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封印了全球核弹》 第1章 银手镯 十一月末的北疆，气温已经很低了。 八岁大的王石强躲在厚厚的土墙后面。 他背靠着只剩半截的土墙，坐在沙土地上张嘴喘着粗气。 连续几块石子掠过他的头顶，砸在隔壁那些破破烂烂的土墙上，发出噗噗噗的声音。 抱头蹲在王石强身边的，是他的妹妹，名叫王雅雪，其实只比他小一个月，是他后爹带来的拖油瓶。 噔噔噔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王石强心跳加速。 他捏着帽檐把头上的安全帽取下来，耳朵贴着土墙，想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听得更仔细一些，巴望着外面迷宫般的小路能把脚步引到别的地方。 可那脚步声突然消失了，紧接着土墙发出啪的一声。 妹妹的手伸了过来，王石强赶紧拉着这只手站了起来。 妹妹拉着他向门外冲去，临出门时他回头看了看土墙墙头。 一个橘黄色的矿工安全帽赫然出现在土墙顶上，看来是有人要翻墙进来了。 如果那人是一号院的战友，自己和妹妹一定会被当成逃兵。 如果那人是三号院的敌人，自己和妹妹就会成为俘虏。 无论是成为逃兵还是俘虏，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转念之间，两人已跑到院子里，无数石子砸在土墙和沙土地上。 啪啪啪的，四处飞溅。 王石强赶紧把安全帽罩在头上。 大大的安全帽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赶紧捏着帽檐把安全帽往上翻。 他顾头顾不了尾，身上挨了四五块石子。 不知是太冷还是害怕，王石强捏帽檐的手微微发抖。 打在身上那些石子，力道被厚厚的棉衣卸掉大半。 王石强不觉得疼。 突然，一颗石子狠狠打在那只捏着帽檐的手背上。 王石强疼得嘴角直咧，被打的手忍着剧痛，强撑着把大大的安全帽压在头顶上。 另一只手被妹妹猛地一拉，他急忙转身，跟在妹妹后面向另外的房间跑。 突然，他的脚被门坎绊住。 他猛地向前扑去，头顶的安全帽险些打到妹妹，哐哐哐溜到了房间里半截子土墙旁边。 妹妹听声急忙转过身来。 好一个美人胚子！ 她这一路跑的急，此时小脸涨红，额头渗出的汗水在阳光下闪出光点。 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满是兴奋。 俊俏的脸型配上男孩子般短短的头发，显得她利利落落精精神神。 “哎哟，妈呀！”王石强摔趴在地上。 他的一双手掌被前冲的力道狠狠地在地面上摩擦，划过坚硬的冷冻沙土，疼的直咬牙。 妹妹心疼地走上前来，单膝跪在地上，一把抓住哥哥的手腕，急急忙忙想查看伤势。 可是王石强这会儿只想好好缓口气，他脑子懵懵懂懂，一把甩开妹妹的手，狠狠背过身去。 死皮赖脸侧躺在地上喘粗气。 妹妹不忍看到哥哥的头和耳朵就那样枕在脏兮兮的沙土地上。 她急忙起身去拿哥哥摔出来的安全帽。 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墙根处一个银光闪闪的圆环。 她快步走上前去，忽的一下蹲在墙根，把圆环抓在手里，这不是妥妥的银手镯吗？ 记得有一天，爸爸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银色的圆环嘿嘿笑着“小雪啊，这是妈妈留给你的手镯，老好看了，来来来，看看喜欢不喜欢？” 说着，爸爸把圆环套进妹妹的手腕。 妹妹呼呼呼摇动手臂，圆环绕着她的手腕转圈圈，妹妹呵呵呵笑得甚是开心。 摇着摇着，圆环出溜一下滑出手腕，妹妹赶紧抓在手里。 爸爸呵呵一笑“小雪要好好吃饭，快快长大，长大了就能戴这个手镯去见妈妈了！” 爸爸默默拿走圆环。 妹妹眼睁睁看着圆环被爸爸放回箱子里。 爸爸锁好箱子，在上面拍了拍。 妹妹独自发呆，满脑子都是妈妈模糊不清的笑脸。 此时，手里的圆环传出丝丝凉意。 妹妹回过神来，眼前的圆环闪着银光，比妈妈留下的那只手镯要粗大一些。 圆环上隐隐有些细纹，不知画的是什么，但看着很美。 这么漂亮的手镯被我发现了，还不赶紧藏起来！ 妹妹一脸惊喜，急忙把手镯往兜兜里揣，兜兜太小了！ 她把手镯轻轻松松套进手腕，顺着手腕把手镯往棉衣袖子里使劲塞。 手镯那么大，根本塞不进去。 外面石子击打土墙和沙土地的啪啪声越来越密集。 不时有石子飞过头顶，一颗石子从旁边的土墙上反弹过来，打在妹妹的鬓角。 妹妹眼里闪过金星，耳朵里嗡嗡作鸣，鬓角又热又疼，可她不觉得害怕，只是心里有些紧张。 这手镯实在塞不进去袖子里，就赶快埋在沙土里吧。 这里的破房子有那么多，走在里面，像走巨大的迷宫一样，要不是有人带路，谁会找到这个地方。 妹妹一把向沙土地抓去，沙土地坚硬如铁寒冷如冰。 除了几颗沙粒挤进了指甲缝，妹妹没能在沙土地上挖出任何沟痕。 妹妹皱起眉头，心里有些慌乱。 手腕上的手镯怎么就不能变小一些？藏不进袖子里，还不得被人抢了去？ 一颗石子打在她身前的土墙上反弹，擦着她的头皮飞到哥哥那边。 “哎哟，妈呀，哎呀呀！”王石强的头顶被那石子打中了，发出一阵喊疼声。 妹妹正想去寻找安全帽，却觉得手腕好冷。 抬腕一看，那手镯竟缩小了一圈。 妹妹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手镯里一定藏着妖怪！ 她急忙用另一只手来取出手镯。 可是无论怎么努力，手镯也取不出来了。 取手镯的手指也好似被手镯吸住，手指的温度迅速流逝。 妹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怒气值拉满，硬生生把手镯塞进了棉衣袖子里。 突然，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有点含糊不清。 妹妹隐约听见断断续续的语句“变小。。。袖子里。。。” 她魂飞魄散，莫不是这个破房子里有鬼？ 她小心脏砰砰狂跳，全身毛孔紧缩，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汗水渗透皮肤，冷汗一出，妹妹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被手镯吸住的手指此时也被松开了，妹妹急忙缩手，用嘴里呼出的热气暖手。 四周的土墙被石子打得啪啪作响，妹妹不敢站起来。 鬼要来抓小孩了！她胆战心惊，委屈巴巴的眼泪无声滑落，滴在她的手背上，有一点灼热。 妹妹蹲在墙根低头等死，过了片刻，她左右环顾，没有鬼来抓她。 她努力回想刚才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变小。。。袖子里。。。” 这不正是自己的心愿吗？ 莫不是谁听得见自己的心愿？ 妹妹撸起衣袖，看着露出的手镯。 是不是你？银手镯？刚刚的话是不是你说的？ 刚才那个小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是！”。 妹妹笑了，她很开心，脸上的泪水闪闪发光！ 她在心中默问“银手镯，你叫什么名字？” 银手镯发出心语“我叫银星月，主人快躲开，有危险！” 第2章 战斗 妹妹脑袋一偏，一个巴掌带着风声擦过她的耳边。 她呼地站起身来，脚掌一转，连退两步。 她稳住身形停了下来，坐在半截子土墙墙角，双手抱头，胳膊肘枕住膝盖上。 王石强被妹妹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惊呆了。 刚刚自己的一掌一脚，连妹妹的衣服都没有沾到。 这个假小子啥时候反应变得这么快？ 论胆量他王石强自愧不如，要论反应妹妹怎能跟他比？ 平时无论是学习还是做事，妹妹总是要慢半拍，要不然妈妈咋会说她是个猪脑子？ 一颗石子从旁边的土墙上反弹过来，落在破房间坚硬的沙土地上，弹跳着打在王石强腿上。 王石强吓了一跳，弯腰捡起墙根处的安全帽，扣在自己头上。 他蹲在墙角，两只手火辣辣的疼，王石强知道那是刚才摔倒时擦破了皮。 他望向对面墙角的妹妹，心里还在怨恨妹妹没有主动把安全帽捡给他。 更可气的是，就因为没了安全帽，自己的脑袋被石子打了！ 我王石强这么聪明的脑袋连摸都不愿意让人摸，今天竟然被打了！ 你说气人不气人？报复！一定要讨回公道！ 可是刚才的报复没有奏效。 假小子，你给我等着！等回家再收拾你！ 妹妹抱着头，起身跑到门洞后面的墙角，顺着墙蹲了下去。 她招手要王石强过去，又指了指门洞后面的另一个墙角。 王石强正在疑惑，就听到外面远远传来叫喊声。 “兄弟们，给我顶住！” “不许撤退！谁撤退谁是女娃！” “狗娃子，你往哪跑？快给我回屋去！” 没错，是五年级的唐新川在喊，他是一号院的带头大哥。 平日里下午一放学，他就带领着手下堵在矿区小学门外的马路上。 见到一号院高年级的男孩子经过，就会拉着人家加入他的战队。 特别是那些学习成绩不怎么好的男孩子，一般胆子比较大，家长们又懒得管。 这样的差生男孩是战队的主力，勇敢好斗而且死心塌地，不像学习好的有那么多心眼。 要不是因为昨天是矿工们安全帽更新换代的日子，今天王石强这种低年级三好学生万万不会成为唐新川他们强拉的对象。 打也打不动，跑又跑不快，完全就是废材一枚。 唐新川想要的是矿工安全帽，又轻又硬，正是打石头仗的宝贝。 王石强告诉唐新川，自己不知道后爹的安全帽放在哪里，可唐新川不相信。 唐新川威胁他，如果不赶紧把安全帽交出来，就带人打烂他家的窗户，往他家院子里扔狗屎，还要在他家的门上洒狗血粘狗毛。 这谁受得了，不就是想要安全帽吗？ 王石强告诉唐新川，等自己找到安全帽，一定上交给他。 可唐新川是个急性子，看着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但他一个手下是个坏蛋，生怕王石强骗人，怂恿唐新川强拉王石强入伙。 这样，大家就是战友，王石强打过石头仗的把柄就攥在了他们手里。 到时候别说安全帽，让王石强往东他还敢往西吗？ 三好学生还要不要当？好孩子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王石强不知道这一招有多狠毒，傻傻担心着家里的窗户、院子，还有院门。 迫于无奈，他答应入伙。 听说高年级打石头仗很野，动不动就搞得头破血流。 他要放学一起回家的妹妹先回家去，他悄悄告诉妹妹要把安全帽拿到打石头仗的战场。 他会在战场外围的土墙外面放上书包，到时候妹妹很容易就能找到他。 王石强跟着唐新川他们进了战场，这是早些年矿上老家属区搬迁后，留下的一大片房间。 当年，这些房间的房梁和圆木被家属们抽走，成了点煤炉子的引火材料。 被掀了屋顶的房间直接露出厚厚的土墙，风吹日晒这么些年，土墙大都只剩半截子。 这一大片残垣断壁不知何时成了矿区小学那些淘气学生撒野的地方。 这个老家属区是一家一户各自积累出来的，可不像现在这样集中规划。 里面的房间千变万化，不过家家都有自家小院。 里面的道路狭窄，弯弯曲曲的，只留下几条主路还算齐整。 这些主路就成了各个战队的分界线，今天一号院的对手是三号院，听唐新川说对手很强。 开场哨响，孩子们从路口分散开去。 他们各自找到一间破房子，放下书包，掏出里面从戈壁滩捡来的石子，等着远攻开始的哨音。 石子不能太大，太大伤人太狠，这石头仗就玩不下去了。 如果敢玩阴的，被发现了，轻者跪地上挨十个耳光，重者跪地上吃狗屎。 石子小一点，书包里能装下更多。 反正大家身上穿得厚，石子打在头上、脸上、手上才有感觉。 石子小一点，只要力道够了，一样打人很疼。 关键要看趁不趁手，趁手的石子使得上力，扔得远，打得准。 离开路口，王石强就在破院子之间七拐八弯的小路上跑。 太阳西斜，那些半截子土墙的影子指明了方向。 不一会儿，远攻开始的哨音响起。 王石强加速跑到战场外围，把书包放在土墙外面。 他赶紧跑回土墙里面的房间里，要是被战场里出来补充石子的人看见，他就会被当作逃兵，那个下场他想都不敢想。 他蹲在破房间的角落里抱着头，战场刚开始远攻。 他选的院子在战场外围，远离前线。 虽不在核心区，却在远攻石子的落点范围中。 偶尔有石子从半截子土墙反弹过来，打在厚厚的衣服裤子上，也不算疼。 可是近战一旦开始，对方那些高年级的男孩子就会冲过来，到时候石子就会从头顶落下，没有安全帽只能被打得满头是包。 幸运的是，妹妹发现了土墙外面的书包，她留着短短的头发，没人发现她是女娃。 妹妹顺着土墙进了院子，找到王石强，给他送来了安全帽。 这会儿，兄妹俩躲在现在的破房间里。 听见唐新川在外面发号施令，那话里的意思是有人在撤退。 再看看妹妹的手势，王石强明白过来， 他立马过来躲在门洞后面的另一个墙角。 这是战场外围的房间，前线一旦冲锋，有人就会往一号院阵地这边退。 对方是战力强悍的三号院，战斗大概率会在一号院阵地这边结束。 急促的哨声响起，远战结束了，近战开始。 翻墙的翻墙，冲口子的冲口子，一时间，喊杀声不绝于耳。 双方阵地第一排房间冲出的孩子们越过不到十米宽的主路，各个手提书包，相互擦肩而过。 摔倒了，就爬起来，继续冲锋。 不动拳脚，只用石子，这是打石头仗时立下的规矩。 主帅只能坐镇中路指挥，不得参与越界攻击。 如果主帅被擒，战斗就可宣告结束。 这种玩法，是不是有中国象棋规则的影子？ 没有合理规则的游戏是玩不久的，这一点亘古未变。 冲在最前面的三号院小战士飞奔到一号院阵地前沿，脚蹬厚厚的土墙，身体腾空而起。 他一巴掌拍在半截子土墙顶上，顺势翻身把脚搭在土墙顶面。 他手一撑，腰一挺，整个人站在了土墙上。 这间破房子里没有敌人，应该是参加冲锋去了。 他朝着下一个破院子冲去。他在土墙上奔跑着来到一个破房间。 他看见房间里有一号院敌人，那人手里捏着石子正紧盯土墙顶上。 三号院小战士大喝一声“缴枪不杀！”，朝着里面的敌人，劈头盖脸砸了下去。 敌人猝不及防，慌乱中挥手把石子扔向三号院小战士，却没有一点杀伤力。 他听到三号院小战士的命令，立刻手压安全帽，转身就向院门逃去。 安全帽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反弹的石子射向空中。 三号院小战士在土墙上继续奔跑，朝着下一个破院子冲去。 他目标明确，就是困住一号院的主帅唐新川。 那个浓眉小眼，嘴唇厚厚的壮实男娃。 一号院阵地深处，唐新川带着手下边打边退，不停地叫喊“顶住！顶住！不要乱跑！！” 听见唐新川的叫喊声越来越近，王石强心跳加速。 他不知道该继续躲在这间破房间里，侥幸等到大人回家来结束这场混战。 还是应该赶紧跑出去，趁乱混进撤退的部队里，免得被抓了现行逃兵。 反正他知道，做俘虏受些罪可以忍受，做逃兵被打死也不会有人同情的。 第3章 俘虏 王石强正犹豫，隔壁那间破房子里突然传来脚步声。 估计是那个把安全帽放在墙头翻墙入室的家伙也听见唐新川的叫喊声是越来越近了。 这会儿他又想干什么？千万不要跑过来啊！ 不幸的是，那家伙真的跑了过来。 他停在门口，又迈着步子进了房间。 他的腿就在王石强的眼前，却犹犹豫豫地没有继续迈进。 他转身跑出房间，脚步声越来越远。 无疑，那家伙去浑水摸鱼了。 还等什么？ 王石强立刻起身，把安全帽塞给妹妹，转身跑出房间。 这一使劲，膝盖传来的刺痛让王石强的腿猛地一软，他差点跪下。 竟然忘了自己刚刚受过伤，王石强哎吆一声，眼泪止不住涌出眼眶。 他一瘸一拐走到院子门口，隔条小路，唐新川正在对面的院子里叫喊“一群饭桶，围着我干啥，还不快爬墙头抵抗！” 说巧不巧，三号院一个飞檐走壁的小战士赫然出现在对面院子的墙头。 王石强赶紧蹲下，躲在院子门口的土墙后面。 “缴枪不杀！” “啪啪啪啪！” 有人叫喊，有人的安全帽挨了石子。 “哎呦！好疼！哎呦！” “咚咚咚咚！” 有人被石子打疼了，还有人从小路跑过。 刚才王石强没来得及观察对面院子的门开在哪边。 虽然瞧了一眼，但没看见门洞，估摸着院门多半开在另一边。 突然，哨声长鸣。 唐新川认输了，一号院战败！ 唐新川说过，接下来就要开始集合了。 五分钟之内没有出现在中央大院的战败者都会被当作逃兵！ 王石强不想当逃兵，不想跪在地上挨十个耳光！ 听说中央大院在阵地中央，可是王石强根本不知道具体该怎么走。 唯一的办法是赶紧跟上大部队，一起到中央大院集合。 王石强站起身来，跑出院门。 一眼望去，他根本找不到对面院子的门。 其他院子倒是有一两家朝着眼前这条小路，但肯定到不了中央大院。 王石强恨不得立马长高，那样就能够像高年级男娃那样翻墙了。 顾不了那么多了，王石强沿着小路一路跑到阵地分界的主路边。 他探头一看，三号院阵地有人正往一号院阵地这边跑。 肯定是对方后卫赶去看热闹，跟在他后面一定能找到中央大院。 王石强跑到主路上，转身刚要跑近对方后卫进去的巷子口，却听见三号院阵地那边传来一声怒喝“哪里来到小屁孩，还不快滚!” 自己的小短腿肯定跑不过那些大哥哥，再加上膝盖受了伤。 听到对方怒喝，王石强心里更慌。 他腿一软，脚步踉跄，摇摇晃晃往前栽。 关键时刻，有人扶住了他。 王石强扑进那人怀里，那人后撤一步，按住王石强的肩头。 王石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一脸严肃地看了他一会儿，开口说道“哟，这不是谢老师的娃吗？啥事儿跑到这儿来了？” 王石强的心噗噗乱跳，一时没缓过气来。 他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 大哥哥安慰他“别怕！我是谢老师的学生，叫我陈哥就行。” 王石强有些疑惑，妈妈是教六年级的，六年级是毕业班，学生哪有时间来打仗？ 眼前这哥哥这么好看，挺聪明的样子，该不会逃学了吧？ 逃学的孩子不是好孩子，最好离他远点儿。 看到王石强半天不说话，眼色疑惑，大哥哥说道“今天放学早，我过来凑热闹，你是不是也想看热闹？走陈哥带你去。” 王石强重重点头，这个大哥哥一看就不好惹，他是三号院的，可不敢说自己是一号院过来打仗的。 陈哥在前面带路，王石强紧紧跟在后面。 临近中央大院，里面传来哨声，有人喊道“时间到，开始点名！” 接着是唐新川的声音“俞兆明！” “到！” “张越云！” “到！” 。。。。。 陈哥侧身把王石强让进院门。 “站住！”一个强壮的男娃厉声喝道，伸手挡住了王石强的去路。 陈哥走上前来。 “哥！”那个男娃看向陈哥，一脸崇拜。 陈哥说“猴子，这是我的小弟，看热闹的。” 那个男娃放下手臂，摸了摸王石强的头“呵呵，小弟好帅！” 王石强低下头，回了一句“谢谢夸奖！” 这又不是恭维话，领了就是，不必谦虚。 走到哪里，谁不夸他王石强长得可爱。 “王石强！” 糟了，唐新川这个憨包，脑筋硬是转不过弯，点名都不带跳过的。 “王石强！” 咋办？应了吧，得罪陈哥。不应吧，成了逃兵。真是急死个人！ “记下了！王石强是个逃兵！” 王石强这下慌了，他挤进人群。 看见唐新川把一张纸条揣进裤兜，那大概率是进场前王石强亲手写的纸条，上面写着“王石强打死不当逃兵。” 这下好了，就等着挨耳光吧！ 唐新川目光扫了过来，王石强急忙后撤，差点就挤出人群。 “王石强！王石强！”唐新川喊着跑了过来，一把抓住王石强的胳膊，问道“你往哪跑？” 陈哥挤了过来“川娃子，这是我的小弟，小弟原来是叫王石强啊！” 唐新川一看是李哥，立马放开王石强，苦笑着说“李哥来啦！这不一号院缺人手，临时拉他来玩玩，就这一次，下不为例，我发誓！猴子可以监督。” 王石强听到唐新川管陈哥叫李哥，脑子乱成一锅粥。 管他陈哥还是李哥，只要是个哥，就能罩着他这个小弟，看谁敢砸我家玻璃、扔我家狗屎！ 王石强开心一笑，身体又靠近陈哥一点。 陈哥呵呵一笑，说到“今天你们都看到我收了小弟，以后你们都叫他阿强！”。 众人阿强阿强的叫着，王石强挺起胸膛哎哎哎的答应。 陈哥对唐新川说“川娃子，把纸条都拿出来”。 唐新川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纸条。 陈哥问“就这一张？还有没有？”。 唐新川答“没了。”，边说还边上上下下拍打兜兜。 陈哥说“还不赶紧撕掉！”。 看到自己写的纸条被撕成碎片丢在地上，王石强更开心了。 他朝着碎纸片踢了一脚，在沙土地上带起一股风。 连同刚才点名时丢在地上的那些，碎纸片被这股风卷得飘了起来。 猴子拖长声音喊道“点名结束。。。。。。没有逃兵。。。。。。献上大礼。。。。。。” 唐新川正在后悔听了董利波的鬼话，为了个安全帽拉人家小朋友入伙。 现在得罪了李哥，丢了脸不说，以后在江湖上怎么混？ 他朝人群招手，一脸怒气“波娃子，过来！” 人群中走出一个贼眉贼眼的男娃，正是那个怂恿唐新川强拉王石强入伙的坏蛋。 他手捧安全帽，躲着唐新川，走到猴子跟前。 他恭恭敬敬弯腰说到“小人董利波献上安全帽大礼一份！” 猴子高举从董利波手上接过的安全帽，哈哈笑着绕三号院人堆跑圈。 三号院的娃娃们欢呼“胜利！胜利！” 猴子满脸兴奋地跑完一圈，拖长声音喊道“接受大礼。。。。。。俘虏搜身。。。。。。” 三号院的娃娃们走过去翻看俘虏们的书包，又对着俘虏们的兜兜拍拍打打。 除了脏兮兮的手绢还有一些烟盒折纸和一些小钢珠，从俘虏们的兜里没有掏出什么。 三号院的娃娃们摇摇头走回猴子身边。 猴子又拖长声音喊道“没有私藏。。。。。。俘虏过堂。。。。。。” 呼呼啦啦，三号院的娃娃们立马散开。 跑到院门口站成两列。 俘虏们高举双手，站成一列，嘻嘻哈哈地向院门走去。 两边三号院的的娃娃们看到谁笑就给人家一拳，然后笑得比人家还大声。 等一号院的娃娃们走出院门，三号院的的娃娃们也跟了出去。 院子里只剩下陈哥和王石强。 王石强哈哈笑道“陈哥，真好玩！” 陈哥呵呵笑道“阿强，以后叫我李哥！走！咱们边走边聊。” 第4章 回家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到了大马路边。 李哥住在六号院，两人在岔路口分了手。 王石强这会儿才知道，原来那个叫猴子的壮实男娃名叫邓英侯，是李哥的表弟，上五年级，是三号院的主帅。 就因为名字里有个“侯”字，被人叫了“猴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个尖嘴猴腮的人呢！ 王石强告诉李哥，自己原来名叫刘石强，爸爸是矿上的工程师，五年前矿井塌方，把爸爸埋了。 两年前，自己有了后爹，还带着个女孩，名叫王雅雪。 后来自己认了这个妹妹，还跟了后爹的姓，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李哥提醒王石强，不要和那个贼眉贼眼的波娃子搅和，那人名叫董利波，阴险的很。 王石强心想有李哥罩着，他波娃子鬼点子再多，也不敢把我阿强怎么样。 李哥不想被老师知道自己去过老家属区看人打石头仗，所以编了个假的姓氏。 王石强心想，李哥也太对我不放心了。 难道我会把遇见李哥这事儿给妈妈打小报告？ 那不是不打自招吗？无异于告诉妈妈，自己去老家属区打过石头仗。 那样的话，我在妈妈的眼里是不是成了不听话的坏孩子？ 如果那样，妈妈肯定不会给我好脸色的。 搞不好，妈妈会像对妹妹那样对我。 想一想就起鸡皮疙瘩，王石强一哆嗦，突然想起好像把妹妹落在老家属区了。 那假小子笨的很，肯定还在那间破房子里等我，我要不要回头去找她？ 看看西边日头，估摸着此时妈妈快要到家了，如果去找妹妹，肯定赶不到妈妈之前回家。 怎么办？真是左右为难啊！ 其实是王石强多虑了。 早在王石强跑出破房子的时候，雅雪就收到了银手镯传给她的心语“主人！你赶快跟在哥哥后面，找机会溜之大吉！不然你回家晚了来不及煮饭，会饿坏的！” 而在王石强和李哥在阵地边界说话的时候，雅雪就探头探脑地从那条小路上跑出来了。 她一口气跑出老家属区，跑到了外面的戈壁滩上。 偶尔踢到一颗小石子，小石子嗒嗒嗒地滚向前方。 快到一号院时，她慢了下来，说来奇怪，今天跑来跑去的也不觉得累。 只是肚子有点饿，心里发慌，她慢慢向一号院走。 边走边撸起袖子看了看手腕上的银手镯，心里想着哥哥该不会怪我吧？ 我捡了好东西私自藏了起来，还不等哥哥，自己就先回了家。 要不要在这里等哥哥呢？ 雅雪蹲了下去，背靠一号院的砖墙。 抬头望去，西边的太阳挂在西山山头顶上。 西山脚下，老家属区延绵向北，仿佛与北边遥远的天山连在一起。 雅雪觉得头有点晕，不知道哥哥还要等多久才出来。 看日头的位置，离妈妈回家的时间还有一会儿。 要不先回家煮饭，免得挨骂。 她转身向自家院门走去。 临近自家院门时，院里传来小狗的叫声。 雅雪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小狗不叫了。 院门打开，小狗猛摇尾巴。 雅雪抱起小狗，小狗的身体剧烈起伏，呼呼呼喘着粗气。 她喊着“小黄，小黄”，把小脸贴在小黄暖暖的背上，小手抚摸着小黄暖暖的肚子。 她双手冰凉，她太需要温暖了。 过了片刻，雅雪放下小黄，捡起门外地上的安全帽，关了院门。 她心里好慌好慌，觉得肚子好饿好饿。 可是家里的零食都锁在柜子里，大冬天的也没什么水果。 家里没有冰箱，要找吃的只能钻到地窖里去拿萝卜、土豆或大白菜。 还是先忍一忍，把米饭煮上再说。 雅雪走进紧挨着院门的煤房里，把安全帽搁在大煤块儿后面的煤堆上。 坐在灶台前的小板凳上生火。 她用大梯锅煮上米饭，出了煤房向地窖走。 眼前十米开外有几间屋子，中间那间是外屋。 外屋既是厨房，又能待客。 东边那间屋是爸妈的卧室，西边那间屋是兄妹俩的卧室。 地窖在西屋与煤房之间，地窖上面盖着棚子，爸爸下班后可以把大自行车放在里面。 出了煤房向院子里走几步，左拐处有一口水井，正是地窖的入口。 雅雪撑着井沿往井里看，井壁上挖了好几个凹槽，是下脚的地方。 井口狭窄，井里面光线微弱，井底能够看见地窖那边有天窗照进来的光亮。 水井不深，井水离地面不到三米，至于井水水深，大概不会超过一米五。 大冬天的，人掉进水里，就算不被淹死，可不得给冻死？ 雅雪肚子饿得隐隐作痛，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单腿跨上井沿，正欲下井。 突然，双臂一股力道把她推的老远，差点儿就踩到摇着尾巴的小黄。 雅雪一脸懵逼，大大的眼睛瞪得溜圆。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不要！主人，好危险！” 雅雪本就心慌意乱，不禁骂道“那个谁，你是不是想饿死本小姐！” 那女孩传来心语“我不是那个谁，我叫银星月，主人可以叫我小银、小月，或者是小月月、小可爱，嘻嘻。” 雅雪气得心里发笑“呵呵，还小可爱？以为卖个萌，就可以不挨骂？想得美！有本事给我弄点儿吃的，我就会把你当个宝，当祖宗都行！” 小月传来心语“我只是个助手，又不是系统，变不出魔术。主人，除了地窖里，这个家哪里还有吃的？” 雅雪想了起来，爸妈卧室里就有零食，可惜被锁在柜子里。 小月传来心语“主人，去看看那个柜子，试试能不能把里面的零食弄出来。” 雅雪心里发笑“呵呵，行呀，我正想看看你这个金手指有多大能耐！” 小月传来心语“主人，啥叫金手指？是你给我取的名字吗？” 雅雪心里发笑“呵呵，小孩子别问那么多，还金手指，要不要叫你小金？” 小月传来心语“谢谢主人！小金?这个名字好！远超小银，多贵气，多显摆！” 雅雪快要饿死了“得得，小金，再不走，本小姐就走不动了！” 小金传来心语“走！” 雅雪咬着牙，来到柜子前面。 眼前这柜子一身暗红，高约一米。 下面是双开柜，两扇门被搭扣锁锁着。 上面是三个抽屉，有两个抽屉也被搭扣锁锁着。 雅雪拉了拉没有上锁的那个抽屉。 一拉就出来了，连个暗锁都没有装，看来这柜子是有些个年岁了。 雅雪在抽屉里扒拉。 尽是些针线盒、创可贴、急救包、温度计、药盒子、药瓶子什么的。 连一点零食的渣都没有。 小金传来心语“把抽屉拉到底，看看能不能拉出来，慢一点。” 雅雪把抽屉拉到底。 小金传来心语“拿手托着，试着再往外拉，慢一点。” 雅雪托着抽屉底，抽屉从柜子里被拉了出来。 她把抽屉放到柜子上，看着黑糊糊的抽屉洞，她昏沉沉的脑子瞬间清醒。 还等什么？零食就在下面的柜子里。 她伸手入洞，摸到的是棉被。 她把肩膀也挤进洞里，那边还是棉被。 奇了怪了，明明偷看到妈妈把零食锁在里面的。 小金传来心语“按按被子，感觉一下被子里面是不是藏着东西。” 雅雪在被子上手能够到的地方挨个按。 突然，她感觉到被子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雅雪心中大喜。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翻被子的时候慢点，别弄乱了。少拿点零食，一包就行，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雅雪心中烦躁“啰嗦！”。 此时，外面的小黄突然汪汪开叫。 第5章 心软嘴犟 雅雪急了，心想，哥哥回来了，赶紧恢复现场。 今天，零食怕是吃不到嘴里了。 突然，雅雪一下子就从被子里取出一包零食，噗的一声扔在爸妈的床上。 她迅速把抽屉塞回抽屉洞，又从床上拿起那包零食。 撕开口子，倒了一口脆皮花生包在嘴里。 她蹬蹬蹬跑过院子，嗖的一下跑进煤房。 她把嚼烂的花生吞进肚子里，把零食扣在大煤块儿后面藏着的安全帽里面。 最后，安安稳稳坐在小板凳上，慢悠悠夹了一块煤添进灶台的炉膛里面。 一套风驰电掣的动作下来，小黄刚刚停下狗叫。 院门开了，哥哥走了过来。 一根手指戳在雅雪的鬓角。 幸好不是被石子打伤的那一边。 根本伤不了人。 雅雪的脑袋被戳得一偏。 她转动屁股，仰头看向哥哥。 哥哥后退一步，气喘吁吁，细汗满额。 他嘴唇微张，眉头紧锁。 他瞪大眼睛指着妹妹的鼻子，眼里有淡淡的怒气。 妹妹水汪汪的大眼滴溜溜一转，站起身来。 她摸了摸哥哥受伤的手背，小嘴一嘟，一股热气吹在哥哥紫青色的伤处。 哥哥猛地缩手，转身走出煤房，直接奔着地窖上面的棚子走去。 妹妹追在后面，嘴里喊道“哥哥！哥哥！你手上有伤，今天就不要劈柴了！” 哥哥在棚子里拾起几根半米长的粗木条夹在臂弯，腾出手来提着一把斧子出了棚子。 他走到院子里，把木条和斧子扔在地上，拽了一张小板凳坐在上面。 妹妹松开拉着哥哥衣袖的手，出了棚子，径直进了外屋。 她在东屋的柜子抽屉里拿出红药水和急救包，返回到院子里。 她把红药水和急救包放在哥哥身旁，拽了一张小板凳坐了过来。 妹妹说“哥！快擦红药水吧！擦了红药水，伤好的快，过会儿就能劈柴了！” 哥哥把脸扭过去，理都不理妹妹。 可是他手掌的擦伤开始发炎了，他强忍着胀痛一言不发，连一滴眼泪也没有。 妹妹说“哥！你自己擦红药水吧！我来帮你劈柴！” 说着去拿地上的斧子。 哥哥一脚踩在斧把上“谁让你帮！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妹妹撅嘴“可我是你的妹妹呀！你受伤了，我就要帮你！” 哥哥站了起来，重重地踩在斧把上，比牛还犟“偏不让你帮！你又不会劈柴！” 妹妹来劲了“我会！不信，我劈给你看！” 哥哥嘲笑“吹牛！你就会煮饭，吃饭！其他的，啥也不会！” 妹妹神秘兮兮“哥！我忘了告诉你，我捡到一个银手镯，可厉害了，你看！” 她撸起袖子，哪里有什么银手镯！ 哥哥嘲笑“不光会吹牛！还学会骗人了！看把你能得！” 妹妹放开衣袖，手腕传来丝丝凉意，银手镯又回来了！ 妹妹心语“小金！你刚才躲哪儿去了？别让我丢脸，开始劈柴！” 还没等哥哥的脚从斧把上挪开，妹妹已经把斧子抽了出来，握在手里。 妹妹把一块粗木条枕在下面，剩下的粗木条瞬间被劈成几瓣，然后统统拦腰砍断。 她把劈好的短木条全都抱进煤房，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灶台旁的柴火堆里。 等她坐回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哥哥的嘴还张得老大，瞪得老圆的大眼里写满了不敢相信！ 妹妹把头一摇，得意洋洋“搞嗷定！” 然后脑袋一耷拉，手放在了大腿上，有气无力“饿！饿！”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别忘了你还有零食！” 妹妹抬抬手“哥，安全帽藏在煤房大煤块儿后面，安全帽里有零食。” 哥哥晃了晃脑袋，眨巴着眼睛“哪来的零食？卧槽！” 他转身向煤房跑去。 半晌，拎着零食袋跑了回来。 他倒了一把脆皮花生在手里“张嘴！” 妹妹吃了两口花生米，嘴里正嚼着第三口。 门口的小黄突然又汪汪开叫。 肯定是妈妈回来了，妹妹赶紧站了起来。 妈妈一进门就喊道“嗨！你们两个，怎么把书包扔在地上？不知道放进屋里啊！” 她拎着装满菜的塑料袋走了过来“还不去把书包拿回屋里！书都没看吧？搞什么鬼！” 等妈妈进了屋，妹妹赶紧抢过零食袋，向院门跑去。 哥哥忍着膝盖的痛，慢慢跟了过去。 却见妹妹一手拎着一个书包，跟自己擦肩而过，还乐呵呵扮了个鬼脸。 这假小子肯定刚才把那袋零食全都吃了。 现在的妹妹好像换了个人，干出啥样的事，当哥的都不觉得奇怪。 哥哥转身慢悠悠往屋里走，余光之中，赫然看见地上的急救包。 好险！要不是妈妈赶着做饭，这急救包肯定就被发现了。 哥哥把急救包和红药水，还有地上躺着的斧子偷偷拿进棚子里。 他藏好急救包和红药水，手掌痛的连连甩手。 他呲牙咧嘴回了西屋。 哥哥刚回屋还没坐下，就听妈妈喊道“你俩，出来择菜！” 哥哥转身跟着妈妈出了外屋。 妈妈把两盆菜放在院子里，回外屋洗萝卜。 她埋怨“雅雪，你咋干啥事都要慢半拍？哥哥都在择菜了，你咋才出屋，拿垃圾桶了吗？我看哥哥好像没拿。” 妹妹拿着个垃圾桶“妈，拿了！” 俩人择着菜。 妹妹心疼哥“哥，你手疼的厉害吧？你把红药水放哪了？” 哥哥痛的咧嘴“好痛，快去把药拿来，在棚子里，箩筐盖着。” 妹妹着急“小金，快帮哥哥治手疼！” 话音未落，妹妹立即行动。 一套快如疾风的动作下来，哥哥的手已经包了纱布。 妹妹得意“搞定！哥哥的手一会儿就好了。”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这样不行，会被妈妈发现的！” 妹妹心想“那怎么办？” 小金传来心语“小意思，择菜！” 妹妹立即行动，手指飞舞之间，两盆菜就择完了。 过了半晌，妈妈喊道“择完了没？我这儿的菜都要洗完了！” 哥哥机智“好了！好了！妹妹快拿进去！” 妹妹咬着牙，费力地把一盆菜端进外屋。 妈妈疼女儿“快放地上！看把你累的。以后要加强锻炼，学习和身体总要占一样！” 妹妹心里一暖“知道了！” 等妹妹把另一盆菜也端回外屋，哥哥已经回到了西屋。 他坐在小桌子旁边，努力思索着怎样才能不让妈妈发现自己受了伤。 否则妈妈追问起来，就会发现今天打石头仗的事儿。 搞不好，连李哥也要受牵连。 想起李哥对自己的好，王石强深深叹了口气。 第6章 不许再玩纸飞机 桌子对面的雅雪目光好奇“哥，你想啥呢？” 王石强皱眉“这手上的纱布这么明显，等会儿肯定要被妈妈看见。这可咋办？” 妹妹挠挠头“是啊，要是被妈妈看见可咋办？”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去找找看哪里有锄头或者铁锹！” 妹妹心想“我知道，棚子里就有铁锹。”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走！” 妹妹立马起身，一阵风似的，到棚子里拿起铁锹就出了院门。 片刻，她又坐回小桌子旁边。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你会不会折纸飞机？” 妹妹心想“我只是在书上看过，哪里还记得怎么折纸飞机？哥哥是男娃，应该会吧。” 妹妹问“哥，你会不会折纸飞机？” 哥哥答“书上看过，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妹妹说“哥，咱们来折纸飞机吧！” 哥哥一脸疑惑“折纸飞机？你没事干啦！怪不得学习那么差，一天尽想着玩，好好看书吧！” 妹妹一脸懵逼“是啊，折纸飞机干啥？”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告诉哥哥，等会儿妈妈问起来，就说你俩玩纸飞机的时候跑得急，不小心摔了跤，手被弄伤了。” 妹妹悄悄传了话。 哥哥说“玩纸飞机就算跑得急，也没见有人摔过跤，你糊弄鬼呢？自作聪明，就说你是猪脑子！” 妹妹悄悄说“哥，你不知道，刚才我在戈壁滩上挖了个坑，上面还盖了干草呢！” 哥哥说“我明白了！可是会不会把别人给害了？” 妹妹说“哥，你放心，我找的地方有点偏，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路过。” 哥哥说“是不是银手镯出的鬼点子？” 妹妹呵呵笑道“肯定是啦！我是乖孩子，才不会出什么鬼点子呢！” 哥哥呵呵笑道“还乖孩子？脸皮真厚！爬树打鸟，你哪样没干过！正事儿不干，煮个饭，都能把锅烧糊喽！” 妹妹撒娇“哥！那是以前我技术不好，现在我知道煮饭要用多少煤，饭煮好了，火也熄了，根本不可能把锅烧糊！” 哥哥呵呵笑道“女娃煮饭好，有啥好骄傲的？再说了，骄傲使人退步，你不知道吗？” 妹妹微怒“不理你了！我哪有骄傲？” 哥哥笑道“哟，还生气啦？哥哥逗你呢！来折纸飞机吧。” 俩人嘻嘻哈哈，哥哥指挥妹妹折纸飞机。 试了几次，纸飞机就折的有模有样了。 雅雪挑了一个折得最好的纸飞机放进裤兜里。 哥哥把剩下的纸飞机放进书包。 门口的小黄突然汪汪开叫。 肯定是爸爸回来了，妹妹立马站起来走到院子里。 哥哥跟了上去。 爸爸一进门就喊“嗨！我的傻丫头，想爸爸没有？！” 妹妹滴滴答答小跑过去“想！刚才我还想爸爸呢！” 她没说谎，发现银手镯的时候，她真的想起了爸爸。 爸爸嘿嘿笑道“我就知道小雪乖！过来亲一个！” 爸爸俯下身，妹妹在他脸上啪的亲了一口。 爸爸嘿嘿憨笑“呵，真香！去玩儿吧。” 哥哥跟走到棚子前的爸爸打招呼“爸！回来啦！妹妹今天可乖了，我摔伤了，她还给我擦药呢！” 爸爸把自行车推进棚子里，妹妹屁颠屁颠地跟着。 爸爸出了棚子跟外屋炒菜的妈妈打招呼“谢兰！我回来了。儿子摔伤了，以后就不要让他劈柴了，我多劈点，煤房里面堆得下。” 妈妈放下锅铲就跑了出来，脸上满是担忧“我看看！摔哪儿了？疼不疼？怎么搞的？！” 哥哥伸出双手“没事！妹妹给我擦了药，一点都不疼！” 妈妈瞥了一眼妹妹“强强！怎么搞的？摔这么重！” 哥哥解释“玩纸飞机摔的，我跑快了，不小心摔了一跤。” 妈妈埋怨“玩纸飞机也能把自己摔了？看把你能的！我还从来没听说过谁有这种能耐！” 哥哥听出妈妈的弦外之音“纸飞机飞的远，我赶着回家，跑过去拿，没看见地上有个坑，一下就摔倒了。” 妈妈疑惑“这大戈壁，虽说不少石子，可大体上都平平整整，哪里来到坑？你看仔细了？真的有坑？” 哥哥正要张口，一股焦糊气味从外屋飘了出来。 妈妈立刻转身往外屋跑“哎呀妈呀！菜糊了！” 正欲起步，爸爸走了出来嘿嘿憨笑“没事！弄好了。只管说说儿子的事儿。” 妈妈摇摇头“我都慌神了，老都老了，咋还沉不住气？儿子！你真的看仔细了？地上真的有坑？” 哥哥点点头，一脸真诚“真的有坑，上面还有干草呢！” 妈妈又气又急“不许再玩纸飞机！赶紧吃饭！完了和爸爸一起去把坑填了！别再伤到人！” 哥哥进屋，发现方方正正的饭桌上连大圆桌板都没放上去。 再看看饭桌上只摆着两菜一汤，心里有些失望。 刚才择了那么多品种的菜，还以为今天能吃顿好的。 原来那些菜都是给叔叔们准备的！哎！ 哥哥麻利地在饭桌上摆好碗。 妹妹把筷子拿了过来，又到碗柜里拿出酒杯。 妈妈见状夺下酒杯“妈妈粗心，把青椒肉丝炒糊了，没啥菜，酒就免了吧!将就吃，吃完还要去填坑呢！” 爸爸去煤房端来大锅，往碗里盛饭。 他一脸憨笑“谢兰辛苦了！明天我来掌勺，你教娃娃们读书就好了！” 妈妈抿嘴“你才辛苦，下井多累，工人阶级有力量！哪像咱这个坐办公室的。” 爸爸嘿嘿憨笑“吃饭！吃饭！” 四个人，一人一方，围着桌子吃起了饭。 一家人默默吃饭，吃饭不说话是个好规矩。 吃饭不专心的话，说不定会有谁给呛着噎着了。 万一一口饭喷到饭桌上，想想那场面，简直不忍直视！ 妈妈做事麻利，吃饭也不例外。 说了句“你们慢吃！” 径直到东屋的写字台批改作业去了。 妹妹夹了一块番茄炒蛋到爸爸碗里，含笑低头。 爸爸眼含慈爱看了她一眼，露出憨憨的大白牙。 哥哥装作没看见，手伤了吃饭本来就慢。 如果再试试跟妹妹比谁更幸福，就不能比妹妹吃饭快了。 做啥事比假小子慢一点点都不行！ 咱当哥的，不管说啥也要比妹妹强！ 瞧好了，三好学生咱年年都要当。 这学期当了小队长，连牌牌都不好意思戴。 下学期一定要把小队长的牌牌扔了。 要高高兴兴把中队长的牌牌给戴在胳膊上。 让所有人都瞧瞧我王石强有多优秀！ 第7章 笛声悠扬 王石强赶在妹妹前头把碗里的饭扒拉干净。 得意地说了句“你们慢吃！” 径直到西屋去看十万个为什么。 爸爸吃完第三碗饭，喝了碗带丝汤。 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老婆做饭的手艺就是好，各方面都要比原来那个老婆好。 真是祖上积德，让我王志刚走了大运。 他对雅雪说“我吃好了，爸爸先去做准备，等会儿咱们爷仨去把坑给填了。” 雅雪看看天色说“爸爸，你看天都黑了，要不然明天去？行吗？” 爸爸一脸严肃“不行，今天的事要今天做！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再说了，那个坑不填好，就是个祸害。小雪去把手电筒拿来！” 雅雪到东屋拿了手电筒给爸爸。 爸爸打开手电筒进了棚子。 片刻之后，爸爸出来问道“小雪，你是不是拿了我的安全帽？” 雅雪一惊“呀，我忘记放回来了。我戴安全帽玩的时候，把它放在煤房了，我这就去拿！” 这一串话脱口而出。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小金对爸爸说谎了，有没有帮到你？你不会生气吧？” 小雅脑子转了几圈，心语“没办法啦！如果说出实话，哥哥就会挨骂的，只能这样说呀！”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真聪明！能理解小金的一片苦心！” 雅雪把安全帽交给爸爸。 爸爸把手电筒交给雅雪。 爸爸打开安全帽头灯“嘿嘿，老伙计，挺争气啊！电量还挺足！” 他戴上安全帽，回棚子把自行车推到院子里。 又拿了一把铁锹和一个蛇皮口袋出来“小雪，来帮我牵口袋”。 俩人进了菜园子，装了半袋土。 爸爸把半袋土放在自行车后座上绑好。 雅雪急吼吼道“爸爸，可以把笛子也拿上吗？我想听你吹笛子！” 爸爸呵呵笑道“可以！好久没有给女儿吹笛子了。小雪，你昨天吹笛子没有？” 雅雪嘟着嘴“吹了一下下，哥哥说难听死了，不让我吹。” 爸爸冲西屋喊“强强！拿个手电筒，去填坑啦！” 东屋传来妈妈的声音“小雪！你知道坑在哪儿吗？今天你可是和哥哥一起玩的纸飞机，应该知道吧？” 雅雪回道“我知道！我知道坑在哪里。” 妈妈冲爸爸喊“强强不用去了！你们爷俩去就行了。” 看爸爸点了头，雅雪说“好的！妈妈。” 爸爸去东屋拿笛子，对妈妈说“我带丫头去填坑，要吹一会儿笛子，可能晚点儿回来。” 妈妈批改着作业，应了一声。 雅雪去西屋拿了笛子出来。 爷俩出了院门，雅雪带路找到了那个坑。 趁爸爸拿着铁锹弯腰填坑，雅雪掏出裤兜里的纸飞机。 把它捋直，丢在离坑不远的地上。 这下，算是彻底圆了哥哥那个善意的谎言。 免去了很多人的尴尬。也根本不怕有人翻旧账！ 坑不大不小，自行车驮来的半袋土刚好够填。 爸爸把土踩实，用铁锹平整好，拿着铁锹和蛇皮口袋走到自行车旁。 要说这大戈壁滩，到处看得见石子，倒是想找一块能坐的石头都找不到。 月弯星稀，看不见远处，两束光在戈壁滩上晃动。 一束光来自爸爸的头灯。 一束光来自雅雪的手电筒。 雅雪走近自行车，一手拿手电筒，一手握着两把笛子。 要说这二八大杠就是瓷实，驮个两三百斤轻轻松松。 爸爸坐了上去，大长腿撑在地上，一把将雅雪抱到大梁上。 爸爸说“小雅，笛子和手电筒给我，你扶好龙头，爸爸要开始啦！” 他把短笛和手电筒放进挎包。 把长笛拿在手里。 深深吸了口气。 悠扬的长笛声从戈壁滩缓缓升起，又慢慢扩散开。 飘向一号院、飘向矿区小学、飘向老家属区的残垣断壁。 沿着西山飘向夜空，沿着旷野飘向遥远的天山。 一曲《乌兰巴托的夜》听得雅雪如痴如醉。 穿过旷野的风，你慢些走。 我用沉默告诉你，我醉了酒。 乌兰巴托的夜，那么静，那么静。 连风都听不到，听不到。 飘向远方的云，你快快走。 我用奔跑告诉你，我不回头。 乌兰巴托的夜，那么静，那么静 连云都不知道，不知道。 。。。。。。 余音未了，一曲《彩云追月》又道出对海峡对岸 远方亲人的相思之情。 站在海沙滩，翘首遥望,情思绵绵，何日你才能回还。 波涛滚滚，延绵无边，我的相思泪已干。 亲人啊！亲人！你可听见？我轻声的呼唤。 门前小树已成绿荫，何日相聚在堂前？ 明月照窗前，一样的相思，一样的离愁 。 阴缺尚能复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海相隔难相见。 亲人啊！亲人！我在盼！盼望相见的明天！ 鸟儿倦飞也知还，盼望亲人乘归帆！！ 。。。。。。。。 最后一丝笛声飘向远方。 雅雪拍手喝彩“爸爸真棒！快教教我！” 爸爸呵呵笑道“好呀!” 他拿出挎包里的短笛，把长笛放回包里。 雅雪的唇对准笛孔，用力吹气。 “吱吱呀呀吱吱嘎嘎吱吱呀呀吱吱嘎嘎” 爸爸抿嘴偷笑，差点没乐出声。 雅雪决不放弃。 “吱吱嘎嘎吱吱呀呀吱吱嘎嘎吱吱呀呀” 爸爸终于没能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雅雪本想要爸爸不笑，突然肚子一疼，差点就从大梁上掉下去。 爸爸一把抱住她“咋了？小雪。” 雅雪扔掉短笛，捂着肚子“疼！疼！好疼！” 爸爸一脸懵逼“不是才吃过饭吗？就算没吃饱，也不至于饿得这么快呀？” 爸爸下了自行车，轻轻揉着雅雪的肚子“是不是吹笛子，吸了太多冷空气，凉坏了肚子？不应该啊？” 雅雪喃喃轻语“饿！饿！好饿！！”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不好意思！小金补充能量猛了一些，把你肚子弄疼了，真对不起。下次我会小心些！” 雅雪心语大怒“还有下次？没想到你是这么贪心的金手指，黑手指说的就是你！”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不好意思！小金这个名字是你定的，不能反悔！再说黑手指这个名字太low了，小金不要！” 雅雪心里气的发笑“小金傻逼！”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小金接受你的侮辱！只要你解气！” 雅雪心里彻底无语，嘴上有气无力“饿！饿！好饿！！”。 爸爸单手抓把，抱着雅雪。 大长腿猛一蹬地，二八大杠蹿了出去。 一路风驰电掣，直接把自行车骑的飞起。 远处的黑暗中，留下短笛和铁锹在戈壁滩上面面相觑。 第8章 差等生 十一月末的北疆，几缕朝霞簇拥着蓬勃的朝阳。 遥远的天山白雪皑皑。 北疆矿务局家属一号院偶尔传出几声狗叫。 近两千人住在一号院整齐划一的独家独院里。 他们四家一组，一家连着一家，中间隔着一堵砖墙。 每家院子里都有二十平方米的菜园子。 王雅雪家的菜园子里光秃秃的。 菜园子的北边是东屋，西边隔着过道是棚子。 菜园子的东南角是厕所，厕所隔壁是门房。 北疆矿务局的矿工喜欢和好友喝酒。 喝醉了要么被搀扶着回家挨老婆骂。 要么实在走不动就躺在门房扯呼噜放屁。 爸爸在门房对面煤房北边的井里提水。 一桶一桶地把提水桶里的水倒进大水桶里。 他一手拎一个大水桶，轻轻松松走过院子，把大水桶里的水倒进外屋的大水缸里。 外屋灶台上大梯锅呲呲呲冒着热气。 里面的稀饭和馒头快要蒸好了。 今天星期六，孩子们要睡个懒觉。 妈妈在东屋的梳妆台前梳头发，昨天批改卷子，睡得晚。 镜子里的她打个哈欠，眨了眨睡意朦胧的大眼睛。 都说四川女人漂亮，妈妈也不例外。 可惜北疆的风沙太大，三十出头的女人看起来和内地四十岁女人差不多大。 如果留在四川，妈妈就不会那么显老，皮肤就会白嫩些，眼角也不会有皱纹。 或许，眸子里的光还能更亮一些。 同样是四川人，爸爸看着比妈妈要年轻，实际上刚好相反。 男人有个好处，皮肤黑点叫健康，皱纹多点叫成熟。 爸爸这种喜欢嘿嘿憨笑的叫憨包，让人觉得实诚。 换做女人这样嘿嘿憨笑，多半被叫傻叉，瓜婆娘之类的。 总之，不会给什么好词。 四川男人好像都知道这事儿，还闷在心里不说。 心甘情愿地当个耙耳朵，被老婆骂两句，就这样嘿嘿憨笑。 心里还美滋滋的。 只要不遇见老子数到三，四川男人的腰杆子还是很硬的。 看看四川男人是怎么干蒙古人、日本人、美国人的，你就知道四川男人有多血性。 天下男人看四川，遇到难事都不难！ 所以，妈妈这样的大学生才会嫁给爸爸这样的技校生。 就因为爸爸是个顶天立地的四川男人！ 得，这个家另外那个四川男人来了。 王石强睡到自然醒，这会儿手里端个水盆往厕所走。 这可不像卫生间带着洗手池，这是地地道道的厕所。 连冲个水都要自带水盆，水盆里装的是井水。 为了冲水方便，井边还专门修了一个蓄水池。 王石强洗完脸出来，回到西屋时，正看见妹妹叠好被子。 方方正正，棱角分明。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女娃子是军人家庭出身。 即便如此，妹妹的水平还是入不了哥哥的法眼。 不是嫌没有把被套整平，就是嫌哪个角不规整。 谁叫那一山更比一山高呢？ 就像妈妈的学历碾压爸爸一样，哥哥方方面面都碾压妹妹。 除了长相，这个不好说。 一个是美人胚子，一个是未来帅哥。 只要回到内地，两人必会美压四方。 想回到内地的北疆人多了去了，可是不掉一层皮，能有几个家庭回得去？ 这就是命！ 有人注定历尽磨难，奋力前行，才能达到别人的起点！ 北疆啊北疆，一个让多少人又爱又恨的地方！ “开饭喽！”哥哥一脸兴奋。 今天不上学，太阳那么美，空气那么鲜。 美好的一天从美好的清晨开始。 就算只有稀饭馒头加泡菜，这顿饭也能吃出幸福感。 照例，妹妹收碗扫地，哥哥洗碗刷锅。 爸爸收拾菜园子，把昨晚挖土留下的坑搞平。 再过半个月，气温会降到零度。 是时候给孩子们准备溜冰场了。 “哗哗哗”妈妈握着大扫把扫院子。 地上铺满红砖，砌墙那种小红砖，结结实实的。 朴实无华原生态，不怕风吹雨打，不怕雪铺日晒。 妈妈满脸严肃，学生们的作业做的那叫一个差！ 她使劲压住扫把划拉砖缝，砖缝里面的垃圾也跟她淘气，飞来飞去地扫不到一堆去。 她丢下扫把，急匆匆到东屋拿出几份卷子。 她进了西屋，啪的一声把卷子拍在小桌子上。 怒道“看看！看看！这写的什么狗屎！”眉头拧成川字。 雅雪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妈妈，我错了。”低下头，满眼都是害怕。 妈妈气的发笑“呵呵，你还知道这些卷子是你的？” 王石强主动回避，拿着十万个为什么出了西屋。 他拉出板凳，在饭桌边坐下，认认真真继续看书。 妈妈拉过刚刚空出的小板凳，坐在小桌子边生气地问道“说！错在哪儿？” 雅雪“错在反应慢，听不懂老师讲的课！” 妈妈“考的都是基础知识，听不懂可以自习啊？” 雅雪“书上有些地方看不懂，看得懂的地方记不住！” 妈妈“看不懂咋不问哥哥？” 雅雪不满“哥哥说我笨，不想教我！” 妈妈“看不懂的地方不说了，看得懂的地方咋还会做错？” 雅雪不耐烦“看得懂的地方记不住！” 妈妈很生气，啪的一声拍在卷子上“记不住咋还睡的那么早？能不能多背几遍？我看你就是不把学习当回事儿！” 雅雪很委屈，抬起头来，眼泪汪汪“妈妈，我得了多少分？” 妈妈“你自己看！” 大红叉叉在卷子上到处乱飞，几个可怜的勾勾让雅雪有点得意。 歪歪斜斜的“王雅雪”后面跟着花里胡哨的“22”。 雅雪眼里闪过惊喜，迅速翻开下一份卷子。 满眼都是大红叉叉，一个孤零零的勾勾甚是可爱！ 歪歪斜斜的“王雅雪”后面赫然写着“5”字。 雅雪猛地缩手藏在桌子下面，心慌慌低下头去。 妈妈气的发笑“呵呵，躲得真快!还好意思说自己反应慢？” 雅雪心里一惊，这张挡箭牌咋不管用了？ 妈妈笑道“知道怕就好，不然你要飞上天！以后把爬树打鸟的力气拿来学习，给自己争口气！” 雅雪气得快要晕过去，心里怒道，坏哥哥，再也不理你了！哥哥是个叛徒！就知道打小报告！ 妈妈站了起来，摸摸雅雪的头“小雪，你把哥哥的伤口包的还不错！以后好好学习，我去让哥哥不要那么没有耐心，你以后有啥不懂的尽管问哥哥！他不教你的话，你就告诉妈妈，看妈妈不好好批评他！” 妈妈转身走出西屋。 雅雪一脸懵逼。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小黄肚子咕咕叫啦！是时候喂小黄了！” 糟了！今天睡懒觉，还没来得及喂狗狗，就被妈妈一顿臭骂！这倒霉催的。 雅雪心语怒道“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以后这种小事不要你管！” 小金传来心语“谢谢主人，谢谢你让我省心省力省能源，主人，小金好爱你！” 雅雪心里后悔“我。。。我收回刚才的话！我允许你吃饱了管管这种小事！像喂狗狗呀，鞋带松了呀，这种那种都要管。”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不好意思！说过的话，不能反悔！” 雅雪心里无语，使出嘴劲“靠！学会怼人啦！”。 第9章 为啥不努力 世上狗狗千千万，有些呆萌可爱，有些野性凶悍。 但要说起看家护院，就不得不佩服老祖宗的千年智慧。 中华田园犬，老祖宗几千年选优培养出来的专业看家狗。 忠心耿耿不张扬，少吃少拉不生病。 就像小黄这种，十天半个月拉出去遛个弯，它都舍不得离开自家小院。 不管是趴在院门后打盹，还是领着小鸡转圈圈。 只要有人靠近院门，它立马就汪汪开叫。 陌生人路过，都得绕着走。 听见是主人，它就马上闭嘴，尾巴摇得，那叫一个圆。 这不，听见雅雪叫它，小黄立马站起来。 摇着尾巴，嘚嘚嘚从院门后跑到西屋窗前。 看见狗狗伸出舌头舔了舔盘子里的稀饭肉丝，开始吧唧吧唧低头干饭。 雅雪搓搓小手回了西屋，就听见外屋哥哥说“妈妈，不是我不想教她，妹妹实在是教不动呀！”。 妈妈：“其实妹妹一点也不笨，以前是我看走了眼。你当哥的，要耐心一点，妹妹哪里不会，你不要只盯着哪里。要灵活变通，好好想想，能不能从根儿上教起？要循序渐进！慢慢来！” 哥哥“我知道妹妹一点也不笨，爬树打鸟，比我都灵活多变。可是她连简单的题都不会，我咋从根儿上教起？” 妈妈：“二年级的不会，那就从一年级的根儿上教起呗！” 哥哥：“一年级？一年级的时候，我全考双百，妹妹呢？没超过70分吧？” 此时，坐在西屋小板凳上的雅雪正趴在小桌子上偷听。 听了哥哥这话，她一点儿也不脸红，心里满是恨意。 学习好又有什么用呢？说不定还会变成坏蛋！ 妈妈以前多喜欢我啊，整天抱着我亲脸蛋，乖宝，乖宝地叫着。 可是她后来上了夜校，学了好多东西，就变成了坏蛋！ 不要说亲我，看我一眼都不耐烦。 也不叫我乖宝，一口一个丫头片子！ 要不是爸爸那么爱我，我都不想呆在家里看妈妈的脸色。 我跟她犟了几句嘴，她就用鸡毛掸子打我。 爸爸护着我，妈妈还要和爸爸离婚，他们天天吵架。 后来妈妈跟一个叔叔跑了。 爸爸更爱我了，我也更爱他。 昨天我捡到小金的时候，已经记不清妈妈的脸。 可是爸爸说箱子里那个银手镯是妈妈留给我的，我还是有点想妈妈了。 现在再想想，那个银手镯到底是不是妈妈留给我的，还要打个问号。 还是现在这个新妈妈对我好，我淘气的时候，她都不打我。 可是我太笨了，一看到讲台上的老师就想起以前的妈妈。 老师也不喜欢我，为什么学习好的人都不喜欢我？ 刚才当老师的新妈妈还拍桌子！ 要不是昨天给哥哥包过手，不知道妈妈会不会拿尺子打我手板？ 想到这里，雅雪换了只耳朵，又趴在小桌子上继续偷听。 妈妈：“是啊！以前底子不好，现在寸步难行了！要不你先把十万个为什么停了吧？” 哥哥：“啥？不行！我还想当中队长呢！ 我每次考试都得一百分，为啥还只是个小队长？ 还不是因为徐老师说，双百分不算啥。 当中队长得有突出特长，让同学们服气。 我的体育不突出，知识面不宽，又不会哄同学开心。 我能咋办？” 妈妈：“我又不是你的班主任，不知道当你们班中队长要符合哪些条件。不过，徐老师说的好像挺有道理！那咋办？总不能不管妹妹了吧？让我再想想。” 哥哥：“有啥好想的，包谷地里咋也长不出谷子。妹妹那么漂亮，以后当个演员，说不定还能给咱家脸上争光呢！” 妈妈：“别看现在人人都夸妹妹长得漂亮可爱。就北疆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飞沙走石的，要不了几年，到时候看你还敢不敢说，她能当演员！” 哥哥：“所以我学习那么努力，不就是想快点考到省城去！ 电视上看，省城好美，到处都有树，还有好宽好宽的大河！好高好高的大山！ 肯定能挡得住风沙，夏天都不用裹纱巾。 到时候，妹妹就跟我住一起，长得漂漂亮亮，去上演员学校！” 雅雪听到哥哥这话，突然听不下去了。 她呆坐在小板凳上，小手托着腮，强忍眼泪。 我的好哥哥，没想到你那么喜欢我！为了我，你才学习那么好！ 这里没有河，西山那么矮，连树都没有， 只能在上面玩驴打滚，还没有浅水滩好玩。 我一定要努力，要快点考到省城去！ 要去爬大山，要去河里抓鱼！ 可惜我太不懂事，天天拉着你爬树打鸟逮蚂蚱，捉了蜻蜓套麻雀。 我真的太不懂事了，一上课堂就走神，一看书本就犯困。 小金传来心语“小屁孩，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主人！把我拿给哥哥吧，不想跟着你丢人！” 银手镯在袖子里蠢蠢欲动。 雅雪一把按住它，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连忙发出心语“小金！金姐姐！你是我先看见的，不许耍赖！再说，我都知道错了，我不要把你拿给哥哥！我要改正错误！” 小金传来心语“呵呵！说说吧，你要怎么改正错误！说得好，你就还是我的主人！要不然，哼！” 雅雪：“嗯。。。要向哥哥学习！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试回回得一百分！” 小金传来心语“呵呵！就这？” 雅雪：“别急嘛！还有。嗯。。。还要向雷锋叔叔学习！团结同学，热心助人！。嗯。。。还要积极锻炼身体、发展艺术修养，争当三好学生！” 小金传来心语“这还差不多！来，主人，咱们拉个勾！” 雅雪：“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小金看好你，加油！” 雅雪不好意思，趴在小桌子上继续偷听。 妈妈摸摸儿子的头，呵呵笑道：“好孩子！你这哥真没白当啊！小小年纪，志气不小，妈妈看好你哟！” 哥哥：“那是，我是王石强，比谁都硬，比谁都强！” 妈妈假装严肃：“翘尾巴了吧？骄傲使人退步！你又忘啦！” 哥哥脸红：“我。。。我。。。我” 妈妈摸摸儿子的头：“开玩笑的。你这不是骄傲，这叫有志气！要是妹妹也有志气就好了！不过，妹妹不是一无是处，她也有你可以学习的地方。” 哥哥吃惊，满脸问号。 妈妈接着说：“她给你包伤口，包得比妈妈还要好！你不是说过吗？她爬树打鸟，比你都灵活多变。因为啥？因为她想法比你多！胆子比你大！” 哥哥点头“就是！” 妈妈：“妹妹的优点是胆大心细热心肠，这个你应该学习，要喜欢帮助别人，还要善于帮助别人！” 哥哥重重点头“妈妈，当演员不是要给粉丝签名吗？你看妹妹的字写得好丑，要不，你教她写字吧！” 妈妈：“昨晚批改作业，妈妈发现有些知识，同学们掌握的不好，出现了一些思路上的问题。 今天，妈妈要针对这些问题备课。 我看你的字写的还好，至少横平竖直，字迹工整。要不你来教妹妹？” 哥哥开心微笑：“嗯!” 第10章 鸡毛信 妈妈在儿子的脸蛋啪的亲了一口，径直回东屋写字台备课去了。 王石强乐呵呵进了西屋，他对妹妹做了个鬼脸，把十万个为什么放回到书架上。 “妹妹，你傻笑啥？别看小人书了！咱们来练字吧！” 妹妹捂嘴笑道“哥哥，你看黑狗子都被炸上天了！嘻嘻哈哈。” 哥哥凑过来一看，是鸡毛信：“哈哈！我最喜欢看连环画了，你看孙悟空多有本事！” 妹妹抬起头，一双大眼神秘兮兮：“哥哥，你猜，海娃把鸡毛信藏在了哪？” 哥哥懵逼“我又没看过，谁是海娃？” 妹妹：“海娃你都不知道，好low！海娃是个放羊娃！” 哥哥：“那鸡毛信又是个啥？” 妹妹翻书：“你看！这封信上粘着三根鸡毛，所以就叫鸡毛信啦！” 哥哥：“那为啥这封信上要粘三根鸡毛？” 妹妹着急：“我也不知道！这本书我还没有看完，看到后面才能知道呀！哥哥，你快点猜，海娃把鸡毛信藏在了哪？提醒你一下，海娃是个放羊娃！” 哥哥懵逼“海娃是个放羊娃？那你告诉我，海娃他放的是山羊还是绵羊？” 妹妹：“当然是绵羊啦，山羊不合群，跑的又那么快，海娃是个小娃娃，他要是放山羊，连山羊的影子都追不上！” 哥哥得意：“我知道绵羊长啥样！有一个大大的尾巴，对吧？” 妹妹：“对！” 哥哥撇嘴：“这还不好猜吗！藏在大尾巴里，对吧？” 妹妹一脸佩服，举起小手：“耶！猜对了！” 哥哥和她击掌：“你问的问题太小儿科啦，上点难度！” 妹妹望着天花板思索：“对了！哥哥，你猜为啥这封信上要粘三根鸡毛？” 哥哥低头，半晌举手投降“我猜不到，我投降！妹妹，别看小人书了！咱们来练字吧！” 妹妹扭屁股撒娇“哥哥，让我再看一会儿嘛！这本书看完了，咱们就练字，好不好？” 哥哥无语，，，“真拿你没办法，哎！”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刚刚是谁说过，要向哥哥学习！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要快点考到省城去！要去爬大山，要去河里抓鱼！” 妹妹脸红，撅起小嘴：“小金！让我看一会儿嘛，我知道为啥这封信上要粘三根鸡毛之后，就练字。骗你是小狗！”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咱们可是拉过勾的？ 说好的一百年不变，怎么现在转个身就不算数啦！ 信不信我呸你，在你脸上来一口大大的吐沫！ 我还要公告天下，让大家都知道王雅雪是个大骗子！ 看吐沫星子能不能把你淹没！” 妹妹心惊肉跳，满脸通红：“好啦！好啦！我现在就练字！行了吧！” 小金传来心语“我就知道主人是个说话算数的好孩子！小金没有看错你！” 妹妹合上小人书，放回到书架上“哥哥！咱们现在练字吧！” 哥哥莫名其妙，扯扯自己的耳朵“啥？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妹妹对着他的耳朵，大声喊道“哥哥！咱们现在开始练字吧！” 哥哥呵呵笑道“想通了？咋想通的？” 妹妹白他一眼“哥哥！你不想练字就算了！我自己练！” 说完，她怒气冲冲从书包里拿出写字本，啪的一声拍在小桌子上。 哥哥怒道“谁说不想练字啦？” 说完，他从书包里拿出写字本，认认真真铺在桌面上。 他从文具盒里取出铅笔，歪着头开始练字。 刚刚写了一个字，妹妹拉着小板凳坐了过来“哥哥，你的字写的真好看！” 哥哥一脸严肃“这不算真本事！你看不见下面垫着字帖吗？” 妹妹自讨无趣，红着脸拉回小板凳，也开始认认真真练字。 半晌之后，外屋响起嗒嗒嗒的切菜声，两人纹丝未动。 谁的心里都清楚，今天午饭吃什么。 临近中午，哥哥想上厕所。 他前脚刚迈出外屋，就听见小黄汪汪开叫。 爸爸在屋里做菜，回头吼了一嗓子“来喽！” 哥哥很清楚院门外肯定站的是来和爸爸喝酒的叔叔们。 他嗒嗒嗒跑到院门，把小黄牵到棚子里的狗窝旁。 小黄很懂事，知道是家里的客人来了。 它摇着尾巴，爬进狗窝，转身趴在狗窝边沿。 眼巴巴看着王石强，嘴角溢出哈喇子。 它知道，今天有骨头吃了，眼里流露出兴奋和期待。 王石强摸摸狗狗的脑袋，出了棚子。 就看见妹妹打开院门，站在门房窗户边，脸上笑开了花。 哥哥跑了过去，院子里一下热闹起来。 “董叔叔好！唐叔叔好！邓叔叔好！” 兄妹俩一口一个叔叔叫着。 唐叔叔最爱开玩笑“哟！郎才女貌啊！啥时候请叔叔吃喜糖？” 妹妹毫不脸红，啪啪啪小手锤在叔叔腿上“坏叔叔，再不理你了！” 叔叔们哈哈大笑“打得好！再踢他一脚！” 话音未落，唐叔叔拔腿就跑。 哥哥一把拉住气鼓鼓的妹妹，弄得妹妹打了个旋儿。 妹妹正欲发作，看见哥哥递给她的眼色，放眼往院门看去。 映入眼帘的正是她的同学，董利莉！ 只见董利莉同学怀里抱着一个布老虎。 她小心翼翼迈着步子，一双眯咪眼左顾右盼。 妹妹急匆匆跑了过去。 她拉起董同学的手“别怕！狗狗关在棚子里。我家狗狗不咬好人！” 董同学挺直腰杆“我哪里怕狗？我是怕不小心踩到它，不想让你生气好不好！” 妹妹看她一脸认真，呵呵一笑“走，咱们去玩跳房子！” 俩人牵手进了菜园子，哥哥笑嘻嘻跟了进去。 菜园子里光秃秃的，地上嵌入竖起的砖头，组成了规规矩矩的9格小房子。 就连房子中间的数字都是用砖头拼出来的。 每年秋天收了辣椒、黄瓜等蔬菜，爸爸都要在菜园子里折腾。 再过半个月，爸爸还会在菜园子里泼水。 第二天，菜园子就变成了溜冰场。 放学回家以后，两个孩子放下书包，就会忙不迭地来滑冰。 双手撑着冰扦，双脚踩着小小的单刀溜冰车。 俩人你追我赶，在菜园子里转圈圈。 冰刀在冰面上划出一圈又一圈白色痕迹。 犹如盛开的雪莲花。 此刻，董利莉单腿站在1号房子里，地上有个扔在1号房子里的沙包。 兄妹俩站在一旁。 换做平时，他俩一定会注视着董同学弯起的腿，期待她赶紧犯规。 可是，今天雅雪的心思早已飘进了西屋。 因为西屋的床上正坐着那只可爱的布老虎啊！ 第11章 她耍赖 一场跳房子玩下来，雅雪输的一塌糊涂。 她好不容易等到了这场游戏的结束，立马迫不及待牵着董利莉同学的手进到西屋。 俩人趴在床上。 董利莉摸着布老虎的背“王雅雪，这是我妈妈前天买给我的生日礼物，漂不漂亮？” 雅雪双手托腮，满脸都是羡慕“好好好漂亮！可以让我摸摸吗？” 董利莉得意“摸是可以摸，但是你给我什么好处？” 雅雪一脸卑微“我就摸一下！可以吗？” 董利莉下巴朝天“摸一下也是摸，没有好处就不行！” 雅雪“我给你看连环画！行不行？” 董利莉撇嘴“小气！我家也有连环画，谁稀罕？” 雅雪“我把沙包给你！行不行？” 董利莉撇嘴“小气！我家也有沙包，谁稀罕？” 雅雪内心发出求助“小金！快帮帮我！她到底想要什么东西？”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是谁今早说过，小事不用小金管！说话要算数！” 雅雪内心着急“这事儿哪是什么小事！摸不到布老虎，等会儿我饭都吃不下！看你拿什么补充能量！” 小金传来心语“小屁孩！这事儿是不是小事，到底谁说了算？信不信我换哥哥当我的主人！” 雅雪连连道歉“小金！金姐姐！口误！口误！算我没说。” 雅雪沉默稍许，脑筋转了个圈“我让你摸我家狗狗！行不行？” 董利莉撇嘴“小气！我家也有狗狗，谁稀罕？” 这下，雅雪好像明白了，心想，莫不是她想要她家没有的东西？ 雅雪脑筋转了好几圈“我让哥哥帮你写作业！行不行？” 董利莉两眼放光“行！可是，你哥哥能同意吗？” 雅雪讨价还价“我摸一次，就让哥哥帮你写一次作业！行不行？” 董利莉小眼翻白“行！可是，你哥哥能同意吗？” 雅雪翻身下床，恰遇王石强解完手回来“哥！哥！我和你商量个事！” 哥哥一脸懵逼被拉到棚子里。 妹妹轻言细语“哥！我知道你最疼我了！我想摸摸董利莉的布老虎，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哥哥一脸懵“先别给我戴高帽！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帮？” 妹妹撒娇“哥！我只摸一下下，你可不可以帮她写一点点作业？” 哥哥变脸“啥？你咋这么贱！我严重怀疑，你以后会不会把我卖了！” 妹妹懵逼，心想，我说错啥了？ 妹妹脑筋转了个圈“说吧，你咋样才答应？” 哥哥“咋样都不行！道德问题不容商量！” 妹妹脑筋转了个圈“你只要帮我，我就答应你以后好好学习！” 哥哥怒了“你学不学习关我屁事！” 说完，跺脚而去。 妹妹眼里泪水打转。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我看床上这丫头精于算计，是贪心之人，需要整治！不如这样，你也不要摸了。直接把她的布老虎搞到手。到时候想咋摸咋摸，没人管你！” 妹妹脑筋转不动了“小金！你是不是以为人家是傻子？真搞不懂你要干啥！麻烦你以后不要这么莫名其妙好不好？完全摸不到头脑！你只要愿意出手，就当我是提线木偶，直接干就是了！大家都省心！”。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提线木偶耗能太大，不如面授机宜。你可考虑好是不是真当提线木偶啊？到时候肚子又饿疼了，可别再说我贪心！” 妹妹心烦意乱“小金！你只要愿意出手，我以后就使劲吃，吃，吃！万一你的一番操作把我肚子饿疼了，我也绝不怪你！”。 外屋传来唐叔叔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上个礼拜我赢了你们二百五！服不服？” “不服！”爸爸和其他两位叔叔异口同声。 唐叔叔嘿嘿笑道“不服？下午再战！” 董叔叔满脸不屑“再战三百回合都无所谓！谁怕谁？” 妈妈脱下围裙：“我说老唐也是，难得赢一回，还赢个二百五。也是没谁了！” 爸爸端了两大盘热气腾腾的饺子放到大圆桌板上。 此时，大圆桌板已经搁在方方正正的饭桌上。 大圆桌板是专门为客人准备的，平时收起来节约空间。 雅雪见董利莉吃个饺子磨磨唧唧，碰碰她的胳膊“我吃饭最快了！董利莉，咱俩比比谁先吃完十个饺子，赌一个嘎拉哈。你敢不敢！” 董利莉小眼一翻“赌就赌，谁怕谁？” 吧唧吧唧，俩人狼吞虎咽，雅雪率先搁下饺子碗。 她拍拍肚子“好嗷吃！” 董利莉啪一声把碗一搁“得意啥？我不服！有本事比下跳棋！” 雅雪面露惧色“跳棋谁下的过你？连哥哥都下不过你！我不比！” 王石强无故躺枪“谁说下不过？上次最后一盘我就只输了两步！” 董利莉哼了一句“输一步也是输。要不是我让着你，赢不了三步都不算赢！” 王石强不服“谁用你让？来来来，一盘一个嘎拉哈！妹妹刚才赢你那个都不要了！” 说完，他放下碗筷，回西屋把小桌子收拾干净，搬出西屋。 李叔叔看他搬的费劲，一把抓住桌脚，举起小桌子，搁在院子里。 雅雪端来六边形棋盘盒子，里面的玻璃珠哗哗作响。 王石强和董利莉面对面坐下，眼里都是不服气。 五盘战罢，王石强盘盘都输，最好的一盘输了三步。 他额头出汗“不玩了。没意思。” 董利莉洋洋得意“服了吧？以后别说自己会下跳棋！” 王石强默默低头。 雅雪弱弱来了一句“我来试试！” 董利莉小眼一翻“你？算了吧，让你十步都不算多！没意思。” 雅雪“这可是你说的。来来来，让我十步试试！” 董利莉“来就来！” 雅雪连输两盘，盘盘只慢十五步，还要再下。 董利莉“一盘一个嘎拉哈太慢！要不这样，一步一个嘎拉哈！敢不敢？” 雅雪笑道“呵！嫌赌注小？敢不敢再赌大一点？” 董利莉好奇“赌多大？” 雅雪思考片刻，到哥哥耳边一阵耳语，对董利莉说“我输了的话，哥哥答应帮你做九百次作业。你要是输了，把布老虎送给我！敢不敢！” 董利莉两眼放光，再一寻思，抿嘴笑道“让你十步不太公平。让你五步！敢不敢？” 雅雪一脸严肃“啥？想占我便宜！不让十步就不下了！” 眼看到嘴的肥肉就要掉土里，董利莉呵呵笑道“好好好，就让你十步，一盘定输赢！说好了，你输了的话，你哥哥要帮我做九百次作业。我要是输了，把布老虎送给你！再问问你哥哥他同意不同意？” 王石强在一旁重重点头“我同意！”。 董利莉弯起小指“来！拉勾！” 她和兄妹俩一一拉勾“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一盘战罢，雅雪输了五步，扣掉让的十步，还赢五步。 她哈哈大笑，站起身来“赢了！” 说完，转身就往西屋跑。 王石强跟在后面。 董利莉趴在小桌子上，片刻之后，仰头大哭“呜呜呜！哇哇哇！” 正在外屋打扑克牌的大人连同正在刷锅的谢兰全都跑了出来。 董叔叔问道“咋了！” 董利莉肩膀一甩“呜呜呜！哇哇哇！” 谢兰皱起眉头“强强！雅雪！给我出来！” 兄妹俩前后脚来到院子里，站在小桌子边。 谢兰“你俩！谁把利莉惹哭了？！” 兄妹俩异口同声“谁惹她了？是她自己输不起！” 董利莉一把扫在棋盒边沿，棋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玻璃珠子散落一地。 董利莉张开大嘴“王雅雪她耍赖！呜呜呜！哇哇哇！” 谢兰蹲在董利莉身旁“利莉！告诉阿姨，王雅雪是咋耍赖的？” 董利抽泣哽咽“明明说好的平下！王雅雪非要说我答应让她十步！她耍赖！” 谢兰问女儿“王雅雪！你老实说，利莉说的是不是真的？” 王雅雪“她说谎！明明说好的让我十步，不信，你问哥哥，他可以作证！” 王石强点头。 董叔叔开了口“这个让不让的，已经说不清楚。你们打赌没有？赌的啥？” 他很清楚自己女儿的德行，没有赌注的话，这娃是不会哭的。 场面陷于沉默。 谢兰率先开口“王石强，你说！” 王石强背不起这口锅，说道“妹妹赢了她的布老虎！” 董叔叔心里一惊，俺这娃还真敢赌啊！还让别人十步？她到底想要别人啥？啥东西值得她下这么大赌注？这布老虎虽说值不了几个钱，可也算是她的心头肉啊！ 他说“她要是赢了呢？” 真是人狠话不多，狠人的心思都是用来盘算别人的，没几句废话。 王石强心里一万个后悔，低头道“她赢了我要帮她做九百次作业！” 谢兰一巴掌甩了过来，李叔叔眼疾手快，拦了下来“嫂子！稳住！” 董叔叔“那好，董利莉和王雅雪平下一局，如果不下，上次的赌局作废。这次换个赌法，董利莉输了，布老虎归王雅雪。董利莉要是赢了，王石强帮她洗九百次袜子！” 谢兰大吃一惊，这董算子的外号真没白叫！知道是必赢局，想趁机拿捏咱家一把。这人格局不小，肯定不是冲着孩子来的。我来坐镇对付她，且看老王咋办。 王志刚把一切看在眼里，终于开口“老董，洗袜子就没必要了，不如这样，那布老虎值多少钱？说个数！” 董叔叔心一横“九百！” 王志刚释然，原以为董算子有什么阴谋，现在简单了。 钱能解决的都不算事儿，他爽快答应“行！这个赌法，我同意！” 第12章 怀璧之罪 开局再战，大人们围了一圈。 董利莉信心满满，对面的王雅雪虽然有点进步，但实力不过如此。 刚才让了她十步，她才赢了五步。 要是平下，还输我五步。 这九百块钱稳稳拿下不成问题。 够买十个布老虎了。 这钱该买啥呢？ 棋至中盘，只见，雅雪棋路通畅，好几颗棋子已经待在对方宫里。 反观董利莉，棋路凝滞，大部分棋子被人堵在门口，进不了宫。 这董利莉三岁下跳棋，五岁横扫一号院，七岁打遍八大家属院，从此下跳棋没有平下的。 今天若不是赌注这么大，和王雅雪平下，真的算是给了她天大的面子。 棋至末尾，只见，雅雪的棋子已经全部入宫，雅雪抄着手满脸得意。 反观董利莉，满脸愁容，小眼无光。还剩好几颗棋子待在宫外。 一步、两步、三步、好家伙！整整输了十五步。 这丫头可能是把眼泪提前哭干了，如今真个是欲哭无泪！ 当最后一个棋子落进宫里，大人们异口同声喝彩道“好！” 掌声响起，雅雪站起身来，连连道谢“谢谢！谢谢！” 董利莉被她爸爸摸着头，也不禁鼓起掌来！ 要说输个一步两步，那叫旗鼓相当。八步以内，实属实力有差距。 现在大家都看见了，这一局只能叫彻底碾压，再下一万盘，也没有翻盘的可能性。 所以，董家父女这巴巴掌拍得心悦诚服。 说不定，将来王雅雪的名气能走出北疆，董利莉的名字也能被人提及。 输个布老虎根本不算什么，这赌局赌得划得来！ 唐叔叔刚才打扑克输了钱，看看天色不早，还想捞回来点儿，说道“来来来，打牌！打牌！” 众人回到外屋，王志刚开始当大厨做起菜来，昨天傍晚两个娃已经把菜都择好了，省了些事儿。 谢兰也已经在煤房的土灶上把米饭煮上了，这会儿拿了剔了肉的骨头扔给小黄，回外屋开始洗菜洗杯子。 自从王志刚下了牌桌，唐叔叔来了手气，这会儿也不大呼小叫了，默默出着手里的牌。 与外屋不同，此刻里屋的仨孩子正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雅雪赢得布老虎也没急着去摸。 她和哥哥围着书架，翻出一本又一本连环画，问董利莉看过没有。 还别说，真找出了七八本董利莉没看过的。 董利莉小眼忙不过来“够了！够了！我可不可以都拿回家看！” 雅雪大大方方“可以，要不要找个袋子装？” 董利莉笑眯眯“要!要!” 雅雪正要去找袋子，突然心里发慌，对哥哥说“我去上个厕所，哥哥你去找袋子。” 哥哥屁颠屁颠去问妈妈要袋子。 雅雪蹲厕所里，发出心语：“小金！小金！谢谢你！” 小金发来心语：“主人，不客气！这次是小意思，没费多少力气，你不是也不怎么饿吗？话说，你现在知道啥叫专业了吧？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没事的时候好好想想，有没有你特别喜欢而目前做不到的事。比如得到老师的表扬或者超过哪位同学之类的。一段时间只能选一个哟！这叫选定目标。选定目标才能走向专业！你不能啥本事没有，出屁大点事儿就要我出手。小金没有那么多精力！” 雅雪整套假动作已经完成，她站起身来，犯了迷糊，心想：“小金！你好啰嗦！说话能不能痛快点？我根本抓不住重点！” 小金发来心语：“主人，你的长期目标我已了解，应该是尽快和哥哥一起考到省城去上学，对不对？”。 雅雪心语“对！” 小金发来心语：“主人，现在我帮你设定了一个短期目标，那就是这个学期期末考试你的语文数学全部考过90分！有没有信心!”。 雅雪心语“靠，你这是想逼我造反啊！” 小金发来心语：“主人，这个学期还剩两个月！你说说，如果你尽力，期末考试你的语文数学应该能考多少分？”。 雅雪心语“嗯，。。。嗯，60分应该差不多吧？” 小金发来心语：“主人，好的。你的短期目标已经设定，那就是这个学期期末考试你的语文数学全部考过65分！有没有信心!”。 雅雪心语“有！可是，小金，你会不会教我学习？” 小金发来心语：“主人，小金现在的实力还不能教你学习，你只能自己努力！”。 雅雪心语“那你什么时候可以教我学习？” 小金发来心语：“主人，小金现在正在收集信息，准备提炼心法，等有了心法，我就能教你学习！”。 雅雪心语“靠，画大饼呢！” 她一出厕所就被哥哥一把拉进门房“妹妹！现在哥相信你真的有银手镯了！快给我看看！” 妹妹趁机要价“那你先答应我一件事！” 哥哥心如猫抓“快说啥事！” 妹妹捂住袖口“你以后要教我学习！答不答应？” 哥哥看着妹妹的手“答应！快给我看看！” 妹妹撸起袖子，哪有什么银手镯！ 哥哥大怒，一巴掌扇了过去“骗子！你这个大骗子！” 妹妹瞬间后退两步，那巴掌带着风声从她鼻尖掠过。 她的手腕传来丝丝凉意，银手镯又回来了！ 哥哥收不住力道，转个圈直接一屁股坐在床头，疼的呲牙咧嘴。 他揉着自己的屁股，眼泪汪汪半晌说不出话。 妹妹心语“小金！你刚才又躲哪儿去了？你为啥不敢让哥哥看见你？”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你知道怀璧之罪吗？” 妹妹埋怨“我又不是学霸！跟我卖关子有意思吗？”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哥哥平时对你那么好，刚才为什么突然想打你？是不是因为看不见我？你好好想一想，这是不是意味着，哥哥对你的喜欢远远比不上他对自己的喜欢？为了他自己的私欲，哥哥对你啥事干不出来？也只有你这样的傻瓜，才会把别人看的比自己还重要！主人，小金偏偏最喜欢你这样的傻瓜！所以小金才选择被你发现，而不是选择别人！” 妹妹脑筋转了十八个弯也没想明白“我晕！小金你能不能说简单点，你为啥不敢让哥哥看见你？”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假如让哥哥看见小金，小金就成了你怀里的和氏璧，小金和你都会被人觊觎，这对谁都没好处！” 妹妹一脸懵逼“觊觎？觊觎是个啥意思？” 小金传来心语“查字典！” 第13章 谁拖了后腿 隔日星期一上午第一节课，正是袁老师来上语文课的时间。 她一进门，教室立刻就从叽叽喳喳的聒噪中安静下来。 肩膀上戴着两根横杠的邓英兰班长起身命令到“起立！” 全班54名同学齐刷刷立正道“老师好嗷！” 袁老师说“同学们好！” 邓英兰命令到“坐下！” 袁老师说“现在开始发卷子，60分以下的同学放学后留下，替今天的值日生打扫卫生！” 六名排头兵从袁老师手里接过卷子，抽出自己那份，转头传给身后的同学。 雅雪坐在最后一排，不是因为她长得有多高，确确实实是因为她的卷子让老师们不忍直视。 雅雪可不这么想，明明自己还得了22分呢！ 那可爱的勾勾有好几个，比数学卷子上的勾勾多多了！ 袁老师说“这次语文期中考试的平均分，咱们二年级三班又是年级第二，比二年级一班的低了0.5分。大家表现都很好，有一位同学得了一百分。大家说是哪位同学？” 教室里异口同声“李桂芝！” 袁老师说“李桂芝同学刻苦努力，取得了好成绩，为班里争了光，大家要向她学习，现在鼓掌！” 教室里掌声如雷，李桂芝小队长站起身来，小脸微红，眉目之间写满谦虚。 大家都投来羡慕的眼光。 袁老师给她戴上小红花，示意她坐下。 袁老师回到讲台上“邓英兰同学也考得很好，得了95分。邓英兰同学兴趣广泛，组织能力强，为班里的课堂纪律建设和品德教育工作做出了突出贡献，大家要向她学习，现在鼓掌！” 教室里掌声如毛毛细雨，邓英兰中队长兼班长站起身来，圆嘟嘟的小脸得意洋洋。 袁老师给她戴上小红花，示意她坐下，眼里闪过一丝谄媚。 谁叫邓英兰同学的爹是邓副矿长呢？ 袁老师回到讲台上“班里有个别同学身在福中不知福，专门拖班里的后腿，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该同学的脸皮比城墙还厚，明明自己有个成绩拔尖的哥哥，却赖在咱们班不走。咋不去二年级一班和她哥哥一起相互帮助？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教室里一片沉默，一张张小脸写满不服。 明明邓英兰成绩一般，凭什么当中队长兼班长？ 明明入学分班的时候老师说过是计算机随机分班的，免得有人说不公平。 现在个别同学的学习成绩虽然不好，但是和同学们打成一片！ 明明开学的时候老师说过要发扬集体主义，一个都不放弃。 现在凭什么要赶人走？ 咱二年级三班最活泼可爱的娃就是她了，班里有谁像她那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咱二年级三班这次语文期中考试之所以能拿年级第二，个别同学可以说功不可没！ 真要是把她赶走试试，看看还有几个男娃有学习动力？ 袁老师本想纠集民意，有了民意基础再找机会，把拖本班成绩后腿的个别同学弄到二年级一班去拖后腿。 到时候一进一退，本班就能超过二年级一班拿到年级第一。 这对于袁老师我拿优秀教师，评职称涨工资，甚至解调省城都有莫大好处。 现在一看这帮小屁孩个个沉默不语，装傻充愣。 既然这么不给面子，那就先把你们搞分裂了再说。 她说“觉得老师说的话在理的同学请举手！” 大家回头的回头，低头的低头，交头接耳的交头接耳。 袁老师没想到是这个场面，看来需要有人带个头“李桂芝同学，老师觉得你是最懂事的好孩子。如果你觉得老师说的话在理，就举手。不要怕！” 李桂芝同学虽说老实巴交，但是个别同学在她心里比亲妹妹还要亲！ 反正也当不上班长，自己学习拔尖，就算不举手，老师又能把自己怎么样？ 袁老师本想挑柿子专拣软的捏，看着这女娃低头不语，半晌没有动静。 生怕自己的威信受损，急忙道“邓英兰同学，你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在同学们中的威信最高。如果你觉得老师说的话在理，就举手。不要怕！” 邓英兰同学虽说虚荣心强，爱出风头。 但她心里其实也清楚，要说在同学们中的威信，自己根本排不进前三。 除了回回考第一的李桂芝同学和一身腱子肉的体育课代表，就连那个个别同学也是众星捧月的角色。 再说自己学习不差，爹又是副矿长，连校长见了爹也得满脸堆笑，何况一个普通老师。 我邓英兰又不傻，咋可能为了袁老师的一句话，去得罪全班同学。 袁老师看邓英兰低头不语。 没想到现在的孩子心眼这么多，不就是斗心眼吗？ 董利莉下跳棋号称打遍八大家属院无敌手。 虽说考试成绩中等偏下，但看面相也不是凡人。 之所以考试成绩不咋地，说不定是因为这娃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 听说她爹人送外号董算子，这娃跳棋下得那么好，心眼肯定比谁都要多。 既然这帮小屁孩不给我袁老师面子，那就让你们窝里斗！ 她说“董利莉同学，听说你跳棋下得极好。老师觉得你是班上潜力最大的聪明孩子。如果你觉得老师说的话在理，就举手。不要怕！” 董利莉只想当吃瓜群众，隔岸观火随大流，不曾想这把火能烧到自己身上。 要是前天没跟那个个别同学下过跳棋，她此刻定然会毫不犹豫举手。 这可是巴结老师的大好机会呀！ 然而，自从昨天下跳棋被那个个别同学碾压，她爹就告诉她要和那个个别同学搞好关系，得罪谁也不要得罪这种天赋异禀，迟早会出人头地的娃！ 反正我董利莉在班里不上不下，日子混得正舒服，何必为了袁老师的一句话，去得罪全班同学？不如趁机巴结巴结那个个别同学，说不定将来能跟着她吃香喝辣！ 董利莉猛地站起身来“报告老师！我觉得可以让同学们表决，不同意王雅雪离开二年级三班的同学请举手！” 教室里呼呼啦啦小手如林。 袁老师扫视全班，目光如针如芒。 有人反应过来，刚才这句话根本不是老师说的。 她董利莉又不是班干部，说的话根本没有意义，瞎举个啥手？ 袁老师自然知道众意难违，与其硬刚，不如赶紧找台阶挽回一点颜面“同学们今天的表现让老师感到很满意！大家通过了思想觉悟的考验！二年级三班是一个团结友爱的集体，不放弃任何一位同学！ 王雅雪同学虽然这次考得不好，但是她团结同学，热心助人！是咱们班学习雷锋叔叔先进事迹的生动榜样！大家要学习她乐于助人的优良品德！同意的同学请鼓掌！” 教室里掌声如雷，雅雪一脸懵逼。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恭喜恭喜！一言不发就打败了心机婊！你可不能辜负同学们的深厚友谊啊！请有点集体荣誉感好不好？你一定要努力学习，在期末考试的时候，不要再拖大家后腿！” 雅雪脑子发晕，心语：“靠！真个儿好本事啊！啥事你都能说出些有模有样的大道理！” 第14章 监考老师 十二月初的北疆，天色阴沉，空气凝结如冰，一动也不动。 路上行人裹紧厚厚的军大衣。 个个缩紧脖颈，步履匆匆。 北疆矿务局中心小学二年级三班的教室里安安静静。 讲台角落里，一个烧得通红的铁皮火炉拼了命把热气传给红脸蛋娃娃们。 雅雪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她的视线在三个方向晃来晃去。 其中停留时间最短暂的就是眼前这张数学单元测试考卷。 上面每一道试题对她而言，都比爬一百次西山还难！ 之所以如此，不再是因为她上课开了什么小差。 她努力理解老师所讲的每一句话，尽管大多数时候，她脑子跟不上趟。 自从银手镯帮她设定了这学期的小目标，她就开始认认真真听课了。 然而，二年级数学太难了。 她连二十以内的进位加法都要做错，而面前这道题是表内乘法和一百以内减法的组合题。 这让她如何面对？ 于是她的视线转向第二个方向。 讲台上，看起来和妈妈年龄差不多的吴老师目光如炬，正看向坐在最前排的中队长兼班长邓英兰同学。 吴老师倒不是想抓作弊的娃娃，现在的娃娃基本没人作弊。 她想观察娃娃们做题时的表情和动作。 厉害的娃做题时不会愁眉苦脸，也不会时不时动用橡皮檫子，更不会东张西望。 她一脸慈爱的一一扫视台下这帮歪头做题的娃娃们。 一个一个点下来，她的目光落在教室里坐在最后一排墙角歪头做题的王雅雪的头上。 这女娃装模作样用铅笔在试卷上飞龙走凤，天知道她在写些什么。 这孩子基础太差，如果没人一对一辅导，把她落下的基础补起来，就只会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被同学们越落越远。 虽然北疆矿务局现在没有条件搞校外教培，但是这孩子的家庭教育环境其实得天独厚。 她母亲谢兰就在这所学校教六年级数学，但是谢兰责任心极强。 谢兰一心扑在毕业班孩子的身上，根本没有时间管自己的孩子。 而且听说谢兰不是这孩子的生母，怪不得肯放任两个同年级的孩子分到两个班。 别说什么是为了避免有人闲言碎语地戳脊梁骨，其实谢兰根本没把这孩子放在心上，毕竟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这孩子长得漂亮，活泼可爱，嘴巴也甜。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那种。 吴老师她很多次有认这孩子做干女儿的冲动，这样家里就有了人气。 自己也有充分理由一对一辅导这孩子的功课，把她的学习潜力挖掘出来。 然而，现在这个社会环境，谁敢明目张胆地认自己的学生为干女儿？ 说出来，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这孩子可惜了，这么好的材料，恐怕成不了才了！ 雅雪被吴老师紧盯着，头都不敢动。 莫不是自己在卷子上胡写乱画的动作过于夸张，被老师发现了？ 不对呀？老师她怎么不过来制止呢？可能她只是有所怀疑吧？ 想到这儿，雅雪放慢手速，六感全开，期待着吴老师收回火热的目光。 片刻之后，感觉紧箍咒从头上松开了，她瞄了一眼讲台。 果然，吴老师的目光又转到最前排的邓英兰那边了。 这一次在数学试题上目光停留的时间大大超时了，她也不敢再偷看目光如炬的吴老师。 于是她干脆交了卷子，回到座位上。 她望向窗外。 窗外除了围墙，就是浅黄色的沙土地。 围墙边的白杨树光秃秃的，完全没了生气。 可这些景色正是她的目光最向往的地方！ 目光沿着那些白杨树一路向上，就能看见广阔深邃的天空，那是飞鸟振翅高飞的地方。 秋季时节，偶尔有大雁群排成人字形，在遥远的天空，向着南方缓缓移动。 听说妈妈离开北疆之后，所去的地方就在南方。 虽然现在的新妈妈对雅雪她更好一些，但是无论如何，那种血肉相连的感觉再也不见了。 我有一个旧妈妈，已经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却有一种血肉相连的感觉。 我有一个坏妈妈，她打在我身上的疼早已消失，但那种满是嫌弃的眼神却永远也忘不掉。 我有一个新妈妈，她长得真好看，就算我做错事儿，她看我的眼神也没有丝毫嫌弃。 但不知为什么，即使她亲我抱我，我的心里也找不到一点点血肉相连的感觉。 我有一个好妈妈，无论我怎么淘气，只要没造成伤害，她都没有打过我。 即使爸爸喝醉了酒，新妈妈也没有骂出过一个脏字，还给爸爸端茶倒水，拍着他的背，用垃圾桶去接爸爸的呕吐物。 那味道，让我不得不捂住口鼻，可是新妈妈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小金，你说我该不该偷偷想那个坏妈妈？想那个坏妈妈的时候是不是有点儿对不起好妈妈？ 脑海里安安静静。 片刻之后，雅雪心语“喂！小金，你是不是睡着了？” 小金传来心语“你才睡着了，你全家人都睡着了！太小瞧人了！” 雅雪心语“呵呵，小金不要生气啦！我一时忘记了你是金手指，金手指哪里需要睡觉？原谅我，好不好？”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我是开玩笑的。我又不是小屁孩，哪有那么小气？！” 雅雪心语“你既然没睡觉，那我刚才叫你，你为什么不理我？”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我有正事要做，哪管得了你那么多闲事。你现在坐在安安全全的教室里，就算你再怎么胡思乱想，想的脑子都飞上了天，等摔下来，也伤不了你分毫！ 既然如此，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总不能跟个狗似的，时时刻刻围着你转吧？ 你刚才问我，你该不该偷偷想那个坏妈妈，对吧？ 拜托你以后千万不要再问我这种感情上的破事儿！ 我也是一窍不通！ 我要做正事了！ 主人！再见！” 雅雪停止心语，嘴上却不服“靠！一口气说那么多，也不怕闪了舌头！” 她双手托腮，专注地望向窗外。 眼前这块玻璃窗沾满了雾水，其中有一块明亮的地方，那是雅雪用卫生纸轻轻擦出来的。 突然，雅雪仰起下巴，大大的眼睛瞪得老圆。 她小嘴微张，惊喜的表情如脱缰的野马，完全不服从面部管理。 雅雪惊喜的目光穿过那块明亮的地方，奔向雪花飞舞的天空。 下雪啦！ 第15章 打雪仗 雅雪高高举手。 等吴老师注意到她，雅雪用食指比出了一个一字。 吴老师点点头。 雅雪掀起布帘子，跨出了教室门。 一阵刺骨的寒气迎面而来，雅雪眯了眯眼，裹紧厚厚的棉衣。 厕所在校园的西北角。 雅雪从教室出来，拐过房角，眼前是四排平房的西面那堵砖墙。 这些砖墙与院墙之间有一片开阔地，平时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连一块石子都没有。 雪花落在地上，还没有连成一片，星星点点的。 白色慢慢变多，盖住了下面的黄土地。 大雪纷飞，没有风。 空气似乎被打破了，没有了那份凝结如冰的沉重。 雅雪是第一个走出教室的，她停下脚步，伸出双手。 她仰头拥抱漫天飞雪，任雪花在额头上、眉毛上、嘴唇上、脸蛋上堆积。 雪花轻轻触碰她的睫毛，雅雪闭上眼睛，让眼皮也能和雪花亲密接触。 太舒服啦！ 此时此刻，整个天地和小小的雅雪都紧密相连。 天空是白色的，大地是白色的、雅雪也是白色的。 整个世界都是白色的，洁白无瑕，无比纯粹。 四周神秘而庄严，安静而从容，有一种说不出的神圣感。 让人不忍心发出一点声音，哪怕是脚步踩在雪地里发出的沙沙声，也让人心中默念罪过罪过。 雅雪一步一步慢慢向厕所走去，根本不敢回头。 她害怕看到身后会出现一串脚印，破坏掉这世界在她心中的无瑕洁白。 可是，不断有人从教室过来，他们快步向前，一路小跑向西北方的厕所奔去。 乱七八糟的脚印露出雪地下的黄土，要不了多久这些黄土就会渐渐变灰。 当雅雪回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只剩下前排的十几个人了。 或许他们专注于面前的考题，根本不知道外面正在下雪吧！ 雅雪蹑手蹑脚回到座位上。 她扭头看向窗外，眼前这块玻璃窗沾满了雾水，那一块明亮的地方已经消失不见。 雅雪从书包里取出卫生纸，轻轻在窗户玻璃上擦拭。 换了几张卫生纸，那一块明亮的地方重新出现。 窗外依旧大雪纷飞，不时有人从窗前跑过，没有人弯腰捡拾地上的雪花。 人人昂首挺胸，心里都很淡定。 他们心里憋着一股子劲，暗暗等待着下课的铃声响起。 同学们今天比任何时候都要关注黑板正上方的时钟一些。 从见到飞舞的雪花那一刻起，直到下午放学的铃声响起，每一个孩子都在心中煎熬着每一分钟。 熬过了上午，雅雪和哥哥一起回家吃饭的时候雪还在下。 熬过了中午，雅雪和哥哥一起上学的时候雪还在下，哥哥手中拎着保温饭盒，里面是给妈妈带的饭菜。 熬过了下午，雅雪放学的时候雪还在下。 校门打开了，外面连一个家长都没有，北疆的孩子，上学没人接送，丢不起那个人！ 孩子们潮水般向大马路的各个方向奔去，但是他们的目的地都很相像。 不是街边小店，也不是各自的小院。 而是各大家属院院墙外面的那些开阔地，此时这些开阔地不能再叫戈壁滩。 因为这些开阔地此时都被厚厚的白雪覆盖，正是孩子们今天心心念念的地方。 遇到这种天气，王石强兄妹与董利莉、唐新凤等四人总是携手共进。 他们一出校门，就手拉手沿着大马路向一号院旁边的开阔地进发。 之所以他们要手拉手前进，看看被高年级大哥哥撞翻在雪地的那些独行者就知道了。 当王石强等四人到达一号院旁边的开阔地时，开阔地已经被高年级大哥哥大姐姐们占领。 这些高年级大哥哥大姐姐们全都是一号院的。 现在没有了其他大院的高年级大哥哥作为对手，上个月还团结一致打石头仗的一号院战队已变成一盘散沙。 战队司令唐新川和军师董利波不知何故招致手下众人不满，一号院战队的喽啰们现在颇有默契地围剿着曾经的两位上司。 唐新川和董利波背靠背想往一号院里自家院门撤退，可是这样一来虽然避免了别人从后面偷袭，但也拖慢了撤退的速度。 以唐新川的霸气和董利波的胆小，俩人是不可能分开逃跑的。 喽啰们兵分两路，一路用雪蛋子攻击唐新川和董利波，一路截断俩人的退路。 唐新川怒目圆睁，不时弯腰捧起雪花用力捏成雪蛋子，奋力把雪蛋子砸向近身的对手。 董利波的动作要快一些，可是他明显慌了神。 他捏出的雪蛋子不成形，还没有飞出三米纷纷散落。 于是他沦落成唐新川的背景板。 两人脚步交错，背靠背在原地转圈，只有唐新川这一个时断时续的火力点。 很快，唐新川的头脸都沾满了雪花，只露出怒气值越来越拉垮的双眼。 董利波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唐新川吸引了大部分火力，但是剩下的也有意无意砸在他脸上。 包围圈越来越小，变成了里三层外三层。 终于，唐新川和董利波变成了包子里的肉馅。 一团又一团的雪蛋子被塞进他俩的脖领和衣领。 更有甚者，十几个雪蛋子被直接塞进董利波的肚皮上。 唐新川没有得到这种待遇，不知道是因为喽啰们慑于他的余威，还是尊重他的憨厚。 毕竟北疆人最讨厌的是狡猾和不讲义气。他们对男人的最高褒奖是说此人是个爷们儿！ 然而，即便是唐新川这样的爷们儿，也无法忍受这些源源不断的雪蛋子融化后从裤脚流出的耻辱！那看起来明明是被吓尿了！ 唐新川举手投降。 喽啰们把早已举手投降的董利波推到唐新川身上。 两位大佬就这样举着双手。包围圈让开一个口子，任俩人慢慢走出包围圈。 俩人身后没有欢呼，没有嘲讽。 只有一片沉默，还有无声飘落的鹅毛大雪。 雅雪远远看见大哥哥大姐姐们纷纷离开这片开阔地，脸上浮现出笑容。 谁能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这一下，一堆一堆围观的小朋友被兴奋感炸了锅。 没有谁再担心被又硬又大的雪蛋子打在脸上，没有谁再担心被撞翻，没有谁再手牵着手。 男娃娃相互追逐着，有些三五成群，相互泼着雪花。 有些你追我赶，用稚嫩的雪蛋子相互攻击，即使距离再近，打在脸上也一点儿不疼。 王石强也扔下一个秃了毛的旧扫帚，跑去和同班的男娃打雪仗，留下三个女娃在那里堆雪人。 这旧扫帚原本是为了堆雪狼准备的，毕竟北疆的男娃对那些呆萌的雪人无感，要堆就堆雪狼！ 旧扫帚插在雪堆里，露出翘起的扫帚把，正好可以包裹成仰天长啸的雪狼。 三个女娃的心思完全不同，呆萌的雪人正是她们心中所爱。 如果那些大哥哥在场，根本堆不成雪人。 每当雪人即将成形，经过的大哥哥就会顺手用雪人的脑袋或身体捏雪蛋子。 雪人立马变得残缺不全。 这下好了，女娃娃们可以尽情地堆雪人啦！ 雅雪她们堆出一个大大的雪人，比雅雪要高出一个头。 几个女娃用红色玻璃珠给雪人装上眼睛。 王石强扔下的旧扫帚被雪人抱在胳膊上，成了一个让人喷饭的扫帚枪！ 雅雪心想“要是小金能和我一起堆雪人就好了！小金到底长什么模样？如果她真的是跟我一样可爱的小女孩就好了！可是小金说过她是不会管堆雪人这样的小事儿的。哎！好可惜！” 第16章 考得好不好？ 2009年初，严冬的空气冰冷刺骨。 北疆矿务局一号家属院被斑驳的残雪簇拥着。 王家小院外屋里，一个烧得遍体通红的铁皮煤炉紧挨着窗户。 西屋里，王石强和妹妹齐刷刷把书包扔在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上“放假啦！” 兄妹俩齐刷刷躺在床上。 哥哥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我又考了双百分。马上能拿到两百块钱的奖励啦!” 妹妹一脸的崇拜和嫉妒“哥哥！你想买些啥？” 哥哥“我要存起来！我要存好多好多钱，以后到省城给咱俩买好吃的，还要到动物园看大老虎！” 妹妹捧场“还有长颈鹿！” 哥哥“刚才在路上，你咋不愿意告诉我你考得好不好呢？” 妹妹理直气壮“我不知道咋说呀！” 哥哥摸摸妹妹的脑门“不知道咋说？照直说呗！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妹妹很认真“我觉得我考得好也不好！” 哥哥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我晕！” 妹妹反将一军“我都说了，我考得好也不好。哥哥你那么聪明，猜猜我考了多少分？” 哥哥认真思考，根据妹妹以往的成绩，再加上妹妹所说的好，他稍稍放大“嗯。。。。。。语文30？数学15？” 妹妹神秘兮兮“猜得低了一点！” 哥哥稍感意外，侧过身来“嗯。。。。。。语文35？数学20？” 妹妹一脸嫌弃“哥哥你能不能大方一点！再猜！” 哥哥一脸惊讶，胳膊肘顶在床单上托起羞愧的脸颊，狠狠心道“语文45？数学30？” 妹妹仰卧起坐“少了，再猜！” 哥哥脑子发晕，双手一伸，趴在床上。 也没见这假小子复习功课呀！整天不是缠着我滑冰车，就是问我十万个为什么。 自从上了二年级，次次考试妈妈都会把老师给的卷子拿回家。 她的语文不是20就是22，从来没超过25。这次期末考试咋就连45都嫌少？ 她的数学不是5分就是10分，从来没超过15。这次期末考试咋就连30都嫌少？ 莫不是她作弊了？对啦！她曾经说过她发现了一个很厉害的银手镯，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俗话说的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说不定她下跳棋的时候就是银手镯出的手。 现在回想起来，她肯定有银手镯加持，所以有时候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没错！肯定是她利用银手镯作弊了！ 银手镯出手，必须双百分呀！ 不对！她说她考得好也不好。 意思是没考到双百分，比起我不算好。 哥哥翻身抱头，依旧躺在床上“语文95！数学95！” 妹妹生气了，甩手扭头“坏哥哥！瞎猜！不理你了！” 哥哥一脸懵逼，仰卧起坐“烦死了！高不成低不就的。不猜了！” 哥哥拿着十万个为什么，妹妹拿着花木兰连环画。 俩人不约而同，气呼呼拉开小桌子下面的小板凳，一屁股坐在桌子旁边。 表面上，俩人都在看书，其实个个心不在焉。 今天上午十点，低年级放了寒假。 但是毕业班还在学校里苦苦挣扎。 妈妈还没回家。 爸爸今天上的是凌晨0点到早上8点的第三班。 现在是上午十点十五分，差不多爸爸就要到家了。 兄妹俩又不是第一次闹别扭。 最多小半天，总有一个会找到台阶。 今天多省心！爸爸马上就要到家了，正好来做台阶给兄妹俩下！ 此时，外面的小黄突然汪汪开叫。 肯定是爸爸回来了，妹妹立马站起来走到院子里。 哥哥跟了上去。 爸爸一进门就喊“嗨！我的傻丫头，想爸爸没有？！” 妹妹滴滴答答小跑过去“想！刚才我还想爸爸呢！” 她没说谎，刚才她还在想怎样拿爸爸来做台阶下呢。 爸爸嘿嘿笑道“我就知道小雪乖！过来亲一个！” 爸爸俯下身，妹妹在他脸上啪的亲了一口。 爸爸嘿嘿憨笑“呵，真香！去玩儿吧。” 哥哥跟走到棚子前的爸爸打招呼“爸！回来啦！妹妹今天可不得了，期末考试成绩翻了一倍都不止！” 爸爸把自行车推进棚子里“呵呵，真的吗？小雅这个GDP增长速度可不一般呀！”。 王石强顿时懵逼，心想，啥是GDP？十万个为什么也没说啊！该不会是哥的屁吧？ 爸爸这是啥意思？ 爸爸走进外屋，坐到饭桌旁边，呵呵笑道“小雅，把成绩单拿给爸爸看看！” 小雅去西屋笑眯眯拿来成绩单，小手一背“爸爸，我考多少分，才能拿到奖励呀？” 爸爸“呵呵！让爸爸想想。” 哥哥立马乘机而入“妹妹她平时考试都不及格，平均分不到15分。就算她这次考得再好，也肯定不及格，那就拿不到一分钱奖励了。不如就按哥的屁增长速度算！” 爸爸转头看着他，眼里全是问号，心想，啥是哥的屁增长速度？ 哥哥一脸尴尬，急忙改错“嗷，是GDP。不如就按GDP增长速度算！” 爸爸恍然大悟“强强果然聪明！这样，以15分的平均分为准，每多出一倍就奖励一百！” 哥哥窃喜，妹妹这次的平均分肯定不低于35分，至少能拿这一百块的奖励了。 妹妹喵见哥哥低头偷笑，心里一紧“这是个啥样的哥哥？也太贼了吧！” 她面色一沉，慢慢把手里的成绩单拿给爸爸。 爸爸大吃一惊“啥？语文65！数学60！这还了得？” 他一脸问号，问道“小雅，是不是这次考试的题目特别简单，全班都考及格了？” 雅雪平静地说“吴老师说，这次考试的题目有些难，全班有十八名同学不及格。她还在全班人面前表扬了我，还给我戴了小红花呢！” 她回西屋去拿小红花。 王石强对爸爸说“吕老师也说，这次考试的题目有些难，全班有二十一名同学不及格。只有我一个人考了满分。” 爸爸的心思还在成绩单上，他仔细看着两位主课老师的评语。 袁老师“你是一个热心助人、团结活泼的好学生！ 你上课认真听讲，在大家的帮助下，本学期取得很大的进步！ 希望你继续努力，争取更大的进步！” 吴老师“你上课认真听讲，很有数学潜力，本学期取得巨大的进步！ 希望你继续努力，争取更大的进步！” 爸爸喜笑颜开。 雅雪把小红花递到爸爸眼前，大大的眼睛泛起自豪“爸爸，你看！” 爸爸一手抱起雅雪，一手掀开门帘，大长腿一步迈进院子里。 他在雅雪幸福的小脸上左右开弓，啪！啪！连亲两口。 他仰天长啸“哈哈哈哈！邹红美！你看看，你快看看，我王志刚不是熊包！我带出的女儿也不是傻蛋！！” 雅雪抹去爸爸眼角的眼泪“爸爸！你想妈妈了？” 爸爸嘿嘿憨笑，抱着雅雪回到外屋。 第17章 迟来的慰问 临近春节，早上的气温依然很低。 北疆矿务局各大家属院不时响起零星的炮仗声。 这些炮仗大多是从鞭炮上取下来的。 除了大年初一子夜12点以及年夜饭开饭的时候被疯狂挥霍的那些，剩下的鞭炮都被孩子们拆的七零八落，十多天的年味被这无数个单响炮仗天天烘托得热热闹闹的。 当然，这些单响炮仗从来都是被点燃后才离开孩子们的大拇指和食指的。 戈壁滩的小石子被融化的冰雪混在泥泞的沙土里，冻了整整一个冬天。 打石头仗是不可能了。 于是，这些单响炮仗就成为孩子们手中新的子弹。 淘气一点的男娃，常常趁着别人家主人外出的时候，往别人家院子里扔炮仗。 吓得看家狗汪汪汪乱叫，有些狗还被吓得夹起尾巴，哼哼唧唧找不着北。 当然，这些淘气包也有失手的时候，炮仗扔得太早就会掉在地上，即使不熄火也会失去威力。 炮仗扔得太晚就会在耳边爆炸，把自己炸晕的次数一多，不免让人手忙脚乱。 炮仗一旦失去准头，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于是，一些从淘气包身边经过的路人偶尔就成了倒霉蛋。 这不，当邓副矿长陪着局里的赵总工程师路过这群淘气包的时候就倒了霉。 不知哪家的熊孩子被彻底炸晕了，手指捏着的炮仗呲呲冒着火，熊孩子一慌神把炮仗随便一扔。 结果那炮仗在赵总工程师的耳朵边爆炸“啪，嗡嗡嗡嗡”。 赵总工程师下意识地头一偏，脑袋撞在邓副矿长的耳朵上“嘭，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两个人一下子弹开，各自捂着耳朵闪到一边。 最可怜的是被邓副矿长的屁股撞了一个大大的屁股墩的邓英兰。 她坐在湿漉漉的沙土地上哇哇大哭。 邓副矿长连忙蹲了过来，伸手捂住女儿的嘴，眼神却瞄向刚刚那帮放炮仗的熊孩子。 哪里还看得见一个人影？ 他站起身来，拔腿就向前冲，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可是，还没有等他迈出第二步，就被身材高大的赵总工程师拉住了胳膊“干啥！” 邓副矿长脸都气白了“让我逮着，看不打死你个狗日的！” 赵总工程师正色道“老邓，正事要紧”。 王石强正在西屋和妹妹一起做寒假作业，突然听见小黄在外面的院门处汪汪开叫。 马上就要过大年了，各家各户都忙着备年货，少不了有人路过王家院门。 但这些人都是些街坊四邻，小黄对他们的脚步声已经习以为常，最多条件反射地叫几声。 可是今天怎么汪汪汪叫个不停？ 肯定是陌生人来了。 可是往年临近春节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什么陌生人来过。 会不会是陌生人认错了门呢？ 王石强磨磨蹭蹭站起身。 雅雪抢先出了外屋，蹬蹬蹬跑到院门。 她吆喝着把小黄拴进棚子里，又从哥哥身边跑过。 她打开院门，眼前是高高大大的两位叔叔。 一位稍矮一些的叔叔开口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王雅雪吧？我是一矿的邓副矿长，这位是局里的赵总工程师，我们来给你家拜个早年。小妹妹，过年好！家里有大人在吗？” 雅雪忽闪着大眼睛“叔叔过年好！我妈妈在家呢！请进！” 邓叔叔闪身退了一步“赵总工，您先请！” 赵叔叔进了门“小妹妹，过年好！” 后面跟着的是抽抽嗒嗒的邓英兰同学。 雅雪对邓英兰同学的出现一点也不奇怪，早就听说邓英兰同学的爸爸是副矿长。 她奇怪的是，大过年的，邓英兰同学怎么会哭鼻子？ 管它呢，先打个招呼再说“邓英兰来啦！欢迎光临，过年好！” 邓英兰红着眼圈点点头“过年好！” 妈妈一直在外屋忙着准备午饭。 听见外面来了客人，她解下围裙，洗了手，掀开厚厚的门帘正欲出门迎客。 却见客人已经到了眼前“邓矿长来啦！稀客稀客！快进来！” 邓副矿长介绍来客“这位是局里的赵总工程师。这位是刘工的爱人谢兰谢老师。” 两位初次相识的人本想握个手，却只是相视一笑。 因为赵总工程师一手提着一桶调和油，一手提着一袋大米。 赵总工程师把手上的东西提了提，表明来意“谢老师，过年好！今年是刘工因公牺牲第五个年头，我特意代表局里来给您拜个早年！也没带什么，这一点小意思请您收下！” 谢兰掀开厚厚的门帘“感谢领导专程慰问！您太客气了！请进请进！” 谢兰笑容满面，心里却是一片茫然。 局里自从丈夫去世，发了一大笔矿难死亡赔偿之后，就跟她断了联系。 今天是什么风把局领导都吹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听说过局里或者矿上有上门送温暖的规矩啊？ 客人落座，谢兰把饭桌上客人送来的油米肉面收进东屋，就沏了两杯三泡台放在两位贵客面前。 她背靠西屋面对邓副矿长。 背北朝南坐在上八位的赵总工程师一脸真诚“按说，就算局里没有安排，我以个人的名义也早就该来看看您和孩子了！ 刘工牺牲前，一直是局里的技术骨干，他提出的新型采矿技术帮局里获得了发明专利和科技进步奖，现在这些技术陆陆续续落地后给一矿、二矿、三矿都带来了不小的技术进步。 从个人感情上讲，我和刘工在技术开发的过程中经常一起加班加点，轮流休息。我俩睡过同一张床，喝过同一杯酒。在我心里，最好的接班人就是刘工。 可惜我还是太不够爷们了，总想等有人陪着才敢来看看您和孩子。 对不起了！弟妹！” 赵总工程师说完站起身来，低头给谢兰深深鞠了一躬，坐了回去。 谢兰急忙站了起来“赵总工，您可别这么说。局里本就待刘工不薄，您还特意来看望我娘俩，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您跟刘工个人感情再好，也不是一家人啊！ 我一个寡妇家，能不让人说闲话就知足了，哪儿还敢劳您大驾？ 谢谢您！祝您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谢兰说完，低头给赵总工深深鞠了一躬。 坐下的时候，她对邓副矿长说“刘工在世的时候，您在工作上给了他很大的帮助。要不是有您的英明领导，刘工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进步！ 惭愧的很，我一直没有机会当面感谢您。 谢谢您，能亲自来看我娘俩！祝您财源滚滚！步步高升！早日高就！” 邓副矿长听出这话里有话。 这话里的意思是我邓某人心里没有工作，一心只想往上爬，迟早会威胁到赵总工的地位！ 奈何自己确实有对不起刘工的地方，那些事儿谢兰不知道，赵总工也不知道。 自己拉着赵总工过来一起拜年，一则是基于对赵总工心理的分析，一则是改善与王家的关系。 毕竟很多人已经知道王雅雪下跳棋的事儿，迟早会巴结这样天赋异禀的奇才。 何不捷足先登，不受待见不要紧。 要紧的是表明态度！ 邓副矿长面带假笑“呵呵，应该的，应该的。” 雅雪在西屋的小桌子做寒假作业，却早已停下手中的铅笔。 她安排给邓英兰一本连环画，自己坐在小板凳上竖起耳朵听大人们说话。 她一直好奇比邓英兰的爸爸官儿更大的大官儿长啥样？会咋说话？ 今天这个赵总工无论外貌气质还是言表谈吐确实高出邓英兰的爸爸一截。 她心想，要是我爸爸将来当的官儿比赵总工的官儿还要大，他还会不会老是嘿嘿憨笑呢？ 第18章 老火车 正月初九，大年初一下的那场雪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 北疆矿务局一号家属院被星星点点的残雪簇拥着。 东方遥远的地平线浮现出一线朦胧的浅灰色，黑暗的天幕缓缓上升，那些昨夜星辰渐次消失在朦胧的天空。 太阳就要出来了。 雅雪出了王家小院，跟在爸爸的自行车后面去驮煤。 她回望了一眼斑驳的木门和门框上贴着的那副春联。 “爆竹声声辞旧岁，梅花点点报新春” 然后她跑到爸爸身边。 爸爸一把把她抱在二八大杠的横梁上，说道“扶好车把，坐稳了！” 他大长腿一蹬地，两人一车猛然蹿了出去。 他们将离开北疆矿务局生活区，在茫茫戈壁中骑行八公里，才能到达北疆露天煤矿。 北疆的初春，天气依然寒冷。 离开了温暖的家，这个寒冷的天气就逼的路人为了保暖，个个惜字如金。 父女俩一路上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二十个字。 爸爸的心思全在颠簸的路途上。 雅雪的心思飘在移动的风景里。 远处的山脊若隐若现。 某一处山脚下有一片维族聚集的生活区。 生活在这里的人可能是因为语言的缘故，文化水平普遍偏低。 也可能是因为舍不得祖辈世世代代耕耘的土地，这里的人以种地为生。 有条件的人家会养几只羊，这里并没有草地放羊，所以谈不上畜牧业。 这里最大的好处是靠着连绵不绝的山脉，能稍稍维持脆弱的农业生态。 稍稍有进取心的人家在农闲的时候会呼朋唤友去煤矿打工。 这些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国营大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上正式工的。 矿上的正式工都是有文凭的，即使是那些顶替父辈上班的接班工也得至少是技校毕业。 井下采煤面临透水、塌方、毒气等等诸多危险，一旦发生生产事故，临时工在工伤赔偿方面和正式工就会体现出巨大的差距。 久而久之，这片维族聚集区出现了贫富差距，那些提着脑袋打工，一直顺顺利利的人家自然不必多说，然而总有个别运气不好出了事儿的。 这里的有钱人家取暖做饭自然不缺买煤的钱，然而穷人家就苦逼了，尤其是失去壮劳力的人家，连到露天煤矿捡拾弃煤的机会都没有！ 雅雪爸爸今天要做的事就是给这些苦逼的穷人家送点温暖。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趁着精力还算充沛，能帮着驮点煤是一点，众人拾柴火焰高吗。 今天之所以要带着雅雪，倒不是要搞政治思想教育。 只是因为这闺女闹着要去看老火车。 一路向南，八公里颠簸的路程竟然骑了快一个小时。 雅雪下自行车的时候，屁股和大腿早就麻木了。 但是她并没有腿软，稳稳当当下了自行车，稳稳当当站在了遍地煤渣子的铁道旁。 大约半个小时后才是老火车来露天矿拉煤的时间，为了保险起见，来早一点是值得的。 毕竟那辆老火车是国内目前还在运行的独苗苗，不知道哪一天就得到博物馆当古董。 那可真是失了“控此控此控此控此”的威武霸气，还有“呜呜”长鸣的畅快淋漓！ 东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黄色的光晕，朦胧的天空渐渐明朗，西边的天空已变成深沉的藏青色。 “呜呜!呜呜!呜呜!” 老火车终于出现了！ 厚厚的路基上，铁轨从东边延伸过来。 长长的铁轨上，一股白色的水蒸气浮现出来。 然后浮现的是闪着光圈的车头大灯。 然后是巨大的车头锅炉。 老火车车头正前方，“建设”这两个红色的大字已经被煤灰涂抹的若隐若现。 “控此控此控此控此” 雅雪看着高高大大的老火车车头从眼前驶过，水蒸气云雾拖着长长的大尾巴。 长长的大尾巴下面是长长的黑皮车厢。 雅雪心里默数下来，足足有15节黑皮车厢从眼前经过。 当车尾从眼前经过后，爸爸一把抱起雅雪，健步冲到路基上，沿着铁轨在枕木上行走。 然后他伫立在露天煤矿开采区入口。 趴在爸爸肩膀上的雅雪坐直身体。 她回头望去，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合不拢嘴！ 远处地下层层叠叠的煤层被盘旋的铁轨缠绕着。 老火车这样的巨龙在规模庞大的露天地下采矿区里面犹如缓缓爬行的蚯蚓。 就是这样的蚯蚓一次一次拉着沉重的煤块“控翁此次控翁此次”艰难地爬出地下采矿区，爬上地面，为80公里外繁华的城市送去温暖和力量。 爸爸抱着雅雪沿着铁轨回到停自行车的地方。 这里是东坑，是露天煤矿正在运营的开采区。 他们驮煤的地方是西坑，那里的开采成本已经变得实在太高，前年变成了弃矿。 爸爸带着雅雪骑自行车远远绕过巨大的东坑。 大约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西坑。 西坑被弃矿的原因是开采成本太高，那里的弃煤仍然很多，只是散落在地下错综复杂的煤层之中。 到了西坑开采区入口，爸爸把雅雪从二八大杠的横梁上抱到了后座上“小雪，前面是长下坡，爸爸推着你走。” 这是离开家以后，父女俩说的句子最长的话，其他的句子都是感叹词。 “哇！”“靠！”“注意”“走！”之类的。 雅雪看着眼前壮观的东坑，一言不发。 人就是这么奇怪，一旦真的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就会不自觉地保持沉默。 仿佛害怕这些景象被语言破坏！ 又仿佛要把这些景象当作最珍贵的礼物独享！ 直到这些景象在记忆中打下深深的烙印，才会对别人娓娓道来。 雅雪说“爸爸，我的小屁屁都坐麻了，我们都走路好吗？” 爸爸答应了“好呀！那咱们在这里站一会儿，等麻筋缓一缓再走吧！” 西坑看起来比东坑还要大还要深。 远远看去，坑底错综复杂的铁轨时隐时现，或许过不了多久这些铁轨就会被煤灰彻底掩埋。 因为弯道下坡有些湿润而且坡度不小，所以爸爸推着二八大杠走在弯道下坡铁轨中间的道渣上，免得滑倒。 以前爸爸给维族同胞驮煤都是选在道路干燥的时节，但爸爸不愿辜负功课越来越重的雅雪一直心心念念要看老火车的愿望，想趁着寒假作业不多来满足女儿的心愿，顺便驮点煤给维族同胞送温暖。 看着眼前长长的弯道下坡铁轨，雅雪担心在这个道路湿滑的时节来驮煤是否明智。 无法预计驮上两三百斤的煤之后，爸爸和她到底能不能把二八大杠推上来。 她以前还以为到露天矿驮煤是很好玩的事，现在知道了露天矿驮煤的难度，她有些后悔自己不该缠着爸爸来看老火车。那样爸爸就不会在这个道路湿滑的时节来驮煤。 可是，来都来了，总不能让爸爸白跑一趟吧？ 但愿爸爸今天少驮点煤，千万不要滑倒！ 反正爸爸今天的这个累赘雅雪我是当定了，但愿我不给他添乱就好！ 但愿我们能平平安安回到地面上！ 第19章 撒谎 然而，雅雪也不完全是个累赘。 她看见铁轨外面的路基上有许多煤渣，捡起一块问爸爸“爸爸，这块煤好像挺好的，咱们把它装麻袋吧？” 以前，王志刚他们结伴来西坑驮煤都是骑着自行车直奔坑底而去，返回大上坡时二八大杠上绑着的几个大麻袋都已经装煤封口。 所以，他们都对散落在大上坡铁轨路基上的煤渣熟视无睹。 今天道路湿滑，王志刚为了安全只好推着自行车下矿。 没想到因祸得福，除去太细小的煤渣，捡一些大块一点的，装个两百斤应该没有问题。 于是他嘿嘿笑道“好呀！装好这块以后咱们先不忙捡了，再往下走一段，估摸着差不多了再回头来捡，这样能省不少力气！” 雅雪一脸佩服“爸爸真聪明！” 爸爸呵呵笑道“要不然，你咋能这么聪明呢！” 雅雪稍稍懵逼，转念一想，可不是嘛，自从下跳棋赢了邓英兰十五步，谁不说雅雪我是天赋异禀的奇才，岂止是聪明！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你好意思吗？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雅雪大喜，真想亲一口银手镯“小金！想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你咋有空管我了？没发生啥大事呀？” 小金发来心语“主人！给维族同胞送温暖关系到民族团结之大义，怎能说不是大事！再说了我堂堂金手指，偶尔出来散散心，还需要谁批准不成？！主人赶快捡煤渣吧！记住不要捡太多，今天傍晚有暴风雪，送了煤赶紧回家！” 雅雪心语“怪不得突然冒出来，这不还是有大事吗？” 此时一刻值千金，小金不再跟她啰嗦，环之以一片沉默。 雅雪停下脚步“爸爸！我忘记了今天下午袁老师要来家访，咋办？要不咱们回去吧！” 爸爸问道“下午几点？” 雅雪一脸认真“三点。” 爸爸看看时间，他一向稳重，预留了一个小时“那就来不及给维族乡亲送煤了！只能少捡点儿给自家用，咱必须保证两点到家！再往下走一百米吧，能捡多少算多少。” 俩人走了一百米下坡路之后掉头上坡。 俩人回到地面时捡了八十多斤煤渣。 一个大麻袋就装下了，后座上的另外两个大麻袋算是白带了。 爸爸给大麻袋封了口，把它搭在二八大杠的后座上固定好。 爸爸把雅雪抱到二八大杠的横梁上，说道“把好车把，坐稳了！” 雅雪告诉爸爸“我坐好了！” 爸爸蹬开自行车脚架，推着二八大杠加速。 他大长腿猛地飞跨，越过高高的座位，稳稳落在脚踏板上。 他用力一蹬脚踏板，二八大杠起步成功啦！ 他们不必经过东坑，径直向着家的方向前进。 半小时后，不知是因为太累，还是因为心里太着急，爸爸宽阔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雅雪心里惭愧“爸爸，请原谅我吧！小金根本不愿被别人看见，我要是说出实情，你一定以为我疯了！爸爸，对不起！雅雪骗了你。” 下午两点，爸爸用大长腿撑着二八大杠，在家门口停了下来。 院子里的小黄汪汪狗叫，雅雪说“终于到家了，爸爸你歇口气，看把你累的！” 爸爸嘿嘿憨笑，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小黄听出是雅雪的声音，停止了狗叫。 雅雪从大梁上溜了下来，掏出钥匙打开院门。 哥哥嗒嗒嗒跑了过来“回来了，快去喝口水吧。” 雅雪说“军水壶里还剩了点水。爸爸驮了煤回来，咱俩帮着过门槛吧！” 妈妈笑眯眯走到了煤房门口“哟，咋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看见爸爸正从二八大杠上扛麻袋，两个孩子在帮着稳住二八大杠。 她面现担忧，打开煤房的门“呵，还驮了煤回来，出啥事儿了？” 爸爸嘿嘿憨笑“没事！小雪的老师要来家访。” 他扛着麻袋跨过院门门槛，两个孩子在后面帮着抬麻袋。 他把煤渣倒进大煤块挡起来的煤池“嘿嘿，赶明儿要给家里买煤了！” 妈妈在煤房土灶生火烧洗澡水“小雪的老师要来家访这事儿有点儿突然啊，咱学校没有家访传统呀？小雪的学习成绩再不好，也一直规规矩矩的，有必要家访吗？该不会也是来巴结雅雪这个千年奇才的吧？这也太扯了！” 雅雪老老实实坐在西屋书桌边检查寒假作业。 哥哥坐在对面练字“爸爸说你老师要来家访，你该不会有啥事瞒着咱家吧？” 雅雪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哥哥，银手镯说今天傍晚有暴风雪，如果不赶紧回家，恐怕路上会出事儿的。这事儿总不能告诉爸爸吧，我不撒谎能怎么办？” 哥哥拍拍胸口“银手镯的话我信，你撒的谎咋办？” 话音未落，妈妈站在哥哥的身后直视雅雪“银手镯？啥银手镯？撒的谎？撒的啥谎？小雪，你老实交代！” 雅雪眼神一闪，呼地站起身来，低头伸出左手“我错了！我说了谎，没有银手镯，也没有老师要家访。你打我吧！” 妈妈转身去东屋拿直尺，爸爸见她怒气冲冲，不禁问道“咋了？小雪又惹你生气了？” 妈妈拿着直尺，怒气上头“她自己都承认了，说什么银手镯，老师要家访，全是骗人的！这是思想道德问题，突破了道德底线，多说无用，就让尺子来教育教育她，让她长长记性！” 爸爸稍一思索，解释道“银手镯？这事儿有啊！我给小雪看过银手镯，说是邹红美留给她的。” 他扭头冲西屋喊道“小雪，你该不是昨晚做梦，梦到银手镯了吧？是不是还梦到你老师要来家访？你这孩子还真是长不大！咋能把梦里的事情当真呢？还不快道歉！看把你妈妈气的。” 妈妈白他一眼，听见西屋里雅雪说“我说咋记不清老师几点要来家访呢，原来是个梦啊！不过我都九岁了，还把梦里的事情当真，咋不尿床呢？真是长不大！该打！该打！” 妈妈哭笑不得“算了！算了！打错不打弱，咋打也把人打不大呀。小雪，下次说话前最好把梦里的事情吞进肚子里，别再闹出笑话！” 傍晚时分，突如其来的北风裹挟着漫天的雪花，不一会儿就彻底掩盖了昏暗的天空。 院门外架在电线杆上的电线被猛烈的暴风雪不断撕扯，发出呜呜呜呜呜呜的长啸。 外屋的铁皮煤炉被烧得通红，拼着命把温暖送给雅雪一家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第20章 放风筝 春天来了。 睡了一整个冬天的风儿在暖阳下苏醒。 它懒洋洋睁开眼睛，于是苍白的天空变成深邃的蔚蓝。 它舒展筋骨，于是残雪消融，汇聚成山脚下辽阔的浅水滩。 它拂过浅水滩四周的白杨树，于是一棵棵笔挺的白杨树发出嫩嫩的绿芽。 它掠过北疆矿务局一号家属院西边的开阔地，于是孩子们拿出了五颜六色的风筝。 雅雪迎着风儿高举双臂，手里捏着黑鹰风筝巨大的翅膀。 黑鹰风筝挡住了雅雪的视线。 雅雪默默等待着哥哥放长风筝线，等待着哥哥转身奔跑的那一刻。 当风筝线把一股拉力传到黑鹰风筝的翅膀时，雅雪松开了双手。 风筝起飞了，哥哥奔跑的速度叠加在北风之上，风筝起飞的角度十分陡峭。 幸好大戈壁的北风一向很给力，连绵不绝，雄浑有力。 足以支撑如此陡峭的爬升角度。 一分钟过后，巨大的黑鹰风筝已是天空中的小黑点。 哥哥放出的风筝线长达一千米，长长的风筝线在风中颤抖。 雅雪从书包里取出自己手撕的纸环，然后撕开一个缺口套在风筝线上。 纸环绕着颤抖的风筝线一路爬升，很快就消失在天空中。 北风渐大，风筝越飞越高，风筝线的角度越来越陡峭。 风太大了，黑鹰风筝和风筝线的重量压不住风筝线的角度。 哥哥感觉到风筝线传过来的拉力忽紧忽松，风筝开始打摆子了。 他大声喊道“妹妹！搞快点，风筝线太轻了，你再这么磨磨蹭蹭的，要不了多久，风筝就撑不住了！” 雅雪喊道：“现在加纸环的手速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又没有三头六臂，你叫我如何快得起来？” 风筝越飞越高，有点摇摇欲坠的样子。 就算黑鹰风筝的升力结构设计得再高明，也不可能支撑如此陡峭的拉线角度。 风筝开始摇头了，哥哥转身向北奔跑。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风筝摇摆的幅度越来越大。 哥哥无奈地转身向南，眼睁睁看着头顶的风筝像一片落叶被迅猛的北风吹得远远的，最后一头栽了下去。 那可是近千米的距离啊！ 毫无疑问，黑鹰风筝掉落在了六号家属院的某家小院里。 怎么办？ 哥哥试着收线，仅仅收了两三米，风筝线就收不动了。 很明显，风筝被某物卡住了。 风筝线已经绷紧，它从王石强手中的线轮开始，横跨大马路和数十家小院，随时可能对过路的行人造成伤害。 王石强毫不犹豫地从书包里拿出剪刀，咬着牙剪断了风筝线。 他把剪刀和线轮放回书包，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傻愣着干啥？回家吧。难道你还想把风筝找回来不成？” 妹妹问道“哥哥！要不咱们把大马路上的风筝线剪下来吧？” 哥哥呵呵笑道“对对！这么坚韧的风筝线能剪回来多少算多少。留着总会有用。” 妹妹有些疑惑“哥哥！你有没有想过大马路上的风筝线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哥哥面色尴尬“快走！哪儿那么多废话！” 妹妹委屈巴巴跟在哥哥后面走过大马路，来到六号家属院墙根。 他们是理着风筝线过来的，哥哥把手里的风筝线剪断“拿去吧！把线收起来，咱们回家。” 妹妹手里收着线“哥哥！那只大黑鹰风筝好漂亮，要不咱们去找找？” 哥哥低着头，一脚踢飞了眼前一块小石头“想啥呢？我还以为你变聪明了，白瞎了银手镯跟了你这么久。” 妹妹一脸懵逼问道“不试试咋知道找不见？” 哥哥呵呵冷笑“那你去挨家挨户敲门吧！我可不想为了一个破风筝遭人白眼！” 妹妹打心眼里佩服哥哥，她心里嘀咕道“怪不得人人都说他聪明！我咋就这么笨呢？啥事都想不远，直来直去的不知道拐弯。哎！” 小金发来心语“主人！你一点都不比谁笨！只不过大家站的角度不同而已。哥哥就没有想过，留在别人院子里的风筝线会不会给人家惹出麻烦。你老是为别人着想，当然就常常委屈自己啦。” 妹妹大喜过望，抬起手腕啪的亲了一口银手镯“小金！想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你咋有空管我了？没发生啥大事呀？” 小金发来心语“主人！就说你喜不喜欢那只大黑鹰风筝吧！” 妹妹心想，咋能不喜欢呢？那可是哥哥和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弄好的。可惜这么快就弄丢了。哎！ 小金发来心语“主人！走！” 雅雪立刻把书包交给哥哥，嗒嗒嗒跑进六号家属院，估摸着差不多了，就翻墙入院。 她飞快地翻了五六家院墙，在人家院子里找了个遍。 她快如疾风，那几只看家狗连她的影子都没能看见。 她终于在第七家院子里看见卡在人家的棚子房檐下面的大黑鹰风筝！ 她嗒嗒嗒跑出六号院，回到哥哥这儿的时候，她身后的风筝已经收好了线。 她把线卷放在哥哥手里，摇头晃脑“搞嗷定！” 哥哥张嘴傻愣愣看看手里的线卷，再看看线头连着的大风筝。 转头看向身边的妹妹时，妹妹正软绵绵往下蹲“饿！饿！好饿！” 哥哥扔下线卷，连忙扶住妹妹“用力过猛了吧，为了一个破风筝，值得吗？” 他把书包带塞进妹妹手里，想把妹妹背起“以后出门最好多带点儿零食，说不定用得着。” 妹妹有气无力地蹲下“书包里有军水壶和花生米，你拿出来给我，过一会就没事了。” 哥哥把军水壶递给妹妹，撕开一袋花生米“怪不得咱们放不好风筝，你把书包都拿来装这些东西，纸环哪能够用啊？”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眼神一闪说道“我咋这么笨呢？风这么大，还用纸环死磕，咋不试试橡胶片和塑料片呢？那样的话，要不了几片就能把风筝稳住！” 雅雪嚼碎花生米，一口水下去把花生米吞进了肚子里“太好了！哥哥真聪明，我边走边吃。咱们赶紧回家做实验吧！” 哥哥背起雅雪的书包，拿起线圈把风筝拉紧贴在后背“不急，放风筝的时间还多着呢，咱慢慢走，别把你给噎着！” 第21章 浅水滩 五一放假第二天午饭过后，风和日丽，是个出门的好天气。 王石强和王雅雪兄妹俩一路向北，来到北疆矿务局北边的浅水滩。 这里离遥远的天山又近了一点。 天山顶上的皑皑白雪和蔚蓝的天空交相辉映。 山腰的积雪慢慢消融，滋养着山脚下的芸芸众生。 就连雅雪家里的井水也有着冰雪的味道。 北疆的雨水十分稀缺，尽管地下水很丰富，但或许是因为大戈壁存不住地表水的缘故， 北疆没有一条河流，也没有一片湖泊。 这辽阔而斑驳的浅水滩就成了北疆水生动植物们唯一的栖身之地。 这里最大的植物家族是见缝插针的芦苇荡。 这些绿油油的芦苇荡把映照着蔚蓝天空的明亮浅水与浅黄色的泥巴地一块一块分开， 形成色彩斑斓的滩涂湿地风光。 这里的蜻蜓长得比雅雪的小手还要长。 它们时而蜻蜓点水在浅水里的水草上产卵，时而停在长长的芦苇叶上。 它们中的一只被雅雪捏住了尾巴。 雅雪满脸的兴奋“咬我呀！” 大蜻蜓弯起长长的尾巴张开口器狠狠地向雅雪的食指咬去。 雅雪眼疾手快，立即用另一只手夹住大蜻蜓的翅膀。 大蜻蜓摇头晃脑地挣扎着，鼓鼓囊囊的大眼睛晶莹剔透。 雅雪抚摸着大蜻蜓的尾巴撅起小嘴“你瞅啥呢！” 大蜻蜓不再挣扎，装死摆烂。 雅雪趟过芦苇荡回到泥地里哥哥的身旁“哥哥，快看这只大蜻蜓好漂亮啊！”。 哥哥用细线拴住大蜻蜓的尾巴“你喜欢这一只的话，咱们就不要再捉下一只了。漂亮的倒霉蛋，飞吧！”。 妹妹松开手指，大蜻蜓立即翻身煽动翅膀，拖着细线飞向天空。 哥哥把手指中的细线拴在书包背带上，大蜻蜓飞累了停在了哥哥的肩头，犹如猎鹰停在猎人的肩膀。 哥哥爱惜动物，雅雪也很满足“现在咱们捉到这么漂亮一只大蜻蜓，今天就算没有白来了！” 哥哥呵呵笑道“靠！挺知足啊！要是刚才那只沙蜥被你打中了，或许这只大蜻蜓就不会成为倒霉蛋了吧！”。 妹妹白了他一眼“怎么？心疼美女就拿丑八怪开刀啊？谁还不是个动物。双标玩儿的挺溜啊！” 哥哥理直气壮“双标怎么啦！以后我娶个美女。你不双标，那你嫁给丑八怪好啦！”。 妹妹啪啪啪锤哥哥的胳膊“坏哥哥！再也不理你了！” 哥哥嘿嘿傻笑“别闹了！咱们去找小石子吧，刚才那只沙蜥可能还躲在胡杨林里面。” 妹妹踩着泥巴地，吧唧吧唧跟在哥哥后面。 俩人脚下的泥巴地被浅水三面包围着。 俩人走向剩下的一面，泥巴地越来越脚浅。 俩人来到一片茂密的胡杨林，在一棵高大胡杨的脚下穿上他俩放在这里的运动鞋。 哥哥从书包里拿出两把树杈弹弓，塞给了妹妹一把“今天抓了蜻蜓，就别掏鸟蛋和打鸟了。咱俩去收拾沙蜥吧，一路向南，左右夹击，互为犄角！看看是沙蜥跑得快，还是咱俩跑得快！” 要说爬树掏鸟蛋或者打鸟抓蜻蜓，王石强是比不上雅雪的灵活敏捷的。 但是打沙蜥需要配合和策略，哥哥指挥妹妹这事儿就不遑多让了。 王石强起身拍拍屁股向西南方走了十几步，俯身捡起一颗小石子包在弹弓的发射皮夹里。 他拉伸弹弓皮筋试了试手感，石子有点大，可能打不远。 他在四周找到小一点的石子又试了试，这次手感不错。 他把小石子放进裤兜里，转身望向雅雪那边。 只见雅雪在十米开外也正试着石子和弹弓的手感。 他俩保持着十多米的间距，一边捡拾挑选合适的小石子，一边观察有没有沙蜥和地鸦出没。 突然，啪的一声，一颗小石子在王石强眼前十米开外弹起，在戈壁上溅起尘土。 尘土西侧，一条近两米长的响尾蛇正蜿蜒着呲呲呲向西南方向逃窜，逃跑路线正好与王石强的前进路线交叉。 王石强引弓急射，啪的一声，石子没有打中响尾蛇，但吓得响尾蛇向东南逃窜。 显然，这条响尾蛇听声辨位的本事很强。确切地说，它感受地面震动的本事很强。 就这样，俩人左右夹击，互为犄角，追着响尾蛇一路蜿蜒向南。 打了八九颗小石子之后，王石强已经微微手抖，额头上渗出细汗。 他希望妹妹先放弃，不要再把响尾蛇赶到自己这边。 然而，事与愿违，响尾蛇又被赶到了自己这边。 他咬牙坚持，也不管能不能打中响尾蛇，只要把它逼到妹妹那边就行。 突然，一声闷响，响尾蛇慢了下来，它抖动尾巴，发出哗哗哗的响声。 它一会儿盘起身子，一会儿在戈壁上翻滚，它被妹妹打中了。 王石强急忙补了两发小石子，响尾蛇缓缓吐着信子，趴在沙土地上苟延残喘。 妹妹喘着粗气跑了过来，小脸红扑扑的，额头的细汗在阳光下闪出光亮。 她疑惑地看着地上虚弱的响尾蛇“哥哥，这蛇叫什么名字，有没有毒？它还能活下来吗？咱们把它带回家当宠物吧。” 哥哥瞥了她一眼“书读少了真可怕！这里又没有农田和老鼠，视野这么开阔，没有毒的蛇能干掉沙蜥、地鸦和野兔吗？要不是咱们一直咚咚咚跑着，震住了这条响尾蛇。现在躺在地上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妹妹吐舌后怕“怪不得哥哥要补刀呢！这蛇是你杀的，你说怎么办吧。” 哥哥拿下书包，取出丝线“你有本事给我包扎伤口，那你把这条蛇的嘴给绑好，拴在我的书包背带上吧。回到家，你把它的毒牙给拔了，问问妈妈能不能煲蛇汤。” 哥哥肩膀上的大蜻蜓振翅飞了一圈，它挣脱不了丝线的束缚，又停在了哥哥的肩膀上。 北疆五月温柔的阳光把俩人的身影拉长在身后的戈壁滩上。 两个小小的猎人面带微笑，带着他们的猎物和疲惫一路向南，把辽阔的浅水滩和神秘的胡杨林远远留在了身后。 第22章 踩破鞋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2009年的六一儿童节了。 下午第一节课，班主任袁老师一进二年级三班的教室，教室里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肩膀上戴着两根横杠的邓英兰班长起身命令到“起立！” 全班54名同学齐刷刷立正道“老师好嗷！” 袁老师说“同学们好！” 邓英兰命令到“坐下！” 袁老师说“再过一个星期就是六一儿童节了，今年的六一儿童节和建校八十周年纪念日合并庆祝，意义重大。从现在开始直到庆祝活动结束，学校每天下午的课都改成了体育课，同学们现在都把书包锁起来把。” 教室里一阵悉悉索索，同学们都把书包锁了起来。 袁老师说“这次庆祝活动奖品丰富。有没有哪位同学自告奋勇在庆祝会上表演个人节目！” 教室里鸦雀无声。 就连平时最爱出风头的中队长兼班长邓英兰也没举手，毕竟在那么多人面前表演个人节目可是个硬活，不是做做样子糊弄一下就有人喝彩的。 袁老师看向音乐课代表“林玉莹同学，老师觉得你很有音乐细胞和表演天赋、你可不可以在庆祝会上表演个电子琴独奏？” 林玉莹同学摇摇头，心想，袁老师给的这颗糖实在是吃不下去呀，我这个音乐课代表也就在电子琴上糊弄糊弄班里的同学们还行，要说在庆祝会上表演，咱只能摇头了。 袁老师说“老师再问一遍，有没有哪位同学自告奋勇在庆祝会上表演个人节目！” 教室里鸦雀无声。 袁老师说“既然大家都这么谦虚，那咱们班就只参加集体表演节目。第一排六名同学组成舞蹈队，由邓英兰同学担任队长。第二排组成小品队，由郭玉良同学担任队长。剩下的同学组成合唱队，由林玉莹同学担任队长。同学们记住了没有？” 同学们答“记住了！” 教室里叽叽喳喳，交头接耳。 这次庆祝活动果然不同凡响，连舞蹈队和小品队都搞起来了，还全都是老师的心肝宝贝，不知是冲着什么样的大奖？ 袁老师似乎对大家的心思了如指掌“这次庆祝活动有一个一等奖、五个二等奖、十个三等奖。一等奖不给个人节目，只给三人及三人以上的集体节目。听说一等奖是坐飞机去成都看大熊猫，那可是一大笔钱！大家觉得能获得一等奖的集体节目是人越少越好还是人越多越好？” 同学们谁也不傻，异口同声“人越少越好！” 袁老师说“既然如此，就不能指望大合唱能拿一等奖，只能靠舞蹈或者小品。而且如果舞蹈队和小品队的排练效果不好，也是要缩编减员的。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 同学们答“是！” 袁老师说“同学们下午上课时先在教室集合。等老师宣布准备场地之后，大家把自己的书桌和板凳搬到板报墙根摞起来，给舞蹈队腾地方。同学们记住了没有？” 同学们答“记住了！” 袁老师命令道“准备场地！” 教室里一阵忙碌，同学们齐心协力把书桌和板凳摞在教室板报墙根。 袁老师说“等会儿老师宣布排练开始之后，舞蹈队留在教室排练，小品队在咱们教室前面的小广场排练，合唱队到大操场上咱们班原来做广播体操的地方排练。同学们记住了没有？” 同学们答“记住了！” 袁老师说“放学铃响后，大家要统一行动，回教室把书桌和板凳归位，等班长宣布放学。同学们记住了没有？” 同学们答“记住了！” 袁老师说“舞蹈队的试练节目是《阳光校园》，小品队的试练节目是《好朋友》，合唱队的试练节目是《阿拉木汗》，各个表演队都要争取今天能把参赛节目敲定。同学们有没有信心？” 同学们答“有！” 袁老师喊道“排练开始！” 同学们从教室里鱼贯而出。 教室西边的大操场已经有不少班级在自己班原来做广播体操的地方排队了。 人人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容。 幸福来得太突然，这种天天下午都是体育课的好事真是连做梦也想不到啊！ 二年级三班合唱队队长林玉莹同学清点队员的时候没看见王雅雪同学“有谁看见王雅雪去哪儿了？” 众人纷纷摇头。 雅雪此时正在教室门口系鞋带呢。 她不知道何去何从。 坐飞机去成都看大熊猫这个一等奖对她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听说生她的那个妈妈去的地方就叫做成都，那是所有四川人心中的圣地！ 更何况还可以看到大熊猫！对于雅雪这样的小女孩来说，要论呆萌，大熊猫说排第二，没有谁敢说排第一！ 可是，袁老师说了，想拿一等奖的话，合唱队肯定没戏！只能争取进舞蹈队或者小品队了。 直接找袁老师肯定不行，她本来就看我王雅雪不顺眼，去求她不是找骂是什么？ 雅雪这条腿蹲累了，又换腿继续系鞋带。 袁老师安顿好舞蹈队走出教室，一眼就看见雅雪“王雅雪同学！你在那双破鞋上绣花呐？看看都多久了，还在这儿磨蹭！” “破鞋”两个字一下就把雅雪激怒了，倒不是因为脚上这双鞋是用爸爸给的第一笔奖励买的新鞋，而是因为“破鞋”这个词是北疆地区对女人最大的侮辱！ 不能忍！实在不能忍！她说“破！破！破！鞋？我这可是三百块买的新鞋呀！老师你过来仔细看清楚！” 袁老师被这么傻的女娃气笑了，她走了过来低头看雅雪的鞋“呵呵，三百块买的新鞋？是吗？” 雅雪呼的一下猛地站起身来，头顶嘭的一声撞在袁老师的鼻子上！ 袁老师鼻子一酸，眼泪立刻就涌入眼眶了。 雅雪猛地一脚后跟踩在她的鞋上，然后低头看着袁老师的鞋大声喊道：“对不起，我踩破鞋了！对不起，我踩破鞋了！” 袁老师正仰头捏着鼻梁等鼻血出来，被雅雪这一脚踩在脚上，立刻疼的哇哇大叫。 她立刻跳着抬脚脱鞋，单膝跪地流着泪使劲用手掌压住脚背。 此时，她最疼的不是脚，也不是鼻子，而是心！ 雅雪一句话里的两个破鞋狠狠地踩在了她的心上！ 她很想发脾气，然而所有愤怒都只能憋在胸口。 毕竟是自己先低头看人家的鞋才被人家起身撞到的鼻子的。 人家一着急，踩一下自己的脚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吧，何况人家话里的破鞋又没骂人的意思呀！ 站在教室前面的小广场正准备排练小品的小品队队员们先是一愣，接着发出惊呼“雅雪！你真的踩破鞋了！你真的把老师的鞋给踩破了！” 雅雪顺着他们的目光捡起地上的破水晶鞋“老师，实在对不起，我急着赶去大合唱，不小心把你撞了，还把你的鞋给踩破了！，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她拎着淡蓝色的水晶鞋在眼前晃悠“可惜！太可惜了，这么漂亮的鞋就这样被踩成破鞋了！老师这破鞋还能不能穿呀！” 一阵剧烈的心痛袭来，袁老师实在撑不下去了，她头一歪倒了下去！ 第23章 该好好谈谈了 众人全都懵逼，不知是谁最先反应了过来“120，快打120！快到门卫室去打120！” 小品队队长郭玉良同学撒丫子往门卫室跑去。 雅雪慌了神，心想“这下闯出天大的祸了！袁老师该不会被我气死了吧？我马上要被枪毙了！”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没想到你是个闯祸精，算小金瞎了眼！傻蹲在那儿干啥？我可不想跟着你蹲大狱，还不快给袁老师做人工呼吸！” 雅雪心语“哎呀妈呀！吓死乖宝宝了，我还以为马上要被枪毙了呢？小金，我如果给袁老师做人工呼吸的话，以后是不是就嫁不出去了？要不还是等120吧？”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没想到你一个小屁孩整天就想着嫁人！还是先把老师救活了再说吧，赶紧给她做心脏复苏和肺部按压，我来教你！” 经过雅雪这个提线木偶一通专业操作之后，靠在雅雪胸口的袁老师苏醒了过来。 她眼皮微动，苍白的面孔浮现出一丝红晕，仁中穴残留的指甲印渐渐淡去。 她睁开眼睛，呸的一声吐出一口黏痰，那是她吞下的眼泪和鼻涕所凝结的。 她呼吸顺畅了，鼻涕流了出来，眼泪在脸上狂奔。 她心中顿感畅快无比，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她全身为之一震，放声大哭起来，总之一个字，爽！ 那些学习好的小品队队员纷纷凑了过来，给袁老师按肩膀的按肩膀，揉大腿的揉大腿，塞卫生纸的塞卫生纸，那叫一个会疼人啊！ 雅雪一直跪在地上，用全身的力气支撑着坐在地上的袁老师。 袁老师在她胸口哭得身体一抽一抽的，这让雅雪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长大了，可以做一个给别人以力量的人。 郭玉良同学跑回来时一眼看见袁老师的头歪在王雅雪的肩膀上，还以为人已经死了“都怪我嘴笨，半天说不清楚，不知道120最后是不是真的听明白了，反正人都死了，不来更好，学校这钱还省了！” 他低头慢慢走了几步，抬头定睛一看，袁老师不仅活着，还跪在地上给了王雅雪一个大大的拥抱！ “靠！敢情我白忙活了！” 雅雪抹去袁老师脸上的泪水“老师别哭！是我太莽撞了，你还疼不疼呀！” 袁老师抱着雅雪，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老师不疼！以后要疼也要疼你呀！以前是老师的心跑偏了，放着你这样的小天使不要，却去钻考年级第一的牛角尖，我这是被猪油蒙了心啊！” 雅雪说“老师你要是不疼的话，请你站起来吧，地上多脏呀！嗷，别急！田耘，你把老师的鞋拿给老师穿上！” 袁老师背过身坐在地上穿那只破水晶鞋时才发现脚背肿的老高，一碰就钻心地疼，更别说穿鞋了。 她对田耘同学说“去教室搬两张板凳出来，就放在窗户旁边，我要和王雅雪同学好好谈谈！” 是该好好谈谈了，王雅雪今天虽然给我袁素梅造成了一定的身体伤害，但毕竟是无意之举。 我说话不注意出现了破鞋，王雅雪话里也出现了破鞋。如果说这些话能伤到我的心，那么我的话难道就不伤人吗？ 是该好好谈谈了，当我气晕过去再苏醒时，听见王雅雪这女娃那急促的呼吸和砰砰心跳的时候，当我看见她那满额汗水的时候，尤其是看见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那些着急和心疼的时候，我就只是一个母亲了！ 作为王雅雪同学的老师，我一直对她热心助人的性格无感。然而现在我看到的是一个天使一样的女娃，比起我家里那个不懂事的臭小子，我更愿意做王雅雪这女娃的母亲！ 是该好好谈谈了，可是，该谈些什么呢？总不能在这儿拉家常吧？ 田耘同学一个臂弯夹着一把凳子，一口气放在教室外面的窗户旁边“舞蹈队练着舞呢，我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来！袁老师请坐过来吧。王雅雪，咱俩去扶着袁老师，免得她摔着！” 俩人扶着袁老师坐好，袁老师左顾右盼“谢谢！你们看郭玉良咋从那边过来了？” 俩人捂嘴偷笑，心想“不知道等会儿120来了，郭玉良会怎么解释？” 正笑着，却看见郭玉良犹犹豫豫地转身向门卫室跑去，想必是去跟120解释去了。 袁老师被俩人笑得一脸懵逼，拍拍脑门恍然大悟“哈哈哈哈！原来如此”。 她拍拍身旁空着的板凳，示意雅雪坐过去。 她看看时间，对吃瓜的小品队成员喊道“好了！刚才发生了一些意外，耽误了小品队的排练，今天就不要求小品队一定要敲定参赛节目了，可以在明天放学前敲定。好了！小品队开始排练！” 她这会儿脑子清醒过来了，该跟王雅雪同学谈什么呢？ 当然是谈六一表演节目的事情啦！ 她望向眼前正在排练小品《好朋友》的小品队“小雪！小品队还是舞蹈队你随便选吧，合唱队就不要去了！我个人建议你选舞蹈队，你先想想到底选哪个队。” 雅雪有点懵，小雪？老师是不是刚才被我气傻了？管她呢！ 她问道“老师！你为什么要建议我选舞蹈队呢？” 袁老师若有所思地说“这么隆重的庆典，一等奖必须是有仪式感的，小品太有仪式感肯定没有观众缘，所以我觉得一等奖要么给舞蹈要么给大合唱。 但是，我今天已经说过了一等奖是坐飞机去成都看大熊猫，那可是一大笔钱！站在主办方的立场，肯定是得奖的人越少越好，既节约成本又便于管理，还能保证旅游体验。 这样看来，一等奖十有八九会给三人及三人以上的舞蹈节目，最好把人数卡在三个人。” 雅雪心语“那还有啥可选的？必须是舞蹈队呀！” 她正色道“老师！我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你说的话很有道理！我决定正式申请加入二年级三班舞蹈队！请老师批准为盼！” 袁老师勾了勾她的小鼻头“老师批准！你去告诉邓英兰，叫她带只板凳出来，我要跟她谈谈你加入舞蹈队的事。” 邓英兰带着板凳出来，老师示意她坐到自己旁边“邓英兰同学，刚才你们应该也都看到了，王雅雪同学在老师遇到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想尽办法及时施救，把老师从巨大的危险之中解救出来！大恩不言谢。她现在正式申请加入二年级三班舞蹈队，我已经批准了。你有什么意见吗？” 邓英兰何等机灵，她立刻起身对着雅雪深深鞠了一躬“王雅雪同学！我代表二年级三班全体同学对你表达最真挚的感谢！谢谢你挽救了我们最敬爱的袁老师于巨大的危险之中！” 她起身握住雅雪的手“王雅雪同学！我代表二年级三班舞蹈队热烈欢迎你的加入！相信有了你的加入咱们舞蹈队肯定能更上一层楼！离拿下六一庆典的一等奖又进了一步！咱们舞蹈队一定会快马加鞭，绝不辜负袁老师的殷切期望！” 雅雪心语“靠！这嘴皮子耍的多溜！小金来了恐怕也得甘拜下风！” 第24章 晨曦初露 袁老师早已对邓英兰的表演习以为常，但今天出了大事才看出此人的演技还是被低估了，这演技真该去演小品！ 她当机立断，拍手称赞道“邓英兰同学说的太好了！说出了老师和同学们的心声！你的语言表达能力放在舞蹈班太可惜了！ 这样吧，你代替郭玉良同学担任小品队队长，舞蹈队队长由王雅雪同学接任！ 希望邓英兰同学带领小品队更上一层楼！努力争取拿下六一庆典的一等奖！希望小品队不要辜负老师和同学们的殷切期望！ 邓英兰同学，你有什么意见吗？” 邓英兰同学立刻呆若木鸡，她能有什么意见呢？老师的话句句在理，没有丝毫争辩的余地。 她努力挤出笑容“请老师和同学们放心，我们小品队一定会加紧排练，争取把最好的参赛节目奉献给大家，绝不会辜负老师和同学们的殷切期望！” 郭玉良同学退掉了120，无精打采地回来了。 他远远看见小品队的五名队员站成一排，正在聆听邓英兰同学的谆谆教导。 他不禁黯然神伤“靠！人都不在现场，还能无故躺枪！这小品队队长当了还没一个小时，就得拱手让人了！哎，这世界太复杂，搞不懂，实在搞不懂！” 袁老师一只脚穿着鞋，一只脚踩在破了的水晶鞋上，这只脚肿的老高。 雅雪看见小品队已经开始排练，猜测老师肯定要开始安排舞蹈队的事了。 雅雪一脸关切“老师！你一个人坐一会儿，我去医务室拿点红药水给你擦脚！” 袁老师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脚肿的老高，她扭头冲教室窗口喊道“唐新凤！房玉良！你俩出了一下！” 自打邓英兰队长被老师叫出教室，舞蹈队的娃娃们都猫在墙根偷听外面的动静。 听见老师的喊声，唐新凤和房玉良异口同声“哎！来啦！” 俩人前后脚出了教室，老师望着他俩“你俩去医务室拿点舒筋活血的外伤药，就说老师的脚被踩伤了，挺严重的。” 俩人屁颠屁颠急急忙忙去医务室了。 袁老师扭头冲教室窗口喊道“李桂芝！狄旺！郭险峰！你们仨出来一下！” 仨人出了教室，雅雪迎上前去牵着李桂芝的手，俩人相视而笑。 袁老师对他们说“你们也听见了，邓英兰同学已经代替郭玉良同学担任了小品队队长，咱班舞蹈队队长现在由王雅雪同学担任。你们欢不欢迎？” 舞蹈队队员们纷纷看向雅雪，眼含笑意，异口同声“欢迎！” 袁老师接着说：“你们都看见了，老师的脚受了伤，不方便移动。今天咱们舞蹈队就在这儿商量商量到底表演啥曲目才能打动观众和评委。 听说评委除了校长和教务处主任，还有三位局文工团的专业老师。 咱们是低年级，如果按一般套路选曲和表演，那是肯定没任何希望拿到一等奖的。 咱们唯一的指望是开动脑筋，跳出常规，拿出让观众和评委眼前一亮的节目。 大家觉得你们刚刚试练的《阳光校园》这个节目有没有可能做到让观众和评委眼前一亮？ ” 舞蹈队众人纷纷摇头。 袁老师问唯一没有摇头的雅雪“王雅雪同学，你有什么想法？” 雅雪哪有什么想法！她就是个打酱油的，能混进舞蹈队当个配角就心满意足了！即使这样至少也要比待在合唱队强，毕竟可以对去成都看大熊猫这事保有一丝丝幻想。 哪知现在袁老师赶鸭子上架，偏要让我王雅雪当什么舞蹈队队长，还问我有什么想法？ 如果我摇头摆烂，岂不是第一次当官就让人看了笑话？以后还怎么上进？ 如果我信口雌黄，万一说错了，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咋办？真是急死个人！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别急！看在能轻轻松松跟你一起去成都看大熊猫的份儿上，我就动动嘴皮子，送给你四个字吧！” 雅雪沉思片刻，开口说道“晨曦初露！” 舞蹈队队员个个一脸懵逼。 袁老师若有所思，突然，她脸上浮现惊喜“晨曦初露！好一个晨曦初露！这可是降维打击啊！这次庆典的一等奖没跑了！小雪，你原来是真人不露相啊！” 她目光扫过一张张懵逼的脸“你们知道吗？晨曦初露是这个月五一才出来的蒙古舞。要不是我这段时间特别关注舞蹈表演，连我都不知道有这个舞蹈。 因为这个舞蹈一直以来都是个人独舞，所以我也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听到小雪提及，我才恍然大悟！ 在六一庆典上集体表演晨曦初露这个舞蹈，既象征着孩子们就像晨曦初露那样朝气蓬勃，又突破了晨曦初露一直由个人独舞进行表现的艺术局限性。简直是思想性和艺术性的升华啊！保密！一定要保密！到时候，咱们给观众和评委一个大大的惊喜！” 袁老师一激动突然站了起来“哎呦！妈呀！” 她赶紧坐回板凳上，双手抱起肿成萝卜的那只脚，对着那只脚大口大口吹气“呼呼呼呼”。 然而，这根本止不住痛，袁老师满含泪水，呲牙咧嘴。 幸好唐新凤和房玉良拎着装药的塑料袋及时赶到。 雅雪急急忙忙给袁老师的脚上了药，连同那只破鞋一起包在了纱布里“搞嗷定！”。 袁老师泪眼朦胧看着她，一副迷妹的表情！ 舞蹈队队员们心里迫不及待想知道晨曦初露长成啥样，李桂芝拉拉雅雪的衣袖。 俩人嘀咕了几句，雅雪对袁老师说“老师，你腿脚不方便，我和李桂芝想到音乐教研室借晨曦初露的视频。可不可以？” 袁老师说“直接找魏老师就可以，前天我刚刚在他的电脑里看过。顺便告诉他，我明天中午请他吃饭，我会去音乐教研室找他，有些事要请他帮忙，千万别忘了！唐新凤，你也一起去。” 三个女娃嘻嘻哈哈，一路小跑，绝尘而去。 袁老师对舞蹈队剩下的三个男娃招招手，然后对他们说“你们应该还记得老师问过大家，能获得一等奖的集体节目是人越少越好还是人越多越好？对不对？当时你们是怎么回答的？” 仨人异口同声“越少越好！” 袁老师说“舞蹈队的参赛节目已经敲定是《晨曦初露》，要把这舞蹈从独舞改编为集体表演，就不能突然加入太多演员，一来是怕改编难度太大，二来是怕评委觉得太乱不适应。所以我决定由她们三个女同学表演，你们帮着搞服装、道具什么的。如果《晨曦初露》得了一等奖，那么优秀组织奖肯定归咱班，这奖就拿给你们三人分了。你们有没有意见？” 仨人原本就对获奖没抱什么希望，现在突然有了一线希望，于是异口同声说到“没意见！” 袁老师说“那好，你们把我扶进教室，咱们好好合计合计。” 第25章 护旗手 明天就是2009年的六一儿童节。 北疆矿务局中心小学决定今天上午就开始筛选参赛节目，并为明天的六一儿童节暨建校八十周年庆典做最后的准备。 王石强同学昂头挺胸站在二年级一班合唱队第一排的中间位置，这可是妥妥的C位。 他的班主任吕老师对合唱队队长兼指挥杨立鹏同学耳语了几句，然后走过来拍拍王石强的肩膀“王石强，跟我过来。” 吕老师领着王石强到了教务处门前的小广场。 王石强一眼认出六年级的李哥正和二年级五班的达婷婷站在小广场上。 教务处的刘主任朝吕老师和王石强招手“王石强同学来啦！果然长得挺精神。” 吕老师把人送到了，于是朝着刘主任挥手“这娃交给你了，他脸皮薄，对他说话时请注意一点。” 刘主任拉着王石强的手，呵呵笑着对吕老师说“放心吧！瞧这娃长得心疼的，我心疼他还来不及呢，咋会吼他嘛”。 李哥笑眯眯走了过来“阿强！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刘主任手一松，王石强立刻扑进李哥怀里“大哥！可想死我了！我还以为要等你毕业时才能再见到你呢！” 刘主任呵呵笑道“原来是老熟人啊！太好了，这下磨合起来就容易多了！彭老师，把校旗拿出来吧！” 身材魁梧的体育老师彭老师把校旗顺出教务处，把举着的校旗交到李哥手里。 这面校旗红彤彤新崭崭的，李哥举着校旗使劲挥舞，红彤彤的校旗带着凹凸不平的折痕迎风招展，“北疆矿务局中心小学”几个大字金光闪闪，看来这很可能是这面校旗的第一次招展。 刘主任对彭老师说“开始排练吧，我还有事，这儿就交给你了！” 彭老师目送刘主任进了教务处办公室。 他转身对王石强他们三人说道“欢迎大家加入护旗队！你们是咱学校的牌面，到时候走在游行队伍的最前面。现在时间紧迫，话不多说，列队！” 他掰正李哥的肩头，让李哥面朝着教务处的门。 王石强很机灵地站在李哥左边，达婷婷也能见机行事，她站在了李哥右边。 彭老师嘿嘿憨笑“这俩娃咋恁机灵！列队完毕。立正！敬礼！后退三步！后退五步！后退八步！立正！稍息！立正！齐步走！停！不许笑！说你呢，达婷婷！立正！手放下！稍息。” 这退退进进走了一趟，彭老师很满意“你们的身体素质还行，下面试试转身怎么样。立正！敬礼！齐步走！停！向后转！齐步走！停！向后转！齐步走！停！手放下！稍息。” 这次来来回回走了一趟，彭老师也很满意“你们的身体素质很好，尤其是李欣华同学，很有举旗手的大将风范，能主动调整步伐，保持队形整齐。很好！很好！但是真正的训练才刚开始！” 王石强行着少先队队礼走了两个来回，胳膊有些酸，眼睛喵队形久了搞得有点对对眼。 但他的心情是轻松的，能这么轻轻松松在六一庆典游行中露大脸，是他没料到的。 此时，他听见彭老师说什么真正的训练才刚开始，心情一下紧张起来，莫不是要行着少先队队礼踢正步游行吧？体育课上老师从来没教过啊！这下有的苦吃了！ 果然，彭老师问道“你们两个护旗手肯定没踢过正步吧？” 俩护旗手摇摇头“没踢过！” 彭老师又问李哥“你应该踢过正步吧？踢给俺们看看！” 李哥把校旗推到彭老师面前，彭老师说“这旗你得举着，你得举着校旗踢正步！试试吧！” 李哥照做。可是任他身体素质再好，又高又宽的校旗对一个十三四岁孩子的平衡力还是影响巨大的。他奋力踢出六个正步，身体已经歪歪斜斜，根本踢不出第七步。 彭老师赶紧扶住李哥“没事！你只是还没掌握正确的握旗姿势而已！没事！还有大半天呢。” 他放开李哥，回头望向俩护旗手，正欲开口说话，却欲言又止。 他急匆匆直接从王石强身边走了过去“嘿嘿，赵主任来啦！欢迎欢迎！” 王石强回头一看，只见刘主任陪着一位派头十足的阿姨走了过来。 刘主任对迎上前去的彭老师说“局妇联的赵主任代表局里来视察工作，第一站就选你们护旗队了！你给介绍介绍情况。” 那位赵阿姨一边点着头听彭老师介绍情况，一边来到护旗队前面。 李哥举着校旗跑回护旗队中间站好。 赵阿姨看着娃娃们微笑着说“嗯，不错！中心小学护旗队的精神面貌很好！听说护旗队是今天刚刚成立的，有些工作做的不到位也是情有可原的。慢慢改进嘛！” 这话的前一半刚刚肯定了刘主任和彭老师的工作，让二位如释重负。 后一半马上就话里有话，让二位满脸问号。 赵主任慢条斯理继续发人深省“都说新社会妇女能顶半边天，我看中心小学的教师性别体现的就很充分！刘主任，你说是不是？” 刘主任和彭老师都是男的，论性别在学校属于少数派，提到妇女权力唯恐避之不及，赵主任绕来绕去的车轱辘话让他俩一头雾水。 刘主任唯唯诺诺“是是是！都是赵主任指导有方！” 彭老师嘿嘿傻笑，手都不知道往哪搁合适，一会挠头一会儿叉腰，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主任对这两个榆木疙瘩也是无可奈何，如果把话挑明了说，就怕有人说妇联影响学校正常教育工作，如果憋着不说，又怕得罪给她托事儿的人。 正在赵主任左右为难之际，王石强开口说道“报告老师！我突然肚子疼，感觉很不舒服，我要上厕所！” 彭老师正无所事事呢，这下总算有了点儿存在感“快去！快去！有没有卫生纸？拿去！” 他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包卫生纸塞给王石强，王石强捂着肚子哼哼唧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赵主任颇感惊讶，没想到这个小屁孩的悟性竟然能碾压在场大人“这孩子也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得赶紧找人来顶替！” 她看了看还没来得及反应的俩大人“看看中间这位男娃多高大多帅气，再看看旁边这位女娃多秀气多可爱，如果两边都是这么秀气可爱的女娃，那可太好看了，这才显出平衡美嘛！” 第26章 沙尘暴 2009年6月1日，北疆东方遥远的地平线刚刚浮现出一线鱼肚白。 北疆矿务局中心小学50个班的教室里全都空空荡荡。 学校大广场上，全校师生整装待发。 校长一声令下“出发！” 队伍最前面的军号队立刻吹响《中国少年先锋队队歌》。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 嘹亮高亢的军号声瞬间打破了黎明前的宁静。 在那一刻，东方的红日也打破了黎明前的黑暗，赐给天空以朦胧的光亮。 军号队十二名队员高抬腿，近放脚，迈着整齐的抬腿步缓缓走向敞开的大校门。 他们是鸣笛的火车头，明白无误地告诉路人，大家伙要来了，赶紧靠边站！ 一年级小朋友前面是缓步前行的护旗队，护旗队与领头的军号队中间隔着军鼓队。 护旗队和军鼓队之间拉开了八九米的距离，这样就把护旗队里中心小学的三名牌面人物都给亮了出来，前面的军乐队都成了她们的开路先锋，被护旗队护卫着的红彤彤的校旗因此而突显出威风八面的霸气。 护旗队前面的军鼓队并不与军号队合奏。 军号队负责给每个曲子起个头，不断提醒远处的行人避让，剩下的曲子就交给军鼓队了。 军鼓队用手槌敲而不用嘴吹，自然比军号队更有耐力，而且节奏感更强，比喊一二一更能长期统一游行队伍的步伐。 不要小看军鼓队指挥手里花里胡哨的指挥棒，它的一个失误就能让24面军鼓节奏混乱。 那样的话，踩着鼓点的一年级小朋友搞不好就会挤成一团，摔倒几个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军鼓队指挥是名娇小可爱的舞蹈老师，她节奏感极强，而且身材娇小。 这样一来，护旗队举旗手李欣华的身高优势就能够发挥的淋漓尽致。 就连在二年级队伍中随大流的王石强也能越过大几十排人头看见李哥的后脑勺。 昨天，王石强还没来得及跟他这位大哥好好亲热，甚至只跟他这位大哥说了几句话，就被迫装了肚子疼，凄凄惨惨地离开了护旗队。 等他回到合唱队，队长问他咋回事，他只好说，踢不好正步，被刷下来了。 没想到，仅仅过了不到两个小时，他所在的二年级一班合唱队也被刷下来了。 不是他们唱的差，而是他们的得分在全校50个班的合唱队中名列第十，这个成绩距离能够在大礼堂表演的要求只差两步。 但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自己的光辉形象不能出现在北疆电视台的报道中，也不能贴在学校宣传栏的报纸上。 想想昨天那个赵主任阴阳怪气的语气和拐弯抹角的暗示，王石强心里没有一丝后悔。 看看刘主任和彭老师那种卑躬屈膝的模样就知道必然的结局了！ 现在走在李大哥左边的那个女娃跟我王石强年龄相仿，应该也上二年级。 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很可能是北疆矿务局其他辖区的小学生。 不知道她爹妈当着啥大官，反正不是我这样平头老百姓能惹得起的！ 要不是我当时当机立断，不但会被当官的针对还会让刘主任和彭老师难堪，我一个二年级小学生倒也没啥，可是万一连累到李大哥，那可是会影响到他正常毕业的。 更可怕的是，如果我头铁硬扛，多半会连累妈妈。那就太不值得了！ 想到这里，王石强突然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的聪明配得上自己的帅气，那么帅气这种东西反而会害了自己，以后还是低调点儿好！就像那个假小子说的什么银手镯一样，无影无踪却又无所不能，就像空气一样！谁有本事害得了空气？ 突然，空气躁动不安，打着旋掠过王石强的短发。起风了！ 王石强抬头望向李大哥头顶的校旗，刚才还蔫不拉几的校旗被突然到来的北风撩起一角。 彭老师告诉过王石强他们，游行队伍是向着东方的纪念碑广场进发的，在那里踢正步接受局领导的检阅。之后会转向南方，进到大礼堂表演节目。 北风渐大，把校旗吹向南方。 王石强眼望东方，太阳变得昏黄，校旗猎猎招展在太阳的上面。 校旗上原来那些明显的折痕现在都被北风抚平了，“北疆矿务局中心小学”几个金黄色大字更加醒目。 北风加速，王石强前面的军鼓声已经听不见了，李大哥也不能保持校旗的直立了。 校旗倾斜的越来越严重，模糊不清的太阳在红彤彤的校旗后面时隐时现。 北方疾驰，空气里出现尘土的味道！沙尘暴要来了！ 老师同学谁都没有带纱巾，因为通常过了高考的日子之后才会有沙尘暴。 但是今天有一个以前没有的优势，那就是游行队伍庞大而整齐。 校领导指挥队伍后面的高年级学生把红旗从旗杆上取下来作为临时纱巾来用。 六年级大哥哥全部跑到队伍北边充当护风墙，他们手拉手背对着北风，步履交错，护着游行队伍缓缓向东移动。 沙尘暴乘着北风，把北风的速度又拖慢了一点。 然而昏天暗地中，疾驰的沙砾打在护风大哥哥们的脖颈耳根，压得他们全都弯下了腰。 沙砾越过人墙打到低年级娃娃的脸上，所有的娃娃都想低头弯腰，队伍顿时越拉越长。 五年级的哥哥也加入到了护风人墙中，不能允许狂暴的北风裹挟着沙尘暴从侧面袭击身体，那样很容易把人吹倒，然后被风沙埋掉！ 护风人墙护着里面的娃娃，把手搭在里面娃娃的肩膀上。 里面的娃娃肩膀挨着肩膀，齐心协力支撑着护着他们的大哥哥。 一百多面红旗制作的临时纱巾根本不够用，连六年级的大姐姐都没分到。 王石强这样的男娃就只能撩起衣服蒙在脸上，勉强阻挡尘土。 否则光是吃土灌鼻就能把人废掉！ 就这样，护风人墙护着里面的娃娃，把手搭在里面娃娃的肩膀上。 里面的娃娃肩膀挨着肩膀，齐心协力支撑着护着他们的大哥哥。 里面的娃娃缓步前行，护风人墙背对着北风，步履交错，护着游行队伍缓缓向东移动。 半小时后军号队到达纪念碑广场，领导检阅已经被取消了，队伍直接向南转向。 一旦转向南方，狂暴的北风也失去了大部分威胁。 娃娃们低头弯腰，相互搂住肩膀，一步一个脚印前进。 狂暴的北风给了他们助力，现在只要能刹住车，别乱了前行的节奏就平安无事了。 一个小时后，游行队伍全员安全进入到大礼堂，时钟指向上午8点。 第27章 打他狗日的 领导的开幕致辞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之后，暗红色的大幕缓缓落下。 片刻之后，一个漂亮的主持人姐姐款款走入舞台，笑容沁人心脾“请欣赏大合唱《中国少年先锋队队歌》” 王石强被主持人姐姐那超乎想象的完美身材和气质惊得目瞪口呆，他立刻坐直身子。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欣赏主持人姐姐的容颜，却看见人家转身离开了舞台。 王石强的腰又软了下去，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打酱油的，自己班的大合唱被刷掉，护旗手也没当成。 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进大礼堂的机会，结果自己连个露脸的机会都没有。 与其看那些老掉牙的节目表演，还不如看电影呢！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 爱祖国 爱人民 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前胸” 清脆嘹亮的童声大合唱在大礼堂飘扬回荡。 王石强立马竖起耳朵“呵！是我浅薄了，这大礼堂的音响效果咋这么牛逼？跟看电影完全就是两回事啊！” “。。。为着理想勇敢前进！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长长的尾音余音绕梁，观众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这当头炮就是当头炮，那叫一个响啊，简直响彻云霄！ 在热烈的掌声中，暗红色的大幕缓缓落下。 一个高大帅气的主持人哥哥健步走入舞台，声音清亮“请欣赏小品《肚子疼》” 大幕徐徐升起，一个高年级哥哥扇着黑乎乎的羊皮扇子高声叫卖“羊肉串！羊肉串！新疆羊肉串！不好吃不要钱！十块钱两串啦！” 他嘴上沾着黑胡子，小眯眯眼滴溜溜左顾右盼，一副贱兮兮的表情。 要不是因为他穿着黑白竖格条纹的大长褂，王石强还以为他演的是日本鬼子呢！ 一个戴墨镜的大哥哥背着黄布挎包迈着八字步来到铁烤架前面“来个八十串！” 说完，他转身叉着腰面向观众扬起下巴，一副趾高气扬的架势。 观众们被八十串给逗得哈哈大笑。 新疆羊肉串份量十足，平常人吃个六七串就得饱。 这傻小子一上来就要八十串，是不是疯了？ 王石强嘴角上扬，心里冷笑“切！这摆明是准备讹诈嘛，有什么好笑的？” 那个演烤羊肉串的大哥哥倒是真有新疆人的实在，他问都没问，在空无一物的铁烤架上捏着空无一物的佐料瓶撒佐料，嘴里发出噗呲噗呲的声音，羊皮扇子扇得虎虎生风。 有人被噗呲噗呲给逗得呵呵直笑。 这个节目出自春晚，原版是哑剧，全靠演员突出的动作表情表现能力逗乐观众。 现在这个小品表演也真是会取巧，演技不够声音来凑！ 王石强会心一笑，啪啪啪鼓起掌来。 演烤羊肉串的大哥哥抓起一把空无一物的羊肉串搁在铁烤架的一头，八十串新疆羊肉串必须得分批烤。 戴墨镜的大哥哥走到烤架旁抓起一根空无一物的羊肉串津津有味地吃了一口，嘴巴立刻被烫的嚯嚯包圆，他用手使劲扇动空气，两脚直接跳起芭蕾。 这一段表演是春晚原版所没有的，其效果却得到现场观众的普遍认可。 观众席哈哈大笑，有人的眼泪都笑出来了。 戴墨镜的大哥哥又吃了一根羊肉串，这一次他没有被烫着，却一骨碌躺在地上痛的打滚“好疼！好疼！快打120救命！” 演烤羊肉串的大哥哥高举双手，白眼一翻，嘴里嘀嘀咕咕说了句“娘的丝给！”。 他把八十串空无一物的烤羊肉全部放到铁烤架的一头，走过去给了在地上打滚的那位大哥哥一脚。 那位大哥哥打滚的水平堪称一流“好疼！好疼！有人卖毒羊肉串！毒死人啦！救命！救命！” 演烤羊肉串的大哥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认输“瞧起卡巴！瞧起卡巴！” 戴墨镜的大哥哥一个驴打滚坐了起来“一百块！私聊嗷！一百块！多的不要！” 演烤羊肉串的大哥哥长跪不起“瞧起卡巴！瞧起卡巴！” 观众席有人感动的流下热泪，维族同胞生活本就艰难，出来卖个羊肉串还遇到流氓滋事，该咋办啊？ 还有人看不下去了“臭不要脸的！打他狗日的！弄死他！” 危急关头，一个穿制服的大哥哥跑了过来，怒目圆睁指着戴墨镜的大哥哥“哪儿来的臭流氓！” 他拿出手机，按了按手机按键“110吗？建设路市场有人讹诈！” 话音未落，戴墨镜的大哥哥以手撑地，正欲起身，却被穿制服的大哥哥一把按在肩膀上。 演烤羊肉串的大哥哥也反应过来，他立刻起身，一把按住戴墨镜的大哥哥的肩膀。 戴墨镜的大哥哥被两人拽了起来，肩膀被两人死死压住。 两人紧紧抓住戴墨镜的大哥哥的手腕，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押送出舞台。 观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却依然掩盖不了愤愤不平的怒骂“关局子太便宜这小子了！臭不要脸的！必须打他狗日的！弄死他！” 王石强拍红了手掌，心里感叹“哈哈！看来是我浅薄了，这六一庆典把大家的潜力都激发出来了，这后面的节目可真有看头了！” 大幕缓缓落下，那个漂亮的主持人姐姐再次款款走入舞台。 王石强瞪大眼睛，仔细欣赏起主持人姐姐的容颜。 这不就是那假小子的放大增强版吗？ 同样俊俏的瓜子脸，却少了一丝英气多了一份妩媚。 同样挺拔的鼻子，却少了一份俏皮多了一丝稳重。 同样水汪汪的大眼睛，却少了一点天真多了一些自信。 如果那假小子肯留住长发，再像主持人姐姐那样盘起来，不知是否也能像她一样漂亮？ 漂亮的主持人姐姐莞尔一笑“大合唱《中国少年先锋队队歌》最终得分85分，下面请欣赏武术表演《八卦连环掌》” 主持人姐姐转身离开了舞台。 观众席有人议论，那意思是这次的评委真够严格的，那么好听的大合唱竟然只给了85分， 恐怕今天没有哪个节目能上90分了。 王石强不以为然，大合唱再好听，最多也就是中规中矩，这不符合这次庆典开幕致辞的精神，一点儿开拓创新的影子也没有，咋可能给高分？倒是刚刚那个小品《肚子疼》有点开拓创新的影子，而且演技、道具各方面也无可挑剔，肯定能上90分！ 然而，打脸来的很快，那个高大帅气的主持人哥哥再次上台报幕“小品《肚子疼》最终得分87分，下面请欣赏舞蹈《向快乐出发》” 第28章 断崖式领先 王石强心中诧异，看来自己对这次庆典开幕致辞的精神理解的还不够。 刚刚那个小品《肚子疼》到底缺点什么？或者有什么让评委不满意的地方？ 弘扬正气？有啊！ 民族团结？也有啊！ 对了，积极向上，这个好像真没有！ 这就难怪了。 眼下正在舞台上表演的舞蹈《向快乐出发》就符合积极向上的精神，而且是校园主题，充满正能量，角色里面有维族小朋友，民族团结也有了。 王石强一个小屁孩，像个评委一样领会着这次庆典开幕致辞的精神，也就是局领导的精神。 这还不够，他还像个专业评委一样仔细观察舞蹈动作的难度和优美程度，当然最重要的是演员配合的默契度，毕竟是集体项目嘛。 他的眼光一高，这个舞蹈就不够看了！ 果然，那个帅哥主持人给舞蹈《向快乐出发》报出的最后得分是75分。 前面那个武术表演是个人表演节目，助助兴而已，没报得分。 这对王石强是件好事，想必对评委也是件好事，至少可以松松筋骨，喝口水，上个厕所了。 王石强在十点钟左右上了趟厕所，他匆匆忙忙去匆匆忙忙回。 倒不是他对当编外评委上了瘾，而是因为那个假小子妹妹。 妹妹只说她参加了她们班的舞蹈队，具体是什么舞蹈，有没有进决赛，这些通通不知道。 王石强自打进了大礼堂，就在东张西望的寻觅妹妹的踪影，然而一无所获。 他看见了妹妹的同班同学邓英兰，于是偷偷摸摸知道了妹妹进了决赛，可具体是什么舞蹈，连邓英兰也不知道，这保密工作做的还真是到位啊，咋不去当特工呢？ 节目组为了保持每个节目都人气不散，连个节目单都没印，而且报幕不报参赛单位！搞得神神秘秘的。 这可苦了王石强这样有节目关注点的观众，每个节目都得听听看看，遇到自己关注的节目压轴出场，那可真的坚持到底，绝不放弃每个节目。 更苦逼的是，没了节目单，就不知道一共有多少节目，何时颁奖，何时照集体照，何时散场，通通无法预计，根本不敢溜号。 王石强倒是有一套办法预计这次庆典一共有多少节目。 节目明显分为四大类，大合唱、小品、个人表演、舞蹈。 王石强参加的大合唱因为没进前八而被淘汰，那么四八三十二，这次庆典预计大概有三十二个节目。 该说不说，到了第三十一个节目演完，那个帅哥主持人出来报幕“感谢吉他弹唱《致爱丽丝》演员的精彩表演，下面请欣赏舞蹈《晨曦初露》” 王石强立刻来了精神，这肯定是妹妹她们的节目没跑！ 暗红色大幕徐徐升起，大礼堂寂静无声，舞台上漆黑一片。 舒缓的马头琴声悠悠地从远方飘了过来，一道微光出现在地平线，舞台渐渐明亮。 聚光灯下，两个草绿色的身影贴着地面慢慢舞动。 渐渐地她们抖动双肩，两双绿色花纹手臂波浪般升起，宛如穿过旷野的风徜徉在黎明的草原。 钢琴声响起，金黄色的太阳在地平线上探出头。 一袭白衣的雅雪带着蒙古小帽，她抖动双肩从波浪般起伏的草绿色手臂后面缓缓升起，宛如一滴晶莹剔透的露珠出现在青翠的草叶上。 雅雪双腕紧贴高举过顶，她随着音乐节奏扭动着腰肢缓缓起身，犹如随风摇摆的柳条上挂满的露水。 雅雪转身迈出轻盈的虚步，完成了一个漂亮的摆腿三百六十度转体位移，宛如露珠在草叶上跳跃。 她在波浪般起伏的草叶上旋转跳跃，身姿优美舒展，每一步都踩在鼓点上。 长笛声响起，金黄色的太阳跳出地平线。 雅雪仰头后弯，在波浪般起伏着的绿色花纹手臂上翻滚。 两双绿色花纹手臂环抱着她，把她放到舞台中央屈膝坐地。 两个草绿色身影绕着雅雪翩翩起舞。 钢琴声渐渐热烈，雅雪随着音乐扭动着腰肢缓缓起身。 她与两个草绿色的身影左拥右抱，依依不舍，即将面临分手的结局。 鼓声再度响起，金黄色的太阳升上天空。 雅雪伸展双臂，脚步交叉仰望着太阳，她身后的一个草绿色身影缓缓退出舞台。 长笛声再次响起，雅雪旋转跳跃换了一个角度，她伸展双臂，脚步交叉仰望着太阳，她身后的一个草绿色身影缓缓退出舞台。 太阳向西边缓缓移动，雅雪一步一步追逐着太阳。 大幕缓缓落下，悠扬的马头琴和长笛声渐渐远去。 当舞台上的最后一个音符飘远，观众席终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王石强正在脑海里当着评委呢，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掌声吓了一跳。 他以为是大礼堂垮塌了，慌不迭猛地站了起来！ 结果后面的人不明就里，也纷纷起立，于是观众席演变成了全场起立鼓掌！ 这可是妥妥的明星待遇啊！ 肯定能帮雅雪她们在人气分上拿到满分。 刚才，王石强这个编外评委给妹妹她们打了93分，现在人气分还得加2分，那不得95分！ 比起目前已经宣布的最高分87分，这95分可是断崖式领先啊！ 那位美女主持人款款进入舞台“下面请欣赏魔术《飞鸽传书》。” 王石强暗道“呵！咋又被打脸了，妹妹她们即将到手的一等奖该不会有什么变数吧？” 他闭眼休息，管它呢，等着宣布得分吧！ 雅雪她们下了舞台，袁老师笑容满面迎了上来“辛苦了！大家表现都不错，一起敬候佳音吧！”。 她领着舞蹈队回到观众席，抖着二郎腿缓解心里的紧张。 魔术表演结束，大幕缓缓落下。 那位男主持人出来报幕“感谢魔术《飞鸽传书》演员的精彩表演，舞蹈《晨曦初露》的最后得分是98分。下面是颁奖仪式，请大家耐心等候！” 观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雅雪最先跳了起来，举手庆祝“一等奖！老师！咱们要拿一等奖啦！”。 袁老师站起身来热泪盈眶，她把雅雪高高抱起，原地仰头转着圈“哈哈哈哈哈哈！” 第29章 山清水秀 暑假第三天上午，九岁大的雅雪光着脚在溪水里摸鱼。 她明明看见一条一匝长的青背鱼钻进了眼前这条石头缝里，可是摸遍了石头缝的犄角旮旯依然只摸到了光滑的苔藓。 不远处的李桂芝圆嘟嘟的笑脸有一团红晕“小雪，该不是你看花眼了吧？” 雅雪水灵灵的大眼睛有些不自信“是吗？” 她身后的唐新凤捋了捋肩膀上乌黑的麻花辫“我也看见一条鱼钻进了这条石头缝里，你摸鱼的时候，我也没发现它逃出来了呀？” 李桂芝趟着溪水走了过来“这条缝这么宽，水也不浅，你要是能摸到鱼，我就背你过河！” 雅雪恍然大悟，心想“那鱼又不是傻逼虾蟹，咋会老老实实待在石头缝里等人抓？我还真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自打雅雪记事起，她就没见过活鱼。 逢年过节，家里买的鱼都是冰冻的青海湖大湟鱼，死气沉沉的。 北疆的浅水滩里只有蝌蚪和红线虫，从来没见过什么鱼，连虾蟹泥鳅都没有。 现在到了成都青城山，雅雪总算是看见了第一条活鱼。 尽管那只是一个背影，但足以让她心跳加速。 见到那背影蹿进了死胡同，雅雪她怎能不激动？怎能不心急？ 自打雅雪撸起袖子准备下水，银手镯小金就离开了雅雪的手腕，小金缩成很小很小的耳环藏进了雅雪的耳朵里。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别急，往右看！看见那个洄水湾没？没错！在那里围出一个石子堰，到岸边那个树林里弄点鱼饵撒里面，就能把鱼引进围堰里，到时候还不是手到擒来？” 雅雪心语“小金，我一路上吃得饱饱的，就等着当你的提线木偶呢，你今天咋学会袖手旁观指指点点了呢？”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小金现在在你的耳朵里，比起把你当提线木偶小金更愿意给你出主意。再说了，小金这次来成都是要好好放松放松的，这斑竹溪山清水秀的，待着多舒服！要不是怕你们几个小屁孩抓不到鱼影响到小金的心情，小金才懒得开口呢！” 雅雪拉起唐新凤的手，对李桂芝喊道“别在那磨蹭了，苏姐姐只给了咱们一个小时，还不赶紧的！你还想不想抓鱼了？” 李桂芝急匆匆迈着大步趟水，顾不得飞溅的水花弄得她眼睛都睁不开“想！想！等等我！等等我呀！” 她嘟嘟囔囔“不就是蹲厕所久了点吗？也不说等等我，还好朋友呢！要不是抓鱼这事儿诱惑力太大，就你这威胁的语气，看宝宝我不把你个臭小雪顶的肺疼！” 接下来的事儿更气人。 明明雅雪跟我李桂芝才是好朋友，她却和唐新凤一起在溪水里翻石头，让我到那个黑洞洞的小树林挖蚯蚓！ 对了，她和唐新凤是四川老乡！ 到了成都，我这个山东娃怕是要靠边站了！ 惨惨惨！凄凄惨惨切切！老天太不公平！ 她磨磨蹭蹭在岸边的斑竹脚下抓起一把蓬松的泥土，掰开一看。 我的乖乖，这天府之国就是不一样，一把泥土八个孔，比四川人的心眼子还要多！ 呸呸呸，比湖北人的心眼子还要多！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嘛！ 她把泥土掰了又掰，终于抓到一只肥蚯蚓，成就感立即爆棚。 她把蚯蚓塞进塑料袋，又赶紧继续她的抓蚯蚓大业。 等雅雪扯着嗓门喊她，她都舍不得手里的泥块。 就凭这干啥事儿都专心致志的性格，她李桂芝不考第一谁考第一？ 她拎起装着蚯蚓的塑料袋“来啦！来啦！别吼啦！” 雅雪和唐新凤在洄水湾靠近岸边的地方垒起了一道月牙形的石子围堰，石子围堰留着一个一匝宽的缺口。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在围堰里撒上鱼饵，过路的鱼还不得乖乖往围堰里钻！ 果然，过了不到十分钟，一条一匝长的青背鱼就绕着围堰游了过来，贴着围堰口钻进了围堰。 三名女娃蹲守在岸边，雅雪看见有鱼儿进了围堰，迫不及待就想起身去堵围堰口。 李桂芝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对她耳语“嘘！别急，反正蚯蚓多得是，再等等！” 片刻之后，又一条稍大一点的青背鱼钻进了围堰，两条鱼在围堰上下翻腾，把好几条红蚯蚓搅出了水面。 也许是这动静被斑竹溪大大小小的鱼儿感应到了，稍许之后，有十几条青背鱼钻进了围堰。 还等什么？ 李桂芝率先起身，三个女娃急急忙忙趟到围堰口，唐新凤直接站进围堰里，弓着身，用小腿挡住了围堰口。 雅雪连忙往围堰口扔石子，李桂芝慢悠悠专挑大石头放进围堰口。 围堰封口了，里面的鱼比瓮中之鳖更悲催，它们放弃了蚯蚓，拼了命往围堰里的石头缝里钻。这一下里面的鱼大小更加分明，大鱼根本钻不进石头缝，却头铁地硬往里挤。 三个女娃一人拿个塑料袋，轻轻松松兜头把大鱼装了进去。 雅雪笑嘻嘻给塑料袋绑好袋口，然后用力扔到岸上。 等她装好第二条大鱼，李桂芝还在那儿绑第一个塑料袋，雅雪又抓了一条大鱼给她。 三个女娃共抓了六条大鱼，齐心协力弯腰把石子围堰的石头一块一块扔回溪流中。 销毁了石子围堰后，才各自拎着两只塑料袋嘻嘻哈哈趟水过河。 雅雪上岸时看见坐在岸边的竹椅上喝盖碗茶的苏姐姐正闭着眼把头枕在椅背上休息，便没有打扰她，自顾自默默向苏姐姐对面的空竹椅走去。 可是塑料袋里的两条大鱼却闹起了脾气，把两只塑料袋折腾的稀里哗啦。 雅雪把两只塑料袋拎在眼前，塑料袋挺厚实，看不清里面的鱼。 苏姐姐一睁眼看见眼前的塑料袋里影影绰绰的似乎有鱼在动，她一脸惊奇“啥？你们该不会真的抓到鱼了吧？” 雅雪放低塑料袋，正欲开口，却见唐新凤风风火火一屁股坐在竹椅上，满脸得意“老板！拿个大点的盆子出来！我们要装鱼！” 老板应道“来喽！马上！”一听就是地道的四川人。 他笑嘻嘻端个红色大塑料盆过来“美女，把茶碗攒一下！我好阔盆盆！” 雅雪莞尔一笑，我好阔盆盆！多舒服的四川话啊！四川人是熊猫看多了吧，咋说话这么萌呢？ 爸妈都是四川人，却操着满嘴的东北腔，似乎有意要掩盖四川口音，也不知为啥。 苏姐姐是乐山人，自然听得懂四川话。她托起盖碗茶，等老板把红色大塑料盆在茶桌上放好，再把盖碗茶放到茶桌的空处。 三个女娃把塑料袋里的鱼和水倒进大塑料盆，那六条大鱼在大塑料盆里活蹦乱跳。 老板满眼惊奇“嚯！斑竹溪桃花鱼耶！你们到底是哪路神仙？这桃花鱼是属耗子的，专门簔边边，鱼钩渔网都把它莫奈何。你们是不是拿签签扎到的哦？” 他说着说着，出手如电，迅速按住一条桃花鱼，双手把它紧紧握住，歪头眯眼“不对哦？身上没得伤得嘛？你们该不会拿电打的吧？那可是违法的哦！”。 几个女娃看他一脸认真，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 老板挠挠头，去屋里拎出一桶水“嘿嘿嘿，看你们也搞不来那些名堂！多的不说，要么美女些告诉我这些鱼啷个来的，我送你们这顿饭，还把鱼都买下来！要么我拿这顿饭换这几条鱼！如何？” 三个女娃面面相觑，还是苏姐姐老道“不得行！这几条鱼这么漂亮，连一点点伤都没得。我们是要带回去自己养起的，比起那些啥子金龙银龙，这些鱼好看多了！” 老板把水桶里的水倒进大塑料盆里“恁个！送你们六人套餐换这几条鱼！如何？” 苏姐姐面露难色“看你这么诚心，要不恁个！你这儿四人套餐不是要398元嘛，这顿饭你得免单，再给我们398元回来吃夜饭！这样子才行！” 老板面露喜色，从包包里摸出四百块钱“那你们一定要记到起，夜饭也要到我这儿来吃哈！” 苏姐姐接过四百块“老板，那两元就算了嘛，难得翻包包。” 老板笑呵呵用空水桶在大塑料盆里捞鱼“算了！算了！你们等到起。十二点准时开饭，还有半个多小时，你们再去叉会儿水都搞得赢。” 青城山山高林密，峡谷溪流弯弯曲曲，明晃晃的太阳稍稍露个头，就被郁郁葱葱的山头隐去了踪迹，这里真不愧是闻名遐迩的避暑圣地。 从山脚下的盘山公路上下来吃饭的游客越来越多，等雅雪她们穿上鞋重新上岸时，这里已经座无虚席了。 第30章 孔雀开屏 暑假第四天一大早，雅雪她们在苏姐姐的带领下到成都动物园游玩。 雅雪苦瓜着脸，把黄橙橙的香蕉往铁丝网里伸“小猴，开饭了，快过来！”。 一只半大猴子猫着腰偷偷蹿了过来，挥手去抓刚刚探头入网的香蕉。 雅雪正盯着假山上爬行的一只小猴，视线突然被闯入的半大猴子挡住，心中就是一惊。 她急忙撒手啊了一声，香蕉掉到了地上。 雅雪捡起香蕉，就看见那半大猴子圆溜溜的大眼睛透出亮晶晶的光彩，正眼巴巴看着她，还把手伸出了铁丝网。 雅雪瞄了瞄假山上的那只小猴，撇了撇嘴，把香蕉放在半大猴子毛茸茸的手上“看把你机灵的，便宜你了！” 半大猴子抓着香蕉剥了皮，悉悉索索全吞进了肚子里，又眨巴着亮晶晶的圆眼睛将手伸出了铁丝网。 雅雪手里没了香蕉，她回手抓住肩膀上的背包，想拿些零食出来喂猴子“呵呵，这是哪个饿死鬼投的胎啊，咋能变得这么可爱？”。 唐新凤风风火火跑了过来，一巴掌搭在雅雪的肩膀上，歪头看着雅雪“大老虎那么好看，你咋跑了呢？呀，你咋了？” 雅雪看见大老虎就想起了从董利莉那儿赢来的布老虎，她老梦见一只大老虎驮着她在大戈壁疯跑，一会儿跑到浅水滩，一会儿跑进小树林，这时候她就会把布老虎紧紧搂进怀里“停一下！停一下！”，幸亏哥哥睡觉死，要不然还不得笑出泪花花来。 笼子里的大老虎给了雅雪以震撼，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庞大和威风，更多的是它在笼子里来回踱步时眼睛里的躲闪。 它与雅雪就像多年的老友，相见却不好意思相认，眼神躲躲闪闪，来来回回地想找个地缝似的。 雅雪心一酸就跑开了，留下唐新凤她们在老虎面前拍照留念。 这会儿雅雪被唐新凤发现了红眼圈，一时语塞“没啥，被蚊子迷了眼！” 唐新凤指着自己胳膊上的红肿“就是就是，这动物园啥都好，就是蚊子太多了！” 半大猴子伸了半天手，见没人搭理，沉不住气，亮着红红的屁股去爬猴山了。 唐新凤一眼看见，顿时羞红了脸“小雪，快走，苏姐姐还在等咱们呢！” 成都动物园是真的大，苏姐姐领着雅雪她们一路七拐八弯。 什么犀牛河马、黑熊棕熊、鸵鸟梅花鹿，想看啥就有啥。 可是苏姐姐给她们下午安排了冰雪世界，明天安排了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 动物园的游览重点就放在了狮虎豹、大象、长颈鹿这些明星身上。 狮虎豹跟大象相比就是幼儿园小朋友，大象跟长颈鹿相比也是如此。 长颈鹿不仅长得漂亮，它的好脾气更是引来无数粉丝。 它站着的时候，高高在上的脑袋看上去并不大。 可是当它弯下长脖子拿舌头来舔舐苏姐姐拿着的那根杜英树枝时，雅雪这才发现长颈鹿的鼻孔都比自己的拳头大。 长颈鹿不怕人，人也不怕长颈鹿，所以这里人气爆棚。 雅雪她们喂长颈鹿是挤进去的，出来时还得挤着出来。 不论有多么地人挤人，这里的游客个个都喜笑颜开，雅雪此时也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还有一大堆人围着的是孔雀园。 一只公孔雀耷拉着长长的大尾巴低头啄地上的青菜，不知谁吼了一嗓子“你老婆遭人偷了！” 那只公孔雀回头便看见那只可恶的公鸡又一次靠近自己的老婆，它实在压不住火气，扔下美味的青菜，便拖着笨重的长尾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红飞绿舞的打斗结束后，眼见红冠金背的大公鸡追着绿尾蓝孔雀跑，雅雪笑得浑身发颤。 更搞笑的是，蓝孔雀身后有一根长长的羽毛被大公鸡死死叼在嘴里，它拼命奔跑也摆脱不了公鸡的纠缠。 它一定在懊悔，公鸡那小子根本不讲武德，要羽毛你拿去好了，反正本大爷有的是，可你能不能干脆点，别让俺被漂亮的老婆鄙视就行。早知道这小子武力充沛，俺就跟他比帅，就凭他那小样，还不被老子帅死。 奔跑中，孔雀突然使出一招神龙摆尾，公鸡刹不住车被狠狠甩开，那根丢人现眼的羽毛也弹回孔雀尾巴里藏了起来。 一片惊呼声中，无数白色光芒在蓝孔雀傲然挺立的蓝脖子后面绽放开来，激荡起一朵朵散发着五光十色光芒的绚丽光环，就连蓝孔雀头顶上那美丽的雀冠也在无数旋转着灿烂光晕的辉煌星座中黯然失色。 “开屏了！开屏了！孔雀开屏了！” “真漂亮！太漂亮了！” 中午，苏姐姐带雅雪她们吃微微辣口味的老麻抄手，一开始雅雪被辣的稀里哗啦，不过片刻麻味就压住了辣味，最后却是香味压住了麻辣，回味压住了香味。 下午，雅雪她们缓缓走在冰雪世界的走廊上，两层厚厚的玻璃把雅雪她们和企鹅们分开。 走廊上温暖如春，企鹅们在冰块上嬉戏玩闹。 一只毛茸茸的半大企鹅一头扎进水里，不一会又露出头，扑腾着游到冰块边缘。 它伸长脖子，拍打着短短的翅膀，在水里浮浮沉沉，却怎么也爬不到冰面上。 雅雪看得心里着急，说道：“苏姐姐，快看！那只小企鹅会不会溺水啊？” 苏姐姐拍拍雅雪的肩膀“嗯，我也正担心着呢，不过玻璃墙上好像看不到报警按钮，应该没事。”。 一只大企鹅急匆匆跳进水里，用脑袋把半大企鹅顶到冰面上，然后转身与冰块拉开距离。 它翻身潜入水里，飞快地游向冰块，然后借着惯性猛地冲出水面，丝丝滑滑地滑到了冰块上。 它走到低着头的半大企鹅旁边，用长长的尖喙在半大企鹅的脖子上叼了几下，像是在教育这个不听话的孩子。 看到一大一小两只企鹅张着短短的翅膀，摇摇摆摆地蹒跚着走在大冰块上，雅雪呵呵地笑出了声“好可爱呀，这是要萌翻我啊。” 唐新凤咯咯咯笑着跟一只大企鹅隔着厚厚的双层玻璃玩折返跑“这边！咯咯咯，那边！咯咯咯！” 李桂芝似乎对大冰块后面透出黄色灯光的两间冰雪小屋更感兴趣“苏姐姐，那两间屋是干啥的？” 苏姐姐一脸懵逼，只能胡诌“是，。。，是下蛋的吧？” 第31章 大熊猫 暑假第五天一大早，雅雪她们跟着人流走在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绿树成荫的山路上。 前面拥挤的人群摩肩接踵，看来比雅雪她们早来的大有人在，他们都是冲着熊猫大明星“萌兰”来的，据说容许每位游客参观萌兰的时间只有5分钟。 正因为如此，据说每位有幸一睹萌兰芳容的游客都异常兴奋，毕竟百分之九十几的到场游客只能看到前面的后脑勺。 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去，也未必能看见萌兰的正脸，人家也许正在木桩桩后面打盹消食呢！ 求之不得才更心痒痒，或许这就是追星族的乐趣和烦恼吧！ 苏姐姐没有去凑那个热闹，当右边出现岔路口的时候，她领着雅雪她们离开拥挤的人流，来到“亚成年大熊猫别墅”。 夏季并不是大熊猫活跃的季节，这与它们厚厚的皮毛有关。 大熊猫背上的脂肪非常厚，即使从高高的树丫上掉下来，也能够安然无恙。 雅雪她们看见了三只大熊猫，芝芝是大姐，她坐在木排架子上背靠木桩蹭痒痒，圆润是二姐，她趴在木排架子上睡觉，淘淘是弟弟，他在木排架子不远处的几根相互交叉的木桩之间睡着姿势最舒服的觉。 十多分钟过去了，三只大熊猫只是稍微动了动，连睡觉的姿势都没变。 有好几次，唐新凤去拉苏姐姐的手，想到别的地方看没在睡觉的大熊猫，都被苏姐姐拒绝了。 这是大熊猫的生活习性，气温高于26度的时候，除非是感到无聊或者是感觉饿了，它们总是这样懒洋洋的，就算没有睡着，也是能不动就不动。 别的地方并不会比这里更有希望看到想象中活泼好动的大熊猫。 “要是能忽然来一点风雨就好了。。。”雅雪这样想，可是成都不是北疆，风雨不是说来就来的。 “难道就这样看看熊猫背影就算了？袁老师和班里的同学们如果看到的全是这样的照片会是怎样的表情？想想都抠脚趾头。”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小金实在看不下去了！你看好了，啥叫熊猫表演！” 雅雪只觉得耳朵里少了一只耳机，便看见趴在木桩上睡觉的淘淘扭了扭屁股，抬手挠起自己的耳朵，看样子小金应该已经钻进淘淘的耳朵里了。 淘淘把自己挠急了眼，摇头晃脑地从那几根相互交叉的木桩中爬了出来，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叫声。 它圆滚滚地连翻了好几个前滚翻，唐新凤率领十几名观众热烈鼓掌“淘淘真棒！淘淘好乖哦！淘淘再来一个！”。 木排架子上的两名大熊猫姐姐给了两个懒洋洋的反应，芝芝大姐慢慢回头看了看观众这边，又自顾自背靠木桩不知在干什么，圆润二姐慢慢撑起肩膀，转头看了看观众这边，又趴在自己的臂弯里继续睡觉，只不过胖乎乎的大脸现在换到了面朝观众的方向。 淘淘坐在地上摇头晃脑挠耳朵，呲牙咧嘴发出猪叫声，它低下头双手上上下下搓耳朵，动作大到像极了给观众作揖的福娃。 观众的掌声愈加热烈，唐新凤已经拍红了手，她一脸兴奋提醒道“苏姐姐，快点，快点，多拍两张！哈哈哈哈。” 苏姐姐转身就给唐新凤来了一张怼脸特写，说不定这是一张最能彰显良好旅游体验的最佳照片。 唐新凤连忙捂住嘴巴，哪儿还来得及？ 她连说了七句好话又连拍了八次马屁还是无济于事，只好乖乖继续欣赏大熊猫了。 只有等照片洗出来，再找出那张血盆大口，给苏姐姐多多撒娇卖萌，看看能不能销毁罪证了！ 淘淘屁颠屁颠跑到木排架子跟前，摇头晃脑就往木排架子上面爬，却恰好遇到芝芝大姐摇晃着大脑袋着急忙慌正往木排架子下面爬，两个大脑袋嘭的一声撞在一起。 淘淘直接被撞翻在地，它蹬着小短腿翻身逃离木排架子，狗在碗口粗的桉树脚下喘粗气。 芝芝大姐猛甩脑袋，一个缩颈前空翻，直接一屁股坐在木排架子旁边。 幸好它皮糙肉厚，屁事没有，只是一个劲掏耳朵，可惜爪子伸不进去太深，只能挠了几下耳根子，然后急得团团转，活像一只想咬自己尾巴的大花猫。 它发足狂奔，跑到一棵一尺粗的大树下蹭耳朵。 那边桉树下的淘淘这会儿气喘匀了，耳朵也顺了，头也不疼了。 它仰头看看头顶的枝繁叶茂，前爪抱住树干，一个纵身就爬到树干上。 要说这大熊猫的爪子就是为爬树而生的，弯曲如勾，又长又锋利，简直就是电工师傅爬杆器的鼻祖。 再加上它厚厚的弹性脂肪让它全无后顾之忧，说大熊猫以树为家都不过分。 淘淘不愧是淘淘，它上了树还不过瘾，非要站到一根横生的树枝上去摧残这根并不粗壮的树枝，它仗着自己手握头顶上另一根横生的树枝，跳着脚把脚下的树枝踩的花枝乱颤。 啪的一声，那树枝不堪屈辱，竟然直接连根折断在树干上，摇摇欲坠。 观众发出一阵惊呼“哦豁！哎呀！妈呀！遭起！” 淘淘一个引体向上，绕着树枝就来了一个更上一层楼，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呵呵，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不知道俺是大名鼎鼎的功夫熊猫吗？”。 不过这一次或许是因为它头顶的树枝没那么顺手，它横移两步抱住树干，悉悉索索溜下了树。 它屁颠屁颠抖着一身的团子肉跑到那棵一尺粗的大树下，仰头望着树上芝芝大姐的肥屁股，一蹿身高高跃起，它一把抱住树干，圆溜溜的黑耳朵差点儿就碰到上面的肥屁股。 它稍一停顿，芝芝大姐就已经爬到了树杈上，芝芝大姐稳稳占据最舒服的一个树杈子，弟弟再怎么推搡它，她也寸土不让。 原本在木排架子上趴着睡觉的圆润二姐此时也被小金给折腾到了这棵粗大的桉树下，它仰头望向高处的枝繁叶茂。 等它气喘匀了，雅雪她们能不能看到三熊一树打闹嬉戏的搞笑场面呢？ 看看苏姐姐的相册里，她们几个女娃今晚睡觉都不老实的姿态就能猜到了。 第32章 成都武侯祠 暑假第六天上午，雅雪她们来到所住宾馆不远处的成都武侯祠。 苏姐姐是专业导游，非常喜欢带团到成都。 她对成都武侯祠如数家珍。 “这里说是武侯祠，但是大门上牌匾写的却是汉昭烈庙。 在公元223年，刘备病死在白帝城，是由诸葛亮亲自把他的灵柩迎回成都，就葬在这个附近，称为惠灵。 同时也就有了纪念刘备的庙为汉昭烈庙，因为刘备是汉昭烈帝，后来诸葛亮去世以后呢，纪念诸葛亮的祠庙称为武侯祠，因为诸葛亮他死后的谥号是忠武侯。 所以刚开始刘备庙和刘备墓是在一起的，武侯祠在另外一边，直到明朝的时候，朱椿来到成都，他把武侯祠并入到昭烈庙，才形成了中国历史上唯一的一座君臣和祀庙。 但是久而久之以后，人们在祭拜的时候呢，都习惯说我们来的是武侯祠，你看你们没有来到成都之前，也不知道这里有一个汉昭烈庙吧？ 这是因为人们觉得在治蜀期间呢，诸葛亮的功劳比刘备还要更大一些，所以就有了那首诗‘门口大书昭烈庙，世人却叫武侯祠，由来名为舒勋业，丞相功高百代思。’ 进门以后呢，这里就是昭烈庙的前院，在前院里呢，最主要的就是要看两个碑，首先就是右边呢，这个称为唐碑，是唐朝公元809年，宰相武元衡来成都拜祭了武侯祠之后，专门为诸葛亮建立的。 因为他的文章、书法、雕刻都堪称一绝，所以也称为三绝碑。现在有一些言论啊，说这个诸葛亮啊，就是被三国演义吹成的，甚至还出现了一些贬低诸葛亮的言论。 那么这一篇碑文呢，就记述了诸葛亮他的治国、理政、执法以及治军的这些智慧，以及唐朝的人们对诸葛亮高度的评价。 所以来到武侯祠，首先就是要花一点时间仔仔细细的去欣赏这一篇碑文，能够让你对诸葛亮有一个全面的全新的认识。 左边的这通铭碑呢，其实很多人是没有注意到的，但是它的内容其实也非常的重要，因为从理论上来说，帝王的宗庙是不可能留下来的。 而当年蜀汉被司马昭灭了之后呢，司马昭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当然是拆了刘备的宗庙，而且把刘姓的宗族都迁去了洛阳。 可是过了200年以后，在南北朝时期却发生了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让刘备的庙得以重建，而且延续至今。 所以刘备其实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能够留下宗庙的帝王，答案就在左边的这通碑里。 跨过2门呢，就进入到昭烈庙的正殿，正中呢是蜀汉的皇帝刘备，他的身后呢有关公和张飞的偏殿，两边还有文成郎和武将郎，所以你看他其实表现的是刘备在上朝的时候的一个场景。 那么在刘备殿里呢，有这么一篇先祖传，有时间的话一定要好好的读一读，他能够让我们了解到一个真实的刘备，一个仁慈、沉稳又侠义的刘备，跟我们以往在三国演义当中了解的可能还有点儿不一样。 宋代以前呢，刘备殿里是有阿斗的塑像的，但是阿斗他扶不起来嘛，后来投降了，所以人们就痛恨他，宋朝以后就把他扔出去了。 但是当年阿斗要投降的时候，这时他的儿子，他的第5个儿子叫刘臣，觉得非常的悲愤，所以一家人到刘备的庙前痛哭了一场以后，全部自杀，以身殉国，杀家告庙北帝王，就把刘臣他供奉在这里了。 阿斗虽然不在刘备殿了，但是后主传还有，通过这一篇后主传，其实我们也可以了解到一个更真实的阿斗的形象。 在后主传旁边，是非常有名的隆中队，而且是沈尹墨老先生写的这一篇。 隆中队带领着刘备从一无所有到三分天下。 在刘备的左边陪着的是义薄云天的关羽、关云长，里面有关羽，他的儿子关平、关兴，他的副将周仓、赵雷，还有他的青龙偃月刀。 另一边呢，是长坂坡之战喝断当阳桥的张飞、张翼德，还有他的儿子张苞和孙子张春。 其实张飞还有个小儿子叫张绍，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不在这里。 哎，这里啊，有一个非常有趣的传说，说有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武侯祠的这些泥塑像全都活了过来。 刘备很生气啊，说，诶，我的江山呢？ 阿斗过来说孩儿不孝，把他投降了。 于是刘备就把阿斗赶出了武侯祠。 那张飞也很生气啊，说阿斗无能，我的儿孙们呢？ 旁边人说，就是你的小儿子去送的投降表！ 所以张飞也很生气，拿起他的丈马蛇矛就把张绍给打碎了。 从此以后，武侯是再也没有阿斗和张绍了。 武将郎是14位，打头的呢，就是赵云，蜀汉的猛将几乎都在这里，老将黄忠啊，景马超、姜维、廖化，还有后旗的冯奇、张楠儿，这些总共14位。 那这一边的文成郎呢，同样也是14位，以庞统为领班，像简雍啊，蒋琬、费一、董允、邓之、马良、陈正这些都在列。 但是法正就不在其中，因为这些塑像都是清朝所塑的，选择的标准主要是两个，第一是忠臣，第二是廉洁。 所以你像魏延不能在武将郎，法阵不能在文臣郎啊。 而且这28位的文臣武将，他们的传记当中几乎都能找到相同的四个字，就是家无余财。 所以武侯祠其实还肩负着一个很神圣的使命，就是廉政教育的基地。 虽然是君臣合祀，但是毕竟皇帝要在前面，皇帝要在上面，所以这里你看11级的台阶，实际上它是君臣之礼，之所以是11级，是因为诸葛亮要比刘备晚逝世11年。 穿过过厅，这里才是真正的武侯祠，只有一重大殿，门前就是着名的功心莲，能攻心则反侧自销。 从古之兵，非好战不省事，既宽严接物，后来至蜀要深思。 那么正中呢，就是诸葛亮，旁边是他的儿子诸葛瞻和他的孙子诸葛尚。 尽管已经过去了1800年，但是诸葛亮前面的香案上一年四季仍然是鲜花不断，在中国历史上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受此殊荣了。 所以到了成都，是应该要来武侯祠祭拜一下的，至少要到成都市武侯区来逛逛，沾沾诸葛亮的一身正气。 在最后面还有这样一重三义庙，纪念刘关张桃园结义的地方。 三义庙其实本来是在市中心的，2000年左右的时候呢，因为城市发展的需要，就整体搬迁到了这里。 三义庙里面除了刘关张的塑像之外，还有10通清代留下来的碑刻。 非常生动的讲述了三国演义的经典的故事，比如说花容道议事，曹操斩颜良诸文丑，关云长刮骨疗毒。 而且三阴庙后面还特意建造了这样一座桃园，也是一个非常适合拍照的地方。 喜神方就是喜神所在的方位，到了武侯祠，怎么也要沾个喜气嘛。 听力院，因为杜甫写过一首诗叫《蜀相丞相祠堂》。 ‘何处寻锦观，城外百森森，应接碧草自春色，隔夜黄鹂空好音’。 尽管刘备墓的正门正在整修，但是从这里进去还是可以看到的。 我身后围墙围住的这座小山丘呢，就是刘备的真身墓。 当年刘备在公元223年的农历四月病死在白帝城，5月他的灵柩就迎回了成都，但是因为他死的太快了，所以他的墓其实还没有造好。 只等到了8月墓材造好，然后呢，和阿斗的生母甘夫人同时下葬的，又过了22年以后，吴夫人去世，也合葬在这里。 那么这一些在史书上的记载，各种佐证都非常的明确，所以这里就是刘备的真身墓，确凿无疑。 来到武侯祠当然不能错过红墙打卡，尤其是漂亮的小姐姐们。 但是很多人其实不知道，武侯祠这个网红的红墙并不是今天才炒作起来的，是早在唐代的时候，就有这样的风俗。 这个颜色其实应该叫做赭色，配上这样的翠竹，确实是美轮美奂。 最后呢，就是这个猎馆正好在举办一个大三国志的展览，一直要延续到暑假结束。里面呢很真实的呈现了汉代三国时期的一些文物。 你比如说这里就展出了汉代出土的不同形制的一些铜车马，从这些文物上就可以确定一点，在三国的时候，马镫还没有产生。 这是一件铜缕御衣，根据汉代的礼制，那么王公贵族在下葬的时候都要用不同的金线、银线、铜线去连接，这样的御衣来陪葬，那么是一个公主。 如果他是男的，就会有一点点的不一样。 这是一个东吴出土的弩机，像这样保留完整的弩机其实是很难得的，因为前面的木头的部分很难保存下来。 那么旁边呢，还有一些是工程车前面的那个铁头子，你看这是用来攻城的，中间那个石球就是投石车所用的炮弹。” 苏姐姐不愧是专业导游，虽然公司在北疆，但对于成都的景点可能比许多成都本地人还要熟悉。 唐新凤尽管与雅雪和李桂芝一样对诸葛武侯的丰功伟绩并不知晓，但却满脸真诚的对苏姐姐说过不下八遍“我长大后一定要当上像苏姐姐这样的导游！” 天知道她真的是有感而发，还是在拍马屁。 还是李桂芝实在，她问苏姐姐“蜀国凭什么能与吴魏两国三足鼎立？换张良来当丞相会咋样？” 苏姐姐顿时语塞“这，。，这怎么可能？” 第33章 起舞弄清影 下午，雅雪她们来到杜甫草堂。 这里虽然只有茅屋几间，却有很多杜甫迷都想去看一看，李桂芝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担当导游大任的自然非苏姐姐莫属。 “冯志曾说，人们提到杜甫时，尽可以忽略他的生地和死地，却总忘不了他在成都的草堂。 当年杜甫被安史之乱逼着流落成都，幸得演武帮助，在西郊浣花溪畔建了个茅草屋，这一住就是4年。 但茅屋实在太破了。 有一天，漏了一夜的雨，屋里没半寸干土。 此时，杜甫由自己想到流离失所的人们。 风雨交加中，他提笔写下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杜甫一生心怀悲悯，被誉为中国最伟大的诗人。 他和李白，一个诗圣，一个诗仙，影响了大唐乃至中国的半壁诗坛。 但他们不同的是，李白像是一片理想的云，杜甫更像是我们面前一座实实在在的山。 他一生共留下1500多首诗，记录了大唐的荣辱兴衰，尤其是对民生的关注和同情，堪称一部诗史。 他诗文最有魅力的地方，就是那种力透纸背的痛苦、真诚和善良。 杜甫生于盛唐，是名门之后，上半生过得无忧无虑，30岁后人生急转直下，父亲去世，家道中落，想做官却投报无门，被困长安多年，到40岁才得到了一个看仓库的职位。 适逢安史之乱，百姓流离失所。 一次，他回家探亲，还没进门就听到痛哭声，原来是最小的儿子饿死了。 悲愤的他写下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他不断目睹国家的残破，叛军的残暴，眼见四万士兵一天被杀害，他痛心的写下春望。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邺城大战，朝廷抓兵，他把所见所感写成三离三别，他写士兵与家人的分离，他写横征暴敛，他写人间惨剧，一些战争的残酷，字字惊心。 而此后的杜甫也陷入做官辞官、颠沛流离的循环，47岁流落成都，得演武旧济，在草堂得到了一丝安稳，并在这写下200多首诗歌，如，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 ，门泊东吴万里船。 严武去世后，杜甫生活越来越穷困，不得不离开成都，以船为家。 由于长期的饥饿和病痛，最终死在了一叶孤舟。 百年后，诗人冯志特意为杜甫撰写了一本传记，记载了这位诗人颠沛又充满光辉的一生。 因为他也曾携妻豹女经历过战火，对杜甫感同身受。 这杜甫塑像是诗圣杜甫悲苦的人生印记，是他忧国忧民的深情流露，更是一个时代的价值观和不朽的精神丰碑。” 李桂芝望着瘦骨嶙峋的杜甫塑像，不禁潸然泪下。 参观完杜甫草堂，雅雪她们来到宽窄巷子。 苏姐姐说 “这是成都最具代表性的文化名片之一。这里有成都最古老的历史印记和最原汁原味的生活方式。 宽窄巷子缘起2300年前的张仪筑城，那时也叫少城。 清朝初年，年羹尧重修少城，这里专住满蒙八旗官。 到了乾隆四十一年，因为成都的重要军事地位，清政府便安排成都为驻防将军，统辖在西入吴宫的少城格局之中。 将军衙门为蜈蚣头，长顺街为蜈蚣井，42条胡同就被分布在长顺街的两端，宽窄井巷子就是其中的三条，也被保留到了现在。 走在宽窄巷子中，可以感受到最古老的茶馆，品尝到最传统的茶艺，还有几乎失传了的各色手工艺、民间故事、地道美食，感受独属成都的文化韵味。 宽巷在清代叫做新人胡同，是一个非常具有怀旧风格的地方，这里有许多清末的建筑和教会留下的西洋建筑。 窄巷在清代叫太平胡同，是一条情调悠长的慢生活长街，这里可以看到成都的院落。 文化景巷子在少城时期叫做如意胡同，后来向北有一家明德坊，所以又称明德胡同，它是一处市井老成都的情景再现。 民国时期，清朝交出政权，上城城墙也被拆除。 随后一些达官贵人便来到这里建立公馆和民宅。 虞永任、田颂尧、杨生、刘文辉等先后都定居在这里。 正是这些达官贵人的到来，让这些古老的建筑得以保存，也留下了这座城市文明的根脉。” 离开宽窄巷子，雅雪她们一行人来到与武侯祠仅一墙之隔的锦里。 苏姐姐说这里号称西蜀第一街，浓缩了成都生活的精华。 秦朝在统一巴蜀地区之后，就在成都城南筑城，并设置了景观，专门管理蜀锦生城，所以成都又名锦官城，简称锦城。 而当时生产蜀锦的作坊主要集中在成都锦江南岸这一片区。成都锦里所在的一大片区域，在两汉三国时代就是一个着名的礼本市街区，名字就叫锦里，这也成为成都锦里古街名字的由来。 锦里古街宽只不过三四米，街道由一块块的青石板铺砌而成，两边古色古香的建筑风格以明清为主，青堂瓦舍鳞次栉比，紧密相连。 一个个的红灯笼沿着屋檐走廊或者显眼的墙壁的位置高高的悬挂着，到处充满了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喜庆气氛。 一间间特色店铺门面上挂着五颜六色的店民彩旗，斜斜竖起，迎风飘扬。传统茶楼、客栈、酒肆、戏台以及现代酒吧、咖啡桌、地方风味小吃、工艺品、土特产，竟然如此和谐的交汇，雕花的木笼、平整的青石板、高挂的灯笼，以及古井、灰墙青苔、小桥流水，一切都散发着巴蜀之地的幽幽古韵。 锦里主要景点园锦里古街、古戏台、九品小吃街、竹葛景、西蜀第一牌坊、永寿像、黄龙潭、阿斗井、民俗记忆墙、宋代石刻长廊、永香墓。 夜幕降临，雅雪和她的旅伴们在古色古香的巷子里肩并肩缓缓而行。 街边高高挂起的一串串红灯笼透出金黄色光晕，在锃光瓦亮的青石板路上反射出温柔而浪漫的色彩，簇拥着雅雪她们一行人娉娉婷婷的倒影。 三个女娃情不自禁地翩翩起舞，不过这一次她们把苏姐姐围在了中间。 不知苏东坡见到此情此景会不会再来一句，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第34章 候机厅 暑假第七天清晨，雅雪她们早早进到成都双流国际机场候机厅。 昨夜，苏姐姐洗了加急照片，没来得及仔细看就洗漱一番早早上床睡觉了。 这会儿离登机检票时间尚早，苏姐姐拿出四袋厚厚的照片“这是咱们这次来成都照的照片，我给洗了四份，照相馆已经给分好了，每人一袋。” 说完，苏姐姐给了三个女娃每人一袋“我自己得留一袋交差，你们看看手里的照片有没有不便公开的，我会找出来还给你们。” 唐新凤急不可耐地翻找看大熊猫时被苏姐姐怼脸拍到的那张哈哈大笑的照片，却不曾想竟然看漏了。 雅雪举着一张血盆大口的照片“看看这女娃，咋还是个大豁牙？缺了几颗呢？让我数数！” 唐新凤脸一红，立刻起身向雅雪手里的照片抓去。 奈何雅雪比她更敏捷，立刻起身踮起脚尖把照片举得老高“快叫声姐姐，姐姐就把照片拿给你！” 这哪行？唐新凤跳着脚拉扯雅雪的手臂“快给我！王雅雪！要不然我告诉袁老师你欺负人！” 雅雪呵呵笑道“你去告呀！看你敢不敢说出你有啥证据！” 李桂芝此时也翻到了唐新凤所忌惮的那张照片，她笑道前仰后合“哈哈！我来数数缺了几颗牙，一颗、两颗。。。” 她正认认真真地数着，唐新凤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照片，呲呲两下就撕烂了“叫你数！叫你数！” 唐新凤一屁股坐回座位，叉着胳膊生闷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雅雪走过来，把照片递到她面前“看看！多可爱呀！别人想要这效果还求之不得呢！对不对，苏姐姐？” 唐新凤把头扭到一边“哼！” 苏姐姐把每张照片都看的很仔细，她在观察雅雪的笑容。 自从她告诉雅雪成都比北疆大的多得多，没法打听她妈妈的下落，笑容就从雅雪的脸上消失了，连照相也一点儿都不积极。 她记得在成都雅雪真正开心的笑只有过三次，一次是在青城山和大家一起笑话农家乐老板，一次是在动物园看孔雀的时候，还有一次是在冰雪世界看企鹅的时候，可惜没有哪一次有抓拍的机会。 苏姐姐也不是没有找到雅雪面带笑容的照片，可是跟她身边的伙伴相比，雅雪的笑容更像是硬挤出来的，没想到雅雪对她的生母爱的如此执着。 雅雪见唐新凤和苏姐姐都不理她，顿时脸上不悦，一屁股坐回座位，眼望候机厅窗外把唐新凤那张大嘴照片当扇子扇。 苏姐姐此时也翻到了唐新凤那张怼脸照，对一个女娃来说确实丑得够她身败名裂了，怪不得这女娃一直想方设法要销毁这张照片。 她把照片随手递给身旁的唐新凤，却没人接。 转头一看，唐新凤正扭头一动不动看着候机室走廊，已经有几名去新疆的旅客不急不缓正往这边走。 苏姐姐拉了拉唐新凤的胳膊“新凤，拿去！这张照片苏姐姐就不留了。” 唐新凤回过头来，眼眶红了一圈，她接过照片狠狠地把它撕烂，连同座位上的那几块照片碎片一起丢进了候机室走廊边的垃圾桶里。 苏姐姐看向对面的那排座位，李桂芝低着头认认真真在看照片，雅雪翘着二郎腿手里扇着一张照片正扭头看着候机厅窗外，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雅雪这姑娘外表清纯，嘴巴也甜人，看着活泼可爱。 但是从这几天的表现来看，这姑娘在三人中明显最热心大方。 按说她的年龄是最小的，但总让人感觉她却是心智最成熟的。 这么漂亮懂事的姑娘就是不知道她的学习成绩怎么样？她要是走不出北疆那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就太可惜了。 唐新凤坐回座位“苏姐姐，要是我能跟你一样到处游山玩水就好了！咋样才能当上导游啊？是不是要考上好大学才可以啊？” 苏姐姐微笑道“导游也不是想去哪就去哪儿，基本就负责几条固定线路，而且生活没有规律，说走就得走，很辛苦的。所以，想当导游并不难，只要考取导游资格证、与旅行社签订劳动合同，再申请到导游上岗证就可以带团了。没有学历要求，高中毕业就可以。” 唐新凤瞪大眼睛，故意说给雅雪听“真的吗？那学习不好的人也可以当导游啦！学习再不好都不愁找不到工作了！太好啦！我也可以放下书本，每天玩个够啦！呵呵呵！” 雅雪哪里听得进去她的大喊大叫。 导游是啥档次的工作，这事早就从新妈妈的嘴里知道了“小雪，你再不好好学习怕是连高中都考不上了！别说找个正式工作，恐怕连演员、导游也当不上！只能去捡垃圾了。” 来成都之前，雅雪之所以努力在课堂上偷偷摸摸自己给自己补课，无非是想跟着哥哥到省城去考个舞蹈学校，算是对爸爸有个交代，所以每次能考试及格就心满意足了。 来成都后，雅雪算是开了眼，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美这么大这么热闹这么让人着迷的地方！ 虽然不喜欢那个坏妈妈，但是相比于北疆，成都的诱惑力实在太大，坏妈妈抛家弃子也要跑到成都来，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可是爸爸和新妈妈难道就不知道成都的好吗？都是四川人，咋可能不知道！ 那他们和北疆之间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故事？北疆到底有啥东西是不能抛弃的？ 他们为什么不能来成都找工作？难道一切都是所谓的命运在捉弄？ 这也太不公平了！ 在成都的所见所闻越多，雅雪越是觉得命运这东西实在是太不公平！ 可是有那么多出色的大人都对命运这东西无可奈何，我王雅雪区区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本事对命运说不？ 何况正如唐新凤挖苦的那样，我王雅雪的学习确实不怎么样。 连自己的学习都搞不好，又有什么资格抱怨命运这种高大上的东西呢？ 难怪这会儿唐新凤和苏姐姐都不想理我。 要是早点认认真真上课听讲，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要是放学少玩一会儿，认认真真复习做题，我王雅雪早就不是差等生了吧？ 如果是那样，我一定不会让人瞧不起，我一定会像哥哥一样人见人爱！ 说不定等我上中学的时候，小金就能用那个什么心法来帮助我成为超过哥哥的大学霸了！ 到时候如果能考上成都的好大学，那就一定能在成都找到正式工作了吧？ 到时候给哥哥也介绍一个成都的工作也不难吧？ 到时候如果能把爸爸妈妈都接到成都来，一家人开开心心生活在这个天府之国就太开心了。 到时候如果能嫁给一个疼我爱我的成都帅哥，再生两个可爱的宝宝，那就太完美啦！ 一直盯着雅雪的苏姐姐看见雅雪的嘴都咧到了耳根子，不禁莞尔一笑。 她从挎包里取出米黄色的折扇，径直走过去把雅雪手里的照片拿了下来“小雪，这把扇子苏姐姐送给你了，你以后千万不要把苏姐姐给忘了！” 雅雪连忙起身“谢谢苏姐姐，放心吧，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倒是新凤的照片，就拜托你拿给她吧！” 苏姐姐心中不禁感叹“我还真没看错，这姑娘心思活络着呢！怪不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 第35章 橄榄枝 暑假第七天傍晚，苏姐姐公司的旅游车从省城一直把雅雪她们送到了家门口，之所以有这个待遇可能是因为雅雪他们在成都青城山抓的鱼为他们省了八百块饭钱吧。 一进院门，小黄就抡圆了尾巴，高兴的又蹦又跳。 雅雪放下背包，单膝跪地环抱着小黄，把脸贴在它的额头上“小黄！想姐姐了吧！猜猜姐姐给你买了什么礼物？” 哥哥嗒嗒嗒跑了过来，雅雪急忙起身张开双臂“哥哥！可想死我了！” 哥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真的吗？成都那么好玩，你哪儿有空来想哥哥呀！” 妹妹眨眨眼“我在成都逛锦里的时候都想着哥哥呢！猜猜我给你买了什么礼物？” 哥哥摇头“呵呵，这我可猜不着，不会是钢笔和书本什么的吧？” 妈妈用围裙擦着手快步走了过来，满脸都是慈爱和羡慕“小雪回来啦？你在成都一定把嘴都吃挑了吧？妈妈都不知道这顿饭到底该做什么好！” 雅雪笑脸相迎，一头扑进妈妈怀里“妈妈！我在成都吃饭真的很挑呢，每一口都想尝出有没有妈妈的味道！” 妈妈搂住雅雪的肩膀“傻闺女，妈妈又不会做大餐，你咋可能吃出妈妈的味道？走吧，咱们回屋说。” 雅雪问到“爸爸今天上二班吗？是不是就快回来了？” 妈妈回答“爸爸今天上三班呢，要半夜才回来。想爸爸了吧？” 雅雪重重点头。 妈妈把雅雪领到外屋的饭桌旁“包子就要蒸好了，银耳汤还热着呢。这些天你油腻的吃多了，该换换清淡些的了！姑娘家的身材很重要，一定要保持苗条！” 哥哥背着雅雪的背包，把行李箱提到门槛上“好重呀！再不过来搭把手，把里面的东西摔坏了，我可不负责！” 妈妈瞪了他一眼，把雅雪挡在身后，伸手抢过行李箱把手“起开！叫你多锻炼多运动就是不听，还三好学生呢，也不知道你的体育课是咋上的？还不快去把书桌收拾出来！” 哥哥急急忙忙跑进西屋收拾好书桌，妈妈把行李箱提起来放在书桌上“小雪，箱子里是些啥东西？还真是不轻。你该不会想把成都给搬回家吧？” 兄妹俩呵呵直笑，哥哥放下背包。 妹妹对妈妈呵呵笑道“您别说，我还真这样想过！可惜箱子太小，再说我一个人也拿不动呀！” 她打开密码锁，掀开行李箱“蹬蹬蹬！想拿什么，请自便！本宝宝分文不收！” 哥哥瞪大眼睛“靠！你开杂货铺啦？这是什么？茶叶！绣荷包？狗粮？火锅底料？张飞牛肉！妹妹去把大簸箕拿来，还有大水盆！” 三人快手快脚把带给老师和同学的礼物以及小物件和狗粮放进大簸箕，把食品放进大水盆。 放着放着，行李箱里面边缘码得整整齐齐的物件逐渐暴露了出来。 哥哥眼前一亮“哈！这是什么？望远镜！狙击步枪？还是高仿！我爱死你啦！别躲呀！” 妹妹躲在妈妈身后，妈妈张开双臂拦住哥哥“别闹！妹妹累了一天了，要疯等会儿你自己疯！把剩下的食品拿出来，看看箱子里还有啥！妹妹等着吃晚饭呢。” 哥哥把望远镜和狙击步枪放到床上，跟妈妈一起拿出剩下的四川特产还有项圈什么的。 被挤在行李箱里面边缘和底部的物件全都暴露了出来。 哥哥眼神又是一亮“口琴！这个好学，归我啦！领带，两条！皮带，两条！白衬衣，两件！剑南春酒？这个是买给爸爸的，长笛？手表？西装？羊毛衫？这些都是买给爸爸的。衣服？妈妈！这是妹妹给你买的衣服，快打开看看！” 妈妈拿起四件漂亮素雅的女士服装，转身拉起妹妹的手到东屋去试衣服了。 晚饭过后，妈妈从东屋拿出一封信“今天，妈妈要宣布两个好消息。一个是关于李欣华的，一个是关于小雪的。关于李欣华的好消息，你们猜猜是什么？” 哥哥抢先回答“肯定是考进北疆一中了，那可是方圆百里最好的学校了！每年都有人考上大学本科呢！” 妈妈摇摇头。 雅雪回答“肯定是考上省城的中专了，那样就能早点找工作挣钱了！” 妈妈微笑着摇头“李欣华考了北疆市的状元，被省城的师大附中录取了，那可比北疆一中强多了，每年都有一两个能考进重点大学，去年有个就考上了东北大学！那可是985重点大学啊！” 哥哥一下子跳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我以后也要考上省城的师大附中，然后考上东北大学！” 妈妈从信封里拿出一封信“看把你高兴的。这李欣华跟你有啥关系？反倒是雅雪这个好消息才是你应该高兴的！” 哥哥哪敢告诉妈妈，李欣华认他做小弟这事儿？ 他老老实实坐了下来“妹妹能有啥好消息？该不是局文工团要选她当舞蹈演员吧？” 妈妈呵呵一笑“局文工团当然有这个想法，可都在一个地方，他们有必要寄信吗？再说了，小雪还这么小，哪个文工团这么缺心眼，这不明目张胆违反劳动法吗？” 雅雪拉了拉哥哥的胳膊“哥哥你别瞎猜了！听妈妈说是个啥好消息？” 妈妈把信摊开在桌子上念到“邀请函：尊敬的谢兰同志，兹有西北影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拟拍摄电影《丝路儿女》，诚邀您的女儿王雅雪小朋友出演童年时期的女主角，拍摄地点在甘肃省兰州市，参加拍摄的时间约需两年。待遇优厚，具体事宜留待详谈。如有意向，万望及时回复为盼！此致敬礼！” 妈妈念完，微笑着看向雅雪，声音难掩激动“小雪！这可是全国知名的电影公司，拍出来的电影一定很火，你很快就要成大明星了！至少也是一个小童星，就像马晓彤一样！妈妈真为你感到高兴啊！” 如果没去成都，雅雪肯定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可是从成都回来，她已经变了，有了自己心目中的天堂。电影公司伸过来的橄榄枝她接不住“妈妈，对不起，我不想离开家，也不想演别人！我会好好学习，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妈妈失望之极“多好的机会啊！不知可以少吃多少苦。你这两天好好想想，三天后我给人家回信，免得耽误人家的工作。” 雅雪把信装回信封拿在手里，她微笑着挽起妈妈的臂弯，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妈妈，我想再看看你穿旗袍的样子，真的好美！要年轻十岁都不止！” 第36章 数学的秘密 三天后的早上，谢兰婉拒了电影公司的邀请。 雅雪心意已决。 无论她所说的是否是她的真实想法，做母亲的都为她感到高兴，毕竟九岁大的孩子能在这种人生大事上坚持自己的选择，还是难能可贵的。 虽说谢兰的心里还是有一点点遗憾，但是女儿的这个选择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电影圈的不确定因素太多，圈中能真正获得幸福的人少之又少。 况且二年级以来，女儿从一个差等生一步一步追了上来。 如果我作为一个小学毕业班的数学老师能够利用好这个暑假，纠正她对数学的一些错误认识，想必她很快就能成为一个中等生。 毕竟相比于语文的千变万化，数学其实很简单，无非是掌握和利用好一些简单的规则，不断变着花样玩游戏而已。 问题是现在的数学教育把数学这个规则性的本质给刻意掩盖了，自以为符合了从具体到抽象的认识规律，其实是在重复造轮子。 不仅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而且磨灭了很多人的数学天赋。 在本该对数学规则进行活力四射的想象和创造的年龄，他们却不得不为每一条数学规则寻找现实的具象化意义。 如果我们的数学家都背着具象化的包袱，那么该如何发明出复变函数这么抽象的数学，又如何参与国际数学发展创新的竞争？ 从具体到抽象制定数学规则，这是数学家的事儿，是数学史已经大量完成的事。 不同于一般学科，数学就是一系列规则，然后用规则来定义或解释规律，除此以外并无他物。 有没有现实具象来对应数学规则，赋予其现实意义，其实并不重要，那是应用数学的事情。何况用数学规则体系的创新来引领科技创新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对于数学家而言，具象化都是累赘。 那么为何要让孩子们一开始就背上具象化这个累赘？ 一旦数学的具象化包袱消失，数学将暴露出简单而有趣的一面。 什么掰着指头算数，什么应用题都可以淘汰掉。 至此，只要把规则明明白白告诉孩子们，孩子们完全可以把数学当成游戏。 这样学数学就和下棋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代数当围棋下，几何当跳棋下，概率当军棋下，如此等等。 那么，老师的职责就是把规则明明白白告诉孩子们，指导学生熟练掌握和利用好这些规则就足够了。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把数学规则明明白白告诉孩子们，脱离了具象化他们能理解抽象规则吗？ 雅雪的暑假还有一个月，至少可以用一半的时间来试一试。 无论如何，这都是值得的，毕竟孩子要上的不只是小学。 雅雪和王石强在西屋面对面做着暑假作业，阳光透过南边的窗户斜斜地照在绿色窗帘上。 妈妈进屋来坐在面南坐北的板凳上“妈妈考你们几道数学题，你俩轮流作答。要不要试一试？” 雅雪抢先答道“我先来！” “29减15”妈妈出完题看着时间。 1.8秒后，雅雪答“14” 妈妈微笑点头。 王石强放下手中的铅笔“该我了。” “78减23”妈妈出完题看着时间。 1.5秒后，王石强答“55” 妈妈微笑点头。 “42减25”妈妈出完题看着时间。 2.8秒后，雅雪答“17” 妈妈微笑点头。 “73减36”妈妈出完题看着时间。 2.3秒后，王石强答“37” 妈妈微笑点头“不需要借位时，小雪比哥哥慢了0.3秒，需要借位时，小雪比哥哥慢了0.5秒，这说明什么？说明数学运算速度的差距随着运算步骤的增加会越来越大，以后到了多项混合运算的阶段，因为要赶时间，巨大的速度滞后会导致一系列粗心大意，本来会做的题也会做错。所以数学的第一个秘密是加快运算速度。强强觉得怎样才能加快运算速度？” 王石强一脸自信“多做题呗！” 妈妈点点头，又看向雅雪“小雪觉得呢？” 雅雪稍一思索“多做题，把做错的题多做几遍。” 妈妈点点头“小雪提到把做错的题多做几遍，这个想法没错，不过还不能算是个好办法。强强觉得把做错的题多做几遍这个办法好不好？” 王石强迟疑道“应该算是个加快运算速度的办法吧？因为熟能生巧嘛，多做几遍应该没错。可是妈妈好像有更好的办法，是不是？” 妈妈说“把做错的题多做几遍这个办法只能加深对知识点的记忆，不能保证做题的正确率。但数学有个逆运算，通过逆运算可以大大提高正确率，这个叫做验算。 如果没有正确率作为保障，根本谈不上运算速度。所以你们以后做数学题凡是遇到减法、除法的时候，最好心里即时做验算，不要急着往前赶。 而且，即使考试时间充裕，最好也不要急着交卷，要反复验算，直到万无一失才交卷。 强强你说说，这次期末考试为什么数学没拿到满分？” 王石强脸色难看“一时大意，看错题了，幸亏只有两分。” 妈妈摸摸他的头“看似粗心大意，实则是没有养成验算的好习惯，每道题至少应该给一遍验算机会，有些题可以给两遍，这个要看考试难度和考试时间裕度。你俩记住了吗？” 兄妹俩重重点头。 妈妈说“今天咱们探讨的数学的第一个秘密就是加快运算速度，运算速度首先需要正确率作为保障。验算能够保证正确率，所以要即时验算。加快运算速度还有一个重要方法，那就是利用数学规则。今天妈妈可以简单让你们体会一下，你们要不要听？” 兄妹俩重重点头。 “81减54，强强说等于多少？”妈妈出完题看着时间。 3.2秒后，王石强答“27” 妈妈说“请把解题思路说出来。” 王石强说“个位数3减6不够减所以要借位，然后13减6等于7所以个位数记为7，十位数7减1减3等于3记为3，最终合并出答案37。” 妈妈点点头“强强的方法没有错，不过需要记住的东西多运算步骤也多，速度和正确率不能完全发挥。如果利用数学规则，就可以认为81减54等效与81加6减60，一眼就能得到27。这个叫做‘凑十补位减法’，适用于需要借位的减法，是不是要比借位法快很多？” 雅雪两眼放光“这下做减法没那么费脑子了，可以腾出脑子对付除法了！” 王石强面现疑惑“这个方法为什么老师没教给我们呢？是不是投机取巧啊？” 妈妈摇摇头“这个问题涉及到数学教育理念如何对待数学规则的重大问题，我今天教给你们的‘凑十补位减法’也需要你俩在以后的学习过程中验证优劣。 过段时间我还会像今天一样出题并记录你们的反应时间和正确率变化情况，希望你们不要怕麻烦。你们都会支持妈妈的数学教育实验工作，对吧？” 兄妹俩重重点头。 第37章 无私分享 2009年11月，北疆矿务局中心小学三年级三班正在上数学课。 吴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一道数学题，836减357等于问号。 他转身道“开始抢答！” 雅雪呼地举手，满脸自信。 吴老师心中诧异，一个暑假不见，这女娃咋像变了个人？ 以前上课时只见她眼神恍惚，别说抢答了，就算拿她提问，也往往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动不动惹得满堂哄笑，她也丝毫不脸红。 不过，这娃可能回家复习做题还算认真，上学期期末考试，数学考了72分，在班里算是中等偏下。 这学期一开学，这女娃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上课时只见她眼神专注，没有任何小动作。 提问时她的回答也很少卡壳，从不出错。 慢慢地这女娃也敢参与抢答了，而且抢答也越来越积极。 这学期前面的课程中，她的举手速度一般化，所以表现的机会不多。 毕竟那些课程是关于时分秒时间单位和毫厘分米长度单位以及千克吨质量单位的，相对比较直观和简单，大家的起点也都一样，能举手的肯定不会答错。 后来到了万以内的加法，这女娃的举手速度开始名列前茅，但比起李桂芝、唐新凤、房玉良这些尖子生还是要慢一步。 现在到了万以内的减法，这女娃的举手速度就开始跟几个尖子生并驾齐驱了，我当然会优先选她来回答。 毕竟看到这样的女娃一步步从队伍尾巴追到队伍前列，是大家喜闻乐见的事情。 这次的情况完全出乎预料，这女娃的举手速度也太快了吧？ 不要说那几个尖子生，就算我一个数学老师也不可能这么快算出答案。 836减357等于多少。 这道题可是加了难度的，涉及两次借位减法，需要记住三位数的变化情况，稍不留意就会出错。只能仔细计算和记忆，不可能这么快得出答案。 难不成这娃急于表现，想先举了手再慢慢思考？这不可能，违反抢答规则这事儿会得罪老师同学的，以这女娃的性格和平时表现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雅雪见吴老师眼神闪烁，这才环顾四周。 上学期自己学习进步了，座位从最后一排调换到了第六排，算是把后面三排超过了。 可是前面这五排算是咋回事儿？ 这抢答开始都过了至少3秒钟了，咋没人举手呢？ 这道题也就普普通通，没啥弯弯绕，咋连李桂芝、唐新凤都这么磨磨唧唧呢？ 该说不说，这不，第一排的尖子生也一个个地举手抢答了。 “房玉良”吴老师叫第二个举手的回答。 这倒不是有意冷落雅雪，而是担心雅雪万一答错了，影响她刚刚建立起来的自信和在同学们中的形象。 不如先通过尖子生的解答，帮雅雪她们理清理清解题思路，巩固巩固这个知识点。 然后专门拿雅雪提问，那样的话，即使她答错了，也情有可原，不至于出现下不了台的难堪场面。 房玉良起身“836减357等于479！” 教室里响起掌声。 吴老师说“请房玉良同学说明一下解题过程。” 房玉良解释道“个位数6减7不够减所以要借位，然后16减7等于9所以个位数记为9，十位数3被借了1剩下2，2减5不够减所以要借位，然后12减5等于7所以十位数记为7，百位数8被借了1剩下7，7减3等于4，所以百位数记为4，最终合并出答案479。” 教室里再次响起掌声。 吴老师点点头“完全正确，谢谢房玉良同学，请坐！” 他在黑板上写下一道数学题，715减468等于问号。 他转身把视线停在了雅雪认认真真的脸上“王雅雪同学请上讲台来，把解题步骤和答案写在黑板上。” 雅雪在黑板上写道“715减468等于715加32减500等于247.” 教室里顿时议论纷纷。 吴老师面色凝重，眉头拧成川字。 片刻之后，他眉头舒展，会心一笑，啪啪啪鼓起掌来。 教室里顿时掌声雷动。 后排有人喊道“好嗷！” 吴老师也附和道“好嗷！” 教室里叫好声震耳欲聋。 雅雪站在黑板下羞红了脸，低头不语，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吴老师一脸兴奋“王雅雪同学的这个解题过程又快又准，而且不易出错。充分体现了数学之美！这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吧？如果我没猜错，肯定是六年级的数学老师谢兰谢老师吧？” 雅雪点点头，吴老师问道“谢老师把这个解题思路叫做什么？” 雅雪回答“凑十补位减法。” 吴老师点点头，示意她回自己的座位去。 雅雪瞄了瞄李桂芝和唐新凤。 俩人看着雅雪，眸子里闪出惊喜和羡慕。 吴老师环顾教室“王雅雪同学这个凑十补位减法超出了教学大纲，同学们把它记下来好好体会，以后遇到需要借位的减法时放心使用，一定能大大提高你们做减法的运算速度和正确率！现在让我们用掌声再次感谢王雅雪同学的无私分享！” 教室里再次掌声雷动。 吴老师面现一丝遗憾“但是，以后如果遇到减法试题要求列出解题过程的情况，同学们还是要按照借位法来写，不然会被扣分的！同学们不要问为什么，这个我也没有办法。” 李桂芝举手，吴老师示意她起立提问。 李桂芝起立“我觉得王雅雪同学这个凑十补位减法灵活地把减法变成了加减法组合，把借位变成了补位，把关注点从被减数变成了减数，体现了数学运算的灵活性。 关键是，凑十的时候很容易形成直觉，所以不易出错，而且把借位变成了补位，记忆的负担也减轻了。如果是百万千万的减法，这个凑十补位减法的威力可能就更大了。” 吴老师顿时眼放光芒,他啪啪啪在黑板上写下板书“3567428减869254等于问号” 教室里一片惊呼。 吴老师请李桂芝上台解题。 李桂芝自信地在黑板上写到“3567428减869254等于3567428减4加50减300加31000减900000” 台下有人念出“2698174” 李桂芝继续写到“等于2698174” 教室里掌声雷动。 吴老师朝李桂芝点点头，示意她回座位。 李桂芝边走边望向雅雪，与雅雪欣喜的目光恰恰相遇，俩人会心一笑。 吴老师声音激动“同学们都看到了吧，这就是数学的魅力！利用真正的规则，就不会被困难吓倒！ 世界原本简单美妙，却被莫名其妙的人为教条搞得纷繁复杂。 希望同学们能从这堂课学到真正的数学思维，分出什么是真正的规则，什么是人为的教条，不要再被纷繁复杂的表面困难所吓倒！” 第38章 英雄泪 2012年9月的一个上午，北疆矿务局中心小学六年级三班正在上语文课。 坐在第三排的雅雪看见老师把唐新凤和董利莉带出了教室。 老师回来时面色凝重“昨天南湾发生了聚众斗殴恶性案件，八中的学生与北泉来的转校生双方打架斗殴导致多人受伤。 唐新凤和董利莉两位同学的哥哥都受了伤，他们是因为保护班上的女同学不受欺负而受伤的。 不管这事儿的责任最后怎么算，见义勇为就是见义勇为，应该在道义上得到支持。 所以今天的语文课在唐新凤和董利莉两位同学缺席的情况下不能讲授新课，同学们这堂课写一千字以上的作文，题目叫做英雄泪。 另外，咱们班里的北泉生都没有参与该案件，这一点应该表扬。 希望同学们不要受到该案件的影响，对北泉生不要有任何偏见，毕竟勾结社会人员危害学生安全的败类只是少数。 同时也希望北泉生不要有任何思想包袱，安心学习就好，相信你们能很快融入咱们班这个大家庭。 咱们班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大家说是不是？” 教室里异口同声”是！“ 老师在黑板上重重的写下三个大字，英雄泪！ 雅雪的数学可以坐第一排，可是她的语文连坐第四排都够呛，因为她的作文水平实在太烂。 别说英雄泪了，恐怕连英雄牌钢笔也写不出来！ 无奈之下，她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管它跑不跑题，写到哪算哪，万一命中题目了呢？ 她思索片刻，这样写到 “英雄泪！ 今天早上我和唐新凤一起去医院看她的哥哥唐新川，听说唐新川为了保护他的同桌女生赵小丽而被坏人打伤了。 我和唐新凤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看见董利莉急匆匆从医院里走出来。 我们仨异口同声说道“好巧呀！就跟商量好了一样！” 原来是董利莉要给她哥哥董利波买可乐。 这下可提醒了我和唐新凤，要不然我俩肯定空着手就傻乎乎去看病人了。 唐新川看我俩两手空空，心里肯定会想“两个小气鬼，看着就烦。快走吧！别耽误我睡觉养伤！” 所以做啥事都要先替别人想想，想想别人需要什么忌讳什么。 要不然碰一鼻子灰，还在那儿呵呵呵傻笑。 我和唐新凤买了可乐、苹果、葡萄和一个大西瓜，三个人嘻嘻哈哈进了医院。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是来开趴踢呢！ 我们见到唐新川的时候，他正在抹眼泪呢！ 因为给他打针的护士姐姐是个实习生，打针一点儿都不准，扎了七八针才勉强成功。 就算唐新川是个英雄汉，也受不了啊！ 所以他默默流下了英雄泪！ ” 雅雪一不小心命中了老师出的题目。 英雄泪，这应该算是没有跑题了吧？ 数数字数，离一千字还早着呢！ 她揉揉眉心穴，继续写到 “ 唐新凤看见哥哥在抹眼泪就说‘哥哥！你哪儿疼啊？要不要我去请护士姐姐给你打止疼针啊？’ 唐新川一听这话顿时从床上坐了起来‘妹妹！快救救我，帮我换一家医院吧!我没有被拳脚打死，却会被钢针扎死了！’ 唐新凤迷惑不解，她摸摸哥哥的脑门‘哥哥，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咱这儿方圆八十里就这一家医院呀！咋换医院？ 再说了，你看人家董利莉的哥哥还在那笑嘻嘻地吃西瓜呢！护士姐姐该不会看你长得好看，就故意给你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吧？电视里有这种事儿哟！’ 唐新川小眼一咪咪，粗黑的眉毛稍稍一皱，厚厚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我说波娃子咋那么坚强呢？原来他根本就没遭我这份儿罪！看来长得丑点儿也是有好处的！来来来咱们也吃瓜！” 我一听唐新川要吃瓜，就去拿董利莉的哥哥董利波床头柜上的小刀。 因为医院不准带西瓜刀这种危险物品进去，所以只能用小刀削水果。 唐新川让妹妹把吃饭的桌板架在他的病床上‘哪有那么麻烦！波娃子你把西瓜给我放到这个桌板上。’ 波娃子把西瓜抱到桌板用手扶好，唐新川一掌下去那个大西瓜噗了一声屁事没有，反倒是唐新川疼的呲牙咧嘴，英雄泪在他的眼眶里打转转。 唐新川捂着手腕‘哎呀妈呀！老子咋忘了手腕昨天打架扭伤了！我靠，好疼！’ 一个身板结实的精干哥哥走了过来，他是三号家属院的谢听风。 听说有飞檐走壁的本事，人长得挺帅，可惜学习成绩很差，要不然就不会被收留在八中那个破学校了。 北泉煤矿被弃矿后的差生，上中学的全都被收留在八中。 所以他们拉帮结派，自以为人多势众，能在一盘散沙的八中横着走。 哪知道八中这里面藏龙卧虎，那么多年的石头仗不是白打的，个顶个的凶悍！ 虽说平时可能谁都不服谁，但是遇到有人被外人欺负，那就是铁板一块。 北泉过来的转校生这一脚踢在铁板上，能有什么好？还不得个个哭爹喊娘！ 谢听风以飞檐走壁的本事出名，但他能拿大西瓜怎么样？莫不会他还跟唐新川练过铁砂掌？ 我正在疑惑，却见谢听风抱着大西瓜，一个跳跃直冲天花板。 落下时，只听见嘭的一声，大西瓜在谢听风的手里四分五裂。 他也不客气，拿了最大的一块就啃了起来，边吃边走到病房门口。 原来他是来充当临时保镖的，怪不得病房的门敢敞开着，也不怕北泉人来报复。 唐新川抱拳赞叹‘好本事！智勇双全，兄弟我佩服！想当年要是能得到谢大侠相助，也不至于败走江湖了，可惜！幸得今日大侠出手相助，兄弟我感激涕零！’ 唐新川说着说着真成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天知道他这个英雄泪是真是假？ 谢听风回眸一瞥‘唐司令言重了，我谢听风只认一个大哥，你应该知道他是谁。你还是好自为之吧！山高水长路修远，萍水相逢一笑过!’ ” 写到这里，雅雪被自己给逗乐了。 她觉得这篇作文的字数已经凑够了，文笔还算通顺，关键是没跑题。 至于语言不够严肃认真这个问题，还有一半的时间来慢慢修饰。 总之，这篇胡编乱造的作文能不让老师给念出来，搞得哄堂大笑就万事大吉了。 第39章 小黄丢了 一周后的星期二下午，雅雪放学回家进了院门。 她没有听见小黄的狗叫，也没有看见小黄的狗影。 她眉头一紧，大声呼唤小黄，哥哥也加入了呼唤。 然而，没有任何回应。 雅雪的眼眸有些慌乱。 哥哥走向棚子“明明早上上学的时候小黄还在院子里，今天它是怎么了？我到棚子里去找找，你去菜园子里仔细看看。该不会它突然生病了吧？” 然而，兄妹俩把院子翻了个遍，也没有寻到小黄的蛛丝马迹。 雅雪黯然神伤“哥哥，该不会有人把小黄偷走了吧？” 哥哥摇头“不应该呀？从没听说过北疆有谁家里的狗被人偷走过。只听说过有些狗自己走失了，就再也没有回来，应该是跟着流浪狗私奔了。 我中午上学走得急。你好好想想，你中午出门的时候小黄到底还在不在院子里？” 妹妹沉吟片刻，面现愧疚“我中午上学走得也挺急的，没有特别留意这事。不过我中午出门丢过一次垃圾，好像没有随手关门。 会不会是那个时候小黄偷溜出去了？可是小黄以前溜出去都是跟着我转悠，并没有走丢呀？” 哥哥通情达理“那是以前，现在小黄都四岁大了，到了发情的时候。它瞅准机会出去泡妞也是狗之常情吧？没事，说不定过几天，它自己就回来了。” 妹妹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唉！早知道会这样，我无论如何也会给它找个女朋友啊！” 五天过去了，小黄杳无音讯。 星期天中午刚过，唐新凤来找雅雪玩。 一进院门，她就左顾右盼“咋没听见你家小黄的狗叫？小黄在哪儿呢？该不会那么巧，也溜出家了吧？” 雅雪不敢相信“啥？你家贝贝也溜出家了？狗圈到底出了啥美女，把这哥俩的魂儿一起都勾走了？我家小黄星期二就不见了，这都过去五天了，也该回家了啊？” 唐新凤顿时起了八卦心“啥？你家小黄是星期二不见的？我家贝贝也是啊！莫不是那天狗圈要开会？要不咱们去找董利莉问问她家的狗是不是也不见了？” 王石强不以为然“问了又怎样？难不成你们要去找那些狗狗？都安分点啊！北泉的事儿还僵着呢，别自找麻烦！” 说曹操曹操到，王石强话音未落，董利莉就在外面叫门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狗圈开会的事儿被说的越来越有鼻子有眼儿，不是真的也成了真的。 她们的八卦能力搅和在一起，最后搅和出一个不容置疑的开会地点。 南湾区，北疆矿务局辖区之一，大部分是毗邻维族聚居区的绵绵坡地，那里有安葬尸骨的乱坟岗，流浪狗的乐园。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三个女娃一致认为她们的狗狗都在那儿开趴踢呢！ 就连王石强说狗狗们正翘脚喝着香槟开化妆舞会呢，三个女娃也纷纷点头。 这么千载难逢的浪漫场面如果不能亲眼得见，这三个女娃不知要埋怨多少天。 王石强实在拗不过三个女娃，就对正在西屋备课的妈妈说李亚民他家的大狼狗下了八个狗崽子，几个人想要去看看，说不定以后可以顶小黄的班。 妈妈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王石强拿出妹妹买给他的望远镜，带着三个叽叽喳喳的女娃向东南方走了七八里，终于远远看见绵绵坡地上七零八落的乱坟包，那一带就是南湾坟场。 王石强拿望远镜扫视了一遍，没有人，也没有狗，坟包上也没有墓碑和招魂幡。 听说从这里一眼就能看见的都是些老坟，埋的应该是大清时期的矿工和家属。 后来要垒坟就得往山坡里面走。 那些绵绵的坡地有不少的山坳，只需要找到小路最明显的那个山坳，就可以肯定那里面是最新的坟地，流浪狗要刨坟肯定是去那里刨。 听说那里的大部分坟都没有棺材。 白布裹身一抔黄土就可以把人交给大地母亲了。 流浪狗在南湾坟场是受欢迎的，因为这里的葬礼有点天葬的意味，但又掺和了土葬的形式。 估计这样做的意思是把土坟包当作墓碑，既体现了无名无姓的洒脱又体现了雁过留影的纪念。 三个女娃毕竟胆小，挨着个地躲在了王石强的身后。 王石强这只老母鸡就这样带着一溜鸡娃到了新坟山坳。 临到山坳背的时候，王石强一眼就看见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立刻停下脚步，转身蹲下，示意噤声勿言。 三个女娃也纷纷蹲下，雅雪一脸兴奋地看着哥哥。 王石强单膝跪地，拿着望远镜扫视前面远远的坟场。 只见几十个人低头跪成一排，他们前面的地上摆放着死鸡、死狗、死羊还有一些骨头架子。 他们每个人的脖子都被其身后的维族人拿麻绳套着。 一个维族老汉指挥着几个维族小伙子从不同角度和距离拍照取证。 也不知维族老汉喊了一句什么，几十个跪着的人纷纷站了起来，低着头也不知是些什么人。 王石强估摸着这些人可能要被维族老乡给押出坟场了，也不知会押往维族聚居区还是北疆矿务局，反正得经过这个山坳。 王石强带着三个女娃急急忙忙撤退。 女娃们在前面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王石强紧紧跟跑在她们后面。 他不时回头瞄一眼身后，一直没有看见有人从那个山坳里出来。 估摸着跑得差不多够远了，王石强喊道“没事儿了！歇口气吧。” 几个人放慢脚步，弯腰撑着大腿，大大地松了口气。 唐新凤还喘着粗气就实在压不住好奇心了“王石强，到底出啥事儿了？要这么玩命地逃。” 王石强没有心情多说“出大事了！不用我说，今明两天全北疆的人都会知道！” 果然，第二天这事儿就闹的满城风雨，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有好几十个汉族人被维族人给活埋在南湾了。 有人说，有好几十个汉族人被维族人给绑架了，每人要付三百万赎金才放人。 也有人说，维族人剁了贼娃子的手指索要赎金，再不给钱就把人给杀了喂狗。 又过了一天，这事儿好像有了点眉目。 原来是有四十八名待业青年一直偷维族老乡的家禽家畜，后来被设伏抓住了。 维族人非常气愤，要不是族长苦苦相劝，这些待业青年早就没命了。 维族人说，这四十八条人命每条值三百万，一手交钱一手放人。 别想着报警就能把人拉走，维族人可不是好惹的。 别看平时维汉两族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一旦有对方的人惹了众怒，那就谁来也不好使了。 这些贼娃子能有命活着，全仰仗族长他老人家觉得汉族人有钱保命，与其把人杀了泄愤不如拿命换钱。 现在，人被关在维族聚集区，只给了三天时间，明天再不交钱，就杀人喂狗，连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第40章 采石场 那些待业青年的家长和亲属哪有那么多钱给他们买命？ 众人闹着要局里必须给解决，说如果局里能安置好这些待业青年，哪会出这档子事儿？ 局里正被北泉弃矿安置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连职工的工资都快成问题了，哪儿来的钱给人买命？ 局里走流程报了警，可警察只能电话警告维族老乡不要冲动，不要伤人，事情闹大了惊动解放军，到时候谁都不好收场。警方连一个警员也不敢派过去，维族人只怕解放军。 局里每天给维族老乡一万块钱把那些被抓的人先养着，说是会妥善解决这件事儿，维族老乡的损失一定会得到满意的赔偿，千万不要出手伤人。 维族老乡的损失到底有多大？精神损失要不要算？ 这谁能说得清楚？ 无论如何，小黄已经凶多吉少了。 更严重的是，这件事儿把北疆人的心给搅乱了。 连一向从容淡定的谢兰也忧心忡忡。 她对雅雪说“当初妈妈要是坚持把你送到兰州去拍电影就好了！北疆这地方再呆下去恐怕人都要垮掉了！” 雅雪安慰到“我现在不是赶上来了吗？再努把力肯定能考进一中然后上大学，到时候不就可以离开北疆了吗？再说了，北疆的煤还多着呢！听说再挖几百年也挖不完。等那些小偷都被关进局子里，一切就能恢复如初了！” 妈妈苦笑。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有些事你现在还不懂。北疆目前的局面非常危险，北疆被废掉都是小事，搞不好会破坏我国民族团结的基本局面，给别有用心的敌人以阻止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机会。这事儿你不能当吃瓜群众，不想管也得管！” 雅雪激动心语“小金！我可想死你了！不过这么大的事儿，我想管也管不了啊？”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你书包里有一个档案袋，你把它打开后交给妈妈，告诉她这个档案袋是你在南湾找小黄的时候捡到的。剩下的事妈妈自会处理。” 雅雪从书包里拿出档案袋，上面写着《南湾采石场》几个字。 雅雪打开档案袋，把它交给了妈妈。 南湾采石场？咋没听说过啊！ 妈妈一脸问号“小雪，这个档案袋哪儿来的？” 雅雪认真解释“前天星期天的时候，我跟哥哥还有唐新凤、董利莉她们几个一起看完小狗，就到南湾去找小黄它们那些溜出家的狗狗。 找着找着，我就看见了这个档案袋。我把它放进书包里就给忘记了。 这会儿听说南湾那边出了事，就想打开看看。 这不正好妈妈你来了，你给看看呗。” 妈妈把档案袋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好像有图纸什么的。 妈妈把第一张图纸在饭桌上摊开，图纸很大，饭桌根本放不下。 图纸的内容妈妈也看不懂，只知道这是一张南湾地质构造勘探图，应该跟那个什么南湾采石场有关。 莫不是有人把项目资料给弄丢了？那还不得急死？ 妈妈面现急色“小雪，你在家里等哥哥回来，千万不要出门。我去局里送档案袋，送完就回来。” 雅雪在西屋做作业。 哥哥抱着一只小奶狗急匆匆回来了“妹妹，快看！这小狗长得是不是跟小黄小时候一模一样？” 雅雪抱起小奶狗看了又看“真的很像耶！只是这只小狗额头上的毛比小黄要黑一些！” 哥哥建议“那就叫它小黑，怎么样？” 雅雪不同意“这又不是黑狗，咋能叫小黑？不如还是叫小黄吧！是不是，小黄？” 小奶狗哼哼唧唧，摇头摆尾，像是挺喜欢这个名字。 妈妈回来的时候一脸兴奋“局里值班的郭副局长说小雪捡到的那个档案袋意义重大，局领导班子打算连夜召开紧急会议，尽快安排专家评审。 他说南湾采石场这个项目如果真能搞起来，那可真解了北疆目前的燃眉之急！ 要不是我说家里有两个孩子等着吃饭，郭副局长他都不肯放我回来。” 第二天下午，那四十八名待业青年就被维族人给放了，听说只是治安拘留十五天，不会影响他们以后的就业。 那些待业青年个个鼻青脸肿，都说自己是窝里斗被自己人打的，根本不敢埋怨维族人半句。 维族老乡得了一百万赔偿金，根本没提精神损失费。 他们跟局里签了备忘录，说是一旦南湾采石场开工，必须优先把招工名额给他们村里的人。 那四十八名待业青年的家属们拿着打给局里的欠条，为这两万块钱赔偿金该谁出而相互推诿，面红耳赤吵翻了天。 局领导一拍桌子“吵啥吵！等那些街娃子当了采石工，你们怕是拍马屁都来不及，还不赶紧把这点儿小钱给交上！” 这下那些推三阻四的家属傻了眼，倒是那些老实巴交松了口的来了劲“你你你，赶紧走！雷娃子的事儿你们以后靠边站！只有俺这当舅的能护他周全。” 别说这当舅的还真押对了宝。 一个多月后，南湾采石场剪彩开工。 此时，正逢房地产开发如日中天，南湾采石场出产的石料品质上乘，供不应求。 那四十八名待业青年个个当了采石工，加班加点下来，一个月能挣一两万。 北疆人豪爽，但没啥可花钱的地方，一个月连吃带喝要不了几个钱。 那些采石工的腰包鼓得很快，房子等着局里分，娶个媳妇又花不了多少钱。 于是，跟他们走得近的人自然能落下不少好处，估计当初付了两万块钱赔偿金的家属能捞到的好处不止十万八万。 老话说，吃亏是福，有时候真的很灵验。 谢兰居功至伟，局里给了八十万突出贡献奖，评了特级教师。 先进教师，局劳模，特等功这些通通不在话下。 但是谢兰一步也没有离开过北疆，她的数学教改方案也无从落地。 北疆矿务局就是她的天花板，她的数学教改方案根本不是区区北疆矿务局能拍板的。 局教委给谢兰的答复是“咱北疆矿务局的教育底子薄，经不起折腾。你可以用个人名义发表学术文章，这个我们管不着。” 第41章 来信 2013春节刚过，谢兰收到一封来自甘肃兰州大通矿务局一中的来信。 自打她在教育学术期刊上发表了自己的数学教改论文，就经常收到全国各地读者的来信。 这封信一开头就与众不同，它对谢兰的称呼不是尊敬的谢老师或者尊敬的谢兰同志，而是简简单单三个字，“老同学”。 呵呵，原来是陕西师大的同窗好友梁惜君。 刚毕业那个时候，她们是多么的意气风发，仿佛事业和爱情就在不远的前方闪闪发光。 谢兰奔赴的是爱情，她跟随西安矿院毕业的刘彦斌来到闻名全国的北疆矿务局，收获了美满的爱情和婚姻，付出了青春和热血，还有无数的哀思和泪水。 梁惜君奔赴的是家庭和事业，她的父亲是甘肃兰州大通矿务局的副局长。 经过十多年的打拼，梁惜君现在是大通矿务局一中主管教学的副校长。 看到谢兰在教育学术期刊上发表的数学教改文章，梁惜君一下就明白了谢兰的处境。 没有任何领导或专家的联名和推荐，孤零零在权威教育学术期刊上发表如此高水平的教改论文，这不是怀才不遇是什么？ 在梁惜君看来，谢兰的数学教育理念和数学教改实验已经全面碾压所谓的专家学者，谢兰需要的是一块试验田，培养的不是数学奥赛金牌选手，而是数学探索创新的苗子。 这样的试验田别人给不了，大通矿务局可以给！ 这封信把谢兰读得心潮澎湃，热泪盈眶。 命运的小河曲曲折折，眼看就要干涸在阻力重重的河床。 不曾想，一场大雨突然降临，命运的小河怎能不汹涌澎湃，勇往直前！ 工作调动的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谢兰调到大通矿务局中心小学担任数学特级教师，王志刚调到大通矿务局二矿当技术员，两个孩子直接参加大通矿务局中心小学毕业考试。 谢兰和王志刚一直不动声色，直到六一过完那一天的早上，他们开始打铺盖卷。 谢兰告诉两个孩子“今天咱们全家要离开北疆了，到一个新的地方去生活，那个地方叫做甘肃省兰州市大通矿务局。强强赶紧把小黄送人吧！送完赶紧回来，和妹妹一起收拾行李。下午两点李叔叔就要开车送咱们去火车站了。” 两个孩子目瞪口呆，半晌回不过味儿来。 谢兰也不理他俩，忙里忙外地收拾要紧的东西。 王志刚默默地打包扎绳，他手法专业，脸上的笑容一刻也没有消失过。 王石强把小狗送给要好的同学，流着泪回来，吞着泪收拾课本和玩具。 雅雪恍恍惚惚，问都没问小黄送给了谁，她满脑子都是那些好朋友的音容笑貌。 当她把一大摞小人书抱给爸爸的时候，爸爸默默地摸摸她的头，把那些小人书通通放进了大箩筐。 两个单刀冰车和两副冰阡子，还有噶喇汗、狗窝、安全帽等等可有可无的东西都不能要了。王家这一走，不知哪家人能从那么多住单间的家庭中脱颖而出，这些床、板凳、桌子、窗帘、炉子、煤、柴火、锅碗瓢盆还有菜园子和地窖里的蔬菜瓜果就算是留给他们的人情味吧！ 下午两点，学校的司机李叔叔开着中巴车准时来到王家院门外。 他帮着王家人把行李装车“恭喜恭喜！总算回内地了。以后发达了，别忘了回北疆走走，看看我们这些老战友是不是还活着！” 谢兰塞给他八百八十八的大红包“辛苦李师傅了！这点小意思千万别嫌弃，也就够喝个小酒！” 李叔叔坚决不收“谢老师，你这是干啥？小瞧人是不？你不知道司机队都抢着要送你，我运气爆棚才抓阄到这个机会，要喝酒也是我请你们喝一顿饯行酒才对啊？” 谢兰脸红脖子粗，连说谢谢谢谢。 王志刚嘿嘿憨笑，从挎包里摸出两包华子“李师傅够爷们！酒咱改天喝，烟咱一起抽!” 谢兰白他一眼，心想“这木头疙瘩啥时候学会抽烟了？还隐藏的挺深啊!” 李叔叔接烟的时候，谢兰把家里的钥匙顺便给了他“李师傅，这家的钥匙你请拿好，新主凑合着能用。” 李叔叔一路向南把雅雪一家送到了三十里地以外的火车站，这里是兰新铁路的中小车站。 今天是个普通的日子，赶火车的人寥寥无几。 李叔叔帮着王志刚办好托运就要回去交差，王志刚又硬塞给他两包华子。 李叔叔开车离开后，已经下午三点多了，离乌鲁木齐开过来的火车到站还有近一个小时。 阳光洒在候车室磨出光亮的木制长板凳上，这个候车室空空荡荡，连个热水也没有，王志刚去外面买了四瓶矿泉水回来分给一家人。 两个孩子挨坐在一起，闷闷不乐地呆视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兰摸着儿子的头，眼眸里闪着光“珍惜吧！一切记忆都值得珍藏，把它们埋在心里，未来的某个时刻，它们一定会出来帮你跨过命运的门槛！” 王石强重重点头，他从放在脚边的书包里拿出《中国铁路交通图册》，翻到兰新铁路那一页。 此去东南三千里，那个三个圆圈围黑点的地方就是甘肃兰州火车站，是这次旅程的终点，也是新生活开始的地方。 王志刚知道雅雪没有听见刚刚谢兰说的话，他看见了王石强对那句话的反应，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他摸着雅雪的头，缓缓说道“珍惜吧！一切记忆都值得珍藏，把它们埋在心里，未来的某个时刻，它们一定会出来帮你跨过命运的门槛！” 谢兰侧过头来，会心一笑，心想“这木头疙瘩记性还不错，比鹦鹉学舌强多了！” 雅雪懵懵懂懂看了爸爸一眼，一歪头侧躺在爸爸的大长腿上“爸爸，你能不能给我们吹笛子听？我心里好闷啊！” 爸爸嘿嘿憨笑“这里是公共场合，吹笛子不合适吧！到了新家，爸爸一定让你听个够！来来来，看看相册吧！” 他从雅雪放在脚边的书包里拿出相册，交到雅雪的手里。 雅雪就这样躺在爸爸的大腿上，一页一页地翻看旧照片，脸上渐渐浮现出浅浅的笑意。 第42章 苍茫大地 下午四时二十八分，来自乌鲁木齐开往兰州方向的普快列车准时到站。 一家人放好行李，王石强坐在6号卧铺车厢过道的活动板凳上，他面向东方，和列车前进的方向一致。 窗外的站台冷冷清清，连一个送行的人也没有。 车厢里的旅客大都看着报纸杂志，没有人睡觉。 王志刚坐在他的下铺把保温杯放到桌板上，他对面坐着谢兰和雅雪。 雅雪走到过道，把一个红苹果放到王石强面前的小桌板上“哥哥！你午饭没有吃饱吧？这苹果的味道不错，你吃一个吧。” 她咬了一口自己手里的红苹果，按下绿色的活动板凳，坐在了哥哥的对面。 哥哥看了她一眼，抓起小桌板上的红苹果，狠狠咬了一大口，他默默把视线转向窗外。 列车缓缓启动，小小的火车站连着站台在眼前慢慢滑过，王石强的视野渐渐开阔起来。 稀稀落落的低矮平房带着它们短短的影子渐次退后，茫茫的大戈壁迎面扑来，无边无际，浩浩荡荡。 远处的高压线铁塔是如此渺小，它们站在茫茫的大戈壁上，一动不动地矗立在王石强的视野之中。 大戈壁旋转着，一根又一根铁路电线杆从眼前掠过。 车厢里并不热，可王石强还是让妹妹配合着把车窗提了起来，不高不低正好能将脑袋探出窗外。 王石强趴在窗框上，任疾风吹拂装着十万个为什么的脑袋。 太阳高挂在西南方的天空，蔚蓝的天空静止不动，舒卷的白云缓缓后移，慢慢变换着角度。 这个世界是流动的。 远处那些一动不动的高压线铁塔顶上流动的是北疆矿务局黢黑煤炭们炙热的生命，眼前大戈壁上流动的是偶尔滑过视野的沙棘和骆驼草，还有艰难求生的黄蚱蜢以及它们的天敌沙蜥和地鸦。 雅雪学着哥哥的样子趴在窗框上，歪头把脸枕在胳膊上，疾风打着旋一阵阵拂过肩颈，清清爽爽的，真舒服！ 窗外苍凉的大地荒无人烟，想要觅得一点绿色都十分困难。 雅雪闭上双眼，夕阳把她长长的睫毛映照出光影，在疾风的吹拂中摇曳，雅雪就这样趴在窗框上歪头睡着了。 夜幕降临，带来朗朗的明月和漫天的星光。 原本土黄色的苍茫大地变得苍白而朦胧，很远的地方偶尔有萤火虫般的车灯缓缓移动，在清冷的夜色中显得特别温暖。 “土豆烧牛肉，芹菜炒肉丝，盒饭二十元！有需要的没有？”声音甜甜的列车员姐姐推着瘦瘦长长的盒饭车走过来了。 王志刚放下手中的《读者文摘》对列车员说“来五盒。” 谢兰手捧《知音》急忙说道“别急，先一样拿一盒，好吃再加购。” 王志刚从钱包里取出四十元钱，买了两样盒饭。列车员也不离开，自信地等着加购。 俩人尝了尝饭菜，纷纷点头。 王石强见状拍了拍雅雪的肩头“吃饭了！赶紧起来选盒饭！” 雅雪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坐直身子深吸了一口气，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真香！”。 王志刚闻言立刻开口“再来四盒，一样两盒！” 这句话不仅给了两个孩子选择的自由，也让他对面的旅客放了心。 一个隔间六个铺，卖了八盒饭，这种效率估计列车员姐姐也是头一次遇到，她笑容灿烂，有条不紊给顾客找零拿盒饭，推车离开的时候，她的叫卖声高了八度，谁叫咱卖的盒饭这么好吃呢？ 都说一个锅里吃饭的就是亲近。 这不，对面那对父女坐在王志刚的下铺刚吃完盒饭，父亲就从上铺挂着的网兜里抓出几个香梨放在了桌板上“这位老师，还有这位师傅，我是建设兵团十三师的崔逸民，叫我老崔就更亲近。香梨咱也吃不完，吃完再拿啊！” 谢兰闻言立刻肃然起敬“您是转业军人啊！扛枪提锄头，戍边带垦田，致敬！致敬！我叫谢兰，是小学教师，这是我丈夫王志刚，是煤矿技术员，那两个是我俩的孩子。 咱们这是军民一家亲，话可以放开了说啊！老崔！” 王志刚放下第二份盒饭，他坐在车窗边嘿嘿憨笑一声，隔着老崔的女儿紧紧握住老崔的手“崔哥！叫我小王吧。我最佩服的就是军人，特别是西藏和新疆的解放军，镇得住国门压得住场子啊！来来来，抽烟！” 两人松开手，老崔摆手说道“戒了！早戒了！我这个女娃叫英子，她得了严重哮喘，闻不得烟味儿。我这次是去成都给她看病，争取把她的病根给断掉。英子快十七岁了，性格比较内向，不太爱说话，你们不要见怪啊！” 雅雪见这个小姐姐羞羞答答低着头，在两个大人之间很不自在地搓着手，于是走过去想拉她的手“英子姐姐，我叫雅雪，上六年级了。我二年级暑假的时候去过成都呢，那里可好玩了！你想不想听我给你讲成都的事情？” 英子可能怕生，她扭头看向车窗外“我有些困了，明天咱们再聊吧。” 雅雪有些遗憾地退回过道“那好吧，英子姐你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再聊。” 王志刚赶紧起身把英子让进靠窗的位子，自己坐到了谢兰的身旁。 这下对话的双方都能清楚地看到对方说话时的表情，彼此的交流顿时更加顺畅。 话匣子一旦打开，时间就飞逝如电。 几人唠着唠着，正在兴头上，车厢里就响起广播声“卧铺车厢即将熄灯，请各位旅客做好准备，注意上下铺安全！”。 这磕是没法唠了，而且此时的座位也乱了套。 老崔的女儿英子坐在王志刚的下铺靠窗看着外面，不知是在看风景还是在照镜子，老崔拍拍她的肩膀“英子，该睡觉了，快到中铺去！要上厕所的话记得走慢些。”。 英子的对面是靠窗的谢兰，王志刚坐在谢兰的身边对老崔说道“我和英子把铺位换了！她上下不方便，崔哥如果看得起我就啥也别说，等明儿再取各自的物件。都早点睡吧，唠嗑的路还有很长。” 老崔借着车窗外流动的月光紧紧握住王志刚的手，低声说了两个字“兄弟！” 第43章 风尘仆仆 第二天清晨早饭过后，王石强又坐在了车厢过道的活动板凳上。 雅雪帮着哥哥把车窗提起来之后，就从书包里把她的大相册拿了出来。 王石强趴在窗框上吹着风，欣赏起窗外移动的风景。 列车已经驶过了嘉峪关、酒泉和张掖三个大站，前方的大站是武威站。 隋唐时期，张掖地区属于甘州，酒泉地区属于肃州，这就是甘肃这一地名的由来。 甘州再往东南一千里外就是凉州，也就是现在的武威地区。 列车穿越河西走廊要行驶两千多里，自西北向东南要经过的主要大站也就是嘉峪关、酒泉、张掖、武威。 其中张掖到武威最为遥远，如果把甘肃比作是哑铃的话，张掖到武威就是这哑铃的抓手。 列车在河西走廊穿行。 东北面是北山山地和阿拉善高原，能看到光秃秃的黄土低山和残丘。 王石强现在看到的是西南面，一望无际的苍茫戈壁已消失不见，代之以低矮起伏的沙砾和斑驳其中的残绿矮草，它们并不辽阔，与祁连山延伸过来的山脊和缓坡连在一起。 一道道山脊在车窗外游走，它们千姿百态，雄浑而苍凉，布满了褶皱，却留不住一点点绿色。 天空和大地失去了辽阔，就不再让人心旷神怡。 王石强请爸爸把压在中铺枕头下的《读者文摘》拿给他，坐到爸爸的身边翻看。 对面的雅雪把她的大相册放在腿上，指着翻到英子姐腿上的那一页眉飞色舞“这里是都江堰，是苏姐姐站在二王庙的山上拍的，英子姐你看漂不漂亮？” 英子姐频频点头“这真是青山绿水，太好看了，我一定要让爸爸带我去玩！” 雅雪手指滑过几张照片停了下来“这里是青城山里的斑竹溪，我和唐新凤还有李桂芝一起在里面抓过桃花鱼呢！对了，有这么长，好漂亮的！我们抓了六条桃花鱼，换了农家乐的两顿大餐吃！农家乐的大餐可好吃了，唐新凤还舔盘子呢！” 雅雪咯咯笑着，英子姐羡慕不已“真的吗？你的朋友都好有趣！好想跟她们都认识认识。我总是生病，身边连一个好朋友都没有，真羡慕你们啊！” 雅雪顿时停了笑声，她盯着照片，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英子姐看着照片着急“再往后翻呀！还有那么多，你都给我讲讲啊！” 雅雪低头红着眼圈“英子姐，我想上厕所，你自己先看吧。” 英子姐接过相册，翻回到第一页，她可不像小雪那样只挑可说的看。 她更在乎雅雪这开朗活泼的性格来自于何处，是雅雪小时候笑意闪闪的大眼睛里早已注定的，还是在茫茫戈壁滩叉腰大喊吼出来的？亦或是她身边那些朋友众星捧月给捧出来的？ 中午十二点多，列车到达兰州火车站。 老崔和英子姐没有下车，他们可以乘着这列火车直达成都。 雅雪一家人告别老崔和英子姐，鱼贯下了火车。 他们出站后吃了风味兰州拉面，中转签证后，坐上了兰州开往西宁的短途火车。 两个多小时后，列车到达大通河口站，此时已是下午三点半。 大通河口站算是兰州到西宁之间的大站，因为大通河沿岸的很多国企的职工都要在这个车站上下火车。 接站的大巴很多，都是开往大通河谷的，大通矿务局是它们的必经之路。 但是梁惜君梁副校长还是亲自来接站了，说是老同学举家南迁，行李少不了。若是租车，肯定要被敲竹杠。 十多年不见，两位老同学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谢兰！这里，这里。” “梁惜君！一点儿没变，倒是咋还瘦了一圈？” 梁惜君哈哈一笑“想你想的呗！呵，这是王志刚吧？瞧这高高大大的，长得还真帅！谢兰也真是！瞧这大包小包的，也不怕把人累着。快快快！张师傅搭把手，记得给托运留地方。” “梁阿姨好！” “张叔叔好！” 梁惜君惊喜过望“哎！哎！这是王石强和王雅雪吧！好一对金童玉女，真心疼啊！怕是咱子弟校的校花校草们都要黯然失色啦！” 张师傅和王志刚把托运的行李装了车，中巴车离开车站开进了大通河口。 对岸崇山峻岭，筋骨奇雄，不挂一丝绿色。 大通河浊浪滔天，河水昏黄，如万马奔腾，气势雄浑。 此岸悬崖峭壁，道路狭窄，错车时惊心动魄，王石强根本不敢开窗户。 只是多看了一眼谷底奔腾的大通河，他顿时就觉得天旋地转，心慌意乱。 倒是谢兰跟梁惜君聊得眉开眼笑，根本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 将近一个小时过后，中巴车向东边转大弯，北边的视野顿时开阔。 大通矿务局到了，它沿着南北向的大马路展开。 东边是主生活区和矿山，学校、商店、办公楼、医院、电影院等等都在东边。 西边是次生活区和大通河，大通河对岸是农田和农舍。 中巴车又开了十多分钟，停在了离大通河只有百米距离的一个家属院里。 家属院里只有红砖至顶的两栋五层楼，每栋楼有三个单元。 此时是下午五点多，还不到下班的时间，家属院里安安静静的。 张师傅在驾驶室开了车门，王志刚从副驾跨过发动机盖子率先下了车。 他绕到驾驶室，给张师傅发了烟，两个大男人憋坏了，抽着华子吐烟圈。 梁惜君拍拍谢兰的胳膊“到了！西河坝三号家属院二号楼三单元三楼二号” 谢兰跟着梁惜君下了车，王石强和雅雪也跟着下来。 王石强深吸一口气，新鲜的空气沁人心脾，似乎有河水的清凉，王石强为之一震。 雅雪眯眼转圈，张开红唇和双臂“好甜！好爽！我喜欢这里的空气！” 梁惜君抬头望向三楼“套型老旧，房间不多，三个卧室带厨房厕所，还有两个阳台，没有客厅和饭厅。里面有前主留下的床和少量家具，这是钥匙。楼后面有储物间，我带你去认认门。” 谢兰接过钥匙“老同学，让你费心了，谢谢！这么好的条件，远超预期哦！哈哈哈哈！” 梁惜君挽起谢兰的胳膊，绕到这栋家属楼后面。 谢兰回来时笑容更加灿烂，她拉了拉王志刚的胳膊“以后都不用烧煤了，这里的液化气管够，冬天还有暖气。后面的储物间比原来的棚子还要大，别说停自行车了，我看停辆小轿车都不成问题!”。 王志刚嘿嘿憨笑“好嗷！好嗷！谢谢老同学！谢谢！谢谢！” 梁惜君瞥他一眼，对着谢兰抿嘴一笑“瞧你把老王管的，说个话还脸红，我又不是大姑娘。” 谢兰呵呵笑到“啥时候把你家老达带出来，咱们去KTV喝酒，看看谁先脸红！” 第44章 同归于尽 凌晨，王石强在睡梦中坠下悬崖，他被迎面扑来的大通河巨大昏黄漩涡惊醒。 他坐起身来，妹妹不在身旁。 三间卧室，爸妈睡在中间最小的卧室，他和妹妹各分东西两屋。 王石强这间东屋兼做客厅和饭厅，这床折叠起来就成了沙发。 妹妹睡觉的西屋放了书桌和大木箱。 他和妹妹都十三岁了，分床睡很合理。假如还在北疆，他也会离开西屋，到门房去睡觉。 他翻身起床，喝了几口水，转头看见窗外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阳台护墙上。 在北疆的时候，学校和家里都是平房，这是王石强第一次看见阳台。 他打开阳台门，沾了河水的空气扑鼻而来，新鲜得有些香甜，不知河畔是否真开着鲜花。 这里视野开阔，大马路东边多是楼房，影影绰绰的，没有灯光。 前方大马路西边绵绵不绝的平房向南延伸，被宽阔的大通河压缩成弯弯的带状。 西边的大通河在月光下闪着光，犹如银色的丝带。它从北而来，被西边山脊下的河岸阻挡，转了个大弯，又浩浩荡荡向南奔流。 眼前这一切都被高耸的群山环抱着，天空因此而局促。 月朗星稀，星光寥寥，地大于天，如此天地已失去深邃与辽阔，王石强有种坐井观天的感觉。 这里没有地平线，没有开阔地，甚至没有风，唯一能抚慰心灵的恐怕只有大通河，这是北疆所没有的，不知是否能带走烦闷和压抑，让心灵恢复驰骋的勇气。 再过两周就要参加大通矿务局中心小学的毕业考试了，尽管考试成绩并不影响进入一中的机会，但还是应该全力以赴，不能丢了北疆矿务局的脸。 别人可不会关心你王石强是不是吃不好睡不好，水土不服影响了发挥，考不好就是没实力，管你以前怎么样。 郁闷的是，北疆矿务局的英语三年级才起步，而梁阿姨说大通矿务局的英语是一年级起步的，而且颇受重视。 这一仗还没打恐怕就先败了，不知道这两周是该总复习还是该恶补英语？ 王石强挠挠头，又叹口气。 要不干脆随它去吧，反正实力摆在那儿，别人爱咋说咋说，先适应新环境再说。 这样也不对啊，万一分到差班，丢脸不说，我以前的好日子怕是保不住了，遭人白眼这事我王石强可受不了！ 唉！烦人！真烦人！可咋办？ 想法一多，这觉是睡不安稳了，去听听大通河的声音吧！说不定还能吹吹风。 王石强上了厕所，还没打开家门，就看见雅雪打着哈欠从西屋出来走到过道里。 雅雪定睛一看，朦胧的睡眼顿时来了精神，她低语到“哥哥，你这是要出门呀？等等我上个厕所，你走了，我咋睡得着？” 王石强点点头“嗯！” 俩人蹑手蹑脚下了楼，在皎洁的月光下来到大通河河堤外。 河堤有一人多高，坡度陡峭，有一处缓坡连着大马路分岔过来的岔路。 王石强正踏上岔路，就听到河滩那边传来女人的叫喊“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清白的！” 王石强停下脚步竖起耳朵，那女人继续喊道“你冷静！冷静！他还没有死！放过我俩吧，这里你从来没有来过！” 雅雪越过王石强，转身要往缓坡跑。 王石强急忙拦住，沉声说道“少管闲事，咱们回家。”。 那女人的叫喊撕心裂肺“饶命啊！杀人啦！饶命啊！杀人啦！” 雅雪猛推王石强的胳膊，却被王石强紧紧抱住“太危险！这事儿你管不了。” 那女人的喊声越来越小，断断续续，彻底消失在哗哗哗的河水声中。 雅雪使劲挣扎，王石强实在撑不住，松开胳膊。 雅雪脱身就跑，又被王石强从后面死死抱住。 河滩那边一个男人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奸夫淫妇！死有余辜！呸！呸！” 然后是噗通一声，只留下哗哗哗的河水声在夜色中回响。 雅雪不再挣扎，王石强放开了她。 雅雪撑着大腿喘粗气，王石强一屁股坐到她身旁，气喘吁吁“看来是同归于尽了。真是有惊无险！要是咱俩被凶手看见，一定逃无可逃！” 雅雪头也不抬“冷血！” 王石强缓缓说道“热血上头，死的可是咱俩！河滩那两个躺着的，血还冒着热气呢！” 雅雪猛一抬头“救人！小金！救人！你再不理我，我就不要你啦！” 王石强呵呵笑道“小金？那个银手镯吧？这情形，别说小金，上帝来了也救不了！” 雅雪哇的一下哭出了声，软绵绵站立不稳“人都快死了也没人救！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呜呜呜呜。。。” 王石强大吃一惊，起身扶住雅雪， 这假小子就算受伤也没哭出过声，这咋还动了真感情？ 他不知该咋劝“妹妹别哭！咱们回家，赶紧回家！别让妈妈发现了。” 雅雪一路抽泣着，跟着哥哥回了家，上床之前咕嘟咕嘟喝了一大杯水。 第二天爸妈去办工作调动手续还有迁户口什么的。 兄妹俩在各自的屋里备考大通矿务局中心小学的毕业考试。 雅雪翻看着英语课本，却根本看不进去。 她满脑子都是新旧记忆的残片，它们被昨夜凄厉的喊声、笑声、噗通声搅和在一起，纷纷扰扰的，让人心烦意乱。 尤其是昨夜小金的表现让她失望透顶，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几个鲜活的生命消失不见呢？ 哥哥是凡人，为求自保也就算了。可小金是什么？堂堂金手指啊！ 危难时刻不出手，这样的金手指不要也罢！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你不要我不要紧，我自会找到别人。可是你想一想，当时的情形多么危险！你们到场时，那个躺在河滩上的男人已经被刺破了心脏，没剩几口气了，那可是情杀凶杀案！你一个路人介入，有仔细考虑过后果吗？” 雅雪愕然“后果？什么后果？情况那么紧急，哪有功夫考虑后果？”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凡事皆有因有果，不考虑后果的行为是鲁莽的，有可能好心办坏事。 你平时稀里糊涂的，遇事时要么不考虑后果，要么根本来不及考虑后果。 仅凭一腔热血行事，说好听点儿叫勇敢，说难听点儿那叫鲁莽。 要不是当时有哥哥拦着你，信不信你现在已经陷入巨大的麻烦！ 而且那案子里的人即使都能活下去，也必定越活越痛苦，说不定会伤害到更多的人。 这些后果你都没有考虑就要介入，主人你说让小金说你是勇敢还是鲁莽，是善良还是愚蠢？” 第45章 盘古心法 雅雪醍醐灌顶“小金！不好意思。我当时确实有些冲动了，差点就惹出祸来。对不起小金，我真笨！我要是能像哥哥那么聪明就好了！那样我就不会好心办坏事了！”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那可不一定！ 还记得哥哥有几次要打你吗？他为什么要打你？他考虑过后果吗？他就不会惹祸了吗？他会真心帮助别人吗？ 他总想出人头地，读书比你多，所以聪明。 想想当初，石子打了他的头，有损于他的聪明，所以他要打你。 后来他得不到小金，有损于他的竞争力，所以他要打你。 他自我意识强烈，一切从自我出发，他读书不过是为了吸收知识提高竞争力而已。 这样的聪明目标狭隘，只能自保，苟活而已。远不能福泽造化，那需要通透，聪明是远远不够的！ 雅雪一脸懵逼“目标狭隘？苟活？福泽造化？通透？搞不懂，小金你能说明白点儿吗？我这么笨，你不会嫌弃我吧？”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世间一切均为造化，天如此，地如此，山如此，水如此，人亦如此。人活一世至死而终，不以造福于世间万千造化为己任者，皆为苟活。 反之，能以造福于世间万千造化为己任者，皆为福泽之人。 他们视野通透，达无我之境，以福泽造化为己任，因势利导，当世后世莫不受其福泽而繁盛。 主人！你问小金会不会嫌弃你，答案很简单，理由也不复杂。 做人不能苟活，要福泽万千造化，福泽造化需要通透。 通透需要突破自我、破除教条。 自我意识太强的人和教条束缚太多的人心有桎梏，无法通透。 你乐于助人，自我意识弱，亲近大自然，不受太多教条束缚。 故此而心无桎梏，是练达通透无我之境的好材料。 所以小金不会嫌弃你，而且还要提携你，磨练你。 主人！还记得小金答应过你，等小金提炼出心法就能教你学习了吗？你当时还说我是画大饼呢？” 雅雪喜上眉梢“当然记得！我这都等了快五年了，小金你提炼出了什么心法？别吊我胃口啦，赶紧告诉我吧！” 小金发出脑闪，雅雪脑中闪现出幽蓝幽蓝的十六个字“盘古心法、万物通透、因势利导、福泽造化。” 雅雪惊叹心语“这些字太漂亮了！盘古心法？这名字我喜欢！这些字就是盘古心法吗？看着挺简单啊！小金你能解释一下吗？” 小金发出心语“主人，盘古心法哪有这么简单！这十六个字是盘古心法的总则，说的是盘古心法的目标和用处。 盘古心法能助你看透万事万物，万物对你而言将是通透的，你自己也将是通透的，这就是通透无我之境。 你将来的人生之路无论遇到何种挑战和目标，都可以用盘古心法贯穿你的实践过程，因势利导，合万物造化之力迎接挑战达成目标。 而这一切的总目标是福泽万千造化，而不是满足任何私欲，否则就会被自我欲望或他人欲望所裹挟，内心为一时的成败而沉浮躁动，根本得不到与苍生造化同心的大幸福。 主人！这十六个字你应该牢记，否则走了歪路还不自知，白白给自己和别人造成痛苦！ 这些脑闪内容万一你忘记了，可以自己唤起，就像看书那样复习巩固。” 雅雪心语“小金，哥哥可以和我一起修炼盘古心法吗？他那么聪明，一定学得比我快，到时候他也可以指导我修炼了！”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我已经说过，哥哥心有桎梏，会对盘古心法产生排斥，难达通透无我之境。万一他对盘古心法产生误解，反而会把你带偏，到时候你俩走火入魔，小金也无能为力！ 主人！像你这样心无桎梏，能练达通透无我之境的好材料是万中无一的。 所以你的修炼之路注定孤独而漫长，以你的天资要悟透盘古心法至少需要十年。 你以后感到孤独的时候，不妨背诵下面这首诗，这是为纪念史上最通透无我的人而写的。他的名字里有个‘泽’字，福泽造化的泽。 他奋斗终生，把一切都献给了天下苍生，你将来所有的痛苦和孤独加起来也不及他的一半。 当然，他已达通透无我之境，再多的痛苦和孤独也不能伤他分毫。 主人，纪念他的就是下面这首诗。” 小金发出脑闪“念苍生，天行万古育千秋，地容百川入海流，万物造化出人杰，福泽苍生乐悠悠。” 雅雪默默背诵，似有所悟“小金，我懂了！心中能装下天地万物、苍生苦乐的人，通透无我，与苍生同心，咋可能被痛苦和孤独伤了分毫！这盘古心法，我一定要练好！小金你快教教我吧！” 小金发来心语“好的，主人！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备考了，反正能进一中，分到差班也无所谓。 小金先教你盘古心法，你好好修炼，不要被脑子里原来的条条框框所束缚。 等你视野通透了，小金再教你正确的学习方法。 到时候你就可以自己重构知识体系，以后你学习时将事半功倍，考试时将游刃有余！” 雅雪心里乐开了花“小金，那样的话，我是不是就可以一边轻轻松松当学霸，一边开开心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啦？” 小金传来心语“那当然！主人。你如果不能开开心心的，小金也不爽啊！ 从明天开始，每天上午小金教你一条盘古心法，也就半个多小时。 剩下的时间，你多出去走走，这大通河谷虽不如北疆那么辽阔，却也有着自己独特的魅力。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这里的风土人情够你开开心心过六年了。” 哥哥端着水杯走进西屋“妹妹！你傻笑啥呢？是不是又在偷看小人书？” 妹妹呵呵笑道“小人书都留在北疆了，哪儿还有什么小人书。我是在笑pig呢！哥哥，你说老外把猪叫成pig，是不是把猪屁股给念歪了？明明是屁股，嘴一瓢，念成了pig!哈哈哈哈！” 哥哥把暖水瓶的水倒进水杯“老外真的挺傻，明明是电话，非要说成telephone，明明是电线，非要说成wire有时候还得是wires，这些单词哪里看得出跟电有关系啊？还搞出个什么单数复数，还有进行时过去时将来时，乱七八糟的，让人一个头两个大，烦不烦啊！” 妹妹一脸认真，边说边记“老外真的把电线叫wires吗？这个好记，赶紧记下，可以用电线来挖耳屎嘛！” 第46章 缘散缘聚 王石强顿时无语，他放下暖水瓶，抓起柜子上的凉开水壶，哗哗哗往大水杯里兑了凉水。 他一仰头，咕嘟咕嘟喝了两口热水，他不经意望向窗外，一只灰头白翅的鸽子赫然站立在西屋阳台护墙上。 他心跳加速，放下水杯，视线一刻也离不开那只鸽子。 他拍拍妹妹的肩膀，示意她看看窗外。 雅雪站起身来，那鸽子在阳台护墙上探头探脑俯瞰阳台，像是想阳台里面找到什么。 莫不是这屋子原主养的鸽子回家来找窝？ 雅雪对哥哥说“我去拿些米来，这鸽子肯定饿了，哥哥你给它倒点水在那个小茶杯里吧。” 哥哥往小茶杯里倒着凉开水，他眨眼嘲笑“怎么不去箱子里拿弹弓了？这鸽子就不是鸟啦，还说你不双标！” 他哪里知道，小金福泽造化那句话已经把雅雪心底的善良彻底唤醒，雅雪不再是那个打鸟抓鱼的小女孩了。苍生万物皆为造化，怎可为了一己私欲给世间平添痛苦！ 雅雪从厨房端出小碗，里面放了两把白花花的大米。 她轻手轻脚把阳台门打开一条门缝，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可那鸽子却扑啦啦飞向天空，高高的盘旋不去。 雅雪和哥哥悄悄把米和水放在阳台护墙上，弓着身回到屋里。 俩人巴望着鸽子回来认新主，可那鸽子似乎另有所求，半晌也不见回来。 俩人面面相觑，雅雪推门进了阳台，哥哥紧随其后。 天空中哪里还有鸽子的身影。 西边的大通河被对岸山脊下的河岸阻挡，转了一个大弯，浩浩荡荡向南奔涌。 昏黄的河水在东方照来的阳光下搅动着，闪出飘忽不定的光亮。 绵延的河堤把此岸的河滩默默隐藏，也隐藏了今天凌晨的情杀案。 雅雪眺望着大马路分岔出来通往河滩的那条岔路，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凌晨的记忆涌上心头，雅雪怅然中有些慌乱。 她不想被这段记忆继续纠缠，更期盼着没有更多的人被这案子所伤害，最好是那三个人都永远消失得无影无踪，别把一丝一毫爱恨情仇的不堪留在这世上。 一个奔跑的人影闯入雅雪的眼眸，又消失在河堤的后面。 雅雪不想告诉哥哥，耳边却传来哥哥的声音“有人去寻人了。咱们回屋吧，别被人看见！如果警察来问咱们，你就说啥也不知道，千万别自找麻烦！” 雅雪嗯了一声，她不想再说哥哥冷血，也不想自找麻烦，可是那个奔跑的人影却鲜活的挥之不去。 那分明还是个孩子呀，是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单薄而幼小，却马上就要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了。 这怎能让人不担心？ 要是那姑娘一时想不开做了什么傻事，我王雅雪此生只怕再也睡不了一个好觉！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万物造化，缘散缘聚，孽缘已散，机缘再起。 这小姑娘与你和哥哥有缘，不能袖手旁观。 你问问哥哥，他愿不愿意做一个一辈子装在套子里的人，他就会明白了。” 哥哥正要端起水杯离开西屋。雅雪从后面拍拍他的肩膀“喂！装在套子里的人，躲进你的乌龟壳吧！我这就去劝劝那个小姑娘，她要是跳河了，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妹妹！” 王石强顿时一愣,我咋还成了装在套子里的人？莫不是妹妹还看过契科夫的《套中人》？这讽刺水平够高啊！我不服好像还不行，肯定有银手镯的提示。 再说万一那小姑娘真的跳河了，妹妹无论是跟我断绝了兄妹关系，还是跟着那个小姑娘跳了河，我王石强也就没有脸见人了。 这一软一硬的语锋，还真让人招架不住啊！ 他赶紧拉住刚要走出西屋的妹妹“好啦！我是开玩笑的，我咋可能那么冷血。 你先去吧，我给爸妈留个纸条，随后就到。” 雅雪甩开哥哥“你留了纸条后，赶紧去报警吧！我得赶紧去河滩找那姑娘！” 她嗒嗒嗒嗒跑下楼，一溜烟跑到河滩上。 眼前是一根钢缆横跨宽阔的大通河，一条铁皮渡船被钢缆死死地拽着，在湍急的河水中浮浮沉沉。 雅雪四下张望，右边的河滩很是宽广，那瘦瘦小小的姑娘正沿着河堤从远处走来，显然她找错了方向。 雅雪赶紧迎了上去，在警察到来之前，不能让这姑娘找到情杀案的尸体。 她奔跑在布满石头的河滩，踉跄着跌倒在那姑娘的眼前“哎哟妈呀！” 那姑娘连忙上前，俯身去拉雅雪的手臂“你这是有啥急事儿？就不能跑慢点？” 雅雪盘腿坐在石子上，挽起裤脚查看自己有没有受伤“还说呢，我都快急死了，我家小黄一夜没有回家。你从那边过来，有没有看见一只小狗？” 那姑娘摇摇头，眼眸闪过同情“我没看见。你家小狗叫小黄，应该是金毛犬吧？金毛犬很聪明，一定是你对它不好，要不然它不会离家出走。” 雅雪不知道金毛犬长什么样，自己的腿也没有受伤。 既然提到了小黄，不如将计就计“我家小黄是中华田园犬，昨天才跟我搬家到这里，因为家里太忙，不小心把小黄弄丢了。 还以为它能自己回家，可是到现在也不见踪影，它肯定是迷路了，好可怜，我的小黄！呜呜呜。” 那姑娘顿时来了兴致，一屁股坐在雅雪对面“中华田园犬？一定很贵吧？你家是从哪里搬来的？是从兰州搬来的吧？你家是干啥的？是不是来做生意的？还是来盖房子的？” 雅雪心里乐开了花，这一连串问题够拖一阵子了。 不怕人家问问题，就怕人家不搭理。 王石强留下字条下了楼，家属楼里遇见两个老奶奶，一听说要借电话报警，纷纷摇头摆手。 这家属院太小，门口连个门卫也没有，两个老奶奶一问三不知，王石强只好出了家属院。 院门口的马路上没有行人，骑自行车的路人又不好打搅。 王石强一路小跑到了大马路分岔出来通往河滩的那条岔路，对面有个小超市，好像是卖食品烟酒的。 王石强在小超市没有发现公用电话，老板娘有些不耐烦“你想买啥呢？我这没有文具，要买到大商场去！” 王石强脸一红“我从河滩过来，那里出了事儿，我想报警，您能不能借我电话用用？” 老板娘指着食品货架“你买点吃的，够五块钱，我就借你电话。” 王石强摸摸口袋，幸好摸出十元钱“找我五块，电话借我，吃的你帮我挑。” 老板娘白他一眼，摸出手机递给他“你到那里面去打，还了手机才能出门。” 王石强报完警还了手机，蹲在小超市旁边等警察。 他把老板娘卖给他的瓜子都快嗑完了，才听到远远的警笛声。 第47章 恒变公理 次日上午爸妈出门上班，王石强在东屋恶补英语。 雅雪站在西屋阳台上眺望南方，鸽子没有回来，那小姑娘昨天也坐着警车走了。 往事历历在目，但该翻篇的总得翻篇。 雅雪长出一口气，转身回到屋里，坐在书桌旁默默翻开英语课本。 按照约定她不用备考小学毕业考试，跟着小金修炼盘古心法才是当务之急。 她大眼一眨，好奇心语“小金！什么时候可以练盘古心法？需不需要盘腿打坐呀？”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盘古心法随时随地都可以修炼，任何姿势都可以，唯一的要求是头脑清醒、心无杂念。” 雅雪兴奋心语“小金！那咱们开始吧！”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盘古心法的修炼从四大元公理开始。 它们揭示了万事万物的四个性质，是使万物通透的基础，我会一个一个慢慢教你。 每一个公理我都会脑闪给你，然后给你讲一两个例子来说明。 你听完我的讲解后，要自己多多修炼，把这些公理融会贯通到你能想到的任何事物中。 慢慢地，这些事物在你眼里就会越来越通透。 主人！小金要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雅雪迫不及待“准备好了！” 小金传来脑闪“ 恒变公理： 元是含有多个内元的事物。 元是不断变动的，变动具有动因动果，动因来自于元的相互作用，动果可作用于其它元。 元具有连接传导机制以及聚合分离机制。” 雅雪看了半晌，摇头叹气“唉！好难！不知啥时候才能学会？”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对你而言是有些难，这些公理都是小金花了很大功夫提炼出来的。 你不懂就问，小金可以一句一句地给你讲解。 主人，你把恒变公理再看几遍，记住后把脑闪关掉，不懂的地方随时问小金。” 雅雪闭眼看着脑闪，边看边理解，非常吃力地记了几遍。 她觉得记的差不多了，一睁眼关掉脑闪。 雅雪心语“小金！恒变公理说，元是含有多个内元的事物。那么不含内元或者只含有一个内元的事物就不能称为元了吧？”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这是一个好问题，听小金慢慢给你解答。 首先，只含有一个内元的事物是不存在的，例如一个圈里只有一个点，这个圈其实至少有两个内元，一个是点，另一个是点和圈之间的空白。 其次，不含内元的事物是否存在其实并不重要，就算不存在，我们也没有必要在思考时对任何事物都深挖下去，这些没有必要深挖下去的事物可以称为基元。 当然，如果不含内元或者只含有一个内元的的事物真的存在，也可以称为基元。 基元是内元的一种特殊形式，和内元一样也是可以深挖下去的，那要看有没有必要。 内元是元的一种特殊形式，当思维视野扩展的时候，任何元都可以变成内元，而当思维视野深挖的时候，任何内元也可以变成元，从而拥有自己的内元。 元还有另外一种特殊形式叫做外元或其它元。它们处于当前元的环境中，与当前元有某种现实或潜在的联系。 所以，任何事物都可以称为元。” 雅雪似有所悟“小金，我明白了，元是一个统称，还包括了当前元、基元、内元、外元、其它元等等。那为什么恒变公理非要说，元是含有多个内元的事物。而不是说，任何事物都称为元呢？”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这是一个好问题，看来你真的动了脑子，听小金慢慢给你解答。 元是含有多个内元的事物。这是使事物通透的起点。 这句话迫使你对事物进行拆解，你必须要找出事物含有的那些内元，为事物通透做好准备。 对事物进行多元拆解，可以开阔思路，深入思考，减少盲点和片面性。 如果只说任何事物都称为元是达不到这种效果的。 例如，说‘空气这个事物可称为元’，不如说‘空气是含有气体分子、水分子、悬浮颗粒等内元的事物’来的更加通透。” 雅雪似有所悟“小金，我明白了，盘古心法能够练达通透无我之境，靠的就是这些公理中的每一句话。在思维视野中利用好这些话，就能使事物越来越通透。我说的对不对，小金？”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你说的很对！你不仅能提出好问题，还能有所总结和体会，真是块心法修炼的好材料！小金真高兴有你这样的主人，加油，主人！” 雅雪不好意思“小金，再这么夸我，我可要骄傲了！呵呵，我知道你这是在鼓励我。这才哪儿到哪儿呀！咱们继续吧。” 雅雪闭眼回忆，想起恒变公理的第二句话“元是不断变动的，变动具有动因动果，动因来自于元的相互作用，动果可作用于其它元。” 雅雪对这句话深有感触，尤其是最后所说的‘动果可作用于其它元’。 要是做事时总能这样提醒自己，就不会那么冲动了。 想想昨天凌晨在大通河边发生的那件事，要是考虑到自己插手案件的行为对哥哥、家人还有其他人的影响，咋可能那么冲动？ 以后做事的时候一定要多考虑考虑后果了，不光是考虑事情对自己有什么影响，更要考虑事情对别人和外人的影响。 在马路上扔一团鼻涕纸，影响的可不止市容市貌和环卫工，路过的车受不受影响？路过的小朋友受不受影响？ 雅雪深吸一口气，想起恒变公理的第三句话“元具有连接传导机制以及聚合分离机制。” 她随便想到一个例子，就是眼前这本英语书。 这本书被雅雪我翻看，不是连接是什么？这种连接把书里的意思传导给我，而我把自己手指上的汗水或脏东西传导给书，这不就是连接传导机制吗？ 这本书有那么多单词、句子、课文聚合起来，单词又可以单独使用，然后被我一点一点的学走，这不就是聚合分离机制吗？ 这本书看着没有生命，可是它有连接传导机制以及聚合分离机制。怪不得小金说世间万物皆为造化，原来它们都有自己的秘密！ 雅雪不禁有些得意“这恒变公理也不难嘛，看来雅雪我天资聪颖。这样下去，修炼盘古心法哪需十年！看来是小金小看我了。”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你误解了。公理是有普遍性的，恒变公理也不例外！ 你不能因为找到一两个例子就洋洋得意！ 能对任何有多个内元的事物使用恒变公理，才算是理解了恒变公理。 你慢慢修炼吧，不会使用恒变公理的时候，自己多想想。 遇到事物，要自己打开思维视野，多挖掘点内元，多考虑考虑它的连接传导机制和聚合分离机制，多在网上搜资料。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问小金！实在有困难，小金最多提醒你一下，通常情况下，你自己解决。 主人，你再脑闪一下恒变公理作为复习，然后就可以休息了。 但是，以后一定要牢牢记住它！ 后面修炼的时候不允许一字一句地回忆，必须形成直觉！ 遇到需要思考的事物，要像条件反射那样轻松使用恒变公理。 否则你连四大公理这一关都过不了，盘古心法根本无从谈起。 好了主人，你脑闪复习一下，就可以休息了。” 雅雪唤起脑闪“恒变公理：元是含有多个内元的事物。元是不断变动的，变动具有动因动果，动因来自于元的相互作用，动果可作用于其它元。元具有连接传导机制以及聚合分离机制。” 第48章 她叫韩孝珍 雅雪眨眼关掉脑闪，此时正是上班上课的时间，吹一会儿笛子应该不会打扰到别人吧。 她从柜子里拿出短笛，这短笛的笛膜已经老化了，得换上新笛膜。 她把短笛放在柜子上，打开抽屉，正要从笛膜盒子里取出笛膜，却听见过屋外传来敲门声。 敲门声很是沉稳有力，哥哥从东屋走了出来。 雅雪冲门外大声喊道“谁呀？” “警察！” 雅雪还不放心“警察？有啥事？” “这是王石强的家吧？你是不是叫王雅雪？昨天那个案子有事儿需要你的帮助。请开门！” 雅雪放心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男一女两名警察，敲门那位男警察给雅雪看了一眼警察证。 雅雪站在过道，眨眼挤出笑脸“请进！请进！” 警察叔叔领着警察阿姨进了家门，王石强把他们领进东屋“请坐！高警官，咱们又见面啦。你们喝茶还是喝白开水？” 俩警察坐在折叠沙发上，高警官摆摆手“别客气！我们今天是来请王雅雪帮忙的，说会儿话就走。” 雅雪在茶几旁坐下，她旁边的警察阿姨微微一笑“我也姓王，都是家门，就叫你雅雪吧! 昨天韩孝珍说你急着去找走失的狗，咱们没能见上面，今天总算见着了。 韩孝珍一口一个王雅雪，原来是个小美女啊！” 雅雪双手托腮，明亮的大眼看向王警官“王警官你也很好看呀！韩孝珍她还好吗？” 王警官收了笑容“刚开始还好。她到现场时要冲警戒线去看尸体，被我们拦住了。 问她话，她说担心那是爸爸妈妈，她还说了来河滩找人遇见你的事儿，思维挺清晰的。 可是看到担架上妈妈的脸，韩孝珍立刻就晕了过去。 在医院里抢救过来，她也懒得睁眼，啥话也不说。 这都一整天了，啥也不吃，全靠输液维持着。 她家里我们也有人去看过了，她爸爸不知去了哪里，电话联系不上，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不，我们来请雅雪你帮帮忙。 请你到医院去陪陪韩孝珍，兴许她能开口说话。 要是不放心，王石强也可以一起去。 雅雪你如果同意，我们这就联系你的父母，相信他们应该不会阻拦。 雅雪，你能帮帮我们吗？” 雅雪越听越担心，急忙答道“当然可以！韩孝珍她还要参加小学毕业考试呢！” 王警官微笑点头“太好了！谢谢你啊，雅雪。王石强，你想去吗？” 王石强微微一笑“当然想去！多个人多一份力量 。再说了，这案子是我报的，我也希望韩孝珍赶快好起来啊！” 高警官闻言给王志刚打电话征求同意，王志刚痛痛快快答应了，还说感谢警察同志对孩子们的信任。 一行人上了警车，高警官轻车熟路开车到了大马路上。 王警官坐在副驾给雅雪他们介绍案件调查情况“雅雪啊，韩孝珍现在肯定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也很想知道。 可是现场的线索很少，两名死者都没有身份信息，手机和凶器都没有找到，肯定有第三人在场。 两名死者都是因为心脏被利刃刺穿而死，其中男性死者身中六刀，女性死者身中三刀。 凶手极为残忍，应该与男性死者有仇。 两名死者体内酒精含量很高，应该刚刚一起喝过酒。 女性体内没有发现精液，不能确定两名死者的确切关系。 死者身份已经确认。 女性就是韩孝珍的母亲邹宏希，建安公司的会计。 男性不是本地人，是靖安电厂的工程师俞兆明，不知道跑几百公里到大通来干什么。 凶手把凶器和死者的手机以及随身物品都拿走了，但是没有抛尸入河，应该是单独作案。 当然也不排除是犯罪团伙故布疑阵。 现在的关键是韩孝珍父亲韩毅云的去向，他有重大作案嫌疑。 警方已经布控，并发出协查通报，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得落网。 不过，在韩毅云定罪之前，这案子还不能定性为情杀案。 有可能他也是受害者，被犯罪团伙控制或者抛尸入河了。 总之，这案子的证据链还不完整，上面这些情况不能告诉韩孝珍，雅雪你心里有数就行。 韩孝珍的安置问题要看案件的进展，短期内主要靠她自己，毕竟她目前还有父亲这个监护人。” 说着说着，警车就开进了医院里。 这是大通矿务局职工医院，今天是星期二，医院里来往的人不多。 雅雪和哥哥跟着两位警官到了住院部三楼，护士长阿姨接待了两位警官。 两位警官跟雅雪他们告别，说病人有啥事儿要及时通知护士，护士长已经做好了安排。 两位警官走后，护士姐姐把雅雪和哥哥领到316号病房。 病房里有四张床，却只住了韩孝珍一个病人。 第49章 可度量公理 第二天上午又到了学习时间，雅雪坐在西屋的书桌旁翻开语文课本。 她默默心语“小金！咱们可以开始修炼盘古心法了吗？需不需要复习呀？”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复习是你随时随地可以做的事，咱们可以开始修炼盘古心法的第二个公理了。” 雅雪兴奋心语“小金！那咱们开始吧！” 小金传来脑闪“ 可度量公理： 元是含有多个内元的事物。 元的行为和状态取决于其连接传导机制以及聚合分离机制。 元的行为和状态是可度量的，度量是相对的，度量值是有限的。” 雅雪看了半晌，若有所思“第一句已经学过了，第二句学过一半，第三句是全新的。第二句说，‘元的行为和状态取决于其连接传导机制以及聚合分离机制。’，这句话我想了半天。 小金，你看我这样理解对不对？”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你说，小金听着呢。” 雅雪心语“比如这本语文书，它的连接传导机制就是给人传递文字信息，它的聚合分离机制就是聚合了字、词、文，还要进行印刷、分页、装订、包装、运输、分发等等。 从古至今，书的连接传导机制就是给人传递文字信息，这一点并没有变，这决定了书的形态必须是平整的最好没有褶皱的，是便于书写、储存、运输和阅读的，这决定了书的材质、大小、重量和形状。 可是，书的聚合分离机制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从竹简到白纸，从手抄到印刷，这改变了书的材质、大小、重量和形状等等。 所以说，书的状态或形态被其连接传导机制以及聚合分离机制所决定。 小金！我这样的理解对不对？”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这是一个正确的理解，但不够全面和深入，听小金慢慢给你解释。 首先，这本书有些卷角和脏边，这是它的连接传导机制持续发挥作用的表现效果，说明有人翻阅了它很久。 所以，很多事物的细节实实在在能体现出它的连接传导机制，从而发现它的用途和更多性质，很多考古和科学发现都有类似过程。 其次，这本书是语文书，它的聚合机制与数学书、英语书有所不同。表现在文字和文字组合的语法上，这个聚合机制同样随着时代有所变动，现代中文与古代中文有很多不同。 当然，如果你想赶进度，也可以不做这么细致的修炼，但你的功力就会比较浅。 同样练盘古心法，同样练可度量公理，不同程度的修炼得到的功力可能相差甚远。 不过，你如果非要赶进度，小金也会配合你。 先通过脑闪告诉你盘古心法的全貌，然后通过你自己的修炼，十年之后，你的功力也不可小觑。” 雅雪似有所悟“小金，我明白了，盘古心法的每一个公理每一句话，在不同的事物中都有不同的表现。 必须注重事物细节，不断修炼心法，才能提高功力。 而不能得到一点例证就以为有所成就，那样的话难以使事物通透。 而且，就算想赶进度，以后还是要不断修炼细节。 否则，空有心法，没有功力，练了也是白搭。 小金，我这样理解对不对？”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你的理解是对的。 小金考考你，树的分离机制是什么？” 雅雪心语“当然是果实和种子啦！比如，猴子吃了桃子，拉出桃核，又长出桃树苗，这样一棵桃树就可以分离出好多桃树。 还有，树干可以分离出树枝，树枝可以分离出树叶和花朵。 对了，还有树干可以锯开做成房梁、家具什么的。 或者，树被火烧了，最后就变成灰，彻底分离。”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你再想想果实和种子是怎么长出来的？是不是需要开花传粉？开什么样的花？怎么样传粉？这棵树是不是需要吸收阳光和水分？ 这里面的过程也属于连接转导机制和聚合分离机制，这些过程决定了这棵树的地域分布和形态变化，进而还能决定它周围动物种群的行为和特征。 所以，获得通透的思维视野需要大量的知识来运用盘古心法，修炼盘古心法不能闭门造车，要利用各种信息和知识给修炼提供养料。 好了，主人！你可以继续修炼可度量公理的下一句话了。” 雅雪闭眼回忆，想起可度量公理的第三句话“元的行为和状态是可度量的，度量是相对的，度量值是有限的。” 这是全新的一句话，涉及好几个抽象的概念。 雅雪满脸问号“小金，这也太难了！请你给我详细解释解释。”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这句话的关键概念是度量，理解了度量，这句话就很容易理解了。 度就是对事物的测量维度和测量尺度，量就是测量结果中的数值。 例如，这间西屋的高度是3米，这是对这间西屋的一个度量结果。其中高度就是测量维度，米就是测量尺度，3就是测量结果中的数值。 注意，它们合起来是一个度量结果，而不是度量这个概念本身。 主人，可度量公理的第三句话说‘元的行为和状态是可度量的。’，这说明‘度量’是个动词而不是名词。 人们对各种事物的行为和状态进行度量、总结和交流，发展出了数学和物理学。 有些数学和物理学特别复杂和深奥，但是你只要仔细过一遍数学史和物理史就会发现，这里面的主干并不复杂。 主人，那些数学和物理的主干养料对于你修炼盘古心法已经足够，除非你非要钻某个牛角尖。 其实，人们时刻在对身边事物的行为和状态进行度量，只不过没有量化。 真美！好香！难吃死了！不好听！那人好厉害！那匹马跑的真快！ 这些都是某事物相对于某人而言所感受到的结果，别人所感受到的结果不一定相同。这就体现出‘度量是相对的’这一论断。 如果度量涉及到时空、位置、速度、质量、能量、动量等基本测量维度的量化，那么‘度量是相对的’这一论断的最新物理证据是相对论和量子力学。” 雅雪打断小金“好啦！小金，我在练盘古心法，又不想当物理学家，打住！ ‘元的行为和状态是可度量的，度量是相对的，度量值是有限的。’ 这句话我记住了，最后这个‘度量值是有限的’是什么意思？”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 度量值可以指度量结果中的数值也可以指测量的维度数和测量的次数，‘度量值是有限的’这一论断可以消除头脑想象的无限性所引起的物理悖论、数学悖论以及哲学悖论，避免某些聪明过头的头脑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 当然，这一论断的作用远不止于此。 例如，很多的竞争和冲突都是由于事物的某种有限性所引起的，隐藏、改变、转换或者替代这种有限性就能够改变竞争态势，这涉及时空转换、维度转换、对象替代、连接替代等等具体谋略。 总之，盘古心法的每一个公理每一句话都有其妙用，只有不断修炼才能有所体会。 这就是人们心法相同，而功力却相差十万八千里的根本原因。 好了主人，你脑闪复习一下，就可以休息了。” 雅雪唤起脑闪“可度量公理：元是含有多个内元的事物。元的行为和状态取决于其连接传导机制以及聚合分离机制。元的行为和状态是可度量的，度量是相对的，度量值是有限的。” 第50章 动态关系元 第二天上午，雅雪心不在焉翻开数学课本。 她眼眸闪过得意“小金！我把盘古心法的四大元公理都修炼了，我现在有几重功力呀，该不会有四重功力了吧？”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你想啥呢？你努力再练一年以后，能有一重功力就算你牛！还是先把盘古心法装进脑子里再说！ 这盘古心法共有十六条心法，你脑子里才装了五条，第一条是总则，你还记得吗？” 雅雪努力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于是偷偷唤出脑闪“盘古心法、万物通透、贯穿实践、福泽造化。” 她隐隐感到小金在偷笑，她很不好意思，脸一红心语到“小金，别笑嘛！总则和四大元公理我现在记住了。第六条是个啥？” 小金传来脑闪“动态关系元是含有多个内元且符合恒变公理、可度量公理、内外关系公理、内生外用公理的事物。” 雅雪看了半晌，面现疑惑“小金！这第六条也没说啥新东西呀？”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你想想，如果每一个事物都需要你拿四大元公理过一遍，你的脑子会不会爆炸？ 要想轻轻松松使万物通透，必须具备透视事物的直觉。 这动态关系元能够把你用四大元公理修炼过的事物恢复成一个通透的整体。 你可以用动态关系元养成透视事物的直觉，修炼久了就能使万物通透。 主人，你知道为什么人类现在创新创造那么难吗？ 似乎知识越多越难以创新，甚至有很多人读书都读成了书呆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雅雪思索片刻，似有所悟“小金，是不是因为人们的知识太零碎了？ 而且学到的知识大部分一辈子也用不着，说不定里面还有一些假知识。 这动态关系元似乎能把知识藏在万事万物之中，一旦有机缘就能创建新型连接传导机制或聚合分离机制，那样就可以创造出新型元。 小金，这样一来，再多的知识也不会让脑子爆炸了，创新创造也容易多了！ ” 雅雪越想越兴奋，抓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你这句话对了一半。知识要想藏在万事万物之中必须融会贯通。 对于动态关系元，你如果没有十年的修炼，恐怕达不到这样的功力。 再说创新创造这事儿，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干出来的，这跟你的实践路径有关，比如教育水平、职业选择、时代机遇等等。 不过，你如果能练达盘古心法九重功力的第五重，每天冒出一个能申请专利的想法应该不难。 当然，这是后话。 主人！你目前需要修炼的是，把事物都看作动态关系元，包括语文、数学、英语里面的所有知识点。 就拿数学方程式来说，你用动态关系元试试，看看能不能把小学数学融会贯通！”。 雅雪面现难色，硬着头皮思考“X乘以5等于11，这个方程式含有那些内元？ X乘以5算一个，11算一个，这两个内元被等号聚合成这个方程式。 可这等号是啥意思？ 小金说过，数学是研究事物度量的学科，这个方程式的本质是对同一事物的两个等效度量过程，所以这两个度量过程可以划等号。 如此看来，方程式在这个层次只能包含等式左右两个内元或者叫左右两个式子，无论这内元有多么复杂都只是代表那是一个复杂的度量过程。 因此，可以把任意想象中的度量过程或度量结果同时加到等式两边，等式依然成立。 这就是方程式和等号的秘密！” 雅雪眼眸闪过一丝得意，乘胜追击“X乘以5等于11，这个方程式的本质是对同一事物的两个等效度量过程。 那么这些度量过程具体干了什么？ 无非是由一个一个更详细的度量组成的嘛！ 这个方程式等号左边的内元是X乘以5，它用乘法聚合了它自己的两个度量。 其中，有个度量还没有结果，被写成变量X；另一个度量的结果是5。 作为聚合这两个度量的乘法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是加法的升级吗？ 这个问题问问小金试试，看看她的解答跟数学老师是不是相同。”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乘法聚合不同维度的度量，除法按不同维度分离度量结果。 所以，除法是乘法的逆运算。 加法聚合相同维度的度量，减法按相同维度分离度量结果。 所以，减法是加法的逆运算。 乘法不是加法的升级。比如一个人每秒跑2米，3.5秒后能跑多少？ 速度和时间是不同维度,应该用乘法聚合才能得出结果。你只用加法来试试？ 请继续！”。 雅雪点点头，继续思考“X乘以5等于11，这个方程式的本质是对同一事物的两个等效度量过程。 这个方程式等号左边的内元是X乘以5，它用乘法聚合了它自己的两个度量。 其中，有个度量还没有结果，被写成变量X；另一个度量的结果是5。 要想推算X的值，必须利用这个方程式等号右边的等效度量结果11，并对左边式子中的乘法使用除法这个逆运算。 方法是把等号两边的式子同时除以5，于是X等于11除以5。 把‘X乘以5等于11’这个方程式与‘X等于11除以5’这个方程式进行比较，出现了左右移位变号的现象，'左右移位变号法'当然可以作为运算技巧。 小金，运算技巧和运算原理哪个更重要？”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这是一个好问题。运算技巧没有运算原理重要，但是运算技巧能提高运算速度，也更直观不易出错，应该加以掌握。 运算原理是运算技巧的基础，所以运算原理比运算技巧重要。 如果对运算原理理解不够，就很难把数学融会贯通，要理解更高深的数学理论将越来越困难。 而运算原理的基础是‘数学是研究事物度量的学科’这一本质。 如果把万事万物都看作是动态关系元，数学研究的就是对各种动态关系元的度量，这将产生一系列新的数学理论。 好了主人！小金今天拿数学方程式让你修炼了动态关系元，虽然你暂时还不能把小学数学融会贯通，但是你对数学方程式基本原理的认识不自觉已经提高了。 这就是进步！而且是你自己悟出来的，值得表扬！ 你脑闪复习一下，就可以休息了。” 雅雪高高兴兴唤起脑闪“动态关系元是含有多个内元且符合恒变公理、可度量公理、内外关系公理、内生外用公理的事物。” 第51章 内外关系公理 次日，六月的太阳高挂在东边高耸的山脊上，斜斜地洒在西屋的阳台上。 雅雪坐在西屋的书桌旁翻开语文课本做样子。 她心不在焉，跃跃欲试“小金！咱们开始修炼盘古心法的第三个公理吧。” 小金传来脑闪“ 内外关系公理： 元是含有多个内元的事物。 内元与内元之间以及元与外元之间必然存在关系，外部关系通过内部关系起作用，内部关系使内元相互作用。 关系有很多种且遵循各自的定律以及定律组合，竞合关系是一种普遍关系。” 雅雪看了半晌，面现疑惑“第一句已经学过了。第二句有说‘外部关系通过内部关系起作用’，可是小金，我和爸爸的父女关系不需要什么内部关系也对我和爸爸都起了作用呀？”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你举个例子想想，你所说的‘对我起了作用’具体是起了什么作用？怎么起作用的？” 雅雪思索片刻，似有所悟“比如，爸爸教我吹笛子，我按他说的方法吹，不管好不好听，反正吹出了声音。这算是起了作用吧？ 我吹出了声音，是因为我的耳朵听见了爸爸教我的方法，然后我愿意按他说方法的吹，最后把笛子吹出了声音。是这样起作用的吧？”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这个例子中的耳朵、大脑、嘴唇都是你的内元，爸爸教你吹笛子，只有通过你的耳朵、大脑、嘴唇的相互作用，才能吹出了声音。 所以内外关系公理还解释道‘外部关系通过内部关系起作用，内部关系使内元相互作用’。 这说明‘关系’和‘元’是密不可分的，而且对‘关系’要能够具体化为元的相互作用，不能空洞抽象。 主人要记住！修炼盘古心法时，拆解出事物的内元后还要深挖内元之间的关系，否则无法理解事物的行为和状态。”。 雅雪似有所悟“小金，我明白了。咱们继续修炼内外关系公理的下一句话吧！”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别急！看看你面前的语文书三个字，咱们拿它做例子，来仔细修炼一遍内外关系公理吧。 ‘元是含有多个内元的事物。内元与内元之间以及元与外元之间必然存在关系，外部关系通过内部关系起作用，内部关系使内元相互作用。’ 这个‘语文书’从字面上可以拆解为三个字，也就是三个内元，所以，‘语文书’可称为元。 咱们深挖一下，把第一个内元‘语’字作为元，此时‘文’字和‘书’字都是‘语’字的外元。 这个‘语’字至少可以拆解为音、形、意三个内元。 主人，‘语’字的音、形、意之间是不是存在关系？在这个例子中，‘语’字与‘文’字是不是存在关系？ ‘语’字和‘文’字的外部关系要发挥出‘语文’这个词的表达作用是不是必须通过‘语’字的音、形、意之间的关系？ ‘语’字的音、形、意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可以使音形意相互作用，从而达到望文生义、听音生义、望文生音的效果？ 主人，看到了吧！世间万千事物皆为造化，其内部有各种关系，盘古心法可以使之通透。 主人！以上内容，你听明白了吗？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咱们就继续修炼内外关系公理的下一句话吧！”。 雅雪点点头，想起内外关系公理的第三句话“关系有很多种且遵循各自的定律以及定律组合，竞合关系是一种普遍关系。” 她好奇心语“小金，这句话里的定律具体指哪些定律？我什么时候会学到？”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关系定律有映射律、交换律、结合律、分配律、传导律、归属律、转化律、因果律、目的律、约束律、反馈律、否定律、泛化律、遗传律、累积律、叠加律、分解律、裂变律等等。 这些定律有些目前体现在数学、物理、哲学、生物学等学科中，有些需要小金以后教你。 因为这些定律需要使用条件，所以这些定律不属于盘古心法的修炼内容。 主人，你暂时只需要记住‘关系有很多种且遵循各自的定律以及定律组合’这句话就可以了。 以后有机会，你再慢慢深挖这些定律也不迟。” 雅雪继续心语“小金，内外关系公理说‘竞合关系是一种普遍关系’，好像竞合关系很重要的样子，你给我讲一讲竞合关系可以吗？”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竞合关系是指竞争关系与合作关系所复合而成的关系。 具体而言，竞合关系是指两个元在一些条件下是竞争关系，而在另一些条件下是合作关系，于是，总体或者模糊地看，这两个元是竞合关系。 主人，你仔细想想，你和哥哥的关系是不是竞合关系呢？” 雅雪思索片刻，似有所悟“我和哥哥一起放风筝、一起做家务，这些是合作关系。 可是，如果我俩都急着上厕所，就会发生竞争关系。 于是，总体来看，我和哥哥就是竞合关系。 我说的对不对？小金。” 小金传来心语“主人，你说的完全正确！ 不过，小金今天只是对竞合关系做了浅显说明。 你以后会遇到许多竞合关系，可以自己体会和总结。 德国哲学家黑格尔就曾经总结出了对立统一关系。 对立统一关系是一种特殊的竞合关系，涉及到对元的度量。 对立统一是辩证法的核心，你很容易就能找到资料去了解。 通过了解对立统一关系，你可以对竞合关系有更深的理解，到时候小金希望能听到你自己的理解。 好了主人，你脑闪复习一下，就可以休息了。” 雅雪深吸一口气，她唤起脑闪“内外关系公理：元是含有多个内元的事物。内元与内元之间以及元与外元之间必然存在关系，外部关系通过内部关系起作用，内部关系使内元相互作用。关系有很多种且遵循各自的定律以及定律组合，竞合关系是一种普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