润。 “在你的伤好之前,我就在外面。” 走廊里,乔予栀靠坐在长椅上。 她凝视着窗外的景色,没有注意到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暗,治疗室的门没有打开,耳旁却传来了高跟鞋奔跑的脚步声。 许可夏双眼通红跑了过来。 见四周无人,在看到乔予栀后,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 “你走吧,景祁这里有我照顾。”许可夏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看着她,忽而笑了一下,“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在我失踪了这段时间里,多亏了你这个替身在景祁身边,才让他的心里得到一丝慰藉。” 许可夏转动着手中的戒指。 看起来是一款情侣戒,被她戴在了左手无名指上。这种规格的钻石,能轻易获得的人不多。 在乔予栀的印象中,时景祁就有一颗,她只匆匆见过一眼,在他书房的保险箱里。 后来不知道还在不在,听说被他拿去找人做了戒托。 见她的视线在自己戒指上多停留了一秒,许可夏脸上的表情更加得意。 她抿嘴笑了一下,朝乔予栀低语:“以后我嫁到了时家,我们就都是一家人。我不太懂时家的规矩,以后还要跟你多学学,表妹。” 乔予栀始终低着头,忽而笑了一下。 这让本就紧绷的许可夏嘴角一僵。 “你笑什么?” “我笑现在医学挺发达的,有些人记忆时有时无,比鱼还能折腾。”她将落在许可夏钻戒上的视线收回,“问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倒是还能记得戒指放在哪个抽屉里。” 乔予栀站起身,她不想和许可夏待在同一个空间。 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后,朝自助贩卖机的方向走过去。 路过许可夏的时候顿下脚步,侧头问道:“我去喝点茶提提神,许小姐应该不需要了吧,我看你也不缺。” “你……” 没有转头看许可夏气红了的脸,乔予栀走到了走廊尽头的休息区。 她以前爱时景祁入髓,太过在意许可夏扰了自己的心绪,现在不会这样了。 许可夏还没来得及骂回去,诊疗室的门被打开。 她瞬间红了眼眶想要往里冲,却被蔺言抬起胳膊拦下了。 “你哪位?”他沉声朝许可夏看过去。 这让原本都准备好表演落泪的许可夏一愣,尴尬勾了一下嘴角。 她是时景祁身边最重要的女人,照理说他的朋友应该都认识自己。 “是我,可夏,”许可夏余光瞟了一眼乔予栀,“景祁应该跟你提起过。” 蔺言敷衍嗯了一声,完全没把她放在心上。 越过许可夏朝乔予栀看过去,双手抱肩靠在门上,一开口就是熟络的语气。 “你又去哪儿?刚刚还答应他今晚不走。”他把门推开了一点,朝乔予栀招招手,“你自己来哄吧,我要回去休息了。” 见乔予栀当着她的面走进去,许可夏差点气得翻白眼。 深呼吸好几下,调整了情绪也想跟进去,却被蔺言一把抓住肩膀,往外面带。 “啊!我想起来你是谁了!景祁说让我找人给你治治脑子,正好我认识个国外脑科团队近期在A市调研。” 看到许可夏发青的脸色,蔺言哈哈笑了两声,推着她的后背往外走。 “我是说治治你脑部受伤的后遗症,我这人不太会说话,你别介意啊!” 许可夏自然听得出他话里有话,但是蔺言这人性格让人琢磨不透,她在时景祁身边很久,都没有能够入他这个好兄弟的眼。 她咬紧后槽牙,余光看着乔予栀走进去,只能暂时忍下来。 只要时景祁心里还有自己,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 时景祁是在凌晨五点半醒来的,窗外天色还蒙蒙亮,单人豪华病房中的顶灯亮到刺眼。 醒来后的大脑混沌,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还在病房中。 抬头看过去,哪里还有乔予栀的影子。只有蔺言翘着二郎腿坐在他眼前的沙发上,两眼乌青,正在斗志昂扬打游戏。 这手速快到让时景祁怀疑是不是手机里藏着他的仇人,正在借机泄愤。 “你怎么在这儿?”他撑着手坐起来,难掩失落之色。 伴随着时景祁说话的声音,蔺言手中游戏界面的小人凄惨倒地。 他心情不好,将手机随意扔到了沙发上。 懒懒抬了一下眼眸,没好气说道:“怎么?怕我把乔予栀赶走了?” 时景祁虽然伤口止住了血,但是血色还没有恢复。 俊朗锋利的脸庞上带有少见的苍白,翻身走了下来,朝窗口走过去。 “她既然答应了会留下,就不是不守信的人。” “呵!”蔺言打了个哈欠,“她只是答应了昨晚不走,人家零点一到准时离开的。” 时景祁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不用想也知道这贱兮兮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 忍着头晕,时景祁敛眉看向蔺言。 “这个点你还醒着,是因为她吧?” 第96章 时总快不行了! 蔺言原本嬉皮笑脸的表情瞬间冷凝。 本就清隽的脸少了平日里调笑的模样,倒是清冷不少。 烦躁抓了一把头发,重新抓起手机看了眼消息,直到看见对面发过来“安全送达”才舒出一口气。 担忧的心情刚压下去,另一种酸涩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也不顾身边是不是还站着个病患,拿起打火机点了一根烟。 没回答时景祁的问题,下颚线紧绷,朝远处逐渐亮起的天际看过去。 时景祁自然知道他这副作天作地的样子是为了谁。 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时景祁回到了自己的床头靠着。 “舒池姐今天在酒吧多喝了一点,是在她订婚对象家过夜的吧。” 一把利剑笔直朝蔺言刺过来,穿透了他的胸膛,扎得他心痛。 难得没有立即回怼过去,过了半晌,蔺言看着逐渐亮起的天色说道:“没有待很久,我派人一直在楼下盯着,还装作快递上门察看过。只是合衣在沙发上休息,没有趁人之危,还算是个男人。” 竟然假装快递上门偷窥,真够变态的,时景祁在心中暗自感叹。 他闭上眼眸,继续说道:“即使今晚没事,她马上就要和这个男人订婚,以后还会嫁给他。你就准备这么眼睁睁看着,然后继续心平气和叫他姐夫?” 病房中安静得能听到时钟走动的声音。 时景祁重新睁开眼,被蔺言幽怨的眼神吓一跳。 他跟个鬼一样飘到时景祁的床前,将手中的烟灰弹到床旁的鞋子上。 灭了烟,蔺言的表情在沉痛几秒后,强行恢复如常。 打了个哈欠,拿起手机朝他摆摆手就准备离开。 推开病房的门,他顿住脚步,嘴角扯住一个难看的笑容,眼底晦暗不明。 “我和舒池,跟你和乔予栀不一样。” 蔺言离开,病房内又只剩下时景祁一个人。 麻药的后遗症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试着睁开眼睛,却感到身体内的力量正在流失。 脑袋上沁出一身汗,伤口崩裂让他浑身发烫,却没有睁眼的力气。 头一歪,再次昏睡了过去。 乔予栀一觉睡到了中午。 她回来已经很晚,洗漱完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就是时景祁将她护在身下的场景。 好不容易在胡思乱想间睡着,被一阵手机振动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睁眼,手在床上摸索了好几下,才在枕头底下找到手机。 接通时还带着浓厚的睡意,陈凛看了一眼日上三竿的太阳,顿时冒起一阵打扰人清梦的窘迫。 “抱歉,乔小姐,打扰你休息。” 听到陈凛的声音,乔予栀已经清醒了大半。 抬头看向时间,快要到中午12点。 她一向有赖床的习惯,以前跟时景祁在一起的时候,偶尔有几次没克制好贪睡,会被时景祁捞起来,抱到浴室中洗漱。 甩了甩头,将以前这些记忆从脑海中赶出去。 乔予栀坐在床头,沉声问道:“怎么了?” 陈凛有她电话,但是除非十分紧急的事情,不会轻易打过来。她了解陈凛的性子。 电话那头焦急的语调传来:“乔小姐,时总出了点事。” 刚说了一句,语气已经带上了哽咽。 “他怎么了!” 乔予栀瞬间翻身下床,连拖鞋都来不及穿,赤脚踩在地板上去找出门的衣服。 “时总他……”陈凛磕巴了一下啊,带上明显的哭腔,“快不行了!” 乔予栀换睡衣的手一顿,一颗心直直往下坠,浑身血液都差点凝固。 衣物从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听到那边心急如焚挂了电话,陈凛瞬间收起哭腔,站在门口朝病床的方向看过去。 时景祁正在翻动一本商务杂志,脸色虽然苍白了一些,但是精神还算不错。 床头柜上摆着上午端过来的餐食,时景祁说他胃口不好,一口都没有动过。 再这么下去,绝食也是会出事的。 陈凛自我安慰点了点头,计算了一下路程时间,在乔予栀到来之前赶紧溜走。 临走前他瞟了一眼时景祁,手中的杂志一页都没有翻动,很显然刚才听到了自己拨出去的电话,却没有阻止。 陈凛决定下个月斗胆试着提加工资的事情。 乔予栀连妆都没化,匆匆套了一件衣服,让司机把自己送到医院。 站在病房门口,指尖搭在门把上,却迟迟不敢推开。 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碎得七零八落,临到最后一步,她产生了一丝胆怯。 生怕一推开门,会看到让她绝望的场景。 她曾经对自己和时景祁的关系有无数种设想,却唯独没有这一个。 掌心因为紧张而潮湿,胸前听到心脏声重重锤击。 “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蔺言疑惑站在她身后,从乔予栀抬头的动作中,看到了她泛红到心碎的眼神。 他瞬间反应过来时景祁做了狗事。 不过没来得及阻止,跟在他身后的小护士已经推开了房门。 时景祁就站在窗边,背上都是缠绕的绑带,肉眼可见伤势严重,却没有生命危险。 乔予栀瞬间反应过来,气恼瞪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准备离开。 “咳咳!” 刚转身,身后就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一下比一下猛烈,敲在她心头,带起微妙的共振。 “这样可不行。”蔺言双手插兜,直接将餐盘塞到乔予栀手中,“你来得正好,他现在不肯配合换药,也不肯吃东西。再这么下去,没被那个水晶灯扎死,身体也垮了。” 没等乔予栀说话,他朝同行的小护士使了一个眼色。 抬高了音量说道:“护工今天有事对吧?那你先顶一会儿啊,别忘了想办法让他吃点东西!” 说完,两个人快速从病房中闪了出去。 乔予栀转头瞪了一眼眼前的男人,满是被骗后的懊恼。 时景祁淡然坐在病床上,刚准备起身,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在安静的病房中分外明显。 乔予栀无奈走过去,扫了一眼桌上已经放凉的餐食。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原以为时景祁又作着说不饿,没想到听完这话后,淡淡抬眸:“帮我削个苹果。” 第97章 还是不要做太激烈的事 说完要求后,时景祁轻咳了一声,将手中的合同放下。 躺在病床上,微微抬起下巴,就这么静默看着她。 乔予栀被他盯得脸颊发热,即使转开视线也能感到那阵灼灼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撇了撇嘴,只好拿起桌上的果篮。 背对着病房,没好气说了一句:“等你吃完我就走,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 她洗完苹果走出来,发现时景祁的病房旁已经摆了一张椅子。 看到她过来,一句话没说,视线朝椅子的方向扫了一眼。 “怎么?心里有鬼?还是你的情绪会因为坐在我旁边而被牵动?” 时景祁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合同,余光看到她出来,用随意的语气说道。 乔予栀不想跟他说太多,索性捏着苹果走过去。 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坐在床头旁边的椅子上,低头专注将苹果削皮。 随着低头的动作,原本挽在耳朵后面的头发垂落。 时景祁转头看过去。 或许是因为出来的着急,乔予栀只穿了一件针织衫,一排纽扣都系错了位置。 看到这个可爱的小错误,时景祁不自觉勾起嘴角,意识到自己在笑后,又将唇角压了下去。 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来,头顶和针织衫都被渡上一层金光,将她衬得温柔恬静。 他捏住合同的指尖无意识点了两下,一时看得入神。 安安静静的病房中,有暖和阳光照射,窗外时不时传来鸟语声。只有他们两个人,温馨得像是在一起很久了的日常生活。 正看得出神,眼前出现一个已经削好的苹果。 乔予栀见他不动,直接摇了摇手腕,将苹果塞到他的口中。 一刻也没有停留,起身往洗手间的方向去洗水果刀。 一张口,语气带着一点幽怨的嘲讽,还在记仇。 “时总看起来能蹦能跳的,要是再觉得快不行了,就去叫医生,我又不会治病。” 将水果刀擦干净放在台面上,刚打算去洗手,身后的浴室门突然被打开。 还没来得及反应,两只手从后身靠近,撑在洗手台的大理石台面上。 来不及躲闪,男人的胸膛从后靠近,将她整个圈外怀里。 乔予栀被压在了逼仄的空间里,正好给了时景祁圈住她腰肢的机会。 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双手抓住了她纤细的双臂,交织在一起。 下巴靠在她脖颈的位置,灼热呼吸打到耳后最敏感的位置。 “松手。” 乔予栀试着挣扎,然而笼住她肩膀的双臂更加收紧。 薄薄一层针织衫并不能抵御身后滚烫的身体。 乔予栀咬紧了唇,看到眼前镜子中自己的脸颊被逐渐染红。 她试着去掰开搂住她腰际的手掌,却反而被对方借机圈住手腕。慌乱的指尖节节败退,时景祁抓住她逃窜的手指,握在掌心揉捏把玩。 没等她说第二句话,原本撑在洗手台面的手抬起,将她的肩膀掰过来,按住她的后脑勺毫无章法吻了过来。 时景祁的亲吻很少有这么慌乱的时候。 他一向都是游刃有余的掌控者。 唇瓣被撬开,乔予栀手搭在胸前想要将他推开,不过对方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又往前挤过来。搂住她腰肢的力道用力,从微张的唇瓣漏出一丝惊呼,她被抱起放在了洗漱台上。 脖子被迫后仰,男人松开她的指尖,转到了胸前柔软的地方。 直到感到胸前微凉,扣子被解开,乔予栀朝时景祁还在横冲直撞的舌尖用力咬下去。 在对方吃痛分神的瞬间,用尽全力把他推开。 踉跄后退了几步,时景祁后背受伤的地方撞到了墙壁,必不可免发出一道闷哼。 乔予栀双手抱胸,捂住扣子被解开的地方,冷着脸就要往外走。 经过门口时,被男人伸手抓住手腕。 力道很大,大到乔予栀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捏碎。 时景祁缓了两秒才忍着后背的疼痛站直。 猛地一拉,乔予栀被拉到了男人面前。 “扣子系错了。”时景祁垂眸,直接上手帮她解开纽扣,“再躲我就真把你衣服扒了。” 语气淡到让乔予栀以为刚才的火热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粗粝温热的指腹若有似无触碰在皮肤上,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扣子被解开,又重新系上。 明明没有过火的动作,乔予栀却已经脚步虚浮。 她黑脸朝时景祁瞪了一眼,没说一句多余的话,转身就要离开。 指尖刚从时景祁掌心抽出来,对方又猛地往前拉住她的手腕。 “你有完没完!” 乔予栀正要发火,却明显感觉到那只抓住她的手正在克制不出颤抖。 “我很疼。”时景祁的脸上毫无血色。 原本面无表情还生着气的乔予栀眼中闪过一丝本能的担心,往他身后看过去,果然伤口处已经裂开,绷带上沁出了血迹。 她叫护士进来给时景祁换了药。 年轻的小护士眼神敏锐,看到乔予栀微微红肿的双唇,又掀开伤口裂开处。小脸一红,压不住低低笑了两声。 临走前思来想去还是提醒了一句:“病人的伤刚好,还是不要做太激烈的事情,这样对恢复不好。” 乔予栀正要解释,坐在一旁慢条斯理穿衣服的男人淡淡嗯了一声。 小护士露出一副“我都懂”的笑容,推车走了出去。 “过来。” 时景祁始终没松开乔予栀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面前,张开双臂搂住。 没了刚才的强势,温柔的动作有些不自然。 脑海中努力回想谢墨清平日里绅士的礼仪动作,在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 这人,真够端着的。 “别动。”感受到乔予栀的动作,时景祁压低了声音。 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松懈了力气,将全身的重量都压过去。 乔予栀稍有逃离的动作,抱住她的力气就越紧。 就这么互相僵持了好半天,被电话震动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乔予栀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冷笑着从时景祁的怀中抽出来。 “你心中最重要的人来找你了。” 时景祁不自觉松了手,没有马上去接。 谁也没有发现,对面楼顶正驾着一台长焦镜头对准了这里。 第98章 把你当成消遣的玩意儿 乔予栀没有说多余的话,静默看着那个正在嗡嗡震动的手机。 看起来很着急,在第一通没接起后,又连着打了两通。 时景祁还是走过去拿起手机点下了接通,等他再回头的时候,病房中已经空无一人。 揉了揉眉心,按住涌上眉间的烦躁。 许可夏的主治医生语气焦急:“许小姐现在的状态不太好,她还是希望您能过来一趟。“ “刘医生,”时景祁语气中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寒意,还带有一丝不耐烦,“你才是可夏的家庭医生,我高价请你过去,要是你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需要麻烦我亲自处理的话,我不介意换一个有用的医生。” 早就听闻过时总气场冷冽不好相处,此刻听到他的语气,刘医生还是感到背脊一凉,剩下的话都堵在喉头,不敢继续说下去。 挂了电话,时景祁没顾得上后背刚换好的绷带。 他在医院不愿穿病号服,衬衫外随意套了一件外套,就准备追出去。 一打开门,被眼前的人挡住了去路。 时景祁眉头蹙起,是许东柯站在了外面。 看到他从里面出来,许东柯大喜过望,忙试图拉住他的手,被时景祁抽开回避。 许东柯动作一顿,收起脸上尴尬的表情,焦急到脸上皱纹都多了几根。 “景祁啊,你是跟我去看可夏的吧?这孩子太痴情了,为了给你祈福在承安庙一步一叩求来护身符,结果把自己的身子吹坏了,一回来就发起了高烧。昏睡到现在才醒过来,不知道这场病是不是刺激到了她的脑神经,她头痛得厉害,刘医生说她可能是记忆在恢复。” 前几句时景祁还置若罔闻,听到最后一句,他眉宇间带上一阵肃凛。 还是跟许东柯走了出去。 乔予栀站在医院对面。 那辆熟悉的卡宴从眼前开过,许东柯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不用想都知道他们会去哪里。 微风将她的头发吹起,将发丝挽到耳后,手机又在持续不断响动。 在这之前,已经进了三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早就说了,景祁不过是把你当成消遣的玩意儿。只要我一开口,他就还是会回到我身边。” “在他彻底放下你这个替身之前,劝你还是自己离开,免得到时候自取其辱。”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到他的办公室看,办公桌上放着我的照片。我不想跟你争,只想和深爱的男人相守在一起。现在我回来了,你还是赖着不肯走。你知道这种行为叫什么吗?叫做永远见不得光的小三。” 剩下的短信没能再发进来,乔予栀把这个号码拉黑了。 她脸上依然云淡风轻,将这些短信当成可笑的垃圾广告。 招手叫了一辆车,直到坐在后车座上,冷风从车窗外灌进来,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一直都握成了拳。 出租车司机注意到她的表情,看了好几眼后视镜,忍不住好奇询问:“小姑娘,你失恋了?” 乔予栀将车窗摇了上去,看起来心情不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司机轻咳一声,言归正传:“我们去哪里?” “第一看守所。” 看守所的位置偏僻,开了一个小时才到达。 乔予栀从车上走下来,交过证件后,将手机关机走进去。 在等候室里坐了五六分钟,会客间的门被打开。 看着眼前的女人,乔予栀敛眸面无表情朝对方走过去。 有段时间没见,王妈双眼发青,看起来更加憔悴,看起来在里面吃尽苦头。 时景祁动用关系,将她的罪名最大化,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看到乔予栀,王妈瞬间露出怨恨的神情,往地上淬了一口唾沫,朝天翻了个白眼。 “警官,我不想见她。” 王妈说完这句后一言不发,就这么坐着跟乔予栀干瞪眼,等待会面时间过去。 不过她没料到坐在对面的乔予栀竟然也不说话,不急不缓懒懒坐在椅子上。 最终还是耐不住心中不爽,王妈直勾勾朝乔予栀看过去,脸部笑得狰狞不堪。 “你来找我,不就是想要看我笑话!不用浪费口舌了,你想要知道的,我是永远不及告诉你的。” 乔予栀脸上挂着淡然的笑,这让王妈心里一阵发麻。 见乔予栀没有预想中的强烈反应,她一阵抓耳挠腮难受。 从包里抽出好几张照片贴在会面玻璃上,王妈脸色一变,猛地想要站起来。 “你把我儿子怎么了!他都答应了要照顾好我的儿子,怎么会是这副样子!” 照片上的王妈儿子浑身脏兮兮,身上的衣服也破了洞,正趴在地上捡快餐店门口的垃圾吃。 乔予栀看了一眼会客时间,将这张照片收起。 王妈情绪激动,用力捶打玻璃,被冲进来的两个警察按在椅子上。 完全没了刚才傲气的表情,用哀求的眼神看向乔予栀,双手合十不断搓揉,都快下跪了。 乔予栀朝她看了一眼,眯了眯眸子,用冷静的语气询问:“刚才你说那个人是谁?” “你先告诉我,我的儿子怎么样了!他只是一个孩子,从小没有爸爸。他特别懂事,从学校回来还会给我按摩。” 王妈双眼发红,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眼泪鼻涕流了满张脸,不断重复这几句话。 双手捂住脸,偷偷从指缝中观察乔予栀的脸色,试图从她脸上看到一丝同情的模样。 像这种年纪和阅历的女孩,最容易圣母心爆发心软来以德报怨。 王妈就是吃准了这一点。 不过事情没有往她预想中的发展。 乔予栀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 “你现在可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她做出转身的动作,“既然这样,就当我今天没有来过。” “等一下!”王妈大声呼嚎了一声,又降低了音调小声呢喃,看起来想像是在做内心挣扎,“你等下,要是我答应了你的要求,你是不是能帮我照看儿子!他们真不是个东西,明明都已经谈好条件了,没想到竟然出尔反尔!” “是谁?”乔予栀直视王妈的眼睛,仿佛能把她盯穿。 第99章 救救我,不要抛弃我 听到这句问话,王妈本就灰败的脸更加蹉跎。 双手一直不安搅动,看得出她内心纠结万分。 那边威胁过她,只要她说出来就会要了她的命。 但是儿子是她的命根子! 况且她现在已经在看守所里,王妈不相信对方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过了半晌,才用晦涩沙哑的声音开口:“是许可夏,她让我在夫人身边时刻盯着您的一举一动,随时汇报给她。也是她让我在你们中间挑拨离间,说你不过是寄人篱下,只要时夫人不护着你,她就有办法把你赶出去。” 她说到一半,慌忙摆手逃脱责任:“我只是拿了钱,但是我没做过伤人的事情!” 乔予栀重新坐回会客室的椅子上,冷眼瞧向对面的王妈痛哭流涕,并没有露出王妈期待中的动容表情。 “我可以帮你照顾儿子,让他换一个新的环境,并且还给他充足的资金,让他在成人之前能顺利读完书。” 王妈眼前一亮,不过很快又暗淡下去。 从乔予栀前两次的态度,她当然知道这不是无缘无故的施舍。 残破脱皮的指甲扣住掌心,纠结了许久才开口:“只要你实现刚刚说的话,我可以在开庭的时候把一切都说出来。我手中偷偷藏了许可夏给我打电话的录音,她一直都是用海外账户给我打点,找不出任何破绽。只有我才能证明,我是唯一的证人!” 终于等到这句话,乔予栀勾了一下嘴角。 答应了和王妈的交易后,她站起身,用轻蔑的视线冷眼瞧着她。 会面时间结束,王妈被走进来的两名女狱警带走。 对方很明显还在幽怨,都又哭又卖惨的,自己怎么就是不心软。 “你没有发现,你的对话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你女儿吗?” 王妈身躯一僵,流下两行浊泪,忍不住咒骂出声:“那个死丫头,就是她的错!我都让她平时好好照顾弟弟了,肯定趁着我不在偷懒了,不然元元才不会这么可怜!” 她将怨恨全都发泄到女儿身上,嘴里一直不停诅咒辱骂。 乔予栀无语摇了摇头。 正准备离开,原本一直嘟囔的王妈突然朝她喊了一声:“你又好到哪里去!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把所有的事情都揽下吗?” 乔予栀脚步一顿,王妈看准时机,撕心裂肺喊出来:“是时景祁,他早就知道这一切都是许家在操控,但是他为了那个女人把我推出来当挡箭牌!我在夫人那儿当了这么久的佣人,把所有事都看得一清二楚,你就是心里有他,偷偷喜欢他!但是这又有什么用,他心里有挚爱的女人,呵呵呵!你的内心也很痛苦吧!” 王妈说到后来已经语无伦次,喉咙发出的声音仿佛生锈齿轮,阴恻恻盯着乔予栀看,随即仰头大笑。 她被狱警带走了。 乔予栀从看守所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浑身冰凉。 斜照夕阳从两棵歪脖子树中间穿透而来,日暮的残阳分外刺眼,乔予栀眯起眼眸睁不开。 眼中进了风沙,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擦掉快要沁出来的眼泪。 用力吸一口气,慢慢将堵在胸口的浊气呼出去,压抑的心情却没有消散。 再抬头的时候,双眸连红过的痕迹都消失。 许可夏刚才发给她的短信跟敲钟一般在她脑海中不断回响。 越是想要忽略,眼前就越是会浮现。 早就应该知道这个事实不是吗? 叫的出租车到了,乔予栀坐了上去。 在她离开后不久,有一辆挂牌车缓缓驶近。停到了看守所门口不远处的树荫下,始终没有人 全身黑衣黑帽的裴兆吹着口哨坐在驾驶座上,口中叼着一根棒棒糖,因为许可夏不喜欢他抽烟的样子。 他拿起一块平板,上面画着眼前看守所的地形图。 比划几下后,轻笑了一声,将平板关掉。 打开车窗,用阴鸷的视线朝看守所的大门看过去,将棒棒糖拿下,朝外吹了一声口哨。 他以前可是职业杀手。 潜入眼前这个地方杀一个人,对他而言不算难事。 做好侦察,他又开始想念许可夏的声音,给她拨出了一通电话。 不过这通电话打了许久都没人接。 许可夏正蹲在自己的房间里痛苦捂住头,连手机扔在哪里都不知道。 “许小姐从醒来后就是这个状态。”被派来的家庭医生站在时景祁身旁说,“经过初步检查,她身体看不出有什么机能性问题,应该是大脑受损的后遗症发作了。” “能治吗?”时景祁站在门口,眉头紧蹙。 刘医生推了一下眼镜,语气有些为难。 “这种病例国内非常罕见,国外倒是有过两例,不过常见的治疗效果都不管用。还是需要让患者情绪稳定,循序渐进。让她心里压力不要那么大,用爱来治愈他,或许会有效果。” 刘医生说完这一通,偷偷观察时景祁的表情。 不过男人始终冷着脸,让人琢磨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推开门往房间里走,许可夏缩在沙发的角落中,蜷成小小一团。 嘴唇已经被她咬出了血,双眼含泪,看起来楚楚可怜。 不过跟上次她刚醒来的时候不同,时景祁走到房间中间就没再靠前。 许可夏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视线所及之处,看到那双皮鞋没跟上次那样过来抱住自己。 她半张脸用手掩盖住,看不出表情。心脏却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将其绷紧,让她原本笃定的心情逐渐无所适从。 眼球微妙转了一圈,忽然做出痛苦的动作捂住头。 “这里哪里……海……到处都是海水……救救我,不要抛弃我!” 听到这话,时景祁眸色一动。 快步走上前,抓住她用力锤自己脑袋的细腕。 目光紧凝在许可夏脆弱的脸庞上:“你想起了什么?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可夏呜咽一声后,扑到时景祁的怀里,眼泪打湿他的衬衫,双手抱住男人精壮的窄腰。 哭得都快要喘不上气:“别离开我,景祁,我好害怕。别把我一个人抛下。” 与此同时,乔予栀刚从出租车走下来。 手机“叮”一声响起,看着短信的内容,脸上的表情微微僵住。 第100章 景祁,带我回家 乔予栀捏住手机的指尖收紧。 还是又是一个新的不知名号码,往她的工作邮箱中塞了一张照片。 应该是此刻正在发生的事情,照片上时景祁还穿着刚才在医院的衣服,半蹲在地上将许可夏搂在怀里。 不知发生了什么,许可夏哭得眼睛都肿了。脑袋靠在男人胸前依偎,双手紧紧抱住时景祁的腰。 指尖抓住时景祁的衬衫,将他的扣子都抓下来一颗。 好一对般配的痴情男女。 乔予栀脸上划过一抹自嘲的笑,将这封邮箱踢进了垃圾桶。 面上若无其事往前走,却因为走神不小心在台阶上一脚踩空。 摔倒在楼梯上,她捂住自己的脚腕。 细细麻麻的疼痛感从脚腕处开始沿着血液循环全身,她仿佛一下子就失去的力气。坐在原地维持住捂脚腕的动作,放纵自己出神几秒。 感受到有温热的液体流在胸前衣服上,时景祁在许可夏更往自己怀里钻之前,握住她的双臂,不着痕迹将她推开。 感受到许可夏不愿意松开,干脆直接站起身,将她的手指一节一节掰开。 随后朝在门外等候的家庭医生使了一个眼色,后者急忙赶进来。 许东柯放下偷拍的手,轻咳一声掩饰心虚,也跟着走了进来。 许可夏见时机差不多了,紧闭双眸配合医生的治疗逐渐冷静下来。 躺回床上时,眼圈微微湿润,眼角还带着泪,整个一柔弱小白花的模样。 普通男人看了肯定会心软。 悠悠睁开眼睛,许可夏还没来得及说话,被时景祁落在自己身上深邃探究的眼神吓得心尖一颤。 “你想到了什么?” 时景祁开口第一句话没有关心她的病情,开门见山就问这个问题。 藏在被子里的手握成拳,许可夏强忍住情绪才使得面部表情没有失控。 她垂下眼眸,轻哼了一声摇头,语气虚浮开口:“我想不起来了,刚才脑海中只是有一闪而过的画面,我感觉整个人都在水中快要溺死。后来看到你在我身边,才把我从这恐怖的感觉中抽离。现在我的头很痛,零碎的信息量压得我仿佛能看到,但是有抓不住。” 原本站在一旁满脸期待的许东柯一怔。 视线在两个人身上转了一圈,趁着没人注意,悄无声息走了出去。 听到她说想不起来,时景祁俊朗的眉头紧紧皱起。 视线从许可夏身上转移,看起来并没有多在意她的身体状况。 “那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撂下这句话,他直接转身准备离开。 “景祁!” 许可夏终于有点慌了,双手抓住床单往外爬了几步,想要来拉他的衣摆。 不过时景祁正好往前走了一步,衣角从许可夏的掌心抽出。 “怎么了?”他的话语有些冷淡。 许可夏的眼圈更红了,故意伸长了手,将手臂上的淤青露出来。 “手怎么了?”时景祁余光扫到。 “啊,这个!”许可夏慌里慌张坐直,用衣袖将淤青遮住,“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撞到的。” 她在等男人问怎么会撞到,等他露出心疼的表情。 没想到时景祁听到后只是敷衍点了一下头,就抬脚继续离开。 “那个……”许可夏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最终目的说出来,“下周时家是不是要回老宅举行家宴了,我离开了这么久,也很想念爷爷,你带我一起去吧。景祁,带我回家好吗?” 她目光灼灼,满眼期待盯着时景祁。 不过面对她含娇带泪的眼神,时景祁避开了视线。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后,思索片刻,语气淡淡:“医生说你这病情还需要静养,我多找几个佣人来照顾你。你好好休息,有什么想起来的内容再教我。” 时景祁的车从阳台下驶开。 许可夏再也忍不住,脸上虚假的笑意瞬间消散,气得嘴角都抽搐了。 许东柯走进去的时候,一盏台灯在自己脚边摔得粉碎,紧接着又传来了乒乒乓乓的砸东西声。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被许可夏扔到了地上。 她拿起一个相框,刚想高高抬起扔下去。看清上面的合照,又赶紧将相框抱在怀里,轻柔抚摸。 许东柯看向相框里的照片,是年少时许可夏和时景祁出去游玩拍的合照。 时景祁从小不喜欢跟别人合照,许可夏磨了好久才硬拉着他拍了一张。 “你搞什么?”许东柯越过一地的玻璃渣走进来,“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当着时景祁的面说出来,把在海难中害你的罪名按在乔予栀身上。你筹划了这么久,不就是让她翻不了身,把她从时景祁身边赶走吗?” 听到乔予栀的名字,许可夏瞬间双眼龇红。 她将相框小心翼翼收起来,拖鞋踩在碎瓷片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呵!”她冷哼一声,“我改主意了,在景祁面前揭穿也只能左右他的心情,我要让乔予栀身败名裂!让她知道跟我抢男人是什么下场!” 窗外微风瑟瑟,许可夏冷凝着脸看向窗外。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时景祁正在离她越来越远。即使诬陷了乔予栀害她的罪名,也有可能撼动不了这个男人的心。 时景祁……只能是她许可夏的。 三天后,一辆闪灵停在了一处古色古香的中餐会所门口。 时老爷子站在包厢外,双手撑在拐杖的把手上,等服务员打开门。 许可夏坐在餐桌旁,正在用桌上器具泡茶。 她将茶杯递到时老爷子面前。 老爷子没接,随手一甩。 滚烫的茶水沿着杯壁洒出来,许可夏细白滑腻的手腕瞬间被印出一片红。 她隐忍闷哼一声,硬是没有收回手,将茶盏更往前推了一点。 时老爷子垂眸瞧了她一眼,过了好几秒才伸手接过许可夏递过来的茶杯。 并没有喝,随手放在了桌上。 即使是这样,许可夏脸上还是浮现了笑意。 恭恭敬敬走到对面坐下,将一个铂金信封递到时老爷子面前。 这里面的东西她事先已经发过电子版给老爷子,对方板着脸没有接,冷冷瞧了她一眼。 问道:“找我什么事?” 第101章 狼子野心 “爷爷不打开看了一下吗?” 许可夏拿起桌上自己的茶杯品了一口,笑得娇媚天真,朝时老爷子眨了眨眼。 听到这话,时老爷子脸色更黑了。 拿起桌上的信封打开,里面是一叠偷拍的照片。 看视角应该是在时景祁病房的对面,照片上的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无论怎么自欺欺人,还是一看就能察觉出暧昧氛围。 正是时景祁抱着乔予栀的模样。 就是因为看到了这张照片,时老爷子才会答应许可夏的应邀。 被欺骗的恼怒感冲上脑门,让他感到一阵突突头疼。黑着脸忽然一把抓过桌上的照片,朝许可夏扔过去。 躲闪不及,照片纸尖锐的角在许可夏的额头撞出一道血痕。 她吃痛捂住脸,看着掉在地上的照片,露出刺痛的表情。 又忽然笑了出来,笑意越来越大,她将这张照片重新放到时老爷子的视线中。 是逼着他看,也是逼着自己看。 “我知道您生气,不过这火可不该冲着我发。” “你现在把我叫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时老爷子哼哼了两声,胡子都跟着抖了好几下。 “我有办法让景祁的眼里永远失去这个女人,再也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爷爷您也可以高枕无忧,不必为时家的名声担心。” 时老爷子没有许可夏预想中的激动,他淡漠瞥了一眼过去,夹起桌上的藕片吃了下去,细细品嚼。 许可夏脸色未变,双手在桌子底下紧张捏成拳。 “如果你是想说,让我同意你嫁到时家,你就别做这个梦了。家里出了丑闻,我自然会处理。其他不相干的人,还是不要痴心妄想。” 他这话说得难听,许可夏的身体不可避免晃了一下。 很快她又收起发白的脸色,用袖口将手腕遮挡住。 朝时老爷子微微一笑:“我当然不会提这么让您为难的要求,只需要您同意我去下周的家宴就行了。剩下的事,我会安排好。” 很简单的要求,时老爷子终于顿住筷子。 抬眸朝许可夏看过去:“你就没有其他要求?” 她低头微微一笑,闪动着双眸语气深情:“我心里深爱着景祁,从没有奢求他会因为我为难。只要能在他身边,哪怕没名没分,我也满足了。如果他日后娶了门当户对的女人,我也会摆正自己身份。我只要他还爱我,其他一无所求。” 许可夏说完后,包厢内陷入短暂沉默。 良久,将筷子往前一伸,将一块桂花山药夹到她的碗中。 很显然乔予栀刚才的话,让时老爷子很受用。 从包厢里出来后,时老爷子的头疼病又隐隐发作。 回到后座吃了药,就开始闭目凝神。 张管家坐在副驾驶,帮老爷子的拐杖收好,将座椅调节至他平日里喜欢的高度。 想了想,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您真的相信许小姐承诺的内容吗?” 时老爷子没睁眼,冷哼了一声:“狼子野心。”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许可夏。 他能感受到时景祁正在越来越脱离他的掌控,要是他真的为了乔予栀而彻底失控,所有的一切都会很麻烦…… 连续一周,乔予栀都没有出现在病房里。 有了上次被陈凛哄骗过来的经历,再打过去,乔予栀就直接挂了电话。 时景祁身体素质好,恢复得很快,陈凛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站在窗边。 阳光穿透衬衫,透出还绑着绷带的后背。 听到有推门的声音,时景祁忙回头看过去,陈凛在他脸上捕捉到一丝期待的表情,又在看见是自己后,瞬间灭了下去。 陈凛挠了挠头,满脸无辜。 他走进去,将要汇报的工作说完后,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 时景祁语气不佳,一听就知道他心情郁闷,从窗边走到沙发旁,随手拿起桌上的结算报告查看。 “据说乔小姐这两日在寻找新的住所准备搬家,”陈凛组织了一下措辞,“估计是太忙了,所以才没有多余的时间分出来。” 时景祁翻报告书的手一顿,没有露出陈凛预想中的释怀表情,反而眉心逐渐紧锁。 看得陈凛往后挪动两步,随时准备逃跑。 时景祁出神盯着报告的落款看,实则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的第六感告诉他,是因为自己总是借口去找时瑾桦,才让乔予栀有了搬出来的想法。 揉了揉眉心,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后背原本已经好多了的伤痕又在隐隐作痛。 指尖无意识点在了沙发皮上,问道:“她找到了吗?” “啊?”陈凛结巴了一下才回,“没…..还没有吧。” 看着手机上嗡嗡作响的来电,乔予栀额头青筋跳了一下。 翻过手机,忽略了陈凛的来电。 吃早餐的时候,乔松端着碗,朝她看了好几眼,结束后才把她拉到了一旁。 “你在这里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要搬走了?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乔予栀怕他和时阿姨误会,但是又不能直说是怕时景祁老是过来。 摇了摇头,找了个早就想好的理由:“公司部门最近换了主管,接了好几个新项目估计会有一段时间加班,搬到公司附近方便一点。” “也是。”乔松点了点头,递过来一张名片,“你时阿姨让我给你的,她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他就帮你找房子。” 乔予栀接过名片,余光看到时瑾桦端着茶杯,假意赏花站在花圃中,探头探脑往里面看。 乔松完成任务后走出去,站在时瑾桦身边,手拉手去散步了。 看着两个人并肩的背影,乔予栀嘴角勾起欣慰的笑容。 时瑾桦介绍的人效率很快,两天内就帮乔予栀找到一件距离公司步行能到达的公寓。 闹中取静,住在十八楼能俯瞰周遭的夜景。 意料之外,租金并没有很贵。 乔予栀搬家这一天没有大张旗鼓放鞭炮,只是给邻居送了小礼物,安静搬了进来。 住了几天,对这套公寓各方面都很满意。 直到有一日下班,打开房门,乔予栀顿住了脚步,浑身僵硬。 她发现屋里有人! 第102章 大郎吃药了 乔予栀今天加班,回到家的时候,天气已经全黑。 一开门就站在玄关处隐隐感到不对劲,放在门口的鞋子位置有细微变动,她出门前的拖鞋明明是摆正了放的。 脑海中闪过好几个入室抢劫杀人的新闻,乔予栀瞬间紧张了起来。 小心翼翼朝里面看过去,客厅没有开灯,看不清到底是真的有人还是她产生的错觉。 她没有换鞋,缓慢蹲下身,拿起一只高跟鞋捏在手心,将又细又硬的鞋跟捏在手中。 将房门打开一条缝,方便万一真的有歹徒可以随时逃跑。 紧张得心都快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指尖点在开关上。 “啪!”一下后,在入户灯亮起的同时,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 乔予栀下意识叫出声,鞋跟从手中掉落,整个人后背都被按在了墙上。 正要抬脚踢过去,就听到耳旁传来低醇暗哑的声音。 “是我。” 看到时景祁,乔予栀原本害怕到极点的心情瞬间松懈了下来。 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猛地一拉,将手腕从时景祁的掌心抽出来。 “你是怎么进来的?” 公寓的门是电子锁,乔予栀设置的密码没有任何意义,除了她谁也不知道。 除非…… 电光火石间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让她无语得有点想发笑。 她现在知道为什么那个人对自己的态度这么客气,连押金都只要一个月的。 还说什么原本是给妹妹的婚房,妹妹和男朋友闹掰后出国读书,才把房价降得这么便宜。 现在看来,就连时瑾桦都被这中间人骗了过去。 乔予栀无语抿唇,偏头避开时景祁朝她看过来的视线。 后退好几步,跟他保持距离,手指向了门口,“我不管你要做什么,现在立刻从这里出去。” 时景祁站在原地没动,冷着脸皱了皱眉头。 以往看到他这个表情,乔予栀会在心里担心他会不会生气,现在已经不会有太大的波澜。 见他不动,乔予栀轻笑着点了两下头。 “好。那我离开,这个房子你收回去,明天我会自己再去找。” 夜已经很深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乔予栀还没想到今晚要去哪里过。 她不想让时阿姨和父亲担心,或许会去曹沫沫的出租屋挤一晚上,或者在公司附近找一间酒店,这不是什么难事。 没有理会身后站在客厅中的人,乔予栀拿起玄关处的包头也不回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一道倒地闷声。 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刚才在挺立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此刻晕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紧闭双眼。 乔予栀脚步一顿,犹豫了几秒,还是放下包快步朝时景祁走过去。 这公寓的租房合同上签的还是自己名字,万一他真在这里出事了怎么办? “时总,”单膝跪在时景祁身边,乔予栀摇了摇他的胳膊,“时景祁!” 叫了两下没有太大反应,近距离能看清男人的嘴唇干燥起皮。 手背放在他的额头上,果然烫得吓人。 前段时间天气转暖,乔予栀没开这间公寓的地暖。这几日气温又一下子下降,这么躺在地上不是办法。 乔予栀叫了两下时景祁,对方只是紧皱眉头,看起来烧得不轻。 想了想,给陈凛拨出一通电话。 “哎呀!时总肯定是伤口又感染了,这两日他的伤总是反复!”陈凛担心的语气过于夸张,“我现在就过来,麻烦你先把他转移到床上,我立刻出发,马上过来啊!” 吼完这一通,陈凛挂断了电话。 打了个哈欠朝身边看过去。 他正站在时景祁的病房中,佣人正在忙忙碌碌收拾病房里的东西,面前摆着一张出院通知单。 时景祁身体底子好,又常年健身,休养了几天,这些皮外伤看着狰狞,其实早就好了。 将出院单收起,陈凛去关窗。 这几日乍暖还寒,有时候连着两天气温能相差十度。昨天夜里一下子降温,时景祁故意关窗吹了一晚上。 对自己真够狠的。 陈凛感叹了一句,然后把手机打开飞行模式,又换了一个手机坐在沙发上开始打游戏。 给陈凛通完电话,乔予栀看向还发着高烧晕倒在地上的人。 手捏成拳又松开,无奈叹了一声。 转头看向自己的房间后,走上前关了门。 才把时景祁架起来,扔到客厅的沙发上。 男人这次没有多余的动作,看起来是真的难受,安静躺在沙发上,找了个靠枕睡过去。 乔予栀在心里骂了他一句厚脸皮。 她想起房东给她介绍过医药箱的位置,到书房找出来后,发现里面的药日期还挺新鲜。 不过退烧药只有中药冲剂。 乔予栀蹲在地上研究功效,全然没发现身后本应高烧晕倒的人,此刻双眸清醒,睁开了眼睛正往她这里看。 整个屋子都安安静静的,客厅长廊亮着暖黄色的入户灯,莫名产生一种温馨的氛围。 乔予栀找好了药站起来,时景祁再次闭上眼睛。 给他用测温枪扫过确定发烧后,乔予栀见他还没醒,就去厨房烧水将退烧药冲剂倒好。 刚搬到新家,连新买的杯子都没有。 乔予栀翻了半天,拿出一个吃饭用的瓷碗。 眼眸眯开一条缝,看到她端着一碗褐色的中药走过来,不知道为什么,生怕她突然喊出“大郎吃药了”。 将碗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乔予栀看了眼时间,心叹陈凛怎么还不来。 轻踢了一下时景祁的小腿,将碗放好后就走到另一边。 “我知道你醒了,自己把药喝了,我不会喂你。”乔予栀语气冷冷开口,“还有既然你醒了,不管陈凛来没来,你也可以走了。” 做好了他胡搅蛮缠的准备,没想到时景祁意外地顺从。 点了一下头,端起桌上的碗,也不顾烫不烫,直接一饮而尽。 活生生一副自虐的模样。 乔予栀微不可见皱了一下眉,心里乱糟糟的,仿佛缠绕了一团乱麻。 所以在时景祁喝完将碗递过来的时候,她正在出神,下意识走过去接。 刚接过碗,男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拽。 第103章 圈住了乔予栀 盛过中药的碗掉落在地毯上,骨碌碌转到了另一侧。 乔予栀的手腕被紧拽住,猛地往前一带。 半秒过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炽热的吻席卷而来。 时景祁口腔中还带着中药残余的苦涩,撬开她的唇瓣,苦味交织在两个人的口腔中间,融合缠绵。 右手手腕被强势的力道抓得生疼,躲闪不开。刚想往后退,却又感到一只大手覆在自己的后背,带着她往前推,被迫拥入时景祁的怀中。 男人力道发狠,动作大到几乎要将她拆骨入腹。 时景祁是真的发烫了,隔着薄薄两层衣物都能感受到他的胸膛滚烫,整个人快要烧起来。 灼热中带着荷尔蒙的气息将乔予栀整个人包裹住,稍有抗拒的动作,抱住她的力道就更加发紧。 被抓住的手腕弱弱抵在时景祁的胸前,乔予栀睁开眼睛,这个距离能看到他发红的眼眶。 他哭了? 不对,他怎么可能会哭?他一直都是冷酷无情,将自己伤得日日犹如坠身冰窖,遍体鳞伤。 思绪失神的几秒内,乔予栀感到胸前扣子被解开。 滚烫的掌心沿着腰际转到了胸前,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啪”得一声打破了僵持纠缠的局面。 乔予栀这一巴掌几乎是用尽全力。 打完后掌心都被震麻了,时景祁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红印,看着触目惊心。 他被打得偏过了头,抓住乔予栀的力道却没松开。 舌尖顶过后槽牙,感受到脸部的刺疼。 时景祁双眸眯起,突然发狠将乔予栀拉过来压在身下。 衣服凌乱从沙发上散落,指尖绕到薄薄的肩胛骨身后,正要挑开内衣带子,脸上忽然感到一阵湿润,有泪水从乔予栀的脸上滑落,顺着纠缠的唇齿间落入他的唇瓣上。 时景祁动作在这一瞬间顿住,强忍住心中的难受,终于松开了手。 身上的衣物几乎都被剥了个干净。 乔予栀失力从沙发上滑落,没再继续逃跑。 抓过一条毛毯裹住自己,情绪崩溃靠在沙发旁,蜷成一团将脸埋在膝盖处。 时景祁的脸上第一次浮现手足无措的表情,不过乔予栀没有看到。 将身上的衣服穿好,时景祁安静在她身边站着不说话。 互不说话站了两分钟,才转身离开。 乔予栀听到脚步声,原以为他已经走了。 没过多久,脚步声就再次回来,身上的薄毯外被披上一条厚被子,罩在她身上。 乔予栀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 时景祁附身靠近,扣住她的后脑勺,动作轻柔将她的脑袋靠到自己怀中。 哑声说道:“对不起……” 时景祁没再碰她,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放到了床上。 坐在床边想要帮她撩开粘在脸上的头发,乔予栀偏开了头,时景祁微眯起眼睛,掰过她的下巴,非要把那一缕头发撩开。 做完这个动作,他倒是没有继续。 看着乔予栀紧绷躲避的神情,扯动嘴角苦笑了后,将地上捡起来的乔予栀衣服放在床头。 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直到传来了轻轻的关门声,乔予栀才睁开眼睛。 有一滴泪水沿着眼角滑落,她抬头擦掉,坐起来穿好衣服后没有马上下床。 凝神盯着从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心里乱乱的,又酸又涩。 抬眸看向卧室门,外面没有传来关门的声音。隔着一扇卧室门,她不知道时景祁现在走了没有,在外面做什么。 反正她还没多少行李搬进来,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长叹一声后,乔予栀起身在主卧自带的卧室里洗漱。 经过门口时停顿了一秒,没有开门,回到床上直接翻身休息。 连着几天加班,疲惫感后知后觉涌过来,但乔予栀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明明是隔音效果很好的高级公寓,却总感觉能听到客厅中男人走路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跟她心脏跳动的声音共鸣。 乔予栀又翻了一个身,将被子蒙在头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被口渴的感觉刺醒。 拿起手机,已经是凌晨三点。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乔予栀看了一眼卧室门外。 她这个新公寓没打算接待客人,只有一间卧室和一间书房。这个点,时景祁应该回去了吧。 坐在床上天人交战了好几分钟,还是抵不过口渴的感觉。 推门走出去,客厅中关着灯,很安静。 乔予栀走出去,还没走到饮水机旁,视线落在了沙发上的那团黑影。 时景祁蜷躺在那里,和衣而睡,身上只披了一条薄薄的毯子。 即使在黑夜中,他俊朗分明的五官也惊为天人。 窗外的雨声逐渐变大,时景祁的眉头紧缩,嘴唇干裂。 明明这么高大的身躯,此刻缩在沙发上,看起来竟然有点可怜。 乔予栀端着水杯,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停留了下来,就站在沙发旁盯着她看。 直到本应还在睡梦中的男人突然睁开双眼。 乔予栀避之不及,和那双翻涌的双眸四目相对。 心头仿佛被狠狠敲击了一下,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乔予栀慌乱地将水杯放在茶几上,正要转身,原本还躺在沙发上的时景祁突然起身抓住她的手腕。 刚才的阴影还历历在目,被抓住的瞬间,乔予栀整个人都不可控制颤了一下,下意识想要抽回手。 注意到她这个动作,时景祁眸色深深。 坚持了几秒后,还是小幅度叹了一口气,缓缓松开了手。 温热的温度从手心抽离,只剩下夜晚渗透到身上每一处的寒意。 乔予栀将手收回的动作并没有那么快速,她偏开凝视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拢。 正要转身,沙发上传来骤然起身的响动。 时景祁快步走上来,从后面抱紧了她。 胸膛起伏,手臂收拢,动作没了刚才的霸道,变得小心轻柔。 双臂环绕圈住了乔予栀,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窝在脖颈处用鼻尖蹭了蹭。 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旁,带起一阵痒。 乔予栀正要挣脱,却听到时景祁说了一句话。 她顿住了动作。 第104章 我们还有以后吗 “我后悔了,”时景祁在她耳旁低语。 说完这句后,感受到怀中人的停顿,环绕双臂的动作更加收紧。 过了好几秒后,又埋在乔予栀的颈侧,闷声开口:“我们还有以后吗?” 尽管没有酒味,乔予栀真的觉得时景祁醉了。 她的视线一直紧盯着不远处的玄关,用尽量平和的语调低低反问:“许可夏呢?你是不是把她忘记了?” 听到这个名字,时景祁沉默了一瞬。 这几秒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乔予栀明显感到身上的温度一寸一寸凉了下去。 她苦笑了一声,掰开时景祁抱住自己的手。 “我就当你是半夜说梦话,希望时总今晚过后,把你说过的胡话都忘了。” 不过她的手刚触碰到时景祁的手腕,却被对方反手覆盖着。 将她的身子掰过来,直勾勾看向她的眼底,有些无措捧住了她的脸。 “给我一点时间。”时景祁语调深沉,仿佛做了很大的决定,“再相信我一回,我会……” 时景祁顿了一下:“我会保护你,这次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乔予栀垂下眼眸,将嘴角的苦笑压下去。 抽回手,一句话都没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侧睡躺着。 没过多久,房门被人悄悄打开。 尽管已经放轻了脚步,但是乔予栀还是听到声音睁开眼睛。 身侧的床位轻轻压下去一块,乔予栀的心莫名紧了一下,悄悄捏紧了床单,做好随时起身的准备。 不过时景祁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就这么安安静静躺在她身旁,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时间慢慢流逝,乔予栀维持着侧睡的动作全身僵硬。 身侧逐渐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看起来是真的睡着了。 背对着他的方向,乔予栀眼眶一热,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将翻涌的复杂情绪压下去,逼着自己不去乱想,重新闭上眼睛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时景祁在身侧的缘故,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断断续续做了梦,梦里她被一道看不见的影子追着跑,一路跑到了海边的悬崖,前方已经无路可退。 那道影子逐渐朝她靠近,先是幻化出许可夏的脸,笑得面目狰狞。 影子飞速朝她靠近,就在这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爆炸声。 辽阔的海面上浓烟滚滚,远远她看到了乔松的声音,沉入黑烟之中,消失不见。 “不要!” 乔予栀骤然睁开了眼睛,胸腔剧烈起伏,额头上挂满了冷汗。 看清楚自己坐在床上,才意识到刚才可怕的一幕只是梦。 后背一阵凉意,乔予栀大口大口呼吸,用双手罩住了脸。 “怎么了?” 随着她这声喊叫,时景祁第一时间睁开眼睛,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见她这样子,就知道是做噩梦了。 张开手,无声抱住了她。 这一次乔予栀没有拒绝,虚弱靠在时景祁的怀中。她浑身冰凉,靠本能寻求一点暖意。 距离她平日上班起床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原本想要掐了闹钟起床,却被时景祁抱住回到了床上。 下巴被压在坚硬温暖的胸膛前,时景祁单手抱住她的头。 低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再睡一会儿。” 乔予栀动了一下,却没有很剧烈的反抗。 感受到她的顺从,时景祁抱住她的力道更加收紧。 就这么抱了半个小时,直到闹钟响起,时景祁松开了手。 两个人默契从床上分开。 乔予栀有些局促,明明只是抱在一起什么都没做,却比以前昨晚那时候还尴尬。 摸了摸鼻子故意转开视线,从床上下来后,绕了一个远路才走到浴室中。 水流哗哗传来洗漱的声音,时景祁坐在床上,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一夜雨水过后,晨间暖馨的阳光照射进来。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有些恍惚。 他和乔予栀仿佛一对寻常夫妻,在一个普通的早晨拥抱着醒来,再各自忙碌去上班。 乔予栀洗完脸从浴室中走出来,意外发现餐桌上摆着一桌子港式点心,时景祁正在亲自摆盘。 他换了一套衬衫,袖口卷起露出精壮的小臂,看到她出来,露出温柔一笑。 “过来吃早饭吧。”他帮乔予栀拉开椅子,无视了她责备自己怎么还在这里的眼神,“吃好后我送你去公司就离开,你要是不吃,我就让陈凛把合同拿过来,在你家书房里办公。” “无赖。”乔予栀暗自骂了一句。 抽开另一把椅子坐下后,拿起桌上的筷子,盯着面前的虾饺,抿了一下唇说道:“我自己去公司,你吃完就走吧。” 话音刚落,眼前的虾饺就被夹到他的盘子上。 时景祁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咬下一口红米肠。 “你要是不让我送你去,我不介意大张旗鼓弄个车队,开在你公司楼下等你下班。” 这人…… 乔予栀放下筷子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过时景祁看起来很享受她的视线,还将面前的椰汁糕推到乔予栀面前。 “我记得你爱吃这个。” 吃完早餐,乔予栀化了个日常淡妆走出来,时景祁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西装搭在手臂上,亲自帮她开了车。 一直到公司附近的最近一处红绿灯,乔予栀坐在副驾驶,手指不安捏住了安全带。 纠结了半晌,在想怎么组织语言开口。 时景祁只瞥了一眼就知道她的想法,一脚踩到油门上,将车子开得飞快。 “我不会在这里放你下去,说了送到你公司门口就走。” 他不肯停地下停车场,直接停在了人流量最多的大门口。 乔予栀不想让同事看到八卦,拿起包看了一眼窗外。见公司的人还不多,正想快速从副驾驶溜下去。 刚打开车门,原本坐在驾驶座上的人,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乔予栀被拉得一个踉跄,慌里慌张看过去。 时景祁勾起唇角,用指腹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刚刚风把你的头发都粘脸上了。” 乔予栀皱了一下眉,偏开头从他掌心抽离。 这人又突然发什么抽? 第105章 时老爷子过于反常了 关上车门,乔予栀转身才发现身后有一辆车缓缓靠近。 停在公司正门口,有好几个保镖迎了出来,还有她在开会时才见过的中层领导。 满脸堆笑站在那辆车的旁边,车门打开,谢墨清从上面走了下来。 前段时间谢墨清公开了公司继承人的身份,回到自己总裁的位置上。 一时之间,电台部都炸开了锅。 原本还对谢墨清有好感,总想去他那里的女职员吓到通红了脸。 谁也没想到这位温润如玉的总监,会是传闻中神秘高高在上的云华集团总裁。 在保镖的簇拥下,谢墨清走下车。 没走几步路,就顿住脚步朝另一侧看过来。 门口安静停着一辆高调的黑色卡宴,驾驶座的车窗打开,从后视镜能看清时景祁正浅笑着的脸。 他刚从不远处开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乔予栀从这辆车上走下来,靠在车门旁,两个人动作亲昵。 驾驶座的车门打开,时景祁堂堂走下来。 朝谢墨清的方向点了一下头,表情中带着一丝张扬挑衅。 扫了他一眼后,又走到了乔予栀身侧。 余光看到谢墨清出现,乔予栀心下终于明了时景祁刚才打的是什么算盘。 在男人指节分明的手碰到自己之前,乔予栀侧身从时景祁身侧绕过,跑到了公司里。 时景祁也不恼,站在原地慢条斯理说了一句:“下班我来接你。” 果然成功让乔予栀停下了脚步,耳畔像是烧起来一样发红。 环顾四周后,凶巴巴朝他瞪了一眼。 “不用了。” 像是炸毛的小猫,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时景祁靠在车旁,弯起眼角后看向她的背影。 提高了音量又说了一声:“后天是回老宅的日子,不要忘了。” 乔予栀脚步一顿,没有转身,径直走了进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时景祁依然站在原地没有收回视线。 男人挺拔出众的身姿吸引了不少目光,正盯着出神,被外套中嗡嗡震动响起的声音召唤回神。 看了一眼来电,时景祁眉头微蹙。 手指悬在半空,迟迟没有按下去。 将正在震动的手机扔到副驾驶,自己也回到车中。 盯着时景祁的车扬长而去,有一个身影从对面的花坛后走了出来。 许可夏举着手机贴在耳旁,冰冷的手机屏幕贴在脸上,那头传来没有感情的机械音。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怎么会无法接通?她刚刚明明看到时景祁扫了一眼却不肯接。 他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乔予栀! 许可夏扯动嘴角,有两道眼泪沿着脸颊落下。 嘴角明明在笑,眼底却充满了阴骇。 抬头朝乔予栀进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直接紧紧捏住手机。 都怪这个女人,她之前受的苦做的一切全都白费了! 要是没有乔予栀,时景祁肯定会爱上自己的!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她了! 两日后,乔予栀跟着时瑾桦回到了时家老宅。 时家每个月都有一日,各家旁支回到老宅进行家宴。 她躲过几次,这次不想再让时阿姨为难。 跟在时瑾桦和乔松身后走进去时,她下意识往门口看过去,时景祁那辆熟悉的卡宴没有停在平日的固定车位。 走到前厅的时候,远远看到一堆人围在泳池旁的草坪上。 专业的摄影团队架着三台摄像机,时老爷子今天特地穿了一身唐装,精神抖擞靠在躺椅上,笑呵呵地摆出一副慈祥的笑容,正在接受采访。 看到乔予栀她们过来,招了招手。 “你们来得真是时候,”他拉过时瑾桦的手,又站起来拍了拍乔松肩膀,“这是我的女儿和她的爱人。” 还不忘把站在后面的乔予栀带到镜头前,和蔼的眼神让乔予栀感到陌生。 “还有栀栀,很乖巧懂事。对我这个爷爷也很孝顺,我早就把她当成自家人了。她不仅长得漂亮,身上这股坚韧的劲,是我们时家其他小辈缺失的。真应该让现在这些养尊处优的孩子都来跟栀栀学习。” 他说完,哈哈大笑了两声,极为欣慰在乔予栀手臂上拍了拍。 见这段采访中突然多出来的人,摄影团队乐于取材,转头镜头对准了乔予栀。 甚至放大镜头,对她的脸部来了个大特写。 乔予栀骨相极好,又上相。 连摄影师忍不住在镜头外感叹。 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女记者正举着话筒微笑提问:“都听闻时家家风温馨正直,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时老爷子您真是教导有方。” “过誉了!”时老爷子把乔予栀往镜头前推,“现在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了,看看我这个新得的外孙女,就是个很优秀的人。” 乔予栀脸上维持着得体浅笑,眼眸已经开始提防。 即使是因为有电视节目采访,时老爷子今天也有些过于反常了。 这语气听着想要捧杀她。 正思索着,一辆黑色轿车从门外开进来。 乔予栀一眼就认出来,是时景祁最常开的那辆。 男人连车位都没有停好,就推开车门走过来。 乔予栀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和时景祁四目相对。 直到确定她的脸上没有被为难的窘迫感,时景祁才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 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径直走到时老爷子身边,路过乔予栀的时候,带起短暂的一缕风。 “爷爷。” 时景祁走到时老爷子身边,不着痕迹将乔予栀挡在了镜头外。 原本只想简单客套几句,不过好不容易才抓到时景祁的记者自然不肯放过他。 都数不清有多少商务杂志向时景祁发出邀请,都被他拒绝掉。 “那小姑姑先和姑父先到里屋休息,我在这里陪爷爷采访。”时景祁的视线落在乔予栀身上,压低了语气,有些暧昧,“哦,还有表妹。” 低哑的声音砸过来,让乔予栀感到脸颊有些烫。 不过这么一来,原本对准乔予栀的镜头又重新回到时景祁身上。 没有镜头下的束缚感,乔予栀轻呼出一口气。 正要往里走,一抬眸看到许可夏端着一杯茶满面春风走过来。 满是爱意的眼神盯在时景祁身上,轻柔叫他的名字。 时景祁微微蹙眉。 “你怎么来……” 话还没说完,“哐当”一声茶盏摔落在地上。 连滚烫茶水溅到自己身上都没察觉,许可夏满脸恐惧看向乔予栀,忽然痛苦捂住头蹲了下来。 “求求你不要杀我!” 第106章 仿佛只是一场幻影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许可夏捂住头,哭得泪盈盈。 明明一副已经快要崩溃的样子,喊出来的话术倒是条理清晰,语调还特别响。 咬紧双唇摇了摇头,颤抖着用手指向了乔予栀。 “是你!我想起来了!”她满脸都是泪,柔弱的样子轻易挑起旁观者的同情心,“那天在游艇上我那么恳求你,求求你带我一起走。但是却说只有我死了,景祁才会永远属于你一个人!你直接将我推到了爆炸的火海中。” 许可夏越说越激动,捂住胸口快要喘不上气。 “我还记得你将我抛弃后跟我说的话,你说你很早以前就嫉妒我,恨不得我不得好死!但是我从炼狱里爬出来了,乔予栀,我回来了!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是怎么从那片火海中逃出来,你就是一个杀人的魔鬼!今天在这里我要揭发你所犯下的罪行!” 她一通喊完,全身都在颤抖。 也顾不得那么多人看着,高跟鞋踩着茶盏的碎瓷片,走到乔予栀面前挥起巴掌狠狠打过去。 “啪!” 半边脸都被打麻了,耳廓中剩下嗡嗡的声音,将其他尖叫声和议论声隔绝在外,口腔中传来淡淡血腥味。 乔予栀满是震惊捂住脸,脑袋里一片空白。 过了几秒才有声音从耳旁传过来。 是时老爷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虽然我们都知道你被人陷害遭遇了海难,也受尽苦头才九死一生回来。但是不能光凭你几句话,就让大家都相信吧?” 突如其来的变故,摄像师快速反应过来,将摄像头转动对准到乔予栀和许可夏,将这一幕拍下。 “你撒谎,当时我根本没有……” 乔予栀刚说出口,又被许可夏的尖叫声打断。 她捂住自己的头,用力锤击了好几下,不小心露出手腕上的伤疤。 很明显是被火烧过后留下的痕迹。 虽然只是很小一块,但是足够证明她当时是从爆炸邮轮的火海中死里逃生。 这一切都被采访团队中的谁用手机暗自拍了下来,这段视频被曝出来后,当天晚上就上了热搜。 一时之间,闹得沸沸扬扬。 围观路人的正义感顿时被燃起,将乔予栀口诛笔伐,一轮一轮网暴袭来。 “太恶毒了吧!这已经不是见死不救了,这是谋杀!应该把她抓起来!” “就因为心里一点嫉妒心,就买通船员把人推到火海中。简直是畜生!” “从长相就能看出她很刻薄,听说还是跟着她那个入赘的爸爸死皮赖脸来到时家,原来心里还痴心妄想时总。我看这父女俩都挺不要脸的!” 偏偏时老爷子要求把自己的专访放出来,这其中,还放了乔予栀的特写。 网上的声音闹得太大,乔予栀索性将手机放下,坐在自己的书房中。一声不吭,安静看向窗外。 高楼的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风声很喧哗,就像是不堪的流言蜚语。 放在桌上的手机亮起又熄灭,不断有电话打进来。 从昨晚开始,她的手机号不知道从哪里被泄露了。 每隔几分钟就有陌生电话打进来,一接通就是对自己的咒骂。 骂她是杀人犯,骂她必须一报还一报,给许可夏下跪道歉。还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她。 弥漫的恶意让乔予栀一下子有种被拖入淤泥的窒息感。 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心里被惊动。 朝手机屏幕的方向扫一眼,还是那些连绵不断的陌生电话。 她突然起身,将手机点下关机。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视线无意中扫到放在玄关处的袋子。 是昨天时景祁一早派人去找来的广式点心袋子。 脑海中又浮现了那个人的影子。 乔予栀已经不记得昨天混乱中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 只记得原本正在给时老爷子做专访的记者,想要冲过来采访许可夏,被时家的保镖拦住,把她们都请了出去。 许可夏又惊又怕,扑到了时景祁的怀中。 身子一抖一抖,紧紧抓住时景祁的袖口,泪雨连连看向他。 乔予栀下意识回过头。 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对,时景祁沉吟了片刻,避开了她迎过来的视线。 抬起手,撑住了许可夏靠在她胸前的胳膊。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许可夏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时景祁急忙搂住她,将她抱起来朝室内走。 男人身高腿长,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之中。 一颗心直直往下坠,乔予栀听到自己心脏开裂的声音。 无尽寒意遍布全身。 前几日偶尔露出的温情,仿佛只是一场幻影。 被她压下去的情绪再次翻涌,许可夏说得没错,自己对于时景祁而言,确实只是可有可无的消遣。 正出神着,突如其来的门铃声把她吓了一跳,谨慎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曹沫沫正站在门口,手中还提着两个保温袋。 推开门,看到她的瞬间,曹沫沫眼前一亮。将装有食物的保温袋放在她面前摇了摇,没等乔予栀说话就自觉从门缝钻了进来。 “你还没吃饭吧?”她自来熟一般将餐盒放在桌上,“正好我想吃这家川菜,量太大了一个人也吃不完,你陪我一起吃好不好?” 她笑得满脸天真,只字未提网上那些流言蜚语。 叽叽喳喳开着玩笑,试图调动乔予栀的情绪。 乔予栀拿起筷子,尽量不让自己在曹沫沫面前流露出真实情绪。 用餐完毕,曹沫沫手中拿着可乐杯。一双眼睛溜溜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欲言又止。 “明天上班要不就……” 她刚开口,乔予栀收拾碗筷的手。 咬了一下唇瓣,开口说道:“我会去的,没有做过的事,越是逃避就越会落人口实,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曹沫沫一向没心没肺的双眸,此刻满是心疼。 走上前抱住乔予栀,拍了拍她的背。 “栀姐,不管其他人怎么说,我都相信你。” 又将自己最喜欢玩的游戏机从包里拿出来,陪她玩了好一阵,直到感受到她的心情好一些,曹沫沫才从乔予栀的公寓中走出来。 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收起一直笑着的表情。 拿出手机,拨出一通电话。 第107章 只怕乔予栀要凶多吉少 “我已经把吃的东西带进去看着她吃完了,”曹沫沫站在电梯旁的风口处,满脸都是担忧,“出了这么大的事,被泼了脏水到处被网暴。换谁的心情都会崩溃……” 她说话的语速顿了一下,隔着手机都能想象出多面强大的气场,这让她有点紧张。 又回头看了一眼乔予栀家紧闭的房门,她深吸一口气,还是小心翼翼问出口。 “但是我相信栀姐不是这样的人,你要是真关心她,就别让我送点小恩小惠过来,得想办法解决这件事。现在网上舆论已经控制不住,只有你才能给她一个清白。否则即使熬了过去,无论时间过去多久,心中始终有刺。” 她叭叭跟机关枪一样将这串话说完,害怕地闭起了眼睛。 生怕对方生起气来,把她骂一顿。 不过手机对面沉吟了许久,曹沫沫仿佛听到男人叹气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对面的语调充满伤感。 她拿着手机坐立难安,小心翼翼张口唤了一声:“时总?” 过了半晌,对面才开口。 “谢谢你。” 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句话,曹沫沫想好的措辞一下子都忘了个精光,不知道该怎么回。 结结巴巴张口:“没……没关系!时总,其实你心里还是关心栀姐的吧。有些关心在背后默默守护没用,你得让她感到安全感。” 曹沫沫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的多嘴。 她竟然敢教育时景祁! 男人低哑的声音再次响起,答非所问。 “辛苦你今晚跑一趟,餐食的钱我现在给你打过来。” 曹沫沫瞬间嘟起了嘴,走到电梯中单手叉腰,强调道:“区区一顿饭钱,即使你不来找我,这种时候我也会来看望栀姐!” 挂了电话,满脸大义凛然走到楼下叫了一辆网约车。 刚坐上车,手机中进了一条消息。 是一条转账记录,还贴心备注了餐食费。 认真数了数后面的零,曹沫沫捂住嘴差点叫出声。 转念又想起自己还得有义气,轻咳了一声给时景祁回过去。 “时总放心,栀姐之后的一日三餐我都会带到,我给你打卡拍照,绝对不白拿的钱。” 陈凛读出这条短信的时候,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但是一瞥到自家老板心事重重的样子,又把笑意憋了回去。 捂住嘴干咳了几声控制表情,抬头看到时景祁已经把手机甩到他手上。 “你负责。” “什么?”陈凛满脸问号。 时景祁烦躁揉了揉眉心,说话更加言简意赅。 “她发来的一日三餐。” 快步从办公室走出去,时景祁拿出另一部手机,站在会客室的落地窗旁,拨出一通电话。 对方接得很快,也知道自己打这通电话来的目的。 “时总,那件事我肯定给您一个交代。只是那天去采访的团队人太多了,我这都调查了一晚上,也没找到是谁偷偷拍下来放到网上去的。不过您放心,时家的事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敷衍!你放心,这件事交到我手里,肯定给您一个交代。” 接电话的人,是那天过来采访的节目负责人。 听这语气,不用想就知道是早早就想好的完美措辞。 看起来圆滑,将所有的话都堵到水泄不通,实则没有半点诚意。 时景祁此刻的心情很糟糕,阴沉的眸子倒映在落地窗上。 他冷哼了一声,让对面原本还油腔滑调的语气成功噤声。 “再给你两个小时,把这个人送到我面前。否则我会让你们这档节目从播放栏上永远下架。” “时总,您这不是为难我,您看……” 对面还想讨价还价,却被时景祁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面如死灰,紧张得后背都是汗,抬头看向坐在办公室沙发对面的人。 时老爷子正坐在轮椅上,不过没有丝毫颓废神情,倒是在闭目养神。 全程听完这通免提的电话,老爷子唇角紧绷,满脸都是风雨欲来的隐隐怒气。 后背靠在轮椅上,长吐出一口气后,重新睁开了眼睛。 在后侧推轮椅的管家皱眉,将不安之情流露在了脸上。 时老爷子这几年岁数上去了,虽然还坐在时家家主的位置上,但在公司已经放了权,就连心态也逐渐平和。 老虎打盹久了,差点让人忘记他的嗜血。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老爷子脸上看到这般肃杀的神情。 节目负责人满脸讨好看向时老爷子,像是一条寻求庇护的狗。 后者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留下一句话:“安心坐着吧,我对你们的采访还挺满意的。” 管家心知肚明,这是时老爷子要出手了。 在这个风口上推波助澜一把,只怕是乔小姐要凶多吉少。 不过他不敢说什么,推着时老爷子往门外走。 电梯门关上,在无人的地方,老爷子一直强撑着的精神气一下子松了下来。 他猛烈咳嗽几声,捂住胸口喘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吓得管家赶紧将家庭医生配好的参片递到老爷子口中,又递过来一个保温杯。 喝了一口水,时老爷子才缓过来一点。 他看向缓缓下降的电梯键,用粗哑的语调问道:“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管家知道他想要什么答案,摇了摇头:“您是最在乎时家的人,现在这种局面,完全是乔小姐自己做错了事。她要是老老实实听从您的吩咐去国外深造,不继续在二少爷面前晃悠,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时老爷子被这话哄得很满意,苍老指节紧捏住轮椅把手。 悠悠开口:“景祁是小辈中最出色的,时家未来的当家人,绝不能娶一个对生意上没有助力的女人。我现在做得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以后他就会懂了。” 管家张了张嘴,在心里腹诽这不就是想要一个能被操控的人偶吗? 不过他没敢说出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到了时景祁规定的那两个小时。 对方并没有打电话过来,甚至还更新了一段时老爷子采访的花絮。 网上对乔予栀的谩骂愈演愈烈,隐隐能感受到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 会客室的门被敲响,陈凛行色匆匆走进来。 “不好了!” 第108章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陈凛向来嬉笑的脸上,此刻也无比严肃。 他快步走到时景祁面前,将手中正在通话的手机递过去。 言简意赅将当下的情况说出来:“已经联系过掌管网上舆论的部门,得到的消息是各部门都在推脱,命令下去的事情,没有一个去实行。”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发生的事。 时家掌控了大部分的互联网话语权,此前发生过更大的事,都被轻松压了下去。 此刻连时景祁的话都没有威慑力,只能说明有更让他们害怕的人在操控,有意将这件事闹大。 陈凛的脸色不太好,他既担心乔予栀,也担心时景祁会冲动。 “老太爷或许有别的想法,这样做对时家的声望而言也不好听,不像是他平日里做事的风格。” 陈凛还在当和事佬,却听到一声冷呵。 别人或许不了解,但是时景祁已经心下了然。 不破不立,时老爷子隐退这么久又突然动用手中的权利,是准备让乔予栀从自己面前彻底消失。 男人眼底翻涌着未知情绪,他竟然也有被逼到死胡同的时候。 拿出一根烟,点燃后一动不动站在窗边。 放在不远处的手机开始震动,原本凝神思索的时景祁宛如惊弓之鸟,难得沉不住气回头。 担心是乔予栀这时候来找他。 转身快步走过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原本紧张的神情顿时消散,隐隐露出嫌弃之色。 陈凛看一眼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您不接许小姐的电话吗?或许从她身上入手会快一些。” 时景祁将手机重新扔回桌上,注意到陈凛站在自己五步开外的地方,应该是看不到他手机上内容的。 他没有说话,面无表情接过陈凛递过来的公司合同,仿佛直接将这个话题跳了过去,也并不在乎下一步要怎么做。 一整天,许可夏的来电都在持续不断。 时景祁没有去接,但是也没有挂断拉黑,只是将手机放在一旁,随着它去。 别说其他人,就连陈凛都看不出他现在对许可夏到底是什么态度,索性闭口不谈。 天色渐幕,时景祁坐着总裁专用电梯直接到达停车场库。 响了一整天的手机终于消停了,陈凛刚在心中感叹许可夏能打一天电话,真是毅力可嘉。 忽然挡风玻璃前突然窜出来一道人影,张开双手挡住车头,吓得刚准备起速的陈凛赶紧一脚踩在刹车上。 车头就停在许可夏膝前一寸的位置。她心脏都快要跳出来,满脸都是委屈的表情,紧咬住嘴唇一声不吭走到后车窗。 手搭在车门上,试着拉了两下却没能拉开。 陈凛此刻坐立难安,用请示的目光看向时景祁,到底要不要开这扇门。 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幕的发生,即使是突然刹车,时景祁也只是坐在后排闭目养神。 车窗被敲了两下,许可夏坚持拉住车门不松手。 后方有公司高层的其他车辆驶近,看到这一幕后,又很有眼力见让司机赶紧往另一个方向开。 就这样无声僵持了五分钟,后排车窗终于降下。 许可夏在看到时景祁侧脸的那一刻,瞬间红了眼眶,两道晶莹泪水落下,哭得梨花带雨。 “景祁……”她放低了姿态,紧盯着时景祁眼底,“我有话想跟你说,我……” 时景祁转过头,冷淡的眼神让许可夏心里一惊。 不应该是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时景祁以前很珍惜她,根据许东柯的说法,他在自己失踪后情绪激动,还恨透了乔予栀。 但是现在明明将乔予栀的罪行都说了出来,可他对自己的态度却越来越冷。 这跟她预想的不一样! 一股寒意从许可夏的脚底遍布全身,她开始慌张了,生怕时景祁真的被抢走了。 “有什么话就说吧。”时景祁语气平静闭上了眼睛,甚至都没有想要打开车门让她坐上去。 正值下班时候,停车场不断有其他车辆开过来。 许可夏就这么被拦在车外,她感觉自己仿佛死缠烂打的悍妇,尊严被踩了一地。 但是都到这一步了,她没有办法做到现在就放手。 双手趴在车窗上,又开始故技重施:“能不能先让我坐上去,我感到有点头晕。” “头晕就应该在家里休息。”时景祁转动了一下腕表,“我会让人送你回去,轻易就不要出来了,好好休养身体。” 他每说完一句话,许可夏的脸色就白了一分。 眼前的男人语气没有丝毫温度,让她有种错觉,今天把他放走,以后就彻底失去时景祁了。 想了想,许可夏放下捂住脑袋的手。 “看来我曾经救过你,为此还失去了姐姐的份上,今晚我在我的私人别墅里等你。有些话我想跟你说,只要让我说完,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听到前半句话,时景祁的眼眸微颤。 他紧绷的神情出现了一丝缓和,淡嗯了一声,算是给一个肯定答复。 偏头看向许可夏苍白的脸色,还是放柔语调:“我现在还有事,让你送你回去。” 陈凛拨出了一通电话。 没过几分钟,有一个时景祁的专用保镖下来,将许可夏请上了车,亲自将她送回去。 豪车在繁华街头飞驰而过,陈凛坐在驾驶座上惴惴不安。 虽然他不知道许可夏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从时景祁此刻的表情来判断,那段往事对于时景祁而言很沉重。 坐在后排,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 时景祁眉头微皱,眼前又出现了那个场景。 后面嚷嚷着追过来的绑匪,拼命拉着她往前跑的女孩。 “前面有车!” 那女孩的声音很好听,捏住他的手是这凄冷夜间的最后一丝温暖。 他不知道这个带着她往前走的女孩是谁,被绑架的时候歹徒给他注射了一种奇怪的液体,让他的视力短时间内什么都看不清。 只知道她也是被绑过来的,割开了绳子原本想跑,但是趁绑匪不在,又冒着风险绕回来把所有人的绳索都割断了。 “你看不见吗?”女孩拉紧了他的手,“那你跟我走,我带你出去!” 第109章 她要用身体征服时景祁 山里的路本就崎岖,两个半大的孩子在夜间更是寸步难行。 时景祁从小性情冷淡喜形不露于色,却在此刻紧紧拉住那女孩,仿佛抓住救命稻草。 他转过头,被人为制造的眼疾看不清女孩的长相。 眼前的一切都模模糊糊,所有事物白茫茫一片,只能看出大致形状。 “你叫什么名字?”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或许是被烟熏坏了嗓子,女孩的声音有点哑。 “这个时候还讨论这个!等逃出去了我跟你说!” 女孩拉着他的手皮肤细腻柔软,带着他在废弃工厂附近躲藏。 绑匪们推开门发现了他们已经逃走,拿起铁棍和刀具追了上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视觉的缺失让时景祁那晚听觉格外灵敏。 眼看着那些歹徒就要追上来,女孩带着他跑到小路上,一道强光在他们面前停下。 “怎么是你们?”时景祁侧过头,他竟然听到了许可钦的声音。 这个许家的大姐姐怎么会在这里?他抓紧了身旁人的手,难道这个女孩是许可夏? 没等他来得及想太多,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许可钦把他们推上车。 “先离开这里再说!” 不过没开出去多久,对面两辆车皮卡横冲直撞朝他们开过来。 横在路口,挡住他们的去路。 带头的绑匪手中拿着那瓶酒精朝他们的车轮砸过来,又将打火机捏在手中把玩。 即使眼睛看不到,时景祁也能感受到此刻情况危急。 抓住他掌心的手改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掌心贴在一起,他能感受到女孩蓬勃又慌乱的心跳。 掌心出了汗,女孩拉着他往自己身后靠。 声音虽然哑得堪比破铜锣,时景祁却觉得她的语调特别好听。 “你看不见,一会儿他们要是真砸开了窗,你就躲在我身后。” “坐稳了!”许可钦按下了锁车键,她紧张得手都在抖。 就在绑匪高高举起铁棍,准备把车窗砸破之际,许可钦一脚踩在油门上,对准前面那两辆车撞了过去。 剧烈冲击让后排的两个人没坐稳,时景祁一头撞到了前面车座上。 那两个绑匪被远远甩到后面,就在以为终于摆脱的时候,远光灯照射的地方突然冒出来两个废弃的油桶。 躲闪不及,直直撞了上去。 整辆车都被掀翻,天旋地转后翻滚了两圈,车子才终于停下。 狭小车厢内弥漫着血腥味,时景祁下意识朝身边的女孩看过去。 他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到那女孩用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开后车窗,将他拖了出去。 视线所及之处只有模糊的残影,但是他能隐约看到驾驶座的位置倒挂着一个人。 “姐姐!”女孩冲上前想要打开驾驶座的车门,把许可钦救出来,但是车门受到冲击已经扭曲锁死。 安全带也被损坏,无论怎么用力都拽不动。 许可钦看起来肺部受到伤害,一张口先咳了好几口血。 血腥味越来越浓郁,许可钦花了好大力气才勉强拼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们先走……他们快追来了……” 时景祁感到脸颊上有湿润的液体划过,他竟然在哭。 从小到大,他对感情都很钝感,此刻却哭得泪流满面。 “我救你出去。” 他跌跌撞撞试图从破碎的车窗中将安全带拉开,许可钦冰凉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低声呢喃了一句话:“时景祁,好好照顾我的妹妹。她从小缺爱,是因为没有体会过母爱。只是有点任性,但是她没有坏心的。你要好好照顾她,这样我才能放心。” 时景祁下意识回头看,但是无论怎么睁大眼睛都看不清眼前这个女孩的脸。 火沿着泄露出的汽油快速烧过去,还没跑出多久一道巨大的爆炸声在身后响起,产生的冲击波将时景祁往前推。 整个人被气流带得往前推,撞到树干晕了过去。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他都不知道,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打在眼部的药效已经过去,一睁眼就被病房头顶明亮的白炽灯照得晃了眼。 重新适应好久才再次睁开眼眸,动了一下右手,他感到有一双白嫩的手紧紧握住自己。 掌心冰凉,跟刚才的感觉仿佛有点不一样。 不过还没等他多想,就被许可夏梨花带雨的抽泣声打断。 凝神朝身边的人看过去,许可夏的手臂上有擦伤,脸上也有划痕,双目熬得通红。 看到他醒了过来,许可夏颤抖着声音扑到他怀里。 “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不能见到你了。” 时景祁胸前的伤被压得疼痛,他的手悬在许可夏的头顶,沉声问道:“刚刚拉着我跑的那个女孩是你吗?” 许可夏呼吸一滞,很快又调整好。 下巴蹭到时景祁的肩头,紧紧抱住了他。 “是我,”许可夏小声抽泣:“景祁,我没有姐姐了。” 听到这句话,时景祁明显身体一顿,原本落在空中的手还是罩在了许可夏的头顶。 “对不起,”他垂眸忏悔,脑海中不断回闪最后爆炸的场景,“可钦姐是为了救我,是我害了她……” 满心都是愧疚,时景祁想起许可钦最后对她说的话。 听到他这么说,许可夏哭得更加厉害。 正在行驶中的车辆突然停下,打断了时景祁回忆的思路。 他睁开眼眸,淡淡开口道:“去许可夏那里吧。” “啊?”陈凛没想到时景祁会突然改主意,“您不是约了营销公司的金总一起用餐吗?” 脱口而出后,陈凛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不过时景祁难得没有追究,他看起来心事沉沉。 过了几秒后,才终于做了决定。 “掉头。” 门铃响起的那一刻,许可夏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走到房门前,还特地将胸前的扣子解开两块,露出饱满的弧度。 她手中拿着酒,脸上已经浮现微熏的潮红,身上这件睡衣薄如蝉翼。 料到时景祁肯定会过来,许可夏将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今晚水到渠成。 她不想再继续等下去。 她要用身体征服时景祁,只有这样这个男人的心里才能有自己的位置。 兴高采烈推开门,看到门外的人,她嘴角的笑意瞬间僵硬。 第110章 时景祁,我想上你的床 “哎呦!” 陈凛被眼前的性感画面惊得忙用双手捂住眼睛,生怕多看一秒,自己的眼睛就会被许可夏扣下来。 “啊!” 没想到第一个出现在门口的人会是陈凛,许可夏下意识尖叫。 后退了好几步,用双手捂住胸。 走得太急,一不小心后背撞到鞋柜的拐角,痛得龇牙咧嘴捂住后腰,原本还有些微醺的酒意都清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她没好气朝陈凛喊过去。 复杂烦躁的心情让她忘记继续伪装平日里那副柔弱的样子,把陈凛吼得浑身一抖。 莫名其妙被凶了一顿,陈凛有些委屈挠了挠头。 将手中的食品袋放在开放式厨房的桌子上,侧身让开一条道,时景祁走了进来。 许可夏脸上凶悍的表情,在看到时景祁的瞬间化为绕指柔。 不去演变脸真是可惜了! 陈凛在心中啧了一声后,走到房门外。 带上了门,就守在室外的走廊里。 许可夏家里的吧台上还放着特地找出来的香槟,将灯光调节成了氛围灯的模式。 笑盈盈把地上的餐盒拿起来,开始摆盘,说话的语气中都带着雀跃。 “你没吃晚餐吗?特地来找我一起用餐?不过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她兴致勃勃的话头在看到解酒汤三个大字时瞬间安静下来。 正想找补给自己找个台阶,时景祁已经抽开椅子坐在桌子旁,缓缓开口:“我吃过了,这是给你吃的。你应该喝了不少酒,先把身上的酒意消散一点,再来谈谈我需要你做的事情。” 许可夏捏住食品袋的手指逐渐收紧。 她走到时景祁面前,直勾勾盯着他看:”你要我做什么?去联系媒体说明我和乔予栀中间有误会,让她从网暴中抽身吗?” 时景祁没有回答,就是默认。 得到了这个回应,许可夏忽然笑出了声。 “我做不到,你这不是让我对着媒体撒谎,并且打自己的脸吗?” “说谎?”时景祁终于抬头跟她对视,眼神中的冷意却让许可夏心中一凉,“你敢说你没有吗?” 被强大的气场压到头皮发麻,她心虚转开了视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将回忆起的内容重复出来,难道你要为了包庇那个女人,而忽视我所受的痛苦吗?” 反正那个船员已经死了,当时发生的事情只剩下她和乔予栀在场。 只要现在以受害者的身份一口咬死,乔予栀就翻不了身。 看着时景祁冷淡的侧脸,许可夏走到他面前,拿住百试不爽的杀手锏。 “你明明答应过姐姐要照顾我的,所以现在你是在怀疑我吗?怀疑我自导自演来陷害乔予栀?” 听到她提起许可钦,时景祁眉间皱了起来。 猛地站起身,冷冷盯向她的眼底。 他和许可夏差了大半个头,居高临下的模样让她一阵寒意爬上了后脊。 许可夏指甲紧紧掐进肉里,提醒道:“我姐姐可是为了救你死的,她走了以后,我的人生再也感受不到温暖了。” 时景祁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跟往常一样,听到许可钦的名字就露出愧疚的情绪。 “我答应了可钦姐照顾你,但她不是被你推出来的挡箭牌。”时景祁勾了一下唇角,“你以为这些年,你父亲在背地里做的勾当我都不知道吗?” 许可夏呼吸一紧。 许东柯这些年顶着时景祁的名字偷偷挪用了不少钱。 她提醒过不要太贪心,不过许东柯已经被贪念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把她的话当回事,一直强调自己做得很隐蔽。 原来这一切,时景祁都知道。 “你现在在威胁我吗?”许可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时景祁无视了她的眼泪,揉了揉太阳穴,许可夏读懂了他脸上的不耐烦。 用悲怆的表情直直盯着他看,眼泪还挂在脸上,忽而扯动嘴角,凄凉笑了出来。 笑声越来越响,她擦掉了眼泪,走到吧台前拿过两个杯子。 “原来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既然这样,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时景祁终于抬起头。 许可夏心中更难受了,胸前被堵了一团浊气。 她把酒杯放在时景祁面前,又将身上的浴袍脱下,走到他身旁坐下。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许可夏勾住男人垂落的胳膊,将自己胸前的柔软靠过去,指尖去勾开他的扣子。 凑上前,整个上半身都靠在时景祁的胳膊上,朝他耳畔呼出一口热气。 “景祁,我要上你的床。一晚上就行,我只想要你一晚,就答应你出面帮乔予栀说话。” 她说完,见时景祁虽然冷着脸,但是没有把她推开。 心中燃起了腾腾希望,大着胆子靠过去,抓住时景祁的手让她摸自己的脸。 顺着她的动作,时景祁转过头。 冰冷的眼神让她浑身一颤,所有的动作都顿住。 时景祁的视线让她无处遁形,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游街的小丑。尽管使出了浑身解数,也得不到他的一丝温情。 “所以这么多年,你有没有一丝一毫对我动过心?” 许可夏不相信,她想要得到一句答复。 只要时景祁开口,即使是谎言她也愿意相信。 “这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知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是因为对你姐姐的愧疚,还有因为那晚你救我的答谢。” 听到后半句话,许可夏心虚得身子一抖,瞥开视线不敢去看时景祁的眼眸。 “你和你父亲想要的东西,我都会尽量满足。不过这不是你得寸进尺的理由。”时景祁起身,瞥了一眼桌上的酒杯,淡淡开口,“那场海难的原因我会去调查,今晚是我给你的最后机会。要是被我调查出真相和你说的不一样,到时候我绝不会手软。” 说完这些,时景祁没有半分留恋走到门口。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再也装不下去,身体从沙发上滑落。 双手捂住脸,崩溃痛哭起来。 颓废坐在地上,上半身靠着沙发,双目无神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耳旁传来脚步声。 还以为时景祁回来了,许可夏抬起头。 在看到来人的瞬间,她吓得瞬间慌乱。 第111章 今天终于成为了他的女人 “你怎么进来的!” 许可夏在看到裴兆的瞬间,下意识往后躲。 她为了勾引时景祁,身上穿了一件薄薄的真丝睡衣。 都不用脱,只要站在灯光下都能将身材若隐若现勾勒在男人的视线中。 裴兆毫不掩饰此刻直勾勾的视线,将许可夏从头到脚全都扫了一遍。 感受到她目光的炽热,许可夏别扭地随手抽过沙发旁的毯子,罩在自己身上。 眼神恍惚,正准备起身,却被裴兆踩在了毯子边缘。 毛毯一下子从她身体上滑落,她能感受到眼前这男人此刻的意思。 但是许可夏不愿意。 她刚刚才被时景祁拒绝,现在更没心情面对不爱的人。 “怎么?不想见到我?” 裴兆挑了一下眉,将毛毯随手一扔,跨步走到茶几上坐下。 拿起桌上本是给时景祁准备的酒喝了一口,抬起下巴朝窗户点了一下。 阳台外的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夜风将窗帘吹得飞起。 “你疯了!”许可夏心脏都漏了一拍,“这里是十楼,你竟然爬窗户进来!” “我要是在这时候正常敲门,你会打开吗?” 裴兆阴恻恻的语调仿佛一条正吐信子的黑蛇,缠绕住许可夏的脖子。 下一秒,他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 倾身向下,捏住许可夏的下巴,逼着她看向自己眼底。 男人妖艳的桃花眼中满是兴奋之色,指腹在许可夏光滑的脸颊上反复搓揉。 “你刚刚这是什么反应?开始担心我了?” 许可夏转开头,想要从他的掌心抽身。 将她的脸捏在手中把玩,男人满脸意犹未尽。 凑过去,在她唇边亲了一口。 “不过没关系,我以前是杀手,从高层翻墙入户都不在话下。你们这里区区普通居民楼,根本难不倒我。“ 说完,裴兆在许可夏紧张的神情中,温柔帮她撩开额头前的碎发。 倒是没有强迫她,顺势松开了手。 得了空隙,她忙双手捂住胸前春光,背对着裴兆,抓起毛毯裹在自己身上,急急忙忙想要回到房间里。 刚走出几步,却听到身后传来裴兆悠悠的声音。 “看守所那边你让我做的事,已经做好了。” 许可夏顿住脚步,她还不能得罪裴兆。这个人知道他太多的秘密,并且是一把好用的刀。 她脸上的愁容满面瞬间消散,挤出一个笑容。 转身朝裴兆抛了一个媚眼:“处理得干净吗?” 裴兆晃动着手中的酒杯,半靠在茶几旁,用看猎物般的眼神盯着她。 又给自己倒了半杯,一口喝下去后,单手解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朝她勾勾手。 许可夏有一种被逗狗的耻辱感,咬紧后槽牙差点绷不住表情,还是维持着难看的笑意走过去。 放缓了语调,用柔柔的语气走到裴兆身后,帮他捏了捏肩。 裴兆很受用,直接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单手勾住她的细腰。掐了一把后,掌心碾转把玩。 “我做的事,你还不放心?” 听到这句话,许可夏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又浑身紧绷。 那只在她身上胡作非为的手,已经转到她的胸前,挑开了两颗扣子。 指腹带着粗砺的老茧在她常年细心养护的娇嫩皮肤上搓揉。 许可夏顿时花容失色,一把挡住在她身上乱动的手。 “你不是说,给我几个月的时间,让我去攻克时景祁吗?我今天有点累了,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做饭给你吃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欢吃我做的菜了。” 她说得结结巴巴,试图阻止裴兆。 不过眼前已经焚身的男人根本不吃她这一套,笑着抓住她的手。 “可是你不是已经失败了?”他脸上的笑意更甚,“从始至终,时景祁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许可夏的脸一下子唰白,不可置信看向眼前的人。 这是时景祁几分钟之前才跟自己说的话,他是怎么知道的? 电光火石间,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你偷窥我?” 就这么被揭发,裴兆不仅不恼,反而心情很好吹了一声口哨后,强势搂住许可夏的手,带着她走到沙发上的玩具熊面前。 “还记得这个吗?我记得你收到的时候欣喜若狂,可惜这个表情不是给我的。” 许可夏仿佛被人当头敲了一棒。 那天送来的快递落款是时景祁,她一直以为那是时景祁送给她的,为此还高兴了好久,将它摆在家里最醒目的地方。 “不这么说,你怎么接下?” 他挑起许可夏的发丝,覆在她腰间的手猛地收紧,贴在她耳旁说道:“你刚洗完澡的身材还挺好的,只是为了时景祁不值得,按照约定,你以后就归我了。” 许可夏心如死灰,视线紧紧盯着那个被她赋予希望的玩具熊。 再也忍不住,有泪水从脸颊流下,又痴狂笑了出来啊。 笑声很快被覆灭,裴兆粗暴吻住她的唇,将她身上那件薄薄的睡衣轻易撕碎。 连回房间都等不及,抱住她直接朝沙发上压过去。 衣服掉落满地,许可夏嗓子都快哭哑了。 她哭得越狠,压在她身上的力道就越离开。 半趴在沙发上,裴兆掐住她柔软的后腰,在她身上肆意驰骋。 身体被开拓的疼痛感让许可夏崩溃尖叫,泪眼模糊间她看到了不远处茶几上的照片。 那张时景祁几年前拍摄的照片,意气风发,是自己磨着帮他拍的。 他说过会照顾自己一辈子,这肯定就是承诺要和自己在一起。 明明一切都快要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却在乔予栀这个女人出现后,全都变了。 许可夏挣扎着想朝时景祁的照片爬过去,又被裴兆拽着脚踝拖回来。 一夜都很疯狂。 翌日的天气风和日丽,乔予栀跟往常一样来到了公司。 许可夏那件事闹太大了,几乎所有的媒体都被覆盖,部门里的其他人不可能不知道。 不过上头暗自下了命令,谁敢多说一句话,哪怕只是闲聊八卦,都会直接被开除。 曹沫沫是第一个站起来迎接她的。 张开双臂朝乔予栀扑过来,比以往更热情。 “早啊!” 她把早餐放在乔予栀的工作上,给时景祁联系她的手机号发了一条信息。 对面意外回得很快。 看到发过来的内容,曹沫沫疑惑歪了一下头。 第112章 这一招太熟悉了 对面不仅回得快,还加了两个憨笑的表情包。 脑海中浮现了时景祁那张不苟言笑的冰山脸,让曹沫沫产生一种割裂感。 她顿时抖了抖身子,将一地鸡皮疙瘩都挥去。 手贱在回复栏打了一行字:“时总这时从大冰块变成了电暖炉。再接再厉!你的聊天对话很快就能让人有回复欲望。” 笑着打完,正打断点下删除。 手肘突然被身边路过的同事撞了一下,指尖点在了发送键上了。 看着已经发送出去的界面,曹沫沫整个人定在原地。 脑袋中顶上了三个大字,完蛋了! 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赶紧心虚把手机关掉。 后怕捂住胸口,双手合十朝窗外不知道哪路值班的神仙祈祷,让时景祁手机突然抽风,别看到这条消息。就算看到了也别来找自己算账。 手机短信音响起的瞬间,陈凛看着上面的内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办公桌后的时景祁抬起头,冷冷朝他扫了一眼。 陈凛一下没收住笑,反而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烈咳嗽了好几声,脸都憋红了。 当下正在批阅的合同,朝他的方向伸出手。 陈凛想了想,悄悄把曹沫沫后面发过来的那条删掉后才给时景祁递过去。 时景祁还真的认真检查起乔予栀的一日三餐。 看了一眼后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笔放下:“许可夏今天在做什么?” 自从昨晚过后,许可夏已经一整晚都没有联系他了。 时景祁不信她会突然消停,总觉得她会坐不住。 话音刚落,陈凛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开车出门了。” “让人跟上去。” 两辆黑色轿车一直潜伏在许可夏的公寓外,看到她的车开出去后,轮流交叉悄无声息跟在她后面。 就在开出去没多久,许可夏的车突然加速。 陈凛派来的人正要追上去,拐角的小路处突然窜出来另一辆车,横停在两辆车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正要下车找对方算账,看到来人的瞬间,这两个保镖顿时慌了神。 “都回去吧。”时老爷子坐在后车座,“不要再跟上去了。” 时老爷子的态度很明显。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顶着压力走上前。 “我们是时总雇的人,现在正在执行任务,请老太爷让路。” 时老爷子冷哼一声,从车上走下来。 “告诉时景祁,这件事他要是再插手管下去,就是跟我作对。到时候会引起更让他后悔的后果,趁现在为时还不晚,听我的话收回手。” 陈凛听着电话那头的汇报,眉头紧皱。 在时景祁的要求下,将这段尖锐的话美化了一番后才敢跟他汇报。 早就料到时老爷子会横插一手,时景祁听完后脸色冷凝,霍地从走向门外。 还没走出几步,陈凛的手机又在嗡嗡响。 “时总,出事了!王妈突然自杀了!” 时景祁脚步顿住,接过他手中的消息,眉头越来越紧。 “她还在看守所留下了一封按过手印的忏悔书上,”陈凛一改平日里嬉笑的模样,面色严肃,“她在忏悔书上写了乔小姐去看守所用孩子来威胁她,自己内心煎熬不想污蔑许小姐,但是又担心自己的一对儿女。只能自杀谢罪,希望……” 他顿了一下,看向时景祁的脸色。 “希望乔小姐可以放过小孩子。” 硬着头皮把忏悔书上的内容说完,陈凛忙发表自己的意见。 信誓旦旦拍着胸脯:“我相信乔小姐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我当然知道。”时景祁下巴紧绷,危险眯起了眼眸。 在看守所留下一封针对乔予栀的忏悔书,然后悄悄自杀。 这一招太眼熟了。 当初那船员也是这么死的。 王妈在看守所自尽的消息是从时景祁安排在里面的人传过来。 然而这种内部消息传给他刚几分钟的功夫,网上已经铺天盖地传来了。 好几家营销号跟早就做过准备一样,齐刷刷发出大同小异的文案,将矛头往乔予栀。 与此同时,许可夏也接受了一档节目的专访直播。 她特地化了苍白的妆,脸上戴了能遮住大半张脸的帽子。脖子上还贴了一大块胶带,看起来楚楚可怜。 打着揭发乔予栀的名义,在节目中明里暗里哭诉这几年自己心理所谓遭受的折磨。 “我从小就跟景祁一块长大,认识了十三年,可以说是青梅竹马。”许可夏满脸痴情的模样让镜头给了她一个大特写,“乔予栀一开始接近我的时候,我是真的把她当成朋友,把事无巨细把所有景祁的喜好都告诉他。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会利用我。” 她双手捂住脸,哭得泣不成声。 直播一度录制不下去,还是在工作人员的鼓励下,才继续哽咽开口。 “但是我也有责任,我太容易相信别人了。直到她邀请我上那艘游轮之前,我依然觉得她是真心愧对我,想要跟我道歉。没想到,没想到……” 许可夏摘下墨镜抹眼泪,双眼红肿的憔悴模样引起不少人可怜。 节目直播在这个节骨眼冒出来,配合王妈在看守所留下的那封信,对乔予栀的新一轮网暴攻击正在袭来。 就连公司部门的气氛都变得诡异起来。 工作的时候总有若有似无视线往自己身上扫,又碍于上头的压力不能讨论这件事。 从洗手间出来,和同部门的一位女同事撞了个正着。 迎面相对,对方跟看到了鬼一样惊呼出声。 急忙捂住自己的嘴,满脸又是憋屈又是不爽,朝她瞪了一眼后,跟避瘟神一样侧身快递跑开。 “有病!”曹沫沫跟在乔予栀身后大声吐槽,“戏这么多怎么不去戏院里找到你的舞台!” “自己做了什么缺德事,没被开除就偷着乐吧。竟然还在公司里大呼小叫的,真够不要脸的!” 对方停下脚步,正打算折回来和曹沫沫吵架。 “要不是上面有人压着,你以为我们……” 那同事一转身,看到站在乔予栀身后的人,蓦地闭上了嘴。 第113章 疯女人 乔予栀的身后,谢墨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 清冷的眸色朝那个正准备闹事的女员工扫了一眼。 “谢……谢总,我……我……” 那员工原本在他当总监时就在他手下,此刻谢墨清已经公开恢复了身份了,看到他就更怕了。 结结巴巴涨红了脸,缩起身子一溜烟就打算走。 却听到谢墨清淡淡开口:“就这么走了吗?” 听到这话,女员工用不服气的眼神走到乔予栀面前。 在谢墨清的气场压抑下,她咬紧了后槽牙,飞快闪过一句:“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看着她不爽离开的背影,乔予栀无法忽视谢墨清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朝他走过去。 曹沫沫满脸八卦,似乎闻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 但是那边时总也在悄悄关心,她要不要暗示时总加点钱,自己身兼二职多一项业务。 “谢总。”乔予栀用礼貌的语气叫了一声,看向女同事的背影,“其实不用这样,她心里对我的偏见还是没改,可能还会对你有意见。” “我知道。”谢墨清点了一下头,“但我就是想护着你。” 曹沫沫猛地一抬头,准备暂时忘掉时总的一日三餐。 “走吧。”谢墨清将插兜的手抽出,“你还没吃饭吗?” 没等乔予栀开口婉拒,谢墨清又将视线落在曹沫沫身上。点了一下头,邀请她一起。 曹沫沫欢天喜地勾住了乔予栀的手臂,推着她往前走,压根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余光注意到跟在一起身后的两个人,谢墨清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没有走总裁专用电梯,而是带着乔予栀她们从公用的电梯来到大厅。 一路上不少员工都看到了,原本还悄悄议论的人们看到了谢墨清的公开维护。 不用猜就已经知道了他的态度。 虽然面上不爽,但在云华的地盘只能咬咬牙忍下来。 周遭的目光如箭一般射了过来,谢墨清一点没避嫌,走出去后还特地放缓了脚步等她。 午休的时间不长,乔予栀不想去太远的地方,就去了和曹沫沫最爱吃的家常菜馆。 就在公司旁不远处,走路五分钟能到的地方。 意料之外,这家明明饭点人会很多的店,今天生意格外冷清,只有寥寥几桌。 乔予栀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悄悄换了个厨师,把客人都吓跑了。 不过这样也好,店里的人少,吃起来也清静一些。 落座后,服务员端来了菜单。 先是放在谢墨清面前,不过男人没接。慢条斯理将桌上的绿茶分杯,淡淡扫了那个服务员一眼。 服务员终于想起来经理的交代,不着痕迹又从隔壁桌抽了两本,放在乔予栀和曹沫沫面前。 点完菜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候菜区,经理走过来看了一眼乔予栀那桌后,问道:“店里还有多少其他的客人?” “还剩一桌,其余的都被我刚才以后厨煤气坏了请走了。那桌的客人要了一杯水,说她想坐一会儿。” “算了。”经理双手一拍,“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因为店里人少,这顿饭吃得难得清静。 用餐途中乔予栀去了一趟卫生间,水流声哗哗正在洗手,一抬头看到林沐站在自己身后,正幸灾乐祸笑得开心。 她今天化了浓妆,深粉色的貂皮大衣下穿了一条紧身超短裙。 林沐的月份不大,肚子凸出的也不是很明显。 但是她特别喜欢穿各种贴身的衣服,双手撑在腰部挺起肚子,到处招摇过市。 “你还真来了。”林沐得意洋洋拿出手机,“我就猜到你肯定会来到这家经常吃的店,现在看来我果然很聪明。还以为你现在黑料缠身,会跟过街老鼠那样躲起来不敢出门。脸皮这么厚,怪不得能爬上男人的床。” 真够变态的,乔予栀在心中感叹。 她已经对林沐一张口就冒出来的污言秽语免疫了。 本质就是肚子里墨水空空素质低下的人,再跟她纠缠是脏了自己的视线。 乔予栀没理她,洗完了手,从旁抽出一张纸巾。 无视了一旁叽叽喳喳的林沐,侧身就准备走出去。 没有得到预想中被当面阴阳后难堪的神情,有一瞬间林沐甚至觉得自己才是上蹿下跳的小丑。 这让她很不爽。 收起脸上调笑的表情,抬手挡住乔予栀的去路。 “我话还没说完,你准备去哪儿?” “去找这家店的保洁来清洁老鼠,”乔予栀回她的话,视线落在她身上。 “你敢骂我!”林沐气急败坏捂住了肚子,又开始哎呦哎呦装难受。 不过这里不是郭家,乔予栀没理会她的独角戏,就准备离开。 见她真走了,林沐当然不肯,拿出手机对准乔予栀的脸点下直播键。 “快看我偶遇到了谁?想不到她的精神状态还挺好的,大家有什么想说的,我都可以现场转达给她。” 真是个疯女人! 原本乔予栀就处于舆论风暴中心,那些在网上发泄自己审判欲的网友正愁找不到发泄口。 林沐的直播间很快就被顶上了排行榜第一,弹幕中全是一些咒骂她的话。 即使刻意不去看,这些话被无孔不入钻入了乔予栀的眼中。 “看来大家都很热情啊!”林沐犯贱的声音响起,将自己的镜头盯着乔予栀,让她无处遁形,“那我就读一些话来给你听听吧,也让你知道,你现在是一只怎样的过街老鼠。” 乔予栀避不开,上来想要抢夺她的手机。 手都没碰到,林沐忽然捂住的肚子。 张口就开始胡扯:“我好难受,是不是刚刚你推了我,你就是想害我流产吧!” 林沐满脸得意,她就是要看着乔予栀身陷泥潭才能出了她上次在赵太太宴会上的那口恶气。 反正她现在怀着孕,一般人不敢动她。 正欣赏自己直播间从未有过的在线人数高度,手机突然被人从后方抽过。 “谁…..” 林沐转身,怒骂的话在看到谢墨清时下意识咽了下去。 冷冷看向眼前的人,谢墨清的双眸之中已经藏不住怒意。 随手一扔,将林沐的手机甩到了马桶中。 第114章 显得时总形象很八卦 浸了水的手机在蓄水池中缓缓沉下。 水没过屏幕,跳闪了两下后直接黑屏。 林沐气得发疯,谢家现在还掐着她夫家那个新项目的投资商,只能把怒气都撒到乔予栀身上。 疯了一样冲过来,张开手伸出又尖又长的美甲就要朝乔予栀的脸上抓过来。 手腕在半空中被谢墨清抓住,林沐跟个虫子一样扭了半天,男人的力道丝毫未减。 冷着脸嫌弃松开她的手,甩到了一边。 借着谢墨清的力道,林沐夸张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墩来了个平地摔。 捂住自己的肚子,赖在地上不起来,指着谢墨清大喊:“就是因为你推我,我现在肚子很痛。我……我要把你和乔予栀一起揭发出去,你们两个联合起来欺负孕妇!” 她趴在地上完全不顾形象又哭又闹,要不是对谢墨清还有一些本能的惧怕,直接扑过来抓住他的裤脚了。 餐厅经理听到动静带着人过来,看到这个场景时脸色煞白,脑袋上缓缓浮现两个大字。 完了! 谢墨清横跨一步,挡在了乔予栀身上。 经理带着餐厅的服务员想要把林沐劝走,但是这个疯女人挺着个肚子倒在地上装难受,非说自己快不行了,要他们叫救护车过来。 饭点时候的餐饮区,要是真在门口停着一辆救护车,就林沐这幅撒泼耍赖的样子,不用想就能知道是什么盛状。 曹沫沫站在后面看到这情形,顿时暴脾气上来了。 撩起袖子正想上前跟林沐吵架,余光看到有个身影从她身旁走过。 乔予栀拿起洗手池旁保洁阿姨用来清扫厕所的拖把,直接甩到了林沐的脸上。 那拖把刚拖完地,还在往下滴不知名液体,林沐躲闪不及,那张化了两个小时浓妆的脸和拖把来了个亲密接触。 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扯着嗓子大叫:“你有病吧!” 乔予栀把拖把一扔,对餐厅经理点了一下头:“这位女士看起来能蹦能跳生龙活虎,现在可以把她请出去了。” 曹沫沫“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的栀姐看起来平日里温温柔柔一个人,骨子里还挺狠的。 手机在这时候嗡得震动一下。 “中午吃了吗?” 看着这个时景祁的号发过来这句话,曹沫沫差点惊掉大牙。 陈凛在手机那边挠了挠头,发出去了才感觉到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要是被时总知道自己顶着他的名声这么发,估计能用眼神冻死他。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条:“中午,吃,什么?” 曹沫沫疑惑歪过头,她怀疑对面的人有点精神分裂。 不过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大概率不会是时景祁。 她悄悄瞥了一眼身旁的谢墨清,手指飞快转动,给对面发了一条消息试探。 “重大消息,想不想听?” 对面几乎毫不犹豫就回过来。 “什么?” 陈凛发完才意识到不对,这样显得时总的形象很八卦。但是短信不能撤回,他心虚摸了摸鼻子。 果然! 曹沫沫露出得逞的笑容,回道:“明天晚上八点,盛笼饭店,我跟你详细说说。” 陈凛一下子通红了脸。 怎么有种被霸道小曹抓现行的错觉。 曹沫沫的笑容在林沐的尖叫声中更加上扬。 不过很快她又笑不出来,看着聚集在餐厅门外义愤填膺的路人,她担忧看向乔予栀。 林沐刚才直播的时候暴露了位置,周围的路人看到后,纷纷聚集过来,探头探脑往里看。 餐厅只有一扇进出的玻璃门,谢墨清拦住了她,让经理先出去把人群疏散。 做到这一句,即使不说乔予栀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朝谢墨清看过去,又转头将视线落在原本日常满客的餐厅。 “你把这家店包下来了?” 谢墨清云淡风轻点了一下头,拿住一块创可贴递到乔予栀手中。 顺着他的动作低下视线,乔予栀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背不知何时被林沐的尖指甲抓住一条血痕。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狂犬病。”乔予栀接过创可贴小声吐槽了一句。 一直用担忧眼神看着她的谢墨清,在看到这句话后,弯了一下眼角。 双眸中紧张的神色散去,看向乔予栀说道:“你常来这家店。” 乍一听这个答案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两秒曹沫沫才意识到,这话的意思是乔予栀常来这家店,因为她喜欢,所以就把店盘下来。 天真的小姑娘倒吸一口气,心脏怦怦跳动,有种现场观看偶像剧的感觉。 忽然有点后悔前几分钟跟时景祁通风报信了。 等经理将聚集在餐厅门口的人群疏散得差不多,乔予栀才跟着谢墨清走出去。 不过没走出去多久,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 也不知道是谁去通风报信,一群记者扛着摄像机飞奔过来,将乔予栀团团围住。就连刚才已经被疏散的路人,也凑热闹围了过来。 谢墨清安排在暗处的两名保镖上前阻拦,但是人太多根本拦不住。 甚至将小半条街道都堵住了。 混乱之中,乔予栀看到对面街旁,缓缓驶过一辆熟悉的车。 她在时家老宅看到过,是时老爷子最近爱开的那辆。 后座的车窗打开了一条缝,即使只露出半张脸,她也准确看到了时景祁。 就坐在车上,冷漠看着自己被围住,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仿佛跟其他人一样,只是一个正在围观的看客。 心脏像是被人捅了一刀,疼痛的感觉快要将她的五脏六腑撕裂。 收起视线不再朝时景祁看过去。 她在心中嘲笑自己,竟然对他还抱有希望。 堵住她路的记者为了热度已经不管不顾,快要将话筒戳到她的脸上。 混乱中,不知道谁开了闪光灯,忽闪的灯光刺得乔予栀下意识闭上眼睛。 下一秒,她感到视线被挡住。 谢墨清脱下外套,罩在了她的头上。 单手搂住她护在胸前,另一只手将围过来的记者挡开,所有的喧哗吵闹都被隔绝在外。 在保镖的保护下,硬生生开了一条路出来,带着乔予栀往外走。 另一边,看到街道对面拥挤的景象,时景祁眸色一沉。 第115章 找一个更听话的替代你 车窗摇下去的瞬间,时景祁看到对面被狼狈围住的乔予栀。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匆匆对上一眼,还没等时景祁看第二眼,时老爷子已经命司机加速往前开。 “爷爷这是什么意思?”时景祁很快反应过来,轻笑了一声,“您说今天有事要跟我谈,就是为了绕一圈让我看到这个场景?刚才车窗忽然放下去,也是您故意的吧?” 时老爷子端坐在真皮座位上,头上的白发全都被他染黑,听到这话后轻咳了两声,没有睁眼看他。 闭目养神中悠悠吐出一句话:“你以为你有什么能力可以跟我抗衡?” 老爷子睁开眼睛,看向时景祁的眼神中满是警告。 “既然这样,我们爷孙俩就把话说开。今天带你来,确实是为了警告。放弃这个女人,回到你原来的位置上。不然只要我还是时家家主一天,就随时可以把你换掉。时家那么多小辈,你的父母在公司也只是闲职。我要是真的狠下心,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听话的替代你。” 他这段威胁的话说完后,没有在时景祁脸上得到预想中的服从和惶恐。 反而时景祁脸上不屑的笑意更深,让时老爷子感到一阵压迫感。 “你笑什么!”老爷子终于装不下去发怒了,“你现在简直是昏了头了!” 时景祁将车窗关上,转动了一下腕表。 语气淡淡,带着不可忽视的魄力:“我是在笑,爷爷何必还在冠冕堂皇自欺欺人,你根本就没把时家放在心上。” 此话一出,正在前排开车的司机猛地一脚踩在油门上,吓到满头冷汗。 这是时老爷子最不可触碰的逆鳞! 果然,听到这话的下一秒,时老爷子终于撕下虚伪的面孔,气得涨红了一张老脸,嘴唇都在抖。 要不是车后排空间小,恨不得想将手中的拐杖打过去。 “大逆不道!你竟然为了那个女人说出这种话!” “难道不是吗?”时景祁语气冷冽,“您不会真的以为这几年时越集团的势力越来越大,是因为时家祖上传来的家业吧?您现在要是想换人,就看看您新选的听话木偶,能不能将整个集团撑起来。” 他转过头,如深潭般冷寂的视线让时老爷子头皮发紧。 侧了一下头,还维持着笑意,脸上却没有一点温度。 “您是真的为了时家,还是为了满足您那无端的掌控欲?” 时景祁说完,没再顾及时老爷子的神情,对前排的司机叫了一句“停车”。 明明自己是时老爷子的人,但是司机被时景祁的气场压制住,在听到这个命令的同时,下意识踩下油门。 时景祁推开车门正准备下车,身后传来愠怒的声音。 “你会为你今天这个决定后悔的。” 他脚步未停,轻飘飘落下一句话。 “我已经后悔过了。” 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细雨,时景祁的司机就跟在后面。 整条街都在堵车,他拒绝了司机让他上车的建议,淋着雨快步往回走。 原本聚集在餐厅门口的人终于散开,时景祁匆匆赶回去的时候,只来得及远远看到谢墨清撑着伞,将乔予栀护着送到自己的车里。 关上车门后,他撑着伞走到另一侧。 转头看到了时景祁,不过谢墨清没有停下脚步。 隔着很远的距离,时景祁都能感受到对方看向自己的复杂神情。 埋怨、鄙夷还带着一丝势在必得的对峙。 看着这辆车开走后,时景祁站在雨中,没再追过去。 保镖担心地走过来,站在他身后撑起一把黑伞。 直到那辆车消失在雾蒙蒙的水汽中,时景祁才收回视线,带着一身水汽回到车中。 眸色深深,表情都沉了下来。 转头又看了一眼餐厅的方向,拨出一通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郭家的长子郭鸣,也就是林沐的丈夫。 看到时景祁的电话打开,郭鸣掩饰不住语调中的兴奋。 又在听完这通电话后脸色憋得铁青,瞬间露出惶恐的表情。 “时总,实在对不起啊!我老婆这段时间一直疯疯癫癫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她计较。”郭鸣刚说完又改口,“不对,我不知道这个疯女人做的事情。等她回来我一定好好教训她,您可千万别牵连到郭家的身上……” 时景祁懒得再听郭鸣的求情。 吵吵嚷嚷,脏了他的耳朵。 捏住眉心揉了两下后,对保镖说道:“跟上去。” 刚刚问的时候不跟,现在又后悔了。可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不过他自然不敢当着时景祁的面吐槽,一脚踩在油门上默默跟了上去。 豪车在雨势中飞驰而过,全然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广场上还停着一辆白色轿车。 许可夏坐在驾驶座上,视线紧紧盯着时景祁的车尾灯,看着他朝乔予栀离开的方向开过去,一掌狠狠拍在了方向盘上。 长鸣的车喇叭引起车前经过路人的侧目,许可夏原本紧绷生气的脸,忽然大笑出了声。 声音越来越响,都笑出眼泪。 路人看到她这幅疯了一般的模样,放弃了想要过来争论的念头,跟看到鬼一样快速走开了。 许可夏笑着笑着,双眸中露出阴骇之色。 她擦掉了泪水,掰开头顶的镜子,将脖颈处的围巾解开。 白皙的皮肤上一片红痕,是昨晚裴兆在她身上故意落下的痕迹。 他动她时带着一种报复的快感,无论许可夏怎么哭喊求饶,都坚持不懈在她身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直到深夜才终于放过她,许可夏仿佛死过一遍裹着被子从床上滑落。 她的眼角掉下一滴泪,记忆中时景祁的身影越来越远。 许可夏抬起头,眸底浮现一丝幽沉。 她不相信,时景祁竟然说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爱过她!不,这不可能,肯定是乔予栀那个女人用了什么手段! 明明时景祁对她那么好,怎么可能只是因为对姐姐的愧疚感? 姐姐…… 想起这个陌生的称呼,许可夏一下子没忍住,捂住嘴笑了出来。 指尖轻轻划过喉咙,欣赏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笑意在脸上逐渐荡漾,轻声呢喃:“我的好姐姐,你恐怕到死都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死的。” 第116章 失魂落魄的疯子 一想到许可钦,许可夏的脸部瞬间抽动了起来。 她大口大口呼吸,将脑海中混乱的思绪甩掉。 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次一想到许可钦的名字,她都会因为心虚而头痛欲裂。 那个她亲手埋下的梦魇正在折磨着自己。 也顾不得车前还有一辆自行车经过,一脚踩在油门上,连那辆自行车摔倒了都懒得回头看。 她傲慢瞥了一眼后,径直开车离开。 气冲冲回到家中,许东柯正坐在躺椅上看杂志。 许可夏走进来时发出敲敲打打的声音,听到这动静,许东柯不满将眼镜摘下,朝她说道:“你回到家里还摆一副臭脸给谁看?” 许可夏的脚步没有停留,只是朝许东柯不屑冷笑了一声。 这种阴森森的笑意让许东柯很不爽。 “站住!”他将手中杂志扔在桌上,摆出父亲的威严站起身,“昨晚我打你电话为什么没接?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局面?不管外面的舆论怎么样,只要时景祁的心不在你这里,就一点用都没有!你不是说,这一次时景祁肯定能彻底扔掉那个女人吗?怎么每次事情到你手里就失败了!” 他的心情烦乱,就更容易说话不经过脑子。 “每次跟你说话就是这个态度,要是你姐姐还在……” “姐姐?”许可夏忽然阴测测开口,语气仿佛毒蛇在缠绕,“在你心里果然还是更看重姐姐,是不是她今天如果还在这里,你连正眼都不会瞧我一眼?可惜啊,姐姐已经死了。” 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癫狂笑了起来。 一直笑弯了腰,她抬手擦了一下眼角挤出来的眼泪。 “哈哈哈哈哈姐姐死了,她已经死了很久了,这不好吗?父亲,你现在能依仗的人还有我,再也不能无视我的存在。” “你……你……” 看到许可夏这样子,许东柯一时被吓得说不出话。 不过也没打算继续听他说什么,许可夏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明明只是两步路的距离,在关上房门后,她却喘得厉害。 胸口剧烈起伏,心脏感觉下一秒就要从胸腔处跳出来。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一道闪电划过了卧室的宁静。 许可夏反身锁上了门,走到她房间最深处的保险箱处。 颤抖着手输入密码,旋开门,从里面拿出一个旧手机出来。 这手机型号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了。 窗外电闪雷鸣,许可夏将这部手机打开。 快要就淘汰的旧手机,背后还沾了一块褐色的印记。 那晚回来就出现了,许可夏不确定是不是血迹,但是擦都擦不干净,就像是许可钦从地狱里爬出来烙印在她脑海中的心魔。 老旧的手机延缓了好几分钟才能开机,窗外猛地闪过一道雷鸣,许可夏被吓得浑身一抖。 手机屏幕摔落在地上,上面的对话映入眼帘。 “姐姐,我和景祁被绑架了!绑匪说要是有警察或者家里的保镖过来,就会马上撕票。求求你,带着钱过来跟他们谈谈好不好?” “我好害怕啊,姐姐你快点来!妈妈走后,我就只有你了!之前的事是我错了,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在你的酒杯中下安眠药,我们毕竟是亲姐妹,求你不要告诉爸爸!” 许可钦回得很快:“你在哪里?我现在马上过来,跟他们说多少钱都可以,只要别伤害你。” 许可夏跌坐在地上,几缕头发垂落在脸上,都无暇去撩开。 一道闪电贴着玻璃划过,照得她脸上惨白,像个失魂落魄的疯子。 她不敢处理这台手机,也不敢乱扔,生怕找人销毁时里面的东西被人破解泄露出去。只能锁在保险柜里,跟她内心深处的阴暗面一起,常年不见天日。 视线紧盯这个旧手机的屏幕,那晚的场景又浮现在她眼前。 许可夏是得到时景祁被绑架的消息后跑过去的,不过一看到当时的场景就被吓傻了。 躲在仓库外,探头看向里面被绑架的一众小孩。都是被这些绑匪抓过来要钱的筹码。 看起来能救出来的希望不大,许可夏正在犹豫要不要报警,手机在这时候进来一条消息。 是许可钦发过来的。 语气严肃,让她不要逃避赶紧回来,处理昨晚偷偷对她下药的事情。 不远处的仓库声又传来那几个绑匪凶神恶煞的殴打声,许可夏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个一石二鸟的方法。 她将许可钦引了过来,始终站在暗处,直到那辆车的爆炸声响起,许可夏才发现自己的眼角流下了两行泪。 许可钦死了,从此以后许家只有她一个继承人。 她再也不用担心姐姐的风头过盛,覆盖过她的光芒。 也没有人会怀疑到她头上,怕是许可钦到死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十二岁女孩的阴谋。 事后她只需要感到时景祁身边,冒名顶替救他出来的人,利用姐姐的死让时景祁一直活在愧疚中。 但是她想不明白。 为什么她都做到了这个地步,时景祁还是不爱她!她到底哪一点不如乔予栀那个女人! 许可夏跌坐在地上,沉默了好一阵,冷着脸缓缓起身,重新将手机放进保险柜中。 那既然这样,时景祁爱不爱她不要紧,她要让时景祁尝尝这种失去挚爱的痛苦。 只有乔予栀从眼前消失,她才能尝到一丝快活。 许可夏抬眸看向房间中的镜子,此刻的她看起来面容无比扭曲。 在这之前,还有些事要解决。 许可夏拿出手机,拨出了一通电话。 雨势越来越大,将一切都变得模糊。 谢墨清坐上车后,直接跟司机说:“掉头。” 雨水遮挡,乔予栀看不清前面的场景,她强撑住精神开口:“怎么换了个方向?” “送你回家休息。”谢墨清侧身,不着痕迹挡住她看向窗外的视线,“曹沫沫我已经让保镖送她回公司了,给你放几天假。晚点会派几个保镖守在你的公寓门口,另外这几日的餐食也会派人送上门。” 虽然听起来有点像软禁,但是这是保护她最稳妥的方法。 第117章 予栀,到我那里住 一路上乔予栀都没有说话。 倒不是在自怨自艾魂不守舍,而是在等待一条消息。 快要到达公寓门口的时候,乔予栀的手机上终于进来了消息。 是她花好高价请来的侦探打来的电话:“经过初步调查,受害人王红确实是自杀的,绳索从后往前交叉绞死,身上没有挣扎的痕迹。” 乔予栀越看越眉头紧锁,不过对方很快又跟了一句话。 “但是有一个奇怪的地方。” 乔予栀转头看了眼谢墨清,她现在还在别人的车上,不是一个讨论的好场所。 不过事态紧急,她也没时间去顾忌那么多。 “什么奇怪的地方?”乔予栀用手挡住手机,尽量压低声音。 谢墨清面色未动,朝乔予栀的方向瞥了一眼后,不着痕迹朝她身旁挪动了一点距离。 又用眼神提醒司机,把车载音响的音量调低。 “王红死之前一直都拒绝别人的探视,很长一段时间除了您谁也没见过。但是在她自杀前一天,有个人带着她的小儿子过来。我调查了一下带她儿子来的那个人,是她以前的邻居,但是一年前就已经搬走了,中间也没有联系过。她的狱友说,王红平日里天天嚷着想要出去,那天回来之后,却哭个不停。第二天醒来,就用偷偷藏的晾衣绳把自己勒死了。” 听着不像是自杀,更像是被人胁迫的。 乔予栀挂了电话,耳旁响起谢墨清清冷的声音。 “这个侦探业务不行,明天我重新给你推一个。” 明明已经尽量捂住手机,但车厢内的环境太安静,司机连呼吸都放缓了,还是被坐在身旁的人听到。 乔予栀忽然意识到,谢墨清不知何时坐在自己身边。 距离太近了。 “不用,我……” “你要是想尽快解决这件事,就别总想着会欠我人情。”谢墨清打开车门下去,“走吧,我送你上楼。” “真的不用。”乔予栀这次的语调很倔强,朝谢墨清眨了眨眼,“已经到楼下了,我可以自己上去。” 她说完,将包罩在头顶,飞快跑开了。 谢墨清将车窗摇下,他坐在窗边,仿佛感受不到暴雨正从车窗外洒进来。 他仰起头,看向声控灯一层一层亮起,计算着时间,给乔予栀播出了一通电话。 “到家了吗?我确信你回家了就走。” 乔予栀刚从电梯口出来,就接到了谢墨清的电话。 边接电话边朝家门口走过去:“谢谢,我已经到……啊!” 电话那头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将谢墨清的心猛地揪紧,乱了方寸。 乔予栀的性格他最清楚。 能让那样一个倔强的女子发出这样的声音,想必是出大事。 没有犹豫半刻,谢墨清推开车门冒着大雨跑进去。 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乔予栀所住的楼层,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饶是向来情绪稳定的谢墨清也变了脸色。 乔予栀还跌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没有回过神来。 她的家门口被人泼了猪血,楼道里满是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房门正中间被写了一行字。 “杀人偿命,杀人犯不配活着!” 这行字不知是用血还是红油漆涂的,看起来触目惊心。 最可怕的是,在乔予栀的家门口放着一直被开膛破肚的兔子。 兔子尸体压在乔予栀的照片上,她照片上的脸已经被人用刀划破。 看起来更像是恨毒了乔予栀。 纵使心里再从容,也没见过这架势。 乔予栀被扶起来的时候,整个身子还在抖。 报警后,警车来得很快。 纵使有多年的办案经验,两名老警察看到这个场景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简直丧心病狂。” 年轻的小警察低声吐槽,又被另一个老警察用胳膊肘怼了一下。 谢墨清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乔予栀的身上。 他原本想让乔予栀先去车上休息,不过后者拒绝了,坚持跟他们一起来到监控室查看。 从镜头来看,有一个戴着连帽衫和口罩的男人,假借是修理工的名义,将兔子和猪血装在工具车里面带进来。 男人长得很高,看起来都快有一米九,帽子戴得低,看不清他的脸。 但是这个人在泼完后,朝特地走到监控镜头前,挡住脸做了一个挑衅竖中指的表情。 从这个监控消失后,公寓的保安又找了一圈,都没在其他监控中发现他的身影。 顿时后背涌起一阵冷汗,大晚上的,感觉渗得慌。 “他……他人呢?”操纵监控的保安吓得睁大眼睛,哆哆嗦嗦问道:“不……不会是鬼吧?” “这世界上没有鬼。” 谢墨清冷静得可怕,朝监控屏幕微抬了一下下巴,让保安往前倒五分钟按下暂停键。 画面左下角的灯光下,照到了一点影子。 “这人应该是清楚知道每一个监控的扫射范围,然后躲了过去。” 公寓保安听到后,张大了下巴。 真的有这种人吗?那不是比鬼还可怕。 从监控室里出来,警察做了出警记录后,跟乔予栀保证有新的进展会尽快联系她。 警车鸣笛这么一闹,不少邻居都听到动静来看热闹。 在看到乔予栀后,纷纷露出鄙夷之色。 人群中的闲言碎语已经飘了出来。 “大晚上的,闹这么大一出,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这女人就是这几天都在讨论的那个杀人犯吧,小姑娘看着人模人样,怎么心这么歹毒哦!” “肯定是有正义人士看不下去了,所以才往她家门口泼狗血去去晦气。我们跟她住一个小区,也真够倒霉的。” 夜空中淅淅沥沥的雨还在连绵不绝。 谢墨清从助理手中接过了伞,挡在乔予栀的头顶。伞面帮她遮挡住大多数的视线。 谢墨清朝身后那几个正在碎嘴的人扫过去。 他在商场多年磨出来的气场,只一看就成功让那几个人被压了下去。 虽然还有不满,但也不敢在叽叽喳喳故意说给乔予栀听。 回到楼层中,乔予栀一时犯了难。 又是猪血又是油漆,一时之间清理不掉,更别提这个房子她暂时不敢再住,万一被人报复入室伤人怎么办? 但是她现在处境艰难,也不想回到时瑾桦那里,将危机带回去。 正思考着,谢墨清开口:“予栀,到我那里住。” 第118章 守了一夜 乔予栀一怔,很快又摇了摇头。 没有一丝犹豫就拒绝:“谢总,你帮我够多了,不能再连累到你。” “那你今晚住哪里?”谢墨清的语气有点急,难得没有时刻维持着绅士的温度。 “我以前还有一处和父亲居住的房子,那里的门不是指纹锁,可以暂住一晚上。明天就去公司附近找一个安全的酒店,至少酒店进出都有人看着,前台24小时有人值班,危险的东西也运不进来。” 挺牵强的理由,但是谢墨清能感受到,她只是不想欠自己人情。 乔予栀有时候倔强得很,什么都想自己扛。 谢墨清想了想,跟她点了一下头:“那你先进去收拾一下东西,想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再推辞就不礼貌了,乔予栀道谢后飞快转身回到自己的公寓中收拾行李。 好在刚搬来什么都还没买,只用了一个行李箱就收拾好了。 临走前,她在玄关处看到了一枚胸针。 时景祁上次过来时,故意放在她这里,看起来是想要送给她又不好意思开口。 站在门口停留了一瞬,乔予栀没有将这枚胸针带走,将它留在了这里。 老房子那边的门,上次被时景祁闯入过一次后,乔予栀就换了一把升级版防盗门,没想到在这时候派上了用途。 谢墨清将她送到门口,视线悄然往里面扫了一圈。 这是一个老小区,没有高昂的物业费打理,公共区域的墙皮都有不少斑驳。 但是屋内却布置得十分温馨,乔予栀买了不少小玩意儿,窗帘上还挂着两个公仔玩偶。 天色有点晚了,谢墨清没有进去。 帮她关上门之后,对自己带来的保镖说:“今晚辛苦你守在这里,工资按照三倍……不,我直接给你打十万,算是你今晚的辛苦费。” 有了高额报酬,那保镖立马双眼冒光,精神倍增。 两只眼睛轮流站岗,比放哨的探视灯还亮。 从楼道里出来,谢墨清看到楼下停着一辆车。 时景祁没有找司机,自己开车跟了过来,此刻手中驾驶座的车窗打开,手中夹着一根烟。 谢墨清眼眸中闪起危险的信号,撑开伞单手插兜走了过去。 稍微弯腰,雨水顺着伞面滑落在卡宴的驾驶座内。 时景祁没有掐灭烟头,直接顺手往窗外这人的鞋面上扔。 谢墨清侧身闪开,语气却带着强烈的敌意:“我带着予栀前脚转移过来,时总后脚就阴魂不散出现,你是在她身上还是在我身上按了监控?” 一向绅士内敛的谢墨清难得对时景祁一通怼,向来开口就是毒舌的时景祁,倒是像转了性。 他没有回嘴,任由雨水顺着车窗打在自己身上,抬眸看向楼上那盏鹅黄色的窗户。 “她有没有被吓到?” “拜你那位白月光所赐,她现在成了过街老鼠,还被人借题发挥,找上门恐吓。”谢墨清白了他一眼,“不过我在上面留了人,你可以走了,我想她现在并不想见到你。” “抱歉。”时景祁喉头发紧。 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谢墨清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眯起眼眸正要继续说话,时景祁已经关上车窗开车走了。 又是意料之外的举动。 谢墨清不知道时景祁究竟想做什么,皱眉看向那辆消失在雨帘中的车,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后,也坐上自己的车离开。 没过几分钟,那辆原本早就开走的卡宴又转了回来。 就听在乔予栀的卧室窗户正下方,时景祁坐在车内,凝神盯着楼上的灯光,还是没有上去。 洗漱完,乔予栀躺在床上。 刚才受到的惊吓还心有余悸,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就会想起那瘆人的景象。 客厅里传来了声响,乔予栀吓得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 屏住呼吸仔细聆听,才意识到风从窗户缝里吹进来的声音。 夜深人静,最容易滋生恐惧。 乔予栀原本还想就这么凑合一晚,忽然听到了楼下似乎传来一道短促的车鸣。 蹑手蹑脚走到窗边,看到楼下停着一辆车。 隔着雨帘和树影看不清车型,只能看到夜幕中那辆车亮起两盏车灯。 可能是注意到了乔予栀打开窗户,那盏车灯还忽闪跳了两下,在做无声的回应。 遥遥相望,谁也没有说话。 但是乔予栀心中积压的恐惧感,逐渐消失了。 她现在知道有个人守在楼下,产生了无比安定的感觉。再次躺在床上后,终于安然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亮了。 乔予栀第一时间走到车窗旁,那辆车竟然还在那里。 可能是注意到自己打开窗户已经醒了,才终于开走。 离开得太快,乔予栀没看清车牌号,只看到是一辆黑色轿车。 会是谁呢? 乔予栀脑海中浮现了时景祁的身影,不过很快又打消这个念头。 她给谢墨清发了一条消息:“昨晚一直守在我楼下的人是你吗?多谢。” 谢墨清正坐在餐桌旁享用早餐,手机中发过来的内容让他疑惑歪头。 很快反应过来,想到了昨天的时景祁。 将手中的筷子放下,他回了过去:“不用谢。” 乔予栀搬到了公司附近的高档酒店。 性价比不算高,但是以安全出名,进来的每个人都必须得有卡,楼道里还到处都是监控。 那个往她门口恐吓的人没再出现过。 警方那边查了半天也没有线索,那个人仿佛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乔予栀紧绷的心稍有缓和。 她照样在流言蜚语中上下班,好在经过几天的相处,同事没再刁难她,至少面上还过得去。 这几天中,乔予栀没有收到任何时景祁的消息。 只有跟时瑾桦通话的时候得知,老爷子不知怎么突然病了,医生说是气病了,躺在床上休养了好几日,不像是装的。 乔予栀现在跟时瑾桦很亲近,两个人无话不谈说了很久。 快要挂断电话的时候,时瑾桦欲言又止。 “景祁他……” 乔予栀没有插话,也没有马上就挂断了。 她连呼吸都放轻了,让自己装作空气。 贴在听筒旁的耳朵有点烫。 他怎么了? 第119章 我可真是把你宠坏了 “算了,没什么。”时瑾桦挂了电话。 手腕垂落下来,她走到阳台外,若有所思。 前天的家庭聚会上,因为时老爷子身体不适,是第一次由时景祁坐在了主桌的位置上。 用餐时,有两个碎嘴的旁支小辈提到乔予栀这件事。 念着之前时老爷子的态度,又想巴结时景祁的白月光许可夏,说话语气轻佻中带着不屑,还在怂恿干脆动动手指直接强行给乔予栀定罪。 没等时瑾桦开口,忽然传来一声碎裂声。 时景祁冷沉着脸,将手中的杯子松开,直接掉落在地上碎裂。 这道声音将餐桌上所有的闲言碎语都压了下去,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不好意思,不小心。”时景祁扯动嘴角。 虽然这么说,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就是故意的。 那两个说闲话的堂侄子吓得赶紧闭上了嘴。 时瑾桦听说第二天上午,这两个人就因为在学校里被揪出来课时没修满,直接被迫休学,打包扔到了国外去,还把他们的卡冻结了,由着两个人口袋空空自生自灭。 时瑾桦不清楚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时景祁做的。 万一时景祁并没有这么做,还是不要告诉乔予栀比较好。 毕竟为了乔予栀好,他们两个还是不要有更多的联系。 “没什么。”时瑾桦从阳台上走回来,“你近期好好休息,别把那些难听的话放在心上,我和你爸爸永远支持你。” 没等到答案,乔予栀心中空了一块。 她收拾了一下表情,朝时瑾桦笑了笑:“好,你和爸爸好吗?” 转到这个话题,时瑾桦一下子来了兴致。 “我和你爸爸决定等再过几个月天不那么热的时候,去国外玩一圈。我在瑞士有一套房子,那里有我的几个老朋友,可能会暂住一段时间。予栀,你要是想过来,随时可以来找我们。” 心里突然软了,乔予栀忍住哽咽的声音,说道:“好啊,到时候我来找你们,给我留一个房间。” 挂了电话,乔予栀放空思绪坐在沙发上。 就这么安静仰头看着时钟一分一秒走过,手机从她手中滑落。 同一时间,许可夏的公寓卧室中。 一对男女刚经历了一场悍战,满地掉落的衣服了,空气中满是暧昧的气息。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从被子中伸出来,许可夏刚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又被裴兆拉了回去。 压着她热吻了好一阵,才从她身上滚下来。 许可夏翻动着手机上的内容,任由裴兆把玩她的发梢。 瞥了一眼身边的人,许可夏转身翻到了他的怀中。 “那次我让你去乔予栀门口恐吓他,你没被发现吧?” 裴兆躺在床前,勾住她的腰肢。 “我做事,你就不用多问了。” “还有一件事,我要你帮我。” 听到这话,裴兆眯起眼睛,勾起一侧嘴角。 暗示性在她柔软的腰肢掐了一把:“我可真是把你宠坏了,你知道外面请我办事要开价多少吗?” 许可夏忽而笑了一下,翻身骑坐在裴兆身上。 裴兆就这么舒服躺着,感受她卖力的起伏。突然呼吸一沉,抓住许可夏抵在自己胸前的手,将她压在了身下。 感受到喷在颈边的热气,许可夏仰头悄悄流下一滴泪。 双眸之中满是恨意。 原本她不该在这里和裴兆纠缠。 乔予栀,这一切都怪你的出现,抢走了时景祁! 从公司里出来,乔予栀和前几日那样往酒店的方向走。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几日她都没有额外的社交。生怕那些威胁信连累她的家人和朋友。 快要走到酒店门口,听到拐角处有个女孩的呼救声。 四下无人,她犹豫要不要救。 想了想自己此刻的处境,还是准备跑向酒店门口让保安过来查看。 正准备转身,身后忽然传来紧促的脚步声。 还没来得及回头,乔予栀只觉得后脑勺被敲了一闷棍,两眼发黑晕了过去。 “叮!” 粘着血的铁棍掉在了地上,站在乔予栀身侧的人浑身抖了一下。 耳机中有个阴冷的声音响起,将他召唤回神:“黄忠,还不赶紧把人带走,站在原地等人发现吗?别忘了你还有仇要报,要去找时景祁算账!” 对,他是来找时景祁找个说法的! 黄忠马上按照耳机中传来声音的指挥,确认乔予栀还有呼吸后,将被打晕的她拖到了汽车后座。 直到坐在驾驶座上,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人手还在抖。 深呼吸的好几下,才勉强镇定心情。 “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专心去讨你的说法。” 装有乔予栀的车开走了,不远处的树荫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裴兆坐在里面,双眼阴鸷看着眼前的一幕,将指挥黄忠的电话挂断。 他口中还叼着一根棒棒糖,是许可夏嫌弃他身上有烟味给他买的。 短短一个小时,他已经吃了三根了。 许可夏给他的东西,他总是趋之若鹜。 那天他身受重伤逃到渔村中,就是被这个女人救了。 在被照料的一个月中,他一向冰冷无情的心尝到了人世间常说的温暖。 这种感觉很奇妙,比他以前嗜酒时欲生欲死的感觉还舒坦。 裴兆在心中暗自下决定,无论用这么手段,都要将这个女人留在身边。 他将口中的棒棒糖嚼碎,双手在键盘上敲打了一阵。 黑到了道路监控系统中,把正前方的监控删除。 一脚踩在油门上,跟在黄忠的车后面开走了。 乔予栀醒来的时候,耳旁传来了水滴落下的声音。 后脑勺传来隐隐痛感,她眯起眼睛往四周看过去,苦笑了一声。 她看起来又被绑架了。 这一回甚至不知到底是谁把她绑架的。 双手手腕被反绑在身后,黄忠的捆绳技术很差,只是用蛮力将尼龙绳打了个死结。 粗糙的尼龙绳磨在细滑的皮肤上,磨得她生疼。 见她醒过来,躲在暗处的黄忠露出慌张之色,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虽然心里一直对时景祁有怨恨,但是他向来胆子小,也没想到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真干了绑架的事。 到了此刻,担心坐牢的后怕才涌上心头。 下意识往后退两步,肩膀上却感到一沉。 一只强有力的手捏在他的肩膀处,同时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抵在自己的后腰。 感觉像是……枪! 第120章 你随便处理她吧 黄忠吓得差点跳起来,又被裴兆一把按了下去。 他那双丹凤眼中满是阴森气息,手腕力道大到让黄忠这个一米八的大男人都感觉被捏到骨头痛。 “现在害怕了?”裴兆贴在黄忠后背的刀柄翻转过来,递到他的手中,“可是已经晚了,你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只要再坚持一下,就能把时景祁叫过来,让他给你赔偿,给你下跪道歉。” 裴兆按了一下他的手背,如鬼魅般充满蛊惑力的话术传到了黄忠的耳中。 “别忘了,时景祁是害你破产,让你母亲被气到心梗惨死的罪魁祸首。凭什么他能高高在上,而你要在阴暗的角落里过一辈子。他欠你的,应该血债血还。” 黄忠显然被他这话又唬住,呆呆站在原地,手中紧紧捏住那把刀。 裴兆眼眸一转,继续说新的话术。 压低了音调,如恶魔般在黄忠耳畔低语:“以你现在的能力,在商业上扳倒他是不可能的。但是你可以杀了他,让他给你的母亲偿命。放心,一切的后果我都会给你善后。逃到国外的机票也已经给你买好了,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从这个废弃仓库中走出来,裴兆径直走到了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中。 开门时还用手挡了一下风,生怕灌进来的冷风让里面的人感到冷。 许可夏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她始终侧眸看向窗外,心事重重压低了嗓音问他:“如何了?” 裴兆没有回答,先是扣住她的后脑勺,凑过去来了一段热烈的吻后,才舔了一下嘴唇开口。 “那个黄忠本就是冲动又懦弱的性子,之前他的工厂因为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被时景祁发现后取消了合作。他把全部家当都押在这次的合作中,坚持不了多久就申请破产了。为了加一把火,我把跟他相依为命的老母杀了,甩锅给了时景祁。果然,他现在满腔怒火正好被我利用。” 裴兆说得洋洋得意,抓过许可夏的手指开始把玩。 “你确定黄忠会把乔予栀杀了?” 裴兆捏过许可夏的下巴,鼻尖几乎贴到她的脸颊:“不管他今晚愿不愿意,他都是当着时景祁的面,杀掉那个女人的凶手。” 听到时景祁的名字,许可夏的睫毛微微颤抖。 她的心里始终还是放不下。 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询问:“时景祁……不会有事吧?” 裴兆眼底闪过一丝嗜血的阴霾,又在许可夏看不到的角度隐了下去,捏住她的下巴亲亲接吻。 囫囵说道:“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能为你做。” 但是时景祁不行,裴兆在心底暗想,他必须死。 多年的绑架经验,让乔予栀这次安静坐在地上,没有大吵大闹来刺激绑匪。 就这么单独待了几分钟,有脚步声传过来。 抬眸看过去,是一个看起来不太对劲的中年人。 黄忠双目龇红,满脑子都是裴兆刚刚在他脑海中灌输的那些话。 喃喃念叨:“时景祁,我要你比我还痛苦。” 他站在乔予栀面前,从她身上搜刮出手机后,拨出了一通电话。 对面几乎是秒接,时景祁低沉的声调传出来。 “怎么了?” “看来你真的很关心这个女人!”黄忠眼前一亮,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语气中都带着兴奋,“既然这样,那就少废话!这个女人现在在我手里,你一个人过来,否则的话……” 黄忠根据裴兆教导的那样,一脚踩在乔予栀的脚腕上用力碾压。 穿透骨头的疼痛感让乔予栀没忍住叫出了声。 黄忠听到电话那头呼吸一沉,却始终没有声音。 “否则……否则的话,这个女人会被我处理得很惨!” “你随便处理她吧。” 时景祁的话出乎黄忠的意料,他一时没转过来,结结巴巴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 他把手机免提打开,激动大喊:“你有本事当着她的面再说一遍!” “你没看新闻吗?”时景祁露出嘲讽的笑容,“这女人害了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你翻翻她手机也应该知道我们两个早就没有联系。至于你要怎么处置她,随便你,别再来烦我。” 说完这一通,他没有犹豫挂了电话。 出现了计划外的情况,黄忠一时拿不准主意。 只能将气撒到手机上,用力往地面砸过去。 手机被砸得黑了屏,黄忠满脸暴怒,拿起手中的刀高高举起。 “这可是他让我这么做的!” 乔予栀吓得闭上了眼睛,但是这把刀还是没有落下。黄忠双手颤抖,只能无能狂怒走开。 脚腕上的痛觉还在蔓延。 乔予栀坐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一时分不清是身体更痛还是心更痛。 时景祁刚才冷漠的语气直直刺在她心上,整颗心被绞痛到无法呼吸。 另一侧,挂了电话后,时景祁手臂青筋都爆了出来。 二话不说放下手中的合同,就要往外走。 接电话时陈凛也在现场,第一反应要去报警。 “不!”时景祁制止了他,“这样会打草惊蛇,你找几个保镖跟着我过去,刚才的定位查到了吗?” 这样太危险了! 陈凛这话刚到嘴边,看到时景祁急切的视线又咽了下去。 他实在没忍住,问道:“那刚才您为什么这么说,不怕真把他惹急了撕票?” “他不敢。”时景祁语气笃定,“我和黄忠接触过两回,他的胆子很小,但是容易走极端。要是被他发现我在乎栀栀,反而会让她处在危险之中。” 说完这句,时景祁没有一丝犹豫直接上车,朝那个废弃仓库的方向开了过去。 这个仓库是黄忠破产前使用的工厂,墙上的玻璃被敲碎,用冷风灌进来。 乔予栀看向面前正在喝闷酒的男人,试着跟他搭话:“你不是一个坏人。” 黄忠冷哼了一声,懒得跟她搭话。 看向他袖子上的黑纱:“谁过世了吗?” “都是因为时景祁那个混蛋,我妈妈才会被活活气死。”黄忠喝了酒,找到了话匣的发泄口。 乔予栀的手腕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她微微颔首:“我的妈妈也过世了,一开始我曾经以为没有她,我会过不下去。但是后来我意识到,只有好好活着,才是对妈妈最好的慰藉。” 黄忠正在倒酒的手一顿,双手捂住脸。 乔予栀正打算试着让他给自己解绑。 黄忠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听到对面的话,他脸色一变。 第121章 一起死! 黄忠抓住手机,暴躁看向外面。 对着手机那头连连道后,抽出那把刀,直接把双手反绑的乔予栀抓了起来。 成年男人激动情况下的力道让乔予栀感到自己胳膊快要断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冰冷的刀刃贴在自己颈侧。 与此同时,仓库的房门被踹开,好几个穿着黑衣的保镖冲了进来。 看到这个场景,纷纷不敢动,转身看向时景祁。 “后退!”黄忠情绪激动,将刀尖更往乔予栀的脖子上紧贴了一寸,“全都后退,不然我杀了她再自杀!” 脖颈处传来细微痛感,乔予栀能感受到那把刀已经划破自己的皮肤表层。 她心中原本已经熄灭的火苗悄然燃起,下意识朝时景祁看过去。 不过男人的视线并不在自己身上。 时景祁只是盯着黄忠的方向,唇角露出一丝讥笑。 “有本事你就真的这么做,”他语气中带着被挑衅过的怒意,“你要是有骨气就当着我的面把这把刀刺下去!” “你……”黄忠气得眼睛都直了,又不敢真的伤害乔予栀,他自己转了个话题,“你把我的工厂收购了重新盘活,再去我妈妈的坟前磕几个响头,我就答应放了这个女人。” 能听出他已经给了台阶,然而时景祁并没有配合。 “不可能,”他回得决绝,“我今天过来只是为了让你看看,威胁我的人会是什么下场。不过你也够蠢,找了一个毫不相关的女人来有什么用。” 毫不相关…… 乔予栀的手腕已经被粗绳磨出了血。 她很痛,浑身都痛。 过了几秒,她才意识到这种痛源于她的心里。 黄忠见时景祁这个反应,满脸煞白,他拿着刀的手摇摇欲坠,已经离乔予栀的颈侧远离了几分。 他当然没有胆子杀人,只不过是恐吓时景祁罢了。 紧盯着他手上的动作,时景祁正要发令,忽然仓库外被扔进了两个催泪瓦斯。 瞬间烟雾四起,乔予栀被呛得睁不开眼睛,只隐隐看到有个戴着防毒面具的身影朝他们走过,指挥着黄忠把她拉到仓库顶楼。 催泪瓦斯还没散去,时景祁用袖口捂住口鼻,抬头注意到黄忠原本站着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一直紧绷的心在这一刻彻底慌张。 “有人往楼顶去了!”混乱中,有保镖大喊。 顺着楼梯的方向,果然看到几道一闪而过的身影。 男人高挺的身影晃了晃,都顾不得身体的不适朝顶楼跑过去。 这催泪弹的力度太大,跟在时景祁身后的保镖忠心耿耿想要跟在后面,跑了几步实在挡不住纷纷停下脚步。 废旧的工厂没有楼梯,乔予栀被拖着往上走。 刚被黄忠狠狠踩过的脚踝还疼得厉害,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 催泪弹呛得她不停流泪,双手反绑,乔予栀试着睁大眼睛去看走在最前面的男人,黄忠简直对他言听计从。 不过她双眼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隐隐约约看到男人的后脖处有一块纹身。 黄忠撞开了门。 乔予栀被拖着往前走,转头看过,意外发现这个男人已经消失不见。 空旷的顶流就这么凭空消失,让她不由得心里一惊。 不过乔予栀此刻无法再去找那个男人,她听到黄忠疑惑“嗯?”了一声,随后被他拖着往顶流的边缘走。 “没有啊!”黄忠朝天喊了一声,“你不是说会有直升机带我离开这里吗?” “你上当了。”乔予栀忍住脚踝的剧痛,悠悠开口,“到现在都没发现,你只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吗?“ 听到她突然开口,男人吓得立马把刀架到她的脖子上。 “少废话,再吵吵我就砍死你!” 乔予栀能感受到架在她脖子上的刀正在控制不住颤抖。 她试着放低音量,稳定他的情绪。 “你现在放手还为时不晚,只要你放下刀认罪,我可以出谅解书尽量帮你减轻罪行。” 黄忠此刻心烦意乱,乔予栀还打算再说,楼下却传来了警车的鸣笛声。 尖锐的声音刺激了黄忠本就紧绷的情绪,如此同时,楼顶天台的门被撞开,时景祁赶了过来。 黄忠已经退无可退,单手掐住乔予栀的脖子,另一只手举刀在空中划了两下。 两个人几乎站在了顶楼边缘,再多跨出一步就会粉身碎骨。 “站住!时景祁,你果然会出尔反尔!让你不报警,你看看下面的是什么!” 时景祁听到这一声,停住了脚步。 俊朗的面容在黑夜中晦暗不明。 他没有报警,因为他清楚黄忠这类人看到警车反而会狗急跳墙。 到底是谁做的? 黄忠看向楼底的警车,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孤注一掷拉过乔予栀往天台边逼近。 半只脚已经被迫悬空,乔予栀听到自己的心脏突突跳,小脸皱在一起。 注意到时景祁脸上藏不住的担忧表情,黄忠决定赌一把。 “你往周围看看,不觉得眼熟吗?这就是因为你撤销合作而倒闭的工厂,是我一辈子的心血!你只要答应把工厂还给我,我可以考虑再继续谈判。” 夜风把时景祁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 时景祁用危险的视线紧盯前方。 他忽然冷笑一声,薄唇轻启:“我是不会受你威胁的,你有本事,就带着她从这里跳下去,我看着你跳。” 听到这话,黄忠整个人都抖了几分。 心中最后的希望破灭,架在乔予栀脖子上的刀逐渐松开。 看到这个动作,时景祁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赌对了! 他了解每一个合作方,黄忠这人胆子小又贪婪,直接答应他的要求,反而会让他越来越得寸进尺,继续挟持乔予栀要更多的筹码。只有逼他一把,他反而不敢跳下去。 见黄忠跟他预料的那样松开手,时景祁看准时机快步上前。 正在这时,暗处突然传来一道消音枪的声音,正中黄忠的膝盖。 黄忠吃痛惨叫了一声,在他摔出去之前,一把拽住了离他最近的乔予栀。 黑夜中,他朝时景祁森森骇笑。 “一起死!” “予栀!” 乔予栀往下坠之前,只看到朝他飞奔而来的焦急身影。 第122章 时景祁,你放过我吧 时景祁从来没露出过这么失态的表情。 他飞奔到天台边,朝乔予栀的方向伸出手。 粗粝的石板撞到了胸前,前所未有的痛感在他胸前弥漫。 乔予栀被黄忠抓住往下摔落时,下意识朝上伸手。 不过时景祁还是来晚了一步,指尖堪堪错过,他甚至来不及去抓住她。 “予栀!!” 撕心裂肺的叫声被夜风吹散,乔予栀没有听到。 她只觉得这个载有时景祁的顶楼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在听到男人刚才满不在乎的语气中,心里已经疼到不会流血。 那就这样也好。 乔予栀绝望闭上了眼睛,所有的喧嚣都屏蔽在耳旁。 后背仿佛撞到了柔软的东西,不过乔予栀还是因为从五楼坠下的冲击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周围一切都很安静。 反应了好几秒,乔予栀才意识到自己是躺在病房里。 私人医院的高级病房,安静到只剩下时钟在墙上游走的细微声音。 乔予栀试着动了一下胳膊,浑身都一种散架的痛感。 看到她醒过来,护工激动地捂住嘴。没过一会儿,时瑾桦和乔松跑了进来。 明明几日前才见过,乔松却仿佛老了好几岁。 看到乔予栀醒来后,背过身抹掉眼泪,不断念叨:“没事就好,醒了就好。” 护工在一旁补充:“您已经昏睡三天了,夫人和先生这几日一直守着。还好老天有眼,您终于醒了过来。” 那晚被挟持的记忆再次涌过来。 乔予栀试着坐起来,护工叫来了医生做完大致检查后,帮她把床摇上去。 “我不是从五楼摔下来?”乔予栀捏捏自己的脸,怀疑是不是来到地府的幻觉。 “警方提前在楼下铺了充气垫,”时瑾桦捏住丈夫的手,“你掉在了充气垫上,冲到撞击晕了过去,当晚就被送到了医院。” “黄忠呢?” 乔予栀还想从他口中问出那个男人的信息。 她有预感,王妈的死以及她身边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跟那个男人有关。 “他……”时瑾桦说不出那个字。 还是乔松上前搂住她的肩膀安慰,又拍拍她的手背,把她的话说完:“黄忠摔下去的时候掉到了二楼的延伸台上,已经摔死了。在你昏迷的这几天我们都很着急,时……” 乔松刚说出那个名字,乔予栀就闭上眼睛,翻身躺在床上。 声音闷闷从被子里穿出来:“我累了,想要休息了。” 乔松剩下的话被时瑾桦手动捂住嘴,两个人一同走了出去。 乔予栀在病房待了好几天。 她身上有被划破的外伤,从高处摔落的内伤,肋骨还有点轻微骨裂。 在她醒来后每天都要穿梭于各个楼做检查。 护工找来了一个轮椅,正推着她做完检查回来。 回病房的必经之路,时景祁站在中间挡住了视线。 “你好点了吗?” 乔予栀不想看到他,转开了视线,余光看到他朝自己过来的同时,按下了电子轮椅的按钮。 时景祁眉心皱了皱,停下脚步。 乔予栀语气平静到让他心慌:“我身上还有伤,麻烦时总让个路,就当是做好事,别让我再折腾绕远路。” 乔予栀以前不是没有用过这种冷淡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但是时景祁又总感觉隐隐有些不安。 他听不出更深的情绪,眼前的人仿佛真的心死了。 风吹过树影发出哗哗响声,将两个人之间的隔阂越推越远,时景祁的心中传来一阵钝痛。 “我们回去吧。” 乔予栀避开了他的视线,对站在自己身侧的护工说。 抢在她走之前,时景祁开口解释:“那天我从没想过放弃你,只所以说那些话,是因为我了解黄忠的脾气。他胆小惜命,不敢真的动手……” “可是我还是摔了下去,差一点你就得在殡仪馆见我了。” 乔予栀直接打断他的话。 站在她身后时瑾桦找来的护工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有人敢这么截断时总的话。 始终低垂的头抬起,乔予栀伸出手,展现到时景祁的面前。 细白的手腕上有两道刺目红痕,被绳索磨得皮开肉绽。她又轻轻撩开裙摆一脚,将打固定绷带的脚踝露出来。 语气淡淡的,却让时景祁感到一阵刺痛。 “你看,这些都是我身上的伤,我是因为什么原因被绑的,你还记得吗?”乔予栀摇了摇头,神色沉静,“但是你却说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时景祁,人心也是会冷的。我真的很痛,你放过我吧,还我一个清静。” 时景祁薄唇微动:“对不起……” 乔予栀听到这话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浮动。 机械性摇了摇头,偏开视线:“我不想听,我只想让你从我面前消失。” 她对自己已经失望透顶,时景祁能感受到。 但是他不想放手,他有预感这一次要是放手了,可能会永远失去她。 俊眉微蹙,往前走了一步:“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 “这话你还是留着骗骗自己吧。”另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谢墨清出现在不远处,踏着光影朝乔予栀的方向走过来。 见他出现,护工立马后退一步,把轮椅的把手让出去。 感受到身后时景祁冒着寒气的眼神,还不忘礼貌跟他浅浅鞠了一躬。 “夫人交代过,一旦您出现在乔小姐面前,就把谢总叫过来。” 这个护工口中的夫人,那不就是时瑾桦? 听着自家小姑姑胳膊肘往外拐的话术,时景祁的脸色更黑了。 谢墨清站在乔予栀身后,推着她准备往病房中走,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多给时景祁。 身后的男人俊脸紧绷,手不自觉捏成了拳。 冷冷开口:“你又是什么身份?” 他不信这么短的时间内,乔予栀会接受谢墨清。 天气阴沉沉的,看起来要下雨。 谢墨清推着乔予栀往前走,经过时景祁的时候,他开口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建议。 “跟我回去吧,去我那里住。” 乔予栀握住轮椅把手的掌心收紧,这个角度时景祁能看到她手腕上那触目惊心的疤。 她沉吟了一会儿。 明明只有几秒的时间,却让时景祁感到度日如年。 半晌,他听到那道淡淡的语调:“好。” 第123章 会接吻吗?或者更深入的事 乔予栀出院这一天,谢墨清带来了好几辆车,给足了排场。 念及她脸上还有伤,将轮椅推到大门的楼梯处后,谢墨清干脆把她公主抱起来。 没料到他会来这一出,乔予栀刚想挣扎,就感到搂住他肩膀的力道更加收紧。 “别动。”谢墨清在她耳旁低语,“要是想跟时景祁彻底了断,今天先不要拒绝我。” 虽然医院已经采取措施不让媒体进来,但是不知道哪家媒体动用了无人机,悄悄飞到医院上空。 这架势,不太像出院,更像是在偷拍迎亲现场。 媒体将这段珍贵的独家画面播出来时,时景祁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 面色寒沉,冷冷看着坐在对面沙发的两个人。 许可夏脖子上还系着围巾,她将手中的甜点盒递过来,语气温柔体贴。 “景祁,这是你最爱吃的桃酥。” “我不爱吃这些,”时景祁看都没看一眼,“以前是因为有人爱吃,所以我好奇试试味道。” 回忆起这段时,时景祁嘴角微微勾起,连眸光都柔和了不少。 但是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眼底充斥着无尽寂寥。 这个表情被许可夏敏锐捕捉到。 她紧咬住嘴唇,将眼底的嫉妒压了回去。 时景祁没有跟她叙旧的打算,将视线落在许东柯身上。 “什么事?” 许东柯没空安慰情场失意的女儿,将一份合同递到时景祁面前。 搓搓手,眼底透露着贪婪的精芒:“下一季度那就还是按照我们之前合作的那样,时总让利两个点,把这份竞标给我一点小小的优待。” 扫了一眼茶几上的合同,时景祁跟陈凛使了一个眼色后,就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点燃。 陈凛点头,直接将合同放进了碎纸机。 没料到他会这么翻脸无情,许东柯一张老脸绷不住,脸部表情憋成了酱青色。 轻咳一声后,开始道德绑架:“看来时总还是信任不过我的能力。也是,我年纪大了难免被人瞧不起,要是可钦还在……” 听到许可钦的名字,时景祁冷笑一声。 他吐出一口烟圈,烟味把许东柯呛得真的咳嗽好几声。 “因为可夏总是提起可钦姐,所以我派人去对可钦姐当年的死因做了个调查。”男人锐利的眼眸扫到对面,“你们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感受到时景祁视线的瞬间,许可夏脸色瞬间唰白。 她无意识用指甲扣膝盖处的布料,心虚到眼神乱瞟。 不会的,这件事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难道是手机的内容泄露出去了? 不可能!都满了这么多年了,肯定是天衣无缝! 许可夏的内心正在天人交战。 听到大女儿的死因,许东柯一下子站了起来。 “可钦当年不是意外吗?” 时景祁看向许可夏的目光简直能把她盯穿:“你觉得这是个意外吗?可夏。” 难道他真的查到了什么? 许可夏不敢面对,她捂住胸口去抓许东柯的手:“爸爸,我感到胸闷难受,我们今天先走吧。” 在他们父女俩离开后,时景祁的眸光越来越寒沉。 陈凛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走到时景祁面前实话实说:“我们派出去的人还没有查到当年许家大小姐的死因。” 那件事太过久远了,当时的相关文件也已经封存。更何况出事的时候只有寥寥几个人在场,要调查起来更加艰难。 时景祁眯起眼睛,仔细回忆许可夏刚才耐人寻味的表情。 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动,朝陈凛抬了一下下巴。 “继续查,并且再去调查当年那晚救我出来的女孩,到底是不是许可夏。” 交代完这些,他起身走出去。 推了晚上的应酬,驱车来到谢墨清在城郊的一处别墅。 远远看到园林车正在往里运郁金香,时景祁没有上前,将车停在了不远处的树影下。 这几日乔予栀一直住在这里。 这座别墅的安保很严,每日都会将新鲜食材送到后厨,也有专门的厨师。 她应该在里面被照顾得很好。 谢墨清每天都会过来,用餐后再离开。只有几次偶尔天气不好的时候,才会留宿在这里。 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会接吻吗?或者更深入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时景祁的心口就一阵抽痛。 他清楚地知道乔予栀不是那么随意的女人,她对待自己不喜欢的人不会献出身体。这处900平的别墅房间自然很多,他们大概率不会睡在一起。 但是时景祁还是会忍不住焦虑。 他怕时间相处久了,会日久生情。 车窗降下,夹着烟的手随意搭在窗框上。 这几日天气一直不好,反反复复飘着细雨,被点燃的猩红烟蒂在水雾间格格不入,一如这辆执着停在别墅前的车。 他每天都会过来,执着等在外面。 直到入夜后,乔予栀关灯前会走到阳台边关窗,这样他就能远远看到一眼,然后再离去。 谢墨清常开的那辆车从对面开过来,缓缓驶入别墅中。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乔予栀正站在窗边,背对着阳台视线紧盯地上的灯光,看起来像是在走神。 视线落在她手腕处露出来的伤疤,谢墨清轻叹一声,朝她微笑道:“吃饭吧。” “好。”乔予栀都没有往窗外多看一眼,仿佛浑身不知外面有辆车每天停着。 经过谢墨清的身旁,男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从身后拢住她的双臂。 乔予栀惊呼一声,下意识想挣扎。 不过男女力量悬殊,谢墨清抱住她的力道越来越近。 下巴靠在她的肩膀处,能感受到他的呼吸逐渐灼热。 “谢总!”乔予栀的语气有些惊慌。 听到这声称呼,谢墨清不由得勾唇苦笑了一声。 “予栀,我有话要跟你说。”谢墨清蹭了蹭鼻尖,贪婪享受怀中短暂的温暖,“你想离开A市吗?如果你想要离开这个地方,我可以带你走,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你。” 昨晚他无意中扫到乔予栀的网页搜索。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喜欢我,但你让我照顾你好吗?我们换个城市重新开始。” 乔予栀的手搭在谢墨清手臂上,随后用力掰开。 男人眉间浮现一丝掩不住的疯狂。 他突然伸手,单手撑墙,将乔予栀困在墙壁之间。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第124章 别紧张,我是来帮你的 连绵不断的电话铃声将谢墨清的理智召唤回神。 他还是松开了手,恢复到平日里绅士温润的模样。 仿佛刚才一瞬间眼底浮现的狼性只是错觉。 拿出手机走到一边,在看到来电时,谢墨清感到自己的额角青筋开始突突直跳。 “这么晚给我打私人电话,时景祁你最好是有事。” 时景祁坐在驾驶座内,单手拿着陈凛硬要塞到他车里的望远镜,另一只手还拿着啃到一半的干面包。 刚才他隐约看到里面有两个模糊的身影纠缠在一起,不确定是不是乔予栀,又不敢打给他,只能打给谢墨清。 “鳗鱼村度假景区的项目谢总有兴趣吗?”时景祁放下望远镜,视线依然紧盯窗口。 不过谢墨清这副听起来不是很爽的表情,反倒让时景祁糟糕烦躁的心情终于缓和了一点。 “时总还真是大方,”谢墨清嘲讽了一句,“什么事都能让出来。” “彼此彼此。” 两个男人之间正在唇枪舌剑,乔予栀的手机也震动一下。 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号码。 打开看就是熟悉的污言秽语:“乔予栀你这个贱人,竟然敢偷偷去我老公那里告状!你等着,我要是真被赶出门了,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这个语气,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乔予栀原本想直接拉黑。 不过在加入黑名单前,还是忍不住回了一条过去。 “死之前记得拍一张你在桥洞风餐露宿的样子,不然我怕你过得太惨,认不出!” 看到这条短信,林沐气得差点蹦起来。 回拨过去准备和乔予栀吵一架,只剩下被拉黑的忙音。 “呀!” 她朝天大吼了一声,差点把手机砸到地上解气。 转念一想,郭家已经把她的信用卡停了,现在摔坏了手机还得自己买。 越想越气,林沐扶住腰站在路旁,脸颊肿起,还带着火辣辣的痛感。 这是她老公郭鸣刚才气急之下打的。 她前几天一回去郭鸣就质问她是不是去找乔予栀麻烦了。 一天之内两尊大佛压下来,郭鸣就差跪在地上磕头,自然把火气全都撒到林沐身上。 夫妻俩因为这件事吵了好几架,林沐本就性格尖酸泼辣,怀孕后更是被宠坏了。 一时忘形用手指在郭鸣头上点了好几下,句句话直戳他的痛点,被气急的老公打了一巴掌后,林沐作着离家出走。 此刻夜色中弥漫起下雨前的水雾,还有蚊子咬她,林沐蹲在距离郭家别墅不远的地方,就是没等到郭鸣服软来接她。 她越想越气,又不好意思自己回去,那样她多没面子! 胸闷扶住腰,忽然看到身后有车灯亮起。 果然,郭家就算是不在乎她,也会在意她肚子里三代单传的大孙子。 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林沐的神色飘忽浮现了一丝心虚。 很快,她又把这个情绪压了下去。 这就是郭家的孙子!只要她不说,没人能看出有什么问题。 “你还知道来接我……” 故作姿态回过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却顿住语调。 车窗摇下,她只看到一张女人的脸。 林沐懵逼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稳稳停在自己面前。 思索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这是以前总跟在时景祁身边的女人。 “快下雨了,你要在这里继续等多久?”许可夏将车解锁,“上车吧,你要是不想回去,我给你找个住的地方。” 林沐半信半疑上了车,许可夏开到了一处桥洞下。 她刚开出去没多久,倾盆大雨已经落了下来。 桥洞下虽然有路灯透过来的光线,但是被高耸的树影挡住,光源弱下不少。 林沐坐在后排,满是戒备看着许可夏。有些后悔坐上这辆车,生怕许可夏把她卖了。 “你找我什么事!” “你很讨厌乔予栀吧?”许可夏解开安全带,“我也是,我现在恨不得她死在我面前才能解气。” 听到这话,林沐的戒备心瞬间松懈下来。 扯动嘴角冷笑出声,当着许可夏的面把乔予栀狠狠骂了一顿才解气,同时对许可夏还有一种惺惺相惜的同盟感。 “真想看看这女人痛哭流涕的样子,以解我的心痛之恨!” 林沐骂完,自顾自打开车载小冰箱,非常自来熟打开了一瓶果汁。 听到她说这话,许可夏那双化了浓妆的眼睛闪过精明的视线。 她扫了一眼后视镜,将放在副驾驶上的手机拿起来。 给林沐放了一段语音。 听完后,原本还在美滋滋喝果汁的林沐脸色煞白,从急促的呼吸中透露着她的不安。 “不……不可能!这是污蔑,对我的污蔑!” 早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许可夏装模作样摆出一副担忧的表情。 “我也不相信啊,这是我认识的一个小姐妹跟我说的。她在夜店认识的郭鸣,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这才跟他约过几次。不过你老公道德感不太高,死活不肯戴防护措施。那天郭鸣也喝多了酒,她无意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她再次重播这段偷录的语音,郭鸣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 “真是奇怪,我确诊弱精症,偷偷做了那么多治疗,医生都断定有孩子的几率很小。我怎么会有孩子?等这个孩子生下来,我他妈肯定要带他去做个亲子鉴定!” 后面的语气内容被淹没在酒吧嘈杂的音量中。 听完后,林沐紧张咽了好几下口水,说话都结巴起来。 “你这……这是什么意思?你……你准备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许可夏瞥了一眼后视镜,深邃眼底浮现一闪而过的狡猾,露出微微一笑。 “别紧张,我是来帮你的。” 虽然林沐没有说,但是许可夏已经猜到了真相。 “既然你老公已经有了这个想法,那么孩子肯定是不能留,会成为一个大隐患。” 林沐将手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她对这个孩子也没多少感情,更多的是因为他能让自己母凭子贵。 “但是现在无缘无故去打掉,郭家也不会轻易放过我。”林沐头痛。 她摇下车窗,拿出一根女士烟夹在指尖。 吐出一个烟圈后,缓缓开口:“我有个办法。” 听许可夏说完,林沐嘴巴都张大了。 “你疯了吧!”她大喊道。 第125章 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这可不行!” 林沐尖叫出了声,转身就推开车门想要走。 许可夏没有拦她,只是将手腕随意搭在车框处,朝外抖了抖烟蒂。 “你可要想清楚。这个方法不仅能报复乔予栀,还能解决你这个孩子的问题,或许还能让你老公心疼你。只需要你稍微冒一点险就可以完成一石三鸟的计划。” “不管怎么说,开车去撞乔松也太……” 林沐犹豫不定,她重新将车门关上,有些不舍看向自己的肚子。 这里面可是个金疙瘩,要是能顺利生下来,就是郭家的长孙。 原本她都计划好了,让郭鸣完美接盘,万万没想到这个中看不中用的竟然生不出孩子! “车子我会帮你准备好,就看你敢不敢来配合演这场戏。” 夜深露重,这辆红色的跑车在桥洞下停了许久,林沐终于做下这个艰难的决定。 翌日一早,乔予栀很早就醒了。 蔺言昨晚联系过她,还是那副欠欠的语气:“我受人委托,不对,受人胁迫来给你看伤,保证让你不留疤。” 乔予栀上一次看到蔺言消息,还是从他在婚礼现场抢婚的八卦新闻中。 这么炸裂的举动,将整个A市都闹得沸沸扬扬。 她并不想为难蔺言,只是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 “身体的疤消失了,心里的却还在。蔺医生是个聪明人,知道受人胁迫该怎么反击回去。” 蔺言轻叹一声后,啧了下嘴。 留下一句“我救不了了”就挂断电话。 不过蔺言这一通电话成功让她一整晚都没睡好。 天色刚亮,她胸前闷闷的,仿佛被一层密不透风的塑料膜包裹住,压得她喘不过气。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站在了窗边,朝某一个方向看过去。 那里每天晚上都会停着一辆车。 乔予栀知道,但是她从来没有给过回应。 谢墨清一早就出去了,听管家说改了早上的航班,要去新加坡开一个国际商务商谈会。 明明今晚到达就可以了,却匆匆提前。 倒像是怕她不自在,给她留了足够的空间。 吃过早餐后,她休息了片刻,前往公司上班。 根据谢墨清的吩咐,司机换上了他车库里最常用的一辆车,将她送到了公司楼下总裁专用电梯口。 “下班的时候,我来接您。” 目送乔予栀走进去后,司机才离开,全程按照谢墨清交代的吩咐。 包括让乔予栀坐总裁专用电梯,这里面藏着一点他的小心思。 不过一个人坐这台电梯上去实在太高调了,等于变相让全公司猜测这段莫须有的暧昧。 乔予栀想了想,还是在司机走后,绕道走向另一侧的普通电梯。 她来得早,电梯间还没什么人。 正想着安静独自乘坐电梯上去,远远看到电梯口站着一个人。 时景祁双手插兜,袖口撂起一小块,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就成了视线的焦点。 看到他站在那里,乔予栀停下脚步。 怎么阴魂不散追到了这里? 正打算转身就走,时景祁已经跨着大步朝她走过来,二话不说拽过她的手腕,将她推到了停在旁边的车里。 “哒”一声关上车锁。 “你要做什么?”乔予栀敲了两下车门,“放我下去。” 时景祁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勾起嘴角,一张口就是酸溜溜的语气。 “用这辆车送你过来,让你从总裁专用电梯走,他还真是司马昭之心。” “你又是用什么立场来说这话的?”乔予栀的声音冷冷的,一张口就往时景祁心上戳。 她紧抿薄唇,始终偏头看向车窗外,没有给时景祁一个眼神。 “我要去上班了,也请时总高抬贵手……” “我答应你之前说的话。”时景祁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未来的事情说不准,或许我会按照时家的传统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也可能找一个国民度好口碑好的女明星当吉祥物。乔予栀,这样是不是就符合你的心意了?” 听到这话,乔予栀一怔。 她眉心微动,飞快眨动两下眼睛。 昨晚没睡好,眼眶中带着一点酸涩。 淡淡吐出一句话:“与我无关。” 长痛不如短痛,她和时景祁在一起时只会互相带来痛苦。与其这样互相牵制,还不如放手退出彼此人生。 沉吟了两秒,她咬了一下唇开口道:“那时候我恐怕工作会很忙碌,那就提前祝表哥新婚快乐。” 她又叫回了“表哥”,正在竭力跟他撇清关系。 时景祁听到这话,冷笑出了声。 “那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你作为时家的一员,家族婚礼还是必须要参加,表妹。”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 说完后,没有一丝犹豫直接一脚踩在油门上。 “你带我去哪儿!” 乔予栀头发都快炸开了,这人怎么总是那么霸道。 “不是说要断绝关系?在这之前总得把遗憾补上吧。”时景祁语气淡到听不出情绪,“陪我去看海吧,今天日落降临的时候,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以后你要跟谁在一起,过什么样的人生,我不会再插手。乔予栀,我会彻底从你的人生中消失。” 乔予栀张了张嘴,没再继续吵闹。 她总觉得时景祁说这话时,眉间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哀伤,让她的心莫名软了一点。 车辆还在继续往前看,车厢内充斥着沉默的安静。 乔予栀始终一声不吭看向窗外,时景祁知道,她这是同意了。 他和她在一起两年,最了解她耍起小性子来是什么样子,不过这一切都会在今晚戛然而止。 想到他们在一起过两年,时景祁扯动了一下酸涩的嘴角。 明明在一起过这么久,却连想要一起看海的心愿都没有达成。 唯一离这个愿望实现最近的那次,却在一声爆炸声后让一切都变了。 车辆飞快驶过高速公路,到达最近的海边已经快临近中午。 时景祁看起来提前做过攻略,直接将车开到了一处酒庄和餐厅结合的地方。 刚停好车,乔予栀的手机响了起来。 时景祁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凑过来看,下一秒就蹙眉不爽。 第126章 别给人家孩子留下心理阴影 来电显示谢墨清,时景祁直接绷住俊脸,将这部手机扔到了后座。 “既然是最后的时刻了,还是专心一点比较好。”他瞪了一眼还在阴魂不散的手机界面。 乔予栀正要说话,又被时景祁轻松拿捏住。 “今天一整天你的时间都是属于我的,要是被某些奇奇怪怪的人打扰到,就别怪我反悔。” 乔予栀动了一下唇,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 看到他这个动作,时景祁嘴角上勾半分,很快又被内心的苦涩掩盖过去。 这一天算是他死皮赖脸偷来的时光,所以他不允许有任何人来打扰。 见乔予栀又想去拿手机,索性把她的手机放进副驾驶的储物柜,直接锁门拉着她往里走。 正值淡季,再加上还没到饭店,酒庄中的人不多。 老板娘在厨房旁放了一台收音机,正在咿咿呀呀播越剧。旁边还有一个正趴在桌子上写作业的小女孩。 整个酒庄的格调渗透出家常中式风格。 四方桌旁摆着老式长凳,每张桌子上都有一台青花瓷茶碗。 乔予栀扫了一眼被擦到发亮的黑色长凳,因为长年累月的熏制,无论怎么擦上面都仿佛沾了一层油脂。 她记得这家店。 很早以前自己在锦苑等时景祁下班实在无聊,就幻想两个人一起去看海。在电脑上简单搜索距离A市最近的海边,搜到了这家餐厅。 很多人好评,这家老板娘很热情,只要是情侣来落座,都会每桌送上一支玫瑰花。 她不知道时景祁现在是故意的还是巧合,但是以他们俩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被人误会是情侣。 清了清嗓子开口:“你应该不习惯这里的环境,我们换一家……” 话音刚落,时景祁已经抽开凳子坐了上去。 “这家挺好的。”他若无其事拿起菜单,“吃不吃香菜?我记得你以前不爱吃,换一道吧。” “别换,就这个吧。”乔予栀并不想在吃饭的时间花费太多时间。 她见时景祁点个菜磨磨唧唧看了半天,干脆接过他手中的菜单,动作麻利随便画上几个圈。 时景祁倒也没生气,嘴角勾起,含笑看着她。 等待上菜的途中,时景祁出去接了一个电话。 乔予栀手机被这个狗男人还扔在车上,百般无聊托腮往四周看。 在内心盘算了三四遍,要是一会儿老板娘来送玫瑰花,要用什么理由拒绝。 将各种回答都想了一遍,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姐姐,这个送给你。” 转过头,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端着两支玫瑰花过来,在她和时景祁的座位上各放了一支。 小女孩的声音脆生生的,一咧嘴露出两个大酒窝。 “姐姐,这个送给你和你的男朋友。” 万万没想到老板娘会让自己原本正在写作业的女儿来送玫瑰花,乔予栀一怔,没有接。 把放在自己面前的玫瑰花重新递过去:“你搞错了,我不要这个,我们也不是……” 话还没说完,一只手就从旁边接过。 趁着乔予栀还没反应过来,将玫瑰夹在她的耳旁。 女孩小脸一红,蹬蹬跑开了,跑之前还跟时景祁挥了挥手。 “童童才八岁,你别给人家孩子留下心理阴影。”时景祁抽开椅子坐下,“就当是做戏,当着小孩子的面先收下吧。” 再迟钝也该反应过来,乔予栀眯起眼眸侧头看向时景祁来的方向。 “我说今天怎么换成小孩送花了,是你让她来送的吧?” 时景祁答非所问:“你不是喜欢这家店吗?” 他还是那样,一步一步在试探她。 乔予栀“唰”一下站了起来,把玫瑰花放在餐桌上。 “我不喜欢这里,换一家店吧。” 正要转身,经过时景祁身旁时,手腕被他抓住。 “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顿饭了。”男人抬眼看她,眸色深深,“既然都最后一次,别留下什么遗憾。” 捏住他的掌心干燥温厚,顺着手腕的温度传遍全身。 整个店的视线都往他们这里看,乔予栀视线落在时景祁睫毛垂下的阴影处,总觉得他眼底透着寂寥。 她还是坐了下来。 菜上得很快,直到一盆红烧鱼端上来,乔予栀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点菜太快,随便勾选几个都没注意到点了什么。 她是不吃鱼的,因为从小就不会挑鱼刺。 不过现在也没有欣赏美食的胃口,心不在焉咀嚼着米饭,就看到时景祁一筷子挑在了鱼肚子上。 慢条斯理将鱼刺挑出来,他袖口半撩,浑身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不像是在挑鱼刺,更像是在做工艺品。 乔予栀低头不去看他的动作,夹起离她最近的虾仁尝了一口。 没过几分钟,时景祁拿出一个干净的勺子,将挑好的鱼肉全都放在她的碗中。 “以后我不在你眼前,就不要事事逞强。”男人的语气平静到仿佛只是在日常诉说,“鱼刺不会挑就不要点,碰到不能处理的事就去找小姑姑,她是真心把你当成女儿。还有,下雨天要记得出门带伞,晚上睡觉之前记得锁门。” 时景祁今天的话比他一年都多,扯动着嘴角的苦笑,抽出一张纸巾细细擦手。 “不过没有我的原因,明里暗里冲着你来的敌意应该会少很多。予栀……” 语气缱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时景祁顿了几秒后,才用沙哑的语气开口。 “对不起。” 乔予栀将鱼肉混合着米饭咽下去,喉咙如同被刀尖滚过一般,有些刺痛。 她深呼吸了好几下,勉强把这口饭咽下去。 周遭逐渐有新的食客进来,但是所有的声音都仿佛被隔绝在外。 乔予栀惊讶发现餐桌上多了一滴亮晶晶的液体,自己竟然在哭。 她怎么会哭呢?这不是她一直想要的结局吗? 喉间的刺痛越来越严重,连呼吸都带着颤。 乔予栀将筷子放在了桌上,视线一直盯在装鱼的餐盘上,餐厅特有的鹅黄色灯光将她的神色照到晦暗不明,用尽全力克制住让自己不要在这个时候哭出来。 男人忽然抽开凳子,走到她面前。 第127章 明明相爱,为什么要分开 男人走到她身边,没有多余的话,手掌轻拢将乔予栀的头靠在自己腰侧。 单手罩在她松软的头发处,指尖轻轻摩拭。 “想哭就哭吧,反正今晚过后我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没人会知道你哭鼻子的事。” “……” 听着不太像安慰人的语气。 乔予栀没有避开,也没有抵触。或许是累了,难得顺从就着时景祁的动作靠在他身侧。 男人身上有淡淡的清冽香气,将她整个人都萦绕住。 乔予栀闭上眼睛,过去几年强烈的爱与恨都仿佛在这一刻瓦解。 她最终还是没有哭出来。 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低垂着头将剩下的菜吃完,全程没有说其他的话。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来推断时间。 想要往车上走去拿回自己的手机,却又被时景祁扣住手腕拉着走向海滩边。 谁知道谢墨清会不会阴魂不散又打电话过来,时景祁不想在最后的时候还要他打扰。 海风不算猛烈,吹在脸上温和舒朗。 乔予栀垂眸看向被拉住的手腕,试着想要抽回来,却感到抓住她的力道越来越紧。 “嘿!”身后传来一道热情的声音。 下意识转过头,手还被时景祁牵着,就看到身后有个金发碧眼的法国人正举着拍立得按下快门。 见乔予栀的脸色不太高兴,热情的法国人才挠了挠头走过来。 “他说什么?” 乔予栀听不懂法语,纠结了好久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见她主动来问,时景祁眼角微弯,切换语言跟她解释:“他说觉得我们两个很般配,所以给我们拍了一张照片。” 总觉得他在添油加醋。 没有松开她的手,时景祁用另一只手接过了法国人递过来的拍立得。 甩了几下后,相机上的身影逐渐浮现。 她的右手被时景祁牵住,头发被微风吹动,漂亮得生动。 从外形来说,乍一眼确实是很般配,如果忽略两个人眼中浓郁悲伤心情的话。 相纸被乔予栀拿在指尖,海风猛地一阵刮大,她没拿稳被吹飞了出去。 那个热情的法国人满脸痛惜双手抱头,手舞足蹈拿起相机说话。 尽管语言不通,乔予栀能从他的动作推断出,是想要重拍一张。 “不必了。”她也将手从时景祁掌心抽出,独自一个人往前走。 她独自一人坐在海边的沙滩上,时景祁没有靠近,就坐在她的不远处。 夕阳斜侧,将两个孤独的身影拉长。 时景祁往前挪动了一点身体,这样他们的影子就能重叠在一起。 从刚才起,手机就一直震动。 安静的氛围被铃声打断,时景祁扫了一眼来电,一个陈凛的电话,应该是准备跟他汇报项目的收尾。 另外三个,都是许可夏打过来的。 俊眉微蹙,干脆将手机调成了勿扰模式。 漫长的嘟声后,只剩下冰冷的机械音,提示电话无法接通。 心中的拗痛在这一刻爆发,许可夏眼眶一瞬间就红了,将这部手机狠狠砸到车窗外。 这里面有她对时景祁最美好的回忆。 他在自己身边时,偷偷拍下的照片,还有所有时景祁回复她的消息,现在她全都不要了。 许可夏坐在驾驶座内,扫了一眼时间,看向不远处的方向。 乔松每天都会从这个路口经过,到那家全市最大的花鸟市场给时瑾桦亲自挑选一束鲜花带回去。 今天也没有例外。 绿灯亮起,乔松的车正准备拐弯,忽然斜侧方有一辆高速行驶的车往他的开过来。 “砰!”的一声后,两辆车几乎都被撞到解体。 正常转弯的灰色车辆重重翻转了好几个圈才停下。 另一边,林沐倒挂在驾驶座的位置上。 鲜血从她双腿中流出,能明显感到腹部正在沉沉下坠。不仅是双腿,她浑身都是血。 瞪大了眼睛死死盯住某一个方向,蠕动嘴唇,吐出三个字。 “你骗我……” 不甘心让她的眼睛越睁越大,直到这双眼睛再也没有眨动。 天气中飘起了蒙蒙细雨,没能阻止翻过来的灰色车辆爆炸。 海边的天气变化更明显。 天色在短时间内一下子暗了下来,今天是肯定看不到日落了。 乔予栀拍了拍身上的灰起身,刚才那个热情的法国人又凑了过来,这次在手机上下载翻译软件。 “我看到刚才的照片被吹到沙滩上了,你们要去找找吗?” 虽然只是短短瞥了一眼,但是一回想起照片上的画面,乔予栀就不受控制一阵抽痛。 她摇了摇头:“没必要了,反正也结束了,丢了就丢了吧。” 说完才意识到对方听不懂自己说的中文。 正想拿出翻译软件,对方已经读懂了她的表情。 颇为遗憾摊开手,用法语说一句话,随后拍了拍时景祁的肩膀就走了。 听到这话后,向来喜形不显于色的时景祁一怔。 乔予栀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很多年以后她从一部电影中再次听到,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你们明明相爱,为什么要分开”。 她站在沙滩上,看着不远处的天际一寸一寸暗下去,耳旁充斥着海浪被风带起的声音。 厚重的海浪仿佛阵阵呜咽。 今天最终还是没有看到夕阳。 乔予栀正要转身,时景祁大步走到她身边。 抬手想要帮她撩开被风吹乱的头发,乔予栀眉头一紧,堪堪偏开头,指尖擦过皮肤,凉得让乔予栀心头一颤。 低沉的男声被呼啸海风吹散,传到了乔予栀的耳中。 “你还爱我吗?” 乔予栀动了动唇,没有回答。 正在这时,一道急促的刹车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平静。 乔予栀眯起眼睛。 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匆匆走下来,着急到连驾驶座的门都忘记关。 “予栀!”谢墨清的语气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慌张,“出事了!” 在听完谢墨清说的话后,乔予栀身子一晃,差点没站稳。 时景祁也面色沉重,心中猛地一震。 拿出被他开了免打扰模式的手机,果然看到十几通未接来电和短信。 “乔松出车祸了,性命垂危!” 第128章 我不介意咒你一起死 听到这话的瞬间,乔予栀宛如被打了当头一棒。 心脏剧烈抽痛贯穿,搅动着全身的骨头,如同刀割。 乔予栀的身子猛烈晃动了一下,在时景祁伸手之前,谢墨清已经抢在前面扶住了她。 带着乔予栀上了车,一路开得风驰电掣,还差点闯了两个红灯。 坐在副驾驶,乔予栀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缩成一团哭得浑身抽动。 爸爸遭遇了车祸,而她还浑然不知,在海滩边看这个该死的日落。 看着谢墨清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自己,就这么把乔予栀带走了,时景祁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回到车上准备追过去。 乔予栀那部被他扔在副驾驶的手机亮了起来,不断有电话打进来,一眼就扫到了锁屏封面。 是一个看起来有点丑的透明花瓶,拍得很好看,在光影交界处照出晶莹剔透的质感。 乍一眼或许以为只是一张普通的网图,但是只有时景祁知道,这个花瓶是当初乔予栀买了放在他那里的。 因为那天他随手接过陈凛让自己带回来的花,乔予栀受宠若惊。半夜12点跑遍了附近的商场才买到最后一个花瓶,将这束花精心摆在里面养护了很久。 再后来,等他想起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个花瓶已经不见了。 到了这一刻,时景祁才意识到,乔予栀心中一直都有他的位置。 但是此刻已经被他亲手斩断。 时景祁清楚地知道,他已经彻底失去乔予栀了。 手机屏幕上掉落两滴泪水,时景祁将这部手机收进怀中,颤抖着指尖想要点烟。 点了两下火苗都被透进来的海风吹灭。 他坐在漆黑的驾驶座上,发出压抑低吼的呜咽声,从没失态过的堂堂时总,此刻躲在无人的角落里痛哭。 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接收乔松的医院中。 时瑾桦就守在门口,失魂落魄脸色煞白,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感觉风一吹就能倒。 乔予栀跑得很快,后背都是汗。 赶到急救室的门口,只看到一名中年医生正在盖白布。 她只来得及看到那具破碎的遗体,是她和爸爸的最后一面。 那个护着她二十多年,从小跟她相依为命的男人,就这么冷冰冰地躺在台子上,身旁仪器的红线格外刺眼。 明明是初夏的天,乔予栀却有种坠入冰窖的错觉,寒意从脚底弥漫到全身。 深呼吸了好几下,还是崩溃呕哭出声。 她的耳畔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双眼酸胀得厉害,整个人的力气都被抽走,跌落跪坐在地上,仿佛一具失去生气的残破布偶。 谢墨清上前扶住她,陪在乔予栀身侧,让她靠在自己胸前。 余光看到她唇瓣颤抖,搂紧了她靠过去听。 乔予栀一张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没有爸爸了……” 乔松出殡这一日,一直阴雨连绵好几天的A市终于放晴。 乔予栀穿着黑色孝服站在时瑾桦身后。 短短几天,她看起来瘦了一圈,本就巴掌小的脸更是苍白如纸,整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 她抬头朝那张黑白照片看过去。 照片上的乔松笑得和蔼,却永远也醒不过来。 出乎所有人意料,时老爷子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穿了一身黑,拄着红木拐杖。看起来精神气比之前差了一些,没有来得及补染的头发让他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再怎么说,他也是时阿姨的父亲。 乔予栀将香递了过去。 接过香,上完后三鞠躬,全程时老爷子没有给乔予栀一个多余的眼神,完全当他不存在。 原以为他会就这么离开,没想到时老爷子上完香后,竟然在灵堂上冷笑了两声。 直接走到了时瑾桦的身边,将她扶起来。 开口第一句就让在场的所有人震惊:“当初我就不同意你嫁给乔松,没想到还是一个短命鬼。不过既然他都已经死了,就让一切都结束吧。你也不能这么一直守下去,我已经为你物色好了新的丈夫人选。比乔松年轻体贴,家世也不错,过几天你就搬回老宅,陪陪你妈,顺便见见他。” 时老爷子说完这一通,才想起来瞥了一眼乔予栀。 “至于有些不相干的人,也别死皮赖脸待在你身边,识相点赶紧走。” “我不会跟你回去!”时瑾桦一把就推开了时老爷子的手,用发红的眼睛看向他,“你真的太过分了!我爱乔松,跟他在一起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后半辈子也会在他的爱意中度过。今天是我丈夫的葬礼,你如果不是真心来祭拜的,就尽快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你……你怎么跟自己亲生父亲说话的!”时老爷子气得胡子都颤抖,“简直大逆不道,果然不该放任你跟这个阶级的人在一起,你以前的家教呢!” 时瑾桦一向体面,时老爷子赖着不肯走,她即使再生气也说不出太重的话。 一直安静跪在旁边守灵的乔予栀忽然站起来。 苍白的脸上毫不掩饰厌恶之色。 面无表情走到摆放香炉的地方,将香灰端起直接朝时老爷子身上狠狠洒过去。 时老爷子没料到她会来这一出,本就浑浊的双目快要瞪出来,额角青筋凸起。 正想开口怒骂,乔予栀已经抢在他的前面截断话术。 “这里是我父亲的灵堂,不是你犯病发癫的地方。现在就从这么滚出去,否则我不介意咒你一起死。你要是再这么胡闹下去,我父亲苍天有眼,也会把你这个老东西一起带走。到时候你的报应就来了!” 时老爷子活了一辈子,没人敢在他面前说这么重的话。 一张老脸通红,捂住胸口差点喘不上气。 时瑾桦使了一个眼色,让管家带着他走了。 时老爷子气呼呼走后,乔予栀憋着的那股气才消下去一点点,她胸腔疼得厉害,乔予栀捂住嘴猛烈咳了几声,感到喉间传来浓烈血腥味。 她捂住嘴猛烈咳嗽了几声,震得五脏六腑都传来被撕扯的痛感。 一抬头,在灵堂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129章 做戏就要做全套 许可夏穿着一身红衣,头戴墨镜站在门口。 唇角勾起,带着说不出的得意。 对上乔予栀的视线后,还朝她挑衅勾了勾手指,朝乔松的遗照做隔空竖起中指后就扭着腰离开了。 顾不得灵堂内还有其他人,乔予栀朝许可夏的方向跑了过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还来不及去查。 但是她有强烈的预感,这件事不可能和许可夏毫无联系。 灵堂外到处都是来祭拜的人,林沐的追悼会也是这一天。 郭家为了稳固郭鸣对外爱妻的人设,布置得很隆重,找了十几家媒体来直播报道,郭鸣哭得都快要晕过去了。 他跪在灵堂前,眼泪早就挤不出来,在心里盘算明天还有两个专访和一个纪录片的拍摄。 痛失爱妻的豪门深情丈夫形象,这种口碑良好的形象更方便他利用赚钱。 郭鸣哭得眼睛有点胀痛,终于熬到追悼会结束,他才起身到镜头前做做样子。 站在门口被记者团团围住,装腔作势哭了好几分钟后,余光看到不远处乔予栀奔出来的身影。 这不是乔松的女儿吗?乔松和林沐相撞双双车祸身亡,他应该也是今天出殡。 郭鸣眼珠一转,脑海中冒出了一个主意。 乔予栀逆向从人流中跑过去,许可夏那抹红色的身影早就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 她没有找到许可夏,反而撞到了另一个人的胸膛。 抬头看向时景祁的瞬间,乔予栀眼中闪过明显的厌恶和排斥。 她咬紧了唇,挥开时景祁扶住自己的手,冷冰冰吐出一个字。 “滚。” 乔予栀不想恨他。 但是这几日她一闭上眼睛,就会不断重复那一天的画面。 如果她那一天没有去海边,或许能赶上父亲的最后一面。她无法想象在联系不到自己的这段时间内,父亲是不是也在和死神赛跑等自己的到来。 她没有办法跟这种崩溃懊悔的感觉和解。 “你在找谁?”时景祁自动忽略了她的恶语相加。 乔予栀因为跑得太急,浑身都在颤抖。 “许可夏来过这里,她肯定跟这起车祸有关系。” 她刚才的神态和动作,很明显是计划达成后的挑衅。 乔予栀和许可夏认识了这么多年,最能看清她的真面目。 已经不是直觉,乔予栀几乎可以确认,许可夏肯定有问题。 紧盯着她的表情,紧绷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 “你冷静一点。”时景祁抓住她的双臂,“我刚刚过来的时候没看到许可夏,你不要意气用事来看待这件事。即使是真的,你准备怎么做?去杀了许可夏给你父亲陪葬吗?” “不可以吗!” 乔予栀控制不住临近崩溃的状态,甩开时景祁的手。 仰起头用冷漠到陌生的目光看向他:“她杀了我的父亲,我最后的亲人,到这个时候你还要护着她,对吗?” 时景祁被她这个冰冷的眼神刺得心里一痛。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起,到一旁去接电话。 还不忘回头说一句“等我回来”。 乔予栀自然不打算等他,正准备转身回到灵堂,不远处郭鸣带着媒体冲了过来。 演戏就要做全套,他怎么能放过这个大好的时机。 更何况现在外面对这起车祸的原因还在调查中,已经有目击证人说是林沐超速行驶,负主要责任。 这个女人,死了都不消停! 为了维护形象,郭鸣决定铤而走险,先下手为强。 “都是你们!”郭鸣哭嚎着冲过来,戏瘾十足,“我老婆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一个孕妇怎么可能开车不小心!肯定是你那个短命鬼爹开车不规范撞到她的。” 他从外套兜里拿出这几天随身携带的B超图,塑造自己深情的形象。 “可怜我那个孩子,才四个月大!再过半年就会来到这个世上,却硬生生死在了这场车祸中。” 他声泪俱下,将这张感情牌打到极致。 连自己的老婆都能利用,真够无耻的。 媒体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把乔予栀团团围住,想要拍下两个家属对峙的名场面。 陈凛那道具有穿透力的声调越过人群,被清清楚楚收录到摄像机的收音中。 “这场车祸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可不是你一张嘴就能定罪的。” 陈凛越过人群走过来,将一份现场调查报告拿出来。 “警方那边已经给出了认定,也有监控为证,是林沐危险驾驶。逆行加严重超速,才导致了这场车祸。至于她一个孕妇为什么会这么做,这就是你们郭家需要去反省的事情了。” 郭鸣叫过来的媒体,瞬间把镜头全都对准了他。 踉跄回答了几句后,他就被围攻得说不出话,直接拔腿就跑回到灵堂中找妈妈求救。 有媒体想要采访乔予栀,看到站在她身后的人,知道自己惹不起,只能退而求其次去缠着郭鸣。 陈凛紧赶慢赶跑了过来,气都没喘匀又说了那一通。 他到灵堂中给乔松上了香后再次回来, “还有一件事,”陈凛补充,“刚才我当着媒体的面没说,林沐的那辆车调查出一件奇怪的事。那辆车被人动过手脚,刹车失灵,甚至方向盘操控也有问题。相当于她一坐上去,就是一辆加速通往地府的棺材。” 陈凛没有压低声音,是故意说给乔予栀听的。 把这段话听在耳中,乔予栀神色凝重,一股寒意从脚底弥漫到全身。 早就料到这场车祸不简单,但是亲耳听到后,还是起了一层密密的鸡皮疙瘩。 到底是谁,这么丧心病狂? 报告完这些,时景祁站在一侧朝他点了一下头,看起来不敢和乔予栀说话。 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到了陈凛手中。 乔予栀脑子里浑浑噩噩的,视线落在调查报告上面那几行字上。 脚步虚浮的厉害,乔予栀几乎站不稳。 接过报告时魂不守舍没拿好,纸张散落一地,捡起来时看到了一张模糊的照片。 一直强忍住情绪的乔予栀脸色大变,紧紧盯着监控中出现的画面。 “他是谁?” 她指着画面中那个穿着牛仔衣罩住大半张脸的陌生人。 第130章 要是想跳,就现在跳下去 这张监控截图再放大后,看不清人脸,但是还是能隐约看到男人的后颈处有一片纹身。 乔予栀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形状。 这男人就是那次黄忠绑架她时出现的男人。 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天台处突然消失,周身都透露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现在又出现在乔松的车祸现场,很大概率近期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跟他有关系。 “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乔予栀眼眶发红,双手紧紧搅在一起,浑身都在克制不住微微颤抖。 她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内被点了一把火,将五脏六腑全都燃烧殆尽,只留下一具行尸走肉。 “啊!这个人……” 陈凛调查出了一点端倪,刚打算说话,就被时景祁打断。 “还没有查清楚,或许只是一个过路人。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调查车祸的事我会负责到底。” 乔予栀听到这话时,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缓慢抬头,用可笑的视线紧盯着时景祁。 一张口,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这个人明明就跟我父亲的车祸有关系,你现在跟不让我插手,到底是因为觉得他的出现只是巧合,还是你想要隐瞒什么?” “我……” 时景祁能感受乔予栀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正在一寸一寸冷下去,但是刚才她情绪濒临失控的样子又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一眼就看出这个男人不是普通人,极具危险性,甚至连他身边骁勇善战的保镖可能都不是他的对手。 不能让乔予栀以身涉险。 顿了一秒后,时景祁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 “虚伪。” 乔予栀扯唇朝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转身从他身边走过。 一阵风吹过,这个单薄的身影仿佛一吹就要倒。 时景祁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掌心一片冰冷。 一直到乔予栀回到灵堂中再也看不见,他才收回视线,交代了陈凛一件事。 “这……”陈凛提醒道,“以乔小姐的性格,恐怕是会恨您的。” 时景祁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只是夹在手中,没有点燃。 苦笑了一声:“她恨我的事,也不止一两件了。” “对了,”陈凛想起来一件事,“黄忠的调查结果出来了,他的尸检报告显示腿上有被枪打过的痕迹。那天摔下去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让他带着乔小姐一起死。” 时景祁的脸色瞬间降到冰点。 回到车上,时景祁把公司那边的消息全都扔给了陈凛。 他拿起黄忠的报告研究了许久,最终拨出了一通电话。 如果被蔺言知道他找了这个人,肯定会骂他引火烧身。毕竟这个组织是一把不受控制的双刃剑,并不是有钱就能让他们为自己所用。 但是这一次,他愿意冒险。 翌日清晨,一条黑色车队长龙安静穿过半个A市,停在城郊的一处墓园。 对于乔松的葬礼,乔予栀和时瑾桦的意思都是不要太过铺张奢华。 死后的形式是做给活人看的,她们现在只想让乔松安安静静走完最后一程。 骨灰盒下葬后,时瑾桦将重新买的那束郁金香放在他的墓碑前。 拿出手帕轻轻擦拭那张黑白照,她总觉得这张照片有灰尘,否则怎么会无论怎么擦都是灰蒙蒙的。 在她记忆中的乔松,一直都是耀眼幽默的,是她身边能够依仗的太阳。 两行清泪猝不及防落下,她扶住墓碑小幅度颤抖,哑声说道:“你给我买的那束花我收到了,花瓣沾了血,不过还是很好看。这是我给你买的,你喜不喜欢?以后轮到我每天都来给你送花好不好?” 风声轻轻,没有回应。 乔予栀看着时阿姨一下子憔悴的背影,心中泛起细细疼痛。 她穿着一身黑衣,始终一言不发。 在一切仪式都结束后,站在墓碑前鞠了一躬。 “予栀。”时瑾桦从后面走过来叫住了她,“跟我一起回去吧,虽然你爸爸不在了,但是我会永远把你当成我的女儿。” 乔予栀心中一暖,抱住了她。 两个失去挚爱的女人相依在一起。 乔予栀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镇定下来,听不出任何波澜。 “我想出去一个人转转,晚餐时候就回来。” 时瑾桦知道她心里的难受不比自己少,揉了揉她的头让她早点回来。 没有跟车队一起回去,乔予栀来到了一处正在建造的桥梁处。 她站在岸边,看向江面。 黑沉沉的江面仿佛有带着无尽蛊惑,她突然很想知道,是水温更冷还是墓地更冷。 反正她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孑然一身,还背负了一身恶名,没有任何牵挂,也没有活下去的动力。 乔予栀忽然觉得自己很累。 越是挣扎想要从这种困境中摆脱,她失去的就越多。 不远处,一辆红色跑车开过来。 许可夏从驾驶座上走下来,看到这一幕,呵地一下笑出了声。 “要是想跳,就现在跳下去。” 听到声音,乔予栀转过身。 看到她的表情,许可夏剩下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这个眼神太过冰冷,纵使是许可夏也被吓了一跳。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踩着高跟鞋走到乔予栀的面前,欣赏她此刻灰败的表情。 “你知道网上现在怎么评论你的吗?”她拿出手机,挑最恶毒的那几条读出来,“他们都说谁让你见死不救,现在你爸爸出车祸就是对你的报应,你这是一报还一报啊!” 许可夏兴致勃勃读了几条,不过很快就念不下去了。 乔予栀并没有露出她预想中崩溃的表情。 她很平静看着她,平静到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在听许可夏说单口相声。 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甚至连生气都没有了。 “那场海难我究竟有没有推你,你心里不是最清楚吗?”乔予栀淡淡开口,“我今天找你来,也不单单是来跟你聊天的。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告诉我,我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许可夏紧盯乔予栀身上那件外套,她忽然露出阴森森的笑容,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一个东西来。 第131章 想要带你离开这里 “那场海难,当然是因为你,我才会失踪。” 许可夏红唇轻启,指尖轻转,将手中原本想要拿出来的东西改成了打火机。 往前一步,站在了乔予栀的面前。点了烟,往她脸上吐出一口烟圈。 将点燃的香烟递到乔予栀面前,咧开一侧唇瓣阴森森笑着。 “至于你爸爸的车祸,只要你将这根烟往你自己的脸上用力点下去,我就告诉你真相。让我想想,虽然你现在父母都双亡了,但是你跟时瑾桦关系是不是挺好的?你就不怕她也跟乔松那样,突然遭遇什么意外?毕竟,你现在已经是作恶多端蛇蝎心肠的人了,这一切都是你的报应,不是吗?” 乔予栀接过她手中的烟,狠狠扔到地上碾碎。 在许可夏没反应过来之前,往她脸上扇了一巴掌。 右脸颊火辣辣地泛疼,许可夏终于露出狰狞的真面目。反手也往乔予栀脸上抽回一巴掌后,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轻轻按了一下后,乔予栀原本挂在耳廓的耳机发出刺耳声音。 连带她藏在外套中的录音笔,也在很小一声长鸣后,彻底失去了功效。 许可夏伸手直接将耳机夺过来,朝江面扔出去。 那么小一个耳机,甚至没有激起涟漪。 “没想到吧,我还有这个东西。”许可夏晃动手中的信号屏蔽器,“我早就猜到你今天找我出来,肯定是想要套我的话。那么现在换你来猜猜,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的见面?” 她往前走了一步,猛地一把抓过乔予栀的头发。 “当然是为了,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话音刚落,乔予栀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红点。 就在对面的平房楼顶上,裴兆正趴在那里,用狙击枪对准乔予栀。 许可夏已经逐渐疯魔了。 心中对于乔予栀的嫉妒和恨意,让她不惜手中沾满了太多鲜血,愿意和裴兆一起堕入黑暗地狱之中。 看到红点后,许可夏后退。最后再看一眼乔予栀,整张脸都笑得狰狞。 “走好,现在你可以去跟你的父亲团聚了。” “砰!” 一道枪声响起。 不过不是在乔予栀的身上,而是来自裴兆趴着的平房。 与此同时,原本落在乔予栀脸上的红点消失。 不用想就知道裴兆那边肯定出事了,但是他身手那么好,能有什么事? 许可夏紧张地往平房的方向看了两秒,亲自动手想要把乔予栀推下桥。 她的偏执已经成了心魔,恨意让她冲昏了头脑。 乔予栀当然不会就这么顺着她。 正缠打在一起,忽然有一道刺眼的远光灯照到两个人身上。 有一辆劳斯莱斯正停在路旁。 乔予栀匆匆扫了一眼。 后车座上坐着一个男人。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 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就能感受到他气质出众。 她没见过这辆车,也没见过车上这个人。但是冥冥之中,总觉得车上这个人并不简单。 许可夏用尽全力将乔予栀推开,趁着她摔倒在地,转身就跑回了自己的那辆红色跑车上。 乔予栀正要追上去, 就看到又有一辆车跟在许可夏的车后追了上去。 劳斯莱斯的副驾驶上走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人,朝乔予栀恭恭敬敬点头。 刚想喊一声“大小姐”,又想起自家总裁交代过她的话。 改口道:“乔小姐,请你到车上一坐。我们唐总有话要跟你说。” “唐总?”乔予栀侧头,满眼都是警惕,“我不认识什么唐总,多谢刚才出手。” 说完这些,乔予栀就想转身离开。 “请留步!”穿西装的人语气有些着急。 “泊海。”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既然乔小姐不愿意,那就到外面谈事吧。” 保镖从另一部车下来,拿着一个特制轮椅,乔予栀才意识到这个气质出众的男人双腿比常人清瘦一些。 他坐在电动轮椅上,朝她的方向靠近。 “你是谁?” 乔予栀虽然满脸警惕,但是她能感受到,这个男人对自己没有恶意,甚至满眼都是温柔的善意。 男人朝她笑了笑,让助理拿了一张照片递过去。 “予栀,我是你的舅舅。我来找你,是因为想要带你离开这里。” 离开A市…… 听到这话的乔予栀心头被敲了一下。 一直在回家的路上,是一直思索着这句话。 脑海中全都是刚才那个男人的脸,他说他叫唐悦儒。 乔予栀是在小时候听父母提过这个名字,但从来没见过这个舅舅,也不知道为什么舅舅从来没出现过。 每次提这个话题的时候,妈妈感觉都有些避开。 再后来,就连这个名字也很少提了。 她坐在出租车上,从后视镜能看到唐悦儒派来的车不近不远跟着,正如他所说的那样,送自己平安离开后就走。 指尖捏着那张照片,上面是年轻时候的母亲和唐悦儒,站在外公外婆家的老宅前拍下了一张全家福。 照片上的母亲不过二十多岁出头的少女模样,还没有认识乔松,满脸都是娇羞憧憬。 乔予栀的指尖在妈妈的脸上滑过,眼底露出无尽温柔。 一下子对唐悦儒的好感,也增加了一点。 唐悦儒回到车上。 追着许可夏出去的那个方向,传来刺耳的碰撞声。 没过几分钟,就有手下回来汇报,递过来一个爆炸物碎片。 “我们马上就要追到的时候,从驾驶座上扔下来的东西。一接触地面就引发的小型爆炸,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被那女人趁机逃走了。” 唐悦儒看着手中的碎片,细细把玩。 这是一种特制炸药,在他印象中只有某个杀手组织才有的内部物,那个女人是怎么会有的? “还有一件事。”泊海看了眼平房的方向,“我们派出去的人赶过去时,那边已经有人捷足先登。” 比他派去的人还早到? 唐悦儒饶有兴趣看向窗外。 A市的一切比他想象中有趣得多,同时也危险很多,他必须尽快带乔予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让司机开车后,唐悦儒贴身拿出一块怀表。 打开怀表,上面印着一男一女。 这是他和她唯一的合照,是他从全家福上扣下来。 唐悦儒的眼中浮现少见的温柔。 喃喃道:“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孩子。” 第132章 别这样 乔予栀回到御真园。 刚走到门口,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门外站着两拨人,互相对峙暗流涌动。 被挡在门外的带头人乔予栀见过一回,是跟在时老爷子身边的生活助理,身后还跟着四五名保镖。 看起来原本想要硬闯进来,却被陈凛挡在了门口。 那人还从没碰到过这种软钉子,看起来气到不轻。 “时老太爷只是想要接自己的女儿回去坐坐,你是什么身份就敢阻挡,不怕老太爷把你开除吗!” 橙色的出租车开到门口,在这一众豪车中分外显眼。 看到乔予栀从出租车走下来,时老爷子身边的人眼神一晃,正准备朝她走过来,就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陈凛是按照我的命令守在这里。”时景祁从另一辆车上过来,转动了一下手腕,用极具震慑力的视线盯着那人,“你就这么回去汇报。” 他挑了一下眉,双眸之中满是不可拒绝的寒气。 悠悠吐出一句话:“你可以看看,谁敢有意见?” 时老太爷的助理黑着脸走了。 面对眼前杂乱的一幕,乔予栀神色平静,只当没看到,径直绕过所有人回到别墅内。 门还没关上,时景祁已经自说自话跟了进来。 刚才老宅来的人都是他拦住的,佣人们不敢多说什么。 时景祁走到餐桌旁,跟时瑾桦打了一声招呼后,直接拉开乔予栀身边的椅子坐下。 从容拿起筷子开始就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本来就是这个家的一员。 男人将椅子朝她身边挪动,这次乔予栀没办法做到直接无视。 她放下碗,也不顾时瑾桦就在旁边,将所有的事情都摊开来讲:“不是说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吗,你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 时景祁慢条斯理搅动汤勺:“但是我后悔了。那场日落没有看成,我们之间还没有结束。” 时瑾桦正在夹菜的手一怔。 她是看着时景祁长大的,从来没见过他放下体面这么执着纠缠的时候。 甚至无法想象,要是将乔予栀从他身边带走,时景祁会变成什么样子。 餐桌上的气氛变得微妙。 乔予栀放下筷子,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她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原谅时景祁,没有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这会成为她一生的遗憾。 甚至这场车祸都大概率是因为许可夏那畸形的爱而制造出来的。 她和她的亲人,成为了许可夏和时景祁感情中的牺牲品。 她要如何平静对待这一切? 乔予栀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她的脑子里很乱,唐悦儒刚才说的那些话还在不断回响。 沉默站在窗边,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将唐悦儒的名片捏在手中,拨出了他的电话。 “我同意你的提议,”她顿了一下,语气轻得像是一阵风,“离开A市,从这个地方抽身。” 唐悦儒应了一声后,就吩咐人详细准备下去。 直到手机挂断,乔予栀依然怔怔盯着窗外的月亮出神。 今天倒是一个晴朗的日子,若是在海边看日出日落,一定很美吧。 她浅笑了一下,可是以后她再也不会跟别人去海边了。 这一晚睡得并不踏实,一觉醒来天还没有全亮。 正准备起身,视线看到正对床头的那张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时景祁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蜷在狭窄的沙发上。 他睡得很浅,在听到乔予栀起身的动静后,马上站了起来。 “醒了吗?” 男人站在床沿,晨曦从他身后透射,视线灼灼几乎要将乔予栀盯透。 没过几秒,脸颊就有些发烫。 不知是不是因为即将离开的心虚,乔予栀听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 她避开了男人的视线,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赤脚踩在地板上,准备从这个房间里走出去。 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拉扯。 脚尖刚落地,就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握住。 掌心滚烫,让乔予栀下意识往后一缩。 却又被时景祁抓了回去。 男人单膝跪在床边,将她的脚套进拖鞋中。 “别这样。” 乔予栀无法抵抗,只能顺着他的力道穿进鞋子里。 “别怎么样?”时景祁仰头看她,“你昨晚没睡好,别着凉了。” 穿好后时景祁没有起身,依然保持着单膝下跪的姿势。 像是在求婚。 乔予栀心中泛起复杂的情感,站起来直接往更衣间走。 时景祁一声不吭跟在后面,就站在更衣室门口,不说话也不进去。 沉吟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明天我必须得出差一趟,这里的安全我会让陈凛全权负责。不会让爷爷的人来骚扰你们,也会保障你的安全。” 乔予栀穿衣服的手一顿。 所以他才从昨晚开始就一直赖在自己身边,像一只寻求主人原谅的大型犬。 心里闪过一瞬间的刺痛,很短,细细密密。疼痛的感觉还在,却已经找不到伤口了。 乔予栀穿好衣服走出来,时景祁还站在那里。 不远处被他扔在沙发上的手机一直震动,应该是有繁忙的公务正等待处理。 但是不知怎么,时景祁心中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总觉得乔予栀虽然就在眼前,但是自己很快就会失去他。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安,寸步都不想离开这里。 蓦地伸出手,将她拉到怀里。 明明怀里的身躯是温热的,时景祁还是感到冷。 他用力收紧双臂,有种要把乔予栀揉进怀里的趋势。 推他推不开,乔予栀今天难得没有反抗,顺从让他抱着。 闷声说道:“我饿了,陪我吃点东西吧。” 听到这话,时景祁满脸受宠若惊。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脱口而出:“好。” 他终于松开了乔予栀。 禁锢在身上的力道终于松懈,乔予栀有种挣脱的自由感。 她没有面对时景祁的视线,跟他浅笑了一下。 “那我先去化妆,你到楼下等我。” 坐在化妆桌前,她才发现自己的眼眶不知何时已经泛红。 时景祁即将出差一周,等唐悦儒那边处理好只需要三天。 今天过后,她就会彻底从时景祁的世界中消失。 手背上有一滴晶莹泪水掉落,乔予栀抬眸看向镜子中止不住的眼泪。 这不是她一直所求的吗,有什么好哭的呢? 但是她偏偏止不住眼泪。 正在这时,本应已经在楼下的时景祁再次出现。 第133章 到底是怎么死的? “怎么了?” 注意到她的泪水,时景祁快步走过来,半蹲在地上保持着跟她平视的距离。 男人修长的指节滑过脸颊,帮她擦掉眼角挂着的泪水。 乔予栀心中一惊,生怕他看出一点端倪。 索性任由眼泪滑落,将桌上的一瓶香水拿在手中小心转动。 “这是爸爸去年送给我的礼物,他说女孩子就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以后每年生日都会送我。” 听到她愿意和自己讨论父亲,时景祁眼眸逐渐亮了起来。 从蹲着的姿势换成半跪,抽出纸巾捧着乔予栀的脸,将她脸上的泪水都擦干净才放手。 “以后我送你,我来代替小姑父保护你。” 乔予栀神色平静听着他的话,没有点头。 她用消肿的冰袋敷在眼睛上,也不顾时景祁就在身侧,开始化妆。 时景祁绕到她的身后,透过镜子看着她。 这眼神太过灼热,盯着乔予栀有些不自在。手一抖,眼线差点描出去。 她朝镜子中的人瞪了一眼过去,时景祁明明被凶了,嘴角的笑意却逐渐放大。 乔予栀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生疏冷淡的样子,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动了。 他单手撑住化妆台,拿起桌上的梳子。 靠得太近了,乔予栀的鼻息间都是男人身上淡淡的须后水香味,无形将她包裹住。 刚想起身,又被时景祁按住肩膀压了下去。 “我帮你梳头发。” 木梳在头发上拂过,引起一阵战栗。 乔予栀听到身后低沉的声音缱绻:“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一对日常夫妻?” “啪!” 她手中的眉笔因为过度用力而掰断。 乔予栀没有回。 时景祁仿佛已经将前几日说要跟她彻底结束的话忘记了,但是她还记得,她做不到放下一切守在他身旁。 见她不说话,时景祁也不恼,这是他预料之中的反应。 帮她梳好头,两个人一同下去。 时瑾桦一早就出门,摘了院子里还留有晨露的花去了趟墓园。 时景祁的司机等在门口,开到了最近的一处粤菜馆吃早茶。 因为前段时间被网暴的经历,乔予栀有段日子没有在外就餐。 时景祁包了场,带她坐到靠窗的位置。 这顿饭吃得意外和谐,甚至乔予栀还会跟他聊两句话。 “明天一早我得去趟德国,大概一周左右回来。”时景祁握住乔予栀放在桌上的手,“予栀,你明天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去机场送我一程?” 乔予栀将口中的奶黄流沙包咽了下去,嚼得很慢。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感到喉头发紧。 就在时景祁准备再开口的时候,她扯动嘴角笑了一下。 “好啊。” 声音很轻,时景祁还是听到了。 他的表情从来没这么欣喜过,这让乔予栀眼眶开始发酸。 她垂下眼眸,又往嘴里塞了一块马蹄膏。 她的心在这一刻,有了些许动摇。 不小心咬到舌尖,疼痛感让她回过神。 不敢再去面对时景祁的眼神,担心自己真的心软了,乔予栀的视线往窗外扫过去,一辆显眼的劳斯莱斯停在路边。 时景祁今天心情不错,亲自将她送回去后,才回到公司上班。 城郊的一处墓园,唐悦儒坐在轮椅上。 抬手制止想要上前帮忙的助理,他双手撑住轮椅,艰难挪动毫无知觉的双腿。 跪坐在一座墓碑前,用手帕轻轻擦拭。 黑白照片上的女人浅笑嫣然,和乔予栀有五分相似,却比她多了几分温婉,眉眼间洋溢着幸福的模样。 唐悦儒深情看着照片上的女人。 四下没有别人,他没再克制住眼底的缱绻爱意。 将墓碑擦干净后,才重新坐回轮椅上,从助理手中接过一束玫瑰花放过去。 “姐姐,这是我亲手种植的玫瑰园,里面每一束花都为你绽放,喜欢吗?” 没有人回答他,空气中静悄悄的。 唐悦儒就这么安静坐在风口,忽然之间,弯腰猛地咳嗽起来。 泊海担心他的身体,拿出一件外套想要给他披上。 唐悦儒没有接过外套,而是先让泊海把自己的轮椅推远一些。 他捂住嘴,直到距离墓碑有一段距离了才终于磕出声。 他害怕自己咳嗽的声音,会吵到长眠于这里的人。 服了药,胸腔前的异样逐渐散去,唐悦儒简单整理仪态,又恢复了风度翩翩的样子。 他恋恋不舍最后看了一眼,才回到车上。 车辆往墓园外行驶时,唐悦儒恍惚看到了一个身影。 一刹那,他的眼底泛起了肃杀。 那道身影由远及近,直到看清楚自己认错人了之后,紧绷的杀意才逐渐消失。 他还以为那个女人回来了…… 原本还想让乔予栀离开A市后,再慢慢告诉她那件事。 但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感情这种东西,最容易迷惑人的双眼。 乔予栀刚回到房间里,手机就在这时候响起来。 “如果你后悔的话,我也可以想别的办法。我答应过你的母亲,会照顾好你,自然也会顾及你的感受。” 乔予栀顿了一下,低头看向脚上的拖鞋。 见她比之前坚决的态度略有些犹豫,唐悦儒看向手中的那份资料,开口道:“不过在你做出最终决定之前,有件事我必须要让你知道。” 站在阳台处,风吹得头有点晕。 乔予栀揉了揉眉心:“舅舅,再给我几个小时……” “是关于你妈妈的死因。” 一瞬间,乔予栀听到自己心脏撞击的声音,捏住手机的指尖都有些颤抖。 “爸爸当年有说过,他觉得妈妈的死因不正常,所以妈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派人来接你,给你看一点东西。” 乔予栀用力点头:“好。” 她走出御真园,坐上了泊海开过来的车。 与此同时,天空中一架国际航班的飞机划过天际,在机场缓缓降落。 有一道穿着棕色风衣的身影走了出来。 摘下墨镜,露出那双和时景祁相似的眼眸,盯着手机上的消息定神看了好几秒。 “乔松意外身亡。” 短短一行字,她看了很久后才轻叹一声,走到了路边的车里。 第134章 把她当成白眼狼 车子没有开到时家老宅,而是来到了时景祁的一处私人别墅。 洗漱完裹着浴巾走出来,看到站在客厅中的人,时景祁吓一跳。 看清来人后,收起警惕的神情,无奈喊了一声。 “妈,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姚怡随意应了一声,双手抱肩观察他屋子里的摆设。 “今晚回来的,在外面玩腻了,干脆回家看看。”她随口一答。 视线转了一圈,才落在时景祁身上。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姚怡敏锐发现自己儿子和平常有些不一样,英俊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丝春意荡漾。 “我听时家的亲戚说,你现在有喜欢的女孩了,是上次那个叫可夏的丫头吗?我可要事先提醒你,这个女孩看起来确实很爱你,但是她身上有一股偏执的劲。你要是真想跟她在一起,还是要好好考虑考虑。” 时景祁没有任何犹豫摇头否认。 “不是她,是……” 他刚想说乔予栀的名字,又想起他们之间现在尴尬的关系。 低头苦笑了一声后,随手擦了一把盖在头顶的毛巾,走到沙发前坐下。 “是一个我很爱的人,不过现在我们之间很脆弱,等和她之间的心结解开了,我就带她来见您。” “你高兴就好。”姚怡对时景祁从小就很开明,“我一直都待在国外,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听说瑾桦结婚了,我还没来得及给她祝贺。” 听到乔松,时景祁脸色沉下去不少。 他眼眸下闪过复杂的情绪,极淡苦笑了一下,直接转了一个话题。 “不过您怎么突然想通回国了,之前无论是小姑姑结婚还是爷爷办寿宴,您不是一直都没有回来吗?” 姚怡背对着时景祁,双手轻微搅动在一起。 她抿了一下唇,才找了个半真半假的借口。 “哪有什么想不想通,在外面待久了,就想回家看看。” 这里有一段她一直逃避的回忆,但是现在随着乔松的离去也尘封了起来。 姚怡从别墅中离开,坐在车上纠结很久,驱车一个人前往墓园。 她把车停在园外,下车后在车前站了很久,还是转身再次离开。 不敢继续往里走,是因为问心有愧,她没有脸再次出现在这里。 乔予栀跟在泊海后面走到一处大平层中。 唐悦儒身体不便,整个顶楼都是平缓的地面,大到一眼望不到尽头。 一走进来,乔予栀就感受到这个房子的装修,跟她以前的家很像,是妈妈喜欢的装修风格。 不过乔予栀没有心情欣赏这些。 她走到唐悦儒的书房中,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那个资料袋。 “关于你母亲的死因,这些年我一直都在调查。即使对方做得天衣无缝,所有人都让我放下这件事,但我还是不甘心。后来我终于发现了一处破绽,顺藤摸瓜查到了一点东西。” 他操控电动轮椅过来,将资料袋递到乔予栀手中。 颤抖着手打开资料袋,那几张纸仿佛有千斤重,从她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纸张散开一地,最上面那张,印着姚怡和时景祁清晰的脸。 钝痛在心上挖出一道口子,乔予栀过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是说,当初害死我妈妈的人是时景祁的母亲。所以爸爸这么多年一直坚持调查这件事却一无所获,就是因为时家在从中作梗。” 她说到这里已经哽咽说不下去,低头定神看着满地纸张,在满眼泪水中忽然崩溃大笑起来。 命运又跟她开了一个玩笑,就在她快要解开心结的时候,狠狠打上一个死结。 她和时景祁之间,除了隔着万水千山,现在多了一重仇恨。 关于妈妈的死,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唐悦儒轻抬手,让泊海把地面上的纸张收拾干净。 倒是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坐在一旁,等待她的最终决定。 唐悦儒用视线丈量乔予栀的脸颊,她比她的母亲更明艳一些,眼角微微上扬,是一种夺目的美,是因为多了乔松的基因。 他凝视了几秒后才收回视线,垂落的眼眸中带着藏不住的失落。 谁都不及她好,即使是她的女儿,也没有她好看半分。 就这样过了许久,乔予栀才逐渐回归理智。 回去的路上天空中飘起了小雨,乔予栀靠在车窗处,呆呆看向窗外。 她很累了,不想再那么生痛地恨下去,自然也不能再爱。 就让一切都终止在这一刻。 回到御景园,乔予栀走到了三楼。 时瑾桦正在收拾行李,将乔松的遗照放在行李箱中,沉浸在一个人的悲伤中。 看到乔予栀进来,抹点眼角的泪水,挤出一个强颜欢笑跟她招了招手。 “我决定一个人去瑞士待一会儿时间,”时瑾桦拉着乔予栀的手坐下来,“原本我和阿松约好了一起去度假,现在他不在了,我也不能失约,我想带着他去看看。” 时瑾桦很少当着她的面叫父亲“阿松”,但是此刻她挡不住思念。 乔予栀感到握住她手的掌心冰凉。短短几天,坐在她面前那位原本风华正茂的女人鬓角有了白发,面部憔悴,看起来老了好几岁。 胸前漾起阵阵心酸,毕竟时阿姨是在时家对她最好的人。 乔予栀犹豫了一瞬,还是对她说出自己准备离开的想法。 听完后,时瑾桦久久没有开口,松开了抓住乔予栀的手,起身走到房间的另一侧。 乔予栀垂下眼眸。 时瑾桦这个反应,她也能理解。 父亲一出事自己就要离开,换成谁心里都不好受,甚至会把她当成白眼狼。 她站起身,满眼都是歉意,略有些局促看向时瑾桦。 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就看到时瑾桦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和一本存折朝自己走过来。 “这是阿松留给你的东西,他担心你出嫁时娘家没有底气,又不想用我的钱,就把自己大半辈子的钱都存了下来。”她把这件交到乔予栀手中,“还有这个,是他准备明年送你的生日礼物,既然你决定要走了,就都带着走。” 时瑾桦掌心贴住乔予栀的脸颊:“但是还有一件事,你要考虑到。” 第135章 联系不上她 时瑾桦脸上浮现了一丝担忧,看向窗外。 远远的,还能看到有几个保镖站在门口。 都是时景祁派来的。 虽然是来保护她们,但是也起到了监视的作用。 “你说要离开这里,但是景祁的性格我最清楚,他不会轻易让你出国。” 乔予栀正要说话,又被时瑾桦伸出一根手指挡在唇边。 “现在还有一个办法,你跟我走,就说是陪我出去散散心。等到了国外再悄悄离开,到时候即使他想找,也没有办法找到你。” 听完时瑾桦的建议,乔予栀心中动容,上前抱住了她。 这对因为乔松而凑在一起的限定母女紧紧抱在一起。 时景祁当天晚上工作结束后,又以探访直接来到了御真园。 这次没有留下来,在看着乔予栀用完晚餐后离开了。 翌日一早,乔予栀就看到一辆车等在了门口。 她走上前,时景祁已经坐在后排。 见她上车,试探着握住她的手。 乔予栀抽了一下,见没有抽动后就放弃,任由他这么捏着。 温热的掌心衬得发烫,乔予栀心里翻涌复杂的情绪。 距离飞机起飞时间还有三个小时,车子启动,前往机场。 送到最后的安检口,原本应该往里走的时景祁心里突然空了一块。 他停下脚步,转身回头望过去。 乔予栀明明还站在那里,但是胸腔处空荡荡的感觉愈演愈烈。 见他离开,乔予栀正打算回去。 忽然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时景祁逆过人流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一把将她揽到了怀中。 胳膊将她整个人都圈住,胸腔撞击的部位甚至能听到对方强有力的心跳声。 “怎么了?”乔予栀闷声问道。 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一直抱了五分钟,时景祁才终于松开手。 他看向乔予栀的眼底,却发现已经看不透她。 “刚刚突然胸口一阵刺痛,总觉得今天离开后,就会失去你了。” 乔予栀倏然一怔,只是朝他笑了笑。 飞机在空中行驶了七个小时才落地,时景祁来到出差的酒店日夜兼程,把本就繁忙的工作更加压缩。 这几日他内心不安的感觉依然没有消散,想要结束出差早点回去。 第五天的晚上,因为对方公司临时有事取消了应酬,时景祁难得空闲。 他计算了国内时间,给乔予栀打电话。 打了好久都没有人接,一直持续到晚上,直接显示手机号码已关机。 心脏突突跳得飞快,胸腔中这几日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逐渐加重。 “我让你时刻盯着那边的动向,这几日谢……”时景祁本来想问谢墨清,但是总觉得这次确实跟他没关系,换了个话术,“有谁去接触过她吗?” 陈凛被他这个神情吓到,不敢有所隐瞒,事无巨细会汇报了一遍。 “瑾桦夫人前天说要去瑞士,完成乔先生的遗愿。乔小姐也跟着一起去了,这件事我跟您汇报过。” 陈凛确实讲过。 很正常的理由,听不出一丝异样。 见他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陈凛试着安慰道:“或许只是因为在国外一时联系不上,要不问问瑾桦夫人那边,她们不是一同出去的吗?” 在时景祁的默许下,陈凛试着去联系时瑾桦。 但是打了好几通电话,那边也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他硬着头皮将手机收了起来:“两个人都……都不接,那就应该是在一起,或许是因为什么事情耽误了没听到。” 每一句话都经不起推敲,但是这已经是所有推论中,最好的结局了。 时景祁对他这话置若罔闻,将手中所有的工作暂停,直接往门外走。 “定最近一班去瑞士的飞机,小姑姑在那里的地址查出来发给我。” 陈凛劝不住,更不敢劝,只能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刚从酒店的电梯中走出来,时景祁的电话就一直响个不停。 不过他现在全部心思都在乔予栀身上,没空去接。电话又打到了陈凛的手中,看了一眼来电,他顿时变了脸色。 “时总,老宅那里打来的。老太爷现在应该还在气头上,不会让人打电话给您,恐怕是……” 是姚怡出事了。 时景祁正往外走的脚步顿住,从陈凛手中接过来听,脸色越来越凝重, 最终站在酒店门口,仰头看向相隔万里的两个方向,沉吟了许久后,最终还是对陈凛说道:“改成回国的航班。” 在回去的路上,时景祁坐在安静的头等舱内始终一言不发。 陈凛悄悄观察他了一个小时中,在吃完飞机餐后,还是没忍住轻声劝说。 “您要不吃点吧?一直这样不吃不喝不休息,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我已经派人前往瑾桦夫人在瑞士的住址了,乔小姐八成是跟她在一起的。她之前对您冷淡,那也是还在气头上。归根结底,她跟您之间没有血海深仇这种跨不过的沟壑,时间对让她慢慢走出来的。” 陈凛跟个老妈子一样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时景祁的表情始终萧瑟,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 见时景祁闭上眼眸,陈凛才躺回自己的座位上。 心里感叹,真是作孽哦! 飞机一落地,时景祁也顾不上身体的疲惫,直接来到了蔺言名下的医院中。 姚怡昨晚自己一个人开车出去,到一处很久都没有人住的山顶别墅。 结果开到半山腰遇到了罕见大雨,她没看清楚路出了车祸。 撞得不轻,但也没到需要手术的地步。 “问题比较严重的是她的心理受到了创伤,”蔺言站在病房外将病历递过去,“你母亲从昏迷状态中醒来后,就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状态,严重的时候任何人都无法靠近,一个人抱住头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语。我给她做过检查,并没有伤到脑部,只能让心理科的医生过来,先给她打了一针安定。” 昨晚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那座在山上的别墅更是除了留在那里的两名佣人就没人去过。 时景祁蹙眉思索,母亲为什么突然想要到那里去? 第136章 血肉模糊的痛感 安定的药效过后,姚怡逐渐清醒过来。 窗外一道雷声几乎贴在耳旁炸开,姚怡痛苦捂住双眼,想把脑海中那些画面驱散。 她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再次回到了那个地上,尖锐的刹车声,车子整辆翻过来时天旋地转的疼痛感,还有她跑出去后留在原地的那个人。 “你再坚持一会儿,我现在就去找人来帮忙,我会回来找你的!” 姚怡清楚地知道,自己失约了。 这件事如同梦魇一般跟了她十几年,并且永远都不能解脱。她压抑不住体内痛苦的感觉,或许这就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赎罪,宁愿永远活在这种内心的煎熬惩罚中。 “啪!”病房中的灯被打开。 姚怡吓得浑身一抖,直到看清楚走进来的人是谁,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注意到她面部的表情变化,时景祁眯起双眸。 走到病床边,安抚姚怡的情绪后,试着问道:“怎么想到一个人去那里,也不让司机带你过去。你本来开车技术就不好,还好这次没出大事。” 看到儿子在身边,姚怡逐渐冷静了下来。 她接过时景祁递过来的水杯,僵硬笑了一下,说出自己早就想好的借口。 “很久没去了,我还挺喜欢那处别墅的,原本想去小住几日,没想到有段时间没开车生疏了。” 时景祁缓慢眨了下眼,他明明记得前几日姚怡自己一个人开车出去过。 不过他没有揭穿,在病房中陪着医生给她做完检查后,看向母亲额头的伤口和脚腕绑石膏的地方,让陈凛去找了最好的护工。 有了儿子的陪伴,姚怡的情绪稳定了不少。 她靠坐在病床上,用慈爱的视线看向时景祁,跟小时候那样拍拍他的手臂,又帮他整理衣领。 “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你刚坐了那么久的飞机,肯定很累了吧,回去好好休息吧。”姚怡拿过一旁的橘子,剥给时景祁吃。 “没事,”时景祁接过,淡淡开口,“今晚我陪在这里。” 姚怡总觉得自家儿子哪里怪怪的。 他说话时心不在焉,所有的情绪放仿佛离家出走,语调和眼神淡泊到看不出生机。 为了能让时景祁打起精神来,姚怡主动转了个话题,想让他心情能够好起来。 “对了,你上次让我跟我说那个喜欢的女孩是谁?妈妈跟你爷爷不一样,一向很开明,你什么时候把她带来给我看看。要是还没追上,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时景祁原本没什么生气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寒气森森。 脸上有过一闪而过的忧虑,他很少有这么控制不住的时候。 乔予栀的身影在他眼前时不时晃动。 他很想她,想念到此刻想要跟人分享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平复好情绪,时景祁回到姚怡的床边。 拿出手机,在相册中翻了半天,找到一张很早以前她和乔松父女俩合照的照片。 那时候她双眸还是亮晶晶的,每天都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她叫乔予栀。”时景祁把照片递过去,“还记得大学时我跟您提过有个挺有趣的女孩吗?就是她。那时候我不够珍惜,现在想要好好弥补她。” “哐当!” 在看到这张照片的瞬间,姚怡手中的玻璃杯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手指不受控制颤抖起来,忽然一把将时景祁的手机打飞出去。激动到连输液针头掉出来了都没有察觉,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着气。 她用力锤了好几下床单,用泪水从脸颊滑落。 口中不断喃喃道:“她是她的女儿,你竟然爱上了她的女儿!都是我做的孽,老天爷这是在报复我!” 惶恐的不安萦绕在时景祁心头,他沉吟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试探开口:“你和乔予栀的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 姚怡满脸泪水,不断摇头。 蔺言原本在病房外,听到里面的动静后推门进入,在看到时景祁的视线后,又默默退了出去。 他知道此刻谁都不能进去。 时景祁站在病床旁边,感到自己的身体一寸一寸冷却,几乎听不到心跳声。 姚怡情绪几乎崩溃,在时景祁冷凝的视线中缓缓开口。 “那天是我的生日宴会,我刚学出来驾照,载着她妈妈一同前往别墅。路上因为下雨天山体滑坡,我一时吓得捏不住方向盘,我们的车从山路上飞了出去。她拼尽全力让我先爬了出来,但是她的下半身被卡住了……我……我……” 姚怡每次陷入这段回忆都充斥着痛苦。 她手背上因为刚才的突然拔针,还留有淤血。 不过她此刻也感受不到这点痛,坐在床上蜷起来,抱住自己的腿。 时景祁定在原地,他感觉自己正在被逼到悬崖。 无力的撕扯感将他整个人都侵蚀。 姚怡的泪水不受控制掉落:“我说我去找人来帮忙,那天雨下得很大,我跑了好久才来到别墅,在门口看到了你爷爷。他答应了我会去带人搜寻,我相信了他。” 后来的事,与时景祁猜测的大差不差。 时老爷子这话只是一个说辞,他把姚怡哄了回去,并没有派人出去搜寻。 因为他不满意姚怡和阶级身份不对等的人相处,提了好几次都没有效果。他那扭曲的控制欲,决定亲自解决这件事。 初春的夜晚,下了很大的雨,气温一下子降低。 乔予栀的母亲在那辆残破的车中等了很久,依然没能看到第二日的太阳。 他不敢想象那时候还是个小孩的乔予栀,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该会是怎样崩溃的心情。 胸前仿佛被人刺了一个洞,血肉模糊的痛感将他包围。 蔺言在医院外的吸烟区找到了他。 时景祁颓废靠在椅子上,脚边围了一圈烟头。 他眉头紧皱,即使是闭着眼睛,也能从他的神情中感受到阴郁悲痛。 “景祁。” 听到蔺言的声音,时景祁本就紧蹙的眉头更加皱起。 过了半晌才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满是红血丝,有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看到他这个样子,蔺言心惊肉跳。 听陈凛说,他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没有睡过,也不怎么吃东西。 再这么下去,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要垮了! 第137章 放她一条生路 时景祁猛烈咳嗽几声后,又拿出一根烟想要点燃。 还没放到嘴边,就被蔺言一把夺走。 “你现在这么折腾自己又有什么用?” 听着他恨铁不成钢的声音,时景祁顺从将那根香烟扔下,他此刻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一张口,声音低哑到让人惊心。 “阿言,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一个是他的爷爷,另一个是他的母亲,就这么夺走了乔予栀妈妈生的机会。 不管怎么说,他身上流血时家的血,他们之间隔着血与痛的仇,再也不敢朝她伸出手。 蔺言抬手挥了挥周遭的烟味,直接到他身边坐下。 “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她,就到她面前认错。不管她原不原谅你,时家不能就这么躲着,她和她的家人需要一个道歉。” 时景祁眼中原本快要泯灭的光,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忽然之间,陈凛神色凝重匆匆赶来,都忘记了时景祁嘱咐不让任何人靠近的命令。 语气急促:“时总,不好了!乔小姐不见了!” 蔺言心中一惊,下意识去看时景祁。 他现在的状态很危险,这句话简直能成为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什么叫不见了!” 他同样站了起来,手掌压在时景祁的肩膀上,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陈凛不知道医院里发生了什么,他刚刚接到瑞士那边的电话。为了以最快的速度确认,他处理得手忙脚乱。 此刻才意识到,时景祁的脸色不太对劲。 他从来没有在时景祁身上见过这种濒临崩溃的神情。 看似还有一口气撑着,但随时都会倒下。 在陈凛犹豫的几秒内,时景祁已经跨步来到了他面前。 浑身散发着暴戾的气息,若是换成别人,恐怕已经被他紧掐住脖子。 “说清楚,”时景祁面色快要结成冰,哑着嗓子开口,“她人现在在哪儿?” 陈凛不敢隐瞒,只能硬着头皮把所有信息说出来。 “我们派过去的人找到了瑾桦夫人的住所,但是守了好久都只看到她一个人。询问了邻居,才知道乔小姐已经离开了。” 陈凛已经尽量美化过了,怕时景祁知道真相受不了。 乔予栀是在到达瑞士当天半夜,就连夜带着行李箱从那里离开了。 幸亏邻居半夜出来找狗看到了这一幕。 试着询问她去了哪里,邻居也不知道,只看到她坐上了一辆加长林肯,更要命的是,里面好像坐着一个男人。 陈凛抿唇闭上了嘴,生怕这话从自己嘴里露出去。 要是被时景祁知道这件事,恐怕这医院的屋顶都能被掀开。 听到乔予栀离开的消息,时景祁身子一晃,眼前阵阵发黑,心脏突突发疼,胸腔处仿佛被无数银针刺穿。 胸前的钝痛让他口腔中弥漫出一股腥咸,一张嘴,呕出一口血来。 “时总!”陈凛吓坏了,忙上前扶住他,还想叫救护车。 蔺言拦住哭喊着要去找人帮忙的陈凛,撑住时景祁的右臂,沉着跟陈凛交代:“冷静点,他应该气急攻心,你现在急也没有。先跟我一起把他扶进去,做一个检查。” “不必。” 时景祁推开蔺言拉住自己的手,朝医院外大步走去。 “你去哪儿!” 蔺言看着时景祁匆匆离开的背影,大声喊了几下对方都没反应。 在这样下去,感觉迟早能被他气死。 蔺言的倔脾气也上来,脸色铁青抓住时景祁的肩膀,气得朝他挥起胳膊。 不过捏紧的拳头抬在半空中,在看到时景祁此刻眼底的执着时,还是忍不住松开手。 他像是走在悬崖上的人,这是支撑他的最后一道防线。 蔺言的拳头换了个方向后,在空中狠狠挥了一圈。 烦躁揉了一下头发,才收回手看了一眼表。 “我跟你一起去,你要是猝死在路上,还能有个收尸的人。” 时景祁赶了当夜的航班前往瑞士。 除了飞机上的几个小时,他几乎没有合眼入睡。 走出机场时,蔺言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肿成猪头了。转头看了一眼,时景祁的脸除了眼尾泛青,没有任何异常,反而消瘦到更有立体感了。 人比人气死人,蔺言白了他一眼后,一同坐上了车。 时瑾桦端着水壶从屋子里走出来,远远看到有几辆黑色的轿车正在快速驶进。 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蹲下身剪去花圃中多余的枝丫,在凛冽大风中抬手扶住头顶的草帽。 几辆车在她这间简单的小房子前排成一列,直接将门口堵住了。 邻居看到这一幕吓得赶紧跑过来问她需不需要报警。 时瑾桦摇了摇头,用英语解释来者是她家里的小辈。 这位体重快200斤的邻居一转头被时景祁冷冽的视线吓到,怎么看怎么不信。 不过既然时瑾桦这么说,邻居还是在满腹疑问中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 时瑾桦依然半蹲在花圃旁,剪完最后一处枯萎的叶子,头顶的阳光被挡住。 时景祁就站在她身侧,居高临下这么看着她,整个人在无言中散发中一种克制的危险。 垂落在身侧的手紧紧捏成拳,青筋暴起。 蔺言往前一步,生怕他突然发疯。 好在时景祁还残余最后的理智,没有对时瑾桦动手,只是沉声开口:“你知道她要离开?” 时瑾桦隔着手套已经枯萎的花枝,慢慢站了起来,直视时景祁的视线,点了一下头。 她没有避讳男人快要爆发的骇人视线。 “她不想留在这里,也不该留在这里。”时瑾桦抬头,揭开了对方身上的伤疤,“你应该知道的,你们之间隔了太多,把她强行留在你身边,会给她带来什么伤害。景祁,你不该这么自私。” 时景祁紧紧捏住的拳头终于松开,掌心浮现浅浅血迹。 “我……” 他动了动唇,发现什么话都说不出。 时瑾桦将手中的残花扔到了垃圾桶中。 背对着往里走:“栀栀没有告诉我她准备去哪儿,我也故意没有问,你在我这里找不到答案。放手吧,放她一条生路,别让她每次见到你,都要不断被悲痛凌迟。” 第138章 反正她已经恨我入骨 蔺言推门走进去的时候,房间中弥漫着一股潮气。 他抬起视线往周围看了一圈。 这是乔予栀和乔松之前住的老房子,一个老小区的小三室。 虽然看房型已经很老了,但是这屋子被布置得满满都是温馨气息。 乔予栀喜欢在房间里放上一些小摆设,这里的一切都有她生活过的痕迹。 一打开门,就看到一具高大的身影靠坐在床沿。双目失身,宛如一摊死水。 要不是时景祁的胸口还在浮动,他都要怀疑这人已经在这里坐化成石。 放在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时景祁扫了一眼来电后,没有犹豫立刻接了起来。 在听完对面的汇报后,冷声回复:“没找到就一直找,不管是一个月还是一年或者十年,只要我没发话就一直找下去。”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完,松开手,手机滑落在地板上。 时景祁苍凉笑了出来。 整整一个月,乔予栀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论使用各种办法都搜索不到她的痕迹。 “陈凛跟我说你已经派人去盯着乔予栀以前公司那个叫曹沫沫的女孩了?“蔺言质问,“你还要这样疯到什么时候?这一个月你派人盯着谢墨清,又把之前所有接触过的人全都调查了一遍。要是被她知道了,你是真想让她恨死你啊!” “反正她已经恨我入骨了。” 顺着时景祁的视线,蔺言看到桌上摆着一个相框。 照片上的乔予栀跟现在几乎是同比缩小,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样子。 脸上露出幸福笑意,靠在父母的中间。 如今这张照片上的两个人,却因为时家,全都离她而去。 蔺言在心中轻叹,别说乔予栀,换成任何一个人恐怕也放不下心头这道疤。 他来兴师问罪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蹲下来靠坐在时景祁的身侧。 好言好语相劝:“但是你也不能一直这么下去,乔予栀已经离开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你白天在公司靠加班麻痹自己,晚上就一直在这里干坐着。因为不想破坏这里的摆设,连床都不舍得坐上去。乔予栀已经走了,你现在自残折腾自己的身体给谁看?” 还有一句话蔺言没说。 在这一个月中,时家也乱成了一锅粥。 姚怡出院后心理问题越来越严重,蔺言给她找了好几个心理医生都没有效果。 时老爷子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已经放话出去,要在时家重新找一个继承人。 一时之间,全市都闹得沸沸扬扬,等着看这场角逐最后的胜家会是谁。 更多的人都压时景祁会被时老爷子收回权利,灰溜溜从集团离开。 不过这场舆论风暴的台风眼,对一切都不感兴趣,每天只是待在这里。 时景祁置若罔闻,他自从瑞士回来后,就一直是这个状态。 蔺言深沉摇了摇头,刚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就被时景祁抽走扔了。 “别在这里抽,这是她的房间。” “你现在倒是知道珍惜了!”蔺言气得跳起来。 一脚把被扔在地上的烟踹走后,直接把时景祁拉了起来。 “走走走!你一个人待着都要傻了,没有什么是一杯酒解决不了的。” 不管时景祁拒不拒绝,蔺言直接把他拖出门,在周边就近找了一家安静的酒馆。 酒精入肚的瞬间,时景祁这几日挤压的情绪找到了宣泄口。 一口气喝了七八瓶清酒,结束时走路都打晃。 好在他酒品不错,没有喝醉后大吵大闹。 蔺言在心里把他骂了一通,上前扶住走路摇晃的时景祁,把他手臂绕过自己的脖子,两个人走得踉踉跄跄。 见他喝醉了,蔺言胆子更大了。 把平日里不敢吐槽的大实话都在他耳旁念叨了一遍。 时景祁紧闭双眼,显然没听到。 蔺言的注意力都在时景祁身上,没注意到对面有一个黑影正在靠近。 迎面走过来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帽子打到几乎将整张脸遮住,单手背在身后,指尖把玩一把锋利的瑞士刀。 就在快要和时景祁正面对上的前一刻,男人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他为许可夏设置的特殊铃声。 突兀的铃声让蔺言瞬间回神,警惕朝周围看过去。 错过了最佳攻击机会,裴兆不着痕迹将那把军刀重新收到手中。 拉低了帽子往前走去,和时景祁擦肩而过时,眼底还带着嗜血的光芒。 嘴角抽搐了几下,裴兆最后的理智压抑住身体中的残暴。 就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方向,有一辆劳斯莱斯隐在黑暗中。 “这位时总看起来应该是惹到什么人了,还挺危险的。”泊海看到车窗外的一幕询问,“我们真的不用出手吗?” 他怕明天早上一个不小心出现时景祁曝尸街头的新闻。 唐悦儒坐在后排,慢条斯理盘动手中的佛珠。 冷眼旁观了一会儿,开口:“走吧 裴兆朝另一个方向走过去,径直来到了一处灌木丛后, 那里停着一辆红色的跑车。 裴兆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凑近驾驶座,朝许可夏的角度望出去,正好能看到蔺言把时景祁带走的背影。 车厢内陷入沉默,在裴兆从齿缝漏出的冷笑中,气氛一度降入冰点。 坐在驾驶座上的许可夏心虚抿了一下唇,拉住裴兆的手,试着跟之前那样控制他的情绪。 “你上次的伤有没有好一点?” 感受到手背温度的瞬间,裴兆忽然按住她的手,将许可夏拉到自己身边。扣住她的后脑勺,直接把她的额头抵在自己额头处。 手腕处被捏得生疼,许可夏惊慌睁大了眼睛。 在这个别扭的角度中,她看到裴兆勾起的嘴角中满是危险气息。 还没等她后退,男人已经上前含住她的唇。 这一次的接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激烈,唇齿相依间感到他即将失控的怒意。 “如果我刚才杀了时景祁,你会不会恨我?” 裴兆用力捏住许可夏的下巴。 这张妖艳俊美的脸在许可夏的沉默中逐渐狰狞,指腹在她光滑脸颊处流连。 继续逼问:“你心里究竟还有多少他的位置?如果现在逼你杀一个人,你会选择他还是我?” 第139章 在你睡着的时候亲自捅死你 “你。” 许可夏毫不犹豫回答,直视看向裴兆的眼底。 “所以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不允许你伤害他。否则我会在你睡着的时候,亲自捅死你。” 裴兆眼底忽地一闪,指尖饶有趣味的在她的脸上轻轻滑过。 “我就喜欢你这种劲劲的性子。” 话音落下,他附身朝许可夏靠近。 不安心的手往她衣服里摸去。 “想要捅死我,也要有本事让我累得睡着。” 裴兆贴在许可夏的耳畔,细细吻在她的脖颈处。 许可夏浑身的肌肉微微发僵,被这话撩得呼吸都乱了。 抓住他在自己衣摆下肆意妄为的手,胸膛起伏,语气放软到带上了一丝哀求。 “别在这里,我求你。” 裴兆在听到她这个语气后还是心软了,圈住许可夏的手腕让她换到副驾驶,把车开到了一处酒店楼下。 心知今晚会经历什么,许可夏心跳一滞。 她整理好情绪,正要下车朝酒店大堂走进去,却被裴兆一把抓住手腕扯了回来。 男人半眯起眼睛,将副驾驶的车座放到最低。 许可夏终于露出惊慌的表情。 这里可是停车场,每分钟都会有车辆经过,他简直就是疯了! 不过裴兆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能忍到酒店楼下已经是他耐心的极限。 被压在副驾驶座上,以一种屈辱的姿势被迫承受,许可夏心脏抽痛,到最后扯动嘴角笑了出来。 她早就知道裴兆是一个不可控的疯子,这就是她和疯子共舞的代价。 在车里浅浅来过一回,裴兆心中怒意消散,动作也温柔了许多。 将身上的外套脱下将许可夏罩住,抱着她又往酒店里走进去。 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一双玉足从床上走下床,差点脚一软站不稳。 许可夏将掉落在地的衣服随意披上,从酒店套房的厨房抽出一把刀。 她拿着刀走到卧室门口,透过门缝看床上餍足后熟睡的男人。 抬起刀,却迟迟没有往前跨出一步。 在无声的夜晚沉吟几分钟后,还是转身把刀放下。 裴兆留着对她而言还有用,现在不能让他死。 许可夏走到了浴室中,一遍又一遍把自己冲洗干净,直到身上都被她擦出红印子才停下。 悄然从酒店套房中走出去。 在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后,原本熟睡状态下的裴兆蓦地睁开眼睛。随意拿起一块浴巾裹住自己的下半身,翻身懒懒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他的夜视能力很好,在漆黑的套房中准确走到了刀具前,拿起许可夏刚才差点举起的刀,指腹捏住刀刃把玩。 月光照在银刃刀面上,男人俊美的脸上飞快反射过一道银光。 嘴角还笑着,眼底的温存变得阴森。 如同一条毒蛇正在吐信子,裴兆将这把刀轻放在台面上,悠悠说道:“小夏,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看起来我得给你一些小小的教训。” 裴兆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摇晃着酒杯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 站在城市上空,眺望夜空中星星点点的灯光。他一直盯着时越集团总部办公大楼的方向,笑了笑,做出一个决定。 “你不是很爱他吗?那就让时景祁的心中对你的最后一丝留恋也斩断,那你就彻底属于我了。” 裴兆将酒杯中的最后一口酒喝完后,穿上衣服来到了许家的别墅院外。 轻而易举来到了许可夏的房间中,站在她藏在衣柜伸出的保险箱前。蹲下身,指尖绕着保险箱转了一圈,轻松打开了它。 从酒店的行政套房出来后,许可夏双腿都在打颤。 她忍住身体的不适,开车来到了一处地方。 车子停在乔予栀以前居住的老小区中,许可夏走下车抬头看过去。 寂静漆黑的夜晚,只有一处亮着灯。 时景祁果然在这里。 他心里始终装着乔予栀,即使这个女人已经悄无声息离开了她一个月,以后大概率也会从他的生命中彻底消失。 痴痴盯着这扇亮起的窗户,许可夏不由得开始畅想,自己当初失踪的时候,时景祁是不是也这么魂不守舍。 想着想着,她可悲笑出了声,双眸中散发出算计的光芒。 双臂抱住自己的肩膀搓了搓,她刚从裴兆的床上下来,身上都是他的气息。若有似无缠绕着她,让她浑身难受。 来到乔予栀家的房门前,许可夏用裴兆给她的特制万能钥匙打开了门。 客厅的沙发上有一道修长合影,时景祁喝醉后没有睡到卧室的床上,而是蜷在沙发处。 许可夏贪恋看着眼前沉睡中的男人,蹲下身往他身上靠。 指尖颤抖上去解开他的衣扣,呼吸因为紧张而急促,手指在男人的胸膛让撩动。 正准备去解开第二颗扣子,原本沉睡中的男人忽然睁眼。 许可夏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细嫩脖颈就被紧紧掐住,差点透不过气来。 时景祁双眸之中醉意褪去,冷淡的眼神让许可夏心惊。 原本准备好的话术全都堵在嗓子眼说不出来,眼泪不受控制落了下来。 “景祁,我……” “滚!”没等她说完,时景祁已经把她当成垃圾一样扔了出去。 许可夏明显感觉到,时景祁睁眼察觉到身边有人的时候,眼底闪过惊喜的神情。又在看清楚是自己后,瞬间转向冷淡。 他在期待乔予栀的出现。 许可夏心中被深深刺痛,强忍住胸前阵痛。都来不及站起来,紧咬住唇手脚并用爬到了时景祁身边。 “她不会回来了,你不是觉得乔予栀跟我有相像的地方吗?那就把我当成她,让我拥有一晚好不好?”许可夏的语气卑微到了极点,“我可以穿上她的衣服,你把我当成她的替身也行。” 时景祁的眉头越来越紧,在许可夏摸住自己手的瞬间,一把将她狠狠推开。 “滚出去!”他站起身,寒冷的语气能让人宛如掉入冰窖,“别再让我看到你,要不是……” 想起那个牵手带着自己跑出来的女孩,又看向面前已经和记忆中面目全非的许可夏,时景祁面上的嫌弃之色完全没有掩饰。 把许可夏赶出去后,他才跌坐在沙发上,单手捂住额头。 抬头怔怔盯着乔予栀的房间,起身走了进去。 第140章 原来她才是白月光 乔予栀的卧室跟她还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时景祁站在门口,或许是残余的酒精还没消散,他总觉得她还在这里。 会突然出现对自己露出温暖的笑意。 醉意还没有完全消散,时景祁刚走进去没几步,就脚下踉跄差点被床角绊倒。 身子晃动,视线落在了书桌旁的抽屉处。 抽屉打开了一条缝,里面放着一本日记。 酒精容易促使人做平日里不敢做的事,时景祁盯着那抽屉中的日记本,站在原地不说话。 过了半晌,时间久到让人以为他快要站立睡着的时候,时景祁终于挪动脚步来到了书桌前。 他这一个月都不敢乱动乔予栀的东西,生怕破坏了一点,都会让这份能够怀念她的记忆消失。 但是此刻,有无数的声音正在叫嚣,引导他去打开这个潘多拉魔盒。 日记本应该是有些年头了,封面都有些褪色,时景祁打开日记本第一页,瞬间觉得眼眶有些泛酸。 乔予栀的笔迹娟秀,跟她一样,给人一种温柔扑面的感受。 “今天是我们正式在一起第一天,算是第一天,反正我问时景祁能不能和我在一起时他没有否认。上去牵他的手他没有甩开,我还看到他偷偷笑了!要是当场问他,他肯定不会承认,反而会迅速耷拉个脸。但是我肯定看到了,以此贴为证!” 看着上面的文字,时景祁忍不住勾起嘴角。 很快眼底又泛上苦涩情绪,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和乔予栀之间经历了那么多,差点忘了,她一开始是那么俏皮张扬,身上带着明媚的韧劲。 一页一页翻动着日记本,记录着乔予栀的鲜活爱意正在一点一点枯萎。 “跟着网上的教程给景祁做了蛋糕,虽然看起来没有店里那么精致,但是味道真的还不错!然而给他送过去的时候,他看起来心情不好,一点都没有动。听说他最近公司陷入了困局,应该很累吧。我要乖乖的,不去打扰她。但是我出来的时候看到了许可夏正在往里走。我在楼下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到她再次出来。晚上的风真冷啊,许可夏是不是在楼上陪他,那我又算什么呢?” “我想我知道自己算什么了?许可夏发了社交平台,她昨天在公司里陪到很晚。我看到了那个蛋糕一口没动被扔进了垃圾桶,原来他不喜欢吃……那他究竟还喜不喜欢我?” 隔着短短几行字,时景祁都能想象到当时乔予栀迷茫心碎的感受。 心脏传来一阵钝痛,弥漫到五脏六腑。 他想起来了,那一天他因为工作上的事暂时没胃口,并且谁都不想见。 许可夏过来的时候,他又去召开一个紧急会议。明明已经让秘书通知她离开,但是等自己开完三个小时的会出来,她还是坐在自己的办公室。 用做错事的柔弱语气跟他道歉,说她不小心把自己桌上的蛋糕弄到了地上,已经让保洁清理干净了。 时景祁不知道她会在社交平台发照片。 但凡他在那时候多给乔予栀一点关心,就不会任由她内心的失望累积。 继续往后翻动,日记记录的间隔越来越长,能明显感受到她被折磨疲惫的过程。 “无论怎么说,景祁都不肯信我,所有人都说我是见死不救的杀人犯,但是我真的没有推许可夏。我还想去救她啊,为什么都不相信我?” 这行字的末尾有被泪水打湿的痕迹,黑色墨水都染花了。 时景祁拿住日记本的手止不住颤抖,他下意识往后翻动几页,视线却定格在后一页的文字上。 “已经很久没有梦到那件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心情不好,又开始做那个梦。不知道那个男生最后被怎么样了?我那天嗓子哑了几乎不能说话,他被那群绑匪打了针看不见。后面来了一群人,强行把他带走,将我扔在了原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他我的后背有一道疤,或许是当时期翼着如果能一起逃出去,还能做个朋友。不管怎样,希望他一切平安。” 时景祁的大脑轰得一下炸开,拿着日记本的指尖捏到发白,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 过来好久才缓过神,盯着那行字,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难道当初救他出来的人,不是许可夏,而是乔予栀? 最后的力气被抽走,时景祁跌坐在床沿,背影无限寂寥。 这就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吗? 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原来这些年他一直心存愧疚的白月光,是一直在他身边的乔予栀。 然而他却为了许可夏,辜负了她。 有温热的泪水,沿着雕刻般的脸颊滑落,时景祁跟疯了一般拿出手机不断打乔予栀离开之前的电话。对面一直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告诉他当前号码是空号。 她将自己在A市中所有存在的痕迹都被抹去。 时景祁双手捂住脸,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苍凉笑出了声。 他的身体终于扛不住病倒了。 被蔺言强行塞到医院治疗了一个星期,出院后的时景祁仿佛将关于乔予栀的记忆全部封存。 他没再去过那个小区,白天在公司里上班,晚上跟往常一样回到自己的别墅。 这期间许可夏来得很频繁,但是每次来都吃了闭门羹。 她心里不清楚时景祁现在对自己的态度,急得团团转,连裴兆偶尔来找她的时候,她都心不在焉。 入睡后,裴兆翻身,将许可夏搂到自己的胸前,把玩她柔软的头发。 动作轻柔,眼底却逐渐暗沉。 我后悔了,现在不想把你推到时景祁面前了。裴兆在心里暗想,我想让你永远都属于我一个人。 几日后,有一个匿名邮箱打破了时景祁公司的防火墙,往他的工作邮箱中发了一封信件。 与此同时,一个没有来源的快递寄到总裁办。 看清楚邮件上面的内容后,他眸色中瞬间冒出阵阵寒意,扯唇冷笑了一声。 拿起工作电话,对外面的秘书处说道:“让许可夏进来吧。” 原本已经快要放弃,准备打道回府的许可夏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兴奋转身,往总裁办跑过去。 第141章 你这个疯子! “景祁!”许可夏推门而进,满脸都是欣喜,“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放不下我。” 她将早就准备好的保温袋放在桌子上,将耳旁的碎发撩到耳后。 挪到时景祁的办公桌旁,垂下眼眸看向他,语气几乎卑微。 “前几天的事是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你不喜欢我也不要紧,以后我们还跟之前一样,让我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只要还能随时在时景祁身边,她相信一定能日久生情让时景祁心软。再找个机会给他下点药…… 眼球溜溜转动,正这么算计着,时景祁指尖在桌上轻轻点了两下。 忽然开口:“那天被绑架时,你带着我跑过去,我当时跟你说了什么话?” 许可夏脸上的笑意一僵,不敢对视时景祁那具有攻击力的视线。 她怎么会知道时景祁说了什么?这么多年时景祁都没有问过自己,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提这件事了。 “时间太久了,我……我忘了。”僵硬扯动嘴角,挤出一个并不自然的笑容,“你也知道,自从那次海难后,我的大脑受损,记忆一直不太好。” “是吗?” 时景祁站起身,双手慵懒撑在桌面上。 他从书桌后走出,踱步朝许可夏走过去。 明明这几日想法设法想要靠近他身边,却在时景祁真正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男人阴鸷的眼神化作无形绳索,将她整个人都绑住。 心脏砰砰狂跳,连呼吸放缓了一些,许可夏一抬眸,眼泪簌簌往下掉。 以往时景祁每每看到她的眼泪,都会不由自主露出愧疚的视线。 但是此刻男人目光寒沉,甚至嘲讽顶着她笑。 “可是我忘了告诉你,那天我虽然看不到,许可钦却看得到,她都已经认出来我身旁的人不是你了。” “不可能!”许可夏骤的拔高音量,“她不会这么做!” 话音落下,整个人办公室陷入一片死寂,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 许可夏脸上血色尽褪,结结巴巴想要找补。 “我是说……姐姐她看清楚是我所以不会说其他的话……” 她动了动唇,发现自己脑子乱成一团麻,那些纠缠在她心中十几年的梦魇再次袭来。紧掐住她的脖子,让她说不出话来。 许可夏浑身冒冷汗,身体控制不住颤抖起来。后退了几步,不小心撞到桌角。腿一软,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时景祁面无表情看着她跌落在地,将她快要盯穿。 语气生硬,将她所有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你那天假装自己被绑架把你姐姐叫过去,想要利用绑匪的手除掉许可钦,又正好借着她的死让我对你有愧疚感。想不到,那时候你才不过十一岁,竟然能想出这么阴毒的计谋。” “我没有!我没有这么做过!”许可夏拼命摇头,举起两根手指发誓,“我要是这么做过,现在就出门被车撞死!” 男人冷哼一声,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扔到许可夏的面前。 一部老式手机,原本还想挣扎的许可夏,再也说不出话来,嘴唇都被她咬出血来。 “给你两个选择。”时景祁越过她,“自己去警局自首,或者我把这件事告诉你的父亲。许总费劲一生心血把所有的精力都压在许可钦身上,要是被他知道自己的大女儿是被你害死的,恐怕不能让你在许家留了。” 许可夏指甲掐进了肉里,最后的力气被抽走,虚脱倒在地上。 她都不知自己是怎么从时越集团的大厦中走出来的。 漫无目的在街上徘徊了一阵,整个人都失魂落魄。 眼角还挂着泪,却突然仰头长笑。 经过她身边的路人,吓得纷纷转头看,还有人拿出手机想给精神病院打电话。 这部手机一直被她锁在保险箱内,能变态到监视她的生活,又悄无声息潜入她家的人,许可夏只想到一个。 她满眼都是红丝,突然转身往某个方向跑去。 来到自己的公寓中,裴兆已经自说自话进来。 坐在餐桌旁,面前摆着原本她想要做给时景祁吃的甜点。 许可夏攥紧手心,径直走到裴兆面前,将他面前的盘子收走。 刀叉在空中扑了个空,裴兆也没生气,将叉子放下,忽然扣住她的腰肢,将她放在桌子上。 许可夏挣扎不过,用力抵住他的胸膛。 目光死死盯着他:“是你把那件事告诉时景祁的。” 她没有用疑问句,已经确信了这件事,特地来质问他。 裴兆挑眉,饶有趣味地捏住她因为生气而紧绷的下巴。 “他现在已经完全厌弃你了吧,不过你还有我,你可以选择跟我在一起。” 许可夏亲耳听到他承认,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流,冲动直抵脑门。 “你这个疯子!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曝光,时景祁已经告诉我的爸爸,我很快就会被赶出许家!” 许可夏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捂住头愤怒尖叫,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抓住桌上那把银刀朝裴兆胸前捅了过去。 男人没挡也没躲,闷哼一声后,左胸处有鲜血飙出。 湿润温热的触感把许可夏召回了神,她吓得一下子松开手,银刀应声落地。 “你没事吧!”顾不得刚才的愤怒,许可夏双手捂在裴兆伤口潺潺流血的地方。 并没有止血迹象的伤口让她晃了神,害怕的泪水不断往下掉,正要拉住裴兆的手带他去医院,却被对方顺势搂进怀里。 语气中带着隐隐兴奋:“小夏,你看你还是关心我的!” 许可夏满脸担心,急得脸都红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先带你去医院。“ “我去不了医院,”裴兆沿着沙发边缘坐在地上,指向不远处的医药箱,“这点小伤我能自己处理,帮我把这个拿过来。没事的,你别害怕。” 许可夏慌慌张张去寻找医药箱。 背对着裴兆,鼻息间满是空气中的血腥味。 她眼底担忧的表情瞬间消散,眼底满是阴狠毒辣。 第142章 树敌不少 许可夏带着医药箱,在帮裴兆包扎上药时,指尖都控制不住颤抖。 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掉,我见犹怜的样子看得人心软。 终于把伤口止血,她才松了一口气。肩膀垂落,止不住颤抖。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吓得她一惊。 擦了擦眼泪,用可怜巴巴的语气说道:“我还以为是我爸爸,他的脾气你不知道,在他眼中利益比亲情重要。我害怕,他真的会打死我。” 裴兆刚包扎完伤口,脸色惨白靠在沙发旁。 那双常年阴冷的双眼听到这话后,逐渐浮现心疼的表情。 “是我不好,没想到这一层。不过你放心,你爸不能把你赶出门,这公司本来就应该是你的,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许可夏上前抱住了他,下巴靠在裴兆的肩膀上。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露出计划得逞的笑意。 时景祁只给了许可夏三天的时间。 三天过后,许家收到了一份快递。 许东柯原本正在家里书房擦拭大女儿的照片,眼底的可惜多于慈爱,在无人的书房中对将许可钦的相框擦干净。 刚染的发顶又出现了一缕白发,他将照片放下冷哼一声。 “要是你还在就好了,你从小就是我重点培养的对象。可惜你这个孩子,太过看重亲情,身在我们这种家庭,应该心狠一些才对。” 趁着四下无人,许东柯眼底暗涌,终于说出了那句话。 “为什么当初活下来的人,不是你?” 他心里感慨完,走到书桌上拿起一盏茶。吹了吹气后,喝了一口。 书房的门被敲开,佣人把一份快递送过来。 打开快递盒,看到里面的内容后,许东柯顿时一掌拍到了书桌上。 气得胸口阵痛,咆哮着拨通许可夏的电话。 “你这个孽障,想不到你竟然这般没有人性!我要把你赶出家门,我……” 许东柯情绪激动,说着说着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脸色憋得铁青连话都说不出口。 手机从掌心滑落,他痛苦捂住胸口瞪着双眼慢慢俯下身,痛苦呻吟几分钟后,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翻滚。 没过多久,整个书房都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微风从外面吹进来,有一片树叶掉落进那盏茶水中。 许可夏拿着手机在电话那头听着,最终还是笑了出来。 一年后。 时景祁正坐车前往时越集团新开的楼盘。 陈凛坐在副驾驶上,手机一直不停地响,是以前时老爷子那派的一个股东。 “吕总联系不到您,已经给我打了两天电话了。说想为之前的态度赔罪,特地安排了饭局。”陈凛为难开口,看向后座人的脸色。 时景祁眼皮都没抬一下,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回了吧,没兴趣。” 自从他半年前正式成为集团的掌门人后,这些见风使舵的股东一下子变了脸色,千方百计想要拉拢他。 时景祁在公司的处事风格和时老爷子完全不同,让这些老旧派的股东更加惶恐。 “可是这样会在无形间树敌不少。”陈凛担忧,喃喃说道。 说出口后才意识到时景祁不爱听这些,忙捂住嘴换了一个话题。 “老太爷那边的护工刚才打来电话,说他还是不肯吃东西,您要过去吗?” 一直闭目养神的时景祁终于睁开眼睛。 清冷双眸中没有一丝感情,勾起嘴角冷笑一声后,微抬下巴点头。 “过去看看也好。” 车子停在一处豪华疗养院,时景祁没让任何人陪同,来到了最深处的一间套房中。 推开门,即使外面阳光明媚,整个房间的窗帘都被拉上,空气中充斥着陈腐的味道。 地上到处都是碎玻璃,鞋底踩在玻璃上咯吱作响。 时景祁忽略了在病床上呜呜叫唤的人,走到窗边亲自拉开了窗帘。 暖熙的阳光照射进来,身后顿时冒出不满的低吼声。 不过这声音含糊不清,仔细听才能勉强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谁让你来的……滚出去……” 护工听不出这话的意思,还是看到时景祁的手势才低头退了出去。 双手插兜慢悠悠走到病房前,时景祁冷漠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 时老爷子半张脸已经瘫了,半边身子没有知觉,想掀开被子都试了好几下没成功。 只有那双浑浊的眼睛充满怨气,用仇恨的眼神盯着他,双眼冒出凶光。 “你……你……” 老爷子因为半边面瘫的原因,说一句话需要缓好半天。 时景祁也不催促,转身将护工留下的粥拿起来。端在手中就这么坐在病床旁,慢慢等他说完。 时老爷子咬牙切齿,过了好半天才将一句完整的话说完。 “你为了掌管公司,设计陷害自己的亲爷爷。你不配为人,我……我要跟所有人揭发你的真面目。” 时景祁听完后,扯动嘴角嗤笑一声。 慢条斯理舀动着勺子,一抬眸,阴冷的视线让时老爷子心头一抖。 刚刚还在吱哇乱叫的嗓子如同被人掐住一般说不出话来。 “爷爷这就冤枉人了,怎么能说是我害得呢?明明您自己不知为何突然要去山顶别墅,那个转弯口一直容易发生车祸,又很少有人经过。不过您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派人找过来,您可能已经装在盒子里了。” 听到如此直白的话,时老爷子气得大喘气。 半年前他不知为何一直做噩梦,连心理医生都没有办法治愈。 一连半个月都没有睡好,这样下去迟早会疯。为了缓解这种心虚的感觉,时老爷子连巫术都找了。 他听从巫师的建议,只身前往事情发生的地点,撒一把豆子让已经逝去的怨灵离开。 那天天色漆黑,老爷子很久没有自己开过车有些生疏。 开到半道,车子轮胎突然爆裂。 整辆车不受控制朝山坡甩下去,等时景祁带人找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上了年纪的老爷子只剩下半条命,因为受冻身体受损,脸部中风瘫痪,半身不遂,只有右手和左侧小腿勉强能动。 他被送到了这处疗养院。 起身走到窗边,在时老爷子说话的时候,硬往他嘴里塞了一口鸡丝粥。 时老爷子不想喝,粘稠的粥底洒在被子上。 时景祁靠近,在他耳旁说了一句话。 老爷子瞬间瞪大眼睛。 第143章 你准备放弃乔予栀了? 时景祁用汤勺掰开老爷子的嘴,把他最不喜欢吃的鸡丝粥塞到口中。 冷冷扫一眼被弄脏的被子,不紧不慢开口。 “您活了一辈子,最喜欢的就是操控别人,现在躺在病床上连自己吃什么房间里该摆什么都控制不了,是不是感觉很痛苦?不过这些不抵她受到伤害的万分之一,您以后就好好活着,在这种环境中长命百岁下去。” 时景祁说完,将剩下的半碗粥放在桌上,叮嘱进来的护工让时老爷子喝完。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 将目光从时老爷子的病房中转移,身形站得笔直,连头都没回。 轻飘飘落下一句话:“在你被遗忘在山林的那晚,终于体会到这种恐惧了。你施加在别人身上的一切,全都变成回旋镖落在自己身上,这叫报应。现在还能留下一条命,已经是你命大了。” 时老爷子气得头发丝都在抖。 然而他身体不便,再气也只能躺在床上锤被子无能狂怒。 他想起来了,那个骗他的巫师好像曾经在时景祁身边出现过,那天的车也是他开过来的。 第二天早上他被卡在残破的车头,还剩下半条命,远远看到时景祁带着搜救队就站在不远处,对自己说过一句话。 那天隔得太远,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他现在才意识到这句口型是什么意思。 “你就留在这个阴暗的地狱里赎罪吧。” 从康复院出来,时景祁坐上了车。 陈凛坐在副驾驶跟他汇报:“夫人说这个月一直到月底都在寺庙做义工,暂时不回来。” 时景祁淡淡嗯了一声。 一年前病好过后,姚怡就决定去寺庙寻求内心的平静。 时景祁没拦,他知道这是姚怡逃避了这么多年唯一能做的事,尽管已经过去太久了。 坐在车上,时景祁的太阳穴的位置又在突突泛疼。 近几个月头疼的毛病越来越严重,找了好几个医院做过检查都没有问题,蔺言说这是因为他的心病。 时景祁没再去吃药,任由头痛的感觉将自己包围。 只有身体感受到痛苦的时候,心里那连绵不绝的想念才会好受一点。 虽然已经用自己的方式帮乔予栀的母亲报了仇,时景祁还是觉得内心空荡荡的。他欠乔予栀的太多,无论用各种方法都不能还清。 闭上眼眸靠在后座休息,车子缓慢从疗养院离开。 还没开多久,突然有一辆皮卡横冲直撞从左侧小道窜出来,加速朝他们这里撞过来…… “啊!” 乔予栀骤地睁开眼睛。 “怎么了?做噩梦了?” 唐悦儒注意到她的异常,压低了声音凑过来关心。 周围静悄悄的,整个商务舱都在休息,连灯都暗了下来。 乔予栀擦掉额头的冷汗,即使已经醒来好几分钟,心脏还是砰砰跳得厉害。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梦到时景祁了,但是刚刚在梦里,时景祁出车祸被撞得粉碎,满地都是血,让她心惊。 捂住紧绷的胸口,乔予栀深呼吸了两下才缓过神。 同样小声回道:“可能是没休息好,等到酒店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唐悦儒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出自责的表情。 “你用短短一年时间接过我公司的业务,忙到连轴转,近段时间辛苦你了,这几日先好好休息吧。” 唐悦儒的公司业务大多数是在海外,把乔予栀接走后,让泊海带着她,有种要把公司让给她继承的趋势。 他们在国外,以唐悦儒的能力,对于乔予栀的行踪有意隐藏不是一件难事。 “我不累,”乔予栀揉了揉眉心,朝唐悦儒点了一下头,“明天我跟您一同去医院。” 出了机场,到唐悦儒名下的一处豪宅安置。 翌日一早,乔予栀就和泊海一起陪同唐悦儒来到医院。 他的腿一直在治疗,但是手术效果甚微。 这次为他进行治疗的医生是唐悦儒以前认识的朋友,因为个人原因正好来到A市考察。 在诊断室待了一个上午,确定初步方案后,乔予栀的手机响了。 是工作上的电话。 她简单示意后,拿着手机出去,站在走廊处接电话。 这层都是需要预约才能进的VIP客户,清静到没什么人。 乔予栀放下戒备,摘了墨镜站在窗边,分析助理给她的数据。 对面的一栋楼,有一道人影走过。 时景祁手中还缠着绑带,脸上因为碎玻璃滑破,英俊的脸上因为受伤更添了一份男人味。 护工跟在后面,正推着右脚打石膏的陈凛往医院最好的病房走。 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让陈凛准备加工资的措辞都堵在喉咙口。 他转动着僵硬的脖子抬头看。 “怎么了,时总?” 顺着时景祁的方向看过去,只能远远看到对面楼的窗口处站着一个女人。 背对着窗口,阳光照射到她栗色的大波浪头发上,让她整个人都看起来舒展明朗。 陈凛伸长了脖子瞅半天,那女人始终没有转身,看不清她的脸。 从背影能推断出是个美女。 不过时总怎么突然对其他女人感兴趣了?难道是不打算等乔小姐了? 时景祁眯起眼睛,视线紧盯在那背影上。 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股异样在牵引着他,让他感觉对面这人不简单。 “看什么?”蔺言单手插兜,晃荡着走过来。 在陈凛疯狂暗示的眼神中,蔺言读出了亮点。 朝时景祁挑了一下眉:“看到哪个美女了?你终于准备放弃乔予栀了?” 时景祁转头瞪他。 早就习惯了这个眼神,蔺言歪过头吹了声口哨。 就这么一转头的功夫,原本站在窗边的女人已经没了踪影。 时景祁眉头轻皱,转身就要朝那个方向追过去,刚跑出一步,就被蔺言抓住的肩膀。 “你放开我!”时景祁忍住手臂上的钝痛,甩开他的手,“那个背影很像她。” 蔺言看着兄弟这样,眉头拧成了麻花。 “这是你第几次这么认为了!上次你还说看到了乔予栀,结果把路上的女孩吓到差点报警。”蔺言走到窗边,指着窗口,“你自己看,到底是不是她?” 第144章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时景祁再次朝那个窗口的方向看过去。 那里站在两个女人,都是栗色长发,其中一个穿着病号服,正站在窗边边享受阳光边聊天。 刚刚那个让他怦然心动的背影,不是她们,这一点时景祁很清楚。 蔺言看透了他的心思,直接毫不留情拆穿:“我不管你看到的人是谁,反正绝对不可能是乔予栀。你清醒一点,她已经走了,也不会再回来,你需要开始新的生活,再这样下去你的身心会受到影响。” 时景祁死死盯着对面窗户的方向,垂在身侧的双手逐渐攥紧。 停顿了几秒后,最终还是松开拳头。 一言不发,转身从这里离开。 蹲在墙角用另一部手机寻找准确数据,乔予栀过了好一阵才手忙脚乱挂断电话。 她原本站在的位置,已经被两个年轻女孩占领。 这两个豪门千金正拿着手机互相自拍,其中一个人嘟嘴说道:“你刚刚有没有看到对面有一个人一直在看我们?那人还长得超级帅气,是不是看上你了啊?” 听到这句,乔予栀下意识顺着窗口的方向转头看过去。 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盯着那块窗户,不知为何心里突然空了一块。她收回视线,深呼吸好几下平复情绪。 整个A市很大,再说这个医院距离时景祁的公司和住所都很远,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回到诊所中,唐悦儒已经结束了治疗在和医生聊天。 过去时乔予栀轻瞟了一眼他的诊断报告,不太乐观,这两条腿神经已经坏死,这次治疗恐怕也是效果甚微。 不过唐悦儒却看起来并不在意,甚至还心情不错,和这位老朋友相谈甚欢。 医生是个金发碧眼的法国人。 原本正端着咖啡和唐悦儒聊天,说他还有一位导师或许有可能治愈他的腿,但是那位已经隐退很久了,没人能把他叫出来。 那位医生在看到乔予栀走进来的时候稍稍一怔。 很快就被他不着痕迹收回了视线,在之后的说话中有偷偷瞥了一眼。 临走时,他突然改口用法语跟唐悦儒说了一句话。 唐悦儒常年挂着假笑的脸有一瞬间破绽,眼底闪过藏不住的深情。 再抬眸时恢复如常,也回了一句法语。 乔予栀站在后方,神情一直没有变动。 所有人都以为她听不懂法语,但是她在这一年中偷偷学过,已经能明白这两句话的意思。 那位医生说的是:“这女孩长得跟她母亲很像,你还是没有放下她。” “她没有她母亲漂亮。”唐悦儒说这话时,满脸的温柔藏不住,“我已经弥补不了她,只能尽量对她的女儿好一点。” 入夜,乔予栀站在唐悦儒的书房前徘徊了一阵,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坐在轮椅上的人正在整理相册,仿佛早就预料到她会来,还在茶几上让人泡来一杯茶。 “我在里面放了桑葚和酸枣仁,睡前喝一杯能起到安神的作用。” 唐悦儒轻飘飘传来这句话,他没有抬头,继续翻动手中的相册。指尖在相纸上轻轻滑过,看起来在做一件神圣的事情。 从他的目光中,乔予栀看到了绝不至于亲情的感情。 她没有端起茶杯,径直走到唐悦儒面前。 酝酿了一会儿措辞,试探着开口:“您和我母亲……一直没有联系过吗?” 她问得隐晦,唐悦儒在浅笑一声后开门见山。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乔予栀被噎了一下,干脆和盘托出。 “去年您带我回英国的庄园,我在楼梯上看到了妈妈的画像。” 整个庄园都是妈妈的痕迹,甚至后院还种了一片她最爱的郁金香花圃。 这种怀念方式,可不像是一个弟弟对姐姐的寄托。 唐悦儒擦拭相册的手终于停下,推着轮椅来到窗外眺望。 每当回忆那段往事的时候,他嘴角总是会不自觉勾起。 “我的亲生父亲跟你外公是世交,六岁那年我父母出了车祸,家里的其他亲戚想要借机瓜分。是你外公托了一把,将公司暂时稳住,这也成了我后来融资的基础。那年我年纪很小,举目无亲,被你外公牵着手进入唐家……” 唐悦儒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眼前的画面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那年春风拂面,记忆中飘落的樱花花瓣中,站着一个美好的身影。 “你母亲比我大四岁,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喜欢她的。或许是在朝夕相处中已经有了好感,直到她有一天回来跟我说遇到了相爱的人,我才发现原来心是会痛的。” 后来发生的事,乔予栀知道了个大概。 唐悦儒始终都将这份感情藏在心底,只有在她出生那一年,喝多了后不小心说了出来。 那之后尽管妈妈面上把他的话当成开玩笑,但是刻意保持了距离。 两个人心照不宣互相疏远,唐悦儒更是干脆只身前往海外创业。 原以为会在这种状态中一直维持下去,直到唐悦儒的公司被人陷害出现了危机,乔予栀的父母给了他一次资助,这让他牢记于心。 听完这段,乔予栀掌心捂住茶杯的边缘。 温热触感贴着杯壁传递到掌心,让她心里一阵柔软。 很纯粹干净的感情,甚至一丝亵渎都没有。 唐悦儒心中怀着爱和感恩,一生未娶。找到自己也只是为了心中的执念。 他想要照顾心里所爱之人的女儿。 就连对乔松,他都带着诚心去祭拜过。 乔予栀的心中顿时浮现了愧疚之情,她只摸索到一些皮毛,差点误会了这段感情。 见她小脸微微涨红,唐悦儒轻笑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正想跟她讨论工作上的事,泊海敲门进来。 手中拿着一份请帖,习惯性递到唐悦儒的面前。 见唐悦儒没抬手,才想起来对方的叮嘱,转而交到了乔予栀手中。 是一些项目的合作协议。 乔予栀简单翻了几页,看到了一份邀请函。 “啊这个!”泊海看了眼唐悦儒,把事先准备好的话说出来,“这是跟您合作多年的杰西卡,为了庆祝自己四十岁的单身生日派对,她A市准备了假面舞会。” “我就不去……” 乔予栀刚想拒绝,唐悦儒已经在她前面开口。 “我腿不好,去不了这种场合。予栀,你代我去吧。” 第145章 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唐悦儒说完,还长叹了一声,用手轻轻捶打自己的双腿。 乔予栀本就对这个舅舅心存愧疚,这么听到他说话的语气,心就更软了。 指尖在这张铂金的邀请函上轻轻滑动,改口应了下来。 “也好。” 直到她走出去,泊海才捂住胸口长叹一口气,心虚扫了眼紧闭的书房门。 他随着唐悦儒在商场打拼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但是没撒过这种慌,真怕乔予栀看穿了,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您这么大费周章让大小姐过去,万一被她知道了生气怎么办?” 唐悦儒轻咳一声,移动轮椅到书桌前拿起手机。 颇有些无奈扯了下嘴角,半开玩笑说:“栀栀这一年来一心都扑在工作上,我这身体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万一我要是哪天突然走了,她在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都没了。” “先生!”泊海一听这话,忙正色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您不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唐悦儒回头看了眼桌上的相册,倒是对自己的生死看得很淡。 他拨出了一通电话。 对面接得很快,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带着一丝对待长辈的敬重:“唐总。” “栀栀会去后天的舞会,她的心被伤得太深,能不能捂暖就看你自己了。” 谢墨清拉开办公桌的抽屉,里面摆着他早就准备好的面具。 将面具拿出来细细把玩,他认真点了一下头。 同一时间,临时接替陈凛工作的助理将一份车祸调查报告放在时景祁的手中。 “开车的那个人被检测出酒精浓度超标,现在以危险驾驶的罪名关押起来。” 时景祁白天坐车没开出去多久,就有一辆车径直朝他们这里冲过来。 要不是陈凛反应及时,一个急转弯直接用车头撞树干,那辆车就直接朝后排撞了。 后面车辆的保镖心有余悸,上来直接把那个莽撞的司机从驾驶座拽过来。 一打开车门,就闻到一股浓厚的酒味。 淡淡扫了一眼车祸报告,时景祁甩手把这叠纸扔到桌上。 “去调查一下这人的身体状态?” “啊?” 小助理精神高度紧张,一下子没理会时景祁的意思。 后者蹙了一下眉,忍着不耐烦又多解释了一句。 “带他去医院检查,是不是患了不可治愈的癌症,再去调查他家里人最近有没有收到不明大额转账。” 大白天会喝这么多酒,又恰巧出现在那条路上,怎么想都很奇怪。 新来的小助理把工作全都汇报完后,终于如释重负想要退出去。 还没走两步,却听到身后时景祁的声音悠悠响起。 “等一下,这是什么?” 时景祁指的是他手中没有给自己看的那份邀请函。 陈凛翘着石膏腿在病床上边啃苹果边交代过,时景祁对于出席这类换装舞会百分之百不会有兴趣,只要告诉他一声,然后自己处理掉就行。 不过小助理太过紧张,一下子忘了,差点直接把邀请函带了出去。 时景祁接过翻开,盯着上面的内容沉吟看了好几分钟,才终于开口。 “放着吧,我会去的。帮我准备一套礼服,还有假面晚会的面具。” 小助理在诧异的眼神中走了出去。 办公室又恢复安静,只剩下窗外雨滴淅淅沥沥打在落地窗。 时景祁整个人深陷在椅背中。 打开那张邀请函,视线紧盯杰西卡的落款,微微出神。前段时间他派出去寻找乔予栀的手下有汇报过,在米兰看到过一个极为相似的身影。 但是等寻过去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时景祁记得杰西卡的家族在意大利有很深的根基,如果能够得到她的帮助,或许找起来会容易一点。 太阳穴又开始突突作疼,自从乔予栀走后,他就有头疼的毛病。最严重的时候连着三天没有睡着过。 拿出药瓶空口咽下几片药丸,时景祁头痛的感觉并没有缓解。 他强撑着精神,走到办公室书架后的保险箱处,旋动开关,在一众重要资料的最底部抽出一张拍立得。 凝神看着这张拍立得的画面,乔予栀被他牵住手,脸上的神情僵硬,两个人看起来都很别扭。 拍立得的边角处掉出来几粒细沙。 那天乔予栀没捏住被风吹了出去,事后他找了好久,才在礁石处找到了这张拍立得。 指尖蜷住这张照片,贴在心口的位置。 低低出声道:“那天的夕阳没有能够看成,被风吹走的拍立得也找了回来,没有吹到海里,这是不是说明上天觉得我们还有在一起的可能。” 时景祁苦笑一声,背靠着墙坐在地上,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 光影重叠,偌大的办公室只有这个角落是暗沉的。 时景祁低头凝视这张照片看了很久,喃喃道:“栀栀,你现在在哪里?能不能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 四下安静,没有声音回复他。 寂静到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两日后,乔予栀来到了晚会的地点。 唐悦儒让泊海亲自送她过来,临下车前,他突然一拍脑袋,用夸张的语气说道:“我突然忘记了,唐先生今天有一位重要客人,也会来这个宴会。他今日没有出来,还得麻烦大小姐跟他攀谈几句。是一个穿着黑丝绒卫衣,带着狐狸面具的男人!” 乔予栀无奈叹了一声。 这不能怪她,泊海的演技太差了,一眼就能看穿。 想了想,干脆直接点破:“舅舅是不是想让我去相亲?” 泊海被噎了一下,干脆缩了缩脖子直接开车走了。 乔予栀知道唐悦儒的想法,他是真把自己当成她的长辈。 但是她实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只能先跟对方说清楚。 撩起拖地鱼尾裙摆往里走,乔予栀来到宴会中心。 杰西卡朋友众多,看到她走过来热情来了个贴面吻打招呼,两个人的面具差点撞到一起。 乔予栀今晚没有和其他人交际的想法,正想要问杰西卡那个狐狸面具的男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被其他朋友热情叫走了。 站在原地,乔予栀颇有些无奈 “啪!”偏偏在这时,主厅的灯光暗了下来。 第146章 予栀,你还挺狠心的 相比于乔予栀的紧张,站在她身侧的两位金发美女要松弛得多。 来参加宴会的大多数都是杰西卡认识的朋友,深知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套路。 在灯光灭下后,站在她身侧的所有人都开始欢呼。 本就每个人戴着面具,这样一来,更加认不出周围人的脸。 杰西卡站在台上,宣布今晚第一个环节就是找一位同伴共舞。 “剩下的所有事情,等跳完这支开场舞再说!” 台下引起一阵欢呼声,吵得人耳朵疼。 乔予栀还没适应这种场合,视线在主厅内扫了一圈,终于在靠窗的方向看到那个戴狐狸面具的男人。 东方男人的黑发在杰西卡一群外国朋友中分外显眼。 乔予栀歪了一下头,朝他走过去。 只要跟这个男人解释完,今晚就结束了。如果他没有因为自己没有相亲的想法而生气,或许还能谈谈合作的事情。 乔予栀在心里这么盘算着,却在朝对方走过去的途中顿住了脚步。 时景祁站在主厅,面对突然暗下的灯光蹙眉。 他今晚的心情并不明朗。 刚才拜访杰西卡,结果还没开口就吃了个闭门羹。 不过他没有跟往常一样掉头就走,展现难得一见的耐心,毕竟还有事要求她。 他想要找到乔予栀,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想要再见他一面。 站在原地,余光敏锐扫到不远处有一道疑似谢墨清的身影,戴着和自己相似的狐狸面具,这让时景祁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不爽。 今天一晚上,他已经看到了四个狐狸面具。 也不知道新来的小助理,从哪里找来重复度这么高的东西。 不过他来这里做什么? 谢墨清的身影很快从他的视线中消失,时景祁脑袋中做了无数个设想,电光火石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他急急忙忙回过头,朝四周找寻。 周围都是兴奋的欢呼声,时景祁鬼使神差转过身,看到隔着人群的尽头,站着一个戴黑猫面具的女人。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时景祁心脏被狠狠敲击了一拍。双耳传来一阵嗡鸣,如潮水灌入耳中,将周遭所有的声音都隔在外。 主厅的灯光昏暗,再加上戴了面具,他看不清对方的脸。 但是仅仅一个身影,就能认出来。 “栀栀?” 时景祁的声音被跳舞的音乐声淹没。 对方没有回应,或许根本就没听到。 那女人转身提起裙摆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见她离开,时景祁灌了铅的双腿终于反应过来,大步朝对方走过去。 跳舞的宾客挡住了他的去路,时景祁只来得及看到那道纤瘦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处。 就像午夜时钟响起时的灰姑娘,但是她不会留下水晶鞋供他寻找,这次要是离开就再也寻不到了。 时景祁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急急忙忙跑出去,早就没了那个女人的身影。 他连路都顾不得看,三步并作两步朝她消失的方向找过去。 不断有人逆行,撞到了时景祁的肩膀上。 手臂处因为车祸而产生的伤口正在隐隐作痛,他一路跑到了主厅外的大堂,终于再次远远看到了那个身影。 时景祁视线一寸都不敢挪开,生怕一眨眼的功夫,对方又会消失。 朝那个背影跑过去,一把抓住对方的手。 在对方转过来的瞬间,时景祁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随后那颗捏紧的心从云层中高高坠落。 这个戴着黑猫面具的女人,长得一张陌生的脸,不是乔予栀。 “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吗?”那女人惊慌瞪大了眼睛。 时景祁视线始终落在她的面具上,缓缓松开了手。 不是她,又只是一个跟她很像的背影,她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时景祁难掩失落之情,闷声说了一句“抱歉”后,仿佛被抽走灵魂般,站在原地缓了好一阵,才重新打起精神,回到主厅试着继续找杰西卡。 确认他离开后,那个被认错的女人越走越快。沿着走廊一直走到拐角处,才停下脚步将手中的面具递过去。 乔予栀就站在墙后,后背紧紧贴在瓷砖墙面。 冰冷的感觉沿着后脊很快蔓延全身,乔予栀紧张到连呼吸都滞住,五脏六腑有种被冰冻的感觉。 过了好一阵,才逐渐缓和。 女人拿着黑猫面具在乔予栀面前晃了晃,见她没有反应,只能递给身边的人。 “谢总。” 她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后就离开了。 谢墨清接过后,摘下脸上的狐狸面具。 将两个面具捏在手中,金属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叮咚响声。 “予栀。”谢墨清将掌心搭在乔予栀的肩头,“他已经走了,不会发现你。” 贴在皮肤处的温度有些灼热,乔予栀深呼吸了两下,神情终于恢复如初。 垂眸看向他手中的面具,哭笑不得问道:“舅舅安排我今天见的人,就是你?” 谢墨清抿了一下唇,感受到乔予栀身体一瞬间的僵硬后收回手。 “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个人走到停车场,乔予栀正要上车,却被谢墨清拉住了手腕。 “这一年,找你的人除了时景祁,还有我……” 乔予栀皱眉想要收回手。 谢墨清咬了下后槽牙,这次执着没松开,又加了一句。 “……和曹沫沫。” 他直勾勾看向乔予栀的眼底,掌心嘴角浮现一丝苦笑,用半开玩笑的语气控诉。 “予栀,你还挺狠心的。A市的一切说抛弃就抛弃了,我……和曹沫沫一直都在打探你的消息。” 乔予栀旋转手腕,将她的手从谢墨清掌心中抽出。 后退了一步,离他的车远了点。 她听得出谢墨清这话中的意思,偏过头躲开对方灼灼的视线。 “谢总,我还是等泊海来接我吧。” 谢墨清眼眸沉下去,静默了几秒后,盯着她转过身的背影开口道:“泊海今晚不会来,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啪!” 正在这时,对面迎面开来一辆车。 打开远光灯,直直照到他们身上。 视线适应了好久才勉强睁开眼,乔予栀看到 对面车中坐着的人,心头一紧,猛地睁大了眼睛。 第147章 我改了 两束灯光将乔予栀钉在原地,她心脏骤然一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脚步如同灌了铅,动弹不得。 时景祁的视线比灯光还热烈,打开车门,迈开长腿走到她面前。 男人比她高了一个头,居高临下就这么看着她,双眸中的愤怒在站在乔予栀面前的一瞬间,变成了委屈。 “为什么就这么走了?”他炽热的眼神如同烈焰。 乔予栀的手指紧攥,捏成了拳,扯动一下嘴角,直勾勾迎上时景祁的视线。 “为了离开你。” 一句话,让时景祁本就麻木的心更痛了一点。 他用舌尖顶了一下后槽牙,直接抓过乔予栀的手就往自己车上拖。 “既然你不愿意让他送你回去,那就让我来送。” “你放开我!” “放开她!”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谢墨清正想上前,被时景祁带过来的保镖拦住。 看向不知何时冒出来的两个保镖,谢墨清反应过来,冷笑出了声。 时景祁刚才根本就没信自己临时找来冒充乔予栀背影的那个女人,他假装相信离开,是为了让自己松懈警惕,顺便把保镖叫了过来。 谢墨清被保镖拦住的那几秒,乔予栀已经被带上了车。 “啪嗒”一声,车门上锁。 时景祁没有给她任何的反应时间,直接启动车辆。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乔予栀偏过头不看他,始终盯着车窗外。 没有预想中的质问或者发狂,时景祁冷静到让人诧异的地步。 一直开出了有段距离,他才冷着脸沉声开口:“地址给我。” “什么?” “你现在住的地址,我送你回去。” 乔予栀有点意外。 原以为以时景祁的霸道程度,会直接带自己去他的住所。 仿佛猜透了乔予栀的想法,时景祁在一处红灯前轻点刹车。 语气弱了下来:“我改了。” 乔予栀:“……” 见他不说话,时景祁看向前方正在倒数的红灯,又重复了一遍。 “栀栀,我跟以前不一样,我已经改了。” 前方的红灯倒计时结束,乔予栀那侧的路灯忽然忽闪一下,灯泡跳掉。 光影转动,她被笼罩进阴影中。 喉间滑动,乔予栀用很轻的声音开口:“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了。” 一字一句,沉重砸在时景祁的心头,连疼痛都颤抖。 后排的车不耐烦狂按喇叭,时景祁久久不语,好一阵后嗯了一声。 他把车停在了别墅门口。 唐悦儒听到佣人说乔予栀被送回来的消息,转动轮椅出来。 脸上的笑容在看到时景祁的瞬间顿时消失。 神情微变,脸色一下子皱了起来。 他明明安排的是谢墨清,怎么轮到时景祁送乔予栀回来? 时景祁忽略了他这个表情,在给乔予栀拉开门之后,跟在她后面走到了唐悦儒面前。 “舅舅。” 唐悦儒不爽皱眉,让泊海转动轮椅背对着他。 “我不允许你这么叫。” 时景祁浅笑了一下,余光看向乔予栀没有任何停留,无情朝里面走的背影。 意料之外,他没有过多纠缠。 收回视线,跟唐悦儒轻点一下头:“我知道了舅舅,下次不会了舅舅。” 唐悦儒嘴角抽搐,朝他白了一眼过去。 时景祁的态度谦和,没有一点之前张狂的影子,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 知道乔予栀并不想见到自己,时景祁没有过多停留,扫了眼正门口的门牌地址,就转身回到自己车上。 脚步越走越快,打开车门坐上去后,立马拨出了一个电话。 “按照我说的去做没?”蔺言询问的声音传来。 时景祁有种学生时代被家庭教师查作业的紧迫感,轻咳一声后才开口:“我怎么感觉她还是冷冰冰的态度?” “也不看看你给人家带去了多少伤害!” 时景祁眸光骤地暗沉。 蔺言掰开一块核桃仁,囫囵说道:“既然要追,那就先摆正态度,让她拒绝不了你。” 回到房间里,乔予栀一直紧绷的神情才松懈。 时景祁明明已经走了,然而自己的脑海中却总是浮现他的身影。 阴魂不散! 短促的敲门声让本就敏感的乔予栀身体颤了一下,打开门,果然是唐悦儒。 他示意泊海把轮椅推进来,轻易看穿了乔予栀的忧愁。 “我知道你不想再见到他,这里剩下的事情也不多,我让泊海帮你,明天订最早的一班飞机离开吧。至于那件事……”唐悦儒眼底闪过锐利的光芒,“我会帮你解决掉。” 乔予栀捏紧的拳头又松开,她深吸一口气,胸前无法呼吸的感受渐渐散去。 再抬眸时,已经神情泰然,没有了刚才的慌乱。 “我会离开,但是不是现在。” 她走到书桌旁,屏幕上的头条新闻印着许可夏容光焕发的脸。 视线定格,乔予栀的眼底浮现决绝的狠意。 “有些事,需要我亲自来解决。” 用了三天时间将剩下的工作收尾,第三天工作结束时,乔予栀收到了一份请帖。 作为唐源集团现任的公司代理人,受邀参加商务宴会。 欧洲最大的零件品牌创始人希尔有意入驻A市,不少当地集团都蠢蠢欲动,想要拉拢合作 乔予栀穿了一身英姿飒爽的黑色西装裙前往,进入会场的时候,不少人已经到了,正觥筹交错互相寒暄。 希尔还没到,场上的人端着酒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乔予栀低调入场,站在一旁观察场上的每个人。 远远的,她看到一个穿着银色紧身裙的身影在簇拥中靠近。 许可夏一出场,被允许进入宴会的记者就朝她靠近。 站在乔予栀前面的两位富家千金略有不爽撇了撇嘴。 一年前许东柯突然猝死,公司顺理成章交到了许可夏手中。 这一年来除了公司的日常经营,她经常性出现在各种采访中,还有电视台特地为她拍了一部纪录片。 靠她诬陷乔予栀在舆论中立起的美强惨形象,让许可夏身上集中不少关注度。 一时间风光无限。 把风头都抢光了,自然引起了其他上流千金的不满。 许可夏站在闪光灯下,满脸都是得意。 她正假笑着接受采访,忽然眸光一亮,朝前方看过去。 第148章 果然是你 作为宴会的主角,希尔终于出场。 一出现,她身边就有不少人围过去,想要寒暄说几句话再争取谈合作。 各自都有序站在她身侧,跟她握手示意。 许可夏眼睛一亮,带着围绕在她身边的媒体朝她走过去。 将排在最末的那位千金挤掉,许可夏站在了队伍中间。 “你做什么?”那位千金不爽她的嚣张跋扈。 许可夏扯动嘴角,扫了眼跟自己过来的记者,压低了语气凑到她耳旁威胁。 “你不过是小时候跟在你妈后面被当成拖油瓶进入齐家的,即使你现在在公司里有职位,你觉得齐家有人看得起你吗?” 那位齐家千金被戳中了内心最敏感的话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许可夏欣赏着她失态的样子,眼底浮现了另一个她恨透的身影。 将对乔予栀的恨意恶毒,临时转到了齐小姐身上。 薄唇微张,宛如吐着信子的毒蛇。 “不过是一条依附在齐家的吸血鬼,你最好永远清楚你的身份,比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低了一等。” 齐小姐眼眶通红,显然被她气到了。 咬紧了唇,一声不吭从队伍中离开。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许可夏满脸得意。 乔予栀,此刻的你是不是也跟这个姓齐的女人一样,像只阴沟下的老鼠那样卑微。 毕竟一年前她被自己毁得身败名裂,从A市落荒而逃。 一想到乔予栀有可能发生的惨状,许可夏就心情大好。 面带微笑朝希尔看过去,故作姿态伸出手准备和希尔打招呼。 希尔没注意到这个插曲。 她一向为人和善,礼貌跟所有人都握手示意。 快要和许可夏握手碰杯的前一刻,她的助理急急走过来,到她耳旁说了几句话。 希尔满脸惊喜的表情藏不住,都顾不上和许可夏打招呼。 “抱歉,我有点事先离开了。” 她轻飘飘扔下这一句话,连眼神都来不及多看一眼。 许可夏伸到一半的手还尴尬停在空中。 记者们站在后方,疯狂按下镜头记录下这一幕。 她忍下心中不爽,勉强维持着脸上的假笑,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 “希尔小姐或许有工作上更忙的事情,也能够理解,我一会儿再来拜访她。” 说完这句,许可夏随手拿起一杯香槟,用酒杯挡住脸,从镜头下匆匆离开。 在心中把希尔骂了一顿,但是一想到还得跟她求合作,许可夏深呼吸了好几下把心底的怒气压下去,拿着香槟杯在场内到处游走。 放在手提包中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来电后,许可夏脸上一闪而过不耐烦的表情。 但是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 接通电话,听到对面传来裴兆慵懒的声音。 “我不是说过我今晚很忙……” 话说到一半,许可夏余光扫到一个人影。 顿时大脑轰地一声,如同撞钟敲响引起阵阵回音。 在这一年中她每日每夜都在心中暗暗祈祷,最好这个人死在世界上不知道哪个角落,永远都不会出现。 乔予栀?难道真的是她?但是她怎么在这里? 连电话那头的裴兆都没有搭理,视线直愣愣朝那个一闪而过的背影寻觅,想要确认到底是不是乔予栀来了这里。 “抱歉!” 迎面有个人走过来,撞到了许可夏的肩膀。 就这么耽误一秒的功夫,再看过去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她到底是谁! 许可夏漂亮的指甲掐进掌心,一晚上的心情都随着刚才一闪而过的背影而起伏。 乔予栀站在花墙后,侧头看向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的许可夏,嘴角勾起冷笑。 好戏才刚刚开场。 “乔!”希尔激动的语气在乔予栀耳畔响起,走过来牵住她的手,“我们都有三个月没见了,一听说你要来,我急忙赶了过来。你这次在A市停留多久,我们谈谈合作的事情。” “好啊。”乔予栀朝她弯起眼角。 她和希尔是经过唐悦儒介绍认识的,对方欣赏她的工作手段和性格,两个人一见如故。 “对了,唐先生说你今天有一件事需要我的同意,我能够做什么?”希尔主动提及这个话题。 微微偏头朝许可夏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乔予栀转头扫过这个觥筹交错的名利场。 朝希尔的身边走近,压低了声音凑近她的耳旁。 听完后,希尔也下意识看向许可夏刚才站着的位置,面露出嫌弃的表情。 跟希尔暂时分开,乔予栀将酒杯放下后,从花墙后走出,直接穿过半个大厅来到了洗手间中。 打开水龙头将掌心冲水,耳旁传来高跟鞋急促的脚步声。 一抬头,果然从镜子中看到许可夏匆匆赶来。 见到她,乔予栀并不意外。 甚至唇角上挑起微不可见的幅度。 “果然是你!”许可夏厉声叫出来。 凶巴巴的语气中能让人窥见到一丝惶恐,是她慌了 脱口而出后,许可夏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轻咳一声,双手抱在胸前,踩着高跟鞋走到乔予栀的面前,用轻蔑的眼神将她扫了一遍。 一张口就是挑衅:“你这个落荒而逃的人怎么又从老鼠洞钻了回来?是不是以为都过去一年了,所以大众已经忘记你是个怎么样的货色,所以想要重新回来?” 她将手提包搭在洗手台上,翻动眼皮翻了个白眼。 “但是怎么办?这一年我的名气大涨,采访杂志没有断过。只要我在明天的访谈节目稍微提起一句,舆论又会重新想起来那件事。” 只要她还在,无论过去多久,都不会让网暴这件事停止。 趾高气扬说完这段,许可夏紧盯着她的眼底,试图想从乔予栀的脸上找出一丝跟之前那样慌张的神情。 然而她仿佛跟听到一则笑话那样,只是淡淡哼笑了一声。 “你……”没有预料中的效果,许可夏一时愣神。很快又反应过来,用指尖点了一圈四周,“一年不见,你的脸皮更厚了。想不到你还能混进这种地方,你是怎么进来的?装作清洁工吗?” 乔予栀一直没吭声,用纸巾细细将手擦干后,忽然抡起胳膊朝许可夏的脸上甩过去。 第149章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特别讽刺 “啪!”一声。 在安静空荡的洗手间分外响亮。 许可夏被打懵了,脑袋侧到一边,单手捂住火辣辣泛着疼痛的脸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疯了!” 她刚打算还手,又被乔予栀抓住手腕掰开,朝另一半张脸也狠狠扇了一巴掌。 力道重到她一时没站稳,穿着高跟鞋的脚一崴,摔到地上。 “这一巴掌,连本带利向你讨回之前你在时家当着镜头的面打我那一下。”乔予栀居高临下看着她,“至于剩下的,我会慢慢要你还回来。” 脸颊被打的地方疼到发烫,许可夏反应过来的时候,乔予栀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她想了想,起身打开水龙头朝自己脸上泼了一点水。 打湿了脸颊跟在乔予栀身后跑出去。 主厅灯光很亮,将每个人身上的细节都照得无处遁形。 许可夏忽然捂住脸跑出来,引起了不少其他宾客围观。 原本在会所中徘徊等待采访希尔的媒体看到这场景,预见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会很有话题度,将镜头转了过来。 看到有人拍摄,许可夏藏在手掌下的唇角勾起。 她红着眼跟在乔予栀身后,委屈开口:“对不起,一年前那件事是我当时太难受了,才会把真相都说出来。没想到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如果你当时愿意私下跟我道歉,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你承受了这么大的舆论压力,今天打我两下,我也不会怪你。” 三言两语,不仅定了乔予栀之前的罪名,提醒所有人把这件事想起来。还不忘告状今晚打她这件事。 许可夏捂住高高肿起的侧脸,死死盯着乔予栀。 重新出现了又怎么样,还不是跟之前一样,只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许可夏娇滴滴的绿茶话术听得乔予栀心烦。 她再次转身,看向许可夏得意的眼神,忽然一脚踹向了她的小腿。 “你……”没料到她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你欺人太甚!” “你又不算人,为什么说我欺人太甚?”乔予栀弯唇笑了一下。 站在眼前的人,分明是乔予栀,但是许可夏总觉得她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冷漠,如同沉沉深渊。 “发生了什么?” 希尔带着助理走过来,看到这情景蹙起了眉。 见她这表情,许可夏索性装到底。 半真半假揉了揉还在发疼的小腿,柔柔弱弱站起来走到希尔面前。 扫了一眼乔予栀,又装作很怕的样子低下头。 “我没事的,应该是这位女士对我有什么误会。” 见许可夏朝自己走过来,希尔直接忽略了她,转身亲昵拉起乔予栀的手:“手打得疼不疼?” 一瞬间,整个会场都陷入短暂沉默。 许可夏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是我被打了……” “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希尔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她,“被打也是你应得的。” 其他偷偷围观的人嗅到一丝异样。 谁都能听出希尔话中有话。 许可夏心中一颤,迎上了乔予栀嘲讽的眼神。 不可能! 她隐藏得那么好,乔予栀怎么可能知道? 时间一分一秒流走,在指针落在整点的那一刻,在场的媒体人都收到一份匿名号码发来的消息。 “你快看!”第一个拿出手机的记者连摄像都不顾,赶紧拍了拍身边的同事。 许可夏站在原地,感到好几道视线朝自己扫了过来,这让她难堪不安。 “少在那里故弄玄虚……” 许可夏飞快抽搐一下嘴角,正要开口,忽然有个记者朗声打断。 举起话筒就向她提问:“许小姐,对于你害死自己亲人这件事,有什么想说的吗?” 会场中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宾客,在听到这句话后,吓得纷纷退开。 双手捂住嘴,用惊恐的视线盯着她看。 这女人平日里看起来柔柔弱弱绿茶得很,竟然干得出这么凶残的事情! 许可夏当头一棒,冷汗不受控制沁满后背。 害死亲人?他是指哪个? 当机立断,先否认了再说。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许可夏的视线慌乱四处乱瞟,“没凭没据就信口诬陷我,信不信我告你诽谤!” 平日里她最喜欢的闪光灯,此刻成了困住她的牢笼。 任凭许可夏怎么挣扎,这些亮着红灯的摄像镜头都在将她最不堪的一面记录下来。 “没凭没据?信口诬陷?你不觉得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特别讽刺吗?” 始终安静站在旁边的乔予栀终于开口,发出嘲讽的笑声。 许可夏浑身绷紧,回头正想和乔予栀吵架,却被她冷漠的视线刺得心虚。 希尔在两个人的对峙中及时开口。 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语气说道:“乔,这就是那个诬陷你的人?” 许可夏不知道媒体手中拿到了什么证据,八成是乔予栀给他们的爆料。 想到这里,她心中的底气足了一些,还在嘴硬挣扎。 “你别以为随口说几句话就能洗脱自己身上的罪名,当年就是你对我见死不救,再怎么洗也摆脱不了你是杀人犯的事实!” “呵呵!” 在许可夏撕心裂肺吼完后,乔予栀抿嘴一笑,更衬托她像一个小丑。 乔予栀和希尔对视了一眼。 希尔点了下头,朝助理做出一个手势。 忽然全场灯光暗下,入口处原本放映集团logo的画屏退下。 屏幕忽然切换,看起来像是偷拍的视角。 在看清楚出现在上面的身影后,许可夏捂住头尖叫出声。 屏幕上那个戴着连帽衫和口罩的女人正是她自己,对面站着当初在监狱里“自杀”的船员。 围绕全场的高品质音响,将两个人的对话传递到会场的每个角落中。 “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绝对不会有问题。到时候你指证乔予栀,是她推了我。等事情都结束了,我就送你去国外。” “你在爆炸后就假装失踪了,那我是哪里找你?到时候找不到你怎么办?”船员谨慎问道。 坐在她对面的许可夏冷哼一声,摘下墨镜,露出那双阴森森的漂亮眼睛。 “我自然有地方躲着,再说这么多,我就……”她做了一个咔脖子的动作。 许可夏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船员竟然偷偷录像了! 第150章 再次撕碎 记者们没想到还有第二弹爆料,赶紧将镜头对准屏幕上的画面。 现场顿时跟炸开了锅一样,无数道异样的眼光看向许可夏。 这一年来她对外塑造的形象太过完美,此刻骤然崩塌,反噬得更厉害。 现场这么多媒体,不出半个小时,全A市就会知道这件事。 许可夏脸色煞白,几乎站不稳。 记者们端着摄像机直接冲到许可夏面前,就差把摄像头怼到她的脸上。 会场中的保安看了眼希尔的眼神,只是起到个装饰作用,象征性拉了拉人群就撤到旁边。 站在许可夏左边的记者一个没注意,用摄像机撞到了她的脸。 那张保养精致的脸上,原本就有五个高高凸起的手印。被这么一撞,头发扰乱,更是狼狈不堪。 原本对许可夏捧着奉承的记者们,毫不留情按下快门拍下这一幕。 不用想就知道,这些记者会把她难堪的丑照放到头版头条。 不过这时候许可夏没工夫管理形象。 突如其来的这一出,让她无暇应对,只能落荒而逃。 好不容易从记者的包围圈中跑出来,踩着高跟鞋跌跌撞撞来到门口,已经有一辆警车等在了那里。 这就是乔予栀今天为她设的局,一重又一重的陷阱等着她往下跳。 看到两名警察开门朝她这里走过来,许可夏眼前浮现了王妈在看守所的画面。 她不能就这么进去! 她现在进去就是彻彻底底败了,绝不能忍受乔予栀把自己打败! 许可夏攥紧拳头,后退几步,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警察下意识想要跑。 两名中年警察亮出工作证:“我们接到了举报,说你和一年前许东柯意外身亡的事有牵连,请配合警方调查。” 一年前许东柯被佣人发现在书房猝死。 当时给出的结论是心脏麻痹而导致的意外去世。 许可夏作为唯一家属,以想要父亲尽快安息为理由,决定不再调查这件事。 在出殡这天,灵堂外围了一圈记者。 许可夏当时哭得都快晕厥过去,还引起热议,在公众心中树立起可怜的形象。她利用这个形象,给自己包装出了完美人设。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许可夏摇头,“我不会跟你们走的,你们凭什么带走我!” 她甩开对方想要把自己带走的手,后退了好几步,转头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影。 许可夏顿住,痴痴看过去。 时景祁…… 他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印象中自从一年前乔予栀离开后,除了必要出席的场合,时景祁已经很久不参加这种宴会了。 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乔予栀, 这一年中即使无数次告诉自己早就应该放弃,许可夏的视线还是不自觉往他身上看过去。 记者们已经全都从会场中出来,拿着镜头蜂拥而至。 面对许可夏深情的视线,时景祁浅浅扯动嘴角后,拿出一根烟点燃。 指尖猩红一点,在呼出的烟雾中,男人的眼神冷淡如冰,脸上毫不掩饰冷漠。 许可夏的心一点一点沉没,连带多年对时景祁的爱意被再次撕碎。 两名警察把她强行带走到车边了。 “嘭!” 正在这时,一辆改装过的越野车从路口呼啸而来。 不仅没有减速,反而加速直直撞到了警车上。 警车后备箱直接被装扁,发出乌泱乌泱的警报声。 反而那辆越野车完好无损。 正准备把许可夏塞进车里的警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得顿住,互相对视了一眼后,拿起警棍就跑过去。 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下来一个遮住半张脸的男人。 手中把玩着锐利的军刀,闲庭信步走过来,甚至口中还饶有兴趣吹口哨。 “裴……”许可夏喃喃叫他的名字,两道委屈泪水一下子流了下来。 看到许可夏这副可怜的狼狈样子,裴兆双眸一下子冷了下来,将军刀捏在手中比划,又一脚朝前踹过去。 速度快到对方都看不起他的招式。 没几下过后,那两名经验老道的警察就被打趴在地上,手腕脱臼,胳膊和膝盖上不同程度被刀尖划伤。 他一把将惊魂未定的许可夏抱住,动作轻柔放进了副驾驶中。 正要离开,前方出现了两辆黑色轿车挡住他的去路。 时景祁在裴兆出现的时候,就把自己的保镖叫了过来。 看向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辆车,裴兆眼底的红血丝更甚,满是疯狂的模样。 他轻轻抚摸许可夏的头顶后,摇下车窗朝时景祁做了一个挑衅的手势,随后一脚油门踩上去,直接对着前方的车撞。 见他真的不管不顾不要命,开车的保镖还是打了方向盘。 越野车贴着车身堪堪擦过,又猛打方向盘,将那两辆车车头撞扁才扬长而去。 嚣张到所有的记者都震惊。 没人知道这个恐怖的神秘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甚至不知道他把许可夏带走是不是绑架。 一时间,关乎许可夏的新闻接二连三出现在热门上。 记者这里收到了爆料,警方也收到关于许东柯死因的证据,都是乔予栀蛰伏一年时间搜集到的资料。 “但是对于许可钦的死,还没有找到相关线索。” 泊海停在越野车逃离的路线上,看向那辆车由远及近,坐在车里给乔予栀打了电话。 她拿着手机站在人群外的角落中,听到这句汇报后,指尖轻轻敲在桌上。 “那件事时间太久,查起来困难。但是现在闹这么大,肯定打乱了他们的节奏。派人跟过去盯着,等他们自己露出破绽。” 泊海转动方向盘,谨慎跟了上去。 乔予栀挂了电话,准备和希尔寒暄后道别,门口传来了小幅度躁动。 时景祁站在门口,径直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 端着酒杯到乔予栀面前站定,视线灼热定格在她的身上,流连的视线极为暧昧,让乔予栀感到些许不安。 她已经在心中暗想,他要是敢当众做些出格的事情,自己就立马拂袖而去。 不过时景祁更了解她,看穿了她这个想法。 唇角微扬,收回视线。 第151章 让他也尝尝被虐的滋味 时景祁就站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端着酒杯和希尔攀谈。 从语气到话术都很得体,全程交谈着工作上的事。 只有他的视线总是若有似无朝乔予栀身上瞟,形成一张无形的网,罩在乔予栀的身上,让她挣不脱逃不出。 希尔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不过她注意到时景祁的目光并不简单。 “你们之前认识吗?”希尔八卦的眼神让乔予栀如坐针毡。 她抿了一小口香槟,装作没听到这句提问。 僵硬又刻意地忽略了时景祁期待的表情,靠近希尔身侧跟她说了道别的话后就匆匆离开。 透过墙面上装饰水晶的反光,她看到时景祁将手中的那杯酒一饮而尽后追了过来。 还没走出几步,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脚下踉跄一下,差点来了个平地摔。 乔予栀下意识顿住脚步,克制住想要转过去的头,斜眼用余光看过去。 时景祁晃动了一下身子又重新站稳,忽然抬头,透过反射面和乔予栀对视了个正着。 站在原地的乔予栀赶忙收回视线。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关心他有没有喝醉摔倒。 时景祁怎么样,管她什么事。 越走越快,上车后直接对驾驶座上的司机催促。 “锁门开车。” “啊?” 泊海去追裴兆的车,此刻过来接她的人是唐悦儒的另一个司机。长着一张稚嫩老实的脸,反应也迟钝。 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乔予栀交代的话,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后侧车门被打开,一个身影钻了进来。 “你……”乔予栀气得话都说不顺,直接把他往车下推,“时总走错地方了吧,这是我的车,请你下去。” 时景祁顺势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往怀里带。 狭小的车厢内,男人强势的力道让乔予栀挣脱不出,被他的双臂环住。 “我喝醉了,栀栀。”时景祁把下巴压在她的肩膀上,“现在头好晕,别赶我走,能不能让你的司机送我回去?” 他身上确实淡淡的酒味,英俊脸颊因为微醺而被染红。 如果乔予栀没有看到他刚才故意给自己灌酒装醉的样子,或许还能相信他几秒。 她的手撑在胸前,强硬将时景祁推开。 语气冰冷,听不出她的感情:“想到时总竟然沦落到要蹭车回去,你不是还有自己的车吗?” “我喝酒了,不能开。”时景祁感受到她的抗拒,没再往前,只是哼哼唧唧靠在后座椅背上,“还有我带来的车被撞毁了,你应该看到了。” 乔予栀:“……” 这人,说话语气通顺到看起来一点没醉。 “我看你挺清醒的。” 乔予栀深吸一口气,没有任何要扶时景祁的意思。见他赖着没有要走的意思,索性自己下了车。 对司机说道:“既然这样,你把他送回去,我自己走。” “栀栀……” 时景祁颇有些无奈抬起头。 夜色已经黑了,他绝不可能留她一个人回去。 时景祁知道这点,乔予栀也清楚,她就是拿捏住了这一点 车厢中无声静默了好几分钟,时景祁抬手搭在额头上,嘴角扯动一丝苦笑。 他最终还是下了车。 一直跟在暗处的几名保镖跟了过来。 乔予栀重新回到车上,用力关上车门,没有一丝留恋让司机开车。 新来的小助理看着时景祁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的落寞背影,将这里的情况跟陈凛汇报。 陈凛正躺在病床上悠哉悠哉喝骨头汤,手机打开来没来得及看,舌尖就被烫了一下。 他随手放在床头的手机被抽走,蔺言单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中,扫了眼小助理发过来的内容,哼哼了两声坐到沙发上。 “活该,让他之前虐人家,现在也让他尝尝被虐的滋味。” 陈凛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舌尖被烫得发痛,捂住嘴没能说话。 蔺言点下接通后递到他耳旁,却听到电话那头低低说道:“还是把电话还给蔺言听。” 陈凛吓了一跳,顿时和蔺言互相对视了一眼的,顿时感到汗毛竖起。 时景祁怎么知道他刚刚拿了陈凛手机的?他不会在这里也安了监控吧? 毕竟才刚刚在背后说过他坏话,蔺言顿时有些心虚。 摸了摸鼻子后又单手叉腰,走到了窗边没好气问道:“找你爹我干嘛?” 时景祁言简意赅:“我记得房老是你的恩师,你应该有办法把他请出山。” 蔺言是房老的最后一届关门弟子,从此已经高龄九十岁的房老就封山在家休养生息。每天听听曲养养花,无论是谁花多少重金,都不能把他请出山。 现在让他去打扫房老清闲,不用想就知道肯定会被先骂上一顿,再被老人家拎着耳朵催婚。一想到这个场景,蔺言就倒吸一口冷气。 听到这话他顿时警铃大作,作势把陈凛的手机摔出去。 追老婆就追老婆,竟然把算盘打到他恩师头上! 陈凛急得连舌尖疼痛都顾不得,差点从床上拖着石膏体弹起来。 含糊不清喊道:“我刚买的新手机,您冷静点!” “想都别想!” 他恶狠狠吼了一句,正要把电话挂断,又听到时景祁慢悠悠传来下一句话。 “舒池姐看中的那块游乐园项目,我可以直接批给她。” 蔺言的手指顿住。 用口型骂骂咧咧的好半天,一张嘴语气瞬间变得狗腿?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放心,我现在就去给师傅打电话。” 陈凛抽了抽嘴角,靠在枕头上啧了一下嘴。 蔺医生这变脸速度,不去上台唱戏真是可惜了。 挂了电话,时景祁点了一根烟。 猩红的烟头在黑夜中忽明忽暗,他凝视着乔予栀离开的方向,眼底浮现少有的脆弱。 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喃喃:“栀栀,你是我的。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处理完A市的工作,许可夏那边的事情交给泊海收尾。 乔予栀安排完手中的一切,和曹沫沫见了一面后就收拾行李准备提前离开。 飞机定得匆忙,是凌晨五点的航班。 她谁都没通知,一个人拖着行李从航站楼下来。 站在值机口,正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看清楚来电,她眉头微蹙。 第152章 一股绿茶味 来电上的人名是时景祁。 乔予栀任由手机在掌心不断震动,下意识往周围看过去。 她这次离开谁都没有通知,唐悦儒也不会把她的行程泄露出去,这人难道是知道自己要走了? 不过这已经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担心时景祁又在机场闹出什么大场面。 见她顿时紧张四处张望,工作人员盯着她看了好几秒,递过来一张纸。 “需要我报警吗?” 乔予栀哭笑不得,看起来是以为她受到胁迫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或许只是时景祁又开始纠缠。反正她很快就要踏上这架飞机离开A市。 乔予栀摇了摇头,挂断了震动不停的手机后,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机票。 正要往里走,又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想了想还是点了接通,如果真是时景祁,大不了直接挂断。 男人低沉暗哑的语调迫不及待传过来:“先别挂,我有话跟你说。” 还真是阴魂不散! 乔予栀深叹一口气,哪肯听他说第二句。 正要挂断,时景祁已经直接说出重点。 “我找到能帮唐悦儒治疗腿伤的人。” 乔予栀挂电话的手一顿,犹豫几秒后,再次将手机贴在耳旁。 躲在不远处的时景祁看到这一幕,眉眼间浮现一丝欣悦。 “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乔予栀的声音难得没有和之前那样生硬冷漠。 时景祁眼角弯起,他已经能从中捕捉到一丝跟从前那样柔和的语调。 “房老的脾气古怪,更不喜欢陌生人直接联系他。明晚八点,我请他到锦苑来。” 房老…… 乔予栀听过这位的名字,在外科界赫赫有名的房镇。世界各地都有他带出来的徒弟,上次给唐悦儒治疗的医生,他口中提到的那位,正是房镇。 唐悦儒的腿疾已经快要被宣判死刑,只有房镇这位举世名医或许能带来一些希望。 捏住机票的手逐渐攥紧,乔予栀迟迟没有回答。 时景祁也不催,很有耐心等着她。 均匀绵长的呼吸声顺着手机传过来,脑海中总是不自觉时景祁昨天装醉靠近她身边时,呼在她脖颈处灼灼热气。这让乔予栀心中泛起一阵痒。 她抬头看向自己的航班,最终还是将这张机票折叠收了起来。 “明天我会和舅舅,还有他的保镖和司机还有助理一同来的。” 她故意说了许多人,明里暗里告诉时景祁,自己不会跟他单独相处。 挂断电话,最后回头看向航班信息,转身就往机场外走。 刚走出去,就有一辆卡宴停在自己面前。 熟悉又拉风的车牌让乔予栀看了一眼就立马停住脚步,急刹车转身换了一个方向。 时景祁没叫司机,不紧不慢沿着道路一直开。 她拿出手机正准备叫车,时景祁按了一下喇叭。 想一只引起主人注意的大型犬。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乔予栀想也没想就拒绝。 早就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时景祁倒是没有生气。 他淡淡嗯了一声后,继续开口说道:“房老这人脾气比较奇怪,特别是对食物的挑选。” 说完这句,他就停下没再继续,欲言又止看向乔予栀。 干脆把车窗摇下,胳膊靠在车框处,常年生人勿近冷冰冰的眼神此刻格外清明,甚至带上了一点无辜。 “不过也没有关系,这些我都会看着办的。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忙,房老是我邀请来的,我会负责照顾他的情绪。” 乔予栀气得眉头都皱在一起。 空气中飘来一股绿茶味,她以前怎么不知道时景祁还有这么腹黑的一面! 转过身,时景祁还是没下车强行拉她走,只是就这么安静朝她看着。 乔予栀还是上了车。 不过没坐在副驾驶,而是后排最右侧的位置,跟时景祁保持着最远的斜线距离。 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她别别扭扭的样子,时景祁勾起嘴角。 一年不见,她生气的样子看起来更可爱了。 他没有强行逼迫乔予栀坐在自己身边,只要她还愿意坐在自己的车上,就能逐渐走进她的心里。 时景祁没有食言,直接开车带着乔予栀去餐馆试菜。 房老口味确实刁钻,对于菜品的口味要求很高。 根据蔺言列给他的清单,时景祁开始让厨师制作。 乔予栀坐在招待贵宾的雅座上,安静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原以为这只是时景祁随便找的借口,没想到他还真挺上心的。 时间已经很晚了,夜空中闪过跳动的红点,那辆从A市国际机场起飞的航班已经起飞。 时景祁扫了眼时间,神情中露出一闪而过的得逞。 无论他这次用了什么方法,至少又把人在身边多留了一段时间。 不过给唐悦儒治疗腿疾用不了太久,一旦有了起色,乔予栀肯定会毫不犹豫再次启程。 想了想,他站直了身子朝窗外看去。 38层的高度,可以俯瞰整个城市上空。 视线将整个A市扫了一圈后,定格在了某处,是许家的方向。 俊朗的眉头渐渐蹙起,他拿出手机发出去了一通信息。 对方回复得很快,语气却不怎么好。 “找我做事的代价,你应该很清楚。” 时景祁没说其他的,将手机放了回去。 只要能将她留在身边,即使是刀山火海他都能闯一闯。 转头看向在餐厅另一侧和主厨交流的乔予栀,男人冷冽的眼底又浮上了温柔。贪婪地多看了几眼,眸光渐渐暗了下去。 忽然想起什么,朝后厨走过去。 乔予栀回头的时候,才发现餐厅里已经没有了时景祁的身影。 这并不意外。 以前他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也总是会突然消失,工作上只要一通电话就能把她叫走。 乔予栀自己都没注意到,眼底浮现了一丝落寞。 她锤了锤有些酸痛的背,身体松懈下来,才意识到自己的胃正隐隐作痛。 今天一整天除了中午开完会匆匆扒的几口饭,几乎没有吃东西。 饿得狠了,一直没好全的胃病又开始作祟。 乔予栀给自己接了一杯冷水。 凉水卷过胃部,疼得更厉害了。 正在这时,一碗冒着热气的鸡丝面端到自己面前。 第153章 时总真像是舔狗 食物香味钻到鼻腔中,胃部饿到灼烧的感觉更甚。 乔予栀却只是坐在椅子上,没有动筷子,抬头朝给她端面的服务生看过去。 她最喜欢吃这个,但是此刻她并不认为在自己饿的时候出现恰好出现一碗鸡丝面是巧合。 那服务员扫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将早就交代好的话说出来。 “这时时总交代我们厨师长做的,您先吃点东西垫垫饥,别把身体熬坏了。” 乔予栀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扫了眼时景祁刚才站着的位置,那里空空荡荡,她飞快收回视线,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不远处,时景祁站在后厨出来的走廊。 袖口撩起,露出精壮的小臂,虎口处有一道新的烫伤疤,是刚才不小心被热油烫到的。 厨师长就站在他身后,手中拿着时景祁换下来的厨师服,惴惴不安一直往他的伤口上看。 虽说这是时总自己非常逞强去烧菜才烫到的,但毕竟是在他的地盘。 试探性开口问:“需要给您烫伤膏药吗?我自己研制出来的膏药,抹几天就不会有痕迹。” 时景祁点了一下头。 “快去!”厨师长交代自己的小徒弟。 不过还没走出两步,时景祁又叫住了他。 “算了。”他在自己烫伤处轻轻划过,朝正在吃面的乔予栀看过去。 本就肥胖的厨师长汗都快要流满脸了。 这时总到底是想不想让人家知道这碗面是他做的? 选好了菜品,时景祁送乔予栀回去。 怕她又拒绝坐自己的车,时景祁提前帮她打开后排副驾驶的车门。 在乔予栀坐上去后,才回到自己的驾驶座上,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兢兢业业当着司机。 因为时老爷子的垮台,时景祁已经彻底掌控集团高层。 多少人想要跟预约跟他见面,要是被人知道,平日见一面都难的时总正在深夜给人当司机,恐怕要惊得下巴都掉了。 不过时景祁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将乔予栀送回去后,也没有多做纠缠想要跟进去,只是跟她道了一句“晚安”。 如此一反常态,让乔予栀还有些不习惯。 “栀栀。”在乔予栀转身的瞬间,时景祁还是叫住了她,“明天见。” 语气暗哑有磁性,让乔予栀心头莫名被撩动。 “我只是带舅舅来看病,我们是来见房老的。” “好。”时景祁好脾气顺着她的话,“那明天我等你。” 这缱绻的语调,配上这句话,怎么听怎么暧昧。 乔予栀的双耳不受控制开始发红,这人肯定是故意的! 她没有回头,一开始回去的脚步还挺正常。感受到身后灼灼的视线中,越走越快,小步快走才打开门走进去。 翌日下午,蔺言出去接房老了。 陈凛的腿伤好了一点,坐在轮椅上被时景祁薅了回来。 他看着眼前一地的衣服,庆幸自己此刻腿因为车祸骨折了,不然现在他就跟在后面收拾衣服。 “这套怎么样?” 时景祁穿了一身西装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结婚。 陈凛挠了挠脸颊,斟酌着语言开口。 “很符合您的气质,就是有点太正式,刚才那一套的形象和今天的主题更搭一点。” 时景祁紧抿薄唇,此刻的表情跟上个月处理那笔几百亿的国际订单还严谨。 换了两个小时,终于确定一件日常的灯芯绒衬衫外套。 临近约定时间,时景祁不安看向门口。 总觉得两手空空,在玄关处来回踱步后,让佣人从架子上抽出一本商务杂志捧在手中。 摆弄了半天,又觉得过于刻意,将杂志放下后走到靠窗的一盆铃兰前假意摆弄。 手指捻着枝叶,视线却一直往外看。 陈凛心疼看着这盆从俄罗斯空运过来的高价铃兰在他手中摧残,坐在轮椅上摇了摇头。 他怎么感觉时总现在看起来真像是舔狗。 明明只是在心里吐槽,时景祁却仿佛能听到他心声一般,突然回头朝他这里看过来。 吓得陈凛一口气没顺过来,呛了口冷风开始打嗝。 “我这样看起来应该不奇怪吧?”时景祁走到陈凛面前整理了一下衣领。 您从下午就开始手忙脚乱又不知道忙什么,这样子哪里不奇怪了! 陈凛在心中呐喊。 当然他不敢喊出声,只是在控制不住打嗝两下后,用一言难尽的表情跟时景祁点了点头。 “时总您这样挺好的。” 时景祁眯起眼睛,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敷衍。 见他正要继续开口,陈凛余光扫到停在院子外的车,跟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喊道:“他们来了。” 一辆劳斯莱斯缓缓驶进,停在了院子门口。 车子因为唐悦儒的腿疾特地改装过,方便他轮椅的进出。 泊海去追踪许可夏和裴兆,今天没有过来。 乔予栀推着轮椅往里走,身后还站着另一位保镖。 跟她之前所说的那样,带着很多人过来。 不过只要她愿意来,就已经朝他踏出了第一步。 时景祁在心中自我安慰,浅浅勾动嘴角走出去将他们迎了进来。 走到乔予栀身边的时候,她避开了视线。 时景祁忽略乔予栀对自己排斥的神情,自然地朝唐悦儒唤了一声“舅舅”。 “我不是你舅舅。” “我和栀栀曾经恋爱过,所以她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在她还没有下一任男朋友之前,我这个前任多帮她照顾家里人也是应该的。” 唐悦儒被他的厚脸皮震慑到,转头看到乔予栀露出无奈的眼神,看起来已经见怪不怪。 没过多久,蔺言就亲自开车将房老接了过来。 老人家原本今天约了钓鱼,硬是被这个最小的徒弟叫过来。 揪住他耳朵念叨了两个小时,蔺言在脑海中不断回忆舒池昨晚听到项目敲定时的笑颜才扛过去。 时景祁让佣人腾出一间房布置成诊断室。 房老虽然对待蔺言时是老顽童的性格,在专业上的能力却没有任何质疑。 经过两个小时的初步诊断,他有了定论。 “房老先生,我舅舅的腿还能治吗?”乔予栀问道。 第154章 往时景祁的心口插刀 房镇凝神不语,喝了一杯茶后,将茶盏放在桌面上。 老人家即使已经九十多岁,依然耳聪目明,精神气十足。 他不开玩笑的时候,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治是能治,但是这腿疾已经深入骨髓,后期预计保守估计也要进行三次手术,还有一系列的治疗。”房镇让蔺言搀扶着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样吧,你们过几日到我徒弟的私人医院来做一套检查,先定个初步的方案。” 一直被判了死刑的腿突然有了希望,乔予栀眼前一亮。 唐悦儒也很高兴,不过他性子内敛,又对自己的腿疾没有太深执念。 他朝房镇礼貌道谢。 从工作状态中抽离,房镇又恢复了刚才老顽童的模样。 摆了摆手,朝楼梯的方向走。 “不用客气,你外甥女是我这个小徒弟的心上人。这么看来我们也算是自己人,在我的能力范围内,肯定是要帮的。” 此言一出,房镇明显感觉到搀扶住自己的手一颤。 整片区域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站在最外侧那个英俊非凡的年轻人肉眼可见气场低了下去。 时景祁磨牙,忍住没有把蔺言从楼梯上踢下去。 “蔺医生的心上人什么时候换人了?看来我得跟她姐姐好好谈一谈。” 蔺言挠了挠头,嘿嘿尬笑了两声。 他也没想到房镇竟然会说出来,明明昨天还被他忽悠地答应保守秘密。 转过头恶狠狠朝时景祁瞪过去,警告他不要跟着起哄。 房老的脾气古怪,要不是他这么说,这老人家才不会答应过来帮唐悦儒看病。 这个时景祁,还恩将仇报! 见房镇又要开口,蔺言赶忙搀扶住他,快步走到了楼下餐厅。 很快到了午餐时间。 餐桌上,房老在听完蔺言的坦白后,终于明白了过来。 将筷子反捏,敲到他头上。 不过他和唐悦儒聊得投缘,将一筷子鱼夹到自己的碗中,没再计较这件事,继续和唐悦儒讨论下棋。 “今天这菜,真是和我胃口。”房镇记仇,不忘嘲几句蔺言,“比我这个小徒弟准备的都贴心。” “都是栀栀准备的。”时景祁立马接上这句话,“她昨晚将工作排开后,特地去中餐馆让人备菜。” 他拿起面前的红酒杯抿了一口,不动声色又追加了一句:“挺辛苦的。” 说完,他用邀功的视线朝乔予栀身上扫过。 意料之中,乔予栀避开了他的视线。 不过时景祁这么一说倒是引起了房老的注意。 他将筷子轻轻放下,擦了擦嘴,朝乔予栀那边看过去。 刚才忙着研究病情没有发现,站在蔺言身后这个小丫头长得清秀,有一种让人舒服的亲和力。 房老想了想,又看向自己的徒弟。 语气都热络了不少:“虽然小蔺说都是他在胡扯,不过你觉得你们两个还是挺般配。经过时总刚才那么一说,我更对乔小姐的好感更甚,你觉得我这个小徒弟怎么样?” “咳咳!”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时景祁被一口红酒呛到,他意识到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蔺言刚想否认,余光难得看到时景祁这副失态的样子。 压抑不住想要逗逗他的心,笑得贱兮兮说道:“我觉得挺好……嗷!” 蔺言还没说完一句话,脚背就被狠狠踩了一脚。 时景祁不声不响将手机放在桌上,上面正是舒池的通讯录界面。 蔺言跟个蔫了气的气球那样,乖巧朝房老笑了笑,强忍住脚面上还在加重的痛感。 “师傅,我有喜欢的人了。您老别乱点鸳鸯谱,专心吃菜吃菜。” 房镇的注意力没被蔺言这句话吸引过去。因为时景祁的那一顿猛夸,他现在对乔予栀特别感兴趣。 “那乔小姐现在有男朋友吗?要是没有的话,我这里还有不少青年才俊,都是我带出来的后辈,人品绝对可以保证。对了,你介不介意外国人?” 时景祁眉眼间浮上一层寒霜。 “她不喜欢,”时景祁代替开口。 将面前的这份茉莉花熏鱼让佣人递到乔予栀面前。 语气比刚才更加温柔:“你喜欢吃甜的,试试这道菜。” 纵使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在场的人也都能听出异样。 房老饶有兴趣问乔予栀:“这是?” “我是他男朋友。” “之前的。” 乔予栀打断他的话开口。 时景祁咽下眼前的雪花牛肉。明明这道菜香气四溢,但是口腔中为什么弥漫着一股苦味。 “前男友,那就是没有关系。”房老往时景祁心上又补了一刀。 蔺言把他从垂钓的海边拉过来,钓鱼的爱好满足不了,总得满足他的另一个爱好。 连吃饭都没了心情,放下筷子热情跟乔予栀讨论。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孩子?温柔的还是强势的?”他朝时景祁看了一眼,“既然都已经分手了,那应该不是这个类型的。” 时景祁手指攥紧,掌心的木筷子被生生捏断。 陈凛坐在不远处摇了摇头。 时总的劫才刚刚开始! 这一顿饭,时景祁吃得难以下咽。 用餐结束,房老和唐悦儒约定好检查时间,就先行离开了。 乔予栀没有一刻多停留,推着唐悦儒走出去。 “栀栀。”时景祁追了上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乔予栀脚步没有停留,语气淡淡的,满脸都是疏离的冷漠,是刻意要跟他保持距离。 “关于小姑姑的,还有……”时景祁顿了一下,“你父亲的事。” 在听到这两个名字后,乔予栀脚步顿住。 感受到她的犹豫,唐悦儒顿住自动轮椅,仰头对她说道:“你去吧,我可以自己上车。” 乔予栀跟时景祁走到了后花园,刻意保持着好几米的距离。 她整个人对自己抗拒的神态,这让时景祁心里有些难受。 “我父亲和时阿姨怎么了?”乔予栀语气冷冰冰的,“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就先离开了。” “等一下,先别走。”时景祁放缓了语气,“自从小姑姑去环游世界后,就把房子交给我打理。前几日管家在她的书房中发现一个东西。” “什么?” 第155章 不安的感觉弥漫全身 “什么?” 乔予栀转头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时景祁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侧。 男人熟悉的气息将她笼罩,乔予栀第一反应后退。 心不在焉没注意到身后的树丛,脚下被绊倒,整个人朝后仰。 手腕被人抓住朝前带,时景祁单手拢住她的腰。 过于亲密的距离,甚至能听到他胸前的心跳声。 乔予栀偏开头把男人推开,心中飞快划过一丝波澜,连呼吸都乱了。 她有些恼了,一把将时景祁推开,皱眉朝他瞪过去。 气鼓鼓的样子,让时景祁想起炸毛的猫。 怕乔予栀真被气走了,时景祁顺势松开手,还不忘回味一下掌心的温度和手感。 抬眸瞥了眼自己房间的方向:“是一盘录影带,我让人给你拿过来。” 这次他没再耍什么手段,让管家把磁带取过来,递到乔予栀的手中。 接过磁带,想要收回手,却又被时景祁恋恋不舍抓住指尖。 “过几日我来接你去医院。” “不必了。” 乔予栀将他的手一根一根掰开,像一阵风一样从他身边跑过。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时景祁眼眸中的苦涩久久没有散去。 坐上车,乔予栀紧紧攥住手中的磁带。 等车子启动,才长舒一口气,余光看到唐悦儒的脸色有细微变化。 “怎么了,舅舅?” 唐悦儒的神情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他将手机捏在手中,当着乔予栀的面又打了一通电话,还是久久没人接。 “泊海已经一天没接了。”唐悦儒语气中充满了担心,“他以前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乔予栀也是一怔。 泊海是国外的海军陆战队出身,对唐悦儒极其衷心。他这次去追裴兆和许可夏,身边带着的几名保镖也都是身手不错的人。没有理由会这么久不接电话。 难道是出事了? 很快她又摇头否认这个想法。 不会,泊海没有那么弱。 尽管这么想,不安的感觉还是弥漫了全身。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凌晨,乔予栀试着联系泊海,对面是忙音。又打给跟在他后面一同去的保镖,没有人接通。 她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如果泊海真的因为自己派去的任务而出事,那她这辈子良心都会不安。 换上衣服准备出门,时景祁的电话响起来。 凌晨四点,现在给她打过来,正常人都会生气。 看来他不是来追人的,而是有什么急事。 乔予栀犹豫了几秒后,在这几日总第一次没有挂断,而是直接点下接通。 对面难得没有纠缠的废话,而是给了一处医院的地址。 “你不要一个人出来乱跑,我派人来接你。” 十分钟不到,就有一辆车悄悄停在了门口。 乔予栀坐上去后,对方直接开到了一处宠物医院门口。 “……” 乔予栀头顶冒出了一个问号,怪不得刚才问他要地址不肯说。 看着宠物医院在黑暗中亮着的灯牌,让乔予栀想起曾经也背着受伤的时景祁去过。 推开门走进去,看到一个和小芸穿相同工作服的女人,正坐在前台打游戏。 凌晨这时段,看到有人走进来,见怪就怪打了个哈欠,指向了宠物手术室后方。 不远处的休息室有只小狗醒了,汪汪把整个房间的室友都跟着一起叫。 乔予栀眨了眨眼,总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 蔺言竟然把这家宠物都能在A市开个分店出来。 她不需要人带路,熟悉地走向了宠物手术室,正要推门,这扇门已经被人从后面拉开。 猝不及防,乔予栀撞入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中。 男人嘴角控制不住上扬,抬起右手,小心翼翼轻轻搭在乔予栀的后背上。 “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 乔予栀猛地抬头,朝对方瞪过去。 时景祁刚碰到她后背的手,识相飞快把手挪开。 “走吧,泊海在里面。”在乔予栀生气之前,时景祁把话题转回正事。 从宠物手术室走进去,推开一扇隐形门,满腔血腥味扑面而来。 泊海的情况并不好。 脸上有刀伤,双臂都是被树枝划破的伤痕,最深的那一条皮肉翻开。最严重的伤在小腿上,中枪后延误了治疗,还在往外潺潺流血。 时景祁算好了时间,乔予栀进来的时候,泊海已经做完了手术。 全身上下包得跟个木乃伊。 尽管没看到手术时血腥的场景,但是看到这一幕,乔予栀还是心惊肉跳。 好在泊海常年健身,即使受了这么重的伤,意识还很清醒。 ”我原本派人跟在后面,但是半天前就失去了他们的踪影。”时景祁站在旁边开口说明情况,“找了好久终于在断崖上看到了他晕倒在那里,就把他带回来了。好在都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到严重部位。” 泊海朝时景祁重重一点头表示感谢。 不过一码归一码,他还没有准备帮时景祁追他们大小姐。 他靠在床上,跟乔予栀汇报情况。 “是我太莽撞轻敌了,原以为人多,再加上我对战经验从来没输过,可以轻松把他制服,没想到上了他的圈套,我的手机也弄丢了。” 泊海吃痛扯动肩膀,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地址。 “不过跟预料中的一样,那男人和许可夏慌了阵脚,还好我们赶到及时。” 裴兆对于想要杀的人一直都是亲自动手。 只有一件事是意外。 许东柯的死是下了一种烈性毒药,能够一瞬间麻痹心脏,伪造出连尸检都无法验证的假象。 这种药裴兆再有本事也不可能随身携带,他去找了和他一起脱离组织的医药师。 不过现在他为了保许可夏,只能将一切隐患都消除。 裴兆对这个医药师出手灭口。 好在泊海带人及时赶到,让保镖暂时先把他带走,自己留下来善后。 “他是W组织的人。”一直安静待在旁边又不肯离开的时景祁悠悠开口,“确切的说,他是那边出逃的人。” “你怎么知道?”泊海转动着酸痛的手臂,“据我所知和这个杀手组织只有跟他们合作过的人,才能知道内部消息。” 时景祁抿了一下唇,没有回答。 第156章 承认吧,你就是在关心我 蔺言打了个哈欠,打破了诊疗室中生硬的氛围。 “你们累不累,没人告诉你们现在是凌晨四点吗?”他夸张打了个哈欠,朝时景祁身边作势踹了一脚,“出去给我买点吃的,我要东街口那家烧烤店,西街口那家炒饭,还有北街的甜豆花,现在亲自过去应该差不多跟同时赶上夜宵收摊和早餐点开门。” 蔺言交代完,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时景祁白了他一眼:“你自己怎么不去?” 靠!好心给你制造机会,这人竟然还敢凶他! 蔺言转动一下脖子,瞥了一眼乔予栀淡淡的表情,抽了一把椅子坐下。 抬起下巴朝泊海的方向点了一下,又连着打了两个哈欠走向门口。 “他还没消炎呢,等他消炎针打完了,我要给他重新缝合。”蔺言没转身,朝乔予栀的方向随手一指,“对了,你暂时不走吧?我估计这么多东西他一个人也搬不回来,你跟他一起去吧。” 透过玻璃的反光,看到乔予栀正打算开口。 没打算给她拒绝的机会,蔺言直接推门飞快跑开。 来到一旁的宠物休息室,摸摸离他最近的小狗头,给时景祁发了一条信息。 “兄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时景祁先行离开,乔予栀叹了一声,正想跟上去,泊海叫住了她。 “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是关于那个W组织的。” 听到时景祁口中的组织,乔予栀停下脚步。 她从刚刚开始就觉得不对劲。 泊海神情严肃,仿佛回忆起什么不好的记忆。 “那个组织充满了危险性。一旦接触就很难甩掉,不仅仅是组织里的人,就连找他们做事,所付的报酬也不是普通可以用金钱计算的。” 乔予栀在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急忙转过头。 “有多危险,他们想要什么?” 啧! 泊海在心里叹了一声,准备一会儿把这个大小姐的反应告诉唐先生。 不过此刻面对乔予栀担心的表情,他还是尽量把语气放柔和一点,怕吓到她。 “我没有接触过,只是以前在国外工作时听到了传闻。具体收取什么,要看每名杀手的心情。有的人爱财,用金钱或者宝石交易,这是最好办的。还有人比较变态,会让雇主剁下一根手指来喂狗。” 乔予栀从病房中走出去时,满脑子还都是喂狗这句话。 脚边毛茸茸的,是一只治疗完放在店里的中华田园犬。 性格过于亲人,正在蹭乔予栀的脚踝求贴贴。 她弯下腰,眨巴两下眼睛,跟小狗说道:“你不吃手指吧?” 纯黄色的小狗歪过头,用无辜的眼神看向她。 乔予栀从宠物医院走出来,天际已经有微光亮起,整个城市都安安静静的。 时景祁就这么站在夜色中,发丝被清晨的风吹得扬起,站在那里就像一副画报。 看到她走出来,朝乔予栀伸手。 “栀栀,过来。” 时景祁都做好她拒绝的准备了,没想到乔予栀快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抓过他的掌心来回摆弄。 检查完确定没有少块肉才松了一口气。 倒不是关心他,只是万一他为了自己的事去找了W组织的人,真身体受到了什么损伤,自己会内疚一辈子。 乔予栀在心中暗自想道,如果换成任何一个人,她还是会给予最基本的人道主义关怀。 确定时景祁的十个手指都在,她正要松手,去被对方紧紧扣住。 男人强有力的指节强行扣到她的芊芊细指中,拉着她往前走。 “松开我的手。” 乔予栀想要甩开,对方拉住她的力道却更紧。 她别扭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凶巴巴,与其说是生气,在时景祁看来更像是撒娇。 “好。”时景祁嘴上答应着,动作却还在耍赖。 转头垂眸看向这张气呼呼的脸,语气中带着愉悦:“你在关心我?” “没有。” 乔予栀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 男人轻笑一声,骨节分明的大手在她额头上很轻弹了一下。 “都听你的,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这语气,听着怎么那么像一对普通情侣在打情骂俏。 乔予栀轻咳一声,想要纠正这种不对劲的氛围。 不过时景祁没给她几乎,攥紧她的手腕就把她塞到了宠物医院门口那辆用作公车的宝马。 “我让保镖回去,先用蔺言的车开吧。稍微简陋了一点,你先忍忍。” 这是此刻的重点吗! 乔予栀嘴角微抽,故意把语气放得生硬。 头转得脖子都僵了,别别扭扭开口:“你身上没有少什么部位吧?” 这个W组织,到底变态到什么地步?怎么金山银山不要,就喜欢折磨别人。 时景祁轻笑一声:“承认吧,你就是关心我。” 在乔予栀再次炸毛之前,他踩下了油门。 蔺言为了让时景祁和乔予栀多待一段时间,特色挑选了三家隔了很远的店。 看着烧烤摊烟熏火燎的环境,时景祁脸都快绿了。 烧烤摊主正在往炭火上撒孜然,见他跟尊佛一样监视自己,心理压力骤然陡增,吓得他刷酱的手都差点抖了。 颤抖着声音说道:“要不您去旁边坐会儿?” 时景祁转头看向油腻腻的塑料凳和浮着一层擦不掉油污的桌子,他的脸色更黑了。 收回视线时,看到一对情侣正依偎在一起互相喂食。 甜蜜的样子刺得他眼睛疼,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暴躁,很想上去把人家的桌子掀了。 烦躁等待期间,转头看到乔予栀站在摊位的另一边,距离她最远的位置。 手中多了一根玉米棒,正在和一个买水果的大婶说话。 充满烟火气的烧烤摊,在万物寂静的清晨,乔予栀的长发被微风吹到微微撩起。 不知说了什么,她朝大婶笑着点点头。 那个笑容干净明媚,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这么笑了。 时景祁痴痴看着,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乔予栀身边。 风声把两个人的对话传到他耳中。 “小姑娘,你有没有男朋友?要是没有,我还能给你介绍几个。” 时景祁的眉头一瞬间就皱了起来。 抓住乔予栀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第157章 时总套路深 突如其来的动作,乔予栀和卖水果的大婶都停住了对话,惊异看向他。 “这是……” 大婶从时景祁的眼神中就品出了不简单。 急吼吼的表情恨不得把乔予栀藏起来,还好她刚刚没说把自己儿子介绍出去,不然估计能让这个穿着矜贵的男人瞪死。 “我们没有关系。” 乔予栀话音刚落,时景祁已经抬起她的手腕,就着她的手,把她那根烤玉米棒往自己嘴里送。 明明跟刚才那对情侣是一样的动作,但是一个蹙眉不悦,另一个双眸深邃,看不透他的情绪。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奇怪! 卖水果的大婶做了十几年生意,极其有眼力见,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个人的关系不简单。 她撇了撇嘴,悄无声息走开了。 乔予栀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懵了,过了好几秒才用大脑卡机的状态下回神,将被咬了一口的烤玉米塞到他手上。 一开口,带着一丝讥笑。 “你要是喜欢,就自己去烤一串。” 时景祁重新把烤玉米放到她手中:“就喜欢你的。” 语气朗朗,让坐在摊位上悄悄看热闹的人都能听到。 乔予栀瞬间感受到好几道视线,脸颊烫得几乎要烧起来。 她抽开时景祁的手,没几秒又被他抓了回去。 “那边烤好了,蔺言还等着,先买好回去再说。嗯?” 时景祁总是用正事来堵住她的拒绝。 重新回到车上,乔予栀颇有些不自在。 正要开口,时景祁突然插了一个话题。 “外面好像下雨了。” 乔予栀往车窗外看过去,确实飘起了毛毛细雨,不过并不明显,更像是云层中带过的水雾。 “我记得副驾驶的储物舱里有一把伞,你先拿出来备着。” 乔予栀本想说不用,但是一想到万一自己不撑伞,说不定时景祁又要闹什么更出众的事。她的脑海中,想起了偶像剧中男主脱下外套罩在女主头上,两个人在雨中奔跑配上一段煽情的音乐。 光是想想她现在和时景祁这么做,乔予栀的心中就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见她小脸皱巴巴的样子,时景祁嘴角的笑意更甚。 余光看向她打开副驾驶储物舱的手,因为紧张而喉结上下滚动。 抽出一把折叠雨伞,乔予栀的指尖碰到张相纸一样的东西。 随着她拿雨伞的动作被带出,轻飘飘落在了地上。 她弯腰去捡,在看清楚相纸上画面的时候,整个人都定格。 这是一张复刻的相纸,上面她和时景祁牵着手,正是他们在海边的那一幕。 “……” 怪不得蔺言突然说他饿了指示时景祁去买夜宵,又在他们走出去的h时候,门口正好停了一辆车。 还是时总的套路深。 她盯着这张照片看了许久,重新放了回去。 垂下眼眸,时景祁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波澜。 “想不到这张照片竟然都被你找到了。”乔予栀语气淡淡,在时景祁看不见的地方,她垂在右侧的手捏紧,“不过现在看来也没什么用,这只是一段并不愉快的过往。当初拍这张拍立得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说好要分手了,也是时候做个了断。” 她说得很快,语气很轻。 夹杂着从车窗外吹进来的寒风,吹得时景祁浑身发冷。 紧紧捏住一张相纸,指尖都用力到泛白。 前方路口的红灯转了绿,时景祁迟迟没有启动,他忽略了后排车疯狂按喇叭的声音,转头盯着乔予栀看。 刚才那段话,将他的心扎得很痛。 胸口仿佛堵住一股浊气,他用舌尖顶住后槽牙,这眼神要把乔予栀盯穿。 赌气开口:“你要是觉得没必要,就把它撕了当作没存在过。” 乔予栀睫毛微颤,沉吟了大半晌,怔怔看向照片上根本没有笑意的两个人。 时间久到后排前方再次转为红灯,乔予栀才点了点头。 “撕拉”一声。 她的指尖有些颤抖,但没有任何犹豫,将这张相纸照片撕成了碎片。打开车窗,扔了出去。 窗外扬起的风,将碎片全都带走。 看着她的动作,时景祁脸色苍白,失去血色。 过了好几分钟,他才轻嗤一声。忍耐到了极限,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发出一声漫长的“嘟”。 “乔予栀,你的心真狠。” 他扔下这句话,继续开车往最后一家早餐店开过去。 店铺在一条小巷中,车子开不进去。 “我进去吧,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乔予栀打开车门,顿住动作,没有回头,“或者也可以先回去,我一会儿自己打车走。” 时景祁淡淡睨了她一眼,看向乔予栀的背影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赶我走。” 乔予栀浑身一颤,趁着他还没熄火下车,快步往里走。 行色匆匆,一步都没有回头。 时景祁忽然觉得车里闷得慌。 闷到他胸前都隐隐发疼,快要呼吸不上来。 郁闷的感觉让他胸腔中翻涌着酸涩,要是被蔺言知道他现在的感受,肯定会毫不留情大笑出声,然后拍拍自己的肩膀让他哭出声。 一想到这个,心里就更加烦躁。 他怎么会因为这点事哭! 不就是乔予栀铁了心要走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推开车门,时景祁站在驾驶座旁边,脚旁已经围了一圈烟头。 尼古丁涌入肺部,口腔中更加苦涩了。 时景祁现在觉得连呼吸都是苦的。 路旁花店的卷帘门被拉开,一个十多岁的女孩跟他四目相对。然后低头看向时景祁脚边的烟头,就在她家的花店门口。 时景祁垂眸看了一眼,轻咳两声。 他习惯了做上位者,对这些小事不会有同理心。但是要是乔予栀在这里,肯定会小脸皱巴巴念叨他这样做不好。 一想到乔予栀的反应,时景祁的眼底掠过一抹淡淡笑意。 很快,又被心上的痛意弥漫过去。 那小女孩从店里拿出扫把,过来把烟头都扫干净。 边扫边回头看了时景祁好几眼,扫完后把蹬蹬蹬跑回店里。 没过多久,又重新跑出来,双手背在身后。 来到时景祁面前,用脆生生的声音说道:“哥哥,这个给你。” 看着女孩手中的东西,时景祁俊眉微皱,没有马上去接。 第158章 放开她! 小女孩的手中,是一束包好的玫瑰花。 见他没有动作,小女孩又将玫瑰花更往前递了一点,塞到时景祁的手中。 “这个给你,不要钱。”她满脸已经看透的表情,小大人模样对时景祁语重心长摇摇头,“哥哥你是不是惹喜欢的人生气了?” 小女孩摸摸自己的小下巴,伸长了脖子抬头,把时景祁看得透透的。 “哼哼!我家里开花店,每天见的多了。哥哥你这种表情往这里一站,肯定是跟女朋友吵架了。”她甩动着顺滑的马尾辫,“女孩子嘛,哄哄就好了。” 小女孩不认识名牌,她扫了一眼时景祁身上黑漆漆的衣服和他面如土色的脸,初步判断这人应该没什么钱。 伸出五根手指,想了想,又把大拇指缩了回去:“这束花是昨晚有一名客人被通知分手后哭着退回来的,看在你这么惨兮兮的份上。我给你打个折,四十块钱,怎么样?” 时景祁低头看着已经塞到自己手中的玫瑰花,还有那小女孩灿烂笑着的脸,有种很想把她招聘到销售部的冲动。 真是个做生意的鬼才。 不过一听到这花的来历,时景祁眉头越皱越紧。 听着有些不吉利。 虽然他这种情况没有比被通知分手好到哪里去,乔予栀现在都不想跟他同处一片空间。 他抬头看向小女孩身后已经开门的花店,朝前走了几步,看清里面的花品。 转身在小女孩的脑袋中用力揉了揉,将车钥匙扔过去。 “帮我做个事。” 乔予栀从来到那家早餐店前排队。 刚开门十分钟,已经有不少早起的环卫工人和跑出租的司机坐在门口的桌子上等餐。 “一碗甜豆花,加桂花酒酿、小汤圆和豆沙,不放红糖。” 听到这么独特的要求,胖乎乎的老板娘从店里走出来,热情打招呼。 “你是第二个在我店里提这种吃法的人。” “是蔺言让我来买的。” 老板娘一听,笑容更加灿烂。 “原来你是小蔺的朋友,我就说怎么那么熟悉!”她用冒着热气的毛巾擦手,“豆沙还在熬,你等等啊,现在门口坐着休息一会儿!” 乔予栀温顺点了点头,就坐在门口最角落的餐桌旁。 豆沙熬得有点久,等了一会儿后,她朝走来的方向转头看过去。 那里有个拐角挡住视线,已经看不到停在外围的车是不是还在。 她刚刚话说得那么狠,按照时景祁的脾气,此刻估计已经被气走了。 虽说是初夏,但是凌晨温差大,乔予栀体感还是感觉有些凉意,搓了搓手臂准备站起来。 隔壁卖夜宵的店铺走出两名把酒高歌的醉汉,喝得醉醺醺路都走不稳,口中嚷嚷着难听的话,从这家早餐店门口经过。 “豆花好了。”老板娘的大嗓门将那两个醉鬼吸引了过来。 酒壮人胆,其中一个人色眯眯看向正在拿豆花的乔予栀。 将剩下半瓶啤酒重重放在了桌子上,动手动脚朝乔予栀勾手指。 “想不到这里还能看到这种级别的美女,”他挡住了乔予栀离开的方向,语气轻佻,“你手上提着的早餐我帮你买了,哥哥再请你吃点其他的美食。我看你也不赶路,陪我们喝几杯。” 说完,作势要过来摸乔予栀的手。 扑鼻的酒气让乔予栀皱眉,她闪身避开,用冷冰冰的视线回应。 “不必了,现在就滚开,不然我就报警告你骚扰了。” 那人喝了酒,平日里不敢撒的窝囊气全都借着醉意涌上来。 听到乔予栀说这话,更加兴奋了。 哈哈大笑了两声后,嘴里开始不干不净。 “这妞不仅长得够味,性子还挺辣,我喜欢。” “你们是不是有病啊!不要乱来啊!赶紧从这里滚开。”卖豆花的老板娘好心帮乔予栀骂了回去。 不料那两个醉汉听到这话,忽然变了脸色,借着酒意一把抄起距离他最近的凳子就砸到地上,还把桌子全都掀翻了。 上面的碗筷调料撒了一地,那醉汉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抄起酒瓶作势就要砸,骂骂咧咧还想冲到店铺中威胁老板娘。 “你一个臭娘们这么喜欢多管闲事!这个时间段出来的,能有什么正经女人。还穿一件露出脖子和锁骨的衣服,不就是在勾引人吗?怎么只许她在大街上勾引男人,就不许我找她喝一点……啊!” 他正吼着,乔予栀忽然将手中刚出炉还冒着热气的甜豆花甩到他的脸上。 醉汉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捂住被烫到发红的脸蹲下。 “现在清醒了吗?”乔予栀像一头顽强的小兽,朝他瞪过去。 “报警!我要告你!告到你倾家荡产!”醉汉捂住脸又骂又嚎,呼唤自己的同伴,“你还愣着干嘛!” 同伴朝周围看了一眼。 他们闹了这一出,摊位上原本还在吃早餐的食客全都散开,没有一个上前帮忙。 这给了那两个醉汉胆子,有恃无恐上前就抓住乔予栀的胳膊,拖着她就往旁边的餐厅走。 “给你脸你还不要脸了!你知不知道我爸爸是谁?他是时越集团的中层经理,一年工资有上百万,我也算是富二代。今天让你陪几杯酒,是给你面子。” 在被对方捏住皮肤的瞬间,乔予栀的心中起了一阵恶寒。 喝醉酒的男人力气很大,被拖着没走出几步就感到脚腕传来一阵疼痛。 “你要做什么啊!” 只有豆花店的老板娘放下勺子想要追出来帮忙。 手腕被抓得很疼,脚腕处也有刺痛,心中弥漫起一阵无尽恐惧。 视线开始模糊,大脑嗡嗡作响,眼前开始发黑。 “放开她!” 一道怒斥让拉住她的人吓到整个人一抖,被言语中的气场压制。 时景祁快步走到乔予栀面前,一脚把这个醉汉踹开,将乔予栀护在了怀中。 “你找死!”那醉汉捂住胸口挣扎了好几下都站不起来,“你知不知道我爸爸是谁!他可是时越集团的中层,分分钟就能弄死你!” “哦?”时景祁将乔予栀摁在胸前,“你说什么?” 第159章 什么货色都敢碰我的女人 看到时景祁听到自己的话后微微一怔,那醉汉得意甩了甩手。 在空中挥舞了好几下后,才勉强扶住地面站起来。 对上时景祁冷到能杀人的目光,不敢朝他靠近,哆哆嗦嗦往后退。 但是又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离开,趾高气扬用手指点了点时景祁,露出得意又奸诈的笑意。 “时越集团,你没听过吗?也是,你们这种小鱼小虾可能都没见识过这么大的集团。敢不敢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爸能在业内把你封杀了。” 豆花店老板娘走出来收拾被扔坏的桌椅,地上躺着一本商务杂志,里面的纸张已经被她撕了给客人吐骨头。 但是封面上的人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她停下动作,将封面举起来和时景祁的脸对比,惊异叫出了声。 “哎呀!”老板娘激动挥了挥,直接把这张封面甩到刚被豆花砸脸的那个醉汉头上,“上面的人,跟这个帅哥好像啊!你是叫时景祁吧!” 时景祁?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那人甩头想了想,终于记起来是谁了。是他爸爸顶头再顶头的上司,时越集团如今的掌门人。 顿时,那个醉汉面如死灰。 说话都开始结巴:“我……我……我刚才都是瞎说的,我爸就是个路边捡垃圾的,他什么都不是啊!” 时景祁眼神一眯,让乔予栀靠在自己身后。 胸前如同溺水一般的恐慌感在感受到时景祁的气息后,逐渐好转。 她靠在桌角勉强支撑站住,脚腕依然疼得厉害,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束玫瑰花。 刚被打理过的玫瑰,花瓣还有一层水雾。就是有几朵花束开得过盛,已经开始衰败。 将这束玫瑰花拿在手中,乔予栀抬头看过去。 时景祁缓步走到那个醉鬼面前,一脚踹向他的小腿。 醉鬼早就被吓清醒了,吃痛捂住腿,狼狈往后跳了好几步,就差跪地求饶。 时景祁要是真把他爸开除,再顺藤摸瓜查出点什么,那他现在的好日子可就过完了。 “您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我现在给您下跪成吗?” “也行。” 出乎那人意料,时景祁还真应了一声。 “?” 没想到喝上头了随口一说,时景祁真能顺着答应。 这个醉汉在心中大骂了一声,面上还是惶恐的模样。他现在只想赶紧让这件事混过去,让时景祁消消气。 弯下膝盖缓缓正要蹲下,时景祁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居高临下,指节用力捏成拳,用散发着寒气的语气开口:“刚才用哪只手碰的她?” “啊?” 没等那人反应过来,时景祁已经踩在了他的手背上,皮鞋底反复碾压,他痛得叫出了声。 “什么货色都敢碰我的女人。” 听到这句话,那醉鬼脸色煞白。没想到一不小心闯了个大祸。 “时景祁!” 乔予栀感受到他身上的戾气正在不可控,担心他真的把人弄伤,会把事情闹大。 “够了,我们走吧。” 听到乔予栀的声音,时景祁濒临狂躁的情绪才逐渐冷静下来。 他抽回了脚,语气冰冷到让人发寒。 “医药费会从你爸爸的开除赔偿中出。” 淡淡扔下这句话,时景祁就转身乔予栀走过去。 那个醉鬼双手剧痛,他还从没被人在大庭广众下被这么羞辱过。 不就是让一个女人陪自己喝两杯酒,他又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竟然要把他爸爸开除了,简直是欺人太甚。 越想越觉得这口气咽不下去,醉鬼借着酒意,拿起桌上他几分钟前放在那儿的啤酒瓶,悄悄跟在时景祁背后,抡起瓶子就要砸过去。 正对着看到这一幕,乔予栀身体快速大脑反应。 “小心!” 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手中的玫瑰花束直接朝他额头上砸过去。 啤酒瓶应声落地,花瓣在瞬间散开,随着微风四处飘散。 在这条暗沉的美食街上,无数红色花瓣不断飘落,掉在乔予栀黑亮的青丝上。 她用尽全身力气朝将这束花砸过去。 脚踝处本来就发疼,一个重心不稳,直直往前摔。 下一秒,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时景祁眼底深邃,却燃起了希望,他单手勾住乔予栀的腰,用力收紧。 用确凿的语气说道:“你在关心我。” “我没有,”乔予栀能感受到勾住她腰际的手掌发烫,避开了时景祁的视线,“我只是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受伤,换成其他人,我也会阻止。” “可是你刚刚看我一开始打他的时候没出声。”时景祁一句话就揭穿了她。 乔予栀被怼得哑口无言。 背过身不想跟他说话,从时景祁的掌心中挣脱出来,一瘸一拐就要离开。 没走出几步,后方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双脚腾空,时景祁竟然将她公主抱了起来。 “哇!” 豆花店老板娘双眼发光,还不忘大声起哄鼓掌。 乔予栀被这个动静惹得脸红,轻轻锤了一下时景祁的后背,用警告的语气咬牙切齿。 “快放我下来。” 不过她这一拳被时景祁主动认领成了撒娇。 男人抱住她的手收得更紧了。 大步流星抱紧她走出巷子,乔予栀挣脱不开,索性低下头埋在时景祁的肩膀处,尽量让自己的脸别露出来。 终于走到了巷口,时景祁站在车边,将她轻轻放下后,亲自打开驾驶座的门。 转头朝花店的小女孩看过去,对方给了他一个OK的手势。 “对了,”他刚把乔予栀放下,又牵起她的手,“刚才出来忘了跟你说,我有件东西放在后备箱,忘记给你了。” 时景祁总是这样,以给她东西为由,想要多跟她待一会儿。 哪怕只是几分钟。 看向时景祁恳切的视线,乔予栀垂眸,浓密睫毛遮掩住一闪而过的晦瑟。 时景祁不该是这样。 他是骄傲的,从来都没有低过头的人。 但是乔予栀每天的夜里一闭眼,脑海中就会浮现乔松最后冰冷的模样。 爸爸被牵扯到自己的感情中丢了性命,但是自己都没见到他最后一面…… 最好的办法,就是和时景祁断了,让他重新开始。 时景祁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打开了后备箱。 看到里面,乔予栀微微怔神。 第160章 跟你做了,你会放过我吗 满满一后备箱,都是一车的玫瑰花。 乔予栀心中有块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像是有针刺痛,密密麻麻泛起疼痛。 很久之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乔予栀曾经靠在时景祁的肩膀上,勾住他的手撒娇。 那时候她对未来充满希望,总是幻想有一天能够和时景祁修成正果,一同走上婚礼的殿堂。 “如果你以后要和我求婚的话,不要去人太多的地方。我喜欢就我们两个人,没有别人打扰。”那时候的乔予栀手舞足蹈,满脸都是幸福,“想要好多好多玫瑰花,铺满整辆车,在花丛中找到一枚戒指,是不是很浪漫?” 那天的时景祁是什么表情,乔予栀已经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当天晚上时景祁原本答应了陪她一起看电影,却因为临时的工作安排去了书房。 担心他因为工作熬夜伤身,她准备了水果进去。刚刚放在他面前,却因为许可夏的一通电话,又离开了。 工作,许可夏,还有各种理由,所有的事情都在放在她前面。 乔予栀突然涌起一阵心痛的感觉,如同倒灌的海水将她整个人都围住。窒息而汹涌,快要无法呼吸。 她眨了眨眼,声音淡漠疏离。 “时总不必这样,你我都应该心知肚明,我们之间不可能再有以后了。无论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 她索性把话说明,转过头,避开时景祁的视线。 “多谢你找来了房老先生,等下个月舅舅的腿疾正式开始治疗后,我就会从A市离开。这里早就没有让我留恋的地方,时总也重新开始新的人生吧。” 她朝时景祁笑了一下,挤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 对视时,明显感觉到对方正在隐隐压制的勃然怒意。 在时景祁明显的警告中,乔予栀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相信以时总的条件,肯定有无数门当户对的名媛千金会对你抛出橄榄枝。” 说完没有一刻多停留,直接朝另一个方向走。 她脚踝的肿痛还没消散,刚刚又在拖行中被磨破了皮。此刻又酸又疼,咬牙忍住没有丝毫停顿。 身后的脚步声渐近,手腕猛地被人拉住。 “你……” 乔予栀只来得及说一个字,腰肢就被一只滚烫的手掌握住。掌心贴着腰际滑到了后背,用力收紧。她被迫往前,两具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 唇瓣被男人咬住,轻易撬开她的牙关。 唇齿相依,口腔处的空气被搅动殆尽。乔予栀下意识想后退,却感到后背的手又扣到后脑勺,逼着她向前。 唇瓣被咬了一口,她吃痛微微张嘴。 时景祁哼笑一声,含住她嘴唇的动作逐渐温柔缠绵。 指尖插到她柔软的发缝中,另一个手从抓住乔予栀胳膊的姿势转而扣住她的指尖。 距离靠得太近,乔予栀睁开眼时能看到男人眼底跃动的火焰。 带着欲火与强势,将他这几日伪装出来的温柔假象尽数撕裂。 乔予栀被吻得乱了分寸,整个人都在时景祁的控制下,能明显感觉到对面那具身体正在持续发热。 掌心再次回到腰肌,一把扣住她的腰抬起,作势要将她往车上抱过去。 “跟你做了,就会放过我吗?” 乔予栀这次没有挣扎,也没有直接甩一耳光过去。 她安静得像是一路没有灵魂的木偶,却一句话让时景祁如同被泼了一桶冰水。 抱住乔予栀的动作瞬间僵硬,男人隐忍住怒火,咬牙看向她。 “你说什么?” 乔予栀都能感觉到周围的气压瞬间变低。时景祁的眼底充满了危险的压迫感。 她仰起头,挽上时景祁的胳膊。那双漂亮的眼眸,没有一丝感情,平静得如同深渊。 一字一句,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不就是想要做吗?我可以把身体给你,结束之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臂传来阵阵痛感,乔予栀蹙眉,她能感觉到那双掐住她的手正在克制。 过了好几分钟,时景祁冷笑一声后退。 束缚在她身上的所有力量都消失。 明明是她最想要的结局,却因为失了力差点摔倒在地上。 明显感觉到时景祁的怒火,她将胸前被揉乱的衣服拉拢,又火上浇油问了一句:“时总不想要吗?那我就走了。” 阳光终于从天际亮起,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时景祁手指攥紧,指骨捏得咔咔响,满脸都是阴郁。 直到乔予栀的身影看不见,他才回到车上,重重关上了门。 全然没有发现,在花店后面的小巷中,有一辆黑色轿车正安静停在那里。 时觅雪坐在驾驶座上,将这一幕全程看在眼里。 乔予栀回来了?她现在又出现哥哥面前,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看着时景祁驶离的车子,时觅雪满脸担忧。 她之前是不喜欢乔予栀,对她有偏见,但是她更担心哥哥的状态。 这一年中,虽然时景祁回老宅的时间不多的,但每次回来时觅雪都看在眼中。 在乔予栀离开的一年中,时景祁每天都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仿佛任何情感都从这具身体中抽离,没有喜乐也没有温度,连自己看了都害怕。 前段时间她还欣喜时景祁怎么突然变了,原以为是心理医生起了效果,现在才意识到,是乔予栀回来了。 时觅雪小脸皱巴巴看向眼前往两个方向走的人,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动,在长叹一声后也启动了车子。 自从那次不愉快的对话后,一连半个月,乔予栀都没有再见到时景祁。 唐悦儒去房镇那里会诊了几次,安排好初次手术的时间,他的病情正在有序推进。 乔予栀加班加点将手头的工作完成,抬头看了眼日历,准备将离开的机票定在三天后。 这次离开A市后,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她应该不会再回来。 她从公司出来,一辆黑色跑车停在面前。 往前走了几步,那辆车亦步亦趋跟在她身旁。 直接方向盘一转,挡住了她的去路。 车窗摇下,看清楚挡住路的人,乔予栀露出头疼的表情。 “怎么是你?” 第161章 他们之间,早就该断了 时觅雪摘下墨镜,勾了勾红唇。 指向自己的副驾驶,跟她发出邀请:“上车吗?我有事想要跟你谈谈。” 要是在一年前,乔予栀还在时家,或者更往前一点,她在和时景祁谈恋爱的时候,面对他妹妹的主动示好,乔予栀会很高兴。 但是现在,除了时瑾桦,她不想和时家的人有任何交流。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扔下这句后,乔予栀朝另一个方向的长坡楼梯走下去。 时觅雪坐在车上,手忙脚乱把安全带拆了,推开车门跑下来时,乔予栀已经沿着楼梯走远了。 竟然敢无视她!她时觅雪每次出去都是被众星捧月,这还是第一次碰一鼻子灰。 时觅雪踩着新买的鞋刚想追过去,看向楼梯上凹凸的石块,一看就会磨损鞋底。 犹豫了几秒,她回到车里。 不谈就不谈,是她主动放弃这个和自己面谈机会的! 时觅雪气呼呼回到老宅,意外发现门口停了一辆熟悉的卡宴。 是时景祁最常开的那部,说明他回来了。 时觅雪脸上还残余的雾气一扫而光,欢乐蹦着跑进去。 “哥哥!” 时觅雪远远看到时景祁走上了楼梯,明明是一个能听到的音量,但是时景祁对她的声音充耳不闻。 她嘟了嘟嘴,跟在时景祁身后走上去。 上一次时景祁回老宅,还是一个月前。 自从爷爷出事进养护院后,时家的家族聚餐也自动取消了。时景祁在这一年中性格越来越冷淡,即使是对自己的亲妹妹,也很少出现温情的表情,更别提时家的其他人。 说实话,时觅雪现在有点怕他。 她亲手摆了果盘,轻手轻脚走到时景祁的书房外,正要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了激烈砸东西的声音。 吓得她时觅雪浑身一抖,手中的果盘差点拿不稳摔到了地上。 她想要进去,又不敢贸然开门。 只能贴在门板上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砸东西的声音长达十分钟才终于停下来,书房中重新归于寂静。时觅雪不放心,正要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了低低的哭声。 她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她的印象中,时景祁对感情天生钝感。即使是小的时候,也很少看到他哭,更别提这种几近绝望的哭声。 像是一头孤独的野兽,在暴风雪中找不到回家的路。 时觅雪的手搭在门把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打开门。 她将果盘收走,装作没有来过。 在自己的房间纠结很久,她看了眼外面已经漆黑的天色,一个人开车出去,找到了时景祁的心理医生。 对方对于她的突然拜访深感意外,在时觅雪表明身份后,出于职业道德还是没有把时景祁的病情跟她说。 时觅雪急得快把心理医生的办公桌给掀了。 她双手撑在桌面上,忍住想要抓住心理医生衣领的冲动。 换了一种迂回的话术:“所以我哥哥现在的情况急转直下,是不是跟那个女人有关系?” 心理医生一推眼镜,没注意到她话中的陷阱。 “他的情况又糟糕了吗?这一个月已经有了明显好转了。” “OK!” 时觅雪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多说,抓起桌上的手提包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她前几天才知道乔予栀重新回来,不知道回来了多久,但是从时景祁的情绪波动来看,应该也有一个多月了。 坐在自己的车上,时觅雪陷入思索。 她只有这一个哥哥,再怎么样也做不到冷眼旁观。但是让她去求乔予栀,实在拉不下这个脸。 双手揉乱了刚做完护理的头发,心里烦躁得不行。 原本想给时景祁打电话,又怕自己前脚走后脚心理医生去告状。 但是她就一个人,身边都是因为身份而靠近的狐朋狗友,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心里烦得很,索性开车绕到一处酒吧。 进去喝了几杯,耳畔都是震耳欲聋的响声,更吵得她头疼,连个能让她思考的环境都没有。 平日里待惯了的酒吧,时觅雪越待越觉得烦,一起身才意识到刚才那杯酒后劲挺重的。 脚下像是踩在云端上,跌跌撞撞走了出来。 眼前的一切都有重影,隐隐约约看到有两个人正跟在自己身后。 乔予栀坐在车后排经过这一带,忽然看到车外那个人有点眼熟。 “先停车。”她淡淡开口。 让司机停车后,乔予栀先一步下车走了过去。 时觅雪看起来喝醉了,站都快站不稳。身旁的两个男人跟苍蝇一样围着她,其中一个已经跃跃欲试想要上手。 嘴里不干不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位漂亮妹妹去哪儿?哥哥送你一程。” “她去地府,你们要不也跟着直接下去?” 乔予栀站在他们身后开口,把那两个准备把时觅雪带走的小流氓吓了一跳。 看到过来的人是一个女子,那小流氓挑了一下眉,朝她吹了声口哨。 正要走过来动手动脚,在看到乔予栀身后的司机时,吓得顿住脚步。 接替泊海工作的新司机,是他以前一起工作的战友。身高一米九,浑身都是肌肉,壮得跟一堵墙,感觉一拳就能把路边的电线杆抡圆。 那两个小流氓吓得腿软,灰溜溜跑了。 乔予栀扫了一眼还晃晃悠悠站在原地的时觅雪。满身都是酒气,说话的舌头都大了。 “你们兄妹俩还真是一样会给人找麻烦。” 她想叫时景祁来派人把时觅雪接走,手机都打开锁屏了,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已经和时景祁到了这个地步,她准备一个人悄悄离开A市,并不打算在这之前再联系他。 他们之间,早就该断了。 想了想,她把时觅雪扶起来,从她的衣服口袋里找手机。 试着用时觅雪的脸解锁,刚放到她面前,没想到时觅雪突然挥手打开。 那部手机摔落在地上,弹了两个圈后,不偏不倚正好掉进了下水道里。 “……” 乔予栀看着还在朝她笑盈盈的时觅雪,忍住把她原地扔下的冲动,让司机把她拖到车子里。 “大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儿?” 把所有能联系的人都想了一遍,乔予栀报了一个地方。 “啊?”司机诧异。 第162章 你还知道回来啊 “医院?”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在后排东倒西歪的时觅雪,“她虽然喝了不少,但还没到去医院的地步吧?” 乔予栀把跟八爪鱼一样朝她身上黏过来的人推开。 “让你去你就去。” 医院病房中,陈凛正翘着二郎腿在吃卷饼。 听到门口有脚步声,还以为是时景祁过来了,吓得赶紧把卷饼藏到抽屉里,一个飞扑从餐桌跑到轮椅上。 在两秒内做出虚弱的表情,还不忘把嘴角的卷饼渣渣擦干净。 推门进来的是医院保洁。 陈凛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放松躺在轮椅上,拿起手机开始打游戏。 开玩笑!时景祁给他这几日工伤假的补偿日薪比他上班还多,那不得坑一把自家老板。 正在最后决战关键时候,手机里进了一条消息。 他疑惑皱眉,眨巴眨巴眼睛看短信上的内容。 “还在住院部1703吗?给你送个人过来。” 这是乔予栀的手机号码啊?陈凛满脸奇怪,她能送过来谁? 车上,时觅雪喝醉后的酒品特别差。 担心她喝醉了会乱动,乔予栀选择坐在后排。刚开出去几分钟,她就后悔了。 时觅雪小脸被酒精熏得通红,又哭又闹抓住身旁的人,小嘴从上车后就没停过。 “我之前也不是故意针对你!都是许可夏在我面前伪装,我还以为她是个温柔的好人,谁知道她那么恶劣!” 时觅雪打了个酒嗝,两只小手在空中乱晃,还想打开车窗呐喊。 被乔予栀强行按住,满脸嫌弃将她定格在座位上。 不想再听到关于许可夏的过往,乔予栀伸出一根手指点在时觅雪的嘴唇上。 不过她这招只会时景祁管用,对时觅雪却没用。 每次时景祁喝醉时,都会比平时里冷冰冰的样子可爱多了。只要把手指点在他的唇瓣上,他就会安静下来。跟小朋友索要糖果那般,抓住她的指尖,整个人赖在她肩膀上,双手环住她的细腰。 这种抱法很暧昧。 一侧头就能感受到时景祁夹杂着热气和酒意的呼吸,灼灼喷在敏感的颈侧。 乔予栀飞快皱一下眉,转头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明明告诉自己该结束了,怎么又克制不住想到了时景祁。 时觅雪还在一旁哼哼唧唧,抓过她的手指,小脸忽然皱了起来。 两道眼泪猝不及防从脸上掉落,把乔予栀打了个措手不及。 “谢谢你,你真好。”她嘟囔,剩下的话含糊不清? 乔予栀没打算心软,将手从她身边抽出来。 “一会儿把你送到了我就走……” 不过时觅雪这个醉鬼根本没听她说话,直接打断乔予栀的话。 “还有之前针对你的事情,对不起。你别这么冷漠拒绝我,我是真有话要对你说,是关于我哥哥的……” 乔予栀一怔,推开她扒拉自己的手。 动作明明不大,对喝醉的人来说却会天旋地转。 “我跟你说,我哥哥……呕!”时觅雪刚开口,忽然在一个转弯后捂住嘴干呕。 乔予栀赶紧让司机停车,把她带到路边。 司机满脸无辜挠了挠头,他转弯的弧度不大啊,跟他以前在半夜打枪战的时候温柔多了。 时觅雪手撑在路边的绿化带,将晚上喝的酒都吐了出来。 吐完后还没消停,呜呜哭了出来。 右手在空中扒拉了几下,想要牵乔予栀的手,不给她拉就扯着嗓子嗷嗷哭,让人头痛。 乔予栀无语眯起眼眸,太阳穴正在突突发涨。 心中燃起一阵冲动,也不想管和时景祁走到哪一步了,现在就想打个电话叫他过来把这个烦人的醉鬼领走。 “你再拉着我,信不信我把你丢在这里。”她咬牙切齿。 听到这句威胁后,时觅雪稍微收敛了一点,不过抓住乔予栀的手还没放。 努力睁大迷蒙的双眼,她甩了甩头,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乔予栀身边。 “乔予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大着舌头凑到她面前。 怎么她的酒疯还有第二波? 乔予栀正准备甩手,却听到时觅雪冲她愤怒大吼:“你怎么又回来了!你还知道回来啊!都是因为你,突然之间不告而别,你知不知道我哥哥这一年里过得是什么日子!” 时觅雪抹了抹眼泪,把藏在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乔予栀听到这话时,心里猛地一震。 她不想听! 她怕自己听到就会心软。 但是时觅雪哪里肯,双手拽住她的胳膊,借着酒劲全身后仰,整个人的重心都压过来。非要把乔予栀拉住。 “在你走的那几天,哥哥一直待在你那个破房子闭门不出。我担心他,在门口敲门,他也不开。只是没日没夜坐在里面发呆,不让任何人碰你的东西!我都怕他熬不住。” “后来他用了各种办法都找不到你的消息,他就跟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那样。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到你生活过的那间房子。我问过他的心理医生才知道,他的情绪很不稳定。还曾经一度差点在洗澡的时候整个人突然闷进浴缸里淹死!” 时景祁的痛苦突然被这么剖开暴露到自己面前,乔予栀心脏一紧。 刺痛的感觉让她浑身绷紧,乔予栀皱了皱眉,还是没有心软。 她试着去掰开时觅雪的手。 就像将手从时景祁掌心抽离那一次,决绝和过去告别。 不过时觅雪不是时景祁,不会在她说停止的时候安静下来。 她这个大小姐脾气不管不顾惯了,认定了的事就一定要说完。 龇牙咧嘴抓住乔予栀,语速加快:“当年哥哥对你的感情也很深,他从来都没有爱过许可夏。不然许可夏也不会从我这里下手,骗我来挑拨!” 她拍拍胸脯,语气还挺骄傲的。 “哦还有!爷爷那场车祸虽然看起来是个意外,但是我知道,那一场车祸绝对不简单。那天我都看到了,哥哥明明知道爷爷出事,但是他一直站在落地窗旁看了一夜的雨,却没有出去。我听到他好像说过,什么你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赎罪……啊!” 感受到乔予栀的手突然用力掐住自己,时觅雪叫出了声。 “你说什么?”乔予栀颤抖着声线问。 第163章 别走好不好 时觅雪醉醺醺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乔予栀是在跟她说话。 半眯着眼睛,终于松开抓住乔予栀的手,说话的音量却越来越大。 两只手张开,伸过头顶做了一个朝天的手势。 “你是没看到我哥哥那一天的样子,连我看着都害怕。但是我不知道爷爷到底怎么了?他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哥哥才会……” 后面的话时觅雪没说完,乔予栀左右看了一眼,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捂住她的嘴,先带上了车。 这种话,在大庭广众下讲出来,万一被人偷听了去,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连乔予栀都没发现,自己刚才吓得心脏漏了一拍。 生怕因为时觅雪的大嘴巴,给时景祁惹出什么事情来。 回到车上,把酒吐了大半的时觅雪终于安静下来。 咂巴着嘴靠在坐垫上,四仰八叉睡了过去。 睡着睡着还会突然伸手,紧攥住乔予栀的衣角,语气义愤填膺。 “我到底对我哥哥下了什么咒,你走后他半条命都快没了。不对,你在他身边的时候,也总是让他魂不守舍。” 她躺在后排,掰着手指开始算。 “一……二……算了我也不记得几年前,他为了跟你在一起,冒着跟时家决裂的风险。跟爷爷坦白想要公开,被爷爷气得动了家法,还威胁他会动手处理。两个人吵了一晚上,才各退一步。哥哥那时候可从来不会那么冒进,差点连继承人的位置都没了。” 乔予栀手指紧紧掐住虎口,心头震颤。 时觅雪刚才的话如同潮水般一阵一阵朝她袭来,脑子里乱乱的,终于在乱麻一般的信息中抽出一套线。 关于时老爷子的车祸,乔予栀听唐悦儒提起过。 她当时对时家已经是完全抵触的心理,并不想知道任何消息,只想撇清关系,所以了解得不深。 只知道这位跋扈一时的老爷子,在和妈妈出事的同一条路上出了车祸。因为没有及时医治,半身不遂被送到了养护院。 这恐怕比杀了他还痛苦。 如果真是时景祁做的…… 乔予栀咽了咽喉咙,鼻腔中满是酸涩,胸口酸胀得厉害。 这又算是什么?时景祁,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们之间的裂痕早就已经干涸,隔着血海深仇,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有冷风从后排车窗灌进来,司机帮她关窗,乔予栀又倔强打开。 她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才发现无论如何都擦不干净,始终有眼泪涌出来,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发颤。 过了好一阵,车子在医院前面停下,她才终于缓过神。 垂眸看向双颊熏红的时觅雪,连看她的眼神都温柔了一点,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让司机帮忙把她搬进去,时觅雪像只小鸡崽那样被提到了陈凛的病房中。 “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跟你们时总说一声,派人来把她接走。” 时觅雪酒品不好,闹了半天也累了,闭着眼睛瘫在病房的沙发上。 在听到这句话后,她突然坐起身,拉住了乔予栀的衣角。 “你要走啦?别走好不好?” 估计是累了,她现在的样子分外乖巧。 乔予栀看向时觅雪柔软的头顶,还是叹了一声,用揉狗的手段拍了拍她的脑袋,放缓了语气。 “你想让我留下来吗?那我再多留五分钟好不好?” 陈凛看着眼前分外温柔的乔予栀,局促摸了摸鼻子,看向卫生间那扇没关紧的门。 从门缝中,有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 时景祁站在门口,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乔予栀正对着时觅雪那副温柔耐心的模样。 眼眸沉了沉,心中莫名闪过一丝不爽。 她之前不是和时觅雪关系不好吗?怎么突然一下又转变了态度? 是不是除了他,全世界的人乔予栀都可以和解? 把时觅雪哄好后,乔予栀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住脚步,往卫生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站在原地迟疑了两秒,那扇门还是虚掩着,没有打开的意思。 陈凛看在眼中,急得不行,恨不得一脚上去把门踹开。想想为了自己的年终奖还是忍住了。 视线重新收回,正要推门离开,卫生间里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时景祁蹙眉看向蔺言的来电,直接点了挂断。 “什么事?”他手指飞快打了这几个字过去。 “哎呀!不好意思,按错了。不过应该对你也没有影响,你就当我想你了。” 扫了一眼就能想像出蔺言说这话时贱兮兮的语气。 陈凛坐在门外的轮椅上伸长了脖子,原本安静躺着的时觅雪突然指向他。 “是你给蔺言哥哥发消息的?” 陈凛吓得差点一屁股弹到地上,手忙脚乱将手机藏起来。 “我没有,你别胡说!” “你不出来吗?” 乔予栀对着那个方向淡淡说了一句,将搭在门把上的手放下。 时景祁小心翼翼看向门缝外,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还站在那里。 他推开,大步流星走过去。却发现站在乔予栀面前时,看不透她的情绪。 她的眼眶又红又肿,应该是来的路上哭过去。 下意识抬手去捧她的脸,乔予栀不着痕迹将脸颊从他掌心下挪开。 “聊聊吧。” 十分钟后,乔予栀和时景祁并排坐在休息区的长凳上,中间隔了两个人的距离。 乔予栀起身走到自助咖啡机旁边。 泡了一杯速溶咖啡端在手中,转身看到时景祁跟讨食的小狗那样巴巴望着自己,让她莫名有种吃独食的罪恶感。 为了降低负罪感,她将手中的纸杯晃了晃,让时景祁看得更清楚。 “你不是不喝这些速溶的吗?” 时景祁薄唇勾了勾:“想不到你还记得我的口味?” “…….” 这脸皮真够厚的。 时景祁起身,走到乔予栀面前,将她手中的那杯拿了过来。 “你给的我就喝?” “那我给你毒药你喝吗?” 乔予栀重新给自己泡了一杯,坐到原来的位置,距离时景祁两个人的距离。 “喝。” 她听到这个答案,慢慢将捏住纸杯的指尖松开。 “你怎么不问问,我想跟你谈什么?” 第164章 他不会再爱上其他人 时景祁抿了一口。 速溶咖啡的粗糙口感从口腔中蔓延,他没有转头看,和乔予栀就这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两个人的视线直直看向前方,谁也没有朝对方看。 “你想谈什么?” 乔予栀将纸杯放在桌上,低头紧盯着自己发红的指节。 “为什么这么做?”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是在喃喃。其实她没有想要问一个答案,她现在有点痛苦。 “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于事无补。你就算是把他杀了,我妈妈也不会回来。我们中间隔了太多无法靠近的沟壑,时景祁,这不能怪你,我知道。但是命运偏偏如此,我解不开心中的结,或许再也不见是最好的结局。” 夜晚的医院很安静。 时景祁感觉口腔中这杯速溶咖啡实在是太苦了。 他沉吟了好几秒,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 “如果你的世界中再也看不到我,是不是就能轻松一点?将仇恨的事慢慢放下,开启新的人生。” 乔予栀心尖颤动,但是她现在能做的,就是顺着他的话。 “或许可以,我想试试。” 时景祁沉默着,指腹贴在纸杯上。 很烫,烫得他感到一股痛感从指尖弥漫到了胸口。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但是此刻清楚地知道,在乔予栀离开后,此后的人生这种痛感会伴随着他的全部人生。 他不会再爱上其他人。 “好。”时景祁缓慢开口,他将纸杯放下,走到了乔予栀面前,“既然这样,那我愿意成全你。等你离开A市的时候,就不跟着你去机场了,在你离开后,我们之间彻底结束。你不用再担心以后我会纠缠你。” 乔予栀低着头,心尖控制不住发颤。 她深呼吸了好几下,正要抬头对视过去,头顶又传来一句低沉的声音。 “如果你以后要和别人在一起,订婚结婚……” 时景祁说到一半停止了,他发现自己说不下去,说这话简直就是在自虐。 “那时候就别通知我了,我不想知道那么多。” 乔予栀心里酸痛,她清楚知道自己这辈子的感情已经提前殆尽。 但是她没有说,缓缓点了一下头。 时景祁见她没有否认,眼眸瞬间暗了下去。 “走吧,也该走了。” 乔予栀起身,正要从医院的休息处离开。 她走得很慢,余光看到时景祁垂在身侧的手犹豫一瞬后,还是抬起来抓住了自己的手臂。 乔予栀这次没有拒绝,任由时景祁拉住她,收拢胳膊将她抱进怀里。 比以往的任何一次拥抱都温柔,乔予栀把下巴靠在时景祁的肩膀上,感受到他的掌心在自己后背拍了拍。 “你吃东西总是不规律,晚上也喜欢熬夜导致第二天起不来。以后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不在你身边时,好好照顾自己。” 乔予栀想说这些自己早就改了,她动了动唇,还是没有开口。 轻轻“嗯”了一声。 男人的手紧搂住她,最后一次索取她身上的气息。 “虽然唐先生应该会照顾好你,但是也别总是一个女孩子出门。去谈业务的时候身后带个男助理,晚上出去时要带个人高马大的司机。今天救小雪的行为太过鲁莽了,以后不要一个人出头,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眼眶热热的,有液体滑落。 乔予栀轻轻侧头,埋在了时景祁的肩头。 脸颊靠在他的肩膀处,轻柔蹭了蹭。 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微微颤抖,一开口就是哽咽的声音。 “好。” 时景祁手臂用力收紧,过了好几分钟,终于松开,牵住她的手。 分开的一瞬间,乔予栀感觉自己身体中有一半的灵魂被抽走了。 “走吧,我送你出去。” 乔予栀被牵着走到了医院外。 司机已经等在了路边。 时景祁打开车门,贴心呵护将她送上了车。 帮乔予栀关上门,目送她离开。 纤柔的手从自己掌心抽出的瞬间,时景祁下意识往前抓了一下,却只能虚虚抓了个空。 车尾灯在视线中越来越远,时景祁站在原地就跟平常一样,仿佛只是一场普通的离别。 但是他心知肚明,这是最后一次见到她。 他一直站在原地没走,舍不得挪开视线。从后视镜看过去,男人的身影越来越小。 直到过了拐弯口彻底看不到,乔予栀闭上眼眸,有两道清泪滑落。 想用手抹去,却发现今晚的泪水怎么抹都无法抹干,双手捧住脸痛哭出了声。 这是她最后一次在对时景祁这段感情中的放纵。 眼看着这辆车从视线中消失,时景祁身上的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 像一座望妻石一样立在原地,抬不动步伐。 不远处的正上方,有两个身影并排趴在窗口。 陈凛无奈摇了摇头,一口气叹得地动山摇。 “时总没救了,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追妻把老婆越追越远。” 下意识吐槽完,才想起来时总那位刁难千金妹妹还坐在自己身侧。 他赶紧捂住嘴,不过还好她此刻喝醉了。 陈凛这么想着转过头,吓得直接往后弹出去好几步。 时觅雪不仅双眸看起来分在清明,她还在认真思索,跟刚才又哭又闹的模样截然不同,哪里有半分喝醉的样子。 “谁允许她就这么走了!这样可不行,过几天他的心理病症又要加重了。”时觅雪自言自语,“看来我还得想个办法。” 一转头,看到双手抱胸满脸惊异的陈凛。 时觅雪眯起眼眸,朝他重重哼了一声。 “就知道你是装病不想去工作!” 吐槽完这句,也没说会不会去时景祁那里告状,时觅雪蹬蹬蹬跑了。 只剩下陈凛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一直在寒风中站了许久,直到双手快要被风刮得失去知觉,时景祁才点了一根烟活动手指。 抽完烟后,他收回视线。 脸上更加面无表情,让司机开车过来,坐了上去。 今晚不想回锦苑,更不敢去乔予栀之前的小区睹物思人。 他让司机开到自己一处郊区带高尔夫球场的别墅中。 地势幽静,周围没有其他车辆来往。 突然之前,前方来了一辆逆行的车,直直冲他们开了过来! 第165章 把你最珍贵的东西给我 司机猛打方向盘,直接越过黄实线朝另外那一侧道路开。 好在对面没有车,司机把车横停在路上,踩下了刹车。 那辆逆行朝他们直直开过来的车,不仅没有减速,反而加足了马力狠踩油门从刚才那个位置开过。 寂静夜空中,传来一道刺耳刹车声。 那辆车就这么桀骜不驯停在半路上,两秒后,驾驶座的门被推开,里面走下来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 悠悠口哨音在这山林的夜晚格外瘆人,鸭舌帽的男人手中还转动一根电击棒。 他慢吞吞朝时景祁的车旁走过来。 司机刚想倒车离开,却看到那人竟然肆无忌惮拿出一把消音枪,对准两个后轮胎砰砰开了两枪。 光天化日,啊不,深更半夜,竟然会在国内出现消音枪,还有没有王法了! 司机忍住额头的剧痛,他摸向自己额头,有温热的血液沿着侧脸留下来。 两眼一翻,差点没晕过去。 他晕血啊! 不过即使如此,司机还是打开车门,挡在时景祁面前,双手握拳在胸前做出格斗状态。 “时总你先走,我练过半年拳击。”他看向对面薄如纸翼的身材,“对付他还没有问题。” 鸭舌帽男轻笑一声,把帽子摘来反戴在头上。 机械性嚼口香糖,在吹出一个大泡泡后,阴森森笑了一下。 司机都没看清楚对方的路线,只觉得眼前一晃,那人竟然快速来到自己面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拳揍了上来。 鼻腔中瞬间传来剧痛,两道鼻血流了下来。 鸭舌帽男还想动手,时景祁忽然推门,用门板朝他撞过来。 那人早有防备,往后跳了一步,没有伤到他分毫。 拿起消音器对准司机,时景祁眉头紧皱,挡在了中间。 “洛尔,你找我什么事?” “啪!”那个叫做洛尔的男人用嘴发出枪响的声音,才戏侃笑出了声。 他摘下鸭舌帽,满头金发在夜晚的山林间随风吹动。 又吹了一个泡泡后,他把口香糖吐在地上,朝时景祁伸手。 “你找我做了那么多事,W组织的规矩你也知道,别忘了给我的报酬。” 时景祁转头跟司机说了一句。 “你先走吧。” 他跟在洛尔身后,坐上了他的车。 “你想要什么报酬?” “别急,让我想想。” 洛尔看起来心情不错,吹着口哨直接把时景祁开到了他的别墅门口。 用视线将时景祁身上全都扫了一遍,眼神逐渐阴鸷。 “把你最珍贵的东西给我,”他抬起下巴朝窗外抬了一下,“你在锦苑书房的抽屉右侧,里面放了一些东西,把里面的那些全都给我,就当是你这次付给我的报酬。” 时景祁蹙眉。 以洛尔的身手,能清晰知道他书房中东西的位置,并不意外。 在听到洛尔的这句话,男人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可能。” “为什么?那里面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时景祁不想跟他讨论这么多,皱眉揉了揉太阳穴。 “我有一颗粉钻,是前年在珠宝展会上拍卖下来的。价值三亿,比你之前的任何一次报酬都要多。” 洛尔盯着他,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直接从自己车上拿出一把瑞士军刀。亮出刀刃,指腹贴着刀面轻轻划过,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我要什么,由我来决定。既然不肯把那些给我,那就用你的一根手指换。” 时景祁没有一秒犹豫,接过军刀就要往自己手上划。 这刀肉眼可见锋利,能让洛尔随身带着,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削铁如泥。 见他脸上没有任何犹豫的表情,洛尔暂且拦住他的手。 好奇挑了一下眉:“你真准备用手指,而不是把那些东西给我?我还从没碰到过你这种疯子。” 洛尔对时景祁很感兴趣。 “不过我现在不想要你的手指了,感觉这东西没什么特别的。让我想想你还有什么珍贵的东西,那个女人怎么样?” 话音刚落,时景祁突然暴起反手抓过这把瑞士军刀,抵在了洛尔的脖子上。 愤怒警告道:“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刀刃刚抵上去,洛尔的脖子上就出现一道血痕。 时景祁的额头青筋暴起,单手抵住洛尔的肩膀试图把他制服。 下腹有一个坚硬的东西抵住,是一把枪。 洛尔不愧是W组织的人,从不让自己处于劣势的位置。 不过扣在他脖子上的刀刃不仅没有害怕松开,反而更加用力。 时景祁仿佛一个不要命的疯子,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双眸冷凝紧盯洛尔的眼底,再一次警告:“你要是敢动她,我就是下地狱也会把你拖下去。” 双方无声对峙了几分钟后,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洛尔在笑了一声后举起双手。 “你就这么在乎她?” 原以为时景祁不会回答,洛尔将瑞士军刀收起。 却听到耳旁很轻的一声:“她以后的人生已经跟我无关了,但是我会杀了所有试图伤害她的人。” 洛尔打了个哈欠,他不懂这种刻骨铭心的爱情有什么好的。 把时景祁赶下车,洛尔启动车子没开出去几米,再次倒车回来。 问时景祁要了存放粉钻的密码后,朝他飞快眨眨眼:“我查到裴兆现在的位置了。” 时景祁神色一凛,眸色沉沉隐入黑夜之中。 翌日,乔予栀难得睡了一个懒觉。 这是她留在A市的最后一日,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处理完,只需要把行李整理好。 她来的时候没带多少东西,现在要走了,整理了半天只理出来两箱衣物。 其中一箱还是她准备给时瑾桦带的A市特产。 时瑾桦已经带着乔松的照片环球旅行了十三个国家,乔予栀有时会飞过去,跟她短暂见一面。 当初谁也没想到,她和时阿姨这个名义上的继母女,竟然会成为最亲密的关系。 因为她们都在怀念同样的人。 陪着唐悦儒吃过早餐,乔予栀发现还有一个时瑾桦想要的模具还没买。 让司机陪着,前往商场购物。 买好后装在后备箱,还没上车离开,一辆跑车停在乔予栀面前,把她往车上拉。 第166章 她还会和别人结婚 看到有人把乔予栀拉走,人高马大的司机如临大敌。 定神一看,这不就是那天乔予栀在酒吧门口救下的女人吗? 他举起的拳头在空中,不知该不该对女人下手。 就在他犹豫的这几秒,时觅雪已经不管不顾把乔予栀拖上了车,亲自给她系上安全带。 “你准备带我去哪里?” 乔予栀没心情跟她胡闹。 她和时觅雪终究不是太熟,顶多算是以前有过冲突的敌对关系。更何况,她现在已经决定离开这里了。 不过时觅雪直接锁门开车。 这我行我素霸道的样子,倒是和时景祁很像。 “那个,听陈凛说你前几日在酒吧外帮了我。”时觅雪轻咳一声,说话的语气有些别扭,“为了报答你,我决定送一件衣服作为礼物。” “不用。”乔予栀第一反应拒绝。 不过时觅雪全当没听到,飞快补充了一句:“是我自己设计的品牌,看在你……人还不错的份上,我就勉强送给你。不过你能不能给我当一天模特,我可以给你付工资。”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位刁蛮大小姐的情商还是那么堪忧。 不过乔予栀倒是确实听说时觅雪前段时间去学了设计,还跟她的导师一起开创了一个品牌。当然,大多数的设计稿都是她导师的作品。 只是乔予栀没刻意关心,她设计的到底是哪种类型的服装。 一直到半小时后,乔予栀看着满墙婚纱,无奈扶住额头。 时觅雪只跟她说要送衣服,没说送的是婚纱。 “来都来了,穿一下也不亏。”时觅雪把她推到了试衣间。 店里的一名辅佐穿衣员工已经等在了里面,和时觅雪默契十足,在乔予栀被推进来后关门拿出一件婚纱,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将早就准备好的话术说出来:“这是我们店的未上市款,虽然是婚纱系列,但是款式简约大方,日常也可以当做礼服。您身材这么好,气质又佳,简直就是为您量身定做。” 乔予栀无语叹了一口气,视线落在这件婚纱上。 她马上就要离开A市,这辈子爱人的勇气已经用尽,应该也没机会再穿上婚纱。 能有机会试试也不错。 “给我穿上吧。” 在把乔予栀推进更衣室后,时觅雪给里面发了一条信息。 没过多久,被她安排在里面的员工回了一张照片。 乔予栀已经换好了婚纱,站在镜子前挑选首饰。 明艳动人的脸配上这条流沙鱼尾婚纱,美丽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时觅雪很满意,一键转发到了时景祁手机上。 几乎同时,对面回了一个问号。 时觅雪在心中呵呵了两声,她哥哥还从来没回得这么快过。 作为报复,冷了时景祁几分钟后,时觅雪还没来得及慢悠悠重新发信息,对面已经打了电话过来。 “你在带她做什么?” 时觅雪添油加醋,对着电话一阵输出:“我有几件新设计的婚纱,正要乔予栀今天有空,就让她帮我一下当个模特。别这么紧张,顶多只是和另外的男模特拍拍照,靠在一起做个造型。反正你们之间也分开了,你又不去追,只会折磨自己,应该不会在意这件小事吧?” 她跟机关枪一样突突说完,怕时景祁再打过来骂她,直接点下关机。 听到对面冰冷的机械音,时景祁的眼中冒出阵阵寒气。 挂了电话,没忍住打开那张照片,放大。 他想象中无数次乔予栀穿婚纱的样子,比想象中更出众,却不是和自己拍的。 胸腔酸胀得厉害,他闭上眼眸,脑海中却控制不住去想乔予栀的模样。 “不想去就别去,继续在这里待着呗。”蔺言坐在对面翘着二郎腿,“反正你去了也没用,你们之前也没有可能了。” 时景祁眉头皱起,指节捏紧,忍住想要揍他的冲动。 见他表情有了反应,却依然装作没听到闭着眼睛。 蔺言嘴角勾起,继续添把火:“不就是和别人一起做做样子拍个婚纱照,你现在早点脱敏也好。以后她还会和另外的男人拍真的婚纱照,他们还会一起穿婚纱举行婚礼,结婚生孩子给孩子起名……” “嘭!” 时景祁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薄唇紧抿,冷着脸往外走。 蔺言见怪不怪,拿起一旁的冰美式喝了一口。 刺激了他半天,总算用激将法让他过去了。 走到门口时,时景祁停下脚步。 轻飘飘扔下一句话:“舒池姐虽然退婚了,但是为了家族联姻,她也不可能一辈子不结婚,迟早会给你再找个姐夫。” “滚!” 蔺言抓起手边的餐巾纸盒就朝他扔了过去。 不过扑了个空,时景祁已经走了出去。 驾车来到时觅雪的店里,她正悠哉悠哉在门口等着。 看到一辆黑色卡宴由远及近,露出见怪不怪的表情。 “比预想中晚了十分钟。”时觅雪拍了拍时景祁的肩膀,“哥哥,你进步了,比我想象中能忍。” 时景祁剜了她一眼,冷着脸走进去。 时觅雪被瞪得后背紧绷,决定给今天请来店里的男模特多加点奖金。毕竟一会儿可能要赔人家被吓的精神损失费。 乔予栀画完了妆,站在闪光灯下听从摄影师的摆布。 她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已经一步一步顺着店里的指引,莫名其妙帮他们拍一套广告图。 站在她身旁的是一位年轻男模特。 大学还没毕业,笑起来阳光开朗,满满小奶狗气息。就是和他身上那套深沉的西装和他的气质不太搭。 “男生把手搭在女生的腰上,两个人对视甜蜜一点。”摄影师站在镜头后面指挥,“我们模特图就拍这一张照片,所以要格外认真一点。” 小奶狗看向身边站着的漂亮女人,想不到出来兼职拍摄还能遇到理想型。 他紧张地看向乔予栀,正要伸手,后颈脖被人提着往后一扔。 这力道很大,差点让他摔到了地上。 “你有病吧!”小奶狗气得扯着嗓子大吼。 在看清对方后,很怂地缩起身子,顿时噤声。 第167章 我是他老公 眼前的男人气场强大,比身高一米八的小奶狗还要高出一些。 那双深沉的眼眸微眯,朝小奶狗恶狠狠瞪过去,把他吓得后背冒起一层冷汗。 一时之间被气场镇压住,说话都结结巴巴说不顺。 “你……你是……谁啊?谁允许你擅自进来的。” 时景祁冷瞥了一眼小奶狗身上和乔予栀一套的西装,这么看怎么不顺眼。 冷冷冒出一个字:“脱!” 吓得小奶狗忙后退几步,双手捂住胸,用看变态的眼神看向他。 “大叔,我卖艺,啊不对,卖脸拍广告但是不卖身啊。而且不喜欢男人,你要是喜欢男的,自己去会所找鸭,别在大庭广众下骚扰我。” 时景祁脸都快绿了。 垂在身侧的手捏成拳,克制住没有一拳揍上去。 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你刚刚用哪只手碰到她了?” 小奶狗忙捂住自己的右手,刚才搭过乔予栀的肩膀。 “你别胡闹。”乔予栀提着裙摆走过来拍了拍时景祁身边,拍了拍他的手背,“跟他没关系,他也只是来拍摄的。” “你们认识啊?”迟钝的小奶狗终于反应过来。 时景祁冷不丁抛下了一句:“我是他老公。” 此话一出,整个拍摄厅都安静了下来。 时觅雪朝摄影师使了一个眼色,让他把镜头朝旁边挪动一点。 乔予栀脸上微微发烫,用嗔怪的眼神盯着时景祁。 感受到牵住他手腕的那只柔软掌心正在离开,时景祁这次追了上去,没再松开。 垂眸盯着她的眼睛,眼眸深处藏着隐隐热烈,又被他克制压了回去。 “我不纠缠你,”他的语气从来没这么卑微过,“给我一点缓冲的时间,一下子让我看到你和别人拍婚纱照,我受不了。” 憋在心里好久的话终于说出来,有一种把挤出脓血刮骨疗伤的感觉。 乔予栀喉咙有些发酸,放软了语气:“那我不拍了。” 她本来也没有很想拍。 “别啊!”时觅雪走过来,让小奶狗去把西装换下来,“那衣服感觉需要年纪大……” 在时景祁威胁的语气中,时觅雪改口:“需要有阅历的人穿才有沉淀的气质,要不哥哥你来试试。” “好。”时景祁不假思索下意识回答。 这时候连平日里不穿别人衣服的洁癖都消失了。 十五分钟后,换好西装的时景祁站在乔予栀面前。 他穿着西装,而她穿了素白神圣的婚纱,光从画面里看就很般配。 摄影师一时职业病上身,也不顾眼前这位冷脸总裁的身份,开始大声指挥。 “新郎牵住新娘的手,两个人靠得再近一些。” “我们不是……” 乔予栀刚想反驳,话到嘴边又自己顿住。不知为何,她说不出。 在假象中骗骗自己也好。 一直牵着她手的时景祁忽然转身,掀开她的头纱,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温柔又强硬捧起她的脸。 最后一次,近距离看着她。 要将乔予栀此刻的样子,永远记在心里。 随后他低下头,用力吻住了乔予栀。 有一滴温热的泪水从眼角溢出。 长吻过后,额头抵着额头,时景祁大拇指的指腹在乔予栀脸颊轻轻滑动。 抚摸了半晌,终于恋恋不舍松开。 等到他回头时,才发现周围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跟着时觅雪出去了。 攥住了乔予栀的手,在她唇瓣上轻啄了一下。这几日压在他心中的崩溃窒息感,终于好受了一点。 换好了衣服走出去,时景祁最后抱了抱乔予栀,将她送上了车。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好。” 正要道别,时景祁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找到裴兆的定位了。”洛尔发了一个地址过来,“粉钻我收了,现在我要去清理门户。” 与此同时,乔予栀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来电后,马上接起。 “调查结果出来了,许可夏教唆林沐开车撞向乔松。又在她的车上动过手脚,制造了这处车祸。她家里现在处于被查封的状态,从中应该还能搜集到更多证据。” 乔予栀捏住手机的手止不住颤抖。 尽管她早就确信这件事和许可夏脱不了干系,但是在亲耳听到后,还是心头颤动,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她现在在哪儿?”她问电话那头的唐悦儒,“我要亲眼看着,她被抓回来。” C市,一座临海的小镇。 一辆长途跋涉的越野车在开了几天几夜后,将油箱耗尽前开到了加油站。 不远处就是汽车旅馆,一男一女从越野车上走下来。 道路旁的普通小旅馆,平日里来住宿的人不多。 老板娘懒得用网上预约,直接把价格都写在了后方的黑板上。 她卷了一头大波浪,殷红的指甲在这双又黄又糙的手上分外不和谐。黑丝小腿处破了一个洞,许可夏走进去的时候,老板娘正弯腰用指甲油在补自己丝袜上的破洞。 看到有客人,她将指甲油放在桌上。 “住什么?大床200,标间300。”她也扫了眼许可夏脖子上的项链,“还有个行政套房1000。” “你抢钱啊!”许可夏没好气骂了一句。 观察了一圈破破烂烂的环境,她从走进来时就感觉不舒服。 只不过走得太匆忙,所有的银行账户又因为怕暴露行踪不能用,她现在基本就是身无分文的状态。 “大床。” 裴兆从帽子露出半张脸,阴鸷的眼神让老板娘浑身一抖。 在这两个人走后,她始终觉得有点眼熟。 一拍大腿,打开近期很火的短视频。上面一个女人被当众放视频揭露,又被一个男人打伤警察后强行带走了。 老板娘紧张地往楼梯的方向看,悄悄用脚尖把电话线勾了过来。 汽车旅馆设备老旧,走在楼梯上还有咯吱咯吱的声音。 许可夏住不惯这种环境,始终黑着脸。 一走进房间,腰就被裴兆搂住。 他抱着许可夏,迫不及待往那张大床房上倒。 赶路的这几日压力太大,忍得很辛苦。 许可夏回抱住他,伸长了脖子忍着不耐,在裴兆看不到的地方,表情满是冷漠。 来过一轮后,许可夏正要起身去洗澡,却被拦住腰再次带了回来。 “这是什么?”她指向裴兆敞开的背包。 第168章 你敢背叛我 许可夏趴在裴兆怀里,男人低头,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亲昵的吻。 “A市那边传来了消息,那边已经把你调查得底朝天。你要是现在回去,肯定逃不过坐牢。” 听到这句,许可夏故意一颤,露出害怕的神情。 裴兆伸手抚住她光滑的肩膀,又揉了揉她的头发,将下巴靠在许可夏的颈窝中。 “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吗?我已经都准备好了,刚拿到的假身份,等明日天一亮,就去码头出海。我在西班牙有一套房产,我们可以去那里定居。在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和我一起重新开始人生,好不好?” 感觉到身后的灼热气息,许可夏心中本能排斥。 她花了那么多精力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凭什么要在这一刻断送! 暗暗咬紧唇瓣,许可夏心中冒出一个想法。 暂且按兵不动压了下去,钻到了裴兆的怀里,捧住他的脸从额头亲到鼻尖。 裴兆长手一捞,将她拉得更近一些,刮了刮她的鼻尖。 “别害怕,我们马上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开心吗?” 许可夏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裴兆紧紧抱着他,俊眉逐渐皱起。 但是他总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那边的人追来了? 不可能!他行踪一向隐秘,除了那天把许可夏带走,没有办法只能遮住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但是脸能遮住,身形动作骗不了人。组织对他的身手了如指掌。 到了晚上,裴兆带着许可夏出去。 来到一处漆黑的码头边,模仿乌鸦叫声吹了几下后,一个叼着烟头的黑影出现。 如墨深的黑夜,只有一处猩红若隐若现。 许可夏露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往裴兆身后躲了躲。 对方将口中的烟扔到地上,朝裴兆扔过来两张通行证。 “今晚十一点,就在这个码头。时间一到就开船,不会等人。” 说完,他又跟鬼一样飘走了。 “我们现在就要走吗?” 许可夏试探着询问,她不想和裴兆就这么离开,更不想在他身边过一辈子。 和一个不爱的人到陌生的地方度过余生,这不是许可夏想要的生活。 她还有执念! 好在夜色漆黑,裴兆没有发现她眼中的异样。 两个人正要往回走,忽然裴兆抬头朝某个地方看过去,护住许可夏的头往旁边一闪。 电光火石之间,许可夏还没反应过来就重重摔倒在地上。 裴兆用手护住了她,发出一道痛苦闷哼。 许可夏指尖摸到温热黏糊的触感,血腥味钻到鼻息中,她紧张叫出声。 “你受伤了!” “嘘,安静。”裴兆温柔捂住她的嘴。 忍痛朝枪响的方向看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了好几枪。 几道枪响后,那里恢复了安静,定位在他们身上的红点消失。 裴兆拉着许可夏快速上车离开。 集装箱的最上方,洛尔在黑夜中不停嚼动口香糖,悠闲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 轻哼一声后,又转头朝深深海面看去。 回到汽车旅馆中,天天守在门口的大波浪老板娘不知前往何处。 裴兆无暇分身管她,在血迹沿着手臂落下前,让许可夏扶着她回到了房间里。 “我车子的后备箱里有医药包。” “好!” 许可夏跑到楼下取医药包,打开拉链确认绑带数量,发现夹层中放着一瓶安眠药。 她将药瓶捏在手中,嘴角露出阴森笑意。 重新回到房间里,许可夏帮裴兆绑好了伤口。 好在只是擦伤,子弹没有嵌进去。 颤抖着手系上结后抬眸,许可夏发现裴兆正盯着自己看。 心虚让她浑身一颤,避开了视线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 这话没说完,伤了半侧肩膀的裴兆突然上前捧住她的脸,交换了一个绵长激烈的吻。 “小夏,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对吗?” 许可夏指尖攥紧,违心点了一下头,扯出一个并不自然的笑意。 趁着裴兆去擦脸,许可夏悄悄把安眠药放在水里给他服下。 看着他一口一口喝下去,很快就撑不住睡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快要到码头的规定时间,许可夏看向床上熟睡的人,手中拿着一把打火机。 “别怪我。”打火机跳动的火焰,将她整个人照得忽明忽暗,“刚才攻击我们的人一看就是冲着你来的,我不想被你连累,也不想跟你一起去西班牙。要怪,就怪你自己为什么会爱上我!” 将打火机放在窗帘下,就在快要点燃的时候,许可夏顿住手。 她又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纠结拧住眉头。 过了好几秒还是将火苗熄灭,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裴兆。 连许可夏自己都没发现,转身的时候眼角落下一滴泪。 从他身上偷了车钥匙,许可夏跌跌撞撞把那辆越野车开到码头。 船老大已经等在了岸边,口中依然叼着一根烟,正在腾云吐雾。 许可夏连车门都来不及关上,直接亮出自己那张假冒的护照和登船凭证。 “怎么就你一个人?”一副东南亚面孔的船老大瞥了她一眼问。 “他死了!”许可夏走上船舱,“所以赶紧开船,你不是说时间一到就走吗?” 夜里风大,许可夏站在船舱外,双手拢住被海风吹得乱飞的风衣。 裴兆昨晚告诉自己,他在西班牙的账户有笔秘密资金,密码就藏在公寓地下室的笔记本中。 利用这笔钱,想办法蛰伏两年,再想办法回到A市。 一声长鸣后,这艘沉重的客船启动。 许可夏将被风吹乱的长发撩到耳后,余光朝岸边随意一扫,看到远远有一处地方火光四起,正是他们所住的汽车旅馆方向。 “不可能!” 许可夏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顾海面浪花四溢,跑到护栏边紧紧盯着那处着火的地方。 “我明明把火灭了!” 如果真是那个旅馆着火了,裴兆现在被她下了足额的安眠药,不会在睡梦中被淹死吧。 终于能够摆脱他的纠缠。许可夏心中不仅没有畅快感,反而堵得慌。 船员都在里面,四下无人,许可夏捂住心口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有脚步声走上甲板,站在许可夏的面前。 一道冷森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敢背叛我?” 第169章 无路可逃! 入夜的海面仿佛无底黑洞,吞噬着视线中的一切。 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这艘改装过的客船正在飞速行驶。 海风刮在脸上,刺得生疼。 双眸被不断流出的泪水浸湿,将视线全都模糊。在听到这个声音时浑身一抖,许可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她满脸不敢置信地看向眼前站着的男人,复杂的情绪印在脸上,一时不知是喜是悲。 “裴兆,你不是应该……” 不是应该昏睡过去,死在那场火灾中吗?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满脸凶神恶煞的船老大走过来,站在裴兆身后服服帖帖低垂着头。 电光火石间,许可夏意识到了什么,这一切都是裴兆对她设的局。 她仰头盯着裴兆,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个骨子里都充满疯劲的男人蹲在她身边,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那瓶药根本就是假的,”许可夏对上裴兆深不可测的视线,“你带我来码头也是给我设的一个局,为了看透我的真面目。” 许可夏脸色苍白,却没有了惊慌之色。 她身上的所有力气都被抽走,垂眸跌坐在甲板上。 “现在你已经看到了,反正我所做下的事被揭露,什么都没有了。你想杀就杀吧,死在你手上,就当是我欠你的。” 裴兆不紧不慢把玩着手中的枪,用枪口帮许可夏将飞扬的头发挽到耳后,又把枪收了起来,上前抱住了她。 “我原本是想杀你,但是刚才我改主意了。小夏,你因为我哭了。” 男人指节曲起,勾掉她脸颊上残留的泪水。 许可夏怔住,顺从随着裴兆的动作而抬起头。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或者一直回避不想承认,刚才在看到火焰燃起的瞬间,心脏跟撕裂了一样疼痛。 泪水再次决堤,许可夏扑上前抱住了裴兆。 “我没想杀你,但是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疯子,你要是现在后悔对我的感情,把我扔到海里,我不会再说什么。” 裴兆享受着这个拥抱。 这是许可夏第一次主动抱他,让他很满意。 “我早就知道了。” “……什么?” 许可夏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裴兆回抱住她,掌心在她背后轻轻拍动。 “那一次我受伤来到渔村,是你救了我。虽然一直没说,但是我早就知道,你在猜测到我的身份后,故意换掉了诊所医生开的药膏,就是为了让我的伤愈合缓慢一点。小夏,我是你手里最出色的刀,但是我心甘情愿。” 夜里的风大,许可夏干涸的双眸再次流出眼泪。 她靠在裴兆胸前,紧攥住他的衣角。 有一瞬间,她是真的想放下执念,和裴兆一起离开了。 “那场火是怎么回事?” 那火….. 一想到这个,裴兆的眼眸骤沉, 先是远程射击枪,紧接着又是放火,这种赶尽杀绝的手段他只有在组织里的时候才经历过。 海上的夜晚,能见度几乎为零,但凡是亮光的地方都会被当成活靶子。 裴兆看了眼螺旋桨波动海面激起的阵阵水花,他冷凝视线在心中计算路程。 以这种速度下去,再开上半个晚上就能到达公海。 只要离开了管控范围,这种被追逐的感觉终于可以结束。 半个小时过去,这艘客船不间断往前开,夜色越来越浓郁。 海面上仿佛起了雾,船老大拧眉看向前方的天气,走到裴兆身边。 “现在天气太差了,继续往前开不安全。我已经答应带你们离开,你什么时候能够放了我老婆孩子?” 裴兆放下望远镜,忽然抽出一把刀抵在船老大的脖子处,浅浅一划,出现两道血痕。 “不想死就继续开。” 船老大感到脖颈处传来的痛感,咬紧后槽牙,强忍住怒意回到驾驶舱。 真希望现在可以有个人来把他带走。 他把脖子上那块吊坠拿出来捏在心中,用最虔诚的姿势祈祷。尽管知道自己扳不倒裴兆这种专业的杀手,但是在心里咒他几句也是好的。 没过多久,他突然敏锐看到不远处传来隐约有几艘快艇正在靠近。 猛地一转弯,停在了他们的航行 他见得多了,一眼就能看出这种是私人的快艇。 悄悄蹲在桌子后方探出半个脑袋往外看,果然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气质非凡。 时景祁从快艇走出来。 用扩音器朝客船朗声说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现在投降归案,还有一线生机。” “嘭!” 驾驶室的门被打开,裴兆带着许可夏走进来,满脸肃杀。 他一脚踹开船老大,亲自操控试图从包围圈超越出去。 刚撕出一个突破口,忽然船舱上方传来剧烈轰鸣声,一道强光定在了船头 “是海警!” 船老大兴奋的语气脱口而出,在裴兆瞪过来的瞬间闭嘴蹲下,躲到了一旁。 四辆海警驾驶的船一前一后堵住,已经是无路可逃。 裴兆双眸嗜血,手骨紧捏成拳,发出咔咔响声。 海警的威胁声充斥在船舱周围,就在船老大已经他要出去血拼或者投降的时候,却看到裴兆出乎意料勾住许可夏的腰,猛地朝自己拉近。 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裴兆什么都没做。 只是将许可夏抱在自己怀中,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强势汹汹,力道大到仿佛要将她嵌到身体中。 许可夏从没在这个男人身上感受过这种情绪,她顿时慌了神,都没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害怕失去他。 操控舱外两道强光还在持续照射,许可夏感到外套口袋中一重,被塞进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低头看了一眼,许可夏惊慌失措,想要拿出来。 却被裴兆按住手腕,重新塞了回去。 狂风骤雨的热烈深吻后,又在她额头留下轻轻一吻。 靠在她耳旁缠绵。 “你不是很想要她的命吗?” “裴兆!” 余光扫过他的胸前,许可夏觉得他真的疯了。 还没来得及说更多的话,裴兆最后抱了抱她,将她推回到了船舱内。 他双手举高,在众目睽睽下走到甲板前方,朝时景祁抬了抬下巴。 “我输了,现在可以认罪。但是在这之前,我有话要跟你说。” 第170章 守护她到最后一刻 直升机在客船上空盘旋,两名海警上船后给裴兆戴上手铐。 相比于之前的行为,裴兆今日有些过于顺从。 时景祁站在沉浮的快艇上,明显感觉到他的异常,皱了皱眉,没有答应这个要求。 “有什么事,你等上法庭的时候说,我今天过来,是因为亲眼看着你被抓住的。” 听到这话后裴兆颓废低下头,意味不明地低低扯动嘴角,发出两道阴鸷的笑声。 站在他身边的海警还反应过来,裴兆突然轻松解开铐住自己的手铐。 扣住海警的脖子控制住,经验丰富用他的身体挡在自己面前。 直升机上的狙击枪对准裴兆,但是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在W组织中多年训练下,让他可以将人质完全挡在自己胸前,滴水不漏。 他的一只胳膊抵在海警脖颈处紧掐,另一只手掀开自己的冲锋衣。 看清楚他裹在胸前的东西,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是一捆炸弹,看分量足以让一船的人都死在这儿。 “谁再动一下,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知道裴兆这人的疯劲,W组织出来的人,狠起来真的不要命。 在僵持了几秒后,落在他身上的射击红点消失。 裴兆用手臂紧紧勒住海警的脖子,受他挟持的人质都快要无法呼吸,脸色已经青紫。 “时景祁!”裴兆郎声呼喊,声音被旋转的直升机螺旋打碎,“现在可以上来说话了吗?” 他压住人质往前走了两步,满眼都是红血丝,仿佛一个癫狂的疯子。 将炸药的开关紧紧捏在手中,又朝时景祁的身后看过去。 “还有那个女人,她难道不想知道乔松死之前说了什么话吗?” 乔予栀被三四个保镖包围,没有任何能靠近她的空间。 海风将她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冷静看向甲板上的人。 “我不想知道!你已经走投无路,现在的行为只会让自己罪加一等。” 裴兆的手指始终点在炸弹遥控器上,原本围在客船周围的海舰逐渐散去,时景祁准备上甲板换人,却被乔予栀快步上前拉住手。 “我去跟他谈判,别紧张。” “少废话,快点上来!” 他朝驾驶舱看了一眼,许可夏应该已经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拿着自己给他的东西。 躲在驾驶舱后,许可夏手中多了一把枪。 她第一次拿枪,手心控制不住生理性颤抖。 裴兆刚才长吻后就在她的手中塞了一把枪,都在最后关头了,他还是带着她疯了一把。 “以后报仇的事,你要自己去做。”这是裴兆在她耳旁说的最后一句话。 许可夏抖着双手对准乔予栀,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按不下扳机。她只敢背后教唆别人,真要让她亲手杀人,还是不敢下手。 动作开始犹豫,拿着枪的手缓缓放下。 另一道强光往驾驶舱的方向照过来,显然海警已经发现了她,但是因为裴兆身上的炸药不敢上前。 眼看着时景祁即将踏上客船,裴兆难得情绪激动。 手指点在炸弹按钮上不断威胁,全然没注意到此刻正有一道红点落在他的手腕上。 “小心!” 许可夏不顾自己被发现的危险,站起来下意识朝他喊过去。 不过已经来不及,黑夜中一颗子弹准确无误打到了裴兆的手臂,他手中的炸弹遥控器从满是鲜血的手中滑落。 趁此机会,时景祁一脚踹开。 “洛尔!竟然是你!” 裴兆怒吼着,眼神中终于露出一丝恐惧。凭借经验快速判断子弹打过来的方向,把手中的人质推过去,想要扰乱视线。 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冲到甲板旁,想要跳海寻得一线生机。 时景祁识破他的想法,猛地上前一扑将他拉了回来。 不能再让他逃走,只要他还在,以后乔予栀和她身边的人必然会埋下隐患。 以后即使他不在乔予栀身边,也要把她身边所有的威胁都剔除,守护她到最后一刻。 眼角被裴兆用另一只完好的手狠狠揍过去。 两个人在甲板上扭打在一起,时景祁右臂传来一阵刺痛感,裴兆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刀朝他刺过来。 趁着时景祁躲开的功夫,裴兆捂住被子弹打穿后早就鲜血淋漓的左手,露出不要命的阴骇笑容。 “时景祁,你陪我一起下地狱!” “砰!” 就在他用小刀朝时景祁刺过来的时候,又一道枪声响起,正中裴兆的眉心。 “哐当!” 小刀从掉落在地,裴兆的身子晃了晃,眼角仿佛有晶莹的泪滴划落,最后转头朝驾驶舱的方向看了一眼,掉入汹涌海面中。 “不要!” 许可夏从驾驶舱中冲了出来,瞬间被海警制服。双手被拉住,她拼命挣扎,却只能看到裴兆渺小的身影被大海吞噬。 灿澄的朝阳从海平面上升起,不久前还汹涌的大海逐渐恢复平静。 乔予栀站在时景祁身侧,肩膀被紧紧抱住,站在快艇前侧往岸边移动。 很快上了岸,许可夏双手被铐在胸前,被一名海警押着往警车上走。 她手中没能按下扳手的那把枪已经被收走了。正要被塞进车里,转头看到打捞队的人抬着一具担架上岸。 一条手臂从担架上掉落,湿漉漉的,上面还有被枪打的穿透伤。 一直如同行尸走肉的许可夏突然激动,朝着裴兆的方向跑过去。 还没跑出两步,就被海警按住。 “我求你!让我去最后看他一眼!”许可夏哭得梨花带雨,几乎快要跪到地上。 见她手无缚鸡之力,海警犹豫了一下,带着她走过去。 掀开白布,许可夏呜一声哭了出来。 上前扑到裴兆身上,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因为爱人离世而悲伤的时候,许可夏的指尖悄悄摸到了裴兆手腕处的一节手环。 一个乍一看以为是普通模样的手环,却暗藏了裴兆特制的黑科技。 悄无声息将她的手铐解开。 她哭到不能自已,顿下身用身体挡住周围视线,手指悄悄摸到了长靴边缘。 在裴兆冰冷的脸颊处落下一个吻。 “你最后教我的,终于有机会试一试啊!” 她突然站起来,举枪对准了乔予栀的方向。 “你去死!” 第171章 时景祁,你还不能死! 眼底都是刺目的红色,将乔予栀整个人包围住。 就在子弹打到她身上的前一瞬,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 时景祁闷哼一声,身躯缓缓倒下。 许可夏见状,怔了一秒后,又朝着乔予栀的方向开了一枪。 不过这次被飞扑而来的海警撞开,那一枪落在了旁边的石头上。纠缠间,许可夏手腕朝上虚空放了一枪。 “不许动!”持枪的海警持枪将她包围,“再动就开枪了!” 眼见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许可夏将最后一颗子弹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她深呼吸了好几下,却迟迟按不下去。 海警上前将她双手反绑在身后,压在了地上。 随着许可夏的挣扎,她光洁的脸颊被海边的碎石磨伤,有细碎血液流出。 侧头看向不远处已经倒下时景祁,血与泪融合交织在一起,她的喉间仿佛穷途末路的野兽,发出低压破碎的笑声。 乔予栀双手颤抖得厉害,挡在时景祁的胸前。 这个血窟窿仿佛永远堵不住,从她的指缝间流出。 乔予栀搂住怀中昏迷不醒的男人,双红通红,眼泪止不住掉落,一开口满是哽咽,连话都说不顺。 “时景祁,你别死!你睁开眼看看我,求你了,不要离开我。” 无论她说什么,怀中的人都没有再次睁开眼睛。 救护车很快到达,看到这情形,医生已经止不住摇头。 以最快的速度将时景祁送到了附近医院中,手术室的灯亮起,乔予栀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跌坐在地上。双目失神,分不清手上的血是她的还是时景祁的。 路过的护士看到她这个样子,想要把她扶起来。 乔予栀安静配合,整个人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所有的声音都被遮挡在外,乔予栀定定看着手术室的方向,一声不吭。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画面逐渐开始天旋地转。 她看到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强撑着最后的意志力想要走过去。 但是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胸口堵到快要窒息。 一张口,一口浊血喷了出来。 彻底失去意识晕倒前,乔予栀的视线还一直看向手术室的方向。 “景祁!” 乔予栀噩梦中惊醒,满头冷汗,虚弱到差点不能支撑自己坐起来。 鼻息间满是消毒水的味道,乔予栀朝周围看过去,发现自己正躺在急诊室的角落里。 周围来来回回都是痛苦呻吟的病人,还有来回走动的医生,手背上还挂着吊针,她随手拔掉走下床。 手机早就不知掉到了哪里,她急着寻找急诊室的时钟,想知道自己晕了多久。 “你去哪儿?”有一道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转过头,是蔺言,正朝她这里走过来。 到乔予栀面前两步的位置站定,担忧的视线落在她红肿的手背上。 “你情绪起伏太大,一下子气急攻心才会突然晕倒。现在身体还没有好全,要是不想留下病根,就回去继续躺着。” 乔予栀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一瘸一拐走到蔺言面前。 “他怎么样了?” 乔予栀在心中祈求了无数遍神灵,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换取时景祁的平安。 但是神灵仿佛已经将她抛弃,蔺言难得露出这么严肃冷沉的表情。 “手术还没结束,但是子弹距离心房很近,全身的血液已经换过一轮了还是止不住,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是危险了。” 乔予栀身体一晃,嗫嚅了好几下嘴唇,说不出话来。 她没有镜子,看不到自己此刻的脸苍白如纸。 蔺言深吸一口气,用舌尖顶了一下后槽牙。 烦躁搓揉一把头发后,将手中的东西递过来。 是一张机票,还有一套庄园的房产证。 乔予栀的指尖都在颤抖,泪水又控制不住落下。 “距离你离开的航班还剩半个小时,景祁担心你有什么意外没赶上,给你又买了一张晚上的。还有这个房产证,是他在英国选购的一处庄园,以你的名字买了下来。他可能昨晚预感到了会出事,特地把这些东西提前交到我手里。” 蔺言任务完成后,径直走向电梯的方向。 在电梯门关上前最后看了一眼,乔予栀将手中的机票撕碎,捂住脸崩溃大哭。 纤薄的身子蜷成一团,看着有点可怜。 时景祁要是看到这一幕,八成会心疼。 蔺言眉头紧锁看了一眼楼上,电梯门倒映出他忧心忡忡的脸。 时景祁,你还不能死。 你女人现在这么痛苦可怜,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所以即使是为了乔予栀,你也必须挺过这一关。否则别想让自己帮你照顾她。 你心疼乔予栀,就自己睁开眼睛来看看。 但是无论这么祈祷,奇迹还是没有发生。 经过十个小时的手术后,时景祁被推进了ICU。 带上呼吸机,始终昏迷不醒。 “接下来的一周是关键,”满脸疲惫的医生说道,“如果没有醒过来的话,之后的概率就会小很多。” 赶来的时觅雪在听到这则消息后,顿时放声大哭。 抽泣到快要无法呼吸,随手抓了一个最近的人靠过去。 陈凛原本还在担心时景祁的状况,怀里忽然多了一个正在哭泣的人,吓得他浑身僵直,动都不敢动。 双手悬在空中,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时觅雪后,担忧看向了乔予栀。 时觅雪尚且这个样子,他都不敢想象乔予栀会有多痛苦。 然而意料之外,乔予栀看起来平静了不少。 她站在重症监护室外只是静静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时景祁,阳光穿透过她纤弱的身躯,一瞬间看起来快要变得透明。 陈凛看着难受,他知道得知消息前来探访时景祁的人不少,有时家的旁支,还有集团里各位股东。 但是都是一些心怀鬼胎假惺惺的人,都是来确认时景祁到底是不是真的出事了,方便他们伺机而动。 这些人被他派人挡在了楼下。 除了真正的亲人,他只信任乔予栀是真心对待时景祁的人。 陈凛答应过时总无论如何都要照顾乔小姐。 把靠在他怀里哭的时觅雪暂时推开,朝乔予栀走了过去。 “乔小姐,时总有个东西,一直没有给你。” 第172章 他会醒过来的 “什么东西?” 尽管乔予栀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哽咽。 听到时景祁的名字,如扇子般浓密的长睫颤了一下。 现在这个名字对她而言是解药,也是毒药。只有听到时景祁的时候,她心里才会好受一点,但是很快这根针又会在她的心头扎得更深一些。 陈凛神色凝重:“一个对时总而言很重要的东西,他曾经交代过我,如果他有什么意外,让我一定要交到您的手中。请您一会儿跟我来。” 听到最后一句话,乔予栀心中剧痛,捂住心口让自己没有哭出声。 时景祁到底下了怎样的决心,把自己一切的后路都准备好。 而他自己则负责去清除她身边的隐患。 过了ICU的探视时间,乔予栀最后恋恋不舍回头看了一眼,跟着陈凛往外走。 来到医院楼下,已经有不少媒体应声而动,扛着摄像机想要进来采访。 好在蔺言提前做好防范,派保镖把所有的入口都围住,不让无孔不入的媒体钻进来拍到时景祁此刻的照片。 闪光灯在看到有人走出来的时候就不断按动,时觅雪被镜头怼得烦了,刚想冲出去让媒体散开,却被乔予栀一把拉住。 “等一下。” “还等什么!”时觅雪气愤指向门外,“他们就跟等待猎物死亡的秃鹫一样,恨不得现在就上来咬两块肉。” “景祁没死。”乔予栀的语气坚定,“你也不要瞎说话,现在昂头挺胸走出去,别让媒体找到一起裂缝。” 时觅雪低下头,她感到乔予栀紧抓着她的手正在抑制不住微微颤抖。 戴上陈凛递过来的墨镜,乔予栀站在前面走出去。 尽管已经安排了十几个保镖围成人墙,还是抵挡不住媒体的蜂拥而至。 镜头就差直接怼到乔予栀脸上,闪光灯跳个不停。 “我们收到消息,时总现在性命垂危,这个消息是不是属实!” “时总现在是什么状态!有必要跟媒体和各股东交代清楚!” “请不要回避这个提问!” 陈凛挡在前面快要撑不住,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乔予栀突然停在脚步。 她拍了拍时觅雪的手背,示意她按照自己刚才交代的做法。 时觅雪深吸一口气,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乔予栀凭什么能指使她,突然提起自己的包朝距离她最近的记者砸过去。 拿出比平日里更刁蛮的气质,把那记者砸得一通懵,又不敢真的还手。 原本还借机往里挤的记者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闹哪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小心思!”时觅雪鼻孔朝天,“你们就指望我哥哥出事,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还有人想到越俎代庖趁机来抢公司!但是别想得太美了,他只是受了一点伤,现在已经清醒过来!” 她伸出两根手指,作势要往前戳。 原本朝她身边贴过来的记者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谁也不敢惹这个小霸王。 “再被我发现有人想要欺负我们时家,就别怪我时觅雪一个个教训过去!” 她说完,仰起头蹬蹬蹬踩着高跟鞋走了。 见她离开,剩下的媒体又把镜头对准了乔予栀,想从她脸上找到蛛丝马迹。 但是拍摄画面中,她的表情淡定从容,感觉不到一丝悲伤破碎的神情。 让人疑惑纷纷,难道那个传闻是假的?时景祁真的跟时觅雪说得那样,只是受了个小伤。 驱散开不怀好意的媒体,乔予栀跟在时觅雪身后上了车。 一关上车门启动,时觅雪就哭出了声。 她靠过来抓紧乔予栀的手,整个人都止不住发抖。 “吓死我了,刚刚差点以为要混不过去了!” 她一放松下来,眼泪就簌簌往下掉。 焦虑转头看向乔予栀:“你说哥哥要是真的醒不过来,该怎么办啊?” “他会醒过来的。”乔予栀抬头看向车窗外,朝医院外墙看过去,“我坚信。” 时景祁,你也不舍得留下我一个人对不对? 乔予栀在心中默念,反而除了风声呼啸,没有人回答她。 送时觅雪回去后,她跟着陈凛来到了锦苑。 时隔好久才回到这里,如今已经是不同的心境。 这座偌大的高级公寓冷冰冰的,即使全部的灯都打开,乔予栀还是觉得四面八方都充斥着黑暗寒冷。 “原来一个人住在这里的感觉是这样的。”乔予栀站在门口,忍不住往下落泪。 整个房子干净得像是样板间,一点人气都没有。 只有桌上醒目的红酒,和阳台上已经枯萎的花,才预示原来这里还住了人。 乔予栀跟着陈凛往里走,来到了时景祁的书房。 里面有一个上锁的保险箱,陈凛打开了第一重锁,却发现因为时景祁保护过度,竟然还有第二重。 他有些尴尬挠了挠头,转头问:“您生日是多少?” 把乔予栀的生日输进去,没能解开。 又把时景祁的生日,集团的上市日子,甚至是时觅雪的生日都输入了进去,依然没有成功。 陈凛正急得焦头烂额,一直安静等在旁边的乔予栀突然说出了一个日期。 输入进去,显示成功打开。 陈凛笑着回头,却看到乔予栀一脸沉重,仿佛要哭出来。 扯动嘴角的苦笑,乔予栀抹去眼角泪水,她的心口痛到无法呼吸。 这个日期,是当初时景祁答应跟她试试在一起的日子。 那一天她一度认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后来在她的记忆中,不断黑化掩盖这一段,时景祁给她留下的印象,只剩下那一日神情冷淡。 直到此刻乔予栀才回忆起来。 那一天想来冷脸的时景祁,难得笑了一下,任由自己拉住他跑出去。 原来在他心中,一直都看重这天的日子。 在这段感情中,时景祁始终都不是冷漠狠心的那一方,他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出来。 陈凛为了给她留空间,悄悄退出去关上了门。 打开保险柜,乔予栀拿出一个锦盒。 原本以为自己的心不会再痛了,直到看清里面的东西,心还是不受控制阵痛。 第173章 你怎么那么傻啊! 如此严密的安保下,如果还有其他人看到里面放着的东西,应该会大吃一惊。 并没有价值连城的珠宝,只有乔予栀看得懂这些旧物是什么。 两张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去电影院看的票根,他们第一次约会时花二十块买的素描合照,他们一起在海边拍摄的拍立得。 还有她上一部手机中,悄悄偷拍自己和时景祁的合照,被他打印成照片放了进去。 照片最底层的地方已经有一些褪色,也不知道时景祁一个人孤独在书房的时候,将这些照片摸了多久。 所有两个人相关的记忆,都被时景祁好好保存了起来。 翻动照片,乔予栀的眼神逐渐温柔,她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中。 摸到保险柜最深处,她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拿出来看清楚,她的手指颤抖到几乎拿不稳。 里面是一对结婚用的钻戒,还有一份已经做过公证的遗嘱。 书桌上有一个录音笔正在闪动,乔予栀在泪眼朦胧中抬头看过去,注意到这个录音笔应该被人用过。 第六感让她点开,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旁。 “栀栀,别哭。” 一听到时景祁的声音,乔予栀心中一直紧绷的弦终于崩断。捂住嘴,整个人哭得不能自已。 “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那应该是我已经出事,陈凛带你来到了我的书房中。先不要难受,我不希望看到你哭泣。时家和时越集团应该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你不要害怕,接下来听我慢慢说。时家对你的亏欠,这辈子都还不清。所以如果我出事,你不要插手太多。” “我的名下在世界各地共有六十四处豪宅,已经在半个月前做了公证全都转给你。还有账户上所有的现金流,也会在三个月内全部打到你的账户上。至于时家留下的烂摊子,你不用去管。希望你的未来能够找到一个爱你的人,过幸福平凡的人生。我留给你的钱,足够让你和你未来的孩子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如果可以,幸福的时候,偶尔也怀念我一下。” 无法想象时景祁一个人坐在寂静夜色中,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录下这段话。 乔予栀听到后面,早就已经泪流满面。忍了那么久,终于控制不住放声大哭。 “你怎么那么傻啊!谁允许你这么安排我的人生!” 她将这支录音笔紧紧捏在掌心,仿佛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但是无论怎么说话,时景祁都不会再回应她。 反反复复将时景祁的声音刻在自己的脑海中,她什么都没拿,只是将那枚钻戒戴在了手上。 大小扣住指节刚好,乔予栀终于知道时景祁为什么一直喜欢和自己十指相扣。 原来是他在丈量尺寸,去定做戒指。 他定制了戒指,却迟迟没有送到她手中。 在这段感情中,他们总是在不断错过。 乔予栀戴上戒指走了出来,定了定神,对陈凛说:“我需要你帮我弄一份材料。” “您就说是什么!”陈凛斗志满满,“我什么都能办到。” “制作一份假的结婚证。” “啊?”万万没想到是这件事,陈凛诧异张嘴,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想做什么。 不过他还是尽忠职守,先完成任务:“国内的应该很容易就被系统中查到,我认识一个英国的黑客能在修改系统,不过现在外面被人盯得紧,应该很快就能被查到。” “能撑多久?” 陈凛伸出两根手指,想了想又说回一根。 “不好说,一发出来后肯定会有其他股东去调查,以他的能力最多一个月。” 乔予栀眉头轻皱:“那也够了。” “乔小姐……”陈凛总觉得乔予栀的背影决绝,总觉得她会为了时景祁做一些冲动的事。 在陈凛走后,乔予栀走到了时景祁平时住的主卧中。 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锦苑了,这里的摆设竟然还保留着她当初还在时候的样子。 每走一步,曾经在这间房子中美好的回忆都在走马观花中重现。 原来在失去一个人之后,一直待在他生活过的环境中是这般滋味。 饮鸩止渴的滋味,这般撕心裂肺。 走到卧室中,乔予栀发现时景祁卧室的上方比以往多了一盏别的灯。 时景祁的性子不喜欢改变,他很少动自己住处的东西。 指尖沿着墙壁,按下开关。 整个房间都暗了下来,天花板上倒映出满屋顶的星空。 她怔怔站在原地,一时震撼到说不出来。 星空顶的灯…… 很久之前她提过一嘴,那时候两个人都喝多了,乔予栀摇摇晃晃指着窗外说,以后结婚的婚房想要布置成夜晚的星空,她喜欢浪漫的氛围。 那时候时景祁轻嗤了一声。 乔予栀以为他不开心了,上前勾住他的脖子轻轻哄。 把男人撩得呼吸急促,抱起她回到了房间里狠狠教训一番。 后来谁也没提过这件事,就连乔予栀自己都忘了。 但是时景祁还记得,所有关于结婚的细节他都记得。 然而他从来都没有告诉她,只是放了她自由,一个人困在原地。 乔予栀眨了眨眼睛,哽咽的痛感在脖喉间传开。 走到大床上,仰头看着满屋的星空。 被单上还留有时景祁的气息,冷冽又安心。 她侧过身,抱住膝盖蜷在一起,以一种婴儿在母体中的姿势缓缓入睡。 睡梦中,一架飞机越过黑夜。 是时景祁给她买机票的那一架,乔予栀自动放弃最后离开的机会。 第二日,她换上一身黑色套装,画了一个霸气十足的妆容来到时越集团。 下车时,将时景祁给她的钻戒戴在了指节。 指腹划过,眼底闪过温柔。 再抬眸时,只剩下雷厉风行。 坐上总裁专用电梯来到会议室,时觅雪已经和各股东争得脸红脖子粗。 时觅雪那套对付昨晚的记者还能见效,在座的各位股东都是人精,几句话就快要让她露馅。 “既然你说时总没什么大事,他为什么不出来露面?作为最大股东,竟然对公司这么不负责,那么我可以合理怀疑他的能力!” “你……” 时觅雪气到脸红。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第174章 我们已经结婚了 乔予栀推门走进去,陈凛站在她的身后。 原本警戒的各股东们看到是她,瞬间露出不屑的表情,毫不掩饰神情中的轻蔑。 有一个股东知道乔予栀之前被许可夏捏造出来的绯闻,直接朝她翻了个白眼,冷冷开口:“我们公司内部开股东会议,怎么什么不三不四的阿猫阿狗都进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女人是当初企图勾引时总的那个吧?作为表兄妹竟然不要脸到这种地步,可真是心机深沉。” 说话的难听程度,连时觅雪都皱了眉。 自从那天从医院离开后,也不顾乔予栀愿不愿意,时觅雪已经自动把她归到了自己的阵营。 “你说话注意点!”她一拍桌子大声反驳。 却被对方轻飘飘一句话气得胸疼:“怎么现在说个实话都不行,还有时小姐,你的家教哪里去了?时家就是教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时景祁不在,这些股东仗着自己资格老年纪大,一个个都按捺不住。 “时家的家教还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对于某些倚老卖老一张口就是胡言乱语的人,确实没有必要尊敬。” 乔予栀轻飘飘一句回怼,把这名股东气得不轻。 他还没来得及反驳,却在看到乔予栀的方位时,震惊瞪大了眼睛。 乔予栀绕过众人,走到了时景祁平时开会所坐的主桌上。 虽然外面对他已经去世的消息传得铺天盖地,但是在没有确认这个消息之前,所有股东都在观察眼色。 见乔予栀坐下,刚才那个股东更加坐不住。 “你算什么东西,顶多是时总名不正言不顺的情人,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坐着这个位置上。” 话音刚过,陈凛这个总助径直走到了乔予栀身边,叫了一声“夫人”。 这时候才有人发现,乔予栀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这枚戒指当初时景祁找人去定做的时候,在公司内部流传过,还以为时总想要跟谁联姻,难道…… “我和时景祁,我们已经结婚了。”乔予栀用最平静的话说出最炸裂的消息。 整个会议室在短暂鸦雀无声后,迅速炸开,议论纷纷。 “怎么可能!” “你有什么证据,结婚证明呢!” “你说你和时总结婚就结婚了?我还说时总是我的儿子呢!” 有一个股东口不择言,差点被时觅雪端起椅子扔过去。 乔予栀不卑不亢站了起来,气场十足环视了一圈周围。 “时总的婚姻状况是私事,没有必要和在座的各位公布。我们已经在英国结婚,如果不信你们可以自己去调查。”她勾起唇角,“当然这些我会等景祁回来后,跟他一一汇报。” 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乔予栀的戒指上。 这枚时景祁定制的求婚戒指,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出现比她手中。 “时总……真的没事?”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股东,此刻都安静了下来,不肯做出头鸟试探性询问道。 毕竟作为时景祁的妻子,他们没有从乔予栀脸上看到太多悲伤的神情,怎么都不像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女人。 乔予栀飞快笑了一下,满脸神秘莫测:“都说了时总只是受了点轻微外伤,至于他为什么不出面,我想在座的各位应该清楚。不过在这期间,谁要是想趁火打劫,就别怪时家不客气!” 说完这句后,她就气场大开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顿住脚步,暗示性用掌心摸了下自己的肚子。 在座的都是人精,无需说太多,只要点两句他们就能自己联想很多。 这是陈凛在来的路上跟她交代的内容。 时觅雪的大眼睛溜溜转,大喊了一声“大嫂”,就朝乔予栀的方向追了过去。 神经高度紧绷,在松懈下来后有一瞬间的眩晕。 陈凛想要搀扶她回去休息,接下来在股东会硬仗要打。 乔予栀摆了摆手,坐上车让他前往医院。 行驶途中,唐悦儒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知道今天媒体发布了什么吗?” 乔予栀打开软件,关于她和时景祁已经结婚的消息正在头版头条,底下已经炸开了锅。 一看就是刚才会议上哪个股东故意发布出去的,想要把事情闹大,让她无法下台。 唐悦儒恨铁不成钢:“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一旦发酵出去,你就和时景祁绑在一起再也无法脱身,你不是一直都想远离他吗?” “我不想了,”乔予栀打断他的话,“只要他能醒过来,我不会再跟他分开。” 唐悦儒差点气得呼吸不顺:“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冒这么大的险,万一时景祁真的醒不过来,你即将面对什么?” 这个谎言一旦被拆穿,乔予栀肯定会被时越集团这些股东和时家的其他旁支生吞活剥了! 到时候即使是唐悦儒,也不一定保得住她。 沉吟了片刻,乔予栀盯着无名指上的钻戒,笑得温柔缱绻,又带有藏不住的悲伤。 “他会醒过来的,他不会抛弃我,我会等他。” “痴情!” 唐悦儒倔不过她,重重叹了一声后挂断了电话。 车厢内重新归于安静,乔予栀看向这枚钻戒,眼中逐渐蓄上泪水。 喃喃道:“你快醒过来好不好?我已经戴上了你准备的戒指,只要你醒了,我们就去结婚。” 回答她的,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 来到ICU病房,还没有到固定的探望时间。 乔予栀一直站在门口痴痴等待,直到五点才穿了无菌衣走进去。 时景祁依然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平静到仿佛只是睡着了。 乔予栀走到时景祁身边,握住他的手。躺在床上的男人手指冰凉,刺得她一痛。 惊恐抬眸看过去,确定显示仪上的数据正常,才放下心来。 后怕的感觉再度席卷全身,乔予栀终于扛不住崩溃。 她连哭声都压抑着:“景祁,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等你亲手给我戴上戒指。” 温热的眼泪掉落在男人手背上,时景祁始终闭着眼睛,没有任何起伏。 探视时间结束,乔予栀最后深深看了一眼。 没有注意到床沿处,男人的手微不可见动了动。 显示仪上的数据轻微动了一下。 第175章 与你长相厮守(终) 接下来的一周,乔予栀每天都在时越集团和医院中间奔波。 随着时间的流逝,时景祁没有一点清醒的症状,就连陈凛都逐渐放弃了希望。 与此同时,股东会发现真相的时间比预想中快很多,已经有人快要查到那张假的结婚证,正在步步紧逼中。 只有乔予栀依然坚信,又或许她不想放弃,给自己心中的执念一个寄托。 坚信他会信,才有一个等待的理由。 ICU每天探视的时间有限,她每天过来都会提前很久。 擦干眼泪,让自己红肿的眼睛缓和。 万一时景祁醒了,第一眼不能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 这日她在路上耽误了一些路程,比平时晚了二十分钟才到。 来到ICU的时候,才发现时景祁原本躺着的位置现在空空荡荡。 乔予栀心头震颤,像是被挖走了一块,顿时慌了神。 “这里的病人呢?” “上午已经清醒过来,转到了VIP……” 小护士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乔予栀已经飞奔朝VIP病房的方向跑过去。 心头砰砰乱跳,站在门口一时有些不敢进去。 乔予栀站在门口缓了几秒,推开门。 偌大的VIP病房中安安静静,窗边站着一个熟悉的高大背影。 一瞬间,乔予栀的脑袋一片空白,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视线直直盯着时景祁不松开,生怕稍微一眨眼,他就会从自己面前消失。 “景祁……” 低低呼唤了一声,站在窗边的背影回头。 时景祁还穿着病号服,他消瘦了不少,但是气质依然挺拔。 转过身,朝乔予栀张开手, 眼泪夺眶而出,乔予栀飞奔过去扑到他的怀中,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中蹭了蹭,泪水浸湿了病号服的面料。 “都哭花脸了。”时景祁挂了挂她的鼻尖,“栀栀,你知道我一睁眼得知你没有离开我的消息有过开心吗?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他低头捏起乔予栀的手,凝神看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十指相扣,紧紧拥抱在一起。 时景祁又在医院休息了两日,做完所有的检查,确认身体恢复如常才秘密出院。 新的一周,乔予栀带着时觅雪来到集团会议室参加紧急召开的股东会议。 刚一走进去,就感受到各位股东投射过来的视线带着嘲讽和敌意。 有一个股东将一叠资料甩到了桌上,朝乔予栀呵呵冷笑了两声。 “差点被你骗过去,我已经找人查明过,这份结婚证明根本就是假的。你才不是时总的妻子,我现在都怀疑是不是时总已经死了,你这个女人现在正藏了个大阴谋,想要弄垮公司。” 另一个人跟他一唱一和:“就是!我看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时总名下的股份全都抛售分掉,不然再这么人心惶惶下去,公司的股价只会跌得更低。还有这个女人,竟然敢骗我们!” 他脸上露出一种势在必得的得意表情。 “我会让你知道,欺骗我们是什么代价!”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打开。 看到站在门外的时景祁,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身着西装的时景祁大步走进来,朝刚才说话的那两个小股东扫了一眼。 几分钟前还气焰嚣张想要把乔予栀赶出去的两个人,此刻面如死灰。 “谁在说我死了?” 他走到乔予栀身边,在众目睽睽之下牵过她的手。 能看到时景祁无名指上的戒指和乔予栀的那个,是一对的。 “想不到我在医院休养了几日,你们果然在公司中闹出不少事。”时景祁抬眸,朝他们冷冷看过去,“不过也让我看清了公司中一些沉在塘底的污垢。” 会议室陷入死寂一般的安静。 只剩下时景祁朗朗的声音。 “看来大家都还有疑惑,那我就在这里宣布一下。乔予栀,是我时景祁的合法妻子。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时景祁没再多说其他,拉着乔予栀走了出去。 时觅雪跟在后面,朝那两个欺负她的股东抬了抬下巴。 “我嫂子早就说过了,哥哥正在休养中,谁让你们不听!” 翌日,乔予栀来到看守所会见。 许可夏被戴了出来手铐,穿着看守所统一的粗麻衣服。 短短几日,她憔悴了不少。 双眼乌青,头发干枯蜡黄,右脸颊因为被捉的那天挣扎太激烈,划出了一道不可逆转的伤口,狰狞着印刻在她身体中。 来之前律师已经分析过,按照许可夏犯下的罪行,即使不判死刑,也会是无期徒刑。 再过不久,等定了罪,她将一辈子烂在牢里。 看到乔予栀坐在对面,死气沉沉的许可夏露出阴森的笑。 “你来这里做什么?听说时景祁已经死了,乔予栀,你也试一下这种失去爱人的滋味吧!我要让你跟我一起生不如死!” 在失去裴兆后,许可夏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内心最爱的人是谁,但是这一切都已经晚了! 她笑得越来越放肆,想要从乔予栀的脸上捕捉到一丝痛苦神情。 却在看到她指尖的戒指时,戛然而止。 “景祁没有死,”乔予栀直视她的视线,“他现在就在外面,如果你想见,我可以让他进来。” “不可能!” 许可夏情绪突然暴起,双手握成拳砸在桌面上,浑浊的眼球中流出两滴眼泪。 “凭什么!我所有的都失去了,而你什么都有!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我会在里面保护好自己,不会让你得逞的。” 乔予栀站起身。 她冷冷瞥向许可夏,相比于对方的歇斯底里,乔予栀要淡然许多。 “你害死你的亲人还有我的父亲,还教唆裴兆帮你除去王妈这些帮你做事的人。沦落到这个地步,是你自己罪有应得。你剩下的人生,就继续待在里面熬着。直到你闭眼的那一刻,你的人生都只剩下发烂发臭。” “啊!” 在乔予栀走远后,她还听到里面传来一声痛哭哀嚎。 走出看守所,阳光有些刺眼。 迎着阳光,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过来。 时景祁站在她面前,牵起她的手。 “带我去哪儿?” 时景祁顺着乔予栀的手往回拉,勾住了她的肩膀,恋恋不舍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一个之前有遗憾的地方。” 车子开了三个小时,来到了当初分开前最后一次过来的海边。 那天原本想要看日落,却因为天气原因,没有看成。 把车停在了海滩旁的露天停车场,一下车时景祁就拉住乔予栀的手。 很用力,扣得很紧,仿佛生怕一松手她就会跑了。 乔予栀哭笑不得,拍了拍时景祁的手背。 转而勾住他的手臂,贴在他身边,踮起脚在他的唇瓣飞快啄了一下。 “我不会再走了,我们永远在一起。” 说完这句,乔予栀脸一红。 正打算往前走,又被时景祁抓住手腕拽了回来。 扣住她的后脑勺,碾转加深了这个吻。 热吻过后,额头抵住额头,时景祁勾住她的腰,满眼都是深情。 “予栀,我爱你。” 心脏跳得很快,乔予栀眼眶逐渐湿润,用力点了点头。 “我也是,我也爱你。” 并肩走到了海滩边,已经快到了日落时间,灿澄澄的夕阳落在沙滩上,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彼此纠葛在一起。 乔予栀从包里拿出一个拍立得。 “那张照片不好,我们重新拍一张。” 时景祁宠溺低头看向她,帮她把鬓角的碎发撩到耳后。 两个人靠在一起,就在乔予栀按下快门的瞬间,身旁的男人在她脸颊亲了一下。 相纸从拍立得中印出,两个人笑得无比灿烂。 此时夕阳逐渐落下,遥远的天际如同墨蓝色的调色盘。 乔予栀挽住时景祁的手坐在沙滩上,今晚的海浪声都温柔了起来。 “等我们以后有了孩子,我要在后花园里造一座凉亭,夏天的时候赏花避暑,冬天了就在那里围炉煮茶。”乔予栀钻到时景祁的胸前,“以后开家长会,他要是考得好就我去,考得不好就你去。” 时景祁压不住嘴角笑意:“好,都听你的。” 乔予栀念念叨叨的很久,都是关于未来的事情。 等到天幕彻底落下,一望无垠的星空中突然亮起阵阵烟花。 在绚烂烟花下,时景祁单膝下跪。 他又拿出了一颗戒指。 是他很早之前就找人定制的求婚钻戒。 钻戒的名字,叫做“历经千帆的永恒”。 “予栀,”时景祁跪在沙滩上,“你愿意嫁给我吗?” 乔予栀用力点了点头。 “我愿意。” 我愿意跟你长相厮守,恩爱到老,此生不再分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