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星光》 第1章 他的城市 拿着一摞需要签字的资料,进了电梯按下楼层,看着缓缓合起的电梯上映照着的身影,闭上眼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进入了休眠状态;从京都金石会计辞职来申洲市世洲国际已经四个多月了,跟董芳菲聊了个天就被她拐来了申洲,我当然不会承认我那另外的一点点私心。是那家伙信誓旦旦的说来了后一起逛街撸串继续姐妹花来着,结果,屁姐妹花!塑料的。 电梯“叮”一声到了,我健步如飞的向总裁助理办公室奔去,现在三点五十八分一定要在四点前将这些单据放到二助的面前,咚咚敲了两下门,听见里面有人说 “请进” 推门进去看见赵璇侧身坐在办公桌前,脸上还带着未完的笑,她的办公桌边,靠着一个男人,男人斜着背对青见看不清长相,穿着一身工装双手抱在胸前,快下班了就连背后的头发都还继续保持着一丝不苟的状态。 “璇姐,不好意思您这里有客,没打扰到你们吧?” 我晃晃手中的资料,一脸谄媚式儿的不好意思。边说边走到桌边将手中的资料放到赵璇桌上,走近了才发现桌上还放着一个GUERLAIN礼品袋。 赵璇看起来心情不错没说什么,拿起来翻看了一下 “已经审评过了吧,你今天来的挺巧,小周总马上就到,不过可能要晚一点帮你签。” 她微抬下巴轻点了下对面的男人继续说道道 “Gavin说他们四点十分有视频会议,大约得四十分钟左右吧,签完我打给你。” 随着赵璇的示意我礼貌的看了旁边的男人回道 “好的,谢谢璇姐,在系统中审评通过了,签完我就上来拿周一我们还要开一个落地会议。” “嗯,不会耽误你们开会的。你还不认识Gavin吧,葛宏宇,小周总的秘书认识一下吧。” 世洲国际的前身是滕风集团,滕风是做服装起家的,听董芳菲说早几年公家的大小服装定制基本上都是来自滕风,那时的滕风几乎成了公家御用的服装公司。后来滕风因为内部股东矛盾,进行了重组,更名为现在的世洲国际。近几年受国内外政策影响缩减了对公业务,开始着重发展私人订制方面,在董事长周立昂的带领下已经成为享誉国内外的国际型跨国公司。 董事长周立昂也很有意思,他有三个孩子三个老婆生的。一子二女,大女儿周黛妍任风范女装事业部总经理兼任时尚MD杂志执行总裁,女婿是某知名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小女儿还在上小学。 儿子听说很早就出国了,只有公司几个股东见过;这两年周董身体不好才让他回国接手世洲,周董病倒前他很少来公司,除了公司里的高管们几乎很少有人见过他,大家私底下为了区分都叫周董的儿子小周总。 “葛秘书,您好!我是销售部栗青见。” “你好,葛宏宇。”男人戴了一副银边方框眼镜长得斯斯文文,很绅士的伸手轻轻回握。 “那璇姐,葛秘书我先回去了。” 葛宏宇礼貌的笑了下点头,赵璇“嗯”了声。 关上门听见里面的人压低了八卦的声音问道 “我这才多久没来,销售部又换助理了?” “葛秘书,您上次大驾光临是哪年黄历,栗青见都来四个多月了。” 非礼勿听我还是懂的撅了下小嘴,快步离开了门口。按下向下键看见另一部电梯正在向上来,心里猜想会不会是小周总来了?我的电梯先上来了,门关上刹那听见另一个电梯门“叮”的一声响起,一个高大的黑影从电梯缝隙中一闪而过,我的心不知为何跟着邹然抽痛了一下。 葛宏宇伸手拿走桌上的计划书, “我帮你带过去,洲哥应该到了。” “那谢了。” 葛宏宇已起身离开,背对着她摇摇手。 回到销售部,继续整理手头未完的工作。电脑上的消息亮起来,点开看是室友鲍小曼发来消息 鲍小曼:{下班吃啥?} 我:{吃你!} 鲍小曼:{姐晚上洗好等着你,就问你敢不敢!干不干!} 我:{我错了小曼姐,我怂,我不敢。} 鲍小曼:{老地方等你呦。} 我:{......} 四点五十分接到赵璇的电话,我以为是要我上去拿计划书,谁知还没张嘴就听电话那头她急切的说道 “青见,小周总要见肖总监,让他马上上来一趟。” “好的,璇姐,是我们的计划书有问题吗?” “不是计划书的事,你赶紧让他上来吧。” “嗯嗯,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叫肖总监。” 来到肖郑毅办公室门口,透过拉开的百叶窗幕帘看见他站在窗前正在接电话手中还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他穿了一身世洲国际高层管理人员定制工装,修身的深蓝色丝质衬衣加暗色条纹的西裤。整个人笼罩在夕阳的余晖里背影劲瘦,浑身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别样魅力。 轻敲了几下门里面的人冲我点点头,推开门往里走听见肖郑毅在用法语跟对方说着什么,我大学期间各科还算不错英语达到八级,又因为当时迷恋日本动漫《犬夜叉》而且听说日语是最好学的外语,才辅修了日语。有幸在大三那年做了几个月的交流生这也成了我能顺利进入世洲国际的关键所在,因为,肖郑毅不会日语!但是法语,恕我耳聋。 肖郑毅很快结束电话,转过头来问道:“什么事?” “刚才赵助理打电话过来,说小周总现在要见您。” “嗯,好,我马上过去。” 他走到办公桌前将未完的烟蒂按灭在烟灰缸, “继续给良学的人打电话,胜村一定要尽快约到”。 “好的,我马上打给王主任。”他点点头快速离开了办公室 “青见,下班了还不走?”同事们三三两两的拎着包拿着衣服过来打招呼。 “嗯,你们先走吧,我还要等下肖总监。” “那我们先走了”,“走啦”“走啦,再见” “再见,再见!”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偌大的办公室顿时冷清下来,我将周一开会要用的资料提前准备好,又反复检查两遍,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拿起来一看是鲍小曼。不用接也知道一定是在大厅看见销售部的人都下去了,没看见我才打过来催促的。刚想划开接通就听见外面传来沉稳快速的脚步声,我毫不迟疑的挂断鲍小曼的电话。 “计划书我拿下来了,你下班吧我这边没什么事了。” “好的总监,那我就先回去,有其他事情您在打给我。” 肖郑毅点头回应,刚走几步又问 “良学那边怎么说?” “噢,我发消息给您了,王主任说晚一点他亲自打给您。” 他没在说什么回了办公室,我偷偷虚了一口气,收拾东西下班! 肖郑毅坐在办公椅上看着收拾东西离开的小助理,想到一个月前栗青见转正单传到人力资源部后,李国栋亲自来找他说的话。 “郑毅,你在世洲快十年了吧?” “嗯,今年是第八年。” “我还记得去年的年会周董亲自给你颁奖,当真是年轻有为意气风发啊,哈哈哈......” 李国栋以前是周立昂的秘书,眼看着也要退休了。现任世洲国际行政和人资总监。笑过后,他俯身将自己手中燃尽的烟蒂按灭,肖郑毅又递给他一根,他随即摆摆手: “不抽了,年纪大了正在戒烟,我女儿怀孕了,都不愿回家吃饭了,说我身上烟味太大,她迎风两百米外都能闻见。”话罢脸上笑容不减。 “是吗?那真要恭喜您了李叔,等您荣升外公一定通知我,我也要去讨杯喜酒沾沾喜气。” “哈哈,你是要沾沾喜气,也老大不小的了,三十几了?。” 肖郑毅笑了下:“三十一。” “是该考虑下个人问题了,在不找家里人该着急了。郑毅,咱爷俩没外人,谁也别藏着掖着就坦诚布公的谈谈你这个助理的事。在世洲服务这么多年,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年轻人火气大我也能理解;但是这些年你锋芒毕露,要想再往上更进一步光锋芒毕露可不够啊!是时候韬光养晦了,要知道水满则溢。”他拍拍肖郑毅的手语重心长道。 肖郑毅靠在沙发上似在若有所思。 李国栋见他这是听进去了,又继续开始加码: “这个助理离职还是辞退,都是小事情,但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你别让这么个芝麻绿豆大的事成了你的绊脚石。你看你从光州调任世洲总部,空降集团销售总监。多少人在背后盯着你呢!外界关于你跟肖部长的传言也是没停过。 来总部这三年,换了多少助理了,你自己都不记得了吧!主动离职的,辞退的,不告而别的,没过试用期的......这样对你对公司都是一种损失,你看看人别的部门的总监助理哪个不是做了三五十年步步高升了。我们远的不说就说说你上一个助理,外国语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以前在京都高盛科技都做的风生水起,来你这就不行了。要我说啊不是人家不行,是你不行啊,你这个催毛求疵的毛病得改改了,我们那边的小专员说你这是典型的什么星座表现来着?哦,处女座!洁癖,挑剔,神经质!我看人家小姑娘说的没错,形容的很贴切么。哈哈哈” 笑过后敛了神色 “现在这个助理栗青见我看就不错!精通日语,性格也是不急不躁的,正好跟你互补。京都理工大学毕业双一流、名校!我记得学的是会计还是审计是吧?我们做过背调她以前在京都金石做的很不错,金石会计以前跟我们也有合作,没有真材实料人根本不让你接触内部业务。小姑娘我看着很务实,也没什么花花心思,是个可以培养的人才。” 肖郑毅不说话起身弹了弹烟灰笑了笑 “别笑,怎么样?你也说说你的想法我听听。” “李叔,招人的条件人力资源部在里面参了多少水分,我就不说了。来都来了凑合用吧!我没什么想法,也明白您的意思。不看任何人,就冲百忙中您来我这讲的这番肺腑之言,也不能让您失望。” 这番谈话过后肖郑毅真的有在反思,工作上这两年的确有些急进,当初从光洲调任申洲总部有一部分是自己的能力,但是也有一部分是二叔的原因,调任自己即是工作需要也是给在京都任职的二叔一个态度。栗青见?希望她能安分守己的做好本职工作吧。 第2章 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出了电梯往前走几步看见坐在大厅休息区,翘着二郎腿在玩手机的鲍小曼 “嗨,走了!” “你还知道下来,哼” “哈哈哈,走了走了带你去超市大采购,姐买单!” 鲍小曼抬起屁股拢了拢波浪大卷发傲慢 “谁稀罕!” 我俩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往外走着,鲍小曼看见站在路边好像在等人的三助李甜甜,她八卦心顿起非要拉着我猫在一边等等看。 “不像是要下班她连包也没背,像是在等什么人。” 话音刚落一辆银灰色跑车从地下车库方向快速向这边驶来,车子戛然停在李甜甜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坐在车里年轻男人的脸。 距离有点远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可以大致看到男人的轮廓,浓眉下一双幽暗深邃的眼透着张扬和不拘,英挺的鼻梁上不合时宜的贴着一个肤色邦迪。头发是那种理好了是时尚,理不好是过期劳改犯的寸头,穿着一件白色POLO衫,他伸出手从李甜甜那接过什么东西,一张脸上透着不太愉悦的情绪。 那一瞬间我脑子忽然就懵了,心跳加剧,呼吸困难整张脸感觉都在充血,耳边麻木的传来鲍小曼的唏嘘声。 “我靠,谁啊这是,开阿斯顿马丁,还让李甜甜给送东西,不会是小周总吧?长得还挺正的么,没想到周董那么儒雅俊逸的人,生出的儿子居然这么man!哎栗子,你看见了吗?小老板是不是很man!” 鲍小曼正兀自沉浸在年轻男人的容貌上,并没有注意身边眼神凌乱的我只言未语。 李甜甜目送车子离开,转身看见正朝她走来的鲍小曼, “嗨,Melody,你也刚走。” 鲍小曼小跑过去朝李甜甜挤眉弄眼,低声八卦道 “甜甜姐,刚那个是不是小周总?” 李甜甜也甜甜一笑爽朗承认道 “对呀,小周总,怎样?还想八卦点什么?” “哪敢啊,我这不是没见过吗?想确认一下是不是。嘿嘿!就知道甜甜姐最好了,小周总是整容了吗鼻梁上怎么还一个邦迪?” 鲍小曼在社会大学堂里摸打滚爬的比我久,加之为人通透嘴巴也甜很多跟她打过交道的人都对她印象较好,她和我同时进入世洲国际,在新人培训营一见如故,彼此熟悉后才知道我们都一样是从外地来申洲投奔朋友,目前都是寄人篱下的状态。我俩一拍即合一同出去找房子成为亲密无间的室友,不过她是靠关系进入世洲国际旗下的风范女装设计部,公司鲜少有人知道。前几天李甜甜一套礼服不合身想要改改,现成的裁缝就在楼下还是要多少有多少保证质量的那种,她一个电话过去设计部的人专门去她办公室拿,还附带配送亲身测量保证改的跟原装一丝不差,去拿的人当然是鲍小曼,一来二去就熟了。 李甜甜只象征性的警告说:“不要乱讲,整容哪有贴邦迪的。我也要下班了,下周见。” “好的甜甜姐,拜拜。”鲍小曼跟李甜甜挥手作别,又风风火火转身朝我跑来。 “真是小老板耶,没想到让咱碰见了!哎哎哎,你说人家怎么那么会投胎,有钱有颜,也没听说他有什么花边新闻。当真算是钻石王老五里的王老五。啧啧,哎!这种男人我们也就只看看就行了。哎你咋了???”鲍小曼说了那么多才发现站在一边目光空洞的我。 我想起徐浩然生日,我和他都去了,徐叔叔随口问他爸是做什么工作的。当时他答的也随意,说以前当老师,后来下海经商了。徐叔叔又问做什么生意,他说倒腾衣服!!!是他吗?应该不会那么巧吧?他不会真跟世洲有什么关系吧?心里正胡思乱想着鲍小曼的拉扯让我从刚才的冲击中回过神来,9月的申洲下午五点半已经不是很热了,而我却起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没事儿。” 鲍小曼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吼道 “我靠!你一头汗,都怪我都怪我,忘了你低血糖咱赶紧去地铁,那凉快。” 我们租的房子在距离公司有一个小时车程的另一个区,同租的住户还有另外两家,一户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哥,中介说是一家外贸公司经理,申洲市本地人只偶尔才会回来,目前我俩住了两个多月一次都没见过。另外一户是一对年亲夫妻,她们二人在这边工作一周能住两三次,多数时间也是要回另一区的家。厨房年轻夫妻偶尔才用,冰箱里有些许她们的食材。房子的公共卫生房东请了保洁一天清理一次,平时大家都是各扫自家门前雪。 今天周五其他两户肯定是不会回来了,我和鲍小曼一个做一个打下手,很快两菜一汤就好了。鲍小曼从厨房里拿出来红酒杯提溜一瓶超市买的干红倒上,举起酒杯每周一次的例行演说道: “来姐妹,干一个。预祝我俩早日暴富!”话闭碰杯。 我还是没忍住噗呲笑出声,鲍小曼砸吧砸吧嘴放下高脚杯, “生活么既要有目标又要有情调,没有目标想出一个目标没有情调那就创造情调,这样才能对得起我们轰轰烈烈的青春。” “哈哈哈......” 鲍小曼翻个白眼 “咱俩应该换换,你这么腼腆的性格就不应该去什么销售部,来我们设计部做个胸大无志的跑腿助理正合适。哪像我胸有丘壑,无处施展,哎~”。 “不要灰心,我们才来世洲多久,你那么优秀,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为世洲,噢!不对是全世界,全世界最优秀的服装设计师,我还等着看你扬名立万一衣难求的那天呢!” 边聊边吃鲍小曼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起来一看顿时食欲全无。挂断!继续吃饭,又响起,在挂断!连着三次面无表情,却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阿鲍,接吧好好跟他说清楚,老这样躲着也不是个事。” 鲍小曼放下筷子随即往沙发后背一靠接起电话却一言不发,电话那头传来鲍小曼男友田昊阳焦急又隐含鼻音的声音: “小曼,出来见一面好不好,你听我给你解释我去见那些人都是在应付我爸妈啊?小曼?小曼我求你,你出来我们见一面好不好,小曼?” “没必要解释了,也不需要在见,该说的我早就说过了,别来找我了田昊阳。欠你的我这辈子是还不清了,我配不上你更高攀不上你们家,我们就这样吧。” “小曼......”田昊阳颤抖隐忍的声音随着鲍小曼的挂断动作戛然而止。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鲍小曼在沙发上呆坐三五秒起身道 “我不吃了,困了,睡觉。”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沉默的吃完饭收好后,又去厨房倒了一杯水走进卧室看见她躺在里侧一动不动,不知道有没有睡。我没怎么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将手里的水杯放在床头柜上。 “阿鲍?你要不要喝点水?”鲍小曼没吱声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我们认识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我早就把你当成我可托付的朋友了,否则也不会跟你同租。我来申洲后除了我同学董芳菲就是你,你这个样子我心里干着急又不知道怎么办。你心里不痛快可以跟我说说的,我以前心里难过只要讲出来就会舒服很多。” 鲍小曼转过身来两眼通红,一脸泪水把没来及卸的妆冲的黑一块白一块的。我拿过纸巾一边给她擦泪一边调侃说: “哎呀呀你快别哭了,你看看你的脸,都能唱京剧了!” 她勉强给了个笑脸,而后绷着一张脸声音有些沙哑的回: “栗子我没事,真的。” 见她情绪好转了,我从床头柜上拿来水地给她。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鲍小曼顿了一下继续道: “我们是大学同学。我学服装设计吗,毕业后就在我们那肥城市一家公司工作,他也是安惠人但是他家里人早在他上大学的时候就搬到申洲了,老家也只剩一套房子,只逢年过节才回去看看。他为了我留在肥城,他说我在哪他就在哪。” 说到这眼泪又从眼眶猝不及防滑落,她抬手擦掉 “我们在肥城呆了一年,领着不死不活的工资,但是那时候真的挺好的。我性格你也知道大大咧咧的,丢三落四,他总是在包容我。不管多晚都接我下班,我们吃着路边的大排档,周末一起去...和朋友聚..聚.餐......去......” 鲍小曼哽咽出声双手捂住脸,我伸手揽过她的肩膀不说一句话只把自己的头和她抵在一起。 “他爸妈都希望他回申洲,他学的那个专业在我们那里不会有什么发展前途的,只能去京申粤这些一线城市。后来他妈直接将电话打到我这里了,话说的不太好听,我还跟他吵了一架!冷静下来我也觉得他爸妈说的都对,做人不能太自私,他能为我留在安惠,我为什么不能为了他去申洲? 然后就来了申洲,暂时住他家。来了这儿后我想重操旧业,屡屡碰壁,最后在郊区一个小服装电商公司做了一段时间。距离住的地方要两个多小时的通勤,每天起早贪黑累成狗。他刚去新的公司那段时间也很忙我们总是聚少离多,电话里不是冷战就是吵架。 以我的资历是进不了世洲的,是他姐夫认识世洲的人托了关系才进来的,他姐姐姐夫都是博士,走的人才引进来的申洲,就是传说中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鲍小曼泪眼婆娑的又抹了一把泪,继续哽噎着道 “跟他爸妈同住一个屋檐下我浑身难受,感觉自己完全失去了自主权,什么事都要听他家里人安排。有时候想到未来这种生活可能还要继续几十年,我就觉得无法呼吸。” 鲍小曼吸吸鼻子强颜欢笑到:“其实这些我都想多了,我们,哪有什么未来。人都会变得,栗子!” 鲍小曼揉搓着衣角不屑的说着 “他家里人看不上我,一边假惺惺帮我张罗工作,一边让他姐姐给田昊阳介绍申洲土着。” “田昊阳去见了?” 鲍小曼点点头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 “他说他都拒绝了,只有一个是他姐姐的同事直接拒绝会露馅,他只是做戏了解一下然后准备告诉家里说不合适。” “然后呢?假戏真做了?” “然后他们就了解了很久,呵呵。”鲍小曼嗤笑出声,嘲讽着自己的过往,充满了不甘和倔强。 我们两人互相依靠不说一句话,沉浸在各自的思绪里,良久。 “你要是真的放不下,就在给你们彼此一次机会,我看他对你像是真心的。” “呵呵呵......”她擦着不断流出的泪,笑的凄凉 “我也是真心的,栗子!其实我应该要知足的,我也不亏!他们家毕竟帮我找了份工作。” 她抹掉眼泪拍拍脸说: “不说了,明天一起去东林寺帮你还愿。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你先去洗澡吧,你洗完了我洗,我先躺会。” 我看她是真的冷静下来了,点点头说: “好,那你先躺会儿吧,我去洗澡。” 温热的水喷洒而下,在狭小的浴室里我终于有了独处的空间,终于可以让自己放松下来,看着镜中的自己慢慢垮下来的脸。心口闷痛难忍,那种无法隐忍的悸动、爱慕在这空无一人密闭又安全的空间里,此刻突然脆弱的不堪一击。 那个自己第一次喜欢的男孩啊,已经回申洲了吗?他过的开不开心?为什么没有回信给我?不是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吗?为什么我默念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他的音讯?已经有六年没有见过他了吧,就快要记不起他的样子了。 高一第二学期一个很普通的下午,阳光晒的教室暖暖的,暖的让人昏昏欲睡。我被这股暖阳笼罩在金色的光里,尽管老魏慷慨激昂的将古代世界的奴隶制帝国讲的引人入胜,精彩绝伦,依然无法阻止我的上眼皮不间断的亲吻下眼皮。老班突然就敲开了教室的门,老魏被强制按了暂停键脸色微有不愉,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我也在点头跟不点头间抬起了头,努力睁开酸涩的眼睛,让自己看起来很有精神! “咳,咳,哎,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打扰大家上课了啊,我就占用两分钟的时间,咱们班今天转来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 说完大家跟着老班的掌声欢迎新同学,他就背着光走进了教室,我的眼睛被阳光照的并没有看见他的样子,只看见一个又高又瘦的黑影跟老孔立在一处。后来他说,他刚来教室就迅速的把所有人看了一遍,除了那个在光里发光的人没看清是男是女,其他人都看清了。 老师说他是来借读的,蒙城五中是市重点,五中有两个重点班,拼的都是真成绩每年都会考上几个清北的学生。校长更是紧抓成绩,绝不能让任何人的一颗老鼠屎坏了这一锅,噢不,是两锅汤。有关系来蒙城五中不稀奇,能中途加塞进蒙城五中重点班的借读生才稀奇,大家都在背后偷偷议论这绝不是有个矿就能解决的问题。 我们班的是按高矮排座次,每周左右平移调换座位。他很高,坐最后一排是必然,而徐浩然坐最后一排是因为放学从后门去食堂可以更快一些。 “哎,哥们你没带书吗?” “没有,老师说一会送过来。” “噢,你从哪儿转来的?”徐浩然一副闲聊的样子问出了班里人想问的问题。” “申洲” “申洲?行啊。”徐浩然挑挑浓眉,侧着身子往身后的墙一靠。 “从国际化大都市转来我们这四线小城蒙城五中上学,怪不得没带书,压根用不上啊!” 徐浩然家在蒙城算是富商,每周他们家的司机都会开车来接徐少爷回家,那个司机跟我很熟,他叫栗清波,没错,是我亲哥。最开始我和我哥都知道他老板的儿子跟我同一年高考,我没太在意,我哥说他老板的儿子学习特别好,我也没在意,我哥说他老板的儿子将来是一定要上五中的,我还是没在意。直到我报道那天在签到本上看见了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徐浩然。 我也没甚在意,我心里只是想,五中十八个班,叫徐浩然的不知道有多少个,我甚至跟那个叫徐浩然的同班了一周后,一句话都没讲过。直到周末我哥来给我送东西,哦不,是来接徐少爷回家,顺便给我送东西。 后来徐叔叔听说徐浩然跟我是同学,让我哥周末接了我和徐浩然一起去他们家里吃饭。我心里是拒绝的,自卑,惶恐,让我惊慌的不知所措。 我哥拍拍我的肩给我说“不用怕猫猫,徐总人很好的,浩然跟你不是同学吗?你怕什么?浩然的妈妈也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一起去吧。你跟浩然要做三年同学呢!总不能三年都不说话吧?” 我如一只被赶上架的鸭子,跟徐少爷一起上了车,尴尬紧张的我缩在车后座上拧着脖子看向窗外。徐浩然应该也是有些尴尬的吧,他明显没有平时在班里那样活跃,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哥闲聊。我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他掀开后座的扶手从里面拿出两瓶水,自己拧开一瓶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一半,心里想他肯定会问我喝不喝,我都想好了用什么表情什么语气回答了。果然,他忽然转头喊我的名字, “栗青见!你饿不饿?” “我不喝。” 尴尬,死一般的寂静蔓延在我俩中间,我的脸腾一下又胀又难受。其实也就几秒钟我却感觉过了很久,我哥从后视镜里看着我俩忽然哈哈哈哈笑个没完。我看见徐浩然尴尬的抓了两把头发,然后学了我的样子扭头看向窗外。 徐叔叔工作忙,见过我几次后对学习成绩好又老实的我喜欢的不得了,告诉我哥接徐浩然的时候把我也接着送回家,还说姑娘长大以后会离家越来越远的,趁现在有机会能多回家几次就多回几次吧。 最开始我不好意思总是拒绝,但是每周五下午放学徐浩然都会在我离开教室前叫住我: “哎,栗青见!一起走,我在宿舍门口等你啊。” 那时候十六七的少男少女之间,会有超强的自尊和莫名其妙说不清楚怪怪的感觉,淡淡的害羞浅浅的羞涩?反正说不清楚,我就觉得很别扭,全身跟长了刺一样不得劲,最开始班里的人听见都会发出暧昧的 “呦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声,徐浩然脸皮厚大喊一声 “滚滚滚,不好好学习考清北,在这里瞎起什么哄。” 时间久了老师和同学见我俩也没传出什么谈恋爱的信号,就慢慢习以为常。 徐浩然长相随他妈,性格随了他爸。徐叔叔身量不高,长的其貌不扬。听我哥说徐叔叔小时候家庭条件不好吃了很多苦,高中没上完就辍学了。自己在小饭店帮厨,后来成了大厨再后来有了自己的餐馆,餐馆又变成酒楼,酒楼又开了连锁。就这样酒楼生意越做越大吃住玩一体发展,徐浩然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徐少爷;徐叔叔性格豪爽不拘小节,为人圆滑又健谈。他给了徐浩然最好的物质条件却不允许徐浩然身上出现任何嫌贫爱富的习性,用徐叔叔的话说往上数三代都是贫下中农显摆个啥,再说咱家连三代都不用数。徐妈妈是他酒楼的第一个前台,长的又高又漂亮特别温柔,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她大声说过话。 周末休息的时候,徐叔经常让我哥拉着徐浩然去我家边学习边劳动,美其名曰德智体美劳全方面发展,其实是家里没人管他。我们家里人怎么可能让他帮忙干活,也就是乡村自由行而已。最开始我出去帮家里放羊割草,徐浩然就在我家看电视,嗑瓜子,有时候也会闲的无聊跟我一起去坝上吹风,问一些很傻很蠢的问题。 高中时期因为我哥的原因,我和徐浩然成了好朋友,我性格沉闷内向,腼腆害羞;徐浩然阳光帅气,开朗健谈他跟徐叔叔一样是个胆大心细的人。我们高中三年从没有因为任何事红过脸吵过架,但这并不影响日后徐浩然定位我为无脑少女,说我脑子里装的大概都是屎吧。 直到那天我靠在树下看书听见河堤岸上好像有人叫我名字。 那天风和日丽,清风徐人,鸟语花香,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青草气息。云在飘,水在流,羊在吃草,徐浩然在叫我,而他,站在那儿看着我笑。 徐浩然跟新同学好像很合得来,这点从新同学跟谁主动说话的次数就能看出来,徐浩然那天约着他去体育馆打球。打完球神神秘秘的说带他去一个世外桃源,他反正也没事就跟着来了。车还没开到我家,徐浩然就看见坐在大坝边树下看书放羊的我,他们下车后徐浩然站在大坝堤岸上大喊: “哎~~~哎~~~放羊的姑娘~~~放羊的姑娘~~~,哥哥来看你了,哎~~!这呢,这,这,栗青见!!放羊的姑~~~~~。” 那是我第一感觉徐浩然给我丢人了,要不是他站在那里,我当时真想捡块石头扔过去堵上徐浩然的嘴。 新同学虽然来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我俩几乎没说过话。我仿佛又回到了跟徐浩然第一次正面交锋的时刻,羞涩,尴尬,全身长满了刺似的不得劲,不!甚至比那时候还要令我别扭,有一种淡淡的羞耻感令我不敢抬头面对他! 他好像是第一次见这种家养的山羊,很稀奇的样子,像当初的徐浩然一样傻傻的指着山羊妈妈问他是母的吗?得到肯定答复,他还是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母山羊为什么会长胡子?耳边忽然传来徐浩然狂放不羁哈哈哈的嘲笑声 “你怎么认定那是它的胡子?那可不可以是它的毛发?” 他错愕的回头看我,仿佛在向我求证对错,我红着脸干干的给他笑了一个。 家里的母山羊前两天刚下了一窝小山羊,三只小羊胎毛绒绒很可爱,他想要走进看清楚一些,徐浩然在边上大喊: “哎,老滕!我奉劝你离那三只小羊远一点。别说我没提醒你,栗青见家的这只母羊凶猛的狠。有生人敢碰它的崽,立马顶你一跟头!不死不休那种!!” 他停住脚步挑眉问:“你被顶过?” 徐浩然轻蔑道:“我说的是生人,生人。我是生人吗?有点自知之明啊你。” 他又转头看向我 “别听他胡说,那次他抱着小羊要带走,羊妈妈不追着顶他才怪。”我走向小羊,小羊跟我很熟悉,都伸着脖子嗅我的手。我俯身摸摸它们的头,抱起其中一只走到他近前。抬起头用无比真挚的口吻说道: “看,很可爱吧。” 他抬手摸摸小羊的头,小羊还没长出羊角,头上是两个硬硬小点。 “这是他长角的地方吗?它脖子上这是什么?”他手中轻轻拖着一对小羊脖子上垂下的两个像水滴形状,长满了白色绒绒羊毛的小肉瘤问。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我们都叫它小铃铛,你看它像不像两个小铃铛,有的羊有,有的就没有。” 他摸着小羊脖子上的两个小铃铛十七八岁的大男孩虽然跟当初的徐浩然一样显得傻乎乎的,但是我 却觉得特别可亲可爱。风吹着他额前的刘海,柔化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他不在是那个对谁都保持距离的申洲转校生,他那么温柔,离我那么近。 我在懵懂不知的年龄,因为一个人的突然闯入开始了一场没有休止的暗恋,那注定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原来女孩突然有了心事,长大只是瞬间的事。我小心翼翼收敛着自己的情绪,警告自己不要在往前半步,日日遵循着与昨日相同的习惯,誓要把这份非分之想藏在心底谁都猜不到的地方。这股突然滋生的爱意,之于我来说是一场磨难;我想若能避开这猛烈的爱意,自然就不会有悲痛的来袭,我还没有资格跟他奔赴一场山海,保持距离是我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第3章 遇见了一些人 他的离开跟他的到来一样突然,没有跟任何人告别。只给徐浩然发了条消息,说他妈妈病情恶化回申洲了。他妈妈家族那边有遗传的精神障碍疾病,精神状态很不好,记忆力减退到连他和他爸都不记得了,只认识家里的老人,每天都神神叨叨的问他和他爸是谁?为什么会住在她家? 他妈妈是保姆阿姨带大的,保姆阿姨年纪大了回了老家蒙城,保姆阿姨走后,他妈妈在家里闹的很厉害,把家里的东西都砸了要找保姆阿姨,后来甚至开始自残。他爸实在没办法了,在医生的建议下就联系了蒙城的保姆阿姨让他妈来了蒙城休养。他放了假就来看他妈妈,还入乡随俗的改了称呼叫保姆阿姨“姨姥姥”,这一年寒假来蒙城看他妈,出去玩的时候不小心摔断了腿被迫休学一段时间。 他不愿意多说家里的事情,虽然我对他好奇的要死但是我从未主动问过一句。 “你看他平时不穿校服时候的衣服,随便一身都好几万,还有他那个山地车,波哥说国内买不到!他妈妈那个年代他家就用上保姆了,家世肯定差不了。豪门里的污糟事能少吗?电视上都演了。他不说肯定是有难言之隐,这小子人够意思,就算之前在申洲犯过错做了坏事,但人应该没有坏透,还有救!”徐少爷如是说。 后来我和徐浩然考上了京都理工,徐浩然偶然在他专业课老师的微博上发现了他的照片,那是徐浩然的老师参加德国的一个人工智能大会后有感而发感叹后生可畏,还把跟几个教授和他们助手的合照发在微博上。那么巧,他的老师和徐浩然的老师是校友。 他去了英国帝国理工大学,徐浩然问他要剑桥的明信片,他对此鄙视一番,但是没多久徐浩然就收到了来自英格兰的明信片。不只徐浩然有我也有,上面写着:青见,好久不见! 徐浩然窜动他来京都玩,他说等放了假就来跟我们聚聚。我既忐忑又暗暗期待着那天,但是等来不是见面的那天而是他突然又失去了联系的那天。他的头像不在亮起,邮件也没有回复,每个节假日必然飘洋过海来的明信片也没有在来过。徐浩然打他电话不是通了没人接就是关机,在后来成了空号。 徐浩然显示对他再次失联的事情非常恼火,我不敢在多问一句,深怕徐浩然会猜到我的秘密。 有天在校门口遇了徐浩然和他女朋友,两人正往校外走。我和室友从外面买东西回来,我们宿舍五个人都知道我在电子信息工程学院有个老乡学人工智能,我说过徐浩然是一个胆大心细的人,他牢记我哥对他的嘱托,“在学校里好好照顾我妹。”他跟我宿舍里所有的人都加了好友,任何时候他都能知道我在哪里,毕竟吃人嘴短,宿舍里全是他的眼线。 他女朋友是我们学校服装设计学院的,人高腿长刚好配他!可惜跟我八字不合,但是那又怎样呢,毕竟可能跟她过一辈子的人不是我。我真不想在徐浩然跟他女朋友一起的时候跟徐浩然说话,我想假装没看见就这样擦肩而过,刚好那个绿茶正挽着他的胳膊撒娇,我懒得搭理他们目不斜视大步往前走。奈何身边的人不给力,生生拉住我前进的脚步。 “哎,靓妹!那不是你老乡吗?哎!!老乡!” 徐浩然果然往这边看过来,笑着跟我舍友打招呼,他女朋友仿佛也刚刚发现我一样娇滴滴道: “青见,是你啊,我跟浩然准备出去吃饭呢,你要不要一起呀?”周菊道 “啊?呵呵,不了,我买了,回宿舍吃。你们去吧!”演戏谁不会,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徐浩然像个很吊的富二代一样双手插进口袋里,也不说话看我跟周菊在那里寒暄。关于我跟徐浩然女朋友的三两事我们宿舍的人是都知道的,她们都是周菊把我当成假想情敌的证人。 我室友小鹿鸟都没鸟周菊,一脸笑的谄媚跟徐浩然打完招呼挽着我的胳膊打算离开。徐浩然忽然叫住我 “哎,青见!” 我转过头用迷茫的脸色无声询问你有事儿?他还是双手操在口袋里的样子,仿佛在讲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事 “他妈死了,听说连大赛获奖感言都没来及讲就回申洲了,学校里也办休学了。” “哦” 我十分平静的回了一个哦,连个停顿也没有,好像我俩刚才问的只是你吃了吗?吃了,哦好。 小鹿在一边问我 “谁啊?谁妈死了?” “一个同学的。” 我拉着她脚步不停的往前走,耳边听到周菊用她嗲嗲的娃娃音问徐浩然同样的话 “然哥,你们说的谁呀?” “一个朋友,你不认识。走,吃饭去......” 周六睡醒九点钟了,吃过早饭收拾好准备去东林寺,路上需要转一趟公交,我怕吐所以早饭没敢多吃,鲍小曼索性也不吃了。 “啧,啧你穿成这样去拜佛???好吗???” 鲍小曼身高一米七二比我高了六公分,上身穿了一件紧身短款红色T恤,下身一条牛仔热裤,裸着两条又长又白的大腿,腰间系了一件白色长袖防晒衣,脚上一双平底香槟金夹脚凉鞋;一头棕栗色大波浪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一副方型黑色大墨镜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的鼻子和樱红色的性感小嘴。 鲍小曼墨镜下抛来一个媚眼,手指弹了一下我的丸子头 “小道士,多管闲事命不长哦。” 我刚来申洲时董芳菲拉着我来拜佛,说一定能保佑我顺利通过试用期,成功留在世洲国际。我转正请董芳菲吃饭,她再三嘱咐我一定要来东林寺还愿否则会有反噬。这个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被她神神叨叨的样子唬的半信半疑,鲍小曼也说反正没事去转转呗。 申洲市的东林寺是一座耀眼的山体奇观,山体就是一座大佛。因为寺庙太大上次已经看了一部分所以这次就有目的看些自己想看的,我俩直奔千佛门还愿的还愿,许愿的许愿。由于菩萨比较多,也分不清谁管理哪方面。董芳菲怕我还愿的时候还错菩萨,在惹恼了他老人家索性让我拜的室内观音最大的那尊,现下看来果然是佛大也更灵一些! 我俩玩了一下午,准备找个素斋饭吃完休息一下就回去,结果刚坐下手机就响了,拿出来一看是肖郑毅。 “喂,肖总监” 我边接电话边示意鲍小曼小声点 “六点,粤来居316,良学......“肖郑毅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栗青见电话里传来另一个模糊女声 “麻烦快点上,我们一天没吃饭了,我朋友低血糖,谢谢!” 鲍小曼故意伸头对着我手机听筒方向大放厥词,我一边推开鲍小曼的头,一边听着电话 “你在哪?”肖郑毅忽然止住刚才的话题问 “啊?噢,我在东林寺这边。” 手机那头安静了两秒传来肖郑毅沉静磁性的声音 “那正好,现在过来还能提前吃点垫垫胃,免得一会吐了误事。” 我在心里将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边,顺便质问他不知在何方的爸妈为何不好好教他说人话! “好的肖总监,我会准时过去的,我不饿!” 电话挂断鲍小曼恨声道:“现在已经四点三十二了,从这里赶到粤来居,公交要两个小时,地铁加公交也要一个半小时,打车不堵车的话四十分钟可以到。要是堵车,哼哼,一个小时也到不了。你没化妆,没穿正装路上还要找个店买衣服看来这顿饭你只能在路上吃了。” “我没事,就是对不起鲍小姐了,又要放你鸽子了。你是在这里吃还是跟我一起走?” “一起走吧,一个人吃饭有什么意思。哎,每个月比我多两千块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当驴使。周末休班还要过去拉磨,烦死人了。” “哈哈,走啦走啦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么,你不是还没去过粤来居么,跟我过去随便点,我请!” “我要吃他们家的菠萝古老肉和上汤焗龙虾,你上回给我提的那什么罗曼尼.康帝我就不要了,来个大拉菲凑合就可以。” 我挽着鲍小曼的胳膊差点崴了脚脖子,讨饶道:“姐,小曼姐,你是我亲姐,酒喝多了伤身,你看你瘦的,一米七多的大个还没一百斤。你多吃点,别给我省饭,酒咱就别提了......” 我在车上简单补了个妆,鲍小曼一路吐槽肖郑毅空有一张好看的脸有什么用,情商低一样没朋友。 “你可得了吧,人家哪是情商低,只是跟咱们这种人没必要用情商。没情商能做到现在这个职位。” 鲍小曼撇撇嘴 “听说他换了N多个助理,看来真不是传言。就看你来公司这几个月的工作状态,连周末兼职的时间都得给他空出来备用!做他助理当真不容易啊!” “都不容易吧,你容易吗?你也不容易,肖总监容易吗?我觉得他也不容易,你是没见过他午夜街头喝多了走不了路一个人坐车里醒酒的时候,感觉怪凄凉的。” “凄凉?快收起你泛滥的爱心吧小助理,他光是年薪我们可能一辈子也赚不到!凄凉个头!自己刚说过欲戴皇冠必承其重的话,这些都是他应该承受的,有什么好凄凉的。”话罢还送我一个白眼。 “哎,是,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啊。” “不,是好好生活不容易!” 五点二十六我俩到了粤来居,我点了鲍小曼指定的菜。她怕我又来不及吃饭,让服务员先上了一些糕点给我,就着送的两个小菜我像个快要饿死的难民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起来。 “啧啧啧,不是不饿吗!看你那样,在这么高档的地方!你也好意思。” “没事,这里又没有我在意的男人。” 我边吃边往外看,正好就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商务奥迪正往一个停车位倒呢。我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喝了水漱口,从包里拿出清口糖吃了两块扔给鲍小曼站起身来。 “肖总监来了,没法陪你吃了。一会还想要什么自己点我过会抽空出来结账。” 往外走两步又回头警告道:“你不许偷着去结账!” “知道了,你快去吧!”“鲍小曼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我站在悦来居门口看着肖郑毅的车停好,副驾车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大美人,女人一头黑色长直发垂在身后,穿了一件黑色赫本风连衣裙,腰部做了一个镂空蕾丝收腰更加凸显出蛮腰盈盈不堪一握,手里拿了一个银灰色鱼鳞亮片小手包,整体看起来低调简单。肖郑毅从车上下来,女人跟在他身后两人通程零交流的向这边走来。 肖郑毅来到门口深深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我心里翻了个白眼忙解释道: “不好意思肖总监,实在不方便换一身更合适的衣服。” 所以路边小店买了一个烟灰色单西,里面是早上出来穿的一件白T,买的时候我还庆幸还好今天出门穿的裤子是深色,不用在费时间买裤子。 肖郑毅今天穿的很帅,一身哑光银色西装,里面可能是为了配西装的原因难得穿了件白色衬衣。整体更显年轻,跟身边的大美人站一起。啧啧啧,男才女貌! 肖郑毅不说话,我低垂目光正愁这尴尬的局面怎么缓解的时候旁边的大美人轻笑出声: “肖总监您也太严肃了,看把她吓得,跟不学习跑出来偷玩被家长发现的孩子似的。” “有吗?” 女人笑着回:“当然有啊,而且我觉得她衣服的颜色跟你的还挺搭,呵呵呵” 一番插科打诨,肖郑毅脸上终于给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我可不想当她爸”说完径直往里走去。 女人笑着过来轻挽我的胳膊一边往里走一边说: “你是栗助理吧,我是公关部蔡晓漾,你叫我Caelyn也可以。” 往316去的路上,Caelyn和我聊着要见的客户信息,世洲国际光洲分公司接了一个单,是给国内一家国际学校提供师生的四季工作服和校服,这所国际学校目前有三所分校,在申洲市、光洲市和港洲市。从幼儿园到高中在校师生几万人,光洲分部提前一年就开始谈这个事情,这是个大单盯着的人不少能吞下的不多,目前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只剩最后一个有竞争力的对手就是苏市的创世优品,谈到这个阶段已经没话可谈了。 三人来到316推开房门里面已经坐了一男一女,男的是光洲分部销售总监高术炳,三十三四岁上下,跟肖郑毅一样又瘦又高。女的是他带来的翻译张晴,带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下眉眼温柔,皮肤白皙典型的粤省小资。见到青见一行三人,两人连忙起身。 高术炳拧着眉晃着手腕的表急道:”哎呦我的少爷你可算来了,这都六点了我都要火烧眉毛了。” 三人落座肖郑毅才开口说:“急什么,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这次就让你安心回光洲!” 青见先给肖郑毅倒了杯茶水又给对面的高术炳和他身边的翻译续上,最后是Caelyn和自己。 高术炳指着自己的嘴角 “兄弟,你看看,你看看哥哥这嘴上的疮包,我他妈快被创世的老焦折磨的英年早逝了!这一年来回飞了多少次,你办公室的沙发我都快坐穿了酒店都特么成我家了。”高术炳烦躁的猛抽两口烟。 肖郑毅坐那稳稳的说道:“行了,把烟灭了这么大一个包间你一个人都能抽成烟云山,我一开门还以为进庙了呢。” 话罢转头对右侧的青见说:“去把窗都打开,帮高总监散散这一屋子的香火。” 在座的女士都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高术炳也跟着气笑了。到底还是按灭了手中的香烟,点头笑骂 “你说说你呀,来了申洲这么久嘴怎么还是那么毒!” 肖郑毅拿起桌上的茶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皱眉道:“什么?” 高术炳:“菊花啊,小张专门帮我点的,让我败败火。你也得多喝点,这天干物燥你孤家寡人的.......” 肖郑毅一个眼刀飞来,高术炳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们今天约的人是良学国际学校的大股东一个日裔德国人,这个股东很是难约,三番五次不是不在国内就是要回日本,饭局花了很多心思才促成。时间也是对方临时通知的,高术炳和肖郑毅都不会日语,那个假德国人英语和中文又说的不好,所以两人都带了日语翻译。跟对方约好了六点半,他们提前来了,在包间里互相沟通了下胜村苍介的事。 Caelyn起身去外面接了个电话的空隙敲门声响起,青见穿过屏风从里面将门打开,门外站了三个男人,为首的一个五十岁上下,头发有些零落,身后跟了一个年轻人带着黑框眼镜。良学国际学校的王主任站在一旁,我跟日本客人见了礼,引着三人绕过屏风往里走,里面的人看见来人都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各位。走到门口接了个学校的紧急电话来晚了一分钟。抱歉抱歉!“ 高术炳半开玩笑的说道:“没事,王主任。一会你就自罚三杯吧,啊哈哈哈“ 王志辉笑呵呵的回道:“好你个高阿炳,你这是攀上了胜村先生就想踹了我是吧!今天这顿酒咱俩必须得有一个横着出去的。” 胜村苍介他儿子帮他简单翻译着,两人边笑边听并不搭话。王志辉介绍双方认识胜村苍介跟肖郑毅互相见礼后,各自落座。高术炳拿起桌上的菜谱分别递给胜村苍介三人说道: “胜村先生,胜村君,王主任你们没来前我们点了几个粤洲特色菜。不知道符不符合三位的口味,你们看看再点些喜欢的。” 王志辉很会来事他摆摆手说到:“你们点就可以,我就负责吃吃喝喝剩下的一概不问!你和肖总都是地道的粤省人,哎,胜村君你不是以前在中山大学留过学吗?肯定也对粤菜不陌生,一会尝尝这里的粤洲菜做的地不地道!“ 胜村阳太道:“是的,我的确曾在中山大学留过学,虽然已经多年没去过了但是至今对那里的一切还是历历在目的。” 高术炳:“噢~看来是有故事啊!” 胜村阳太微微一笑低下头,他右侧的胜村苍介接过话来说:“我们都不需要其他的了就按高君你们点的就可以。” 又道“我和家人一直都很仰慕中国文化,所以阳太大学来中国也是我的建议,很幸运他来了后就爱上了这个国家总算没有白费我的一番苦心。” 肖郑毅顺势问道:“听说胜村君现在在学校任教?” “是,目前在良学任高中部日语老师。我一直很喜欢学校的氛围也愿意跟孩子们打交道,我私心里也觉得能为中国的教育事业贡献一点微薄的力量,也是对过去两国之间不友好的经历做出的一点点弥补吧!” 肖郑毅私下里做过调查知道这个胜村苍介是亲中的日裔,现在看来是果不其然。谈话间菜都上齐了,包厢的门又被推开,Caelyn拿着手机缓步进来。 Caelyn这个电话接的着实有点久,我刚刚还想一会抽个空出去看看她到底怎么了,桌上氛围还不错,因为有日本客人在Caelyn走到桌边行了个浅礼,刚想落座突然听见对面有人激动喊道: “明美!” 胜村阳太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激动的站起来,一直黯淡无光的眸子仿佛瞬间被点燃,眼里的流光溢彩像要喷发而出。 而站在青见身边想要坐下的Caelyn显然还处在震惊之中,目露疑惑的看着对方。肖郑毅开口打破了瞬间凝滞的局面: “胜村君,认识蔡小姐?” 胜村阳太好似从刚才的喜悦中慢慢抽离出来,脸上的笑容慢慢转为疑惑:“你不是明美?” 看到这里我好像有点明白刚来包间的时候肖郑毅口中的过墙梯是什么了,我怕肖郑毅对Caelyn的身份另有安排不敢贸然开口,静静坐在肖郑毅旁边看着他怎么往下编。 胜村苍介转头用日语次责胜村阳太的失礼,并让他坐下来在说。开口对肖郑毅问道:“郑毅君,这位蔡小姐也是贵公司的职员吗?” 我帮肖郑毅转述后,肖郑毅听完一脸认真的看着胜村二人回道: “蔡小姐是我的朋友,她听说我今天要见的客人曾是日本早田大学建筑学教授,非常希望能跟您见一面。未免唐突我曾拜托了王主任代为转达我们的约见。” 胜村苍介点头:“对,志辉君昨晚已经告诉我了,我的确答应了!” 之后的饭局在肖郑毅的有意为之,高术炳的插科打诨,王志辉的装模做样,Caelyn的欲拒还迎中分外和谐。这是一场高兴的饭局,一场胜利的饭局,一场波澜不惊又惊涛骇浪的饭局。 第4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借着去洗手间的空隙来到大堂去结账,被告知大堂那桌已经结过了。刷卡结了包厢里的账后转头去找鲍小曼。现在已经八点多了,鲍小曼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好家伙居然在我走后还点了一瓶五粮液!我拿起酒瓶一看,500ml52°,这个酒鬼全干了! 我推了推她:“阿鲍,阿鲍?鲍小曼?小曼姐?小曼?Melody?鲍小姐?”人事不知...... 心事重重的回到包间,众人正在起身准备往外走。高术炳原本安排了去唱歌嗨皮,但是胜村阳太有意想跟蔡小姐私下里多多沟通,胜村苍介也说年纪大了,年轻人的活动已经不适合他了。桌上三位女士在胜村阳太的温暖维护下都没喝酒,自然担起了司机角色。 送走了Caelyn几人高术炳拿出烟递给肖郑毅点燃,抽了一口竖起大拇指:“真有你的,哪找的这个蔡小姐?” 肖郑毅缓缓吐出口中香烟:“公关部的,六分像而已。其他的,都是画出来的。” 高术炳手中夹着烟,冲着Caelyn走的方向略抬下巴,微眯着双眼问道:“真学过建筑吗?别穿帮的太刻意!” 肖郑毅点了下头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子,开口淡淡回道:“路已经给她铺好了,只要不是太蠢能吊住胜村阳太,创世优品就没机会。加上王志辉在中间撮合你这单不愁不成!” 一支烟抽完,肖郑毅问高术炳回酒店还是继续有其他安排,高术炳喝的不多四瓶茅台五个人喝,那点量还不够给他塞牙缝的,加上心里高兴,他兴致高昂的说:”九点都不到回什么酒店,走,去金陵春。” “小张,小栗啊,走!带你们去见识下申洲有名的消金窟。”说完扭头就走。 我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快步跟上肖郑毅,站在肖郑毅身侧为难的喊:“肖总监!” 肖郑毅脚步微停转头看我,我扭扭捏捏,矫揉造作的做出为难状小声问道: “我能不去了吗?” “有事?”肖郑毅问。 “我有个朋友在等我。” 肖郑毅看我欲言又止遮遮掩掩的样似是故意,回道:“谁?男朋友吗?叫他一起来吧多个人也热闹。” 我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是我室友,也是咱们世洲的。” “噢,也是世洲的。那更好,没外人。一起!”说完就要往前继续走。 丫平时也没这么热情的毛病啊!今天咋啦嘛??? “不是,肖总监!她可能,没办法一起去......” 肖郑毅跟着我返回粤来居,桌上的人还在睡。肖郑毅看着桌上空位置上的杯碟和已经空的酒瓶揶揄道: “她自己吃了两碗饭?吃完这边吃那边?看来果真是喝多了!” 我脸红脖子粗的原地扣脚趾,无声承认了我中间出来陪鲍小曼吃了一碗白饭。 “我错了总监,我下回不这样了。” 在东窗事发的点子上,别试图让你的上级理解你的委屈的,要快于他一步承认错误,担下责任,说他想说的话,让他无话可说。 肖郑毅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我们不去了,栗青见有朋友在这喝多了。”电话那头传来高术炳喋喋不休的声音,肖郑毅无奈的捏了下鼻梁。 “我送她们回去。嗯,嗯,滚!。” 电话那头的人还在吧啦吧啦的说着,肖郑毅就挂了电话。 “肖总监,我自己带她打车回去就可以了,这样太麻烦你了!真的不用你送,您还是陪着高总监吧。” “他是我儿子吗,还需要我陪!” “你朋友喝了整整一瓶五粮液,看她这状态明天都不一定能醒,你怎么带她走?当然你可以让这里的服务生帮你送她上车,那到了你住的地方,你打算自己背她下车吗?” 我没说话,心里却想我可以让司机帮我送上电梯啊?你不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肖郑毅像是看透了我的想法摸着下巴继续道:“或者你愿意出钱让一个陌生男人帮你把她背上电梯,然后再登堂入室。这样也不是不可以,既然你们那么放得开我就不故作好人了。”说完作势就要走。 “哎,肖总监!不是,我,我没有这个想法!那,那麻烦你了总监。” 肖郑毅俯身抱起醉成一滩泥的鲍小曼大,步走出粤来居,我鼓着双腮像个受了委屈的大头鱼小跑着跟在后面。来到车前打开后车门,肖郑毅将鲍小曼放进去,我识相的关上车门跑到另一侧打开车门坐进去。坐了一会发现司机迟迟不上车,恍然想起,肖郑毅喝酒了没法开车。又赶紧打开车门下来,看着站在副驾旁边面露不悦的肖郑毅,我点头讪笑: “呵呵,不好意思,我忘了。”只记得你说要送我们。 我是大学暑假期间考的驾照,还好有徐浩然这个师傅指点,很顺利就拿证了,但是除了放假回家给徐浩然当代驾外几乎没开过车。来到世洲后平均每周三五次,这技术都是深夜的申洲街头练出来的,虽然夜里的车少但是还是不敢开太快;回想第一次给肖郑毅开车的经历,他中途下车吐得昏天暗地,最后决定打车回去的事情,想想都还仿若昨天。 到了四季家园,因为是老小区,路灯昏昏暗暗的看不太清路。凭借着记忆将车开到单元门口,肖郑毅下了车抬头看了下我住的单元,又环顾了四周其他单元,似是由不死心的问了句:“多层?” “嗯,多层。” 借着路边的灯光我看清了他脸上表情,小心翼翼的继续道: “没电梯,不过我们住三楼!” 肖郑毅没在说什么,下巴点下车里的人:“给她穿好衣服。” “噢,好。”下车的时候往后看了一眼,原本披在身上的白色防晒服,已经被鲍美人抓掉了。她路上哼哼唧唧的喊着田昊阳的名字,还好没有说什么令人尴尬的话。此刻正豪放的横躺在肖郑毅一百多万的奥迪后车座上,一路上我都担心她会不会吐了,还好没吐! 钻进车里费劲给鲍小曼穿上外套,刚想出来耳边传来肖郑毅的声音:“扣子也扣上!” “啊??噢,好!” 肖郑毅站在单元门口旁抽烟,看着女孩似呆头鹅般忙碌着,有点想发笑,怕小姑娘更尴尬到底是忍住没笑。 “都扣好了,总监。” 肖郑毅将手中的烟按灭在垃圾桶上,顺手扔进垃圾桶内,走到车前一弯腰抱起穿好衣服遮住半个身体的鲍小曼,跟在我后面。我拎着我俩的包,快步走到单元门口打开单元门让两人进来。三楼虽然不高,但是一个喝了酒半醉的男人,抱着一个身高一米七二体重快一百斤的女人,在照明不良狭窄的楼道里磕磕碰碰的向上走着,也是相当费劲的。上了三楼抱人的和没抱的都已经呼哧带喘,打开房门开了灯我快速走进去,肖郑毅站在门口: “需要......?” “进来吧,不需要换鞋,我们是合租房没那么多讲究。” 肖郑毅抱着鲍小曼大步走进打开的那间房门,卧室很小,对肖郑毅来讲还没他办公室大。进门右侧放了一张双人床,肖郑毅将鲍小曼放到双人床上,起身扫了一眼。不足十平的房间里还放着一个不大的化妆台,上面摆放着满满当当的瓶瓶罐罐。一个双开门的衣柜,还有一把掉漆的椅子和一个红色塑料高凳这就是两个女生的所有家当。但是房间收拾的干净整洁,目之所及处仅有的物品都归置的井井有条。 他走出房间,里面的人悉悉索索的帮鲍小曼收拾着。 “阿鲍,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喝点水?” 鲍小曼醉的一塌糊涂这会儿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我起身出了房门,看见肖郑毅站在客厅正转头看过来。 “肖总监您坐,我们这环境有点简陋,今天太谢谢您了!我去给您倒杯水。” “不用了,我现在就走。”说完他抬步像门口走去,我们之间的关系也的确不适合在说些什么挽留的话了。 “总监我送您回去。” “不用了,我打车,照顾你朋友吧。” “她没什么事,还是我开车送您吧。” 肖郑毅出了门转身道:“不用送了,回去吧。” 我看他真没有要我送的意思,也没在继续坚持:“那您的车,我还是周一给您开到公司吗?” “嗯,可以“ 对着他下到二楼的背影,我像个尽职又懂的感恩的助理一样:“那您路上注意安全,周一见。” 送走了肖郑毅关上房门,快速去厨房给鲍小曼倒了一杯温水,扶着她喝了水,又从另一个大包里翻出肖郑毅的备用车钥匙,拿上手机准备下楼将停在单元门口的车移走。刚打开房门准备下去,手机传来短信声打开一看是肖郑毅发的。 “车我已经移到你们小区门口停车位上了。” 我竟感觉好温暖,这是我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后,感受到来自上级为数不多的善意。肖郑毅公私分明,工作上严谨认真,有限的几次团建他身边都围满了狗腿子。下了班有事都是打电话,说的也都是公事,他总是言简意赅,让人感觉很不好相处! 我立即回了条短信给他:{收到!谢谢总监。} 周一我开车载着睡了一天一夜的鲍小曼去上班,为了避开堵车高峰期,我们起了个大早。鲍小曼睡眼懵懂的在车上化着妆,唉声叹气道: “哎,再忍一个月等房补批了,咱们就搬家。这样以后蹭你们总监的车也能物尽其用了,上回给我妈聊天,给她说开车比坐地铁还慢的通勤她说大城市有什么好的,还是家里好,说咱们这禁摩限电的,车也不能骑请她她都不来。 哎!你们总监这个情怎么还呢?还挺尴尬的,肖总监对我的公主抱,我居然通程做了睡美人!想想都觉得懊恼!!!也不知道我昨天有没有流口水。哎......” “别逗我,我开车呢,你小命在我手里呢。” “哎,我发现你车开的越来越好了,我到现在都没有想吐的感觉。” “真的吗?我也觉得越来越好了,肖总监昨天也没吐!”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在公司门口将鲍小曼放下,我自己开车到地下车,刚下车就听见熟悉的说话声。 “中午有空吗一起吃饭?”一个男声问。 “中午约了甜甜,你不是还要陪小周总吗?”女声听着有点像赵璇。 两人边说边往电梯走去,我躲在柱子后面没敢出来,说话声继续传来。 “那下了班呢?下午下了班你不会也约了人吧?” 这会儿听清楚了是葛宏宇!他跟赵璇?一个秘书一个助理?不敢乱动静气凝神的继续躲着。 “我答应了我妈下班回家吃,不......” “我只想请你吃顿饭都那么难吗?” ”......“ 两人脚步声渐远,我从立柱后出来,抚着胸口!霸道御姐PS多情小奶狗?这组合,一看就是郎有情妾无意呀。 来到办公室同事才来了三两个,从包里拿出路上买的豆浆包子去茶水室解决早餐。边吃包子边刷新闻,世洲国际的内网发布了冬季时装秀的消息,定了国内的首秀的时间在十月十日,地点还是镜淦秀场。公布了邀约的嘉宾,参秀的内部和外邀模特名单。人事信息动态里公布十一放假的消息,又到一年十一了呢。 吃过饭我特意倒了一杯咖啡,来到肖郑毅办公室。咚咚咚! “请进” “肖总监,早啊!”咖啡放在办公桌上,肖郑毅正在编辑什么东西,头都没抬。 “前天~~~,太谢谢您了总监,我室友鲍小曼清醒后知道前天的事,本来非要亲自来给您道谢的,但是她觉得有点丢人又怕影响您工作,就让我做代表了。” 肖郑毅停下手中的工作,端起咖啡靠在椅背后慢慢喝着不说话。我睁着一对真挚的眼睛,轻轻吞吐道:“您今天下班有其他安排吗?我们请您吃顿饭吧。” 肖郑毅将咖啡杯放桌上,清冷的声音回道:“不必了,也没什么。你们孤身来申洲打拼不容易,我作为你的同事和上级,不管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给你适当的帮助也是应该的,不用有什么负担,出去工作吧!” ”呵呵,哦。好的,总监。那我先出去了。” “嗯” 我转身出去没有看见身后的肖郑毅揉揉眉心,似是想了一下还是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我的办公卡位就在肖郑毅的办公室门口对面,从肖郑毅办公室出来,看见电脑上鲍小曼发来了消息。 “早上我在公司门口下车,被我们部门的三八看见了,丫认识你们总监的车拐弯抹角想证实我跟你们总监是不是有一腿!” 我:{??} {好不好笑,这年月都什么世道,我说开车的是你还不信!我说要找你证明她们才闭嘴。前一阵子跟我嫂子聊天,说她单位有个小伙刚来就对她有好感,她很明确的告诉对方自己已婚有孩子了。你说以前那人要听说你结婚了直接就是退避三舍,恨不能立即划清界限!现在倒好听说我嫂子结婚了他还来劲了!把我嫂子膈应的跟什么是的!渣男!!!} 我:{......} 鲍小曼:{你得失语症了???}末尾带了一个鄙夷的表情。 我:{你说的这两件事都很令我无语。} {你跟她们解释清楚没,别让她们产生什么误会,给肖总监造成影响。} 鲍小曼:{放心,肯定不能拖你后腿,都解释清楚了。但是呢女人最擅长的就是捕风捉影,无中生有,她们信不信这个我可控制不了。} 办公软件中肖郑毅发来消息:{进来。} 关闭了和鲍小曼的对话,起身去总监办公室,肖郑毅还在埋头电脑屏幕上,下巴点了下桌上的一份文件:“存档吧。” “好的,还需要帮您续杯咖啡吗?” “不用,准备一下十点的会。” “好的。” 退出总监办公室,立即又在群里下了一个提醒通知。拿起刚才从肖郑毅那拿来的文件,是昨天拿到楼上签的计划书,十点要开的也是这个计划案的落地会议。 当翻到最后一页看见上面的签名时,我突然顿住了。心脏猛然收缩,仿佛有一只手在我心上疯狂揉搓,那种窒息的疼痛瞬间席卷而来!最后一页批准一栏,上面笔迹遒劲的签着三个大字:滕予洲。 怎么会是滕予洲?不应该是周世谦吗?世洲的官网明明写的总裁是周世谦呀? 姓滕,在申洲市,连名字都一样,所以上次在世洲国际门口见到的人就是他?他就是世洲国际的总裁,是周立昂的儿子,是当年叱咤申洲市的风云人物滕文龙的外孙,原滕风集团唯一法定继承人!我早该猜到他身世不凡,却还幻想离他更近一步。来申洲,来他的城市,浅浅的假想也许还有重逢的机会,如今机会就在楼上,对我来说却是遥不可及! 有人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我吓了一跳从呆愣中惊醒! “怎么了你?” “噢,没事张经理!我在看东西,您一拍我吓我一跳。呵呵呵......” “不好意思啊?看什么这么专注?”他瞅了一眼我桌上的资料。 “是今天开会的计划书,就是看到上面的签名挺奇怪的,小周总不是叫周世谦吗?怎么签的是滕予洲呢?” 张弢笑了笑回道:“噢,你刚来不知道,小周总原名周世谦,不过听说早就改名随母姓了,名字都是滕老起的,只是一直没来公司大家都不知道。听肖总说上面所有小周总经手的签批,签的都是这个名。” 他拍拍我的肩:“会议要用的PPT我发给你了帮我考到会议室,我笔记本还没修好?” “好的张经理!” 会议开了两个小时,出了会议室大家都灰头土脸一脸菜色,今年的冬季服装展因为周立昂的突发病情,导致销售订货会要和服装秀同步进行,方案也因为上层不同意改了又改,现在终于定下来。明天各大区销售总监级别以上的人员都将陆续赶来,世洲营销副总经理是付万康,暂时没有营销总监。付万康明年就会退休,接班人不出意外的话将是销售总监和营销经理里二选一。世洲旗下有服装,安保,杂志,信息技术四个产业,服装是世洲的主要产业,时尚MD杂志是为这个主营产业营运而生的,已成为引领国内服装配饰发展的主流刊物。 安保公司是滕老爷子在世时就有了,因为当时产业比较多,各地工厂的安保人员都是自己家养的,后来产业越做越大人员越来越多,就索性办了家安保服务公司,对内外提供活动安检,现场警务,私人保镖,物业场地保安服务以及信息咨询这些。 信息技术十几年前就有了但是一直都是小打小闹,据说当初投资这个产业是小周总小时候对人工智能感兴趣,周董就投了个公司给他预备着。如今小周总大学毕业竟然将其发展的越来越好,盈利规模蒸蒸日上,有要成为世洲国际第二产业的势头。这个科技公司一直都是小周总自己的人在打理,周董不差这点钱,索性也不管他,放手让他去干,今年自己病倒了才要求儿子立即将精力放回世洲国际。 因为周二还有一个大会,我和鲍小曼很早就来了公司,嘉惠大厦有八部电梯,但是电梯再多也架不住人多。因为世洲国际在最上面五层,所以有两部是专供世洲国际内部员工上下的,周立昂不想占用公共资源并没有为自己单独留一部VIP电梯,但是他和公司高层往来公司乘坐最多的就是右面一部电梯,久而久之大家就形成了习惯,最右面的一部电梯是专供电梯,一般情况下有公司高层在等电梯,其他职员都乖觉的站在一边。今天站在专供电梯的人很多,有各地区赶来开会的总经理,总监,助理。遇到熟面孔的大家都在电梯外寒暄,显得今天的一楼格外热闹。 正在听鲍小曼对这些大区总监品评的时候,听见有人叫我。 “小栗!” 转头一看,是高术炳,他处理完国际学校的订单后一直留在这里等着开会,所以来的还挺早。 “高总监,早啊!” “比你还是晚了,我以为我够早的了,看来大家都很有时间观念呢哈哈......” 我只能职业假笑,听见右侧专供电梯那里有人给高术炳搭讪: “阿炳!来了光顾着给美女打招呼了连兄弟都顾不上了!” 高术炳闻言抬头看后一脸嫌弃道: “你个老鬼,昨晚的酒给我吐出来!” 说话的人笑呵呵的是个四十多岁,身材有些发福的男人,听口音像东北那块的。一身的上位者姿态却并不在意高术炳的恶劣,好像关系很好。高术炳走到男人旁边,调侃着:“行啊老兄,昨天喝成那样,今天都能来那么早,老当益壮堪称我辈的楷模啊!” 高术炳操着一口粤省塑料普通话,损起人来面不改色,又跟男人身边其他几个人点头招呼。 第5章 骤然相见 电梯来了,呼啦啦一群人欲往里走,忽然有人听见人群的中响起喧哗声,众人转头一看,转角正走来两个年轻男人。前面的男人带着一副墨镜身量很高,剪着寸头,上身穿了一件白色POLO衫,下身穿了一条烟灰色休闲西裤,一脸的生人勿近。他耳边接着电话,后面跟着戴着银边眼镜的总裁秘书葛宏宇。电梯门口的几个人迅速让出了一条路,有熟络的跟葛宏宇寒暄着打招呼,葛宏宇一 一微笑颔首回应,不紧不慢跟在小周总身后,小周总从众人身边经过,原本喧闹的人群一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凝神往这边看。只见接电话的人皱着眉头似是被唠叨的颇为不耐回着: “知道了,已经到了。嗯,要不你来。” 金钱不论新旧,权势不分年龄!任你在外如何呼风唤雨,在权势面前也得低下高贵的头颅。众人都在电梯门口等他先进,他挂了电话,给众人点下头算是回应,率先迈进电梯。众人陆续进来自觉站在两边,前面空出一片空间。他目不斜视看着正欲合上的电梯,发现门外人群最外面有个等电梯的女孩有点眼熟,她很白,站在人群里目正不转睛,面无表情的看向这里电梯门关闭,切断了门里门外两人瞬间碰撞的目光。 鲍小曼拽着我往电梯门口排队等着,小声跟我八卦。 “鼻子上还真有疤,看来真是脸部有损才戴口罩的。” “嘘!不要八卦,你想下岗。” 鲍小曼笑着说:“我真的是太好奇了,你不好奇吗,世洲国际的太子爷耶身价几十亿,滕文龙的孙子耶,你说是不是周董砸的?哈哈哈,电视上不都演了吗,叛逆太子爷哈哈哈.......” 大会在顶层68楼召开,桌前坐满了各大区及分子公司负责人,我心神不宁,如坐针毡的和一众无关紧要的助理们坐在最后排。眼角总是不由自主扫过斜前方的空着的主坐,窗帘合起,灯光暗了一个度,大屏打开,接通了尚在医院的周董。 周董由于身体原因,虽然没有亲自来参会,但是会视频全程参与会议。他躺在病床上,脸色看着还不错,只是说话有气无力,头发也白了很多,女儿周黛妍坐在一旁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官方公示的周立昂差不多65了。年近不惑才有了儿子,以他现在的成就这个年龄也不大,但是可能是最近被病痛折磨的原因,明显比去年的年终大会时候苍老了很多。 他开口用暗哑的声音问:“赵璇,予洲怎么还没过来?” 坐在一旁的赵璇起身回道:“董事长,总裁换好衣服马上过来。” 周立昂没再说什么,点点头,付万康在桌旁喊到:“董事长,您怎么样了?也不让我们去看你,周总什么时候过去的,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给董事长准备了一根老参,早知道今天你去,帮我带过去嘛!” 周立昂呵呵笑着:“我很好,你们谁都不用来看我。心意我领了,下个月的展销,你们齐心协力都干出点成绩,比送我一百根老参都管用。” 一旁的周黛妍笑着搭话道:“对呀付叔叔,您跟肖总牟足劲给我爸一个惊喜,说不定爸爸就能不药而愈呢。” 付万康笑的像只仓鼠,开口道:“光我和郑毅哪够啊,还得是黛妍你啊,谁不知道年年女装部都是销售NO.1,哪年我们都得靠你呀!” 众人都开始吹捧周黛妍,只有肖郑毅什么也没说,还是保持以往常态,有话不多言的样子。周黛妍嚷着说付万康是在给她暗里下套,目的就是一会签责任书的时候让她多签点,她是不会上当的! 葛宏宇推开门,闪身站在一侧,一个身影快速走了进来。他换了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白色衬衣天蓝色浅花纹领带,领夹上镶的钻石在会议室暗淡的光里,反射出淡淡光晕。他步履沉稳,目光坚定,早已是个威仪十足的国际公司总裁。 周立昂躺在病床上,对近期因自己身体原因,耽误了许多的工作深表歉意,并隆重亲切的像各大区销售负责人,介绍了长桌对面椅子上沉默的转着笔的年轻男人。像众多老父亲般慈爱潺潺的说着: 他的儿子因为家庭原因,学业搁置了很长一段时间 ,去年才从帝国理工大学毕业,虽然他是我的儿子,但是对于世洲国际他还是个新人,在坐的各位都是他的前辈,希望各位能与世洲未来的接班人共创新绩!最后结束还提到滕风集团滕老的遗志,为表示对已过世滕文龙老先生的尊重与缅怀,应广大股东的要求,周世谦在对外官宣的名字将改为:滕予洲! 尽管周立昂将世洲国际的未来接班人,如此轻描淡写的推到了台前,但长桌两边谁都不敢小瞧了他,开玩笑,老申洲的风云人物滕文龙的外孙,虎死雄风在!以前没对外公布滕予洲那是滕氏家族内部还在内斗,现在对外公布了,那只有一个原因,内斗结束了。周世父子,完胜! 这些高层都知道周立昂是大学老师出身,滕予洲的妈妈滕子君是他半个学生。为什么说是半个呢,因为周立昂是文学教授,滕予洲妈妈学的是金融。大学的时候经常去偷听周教授的课,后来就成了夫妻。见过周董的人都会被他身上气质吸引,他儒雅温和,谦谦有礼。没生病前妥妥的风度翩翩老大叔一枚。他管理的世洲国际更注重企业文化的培养,发展上更注重服务与品质。世洲国际在他手中的这几年更具盛名,尤其是私人定制,已经在国内可以说是首屈一指! 整个会议进行了两个多小时,主坐的人发言不多,尽管他一直都是低调的坐着,但是没人能忽视他的存在,面对陌生的事件,他往往是最后给出判断和意见,虽然是最后出手但他的观点和判断,却往往是最切中要害的,无论何时他惬意的姿态下,垂着的双眼总是目光坚定的扫视着桌上的每一个人。 我和一众无关紧要的助理们,坐在会议室最后排的座位上,整个会议我都心神不宁,如坐针毡。付万康的助理瞥了一眼我惨不忍睹的本本,我自信的给她点点桌上的录音笔,她又回了我一个就知道你这样子的表情。 会议结束灯光亮起,众人起身轻身寒暄,有人抱怨目标任务过重,有人沾沾自喜自己的未雨绸缪!付万康侧身跟主坐的人讲着什么,滕予洲不时回应出声。我和付万康的助理,一起收着桌上各大区负责人签署的目标责任书,肖郑毅将自己的那份拿给走过来的我,主坐的人原本在认真听着付万康说话,突然抬头看过来。 我承认那一刻我慌了,“稳住,栗青见,瞧你那怂样!你给我稳住!!”心里一边骂自己,一边装作从容的样子,伸手接过肖郑毅递过来责任书,和手中其他的责任书放在一起。 弯腰在肖郑毅耳边轻声询问:“您还有其他事吗?” 肖郑毅摇摇头。我从后方绕过会议桌往门口走去。感觉身后好像有道目光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不敢回头,快步走到付万康助理身边和她一起离开会议室。 主坐的滕予洲看着走出去的人,微皱眉头,面露疑惑。 “肖总监,刚那个跟你说话的是谁?” 肖郑毅回视滕予洲见他面露疑惑,猜不出他想什么,随即回道: “来我这收资料那个吗?我助理。” “助理?叫什么” “栗青见。” “栗青见?”滕予洲像是将这三个字在口中咀嚼了一遍般又道: “板栗的栗吗?” ”对,板栗的栗。怎么?滕总认识?”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感觉栗青见是个比较规矩的女孩,年纪不大也没有什么不靠谱的心思,做事细心负责否则他也不会对她多有照顾。她跟滕予洲这种申洲富家子弟,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才对,而看滕予洲的样子又不像是在随便问问。 滕予洲一改平日高冷模样,随即笑笑意味深长回道:“不好说。” 众人三三两两的起身,主座的人没走谁都不敢擅自离开,有人聚在一起小声攀谈,有人过来跟付万康说话,其实是想接近他身边的滕予洲。 半小时前就收到鲍小曼的信息,说今天餐厅有她爱吃的板栗炖鸡要去吃。只要餐厅做板栗炖鸡,鲍小曼必要拿来消遣我。 我姓栗,板栗的栗,就是那种外面长满了硬硬尖刺,果实成熟后也是青的,需要曝晒后才能裂开,露出里面的板栗的栗! 餐厅在销售部楼下,对外也开放,很多外部公司的人都来这里,不仅环境好价格也不算贵,最关键的是这里的职场精英更优质!鲍小曼跟我一个楼层但不在一个区,我们在中餐厅汇合,买了两个荤素搭配的菜,一人一份米饭和稀饭。我们蒙城人,三餐都习惯要有稀饭或者汤水。鲍小曼跟我住了两个多月也习惯了每餐喝点稀饭,说每餐不喝点汤水感觉五脏庙都干巴巴的。 边吃边聊下个月的时装展,她跟的设计师还是个事妈,整日一副我不说看你猜不猜得到的德性!鲍小曼这个跑腿助理忙的四脚朝天,恨不能装上风火轮。 “我要是猜得到能,让她骑我头上耀武扬威?”一肚子窝囊气的鲍小曼一脸菜色的巴拉着碗里的米饭。 我夹了一个栗子放到鲍小曼碗里,劝慰道:“行了,别气了,当初分设计师的时候,你不还庆幸自己跟了Amy吗?有本事的人都有个性。所以姐妹,看开,忍着!这才是发展的长久之道。” 鲍小曼撇撇嘴,餐厅突然人声鼎沸起来,鲍小曼抬头看见中餐厅入口处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世洲国际总裁滕予洲,身后跟着秘书葛宏宇,他两侧身边还跟着大腹便便的付万康,身姿挺拔的肖郑毅等男男女女八九人。我们坐的是靠窗一桌距离过道隔了两桌,我背对着来人并不知道身后的情况,但是我看见斜前方包间区走出一个女人,是赵璇。 正纳闷她怎么在这呢?鲍小曼适时敲了下我的碗,朝我身后努努嘴。回头就看见那个人在一群西装革履职场精英中,耀眼夺目的朝前方走去,理智告诉我现在应该转过头,可现实是我根本移不开眼。 “哎,小老板耶,帅气!一群人里就你们总监能跟他平分秋色了!!对了,你们上午不是开会了吗,风范的周总来了吗?” 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朝我们这边看过来,我吓得赶紧转过头来继续扒饭: “她没来现场,去医院照顾周董了,跟周董一起参加的视频会议。” “哎,你刚看见小老板刚往这里看了吗?” “啊?没有啊!往这看了吗?哎呀,快别看了,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看又捞不着!” 饭后我们各自回了工作岗位,我独自一人靠坐在椅子上盯着电脑发呆,眼睛看着屏幕,其实脑子什么也没有想。拿起背后的抱枕放在桌面上趴着睡下,眼前闪现着这几天的画面,头痛的要命,心里莫名的烦躁着,见到了想见的人我并没有想象中得偿所愿的欢喜,我怎么了? 心里的悸动伴随着浓浓的失落,让我无所适从...... 下了班在外面吃过饭回来,隔壁的夫妻见我们进来,热情的招呼一起坐下吃点。鲍小曼说吃过了,不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了,我跟在她身后对夫妻二人笑笑进了房间。 群租房价格便宜就是很不方便,我们租的这个房子还算人口简单的,有的一套房子里能住四五户!住在隔壁的夫妻上班的地方,距离出租房很近,周一周二会回来的比较早,他们多数会做饭,我和鲍小曼想做就要等他们做完才行,住的久了摸出习惯来就能避免尴尬。 世洲对正式员工住宿和出行都有相应的补助,本地有住房的给予交通补助,无住房的统一给予住房补贴。申洲这个地方想租一个两居室带家私的,距离上班地点不太远的,房租够我俩喝一壶的!好在我俩上个月都转了正,申请了住房补贴,最近都在一边上班一边焦头烂额的看房源。 “哎,栗子你这一路都怪怪的,肖郑毅给你气受了?” 鲍小曼一屁股坐在红色塑料凳子上,我放下包走到床边坐下,落寞的笑笑:“没有,不是工作的原因。” “不是工作的事?那就是私事,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 “得了吧,你自己都一身情债没处理好还帮我分析分析。” 鲍小曼像是抓住了重点的学渣一样兴奋道:“嗯~~,情债,谁给你表白了?肖郑毅啊?“ 我一脸受了惊吓的模样:“你开玩笑也开个靠谱点的行吗!” “哎,你怎么这么没自信呢,你差哪了,身高不差,身材也不错,受过高等教育,在大公司上班,又白又好看外加比我还大的胸......” “一边去,说着说着就没正经,我要去洗澡了。“ 我跟鲍小曼的美不同,鲍小曼是一眼看过去辨识度很高的美,鼻梁高挺,浓眉大眼一双丹凤眼笑起来张扬妩媚。鲍小曼说我是一眼看过去让人感觉很舒服,然后越看越好看的女生。鲍小曼说我的笑很有感染力,我问她有什么感染力?她说: “就是那种让人感觉很美好的感染力。你眼里有光耶!让人有种想融进去的魔力。” 高中时候的自己什么样子呢?还不到一米六,坐在第三排。长相普通,还算是白皙的脸上,散落着稀稀落落几颗小雀斑,有点婴儿肥,两腮还有一些高原红。 鲍小曼认为生活就要食人间烟火不能光做小仙女。绕了一圈小区溜溜食,跟周边的阿姨,打个招呼,抱抱人家的孩子逗逗人家的狗,多数都是外乡人,大家一聊非常有共同语言。天刚擦黑,蚊子越来越多我俩正准备回去,手机微信有信息提示,打开一看是徐浩然发的,还有一个好友申请。徐浩然的信息,问我十一放假回不回蒙城,不回蒙城告诉他,他来申洲找我玩!这个祖宗,我自己都还没在这里安顿好,怎么招待他,于是回道: {不,你别来。等我过年回家找你玩!} 徐浩然回的很快:{为什么不让我去?你藏男人了?} 我笑出声,鲍小曼问:“谁啊?” “徐浩然“ 徐浩然时常给我打电话,鲍小曼问过我,徐浩然是不是喜欢我?不然谁非亲非故的整日关心你,男女之间哪有纯粹的朋友关系。我说我跟徐浩然太熟了,不是兄妹胜似兄妹,如果真的要在一起,我俩可能会被对方膈应死,所以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的那种。 我:{男人没有,美女到有一个。要不要换个女朋友,她正好空窗期!也是肤白貌美大长腿,除了有点爷们,其他都符合你的审美!} 徐浩然:{听你这么说,那我更应该去认识认识小曼。} 我:{我说真的,你别来,我回不回去不一定,这不还有十几天呢吗?我现在住的地方也不方便,在加上,囊中羞涩恐怠慢了浩然兄。所以!别来!} 徐浩然:{滚一边去吧你!我还需要你招待吗?玉皇大帝还有几个穷亲戚呢,不丢人!我就去看看你,上个月去你家,大娘还问我跟你联系了吗?怕你过得不好,缺钱不跟家里张口,让我好好问问你。} 提到妈妈,我忽然眼圈发涩。自从哥哥没了后,妈妈对我和妹妹看的更紧,她中年丧子心中的痛大概一辈子都没办法愈合了。 我:{我没事,也不缺钱,让她不要瞎想。我每周都有给她电话,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还有谢谢你浩然!} 徐浩然:{谢我什么?这么说不是打我脸吗?我就是大娘的儿子,我回去看我妈,关心我妹妹不是应该的吗?你以前也这样谢波哥吗?} 不由自主的眼眶泛泪,吸吸鼻子把泪逼回去,回了他一个笑脸。 徐浩然:{等你那边确定了在告诉我吧,蒙城到申洲飞机几个小时就到了,又不麻烦。} 我:{嗯,行,到时候告诉你,你们都不用担心我,我好着呢!} 徐浩然发了一个,{就你最乖}的表情后就没下文了。 我想着要不要告诉徐浩然遇见了滕予洲的事,想想还是算了吧。退出对话框打开好友申请,头像是一个黑夜下灯火阑珊的海岸,名字是两个英文字母TZ,没有任何介绍。我很疑惑这是谁?我从来不加陌生人,但也不会拒绝别人,直接关掉了页面。 上班没多久,接到行政后勤苗时雨的电话,我顿时喜上眉梢,应该是住房补贴申请有了眉目:“你好时雨姐,我是栗青见,您叫我青见就可以。” “呵呵,好啊,是这样的你和设计部鲍小曼的住房申请已经批了,什么时候有时间你和鲍小曼来一趟,签字领下门禁卡。” “时雨姐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申请的是住房补贴,门禁卡是什么意思?” “就是员工公寓的门禁卡啊?噢!我想起来了,你和鲍小曼申请的是住房补贴,不是员工公寓,你们不符合入住条件是吧。但是后来好像是你们总监给李总打电话了,说要给你申请一套员工公寓,其他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李总已经同意了,你们过来签字吧!” 我真的是又惊又喜:“好的,时雨姐,那我知道怎么回事了,我一会跟我们总监确认完就去找你。” “嗯,可以,尽量上午我们手续办好,我开车带你们去公寓看看,你们也可以尽快搬进去。那边距离公司很近,住了不少咱们公司的人,环境也很好。你们两个女孩子住起来也安全!” “嗯嗯,好的时雨姐,谢谢。” 挂了苗时雨的电话,我还是心脏狂跳不止,不会吧?肖郑毅?主动帮我申请了员工公寓?难道是上回看见我们住的地方,他心生怜悯可怜我跟鲍小曼?不过仔细想想肖郑毅平时除了工作上比较鸡毛认真,其他时候还真没为难过我,反而有时候在我犯驴的时候会像前辈一样提点一下。这样看他怎么都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好人!!想到这我抬头伸长脖子观察下对面办公室的人在干嘛,丫的百叶窗没收起来看不见!只能直接走一遭了。 咚、咚、咚敲了三下,里面有人回应后才推门进去。肖郑毅在忙着,头也没抬问 “什么事?” ”刚才行政部的苗时雨给我说,您帮我申请了一套员工公寓.....” “噢,这么快办好了,我也是顺便帮你问了下,他当时没立即答复我,现在打给你那就是可以了,去办手续吧。“ “啊?哦好,谢谢您总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您了!” 肖郑毅看着我眼含热泪的样子,面无表情的吐出六个字:“收着点,去办吧!” “哎,好嘞!那我退下了,有事您在叫我!”颓废的心情,因为房子的问题,立马晴空万里,胆子也似乎肥了点,都敢跟肖郑毅开玩笑了。 第6章 嗨!好久不见。 我轻飘飘的从总监办公室出来,拿起桌上的手机,一脸喜色的直奔设计部!鲍小曼的设计部跟销售部一东一西。我踩着小高跟兴高采烈的就杀到了Amy的设计室,门敞开着,走到门口一看,Amy不在,只有鲍小曼一人正坐在一堆布料跟图纸旁边抓耳挠腮呢。 “嘿!哥们,嘛呢” 鲍小曼闻声抬头一看是我,惊讶道:“咦?你怎么过来了,也不到饭点啊?”随即看看手机时间。 “一门心思都在吃上,什么时候才能有长进!什么时候才能混成设计师!” “你给我过来!”鲍小曼作势要使用化骨绵掌对付我。 我喜滋滋道:“走,姐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鲍小曼的化骨绵掌收在怀里瞪眼问。 “走啊,路上跟你说,别磨叽!快快快!!!” 鲍小曼站起身,向下拽拽自己的绿色连体包臀裙,拍打掉身上的线头,风情万种的撩了下头发,跟着我走出设计部。 路上我给鲍小曼说了公寓的事,鲍小曼听了高兴的嗷嗷大叫。 “你们肖总监真是太好了,青见!!!哎他怎么会突然要帮你申请公寓呢?” “上回你喝醉了,他帮我把你送到咱们住的地方,坐都没坐,我出来的时候看见他四处打量了一下,那眼光怎么说呢?” 我俩来到行政部,苗时雨早已准备好需要我们签字的单据,她把卡递给我说道:“门禁卡目前就一张,等我补好另一张卡在给你们。房子呢是两室一厅的,我给你们讲哦,这可不是普通的员工房哦,这是经理房,一人一间的!家私都很齐全,每月的费用是两千,从你们工资里代扣,水电费你们自己交。里面的东西坏了报给我就可以,我会安排人去修。” 鲍小曼点点头又问:“好的时雨姐,那个居住费是我们每人两千吗?” “当然。”苗时雨笑眯眯的回道。 “你们现在有空吗?我带你们去看看公寓,看完你们就可以直接搬过去了,里面我已经让保洁清理过了。” 鲍小曼冲我点了下头,我随即回道:“好啊,去看看。” 路上苗时雨跟我们闲聊问道:“下个月的时装秀你们都去吗?” “对,我们部门的人是都要去的,销售部肯定也是必须都去,是吧栗子!”鲍小曼回道。 “嗯,真好!我也想去,可惜我们部门名额有限,只能在家看直播!” “我和栗子也是第一次去,但是听我们部门的人说没什么好看的,累都累死了!” “嗯,我听我们部门那些业务员也是这样讲的,说一天可能连口水都喝不上。”我在一旁附和道。 苗时雨开着车,目不转睛回道:“你们当然累了,像我们这些人又不需要去后台搞服务,往年也就算了,今年听说来的嘉宾很不一般。” 我和鲍小曼对视了一眼,鲍小曼八卦的心里被勾起,兴致勃勃的问道:“嘉宾名单不是都公布了吗?哪里不一般啊?” 苗时雨笑的意味深长:“一看你们就没有好好研究这个名单,往年小周总又没来,特邀嘉宾都是董事长的朋友,今年的名单你们没看见,某某公司董事长后面,都跟了几个不一样的字?” 我俩又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什么不一样的字?” 苗时雨酸酸的说道:“董事长后面几乎都跟了,总裁,执行总裁,甚至往年都是代表来的今年都换人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说明,咱们世洲呀,要换天喽。” 苗时雨见我俩都没说话,又换了个话题。 “青见,知道你们总监住哪吗?” 我送肖郑毅很多次,当然知道他住哪,申洲有名的富人区名仕豪庭,又怕苗时雨是在套我话,反问道: “知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告你,名仕豪庭跟你们住的地方距离没多远,以后下班你们还可以顺便坐下肖总监的顺风车。” 苗时雨这话说得不太中听,但是我也犯不着因为这句话得罪她,毕竟以后少不了跟她打交道,回道: “呵呵,肖总监的顺风车可不是那么好搭的,我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苗时雨似笑非笑的牵了下嘴角,三人一路聊着到了金顶公寓。小区不大也就十几栋楼,但是绿化做得很好,是世洲国际跟明沣地产合作开发的小区,苗时雨出了电梯领着我俩来到最东面的一户,门牌号上写着1101,鲍小曼直砸吧嘴。 “怎么样不错吧?” 两室一厅的房子,有个七八十平左右,除去公摊其实真不算大。但是在这寸土寸金的申洲,这样的房子在这样的地段,家电和生活用具一应俱全,每个月租金至少两三万才能拿下。而且房租多数都是交三押一。 看的出公司是花了心思的,厨房里甚至碗筷都是齐全的,看那样子应该是全新没人用过,我俩只要带着个人用品拎包即住就可以了。也难怪连苗时雨都开始酸言酸语,搁我我也眼红。 回到公司快要下班了,当然还是第一时间去找肖郑毅报告结果。 “办完了?” “嗯办完了,总监。”拿人手短,这会着笑容甜蜜肖总监升级为总监大人了。 继续说道:“总监,您明儿有空吗?请您吃顿饭呗!” 肖郑毅故作不满,挑剔道:“怎么,送你那么大个人情,一顿饭就打发了。” “那哪能啊,一顿饭肯定不能够,主要就是,我们现在还没想到怎么好好感谢您,想投其所好吧,可我又不知道您缺点什么?您也知道我资质鲁钝的,能有今天,全凭您老平日的点播。不过总监您放心!以后我会更加努力工作的,争取成为您高升之路上,最硬的那块垫脚石!” 我心里暗暗嘀咕,缺什么都行,别缺德就行,不然我这番话就当对狗说了。 肖郑毅看着红着脸,说着不知道打哪学的囫囵的话小助理,猜出她心中的试探和小心翼翼。突然就萌生了想要逗逗她的心思,他故意敛了神色,做出一副严肃深沉的样子,惬意的往后一靠问道:“想做我垫脚石的人多了,不差你这块!怎么回报我自己那么大人了还要我教你?再说,我要是都告诉你了。” 他故意低垂了双眼,放缓了语调:“那还有什么意思?” 刚毕业才一年多的我,道行哪有面前的老狐狸高,虽然来的路上鲍小曼提点了我几句但是这会儿显然是不够用了。听到他的话,我吓得心胆具颤!是我想的那样吗?是吗?果然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掉下来的都是陷阱!!! 我脸色红了白,白了又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剑拔弩张,脑子里天人交战,哀嚎着,纠结着,到底要不要给他来个拍案而起!某一瞬间我突然恶从胆边生,豁出去了从牙缝里一字一句漏出了来几个字:“我,真,有点儿,想不出来! 我觉得,您~~应该~~不至于,因为一个员工宿舍,就有,想要潜规则我的想法吧?” 看着他饶有兴致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常有趣的事似的,我又不知死活的说道: “您要真想,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肖郑毅:“......” 我红着脸从肖郑毅办公室退出来,想起刚才肖郑毅瞬间像吃了屎一样的脸色,跟我一样牙齿挤出几个字。 “行啊,栗青见!我真小看你了。还另外的价钱?你还真敢想呐!出去!” 我觉得尴尬无比得同时,又暗暗舒了一口气。用手扇着发烫的脸,鲍小曼个狗东西还说要是肖郑毅真有那想法,让我顺水推舟同意了;毕竟肖郑毅这种优质男千载难逢,还不知道是谁睡谁呢,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睡完在刮他一层皮,这买卖稳赚不赔。 刚回到卡位,后面的跟单文员刘金金提醒我:“青见姐,刚才你手机响了好久。” “噢,是吗。” 拿起手机一看,是个尾号5个9的霸总号码,不认识啊?我以前总认为陌生人的号码回他干嘛?有急事他自然会打过来!自从做了总监助理后我就改了这个毛病。回拨回去嘟嘟嘟的响了好久,都没人接。 我今天准时下班,鲍小曼那边却忙了一个多小时才下班,电梯里说着今天在肖郑毅办公室的事,鲍小曼笑的前仰后合,想到肖郑毅吃瘪的样子,她擦着眼角笑出的眼泪说:“你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啊,栗子,哈哈哈,哈哈哈!还得是我栗姐,厉害!”竖起大拇指夸我。 我作势要打她:“你还笑,还不是你出得馊主意!我一下午都没脸看他,还好他今天走的早,不然我直接社死在他面前。” “有什么好社死的!你知道社恐的天花板是什么吗?就是让别人恐惧!啊哈哈哈,哈哈......” 电梯打开里面还回荡着鲍小曼的狂笑声,终于鲍小曼突生了滚滚而来尿意,她闭了嘴,拎着包转头就往卫生间跑,我只能站在大厅长廊尽头,低头无聊的刷着手机等她。 电梯方向又有人陆续出来,错乱深沉的脚步声,夹杂着交谈的声音,耳边脚步声似有片刻停顿。我好像听见有人叫我。 滕予洲出了电梯,就看见大厅东侧那道熟悉的身影,女孩低着头看着手机,肩上背着一个黑灰菱形格子包,穿着世洲国际的工装,似乎长高了不少,瘦了很多,身姿窈窕却不失丰盈。他停在那里看着女孩的背影,不走也不说话。身后的赵璇和葛宏宇,你挑眼看我,我挑眼看你。葛宏宇败下阵来,清了清嗓子:“z.......”,突然,他行动了。 “栗青见!” 我茫然的抬头,四处寻望,猝然间看见斜对面站着的几个人。 心脏又狠狠窒息的痛了一下,我又慌乱又不知所措,不敢相信叫我人会是滕予洲。 可是眼前的男人,的的确确就是他,他身后还跟着一脸疑惑的赵璇和葛宏宇。 对面的人不紧不慢的向这边走来,就像我们年少时第一次真正相识那样,脸上洋溢着清风般温柔的笑容,没有我想象中的距离和陌生,似乎昨天我们才刚讨论过习题。 我心跳加速,脸部充血,努力强迫自己不要慌乱,我甚至看见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然后很快就归于平静,平静的让我怀疑可能我刚才看错了,却看不见自己早已红到耳根的脸蛋。 我也学他的样子,像个老熟人似的抬手挥了挥:“嗨。” 然后就不知道说些什么,一句好久不见爬到嗓子眼,又生生咽了下去。 “还真是你!” 他眼带微笑,连刚毅的面容顷刻间都变得温柔起来,可随即他就微皱眉头,垂着眼看我道:“昨天会上那个是你吧?怎么,你也没认出来我吗?也不过来说句话。” 我笑呵呵的说道:“昨天我见的是滕总,不确定是不是你。” 似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滕予洲明显愣了一下,很快他嘴角噙着笑回道:“哦,那你想见滕总,还是我?” 眼前的人,穿着剪裁得体的白色衬衣,领口微敞。身材高而健硕,五官比之少年时期更加立体深邃,这已是一个成年的滕予洲了,哪里还有我梦中少年的模样,我忽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瞬间就不怕了。 我抬起头对上滕予洲的眼睛,反问道:“你说呢?” 他嗯?了一声,突然抬起手摸了下我头上的丸子,我瞬间又懵了!!着实没料到他会摸我,的头发!我阵脚大乱,心中大喊,小曼姐救命啊!!! 他呵呵笑出声,“在这儿见到你,挺令我惊讶的。我真没认出是你,问了肖郑毅才知道真是你。你长大了,越来越漂亮了!”他用玩世不恭的样子,说着那么温柔的话,夸我漂亮了,我却好难过。 “昨晚我加你好友,怎么不通过?” “啊?那是你吗?我不知道是你。” “今天打你电话,你也没接。” “啊?那个电话是你打得?我当时没带手机,看见未接电话就回给你了,但是你也没接。” 滕予洲掏出手机一看还真有个未接电话,又道:“我开会了,这是我的私号,你存下来。什么时候来的申洲?自己来的吗?” “我......”刚说个我字手里的手机就响起来了,低头一看是鲍小曼。 “我朋友,也是世洲国际的,我先,接个她的电话?”我眼带询问,见滕予洲点点头。才接起鲍小曼的电话。 “栗子,快来救我,我大姨妈来看我了,这是哪个挨千刀的用完厕纸不让阿姨放回去,连纸也没得用!呜呜呜.....” 鲍小曼在电话里火急火燎的哭嚎,我猜滕予洲一定是听见了她的叫声,果然他先开口问道: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我拜拜手,转身体捂住手机:“好好好,我马上给你送过去。” 挂了电话转身不好意思回道:“没事儿,就是,我朋友,在卫生间,需要我送点东西给她。” 滕予洲了然的笑了笑:“噢,那你给她送过去吧,我在这等你,一会一起吃顿饭。” “嗯!啊?不了,改天吧!我......” “哪天?”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滕予洲打断。 “改天是哪天?” 我们家的孩子从小受的教育就是,要懂事要听话,不要麻烦别人。这导致我的成才路上做什么事情都谨小慎微,深怕给比人带来麻烦,能自己做的事绝不假手他人。而他的成长环境受到的教育跟我完全不同,他和徐浩然深谙为人处世之道。人际关系就是你来我往才建立起来的,你拒绝过来,我们就没办法往来,人情就是要有来有往,你用到了对方,关系才能建立起来。我们两个人啊,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三观,乃至五官都各不相同。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我脱口而出:“明天,明天下午吧。” “好,那就明天下班,我订好地方打给你。” “嗯,好。”我也郑重的点点头。 “去看你朋友吧,我在这等你,一会送你们回去。” “啊?不用了,不用你送,我们住的不远,葛秘书他们还在等你,别耽误你们的正事!” 滕予洲蹙起眉头:“下班了还有什么正事!怎么从见到面,你就在一直拒绝我,以前又不是没送过,你怕什么?” “我不怕!我是怕你吓着我朋友。让她知道我认识世洲国际的小老板,我怕她回家都不知道先迈哪条腿!” “小老板?”滕予洲挑眉重复着。 真是被鲍小曼害惨了,私下里听她八卦。左一句小老板,右一句小老板,今天居然说漏了嘴,唉唉唉!只能用手扶额,没脸看他。 “他们都在等你呢,我真不用你送!我没跟你客气。” 滕予洲大概也察感觉出了我的紧张和不自在,终于大发慈悲不在坚持送我。 “好,那明天见。” “嗯,好,明天见!” 他点点头转身离开,身后两人同时转头看向我,目光似打量似探究,让我有种如芒在背之感。 鲍小曼在厕所坐得腿都麻了,正想在打个电话,就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 “阿鲍?” “在这里姐姐!你再不来我就要风干了。” 我拉开第三格的门,将姨妈巾递给马桶上的人 “你就不能去隔壁那一间扯点纸?” “我光着屁股过去吗?” “反正又没有人,怕什么!” 鲍小曼翻个白眼嫌弃道:“去去去,一边呆着去。” 六点多了天蒙蒙的黑,地铁人还是很多。转了一趟地铁后才有座位,穿高跟鞋站一小时真是累成狗。 鲍小曼穿的平底鞋吐槽道:“我让你准备一双平底鞋放办公室下班的时候换上,真是不听智者言,吃亏在眼前,这趟要是没坐你出了地铁就得成跛子!” “那我更愿意准备个皮搋子,上班了放厕所里,下班了地铁上用。我办公桌离总监办公室那么近,进进出出那么多人,肖总监这人还有洁癖,我犯不着因为一双鞋惹他不高兴。” “哎,啧啧啧,可怜呐!比我多两千块有......” “闭嘴吧你!” 我悄悄松松鞋子,哎,真是又累又疼。掏出手机看着好友申请里的头像,心情出奇的好,嘴角微微弯起,点了同意。翻看他的朋友圈,这应该是他的私号,往上翻隔了几个月才有一些国内外的关于人工智能发展的资讯新闻,没配任何文字。最早的一条信息是三年前的拍的一张海钓的照片,没有人,只有一根伸进大海里的钓鱼竿。 正翻着看,这个头像忽然发来了信息,我吓了一跳心脏也跟着抽痛了一下,点开一看: {到家了吗?} 对面的人在收到好友通过消息后,也在翻着朋友圈,她设置了只能见最近一年的消息,女孩每个月几乎都有两三条动态,有出行的风景,有美食,有自己的心情。头像是一只看起来萌蠢的没有角的小羊,伸长脖子抬头,露出了脖子上的两个肉肉的小铃铛。滕予洲第一眼看见噗嗤笑了,确定无疑她就是栗青见,朋友圈还有一张男人推着行李箱的背影图,文字写到:谢谢你,风雨无阻的浩然兄! 有消息回过来,是一张地铁上的图片,都是腿。 我:{还没有,不过马上就到了。} 滕予洲:{住哪?} 我:{金夏区。} 滕予洲:{金夏区哪里?} 我:{问那么详细,滕总要过来喝茶吗?} 聊天界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可是却迟迟没有消息发过来。对方正在输入显示了有一会,一条消息过来 {方便吗?那我现在过去。} 这回换我正在输入了。 滕予洲见我迟迟没有回复:{浩然来申洲了吗?} 我:{他没有来,他和你一样,家里有爵位要继承。} 坐在车里的滕予洲忍俊不禁笑出声,前排司机抬头看了下后视镜没出声。滕予洲安排好葛宏宇的晚餐,找个回老宅吃饭的借口就走了,他也不是拉纤保媒的,兄弟帮到这也是尽了力,假公济私了都,还想怎样。 他问我要了徐浩然的联系方式,我不得不在他联系徐浩然前,将我遇见滕予洲的事提前给徐浩然报备,不然这家伙又要找我麻烦。 我问徐浩然:{他联系你了吗?} 徐浩然:{他联系我我就一定要让他联系上吗!我是谁想联系就能联系到的人吗?} 我扶额,回复了一个你牛的表情。 徐浩然:{你毕竟在他公司,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管他是谁的儿子孙子,惯的他这些毛病!还玩消失,有种别在地球出现!} 我:{或许他有他的难处吧。} 徐浩然:{我不让他说了吗?我缺他一个朋友吗?} 我:{好吧,你是大佬听你的。} 徐浩然:{好了,做饭呢,晚上聊。} 我:{好的,徐大厨。} 徐浩然回过来一个可爱小女孩,脸被反复揉搓的表情包。 第7章 你是不能触及的梦 晚上躺床上,我和鲍小曼商量着什么时候搬家的事,还有在哪里宴请肖郑毅,商量完后我话锋一转:“明天下午下班,我有个约,你是自己回来呢,还是跟我一起去。” 鲍小曼一边回复别人的信息一边回:“约了谁?客户?” “不是,一个老同学” “老同学?什么老同学?董芳菲吗?那我可以去玩耍一下。” “不是芳菲,是个高中同学,会上刚遇见的。” “谁啊?男的女的?我见过吗?” 我闪躲着鲍小曼八卦的眼神,搪塞道:“男的,你应该没见过吧!我们也好多年没见过了。他变化挺大的,我刚开始没认出来,今天下班等你的时候,又遇见他了。说了几句话,然后约了明天吃个饭,就这样。” 鲍小曼斜眼看我,“耶耶耶耶耶,不对啊哥们!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关系挺好呢吧?见了面寒暄一下都不够,还要去吃饭饭??” 我哈哈尬笑了几声,开口道:“是以前关系还不错,所以...嗯......” 鲍小曼斜睨着我,“编,继续编!麻烦你编故事前先多敷点粉,看看你这拙劣的演技!不知道自己说瞎话会脸红吗?” “啊?我脸红了吗?啊哈哈哈......我是对他有点意思,但那都是青春年少的懵懂暗恋,他不知道的,再说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长怎么样?有没有你们总监英俊潇洒?” “嗯,还好。用你的话说,就是五官都长在我审美上了。两人是两个不同风格。就像你喜欢苹果觉得苹果好吃,但是也不能否定我的香蕉就没人爱。” 我不敢跟鲍小曼形容具体长相,她那么八卦有点痕迹就能捕到风捉到影。 “谁啊,我还来劲了,你曾经暗恋他?现在还喜不喜欢?看你那样,肯定还是喜欢!” “我哪个样子?” 鲍小曼打开手机照相机举到我眼前:“看看吧栗助理,您现在一脸的春心荡漾!啧啧啧,哎!芳心缠乱尤不知啊,唉唉唉!” 我捶了她一拳:“正经点,给你说正事呢!” “我现在就很正经啊,这人一准越长越有男人味了。能来参加今天的会的,也算是事业小有所成吧,有钱又有颜你曾经还暗恋过人家,不春心萌动才怪了!我说整天对着肖郑毅这么个极品,你怎么没点想法呢?合着是心里早有人了,除了他谁都入不了你眼呗。” 我靠在床背上颓废道:“唉,以前是暗恋怕别人不敢让人知道,现在就更不敢让他知道了。” 鲍小曼看着眼中息了星光的我,劝慰说:“他家世很好吗?” “嗯,很好!以前是觉得自己跟他有差距,但是那个差距看的见,仿佛我努努力就能跨过去。现在,已经不是一段距离,是一座大山!一个跨不过去的鸿沟。” “我不信世洲有这种人,除非你告诉我他是谁!我觉得我除了配不上周董,公司上下谁我都能高攀!”鲍小曼不死心的徐徐诱导。 “那要是周董的儿子呢?” “小老板?”鲍小曼意外道:“怎么不能,我配不上周董,是因为他让我感觉身处商海,沉浮几十年还能保有一副谦谦君子心,儒雅博爱,温和可亲,跟他讲话如沐春风!对每个员工都很和善有礼。也没听说他有什么老牛吃内草的行径,我站他面前就想自降小辈,给他当闺女,哪敢有亵渎他的心思。 小老板么?说好听点世洲国际未来接班人,出生就抱着金饭碗,走哪都是主角。但这些都他祖辈给他留的,他也就是继承祖业,投胎比我好一点嘛!再说,我也是安惠有名的茶商,鲍云雷的爱女好吧啦,而且我自己养活自己,凭双手在申洲打拼,怎么就配不上他!我要是投生到滕家,我也可以是别人妄想的高岭之花!” “哈哈哈”我笑的肩膀抖动,歪到在她肩上。 “笑屁啊,在笑,在笑。”她伸手挠我身上的软肉,我一边抵挡,一边求饶。 “有什么嘛!想都不敢想才没劲。别说你那同学不是豪门,就算是又怎样?要是真喜欢,搏一把啊!你不敢有的是人敢,豪门不好嫁,跟豪门公子谈场恋爱总可以吧!你怕什么,青春漂亮就是资本,青春漂亮还有学识就是财富,作为既有资本又有财富的女人,必须得有点上山打虎心,下海擒龙志!对不对,小妞?” 我认真看着鲍小曼:“阿鲍,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不管什么时候都那么乐观,自信满满,看见你的样子,我不用嫁豪门,就感觉自己一条腿已经迈进豪门了。” “真的阿鲍,你跟徐浩然真的好像,你们都是那种,人格会闪闪发光的人,天生的乐天派!远观会被你们的表象迷惑,近距离接触又会被你们的灵魂深深吸引。” “拐弯抹角,说我傻大憨粗?” “没有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 “整天徐浩然,徐浩然的,我看你别想你那老同学了,徐浩然就跟你很合适,知根知底长得也帅还有钱。” “浩然兄是我兄弟,我对他的感情,如高山流水遇知音般纯洁,长再帅再有钱也没用!” “行了行了,都洗洗睡吧。明天脱掉你那身工装,在标致你能把工装穿出花来吗!”鲍小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那你明天跟......” “我有病吗,去当电灯泡!睡觉!” 我一把拉住她:“哎,我最近都没问你,你跟......那谁......” “谁啊?谁?你说谁?” 早上鲍小曼扔给我一条暖黄色连衣裙,鲍小曼说第一次吃饭,不能穿太寒酸,也不能太刻意,不然显得目的有点不单纯,要的就是想看看不到,不想看还有一点点感觉。这条裙子还是世洲内部风范女装旗下的品牌,风范内部有服装处理群,很多中高端的尾货和有些微瑕疵的退货等等,都在内部消化了。我穿上试了试,还挺合适,就是胸部有点勒得慌,外面还罩了一层不规则薄纱直垂到小腿,穿上高跟鞋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又欲又禁。不过最后我还是脱下来,自己挑了一身。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接到滕予洲的电话, “喂?”我真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好尴尬。只能尽可能温柔妥帖的喂了。 “忙完了?”电话那头问。 “嗯,差不多了。“ “有想吃的吗?” “我都可以,你安排吧。”小曼姐说女生不要随便说随便! “行,我车停大厦门口了,出来吧!” “啊?我们还没下班,你能等我一会吗?还有八分钟。” 对面的人轻笑出声“好,一会见。” “嗯,一会见。”挂了电话,我在心里闭眼鄙夷自己的行为:接个电话都心跳加快,真是没出息呀栗青见! 滕予洲今天没来公司,快下班了专门开车来接青见,车停门口,电话刚挂断,安保经理走过来。 “总裁,需要帮您挪车吗?” 滕予洲靠在椅背上,墨镜后的眼睛看不清表情:“不用,我等人。” “好,那不打扰您了,有事您叫我。” 男人坐在车内,一副慵懒惬意的模样轻点下头,经理离开。 最后八分钟时间格外的难熬,心里七上八下的,我拍拍自己的脸,在心里唾弃自己的没出息,提前收好包看时间差不多了,给后面的文员刘金金打声招呼起身去打卡。我突然想到,滕予洲把车停到大厦门口那么显眼的位置,我要是去晚了岂不让很多人看见,想到这个我不禁加快了脚步。 出了电梯才五点零二,疾步向门口走去,忘记问他开什么车,拿出手机想打给他,一抬头远远的就见大楼门口,停了一辆比常见的车都大的银色SUV 电话接通“我到大厅了,你在......哪?” 滕予洲接起电话转头看向大厅,透过玻璃看见女孩耳边听着手机向门口走来。 “我看见你了,门口银色车就是,过来吧。” 走到车前,拉开后面的车门坐进去,笑着调侃道:“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老板!” 滕予洲转头看着后面的女孩,她穿了一件香槟金V领衬衣,下身配了一件黑色高腰鱼尾裙,长发披肩正笑意盈盈的抬头看着自己。 “鲁东倒装句,果然还是老样子。” “呀!还能听出来?不错。” 滕予洲嘴角一扬,转过身驾车离开,大厦里安保经理和值班人员一脸八卦的看着走远的车子,互相挤眉弄眼。 “几年没见,你变化挺大的。”滕予洲开着车目不转睛。 六年,是六年不见。 “嗯?是吗?呵呵,你也是,你变化也很大,我刚见你差点没认出来。” “噢?是差点没认出来?不是没想认?” “呵呵,好吧,我承认我认出来了,只是没敢上前搭话。”女孩笑着做出苦恼的样子 “怕什么,我又不吃人!” 我没有答话。手中的手机适时的想起,人间及时雨鲍小曼:“阿鲍?” “喂,咋样,见着你老同学了吗?” “嗯,你几点能下班?”莫名的不想让前排的男人听见电话里的八卦 “我这个不好说,看灵感吧!不过Amy早走了,我估计我这个也快了。哎说我干嘛,说你呢,现在在哪呢?” “车上。” “噢,准备去哪吃?” “姐姐,你不觉得自己僭越了吗?。” “切,遮遮掩掩的,还不好意思了,我这不是关心你么!让对方知道你的行踪也是有人惦记呢,万一临时起了什么歹意也得掂量掂量。” “大姐你想的可真够多的!” “哎,俗话说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跟这个老同学那么久没见,谁知道他变成狼还是狗了。” “好的,鲍小姐!晚上给你带好吃的,不给你聊了,你忙吧。嗯拜拜。” 滕予洲看着镜中接电话的女孩,说着熟悉的倒装句,笑意嫣然,没了刚才跟自己聊天的拘谨他似随意般张口问道:“昨天那个朋友?” “嗯,对。” “哪个部门的?” “设计部的。” “设计师?” “不久的将来应该就是了。”开车的人似是嘴角牵起,没有答话。感觉气氛渐渐又向寂静尴尬的局面发展,得及时找个话题活络活络氛围。栗氏尬聊三法宝,吃了吗,今天天气不错,去哪儿! “我们去哪儿?” “带你去吃申洲菜,马上就到了。” 抬眼看了后视镜的女孩后,又问:“你不晕车了吧?” 他这一问我又心中小鹿乱撞,高一暑假班里同学约着去潍市方特乐园玩,徐浩然拉着我和滕予洲一起去,下了火车有直达的公交,徐浩然家庭条件好,但是只有周末回家徐叔叔才让司机接送,平时出门都是坐公交,滕予洲低调大家都看他骑单车上下学,只有我和徐浩然知道他家司机就在后面跟着他。 徐浩然调侃滕予洲:“滕少爷,你是与民同乐呢还是独乐乐?” 滕予洲也没含糊,斜眼睨他一下,语气淡然:“自是与民同乐!” 一行九个人上了公交,浩浩荡荡奔向游乐园,我向来胆小不敢玩过山车之类的刺激游戏,顶多做个旋转木马,摩天轮都不敢上的。男生就不一样了喜欢冒险刺激类的项目,徐浩然拉着我去坐过山车,我看着头顶呼啸而过的过山车,和让人脑仁爆炸的尖叫撕喊声,内心是拒绝的。 天知道我太想在滕予洲面前保持良好形象了,结果其他三个女生都要试试过山车,逼得我不得不一起去试试。而且那时候连滕予洲都对我说‘很安全的,不用怕!’我怎么忍心拒绝他。 最后怎么说呢,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涕泪横流。我不知道上面的人是怎么喊出来的,反正我是被吓得手脚发软。我想大声尖叫结果一张嘴被大风灌满了嘴,瞬间感觉整张脸被风吹的扭曲变形,心脏也不会跳了,完全无法正常呼吸!整个身体都在失衡状态中被抛来抛去,刚开始还能睁开眼,后来越来越快,从最高处俯冲而下眼里的泪都没了, 因为都被风吹散了,只能全程紧闭双眼,最可气的是,耳边还冲刺着徐浩然兴奋的像孙悟空刚化成猴子时,又蹦又跳,大喊大叫的嚎叫声!我完全听不到滕予洲的声音!难道他不害怕吗?还是跟我一样吓得喊不出来了?要不是顾忌道他坐我后面,我真的会哭着喊 “我不玩了,快停车啊!救命!.......” 从过山车上下来后,我们四个女生互相搀扶,心有余悸的我脸色煞白。滕予洲跟没事人一样,笑眯眯的站那听徐浩然吧啦吧啦说着什么好玩,刺激的!从那时候起我就看出来了,滕予洲这孩子,绝对不是一般人。 快要走的时候,我们在游乐场门口拍了照片留念,徐浩然拉着滕予洲,让班长刘林给我们三个拍了一张合照,就站在旋转木马前面,徐浩然靠着后面的栏杆,滕予洲一本正经的站在旁边,我是站在两人中间的矮子,头上扎了高高的马尾,眉眼淡淡,鼻梁上铺了几颗显眼的小雀斑,肉肉的脸蛋晒的发红,额前一缕汗湿的碎发紧紧贴在脸上,不敢大笑,怕露出牙齿,嘴角轻扬满目星光。 吃饭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晕车药丢了。来之前大家都分好的,附近没有药店只能硬扛了。上了车一路颠簸感觉刚才吃的饭已经到了嗓子眼了,我几次强忍住要吐的冲动,脸色苍白,冷汗连连。坐我旁边的杜晴,把自己带的风油精给我抹了好多,结果涂抹完,不但没减轻我的症状,我连头都疼的不行。车开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站,我迅速跑下车,本着能不丢人就不丢人的想法,快步找到一棵树扶着树就吐了。 同我一起下来的女同学给我递了瓶水,拍着我的背,这哪是来玩的,这不是来受罪的吗!我难受的想驾鹤西去。徐浩然和滕予洲坐最后排,两人等人都出来了才看见我坐在路边靠在别人肩膀上,大家都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 杜晴扶着我一起进了候车室,徐浩然递给我一瓶饮料:“试试这个,滕予洲买的,说你喝点能舒服些。还好你不晕火车,不然这一路麻烦了。” 我脸色苍白的接过,抬头看了眼站在徐浩然身后的滕予洲,孱弱的说:“谢谢。” 滕予洲笑笑没说什么,走到一边坐下。 往事酸酸甜甜,记忆中默默给我买水的少年,已经成了眼前开车带我去吃饭的少爷,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还是会晕车,不过不知道是你的车好,还是你开的好,我现在还没有晕车的感觉。” 滕予洲笑出声:“那很好,一会儿不影响你食欲。噢,还有,我叫了两个人陪你。” 他如此体贴入微,着实令我差异:“嗯?谁啊?我认识吗?” “嗯,认识。” “我认识,你也认识,在申洲我们共同都认识的人?肯定是公司里的人?不会是我们总监吧?” “是公司里的人,但不是肖郑毅。怎么,你怵他?” “那倒不是,就是从来没有跟肖总监私下里吃过饭,突然坐一起不知道会不会消化不良。” 滕予洲听完我对肖郑毅的吐槽,轻笑道:“自己优秀也许是天赋和努力,但能让周围人舒服那就是善良和有同理心,他做销售那么多年,双商很高的!如果哪天他真令你感觉消化不良那不用怀疑,他肯定是故意的。” “你对我们肖总监,评价蛮高的嘛!” “强将手下无弱兵,夸他就是夸你。怎么?难道你没听出来?” 我假笑两声回道:“我谢谢你哦!是有那么一点点与有荣焉的赶脚......” “几年没见,你性格也开朗了很多。女孩子就是应该自信洒脱一些。” “我以前不自信吗?”我笑眯眯的问他。 他开着车一只胳膊架在操作台上,转头看了我一眼,“你说呢?” “呃,我觉得我还好啊。” 拐过一个大弯后,又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你不觉得你以前太腼腆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就不腼腆了呢?” 他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开口甚是郑重的回道:“你脸没红,说话的时候也没有躲闪我的目光。” 我:...... 第8章 不一样的他 走走停停半个多小时才到了地方,是一叫家申洲故事的,民国风情餐馆。下了车我很自觉的想要跟在他身后,可他似在有意等我,放慢了脚步。等我跟上前来,跟他并肩后他才附和着我的脚步,不紧不慢的往里走。 “这是一个亲戚家的餐厅,里面的申洲菜做得很地道,一会儿点几个觉得好的给你朋友带上。” 他一路都很照顾我的情绪,又如此体贴入微替我想着这些小事,我心里忍不住泛起了丝丝甜蜜。譬如此刻,我只会乖巧的“嗯,好,谢谢啦。” “谢什么,以前也没少打扰栗阿姨。” 我朝他笑笑,他又反问我:“怎么不纠正我了?我还记得第一次去你家,叫你妈栗阿姨的时候,你给我说‘我妈不姓栗!’你那认真又执拗的样子,我现在想想还有点发憷。” 也不知道他是在没话找话说,还是真的对蒙城的往事印象深刻,但是他刻意提起的这些往事,真的令我很受用。我们似乎又回到蒙城时不远不近的距离,不会陌生又不会令对方感到压力,一切都刚刚好。 “我那时候就觉得你叫错了,没想那么多。” 昏黄的怀旧灯光洒满厅堂,墙面上贴着申洲风景和古建筑的老照片和报纸,窗户也做成了复古的木质雕花样式,柜台前留声机播放着舒缓的音乐,里面的服务人员穿着修长的旗袍。看见两人进来,欢迎问好,一个领班模样的人,从里面走出来热情的招呼滕予洲。 “滕总您好,您定的包间有两位客人已经到了。红姐刚刚还在念叨,您怎么还没到,我现在打电话告诉她您过来了。” 滕予洲心情很好的回:”不用,你们忙吧。别影响她做生意,待会我再找她。” “哼,做什么生意做生意,这么久不过来,来了还不第一时间过来看我,我刚还去包间帮你关心了下朋友,下楼就听见你说待会在找我!果然是儿大不由娘呀!你们一个个的,都一个德行,白疼你们一场了。” 一个穿着黑色金丝绒旗袍的女人,从楼上娉娉婷婷的走下来。头上烫了老申洲式样儿的卷发,一层黑色纱网斜斜遮住半个额头,浓妆艳抹的脸上半是嗔怪半是生气的撅着红唇。明明已经徐娘半老,却依然做着小女人的撒娇模样,我脑中惊现电视上,妓院里老鸨跟嫖客嬉笑打闹的场景。 “才几个月不见,红姐你又年轻了。哪里做得头发,很配你气质!嗯,旗袍是郭师傅做得吧,很适合你。” 这是滕予洲嘴里说出来的话吗?我哽住喉咙双眼圆睁,而后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楼上下来的‘红姐’。 红姐好像很是受用,我看着她抬起纤纤玉臂,伸手捶了下滕予洲的胸口。 “又来这套,油嘴滑舌的,说再多都不如常来店里坐坐!” “呵呵,知道了,这段时间有点事耽误了,有空我会常来看你的。” “这还差不多,还有福元那小子,他总没什么可忙吧,整天也不见人影,看他下次来我不踹他屁股。”红姐气鼓鼓的说道。 “行,我改天约他过来,你穿上你最尖的鞋。这脚你不踹尽兴了他走不了!” “你个臭小子,跟福元一样惯会说这些好听的哄我!赶紧上去吧,别让你朋友等急了。” “嗯,那我们先上去了,待会我过来看你。” “我又不是美女,看过了还有什么好看的,赶紧陪你朋友去吧。” 滕予洲没有要介绍我跟红姐认识的样子,我礼貌的跟红姐笑了笑,她也回以微笑。跟着滕予洲上了二楼。打开包间的门,看见葛宏宇坐在赵璇身边正殷勤的帮她倒果汁。滕予洲煞风景的‘嗯哼’一声,两人抬头看过来。 “嗨,栗助理,我们又见面了。” “你好葛秘书。” “呵呵,叫我Gavin,或者宏宇都可以,不用葛秘书葛秘书的叫显得生分。”葛宏宇化身社交小助手自来熟的跟我套近乎。 我对葛宏宇的突然热络有些不知所措,转头看着已在上首落座的滕予洲。他点了一根烟,火机放在桌上。口中吐出烟雾缓缓道:“叫什么都可以,都是自己人,没那么多讲究。” “那我以后叫你Gavin吧。”我坐在葛宏宇帮我拉开的座位上回道。 “我更喜欢你叫我宏宇哥。”葛宏宇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模样 旁边赵璇开口笑道:“行了你,滕总面前你也敢称哥!有点自知之明吧。” 葛宏宇拿起菜单递给我:“来栗助理,噢,不,青见看看喜欢吃什么。你们没来前,洲哥已经让我点了几个申洲特色菜,洲哥说你喜欢吃辣的酸的,我们也帮你点了几个,就是不知道你有什么忌口吗?你在看看有其他喜欢的吗?” 我接过菜单翻看了几下,菜价果然不菲,可以说跟粤来居有一拼,有的特色菜甚至还要超标很多!四个人的饭局他们竟点了十几个菜。这个申洲故事门面看着不大,里面却别有洞天。虽然只有上下两层,但不管是一楼堂食的小隔断,还是低调奢华的二楼包间,处处都透着店主的精致和小心机,酒水饮料也都是中高档居多,桌上摆的也是鲍小曼之前提过的MlX果汁。 “这些就很好,我没有什么要加了。” 葛宏宇给滕予洲倒了一杯茶,拿着茶壶又化身Waiter绅士的问我:“Juice or Tea?” 旁边正拿着果汁瓶准备给我倒上的赵璇,斜眼横过来:“在公司里抢我工作,现在还想抢我风头,这么没眼力见,还怎么给滕总做秘书,我看你这秘书真是快要做到头了。” 葛宏宇一手拿茶壶另一只手连忙拜拜:“Sorry!Sorry!冒犯了,冒犯了。您继续,继续。” 滕予洲靠在椅子上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什么也不说,只看他俩笑闹。等红灯的时候就看到他似是想拿右边操作台里的烟,不过最后又塞进去了。 我一手扶住杯子谢谢赵璇,一边心里嘀咕滕予洲可真会找人,一个秘书一个助理。 虽然我跟赵璇经常在工作上打交道,但是毕竟没有深交,赵璇看起来很适应,她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着局促的我。一改往日御姐范,温和的问:“来申洲多久了,在世洲这一段时间还习惯吗?” “有四个多月了,我觉得还好,我有同学在这里,我们经常一起聚聚。”个屁。 “同学也在咱们大厦上班吗?来了之后出去转转没有?我可以给你们做向导,我可是地道的申洲通。”赵璇一副知心姐姐的样子 “呵呵,谢谢璇姐,她不在这边,不过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 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十几道菜上齐,红姐端了一个托盘。人跟声音一起进来:“听小陶说你点了白粥,怎么了?是胃又不舒服了吗?我就说平时不要喝那么多酒,现在年轻瞎折腾,等你像我这个年纪就知道健康有多重要!你爸也不管管你。” “你怎么还亲自送来了。”滕予洲也没起身,随手将烟蒂拍到烟灰缸里笑着问。 “想给你们送几瓶我新得的酒呢,我一看怎么一桌子好菜不够吗?还要了一罐白粥,我肯定要亲自过来看看!”红姐走到滕予洲近前,将托盘上的碗和陶罐放在转盘上,还贴心的盛好放到他面前。 “我没事,胃不行的那是赵福元。”边说边将面前的碗放在转盘上,转给了旁边的我。 其余三人看着他这波操作,都没说话但是眼神具是意味深长,我脸色微红说了声‘谢谢’。 “这位是?不介绍下吗?”红姐眼睛看着我,话却是对身边的滕予洲说的。 “我亲自带你这里吃饭,当然是自己人。”滕予洲从进来连抽两支烟,这会儿第二只抽完将烟按灭在烟灰缸中。 “自己人?那更要好好认识一下,是不是姑娘,哎,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耶?”红姐半开玩笑的追问。 我还没搭话,滕予洲已抢先替我回了,他抬头看着一旁站着的红姐,玩味的痞笑:“怎么,你是我爸派来的卧底吗?打听那么多。” 依然没有要介绍我的意思,我只能得体的坐在那里又冲着红姐笑了一个,刚刚因为他那两句‘自己人’升起的甜蜜指数一瞬间归零。 不怪红姐好奇问的多,滕予洲每次来都是跟很熟的朋友来这坐坐,更多的是替家里照顾她这生意。他从小就心高气傲桀骜不驯,从不乱交朋友不管男女。 红姐嘁了一声“不说算了,我还不稀的知道哩!你们吃饭吧!我走了。”话罢,优雅妩媚的一扭腰离开了包间。 “红姐是滕阿姨生前的朋友,说话做事一直都这样,很随性的。不过人很好的,很关心洲哥的终身大事,怕他找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你以后熟了就知道了。”葛宏宇看着我说道。 “噢......”我了然的冲他点点头,表示我没在意。 “你话真多!”滕予洲打断葛宏宇,拿起公筷侧身给我夹了一块糖醋小排。 缓和的说:“尝尝红姐这做得排骨,味道还是不错的,喜欢的话以后可以跟朋友一起过来。” “报洲哥的名,可以免单。”对面的葛宏宇继续发挥话痨本质。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不要脸面吗?”赵璇在一旁嫌弃道。 葛宏宇突然一改刚才的社交达人脸,一本正经深情款款的对着赵璇说:“那我可以不要脸的跟你在一起吗?” 刚把盘中小排骨塞进嘴里的我,突然被这错不及防的表白吓了一跳,嘴里叼着那块排骨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说什么呢你!”赵璇脸色微红的瞪了旁边的人一眼,用手撩了一下头发掩饰的喝了一口桌上的饮料。 “当当当”上首的滕予洲用火机敲了三下桌面,看着两人道:“现在是在吃饭,我想吃人吃的东西!” 同为女人我多少能感觉到赵璇对葛宏宇矛盾的心里,看这样子小奶狗化身小狼狗对极品御姐已经展开猛烈攻势,赵璇的矛盾点我猜测很有可能是年龄问题,葛宏宇不高,目测一米七多点,赵璇若是穿上十几公分的鞋,说不定还能压他一头。而且他还长了一张清纯小哥的娃娃脸,还挺白,整体看起来比我还小!听说赵璇上个月刚过的29岁生日,葛宏宇喊滕予洲哥,极有可能跟滕予洲是一年人或是更小,大了至少三岁呢。 一顿饭下来,都是赵璇和葛宏宇在跟我聊着。要了两瓶红酒,滕予洲自己喝了一瓶,饭菜反而吃的不多。饭后,红姐将我们四人送到门口,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夜风徐来阵阵寒意,里面的领班小陶手里拎了两个包装精美的袋子送过来,红姐递给赵璇和我。 “我自己做的小点心,你们两个第一次来给你们拿些尝尝,喜欢就常来红姐这吃。” “谢谢红姐。”我干巴巴的道谢。 “谢谢红姐,您这里的环境和菜品真的非常好,尤其是那道熏鱼特地道!不知比我妈做得好吃多少倍。”赵璇开口道谢。 “哈哈,你们喜欢就好,都是申洲小菜,年纪大了就喜欢以前的东西。”赵璇跟红姐寒暄着我安静的站在滕予洲身旁,像个带着假面面具的假娃娃。 代驾将车开过来,滕予洲拉开车门示意我上车,我站在车前跟三人寒暄再见,见我上了车,他帮我关上车门又跟外面的三人交代了什么事情,葛宏宇又是点头又是傻笑,红姐也在一旁呵呵直笑,赵璇背对着我看不见她的样子,我看见滕予洲跟他们三人挥手作别,然后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一屁股坐在我旁边,车子启动缓缓驶离。 跟他坐的那么近,我真怕他听见我心跳的声音,我默不作声的将腿上的包放在两人中间,腾出一只手使劲掐了下大腿。我状似随意的转脸看向身边的人,没想到滕予洲也在看我,我俩错不及防的对视片刻,我羞涩的转过头没忍住笑了,错过了旁边滕予洲也牵起嘴角的微笑。车厢里三个人都不说话,气氛诡异的和谐。 “十一放假有什么安排?回家吗?”滕予洲主动打断安静。 “下个月十号有订货会,十一怕肖总监有别的安排暂时不打算回去了。” “哦,销售部有你这样敬业的员工,肖郑毅躺着都要笑醒了。” 我:“......” 我此刻全身躁动,大脑短路,平时能跟鲍小曼掰扯的嘴上功夫,此刻全都退化了。车里开了空调,我忍不住上下抚了下双臂。 “冷吗?” “啊?嗯,有点儿。不过,没事儿!” 滕予洲探身帮我把空调调小,“不用忍着,申洲九月后早晚气温温差还是很大的。” 他上身只穿了一件的白色POLO衫,跟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件差不多,下身穿了一条休闲浅色裤子。他忽然倾身过来,我闻到了他身上独有的清凉松木香气,和着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 “谢谢。” “谢什么,从见面到现在,你好像不停在给我说谢谢。” “谢谢你的粥。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们那的生活习惯,很意外,所以,谢谢!”我看着眼前的男人认真的说道。 滕予洲看着眼前双夹泛红,面露羞涩的女孩,心里忽然泛起波澜,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将窗户降下,随即熟练的点燃,抽了一口吐至窗外,可能车开太快,烟雾又被催回来一些他竟呛的,咳了起来。 我转头看他,他咳了几声用手挥掉身上掉落了寥寥烟灰,继续不置一词的抽着,似是有什么心事。 车里再次安静下来,透过车窗看着外面一晃而过的夜景,我转过头问:“这是去哪儿的路?” “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问,还怕我把你卖了。”滕予洲吐出一口烟手臂撑着车窗一脸坏笑。 我圆睁着一双大眼,心中泛着难掩的激动,目不转睛看着斜靠椅被上的男人,心神具乱。妈呀!别撩我!! 还没等我回答,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滕予洲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接通,嫌弃的说了一个字“说”。听不清电话那头人说了什么隐隐约约中能听出是个男声。 “不去!” “不干嘛,老子修身养性不行么!该干嘛干嘛去,整天跟个女人似的缠着我做什么!” 滕予洲似是跟电话里的人很熟,他一脸想要尽快结束对话的样子,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滕予洲突然将头探出窗外往后看。 “你妈的!后面那个是不是你!我......给我滚一边去!” 我看见玻璃上被后车闪了几下灯,代驾也侧脸看了一下后视镜。滕予洲坐回车里,边挂电话边开口道:“师傅,路边停下。” 司机打开右转向灯,向路边缓缓停靠,后面的车突然加速疾驰而过,超越我们的车后,停在了我们车前。滕予洲并未立即下车,继续稳稳的坐着抽完手中的烟。 “遇到朋友了吗?”我问。 “嗯,一个二百五,我出去一下。”他随手关上车窗,打开车门下了车。 前车响起一声关门声,一辆看不清是蓝是绿的跑车里,下来一个男人,看不清长相,他穿着白衬衣,浅色马甲包裹着劲瘦的身材,又是一个完美的衣服架子。 赵福元下了车,先点了一根烟,而后不急不缓的靠在车旁,双眼微眯看向走来的滕予洲。忽明忽暗的车灯下,难掩男人身上散发出来得纨绔浪荡气质,滕予洲走到近前,赵福元给滕予洲递过来一根烟。 我看见两人说了几句,那个人似是开了滕予洲什么玩笑,那副贱贱的表情,实在是拉低了身上衣服的品味!徐浩然说的是对的,你看到的都是别人表现出来的想被你看到的样子,滕予洲并不是我们认为的滕予洲,他掩盖了很多真实的自己。 我还记得徐浩然似是猜出我的秘密时,他犹豫不决,抓耳挠腮想让我明白,滕予洲并不适合我,希望我能尽快结束这段暗恋的样子。可是喜欢就是不由自主,像着了魔迷了心智,想要不顾一切的靠近。哪怕有一丝机会,都想要振翅一试遍体鳞伤也不惜,无法控制的结局,真是令人难过啊。 两人结束对话,滕予洲将未完的烟丢在地上,用脚碾灭两人挥手告别,带了一身的烟味上了车还不忘打开车窗,说道:“走,送你回家。” 代驾缓缓启动车子,外面的男人还保持原来的动作靠在车上,车身在男人眼前慢慢滑过,我看着窗外继续抽烟的男人,黑暗中模糊的轮廓俊美非凡,又是一副好皮囊的富二代呀,不知要祸害多少女孩子啊。 外面的男人也看见了车里坐着的我,他立马精神抖擞的站直身体,拿出手机似是准备打电话。果然车里滕予洲的手机又开始嗡嗡嗡作响,他划开接听: “还有事儿?” 赵福元听着对面滕予洲一本正经的声音,装的挺像啊!他在电话这头乐出声回道: “行啊,阿洲!我说今天怎么不跟我玩,还他妈累了回家睡觉,合着你小子车里藏了人了,急着回家共赴巫山啊!你告诉我我还能拦着你啊,哥们什么时候坏过你好事!藏着掖着看都不让看,怎么着害怕我比你英俊潇洒,车里的人跟我不跟你啊。” 赵福元在电话里一顿胡侃,滕予洲没在继续给他想象的机会,径自打断道: “行了,别特么胡说八道了,收起你那些龌龊心思,不是你想的那样。车里是有人,不给你说是没有认识的必要。你别在跟我了,我还有事儿,晚上在回给你。”说完也不等赵福元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挂了电话靠在椅背后,又升起了车窗,忽然问道:“浩然现在还在蒙城吗?” “嗯,对,在蒙城。徐叔叔和阿姨也想让他回去,毕竟徐叔叔的万贯家财是一定要继承的,老在外飘着也不是个事。”几秒后又疑惑道:“你们没联系上?” “嗯,徐老板气性很大,我看,我不亲自给他登门道歉,他势必是要跟我割袍断义了。”滕予洲无奈道。 “电话也不接吗?”我突然有些忍俊不禁。 “岂止是不接我电话,还拒绝了我的好友申请,我在打,他直接无法接通。”滕予洲一副头痛的样子。 “哈哈,哈,不愧是我浩然兄,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我笑的眼睛泛泪。 “你这算是幸灾乐祸吗?看我被他挫,这么开心?”滕予洲一副神色不渝的样子。 我一边擦着眼角的泪痕,一边牵起嘴角说道:“没有,没有,我绝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滕予洲从我这知道徐浩然下个月要来申洲,说等确定来的时间后告诉他,到时候一起去接徐浩然。他收起桀骜和高冷又化身成蒙城那个识礼,阳光,低调的少年,还告诉我“在申洲,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来找他。” 我问他还会回蒙城看看吗?他说目前没有这个打算,我猜应该是不会再去了吧!那里早就没有他想见的人了,去了只会徒增伤感。多么可悲,我心心念念爱在心底的家乡,成了他不会在踏足的禁地。 “我到了,这么晚了我就不请你上去坐坐了,我先下去了。”他点点头没说什么。 我打开车门下了车,转身看见滕予洲也下了车。他点了一支烟抬头说道: “回去吧,到家给我电话。” 看着他双指夹烟,吞云吐雾的样子,又痞又帅!唇边一句话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 “少抽点吧!”话说出来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连忙又补道:“一路见你抽了很多,吸烟有害健康,滕总!” 滕予洲略显惊讶的笑了笑,点头说“嗯嗯,今天不抽了!”话罢真的将烟丢在脚下碾灭。 我朝他挥挥手:“那我走了,拜拜。” “嗯,拜拜。” 我转身闲庭信步般进了小区,我知道身后的人正在看着我,强忍回头的欲望,径自走回了小区。到了门口一边开门,一边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给滕予洲发了个信息。 {老板,我到了,您也赶紧回家休息吧。晚安!} 很快信息过来:[嗯,好。};一秒钟后又在后面发来:{以后不要叫老板。} 我看着信息,嘴角不自觉牵起一个弧度很快回道:{好的,小老板} 信息又过来:{小老板也不行!} 我捂嘴偷笑,脑海中想象着他回消息的样子,继续回道:{收到!滕总!} 滕予洲:{......} 回到住的地方,将红姐送的糕点放进冰箱,走进卧室,鲍小曼躺床上看电影,看见我进来了两眼放光,立即坐直了身体,一副邀宠的样子。 “怎么样,怎么样?约会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够意思,一个骚扰电话都没打!” 我放下包,走到室内唯一的桌子边拿起一瓶饮用水咕咚咕咚喝下半瓶。 “渴成这样,你这老同学看来秀色可餐一点水分都没有啊!” 我放下水走到床边,疲累的一下躺倒在鲍小曼脚边,闭上眼又睁开,一句话不说看着白色的屋顶发呆。鲍小曼看着我这一波操作将电影暂停,趴到我脸上方疑惑的问:“咋了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我有气无力提起手指了指外面说道:“冰箱里给你带了高档糕点,去尝尝。” “大晚上吃什么糕点,到底咋样了么?说呀说呀!” 我颓废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哀嚎道:“”阿鲍!完了!我见完他之后更喜欢他了怎么办?” “啊?哈哈哈哈,果然不出小女子所料呐!哈哈哈,哈哈哈,那能怎么办?喜欢就追啊。” 我无力的看了一眼鲍小曼,又转过头闭上眼睛。只觉得自己此刻很乱,脑袋很痛。鲍小曼用手撑开我的眼睛说道: “到底是谁?我太好奇了,你说呗?” 我躲开鲍小曼的魔掌,继续看着屋顶回道:“现在不能说!阿鲍,我好累。心累,脑袋痛。喜欢一个不可能的人都像我这样子难受吗?明知道不可以,可是还是跟着了魔一样。” “我可没暗恋过谁,我的人生格言就是喜欢就去追,想要就去买!”鲍小曼眼珠子乱转,沉思了一会,“不能说是谁,又不能追?他结婚了啊?” “没有结婚。” “没结婚为什么不能追?他有绝症啊?” “不是,没病!健康着呢,不能追不是因为他残障,是,是因为,因为距离!我不是给你说过吗我们不管身份地位,还是家庭条件完全都不在一个层次上。” 鲍小曼认真的思考,试探问道:“王子?癞蛤蟆?” “你滚~~~~你才是癞蛤蟆”我苦笑不得的打着躺一旁的鲍小曼。 “哎,哎,哎开玩笑,开玩笑。这不看你丧着一张脸想让你开心开心。说正经的,说正经的,王子跟贫民窟姑娘?” 我点点头,鲍小曼一只手支起脑袋,一只手把玩着我的头发。 “戴安娜能当王妃,你怎么不能?不要妄自菲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再说你咋知道人家一定要找门当户对的。” 鲍小曼抬手抚平我紧皱的眉头,又道:“当然了,我的想法可能并不适合你,还是看你,有的人光是呆在喜欢的人身边就觉得满足了,有的人就觉得那不够,一定要拥在怀里才可以。” 鲍小曼看着我呆头呆脑,目光空洞的样子,只觉得酸的牙花子疼,嘴上感慨道:“还是太年轻太单纯啊,这么至纯至善的姑娘遇到一个有钱又会撩的男人,不陷进去才怪!” 我没有说话,但是鲍小曼的话我全都听进去了。 第9章 纷纷扰扰职场事 滕予洲独自坐在车内抽着烟,没喝多少酒,此刻却觉得有点上头了。从见到栗青见后他就开始失眠睡不着觉,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跟放电影似的一帧又一帧的。 有很多年没有梦到蒙城的事了,这几晚梦魇不断。有他妈看见他,问他是谁时错乱又慌张的脸,有姨姥姥站在门前迎他回家的身影,有家门口那棵两人怀抱粗的枣树,有蒙城五中的人和事,有徐浩然有栗青见,也有他自己。 梦里他常独自一人走在一条不知名的小路上,周围大雾四起,朦朦胧胧中可隐约看见有很多院落,每个院落都大门紧闭,周围没有一个人,整个村庄都极其寂寥的安静。梦里他大声喊到‘有没有人’,他试着叫妈,叫姨姥姥,甚至徐浩然,没有任何回应,天色阴沉灰暗,然后自己就不停的漫无目的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自己毫无征兆的醒来。 他扔掉烟蒂,下车乘电梯上了八楼。摘下腕表换了一件黑色T恤和裤子,拎了一个运动包,开车离开了小区。 二十分钟后来到了Power Jazz上面写着搏击,格斗,散打,健身,运动,休闲,娱乐,刚进门前台服务生热情的打招呼 “滕先生,晚上好!” 滕予洲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张黑色的卡递给服务生,服务生刷卡操作好后将卡递给他,又问:“需要我帮您通知老板吗?” “不用。”滕予洲淡淡开口,收起卡转身向里走去。 开门插卡,室内灯亮起。包手机车钥匙一股脑扔到床上,从橱柜中拿出鞋子换上,床上手机响起,边穿鞋边接通开了免提。 “喂,劦源。” “我在六楼,要不要上来。” “不去,我运动下就回去,你忙你的吧不用招呼我。” “那行,我一会去找你。” “嗯。” 张劦源下来的时候滕予洲已经打了一会拳正在喝水,他穿了一身迷彩黑短袖训练服,身上的衣服已经汗湿,连头发丝都在滴水。看见张劦源随即从地上站起来,一身结实紧绷的肌肉线条清晰,随着他的走动全身散发着危险又令人血脉喷张的男性荷尔蒙。 “走,陪我玩两下!” 滕予洲从小就跟着张劦源爸爸学散打格斗,张劦源爷爷曾是滕家的家仆,年轻时候跟在滕予洲外祖爷爷身边做保镖,后来儿子也在滕家的培养下为滕家经营安保公司,家族基因也影响了后来的张劦源一直从事这行,他拿过很多不同比赛的冠亚军,这几年年纪见长,就退出了比赛成了家,开了这家会所。 滕予洲属于业余选手里的佼佼者,普通四五人都围不住他,但是跟专业的散打冠军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张劦源虽然退出专业组了,但是功夫一直没落下,他以陪练的模式跟滕予练了一个小时左右,两人都气喘吁吁靠坐在围栏边休息,张劦源起身拿来两瓶水递给滕予洲一瓶,一口气喝了半瓶做回在他身边。 “看你情绪不是很好?”张劦源开口问。 “嗯,最近睡眠不太好,来你这里运动下,能睡个好觉。” 张劦源听完关心问道:“要不要去武爷爷那儿看看?别什么也不说,你现在也不是小孩了,周伯年龄大了,以后滕家都要靠你的。” 张劦源和滕予洲一起长大,他比滕予洲大了五六岁,一直都是兄长般的存在,滕予洲跟他关系也很亲近。 “不用,我自己能调节。” 张劦源看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硬,笑着感慨:“你呀,福元那小子呢,没喊你出去玩。” 说曹操曹操就到,VIP区的大门被人从外“砰”一声推开,撞到装了隔音棉的墙又弹回来,被站在门外的赵福元用手压住。 赵福元看见斜对面台上,坐着的两人呲牙一笑,走进来:“我说怎么电话不接,信息不回,还以为你溺死在温柔乡里呢,怎么跑这儿来了,那小美人没满足你啊?”赵福元是京都人一口的的京都官话说的地地道道,京都二世祖本祖是也。 滕予洲看见他直接气笑了,张劦源接过话茬说道: “我刚和予洲说你呢,你这就来了。你在我这放耳目了啊!” “你这里有点姿色的都是他眼线。”滕予洲开口损道。 “哎哎哎,怎么说的这是,我是那种色令智昏的人吗?我也是有要求有品位的!” “什么意思!嫌我这的人档次不够?” 赵福元呵呵笑了,张劦源开口问:“这都快两点了,你们还要出去?” 滕予洲摘掉手套护腕,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擦脸上脖子上的汗,扔掉毛巾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累了,回家睡觉!” “哎!滕少爷,我专门来接你出去玩你都不去,有异性没人性。”滕予洲头也没回的挥挥手潇洒的走了。 “他情绪不太好,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张劦源问。 “我哪知道,我就今天路上看见他车了,喊他去玩,他说有事不去,我看他车后座坐了一个女人,问他是谁也不说。” “女人?”张劦源重复道。 “嗯,天黑,又坐车里。一闪而过就看见一大概,不过我确定绝对是一年轻女人!”赵福元一副敢打包票的样子。 张劦源没说什么拍拍赵福元的肩膀,忍俊不禁的往外走去。 “哎,你那什么表情,回来!” 赵福元还站在原地叫喊,张劦源已经拐弯没影了,门外传来他的声音: “赶紧找他去吧!” 滕予洲洗完澡出来,一点也不意外的看见躺在他休息室沙发上的赵福元,毛巾扔他头上去柜子里拿衣服换上。 身后的赵福元接住毛巾:“啧啧啧,看看这一身的腱子肉,哎哎哎,要是长小爷身上,还不得让小玉为我神魂颠倒!” 滕予洲从冰箱拿出两瓶水递给赵福元一瓶,而后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仰头一口气灌了半瓶水。 “有酒吗,我想喝酒?”赵福元一脸认真的问。 “厕所有尿,想喝自己去取。” 赵福元:“我r......”还是那块毛巾,劈天盖地的迎面袭来。 “咚咚咚” “总监,生日快乐,这是公司让我给您带来的生日礼物,祝您财源广进,健康长寿。”话罢弯腰行个大礼,双手将包装精美的礼盒奉上。 肖郑毅伸手拿过礼物放在桌上,我直起腰又将胳膊上挂的一个没有包装的两个绿色礼盒递上。 “这是小曼和我的一点心意,感谢您为我和小曼解决了住房问题。几次请您吃饭您都没空,这是小曼家乡的绿茶,我也不懂茶,据鲍小曼说这是雍正皇帝年轻时,最喜欢喝的什么太平猴魁!不知道是真的假的,您帮着给品鉴一下。” 肖郑毅眼神不善的挑眉瞅了我一眼,而后眼光挑剔的拿过我手中的礼盒,放桌上金口一开说道:“嗯,谢谢!礼物我收下了。” “今天晚上您是赏脸跟部门的人热闹热闹,还是跟家人过?” “不回家,去荟萃楼吧,上个月的团建临时取消了,而且马上要到订货会了,借这个局鼓舞一下士气。” “好的,那KTV预定金陵春还是乐都?” “他们不是都很喜欢金陵春吗?就那里吧。” “好的总监,那我这就去定下包间。” “嗯” 肖郑毅过生日除了公司的惯例礼物,谁的都不收,这点比公司大多数人都好,下面的人也不用一到日子就绞尽脑汁送礼,不收礼大家就花样百出给他祝贺,他在申洲过了三个生日,销售部内部老人基本都很了解他的性格,只要工作有业绩,私下里怎么闹他都能包容。 等到下班,一大帮人三五成群呼啦啦往荟萃楼去,申洲销售部因为划分的销售区域里包含了申洲市,所以办公地点一直都在嘉汇大厦,实际上说它是总公司的销售部也不为过。它的区域虽然不是最大的,但是业绩却是世洲国际前二,尤其是肖郑毅来了后,每年销售业绩都在递增。 世洲国际的前身滕风集团那是申洲市的老企业,有点需要的商场,政府,学校,各企事业单位几乎都跟他们有合作,前几任销售总监来了后挖了又挖,后来的销售总监再来其实很难开发新的业务源。 肖郑毅的用人方式就是少而精,各个都是英姿雄发。当时肖郑毅空降申洲总部,世洲国际在销售部内部也是做了很大的人员调动的。内勤人员配置商务跟单四人,外加一个总监助理十七人的团队负责华南地区的内外销。 十七个人除了一个老销售因为家里临时有事需要晚来会,销售经理张弢在国外,其余人全部到齐。 公司工作系统提前一周,就给我发了生日提醒,我第一次给肖郑毅组织生日宴,没有经验啊,我在销售部除了总监外其余销售部人员都的小群里发起群问群策。 有热情给我介绍三次生日经过的,有在一旁撩闲的,有敲边鼓的,当然也有阳奉阴违说酸话的。总结一条就是:开玩笑!总监大人的生日谁会不参加,销售部除了新来的哪个不知道他生日是哪天?这不仅是一种工作上的交际应酬,也体现了你做事的计划性。你只管把大家吃的喝的玩的准备好,其他的大家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荟萃楼跟世洲国际有合作,很多商务接待都在这里办,大包小包堂食都有世洲国际的专属位置。我提前到了包间,将路上取的蛋糕放到隔间的保鲜柜里,几个商务跟单文员也陆续赶到,帮着一起布置现场,气球吹起来,彩带拉起来,几个女孩子一边干活一边嘻嘻哈哈调侃着。 有人敲了几下门,刘金金放下手里的气球,“谁啊?我去看看。”女孩蹬蹬蹬跑去开门不久传来对话声。 “你好,我是你们隔壁包间的,听服务员说你们这里在办生日宴,我们也是。但是做好的气球被小朋友不小心弄破了几个,设计师留了几个备用球给我们,但是我们那里没有充气筒,你们有吗?可以借用下吗?” “噢,有的有的,不过我得帮你问下,您稍等一下。” “好!” 蹬蹬蹬刘金金又跑回来问我:“青见姐......” “我都听见了,这个给他用吧。”我将手里的充气筒递给她。 刘金金接过充气筒,对着包间里可以照影的墙壁整理了下头发。转头用嘴型无声说道:“是个帅哥!” 几个人都挤眉弄眼无声而笑,刘金金将充气筒递给门口的人问:“需要帮忙吗?” 男人很礼貌回道:“谢谢,不用了。” 刘金金返回包间里,坐回原处叹气道:“哎,这年头帅哥都这么高冷吗?” “人家可能只是对陌生女人高冷,对自己的女人怎么可能高冷!”另一个跟单悠悠回道。 “呃,扎心!”刘金金做了一个一箭穿心,伤重倒地的动作,众人哈哈大笑。 肖郑毅推开包间的门,还是老花样,花筒爆开有人兴奋的喊着:“surprise!” 他波澜不惊的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摘掉头上脸上的彩带,不疾不徐的往里走着,嘴上还不忘挖苦道: “年年这一招,还敢喊surprise,surprise都被你们玩depression了。” 后面的人都嘴上笑骂着,没创意!没品味!跟在他身后往里走,转过屏风看见包间里面的场景,笑骂的人陡闭了嘴:“这,这这,一屋子的金色和红色气球是什么鬼!!!” 肖郑毅也被惊到了,他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主位坐下,狗腿郭主管笑呵呵的调侃:“总监,你看这一屋子的喜庆,我刚进来也被这阵势惊住了,还以为你要定亲,也没提前给咱们说呢?” “你懂什么,谁说只有结婚订婚才能用红色金色,再说这是石榴红,总监就是过三十而立的生日时没用红色金色,到现在还单着!要过三十一岁生日,当然要来个寓意未来红红火火,美好繁荣的!而且石榴色可是旺桃花的,今天这包间的单身有一个算一个,未来一年都能找到自己的人生伴侣!” 业务员邢晓朵站在人群里夸张的附和道:“对对对!姗姗姐你这个我喜欢哦。” 商务跟单何姗姗是老人,也是除了销售经理张弢外年龄最大的。现在是跟单组组长,也只有她敢跟郭淮这样说话。两人相识多年,有事没事互相上点眼药,逞下口舌之快都是常有的事。邢晓朵跟何姗姗当众来个眉来眼去你知我知的表情,大家都笑闹着落了座。 服务员进来斟茶倒水上菜,开局三杯酒,肖郑毅举起酒杯,桌上霎时安静下来,众人都看向主位的他。 “这是我来申洲过得第四个生日,第一杯酒,我先敬诸位!在座的大多数同仁都与我共事三年有余,在这期间,有人走有人来。能给我肖郑毅庆生的人不稀奇,难得的是去年有你今年还有你!希望明年还能看见各位!”话罢举杯,一口干了。 我看着眼前一杯一两的描金酒杯,还没喝胃就开始翻滚,没辙,一仰头一口干了! 这种商业吹捧聚会,我们一般不要服务员的,两个服务员躲在茶水室里乐的清闲。众人各自互相倒酒,肖郑毅的自然是我给他满上。 肖郑毅弹弹烟灰,举杯第二个酒。 “人这辈子不能马虎两件事,一是找对事业,二是找对爱人,太阳升起投身事业,太阳落山与爱人相拥。世洲国际为我们提供了最好的平台!而诸位也为世洲创造了源源财富!祝你们,都能在这里找到这两样!”话罢,大家再次一口干了。 紧接着第三杯来了 “十月十日,世洲国际冬季服装发布会,暨各大区服装订货会,在此我预祝各位立足新起点,迈上新征程!” “好,来各位,时不我待,一鼓作气挑战佳绩!心中有梦立刻行动!”张弢不在,助推小能手狗腿郭淮随时在线,众人齐举杯,干了! “总监您看,青见是不是就别喝那么多了,她还得给总监您做好服务,那酒量别您还没喝过瘾呢,她先醉了,到时候总监您还得安排人送她!” 郭淮正给肖郑毅点烟,肖郑毅抽了一口看过来,点点头缓缓吐出口中烟雾。何姗姗给我眨了下眼,我立马识相的转头朝肖郑毅甜甜一笑,开口谢道:“谢谢,总监。” 我是的确不敢喝多的,我还要安排后续的KTV,然后再将这些人一一送上回家的小车车。销售部十几个人一人敬肖郑毅一杯,肖郑毅来者不拒。他喝了那么多,整个饭局我没见他去过厕所,只让我给他泡了一壶绿茶,还要浓一点。 我端着托盘刚压下门把手,一个陌生的声音叫住我。 “小姐你好。” 我转过头一看,是个陌生人:“你好?” “噢是这样,我是隔壁包厢的。之前借了你们一支充气筒,被小朋友抢着玩不小心搞坏了,真是不好意思!你看多少钱,我赔给你们吧。”说完作势就掏出手机。 他一说充气筒我就想起来他是谁了:“不用了,没关系,一支充气筒而已。我们也不用了,不值什么钱的,您不需要有负担。” 我说完就要进去,他忽然就叫住我。“哎,小姐,请等一下!我很快回来。” 我还没弄明白他要我等什么,他已经几步走回了包间,有个七八秒左右,他又从里面出来,手里还托着一个包装精美小蛋糕。 “这个送给你,谢谢你的充气筒。”他笑着将手中的蛋糕递给我。 我一手托着托盘一手摇着拒绝:“真不用的!您太客气了。” “收下吧,小姐。不然我会感觉很过意不去。” 我看他态度如此诚恳,我也没在推迟,只得点头说好吧。 “那也谢谢你的蛋糕,我会跟我的小伙伴分享的。”我也朝他笑笑。 他还贴心的将蛋糕放在我的茶盘上,我朝他礼貌的笑笑又说了句谢谢推门进了包间。 饭局上吃饱喝足,转战第二战场。有家室的何姗姗和另外两个男销售一个孩子生病了,一个老婆回老家了孩子太小一人在家,不能去金域,其余都去继续转战第二场。十几人浩浩荡荡的开向申洲市第一销金窟——金陵春。 十一点到了金陵春,正是门庭若市的时候。门口一水的豪车,听过没见过的,见过没坐过的在这里都能找到。刘金金第一次来金陵春,小眼睁得溜圆忍不住跟我吐槽。 “怪不得大家都不太愿意开车来这,原来是不好意思停车啊。”她伸着舌头甚是可爱的笑着。 我接话道:“不好意思开来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你知道什么吗?” “什么?” 我低头在她耳朵边轻轻说道:“这里的停车费,贼贵!” “有多贵?一小时多少钱?”刘金金当真的问。 “小时?那是别的地方的算法,这里按分钟,一分钟一百块,一小时六千块!”我做作的夸张道。 “啊?真的吗青见姐?那么贵吗?我的妈呀,一个小时停车费都快赶上我一月工资了!”刘金金人如其名,小财迷一个,听到这个价位心疼的咂舌。 “嘻嘻!当然是假的,你还真信!先不说它合不合理,市场监管局会不会查他。你觉得来这停车的人会差钱吗?而且像这种场所,不管是金陵春还是其他家,消费满一定的金额是免收停车费的。” 刘金金恍然大悟状,捂着胸口自我嫌弃道:“哎,我瞎操什么心,搞得跟我有车要停一样。” 刘金金如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恨不能长了八只眼睛。一边努力压抑自己内心的燥动,一边偷着四处打量。 “青见姐,这里消费肯定也不是一般的高,我们这么多人是可以公费报销吗?” “怎么可能公费报销,这是私人宴请。” “私人?我们还是总......?”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小声用口型和眼神示意走在最前面的肖郑毅。 我点点头,抬手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刘金金缩了下脑袋。 一路走来如贝阙珠宫般的金陵春,无一处不彰显着有钱人的富贵无边。 乘电梯上了六楼,打开门看到里面的装潢,更是瑰丽堂皇,还没等刘金金细看不知谁把灯又灭了,漆黑的房间里,突然亮起调节氛围的宇宙球灯,霎时赤橙黄绿青蓝紫不同灯光充斥着整个房间,一个女销售尖叫喊道:“谁啊,神经病!乌漆嘛黑的开这个灯,我差点踩到总监的脚!” “总监离你那么远,你都能踩到他脚!我看你是想趁着黑灯瞎火的占总监便宜吧。” “哈哈哈......”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吗!” “开灯,开灯,快快快。” “快开灯,我有夜盲症......” “开什么灯,一个月来好几次,金陵春的门你摸的比你家门都清楚。” “快开灯!在不开李戴阳就要兽性大发了!!!” 众人哄笑出声,和着女销售嗔骂声灯终于打开。 一群人各自落座,长相白净的男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酒水小食水果都齐了,有人点歌有人邀歌,气氛很是热闹。 我会唱歌,唱的也还不错,这多亏了我铁子徐浩然,他五音不全,所以他经常去练歌,自己还买了整套的家庭音响,高中的时候徐浩然拉着我和滕予洲去唱歌。那是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但是当时我拿着话筒根本发不出声音,那时候真是恨死徐浩然了,觉得丢脸到家了,气的我脸红脖子粗,干张了几次嘴,还是没发出声音,我气愤的将话筒塞给徐浩然: “我都说了我不会唱,你自己唱吧你!烦死人了。”我作势要夺门而逃,徐浩然拉着不让我走,还说要唱歌给我赔罪。最后我和滕予洲都被他唱笑了,妈呀,简直是魔音入耳余音绕梁啊!滕予洲也坏,非要唱一首《K歌之王》挑衅徐浩然,徐浩然放下狠话:“你给我等着,‘哥早晚是K歌之王’!” 那套家庭音响没有让徐浩然成为‘K歌之王’,他至今还是五音不在调上。但是却间接成全了我,我能张开嘴唱歌了,可惜一直没机会唱给他听。 第10章 风波起 “第一首歌《生日快乐》送给我们最最英俊潇洒的总监大人,肖郑毅,肖总监!祝您生日快乐,圣体安康,天天开心,万事如意,早日脱单,步步高升,马上有对象!来兄弟姐妹们一起唱,嗨起来!” 一首生日快乐在女销售邢小朵的叫喊下燃爆全场,酒局饭桌分大小,KTV里乱翻场。 肖郑毅坐在中间跟几个销售谈事,郭淮没当狗腿,簇拥在几个美女旁边点歌陪唱,我跟几个跟单员坐一起吃东西聊天。 “青见,还有你们几个,别光坐那里吃,都过来,我们玩几把纸牌。”销售李戴阳喊道。 另一个跟单回道:“我不想玩纸牌,想玩找邢小朵他们,没意思!” “那你们想玩什么?骰子?真心话大冒险?谁是卧底?谁......” “哎哎,我们玩谁是卧底吧,上回我输了五次,回去后我找到门道了,这次看我一雪前耻!” 我不想玩或者说是不想跟李戴阳玩,但是奈何这种场合什么也不玩干坐着肯定不行,只能随波逐流。 大家坐在一起打开手机软件,第一局 纸巾——手帕,一局结束被抓的人两杯啤酒不分男女。第一局从我开始,有过几次经验我学精了,含糊道:“软软的”。 下个刘金金:“白色的多一点!” 李戴阳:“很多人都用白色。” “不行,你抄袭我,说个别的。”刘金金说道。 李戴阳双目不离的看着青见,托着腮又补充道:“我喜欢跟喜欢的人完事后一起用。” 其他人都暧昧的呦呦呦,大壮笑着推了一把李戴阳:“好好说话啊,总监在那坐着呢,公然调戏良家f.....子,犯法!” “我怎么就犯法了,你吃完不用啊!你不用你就是卧底!”李戴阳反唇相讥,说出得话依然很令人恶心。 “有我就用,没有我就用手啊。”大壮装傻接上,转头让下一个人继续。 另个一女销售高晨接到:“消耗大,昨天刚买了好多!” 旁边的人继续:“去厕所要用厚一点。” 一轮下来我已经察觉我可能就是卧底,我不动声色的坐着,看眼前人表演,果然第二轮结束李戴阳先跳出来: “我怀疑是青见!”李戴阳个贼人,还真敢最先指认我。 “我也觉得青见的答案有点......”高晨也兴奋的附和道。 最后我不得不喝了酒,我们几个人又玩了好几轮,除了李戴阳外其余人最低都是喝了两杯,刘金金喝了六杯想去厕所,结果包间里厕所有人,好不容易等人出来了自己还没走到,又被别人抢了先。她实在憋不住了拉着我带她去外面的厕所,李戴阳见我俩出去,吵着要当护花使者,里面的人有知道李戴阳动机的调侃他: “阳阳,把握好机会噢!” 要说李戴阳,长相中等,但是很会穿搭,为人不算热络。看他平时穿着和开的车家里应该有些底子。平时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来公司也有五六年了,听说是付万康的亲戚,亲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左不过就是外甥子侄之类。 世洲国际禁止同部门谈恋爱,一旦发现是要采取调岗,降级等措施的,但是跨部门可以,这在员工入职前都有培训。所以大家对部门内李戴阳的行为,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居多。 李戴阳就像一只发情期的野猫,得谁跟谁撩骚,尤其喜欢招惹新人,刚好我跟刘金金够新!他没有做的太明目张胆,就给你玩暧昧,时不时撩拨一下,可以说是花样百出。 我不知道他怎么骚扰刘金金的,但是他每月最后才交报销单给我,还发信息可怜兮兮的让我一定给一次机会!订单也是,每个业务员都有固定的跟单员。他们接了订单后,做好订单申请表,直接下给跟单员就可以。后续我汇总了签批后在和跟单一起对接排单问题。他非直接找我给他排单,还总拿订单额度说事儿。说“给别人做不放心,要是你直接给我做,我就放心了。”当时真是一股恶气冲头,差点把电脑砸了!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何姗姗曾私下里给我说过,宁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让我装傻充愣别理他,通过几次较量我对这个人已经上升到厌恶了,还有那些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真想骂句脏话!“妈蛋!关你们什么事!” 我听到背后的声音,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外走。 刘金金跟着我去了外面的卫生间,四个隔间三个在里面吐的,我不着急让刘金金先上。知道李戴阳在外面抽烟,我只能在里面等着。 刘金金上完厕所出去了,看见在走廊拐角抽烟的李戴阳。悄悄来到身后想吓吓他,突然蹦到他耳边大声招呼道:“嗨,阳哥!” 李戴阳靠在墙上抽烟,眼皮也没抬一下的开口道:“早从墙上看见你了。” 刘金金撅着嘴,撒娇似的说:“你就不能装没看见么!” 李戴阳眼带戏谑的上下打量刘金金,嘴角轻笑往刘金金脸上慢慢吐了一口烟,目光淬毒慢慢吐出一句话:“没你会装!” 笑容在她脸上一寸寸干裂,她脸色僵硬,表情极不自然的开口道:“说什么呢阳哥。” 我出来的时候见只有刘金金一人目光涣散的呆站着, 走过去拍了下刘金金肩膀: “哎,你怎么了?叫你几声都没听见。” “啊?哦,没怎么,在想事情,有点出神,我们走吧。”她一瞬间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可爱,揽着我的胳膊向前走去。 “青见姐,你为什么不喜欢李戴阳?” 我警惕的看着她,她连忙摆手:“我可不是他说客,我就是纯粹八卦。” “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我警惕的转头:“干嘛问我这些,要给我介绍啊?” 她突然尴尬的屡屡头发,抬头脸色灰败的说道:“你看我像认识富二代的人吗?” “谁说我要找富二代?” 到了包间门口,我们没在继续刚才的话题,麦霸邢小朵正在乐此不疲的跟肖郑毅约歌。肖郑毅还是老样子,任谁在威逼利诱,我自巍然不动。据老销售说肖郑毅就刚来那年可能是年轻酒喝多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么,开了金嗓,后来再没张过嘴。 邢小朵见这次也是约不到歌了,矛头一转直至青见。 “青见,别光在那吃,过来唱歌。”我一边把一个小柿子赛进嘴巴里,一边摆手。 “你们唱就行,我负责吃。”包间里灯光昏暗,酒味烟味,熏的人头疼。 邵壮也喊着:“妹子,来啊,跟哥唱一首,还没跟你合唱过呢,快快快,给哥个面儿。” 邵壮是东北人,人如其名壮壮的,白胖白胖的,外表虽然长得又高又壮但是人很厚道。几次仗义出手帮我解围,我见他诚心邀歌,也没矫情爽快的站起来说道: “好吧,给你个面儿,朵姐来一首《NEW BOY》” 邢小朵假装不依不饶:“行啊你,小栗子,重色轻友!我可记住你了啊!” “咋滴!哥们!不服来战啊!”邵壮作势就要用身高威压邢小朵,邢小朵穿了高跟鞋才一米六多点,叉腰不甘示弱的要跟他较量。 《NEW BOY》 是的我看见到处是阳光 快乐在城市上空飘扬 新世界来的像梦一样 让我暖洋洋 你的老怀表...... 以后的路不再会有痛苦 我们的未来该有多酷 啦啦啦啦啦 清癯的歌声如一缕柔柔的清风拂面而来,在这喧闹鼎沸的人声里又恰似一股清流挠的人心痒痒的。宽大昏暗的包间里,有人在认真附歌,有人在认真听歌,有人举杯喝酒,有人眸色深沉。 肖郑毅喝了很多酒,此刻靠坐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跟众人闲聊。桌上的电话响起,划开接通键还没开口里面传来一个女声: “哥,对不起对不起,我生日礼物都给你准备好了,但是我的备忘录设置日期设置错了,生日祝福我也没赶上第一,呜呜呜......” “没事,一个生日而已,你好好学习。高三了累不累?” 电话里的女孩抽抽搭搭止住哭声,合着鼻音沮丧的说道:“别提了,才刚开学妈妈家教都给我找好了,我现在连周末休息时间都被取消了!对了生日礼物,我早上给爸爸了,原本你一上班就能收到我的礼物,现在只能等到明天了,爸爸也真是!我犯了那么大的错误他都没有发现吗?还给我吹牛说自己以前当侦察兵有多厉害!” 肖郑毅听着电话里女孩的抱怨,一边揉着鬓角一边笑出声:“礼物我今天就收到了,不要冤枉二叔了。” “啊,真的吗,真的吗,真是太好了,他也不给我讲,害我自责了好久!这个坏老头!太不讲武德了!!” 电话里女孩又问:“哥,我十一去申洲看你,你帮我给妈妈讲下好不好,她肯定不会拒绝你的,好不好哥哥,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了......”又来这套,每次都是屡试不爽。 “来申洲也不是不可以,前提是不能影响学习。” “我一定不会影响学习,到时候我把学习资料都带过去,你比家教厉害多了。” “十一我不一定有时间陪你,公司下个月有订货会会比较忙。” “我不用你陪啊,我已经是成年人了。” “行吧,不过先不要告诉你爸妈。” 电话另一头女孩点头如捣蒜,兴奋的从床上跳起来: “好好好,听你的听你的,都听你的。” 已经凌晨二十了,因为白天还要上班,也不能玩太晚。结了账我安排了代驾,叫好出租车,还清醒的扶着走不动道的,我见肖郑毅醉的厉害,先将肖郑毅这尊大佛送上车。平时的团建何姐在的时候,都是何姐和我善后,现在何姐不在只能我自己做了。一一送走大家后我长出一口气,一阵凉风吹来,雪纺的衬衣贴在肉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我抱起双臂,准备往回走,正好跟一群人撞个正面。 为首的人还是一件白色POLO衫,身后跟了五六个人。一个穿着包臀浅色牛仔鱼尾裙,白色露肩塑腰上衣,小蛮腰蜜桃臀的女人拉着他的胳膊摇来摇去,似在撒娇一样的撅着小嘴嘤嘤呀呀说着什么,随着一路的走动一双登在银色细高跟鞋上的细长双腿,将蕾丝做成的鱼尾摇成了一道妖娆的风景线。 滕予洲不耐烦的抽出自己的胳膊,语带严厉的说道: “行了,有闲工夫在这缠我,不如回家求你哥让他说几句好话。” 转过头来看见从对面走来的单薄身影,女孩也在看他,脸上带着礼貌温柔的笑,走到近前红唇轻启: “滕总,晚上好。” “怎么一个人?”滕予洲问。 “噢,我们结束了正要回去。”女孩放下抱着的双臂,一手拎包一手拿着手机。 “其他人呢?” “都走了,肖总监在车上等我。” 身后的人都在看向我们,滕予洲点点头没有在多问什么只说了句: “嗯,那你也早点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滕总再见!” 我听见背后有个女声问, “谁啊?新来的助理还是秘书?”没听见回答声,只听见错落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我们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生活,而他们的夜生活才刚开始呢! “哎!那天车里的人是你吧!”背后突然想起人声,吓的我一激灵。转身看见一个有点面熟的男人,金陵春璀璨夺目的灯光,映照着他俊朗深刻的面容,他身上穿了一件宽大的时尚西装,里面一件黑色类似舞蹈服的内搭,露着大半个前胸,拖地的长裤拉的他身形修长,头发全部向后梳的一丝不苟,让人看了莫名觉得性感勾人。 对面的人一开口我就猜出他说的是哪天,我微微一笑,柔声回道:“不是。”说完转身直接走了。后面的人还哎了一声,我充耳不闻快步向街对面的车走去。 走到车前,听见一个男声说道:“是你!这么巧,我们又见面。” 我抬头看过去,是荟萃楼借充气筒的男人,他换了一身休闲得体的浅色西装,里面穿了一件半高领的深色打底,头发也是又精心打理过得,脸上带了一副银边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斯文又贵气,身后还停了一辆白色超跑。 “嗨!你好,是挺巧的。我们刚结束要回去,您这是刚来?” 男人如谦谦君子般莞尔一笑,“我来建个朋友。” “喔,那不耽误你们的时间,再见!”我朝他摆摆手,没等他回答小跑了几步上了停在路边等我的车。 肖郑毅可能是真醉了,坐在后面一动不动,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感觉到他也是一个跟我一样会累会醉的普通人。他业务能力极强,为人又很正直,一般带我去见客户的话对方是男的,他会在上车前提前说,青见你坐副驾,我跟某总还有事要谈;对方要是女的,他会主动坐副驾。有时候桌上没有女宾的话他会提前说自己等下还有事,助理就不喝酒了,如果有女宾在,他会让我主动发挥。不论多晚,他带出来的人都会安全送回去,除非他喝的不省人事。当然正式场合他从来不会让自己喝醉,装的除外。像这种内部聚会他通常比较放松,十有八九是真要醉的,但是每次都记得走之前在众人面前说“青见,你坐我车。” 我坐在副驾打开半扇车窗,秋风凉凉的,车内却很暖。 “不要在部门内谈恋爱。”假寐的人突然开口。 他突然发话吓了我一跳,我纳闷回道:“我没有啊?” “嗯,最好没有。否则我又要换助理了。”后座的人轻叹出声。 “您放心不会让您这么快就换助理的。” “不要靠近李戴阳。”肖郑毅今天应该是真醉了,话比平时多了许多。我有些惊讶他会如此直白的提点我:“我没......” “也不要让他靠近你。”他直接打断了我未说完的话。 “可我?怎么,能让他不靠近我呢?”我侧身认真看着身后始终闭着眼的男人。 他突然睁开眼睛,眼里已完全看不出醉态,开口道:“我会敲打一下他,你自己也要注意分寸。无风不起浪,你不让他误以为自己有可趁之机,那他就翻不出什么花来。”男人表情冷漠,眼眸冰冷的看了眼我。 我并不赞同他的话,但还是回道:“嗯,我明白了总监。” 后排的人闭着眼没在说什么,车内再次陷入了安静,代驾恪尽职守的做着工具人,一个眼神也没有参与。 肖郑毅先送我回了四季家园,我下了车后,抱臂往小区内走,门口的大叔帮我打开门乐呵呵的问:“又加班了啊。” “嗯,是的大叔。” 包里手机响了,我跟保安大叔拜拜手,边往里走边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一个字母Z。 我很意外划开接听:{喂?} 电话里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到家了吗?} 我:{嗯,马上!} 滕予洲:{肖郑毅没送你?} 我:{送了,把我送到门口了我正在往小区里走呢。} 滕予洲:{好,到家发信息给我,早点休息吧!累的话明天就休息一天。} 对面的人看不见我牵起的嘴角,他还是像少年时三个人一起出去玩,关心唯一的女生有没有到家一样。 我:{好,你也早点回去,熬夜伤身。} 电话里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嗯,一会我就走。} 我:{那我先挂了?} 滕予洲:{嗯,挂了吧。} 我:{拜拜,滕总。} 滕予洲:{呵呵,拜拜栗助理。} 我嘴角含笑不舍的挂断电话,看着刚才的通话记录出神。拇指轻轻摩挲那窜数字,仿佛触到了心爱之人的衣炔。 KTV包厢里,滕予洲独坐在隔间里单人沙发上,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按着扶手上的手机。耳边传来包间里阵阵歌声和笑闹声,赵福元从大包里进来,手里拿了一瓶酒一只杯子。 “自己躲这干嘛?”边说边走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又给滕予洲放在桌上的杯子倒上酒。 “打个电话,处理点公事。” “哦~没给你小美人打电话问她到没到家。”赵福元调侃道。 “打了。”滕予洲一副我就承认了怎么样的样子。 赵福元没想到他承认的那么爽快,转脸看他又问:“什么关系?之前你们走了,我问她那天晚上车上是不是她!她说不是,哎,我说你们玩挺花啊!” 滕予洲听了没什么表情,手底的手机传来一声信息提示音,打开看是女孩发来的。 {老板,我已平安到家。老板勿念,老板晚安!}一个眨眼吐舌的可爱笑脸,还拍了一个驴的玩偶给他。 {嗯,晚安。}末了又发了一句{驴不错,回头也送我一只。}等了能有三五秒女孩回复 {只要老板喜欢,老板随时拿去。} “谁啊,笑的那么轻浮。”赵福元伸头过来。 滕予洲将手机按灭反问:“学校的事处理完了?” “哦,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要不是她闺女跟她长得一样,我都怀疑是不是故意让他闺女摔断胳膊想闹事!哎!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他一副企业家创业不易,摇头晃脑的感慨着世态炎凉。 滕予洲嗤笑出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站起身来:“走了,搞艺术的大企业家!” “哎,去哪?在聊聊那女的啊!”见滕予洲没理他,继续往外走,他站起身又问:“哎,袁野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 “快了是什么时候?我等着和他一起出海钓鱼呢。” “就这几天” 包间的人见他们走出来都转头看过来,灯红酒绿中众人都难掩醉意。姚宝钥将手中的话筒塞到旁边男人怀里,蹬蹬蹬跑过来抱着滕予洲胳膊,身子和头就贴了上去。 “什么时候自己躲起来的,也不陪我唱歌!”仰着头翘着樱桃小口语不成调的撒娇道。 滕予洲一手分开她缠过来的胳膊,又略显费劲的将自己的胳膊从她怀里抽出来,面不改色的回道:“你看你喝成什么样子了,赶紧回去吧!让福元送你!再晚宝临哥该担心了。” 赵福元突然被点名只能干瞪眼,姚宝钥恼怒的撒娇吼道:“我才不要他送!我哥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他才不会担心呢!他最放心你了,我不要二元送我,我要和你送我!” 一旁的赵福元翻着白眼开口道:“行了行了,看你自己现在那样!但凡我有第二个搭档你死这我都懒得看一眼,别在这腻腻歪歪了,赶紧走!” 边说边一手扶着抱着哼哼唧唧的姚宝钥往外走,姚宝钥喝的东倒西歪走路直崴脚,全身的重量都靠在赵福元身上,赵福元半搂着她走到门口,回头看滕予洲还站那没动,遂问:“你什么时候走?” “你先送她回去,我跟廉君说点事。” 赵福元点点头继续拥着怀里的人往外走,姚宝钥语不成调的继续嚷嚷着不走,要在这里陪着滕予洲。吵嚷声随着厚重的隔音门的关闭被隔绝到了另一边。 廉君跟滕予洲是大学同学,滕予洲就比他毕业晚一年,再见廉君时,他已被这多出的一年,毒打成了微胖的油腻大叔,岁月果然是把杀猪刀! 他乐呵呵的走过来:“姚小姐对你还是那么热情啊,哈哈。”滕予洲看他一眼,他立马闭上嘴巴拜拜手:“不说,不说行了吧。” “今天先到这,你安排他们回去。马上就是新品发布会,这中间不要在出任何叉子。” 廉君点点头:“好,我这就安排他们回去,放心吧!李季的事情不会在出现第二次!” 滕予洲微微颔首又开口道:“李季那笔尾款我有办法了,他压了曼森商贸一批货要求对方把剩余的货款转到第三方私户,曼森商贸要开专票两边为这事正在打嘴仗。这笔款付我们的绰绰有余,你去找法务部想办法在曼森商贸妥协前看看能不能做成合同保全。” 廉君眼前一亮:“好好,好!我明天早上就安排,李季是不想在产业圈混了,你看现在要不是有我们给他托底谁还给他合作。当初要不是你压着,我非废了他不可,妈的!无耻小人斯文败类!让我们君联到现在都还被行业耻笑!” 廉君想起当年的事就恨得咬牙切齿,公司刚起步几个人没日没夜研发的全屋智能家居新品,有一半都被另一家公司抢先发售,高智商无下限的人犯罪你知道有多令人恼火吗?事情的最后结果就是君联智能不但无法起诉李季的泄密,还要为了合同跟他互惠合作! 廉君,李季和滕予洲三人都是校友,李季的技术能力是三人当中的翘楚,是他们公司里创作研发组的灵魂人物,话少低调。滕予洲和廉君共同出资各占35%,给李季20%干股剩下的10%用作公司内部发展。当时滕予洲正忙着毕业和回国的事情,君联智能的事都是廉君在打理,李季后来的返出跟廉君的独裁自大脱不了关系。但现在追究这些已经没用了,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只能先饮鸩止渴解了燃眉之急才是首要。 “在这个圈子混不下去算什么?等我们的新品稳定上市,我让他在整个申洲都没法立足。” 廉君还想顺着滕予洲的话同仇敌忾的放几句狠话,又被滕予洲打断:“行了,我先走了最近都没空去公司,你自己搂着点,要是在出差错我比李季还不是人!” 滕予洲放完狠话扬长而去,独剩廉君一人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摸了摸自己的大平头。 第11章 一波未平 月末最后一天,我跟鲍小曼两人搬完家累成狗,两人瘫靠在沙发喘气, “吃啥,我点。”鲍小曼躺靠在抱枕上举着手机问。 “累死我了,吃点好的犒劳犒劳自己吧!我要吃麻辣小龙虾,在点杯喝的,要常温的,还有汤也要,在来点米饭,素菜要不来一个?” “要一个吧,这么好的房子都住上了,还差这点小钱!”鲍小曼豪迈道。 “行吧,你看着点,我要去洗澡,脏死了这一身。” “我请你啊,感谢你们总监为我们省了一大笔钱,哈哈哈......” “一顿小龙虾就想打发我?知道我因为这个房子每天在他面前有多卑躬屈膝吗?未来我还不知道要忍辱负重多久呢?” “哎呀知道知道,知道你最辛苦了,我可爱的小栗子,我爱死你了。” 想想刚来申洲,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的日子,现在简直是农奴翻身。 两室的房间外面有一个卫生间,主卧有一个,鲍小曼很有眼力见的将主卧让给功臣我,自己蜗居次卧。 我正洗澡呢,鲍小曼忽然咚咚咚的敲着浴室的门,在外面喊到:“你手机响了,是个字母是Z的电话,号码相当霸气啊,什么时候结交的霸总?” 我一把拉开门,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接起手机嘴里回道:“我同学。” 电话显然响了很久,刚接起来对面就挂了。我坐到沙发上,目不转睛看着桌上的手机,有一下没一下的继续擦着头发,直到桌上的手机再次响起。 “喂。” “怎么不回过来?” “我在等你再打过来” “我要是不打了呢?” “那我只好回给你了!” 对面传来滕予洲的笑声:“出来,我在你们小区门口,给你带了点东西。” “给我带了东西?什么?”我很意外又有点小惊喜的问道。 “出来不就知道了。” “噢,好,等我下。我刚洗完澡,换身衣服就出去。” “嗯好,不着急。” 我作势要挂断电话,忽然就想起一件事,试探问道:“你在哪个小区门口?” 对面的人顿了一下,不确定的说:“不是四季家园吗?” 我无语的笑倒在沙发上,电话里面传来滕予洲疑问的声音: “怎么了?不对吗?” “对,对,对滕总。您没去错地方。”我哭笑不得的哀叹道:“如果您再早来两个小时,说不定我们能在路上遇见呢。” “什么意思?你出门了?” “我搬家了,不在那里住了,就在两个小时前。” “......” 滕予洲又开了一个小时的车,来到金顶公寓门口。远远的就看见路边石上站着一个穿了一身白色宽松娃娃裙的女孩,头发松松垮垮的扎了一个马尾,脚上穿了一双...拖鞋......。她刚洗完澡,一张脸素面朝天,未施粉黛却面若桃花,一双含笑的眼睛泛着盈盈波光。 “这么早就过上老年人生活了?”滕予洲下车调侃道。 “不早了,六点半了都,我也没有什么夜生活。” 滕予洲嘴角弯弯,故意加重语气重复我的倒装句道:“噢,是吗?六点半了都?果然不早了。” 我莫名感觉怪臊得慌的,不好意思的低了一下头,缓解了自己局促的情绪后又一本正经的问道:“给我带了什么?” 滕予洲看女孩脸色微红害羞的样子,不在继续捉弄她,转身往后备箱走去。 “去看一个朋友,回来的时候他送了些葡萄,我记得你很喜欢吃葡萄,便宜你了。” 我走过去一看,好家伙!送了满满一后备箱:“这些不会全都是给我的吧?” “不然呢?” “这是把一年的水果都提前送你了吗?” 滕予洲轻咳一声说:“他有个生态园,这几天去他那里谈些事情,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后备箱被他装满了。” “噢~,那我就帮你笑纳了。不过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怎么拿进去?” 滕予洲关上后备箱:“我给你送进去。” “好,那就辛苦滕总了。” 话罢我笑眯眯走到车前,谁知滕予洲抬起手猝不及防的给了我一个暴栗,我是真没想到,以前他也没那么随便啊。加之真吓了一跳不禁“啊”了一声,揉着脑壳皱眉道“好痛!” “很痛?”走到车前拉开副驾车门的滕予洲问。 我点点头,“我爆你一个试试啊。” “你可真敢说,知道了!下回轻点。上车!” 唉唉唉,疼是真有点疼,不过这感觉——好极了。 车开到单元门口滕予洲将东西搬下车,我拿起一个不太确定的东西问道:“请问,这个长得像荔枝大哥一样的绿头瓜是什么?” 滕予洲走到近前,皱眉思索一脸茫然。 “你没吃过吗?”我问 “不记得了,可能吃过吧,你回去查查看能不能吃。” 我:“......” 我们两人将地上的几个袋子和盒子归拢一下,他主动将几个盒子摞在一起,抱在怀里往楼里走去,进了电梯我腾出手按了楼层,滕予洲突然开口: “这里是公司其中一处员工公寓吧?” “嗯,对,是公司的公寓。我原本......还...不到申请公寓...的时间。是我们总监帮我...问了...李总的...意思。然后...就......” 好尴尬!我既不想瞒着他,又拿不准他内心的想法,也不想因为这样的事连累肖郑毅在他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就吞吞吐吐的说着。 “收你费用了吗?” “啊?” “有没有收你什么费用?”滕予洲低头垂视脸色通红的女孩。 “噢,收了,我和室友两个人四千。” 他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只是眉头轻蹙似在想什么事情。 “叮”电梯打开,“我朋友在家,她可能认识你......”我尬笑两声。 滕予洲嗯了一声回道:“认识我不正常吗?” “我......嗯,正常。” 开了门我先进来,将袋子放在地上,迅速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男士拖鞋放在门口给滕予洲。也没注意门口人的脸色,我直接换了另一双拖鞋,然后弯腰抱起地上袋子,听见身后的人问:“你朋友是男的?” “啊?不是,女的啊?”我看见滕予洲撇了下地上的拖鞋明白过来。 “新的没人穿过,应该是公司配的,里面还有两双呢也是新的。”他这才换了鞋子进来。 “放哪?” “帮我拿到厨房吧,那么多一时半会也吃不完,我收到冰箱里。” 滕予洲跟在我后面进了厨房,厨房够长但是不够宽。我和鲍小曼两个人在里面觉得挺合适,现在突然进来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立马转不开身了。 我将手里的盒子放在灶台上,一转身滕予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我身后了,他越过我将手里的两个棕色透明礼品袋,放到同样的位置又转脸看着我,他的意思是还有需要帮忙的吗?我在想他怎么还不出去,我立马转过头来扒拉灶台上的水果。开口道: “你朋友摘了好多葡萄,看起来还不错,要不要带回家一些给周董也尝尝?” “他三高,不能吃。” “噢,那要不要带给其他人一些。” “不用,你都留着吧。” “噢,要不要坐一下?我帮你倒杯水。”我作势要去拿水杯。 “别倒了我不渴,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和我一起去,叫上你朋友就当给你们温锅了。” 鲍小曼不知道死哪去了,刚才出门的时候还在处理两人吃剩的小龙虾。 “我们吃过了,你还没吃饭吗?要不要我帮你做点?”今天的要不要有点多。 “别做了,我还有事。” 他一边走出厨房一边打量着房间,又叮嘱道:“还缺其他什么东西吗?” “不缺了,这里什么都有。” “不要不好意思开口,把我当徐浩然就可以。”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我送送你。” 滕予洲走到了门口,换好鞋开了门说:“别送了,明天我来接你。” “不用接我的,我可以.....”话没说完,看见他变了脸色,我急忙改口:“好,我等你电话。” 门被关上,鲍小曼突然咚咚咚跑过来, “走了吗?走了吗?已经走了啊?”开门伸头往电梯处看去,哪还有人只有电梯不断向下的箭头,证明这刚才有人乘电梯下楼了。 “你哪去了?” “我,哎!我吃完麻辣小龙虾就肚子痛,在厕所只听见你们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急煞我也!!!不行我要去看看你男神长什么样子!”鲍小曼风风火火就要下楼,我一把拉住她。 “来不及了,等你下去只能看见汽车尾气了。” 她眼珠一转立马挣脱我的双手,几步奔到窗户旁,迅速打开窗户伸头往外看去。 “哎哎哎,是那个迈巴赫吗?哎,你男神可以呀.....哎呦呦不行了不行了,我还得在去拉......。” 鲍小曼买的十月一日下午两点申洲飞肥城的机票,早上起来开始收拾东西,我要到另一个机场去接徐浩然没法送她。在家里跟她告别后,不到八点就坐上了滕予洲的车 “吃饭了吗?”滕予洲问。 “嗯,吃了,你呢?” “没有。” “?你不吃早饭?” “吃,就是很少吃那么早。” 我...... “要不要找个地方吃点?” “不用,到机场再说。” 结束简短对话,车内安静下来,我心里既高兴又有说不清楚的忐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 “你怕我?”滕予洲突然开口。 “嗯?没有啊!”我矢口否认。 “你的反应让我感觉你怕我。”他转头看了一眼浑身不自在的我。 “我什么反应?” “局促不安,如坐针毡,手足无措,坐立难安。” 他一下说出四个形容一种状态的成语,我眉前竖起三道黑线。 “呵呵,可能是好久不见的缘故吧,我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自在。”我用手比划了那么一点点的距离。 滕予洲转头看了一眼,虽没说什么但是牵起的嘴角暗示着他的好心情。 车内响起滴滴滴声音,是谁在微信上连环夺命扣,从包里翻出手机一看,毫无意外鲍小曼是也。 鲍小曼:{栗子,快看第一视角,还有公司的微博,有惊天大瓜!!!} {苍天呢!公司这波炒作真是绝了!!!肯定是为了10号的服装发布,风范服饰的股票一路飙升,妈的创世优品想抢我们风头,这下歇菜了吧他们没有霸道总裁!啊哈哈哈哈哈,我们不但有还绝顶的帅酷炫!!!干死丫的!} {你快点去看啊,我要和你一起释放我内心狂热的小宇宙!!!} 在鲍小曼一番狂轰乱炸下,我打开世洲国际的微博,发现官微八点零八分发了一则关于世洲国际新任总裁滕予洲更名的动态,还配了一张半身照,照片里的男人穿了一身风范服饰的经典款深蓝色条纹全套西装,领口有FF标识的镶钻标识,里面配了一件黑色衬衣,极少见他穿深色衣服,这一身,怎么说呢?反正我全身像是被电流击中一样,不自觉哆嗦一下。 照片显然是专业人员拍的,头发比现在要长些,左耳带了一颗黑色的耀眼钻石,他坐在一张黑色皮椅子上背景应该是他的办公室,虽然是转头的侧脸,但是依然能让人感觉到他身上的桀骜不拘。我爱死了他这张照片,顿觉脑子像是炸了般,我甚至伸手摸摸自己鼻子是不是流鼻血了。往下翻微博,清一色的留言 {这不是现实版的霸道总裁吗?我愿意和总裁谱写一部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小说!!!比心比心比心} {我宣布我以后的衣服都是FF(风范)了,洲哥洲哥。} {谁有世洲国际10号发布展的票,倾家荡产去看霸总!} {这就是我未来老公。} 【老公】 {.......} {我靠,这是世洲国际的太子爷吗?都长那么大了吗?竟然没长残耶!!!} 不止世洲国际的微博,就连各大分子公司的官微都一一转发此条动态。世洲国际官方微博短短半小时内粉丝激增几百万!有人甚至贴上了一张霸道总裁爱上我的贴图...... 打开第一视角,上面果然也是关于世洲国际继承人的新闻,关于滕予洲的个人信息,年龄26,身高186,未婚,毕业于帝国理工大学,小学到大学就读院校。还未毕业就跟廉君创立了君联智能,短短三四年乘着国家对人工智能大力扶持的东风,公司目前市值几个亿等等。 都是正面的信息,不得不佩服世洲国际的宣传和公关部,所有负面的新闻都被堵的死死的,你所能刷到的都是这些。所有关于世洲国际的前世纠葛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制着,网上能看到的都只是只言片语的猜测,如原滕风集团滕文龙和他的子女的消息,只能看到女儿滕子君22岁嫁给了现任世洲国际董事长周立昂,儿子滕子义二十四年前因意外去世。 周立昂的前世今生倒是被扒的够深的,以前是申大的教授,娶过三个老婆,共育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发妻跟他一样是沪北人,婚后育有一女。周立昂有了孩子后一路开挂,顺利出国深造博士毕业等等,再后来就去了申洲大学执教。这期间发妻在沪北老家出车祸死了,留下十岁的女儿周黛妍由爷爷奶奶看护。三年后周立昂娶小他15岁的滕风集团千金滕子君,申洲大魔王滕子义成了他大舅哥,当时周立昂成了申大的风云明星教授,上他课的人几乎座无虚席!两年后儿子周世谦出。滕文龙豪掷千金为其大宴宾客,并当场赠予父子二人滕风集团的股份。周世谦过四岁生日时,滕子义车祸死亡,周立昂在滕文龙的要求下,于次年,担任滕风集团总经理,同年儿子周世谦由滕文龙亲自做主更名滕予洲! 我看的认真,网上公布的这些跟写剧本小说似的精彩。果然徐浩然的狗嘴说了句箴言,豪门真是非多。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我定定神回道“新闻。” “什么新闻?” “关于你和你的家族的新闻” “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不比看新闻来的更快,而且网上的新闻,不一定都是真的!”滕予洲回道。 “可以问吗?” 他点点头:“你可以问,回不回答在我。” “你真的单身吗?”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先问这个问题,略微惊讶的转头看了我一眼。 “嗯,未婚。” “我问的是你单身吗?不是结没结婚。”我目视前方,装作很随意的样子,眼角的余光还是瞥到滕予洲又微微瞧了我一眼。 “嗯,单身,目前没有女朋友。” “呃,......”收到回答,突然不知下面要问什么了。 “你不会只对我有没有女朋友感兴趣吧?”滕予洲打趣道。 我当然只关心这个问题啊!“当然不是,我还没想好问什么,噢,对还有,周董现在的老婆真的是他原来的秘书吗?” “对,是。” “呃,你们,相处的还好吗?” “还可以吧,毕竟是我爸的老婆。” “那你,会像网上说的那样,平时叫她小妈吗?”脸上没来及收住的窃笑出卖了我八卦的心思。 他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我敢叫,怕她不敢答应!”狂妄,倨傲网上八卦出来的霸道总裁本裁。 我没忍住乐了一声,只能用单字节回他。 滕予洲也没觉得被冒犯,就感觉她偷笑的样子挺有意思的,人挺有意思。 “看来第一视角也被你收买了,爆出来的都是些水分超多的信息。比如你高中有两年多的时间都在蒙城读的,他们直接一句小学至高中就读于明珠国际学校,不过周董的事情倒是扒出来的挺多。” “总要卖一个,只能是他了。我去蒙城五中还真没几个人知道,高中在明珠国际读了半年,那会儿放寒假是想直接去蒙城看我妈,赶上赵福元从京都来找我玩,我们就顺道去了冬城滑雪,结果不小心摔断了腿,所以当时我就在蒙城边养腿边陪我妈。” “赵福元?是来学校找过你的那几个男生吗?” “对,你前几天才刚见过。” “那天拦你车的人吗?你那几个朋友我只记得有个男生,个不高长得跟女孩子一样漂亮!眼睛特别好看!” 滕予洲突然笑了,开口道:“就是他,他这辈子都欠我一条腿。” “呵呵,怪不得那时候你很少活动,大家都说你少爷病犯了。” “想不到平时看起来那么质朴的同学,背后也会恶意揣度。” “不是,大家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觉得你很特殊,难免议论一下啦。不过我保证我听到的大多数都是善意的调侃。” 他像是抓住了重点,开口问“我哪里特殊?” 我一下哽住,“你不特殊吗?” “哪里特殊?我没觉得。” “别的不说,就凭你是从国际化大都市申洲来的转校生,这一条,你在整个蒙城都很特殊。唉,那你腿好了怎么没回去?”这生硬的转折真是佩服死我自己了! “我想回去来着。我爸说不用回来了,就在那呆着吧,我学校都给你找好了,然后我就在那儿上了两年学。如果不是我妈病重,我说不定能跟你一起高考!” “那还要感谢周董,不然我岂不是失去了和总裁做同学的机会。” 他一只手开车一只胳膊压在右侧的操作台上,听到我的话竟突然抬手弹了一下我光洁的脑门。 “可以啊,聊两句就知道顺杆爬了!” 我侧开身揉着头看他继续道:“不对吗?公司的人要是知道我们是同学,还不都得抢着来抱我大腿。” “是得抢着抱,跟我同学的人很多,但是既跟我同学,又能坐我车的人还真不多。” 我撇撇嘴。 十一黄金周,路上堵车,十点多才到机场。我早上出门穿了一条牛仔背带裤,上身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头上扎着高高的马尾。滕予洲还是万年不变的一件白色POLO衫,一条烟灰色休闲裤,我怀疑他衣橱里全是白色POLO,好在他长得帅个子也高,穿起来具有型! “你要不要去吃点东西,他们出来还得一会呢。” “不去,找个地方坐坐。” “好。”我们两个人找个位置坐下,我掏出手机给徐浩然发了一个信息,让他落地后给我电话。 “我去买点喝的吧,你喝什么?”我收好手机起身说道。 “咖啡,少糖。”滕予洲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像是地主家的大少爷,噢,他本来就是大少爷。 “好,什么咖啡都可以吗?。” “这里能有什么好咖啡,什么快买什么吧。”一条胳膊撑在椅子上一只手放在腿上有节奏的敲着。 “好,我去了。” 路上接到徐浩然电话说已经出来了,正在等行李。我快步来到滕予洲坐的地方,将咖啡和顺便给他买的蛋糕递给他 “徐浩然刚给我打电话了,差不多就块出来了。” 滕予洲打开蛋糕袋子,看了一眼又递给我。 “我不吃甜的,留给老徐吧。” “我问了不是很甜,你尝尝看?”我知道他不太喜欢吃甜食,特意问过才买的,滕予洲还是摇摇头说不吃。 蒙城没有机场,徐浩然是从济北过来的。接机的人很多,我找了个空挤进前面,滕予洲站在我身后。我一手捧着咖啡,一手拿着蛋糕袋子搭在微凉的金属围栏上,感觉自己被身后男人的气息全部包围,他一路都没抽烟,鼻端的空气中缠绕着他身上淡淡青木松香味。我不敢回头,双手沁汗心脏咚咚的狂跳,假装淡定的目视前方不断涌出的来人。 滕予洲一手拿着咖啡一手揣在裤兜里,姿态惬意的站在青见后面,眼睛虽是盯着人群,余光却撇到身前的倩影上,女孩身上的体香混合着洗发水的香味,缓缓蔓延到他鼻前,透着诱人心魄的魔力。 出机口处终于出现一道熟悉的人影,高高的个头,穿了一件黑T恤,黑色收口运动裤浅灰色运动鞋,鼻梁上架了一副黑超,虽坐了一个半小时的飞机发型还保持良好,跟他的人一样干干爽爽,阳光清透。 当我看见徐浩然背了一个银灰色单肩包,手里推着一个女款粉色行李箱时,脸上的迎宾微笑渐渐消失。不敢相信徐浩然这家伙竟敢把我妹妹也带来了,他是怎么说服我妈还让她心甘情愿帮他遮掩的?? 两边人见了面都很克制冷静,完全不像周围接机的人那样,热情呼喊,老远就张开双臂奔向对方。我和滕予洲就这样看着徐浩然还是像从前一样浪荡着一步步走来。身后的小女孩从看到姐姐后小脸就笑靥如花,老远挥着双手想喊又不敢喊,只是无声张嘴喊着:姐,姐。 “干嘛臭着一张脸,接丧还是接人呢!”徐浩然语带不满的朝我抱怨,俨然一副大家长的姿态。 “姐姐。”栗青缇看见姐姐身后还站着一人,只觉得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没敢上前只拉着姐姐的手。 我伸手揽过妹妹的肩膀,又抬手朝徐浩然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打了一拳,满面是笑的狠声说道: “带我妹来也不提前告诉我!” 徐浩然装作被打伤的样子,哎了一声,揉着肩膀拧眉磕碜道:“公共场合还那么凶悍,也不怕嫁不出去!” “管好你自己吧,浩然兄!”我白他一眼,又转头关心的问青缇: “怪不得昨晚给妈打电话,她说你学习累了睡觉了,原来是给你打马虎眼啊!怎么样?累不累?昨晚睡好了吗?” “当然好了,你没看见她精神抖擞,两眼放光吗?”徐浩然一手搭在行李箱把手上,一手抄兜里一副小爷做了好事的模样。 “她两眼放光不是因为看见了我吗?”我接道。 徐浩然做了一个无语的表情,墨镜下看不见他的白眼,只看见他嗤之以鼻的嘴角。转头看了眼一直站在我身后被当空气的滕予洲,贱贱的问道: “哎,哪找的保镖,一点眼力见也没有,看见贵宾来了不知道上前接下行李!” 栗青缇眼带疑惑的看着站在姐姐身后的大哥哥,似是想起了什么,又不敢确认双唇蠕动了下没出声。 滕予洲他太了解徐浩然了,表面大大咧咧看似什么都粗枝大叶的,其实心有丘壑,眼存山河,很有气性的一人。你对他胃,他什么好事都想着你,你要是辜负了他,对不起,这辈子都跟你不对付!他自知自己做的不够义气,不让徐浩然顺下这口气的话,他们可能真的就此成为陌生人,于是他打听了徐浩然的近况后,送了一个天大的顺水人情给徐浩然,然后堂而皇之的成了徐家酒店的第二股东。 第12章 一波又来1 徐浩然家准备在清洲市开一家酒店,清洲跟申洲都是沿海城市地理位置绝佳,在国内属于二线城市,但是照它目前的发展势头晋升新一线只是早晚的事。徐爸爸最初就想在大蒙城呆着,做好他的地头蛇就行,一家老小丰衣足食的这就很好。 徐爸爸清洲的朋友要转让两家酒店,位置还不错一直都正常经营,这个朋友跟老公在清洲白手起家,清洲有七个区,他们在五个区都各有一家连锁的酒店。夫妻二人有两个女儿,男人是传统的鲁东大男人,对生儿子有很深的执念。他们中间又流掉了两个孩子,女人身心俱疲,不想再生了,最后的结果就是大家想的那样,等女人发现的时候,男人在外面的儿子幼儿园大班都快毕业了。女老板一场离婚官司过后一下子像老了十几岁尽显疲态,徐爸爸见到她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女人不想在清州呆了,要带着孩子去国外定居,酒店毕竟是自己辛苦打拼下来的产业,舍不得毁掉。想两家酒店都转给经营有道的徐爸爸,但是两家星级连锁酒店都接过来可不是个小数目,这几年做生意徐家也小有薄产,但是这一下子要动根基的事情,徐爸爸犹豫了。徐爸爸结婚生子都晚。现在快六十的人了,人在不同年龄阶段,想法和做法都会大相径庭。 就找来徐浩然商量说:“儿子,我打拼这大半辈子,目的就一个,就是让你妈和你都过上好日子,如今这些都实现了。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我的都是你的,你大了是想好好守住这份家业;还是想冒冒险更进一步,我和你妈妈都支持你。我们只有一个要求,和谐路的老店任何时候都不能动,那是我和你妈妈的大本营,任何时候都不能动。” 徐浩然还能选什么,当然是放手一搏!徐浩然去两家酒店看过,都是不超过三年的新店,内部软装做得很好,有一家正在办理五星申请手续。徐浩然当时也是看中了这家五星级预备役,徐爸爸跟女老板都是熟人,谈好了人员跟店面一起打包转给他们,包括女老板手里的人脉。 就在双方打算签约的前一天,女老板赴了一个饭局计划有了变化。女老板的前夫动用了关系说动了一个有背景的官二代过来搅局。到嘴的鸭子要飞了搁谁都得急,只能坐下来好好谈了。但是人家根本不见你,就一句话撂过来,这家酒店我干不了那没人能干的了,赤裸裸的威胁! 女老板也帮着想了很多办法,找了很多人,但是对方很强硬,不合作不见面,就是要独资自己做。徐浩然家人脉都在蒙城,官员之间其实也有联系,但是一打听对方的背景就退缩了。那人的爸爸在清州某委身居高位,家里人还有在院里任职的,上通天庭下通地府,中间管着凡人,谁都不想在自己的仕途多一档子事,事情仿佛进入了僵局。就在这个时候女老板的一个申洲做风投的朋友来清州出差听说了这事,说有办法打通关系让酒店顺利转让,但是提出了想一起合作,共同投资打造清州市最大的五星级度假酒店的想法。 这是徐浩然刚接手家里生意做的第一单,关乎全家未来的买卖,但是常言道民不与官斗!他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放弃和力争他选了后者。 徐浩然和这位客人谈了细则,对方也是诚意十足,表明自己只对这家五星酒店有兴趣,要求占股49%,经营我不管,我只要赚钱分红。对方不愿透露自己的关系网,徐浩然也不好多问。晚上吃过饭,徐浩然邀了他几个清州相熟的朋友,陪这位客人去了清州当地的一个叫海焰的KTV,他们五个人要了一豪华大包,点了很多名贵的酒水,还给客人安排了最好的坐台公主,就这么巧遇见了一直避而不见的官二代李津铭。 徐浩然不认识李津铭,但是他朋友认识,两拨人因为两个坐台小姐起了争执,徐浩然这边点了对方常要的小姐,李津铭领了三个人来徐浩然这边放狠话扬言,“一个乡巴佬想在清州跟他抢人,简直就是鸭子拉车---自不量力!” 新仇旧恨都让徐浩然一个热血鲁东青年难以咽下这口气!徐浩然拍掉裤腿上点点烟灰站起身来,不紧不慢的走到李津铭近前,垂眼跟他对视了数秒,然后缓缓张开嘴吐出口中香烟,霎时两人面前浮起的一团浓雾,尽数散落到了李津铭脸上。 “老子先来的,就是抢了,怎样?” 李津铭被喷了一脸的烟,往一旁侧脸邪魅一笑,脸还没转过来桌上的酒瓶就抡向徐浩然了,徐浩然正要动手,被身后的客人一把按住,客人不止按住了徐浩然的胳膊还接住了抡过来的酒瓶。 客人笑呵呵的说道:“年轻人,不要动不动就这么血腥暴力,戾气这么大怎么做生意?今天都给我这个远道来的客人个面子,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化干戈为玉帛。” “给你个面儿,你特么算老几!” 李津铭抬手想挥开客人的手,愣是没甩掉!好家伙还是个练家子,他登时怒了,挥拳直奔客人面门。 两边大打出手,李津铭不愧是清州地霸,打起人来够狠!照死里下狠手,客人几次拉着徐浩然小声说不要玩大了,结果被李津铭扔过来的烟灰缸砸破了头!顿时血流如注,他摸着从头上留下来的血似是不敢置信般,说了句申洲地方话:“我靠!说好的来这里玩一玩,不整大的,这都留血了就不要怪我咯!” 几个人差点将海焰的包间差点拆了,最后李津铭和他带来的人,被徐浩然他们几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海焰的老板进来差点吓瘫了,只见正中央地上躺着个跟血葫芦似的人,沙发和桌子旁还横七竖八躺着两个哀嚎不断的人,屋里站着的坐着的有五个人,都不同程度挂了彩,一个中年男人满脸是血捂着头着喊到:“我上次留血还是二十多年前,今天这是阴沟里翻船了。” “张总,今天仗义出手,我托大说一句以后您就是我过命的大哥!” “不敢当!不敢当!我也是为了自保才出手的呀,是他!仗势欺人的呀!不然我怎么搞的一头一脸血。” 老板看着躺在地上的李津铭直撮牙花子,让人叫了救护车,没敢报警,他看包间里的人都是生面孔,遂试探问道:“几位客人,知道今天跟你们动手的是谁吗?” 客人这才朝老板看过来,头部的伤口被徐浩然用纸巾给他捂上了,还是在不断渗血,可能是真的疼的厉害,他开口吸着气说道:“当然知道的呀,李公子么,大名鼎鼎。老板你放心的啦,我们敢做,敢当,损失你算算,千万不要少算了,多算一点点也没关系,让这小子配给你,反正是他先动手的!”他指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说道。 老板看客人知道李津铭就放心了,敢动手说明有底气,遂又说道:“几位,您看这里也不是个好好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好好聊聊善后事宜,您的伤口也需要好好包扎一下,几位看怎么样?” “好好好,换个地方聊聊,换个地方聊聊!事情就是要坐下来好好聊的嘛,动不动就武力解决还要脑子做什么嘛!我最不喜欢武夫!” 说完就随着老板走出了包间,好像刚刚动武的人不是自己。 李津铭被救护车拉走的时候,他楼上包间里的朋友才知道出事了,从他进去到结束战斗连十分钟的时间都没有,他霸道惯了,大家都不觉得会出什么事,结果就出事了。他朋友立马通知他的家人,还跟徐浩然他们说:“好小子!你捅破天了知道吗!你等着!有种都别走!”那朋友边拿手机拨号边往安静处走去。 海焰老板将几人带到他的办公室,明面上说找个地方谈谈,实际上是要扣下来几人!徐浩然几人心里也明白,徐浩然的朋友暗搓搓的拉住徐浩然小声问:“老徐,你这个客人到底什么背景,刚才兄弟一股热血上来为你两肋插刀不后悔,现在就是有点后怕啊。” 徐浩然的三个朋友一个是女老板酒店的人,另外两个是他大学同学和同学的朋友,同学是清州本地人,很普通的上班族。徐浩然抽着烟拍拍他同学的肩:“常磊你够意思,我绝不让你受连累!放心!” 话罢不在多言,跟着海焰的老板进了办公室。 客人一边哀嚎,一边被酒店的人包扎着。徐浩然坐到他身边,慰问道:“张总,您怎么样,还是先送您去医院吧,这边留我就可以。” 一旁的老板也看不出真假的劝慰道:“您有没有感觉头晕不适,也帮您叫辆救护车吧,您在这里有其他家人朋友吗?您看是不是联系一下。” 客人靠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我在这里哪有什么家人,朋友道是有几个,呶,都在这里了,不过工伤还是要报一报的呀!唉唉唉,都是苦命的打工人。”说着真的举起手机给自己头部拍了一个特写。 老板闹不清客人是装傻充愣故意不接自己话茬,还是真的有恃无恐,他看了旁边徐浩然几人一眼,见几人也没有战战兢兢之态就没在多说什么,转过脸来继续给大家泡茶。 客人拍了照片给对面老板发过去连一分钟都没有,电话响起。 听不见电话里人说了什么,就听客人张总回道:“头么,被人打了么!” “我也以为没人能伤的到我,没想到现在年轻人都野蛮的很哦!比你当年也不差!” “你还笑!我马上就要被抓到警察局了,还不快点想想办法,难不成真等我进去了你在派人来捞我!” “没有的呀,连个油皮都没破,我办事你放心的呀!” 客人这边还没跟电话里的人说完话,海焰办公室的门被敲开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滕予洲笑的人畜无害走上前来,照着徐浩然另一侧肩膀来了一拳,徐浩然做作的往后倒退几步。 “我靠!你俩商量好的吗?” 我嘴角噙笑看着两人的举动没出声,猜想应该是徐浩然来之前两人就化干戈为玉帛了。 滕予洲转身对着站在我身前的青缇,秒变邻家哥哥问道:“小葡萄,还认识我吗?” 栗青缇抬头看了看我,我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她开口喊道:“洲,洲,洲哥!” 我看见滕予洲脸上的意外一闪而逝:“嗯,不错,这么多年了还记得我,几年级了?” 青缇拘谨的握紧我的手,又抬头看我,我还是不说话又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她开口回道:“九,九年,级了。” 旁边的徐浩然嫌弃道:“哎,哎,哎,叙旧的时间多的是,这是个叙旧的地吗?赶紧找个地方让我们吃点饭。饿死了!” 滕予洲将手中的咖啡杯递给我,又很自然的接过我刚从青缇肩上的拿下来的背包,一边手指不远处的垃圾桶,一边好脾气的说道:“走,洲哥给你们接风,想吃什么......” 徐浩然看着两人的动作,墨镜下的眼睛高深莫测。 我揽着青缇走在前面,一会帮她打理打理有些乱的头发,一会拉拉她身上的薄外套。 “小葡萄,我怎么听着还是老样子?这几年没治疗吗?”滕予洲陪着徐浩然走在后面。 “治了,都说没什么毛病还是心理的原因,这几年也有好转,能四五个字的说的很好。可能是陌生环境她紧张的原因吧,说的不太好,平时不这样。” “要不要我在这里帮忙找个专家在看看?” “这我可做不了主,你得问她亲姐。”徐浩然感慨说道 滕予洲回怼:“噢,也对,差点忘了你不是她亲哥!” 栗青缇九年级,跟姐姐一样长得白白净净的。身高也随了当年的青见不是很高,刚到姐姐脖子往上一点,瘦瘦小小的。一对大眼睛在巴掌大的小脸上,如受惊的小鹿般来回悄悄逡巡着,不敢明目张胆的张望怕给姐姐丢人。 几人来了荟萃楼,楼下的大堂经理亲自过来接待:“滕少,好久没有见您来咱们荟萃楼了,今天几位?” 滕予洲对满脸笑容极为热络的经理点点头,淡淡回到:“就我们四个。” “好的,您先楼上请,几位请。” 正是用餐高峰期,现在又是黄金周荟萃楼的桌很难订,我的意思找个其他的地方就可以。滕予洲说不难订他订过了,其实是他随时来都有位置。 荟萃楼里八大菜系都做,所以才叫荟萃楼。徐浩然家里就开酒店和酒楼的,嘴刁的很。他们家其他菜系也有但是还是以鲁菜为主,滕予洲选了这里为徐浩然接风也是有意义的。 徐浩然拿了ipad一眼扫过微微点头,他跟青见姐妹都很熟了,两人的口味和习惯早已了如指掌,闭着眼都知道她俩想吃什么。至于来到包间就一屁股坐下的滕予洲,完全不在他考虑的范畴。他大刀阔斧的刷刷刷点了八道鲁菜,又刷刷刷点了八道申洲特色菜,凉的热的都有。最后看到酒水那里踌蹴了下,抬头看坐那里一边抽烟一边扶杯,让青见给他倒水的男人,开口问:“哎!要不要喝点?” “随你,我都行。” “行,那就喝点。我看上面有鲜榨的玉米汁和果汁给青见和小葡萄,其他的都不需要了。” “好的。几位稍等菜很快就来。”服务员接过ipad离开。 “大白天喝什么酒?”我反对道。 “一瓶茅台而已,没事儿!”徐浩然懒洋洋的斜依靠在椅子上,一手把玩着桌上的筷枕。 服务员送来了特色点心,冰冰凉凉的八种不同口味,一个有手掌那么大,我给青缇拿过来两个,自己也尝了一个桂花味的,开口问滕予洲道:“这个糕点味道跟红姐做得有点像。” “嗯,这的老板是她侄子。” “红姐他们家都做餐饮?” “算是吧,跟我家差不多,祖上传下来的除了做餐饮也不好做别的。” 听滕予洲这么一说我立刻就明白了,这荟萃楼能在寸土寸金的申洲餐饮业里独占鳌头这么多年,不知道经历多少代人的努力打拼,前人种树后人乘凉。 “我也觉得不错,他们外传吗?”徐浩然开口问 滕予洲摇摇头开口道:“他们在鹭云山庄那里有专门做糕点的店,有空我带你过去看看,在引荐他们老板给你认识。” “好,是姚宝临吧?就那个前一阵子上新闻的代表?” “嗯,申洲能被叫上名的,中西餐厅十有八九都是他们家的,他现在是申洲市餐饮协会会长。” “你们关系怎么样?世交?” 滕予洲点点头回道:“有些姻亲,如果我舅没死那么早,他姐现在就是我舅妈。” “现在也可以,你不未婚吗。” 滕予洲斜睨他一眼:“怎么,这么关心我结不结婚,你也有姐姐要我娶?” “姐姐没有,妹妹倒可以有,不过聘礼高点,得用你全副身家来聘。”徐浩然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懒懒的斜靠在椅背上。 滕予洲弹弹烟灰,嘴上不饶人的说道:“好啊,你们家要是现在有人能生,18年后我给你当女婿都可以。” “嘿!几年不见你这嘴上功夫见长啊!” “行了,你们俩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再这样我带青缇另开一桌了。”我打断两人没营养的对话,两个人岁数加起来都年过半百的大男人还跟小孩子一样。 16道菜都上齐了,后面又加了六道大菜,三道海鲜三道荟萃楼新品。经理也来了对着主位的滕予洲恭维的笑着说: “滕少,老板听说您过来了,给您加了几道菜,又让我送过来两瓶红酒。让我转告您慢慢享用,他现在有事走不开,不过一准在您走之前过来。您看,酒是现在给您打开吗?” 主位的人开口道:“不用,先放那吧。”经理又说几位慢用,随即带着厅内的服务员离开。 徐浩然撇了一眼餐车上的酒问道:“为什么送的不是Romanee-Conti?“随即挑挑眉挑衅问道:“是不是你逼格不够?” 滕予洲抽了一口烟慢慢吐出来,开口回道:“怎么?你想要?” 微微欠身将指间燃尽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一道淡淡烟煴袅袅升起。他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开口继续道:“想要就叫啊!。” “你妈的......” 第13章 一波又来2 随着一声咒骂,一盒纸巾迎面朝主位飞过去,被滕予洲一把接住,笑呵呵的放在青见手边。 这黄腔开的猝不及防,我被呛的不停咳咳咳,青缇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桌上的三个成年人。 “你们俩够了啊,这还有孩子呢!能多维持一会你们良好的大哥哥形象吗?”我嫌弃道。 “就是,听见没有!刚见面就想占小爷便宜,没看见这里,我们鲁东人人多势众吗!还敢跟我们耍流氓!小葡萄,去!给你洲哥满上,今天咱们仨齐西好汉,干倒他申洲地痞。” 青缇忽然被点名,右边看看徐浩然,左边看看滕予洲。最后目露询问的看着我,我转头眼带鼓励的说:“去给洲哥端杯酒吧。” 滕予洲看着栗青缇像是得了允许的孩子,乖巧的站起身绕过姐姐的座位来到自己近前,那副认真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栗青见。 栗青缇是个实心眼孩子,虽然滕予洲从见面就一副温和的邻家大哥哥形象,但他身上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势,依然令靠近他的小女孩感觉到了威压。她努力让自己稳稳的拿起酒瓶,在稳稳的给滕予洲二两一杯的酒杯满满的倒上,酒杯是白酒专用杯,杯底有些厚里面镶嵌了一座装饰用的金山,杯中酒,酒中山,头顶水晶大吊灯投射下的霓虹,点点散落在上面。栗青缇一手扶着杯身,一手中间两指轻托杯底,也不说话,面色微红嘴唇轻抿,眼神虔诚目光炯炯的看向滕予洲。 气氛到这了,不喝都不行!滕予洲抬手慢慢接过酒杯,缓缓开口问:“叫我什么?” 栗青缇嘴唇轻轻蠕动又闭上,脸憋的通红。 “青缇叫人呀?”我在一旁笑着鼓励。 “小葡萄,来跟然哥一起叫,予洲,哥,哥!”徐浩然的搞怪像是突然击破了栗青缇紧绷的弦,她一下咧嘴笑了,对着滕予洲跟姐姐一样温和的笑脸,她开口道:“予予予洲,洲哥。我,我是栗青缇。” “哈哈。”徐浩然没蹦住笑了,我也被妹妹突然的自我介绍逗笑了,滕予洲没在难为小女生,一口干了! 栗青缇像检查作业的小老师,亲眼看着滕予洲喝的一滴不剩,像是完成了一件神圣的使命,在众人微笑的目光中,认真走回自己的座位坐好。 “小葡萄,现在还不能这么为难他,万一哪天他真变成你姐夫了,再克扣你嫁妆可怎么办!” 栗青缇惊疑的抬头看着不着调的徐浩然,又见姐姐脸色绯红尴尬的嗔骂道:“徐浩然!我看你没喝酒多了,说的什么胡话。” “呵呵,开玩笑,开玩笑,开个玩笑么,别生气别生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笑脸。 主位的男人淡定的吃着眼前的菜,未置一词。 吃过饭几人刚走到大厅,迎面走来一个四十岁上下保养得宜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浅色休闲男装,手里拿着一个LV手包,边走边对大堂经理吩咐:“门口那两个盆栽不错,是老陶那供的吗?” 经理回道:“是陶老板送来的,还给您送来了一座鉴赏石,放您办公室了。” “噢,好好好。哎,予洲!这么快吃完了,这就走吗?再坐坐呀我们好久没聊聊了。” 滕予洲走上前去:“宝临哥,今天有朋友就不坐了,改天我约你,谢谢你的酒。” 姚宝林拍拍滕予洲肩膀,点点头说道:“谢什么,越大跟我越外道了。” 滕予洲一笑,转身又介绍到:“这是我朋友徐浩然,浩然,这是荟萃楼的老板,叫宝临哥就可以。” “宝临哥你好,小时候就常听我爸提起申洲姚氏,没想到今天能有幸见到您,真是不虚此行。” 姚宝临握着徐浩然的手,疑惑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开口道:“噢~,小老弟家里也是做餐饮的?” “我爸还年轻的时候入行餐饮,做了也才几十年。” “是吗?那我们是同道中人呐,改天真得让予洲安排一下咱们坐下来聊聊。”姚宝临进门就看见滕予洲跟这个年轻人有说有笑的,知道两人关系匪浅,自是不能怠慢。 “好啊,我也想跟宝临哥好好学习学习。” 滕予洲插话道:“宝临哥,那今天先到这,我先送浩然他们去住的地方。” “噢,你们这是从哪来?”姚宝临问。 “齐西,我妹妹在这边上班,过来看看她。”徐浩然回道。 “噢噢,那行,这一路舟车劳顿的我就不留你们了,你们先去休息,小老弟咱们改天在叙!”他跟徐浩然摆摆手示意。 滕予洲两人寒暄着跟姚宝临作别,来到门口,荟萃楼安排的司机已经将车开过来了。滕予洲坐副驾,我们三人坐在后面,车开出荟萃楼停车场上了主干道,滕予洲开口道:“你是住酒店还是我那?” “住你那跟住酒店有什么差别吗?”午后阳光还是有些刺眼,徐浩然带着墨镜靠在椅背上懒洋洋问道。 “有” “什么差别?”徐浩然低下墨镜,露出双眼询问。 “住酒店你随便选,住我那没得选。” “切!”徐浩然翻了个白眼,抬手缕了一把阳光下丝滑如黑缎的头发。 徐浩然和我都在京都呆了四五年,他口音中时不时还会带着些儿化音,在配上他纨绔子弟的气质,整日里没个正行跟个油腔滑调的小开似的。 “去华晟吧,那里距离青见住的地方没多远,你......” “不去酒店,去你那,让小爷看看申洲土着富家子弟,住的碧瓦朱檐长什么样儿。” 滕予洲对他的调侃并不感冒,继续开口问后排的我:“青见,今天你先带小葡萄回去,明天想去哪玩,我安排司机送你们,我和浩然还有些事要处理,这几天不能陪你们了。” “你们忙你们的就行,青缇一小屁孩不需要那么多人陪。你也不用帮我们安排司机,怪麻烦的,我自己带她出去就可以。” “你要是觉得有司机在不方便,给你辆车也可以,你会开车吧?” “我是会开车,但是现在是十一黄金周,路上的车不比人少,开车可能还不如地铁方便,实在不行我们打车也可以。” “好,那你有需要在给我说吧。”滕予洲看后座的女孩是真心不想要的样子,也没在强求。 徐浩然靠在椅背上墨镜罩着脸,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什么上一言不发。他们先送我和青缇回金顶公寓,到了地方了,徐浩然非要下车跟着去看看我住的地方,这也是我急着换房子的原因之一,徐浩然来了申洲如果看见的是我原来住的地方,还不知道怎么埋汰我,然后硬逼着我换住的地方。 “你那室友阿鲍呢?”徐浩然进了门左右看看,点点头边参观边问。 “回家了,两点的飞机。”我从冰箱给妹妹拿出一瓶果汁,又拿出两瓶水递给滕予洲。 “只有这个。” 他点头接过,将另一瓶递给走过来的徐浩然。 “你来过她这?”徐浩然拧着瓶盖问道。 “嗯,来过一次。” “还不错,总算明白怎么活的像个人了。”徐浩然点头说道,我尴尬的尬笑两声没做声。 当初在京都工作的时候他就管过这种闲事,金石会计有员工宿舍,跟我在四季家园租的房子差不多,好多人住一起。他去了一趟,看见男女混合的房子脸色发黑,等进了我的房间看见里面的架子床的时候,脸色已经臭到了极点。出了门就让我搬到他那里,说明明可以活像个人,却非要把自己当成蝼蚁一样,那是人住的地方吗那不是房间,那充其量只能算是巢穴!为此我俩还大吵了一架,一个月谁也没理谁。 所以每每听见徐浩然这种不谙世事的高干子弟言论时,我就忍不住想上前踹他两脚,要不是碍着滕予洲也在这里,我愤怒的小宇宙,早就忍不住已经爆发了。 徐浩然看着青见强颜欢笑的样子,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恼怒。他猛喝了一口水,狠狠拧上瓶盖又随手将瓶子扔到桌上,烦躁的说道: “走了,有事打电话!”话落抬脚就向门口走去。 “那你们收拾收拾吧,我们先走了。”滕予洲一整天都情绪很好的样子,没有像某些人那样间歇性犯病。 “好,我送送你们吧。” “不用送,陪小葡萄休息会吧。”滕予洲回道。 徐浩然像个聋子,这会儿已经走到电梯了,栗青缇对着电梯那边的背影:“浩然哥哥,再见。”又看看眼前对着姐姐笑意盈盈的滕予洲,小心翼翼道:“予洲哥哥,再见。” 滕予洲点点头走到徐浩然旁边,跟门口的姐妹二人挥挥手,示意她们进去吧,直到电梯门打开他跟徐浩然走进电梯里。 “你犯什么病?”电梯门关上滕予洲换了另一幅面孔问道。 “我特殊情况不行吗?” 滕予洲直接被气乐了,“好好,好,我不跟女人一般计较。” 到了地下停车场滕予洲两人上车,“岁寒官邸”滕予洲对司机道。 司机点点头一踩油门,银色迈巴赫缓缓驶离。 岁寒官邸里面全是大平层,里面楼栋距离很远,小区内种满了四季常青的绿植,路两边松竹居多,风一吹过松柏摇动,绿竹沙沙作响,郁郁葱葱,重重叠叠犹如翠绿的华盖遮住了燥热的阳光,给大地投下一片阴凉,空气中漂浮着清晰自然的青木草香,嗅之令人心旷神怡。 两人乘电梯来到9层,一层一户滕予洲准备输密码徐浩然问:“里面没有异性,和少儿不宜的吧,有的话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去清理。” 滕予洲撇他一眼,输了密码鸟都没鸟他直接进去了,徐浩然背着包包龇牙笑着跟在后面。全景观布局,采光相当好,室内装了屋联智能系统,灯光都是按照主人的习惯调节好的。温度也是根据室外温度和主人习惯自动调节的,不会令进来的人体感失衡。 “这还有楼上吗?”徐浩然疑惑的看着一处楼梯。 滕予洲打开冰箱里面整整齐齐排列清一色的饮用水,拿出两瓶自己先拧开一口气喝了半瓶,走出厨房,将另一瓶扔给远处的徐浩然。 “原来没有,我多买了一层就有了。”滕予洲回。 徐浩然嫌弃:道:“一层不够你住啊?” “我不喜欢别人在我头顶走来走去。”滕予洲又喝了一口水淡淡回道。 徐浩然说道:“那你直接买顶层啊。” 滕予洲边往里走,边撇了一眼已经仰躺在沙发上的徐浩然:“我不喜欢住顶层。” 徐浩然“......” 肖郑毅给我说过,订货会跟服装发布会一起的话,订货会会场就得先紧着发布会,十一过后需要在去镜淦秀场根据发布会的需求,在把会场重新做做调整。我这几天倒是乐的清闲,我计划着明天带青缇去迪士尼,她明年中考,现在趁着学习不紧张带她好好玩玩。晚上和妹妹躺在床上聊天,她心情很好口吃也好了很多,能三四个字说的很连贯。 “予洲哥哥,变化很大!”青缇感慨道。 我一手支着头,侧身笑笑问:“你觉得他哪里不一样了?” “嗯......,说,说不出来,就,就是感觉,感觉不一样了!” 青缇脸色微红,又开口道:“姐,你还,喜欢他,吗?” 我猛一瞪眼惊愕道:“什么喜欢他!你听谁说的,别瞎讲!是不是徐浩然跟你胡说八道了。” “不,怒是!我猜的!”青缇坦白道。 “你猜的?你才见他几次就敢这么猜?”我一副疑心颇重的样子道。 “我,就是,感觉!感觉你,对他不,不一样!” “你今天统共跟他说了三两句话,还感觉,那你感觉感觉我呆会会打你哪里啊?啊?说说啊你在感觉感觉!” 话音未落我已经上手了,被子里的手在青缇腰部的痒痒肉上,轻轻挠刺起来,青缇顿时全身酥麻一哆嗦,啊啊叫着在床上蹦了起来...... 这一晚滕予洲又做了同样的梦,还是那个石头砌成的陌生村落,薄雾缭绕看不清前路,天空阴郁乌云压顶,他慢慢沿着一格格石板铺成的小路往前走,每家每户都门扉紧闭,院墙或高耸难以目及,或低矮翻墙可过。周围依然是静静没有人声,偶有阵阵似蝉鸣声般低低传来。 他在这迷城般路上来回逡巡,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远处一道模糊的人声不觉入耳,梦中的自己似忽然有了方向,转头循着那道断断续续,时有时无的人声而去。走至一处木门处停住,低矮的院墙断断续续的人声,从参差不齐的石头缝里陆续传出,似乎是两个人在小声交谈着,有轻轻的笑语自墙内传出。熟悉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是谁,他站在门前呆立良久,试图想起门里的人会是谁? 抬起手犹豫几秒,轻叩门扉,咚咚咚,里面的说话声戛然而止,片刻有脚步声轻盈而至,门里的人缓缓打开门,露出眉目温柔,笑意盈盈的脸,可梦里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是谁,那个名字在口中好似呼之欲出又不知怎的说不出口,女孩脸上的笑慢慢溶化,眼底星光寸寸湮灭,不过片刻化作一滴滴眼泪,自女孩眼中滚滚而落,在白皙的脸上留下两道晶莹泪痕,抬起手为女孩轻轻擦拭眼中不断滚落的泪水,突然心中酸楚难忍,如鲠在喉。 又是忽然醒来,发现天已大亮,一道细微的日光随着窗帘的缝隙偷偷落进地面。他用手摸了一把脸遮住眼睛,听见外面拖鞋踢踏的声音越传越近,果然不消片刻门被人重外面大力推开,声音随之炸到了耳边:“唉,快起床,小爷饿了!哎,我艹......” 徐浩然动作快过脑子,抬手瞬间接住从床上迎面而来的不明飞行物。 第14章 与君行 彼时,我正揽着青缇的肩站在迪士尼门口,让一个打扮前卫的女孩帮我们拍照。女孩带了一顶黑色鸭舌帽,头发是剪得很短的齐耳学生发型,穿了一条绿色宽松收口看起非常轻薄的的裤子,一件白色T恤胸前有三个小小的绿色爱心,没错就是昨天我穿的那件,现在正穿在青缇身上。不同的是她穿的这件露肩,我的这款不露。 谜一样的缘分,让我找了她帮忙拍照;又是谜一样的缘分,走来的这个跟女孩戴着同款黑色帽子的男人,一言不发的站在拍照女孩身后。默默看女孩拍完照,等女孩说好了又打了个OK 的手势后,他才慢慢抬起头来。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看见站在那里前一秒还笑靥如花的人,瞬间呆掉的傻样。 我拉着妹妹的手,走到女孩面前,女孩主动将手机递给我,笑容活泼的问道:“姐姐你看看拍的怎么样,需不需要再拍几张?” “呵呵,谢谢,不用拍了,很好。” 我尴尬的跟女孩道谢,转头对女孩身后的男人,挥挥小手说道:“嗨,总监,那么巧!您也来这玩。”千算万算没算到,会在迪士尼门口碰见肖郑毅! 青缇跟拍照的女孩都是一愣,互相打量对方阵营的两人,拍照的女孩首先开口惊讶问道:“这么巧吗?你们认识?一个公司的吗?” 我微微点头,女孩身后的男人淡淡回道:“嗯,我助理。” “嗨,你好,认识下我叫肖粤华,肖郑毅是我哥!”女孩子开朗热情的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叫栗青见,是肖总监的助理!这是我妹妹,栗青缇。” 女孩又俏皮的抬起小手在胸前,给旁边不说话的栗青缇摆摆手,说了个嗨。栗青缇不自然的笑笑,学着她的样子跟她也挥挥手。 “姐姐,你们是两个人吗?要不要一起呀?我们就我和我哥两个人,一起吧,人多玩的也开心呀?怎么样?怎么样?”肖粤华问过我,又转脸问肖郑毅。 我心里默念一定要拒绝,一定要拒绝,结果肖郑毅金口一开道:“你们是两个人吧?”我点下头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又说道:“那就一起吧,我不喜欢这些,主要就是带她来玩,你们跟她搭个伴吧。” 如果可以拒绝,真的很想拒绝,但是旁边像只喜鹊一样叽叽喳喳热情的不得了的女孩子,眨着一双大眼满脸渴求的看着我,这,这真是拒绝不了。 迪士尼一日游小分队组队成功,出发!!! 肖粤华身高随了肖家人,才高三都一米七了。刚站在肖郑毅旁边,我还以为是肖郑毅的女朋友,两兄妹长得并不像,肖郑毅可以说是一表人才,气宇轩昂,长相也不是滕予洲那样剑眉星目,面貌硬朗;他有一双细长有神的双眼,眼睛非常耐看,双唇微薄,听说这种唇形的人都很健谈,他做事沉稳干练,识礼知进退,很有大家公子风范,一看就知道是教养很好人。工作时一直都是高冷严谨的,私下里也常常是不苟言笑。只有在见客户的时候才会侃侃而谈,做出一副万事可谈,能被信任的样子。他可以是工作上雷厉风行的总监,也可以是生活上安安静静陪妹妹玩耍的兄长。肖粤华长相简简单单,眼睛很大,笑起来生动而有活力,腮边一个很深的酒窝,更是加剧了她可亲的感染力。 见惯了肖郑毅西装革履的样子,头一次见他穿的那么休闲运动,觉得整个人都显得年轻活跃了很多。肖粤华主动揽着我的胳膊,见青缇说一句就脸红的样子觉得特别有意思,不断的伸着头逗青缇说话,青缇越着急越说不清楚,一卡壳就转脸看我。我对旁边这个热情似火的小姑娘也是没办法,肖粤华最后直接跑到青缇旁边揽着她的肩膀给她说话,问她你们是哪里人,你多大了,几年级,齐西的考题是不是好难噢!那里有什么好玩的?齐西真的葱比人高吗?聒噪的像只小麻雀,最后我也不得不败下阵来,让她跟说不出话来的青缇直接沟通,她问三句,栗青缇回一句,两人沟通的过程竟诡异的和谐。肖郑毅跟在后面似笑非笑,青我最后落得只能和肖郑毅并肩走在一起。 “总监,她是您亲妹妹吗?” 肖郑毅无奈笑笑:“我二叔家的,不知道她随了谁。” “呵呵,她真的好活泼,一点都不像你妹妹。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社牛!” 肖郑毅点点头难得表示赞同说:“嗯,她的确是社牛本牛。” 来之前跟妹妹一起做了攻略,现在又多了两人。我就问了肖郑毅的意见有没有想先去玩的什么,肖郑毅没意见,因为他根本没做攻略。肖粤华是一个即兴的人,她不喜欢被规划,说自己的是自由的,开放的,一天玩不了那就两天,两天玩不了那就三天,这次要是都玩不了,那就下次! 从迪士尼乐园的入口处进入后,就是第一个主题景区米奇大街,这是前往其他主题区的必经区域,园区最大的购物商店也在这里,里面礼物纪念品种类繁多。肖粤华进去就要买买买,被我和肖郑毅制止了,我说我们出园的时候还是要路过这里,等我们出园的时候估计天都黑了,等这里灯一亮景色会比现在更好看,到时候在买些礼品拍拍照片完全可以的。 肖粤华最后还是买了三个钥匙扣,一只唐老鸭两个米奇,自己将唐老鸭挂在包上,米奇送了我和青缇。又买了两个bulingbuling的发箍,她跟栗青缇一人一个,我抢着要去付钱说送给肖粤华,结果到了付款的地方柜台刚扫完码结出金额,肖郑毅站在身后凉凉的说了一句:“我付完了。” 肖粤华将帽子给了我,她跟栗青缇带着同样的发箍,一起撑了原本属于我的遮阳伞,我拿着她硬塞给我的帽子,纠结要不要跟肖郑毅带同样的帽子,一旁的肖郑毅似乎看出我的纠结,开口道:“我们都头顶一片天了,你还在乎一顶帽子?不怕晒你就用脸接着吧!” “用脸接什么?”我问。肖郑毅斜睨我一眼紧抿双唇,伸出一根手指头,指指头顶的烈日。 由于人太多,每个项目排队至少都在20分钟以上,太阳当空照,肖粤华渐渐失去耐心,手掌扇风嘴里不断碎碎念,热死了,热死了。几人来到梦幻世界-爱丽丝梦游仙境迷宫,肖粤华傻傻的问会不会在里面迷路走不出来,出不来的话有没有营救?工作人员笑着说一定会走出来的,进去之前我还买了四支米奇雪糕,想拿给肖郑毅一支,肖粤华一把拿过来:“给我,给我,我哥他不吃的,你看他那么瘦,就是不喜欢吃甜食的原因!” 哦,那么巧,他也不喜欢吃甜食。 从爱丽丝迷宫出来坐了晶彩奇航,肖粤华跟肖郑毅坐一起,让我帮她跟哥哥合张影,她将头靠在肖郑毅肩上,比了个耶的手势,旁边的肖郑毅脸上也是难得露出纵容宠爱的笑脸。出了梦幻世界正好遇见花车巡游,迪士尼几乎所有的卡通人物都在这里了,十一假期人真的超多,肖粤华牵着青缇的手,小跑着去抢占有力位置,两人站好又转头喊我和肖郑毅快来。我随着人流往前走了两步,不小心被一个硬挤过来的小孩撞了一个趔趄,幸亏后面的肖郑毅伸手揽了我一下,我转头道谢。前面人太多我实在挤不进去,索性站在最外围跟肖郑毅大眼瞪小眼。 肖粤华拉着大家一起坐了小飞侠天空奇遇,两人一组乘坐缆车环游一圈,因为是卡通风格的室内项目,缆车是悬挂在上空的,坐得人很多都是女性和孩子,肖郑毅坚决不玩。肖粤华她在后面硬把他推上去了,还让我帮忙,看玩笑!我哪敢。 由于人太多整体没玩几个项目,但是肖粤华拍了很多照片,我也帮她拍了很多,她建了一群叫迪士尼小分队,将四个人都拉进去,每个人都把各自手机里的照片发到群里,一定要发原图。我在这里终于看见了肖郑毅的私号,头像是一片碧海青天,比较符合他个人的气质。但是名字叫毅哥是个什么鬼???你取一单名毅,我觉得自己都能理解,毅哥???占谁便宜呢这是? 肖粤华的头像是一个切开的绿色柠檬,落水后激起了层层水花,像她这个人,清清爽爽可可爱爱。 “那只羊是你吗?”我正聚精会神看肖粤华的朋友圈呢,冷不防的一道男声在她头顶响起。 “啊?是!是我,我就是那只羊,毅哥!”来啊,谁怕谁啊。 肖郑毅挑挑眉,没搭理我的调侃,一旁的肖粤华正在一边翻看群里的照片,一边跟栗青缇吐槽,两个小姑娘哈哈笑的合不拢嘴。 有些人性情相投,革命友谊的建立只在对视的第一眼就成了。而有些人不知是属实慢热,还是封闭了自己的朋友圈,你跟他相处了好几个月,他也没想过加你好友。 出了迪士尼乐园进入迪士尼小镇,里面是一个大型的综合购物类商场,吃饭购物专门消费的地方。除了进来不要钱,里面的一切都要钱,贵的要命。栗青缇今天玩的很开心,还交了新朋友,不知道是笑的还是热的小脸通红。一路跟肖粤华勾肩搭背好不自在,竟忘了身后还有一个亲姐,我跟在两人身后只能时不时跟肖郑毅尬聊几句,肖粤华购物瘾又犯了,她一路不只给自己买买买,还给同行的栗青缇和我买,我想付钱被兄妹俩拦住了, 一个无比真诚的说:“哎呀,青见姐,不用你付钱,让我哥付就可以,咱们几个就他最有钱!” 另一个说:“你负责陪她们玩好,钱的事你不用管。” “你看吧,有钱人说话就是霸气,哈哈哈。”彼时我还听不太懂肖粤华话里的意思,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肖粤华为什么要这么调侃肖郑毅。 我也不在勉强只的说:“好吧,那我就不打肿脸充胖子了,先谢谢肖总监和你了。哪天你有空来找我和青缇玩,我在请你吃饭吧!” “好啊,私下里就不要叫什么总监了,这又不是上班!刚才你不还叫毅哥吗?叫毅哥就可以啊,是吧哥!”没想到刚才的对话被肖粤华听见了。 几人在里面买了东西,吃了饭,共享了照片才出了园区,除了陪跑的肖郑毅外,我们都累的脚好痛。肖粤华一路哎呦呦的叫着,肖郑毅问她明天还来吗,她死鸭子嘴硬说,明天有明天事,明天来不来看我心情。 出了园区在门口肖郑毅问:“你们怎么来的?” “我们坐地铁,很方便的。” “哎呀,一起走啊,坐什么地铁!”肖粤华在一旁说道。 “不用,不用,这里坐地铁更方便才五分钟,我和肖总..呃,.毅哥住的地方也不是很顺路,就不麻烦你们了。”我扯谎都不打草稿道。 “不会麻烦啊,从这里去停车场才十分钟,没多远的.,而且地铁不可能通到你家门口,还不是要走回去......” “一起走吧,我送你们。” 肖郑毅没有拆穿我的谎言,径自打断喋喋不休的肖粤华,语闭向停车场走去。旁边的肖粤华瞪眼怂怂肩,大拇指往肖郑毅走的方向一指:“走吧。” 刚走出一步,就哎哟哟痛死我了,嘴里喊着:“哥,哥,哥哥,等等我,哥哥......” 我拍拍妹妹拉着她的手,问道:“累不累,我脚痛死了,你痛不痛?” 青缇乖顺的点头说:“嗯嗯,我也痛!” “哈哈,那你下次还来不来了?” “来,来,下次多,多休息。” “哈,你跟肖粤华玩挺好啊!” “粤华姐,好!好好可爱。喜欢和她,一起!” “她应该也在这里呆一周左右,这几天你们可以约约一起学习,玩了,都可以。” “好。” 肖郑毅开车先将我们姐妹两人送回了金顶公寓,肖粤华在车里朝车外的姐妹二人喊道:“青见姐姐,小葡萄今天太晚了我就不上去了,我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明天电话联系哦!” “好,你们赶紧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总监再见,再见粤华。” “再见,明天见哈!” “再见。” 自从那天跟徐浩然不欢而散后,他就消失了,电话信息没有一个,我让青缇给他发信息约他来我这里吃饭,他只说这两天有点忙,不过去,不知道在搞什么。直到第三天早上肖粤华和青缇在客厅里一起做作业,我在沙发上刷朋友圈,看见了徐某人更新了一条朋友圈,是两张男人的背影图,只拍了肩膀以上的部分,两人应该是坐在同一个地方,椅子都是一样的。 有人留言评论,是两人的高中班长刘林 “我靠!可以啊浩然,理个发都要去大申洲,蒙城理不开你了啊!” 徐浩然在后边留言让他来,还有别人留了言,不是好友我看不见说了什么,只看见徐浩然说 “是的姐,过来学习学习,怕你忙没敢影响你。” 在下面大约都是一些狐朋狗友的留言,男的不是说滚,就是要吃饭喝酒,女的不是姐姐就是妹儿。我在心里鄙视他一番,直到看见滕予洲给他这条朋友圈点了一个赞。我将滕予洲那张照片下载下来,打开放大,拇指缓缓轻抚,一个人头突然凑到近前: “看的什么这么高兴?” 我惊的一把收起手机嫌弃道: “小孩子不好好学习,大人的事瞎打听什么!” “哼!看看都不行吗,小气!”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去给你们洗点水果,吃不吃葡萄,可甜了。” “除了葡萄还有别的吗?” “没有!只能选葡萄!”哼!小样,治不了你哥还治不了你。 “好吧,就当我没问!”肖粤华扶扶脸上黑色边框眼镜,埋头继续做作业。 “哎,小葡萄,你姐有男朋友?”肖粤华小声问道。 栗青缇一边做题一边摇头回:“没有。” “切,不可能,我刚都看见了,是个男人的后脑勺!一个后脑勺都能宝贝成这样,还不是男朋友?哎,你是不是不知道啊?她肯定没告诉你!” 栗青缇抬起头傻乎乎的说道:“我知道!不是男,朋友!现现在不不是。” “现在不是?”肖粤华抬头偷偷看看厨房里的人,继续八卦道: “现在不是是什么意思?是一直在一起还没公开的吗?” “不不是!没没有在一一起!就就是......” 肖粤华第一次觉得这个结巴,真的很影响聊天。她打断道:“就是在搞暧昧吗?” “不不.......” “那就是两人都互生好感,只是还没有捅破?? 栗青缇一顿思考了一会说:“也,也.......” “也不是?噢~~”肖粤华一拍大腿: “那就是你姐偷偷喜欢那男的,但是那男的不喜欢你姐?或者那男的不知道你姐喜欢他?所以是暗恋单相思是不是?” 栗青缇很无力,她现在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肖粤华已经脑补了一整段暗恋的过程。 “哎哎哎,我刚没看清那照片,就一闪而过,你有没有照片我看长什么样,我给你说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我这眼,绝对的渣男过滤器!我的眼,就是尺!”说完还用手指比划了自己的双眼,栗青缇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和不信任。 “你那什么眼神!我告......”厨房门被推开。 “也不知道是葡萄上泡了什么东西还是冰箱好,那么多天了居然没坏!来尝尝!就这些了,一会等你们做完作业我在带你们去超市买点。前边的佰润嘉年,三楼有电影院要不要去看?” “看什么电影!电影我在京都就能看,大老远跑到申洲,把大好光阴用在电影院了也太浪费了!” “说的也是,那待会商场也不要去了,佰润嘉年京都也有,你就呆在我这,我住的地方京都肯定没有!” “嗯~~~不,别介啊,谁说不去商场了,我最喜欢逛商场了,逛商场是女人最大的爱好,身为女人的一员,我怎么可能没有这个爱好!逛商场冬暖夏凉,既强身健体又能增智益寿,还能看别人的男人为别人的女人挥金如土!” “停!肖小姐,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聒噪!嗯??” “没有啊,没有人说过我聒噪啊,只有人说过我看上去很健谈,我聒噪吗?” 她转头问一边呆头听讲的栗青缇,栗青缇被问住了刚张嘴 “呃......” “算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你说不出来。我真的很聒噪吗?没有啊,我感觉我还好呀?”她转头问我,然后又很自然的自问自答了自己的问题。 我吃了一个葡萄吐出葡萄皮,放进垃圾桶回道: “我就很好奇,你哪里来的那么多话?你这已经不是健谈和聒噪的问题了,用我们老家的话说你这就是话痨!” “话牢?什么意思?是话应该被关起来的意思吗?” “就是形容一个人话很多,很唠叨。哎,你跟你哥可真不像,他不想说话的时候,可以一个人坐那里好久,一句话都不讲。我都怀疑你这个毛病是不是他给憋的!”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一张嘴它们就会自动从我嘴巴里跑出来,根本不用思考,就是很多很多话。我爸妈话都不多,我平时在家我爸妈都是听我讲话,我们聊的都挺愉快的。我哥从小话就不多,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学习。他的性格肯定像我大伯,我大伯就是粤洲典型老农民那种,整天只知道干活,可以一整天都不给别人讲话,我给他说话,他只嗯嗯啊啊哈哈的!我爸就不一样了,我爸虽然很少在家,但是只要他在家他都会陪我说会话......,哎!你去哪里!” 我再次起身:“我去卫生间洗一下手。” “为什么去卫生间,厨房也可以洗手啊?” “顺便在撒泡尿!” “噢~~~是要撒泡尿照照,何德何能遇见了本仙女吗?” 肖粤华直起身佛了一下自己头顶的小辫子,我没理她径自走了。 第15章 突发事件 肖郑毅安心的将肖粤华送到了我这里,会场的事他全部安排给别人了,我虽然没去会场但是接到了很多电话和消息,因为前期很多的事情都是我在对接安排的,何姗姗跟我吐槽自己命苦,被抓包临时过来给肖郑毅和张弢打下手,第一次觉得自己智商和情商可能有问题,跟不上肖总监的思路,好难过! 我在家里帮肖郑毅看孩子,算他有点良心没有安排其他工作给我。肖粤华学习成绩很好,基本不需要我帮她看题,倒是她给青缇讲了很多,青缇成绩一般般,想考的蒙城五中的话很危险。 我家里就是一般的农村家庭,妈妈是农村妇女,在家里务农养些家畜补贴家用,爸爸是木工,小的时候凭着爸爸的手艺家里日子过得还不错,后来随着社会的发展,家具都已经工业化了,纯手艺的木工已经接不到什么活了。孩子们又陆续上了学,开销越来越大,爸爸就去了工地。我哥是家里的长子比我大六岁,高中毕业就没继续上,后来去了徐爸爸的饭店做了司机。 从我哥开始工作的后,家里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的,爸妈的负担减轻了很多,我也从那些不断涌现在家里的新电器,新家具明白了我哥当初说的作为一个长子的担当是什么。高中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那时候哥哥找到了稳定的工作,谈了女朋友,我也遇到了喜欢的人,身边有了很多好朋友。从什么时候开始支离破散的呢?也是因为我哥,从他车祸死了以后...... 那年的冬天特别的冷,我也在那年彻底失去和滕予洲的联系,仿佛一切的不幸早就有所预示,那年我大四。 临近年关,栗清波拉着徐爸爸四处拜访送礼,早上走的时候天特别的冷,但是太阳却出奇的好,栗妈妈早上给栗清波做好饭,盛好了递给他,栗清波伸了手却没接住,饭和碗碎了一地,栗妈妈说: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你坐下吧,我给你盛了放桌上。” “哎呀别盛了,我不吃了,赶时间!我在路上买。”说完拿起包就往外走。 “慢点开车,今天还回来吗?”栗妈妈在后面喊道。 “回,不知道几点,别给我留饭了。”他急匆匆的往外走,头也没回。 然后天黑了他也没回来,我问徐浩然,徐浩然说在路上了,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也没回来。给栗清波打电话没人接,徐浩然也不回信息,最后电话也给挂断了。直觉让我感觉惶恐不安,我不敢在爸妈面前表露出来,让他们赶紧去睡。 凌晨一点多接到徐浩然的电话,他让我出来,他在我家门口。农村的冬天没有暖气,我一直披着羽绒服坐在被窝里,等着徐浩然的电话。接到电话我悄悄穿上衣服,一旁的妹妹醒了。 “姐!” “嘘!是徐浩然,我出去一下你睡吧。” “我......”栗青缇穿着秋衣秋裤就要起来。 “你别跟着了,我们有事,爸妈要是来问,你就说我跟徐浩然出去了。”说完穿上鞋我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我不知道是,我刚出卧室门对面房间的爸妈就醒了,或者说他们根本没睡。妈妈想起身去看看,爸爸拉住了她: “别去,我看见门口有车灯,可能是浩然来了。” “哦。” 栗妈妈靠坐在床上没在说话,黑暗中夫妻二人都不敢开口,谁都不愿打破这片刻的宁静,就一个坐着一个躺着睁眼到天亮。 一路上徐浩然都很沉默,他脸色难看的厉害,双唇紧抿,车开出了村,上了村外的公路,宽阔的柏油马路上难得的一辆车都没有,路上的积雪被碾压了无数次后,在这寒冷的夜里又开始凝结成冰,我从没见过这么黑的夜,月亮在车窗上空,亮的异常皎洁,呼进来的空气清凉干冷,仿佛可以冻住人的五脏六腑。 “我哥呢?” 我忍着寒颤,双手放在脸前互相搓着,嘴巴轻轻哈气想用口中微弱的热量给双手汲取一丝暖意,上车的时候我就发现车里没开暖气,徐浩然从蒙城一路开来,车里一点热乎气都没有,他那么矫情怕冷的人,冬天开车出门都是先热车才开的。如今没开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忘了,第二空调坏了。空调不可能坏,他们昨天刚用过。 “人民医院。”徐浩然面无表情的开口。 “伤的严重吗?” 徐浩然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像个机器人一样看着前方继续开车。我的心脏骤然抽紧闷闷的钝痛起来,等那股钝痛缓解了一下我又开口道: “徐叔呢?” 徐浩然还是不说话,两人好像走了很久,才看见几辆跟他们一样穿梭在黑夜里的汽车,在这漆黑的夜里闪着暗淡的灯光,又慢慢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你爸呢?”我开口又问一遍。 “也在医院。”红灯徐浩然将车缓缓停下,似是用了很多的力气才说出这几个。 “怎么样了?” 徐浩然还是不说话,绿灯亮起,车辆慢慢起步继续向前开去,沉闷压抑的气氛充斥着整个车厢,我终于还是失去耐心,忽然提高声音喊到: “说啊!你哑巴了!” 徐浩然还是沉默的开着车,一句话不说。我刚才靠着一股怒气直起来的身子慢慢委顿下来,无力的靠在车坐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脸上又凉又痛。我木然的摸了一把脸,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早已泪流满面。 终于到了人民医院,徐浩然将车停好却没下车,好像在等我问他,而我早已失去了继续问下去的耐心。我急速打开安全带,开了车门就要下车,一边的徐浩然突然一把拉住我的手臂,开口颤抖的说了今天最长的一句话: “青见!你做好准备!” 我一把甩开他禁锢的手下了车,甩上车门疾步像急诊跑去。我像个慌不择路的小孩一路跌跌撞撞喘着粗气,闯进急诊。凌晨两点的急诊还是灯火通明,却没有白日里来来往往脸色煞白的家属和病人,安静的如同被下了魔咒,只等一个心甘情愿的人,打开这潘多拉的魔盒。 “你好,今天出车祸送来的人在哪里?” 门口问诊台两个护士在说着什么,一个年纪大点的问道: “今天车祸送来了两个人,您问的是哪个?” “他们不在一起吗?那个年轻的人呢,他在哪里?伤的怎么样?重不重?” 两个护士对视一眼,眼神中写满了犹豫和难以启齿: “只有你一个人来吗?你是他什么人?家里其他人来了吗?” “我是他妹妹,只有我自己来的,他现在在哪里?我能去看他吗?” 两个护士都看向我身后,我转头看见徐浩然脸色惨白如同鬼魅般站在我身后,他面目痛苦,开口比青缇结巴的还厉害 “青,青见。波,波,哥送来,就,就不行了!” 他看见身前女孩脸上忽明忽暗的两点星辰,如同飘摇的火烛,熠然一闪瞬间湮灭在了她漆黑的眼里。 她像一瞬间被抽走了灵魂,嘴唇抖动,努力说了几句话或者几个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脸色惨白如纸,如一条被扔上岸的鱼,拼命张嘴大口呼吸却还是无能为力。 我仿佛聋了,医院走廊长长的过道竟像个火柴盒,让人窒息的疼痛难忍,我没有继续问护士,也没有理会徐浩然的话,只是将放在诊台的双手拿开转身跌跌撞撞向医院里面跑去,可是双腿突然失了力气,像个软脚虾一般差点摊到在地上,徐浩然一把抱住我。 “青见!你别这样......青见.....” 我听见身边这个半大男人的压抑的抽泣声,但是我现在没空问他你哭什么,只是像着了魔一样要往里走,去找一个不可能的人,想证明一个不可能的事。 “哥,哥,栗清波,栗清波,栗清波.....” 我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的喊着栗清波,我以为我的声音够大,整个急诊室都能听见,可其实从我嘴里发出的,只是微弱无意识的喊声。我像个牵线木偶一样,被徐浩然半抱着向另一个地方走去。 穿过了一个又长又黑的走廊,像是走出了急诊去了另一个地方。一排房屋上三个猩红醒目的大字“太平间”赫然映入眼中,我全身抖的厉害,连牙齿都在不停打架,发出咯吱咯吱的碰撞声。我抱紧双臂,想问来这干嘛?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徐浩然在门口跟工作人员说了什么,我只看见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却听不见眼前两人到底说了什么,工作人员又打了电话随后那人从值班室出来,看了一眼抖个不停的我,朝前走去。 你见过死人吗?脸色灰败毫无声息,明明是你的亲人,却能让你遍体生寒。抖着手揭开那层白布,不自觉双手附上那张早上还青春洋溢的脸。 “猫猫,放假怎么没回家?我听浩然说你想买台笔记本,你打这几天工才能挣几个钱,我给你买好了,等浩然回学校让他带给你,你的时间要用来好好学习,打什么工家里不差你那点钱!” “猫猫,生活费还有吗?” “猫猫,我去接你。” “猫猫,别怕,有哥呢!” “猫猫...猫猫...猫猫......” 年幼的心疼的发颤!冲着躺着的人,啊,啊啊叫着,明明使出了最大的力气声音却干哑低沉极尽无声,哥哥两个字在唇与齿之间抖成了哽噎。全身止不住的抖,喉咙像是塞进了一团棉花却齁的异常疼痛。 只能像个任人宰割的小鸡仔一样弱弱的发出一声呼喊,“啊...啊.....”剩下的话就再也发不出声来。 {起啊?啊?你起来啊,哥!啊!起啊,下个月要结婚了啊!嫂子怎么办?不是要当爸爸了吗?快点起来,快点起来啊!} 心里的千言万语啊,不断嘶喊着挣扎着,可是嘴巴就是发不出声音,只是一个劲抖个不停牙齿滋滋的胡乱碰撞。 徐浩然从背后抱住佝偻着背的女孩,看着她全身抖动,呜咽不出的样子,心痛到崩溃。他声音酸涩艰难的喊到: “青见,栗青见!栗青见,你别,你别这样!我求你,青见,别这样......” “救救他!救救他啊!为什么是他!啊?他怎么可能死,他不能死!他才28岁,他才28岁啊!徐浩然!他下个月还要结婚呀!他还要当爸爸呀!他不能死的......” “青见,青见!你冷静冷静,我爸伤的也很重!还在抢救,我去接你的时候他还没出手术室。他年纪那么大了,这么严重的车祸波哥都这样了,他怎么可能没事,能不能从手术室下来都不好说!我不求你理解我,我只求你冷静一下,这个时候我们谁都不好过,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我们都是受害者,就不要互相捅心窝子了行吗?啊?算我求你了行不行,你给我冷静冷静!” 徐浩然死死抱住抖个不停临近崩溃边缘的我,希望用这种方式能让我尽快恢复冷静,我哭了很久,直到发不出声音,像一只溺水的鸟瑟瑟发抖的瘫靠在他怀里。 徐浩然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交警那里,医院这边,受到惊吓摇摇欲坠在医院枯坐一夜不肯回去的母亲,他是家里的独子,此刻他必须像个男人一样,为母亲撑起这片天,虽然他也才只有21岁。 对面的座椅上坐着面目颓废毫无血色的徐浩然妈妈,还有徐叔叔酒店里的人也来了,我知道自己应该过去跟徐浩然妈妈说点什么,可是我最终什么也没做。就见徐家酒店的人跟徐浩然不停的说着从交警那里了解到的事件经过,那些话像长了腿一样断断续续跑进我的耳朵里。 是个渣土车,怕查车晚上作业,都是跑生活的只有交强险。两边都车速较快,地面结冰,刹车制动距离太近了,红绿灯和监控被前天的暴雪压坏了,有行车记录仪。双方都打死了方向还是撞在了一起,渣土车撞在路边的树上,轿车被撞翻后原地旋转了一圈又侧翻滑进了绿化带里。肇事司机自己报的警,车祸第一时间他打了交警和医院的电话,然后下车查看侧翻的黑色轿车里的人,里面两个人都昏过去了,后排的男人一脸血,被压在车下,司机前面的安全气囊全部打开。我们到的时候,司机吓得已经站不起来了,哎,老弟劝劝家里人,我看清波妹妹也吓得不清,赶紧让她家里人过来吧!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都要照顾好,照顾到!别再有什么好歹。 我在医院的走廊里枯坐了一夜,徐浩然过来喊我时,我像进入了梦魇怎么也醒不过来。 徐浩然一把将女孩抱起来,恶狠狠的咬牙威胁道:“你这个样子,是不想活了吗?想死是吗?好啊,外面什么不多就是车多,我这就抱着你一起死去!” 出了医院,冬日的阳光炸然照进我暗黑的眼里,我一闭眼,又缓缓睁开。将自己紧紧缩进徐浩然的怀里用力呼吸阳光味道,用嘶哑干裂的声音说道:“浩然,天亮了。” 徐浩然停住脚步,看着怀中的女孩凄然惨笑,用他和我一样嘶哑干裂的声音回道:“嗯,对,天亮了。” 我听见他浓重的鼻音,我将自己的脸在他胸前轻轻蹭了两下,又开口道:“找人把我爸妈和妹妹接来吧,我好累,让我睡会等他们来了在叫我。” “好,都听你的,睡吧。” “嗯,千万不要忘了叫我。” “好,忘不了。” 司机坐牢了,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而他留给两家人的伤痛一辈子都无法弥补。徐叔叔在医院住了半年多才出院,头部和内脏伤的比较厉害,只能回家静养,他当时系了安全带算是捡了一条命。 爸爸一下子老了十几岁,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儿子是他的精神支柱,是他的骄傲,从小到大没让他操过心,没想到最后会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哥哥和他未婚妻吴小帆准备过了年2.14情人节登记,定了2.28是他们的婚期。吴小帆本来就怀相不好,听到我哥出事的消息当晚就流产了。我哥十几岁就出来打工,如今26了在父母的帮助下,又借了徐叔叔一部分钱,在蒙城买了房买了车,原本未来是一片美好的。一场事故,毁了所有,我哥所有原来拥有的东西,都成了我们的负担,是我们不能碰触的痛! 车卖了,还了车剩下的贷款。房子爸妈想一直供着,那是哥哥留下的唯一念想。 吴小帆家也是实在人,早把我哥当准女婿看了,听了我哥出事的信儿,主动退还当时的彩礼,两家没能结成亲家抱头痛哭了一场。彩礼钱我爸妈没要,不是他们不缺钱,是不能要。想到我哥和吴小帆十几岁就在一起的过往,两对老人痛不欲生。一对璧人,生离死别! 之后的几个月里我经常梦见哥哥,他站在远处看着我,我们俩中间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我大声问他:“哥,你疼吗?” 他不回答,我跑过去抱着他,用尽所有的力气,说,我很想他。 他只是开口说:“猫猫,猫猫......” 此后无数个夜里我都会想起他躺在太平间里灰败僵硬的脸,他来过,又走了,留给这个世界的只有别人的记忆。想起所有关于他的事情,悲伤总会突然涌现,泪流不止! 那个又帅又好的哥哥呀,已经没有了。 我和徐浩然也是在那个时候,突然就变得不一样了,他再不会欲言又止了,总是会多管闲事,我们之间的距离又远又近。 家里面父母供着哥哥的房子和妹妹,徐叔叔想包了我和妹妹上学所有的费用,我们家拒绝了,徐浩然骂我不知好歹。可我们怎么能要徐叔叔的钱呢,徐叔叔又不欠我们的,欠钱的是我们才对。我怎么好意思一直麻烦别人,接受别人的馈赠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不想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人,哥哥应该也不想吧。 来申洲前我身上钱财不多,在董芳菲那里住了一段时间,后来又跟鲍小曼住了一段时间群租房,现在终于在肖郑毅的帮助下有了这个住处,所以我从心里是感激肖郑毅的。肖粤华来申这段时间,肖郑毅把肖粤华整个撂给了我,还放言说卡随便我刷。那哪好意思,我是心甘情愿要报答他的,假期几天的吃喝拉撒都是花的我自己的。晚上肖粤华吵着要去吃火锅,给肖郑毅打电话他,说他请客让我们先过去,他晚上还要开个会,开完会就赶过去。 肖郑毅的车留给我们了,方便我带着孩子们出去玩;我觉得没必要,肖粤华又不是残废,不至于看个高中生还要留他一辆车。一旁的肖粤华说:“没事,青见姐,你就开吧,我哥在这里还有一辆车呢。你要实在不好意,就当我娇生怪养,出门必须宝马香车才行吧。” 肖粤华家庭条件到底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肖郑毅有一个当干部的二叔我还是略有耳闻的。肖粤华很低调,身上基本没有什么奢侈品,她买东西重来不管贵不贵,只看自己喜不喜欢。还说自己是个恋旧的人,她有一条毛巾是她第一次去粤洲大伯给买的,自己超级喜欢已经十五年了还舍不得扔,他哥都不知道。这次来申洲本来想带过来,结果她妈说毛巾和她只能有一个去申洲,毛巾当然不可能来,来只能是她。 我换下家居服,从衣橱里随手拿了一条高腰紧身牛仔裤,穿了一件跟鲍小曼同款的短款T恤,鲍小曼买了红色,青见买了一件黑色,也没化妆拿了一个黑色米奇亮片鸭舌帽,穿上一双板鞋带着两个呆萌高中女,生奔向申洲最火的火锅店——夜鼎记。 到了夜鼎记刚九点,里面人声鼎沸几乎座无虚席,我们三人等了能有十五分钟,一对小情侣走了空出来一个四人桌,肖粤华跟青缇,头顶着头刷刷刷点了很多,三个人都是嗜辣如命的爱好,点了麻辣锅底。 菜齐了锅也开了,我忙着看锅下菜,肖粤华和青缇忙着拍着发朋友圈。肖粤华边辣的嗷嗷叫边大快朵颐的吃,一手还不忘喝着气泡饮料,整个一女汉子形象。青缇也吃的鼻头冒汗,肖粤华突然低头小声嘀咕道:“姐,刚从楼上下来那男的,一直回头看我们。” 我抬头往楼梯那边看了一眼,随口说道“嗯?没有啊,看错了吧你。” “我没看错,他还到柜台问了我们的桌号。” “那么远,你听得见?” “我听不见,我会读唇语啊,你没看见我跟小葡萄沟通毫无障碍吗?她甚至不张嘴我都知道她要说什么,是吧小葡萄!” 青缇捂着嘴,怕嘴里的食物会不小心喷出来。 “好啊,那你读读我现在说了什么。”我真的张嘴无声说了几句话。 肖粤华瞪眼看了一会一脸怀疑道:“你说的是人话吗?你肯定在糊弄我!” “切!事实证明你根本不会。” “那你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我说:你个傻狍子!” “嘿嘿,狍子是我最喜欢的动物之一,我特别喜欢那些又呆又丑的动物,丑萌丑萌的超可爱,我就不喜欢小白兔什么的,哎你们知不知道有一种鸟叫鲸头鹳,我同学爸爸去过非洲跟那鸟合过影,超可爱的!前两年我听说日本上野动物园有一只,跟我妈一起去看我妈吓得要死,主要就是那鸟当时站在一块很粗的横木上,跟我妈身高差不多,我妈还不到一米六,哈哈哈,她当时,当时,笑死我了,我说不下去了哈哈哈......”肖粤华自娱自乐,自己把自己逗乐了,我跟青缇两人看傻子一样看着笑到肚子痛的肖粤华。 “你妈知道你这样子吗?” “哎,哈哈,你,你不知道,我妈,身高是她的硬伤,她看见一只鸟都快比她高了,她气的要死,非说它臭的要死,还丑的惨绝人寰。我让她帮我给鲸头鹳合照,她还不干!我给你看看我们当时拍的照片,我要让我妈笑死了,啊哈哈哈.....” 她真的从手机QQ里找到了很久以前拍的照片,肖粤华跟她妈妈很像,反而肖粤华的妈妈更像南方人,相貌经历了时间的洗礼有了岁月静好的柔美,并不像肖粤华口中讲的那样,事多矫情。 第16章 突发事件2 我们从十点等到十二点多也没等到肖郑毅,肖粤华让我给他发信息问问还来不来,要不要带点饭给他,他过了很久才回说:“滕总临时组了饭局,过不来了。你吃完帮我把她送回来就可以,她明天下午的飞机,但也不要玩太晚,还有,今晚我请!” 我笑着回复他:“好的,总监大人!” 肖粤华一脸懊恼的瘫坐在椅子上:“哎,我的假期!就这么悄没生息的过去了!!要不是你们坐我旁边,我还以为我在京都的夜鼎记呢,唉......” “行了,下次再来啊,你们先坐着我去结账。”我起身向柜台走去。 “哎!别忘了帮我要一个小火锅!” “知道了!” 来夜鼎记吃火锅,纯粹是为了满足肖粤华小学生的集卡心理,夜鼎记为消费达到一定额度的顾客提供一个火锅造型的钥匙扣,后面写了城市名称,集齐10个不同城市可以兑换一个同体积的银质挂扣,免费升级银卡会员,集齐20个可以兑换一个金质挂扣,升级金卡会员。 “您好小姐,合计消费3688,剩下的菜品您是打包,还是预存在本店。” “存在这里吧。” “好的,那您是刷卡、现金还是扫码支付?” “刷卡。” “好的,您稍等。” 服务员从柜台拿出卡机,我将卡递过去,突然就有一只手横叉过来握住了我的手腕,一个明显醉的不轻的男声,从我头顶飘下来:“嗨,妹妹,结账啊?我帮你。” 我一把将手挣脱出来,看见旁边一个胳膊搭在柜台上的肌肉男,正在醉眼迷离的看着我。我忽然就想起,小时候有次去给地里干活的爸妈送绳子,我穿过割完麦子的田地,路上碰到的一只狼狗。它围着幼小单只的我不停转圈圈,最后一个同村的大叔远远的站在大陆边上,大喝了一声那只狼狗才被吓跑。此刻我只觉遍体生寒,但还是强做镇定笑笑:“谢谢,不用了。” “给个机会认识一下么,妹妹!”边说边又去抓我准备输密码的手。 我猛然往后退了一步,双眉紧蹙,压下心中的怒火。粉唇轻启冷冷回道:“不好意思,我从不随便认识人。” 男人全身穿了一身的Giorgio Arman,要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可不是鲍小曼专门研究服装品牌,这个人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的休闲短袖,POLO衫领子印了EMPORIO ARMAN,下身是阿玛尼个性鹰标百慕大短裤,连脚上的鞋也是鹰标LOGO拼色运动鞋,实在是不想知道都难! 男人喝的不少,刚好不会醉倒又可以将自己麻醉成世界老大的量,他嘿嘿一笑,用刚才摸过我的手摸了下下巴。 “我没恶意,就纯粹想认识下,我刚看见你还带了两个朋友是吧!天那么晚了,你们女孩子独自出门多不安全,我们交个朋友我送你们回家。” “不用了,谢谢,我们开车了。” 服务员眼带担忧的看了眼我,另一边不远处的大堂经理也止住了要过来的脚步。 刷卡签名的时候一边的男人因为身高优势,一眼就看见了上面的字,一个字一个字念着:“肖、郑、毅、男朋友啊?” 我眼皮都没抬将签好字的小票递给柜台,柜台扯开又递给我一张还贴心的问道:“小姐需要帮您叫车吗。” “你没听见人家说开车了吗!”一旁的男人没好气的呲了下柜台,柜台的服务员脸色尴尬不再做声。 “不用了,谢谢,我男朋友就在附近。”我对柜台的服务员感激一笑,两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各自走开。 因为离的比较远,肖粤华这边没有看见柜台这边发生的事,两个小姑娘正在开心的玩消消乐。我不想横生枝节,到了桌旁拿起包叫上两人就要走。 “我的小火锅呢?”肖粤华伸手问。 “噢!不好意思我竟然忘了,我在去帮你要。” “哼!”我先她俩一步又去柜台要挂扣,两人在后面跟着。钥匙扣的小火锅不大但是贵在做得很精致,肖粤华开心的握在手里:“欧耶,我的小火锅,哈哈哈。” 我领着两人往外走,转头的时候看见柜台里帮过我的服务员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是当时又来了两拨客人结账,柜台里两个人都忙了起来,最终她什么也没说。 我带着两个左右护法来到停车场,无力的看着前面的车和后面的绿化带哀叹道:“好吧,是时候展现我的技术了!” “我帮你看着点,没事,蹭破点皮算我的!” 我看了左右车距道:“应该没问题,上车吧。” 肖郑毅的车是一款有些大的黑色奥迪商务轿车,在这个拥挤的停车场想好好开出来,还真不是很容易! 我看着两个女孩上了车,随即也拉开车门刚想上去,手臂突然被人大力拉了一下,整个身体不自主的被转了90度靠在了车上。 “这就走了,我送你啊。” 是刚才柜台搭话的那个男人,我忍着心中厌恶,费力的将胳膊从对方手里挣脱,语带不悦的皱眉道:“干什么你,放开!”我往旁边挪了一步,不敢离车太远。 “呵呵,不干什么,就想认识下你。怎么还带着帽子,刚才在店里都没看清你样子。”说着说着还动起手来,真的抬手去拿我头上的帽子。 我往旁边一歪头,气的厉声喊到:“你再这样我报警了!请你马上离开!” 车里车外都很黑,车里的两个女孩听见声音,一左一右打开车门 “姐!” “青见姐!” 我看了两个女孩目露担忧的样子,强自镇定的安抚回道:“没事儿!你们先上车。” 两个女孩都没动,继续看着我前面的男人目露警惕,肖粤华已经悄悄打开通讯录,准备事情一不对就立即打电话叫人。 “青见?你叫青见啊,名字挺别致嘛!青见,我们交个朋友吧。” 男人肚子里的酒已经充分发酵了,一直执着于要给我交个朋友,说着作势拿出手机要留我的联系方式。 如果我曾有过类似经验,懂得弱者要适时自我施救,那我不会跟醉鬼讲道理,我会笑着给他我的联系方式,然后回到家把他拉黑,这样就不会有接下来发生的事。 “对不起我今天不想交朋友,请你马上离开。”我绕过男人继续上车,用眼神示意肖粤华也赶紧上车。 一道口哨声传来:“凯哥,还行不行啊!我看人家连个联系方式都不想给啊,哈哈哈......” 斜对面不远的地方站着五六个男男女女,有的靠在车上,有的靠在抽烟的男人身上,身边停着几辆价格不菲的豪车,一看就是一帮非富即贵游手好闲的二代! 我心里有点怵,毕竟他们人多势众,自己还带着两个女孩子,我并不想招惹是非。瞟了一眼打口哨的方向,面色冷淡的越过眼前的醉鬼准备开车走人。 谁知他又伸出手摘我的帽子,我早有准备又猛然向后一退。 “哎~~~”一声大喊,肖粤华和青缇看见男人的动作,肖粤华不自觉大喊一声,两个人快速跑到我身边,一左一右将我护在身后。 我突然心里好暖,突然就有了一战的勇气,突然就不怕了。我眼带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肖粤华偷偷拨了电话,也不管对方接没接先狗仗人势大声喊到: “我哥就在附近马上就来接我们,我们不认识你,这里可是夜鼎记停车场!夜鼎记的规矩你听没听过!叶眉眉可是我姐姐!” 青涩瘦弱的的高中女生,挺着胸脯连京都一姐的都搬出来了。如果此刻她腿没抖那么厉害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唬住对面的人。 男人噗嗤笑了,大嘴一张开口道:“叶眉眉是你姐啊!早说嘛!咱们可是一家人!你不知道吧?我是你未来姐夫!哈哈哈……啊哈哈……” “你!” 肖粤华气的要死,没想到提到叶姐姐他竟毫无忌惮之心,反而变本加厉羞辱她们。 男人继续不依不饶,装作无辜的说道:“小妹妹,你误会了吧。我跟你青见姐姐是朋友,好久不见了,她没认出来我!” 我立即道:“你别胡说八道,我根本不认识你,粤华我们走。”说着我推着两人往车里走。谁知男人突然发难,一把揽过走在后面的我,我只来得及尖叫一声,就被迅速摘掉了头上的帽子。 “长得也不是倾国倾城啊,怎么就这么刁呢,嗯?今天不想交朋友?老子给你脸是吧,接二连三的拒绝我,不识抬举是吧,不是不随便交朋友吗?嗯?我现在就教教你怎么做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手里的帽子不断拍打着我的脸。 刚才一脸温和的男人,终于私下伪装露出狰狞的凶相,他发狠的夹着我的肩膀,将我从三人中硬生生扯向一边。我拼命挣扎奈何力量悬殊犹如蚍蜉撼树毫无作用!两个女孩见状立即一个去掰男人的手,努力想拉出被挟持住的我;一个对男人又踢又打扯着他另一只胳膊,女孩子一边奋力踢打一边尖叫着: “啊,救命啊,绑架!救命啊,快来人啊......” “放开!放,开,姐,姐.....” 我又气又怕一边喊着:“你放手!我报警了,我已经报警了,你这个人渣,流氓放手啊....”一边使出全身的力气试图从男人禁锢的手臂了挣脱。 “你们瞎啊,还不过来帮忙!”男人一边缠住我不放,一边还要分出腿和胳膊抵挡粤华两人的踢打。终于他的耐心在栗青缇揪着他的胳膊,下了狠口的时候消耗殆尽,一脚踢向身前瘦弱的女孩,这一脚不轻正中胸口但他也没落下好,青缇这一口差点扯下他一块肉。青缇被踢的闷哼一声歪到在地,匍匐着努力想站起来。 “青提!” “我靠!来真的啊?”醉鬼对面的伙伴看见这边围在一起的三女一男,渐渐向这边围过来。 “青缇!你这个人渣!放开我,我给你拼了......” 我看见青缇被他踢的无法站立,目眦欲裂!奈何力气不如人,怎么也挣不开男人铁一般的双臂。懊恼,痛苦的哭着叫着,希望有人可以帮帮我们。 “你这个王八蛋,我让你打青缇,我让你打青缇!” 一边的肖粤华用身上的包缠住男人脖子,使出吃奶的劲将男人拉的一个趔趄,这招真奏效了,男人被肖粤华勒的差点翻了白眼,手上不自觉松了。我趁着空隙从男人臂膀里逃脱,我没空去看趴在地上的妹妹伤的怎么样,因为刚刚帮了我的肖粤华,被已经被惹恼的醉鬼反手抓出了头发,他手下发狠向下扯着肖粤华的头发一手掐住她的脖子,这回换肖粤华翻白眼了,肖粤华可是高干家庭子女,哪吃过这种亏,打架都是头一回!勒脖子还是从电视里看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已经摸到了地狱大门了,噢不!是天堂,她只能上天堂,地狱是给这个人渣准备的。 我奔过来就朝男人脸上招呼,五官是人的软肋,第一反应就是抵挡,这边四人的纠缠也就一息之间而已,男人的狐朋狗友陆续过来有人惊呼道:“我艹,这都见血了啊,战况够可以的啊,凯哥你可以啊以一敌三!” “我艹你妈的,快过来给我摁住这贱货!” 醉鬼在我狠辣的攻势下一把推开肖粤华,肖粤华被推的向前跑了两部跪趴在地上,男人又转手抓住我,将我双手向后反茧过来,迫使我背靠着他,他目光狠戾凶眸毕露恶狠狠在我耳后威胁道: “你说你好好给我交个朋友不好吗?非要装什么清高搞出这些事来,你看看你朋友!噢,还有妹妹都是被你连累的!穿成这样半夜出来开着几百万的车,刷着别人的副卡!既想当婊子还想立牌坊,你做给谁看啊!啊!” 男人的朋友看着三个女孩都伤的不清,有知事的劝道:“凯子!差不多得了!别闹事,这还是夜鼎记得地方,别把里面的人招来不好收场啊!” “哎,哎都散了吧散了吧,不要围观,男女朋友小两口闹分手呢,这天下哪有拿了东西不办事就想走到,这女的拿了东西就想分手我兄弟正在这儿劝呢,啊大家都别拍了,散了吧散了吧!” 周围有来开车的闹不清什么原因,有的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不知要不要帮忙,有的拿着手机开始录像,有的人要报警。大家看到的就是三个女孩两个倒在地上还被人拉着,另一个被姿势不雅的按在车上,旁边一辆开着车门的奥迪,地上散落两个包,手机,口红,纸巾,便利签,笔,车钥匙落了一地......。 旁边有人小声议论:“这车多钱?” “看不出来是哪年的款,要是今年的新款,顶配进口的也得这个数!”他比划了下手,对方一副了然的模样。 肖粤华在地上咳个不停,涕泪横流的抬头看着周围散落的人,哭着喊到:“谁能帮我们啊,求求你们帮我们喊下安保,求求你们了!报下警也可以,求求你们,阿姨,叔叔我们不认他们,他们欺负我姐,求你们帮我们报警啊,求你们,我手机摔烂了啊..啊...” 另一边栗青缇从地上踉跄爬起来,被另一个男的揽着拉着不让她过去 “哎,妹妹看你没多大,我为你好,别过去,我兄弟可是练家子,就你这小鸡仔样,他刚才那一脚都留情了!别去啊,去了没你好果子吃!” 他身边的女人看着眼前的女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喊着:“松手,姐,姐”的,多嘴劝了身边男的一句: “豪哥,你让她过去吧......” “过去被一脚踢残踢废了你负责啊!这可是夜鼎记!出了事要宰人的!”女人立即闭了嘴不在言语。 栗青缇像头小毛驴来回拉扯着要去帮姐姐,旁边有个路人站在车旁大声呵斥道“哎!我刚看见有人报警了,夜鼎记的保安马上就过来了,毕竟三个女孩,你们这样不太好吧!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搞成这样子,大家都不体面呀!” “是啊,兄弟!你们这样属于猥亵妇女,犯法的!” 周围的人不知状况不敢贸然出手,有的上了车录了像准备离开,有的还在议论纷纷。那边夜鼎记果然有两个保安向这边疾步走来。 那边肌肉男的兄弟也过来说道:“行了走走走,别玩了,别把事闹大了!你真想给叶老板的亡夫殉葬啊!”这人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一句叶老板没有直呼其名,将来清算得时候救了自己一命。 肌肉男将趴在车上的青见反过来,一手将她双手按在头顶,一手捏住她下巴挑眉阴笑,恶狠狠放言道“还挺有劲!嗯!喊啊,在动啊,不是清高吗!” 你没法不承认一个成年的男人给人的压迫感,力量悬殊下我被剪住双手靠在车上动弹不得,双眸擒着愤恨,咬牙切齿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你跟女人动手算什么男人!” 肌肉男似还想在教训两句,被身后的朋友拉了一下。 “凯哥!行了!夜鼎记来人了!” 男人在青见脸上戏谑的拍了两下嘲弄道:“就动你了,怎么滴吧!上了两天学上傻了吧!这什么地儿?这里别说提叶媚媚,提她死了八百年的男人也不好使!啊?报警抓我啊?交朋友犯法吗?警察管我交朋友吗?嗯?这是你们这些外地人讲法的地方吗?谁给你们讲法啊小!姐!”小姐两字故意加重恶毒又意有所指。 他松开青见一副见了恶心东西的样子,吐了一口闲痰开口鄙夷道: “走,没意思!” 话罢,一脚踩扁了跌落在地的帽子,跟着一群朋友扬长而去。 青见一下瘫软的从车上滑下来,她扶着车看了一眼转身走掉的男男女女,来不及多想奋力起身想去看看两个小女孩怎么样了,有女士疾步过来将她扶起来目带担忧询问道: “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 我就着年轻女士的手站起来,双腿酸软,想张嘴说句谢谢,不用了,可是两腮痛的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姐,姐” “青见姐......” 两个女孩已经向我跑过来,栗青缇看见姐姐的脸登时眼眶又红了一个度,眼泪吧嗒吧嗒汹涌而出。 “青见姐,你的脸......”肖粤华双目含泪看着我双夹上的指痕。 我抬手摸摸“呲~”了一声,妈的好痛。 我拜拜手,无力说到:“没事儿,粤华你的腿!” 肖粤华穿了西装短裤膝盖刚才一跪,都磨破皮了,青黑红三种颜色在一双又白又长的腿上格外刺眼。 不说不知道一说肖粤华才觉得疼,她一番龇牙咧嘴呼呼后,才道:“啊?没事啊,我现在才感觉到疼!青缇他踢你哪了,你还好吗?” 栗青缇拉着姐姐的胳膊一边摇头一边擦泪,可是眼泪像是决了堤的洪水越擦越多,我伸手揽过她,帮她擦着眼泪苦笑的哄着:“青缇啊,没事,姐没事。别哭了,别哭。我不会放过他们的,你别哭了,他们会受到惩罚的!” “嗯,这帮流氓,人渣!我一定要告诉我爸!我爸......” “粤华!” 我打断了她的话,怕她口不择言下说出什么影响不好的话来,肖粤华果然没在继续,泪眼婆娑眼带恨意的望着那群人离开的方向。 有人帮三个姑娘捡了东西,好言安慰她们,我一一致谢,并没有因此迁怒任何人,事发突然整个漫长难熬的过程也就发生在六七分钟之内,围观的人不多,这么晚了大家都搞不清楚状况,以为是男女朋友吵架都不敢贸然出手。 我们三人瘫坐在地上,我轻轻拍着两个女孩的肩膀,在惊吓和愤怒的极度煎熬下,轻言安慰着两个女孩,看着夜鼎记的人向我们奔来。 第17章 有我呢 肖粤华在事发前给肖郑毅打了电话,但是很不巧当时肖郑毅正在接电话,他看见来电想一会挂了电话在回给肖粤华,结果怎么也没人接,又打了栗青见的也没人接,心里有点乱,开口道: “滕总,我有点私事,需要出去一下。” “怎么了?”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粤华刚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到,给她回过去她也没接,打给跟她在一起的人也是没人接,我感觉有点不对劲,想过去看看。” “她在哪呢?跟谁一起?” “在夜鼎记,跟我助理一起吃饭。”他看了看时间,又道:“估计这会儿应该是吃完了。” “你先别急,我帮你问问那边的人......”他话还没说完,肖郑毅的手机又响了,拿起来一看是肖粤华。 “是粤华!” “那你先接吧。” 肖郑毅刚接起电话“喂”了一声粤华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对面电话里传来嘈杂的声音还有肖粤华抽泣的声,他顿时一惊只听电话里的人断断续续抽噎说道: “哥!我们在jing局......” 两人赶到的时候,就看见三个姑娘正龇牙咧嘴,互相给对方擦药。 肖粤华看见肖郑毅过来了,通红的双眼瞬间布满眼泪哽噎的喊了一声。 “哥!” 我抬头看见门口进来的男人,只觉喉咙发紧眼眶酸涩,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低头继续给肖粤华擦药。 肖郑毅和滕予洲来到三人近前,两人都是寒霜满面,后面还跟了一个男人我不认识,那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鸟都没鸟前面坐着的值班人员,面无表情的去了里面的办公室了。 “去医院包扎一下吧,这样处理不行!还伤到哪里了?”肖郑毅问。 肖粤华吸吸鼻子苦笑道:“就膝盖,没事儿,那个人渣推我,我没站住一下子跪倒了,赶巧了下面还几个小石头。小葡萄比较严重,她被人踹了一脚,刚才还说胸有点痛。我们赶紧去给小葡萄检查检查吧,还有青见姐,她的脸都肿了......” 滕予洲走到我身旁,开口问道:“脸我看看。” 我吸吸鼻子抬手抹了把眼睛,转头强装笑脸道:“我也没事儿,一会给青缇检查下就可以。” 他顿住,眉毛紧皱的看着我的脸,语气阴沉道:“他打你脸了?” “没有,就是捏的时候拍了几下......” 那边肖郑毅也看过来:“去医院吧,你的脸也要看下,这边有人处理。” “走吧,带你们去医院!”滕予洲动作轻柔的拍了下我的肩。 我拉着妹妹的手站起身,旁边的肖粤华膝盖痛的厉害,她嘴里吸着凉气狗仗人势的骂道:“啊,好痛啊,臭流氓,不得好死!哎呦,我去......” 滕予洲和肖郑毅跟一旁值班的人打了招呼,几个值班的人似乎早就得了上面的指示,简单寒暄了几句,送我们几人出去。 五个人坐了一辆车,来的时候肖郑毅和滕予洲都喝了不少酒,开车的是袁野。现在袁野在局里处理事情,只剩我能开车了。 “还能开车吗?要不要叫个人?”他语气轻缓,简单几句话,却温柔的像一缕薄纱拂过我全身,酥酥麻麻的。 其实我觉得自己糟透了,我是多么不想让滕予洲看见我现在狼狈的样子,偏他还一直问个不停,那么温柔,那么专注,那么好。我忍住心中的酸楚不让眼中的脆弱流露出丝毫,声音低哑的回道。 “没事儿,我可以。” 后座的肖粤华将脑袋靠在肖郑毅肩上,栗青缇默默坐着不出声,车里一时安静的如大石压顶,压抑的令人有些无法呼吸。 滕予洲突然打开车窗,夜风顺着窗口呼呼吹进车里,空气凉薄又陌生,啪嗒一声,他打开火机点燃了一根香烟,夹在指间默默抽着。 “给我一根。”后座的肖郑毅说道。 他将烟盒递给肖郑毅,肖郑毅从里面抽出一根,就着滕予洲手中的火机点燃。两人边抽烟,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是谁,怎么说的?”肖郑毅问。 “尤继銮的儿子。” “尤继銮?富江食品?” “嗯。” “他几个儿子?” 我偷偷看了一眼滕予洲,他面无表情,嗤笑一声:“就这一个!” 肖郑毅没说话,朝窗外吐出口中烟雾。转过脸来,已眼似寒霜,一字一句开口道: “尤、继、銮......城狐社鼠!” 他肩上的人睡着了,呼吸均匀,大概睡的不太舒服,她又猛然离开哥哥的肩膀,头搭在后座上,有点悬空,肖郑毅拿起腿上的外套,折成一个长方形给她垫在脑后。 我忽然眼前一片模糊,多好啊,她还有哥哥。 “有粤华,你不好插手,我来办!帮他教教儿子。” 到了医院,肖粤华的膝盖肿了一片,她还是不让肖郑毅抱着,坚持说自己没事,肖郑毅拗不过她只能扶着她慢慢走。一路上青缇都没说话,只默默坐着,我担心她是不是伤的厉害不肯说,揽着她的肩膀往前走,滕予洲默默跟在身后。 晚上只能挂急诊,滕予洲交了费,肖郑毅陪着肖粤华在诊室里护士给清理创口,重新包扎上药,滕予洲让我也留下来,他带着青缇去检查就可以,我不放心一定要自己跟着。 我看着青缇进了CT室,才扶着门旁的墙缓缓坐下。 “还疼吗?”滕予洲站在身前问。 “不疼了。” 他突然弯下腰伸手捏下我的脸。 “啊!” 我疼的喊了一声,急忙转过头用手挡住脸,那股委屈又突袭而来,却还是咬住嘴唇强忍眼中泪。 他强硬的拿开我的手,手指轻轻拂过我红肿的脸颊,指间冰凉。我抬眼看着他,眼泪不争气的从眼眶滑落。他也看着我,用手指帮我擦掉泪滴缓缓开口: “别哭,有我呢。” 他脱了身上的外套,披在我身上,衣服上还残存着他的体温,周围瞬间环绕的全都是他身上清凉干爽的气息。他今天跟公司的高管一起吃饭,里面穿了马甲衬衣,举手投足间都是难掩的矜贵威严。 那个阳光下的少年啊,早就已经长大了。 “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要第一时间打给我。” 鼻头突然辣辣的,一滴泪掉落下来,我抬起脸来,哭笑不得的说道: “滕总!您能盼我点好吗?” 滕予洲见女孩终于有了笑脸,虽然比哭好看不了多少,此刻也终于露出松弛的脸色。他坐到青见旁边,想抬手帮她擦掉脸上的泪,又觉得不合适只能无力的靠在墙上。 “不要告诉徐浩然!”我鼻音浓重的嘱咐道。 “免得他知道了又要发疯!”让我滚回蒙城。 “嗯。他们不是明天就走吗?你不送他?” “我就说我要去加班,到时候还要麻烦滕总您帮我遮掩一下。” 他轻笑出声说了句,“好。” 良久他又重复刚才的话:“以后,我说如果,再有类似的事,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给我!”他眸色认真,满脸的郑重。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不知道我会多想吗? “知道了。” 谁知他忽然又握住我的胳膊,双眼认真的看着我开口道: “我不是说说而已,如果当时不是在夜鼎记停车场,他们有所顾忌,事情可能会更糟!你才来这里多久,不知道这儿,有些人,可以有多,坏!” 他停顿了片刻,似乎是斟酌了一下,才想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检查室的门缓缓打开,做CT的小医生说:“没什么事,报告传给急诊了,你们还是要听听急诊那边怎么说。” 来到急诊,看见肖粤华躺在床上,正跟肖郑毅说话,不知道肖郑毅说了什么,气的肖粤华要起来打他。 “青见姐,洲哥,小葡萄你怎么样了?还痛不痛了?” 青缇摇摇头:“没事!不不痛。” “做了CT说骨头没事,我去问问医生,青缇,你坐着休息下。”我说完就朝急诊办公室走去。 “我过去看看。”滕予洲跟肖郑毅打声招呼跟了过去。 “你姐姐跟滕总很熟?”肖郑毅眼带疑惑看着两人的背影,问了一旁坐着的栗青缇。 青缇抬头看了下肖郑毅,轻轻点头又摇摇头,看看一旁一脸八卦的肖粤华,开口解释道:“也也也不是很,很熟!是,是,是同学了,高高中同学。” 肖郑毅虽然感觉两人十万八千也能做成高中同学很奇怪,但也没多问只是点点头不在多言。 到了金顶公寓,路边停了两辆打着四闪灯的车,在局里那个冷脸男人靠在车上抽着烟,看见我们几人从车上下来,他将手中未完的烟丢在脚边碾灭却没有过来。 肖粤华扶着肖郑毅的手从车上慢慢下来,滕予洲显然是认识肖粤华的,他笑着调侃了女孩子一句: “还行不行啊粤华!要不在这里养好伤再走吧!” “在这养伤你伺候我啊!” “也不是不行,养伤养你都可以。” “你!行!你给我等着!我回去就去我姥爷家给你穿小鞋!” 肖粤华不是第一次在滕予洲这里吃瘪,她指着滕予洲的脸只能瞪眼放狠话!滕予洲哈哈笑了几声,肖郑毅开口打断两人的嘴仗。 “好了,别逗她了,我们先回去了。”转头又对我说道:“你们也赶紧回去吧,感觉不舒服就请几天假,车先放你这里吧。” “好,粤华明天还能走吗?” “没事,她都是皮外伤。”肖粤华也在那里说没事。 “不好意思,......没有照顾好她。”我对着肖郑毅情绪低落的道歉。 肖郑毅笑笑:“你有什么错,不需要道歉。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事我和予洲会处理,行了,我走了。” 肖粤华对着我做了打电话的手势,扶着她哥的手往路边得一辆白色路虎走去。送走了肖氏兄妹,滕予洲说:“走吧,我送你们进去。” “不用了,我们自己进去就可以。很晚了,今天已经够麻烦你的了,你也赶紧回去吧不然周董该担心了。”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你明明还在,我明明爱你,可以跟你说话,却不能开口挽留你。 他点点头,又走到青缇跟前,像个邻家大哥哥似的叮嘱妹妹道: “有不舒服的地方要告诉姐姐,明天我送你和浩然。” “嗯,谢,谢谢洲哥。” 滕予洲没在说什么,我和青缇上了车,透过后视镜看见滕予洲站在那儿没动,后面的冷面男人走上前来,跟他说了些什么。车缓缓启动,慢慢滑向主道,后视镜里的人也越来越小直到彻底不见。 滕予洲回到岁寒官邸的住宅已经凌晨两点了,整个房间灯火通明,书房里没关严的门里,传来徐浩然断断续续的声音,他用脚踢开门看见那家伙正带着耳机坐在电脑前玩王者荣耀,显然在兴头上,门那哐当一声撞上墙角的门吸只换来他半秒钟的回头。 “跟谁双排?”滕予洲看了眼屏幕明知故问道。 徐浩然摘下耳机答非所问道:“东西呢?” “忘了!” 转身就走没理身后人的叫嚷声。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徐浩然四仰八叉躺在他床上。顺手将手中的毛巾扔在徐浩然脸上。 “转行了!” 徐浩然没动也没拿脸上毛巾,继续躺尸问道:“我东西呢!” “明早送过来,保证能跟你一起上飞机。” “这还差不多!”他一把拿下脸上的毛巾,麻利的跳下床。 “在给你一次机会,送不送小爷?” 滕予洲坐在床一边,用遥控器打开窗户,抽了只烟开口道: “求我啊!” “我艹,这也要求!你亚里士多德的妹妹吗?” “什么意思?” 徐浩然瞟他一眼往外走去:“珍妮玛仕多......” 睡了一晚上脸已经消肿了,就是一摸还有微微点痛,下巴两边的指痕还有些青痕,青缇胸口也没什么了,就是咳嗽的时候会有点阵痛,一大早起来给我做了早饭,还里里外外的收拾好房间,这几天肖粤华偶尔也住这里,家里有点乱糟糟的。 我一早起来就看见桌上煮好的西红柿鸡蛋面,一碟前几天去超市买的海带丝,还有青缇自己腌的酸黄瓜。 “起那么早,还做了早饭,卫生也收拾好了,我妹妹怎么那么能干呢!”我趴在青缇肩上,蹭着自己的脸。 “洗脸,刷刷牙,吃饭了!” “嗯,你在这里真好青缇,要是每天都能这样该多好。” 青缇没吱声任由我抱着,我抱了一会妹妹站起身:“好饿我去洗刷,你先吃别等我。” 我从洗刷间出来,看见青缇正跟人视频,坐在妹妹旁边随口问道: “谁啊?” 青缇脸色不太好,结巴的更厉害了。 “是,是,,是...”是了半天没是出来,我歪头一看妈呀是是是,是徐浩然! “洗完了?我也没吃,等着我,我马上就到!”只见他脸色不善的开着车,一只胳膊看似随意的搭在右边的操作台上,语气听不出喜怒。 “不是下午的飞机吗?来那么早做什么?”心里苦啊:我也只能装糊涂。 “来吃早饭啊?不行吗?”徐浩然阴阳怪气回道。 “行啊,等你!还有多久?” “到你小区门口了,正在登记,两分钟后给我开门!挂了”叮,视频被挂了。 我跑到卧室拿出素颜霜,在脸上轻拍了一些,想擦点口红又放下好像有点欲盖弥彰,哎算了,就这样吧!照照镜子,素颜霜真是好东西,那点轻印都看不出来了。 果然两分钟徐浩然就按了单元门铃,给他开了门禁,半分钟敲门声响。青缇过去给徐浩然开门将拖鞋放在他脚边 “浩然哥。” 徐浩然嗯了一声,没说什么低头换鞋,青缇看他脸色不好,什么也没说转身朝坐在餐厅的我努了下嘴。 “她喊你哥你没听见?”我状似随意的调侃道。 “我回了嗯,你没听见吗? “没有啊!” “那肯定是你聋了!”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面对面谁也没让谁,来啊互相伤害啊! “吃吃饭,浩然哥!” 一旁的青缇拉开椅子,自己坐到对面。徐浩然走过去一屁股坐下,车钥匙拍在桌上,一身的烟味不知道的还以为来的路上进了趟庙。 我慢条斯理的吃着饭,我就徐浩然来申洲时见了一面,后来就处于友谊濒临死亡的状态。他来了申洲仿佛比我还忙,想起他在机场打量我跟滕予洲的眼神,我是懒得在理他。这几天联系都是通过第三人,括弧第三人等于青缇。 我俩之间的矛盾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从徐浩然得知我要来申洲的时候,两个人大吵了一架,徐浩然气的回了蒙城,我也被他气的哭了一夜。但是依然没有改变要来申洲的决定,因为当时我已经拿到了世洲国际的offer,我不可能放弃的,徐浩然气我那么大的事没有给他商量,我解释说当时只是试试,没想到就能拿到这个机会! 他恶狠狠的说:“你要试试的恐怕不只工作机会吧,是那个万分之一的人吧!” 有种当面被人揭短的窘迫爬上我的脸,我们虽然没坦诚布公的谈过滕予洲,但是好像又都心照不宣。如今被徐浩然当面说出来,像是干了的伤疤被人硬生生撕破,疼痛,尴尬一同席卷而来,我急眼了口不择言怼道: “关你什么事,你算我什么人管我的事!” 徐浩然气极反笑,点点头往后退着,突然将桌上的杯子一把挥掉,语带嘲讽讥笑开口。 “也对,我算什么东西管你的事!我他妈以后要在管你的事我就是孙子!” 徐浩然甩门而去,同宿舍没出去的人都伸头往外看,有人走过来问: “你们怎么了,刚才不好好的,怎么连杯子都砸了?” 我擦掉眼里不肯留下来的泪,咬牙发狠说道:“没事儿!他有病!”蹲下身去收地下的一片狼藉。 等我到了申洲安顿下来,徐浩然突然有一天像个失忆的人一样跟我视频,问我吃饭了吗?吃的什么?自己做的吗?三连问把我问笑了,我俩都没在提孙子的事,就这样莫名和好了。 “小葡萄,东西收拾好了吗?”徐浩然岔腿坐着也不吃饭,很随意的样子问。 “好了,没没啥东东西。” 徐浩然点点头,看着一旁的我泰然自若的吃着面条,我已经尽量让自己存在感为零,已经很小心在吃面条了可。 “你吃的挺好么?”心里默默道:来了。咽下嘴里的面,抬起头拿抽纸擦了嘴起身。 “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是脸疼吃不下去了吧!”徐浩然一只胳膊斜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站起身准备要走的我。 我翻个白眼转脸压着脾气道:“徐总,您能好好说话吗?” “不能!”对面的男人今天特别刻薄。 “那我们可能没办法沟通了。”我离开餐桌绕过青缇往卧室走去,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他忽然伸手拽住我的胳膊,从三十多度的嘴巴里吐出冷冰冰的话: “这么喜欢他啊,连名声都不要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松开!” 徐浩然听话的松开了我的胳膊,我刚要抬脚往里走他又说道:“贱不贱!栗青见!” 短短十几个小时,我经历了二十几年来最烦躁的一夜,昨晚上被欺负隐忍着没哭,见到滕予洲也能忍住不哭。今天,这个不问青红皂白来到就开始问我贱不贱的男人,却令我难过的想哭。 我克制着不让泪留下来,一转头看见站在徐浩然身后的妹妹,满脸忐忑的望着我们,算了,不想吵架,今天他们就要走了。 “你们遇见这样的事瞒着我,怕我担心我能理解,但是你让世洲国际借这事炒作,我就理解不了。” “没有炒作!” “没有炒作为什么视频会流出去!滕予洲是什么人!他们滕家的根已经跟申洲的土长成一团了,他不想让视频流出去,这视频你觉得能流出去吗?” 我红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觉得自己此刻真的很无力,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或者说该怎么骗过自己。 “他有他自己的考量!” 昨天晚上的事被人录了一半放在网上了,正好是我帽子被摘掉以后的那段,有人在视频里高喊,男女朋友闹分手的事。挂在网上就被以讹传讹成,申洲某国际公司员工榜上公司内高管,踹掉富二代男友的故事。远在安惠的鲍小曼刚开始只觉得里面的女人有点像我,镜头最后一转拍到了那辆车和车牌号,鲍小曼吓了一身冷汗,立即给我打电话问我看没看第一视角的新闻,现在已经上热搜了! 我跟鲍小曼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鲍小曼在电话里骂骂咧咧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帮畜生无法无天吗!现在是法治社会耶!妈的,这帮人渣也太猖狂了......” 听着她酣畅淋漓的骂人,我笑的眼睛湿润。鲍小曼安慰我道:“这事既然肖总监和滕总过问了,你就别操心了,他们肯定会收拾那帮杂碎的!” “我听说肖总监家里后台很硬,他这个妹妹肯定也来头不小,网上视频的事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不会让势态恶化的,我刚看见的时候都是原视频,现在很多都被下架了,有部分留在网上的都打上马赛克了,我估计是公司的公关有其他考量。” “嗯,不聊了,好累。都四点了你怎么还不睡?” “本来是想洗洗就睡,明天赶飞机的。结果有人发给我这个视频我还能睡得着吗?” “谁给你发的?” “我们部门的一个人,你不认识。他们也不认识你,就说那车像肖郑毅的车,谁让他长那么扎眼!整个世洲国际谁不知道他的车,车牌号都快成别人的开机密码了。” “你怎么说的?” “我能怎么说,装糊涂呗,我说我又不哈肖郑毅,我哪知道是不是他车!” “他们没说,你又不是没坐过,怎么还说不知道!” “说了,我说我瞎了啊!哈哈哈......” 两人聊了二十分钟,挂了电话,翻了微博和第一视角的视频,天黑,视频不是很清楚,标题是模棱两可的描述,什么{不要富二代男友,甘当高管情妇!},{什么分手不成,男友大闹夜鼎记!}{某跨国公司高管情妇,夜鼎记停车场遇险!},舆论好像被一只手扯像了另一个不相干的维度。 所有人都被打了马赛克,包括那个施暴者!从第三视角看现场,原来是这个样子啊,我冷笑一声,打开留言看了下面的留言: {这男的长得也还可以啊,又有钱想不通她折腾什么?} {切!国际公司高管,办公室潜规则吧!} {这女的......可惜看不见脸!!!} {.....} {我一朋友在某国际公司上班看着有点像他们公司某总监的车。听说那人年收入千万,包养个女人也是不会不可能} {是那个XX服饰吗?真的假的啊!哎你们知道他们那里有个销售老总,超帅的!不会是他吧} 关了手机目光空洞的看着前面的电视,耳边想起了昨天晚上,滕予洲在车里的话来。 “青见,可能还要让你受点委屈。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你今天受的所有委屈,我都会百倍让他偿还!” 第18章 那就拥抱吧 我们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不说一句话,屋内充斥着浓浓的剑拔弩张。 “我起先以为你是不知道,不过,我一来到看你那样儿,我就知道是我想多了!滕予洲那厮给你打完预防针了吧!” 一滴,两滴,泪珠顺着我面无表情的脸,滚滚滑落...... 徐浩然嘴唇蠕动还想说什么,最后却烦躁的捋了一把凌乱的头发,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变成了一句。 “靠!” 徐浩然比青见想象中还要了解她,她温柔安静的表象下掩盖着不为人知的沉默,倔强。对自己狠,对别人也冷漠。其实这种女人比想象中的要深情,她骨子里的倔强注定吃软不吃硬,不惧怕任何的威胁。只有在偏爱与温柔下,才甘愿丢弃她的盔甲,如果想和她冷战,那就注定会失去她。所以他们两人吵架冷战求和的永远都是他,而不管他曾说了多么难听的话,他只要求和,她就会原谅他。 昨晚上游戏到两点,早上八点被电话吵醒就看见这个视频。一眼就认出视频里三个女孩里另外两个,登时睡意全无,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蹬蹬蹬下了楼,一脚踢开滕予洲卧室的门。 “老滕!网上的视频怎么回事?” 滕予洲正埋在被子里接电话: “.......我知道,嗯发,马上!你联系宏宇。当然不能现在,等他从里面出来吧。那边有郑毅不用我们担心,好,嗯。忙完回去看看小满,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他从被子里坐起来,拿起床头柜子上的烟回道: “半小时内你就能看到前因后果,噢,官方结果可能要晚点。” 他慢条斯理的抽了一口烟,睨着眼吐出口中烟雾看着门口站着的男人,薄唇轻启: “你那是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昨晚被猥亵的人是你。” “如果昨晚上被欺负的是你亲妹妹,你嘴也那么毒吗?” 一股低气压在卧室上空盘桓而下,仿佛大战一触即发。 “你算她哪门子的哥,如果我没记错她姓栗,她亲哥叫栗清波!你手伸那么长,不清不楚的紧张个什么劲!不怕你女朋友知道了误会!” 他神情冷漠语带轻蔑,还故意加重了女朋友三个字。 徐浩然怒火中烧,眼睛里像簇了一团喷薄欲出的火,咬牙一字一句回道: “她亲哥!坟头草都有我手那么长了!现在我就是他哥!” “什么意思?”滕予洲手中香烟一抖。 徐浩然从齿缝里蹦出答案:“字、面、的、意、思!” 话落转身快速离开了滕予洲的卧室,蹬蹬蹬回到楼上的主卧换了一身衣服,又蹬蹬蹬下楼在门口换了鞋,毫不客气的拿起门口滕予洲的车钥匙出了门。 “为什么你也这样逼我?我没想要和他怎么样啊!我答应了我妈会回蒙城,会安安稳稳在那里结婚生子,工作生活,但是不是现在!” 我摸了一把脸上的泪,看着徐浩然继续说道: “浩然,我以前总以为,人生难得是相遇。后来才明白,其实最难得就是重逢。在我还没意识到喜欢是什么的时候,我早就满眼都是他的影子。 我没喜欢过谁,只有他!我已经,没有办法在喜欢上别人了。我试过忘掉他的,可是我连和别人谈恋爱,都会情不自禁的想到如果是他会怎么样!我眼前全是他的影子,他什么也没做,就已经让我着了魔...... 我承认我来申洲报了一丝幻想,我是幻想有可能会遇见他,能解了我心中的梦魇,但没想过要和他怎么样。我知道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不是一段路,是几座山。可是这种固执的喜欢,我已经很努力在控制了。我还看过心理医生,他说我心理没有问题,说人对另一个人的没有缘由的喜欢,大多因为陌生神秘,所以心生爱慕,那都是因为不了解。 所以,所以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拦着我啊?可不可让我自己在有限的时间里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我不会留在申洲,不会和他怎么样,只是想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爱上另一个人,你就当我现在癔症了!行吗?” 一口气说完心中积压了很久的话,却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反而感觉心中一片空荡荡的。 徐浩然看着眼前的女孩,神情萧瑟肃冷,透着凉凉的悲意,竟生出了一眼成灰的感觉。 “你知道这世界上什么样的人最蠢吗?就是把自己的伶牙俐齿都用在关心自己的人身上,把所有的温柔善解人意,都给了一个,不可能的人! 你的确是得了癔症,而且还病的不轻!你说的对,陌生神秘就容易心生爱慕,尤其像他这种有钱又长得不错的男人,估计没几人女人不喜欢。说了那么多就是想试试呗,好啊,不成功便成仁,真好! 成了,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成你顶多是被甩了,回蒙城还能找个冤大头!说不定他还会给你一笔钱补偿你。他那么有钱,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给你的一定比给别人的多!” “闭嘴!”我被徐浩然的话气的脸色发青,紧咬牙关双手颤抖的死死紧握成拳。 “这就受不了了?等他真给你一个机会,你连滚带爬感恩戴德的接着的时候,希望你也像现在这样有骨气,别他妈卑微自贱到尘埃里,丢了我们蒙城人的脸!” 我俩此刻就像角斗场上的两只斗红眼的公鸡,全身早已经毛色凌乱,血呼哧啦的没个好地方了,却都还梗着脖子谁也不愿意退后一步。 “姐姐,浩浩然哥,呜呜~~~~~” 一旁的青缇刚开始被眼前两人咄咄逼人,互相伤害的架势吓得噤若寒蝉,后来她像是明白了什么红了眼眶,呜呜的哭了起来,像受了很大的委屈,声音不大,努力压抑着,却很有穿透力,听的让人心疼。 “你给我滚!我的事不用你管!我们家的事都不用你管!滚!滚出去!!!” 我压抑的情绪在妹妹断断续续的抽泣声里绷断,忽然声嘶力竭的对着徐浩然大喊大叫,指着门口让他滚出去,喊完后,没等他先滚出去,我自己反而先转头回了房间。 徐浩然露出一抹嘲讽的嗤笑,推开身后的椅子,椅子腿和地板摩擦出尖锐的咯吱吱声,他毫不在意转身向门口走去。 换了鞋带着一身的愤怒一把推开门,没想到门外有人正打算敲门,这一下还好门外人反应快,向后退了一步,在晚一秒门就拍他脸上了。 “我c......嗯?去哪?” 一句受到惊吓脱口而出的我草,在看清门内男人脸色的时候,硬生生换成了搭讪的的话。 谁知门内的人根本不鸟他,眼中戾气似要迸射而出,一身阴郁来势汹汹看也没看门外的人一眼,猛地撞开他大步向外夺门而去。 “唉!” 被撞开的男人一脸懵逼的看着已经消失的徐浩然,他还没来得及找徐浩然算账,这家伙先火起来了!撞了邪了! 不在理会已经走掉的人,转过身才看见站在餐桌旁,泪眼婆娑的栗青缇哭的一抽一抽的,眼泡肿的通红。 “小葡萄怎么了?是不是徐浩然凶你了?我......” “姐......是姐,姐。” 栗青缇哭的满脸是泪,滴在衣襟上,一滴两滴渐渐晕散成一片深色。 “吵架了?”滕予洲眉头微皱问。 栗青缇不说话留着泪点点头,滕予洲轻轻拍了下她的肩,嘴角轻笑安慰道: “别哭,眼睛都肿了,下午还要回家,你这个样子家里人该担心了。” “嗯。”栗青缇鼻音浓重的答应着。 “胸口还痛不痛?” “不不不痛了!” “嗯,姐姐在哪呢?我去看看她。” 栗青缇指指第一个房间,眼带希望的看着他,滕予洲朝她微点下头走向青见的房间。 门是虚掩的,一推就开了。房间里阳光正好,里面收拾的干净整洁,窗户微开,有淡淡清风徐徐而入微动着窗帘,一阵阵女孩特有的香气随着那清风若有似无的萦绕在鼻端。 将门推到底,才看见躲在床上将自己缩成一团的人儿。双肩抖动,没有声音的哭泣,光是看着都能想象的到,埋在腿上的那张脸是什么样子。 他走到床前,轻轻坐在床边看见床头柜上有纸巾,拿在手里,然后是不是要说点什么?哄女人这事,他真没干过。 我不想这样吓到了青缇,还令她担心。但是怎么办啊,心里真的好痛,痛的喘不过气来。哭出来感觉力气都被放光了,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胡思乱想了。青缇进来一直没有说话,我告诉自己快点别哭了,徐浩然也是不愿意看着我作践自己才说的那么难听,我是该被骂骂清醒清醒了。 渐渐止住哭声,只剩最后的一声声抽噎,一只手轻轻附在我后背,我还是不愿把头抬起来,埋着头瓮声瓮气的说道: “我没事儿。” 感觉女孩还有话要说,滕予洲自觉闭上刚张开的嘴巴,想等她说完。 “你别听徐浩然胡说八道,我是喜欢滕予洲,但我也不会像他说的那么贱,我刚才话说的有点绝,那个狗东西一时半会气消不了,估计是不会来接你了,下午我打车送你去机场。” 我埋着头抽着鼻涕,一句一句,断断续续说着,青缇没说话,但是拿开了附在后背的手。耳边有人口齿清晰的说道: “你可以开肖郑毅的车。” “不行,那是公......车” 耳边像是炸了一个雷,突然耳鸣了。缓缓抬起头,看见坐在床边的青缇变成了满眼笑意的滕予洲,此刻他薄唇轻启意味深长的回道: “噢~~~,这样啊?不过你是不是忘了,我昨天也说过会送她。” 此刻,震惊!尴尬!不敢置信!羞恼!刚才我说了什么?我刚才说话了吗?好像忽然得了阿兹海默想不起自己刚才到底说过话了吗?谁能告诉我滕予洲什么时候来的吗?是刚才跟徐浩然吵架的时候就来了吗?青缇呢?为什么不发出一点声响?小曼!鲍小曼!我的人间及时雨鲍小曼...... 滕予洲贴心的抽出一张纸递给呆愣的女孩:“擦擦鼻涕。” 我一秒回神一把夺过他递过来的抽纸,将脸转过去拧鼻涕,擤鼻涕的声音会不会太大!妈的管他呢!然后破罐子破摔擤了个干净 “一张够吗?”滕予洲问。我转过脸来,红着眼看他,谁知他又说了句: “听你这量可不太够?”真的又抽了一张递到我脸前,我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 又一把拽过纸巾,一边笑的不能自已一边毫不客气的擤了剩下的鼻涕。 滕予洲坐在一旁嘴角轻扬,就看着女孩从刚才的悲切难过,因为自己一句话,从阴霾里走出笑的乐不可支,捂着脸歪倒在一旁的墙上。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捂着脸靠在墙上不知怎么面对眼前的人。 “徐浩然走的时候。”他回道又问:“吵架了?” “嗯。” “他早上刚给我吵过。”他似闲话家常般开启聊天模式。 “不但开走了我的车,还把我另一辆车的钥匙藏起来,害的我一顿好找!”发现女孩从指缝里露出眼睛歪头看他,又继续循循善诱道: “等人帮我送另一把钥匙过来,我穿鞋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地上蹦到鞋柜下面了,我一伸手从里面掏出来两把。” 女孩果然被逗的咯咯笑出声,拿开脸上的双手,双眼皮肿成了单眼皮,鼻尖也红红的一双眼睛像被大雨洗过后的蓝天,清新透亮,光彩逼人。 “的确像他干的事!” “他干的这种事太多了,我记得上学那会儿,有一个女生用蒙城方言骂他你真xue(四声),我问他xue是什么意思?他说是夸人帅气很上道的意思,我说哦,是吗?那她说的很对,你的确挺xue的。” “哈哈哈哈哈.....”我笑的眼角湿润:“你当时怎么没上当?” “我又不傻,那个女生一脸的鄙夷和嫌弃,怎么可能是夸人的好话!”女孩笑的胸腔震动。 “要说蒙城的方言我是真的很想吐槽,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第一次在你们家吃饭,奶奶帮我打蚊子的事。我还在努力想弄明白她老人家说的什么?是在跟我讲话的吗?巴掌已经上来了。当时那一巴掌直接把我打蒙了,哎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你额了盖子有蚊的,你白动你白动,我给你乎死......” “哈哈哈哈......” 这一波回忆杀说得好啊,我已经笑的前仰后合,尤其是滕予洲学说蒙城话的样子,过去这么多年了他居然还记得怎么说。滕予洲也笑,我沉浸在过往里欢乐的难以自拔。 “我记得阿姨还说了奶奶一句,什么好?什么歹?” “我妈当时看你都呆了,怕你闲我奶打得太用力又不好意思说,我清了清嗓子学着妈妈的样子皱眉说: “你看你,俺妈你总木了好歹的逗乎!拜小滕的脸都乎红了。” “哈哈哈,对对,是这样,徐浩然那家伙笑的饭都喷出来了,问我听明白奶奶和阿姨的话没。” 我擦着眼角的湿润:“我们那边农村的方言口音是比较重一些,说话也快,你听不懂很正常。” “我那时候在姨姥姥家住的时间不短了,但是他们都照顾我和我妈,平时在家都说蒙普,我刚去的时候行动不便没怎么出门,以为周围人说的蒙普就是当地的方言,觉得还挺接近普通话,多半都能听懂,直到我去了五中,发现,好像有点不太一样。然后在去了你们家,我才确定是我大意了!” “你还记得买葡萄那件事吗?”他问 我止住笑声,微皱眉头思索道:“哪件?” “就是中午我们三个出去吃完饭回来,徐浩然要买葡萄,他让你帮他挑。卖葡萄的大爷帮我们剪掉上面坏掉的葡萄,他刚到地方还没来得及把称从三轮车里拿下来,给我说: “哎,小伙,你帮我拜车上塑料袋给称一抹拿下来,我给你这两个同学赶紧拜葡萄剪好,白耽误恁上课。” 我瞬间打开了记忆的大门,接过他的话道: “结果你真的在称上摸了一圈把称搬下来了,徐浩然问你为什么要在称上画圈?你说大爷不是说一抹吗?我的确,的确摸了一遍。”我像要断气一样,又哈哈笑起来。 滕予洲嫌弃道:“这事成了老徐那一学期的经典笑话,逢人就讲。我真的以为一抹就是摸一摸的意思,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让我一摸才能拿,以为是蒙城当地做生意的人有什么说法。谁能想到一抹就是一起的意思,难道你们说,哎,中午一起吃饭,也说一抹吃饭吗?” 女孩咯咯笑着,刚才的阴霾似乎真的被这笑声一扫而空。 “我记得那时候,徐浩然的葡萄是给你买的吧?” 我渐渐止住笑声,点点头“嗯”了一声,做了个轻松调皮的表情感激道: “我没事了滕予洲,谢谢你。” 他也会心一笑调侃道:“不叫滕总,小老板了?” 我脸色微红自黑回复:“有事小老板,无事滕予洲。” 滕予洲呵呵笑着,状似随意的抬手轻轻揉揉我的脑袋,又问:“生我气了吗?” 我知道他说的什么,顿了片刻:“没有。”我怎么舍得生你的气。 “真的?” “嗯,真的。” 滕予洲把脸转过去似在权衡考量什么,转过头一手微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说道: “你只需要知道,我没有想过要利用你,所有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都是为了想要一个最好结果。” “嗯,我信你。”无条件那种。 “这点,老徐比你差远了,他早上知道这事气的火冒三丈,立即跑来质问我怎么回事!甚至连给我解释的时间都没有,直接下了定论。哎!看来几年不见,我在他心里的人设早就崩塌了。” “他一直都是这样性格跟暴风雨似的,来的快去的也快,以前高中的时候还知道收敛,上了大学离开父母他就原形毕露了,我妈让他照顾我点,结果他拿了鸡毛当令箭跟当初五中的教导主任似的,上管天下管地,中间还要管空气!” “你们俩的情分不是兄妹胜似兄妹,浩然......,关心则乱吧。你也别气了,既然知道他性格急,那就避开正面跟他发生冲突,就算亲兄妹经常吵架也会伤感情的。” “嗯。”我苦笑一声点头。滕予洲又咳了一声,开口问道: “不知道合不合适问你,今天听浩然提了一句,波哥,他......” 我抬起微低的头:“没了。” 我看见他默默抽了一口气,好像不知该怎么继续问下去,栗清波的事他的确很惊讶,我们家的事他没细问,我也没有细说的理由。 在蒙城的两年,他跟我哥也很熟了,虽然我哥比他和徐浩然大了有五六岁,但是毫不影响他们三个一起打游戏出去玩的友谊。 “是车祸,徐叔叔当时也在车上,下了两次病危好在挺过来了但是也是要了半条命,徐浩然大学原本打算考研的,也放弃了,徐叔叔给他挣得家业从那以后都只能靠他了。” “你呢?怎么没有继续深造?” “我?” 女孩苍白无力的笑了一声,微垂着头看着床尾开口道: “我爸听说我哥没了,整个人都跟丢了魂一样,出门的时候摔了一跤把锁骨摔断了,肋骨也有轻微骨裂,工地的活是干不了了,只能在家务农帮周边有需要的做点木工活。我们那地方重男轻女的很,我哥就是我爸妈的希望和未来,他们就像是突然失去了信仰的人,出门都感觉矮别人半截!任何劝慰的话在他们那里都失去了力量,行尸走肉一样。我还有个上学的妹妹,我必须要撑起来,不然家就塌了!” 滕予洲看着眼前倔强的女孩,她说着这些辛酸过往,目光坚韧好似再讲别人的故事。 “这两年,很辛苦吧!” 我跟滕予洲认识那么久,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态过,竟然抬手抚摸我的脸,最早的时候也就像徐浩然一样拍拍我的头,徐浩然会把我的头发揉乱,然后看我像个疯子一样追着他打。他不一样,他真的就是很礼貌的轻轻拍两下。就像一只调皮的小狗突然懂事了,主人欣慰的拍拍它的脑袋。 上次在医院他是为了看我脸上的伤,也是很轻的拇指滑过。不像这次他整只手拂过我的脸颊,那双灿如星海的黑色眼眸里,滑过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的心疼。 我忽然生出一种无边勇气,想要抓住一丝什么,还来不及多想就鬼使神差的脱口问道: “我可以抱一下你吗?”我可以抱一下你吗不是你可以抱一下我吗?我在征求你的意见,不是在祈求你的怜悯,我爱你是我的事,我的爱不需要任何怜悯。 他着实惊讶了一下,转瞬就笑了抬起双臂说:“可以。” 然后我就探过自己的上半身抱住了他的腰,将脸靠在他胸前。他双手环住我的肩,不松不紧,会让你感觉到他即不是在敷衍你,也不是在暗示你什么,他只是单纯的让你抱一抱。 这是我离他最近的一次,他身上那种清清凉凉的松木香味,不在是若有似无的飘在空中的,是就尽在鼻端的。可是我却不敢深呼吸,只能尽量把气喘匀,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两下,我闭着双眼在他胸前轻轻说道: “谢谢你,滕予洲!你不要有负担,也不要可怜我。我从不勉强任何人,也不想让任何人因为我而被勉强,我不想成为任何的人的负担。我暂时不能离开申洲,因为,世洲国际给的,真的太多了,我舍不得!哈哈哈......” 滕予洲也被突然的无厘头逗乐了,不知道眼前的女孩的是用什么心态说出这话的,她用近乎完美的调侃打破了前一秒还处于旖旎缱绻的氛围,又哭又笑的说着自己舍不得世洲国际的工资,让他真假难辨。他扶起又哭又笑的女孩,配合道: “好好跟着我干,以后亏待不了你! 我明白所有的玩笑里,都藏着认真的话,而那些被忽略的回应,就是在委婉不过的拒绝。答非所问,其实已经答了。 第19章 我们仨1 门外的栗青缇听见屋里又哭又笑的声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搞不清楚刚才进去的人到底是把姐姐惹哭了还是逗笑了。 正在自己瞎琢磨的时候门从里面拉开,洲哥和姐姐一前一后从屋里走出来,姐姐双眼红肿的已经看不出来她那双漂亮的双眼皮了,但是却嘴角含笑已没了刚才的悲凉难耐,前面的洲哥也是面露轻松,还调皮的给自己眨了下眼睛。栗青缇顿觉漫天乌云霎时散去,一瞬间眼前就是晴空万里。 “走,小葡萄。我给你买了一些申洲特产带你们去看看,顺便吃点饭。下午我送你和浩然去机场。” “姐,姐姐已已经买完了!” “姐姐买的要带,洲哥买的也要带。”滕予洲邻家哥哥般谆谆教导。 栗青缇转头看姐姐,滕予洲立马开口道: “你别看她,这是洲哥给你还有叔叔阿姨买的,她无权干涉,你长大了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做主了。” “哎哎哎!不许你挑唆我们姐妹感情。”我在一旁不满抗辩道。 “好好好,不挑唆不挑唆,那请问栗小姐,我可以给你们的爸爸妈妈买些东西吗?” “可以啊。”我一本正经点头道。 “那我先去换身衣服,青缇。”一抬手,青缇小跑过来跟着我进了房间。 滕予洲见两人进去后,走到沙发处坐下,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刚才手机静音了,现在有十五个未接电话还有若干条信息。其中有十二个电话来自同一个人,还发了无数条轰炸信息,另外两个人也有信息留言。 袁野:【已办妥。晚上我带小满走,你回不回?】 葛宏宇:【洲哥,我已经联系过夜鼎记那边了,他们说会立即发个声明,也会尽力配合我们这边。】 【还有姚小姐,给我打了很多个电话,你看你是不是给她回一个?】 赵福元:【哎,你一大早去哪了?我刚才在路上看见你车了,开那么快干嘛!还有,干嘛不接我电话!】 【看见给我回电话!】 【你丫一人开两辆车吗?】 【快给我回电话!】 【回电话!再不回老子去你家了!】 【我靠!你到底去哪玩了?】 滕予洲退出对话框看了下网上的信息,果然夜鼎记一小时前发了一则公告,先对昨晚上的事表示歉意,因为事发突然当晚店内安保人员未能第一时间给用餐顾客提供帮助,他们会在近日联系事主协商处理事宜,也会配合执法机关的工作,最后呼吁广大网友不要在凭空猜想捏造不实信息,关于网上流传的,男女朋友,包养,高管等等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并提供了双方就餐的桌号结账信息,显示两人一个是堂食一个是楼上包间。还有一小段柜台结账肌肉男摸手的视频,两人的脸都打了马赛克,声音也做了处理。 经纬路分局也出了相似的公告,称嫌疑人已就按,案件正在侦查中不存在任何人干扰司法公正一事,请广大人民群众监督。 给袁野和葛宏宇回了消息,想了想又给赵福元回了一句。 【你住在路上了吗?天天盯着我车。】 【在外面有点事,阿斯顿马丁别人开的,别跟!】 刚回完赵福元电话立马打过来了,滕予洲懒懒的接起: “干嘛!” “我靠谁开的你车,路子够野的啊,我愣是没追上!” “你有事儿?” “没事儿啊!干嘛那么冷漠,我打扰你办事了吗?” 滕予洲都懒得理他直接就要挂电话,里面的人似是猜到了般嗷嗷喊到:“哎,哎,哎,有事儿有事儿,别挂别挂!” “什么事!” “包子的事儿,丫找不着你天天缠着我!每天来我家门口堵我!我快扛不住了,我马上就要泄露你的住址了,你可以考虑在换个房子了!” “你露一个试试!” “哎我说,实在不行你就跟她试试呗,反正你也吃不了亏!怕什么!我给你讲......” “闭嘴!要试自己去试,这是试试就能解决的事儿吗?” 电话另一边的赵福元直撮牙花子,啧啧啧几声感慨道:“哎我说予洲,她喜欢你那么多年,你就真没感动过?姚包子除了一身公主病也没什么大毛病,就那么多年你身边被一大美女缠着,就真一点想法都没有???” “没有!” “行!行行。你厉害啊,哥哥明天去京都接玉儿,不给你当挡箭牌了,再见!”仿佛怕这边的滕予洲会说什么,不给电话那头的人反应时间毫不留情直接挂了。 滕予洲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好了,我们走吧!” 我换了一件休闲白衬衫,胸口口袋处印着一只小熊,下身穿了一条宽松的浅色牛仔裤,脚下穿了一双厚底的白色鞋子,画了淡妆,红肿的双眼也不是很明显了。跟在身后的青缇还是来时穿的牛仔背带裤白T恤。 上了车滕予洲问青缇想吃什么,栗青缇想了一下又看向我。 “你不要看她,我在问你。难道吃什么也要经过你姐同意?你们家这家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滕予洲看着上方后视镜问着车后座的两人。 栗青缇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想想吃汉堡。” “汉堡吃多了会长成肥猪!”我毫不留情说道。 “你经常吃?”滕予洲问青缇,青缇对着滕予洲摇头。 “那就去吃汉堡!我们家两个小朋友也喜欢吃。”滕予洲道 “什么时候生的孩子?”我故意贱贱的问。 他好像知道我是故意气他的,也不恼。我有点意外不动声色继续问道:“男孩女孩?”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滕予洲老实回道。 我突然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问了,看着开车男人的后脑勺,大脑突然乱了,这家伙不会真的有孩子了吧? “想什么呢?”滕予洲看着两个发呆的女孩问。 “洲洲哥!你你你当当爸爸了?”栗青缇震惊的问。 滕予洲到底没忍住笑了出来:“我有说是我的孩子了吗?” “哦~~”栗青缇轻轻虚了一口气,一旁的我突然灵机一动。 “我听说周董给你生了一个妹妹。也没,听说你还有个弟弟啊?龙凤胎吗?” “不是,袁野的儿子,从小就在我家里长大,都快成我儿子了。” “袁野?是昨晚和你一起去jing局然后开车来接你那个人吗?” 滕予洲点点头“嗯,对。” “我看他跟我们差不多大啊!” “嗯,孩子快两岁了他才知道,后来接过来自己没法养,就一直放我们家跟我小妹作伴了。” “哦,他看起来冷冷的,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我不欲多打探别人的隐私,没在继续问孩子的事。 滕予洲只是牵起嘴角笑了笑,附近就有肯德基,麦当劳,滕予洲带着青缇点餐,我自己坐在位置上,看着妹妹跟滕予洲的背影嘴角弯弯。 晚上鲍小曼回来了,她带了很多家里的特产,我们做了两个菜喝了瓶红酒,我感觉有点头痛,眼皮也酸涩的厉害,吃的不多。鲍小曼以为我是心情不好,也没敢提视频的事情,第二天起来鲍小曼发现一向早起的人居然还在睡!赶紧进去看,才发现我发烧了,烧的迷迷糊糊的,头发全都汗湿了。 “栗子!你头好烫,你发烧了知不知道!你怎么不喊我!退烧药在哪里我给你拿。” “怪不得晚上感觉又冷又热的,想喝水也起不来,迷迷糊糊的我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 我...没事...就是很渴,你帮我...倒杯水。” “好好好,你等着!”鲍小曼蹬蹬蹬跑到外面接了一杯温水递给我,还贴心的拿来一个水壶,我就着鲍小曼的胳膊起身,一口气喝了一整杯,水进入嗓子眼跟刀割一样,可瞬间就感觉自己全身轻快了几分。 “药呢?有吗,我下去买点吧!” “在这边的抽屉里,布洛芬,你拿来给我吧。” “你今天请假吧,我看你这烧的挺厉害,脸都红了。” “嗯,我一会就请,你赶紧收拾下去上班吧,明天就是展会,今天估计有的忙,你不是一早要跟Amy去会场吗?赶紧走,不然迟到了还要自己打车过去。” “我看你烧的厉害,要不我请半天假陪你去诊所打一针吧,这样好的快些!” “没事,不用,发烧而已。我都吃退烧药了一会就好了,不用你陪我,赶紧走赶紧走,请半天假不是钱啊!”我有气无力的催促着。 “你真没事?我给你说你别跟我客气,姐不差这点工资!”鲍小曼回道。 “真没事,哎呀我现在不舒服,真不想在说话了,你赶紧走赶紧走!” “那好吧,你要是不舒服忍不了就给我打电话,反正也没多远。” “嗯,好的小曼姐。谢谢你啦!” “还能跟我贫嘴,看来脑子没烧坏,行了那我走了!” “嗯,走吧。有事叫你!” “行。” 鲍小曼离开卧室,马不停蹄的洗刷,我听见她在外面还噼里啪啦的做了什么,果然临走前她给我端了一杯热牛奶,一个鸡蛋一根玉米。 “咱们就这些能当早餐凑合下,我现在没时间了,得赶紧走了。一会到公司我给你订个外卖,” “不用你订,早饭这个就够了。午饭估计我也退烧了。” “行吧,那我走了!” “嗯,别忘了把肖总监的车停在A区,不然他找不到!” “知道了!” 鲍小曼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然后是关门的声音。 我躺在床上,头痛,脸上又涨又热,全身像被人打了一顿。一转头就天旋地转,费力拿起玉米啃了几口,嘴巴里苦苦的没什么胃口,但是还是坚持喝了半杯牛奶,玉米吃了一半放在盘子里,慢慢躺回床上。拿出手机给肖郑毅请假,想了想这会儿肖郑毅肯定在忙不一定有时间看消息,还是打个电话吧,嘟嘟响了很多声。 “喂?” “总监。” “嗯,说。”肖郑毅那边有隐隐人声,像是在开会,他去那么早吗?哎,我这病生的真不是时候。 “我今天发烧了,有点扛不住了,想请半天假,等退烧了我马上就过去。” 电话那边的人像是沉默了几秒了道:“多少度?需不需要去医院?” “还没量,就是头痛的厉害,全身又酸又痛的,不需要去医院我已经吃过退烧药了。” “好,那你好好休息。” “好的,谢谢总监。那您忙吧拜拜” “嗯。” 挂了电话,又坚持在手机上走了请假流程,一把放下手机头痛的厉害,一股恶心上来我赶紧拉过垃圾桶,哇的一声把刚才吃的全吐了。吐的胃部痉挛才止住,拿水漱口后,又歪头沉沉睡去。 世洲国际整个营销部都在为明天的展销忙碌着,青见没来何姗姗拿着定好的名单去了总裁室面签,赵璇敲开总裁办公室的门,里面坐了五六个部门老大,都围坐在沙发上跟总裁商量什么。 赵璇弯腰跟坐在正前方人的耳语,他点点头,赵璇抬头示意何姗姗过来,何姗姗走过来将资料递给总裁,男人粗略的翻看了一下。 何姗姗感觉总裁在看见名单的时候特意转头看了自己一眼,吓得她心里一突突,结果他只是问了几句话名单里的人是否一一电话确认,她战战兢兢的回答。结果就很顺利的签字了,何姗姗也不是没来过顶层,之前肖郑毅的助理空缺的一段时间都是她在代理,不过来顶层见的都是董事长周立昂。周董人好啊,和蔼可亲,会问你叫什么名字,在部门什么职位,做什么?觉得工作压力大不大,像唠家常一样跟你聊天,毫无距离感。而现在众星捧月般坐在正前方的年轻人,跟他的父亲完全两个路子,他不跟你开玩笑,说话也只跟工作有关,围坐在他身边的人也都是个个正襟危坐的样子。 “制表人不是栗青见吗?怎么是你过来的?” 总裁突然发话,吓了何姗姗一跳,前一秒他还很正常的头都没转将文件夹递给自己,她点头哈腰的正准备说‘谢谢。’的时候突然被提问,她愣了一秒。坐着的人转过头看她,用手轻点自己手中文件夹的方向又道: “制表人呢?” 世洲国际规定所有的表格制作落款都要写制表人,制表人为自己的表单一责到底。 “她病了!请了半天假,说下午差不多能过来。” “病了?”总裁微皱眉头,一旁的何姗姗慌了,在她看来这是总裁不高兴了,重大活动都是不允许请假的,何姗姗怕总裁因为这事反感了青见,以后在落个不好的印象,急忙夸大的给青见背书。 “对,发烧了,听说挺严重的,都没法下床了。所以...我们总监就让她...在家...休息一下。” 坐在沙发的男人微微点头又道: “你们作为同事也要适时关心一下。” “噢,是是是总裁,我会的。” “嗯,回去吧。” “好的总裁,谢谢,那我不打扰您了。” 主坐的男人又一点头,何姗姗假装镇定的离开了总裁办公室,她一头雾水!滕总也走周董那条路了?他关心的似乎,也许有点...多了一点点...吧。 她疾步离开顶楼,进了电梯,拿出手机呼叫青见,电话没打通,心里嘀咕不会真烧晕了吧。她又打了一个。 “栗青见,放学我送你回家。”坐在后排的滕予洲忽然上前说了这样一句。 “啊?不用不用,我做车就可以,不用你送的。” 刚下课我还在看老师讲的习题,这几天一直连阴雨,徐浩然昨天淋了雨晚上感冒发烧,早上哥哥就把他接走了。 徐叔叔对我们兄妹很好,但是我们栗氏兄妹的做人原则都是父母教的,人家越是给你客气,你越不能让别人吃亏。那时候我哥还没有买车,徐浩然不回家,他也很自觉不会用徐家的车接送我。虽然徐叔叔说了没关系,但是他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下雨了,我估计你们家那段路下了车也不好走,你应该还带着东西吧?”滕予洲看着表情不太自然的我道。 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弱弱回道:“没事儿,我自己能行,估计放学雨就能停了呢,以前都是我自己坐车回去。” “没事,我送你,徐浩然刚给我发信息了,没下雨的话你怎么走都行,但是你看,这雨!我猜跟昨天差不多会越下越大。到你家那段大坝水肯定漫上来了,这可是徐浩然说的,他说波哥昨天回去看过了。” “哎!栗子,有免费的专车你不坐,坐什么公交!我替我同桌答应了,一会放学学校门口见。” 我同桌是个圆头圆脑的叫郭化春的小男生,个子跟我差不多,在高中生里属实不高,只能坐前排跟我一桌。 我本不想麻烦滕予洲,我虽然暗恋人家,但是从来不敢肖想去跟滕予洲在一起这些事。我的喜欢,就是远远的,默默的,不需要回应,只有自己知道就可以。我局促的横了一眼郭化春,奈何他脸皮厚如城墙拐角,这一眼根本不具杀伤力。 滕予洲也在一边笑着说:“行,那就波哥停车的地方等你。” 我看了眼眼前的大男孩,他也没等我同意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一旁的郭化春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我。 “哎,怎么样栗子!关键时候还得是你同桌我!怎么样,给不给力!你知道咱班,不是应该是咱学校,有多少女生想上老滕的车不?人家主动邀请,你还犹豫。” “那我谢谢你了小春子!”我语带嫌弃的埋汰道,郭化春自我感觉良好的拜拜手。 “好说,好说,谁让咱俩同桌!哈哈哈哈......” 我也不想看题了,合上课本起身往外走去,身后的郭化春以为我生气了,人际关系还是要搞一搞的他急忙问道: “哎,你干嘛去?” 我转头白了他一眼:“厕所,你也要去啊!” “哎~~~,我想去我怕别人打我!” 我没理他直接走了,坐我后面的杜晴忽然打了郭化春肩膀一下,边说边去追我 “你二叶子(蒙城方言不男不女的意思)吗?进厕所还怕打!栗子等等我......”后面一片笑声。 滕予洲刚来学校的时候很安静,就坐在位置上,除了接水上厕所哪也不去。就在那学习或者看课外书,体育课也不上。有时候会去操场坐一边看大家运动,有时候连去也不去,老师也不管。都知道他走读还有一辆大家都不认识什么牌子,但是看起来很豪华的车接送他,背地里却都在说他是关系户,猜测学校那栋正在翻新增建的实验楼就是他家捐的。 后来熟了,班里的同学从徐浩然那里陆续知道,他的腿之前骨折了,正在恢复期不能剧烈运动。虽然人长得又高又帅白白净净的,但是他低调啊。从来不主动跟任何人说话,但是你有事找他他能帮的从来都不拒绝,学习成绩也不错经过半年多的相处,大家反而对他一致的好评。但是关于滕予洲的传言,在整个高中的三年即使他已经走了,也从来没有断过。比如:豪门,豪车,流放的少爷,小三的孩子,打架斗殴来这里躲着了,有见不得人的秘密等等......不管好的坏的,他听见了从来不解释。 我家住在蒙城市蒙阴县石屏镇石坝村,听听这地名就知道有多原始,高一的时候我每周回一次家,要转两趟车,从学校门口坐环城车去车站半小时,在从车站买去石屏镇的车票,不用到石屏镇四十分钟左右半路就可以下车,步行二十分钟就可以到石坝村。 我也可以多坐十多分钟直接到石屏镇,在从花同样的时间石屏镇坐另一个车到石坝村村口,那样的话我只需要在走五分钟就能到家了。但是那样只比半路下车省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还要多花三块五。那时候的三块五,够我在学校吃一顿有肉的午餐了。 我当然不会多花那三块五,所以我都是半路下车,下车的地方是我们那一片村落的集市,有时候碰巧能遇上村里的人熟悉的就捎着我走,不熟的我也不好意思麻烦别人。我算过时间,跑着的话十五分钟就能到家,走着就要二十多分钟才能到,所以每次回家我尽量就带一个背包,这样跑起来也方便。遇上换季开学之类的,不得不带行李箱那就只能靠我自己手托肩抗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有一天栗清波挠着脑袋,不太好意思的对正在店里挥斥方遒的徐老板说: “徐总,想跟您商量件事。” “啊小栗啊,什么事你说?” “那个,我大妹也在五中,听她说跟浩然是一个班,一会接了浩然您看,我能不能顺便把她送到车站?马上放假了她有些东西要带回家,大包小包的天黑的早,一个女孩子坐车我不太放心。” 徐老板表示很惊讶,他知道栗清波有个妹妹上高中,但是不知道在五中,还跟徐浩然一个班。栗清波跟他干很多年了,从最初开酒店的货车到现在给他开车,他对这个小伙子相当满意,很灵活有他当年的影子,要是他有一个闺女,栗清波很有可能成为他的乘龙快婿!可惜,他没有。 当初知道栗清波的妹妹也在中考,他还很随意的问了一句考的怎么样?准备上哪上?栗清波当时支支吾吾说考的还可以,应该能上个不错的高中,他误以为是没考多好,栗清波不好意思说!整半天是考的挺好,还上了五中!看他现在的样子在回想他当时的模样,他口中的大妹中考肯定考的比徐浩然还好,只是碍于他的面子,没好意思说啊!好小子!不错!有前途! 徐老板当时爽快的答应了,还看似很随意的问了一句:“哎,小栗啊,你大妹考了多少分来?” 一旁准备要走的栗清波面色微红,还是一挠头,不太好意思的说道:“592吧?记不太清了。”他说了谎,他记得清清楚楚!整个石坝村就考上两个五中,她妹妹比另一个高了五十分!比徐浩然高了三十三分,他这辈子都会记得清清楚楚。 徐老板又是一惊,一边点头说好好好,一边感慨:“哎,然然要是那天不发烧应该也能考那么多,唉唉哎,不争气啊不争气!”一边摇着头走了。 徐浩然学习一直都挺好的,但是他有一个魔障,就是一旦有重大的考试他就会生病,中考的时候他从38烧到40,白天考试复习,晚上打针吃药考了多少天他烧了多少天。上了五中他的成绩一直都是级部前五十名,反而是我成绩一落千丈,一直在一百名内外徘徊。 我中考真的是超常发挥,看见成绩的那一刻脑子完全蒙了,不敢相信,我估分自己在560左右,撑死580没想到考592。真的没想到,这世界没想到的事情真的太多了,比如,我怎么也没想到,在高中能遇到来自申洲的富家子弟。 高一第一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徐浩天才知道每周来接他的波哥,跟他的同学栗青见是亲兄妹,栗清波按照徐老板的指示,将徐浩然送到和谐路的酒店。我下车帮徐浩然拿东西,去酒店里面跟徐老板打招呼,那是我第一次见徐浩然的爸爸,怎么说呢?就挺惊讶的。 徐浩然的爸爸大腹便便,不高,还有点黑。他妈妈又高又漂亮,特别温柔,长发飘飘的。徐浩然长相随了妈妈,肤色随了爸爸。仔细看看眉目之间还是有徐爸爸的神韵,但是整体来讲徐家基因改良成功。徐妈妈拉着我的手让我坐下吃完水果再走,这个季节水果都很贵,但是徐爸爸办公室里的桌子上,却有很多我见都没见过的新鲜水果。 徐浩然大大咧咧坐那也不说话,好像完全不知道怎么跟不太熟悉的女同学相处,徐爸爸笑眯眯的说:“然然,招呼你同学坐呀!” 徐浩然小名然然,自从他小学毕业就禁止他爸妈当着别人的面叫他小名,但是他的禁止显然一点用也没有。 “哦,栗青见坐,吃不吃苹果?”徐浩然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个苹果。 “对对,快坐下来吃点水果,清波!你也休息下再走。”徐妈妈热情的招呼道。 “徐总,嫂子,我们不坐了,天黑的早,我赶紧送我妹去坐车。”栗清波回道。 “没事,坐会儿耽误不了多久时间,一会你直接送小青回石坝,也别让她一个小孩子来回倒腾转车了,从这到石坝开车也就半小时,你们俩一会吃完饭再走也不迟。” 徐叔叔是社交高手,叫我哥小栗,叫我小青,叫我妹妹小缇,我很佩服他,因为他从来没喊错过。 从那以后徐叔叔经常让徐浩然去石坝找我学习,还让徐浩然多帮我妈干点活,徐浩然从小到大没下过地,跟着我倒是下了几次地,远远的站在地头上,扯着脖子问这问那的。 徐叔叔出来的早,老家的房子都倒了,六亲不得靠,自己攒下的家业。吃得苦受的罪从来不跟家里人说,三十多岁才结婚就有徐浩然一个孩子。在北方,三十多岁结婚已经是高龄了,他不想让自己的家业在儿子手里败了,那就不能把徐浩然养成一个五谷不分的废物。 有时候徐叔叔和阿姨没在家,徐浩然都是直接去我家过周末,我爸妈也经常让我哥带家里的鸡蛋,青菜,粮食啥的绿色无污染的农家特产给徐浩然家送去,徐叔叔就好这一口,偏他没时间捯饬庄家,收到东西也是从心里高兴,每次看见我来了都笑的合不上嘴。 两个懵懂无知的少男少女磕磕绊绊的一起回家一起学习,从尴尬不自在到自然熟络,放飞自我只用了一个寒假,直到另一个少年的加入。 雨果然越下越大,我背着包撑着伞,从宿舍到校门口的水哗哗涌向排水道,十一月的风带着冰凉的雨丝将校服裤子和上衣都打湿了,我努力撑着摇摇晃晃的伞向学校门旁五十米处的一辆蓝色汽车走去。 我不认识那是什么车,只听班里人八卦说那车整个蒙城也没几辆。后来有一次回家碰上滕予洲的车,栗清波感慨道: “哎!谁的车可以啊,是凯雷德吧,这是加长的吧?没想到咱们五中的学生家里还有衬(蒙城方言匹配的意思)这车的。” 坐在后面的两人一个趴在窗户上欣赏着豪车,“啧啧啧,我爹什么时候能给我配上这车!” “没出息,还等你爹给你配,不能自己买啊!”栗清波鄙夷的开口损道。 “明明可以拼爹我干嘛非要拼命!”少年回道。 “唉,万一哪天你爸妈想开了突然给你整个弟弟,你的凯雷德不就少了俩车轱辘开不成了吗!” “有多贵?”我呆呆的问着前排的栗清波。 “猜猜!” 我直接摇头“猜不出来,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高这么大的SUV。” “可以啊栗青见,还知道SUV。不贵不贵,也就买三四个我爸这车!” 我瞪圆了眼,有点不敢相信,在我有限的认识里徐爸爸的车已经算我见过最好的车了,一辆永远都崭新光洁的奔驰轿车。 那辆蓝色汽车放缓了速度,里面有个少年探出头跟趴在窗边的徐浩然打招呼。 “走了!”还略一歪头跟里面的被少年挡住半个身影的我礼貌的微笑示意了一下。 徐浩然做作的抬起颤抖的手,挥舞一下:“走吧少爷!下周见!” “你们认识啊?”栗清波问。 “嗯,是我们班同学。跟徐浩然是同桌!” “噢,他就是浩然说的那个从申洲转来的,一身Q......” “我我我啥时候给你说过这些啊波哥!你这记性随了我爸了吧!”我哥话还没说完就被徐浩然打断,他哈哈一笑也跟着说: “对对对,我记错了记错了。” 我用怀疑的小眼睛瞟了一眼徐浩然,他立马跟炸了毛的猫一样,跳起来咋呼道: “你那什么眼神,我可没说他坏话,我又不是你们女生,闲着没事就喜欢八卦!” 看我变了脸色,急忙又找补:“哎,我不是说你闲着没事八卦,我...我...kao” 少年烦乱的揉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颓废的靠在座位上。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我一句话没说,就看徐浩然自导自演了片刻话剧,觉得挺搞笑的,不小心笑出了声又赶紧止住,怕少年觉得丢了面子发火,而前排的栗清波。 “哈哈哈哈哈哈......” 第20章 我们仨2 雨很大,雨刷,刷刷的刮着滴在车窗上的瓢泼大雨,雨雾太密看不清车里的人,风和雨呼呼的吹着,一把红底白花的雨伞在这汪洋似的雨幕里像朵飘摇的小船晃晃悠悠向外移去。 校门口停了不少接学生的车,路两边的积水很多,我的鞋都湿透了。出来的时候舍友让我也穿拖鞋出去,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还是穿了帆布鞋,沿着路沿石一路歪歪扭扭艰难走到副驾那里,敲敲玻璃,车窗往下降了下来,露出少年明媚的笑脸,晃得我心跳咚咚加速。 雨丝顺着半降的车窗,肆无忌惮的噼里啪啦砸进车里,几秒钟就淋湿了少年的半截小胳膊,我赶紧用伞帮他遮住飘进去的雨水,他显然看见了我的动作急忙说道: “没事儿!赶紧上来!” “嗯!” 我答应一声向后车门走去,拉开车门又迅速收了伞,一把关上车门喘着粗气坐在后座上,雨水崩了一脸我来不及擦脸就问: “我的伞有很多水,有没有一个袋子......” 他的车上脚下铺的是黑色软软的脚垫,这个像毛毯一样的脚垫弄湿了好像不太好擦的样子。 “没事儿,你放下就可以。你衣服是不是湿了?冷不冷?” “啊?没事儿啊,湿了一点不冷,阿嚏!”这猝不及防的喷嚏。 “罗叔,开下空调。”少年对一边的中年男司机说道。 “好,好。这位同学我看你校服半边都湿透了赶紧脱了吧,穿着别感冒了。”叫罗叔的大叔一边关空调一边用浓厚的粤普说道。 “阿嚏!”我又打了一个喷嚏,揉着发痒的鼻子回道: “没事只湿了一半。” “脱了吧,穿我的,别再跟徐浩然似的感冒发烧!” 他说完就拿起塞在椅子上的长袖蓝领白色校服,转手递给后面的我。 “不用不用,我没事。”你不是有洁癖吗? 上回朱芷瑛跟你一起骑车说冷要借你衣服穿,你说你有洁癖,前几天徐浩然课间发烧冷的穿你衣服,朱芷瑛反问你,不是说有洁癖吗?你说衣服只借同性穿?所以我一直是你的兄弟吗? 一边正在开车的罗叔用他生硬的塑料普通话说:“穿上吧穿上吧,你们都是同学,小洲又没有洁癖。” 一旁的滕予洲直接将校服扔给了后座的我。 我:“呃......”心里有点乱。 蒙城市最好的四星级宾至大酒店,迎来了一波来自申洲的年轻人,两辆保时捷带着肆无忌惮的轰鸣声,招摇过市一前一后横在宾至门口。门童都是极有眼力见的年轻人,急忙上前为车上人开门。 前面的黑色车里下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后面的红色车里下来两个男生,四人下了车,车交给门童去泊,径直向酒店内走去。 “您好,欢迎光临宾至!” 女生斜眼看了下门童,嘴一撇什么也没说继续向前走去。一旁穿黑色皮夹克带着墨镜,左耳一颗钻石耳钉的年轻男生嘴角轻扬。 “唉,没想到这穷山僻壤的,还能有个像样的酒店” 穿着白色时尚休闲衬衣的男生说道,他一头奶奶灰极飘逸的头发,后脖子上倒挂着一个墨镜俨然一副申洲小开模样。 黑色夹克男生办理入住手续,女生站在三人中间撅着嘴一脸的丧。 “姚包子!你是来奔丧的吗!一会阿洲来了你在丧着张脸,信不信他让你滚回去!” 姚宝钥抬手挠着脖子,哭丧着脸道:“你看我的脖子,我快痒死了,真是搞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留在这里!” 酒店柜台的服务人员一边帮几人办理入住手续,一边偷眼打量四个年轻人。 “小姐需要帮您买些药吗?” “不用了,我带了。”女生皱着眉头,忍不住轻轻摩挲布满红点的脖子。 “先生,您的入住手续已办好,祝您入住愉快!” 夹克男生拿好房卡一张给了女生,自己留一张另一张扔给白色衬衣的赵福元 “怎么只有一张,袁野的呢?”带着白色耳机站在三人后面的穿着黑色卫衣的袁野抬头看着负责开房的林铁。 “你俩一间,这是套间!” “为什么你可以自己一间?”赵福元问。 林铁痞痞一笑,眉毛轻佻道:“因为我有钱啊!”一甩头独自朝电梯走去。 女生别别扭扭拎着一路抱着跟宝贝似的包包跟在后见,黑色卫衣的袁野从赵福元手里一把夺过房卡,向前走去! “唉!”赵福元不甘心的小跑着追向电梯。 泊车员将两把钥匙和车牌交给前台,前台小姐姐接过后,将接收登记表递给泊车员两方交接闲聊道: “保时捷什么车?”几个前台凑过来八卦。 “一辆911,一辆918。”众人听了都啧啧吸了口凉气。 “都是十六七的孩子,我看车牌是申洲的,开那么好车出远门家里人也放心?我刚泊车专门找的前后左右都没障碍的车位,我特么多少年前在京都泊过一款差不多的!出一身汗。”泊车员感慨道。 “你怎么知道人家十六七,说不定人家都成年了,只是长得嫩而已呢?”前台小姐姐笑着回道。 “不,错不了!那小姑娘看着穿的挺成熟,绝对没成年。” 经理来了嚷嚷道:“都干什么呢聚在一起?没有工作了吗?”众人做鸟兽散。 宾至大酒店4606泰山厅,晚上十一点半服务员从里面推着餐车,关上门从里面出来,走过的年轻女经理轻声问: “小郭,怎么样?里面啥时候结束?” 小郭摇摇头一脸愁容 “不好说,一群小孩子喝酒吸烟打牌,里面还有一个女孩子,看起来比那几个男孩子还小,哎,这大城市的学生都这样吗?” 女经理感慨道:“也不光大城市的孩子这样,哪都有这样的。我昨儿接孩子吃饭,店里见一个小学生抽烟,才多大啊,知道那烟怎么抽吗?以为抽烟就是吸嘴里在吐出来,觉得自己很酷。” “看着像是高中或是大学的学生,都长得白白净净的,说的申洲话我也听不懂说的什么。” 女经理点点头又问: “酒都喝了吗?” “嗯,都喝完了。”郭姐又凑近女经理低声说道:“看不上咱们的酒!” “咱这有徐总珍藏的康帝你没说吗?” “那可是徐总的宝贝,我哪敢啊!”两人相视一笑各忙各的去了。 包间里偌大的桌子上放满了珍馐美味,杯盘罗列好不壮观,菜基本都没动,左侧上座的男生看看手表,站起身。 “今天就到这吧,明天在带你们去给我妈请安,我得走了,答应她十二点回去。” “阿洲,你骑车来的吧,带我去兜风好不好!” “叫洲哥!没大没小!”一旁的林铁接话道,他站起身来拿起椅子上的黑色夹克穿上。 滕予洲看着脸色通红的女孩敷衍道: “今天太晚了,改天吧!” “我也想出去透透气,这地儿你熟,带我们兜一圈!”赵福元搭话道。 “你当这儿的交警是吃白饭的!”少年滕予洲淡淡警告道。 “走走走,阿洲,一起一起,几瓶红酒而已,多说几句话酒精就挥发了!再说又不是过年过节的哪里的交警半夜上班!走走走一起一起。” 话罢走到近前揽着滕予洲向外走去,还衬他不注意给旁边的姚宝钥眨了下眼。女孩高兴的跨上闪亮的小圆包,跟在两人后面,后面一白一黑跟着一起出了门。 滕予洲骑了一辆黑灰相间的川崎,几个年轻人围着他的车七嘴八舌 “怎么换车了?你的奥古斯塔呢?你爸真给你卖了?”赵福元哪壶不开提哪壶,专业二货揭短小能手。 他跨坐在车上低头就着林铁手里的打火机点燃了指间香烟,抽了一口像唤小狗似的冲二货动动四指让他凑近些,赵福元不明所以真的走到他近前,赵福元可能小时候学舞蹈学狠了,都快十八了还没一米八,他哥赵玄铮都一米九了,他爸虽然了老了萎缩后也有一米八,一家人都没想到会出一个矮子。要不是他长得更像他爸,一家人都以为他是捡的。 赵福元睁着一副小奶狗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眼前瘦削却高大的少年,一副求知欲爆表的模样,突然滕予洲在他脸上吹了一口烟,顿时眼前大雾四起,他咒骂着后退一步耳边响起少年清冷的声音: “他敢吗?”叛逆,桀骜,不屑那个申洲大魔头的外甥不光继承了他舅舅的外貌和家产,还有他的傲慢和张狂。 赵福元在一边咳咳咳的擦着眼泪,一边嘴里骂骂咧咧。他不抽烟,他青梅竹马的玉儿最讨厌烟味了,这些抽烟的臭男人! 林铁在一边哈哈大笑,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袁野也牵起嘴角,姚宝钥还不忘幸灾乐祸的挖苦道: “哼!叫你整天跟张玉混一起,现在闻点烟味都受不了了!” 赵福元立马瞪眼反击:“我闻不了烟味跟我们家玉有什么关系,你怎么什么事都能扯上她!” 姚宝钥还想说什么林铁踢了她一脚,她别扭的闭了嘴,哼一声转过头不理人了。 “车到底哪去了?”赵福元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 滕予洲弹弹烟灰开口道: “在申洲,我让劦源哥帮我偷运过来,结果被我爸发现了,还让他给我带句话,说我要敢回去骑就把我另一条腿也打断。” “哈哈,哈哈哈”几个人又哈哈哈大笑,林铁边笑边咳,他拍拍滕予洲的肩膀,终于有点大人的样子语重心长道: “哎,周叔叔也是为你好,你就让他省点心吧,滕家就你一个独苗,你要在这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怎么跟滕爷爷交代!” “我还以为周叔给你卖了呢,这你自己买的吧?你不怕周叔知道过来给你砸了?” 少年指间香烟还未燃尽,他丢在地上用脚碾灭无所谓道: “砸了我再买。走吧,带你们认认门,明天自己滚过来,见了我妈都低调点,她记忆有点紊乱,说什么你们只管答应就行。” 几个人都神色认真的点点头,林铁三人向车里走去,姚宝钥不死心的凑到滕予洲车前扒着他的胳膊: “阿洲,你带我好不好?我也好久没有坐机车了呢?” “你穿成这样怎么坐?改天吧。” 滕予洲看着眼前黑发垂至胸前,穿了一身JK装的十五岁的少女。深秋的蒙城暗夜里的街道寒风四起,小裙子随风飘飘扬扬,两条大长腿晃得人心神不宁,姚宝钥泪眼婆娑的望着滕予洲,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怎么的瑟瑟发抖又可怜兮兮。 “阿洲,你怎么了?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宝钥,太冷了,你穿那么少坐机车在冻病了,阿洲该心疼了!快来哥车里。”林铁降下车窗对着依依不舍的姚宝钥道,他们是表兄妹帮妹妹助攻义不容辞。 “去吧,别真冻病了!”滕予洲缓下语气道。 姚宝钥吸吸鼻子,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擦掉眼角的湿润向林铁的车跑去,滕予洲看着女孩的背影眼神复杂。 “嗨!滕予洲?” 一道女声在汽车的轰鸣声里响起,滕予洲停下戴头盔的动作,右后方站着一个少女。女孩看少年转过脸来,不确定的样子转瞬变成欣喜。 “还真是你呀。”她快步走上前来,熟络的继续搭话道: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家?那些是你朋友吗?” 滕予洲睨着突然出现的朱芷瑛,她穿的还算正常,但是这么晚一个女孩子出现在蒙城的高档酒店门口那就不太正常了。 朱芷瑛见滕予洲没说话,又自我解释道: “噢,我们家来了几个亲戚,家里住不下我哥开车送他们来这住。你呢?也是朋友来了吗?” 滕予洲不怎么热情的“嗯”了一声,继续举起头盔就要带。 “你的摩托车吗?好酷!一定很贵吧?” 滕予洲眉头微蹙,转脸疑惑看着这位不是很熟的隔壁班同学。 “你有事儿?” “啊?没有,你们那么晚了要去哪里啊?” 滕予洲这会儿是真烦了,耳边汽车的轰鸣声还在响,只一瞬间他就有了主意,眉头舒展神色和善的问道: “出去兜风!要不要一起?” 他不笑还好,一笑如清风霁月的朗朗少年,让站在一旁本就对他垂涎三尺的少女如何招架的住! 朱芷瑛做出羞涩状知道贸然答应不太好,但是又不想错过他的邀请,眼角扫过他左侧的两辆跑车,心一横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钓不住滕予洲认识几个富家子弟总可以吧!她娇羞又不失大方的揣摩问道: “可以一起吗?你朋友...没问题吧?” “你想去吗?”滕予洲假模假式的征求女孩的意见。 “我......” 两人在这边说着话,车里的姚宝钥已经气到要爆炸了,要不是林铁按着她胳膊她早下车教训这个狐狸精了,她气的要死,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一伸手用指甲狠狠掐了林铁胳膊内侧的软肉,林铁不防嗷一嗓子丧失了主动权,女孩一把推开车门几步走到朱芷瑛身后,一把抓住朱芷瑛头上高高的马尾! 从一开始看到这狐狸尾巴就火冒三丈,这一拽更是毫不留情,朱芷瑛被拽的一个趔趄歪到在地。 “啊!!!你谁啊!!”朱芷瑛被拽的头皮像要炸裂了一样,张嘴就想骂一抬头昏暗中看见面前站着一个时尚漂亮的女生,只是她脸色阴郁眉毛倒立,凶相毕露,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我谁你他妈管的着么,乡巴佬!” 这个年龄的少男少女正是要面子的时候,朱芷瑛怒火攻心,她坐在地上立即横眉冷对口吐芬芳反击: “你哪来的蛮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来我们蒙城撒野!!想打架是不是!我奉陪到底!!”她站起身来就要上前找回场子! “嗨!小妞!你们齐西女人都跟你似的那么野吗?一言不合就打架?”林铁站在车前一手搭在车顶一双细长眼睛笑眯眯向这边看来。 “阿洲你走到哪烂桃花跟到哪....啊!!!哎哎 哎野哥!!!” 赵福元从车里伸出头往外看,袁野早就不耐烦了,跑车底盘低,他懒得看女人撕逼直接一脚油门,轰的一声没影了。 朱芷瑛正在气头上,看见旁边跑车里的人虽心有余悸还是拍拍身上的土,不忿回道: “是她先动手的!” “哦~~这样啊!她只是动了你的头发,你刚才可是想动她男人!” 林铁还是一副玩世不恭嬉皮笑脸的模样,仿佛在跟对面灰头土脸的女生谈情说爱。 朱芷瑛脸色一僵,她眼神越过此刻看起来恨不能将自己生吞活剥的女孩,看向带着头盔的人,像是印证又像是挑衅似的开口问道: “哎!滕予洲!你是他男人啊?” 头盔遮住了他的面目,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胯下摩托仿佛一匹蓄势待发的野马早就等的不耐烦了,随着他转头的动作,轰的一声如一支离弦之箭瞬间没了影子。 姚宝钥恨得牙痒痒,她就知道到哪都有不要脸的狐狸精,赶走了一个又来一个!看着眼前刚从地上站起来的女生,虽是小县城出来的草鸡,但是长相倒是不俗,这个年龄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尽管穿了一件宽松的针织上衣还是能看出前凸后翘的身材,露出一大段雪白的天鹅颈,不像自己到现在还有些干瘪!呸!跟马一菲一路货色都是专门干下作勾当的贱人! “你男、人、丢下你走了!还不快去追!” 朱芷瑛故意加重了语气,抱臂等着看她,是先追丢下她不管的男人,还是先来收拾她这个狐狸精! 姚宝钥刚要上前教训朱芷瑛,林铁忽然制止道: “宝钥!再不走!真追不上了!” 姚宝钥将牙齿咬了又咬。 “再敢缠着阿洲我就让你好看!”放完狠话她狠狠剜了一眼朱芷瑛急忙向车边跑去。 “我本来就好看!还要你要!”姚宝钥刚准备上车,作势就要回骂! “好啦!好勇斗狠逞一时嘴快有个鸟用!谁追上谁才是本事,在这里跟不相关的人费什么唇舌!你忘了你来干嘛了!” 姚宝钥跟站着的朱芷瑛几秒钟之内来了一波眼神杀,最后不甘的上了车!林铁收敛了脸上的神色,仿佛换了一张脸。他幽幽开口声音不大却极具杀伤力: “越是见识贫乏的人,越是拥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勇气,真有的人反而都是蓄而不发等待时机。那小子的确很不错!可惜有珠玉在前你连跟他提鞋都不配。” 说完他牵起嘴角冷酷一笑,没给对方还嘴的机会矮身上了车,又是轰的一声没影了...... 徐爸爸打算重新装修酒店,以后接一些高档有格调的的酒会和座谈会啥的,别人让他请一个专业的团队给他做就可以,他觉得花钱请别人做不如自己花钱学。说干就干,当天下午立即就带着徐妈妈上了去粤省的飞机,可怜徐浩然在学校门口看见司机不是栗清波,才知道波哥跟徐总去粤洲出差了,得一周左右才回来。 徐浩然“哦”了一声,上了车。 “走那么急吗?今天都周五了。徐叔叔经常带阿姨出差吗?”我忍不住问道 上个月两个人刚去了一趟申洲,难道不能周一去吗?徐浩然今天放假回家呀! “那要看去哪里,也不是经常。” “哦......” “你不会真以为我妈去学习的吧!” 我转头看这他,脸上写着‘难道不是吗?’四个字。 “看来你长个脑子光用来学习了!用你考了592分的智商好好想想,我妈一家庭妇女去粤洲学什么习,还不是跟着我爸去那玩!” 走那么急只是不想带上我而已!!这句话他没说,作为一个在幸福和睦的家庭长大的孩子,徐浩然从小就习惯了狗粮,父母是真爱他真的只是个意外。 “你还要不要回家拿换洗的衣服?” 徐浩然在一边玩着游戏机,前排的司机忍笑替他答了:“我给浩然带来了,徐总专门安排人送来酒店的,还给你们带了不少吃的呢。” “噢。”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拉长了声音,徐浩然全程都在专注玩游戏,眼皮都没抬。 “前天晚上咱们店里来了几个申洲的富二代,你们猜开的什么车?”司机做作的表情看着我和徐浩然,徐浩然继续眼皮不抬的玩游戏,毫不在意的开口问:“什么车?” “保时捷918!还有一辆911!哇艹全他妈顶配,那声音绝了!都跟你们差不多大的年纪,中间有个女孩年纪更小,眼睛长到头顶上去了,一晚上换了两个房间,说有味!最后被他们同行的人骂哭了才消停!” 徐浩然眼皮抬了一下,状似无意的接话道:“都走了吗?” “没有!说是周末晚上回去,可能也是学生,周末开车回去周一不耽误上课。” “知道来干麻的吗?” 徐浩然的游戏声音开的不大,在安静的车厢里此刻却有点扰人。 “就来的当天晚上吃了一顿,都说的申洲地方话,语速也快,服务员都听不懂。大约都是说咱这穷山恶水出刁民,小郭说不知道是不是她听错了,还提到了强什么、坐牢什么的。” 玩游戏的徐浩然顿了一下,而后哦了声,我低声问:“是滕予洲吗?” 徐浩然撇了我一眼:“不知道!我又没在店里!” 我被噎了一下,不在做声,心里却翻江倒海起来,心脏扑通扑通仿佛要跳出来,耳边想起同学背地里的议论“从申洲来这上学,不是躲什么事的吧!” “车上有水吗?”徐浩然突然关掉游戏问前排的司机。 “你等会我看看后备箱有吗,这车波哥开的多,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司机路边停了车打开后备箱一看没有,抬头一看车上两个孩子也下来了, “车上没有,我看刚才路边有个卖水果的,那里有水我去给你俩买,你们在这等我一会。” “不用,我自己去吧。” 徐浩然抬脚就向刚才路过的水果摊走去。 “我跟你一起去。” 我小跑着跟在徐浩然后面,徐浩然转脸看看我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到了水果摊徐浩然却不买水,自来熟的从玻璃柜拿出一盒烟和一支打火机,我知道他要干嘛也没理他。 “叔,三瓶水,一包烟一只火机多少钱?”路边得大叔从手机的画面抬起头,回道: “烟50,打火机1块,水4块5一共55块5。” 我心里骂了徐浩然一句败家,子一个高中生抽那么贵烟,我哥才抽25的!从包里拿出零钱准备递给老板,徐浩然手中夹着香烟拿起冰箱上的水,开口问道: “哎,我说大爷!瓶子上写着建议零售价一块啊?你怎么收我们一块五?” 老板说:“噢,我不接受他的建议!” 徐浩然:“......” 我:“......” 第21章 我们仨3 我俩拿着水往回走,徐浩然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句。 “你说滕予洲那厮是不是真是犯了事,来咱们这躲着的?” 我蹙着眉头,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不确定的开口道:“应该不会吧,他...看起来不像坏人。” “笨!坏人能让你看出来坏吗?那他们还怎么做坏事!” 说完他自己又嘀嘀咕咕道:“他今天没来上课,估计就是陪那帮申洲来的人了,有空我得查查看看住我们店的到底是不是他朋友。” “别查了吧,这不是人家隐私吗?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而且你又不是警察查监控不犯法吗?” 徐浩然没好气的瞅了我一眼:“怎么没关系!他要真是作奸犯科的败类,我就化身光之国的勇士灭了他!”说着还做了一个奥特曼打怪兽的手势。 我一头黑线,“徐同学,你来错学校了吧,蒙城五中五百米左拐,蒙特利梭幼儿园欢迎你!” “哎,我跟你说我没查清楚他的底细之前,你别单独跟他出去......” “我什么时候跟他单独出去过!” “他不经常去石坝的环城绿林骑车吗?你是不是还叫他去你家吃过饭!” “又是我哥给你说的吧!他是经常去那骑车不过他们家司机也在那里,我去叫他吃饭那是因为,那次正好我跟我妈从外面回来碰巧遇见他了,我妈当时让他骑完车来我们家吃饭,到了饭点看他没来,以为他不好意思让我在去嚷(蒙城话客气一下)一下,而且他也没来吃啊!” 一怄气解释完还没等徐浩然开口又道: “还不是因为你!你要不带他来我家我妈能认识他吗?我妈不认识他我那天就能装没看见直接走了。也不用跟他打招呼还喊他去我家吃饭!” 我就可以继续跟他做一个同班的陌生同学。 “干嘛那么大反应?我又没别的意思,就让你小心点,知人知面不知心。”徐浩然一副被骂的莫名其妙的懵逼状态。 我没搭理他直接上了车,想起那天的事就来气,我跟妈妈从大姨家回来路过大坝,大坝那里很多人钓鱼,我哥还经常带徐爸爸来钓,有人在一边的浅水区洗衣服跟我妈说话,我妈就在那里跟人家唠了两句,我呢无聊的站在一边四处瞎看,一眼就看见堤坝那里有个少年弯腰跟一个钓鱼的男人说话,没看见那个少年的脸,但是我已经开始心跳加速。我往堤坝上面搜寻,果然在路边树荫下停着的一排车里发现那辆深蓝色汽车,车前面还有一辆山地越野单车。 一瞬间我跟身上长了刺一样,全身不自在。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我贪婪的狠狠看了眼少年的背影,又使劲别过头装作没发现的样子。 “妈!走吧!我渴死了!” 我妈跟洗衣服的婶子正聊热火朝天,婶子一看路上的孩子急了。 “行了行了恁么赶紧家走吧,我洗完这些也该家走揍饭了。” 我妈这才止住话匣子,从堤坝下上来,我上前拉了她一把,抱怨道: “妈你怎么跟电锯样,走到哪拉到哪。”我低着头跟在妈妈一侧,不敢往少年的方向看。 妈妈笑骂一句:“你个小熊羔子,没大没小!”堤坝下面又上来一个男人。 “走哪拉到哪,那可不是电锯,俺大侄女没佛(蒙城话说的意思)错点。” “呦,大哥!钓了几条,今天大嫂得加菜!” 我:完了又开始了! “二大爷!”我丧丧的喊了一声,迅速低下头,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哎,呦猫猫长弄高了,整天上学咱爷们都不见面,路上遇见也不敢认了!高几了?高三高二了?” “高二了。” “呦,那明年高三了,学习任务更重了......” “那可是,该考大学了,恁家自强呢?” 妈妈和二大爷一声大过一声的聊着我跟田自强学习的事,我站在两人身后,着急的脚指头原地能抠除一室三厅来。 最不想见到的事还是发生了,堤坝下面的少年果然抬起头。他看见路上站着的三个人,女孩低着头穿着一身花裙子,无聊的左顾右盼就是不往他这边看。 “哎,猫猫下面哪个是你同学不?我总看着弄像徐浩然上回领来的那个滕什么予的来?” “滕予洲。”我丧丧的回道。 “哦哦,滕予洲。”我妈这边回完我的话,那边直接喊上了。 “呦,滕予洲恁来这儿钓鱼了?” ...... 罗叔钓了挺大一条草鱼,滕予洲送给我妈了,没有装的家伙什。路上遇见的二大爷说装他桶里,他包送到家。我妈笑纳了滕予洲鱼,很自然的就招呼罗叔和滕予洲去家里吃饭,两人虽然没答应但是我妈已经口头单方面给他们订好了,说做好了饭让我来叫他们。 我扭扭捏捏来到堤坝发现只有罗叔在那里,罗叔说滕予洲在绿林道呢,让我过去看看。 “你经常来这骑车吗?”一个女声问。 “也不是,偶尔来。”这是滕予洲的声音。 “哦,我也喜欢骑车,以后咱们可以一起。” 没有回答的声音,一片短暂的沉默女声又道:“哎我记得你们班栗青见家,就住这附近......” 我的出现打断了女生的话,女生自来熟的喊到:“哎,蒙城人真是不撑念叨啊,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少年眼中沉静似水看不出心中所想,一旁的女生却是神采飞扬。 “青见你怎么来了,哦,你们是约好了吗?”朱芷瑛疑惑问道。 “不是,刚才碰巧遇见了。”我假笑答道。 “你是,在骑会儿,还是......?”我话没说全,能听懂的人自然能听懂,不相干的人无所谓听不听的懂。 “不骑了这就走,那我们先走了,你慢慢骑,走吧。” 滕予洲如事先跟我约好了般,招呼我一起走,让朱芷瑛慢慢骑。 朱芷瑛想说一起走吧,我也不骑了,可看着两人的背影有种被天然隔离的赶脚。 “你也认识朱芷瑛?”滕予洲推着自行车状似随意的问道。 “哦,就说过几句话。” “看她对你那么热络,以为你们很熟,她还知道你家在这里。” 她哪是对我热络啊少爷,她是对你热络才对吧,你没看出来她在曲线求援。 我哦了一声低下头,“之前聊天的时候她问过我。” 亲爱的真不好意,我虽然很喜欢你,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跟你聊点什么才好。我那么想见你,却见你一次心里就难过一次...... "嗡嗡嗡......" 闭着眼睛摸到手边的手机一看十点五十四了,是鲍小曼的电话,我睡了三个小时。头发湿透了,烧退了,头不痛了。给鲍小曼回个电话,嘟嘟响了好几声才接起里面一串嘈杂的声音传来,鲍小曼声嘶力竭的声音传来: “栗子,亲爱的,太忙了!你没事了吧!有没有退烧?啊?啥?退了。好好好。啊!没事儿没事,不聊了亲爱的,我在收衣服,等空了在聊,跟我微信留言!”啪嗒挂了。 Amy虽然不是总设计师但是此次参展的作品也不少,听着电话里鲍小曼中气十足的架势,应该是效果挺好的看来她年后C级升B有保证了。 起床去了趟厕所,发现大姨妈来了,换了身衣服又爬上床躺着,肚子上放了一个枕头才舒服一些。哎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毫无征兆的发烧,又来了大姨妈感觉自己一晚上突然成了纸片人,钢铁女孩子瞬间被这二两血撂倒了,正准备给何姐回个电话,董芳菲的电话突然进来了。 “喂?芳菲。” “呜呜呜~~~,青见啊......” 我激灵吓了一跳:“怎么了芳菲?你别哭呀?你在哪呢?” 我在这头连环十八问,电话那头的董芳菲就呜呜的哭个不停,我气的从床上坐起来威胁道 “你光哭有什么用,你倒是说什么事啊!你被人甩了?股票跌了?被抢劫了?你?你怀孕了?” “啊呸呸,你你呃,你说的呃什么胡话,呃呜呜呜,能,能不能念我点呃好啊呃....enen呜呜......” “你在不说我可挂了啊!你打电话就是专门哭给我听的吗?” 电话那头的董芳菲可能是终于哭累了,断断续续遮遮掩掩的说道: “完了青见,我要死了,我可能得了什么绝症 了,呜呜呜......”又哭了。 “啊???什么绝症?咱俩才多久没见你怎么突然得绝症了呢?上个月还一起放浪形骸今天就要死了吗?” “呜呜,是真的,我没吓唬你呜呜....” “哎呀你别哭了,得了什么绝症你倒是说啊,说不定我能帮你治好呢!” “我,我就是这几天突然小肚子好痛,后来上厕所都痛,在后来我都尿不出来了,一小便就痛的要死,我吓得要命就去药店买药,我说我下面又痒又痛,她就给我拿了一盒药膏,我我我抹了两天反而越来越严重,今天我忍着来上班想上厕所,可到了厕所我一尿就肚子痛的要死,终于尿出来可是居然有血,呜呜呜,我是不是要死了啊,我尿血了,我还肚子痛的要死啊,我下面又痒又痛还起了一个包,我怎么办啊青见。” 董芳菲哭的嗷嗷的,我也没经验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你去医院检查了吗?” “没有,这几天都好忙加班到好晚。我想等周末再去,我请一天假要扣好多,不单是一天的工资还有各种奖金,怎么办青见我是不是真得什么绝症了啊?我还没把彭真弄到手,还没有和他谈一场轰轰烈烈海枯石烂的恋爱,我不舍得死啊,怎么办青见?呜呜,你说我要不要把我要死的消息告诉他,他会不会心一软可怜我,就答应我做他女朋友啊,青见,呜呜,呃,你怎么不说呃话啊......” 我在董芳菲絮叨这些的时候已经穿好衣服了,开了免提,拿起包包,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毛巾随便擦了两下,扯了一跟挂在浴室的黑色皮筋手指随便拢拢头发,边往外走边扎着凌乱的头发。 “好了,我已经出门了,预估半小时左右能到你们公司楼下,到了后我给你电话,请你立马识相的连滚带爬的,带着你的脑子和身份证出现在我面前!还有我刚租了房子,打车钱你付!董经理待会见!” 我挂断了电话那头哭天抢地的感恩声,急匆匆上了电梯,拖着病体出了小区,一路吹着微凉的小风汗湿的头发有点凉凉的,还好我穿了长袖,不然还真有点冷。 董芳菲在本地一家大型连锁购物商场做会计,我在车里等了五分钟左右,看见一个红着双眼,状态并不比我好多少的女人,从商场里背着包包慢吞吞走出来。 “还不快点给我滚过来,车子停在这,那计时器上跳的都是真金白银啊大姐!” 董芳菲不是不想走快,是真的不方便,她扭捏着坐进后座。 “青见,你真是太好了。我都快吓死了,我......” “闭嘴,没检查之前我求求你能不能别自己给自己诊断。师傅,这里是不是离中心医院近,我们去中心医院。” 我肚子这会儿痛的厉害,早上吃了布洛芬药效过了,虽然没在起烧但是痛经看来是要开始反弹了。 董美人如一只沉默的羔羊,靠在我肩膀上,她长得很好看,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很矮,一米五多一点。原本这个身高也不能算是致命,要命就要命在她喜欢的男人一米八五!这恐怖又喜人的身高差!成了她追夫路上的拦路虎。 “青见,你怎么都不说话。” “我肚子也有点痛,没力气说话。” “你.....”又痛经吗?我俩没开口,但是用眼神交流了信息,我嗯了一声。 “你对我真好青见,你要是个男人就好了,我们将会是理工最契合的情侣,呜呜呜” “大姐,你能安静一下吗?你是不是病人还不确定,但是我真的是大病初愈。” “你怎么了?你本来就白我也看不出来你的脸色。” “昨晚莫名其妙发烧了,吃了药刚好受点,就接到你的电话。” “怎么会发烧呢?你感冒了?” “没有,可能最近忙展会的事有点累吧。” “啊,对对对,明天是世洲国际的展会啊!你怎么偷跑出来了,没关系吗?这样好吗?” “我请了半天假。” “哦,那就好,你们公司看来还可以,这么大活动都能请假,不像我们公司只要我没死,他们就会找人抬我回去。哎呀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虚啊,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我有气无力是真的,不想说话也是真的。我现在只想闭目养神。” “呃......”董芳菲立马抬起手将自己的嘴封上,安静的继续靠在我肩上。 到了医院,导医台说要挂妇科,她痛的行动不便,我帮她挂了号,互相扶着去了妇科。专家号人多,我们挂了个普通号,进去一看居然是是个男的,董芳菲进去又退出来了。 “啊为什么是男的,我要换个女医生。” 我在她身后还没进去就被她推着往外走。 “医生怕什么啊?男女不都能看病吗,哎呀别讳疾忌医了,你赶紧麻溜的给我进去吧。”我在后面使劲往里推她,董芳菲抬着脸给我挤眉弄眼,看我实在没明白小声在我耳边嘀咕道: “姐妹儿,我这个,可能得检查,我总不能让,一男的看,不,我不要啊,我的第一次要留给真真呐!!!” “这个跟第一次有什么关系!你都走不动道了,别再耽误时间了,你别把他男的不就可以了!” 我俩在那里一个往里推一个往外走。 “你们如果没有商量好,那我先叫别的号了,后面还有很多患者。”里面的男医生突然发声。 “看看看,商量好了,商量好了!” 我拉着董芳菲往里走,候诊的另一个患者是个孕妇,大肚便便的坐在一边微笑的看着我俩,她的老公左手拿着一个包右手一个水杯站在那里,一会看看手机一会看看门口我们两人,董芳菲捂着脸被我半推半拉的弄进诊室,按坐在医生斜对面的椅子上。 “哪里不舒服?” 男医生很年轻,带着口罩只露出眼睛以上的部位,浓而厉的双眉,声音清冷被嫌弃了也没别的什么表情,公事公办的样子。胸前挂着一个工作证,上面写着主治医生张宝。呃......这名字跟他清癯的气质,着实有些不符。 “噢,她尿血,还小腹坠痛。”我看董芳菲手遮脸的样子,也没顾忌其他直接帮她答了。 “有性生活吗?疼多久了?” “没有性生活,有个大概一周了。唉,是不是?”我用跨顶了一下坐着的董芳菲。 “嗯是。”董芳菲点点头还是用手半遮住脸。 “怎么个痛法?是一直痛还是小便后痛或者......” “不是一直痛,就是下面有点肿了,又痒又痛。还一直想上厕所,可是又尿不出来,尿出来一点点就痛的要死,噢我在药店买了药膏抹了也没用,还是又痒又痛!我是不是得了什么,性,病。可是我没有性生活,真的医生。” 董芳菲捂着脸越说越尴尬,越尴尬越委屈,说着说着就抽抽噎噎的哭了。 “你别瞎给自己诊断,要是随便谁都能给自己看病,还要医生医院干什么?” “相信事实证据,不要自己胡乱猜想。” 男医生一边在电脑上写着症状记录,一边随口说道。听医生这么说董芳菲好像舒服一点点,谁知男医生又接着说: “没有性生活一样可能被传染性病相关疾病,比如不洁生活乱用毛巾......”医生还没说完董芳菲已经惊恐的拿开小手,小脸皱成一团马上就要哭了。 “用的什么药?” 董芳菲摇摇头说不记得了,名字好长还有一个字不认识。 一个女护士忽然走进来,打破了一室的紧张,她刚要走向医生里侧的座位,医生开口了。 “给这位小姐做一个白带常规检查。”护士点点头一边往里面帘子里走,一边招呼座位上的人。 “跟我来吧。” “是女的做,去吧!”我拍拍董芳菲的肩膀,董芳菲站起身来拉住我的手。 “你陪我一起。 我转头看坐着的医生,“原则上家属不可以进诊疗室。” “你自己进去吧,我就在外面等你,去吧。” 董芳菲像个没妈的小可怜,独自挪着小碎步进入诊疗室,接着男医生整理好病例,突然站起来,转身作势要往里走,我惊恐的瞪大眼睛口不择言的问道: “哎你也要,进去......检查吗?” 男医生转过脸来,我第一次被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 “不然呢?你见过护士看诊的吗?”说完一闪身掀开帘子进去了...... 我吞了吞口水,果然几秒钟里面传来董芳菲的叫喊声。 “啊!为什么他也进来了?不是你给我检查吗?”护士的笑声传来。 “当然是医生给你检查啊,我只是护士。董芳菲是吗?董小姐,你不要紧张,医生眼中病人都一样的,你不要紧张,裤子不用全脱,脱掉一条腿就可以。上床躺好,腿架在这里,对,你冷吗?你怎么哆嗦那么厉害啊?你是害怕吗......” 里面断断续续传来护士的声音,通程没有男医生的声音。两三分钟后男医生率先从里面走出来,然后里面护士出来。董芳菲最后一个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装着类似棉签的试管。 “没什么事,之前药店给你开的药不要在用了,初步诊断应该是尿路感染,最近是不是喝水比较少,有上火的表象。” “嗯嗯,最近很忙,喝水的确不多。有时候快下班了一杯水还没喝完。”提上裤子后的董芳菲似乎比刚才要随意了很多。 “嗯,我给你开了内服和外用的药。一会再去做个尿检,最近一定要多喝水,多排尿,少吃辛辣上火的食物,水果可以适当吃点,不要熬夜饮酒。好了去缴费吧,拿了结果在过来复诊。” “噢,好。那,张医生我,我能加你微信吗?我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好随时问你,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真心想问诊来着,我刚才来的时候真的以为我得了什么,绝症。” 董芳菲声音越说越小,我惊讶的看着她这一波骚操作,眼睛越瞪越圆却不敢插话怕坏了我铁子的好事。 一旁的小护士笑的暧昧,坐在旁边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喝了一口水。 “抱歉,不太方便。你下午准时过来复诊就可以,有什么其他问题可以登录医院的公众号在线问诊。”说完打印机里出来缴费单,小护士伸手拿过来递给了我。 “噢,好吧。谢谢你张医生,那我下午再来复诊,我可以下班过来吗?你们几点下班?” “我们是五点,你尽量提前过来吧。” “不过下午如果有手术或者患者有些多,张医生一般都会延长下班时间的。”前面的话是张宝医生说的,后面的话是贴心的小护士说的。 医生给了护士一个警告的眼神,小护士捂着嘴装作话多被吓到的样子。 “哦,好的,张医生,我尽量早点过来的。谢谢,那我们走了。” 医生点点头,门外的叫号器喊了下一个病人的名字,小护士眼角的余光里全是笑。 我帮董芳菲交了费还在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两瓶水,她肚子痛下面也痛只能坐在椅子上看着我跑腿。 “哎,青见,我都没时间问你,前天网上传的夜鼎记得视频是你们公司的人吗?你们公司里内部就没有讨论过这事吗?” “可能是吧,我这几天还没来得及去公司,不清楚内部人的想法。” “我还以为能从你这得到点什么不为人知的小道消息呢。看来你知道也不比我多。” “网上的事能信吗?都是恶意剪辑的,别人传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我俩一边说着网上视频的事一边往外走,没注意另一个与我们擦肩而过的人。 第22章 诽谤 医院门口我俩分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没时间回金顶公寓了就在路边的肯德基打包了汉堡和热咖啡坐上出租车直奔公司。 公司里忙的热火朝天,展会彩排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销售部的人都在从展会回来的路上,开了电脑,整理手头的订单和需要上交的报销单据,正在忙的认真的时候一群人声混合着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行了,刚才在车上直接问总监啊,现在在这里说这些闲话有意思吗!” “何姗姗你什么意思,我问总监,你怎么不问啊!栗青见跟你什么关系你这么袒护她......” “青见!你怎么来了......” 一群人往里走着忽然看见正在桌上趴着的我,脸色尴尬,互相看了几眼都状似随意的散开。 “我好的差不多了,就过来了。” “你没事就行,我早上去总裁签字他还问你怎么没来呢,我说你病了他说同事之间要多关心照顾呢。看来总裁还挺看好你的呢!”何姗姗说道。 何姗姗拿起桌上的水站在我工位前:“周董也来了呢,我告诉你哦这回的展销不要太抢眼!除了下半场下台口有个模特高跟鞋挂了纱裙从上面跌落崴了脚,一切OK!” “是我们的模特的吗?” 何姗姗喝着水摇摇头:“不是,外聘的,后勤的人拉着去医院了,脚踝都肿了,应该是伤筋脉了吧,估计明天展会拜拜了。” 何姗姗跟我在这边说着展会的事,耳边若有若无听见刚进来的几个女业务和男业务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我听不太清,直觉告诉我跟我有关。 何姗姗好像也知道什么不然刚才来的时候在门口不会跟人发生争执,门口又有人进来是几个销售文员和另外几个业务,刘金金跟李戴阳一起拎了一袋黑色的塑料袋,后面邵壮和几个文员手里都拿着东西 刘金金走到里面才看见面容憔悴的我吓了一跳。 “青见姐,你怎么来了?姗姗姐说你病了,你怎么没多休息一会。”她放下袋子,疾步走到的工位旁。 “你脸色好苍白。”看见我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色液体又关心的问: “你这是喝的什么?” 刘金金这个女孩子,怎么说呢。她平时也很热情,做什么事情都特别的积极主动。但是我就是觉得她很假,她的热情和积极主动太令人不适了,尤其现在那灼灼又热切的眼睛,仿佛我现在来公司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后面跟来的几个人都脸色意味深长,平时话多的邵壮今日话也不多,李戴阳站在一边脸色似笑非笑。 又是一阵急速的脚步声,众人转头看去是肖郑毅来了,他看了一眼站在工位旁的几人,还有几个伸头伸脑的业务员,脚步未停:“都赶紧将手里的东西收拾好,准备下午的会。何姐,帮大家简单定个午餐,等订货会结束在正式请大家。今天都辛苦了,栗青见!你来下我办公室。” “好的总监。” 我心中忐忑的站起身,看着神色灿灿的何姗姗和其他人看起来并不友好的眼神,假装淡定的喝了一口手中温热的红糖水,放下杯子向肖郑毅办公室走去。 肖郑毅将手里的外套挂在一旁的衣架上,拨了何姗姗的内线。 “总监。” “送杯咖啡进来。” “好的。” 挂断内线一转身看见他的助理,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他。 “坐。”他先坐下拿起烟点了一根,下巴轻点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我有些不安的坐在椅子上,等着肖郑毅揭开谜底。 “咚咚咚,总监您的咖啡。”何姗姗将咖啡放在肖郑毅桌上,给了青见一个鼓励安慰的眼神退出办公室。 肖郑毅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关上玻璃墙的幕帘,阻断了外面窥探的眼睛,谈话正式开始。 “看内网了吗?” “内网?还没有。”我作势想要拿手机,才想起手机放办公桌上了。 肖郑毅抽着烟没说话,他今天穿了白色的衬衣,还用了配饰。一只胳膊上带了一个袖箍,看起来很瘦的人居然也有肌肉,袖箍将衬衣和肌肉完美的捆绑在一起,整个人都显得格外干练。 他拍打掉烟蒂又淡淡开口: “去医院了?” 我眉头紧锁,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到底要问什么 “没有,就在家里吃了退烧药。” “没有?”他也开始眉头微皱我。 我疑惑突然打开,试探问道:“您不是问我发烧的事吧,我发烧没去医院但是我陪我朋友去了一趟医院。怎么了?” 肖郑毅好像想到什么可笑的事情还笑了一声,又道:“去了妇产科?” “啊???” “是去的妇科,怎么了总监?我朋友不舒服,我就陪她一起去的,从医院出来我还去了旁边的肯德基打包了一个汉堡和一杯咖啡。然后就哪也没去,打车直接来了公司。来了公司就开始整理报单这些,也......” 肖郑毅一摆手示意我不必说了。 “带手机了吗?” 我摇摇头“在桌上,我去拿......” 肖郑毅打开自己的手机,递给我。 “你自己看吧。” 我接过肖郑毅的手机,不看则已才看了开头我就气血翻涌,三观惊掉!世洲国际内网的论坛炸了锅了,一个匿名的新用户没头没脑发了几个照片,是我坐在医院蓝色座椅上手里拿着一张单子,颓废发呆的样子,还有我抱着肚子弯腰坐着的,我走到护士台询问护士的照片,护士身后那句,呵护新生命,情暖半边天的标语甚是扎眼!还有一张我跟董芳菲的背影照,董芳菲扶着我胳膊去厕所。而实际情况是董芳菲又痒又痛走路艰难只能扶着我一步步往前挪,现在放在这里却变成了我被她缠着步履艰难的往前走。 下面的议论简直不堪入目 匿名用户A:【哇呜!这是什么?惊天大瓜吗?】 匿名用户B:【前两天那个视频是她吗?她谁啊?哪个部门的?我怎么没见过???】 匿名用户C:【是销售部那个助理吗?】 【哇呜......我嗅到了燥动的气息......】 【天呢,怪不得今天会场彩排没见她!!原来...】 【看她那脸色,应该是不能留吧,唉唉唉年纪轻轻的你说说你说说,做什么不好!】 【长得挺清纯,没想到是个很傻很天真。】 【这女人有手段!】 孤勇者A:【这里是公司的内网,大家都是同事,请各位口下留德!】 孤勇者B:【去妇产科怎么了?说明什么了吗?哪个成年女性没去过!!都在这里哔哔什么!有种的去销售部当面问啊!在这里匿名意有所指的诽谤一个女孩子有意思吗!我们集团公司的人就这素质吗!】 匿名者C@孤勇者B:【你有素质你实名呀!你去帮我们这帮好奇者问问去呗。】 匿名者N:【就是就是,谁也没说她怎么样啊,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夜鼎记去那么多次,我怎么没遇上一个穿Giorgio Arman的跟我搭讪哩。我真的好期待,那啥求偶遇求机会,狗头狗头.jpg】 【你们看见那男的手上的腕表了吗?如果不是二手的话够买她身后那辆车了。】 【那她不亏大了!】 【你们懂什么!知道她金主带的什么吗?】 【谁是她金主?】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官方小助手:【公司网管监看到了此论坛发言,部分有违公司企业文化制度,请各位文明发言,遵守网络发言制度。感谢配合!】 句句没提肖郑毅,句句都跟他有关。柿子都捡软的捏,他们不敢公然议论肖郑毅,却敢肆无忌惮的公然诽谤我,而我被以讹传讹描摹的糜烂肮脏。 我越看越气,感觉胸闷气短无法呼吸,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呼吸才能不被憋死,差点要爆出口问候造谣者的祖宗十八代,想在往下滑却因为手抖的太厉害划不下去,手机这时突然被人抽走。 “这么气?”肖郑毅一副无谓的表情。 “我不该生气吗?”我隐忍着心中的愤怒咬牙冷冷问道。 肖郑毅靠在椅背上淡淡说道:“跳梁小丑而已,也值得你气的七窍生烟。” “这事出在公司内网,发帖的人肯定是公司内部的人,他们这样公然诽谤抹黑我,我一定要查出来是谁!” 我眼眶发红,声音已开始哽噎。心里不断大喊栗青见快点冷静下来,可是身体还是因为气愤微微颤抖着。 “我让你进来就是要谈这事,这几天你先在家里休息吧,展会上的事都暂时先交给何姗姗,具体上班时间在等公司通知。” 我震惊的瞪大双眼不敢相信他说的这时真的,牙关紧咬,抿着嘴如受了委屈的孩子,在开口已变了声音。 “为什么停职的是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人要你停职,也没说是你的错,只是让你暂时在家休息。你觉得你现在这种状态还适合继续工作吗?”他顿了顿又道 “尤其是现在这个节点上,不容许任何人出一点差错!这也是滕总的意思。” 我看着眼前面色严肃的肖郑毅,视线渐渐模糊一低头眼泪啪嗒掉在了胸前,白色衬衣晕染出了几个透明的小点。 我像是瞬间被冰封在了这荒凉冷寂的空间里,心中无力又悲凉。开口道:“我知道了。” 知道了这个时候不允许任何一个人的事情影响公司正常工作运转,现在全公司都在备战冬季展销的事情,没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知道了公司不会因为这件事临时抽调出来时间和精力耽误展销的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处理任何人。 肖郑毅看见女孩子瞬间惨白的脸色,她澄澈的眼眸陇上一层雾气眼眶红红,肩膀轻颤脆弱无力,忽然就软下了语气说道: “在家好好休息,等展销会的事过去公司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现在这个时候只能先委屈下你。” 见女孩什么也没说,只是像个没有生命气息的木偶双眼没有焦点的看着某处,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难过到没有言语,没有情绪,没有表情。一个人静静的坐着不说一句话,他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青见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滕总吗?” 他呵呵轻笑一声似劝慰似提点的说道: “别碰到一点压力挫折,就把自己变成不堪重负的样子,搞得像是这辈子最黑暗的时刻。没什么值得难过畏惧,你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还辜负了能让你变强的坎坷!” 我一边用双手迅速抹掉脸上的泪渍,一边用冷静而没有感情声音说道: “好的总监,我明白了,不耽误您的时间了我出去了。” 肖郑毅面无表情的看了下我,仿佛是想从我脸上看出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好,先回去吧。” 我起身出来总监办公室,一帮人瞬间将头低下,我昂起头跟个无畏的斗士一样昂扬的走到座位前坐下,何姗姗椅子无声的划过来。 “怎么说?” “我把手里的工作暂时跟你交接一下,这段时间你要辛苦一下了。”我强颜欢笑故作轻松的回道。 “什么意思?”何姗姗脸色凝重 “没事儿!你不要问那么多,谢谢你帮我说话。”说着说着声音我又再度哽噎,何姗姗拍拍我的肩骂道: “那帮贱人就喜欢捕风捉影!真是闲的蛋疼,妈......”眼看何姗姗就要口吐芬芳,我阻止道: “何姐,我真没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我惨兮兮的笑着,何姗姗转过脸不知怎么回应我。 我独自走出大楼,坐在地铁里看着形形色色人群,然后出了地铁往住的地方走着,心里却没有丝毫回去的心情,我走到路边一个长椅坐下,就这样一个人看着车流不息人来人往的大街。 一个妈妈领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慢慢往前走,一边夸奖孩子真棒一边用前方的小花小草吸引孩子的注意力,他们旁边还有一个看起来三四岁的男孩,拎着自己的水杯嘴里吃棒棒糖。 “阿姨,你不高兴吗?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呀?我送你一颗糖啊,我不开心吃糖就开心。” 我放空的思绪瞬间被一道童声打断,低头一看是那个小男孩,我笑着接过小男孩手里糖。 “这是送给我的吗?谢谢你小可爱。” 男孩点点头说不用谢,有点害羞笑着跑向妈妈的方向。那个母亲已经将学步的孩子抱在怀里,她朝我牵起嘴角笑了,双眼弯成了两轮月亮没有说什么领着男孩向路对面走去。 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改变,可心情却因陌生人的一个善举忽然如拨云见日般眼前一片明朗。我吸吸鼻子,心里面鄙视吐槽自己:栗青见!委屈什么!大不了打包回蒙城!你怕什么!瞧你这点出息!加油!!!拿出手机给棒棒糖拍了一张照片,配上鸡汤文案。 【心若向阳,无谓悲伤。如果觉得苦,那就给生活来根棒棒糖!】 青我从超市买了一堆好吃的,化悲愤为食量决定好好给自己补补。我无视网络的暴力,丢开所有人的真心假意,这一刻自己跟自己和解了。 鲍小曼打了无数个电话青见都没接,看见青见的朋友圈和微信的留言说自己很好,不用担心才算放心,晚上部门有聚餐,设计部老大跟小老板都来了。 小老板忙了一天毫不见疲态,依然神采奕奕。这次展销是他接手世洲国际的第一仗,必须要圆满画上句号,设计部的老大一个四十多岁的精致老男人被二十多岁的小老板拍着肩膀,举着酒杯说着嘉奖感谢的话,感动的热泪盈眶!不愧是大学教授的儿子,笼络人心这一套学的真是炉火纯青! 小老板喝了一杯酒就走了说是还有其他局,大家都踊跃的上前给他握手再见,他很是郑重的一一跟各位点头告别,让大家不必再送,然后在众人的一一惜别声中上了车,夜色隔断了车尾最后一闪的霓虹,众人纷纷返回包间。 “哎。看到今天内网的帖子没?” “你说销售部那个助理吗?” “嘘!小声点!” “怕什么!她敢做还怕被人说。” “哎你说是不是肖郑毅?” “嗯~这个还真不好说,肖郑毅换了那么多助理比她漂亮,比她身材好气质好的多了,也没见他跟这些人传出什么绯闻。” “说不定人家就是有这个本事啊!看她那样,一看就是绿茶婊。” “哎,我是做不出那一副伪白莲的样子,听说她跟咱们部门的Melody住一起,她俩才来多久就能住上公司的公寓?说她公司没人谁信呐!” “对对对,那公寓听说是金顶那儿的,哎!往那一躺少走多少路!啧啧啧.....” “怎么?羡慕啊?不用羡慕,有钱有权的男人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他们的喜欢啊就是一时新鲜!尝过了也就那么回事,自然有她色衰爱弛的一天!” “就.......” 厕所最里面突然哐当一声一扇门被打开,她们口中Melody鲍小曼从里面走出来,她走到两人中间旁若无人的洗手,然后抽了一张手纸慢条斯理的擦干手上的水,两边的女人假装淡定的补妆,鲍小曼对着镜中自言自语道: “爹妈送我们上学读书,是让我们明事理知廉耻,严于律己,宽于待人!不是让我们自觉识几个大字,懂几两学问就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然后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 在那里洋洋自得的肆意侮辱诽谤别人。越是攻击别人什么,自己就越缺什么! 没错!我是住进了金顶公寓的房子了!但还真不是栗青见背后的人开的小灶,这点小事根本不需要动用她的关系!还有,栗青见的确是白莲但不是伪的,是真的不能在真的! 我警告个别人,她可不是普通女孩,她是盖亚 是赛罗 是迪迦 是光!是所有男人都追逐过得梦! 我奉劝你们以后不要在背后在讲这些恶毒又没营养的话!毕竟栗青见背后的男人真的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 话罢她一佛秀发,趾高气扬的将手中的手纸丢进垃圾桶,踩着小高跟蹬蹬蹬走出了卫生间,MMP的耍横谁不会啊! 第23章 朋友 “栗子,快来!看我给你带的什么好吃的!” 我窝在沙发上懒洋洋的回道:“什么?” “客户送的好东西,过来尝尝!” 走过去扒开一看好几包熏鸡,“怎么送你那么多熏鸡?哪里的?不会是我们齐西聊市的吧?” “猜对了,送给我和Amy的,全是熏鸡,Amy不吃鸡哈哈哈,全都送给我了。” “这个好吃,五更炉熏鸡!价格不贵但是是我吃过众多熏鸡里最合我胃口的。” “你吃过?”鲍小曼问。 “嗯,大学宿舍有个同学是聊市的,每次回家都给我们带,人手一只!” “等着,我去拿两罐啤酒。”说完就奔厨房去了。 “哎!你别喝了吧,明天有展会。” 鲍小曼拿了两罐啤酒递给我一罐,撕开一包熏鸡说道: “没事儿!我们吃饭的时候老大都没让我们喝,就他和几个经理设计师跟小老板喝了一点儿。” 我带着手套帮鲍小曼将熏鸡撕成块,两人坐在桌子两端鲍小曼边吃边聊着会场彩排的事。 “哎,我还见到小老板的绯闻女友了呢?” 喉头一涩开口问:“谁啊?没听说他有什么绯闻女友啊?” “我也是今天听她们说的,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等了小老板好多年。还说那女的家家族企业做得很大什么的。” “漂亮吗?”啃着手里的鸡腿喝了一口啤酒。 “嗯,虽然比我差一点,但是整体能打九十多分。脸好小啊,身材倒是很好该凸的凸该翘的翘,眼睛好大,跟个萝莉似的。不过呢我看着小老板对她好像不是很热情的样子。” “哦。” “哎,我看照片和留言都被公司删了,你问公司有什么处理措施了吗?” “问了。” “怎么说?”鲍小曼问。 鲍小曼看见公司内网的照片,第一时间在里面挺我,链接发给我的时候我当时在地铁上正在想夜鼎记的事,没有看手机。 “让我等消息,听说拍照片的人有点背景。” “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就是让我先在家休息几天,等展会过去再处理。” “靠!老娘真想骂人!哎!不过也没办法,我们才刚来没有什么根基,这种事情一旦触及公司利益被搁置或者掩盖是必然的。你也要看开,别太较真,等空了咱们再去拜拜佛甩甩霉运,娘的最近我俩都走霉运,我甚至怀疑肖郑毅不住这房子是不是因为风水不好。” “我走霉运的确是搬进来后开始的,你什么时候走的霉运?我看你这一阵子活的挺滋润的么。” 鲍小曼哀叹了一声,喝了一大口酒吐槽道: “别提了,我简直也是衰神上身。我看见你心情不好就没给你讲。” “怎么了?” “我们那天吃完饭,我去给房东送门禁还记得吧。”我点点头,她继续道: “房东让我把门禁放保安那里他一会就去拿,我刚走出保安室就被田昊阳堵住了。” “啊?他还纠缠你呢?” “别提了,我们俩在门口撕扯了能有十几分钟,我走他拉,我跑他就追。最后没办法上了他的车。” “然后呢?” “什么狠话都说了,他就一直痛哭流涕的道歉。一个大男人哭成那样给我说错了,还抽自己嘴巴子,我当时就心软了。我说我心里有点乱需要考虑一下,他把我送到公司门口我就让他走了。” “你们复合了?” “没有,我不放假回家了吗。结果在机场里又拿错了行李箱!我到家才发现错了,你知道有多恐怖吗?我在肥城下的飞机,坐了两小时高铁到了惠安,又坐了二十分钟出租车到家了。舟车劳顿的刚准备打开箱子洗洗休息休息,我妈说我手机一直亮,是不是有人给我打电话?我过去一看,好么手机静音了,一个申洲的手机号给我打了六个电话,我寻思是不是设计部里有什么事,赶紧给回过去了。接电话的是个陌生男人,他奶奶的!你知道那男的有多下头吗?” 我嘴里含着肌肉囫囵不清的问:“他说什么了?” “张嘴就吼,说你他妈还知道接电话!拿了别人的箱子心里没点逼数吗?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了!马上给老子送来,耽误了我的事老子扒你一层皮!我!!!” 鲍小曼一手握拳做了一个面目狰狞的捏碎动作! “我被骂的一头雾水,拿错行李箱?我立马跑我房间里一看,妈呀,还真拿错了!跟我行李箱一模一样。那男的还在那边哔哔, 我直接怒了你知道吗!然后我就开骂了,你有病吧!有气回家找你妈撒,有病赶紧回家吃药!你跟我吼什么!谁嗓门大谁就有理吗?你是驴吗?吼那么大声还妄想统治世界不成!他说你骂谁是驴!我说谁在哪瞎叫唤谁就是驴!他在那边我艹一声我又骂了一句神经病!啪!我就给他挂了! 你不知道当时差点把我气死!光听那声音都能猜到这人得有多专横跋扈,好像我故意拿错他箱子一样!” “然后呢,你们怎么换回的箱子” 鲍小曼哼了一声将两条腿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说道:“当然是他求我啊!” 我哼了一声戏谑道:“你要说他报警抓你,我指不定能信!” “他的确报警了,警察打给我我就给警察叔叔说了前因后果!警察叔叔说这人行李箱里装了急用的合同,听说还有贵重物品,所以才那么着急。说了些不好听的,让我理解下,我说我不能理解!我长那么大没被人恐吓过我不服,我还说警察叔叔他一个外地人,敢到咱们肥城恐吓我这么一个肥城良家少女您不管管吗?” 我一口酒险些喷了,“你快说最后怎么换的!” 鲍小曼得意的理了理头发,继续道:“警察叔叔还是很通情达理的,那男的又给我打电话。这回软下来了,给我道歉说都是他不对,还叫我姑奶奶求我把箱子尽快送去肥城,他来不及来我这取。 我怎么可能给他送去,万一他借机找我泄愤怎么办!我就没同意,让他自己过来取或者给他快运。 他说‘姑奶奶我真给你跪了!我今天特地从申洲过来是约了肥城一个非常重要的客户,箱子里不止有合同资料,还有样品和礼品,你高铁两个小时就可以到肥城,我派人去接你,你要是怕我怎么滴你,那咱们就在火车站换箱子。来回路费还有你的辛苦费你开个价!’ 我一听这人也还算有诚意,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我让他把身份证工作证拍个照片给我,证明是箱子的本人。” “他真给你拍了吗?你不怕他拍别人的,哦对行李箱上有 托运标签。你不怕他P一个给你?” “嗐!谁想真要他的身份信息,就是起个震慑作用,他道没说什么立马就加了我微信拍了身份证和工作证给我,还说什么你们安惠女孩都像你一样长了一颗七巧玲珑心吗?这不是拐着弯骂我心机婊吗?我说我劝你好好说话,在多说一句姐不送了!自己来取!他立马成了软蛋,说好好好,姐,姐,姐,你是我亲姐!姐姐我错了我说错话了你一定要帮弟弟送来。 我当晚就又打车去高铁站坐车返回肥城,到了肥城都七点了,路上他让我微信跟他共享位置深怕我跑了,你知道吗我长那么大第一次有一个男的这么紧张关注我!这感觉太特么变态了。” “然后呢然后呢?”我抑郁的心情也不抑郁了,跟听故事似的迫不及待的等着下文。 鲍小曼却没往下说反问道:“哎!你就不好奇这人做什么的吗?箱子里放了什么能让他那么急?” “好奇啊,他做什么?箱子里放了啥?” 鲍小曼对我没营养的提问翻了个白眼,声音突然压低小心翼翼道:“卖车的!” “卖车的?”我皱眉疑惑嘀咕道。 鲍小曼红唇轻启一字一句继续补充道:“布、加、迪。” “布加迪?什么车?很贵吗?”我真不知道这车,我又不好这口。 “一款超级跑车,跟小老板开的阿斯顿马丁一样世界十大名车!” “噢,那卖一辆这种车是不是提成很高?”看!每个人关注的点都不一样,有人关注车,有人只关注钱。 鲍小曼无奈扶额:“我要说的不是他卖一辆车赚多少钱,我要说的是!这车在咱们国内只有他能卖!” “富二代?” “岂止!我路上就查了他个人信息,网上有他照片但是都拍的不清楚,大体能看出来的确是他。” “长得也就那样吧,一般般!跟小老板比差远了油头粉面的还是咱们小老板更有男人味,哈哈哈哈哈哈.....” 我心中泛着淡淡的苦涩,没有接鲍小曼的话,只听她继续道: “我这样说你可能还不太了解,申洲首富听说过吗?” “林佳儒?” 鲍小曼点点头,我不敢置信的微张着o型嘴,倒吸了一口气说道:“林佳儒的儿子?” 鲍小曼摇摇头:“NoNoNo他外甥,邱部!” “外甥?我只知道林佳儒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而且跟董事长一样是三个老婆生的,不知道他有多少个外甥。” 鲍小曼慢条斯理的从塑料袋下拿出手机,解锁翻到两人的对话框递给我。我接过后一帧帧的翻着,里面聊天内容时而火爆惊悚,时而温情绵绵!看的出来两人都在试探和克制!都怕对方在骗自己!鲍小曼在高铁的一个小时,他还发了他在会客的照片,照片只拍了客户脖子以下的部分,看得出是在安抚随时可能因为嗅到危机立马跑路的鲍小曼。 后来慢慢的画风开始变了...... “哎呦我去!你还真问他要钱了。” “为什么不要!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只要了来回的路费,是他非要在后面加个零,我有什么办法,我留下车票钱剩余的退了他也不收!” “阿鲍!我怎么感觉,他对你好像有点目的不纯呢?短短几天约了你三次出来吃饭?” “呵呵!连你也看出来了?哼!想泡我哪有那么简单!我的芳心难道就值这几千块钱!小样长得不美想挺美!” “长得也还算挺美。”我看着手机里邱部的证件照道。 “切!比小老板差远了,也就勉强能跟英俊沾一点吧。”鲍小曼毫不在意的回道。 我将手机递给她,手里扒拉着吃的差不多的鸡肉正色道: “阿鲍,这种人见得女人太多了,你要小心。” “知道,我哪有心思跟他玩欲擒故纵,我自己现在还一屁股烂账呢。”鲍小曼颓废的瘫在椅子上,拿了一张抽纸若有所思的擦着手上的油渍。 “你跟田昊阳......” 我迟疑开口鲍小曼眉头微皱:“我们认识那么多年,让我忽然放下我舍不得,但是现在我又感觉很烦很累。” “那你还想跟他在一起吗?或者说你想到未来要跟他日日夜夜朝夕相对是你所渴望的吗?” 鲍小曼看着我不知如何回答。 “你犹豫了?犹豫可不是一个好现象。我一反常态老神在在的正色道: “你呢?如果是你你怎么办?”鲍小曼反问道。 “我不知道,我也没有过像你和田昊阳这种你情我愿你侬我侬的恋爱,你们经历了很多我强行带入说我会怎么做,根本没有参考价值呀。我不想害你!” “哎,栗子你谈过恋爱吗?”鲍小曼一副求知欲爆表的样子扒在桌上托着腮问道。她见我呵呵笑了又不死心问道:“咦咦咦,笑的这么羞涩,看来是有过咯,快说快说!除了你的高管同学你还有谁......” 我也学着鲍小曼的样子双手托腮伏在桌子上,敛住笑色说道:“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不过后来发现不合适就分了,我们什么也没发生,就很普通的交往而已。” 她显然不信用怀疑的小眼睛斜睨着我说道:“就没牵牵小手,亲亲小嘴???” 我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反问道:“谁谈恋爱不牵小手,亲小嘴。” “哎呦嘿,不错呦小栗子!是不是你的初恋呀,哎不对,你初恋是高管同学!那你们是毕业就分手吗?” “不是,就谈了几个月,好了说我这些干嘛!陈年老黄历!时间不早了,赶紧洗洗睡了吧鲍助理!”我起身开始动作利索的收拾桌上的残羹。 “哼!不说拉倒!”鲍小曼也站起来跟我一起敛着桌上的残羹,我拿起没拆封的几包熏鸡塞在她怀里。 “垃圾我收就可以了,你把这几包放冰箱里。明天上班看看带点分给你同事几包,咱俩吃不完的。” 鲍小曼抱着一大包熏鸡,往厨房走去嘴里嘟囔道:“我才不给那帮碎嘴子吃呢,就烂在咱们冰箱里我也愿意。” “怎么了?她们说什么了?” “她们哪天不说什么?女人多了就是是非多!三个女人一台戏,还都各唱各的,你都不知道我每天都在什么水深火热的环境里工作!” 她将熏鸡放好,又拿了垃圾桶过来。说道:“栗子,你也不要太担心,这几天就当带薪休假了。越是事多事烦心的时候,越要稳住!等过了展销看看公司什么态度,放心吧姐妹,我永远站你!” 她眼神真挚,难得的正经模样。我反而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点点头说道:“谢谢你,阿鲍。” “嗐,谢我干啥!我们可是姐妹!再说我什么也没帮上你!” 一早鲍小曼就像火箭顶了屁股着急忙慌的穿好衣服,妆也没化拎着包就跑了。我对着一桌子包子豆浆油条叹了口气,无力的撕了一段油条塞进嘴巴里,桌上的手机显示进来一条消息,拿起一看是工资卡里收到了一条36880的转账,转账人是京都御膳餐饮服务管理集团有限公司申洲分公司,还有一个陌生手机发来的短信。 {栗小姐您好,我是夜鼎记经纬路分店店长陈树,公司原有意委托我上门跟您见一面但是贵司联系人拒绝了,很抱歉只能以这种方式跟您认识。夜鼎记作为国内餐饮龙头企业一直都秉承着,为顾客提供最优质的食材,最温馨愉悦的用餐环境,最具价值的满意服务。对您本月6号在我店用餐后遭遇不友好搭讪一事我司深感愧疚,因事发突然,加之夜幕已至,您所在停车位置为夜鼎记停车场边角,监控未能覆盖,给您和您的家人朋友带来了巨大的伤害!在此我谨代表夜鼎记经纬路分店全体员工给您和您的朋友、家人致以深深的歉意,并按照御膳餐饮集团相关管理规定对您给予十倍赔偿。未来我司......} 我震惊之余想起大学期间一个新闻,某国资公司一个市场经理在夜宴订了一个包间过生日,到了大门口突然接到夜宴的电话,说他订的包间临时出了一点问题,给他换成另一个包间并做出相应补偿。这个市场经理是地地道道京二代,好面儿。那个调换后的包间档次降了很多,虽然给了很大的折扣和补偿,但是当着那么多的人属实令他失了颜面。夜宴里面的包间根据楼层分等级,最高一层是五十九楼,据说都是对公用的,从不像私人开放。这人不知走了谁的关系订了顶级包间,为此他的同事朋友都高看他很多,对他好一番吹捧,更是对他的背景又畏又惧。他看了调换后的包间十分不满,扬言换包间可以啊,让你们老板亲自过来给我解释否则一切免谈! 京都是什么地方?那是一块砖扔出去可能砸到官二三四代的地方,来夜宴这种场所的人更是不容小觑!谁知,夜宴的人根本不买他的账!给他两个选择,简言之就是要么您老实的在安排好的包间过生日,要么您从哪来在回哪去。据说最后两边的人大打出手,包间里被砸的稀巴烂造成直接损失一百多万,那个市场经理是浑身是血的被抬出去的,大家都在等谋体爆出大瓜的时候,这事忽然不了了之了,当天传的热火朝天的图片视频,第二天如泥石入水般没了踪影。后来听学校里的传言说那个在夜宴闹事的人死了,还有人说打成傻子了,还有人说被打残了,总之传什么的都有,但是夜宴还是夜宴,依然还在京都最是繁华的地方巍然不动。 夜宴店内就有一个特别醒目的标语,在这里,任何一个角落都是安全的。你不用担心飞来横祸,也不用担心偷腥被抓之类,没人能在这里闹事,也没人敢闹事。夜宴原来老板叫赵佩风,做房地产起家。十几岁的时候带着兄弟来京都打拼,入了道上大哥的眼。有大哥帮衬生意越做越大,摊子铺的越来越广,后来大哥还将自己的干女儿嫁给了他,可没过几年赵佩风就出意外死了,他老婆就做了现在夜宴的老板,就是在夜宴门口肖粤华提到的叶眉眉。不熟的人可能都会怀疑是大哥做的套吧,但是知道赵佩风底细的人都知道不是大哥动的手,因为赵佩风有个弟弟在国安,弟弟的岳丈大人是华总。黑白两道没人敢明目张胆的动他,可他还是死了,被职业杀手一枪毙命死在叶眉眉怀里。 从开业至今从未听说他们跟谁赔偿过或是致过歉?是谁令背景如此深厚的京都御膳集团都不的不对我这样一个小人物表态?是肖郑毅还是滕予洲?我仿佛窥探到了无边权力的一角,即惊惧又忐忑。 是谁说过看一个人对你好不好,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而是看他做了什么。从夜鼎记门口遇到人渣,到无端被诽谤后莫名停职在家,天知道我有多抑郁煎熬,短短两天我仿佛经历了人间最悲的具一样,我看着手机里的短信泪眼模糊。表面的风平浪静再也维持不住,一直的胸闷钝痛到无法呼吸突然在这一刻无比通畅起来。然后就是鼻子一酸眼眶一湿,禁不住的嘤嘤抽泣起来。 第24章 大姐来了 周立昂带着一双儿女精神矍铄的在世洲国际高朋满座的晚宴上致辞,感谢各位来宾一直以来对世洲国际的信赖和支持。各大企业董事长也都很给面子的携下一届继承人亲自捧场,一些不方便过来的政府要员也都派了代表过来,不方便派代表来的私下里都来了贺电。这场晚宴包了名仕豪爵大酒店两层宴会厅,顶层的娱乐休闲区聚了一群年轻人,连沙发两侧都坐满了人。男男女女嬉笑打闹,嘴里说着场面话耳朵开了超级雷达。 “宝钥,听说你跟福元的学生拿了国际大奖了!恭喜你呀!” “以后我们是不是要叫姚老师了?哈哈哈......” “不对,应该叫姚校长才对!” 姚宝钥穿了一款浅青色薄纱晚礼,一双同色细高跟将双腿拉的细长笔直,她笑意盈盈的拿着一杯酒半靠在沙发上不说话。 “宝钥,你这身衣服是今天的那几款经典的其中一款吧!我说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哎你一说我也看出来了,她这的确像,不过好像又不太像啊!我记得我刚拍照了,我看看。哎!你看模特穿的是长款,上面的装饰花好像颜色也不一样!” “嗯是不同耶,宝钥!你是走了予洲的后门了吧!这衣服今天刚上T台,你这升级版都做好穿身上了!” 姚宝钥这次不再故作矜持,屈尊开口道:“阿洲说我穿这个颜色好看,我也觉得颜色还可以,就是长款不适合我,他就让设计师帮我改了,上面的饰品跟我的肤色不搭,索性都换了。” 众人一听都艳羡的恭维笑着,“宝钥,我刚才也订了这款呢!说要排在一个月后,你帮我给你们家洲哥哥说说呗!一个月还是一周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就是,就是,宝钥咱们可都靠你了呢......” 姚宝钥享受着众人对她的吹捧,朱唇轻启开口道:“一会都把自己的订单发给我,我转给他秘书,让他帮你们看看能不能加急......阿洲!” 话未说完她突然眼前一亮,站起身来。电梯方向走来一波人,为首的正是滕予洲和林铁,后面跟着赵福元几人。 “包子!眼怎么那么大!装不下其他人了是吧!” 姚宝钥气鼓鼓的撅着嘴,对首先开口的赵福元道:“要你管!” “啧啧啧!铁哥!你看,她根本没有合伙人意识,对我这个校长毫不尊重!私下里也就罢了,这种公众场合还不给我面子,你说我忍不忍!” “赵二元!你找茬是吧,我看一天不收拾你,你就皮痒了是吧!”说着她过去拉着赵福元的胳膊作势要踩他脚。 赵福元被她拉住哇哇喊着:“我错了我错了!别踩别踩!你这一脚下去我今天就废了!砸了阿洲的场子你负责啊!” 一旁的林铁和滕予洲早已习惯了他俩的打闹,都面带笑容的看着,林铁开口道:“宝钥!今天很漂亮。” 姚宝钥笑的小脸通红,上前挽住滕予洲的胳膊说道:“漂亮吧,阿洲亲自给我选的呢!” 林铁对着滕予洲一举杯说道:“有眼光!专门改了吧!” “她身高不够,只能改短用衣服来凑了。”公众场合敢说姚宝钥矮还不会令她生气记仇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如今都在这了。滕予洲拍了拍姚宝钥挽在他胳膊上的手,又问道:“喜欢吗?” 姚宝钥点头如捣蒜乖巧的说道:“喜欢!”而后小鸟依人的将头靠在他肩膀处。 “哎呦我去!姚包子,行了吧你,腻不腻歪!我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赵福元毫不留情的戏谑道。 姚宝钥瞪了赵福元一眼,滕予洲开口道:“都别站着,到那边坐坐吧!” 众人跟着走到姚宝钥刚才坐的地方,刚才坐着的几个男男女女都主动站起,有认识的都去寒暄恭贺,不认识的也都想在滕予洲跟林铁面前混个脸熟。 周黛妍上来的时候就看见她的那个主角弟弟身边围满了人,其实她今天刚看见滕予洲的时候头都要炸了,手脚发麻,头发丝仿佛要立起来一样,全身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当年那个阳光少年啊,最终还是长成了她最不想看见的样子! 那个女人死后,爸爸娶了守了他十二年的女助理施诗,施诗比她还小一岁是爸爸以前的学生。次年施诗生了妹妹小鱼儿,取名施周妤。早在妹妹还没出生的时候施诗就说过,不管男孩女孩他都会跟着自己姓施,让她们姐弟放心,自己的孩子没资格继承滕家的一分一毫,更不会继承周教授的分毫。施诗没说这话前,如果爸爸过世,滕家和周家的财产明的暗的都不一定能落在她们母女手上。但是施诗在得知怀孕的当天,就当着众人的面说了这话,后来又非常本分的践行了它。那将来,滕家的财产爸爸做不了主,但是爸爸名下的股份基金,私宅等等肯定都少不了她们母女的。 可那又怎样呢?她根本不在意爸爸那些财产,当年她来申洲时一穷二白,为的也不是爸爸那些身外物。她要的,一直都不多,别人都给不了,只能靠自己。 自从她这个便宜弟弟出国后,两人几乎没在见过,过年过节都是她回滕宅陪着爸爸。几次的股东会她也都很巧的不是在国外,就是在度假,她不想去,弟弟他应该也不想让她来。 二十多年过去了,可能很多人都忘记了滕子义的模样,唯有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无数个午夜梦回那个男人是她挥不掉的梦魇..... 滕家老宅滕老爷子的书房,至今还挂着滕予洲四岁生日滕子义抱着滕予洲的合影,都说外甥肖舅,两人那时候看着就像父子。如今的滕予洲已有了滕子义当年七八分的样子,另外的两三分是爸爸给的,令滕予洲凌厉桀骜的样子多了几分温润内敛,而这样也令当年能猜透滕子义心思的自己,居然琢磨不透这个弟弟。那也是他们甥舅最后一张合影,当年滕子义就出车祸死了,她就在现场看着他满头是血的被人从车里拉出来,没到医院人就不行了,听说肋骨全断了插进了内脏里,内脏都挤坏了,没救了!她躲在角落里看着那个抢走爸爸的女人哀嚎哭喊,看着蒙着白布的男人从抢救室里推出来,那些身影突然跟脑海里影影绰绰的人影重合。 医院,白色的墙,白色衣服的人。不满十岁的自己被爷爷奶奶的样子吓得大哭,用尽全力推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已变形的妈妈,没人能分担她的惊恐!从那天起她没妈了!那个整日里对自己又爱又骂还爱唠叨的女人,这次真的不要她了。她没有向她平日里说的那样,“你在不好好学习我也去申洲上班,让你自己跟爷爷奶奶当留守儿童。”而是去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高深深你又骗了我...... 自那以后,每个晚上的梦里的都会回荡着爷爷奶奶的哭声,还有他们抖着嗓子喊:“妍妍妈,妍妍妈啊!”的声音,那个夜晚过后再也没有出现。 多少年过去了,那些她曾经以为惨烈的青春,曾经认为黑暗的岁月,曾经感到委屈的事情,都在别人的故事里,成了可以原谅的事。可是怎么可能原谅呢?只能始作俑者付出代价才能算公平呀!她曾承受的摧心剖肝的痛苦煎熬,要十倍百倍奉还给他们才算公平呀! 她十五岁独自一人来了申洲,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房子,像童话书里的城堡一样。院子两旁种的松树和绿竹,还有专门的人在修剪草坪,里面种了很多她见都没见过的花。她跟妈妈去景区才能看见的薰衣草,这里居然有好大好大一片,不只有紫色的还有粉色的。 一路的忐忑不安在看见门口的爸爸时,突然尘埃落定般有了归宿,一瞬间泪水就盈满了酸涩的眼眶。 管家帮她打开车门,她走下车,看见脸上笑的慈爱的爸爸正站在他面前。 “来了?” 她双眼含泪哽噎出声的“嗯”了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爸爸抬起双手很自然的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说着: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那一刻盘旋在她眼眶中的泪瞬间融进了爸爸的衣服里,爸爸一手抚着她的头一手轻拍她的背,嘴里说着:“别哭!以后爸爸在哪呀,咱们的家就在哪。” 那一瞬间,她突然不恨也不怨了,爸爸还是原来的爸爸,他有什么错呢?他从未吝啬过对自己的爱,他可能跟大多数文人一样,除了不爱原配,哪里都是最好的吧。 爸爸领着她走进那栋城堡似的房子里,客厅沙发处站了一个年轻的女人,她穿着一件暖橘色针织开衫,白色的高领打底,白色的居家裤子。一身普通在普通不过的衣服,可那颜色却将这个产后没多久的女人衬的如一朵娇艳欲滴的海棠花,原来她就是别人口中爸爸的小娇妻。女人旁边还站了一个保姆,保姆怀里抱着一个胖胖的婴儿,婴儿两腮通红精神萎靡的样子,额头上还贴了一个退热贴。看见爸爸进来了,噘着委屈的小嘴,双眼泪汪汪的,长开双手挣扎着要爸爸抱,爸爸快步走过去接过那孩子。 “来,世谦,我们看看是谁来了?谁来了呀?世谦的姐姐来了!世谦叫姐姐。”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好小,肉嘟嘟的。原来是真的生病了,父亲就是因为他才没去接自己的!他抓着爸爸的衣服一副惊恐模样看着她这个外来的陌生人,那个女人走上前来。 “世谦,让爸爸介绍下你跟姐姐吧!” 爸爸笑眯眯的看着我说道:“妍妍,这是子君阿姨,这是弟弟。” 她看看弟弟又看看那个女人,那是个跟妈妈完全不同的女人,她眼里有着难掩的神采飞扬,她怎么会长的那么漂亮!什么眉清目秀,清水芙蓉,清丽脱俗,可她偏要美的肆意又张扬!她的美,衬托在角落里的自己是那么的丑陋。脸上的雀斑,青春痘,黑眼圈在那个女人雪白干净的皮肤比较下是那么的突兀。她望着那女人美若海棠的小脸,脑中闪过妈妈躺在医院床上的脸,忽然耳朵似耳鸣了一般,除了嗡的一声的鸣叫声外,什么也听不见了。眼见只有爸爸和那个女人笑的甜蜜又幸福的脸。那一刻全世界突然都暗了下去,心底那些不知名的情绪瞬间聚集在一起,像一支锋利的箭矢,直插心脏。 她双唇蠕动,牙齿碰着牙齿一句子君阿姨在唇边绕啊绕却怎么也叫不出口。 “黛妍姐!” 有人看见站在众人身后的周黛妍,一声呼唤将她从久远的记忆里抽离。标准的宴会笑缓缓爬上她的脸,周黛妍跟众人微笑点头,滕予洲身边的人都跟着喊道: “黛妍姐!” “妍姐!” “大姐!” “大姐来了!” 周黛妍信步走到跟她一个表情的弟弟近前,开口道:“林铁,福元,宝钥,你们都在。” “大姐,超哥怎么没上来!”林铁问道。 “他还在下面陪爸爸,阿洲,爸爸和叔叔们要回去了,我们过去送送。” 滕予洲闻言点点头,起身将酒杯放在桌上,扣上西装扣子道:“我下去看看,你们自己随意。” “我们也下去送送周叔!”林铁跟赵福元等人作势要起身,一旁的周黛妍又开口道:“你们就不用下去了,在这里帮我们招呼下客人。我刚来的时候看见林叔叔和张秘书都在呢,林叔叔还说让你不到最后不许走!” “你们都在这儿,我下去就可以。” 滕予洲话落利索走出客区,周黛妍跟众人微微颔首,快步跟上姐弟二人向电梯口走去。 滕与洲和周黛妍两人虽然姐弟关系疏离,但是公共场合配合的倒是默契。离了人群,几乎是同步笑容呱唧掉在了地上;周黛妍强忍心中的不适,脸色苍白的向前走着。 “脸色这么差,不舒服?” 自母亲病逝,这些年滕予洲与这个大姐极少见面,他回国后以前常回滕家老宅的大姐,也很默契的开始偶尔回去,他们之间仿佛达成了一个无言的约定,王不见王,内斗不断,一致对外。大姐惯会扮猪吃老虎,她越安静,越平和,心底深藏着的汹涌就越沸腾。 “岁月不饶人,年纪大了,熬到这个点还真有点撑不住了,我谁也不服只服老了。” “噢~~~~~” 滕予洲拉着长音噢了一声,然后寒戚戚的笑了,笑的怪渗人的。 “看来大姐跟我都是有福报的人,都还有服老的一天!而有的人却英年早逝,死得时候连老都没来的及想。” 周黛妍转脸轻蔑的瞟了滕予洲一眼,再开口已换了表情,眼神冰冷,话里淬毒:“我刚过不惑,有没有福报事实早就说明了,至于你,还真不好说!” “呵呵.....” 滕予洲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在幽闭安静的电梯里忽然突兀的呵呵笑出了声,他笑的脸色微红。一手握拳在唇边轻咳一声,清了清嗓音后开口道:“大姐也信鬼神吗?看来已经给我算过天命了,那他们说没说我什么时候死啊!” 他笑的人畜无害,嘴里吐出的话却阴鸷渗人;硬朗俊逸的面容里有一闪而过的狠戾凶残。 “我不信鬼神,你死不死什么时候死我根本不在意!我只信因果报应和祖宗的在天之灵,我们中国人最在意的就是后世传承,这是人的精神内核。如果没有这个追求,跟行尸走肉没什么两样!” “我也不信鬼神,都说人死灯灭恩怨两消!想我外公一生命途坎坷,中年为国之大义失双子,老年为家族之小义丧一子一女。他老人家能将当年的小作坊逆风翻盘做大做强,垂垂老矣还能一手撑起滕风等我长大,靠的也不是求神拜佛。靠的不过是一个义字!人有了义,做事就有了尺度。我妈死得时候比大姐大不了几岁,外公说她年轻的时候做事没个尺度,欲求太多而不得,活活把自己逼疯了,我想到大姐也到了这个年纪就日日惴惴不安,希望大姐也能懂‘欲多伤神,财多累身’的道理!毕竟贪欲越大的人,横死街头的可能就越大!人么年纪越大做得错事越多,怕的东西也就越多,越是要积德行善!你说是不是呀,大姐!” 周黛妍微停了一下脚步,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向大厅里周立昂方向走去。身后的滕予洲看着周黛妍眼神慌乱又故作镇定的样子,脸上又露出了一个又痞又玩味的笑脸。 第25章 转机 葛宏宇扶着喝醉的滕予洲进了门,熟练的拿出拖鞋又熟练的帮他脱了鞋换上,葛秘书虽然个不高但是滕予洲扶起来正合适,两人歪歪扭扭来到沙发上坐下。 “洲哥,我去给你倒杯水。” 滕予洲瘫靠在沙发上不说话,仿佛真的醉得厉害。葛宏宇来到厨房从柜子里拿出蜂蜜,蜂蜜还是那罐蜂蜜,上回用了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子。他熟练的挖出一勺接了温水搅拌后才拿给滕予洲。 “洲哥,喝点水!”滕予洲闭着眼睛,手中被塞了一杯温水,也没看什么直接就喝。咽到嗓子里才发觉是蜂蜜水,皱着眉头睁开眼,嗓音沙哑道: “能拿点清水吗?你跟谁学的醉酒喝蜂蜜水!” “阿璇啊,有次我喝醉了阿璇就给我泡的蜂蜜水!我亲测有效!你上回喝完是不是感觉舒服很多!” “什么时候喝的酒?你不是不喝酒吗?”他边说边用怀疑的眼睛看着葛宏宇,仿佛想从明明跟他一样是单身狗的葛秘书脸上,看出他到底是在胡说八道还是在说梦话。 一旁的葛宏宇脸色微红,如刚刚坠入爱河的少年般羞涩开口道:“这不能说!这是我跟阿璇的秘密!” 滕予洲看着葛宏宇惺惺作态的样子,好悬没吐了!他给了对方一个鄙夷的眼神一口气喝了杯中水。 “再去拿瓶水!” “好!” 葛宏宇答应一声直奔冰箱,他在冰箱前踌躇良久最后还是去了厨房。滕予洲歪躺在沙发上,捏着眉心,等了好一会葛宏宇才出来。 “天凉了,别喝冰水了免得刺激了胃,你孤家寡人的,半夜吐了连个帮你叫救护车的人都没有!我给你接了一壶温的。” 滕予洲坐在沙发气的哼哼直笑,他呵呵呵的....笑的肩膀抖动,稍稍平息后才开口道: “.五十步笑百步!这才哪到哪,就来我这嘚瑟!没听过秀恩爱死得快吗!我今天算是明白我爸为什么把你放我身边了!你就给我当一辈子的秘书吧,我连女人都不用找了!” 葛宏宇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神色认真的回道:“女人还是要找的,董事长说你不结婚我就不能成家!您应该知道,阿璇,阿璇28了......” 滕予洲:“......” 看着闭目仰躺在沙发上的人,葛宏宇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怎么还不走,想说什么?” “就是,还有个事情......” 滕予洲揉着鬓角睁眼看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个,公司内网传的一些栗助理在医院的照片,查出来是谁拍的了。” “谁?” 葛宏宇斟酌道:“是行政部的胡安琪。” 滕予洲一皱眉,他不知道胡安琪是谁,有些烦躁的开口问:“她跟栗青见有仇?” “据我所知没有!” “那就是行政部让她闲的没事做了!” “她......”葛宏宇拉起了长音,滕予洲不耐烦道:“你信不信我今天晚上就换秘书!” “她跟栗助理没仇,但是她跟滕鑫关系很好!滕鑫在打肖总的主意,几次借故去销售部找肖总,都被栗助理拦下了!试台那天有模特在后台伤了脚,正好是胡安琪的朋友,她就自告奋勇的送到医院去了。刚好在医院碰见了陪朋友看妇科的栗助理,她一路跟到那个妇产科,拍了照片发给了滕鑫,滕鑫正憋着一口气没处撒,直接给捅内网上了!目的应该就是要教训一下栗助理。” 滕予洲没什么表情,揉揉眉心道:“还有吗?” “哦!还有,我查了,医院挂号的名字的确不是栗助理的名字!赶巧了她们挂的居然是宝哥的号!我还跟宝哥求证过,确定进去看病的人的确是栗助理的朋友,不是她!” 滕予洲觉得葛宏宇说的有点不对劲,但是好像又没什么不对劲,他不甚在意的'哦’了一声。手指轻敲沙发,似在琢磨权衡,开口道:“滕鑫......” “警告她以后不许踏进销售部半步,工资绩效奖金什么的全给她扣了!她也不指着这点工资活!发个处罚公告,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不管是谁一律开除!行了,我这没其他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噢,好!那洲哥我回去了。” “嗯。” “洲哥晚上睡觉一定要侧躺!”滕予洲眼带疑惑看他,葛宏宇幽幽回道:“安全!” “滚!” 门口传来关门的声音,世界终于安静下来。滕予洲闭目养神了一会拿出手机一看两点一刻了,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那个小羊的头像。 【睡了吗?】 他点开了她的朋友圈,看见女孩今天发了一条朋友圈。手机震动有消息过来: 【没有,在看剧。你忙完了?】 我白天睡多了晚上反而睡不着了,起来刷了几集动画片,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收到滕予洲的消息,就挺突然的。刚给他回了消息聊天界面瞬间变成了来电显示: “喂。” “看的什么?”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懒洋洋的,还透着淡淡的疲惫,我心中微微颤抖着。轻轻的回道: “一个日本动画片。” “什么动画片?” “犬夜叉,你看过吗?” “看过,喜欢犬夜叉还是杀生丸?” “很多人都喜欢犬夜叉,但我偏不,我就是喜欢大哥杀生丸!你呢你喜欢谁呀?” 他好像想了一下,开口道:“我喜欢日暮戈薇。” “切。” 他听到我的切声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又改口道: “骗你的,我看这动画的时候才上小学,当时感觉里面的女人都长得差不多,不过那时候班里很多男生都更喜欢日暮戈薇,所以现在你问我喜欢里面什么人物,我脑子里就日暮戈薇四个字。不过我那时候只喜欢七宝,我们家有一条德牧就叫七宝。” “七宝一直认为自己比犬夜叉高级,你竟然养了一只叫七宝的狗。老板您是认真的吗?”我忍不住吐槽道。 “我是想养狐狸,家里不同意,最后狐狸变成了狗。” 我听了他的解释笑得不行,又问道:“那你的七宝现在还好吗?” “前年就死了,不过也算是狗里的百岁老人了。” “那它岂不是参与了你整个青春,成为你人生中最重要的狗!。” 电话里的男人仿佛被戳中了笑点呵呵笑起来,甚至笑的轻咳了几声。 “有什么好笑的?我说的不对吗?” 他止住了笑声又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意思呢?” “想知道为什么吗?”我反问道。 “为什么?”他问。 “因为,你,喝、多、了!” 我一字一字说出他喝多了的事实。谁知他又笑了起来,我在这边翻个白眼调侃道: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喜欢笑呢?” “呵呵,因为我喝多了!” 嘿!好小子,不愧是我喜欢的人,几句话就将我这个撩人的变成被撩的了。他说完这话我俩都在电话里哈哈笑了起来,然后是一段尴尬的沉默。 滕予洲:“你......” 我:“你......” 两人都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想等对方先说,最终滕予洲问道: “刚才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想问你,那么晚打过来是只想知道我看的什么剧吗?” 电话那边的男人没说话,我听见里面有类似打火机打火的声音,啪嗒一声响后,然后是他呼出了一口烟的声音,只是简单的几个声音我脑海里已经勾画出了他抽烟的样子...... “照片的事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我短暂的停顿了几秒,开口道:“说什么?说我陪朋友去了一趟医院的妇科就被传成我去打胎,然后求你帮我处理那些造谣的人吗? 刚看见那些诽谤和恶意抹黑的话的时候,我的确很愤怒。心里面委屈、憋屈全身是嘴可不知道怎么解释。后来肖郑毅把我叫到他办公室,说让我回家呆着,我当时简直是愤怒到了极点!险些掀了肖郑毅的桌子!但是冷静下来后,那些情绪反而没有那么强烈了,人果然在愤怒的时候不能做任何决定!” 我说我能理解公司做得决定,这个时候你肯定很忙,我怎么好意思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影响你工作,既然肖总说了让我等消息公司会处理,那我肯定会配合公司。我也想过了,她敢在内网公然抹黑我,还捎带了点肖总监,说明这个人有点背景,她并不惧怕事发后的结果,或者是说她很可能早已猜到了结果。其实我的要求并不高,我只是希望可以澄清这件事情! 我甚至还言语欣喜的恭喜他首战告捷,将来万事大吉。那些话口齿不甚清楚,逻辑线也单薄的可怜,语无伦次又毫无条理。但是足以勾勒出一个委曲求全,走投无路的形象。他默默听着一句话也不说,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啊!清醒又知趣,我都不知道如何安慰你了。” “啊?~~~你是在安慰我啊?那,谢谢你噢我真的有被安慰到!” 他又无奈的呵呵呵笑了,我也在这边牵起了嘴角,他突然又问: “如果这件事最终的处理结果不是你想要得结果呢,你会怎么办?” “你是在试探我吗?” “没有,就是随便聊聊。” “我有个朋友跟我说过,如果你的上级跟你说就是随便聊聊,那接下来他要说的事一定不是随便聊聊的事。” 滕予洲怪异的哦了一声,开口问:“这个朋友不会是徐浩然吧。”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可不是随便聊聊的事!” 滕予洲被将了一军,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确喝了不少吧,连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时慢了很多,声线变得慵懒又总是会被逗笑,我没觉得我说的话哪里有槽点,但是喝多的男人似乎笑点也低了很多。 “好好,那就说点能随便聊聊的事,说吧如果捅出你照片的人背景不简单,处理结果最后是雷声大雨点小甚至不了了之了,你会不会妥协就这样算了。” 我闹不准滕予洲是什么态度,心底有些忐忑不安,我甚至开始猜想他打通电话问这样的问题的目的,是真的随便问问还是有其他什么想法。 年月轮转终逝去,岁月长河不尽然!我恋了你那么多年,拼尽全力来到这里,可不是要来跟你玩你猜我猜不猜的到你猜的对不对的。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如果结果不是我想要的我会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是真的听之任之,还是倔强的抗争到底?但是我清醒的知道对于一个集团公司来说,个人的利益根本微不足道!我涉世不深,在他们这些年纪不大阅历颇多的人精面前,一言一行都需谨慎谨慎在谨慎,徐浩然提醒过我,少说话就能降低暴露自己缺点的机率。有人以为你沉默寡言,就有人以为你深不可测! “我啊......,我大概会在一个愤怒到了极点的时刻,一鼓作气冲到顶楼,然后不经秘书室通报就直接闯进总裁办公室,趁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走到桌前。猛拍一下桌子,先用声势镇住你,然后在大声质问你,那些年在我们家吃的饭,是不是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这么点小事都不帮我!马上把饭给我吐出来.......”。 我在电话这边声情并茂的还没说完,电话那边的滕予洲就开始哈哈大笑起来,他甚至被烟呛的咳个不停。 我继续不以为然说道:“咳的那么厉害,是不是被我的恐吓吓到了啊?呵呵,既然这样我就放过你吧,饭不用吐了,桌子我也不去拍了。但是,哼哼!相还是要识的,我不管那个捅我照片的人是什么魑魅魍魉,最好别再惹我,否则!别怪我不念当年的同门之情!我真的会去拍你桌子!不许笑!你笑什么!!不许笑!听见没有!不要在笑了你!真有那么好笑吗?!!” 滕予洲在我一声声的质问下终于止住了笑声,一本正经的开口道: “听你一说我突然感觉饿了,还真的有点想念阿姨做得葱油饼的味道。”他感慨的叹了口气。 “想吃啊?我是做不出来那味,如果能我还真不介意现在做好给你送去,拍个马屁什么的。不过呢你可以电话呼叫徐浩然,你现在不是他的股东吗?让他打个飞的过来,他可是深的我妈的真传。” “让他给我送,我还没那么大脸。等哪天我成了他酒店的大股东,动动手指他就要哆嗦的那种,或许他会任我差遣。” “你们真一起开酒店了?” “不能算是一起,我就帮了他一个小忙,顺便投了点钱在里面。” 我哦了一声,没在追问但也知道这绝不是他说的那样,只是帮了个小忙投了点钱而已那么简单的事。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不懂,只听徐浩然说过几句清州酒店收购的事情有点问题,后来又解决了但他没具体说我也没细问。 “行了,不早了。你赶紧休息吧,还有让你在家休息这几天,不是让你熬夜刷剧的,是让你好好养养你的脸的。脸好的差不多了就麻利的过来听差遣。” “我不去!不给我个名分,不是!不给我个身份,也不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赖在世洲国际的房子里不走了!” “噢~~~呵呵,行!给你个说法,等着吧!挂了!” “嗯,好!拜拜.....”晚安呀,我的小老板! 滕予洲挂了电话后,接通刚才在给青见通话过程中不断插进来的葛宏宇,语带威胁道:“你最好有不得不让我接你电话的理由!” “洲哥,我刚还忘了一件重要的事!那个尤新凯出来了!” 滕予洲明显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下午,刘所给我打的电话,他们动了吴世芳的关系,明面人还在拘留,暗地里已经回家玩了。” “知道了!还有让滕鑫写个认错的检讨公布在公司大群里。” “啊?......” 滕予洲不等对面的人回答,直接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一刻未停又打给了袁野。 “阿洲!”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清醒,毫无被吵醒的倦意。 “尤继銮安抚不了他儿子躁动的心,你去帮帮他!” “好!” 我茫然的看着已经挂断的手机界面,笑容在脸上缓缓消失。在滕予洲打来电话之前我觉得自己无比孤独,世界予我伤害无穷无尽,我却只能独自承受。其实我哪有那么看的开,这六年来我一步都不敢怠慢,才有了现在的归宿,跟他相处的每一分钟我都倍加用心,我始终将自己跟他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联系,不想因为丝毫的不单纯玷污了我坚持了七年的执念。我脆弱单薄的自尊心啊,它不允许我向喜欢的他露出一点儿懦弱的乞求。 呆愣了一会儿,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迅速从联系人里找到肖郑毅的微信,将今天收到的夜鼎记的钱全部转给了他。刚转过去还没一秒钟,肖郑毅就回了一个问号过来,看来也是刚到家没睡。 【这是夜鼎记今天转给我赔偿,我觉得应该转给您才对,毕竟是您付的钱。】 我看见页面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却久久没有消息传来。好一会他发了 一条消息过来: 【你脑子被驴踢了吧?这钱我如果想要还有你什么事?】 我想想他说的也对,不过我还是坚持说不要,既然是你付的钱十倍赔偿赔的也是你的钱。他大概真被我气到了,这回正在输入显示的时间比刚才还要久,直到正在输入消失了他也没有一句话回过来。他收了我的转账,几秒钟又转给我一笔钱33192,紧接着又有消息过来: 【你说的对,我付钱请你们吃饭,结果出了这档子事。我也觉得夜鼎记应该把钱退给我,我的钱我收了,剩下的钱是夜鼎记赔给你的,毕竟在那吃饭受到骚扰的不是我!】 我看了他的话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但是我心里又不想独自昧下这些钱,毕竟对我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总觉得有种又吃又拿的赶脚。虽然我的确在夜鼎记受到了惊吓,但还好没有造成实际的身体伤害。在整件事里肖郑毅并没有做错什么,相反他一直都在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收下这个钱,只能在这里不停的正在输入...... 后来我突然想到我可以把钱转给肖粤华呀,毕竟肖粤华才是这笔赔偿背后隐藏的功臣。我删掉聊天界面上的长篇,最后回了他两个字。 【好的。】谁知我刚发过去,他好像接通了我的脑电波般,迅速回复道: 【你最好也不要把钱转给粤华!】我心里一咯噔,立马想到鲍小曼平日里的一句话:“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就能月入百万,这智商这情商我等真是拍马不及呀!” 【夜鼎记的人已经去看过她了,她得到的补偿只会比你多!她还有礼物要送给你和你妹妹,等着吧,估计你上班就能收到!】 我深怕他睡了,立即又问道:【那我什么时候去上班合适?】 他回了我两个字:【随你!】 随你?所以随你是随我怎么样都可以吗?我想问他什么意思,又觉得这样岂不显得我很愚蠢。我犹犹豫豫,豫豫犹犹一分钟就过去了,最终我也发了一个问号给他。可是又一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五分钟,十分钟......他一直没有回复我,我最终接受了聊天已结束这个现实。 第26章 承诺兑现 我想了一夜肖郑毅那句‘随你’是什么意思,也没想明白他的意思!满脑子都是明天我能上班了吗?我这样子去好吗?纠纠又结结不小心睡过去了。等我再睁眼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了,我连鲍小曼什么时候起来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算了今天不去了,等等看滕予洲的等着能等来什么消息吧。 起来洗漱自己随便下了点面,等面的空隙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阳光正好,可是这间窗明几净的房子里却安静的落针可闻。打开电视人声立刻充斥着整个客厅,我好像也没有刚才那么孤独难受了。 吃着面帮何姐处理了一些订单的问题,她问我什么时候去上班,我说不好说。可能今天、可能明天、不去了也有可能。她说‘你不能不来,你不来了我又要代理助理的工作!那我今年的年也别想过安生了。’她放小了声音一本正经的跟我说,让我去找肖郑毅,还说这事肖郑毅只要想帮你,绝对能给你揪出来发帖子的人!听说他跟人力行政的李总关系挺好的,这事还不是李总一句话的事。挂了跟何姗姗的电话我埋头吃面的空隙鲍小曼打来了: “喂,干嘛!” “想不想知道谁在背后搞你!”电话那头鲍小曼神神秘秘道。 “想啊,你查到了?” “据小道消息传,说是……滕鑫。” “谁???滕鑫???”我差点惊掉下巴。 “对!就是前一段时间老去找你们总监,被你挡了好几次的滕鑫!” “不是!她有病吧?我也没得罪她呀,她抹黑我对她有什么好处吗?我也就帮肖总监多说了几次他不在!我拦她是肖郑毅吩咐的,我拦不住她我就得滚蛋啊!” 鲍小曼干巴巴的说了呵呵呵三个字的形容词,又道:“我猜呢!她就是想整整你,整个公司里姓滕的也没几个,哪个不是被人捧着疼着的。你还敢拦她,她不气死了才怪!” “我......!我真是无语望天!我们俩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我对她说过最长的一句话就是‘不好意思滕小姐,肖总监的办公室不能随意进去的!’其它也没说什么啊!她老来销售部晃悠,肖郑毅当着整个销售部的人面说的,不相关的人在来销售部闲聊,我这个助理兼办公室管家就可以滚蛋了!我能怎么办?她有劲使错地方了吧!” “嗐!你不让她进肖郑毅办公室,就是不买她的账,不买她的账当然就是得罪她了!” “哎!你哪听来的小道消息?消息来源靠谱吗?”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会是滕鑫。 “什么是小道消息姐姐,就是未经官方认证的消息!但是是跟官方有点关系的人传出来的。我今儿听我们部门的人在茶水间嘀咕的,人家还怕我听见说的可小心了。但是我是什么智商,我一听滕鑫,我立马就跟你那照片对上号了!我给你说,绝对是滕鑫!跑不了了!” “我还真有点不敢相信,她平时来我们销售部很客气的,跟我也是客客气气的,人看起来也特别乖巧懂事。我说肖总监的办公室不能随意进入,她立马就出来了,还跟我道歉。如果真是她,我有点毁三观的感脚!” “这有什么毁三观的,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八百年的龙井老绿茶了呗!我听她们说滕鑫一早接了一个总裁办的电话,气势汹汹的开车走了,到现在也没回来,指定是回家告状去了!” “要真是她,这事可能真不好办,可能就不了了之了。” “好不好办的那还不是上面的人一句话的事,再说没听苗时雨说么,现在的世洲国际可是换了天了。以前周董在的时候那是名正言不顺,他不姓滕就是最大的BUG,而且周董那人多温和平易近人啊,听说以前还有人敢给他拍桌子呢。这人呢一旦随和就会失了威严,没威严你下面的人就不怕你,不怕你他就敢为所欲为,因为知道你随和么。 可你见过小老板随和过吗?我听说他刚来那会儿风范服饰那边的副总汇报工作,欺负小老板年轻,以为他不懂就在方案里造假,结果让小老板给看出来了。小老板当面问他原因,也不知道他是仗着自己背后有人,还是真看不上小老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小老板不懂,问也问错了地方!我听说当时!小老板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直接把文件夹砸他脸上了,那个狠!听说脸都破了相了!” “还有这事儿?我怎么没听说?你们部门到底是什么地儿啊?怎么什么消息都有!” “哼!现在知道女人的八卦有多厉害了吧!这事儿也是前一阵风范服饰那边高层人员变动的时候传出来的,那个副总突然被分配到下面一个制衣分厂,手底下的人都蒙圈了太突然了!后来才有人说了这事,听说要不是周总力保别说分厂,早就拜拜了您。 唉我给你说栗子,我给小老板相过面了,他跟周董不一样,小老板天生反骨,谁都不服!你看吧,说不定这个行政霸姐这回真能让他给收拾了!” 我沉默片刻开口道:“我没有你那么乐观!我听我们部门的人说滕鑫他爸老来得女,对她宝贝的很,而且辈分比小老板还高。就算小老板不买她的账,周董也会给滕鑫她爸面子的,毕竟他们才是真正的滕家人。哎......” 一声哎叹出了我多日以来的郁闷,此刻昨晚上被滕予洲燃气的希望瞬间归零。 “哎呦我勒个去!辈分高怎么了?咱们世洲国际是按辈分论资排辈的吗?那是按实力!实力懂不懂!还辈分!你听过小老板叫她姑姑了吗?姑姑......呕......” “哈哈哈......怎么什么事情到了你嘴里就变味了呢!而且滕鑫她爸跟过世的滕董是亲兄弟,小老板是滕董女儿的儿子,小老板姓滕是随母姓,不应该叫滕鑫姨妈吗?你还姑姑,姑你个头!” “我管他姑妈姨妈的,哎我给你说栗子,这事儿,咱高层没人。你还是得找你们总监,你就发条消息问问他,咱也不是真要知道什么消息就是要间接告诉他,你还在等着他给你正名呢。别光乎乎的忙着工作,把这事给撂了,我刚还看见他跟我们老大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大笑吹牛呢!你赶紧的啊。” “嗯,我想想怎么说吧。” “赶紧麻溜的想,噢噢噢还有你那个什么高中同学!能不能在小老板那里搭上话,你让他帮你问问呀!实在不行,搭不上小老板搭上葛宏宇或者赵璇也好使啊,你别轻放着这层关系不用自己在家里瞎着急!人情世故就是这样,现在有这关系就要现在用,不然还等到你们关系都淡了在提吗?你来我往才有人情往来的么有什么抹不开面的。” “嗯我知道啦小曼姐,你为我的事这么操心我都要感动死了,呜呜呜......”假哭ing。 “给我滚一边去!你自己看着办吧,撂了吧!” 我嘴上答应着,挂了鲍小曼的电话继续埋头吃面,我没有给肖郑毅发消息,因为有一个人已经给了我承诺。 一个人在家里没事做索性学习,拿出注会的备考资料化悲愤为力量,加油吧小栗子!《简-爱》里有这样一句话,爱是一场博弈,必须保持永远与对方不分伯仲,势均力敌,才能长此以往的相依相惜。保持努力,持续优秀;我的小老板呀,你金光闪闪,我也要光彩照人呀! 就在中午下班的前一分钟,十一点五十九分,世洲国际公司总部大群收到了一份检讨书。 道歉检讨书 致销售部栗助理: 栗助理你好,首先献上我深刻的歉意,在这里对你说一句Sorry!对不起!可能你觉得一句对不起犹如一阵风吹过,对你已经造成的伤害没什么弥补和作用,但我是带着十分的诚意,才做了这个决定。 照片是我朋友无意间拍给我的,我一时糊涂没经大脑思考就将它们放在了公司内网上,虽然我没有说什么捕风捉影,恶意诽谤你的话,但是我的这一举动却给别人带来了肆意想象和恶意揣摩的空间。我为我一时头脑发热的错误行径在这里给你道歉,我已经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为给你和公司带来的不必要的麻烦,再次给你说一句Sorry!对不起! 我接受公司对我的一切处罚决定,最后我呼吁各位同仁,以我为警示!人人要遵守公司的规章制度,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规矩也就是制度,国家要有法律法规制度,以此约束公民的行为,树立价值标准;对于我们企业来说,规矩也就是规章制度,是企业内部的“法律”。它的目的不是为了惩戒和控制而是为了实现管理的公平性,我们的每一个规章制度都是建立在一视同仁的基础上,制度面前人人平等!作为公司行政部的一员,我更要以身作则,践行企业的规章制度。 ...... 滕鑫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得有好几千字,这份类似道歉声明的检讨书,表面上是在给我道歉,可是每一个字里行间里都写满了她的施舍和无所谓。最后还将一份认罪认罚书升华成了,她奉献自己讴歌企业文化的倡议书,后面连团结友爱,公司的文化口号都写进去了。你说她道歉了吗?道歉了;你说她承认错误了吗?也承认了;你说她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吗?也说了。可她一个祈盼我能原谅她的字都没提,所以归根结底她想表达的不过是,道不道歉是她的事,我原不原谅她,没所谓的。 我窝在沙发上,来回的读着这份检讨,从最开始犹如突然被平反的蒙冤获罪之人般,心脏激动的哐哐直跳,到现在的麻木不仁毫无趣觉,只用了两分钟。两分钟内群里一片寂静,无人发声,大家仿佛都成了视而不见的瞎子,但是右下角那里显示的已读人数的数字,却在刷刷的变化着。两分钟后,有人跳出来说道: 【滕经理说的对!制度面前人人平等,知错即改善莫大焉!滕经理好格局!大拇指点赞】 【对,做错事不要紧,勇于承担责任承认错误,而不是用另一个错误去掩盖。这才是我们老滕风人的传承!滕经理有责任有担当!】 【点赞!点赞!】 【有咱们老滕风人的风骨!】 【向滕经理学习,要正人先正己。】 【......】 后面都是一片点赞声,资本的力量,在一个集团公司群里被运用发挥的淋漓尽致。在滕鑫的检讨书快要被一波又一波的赞美声里淹没的空隙里,我的铁子鲍小曼发声了。 【这是怎么了?滕经理知错即改值得学习。销售部栗助理沉冤得雪不值得我们恭喜吗?】 窝在沙发里的我看着鲍小曼简短的几个字瞬间热泪盈眶......她这一句发完后,还有两个没掌握好火候的人发了两个点赞的手势,之后大约有三十秒的沉默空白时间群里没有任何动作,直到有人给鲍小曼的话点了一个加赞手势。 我使劲眨眨眼挤掉眼里的泪珠,想仔细看清到底是哪路恩人在背后挺我,一看点赞的人居然是肖郑毅...... 紧接着是何姐,大壮,金金..... 几秒钟而已几乎整个营销部都给鲍小曼的那句话点了加一的手势,我紧紧捂住嘴巴,却任泪水在脸上肆意横流。 群里死一般的安静,点赞数字也渐渐慢了下来。其实从有人热火朝天的恭维滕鑫开始,到鲍小曼为我发声,在到肖郑毅和整个营销部为我点赞的这段时间,也就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是大家忙着下班的时候。可现在看看群里的在线人数,几乎全部都实时在线。就在大家以为这场闹剧会在肖郑毅的加入下落幕的时候,另一个不可思议的人突然发声了。 那是一个从未在群里发过言的人,他职务后面的小括号里有他在群里活跃程度的活力值,上面显示着他的活力值为0%,被系统自动标注为潜水新人。他甚至连个头像都懒得换,上面显示的是他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洲”。 就在群里风声鹤唳无人在敢妄言的时候,他转手也给鲍小曼的话点了个加一的手势,还发了自进群后的第一条消息: 【滕鑫,让你写认错检讨书,你复制粘贴了那么多公司的规章制度进去,打量我看不出来?】 他大概是还不太熟悉公司的聊天软件,没有@滕鑫,但是这并不重要,有人会让滕鑫知道。果然零点三秒后葛秘书出来什么也没说专门@了滕鑫。 鲍小曼那句话后面的点赞加一的数字,随着他这一句话的出现,如石破天惊般突然开始持续攀升,什么总裁办高级助理赵璇,总裁办秘书葛宏宇,研发设计部总监沈立飞,生产管理部总经理赵海宏,风范女装部总监宋梦瑶,风范男装部总监滕淼,财务部总监汪洋,人力资源部&行政管理部副总经理李国栋,采购部总监彭自新......好家伙,炸出了一好大一波。 窝在沙发上的我,哭着哭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滕鑫终于发声了:【哥,我真的有用心写。】后面还跟了一个要哭了的表情包,她又不甘心专门@了我说【栗助理,求原谅,求放过......】后面又是一个小可怜的表情包。 气氛都到这了,不说点什么好像不太好的样子。我擦擦脸坐直身体,打了一串字【我打你一巴掌,跟你说句对不起可以吗?】不行删掉,好像显的我很恶毒又小家子气。 【事情过去了,我......】不行,删掉!这样显得我好像真的原谅她了一样! 删删减减的,我最后决定向肖总监学习,回她一串高深莫测的标点符号。 【......】 滕鑫没有在回应我,而是行政管理部转发了一个公告。《关于对在某月某日公司内网诽谤造谣是非相关人员的处罚公告》里面对滕鑫的‘鲁莽行为’做出了处罚,扣罚本季度全部绩效及奖金,降级为副经理;其他相关造谣人员及在内网上哄抬氛围的吃瓜群众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点名式的做出处罚处理,哪哪个部门几个人,哪哪个部门几个人,罗列的清清楚楚。名单已通过邮箱转发给各部门主要负责任人,名字标红的责令部门负责人单独谈话。并严明以后在有出现类似攻击诽谤共同工作同仁的恶劣行径的,决不姑息!落款世洲国际集团有限公司总裁办,某年某月某日,红章! 就在我还沉浸在滕予洲为我点赞的震惊里不能自拔的时候,收到了我铁子的电话。刚接通电话里就传来她的叫喊声: “啊啊啊啊 啊!!!!栗子!!!小老板为你发声了耶!!!我天呢,我的天爷,我太震惊了栗子,你知道吗我刚看你们总监给我点赞的时候我就觉得特震惊,简直不可思议!没想到不可思议的还在后面,小老板也真的真的太man了吧!怎么样!是不是按我话来的,我就说小老板绝对的!专治各种不服!我还寻思滕鑫回去搬救兵你这事十有八九得黄了,没想到啊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吗我都怀疑你同学是不是就是小老板了,也太给力了吧哈哈哈哈......” 我被她的话惊出一头皮的汗,一瞬间怕她知道一瞬间又不想要继续瞒着她,面对她的赤诚坦荡我反而如此的不光明磊落,我和她一起哈哈笑着,开口道:“为什么我同学不能是小老板,看不起人怎么滴,我不能有个有钱老板的同学吗?” “你可拉倒吧!你俩距离差着十万八千里,你哪怕住苏江省我都有可能怀疑你是不是以前申洲的破落户搬过去的,偏你是个地地道道的北方小侉子哈哈哈哈......” “你给我滚!你个不蛮不侉的小安惠!” 我们那地方对南北方人有个不太好听的形容词,南蛮子北侉子,鲍小曼为此知道了还跟我俩起了一外号,鲍蛮子栗侉子!安惠地处暖温带和亚热带过渡地区,鲍小曼家就在秦岭淮河以南,她们家世代种茶,到了她爸鲍云雷这改做茶商了。她没事就说自己也是资本家的小姐,现如今不过是来体验体验生活罢了,虽然不能挥金如土但也是视金钱如粪土!我问她能不能把每月的粪土分我一半,她让我一边滚粪球去吧。 所以你看,人喝醉的时候说的什么话都不能信,不管男人还是女人。 第27章 袁野 滕予洲答应了妹妹早上送她上学,坐了清洲到申洲最早的飞机回来,紧赶慢赶差点晚了。施周妤今年三岁半幼儿园小班,每天坐保姆车跟袁满一起上下学,袁满八岁上二年级,袁野的儿子。 袁野十几岁就来了滕家,袁野的爸爸妈妈都曾是某市公职人员,在袁野八岁的时候他爸袁颂被双开了,自己想不开跳楼了。没过几年他妈妈带着他改嫁给了继父陈君尧。袁野十二那年考上了市重点中学,陈君尧的几个朋友偷着给办了个升学宴,打着小聚的名义请他们一家人去了一个远离市区的山庄。说是郊区山庄,进了里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很有档次。陈君尧也是公职人员,而且正在转正县的节骨眼不想横生枝节,看见这环境就有了要走的打算,进了包间看见都是自己和袁野妈妈非常亲近的朋友,才把心放进肚子里。大家都给孩子带了礼物,陈君尧一个都没让收,就这么小心一人,谁能想到最后栽在一个十二岁孩子手里。 袁野的命运也是在那个升学宴的晚上拐了个弯,当晚酒喝多的两个男人去厕所卸货,人喝多了么话就多,嘴上没个把门的。一人提着裤子问另一个提着裤子的: “哎,咱这别烧错了炉灶,毕竟不是亲生的。我看那小子连个爸都不喊,咱们在这唱这出,真能有用?” 另一人嘁了一声,皱着眉头开嫌弃口道:“所以你在包量呆了那么多年都没挪地方!妈的脑子里装都的是屎尿屁,老陈又不是没儿子他叫不叫爸有个鬼用,一个生瓜蛋子长大是个歪的还是个列巴的都没的准头,叫伯伯有什么不好!” “是是是.....我脑子寸,想不了那么远,老胡这回你得......” “行了行了,咱们朋友这么多年我不想帮你,今天能叫你来?” “是是是,兄弟今日的情我记住了。”他拉着老胡的手一脸感激的样子。 “咱们今天是给李芬表个态度,你可不要小瞧这女人的枕边风。而且你以为老陈他俩的事就那么简单,可怜他们孤儿寡母?呵呵,这又是老乡又是校友的。” 老胡突然压低了声音,嘀嘀咕咕的说着:“她跟老陈...以前因为...误会...袁颂...不知道...双开...顶包...事大了,能压住......” 有人倒吸了口气感慨说了句:“怪不得都说红颜祸水!啧啧啧这事搁我,我可能也得跳楼......” “所以么!色令智昏,别人的女人和钱是那么好动的吗?不动你就有翻身的机会,动了,就算完了!” 两人互相感慨一番,走了。没注意刚才谈话背对着的那扇门里,袁野双脚盘在马桶上,手里拿着静音的手机在认真的打游戏,可那个光芒万丈的人物居然被一个矮小的人背后砍了一刀,一刀不致命却令他失了好多血...... 袁颂虽然死了,但是他一直活在袁野梦里。他可能不是一个称职的公职人员,却是一个好爸爸。袁颂死前写了遗书留给他的恩师兼好友周立昂,遗书里写满了他对自己初心不在的忏悔,对仕途和家庭的失望。对辜负了周立昂的期盼的歉意,说他父亲早亡母亲改嫁,现已举目无亲可靠,唯有周立昂是自己可以托付的人,死后希望恩师能帮忙看顾他的儿子,免他受同样的磋磨之苦。 周立昂对袁颂的事很惋惜,他也曾电话劝过袁颂,希望他向前看,还希望他来申洲帮自己,袁颂都拒绝了,没想到他最后做了傻事。周立昂对他们家的事了解不少,据他分析,仕途的打击是一方面,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他老婆李芬。他们结婚九年,这个女人给他戴了十年的绿帽子,他想杀了奸夫淫妇,可奸夫位高权重他没机会。淫妇搂着他们的儿子在睡觉,他拿刀站在床前又下不了手,最后自己跳楼自杀了。 周教授从小就是学霸,26岁就博士毕业,被申洲大学特招进来做了老师,一路光环走过来只能用两个字形容,优秀!要不然当初滕文龙也不能同意,自己的爱女嫁给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那时候的大学生快毕业了也就22.23左右。他接了一个休产假女老师的课,其中有一个学生就是袁野的爸爸袁颂。袁颂也是沪北来的穷小子,也是一路靠知识改变命运的信念走到今天,袁颂家庭条件比他还差,周立昂可能从袁颂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相同的经历让两人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所以不管是袁颂大学期间还是他从政以后都给了袁颂很多帮助。袁颂还鼓励周教授尽快取得研究生导师资格他一定第一个选他做导师,后来周教授拥有了导师资格,袁颂却没能继续读下去。 周教授在学业上的成绩得益于他有一项鲜为人知的本事——过目不忘。看过的东西就像照相机一样拍个照片就存脑子里了,你说他会不会忘记这些记住的东西,当然也会,你电脑里东西存多了要找不还得搜索搜索,人也一样。 他的这个本事三个孩子只有一个人被遗传了,就是他唯一的儿子滕予洲。可惜滕予洲高中以前基本上都是混子不务正业,这项本事在他身上基本算是废了。后来机缘巧合去了蒙城,他自己主动重启了这个本事,这才助他一路逆袭,在米国帝国理工大学顺利毕业。 十二岁的袁野在继父的书房里发现了继父前妻的举报信,上面详细罗列了继父任职以来所有的犯罪事实,包括包量开发区工业用地违建商业大厦,开发商与袁颂钱色交易后携款跑路事件。当然还揭发了陈君尧生活作风问题,说他跟投促局李姓人员长期保有不正当关系等等。 袁野胸腔急剧起伏,他的心智在父亲死后就一直远比同龄人成熟,十二岁的袁野虽然不太明白里面的事情但是已经能看出来,是妈妈跟继父逼死了爸爸。 书房的门忽然被打开,陈君尧跟李芬笑着从外面进来:“我天天提醒你,出门三件事,钥匙钱包,身份证有什么......” “小野,你怎么在这?”陈君尧敛住笑脸问道。 袁野猩红着双眼转过头,仇视着眼前两人,如一只被惹怒了的狼崽龇牙恨恨出声:“是你害死了我爸!” 陈君尧脸色难看,他看着袁野手里的东西没说话。旁边的李芬惊恐的开口道:“小野!你胡说什么!赶紧出去,不是说过了吗伯伯的书房不能随便乱翻!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李芬过去不由分说就要拉着袁野出去,袁野个头都赶上他妈了,他一把甩开了李芬的手声嘶力竭的大喊道:“还有你!你早就认识他了是不是!是你!是你和他一起害死了爸爸!是你们是你们一起逼他跳楼的!!是你们!我要举报你们,你们才该死!” 李芬急了她上去就是一巴掌,厉声阻止道:“你说的什么疯话!” 男孩被打了也丝毫不在意,他梗着脖子,脸上青筋毕露,恶狠狠喊到:“你还不承认,他前妻都举报他了,写的清清楚楚!这上面明明写的播州市纪委收,为什么信会在他这里!还不是他做贼心虚,找人给拿回来了!” “你给我闭嘴!你知道什么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你爸爸当年的事都是他自己干的,没人逼着他,人都已经死了你能不能让他死得安生一点!” “他跳楼死得!他们说脑子都摔出来了,他怎么安生!啊!”少年一把抹了脸上的泪,拿着那厚厚的一叠信指着眼前的两个人。 “你不给我爸报仇,还给他结了婚,还敢让我喊他爸!你不是我妈!”他作势就要往外跑,李芬双手死命的拉住他大喊道:“你去哪!” “我要去市纪委,不我要去省纪委举报他!我就不信他全都有人!” “你给我回来!” 袁野发疯了般要往外走,李芬死死的拽着他不放,一直沉默的陈君尧说话了:“让他去!让他知道社会有多险恶!你以为仅凭你手里的几张纸,就能搬到一个为党为人民服务了三十多年的国家干部吗?可笑!她刘琳娜不行你就行了?你以为你是谁?畏罪跳楼自杀的袁颂不行,你个毛都没长全的孩子就行了吗?” “老陈!” 李芬大声呵斥陈君尧的口不择言,她看着袁野被陈君尧的几句话激的马上要爆掉的样子,心痛如绞!哭着劝慰道: “小野!你听妈妈跟你陈伯伯好好给你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小野你冷静一下好不好。我们好好给你说说你爸爸的事行不行,没人害你爸爸,真的没人害他,我们把事情给你从新说清楚,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我们的苦衷,如果你还是怨我们,你随便怎么举报,对我们都行,小野!妈妈求你好不好,你别这样子小野。” 陈君尧看着李芬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孩子也愤怒到几点,他没跟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怎么相处过,他的孩子都是前妻刘琳娜看护的。对自己的孩子付出的时间还不如这个继子的多,结果这个王八羔子提起自己的亲爹就要举报他,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但他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在激化矛盾了,他语气也缓了下来,开口道: “是啊,小野!你妈妈说的对,事情都有两面性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你总得给我跟你妈妈一个辩解的机会是不是。你也不小了,家里的事是该让你知道了,以前没告诉你,是你太小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怕你被有心人误导了。现在既然你想知道,我们就告诉你,你看我们在这里站着也不是个事,咱们去客厅里坐下来,好好说说这事行不行?你看你把你妈妈气的,她都急成什么样了?你不认我可以,总不能不认你妈吧?她对你好不好,你总能分得清吧。” 袁野死死盯着陈君尧不说话,转头看着泪眼婆娑的妈妈,李芬紧紧拉着他的胳膊声音颤抖的哀求道:“小野,咱们坐下来说行不行?妈妈求你了......” 李芬见袁野眼里有了松动,跟陈君尧使了眼色,陈君尧率先往外走道:“对对对,咱们到客厅好好说,来来来...呃..” “啊!” 他话还没说完,人刚越过袁野走到门口,脚还没伸出去,就让袁野一瓶子开了瓢了...... 李芬大喊一声,当时就吓得瘫倒在地,事情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发生,她都没来得及反应,袁野已经顺手操起了旁边柜子上的深口梅瓶,毫不犹豫的砸在陈君尧后脑勺上了。 袁野将车停在路边,滕予洲上了车。睡眼懵懂的施周妤还在半磕着眼打盹,坐在她旁边的袁满瞪圆了眼,喜滋滋喊道:“二哥!” 前排的袁野和滕予洲一头黑线,滕予洲开口道:“叫叔!” 袁满闭上嘴不说话了,叫叔还是叫哥这事儿,得要从小鱼儿施周妤会说话聊起。袁满最开始从他外公家接过来的时候已经三岁了,一直都叫滕予洲叔。后来滕家有了小鱼儿,小鱼儿起先不会说话,袁满一直都喊施周妤小鱼儿,当时也没人特别去纠正他的叫法。直到小鱼儿会说话了,喊滕予洲哥哥,也喊袁野哥哥的时候,七岁的袁满才发觉了不同。 袁满当时已经上小学了,没人让他叫小鱼儿姑姑,是他自己问的,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他问坐在上首的周立昂: “爷爷,爸爸姑姑叔叔和小鱼儿都是你的孩子吗?” 大家伙都一脸蒙圈的看着神色认真的袁满,周立昂是个特别在意孩子教育的人,他放下了手里的汤匙,很认真回道:“对呀,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怎么了?” “那小鱼儿和大姐都是爸爸和二叔的姐妹吗?”众人还是一脸蒙圈。 周立昂还是很认真的回道:“对呀,他们都是兄弟姐妹。” “大姐是爸爸和二叔的姐姐我要叫大姐姑姑,小鱼儿是爸爸和二叔的妹妹我是不是也要叫小鱼儿姑姑?” 一家人都笑了,周立昂笑的特别慈爱,开口道:“嗯对,小满说的没错。不过小满如果不想叫小鱼儿姑姑,一直叫她小鱼儿也可以。” 七岁的袁满似乎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抬头问了另一个问题:“那我是不是可以像小鱼儿一样,叫二叔二哥?” 正在喝水的滕予洲噗...一声差点喷出来,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这在不说话今天自己得降辈了。谁知有人先他一步说道: “你要真想叫,也不是不可以!”袁野一副淡淡的样子。 “我直接叫你爹怎么样!” “你敢叫吗?” “你敢答应吗?” “你没叫怎么知道我不敢答应?” “我......” “都给我闭嘴!”上首的周立昂用手来回指着两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看看你们俩的样子,有哪点是当家长的样子!对待孩子要引导示范,你们就是这样引导示范的吗?都说当老师的桃李满天下,家里结苦瓜,我看一点没错!” “瓜,瓜,吃瓜!鱼儿瓜。”两岁的施周妤抓住了重点,她双眼炯炯,手里挥舞着自己的碗,敲着桌子看向上首的周立昂,流着口水要吃瓜,却不知道自己就是那只瓜。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连刚才还一副苦大仇深的周立昂都被气笑了,起身走到小鱼儿旁边,从桌上拿了一块甜瓜放到小鱼儿碗里,爱若至宝的轻轻捏了她的脸蛋一下,宠溺道: “苦就苦吧,只要别长歪了就行!” 施诗开口道:“小满,你跟小鱼儿叫二叔还是叫二哥是因为两种不同的原因,你现在还小不太明白,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是什么原因。不过呢,不管是二叔还是二哥都是一样的呀,你看就像咱们院子里的天堂鸟它还有一个名字叫鹤望兰,你不管是叫它天堂鸟还是鹤望兰我们都知道你说的什么呀,是不是小满?” “嗯,我知道了,就像小鱼儿,可以叫小鱼儿也可以叫施周妤。” “额嗯,对,也是这个意思都是一样的。”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小满也没在纠结二哥还是二叔,可是后来小鱼儿说话利索了后,小鱼儿喊哥,小满也喊哥。谁纠正都不行,小鱼儿不在,他二叔二哥分的挺清。 小鱼儿睁开眼看见前面坐的人,登时双眼放光惊喜喊到:“哥!” “醒了!” “你怎么才来!你答应送我上学的!” 周立昂三个孩子三个姓氏,就连长相都是各长各的,都随了自己的亲妈,但都有两三分他的样子。施周妤长的又瘦又小,那张脸小的还不如滕予洲一只手大,她从出生就体弱多病,家里人对她都是倍加关爱。她跟妈妈一样有一双又大又漂亮的眼睛,小小年纪又懂事又孝顺,一家人都爱的不得了。 周立昂对每个孩子都好,发自真心的疼爱,对周黛妍他很亏欠,年轻的时候他不在他们母女身边,周黛妍跟着前妻高深深吃了很多苦。对滕予洲更多的是期许和担心,男孩子么豪放不羁,桀骜不驯些也不是什么缺点,只要不肆意妄为都有的救,他唯一怕的就是自己百年之后,滕予洲身边没个规劝的人,他们姐弟两人反目成仇。对小女儿施周妤是完全的疼爱,这个孩子不涉及任何家族利益,即使是将来她的哥哥姐姐真的反目成敌了,也不会伤害到她。相反他坚信他的两个孩子,会好好帮他照顾施诗母女。 “我这不来了吗?” “可我都要到学校了!”话刚说话,开车的袁野淡淡开口道: “到了,下车!” 小鱼儿都要哭了,其实小鱼儿这个年纪的孩子让喜欢的人送她们上学,就是纯纯的去上学,他们在意的是这段陪伴。你答应她了,她就会每天每时每刻都心心念念着这件事,你如果食言了,就真的伤了他们的心。 “唉唉唉,别哭别哭!我在这里陪你一会行不行!” 小鱼儿一听,泪眼婆娑的点点头,“嗯,好吧。” “陪什么,在耽误一会,小满也要晚了。”袁野还是一副欠揍的样子淡淡道。 “你能不能闭嘴。” 小鱼儿撇着嘴就要哭,滕予洲刚要说话看着一旁睁着眼幽幽看着他的袁满,仿佛再说‘二叔,我要晚了,我也哭。’ “别哭别哭,这样吧,小鱼儿。你放学我保证准时过来接你,好不好?” “真的吗?那你不许来的那么晚!” 滕予洲发誓道:“我发誓我这次指定早来!” “你必须要第一个来接我!” “好!第一个!” 小鱼儿止住了眼泪不哭了,开口道:“那你过来抱我下车吧!” 滕予洲如得了令的狗腿子,又麻溜的下了车,去另一边的宝宝椅上将小鱼儿抱下来。大手牵小手,一大一小愉快往幼儿园走去。 送完孩子,开车回去的路上,两人各自点了根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清州的事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袁野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想好怎么跟周叔说了吗?” 滕予洲瘫靠在椅子上,一根烟几口就抽完了,正在点第二根。他碾灭了烟头,扔进车内的烟灰罐里,开口道: “清州的线是他当初顺手牵的,埋了那么久再不用断了都不知道,正好我有工夫,替他试试还结不结实。” “我说的是尤新凯。” 滕予洲转头有些斜楞的看了一眼袁野:“你把他杀了?” 袁野睨他一眼,看二百五似的回道:“他不是很狂躁吗?我送他去医院静养几天。” “哦。那我爸为什么要找我?” “昨天,尤继銮来了,如果前几天滕文佑没因为滕鑫的事给周叔打电话,估计到现在他都会以为你是在为肖粤华出头!” “我不是在为肖粤华出头吗?” 袁野冷冷一笑,没说话,一副我信你个鬼的样子。 第28章 人狂必有祸 三天前。 外面天黑的透透的,路灯灼热的光都照不透这漆黑的夜,海西区清歌酒吧里韵律喧闹骇人,一群来自五湖四的年轻人汇聚在此,肆无忌惮的宣泄着自己内心的躁动。外面夜色寂寥,风狂云黑,正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来,大家一起敬凯哥一杯祝凯哥重获自由啊哈哈哈......” 说话的人还没笑完就被旁边的人捶了一拳, “你会不会说话啊!什么叫重获自由,凯哥什么时候都是自由的,在哪里呆着,呆多久那都是凯哥的自由!是吧凯哥!” “没错!就是这个理!” “哈哈哈,来来来,喝喝喝喝喝......” 尤新凯被一群人捧着,蹲拘留所那么多天的坏心情也慢慢好起来了。他撇着嘴不说话,一旁的朋友开口道:“新凯,我听说那天几个妞,有个很有背景的,听说还是从京都来的说是上面有人!是不是真的?” 尤新凯冷冷一笑,回道:“上面有人又怎么样!手也伸不到咱们申洲来,再说,我怕她?” “是是是,我说一个小丫头片子,看把她能耐的,险些给你定个什么猥亵妇女,让哥几个都替你捏把汗,看来这事儿是还有别人使坏。” “阿凯,这事儿就这么完了吗?你可在里面蹲了好几天呢!”另一人开口问。 “去去去,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嫌凯哥不够烦呐!你这么勇那天在夜鼎记也没见你帮着干嘛!” “嘿!我哪有你吴志豪勇呐!你够勇!你那天用嘴上的吧,左一句夜鼎记右一句叶老板的!” “你......” “行了!我说你们什么了吗?在这里显着你们来了,挨拘的时候也没见你们那么多话!” 几个人被说的脸色灿灿,不敢再说什么。 “敢背后阴我的人不多!这事儿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等着看吧,他不是要给那几个女的出头吗?那女人老子还动定了!” 他浅饮了一口酒,眼中尽是不屑与张狂,片刻又兴致缺缺的放下酒杯站起来,看着舞池里缭乱的人群,开口道:“没意思!跳舞去!” 话落人已经在向群魔乱舞的人群里划去...... 音乐狂热震天的酒吧,灯光缭乱的舞池一群玩的正嗨的年轻人,没发现自己渐渐被几个陌生的男男女女慢慢隔开,忽然灯光一灭,酒吧瞬间尖叫声四起,一群人在那里到处喊叫:“啊!!怎么停电了了?”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停电了!” 酒吧的工作人员用扩音器喊着:“大家不要慌!工作人员已经去看什么问题了?大家都不要乱动小心摔倒了发生践踏,咱们有应急电源,就是启动需要一点时间!” “啊!有人摸我了!” “谁!谁!哪个王八蛋摸我女人!老子弄死你!” 刚有要安静下来的人群瞬间又骚乱起来,应急电源正常情况下几秒钟就可以启动,今天像反常了似的迟迟没反应。 大喊大叫的声音掩盖了另一种被人捂住嘴巴痛殴的惨叫声,尤新凯正闭着眼睛跟身边的辣妹贴身斗舞呢,耳边听见有人尖叫紧接着自己就被什么封住了嘴巴,双手忽然被人反剪在后背,整个人瞬间被摁倒在地。 然后就是无声的拳打脚踢!他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打他,反正就觉得从头到脚无数只脚在狂往他身上踹,在自己觉得五脏六腑快要被踢烂了时候,有人一把抓了他后脑勺的头发,毫不留情的将他脑袋来了个四十五度后拉。他感觉到有一张脸靠在他耳前,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香水味,那人呼吸很轻,抓了他能有三五秒的样子不说话。尤新凯嗯嗯嗯嗯的奋力喊着,眼睛瞪到最大,还是什么也看不见,耳边终于传来一道男声: “尤新凯是吧?恭喜你啊今天重获自由!”这声音阴郁中带着淡淡的阴狠,片刻轻笑传来。那声音又道:“你爸求爷爷告奶奶的给你脱罪,说你年轻不懂事儿!我也觉得和气生财挺好的,你说你乖乖在里面呆满15天我这边的人气顺了,你的灾也算躲过去了!可你偏不,非要出来玩儿!尤继銮也是阳奉阴违是吧!惯着你是吧!你说的对,这事儿是不能就这么完了。玩是吧!” 他拍拍了尤新凯的脸,继续道:“今天让你玩尽兴咯!” 阴郁又凶狠的声音突然带着嗜血的疯狂,他一把拉过尤新凯的左手,尤新凯使命的往后缩根本拉不动,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摁在一个软软的垫子上,手指头被一根根强行拉开。然后那个阴狠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了今晚上最后一句话:“再不老实,我剁你右手!” 然后左手忽然被一个尖锐的东西一把贯穿!他疼的闷哼一声,晕过去了。 应急灯亮了,人群里的骚动也安静下来,工作人员拿着一把探照灯在店里来回逡巡,忽然一女的惊声尖叫:“啊!!!死人了!” 酒吧的服务员赶忙跑过去,看见地上趴着一人,地上黑乎乎一片好像是一摊血,他们将人翻过来一看脸上没伤,身上也没刀子什么,伸手一探鼻端还喘着气。 “没事没事,可能是晕过去了。”服务员大声安抚慌乱的客人。 灯忽然亮了,酒吧里发出欢呼的声音,人群里尤新凯的朋友这才看清,地上服务员半托着的人竟然是尤新凯,几人赶忙跑过去,看见一旁的血,寻血看过去双眼紧闭的尤新凯,左手上赫然插着一把酒吧里大号不锈钢叉子。 内网的事终于水落石出,鲍小曼说周末要好好给我庆祝庆祝,她特意买了个不锈钢盆回来,要帮我整个跨火盆去污秽。就是火盆里的烧的东西有讲究不太好买,要提前订,老板说周末才能送过来,我说我们那里不兴这个,她非要让我入乡随俗,说已经付定金了,不买定金也不退了;我问她这些木炭能留着放烧烤炉子里用吗?她又让我一边滚粪球去。 为了感谢鲍小曼为我的事如此鞠躬尽瘁,顺便加深一下我们姐妹的感情,我决定出一把血好好犒劳犒劳她。说干就干我立马一个人去了市中区最大的水产市场,斥巨资买了她最喜欢的——帝王蟹。 我不太会做海鲜,好在这东西随便蒸蒸煮煮就可以,但是我总觉得随便蒸一蒸煮一煮好像有点太对不起我的money了。考虑良久只能临时抱佛脚网上搜流程,看了又不敢下手,毕竟一千多块,做砸了岂不坏了我的好事!其实我第一个想抱的脚是徐浩然的,但是!我们现在还处于冷战状态,我在他的名字下面划拉来划拉去,最终下定了决心打了他————————————粑粑的电话。 “喂,是小青啊!怎么想起给我这个老头子打电话了哈哈哈,你可别跟我说手又滑了?”徐叔叔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嗓门,乐呵呵四声调的喂! “嘿嘿徐叔,这次没打错!这次就是找您的,您现在忙不忙,方便耽误你三五七八分钟么......” “不忙不忙!我现在可是董事长,董事长要是连个接电话的空都没有,那不是麻烦了么!哈哈哈,说吧说吧啥事呀?” 我说我买了帝王蟹不会做,需要他连线指导,他说那你打什么电话啊咱爷俩直接视频得了。我俩挂了电话又接通了视频,徐叔叔自车祸后清瘦了很多,啤酒肚没了,徐妈妈又是给他炖汤又是拉着他健身的,两人现在很注意养生。还托我爸在我们村搞了一块地,两人没事就过去种点粮食蔬菜啥的,忙完了就去找我爸妈拉呱谈心。 他问我要清蒸还是蒜蓉或者......我说要那种既简单看起来又很高大上的做法。他说那最简单的就是清蒸了剪吧剪吧上锅蒸就可以了,不过,清蒸那也太浪费这东西了,你还买啥帝王蟹,直接买几只大闸蟹就完事了。 “那徐董,您看,我是蒜蓉还是......” 我俩商量了好一会最后决定蒜蓉,徐叔叔乐呵呵的说着:首先剪开蟹脚,然后撬开蟹壳,蟹壳掀开那一瞬我差点吐了,不是里面有多恐怖,是我天生就对这些生的活的东西敏感,我连条鱼都没杀过,在家里看见我爸妈杀只鸡我都吓的躲到屋里。 帝王蟹是冷冻的,三斤不算大,够我跟鲍小曼两人吃了,里面的内脏啥的瞬间被放大了N倍后还是很冲击的,那一团蟹黄看着跟屎一样,我呕了一声,在转过头来红着眼睛继续问徐叔叔怎么办。我看见徐叔叔坐在沙发上,他应该是在家里穿的很随便的样子,后面好像来了一个人,但是徐叔叔手机贴的脸太近,我完全分不清后面来到底是个人,还是他手机晃动后的墙。 “要把那个蟹黄捞出来。” “啊?为什么要捞出来它,这黏黏糊糊的看起来好恶心啊!” “你不捞出来炖起来就慢了。” “呃,好吧!” “把那个蟹腮剪掉。” “啊?这个也要剪?我吃的螃蟹都没剪掉啊?” “那你吃的是帝王蟹吗?” “噢......” “蟹身也要剪开,剪成一块一块的。对对对就是那么大,好好好。你把那个蟹脚拿起来给我看看要不要剪开,噢不要了,你这个脚只把最大的那个剪开就可以了,对,就从下面分成两面。” 就在我跟徐叔叔请教配菜的时候,有人幽幽插了一句话,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让我听见。 “蒜不够!” 我刚开始没听清,以为是徐叔叔说的又问了一遍:“啥?什么不够?蒜吗?” 徐叔叔没说话他在那头跟旁边什么人嘀嘀咕咕说了几句,手机不知被他放到了什么地方,然后摄像头开始反转,好像另一人拿了手机。直到里面出现徐浩然的脸...... “我说你那一坨蒜不够。” 他一副我欠了他钱的样子,让我透过手机都想伸手给他一拳。我心里纳闷他什么时候从清洲回来的?不是要呆一段时间吗? “那还要多少?”给个台阶咱就下吧,我一直都是个识相的人。 “还要那么多。” “我能少放点吗?我总不能在去买几坨蒜吧?” 徐浩然还没说话旁边的徐叔伸着脖子喊到:“也不是不可以呀,你朋友不是南方人吗,南方人口味淡,你意思意思有点那味就行了!” 我刚想答应徐叔叔,那就不买了就这么滴吧,徐浩然又说话了。 “你不吃吗?” “吃啊,我胃口,也不是那么重嘻嘻嘻......” 徐老板看着我给他嬉皮笑脸的样子,也皮笑肉不笑的赏了我一个笑脸。 “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要在清洲呆一段时间的吗?” “刚回来,正准备回去。” “啊?回清洲吗?那么赶,那你这是赶回蒙城吃晚饭的吗?明早还来不来吃早饭?” “好好说话!跟谁学的四五不着调的!”他一副嫌弃的模样,好像真的很烦躁的样子。 我也不想惹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理亏,赶忙用手捂住嘴,半秒钟后又问:“干嘛那么赶?清洲的酒店又有问题了?” “乌鸦嘴!” “是你让我好好问的,你看你又嫌我说话不好听!我不说了行不行!” “蒙城的抵押贷款出了点问题,我过来协调一些事情,今天晚上约了大客户谈事情,要赶回去。” “哦,几点啊?那你还不走?现在都快六点了。” “约了十点,正准备走,听见你跟徐董探讨厨艺就过来给你聊两句。” 我呵呵呵了三声,又道:“看来我比你大客户都重要,啧啧啧我心甚慰呀!好了现在两句聊完了,你也赶紧走吧,坐高铁走也得三个多小时吧?那边有人接你吧,别迟到了毕竟是大客户!”我看他正经的样子我也恢复了日常的老妈子样,谆谆教导似的赶着他走。 “不坐高铁,开车来的,直接去酒店时间也差不多。” “那你得开多快啊!路上小心,注意安全。行了别磨磨叽叽的赶紧走吧!”我听见电话那头徐爸爸也在催他,让他别开太快,晚了就提前跟客户解释。 他一边答应着电话那头的徐爸爸一边站起身来,转过头正对着手机里的我,问道:“你猜猜我今天见得是谁!” 我鄙视了他一眼:“我不猜,我又不认识你大客户!” “让你猜,肯定是你认识的人,见都没见过还让你猜干嘛!”他一脸的不怀好意,我心里一阵发毛。试探的问道: “周立昂?” “算了,既然你不好好说话我也懒得搭理你了,再见!”他作势就要挂断电话,我在这边唉唉唉的劝阻道: “我没有不好好说话!你不是说的大客户吗?周董不是大客户吗?” “我跟周立昂有个叼关系!” 他突然爆粗口,我横了他一眼又道:“怎么没关系,你不认识他儿子么?” “行了,不跟你胡落落了(闲聊的意思)。挂了!”叮!挂了我的视频,可恶!我的帝王蟹还没有下锅啊!!! 徐浩然被我气的挂了电话,我也没在打过去麻烦徐叔叔,自己就把帝王蟹下锅了,色泽味道还不错!其实海鲜本身就不需要太多的调料,煮熟了就是一道美味。 徐浩然发来信息问我要不要过去喝两杯,我说我只喝康帝,他说那没有,别说酒了饭都不想给你吃,至此聊天中断。 滕家老宅,滕予洲下了车溜溜达达往后院走去,今天天不错,后院一群人围着一片绿竹修修剪剪。滕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就喜欢岁寒三友,老宅院子也大,松树梅树都是成排的种,到了梅花开的季节,整个宅院里都是梅香。又到了梅花开的季节了,他一路走来看见很多梅花都开始打包了。小时候最喜欢爬梅树,然后把上面的梅花都摇下来,看外公在窗前气的大喊大叫,拿着拐杖追出来打他。 后来在大点就喜欢跟在周立昂身后,走那条细长弯曲的竹林小道,周立昂是一路沉默的想事情,他是就纯觉得好玩。夏天这片竹林是个绝好的去处,晚风一吹,竹林沙沙沙的声音特别好听。像古人诗里写的意境‘绿竹入幽径,青萝拂行衣。’ 周立昂偶尔会驻足回头,看他在竹子里转来转去,揪一把翠绿的竹叶塞在口袋里,然后找机会偷偷放进外公的茶叶罐里。 “见到小鱼儿了?”周立昂微转头神色平和的问道。 滕予洲点点头,回道:“嗯,快到学校门口遇见了,送她进的园里。” “没哭?” “哭了,让我下午放学再去接她。” 周立昂笑着点点头,没说什么。提起他的爱女小鱼儿他总是心情特别舒畅,周立昂快七十了,这个老来子让他有了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神采。 他嘱咐修剪树木的园工几句,就往回走去,滕予洲乖觉的跟在后面。 “小野给你说了吧,昨天尤继銮来了。” “说了。” 周立昂停下看他,滕予洲也停下看他,周立昂开口道:“你把人家儿子打成那样,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滕予洲一副无辜的样子反问道:“他儿子不是在拘留所吗?我又没犯事怎么去拘留所打他!” 周立昂在滕宅住了二十多年,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在熟悉不过了,听了滕予洲的话他没说话,两人沉默的过了一个圆形门廊,他忽然一伸手从门旁拿了一根小拇指粗的长树枝,不由分说转身就打。 滕予洲几乎是条件反射,看见周立昂转身他立马抬起胳膊抵挡,还好今天穿了一件长袖衬衣。 “ 无法无天!不知收敛!锋芒毕露!肆意妄为!”周立昂抽一下说一句,滕予洲往后退一步,抵挡一下。 周立昂才做了心脏手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气他了,得哄着糊弄着,否则他自己也跟周黛妍一样没娘也没爹连家也没了。他假意真的被打痛了吓到了,哎哎喊着往后退着,不敢回一句嘴。 终于打够了,周立昂扔了手里的小棍气的转头继续往前走。 “哎别扔啊,我给您捡起来,还放原来的地儿,哪天您想起来还能继续用。” 滕予洲嬉皮笑脸的捡起刚才周立昂打他的小棍,放回了原来的地方,还舔着脸问了一句: “哎爸,是放这儿吧?” 周立昂当然没理他,早走远了。 两人来到书房,施诗沏好茶在这里等着了,看见父子两人进来,她连忙起身站起来:“回来了。” 周立昂点点头向茶座走去,施诗对后面的滕予洲继续说道:“予洲,在家里吃午饭吧!你跟周教授先聊,我去给你们安排午饭。” 滕予洲也点点头没说什么,走到茶桌前坐在周立昂对面,也没客气端起桌上升着袅袅茶烟的杯子,浅嗅了下一口喝了。 “茶不错,这建盏以前没见过?新得的?” 周立昂这边也放下茶杯,又给对面的滕予洲和自己倒上,开口道:“昨天尤继銮带来的。” 滕予洲第二口刚入口又吐出来了,咳了几声拿起桌上的纸擦了擦嘴。 “您也不怕他下毒!” “我又没打他儿子,我怕什么呀?”周立昂眼皮都没抬一下,又给儿子重新倒了一杯。 “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他们家做得食品我都不吃。” “那是,他们家做得都是没感情的机器成品,你只吃鹭云山庄里揉进人情的糕点么。” 滕予洲知道周立昂在敲打他姚宝钥的事情,给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等着周立昂继续往下说。 “宝钥那孩子对你那是真心,她那个家室配谁都是锦上添花,可惜呀!性格太烈了,当年马一菲的事就能看出来,比你妈妈更甚,不适合你!当年她救你伤了脑子的事,可以用其他地方补偿,做亲家就算了。你外公在世的时候我们就说过这个事,他也是这个意思。 以前你们都小,可以糊弄,大家都装作看不出来。现在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既然你对她也没那心思,就赶紧快刀斩乱麻断了那丫头的心思。你要觉得不好开口,我来跟他父母兄长讲,总之,是不能在拖下去了。” 周立昂心事重重的靠在椅背上,眉头微锁看着对面眸色晦暗不明儿子。 “好,找个机会,我会给她说的。” “别刺激了她,听宝临说她哪个癫痫有好几年没犯过了,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注意方式方法,也别让姚家觉得咱们忘恩负义。希望他们能理解我和你外公的苦衷,我们是真怕了!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不好在承受了。” 周立昂说起滕文龙,思绪仿佛瞬间回到了滕文龙在世的时候,可抬头看看四周哪有滕老的气息,想想老爷子都走了有四五年了。 “嗯,我知道。” “尤继銮说家里老太爷过寿,尤新凯是唯一的玄孙,这才求了吴世芳把他儿子弄出来的,想过了寿老太爷回了家,就让尤新凯哪来的回哪去。前后也就几个小时,结果寿还没过人就让你们给送进医院了。” “这话你信?让尤新凯蹲满15天那是给他面子,既然他不要还跟我玩灯下黑,那就不能怪我替他教儿子做人。” “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他狂被你收拾了,你在不知收敛,早晚也得被别人收拾。” “我又不调戏良家妇女。” “你......”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喝茶喝茶。” 滕予洲见周立昂被自己气到了,赶忙站起身将周立昂面前的茶端给他。周立昂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又道: “跟粤华一起的那个女孩子,是郑毅的助理吧?叫什么,栗青见是吧?” “对,栗青见。” “嗯,我对这个孩子有点印象,很踏实细致的一个女孩子。” “嗯是。” “我记得你在山东念书那会儿,有个相处不错的同学是不是也姓栗?” 滕予洲一抬眼,波澜不惊的回道:“没错,就是她。您记性挺好吗,这么多年前的事还记得。” “能不记得吗?你在蒙城陪你妈妈呆了两年,就认识这两个朋友,我肯定忘不了。她是奔你来了吗?” 滕予洲自嘲似的跟着笑了下:“不是,就是凑巧遇到了,” 周立昂了然的点点头,继续道:“能在遇到,就是缘分。你让滕鑫给她道歉,不管是出于私人感情还是公事公办我都能理解。” “袁野给你说什么了?” “你觉得他会给我说什么?” 两人都没在继续这个话题,茶滕予洲是一口没在喝,周立昂自己喝了不少。 “清洲的事怎么样了? “还好。” “还好?”周立昂看着对面的儿子,哼哼笑了两声,又问道:“那就是没办成,要不要我在打个电话?” “不用,我能处理。就是还需要一些时间,李家在清州横行惯了,第一次踢到铁板总要适应一段时间。” “强龙难压地头蛇,虽然清州有你张叔叔在,但是毕竟是别人的地盘,你不要冒进。我们也不是一定非要在那里办厂,港口其他地方也有的是。” “我有数,放心吧。” “那个酒店的老板是姓徐吧?” 滕予洲这回是一点也不奇怪了,开口回道:“没错,就是我在蒙城呆了两年,认识的唯二同学的另一个。” “哦。”周立昂状似随意的笑了笑,又道:“这两个同学关系很好?” 滕予洲看出来周立昂的怀疑,正色解释道:“胜似兄妹吧!” 第29章 风行天下 我又在家呆了两天,直到肖郑毅发消息给我说,明天再不来以后都不用来了,可明天周六啊,他说滚过来开会! 周六一早当鲍小曼还在睡梦中的时候,我已经坐上了去世洲的小车车,来到销售部后一种久违的亲切感扑面而来。大家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我犹如重新做了一回人,忐忑的心终于落了地。我和何姐一前一后走到会议室,何姐跟我说那天群里的点赞事件,整个营销部就像打了一场胜仗,尤其是现在的销售部,氛围空前的和谐! 销售部的人陆陆续续都到齐了,我打了电话告诉肖郑毅人齐了可以开会了,不消片刻他就到了会议室。步履匆匆间还不忘用眼角余光扫了我一眼,他走到桌前开口道: “很抱歉占用大家休息的时间,但是没办法!时间紧任务重,希望各位都能理解吧。长话短说今天就三件事:第一,关于订单排产的问题;第二,关于拓展新品渠道调查的事项安排;第三,也是最紧急重要的事情,就是关于年前世洲高层巡厂的事。” 肖郑毅话音一落,大家都很懂事的拿出小本本写写画画。年前订单爆单了,距离过年放假也就还两个多月,年前的冬装囤货完全不够,还要重新排产,年后的春装也要提上日程了。下面的制衣厂每年这个时候都头疼,越是到了年关工人越是没有了工作的劲头,愿意加班的更是不多,偏偏每年这个时候的订单都是最多的,今年更甚! 肖郑毅现场解决了几个排产冲突的事情,世洲国际是国内集研发、生产、销售为一体的大型服装产业龙头企业,它旗下涉及中高低档门店两千多家,分布范围涉及国内一线至三线小城。共有23个自有服装品牌,12家成衣生产基地。目前除了婴幼儿产品暂未涉猎,其他年龄阶段都有辐射,产品以中青年为主。世洲很少找代工,主要就是嫌麻烦,有一些生产工艺是无法对外公开的,而且很多代工后的产品后期的返工退货率很高。 肖郑毅又提到了拓展新品的问题,这个事情听说是去年就提出来了,公司想做婴幼儿这个项目,但是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主要就是说这个市场如何如何已经饱和了,时效如何如何短等等,其实就是不想冒风险。周立昂当时很看好这个系列,奈何当时有其他事情耽误就被搁置了,如今又被提上日程重新做调研,重新做方案。 然后就是年前世洲国际高层巡视的事情,早在滕董事长还在世的时候就有一条规定,高层必须巡厂。滕文龙还在的时候,每年他都要去下面的生产基地看一下,跟工厂的高层聊聊天,去车间流水线看看工人的工作状态,还一定会去吃工厂的工作餐! 都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后来到了周立昂,他也是这样做得,每年的巡厂他一定会事必躬亲的。甚至还会挑几家当地的店面去巡视,还会假装顾客去店里买衣服,你还别说真让他揪出来不少问题!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后来发展到每个店员手机里都有一张周立昂的照片,去店里微服私访也就失去了他原有的意义,然后他才作罢! 做生意么就是要时常查问,业精于勤荒于嬉,你整天在家里坐着什么也不管不问,底下的人时间久了就会心生懈怠,还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店大欺客奴大欺主就是这样来的。 周立昂今年身体很不好已经说过不去了,至于小老板好像不太热衷的样子,具体巡厂的时间直到现在也没定。肖郑毅现在突然说这事看来是已经敲定了具体行程和日期了。 “今年巡厂时间定在12.8号-1.8号,中间我们有可能会回来几次,因为是滕总第一年巡厂,所以12家成衣公司都要去,各部门所有的核心人员都会分批参与此次的巡厂......” 肖郑毅说完了三件事,到了大家畅所欲言的时候了,大壮举手问道:“老大,年前的回款要是完不成,会不会像去年那样奖金按回款率打个折?” “会!下一个!” 大壮瞬间蔫了,瘫坐在椅子上,一旁的人有人唉声叹气,有人嘿嘿直笑。 “总监,听说公司放假都是年会以后才能走,可不可以不参加年会,提前走......”一个跟我同期进来的助理文员弱弱的问道。 “不可以!下一个。” “老大!今年的对赌听说您...斥巨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以提前透露您到底赌了多少吗?” “听谁说的?不可以!下一个” “老大!我依稀记得您,好像,大概在某一个聚会的晚上,答应我!说如果我拿下播洲政府的单,您......” 邢晓朵要说不说,欲言又止的惹得大家一阵起哄。 “噢噢噢噢......” “可以,只要我会的,随便选!” 刘金金看着业务员在那里眉飞色舞的起哄,不明所以的问我:“青见姐,总监答应朵姐什么了?” “答应她,她要是拿下播洲的单子就唱首歌给她,随她选!” 刘金金小眼瞪的浑圆,一副被宠到的样子,惊喜道:“哇塞!那会不会让我们去听?” “不知道,要是一起聚会那就可以,我们可以求朵姐。”我给她挑了下眉,刘金金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刘金金小心翼翼的又问:“哎,你知不知道总监的对赌是多少?” “我也不知道,我看到去年公司的对赌方案他的是这个数。”我伸了两个手指头,刘金金小眼一瞪,用口型无声说着‘两百?’ 我淡定的点点头,她又问:“我听说去年就差一点点就完成业绩了,好可惜,说是下面的两个店内斗最后让创世优品插了空子是不是真的?” 我又点点头:“真的!他白白损失两百八十万.......” “虽然这次展销的效果不错,年前的单可以不用愁了!但是,大家还是不要掉以轻心,自己区域内的店面还是要按时巡查,发现问题及时上报” “收到” “好的,老大。” “好的总监” “......” “这几天休息的怎么样?” 刘金金咧着嘴啧啧啧的惋惜,我俩正为肖郑毅去年的两百八一起痛心疾首呢,突然被肖郑毅点名,我吓一跳!尴尬的笑笑,回道:“挺好的总监。” 他点点头,又道:“挺好的就好,状态好了才能全身心的投入工作。” “嗯,是。” “12月的巡厂,你可能需要跟我去,做好准备。” “啊?助理也要去吗?不是各部门核心人员和骨干去的吗?” “哎呀青见呀!你知道每年的巡厂有多少人眼巴巴的期盼着想去吗?这是求都求不来的机会,老大要带你一个,你还问为什么!老大她不去我去哇!带我一个......” 郭淮一副欲求不得的样子在那里点我,其他人也跟着说: “是啊青见,这可是在总裁面前露脸的机会!我们想要都没有。” “老大,青见不去我去啊!” “我我我!老大选我选我!” 大家都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我闹了一个脸红,只能干笑两声。肖郑毅用笔在桌上轻敲两声开口道: “行了行了,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没出息的样!回款懂不懂!谁年前完成回款我亲自带他去滕总面前露脸!” 一听见回款立马有人跳出来,操着家乡话说道: “好了好了美湿了美湿了,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啊哈哈哈,哈哈哈.....” “......” 大家都陆续往外走,我和刘金金留下来善后,肖郑毅忽然去而复返站在门口一副高冷的样子,一手揉着眉头吩咐道: “那个,青见!舞媛的人送样品过来了,她不方便上来你去地下车库电梯口拿吧。” “噢!好,我现在就过去。” “金金,你收好就直接走吧,没什么事了。” “好的青见姐,我也没什么事,要不要我帮你下楼去拿?” “不用,我自己就行了。下周见!” “下周见。” 刚出电梯门就看见对面停着一辆红色的车,我敲敲车窗,里面的人降下窗户,一个优雅知性,风姿卓越的美人脸缓缓映出眼帘。 我说怎么舞媛的人来送样品怎么不联系我,直接联系肖郑毅了。原来是他们二老板来了: “孙校您好,您怎么亲自过来送样品了?” 孙媛媛浅浅一笑,她一头浅色秀发用一个奶咖色的夹子松松挽着,鬓边有一缕秀发被车库的微风轻轻吹起,让人想起岁月从不败美人,一开口声线低而温柔,令人如沐春风: “我正好路过这里,就送来了。肖总?在忙吗?” “噢,总监在开会,就让我下来拿了。” 我看见她刚刚还泛着荧光的眼里,刹那间淡了下去,然而那落寞一闪而过,她又恢复正常,令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我脚崴了不方便下车,后备箱里那个红色的盒子里就是,你帮我拿下吧。” “好,您的脚没事吧?” “没事,训练的时候跌了一脚,好在是左脚不然连车也没法开了。” “那就好,您可是咱们申洲市最杰出的舞蹈家了,您这脚可金贵着呢。”她听了我的寒暄,面不改色的委婉回道: “你就别寒碜我了,我算哪门子的舞蹈家,我就一教人跳舞的老师。打开了,你去拿吧,是纸质红色礼盒。它边上还有一个方形的皮质黑盒子麻烦你也帮我拿过来吧。” “好的。” 我到后备箱拿出一个纸质的红色礼盒,果然在它旁边放了一个黑色皮质的方形礼盒,盒子上面印了一个花状logo还有四个小字‘瑰林珠宝’。侧面有一个铜制的小提手,我顺手一提带掉了旁边的一把黑色雨伞,‘咦?她怎么有世洲国际的雨伞?’。 “孙校是这两个吧?” “对,就是这两个。红盒子里是样品,最好能提前帮我们做好,我们想先试试效果,如果哪里不合适,改的话也还来的及。” “行,没问题。我回去就帮您问下制作部的小伙伴,看看能提前多少天,到时候我给侯塞联系。” 她点点头,又道:“哦,那个黑色盒子里是我们提供的珍珠和金珠,请你务必帮我盯紧了,一定要手工缝制到我那批特定的衣服上。” 她突然双手放在嘴边做出说悄悄话的姿态,朝我眨了下眼:“都是给贵妇人的,千万别穿着穿着珠子掉了。” 我被她突然的俏皮逗笑了,开口道:“放心吧孙校,等做好了我一定亲自帮您加检一遍。” “好,那就麻烦你了栗助理。” “不麻烦。” “噢,那些珠子应该会剩下一点点,不值什么钱。就不用还给我了,你跟同事留着玩吧。” 我并没有打开盒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珠子,当时设计部传过来图纸的时候我知道上面有金珠和珍珠配饰,大小算下来大约得各需要400颗,但是在借给我一个胆,我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收客户回扣。 “那我替同事谢谢孙校的好意了,不过您这些珠子应该都是定制的,后期说不定还有其它的用处呢。我暂时先帮您存着,等订单做好了,一起给您送过去。如果我和同事有需要在托您帮我们在瑰林订购吧。哦,孙校您这里有珠子的采购单吗?我回去帮您在核实一下数量。” 孙媛媛在车里又笑了下,也没有在继续纠缠刚才的话题,说道:“有的,单子在盒子里面。” “好的,那我不耽误您时间了,您路上注意安全。” “你先上去吧,我还要等个朋友。” “哦行 ,那孙校再见,我先上去了。” 她也说了声:“再见。”那声音柔的像一股暖暖的清风,我脑中只有四个字娟好静秀。 走到电梯口看见另一部电梯马上就下来了,站在门口等着。‘叮’一声电梯门打开里面急匆匆走出一个人,我一看是熟人。她看见我也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说道:“嗨,栗助理好巧哦。” “嗨,Caelyn!”是公关部的蔡晓漾。 “好久不见了呢,你怎么也来地下车库了?” “我下来拿些东西。”我提了提手里的东西给她看看 “我见个朋友,要不要帮你拿上去?” “不要啦,不是很重,我上去了。” “嗯好。” 跟蔡晓漾简短寒暄几句我上了电梯,看见她的背影向孙媛媛车的方向走去。哦她们?好像是朋友,难怪会有世洲的伞。 回到了办公室一打开盒子,嗬!珠光宝气瞬间扑面而来,幸亏我没答应孙媛媛的话,这珠子这个头,哪里是我们能谁便玩玩的。 单子上写明了,里面珍珠的种类名字,数量尺寸等等,一种是灰色基调的大溪地黑珍珠,另外一种是银灰色的Akoya海水珍珠。在灰色或黑色的底色中透出不同的色彩,其中以透着海蓝与紫色彩虹色的黑珍珠居多。 珍珠下面是铺了一层的小金珠,每一颗上面都雕刻了祥云图案,我说我拎着怎么怎么重,小小一盒里面价值千金呐能不重么! 因为客供饰品比较贵重,放在我这里保存我始终提心吊胆的,满满一大盒比金子还贵的珍珠啊,我每天像做贼一样偷偷检查好几遍才放心。联系生产制作部那边,他们听说有部分珠子是直径达到8.5MM的Akoya黑色海水珍珠,说他们那边人多眼杂,硬是要我过些日子,衣服做得差不多了在送过去,开玩笑这一盒要是都丢了这一年算是白干了。 时间就这样在忙碌充实的日子里慢慢过去了,距离我在机场最后一次见滕予洲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他就像一尊耸入云端的巨人,我知道他就在那儿,甚至无时无刻都能听见关于他的消息,可是他太高,除非他低头,不然我根本看不见他的样子。他不来找我,我没有任何理由去找他;他很忙时常不在公司,就连偶有的工作交集也是大多到他的秘书助理那里就结束了。这让我想到了古代的皇帝和他不受宠的妃子,他不宣我,我就不能觐见,只能呆在那个方寸之地。 想想人的欲望真是可怕,刚开始我只是想要一个可能,后来有了一个可能我又想要更多的可能。这份肆意滋生野草般的爱意,生命力如此顽强,明明看到了眼前的大山又高又陡,可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攀爬上去。这烟火人间,事事值得,事事也遗憾,我不知该用多懂事的理智,才能压抑住心中的不甘和难过,我如一个误入迷障陷入幻境不愿醒来的傻子,明知会是一场空可还是要坚持梦碎才睁眼。 世洲国际在申洲最近的一家工厂在廊桥高新那边,我早上还没到公司就接到金金的电话: “青见姐你是不是要去廊桥?” “对,怎么了?是不是有车了?” “刚才行政部的人打你内线说现在就有去廊桥的车,十分钟内就出发,你到哪了能不能赶上?” “啊?十分钟内吗?我还在地铁上!怎么会那么早!!今天还有别的车去廊桥吗?” “我也说你没来,可能十分钟内到不了,他说今天就两趟车去廊桥,上午的就是这个8.40的说是要从廊桥拉什么东西,滕总要得。下午是三点还有一趟,不过返程是明天。” “下午的不行,下午太晚了!光来回也要三个多小时,我还要在哪里目检一下成品。车是不是还是停在南门?” “对停在南门,车牌是359。” “这样金金,我马上就下了,从这里到公司南门我跑一下十分钟应该能到,不过我来不及上楼了!你帮我把,柜子里最下面哪个抽屉的黑色盒子拿出来,钥匙在我电脑底座那个小洞里!咱们在南门口见!” 我在电话这边一路往世洲玩命狂奔,远远的将鲍小曼甩在后面。刘金金在电话里像个小老太太似的调侃我是属老鼠的,还挺会藏东西。 廊桥的工厂很大,光是在职员工就有八百余人。工厂分两个厂区一个老厂区,一个新厂区,里面一应生活设施全部都有,真正做到了,员工不出厂就能解决各种生活所需。从工厂大门到他们办公大楼光走路也要十几分钟,太大了!里面安保人员穿着清一色的黑色制服,后面印着四个字风行安保。 第30章 寒风起 偌大的厂区空无人声,只有一队穿着黑色安保服的年轻小伙子们有序的在厂区内巡逻。车又往里开了两三分钟左右,才见道路两边有几个跟我妈年纪差不多大的人在修剪草坪花卉,边上还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指手画脚的正说着什么。司机打开车窗冲着窗外招呼道: “刘经理!怎么还亲自监工!” 车子继续朝前开去,刘经理朝司机挥挥手,高声回应道:“哎,小林!一会去我那,帮我捎份文件去总部呐!” 车子已经开出老远了,司机按了两下喇叭以示听见了。 “栗助理,那咱们谁先忙完了就打给对方,要是没办法一起走,你可以让刘经理帮你安排车,廊桥这边不太好打车。” “行林哥,谢谢你啦!那我先去车间看看,一会儿咱们电话联系。” 我计划一上午就能将成品目检完,不耽误我回去跟鲍小曼共进午餐。但是奈何计划不如变化快,精品制作部经理临时有事,要晚点过来。他这一晚,将我的计划全打乱了,上午是回不去了,制作部的文员陪我在她们的食堂吃了饭,下午上班后好久经理才姗姗来迟。和他一起清点验收客供品,办公室的人呼啦啦围了上来。这个拿一颗看看,那个也拿一颗看看,我没法拒绝,只能提心吊胆的让他们小心看,别给我划了,我终于明白制作经理为什么让我晚点送来的原因了。 正在我们一群人在这叽叽喳喳说着舞媛订单和饰品的时候,突然进来一个人:“吴经理!总部来人了,让你立即去会客室!” 吴经理一脸疑惑的抬头问我:“你们还有谁来的?”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我跟司机,行政部派车的人说上午就我们这一趟车,下午三点还有一趟不过这才刚刚四点,他们也到不了这么快吧?除非提前来了。” 他转头又问那个女员工:“知道是谁吗?怎么没人打我电话?” 员工手里抱着一沓单子,摇着头说道:“我哪里知道哦,行政的那个女的,头发很长那个,叫什么高颖的她讲的,就让我来叫你其他啥子也没讲喔!不过我看见有两辆车停在咱们大楼正门口,那里不是不能停车的么?” “能不能停那得看是谁的车,车牌号看见了吗?” 女员工又摇摇头:“没看见!” 我也疑惑是谁,顺口问道:“知道是什么车吗?” “啊?我不认识,反正就是两辆轿车,黑的!” 就在我们两个一头黑线的时候,女员工又补了一句: “噢!有一辆车,前面有一个小人!” 正在优哉悠哉坐着的制作部经理呼的一声弹跳而起,拿起手机就往外走,边走还嘴里边喊到:“我去,老板来了!都收拾收拾!” 然后就见刚刚聚在一起的人瞬间成鸟兽散,片刻办公室响起了哗啦哗啦乒乒乓乓收拾整理的声音。 车间里的办公室是一间综合性的办公室,除了各部门的总监副总有独立办公室,其余的技术员,工程师,文员,主管之类的都在这里,生产上有什么事情,大家一般都是关起门开当面就解决了。 门是一扇双开的白色防盗防火的铁门,两边是两扇很大很大的窗户,从里面可以看见车间外面的场景。我跟制作部的文员一起在那里收拾珠子,有人说了一句:“哎哎哎,快来看!小老板来了!” 我的心脏又不受控制的钝痛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死命抓了一把,等那阵痉挛般的疼痛慢慢过去,我才抬起头。办公室里为数不多的几人,有的走到窗前,有的站在座位前了望。我想让自己坐在位置上别动的,我想让自己不要那么在意的,我一瞬间想了很多理由,可是没一条能抵得过,我好想他。 走到制作部文员的身旁,透过办公室的玻璃只看见了他的背影,那背影在六七个人的簇拥下依然那么耀眼夺目;顷刻间,就俘获了我的心魂,攻破了我构建了那么久的防线。。 他陪着一个中年男人走在中间,制作部经理跟工厂的总经理在他旁边,葛宏宇站在他身后。旁边还有两个穿着不俗的陌生男女紧随在中年男客户身后,他边走边跟中年男人说着什么,那人不时地回应着呵呵笑着,时而还弯腰近距离看看员工机器上的衣服。直到一群人逐渐走出了视线区,办公室里的讨论声才随之安静了下来。 “哎,青见姐你在总部,是不是可以天天见到小老板?”制作部文员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学生,她一脸的兴致勃勃。 我莫名的生出一种乌云密布心情出奇低落的情绪,给了她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语气不觉间冷了几个度:“没有,我跟老板不是一个楼层,一般都见不到的。” 她好像也察觉出来我的变化,没有在追问。办公室里男男女女都在八卦小老板的事情,我想塞上耳朵,可它们长了翅膀,不停的扑向我。 跟制作部掰扯完珠子的事,我收好他们开给我的入库单,起身准备离开。那两扇铁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刚才出现在玻璃外的一群人,瞬间呼啦啦的涌进了办公室里。 最近天凉了,我今天里面穿了一件黑底白色小碎花的雪纺连衣长裙,外面穿了一件浅杏色风衣。为了方便来廊桥验货,脚上特意穿了一双平底黑色英伦小皮鞋。因为办公室里开了暖风,刚才从玻璃上的倒影上,看见我两颊有些泛红,头发因为有些遮眼,刚刚验货的时候松松垮垮的用一根皮筋扎了一下。此刻,面对突然而至的心上人,一股难以招架的窘迫难堪感差点将我淹没。 门口正对着的前方,是一张长行的小会议桌。两边是办公隔断,距离门口近的人都呼啦啦的站了起来,距离远的也陆陆续续或站了起来或抬起头来。而我,就站在那个小会议桌旁边。 门被推开的瞬间,毫无防备下我们就映入了彼此的眼里。那一刻我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了一下,刚才的低情绪瞬间就消失不见了。我忽然意识到我的思念可能早已经深入骨髓,想要见到他的念头如同上了瘾得毒药,日夜反复侵蚀着我的心神,每一个相逢的时刻都能顷刻间令我神魂俱颤。 暗恋一个人,如同到了一个卑微的起点,每走一步都是煎熬,可这段路仿佛是没有尽头的黑色甬道,让人越走越想要一个终点。这种感觉像极了钝刀子割肉,因为持续的时间长所以才更痛,是让人在一刀刀的惶恐绝望里疼得骨颤心竭……却不至于一下子就送命,还能让你心存幻想。我意识到不能在让自己沉浸在这种无休止的自我感动的情感里太久,这种单方面的情感内耗,每一分每一秒都毫无意义。或许,真的需要做点什么了,才能尽快结束这凌迟一样的求不得。 他明显也愣了一下,但那惊讶转瞬即逝,随即脸色就恢复了正常。可我还是在他眼中瞬间亮起又熄灭的星光里,捕捉到了他眼中的笑意。身边的制作部经理在那里开启导游模式:“这里是我们一个综合性办公室,各部门......” 我一天的时间都耗在了廊桥,等我埋头从车间出来的时候已经六点了,天色微黑。外面刮起了风,此刻里面的雪纺连衣裙一点都不友好,全身都透着丝丝凉气。 打车软件显示司机还有十五分钟才能到,我孤零零一个人站在昏黄的门口,凉风四起不断的刮扯着我的裙摆,我使劲拢了下衣服心里感慨如果有其他人在就好了,我们可以结伴去门口的保安室坐一会等车,可惜我跟里面的安保人员不熟,也扯不下脸主动进去坐坐。 一辆黑车从厂区开出来,出了大门一脚油门轰的一声开走了。没一分钟那车又从前面的十字路口拐了个弯开了回来,又转了个弯缓缓向我这边驶来,我一副疑惑的神色看着那辆黑车。 “栗助理!你怎么站这里?”刘经理有浓重的南方口音,但是我听不出来他是哪里人。 “嗨,刘经理你好。我在这里等车,您也刚走?” “等车?你打了车?怎么不坐厂里的车?你等着我给你叫个司机!”他边说边拿出手机已经开始翻号码,我急忙阻止道: “不用了刘经理,太晚了,他们送完我还得回来。就我一个人,打个车就可以了!” 其实我哪有话里说的那么深明大义,我只是受了几次蹉跎不想在看司机的脸色而已。我们从市中集团总部过来的小虾米,一般都会跟车回去,偶尔有来不及跟车的,厂区也会帮我们派车,但是前提是厂区有空置的车。夜班司机谁不想一觉到天亮,我来回廊桥比较频繁,见过几次司机不情不愿的脸色,有时候还会拿话点我,说像我这种年轻的姑娘他们都很乐意送,要是换了25.6岁的小伙我们都让他打车走,一个人还派什么车!这不是浪费公司资源吗?我也曾想过装作听不懂,偏要派车给他们看看,但是最终还是不太想听他们一路唠叨个没完,还有那一副我欠了他们人情的样子。 刘经理并没有放下耳边的手机,一边听着电话一边跟我说:“碗审么哦!他们就是干这郭的,你们不来还有他们审麽工作!” 我还想继续说我打的车很快就来了,他那边的电话已经通了。 “唉老王!你过来厂子门口,送下栗助理哦!对对对现在,嗯好!” 挂了电话他转头看我继续说道:“你把你的订单取消吧!老王马上出来了。” “那麻烦你了刘经理。” “麻烦审麽哦,今天老板专门交代的哦,说你一个人的话,让我一定派车送你回去。” 心里着实有些惊讶,但还是装作淡定的样子,回道:“啊?老板那么好,谢谢老板!”我双手合十对着天谢了一遍滕予洲。 刘经理也哈哈的笑着,说了一句即官方又得体的场面话:“那是,老板是很好的人哦,别看咱们小老板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正人君子的!” 他说完就笑了,我也跟着讪笑几声:“那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就先回去了噢。” “哦好的刘经理,今天谢谢您,改天有空请您吃饭!” “好好好,回见!” 他在车里跟我挥了挥手,一脚油门车又像来时那样一阵风没了踪影。 也许是在车间呆了一天没有透气的原因,也可能是站在路边等车被风吹的原因,上车后我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车开了一会就头痛的厉害,嘴巴又酸又苦心口憋闷的厉害。送我走的车是一辆商务七座别克,因为不想跟司机说话,所以我坐在了中间那排假寐装睡。当我想打开窗户的时候才发现‘What???’居然打不开??根本没有升降的按钮,我不得不托着自己庞大的身躯换了一个座。坐下的时候感觉前排的司机看了我一眼,他一路都冷着一张脸,我也没搭理他开了半扇窗,微凉带着湿意的清风吹进车里,我整个身心肺腑都轻快了很多。 后来我才知道,因为我上了车就一副拒绝跟人沟通的样子,廊桥的司机都说集团销售部的那个助理,跟她们总监一个调调,又拽又高冷的,原来男人也那么八卦! 我在跟鲍小曼常来的川小妹下了车,要了一碗酸辣粉,还要了一些炸串,人比较多,等我吃完休息好,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申洲的夜可真是美啊,灯火通明,喧闹繁华;没有无趣的山丘,也没有冬天割脸的北风,这一路霓虹,处处是繁盛处处皆富强, 没有比这座城市的夜景再美的了,可在这样的每一个夜里我都如此孤独。那个梦里都恋恋不舍的蒙城,壮阔两岸,沂河泱泱,是我魂牵梦绕无法抛下的信仰。 我拎着打包给鲍小曼的串串,沉默的往回走着,在距离金顶公寓还有一个红绿灯的路边,看见一辆快要跟夜色融为一体的银灰色跑车。这边是居民区,楼宇林立两侧都是鳞次栉比的商铺,因为下午突起的寒风连平时络绎不绝的路人今天都忽然绝了踪迹。但那绚烂缤纷的灯光却不惧这阵阵的寒风,如平日里一样昂扬的穿过夜色。 路边不让停车,那辆车,车窗紧闭看不见里面什么光景,就突兀的停在那片灯光的缝隙里,低调又招摇。我依稀记得好像滕予洲也有一辆类似的,想到这就连目光都染上了贪婪,心里泛起一点暗暗的期待和窃喜。 我站在路边看了良久,觉得我确实应该要做点什么。 车里坐着的人手机亮起,一条消息进来: {老板,睡了吗?} 滕予洲此刻懒懒的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抽着烟,手机亮了也不急着看,拍掉烟灰后顺手拿起手机,看完后嘴角轻轻扬起: {没有,还在外面。} {哦。} 滕予洲:{你呢?从廊桥回来了吗?} {回来了,刚在外面吃了点宵夜,正在回去的路上。} {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看见我车了?} {一辆很酷炫的车,跟你的还挺像的。} 我们俩的信息几乎同步发给了对方,我站在绿化带上捧着手机,就看见路对面闪着车灯的灰色跑车缓缓降下车窗,里面的人支起身子向这边巡视过来。 “站那干嘛!过来!” 你知道那种一瞬间心花怒放的感觉吗?比中了大奖还要令人心旷神怡,可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大喊着:栗青见!不许笑!不要喜形于色!要低调!你给我冷静点!我掐了一把大腿,那股浓烈的欢喜终于被这硬生生的疼痛冲淡了一些,我装作很自然的样子,拎着一包炸串溜溜达达走到他的车前。 “大半夜自己吃宵夜?拿的什么?”他主动问起。 “给我室友打包的炸串,从廊桥回来就很晚了,自己随便吃了点。你怎么在这?不会是......准备去看我吧?” 那徐徐的清风一阵阵送来他身上酒味和自然的林木气息。那是他身上独有的味道,不像是香水,我总觉的这味道很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 他面色平静的说道:“嗯,来看看你。” 我开玩笑的,没想到他竟真的是来看我的,还那么坦荡荡的承认了。 “看我?我又不是小孩还需要你看着。再说下午在廊桥不是看过了吗,你喝酒了?” “嗯,没喝多,清醒着呢。”他将手里的烟按灭在车里,转头又看过来。 “喝多的人都说自己没多,真没喝多的人从来不在意自己多没多。” 他忽然呵呵笑了起来,开口道:“上来,站外面说话不累吗?” 我看着他明显有些迷离的眼睛:“你不回去吗?我感觉你好像醉了,我帮你叫个代驾吧。酒后开车犯法!” 他眯着眼睛不说话,然后又道,“上来!跟你说会话。” 脑中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栗青见太晚了,你赶紧回家吧。”一个说“你上去啊!快上去啊,还在等什么!’ “说什么?”我心中雀跃,面上却做疑惑状。 “上车,天有些晚了,不然就去你那坐坐了。” 最终我还是没有抵挡住他一再邀请的诱惑,上了他的车。 里面一车的酒味:“老板,您这是喝了多少?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路边像我这样的无辜行人想想啊!” 他侧歪着一边的身子面向我,车内空间有些狭小,甚至我一转头都能感觉到他鼻端的呼吸。我不得不做出嫌弃的样子向后仰了仰身子,力图让自己退回到一个安全的范围,其实是怕他看见我脸红心虚的样子,听见我咚咚咚心脏狂跳的声因。 他嗯了一声随即回道:“这个时间像你一样的路人,还挺不好找的。” “有人给你打电话,好像是葛秘书。”看着他的静了音的手机,屏幕亮起又息了。 “嗯” “你不接吗?” “不接,让他打吧。” 他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没什么特别表情的歪着身子,我尴尬的脚趾抠鞋。 “不早了,要不我给您当回代驾,送您回宫?” 他被我逗笑了:“刚来就要我走,这么怕跟我单独在一起?” 他看过来的眼睛,染上了一层温柔星光,连声音都带着他不易发觉的慵懒和魅惑,可我心里清楚的知道,他明明对我没那个意思,却又表现出这样略显暧昧的语气跟姿态,无疑是真的喝多了。清醒中的他,是绝不会做出这些让人误解的举动的;他总是隔着一段若有若无的距离,礼貌又得体的替徐浩然,或者出于老同学的情谊关心看护着我。即使这个人不是我,是另一个独自在外闯荡跟他相熟的女生,出于同情,责任,他一定也会这样做吧? 第31章 去我那...... 是谁说过喜欢是两手空空,是眼眶红红,是蠢蠢欲动,是来势汹汹,是似懂非懂,是风吹草动都让人心事重重? “怎么一直拉着衣服,是不是冷?”话落他已经打开了车内的暖风, “我还好,你不冷吗?” 刚才在外面离得远只看见他穿了一件长袖,到车里才发现,他穿的是一件丝质的深蓝色衬衣。袖口半挽,露出筋脉分明的半个小臂,手腕处银色表链在路灯透进来的残光里,泛着幽幽的寒光。 此刻我胆怯又害羞,紧张又欢喜一直不敢正视他,只好装作随意的样子目视前方,但是我总感觉他在看我。不行,我得反制! “不是要跟我说会话吗?现在可以说了。” 他顿了顿,不知道我又哪里戳中了他的笑点,他忽然扭正了身体,双手都放至方向盘上又将脸转到了另一边。我没听见他的笑声,但是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他在笑我! “你笑什么?不是你刚说的要跟我说会话?”我微皱眉头对他的笑一头雾水。 他转过头来,表情已恢复自然,甚是无辜的回道:“我没笑。” “那你为什么要将头转过去?” “转头也不代表我笑了啊?” “我都看见你肩膀动了,你还说没笑!?” 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针扎一样刺痛了我敏感又脆弱的自尊心,身体的血瞬间涌向脸部,感觉自己像一个自娱自乐的小丑,我仅有的骄傲自爱让我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般忽然炸了毛。 “真没笑!” “你在笑我!” 我暗搓搓的咬了下牙,终于在我们再次相见后第一次向他亮出了我的伶牙俐齿: “滕总!是我的样子让你觉得好笑,还是......我不小心说过的喜欢,令您觉得好笑!” 我愤愤不平的说完扭头就要下车,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开口像是陈述又像是解释,总之语气平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哎!怎么还急了呢?” 我一拉车门,妈的没开!第一次坐这么高档的车都不知道怎么开车门!我更气了,一边用力挣脱他的拉扯一边寻找开门的按钮,只听啪嗒一声,车门上的一个按钮灯光变了颜色。 “打开!我要下车!”我转头看他,一副冰冷至极气势汹汹的样子。 “真生气了?” 他竟然还腆着脸问我,我横了他一眼:“开门!我要下车!” 或许他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因为他笑了一下就忽然生气了,脸上生出了莫名其妙,疑惑不解总之一瞬间五彩斑斓,就是没有丝毫的慌张心虚,愧疚自责的样子。 “好好好!我承认我笑了,但我不是笑你,是笑你刚才坐那里的样子,像没经验还装的很懂,找我来摊牌讲条件的女.....孩子!” 我转头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语带厌弃损道:“我刚才只是有点生气,现在忽然有点恶心......开门!我要下车。” 妈的,忽然有点不爱了,他可能是个人渣!呜呜...... 他手掌忽然用力捏了下我的胳膊,我眼神凶狠的皱眉瞪了他一眼,他立马放开魔抓这才略显紧张的开口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弄疼你了吗?” 我转过头没理他,给了他一个让你猜我疼不疼的后脑勺。 “逗你玩呢,你刚一开口那架势,特像咱们高中那会刚来的那个女思政老师。那虚张声势架势,栗小姐拿捏的死死的!真是得了她的真传!” 嘿!我刚叫了他一句滕总,他在这儿回了我句栗小姐,真是睚眦必报半点亏都不吃的申洲小土着! 他看我还是不把脸转过来,有些哀戚戚的解释道:“我真没别的意思!就单纯觉得你刚那样子特好笑,我发誓!” “栗小姐?” 其实我已经不气了,我就是有点纠结怎么把头转过去显的不那么没气势!谁知他见我没反应以为我还在生气,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提起他一直避而不答的话题,他默了默道: “你要是真xi......” “我打给葛秘书吧,让他来接你。”我转过头阻止了他要说出口的话,顺势拿起手机就要打给葛宏宇。 他伸手拦住我的手机,指间的碰触让我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的手停留在我握着的手机上像我的心一样滚烫,热烈。 “不用......你手怎么还这么凉?” “风吹的。” 我想要挣脱他的手,又怕突然的动作让他多想,遂将脸掩饰性的转向窗外,黑漆漆的夜里只能看见路边惨白的灯光。 他握着我的手不说话,我明明已经坐的离他很远了,可他的声音就像在我耳边一样,伴着他沉重的呼吸将我惹得脸色通红。 “害羞了?” 见我没理他,他自觉的拿开手,掩饰性的轻咳一声坐正了身体,又道:“前几天去了趟清洲,跟老徐谈了点事情。他让我给你捎了不少东西,来到你这我才发现,东西让葛宏宇这个狗才放错车了。” 我滚烫热烈的心呐,立即凉了半截,连呼吸心跳都恢复了正常。 “哦。好,你交给葛秘书吧,我明天......找葛秘书拿。” 他也点点头说行。 “你不想让葛秘书过来接你的话,那我帮你叫个代驾吧?你这样开车不安全的。” “你信不信我在喝两杯,也能稳稳当当的开回去。” “我信呐,但是法律和路上的行人好像不信。”我眼神真挚又坦诚。 手机这个时候突兀的响了起来,我以为是鲍小曼见我这么久没回去打来的,没想到是葛宏宇。想也没想我就接了: “喂,葛秘书。” “哎你好青见,我是葛宏宇!洲哥今天找没找你?” 我看了一眼坐在我旁边正看我的洲哥,回道:“嗯,他现在跟我在一块呢。” 电话里的人明显嘘了一口气,像是飘着的魂回到了身体,一改刚才急切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稳:“青见,那个我们从水榭花都一路追了三条街,油门都快踩掉了也没追上洲哥!你一定不要让他在开车了,帮我拉住他,你们现在在哪?你给我发个位置,我过去找你。要是让周董知道了他酒后驾车,我就完......” 耳边的手机突然被旁边坐着的人拿开,然后直接按了挂断。 “我真没喝多。!” 看着我怀疑的小眼神,他指天发誓说自己没喝多,很清醒,不要我叫代驾,也不等葛宏宇非要自己回去,我说我亲自给他当代驾总可以了吧,他还是说不用。 “好啊,没喝多是吗?那我出道题考考你,答出来就算你没喝多!”。 “出道题??行啊。”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好像自己很厉害的样子。 “你先帮我打开车门。” 我以为会费一番口舌,谁知他很乖觉的帮我按了开锁键,我下了车,绕过车头看见车里的醉鬼像怕我跑了一样,不错眼的盯着我。 我在脑中迅速的想了一圈,来到车前已有了主意,开口道:“当f(x)=alnX+时,a=-3/4求f(x)的单调性!” 如我想象,滕予洲听完题目直接蒙了,别说做了,我猜他连题目都没记住!他一脸迷惑的看着我,仿佛再说你说什么? “你看你,还说没喝醉!这么简单的高中题都不会!”我一抬手拉开他那一侧的车门,下来吧您!我一手拉他放在方向盘上的胳膊,一手去扶他,我以为会费一番力气,谁知轻轻一拉他就顺势下来了。我...... 我猜他应该是在思索我刚才出的题,没有注意我突然的动作。果然,我错身钻进车里,半个屁股刚坐上座椅,刚刚还呆愣站在一旁的人,忽然弯腰扶着车门眉头紧皱的问我:“a等于多少?-3/4?” “嗯!” 我一边低头寻找挪动座椅的按钮,一边回答他的问题。 他伸手在座椅下帮我按了调整按钮,“在这,可以了吗?” “不行,还得往前,嗯嗯嗯,好好好好!就这样子,老板您也上车呗!” “你确定这是高中的题?不是蒙我的吧?”他一脸的怀疑。 “我确定!”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 “你看你现在是不是大脑一片空白,连高中题都没思路了,所以!您醉了,就让卑职送您回家吧!” 我一抬下巴向他刚才对我说的那样:“上车!” 他用那双深邃又犀利的眼睛,深深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听话的帮我关上车门,又转到副驾上了车。 跑车徐浩然也有,但是跟他这款肯定不能比,我得有大半年没开过这种竞速型的车了,说不紧张是假的。手心都是汗,这应该就是那天在路边看到的那辆阿斯顿马丁,方向盘上的车标是一对展开的翅膀,那天鲍小曼说完这车,我特意在网上查了,限量版onexx,网上的指导价裸车也要半个亿。 他耐心的指着这个是什么,那个什么,开到多少最合适,我点点头告诉他,我知道了,我让他系好安全带,我要准备出发了。他第一次坐我开的车,再三问我行不行,我非常肯定的告诉他我行! 我看见他狐疑的脸色,一副欲言又止又不敢多言的样子,“放心吧,我可是老司机!开车好着呢,不信你打个电话现场问问肖总监啊!” 他见我一再打包票也不再多言,听话的系好安全带。 也不知道是跟他独处在如此狭小的空间的原因,还是我对陌生车辆的惧怕,我的心脏在身体里剧烈的扑通扑通狂跳!为了让它平复下来,我想做个吸气呼气的动作,又怕深呼吸吓着我的小老板,所以我只能目视前方偷着轻轻吸了一口气,又偷着轻轻呼出来: “我听说你这车现在贬值挺厉害的!” 他疑惑的看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说这样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没说的下半句是如果不小心撞坏了,我给你打一辈子工应该够了吧? “准备好了吗?我要出发了!” 也没给他回答的机会,我松了刹车一脚油门下去,身下的跑车如狮吼般轰鸣声炸起!像深夜里的一只离弦之箭,轰的一声!瞬间消失在路灯惨淡的黑夜里。 耳边响起滕予洲情难自禁的口头禅: “哎我......” 不知道他是被我吓到了,还是看我认真开车的样子不忍打扰我,他一路都很沉默的没吱声,乖乖的在副驾坐着,我油门踩的死紧,一秒钟穿过第一个绿灯,在第二个十字路口遇到了红灯,迅速换了档位猛踩刹车,车子在紧急制动下发出吱吱作响的摩擦声,我们也因惯性身体不自主向前倾去又狠狠弹回到座椅上! 他转过头来,说了停车后第一句完整的话:“栗青见!!!你还真够野的!” 我难掩心脏砰砰直跳,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却还是转头嘴硬回道:“那是!姐姐又野又飒!就问你怕不怕!” 我怎么会告诉他,我没怎么踩油门这车就超出我想象的狂飙起来,那一股惯性惊得我脚完全不听使唤,我想慢下来,却忘了抬脚换刹车,死命的踩着油门,还好我反应快。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我甚至感到额头有凉凉的湿意,腿也开始发酸发软!我在心里忽然特别谢谢那些年喝醉酒的徐浩然,我当了他若干次代驾,在他的一路骂声中越开越快,终于成为今天的老司机! 他听完后笑了,“不怕!还挺刺激的。” 我嘴角一扬,给了他一个自认为灿烂的笑容,他也乐了。车里响起了手机铃声,是我的手机,哎我手机呢?只听见铃声响没见着手机,他也探过身来帮我翻找,嘴里说着:“我刚放这里了,应该是掉进夹缝里了。” 这车右侧的操作台很宽,但是他高啊,一探身头就伸过来了,我看着他伸过来的头有种想要摸摸的冲动,但是那双放在方向盘上躁动的小手手还是什么也没做。 “我看见光了,你把座椅往后移一下。” “啊不要了,这么晚了还给我打电话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事,不接了。待会下车我在拿吧。”实际是上市我腿酸的根本动不了。 “那行,那就下车在拿吧。请问,栗小姐你要带我去哪?” 我一瞪眼,疑惑道:“不是送你回家吗?” “你知道我住哪吗?” “不是翠城山苑那边吗?” “那的确是我家,不过我现在不住那儿。前边路口掉头,去申江路!” 我按照他的指示一路开出了市中心,又稳稳当当的开了能有二十多分钟才到他住的地方——岁寒官邸。 那小区门口居然有个哨岗,上面站了一个又高又帅穿着一身红色礼服,带着同色金边贝雷帽的帅哥。帅哥看见有车过来了,立即敬了一个标准的礼。一身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车子自动识别进了小区,一路道路宽敞,借着路边的灯光我看见两边种了很多绿竹,那些竹子很高很密,在寒风里被吹的枝叶相交,发出沙沙沙的声音。两边林立的楼层都不高,我估算着也就十层左右。楼与楼之间间隔很大,谁也耽误不了对方采光。很难想象滕老板居然没有住在市中心的黄金地段。 我们一路都没怎么说话,他应该是看出我这个司机是个水货,路上总是很及时的提醒我减速加速,我也忙的没空跟他说闲话,给肖郑毅开车的时候他坐在后面一般都不讲话的,我们俩可以上车下车只说两句话:“总监现在走吗?” “嗯。” “总监到了。” “嗯。” 我慢吞吞的下了车,在他转身看我还没开口前开口道:“我回去了。” 他点点头:“拿了东西再走吧。” “在这里吗?”我举目四忘,这里停了好几辆车不知道有没有他说的那辆。 “宏宇去开了,先去我那儿等会吧。” “啊不用了,我在小区门口等他更快些。” 他面色不明的看着我,调侃道:“怎么?信不过我?怕我酒后乱来?” 我一下子被他的话逗笑了,别扭又脸红的回道:“不是!” “不是那还犹豫什么。” 话落他就径自向前走去,我只想了两秒就快步跟了上去。上了电梯后,他沉默的站着不说话,我站在他身后抓紧包包。这该死的安静...... 他住的地方是一梯一户,出了电梯左转几步就是入户门,密码锁密码都不用按自动识别他的脸锁就开了。 进了门里面的灯已经打开了,全都调成了主人习惯的亮度和温度。他在门口换了鞋,又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放在地上。 “凑合穿吧,不喜欢不换也可以。” “没关系。”怎么会不喜欢,我比澡堂子里看见成双的女拖还喜欢。 “你随意一些,不要拘束。我这儿就我一个人,想喝什么?” 他来到冰箱前,自己从冰箱拿了一瓶水,一扬脖子咕咚咕咚喝了一整瓶。 “有热水吗?” 他指了指旁边的一个饮水器:“自己接吧,杯子在上面的柜子里,想泡什么里面都有。” 我起身去接水,他的厨房是开放式的,上面钉的柜子,应该是考虑了他身高的原因,比常规的高度都要高些,我需要踮起脚才能够到把手。 “我去换件衣服,宏宇还要半小时左右,你先坐会。” “噢,好。” 我接着水,半回头应声道。随即就听见他脚步走远的声音...... 第32章 女朋友其人1 端着一杯热乎乎的水,我开始细细打量他住的地方。整个房子的装修都走的低调豪奢路线,基本都是黑白灰蓝色调,典型的单身商务男人的家。一个很大的落地阳台,里面有一张圆桌和两个藤椅,桌子上还放了一个笔记本电脑。走到阳台处,拉开落地的薄纱窗帘,外面的星空一览无余。 淡淡的吁了一口气后,在这片用窗帘隔开的空间里,我才真的放松下来。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又闻到了滕予洲身上若有若无的林木清香,我很好奇,就循着这味走出了阳台,进到屋里那味道比刚才似乎浓了一些。四处搜寻下在那台电脑旁边,看见了一个铜制的雕花正方体盒子,盒子不大,可以完全托在手掌里,打开里面是燃烧后的一些灰烬,熏香?滕予洲吗?我.??? “能闻出什么香吗?” 我正研究那个复古的盒子和里面的灰,换好衣服的滕予洲已经走过来了。他应该是洗了个澡,头发颜色比来的时候深了很多,上身穿了一件圆领白T,下身穿了一条浅灰色长裤,身上那股林木之香反而比来的时候更浓。那味道不刺鼻,嗅后令人精神舒缓,是整个人都能感觉的到的松弛。 “你身上就是这个味道。” 他坐在沙发上,从身前的茶几上拿了一包烟,点燃翘着二郎腿,俨然一副老板的姿态惬意的抽着。 “看不出来,你居然用这么,复古的熏香。”我又嗅了嗅盒子里的熏香,还是闻不出它是什么,索性不再费那个脑子直接放下了。 “猜不出是什么,但是我总觉的好像是在哪里闻到过类似的香味,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他坐在那边磕了磕烟灰,这才开口道:“去过寺庙吧。”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我如醍醐灌顶瞬间想起来那股熟悉的味道——是东林寺! “这是寺庙用的香吗?” “寺庙用什么熏香,这个叫柏子香,你在某个寺里肯定闻到过他们烧的松柏条,所以才感觉熟悉。不过我这个柏子香里还放了其他的东西,你想不起来也正常。” “柏子香?有什么功效吗?” “我睡眠不太好,这个安神的。” “哦。是睡不着失眠吗?” “也不是睡不着,站那干嘛,过来坐!” 我应了他的话,拿起刚才放在圆桌上的水杯,走到他一侧的沙发上坐下。 他继续道:“是睡着以后,总是做梦。” “工作压力太大了的原因吗?我有时候压力太大就会做梦。” 他淡淡一笑:“我有什么工作压力。” “好几千人都仰仗你吃饭呢,您摸摸良心真没有压力吗?” “噢~~~”他拉了一个长音,戏谑开口道:“也是,我是该有压力!” 他很快抽完了一根烟,又点了一根。我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我们之间就是这样,他一旦不说话,连空气都沉重的无法呼吸。 “我说我是因为经常会梦到你,所以才睡不着你信不信。” “啊?!!” 我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就算说他经常梦到铁马冰河入梦来,我都不至于吓成这样!惊悚又尴尬到不知道要如何管理我的面部表情。心慌气短,不知怎样才能让他看不出来我心里的小鹿乱撞。脸上热辣辣的,紧握的双手暗暗使劲掐了一把手背: “呵呵呵呵,我当然不信......” 他抽着烟的脸上没有什么可揣度的表情,仿佛刚才问我的是今天天气怎么样。 门铃响了,我习惯性起身要去帮他开门。他抢先一步夹着烟就站起来了:“坐着吧,我去。” “是葛秘书来了吗?” “他来不了那么快。” 话落他已经走向门口,我捧着一杯温热的水小口的喝着,竖起耳朵听是谁来了。就听见滕予洲跟门口的人说话,好像是个女声,然后是关门的声音,他们好像一起向客厅这边走来。 须臾,一个阿姨胳膊上揽了一个保温包边往前走边说着:“你不要放凉了在吃,你......” 忽然转脸看见站在沙发处的我,声音戛然而止。滕予洲他妈已经过世了,如果是他继母那年龄有点不对,听说施诗还没四十,眼前这个显然不是。我不知道怎么称呼她,只能站在一旁朝她得体的笑笑。 阿姨也朝我笑笑,还很友好的给我打了个招呼:“你好啊。” “你好。” 滕予洲走过来,对着阿姨简单介绍道:“我朋友。”又看了下我说:“秋姨。” “秋姨好。” “噢,你好你好。你吃饭了吗?我给阿洲煮了一些米粥,还带了一些家常菜,你们一起吃点。” 秋姨边说边拉开保温袋,从里面的保温盒里拿出两碟菜。 “不用了谢谢,我已经吃过了,我来滕总这里拿点东西,一会就走。” “哦哦哦,好好。你坐你坐啊,你们聊着,我去拿个碗啊.....” 秋姨从碗柜里还是拿了两副餐具过来,她很细心的帮滕予洲盛好,餐具摆放整齐。一旁的滕予洲要帮忙,她也不让。 “老罗还在下面等我,我就先走了,你们聊你们聊。”秋姨看着我们笑着要走,滕予洲嗯了一声,说了句注意安全。 滕予洲坐在沙发上没有要去送的意思,我站在一旁目送秋姨离开。 “坐下吃点吧,秋姨手艺还不错。你不是喜欢喝粥吗?她熬的砂锅粥很好,尝尝。”他将另一碗粥端给我。 “家里给你送过来吗?” 他边喝粥边点点头,“周董对你挺好的,这么晚了还安排人给你送饭。” “你爸对你不好?嗯!温度正好,你尝尝怎么样。” 我也没客气,端起碗舀了一勺,嗯你还别说味道真的很好。 “我记得以前你在蒙城的司机,好像也姓罗。” “嗯,秋姨是他老婆,你喝的就是他们粤洲地道的砂锅粥。” “真的啊?” 他很快喝完一碗,点点头,吃了几口菜。我放下碗要帮他盛,他拜拜手说道:“吃你的吧,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他放下筷子没有继续在吃的意思,拿起一旁的手机在上面写写画画什么,沉寂的房间里我只能听见自己手里勺碗轻碰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吃完一碗粥,起身要帮他收拾桌面。 “不用收拾,明天会有人过来清理。” “噢,我帮你把它们收进厨房,省的放这里会有味道。” 我将两个碗摞在一起,一手拿碗筷一手去端盘子,他也放下手机,起身端起了桌子上另一盘菜和汤锅。眼角的余光瞥见他跟在我后面的样子,差点不小心笑出声。 “都放在这里吧,不要在清理了。” 他仿佛看出了我心中所想,直接道:“你要是准备把碗也洗了的话就算了。” “没关系啊,就两个碗而已。我也有吃,洗洗碗没什么的。” “有!” 我忽的顿住伸出去的手,他状似无奈的解释道:“还是不要洗了,你洗两个碗容易,我回去还要费一番口舌给周教授解释,碗为什么被洗完了。” 我禁不住想要笑的冲动,开口戏谑道:“你家教还挺严的嘛!” 他也终于露出一副不知如何回应的样子,假咳一声没说什么就出了厨房。我没在坚持给他洗碗筷,跟他一前一后出了厨房,他拿起桌子上的正在亮手机接了一个电话,说的是申洲方言,我听不太懂。我也习惯性的掏了下风衣的口袋,什么也没摸到!哦,我的手机和串串,还在他的车里。 见他挂了电话,我随即开口道:“我的手机,好像还放在你车上,刚才忘记拿了。” 他陪我去车库取手机,电梯在六楼停了一下进来一个男人,我站在滕予洲身边略偏后的位置,不错目的看着电梯上楼层的数字。而滕予洲从进了电梯就一直盯着手机,一副很忙的样子。余光里我瞥见进来的人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白色很挑人,尤其是一身都是白色的。职业原因,让我不免收回显示器上的目光多看了眼进来的人——的衣服。嗯,身材不错,一身剪裁得体的black tie,白上衣青果领,显得比较优雅,黑色小领结。一眼扫过后我就礼貌的收回了眼光,而那个男人进来后就站在跟滕予洲差不多的位置,一直目视前方,电梯壁上光影可见。 “嗨!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我抽离的思绪被一道男声强迫拉回,连一旁的滕予洲也难得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向对方看去,我疑惑的看着刚才进来的男人,他正转头望着我,一副无框金边眼镜,头发向后梳的精致又得体。面带微笑,一副熟人的样子我迟疑的应声道: “嗨,你...好.....” 他像是看出我的疑惑,又加深了脸上的笑,用手比划了一下好心提醒道:“充气筒。” “噢!是你,你好,你好!不好意思我刚才一时间没认出来。” 他一耸肩,无所谓笑道:“没关系我刚才也没一眼认出你来,你也住这里吗?以前怎么都没有碰到过你?” 我急忙拜拜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住这儿!我老板住这里。” 我用手指轻轻示意了一下滕予洲的方向,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还算友好的轻点了下头。但谁也没主动跟谁讲话,电梯‘叮’一声开了。 “你现在是要回去?开车了吗?需要载你一路了吗?。” 我刚想要拒绝,一旁的滕予洲突然发话道:“不用了,我们有司机。” 男人被拒绝后也不尴尬,了然的哦一声,他又转头看着我道:“遇见这么多次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方便交换一下吗?这样万一我们下次在碰巧遇见,我就不用只说嗨和打气筒了。” 他的调侃还是令我很受用的,而且人家也只是要个名字,我也没有扭捏大方回道:“栗青见,板栗的,靓仔那个靓,拆开就是我的名字。” 他一副被惊了一下的模样:“你的姓很少见,名字也很靓仔!” 我也笑着回了他一句:“谢谢,” “李镁杰!木子李,金属镁,人杰地灵的杰。跟我一样,没什么特色的名字。” “没有没有,是很有内涵的名字。” 他也回了我一句谢谢,又问:“你们往哪边?一起吧?” 滕予洲又插话道:“谢了,不顺路。” 我对滕予洲的两次突然发言,有些惶恐又有点不知所措,表情甚是不自然的跟李镁杰干笑了两下。他还是一副温温和和的样子回道: “哦,好。那我就先走了,再见!青见.....” 他很礼貌友好的跟我道别,我也回了句再见,跟他挥挥手,没有叫他刚才说过的名字。喊他李总什么的我或许可以叫出口,叫镁杰?还是算了吧。 滕予洲两句话把李镁杰噎走了,自己却好像浑然不觉的样子,还在低头看着手机,时不时翻着写着什么。 我见他看的认真,也没叫他自己向停车的方向走去。 “答案是不是f(x)在(0,3)之间,小于0 ,f(x)递减↓。 f(x)在(3, +∞)之间,大于0, f(x)递增↑。” 我:‘what???,所以从他拿起手机那一刻,一直在算上车前我给他出的那道数学题???’ “是不是?” 他脸色认真的又问了一遍,我无措的点点头道:“对,滕总,您做的完全正确。” 我给了他肯定的答复后他才状似随意的关掉手机,随口道:“我说了我没喝多!”然后几步就越过了我继续向前走去。 ...... 徐浩然给我做了好多腌制的海鲜,拿到东西的那一刻我心里五味杂陈的。徐浩然这个人怎么说呢,他在我眼里最开始是一个无厘头的愣头青少年,上了大学后他变成了一个不拘小节,豪放不羁的公子。然后工作以后他又摇身一变成了蒙城十大杰出年轻企业家...... 大学一次很偶然的机会,他知道了我喜欢吃海鲜,尤其是这种又辣又酸爽的腌制小海鲜。所以每次我俩从家里回学校的时候,他总会给我带几罐不一样的小海鲜。我一直以为是他们酒店厨师做得,他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后来我从徐叔叔口中才知道,是他自己亲手做的。 怎么说呢,当时就是挺惊讶的,我知道徐浩然会做饭,徐叔叔在我第一次去他家吃饭的时候就骄傲的给我炫耀过,说‘我们家徐浩然,颠勺做饭都是看会的!你说我也不经常在家做饭啊?他妈妈也不会颠勺,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小时候家里忙顾不上他,他饿了就自己去后厨找吃的,看见别人颠勺觉得挺有意思,趁没人的时候自己颠了两下,然后就会了!还感叹遗传这个东西,真的是太绝了!’。 因为他给我带海鲜这件事,我还跟他女朋友周橘发生了一点嫌隙。徐浩然的女朋友跟他分分合合N多次,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我一点都不感兴趣!仅有的一些八卦也是我室友硬要分享给我的。对于他女朋友我是能躲多远躲多远,我也是从他女朋友身上才发现,原来人的两幅嘴脸可以自动切换的如此之随意。 我第一次见徐浩然女朋友的时候挺突然的,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找的女朋友,我和小鹿上课回来的路上,跟徐浩然擦肩而过,我们俩中间隔着两个人,一个是我室友小鹿一个是他女朋友。我看见他的第一眼我以为自己眼花了,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碰见他,我真的实难相信!我甚至还疑惑的回头确认了一遍,嘿!果然是他。他刚才跟我眼神碰触的那一秒,我不信他也没认出来我!就是故意不理我而已..... 我迅速拿出手机编辑消息想要问他怎么没去上课,就在发送的前一秒,我停住了!我删了刚刚编好的消息,又把手机装回兜里了。 后来也是他主动交代,原来那天我们学院美食一条街新开了一个小吃店,他陪女朋友去试吃。那是我们大学开学的第二个月,军训被晒黑的肤色还没长全乎呢,他就已经跟女朋友如胶似漆了。我震惊的不是他那么快交了女友,我只是还没从那个青涩的好好少年的印象里抽离出来,我还把他当成一个懵懂不知情之味的高中生。 有一次徐浩然跟周橘去大连玩回来,喊我出去吃饭,我不想当电灯泡拒绝了,但他说给我带了东西让我去拿。我去了他们吃饭的地方,原来是给我带了两罐腌好的嘎巴虾和虾爬子,我挺感动的,没想到他没做见色忘义的事儿,就顺嘴问了一句:“你在哪儿找的家伙什腌的?” 他说:“买的,我尝的味道挺不错,你吃试试,我留了老板微信!” 一旁的周橘错愕道:“然哥,你还会腌小海鲜吗?” 徐浩然老神在在的点点头道:“嗯,会一点。” “啊?你都没有给我腌过,我不管我也要吃!” “这不有吗?随便吃。” 我也识相的从怀里的袋子中拿出一罐小海鲜出来,谁知周橘又撒娇道:“啊啊啊,我不要吃这个!我就要吃你亲手做得!今天就要吃到!” 那时候我对周橘不熟,她看起来也很开朗的样子,就没多想脱口而出道:“我那儿还有一罐刚拆开的,你要不要?也是他做得。” 话一出口我从周橘稍纵即逝的眼神里我突然意识到,我说错话了。那个刹那的眼神很微妙,不是同性很难看透猜到,徐浩然更不能,他压根没看见。 “好啊,你一会拿来让小橘尝尝。” “我不要!青见那个肯定都好久了,我要吃新鲜的。” 我没在说话,尴尬的又把那罐小海鲜放回我的袋子里。 “她那个也没多久,我五一放假回家才做的,现在刚好入味!” 第一次近距离看别人打情骂俏,再加上周橘刚才敌视我的那一撇,我心里忐忑又委屈,开口道:“那我先走了,你们吃吧。” 说完我逃似的大踏步离开了店里,耳边还能听到周橘继续不依不饶的让徐浩然今天就腌给她。 从那以后我逐渐就成了周橘的假想敌,后来我仔细想想,加上我们寝室的人帮我分析。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周橘,徐浩然跟我非亲非故,我哥还在世的时候我们俩经常结伴回家,虽然不常联系,但是他每周雷打不动会来找我吃一顿饭,有时候没时间吃饭会在周末过来看看我,给我买点水果啥的。我不要,他就说是波哥给的钱,我还是不要,他就把水果放在垃圾桶上拍个照片发给我就走了。 有一次我去洗澡正赶上学校里女浴室里整修,我和小鹿拎着两个澡篮子准备去外面开个钟点房洗澡。正好徐浩然给我打电话,得知我要去外面洗澡,他让我去他哪里去洗,他跟一起住的同学要很晚才回去。 有免费的谁还去洗要钱的,而且徐浩然租的房子里还有暖气,洗完了还能吹干头发在回来!我带着小鹿就去了徐浩然租的房子,他们请了一个保洁,每天来清理房间的卫生,三室一厅的房子收拾的挺干净。 小鹿同学毫不客气的里里外外参观了他们的客厅和卧室,我这也是第二次来,因为跟徐浩然室友不熟,第一次来这里拿徐浩然笔记本,就很规矩的坐在沙发上等着他室友拿给我。我拉着小鹿让她不要乱窜,未经允许进别人的房间不太好。 小鹿嘻嘻哈哈说:“怕什么,他们又不在!栗子和你老乡合租的另外两个人可都是信工学院的大神呐,尤其那个杭新,哎你就没点什么想法吗?嗯?” 小鹿眉飞色舞的给我挑挑了眉,我甚是认真的回忆杭新是另外两个中的哪个? “杭新?是那个头发很黑,长挺好看那个吗?” 小鹿点点头,我继续道:“没有,我觉得他还不如那个何者好呢。” “哎你啥眼神呐!何者又矮又瘦还一脸豆豆,你审美也太变态了吧。” 我一边推着她去浴室一边道:“哎呀行了吧你,我们来这是洗澡的,你蹭着别人的洗澡水还说人长的变态,你也好意思!” 小鹿一边被我推的往浴室走一边嚷嚷:“我什么时候说何者长的变态了,你少断章取义,最变态的就是你!你老乡又高又帅对你又好,你不惦记也就罢了,居然不早一点介绍给我,等他有女朋友了你才让我们认识,我恨你......” 砰!我帮她关上了浴室的门:“急什么!等我有了杭新的微信,我第一时间推给你啊!赶紧洗,别墨迹。” 浴室里传来小鹿的回应声:“你要快啊!” “知道了!好好洗洗你的皮毛吧!” 我回客厅拎起我的东西去了徐浩然卧室里的洗澡间,就是那么寸!我刚洗完出来就看见了坐在徐浩然床上的周橘! 第33章 女朋友其人2 周橘一副正房太太捉奸的架势坐那里,有那么一刻我居然有点怕怕的心慌。 “嗨,周橘你什么时候来的,学校的浴室整修了,我来徐浩然这里蹭一个澡。” 周橘没说话脸色紧绷的站起来,她厌恶的瞥了我一眼后,双手抱臂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朝我来,然后一把扯开正站在浴室门口的我,气势汹汹的走到浴室里面,还一把拉开我没来及收起来的帘子。 我仿佛猜到了她什么意思!尴尬,气愤登时气血翻涌,一股被羞辱到的愤怒瞬间让我涨红了脸。我什么也没说,被她推了也没恼,只收敛住脾气,脸色灿讪的站在一旁,直到她转过身看向我才解释道: “周橘你别误会,徐浩然跟他同学还没回来呢!我就来这里洗个澡而已,原本想去宾馆开个钟点房的,但是觉得徐浩然这里可能更暖和一点就来了!我以前没来过,就这一次!你别误会......” 周橘今天打扮的很漂亮,她画了精致的妆,双耳还戴了一副细长的四叶草花形耳饰,脖子上是一条同款四叶草项链。黑色的修身打底露出她性感的锁骨,紧身牛仔裤,及膝长靴包裹着细长的小腿。 她站在门里嫌恶的看着我,语带不善开口道: “洗个澡,而已?” 她重复着我的话,在开口已变了声音: “偌大的京理工洗不开你了?非要来徐浩然这里洗!你不知道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吗?读了那么多年的书礼义廉耻懂不懂? 栗青见,不是我说,你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吧,我、忍、你、很久了!!! 不管你跟浩然以前关系有多好,但是你们现在都是成年人了,男女有别的你懂不懂!你知道什么是距离产生美吗!你多大人了还让别人照顾你!每周都要去看你,雷打不动!你凭什么啊!你也姓徐吗?屁大点事也找徐浩然,显摆你在他那比我还重要呗!你一个电话他再远都得过去看你,你是他谁啊! 别整天装出一副明白懂事儿又楚楚可怜的样儿,要真是明白懂事儿就离徐浩然远点! 都是女人打量我看不出来你那点小心思是吗??你要真喜欢徐浩然你倒是追呀,跟他表白呀,看看他是要你还是要我!!!” 心口处像被电击中一样突然一阵痉挛,绞痛冲刺着我的整个胸腔,长那么大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的狗血喷头,无尽的羞耻感一阵阵袭遍全身,心脏窒息到无法呼吸,感觉每一个细胞每一根头发丝都是痛的。 而周橘也因为一口气输出的有点多,连胸口都在剧烈的起伏着。只见她柳眉倒竖,双眼圆瞪: “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穿好你的衣服拿好你的东西,一根头发丝都别落下,马上给我离开这里!” “砰!” 说完气冲冲的关上门走了。 多年来用自尊自爱缝制的盔甲,在这一刻被周橘几句话击的粉碎,此刻像一捧玻璃渣子,扎的我生疼! 我怀里抱着一堆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刚才被周橘推了一下险些跌倒也没散开。然后像个偷东西被发现的小贼,无声的一边落泪一边狼狈的穿着。收好东西后疾步走出徐浩然的卧室,脚步不停的穿过客厅,眼角的余光看见周橘坐在沙发上,旁边搭着一件奶油色的长款大衣,桌子上还放了一个很大的礼盒,桌子下面是一堆袋子,她双手抱臂脸转向一边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 出了门一阵冷风吹来,憋回去的眼泪,又开始胀满眼眶。看看徐徐上来的电梯我努力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电梯开了里面有人出来,我低着头挤进去就按了关门键,门外一双腿向前又停住,而我始终不敢抬头看。 电梯关闭的瞬间我忽然想起来我好像把小鹿落下了,情绪忽然就绷不住了,呜咽声不小心随着泪滴落而出,然后手比脑子还快伸手拦住了要关上的门。 刚要离开的人看见电梯又开了,他转过身看向我,是徐浩然的室友——杭新。 “你,你可不可以帮我去洗刷间叫我同学出来,她她在你们那里。” 杭新大概是被我的样子惊到了,他神色认真的点点头,迟疑着开口问道:“你...没事儿吧?” “嗯...en...没没事。我没事...en ....你帮我,叫小鹿,小鹿行吗?我在下面等她,谢谢你。” 我见杭新郑重的点点头,又羞愧的低下头,抬手按了关门键。出了电梯,我怕再遇见什么人,快速躲在了一旁的走廊拐角。等了能有两三分钟小鹿下来了,她神色慌张的拎了一包自己的东西,急匆匆往外跑,身后还跟出了大踏步往前的杭新。 “小鹿!” 嗓间压抑的疼痛让我几乎没办法发出声音,但是他们两人还是听见了,小鹿急速停住又向我跑过来,她一头柔软细长的秀发已经用吹风机吹干了,跑过来还带来了一股洗发水的清香,不像我,头发已经开始结冰了。 京都的冬天冷的要死,连星星都被冻得躲在深深的云层里不肯出来,小鹿看见我眼眶通红的样子一手拎着袋子,一手牵过我的手,急着问道: “你怎么自己先走了,眼睛怎么了?你哭了啊?” 一旁还站着跟过来的杭新,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哭的原因,急忙解释道:“没有,忽然有点急事,下来了才想起来还没叫你,正好遇见了杭新,就让他帮我叫你了。” 我苦笑着说着蹩脚的假台词,小鹿似信非信的又道:“什么事啊那么急,头发都没吹,你看看都结冰了!” 她说着伸出手帮我去拉发梢的冰渣子,我握住她的手假装无所谓道:“这个没事,我小时候经常这样,我们赶紧走吧。” “今天浩然生日,周橘想给他个惊喜,就让何者拉着他出去了,我提前回来帮周橘整理一些东西......” 杭新说到这就停住了,我知道他应该猜到我跟周橘发生了一些误会,他解释了周橘为什么会出现他们那儿,一副坦荡荡的神色。 “徐浩然生日?” “你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徐浩然生日是什么时候,但不是今天,转念一想我就明白了什么原因。 “我知道他生日,但是我们那里都过农历的生日,我不知道他的公历生日什么时间,不好意思,耽误你们事儿了。” “没事儿,怪不得浩然好像也不知道他今天要过生日。” 我给了他一个比哭还苦得笑,被泪侵染过得脸,北风一吹又痛又麻:“那个,今天谢谢你杭新,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我甚至不敢给他说一句改天请你吃饭的客套话,因为我们不熟,以前偶然遇见都是何者跟我打招呼喊我老乡,所以我才说何者看起来更好。 “我开车送送你们吧,今天挺冷的。” “不用了,太麻烦了,没多远我俩一会儿就到了学校了。” 一旁的小鹿揽着我的胳膊也说道:“不用送了,不用送了,我俩挤一块走也挺暖和。” 话罢她抬手帮我带上羽绒服的帽子,遮住了我一头凌乱结冰的长发,她自己也利索的带上了后背上的帽子。 “那行,你们路上慢点。” 我跟小鹿在杭新的目送下离开了他们住的地方,回了学校。至此我和周橘算是彻底决裂了。 大学前我性格内向又腼腆不爱说话,也是因为跟宿舍的几个室友相处久了才慢慢放开了性格。她们经常会给我很多建议,我在这里打开的不只眼界还有心扉。我们宿舍六个人相处的一直都很好,谁有什么事拿出说大家都会出谋划策。 跟周橘的这件事我没有跟宿舍的人说具体细节,但是他们好像都猜到了,晚上大家都躺在床上的时候我给她们郑重的说道:“以后我有什么事儿,不要在给徐浩然说了。” 小贾嘴最快,不经大脑就问道:“咋的啦?你跟老乡绝交了!” 我苦笑道:“没有,就是我觉得他现在都有女朋友了,我应该跟他保持适当的距离。像以后我打针那种小事我觉得能不麻烦就不麻烦他了。” 小贾:“他女朋友找你事儿了?她说啥了?” 我:“没有。没找我事儿。做人得自觉呀,我等人家找我事儿,黄花菜都凉了哈哈哈。” 舍长老吕道:“你也没找过你老乡几次啊?我记得就上次你痛经上吐下泻的我背你去医务室,赶巧他打电话找你啊。” 小贾:“是哩!我还说你老乡咋个那么好哩!我就没那么好的老乡。” 小鹿开口道:“栗子!我觉得就周橘那贱人有被害妄想症,你听她胡嘚嘚!下回她要再敢满嘴喷粪,你叫我,我帮你一起喷回去!” 我躺在床上听着小鹿义愤填膺的骂周橘,感觉又解恨又搞笑的,呵呵呵的笑出声来。 小鹿劝我说:“你还笑,别便宜了哪个绿茶婊,她越不开心你见老乡,你就越跟她对着干!” 跟我有顶头共眠之谊的马云马总劝我说:“栗子,这事儿咱们换位思考一下,谁也不想自己男朋友旁边有个异性。你可能对你老乡没意思,但是你老乡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他女朋误以为他对你有意思的事儿呢?或者你是不是不知道你老乡对你有别的什么意思?” 郭子附和道:“哎!我觉得马总说的有道理!” “我五官性格都没长在徐浩然审美上,他肯定不喜欢我这款。他也不是我的菜,这个我指天发誓!” 舍长老吕总结发言:“那就是你们俩有一个点让她有危机感了,所以她才防着你!” ...... 我想了好几天,最后依然没有刻意去气周橘,但是也没有疏远徐浩然,我不能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就跟我的好朋友割袍断义,周橘又不是我朋友,徐浩然才是,我干嘛要在意她的想法和态度。 我就是以前拘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太安逸了,这种女人之间撕逼的事经历的太少的原因,才会那么玻璃心,动不动就委屈流泪,被别人冤枉诽谤的时候,嗓子沉重的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 我以后再也不要让人冤枉了...... 徐浩然没有问我那天的事,那就是周橘和杭新都没说,我也默契的选择了沉默。 后来就是放假,开学,我在转年得到了失联好久的滕予洲的消息,然后就更没时间和精力关注周橘和徐浩然的事,不过每次徐浩然来看过我后,我都会准时收到周橘的问候。 有时候问我开心吗?有时候问我XX好吃吗?很多,千奇百怪的酸言酸语,最开始我还回,后来我也懒得理她了。然后就在我再次失去滕予洲的消息的时候,她又突然发神经打电话问我: 【那个死了妈的人,就是你暗恋的那个男的吗?】 听见她这一句话,我头皮都要炸了,徐浩然!!!你大爷的!!你凭什么把我的秘密随便告诉别人!! 电话里传来周橘刺耳的笑声,像讽刺,又像幸灾乐祸:“我一直,一直以为然哥为了不让我乱吃醋,骗我玩呢,原来你还真有喜欢的人啊呵呵呵......” 她笑的语不成调,我甚至脑海里都出现了她伏在徐浩然肩头,一手捂脸花枝乱颤东倒西歪的模样,然后我瞬间就冷静下来了,一言不发的挂掉了她的电话,拉黑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 ...... 葛宏宇送我回了金顶公寓,我抱着徐浩然给我做得爱心小海鲜和凉透的串串,心情不错的打开门,看见客厅里就亮了一盏小台灯。昏暗的灯光下坐了一个披头散发目光发直的女人,我正准备先发治人,质问她为什么我那么晚回来,她也不打个电话关心我!谁知被那个灯下的影子抢了先机,开口就是炸: “我跟邱部交往了......” ...... 老板定下了巡厂的路线,肖郑毅的轮排时间也出来了,前后需要一周,我随行。出发前,邢晓朵要肖郑毅践行诺言后才能走,然后我们约了一起去金陵春。 一群人聚在一起咋咋乎乎商量着让肖郑毅唱什么歌,朵姐非要给肖郑毅合唱《知心爱人》,我笑的不行,真不愧是我朵姐! 《知心爱人》当然引来了众人的群嘲,只有我支持朵姐,朵姐问我她选的好不好,我说:“选的太好了,非常符合总监的年代气质。” 大家都哄笑起来,郭主管坐在总监旁边嚷嚷道:“当年这歌火的时候,街头巷尾都在播,哪个年轻人不会唱?现在会唱的人都老咯。” 张弢端起酒杯跟肖郑毅碰了一下,道:“肖总那时候应该没多大吧,会不会唱?” “听过,就是没唱过。主要就是那时候还有点小,我那时候上一年级吧。” 他说这话还有意无意的瞟了我一眼,似在回应我刚才说他年龄大的话,我掩饰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李戴阳插话道:“朵姐,知心爱人我陪你唱好不好,你让老大唱个粤语歌吧,粤语是老大的母语,就唱咱们的部歌怎么样!” “对对,朵姐,唱什么知心爱人,老大都多少年没动麦了,要唱肯定得唱他拿手的啊!” 一群人都在劝邢晓朵改歌,邢晓朵偏不:“这是总监要唱给我的歌!”她一边哈哈大笑的嚷嚷,一边说大家逼她。 “这样这样,等总监巡厂回来都快开年会了,咱们销售部一年一次的歌伴舞也该练练了啊。要我看就凑这次机会让老大练练,今年歌伴舞这歌的部分就让咱们肖总挑大梁,不说争一保二,前三总没问题了吧!” 世洲国际的年会要求各部门至少出一个节目,今年的节目跟去年的比得有不一样的地方,比如今年你们部门是唱歌,那明年小品,舞蹈都可以。要是还是歌曲,必须得换人换歌才可以。只有销售部从肖郑毅来了后表演了三年的歌伴舞,同一首歌不重样的舞蹈,但是跳的人几乎年年都有新面孔。这么说吧,销售部里就没有长的丑的。从上到下都是高颜值高学历高智商,也是历年年会上话题最多的部门。 我看过前三年销售部的年会表演,一个字,飒!很抢眼,听姗姗姐说他们请了舞媛的高级舞蹈老师来教他们跳的,人家还会根据我们的要求改舞编舞。舞媛的老师,除了贵 ,其他都没毛病。 每一年的主唱都会推选部门最帅的一个人唱部歌,销售部部门之最帅稳居榜首的,一直都是肖郑毅,但是他当然不会上台唱歌,他年年都跟董事长一桌坐那里看别人表演。据说这个部歌的由来也是因为肖郑毅的原因定下来的,他第一年来销售部唱的就是这首——《护花使者》,一曲封神!当时还被别人录下来发了出去,肖郑毅让销售部所有人服他,用了三个月。让公司所有女人看上他,只用了一个晚上。 我也看过那个录频,光线很暗,拍的都是他的侧脸,只有一个镜头他转身给了一个一秒钟的正脸,五官深邃,眼神撩人,简直帅的惨绝人寰!音乐声人声和着他性感磁性的歌声,的确有让人耳朵怀孕的魔力。那时候他二十七八岁,还很年轻,神情轻松唱的也随意,并没有现在看起来的那么肃冷。 一想到今年我也要上台跳舞给肖郑毅看,怎么感觉全身都不得劲呢! 第34章 与君行2 这晚在街中偶遇心中的她 两脚决定不听叫唤跟她归家 深宵的冷风 不准吹去她 她那幽幽眼神快要对我说话 纤纤身影飘飘身影默默转来吧 对我说浪漫情人爱我吗 贪心的晚风 竟敢拥吻她 将她秀发温温柔柔每缕每缕放下 卑污的晚风 不应抚慰她 我已决意一生护着心中的她 ...... 肖郑毅一曲封神不是吹的,他身上不止有粤洲人身上那种开明大道,头脑灵活,开创冒险的精神。还有理智精明,热爱生活又爱管闲事的特质。我也终于能理解,那年那夜为什么那么多女人拜倒在他西装裤下了。 这个集英俊潇洒,成熟稳重于一身;又年轻多金,不娇纵不淫乱的男人,值得那么多女人为他着迷。 “哎,郭主管,总监到底有没有女朋友能透露点吗?” 烟雾缭绕下,郭淮的脸色神鬼难辨,只见他磕磕烟灰,不摇头也不点头,难得的沉默不语。 “淮哥,你跟老大关系那么好肯定知道是谁是吧!”一个业务员突然道。 “啊!总监真的有女朋友了吗?呜呜......” “那是谁啊,到底是谁?老郭你肯定知道,说啊,在这里装什么深沉啊!” 郭淮不紧不慢开口道:“谁说肖总有女朋友了?你们见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刚才开口的业务员接过来道:“我前一阵子跟我女朋友在佰润嘉年看电影,进场的时候都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郭淮神色认真问道。 业务员刚才还信誓旦旦,被郭淮这么一问顿时噎了一下,讪讪道:“也没看见什么。” “看见什么了,小裴说啊!哎呀你怕什么!老郭还能吃了你。” “也没,看见什么,就看见总监跟一个女的背影,我当时没看实我女朋友拉着我往里走......” 又有人说见过肖郑毅车上坐过一个女人,在车上也没看清是谁,总监藏着掖着的干啥,我可不信是怕我们心碎,别不是总监找了一个女明星当女朋友吧。 郭淮老神在在的说道:“呵呵,谁说在一起就是男女朋友关系,我提醒你们啊,少八卦肖总的私事。做人要懂边界感懂不懂!肖总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想在销售部好好干,最好嘴巴都瓷实点,那些个流言蜚语,从外面传进来可以,要真从我们这里传出去,后果自负。” 一边听肖郑毅唱歌,一边听他的八卦,说实话我还震惊的。肖郑毅从来不提他自己的私事,我也从来没在他车上看见过一个跟女人有关的东西,气味都没有,当然我的不算。他从来不让我送他上楼,最多扶他上电梯。如果肖郑毅没有女朋友,那他家里肯定有全职保姆,如果没有保姆,那他肯定是一个精致的男人,将来要嫁给他的人如果没有洁癖,两个人很可能没办法一个锅里吃饭...... 其实我也很好奇,像肖郑毅那么龟毛的男人,会找什么样的女朋友。 “栗青见!” “栗青见!” “哎!青见,总监叫你呢!” 我正坐那里发呆胡思乱想呢,身边的何姗姗推了一把:“嗯啊?” 我急忙站起来,看见远处的肖郑毅在一群男女的簇拥下拿着话筒正看我呢,我转过桌子几步来到他近前:“总监?” “陪我唱一个!” “哦啊????” 包间里声音太吵我以为我听错了,疑惑的抬眼看他。 “去点个你拿手的。” 我有些受宠若惊又有点不自在的问道:“我不会唱粤语。” 肖郑毅用眼睛怀疑了下我的智商又道:“随便什么歌,不是粤语也可以,你会唱就行!要经典的!” 我:呵呵呵...... 虽然我很疑惑肖郑毅为什么突然点名要我陪他唱歌,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一时兴起,但是我也不敢多问呐。上司提携你,你得有眼色,要懂的抓住机会才行。 自从上次肖郑毅说不要在部门内谈恋爱,他会提点下李戴阳,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李戴阳说了什么,但是自从那次谈话后,李戴阳子再没纠缠过我。很明显的他对我的热情温度降了下来,见面都是点头就好的那种,平时同事在一起开玩笑,他也没过渡在我身上开挖,我心里是感激肖郑毅的,不管工作还是生活上。 “总监我也要......” 朵姐在一边起哄,说两个人没意思三个人才有故事,非要加入。她嚷嚷的最厉害,肖郑毅也不恼,还说下次约了你男朋友我们三个人一起唱。 我们都笑闹着邢晓朵,邢晓朵信誓旦旦不怕事大的说好啊好啊的。邢晓朵的男朋友是健身教练,她喜欢那种肌肉魁梧又很Man的男人。听说朵姐的男朋友跟肖郑毅还认识,是朵姐推荐她男朋友的健身会所给肖郑毅的。 邢晓朵坐在点歌台边,非要给我和肖郑毅点《知心爱人》,我差点给她跪了。吃瓜吃到我自己头上了,我刚还夸她会点歌! “不唱知心爱人,难不成你俩唱个《让我们荡起双桨》吗?” “朵姐我求你了,我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能不能正经点。你看看你看看我手心都是汗!” 我摊手给邢晓朵看,她大笑着骂我没出息,不中用!然后拍拍胸口说看我的! “老大!《红尘情歌》啊!要不要!” 肖郑毅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邢晓朵继续:“《你是风儿我是沙》要不要得呀?” 肖郑毅没理她。 邢晓朵又继续:“《相思风雨中》要不要得拉!这个超经典的呀!” “晓朵!给他们来一首《忘情水》啊哈哈哈.....” 肖郑毅:“闭嘴!” 邢晓朵当然不会闭嘴:“这也不行那也不要,唉唉唉这个好这好,老大!《my heart will go on 》啊。” 肖郑毅:“邢晓朵,你闭嘴!” 然后看着朵姐身后的我催促道:“你赶快!” 我忽然受到邢晓朵的启发想到一首歌,转头在点歌台上找了一下还真有,伸手拿过邢晓朵手中的话筒开口道:“总监,《Five Hundred Miles》可以吗?” 大屏和三面墙壁上的电视上,立即出现了这首美国经典民谣的旋律,我没问肖郑毅会不会唱这歌,但是看他认真听着前奏没让我换的样子,我感觉他应该是会的。 歌声一起我先来: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四句过后我看向他,一抬手做了个请的样子。只见刚才还一脸认真听着的肖总监,拿起话筒瞬间接住我的歌,嗓音低沉: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 Lord,I'm five hundred miles away from home. 唱到这一句快结束的时候他瞟了我一眼,我不自觉就拿起话筒跟他合了剩下的几句:Away from home, away from home, away from home, away from home, Lord, I'm five hundred miles away from home, 合唱完这几句,还有一小段,中间有一段空隙时间,我以为他会合我的歌,结果我自己唱完了剩下的一整段。 所有人都跟着我们和了一会歌,包间里的氛围空前和谐!直到一首歌唱完,邢晓朵大喝一声:“好!” 肖郑毅也难得露出笑脸,夸赞道:“嗯,唱的不错!” 他一般不夸人,夸我更是少的可怜,突然被他这么直白的说好,我还挺不适应的,我挠了挠不痒的鬓角道:“总监您唱的才好,我这就班门弄斧。” 肖郑毅没说话,他翘着二郎腿,一倾身从桌上拿起酒杯隔空给我示意了下,一仰头喝了一整杯,我手里没有酒,就对着他很开心的笑了。 ...... 我们一行十个人,五个高管四个助手,还有一个人不认识,像个保镖,穿了一身黑色西装,里面白色衬衣没打领带,手里拎了一个黑色皮质运动旅行包,存在感极低的站在滕予洲身旁。 因为是包机直飞桂云,所以一路都很顺利没耽误什么时间。我第一次坐包机好奇又激动,同行的人给我说一小时17万RMB,一趟桂云单程两个半小时,我一年不吃不喝绩效大满贯,肖郑毅每月订单私人提成补给不断,刚好够了。 里面餐厅,会议室,吧台完全超出我的期待,整个飞行都很舒适,颠簸很少,而且整个过程都没有那种疲劳昏昏欲睡的感觉,看吧资本的力量就是可以调度一切可调度的资源让你随心所欲。 飞机起飞后我跟着几个人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回到客厅,发现一路带着墨镜全身散发着低气压,上机后就一屁股坐位置上没动弹的滕予洲不见了,只有肖郑毅一人坐沙发上翻着一本书。 财务孔总问他:“哎肖总,滕总呢?” 肖郑毅头也没抬回道:“睡觉!” 问的人像是很懂的样子点点头没在说什么,呵呵呵笑了几下坐在肖郑毅一旁的沙发上。我们十点多登机,中间会有一次午餐,我跟财务部的一个会计坐一起享受美食,她提醒我多吃点,下了飞机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我们下了飞机直接去工厂吗?”我问道。 她点点头,推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继续道:“打的就是措手不及!根据我以往的经验,滕总上来就睡,今天极有可能搞很晚!” “娜姐你跟着下厂区几次了?” “以前每年都跟周董去,跟滕总这是第三波了。” 我做作的夸赞道:“哇哦,骨干!”朝她竖起大拇指。 她苦兮兮的回道:“吃不消啊妹妹,你看我这打黑眼圈,你看我这皮肤!没办法,老板看重我,我得中用才行呢,我不来总有人来,与其是别人,不如是我!” 下飞机的时候才看见滕予洲,他换了一身戗驳领商务蓝条纹西装,墨镜也摘了下来,一副精神抖擞干劲十足的样子。看见肖郑毅身后的我,不着痕迹的瞅了我一眼,眸中含笑,‘不言已语’。 路边来接我们的车站了三个人,为首的一个居然是葛宏宇。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过来,葛宏宇左侧的一个男人,个不高很白净,年龄在四十岁上下,快速上前跟滕予洲握手寒暄,又是欢迎滕总视察,又是滕总一路辛苦,嘴巴没停,手和眼神还没有冷落环伺在滕州身边的其他高管。左右逢源,很是厉害! 桂云就这一个厂区,也是世洲国际目前最远的一个厂区,主要是对接东南亚市场订单,对外也接一些贴牌的单子。是桂云当地最大的一家生产制造企业,这家工厂是当年周董指导收购的,听说是一个很机缘巧合的时机,做了一个风险的投资。前期投了很多钱,花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三年才扭亏为盈。 当年这家工厂因为内部原因资不抵债,破产清算了。企业破产的资金是要优先发放工人工资的,但是当时这个工厂已经拖欠了一线工人半年的工资,管理人员的工资职位越高拖欠的时间越久,最短的也有一年了,最长的三年,承诺的股份分红更是没发过。工人和中级管理层,都到政府去游行sf,要求政府出面干涉。这个工厂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是N多年的问题了,企业法人都换了好几波了,但是大股东还是那两人。政府出面也是没有办法,欠款上千万,银行不敢动,政府不敢管。他万一跑路了更难办! 工人聚集起来有五六百人,去区政府游行,不止妨碍交通还对当地的文明城市创建工作,造成了极恶劣的影响!解决这个问题就一个东西,一个字——钱!去哪里搞那么多钱?去大城市,找风投!找大商人! 风投公司找了好几个,即使有政府的担保,人家也不敢投,你外债太高了。仓库里的货积压太多了,而且基本都过时了,我即使全盘接收,后期销路也是问题,卖给谁去?人家就给他们提了一句,这个我们没有销路搞不了,你得找专业的做服装的,看看卖到国外或者改改款式什么的,总之人家搞服装的都懂。我们都是外行! 后来周董接到他一个学生的电话,刚开始就是寒暄,只字不提有什么事情。就说自己现在回老家桂云发展了,考上了老家的事业编制,发展的还不错。他非常感念当时周老师对他的帮助,想邀请周老师一家人来这边玩玩。 周立昂不想去,或者说就算去他也不会带着家人去,一家人去,得给那孩子经济上带来多少压力!周教授就是这样一人,自己淋过雨,就想为别人撑一把伞。但是滕子君想去,她撒娇耍横,又哭又闹,控诉结婚这几年来周立昂对她们母子的照顾不周,说自己过得还不如衡山路上卖包子的大爷大妈,那大爷还每年关店一星期陪他老婆旅游呢。 周立昂最后拗不过滕子君答应了,当晚滕子君就兴奋的把这件事告诉滕文龙了,滕老一听,也很高兴,想着女儿女婿的确很多年没一起出去过了,大手一挥批了个私人飞机。夫妻俩带着六岁的滕予洲,一家三口两个保镖一个保姆,第二天就去云桂了。 周立昂出了机场看见他学生开来接他的车,心里就豁然明朗了,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车不是什么豪车,就外观很普通的小型客车,但是它两侧的窗户全是看不面里面的黑色,一侧的门上还印了两个不起眼的字“公务”。 周立昂什么人?早就练就了一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威仪,杨其龙不说,他也不挑破。杨其龙送三人去了酒店,一路上对滕子君母子嘘寒问暖,杨其龙比滕子君还大,叫滕子君师母喊的面不改色,还让滕予洲叫他哥哥,滕予洲当时才六岁,很外向调皮,也不认生。心思就小孩子心性,不像现在说一句话八百个心眼子,当面就认了哥,小嘴倍甜喜滋滋喊道:“龙哥!” 杨其龙笑呵呵的说道:“不能叫龙哥了,哥已经不是以前的哥了,哥以前叫杨其龙,现在改名了,叫杨其林,你得叫我林哥。” 六岁滕予洲忽闪着大眼,急着问:“你为什么改名字?龙不好吗?林不是木头吗?做木头比做龙还好吗?” 坐在滕予洲两边的周立昂和滕子君也看着他,杨其龙摸着头笑着说:“当年有个大师给我算过,说我这龙在云桂大山里没有出路,让我去有江有海的地方,后来我就考了申大。我们家砸锅卖铁才凑够我上大学的路费和学费,我那一路都是又激动又忐忑,激动的是我终于走出了大山,忐忑的是,我兜里这点钱够我坚持几天!好在苍天有眼,真让我在申大遇见了我的贵人周老师。” 他说这话一脸虔诚真挚的感慨,周立昂也只是呵呵笑着。滕子君倒是很开心: “噢,原来你也是他资助的学生?” 杨其林笑着说:“是啊,周老师那会儿年轻,也仗义,明里暗里帮了我很多。” “他现在也很仗义,不然我能看上他!”滕子君得意洋洋的说道。 杨奇林点头说是是是,周立昂也开口道:“这回这名字起得好,有一语双关之意,其林——通麒麟么,百兽之尊,你在这里一定能大展宏图。” 杨其林一听,嘿!有门儿。 他眼漏精光对后座的滕子君母子道:“师母,世谦,一会到了酒店你看,你们先休息整顿片刻,我想占用周老师一会时间跟周老师叙叙旧,您二位看看......” 滕予洲精力旺盛的狠他才不要休息当即道:“我不要休息,我不累,我现在就要去雪山!” 滕子君在一旁不慌不忙嫌弃道:“坐了那么久的车你不累我还累了呢,那雪山是那么好上的吗?我告诉你那上面缺氧,你今天运动量那么大,走半道就得累趴下!” 夫妻两个人连哄带骗,加上杨其林在一边给滕予洲打包票,一定带他去看云豹,六岁的小男孩才同意。 晚上杨其林带着周立昂一家三口赴了一个饭局,饭局就在他们下塔的酒店。一开门里面坐了五个人,中间两个人都穿一件同色的翻领夹克,里面白衬衣。杨其林引着他们三人到了主宾位置,为首的中年男人,很是热情伸出手道: “哦~周总!!你好你好啊,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呐!今日能在这里碰面真是荣幸之至......” 第35章 旅途 我们一行人到了厂区直接下了车间,就是为了看工人最原始的精神面貌,和厂区的最真实的运行情况。其实每年巡检的时间各厂区都知道,也都提前做了很多准备,但是他们不知道集团跟老板来的人都有谁,都会查些什么,具体什么时间到。 云桂厂区有八个制造部,我们当天下午看了两个,厂区安排了观光用的电车,我们一行人从车间里出来正赶上白班和中班的人交接,一群人来来往往的看着车上的我们,让我生出了一种动物园看猴子的想法。往前看去,前面一车高管谈笑风生,毫无怯色!像在逛园子的游客一样肆意...... 晚餐安排在了食堂二楼,他们这两个食堂,一个在员工宿舍那边,一个在厂房附近,我们就餐的食堂,共三层,一层为员工餐食区,二层是包间,对外接待和员工活动之类用的,三层是客房,贵宾住的地方。 晚宴很丰盛,既有云桂当地的特色,又有小老板的家乡特色申洲菜,老板脸上肉眼可见的开心。一场饭局,每个人都吃的红光满面,觥筹交错间宾主尽欢,其乐融融!我当场在心里给云桂的总经理打了满分! 第二天大会小会赶场子似的开了一上午,我像个戴上面具的假面超人,完美扮演好了一个亲切又专业的助理。人家是上面一张嘴下面跑断腿,而我就不一样了,我都不用等肖郑毅张嘴,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货比货得扔,不愧是在申洲总部干的人,你看人那眼力劲儿!什么都想领导前头,那个总监一伸手都没说要看哪年的数据,她哪年的都给算好了,还标好做好批注了!咱这样的在人家面前直接跟跳梁小丑似的......” 我没让他们看见我听见了,直到他们走远了我才端着一杯泡好的绿茶从拐角里出来。我顶着两个黑眼圈不自觉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笑了有两秒又渐渐消失,我想起临来那晚鲍小曼说羡慕我可以公费旅游的鬼话!真想亲切的喊她:Melody ,Miss鲍,小曼姐,come on baby!We are happy together! 因为云桂厂区太大从到那天到走那天前后要三天,其他厂区一般都是一早或者下午晚上到,一天后当晚或是一早就离开。很赶,用娜姐的话说整个过程,不是在车上就是在飞机上,要不就是走在厂区内的路上。睡觉?不存在的!晚上是用来复盘和赶路的,休息时间只有在车上在飞机上,在路上,唯独不可能在床上! 肖郑毅前几年都没带助理,全程都是自己操办自己的事,这也是他自己结的恶果,每年年底都赶上他不是没助理就是助理刚来,据说他就带了一次一个还没满月的助理,去一个商学院学习!结果去的时候俩人,回来的时候就他自己。 这种商学院都是有比赛的,你所在的那个团队比赛拿到好成绩的话不止有奖品,在他们那里买课或者学习可以提供很大的优惠,比如优惠一年的课程,比如下次学习多给你一两个名额,我们每次出去学习都是要签协议的,协议上清楚罗列了,此次学习的内容,任务,课程价格,以及你学习后需要延长你在公司服务的时间等等! 肖郑毅到现在也不明白那个刚来的助理为什么会不告而别,明明当时大家在一起打擂配合的挺好的,女人心海底针!此次决定带我来巡厂也是考虑了好久,我来之前听张弢说,当时还是小老板问肖郑毅怎么年年都不带助理?老大被当时在场的高管耻笑了一番,很是没面子,硬着头皮说今年就带。张弢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青见,你一定要争气,千万别半路跑了,你要是在半路跑了,咱们老大的脸就真得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了!” 我和娜姐没有吃厂区下午的招待宴,跟各自的老大请了假,特意坐了四十分钟的车去吃他们当地有名的过桥米线,厂里的人一致推荐这家店,就是太远,在距离厂区另一个镇的街里,云桂地方气候湿润早晚温差很大,我们俩出来的时候没感觉冷,到了吃米线的地儿,就差冻成狗了。 哆哆嗦嗦的进了店,瞬间被香味缭绕的米线店感动到了,原来过桥米线真的有桥,这趟没白来。 我刚嗦了一口粉手机就响了,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名字——肖郑毅。 “喂,总监。” “吃完了吗?” 我在心里一瞬间问候完了他八代祖宗,你丫瞎啊!没看见我刚发的新鲜热乎的朋友圈吗?你三五分钟能干完一海碗米线啊! 我看着热气腾腾的米线,在是砸了眼前的饭碗还是砸了明天的饭碗之间迅速考虑两秒,一秒想到徐浩然的脸,一秒想到上周肖郑毅打我账户上的小费提成,然后毫不迟疑的选择了后者。 昧着良心道:“马上,还有一口!” 一旁的娜姐惊的筷子上刚刚吹凉的米线都掉碗了,然后默默的对着我竖了一个大拇指。 “截止到上月的品牌销量清单整理好了吗?在哪里?” “整理好了,在我电脑的D盘......” “我看了,我要得是详单,所有大区的都要。” “所有大区的?那个数据太大了,我放在U盘里了......” “U盘在哪? “在......”我想说在我钥匙扣上,然后就看见此刻正静静躺在我米线碗旁边的钥匙扣。这么大的文件还是涉及了世洲商业秘密的数据,我上哪找个靠谱的电脑给他传过去。 “我给您现在送过去!还来的及吗?” “你没往云端传吗?”他的语气瞬间冷了好几个度,我的头皮都要炸裂的感觉。 “我...wo...还没来得及......” “你要多久?” “回厂区的话最快也要半个多小时。” 电话那头,他沉默了几秒像凌迟一样,开口道:“我会给老板讲,将我的内容放在最后面,你尽快。” “噢噢,好的。” 说不清楚我心里的感觉,就是兴奋和热情瞬间被剥夺后,全身透着不得劲的难受,虽然没看见肖郑毅的脸,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在压抑的他的不高兴。 那么重要的的东西我存在U盘里无可厚非,但我错在没有及时上传到共享空间,也没有给他留备份。 “您是要里面某个区的数据吗?我可以借这边老板的电脑先给你看......” 我还没说完,他又立即打断我道:“我用里面的样品图,你尽快过来吧。我在开会,挂了吧。” 挂了肖郑毅的电话,抛弃了正在吃米线的娜姐,独自坐上了回厂区的车。我给司机加了一半的钱,问他能用半小时平安的把我送到云桂厂区吗?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肤色是云桂这里健康的阳光肤色,笑起来牙齿很白,他说: “放心吧姐!你坐别人车我不敢保证,坐我车我保证半小时平安给你送到!” 我一路是拉着出租车上方的把手来的,像过山车一样刺激!到了地我冲出车门不顾形象的吐了一地。小伙子下车站一边歉意的假笑着,好心递给我一瓶水讪笑着,喊着:“姐,姐,姐你没事吧!我说咱慢点吧,你还说自己行,你看看你这吐的,我都不好意思收你那么多钱了。” 我擦擦嘴呵呵的笑着,拿起的他递给我的水说了一句:“谢谢,你应得的。”然后从身上掏出一百块递给他,又马不停蹄的向厂区的保安室跑去。厂区的保安有电动车,我说谁能借我车子用一下。他们里面有人见过我,问我要去哪?我说我要去行政大楼,哪个安保拿起桌上的钥匙说,我送你去。于是我也像刚才哪个司机那样讪笑着说着:“谢谢,谢谢。” 走的时候我瞥见刚才我下车的那个地方还有我吐的一摊东西,所以,我刚刚吐的时候他们在这里都刚看了? 安保的电瓶车是那种类似踏板摩托的那种车,我今天穿了裙子,只能侧身坐着。后座又有点高,他好像看出了我的窘迫,开口道:“姐,你抓着我肩就可以,我看你挺急的,我骑快点,咱们一分钟用不到就能到行政楼。” 我当时心急如焚,没有认真想他话里的一分钟。然后就抓着他的肩,又说了句‘那谢谢你啦!’。 安保带着我骑着他的小摩托,风驰电掣就到了行政楼,路上还遇见两个人,一晃间我看见有一个是跟我们一起来集团的人,另一个不认识的人对着我们喊了一声什么。车快,风也大我看见安保转头看了一眼,没理他我们就走了。 下了车我又正面给他说了一句谢谢,才发现这个安保好小,他有18吗?那认真又淡漠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滕予洲。我不免多看了他一眼,他听见我说谢谢,笑也没笑,开口极干脆的说了三个字:“不客气!” 到了会议室,我像做贼一样打开会议室的门,里面做得人不多,有人站在滕予洲身边在给他说着什么。肖郑毅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鼻梁上带了一副无框眼镜,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有对面大屏上的影子印在他脸上的花纹,大屏旁边还有几个人在参加视频会议。我躬身像只猫一样,来到他身后。 “总监” “嗯。” U盘递给他,然后告诉他在哪个位置,他果然用了里面很多东西。我蹲下来看着他做完整个PPT直到他一手握拳托在脸前像是思考。 “总监,我是走还是留在这里?” 他看也没看我道:“坐。” “哦。” 我习惯性的想找个位置坐下,但是这里是个小会议室,只有一排椅子,他旁边距离他一人的距离还坐着一个人。我也没看见有其他助理列席,所以我..... “总监,这边好像都是管理层,也没有...多余的椅子,我坐哪.....”合适? 我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他慢慢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薄唇轻启:“坐我腿上?” 我吓得差点蹲地上,脸瞬间红如猪肝。他大概是看出我的窘迫尴尬,像良心发现一样终于说了句人话:“去搬一把椅子来,坐我后面。” “噢。” 我红着脸站起身,四处搜寻看哪里有空着的椅子,会议室不大,但是该死的竟然没有一把多余的椅子。我正发愁的时候,看见滕予洲斜后方的角落里静静的放着一把椅子,于是我毫不迟疑的上前将那把椅子拉到了肖郑毅身后。我太专注做一件事,没有看见肖郑毅和正跟别人讲话的滕予洲都停了下来看我,也没有看到滕予洲抬手对着肖郑毅和其他看到的人都做了一个没关系的动作。 我悄悄喟叹一声,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真是太舒服了。悄悄抬眼逡巡了一下周围,发现有人正眼带微笑的对我发出‘善意’的信号,我也给周围人笑了一下。直到葛宏宇从门外进来,直接走到刚才我拉椅子的那个角落的时候,尴尬,现眼,瞬间向我席卷而来。 屁股下的椅子像长了钉一样让我无法适从,我刚要起身将椅子给葛宏宇拉过去,就看见滕予洲给葛宏宇一招手,葛宏宇探身弯腰像一只听话的大狗狗将自己的耳朵伸过去,听不见滕予洲说了什么,就见葛宏宇点点头,然后又抬脚出去了。 我想看看前面肖郑毅的表情,他侧脸微丝不动,一脸专注的看着自己电脑。 晚上我躺在床上,拿着娜姐吃完饭后顺带给我买的一个当地特色的小包包,抚摸着上面精美的刺绣,脑子里全是今晚上视频会上的尴尬。肖郑毅的脸,滕予洲的脸,对面那些人似笑非笑的脸,还有推着椅子进来的葛宏宇对着我乖巧的点下头的样子。我捂着发烫的脸,肖郑毅.....你这个王八蛋..... 因为第二天我们订了是十点出发去通城,娜姐为了补偿我没吃完米线的遗憾,特意买了很多小吃带回来,我们两个人放纵到凌晨快两点才睡。 当我手机“嗡嗡嗡......”响个不停的时候如此浅眠的我都没有听见,最后是娜姐在床上大喊一声“栗青见!” 我吓得猛的一哆嗦才醒过来,黑暗中我神经反跳似的答应道:“哎!怎么了?娜姐?” 娜姐用半死不活的声音,语不成调的说道:“你,你手机...” “嗯....” “响了好几遍了,你快接.......我要困死了。” 她像电视剧里演的中弹的人一样,虚弱到极致的断断续续,废了好大功夫才说完一整句话,我这才从懵逼状态中反应过来,手机这时候又开始“嗡嗡嗡......”的响起来。 黑暗里,我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用半眯的眼睛费劲的想看清是谁半夜打给我,这次就算是肖郑毅,我也绝不放过他!我要用灵魂质问他,难道我是卖给你了吗?你到底有没有人性! 屏幕上赫然跳动着一个灯火阑珊海岸的头像,下面还带了一个字母“T”。 我整个人激灵灵一下子清醒过来,滕予洲半夜三更给我打电话?我一瞅时间四点半,这也太早了吧?然后是手比脑子还快,直接就接了电话。 “喂?” “你在不接我就上去敲你门了,赶快下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啊???” 我不死心的从耳朵上拿下来手机,再次确认一边我是不是看错时间了,没错就是四点半。 “我...说....赶紧下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大概是读懂了我那声“啊”的意思,特意放慢了自己的语调,让我听清他说了什么。 “现在吗?” “对,现在,你在耽误一会我们到那只能吃能喝点风回来了。” “可是......” “赶快!我在楼下等你了。” “我......” “不用化妆收拾,耽误时间,直接下来就可以!” “呃......” “赶快,我去开车了,楼下见!” ...... 我下楼后看见路边停了一辆闪着车灯的黑色奔驰轿车,车窗降下来,里面探出一个精神抖擞帅气逼人的脸:“怎么那么久!上车!” 我.....天知道我穿上衣服牙都没刷,只洗了一把脸漱了一下口而已,前后才十分钟都不到!我甚至包都没带,只拿了一个手机。在他的催促下我双眼涩涩,又精神亢奋的坐上了滕予洲的车。 “去哪啊?” 滕予洲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闪躲了一下,开口道:“你晚上没睡觉?” “睡了啊。” “那你在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我不困!我现在精神着呢!咱们到底要去哪儿?” “去桑恒。” “桑恒是哪?离这里很远吗?” 滕予洲看着我浅浅的笑了下:“不远,两三个小时就到了。你还是先睡会吧,回来的时候换你开。” 大概我的脸色真的很难开,他话里话外都劝我在睡会,我忽然灵机一动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我现在的样子,哎呦!我勒个去!!!这个脸色惨白,一圈的黑眼圈,毛发凌乱的女人是谁?是谁?到底是谁?我呆呆的看了一眼手机,终于死心的闭上了眼和嘴巴,手机稳稳的放在肚子上,我听见开车的人低低的笑声。 我感觉有人靠近我的脸,忽然睁开的眼想要坐起来,一看是滕予洲拉开车门站在我这边,手里还拿着一个竹筒样的东西,放在我脸上方。 “嗯?干嘛?” 我疑惑的看着他的这个操作,刚才脸上感觉的温热就是这个竹子发出来的,还挺香的,像是米饭的味道。 “醒了?看来是真饿了,我刚才喊你好几声都没叫醒你,一根竹筒饭就把你叫醒了。嗯!拿着,吃吧。” 他一抬手,我接过他递过来一根能有我小手臂那么长的竹筒,竹筒还挺热乎。一打开,一股饭香合着竹子的清香瞬间盈满了我的鼻端!竹子内膜完全把米饭给包裹住了,还没吃呢嘴巴瞬间分泌了很多抑制不住的口水,我不顾形象的咬了一大口,嗯是糯米,除了有紫米外还有花生,南瓜什么的,简直好吃到爆! 滕予洲上了车,又发动了车子。我一边吃一边问:“还没到吗?” “到了,在往前走一点。好吃吗?” “嗯嗯,特别好吃!这里面还有竹子的香味,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竹筒饭!” “好吃也不要吃太多,一会还有更好吃的!” “我们到底要去吃什么?” “你不是喜欢吃米线那些小吃吗?我知道一个地方,做得还不错,带你去尝尝。” “米线?你来过这里啊?有认识的人?” “嗯,小时候跟我爸妈来过一次,玩了一段时间,在这里认识几个朋友。” “哦,你只买了一个竹筒饭吗?” “一个不够你吃?”他怀疑的看着我。 “没有!不是。”我嘴里裹满了米饭囫囵的说着,咽下了嘴里的一口饭后我继续道:“我是想说你不吃吗?真的很好吃!” “我买了那么长一根,我以为你会分给我一半,但是看现在的样子,你自己就干掉了半根完全没有要分给我的意识,我觉得我有必要要重新认识一下你!” “啊?哈哈哈,不好意思啊,那你还吃不吃?我把剩下的一段掰下来给你。”我立即识相的把自己吃的那一段掰掉,剩下的三分之一递给他。 “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我嘴巴里塞着掰下来的那一段,开口道:“嗯嗯,我都掰下来了,你尝尝呀真的很好吃!真的真的,这边我没碰!” 他接过我手里的竹筒饭,两口就塞到嘴巴里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嗯还可以,跟我小时候吃的差不多。” “我以前也吃过竹筒饭,但真没这个好吃,这个好甘香。”他也附和的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把我的椅子放倒的?”我躺在放倒的座椅上咽下了最后一口竹筒饭道。 “你睡着的时候。” “啊?我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平时睡觉很浅的。” “昨晚睡的很晚?” “今天不是订的十点集合吗?然后晚上就跟娜姐多聊了几句。” 滕予洲没说话,我看见他在倒车,应该是到地方了,车外是一条不是很宽的路,前面像是人来人往的集市,两边都是鳞次栉比的商户,穿着颜色鲜艳的民族服装的人在那条窄窄的街道利往来穿行。 地边潮乎乎的,空气中都是泥土的气息。我下了车先伸了个懒腰,闭眼大口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大自然的空气真是太棒了! “走了!” 滕予洲忽然拍了一下我的头,我惊的一缩脖子。 “我没洗头!” 知道他有洁癖我故意膈应他的,果然他转过头来嫌弃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毫不客气的扯着我衣服下摆擦了擦自己的手。 第36章 你怎么那么好? 当我在车上看见自己蓬头垢面脸色苍白的鬼样子时,我就做好了要摆烂到底的心思,都这样了还端着干嘛!那句歌词怎么唱的来?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你若爱就来,不爱莫张狂! 我们一路穿过闹市,走到了集市尽头他才关了手机,在一家门面不大,但是看起来很有年头的小店门口驻足了一会,对我说道:“应该是这了。” “你不是来过吗?” “是来过,不过是二十多年前来过。” 跟着他进了小店,店门口铺了石板小路,里面坐满了穿着花花绿绿的各种服饰的人。一处开放式的厨房正冒着袅袅的炊烟,一个围着白色围裙阿姨正热情的跟吃饭的村民搭话。 滕予洲往这简陋拥挤的小店一站,不能说是鹤立鸡群吧,我站他身后感觉像是一只德牧站在一群泰迪中间。很难不让人侧目看他。果然正在擦桌子的一个大叔操着不太熟练的普通话,大笑着走出来:“哈哈哈,小公子!” 我...... 大叔祖祖辈辈在这里都做米线,本地很多人都来他这吃,我问滕予洲大叔为什么叫他小公子?他说当年他来这儿的时候才六七岁,带他来的人跟大叔这样介绍他的: “老叔,这是我恩师的公子!你今天一定要拿出你的拿手绝活。” 大叔轻拍个头快赶上他的六岁小男孩:“噢噢,你好啊小公子!来看看想吃什么,老叔做给你。” 他在这住的那段时间,大叔一直都喊他小公子。那时候小并没有在意大叔喊的什么,现在这么喊,感觉还跟当年一样。唯一不同的或许就是老叔的门牙比当初少了一颗,喊小公子的时候有点漏风。 “所以你在这里吃了六七天的米线吗?” “没有,白天我跟其林哥出去玩,天黑才回来。玩了能有六七天,直到我爸妈来接我。” “周董他们没跟你一起?” 他还没回答老叔端了两碗米线过来了,一碗放在滕予洲那里: “这叫豆花米线,烫好的米线加上水豆花在淋上酱汁,一碗下去清香朴实的来,当年小公子来的时候最喜欢吃这个,他口味淡么,吃其他的辣的咸的受不了,边吃边喝水,一顿饭要喝好几碗水喽。” 我接过老叔的话道:“他现在也吃不了咸的和辣的。” “是喽,小公子是申洲人,我听小林说他们那里吃的偏甜一点,跟我们云桂不同哦。” 大叔又把另一碗用八公分小罐子煮的米线端给我:“喏,这是你刚刚看见人家吃的罐罐米线,尝尝是不是刚刚闻到的味道。” 我伸长脖子深深闻了一口夸赞道:“叔,不用尝!光闻闻这味我就知道我这碗指定比刚才那人的好吃!” 老叔被我夸的心花怒放,哈哈仰头大笑道:“你个小丫头,嘴巴好会讲话哦!” “老叔,我给她作保,她说的全是实话。她平时从来不轻易夸人的,要是说了,那指定是真话!” “哈哈哈......你们两个呦,好好好,好好好,快快趁热吃吧,尝尝老叔的手艺退步没有。” 滕予洲吃了一口,竖起大拇指道:“嗯!比当年更胜一筹!” 大叔咧着嘴哈哈的笑着,用身上的围裙擦着手问道:“小公子的父母都好吧?你们得有十几年没来过喽,昨天小林打电话给我,说有个申洲的朋友要过来吃我做得粉,我一下子就猜到是你哦!” “谢谢您还记得我,我爸妈都好!我得有二十多年没来过这儿了,小时候不懂事,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大叔急忙摆摆手道:“没有没有!那哪里是麻烦呦,男子小时候都是要皮一点才好。呵呵呵...一会你们吃完别急着走,我让我崽带你们四处转转,他一会就过来了。我还准备了一点山货,一会也都带着,里面有你妈妈爱吃的那个鸡枞菌,都是野生的,我自己进山采的,很干净。” “行!老叔,那我替他们谢谢你了。不过一会我们吃完就要赶回去,就不去别的地方了,也别麻烦兄弟过来了。” “小林说了,你好多年不来了,这好不容易来一趟一定要招待好,你和你爸爸妈妈可是我们家的贵人呐,不要跟我客气!” “没有客气老叔,我真的还有事要忙,以后我每年大约这个时候都会来一趟云桂的,到时候还要再来吃老叔您做得粉的。你看客人那么多,你赶紧去忙吧,不用管我这边。” “哦好好好,那咱们就先这么说了,以后来了一定来我这里吃粉!不耽误你们吃了,不够在叫我!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我吞着口水干坐在那里听他们寒暄,一两分钟而已口水已经蓄满了一整张嘴。见老叔终于走了,我才吞下口水感慨道:“大叔真热情。” “吃吧,尝尝味道比你昨天的过桥米线怎么样。” “那我就开动喽!” 粗条的米线放进滚烫的汤汁里,米线在罐罐里段成了一节节的,里面还加了很多肉酱,一口米线一口汤简直回味无穷,我吃的面红耳赤周身发烫,外加涕泪横流,誓将摆烂贯彻到底...... 相比我的不雅吃相,滕予洲斯文太多了,他不紧不慢一口一口的慢慢吃着,将世家公子的矜贵家教与无声中呈现的淋漓尽致。 我吃着碗里的看着对面滕予洲碗里的,我甚至闻到了他碗里米线的豆花香。咬着筷子看着对面的人,这如果是徐浩然坐我对面,我已经毫不客气的伸筷子过去了。 他边用手机回复别人的消息,边慢条斯理的吃着碗里的米线。周围不断有投过来的目光,还有人像老叔打听坐窗边那个年轻小伙是他什么人?长的真帅气,有没有结婚什么的,完全不把对面我这个女性放在眼里。 “你吃完了?” 他头也没抬的问了一句。 “嗯,吃完了。” “饱了吗?” “饱了!” “饱了就准备一下,一会我们就回去。” “啊?难道你一大早开车一两个小时带我来这里,真的只是来吃一碗米线吗?” “不然呢?” 心里突然涌入一腔热流,感动瞬间蔓延全身,我以为他是有什么其它事顺带捎带我过来的。眼眶发酸道:“真的吗滕总?我有点不敢置信,你怎么会那么好!” 他一副在正常不过的表情道:“这有什么,来都来了在不让你吃上一顿正宗的云桂米线,我都对不起蒙城那会在你家吃的饭。” 我托着腮一边看他吃饭一边戏谑道:“算你有良心,我妈都没半夜起来给我做过饭吃。” 他放下手机,用两指轻巧两下桌面道:“感谢那些年阿姨的三更半夜饭!” “阿姨远在天边,不过阿姨的女儿近在眼前,你要不要带阿姨的女儿四处转转,让她替阿姨感受一下这大美云桂的风土人情啥啥的......” 他放下筷子支起身子,故作严肃毫不客气的拒绝道:“不要。” “哼!不要拉倒!” 店里桌子很窄,我的罐罐下面有个盘子,我俩的盘子几乎紧挨着,我话刚落然后一把将从嘴边拿出的筷子顺势戳进了他的碗里。 一碗米线就想了结我妈半夜给他做饭吃的恩情!哼!小样!不让我四处转转,那你也别吃了。他被我惊的一瞪眼!而我已经迅速站了起来,没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离开了座位。 罗叔特别喜欢钓鱼,有时候甚至可以钓一整天。自从我哥带他来我们村钓过一次鱼后,就逐渐变得乐不思蜀了。夏天我们村外那条河是汛期,发大水的时候,水漫过石桥,人从石桥走过,可以看见水里游过的大鱼小鱼。 我小时候经常跟着我哥一起去河里钓鱼,我们用一根铁丝栓一个罐头瓶子,里面放上一些蚯蚓或者馒头,然后将罐头瓶子缓缓沉进水底。十几分钟在捞出来,里面好多小鱼小虾。有一次我还钓上来一只好大的虾,那虾的触角装满了整个罐头瓶子。我高兴的手足舞蹈,那么大的虾只在电视上见过更别说吃了,我跟我哥拿着瓶子一路跑回家跟妈妈炫耀。我妈不但没高兴,还把我哥打了一顿,原因就是他带我去河边!我哥气的要死,梗着脖子说:“我看着她,她又不会掉到河里淹死!” 我妈顿时火冒三丈,拿起门边的扫帚又把我哥打了一顿!从那以后我哥在去河边就没在带过我,不过我有我的办法,还是在他前脚去钓鱼,我后脚拿着罐头瓶子就跟着去了。回来以后如果被我妈发现,他还是会被打一顿。 罗叔钓鱼的时候,滕予洲有时候去绿林道骑车有时候会来我家。最开始是徐浩然来他才来,后来徐浩然不来他也会过来。有时候是来倒些热水,有时候是给我们家送一些吃的,有时候会带一些没完成的作业,跟我一起写。他甚至在我不能回家的周末还帮我捎带过东西...... 那时候我妈还总夸他大城市来的孩子一点都不洋眼(蒙城方言,形容看不上比自己差的人和事。),又懂事又守礼,对他喜欢的不得了。经常让我和青缇喊他们来我家吃饭,他们俩要是不过来,就会让我或者青缇给他们送去一些热乎的饭菜汤和家里种的瓜果之类的,当然他们的回礼就是钓上来的鱼。 有一次我哥忽然半夜三更敲门回家,说他跟罗大哥在坝上钓鱼,他们带的保温桶不小心一脚踢河里了,让我妈给他们做点现成的他带过去。 我妈问:“这大热天的带什么保温桶滴?” 我哥呵呵呵的笑着道:“他们白天烧好放保温桶里,到夜里这个时候饭菜温乎滴正好能吃!” 我妈:“白天就来了?天天钓鱼钓魔怔了么,二半夜了还不家走!给恁俩烧点稀饭,在炒一个菜呗。白天还有卖剩的油饼,给恁热热带走呗。” 我哥道:“烧三个人的,猫猫那同学也在那儿了。” “猫猫哪个同学?就那个整天给徐浩然在一块的那小孩么?叫什么洲的来?” “对!就他。你别耽误时间了,磨赶紧弄饭我等着走,该起竿了。” 我妈一听说滕予洲也在,硬是半夜开火整了一整张新的葱油饼。说他一个小孩正长身体呢还是别吃白天剩的了,你看他瘦的,比徐浩然还瘦,光拔个了!这才高二也长的忒高了。 我刚上完厕所躺在床上,还没闭眼就听见我哥开车来的声音,一看闹钟凌晨一刻!然后闭着眼睛和着对门我爸震天响的呼噜,听着我妈跟我哥在院子里说话,然后是我妈在院子里噼里啪啦接水倒水指挥我哥打下手的声音,没一会儿这声音又转到了厨房,后来是我妈葱油饼的香味穿过院子钻到了我的梦里...... 进教室就看见我桌上放了一个很大的黑色纸袋,它几乎占满了我桌子除了书外剩余的三分之二,两边还露出了一截。 “哎栗子你桌上有东西,是不是你哥又给你带东西了。” “我没让他给我带什么呀?” 我走到桌边,拉过纸袋一看里面还有两包购物袋。一袋放了我上周带回去没晾干的衣服,一袋是我妈给我带的油饼和配早点的小菜。我妈在我回家路过的那个集市有个摊位,每个月逢集那几天在集上做点小买卖补贴家用。葱油饼,菜饼,肉饼,稀饭,粥还有两三个小菜,大多数时候都是是咸菜和萝卜丝,或者海带丝,有时候也会换些应季可以生拌的菜。平时有空就一早一晚在我们村路口那条主干道,摆两张小折叠桌卖些早点。我小学在村里上的,也因此有了一个外号——油饼西施,不是因为我漂亮,只是因为我们家卖油饼。这个外号伴随了我整个童年,直到我初中去了镇上,偶尔有人提起时还是会惹来很多不明意义的笑声。 那时候起了逆反心里,尽管我妈的油饼做得好吃可我就是不吃葱油饼,我甚至拒绝去做它。所以直到现在我尽管对油饼西施的外号已经释怀了,可还是做不好葱油饼。 小菜是用两个罐头瓶子装的海带丝和咸菜丝,我妈做得小菜每次在宿舍两天就能见底。她们还经常在我回家的时候把自己带饭的餐盒给我,让我回家装满,当然会付一些钱给我。拿起旁边的油饼一看下面好像还有东西,拿出来一个一看全是英文,图片上画了饼干。又拿出另一个一看也是通体都是英文,画了很多坚果和燕麦奶块果粒之类的,我正一头雾水的想继续往下看其他是些什么。杜晴伸头一看道:“哇塞栗子,好像都是外国进口的来!我怎么没有哥哥啊啊啊!” “中午回宿舍,有赏!” “渣!奴才谢主子赏,主子洪福齐天,寿与天齐,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续有同学进来,我没在继续跟她贫。赶紧收好东西放在桌子底下,早读我心不在焉的看着脚边的袋子,这袋子也很奇怪,不知道我哥从哪里找来的,里面装了我两袋东西还有空余!前面就两个大字母FF,后面像是两只交颈的黑天鹅也很像两个字母SZ。 如今想来,那不就是风范男装的袋子么!那个时候整个蒙城都没有风范服饰的门店,我更不可能见过这种袋子。 我回了宿舍就给我哥打电话确认:“哥,你给我捎东西来了?你啥时候回的家?这周徐浩然也没回去,你找谁帮我带进来的?怎么还买了那么多零食给我?” 我哥:“捎东西?我今天没去五中啊?噢!咱妈倒是给我打电话了,我正好有事就没回去。怎么了?有人给你捎东西去学校了?你问问妈吧,可能是找咱村王敬轩捎过去的吧。” “不是你?那咱妈找的谁?王敬轩也没回去我昨天下午在食堂还碰见他呢。” “那你问问咱妈吧,我这会儿有点忙猫猫,得先挂了。” 我在电话里也听见他那边有好多人说话的声音,忙道:“噢好,那挂了吧!拜拜。” 挂了我哥的电话我更疑惑了,我妈哪里来的那么多进口食品?我回宿舍一拿出来东西,在的人都围过来看了,同寝室的人还调侃我说:“栗青见你哥这是从和谐路那家进出口店买的吧?这个这个好贵的,我当时跟我妈一起去看的我妈都没舍得给我买,这一包顶我好几顿饭钱!” 当时的确觉得很有面子,又自豪又窃喜。高兴的跟大家一起分享了那包顶贵的零食,收好东西就急匆匆出来准备谢谢我哥。我又打了家里的电话,没人接。直到晚上下了晚自习我妈又给我打过来我才知道是滕予洲帮我捎过来的。 我脸红的发烫,抱怨道:“你怎么找他给我捎东西啊!他又不住校多麻烦呐!” “我收摊回来看见他家司机又来这玩,我问的他能让你同学给你捎点衣服和吃的不,他说管!人家可好佛(说)话了,说滴没事儿什么的,一点不麻烦,顺手滴事。” “你以后不要让他帮我带了,而且我这周就回去了,钱也够你给我带那么多衣服和吃的干嘛!” “这周要降温,一场秋雨一场寒!你就穿了一个正薄的褂子,下了雨你那点衣服管什么用!在冻感冒了这马时马(马上)要月考了!” “那也别让他捎了,要捎等我哥有空给我捎过来就行!” “总弄滴?恁同学佛(说)什么了?” “没有!不是!......他什么也没说,我都不知道是他给我带过来的,我进教室他就已经放我桌子上了,也没给我说。我还以为是我哥找人帮我带过来的呢。” “噢,那还不行,我还觉得恁同学佛什么话了来。” “他什么都没说,还给我往包里装了可多他家的零食。我们寝室的人说都可贵了,都是进口的!我我我,我连个谢谢都没给他说、你说我怎么谢他?我今天碰见他好几次都没给人家说话!” 我妈在电话那头哈哈笑着回道:“噢,他还给你往包里放零食了。那滕什么洲这小孩还不孬来!那哪怕什么,回来他跟罗通在来,咱喊他家来吃顿饭逗是。” “不是,那个零食很贵!他还给我装了好几包,妈你说我要不要还给他?” “人家都给你了,你在还给他多难看,人诚心想给你你留着就是,等他来我给他带点咱家的栗子、鸡蛋、菜啥的给他......” “算了吧,他们家根本不缺这些。” “你个小妮子懂什么?这个社会谁家也不缺这些耶,想买超市都有,你自己种的给超市大棚出的能一样吗?徐浩然家也不缺这些东西耶,恁哥哪次带过去徐浩然爸爸哪次没收?” “噢,知道了。” “没事滴猫猫,让恁哥带他们出去吃也管,搁咱家也管,你不要有什么负担,见面给人道个谢,你不想麻烦他我下回不找他就是了。” “嗯行,妈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想到包里的东西,又高兴又沉重,那么贵的零食吃在嘴里也没之前那么香了。我妈准备的两包东西都是用超市的购物袋帮我装的,而外面的那个大号纸袋只能是滕予洲特意用的。他的好意大概是出于怜悯,他大概是没有见过带咸菜来学校吃的吧,他大概有点同情我吧,他大概并不介意我没有跟他道谢的事吧。 我们平时在学校里很少主动跟对方说话,碰见了也是只限于眼神交流最多跟对方笑笑,我觉得这样也挺好,互不打扰又关系挺好。我一天能跟徐浩然说上不少话,但是跟他却可以一整天没有说过一句话,徐浩然跟他坐一行,平移几次还能是同桌。而我?那时候可能是学习学狠了,营养都用脑子上了,几乎没怎么长个坐在第二排,徐浩然只要是从外面回来路过我那,不是用手拍我课本或者桌子一下,就是拍我头一下,总之他手没闲过。而滕予洲,他总是目不斜视的就过去了,有时候甚至都不用走我那道。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子,一旦你错过了最合适的道谢时机,越往后会越难开口。我终究没有给他说上那句谢谢,不是我身边有人,就是他身边有人。其实有人也没关系的,可那句谢谢在嘴巴上涌上来又咽下去,像缠在心口的丝线,绕啊绕绕啊绕的,最后直接缠住了我的嘴。 ...... 我在门口跟卖果子的大姨聊天,问她这是什么果子,她不会讲普通话拿了一个果子让我尝尝,甜甜的糯糯的跟板栗一样绵绵的,我刚吃了米线,嘴巴又咸又干,然后咬了一口这个果子,没想到它如此难咽,当着阿姨的面吐出来好像不太礼貌,我冒着险些被噎死的风险终于咽下去了。 “这东西吃多了牙齿都会染上颜色,还会有一层胶一样的东西,很久才能消除。” 抬头一看滕予洲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店里出来了,背着手正看着蹲在地上吃果子的我。我一把拉住他的裤腿,红着眼睛道: “有没有水?我快要...噎死...了......呃......” 然后我看见逆光而站的滕予洲,伸出了背在身后的手,那里紧紧握着一瓶水。此时被噎的差点原地去世的我毫无顾忌的拿走了他递过来的水,不费力的打开狂饮了起来。我喝了一大口鼓着双腮,在慢慢一口口咽进去被噎在食道的东西,眼睛瞅着手里的水,嗯?怎么是半瓶? “怎么是半瓶?你给我喝的什么?” “水啊。” “那为什么是半瓶!” “我喝过了啊。” “嗯?” 我握着剩下的水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喝下去,只听他继续说道:“怎么?嫌我脏?这是鸡蛋果,你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就敢乱吃。要不是我这半瓶水,你噎死都有可能!” “哪个,不是,没有嫌你。阿姨,挺热情,一个劲让我尝尝......呵呵呵拒绝人家的好意好像不太好...hehe he 。” “走了!” “哦,哎!你是不是走错方向了,我们车好像停在那边。” 他微微回头道:“不是说要四处转转吗?带你去转转。” 他今天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外面穿了一件中长款的浅灰色风衣,身材高大修长,凉风掀起他的大衣衣角,那种充斥在心间激烈的爱意和怦然的心动,依旧会在不经意间瞬间冲破我的心防。 我一直牢牢注视着他走的方向,冲着晨露中高大的背影不自觉的牵起了嘴角。 第37章 归途遇险 他陪我在这边的彝乡大集从集尾走到集头,没有抱怨一句,我走到哪他跟到哪,像个尽责又不多话的男性友人,我要买什么想征询他的意见,他也会给出很中肯的意见,不催促不疾言厉色。 我看见巴掌大的水果篮里各色的水果,要买,他说喜欢就买。 我说我拿不了,他说还有我呢,我忍不住朝他翘起了嘴角。 我想吃花椒叶烤出来的烤肉,他说在这里吃完吧,这个凉了不好吃。我吃了一口酥脆中带着椒麻很好吃,问他要不要尝尝,他说好!然后我举给他,他一手拎着我的果篮一手抓着我的手腕在我咬过的地方,选了另一块肉。 我说,怎么你嫌我脏?选了离我吃过的那块那么远的一块!他嚼着嘴里的肉不说话,直到咽下去后才开口威慑道:“你信不信我敢吃你嘴里叼着那块!” 我吃着烤肉贱贱回道:“不信!你吃给我看看!” 我本意给他一个我咬过的,这样才公平。谁知他突然向我靠过来,用刚才抓我手腕的手改去按我后脑勺,然后他的整个上半身就朝我压过来,目标直奔我嘴里正叼着的那块钎子上的肉,我立马松开嘴上的烤肉吓的大叫一声,用力挣脱了他按我脑袋的手,往下猛的一蹲向前跑去,身后传来他的喊声: “这回信了吧!” 我红着脸拿着手里的烤肉,心里突突直跳不知方向的急走,没走几步被人一把拽住了胳膊。 “哎,逗你玩呢!生气了?” “没有!” 我机械的咬着烤肉,嘴巴里却形同嚼蜡没了最初的滋味。他一脸坏笑又一本正经道:“没有就好,还有什么想买想看的吗?” “当然有,这才哪到哪?我还没给阿鲍买特产呢!”我绕开他继续向前走去。 几块钱一杯的凉虾,他两口喝进去了,问他味道好不好,他说还可以吧,没有老叔做得爽口。我说老叔还会做这个?他说老叔会的东西多了。 我:“啧啧啧,哎,我下次有机会也要去找大叔给我做。” 整条街农贸商品很丰富,我看到什么都想买,甚至买了两罐做好的牛肝菌酱,闻着味挺香的,准备带回去尝尝,好吃的话寄给徐浩然一罐。又买了各种蜜制果脯, 我甚至15块买了一顶草帽,因为太阳出来了,太晒!问他要不要,他说这个挺难看的,你自己带吧。 我当然也不会放过他,回道:“也是,你带不带效果都一样,一样不会白一点!” “我黑吗?” “你白吗?” “男人要那么白做什么?” “你没听过一白遮三丑吗?” 他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回道:“问题是我哪都不需要遮,不过你说说遮哪三丑?” 我撇撇嘴:“矮,胖,丑!” “噢~~~简直胡说八道。” “哪里胡说八道了?” “白并没有改变一个人的矮胖丑。” “但是同样的矮胖丑如果一个白一个黑,那个白的明显会好看很多!” 他突然不怀好意的呵呵呵的笑起来了,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在说曾经的自己吗?” “你说什么?” 我眉毛都要竖起来了,掏掏耳朵将它侧像滕予洲的方向道:“我刚好像没听清楚!你在说一遍!” “我刚有说过话吗?” 抬头看他一副认真又无辜的样子,我用眼睛告诉了他什么是‘算你识相!’,走到车前我突然想起老叔说的菌子。 “哎!老叔说要送你一些什么即从菌是不是还没拿?” 他似笑非笑的看我一眼:“就知道你惦记我的菌子呢!” 越过我的时候毫不客气的弹了一下我脑壳:“哎呦!” 我捂着头问:“那还拿不拿了?” 他白了我一眼:“我给他留了地址,让他快递给我了。他说的一点菌子肯定不止有菌子,到时候我也好折现给他家里人。” “没想到么,我们滕总还挺懂事的么。” 他没理我,直接上车了。 我们不到八点就从老叔所在的集市出发返程,路上滕予洲接了一个电话,大概是葛秘书打的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看着窗外突变的天气说如果路上不下雨的话,九点半左右就能到厂区,葛宏宇要来接他,他拒绝了。说路不好走,让他不要折腾了。 我们这一行人来之前查了天气,今年的雨季受季风影响有点长,已经十二月了还没过去,这也是将云桂厂区放在最后的原因。看他挂了电话,我坐在位置上担心的问道: “会下雨吗?我看的天气预报显示两小时后会有大雨。” “这个难说,昨天还显示今天的雨在下午三点,如果天气预报准的话,下午三点我们已经在通城了。” “早知道就不拉着你在集上闲逛了!差点耽误正事!” “没事儿!我要不想逛,你也拉不住我。” “我们开快点吧,尽量别被这雨赶上。” “我也想,可这车不行!” “你开的谁的车,这不是奔驰吗?奔驰都奔驰不起来吗。” “任广浩的,没看过奔驰广告吗?雨夜,公路才是它的标配,这种山路我怕给他底盘硌出个洞来。” “任总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吗?我见厂里有一辆jeep呀?” “知道,那辆坏了,我昨天就看过了。” 我们一路疾驰,跟乌云赛跑,最后还是败给了天意。路上就开始下雨,大雨滴啪嗒啪嗒打在车上,中雨渐渐转成大雨哗哗哗的下个没完。 中途葛宏宇又打过来电话,像个老妈子一样问我们到哪了,他看见天气预报显示我们这边已经开始下雨了,他那里云层也厚的厉害。还抱怨滕予洲不该不带着吴良,滕予洲说我又不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带他干嘛!周教授安排他跟着都是多此一举。 葛宏宇幽幽的说了一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和吴良都是董事长为你的计!” 滕予洲听了一挑眉毛,扬言道:“你们都给我等着,早晚给你们一个个送走!” 我没听到葛宏宇说了什么,但是能够猜到大概,遂坐在一旁调侃道:“周董对你真好,又是送饭,又是保镖的,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你就安心只做十指不沾阳春水霸道总裁,多好!” 他撇了我一眼嘴欠道:“喜欢啊,可惜他有女儿,也不热衷收干的。不过我可以把他送过去给你当爹,怎么样?” “我谢谢你,这个我家里有,您自己的爹还是自个留着吧!” “怎么?看不上周教授!嫌教授比你爸还老?周教授虽然老了点,脾气比以前暴躁了一点,但……” “我不许你这样讲我的金主爸爸!” 滕予洲:“……” 雨越下越大,地下的积水也越来越多。我们需要开过这一段山路才能上公路,山路两边有冲下来的砂石和泥土,黑色的商务轿车迎着倾盆大雨一路向前疾驰着,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一定要顺利回去,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在快上公路的一段爬坡路上陷进了一个坑里,这坑一看就是被我们前面几辆车压过很多遍,坑越压越深,到我们开过来的时候直接陷进去出不来了。 “怎么办,要不要打救援电话?这个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呢?” “先不用,我下去看看。” 他快速打开车门下去又快速关上,风裹挟着冷雨在那几秒的空隙里打湿了半个车座。朦胧中我看见他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了一把黑色雨伞撑开,我转过头来拿出纸巾将他座椅上的水擦干净。没一会他敲了敲我这边的窗户,降下车窗看见车外的滕予洲浅色风衣的上半身已经变了颜色,头发上脸上都是水。我随手拿了纸巾递给他,他随手抽了几张又在脸上胡乱擦了下。 “这坑不是很深,你去开车我在后面推一下,我们试试能不能上来!” “雨太大了!还是你上来开,我在后面推试试,我力气很大的!” 他瞪我一眼凶道:“你是男人还是我是男人!下车!” 随即就拉开我的车门,他将整张伞遮住我,然后我在他的护送下上了驾驶座,其实那一刻我心里想的是我可以从副驾爬到驾驶座,这话或许以前的栗青见会在下车前立即告诉他,但现在的不会。 他在路边找了一块不大的石头,垫在了车轮下。又敲了两下窗示意可以了,我们如此反复试了三次都不行。 “还是不行,不能在这么试了会越陷越深,我到那边的林子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树枝和石头,实在不行我们在打救援,他们过来我估计雨也停了。” 我点点头道:“我和你一起去!我们可以多捡一些小的放在下面让它有个坡度,不滑了应该就能上来了吧?” 他的眼睛可能是浸了雨水的原因,如被洗过后的星空又黑又深沉: “嗯,不用你去,我去就可以,你在车里呆着。” 话落他转身去了一侧的树林,车子也因为钥匙的远离啪嗒一声自动上了锁。我靠在椅背上拿出手机一看八点半了,娜姐给我发了信息,说让我不要着急,刚才葛秘书说滕总有点事耽误了,可能要推迟启程的时间。 我想了想编辑了一条信息,写道:【娜姐,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可能跟老板一起回来。】 娜姐给我回了一个表情包:一个人在给上帝祷告。 我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收回来,就感到车窗暗了一下下意识一转头,看见一张人脸和一双手正趴在窗户上看我。 “啊.......” 我吓的大叫一声,手里的手机掉在了腿上,又从腿上弹到了地上。 窗户上的人脸看见我从座位上弹起,吓得坐在右侧的操作台上的样子,竟然咧着嘴诡异的笑了。 这辆车的玻璃贴了防晒防偷窥的保护膜,即使趴在车窗上往里看,能见度也不是很高。虽然知道这一点,可我还是被他的样子吓得魂不附体! “你谁啊!干嘛!走开!听到没有!走开!” 那张脸很瘦很窄,头上带着雨帽,他听见我的声音不但没有走开,还拉了下车门。我听见车门从外面被人猛拉的声音,急忙探身查看有没有上锁! 他用力拉了几次,又暴怒的猛拍车门!我又慌又怕坐在操作台上朝他大吼:“滚开!听见没有,给我滚开!我朋友就在附近,赶紧给我滚!听到没有!” 声嘶力竭的喊叫跟他猛砸车门的声音混在一起,他的动作没有丝毫收敛。他看车门砸也砸不动,拉也拉不开,又换了攻击的地方改砸玻璃了!我慌不择路惊恐的大叫着从驾驶座翻到了副驾。 那人砸了几下窗户发现还是砸不开,他忽然在窗前消失了一秒,然后又猛然出现,手里还多了一个东西,是把镰刀! 我小时候经常用它割草,一眼就认出那是把镰刀!他抬手几下就把车窗砸出一个点,然后那个点越来越深,随着那个点的加深车窗瞬间裂出了一朵畸形的花!然后车门这个时候又是啪嗒一声响,一下子惊醒了惊慌失措的我。是滕予洲!他来了,惶恐不安的心瞬间有了着落。我脑中迅速想到了既要让滕予洲提前知道危险,又要保证自己安全的方法,即刻有了主意。我迅速拉开车门谁知腿软的无法站立,狼狈的从车中跪落到了地上,我不敢停留片刻立刻起身连滚带爬的朝路边山林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的哭喊着:“滕予洲!滕予洲!......” 眼角余光看见身后追来一人,不是我喊的人,是刚才砸车的人!登时吓得魂飞魄散,鞋掉了都不知道,撒丫子疯了一样钻进了前面的树林里。 ...... 滕予洲正往回走着突然听见栗青见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抬头正好看见她正往跟他相反的密林里狂奔,后面还跟了一个穿雨衣的人。那人跟着跑了两步,看着女孩一头扎进密林里没了踪影,在那里来回徘徊了两步,又往回走。 那人来到车前,站在女孩刚才跑出来的副驾门口往里看,确定里面没有其他人了,弯腰上了车。他在车上翻翻找找,右侧操作台有一包打开的烟和一只火机,他毫不客气的掀起雨衣揣进兜里。又抬起储物盒从里面翻出来了两根充电线,充电宝,看见里面还有两包未打开的软中华和一些现金一直阴着的黑脸这才露出笑色。也不管有没有用直接全部收敛到一起揣进另一个兜里。他摸摸搜搜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抽屉,可这车都是智能控制的,他根本不知道哪个按钮能开哪个储物盒,车前面的摆件也没有放过,直接一整个拿起握在手中。他又探身往车后座看了一眼发现什么也没有,这才罢休准备下车去后备箱看看。忽然听见驾驶座底下有声音,他往下一看来了精神。嘿!是一部手机,伸手拿过来摆弄了两下,发现打不开也不管了又揣进兜里。 下了车一转身,吓得他猛退几步靠在了打开的车门上。一个男人撑着一把黑伞,一手胳膊上还夹着几根树枝,手里握着几块石头。此刻正静静的站在车前看着他,而且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他握了握手里的短把镰刀,往车门一侧挪了几步调整了一下站姿。一脸戒备,目露凶光,喉咙了发出了怪异的呕呕声...... 相比雨衣男的如临大敌,站在车前的滕予洲太安静了。他紧绷着的一张脸上寒霜密布,身上的衣服几乎湿透了,雨势渐渐小了但是刮过来的风却在一点点带走身上的热量,潮湿又热冷相加的天气早已让他失去了耐心。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雨点噼里啪啦打着雨伞打着雨衣...... “放下东西,立即滚。” 短短一句话,透着浓浓的威压和寒意,雨衣男不自觉打了一个激灵!但是他仍然没有按对方的意思放下东西,他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在心里正在估算自己胜算。 “我数三个数,放下东西,马上滚。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一、......” 一个数刚数完,还没等滕予洲说第二个数,雨衣男嗷呜一声怪叫着操着那把短镰直奔滕予洲。 雨伞下的男人嘴角微动,眸光忽变,狠戾阴鸷,看向奔过来的雨衣男。他只用了一把撑开的伞立即就止住了雨衣男奔过来的身体,然后在雨衣男恶狠狠的给雨伞开了一个口子的时候,突然闪身出现在他身侧,一个快如闪电的侧踹,力量大的惊人,一脚将对方踹的躬身飞到了后面的车门上,雨衣男撞到了车门闷哼一声滚落下来,迅速就想要起身,刚支起半个胳膊,被人从后背一脚踩趴在泥泞污糟的水泊里。 泥水溅满了雨衣男的整张脸,他奋力向上挣扎,手脚并用想要转身,哀嚎着。双手发着狠的怕打地面,溅起的泥水硬是崩湿了背上那只脚的裤脚。挣扎了一会感觉背上的脚越踩越狠,终于任命了般趴在地上不动弹了,嘴里却发出桀桀桀的怪笑...... 滕予洲抽出胳膊里夹的一根最粗的木棍,在手里掂量了两下刚抬起又放下,他看见雨衣男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弯腰想从他手里抽出来,嘿!好几伙攥的死紧。当真要财不要命! 于是他掂了掂手里的木棍,将手里的木棍换了个把攥的手势,抬起胳膊猛地扎像雨衣男的手臂。 第38章 刻在基因里的邪恶 “呕..呕呕....” 血,顺着雨水四散而逃,很快跟雨衣男身下的泥水混在一起没了颜色。空气里有一瞬间夹杂了淡淡的腥咸。 滕予洲拾起雨衣男松开的东西,一看是车里的香水摆件,他鄙夷的‘嘁’了一声。 “这你也要,准备黄泉路上用啊!”然后一扬手毫不手软的将香水摆件砸向脚下人的脑袋! “哇啊!啊噢噢......” 滕予洲伸手粗鲁的一把拉下雨衣男头上的帽子,不出所料虽然雨衣帮他挡了一部分,但是头上还是被刚才的摆件砸了一个窟窿,正汩汩往外冒血。 他将手里的木棍又放回另一支胳膊里夹着,用空着的一只手一把抓起地上的人的头发,粗暴的捏开对方的嘴巴,里面空空一片,他没有舌头!雨衣男斜眼看着上方的滕予洲,还一副浑然不怕的样子朝着滕予洲诡异的桀桀桀直笑。 滕予洲厌恶的一把甩开,雨衣男的头又再次在水里激起了一片水花,没等雨衣男喘匀气他一把拎起雨衣男后背的衣服领子,拎小鸡一样将对方从地上拎到了路边。 一松手在雨衣男摇摇欲坠要栽倒前抬腿朝他后背猛踹了一脚,雨衣男被这一脚直接送进了沟里,起不来了。 滕予洲抬手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刚想去林子里找人,一转身看见要找的人此刻正跟自己一样,像只落汤鸡似的默默的站他身后呢。 他明显一惊,转瞬恢复如常道:“什么时候跑回来的?怎么不去车里呆着,站那儿干嘛!” “刚你踹他的时候,我怕你吃亏,所以又赶紧跑回来了。” 雨水淹的我双眼又涩又胀,我抹了一把眼睛的上的水,才能看清雨幕里的男人。他轻喘着粗气,显然刚才经过了一番打斗,但是胳膊上夹的木棍和手里的石头一个都没少,此刻他正朝我笑的肆意张扬。 “没把握的架我从来不打!” 我对着他直笑,他伸手从湿透的大衣里面掏出一个东西,我擦了眼睛上的雨水看见那是我刚才逃走时掉落的蛋卷鞋。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光着的一只脚用力的抠了一下地面的泥土,突然忍不住大笑起来,我笑的直不起腰,他拿着我的一只鞋站在对面,没忍住同我一起大笑起来。 ...... 高二那年刚开学,天气依然还是冷的要死,出去一趟感觉骨头缝都塞进去了寒风,就连徐浩然这种糙汉子也抗不住穿上了秋裤。我就更不用说了,穿了我妈给我做的一条薄棉裤,里面还穿了一条毛裤坐教室里才不打哆嗦。那时候五中的教学楼都是老楼,夏天是风扇空调,冬天只有空调。都说肉多的人不怕冷,身上有脂肪抗冻!可我就是很冷。 大雪后,学校里组织铲雪,我听见身后推车的徐浩然正跟我同桌郭化春吹牛:“我艹是今年的冬天太冷了还是五中的冬天格外冷,我初中,三年!没穿过秋裤,来这不穿站不住!哎小春子你穿的秋裤还是毛裤!” “我穿的既不是秋裤也不是毛裤!” “那你穿的啥?内裤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铲雪拉雪的男生,哈哈的哄笑,小春子笑着咒骂一声团了车上一把雪,蹦起来砸向徐浩然,徐浩然一抬手抵挡住雪团,嘴巴也不停:“你丫的不会内裤外面跟女的一样穿棉裤了吧!” 郭化春一团接一团的雪砸向徐浩然扔一下说一句:“你丫的敢不穿内裤,挂空挡吗!你挂啊!你挂啊!” 徐浩然过去一把搂住郭化春的肩,像一个大人搂住了一个小孩。我那时候还没一米六,小春子跟我差不多。徐浩然比我高了有十几公分,果然毫不费劲的将小春子搂紧了,非要看小春子穿没穿棉裤。小春子实在挣脱不开,大喊着服了服了投降投降。徐浩然让他自己大声说穿没穿棉裤,小春子又笑又喊的一头汗,说:“没穿没穿,真没穿!我穿的线裤线裤,大哥大哥!真的真的没骗你没骗你!你松开我,我脱给你看啊!” 一群人起哄要小春子脱了看穿没穿棉裤,小春子当然不会脱,徐浩然刚一松开,他立马跟一只钻地老鼠一样,瞬间跑远了。 “哎哎哎!都干嘛呢!赶紧干活干活!我刚一走开就都开始撒欢了是吧!你看人十班都铲到头了快!咱这月考平均分低人一分,难道干活也要慢人一步吗!赶紧都给我麻利的,干倒他们!” 老班气鼓鼓的跟推车过来的两个同学站一起,颇有一番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架势。我们岂止是这次月考少了十班一分,几乎是每次大小测试都没超越过人家,老班后来还被无奈冠名千年老二的美誉。 犹记得高三快毕业那几天他痛心疾首的说,自己非常不喜欢这个称号,又怕伤害你们自尊心,从没因为这个称号对你们任何一个进行过打击报复!这最后一次考试,希望在座的各位一起努努力帮我摘掉这顶戴了三年的帽子!我谢谢各位了。他还给我们鞠了躬,原本欢脱的氛围因为他这一躬,霎时沉重起来了。分别在即大家都很伤感,老班是年级主任没人敢惹他,只有隔壁老班敢在他面前直起腰杆,比如这次十班老班:“呵呵呵呵......” “哎,栗青见一会出去吃啊!” 我正弯腰扫雪,他跟滕予洲推着一车雪从我前面经过,说完一句话直接走了,我想拒绝都没机会。 “唉,怎么没人喊我吃饭呐!”杜晴拿着扫帚掐着腰。 “呆会一起去。” “切,人家又没叫我。” “我叫你了啊!” 她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嗯嗯嗯~~不去,三个人的路本来就有点挤。” “没事儿!四个人正好凑对。” “算了吧,你去跟他俩凑对吧,我怕消化不良!” 我学着电视上校霸打架的样子,点着杜晴的脸道:“嘿!有种你放学别走!” 她无赖的说道:“我没种!”低头任命的继续扫雪。 杜晴最终还是没跟我出来,我也不太想去,主要就是家庭条件没法跟徐浩然他们比。见天的出去吃,这搁谁谁受得了,还是学校食堂比较惠民。我没手机也来不及回宿舍用电话打给他,只能哈着气站学校门口等他们,远远的看见徐浩然自己过来了。 “滕予洲回家吃了?” “没有,去教室放东西一会儿就来,咱搁这等一会他。” “噢,那个...你俩一起去吧,我今天就不去了,我让晴格格帮我在食堂买饭了。” 我有点尴尬的说完,作势就要走。 “我都给你说了出去吃,你还让晴格格给你带饭。前两天喊你你也不去,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懒得走那么远,而且这也太冷,你俩去就行了非叫上我干啥。我走了啊。” 什么外面的饭菜不干净,食堂里的更营养均衡的鬼话,我根本连说出来应付徐浩然的勇气都没有。也不管他答应不答应,我抬脚就要走,他一把拉住我的袖子,我穿的校服又大又肥的,他扯的毫不费力。 “没钱了?” “不是,我就是不想出去而已,食堂的饭菜我觉得的挺好的我也不挑食。” “不让你付钱,来都来了还回去干嘛!” “都说了不是,太冷了我不想出去而且我真的让晴格格帮我买饭了。” “买了下午吃呗,天天在食堂吃,我吃三天都能吃出草味来。” “你俩去吧,我就不去了。真的!我真不想去。等下次吧。” “上次你也说下次,你说实话是不是没钱了?你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没钱了还问波哥要过呢!” “都说了不是,哎呀我走了!” 这个二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窍,你问我是不是没钱了,我能承认是因为穷吃不起吗? “不是就一起去啊!......我付我付,我一会把咱仨的都付了,绝不让你难堪!” 嘿!你说他不懂女孩吧,我那点小心思他还能猜个几分,可他又毫无顾忌的给你说面上。 我俩在这一个执意要走,一个执意不让走,他拉着我的袖子我扯着我的衣服正拉扯呢,滕予洲来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刚遇见老班了,你们?这是干嘛?” “我......” “噢!她嫌你来太晚了,不想等了,正要回去呢!我这顿好劝,好了人来了走吧咱们。” “你......” “哎哎哎走走走,别说了别说了,人滕予洲都来了!” “滕......” 我费劲的想转头给滕予洲说不是这样的,徐浩然连拉带推的把我拽他前面去了。 五中附近三条街都是美食店,路边的小推车更多。主要就是这里附近有很多学校,光高中就两所,不远的地方还有职业学校,我们去了常去的那家‘串吧’里面人很多,有炸串烤串,麻辣烫,还有各类汤粉面,免费的稀饭和粥,小菜。还有炒好的几个大锅菜,米饭馒头。可以说学生常吃的那几种他这都有,样多不说了吧主要味道还特好!店面很大,上面还有二楼,每天生意火爆,每张桌子都得最少翻两次台。 我们去的时候已经坐满了,老板将他正上小学的儿子撵去吧台里面吃了。空出来他们家吃饭放东西的那张小桌子给我们,勉强能坐三个人。这张桌子跟其他桌子不一样,是那种可以折叠的,平时就闲置放些东西,因为靠近吧台和楼梯,所以一般不在这坐人。但是老板跟徐叔叔认识,徐浩然每次来这都有桌,还有免费的水和饮料送。 青春期的孩子有的会变得很能吃,有的就不会。比如我,我就青春期开始变得特别能吃,就是感觉自己很饿,等我发现的时候,我的脸已经变圆了。同时青春期也是一个开始爱美,变得更敏感的年龄,更注重隐私,也是想法更多的年纪。我不止变胖了,也更白了。整个班里乃至整个五中都找不到另一个比我更白的,用杜晴的话说就是,白里透红,与众不同。用别人的话形容就是: “哎你们知道九班有个女生超级白吗?” “噢噢知道知道,是不是那个扎了一个很高的马尾,有点胖学习特好的那个!” “对对,就是她。她真的好白啊,站阳光底下跟会发光似的好像要化了一样......” 我听见这话的时候她们也看见了走过来的我,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在那里假装在聊天。我也假装没听到走了,路过别人教室的窗户我看着玻璃上影影绰绰的人影,才意识到我好像真的胖了! 我周末回家问青缇我是不是胖了?青缇那时候才六岁上一年级,无比认真的告诉我:“姐姐,你你你好好好像,肿了!。” 我对美食完全没有抵抗力,只要出去吃饭如果对面坐得不是滕予洲,我一定会胡吃海塞一番!在徐浩然面前我那都是尽量克制后的饭量,但是依然一不小心能比他多吃半个烧饼。他一开始什么也不说,后来突然当着好多人的面感慨了一句:“栗青见,你还挺能吃的。” Ps好多人等于我们家里人,我哥我爸妈哈哈哈大笑,连我妹都咧着嘴笑!顿时我嘴里的烧饼也不香了,那时候太老实不知道还嘴。就嚼着烧饼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脸色通红。 我妈最懂我,笑着帮我打马虎眼:“吃吧吃吧,徐浩然给你说着玩的。你吃的不算多,小女孩发育的早,吃的比男孩多点正常。” 我爹也比较给力:“浩然,青波像你那么大的时候,三个馒头都不够他吃的,汤都得喝两碗。你看看你吃的还没个小女孩多,所以说你长不高耶!赶紧使劲吃,不然猫猫都得段(追)上你了。” “那不可能,她在吃两个饼也长不过我!” “哈哈哈...呵呵呵......” 我没敢点那些又酸又辣的汤粉面,怕越吃越开胃,越吃越想吃。就点了一份麻辣烫,还要的原味的。 徐浩然坐我旁边,他对面是滕予洲。见我点完一副很懂我的样子,看破不说破没有当着滕予洲这个外人的面问我,怎么吃那么少!然后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今天这顿我请了,你们谁也别给我抢!好久没吃这的辣子鸡了,咱仨点一份中份的吧!” 滕予洲一副好商量的样子,点点头似笑非笑的回了一个字:“行。” 他吃了一碗牛肉面,滕予洲要了菜饭,然后桌子中间是我们这的名吃辣子鸡,冒着诱人的辛辣鲜香...... “冻死小爷了!今天我要狂炫两碗面,吃吃吃,不吃完不许走!哎,栗青见别光吃菜叶子,吃点肉,吃饱了在减肥!” 我:...... 滕予洲来蒙城有日子了,也比较适应了我们这的饮食,但是太辣的还是吃不了,据说吃多了就会拉肚子。我们这的辣子鸡他也挺喜欢的,就是不能吃太辣的,徐浩然点的这个还好,中辣!我们仨都能吃。 我特别喜欢他家辣子鸡里放的饼子,烟盒那么大油煎过得,一口辣椒一口饼我能狂炫十几块。 徐浩然没有吃两碗面,他吃的差不多了说出去买水,他不喝老板店里的果汁,都去买隔壁新做的。问我喝什么,我说我减肥老板送的水就够了。 他说:“不差这次,那就跟上次一样,茉香奶绿不加糖吧。” 滕予洲:“我也跟上次一样,摩卡少糖!” 徐浩然打了个响指走了,留下我跟对面的滕予洲,多少是有点尴尬的,我就默默吃着我的麻辣烫。 他好像也有点不太自在的样子,喝了一口桌上的瓶装水,无聊的靠在椅背上随手扒拉了一下细碎的黑发。 我有一下没一下慢慢的吃着剩余的饭菜,我俩就这样坐着互相不说一句话,脸红着尴尬着。 “我去下洗手间,你在这里等着老徐吧。” “嗯?噢!好。” 我看着他走开的背影,暗想我一定是个令他感觉特别无趣又压抑的人吧。 “哎!油饼西施!” 正仰脖子喝水的我突然听有人叫我几乎快忘了的外号,天知道我对这个外号有多敏感,那声油饼西施轻佻中满满的恶趣味! 我放下水看见跟我隔了一个过道有两张桌子距离的地方坐着一个学生,他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歪着身子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身上,校服被他仍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眼带讥诮玩味的看着我。他的对面也坐了一男一女,三个人都往我这边看过来,毫不遮掩的在我眼皮底下做着窃窃私语的小动作。 我没理他继续喝水,听见他们在那里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听见对面那个女孩问:“你吃过她家饼没吗?” “吃过,难吃!” “哈哈哈,回头给我买点,我尝尝有多难吃,然后咱们一起去掀了她家的油饼摊子哈哈哈......” “在把买油饼的三轮车骑走,上面竟油一把火给他点了!哈哈哈...” “我看管!哈哈哈.......” “然后她们家那个小结巴蛋儿,在后面段(追)咱喊‘还还还,还没给给给,给钱来!’” “哈哈哈,啊?她家还有个结巴吗?” “她妹妹是结巴,听佛(说)是小时候钻棒子地让人吓的。现在一见到男的就跑哈哈哈.....我上回搁俺镇上那个小学遇见她,她站她妈车子跟,我一跺觉(脚),吓的她一哆嗦哈哈哈....” 对面的两个人笑的东倒西歪,那女孩子笑的涕泪横流,追问着:“她总让人吓结巴的,是让男的吓结巴的吗?哪个男的干嘛吓得都结巴了?” “那谁知道!可能有男的搁棒子地里扒她裤子来吧哈哈哈......” 他肆无忌惮的嘲笑侮辱着青缇和我,那些话令我怯懦的心,瞬间燃气了一把熊熊烈火!但是此刻我咬着牙装作没听见,若无其事的低着头握着手里的瓶子掩饰着我的愤怒和颤抖。 脑子里全是他们的声音,脸上麻木又肿胀,愤怒和害怕两种感觉像怪兽一样不停的撕咬着我。 第39章 少时情谊 徐浩然喝着奶茶推门进来,门口的鹦鹉玩具说着:“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滕予洲也刚走到桌前正拿纸擦着手,徐浩然将手里另外两杯喝的放在桌上:“吃饱了吗?走吧!” “走吧。”滕予洲对我道。 我木着脸,想说走说不出来;想给他笑也笑不出来。只能立即站起来,拿起桌上的茉香奶绿跟在他俩后面向门口走去。 那个男生看着我走过来,故意道:“我ri,弄大滴味得,恁闻到了吗?一股子油滋啦的味,可熏死我了!!嗬~tui~” 说完就向一边垃圾桶吐了一口浓痰。 徐浩然已经走到了门口正推门出去,而我前面的滕予洲刚越过那个男生,听见他这声,还皱眉回头看了一眼,我双脚沉重步履艰难慢慢的挪向门口。 对面的男生看着走过来的我:“嘿嘿嘿.....” 那个我从头至尾都不认识的女生,在一边衬托道:“油饼西施从这路过,味儿能不大麽!呕......” 人类的悲伤很难共情,但是一起欺负别人带来的刺激和兴奋却可以。 那个男生我看见他第一眼就认出来他是谁了,我初中同学的弟弟。他哥在我们班上整日里惹事生非,跟学校里其他几个不学无术的学生混成一团,成了名副其实的校霸!我们班除了跟他走的近的,沾亲带故的,几乎每一个人都被他欺负过。男生多少都挨过他的揍,女生多少都被他言语或调戏或侮辱过。 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坏种,他们从基因里就携带了暴力邪恶的因子,以欺负人为乐。他们在学校里大错不犯,小错不断,让每一个老实巴交想好好上学的孩子,不得不过上整日胆战心惊,如履薄冰不知什么时候就埃顿莫名其妙揍的生活。 我性格说好听了内向腼腆,说难听了就是胆小怕事,懦弱自卑。我哥大我有六岁,我大青缇十岁,我上初中的时候我哥都工作好多年了。他初中毕业上了几天技校就跑回来说不上了,要去外面打工。我爸打了一顿把他送回学校他又跑回来,如此两次我爸就随他去了。据我爸说我哥当初上学整天招猫逗狗别说别人欺负他,他不欺负别人他这个当爹的都得烧高香。如今报应不爽,同一所学校换我被别人欺负了。 初中的时候我又瘦又小只,由于小学在村里上的整日里在村子里疯跑,我那时候并不显白,跟大多数农村小孩一样,是健康的小麦色甚至颜色更甚,我哥经常叫我小野猫。放学到家终于忍不住躲在角落里像只被咬伤的猫一样,默默流泪。我哥从他房间出来猛然看见角落里蹲着个人吓了一跳: “嗬!!猫猫!你蹲那里干嘛!吓我一跳。” 我躲在角落里不回应不动弹,我哥本来都出去了可能觉得我有点不对劲又折回来看我,他一拉我肩上的衣服将我提溜了起来,看见了我哭的跟花猫一样的脸。问我怎么了,我光哭不说话,他把正做饭的妈妈叫进来,爸爸也刚下班跟过来问我怎么了。 在家里人的询问下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了经过:有个叫高守海的男生嫌我挡了他的路,故意将我从楼梯上推下来,还将我小学时候的外号散的整个班都知道,没事就在班上大声叫我外号。 我哥寒着脸听我说完,恨铁不成钢的数落我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让人欺负的抬不起头来!他把你推倒了你就让他走了吗?打不过他你不会咬他啊?你小时候咬我不挺厉害的吗?” 我哥说完我哭的更狠了,我爸心疼道:“小女孩能跟男孩一样吗?你白搁这里数落你妹妹了,明天我去找她班主任说说这事儿,这还了得!反了他天了,从楼梯上推猫猫。” “他还天天揍丹丹,丹丹跟他是同位(同桌),丹丹也不敢给她妈妈佛。他白(把)丹丹的胳膊扭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说完我又嗷嗷的哭起来。 我哥气道:“管好你自己吧!自己都让人欺负的抬不起来头,还有心思给别人打抱不平!” “小波妈,你给丹丹妈去佛一声。” “管,我一会领着猫猫去丹丹家问问。那什么熊孩子,不好好上学,搁学校里欺负人还管。”我妈一边将我揽在怀里一边给我擦泪愤愤不平道。 “恁俩谁都不用去学校,这种事给老师说一点刁用没有,老师管天管地还能管得了他们拉屎放屁吗?放学了说报复她俩跟玩一样!我去,我有法!” 我爸看着我哥痞像突现的熊样,气道:“你有什么法?你还能进猫猫学校白(把)那孩子揍顿?人家可能也有哥,在找他哥来白恁揍顿!” “行了爸,我是那样的人么?揍一个十二三的小孩,说出来我都觉得丢人。总之你们别管了,我有法治他!” 我从我妈怀里撇着一只眼睛边哭边看我哥,我也想知道他有什么法能让高守海不再欺负我,可我哥只嫌弃的看了一眼趴我妈怀里的我,什么也没说急匆匆出门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哥说的法子,就是以暴制暴!他当然没有去我们学校打高守海,但是他让别人去了。他有个同学的弟弟也在我们学校上初三,又高又壮的体育生,体育生又纠集了几个同年级校霸在厕所堵住了高守海,也没打他,就吓唬了两句推攘几下,果然人从出生就懂的欺弱怕硬,谁都不用教。 高守海从那以后都没在欺负我,后来没多久他就退学了,我和丹丹都平安度过了三年初中顺利考上高中。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高守海的弟弟高守江,他跟他哥哥是异卵双胞胎,高守江大概是还在介意当年他哥被恐吓的事,见我一个人坐那里立即就抑制不住的兴奋,开始大放厥词,因为他知道我不会反抗,知道我老实又懦弱。 我走到店门口透过玻璃看着站外面等我的两个男生,我没有出去,而是拎着那杯茉香奶绿走到了高守江面前。 他正跟对面两人边吃边笑,对面两人看见我过来了,跟看好戏似的给高守江使了个眼色,那男生戏谑道:“哎!西施妹妹来了。” 高守江一愣,转头看向走过来停在他身旁椅子边上的我。那一刻我怂了,心脏突突直跳,吓得!但想到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心中的愤怒瞬间高涨,有对自己无能的愤怒,也有对高守江言语侮辱的愤怒。 我怒目而视,用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害怕而有些微颤的声音道:“你刚说谁的?” 高守江没想到我这么有胆又回来质问他,呆了几秒,立即神色如常道:“我刚说什么了?” 我转脸又问对面那个女生:“我认识你吗?” 女生被我一问脸色因愠怒而涨红了脸,还没等她说话。我又问另一个坐她旁边男生:“你认识我?” 那个男生摇摇头道:“嗯~不认识!” “那你们刚才说的不是我,是吗?” 沉默!三个人都不说话,但两个男生对视一眼开始又贱又贼的讥笑。 “你刚说她了吗?”那男生问高守江。 高守江添了下嘴唇,筷子一丢靠在椅背上嘚瑟道:“我刚说的是油~饼~西~施,请问你是油饼西施吗?” 周围陆续有吃完走的学生和大人,人声嘈杂中不断有人往我这看以为是男女朋友闹分手,高守江虽然坏但是他长的真还人模狗样的,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吧,从头到脚一身耐克,把掉价的校服扔一边。 “我们家卖油饼,我也有个妹妹小时候被流氓吓得说话结巴,我妈卖油饼二十多年,我身上就是一身的油饼味。那又怎样!碍着你什么了?让你用这些跟你无关的事,当着你同学的面侮辱嘲笑我?” “我侮辱你什么了?” 高守江恶狠狠的一瞪眼,暴怒的一拍桌子,我吓的心里一秃噜,但是没有退缩又看向对面的那两个人,我不想哭可眼泪没出息的盈满眼眶,奋力把泪憋回到了嗓子,泪便由液体转化为气体,经喉咙的气管游走到天灵盖,感觉脖子在变粗血脉在喷张,却只能继续哑着嗓子道: “我得罪过你们俩吗?你们就跟他一起在这里谈论羞辱一个你们根本不认识的人!” “你少血口喷人,我们提名提姓了吗?见过找钱的还没见过找骂的!切,真是稀奇!”对面的女生声音尖锐梗着脖子道。 女生旁边的男生也开口道:“就是,这位同学我们根本不认识你,你说的什么耶我们都没听懂,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哈哈哈哈....” 一旁的女生也跟着笑了起来,而此刻的我除了让泪流出来,嗓子痛哑的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说你什么了,你在我们这里哭哭啼啼的。我们是来这里吃饭的,不是来这听你叨逼的!赶紧滚一边去,别挡着老子的光!” 所以电视上演的那些女主逆袭大声奋勇抵抗,用犀利的语言威慑了对方,让对方羞愧到无言以对的剧情都是编的,现实中,对方根本不会给你说完的机会,你甚至嗓子又疼又哑到根本没办法将那些想说的话说的气势如虹,或者一口气势如破竹的全部说完! “你在敢在外面造谣说我妹妹的坏话,我绝饶不了你!” “嘁!就说了怎么招?你能把我怎样!!” 高守江一脚踢开他身侧放衣服的椅子,那椅子被踢得滋啦一声滑向我,撞到了我的膝盖! 我也忍耐到了极限,二话没说一把将手里没喝的茉香奶绿砸向高守江面门。其实早在刚才随着高守江踢板凳的动作,门外迅速进来两个人,还没等他们到近前,奶茶已经先爆了对方的头。 “砰!”的一声,奶茶砸完了高守江的头和脸后,又向下滚去,残余的力量使它飞向餐桌,一下子掉到了对面女生的碗里,瞬间汤汁四溅,崩了对面两人一身。 女生大声尖叫一声站起来:“啊!!!妈个比的崩我一身!” 我也随着女生的大叫,被愤怒起身后的高守江猛地推倒在地,落在了后面的椅子上,椅子由于惯性滑向一边,我也因为惯性上半身滚到了桌子底下。 “哎!干嘛呢你们!” 落地的那瞬我眼前一黑,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听见柜台里老板的喊声,然后是高守江的声音:“我靠!你妈逼谁啊!在这多管闲事....” “栗青见!你怎么样?” 随着一声略显焦急的声音我被人从桌子底下拉了起来,我揉着被硌的生疼的后腰,抿着嘴吸着凉气对一旁拉我起来的滕予洲道:“没事儿!没事!” 心里庆幸幸亏冬天穿的多,摔的不是很疼,就是刚才被椅子的角硌了一下。 老板已经走到我们几个中间,双手此刻正按在对着徐浩然吹胡子瞪眼的高守江肩膀上: “唉唉唉,消消气消消气!别打架别打架!咱们有话好好说,你们都是学生,你看周围那么多人你们在外面打架传到学校里都是要受处分的!” 周围吃饭的大人孩子都伸着脖子往我们这边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是五中的学生吗?” “五中的学生还打架吗?” “我看那几个穿的不是五中的校服。” “现在小孩都不得了了,不好好搁学校学习谈恋爱打架道怪管!我警告你别干这样的事,不然我饶不了你!” 说什么的都有,还有几个跟我们一样穿着五中校服的人不断伸头往这边看,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们因为什么动上手了,只看见我拿奶茶爆了高守江的头,然后他将我推倒在地,外面突然进来俩穿着五中校服的男生,一个男生立即去扶倒在地上的女生,另一个男生二话没说上去就以牙还牙将高守江推了一个趔趄,倒在了后面的隔断上;老板过去阻止了抬起拳头要还击的高守江。 “老子才不怕什么刁处分!我今天就是被学校开除了也非废了你不可!”高守江目眦欲裂的瞪着对面站着徐浩然。 “我怕你啊,你个打女生的孬种!”徐浩然毫不示弱反唇相讥道。 “哎哎哎,都少说两句,少说两句,来我店里只能吃饭,不准打架!想打架去外面,外面多敞亮,外面人也多,不怕丢人你们就到外面打,人脑子打不成狗脑子都别停!断胳膊断腿都小事,断送前程才大事!” 老板松开了推着高守江的手,但是还是挡在我们中间。 “是那个贱货先动手的!”被崩了一身汤的女孩咬牙切齿道。 我站在一旁,对她怒目而视,正想反骂回去。 “你说谁贱货!” 滕予洲突然出声,声音一下子盖过了那女生的气势,女生梗着脖子,一抬手愤愤不平的指向我骂道: “就说她了,怎么地啊?她就是贱!她家不是出来卖的吗!卖的全是贱货!” “你嘴巴这么臭,刚才吃的是屎不是饭吧!在这儿用你爸妈的钱吃饭读书见世面,你哪里来的优越感?居然还敢用这种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去碾压别人的快乐!你这样的人不能说有什么大错,但是就跟夏天的蛆和苍蝇一样看见了就让人恶心,一想起来就令人反胃。” 徐浩然:“噗哈哈...哈哈哈......” 那也是我第一次领教滕予洲的嘴毒之功,如同把人怼到旮旯里弹脑袋,正面迎头痛击,转身无路可退。 被骂的女生脸白了红红了白,总之五彩斑斓最后憋出一句:“你妈...” 我猜她应该是想用国粹问候滕予洲他妈,但是突然被老板打断了。 “好了好了好了,都给我少说两句!在都不老实我报警了!等警察来了恁几个人一个都别想好,都得叫家长,还得记过!” 他转脸对着我们道:“好了,好了,我不管谁是谁非,今天来我店里的人都得是快快乐乐的来,平平安安的走!恁三个学生吃完了磨(都)赶紧走,这都几点了,下午不上课!” 老板一边推我们三个,一边给我们挤眉弄眼。后面的高守江三人都红着眼睛看着。 “你小子!有种搁外面等着!”高守江放狠话道。 “谁不出来谁孙子!”徐浩然毫不示弱回道。 “哎哎好了好了好了,什么等着等着什么!小孩家家都吃饭的吃饭,上课的上课!” 老板将我们三个推至一边又转身安抚高守江三人:“恁三个都坐都坐,这顿叔请了,大家都以和为贵哈!还想吃什么都重点,就当给叔个面子都别计较了,咱非得闹到家长都来就好了吗?到时候都得埃顿瓜烙,不值当得是不。就几句口角,我刚也看见了,你踢那下板凳怼人那女生的腿上了,那一下可不轻,我在柜台里都看见那个女生的腿打个弯!” 高守江三人原本就不想将事情闹大,在老板利弊分析巧言令色的攻势下都坐了回去。 我们三人出了店门,徐浩然站那没在往前走,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问道: “哎!老滕你可以啊,没发现你小子还有这方面特长,什么时候学的口才!跟谁学的啊厉害了!你刚那顿输出没明着骂但是句句都要了那女的的命,她那脸真跟吃了屎一样难看哈哈哈......” 滕予洲脸不红心不跳的回了句:“君子动口不动手。” 徐浩然服气的朝他点头做辑表示佩服,直起腰毫无转折的直白朝我问道: “哎栗青见说说呗,到底咋回事儿?我跟老滕一转脸你人没了,我俩倒回去往店里一看,你正站那小子桌前给人家搭话,我们还寻思你遇到熟人了呢,一转脸的功夫你给人打起来了。” 我低头看着脚尖不说话,鬓角的碎发在寒风中轻抚着我的脸,手不自觉的紧攥着校服的衣角,一松开才感觉到五指生疼。 第40章 仗义青春 “算了,她不想说就不说吧。我们先回学校!”一旁的滕予洲道。 徐浩然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我,没再继续刚才的话,只说了句:“走吧。” 我沉默的走在两人中间,不说话,不回应,不抬头。徐浩然突然头也没回的甩过来一句:“那杂碎要是在找你麻烦,你告诉我!” 我还是没有抬头,眼泪一滴两滴三滴落在脚边,伴着脚步消失在柏油马路上。身旁另一侧有道目光向我看过来,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的跟我一起向前走着。 我跟高守江再遇到机会很小,就像我跟丹丹虽然都在蒙城上高中甚至是一个村两家距离也不远,但是我们一次也没偶遇过。五中和四中的学生除非来这条街吃饭,不然非放学放假的时间很难遇到,除非他特意来堵我。但是世间的事就是很奇妙,总会发生一些令你意想不到的事。 我没有再遇见高守江,但是却遇到了跟他在一起吃饭的那个女生。我跟杜晴从饰品店出来,看见她跟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同龄人在路边打闹说笑。四中隔壁就是职业中学,那群奇装异服发型个性的少年男女肯定不是四中的学生。我无意招惹她,在店里我就看见她了,出来的时候又特意从他们相反的方向走,眼角余光看见她瞥了我一眼,我和杜晴骑了一辆自行车,我带着她快速拐进巷子里,心里慌得一批生怕她报复我,腿软的骑不动车子。 “晴,后面有人跟着我们吗?” “啊?什么?” 我又问了一遍有没有什么人跟着我们,让她小心的往后看看。杜晴听话的假装撩了下头发,四处了望后小心翼翼回道:“没有!咋了栗子?有什么人会跟着我们?” “没有就好,我腿有点酸,你先下来带我,等一会我在带你。” 我们在巷子里下了车,换了杜晴带着我向巷口骑去,刚要出巷口突然冲出来两个人堵住了去路。 “唉!啊哎呦哎呦......” 杜晴险些撞到那两个人,我还好是叉腿坐着及时扶住了车子。 “干嘛你们!” 两个男生正是店门口的那伙人,其中一个抽着烟,学着大人的样子弹了弹烟灰道:“不干嘛!走路。” “有你们这么走路的嘛?整个道都让你们堵住了,别人还怎么过!” 我拉了一下杜晴,走到两人面前道:“是那个女生让你们来的吧,有什么冲我来,别难为我同学让她过去。” 杜晴在后面拽了拽我的袖子,我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但还是故作镇定的握了她的手一下说:“没事儿。” 抽烟的男生将烟扔到地上用脚碾了又碾,我推着身后的杜晴想让她先走,杜晴拉着我不愿意丢下我。另一个男生伸出一只胳膊挡住我俩的去路:“让你们走了吗就敢走!都给我老实待着!” “干嘛你!路是你家的吗还不许我们走!”杜晴呛到。 拦路的那人一笑甚是轻浮道:“呦!文哥这还是个小辣椒来!” 刚才抽烟的那个文哥开口道:“给我女朋友道歉就让你们过去。” 我既害怕又惊恐,但是不道歉可能会连累杜晴,我一个人嘴硬挨顿打就完了,不能让无辜的人受牵连。 “怎么道。” “呵呵,呵呵呵,文哥她还挺识相啊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令我涨红了脸,我一动不动握着杜晴的手用眼神告诉她不要多话。 那个文哥也笑了,他摸了下头:“本来想替她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这么听话我都不好意思动手了。这样吧,我打电话让她过来,你跪地上扇自己两耳光说你错了,在让她浇你一身汤怎么样?” 他好像对这个主意甚是满意,越说越开心,一副志得意满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我,像个逗弄宠物的人等着看我出洋相的样子。 “你们!欺人太甚了吧!”杜晴在一旁怒气冲冲的大喊道。 “又不让你道歉你多什么嘴!”另一个人瞪眼恶狠狠威胁道。 我拉住了要还嘴的杜晴道:“让我同学先过去,我就道歉!” “你道完歉你俩一起过去。” “你让她先过去我就道歉。” “让她过去给你摇人啊?你以为我傻?我这是在给你商量吗?你搞清楚状况了吗!今天这谦你必须得道的让我女朋女满意了才能走!否则你俩谁也走!不!了!”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心性最是烈性,因不知天高地厚,所以无所顾忌任意妄为。近年来青少年犯罪率和残忍程度逐步提高,原因还在于对未成年人犯罪的处罚力度不够,让他们有恃无恐。很多青少年犯重罪后受到的代价,远没有他们给受害者带来的伤害大,很多都是进了劳教所矫正教育一下几年后又出来了。有些甚至因为对方是个孩子,家长又有意拿钱了事最后都不了了之了,但是一旦我们刻意,就会纵容一颗邪恶的种子,它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生长发芽...... 我护在杜晴身前跟高我一头的文哥对视着,他身边的小弟又道:“我最讨厌你们五中的这些人,一个个的不是跟个书呆子样,就是傲了吧唧的一副吊样,有什么耶!赶紧的跪下等着我大嫂过来,别磨磨叽叽的。” “别跪!”杜晴拉着我的胳膊在我耳边提醒道。 “我还是那句话你让我同学先走,我怎么样都行,不然那咱们就耗到底!大不了让你们打一顿!打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打不死我肯定报警抓你!不管最后怎么样你都得蹲监狱!看你那个女朋友会不会去监狱里看你!” 我豁出去了恶狠狠的威胁道,谁知那个文哥还没说话,他一旁的小弟突然嘲讽大笑道:“我滴个乖乖,可吓死我了!还蹲监狱报警,你们五中的人都给你样弄厉害么,啊哈哈哈哈!” “恁奶奶个逼的我给恁拼了!” 文哥似乎有所触动正跟我瞪眼对视呢,身旁的晴格格突然暴起推着车子迎头而上,硬生生撞开了伸手揽他的那个小弟。但是她这个出其不意显然有点儿顾头不顾腚,那小弟反应也快立马抓住车子后座一把就阻止了要冲出去的杜晴。那还等什么!我直接冲上前双手发狠的用指甲盖使劲掐小弟手背的软肉。 “啊啊啊!我阿草!疼死我了!” 小弟疼的立马松开了手,我也被后面的文哥猛扯住了马尾,后退着向下倒去,倒下前朝杜晴喊道:“杜晴!快跑!” “哎呀嘞我艹,疼死我咧!你个死妮子!”小弟被我抓的双手冒血,龇牙咧嘴凶相毕露的,恼怒的朝我身上踹了一脚。 我生生受了一脚的空隙间,看见杜晴已经跑出了巷子,仓惶中想站起来谁知又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趴在了地上。脸上被呛了一脸的土热辣辣的疼,可能已经破皮了,嘴巴里一嘴沙子和土,牙齿嗑的生疼。我往外吐了一口吐沫,里面除了砂砾和土外还带了几丝血丝。 “我也不想打女生,你说你好好道个歉多好,也......” “哎!干什么呢你们!” 文哥的话忽然被巷子外一道男声打断,两人转头看过去是一个二十七八岁身材魁梧的青年,那么冷的天那青年只穿了一件黑色皮夹克,里面一件同色高领毛衣,头发和气质都跟刚出来的劳改犯似的一脸的不服来干的横像。不过他显然不是本地人,因为他刚才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不是我们这的方言。 “噢没事儿哥,一点小事儿。没耽误你走道耶?”文哥笑呵呵搭话道。 那人皱着眉头一边往我们这边来一边嘀咕道:“小事?两个男生打一个女孩子叫小事情?” “没有!没打她,俺给她闹着玩的。”一边的小弟也笑呵呵的说道。 “闹着玩?我踹你俩一脚把牙齿磕掉,给你们俩也闹着玩玩行不行?” 成年男性对未成年男性的压制,从他们彼此的身高到心智上都令两个半大小子不在言笑,他们默默看着走过来青年人,认真道:“哥,你认识她?” “不管我认不认识她,你们都不能这样子对一个女孩子。”青年语气平平道。 “你不知道哥,她以前用汤泼过我女朋友,我就想吓唬她一下。” 我双腿发软的从地上爬起来,接过话茬道:“我哪有泼过她!是她先跟着别人骂我的,汤是不小心溅到她身上的。” “我女朋友说是你泼的。” “我没泼!你喊她过来对峙啊!” 极度的委屈和屈辱令我红了眼睛,我倔强的站在三个男人面前,眼泪不争气的顺着脸颊不断的流,我愤恨的抬胳膊擦掉,蓝白相见的校服袖子上阴湿了一片,上面还粘着从我脸上擦掉的红色血痕和泥土。 巷子里不断有风灌进来,青年被冻的直缩脖子,他从口袋里掏出火机和烟,点燃后低头抽了一口,头上一块疤痕醒目又狰狞。他面无表情的又朝两个少年一推手中的烟,但是两人都摇摇头没敢吸。 “我不管你们这些过节,今天让我遇见了,这事儿就算完了,你打也打了算是给你女朋友出过气了。让她走......” 青年朝我一点下巴,又道:“你走吧!” 又朝两个少年问道:“行不行!小兄弟!给不给哥哥这个面子?”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那个文哥回道:“行行行,今天这事儿就算了。” “不止今天算了,我说的是你们之间的所有过节都到此为止!” 那文哥一愣后笑着答道:“行啊,那就给大哥你个面子。” 青年几口抽完了半只烟,剩下的直接扔到地上碾灭开口道:“你不要以为我是外地人就想糊弄我,我知道她是五中的学生,你么?职业技校的吧!我还在你们学校门口吃过烧烤。我要想收拾你就跟碾灭这根烟一样,听到没有!!!” 青年最后一句听到没有突然提高了音量,脸上一改刚才的低调,暴躁又凶狠的像一匹要吃人的狼,瞪眼看着对面的两少年。 “听见了听见了哥!” “听见了听见了,哥以后还去我们学校那边吃烧烤吗?咱们交个朋友吧,认识认识管不?” “你俩什么逼格给我交朋友?老子打人虽然也男女不分,但是我还分老少!滚!” 两个少年被眼前的青年唬的一哆嗦,摸着头灰溜溜的向巷口疾步走去。 “小姑娘你怎样!自己能走吧?” 青年面无表情的问我,虽然语气冷漠至极但却令我感动的想哭。 “谢谢你。哥,我没事!” 他点点头道:“没事就行,以后在遇到这样的事别想着躲起来,应该往人多的地方去。” “嗯,谢谢哥,我知道了。” “走吧!” 我双腿酸软的跟在他身后,刚走两步就看见巷口倒着进来两个人,正是刚才走掉的文哥和他小弟! 他们口中哎哎哎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干嘛这是?我们没怎么着你吧,还搬救兵来。 巷子是一条东西向长巷,中间被一条南北向的窄路分成两段,那条窄路勉强能一人骑车过去,我和杜晴是从巷子最西头的主街骑进来的,文哥他们是从南北向的那条窄路绕小路过来的。而杜晴和文哥最后走的方向都是巷子最东头的那条主干路,跟青年男人来的方向一致。 此时两人像是受到什么胁迫,一步步退回了巷子里,果然他们退进巷子没几步巷子外又进来三个人,前面一男一女,那女孩手中高举着一把拖把,拖把头正对着倒回来的文哥两人,拖把像是临时征用的,上面还滴答滴答不断落着水。身旁跟了一个男生,男生跟身旁拿拖把的女生穿着一样的校服,推着一辆山地车脸色紧绷。两个人像是跑着过来的都还微微喘着粗气,两人身后跟着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那男人个不高,大平头微弯的嘴角泄露了他此刻想笑又有所顾忌不敢笑的样子。 杜晴进了巷子看见我大声喊到:“栗青见!你没事吧!” 妈呀我刚收好的眼泪,此刻又立刻盈满了眼眶,我又哭又笑声音颤抖的回道:“没,没事。” 滕予洲向我看过来,我一脸灰,衣服也是,脸上还有几道擦伤,额头上没擦掉的土告诉众人,我曾经跟大地亲密接触过。 杜晴看见我的样子后,突然哭了。痛心疾首的哭喊道:“我刚走的时候你还好好的!你刚不这样的,恁两人揍她了是不是!” 两人没说话,杜晴又道:“恁还是人不,揍女生!” 话音刚落她就操着那把湿漉漉的拖把冲上前去,对着文哥两人,又捅又捣又砸的。两人躲了两下,终是被惹怒了,文哥一把拽住了拖把头一使劲想把杜晴拉倒,杜晴哪里有他的力气大,被拽的一个踉跄朝前跑了几步眼看就要摔倒,有人先我一步扶住了她的肩膀,然后一个快如闪电的侧翻踢,让文哥瞬间丢了手里的拖把向后倒去,被他身旁的小弟一把拉住了这才没被那一腿放倒。 “我艹,咋滴哥们找事打架是吧!”“好!这一腿踢的不错,跆拳道还有点用处啊。” 文哥的话跟身后戴墨镜的罗叔同时出口,两拨人都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不同的是文哥跟小弟如临大敌,一脸严肃。罗叔还是那副要笑不笑的样子,跟看小孩闹着玩的家长一个样。 “晴!” 我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揽过杜晴的肩,又问道:“你咋又回来了!” 杜晴鼻尖通红,双眼还有未干的泪渍回道:“我肯定得回来救你啊,我不回来我成啥了。” 我们俩都红着眼睛又哭又笑的看着对方说不出话来。 “他们打你哪了?那小胖子是不是踢你了,我跑的时候都看见了......”杜晴一脸受惊后心有余悸的样子,焦急的问我。 “嗯,被踢了几脚 ,没事儿!别哭。”我抬手帮她抹了眼眶里的泪。 “给我同学道歉,你刚才踢她几脚,让她在踢你几脚。” 文哥边上的小胖子愣了吧唧的开口道:“凭什么!不要以为你们人多我们就怕了。有种来啊,照这打,打给我看看,来......!” 他正在那里表演什么是老子不怕,有种你来的戏码,头低着给让给我道歉的滕予洲看呢,着实没想到滕予洲没等他把戏演全呢,突然暴起拿过杜晴手里的拖把对着他的上半身就是一棍,咯吱一声,拖把头断了,掉在地上! 小弟被打了立即想扑上去给滕予洲一拳,滕予洲比他更快直接上去就是一脚,一脚完了又来一脚连着踢的小弟寸步难进,蹬蹬蹬倒在后面的墙根上。 在小弟倒下前一旁的文哥动了,上去就抓住了滕予洲胸前的衣服,但是依然没来得及阻止滕予洲的哐哐两脚!他一拳打在滕予洲脸上,杜晴惊叫一声,我则没喊出来,身体比脑子还快上去就要去拉文哥拽在滕予洲胸前的手,谁知被后面站着一直没动的罗叔一把抓住了胳膊。 “唉唉唉!你就别过去了!你在这里看着就行,别再给误伤了。” “滕予洲挨打了,我去帮他!” “我看见了,打架能不挨打吗?他不用你帮,你就跟你这同学在这老实呆着就是在帮他了。” 我实在不明白罗叔什么意思,他不是滕予洲家的司机吗?滕予洲家发他工资难道他只开车其他啥也不干吗?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打?眼看着滕予洲跟那个文哥打在了一起,两人都挂了彩,地上那个小胖子骂骂咧咧的就要起来了。 “罗叔!” 我怒瞪罗叔一眼,又用力想掰开他的手,谁知他一手拽着我一手抓着杜晴,不慌不忙笑嘻嘻道:“呵呵呵,阿洲不用我们帮也能搞定的啦!关心则乱么,当然我也不是不关心他,他真不用你们帮忙,没看我都只能站一边看,男孩子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的么,你们去了他还得顾忌你们俩,听我的就站在这里看,就这两个小崽子,阿洲没问题的!” 他见我俩不信还在他手里使劲的拧巴,又道:“真的!我不骗你们的,阿洲学过散打,自由搏击也练过几年。就去年腿断了没怎么练,你看他刚才那个连环腿!” 罗叔手不能动用脚给我们展示了一番,得意洋洋道:“怎么样?是不是很酷!我教的,哈哈哈......” 他还有心思开玩笑,我又急又气搞不懂他是对滕予洲过分的自信还是他自己有毛病! 那边滕予洲将文哥压在身下,两人正你打我挡的紧要关头,胖子小弟拿起刚才扔落的拖把棍朝滕予洲头砸去。 人在失去理智的时候做事就会不计后果,刚刚滕予洲那一拖把打的是对方的上半身,明显手下留情心中有数。可这个小弟直奔滕予洲的头,显示是没什么逼数,不讲武德了。 晴格格:唉唉唉的大叫忘了自己会说话! 我:滕予洲!!! 就连刚才还一脸淡定的罗叔也突然一本正经神色凝重的看过去,只见刚才一条腿跪摁在文哥身上,一条腿支地的少年,突然身体程45度扭转,一把接住了来势汹汹的棍子,另一只手将文哥双手交叠死死的摁在他胸前。 胖子小弟一看一击不成,上腿就踹!身处于劣势的少年突然大喝一声,瞬间爆发了一股子蛮力在胖子小弟一脚踢过来的同时一把将两人手中的棍子推开,这一推瞬间泄了胖子这一腿的大半力量,但少年还是结结实实被胖子踢到了胸口,在两个混子的合力下被他们掀翻在地。 那一脚仿佛正中我的胸口,我的整个胸口忽然如刀割般疼痛难忍,仿若五脏六腑被人在体内捣碎砸烂...... 他在夏天快来的时候来了五中,也在夏季刚要走的那一年匆忙离开了蒙城。没有给我留下只言片语,没有告别,没有给我准备的时间,突然的像旱天一个惊雷,令人难以置信。仔细算算我们在一起同学的时间还不足两年,高一下学期我们做了两个月的同学,但拥有了整个暑假的记忆。高三他上了两周,但关于他的一切回忆伴随了我整个高中。 如果说那年春末夏初徐浩然带来的少年,站在河坝上只一眼就对我引发了天雷勾地火的效用,那么时隔一年,那个对我一向少言寡语的少年。此刻虽然跟我一样,一身泥土狼狈不堪,但在我眼中他却全身发光,熠熠生辉!少年即使屈居于烟火陋巷,但少年仍是少年,因为少年脚下有坚实的土地,头顶有浩瀚的星空,少年也曾为我奋不顾身;你知道吗,这一天会在未来和他在一起后的无数个难过的日子里治愈我。 他被掀翻后就地一滚立即起身,短棍朝下目露凶光,不错眼的看着从地上挣扎着起来的两人。拿起棍子指着站他对面的文哥两人: “打电话,让那个女生过来我就放过你们,你看见了我们人多势众。而且,我一个人就能把你俩挑了!” 文哥和小弟环顾了一周,右边是我、杜晴和墨镜罩脸的罗叔,左边是那个一直站那看热闹没走的青年,前面是面如寒江的棍棒少年。略一犹豫文哥掏出了手机...... 女生被文哥骗了过来,嘴里嚼着口香糖,稚嫩的脸上画着成熟的妆容。走进巷子里看见文哥小弟和我三个人,明明一副快要得意忘形的模样,硬是要装出一副很拽很稳重的大姐大做派。 她一步三摇晃晃荡荡溜溜达达来到我面前,见我一身狼狈的模样绷不住笑出声:“不是要给我道歉吗?跪......” 滕予洲、杜晴、罗叔陆续从窄巷里走出来,女生要说的话戛然而止。她看着滕予洲他们站在我身后目光炯炯的望着她,女孩脸色发白,有些惊慌失措的看了眼文哥两人,开口道: “什么意思?” 我哥和滕予洲用两次事实证明暴力不能解决问题,但是解气! 滕予洲让我跟杜晴先走,我犹豫的看着他,大概他也从我的眼中读懂了担心和犹豫遂又开口解释道:“我和罗叔跟这位同学好好沟通一下,不打架,你们先走吧。” 罗叔也冲我笑,朝我一抬下巴示意让我们先走,我没在说什么拉着杜晴的胳膊向巷口走去。 杜晴随我从巷子里出来,我们又看见那个穿皮夹克的男青年,他居然没走!此刻正弓身站在巷口一边的路灯下低头抽烟,脚下还有几个烟头。 “哥......刚才谢谢你!”我特真诚的又跟他道谢。 青年一手夹着烟一手虚晃:“不要谢我,我没帮你什么,要谢就谢你这两个同学。”他看了杜晴和巷子的方向淡淡道。 “嗯!我会谢谢他们的。” “我不要你谢!你一直让我做你的帮扶对象就行!” 擦黑的冬日傍晚借着昏黄的路灯,我看见女孩脸上真挚单纯的笑脸,那笑刻在我心里能记一辈子。 第41章 你不说我也不说 第二天徐浩然和小春子嘻嘻哈哈一前一后的进来,我刻意低下头看着眼前的单词,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徐浩然弹了一下我的头径自走了,我默默在心里嘘了一口气。 “我靠!同桌你脸怎么了?” 小春子手里拿着还没翻开的书一脸惊讶的嚷道,我目不转睛十分淡定的开口道:“哦,昨天下午骑车摔的。” “靠!你们真摔倒了?”小春子由惊讶转为幸灾乐祸。 昨天吃完饭和晴格格出去遇到小春子了,他见我俩推车子出了车棚,在后面大喊说,哎!小心别摔倒了!晴格格当时还捡了路上的小石子砸他,他一边躲一边骂我们不识好人心。 昨天脸上又是泪又是土的都快冻木了,没感觉到疼。到了卫生室校医给擦了点碘伏让我就这样晾着好的更快,别碰水。我脸上看起来吓人其实就擦伤了一层皮露了血痕而已,因为皮肤薄弱又很白才显得格外触目惊心。早上起来,那块脸皮又紧又疼,一照镜子居然肿了。因为又涂了校医给的碘伏,现在一张脸白色红色还有碘伏的棕黄色以及伤口结痂的黑色,总之是五颜六色特别醒目。 小春子转头看向杜晴问道:“哎!晴,我同位摔那么厉害你咋一点事没有的?” 杜晴嫌弃的看了一眼小春子回道:“你怎么知道我没事!我坐的是后面好不,摔的我屁股到现在还疼来。” 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小春子继续八卦道:“哎你们在哪儿摔的?是去还是回.....” “去去去一边玩去,小孩子家家的瞎打听什么!赶紧背单词去,单词会背了吗!”晴格格怕被他问露了馅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我靠~~~开玩笑!哥哪回单词卡过壳。” 两人在那里开始battle单词,陆续又有人进来,是滕予洲跟另外几个人。滕予洲脸上有两处青紫的地方,昨晚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我没注意看他的脸,他和罗叔送我们到校门口就走了,没想到他这么严重。只见他像没事人一样目不斜视的向后走去,我惊鸿一瞥后没敢在抬头,耳朵却像开了雷达精准扫描到他跟徐浩然的对话。 徐浩然:“我靠!老滕你打架了?怎么没喊我?” 我:...... 滕予洲应该是没理他,只听见徐浩然继续追问:“说啊!怎么搞的?不会真......” 滕予洲一副波澜不惊的声音回道:“撞的,天黑,骑的有点快。” 徐浩然:“啊?哈哈哈真假?撞到什么了,这么巧撞这儿了。”他还上手戳了一下,滕予洲呲~一声抬手挡开。 “这特么撞的跟被人揍的一样,哎你看,多像我这一拳捣过去的。” 滕予洲五指张开接住了徐浩然绵软的拳头,无聊的看他一眼。 小春子突然伸长脖子够着他俩喊到:“哎!老滕,你是不是跟我同桌在一个地儿摔的?昨天她俩出去前我就提醒她俩了,路上有冰你俩别摔倒了,怎么样!不听我的话,摔了个狗吃屎,栗青见的脸比你摔的还厉害!哈哈哈......” 他话还没说完晴格格就拿书一边砸他一边嚷道:“你那是提醒么!你那明明就是诅咒!你要不多嘴我俩可能还摔不了!” 我始终低头读单词,我听见后面有人叫我,是徐浩然。一声两声三声,直到一个作业本砸到我头上从我脸上滑到地上。我本来就有点焦虑,被砸了之后忽然就急了眼,恼怒的转头向后看去语气凶狠:“你有病啊!” 我看见靠墙坐着徐浩然一瞬间冷下来的脸,还有从始至终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课本的滕予洲。 骂完徐浩然我转过头继续看书,小春子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捡起落在我俩板凳之间的作业本默默放在了桌上。我有点后悔给徐浩然发火,红着脸瞟了一眼那个本子,脑子里还在想怎么办,眼前突然横叉过来一条胳膊直接拿走了它。 徐浩然一天都没理我,而我这一天都在浑浑噩噩忐忑难安下度过,晚自习徐浩然也没来,我写纸条偷偷塞给杜晴让他帮我问小春子徐浩然是不是请假了。少男少女时期的感情就是很奇怪,只是一句不耐烦的话,惹一个人生气了,另一个人也会心情不好,他们身边的人也会很敏感的不去招惹他们。徐浩然一天都很反常,我也肉眼可见的不耐烦,小春子一整天都很乖,连平时的嬉皮笑脸都换成了一本正经。 杜晴收到小纸条后戏精附体,用脚踢了我的板凳开口就问:“哎栗子!徐浩然哪去了,怎么还没来?” “不知道!”我将头转至一边,怕被小春子看出来我在笑。 “哎!小春子你不跟徐浩然一个宿舍吗?他哪去了?” “你找他干嘛?” “不干嘛就不能找他吗?” “不干嘛你找他干嘛?” “切!不说拉倒!我还不稀的知道呢!”杜晴欲擒故纵道。 “这不又要月考了吗?” 杜晴惊到:“不会吧,月考他也开始发烧感冒吗?” 小春子摆摆手道:“没有,没发烧也没感冒,就是有点窜稀!拉的有点脱水,家里来人接他去挂水了。” “啊...哈哈哈哈......” 杜晴爆发了一串狂笑,小春子又问道:“说吧找他啥事,你喊声哥,我帮你带句话的事儿!” “噢,也没啥事,我写了封情书想当面交给他。” 小春子:“What???” ...... 雨停了,但我们两人从里到外都湿透了。他去沟里帮我找手机,让我上车打开暖风把衣服上的水都拧干。我脱了西装外套将水拧出来后挂在半开的车门上,低头一看里面穿的白色衬衣湿水后内衣颜色甚至轮廓都清晰可见。还好裤子是黑色的,不然我今天直接社死算了,我里面的底裤跟内衣都是黑色,虽然我很喜欢他,但我敢跟老天爷保证我真没想过要色诱他这招。 滕予洲将从沟里收回来的东西一股脑的扔在驾驶座上,手机递还给我。 “看看还能用吗?” 手机屏幕上都是水,但是里面完全没事,屏幕上还有很多未看的消息,还有葛秘书的一个未接电话。 “能用,好好的。” “你关上车门,我在外面把车子垫好咱们就走。” “我下去帮你......” “不用!你别下来了。” 他关了另一侧的车门弯腰开始垫坑,我将车里刚才被偷的东西都擦了水放在一侧的扶手台上。外面的滕予洲已经垫完了水坑,站在车的一侧脱了外套正侧身拧水呢,拧完后他伸手去解脖子上的衬衣扣子,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转头看向车内。虽然知道他可能什么也看不见,可我还是被他突然锐利的目光囧的脸色通红,掩饰的转了一下脸。 在转过头来时只见他将大衣抖散,一把盖在了驾驶座的车窗上,又长又大的风衣,将整个驾驶座的车门和车窗遮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切!”谁要看你!脸上却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我怀疑他在外面不止拧了衬衣的水,他可能连裤子都拧过了。我没有他那么不要脸到了厂区后,我坐过的地方脚下和座位全都湿透了,而他脚下和坐过的地方并没有,就连身上的衣服都快吹干了。 果然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我们在路上雨下的哗哗的,厂区这边只是飘过了一片云。 葛宏宇和任广浩两人站在一侧抽烟,滕予洲的保镖吴良靠在二楼围栏上摆弄着一把小刀。葛宏宇的一副笑脸在看见驾驶座那侧破碎的玻璃时定格,滕予洲和我一前一后下了车,任广浩先开口道: “滕总,这是怎么了?” 滕予洲头发短早就被空调吹干了,我的头发还贴在头皮上。葛宏宇将滕予洲从头到脚目测了一边,又转头看了我一眼接道:“不是开车了吗?怎么你俩都湿透了?” “我这新车,应该不漏雨呐。”一旁的任广浩疑惑道。 滕予洲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道:“路上遇到个刁民,通知其他人十......半小时后立即出发!” 两人看滕予洲不欲多说而且现在也不是问的时候,只一旁的葛宏宇欲言又止的点头说了句好的。葛宏宇跟着滕予洲上了楼,我走到任广浩近前喊了声任总,他面目甚是和谐的跟我点头回应了声,哎辛苦了!虽然感觉他很奇怪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跟在葛宏宇身后准备随他们一起上去收拾东西,走在最前面的滕予洲忽然回头问我:“半小时够不够?要不......” “够了,我半小时就能搞定。”他没在说什么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我用最快的速度洗了个热水澡,收好后拎着包和行李去大厅集合。总共不到20分钟,到了大厅才发现大家早就到齐了,一部分人跟滕予洲在车里像是在临时商量什么事情,一部分人站在车前闲聊。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我喘着粗气,拎着箱子跟车外的人打招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的他们今天都怪怪的,怪客气的。都很客气又疏离的回应我或是微笑点头,就连一路跟我有说有笑的娜姐,笑起来脸上好像也隔了一层沙,还有人主动帮我把箱子放进后备箱,我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其实就一个很小的行李箱我自己完全可以,可他还是帮我放进了后备箱里。 我尴尬的站在那里突然有点理解当年在金石会计的时候,二老板是个五六十岁跟我妈差不多年龄的女人。她跟我们一起团建,不管做什么活动总是很难找到搭档。那时候我还不知死活的在心里觉得她有点可怜,董芳菲当时还调侃我让我去跟她搭档,开玩笑!同情是同情,搭档是绝对不可以的,最后是一个刚来没多久的文员她没见过二老板,主动过来喊二老板姐姐,说我也没找到一组的人,要不咱俩凑合一下吧。我现在一点不同情曾经的二老板了,我也想像她一样有个陌生人过来给我搭伙,哪怕只是过来跟我说句话。 “栗助理,你过来一下!” 抬头一看是站在车门外的葛宏宇,车门敞开着里面坐着几个高管,我小跑着来到车前看见肖郑毅也在里面,滕予洲坐在他们前面正在看一份资料没有抬头。 “总监,孔总好,薛总,王经理。” 财务的孔总笑眯眯的看着我点点头,肖郑毅开口道:“葛秘书家里有点急事需要立即回去处理,赵璇在总部不能过来,李甜甜休婚假了。滕总身边离不开人,我们商量了一下,葛秘书离开的这段时间你暂时顶替他的工作,一会葛秘书跟我们一起去机场,路上你们交接一下手里的工作。在离开通城前你的工作以滕总这边为主,我这边有需要的话在联系你。滕总这边安排的工作你有什么搞不定的,来找我也可以。” 见我乖觉的点头说好,他又转头问道:“滕总,我们人都到齐了,要不要现在出发?” 滕予洲点点头,肖郑毅从车上下来又对我小声吩咐道:“我跟孔总坐后面那辆车,你们俩在这里交接下手头的工作,滕总也在有不明白的问起来也比较方便。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滕总当时招秘书的时候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必须是男性,这也是为什么众多人里挑出你来的原因,刚才我们开会的时候,我提出来让你接替葛宏宇询问他的意见,他当着我们的面,一口就答应了,不但肯定了你工作能力,还说跟你很熟不在考虑其他人了。” 我脸色微红讪讪的哦了一声,他拍拍我的肩一副话已至此的样子。孔总笑眯眯的站一旁开口道:“小栗啊,好好干!前途不可限量。” 我脸上火辣辣的,尴尬的陪着笑脸说谢谢孔总,我会的。目送他们离开后跟葛宏宇一起上了车。 葛宏宇真的是暖男,他特意安排我坐副驾,还拿出纸杯帮我倒了杯感冒药,我端着感冒药开心的道谢,他笑的跟一只萨摩耶一样回道谢什么,我们都是朋友啊。 我转过头一看开车的人居然是一直冷着一张脸的吴良,这一路上我就没见他跟任何人说过话!我特好奇,他就不憋的慌吗?在厂区的时候我就没见过他出过房间门,他是怎么做到的? 要不怎么说葛宏宇怎么能得董事长青睐指定他给滕予洲当秘书呢,特有眼力劲,我就撇了一眼吴良笑的时候就那么微微有点不自在,葛宏宇都有所察觉他半开玩笑道:“吴良是老板的保镖你应该知道,你们还没说过话吧?认识一下,未来七天你们都要互相配合工作。” “你好,我是栗青见。” “你好,吴良!” 葛宏宇接过话道:“青见,你加下我微信,我把吴良的联系方式发给你,过两天丝城有个酒会,到时候吴良送你和老板过去。” “噢,好。” “你这头像。是一只羊吗?” “对,是羊。” “那我们俩还挺志趣相投的。” 葛宏宇头像是一只金毛闭眼微笑的图片,不过我觉得萨摩耶更适合他。 他问我说看见年会的节目单了,销售部跳了三年的《护花使者》了,今年有没有什么新花样?我说肯定有啊,前三年没有我,今年有我啊。到时候我会在跳护花使者的时候给你秀一段僵尸舞,他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的特别矜持,转头问旁边全神贯注工作的男人:“老板,你以前见她跳过舞吗?” 男人高冷的回道:“没有。” 葛宏宇笑的有点开心,半开玩笑的说道:“那这岂不是你的首秀?我也太荣幸了。” 我做作的捂住半边脸谦虚回道:“见笑了,见笑了,拙技难登大雅之堂。”然后我们两个在那里贫笑,连一旁假正经的滕总也牵起了嘴角。 “不过我的确很奇怪你骨头那么硬,四肢也不协调肖郑毅怎么会同意让你去上台,他一定还没看过你跳舞吧?” 他这话透漏的信息太多连坐在最后排的薛总都向前瞥了一眼,她是工艺视觉中心的女神,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电脑仿佛对任何跟自己无关的事情都充耳不闻,但是手中的动作明显停了一下,一旁的王经理则但笑不语。 “人都会变得老板!你看看,你看看,这是四肢不协,全身僵硬的样子吗?灵活的很好不好!”我双手在他俩面前来回抖了个花。 谁知他忽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吓了我一跳,连葛宏宇也惊的瞪圆了眼!我惊恐的看着他,只见他神色认真的看着我的手,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问我。 “你手怎么还那么肥?” 一盆冷水兜头把我小鹿乱撞的心浇的透心凉! 我又羞又恼的一把将手从他手里挣脱,脸红脖子粗的左手护右手,又右手护住左手,多年来练出来的冷静自持,竟被他一句无心的话气的说不出话来。 第42章 关于猫猫的往事 我的手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肉肉的,五指甚至都有小旋涡。村里人说这是小肉手,以后有福气呢!我妈怀我八个月的时候卖油饼回来的路上车翻了,送医院去就剖出来了。农村都流传这样一句话说七活八不活,我出来的时候全身都紫了,也不哭。医生怎么弹脚心都没动静,直到我妈撕心裂肺的哭喊出声,我才有了动静,据我妈说我的哭声跟蚊子在耳朵边嗡嗡差不多。我在保温箱里住了一个月差点把一个农村小康之家住的倾家荡产才出院,出院的时候医生给我爸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好喂养。 我生日是7月22最热的夏季,那时候瓜果蔬菜很多我妈也不缺奶水,可我老是吐奶。回家没几天连在医院里养出来的那点小奶膘也没了,亲戚来了都在背地里说我可能不行了,我妈要把我送回医院,我奶双目含泪的哭喊着:“玉霞!咱上哪弄钱去我滴乖乖,这都砸锅卖铁了。你为了这个刚出生的丫头片子,一家人都不活了吗?” 齐西这个地方一直都有重男轻女的观念,我们那地方更甚,听我爸妈说他们小时候经常在地里沟里看见扔掉的死孩子,连我妈都亲眼见我姥爷埋过她不知名的弟弟或者是妹妹。有冻死的,有饿死的也有病死的,总结原因都是穷死的。那个年代,那个岁月,人因为穷,麻木的仿佛失去了痛觉,生理的饥饿几乎扼杀了人类所有的感知。 我哥那时候都十多岁了,他听说奶奶让我妈把我扔了,他吓得趴在床上抱着我张着大嘴哭嚎:“不要扔妹妹,不要扔妹妹,妹妹那么小,不要扔妹妹!把我扔了吧,我长大了,我可以去要饭,不要扔妹妹,妈妈不要扔妹妹!不要扔妹妹.....” 长大后我只要忤逆他的意思,他就拿出来这事要挟我说:“小时候要不是我死死抱着你,你早就被扔了!还敢在这里咬我?你这就是恩将仇报,小白眼狼!” 那时候我俩都小,为这事没少断绝兄妹关系。后来我也问过我爸妈,他们才说了这段往事。 妈妈说:“你爸当时是村里第一个买摩托车的人,也是第一个卖摩托车的人。家里连下蛋的鸡都卖了,就差卖人了!” 我听到的时候并没有因为这事感到伤心或是恨上奶奶,小小的我当时竟然觉得很愧疚。后来族里的老人都给出主意,说听天由命吧!让我爸把我抱到乔瞎子那里,看看还能活吗。 村里有个瞎眼的爷爷,大家都叫他乔瞎子,他自己一个人住在山脚,一间茅草屋,一只皮包骨的狗,一只野猫,两只鸡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乔爷爷懂点药草知识,他经常进山采草药晒在院子里,村里人也不知道他一个瞎子怎么会认识草药。反正谁家有个头疼脑热,脚气拉肚子之类小病小恙的都会去他那里要点草药熬熬喝了。有良心的拿了草药就会给他送点吃的用的,没良心的拿走了就拿走了,他从来不曾埋怨过。 乔爷爷一辈子没有结过婚,听村里人说他从小就神神叨叨的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最初乔爷爷眼睛是可以看见的,后来不知怎的就越来越瞎了。同龄的老人都开玩笑,说他给人家摸骨看相泄了天机,老天爷罚他呢! 夜里我爸抱着我来到乔爷爷的小屋,老人家里没通电也没有蜡烛,他是个瞎子,有没有灯都无所谓。阴暗潮湿的小屋里,下脚的空都没有,天太热,乔爷爷敞开门躺在门口捡来的躺椅上休息。听见有脚步声,睁开灰暗的双眼,声音沙哑问道:“谁来了?” “是我,乔大爷。” “卫平?你咋大晚上的来了?” 我爸不说话,来到乔爷爷身前蹲下身,乔爷爷又问:“咋了卫平?你一个人来的?” “不是,我带着俺妮来了。” “带妮来了?你不.......” 乔爷爷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急忙伸手去摸索,爸爸将我抱到乔爷爷手边,乔爷爷摸摸我的脸,又摸摸小脚丫,摸完小脚丫又去摸我的小手。他没有在说话,只拍拍我爸的肩什么也没说站了起来。 他佝偻着身子进了黑洞洞的屋里,在床边又摸索了好一会才出来。坐回躺椅后将手里一个颜色凋零看不出什么材质的佛像放到我胸前的襁褓上,轻声道: “卫平,孩子是个好的,能活!就是你这个家享不了这福运,她想在你这里活就得自己替自己挡灾。这个你给她带着,带到绳结断了为止。起名了吗?” “还没有。” “别管大名小名给她先起一个贱名把她留住,往后也好养活。” 我爸嗯了一声,又道:“大爷,恁给妮起个吧。” “我给起个?” “对,恁是有德的人,恁给起个对孩子也好。” 乔爷爷转了转灰败的眼睛,嘀咕道:“行,那我给起个也管。” 这时候趴在他脚边的大黑猫,突然抬头叫了一声双目炯炯的看着乔爷爷,乔爷爷说道:“起个小名,就叫猫猫吧。让她认猫妮当个干娘,猫妮给她挡灾猫有九条命,妮也能逢凶化吉。” 我爸三十多岁的一个大男人落泪了,瓮声瓮气的回道:“行!就叫猫猫。” “孩来,你家滴大运在后面呢!眼前都是小灾,你这个闺女啊是个灾将来也是个福,都看你怎么想了。” “大爷,都说她活不成了,一天一夜没吃奶了,水都喂不进去哭也没声了。我狠狠心想把她sai(二声扔的意思)了,又舍不的。”爸爸低着头,肩膀抖动哭的无声。 “来了都是缘分,她是来报恩的,不是来要债的。你在抱她去县医院打点营养针,能活!要是打完针还不行,你也别sai,抱大爷这里,我和猫妮帮你看着,要是真不行了也是恁爷俩没缘分了,山上那颗板栗树挂果了,让她跟板栗树揍个伴(作伴),也算孩子没白来一场。” 爸爸早已泣不成声,声音走调的回道:“行!” 我爸当天晚上也没回家,抱着刚满月没几天的我徒步十几公里来了县医院,跪下求医生给我打营养针。县医院夜里值班的医生了解情况后,怕孩子中途死在医院,说什么也不愿意给打更别说我爸一分钱没有就想打针。只说打了可能也留不住了,自己也无能为力!一句无能为力击碎了一个年轻父亲的最后一丝希望,他跪在医生的值班室里痛哭出声。 心灰意冷的爸爸抱着他刚满月的女儿,如丧家之犬失魂落魄的走出医院。他坐在医院门口冰冷的石凳上觉得万念俱灰,看着襁褓里昏睡的女儿,难过,无力,痛心疾首,内心巨大的恨意啃噬着这个曾坚硬如铁的男人。 “哎!哎!那个抱孩子的!” 一道年轻的女声唤醒了夜色里的父女,男人血红的双眼抬头望去,是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孩。她可能来的有点急,像是有什么顾虑做贼一样东看看西看看。她来到爸爸跟前,将手里攥着褶皱的不成样子的一百块钱放在我身上。 “往前走,巫山大街,有个私人小医院。” 她对着茫茫夜色语速极快的说完这句话,立即转身就走头也没回。我爸抱着我等她的背影快要消失在医院大门里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那女孩一身消毒水味道,肯定是医院里的医生或者护士。刚才他在医院里跪地求医,身边围了保安、护士、医生很多人,他只急着看医生没有看清周围人的样子。爸爸急忙站起身向前激动的走了一步,双唇抖动热泪盈眶。 那女孩似有所觉往后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疾言厉色说道:快去啊!然后头也没回的走了。爸爸哎了一声答应,手里紧攥着那一百块钱抱起我向巫山大街奔去。 爸妈感恩乔爷爷,家里做了什么好饭菜总要送过去给乔爷爷和干娘一碗,小的时候都是我爸妈抱我去,后来我会走路了都是我哥领着我去。我哥经常将我干娘抱回家,干娘也经常来我家看我。但是它从来不在我家过夜,每到天黑,它都会回到乔爷爷的草房子里睡觉。后来家里经济好了一些,我跟爸爸赶庙会看见一把跟乔爷爷一模一样的躺椅。 我说:爸爸给乔姥爷买一个新的躺椅吧! 乔爷爷摸着新躺椅抱着我在坐在上面,双眼含泪一个劲说:“花这钱干嘛!花这钱干嘛!”。 我像一根豆芽菜一样晃晃悠悠长大,四肢纤细手脚胖大,大病没有小病不断。面黄肌瘦是所有人对我的评价,邻里都说看看这胖手胖脚的谁能猜到她长的跟猴似的!连我妈都说这二两肉都长手和脚上了。 上学那会儿,我总是羡慕别的女生的手,什么十指尖尖纤纤玉指,青葱玉指手若柔夷,那都是别人的手。 刚上高一那会儿我长的还算匀称,杜晴第一个发现我的手还以为肿了,后来知道我是小肉手她给宿舍的其她人一说,大家都来摸我的手。一边又摸又捏一边还说,太好玩了太好玩了,怎么那么多肉,又软又舒服。徐浩然第一次发现的时候也挺吃惊的,他大概是第一次知道人的手和脸可以不相符,消化了好一会他才感慨道:栗青见,你手长的怎么跟胖头鱼一样。 你缺什么就会在意什么,我不喜欢别人谈论我的手,是因为我从心里就认为我的手不好看,自卑让我不愿意将它拿出来示人。后来渐渐长大了,这双令我烦恼令我忧的手也如同那个油饼西施的外号一样,虽然我不太在意了,但是偶然被人提及,我还是会被不同程度的刺痛。 ...... 一旁的葛宏宇突然笑起来,他调侃道:“你这手长的好,以后结婚了婚戒都得比别人大一号,上面的钻要是小了在你手上根本看不出来,就你这手十克拉的鸽子蛋才是标配!” 有了这个台阶,我死机的大脑终于有了反应。滕总应该也是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装腔作势的轻咳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坐姿没在说什么。 路上葛宏宇并没有给我交接什么,他早已把滕予洲这一周的行程列好了一个单子。并且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事情的重要程度,哪些行程可改可推迟,哪些必须按时提醒赴约。连滕予洲从内到位的衣服尺码都写在了上面,我当然看的懂这些尺码,小伙子身材不错么,宽肩窄腰胸肌发达...... 我靠坐在椅背上将手里的工作安排计划表放低,抬眼去看前面的后视镜,他在睡觉,眉头紧锁又像在闭目思考什么事情,一阵阳光掠过,他一侧领尖上那对交颈的天鹅泛起七彩虹光,如那个午后的少年惊艳了一个女孩的整个夏天。 通城有大小两家分厂,这里因为靠近丝城所以纺织服装业非常繁盛,已经到了街头巷尾遍地开花的地步。几乎随便一个人家里都有几台缝纫机,他们接附近工厂派出来的散单,或者自己帮别家做贴牌代工。所以通城这边的生意并不好做,尤其是世洲国际的最大竞争对头创世优品的总部就在不远的苏市,而通城只是苏市下辖的一个县级市。 全国最大的服装批发贸易批发商城就在这儿,所以在苏市这座古老的丝绸之乡不管是大公司还是小服装店,竞争压力都很大。近两年风范服饰在苏的销量直线下滑,创世和世洲在苏市明争暗斗几十年,什么手段都用过。高明的低劣的,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双方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对方低头服软高喊老大。 苏市距离申洲很近高铁一个小时就到了,要是在坤成半小时可以打个来回。所以我们一行人刚在酒店办完入住手续,肖郑毅就接到创世销售总监的电话了,创世的老板约滕予洲晚上吃个便饭。 创世的老板是许松琴,跟周黛妍差不多年纪。许松琴还有一个姐姐许松韵是国内知名学院的音乐教授,非常有名。许松琴至今未婚,严格说是离异多年,业内传言创世的CEO焦汉典是她男朋友,但是两人从来没有在公共场合承认过。 滕予洲带着肖郑毅两个人进了包间,我和吴良在大厅吃炉端烧,大家都围在一个路子周围坐,创世的秘书两人坐我们对面。师傅就在炉子边给大家料理,考好的东西放在一个木铲上直接递给客人。许松琴的秘书是个很干练的女人,她还举杯隔空跟我碰了一下。 这是个日式餐厅,地方清净优雅非常安静。做的东西挺好吃,就是量太少,还慢的要命,这得吃饱了过来才能扛得住。 吴良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冷酷,他一口干掉碗里紫苏叶配着的一块鱼,然后闭眼夹了一块盐烤香菇,大概味道不太如意他想吐出来,看见我在看他,一瞪眼硬咽进去了。我把桌上两个很大的竹节虾往他那一推,道: “你应该是吃不惯香菇的味道,日本的料理都追求原汁原味,他这个香菇烤过以后味更大了,你吃不惯的话尝尝这个,这个应该不错!” 竹节虾是厨师给处理好的,吴良几口就咽下去了。开口道:“谢谢,我以为那是烤过的牛肉。” 我笑着又将两个石烧北极贝推给吴良:“的确有点像,这个你全吃了吧,我不喜欢贝类。” 他拿起其中一个嫌弃道:“日本人吃个饭真麻烦。” 我吃了剩下的盐烤香菇,又吃了秋刀鱼和烤辣椒,虽然没有孜然辣椒面但是味道还不错。师傅又递过来一个烤牛舌,外面考的焦焦的里面还带着红肉,我直接递给了吴良。吃了有一会,服务人员过来给我和吴良加了几道菜,说是里面的一位先生让送过来的。 两个玻璃杯盛了一点喝的,我跟吴良都没问是什么,服务人员放下东西说了句请慢用就走了,我俩同时端起那杯喝的闻了一下,味道怎么说呢?很怪异。有点熟悉又想不起是什么,我长了个心眼,先看吴良是什么反应,他还是一贯的豪爽,一口干了,他喝完脸色巨变,那动静像是要把刚才吃的都吐出来,只见他一伸脖子咕咚咽了下去。忍不住咳了几声,脸色通红还不忘跟我讲:“嗯,很鲜美,的确是原汁原味。” 我信他才怪,问了厨师,厨师是个日本人,他说那是冰镇洋葱汤。我问里面加了什么吗?他说就加了一点盐巴。我将手里的另一杯放在吴良跟前道:“良哥,我看你很喜欢,都喝了吧。” “你会日语?”吴良一脸菜色的喝着清水问道。 “嗯,会一点儿。上学那会儿在日本做过几个月的交换生。” 桌上另外两道菜,一个是刺身很容易辨认,另一个是一个杯子上面各插了一条油炸过的小鱼,鱼不知道是什么鱼,拔出小鱼发现里面居然是松露。 吴良拿过自己那杯瞪眼嘲道:“这特么是想表达鱼跳海了吧?” 第43章 通城风云1 今天来的路上,肖郑毅要是不给他说话,我一度以为吴良是那种很高冷很专业杀手保镖。 吴良开车,我副驾。老板坐吴良后面,肖郑毅坐我后面,上了车吴良一贯的作风,冷冷的酷酷的,还是那副墨镜一戴谁都不爱的表情。 肖郑毅在给滕予洲科普创世老焦的黑历史,他如何派卧底来策反我们到店的顾客,如何用糖衣炮弹迷惑了我们二十几年的一个老店长的人心,如何从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白面书生成长成现在八面玲珑的笑面虎。 两人总结了一个结论,焦汉典——枭雄也,什么是枭雄?你打开百度搜索,它会告诉你:这种人悍勇而有谋略,野心勃勃,做事果决不受局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没什么交心的朋友,有的只是利益上的合作伙伴,他可能不是笑到最后的人,但往往一定是笑的最久的人。 你不得不时刻保持高度警惕才能不被他扑到,他终日会像一只饥饿的鬣狗环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一旦你出现了衰弱的迹象,会突然窜出来给你致命一击。假如一击要不了你的命,拖你肠子也得把你拖死。创世早几年被世洲国际打压的抬不起头来,市场份额一度跌破行业最下限,门店关了大半甚至一度退居到苏市大本营才能维持运转。也不知道许松琴哪里找来的他,就像给一个濒死的人打了一针肾上腺素,居然真的起死回生给他盘活了。虽然手段有点不入流,但是效果显着,所以真正的商战都是以最原始的方式开始的,人类对资本的掠夺从来没有停止过。 焦汉典自己主抓业务,销售部不设总监及副总,所有人员直接向他汇报。肖郑毅来世洲总部任职的时候正是创世崛起跟世洲斗的如火如荼的阶段,那段时间他频繁往返苏市和申洲两地,光明磊落惯了的肖郑毅哪见过这种打法,一度让整个申南地区销售业绩下滑至谷底。然而压力大的不止他一个,还有力排众议荐他来总部的董事长!董事长周立昂也有私心,他那时已经感觉到身体不适,儿子滕予洲也早已成年。环伺周围全是当年滕风的老家伙,个个都能当滕予洲的爹和爷爷,他必须在退休前给他儿子铺好路,在重要的岗位换上自己信任的人就是其中的一步。 肖郑毅在世洲一直都是备受关注和争议的人物,一部分是因为他不但年轻多金长相英俊还身居高位,另一部分就是他有个当大官的二叔。初来乍到本来就压力很大,必须要做出点业绩才能让人信服,可偏偏还遇见一个手段多变的对手,他脾气变的越来越大,对待工作严苛独断甚至到了锱铢必较的地步。辞退了多个店长,员工、甚至业务骨干,光助理就让他气哭骂跑若干。他与焦汉典之间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业界最有名一段就是林氏丝绸争夺战,最为令人乐道。 林氏丝织并不是一个多大的公司,但是他们家有祖传的丝织品制作手法和刺绣工艺,不外传并已经列入了非遗。这个苏江省林氏丝织跟申洲林氏祖上还有一些渊源,据说祖上是一对兄弟,父亲死后将丝织手艺传给了哥哥,珠宝金属工艺传给了弟弟。后来兄弟反目,弟弟带走一大半资产远走他乡自己创立了瑰林集团,产业涉及珠宝、贵重金属、地产开发买卖等等。弟弟的反出伤了林氏丝织的根基,在不善经营的哥哥维持下产业越做越小,传到现在的后人手里只剩几个铺面了。 丝质刺绣这种东西,极易损坏,一般人消费的起用不起,能常用又消费得起的人选择又会很多。因为工艺不外传,他们铺面人工又少,制作周期变长让多少人望而却步,只能退而求其次。有了大单接不了,接不了大单就挣不到大钱,挣不到大钱就无法扩展林氏丝织的铺面和人工,如此恶循环周而复始下去,他们苏江林氏永远只能龟缩在苏市的由西,永远也无法做大做强恢复昔日的光景,这一代的林氏丝织继承人迫切需要找一个强大的后盾能帮他们托底。 林氏丝织有一块地,这块地是野蚕的主要栖息地,野蚕中的天蚕所吐的丝是一种价格昂贵,具有特殊外观效果呈微绿色的优良纤维,可缫制长丝,产量很少,是很多厂商趋之若鹜的原材料。而拥有大量野蚕的苏江林家自然成了炙手可热的争抢对象,林家地大产量多,自己用不完就需要找个稳定的合作对象。这个合作对象既能帮他们消化了剩余的生丝,又能帮他们家把成品推广出去,还不会在他们背后搞小动作把林家吞了,所以合作伙伴的选择至关重要。 肖郑毅拿下林氏丝织的合作一战成名,至此在世洲国际站稳脚跟。原本这种事也不归他管,但是采购部的总监在周立昂面前叫苦,高端客户对林氏丝织的几款丝织品极为青睐,但是林氏丝织却供不应求。就连几款特定版也要送到林氏丝织进行刺绣,本来就工期长,申洲和苏市还有距离问题,直接影响了该款产品的口碑和销量。世洲国际也不是不能做,就是没有那种丝线,林氏的丝线只供内部使用。你买不到,即使用什么方法搞到了,用在自己的成品上,人家一旦发现了,也能告你!这么有名的公司剽窃一个小公司的知识产权,造成的丑闻影响比那几款产品带来的经济利益厉害多了。 采购总监在周立昂和肖郑毅面前大倒苦水,甚至提出说这块业务虽然利润高,但是也没占很大比例,你们看是不是能把这块砍掉或者改用其他织品。周立昂喝了口茶,神情略有不愉的回道: “林氏丝织不是一个顽疾,只是一时的痛痒。遇到一处痛痒就想把它砍掉算了,那全身就这么大面积,砍的坑坑洼洼还做什么品牌!自新,你这种思考问题处理问题的想法要不得呐。” 几句语气平平的话说的采购总监面色讪讪,点头重复回道:“是是董事长,是我想事情太片面了,您说的对,的确不应该这样。” 周立昂转头看向肖郑毅:“郑毅你怎么看?” 肖郑毅略一沉吟后说道:“林氏丝织一直短缺我们原料的原因有两点,这两点也是我们和林氏合作的阻力。 第一个阻力来自林氏外部,林氏丝织目前的老板是林沐曦,林沐曦的母亲跟创世的老板许松琴私交甚好。 第二个阻力来自林氏内部,跟瑰林集团的林氏有关。虽然两个林氏的血缘关系到林佳儒那辈就出五服了,但是祖上的兄弟阋墙对后辈的影响多少还是有的。林氏丝织对瑰林集团并没有好感,一直都是不联系不看好的态度。原本两家互不来往也算是相安无事,但是他们‘偶然’得知,咱们跟瑰林集团不止有生意上往来后,对我们的态度才开始转变。 一旁的采购总监彭自新嗤笑道:“他们还瞧不上申洲林氏了?林氏丝织就是想给申洲首富攀关系也要有人给他们搭桥才行。” 肖郑毅继续道:“我见过林氏丝织的林沐曦,林沐曦不是一个像她父亲和弟弟那样偏居一隅薄产两三就能满足的人,她有野心,只是她还不知道自己的野心有多大胃口有多少。” “那就挑起她的野心,给点对她胃口的东西。”周立昂接道。 “林氏丝织搅进了创世和我们的旋涡里,还想坐收渔翁之利。在争取和林氏合作的这件事上,我们在地域和人际关系上已经失了先机,想要取得成效必须得另辟蹊径!” 彭自新和肖郑毅都坐在一旁不语,周立昂继续道:“郑毅,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你去办比较好。这中间牵扯了创世的许董,许董跟焦汉典的关系你们应该也是略有耳闻,别人的私事我不好说什么,但是我认为焦汉典会在林氏丝织这方面上让许董下些别的功夫。自新毕竟不是做业务的,申南那块你比他熟,而且焦汉典这边他不一定有你了解,是不是自新?” “对对对,董事长您说的太对了,郑毅你这就全当帮老哥的忙了,你有什么需要我全力以赴配合,怎么样老弟!”彭自新拿了一根烟让给肖郑毅,又亲自给他点上。 “你这边如果有要瑰林集团配合的,我可以给你联系。” 肖郑毅缓缓吐出香烟,点点头道:“行,我试试。” 肖郑毅经人介绍先认识了林沐曦,林沐曦虽是林氏丝织的掌家人但是比肖郑毅年龄还小,她听说肖郑毅是世洲国际的销售总监时,一点也不意外,她说她一直在等世洲国际的诚意,如今终于等到了,还挺惊艳的!肖郑毅并不介意别人拿他身份或者长相说事,如果这个可以成为促成此事的一个有利条件,他倒是乐见其成。 林沐曦虽然年轻,但是她身上没有当下年轻人身上的浮躁和轻狂,她很沉静,面对比自己强大不知多少倍的人和事毫无怯色,即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也要做一块被很多人争抢的鱼肉,既然已然成鱼,当然要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肖郑毅也是有备而来,他没有跟林沐曦直接谈生意,而是给她看世洲国际的诚意和实力。 桥河艺术中心在申洲有个慈善拍卖会,这种拍卖会邀请的都是在行业里有头有脸有背景的人,林沐曦显然不在这个范畴。肖郑毅邀请了林沐曦,说林氏丝织想要走出苏市,首先她这个老板得先走出来。将来不管两家能不能达成合作,他个人都希望林氏丝织这么好的织品能够走出由西走向国际。 林沐曦在拍卖会上认识了瑰林集团的少东家—林铁,仔细算算林铁还得喊她林沐曦一声姑,但是他们俩此前谁都不认识谁。 整个拍卖会林铁和他的女伴出尽了风头,拍卖会结束后,一群人围着林铁问他是不是有要投资艺术品这块的打算,林铁揽了一下旁边女伴的香肩,笑的肆意风流,低头深情告白道:“我不懂这些,她开心就好。” 林铁豪掷千金博美人一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家都见怪不怪。只是对当时的林沐曦冲击还是挺大的,林沐曦当然知道林铁,只是不认识也没见过。这下见到了,一眼就刺穿了她的心脏,同是林氏后人当初就因为一个选择竟然可以天差地别。林铁随手就可以为身边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女朋友的女伴签几千万上亿的单,就只为了让对方开心!林铁离开申洲,去到任何一个相关场合,提起瑰林珠宝谁都要高看一眼,而申洲又有几个人听说过苏江的林氏丝织呢? 林铁风流成性目中无人惯了,放眼整个申洲能让他放进眼里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肖郑毅领着林沐曦认亲,林铁也很给面子小姑小姑喊得很上瘾,直夸林沐曦长得漂亮,其实他比林沐曦还大。还主动调侃说自己认亲看人不看血缘,跟他有血缘的都想让他死,没血缘的才更值得亲近。一段半开玩笑的话道出了申洲林家的血雨腥风,不明白内情的都不敢接话,明白内情的都不好接话。林铁自己倒是无所谓的样子,他当场跟林沐曦互留了联系方式,还邀请林沐曦有空去家里坐坐一起续续族谱什么的。 此次的申洲行让林沐曦对瑰林集团林氏有了改观,也让她结识了很多商政艺术界的朋友,这些人跟她林沐曦互留联系方式看的都是林铁对肖郑毅的态度,肖郑毅又有意抬举她。我们国家就是一个很有人情味的国家,我们跟外国不一样,国外更注重的是利益成本。我们国家更注重人情世故,无论你做什么事情首先一定要有人脉,其次就是要有钱;有人脉没钱的只能做个中间商,将机会转给有钱的人,一个机会十个有钱人抢。但是有钱人想结识有人脉的人,还得看人愿不愿意引荐。两条腿齐了就可以上路跟人肩并肩了,林沐曦没有申洲的人脉,钱在今天来参会的人眼里好像也只是毛毛雨,所以肖郑毅今天递过来的不只是橄榄枝,这个人情大了去了。 在促成世洲跟林氏丝织合作的事情上,肖郑毅从始至终没提过合作的事,最后是林沐曦主动提出来的,她签约的时候承诺过,只要肖郑毅在世洲国际一天,林氏丝织就不会考虑更换合作方。 ...... 肖郑毅说了一些他跟焦汉典的往来切磋,感慨焦汉典是个值得敬重和学习的对手,要不是他,自己在销售部的地位也不会那么稳。从最开始的被动挨打到现在的主动出击,少不了焦总背后的‘点播’和‘鞭策’。 两人在车后排聊的相当开心,滕予洲突然踢了前排座位一下:“有烟吗?” “良子,什么时候转行做演员了?你身边坐得又不是Mathilda,打算装Léon到什么时候,再说Léon是杀手,风行现在也没这个业务。” 坐我旁边一直专注开车的冷酷保镖吴良,突然露出一口白牙笑了,他一边拿出烟反手递给后排的滕予洲,一边回肖郑毅:“我觉得你的助理跟马蒂儿达一样可爱!” 面朝外抽烟的滕予洲侧目看了一眼吴良。 肖郑毅直接乐了,他抽着烟调侃道:“你说这话也很可爱!一会到了地方你们两个可爱的人可以深度交流一下。” 谁知吴良没等到地方就想要跟我交流,他目不斜视开口道:“哎!那个,你看过《这个杀手不太冷》吗?” 我抚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回道:“看过,不过我不喜欢那种大叔跟萝莉的电影。”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我喜欢诸如《汉尼拔》,《沉默的羔羊》,《七宗罪》了这些,口味比较重的电影。” “你不喜欢《小李飞刀》吗?” “what???” 我完全get不到吴良的点,小李飞刀是什么鬼?跟我们说的这些电影有什么关联吗? “吴良!” 吴良突然被滕予洲点名,立马收敛了刚才松弛的表情,正襟危坐的回道: “老板!” “我听说你扎了许松琴的车胎,是不是真的?” “老板我不是故意,是手滑了不小心戳到的,肖总可以给我证明!” 肖郑毅坐一旁忙着抽烟又笑的毫不遮掩,有空弹弹西裤上的烟灰也不帮他解释。 “你那个小匕首,闭上眼都能扎穿别人的眼,你给我说你手滑了?” 吴良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似乎感觉到自己摊上事了他解释道:“老板,他使坏搞砸了肖总的饭局,风行倡导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像焦汉典这种无父无母也没什么朋友的无赖,扎他的不如扎他女朋友的,既能坏了他的事儿还能让他心里不爽,以后他女朋友想起他就会想起来这事儿。董事长以前常常教导我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可给他留了三线,三个车轱辘!” 吴良这一段时间在我眼前建立的高冷专业形象,像崩塌的沙碉毁的一丝不剩...... “和着你主打就是一个扎不死他膈应死他女朋友呗!” 吴良目不斜视没有回应,我看见他咧着嘴露出一副白牙。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肖郑毅问道。 滕予洲神情有点蔫蔫的回道:“他跟袁野一块进的风行,袁野现在都能撑起整个风行了,他还在做打手。他的事都不用我问,我从风行路过,风里传来的全是他的消息。” 吴良不服道:“我怎么能跟野哥比,他哪哪都比我快一步,连结婚生孩他都能直接一步到位!在说我现在已经有长进了好不好,我现在可是董事长的专属保镖!” “我们家缺保镖吗?” 吴良直接不走寻常路道:“不缺啊,家里最缺小孩,你.....” 滕予洲:“闭嘴!” 我抿着嘴实在难受,只能不停的假装咳嗽才能缓解我的爆笑力。 滕予洲被人揭短心里不爽,愤愤不平道:“你回去就把周教授写给你的那四个大字,从健身房里给我拿出来挂在床头上,一睁眼就能看到的那种,我就不信治不好你!” 吴良真的很配合的闭了嘴,空出一只手向后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肖郑毅从听到四个大字就开始大笑,我进世洲那么久了都没见他像今天一样无所顾忌的大笑。我特好奇是哪四个字: “我能冒昧的问一句是什么字吗?” 吴良又转头看我,不过还是没说话,他带着墨镜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能猜到他表情很严肃。 “猜猜!猜对有赏!”滕予洲捏了下眉头道。 我转头看着后座的两个男人,他们抽完了烟,一个一只胳膊搭在窗口上脸朝外,一个翘着二郎腿全身松弛的靠坐着,脸上透着淡淡的疲惫,面色有些不善的看着吴良的后脑勺。 “四个字?” 我大脑迅速转着,看了眼后座的两个男人又看了一眼此刻专心开车面无表情的吴良,试探问道:“沉默是金???” 肖郑毅咳了一声,肩膀抽动,连滕予洲都开始忍不住笑起来后。吴良他又转头看我,还是什么也没说。 第44章 通城风云2 我拍了隔壁座点的烤大蒜给滕予洲,厨师说那大蒜是先蒸了一下然后再烤的,旁边配了一坨大酱。在图片上配文‘蒜你识酱’。又发过去一段文字,谢老板打赏!口味极佳,尤其是那个洋葱汁,吴良哥好像很喜欢,我全送给他了。 他回给我一个竖大拇指的手势。 我们两拨人在门口作别,焦汉典带着一副无框眼镜,个子不高长的白白净净的,看起来是个很儒雅谦和的人,他不开口你很难跟肖郑毅口中那个狡诈难料的男人联系在一起。许松琴站他身前,一头秀发轻挽在脑后,双耳戴了一副银线珍珠耳饰,乌发红唇温婉大气。她保养的很好,完全不像四十多岁的人,一身修身的无袖克莱因蓝西装九分裤套装。裸露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淡淡荧光,脚上一双裸色尖头小高跟,手握一款同色亮片小手包。高级干练又沉稳优雅,话虽不多却让人无法忽视。 滕予洲跟许松琴握手告别,一旁的焦汉典跟肖郑毅道:“如果我们同在一个公司,一定能成为最好的搭档,怎么样肖总有没有兴趣来创世指导下工作?” 他对肖郑毅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触,握着肖郑毅的手不放,公然在滕予洲面前挖墙脚。肖郑毅一手被他拉住抽不出来,索性直接附上另一只手看似表示感谢轻附在焦汉典手上,实际上暗中使劲掰开了焦汉典紧握的手。要不是一旁的许松琴满面是笑的站他身旁,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喜欢男人。 “焦总说笑了,指导不敢当!有机会我们可以交流学习下,互相取取经探讨下行业经验还是要得的。” 滕予洲嘴里含着烟,轮廓分明的脸,在店里灯光的照耀下透着不正常的潮红,烟雾缭绕间又显得有些不真实,眼神看似平静,又很隐晦。吴良站他身后大晚上的还带着墨镜,毫不掩饰的冷漠嚣张。 焦汉典被肖郑毅强行掰开手后并不羞恼,他神色自如的收回手又特意深深看了眼滕予洲身后的吴良,然吴良全程如冻结的冰块,连个表情都没回应。 ...... 第二天一早我们按原计划酒店休息区集合,早上给滕予洲发消息他没回,我敲了门没人回应,想推门进去吴良跟个幽灵一样出现在我身后吓了我一跳! “不用敲了,应该是没起。” “可我们昨天订好了行程,肖总孔总他们都等了半个多小时了。你能联系上他 吗?” “这个我不管,他只要没危险睡多久都跟我无关!” 我:去你妈的跟你无关!你果然适合当个哑巴!知道他情商低,他都敢当着我们的面揭滕予洲的短没上没下的,我刚还想让他帮我进去看一下呢!真是脑子有水! 我没好脸色的白他一眼,迅速离开。 没一会酒店管家跟我一起过来了,吴良揣着胳膊站在门口。酒店人员开了门,他想跟着进来,我眼疾手快一把用门挡住了他的去路。 “不好意思啊吴良哥,你想进来麻烦跟酒店的人一起下去登记下!” 他一瞪眼想要说什么我怎么可能给他开口的机会,砰!毫不犹豫将他关在了门外。小样!敢拒绝一个青春美少女的请求,外面呆着吧你! 滕予洲住的是套房,我先喊了几声没人答应,又去主卧看了看,没有人。被子都很整齐,奇怪一大早去哪里了?吴良就在外面他不可能出去不告诉任何人。我又看了客房被子凌乱显然有人睡过,喊了两声滕总,还是没人。 “在对面!”吴良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看见我后又道:“那是我的房间。” 我都懒得跟他废话问他,为什么开好了房间不去睡跑来这里睡!但是想到他明明有房卡还不给我开门,害的我去前台跑一趟的事我又没好脸色的瞪了他一眼。他睁着一双牛眼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看我,双唇蠕动想要说话,我转头走向对面的房间继续敲门。 “滕总?滕总您在吗?滕总?” 连敲了几下还是没人应, 我心有点慌,赶忙走到一边探身问站在厅里的吴良:“你确定老板在里面吗?” 吴良脸上的意外一闪而过,一边往这边走来一边说自己早上起来的时候还在门口跟洲哥报告了一声,听见里面的人嗯了一声,还让他快滚。 他也在门口喊了两声,里面没人回应,一把推开门快速走进去查看。我跟在他身后,房间的窗帘全部拉上了,里面很黑。我穿了不少但是空调的凉风还是穿透了我的衣服直达肌肤,黑暗中我看见吴良在床边弯腰轻拍床上的人,我站在距离床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站立,不好贸然过去。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毕竟男女有别,万一床上的男人没穿衣服我到不介意占他便宜,就是怕他觉得我挺随便。 “洲哥头上滚烫!”他似乎又摸索了一下其他地方又道:“身上也很烫是不是发烧了?咦?怎么没汗呢?” 我焦急的走上前去,也顾不得随便不随便的事了:“发烧的症状每个人都不一样的,如果能出汗那就是快好了,出不来汗才有问题。我摸摸,头在哪?” 我摸着床沿走到吴良旁边,吴良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没轻没重的按在滕予洲脸上,感觉手底下的人蹙了下眉,是他的眼睛和眉毛。 我一抹这是发烧无疑了,凭我的手感没有40也得有39了,喊了那么久都没回应我们,这指定是烧晕过去了! “你们带退烧药了吗?” “嗯?我怎么知道,这些一直都是宏宇准备的。哎!现在你不是接替他工作了吗?” “我去拿药,你在这里等着。” 我又摸黑快速跑回我的房间拿退烧药,因为我有痛经的毛病所以布洛芬成了我随身必备药品,听说这个东西吃多了对神经不好,但是没办法我就图省事,吃其他的见效慢就吃它见效快时效长。但凡我能忍住我就绝不会吃药,有时候赶巧工作很忙,痛经导致我上吐下泻甚至没有办法坐立,布洛芬就是我的救命良药。 我拿了药回到滕予洲房间,吴良开了房间的灯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见我来了开口道:“洲哥说他睡一觉就好了,不需要吃药。” “他刚才已经喝过水了。”他看着我手里的水杯道。 “你帮他量过体温了吗?” 吴良摇摇头道:“没有!量了就不烧了吗?” 我挫了挫牙花子,压下火气和声细语道:“量了不会退烧,但是能做到心中有数,知道是需要多喝水睡一觉就好了,还是吃药或者该不该去医院。” 吴良看我气鼓鼓的对着他,面无表情的吐出一句:“头孢就酒一口送走。” 我刚要怼他,床上躺着的人有了反应: “青见......” 我急忙跑到床前,将杯子放在一旁的柜子上看着面色萎靡的滕予洲道:“你怎么样?要不要在喝点水。” 他没穿上衣,一只胳膊在被里一只放在被上。 “没事,你通知他们行程不变,改由孔宪华主持通城一厂的巡视工作。让肖郑毅从旁协助,我等下好点了的话就会尽快过去。” “好,我马上通知他们。” 滕予洲无力的嗯一声继续道:“你也去吧,我没事儿。吴良在这儿就可以.....” “我看你烧的挺厉害的,还是先吃点药吧。” “不用,让我躺会,我现在全身酸痛,一句话都不想在说了。” “在喝点水,你嘴巴都干的起了一层皮。” 他不说话,轻微的摇摇头。看他不配合我心里干着急没办法,我耐下心,小声道:“这样,你喝完这杯水我就跟肖总他们出发好不好?你的嘴巴看起来真的很需要这杯水,不信你自己摸摸。” 我拿起他放在一边的手,放在他的唇边。他将头微微一转,似是无奈半睁开一直紧闭的眼睛回道:“败给你了,拿来吧。” 他艰难的半撑起身子,我也不好扶他,他接过一杯温水咕咚咕咚几口全干了。 “那我先走了,药放在这里。你实在不舒服不要硬抗,一颗药可以解决你所有的痛苦!” 他突然凄惨惨的笑了,微睁着眼睛:“说的好像我要死了一样。” “还能开玩笑,看来脑子没烧坏!那我就先过去了,你需要在打给我。” 他轻轻嗯了一声道:“去吧。” 看他闭上眼睛,嘴唇干裂苍白的样子我有心留下来,可是却没有合适的理由。吴良坐在沙发边手机也不看了,抬头看我们。 “那我先过去了吴良哥,老板就拜托你了。他不想吃药的话,水还是要继续喝,多喝水多排尿这样才能尽快退烧。” 吴良点点头说了句知道了,我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滕予洲的卧室,一边往外走一边给肖郑毅电话。 肖郑毅听说滕予洲发烧四十度,还只让吴良留下来照顾,他在电话那边沉吟了一会道:“你等下。”等了也就一两分钟的样子,肖郑毅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我刚刚跟孔总商量了一下,你暂时先不用跟我们过去了,留下来照顾滕总。吴良他只会对滕总听之任之,如果一直不退烧,你尽快安排滕总去医院。昨晚饭局上他就不太对劲,问他他说有点累什么也没讲,我估计是这一阵子一直高负荷工作,来回奔波没休息好的原因,昨天早上你们还淋了一场雨。而且我听说风行那边都有洗冷水澡的习惯,我猜滕总他可能也有。 你在我们小组群里下个工作通知,这边有孔总和我其他的不用你管了,照顾好滕总就可以。” “嗯好的!” ...... 滕予洲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见她那一头金黄的头发,她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身后散落了一路他们的笑声。他终于抓住了她,可她转过来,却是泪流满面的样子。满眼悲伤抓着滕予洲的衣服哭道:“阿洲,你不要恨我。不要恨我不要恨我......” 然后自己忽然一把推开眼前的女孩,落荒而逃。场景一转,他跟她一起打完网球两人躺在绿荫球场谈情说爱,不知什么时候竟睡着了,只觉得全身特别热,热的满身大汗。睁开眼看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醒了,正弯腰站他上方笑他:“你个傻叉X......!” 太阳耀眼,他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她带来了夏日里难得的清凉,看见她一张一合的嘴,没注意她说了什么,只听见她骂自己傻×。没等她说完一把将上方的凉爽拉进怀里,紧紧拥着不放想要汲取更多的凉意,又像失而复得的宝贝不舍得撒手,心里清楚这是梦,可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不要醒过来不要醒过来。 四面八方忽然传来有人叫他的声音,“滕予洲,洲哥,滕予洲......” 一声接一声,一声比一声急切,男的女的好像很多人,是谁在叫他? 滕予洲猛然睁开眼,眼前一片白色,不是酒店的屋顶。因为上面吊着一包液体,低头一看,白色的被子,两旁很多张床稀稀拉拉躺着几个跟自己一样正在打点滴的人。一抬手没抬动,手被床旁边趴着的人轻轻抓着。她睡的很香,小嘴微张,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 他轻轻扯出自己的手,顺便帮歪头睡的正香的人将嘴角的口水擦了。想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什么鬼?浴袍吗?他印象中吃完饭回来他浑身发热,出了一身汗,他感觉自己应该是发烧了,身上黏腻的很,洗了个澡脱光直接睡了,半夜里又感觉有点冷。后来听见吴良敲门,他使劲浑身的劲吼了一声滚!哎?吴良呢? “你醒了?” 滕予洲正费劲想半靠着,床旁的人忽然醒了,她脸上有一道压痕,习惯性的擦了下嘴角急忙过来扶他。 “要坐起来吗?” “嗯,躺的全身难受。现在什么时候了?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现在十一点半了。”我抬手看了一下腕表又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浑身疼吗?嗯不烧了。” 我摸了下滕予洲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这动作我一上午反复做了N遍比吃饭喝水都熟练了。 “渴不渴?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倒了一杯水递给滕予洲,他有些机械的接过来,喝了半杯问道:“你一个人把我送来的?” “不是,是我和吴良。他在外面,叫他进来吗?” 滕予洲说不用,然后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的问道:“这浴袍是你们俩谁的主意?” 我恶趣味顿生,看着他难得苍白又有些孱弱的脸色,弯腰对着他的双眼,一脸认真又严肃的回道:“我,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见了,老板,我会对你负责的!” 然后隔着一张床的宝妈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滕予洲喝下剩下的水一边放杯子一边被我的话呛的咳了好几声。 “看就看吧,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料?”他嘴角轻扬神采奕奕,哪还有早上那副病歪歪的样子。 我抱臂站在一旁,又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勉强道:“还行吧!就是摸着有点硬!” “哈哈哈......” 两岁孩子的宝妈爆笑出声,我没说慌滕予洲身上的确很硬,一身的肌肉,吴良给他穿的浴袍,胸肌外漏我不想看也看见了。 “你烧的说胡话,她一直握着你的手叫你的名字。还帮你不停的擦汗降温,你发癔症死抱着她不放,我看她差点被你勒断气,要不是你们那个朋友帮忙,她得让你勒晕过去。” 本来没什么,让宝妈一说我脸上又热又涨,滕予洲没说什么就是一脸笑的听宝妈说完,又向我看过来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辛苦你了栗助理。” 宝妈像是听出什么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道:“你是她老板?” “对我老板。” 她好像看出我们俩之间还有另一层关系,似随意感慨般幽幽说道:“那你对你老板真好。” 我一本正经回道:“老板是我的衣食父母,我不能不对他好。” 滕予洲拉拉敞开的浴袍领子问道:“这个快打完了,还有针吗?老孔那边怎么样了?” “没有针了,孔总那边很顺利让你不用担心,他让我问你今天还过去吗?” 他抹了一把脸,回道:“不去了,晚上的酒会不能不去,正好你跟我一块过去。” “洲哥!” 吴良推门进来了,他不喜欢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躲在外面不肯进来。 “我听护士说她们医院的食堂饭菜还不错,我去买点过来吧?” “不用,咱们出去吃。我好了,剩下的也不用打了。”他边说边自己动手要去拔针。 “唉唉唉,就还一点了,你滴完我们在出去吃也不迟,都打了那么多了,也不差这点了。”我按住他的手不让他拔针。 “而且你打算穿这身出去吗?让吴良回酒店帮你拿一身衣服吧。” 吴良被点名,不爽的瞪我一眼。 “吴良,还不赶快去,站那干嘛!” 吴良幽怨的看了我一眼,我回以他一个无辜的眼神。当然没忘记落井下石: “吴良哥,老板快打完了,你尽量快点。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 吴良顿住脚大概想说什么,因为我看见他朝我磨了磨牙。滕予洲突然清了下嗓子,他果然一副投鼠忌器的样子扭头大步离开了。 第45章 老板我要那么多 通城一行任务圆满完成,就地举行庆功宴。苏市某高档会所,酒足饭饱后我们转战楼上KTV,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临行前肖郑毅为什么抽风要跟我合唱,原来雷埋在这儿。 一程结束就有一次总结暨庆功宴,来的都是高层跟骨干,老板坐镇主打的一个吃好喝好玩好!我不知道前几年肖郑毅有没有唱歌,反正这次他一定是没跑了。 嘉奖和感谢的话饭局上老板已经讲过了,现在就是纯玩纯闹纯瞎叫,孔总主持大局上来还是先给滕予洲拍了一波彩虹屁,又谦虚的谢了一波在座的所有人。而后大手一挥,大气的来了一首老歌,姜育恒的《跟往事干杯》: ......跟往事干杯,经过了许多事,你是不是觉得累,这样的心情我曾有过几回,也许是被人伤了心,也许是无人可了解,现在的你我想一定很疲惫,人生际遇就像酒,有的苦有的烈,这样的滋味你早晚要体会...... 唱到动情处孔总一举杯跟酒不要钱似的一杯干了,我当时心里想孔总应该是知道他喝的蓝方入口虽然柔顺,酒液闻起来有花果的香气,但那的的确确不是瓶果酒。 唱完一曲他又从老板开始敬了一圈,我们几个助理他也很给面子,一杯酒全包圆了,我们却要一人陪酒一杯。孔总摇摇晃晃的要继续唱《别让我一个人醉》,他拉着他PMC的老伙计王德立王经理两人勾肩搭背形象全无的在那里嚎叫着: “......别让我一个人醉,别让我一个人走,寂寞的路上有你相陪,醒来还有梦......别让我一个醉,别让我一个人守,漫长的午夜有你相随,明天的爱还要很久......” 孔总开局两瓶蓝方把自己干倒了,一滩烂泥一样大着舌头眯着眼说:“别管我别管我,你们继续继续,我睡会睡会等我睡醒了,呃。继续呃......” 坐在滕予洲旁边隔了一个空位的薛总翻了个白眼,什么也没说。她旁边的另一个高管呵呵呵笑着调侃道:“孔总一醉解千愁呐,去年一瓶伏特加,今年两瓶蓝方,那么大年纪了大老板都得感慨一句老骥伏枥!今年给小老板开好局,还是那个配方还是那个味道!漂亮的话和事都让他给办完了,自己一边高枕无忧睡去了,就剩咱们这些清醒的敢怒不敢言的在这里陪着玩到底呗。” “你也可以学他,没人拦着你。” 男高管嘲讽的嘁了一声:“我算哪根葱?醒了酒在把我预算pass掉,我宁愿替他大冒险。” 有人从桌底拿出转盘,这转盘怎么看怎么眼熟,一时间想不到在哪里见过。除去在小厅一侧呼呼大睡的孔总其他所有人都要转,转盘有幸运玩家,大冒险,真心话,烈酒一杯,唱情歌! 有人起哄让滕予洲先开局,滕予洲也没怯场手中夹着香烟倾身抬手轻轻一拨,转盘呼呼呼转了起来,场面一时静了下来,连唱歌的人都停下看过来,转盘指针在真心话和大冒险间缓缓停在了大冒险上。 “呜呼......噢噢噢.....大冒险大冒险大冒险!” 一群喝多的人在那里不怕死的鬼叫,肖郑毅喝了不少脸色微红,叼着烟吐槽了一句:“这么寸!” 滕予洲往后一靠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幽幽道:“大冒险我从来没怕过,不知道你们怕不怕?” 谁敢真的让他‘大冒险’开玩笑,升职加薪的时候在给你记个仇。千万别信什么老板用人都是看能力和人品,蠢!老板所有的投资和人事任命,都跟他的兴趣,眼光,以及经历有关!包括他的什么三观五官!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谁还没演过聊斋。 “老板,这年底了....您看......哈哈哈.....在咱们小组群里发个红包,不拘多少随您的心意,主打的一个惊悚加刺激!” “唉唉唉,不如大家都写个不记名的条,让老板抽!抽中哪个就发哪个,群里红包拼手气怎么样!怎么样!” “好好好!” “拿纸笔拿纸笔!” 每人分了一张便利签,相邻的人都窃窃私语商量写多少。 “我艹!你真有种写......” “嘘!!!我特么锤死你......” 我将收好的几张便利签放在果盘里,端给滕予洲。一共七个条,吴良在外面没参与,滕予洲不用写孔总醉了。 “老板,请开奖!”我站在桌子对面将盘子放在他面前。 滕予洲心情挺好,笑呵呵的将手里的烟按灭,烟雾缭绕间他的眼神显得有些迷离,随意问道:“你写了多少?” “我写了一百万,你信不信。” 滕予洲一挑眉:“你信不信?” 他微微侧脸问了句肖郑毅,肖郑毅也很给力:“我信!” 众人跟着哈哈哈大笑:“栗助理,这要是老板抓到你那个一百万,我要手气好指不定年终今晚就解决啊!” “哈哈哈......” 滕予洲拆开一个小条看了一眼‘噗嗤’一声笑出声,又迅速合起来,连离他最近的肖郑毅也没来得及看上面到底是多少!他握紧了那个纸条也不急着开奖说道:“把其余的都打开给我看看。” 围了一群人兴奋的帮忙拆开看,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个一个都是心黑手黑人面兽心的玩意,刚才还都昧着良心调侃我。不是666万6就是888万8,还有个写了个1后面一串零,这么说吧除了滕予洲手里那张没看着是多少,盘里最少的一个518起步! 你说这大冒险玩的,这是都报了一步到位回家养老的打算! 滕予洲拿着那个写了一串零的条对着暗黑的灯光左看右看,说道:“这特么是哪个黑心肝的写的一千万?你写一百万我都没有想要了解的冲动......” 众人在那里哄笑,有人起哄要对笔记,滕予洲不理从里面拿出另一个8,888,888.8的条。直接仍在桌上打人打脸,揭人揭短毫不避讳的开口道:“这个绝对是肖总的!他刚坐我旁边我看他那手势没少画八!” “哈哈哈......” 滕予洲又从里面拿出一个条,给肖郑毅看了一眼后甩在桌子上:“这也是个跟你一样的,白切黑!” “这个更狠,前面画了一方框等着我填数字,后面七个零,合着赌我高低给你写个1呗!” 滕予洲将盘里剩余的条每个都骂了一遍,我在一旁笑的脸都要抽筋了,真敢玩啊!我特好奇这要真抽中发还是不发? 咦?这里面没有我的条耶?所以?被抽的是?我的??? 其实我没有在条上写多少,我画了一个简笔画,是一个搞笑的逗比雷人表情包,双手一上一下比划了一个跟他身体差不多的厚度,旁边配文:老板,我希望可以有——那么多。 我第一次经这样的局不知道这个到底是玩笑还是认真的,我写的时候问了身边的娜姐写多少合适,她说她也不知道她乱写的,还把她的条露出四个零给我看。 他们一个个的不是骨干就高管,而我资历尚浅,还跟滕予洲有另一层同学朋友关系,我们俩像是刚刚相聚的老友,熟悉又陌生,高兴又忐忑,互相试探着走近彼此。一个感念曾经,在相见希望可以帮助到对方;一个心怀不轨又希望不要给对方带来任何麻烦。 滕予洲拿着手里的条当众说道:“连老天都看不过眼,站我这边。一会写这个条的人,私下里过来找我,我给他私发一个大包!” 肖郑毅从他手里接过那张条,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我画的。无他,只因我有一次无聊在一张废纸上画着玩,那张废纸是我用来记录临时事件的纸,他正好问我,因为记得几个数比较多,我怕搞错了就将桌上那张纸直接拿给他看,他边问边看,边看边问,把折起来的A4纸顺手拆开,还翻过来看了后面。 那纸背面密密麻麻画满了一整套的表情包,我:...... “嗯,画的不错!” 他不动声色的撇了我一眼,将条又放在了桌上,有人跟着伸头瞅了一眼,嚷嚷道:“总裁,这怎么也得有还几百万啊。” 另一个人幽幽回道:“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么厚一沓全特么是一块的......” “显着你有嘴了是吧!” “不不不,不会不会。这个就是我画的,我想在上面写100元来着,这不没来及写......” “噢~~~老板,要不要让他重新画一个。” 滕予洲从桌上拿起手机往后一靠,啪啪啪操作了几下手机,房间里此起彼伏的响起红包来喽的提示声,只见除了睡着的孔总,所有人都动作整齐划一拿出手机,点开公司内部手机端办公软件,打开标着xx年世洲国际第6小组的群,里面一片飘红。显示着一个滕字的头像在里面连发了十个拼手气红包,一个红包10万...... 这东西很绝,群里11个人,葛宏宇是后进来的,他发了10个包,连睡着的孔总也没落下。孔总睡着觉喜从天降,堪称人生赢家简称躺赢!最后手气最佳的人居然是肖郑毅,肖郑毅一个人狂揽约39个W。其余的人从几千块到十几万不等,包间里一阵唏嘘,一时间对肖郑毅又赞又骂的声音此起彼伏。而我的红包更绝,我比肖郑毅多一点,他39个W我3.9个W...... 肖郑毅笑的志得意满,清了清嗓子微敛神色后道:“滕总的君联智能最近推出了几款智能家居系列还不错,喜欢的话大家买了自己用送朋友都可以。 “肖总,君联上周出的可是全家桶......” “买个组合也可以。”肖郑毅一副老子有钱你随意的样子,连女神薛总都欠身隔空跟他碰了一杯说道: “肖总!那我就不客气了,当你提前送我们的新年礼物。” 肖郑毅拿起杯子回敬一个,但笑不语。 大家关注到了肖郑毅开头说的那一句‘滕总的君联智能,小老板在君联有股份,这是公开的消息,但是在座的并不清楚有多少。君联目前还是独立经营并没有跟世洲旗下的科技公司合并,每次的发布会也是廉君和内部的首席运营官跟记者见面。 肖郑毅这把玩的高级,要不人家怎么二十几岁就能在跨国公司做到总监呢,从老板身上赢来的钱,在返回给老板,里子面子全有了。 转盘转到了肖郑毅,电光火石间我就想起来这个转盘在哪见过,肖郑毅办公室里也有一个。怀疑的种子瞬间在我脑子里开了花,果然肖郑毅轻轻一点,那转盘转了半圈多点在大冒险,真心话,烈酒一杯,缓缓滑过颤悠悠停在了唱情歌上。 唱情歌岂是那么简单的事,一定要找一个你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你的人,最好是相看两生厌的人才有意思。众人在房间里踅摸一圈一致认为我最合适。 这都源于肖郑毅在公众场合一直对我不假辞色的原因!我刚来那会儿跟不上他的节奏,可以说完全没有默契,他跟我说事情要点到点上我才可以领悟,在公司内部公众场合当场给我黑脸N多次,良好的教养和忍耐力让他没有当众对我发飙。但是回到销售部关上门,被他骂的狗血喷头,他骂你你就只能听着,连流泪都是罪,越哭他越觉得你没用。除却那次因为滕鑫捅我照片的事外,我一直都是流血流汗不流泪的存在。有很多次他看我认错态度很好,反而骂不出口直接自己亲自联系沟通然后在吩咐我后续怎样做。 虽然后期经过我的努力他已经对我的态度有所改变了,但是别人不知道呀。 我在一群精英高管的笑声里,囧的脸色通红。余光里看见我的小老板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抽着烟,昏暗的灯色里只看见他手中的一点猩红,双手紧握住的话筒像是在酒会那天握住的他的右臂。 换上礼服出来就见他站在门外等我,做头发用了不少时间,我以为他会跟吴良一起在车上等我,没想到他还没走。看见我出来了,他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一番赞美道:“嗯,很好!果然女大十八变。” 我迎上他的目光,笑靥如花的回了句:“谢谢,你今天也很帅!” 他主动伸出手臂给我,我含笑望着他的双眼,眼底的星辰仿若流出夜空的星河藏也藏不住...... 滕予洲在酒会遇见了熟人,后来我才知道是听鲍小曼提过一嘴的申洲首富的儿子林铁。林铁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高高的个头,单眼皮,浓眉下一双细长含笑的眼睛,挺鼻薄唇。他身边站着久闻其名的林沐曦林小姐,林沐曦跟我想象中的差不多妥妥的江南美人,而且举止优雅,谈吐不俗。 两人见了面没说上几句话就陆续有不少人围过来寒暄,他们俩在林沐曦的陪同下有说有笑左右逢源没让任何一个人的话掉地上。林铁提出去那边坐坐,滕予洲似看出我的紧张和不适应,他轻拍我挽在他手臂上的手道:“我们去那边谈点事情有点枯燥,你要不要自己随便转转?等会我去找你。” 我点点头,刚想松开手,他忽然低下头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别吃那么多,毕竟你带的备用礼服比这套还瘦。” 呼吸轻洒在我的耳朵和脖颈上,一股又酥又麻的电流顷刻通遍全身,鼻端萦绕的全是他身上若有若无清凉的柏子甘香。话落他直起身来,刚才停在我心里百转千回的酥痒难耐转瞬消失。 我面上笑容不减,手上暗暗使劲在对面林铁和林沐曦的注视下,不动声色的狠狠掐了一把他的小臂! 来之前他说另一套无袖香槟色V领的更适合我,但是那套腰部太瘦了,勒的我呼吸不畅,而且他选的那套太张扬了,轻纱里面有一层金线灯光一打,布灵布灵的。我不想那么抢眼,最终还是选了这套法式方领,藕粉色长款的礼服 。 离开了他们后,我自己乐的清闲,吃遍了整个宴会的江南小吃。碰见精致绝美的还不忘拍照发给徐浩然,要不是顾忌礼服吃多了显出肚子,我能从头吃到尾。 徐浩然可能在忙,过了好久才回我,也是一张张图片,一大张桌子,杯盘罗列歌舞升平。他应该是在参加什么聚会,我看见图片里有人还穿了工作制服胸前挂了一个同色的工牌,三五个人站一起像是在表演什么节目。 “员工聚会吗?”我问道。 他回了一个别人录的视频给我,一群人围着他唱生日快乐,吹了蜡烛他还像模像样的许了一个愿。 “大姐,今天我生日!” 第46章 生日礼物 徐浩然公历生日12.20,农历生日十一月初八。家里一直给他过的都是农历生日,我给他祝寿祝的也是已经过去的农历寿辰,生日礼物他都收到八百年了。对于他一年过两个生日的习惯,我早就见怪不怪了。 高中三年我送了徐浩然三个篮球,当时第一次送他生日礼物可谓是绞尽脑汁!他既是我同学,还是我哥老板的儿子,最令人恼火的就是他还不差钱!你说我一个农民的孩子送他一富二代什么合适?既不能掉价还要投其所好,最后还是我哥给力,我扭扭捏捏问他,徐浩然过生日我要不要送个生日礼物? 我哥一副你二百五的模样回道:“咋滴,你还想白嫖一顿饭?” 我脸红脖子粗相当暴躁的回道:“谁想白嫖他家的饭!我还不稀的去呢。” “哈哈哈不用你问了,哥早给你准备好了!” “啊!真的吗哥?你给我准备的啥?” “他不是喜欢科比吗?我给他整了一套球衣......” “什么!你给他整了一套科比的球衣?是科比穿过的球衣还是科比签过名的球衣呀?那我要送他那么贵重的礼物,他肯定能猜到是你帮我买的,这不露馅了吗?” 我虽然不打篮球但科比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连我这种篮球边缘人士都知道,科比对一个爱好打篮球的大男孩有多大的吸引力,更何况我哥,这礼物也太太太酷了吧!我激动的忍不住欠身朝前,扶着驾驶座的椅子大喊大叫。 我哥一副要笑不笑又觉得很搞笑的样子回道:“不贵重,毕竟一套球衣就算是正版的,印上科比的头像也花不了多少钱......” 我:what? “印了科比头像的球衣???” 我哥呵呵直笑回道:“我一开始就没说是科比穿过的球衣还是签名的,要真有,那我也肯定自己就留着了谁也不可能送,你自己还挺会联想。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知道科比,哎,我记得你不会打篮球呀?” 我刚才那股子即兴而来的兴奋劲一下子就如戳破皮的气球,滋啦一下就泄没了。有点失落有点丧气道:“哦,我听他么整天说科比科比的就知道了。” “噢~是么。” “是!栗清波你不要整天在那里瞎想我和徐浩然。” “我想什么了?我什么也没想啊?你跟浩然不就是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吗?我能瞎想什么?” 我使劲拍了一把他的椅子觉得还不解恨,又一把抓住他的耳朵道:“都说多少次了我俩是同学,同学!!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他!不喜欢!” “唉唉唉!好好好不喜欢不喜欢!松开松开,开车呢!开车呢!” 我松开了他的耳朵,气鼓鼓的坐回去,不情不愿的问道:“球衣放哪了?” 我哥说放我房间了,我到家里一看哪是什么球衣,是一个NBA比赛专用篮球,里面发票什么的全都有,一看价位,我去!我哥小半个月工资没了。 徐浩然当时收到我的球还挺惊讶的,他当然知道这球的价格。接过球后他脸上露出一副鲜少见的不太好意思的表情,挠着后脑勺说:“怎么买这么贵的球。” 我看他一副正经的模样,整的我也挺不好意思的,红着脸看向别处用极快的语速坦诚道:“我哥买的!” 第二年他又收到一个球的时候表情也挺惊讶的,第三年他收到球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相信。上大学后我自己有了小金库,第一年我问他生日礼物想要什么,他说要个球!然后我实现了他的愿望。 第二年我又问他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他说了实话除了球其他都可以。 我人生中第一次为一个不属于我的男人的生日礼物绞尽脑汁,然后在寝室小伙伴的群策群力下,送了他一双——球鞋! 第三年我问也没问直接又给他添了双鞋。 第四年在他快过生日的前一个月,我偶然发现何者脚上穿了一双跟去年徐浩然生日我送他那双一模一样的球鞋!原本我也没想问何者穿谁的鞋,但是那几天跟撞了邪一样,三天两头遇见何者穿着那双亮瞎眼的球鞋在我眼前晃。最后我不得不用半瓶神仙水感动了小鹿,她帮我从何者嘴里打听出何者那双鞋就是徐浩然送他的! 听见是徐浩然送的,心里瞬间燃气一把火!不过我没有立即打电话质问他,愤怒过后冷静下来细细分析,这是不是徐浩然的诡计,但是又觉得没道理啊!他不想要球鞋可以直接给我讲,不至于把我送他的鞋送给别人吧?而且何者比他矮一个头我死都不信他们的脚能一样大! 最后我还是在他快过生日的前一周随意问了他一嘴,介不介意再多一个球或者一双鞋?他当时应该是在很多人的一个场合,发了一条咆哮的语音,大声讽刺我的声音完全盖过了电话里嘈杂的背景声:“栗青见!你丫敢不敢送一个跟球没关的东西!” 我揉揉耳朵回他一个ok的图片,然后在他生日那天送了他一副夹耳式蓝牙耳机。 宣传上写的久戴不痛,狂甩不掉!打球的时候应该也能带。最关键的一点是双十二期间第二副半价! 我用这半价给我哥也整了一副,可惜,他只带了一次就再也没机会带了...... 徐浩然比我大一岁,他跟滕予洲一样都出生在十二月,9-12月出生的孩子跟来年1-8月出生的孩子是同一年入学的,滕予洲比徐浩然还要大一岁,但是如果滕予洲在晚出生一天,他就跟徐浩然算是同年,而且中间滕予洲腿断了休学一段时间等于高中留了一级,所以当我跟徐浩然高中毕业刚成年的时候,滕予洲都二十了。 我们同学两年多,从来没有给滕予洲庆祝过生日。我以为是滕予洲没有邀请我们,后来听徐浩然说是滕予洲从来都不过生日。我从他的身份证上看见他出生日期写的是12月31日,我问徐浩然他为什么不过生日,徐浩然不耐烦的说那我哪知道! 这个困惑直到滕予洲正式任职世洲国际总裁一职时,我才从网上对他铺天盖地报道里,偶然发现一篇关于他舅舅车祸的报道中窥晓到大概原因。滕予洲的舅舅滕子义,就死在他生日那天。他,大概从四岁开始就不过生日了吧。 我在桥河工艺那里看见一个手作帆船,除了价格不好外其他哪哪都好。想着徐总已经去清洲发展了,清洲可是我们齐西第一大沿海城市,以前也就罢了,今年这生日礼物我怎么也得走个心应个景! 桥河工艺卖的东西都极具收藏价值,这帆船废了一番功夫,光包装他们就用了一天的时间。我还特意在里面给徐浩然塞了一个小卡片,上书:乘风破浪,直挂云帆。 徐浩然收到礼物的时候发信息问我是不是跟滕予洲一起买的,直接一起寄过来得了还分开邮寄,也不嫌麻烦。我问他什么意思,他给我拍了一张照片,我送他的帆船放在一张办公桌上,办公桌后面的墙上挂了一副字,上面写着宾至如归。一看就是名家题的,我放大了右下角的落款发现下面那行小字写的是:桥河艺术郭祯,还盖了郭大师的印章。 【郭祯的字这两年被炒的火热,一字难求。滕老板能弄到一点也不稀奇,但是你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普通职员,怎么舍的下血本买桥河艺术的收藏品的?这个帆船你别告诉我几千块就搞定了。滕老板给你包底了吧?这才多久?发展挺迅速么,合着你觉得我没你们这帆船就乘不了风破不了浪了呗?】 以前没钱,我买给他的东西都是几百块不等,他嫌弃的无非就是我的敷衍。如今我有了点积蓄,能给他送个体面的生日礼物了,他又开始猜疑我的资金来源。 很气,想当面锤他几拳在踹他几脚。我冷静了很久才不让自己抓狂到打电话骂他,耐着性子发信息道: 【东西不是跟滕予洲一起买的,我甚至不知道他给你准备生日礼物!!!我们俩同时在桥河艺术给你买东西,真的是纯属巧合!】 想了想我还是不甘心这样放过他,继续编辑道:【你猜,世洲国际那么大一集团公司,作为公司的总裁日理万机如此繁忙!他怎么就记得你一个N年没见的人的生日是哪天呢?你猜,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秘书给你准备的???】 【帆船呢的确很贵,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姐姐在世洲国际是做什么的吗?姐姐手机里存的有钱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众筹不行吗?你个人渣,龌龊!】 我又把跟肖郑毅和桥河工作人员的聊天截图甩给他,我私下里问肖郑毅桥河艺术有没有朋友,我想买个小东西。肖郑毅嘴上说没有,私下里又帮我问了林铁,林铁一句话人家直接给破价了。这个船不是最大的,最大那个我根本买不起,我买的小号的。 【这也算你第一次经手的事业,我怎么也不能再买一个球啊鞋啊什么的随便就打发了吧!我如此用心准备你的生日礼物,你竟然还怀疑我用别的男人钱哄你开心,你良心难道不会痛吗???你根本不配我的用心良苦,你只配一个球!我一会把发票拍给你,我这付的可是全款利息什么的别忘记给我算一下。】 当时想分期来着,又怕折了肖郑毅的面子硬着头皮付了全款9万8. 我一顿狂躁的输出,对话框上徐浩然那边一直显示着正在输入,但是迟迟没有消息发过来。看来是完全被我镇住了,这一局漂亮,完胜! 徐浩然的正在输入停了下来,不一会发了一句话: 【说了那么多,不还是靠别的男人买给我的。】 我什么也没说直接P了一个980万的发票甩给他,然后他识相的发了一个红包给我。点开一看0.98。 徐浩然:【怎么样,一个数不差还多给你一点。】 我:【徐总,零是不是放错位置了?】 徐浩然:【嗯,它就像有些人一样心里没点逼数,找不准正确位置。一旦站对了位置,立即身价百万。】 我:【当了老板就是不一样了,连说话的语气都开始阴阳怪气了。】 徐浩然:【怎样?咬我啊?】 徐浩然:【动态图片:大王,来抓我呀!.jpg】 我:...... 我在大学一堂哲学课上突然就想通了一个问题,没谁的人生是完美的,尝过五味才算人生!无需时刻保持敏感,迟钝有时更合时宜。我开始坦然接受身上那些灰暗的部分,原谅自己的迟钝和平庸,不在懊恼过往,允许自己偶尔断电偶尔不在状态。尽力去做好每一件事,让人生尽量不留下遗憾,允许所有的事与愿违,这是与自己的不完美达成和解的唯一办法。 然后那时候我就有了一定要去他生活的城市看看的想法,只是很想去看看,并不是去寻找他。 自尊极强的暗恋者,心底有一股迫切的想要引起对方的注意的意念,希望对方对自己可以与众不同,总会从细微处找一个理由让自己信以为真。看,他对我也有感觉。理智上又会做些跟对方唱反调的事情,明知道那些事可能不会增加他对自己的好感,可还是那样做了,只是因为自己骄傲又难与承认。会不间断的心里暗示自己,要自爱要自尊,可以为爱守候但绝不能因爱卑微!只要有机会就会告诉自己:你看,我没有十分爱他,我只是有一点点喜欢他而已。 没见到他之前只想要见到他,见到他之后,我却想要他的全部。 ...... 我点了《Five Hundred Miles》跟肖郑毅合唱,这股清流没想到引起包间里很多人的共鸣,会唱的人都跟着我们一起唱出声。昏暗中我瞥见坐在众人中央的滕予洲,他像是在认真听歌,又像是在想什么事情,倾身在桌前端着酒杯却没有喝,不错目的看着我前面的屏幕。歌唱了一半快要结束的时候,他跟肖郑毅耳语了一下站起身离开了包间。 我机械的唱着未完的歌,不敢光明正大看他离开的背影,落寞失落一瞬间如蛛网爬满我的心口。 轮到我转的时候我咬牙闭眼使劲一拨心里默念:幸运玩家!幸运玩家!幸运玩家!...... 最后指针停在烈酒一杯,我那一刻紧绷的情绪一下子松了下来,有种腿脚酸软的感觉。这个烈酒一杯特别适合现在的我,你看!太在意一个人的话,你总是那么容易紧张,那么容易患得患失。 他们让人从外面拿来一个比包间里的酒杯高一段的杯子,往里面倒了啤酒洋酒红酒满满一杯。我一脸的苦相端起酒打算闭眼一口闷了。 “哎,女孩子还是要照顾一下的,青见她第一次参加咱们这种聚会我作为她的领导应该有难同当。” 肖郑毅话落拿起自己身前还剩二分之一的酒一口干了,然后将空酒杯一把拍在桌子中间放言道: “倒给我半杯!” 他的一番话引来众人的调侃,有人说肖总是怕栗助理跑了吧!有人大喝一个好!肖总真男人! 而我感动之余依然发挥着谨小慎微,能不麻烦别人就不麻烦别人的‘优良生活作风’谦让道:“算了总监,还是我自己喝吧!” “废什么话!快倒!” 盛情难却我没在继续给他谦让,给他杯子倒了半杯,谁知他嫌弃责怪道:“我说把你杯子的半杯倒给我,不是给我杯子倒半杯!” “可是,半杯会不会有点太多?” 一旁有人搭话道:“哎哎不多不多,肖总有经验,都喝多少回了,哈哈哈这比大冒险让他把腰带送人简单多了......” “啊?” 我手里拿着酒杯还不忘想吃肖郑毅的瓜,转脸看向说话的人,肖郑毅突然冷着脸怼道:“反派死于话多!”那人立马识相的把嘴捂上了。然后肖郑毅又转过脸瞪着我说道:“好奇害死猫!”我也立马识相的低下头老实的给他将酒满上。 这酒味道属实不好,我喝的呛嗓子,咳了好几声才断断续续喝完。肖郑毅几口干了,杯子放在桌上,包间里的人一阵吹捧,我放下酒杯探身将桌上的果盘推向肖郑毅:“总监,感谢!您吃点水果压压。” 他摆摆手什么也没说,欠身拿了一个小番茄, 我们这边快要结束了滕予洲也没在出现,肖郑毅冲我招手叫我过去,我来到他近前,他在我耳边吩咐道:“你去618告诉一下滕总咱们这边差不多了,问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去,我打了几个电话没人接。” 包间里太吵,我怕自己没听清又重复问道:“618是吗?” 肖郑毅点点头,我正要走他又一把拉住我,我主动将耳朵递过去,他又在我耳边吩咐道:“如果滕总不在618,你直接回来。” 我点点头说好,又给他继续道谢:“总监谢谢你帮我挡酒。” 他没听清我说的什么,我在他耳旁大声道:“我说,谢谢您刚才帮我挡酒。万分感谢!” 他回道:“不用谢我,滕总吩咐的。” 我一愣,转身恢复正常道:“但是酒是你帮我喝的,我还是要谢谢你!” 他听到后还挺受用,似是欣慰的点点头说道:“嗯,去吧,到哪别乱看。” “好。” 我起身离开包间,在外面问了一个男服务生他领着我在金碧辉煌的走廊里转啊转,在我快转的不知道在哪的时候,他说:“小姐到了,这就是618,祝您玩的开心。” 小哥离开后我一个人站在门口细细打量618,这明显是一间豪华特包,连门都是双开的。站在门口完全听不见里面的声音,我暗暗虚了一口气,试着推了下门,没推开里面反锁了。敲了几下,里面立即传出开门的声音,吵杂的音乐声随着一个身着西装又高又壮一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面无表情的问道:“干什么的?” “你好,我是世洲国际的,找滕总。” 他上下打量我一眼问道:“你是什么人?找滕总做什么?” “我是世洲的职员,我们公司的人也在这边聚会,现在打算回去了,来给滕总说一声,打他电话没人接。” 男人将信将疑的看着我,说了句:“等着!”然后关上了门。 我鼓着嘴巴无聊的看着周围,等了能有两三分钟的样子,门从里面打开还是刚才那个人,他也不说话打开门站在一旁。 我:这是?让我进去? 我看着他踏着震耳欲聋的音浪进了618,“滕总在......” “往里走。” 那个络腮胡子的男人说完就隐入了门后的黑暗处,我转身往里走心里谨遵肖郑毅‘别乱看’的叮嘱,低头目不斜视的快步往里走。 滕予洲跟林铁几人在里间打牌,保镖进来在林铁身边耳语。林铁听完从桌上拿了一张牌打出去说道:“阿洲,外面有个妞找你,说是你们公司的。” “谁?” 保镖有点懵还是老实回道:“没问她名字,眼睛很大,身材也不错,噢脖子上带了一个黑猫......” 第47章 可他偏偏...... 外面是音乐喧闹震天的大包,里面是一个做了隔音的单独的小包,我敲门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见里面的滕予洲。他手里夹着一根烟,另一只手接着电话,看见我站在门口,他用夹烟的那只手示意我过去。 房间里有一个保镖站在门旁,另外三个跟滕予洲一起打牌的人年纪都跟他差不多,其中有一个是酒会那天见到的林铁。他们见我进来都不同程度的抬头看了一眼也没有多话。 滕予洲挂断电话开口对我说道:“坐着等我一会,肖郑毅那边我让他们先回去了,打完这一圈你跟我一起走。” 我点点头安静的坐他身后,坐他一侧的女伴向我投来一道审慎的目光,滕予洲的下家是一个满头锡纸烫圆领白T身上无任何标识的男人,他接道:“这才几点回去那么早!在玩几圈,你跟铁哥好不容易来一趟,我都安排好了,晚了今天就住这。” 滕予洲摸回一张又打出一张懒懒回道:“不玩了,明天回去还有事儿,让郭博进来替我。” “周黛妍那边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帮你一把?”林铁问道。 “你怎么帮我?让邱超喊她回家相夫教子生孩子?” 林铁呵呵一笑活动了一下身子回道:“哎,我说这也算个办法!” “胡了!” 滕予洲话音一落,拿起桌上手机利索起身,我也急忙从他身后的长沙发上站起来。 锡纸烫男人继续挽留道:“予洲,今晚手气那么好,再玩会再玩会。”然后突然歪头问我:“妹妹,再等一会没事吧!” 准备迈步往前走的人闻言顿了一下直接怼道:“乱认什么亲戚。” 话罢,他很自然的虚揽着我的肩向门口走去,刚走两步像是想起什么转身道:“我没车。” 里面刚才还不断出言挽留的三人,听到后都从身上桌上找钥匙,林铁坐的位置距离门口最近他叼着烟,食指挂着一只红色玛莎拉蒂的车钥匙道:“我也没开,这我女朋友的。” 后面锡纸烫男人噗嗤一笑拿着手里的光把钥匙朝保镖摇摇手道:“还是开我的吧,邱部中午刚让人给我送来。” 滕予洲都没要,直接问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小胖子道:“新宇。” 叫新宇的男人急忙起来,脸上露出上课突然被老师点名的慌乱笑容:“哥,我骑机车来的。” 滕予洲没说话冲他钩钩手指,新宇忙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边送过来边忙里偷闲瞅了一眼我道:“哥,我自个来的,就一个盔。” “没事,我这儿有。让人送一个下去,你车停哪了?”锡纸烫拿起手机问道。 “地上V9。” 滕予洲拿了新宇的钥匙,哄小孩一样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说了句谢了,揽着我继续往前走。 身后传来林铁的声音:“路上注意安全!” 滕予洲没理会继续拥着我往前走。 “你喝酒了。” 外面声音太大他像是没听见我说什么低头看我,我刚想大声重复一遍,忽然有人用话筒给滕予洲喊话: “予洲!悠着点!小心明天起不......哎,你抱的谁啊?” 我转过头还没来得及看清谁在那里说话,脑袋就被两只大手强行掰过来目视前方,然后一只大手捂住我一侧的脑袋另一只手搭住我肩膀快速的把我往门口推。 “别乱看!” 嘈杂的重金属音乐声中滕予洲对那个男人回道:“你还有空关注我!” 短短几步我走的波涛汹涌,虽然滕予洲反应很快的掰回了我的头。但我其实已经看见他了,或者说我只看见他模糊的脖子和脸,因为那时候他身上跨坐了一个女人,灯光掠影间我看到那个女人半裸的身体。 我没在说话,异常安静的被他半推半揽的往前走上了电梯,电梯里陆续又进来很多人,有几个人互相认识叽叽喳喳笑着闹着,一身的烟酒味熏的我头痛。 他面目沉静默默站在那儿盘正条顺身高腿长,什么也没做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件很撩人的墨蓝色丝织衬衫,胸前扣子微敞,下摆扎进黑色西裤里,眉眼微皱一副禁欲又生人勿近的模样。惹得周围有几个年轻的女孩不断窃窃私语,打量后面的我们后又掩嘴偷笑, 他将我半圈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不远不近的站我身前,我半低着头看着他胸前的扣子,鼻端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柏子馨香和烟草的味道。 “怎么头上那么多汗?”他语带关心问道。 我抬眼看他,实话实说道:“头痛,想吐。在这里闷了四个多小时了,出去透透气就好了。” 他嗯了一声,想抬手摸摸我的额头,我急忙向后躲:“别摸,我一头汗。” 他没说话默默的放下了手,电梯开了我们俩往外走。 “你在休息区等我,我去取车。” “我跟你一起去,我现在迫切需要一口新鲜的气体。” 他看着我又毫无征兆的弹了我一个脑壳,大概是照顾我的不舒服这回一点也不痛。 “那就一起走。” 来到停车处果然见一辆重型摩托旁站着会所的一个服务生,手里拖着一个女士头盔,那头盔是一个全黑的碳纤维四季通用款,顶上还有两只黑色的猫耳朵,头盔后垂着一缕长长的黑色丝带像一只猫的尾巴。服务人员说了句祝您玩的开心就离开了,滕予洲拿着头盔左右看看,玩味的笑了一下看向我道:“还挺适合你,过来试试能不能带!” 我接过他手中的头盔,没想到还挺重的,戴上后密不透风,打开眼前的眼罩怕他听不见大声说道:“合适。” “还难受吗?” 我摇摇头,头没动,又说到:“好多了,我就是被烟酒味熏的。” 他点点头跨上机车,然后带上车把手挂着的帽子,朝后一点道:“上车!” “我们去哪?是回酒店吗?” 他没回答我,反问我道:“坐过机车吗?” “坐过徐浩然的!跟这有点像!” 这种重型摩托车适合情侣骑坐,因为后座的人要完全密不透风抱住驾驶的人才安全。我就坐过一次徐浩然的摩托车,在他家吃完饭回去,他非要骑他新买的摩托车送我,当时我也是好奇心作祟就上了他的车! 上去后就后悔了,那时候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是可以一起挤公交的中学生。身体各方面发育基本成熟,搂抱那么近还是挺尴尬的,虽然他穿了一整套的机车服带了头盔,我也戴着头盔穿了很厚的衣服。但是这种摩托车后座很挤,换句话说它的设计初衷就没想过后面要带个人,我坐在徐浩然后面,惯性使我们不得不挤在一起,身体的感觉不会骗人!我双手死撑着他后背不让自己靠他屁股太近,虽然坐他身后可我还是满脸通红急的出了一脑门子汗。 不知道滕予洲带没带过人,看他这双腿撑地让我上车的架势,应该是带过没跑了。 “老徐教你怎么坐了吗?” “嗯!教了。”还被骂了一顿,路上没少吓唬我。 我坐他身后调整了一下坐姿,有点忐忑的靠向他后背,然后双手虎口分开撑住油箱,双腿夹在他的胯部却不敢用力,只能双脚夹紧后脚踏,然后歪头将整个脑袋都放在他背上。 “好了,是这样吧?” 他嗯了一声,又不放心的叮嘱道:“我压弯的时候你跟我同一个方向倾倒,感觉撑不住的时候就一手搂着我腰,实在撑不住的话两只手也可以。” “嗯!我如果要是掐你,你就立即放慢速度!”我大声道。 他似乎愣了几秒往后看了一眼,最后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 安静的靠在他背上,心底涌起一股接着一股甜蜜又酸楚的情绪,胸腔里的心脏完全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剧烈的狂跳着。端没了他身上的味道,身体的碰触却让压抑在心底的爱意疯狂生长。就连他宽阔温暖的后背都不断向我传来热烈的诱惑...... 晚风吹人醒,爱慕藏于心,比起一辈子遗憾想起来就会左右情绪的日子,我更喜欢尽力一试后的适可而止。你应该去喜欢那些能让你觉得自己很美好由衷感到温暖的人,而不是会让你卑微到尘埃觉得自己很差劲的人。别伤害自己,别让自己面目全非,更不要失去原来样子人。那种自我感动的暗恋明恋呀,也真的只能感动自己。 深夜的街头,一路狂飙的机车,他带着我如一匹脱缰的野马疯狂奔驰着,加速!过弯!超车!那种不受控制,要倒不倒身体悬空的失重感令我全身紧绷,剧烈的恐惧包围着我,双腿和身体使劲压紧一切可以贴近的安全物体,我恨不能自己跟他的后背长在一块,脑子里乱极了,我甚至想到如果真的摔死了有他陪我也好像还不错,如果我摔残废了他会不会照顾我一辈子?如果...... 我不得不承认有些路适合两个人一起走,有些车,真的只适合一个人骑。想通了这点我毫不犹豫掐了一把他的腰...... 滕予洲虎躯一震,瞬间我就感觉摩托车的速度降了下来,嗯~~不错不错,孺子比徐孺子可教也。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一辆橙红色跑车忽然从后方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跟我们的机车持平后向我们狂按喇叭。 我转过头看见跑车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年轻陌生的脸,他冲我们比了一个倒立的中指。瞬间我开始头皮发麻,在心里祈祷:别理他,别理他。 滕予洲瞥了一眼跑车里的人,手下加了油。机车“噌”一声窜出了跑车的持平范围,我认命的抱紧了他的腰,誓不做他的千斤坠。来吧!来一场生与死的速度与激情! 机车快速压弯过道,又来了一个急转弯后甩开了橙色跑车。然后竟直接下了主干路没有在上面跟那个橙色跑车继续纠缠。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微微转头向后一看,妈呀!那车居然还在后面死死的跟着我们,刚松下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 滕予洲带着我快速拐进了另一条街道,两边路开始变窄,前面楼宇林立,一栋栋居民楼出现在眼前。我们的车速也缓了下来转进辅道,那辆跑车也跟着放慢了车速驶进了主干道。 滕予洲在一个小区外的商铺前停下,双腿撑地打开头盔上的护目镜瞟了一眼街上那辆跑车。开口对我道:“下车。” 一路身体和精神紧绷,双腿夹的太紧,突然放松下来两腿又酸又软。我缓了一口气才撑着他的肩踩着脚撑下了车。那辆橙色跑车大概看我们没有要跟他比的想法,自己也觉得没意思了只缓慢泊停了一会又立即加速开走了。 店门上写着‘三更半夜饭’,里面稀稀疏疏坐着几个人。老板站在柜台里看见来人了,热情的招呼道:“欢迎光临,前台点餐看一下吃什么。” 滕予洲手机响了,他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往里走。 “喂,嗯,嗯是,没事。不用,说开就行了。” 我们站在柜台前,我跟老板指指正在打电话的人,示意等他点餐。他接着电话手指点了几个柜台上面的粥和小菜,电话里的人像是提到了我,他看了我一眼回道:“她没那么胆小,饭就不必了,我们明天就走。谢了弟弟,好意我心领了。噢,我们打车回去,你车就放这店门口了,一会自己来取。嗯,回聊。” 我将餐具给他烫好倒了一杯水放他面前,随意问道:“是骑他车那个新宇吗?” 他将手机放在一边,点点头回道:“嗯,是他。刚才我们路上遇见那个傻逼是他发小。” “哦,他发小以为我们是他?” 老板将两罐熬的糜烂散发着浓浓米香的谷粥放到桌上,小菜也上齐了。 他嗯了一声,说道:“尝尝这的砂锅粥怎么样。” “不错,你以前来过这儿?” “新宇带我来过几次,他就住旁边的小区。” “哦。那个新宇是不是没多大?” 滕予洲咽下嘴巴里的粥后开口道:“嗯,可能是二十?还是十九,十八?” “这么小吗?他不上学了?大晚上的还出来跟你们这些人一起玩?” 他将嘴巴里的菜用力嚼了几下,不满道:“跟我们这些人玩怎么了?我们杀人放火了?” 我心里有些紧,低头搅着碗里的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人应该在适当的年龄做相应的事,我们十八岁的时候不都还在读书吗?” 他听到我的话停下了吃饭的动作,面露不爽的回道: “那照你这个逻辑,我们俩这个年纪是不是应该谈婚论嫁了?可你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有,结婚更是没影的事,你是不是也在适当的年龄做了不应该做的事?” “我这.......”情况不一样。 “新宇以后要用的东西学校里可不教,成年人的世界只有筛选没有教育!” 我目光斜愣的看着他,他被我看的心里发毛,眉毛一挑反问道:“怎么?我说的不对?这么看着我干嘛?” 我放下手中的勺子,一手托住下巴目光真挚,挑衅回道:“看你是不是要打我。” 他忽然伸出手又弹了我一个脑壳:“以为我不敢!” “哎呦!你还真打!我要报工伤,你这一下一百万可摆不平!”我揉着被他弹到的额头嚷嚷着。 “一百个一百万,摆不摆的平。” “拿来吧!” 我将手伸给他,在他抬手的一瞬间又迅速收回。 “收回去干嘛?不是要一百个一百万吗?” “切!滕总刚才一席话胜过别人读十年书!区区一个亿算什么,算了就当我交学费了。以后在世洲国际还请滕总多多提携!”我笑嘻嘻的将双手扣在一起给他做了个抱拳礼。 他侧目瞧了我一眼,眉头微皱颇认真的感慨道: “你这几年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我特别好奇,是什么能让一个曾经见了我就躲着走,说句话就会脸红的女生变成现在这样,面不改色侃侃而谈。” 我坐直了身体:“别定义我,我颠覆想象!” 他在那里笑,我又继续道:“我以前是比较内向,所以跟不熟的人讲话就容易脸红。” “哦~” 他目光玩味,看着我又道:“那现在不脸红,是跟我很熟了?” “你不觉的现在,我性格比以前外向了很多吗?” 隔着桌子他突然将上半身向我倾过来,目光炯炯道:“不觉得,毕竟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你都跟徐浩然很熟,跟我一直都是不太热络的样子。” “不......” 一抬头就看见他含笑的双眼,里面饱含了调笑和读不懂的温柔,我被他看的脸色通红,不知如何应对,身体不自觉向后坐直又慌乱的低下头继续喝粥。碗里忽然多了一双筷子,他夹了一颗菜放进我碗里。 “吃点菜。” “嗯。” 我不敢在抬头看他,羞的要死,不断反问自己‘栗青见,你慌什么!慌什么!反制他,快呀反制他!’。 耳边传来他低低的笑声,我闭眼狠狠咬住自己的牙齿,愧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可爱吗?” “啊?什么?” 他又忽然在那里莫名其妙的呵呵呵直笑,随着他的笑声我的脸红到了耳根,眼看我要发怒了,他僵硬的停止笑声回道: “没事没事,快吃吧,我什么也没说。” 我:...... 初到申洲面对被断章取义的事实和山呼海啸般的网络暴力,我震惊茫然又无助。既希望能得到来自他的帮助,又不希望他会帮我。我反而更希望他做出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我希望他凉薄自私唯利是图,希望他势利健忘又不念旧情,希望他最好冷漠桀骜对我不理不睬。可他偏偏...偏偏不。 在这段不平等的暗恋里,思想上我总希望自己可以跟他平等来往,但是现实里所有的事物都在无时无刻的提醒我,我跟他不在一个层级,我们俩从来没有对等过。我的那些爱里有崇拜,有妄想,有敬畏,有自知,半是糊涂半是清明。有人曾告诉过我玫瑰不需要低头,王子会为它弯腰,但是没人说过,王子可能有个花园。我只能努力将自己包装成对方会喜欢的样子,以此希望可以得到王子为我弯腰的机会。 第48章 小海豚 我们叫了一辆网约车,上了车才发现副驾上还有一个两三岁样子的小女孩。司机是一个很干练的年轻妈妈,我们一上来她就主动给我们道歉。 “不好意思,这是我女儿。她自己在家我不放心,如果你们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把单转给我朋友,他就在附近。” 副驾被司机妈妈收拾的很温馨,怕孩子磕到头下面还放了一个小凳子,上面是一个对向的软垫,小女孩没有睡觉将副驾的座椅当成了一个小桌子,上面放满了粉粉绿绿亮闪闪的珠子,头绳之类的小玩意。她正在一堆花花绿绿的陪衬下专注的摆弄着一个光着身子的芭比娃娃。看见我们上来她立即坐在小凳子上停止了动作,也不说话看看我又看看滕予洲。 我当然不介意,但是身边还有一尊大佛,滕予洲看见小女孩也愣了下,和我对视片刻后,迟疑道:“哦没关系。不过,你这样带着她好像有些不安全。” “我也不经常这样,她今天有些不乖,醒来之后我在监控里怎么也哄不好,只能回家把她带出来。” “你自己带孩子吗?”我问道。 “对我自己,做完你们这单今天我就可以收工了。” 生活那么苦,可她笑的很甜,她对副驾的女儿暖暖提醒道:“小海豚,我们要出发了噢,你有没有坐稳扶好?” 小女孩还是不说话对着妈妈乖巧的点点头。 车子平稳起步,我能感受到她对女儿用尽万分努力的爱意。车是一部空间很大的比亚迪电动汽车,小女孩从我们上来后就一直盯着我俩来回看,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她在盯着滕予洲看。这对母女让我想起了之前给我一个棒棒糖的小男孩和他妈妈,心里产生了莫大的好感。 “姐,你女儿是叫小海豚吗?” “对,小海豚,她没出生的时候我们去海洋馆玩,只要海豚一叫她在我肚子里就开始手舞足蹈的,反应特别大,然后就给她小名叫小海豚了。” “嗨你好,小海豚。你的芭比娃娃好漂酿呀,借一个给姐姐玩玩好不好?” 小海豚终于将一双真挚又单纯的大眼睛,从滕予洲身上挪开看向我。她像是没听懂我说的什么,只看着我不说话。 “她还不太会讲话,目前只会喊爸爸妈妈这些简单的词。”小海豚妈妈回道。 我挺惊讶的,因为我妹妹栗青缇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亲戚家也有这么大的孩子,随即问道:“她几岁了?” “两岁六个月了。” “哦,那没有多大!有的小孩子是先会走路,然后讲话慢一点。有的小孩子就是语言发展的比较好,但是动作会比较慢一点。” 小海豚的妈妈苦笑一声道:“没关系的,你不用安慰我。我有两个孩子,她姐姐像她那么大的时候早就什么都会讲了。我也带她去医院看过了,什么问题都没有,医生说她就是不想讲话而已,让我们慢慢观察,然后做些对话训练。” 滕予洲说道:“你女儿的眼睛很灵动,不像是有问题的孩子,还是要相信医生的话,相信自己的孩子。等她想要有了模仿的人和声音,自然就会开口。到时候说不定会说个没完,吵的你脑仁都要炸了。” 我顺势接过滕予洲的话继续道:“我有一个表哥,三岁才会讲话。我妈说我表哥一家人都以为他会是个哑巴,从来没带他去看过任何医生。结果他自己就会讲话了,后来考上了大学,然后硕博连读。现在在我们家那里一家设计院里上班,听说很快就要提副院长了。 如果孩子没有生理上的问题,那就给她时间。我们家那里有句老话叫贵人语迟,小海豚有你那么好的妈妈陪伴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小海豚妈妈笑着用手指快速擦了下湿润的眼角,回道:“谢谢你们这样安慰我,你们应该也有孩子了吧,多大了?” 一旁的滕予洲噗嗤笑出声,我又惊又觉得好笑,忙解释道:“我们不是夫妻,也没有孩子。” “哦,对不起啊,现在年轻人都不太喜欢小孩,我看你们对小孩挺有好感,以为你们可能会有孩子。不好意思啊,不过你们看起来真的好般配!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对......” 我有点不好意思,笑了两声回道:“没有没有,我们不是,他是我老板。” 小海豚的妈妈以为我是故意开玩笑转移话题,怕因为自己刚才的话引起我们俩的不适又道:“哦,我看你们的目的地是豪爵国际酒店,你们是来这里出差吗?” “对,出差。”我回道。 我为了跟小海豚玩,半蹲在前后排中间的位置,一边跟小海豚的妈妈聊天一边给小海豚点赞,滕予洲也看出来孩子一直看他,他倾身过去化身邻家大哥哥毫无新意的打了个招呼:“嗨你好,小海豚。” 小海豚也没理他,还是不错目的看看我又看看他。 “小海豚,人家给你打招呼你要怎么样子呢?” 小海豚听见妈妈给她讲话,抬起她的小手给我们挥了挥。 我继续道:“小海豚,你怎么一直盯着叔叔看呢?是不是你也觉得这个叔叔很帅!还没见过这么帅的叔叔对不对?” 滕予洲回应小海豚给她也挥了下手,笑着接到:“虽然你在孩子面前夸我很帅,但是这并不代表我能接受你让她叫你姐姐,叫我叔叔。她叫你姐姐,叫我叔叔,那你叫我什么?” “老板啊?不然呢?你想让我叫你什么?欧巴?大叔.......” 他又气又笑的要弹我脑袋,我使劲往后躲不让他得逞。他嘴里不依不饶的说道:“还敢躲!我看你能躲哪里去,就没有我想弹弹不到的人头。” 我一边唉唉唉的惨叫往一侧躲,一边去挥手挡他的手,他见一只手无法完全钳制我,索性也不顾什么身份了倾身过来两只手并用。一手将我两只手抓住往一边挪,露出我光洁的额头,一手曲指不断试探往哪里弹合适。 “唉唉唉啊啊,别弹别弹我认输我认输。老板我真的认输,真的认输!求放过,别说让我喊你欧巴,喊你亲爸也可以......” 我又笑又喊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闭紧双目准备被他迎头痛击。谁知他并没有敲下来,反而双手松了下来,开口损道:“栗青见,你那么容易变节的性随谁?你爸知道你在外面乱认亲戚的事儿吗?” “随我爸啊!他老人家一直教导我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要知道我在外面找了一个比他还有本事的爸,他高兴的能立马就含笑九泉!” 我刚说完,额头就被滕予洲结结实实崩了一个脑壳。巨疼! “胡说八道,替你爸教你做人。” 小海豚以为我们俩在打架,站起来趴在椅子上,伸长了脖子看。 “小海豚,你在干嘛?快坐下,这样很危险。” 小海豚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一副呆萌的模样看着热闹。我捋了一把飘在脸上的头发接到:“嘿,你这个小家伙,看热闹不嫌事大是不是。姐姐告诉你,越是长的帅的叔叔,越暴力!男人还是要找丑一点的好!” 小海豚的妈妈笑哈哈的说道:“我女儿从小就喜欢漂亮的姐姐和哥哥,前一阵子有一个服装广告是请的那个男团主唱叫什么林的,她站在电视跟前跟人家贴贴。” “是创世优品的裂变系列吧,男款的代言人应该是牟翰林。”滕予洲开口道。 小海豚妈妈如被戳中了开关道:“对对对,就是他。我两个孩子都好喜欢他。” “哎姐,你不觉得世洲国际酷风的代言人陆丰也很帅吗?” 滕予洲不动声色的瞟了我一眼,好像在说‘这有什么好争的?’我回怼他一眼‘你别说话。’! “对,陆丰,我女儿也是好爱他,每次商场里看见他的照片就指给我看。听说他是学霸过了年就要高考了呢!” “好像是,是吧老板。陆丰是过了年要高考吗?”我将问题抛向正给小海豚互动的滕老板。 他头也没抬一本正经的答道:“这你得问陆丰的亲爸,我也不姓陆。 ” 我蹲在座位缝隙处正在给小海豚递过来的芭比娃娃穿高跟鞋,闻言我默默从他手上拿走另一支高跟鞋,故意用脚跟狠狠刺了他手心一下。果然他嘶~了一声,迅速收回了手,瞪了我一眼。 “你们俩是男女朋友吗?感觉你们俩真的好般配。”小海豚妈妈忽然道。 “啊,不是不是。”虽然知道她看不见可我还是急忙摆手回道。 “他是我老板。” “老板?”小海豚妈妈还是有点不信。 我用胳膊肘捣了一下滕予洲的胳膊道:“哎!滕总,说句话证明你的身份!” 他看了我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噢,我是她的——小老板。” 我:...... “妹妹你看你长的也蛮漂亮,努努力把老板换成老公呀。” 我笑的脸色通红,抬头回道:“姐,这一直是我的目标!我也一直在暗暗努力,我原本打算撑着友谊的小船潜伏靠近,偷偷计划,然后趁他不备拉他上船。今天突然被你当着我老板的面硬生生的搬上台面,我还怎么潜伏?姐,你说吧,你准备一会我们下车的时候给我车费打多少折。” 小海豚妈妈停在一个红灯前,她一边笑一边回头看我道:“哎呦,妹妹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天知道我鬼使神差的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尖肝胆肾都跟着颤了一遍,这些话时机不对不能说,听的人不对也不能说。没有原因还是不能说,今天刚刚好,刚刚好的人,刚刚好的环境,随意的再不能随意的话题...... 滕予洲坐在那里脸色带着淡淡的笑意,没有接话也没有不快,眼里掺杂了很多令人琢磨不透的思量。 ...... 路上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等我猛然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车里。小海豚母女不知道去哪里了,滕予洲坐我一旁看着手机,见我突然坐起来。他收起了手机一副好脾气的样子道: “醒了?” 我头有点懵懵的钝痛,脑子也有点迷糊,随手擦了下嘴角问道:“到了吗?怎么不叫醒我?哎,小海豚他们呢?” “刚到,看你睡那么香我想回完消息在叫你呢,结果你自己先醒了。走吧!” 话落,他推门下车,我搓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也跟着下了车,一阵凉风吹来,冷的我一哆嗦。 “哎小海豚她们呢?” 滕予洲步履如风的走在前面,我不得不小跑几步跟上他,他大概是听见了我的脚步声,微微侧身放慢了脚步等我。 “天都亮了,我让她们母女去酒店吃早餐了。” 酒店大堂里有寥寥几个人在办理入离手续的客人,我们上了电梯,电梯门关上后,我自觉的想要站他身后,可他站的太靠里面,我只能微微往后走了两步后侧身站他身前。然后抬头盯着不断变化的数字。他不说话目光灼灼,让我顿觉如芒在背。忽然的沉默令整个电梯里弥漫着浓浓的不安和躁动,直到身后的人突然叫我。 轰一声脑中炸起了一道彩虹雷,惊讶,不敢置信,我慢慢转头用震惊到极致的眼睛看着滕予洲,询问是你在叫我吗?如此吃惊的样子成功逗笑了他,只见他双眉一挑,薄唇轻启又慢慢重复了一次刚才的两个字: “猫猫......” 第49章 现实 公司最近都在筹备年会的事情,年会过后就要放假了。每个人的情绪和面色都染上了难得的轻松自在,一改往日精英形象化身好奇宝宝关注着年会什么节目,门口停的那辆库里南是奖给谁的?董事长还来参加年会吗?应邀来的贵宾和嘉宾都有谁?而我这几天忙着安排代理商的食宿接送,一天电话打到爆,快下班了还被鲍小曼孽。 鲍小曼:【栗子,晚上我有约,就不陪你喽!】 我:【是谁?比我还重要?】 【邱......】 鲍小曼:【可爱小女孩点头.jpg】 我:【你让我重温了重色轻友,有兽性没人性的人生。】 鲍小曼:【一起啊靓女!】还发了一张蜡笔小新双眼冒粉色小泡泡的突然给我。 我:【两个座的跑车如何坐得下一百多斤的第三者?】 鲍小曼:【当然可以,比如切碎了......】 我:【四爷骂嬛嬛你这个毒妇.jpg】 她一反常态的没有回我往常用的变态图片,回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女孩比心说爱你哦的动图,所以爱情使女人矫揉造作吗? 世洲国际的年会可以说是内部高层大佬碰头会,世洲下辖的风范服饰,风行安保,时尚MD杂志,以及一直默默无闻的信息技术公司的人都会过来。二十多家厂区的总经理,还有受邀而来的重量级代理商经销商。这些人来到后都要到嘉惠大厦68楼刷个存在感,能不能见到董事长和新上任的总裁兼CEO不重要,主打的一个以示忠心。 肖郑毅一整天的会,不是被叫上去开大会就是被人堵在办公室里开小会。那办公室里的烟灰硬是倒了好几茬,也难得见他跑了两趟卫生间!也就公司内不能饮酒,否则这些人非得在里面跟他喝两杯不可。 我正满头苦干的时候,刘金金一路小跑着上来直奔何姗姗那里,声音不大是整个办公室都能听见的分贝。 “姗姗姐姗姗姐,总台那里你知道怎么回事吗?打起来了你知道吗?” 何姗姗一脸懵圈的从一堆票据里抬起头问:“总台怎么了?谁打起来了?” 刘金金:“就那个人啊,就是这几天咱们见的那个男的,他老婆啊!!” 何姗姗眉头蹙成一团迷惑道:“谁老婆啊?” 刘金金急的快要跳脚了,连比划带讲的继续道:“就是那个男的啊,在总台转悠好几天那个!到处打听滕总回来没有哪个,咱们俩还猜是不是底下的代理商......” 何姗姗忽然恍然大悟道:“那个穿着拖鞋胡子拉碴的,在总台要找小老板的那男的?” 刘金金兴奋的附和道:“binggong!就是他!前几天不是不见他了吗,他没来是他老婆来了,就是坐休息区那个带着一个孩子挺着大肚子的那女的!他们是两口子!” “两口子?” “对对对!那女的刚才在楼下总台那里堵住葛秘书了,她挺着肚子安保都不敢使劲拽她,那个小女孩别人只要靠近她妈妈,她就在那里尖叫别碰我妈妈!我妈妈怀孕了,我妈妈快要生弟弟了!葛秘书的衣服,这,这,还有这我滴妈呀!” 刘金金扯着自己的领子,袖口,衣摆,给何姗姗看,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继续道:“葛秘书胳膊上带的那个孝子黑纱布都让那女的给扯掉了,一群人在那里围着,我一看行政的人来了没敢在那里逗留,不过我上电梯的时候看见总裁办的赵璇下来了。” 其他人听见了都围过来七嘴八舌的问道:“噢那个女的我知道,她天天在这里,一天三顿饭全在休息区吃了就差打地铺了!” “前几天那个男的一坐就是一整天,听说是找小老板的,不知道是哪个公司的人。” “总台的人说没有预约不让他上去。” “小老板这几天不是回来了吗,肯定是知道这事,那就是不想见他!” “这俩人谁啊?是来催款的还是......” 刘金金压低声音回道:“那个女的拽着葛秘书的衣服,大喊着说让她见一见滕总,只要几分钟的时间。葛秘书说老板不在,那个女的就拉着他的袖子跪下来!那场面吓死人了!葛秘书和安保还有行政的人拉都拉不起来。那女的哭的那个惨呐,说求求滕总看在那么多年朋友的份上放他们一条生路!什么求他大人有大量绕了谁什么的,高抬贵手什么的。听那话意思好像是来求情的,以前跟滕总很熟。” 我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发消息给鲍小曼问她知不知道怎么回事。鲍小曼给我打了一个问号后又让我等着,她去打听打听。 有人说道:“这马上就下班了,这个女的是知道老板今天来了故意制造事端逼着老板见她吧。” 何姗姗点头道:“哎!有可能,咱们公司放假的时间都定了,她指定是急眼了。” 几个人聚一起小声嘀咕几句,姗姗姐还不忘叮嘱大家别乱说话,尤其是跟小老板有关的事,刚才聚在一起的人都默契的捂住嘴巴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大家都七嘴八舌的猜老板会不会见那个女的,另一个同事握着手机说据可靠消息透露说:老板没见她,那女的又喊又叫的不走,警察来了要带她走,她一激动晕倒了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 等了没多大会鲍小曼叮叮叮给我发了好几条信息。 【不是咱们公司的人!是小老板自己那个公司的人,小老板没继承爵位之前跟别人一起创过业,你知道吧?】 【就那个什么人工智能科技公司的人!好像是当时一起创业的人,听说他把老板公司内部的核心技术透露给别的公司了,让人家提前注册了什么技术产权什么的,我也搞不明白,反正大体意思就是他背叛了小老板。楼下那女的是他老婆,老板那个公司因为已经跟人签了合同,那个技术必须要用,听说花了好多钱从对头公司那里买的授权。】 【现在听说是合同订单做完了,还是老板他们又找到其他路径了,已经不需要继续使用他们那个专利了。然后老板就收拾这个叛徒了,他走投无路就来求老板高抬贵手,老板不见他,躲好几天了。】 【我听说已经报警了,这会儿警察应该已经来了。】 我慢慢消化了这个消息问道:【我从回来就没见葛秘书,他家里是不是有人过世了?】 鲍小曼:【啊?不知道啊?谁过世了?】 我:【问你呢!通城那里他提前回来了,说是家里有急事,今天听同事说见他胳膊上带孝字黑纱了,应该是家里有近亲去世了。】 鲍小曼:【这个我还真没听说,顶层人的嘴巴本来就很紧,葛宏宇又是小老板的跟班,老板得有一阵没露面了吧?还真有点想他的倾世蓝颜。】 【小女孩花痴.jpg】 【你舞排的怎么样了?这一段时间你没来还会不会啦?】 我:【回去跳给你看啊!】 鲍小曼:【谢谢!不必!我怕辣眼睛!】 我:【记住你今天的话!姐会用现实告诉你什么是‘天赋异禀’!】 下班的时候总台那里已经恢复了平静,这几天一直等在那里的母女果然没有在出现,我们几个对视几眼后都匆匆去赶地铁公交。 刘金金跟我们走到站牌停了下来说道:“青见姐姗姗姐,你们先走吧,我在这等人!” 何姗姗朝刘金金点头道:“行,那我们先走了。” 姗姗姐过来揽着我往前走,我跟刘金金挥挥手,看见不远处有辆白色保时捷开过来。我转头疑惑问道:“金金交男朋友了?” 姗姗姐一副嫌弃的样子回道:“李戴阳!” “啊?谁?李戴阳?” 姗姗姐点头如捣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继续损道:“呵呵呵,想不到吧!我以前还觉得金金这小女孩老实能干,想给他介绍个男朋友呢!嘿!属实没想到呀!” 我也属实没想到,刘金金?李戴阳? “金金,她?李戴阳?.他.....他是认真的吗?” 何姗姗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白了我一眼道:“你说呢!” “李戴阳什么人!没追上你转头就退而求其次,他哪是在找女朋友,他是在找炮友好吧啦!” “我给你讲青见,以后跟刘金金也要保持距离,这种女孩子一看就是金钱至上的人!” “金金,不像是那种人。”我自言自语道。 姗姗姐拍了我胳膊一下气冲冲道:“你多大年纪了栗助理!小地方出来的女孩子,遇到李戴阳这种人模狗样还有点臭钱的猎艳高手不栽了才怪哩!” 我和姗姗姐在换乘站分开,独自一人回了金顶公寓,从通城回来后虽然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常常半夜里起来还要帮肖郑毅回复邮件,一边偷着骂他黄世仁一边乖乖的工作。鲍小曼常常到凌晨以后才回来,早上我们在一起慌里慌张的吃早饭,赶地铁。 我不敢问鲍小曼跟邱部怎么样了,因为前几天我们去商场买东西的时候,在一家饰品店里遇见了田昊阳,他手里拿着一个女士包包突然出现在我跟鲍小曼身后,脸色尴尬的看着我们。小曼说她要去买点喝点,我点点头目送她离开。田昊阳则一脸踌躇的看着鲍小曼的背影,直到一个女声叫他老公问他站那里看什么呢?他才收回目光。 我不动声色的透过悬挂的饰品缝隙向前看去,李戴阳跟一个带着渔夫帽的女人站在一起,那个女人穿了一条长款的浅紫色针织长裙,平底鞋个头还没到田昊阳的肩膀。 我给青缇选了几个可爱的头绳和发卡,付钱的时候跟田昊阳两人迎个正脸,那女的怀孕了大腹便便素着一张脸,不过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这特么才几个月肚子都那么大了!这对狗男女!她挎着田昊阳的胳膊撒娇腻歪的喊老公这个可不可耐,我站他们前面差点吐了,就这?绿茶婊!甩了鲍小曼???田昊阳是脑子被驴踢了吧!我没好脸色的瞟了一眼田昊阳,他不敢看我,半低着头。 从店里出来打给鲍小曼,她真的在一家咖啡店里买喝的,满满一大杯意式特浓咖啡,什么也没放咕咚咕咚当水全喝了,苦的小脸皱成一团。拿起桌上的抹茶蛋糕,大口大口毫无形象的吃了。吃完后利索的擦擦嘴,问我还买什么,现在去买。 我说什么也不买了,去楼下看看有没有原配手撕小三的电影,我们一起看看练练手,哪天她不开心了,我陪她去手撕小三! 鲍小曼笑的全身颤动,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我拿纸给她,她慌乱的擦着通红的眼睛。又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道:“什么小三,我现在要是过去,我才是小三。” 我安慰道:“那女的没你高没你漂亮,那个人渣不但人品不好,眼睛大概也是瞎的!别难过,不值得!走,找个地方咱俩喝点,庆祝你远离人渣迎来新生!你看看你,随便找找都是邱部这个规格的,那个人渣算个屁!” 鲍小曼惨兮兮的笑了,桌上的手机亮了她拿起来看了良久,幽幽说道:“邱部约我见面。” 治疗失恋的最好方法是什么?大概就是无缝衔接的开始一场新的恋爱吧。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只要对象换的快,没有悲伤只有爱 “那你去吧,酒咱们改天在喝。” 我陪鲍小曼在咖啡店坐了一会,直到邱部找过来。 邱部长的怎么说呢,给我的感觉就是有点油头粉面的申洲小开模样,仔细想想他可不就是地地道道的申洲土着吗!但是人还挺好说话客客气气的,很绅士礼貌的给我打招呼,还邀请我一起去玩,我当然不可能去。他提出要先送我回去,我也拒绝了,我说我还要逛逛让他们先走吧。邱部显然对我的上道很满意,面带微笑的冲我点点头没有在继续客气,那天晚上,鲍小曼没有回来。 深夜里眼睛生涩疲惫的睁不开,脑子也混混沌沌的痛着。想睡,可怎么也睡不着。一张张熟悉不熟悉的面孔跟过电影似的在我脑子里轮番闪现:徐浩然的,周橘的,李戴阳和刘金金的,田昊阳和那个陌生女人的,鲍小曼的,邱部的,还有好久都没见面的董芳菲的,以及董芳菲一直苦追无果的男人彭真的...... 没有一个有好结果的!所以爱情和婚姻该是什么样子的?我拿起手机翻看相册里的照片,那时候的相机还没有现在的手机照的清晰,在我自己的房间里看我自己手机里的照片,正大光明的抚摸着他的脸,可全身的细胞和汗毛眼都在叫嚣着暗示我:你这个小贼!他不是你的,他不属于你,所以每一次的窥探和爱慕都是如做贼一般心虚。我们之间的矛盾是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的矛盾,这就是现实,现实是不为情所动的。 第50章 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 早上起床才发现昨晚上滕予洲给我发了一条消息,问我睡没睡。我登时清醒过来,他发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我放下手机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多一点,好懊恼。 坐在床上想着怎么回他,写了删,删了又写。门外传来鲍小曼砰砰砰敲门的声音。 “起啦!起啦!奇怪怎么今天比我还晚......”鲍小曼在门外嘟囔一句走远了。 我迅速编辑好一条信息给滕予洲发了过去: 【您早问我一个小时,我能陪您畅聊到天亮!】 信息发过去后一直等我到了公司他都没有回过来,不记得我到底看了多少次手机,只知道一次加一次的失落终于让我平静了下来。 十一点多的时候突然收到他的回复: 【怎么睡那么晚?】 我:【失眠了。】 滕予洲:【有心事?】 我:【我对你到底怎么知道我小名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 等了能有一会儿,他发过来一个陆丰上综艺节目被整蛊弹脑瓜崩的图片,陆丰紧闭双眼,一张脸拧巴成了苦瓜。 我太好奇他是怎么知道我小名叫猫猫这事儿了,不可能是徐浩然告诉他的,徐浩然是我们上大学后偶然才知道的,跟我关系好的高中同学朋友里只有跟我同村同届的丹丹知道,但她跟我不在一个学校。她在学校里也不叫我小名,她小时候唇腭裂村里人都叫她兔丹。我俩小时候吵架闹掰了就会互相叫对方见不得人的贱名,她满村大喊我猫见,我也在她对面扯着嗓子喊兔丹,再大点我俩就达成了协议在外面谁都不叫对方小名。 滕予洲显然是高中那会就知道了,谁告诉他的?我哥?不能啊,他连在徐浩然和徐叔叔面前都没喊漏嘴过。我爸妈?更不能啊我爸妈给他说这个干嘛?? 那天晚上他在电梯里莫名其妙叫我猫猫,着实吓了我一跳!我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叫猫猫?他呲着牙笑的高深莫测,说:我一直都知道。 我当然不可能信:“你一直都知道?” 滕予洲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我还是摇头否认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一直都知道!” 他眼睛像是闪着流光,呵呵笑着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一直知道?” 我真的很难相信他竟然知道我叫猫猫,遂继续不甘心追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是徐浩然告诉你的吗?不是,他,你们前一阵子见面还聊我小名了?” 滕予洲回道:“不是老徐告诉我。” 我:“不是徐浩然?那你怎么知道?我上大学的时候徐浩然才知道我小名叫猫猫,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我正不依不饶的追问呢,电梯突然叮一声开了。他低头看着我一副很好玩的样子出了电梯,我紧跟在他身后继续追问:“哎滕总!你到底怎么知道的!谁给你说的?你还知道什么?说呀,哎!滕予洲!” 他闲庭信步的往前走,看着我在他身边前后左右的转来转去就是不说怎么知道的。到了他房间门口,他拿出卡刷开了门,推门就要进去。 我:“哎!” 滕予洲站在门边问道:“要不要进来坐坐!” 我瞪他一眼赌气道:“哼!不说算了!” 然后转头向另一边走去,身后传来一声他的低笑。 我在意的岂是他知道我小名的事情,我在意的是他是不是还知道我干妈是一只大黑猫。 那天晚上我忐忑好奇了好久都没办法入睡,想着想着大黑猫的事情反而不那么重要了。可他的声音,他叫猫猫的眼神,像是施了魔法的蜜糖让沾染上的人欲罢不能..... 回来后我们都很忙私下里没在联系过,只有工作软件上每天都会收到几条总裁同意了你关于XXX申请的工作通知,能证明我们有过脆弱的联系。因为工作原因我去过不少次顶层,可也只遇见了他一次。 那天他正准备出去,身边跟了三个人俱是一副步履匆匆的样子。正跟他说话的那两个男人都背着一个同款的灰色双肩电脑包,其中一个正滔滔不绝的跟滕予洲讲着什么,另一个戴眼镜的时不时附和几句。后边跟着的是带着一副墨镜的吴某人,一副生人勿近的职业杀手样子。 我很识相的侧身让他们先过去,礼貌的叫了声:“滕总。” 滕予洲看见是我,笑着跟我点点头挥了下手,然后他们越过我进了电梯,吴良像不认识我一样,身子挺的笔直面无表情的站在滕予洲身后。我也只能当他是道空气,转身去了秘书室。 ...... 滕予洲发了一张图片就消失了,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人就是这样子,越是不想让你知道的,你越是想要知道!我也回了他一张一个黑妹满脑门子粉色问号的图片。 中午下了班我和鲍小曼在中餐厅汇合,正吃着饭看见滕予洲给我回复了消息问我在哪。 我:【餐厅吃饭呢,咋啦?想明白了要告诉我了?】 等了几分钟他没回我,我又给他回了一个问号,他的消息才姗姗来迟道: 【刚才在停车,等会一起吃,我马上上来了。】 我:【万恶的资本家,现在才来上班!】 我看见显示他名字的聊天界面上,一遍遍出现的正在输入,像我的心跳一样加速闪现,心情快乐到想要飞出去。 “唉唉唉!干嘛呢你,跟谁聊天呢这么开心?” 鲍小曼吃了一点就不吃了,她最近食欲骤减体重肉眼可见的下降,整个人感觉就是轻飘飘的跟纸片似的。她本来就又高又瘦,现在快成竹竿了。 “你怎么又吃那么少,这米饭你才吃了几口!你这样子不行,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鲍小曼抱着一杯果汁慢条斯理的喝着,无所谓道:“吃不下了没食欲。” 她捂着胃拧眉道:“多吃一点,这里就涨的难受!” 我回道:“你这都多久了,实在不行你买点维生素什么的吃点,我真怕你上班在晕倒了!” “倒不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就当减肥了,我那套在年会上穿的礼服我现在穿上正好,也不用在改了,完美!” “你给谁发消息呢,笑的那么少女?你那个高管老同学?” 我低头继续吃饭随意的回了句不是,鲍小曼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在对面呵呵呵的笑的暧昧。 单手扶腮问道:“不是?不是才怪!哎,栗子你告诉我他哪个公司哪个区的我给你打听一下他的底细,你那么单纯别被他给偏了!我给你讲,他们这些男人最喜欢玩的就是隐婚,你不要被他制造的假象骗了!” 我既不想瞒着鲍小曼又不知道怎么给她讲,之前半真半假给她说,她也的确没信,不过我还是很认真的回答她道:“我确定他没结婚。” 她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反问道:“你跟谁确定的?总部这边认识他的人?还是听别人随口讲的?那就算他没结婚那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你知道?” “也没有女朋友。” 鲍小曼看我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反而气的更狠。她将果汁往桌上一拍抱臂靠在椅背上叹气道:“哎!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我笑看向她调侃道:“我介绍他给你认识,你敢不敢见他?” “嗯?那有什么不敢的!你现在就打给他,后天就年会他是不是已经到申洲了?约!给姐约出来!我帮你收了他!” 我呵呵的笑着,不怀好意的回道:“不用约,你现在就能见到他,呶!他来了,就在你身后。” 我一呶嘴看向鲍小曼身后,她果然立刻转头往后看去。中餐区门口进来四个人,三男一女。 为首的两个男人很高其中一个正是滕予洲,跟他走在一起的是之前见过的那个赵福元。他今天穿的还算正常,脖子上带了一条深蓝色围巾,上身是件剪裁得体的深灰色马甲,里面黑色暗花丝质衬衣,下身一条小脚休闲西裤,配了一双黑色尖头皮鞋。 一手斜插在西裤口袋里,举手投足间都是一副浪荡公子的慵懒惬意模样。跟他一起的滕予洲比他高了足有半个头,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滕予洲他今天居然穿的非常——潮。外面一件黄色宽松短款夹克,里面穿的应该是一件黑白粗条纹衬衫,脖子上一条银质粗项链。下身一条深色工装裤,露出半个脚踝,脚上一双白色休闲皮鞋,张扬的板寸,飞扬不羁的神态,侵略性不要太强! 鲍小曼看的目瞪口呆,餐厅里发出‘哇,哇,呜呼~’的叫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俩吸引。滕予洲自出任世洲国际总裁一职以来,就没见他穿的这么不正经过!这翻领小黄夹克,不要太抢眼! 他们身后跟着的女人我认识,是舞媛艺术的二老板孙媛媛。孙媛媛正笑着跟葛秘书说着什么。 “苍天见的,小老板今天中邪了吗?穿的这么FASH要去赶场子拍广告吗?我刚还以为公司请来的潮人穿搭模特呢!” 我双手握着杯子,一边吸着果汁一边抬眼看着他们向这边走来。 手机上他发过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我还没来得及回,问我在哪个区吃的? 滕予洲丝毫没有被关注到的尴尬,只见他边看手机边往前走着,还不忘环顾一下四周。一个不小心我给他来了个对眼,只见他双眼一笑有那么一刻我感觉他盯着我没动,然后就见他放下了手机,貌似真的要朝我这边过来。 我吓得立即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紧闭双眼心里默念‘别过来别过来!’ “滕总!”鲍小曼有些激动的喊到。 鲍小曼看着站在桌前的总裁,瞬间从刚才的斜楞中清醒过来。 “嗯。” 他居然真的来找我了!!我将龟缩的头抬起,做出毕恭毕敬的样子喊到:“滕总好!” 他没笑也没说话,旁边的男人忽然惊呼道:“哎,你!” “吃完了吗?”滕予洲看看鲍小曼又看看我淡淡问道。 “啊?噢,吃完了,吃完了,马上吃完了。”鲍小曼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慌乱答道。 “销售部今年的舞是孙校亲自编的吧。”滕予洲道。 “对,是孙校亲自帮我们编的。”我看着他们身后的孙媛媛说道。 “那正好你们也认识,过来陪我跟孙校和......赵校吃顿便饭吧。” 一旁赵福元的眼睛在我俩身上来回倒腾了一圈什么也没说。 “噢,好。” 滕予洲说完就转身要走,我拿起桌上的手机鲍小曼跟我挤眉弄眼嘴巴一张一合无声的说:“去啊!” 我跟着他们往餐厅里面的包间走,葛宏宇在一旁低调的给我招了下手,孙媛媛过来主动问道:“后天就演出了,紧张吗?” “有那么一点儿紧张!” 孙媛媛轻轻的笑了,那笑声柔的跟阵微风似谁能看出来她是个女强人! “不用紧张,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我心虚的回道:“我只希望在台上不要出丑丢人就好!” “你不会,要对自己有信心!”孙媛媛举起自己的小胳膊给我打气,那胳膊细的还没我手腕粗...... 到了包间葛宏宇安排我坐在滕予洲下首,孙媛媛坐在赵福元旁边,葛宏宇在我旁边忙着端茶倒水安排上菜。我起身要接过他手里的茶壶,他一把将我按在座位上,低声跟我说道:“老板喊你是来吃饭的。” 我只好坐在位置上不动,安心接受总裁大秘的服务。葛宏宇刚给我们倒上水,餐车就推进来了,这速度比我去窗口现买都快! 餐厅经理带着领班过来布了下菜,他们对赵福元好像很熟的样子,喊他二少。服务人员退出后一直在那里跟滕予洲聊着什么内部福利,科目八折,工龄了什么的赵福元突然将目光转向我。 “你也世洲国际的?在销售部?” 他一副很随意的样子,我放下手里的筷子回道:“对!是的赵校,我在销售部。” “我那次在他车里见的人是你吧!” 我看了一眼正抽着烟没什么反应的滕予洲回道:“我是坐过几次滕总的车,不知道您说的是哪次。” 赵福元忽然没来由的笑了起来,声音甚是猖狂,他用夹烟的那只手指着我继续道:“装!继续装!” 一旁的滕予洲嫌弃的出声阻止道: “当面打听我的私事也是合作的一部分?” 赵福元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反问道:“噢!她是你的私事儿不是公事儿啊?” 滕予洲用手里的火机敲了敲桌面一副不满的样子睨着赵福元,赵福元根本不睬他,见我不说话又转脸问葛宏宇。 “宏宇你说,他俩是公事儿还是私事儿?” 葛宏宇扶了下眼镜一副坐等被摸头的奶狗样子,回了句貌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二少,青见是肖总的助理,董事长也常夸她工作高效有方法。” 赵福元半信半疑的说道:“哦,是么。”又像是求证似的转头看向孙媛媛道:“肖郑毅的助理?” 孙媛媛点点头回道:“对呀,青见是肖总的助理。” 滕予洲懒得理他,用公筷给我夹了一块糖醋排骨,赵福元看见了也把碗伸到他眼前,什么也不说,就这样看着他。 滕予洲眼皮一抬没好气的呲道:“干嘛!想要饭啊!” 赵福元一副二百五的欠揍模样,一手托腮道:“我跟你在一起那么多年,还没吃过你夹的菜!” “你没有手?” “有啊,跟她一样刚好两只。是不是,你是有两只手对不对?”赵福元伸着脖子看向我。 葛宏宇低着头憋笑,孙媛媛也撇开视线假装在喝水。滕予洲将没吸完的烟掐灭后拿起筷子真的又夹起一块排骨递到赵福元碗里,眼看着就要放下了,他突然又夹出来问道: “要不要老子嚼了喂你!” 赵福元直接拿起筷子从他筷子上接过那块排骨回道:“谢了!我喜欢女人嚼给我,你嚼了给肖郑毅的助理吧。” 滕予洲一瞪眼刚要说什么我在他开口前接道:“那好巧啊赵校,我跟你一样,我也喜欢女的!” 赵福元啃了一口的排骨‘啪嗒’掉在了桌上。 一顿打着让我陪孙媛媛的饭局,可全程我跟对面的孙媛媛也没说上几句话,都是他跟赵福元和孙媛媛在聊。我现在才知道赵福元就是收购孙媛媛舞蹈培训班的大BOSS,一直听说舞媛的大老板姓赵,舞媛的人提起大老板都是赵总赵总的叫着,今天可算是对上号了。 孙媛媛最初在申洲也是给别的机构做舞蹈老师,后来突然就出来自己单干了,也就两三年的时间自己在市中区有了两家舞蹈培训机构。一家专门做艺考培训另一家专门做成人舞蹈,学校规模不大但是在册学员达到了上千人。 孙媛媛本人看起来就是一个很小资很温婉的女孩子,谁都没想到她带着舞媛在申洲艺考圈里闯出了名堂,舞媛艺术培训在申洲艺考圈里可以说是一匹黑马。艺考做得好,连学生家长都想跟她学学形体和舞蹈,很多人都让她在办一家成人舞蹈培训。起初她不太愿意做觉得又累又麻烦,后来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说干干起来了,正在大家都猜测她会在开第三家分校的时候,结果今年年初舞媛突然被京都的一家叫‘元舞艺’的大型艺术培训中心收购了,孙媛媛在幕后当了二老板,开始专心上课做教研。 听说舞媛艺术最开始是孙媛媛跟她朋友一起开的,后来因为招生不力,和前任老板的暗中使坏一度使舞媛艺术无法继续办下去。孙媛媛那时候投了自己全部的身家还借了很多钱,她的合作伙伴也中途退出抽走了舞媛账上最后一点现金流。孙媛媛的前老板提出要接她的学校,但是压价压的太厉害了孙媛媛没同意,最后连男朋友也受不了压力跟她分手了。 也不知谁在家长群里散播了说舞媛合作人携款私逃的事造成了极大的恐慌,家长都围着孙媛媛要退费。孙媛媛被逼的走投无路差点自杀,最后是孙媛媛的一个朋友借给她好几百万才让学校起死回生。有传言说借她钱的人是某个想包养她的学生家长,也有人说是一直追孙媛媛的人,但舞媛的人谁都没见过孙媛媛背后的这个男人。 但是我猜传言多半是真的,孙媛媛的朋友圈总是会晒一些生活细节的图片,细心一点就能发现,她的某些图片里会出现一个男人的一角。有时候是对面的衣服和刀叉,有时候是一杯水上的手指,有时候是副驾角度的主驾风景,她成功让所有认识她的人知道,她身边有一个很多年都见不得人的神秘男友! 饭局上由于我的惊悚发言,成功让赵福元记住了我,他问了我的名字还开玩笑闹着要加我微信说以后要介绍几个女朋友给我认识。 葛宏宇总会在恰到好处帮我们加水加饮料,还注意到桌上每个人的喜好,谁更喜欢哪道菜会特意转给桌上需要的人,我悄悄问他知道滕总今天为什么穿的那么光鲜亮丽吗? 他又露出了招牌萨摩耶微笑回道:“哦,那不是滕总的衣服,是二少的。” “噢~~~赵校的。”我随即露出一种合情合理的微笑。 “洲哥说二少整个衣帽间里就这一套跟他胳膊一样长的衣服,你没发现洲哥裤子露了一段脚踝吗?偷偷告诉你,二少艺考的时候净身高179.5......” 第51章 后续 世洲国际的年会今年选在了镜凎秀场,在以往走秀的地方举行年会只有一个原因,它空间够大!因为这是世洲国际接班人第一次正式公开亮相,来的不止有世洲国际旗下的各产业管理人员,还有外界的记者,合作商,故交以及一些特邀嘉宾。 主持人是某热门电视台综艺一哥和当红脱口秀冠军,当然也少不了大家都想看的明星名人,如许久不露面的实力歌手,还有人气颇高的偶像明星等,来往明星大腕如过江之鲫让人看的目不暇接。 我们销售部的人坐了两桌,肖郑毅没跟我们一桌,桌上氛围肆无忌惮的活跃。年会还没开始,我笑的脸皮都木了!做销售的人性格都比较活跃,思想也很前卫开玩笑生冷不忌的还有遇到的奇葩人和事,每一个都够吹很久。 台上男主持人慷慨激昂的说道:“今天,我们相聚于此,用欢乐的歌声,共同回首世洲国际20XX的辉煌!” 女主持人神采逼人接到:“今天我们相聚于此,用庆贺的掌声,共同揭开本次盛典的序幕。” 男主持人:“首先,大会开始之前,请允许我为各位嘉宾、伙伴、同仁介绍,在百忙中抽身参加本次世洲国际年终盛典的领导、亲人和朋友们。他们是——” 主持人每介绍一个人,灯光会打到那个人的身上,距离舞台最近的大圆桌上的人,几乎一个都没落下。 随着主持人共同说出‘现在开始’的同时,场内灯光顷刻间换成了走秀用的暗色调。音乐随之响起,舞台深处身着盛装的模特们鱼贯而出,一场气势恢宏的国风走秀为世洲国际的年终盛典拉开了帷幕。 今年的年会行政部给新晋总裁滕予洲准备了新年致辞,想让高高在上的小滕总能更亲民一些,滕予洲当时看见送过来的演讲词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小强。反正那贺词怎么拿上去的又怎么拿回来了。 后来这事被董事长给知道了,周董看了一遍贺词后当即给小老板打了一电话,周董问他贺词有问题吗?他说没有,周董又问:你见不得人吗?他说不是。周董直接下了命令,那就好好准备吧! 据说小老板在电话里沉默了好一会憋出来一句:“我社恐!” 把董事长给气的差点犯了心脏病,最后周董不得不使出了王炸,用灵魂拷问他道:你作为滕风集团滕文龙的唯一接班人,你不觉得你应该对前来恭贺你的人说两句话吗? 片刻电话那头的滕予洲妥协道:“好,那就说两句。” 李国栋和年会总策划负责人,都坐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周立昂,周立昂挂了电话抚额沉默,片刻后吩咐道:“那就给他安排两三句话的时间,这个致辞你们改一下交给我吧!” 滕予洲在万众瞩目中从容有度的走向舞台中央,雅雀无声的台下是无数双考量和探究的眼睛。 他拿起话筒一副波澜不惊,沉稳又低调的样子,缓缓开口说道:“感谢的话周教授已经讲过了,今天我就借李白的一首诗祝我们的世洲国际和诸位:滕风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 话落,掌声顷刻响满整个秀场,他就在众人的期待中令人震惊,诧异甚至还有些未反应过来的表情下从容有度的走下了舞台。 今年的销冠是华北大区的一个新人,个人进项金额居首位,所在团队累计进项金额居集团第三。 年轻的销售冠军被邀请上台分享一下个人成功经验,他情绪高昂满面红光拿着话筒说了几个自己印象深刻成功和没成功的案例,最后总结发言的时候特别点名感谢申南地区的销售总监肖郑毅,说他跟同事以前来集团总部培训学习时,非常幸运的赶上了肖总的培训。他那时候刚来世洲不久,业绩一直处于一个瓶颈期,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横亘在他和潜在客户之间,每次都只差那么一点点,每一次都没办法成交! “培训过得人都知道肖总在每一期的培训里只有一节课,那次赶巧了结业发言也是肖总过来的,我知道那可能是我这次申洲行期间有且仅有的一次跟销售大BOSS单独接触的机会,散场后大家都围着肖总加联系方式啦合照啦之类。我就不一样了,我躲在电梯口那里制造跟肖总偶遇的机会。” 下面的人都跟着哄堂大笑,销冠也跟着笑起来,他没在卖官司继续用诙谐幽默的语言说道:“我向肖总吐露了我的心声,谁知我越说越激动眼看着电梯马上上来了我特么一肚子话才讲了三分之一。我就记得肖总当时拍拍我的肩,问我‘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吗?如果不着急走的话去可以去我办公室坐坐,咱们边走边聊。’” 销冠在台上做了一个无语凝噎又特别给力的握拳yes的动作,他平稳了一下情绪继续道:“我特别感动,肖总每天那么忙还愿意挤出时间回答我的私人问题!那天他给我说了很多,他说我们这个行业想要做得好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就是要拉的下脸来!这个行业比较关键的就是前三年,在这三年里你一定要有些比较成功的案例做出来一些成绩,后期才会相对比较顺利一些。如果你前三年一直都是碌碌无为的状态,那么之后你可能会对这份工作产生怀疑,觉得自己不适合这个行业。他说我们在跟潜在客户破冰和互动的时候尽量不要刻意的去告诉别人,你有多苦多累多不容易。他更喜欢去告诉别人我们生活的有多么开心,多分享自己的一些快乐时光或者积极向上的事情。 光鲜亮丽的外表能让客户感官上产生好感,剩下要做的是让他在心理上对你的那些美好经历产生向往和共鸣,而不是对你的那些挫折打击那些郁郁不得的事产生诸多的负面情绪。销售到后面更加多的是在卖你这个人,包装自己引起对方共情的地方一定要是能让对方开心快乐的。不要怕拒绝,应该把被拒绝作为一种常态,势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试一次在试一次!或早或晚,客户他一定会自己逼自己给你一个交代。” 一番话讲下来,成功替想一直潜水的肖郑毅吸引了无数目光,场中的人一边目视舞台上容光焕发的销冠一边用眼睛在台下搜寻肖郑毅的身影,连灯光和连接大屏的摄像头都懂了人的心思,给了肖郑毅好几秒的镜头,他坐在付万康下手,情绪自然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焦点。 励志节目完了后一直默默无闻的讯风科技公司的人上台了,他们给年会带来了一场满满科技加持的光影互动秀,大屏背后不断闪现他们讯风的名字和logo仿佛在试图唤醒一直对他们视而不见的世洲国际接班人...... 我们部门的节目排在了后面,金金握着我的手说她好紧张,一直不停的吸气呼气。我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手心冒的汗不知道是我的还是她的。销售部每年的舞蹈都会启用新人,也不是老人有多高风亮节,就是纯不想上去现眼。今年留下来的新人就三个,我和金金还有一个男销售。人数不够又给我们配了两男一女的老人,那一女就是号称申南地区销售一姐的邢晓朵女士。 朵姐大马金刀的坐那画睫毛,嘴巴还不忘安慰我俩:“嗨!刚开始都这样,一会上去,舞台上是黑的底下的人根本看不见我们谁是谁,等音乐一向你们就闷头跳,千万别往下看,一看就慌,一慌就会不赶趟,然后越跳越不在调上!就别看人群只看你前面领舞的人妖就行!” “阿朵,我可是听见了,你骂我是妖我能忍,你骂我人妖我可忍不了!” 邢晓朵拿着睫毛膏指着坐在不远处正在刷手机的大帅哥冯雪凯道:“忍不了,一会台上PK啊!” 冯雪凯抬起头冲邢晓朵的方向,抛了个自认为很性感的媚眼后又手作枪状‘嘣’一声击向了邢晓朵。 邢晓朵:“呕......” 冯雪凯他站那不说话不动你看见他,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男性荷尔蒙!他外观高大健硕,长的也是偏硬汉那种男人味十足的模样。可他一旦跟你熟了整个一人妖附体,用三个字形容就是贱兮兮的!用邢晓朵的话说就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但人还不错,他算是我半个舞搭子,原本定了朵姐跟他搭档,但是两人身高相差有点多,朵姐有次穿高跟鞋排练把脚伤了。孙媛媛就帮我们改编了一段,等两个人把场子热起来后中间有个轮换舞伴的阶段我和朵姐互换。 上台后我一眼就看见圆桌上的人少了一部分,主位的周董和滕予洲也不在。巨大的失落席卷了我全身,一时间竟忘了刚才的紧张不安。 我跟朵姐交换位置后一转身发现有一拨人正大步往这边走来,余光里看见那拨人在周围人的喧闹声里众星捧月般来到了圆桌旁,中间的人站那儿没动,围在他身边的人见他没有落座都很识相的陪站着。 他站着看了有一会儿,突然举起手中的手机打开照相机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又在上面操作了一会像是发给了什么人。 站他身边的人都颇为诧异的看着他这个举动。 滕予洲给徐浩然发完照片才发觉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他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反问道:“都站着干嘛,坐!” 几个人刚才一起出去送了董事长和其他几个重要客人,除了肖郑毅没人知道滕予洲这波操作什么意思,众人见小老板发了话都各自言语客气的相继落座。 徐浩然收到照片后转手就发给了我,当然少不了一番褒贬,还说平时没看出来,你还真有点料。我穿了一条很短的热裤,抹胸,外面罩了一件宽松的半透衬衣。对于他的调侃我只回来一个字。 【滚!】 第52章 回家 年会结束后我没有立即回蒙城,而是转道去了清洲。徐浩然说要跟我一起回去,让我先去清洲跟他汇合,他给我发来了酒店的位置,我说我要住最贵的总统套房,他说‘谁不住谁是狗!’。 他要安排人来接我,我只是象征性的跟他客气一下说:那多不好意思,白嫖了酒店还要白嫖接送。谁知他那么狗居然说:那你打车来吧,年底了酒店的车都挺忙的。 我:...... 站在富丽堂皇的清州宾至洲际酒店门口的我一时感慨良多,竟莫名的生出一种有什么东西正在远离我的错觉。来到前台处将身份证递过去,小姐姐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即转身低声跟旁边领班模样的人低语。两人拿着我的身份证看了一下又看看我,领班模样的人问道:“您好女士,您是刚从申洲过来吗?” 我点点头,领班加深了脸上的笑继续道:“徐总已经帮您安排好了,这是您的房卡,您请这边走。” 我跟在她身后忍不住问道:“徐浩然给我安排了什么房间?” 领班脸上一副职业笑脸回道:“徐总在这边有一套总统套房,他让您到了之后暂时先去他那里。” “让我去他的房间?”我声音有点高的重复道。 领班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回道:“徐总他不常住这边的。” 我这才哦了一声点点头,没在多问。 领班帮我开了门后又说了几句官方的话就自觉离开了,关上门后我才认真打量这里。不得不说徐浩然这人的眼光真的很契合我的品味,进了房间首先看见的就是一个超级无敌大的落地窗,就是你开门一眼望去都是海的那种。走进卧室躺床上就能将碧海蓝天收入眼底。主卧还连接了一个小型健身房,里面明显有人类活动过的痕迹。最令我开眼的是浴室里的那个圆形按摩池,壁上镶嵌了满满的亮瞎人眼的水钻,想到徐浩然曾经脱光了躺在里面的样子,我不自觉抽了抽了嘴角...... 正想去看看那个超大的开放式厨房呢手机响了。 “徐总好啊!” 徐浩然在电话里冷笑两声,开口问:“怎么样,房间还满意吧?要不要我过去陪你!” “滚!你住过的房间给我住你也好意思。” “又不是让你跟我睡一起,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一听他不正经的言辞就头疼,奈何脸皮没他厚,我开玩笑有下限,他没下限我敢说他敢奉陪到底。 “我挂了?” “哎哎,我都为你腾地方了怎么还动不动就挂电话!一会出来吃饭,带你去看看清州的夜色!” “不去!累了,只想睡觉。” “好,你先休息会儿,一小时后我来接你!挂了!” “哎.....” “嘟嘟嘟.....” 我洗了澡画了个淡妆,一个小时多了也没等来徐浩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打电话不接,发信息过了好久说‘马上马上,再等一会!’。气的我不得不闭眼在沙发上养精蓄锐,一不小心睡着了。我心里有事睡的也不踏实,半睡半醒间感觉有陌生人影在我旁边,我吓得一激灵,‘嗷’一嗓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那人坐在地毯上动也没动,不过他不断抖动的肩膀让我意识到他正在笑我。 脑子嗡嗡的还一顿一顿的痛的要死!心脏被吓的噗通噗通狂跳,像要从嘴里跳出来一样。我拿起身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我盖的摊子,就给他劈头盖脸的扔了过去。 徐浩然笑的歪到在一旁,一边挥舞着拨开头上的毯子,一边擦着眼角笑出的泪。 “你无不无聊!差点吓死我,神经病!” 因为刚睡醒还被吓了一下,全身都酸酸软软的没劲,只能瘫靠在沙发背上用力揉搓发烫的脸颊。 徐浩然终于笑完了坐正了身子道:“外面下雪了,本来还想带你去看海景呢,现在只能看海景房了。” 我给了他一记白眼有气无力的道:“我在申洲看不了海吗?” 他惬意的将两条胳膊搭在沙发上回道:“切,申洲的海滩都商业化了,有什么可看的。” 望着偌大的落地窗隐隐约约看见窗外有雪飘过的痕迹:“雪下的大不大?” “不小,我来的时候路上都白了。”徐浩然回道。 “想吃点热乎乎的东西,我们去吃火锅吧!这儿有没有好吃的火锅店?” 徐浩然嘴里一边说着‘走啊。’一边已经利索的站起来了。屋里没开灯,只有外面投射过来的星星点点,我打量着站在眼前的徐浩然,怪不得我刚睁眼的时候没认出来他,丫的短短几个月没见整个换了一头!两边的头理的极短,中间的头发全部往后梳了细看之下竟然做了造型。 “干嘛这样看我?不是要去吃火锅吗?还不走?” 我仰起脖子瞪大了眼睛想看清他脖子以上的物什:“什么时候换的发型!你别给我说你要走熟男的路子” 他听见后转身双手顺滑的摸了一把头:“怎么样,有没有被我帅到!” 我撇撇嘴:“切!去去去一边去,踩着我鞋了。” 出了酒店的大门一股寒风夹杂着雪沫子迎面扑来,我拉起脖子上的围巾捂住口鼻,快速跳上门口停着的大G。 “清州也有夜鼎记,去不去?”徐浩然开着车,瞟了我一眼问道。 “除了夜鼎记还有别的选择吗?” “怎么?对夜鼎记有阴影?” 那我怎么可能承认,嘴硬道:“不是,夜鼎记都吃腻了,来了清洲当然要吃清洲特色火锅,吃什么夜鼎记!” 徐浩然点点头道:“好,那带你去吃羊肉火锅。” 我打开车窗将手伸出去接到了一片飘过来的雪花。小雪花,你也知道我要去看哥哥了吗? “想什么呢?” 我关上车窗将冻的冰凉的手揣进了口袋里,木木的回道:“想我哥了,他好久没来梦里看我了。” “我们后天一起去看他。” “嗯!” 徐浩然找了一个很接地气的火锅店,下雪天火锅店里座无虚席人声鼎沸,等了好一会才有一个靠窗的桌。 “敞开了吃,看你瘦成什么样了!女孩子还是胖点更好看。” 徐浩然嘴里说着埋怨的话手上也没闲着,给我碗里捞满了肉。 我抓住他伸过来的勺子说道:“胖的好看我也没见你找个胖子当女朋友,哎呀够了够了,我吃不了那么多!” “你怎么知道我没找?你多大饭量我还不知道,吃吧没人嫌你吃的多。” 眼看着他没完没了我直接把碗拿一边去使出了杀手锏,寒碜他道:“我就胖成猪也不会给你当女朋友,你给我放回去!快点!” 徐浩然在我的疾言厉色下最终妥协,将锅里的肉放进了自己碗里。 “我刚都说了别点那么多吃不完,你非要点,就显摆你钱多了。” 他坐在对面大快朵颐的吃着碗里的肉没搭理我的话,一时间桌上只剩杯碟相撞的声音。 “我明天上午还有点事,咱们中午吃完了再走,五六点钟就能到家。”徐浩然抬头道。 “开车?高速不封吗?” “这个不好说,只要明天白天不下咱们就能走。”徐浩然回道。 “我要不要提前订个高铁票,万一高速走不了呢?” 桌上手机响了,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回道:“不用,明天六点之前指定能让你回到家。” 【喂。】 【呵呵,在吃饭。】 【朋友。】 【干嘛,查我岗?】 【行!】 【我仁兄弟,你说男的女的?】 我在对面白了徐浩然一眼,齐西的男人特别钟爱跟聊的来的人拜把子,俗称拜仁兄弟。徐浩然高中的时候就有一起子仁兄弟,滕予洲也在其中。自那以后,他有事没事就爱叫我仁兄弟。我没有多大异议,甚至觉得这个称呼特别适合我们俩的相处模式,边界感清晰。 他在电话里又给对面的人歪缠了好一会,一支烟都抽完了才挂了电话。 我咽下一个肉丸子随意问道:“你上回去申洲,从滕予洲那儿拿了两套绝版的高定,就给你这女朋友的吧?” 徐浩然没有立即回答,将桌上的七喜喝完又拆了一瓶回道:“他给你说的?” “不是,我猜的!阿鲍就在设计部,你拿的那两套衣服里其中有一套挂脖的,胸口那一块细的跟芝麻粒一样小的珠子是她一针一线缝上去的。那件是样品,设计部的样品都是孤品只会挂在展厅里,不卖的!” 徐浩然用有些嘲弄的口吻回道:“哦是么?那我脸还挺大。” 我没回怼他的阴阳怪气,岔开道:“我听阿姨说你要结婚了!” “噗!咳咳咳听谁说的?”徐浩然一口七喜全吐桌边垃圾桶里了,摸着嘴问我道。 “阿姨啊!她还给我看你女朋友照片呢!什么时候转性了,开始喜欢清纯妹妹了?” 什么女朋友拿给我看看!”徐浩然一副不信的样子伸手问我要手机。 我放下筷子找到跟徐浩然妈妈的聊天记录递给他。 “听阿姨说你们打算明年她研究生毕业就结婚,这是好事啊怎么也不说一声,等回了蒙城你哪天有空,把嫂子约出来一起吃顿饭认识一下呗,我还给她带了礼物呢。” 徐浩然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完照片嘴角撇了撇。 “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你也没叫过我一声哥,这才听我妈说了一句,你就管一个没见过面的女人叫嫂子。我妈那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你跟着瞎参和什么?如果我真要结婚那消息一定是通过我传出去的,不是我妈也不是我爸!记住了吗!” 他翻着我跟阿姨的聊天记录眉头越皱越紧。 “我就问问,你跟我喊什么?哎,我听说你俩是相亲认识的,我还没相过亲呢,相亲什么感觉,紧不紧张,我......” 他十分不爽的直接打断我的话道:“你们俩居然能聊那么多,这都聊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噢我说我妈哪里来的那么多鸡汤文推给我,合着都是你分享给她的!这都什么爱子七不责,什么男生心理年龄.....” “给我!不给你看了!还我!!” 我俩坐的是面对面,桌子不大我直接站起来要手机,他咧着身子往后不给我。 “这不是我的羽绒服吗?我妈发给你干嘛?” “阿姨说你以前的衣服她都没舍得扔,现在要搬家了太占地方了,扔了怪可惜的有些穿都没穿就小了,让我问问我妈家里有没有需要的亲戚。他说你那件羽绒衣就穿了一周划了一个口子就不穿了,买的时候大几千,骂你是败家子!那口子还是我给你缝的呢,光上面的三个布贴就花了我一顿饭钱!” “我没给你钱啊?” 说来好笑,他的羽绒服是我同桌小郭子不小心划得,好大一个口子当时羽绒就从衣服里跑出来了,我跟小郭子七手八脚帮他满地找毛然后给他塞进那个口子里。小郭子又从老班那里借来胶带给他把口子临时粘上了,郭子的脸都吓白了。 徐浩然家有钱,穿的用的东西都价格不菲,小郭子红着脸说要赔问徐浩然衣服多少钱,徐浩然说不知道他妈买的也没说赔不赔的事儿。我说一会放学你脱下来给我,我给你补一下。当时我也是一心想帮小郭子,没想过这件衣服那么大口子万一给补坏了咋办。徐浩然也没生气什么的,划烂了他就当时‘我艹’了一句,之后一直情绪稳定一句重话都没说。后来徐浩然再没穿过那件衣服,晴格格从他们另外的室友那得知,小郭子拿了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给徐浩然,说不够的在慢慢补。徐浩然没要,说赔什么赔我妈说打折的,让我放家里给我爸穿了,我爸穿正好。 他说这话我们当然不信,那羽绒服是一款恰克式样的短款,可能大小合适但是四十多岁大腹便便的徐叔叔怎么可能穿一件红白相间的羽绒服? “曹潇月的事你不要跟着瞎起哄。”回去的路上徐浩然忽然说道。 “曹潇月是谁?”徐浩然没好脸色的撇了我一眼,我立马就悟出来是谁。 “噢噢噢她叫曹潇月,阿姨叫她月月,月月的,名字真好听!” “我们俩还没到谈婚论嫁那一步。” “我看阿姨挺喜欢她的,不是说你带人回去吃过好多次饭吗?徐叔和阿姨都很满意。” “我纠正你一下,不是好多次,是三次!三次都不是我带她去的,一次我妈过生日,一次她妈过生日,还一次她来给我妈送东西赶巧了我们正在吃饭。” 我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摆明了不信他的样子。我看见他脸部肌肉紧绷像是在咬牙的样子,转过脸去在一边偷笑。只要一想到徐浩然居然也有被家里逼着去相亲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想望天狂笑五百遍...... 第53章 年二十八 我们第二天下午六点到了石坝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老远就看见我妈和青缇站门口等着。 我在窗口大叫着‘妈妈,妈妈’下了车就给我妈一个大大的拥抱,她笑着拍我的背说我多大了一点正形(正经样子)没有。 徐浩然跟我妈和青缇打了招呼就开始从车上搬东西。 “恁买弄些东西动嘛!家里什么都有!” 我挎着老妈的胳膊笑哈哈的回道:“都是徐浩然买的,我在清洲就给他说了啥也别买,我妈啥也不要!他威胁我说不要扔了!” 我妈拉着我一边帮徐浩然拿东西一边拍打徐浩然:“恁看看恁,只要恁两人一弄坨(在一起),跟东西不要钱似的逗往家里搬!” 徐浩然陪着笑脸回道:“婶子真没买多少,都是别人送我的,我留着又没用!” “可不要在花钱了,我给恁叔能吃多少。这姐俩又成天不在家,八月十五你送来的那些着油啊米啊面啊酒啊月饼什么,加上这些亲戚送的俺给恁叔送完人了到现在都没吃清来!” “没事儿,你们捡些好的吃,不好的就送村里的店里卖了完事了。哎我叔哪去了?”徐浩然拎着东西边往里走边问道。 “他小区物业那里值班,得八九点才能来,饭都揍好了咱先吃不等他。” “我爸得值几天班?”我问道。 “就值今儿一天,年后在值三天。恁爸爸越老越财迷,人都过年回家歇着,他非得挣那个三薪。” “你不财迷他发了工资你别要!” “谁要他的钱来,都是他硬给我的!”我妈笑的合不拢嘴。 我揽着青缇的肩膀问道:“我给你买的新衣服呢?怎么不穿?” 青缇回道:“过年,我我想过年穿!” “等什么过年,明儿就穿,早穿一天就能早一点拥有新衣服的快乐!别舍不得,听姐的明儿就穿!” 跟在我们身后的徐浩然听见了接道:“我小时候有新衣服都不能让它过夜,你还能放那么久!厉害啊小葡萄。” 我妈接道:“你给小二买的推(太)鲜亮了,她上学穿不干净也不好洗。买件黑的多好,大红的也管。” “妈你可拉倒吧,你看看我上学那会儿你给我买的啥衣服,不是黑的就是灰的,整天穿的跟男生一样,徐浩然穿的都比我像女的!” “唉唉唉,不带这样的。怎么还拉踩无辜路人!”徐浩然在一旁嚷嚷道。 我妈哈哈哈的笑起来回道:“不买黑的灰的总弄,天弄冷换下来洗了一天两天晾不干,咱又不学人浩然家有暖气一晚上就晾干了。” “青缇,喜不喜欢我给你买的羽绒服?” 青缇笑的跟朵花一样小眼眯成一条缝,大声回道:“喜欢!” 然后又转头对妈妈回道:“我我能洗干净!” “行行行,俺不问恁那些事,谁能洗干净谁穿。” 徐浩然看热闹不嫌事大回道:“没事小葡萄,你穿脏了送干洗店,你姐现在在国际大公司上班,不差钱!” 我妈笑哈哈的拍打着徐浩然道:“再有钱能有你这个大老板有钱!” 我们将东西放到空置的房间,一进去哦豁!一屋子的东西都快可以开杂货店了。 各种奶,各种八宝粥,各种酒,各种山货还有两桶猪肉。 “不是妈,这谁那么实在给你们送那么多肉?”我踢了一脚身旁的白色大圆桶问道。 “恁杨峰哥去年不借咱几万块钱创业弄个养殖场吗,今年猪出栏他送过来半扇猪。越不要越给,咱上哪吃弄些肉,我正打算一会让浩然拉一桶走。” 徐浩然正打开桶盖子伸头往里看呢,听到我妈说要给他一桶肉,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回道:“我可不要,婶儿你留着送别人吧。” “总弄滴,你还嫌孬?”我妈嗓门颇大,笑哈哈的又打了一下徐浩然。 “不嫌孬,我们家更吃不完,我爸三高,我也不经常在家吃饭,这一桶肉我妈不得吃到烂!” “没事儿,恁吃不了送酒店里卖耶,实在不行让恁爸爸腌上,这是放养的山猪肉,杨峰一点猪饲料没喂,肉可劲道了我给恁叔今早上炒了一盘辣椒炒肉,恁叔都佛好吃。你一会尝尝,好吃就拿,不好吃你送店里让厨子摆乎(处理)是滴。” 我也学着我妈的样子在徐浩然背上打了一巴掌道:“你还没听出来吗?我妈哪是送你肉,是给俺杨峰哥的猪肉找销路来!” 徐浩然龇牙咧嘴的捂着一侧的肩对我瞪眼,我妈这回不拍徐浩然了改拍我了,笑骂道:“就你心眼子多,我逗想这肉好让浩然他爸妈也尝尝,人浩然他爸爸多少年的大厨子,人家一尝逗知道真好假好。” 徐浩然揉着后背,把盖子一盖说:“行,一会我尝尝,好吃的话以后店里的肉都让他供,他自己有屠宰资质吗?” “他没有,佛滴他伙计有个屠宰场......” 我在一旁大叫道:“妈!你还说你没那么个意思,你这意思不要太明确好不好!你连他有没有屠宰资质都知道,这不明......” 我话还没说完我妈恼羞成怒把我从屋里打出来了,嘴里嚷嚷道:“逗你话多!人浩然都不吱声!” 虽然受到了来自亲妈的暴击我还是英勇的把话说完了:“这不是明摆着让你来做中间人的吗!” 徐浩然在屋里憋着笑继续听我妈叨叨道:“浩然,杨峰就来的时候提了一句,让我问问你管不,不管也没事,我这也是尝完觉得真好才敢给你开这口来。” 徐浩然笑呵呵听我妈说完,回道:“行婶子,这都不是事儿!咱赶紧吃饭去吧,我都饿了!” 我妈一听嘿!有门儿,也不啰嗦了赶紧张罗道:“走走走,吃饭去吃饭去,光搁这闲拉呱了,把吃饭给忘了。” ...... 饭吃到一半我爸提前回来了,嚷嚷着要跟徐浩然喝点谁都拉不住,说了徐浩然一会要回去得开车,他说吃完让我开车送徐浩然回去。我妈把他胳膊扭得通红他瞪着俩眼嘴硬道:“你扭我也没用,我跟浩然俺爷俩多少日子没见面了,十五他急急慌慌的来饭都没吃就走了。今天谁佛都没用,来浩然,叔给你倒上。喝多了让猫猫给你开车,实在不行住这儿,您婶子昨天把小二和青见那屋都拾掇好了,让小二跟她姐一屋你在这有地方歇着。” 我妈在一边嚷嚷道:“你行了,一边歇着去吧。” 徐浩然开口道:“婶儿,我叔今儿挺高兴的,我俩就喝一点绝不喝多,行不行叔?” 我爸点头如啄米的道:“行行行!不喝多不喝多。” 我妈没法只好去拿酒,没一会左手一瓶梦之蓝右手一瓶五粮液过来了。豪气冲天道:“喝吧!看看喝哪个!” 我爸一看呜呼一声调侃道:“怎么舍得把这两瓶拿出来喝了?不是要留给你未来女婿喝的吗?” 我妈嫌弃的嘁了一声道:“喝酒也堵不住你的嘴,女婿还不知道在哪呢,我干儿子就在眼前!不给我干儿子喝给谁喝” 徐浩然拿起梦之蓝疑惑道:“这酒不会是去年我给俺叔买的吧?” “啊,不会吧妈,你拿徐总去年给俺爸买的酒招待徐总,这逗管了吗?我给俺爹买的牛栏山呢?拿出来,徐总就好这一口!” 我爸在一旁笑的满脸褶子打叉道:“你以后别给我买弄好的酒,买了我也捞不着喝,都让青见妈妈拾掇起来了。你不来还不拿出来呢!” 我妈笑骂道:“都搁柜里了谁不让你喝来,一瓶好几千喝了你能成仙!” 一顿饭在爸妈的调侃笑骂中结束,徐浩然和我爸的确都没喝多,但也没少喝。人逢喜事喝酒可以千杯不醉,相应的酒入愁肠没到最大量人就醉了,我爸二斤半的量,今天一斤就醉了。他说自己高兴,可他眼里藏满了痛。我们都不敢在桌面上提前那个明天要去看的人,虽然我们年年今天聚在一起都是因为他,但是却没人敢提起他。 外面又开始下雪了没多大会儿就白茫茫一片,徐浩然晚上到底没走成。我妈让他睡了我的闺房,我在楼下跟青缇凑合一晚上。 我们家去年翻盖了房子,中规中矩的农村两层平房。楼上两间房一间放我哥的旧物另一间留给了不常回家的我了。农村的冬天那是相当的冷的,我妈在洗澡间烧了一浴缸的水每个人轮流进去洗涮。徐浩然是客人早早的洗完脱完上床睡了,我轮到最后一个才洗上,带着一阵冷风穿着拖鞋踢踢踏踏的跑进青缇的屋里,上床的速度跟堂屋的门关上的速度几乎同步。 “姐,浩浩然哥给你发发消息了!” “啊?啥啊。” 拿起来一看,那小子大概一个人在上面怪无聊的让我上去陪他聊会天。 【不去,月黑风高,孤男寡女的!坚决不去!】 没一会徐浩然回过来了:【那我下去了?】 我:【你下来啊,青缇没穿衣服。】 徐浩然:【青缇没你那么流氓!麻利的!就几分钟!】 我:【一分钟五十块。】 没一会他给我发了一个红包,打开一看五百块。我麻利的穿上拖鞋套上我妈给我买的黑色长款包小腿羽绒服就要出门,青缇从题海里抬起头问道:“姐?” “噢,我上去给你浩然哥哥关灯!” 青缇真信了,她点点头哦了一声继续学习。给青缇关上门,我蹑手蹑脚的就上了楼,刚走到楼上手机又响了。是徐浩然发来的警告信息:【收钱不办事是不!我下去了???】 楼上的防盗门没关,只关了里面的一道门。我一把推开房门,主打的一个突然袭击令对方措手不及的效果!果然徐浩然被我下的一激灵。 “让我上来干嘛?” 徐浩然放下手机笑眯眯的回道:“站门口干什么?进来,你不冷吗?” “不冷,啥事说吧,我等着睡觉呢。” 半靠在床上的徐浩然一副醉眼咪蒙的样子,我站门口做好了随时要走的架势,我对醉酒的男人还是比较了解的,喝到了这个状态,不是要胡吣(胡说),就是要吐了。而无论他是要胡吣还是要呕吐,都不是我想看到的,所以我准备一有苗头立马跑路,前者我可以装听不见,后者我只能叫我妈上来伺候徐少爷了。 “进来坐会儿,我又不占你便宜!过来陪我聊会天,来呀!你敞着门我屋里这点热乎气都让你给我放光了!” 我不情不愿的关上门还是站在门口没过去,眼神不善的盯着他道:“我怎么看你像是喝多了呢?你要不要喝点水醒醒酒?” “不要,我喝了醒酒的了。你过来呀,站那么远干嘛!” 他喝完酒后的确去车上拎下来一个蓝色的小箱子,我瞄了一眼写得什么牡蛎肽什么的,也没细看。 “我过去干嘛你一身酒味,我站着都闻到了。你到底什么事儿,不说我走了?” “没事儿就想跟你聊聊天。”他看我不过去,从床头柜拿了一根烟就要抽。我大喊道:“哎!我这儿禁止抽烟!你给我掐了!” 我龇牙瞪眼的威胁道,他痞里痞气的邪笑一声还是点燃了烟。 “让你过来陪我聊会天都不行,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气结回道:“再见!五百块的时间到了。” “唉唉唉,别走啊,咱们聊聊滕予洲!” 我把快关上的门又打开恶狠狠回道:“闭上你的鸟嘴!” 他抽着烟一副十分欠揍的模样,反问道:“怎么?他是见不得人还是说不得?” 我十分不想再跟徐浩然因为滕予洲的事吵吵,感觉就很心累,索性随便他怎么想吧。可他总是喜欢摸我的痛脚,让我不痛快! 我没理他作势就要关门走人,谁知他非要语不惊人死不休大声嚷嚷道:“哎,你要不别想他了,考虑考虑我吧!咱俩虽然谁也不是谁的菜,但是结个婚还是挺安全的,毕竟知根知......” “砰!” 没等他把话说完我就关上了门,物理性阻截了他的胡说八道。我气冲冲的往楼下走,谁知越走越气,他奶奶的徐浩然喝了一点酒就敢在姑奶奶面前说这种虎狼之词,这可是我家耶! 我悄没声息的猫着腰返回去,好在雪下的够大,过道的铁栏杆上积雪不少。我从栏杆上地上胡乱团了一大团雪也不管上面有没有树叶子沙土粒子,然后一把打开徐浩然房间的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房间,徐浩然一根烟都没抽完,看见我突然又回来了,一脸的懵逼,烟都忘了抽。 好的狠呐!要得就是这个状态,我一把拉开他的保暖衣,将手里的雪团一股脑从脖子扔进了他胸口里。然后在他的撕吼里,帮他关上了灯和门。 当晚我刷到了徐浩然一条朋友圈动态:你给我等着!配图是散落一地的雪渣子,细看那雪渣里还掺杂这几片干枯的树叶...... 第54章 年二十九 齐西的风俗女人不能上坟,可我年年都去看我哥,我爸给栗家列祖列宗烧纸祭拜我只盘腿坐我哥坟前。农村的坟墓是没有墓碑的,尤其是我哥这种父母健在自己没有子嗣甚至没有结婚的青年,只是一个单薄的坟头草草掩埋就完了。甚至一盖的殡葬丧仪都不能办,因为他没有子嗣不能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爸爸忙祭祖,我跟徐浩然弯腰围在满是雪白的坟头旁一根根将上面干枯的草拔掉,雪还在噗噗簌簌的下着。 等我爸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将坟前收拾干净,我从保温箱里拿出来祭品和我妈包的饺子,徐浩然点燃了火盆里的纸钱,爸爸蹲在一旁目光灰暗。 “小波,恁大妹妹跟浩然来看你了,你在那边缺什么就梦里给爸爸带句话。” “恁妈妈跟我身体都怪好,小二也听话她感冒了我这次没让她过来,你在那边别惦记俺们,一定把自己照顾好! 恁妈妈又给你织了件毛衣,这回不是红地是黑地,她说今年冬天冷,给你买的羊毛线你看看好看不,不好看在给恁妈妈托梦。” 爸爸声音哽咽起来,他缓了一会才又继续说道:“十五我回去路上遇见小帆了,我给她佛了让她别来了。你要是有空就托个梦给她,让她赶紧结婚生孩子吧。你岳父岳母快愁瞎眼了......” 泪滴不自觉掉落,砸进了盆边的雪里。我机械的一张张烧着纸钱,盆里燃起的熊熊火焰映衬着徐浩然格外苍白的脸。 该说的话早在最痛苦的那段时间都说完了,如今在他的坟前只觉千言万语堵在胸前,却不知如何说起。 我哥如果还活着现在都32了,嫂子吴小帆跟他同岁,三年了,她还是没有走出来。吴小帆的父母曾求过很多人帮他们开导吴小帆,这其中包括我爸妈和我。但是都没有用,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如一个没有了生气的活死人,暮气沉沉的活着。她跟从前一样正常吃饭,上班,社交。父母让她去相亲,她就去,问她说合不合适,她说挺好,可最后都会不了了之。吴小帆看似挺过来了,实际是心里上了一道沉沉的枷锁,谁都打不开。 从我上小学我就知道我哥有个同学叫吴小帆,吴小帆是他在镇上念初中的同学,我一直不明白吴小帆是怎么看上我哥的?单单因为他长的又白又帅吗?我认为吴小帆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她那么老实,很有可能是我哥威胁了她,她才答应跟我哥在一起的。 后来在我跟吴小帆聊天中才得知她跟我哥从校服到婚纱的故事。 吴小帆不高,长相算是一般吧,很瘦小的一个女孩子。她毕业于国内知名的大学,研究生毕业后留校做了助教,后来不知道我哥用了什么方法让她放弃了一线大城市名校教师资质回了四线小城做个二流本科学校的教师。 我爸妈对吴小帆从最开始的厌恶到接纳和喜欢,都离不开我哥的努力。我一直都知道我哥上学的时候替吴小帆出过头,这点一点都不奇怪,他一直都是这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性格。我爸妈最开始不喜欢吴小帆,也是因为我哥老替吴小帆打架这事儿,他们一直认为是吴小帆招惹了我哥,我哥就一被人当枪使的傻大冒。 实际情况是吴小帆一直苦恋我哥,吴小帆初中跟我哥一个学校,但是两人并不认识。吴小帆班上有人想让她传答案,她拒绝了,然后人家就要教训她。谁知她骨头挺硬不服软,然后老套的校园霸凌就开始了。嘲笑,谩骂,殴打几乎伴随了她的整个初中生涯,成绩也被毁的一塌糊涂。镇上的老师其实更多的是看人下菜,吴小帆学习虽好,但并不是非常出类拔萃,她木讷不善言辞,父母又都是老实巴交在地里刨食儿的农民。这种霸凌的事情老师管了一次两次第三次就烦了,反让吴小帆自己反省,为什么别人没事就她事儿多。 吴小帆的妈妈身体一直不好,整个人枯瘦如柴,少年人的恶意来的都是那么直白,当着吴小帆的面嘲笑她妈妈披上黑袍就是《白雪公主》里的巫婆。 “猫猫,我那时候不想活了。真的!我站在三楼的栏杆旁在想如果我翻下去到底能不能摔死,如果摔不死我们家可没有钱给我看病!” “然后波哥就出现了!他突然在我身后大吼一声吓了我一跳,我一转头就看见一个又高又帅还很白的男生,他瞪着一双大眼要笑不笑的站那儿看我。他说‘哎!小心掉下去没摔死摔成高位截瘫!’” 吴小帆在电话那头笑着笑着就哭了,颤抖的声音几乎语不成调的继续道:“我,我都不认识他,他突然冒出来,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又走了,我都不知道他是哪个班的。” 她又哭又笑的断断续续的说着他们的往事:“都快毕业了,我突然情窦初开。就好像是黢黑的夜里有人为你亮了一盏灯,一瞬间我的世界有了色彩,在我极度厌恶憎恨的学校里有了一抹美好的期待。” “他帮我吓退了好几次别人对我的霸凌,可谁能想到我们俩在学校里都没说过话,他从来不给我说话遇见了也是跟陌生人一样瞟我一眼,我更不敢主动找他。我一度为他这种行为感到迷惑不解,我完全看不出来他会喜欢我,我甚至想都不敢往那里想。你知道你哥这个人的,除了学习不好,他哪哪都好,长的好、人缘好、嘴巴甜、他什么都好。猫猫你那时候太小,完全不知道你哥哥栗清波在学校里是校草和校霸一样存在的人。反观我好像除了学习好一点,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后来我问过波哥为什么那天要吓唬我?他说‘你跟只猫一样耷拉着脑袋,又瘦又矮小的后背让我想起了猫猫,哦我大妹叫猫猫!’。 猫猫,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很多人喜欢你,是因为你有点漂亮,好看,懂事,而有的人喜欢你只是因为看你哭了,明白你的狼狈,想把肩膀和糖果都给你。我这辈子做的最最勇敢的一件事,就是在追栗清波这件事上的不自量力和一往直前的孤勇!还好,还好他足够好,还好他没有嫌弃我,还好他最后还是让我跟他在一起。 其实我一直都很没有安全感,我们,我们俩我们俩15岁认识,22岁才在一起,28岁决定要有一个家。然后他突然就走了,猫猫,真的像在生剖我的心真是好痛...... 我以为老天爷让我受了二十多年的苦终于良心发现给我安排了一个好结局的,我我以为我真的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可是没想到他残忍至此,一定要让我摧心剖肝才满意。 猫猫,我再也不会遇见一个像波哥一样的人。你们都觉得我是想不开,其实我想的比谁都开,都清楚。我们的相遇就像老天给我安排的一场大手术,他的离开就是手术结束。起初我以为这场手术是为了治疗我灰暗的人生,让我活下去。后来我才知道,这场手术不是想要救我,是想要慢慢折磨我...... 伤口缝上留了一把刀在里面,这把刀已经成了连接着我身体重要部位骨血筋脉的器官,看见别人恩爱扎一下,看见别人结婚扎一下,甚至你们都默契的不在提他也要扎一下。看不见伤口,可却一直在留血,每一次都痛彻心扉,不能把它取出来,取出来就会要了我的命。 你不用劝我,我可能会在未来某一天突然累了不想在想他了我也就结婚生子了。但是会在哪一天呢?这我也不知道。” 从墓地回来路上遇见村里的熟人,老远就冲我爸喊‘三哥’拿出烟就上前让给我爸。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爸抽着烟问道。 对面的中年男人回道:“昨天晚上刚到。” “我听说滴你在桂云矿上,总样,干的了耶。” 那人轻蹙了下眉头感慨道;“总弄耶干不了也得干,上有老下有小的,搁在咱这矿挣不到钱。这是俺大侄女?” 我爸一侧身回道:“昂,这是老大,猫猫这是你大叔。” “大叔。”我乖巧的喊了一句大叔,大叔笑呵呵的点点头看向我旁边的人问道:“这是俺大侄女滴......?” 在他说出误会的话前我爸很有眼力见的及时出言道:“这是猫猫滴同学,以前跟小波都玩的怪好。” 大叔闻言一改刚才的八卦脸,一本正经的点头噢噢没在多问,稍顿片刻又道:“我听这些人佛滴你这不搁电厂干了,上哪干了现在?” “去年就退下来了,现在在那个城南的五美家墅物业干。” 大叔听后诧异问道:“去年就退下来了?三哥你今年有多大?总弄早就退下来了?” “今年五十七了,过了年五十八。呵呵呵,快六十的人喽!”我爸抖了抖烟蒂颇为感慨的回道。 “那你怪显年轻,看不出来像快六十的人。” 这话要是我哥没走前说可信度极高,我爸一直都是四十像三十,五十像四十的老帅哥。从我哥出了事他一年内头发几乎全白了,今年过年我妈硬拽着他把头发染了这才看着像个样子,我在后面跟徐浩然翻了个白眼,徐浩然站路边的一棵树旁抽烟,看了我一眼又继续看那棵树。我踱步过去想看看他在看什么,发现树上连只蚂蚁也没有。 “你找什么?”徐浩然一脸疑惑反问我。 “我看你在看什么啊?” “我什么也没看,就在这抽会烟。” 我俩对视片刻从对方眼中看见了鄙夷。 “姑姑!猫猫姑姑!” 有两个小孩蹦蹦跳跳的往这边跑过来,看见前面的我爸大喊着:‘三爷爷,三爷爷!’ 我爸脸笑成了一朵花,也不跟大叔拉呱了。抱起跑到他身边的小男孩问道:“恁姐弟俩咋跑这来了?” 跑到我这边大点的女孩回道:“爷爷刚才从楼上看见像你,让我和弟弟来喊你去我家。” 我爸怀里抱着的小男孩还不满三岁,有样学样的回道:“呃呃爷爷看见了,三爷爷去我家,去我家!” 我爸笑着问恁爷爷喊我去你家干嘛说了吗?小男孩眼珠子转了又转说道:“吃饭,爷爷喊吃饭!” 旁边的大叔问道:“这是大哥家里青山的两个小孩吧。” “对,青山的小孩。” 大叔感慨道:“呦都长弄大了,我记得生这个小妮的时候我还在山城矿上班,这她弟弟都这么大了。” 我爸接道:“那可不,不在眼前的孩子都长的快。”转头又对我和徐浩然说道:“猫猫,你跟浩然先回去吧,我去你大爷(大伯)家看看什么事儿。” 我点点头说行,又问眼前的小女孩道:“栗田你来不来我家玩,我家里可多好吃的了。” 栗田已经上一年级了比她弟弟懂事稳重很多,她眼里放出想去的信号嘴巴却回道:“不去了,妈妈不让我带着弟弟乱跑。” “没事儿,去三爷爷三奶家不算乱跑,一会儿我送你和弟弟回去。”我继续循循诱导道。 栗田陷入了纠结中想去又有什么顾忌,那边我爸跟大叔已经作别作势要抱着栗雨走。栗雨在我爸怀里扭了又扭喊到:“姐姐,姐姐,我也去!” 我笑着问栗雨道:“你也去哪儿啊?” 栗雨回道:“去三奶家,吃好吃的!” 我爸只好放下栗雨,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着说:“去吧,恁姑姑昨天买镇些(好多)好吃的,赶紧吃去吧。” 我拉着栗田,栗田拉着栗雨一路飞奔回家,将徐浩然远远的抛在后面。到了家我拿出买给她们的好吃的,两个小家伙笑的小脸通红。 外面徐浩然要走,我让青缇在屋里看着两个小的不敢让他们吃太多,匆匆忙忙出去送徐浩然。我妈指挥着徐浩然将那桶猪肉放在车上,又从家里拿出来一大半昨天徐浩然带来的东西。然后是惯常的一番撕扯!场面还是一度难以控制,齐西的风俗就是这样,送礼回礼那阵仗那声音跟打架一样。 我插手站一旁看他俩推拒的差不多了,从徐浩然手里拿过车钥匙道:“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他拿着,其他的全都不要拿了,他家只会比咱家的还多!” 我妈也只能妥协按我的办,徐浩然刚把车锁上了,说什么不让她往上搬东西。我指的几样都是家里大棚里种的菜,夏天晒的干菜,我妈炸的素菜丸子,家里散养的已经宰好的鸡还有蛋,特意从我姥那里带的湖鸭蛋,松花蛋什么的。这些徐浩然也闲麻烦不想带,可他也知道不带今天是走不了了,哪怕是偷偷走了,我爸妈也会给他送蒙城去。 徐浩然上了车要走,我妈在车外面一遍遍嘱咐:“开车慢点,刚下完雪路滑,千万别开弄快。给你爸妈带声好!空了接恁爸妈在来石坝溜溜逛逛(散心)。” 徐浩然像个远走的儿子耐心的听着父母的嘱托,我在外面拉紧了帽子哈着热气说道:“拜拜!注意安全!” 他点点头开车走了,刚开出去有十几米又停了,我妈问我咋了要过去看看,我说我去看看,小跑到他车前。 “咋了?怎么不走了?” “没烟了,你上车去前面那个小卖部给我买一包。” “你回来的路上不还抽呢吗?” “那是最后一根。” 小卖部在出村的路上,跟我家有一百多米。天太冷,寒风吹在脸上跟小刀割脸差不多,我不愿意去。 “你自己不能去买吗?” “麻烦。”他从储物盒里拿出两百块钱递给我,“一包软中华,剩下的都是你的。” 我伸手接过他的两百块嘴上不饶人道:“怎么不懒死你!” “妈!我去给他买包烟你回去吧!” 我妈一听买烟咋咋呼呼道:“家里有烟!可多了,我给拿去您不要在花那钱了。”说完她作势就要去拿烟。 我忙高喊道:“唉唉唉,你别拿了,家里没有他抽的那种!”说完我就拉开车门上了车,我妈还在后面嚷嚷着:“什么烟不能抽!非得买去......” “你知道你今天穿的跟头熊一样吗?你刚跟那俩小孩一起跑,从背后看就像一头黑熊在追俩孩子。” “不买了,我要下车!” “哎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我才不学你,要风度不要温度。你不冷,你路上别跺脚啊!” 徐浩然嘴硬道:“我那是脚冷!你脚上穿的什么,我穿的什么!” “脚冷你流鼻涕干嘛?你别问我要纸擤鼻涕啊,我看你全身上下就剩嘴硬了。” 徐浩然穿没穿毛裤我不知道,但是他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皮夹克,里面一件白色衬衣外面套了一件圆领浅色毛衣。早上出门前我妈找出来我爸今年新做的老式棉袄,让他穿在里面,他看见我进来了问我穿没穿,我特意拉下来拉链给他看我的红色棉袄,他看完后说不冷不用穿,蒙城今天零下十多度他要是不冷,我改跟他姓。 到了小卖部,我下车给他买了一包白将军,看见柜面上还放着两包小浣熊干脆面我也顺手收入囊中。老板找了我八十七块,我跟那没动的一百块放在一起,真好,五分钟收入一百八十七块外加两包干脆面,今天又是稳赚不赔的一天! 从车窗递给徐浩然,他不接斜眼看我。我先发治人学着台湾腔道:“看什么哦?” “是我眼瞎了,还是你眼瞎了?我说的是中华,软的!大姐你给我的什么?” “都到齐西了你抽什么中华,当然抽齐西特产白将军!” 我想说不要拉倒,刚说了两个字不要,他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从我手里掰走了烟,又伸手去我口袋里摸索,我哎哎的叫着,不想让他得逞。奈何他车高人高,从我一侧的兜里掏出来一包干脆面。 笑骂道:“哎呦我去,你还敢吃敢独食儿!你还买了什么了!” “没有!就买了两包干脆面!真的其他的都没买!我发誓!” “你发个鬼誓!” 徐浩然拉着我的胳膊不放,我一着急就使出了杀手锏,趴他手上就咬。谁知正好中了这厮的诡计,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团了一团雪在车上,趁我低头咬他的功夫将我的帽子撸下去一团雪全放进我脖子里了。我刚咬上他手还没使上劲就被脖子上的一团雪冰的一激灵,啊!一声大叫后松开了嘴,瞬间脖子上那股子凉意激的我发不出任何声音。 徐浩然放完了还不甘心,又把手从我脖子伸进去将雪推至后背才满意。得逞后毫不犹豫松开了我的手,而我由于惯性一屁股跌向身后的雪地。 第55章 年三十 滕予洲没看朋友圈的习惯,他所有对外公开的账号都是葛宏宇在掌管,自己的私号也很少发东西。一早葛宏宇就发过来一条世洲国际恭贺新春的资讯,让他有空动动手指转发一下。他看见后立即就转了,也不是他有多敬业就是不想跟葛宏宇讲话,如果这条动态半小时内他没有转发那么第31分钟一定会看到葛宏宇的电话。 跟自己不同他的秘书葛宏宇很喜欢在朋友圈分享自己的生活,尤其是恋爱以后整个一恋爱脑附身。世洲国际内部有明文规定禁止同部门内部搞男女关系,轻者调离岗位重者开除处理,葛宏宇跟赵璇搞在一起这不是公然挑战滕予洲的权威吗?但是私底下谁都知道葛秘书跟滕予洲是校友,有小道消息说葛秘书是滕予洲在米国留学时滕家给他派的陪读。所以虽然葛秘书朋友圈里那个公开女友没露脸,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谁都不敢明着提出来,因为滕总没发话,谁先说谁就是上杆子给小老板上眼药。 滕予洲转完朋友圈就顺手看了一下,不出所料情场得意的葛秘书晒了在他未来丈母娘家跟神秘女友一起做八宝饭的快乐图片,满满的爱情酸臭味扑面而来。他二话没说直接屏蔽了葛宏宇,这种人决不能活跃在他的朋友圈里。 再往下翻都不能看了,过年了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圈里晒阖家团圆,刚想关上看见了徐浩然昨天的一条动态:你给我等着!图片上拍了半只脚,脚旁边是一地的雪。 点开徐浩然的朋友圈看见他刚刚又更新了一条,照了一张左后视镜,放大后可以看见后视镜里一团黑影四脚朝天倒在地上。还配了文字:隔夜仇。 蹬蹬蹬,一阵脚步声传来,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滕予洲这边还没关了手机,一个小身影已跑至他床前。 “二叔!你起床吗?” 滕予洲伸胳膊搂住袁满脖子道:“你几点起的?小鱼儿呢?怎么不跟她一起玩?” “我天不亮就起了!姑姑来了,她给小鱼儿织了一个小红鱼的围巾和帽子,可漂亮了,你快起来和我一起下去看!” 袁满作势就要掀被子,滕予洲一把搂回来道:“唉唉唉,帽子和围巾又不会跑,我一会儿下去去看。” 袁满没关门,楼梯口传来大人和小孩的脚步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随着声音渐进脚步声的主人进了滕予洲的卧室。施周妤挣脱了袁野的手跑向滕予洲。 “哥哥,哥哥!你看姐姐给我织的呢,漂不漂亮!可暖和了,这只小鱼的眼睛还会来回动呢!” “嗯,漂亮。小满的是什么?” “姐姐给小满织了一条海豚呢,我也想要小满的海豚,可他藏起来了不给我看。” 一旁的袁满气鼓鼓道:“我才没有藏起来!” 施周妤回击道:“你有!” 眼看着袁满要哭,滕予洲适时开口,他捏了一下施周妤的鼻子宠溺道:“那你愿不愿意将你的给小满看看呢?” 施周妤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围巾,有些不舍的回道:“小满我们可以交换吗?” 袁满大方回道:“那好吧,那你现在要不要看?” 施周妤双眼放光道:“好啊!” “走,我带你去拿!”袁满牵起施周妤的手蹬蹬蹬两人又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 从进来后就靠在柜子上一句话没讲的袁野开口道:“我们都收拾好了,在晚周伯要上来了。” 滕予洲半靠在床背撸了一把脸答非所问道:“周黛妍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会了,我跟周伯带着两个小的去杜记吃生煎了,给你也带了一份,你这会儿下去还没凉透。” “没胃口,留给废柴吧。” “废柴昨晚就跟吴良走了。”袁野回道。 “我说怎么今天没叫唤。” “你准备好了就下来。” 袁野说着话人已到了门口,转过身面无表情的叮嘱了一句,“王连超也来了,周伯让你过去坐坐。” 滕予洲目光灼灼的看向门口,袁野没等他回答径自下了楼。 滕子君去世后,周黛妍才开始来滕宅陪周立昂一起过年,这事儿是滕文龙提出来的,或许他那时候就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不想让滕予洲接管世洲国际后腹背受敌。 目前两姐弟在周立昂面前还能维持面上的和谐,私底下他们几乎不联系,但凡有十分必要的联系也是单刀直入有话直接说。滕予洲下楼后直接去了周立昂的书房,里面欢声笑语十分和谐,他在门口不自觉握紧了门把手。略做踌躇后才推门进去。 周黛妍和她老公王连超都在,施诗拿着托盘正准备出去,看见滕予洲进来笑容满面的招呼道:“予洲来了,你爸爸刚刚还念叨你呢。” “予洲赶紧过来坐,我们正说你的事呢。” 王连超站起身过来拉站在门口的滕予洲,周黛妍没说话只是坐那里静静的笑着。 “你们先聊,我出去看看厨房的东西都准备的怎么样了,等你们从盘龙台回来就能开饭。” 周立昂对施诗点点头,又不放心叮嘱道:“水果不要再准备西瓜了,小满这几天肚子不舒服。” 施诗笑着点点头回道:“好,我让他们把西瓜都藏起来,就说吃完了还没买回来。” 周黛妍站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吧,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施诗握住周黛妍的胳膊道:“好啊,小鱼儿还说你包饺子最好看,一定要跟你学才行!”两人笑着离开书房关了门。 王连超给滕予洲倒上茶,滕予洲接过问道:“说我什么?说我起得晚还是说我睡得早。” 王连超笑着指指滕予洲道:“你呀你,说你该有个女人了,我像你那么大女朋友都换好几个了。” “哦,那你现在孩子几岁了?” 王连超直接哽住,周立昂开口道:“也不是要催你,你现在也快27/8了连个固定对象也没有......” 周立昂话还没说完滕予洲接道:“您的意思是我应该有不固定的对象?” 周立昂皱眉‘啧’了一声,继续道:“好好说话!上回给你说的宝钥的事儿,你给人说清楚了吗?我怎么看着她不像是知道的样子。” 滕予洲转了转手中的水杯回道:“跟宝临哥聊了两句,他说宝钥马上毕业了,他打算送她出国,到时候在好好跟她聊聊。” “嗯,你们俩谈过就好。宝钥是个好孩子,别伤着她。”周立昂淡淡道。 一直笑着的王连超插言道:“我怎么听说林铁安排姚宝钥进了瑰林了,姚宝临别只是想稳住你放的烟雾弹,到时候他妹妹要在瑰林干出些名头想走也也不好走了。” 周立昂跟王连超都看向滕予洲,他背靠在椅子上懒懒回道:“她想来世洲的设计部闹的实在厉害,我就让林铁想办法把她弄进瑰林了,后期再以需要进修的名义送出国也方便。” 周立昂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宝临的意思?” 滕予洲回道:“我的,也是他的!” 周立昂点头没再继续问,王连超接道:“噢我昨天收到科翼老板的回复,他同意我们的并购方案,不过想在......” 周立昂一抬手道:“今天不谈公事,科翼的事咱们改天在聊。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盘龙台,回来在继续喝茶!” 外面世界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气象,盘龙台陵园却安静如斯,只有寥寥几个从山上下来的人。今天风特别大,刮的衣角霍霍作响。 滕予洲一身黑衣黑镜站在滕文龙墓前,周立昂按惯例亲手擦着墓碑的边边角角很是认真。墓碑其实每月都有专人打理,本就没有多少灰尘。擦完碑文他拿出火机点燃香烛,风太大吹的火苗四处乱晃,费了一番功夫点燃后他将燃好的香枝递给身后的滕予洲。滕予洲这才摘下眼镜放进口袋中,接过香枝随着周立昂祭拜。 “爸,过年了。我和予洲来看看您,予洲今年已经顺利接管了滕风,您泉下有知保佑他能稳扎稳打越来越好!” “外公我来看你了,滕风和我都很好,您安心。”话罢三鞠躬敬香。 袁野和司机已经等在滕子义和滕子君碑前,周立昂站在滕子君碑前神情肃穆而低沉。滕予洲给舅舅和妈妈敬了香烛,然后半蹲在滕子君墓碑前摸摸妈妈的照片又看看旁边跟自己长差不多的舅舅照片,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语,袁野拍拍他的肩什么也没说走到了远处。 滕文龙还在世时每年的年三十晚上滕家人都会聚在一起吃年夜饭,滕子君走的第二年滕文龙也走了,但是年三十的家宴一直都没断过。说来讽刺滕家老宅里住的只有滕予洲一个姓滕的人,还是半路改的姓和名。 滕文龙有个弟弟叫滕文佑一直都是世洲国际的第二大股东,与他哥哥滕文龙这边的寥落人丁不同,滕文佑这边一直都挺人丁兴旺的。滕文佑虽然是大股东,但是他从来不参与公司内部事务,他的子女除了滕鑫和滕淼两个非原配生的孩子,其他四个孩子都是另起炉灶,各自在自己喜欢的行业干的风生水起。滕文佑非常喜爱滕予洲,在后期的公司重组方面也给了周立昂很大的面子。但是他跟滕子君一样即要用姓周的人,又十分不喜欢姓周的人。尤其是周黛妍,更是相看两生厌,每每见到滕予洲都要唠叨个没完。 滕文佑跟滕文龙不同,自小就在家族和兄长的庇护中长大。滕文佑年轻的时候曾跟一个地方军阀搞过革命最后败了,险些丧命。是滕文龙在死人堆里把他挖出来,一步一步将他背回来的。父亲咽气前掐着他的手让他发誓这辈子不参军不闹革命,不忤逆兄长才闭了眼。滕文佑对滕予洲的关爱比自己的子女还深,要说滕文龙去世对谁影响最大,滕文佑并不比滕予洲小多少。 滕文龙走后,滕文佑精神越发不好,晚宴滕文佑吃了没几口就起身去滕文龙书房休息了。周立昂作为主人不能离席,滕予洲跟滕文佑的长子滕子政一起陪着去了书房。 滕文佑坐下后双手扶着手杖环顾四周,神情落寞。他抬手道:“予洲,子政,你们都坐。” 滕文佑问了滕淼和滕鑫在世洲国际做得怎么样,滕予洲如实回答说滕淼做得不错,滕鑫还欠点火候。滕文佑点点头回道:“他们的妈妈走的早,我也有诸多对不住这两个孩子的地方,让他们进世洲是我作为他们的父亲最后能为他们做的一点事。滕淼我不担心,只这滕鑫,虽说是长你一辈的姑姑但是也只大你一岁而已,她在你那里我放心,就是你需要替我费些心呐。” “叔公放心,滕鑫在世洲出不了叉子。” 滕文佑欣慰的点点头,又转头对长子道:“我也就这两年的活头了,我走后,世洲国际的股份全都留给予洲,这些本来就是他的。我这几年算是白占了许多好处。” 滕予洲打断道:“叔公,您不要这样讲,如果没有您的鼎力相助我们很难将滕风重组成今天的世洲国际。” 滕文佑握着滕予洲的手摇摇头继续道:“予洲啊!”他叹了口气说道:“你外公苦了一辈子,留下这偌大的产业,如今又只剩你一个人苦苦支撑。” 滕文佑闭上眼又缓缓睁开他看向滕子政道:“你要好好帮他,子义不在了你和子路就是他亲舅!” 滕文佑声音哽咽说不出话来,滕子政开口道:“爸,你不说我也会倾全力帮予洲。那些股份您怎么处置我们兄妹都没意见,还有您以后别说这些丧气话了,您的身体好着呢,老二都说了你能活到一百零二呢!这才哪到哪?您不常给家里那些小的说要听医生的话吗?您怎么说一套做一套,自己开始不听医生的话了。” 滕文佑没说几句话就累了,他让两人都出去吃饭,自己一个人在这躺会,滕子政和滕予洲先后出了书房。 “予洲这里有我就行,你去前厅吧。”滕子政关上门后道。 “前厅人太多了,吵的我头痛,我在这里陪您一会。” 两人坐在走道一旁的小桌旁,滕予洲给滕子政递上一支烟,滕子政缓缓抽了一口开口问道:“怎么样,你以前自由惯了,现在突然回家继承家业有人管着,还习惯吧?” “还好!” “有什么棘手的事不好给你爸讲,尽管给我和你二舅商量。” “嗯。” “你啊,从你妈妈走后变了很多,从前你总是野性难驯,爸爸和大伯还曾担心你走子义的老路,现在看你突然安定下来了,也不知道是该替你高兴还是难过。” 滕予洲勉强挤了个笑脸回道:“人总要接受现实,然后才能打败现实。以前是背后有人做什么都可以肆无忌惮,现在背后无人可依,少不了自己为自己筹谋。” “谁说你背后无人可依,你爸爸不是你靠山?你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你看他管不管,问不问!就算哪天你爸在你和周黛妍身上犹豫不决,你还有我和你二舅,子岚和子玉我们都是你可以依靠的人!” 滕予洲连连称是又转移话题道:“不说我了,听说过了年您可能要提正部了?” 滕子政呵呵一笑回道:“听谁说的,别瞎传没下文的事都是捕风捉影。” 滕予洲也不揭穿问道:“您在现在这个位置也有些年头了,升职调任还不是早晚的事儿!叔公年纪大了我们都希望您能离的近点。” “我离开申洲有二十多年了,你舅妈跟我四处调任,蓝城那个地方她是呆的够够的了。我也想让她安定下来,但是凡事都有个章法,年前你舅妈亲自去了趟京都,华一涵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提到了齐西和沪北。到底是哪也不是一家之言能决定的,华总毕竟已经不在任上了能帮到如今算是尽力了。” 滕子政将香烟按灭在烟灰缸中,滕予洲又拿一根给他,他拜拜手说不抽了老爷子闻不得烟味。 滕予洲略做思考试探道:“福元,这几天都在他姥爷那儿......” 滕子政目光深锁,抬手阻止道:“什么也别做,党老今年身体不好在医院呆了不少日子,向辉兄若是知道我们还有这些小动作,就是面上帮我们周旋了心里也会不痛快,得不偿失呐!” 第56章 新春 年初一的鞭炮声从我没睁眼就开始响个不停,齐西的风俗,在这天家里的男人一早就要出去挨家挨户拜年,男孩子都跟着父亲去本家的同姓同宗拜年,要么就是关系很好的异性亲属邻居家,这一圈回来手里衣服口袋里装满了各种糖果,瓜子,花生什么的。男人拜完回了家,已婚的妇人在成群结伙的拜年,女孩子是不用拜年的,所以这一天我和青缇在家里闷头大睡直到我妈过来敲门。 “猫猫!我给恁婶子一块去拜年了,恁爸可能还得一会回来,你磨赶紧起来洗洗弄弄,锅里水快开了,你自己下点水饺,等小二起来一起吃。” 我头痛的答应一声知道了!她老人家又在院子里嘟囔一句‘赶紧滴,竟人来拜年。 院子等着的婶子大娘七嘴八舌的问道:“猫猫回来了?” “猫猫什么时候来的?” “猫猫搁哪上班了?” “找对象了吗?” “猫猫今天多大了?” “总又跑申洲去了?不是佛跟她同学在京都吗?” “......” 一串嘈杂的声音随着我妈大嗓门的回答渐去渐远,我蹬了蹬身旁的青缇。昨晚一家人一起看春晚熬到凌晨,我懒得在上楼就在青缇房间里窝了一夜。 “醒了吗?” 青缇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没动,我又蹬了她两脚她声音嘶哑的大喊道:“嗯嗯,醒了醒了。” “起吧,我去给你下水饺,你吃几个?” 青缇清了清嗓子道:“一盘。” “一盘几个?二十?” “不知道” “那就一人二十个吧吃不完留给爸!” 北方农村的冬天,起床和上厕所都是一个需要很大勇气的事儿。我又眯了一分钟,觉得差不多了迅速从被窝里窜出来,打开对面立着的小太阳后蹬蹬蹬又钻进了被窝。也才在申洲呆了几个月竟然有些不习惯北方的气候了,嗓子又干又痒的。 门口隐隐约约传来有人问“三哥搁家了吗?”。这是又来拜年的了,我迅速穿上羽绒服拢了拢头发,搓搓眼角就急急忙忙出去迎客。 “叔儿,我爸出去拜年还没回来呢。” 来了一个我不认识但是有点熟悉的人,他管我爸叫哥,那我叫他叔准没错。 来人打量我一眼边往里走边问:“你是老大还是老二?” “我是老大。” 这叔进来就在我妈置放好的地方磕头拜年,我还想着怎么礼让他不用拜那么多,谁知人家很识相拜了两个就停下来问我。 “噢,你是老大,在哪上学了现在?” “啊?我不上学了,现在已经上班了。” 他听了也不显意外继续问道:“哦上班了,在哪上班了?” “在申洲。” “在申洲,那可不近!你上的什么学来?我记得不是在申洲上的学耶。” 我面上笑着心里局促到了极点,内心大喊着‘爸爸你快回来!’,面对这位大叔的盘问只能谦虚又得体的回道: “对,我不是在申洲上的大学,我在京都上的。” “京都弄好你总(怎么)不在京都上班去申洲动嘛滴(做什么)?在那里能吃的习惯吗?申洲不都属于南方了吗?” 我...... “在那里挺习惯的,我有朋友在申洲,她给我介绍了一个更适合我的工作,所以就过去了。” “干的什么工作在申洲?” 我尴尬的搓着脚指头回道:“没干什么,就在一家服装公司做做后勤的工作......” 大叔看我遮遮掩掩不愿多谈的样子,没有继续问下去,就在我以为这位大叔的盘问就此结束他马上要走的时候,忽然听他开口问:“找对象了吗?” ...... “没有没有,现在还不打算找。” “还不打算找,想等什么时候找地?想找个什么样的?” 这话没法继续接下去了,眼看他没有要挪步的意思,我开始往外走 “现在不想找,想找个什么样的也暂时还没什么打算。” 大叔他也跟着我挪步向外走,说道:“我不等你爸爸了,我到前面转转去。” “好的叔,那您慢走我不送您了。” 他客气的挥挥手道:“不用送不用送!” 终于走了......,我忙拿起手机呼叫我爸,响了好几声才接起。 “爸,你咋还没回来,赶紧的这么多拜年的,我都不认识人家!”我没好气的说道。 谁知电话那头我爸哈哈大笑回道:“我在你大爷这里坐坐,一会儿就走。” “你不昨天刚坐完吗?你是不是又在我大爷家喝酒了?我这就告诉我妈!” “没喝没喝,就拉会呱,你不信一会你闻闻我身上没点酒味。” 我说了好几遍让他赶紧回来,他嘴上答应说马上就走,可等我煮好了水饺他也没回来..... 望着我又送走的一波拜年的人,我拍了一个他们的背影颇有些感慨的发了一个朋友圈。 【谁能帮我接待来往不断的拜年人,我今年的压岁钱全给他。】 吃完饭我跟青缇一起把院子里昨晚上放的鞭炮和烟花纸皮清理干净,然后两个人搬了小板凳躲在生了炉子的厨房里看电影。爸妈出去拜年多半是在别人家玩了,我妈没事喜欢摸两把麻将,我爸么多半在大爷那儿忆苦思甜了。 “大娘大爷,在家了吗?” 我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立马知道是谁来了,将手里没吃完的瓜子放回袋子,喜滋滋的往外跑去。 “兔丹!找你大娘大爷干嘛!” 丹丹看见我激动的啊啊大喊:“猫见!” 她跑过来抱着我又抓又挠的,抱怨道:“不是说好了来找我玩吗?我昨天在家等了你一天,给你发消息也不回我!” “我妈说你快结婚了我刚从陵园回来不让我去找你,我发誓我昨天帮我妈迎来送往打扫卫生忙的我四脚朝天,晚上想给你回消息结果忘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竟然忘了回我信息,我要给你绝交。” 丹丹边打边抱怨,我闭眼狂抓她胡乱挥舞的爪子讨饶道:“唉唉唉,我错了我错了,我打算吃完中午饭就约你出来呢。” 丹丹这才罢休看看门里面问道:“你们家没人吗?你爸妈呢?” “出去了,就我跟我妹,快进来!” 我拉着丹丹进了厨房,青缇站起来乖乖道:“丹,丹丹姐。” “小二长那么大了!这小羽绒服粉嫩粉嫩的,穿上也太漂亮了吧!”青缇听了不好意思的笑了,谁知丹丹又问:“考试考了多少分啊?” 青缇的笑从脸上呱唧掉到了地上,知道丹丹是故意的,我推了一把丹丹笑骂道:“滚一边去!哪壶不开提哪壶。” “哈哈哈,小二我故意闹着你玩呢,以前也老有人问我,我都说我考的不孬,蒙城五中我摸到大门了哈哈哈。” 小时候我和丹丹一起长大,因为性格相投我俩玩的很好。小学初中都是在一个班里,高中我们才分开,她成绩没我好只能去了六中,六中在蒙城南边的一个镇上。我们距离远只有一同休息的时候才能见到。有时候也会打彼此宿舍里的电话问问对方的学习情况,偶尔写个信寄托一下自己的难言之隐。 丹丹大学一毕业就回家了,不像我总有一些野心想要满足。她在家工作了两三年,谈了一个男朋友,准备今年夏天就要结婚了。 我们俩好久没见面,总要聊些少儿不宜的话题,我拉她去了我房间。徐浩然就在我这住了一晚上,却撂了不少东西,打火机半包烟,充电线,充电宝。 丹丹进来就看见了,问道:“谁的烟和火机,你别说你抽。” “不是我的,徐浩然的。他前天来喝多了,在这里住了一晚上。” 丹丹拿起桌上的烟,眼瞪的老大感慨道:“啧啧啧,我也想有个富二代同学。这随便剩半包烟都我够我买支迪奥!” “这不是利群吗?” 丹丹一副暴殄天物的样子感慨道:“我原来也不懂烟,这不是快结婚了吗。酒席和伴娘的礼包用什么烟,都是有讲究的。你知道你这同学抽的什么烟吗?你以为这是咱们路边店里买的十几块那个利群啊?这是利群富春山居!两万多一条,就他剩的这半包也得好几百块钱!这可是特种卷烟,市面上不流通,我们普通人想买都买不到!你为什么不是富二代,这样我就可以拥有一个有钱的闺蜜,呜呜呜......” 丹丹说着说着还演上了抓着我胳膊来回晃,我拿着那半包烟看了又看,最后豪气冲天的将那半包烟扔给她道:“做什么富二代闺蜜,等着,姐有生之年让你成为富婆的闺蜜!不就半包烟吗!拿去,随便抽!” 丹丹:...... 我们在楼上小房间里聊了一上午直到我妈回来做饭,丹丹和我妈遇上免不得一阵寒暄,我妈跟丹丹聊天,越聊越开心顺势就要让丹丹留下来吃饭。还让丹丹看看身边有合适的小伙子么介绍给我。 丹丹是唯一一个高中就知道我暗恋滕予洲的人,但自从高中毕业后我们谁也没提过那段青葱岁月的暗恋。她不会想到我的喜欢会持续那么久,更不会想到我去申洲会遇见滕予洲。每个人都有一段不能像任何人说的秘密,就像她一直都知道我和滕予洲不会有开始,所以她从未问过我,我们后来有没有后来。 丹丹一直是个恋家的人,她说‘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这种事儿绝不可能发生在她那儿,她以后要工作的地方必然是下了班可以回家可以下馆子的地方。她过够了那种一觉醒来忽然想吃蒙城炒鸡,馋的心肝肺具颤也吃不到的感觉。如今她实现了,在县小学当老师,想吃辣子鸡学校对面的馆子就有,想吃妈妈的菜,坐上学校的二路汽车半小时就到家了。远嫁是不可能的,她老公在石屏镇政府上班回石坝比她还近,两人在县里买了房子,未来怎么看怎么想都美满又美好。 在齐西人眼里丹丹和她老公的职业,简直就是绝配!齐西人对你做多大的生意挣多少钱他可能顶多就是羡慕嫉妒,但是如果你们家里有人有编制?甭管是教师编还是事业编,那所有人都会高看你一眼。就连自己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那种对编制的向往,是刻在骨子里的执念!所以丹丹在看见徐浩然抽富春山居的时候也只是感慨了一下,并没有多么羡慕。士农工商的优越感已经在无形中让她觉得自己的形象更加高来,你有多少钱都不低她老公在镇政府上班的荣誉。 我们家和丹丹家距离不远,我曾是丹丹妈妈眼中最最优秀的孩子。而如今尽管我在一线城市的国际大公司上班,在她眼里和大多数齐西人眼里都是在外地给别人打工。 丹丹在我家吃完午饭我俩手牵着手跑出去玩了好一会,我好久没去丹丹家了,溜达完了她拉着我去看她家今年新建的房子,新买的车。丹丹还有一个弟弟也找好对象了,就等着他姐结完婚他好结婚。房子建的相当不错,两层小楼外面还贴了瓷砖,这在整个石坝她家算是头一份。我们家也是两层,但是那是在老房子的基础上在上面加的一层,然后在外墙粉刷了一层涂料。如今在看丹丹家这房子,我们家那房子完全是在糊弄着住。 丹丹家里人都在,一家人看见我都非常热情,嘘寒问暖家长里短的问个不停,但是她父母的神情间总是会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些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的优越感来,言语上也会似有若无的夹杂着一些令人敏感又不舒服的字眼。所以我没在丹丹家逗留太久,婉拒了她们家的餐饭后就匆匆离开了。 长大两个字何其艰难,一边得到一边失去,最后孤独的连偏旁部首都没有。离开她家我的笑凝结在脸上然后慢慢消散,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后我就踢踢踏踏踏伴着西沉的落日往回走,远远的就看见一辆黑车打着火停在T子路口。 跟丹丹溜达在河坝那边的时候这辆车当时停在桥上,车一直没熄火但是里面也没有人下来,车窗紧闭看不见里面什么人。直到我跟丹丹往回走那车才从桥上下来,车速颇快的从我们身边开过,一溜烟就进了村里。车身开过卷起一阵势不可挡的冷风,我和丹丹都条件反射的背过身去,丹丹愤愤不平的嚷嚷道:“我天!大过年的还开那么快。” “可能急着回家过年。” 丹丹一撇嘴回道:“急着回家过什么年,你没看见他在那桥上停了好一会吗?咱来之前他就在那里了还不知道已经停多久了!要想回去早回去了!” “那大概就是村里跟我们一样出来闲逛的人。” “欺负咱没开车是不,走!咱也回家开车出来逛!” 丹丹嘻嘻哈哈的拉着我就往她家跑,非要让我看看她的香车宝马。我围在丹丹的比亚迪新能源旁转了一圈。 “嗯不错,有了这车你来回蒙阴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了。” 丹丹笑嘻嘻的挎着我的胳膊道:“你也买一辆吧,现在买新能源国家有补贴呢,听说过一阵子就没这个政策了!” 我白了她一眼回道:“我买了放家里生锈吗?我们家除了我会开车,我一年才回来几次。而且你以为买车跟买白菜一样,说买就买了。” “嘻嘻,也是哈!” 走上村里的主街看了一眼那辆停着的黑色轿车,是辆蒙城牌照的大众,车标下面一串英文字母。心里多少是有点惊异,就不自觉紧靠路边加紧了脚步。就在我要越过它的时候,那车突然动了,很缓慢的往前开着。我心里一慌略停了一下往那里看了一眼,当然什么也看不见。 我心里有点慌,但是并不十分害怕,因为是在村里,路两边的村民家门都敞开着,还有几个小孩在门口堆雪人。 路边几颗杨树枝头挂满了一层层皑皑白雪,寒风阵阵带落了树梢上的雪花,随着风儿被吹的四处飘荡,时不时洒落在路两边。远方响起的参差不齐的鞭炮声,顷刻间又会被群山将那鞭炮声传回到四面八方。 寒风袭来我不禁伸出手捂住裸露在外的脸颊,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车里传来: “猫猫......” 第57章 迟来的礼物 猛然回头竟在那辆被我在心里骂了神经病的车里,看见了一个不可能的人。他推开车门长腿落地后又利落的关了车门,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从路对面不慌不忙的向我走来。 直到他走到我眼前我才彻底相信这不是幻觉,他嘴角上扬抬手弹了下我帽子上的黑色绒球,然后低头轻笑问道:“小红帽!怎么?傻了?” 我的脸不知道是被冻僵了还是怎么了,突然不知道是笑还是哭。他已走到了我面前,我却还没有从刚才的呆愣中醒来,心没有像以往那样狂躁的乱跳反而有些沉闷的发痛,我机械的问道: “你怎么在这?” 滕予洲看着我的样子眉开眼笑的回道:“很吃惊吗?” 我心里的万语千言好似一头乱绪怼在一起不知道要先问一句才好,最后凝结在一起成了断断续续的几个字:“不是,你,我,哎......” “一起往前走走吧。” 我的万语千言在一瞬间又化成了一个字:“呃,噢,好。” 他不紧不慢的走在我一侧,后面的黑车慢慢的跟着,心口堵了好多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是来看我的吗?不会,怎么可能!那大年初一他不在申洲老实呆着来这干嘛?去级索看他姨姥姥了吗?徐浩然知道他来了吗?如果他是来看姨姥姥那他来石坝干嘛?石坝他也只认识我啊?所以他是特意来看我的吗? “不是有话要问我吗?怎么突然不问了?” “我......”我抬头看向他,他也看着我。 心里想问的是‘你怎么来这里了?’脱口而出后成了另一句: “你冷不冷?” 他有点意外的样子轻挑了下眉,还是回道:“是有点冷。” 说完还适时的咳嗽了一声,北方的冬天冷而干,连呼进来的空气一不小心都能擦伤你的心肺气管。 他转头看了眼周围白茫茫的一片颇有些感慨的说道:“申洲好多年没有下过雪了。” 你也好多年没有来蒙城了:“申洲地势偏南,本来就少雪,” “不欢迎我来?” “没有!没有不欢迎!” 我的沉默似乎令他很意外,他又哪里知道我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压抑住了心中想要喷涌而出的兴奋。 “你的样子看起来可不是欢迎的样子。”他微眯双眼一副要说个明白的样子回道。 “我......” 我又卡壳了,慌忙将头转向一边。 “怎么你回到家又变成原来的栗青见了?申洲那个开朗有趣,美丽动人的栗青见没跟过来吗?” 我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回道:“现在的确有点‘美丽冻人’!但不是我,是你才对!” 他转过头笑了笑继续向前走,我放松了下来顺势问出心中疑惑:“怎么突然来蒙城了?你别跟我说你是想看看我们村头那条河来的。” 他看着前方的路,放慢了脚步让我跟上他,雪在我们脚下发出噗簌簌的声音。我转头看向他,头发比我最后在年会见他的时候似是长了一点,周身也都很放松没了生人勿近的凌厉气势。 “不行吗?梁朝伟能一不高兴就坐飞机去伦敦喂鸽子,我为什么不能一高兴就坐飞机来石坝看河。” 我无语与他的一番诡辩,只能认命接到:“可以,当然可以。有钱人做什么都不稀奇!” 他重复我的那句‘有钱人’自嘲的笑了起来。 “这世界上有钱人何其多,但是有钱又会在大年初一来这里的只有我一个,你说我为什么来蒙城?” 你知道暗恋的人最容易犯的错误是什么吗?就是总会不自觉的错误解读对方的意思。耳中忽然轰鸣声起,我也在那一刹那自以为是的认为难道他是在暗示我?理智告诉我绝不是我心里想的那样,但有些时候,假亦真时,真亦假。有些人的话当真你就输了,天降大喜多问一句:我是谁,又凭什么? 可我是谁?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滕予洲不开口我就能憋死自己的栗青见了,我惊讶的看向他,一副理所应当的口吻顺势接道: “当然是为了我,不然你去蒙城找徐总就可以,来石坝干嘛!你肯定是偷偷喜欢我,想我想的辗转难眠,所以才迫不及待的从申洲飞过来看我!” 我眼都不眨一下的一口气将话说完,他索性停下前进的脚步低头跟我对视,双眼含笑眉目温柔又有些循循善诱的问道: “噢?既然辗转难眠那我为什么不坐一早的飞机,这样上午我们就能见面,为什么天快黑了我才来石坝看你。” “这还用问吗!你肯定是先去了我们曾经去过的地方追忆了往昔,然后才来的石坝,到了石坝又近乡情怯起来,只好在桥上等我.” 我故事都还没说完,滕予洲已经笑的直不起腰来。我也实在编不下去了,跟着笑了起来语不成调的问道:“不是吗?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啊?我哪里没说对?你给我说,我在重新给你编一个!” 我轻扯着他的胳膊仰脸问他,他摆摆手一副败给我的样子心服口服外带佩服的回道:“你真行!以后公司的广告文案都让你写好了,太能编了。” 笑过后我又一本正经的问道:“所以你是心情不好吗?” 他微敛了下表情回道:“没有,我心情很好。就是很久没来蒙城了,想来看看。” 他不想说原因,我又何必多问,只是哦了一声不紧不慢的跟他走着。 “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他没有忘记我家在哪,向我家的方向望了望随即回道:“这次就不去了,在齐西两手空空上门挺没有礼貌的。” 我没忍住笑出声,又踌躇着问道:“那,我在陪你,走走?” 他点点头说好,我们继续往前走着,一路他都比较沉默,仿佛来这里真的只是让我陪他走走。 “你去级索了吗?” “嗯,去了。” “姨姥姥怎么样了?还好吗?” 他默了几秒才回道:“我也不知道她算不算好,七十多岁的人了,很少有像她身体那么硬朗的人。我去的时候她正自己吃早饭,牙都掉光了可食欲好像比我还好。他们家里人都还认识我,除了她。” 印象里滕予洲的姨姥姥是个个不高精瘦又利落干净的老太太,她家门口的花池子里种满了各种应季蔬菜瓜果,而自己的小院儿唯有的两处空地上种满了黄色粉色的月季花。地上铺满了青砖,小院不大却专门为滕予洲的妈妈辟出一处地方做了秋千,院墙上爬满了橙红色的凌霄花,花开时满墙的凌霄花如一道辉煌耀眼的巨型瀑布垂在高墙上。 “姨姥姥她......?” “阿兹海默症,记忆力衰退。我问她认不认识我?她说不认识,我说我是世谦,她怼着我的脸看了半天,说‘子义,君君去找你了,你看见她了吗?’。”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自嘲般笑了一下。 “你很像你舅吗?”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道:“是挺像的,不然滕风那么大公司也不可能那么顺利给我。” 我曾听公司内部人议论过滕子义,早几年网上是可以搜到他的相关图文的,后来逐渐就没有了,硬扒拉一些小站口也只是一些侧面或是模糊不清的图片,相关报道也越来越少。想来,是滕家人怕滕子义的事情影响到滕予洲,有意为之了。 “你什么时候到的蒙城?” “十点左右。”他回道。 “你还真是一早就过来了!一天都在姨姥姥家呆着吗?” “嗯,跟姨姥姥的家里人聊了会儿天,后来实在有点招架不住他们的热情,就躲到我妈房间坐了一会,然后就来了这里。?” 不知不觉路到了尽头,我没再继续往前走转身问道:“今晚就回申洲吗?” “不是,今天在蒙城住一晚明天一早走,陪福元去迪拜完成他多年的夙愿。” “赵校吗?什么夙愿去迪拜才能完成?” “跳伞,顺便跟他相恋多年的女朋友求个婚。” 我吃惊的瞪大了双眼,重复确认道:“赵校?赵福元?求婚?还相恋多年?” 滕予洲看向我不敢置信的样子,一脸姨母笑的说道:“看不出来吧!放荡不羁的赵二少,是个痴情种。” “的确看不出来!他跟他女朋友认识多久了?” “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吧。” 我心里泛起了艳羡的辛酸,情不自禁的重复了他那句青梅竹马:“真好!” 他似乎也很有感触,认同道:“的确很好,一起长大,又都互相喜欢,这种情分不是一起长大就能一直有的。” “嗯,很难得。他女朋友也是做舞蹈这行的吗?” “不是,她是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在申洲吗?我听说赵校是京都人。” “不在申洲,她在京都军区医院,不过她是申洲人,福元的爸爸曾在申洲任职,他跟着来了申洲,然后认识了张玉。”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我妈,毫不迟疑的挂断,刚想在放进口袋里她又打过来一个。我讪讪的看着他笑:“我妈......” “接吧,我去拿个东西。” 他转身走向路边停着的那辆车,我赶紧接起母亲大人的连环夺命Call: 我:【喂妈,咋了?】 我妈:【你还在丹丹家了吗?还不回来?该吃饭了。】 我一边看着路那边弯腰从后备箱拿东西的人一边回道:【哦。我从丹丹家走了,在路上遇见一个熟人,聊了几句马上就回去了。】 电话那头的母亲大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叮嘱了一句:【天黑了,别耽误太晚了,还要你爸爸接你去不?】 【不要了,我这就回去了。】我想到了我和滕予洲一路走来遇见了几个村里的人,大概是有人给我妈说了什么吧。 滕予洲拿着两个细长的盒子站在一旁等我挂了电话才递给我。 “什么?新年礼物吗?” 他没回答是或不是只是让我打开看看,我打开其中一个黑色的盒子,里面的东西装在一个黑色的金丝绒袋里,袋子上还有四个字‘金榜题名’,我隐隐猜到了什么,拿出来那个金丝绒带往下一扯露出了里面的钢笔。 “那年走的太匆忙,没来及给你和浩然,我妈买的我们三个人一人一支。今天收拾我妈的东西时候发现它们还在,就给你带过来了。你可能用不到了,小葡萄用刚好合适。” “阿姨买给我的,如果你要送我妹妹礼物,麻烦自己买一个。借花献佛在我这儿不好使!” 我迅速收好手里的钢笔,完全没有要送给青缇的表示。 他双眼漫上了一层轻轻的笑回道:“不是还有一支吗?” 收到了礼物心里忽然很开心,一瞬间喜形于色,我眉开眼笑的回道:“嘘!别说出来,虽然这也是我心里想的,但是说出来被耳朵听到感觉还真有点对不起他。” “阿姨打电话来叫你回家的吧?”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他抬起手又轻轻拍拍我头上的帽子道:“那就回去吧,天都黑了,上车我送你回去。” 我当然求之不得,加上天真的黑的很快,没有任何推辞的说道:“好啊。” 上了车我才发现开车的人居然是上次在经纬路分局遇见的袁野,此刻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扶额,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往回走,送青见回去。” 袁野没有搭话,顺从的调转了方向。汽车在半是浓厚的夜里穿行在乡间的路上,一瞬间我有种时光错乱的感觉仿若回到了高中那年,狭窄的车厢我和身材消瘦的少年,一左一右坐在后座,中间隔了一座‘太平洋’,可空气里漂浮的全是他无法令人忽略的气味。 他们今天开的是一辆蒙城牌照的普通轿车,里面虽也很宽敞但是跟当年那辆又高又大的凯雷德没法比。加之滕予洲又身高腿长的,前排的袁野也是跟他一样,两个一百八六的大男人立即将这车衬的逼仄狭窄起来。 也不知是车里开的空调太大了还是我穿的太多,没一分钟我就出了一脑门汗,但是帽子此刻是定要焊在我头上的,说什么都不能摘下来,因为我两天没洗头了。 我划拉着手里的盒子问道:“来都来了,不去我家吃点饭吗?我妈都做好了。” “下次吧,我跟老徐约好了一会儿去他那儿坐坐。” “跟徐浩然约好了?去他家还是去他店里?” “去他店里,周教授有嘱咐,齐西重礼大过年的去你们家务必要下跪磕头拜年,我......你笑什么?” 他话没说完我就呵呵的笑了,脑补了一段他屈膝在我和徐浩然家拜年的场景,竟觉得特别滑稽好笑。 “啊我就笑笑没别的意思!”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我又问道:“你就没给姨姥姥拜年吗?” 他有些不甚好意思的回道:“拜了,就是感觉挺不习惯的,所以就不去你跟浩然家里打扰了。” 他敲敲坐我前面的袁野的座椅:“红包。” 袁野微微一回头后从扶手的储物箱里拿出来一沓红包,滕予洲接过抽出两个递给我道:“新年快乐,你和小葡萄一人一个。” 我也没有推辞,将钢笔放在腿上双手接过,喜笑颜开的谢道:“谢谢老板!” 他拿着红包没松手回道:“哪里有那么好的老板,千里送红包。” “那就,谢谢予洲哥哥!” 我看见他因为我的一句予洲哥哥眼睛里注入了一丝强光,然后转瞬又恢复了平静笑着松开了手。 “年龄小就是好,可以年年收到红包。姨姥姥没给你吗?”齐西的风俗没结婚的男女都是小孩子,家里的长辈都是要给压岁红包的。 滕予洲默默从内侧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又精致的红包炫耀道:“给了。” 然后又很小心的装进了内侧口袋里。 第58章 才俊巨臂 我家门上挂了两个大红灯笼,老远就看见灯笼下站了一个黑影,近了才看见居然是我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有点慌,顺口说了句我妈在门口后我就推门下了车。 主要是我对于我妈今天的疑惑行为甚为不解,她不在家里嗑瓜子看电视忽然跑出来站门口等我干嘛?她以前从没有这样过。 “妈,你站门口干嘛?” 我妈背着光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她老人家语气很是不快,一边眼神不善的瞅了眼我身后的车,一边的嚷道:“站门口看看你来了么呗,大年年滴天都黑了不赶紧家走(回家),在外面晃什么!” 随着另一声车门声响,身后一声‘阿姨’传来,我妈埋怨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是.......” 滕予洲从车另一头快速转过来,走到我身边后站定,笑的恭敬又无害回道:“您还记得我吗?” 我妈借着微弱的灯光从头到脚毫不避讳盯着滕予洲看了好一会才似呓语般回道: “俺娘来,我这眼花的看不清人模样了都,我也不敢认耶,看着眼福(熟)面花滴,你是猫猫滴同学不?” 相比我有些微微惊讶得表情,一旁的滕予洲要淡定很多,他毫无违和的顺势接上我妈的话道: “是阿姨我是猫猫的同学,今天来蒙城办点事顺便过来看看她,也没注意时间耽搁的有点晚了,您别怪她。” 我妈噢噢噢的连声答应,嘴里说着没事没事,可脸上还是揣着半是迷惑半是怀疑的神情,最后试探问道:“你是那个滕,滕,滕什么了,这猛一说我还想不起来了......” 我在一旁没忍住呵呵直笑,滕予洲无奈瞥了我一眼继续答道:“滕予洲。” “噢对!滕予洲,是你不?” “是我,阿姨。您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我佛地猫猫总一个劲不回来滴,是遇见你了!恁搁外面拉什么呱滴,弄冷地天,上家来耶!” “大过年的,不想给您添麻烦......” “那麻烦什么!我有多少年没见过你了,这要是在路上遇见可不敢认呦!上学那会儿,你多瘦哎!又瘦又高的,也不喜佛话。哪像现在,你看看又高又壮,一表人才!越长越好了......” 我妈做了二十多年的买卖,南来北往形形色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哑巴她都能给你聊出声来,对着滕予洲好一顿夸,如此直白又真诚的话语直接给滕予洲整不会了。 我妈一边感叹时光风逝,一边夸赞滕予洲的一表人才,滕予洲一句都接不上只站一边赔笑点头。 “总弄巧耶,恁俩个在申洲又碰到一起了,上回小二跟着浩然去申洲找她姐姐,带回来好些东西给我说是你买的,我还不信!我还觉得又是猫猫和浩然想的主意来!这回可算是信了!” “家里老人身体都怪好不?” 我第一次见滕予洲笑的跟只餍足后的大猫一样连声回道挺好的挺好的,还很是机灵的反问我爸妈身体都好不好。 我妈又问他当年回了申洲有没有继续上学,我听了之后真想找个地缝把自己藏起来,还问滕予洲找没找对象了吗?上班了还是自己做生意?我使劲捏了一把我妈的胳膊,可她老人家连眼皮都没动下。 滕予洲没有我想象中的难堪,他说他回了申洲没有继续去上高中,也没有参加当年的高考,直接去了英国读预本。对象的事现在还不着急。 我没给我妈说过滕予洲的事情,青缇我也是三令五申让她不要给爸妈讲太多我在申洲的事情。至今我爸妈只知道我在申洲遇见了一个同学,但是关于滕予洲在申洲的一切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当滕予洲委婉的说他现在跟我在一个公司,我妈震惊的转头看了我好几眼,嘴上说着那真好,这都是缘分!然后又直白问道:“你也搁销售部?” 滕予洲面不改色继续胡诌道:“我不在销售部,我在另一个部门,不过离销售部很近,我们一个楼上一个楼下。” “噢噢你不在销售部,恁俩在一个公司可得互相照应点。” 滕予洲欣然点头答应着,一副很乖觉的样子回道:“阿姨放心,猫猫到了申洲一切有我。” 得了滕予洲的承诺我妈哈哈直笑,笑完又丝滑转场继续问:“你总也没找对象滴耶?恁家里也不催?我一佛给猫猫介绍个对象,让她回来去见个面,她也不去。一佛她,她就说恁公司还有单身到四十滴来!这大城市都晚婚晚育咱蒙城不兴这个,眼看着过了年都二十七八了,这燥不瞎眼(急死人)!” 我在一旁不爽的反驳:“我哪有那么大!我才二十五!” “你二十五什么二十五,咱这里都报虚岁!” “虚岁我也才二十六啊!” “二十六你觉得你还小!人青山二十六都有栗田了!” “妈,滕予洲比我和徐浩然还大一岁,按你算法,他今年都三十了,哈哈哈......” 我一阵狂笑,我妈转头呲道:“你没快三十了,还笑人家。” 她老人家呲了我一通后转脸继续跟滕予洲碎碎念道:“老话都说成家立业,白管是男的女的都得先成家,心定下来了才有干工作干事业的劲头耶。这一个个都不结婚成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滴干活上班能有什么奔头!这一有了家庭哪个人不是挣命干......” “妈,妈,妈......” 眼看着我妈一通歪理就要上升高度开始长篇大论了,我赶紧上手想要捂住她的嘴,谁知她正说在兴头。扒拉住我的手,转头就喷过来:“妈妈妈什么!我佛滴不对?你佛我佛的在不在理滕......那个小滕!” 我笑的更大声了,我妈一脸严肃的嫌弃我笑的没个正形,滕予洲则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回道: “嗯嗯是阿姨,我也觉得您说的很有道理,猫猫的事您也别急,虽然说成家立业成家在前,但是婚姻大事事关我们的一生,尤其是女孩子,一段不和谐的婚姻可能会蹉跎耽误她一辈子。天下父母都一样,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我来蒙城前我爸还问我要不要见见他朋友的女儿,我也没去。我跟猫猫应该是想法相同,我们,也不是不想找男女朋友结婚什么的,主要就是觉得,要结婚那肯定是因为合适的人到了,不是合适的年龄到了。” “嗯!对!我要是想结婚了,肯定不是因为年龄到了,那一定是、我的青年才俊到了!” 我妈在我额头上了点了个一阳指笑骂道:“你看你没脸没皮的样儿,还青年才俊,总不知道羞滴耶!” 我顺势拽住她老人家的胳膊将头枕在她肩膀上撒娇道:“青年才俊不好吗?你不喜欢青年才俊,那你喜欢啥样的?你看滕予洲这样的怎么样?业界翘楚!实在不行,徐浩然那样的呢?行业巨臂!您觉得能入得了您的眼不?” 我妈恼了大喝道:“是地!什么才俊巨臂!才俊巨臂人找你这样?” “我这样的不好吗?外表平平无奇内里大有乾坤!见遍人间美色,我自真心不坠!” 我妈被我缠的没法终于不在追问滕予洲,只笑骂说我越大越不知羞。身后的院子里出现了一猩红点,人未至声音先过来了。 “给谁拉呱来,我搁屋里都听见了,饺子都凉了。” “你磨过来看看是谁,你看看你还能认出来不!” 我爸嘴里抽着烟,肩上披了一件军大衣晃晃悠悠就往门口来。老远他就看见我妈面前站一人,就觉的挺高看着有点像徐浩然,嘴里还念叨着“浩然来了?”来到近前才发现不是,他老人家倒没像我妈那么直白的上下打量,但也没掩饰。 我爸年轻的时候身高有一米八,现在年纪大了有点缩水,站在门口的高处才堪堪给对面的滕予洲目光齐平,他愣了好一会神才道: “这不是那个那个那个......” 一个人的名字在脑子里转啊转的转到嘴边怎么也想不起来,他那个了半天,我妈笑的不行,问他那个什么那个,还好心提醒道这是猫猫的同学! “我知道是猫猫同学!是那个,那个......” 然后又那个那个了几遍后突然灵光乍现脱口而出道:“滕予洲!是吧,你是滕予洲吧?你在这上学那会恁家那个司机老罗不经常来坝上钓鱼吗?是你不乖乖?” 被我爸叫乖乖的滕予洲同学,一边从怀里掏出烟一边上前一步抬手递给我爸。滕予洲拿出火机要给他点上,他拜拜手道:“有火有火。” 他老人家用旧烟蒂点燃了滕予洲递过来的香烟,滕予洲收起了火机。 “是我叔叔,您还记得呢。” 我爸高兴的直乐,车轱辘话又来了一遍什么不听说你回申洲了吗?今天怎么过来了?家里老人身体好吧?老罗还在你们家里干嘛?他来了吗?你现在在哪上班了?找对象了吗?甚至还问了滕予洲的身高,还说你们高中那会儿你最高,都觉得徐浩然长不过你,结果他比你还高。 徐浩然身高188,他高中的时候大概受了我爸和我哥不小的刺激,听说打篮球可以长得高,无论多忙一周之内一定要去次篮球场,哪怕是高三那么忙的时候也没有落下过,那些年吃的那些钙镁锌硒的补品算是值了。现在他比滕予洲还高两公分,我一直以为他们俩一样高,即使站一起徐浩然比滕予洲稍高一些,我也归为是头发的问题,没想到,徐浩然这厮还真险胜一点点...... 我爸妈后知后觉的才想起来问滕予洲吃没吃饭,家里饺子刚出锅,滕予洲婉拒了我爸妈的饺子说要去蒙城找徐浩然。我妈的热情劲又上来了,她看见车上还有一个司机,嘴里念叨着先别走,我给恁打包点饺子,你路上吃。滕予洲急忙说不用,我妈说从石坝去蒙城老远来(挺远的),你到了蒙城吃饭也得得会(过一会)。你有事我不留你,但是都来到家门口了不吃点就行了吗?说完这话她老人家已经走到院子里直奔厨房了。我爸握着滕予洲一只手另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不让他走:“带一点路上吃,没事儿!你上高中时候不逗喜吃青见妈妈做得饺子。” 我在一旁揭短道:“爸,那是徐浩然!滕予洲什么时候吃过我妈包的饺子。” 我爸一瞪眼回道:“总没吃过地!那回徐浩然跟他爸爸在这儿钓鱼,我正好下夜班碰到了,搁坝上给恁徐叔拉会呱,老罗给滕予洲带的饭没够俺几个人吃滴,小波来家里端的饺子。你那天没回来,你在学校了。” 竟还有这事?见滕予洲也点头说是有这么回事我才信了我爸的话,看来他们几个人之间发生的钓鱼事件,我不知道的还很多。 说话的功夫我妈打包了两盒水饺出来了,她将两个饭盒递给滕予洲道: “我给恁放了点我腌的萝卜干,饺子腻口吃点改道改道(清口)味。”接着又说道:“我没用塑料打包盒,那个忒小还捂气饺子混一起都粘了不好吃了,这是小二上学用的饭盒,都刷的干净的!” 滕予洲嘴上说着真不用,手上还是收下了我妈硬递过来的饭盒,饭盒是长方形粉红粉蓝各一个,双层不锈钢保温饭盒,我买给青缇用的。 我妈还好心提醒他吃完将饭盒撂徐浩然那里,哪天徐浩然来了捎过来就行。滕予洲大为感动,一边答应着一边说自己什么都没带,过来蹭饭太不好意思了。我爸妈则一直说那怕啥,一阵寒暄,让我窥见滕予洲在级索短短一天就学会了的蒙氏客套(礼节)。 都要走了我妈忽然问滕予洲穿那么少冷不冷?滕予洲比徐浩然还彪,他甚至没有穿羽绒服,外面只是一件中长款的方领巴尔玛肯黑色风衣,里面穿了一件半高领黑色毛衣外面罩了一件浅灰色衬衣。也不知是为了风度还是他真的不冷,风衣的扣子从始至终都是敞开的,也可能他里面穿了什么不对外发售的自发热保暖衣,毕竟他们家就是做衣服的。 滕予洲说不冷,现在心里热乎的很!我爸妈高兴的直乐。他上了车我们挥手作别,他忽而扬起手机对着摇了摇,我只目光呆直的看着他没有任何回应。 第59章 不可能 年初六我们一家人来徐浩然家吃饭,从我哥走了后我们两家每年都会年前年后的聚一下,有时候是我们去蒙城,有时候是徐浩然一家来石坝。徐浩然要来接我们,我爸妈死活不让,非要坐公交来。青缇吐了一路,晕车药可能是吃多了,产生了耐药性对她没有什么作用,来到徐浩然家大别墅门口的时候整个人都瘫了一样,小脸蜡黄。 徐浩然家年前换了房子,从住了十几年的老房子里搬进了一栋别墅,我也是第一次来他的新家,我们刚下公交徐浩然再次提出开车来接我们,但是父母的倔强是我们这些年轻人无法理解的,明明有个人开车五分钟就能过来拉我们走的,他们非要自己手提肩扛的走过去。 我爸还在那里信誓旦旦的说:“这点路还要来接!走两步就到了,我小时候天不亮就跟你爷爷来蒙城卖菜,擦黑影了俺们在走回去!” “行,那我带我妈跟小二一起打车过去,您老人家自个走过去吧。” 我妈在一旁哈哈大笑,我爸笑骂我:你个丫头片子要翻天了。最终我也没能说服她俩打车,我们一家人走走停停足足二十分钟才到了徐家的大别墅。我爸妈带的东西太多了,跟搬家一样,临来的前一天我妈还要带两只大鹅过来,我再三说让她宰了在带过来否则我绝不跟两只鹅同行,不然这一路更热闹。 我们将一堆纯天然的农家土特产堆在徐浩然家门口,别墅的门是铁栅栏围成的,里面院子不大,但是收拾的挺好。门前两棵金桂中间一条石板路,石板路一边铺了草坪,靠墙的部分还有小桥流水,草坪上放了桌椅板凳。另一边没有铺草坪的地方看起来是准备开春的时候种点什么。 我一边按着门铃,一边打徐浩然的电话,奇怪的是怎么也没人接。心里不禁嘀咕:这人,刚才还问我们到哪了,这就联系不上了!没个靠谱的时候。 栅栏里面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戴眼镜,长相清纯恬静的女孩,从里面疾步走出来。 “你好,你们是栗叔叔家里吧?” 我和我爸妈一对眼,回道:“哦,是,你好。这是~~~徐浩然家吧?” 女孩急忙点头说:“是是是,这儿是浩然的家,我是他朋友。那个,他刚刚出去说买点东西,马上就回来.....” “哎,大姐!你们可来了,我这正和面呢!老徐!老徐!赶紧的,赶紧出来!二哥来了!.” 女孩话没说完徐浩然的妈妈就从里面一手面粉的跑了出来,:“恁看看恁又带弄些东西动嘛滴!” 徐浩然妈妈正跟我爸妈寒暄的时候,徐叔叔也紧跟着从屋里走了出来,寂静的门口,瞬间就被两对父母叽叽喳喳的声音点燃。 “哪带什么,都是家里过年的东西。”我妈回道。 “呦,小葡萄这些日子没见又长高了,都成大姑娘了,越来越漂亮了!” “漂亮啥啊,就你回回见了回回夸!” 阿姨拉着我妈的手看着我们姐俩笑的合不拢嘴:“俺看着就是好看,我要有青见青缇姐俩这么一个闺女我做梦都能笑醒!” 一旁的徐叔叔从我爸手里接过几个袋子嚷嚷道:“我就说让浩然去石坝接恁多好!弄冷的天,拿弄些东西,咱又不是没车。” 我爸还在那里嘴硬道:“接什么!俺几个带弄些东西坐BRT才花8块钱,浩然那个车弄大,一个来回没有背(百)十块钱油钱能够喽?” “哎二哥,你不让他去接恁,他搁家也没‘觉好业’(做好事),大清起(清早)滴拿滑手了拜(把)我一瓶好酒给非(摔)了!让我提溜着耳朵撵出去找酒去了!” 我们一群七个人正往屋里走呢,门口一辆黑色大G开了过来。徐叔叔嘴上嫌弃脸上含笑道:“你看看,正佛他来,他来到了!” 徐叔叔几人带着我爸妈和青缇往屋里走,我拎着两个红色塑料袋,跟那个戴眼镜的女孩站门口慢了一步等着徐浩然。 徐浩然快步走来,手里果然拿了两瓶酒,一边从距离最近的我手里接过一个红色的袋子一边道:“站门口干嘛,进去啊!” 女孩跟我对视笑了一下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我随口问道:“上哪买酒去了?怎么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我没带手机,去店里现拿的。” “啥酒啊?还得专门跑一趟去拿?” “待会要喝的酒,徐董说这酒好喝不上头,非要让栗叔尝尝。” 话落眼神跟一旁站着等他的女孩点了下头,不冷不热的就往里走,几步来到厨房,见我爸妈他们正在厨房咋咋呼呼的聊着,毫无违和的插话道:“行了行了,别聊了,有话呆会吃饭的时候在说吧,我都快饿死了!” 徐妈妈笑骂道:“饿死你拉倒,晚上不睡白天不起,恁要不给他打电话说到站了,他还躺床上不起来!一天天的气不死人你说说!” 我爸哈哈笑着接道:“年轻人都好睡个懒觉!” “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我可没时间睡懒觉。”徐妈妈道。 “那不结了!你那是想睡捞不着,不是不喜睡!哈哈哈......” 徐叔叔接过浩然手里的酒嘟嘟囔囔说:“嗯,就这个,老栗,一会儿咱哥俩喝这个,这酒好喝不贵,我上回给商会几个人一起喝了几瓶,第二天起来一点不头疼。” 我爸一看见酒喜滋滋的接过去边研究边连连说行行行。 “行了行了,恁都别在这杵着了,厨房有我们几个老滴拾掇,恁都该干嘛干嘛去吧!浩然,招呼恁两个妹妹给月月认识认识,我这光忙了还没来得及介绍她们姊妹认识来。嫂子,这是月月,俺弟妹那边的亲外甥女。月月你随浩然跟着叫婶儿,叫叔吧。” 其实按照年纪来说徐叔叔比我爸还大一点,我应该叫他大伯的,但是由于我哥先叫的徐总,又喊了特别年轻的徐妈妈嫂子,然后到我的时候直接叫了叔叔,阿姨,辈分从我们这里就已经乱了,我们这有句话叫先叫后不改,徐叔叔就说既然乱了,那就各叫各的,这叫乱中有序!这个不大不小的称呼就一直乱叫到现在。 徐妈妈几句话点到了女孩跟徐浩然的关系,月月听话的叫了声叔叔婶子,我爸妈都点点头笑着应声。徐浩然手一挥,揽着蔫蔫的青缇招呼我们跟他走。 青缇拘谨的坐我旁边一直低着头,徐浩然知道青缇晕车从桌上拿了一个橘子递给青缇道:“小葡萄,吃点橘子缓缓,要是还难受就去楼上休息一下。” 青缇脸色苍白靠着我摇摇头:“不不不用了,我我坐坐坐会儿就好了!” 我剥了橘子放她手里,她才拿着一瓣瓣的吃着。 “哎,介绍下呗!” 我看了下徐浩然又看了眼坐他旁边不远不近安安静静的女孩月月。 徐浩然瞟我一眼,倒了杯茶推到我面前:“曹潇月,你不早知道了吗。” 而后没理会我的白眼,转头以同样的语气对曹潇月介绍道:“栗青见,我仁兄弟。小葡萄,我妹妹。” 我脸含热笑的冲曹潇月摇摇小手,她也跟我笑着点下头说你好。 “青缇,叫姐姐。” 青缇:“姐...姐。” 曹潇月笑着答应问道:“你是叫葡萄那个青缇吗?” 青缇想接话一着急憋的脸通红说不出来,我接道:“对,不过她的那个缇是缇萦救父那个缇,不是提手旁那个提。” 曹潇月喔~了一声:“是绞丝旁那个缇是吗?” “嗯对。” “我记的这个缇字好像还有黄红色的意思,她叫青缇是有其她的用意吗?” 我挺诧异她居然知道这么生冷知识的,我都是听我三叔说才知道什么意思,后来一想徐妈妈说过她学古典文学的,看来真有点东西。 “那倒没有,听我妈说她吃完一串葡萄就开始肚子痛,连医院都没来得及去就生了,然后我爸就说叫青提吧!后来赶上普查人口上户口的人来我家,三叔做主给她把那个提手旁的提改成绞丝旁的了,我三叔是小学老师,他说这个字儿好,我爸妈一点意见都没有。” “哦。是这样来的,你三叔说的没错,这个寓意是挺好的,名字也很好听。” 我顺势随口反夸道:“你名字也很好,潇月,给人的感觉就是特别诗情画意的。” 曹潇月笑的有点羞涩,开口道:“我名字也是我爸起的,是憨山德清《咏竹五首》的一句诗‘淇澳春云碧,潇湘夜雨寒。’我弟弟叫淇澳,因为我姑姑名字里有个湘之,我爸就给我改成了月。” “憨山德清是明末的高僧,我们家信佛。你读过他的经文作品吗?” 我:..... 我是真想跟她浅聊一下的,曹潇月看着也挺面善,徐妈妈都喜欢的人我觉得人品肯定甩徐浩然看上的那些女人十八条街。可惜,哎!机会突然来了,我自己不中用啊!咏竹五首我依稀好像是读过的,但是那个什么高僧我真的接不住。 “啊,呵呵呵,这个我不太熟。” 我俩尴尬了能有一秒,一旁一直默不作声泡茶的徐公子突然插话道: “明天几点接你” “随你。”嗯橘子不错,挺甜的。 “随我,我睡到自然醒在去!让你订机票非要订高铁。” “我又不赶时间,高铁的时间点正好不耽误我事儿。” 徐浩然又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茶,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小二的饭盒,滕予洲给你了吗?” “给了,我现在就拿给你,免得吃完饭走的时候事多再忘了。” 他起身走了两步又停下对我道:“哎,你过来 我有事儿跟你说。” “啥事儿?” “好事儿来吧!” 他甩下一句话就走了,我看着他背影追问:“什么好事儿!” “关于某些人的好事儿,你爱来不来!” 我屁股随着他这句话就离开了沙发,小跑着追了上去。 徐浩然直接进了自己的卧室,一把将自己摔在床上,一只手撑起了头等我过来。我站他门口抱臂问道:“快说!我没有看人睡觉的嗜好。” 他抬头一脸欠揍的笑问:“说什么?过来坐!”他拍拍自己身前的空位。 我当即一瞪眼,他头放回床上:“噢~说滕予洲!” “你们俩怎么样了?这好几个月了我看你没什么进展呐!” 我轻蹙眉头:“不是你要给我说他的事吗?怎么反问起我来了?” “聊聊么,说不定我能帮到你。” “你帮我?呵呵呵,算了吧。我不需要,还有什么事赶紧说,没事儿我走了,告诉我饭盒哪呢,我自己拿去。” “饭盒不在我这。” 我这回是真瞪眼了:“不在你这儿在哪儿?” “原本滕予洲拿给我了,我顺手就放厨房了。结果他走那天临时改了时间,我妈饭都做好了,又用那俩饭盒给他跟他那保镖装了两盒饭带走了......” 得!不同的妈妈,同一个配方。要不怎么说蒙城的人热情又质朴呢,深怕跟自己孩子玩的好的孩子吃不上饭。 我蹙眉嘀咕:“又带走了?带哪里去了申洲啊?没听他说啊。” “大概是忘了吧,他那天走的挺急的,我估计那饭都不一定会吃,饭盒可能都不知道给你搞丢没有,你再给小葡萄买两个吧,实在不行等走的时候我去店里拿些打包盒给你先凑合用。” “打包盒我家就有,哎呀算了算了,我自己问他吧。” 我抬脚作势要走,徐浩然哎一声喊住了我:“说聊聊,你怎么还走了。” “切,你跟我有什么好聊了,你应该聊聊的人现在正在楼下等你呢,懂不懂事儿啊你,把人家小姑娘自己留那里。” “什么小姑娘,你俩还指不定谁大呢。” “我俩谁大谁小根本不重要,我又不娶她,她也不嫁我。倒是你!赶紧下去陪陪人家去,我给阿姨和她带的礼物,你给人家没有?” “嗯,给了给了。一会儿让她当面谢谢你!” 我一撇嘴骂了他一句神经转身又要走,他又哎了一声叫住了我。 “真不跟我聊聊?” 我从牙齿里露出了一个字:“g_u_n!”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身后传来徐浩然没心肝的笑声,心里莫名生出了一口气,我早该想到他只会想看我笑话,才不会有什么关于滕予洲的好事儿告诉我! 还没等我走出他房门的范围,徐浩然冷幽幽的声音突然道:“他没看上你,别费功夫了!” 我寒着脸目光凶凶:“你给他说什么了?” “这还用我说什么吗?我看也能看的出来。”对面的人一副胸有成竹又十分欠扁的样子:“回来吧,跟着我干,我一样不会亏待你,你爸妈也能给你少操点心。” “跟你干?”我凉凉看了他一眼怼道:“我要做总经理,你敢让我干吗?” 徐浩然呵呵笑了起来:“总经理,总经理不可能给你干,但是总经理夫人可以给你干试试。” 其实我挺反感徐浩然开这种玩笑的,我妈也曾私下里问过我跟徐浩然有没有可能,我当时就猜到应该是两家的老人都有这个心思,我妈只是一个代言人而已。所以我当时十分明确的回复了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妈你能想象到我跟我哥躺一个被窝里的场景吗?” 我妈作势就要打我,连嘴里都有要破口而出的‘爱语’,没等她说出口我就接住了:“哎哎哎,就是这个感觉,就是这个感觉,我想想都觉得全身不得劲,恶心巴拉的。别提了啊妈,就这一次,再提我就吐了......” “你要不要脸啊,赶紧死下去陪你的总经理夫人聊聊去吧!”我恶狠狠的怼完徐某人再也不想听他一句废话直接下了楼。 滕予洲看不上我,我早有所知,可他从未说出口来伤害我。我却开始愤恨里面那个一再戳穿真相的人,恨他的多管闲事,恨他的直白不加掩饰,恨到想返回去恶狠狠的打他一个大嘴巴子! 第60章 包租公 又做了一夜的梦,滕予洲疲累的捏了下眉间,再睡也是睡不着了起来点了一根烟,看着窗外还是黎明前的一片灰蒙蒙的状态,脑子里不受控制的一帧帧循环播放着昨晚的梦,一条弯弯曲曲的雪路,一片冰封的小河,车窗外的女孩,还有她一路意外的沉默...... 滕予洲遗传了周立昂的记忆力,小时候这个基因并不是很明显,后来慢慢大了症状也越来越明显。他曾问过周教授,会不会跟他一样,接触了陌生的人和事后会不停的做梦,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周教授教了半辈子的书,他整个生活圈子不是学生就是老师,晚上做梦,最多也就是把白天讲的课或者听的讲座之类的,在脑子里在演一遍。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累是累了点,但是他总比别人多学一遍。 周教授淡泊名利,为人谦和温吞,下海经商后每天也是公司和家两点一线,唯一的娱乐活动也只有工作上的酒会应酬。他才不像某些人,生活丰富多彩,精力旺盛到处招猫逗狗的。退下来后现在做得最多的就是养花种草,早晚接送孩子,儿子来了后连公司的事都很少过问了,什么头疼?失眠?梦魇不断?不可能的,他只可能被他的好大儿气的心肝儿痛。 葛宏宇一早将爱心早餐放在赵璇桌上,出了门正好撞见往这里走的保洁。 “许姐,早呀!” “哎呀早呀葛秘书,今天有点冷哦,我来的时候还下起了小雨,公交地铁上的人呀不要太多哦,不晓得有多少人又要迟到了唻。” 葛宏宇笑道:“早起一点,永远都不会迟到。” “是哦,葛秘书你每天都来好早,不管老板在不在你都会准时过来,最佳员工奖应该颁给你才对哦。” “您都这样子讲了,那我今年说什么都要给老板申请才行。” 两人边说边往里走,总裁办公室的门居然没锁,葛宏宇站门口疑惑的看着门锁。 许姐毫无所觉,自动认为是葛宏宇一早就进来过还问道:“你们昨晚上又加班到好晚才走哦?” “嗯是,昨晚上来的人有点多,许姐今天要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哦,这都是我应该做得。” “那我先去里面了,你忙不过来叫我。” “你去你去,我哪有会忙不过来哦。” 滕予洲的办公室是以前周立昂还是总经理的时候用过的,装修风格也是周董的中式格调,偌大的办公室中间放了一扇可推拉的屏风隔断,将办公区和会客区隔成了两端,上面绘了一幅千里江山图。早前周立昂也说过要给他重新装一下,设计图纸都看完了,他转了一圈说了句‘再说吧,先这样用着 。’然后就一直用到现在。 葛宏宇转过隔断来到另一边黑洞洞的办公室,在一侧墙壁上摸到按钮开了窗帘和灯,往里走了两步,哦豁!偌大的办公桌上翘着一双脚,走近一看居然是仰躺在椅子上的滕予洲。 一脸惊疑:“老板?你什么时候来的?” 椅子上的人眼皮都没动:“一早。” “一早是多早?” “狗都没醒的时候吧。” 葛宏宇试探道:“要不要约下武爷爷。” “不用,去准备点早餐。” 葛宏宇点头噢了一声,慢慢退出来知会了外面正在做清理的许姐动静小一点。许姐半张着嘴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小老板今天怎么那么早?” 葛宏宇耸耸肩表示不知道:“我去给他准备早餐,你动静搞小一点。” 许姐脸色讪讪的直点头轻声道:“嗯嗯,我知道我知道。” 葛宏宇带早点上来的时候碰见在门口等他的许姐,许姐看见葛宏宇上来一脸焦虑的问:“葛秘书,外间的卫生收拾好了,里间你不在,小老板在里面也没动静,我没敢进去。” 他点点头,轻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那先这样吧,有需要我在叫你。” “好好好。”知道老板在里面躺着,许姐说话也没那么随意了,推着清理车快步离开。 葛宏宇将早餐放在外间桌上,去到里间发现椅子上的人没了。他来到办公桌后面的暗门旁按了对讲键: “洲哥,早点放在外面桌上了。” 好一会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知道了,等下让肖郑毅上来一趟。” “好。” “遂宁经销商那边的展厅已经装好了展品也布置完了,区域经理说展厅咱们花了有几十万,想跟您确认是否还收取一些费用?” 肖郑毅年后晚来了一个多月,来了后又大会小会不断,给他发的消息回的也不及时,攒了不少事情,我拿着备忘录小本本站在他办公桌前一一给他确认。 他低头从柜子里拿什么东西,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道:“展厅那边展示的是我们的产品而且现在皮草的市场行情也不好,我们需要对经销商进行扶持,前期我给遂宁的经销商承诺过可以给他们三个月缓冲,后期在依据回款额抵扣这部分费用。” 我速记几下后,肖郑毅忽然问道:“国博那边怎么回事?之前我给他们都谈的差不多了,怎么你给打电话沟通又不行了?” “噢,我正要给您讲国博的事情,他们考虑前期还要投资订货,怕资金不够没最后定下来,还在犹豫,” 肖郑毅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你给他说不用担心,前期所有新品我们给他铺货,上样品。” “免费上样吗?他有一部分是贴牌,这样不违规吗?” “国博是新客,当地政府也希望他们能带动资金流动,我们靠的是客户的资源,客户靠的是我们的价值和服务,这样的双赢才能共存。这不是你考虑的事情,你做好沟通服务就可以,我会再给滕总汇报国博的问题的。” “哦,好。”刷刷刷几笔记完,肖郑毅刚好接了个电话。 “嗯在,好。” 他挂了电话问:“还有问题吗?” “仓库和生产那边已经把年前积压的明细发过来了,我整理了一份发到您的邮箱了。” “嗯好。” 我看了眼肖郑毅乱糟糟的桌面试探问道:“您是要找什么东西吗?需要我帮忙吗?” “不是,随便整理一下,我现在要去滕总那里一趟,你帮我把这一摞不用的文件全部都粉碎了吧。” “哦,好!” 肖郑毅起身穿上外套后离开了办公室,我看了下他桌上的文件都是这几年他经手的文档资料,有的是草稿有的是复印件,旁边还放了几个笔记本,翻开一扫全是他的笔迹,有会议记录,有待安排的事项记录,我心里有个怀疑,这是高升了要换办公室了? 葛宏宇见肖郑毅从总裁办公室出来,立即迎了上去: “毅哥。” “肖总。” 肖郑毅对小秘书点头应了一声,转头上下打量了葛大秘道:“听说你好事将近,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葛宏宇笑呵呵的避而不答: “我送送你。” 两人向电梯口走去,葛宏宇才开口:“伯伯的身体怎么样了?” 肖郑毅轻嘘一口气,一扫刚才的轻松:“不好不坏吧,毕竟年龄大了,恢复的再好,以后也是离不开人的。” “那你,是去粤洲分公司吗?什么时候动身?” “粤洲跟光洲离的很近,那里有阿炳就够了,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葛宏宇有些惊疑的看向肖郑毅:“那......” 肖郑毅缓缓一笑:“我刚给滕总提了辞呈,不出意外下个月的这个时候我已经在粤洲了。” “洲哥,滕总同意了?董事长知道吗?” 比起葛宏宇的反应,作为当事人的肖郑毅反而显得云淡风轻很多:“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等你来粤洲,来找我喝茶。” “好。”葛宏宇默了下还是不甘心的问:“回粤洲有什么打算?别告诉我你要当一辈子包租公。” 肖郑毅笑的洒脱:“包租公的儿子不做包租公做什么?包租公哪里不好?” “好啊包租公,我去帮浓收租,浓送窝套纺子呀!” 肖郑毅被他半申半粤的怪异腔调逗得一乐,拍拍他的肩道:“走了,空了再聊!” 葛宏宇看着徐徐向下的肩头,刚转身要走另一边电梯“叮”一声开了。一个黑影从电梯里像阵风一样刮出来,连个眼角风也没扫到他。葛宏宇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喊道: “野哥?你怎么来了?” 第61章 是猫猫 袁野没转头,步履匆匆间抽空给身后的人扬扬手里的手提袋,葛宏宇对着他消失的背影又喊道: “哎!待会一起吃饭。” 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着袁野中气十足的拒绝:“没空!” 小秘书脸上的笑都还没来得及整理好,袁野这阵风已经刮进总裁办公室了。小秘书一脸落败的坐回椅子上,拿起刚刚藏起来的小镜子,顾影自怜起来。 滕予洲一早上输出太多,好不容易有些许空闲,正坐落地窗前喝茶晒太阳,现在一个字都懒得讲。头靠在椅背上看着来人无声问‘来干嘛?’。 袁野也不过去径自把手里的袋子放在了桌上才道:“你同学的。” 滕予洲疑惑,一挑眉无声询问‘什么’? “饭盒!我走了。” 见袁野真要走,这才不紧不慢开口招呼道:“走那么急,来陪我晒太阳。” “没空,忙得很!” “忙什么去?” 袁野站住脚步看了下腕表,自顾道:“接两个小家伙吃饭。” “去哪儿??” “鸭肴,去不去?” “不去。” 年前两个孩子迷上了鸭肴里的鸭血粉丝,老板是江城来申投靠儿子的两个老人,做了一辈子的鸭子。靠这门手艺起早贪黑的供儿子念书,买房,成家立业。儿子在申洲稳定后,拿出所有积蓄给老人在金夏区这边租了个小店,还是做鸭子,只是老人年纪大了,每日做的量都有限,而且不外卖只限堂食。小鱼儿从小就不太吃肉,不管什么东西都吃的还没猫多,唯独这个鸭肴的鸭汤,她能喝一大碗,胃口好了还能吃些鸭血鸭胗之类的。施诗为此还上门请教了两个老人,但是你按老板的方法做出来的鸭汤,就是跟鸭肴馆做的不是一个味。于是或早或晚,这鸭肴小馆里总会出现两个小孩子的身影,时间长了连老板都认识他们了。 小鱼儿又瘦又小的,站柜台前还没柜台高,每次去了都是眼巴巴的站在那等着她的那碗,谁拉也不走。 爷爷负责熬汤煮粉,奶奶负责分装调味,也没请人,不过老人的儿子倒是下了班经常过来帮忙。奶奶忙里偷闲看着柜台前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小人儿,笑的脸上又多了一层褶子,从柜台里拿了一只卤好的鸭腿递给她: “来来来,小囡囡等急了吧,先给你只鸭腿吃上,马上就到你的了。” 谁知小鱼儿拿在手里也不吃,就站那里等着,想了想开口道:“奶奶,能在给我一个吗?我哥哥也饿了,他刚才肚子都叫了。” 奶奶笑着问:“哦,你哥哥刚刚肚子都叫了哦,你给奶奶说哪个是你哥哥?” 小鱼儿一指墙角那桌,那里坐着正向这边看来的袁野,靠墙的是正看动画片的袁满。奶奶果然又乐呵呵给她拿了一只鸭腿:“哦,那个是你哥哥,那奶奶在给你拿一个哦,你先去和哥哥一起看动画片,奶奶这边人多,不要碰到你喽。” “我哥哥不看动画片,看动画的那个是小满!”小鱼儿一边接过鸭腿一边严肃的纠正道。 “哦,那小满是不是你哥哥噢?” “小满才不是我哥哥,坐他旁边那个才是我哥哥!我还有一个哥哥是和我一个爸爸不是一个妈妈的哥哥。” 奶奶有点晕看着那边比小鱼儿大了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疑惑道:“噢噢,那个坐在外面的大人是你哥哥哦!” “对!那个大的人才是我哥哥,小满是个小孩不是我哥哥!小满是我大侄子!”小鱼儿又急着开口道:“我爸爸是我爸爸不是我爷爷......” 奶奶心里迷糊嘴上不迷糊:“是的呀囡囡,爸爸就是爸爸,爷爷就是爷爷。” 小鱼儿见自己目的达到了急于解释的小嘴,吧唧了两下没在继续深聊爷爷和爸爸的问题,拿着鸭腿回了自己那桌。 袁野带着两个吃饱喝足的孩子刚将车开出来,后座的小鱼儿和袁满扯着脖子喊:“哥哥的车!” “二哥!” 袁野:“叫叔。” 袁满根本不理他,降下车窗跟小鱼儿挤在一个窗户口伸着脖子大喊对面车里的人。两个孩子喊着停车停车我要下车,袁野没办法只能将车停到了路边,刚打开车门两个小人像两条小狗一样根本不用人抱,连滚带爬的从车上下来了就往滕予洲方向跑去。 滕予洲一手抱一个:“怎么那么快就吃完了,我专门赶过来陪你们吃饭呢?”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我们都要走了!!!”袁满一脸懊恼大喊道。 “哥哥,你怎么不告诉我,我哥哥要来陪我吃饭?”小鱼儿气恼的质问正一步步向这边走来的袁野。 我慢了一步走至滕予洲身边,看他眉开眼笑的正跟两个孩子说话。我跟袁野不算熟,只是见过几次,所以礼貌对他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他面无表情的微点下头,然后扔了只吸了几口的烟用脚碾灭。 一个问:“不是不吃吗?” 一个答:“我不吃,我看看。” 袁野哽住,倒是滕予洲抱着的小男孩突然发问:“二哥,我陪你吃饭吧。” 小鱼儿抱着哥哥的脖子:“我也要!” 袁野在一旁冷言冷语道:“好了,都下来不要在缠着他了。鱼儿,你哥有人陪,不用你们陪。” 话罢上前从滕予洲手中接过两个不情不愿的孩子,两个孩子这才注意到站在近前的我。小男孩不错目眼带疑惑的看着我不说话,小女孩细声细气的问道:“是你要陪哥哥吃饭吗?” 这是我第一次见滕予洲的妹妹,虽然他们是同父异母,但是说实话真的是各长各的。包括他们的大姐周黛妍我也见过,姐弟妹三人只能说有一些地方神似,但是外形上都是更像各自的妈。 “是啊,今天我陪你哥哥一起吃饭,你们可以放心把他交给我吗?” 小鱼儿突然不说话了,像一旁的袁满一样不错目的看着我,淡淡的尴尬弥漫在我脸上,就在我脸上的笑快要垮掉的当口,小女孩突然问:“你是谁啊,我怎么不认识你呀?” 要不说怎么是小孩子呢,她要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在你能预料的范围里。 “我是你哥哥的朋友呀,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所以你不认识我......” 一阵凉风迎面吹来,小鱼儿对着我的脸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 这一声,后退已经来不及了,我赶紧闭眼,滕予洲虽然反应很快的往后拉了我一下,但是脸上还是被喷了不少细细点点的口水。 袁满看见我的囧态,哈哈哈大笑起来,小鱼儿喷嚏打的太大,口水挂在唇上,有些呆滞的看着正手忙脚乱给我擦脸的滕予洲。 “鱼儿,给姐姐道歉。”袁野嘴角微弯道。 滕予洲一边帮我擦脸一边忍俊不禁的问:“没事吧?” 我一边享受着滕予洲的关心一边开口道:“没事儿,没事儿,没喷着。不用道歉,她也不是故意的。” 袁满还在一旁哈哈笑个不停,袁野一个眼神过去,小男孩立马双手捂嘴不敢笑了。 滕予洲这才腾出手帮小鱼儿擦了嘴上的口水:“小鱼儿,你把喷嚏打在了姐姐脸上,姐姐虽然没有怪你,但是我们是不是应该给姐姐道歉?” 虽然两个哥哥并没有对她疾言厉色,但是小鱼儿还是一瞬间小脸涩涩的,声音更小了:“姐姐,对不起。” “不用道歉呀,没有喷到我的。你是叫小鱼儿吗?” 小鱼儿点点头, “你好呀小鱼儿,那你呢小帅哥,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叫栗青见,你们可以叫我青见姐姐。” “我叫小满。” 我用食指轻轻戳了戳袁满的脸袋,又戳了戳小鱼儿道:“你们俩好可爱呀!” “猫猫!。” 小鱼儿伸手指着我脖子喊道,我惊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说的是我脖子上戴的黑猫挂件。 “嗯,是一只小黑猫。” 我拿起来黑猫挂件凑近小鱼儿,想让她看的清楚些。 “哥哥,猫猫呐!” 小鱼儿惊喜的转头看着滕予洲,滕予洲摸摸她头上的小揪揪,看看挂件又看看我眼带戏谑道: “嗯,是猫猫。” 袁满伸手摸了摸。 “小鱼儿,你想不想要,我送给你啊。阿姨你能告诉我在哪里能买到吗?” 袁野:“叫姐姐!”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这对复制粘贴的父子,忙道:“叫什么都可以,没关系的。这是我一个好朋友送的,我还真不知道在哪里能买得到,小鱼儿如果你喜欢等我问问那个送我的朋友,在告诉你们可以吗?” “那好吧。” 袁满有些失落的回道,还轻轻拍拍一旁的小鱼儿安慰到:“小鱼儿,等阿姨问到了在哪里可以买的到,我在买了送你。” 小鱼儿乖巧的点点头:“嗯,好,谢谢小满。小满你真好!” ...... 将他们三人送至车上,见车走远了我和滕予洲才进店吃上饭。上班后我们只在手机上联系过,去顶楼时不是他不在就是身边有人,都没有私下里见过面。今天中午他忽然打电话说要我去他那里拿饭盒,我都做好饭盒回不来的准备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找回来。我拿了饭盒准备要走,他问我吃饭了吗。 明明还没下班,我脸不红心不跳张口就来道: “吃过了。” 他脸上的意外一闪而逝,不确定的抬手看了下腕表道:“有客户?” “没有。” “没有?” “电梯口喝了两口风......” 他呵呵笑起来,说了句‘没大没小’也没跟我计较,起身道:“走,跟我出去吃。” 我跃跃欲试,又故意问:“这样好吗?还没下班耶!” 他拿了衣服和车钥匙走至我跟前,我故作镇静的仰着脖子看他,我俩对视了能有两三秒,他突然在我脑门上又给我来了一个大爆栗! “啊!”也不管身后我的哀嚎,甩下一句: “不去不要后悔。” 第62章 冤家路窄 我挺意外滕予洲家里人居然也会光顾这种小店的,在我的想象中他们不应该是动辄海参鲍鱼,鹅肝松露的吗? 因为鸭肴距离公司有点远,我们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店里最忙的时段,柜台跟灶房是一体的,两个老人正在里面边闲聊,看见有人进来热情招呼道: “欢迎光临!看看想吃点什么?哎!帅哥小囡囡跟小帅哥刚走耶。” “荣叔,荣姨。我们刚刚在门口已经见过了。” “噢你们遇见了哦,今天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今天有点忙。” “那怪不得来那么晚,带了女朋友哦?”荣姨笑眯眯的看着滕予洲身旁的我。 我摆手哭笑不得解释道:“不是不是。” 滕予洲戳戳额角:“朋友。” 荣姨哈哈哈的笑了起来道:“不好意思哦,人老了看见你们这些长的好看的男孩子女孩子呀,就忍不住想要八卦一下,你们别介意啊,快找位置坐看看吃什么。” 荣叔站在荣姨旁边乐呵呵的不说话,一会抬头看看我们一会又擦擦眼前的灶台。 我仰脖看着上面的餐单慢吞吞道:“你吃什么?” 滕予洲先找了个位置,坐下了才道:“他们这里鸭血粉丝做得很好,小鱼儿能喝一大碗,你可以试试。荣姨,先给我们上两份白果和莲藕的,其他的小食你看着帮我们配点吧。” “好好好,马上就好哦。” 我看了眼大马金刀坐那的少爷疑惑问道:“你是帮我也点了一份汤吗?” 少爷轻嗯了一声点点头,我又问:“你刚刚给我说这里的鸭血粉丝不错,转脸就点了两个别的汤,是什么意思?那我还点不点鸭血粉丝了?” “点啊,又不是吃不完。” 看他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我总觉得他是在取笑我能吃!可我又不能把他怎么样,只好暗暗瞪了他一眼没有继续点,走到桌前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 他问道:“怎么不点了?” 我没理他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谁知他转头就冲里面的荣姨喊到:“荣姨,在帮我们做一份鸭血粉丝。哦,要大份的!” 我:...... “吃不完你吃吗?” 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回道:“吃得完,信我。” 见我还是一副不信的样子,他才好脾气回道:“吃不完我替你吃,绝不浪费,行了吧栗小姐?” 我到底没忍住笑了出来,刚才的不快一闪而逝。等我们要得鸭汤和小食端上来后我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笃定一定吃得完,这个汤的分量,属实有点不太多! 汤碗完全是照南方小鸟胃造的,外观复古美观,碗壁又很厚,碗的外观看起来很大,但内里却是漏斗形状的上宽下窄。汤盛了有碗容量的三分之二左右,拿筷子搅搅,里面东西倒是不少,量不大主打的一个看起来很多。怪不得他说小鱼儿能喝一大碗!我这要是敞开了喝,三碗大概是没问题的。 他怕我放不开还时不时给我夹菜,比徐浩然还要妥帖。我应该是高兴的,可是心里总是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早上怎么来的?” “坐地铁。” “和那个设计部的朋友?” “嗯,怎么了?” 他摸了摸桌上的火机和烟,状似随意的说道:“我那有闲置的车,今天下班去开一辆用。” 脑子嗡了一下,桌子下潮湿的鞋子里脚指头不安的抠着地面,缓缓将嘴巴里的鸭胗慢慢咽下去回道:“不要,无功不受禄!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干嘛要用你的车。” 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翻着火机,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回道:“非得要是我什么人,才能用我的车?”又道:“就不能先用,然后在成为我的......什么人么?” 我心里的苦涩谁能懂?如果我不曾清楚明白的知道他不喜欢我,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以为他可能对我有点好感,这些话我也可以当做两个成年男女你有情我有意,但是还未曾戳破那层窗户纸的暧昧提示。 可我偏偏什么都知道,我开始看不懂他的眼神,读不懂他口中的意思。这是......撩拨?还是......逗着我玩? 心有点慌,但还是义正言辞的拒绝道:“不能!”其实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除非你对我有想法。 滕予洲付了钱,我很乖觉的站他身后不争不抢也不假客气的默默等他。我跟他和徐浩然一起出门吃饭从来不抢着付钱,第一我没那么多钱请他们吃,第二我知道他们俩比我有钱。如果说好了这顿我请,他们中谁偷着付了钱,那我下次一定不会在跟他们出去吃,除非他们收了我的钱。我一直都是这样子,穷的空空荡荡又理直气壮。 高中那会儿,对于他们经常叫我出去吃饭的这件事我一直都很矛盾。我想要有跟滕予洲单独见面的机会,但是又迫于经济压力和面子不能那么随心所欲的想去就去。他俩对我偏又知根知底的,每次一起出去都抢着买单,我又是那么要脸的人,怎么可能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蹭饭,可每次都争不过他们。后来我们渐渐就达成了一种默契,月初一般都是我经济宽裕的时候他们不跟我抢,月末我不跟他们争。可怜我高中三年起早贪黑学业那么重,压力如此大的环境下不但没瘦还吃成了一个胖子。 车开到电梯口,滕予洲去泊车,因为他的专属车位距离电梯口很近,所以我没按楼层站在电梯里等他。嘉汇大厦地下车库四个入口,今天冤家路窄偏偏遇到行政部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都是不常见但是有点熟的面孔,还有两个跟我有过节的! 地下停车场的电梯是公用的,没有世洲国际的直达梯,另一部还没有下来,她们自然会上我所在的这部,我眼睛盯着电梯上的楼层号装作目中无人,其实心里已经骂了个遍。 因为有滕鑫跟胡安琪在,我甚至连表面的寒暄功夫都懒得做,他们身后一个男的手指转着一个三叉戟的红色车钥匙,可能跟滕鑫玩的很熟,来到滕鑫面前弯腰双手呈上车钥匙道:“公主,请收回您的车钥匙!” 一句话逗的滕鑫眉开眼笑,也惹来一阵的干呕声,苗时雨笑骂:“石彬,你能在恶心一点吗?” 石彬笑嘻嘻回道:“能啊,我有上限没下限!” “哈哈哈......” 石彬进来后按了他们所在楼层,然后就要按关门键,我出声道:“哎!等一下,还有人。” 他瞧了我一眼还是缩回了手,等了能有两三秒的样子,身后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有没有搞错,要等人就下去等啊,凭什么让我们也陪着等!” 我不转身都知道是谁在叽歪,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我忍了。 另一个找补道:“就是,要不怎么说只要你没道德,道德就束缚不了你呢。哎,什么人呢!” 离我最近的石彬也开始上杆子向我怼过来:“小姐,我们急着上班,要不,你......” 他一只手像个winter一样朝电梯外伸了伸,示意我下去,我当然不可能下去,只毫不客气的瞟他了一眼继续守着电梯。石彬见我即不出去也不鸟他,在我看不见的后面跟那群女人来回使了几个眼色,又道: “哎,那个,小姐,我们真的很急耶!” 见我还是无动于衷,他索性又直接去按关门键,他站在我斜后方,伸手按着电梯的关门键,正好将开门键挡住,也顺势将我堵在了里面。 “哎,你干嘛!我说了还有人,他马上就过来了!” 石彬不理我,继续不管不顾的按着关门,眼看着电梯马上要闭上了我急着想推开他的胳膊出去,可他故意抬高了胳膊挡着,像焊死在我前面一样推都推不动。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挺没用的,每次跟人吵架还没开干,自己就又气又急又委屈的,喉咙被憋出一个大疙瘩,特别疼吞不下去吐不出来的。我的火气和我的脸一样“腾!”一下就上来了,但也只憋出两个特别大声的字: “让开!” 石彬跟电梯里的其他人看好戏一样看着我急红的脸,就在我要发飙试图暴力冲出去的前一刻,一双手强行掰开了还剩一条缝的电梯,成功转移了电梯内的剑拔弩张。 第63章 随便你割 “怎么不等我?” 这道不大不小的询问,像丢进湖里的一颗石子,瞬间惊起了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声音: “呃,......滕总!” “滕总!” “滕总好!” “滕总好!” ...... “嗨,予洲,这么巧。” 滕予洲没想到电梯里那么多人眉头微皱,他朝一脸欣喜的滕鑫点点头嗯了一声,环视一周看见角落里一脸怒容未消的我眼神略顿。 前面的人自然分开到两边给他让出一条路,石彬识相的朝电梯门侧了侧,企图让出我来。刚才还都一副咄咄逼人架势的女人们,现在都换了一副和善至极的嘴脸。 滕鑫熟络的搭话道:“你这是出去吃饭了,还是刚来公司?” 其他人具是眼神灼灼,目不转睛的盯着滕予洲,他站在电梯中间的位置,遮去了很大的一片光,不用说什么有人帮他按了所在楼层,而我满脑子的怒火还没想起来这茬。 “出去吃了顿饭。”又道:“你缩在那里干嘛?站过来,又不是没地方。” 众人顺着他的声音看向我,一旁的石彬直接将我推向中间。自己站在了我刚站的角落里还满面赔笑的说道: “就是啊,站这里,站这里,这里有空。” 在这之前没人怀疑我跟滕予洲会有什么,因为之前有人造谣我去医院堕胎的事,始作俑者的两个人最后都是不痛不痒的写了个检讨罚了点钱,滕鑫象征性的降职就完事了。就这结果,大家也都认为是因为我的事影响到了肖郑毅,也是为了给肖郑毅面子,小老板才会让滕鑫在公司大群里公开向我道歉。 此刻,电梯里的人各怀鬼胎,有的瞪圆了眼一脸的思想不单纯,有的装出一副不懂的样子,实际两只耳朵都竖起了雷达,脑后的头发丝儿都长出了眼睛。老板的八卦,谁不喜欢听,果然滕鑫不怕死的替她们问道: “跟栗助理一起出去吃的吗?哎?肖总没一起吗?”滕鑫自以为高明的将我们的便饭归为了常来常往的工作餐。 我一脸不愉的看了眼笑意盈盈的滕鑫,虽然还是很气更对她的这种转变膈应的要死,但还是不得不服她。滕鑫这种能屈能伸的绿茶,兼具着装模作样笑面虎的特性,往往这种人在职场才会如鱼得水,即使不需要什么靠山,凭着一张嘴哄的别人心甘情愿帮她干了她的工作,最后自己还能步步高升。 脑里想着,眼神转换间跟滕予洲看过来的目光纠缠了一瞬后,就落寞的转开了。 “私人便饭,肖总跟着干嘛?” 滕鑫惊讶的微张小嘴,转瞬又像忽然懂了一样偷偷一笑,捂嘴用大家都听的见的声音小声八卦道: “噢~就你们两个的私人便饭呢。” 明明我跟滕予洲什么特殊关系都没有,滕鑫也只是半开玩笑半是试探,可我却觉得脸红脖子粗的,有种被人扒光了围观的窘迫。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着“栗青见,这才哪到哪呐!栗青见,这就受不了了?栗青见,她们都在笑话你的不自量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啧!你话怎么那么多!” 滕鑫被滕予洲呛了一句,略显尴尬的噘噘嘴小声嘀咕道:“不让说就不说么,干嘛凶巴巴的!” 一秒,两秒。 “滕鑫。”滕予洲忽然点名道。 滕鑫一脸无辜的看过去,只见身前的高大男人眉毛微挑一副鸡蛋里挑骨头的嫌弃表情,开口缓缓道:“去趟医院你能编成人流,吃顿饭你都能说的这么暧昧,我看你不要在行政干了,直接去企宣做文案吧!想要什么情景你张嘴就能来,既能发挥你的潜力,还不会屈才。” “我......” “我什么我!现在几点了!为什么你不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却出现在这里?还有你们,跟滕鑫都是一个部门的吧?你们也不用上班的吗?还是公司什么时候改了上班时间?” 滕鑫被骂的双眼含泪,紧咬下唇不敢回嘴。 “叮!” 电梯开了,外面的人正好听见滕予洲最后一句发火的话,在看看电梯里面一个个面如菜色的人,他边往后退边道:“啊,那么多人,你你们上去吧,我等另一部去财务交发票。” 电梯又关上了,死一般的寂静,耳边除了滕予洲由于刚才说话动了气略显深沉的呼吸声,没人敢动一下。 只有我,在电梯打开的刹那间猛地想起来,我还没来得及按楼层!偷眼瞥了下旁边的滕予洲,然后做贼一样缓缓伸出手,在他居高临下的目光注视下,按了我的楼层,可已经来不及了,电梯还是上去了。 “叮”一声到了58,还是没人动一下,开玩笑谁敢先下去,万一老板还没骂尽兴,出头鸟当心第一个被崩了。 “一个个杵在这里不走,是要跟我上去喝茶吗?” 五个人呼啦啦疾步往外跑,一瞬间走了个干净。 我怕自己笑出声,急忙走到按键旁低着头狂按关门键。 “消气了吧。” 被他一句话问的破了功,喜形于脸上却还嘴硬道:“谁气了?我没生气。” “没生气鼓着一张脸干嘛?我一进电梯就看见你脸色不对,是滕鑫又说难听的话了吧?别理她,下次再有,我收拾她。” “没有,她什么也没说,都是别人替她说了。” 他看小孩一样,轻笑着想摸摸我的头,最后在半途改成了搭了下我的肩。然后走至已经打开的电梯门口前道:“滕鑫那个事,委屈你了,如果再有。我决不轻饶!” 我望着他眼带微笑的灼灼目光点点头,他挥挥手说了句走了,而后一转身消失在电梯口。 世界上很多事都很邪性,滕予洲这话才对我说没多久,有人就上赶着来让它应验。 鲍小曼翻箱倒柜的寻找明天春游团建要穿的衣服,一会拿了这套让我看看一会拿了那套让我也试试。 “又不是去选美,是去郊游啊大姐,郊游!你穿那么少不怕冻死吗?” 鲍小曼不以为然道:“申洲又没有倒春寒!冻死才怪。” 她一件一件不厌其烦的脱了穿,穿了脱的。我敷着面膜刷着手机时不时的给她点意见。直到她手机崩崩崩连着响了三声消息,她才丢了手里的衣服坐下。 邱部发了三个勾手指的表情过来,鲍小曼嘴角微弯回:【勾谁呢?】 邱部:【勾你,看不出来吗?】 鲍小曼回了一个,烈焰红唇的猫咪女高冷抽烟的动图。 邱部也发过来一张图片,是一张他躺床上的照片。 鲍小曼:【这么早就睡了?不是你风格啊?哥你是病了还是瘫了?】 邱部:【盼我点好吧!我就不能是累了纯纯想睡觉吗?】 鲍小曼:【你自己信不信?】 邱部:【哈哈哈,不信!!小鲍还得是你啊,哥今天喝多了,头痛!胃也不舒服,还很想你,怎么也睡不着。】 鲍小曼:【让家里人给你切点水果,喝点蜂蜜水会好受一点。】 邱部:【你来陪我一会,比吃什么水果喝什么蜂蜜都管用。】 【另外一半留给你。】 【空着的半张床图片】 鲍小曼:【隔着屏幕都能闻到你蠢蠢欲动的荷尔蒙......】 邱部:【真喝大了,你现在就是脱光了躺我旁边,我也有心无力。来吧,真的好想现在就见到你。】 鲍小曼:【哥哥,我只是嘴甜,其实我对谁都这样,我心里现在真没你。】 邱部:【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永远不会是生活,只能是你!!】 鲍小曼:【对一个姑娘能不能别那么露骨?我可是有脾气的。】 邱部:【没事儿,我就喜欢带刺的玫瑰。来吧!没听过做人要主动吗?你动都不动机会都让别人给你抢走了。主动才能有可能!】 鲍小曼:【我看你不是酒喝多了,是精虫上脑了吧!】 【我主动点?我主动起来怕我们不仅会有故事,还会有个孩子。】 邱部:【我怕生孩子?】 【你今天要真能有个孩子,别说是断故事,我还能让你美梦成真!】 【来不来?】 鲍小曼:【我跟外面的狐狸精可不一样,她们只图你的钱,我不是,我不仅图你的钱,还图你的五脏六腑和腰子!】 邱部:【你来,随便你割。】 第64章 聊出里的爱情观 我有点好奇鲍小曼跟邱部聊的什么,笑的如此神秘莫测,所以就光脚偷偷走到她身后瞄了一眼,什么精虫,孩子,前程腰子狐狸精的,简直辣眼睛: “哎哟我去!你俩这天聊的,简直比亚马逊热带雨林的野男人还野!” 鲍小曼放下手机起身一把勒住我脖子,将我勒的趴在沙发靠背上,不依不饶道:“好么,敢偷看我聊天记录,不想活了吧小妞!” 我干呕了两声:“姐,姐,小曼姐,不行了,松开松开。” 鲍小曼哼了一声又坐回去,嘴里叨叨道:“ 姐就要做个渣女,开最野的车,泡最帅的崽!” “你不说邱部他三观不正,五官也不行吗?现在又成最帅的崽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知道的么?”鲍小曼嘴巴说着,手里没停啪啪的回着消息:【你让我去我就去,这样岂不显得我很随便!】 我问道:“你真要去他那里吗?这都十一点多了......” 鲍小曼搁下手机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回道:“身体两个我,一个想要去一个想留下。” 我绕过沙发坐在她旁边,肩膀碰了一下她,支支吾吾问道:“唉,你......跟邱部......你们......” 鲍小曼故意装不明白问道:“我们怎么了?” “嘿嘿,就是你们有没有......” “有什么?” “哎呀不说拉倒!” 邱部又发来消息,我伸头过去看,鲍小曼小眼一眯也不避讳我了,随我看个够。 【我亲自去接你,这个态度够不够诚意?】 【不够的话,我在组个车队也行。】 我立即吐槽道:“切,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刚不还说喝多了爬不起来了吗?无利不起早!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阿鲍别去!” 鲍小曼不回消息反而直勾勾的看着我,我被她看的心里发毛问道:“怎么了,看我做什么?” 她伸手捏捏我的脸说道:“你不会真觉得我跟邱部是什么纯情的男女朋友吧?” “你们不是在交往吗?” “傻瓜!” 她放开我的脸懒懒的往后一躺,压在了身后的一堆衣服上回道:“我们是在享受爱情。我以前就是困在了爱情和婚姻里所以才会被田昊阳一家人牵着鼻子走!” “我刚开始也和你一样觉得邱部就是个富二代花花公子,追我就是一时新鲜玩玩而已。我就是他众多女性朋友里的其中一个,我也没把他的喜欢当回事,后来你知道吗?田昊阳结婚我请假偷着去看了一眼。” “什么!田昊阳结婚了?他什么时候结的婚?你去了怎么不叫我!我......” 鲍小曼一抬手阻止道:“这都不重要,都过去了。” “这还不重要?你都自己偷偷跑到前任的结婚现场砸场子了,居然不叫我!我还是不是你铁子!” 鲍小曼笑嘻嘻的捂嘴道:“是是是,是是是,你是我铁子,是我铁子,这事都赖我,都赖我没考虑周全,下回再有这好事儿,铁定想着呢。” 我捶了她一拳气笑道:“哪有这么诅咒自己的!呸呸呸,童言无忌随风散去.....” 她好脾气的安抚完我又继续道:“就是想去膈应一下田昊阳他老婆呢,台词我都想好了,剧情和突然情况我都在脑子了演练了个遍,结果到了那儿我又不敢进去了。”她懊恼的抓抓头发,又道: “我就站那门口看着他俩的那个巨幅海报,上面写着新郎:田昊阳,新娘:耿文。不知道为啥突然一点也不生气了,就那种千帆过尽,身在江湖不由己的感觉。” “哎!就在我正在那儿愣神呢,就那么寸,遇见了邱部。你知道当时他排面有多大吗?” 鲍小曼忽然站起来,手舞足蹈的给我形容当时的邱部:“他穿了一身一看就很贵的西装,身后跟了好几个西装革履的帅哥,头顶上的灯光正好打在他的腕表上,闪了一下我的狗眼,哈哈哈......” 鲍小曼笑的不能自已:“你能想得到吗?他那天比在咱们公司年会见上到的时候还要精致,从头发丝包装到脚指甲!姐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当时看见他就想起来俩字——贵气!” 我接话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当时的情绪,给他的气场镀上了一层金边?” “嗯,你说的有道理,哎呀这都不是重点! 我想说的是那天他过来给我搭讪,看我站那海报前面就问说‘哎鲍小姐那么巧,你也来这里参加婚礼。’我说不是,今天我前男友结婚,我来砸场子的。他呆了你知道吗?哈哈哈,然后可能觉得我在耍他吧,就问我说,‘哪个是你前男友?这个吗?怎么没进去?要不要我帮忙?’别的可能帮不上你,但是好在比起你现在的势单力孤,我占了个人多势众,呆会动手的时候你只管看着,保准给你砸满意了。” 鲍小曼边说边笑,语不成调。我将她拉起来继续追问道:“然后呢,然后呢?你们进去了吗?” “然后......”鲍小曼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泪,一本正经道:“我就被他说笑了呗,我问他来这干嘛?他说他公司的一个高管今天结婚,他带着公司的兄弟们刚到。还问我,是先去帮我办事,还是先到他那边喝一杯。” “我当然不可能去,然后就要走。他一把拉住我问我现在去哪,看我眼神不善又把手松开了,说什么虽然我们不熟,但好歹也算是相识一场,你现在一看就情绪不对,万一出去做了傻事,我岂不是要良心难安。你要是暂时没什么事就去我们那边坐坐吧,我上去露个面,再送你走。” “我当时的确没什么去处,请了半天假也不想提前回公司,想让你出来陪我又怕你很忙,然后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不过,我俩的确什么也没发生,他在那里代表公司致辞完了后就带我走了。请我吃了顿饭,还拐着弯的开导了下我。” 我惊讶道:“邱部?开导你?怎么开导的展开说说?” 鲍小曼哀叹一声,继续道:“我是觉的挺没面子的,我一直都对他的时不时的撩骚爱搭不理的,然后这么丢人的事儿还让他给知道了。我就说你是不是想笑话我,想笑就笑吧。 他说:这个有什么可笑的?世界上的每一件事可能都很好笑,但是直到它发生在你自己身上。我今天笑你,说不好哪天也要被别人笑。人么总是在吃肉的时候夸肉香,洗碗的时候嫌碗脏。我都多大了早过了随意幸灾乐祸的年纪了。然后我就问他:我说你多大?他说30,我说,哦,那的确不小了。” “他说年龄只是个数字,我的心态比你那前男友年龄还年轻。我说那你要跟他比,你心理年龄也不小了,我前男友五十五。” “他说那照片P的够狠的啊。” 我和鲍小曼哈哈笑成一团,笑过后鲍小曼又继续道:“他说一早空着肚子过来的要我陪他去吃点饭,我说那成吧,我请你,感谢你今天没笑话我还这么安慰我。然后我们就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家茶餐厅,他那天还算个男人没有落井下石,说好了我请他,可他提前把账结完了,还跟我说了一些他自己的经历,具体就不给你讲了,别污了你这个小仙女的耳朵。” 我十分不乐意的说:“别啊,今天不当小仙女,今天仙女下凡了。快讲讲啊我要听我要听。” 鲍小曼认真思考了两秒钟道:“不行,那毕竟是邱部的隐私,他肯说给我听也算是在帮我刮骨疗伤吧, 我不能在第三个人面前聊他的私事败坏他声誉。不过他分享了他的爱情婚姻观给我,我觉得茅塞顿开,可以讲给你听听。” 我一听也行,多知道点东西没坏处,何况邱部跟滕予洲应该是属于一个层次的人,我很想知道他们这路男人对婚姻和爱情,心里都可能会有什么想法。可属实没想到,邱部的爱情和婚姻观带给我的冲击后劲那么大。 第65章 春游(上) “邱部说我们之所以恋爱婚姻不顺就是因为被传统的爱情婚姻观给影响的!哎,你看我们一般人都是一想到爱情,哎,马上就会跟婚姻联系在一起,总觉得恋爱了就要结婚。就连毛爷爷都曾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仿佛恋爱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要结婚。 他不这么想,他认为爱情和婚姻是可以分开的,毛爷爷的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是想表达,我们要对相爱的彼此负责,但是负责不是一定是要结婚,比如一段稳定安全的关系也可以。你看两个明明很相爱的人,如果只是恋爱他们会很幸福和谐,但是一旦有一方提起了结婚,这段恋爱往往就会没法继续下去。 恋爱中的女人更容易头昏脑涨,那种恋爱里产生的强烈爱意会让她们比男人更盲目的想要闯入婚姻,根本不考虑这个恋爱是不是已经到了火候,是不是这个跟她恋爱的人也适合跟她进入婚姻。他可能是谈恋爱的高手,制造各种浪漫啦,对你嘘寒问暖啦,但是这些都是恋爱的技巧,代表不了他就能扛起婚姻的责任。恋爱高手可能就是个婚姻渣男呢?等看见对方真面目的时候,那到时候就不是一句分手吧一拍两散,你拿你的行李我拿我的东西离开共同的爱巢的事儿了,那就是上升到了法律问题,要走法律流程,要讲条件分财产,要撕破脸,将利益摊在桌面上讲的。年轻人么,就应该想谈恋爱的时候只谈请说爱,不爱了各自转身离开就好。” 鲍小曼拍了一下我的肩道:“是不是很难接受!” 我点点头道:“嗯,他这个想法真的很邱部,听起来很渣仔细想想好像也有点意思!” 鲍小曼接道:“反正我当时挺震惊的,就感觉有个什么东西忽然窜进了我天灵盖,是什么?不知道!但是就是让我有种灵魂颤抖的感觉!然后我就问他,你是不婚主义吗?” 邱部就讲:“也不算是吧,我只是认为婚姻很麻烦,一段简单的关系不好吗?像我跟我女朋友,我们在一起很多年,她想结婚的时候就问我一句:哎,要不要结婚?我说跟谁?她说:我啊!我说我想想。她问想多久?我说一个礼拜吧,然后一个月后我在联系她,她说她正在结婚没空接我电话,让我有事留言。我没怨她,她也没恨我,她的爱情走到了婚姻那步,而我暂时还不想往前,最后只能是各走各的。要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离开那天没好好给她Say Goodbye,毕竟真的认真爱过。” 鲍小曼刮了下我的鼻子说道:“怎么惊到了吧?还想听他的恋爱史,还不雷的你外焦里嫩!” “哎我给你讲栗子,邱部的婚姻观跟他跳脱的性格和生活环境有关,适合他不一定适合我们。我给你说这些就是让你能多想多看,你可别生搬硬套在自己身上噢。而且照他这个逻辑,那些插足人家婚姻的小三小四只要不逼宫,那不就是存在即合理么!我可不信那些什么身体出轨了精神还爱你的屁话!” 我应付的点点头,算是回应了鲍小曼,可脑子里全是邱部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对于我这种十几岁就敢肖想滕予洲的人来讲,这个有些离经叛道的说法就像一潭被水鸟突然惊起的湖面,平静被打破虽只留下无声的涟漪,但那声音振聋发聩。 公司订的春游地点是一个庄园,远在申洲郊区,比廊桥高新的厂区还要远,几乎快到苏江省了。一早六点在海洋广场集合,由于集合的时间太早,大家又都不是早睡的人,上了车没多久就睡成一片,在睁眼已经到地方了。 我早上还嫌弃鲍小曼的穿着,一下车才发现是我浅薄了。放眼望去一片长胳膊细腿小蛮腰,知道的这是一家服装设计生产公司出来春游团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搞什么化妆舞会。设计部有一个组的人从组长到跑腿助理都穿了今年公司主推的中国风的衣服,有的还在车上做了造型下来,珠围翠绕好不显眼!瞬间把其他几个组比了个底掉,听说小老板看见了都点头说了句‘不错。’ 我们到的时候都十一点了,车停在庄园外的空地上,组织此次活动的人提前一天就过来了,行政总监一行人站在庄园门口拿着扩音器喊到:“各位同仁,欢迎大家来到红螺湖庄园,坐了一上午的车大家都累了吧!我呢废话也不多说了,再次重申下此次春游团建活动的宗旨是......” “开放~包容,合作~共进!”一群人声势浩大的喊出公司团建口号。 行政总监继续道:“啊,那个关于活动的几个注意事项,昨天已经在群里公布了啊!不管看没看的,都要严格遵守,庄园呢比较大,里面草场啊,鱼塘啊,果林啊,可以说什么都有的!因为今天会有烧烤的项目,大家玩火要小心,千万不要引火烧身啊!” “咦~~~”底下响起一片哄笑声。 行政总监自己也跟着哈哈大笑接着道:“啊,我在强调最后一点,那个~滕总,已经到了!大家也看到了,他的车,旁边还停了好几辆私家车,那都是老板的朋友!大家待会进去的时候不要乱糟糟闹哄哄的,要拿出我们滕风人的素质!和精神来。也不要未经允许进入庄园的私人场所,以免造成一些误会,咱们出来玩么开心最重要.。哈哈哈,啊,还有就.....” “杨总,您行行好,长话短说,我们现在都饿得眼冒金星了。” 行政总监乐呵呵一挥手:“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出发,入园!” 入园后,各部门各自成群,圈了属于自己的露营地方,搭帐篷,摆桌椅,几个男人被安排去领烧烤用的炉架木炭一些重的家什,我和金金还有姗姗姐几个女的去领需要用的食材,老远就看见穿着果酱红镂空不对称露肩毛衣的鲍小曼,跟她们组另外几个助理混在一群衣带飘飘的汉服美女中间。 鲍小曼没少来销售部,姗姗姐和金金都认识她,见了面就问她领的什么,还约好了一会去销售部串场。鲍小曼嘴唇微动在我耳边轻声提醒道:“那个绿茶婊在发东西,你小心点。 我以为她说的是滕鑫,到了才知道是胡安琪。胡安琪自然不会给我好脸色,大声嚷嚷着给我身边的人说说笑笑,一副明摆着不把我放进眼里的样子。我也很自觉的没往她近前凑,就在一旁帮着撑袋子,人么,识相保平安。我不理你,你还能用空气狙杀我不成。 领了食材回来留在原地的其他人已经将露营毯和帐篷整好了,一排长条桌我们分坐在两边,帐篷外烧烤。桌上摆满了我们自己带过来的零食水果和速食。红螺湖是人造湖位于庄园正中间,水是从庄园外的江里引进来的活水,湖上面建了亭子和连廊,还有可以垂钓的地方。湖里种了一片荷花,这个季节的荷叶大多都枯黄在水里。岸边泊了几条小船,庄园的工作人员说可以分批在湖上划船,但是感兴趣的人不少,会划船的人不多,多数只能在岸边泊停的船上拍照过过瘾。 没一会烧烤的香味就弥漫在庄园的上空,庄园主人又给每个点位都送了两个热菜两个凉菜。 “哎,快看快看,他们骑马过来了耶!” 湖东是一片马场,有三个面生的人骑马往这边跑了一圈又回去了,金金站起来有点遗憾的嚷嚷道:“哎呀好想去那边看看啊。” “急什么,先填饱肚子,这里又没有农家乐,一会玩饿了可没地方吃饭。而且老大刚才打电话过来让我们不要四处乱走,待会小老板他们会过来让我们等着敬酒。那些人我猜极有可能是老板带过来的朋友。” 等大家都烤的差不多了围在桌前开动的时候,果然看见公司的高管围着滕予洲往这边走,他们每到一个帐篷下都惊起一片喊声,滕予洲摆手让大家坐着不用起来,有大胆的女同事端着盘子要喂他烤肉,他急忙伸手接过来说还是习惯自己动手。旁边的人看小老板今天很亲民么,都簇拥上来纷纷献宝似的让他尝尝自己的手艺。 他却毫不留情全都拒绝了,一张禁欲冷淡的脸突然收起来笑容还是挺让人打怵的,众人见喂不成老板那就挑老板身边的人喂,滕予洲脸上噙着淡笑道:“今天活动不分大小,你们随意,我在去别处看看.....,” 一句话将身后五六个高管就给撂了,不过对于见惯了这种活动的其他几个老油条来说神不知鬼不觉的遁走都不是个事,结果最后被留下脱不了身的竟然只有葛大秘。 第66章 春游(中) 在身边同事欢声雀跃的期盼中,滕予洲一行人开始往这边走,我跟着起哄的同事站起来,正大光明的看着一步步走来的他,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衣,头发有点湿,发尖上水光在阳光的投射下甚至比他领尖上那对交颈的黑钻天鹅还要闪耀。 他在众人期待的目光里走进了我们的帐篷,很自然的来到我和姗姗姐的旁边,摆摆手让我们都坐下来不必站着。大家都抢着跟他和他身后的高管搭话,我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有些手足无措的放下了正吃着的东西。 耳边传来他的声音:“哪个比较好吃些?” 一抬头就陷入了他灿如繁星的双眼,“滕总,这个,这个,这是我烤的,特入味,您尝尝!” 一旁的大壮将一个不锈钢托盘递到了滕予洲的跟前,他笑着说了句谢谢,接过大壮手中的托盘。 “咳咳咳......” 谁知刚吃了一个肉的滕予洲突然猛咳起来,咳的脸都红了。身后有人给他拍背,我急忙想拿瓶水给他,可桌上的水都是喝过的。 “水,水,快给滕总拿瓶水!” “没事,有点辣,没......咳咳.....咳咳” 他想说自己没事,可又不停的咳起来,咳的眼睛通红摆手道:“没事,咳咳你,你的水,咳咳,拿给我,快!” “啊?我的,噢噢噢!” 我想也没想照着他的话就拿起自己的水瓶递给他,他喝了一口还缓了缓,还是咳,又喝了几口,才压下来。 “滕总您没事吧?哎,我吃着没那么辣呀,青见刚吃了好几串也说好吃不辣......”罪魁祸首在一旁抓着头发一脸忐忑的嘀咕道。 滕予洲拿着我喝过的水站在一旁,仿佛并没有意识到旁人变换的目光,红着眼又道:“没关系,我没事。不是你的原因,味道很好。只是我不太吃辣的东西,下次可以给我个不辣的。” 罪魁祸首终于不紧张了,立马献宝似的抓起桌上另一盘道:“那您尝尝这个,这个铁定不辣!一点辣椒都没放!” 一旁的人看他举着盘子一副负荆请罪的样儿,都跟着笑起来。滕予洲顺从的拿了一个,而后又将手里的托盘递给身边的人道:“你们也尝尝!” 旁边有人接过他递过去的盘子后,他才继续说道:“我很喜欢销售部的氛围,你们每个人都很优秀!去年销售部在肖总的带领下赢得了不俗的业绩,你们也收获了可观的奖金。今天,是我们世洲国际共聚一片天地的好日子,我呢要替肖总宣布一个消息,这个消息原本应该肖总自己讲,但是因为事出突然,加之咱们公司机构庞杂,除了年会很难有如此齐聚一堂的机会,所以我就替肖总选了这样一个时机,既能避免人心浮动,也替肖总省了来回应酬之苦。” 话落他跟肖郑毅交换了个眼神才徐徐说道:“肖总呢,因为个人原因,不久前向公司提出了辞呈......” 这话一出,立马惊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几个高层像是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都没有太大的表情。只有我们部门的人几乎都吓了一跳,吃惊的看看滕予洲又看看肖郑毅。他们这一群人是站在我们桌前空出来的一块地方,有人震惊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喊到:“老大!真假啊?” “啊?总监你要走了???”更多的人是跟我一样震惊的不知如何是好。 肖郑毅微微点头没有说话,滕予洲继续道: “肖总,年轻有为,在公司的这几年也是兢兢业业履历新绩。我和肖总私下里也是朋友,公司和我都希望他能留下来。但是,很遗憾,肖总个人有必须要离开的理由,这个理由我们谁都无法帮他解决。 我听宏宇跟我讲过,说公司曾有传言说肖总跟我们家沾亲带故,所以当年才能空降世洲国际。我今天就可以满足大家的好奇心,肖总跟我们家不沾亲;但,的确带点故。我个人认为,进步,是门玄学。个人努力固然可敬,借势起飞也是本事。你要双翅无用,我让你站在高位,最后也只会跌下来。” 有人附和的点头有人低头沉默不语,大家都小声嘀咕谁会接替肖郑毅。 滕予洲继续道:“肖总走后,销售部会新来一位总监,但是在新总监入职前肖总离职后这个空档期,销售部的所有工作暂时由我来主持。” 桌边的人都偷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可能都想起了小老板刚来那段时间雷厉风行的手段,个个都有些面色讪讪。有人问道:“滕总,那接替我们老大工作的人,是内调还是外聘的?” 这句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了,大家都眼巴巴的看着滕予洲;他没说话跟一旁的人力总监李国栋对视了一眼,李总接道:“是外聘,已经跟董事长,滕总还有肖总见过面了。非常优秀的一个销售人!” “李总,能提前透露一下吗?男的女的?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们认识。” 李国栋笑眯眯的卖个关司道:“男的,但是名字暂时不能说。他跟现任公司有竞业协议,要过了脱密期才能过来。” “是我们服装行业的人吗?” “不算是,但是以前是做快消品的,跟我们这行也算有共同点。” 有人还想再问点什么,结果李国栋不愿意在多说,直接道:“都说人走茶凉,现在你们总监还没走呢,这就明目张胆的在他眼皮子底下问新总监的情况,你们这帮家伙,看来个个都是白眼狼啊!” 郭淮第一个站起来喊道:“老大,我敬你!” 肖郑毅从过来后几乎没说什么话,一副置身事外好像说的是别人不是他一样,他跟郭淮举举杯,浅抿了一口。还有人陆续站起来要学郭淮去敬酒,都被李国栋拦了下来: “今晚的篝火晚会时间,滕总在庄园内的陶然厅为肖总准备了饯行宴,到时候你们销售部的人也都过去,到那时候在好好跟你们肖总喝几杯。” 邢晓朵哭丧着脸喊道:“老板,我们可以把肖总绑起来不让他走么?他可是我们世洲国际百万少女的梦啊!总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们,实在不行你带我走吧。呜呜呜......” “老大,我也舍不得你,你也带我走吧。” “老大,还有我!!!” 销售部响起此起彼伏的挽留声音,引的滕予洲一行人无奈摇头直笑,肖郑毅啧了声,噤声道:“行了,别闹!一个个的戏都有点过了,我是离职又不是离世。” 滕予洲一手搭在肖郑毅肩上说道:“你在这里跟他们聊聊吧。” 肖郑毅点头答应,滕予洲又嘱咐道:“聊什么都行,但是有一点,不许挖我墙角!” 他声音不低,大家伙听见了都哄笑起来,滕予洲说完就带着一群人转身离开了,还带走了我那只喝了一口的水瓶;我看了看手里的瓶盖,在想要不要给他送过去? 陶然厅里酒过三巡后,我又端了一杯酒,走向正跟滕予洲说话的肖郑毅。两人正低头轻语,见我举杯走来遂停止了话题,转头同时看向我。在两个世洲国际举足轻重的男人注视下,也不知是酒气还是临时的怯意,我忽然臊红了脸, “总监,我想单独在敬您一杯!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包容和支持,祝您以后顺顺利利,开开心心。” 肖郑毅拿起桌上的杯子跟我碰了下,薄唇轻启道:“谢谢。” “青见,成长很多。”一旁的滕予洲感慨道。 我也接道:“这都因为我有幸得了肖总的亲自指导。” 肖郑毅弹了弹烟灰笑意不达眼底,揭穿道:“现在就别在说这些恭维的话了,我也指导不了你几天了。而且我并没有帮你什么,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我没有在恭维您,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肖郑毅慢慢吐出烟仰躺在椅背上,有些疏懒的不像他平时的样子。 “哦?是吗?没看出来!” 我被他怼的气笑了,滕予洲也在一旁乐的假装看向一边。 “我听朵姐说您下周一的飞机,我也去送送您吧。” “随你。想去就去,刚才说要送我的人我都答应了,但是那天是工作日你们能不能过来,我说了可不算。” 我看向坐在肖郑毅另一边的滕予洲,故意将声音拉的老长嘀咕道:“我觉得,滕总,应该会同意的吧......” 滕予洲不说话,一副捉摸不定的神情,他喝了不少酒,我们在进来的时候他还在另一个包间跟庄园的主人和一群朋友吃饭,路过门口时只模糊听见里面有不少人在说话。听别人说中午在马场他跟几个朋友跑了一会马,此刻应该是洗过澡又换了一身衣服,白天那件黑色商务衬衣现在换成了一件黑色丝质带暗花的衬衣,领口也不在像白天那样扣的一丝不苟,微敞的领口少了很多肃穆,多了几番洒脱不拘。 他自己眼前的空杯倒了一杯酒,然后看向我。不多时又朝我举了下杯一顿后又一口全喝了,坐在一旁抽烟的肖郑毅忽然笑个不停。肖郑毅明显在笑我,可我还猜不出来什么意思,硬着头皮问:“怎么了?” 这回连滕予洲都扶了下额无奈笑了,肖郑毅道:“滕总刚夸完你成长了,立马你就让他打脸,都来不及隔夜。” 我想了几秒,好像悟出一点意思了遂问道:“刚才那酒是让我喝的?”我喝了那杯酒等于是替销售部所有想送肖总的人请了假,结果滕予洲倒完酒见我没过来,就拿起酒杯示意我,结果我还是没领悟他的意思傻愣愣的站那儿看他,他只能直接自己喝了。 我的脸火辣辣的热:“不好意思,我......我自罚一杯。” 说着我几步就走到滕予洲近前,做势就要自己倒酒,滕予洲一手压住了酒瓶,一手挡在我的酒杯前说道:“罚什么!逗你呢,还真能让你喝。” “没关系,我能喝...我真能..” 他将杯子从我手里有些强硬的抽出来:“知道你能喝,想喝改天在喝。出去玩吧,他这里的灯都还没拆呢,去看看怎么样,我和毅哥还有点事要聊。” 他站起来将我转向门口,往前推着我走了两步,哄孩子似的说道:“去吧,一会就回去了,趁着还有时间在玩会儿。” 我大概是被他身上的酒气熏的晕了头,开口就问:“你还去吗?” 他一挑眉笑了,回道:“你先去,一会儿我去找你。” 第67章 春游(下) 湖边燃起了一堆篝火,有人弹了吉他在那里唱歌。十几分钟前鲍小曼就喊我去湖心亭玩,等我到了湖心亭她早就没影了。我拨了她的电话刚接通就是一阵欢快的喝彩声传过来: “栗子!这边有人斗舞快来快来。” “在哪?哪里有人斗舞?” “顺着湖心亭往北走,你看见这边有个超大的龙灯吗?我们就在那条龙后边,快来快来。” 有人问鲍小曼谁啊,她说栗子。对面一个女声冲着电话喊:“青见快来,那个年会上跳海与天的靓仔也在,快来快来。” 年会的时候,我们公司一个职员跟孙媛媛合作跳了一个《海与天》,受到了很高的好评,孙媛媛的身姿美的简直不可直视。连董事长都在台下说要让他女儿拜孙媛媛为师,孙媛媛和她的舞蹈队节目完了后要提前走,董事长特意安排了肖郑毅亲自送她们回去。 销售部的人私底下都传说孙媛媛和肖郑毅有一腿,但是都没有实证,所以每次孙媛媛来公司的时候,都格外会受我们的关注。但是孙媛媛来公司的次数屈指可数,她跟肖郑毅单独一起的时候更难见到,所以我们一直都是在捕风捉影的瞎着急。 我到的时候那里围了一堆人在嗷嗷的起哄,左右转了一圈也没找见鲍小曼,就给她发了一条信息,说我在离龙灯最近的帐篷下等他们。 帐篷里稀稀疏疏坐了几个人,走近才发现滕鑫也在这,自然她的狗腿只也在。出去已经晚了,我找了一个最边缘的座坐下,在那里给龙灯的细节拍照发给肖粤华。知道肖郑毅要走的事儿后我就联系了肖粤华,问她知不知道他哥要离职的事儿。 粤华刚开始有点吃惊,后来想到了原因。 【我大伯年前在家里摔了一跤,挺严重的,到现在都没出院。妈妈现在还在粤洲照顾大伯,大伯都八十多岁了,留了好多血我快要吓死了。”】 怪不的肖郑毅年后来那么晚,还一脸疲惫,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沉。 我又问道:【肖总嘴巴够严的,一个字都没给我们说,那你大伯现在怎么样了?】 粤华回道:【妈妈说现在刚转到疗养院,还是说不了话,吃饭也要人喂。青见姐姐,我哥真的太可怜了,他从小就没有妈妈,大伯一个人把他带大,现在大伯又这样了,要是大伯真走了,哥哥就成孤儿了,呜呜.....】 我安慰道:【他还有你们,你们都是他的家人。】 粤华发了条语音过来,鼻音很重:【不一样的青见姐姐。他,我哥他,你别看他很坚强很厉害的样子,其实他是一个很敏感的人。我们俩虽然不住一起,但他真的是特别好特别好的哥哥,给我补课,帮我保守秘密。 他上学那会儿寒暑假都是自己一个人坐飞机来京都看我,大伯和我爸妈都很忙,记忆里只要是放假都是我们俩。我哭他抱着我哄,到现在大院里的叔叔阿姨都会跟我讲,说我小时候特别能哭,我哥就背着我在大院里一圈圈的转啊,直到我睡着。 他那时候才十几岁啊,他也还是个孩子啊!等我大了,他就领着我到处玩,从京都到粤洲,从粤洲在回京都,都是他。我哥他在我心里是和我爸爸一样像高山一样的人。可是,可是,可是那天我回病房取东西,看见...哥哥...哥哥一个人趴在大伯病床边上哭,他都不敢哭出声音怕吵到大伯。我看见他抖个不停地肩,就感觉好像天塌了一样.....】 粤华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泣不成声,我想到我的天塌了的那天,也是跟粤华一样说不出话来。她比我幸运,她的天只是被乌云暂时遮住了并没有塌,而我属于哥哥的那片天地,早已天塌地陷。 粤华平息了心情又发了消息过来:【哦,还有那个黑猫吊坠,我今天也发给你了。你不是要送一个小朋友么,那个微笑小猫我觉得更可爱。】 我脖子上的黑猫是粤华送的,是一只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正在睡觉的黑猫。粤华说她同学的哥哥开了一个店,专门卖一些稀奇又奢华的手作,都是孤品。她在申洲那段时间,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从青提那里知道了我的小名,非要将她的小黑猫送给我。我虽然看不出来这个黑猫的价格,但是黑猫挂在一条铂金的链子上,那条链子还是能估算出价格的。搜肠刮肚也不知道回赠她什么才好,又不能像糊弄徐浩然一样糊弄她,还得送的不会显得那么刻意。最后还是我的呆瓜妹妹青提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粤华送了青提一个手机挂坠,是一串很小巧的紫水晶葡萄,巧在每一个小葡萄都能动,青提喜欢的不得了,立马发了一个毛线链接给我,说她要给粤华织一副过冬的手套围巾和帽子。 这都是我玩剩下的,我也只会一种针法,当时跟妈妈学的,觉得够用就行。我以前送过徐浩然一副手套,严格说也不能算是送,他硬要了去不给我了。以前上学的时候,同学之间经常送个围巾手套什么的特别风靡,学校附近的精品店里就有各色毛线,现在青提那么大的孩子会织毛这些东西的不多了。 青提会织围巾我知道,但是手套和帽子?我问她什么时候学会的?她说她不会,不过妈妈答应帮她织...... 青提买了玫红色的毛线,手套围巾帽子上面又给粤华缝了草莓熊。粤华收到礼物的时候开心的不得了,说这是她长那么大第一次有人为她织东西,她妈妈连颗扣子都不会缝,小时候的缝缝补补都是爸爸和哥哥做的。 “栗子!栗子,栗青见!” “青见!” 那边舞散了,鲍小曼她们在叫我,人群四散分开,由于我是背对龙灯,从鲍小曼方向看过来,龙灯下的人几乎都是黑乎乎一片,所以我就站起来拿着手机,朝她挥挥手,看见她跟珊珊姐往这边走来,我才放心的要坐下。 谁料到起来时候还好好的凳子忽然偏离了原来的地方,毫不知情的我往下一坐,一下子坐到了椅子边缘,这里放的椅子都是可折叠的简易方椅,如果这里是室内我刚才这一坐椅子受力后就会由于地板的原因向后滑,我会像很多年前那样被人推得摔在地上,然后滑到对面桌子底下。可这里是室外,地下是草皮,椅子没有向后滑,可却突然合了起来向后倒去。 我即使反应再快也来不及了,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合起来的椅子上,硌的我后背剧痛,痛的无法呼吸。我努力抬高了自己的头,可是惯性这东西不是你努力就能克服的,我的头“嘭”一声跟地面来了一下零距离接触。身体猛烈的坠落惯性又使我抬高的头被回弹回来。 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周围一片宁静,脑子里忽然闪现高中时候在小饭店我跟高守江动手被他推倒的那刻。不同的是,那时候是冬天穿得多,我的头没有着地,只是碰到了腰。现在我一口气差点没倒腾上来,瞬间翻了白眼,痛的我眼前一片白雾。 我听见周围乱糟糟的有人喊我,有人拉我,可我那刻张不开嘴,整个人都是懵的。 第68章 我不行了 “唉唉唉栗青见,栗青见!” “栗子,栗子!!!” 有人啪啪啪的拍我的脸,硬是把我从那片混沌中拍开了眼。 我蹙着眉挣扎喊道:“别拍我脸!别拍我脸!别拍我脸......” “哎哎哎,醒了醒了。” “你吓死我了栗青见!”鲍小曼语带哭腔的喊道。 珊珊姐也关心道:“怎么样了青见?哪里不舒服?头晕不晕?” 这次没有滕与洲也没有徐浩然,眼前一堆女人。 “这下摔的可不轻,我坐旁边都听见‘咚’一声,还好下面是土地这要是硬地板可就麻烦了。” “哎慢慢扶她起来。” 我像掉了半个后脑勺一样,半个脑子都是木的,被人七手八脚扶着坐起来,抬头看看问到:“怎么了,怎么都围在在这里?” “怎么了?你摔晕过去了。怎么叫你都没反应,我腿都软了!”鲍小曼焦急回道。 我有些迷糊的看看另一边拉着我胳膊的姗姗姐,何珊珊说道:“我们刚看见你摆手,一眨眼人没了,跑过来才看见你摔在地上。怎么也叫不醒你,再不睁眼我们就要叫救护车了!” “先别说了,咱们先把她扶到那边的椅子上坐吧!地上挺凉的。” “好好。” 我迷迷瞪瞪的又被她们从地上扶到了另一个椅子上,鲍小曼站在我跟前用脚踹了踹一旁空着的椅子,对着另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人嘀咕道:“好好地椅子,怎么突然合起来了?别是谁不长眼碰的吧。” 人群里有人撇撇嘴转身走了,鲍小曼在何珊珊耳边低语几句,何珊珊抬头看向转身走的两人,跟鲍小曼交换了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鲍小曼一脸关心的问道:“栗子,要不要去医院?” 何珊珊也问道:“青见你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比如头晕恶心之类的?” 我缓了一会开口道:“没有,没感觉头晕恶心,就觉得头好像有点不结实,晃晃悠悠的像是要掉下来似的。” 另一个同事道:“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别是脑震荡什么的。我一个朋友骑车摔倒了,当时也是没什么事儿,晚上人突然就不行了,拉到医院脑出血!” 我扶着头回道:“没事儿,我这个摔的不重等我缓缓就好了。” 鲍小曼还是不放心:“真没事吗?” “真没事!” “那行,那你先缓缓,一会儿要是哪不好了,我们赶紧去医院。” 我点头都费劲,就轻声嗯了一下。我被她俩搀着往回走,兜里手机响了,鲍小曼帮我掏出来递给我道:“嗯字母大T先生来电话了,接不接?” 我从鲍小曼手里接过电话,珊珊姐问到:“大T先生是谁?” “这还用问!连名字都不敢存肯定是见不得的人啊!”鲍小曼调侃道。 “滚一边去,我这是懒得输名字!” “我信你个鬼!” 姗姗姐也跟着道:“接接接,让我听听大T先生是何方神圣!” 在两个八卦女的炯炯目光监视下,我惨笑着扶着头接通了电话。 我:【喂。】 滕予洲:【在哪?】 我四顾后猜测的回道:【在...湖心亭.的?.....】 鲍小曼:“湖心亭北边的连廊!” 我:【北边的连廊,就是靠近龙灯的地方。】 滕予洲:【怎么跑那里去了?没去看龙灯?】 我:【去看了,这边刚刚有人斗舞,舞斗完了我们就回来了。】 鲍小曼张嘴无声说道:“约他,约他,让他来让他来!” 何珊珊用肩抵了下鲍小曼低声问道:“咱们公司的?谁啊?哪个部门的?这小妮子瞒的够深的!我们一点都不知道!!!” 鲍小曼道:“我也不知道,她不说,是她以前的同学。不是申洲总部的,是分公司过来那伙人里的某一个!” 我用手刻意隔开鲍小曼和何珊珊交接在一起的头,引得鲍小曼大叫道:“哎哎哎,怎么说都不让说!” 滕予洲在电话那头听见了声音问道:【身边有人?】 我:【嗯,我同事都在这呢。】 鲍小曼对着电话大喊道:【你好啊大T先生!】 滕予洲:【什么先生?】 我:【大T先生。】 滕予洲:【大T先生?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啊。就,你在我手机通讯录里的名字而已。】 他在那头听了呵呵呵笑了,笑完了又说道:【我有点事要提前回去,公司这边安排了回去的车,不想回去可以在这里留宿。】 我:【哦,好的,我们待会儿也回去。】 电话那头有人叫他,他匆匆给我说了句回聊就挂了电话。 “咋了?他走了?”鲍小曼问道。 “嗯,有事,提前回去了,我们今天也走吧,不是说明天走的话得自己打车回去吗?” 何珊珊故意不接我的话,问道:“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保密工作做得够可以的哦!” “不是,我哪有交什么男朋友,你别听阿鲍胡说八道,这我同学,朋友!”我无力辩解道。 鲍小曼接道:“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一会儿就问行政后勤的人刚才都谁要车回去了,一个个甄别!我还不信找不出你那个什么神秘男同学!” “什么神秘同学,我不早给你说过了,我同学就是小老板,小老板就是我同学!你不是不信吗!” 何珊珊在一边哈哈大笑,“哎呦来,厉害的来小栗子哦!” 鲍小曼气道:“切,周立昂还是我干爹呢!小老板是你同学,你咋不上天呢!” 从红螺湖庄园回来一路我都没事,只觉得后脑勺有点痛,也就没当回事。谁知道当晚深夜已经睡着的我梦中突感天旋地转,我以为自己在做梦,梦里自己头晕。忽然想到哎我今天摔到头了,是不是真的头晕。 想到这一点,我整个人立马从昏睡中强制开机醒过来。 天还没亮,屋里昏昏暗暗,一股恶心涌上胸口,一个没忍住吐了。吐完头更晕了,天旋地转的我根本无法动弹。我喊了几声鲍小曼,没回音。我们从红螺湖回到金鼎公寓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拿起柜子上的手机一看现在才三点一刻,费劲给隔壁的鲍小曼打了一个电话。谢天谢地最后一秒终于接了,迷迷瞪瞪的鲍小曼呓语似的喂了一声问谁啊,就没了声音。 【阿鲍,是我,我可能......不行了,快过来给我收尸!呕~~~~~】 这一夜我俩几乎都没睡,可从医院回来后,我跟鲍小曼睁着带俩黑眼圈的眼睛却倍精神,跟喝了一壶咖啡似的特有精神。 在医院打了针,头不晕了也不吐了,又在那里观察了一会儿没什么事医生让我回家静养。 我躺床上朝外面喊:“哎!去约会呐,邱部不跟你打电话了吗?赶紧去,不用在家里看着我,我是轻微脑震荡又不是残了。” 我听见隔壁起床的声音,没一会儿提拖着拖鞋的鲍小曼就靠在了我的门口。 “你自己在家能行?” “不行你也不能替我躺着,你该干嘛干嘛去,不用在这里守着我。昨晚上折腾了一夜,我现在在把你困家里一整天,邱部不恨我,我都得抽我自己大嘴巴子。赶紧去赶紧去,周末大好时光在家里多浪费。” 鲍小曼道:“你还跟瞎客气,没你我能住上世洲国际的公寓?这要是我摔到脑袋了,你肯定也会这么做。” 我看出她的犹豫后又继续劝道:“医生都说没事了,你去吧,晚上给我带点饭,不要太晚回来。有事儿我在给你电话。” 鲍小曼抱臂看我一会儿后,见我诚意十足才松口道:“那行吧,你有事儿赶紧打给我。” “知道了鲍妈妈,去吧去吧。” 鲍小曼回了自己房间开始收拾东西,我拿出手机给徐浩然回消息,我们的对话框停留在昨天晚上。他可能从滕予洲那里知道我们公司今天团建,问我玩的怎么样,回去了吗?我在车上给他录了一个在路上的视频,他打了一个视频电话过来,让我给挂了。回他说太累了大家都在睡觉,其实是我有点头晕盯着手机更难受,他说好,到家了让我给他电话。我答应了,但是回到家实在不舒服洗刷完就给忘了,躺下没多大会儿就睡过去了,或者说是晕过去了。 半夜里去医院走的急也没带手机,鲍小曼正趴在我病床边迷糊呢,就接到了徐浩然的电话,问我回去了吗?怎么不接电话。 鲍小曼瞬间清醒看向我,用口型告诉我是徐浩然,我给她摆手,她装着没睡醒的口吻回道:【哦,回来了回来了,可能太累了没听见。明早我让她回给你,嗯,好的,再见。】 鲍小曼挂了电话调侃道:“好羡慕,好想拥有一个异父异母又帅又有钱的brother!” 我头不能动,直能哼哼两声回道:“好,那等他下次来申洲,我让他认你当妹妹。” “什么妹妹,是姐姐,姐姐!年轻又有钱的弟弟,想想都开心......” 说完她一头倒在被子上嘀嘀咕咕的睡过去了。 第69章 我也给你看 早上我俩从医院回来都十点了,刚进小区鲍小曼手机又接到徐浩然的电话,她继续发挥精湛的演技说我们没起呢,装模作样有气无力的喊我俩声糊弄了过去。 我俩在医院简单吃了一点,到了公寓里后都想补补觉可死活睡不着。打发了鲍小曼后我给徐老板发了条信息报平安,一分钟都没用他电话又过来了。 我:【喂。】 徐浩然那边立马一顿输出:【喂喂喂,喂什么喂!醒了不知道给我回个电话!】 【不是给你发消息了么。】 徐浩然气道:【我要是没看见,这消息发了跟没发有什么差别?你这几年光长个子没长脑子吗?】 我心虚的狡辩道:【你不是看见了么。】 他被我噎了两秒又道:【你在哪呢?吃饭了吗?】 我回道:【早上饭吃了,午饭现在不想吃,一会饿了再吃。】 他忽然开口问道:【我怎么听你说话有气无力的?昨晚上春游回来,半路改道偷人去了?】 这要平时我肯定跟他深度battle一番,奈何今天后脑勺不给力,暂且先绕了这厮一回,我在电话这头哼哼两声怼道:【比起偷鸡摸狗,我更喜欢强抢民男,那多刺激。】 徐浩然在那头狂笑几声,我听见他那边有导航报路段的消息又问道:【在开车吗?】 【嗯,出去办点事。】 【哦,那你好好开车吧,注意安全。拜拜挂了吧!】 【嗯拜拜,挂了。】 闭目躺床上,隔壁传来鲍小曼踢踢蹚蹚的声音,这会儿不晕也不吐了但是后脑勺感觉一顿一顿的特别沉。 “哎,我可真走了?” 睁眼一看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鲍小曼已经把自己从头到脚捯饬了一遍了。 我有气无力的给她摆摆手撵苍蝇似的说道:“走走走。” 她走了一步又探头回来转了个圈,“哎,怎么样,我这身?” 上身一件短袖一字肩的针织衫,下身一条长皮裙,水蛇腰小翘臀,大波浪长发高高扎起,性感又俏丽,低调里带了无限活力,别说邱部是男人,我一个女人看了都有点想法。 “嗯?什么时候买的华伦天奴?” 鲍小曼抬脚伸过来道:“邱部送的,刚上脚。怎么样?” “好鞋,好脚!衣服和人都是满分!不过我认为你最好在披一件风衣。” “带着了没拿进来,我走了?有事CALL我哦。”一闪身鲍小姐留下了一室的香水味走了。 房间里即刻沉静下来,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躺床上发呆,拿起手机看了一会八卦新闻咨讯,又开始感觉恶心想吐,赶紧放下手机闭目养神,昏昏沉沉中听见了雨打玻璃的声音,我又小心翼翼扶着头去关窗,顺便去检查了鲍小曼房间的窗户。 这家伙的床上堆了三五套衣服,化妆品也有些凌乱的摆在桌面上。帮她关了窗,又扶着头出来,抓了抓头发突然感觉头发油腻难受想要洗个头,一想起昨晚上回来的太晚澡也没洗,洗头索性改成了洗澡。 申洲的冬天是湿冷的,春天也并没有那么暖和,金鼎公寓里都是中央空调,这个季节是不开的。所以平时洗澡我们都是开了暖气的,洗到一半突然耳鸣起来,什么也听不见了,眼前开始发红变暗,头也越来越沉,脑袋里好像长了一个按钮,一顿一顿的抽痛,手也开始发抖。急忙扶着墙干呕几声,草草冲了身上的泡沫,推开门想去关暖气,结果腿发软,脚底的泡沫也没有冲干净,脚从鞋子里滑了出来,整个人一下子向后倒去。 我第一反应就是不能在摔了头,所以千钧一发间使出了洪荒之力来了一个急转身,伸手一把抓住了后面一侧的门。卫生间里干湿分离的推拉门平时也没那么好推,今天被我一扒拉十分顺滑的在轨道里滑了过来,我顺着门就摔在了轨道上,然后一手拉着的门将自己妥妥的挤在了门和墙中间。 剧烈的晃动让我还没好利索的脑袋又开始天旋地转起来,顶上的暖风一阵阵袭来,保暖的微风此刻变成了一波波想要了我命的热浪,急剧升高的室温如一双掐住了我脖子的大手,令我无法呼吸。我只好光溜溜的躺在地上,等这一波眩晕过去再起来。 也许是身下的冰凉起了作用,我的意识开始渐渐清明。抬手推开挤住我的门,还好只是摔了下大腿,缓缓翻过身又奋力借着盥洗台爬起来关了暖风。把浴室的门也开了一条大缝,撑在盥洗台上的双手不听使唤的抖个不停,抖着手拿下来浴巾先包住了身体,又强撑着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捧水噗噗脸还喝了两口降温,新鲜的冷空气顺着门口的那道缝一丝丝吹进来,肺里吸进了一股新凉后我全身开始酸软起来,心脏也扑通扑通得狂跳,像是要从身体里冲出来一样。 整个人又不受控制的顺着墙根缓缓滑坐下来,我感觉自己意识是清醒的,但吸进来的氧气却越来越稀薄,我将头靠在身后的墙上,可冰凉的的墙壁和没来及擦干的头发,令我的后脑勺突突的跳痛着。 不知道昏沉了多久,迷糊中好像听见滕予洲在叫我,我却十分笃定是在做梦,因为我人还在浴室,滕予洲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感觉自己腾云驾雾般进入了一场白茫茫的雾里,周围什么也看不见,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清凉,瞬间令我通体舒畅。我四处乱撞的去追那屡新凉,谁知眼前一阵猛烈的天旋地转一团大雾朝我压过来,‘腾’一下我彻底什么也不知道了。 “还有针吗?” “没了,这是最后一瓶,你现在可以给她买点吃的等她醒了直接吃,估计一小时内她就该醒了。” “好,谢谢。” “不客气,有什么情况按床铃我就过来。” “嗯,好,谢谢。” 护士拔了针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病房后,滕予洲才掏出手机给吴良打了个电话,几秒钟电话接通。 【到哪了?】 电梯里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一个保温箱的吴良回道:【医院电梯,马上到了。】 【嗯,1楼A02。】 【好。】 挂了吴良电话,转身一看床上的人已经醒了,此刻正睁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看着他。 滕予洲显然被突然醒过来的我吓了一跳,不过很快转惊为喜的走过来道:“什么时候醒的?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或者吃点东西?” 他走过来站我跟前,遮住了我眼前所有的光。 “你怎么在这?”一开口我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有气无力跟被风吹散的烟似得若有若无的。 滕予洲:“你晕倒了,我送你来的医院。” “晕倒?”滕予洲点点头。 我看了一下这熟悉的环境,果然是早上刚来过的三院,我这刚走没几小时,现在又进来了。 “我不是在洗澡吗?你怎么知道我晕倒了?”我大概是脑子还没有彻底醒转过来,才没经考虑就问出了这么尴尬的问题。果然就见刚才还一本正经站着的滕予洲,忽然颇有深意的笑了。 他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可并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我看着他这一番操作,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说话,所以就木木的继续看着他。 “你家里人联系不上你,就打给了老徐,老徐打电话问了跟你住一起的人才知道你昨晚上摔到头了。他们都很担心你,和你住一起的朋友出海去玩了一时半会赶不回来,老徐就打给了我;我到了你住的地方,找半天才发现你坐在浴室里晕倒了。” 我蹙眉问道:“我家里人?谁啊?” “你妈妈。” “我妈?” “嗯,老徐让你醒了赶紧给家里回个电话,他说你手机坏了让你把话说圆了。” 我点点头:“噢,好。” 他将自己的手机解锁后递给我,我说了声谢谢拨号打给了妈妈。嘟嘟嘟响了三声电话那头传来了妈妈的声音。 【喂,谁?】 我:【妈妈是我。】 【猫猫,手机修好了吗儿来(蒙城对孩子的爱称,可以理解为宝贝)?你可燥死我了,总打你电话都打不通,恁妹妹又打给跟你一起住的小闺女,人也出去了没在家。我又打给浩然,他说上午才给你联系的,说你手机毁了。手机怎么毁的啊,还能修不?不能修赶紧换个去,这联系不上人燥不死人,这千里迢迢的路弄远,俺也没法去你那看看.....】 母爱如江河滔滔不绝,振的我耳朵嗡嗡的:【知道了母亲大人,已经送去修了,一会儿我就拿。】 妈妈又问:【那你现在用的谁的手机?浩然佛他让他申洲的朋友上你那去看看,去了吗他那个朋友?】 我瞅瞅坐一旁看我的滕予洲回道:【来了来了,我这就用的他的手机。哎打电话找我啥事啊?】 【没什么事儿,我昨天去恁姥姥那儿,恁妗子问你多大了,佛要给你介绍个对象,条件可好了也是搁京都上滴大学......】 我打断妈妈的话道:【哎哎哎停停停!妈!你要再说我挂了?不跟你说过了么别给我落落(操心)这些事儿,你赶紧回了我妗子吧。】 我妈也不生气,不疾不徐的叨叨道:【你真不见见?恁妗子能给你介绍差了吗?我觉得你不过一阵子得来给丹丹当伴娘吗?顺便见个面逗是,行恁就拉拉(聊聊)不行就不联系就是,都是年轻人都当交个朋友是滴。】 我在这头有些哭笑不得的回道:【行啊吗,您这五十多快六十的人了还挺时髦呢,还交朋友。】 妈妈在那头也笑,说道:【哈哈哈,交个朋友总滴(怎么了)?又不犯法。】 【行了妈,你回了妗子吧,我六月回去也是当天回当天走,哪有空交什么朋友。好了不给你说了,我要去取手机了,挂了吧挂了吧。】 妈妈在那头又絮叨了两句才挂了电话,我将手机递给滕予洲,他伸手接的时候我看见他手指关节的地方秃噜了一层皮见了血渍。 “你手怎么了?”我问道。 滕予洲看看手,回道:“噢,抱你的时候滑了一脚可能就是那时候磕的吧。” 我:...... “你怎么进的我住的地方?” “老徐给的密码。” “那,你看见我的时候,我穿衣服了吗?” 他明显一顿,眼神变换笑着道:“穿了,如果浴巾算的话。” 我:...... 一瞬间脑门充血,脸也火烧火燎的,只能将头转到一边不看他,然后像乌龟一样掩耳盗铃的缓缓将被子拉过头顶,我听见他的低笑声,头顶的被子被人往下拉动。 “害羞了?” 滕予洲试着拉了几下被子,被子纹丝不动,他怕我又缺氧安慰道:“我什么也没看见,你那浴巾包的很结实,我是用大衣把您裹起来后才来的医院。” 我还是不出来,他又继续道:“摔了头怎么也不讲,多危险。生死面前,其他都是小事。那这样,你要觉得不好意思或者吃亏了,我也给你看一遍行了吧?” 第70章 到底是谁?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我在被子里喊道:“你不是说你什么也没看见吗?” 他立即接道:“我是什么也没看见啊!这不是在安慰你么,你要是觉得这样心里能舒服点了,我吃点亏没什么。” 我在被子里又羞又想笑,最后不得不露出眼睛道:“谢谢。” 滕予洲见我终于肯出来了,遂也收敛了脸上的戏谑,神色认真的说道:“不用谢,你没事就好。医生说你有点低血糖,脑后的摔伤没什么,我让人送了些吃的过来,马上就到。饿了吧?” 我点点头,早上在医院就喝了半碗小米粥,半个包子。这会儿还真饿了,但是眼下比解决饥饿更重要的事是解决我的尿急问题。 我撑着胳膊想起来,滕予洲问道:“怎么了,想坐起来?” “我,想去下,厕所......” “我扶你去。” “啊?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现在头一点也不晕了。”为了证明我没说假话,双腿着地后我就想走两步给他看看,结果没想到腿还有点软,一头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拽着他衣服费劲站起来,抬头就撞进他含笑的双眼里。 只能干咳两声,自言自语的嘀咕道:“怎么腿还那么软。” “走,我扶你去。” 到了厕所门口,我要关门,他站在门外撑着门道:“自己行吗?” 我笑了,反问道:“不行,你也不能帮我啊。” “我可以帮你——脱一下裤子” “嘭!”我一把关上了门。 “哎,栗青见,感觉头晕就叫我,别逞强!” “知道了。”怎么滕予洲也被‘徐’化了! 我在里面等了一会看他的影子离开门口才安心上了个厕所,坐在马桶上忍不住给自己翻了个白眼。所以我坐墙根休息那会儿,是晕倒了?模糊中听见滕予洲叫我,是他真的在叫我?低头瞅瞅身上的病号服,谁给我换的?应该是护士吧刚才来厕所这几步我一直都佝偻着身子不敢支起来,一是因为不敢看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里面什么也没穿。好在病号服够大,看不见内里一步一动的波涛汹涌。 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又有人来了。没一会滕予洲过来敲门:“青见,好了吗?” “嗯。好了。我马上出来!” 我双手抱臂慢吞吞出了厕所,病床柜子那里站了两个男人,一个是滕予洲另一个是...... “哎,小助理?”吴良停下手里的动作惊讶道。 “吴......” “过来吃饭吧。”滕予洲忽然打断我跟吴良的对话道。 我听话的噢了一声走过来,“你冷?”滕予洲问道。 “没有,不冷!” 双手不自觉搓搓胳膊,想放下又有点担心。吴良也问道:“不冷你抱着胳膊干嘛?哦,洲哥,我来的时候外面又下雨了。” 滕予洲点点头,疑惑的看着站在床边不上去的我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我摇摇头朝他勾勾手,他低下头,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没穿内衣......” 滕予洲瞬间就懂了,他抬起头掩饰性的清了清嗓子,吴良边分菜边偷着向这边打量。 “良子,你去帮我买点东西。” “哎,别!”我阻止道。“不用买,我家里有,买也不一定能合适,三院离金鼎挺近的......”开玩笑,让吴良给我买贴身的内衣??? 滕予洲也反应过来好像不太合适,刚对吴良说了句你去金鼎公寓后又转口说道:“算了,还是我去吧。” 他转头对我道:“我到了给你视频。” “嗯,行。” “你吃饭吧,良子,跟我出去一趟。”吴良刚坐下又站起来, 他又转身看向我问:“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能行吗?” 我点点头说能行,他才放心向外走去,身后的吴良朝我看了一眼也跟着他走了。 齐召行从公司加班回来,站电梯门口琢磨着中午的事儿。电梯开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金鼎的人一天里第二次出现在金鼎的电梯里。 “滕滕总?好,呵呵,呵呵,那么巧,又见面了。” 齐召行头皮都麻了,头发都要炸起来了。今天真是邪门了,怎么那么巧一天碰见世洲国际总裁两次,比在公司里上班还要频繁。 中午他出门去公司加班,电梯从楼上一层层下来,门一开就看见里面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男人一脸焦急,怀里的女人头发湿漉漉的,身上一看就是临时裹了一件男人的衣服,裸露在外的两条小腿,皮肤似羊脂玉般散着柔光。他当时急着去公司加班,也没细看里面的男人,谁能想到世洲国际的总裁会出现在公司的公寓楼里,而且怀里还抱着一个昏迷的女人,这不扯淡吗? 上了电梯他还特热心(八卦)的问了句:“呦,怎么了这是?需要帮忙吗?” 男人脸上阴云密布,神色焦急又不愉的瞥过来,就这一瞥,让齐召行一眼就认出来了滕予洲,失声叫道:“滕滕总?” 从齐召行上电梯,滕予洲就注意到了他脖子衣领间漏出来的绳子,绳子下面挂的肯定是世洲国际的工牌。工牌被齐召行放在了衣服里面,但是上面灰白的绳子上印着世洲国际的logo,他冷冷开口道:“嗯,哪个部门的?” “我企宣的,滕总。” 齐召行紧张的目视前方舔舔嘴,也不说帮忙了更不敢往滕予洲那里看。滕予洲问了他哪个部门的后就没再继续问,电梯下到一层,齐召行站在电梯口按着电梯让里面的人先走:“滕总。” 滕予洲抱着人出来道:“你过来帮我开下车门。” “哦好。” 齐召行跟在滕予洲身后一路小跑才赶在前面帮滕予洲开了车门,亲眼看着小老板将怀里昏迷的女人放在副驾上系上安全带,他伸头想偷偷看是谁,可座位上昏迷不醒的女人头歪向了车里完全看不见她的脸。 大衣只草草扣了一个扣子,露出女人细长白皙的大腿,这是刚洗完澡就晕了?他看见小老板后腰的衣服也湿了一块,这战况够激烈的啊,都晕倒了。小老板给昏迷的女人系上安全带,还贴心的给她拉了一下大衣。从车上下来,给了正在试图探头探脑的齐召行一个阴鸷的眼神。登时吓得齐召行不敢再看,完了还要问:“滕总,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滕予洲站在打开的车门前道:“不用,闭紧嘴,去忙你的。” 齐召行愣愣点头,忽然看见小老板搭在车门上的手上有血渍,又失口喊道:“您的手?” 正要上车的滕予洲抬手一看,好像也刚注意到自己手受伤了,无所谓道:“没事儿,刚才不小心磕了一下。” 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开车走了。留下齐召行一人在风中凌乱,脑里只有一个问题:“老板抱的是谁啊?” 滕予洲提了一包衣服从电梯里出来才想起来齐召行是谁,想走的步伐慢了下来,他看着一脸讪讪站电梯口等他出来的人问道:“企宣的?” “是,滕总。”齐召行道。 “叫什么名字?来公司多久了?” “我叫齐召行,在公司快七年了,滕总。” 滕予洲点点头又问道:“申洲人?” 齐召行摇摇道:“不是,我是沪北人。” “噢~这么巧,跟周教授是老乡。” 齐召行挠着凌乱的头发,嘿嘿傻笑两声:“是,我听说董事长老家是沪北沿江的,我们家在环峰。” 滕予洲没继续说老乡的话题,自顾问道:“有没有在申洲安家的想法?” 齐召行被问的有些慌乱的回道:“啊?有,有过。只是申洲的房价涨的太快,现在也只敢想想了。” “在企宣担任什么工作?”滕予洲又问道。 齐召行拿不准小老板的意思,表面镇静内里慌得一批老实回道:“我现在主要就是配合我们经理做一些活动方案和推广的工作。” 说完齐召行从怀里掏出一包烟递给滕予洲,滕予洲抽出一根问道: “你们经理是谁?刘凌赫还是薛白?” 齐召行熟练的用手笼火帮小老板点了烟回道:“是薛白,薛经理。” 滕予洲呼出一口烟,目不转睛的看着齐召行 ,直把齐召行看的心里发毛就差要给他指天发誓了,才开口打破平静。 “知道我抱的是谁吗?” “啊!不,不不知道不知道!我根本没看见她的脸,也不知道您是从哪层下来的,我刚去公司加班,一个字也没朝外说。真的滕总,您信我,我不是乱说话的人,我一定会对今天的事守口如瓶的!您放一百个心!” 滕予洲笑了,那笑在齐召行眼里阴恻恻的。他将才吸了两口的烟捻灭在电梯口的垃圾桶上,拍拍齐召行的肩开口道:“行了,回去吧。好好干,申洲安家不是梦!” 说完后拎着一袋衣服就走了,只留下上一刻还紧绷着全身要指天发誓的齐召行呆愣在电梯口,直到另一层电梯有人走出来他才醒过来。心里禁不住骂娘:“我艹,所以小老板怀里抱的到底是谁?” 第71章 她动我呢 滕予洲送我回了家,原本一直能保持面不改色的人,因为今天的事儿,跟我在一起时也开始有些别扭起来。 一路无话,我下了车站在车外问道:“要不要......上去坐坐?” 他眼神有些闪躲的回道:“不坐了,我还有事。你收拾一下,卫生间......挺滑的,你小心点。” 我忍不住笑起来,他也跟着笑了。 “那,我走了,有事打给我。” 心里有道声音,在呐喊你别走留下来陪我一会好不好?嘴巴却顺着他的话回道:“嗯,好。天黑了路上还有点滑慢点开。” 他愣愣的看我,好像有话要说,我心里也期望他能说些什么,可最后他还是什么也没说点点头启动了车子。 滕予洲一个人开车奔驰在空旷无人的路上,他的确还有事,温泉度假小镇那里还有一帮人等着自己。临时接到徐浩然电话时他还在一个刚散场饭局上,正着手安排客人去温泉小镇放松放松,原本是想安排别人过来看看的,想了想还是自己来了。 还好是自己来了,想到今天的事他有些后怕,然后与忍不住笑了起来,脑子里全是坐在地上陷入昏迷的栗青见。她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白白胖胖,全身警觉的跟只兔子似的少女了。 方向盘上的手忍不住捏紧又松开,指尖仿佛还残存着她身体的余温,满车的熏香都无法掩盖残留在自己身上她头上洗发水的馨香。他忍不住看看了已经干了的袖子,那里曾枕着她湿漉漉的头。 起初知道栗青见喜欢自己时,他的确很惊讶,因为栗青见高中的时候对自己是有些排斥的,她不太愿意主动跟他说话,多数时候都是让徐浩然传话。在她家里吃过几次饭,她也坐的离自己远远的。当时不明白为什么只以为她跟徐浩然更熟悉的原因,现在想来,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这样的女孩怎么可能不招人喜欢?读过很多书,行过万里路。尽管来自小城市,尽管履历平平无奇,可她有一颗闪闪发光忍不住让人靠近的人格,何况她长的也不错。高中时只觉得那样的女孩很奇怪,虽然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但她偶然露出的憨纯总能令自己心底一颤。在见,她是褪去了丑陋外衣后的白天鹅,纯美静默,进退有度,如同沾染了清晨甘露的山茶花,迷人娇俏却不自知。 “别动她,如果你还是个人!”徐浩然叼着烟站在滕予洲家的阳台前对滕予洲说道,身后是申洲的万家灯火霓虹,此处却是缄默无声的夜海星辰。 滕予洲沉着脸双手撑在栏杆上,面色不虞的回道:“怎么?警告我?” 徐浩然磕磕烟灰自顾道:“花花世界,软红香土!总该为自己的灵魂扫出一块,干净点的地方。” 滕予洲嗤笑出声:“灵魂?呵呵呵。我未婚她未嫁,男欢女爱你管得着吗?她也要听你的才行。” “她当然不会听我的,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我从来不信什么灰姑娘白马王子的故事,你能给她的只会是场走肾不走心的爱情。我也不是在警告你,警告要是有用就不会有后面的惩罚机制;我是以一个朋友的立场,希望能唤起你的良知。虽然这东西不知道你还剩多少?不管有没有吧,你就当是回报当年她们家的人对你的那些好意,或者直接看在已经死了好多年的波哥的份上。别动他妹妹,她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滕予洲目光闪动,反问道:“要是她动我呢?” 徐浩然吃人的目光瞥过来,滕予洲呵呵呵笑起来,他看向徐浩然一副感慨的语气说道,“你不了解她。”目光认真回视正在愤怒边缘的徐浩然,又道:“你也不了解你自己。 幼稚的成本很高,有人帮她在进入婚姻前结束它,不好吗?年轻的时候不留遗憾,归于平静后的婚姻才会更长久,幸福指数也会高。” 面对眼前那道毫不掩饰的嫌弃目光,滕予洲改口道:“哎,这话不是我说的,报纸上说的。”他不得不省略一百字拿出报纸当挡箭牌。“算了,过来人的话,没过来的人是听不进去的。我给你保证不会主动招惹她行了吧!不过,她要是不小心招惹了我,我可是男人,即使自制力再强也是有底线的。” 徐浩然眼中怒火一寸寸消失,直起身子拉了拉身上有些歪斜的衣服,踱步走到明明自己现在更高一些,却依然好像并没有压过他的滕予洲面前道:“我自觉不算是什么好男人,但你,纯垃圾!” 在申洲,一说吃完饭去哪里放松放松;多数人都首选申洲老牌商K乐都或者金陵春。他们既有公共娱乐区也有私人贵宾区,可不管他们外表做的让人看的有多‘环保,安全’也总有那么一小部分人觉得它们即吵又掉价。由此就衍生了另一种只对这一小部分人开放的秘密娱乐场所,它是集私密,豪奢,欲望为一体的人间乐园...... 申洲与某省交界处,一处不起眼正在开发建造的温泉度假小镇里,景色萧条,来往只有寥寥几个保洁和园林工。位于景区地下的停车场里却豪车云集,地面上看不见的安保人员此刻正在地下停车场里巡查指引车辆,停车场内每一条路都在不同方向装了摄像头,监控机房内的值班人员正眼都不敢眨一下的盯着屏幕上360度无死角的屏幕。 这里只接熟人,生人入场必须要有老板亲自带过来。金色豪华大包里,金屋镀金,据说连卫生间的马桶都镶了金边,一间间包厢内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掩盖了里面的淫声浪语。另一个包厢内的沙发上几人酒过三巡,正中间一人脸上笑着嘴上却抱怨道:“小滕总怎么还不过来?他让我们到这自己就没影了,我这客人都吃饱喝足了,主人还没露面,赶快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再不来我可走了。” “于秘书,与洲临时有事,哎呀走的时候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招待好几位老哥,这一会一个电话的,不放心呐!深怕我哪点没想到没顾到怠慢咱们在座的哪位贵人,刚还给我说他马上到了。您这当口要是真走了,我可没法给他交代了,您就当是给小弟个面子在等他一时半刻,待会等他到了我替您几位好好罚!”姚宝林满面赔笑又道:“程队长,待会你跟我一起,怎么回事这小子,在国外呆久了,不懂咱们的待客之道了是吧!让我几位老哥好等!” 喝的满面红光的程队,笑呵呵从桌上拿了一瓶高度烈酒一拍,应呈道:“待会等他来了必须给我对瓶吹!” “好!就让他对瓶吹。”姚宝林接道。 程队醉眼迷离的用手直指姚宝林眼睛道:“你可不能心疼。” 姚宝林保证道:“保证不心疼。” 坐秘书长身边一人笑着帮衬道:“姚总不心疼,姚总的妹妹该心疼了。” “哈哈哈.....” “哈哈哈,哎我说,老姚,你们姚府什么时候添喜事。”又有一人问道。 姚宝林面色尴尬,只能打哈哈道:“都是没影的事儿,几位老哥就别寒碜我了,我那妹妹都是一厢情愿,与洲可是心有乾坤主意大得很的人呢。家大业大背有靠山,不是我姚某人随便能拿捏的妹婿,我到希望我那个傻妹妹找个傻小子哈哈哈......” “老哥,你说是不是!” 于秘书今天喝好了,人一高兴就容易敞开心扉,吐吐心里事。 “我记着这小滕总从小就经常跟着滕老爷子四处走动,比他那短命的舅舅都见多识广。你那点小家小业的,他还真不一定看的上!老姚,你有这个觉悟,说明你看的透,脑子清醒! 要说这滕老爷子,在申洲也算是个人物,早年间党华当政,他背靠这两棵大树硬是能忍住眼前利益不扩张不露底,固守申洲一方天地,你看看如今的申洲,经济发展实力稳居国内首位,有眼光有魄力!。 再看看开放那几年蹦跶的最欢的那几个,瞎七八胡搞的都怎么样了?断尾的断尾,逃跑的逃跑,最后落了什么好了?洪家算一个,如今比这滕小少又怎样? 不过呢,这话说回来滕老爷子走的突然,这家业拱手给了他女婿,我们这些外人当年都替这小滕总捏了一把汗呐。” 于秘书旁边的人接话道:“要不怎么说龙生龙,凤生凤呢?这滕老爷子慧眼识金,不止会找老婆还会找女婿。呵呵呵......” 里面的人正说着呢,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小镇老板杨牟一看来人,喊道:“呦!说曹操曹操就到!滕少爷你可晚了啊,咱们程队摆好龙门阵候你多时了!” 第72章 宴饮 “与洲!于叔叔罚不罚你我不知道,今儿我铁定不能饶你。”话罢,又将一整瓶高度烈酒拍到桌子上,“喝了它,哥们今儿保你站着进来,竖着出去。” 程队长是红三代,三十多岁就干上了市综合执法队队长,跟滕予洲认识的也早,虽然比滕予洲大了几岁但是整日里都是兄弟相称,处事圆滑为人也仗义,一般滕予洲这边有对公宴饮需要他亲自接待的,都会喊程队长过来陪同。 一整瓶酒下去,烧心烧肺没上脸,坐沙发上的人就见了笑脸了,滕予洲问:“主菜上了吗?” 姚宝林道:“没有!这不等你呢。” 于秘书身旁的人问什么主菜,众人一笑,就见温泉山庄的老板杨牟打了一个响指,包间后方的墙壁开始向后移,一阵音乐响起后地下缓缓升起一个黄金八角笼。室内灯光打过去,八角笼上镶嵌的大颗大颗钻石发出奢华夺目的荧光,笼上罩着一层层薄如蝉翼的金丝网,将里面或站或坐,高矮胖瘦,黑白黄嫩穿着迥异,烟视媚行,大胆活泼,静若处子,各具特色的女人营造的诱惑又神秘,勾的座上之人心痒难耐,蠢蠢欲动。 八角金笼缓缓旋转薄纱一层层飘落,里面的金丝雀一个个鱼贯而出,站成一个扇形将室内几人团团围住...... 温泉小镇内某处长廊两边种满了一树树真假难辨的樱花,两侧方格推拉门内都挂了一件写有汤字的门帘,门帘缝隙中时有淡淡的樱花香飘出。汤屋里,原石砌成的浴池里面飘着花瓣,池边一棵大树覆盖半个池面,一股清泉源源注入池中,池子上方是一扇玻璃天窗,透过天窗可以看到漫天星辰。滕予洲一个人躺靠在池边,闭着眼睛休息,完全没有欣赏这漫天星辰的兴致。 “噗通!”一声,有人滑进了汤池,他抬头睁眼看见来人后懒得搭理,又继续闭目假寐。 来人开口调侃道:“哎你不行了啊,这么快完事了还累成这副狗样!我那有药给你拿点试试。” 滕予洲闭着眼回道:“你自己留着好好吃吧,哪天爆体而亡我去给你收尸。” 程子安呵呵笑出声,朝滕予洲胸口泼了一瓢水道:“我你还不放心么?我这药医院开的,不伤身。试试,一会我让人给你送去,吃一回包你硬挺一个礼拜!” 滕予洲躺在一边抬脚就踢:“滚一边去!老子需要用药?留着你生儿子用吧!” 程子安往后一躲,没踢到他,倒是被撩了一脸水,他也不恼,笑嘻嘻的游过去一边揽着滕予洲一边讨好道:“我生不生儿子都是小事,我兄弟的性福才是大事儿,这也没外人哎你老实人给我说,你这从国外回来就开始不近女色,叫你多少回也不出来。家里没有外面不吃,你素给谁看啊?” 他捏捏滕予洲臂膀的肌肉上下瞄了又瞄感慨道:“这,不用多浪费啊!你老实给我说,是不是在日本玩那会儿伤了元气了,这你可得给我讲,我程子安别的不说,这几年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滕予洲目露寒光朝边上横了一眼,立马让喋喋不休的程子安闭了嘴。他双手放开滕予洲,又死皮赖脸的舔着一张脸回圆道:“不说不说!” 程子安嘿嘿的笑着躺回自己那块,自言自语道:“人不风流枉少年,我这有人管着,干什么都束手束脚的。我要是你,我就在国外不回来,躺平!什么时候玩够了腻了我在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滕予洲突然道。 程子安抬起头看向滕予洲,如梦初醒般兴奋确认道:“噢,我说你怎么那么安分在家里当孝子,原来是吃撑了。” 滕予洲摇摇头好心纠正道:“男人至死是少年,要么碰也不碰,要么吃干抹净。一旦尝到了滋味,除了不得已的克制,怎么会有觉得撑的时候?” 程子安哈哈哈笑起来问道:“你一单身狗在这里,克制什么?” “谁说我克制了?”滕予洲不以为然道。 程子安瞪眼怒怼:“那就是你不行了,我都听杨牟说了,你进去没多大会就把那女的赶出来了......” “嘘!”滕予洲做了个嘘的动作眼神示意门口。 门口站了一个女人,听见里面的人正在说话,她没有直接进去,只静静地等在门外。影子投在帘子上,微风拂过短帘晃动,竟然透出了一点淡淡的岁月静好来。 听见里面的谈话声停了,女人撩帘进来,一身黑色丝质长袍,长发垂至腰窝,一张小脸未施粉黛却透着氤氲的潮红,强装镇定的抬头看向池中坐着的两人。 程子安双眼放光呵呵呵笑着道:“行啊少爷,换口味了,这个调调不错!”程子安转身要上去,又回来贱贱问道:“真不用我那宝药?” 滕予洲回了他一个滚的眼神,他才贼笑着从水里上来,穿上一旁扔地下的袍子,来到长发女人身边,用眼睛上下调戏一番后,完了还伸手拍了人屁股一把,吓的对方身体一哆嗦眼睛瞪的老大,嘴唇哆嗦着硬是没敢叫出来。他如得逞的灰太狼一样,哈哈狂笑着掀帘跑了。 “过来。”池中人发话道。 女人听话的脱了黑色长袍露出里面的黑纱吊带,慢吞吞走到池前,犹豫片刻即光脚走进水中。一步两步越来越近,刚才离得远加上房间里的蒸腾热气,没有看见躺在池中男人的相貌,现在男人的脸尽在眼前,她匆匆看了一眼就不敢抬头再看,羞臊,侥幸两种情绪在脑中激烈的碰撞着焦灼着。 她壮着胆子走到男人身边坐下,一抬头看见男人也正在看她。他应该很年轻吧?他的长相不是当下那种奶油小生风的长相,他的眉目更硬朗,甚至是英气十足。光是靠近他就已被从他身上散发的男性荷尔蒙气息侵扰的心猿意马。他慵懒冷酷的面容下是一双意识清明的眼睛,此刻那双看向她的眼睛,透着让她琢磨不透的孤冷,那眼神令她感觉十分怪异,总觉的一个来到这里寻求情欲的男人不该是他这样的眼神。哦!对,是情欲,他眼里少了男人看女人的情欲,他好像是透过自己在看别人,留在她面前只剩赤裸裸的交易。 他像一个耐心十足的狩猎者,看着心仪的猎物一步步走入他的牢笼,那道毫不掩饰的目光里,透着浓浓的占有和危险,还有让她毫无抵抗的致命诱惑。这次她没有在低头,勇气十足的抬起那双小鹿般水汪汪的大眼睛迎视对方;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难以言说的窃喜瞬间播散全身,无比庆幸自己第一次上工遇到的不是那些大肚子油腻老男人。 他没有给自己过多胡思乱想的时间,伸手挑开她脖子后的带子,绸衣滑落,浮在水中,她看见男人喉结滚动,然后忽然就被一把抱过来坐在了他的腿上。她吓了一跳,双手不自觉扶住男人的肩膀,心脏跳的像打鼓一样。她不敢让自己出错,她一定要抓住眼前的机会,经理说,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不想成为千人枕万人睡的婊子,就使出全身解数让你的第一个男人包下你。 想到这,她不再犹豫,低头吻向对方。可就在双唇快要碰触的瞬间,他的眼神陡然锋利起来,下巴被他一把捏住,有点疼,应该红了吧。她从小就皮肤白皙,稍微碰一下都要红好久。她被捏住下巴不敢动弹,就这样僵持了几息间,脑中想起培训姐姐说过的话。 “如果客户拒绝跟你接吻,要么就等他吻你,要么就换个别的地方试试。如果换了还是被拒绝,那你完了,客户目的明确,只玩不碰。” 她自觉的缓缓直起身子,抬头向后试图让下巴脱离他的禁锢。可他捏的太紧,她只能不失尴尬的朝他笑笑,然后用自己的一只小手轻轻包裹住那只大手,片刻感觉到手底下的松动,她又抬起另一只手用双手轻轻握住那只不解风情的大手,她试着轻轻将它剥离自己的下巴,果然这次没费什么力气它自己松开了。 她看见他上一秒还锋利的眼神,此刻看见他自己留下的红痕时眼里有了丝丝意外?心疼?歉意?她抓住了他那片刻的走神,握着那只手将它轻轻放在自己的脸上。然后带着它一路向下,滑向被他捏红的下巴,她看见他瞳孔内闪烁的震动,她又带着它继续往下一点点游走,先是脖子,然后慢慢走向平原,山峰...... 意乱情迷间低头吻向他的喉结,还好,这次他没有拒绝。 第73章 不眠夜 滕予洲当晚就从温泉小镇返回了老宅,大半夜的车鸣声吵醒了觉本来就少的老年人。周立昂背着手站在昏暗的客厅门口一动不动守株待兔,滕予洲推门进来: “嗬!您想吓死你唯一的儿子吗?”他只有在家人面前才鲜少露出如此顽劣的一面。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吃饭了?” “吃过了,离这近就过来了。”滕予洲在门口换了鞋,边往里走边问道:“小的睡哪了?” “小满在自己房间,你妹妹有点发烧,在我们房间施诗陪着呢。”周立昂回道。 “怎么又发烧了?”滕予洲止住上楼的脚步拧眉问道。 “放学回来非要自己撑伞,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还淋了点雨,晚上就发烧了。” “看过医生了吗?” “嗯,吃了退烧药睡了。郑毅什么时候走定了吗?” 滕予洲看看表已经过了凌晨了,回道:“明天上午的飞机,他不让我们去送。” 周立昂点点头又道:“我白天给肖部长通过电话了。郑毅的爸爸,恢复的不太好,他回去也好,离的近,有什么变化能及时过去看看。你跟他要常联系,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过段时间还是要亲自在去粤洲一趟。” 滕予洲点点头说好,周立昂也没再多言,看着儿子眼角的红血丝有些心疼的叮嘱:“你也注意劳逸结合,别仗着自己年轻整日黑白颠倒的。” “知道了,我这就上去劳逸结合,我不下来谁都不要上去扰我好梦。” 周立昂看着儿子步调轻松的上了楼转身不见了才回了卧室,施诗也没睡,正若有所思的盯着熟睡的女孩,见周立昂开门进来轻声问道:“是予洲回来了吗?” “嗯,想过来看看小鱼儿,我说在我们这儿他才上楼了。” 施诗笑笑说道:“予洲一直都是个好哥哥,他吃饭了吗?我去给他做点送上去吧?” 周立昂摆摆手,止住了正要起身的施诗:“说是吃过了,你别折腾了。”他虚了一口气又看看旁边的小女儿,自言自语道:“也算是个好孩子。” 上了二楼的好孩子滕予洲没有直接回自己房间,他先去了袁满的房间看了一眼,帮他关了夜灯,又悄悄关门出去,一转身正对上靠在对面墙上抱臂看他的袁野。袁野没说话朝自己身后开着的门示意了一下,滕予洲也没说话抬手给袁野指指腕表,袁野眼神微眯看了眼滕予洲的脖子,嘴角擒上一丝玩味转身回了房间。 滕予洲看着关着的房门想向前走的步子突然又调转了方向从另一侧下了楼。楼下一楼有一个房间永远都不会上锁。他一把推开门来到床前,果然“两条狗”都在昏睡,走上前去然后毫不客气一把掀开被子又盖上,主打的一个换气不换被。正在酣睡的吴良一脸懵逼的睁开眼,屋里没开灯,他只看见床前立着一道黑影嘟哝问道:“谁啊?” “我。” 听到声音后吴良又把头放回枕头上:“哦洲哥,你来了。”又睡着了。 滕予洲弯腰看看床上自始至终一动未动的废柴,自语道:“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不会死了吧?” 吴良瞬间垂死梦中惊坐起,抱起一旁的狗头就要急救;滕予洲站在一旁呵呵笑,吴良这才意识到被骗了,他轻轻放下废柴的狗头颓废的哀叹道:“洲哥!你又耍我!” 废柴是一条十三岁高龄的阿拉斯加犬,公的,跟吴良一块来的滕家,废柴之所以叫废柴是因为这条狗比其他的同品种狗狗多少有点弱智。但它长的好看,牵出去很招人喜欢,吴良有一段时间很喜欢牵它出去撩妹,废柴就傻傻的蹲在一旁一动不动。废柴现在年纪大了,不愿动弹,还疾病缠身,视力听力嗅觉都退化的厉害。吴良怕废柴哪天突然走了自己都不知道,所以只要他在家,废柴都要活动在他眼皮子底下,更不要说长达数小时的睡觉。 滕予洲也养过一条狗,叫七宝。七宝是在宠物医院走的,滕予洲从那以后没再养过狗。七宝和废柴是好朋友,废柴不知道七宝走了,它就知道七宝上了滕予洲的车出去后再也没有回来,不久后连七宝的窝也不见了,就连七宝的主人滕予洲也很少在给废柴互动。但是狗不懂这些,废柴每次看见滕予洲回来都欢落落的跑过去,然后抬着一顶硕刷大无比的狗头,用湿漉漉一双狗眼盯着滕予洲。真的是盯着,滕予洲走哪他跟哪,吼它一下让它不许再跟着,他就一直蹲在原地等着不吃不喝,一直到滕予洲回来理他。 家里人都知道废柴不是在跟着滕予洲,是在问他七宝呢?七宝怎么没过来?后来废柴循着味找到了拉走七宝的车,然后就每天睡在车前谁叫也不走,只有滕予洲来的时候他才会嗯嗯嘤嘤的在他腿上蹭来蹭去,仿佛再说:“你来了?七宝是不是在车上?快放我大哥下来啊!” 滕予洲打开车门让废柴上了车,车洗过了,但是废柴在里面还是嗅到了七宝的气味,它汪汪叫了两声,在车里东跑西看,完了没找到又不停地抓挠车座,它以为七宝藏在椅子下面,结果真皮椅子让它挠的稀巴烂也没挠出来一根七宝的狗毛,废柴嘤嘤的趴在滕予洲身上哭了。 滕少爷忽然被这对狗兄狗弟的友情感动的流了泪,但是车外面站了好几个人,他忙抹了一把脸,狼狈的从车上滚下来快步离开了,车门都没关,不敢回头;怕别人看出来他眼睛湿了,也怕废柴跟在后面不小心夹住它的狗头。 废柴没睁眼,但是露出来的大尾巴摇了摇,耳朵支棱起来。滕予洲坐床边撸了会狗,吴良也跟着撸了两把忽然想起件事,就支起身子挠着头支支吾吾对滕予洲说道:“我今天给那个小助理送完汤回来在院子里碰见董事长了,董事长问我给谁送饭去了,我说给我女朋友......” 废柴头上的手停了,滕予洲拧着眉用不能理解,难以置信,无法参透的眼神看向吴良,酝酿良久憋出一句话道:“我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吗?还需要你无中生有出一个女朋友来给我打掩护?” 滕予洲气的抬手打了一下吴良的头,骂道:“废物!”完了还不解气又在睡得的甜美的废柴头上打了一下,骂道:“废柴!” 他起身要走,吴良一把抓住滕予洲的胳膊,整个身体都贴过来闻了又闻不要命的问道:“哎洲哥你不对劲!” 滕予洲推开吴良的脑袋将胳膊使劲抽出来一脸嫌弃道:“我哪不对劲?” 吴良继续像狗一样东闻闻西探探,突然他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炸喊道:“哎你脖子怎么了?贴块创可贴干什么?” 滕予洲腾一下子站起来,语气毫无波澜的自然开口回道:“哦,今天去了一郊区的庄园,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痒得很。” “虫咬了?” 滕予洲啧了一声,不耐烦打发道:“行了,继续睡你的觉,我走了。” 我抱着手机反复翻看着我跟滕予洲的对话框,我想给他发条消息问问他忙完了吗?到家了吗?睡了吗?今天的事谢谢你。可打开又关上,关上又打开,写了删删了写,一夜满脑子全是他。心底甜蜜又酸苦,盯着他的头像期盼着它会闪动出一个红点,可等了一夜都没有等来我想要的消息,所以我自以为的与众不同的好都是我自以为是的幻想吗? 滕予洲是走了,可他的气息还留在这里,搅得我心里久久难以平静,迫切需要一个专业的女人帮我抚平内心躁动的小兽。偏偏这个时候鲍小曼像只放出去的哈士奇,丢开手就没影了。发消息骚扰她,可她回我的全是她今天的见闻,还时不时的给我秀一下恩爱,除了偶尔冒泡的朋友圈,低调完美的展示着她正被爱情包围的密不透风外,什么也看不出来,今天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第1章 滕文龙1 我外公是申洲有名的红色商人滕文龙,他有两任妻子,抗战时期,外公的第一任妻子和两个孩子为保革命烈士的子女和遗孤不幸身亡。也因此,滕家跟这些英雄的子女和遗孤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申洲,滕家既不是首富也不是权贵,但却是申洲商政里提起就要礼敬三分的家族。跟我一起长大的发小,不是首富的孩子就是权贵的子孙。除非我愿意,否则没有一个人能让我受委屈,就连赵福元和林铁受了我的委屈,也得打落牙齿往嘴里咽。 早年间外公曾在回老家祭祖的路上救了一个快要饿死的道士,道士已不能算是道士。那是革命闹的最凶的时候,道士从外县一路乞讨游方至此,因为年事已高,又疾病缠身已没有了返回故土的力气。外公看他可怜将他背回家中,给了他口饭吃。道士头发花白,面色枯槁,双目灰白,身体极为虚弱。他吃了外公的饭食饮了外公端来的水,休息半日后竟精神大好。 一日夜间外公来给道士辞行,说自己家小都在申洲,此趟回来是扫墓祭祖的,这墓扫完了祖也祭了他也该走了。两人所处的这个小院子是他祖上留下来的,虽有些残破但好在年年修缮还能遮风挡雨,他给道士留了一些钱财,让道士安心住下来,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不想走了在这住着也可以,周围邻里都可照料。道士却连连摇头,说住不得住不得。他说自己六岁入观随师傅修行如今已有八十余年了,早已油尽灯枯走不动了。在这遇见外公是两人有缘,他感念外公一饭之恩,要给外公摸骨开卦。外公从不信这个,但是又不忍辜负道士的一番好意就同意了。 道士摸了骨,问了外公的生辰八字面色沉重,又问了外公父母的八字,还是面色不太好,最后又要了我素未蒙面过的外婆和两个舅舅的八字。 道士抬头面色凝重,一双灰白的眼睛竟流出浓泪。外公吓了一跳,怎么算卦算卦还哭开了。 他问道士:“我要死了啊?” 道士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善人乃长命百岁之人!” 外公一听不是自己要死了放心了,又问:“哦,那就是我要有血光之灾?” 道士又叹了口气,摇摇头:“善人乃逢凶化吉之人!” 外公心里暗道:嗬!既不是要死了,又没有血光之灾那你哭个屁啊,吓老子一跳! 外公又问:“那你哭什么?我这又是长命百岁又是逢凶化吉的有什么可哭的?” 道士擦了擦脸上的泪唉声叹气,摇摇头这才口吐真言:“我叹善人一生乐善好施乃大富大贵之命格!但这泼天的富贵路却走的艰难呐!” 他用一双骨瘦如柴的手,紧紧握住外公搭在他身前的一只手上,外公看他的样子拧眉问道: “怎么个艰难法?” 道士摇摇头,闭着眼道:“不可说不可说!” “哎!!怎么又不能说了,你这都说了半句剩下半句怎么又能不说了?” 道士睁开眼,双眼无声却目光炯炯看着外公道:“善人自有自己的应对之法,老道又岂能坏了善人的运格。总之你只需知道一切定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越是能让你摧心剖肝的痛事,就越是能让你的后人承运百年的福报!” 外公问了许久老道才松口说了几句:“不是我不愿说与你听,是这天机一泄之于你可能并非好事呐。你既苦苦问了这般久,我便拼着不怕得罪了你的风险,给你说上几句。善人祖上这一支是不是一直人丁不旺?” 外公想了想回道:“是不太旺,但这年月到处打仗人心惶惶的,谁家人丁都不太旺吧。” 老道睁着灰白的眼睛望向门口的虚空处说道:“这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革命胜利是大势所趋,动荡很快就过去喽!” 外公听他一个落魄老道评说天下大事觉得有些好笑,遂有些戏的问道:“依您看,这天下将来是姓邰还是姓党?” 老道双手握住外公的一只手,力度不大却令外公感觉的他的压力,继续道:“姓邰还是姓党老道不知,但这自古以来就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善人家中贤妻是个要干大事业的人,你要多多维护体谅她,只可惜你们夫妻缘薄。” 外公听老道如是说后立即收敛了脸上的戏谑之情,向窗口悄悄看了一眼。他正襟危坐低声回道: “怎么,你想说我夫人以后干成了大事就要抛夫弃子?呵呵呵,老道士我可能没你能掐会算,但我祖上可是做了一辈子生意的人。我自小就跟在祖父和父亲身边识人断事,这么多年就没有走眼的时候! 我这夫人,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也谈不上什么贤良淑德知书达理,但她最是勤俭持家通情达理之人。就我家里用的那些伙计下人,几乎都是她收留的流浪汉和一些无家可归的人。她绝做不出这种抛夫弃子的事,你就是有天大的前程给她,她也不会离开我们父子,甚至申洲都不可能离开。” 老道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转移了话题继续道:“我摸你骨像观你八字,善人命格颇硬,却只有半子之缘。” “半子?那更不可能了,我俩儿子都快能......?” 老道一抬手打断了外公的话又道:“这半子,是你家中贵人,能助你渡劫传运,光耀门楣!” 老道说完就不在多言,闭眼躺回塔上说自己累了,让外公也赶紧回去休息吧,明日还得赶路。外公看老道是真累了,也没在继续问,外公心气高,老道说的他不完全信。好的听听就罢了,不好的只当他是胡说八道。 第二天一早,外公做好了最后一顿饭,敲门给老道送饭辞行。但老道久不应声,外公推门进去一看,老道早已不知何时仙逝了。 外公本不信命,直到传来大舅二舅和外婆的死讯。 那个动荡年月过去后外公一直未娶,后来在华爷爷的介绍下认识了我外婆。外婆是华爷爷的侄女,不止长的漂亮,而且还受过高等教育。出过国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和意大利语,未认识外公前曾在涉外部做过秘书和翻译。 外婆一直未结婚的原因是她们家有家族遗传精神疾病,她外婆是,她妈妈也是,她觉得自己犯病的几率也很大,所以就报了单身一辈子的想法。华爷爷的哥哥也在革命中去世了,只留下外婆一个女儿,华爷爷怎么忍心让他哥哥这一脉断了传人,将来他百年后如何有脸见抚养他长大的长兄长嫂。华爷爷一边让外婆身边的朋友亲人轮番给她做工作,一边给外婆介绍很多年龄相当的人交朋友,最后无一例外都被外婆吓跑了。 她与外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墓地,外公来看他的妻小,外婆来看她的父母,回去的路上两人聊了很多,都对对方印象深刻。那时候外公已过不惑之年,外婆比外公还大一岁,经过华爷爷的撮合两人都很坦诚说了自己的过往,外婆敬重外公的深情厚谊,外公也欣赏外婆的豁达通透,两人很快相爱了。次年生下了舅舅滕子义,舅舅两岁时候外婆生了母亲,因为是高龄产妇又加上产后大出血,这次生产差点要了她的命,外婆精神也是在那时候出了问题。 外公生意正处于扩张期,整日早出晚归见不到人,外婆开始变得暴躁易怒,敏感多疑。直到外婆突然发狂险些将舅舅推落楼下,还好保姆当时在舅舅身后,一把拉住了他的衣领才没有酿成祸事。外婆安静下来的时候泪流满面,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一瞬间情绪恶劣到了极点,觉得哭着要坐在栏杆上滑滑梯的两岁男孩特别讨厌,原本真的就是想吓吓他,可他越哭越凶她的情绪忽然就绷断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敢松开了手里的孩子。 她自己去了医院,医生说是产后抑郁引发了她神经方面的问题,需要住院治疗,否则会越来越严重,她看着医院里一张张陌生麻木的脸孔脸色苍白,沉默不语。外婆没有住院,只是听话的带回了很多的药,后来那些药在她去世后外公才发现她一个也没吃。 外婆还是在一个风和日丽天气非常好的日子走了,早上她陪外公吃过饭,送外公出门。在院子里又陪两个孩子玩了一会自己说累了想去睡会,让谁也别去打扰她。然后这一睡她就睡了一上午,保姆推不开门,叫门没人应,和管家一起拿了钥匙开门进去,发现外婆已经没气了。她穿了一身素色旗袍,是第一次跟外公见面在墓地穿的那件。脖子上带了一串珍珠,是外公第一次送给她的礼物。她画了淡妆,安静的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床头上有她留给外公的遗书,她说:小时候见过姥姥和妈妈疯掉的样子,她们发起狂来六亲不认,可以将整个家都毁了。那种面目狰狞,歇斯底里的样子成了自己一辈子的梦魇!她实在不想将这种记忆留给孩子和丈夫。 她担心女儿会遗传自己的病,叮嘱外公定期带孩子去检查,她不清楚这种病到底会不会传给男孩。信尾说道自己是一个自私又懦弱的人,把这一切抛给了外公,唯一的遗憾是说好了要两人一起走完后半生的,现在食言了。她唯一不舍的就是外公,她心疼外公一生坎坷,痛恨自己的自私懦弱,来生希望可有个好身体,可以早一点遇见外公。 外婆的离世让外公性情大变,他开始收敛起身上的锋芒,把更多的时间和经历投注到慈善和家庭上来。饥荒年代他收养了很多孤残儿童,还开办了育婴堂,他创办了申洲第一家私人慈善基金会。后来收养的孩子长大了他又开始投资教育,爱学习的孩子资助他们深造,不爱学习的给他们提供一条养活自己的出路。 他开始笃信玄学,家里厂里都请了风水大师来改运。但他没在让任何人给他算过命,他书房里挂了一幅字上书:人定胜天! 第2章 滕文龙2 外公对两个孩子倾注了自己更多的爱和时间,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约束孩子行正坐端。他的孩子,开心快乐就好。只要不为非作歹助纣为虐,做什么都可以。所以当舅舅在公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没管。今天明星嫩模明天助理学生的,他也睁只眼闭只眼。所以当有一天我妈说想要嫁给一个一清二白的教书先生时,他眼都没眨的就点头同意了。什么门当户对有权有势能力超凡,这些我们家都不需要,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正解。 外公只提了一个要求,喜欢就自己去追,别掺杂任何物质条件。他对我妈说:如果那小子的仁义廉耻博学识礼都是装出来的,没关系,爸爸帮你打断他的腿。如果是你喜新厌旧了,那也没关系,别吵也别闹!告诉爸爸你走你的,剩下的交给我。 祖外公在世时曾历下铁规,滕家人禁止沾染黄赌毒,一旦发现,轻则禁闭棍棒鞭策,重者逐出家门!舅舅,三样都沾了,外公说过很多次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都没能将他拉出深渊,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舅舅不怕打也不怕骂,他就是一个浑不吝,直到有一天外公在家里得知他失手打死了人,气的失足从台阶上掉下来。第一次对舅舅诅咒大骂道:“这个逆子!早晚会死在我前头!” 最后是华爷爷发了话,华伯伯亲自把舅舅从京华押回了申洲,临行前华爷爷就对舅舅说了一句话:你老子没你这个儿子一样能撑起滕风,你若是没了你老子你什么都不是!你要是在这么荒唐下去,我会亲自批条子送你进去! 华爷爷跟我外公是至交好友,外婆是华爷爷的侄女,他们几人其实年龄相差不大。华爷爷的家里兄弟六个,最后只剩他自己。外婆出生的时候华爷爷五岁,华爷爷自出生就跟着长兄长嫂生活,外婆可以说是华爷爷看着长大的,华爷爷是外婆亦兄亦父的六叔。 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亲情友情,让不知多少人对诨名在外的滕子义趋之若鹜,即使被逐出家门自家人扬言放弃了舅舅,可有心人却永远不会那么认为。 外公好强了一辈子最后还是败给了天意,舅舅是他亲自送进殡仪馆的,他一滴泪没掉,听凭我爸安排舅舅的后事。一家人回到老宅,保镖开了车门我爸扶他下车,外公没急着往前走,只是站在原地环看四周。虽是寒冬腊月天,但是那天的日头却大的惊人,他抬头望着烈日突然拿起手中紧握的拐杖指向苍天,用尽全力嘶吼道:“贼老天!!!” 大喊后他在众人的惊叫声中,倒在了我爸怀里。 外公将自己关在书房一天一夜,谁敲门都不开,那时候我才四岁不懂死别是什么,只是被母亲哀恸的样子吓的不知所措。我意识到家里发生了大事,跟舅舅有关。我问我爸舅舅去哪里,他说舅舅走了,我又问:“是去他自己的房子了吗?他什么时候过来陪我玩?” 舅舅跟外公经常吵架,他说为了不背负气死亲爹的罪名,他还是搬出去住比较好。至此,老宅成了他有空就来坐坐的地方,外面数不清的酒店和房子成了他的家。 我很喜欢舅舅,所有人都说我长得像他,舅舅也喜欢我,他有空就带我出去玩,逢人就说我是他儿子。不熟的人都以为我是他的私生子,他经常将我架在肩上,他的肩比我爸的还要高还要宽,坐上去可以看的更远。他常说:“小谦子,你赶紧给我快点长大!舅舅带你去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 我端了一碗粥来到外公身旁:“外公,你饿不饿,这粥可香了你尝尝!” 外公靠在宽大的红木椅子上缓缓睁开眼,我看见他双眼通红,一夜间那个整日里精神矍铄的老头突然老态龙钟疲态尽显。他哑着嗓子却面带微笑的问我:“你这个小家伙什么时候来的?你自己进来的?” “爸爸用钥匙给我开的门,外公你尝尝,可香了!” 我举着粥送到外公嘴边,我第一次见外公颤颤巍巍目含热泪的眼神,他将粥接过放在桌上,揽着我的肩将我圈在怀里,慈爱的说:“外公不饿,外公不用尝就知道这粥肯定好吃!” 我将头从外公怀里抬起来问道:“外公,你怎么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你一个人不怕吗?” 外公摸着我的头道:“呵呵外公都那么大年纪了,有什么好怕的,外公什么也没怕过!” “那你为什么要把门锁起来,不敢出去!” 外公听了我的话没说话,只是表情有些斜楞,我继续问:“外公,你是不是也想舅舅了?我也想他了,他都好久没来看我了。他答应等我过完四岁生日就带我去京都找玄铮哥哥打真的狙击枪的。他什么时候才来接我?” 外公还是不说话,就是呵呵呵的笑着点头。 “外公你眼睛流泪了?你是不是哭了?你为什么哭了外公?舅舅又惹你生气了吗?外公你怎么不说话?......” 舅舅的离世没有击倒那个暮年的老人,却击碎了我妈和大姐之间脆弱的屏障。舅舅死后没多久,我爸妈之间爆发了自我出生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我妈砸了大姐房间所有的东西,骂她不识好歹,养不熟的白眼狼,还说舅舅的事绝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她会让大姐生不如死。 “滕子君!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女儿18岁生日都没过,她一个未成年人怎么可能做出那么周密的计划!” 我坐在楼梯口玩着舅舅买给我的小汽车,我将它从扶手上开到长长的楼梯上,又从一阶阶的台阶上开到大姐的房间门口,然后从地上开到门上。我听见门里的妈妈大声撕喊一声像是砸了什么东西,有人闷哼一声,然后是哐当一声巨响。 “滚!你以为你是谁!我嫁给你你在申洲才是个人,我要是不要你了,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谁!你女儿?哈哈哈,哈哈哈你女儿,我要弄死你女儿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你有种把我也弄死。只要我活着,谁,也,动不了妍妍!你敢动我她一根头发,我绝饶不了你!” 姨姥姥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捂住我的耳朵:“小谦我到处找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走,咱们一起去院子里开汽车。我还给你洗了好多车厘子......” “姥姥,爸爸妈妈会离婚吗?” 我看见姨姥姥的脸色微变,她蹲下来神色凝重的拉着我的双手道:“是谁给你胡说八道了吗?别听别人乱说,所有的夫妻都会吵架,爸爸妈妈气消了就和好了。” “可是......” 大姐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那是我第一次见温文儒雅的周教授憋的面色通红,双眼怒瞪,脖子上青筋毕露的样子。看见姨姥姥抱着我站在门口,他像是用了毕生所有的力气才压下来心中的怒火,声音低沉却充满了威慑力:“阿姨,安排司机把世谦送到翠城山苑老爷子那边......” 周教授话还没说完,我妈突然从房间里冲出来,她哭的双眼通红,头发凌乱:“我儿子不用你管!要管去管你女儿吧,你们才是一家人!” “你够了没有!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做什么!” “没有!不够!我......” “妈妈......wuwu......” 我自出生从来没见过周教授跟我妈红过脸,他们一直都是一个在闹一个在笑,我妈大小姐脾气火爆,我爸从来都是消火神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妈妈虽然脾气不好,却很尊重我爸,从未对我爸提出任何过分要求。 我爸是文人,文人很重气节,他面上软糯和气,内里坚如磐石,而我妈爱他入骨,从来不舍得让他感到丝毫的委屈,屈居人下更是不可能。我妈从小没伺候过人,却在结婚第一年跟着我爸在学校住了一年教工宿舍,有情饮水饱,后来有了我,周教授才同意搬出教工宿舍住进外公给他们置办的别墅里。他们婚前就有协议,不可以干涉对方的职业直到我舅去世,我妈跟大姐无法和解,在外公的干涉下,他们各退一步,我爸辞掉学校的工作,进入世洲国际,替舅舅守好产业直到我长大成人。 好的家庭氛围就像一块温暖有养分的土壤,滋养每个家庭成员的一生。而不好的家庭氛围却像一瓶毒药,一点一点慢慢侵蚀着每个家庭成员的生命,留下无法痊愈的伤痛。在我上小学期间,也曾断断续续拥有过来自父母温暖的爱,我甚至试图想要亲近周黛妍,可是每次都会被父母两种不同的态度搞的不知措施。 周教授说那是姐姐,你们是姐弟,以后要相互扶持。我喊她姐姐,她也答应了,可她在周教授离开后转脸就甩开了我的手。 我妈说不要靠近周黛妍,她永远不可能是你姐,她会害死你,还会抢走属于你的一切!你舅舅就是她害死的! 周黛妍在无人处牵着我的手,她温柔的笑着,朱唇轻启吐出一段冰冷的话:“别叫我姐,我妈只有一个孩子。” 人无完人,善恶共生。我们大部分人,是会作恶的好人。我们知道自己的恶,看见自己的错,有人用弥天大谎伪装自己邪恶的一面,但也总有人愿意用余生的忏悔和改变,去向善良靠的近一点,再近一点。 第3章 马一菲1 外公说我四岁就敢跟八岁的孩子打架,颇有他当年的气势。我虽然被人打的鼻青脸肿但是死活咬住对方的胳膊不放,谁来了都没用。事后外公将我教育了一通,虽然我没太听懂他说的什么但是他说的没脑子的武夫我是听懂了。后来我不打架了,我看别人打,再后来感觉不管是我打别人还是别人打别人都挺没意思的,一群没脑子的武夫! 小学我安静了几年,没有打架,也没有辍学,偶尔的惹是生非也是大人们可以容忍的。可能是安静的时间太长,等到了中学,我的青春叛逆就早来了许多。 中一那年,班里来了一个叫马一菲的女生。她一头金黄的头发,扎着马尾,整个人都洋溢着青春美好。我从未见过像她那样风采飞扬的女孩,学校禁止染发,但是她的头发不是染的,她说他们家三个孩子都长这样,她弟弟的头发比她的颜色还靓! 马一菲张扬的外表和个性,给她招来了不少祸事。她来的第一天就受到了班里女生的亲切问候,据说是柜子里放了一块用过的姨妈巾。第二天她就将那块姨妈巾贴在了黑板上。第三天,关于她的来历就被扒的体无完肤! 她爸爸是暴发户、包工头,什么都包。包工程,包拆迁,包吃,包睡,包玩,包闹......总之只要赚钱他什么都敢包。凭着那股子敢拼敢干的狠劲,一路从苏江闯进申洲拜在了洪家门下,至此算是在申洲有了一些根基。 洪家早年间是混帮派出身,在申洲的产业涉及广泛,影视娱乐,酒吧赌场,借贷助贷,银行保险甚至教育培训全都有。在国家没有进行扫黄打黑专项活动之前,洪家一直是申洲老牌贵族。而洗白就像刮骨疗伤,必要时还要砍掉手足保命,多次的专项活动,令洪家苦不堪言,我和马一菲的人生也在洪家一次次断尾求生中走向难以挽回的结局。 马一菲从苏江老家转学来了申洲,她们姐弟三个,其他两人都上的普通中学,只有她进了洪家入股的贵族学校。 关于她的传言,土包子,暴发户,黄毛怪,钓金龟......一句比一句难听,可她浑不在意,仿佛早已经习惯了这些。 自习课上,友好的同学故意制造动静想逼她主动过去交流交流。可她始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连她的同桌一个男生都受不了换了座,可她什么反应也没有。我靠在墙边看见她的手在微微颤抖。我不相信她是怕了,我猜她是在等什么...... 果然当一本原应该从她头顶飞过,落在她前面人手里的课本,因为力度不够落在她头上的时候她动了。 坐着的女孩猛的起来,身后的椅子和地板擦出了刺耳的滋啦声。她像一个要上场的选手一样,先活动活动了肩膀和手腕,咔吧一声利索的扭了一下脖子。 “哦哦哦哦哦噢乎噢噢噢噢哦......”班里立刻响起了男生的叫声。 她在众人的目光下,冷着一张脸毫不迟疑的来到了另一个女生跟前,一把抓起那个女生的头发,在她的尖叫声和咒骂声中,以及其她女生伸过手要阻止的重重阻碍下,将那个挑唆的始作俑者拖出了位置。那么瘦的女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一口气将跟她差不多体型的人拖到了教室空旷处,面对要来手撕她的其她人,毫无畏色! 她一手抓着那个女生的头发将她拽的后仰不能直立,双目圆瞪恶狠狠威胁道:“我看谁敢过来!谁敢在过来一步,我今天能让她脱一成皮!” 有不听话的向前一步,她果然很守信的使劲向下猛拽了一把,手里的女生尖叫着放手,涕泪横流的咒骂着。她大喝道:“你不是她们老大吗?她们不都唯你马首是瞻吗?怎么今天看见在这受罪毫无同理心呐?我说了别过来,别让你受罪,根本没人听,是想让你今天脱层皮呢!” 她这话一出,想过去的女生果然顿住了脚步。马一菲很聪明,她靠在墙角处揪着幕后黑手在她耳边以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一字一句对她讲道:“蒋可萱是吧?跟我玩校园暴力是吧?不还意思呀我从小玩到大!我就是农村来的土包子,怎么了?申洲人又怎么了?高人一等了?还是申洲人比我多长了一对翅膀,可以不用脚走路了?还是你他娘的能水路两栖了!啊!” 她每啊一声拍一下蒋可萱的脸,蒋可萱被拍的恼羞成怒,恶狠狠威胁道: “马一菲!你给我等着!” “等什么?等你要我的命吗?还是你想找我拼命?可是,玩校园暴力我一般都不要命的......哈哈哈......” 她平平静静说完,笑的眼眶泛红,忽然一把松开蒋可萱的头发,双手改抓蒋可萱一侧的胳膊,又是咔吧一声骨头摩擦的声音,紧接着蒋可萱大喊一声“啊!~” 她卸了蒋可萱的胳膊,然后一把将蒋可萱推向人群处,恶狠狠瞪眼嘶吼道:“想暴力我!来啊!最好玩命的那种!” 然后她在一群女生的惊恐面容下,和男生的口哨声里像个无畏的斗士踢开脚边的障碍物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教室一时间乱哄哄的燥的人头疼,直到蒋可萱在一群女生的簇拥下离开才逐渐安静下来。 第二天早上马一菲没来,我在班里人的议论声中才听说,昨天下午放学后,马一菲家的车刚开出学校黄线区就被另一辆车撞了,车上下来一群人把她家的车给砸了。她住院了...... 再见到马一菲的时候是在医院,她坐在轮椅上被一个跟她差不多发色的男生推着进电梯,两个人那头金黄的头发,要多耀眼有多耀眼。她吊着一条胳膊,脸肿的像二百斤的胖子要多丑有多丑。我多看了两眼,推他的男生呛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 她斜眼撇过来,伤成这样子还一脸吊炸天的模样,我们对视了一眼又像陌生人一样漫不经心的撇开,哦我们本来就是陌生人。 我来医院看我妈,她一直怀疑舅舅的死跟周黛妍有关,可是又没有证据,因为这件事她跟周教授冷战多年。更确切的说是她在单方面制裁周教授父女,可她的耿耿于怀并没有丝毫作用,周教授顺利成为滕风集团总经理,后来又顺利在滕风内部改制,他的女儿也顺利进入世洲国际掌管一部分实权。 我妈一辈子都活的太顺了,肆意洒脱爱憎分明。她的世界里没有黑白相间的灰色,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性格强烈又娇蛮可爱。她可以为了路边几只流浪猫狗搭建一个救护所请专人打理,也可以因为家里帮佣偷拿了几颗新买的花卉苗木毫不顾忌情面的报警索赔。当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不听她话,她还动不了的人时,这简直比要她命还难受。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向都顺着他的父亲,在这件事上和我爸这个外人站在一条线上,就像原本属于她的一切都突然也属于另一个跟她无亲无故的人。 她不能看见周黛妍甚至不能听见任何有关周黛妍的消息,周黛妍学成归国后又不得不匆匆出国流浪。后来她看见我爸也会情绪发狂,我爸也不得不搬出来住,在后来发展到她开始分不清现在和过去,对着我做小女孩模样的叫哥哥。外公舍不得将母亲送入医院,只安排医生医护按日过来检查,她不肯吃药发起狂来打砸家里一切能挪动的东西,照顾她的人都是伤痕累累。后来她开始自残,她要去找周黛妍麻烦,姨姥姥拦着,她用满满一瓶红酒爆了姨姥姥的头,姨姥姥当场昏了过去,其他人听见响动跑过来的时候只看见我妈瘫坐在满头满脸是血的姨姥姥身旁,疯狂的用玻璃割自己手腕。她似乎突然醒了过来,又似是进入了魔障,双目无交点如一个只会重复动作的机器人拿着利器切割自己的手臂,刀刀入肉皮开肉绽,筋脉具断鲜血横流。 姨姥姥有点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几天,我妈非要到楼下的花圃里剪黄玫瑰给她,医护和保镖不敢刺激她,她手里拿着不知从哪里偷来的剪刀。我得到消息从楼上赶来的时候,她跟马一菲一人吊着一只胳膊,两人正合力用另一个剩下的好胳膊和手配合着剪花呢,旁边站着不敢多言的保镖和医护。 “你怎么自己下来了,你想要花打电话给我呀!要多少我都给你带过来,怎么还自己亲自下楼剪了?”我陪着笑脸站我妈身旁试探说道。 “自己剪的才有意义,你买的又不是我买的!”我妈将剪好的一支黄玫瑰跟地下其它几朵放在一起,偷偷看了身后花坛外的一群人趴在我耳边低低说道: “我清醒着呢,我只想给秀姨屋里换些新鲜的花。” 她朝我调皮的眨下眼,我暗暗放下心了。她又转脸继续寻找其它适合的黄玫瑰,站一旁帮忙的马一菲很有眼力见的开口劝道: “姐姐,你刚才不是说要换掉花瓶里不新鲜的吗,这些差不多够了!再剪下去明天咱们在过来就没有可剪的了,你看这儿,这儿都是一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明天再来剪刚刚好。” 妈妈停下动作看了眼地下的黄玫瑰道:“嗯,是差不多了。哎哥,我还没给你介绍呢,这是我今天新认识的朋友。你别看她是黄头发,但是她不是外国人。” 笑容在我脸上停滞了半秒,马一菲一脸震惊的看着我们忘记了说话,我将地下的花收好,接过旁边保镖递过来的报纸将花,小心翼翼的包起来递给我妈,而后说道:“你看,趁着现在还新鲜我们赶紧回去给它们插起来吧。” 我妈点点头,我拥着她往前走。她走了两步突然又转头跟马一菲拜拜手喊到:“明天见呀菲菲。” 马一菲机械的点头回道:“噢。好,明天见。” 姨姥姥在医院住了一周就出院了,我妈也跟着一起办了出院手续,她跟马一菲在这一周里成了好朋友。几乎我每次来医院,都能看见她,不是在姨姥姥的病房里,就是在楼下跟我妈坐长椅上聊天。她从医护那里得知我妈的病况,也很配合着陪我妈玩,给陪护的一群人减轻了不少负担。看我的眼神里也多了很多怜悯,我从她对我的态度上看出来,她根本不知道我们俩是同学。也对,她才来几天,人还没认全就被打进医院了。 第4章 马一菲2 复学后马一菲转班去了楼下,然而这并没有让她更好过,即使他们家里增派了保镖过来接送她上下学。 马一菲被堵在厕所里,蒋可萱还让他男朋友拉来了学校里另一个外号“烂脸”的男生。我进去的时候马一菲头发凌乱,脸颊肿胀,嘴角有血。校服领带绑住了她的双腿,白色上衣被人撕扯至半开,一侧的肩带也不知道被谁扯断了悬挂在衣服外,裤裙歪斜一条腿的黑色丝袜勾丝从大腿根部垂至脚腕。嘴巴被人用胶带封住,她哭的全身抽搐。 蒋可萱让“烂脸”上去占下便宜,“烂脸”吓得往后退,她男朋友一脚将“烂脸”踹到了马一菲身上,“烂脸”想要起来,被蒋可萱男朋友抓住头发威胁: “你特么是傻吗?有便宜都不占,老子都给你摆好弄好了,你敢不上!你不上她,我就让人上你!你自己选吧,你是要自己爽还是让别人爽!” “烂脸”不敢在后退,他吓得瑟瑟发抖听话的坐在马一菲身上。旁边的人拿着摄像机手机录像拍照,哈哈大笑,起哄的催促着:“艹你妈的烂脸磨蹭什么!赶紧的上啊!把胶带给她撕开......” “亲她亲她......” “土鳖!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还想来我们君学钓金龟婿,妈的穷疯了吧!穷逼!今天就让你烂到底。呸!” 林铁叼着一根烟,外套搭在一侧肩上,一手扶着教室的门框抱怨道:“我说少爷,你放学了不走,坐这里装什么好学生!你们家司机慌的要给你爸打电话。” “等你。” 我拿起桌上的包,往肩上一甩越过门口的林铁不慌不忙的向外走去,他在后面继续叫着: “哎,不是说等我吗?等我还走那么急!” 我没想要多管闲事,可却挨到了教室里所有人都走光了,等到了林铁过来找我。林铁一路跟着我来到了女卫生间看了半场闹剧,里面乱哄哄的连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都没发现。 “你等我就为看这?” 林铁突然发声,吓了里面的人一跳,他们转头看见是林铁,嘈杂的卫生间里瞬间没了声音,只剩地上女孩的抽泣声。 “烂脸”也意识到环境突变,他往后一看吓得全身瘫软从马一菲身上滚落下来,大叫着: “铁哥,不是我不是我,是他们逼我的!我不想的,铁哥!铁哥你要信我......” 林铁一拧眉厌恶道:“闭嘴!吵死了!” “铁哥。” “铁哥,” “铁哥,你怎么来这了?” “铁哥,还没走啊。” 我走到躺在一地污秽上的人旁边,她双手被绑至胸前,大睁着的一双空洞的眼睛,认命般的停止了挣扎。看着昨天还意气风发的女孩转瞬就被收拾成这副样子,尽管跟我没多大关系但是还是不免皱了下眉。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犹豫片刻后还是屈膝蹲下帮她把裙子扯好遮住露出的大腿,又解开她手上的胶带。 马一菲目光回转一脸麻木的看着我,我缠了缠从她手腕上解下的胶带,问道: “走不走。” 她微不可察的点点头,我站起身向她伸出手,她犹豫了一下后又毫不迟疑的握住借力从地上站起来,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又腾出一只手擦了擦嘴角,目光低垂沉默无声。 我转身环伺了一下个个面如菜色的男男女女,刚刚还疯狂叫嚣的人现在都成了蔫头耷拉脑的鹌鹑,蒋可萱更是躲在一个男生身后缩头缩脑的不敢出来。 我懒得在耽误时间,一抬手将手里揉成一团的胶带抛到了蒋可萱前面的男生脸上。高昂着下巴,挑衅意味颇浓的说道: “到此为止吧,以后再有,谁动她!我弄谁。” 男生腮部咬肌逐渐坚硬,抬头对上对面比自己高半个头目光骇人的滕予洲后又渐渐趋于平静。 林铁始终站在原来的位置没有进来一步,脸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有他在场所有人都不敢说话,而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蒋可萱纠集的这些人搞这些事情在我眼里犹如菜鸡互啄上不得台面,用林铁震一下场面校园低级生存法则狐假虎威之借势,我幼儿园就会了! 放完狠话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开卫生间,马一菲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后,林铁懒懒的看了一眼里面个个面若寒蝉的人后冷笑一声转头就走。 我们三人就这样隔着一段诡异的距离不紧不慢的步出学校,门口聚了不少人,那个医院里朝我瞪眼的黄毛也在。老远看见马一菲大喊着姐,作势要冲进来,他看见出来后的马一菲更是目眦欲裂,大叫着要弄死谁谁。 马一菲要淡定很多,她瞅了一眼不远处的我和林铁转身对黄毛道: “先回家吧。” 黄毛弟弟虽然还是愤愤不平但是好在很听话,他咬着牙跟着马一菲上了车。 “哎!” 我转头看着说话的人,她果然不是一般人,刚受了那么大欺辱竟然还笑的出来,嘴角轻扬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谢谢你啊!” 我没有回应她的谢转身上了车,林铁站在车前扒着车门,探身调侃道: “英雄救美啊!” 我转脸看他,想了很多个借口,最后一句‘我妈喜欢她’脱口而出,看林铁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我就知道我这话说对了。对,没错。没有什么其他原因,的确是因为我妈喜欢她。 马一菲是什么样的女孩子?狡黠?聪慧?爽直?可爱?好像都不够明确。她目的性极强,想要什么几乎毫不遮掩。我帮了她,第二天她就敢顺杆爬说要登门致谢顺便看望我妈。 我隐隐能猜到马一菲急速向我靠近的原因,但那有什么关系呢?我并不排斥好像还暗暗期待。 能来君学念书少不了要打听君学内部的生源情况,她不一定能打听到我的底细但是林铁的情况不用打听也能知道个大概。 林铁是申洲首富林佳儒的老来子,但是他爸跟我爸一样经历了三段婚姻,算上林铁有两女两子。他爸妈相差二十几岁,林铁又是个不安分的,林佳儒深怕自己被他气的享年68岁,一狠心就把高中一毕业的林铁送到国外去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还勒令林铁他妈只要敢跟去陪读,他就断了林铁的所有的经济和继承资格。 林铁高我两级,没出国前在君学未来国际学校里是个风云人物,君学高中部几乎所有的硬茬子都唯他马首是瞻。林铁他爸申洲首富,大半个申洲的大厦都是他们林家建的,他妈李薇普通的全职太太,但是他大姨夫是当时申洲市委的一把手。能让林铁一直带着玩的人,不管他是谁都能成为君学师生眼中不能轻易得罪的人。 我小时候的性格孤傲难处,眼里更是目中无人。马一菲虽然很漂亮很特别引起了我的注意,但是一开始我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相反还多少有点高高在上的审视。 后来我只是抬抬手指帮了她一下,她就顺势贴了上来,我更是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所有的选择都是权衡利弊后谁更有利于,而我永远都只会是那个更有利于。 马一菲一天能发很多消息给我,多数都是她在自问自答,像一滴水一样无人在意却在不经意间慢慢渗入了我的生活。 她会带了自己亲手烤的惨不忍睹的蛋糕来看我妈,以此来博得我的一丝目光。然后在我不予理会的背影后用斗志昂扬的声音自以为是的许诺,她以后一定会勤加练习早晚让我妈吃上她亲手做得超级无敌漂亮的蛋糕。 学校里有社团纳新她会发信息问我这个社团好不好,我没有回复,她又自言自语说要去试试。我关上手机又无聊的打开,回了她两个字:不好! 她发来一个感动到哭的表情,说没想过我会回她。还特别热心的问我后天的校际篮球联赛我想喝什么,一如既往的我没有任何回复。直到比赛那天我看见她大包小包的出现在观众席上,成为全场唯一的显眼包。 中场休息她跑到运动员身后的围栏处扯着脖子喊我的名字,我黑着一张脸走到她跟前。 “周世谦你要喝什么?我买了五种不同的水,还有还有我刚看那个人撞了一下,你痛不痛要不要喷一下,我告诉你这个很好用的,我上次去.....” “我让你买了吗?” “啊?” 她全身上下挂满了不同的包,每个包里都装了不同的东西,活像个走街串巷的商贩。尽管头上带了一顶蓝色鸭舌帽也无法遮住她张扬的发色,她兴奋的喋喋不休的向我展示着为我准备的宝贝,丝毫没有注意我越发僵硬的脸色,直到我冷冷的打断她。 “我们只喝赛场提供的饮用水,还有你买的这些药,是盼着我能用上还是你觉得那些医务人员都是别人假扮的?麻烦你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帜为别人操心的时候能懂点礼貌,先问问那个人需不需要!” 她像一个立刻石化的雕塑愣在原地,直到旁边传来林铁等人的笑声。 她努力在脸上挤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第一次来看这种比赛,我不知道你们只能喝专用水,我买这些是怕你向上回打球那样摔倒因为处理不及时伤口在发炎!我,我让你丢人了吗?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走。” 她来时慌慌慌张怕错过我的比赛,走时也慌慌张张,慌慌张张又狼狈好笑。经此一事我以为这周六不会再来我家送蛋糕,可我还是低估了她的厚脸皮程度。她端着一个已非常有形态的草莓蛋糕放在我桌上,仿佛早已不记得前几天被我拒绝后龟缩着不敢出来见人的事。 “好不好看!是不是跟黍宝斋快要有一拼了?” 她很像我妈以前养的那只玛尔济斯犬一样,大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讨好似的趴在我桌旁等着我的回应。而我继续摆弄手里的颗粒只除她进来时瞟了一眼她和蛋糕后,再没有多余的动作。 马一菲见我不理她也不尴尬,主动转移话题道:“这是机器人吗?”她环顾了一周我的房间又道:“你以后要往这方便发展吗?你爸能同意?” “他为什么不同意?你知道什么?” 马一菲看见我瞬间撂下的脸,像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慢慢直起身来。耸耸肩随意道:“我就随便问问么,我来那么多次都没有见到你其他的兄弟姐妹,子君阿姨也没有提过别人,所以我猜你应该是独生子,独生子的话不都要继承家业吗?” “谁给你说的独生子就一定要继承家业!”我反感又有些恼怒的睨着她道,谁知她神色非常认真的回道:“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吗?” 胸口憋着的那口气忽然就被她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戳破了,气泄了就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又使劲板起脸装作无聊厌弃的口吻道: “白痴!” 她也不恼,看我笑了仿佛找到了跟我正确聊天的方式,又舔着脸将双臂放回桌上,认真看着我摆弄手里的零件。 “你真厉害!这个好复杂我看的头都要晕了,这上面是全英文的吧?你都看的懂吗?” 她自来熟的翻了一下我眼前的说明书,用崇拜又艳羡的样子看看我又看看我手中的机器人。不得不说这妥妥满足了十四岁少年的虚荣心,眼前话多又聒噪的女孩好像忽然比以前更顺眼了许多。 她与我靠的很近,今天还是穿了一身JK制服,她有很多不同颜色的JK。今天却穿了一件很普通的蓝色,但是配上她那头令人惊艳的发色竟也变得可圈可点起来。可能是为了更舒服一些她双腿并拢微微弯曲,腰线下垂臀部自然翘起,不经意间就暴露了她比同龄人发育都要好的身材。 她的脸的确距离我有些太近,我甚至能看见她忽闪忽闪的根根睫毛,还有她身上独属于少女清清淡淡的馨香,如长了腿脚的精灵,不停的涌入我的鼻腔,此刻竟令我有些头晕胸闷无法呼吸。 第5章 JK女孩 我们没对彼此说过喜欢或是要不要在一起,就像很多青春期爱意萌动的少男少女,起初有了好感,然后淡淡的暧昧弥漫在我和她之间。两个互相吸引的男女,最令人心动难忘的不是正式交往后的浓情蜜意,而是那段未曾挑明你来我往朦朦胧胧的过程,是对方的一个闪躲的眼神,是一个不经意的碰触,是一双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是未经触碰却又突然颤抖的心。 最开始她的靠近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我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后来她总是蹦蹦跳跳的跑到我前面,突然拿起我的手塞给我一些东西,有时候是一块包了可爱糖纸的硬糖,有时候是一根造型奇特的棒棒糖,有时候会是一些歪七扭八的小手工。不知不觉我房间里多了很多她的位置,然后在一个周末的暖阳里,身后沉默了一路的她,忽然拉住了我的手,她问我手怎么那么凉?然后没等我回答,就五指紧扣牢牢握住。我看向她,她朝我调皮的眨了下眼睛,说要帮我暖暖。 我忍着心内不明的悸动,五指轻轻回握了她的小手,她如一只得逞的小鼠捂嘴偷笑,笑过后还要得寸进尺的将头靠过来。 她不仅喜欢穿JK,还喜欢收集。衣帽间里同一个款式的JK,她有所有的颜色。其他不同款式不拘什么风格,只要JK她几乎都网罗了过来。甚至是学校的校服她也要穿一套洗一套后,还要再买一套新的挂在衣柜里。我没觉得这样的衣服有什么好看,只觉得她病得不轻,但是谁让她喜欢,刚好我又能满足她的喜欢。 我不懂设计,但是画了一个草图给周教授,上面写了身高体重。他透过低垂的眼镜看着我,我以为他会问点什么,可他什么也没说。收回目光后品评道:“还不如小时候画的好!” 我:...... 周教授皱皱眉嫌弃道:“你见谁家定制衣服量身高体重的?” 司机在外面等我,我背着包,提上最后一只鞋,有些心虚的不敢看他,只回了句‘其他的随便’然后就装作平日的样子出了门。 我不知道周教授是怎么跟设计师说的,最后的成品我很满意,这是她的生日礼物。 生日PART上,几乎都是她弟弟和我的朋友,不是她君学没朋友,是她一个都没请。 一群同龄的男生女生坐在一起,很快就玩在一起。马一恒一口一个哥喊的我心口膨胀,直到赵福元吹了声口哨,林铁忽然道:“哎!你的爱莎公主出来了!” 一抬头,就见她站在楼梯上穿了一套冰蓝色的长裙,长发编起垂至肩侧,头上戴了一顶蓝宝石皇冠,像从动画中偷跑出来看见了自己爱慕已久的王子般的爱莎公主,双眼含笑嘴角上扬,快乐洋溢在她每一个细胞里。 看见楼下的我她似乎非常激动,那双欢快的如小鹿一样的眼睛,很快溢满水痕,在灯光的照射下如坠下星河的红色野火,一瞬间点燃了我心里沉寂茫茫的荒原,令我心尖儿禁不住震颤。 她走到我身边轻微抽泣的看着我不说话,我抬手拉她坐到我身边,问她还满意吗?她还是一塌糊涂的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的嗯嗯的点头。我想揉揉她的头,可她头上戴了皇冠,只能捏了捏她的脸。 旁边的人都在起哄,不断推着我们,她也刚巧不小心跌倒我的怀里。我抱住小小又柔软的她,在她布满水雾满是萌动的眼眸里,附上那片闪着水光透着无限诱惑的柔软。 嗯,果然跟想象中的一样,又甜又让人上瘾。 马一菲的童年并不快乐,她长得如此与众不同,注定了不是万众瞩目的令人艳羡就是万众瞩目的令人唾弃,所以她不只缺爱,还缺安全感。 父母离异,她从小跟爷爷奶奶相依为命,后来连爷爷奶奶也相继离世,至此他们姐弟俩的童年只剩下无尽的孤独和钱财。 我问她这么会打架以前经常跟别人打吗? 她说:“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人笑话我妈跟人跑了,还骂我和马一恒是妓女生的变态。那些恶毒的话其实我早就听了几千上万遍了,我一直都懦弱的不敢反抗。但是就在那天一切的委屈好像都在那刻爆发了,我冲上去一拳一拳的打在那个男生的脸上,他可能也没想到我会突然冲上去揍他。” 她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呵呵的笑了起来:“等我稍微清醒了点,力量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拳头放慢了下来。然后就被他找到机会,他伸手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抵在黑板上,我即动不了手也够不着他。只能使劲掐他胳膊,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拼了命的掰他的手。可是一点用都没有,我还是让他掐的差点死掉,后来有人叫来了老师这场闹剧才结束。”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但是提到这段过往她还是耿耿于怀难掩激愤,她努力逼回眼眶里的潮湿,说道:“如果有人帮我,我也想不打架。” 我伸手抚过她眼中那片潮湿,有些心疼的回道: “我不会帮任何人打架,包括你。” 我看见有什么东西在她瞳孔里一瞬间崩裂,不知道是无话可说还是说不出话来,她快速转过头不肯看我。 “但是,我可以让别人都不敢动你,包括你家里人。” 她转身一头撞进了我怀里。 别墅外面停满了私家车,路边都是站着抽烟的司机保镖。 一个司机抱怨道:“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这都凌晨一刻了!” 另一人回道:“你去探探那边车里人的口风,问问他们家少爷小姐的今天是不是不回去了?” 司机道:“你怎么不去,没看见那边的人连车都没下!人根本不想搭理我们。” “哎你天天接送他们姐弟,知道给一菲过生日的小子什么来头吗?我看那边车里面接送的人都不简单,有一个有点像林佳儒家里的司机。” 司机道:“不是林佳儒的儿子,但是人跟林佳儒的儿子一块玩,还玩挺好!之前一菲刚去学校被人给打了也是这小子给出的头,老板都插不上手,他给收拾了君学还没人敢管,来头肯定不小。” 保镖在一旁瑟瑟笑着道:“不是说洪供洪大少看上一菲了吗?这要在里面出了事,洪大少能愿意?不得扒老板一层皮?” 司机跟着笑起来回道:“出事了也不是我们能管的事儿,我们只管平安接送她回去,咱们不知道这小子来头,老板能不知道吗?不知道能点头让他如花似玉的闺女大晚上出来?” 保镖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两人掐了烟没在深聊,转身上了身后的保姆车。 “少爷,少爷,少爷你醒了吗?少爷?少爷?老爷子来了!” 我猛的惊醒坐起来,带起了身边人的被子,凉风灌入惊醒了沉睡的女孩。 “怎么了?”她声音里带着模糊不清的慵懒,半睁着眼向我看过来。 我赤脚下床拾起地上的衣服一边穿,一边安慰道:“没事!我外公来了,我下去看看。” 她听见外公来了也从迷糊中醒过来,大睁着双眼坐起来,拉着丝被裹住自己看向我。 我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半坐在床上伸手揉了揉她凌乱的头发。 “别怕!你起来洗洗就下来吧。” 看她没那么紧张了还乖巧的点点头后,我才开门下了楼。 外公带了早点过来,说怕我空着肚子去学校。我忐忑的吃着饭直到马一菲收拾好下来。外公看看我俩没说什么,让马一菲也赶紧坐下吃饭,还让其他人继续敲门把还没起的其他人都叫起来,不要耽误了上学。 管家递给马一菲一颗粉色小胶囊,她拿起来一脸疑问的看着我,我抬头问管家: “什么?” 管家没说话,外公淡淡道:“吃吧孩子,对你和阿洲都好。” 我微皱眉头还在想什么对我们俩都好时,马一菲已经就着微热的白粥一仰脖吃完了。 “粥......熬的挺好喝!” 外公一笑将我眼前的一碟榨菜推至马一菲面前:“配点小菜,才更好。” 马一菲有些斜楞的看着那碟小菜,外公一挑眉笑呵呵又道: “试试。” 她抬起头看我,我挑了一块小黄瓜放进她碗里: “我喜欢这个。” 她低头端起碗笑着说:“谢谢外公的早餐。” 去学校的路上,外公笑容不减问我昨晚玩的开不开心。想到昨晚我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还是老实的回道:“开心啊。” 外公点点头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开心就好。” 我知道外公有话要说遂坐那里静静等他的但是,果然外公顿了一刻又道:“阿洲呐,这世上只有最低级的欲望,放纵就可以得到,越是高级的欲望,越要克制。” 外公看我不慎安分的样子,继续道:“你还小不懂没关系,但你总要长大!我们这样的家庭放纵就会走下坡路,我和你爸爸不会干涉你找什么朋友,但是希望不要让你走上弯路。” “不会的外公!” 外公呵呵笑了回道:“哎,外公也年轻过,像你这个年纪一个漂亮又让你喜欢的女孩足以让你做很多蠢事。” “我不会!” 我信誓旦旦又目光灼灼的看着外公,看他不太相信的样子又道:“我才不会为一个女人做蠢事!” 外公呵呵呵的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行行行,那你一定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我自信又不屑的转过头去,对来自外公的嘲笑颇为不甘心,遂又嘀咕道:“不信您就等着看好了。” 我送了一套独一无二的JK给马一菲,她散学后就迫不及待的换上在门口大张旗鼓的等我。她没穿丝袜,细长的小腿下穿了一双小巧的短靴。不规则的JK长裙被风轻轻裹起露出莹白的皮肤,张扬的发色混合着冷艳的清纯学生气息复杂的糅合在一起,人群中一眼就烙印进了我脑子里。 她仰起头撅着绯红的小嘴撒娇道:“怎么出来的比我还晚?” “等了一会宝钥,等下一起去她家吃饭。” 她笑容微僵的问:“是有什么事情吗?我跟她不是很熟。” “嗨,爱莎公主!今天的衣服很漂亮么。”身后的林铁揽着宝钥走上前来。 一菲挽上我的小臂回道:“阿洲送我的,独一无二!” “我也要!”宝钥臭着一张小脸朝我喊到。 林铁毫不客气吐槽道: “你要个屁啊!给你你也得能撑起来。” 话落还用眼睛上下扫了一眼彼时还是小学生的宝钥。 “我不管!我想要穿......呜呜......” 一菲啼笑皆非的安慰道:“宝钥,等你跟我一样的高的时候在让阿洲送你啊。” 宝钥抬起头气愤道:“你觉得你长得很高吗?我以后会比你还高!哼!” 撂下一句气话小姑娘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哎!宝钥!”林铁在一旁叫也叫不住她。 看着跑走的宝钥和身边突然被怼了,脸色不佳的一菲,我有些无奈的安慰道: “小孩子,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她隐忍着朝我扯了个笑脸,什么也没说 林铁也道:“这小丫头,脾气坏的狠,别理她一会儿就好了,咱们赶紧走吧,申大附中今天有活动福元早就放学了,这会儿可能已经到了。” “今天荟萃楼重装开业,我爸也过去,你也一起吧。” “可是,说好的要去看电影......” “电影哪天都可以看。” 她还想在争取,但是看见了我脸上的不耐,又立即妥协的说好吧。我听出她声音里的失落,本想告诉她我们吃完饭也可以去看,但是转脸看见正一脸玩味看着我们的林铁,最终什么也没说。 第6章 洪供 腊月京都夜宴山河厅小客间 福元从外面回来气冲冲一脚踢翻了房间里的脚蹬气哼哼道:“真特么晦气!” 见我没理他,他又一屁股坐我身边看着我。我目不转睛看着游戏机如他所愿的问道:“谁招你了?去干他,在这里冲个东西撒什么邪火。” 福元翘着腿侧靠在一边,看了我良久像是冷静了下来,语气森冷说道:“洪家的人来了。” 这句话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抬头看他一眼,见他眼神不善的看过来后我又低头继续手中的游戏,问道:“说说!” “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 “谁来的?” “洪供!” 我暂停了游戏,转头问道:“你想怎么办?” 福元邪佞一笑:“他让小爷不痛快,小爷也不能让他痛快。干他!” 我嗤笑一声反问:“怎么干?他是黑社会,你是红三代,他无缘无故打你那是本性如此,你不分缘由干他,就是仗势欺人!而且这里是京都,他还敢来夜宴!我猜,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就是做足了准备故意来恶心你们赵家人的,但凡有个人敢在夜宴动他,就算少了根头发丝儿,他都不会善了!赵叔现在正是返京升院里的节骨眼上,眉姨都没动他,你就少给你爸添点堵吧!” “我不给我爸添堵,但我得让我大妈顺下来这口气!” 洪家跟赵福元家有笔血债,这事儿都过去十几年了因为没有证据一直没有善了。赵福元他爸赵佩鸣,跟夜宴的前老板赵佩风也就是叶眉眉的老公是亲兄弟俩。 母弱出商贾,父强做侍郎,望族留原籍,家贫走他乡。当年赵家家贫,赵佩风带着弟弟妹妹从西山省来京都闯荡,得了贵人的青睐认作义子,十年寒苦无人问一朝腾达天下知。贵人无子无女偌大的家业,只有他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和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孙女苦苦支撑,他看中了赵佩风的重情重义,对兄妹的不离不弃,这才认作义子收到身边教管。 赵佩风的年纪比叶眉眉大了15岁,努努力都能做她爹了。福元的爸爸赵佩鸣当时在念大学与叶眉眉更要相配些。但是叶眉眉就是看不上文质彬彬的赵佩鸣,只喜欢赵佩风。叶眉眉还没成年的时候贵人先一步走了,至此叶家男人算是死绝了,只剩叶眉眉一个独女。就在所有人都等着看一出农夫与蛇的戏码时,赵佩风却反其道而行给叶眉眉演起了爹。 赵佩风事无巨细,鞍前马后的对叶眉眉嘘寒问暖,就是不提结婚的事儿。可叶眉眉不想要老爹只想要老公,在叶眉眉的强烈攻势和身边人的努力撮合下,赵佩风35岁那年娶了21岁的叶眉眉。 婚礼轰动了整个京都,京都富商的孙女下嫁西山来的穷小子,新闻舆论铺天盖地袭来,当时外人关注的焦点不只是穷小子娶富家女的故事,还有赵佩风本人的起家史。 从一个碌碌无名的小马仔到一个能打能抗的私人保镖再到叶公怀的公认接班人,这一路的披荆斩棘血雨腥风本以为终于可以画上完美节点了,谁知他突然死在赶去接他心爱女孩的路上,京申大桥他坐在婚车里被人一枪爆头,死状惨不忍睹! 当时锁定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正跟他竞拍申洲同湾区商业疗养院项目的洪家,去人家的地盘,跟人家抢食儿,抢的还是当地黑白通吃势力庞大的老牌帮派家族。赵佩风仗的谁的势? 他的贵人叶公怀是做医疗器械起家,后来发展到了私人医院。怀济医院在整个国内都排的上号,尤其是他们的中医针灸科,更是有不少国医圣手坐诊。赵佩风想涉足餐饮,看上的酒店没谈拢。叶公怀大手一挥给他盖了一个,就一个要求:做大!做好!然后就有了今天的夜宴。 夜宴做好了他又想做疗养院,开医院的再开家疗养院,医养一体简直不要太方便。赵佩风是真争气,疗养院在京都干的风生水起,几乎到了重金也一位难求的地步!但是在申洲叶公怀的面子还没那么大。 他的弟弟赵佩鸣当时在申洲市投资促进局负责招商引资工作,同湾区是申洲市发展落后地区。政府规划一出很多商人都跃跃欲试,但是没人敢去试水,为什么?同湾区迟迟不能发展跟当地的帮派家族有关,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抱团压榨当地经济成了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酣睡!这么个经济发展特区国家不可能任其做大,必须得有一把尖刀插进去,劈开缝才能长出好骨血。让谁去,谁能去,去了还得能干出点动静这个研究了很久,后来就有了赵佩鸣下放培养,赵佩风扶上马送一程的事儿。 赵佩风正是志得意满豪气冲天的年纪,可到了申洲却处处被掣肘几乎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这让赵佩风恼怒不已,激起了他的逆反之心,你们不让我干是吧!我偏要干,而且还要干成! 众人眼看着同湾区一个个项目落成,有句话怎么说的在商言商,有人在先打了个样更多的投资商开始涌进同湾区,就连跟洪家有交情的申洲几个大商人也开始以合作的方式进驻同湾区各个项目。枪打出头鸟,这无疑惹毛了该地区的土皇帝,同湾区的商会会长是鸿森集团的洪冠霖,洪冠霖在同湾横行惯了,他想动赵佩风但是一直有他爸洪常松压着,他只能在背地里给赵佩风上点眼药。 赵佩风也不是软柿子,你狠我比你还狠,你坏我比你还坏,要比不是人我早年间没做过人! 洪家三兄弟创立鸿森集团背后也是有可靠之人的,洪常松压着洪冠霖是因为早在赵佩风来申洲前就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来人让他不要动赵家兄弟,并在他手心写了一个“党”字。原来这个敢来同湾插上一脚的鼎隆置业,背后的老板赵佩风是党海山女婿的亲哥。 党海山是谁?是经常出现在电视新闻联播里的人,是谁提起声音都得低几个度称声党老的一号人物 党海山三子一女,长子党远幼年夭折,二子党向辉从政,娶了华润平华总的长女华一涵,三子党向庆京医大教授怀济医院的荣誉院长,老来得女党可薇。 党可薇因为是女孩,家里人对她都比较宽容,她平平静静长到16岁做了一件在党家可以称得上是惊天动地的事儿,她怀孕了。 党可薇青春时期长的胖乎乎的,加上冬天穿的也多而且她不好动,除了上学就是整日宅在家里,等人看出来她肚子不正常的时候都已经八个多月了。党老怒极第一次动手打了党可薇一巴掌,并换了她身边所有的警卫,势要彻查到底! 最后锁定了嫌疑人是党老身边的一个警卫,但是那个警卫半年多以前就申请去维和了,怎么办也没法强制他回来。党可薇在这件事上任打任骂,但就是三缄其口什么也不说。直到传来那个男的殉国的噩耗,她听了之后直接晕过去了,这才做实了这事儿。 党老气的不止是党可薇的偷尝禁果,他气的是党可薇算准了他最后会妥协,她拿他的爱和在意赌一个犯了军法的小子给她的未来。 孩子从出生党老一眼都没看过,一直让人养在外面。党远没了党向辉就是家里的长子,党向辉一边在老父面前苦大仇深的自责,说说妹妹早产出生就没了妈,家里都是大男人,大哥不在了他就是家中长子。都怪他对妹妹平日里关心太少,才造成今天的局面,他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党老虽然没说话但是也有些动容。一边又在幼妹面前不经意提起,父亲在家不配合吃药病情又加重了。 后来孩子过周岁生日抓了一把枪,党家大嫂错把照片发给了党老。就在当天党老让人给党可薇送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俩字儿‘玄铮’。党可薇看完后眼泪就落下来了,虽然没给姓,但是这已经是那个倔老头最大的让步。 党可薇30多岁时在家里人的安排下嫁给了赵佩鸣,后生了赵福元。这个私生子整整大了赵福元13岁,党可薇没结婚以前他一直是黑户,有名没姓。党可薇生下赵福元后,赵佩鸣亲自给俩孩子上的户口,至此世间有了赵玄铮。 赵佩鸣官路亨通政绩斐然,离不开党家这棵大树的庇护,也少不了赵佩风的全力托举。三兄妹不止有利益牵扯还有实实在在的血缘亲情,所以当赵佩风出事后赵佩鸣恨极了洪家。 怀疑洪家也不是没有根据的,洪家不是申洲本地人,他们是最早一批从港洲特区来内陆发展的港商,后来乘着改革开放的东风在申洲扎下根。但是他们实际的大本营是港洲,鸿森集团也是港资企业,赵佩风进入同湾给新公司起名鼎隆也是有原因的,鸿森集团前身是港洲鸿森隆,所以赵洪两家的梁子从鼎隆置业在京都注册成功的那一天就已经开始了。 而赵佩风的死像一块投入水中的巨石,彻底打破了同湾表面的平静,次年一场从申洲开始的全国扫黑除恶行动在全国范围内打响了第一枪! 鸿森集团在申洲坐镇的是老大洪常松,他的两个儿子都在这次行动中落马,长子在逃亡国外的途中在机场被捕,次子拒捕袭警在驾车逃逸过程中车毁人亡。洪常松本人倒是洗的干净,只罢免了他的人大代表的职权。但是经此一事,洪氏大伤元气。 洪供是洪冠霖的儿子,当年洪冠霖出事的时候他才上小学,十几年过去如今已经到了能掌管鸿森集团的年纪了。 夜宴东西南北四个出口,四个门所面对的四条路通往不同的地方,东门和南门是正门。东门娱乐夜生活,南门宴会迎贵宾。不同的需求走不同的门,一般两边的人都碰不了面,每层都有一道门专人把守,进出需要密码和指纹识别。目的是谨防两边的客人冒犯到对方,也为需要其他需求的客人提供方便。 福元打定主意要去给洪供上眼药,也不知他从哪里搞来的密码在门口夜宴工作人员的双目注视下去了娱乐区。洪供是别人请过来的,前台留的名自然不是他的。福元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前台的人员死活不给他查房间号。后来是值班经理过来认出了他是叶总的侄子,经理没问我们原因帮我们查了房间号还要派个人跟着我们,福元一仰脖瞪眼说:“不用!我就见个申洲的朋友。” 经理好说话的点头答应着目送我们离开,只在我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拿起了手机。 手机那头传来一道静静的女声:“喂。” “叶总,二公子去了606。” 电话那边的人眉头轻皱,淡淡问道:“他自己?” “还有滕小少,我的人远远的跟着了。” “嗯,知道了。我马上下来!” 我料想过很多画面都是福元跟洪供互相恶心的局面,有互相克制都等着对方先动手的,有一言不合直接开干的。就是没有最后的冲突是因我而起的! 福元性格冲动爱冒险脾气也很差,在他这里没有委婉的含蓄和什么所谓的君子动口不动手,他讲究长驱直入,速战速决。 福元嘚嘚瑟瑟的一抬腿推开了包厢的门,两手抄着兜边往里走边吆喝道:“呦呦呦呦呦!啧啧啧啧!玩儿挺好啊!” 他进了门东瞧瞧细看看,一副小爷没什么事儿,就来随便逛逛的样儿。里面的人显然正在谈事,声音放的不大,主位上坐了两男两女四个人。两个男的其中一个正是洪供,他正侧耳听旁边的人说话,身边坐了一举杯狂饮的纤瘦女人。 “洪大少不远万里莅临我们夜宴怎么也不提前讲一下,我昨儿才从申洲坐专机过来,这外面又是狂风又是暴雪的,你也不怕你们家祖宗坏事做多了,半路给你天打雷劈了!洪长松又、得、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多、不、好!啊。” 洪供和他身边的人都转头看过来,很多人不明所以的看着进来的两个穿着不俗一脸傲气的少年人,尤其是前面那个口出狂言的,听完这番话后屋内的人都黑了脸但是主位的人没发话,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洪供翘着腿一言不发的听赵福元把话说完,一身的气场硬是将尴尬紧张的气氛威压的沉闷至极。他将手里没燃完的烟按灭在沙发上,一股淡淡烧焦的糊味缓缓飘满房间。 时间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双方脸上的假笑在一秒一秒的皲裂,洪供就这样不说话轻蔑的笑着,晾着眼前的少年。 “转过脸来!” 正跟洪供斗法的赵福元震惊的转过头看我,用眼睛问我怎么了。我看着坐在洪供身边,从我们进门就很乖觉的往一边侧坐着,微低着头用长发遮住半张脸的女人。 她坐那儿哆嗦了一下,只将头低的更深了。 这个不敢抬头的动作,几乎做实了我心里的猜想,震惊、不敢置信。我直接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她看个明白,谁知伸出的手还没碰到她就碰另一个人抓住。 洪供抓着我的手腕一脸深寒的警告道:“唉,小朋友,话可以乱说,东西可不能乱碰!尤其是人,碰一下,要剁手的。” 我一言不发的将被他扯着的手像一边扯去,分开了洪供的注意力后,又立即用另一只手快速抓住了她的胳膊,洪供扯着我的领子腾下子站起来,身边的女人也被我扯着胳膊被迫向我们这边歪斜着站了起来。 她目露惊恐双眼含泪的“啊”一声站起来,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却又说不出口,双唇抖动牙齿打颤的看我一眼又转过头去。 “给脸不要!” 洪供显然也被惹毛了,他毕竟是个成年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连着被两个小孩下了面子,此刻可谓是怒火攻心。洪供一把扯住我的另一只手,仗着身高优势一抬腿就向我踹过来。 “不要!” 随着马一菲一声大叫我被洪供一脚踹翻在地,带倒了桌上的不少杯瓶酒食。福元目眦欲裂的冲上来,拿起桌上滚到的酒瓶直接向洪供头上招呼。 洪供一转身迅速低头护住身后女人,酒瓶在他背上开了花。包间里的女人啊啊大叫四散逃开,男人迅速向这边靠拢想要围住我和福元。 我在地上一秒也没耽误迅速起身,在洪供的人还没围过来的千钧一发间一脚踢翻了桌子,桌子倾倒逼的背对桌子一面的洪供和他护着的人歪倒在沙发上。 洪供的人迅速跟我俩动起手,眼看着我们俩就要被人大卸八块了,包间里突然亮起了刺眼的灯光。 第7章 分手 一瞬间众人都停止了打斗,向门口看去,乌发红唇身姿高挑的叶眉眉就站在开关前手还没放下去。她双手抱臂缓缓走进包间,随着她脚步的移动门口呼啦啦跟着进来一群夜宴的人,叶眉眉淡笑着走到两个被摁倒在地的少年身边,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忽然笑出了声。 “家里人到处找你俩,谁成想你们在这儿都能阴沟里翻了船。” 话落叶眉眉抬眼看着压着两个少年的人:“放开。”声音不大但气势逼人。 压着的人不肯松手,抬眼向洪供看去。洪供已经被人从沙发上扶起来站在一边,有人给他递了一支烟,他揽着身边的女孩缓缓接过才向叶眉眉看过来。 夜宴的都跃跃欲试的举步上前,洪供双眼微眯吐出一口烟圈,噗嗤一笑,抬手一挥示意放人。 “叶总!叶总好面子,这个面子我洪某人给得起。都说来者是客,叶总既然开门做生意,自然得有容人的雅量!我敢来叶总的地盘就是信得过叶总的为人。我这生意还没谈成,就被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又骂又打的,还险些出了丑让人将女人都当面抢了去。我洪供再好的脾气和教养,也容不得别人在我头上这么撒野!” “噢?” 叶眉眉有些吃惊的看看洪供又看看两个目露凶光的少年,最后目光落在了洪供怀里自始至终低着头的女孩身上。还没来得及问话,身后的少年忽然开口道: “你是谁的女人!” “马一菲!你丫的装什么死人,阿洲问你话你聋了还是哑了!以为染了头发我们认不出来你了!特么的说句痛快话,告诉你身边的那个老小子你谁的人!” “我......” 马一菲抬头心又疼又慌的看着对面挂彩的少年,刚开口就被洪供捏紧了肩膀,狠狠押进了怀里。 “我的!” 洪供面露微笑,眼神挑衅的开口道。 我大步上前就要收拾这小子,眉姨伸胳膊挡住了我。 “眉姨!” “大妈,这混账挖阿洲墙角!” 叶眉眉看向马一菲话却是对洪供说的: “未成年?这姑娘有16了吗?洪总,我可是正经商人,夜宴从来不做知法犯法的事儿!您这,带着个未成年人出入我这儿,不合适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收容未成年人淫乱呢。” 洪供瞬间冷下脸来:“他们不是未成年?” “他们是未成年,可他们是来我店里玩,亲戚家的小孩儿,我们大人在一边聊的开心。谁承想孩子乱跑,能跑这来了,更没成想还被人给打了。他们家大人都在呢,我这儿一会儿也不知道怎么给他们家大人交代!” “嘴在叶总身上,您想怎么说都有理。你也不必拿他们家大人吓唬我,我洪供也不是吓大的!你做的是正经生意,我来夜宴谈的也是正经事,我没时间在这里浪费光阴,叶总的家的孩子来我的包间里打砸抢人,是叶总给我个交代,还是我压着他们找他们家大人问问?” 叶眉眉转身给身后两个少年拉拉衣领,又抬手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忙完一通后收起了脸上的笑脸,神色凝重道: “你说的这些,我怎么不信呢?这房间里也没监控你一张嘴就说我家孩子打骂你还抢你的人,呵呵呵.....”笑过后又继续道:“这不笑话吗?我进来就看见你们这一屋子的大老爷们欺负两个未成年的孩子,你偏要说他们打骂你?呵呵呵...说出去谁信呐?要我说——是你,绑架了我家孩子,斗不过老子拿要拿小的出气呢。” 叶眉眉目光似剑看向洪供,两人眼神隔空碰撞气势汹汹又都势不可挡,洪供紧闭双唇脸上咬肌紧绷。 “叶总,这是要颠倒是非,脸都不要也要护短了。” 叶眉眉嗤笑一声回道:“女人不都护短又不讲道理吗?我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打我家孩子,还砸我的场子,我就这么让你们走了岂不显得我软弱可欺背后无人吗?我觉得这事儿,今儿!可能真没法善了了呢......” 论打嘴仗叶眉眉没输过,比谁眼力持久那更是胜人一筹,这要平时她早过去跟对方面对面battle了。可对面的洪供得有一米九,她过去只能仰着脖子看对方平白无故就矮他一头,叶眉眉只能跟对方拉开距离才能目光平视。洪供他爹长的肥头大耳没想到生的儿子还挺人模狗样的,年纪轻轻就一副衣冠禽兽的雏形。不过跟他那个死爹一样,自不量力!初出茅庐就想大显身手,这手都伸到鹤城了,鹤城在哪?距离京都四个小时的车程,紧挨着京都之地是国家下一步重点发展的城市。 都说初生的牛犊不畏虎,家里老的也不知道规劝规劝!今天她叶眉眉教教他做人,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世道险恶。 “唉唉唉,叶总,叶总,叶大小姐!消消气消消气!二位都消消气,咱们生意人讲究个和气生财,这里还有两个小兄弟呢!咱们大人不好用暴力的,叶总给他们撑腰不想让他们受委屈,这也是人之常情么,是不是啊洪总” 今天跟洪供吃饭的人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商人,跟叶眉眉算是相识,他在鹤城早年间买了块地搞生产,这又赶上好时候国家要大力开发京都周边郊区。有人主动给他递上洪家的橄榄枝,这才跟洪供合作打算开发鹤城之乡做个生态度假园。洪家这几年迟迟不能北上的原因就是有赵家从中作梗,现在正好赶上换届选举的敏感时机,洪家才有了北上发展的机会。洪供家里既有银行又有靠山而且还有赵家这个紧箍咒,不怕他暗地里吞了自己,可以说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他也是多年的老狐狸,既想发财又不想得罪赵家人,之前早就通过朋友跟叶眉眉打过招呼。京都圈里的商人谁不知道赵洪有仇,他虽然不是混京都圈的,但是鹤城紧紧毗邻京都,以后少不了跟这边打交道。赵家已无法阻挡洪家北上之势,他托人给叶眉眉带话,也只是卖个好从叶眉眉这里讨个顺水推舟的人情而已。 两个孩子进来的时候他属实有点懵,没来及捋清什么事就打起来了,后来等他知道什么事儿了叶眉眉又来了,他更不敢参与了。这眼看着事情僵起来了,他不得不厚着脸皮做这个和事佬。 两边人他都得罪不起,但是这个头他又不能不出。说完这话他知道洪供不会理他,遂又自觉的自己接话道: “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洪总自然不会给两个小孩计较么。我在这里目睹了整个过程,也算是知情人之一,我看这位小兄弟跟洪总身边的女性朋友有点什么误会,不妨让她俩单独出去聊聊,将误会解开了,孩子们的事最好孩子们自己解决。咱们几个成年人呀在坐下来好好谈谈能善了的事情,两位看怎么样?” 和事佬说完看向叶眉眉谄媚的问了句:“叶总您看......” 叶眉眉没说话,眼神示意了下洪供。 和事佬又问:“洪总您......” 洪供撇撇嘴冷一笑声,低头看向怀里的人,语气温柔缱绻道: “小菲?” 马一菲打了个冷战抬头对上洪供的眼睛,那里面有很多令人不寒而栗的东西。但她还是颤着声音回道:“我,我单独跟他说会话。” 洪供目光变换抬手帮女孩整理一下耳边的碎发,露出她粉嫩小巧的耳朵。那双玲珑可爱的小耳也曾跟一个炽热的少年耳鬓厮磨。 “你想好了?” 洪供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他喝了很多酒,呼吸间浓烈的酒气喷洒在她脖颈间,令她不禁缩了下脖子。 “嗯。想好了,”马一菲强撑着露了个笑脸。 “知道要说什么吗?” 洪供抚着她的脸,指间用力迫使女孩正脸看向他。马一菲对上洪供的眼睛,惊慌的撇开后乖巧回道: “知道。” 洪供放下手,如得胜的猎人暧昧一笑: “知道就好,去吧!” 马一菲走出他的怀抱,走向对面眼神喷火的少年,身后传来洪供情意缠绵不忍片刻分离的声音: “等会一起走,别耽搁太长时间。” 马一菲身形一顿,没说什么独自向外走去。 安保带着我们穿过门禁去了同层的一间会客室,我推开门进去没有开灯,直接走至跟门口对着的窗边,抬手掀开窗帘的一角,外面是灯火通明的京都夜景,鹅毛大雪被风裹挟着砸的玻璃噗通噗通作响。 她的脚步声停在了我身后,我们谁都没有开口,整个屋内只有令人压抑的呼吸声。 “阿洲......” “别叫我阿洲!” 我以为自己已足够冷静,可发出的声音还是泄露了我此刻的愤懑和暴怒。意识到这点后我又为自己因面前的背叛之人,动了不该有的情绪而感觉沮丧:“你不配。” 马一菲望着转身不肯看自己的少年泪流如注,她此刻心如死灰又怨恨愤懑,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 “周世谦,帮我看看我的眼怎么了?” 少年站在一旁看她真的难受,低头认真查看她搓红的双眼:“怎么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啊看不见吗?是你迷住了我双眼啊?” 他声音微颤的说道:“你别后悔,是你先招惹的我,什么时候结束只有我能定!” 女孩在他怀里咯咯咯笑的胸腔震动,狡黠又叛逆的回道:“哼!上了我的小船,什么时候下船我说了才算,你看我怎么让你徜徉在我爱情海洋里不能自拔。” “为什么林铁他们都叫你阿洲?”女孩疑惑问道。 “我还有一个名字,外公起的。很少人知道,只有家里人和跟我家亲近的人才这么叫。” “阿洲!” 少年一愣,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头没有阻止也没有答应的走开了。女孩的笑容灿如春花般夺目,擅自将自己归为他亲近人。不依不饶的追着他阿洲,阿洲的叫个不停,直到他一把将她拉过来封住了她的嘴。 “哎,我听别人讲子君阿姨的病是遗传,真的假的?”女孩抱着一大杯奶茶用力吮吸着里面的果粒,状似随意的问着身边的少年。 “真的,怎么?怕了?”少年手插口袋高冷回道。 女孩叛逆一笑:“我怕个鬼啊!又不会遗传给我。倒是你,有没有怕过?” 少年挑挑眉无所谓道:“怕什么?怕就不遗传了?再说那也只是有遗传的基因,不一定就生这个病,我妈有,我舅舅就没有。” “你舅舅?听说你舅舅很年轻的时候就没了?” “你听说的东西还挺多?都听谁说的?” “别人啊。” “别人是谁?我也想听别人说说,你介绍别人给我认识认识?” 女孩果粒也不吸了脸色讪讪的回了句:“神经呐!别人就别人啊,谁又不是傻瓜,跑到你面前说这些。哎呀,快点走啦了,慢死了!”然后大踏步先跑开了。 “你跟洪供关系很好?” 女孩刚从场上下来,手里的网球拍还没放下,身体的燥热一瞬间转冷,她抬手擦着额头的汗渍,笑呵呵道:“也...还行,就认识吧。他是我爸老板,吃过几次饭...怎么突然问起他?” 少年像是信了,笑眯眯的帮女孩拧开水递给她:“噢。他刚给你打了三个电话,你没备注他的名字,我以为是你家里人就帮你接了。” 女孩的脸色邹然转白强笑道:“给我打电话,是我爸有什么事吗?” 球馆里人声球声忽然都没了声响,只余少年眼中玩味的笑意和他冷幽幽的声音:“哦,你爸没事,是你有事儿。他新买了一个游艇,喊你出海去玩。我也想去,你问他什么时间出海,一起,人多热闹!” “我不配谁配!” 话一出口,眼中立马蓄满了泪,马一菲抬抬头倔强的不肯让它们流出来。门口的灯光投在滕予洲抓着窗帘的手上,她看见那只抓着窗帘的手缓缓握紧。 她抽了下鼻子呵呵笑了起来:“姚宝钥就配了吗?” “关她什么事!”滕予洲猛然转过头,眼中怒火中烧的看着马一菲,对她的无理攀扯既厌恶又莫名其妙。 “为什么不关她的事!不关她的事她为什么会有一件跟我一模一样的JK!为什么她可以随意拉着你的手,还可以抱着你!为什么我就一定要让着她,她以为她是谁啊!太平公主吗......” “闭嘴!” “我偏不闭!不就是替你挨了一脚摔到了脑子吗?有病去治呐,你是赔不起她家钱吗?你懂不懂什么是距离产生美?你总说姚宝钥是小孩,可她都上中二了还是什么小孩?中二我们俩都在一起了啊!” 滕予洲听了马一菲的一番话,只觉恶心反胃:“所以你就一边跟我在一起,一边吊着洪供来找平衡?你果然够贱!” “我贱你不还是抢着要上!” “你!” 我成功被眼前叛逆女孩惹怒,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想让她闭嘴。马一菲对着我怒火中烧的双眼毫不退让,抬手用力拉开我的手向后退开,看她难受挣扎的样子,我还是于心不忍松了手。 她踉跄后退了几步,鞋子太高又不小心崴到了脚一下子撞在了身后的门上,砰一声门被撞的又弹回她的背。剧痛和突然的变故让16岁的少女再也无法伪装,她闷哼一声顺着门滑倒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厌恶的看她一眼转身不管不顾的就要走,刚走到门口就被她一把抓住了裤脚。 “松开!”我咬牙恶狠狠道。 马一菲挂着一脸的泪泣不成声:“我不许你走。” “我让你松开,没听见?” 我还是不为所动,眼里的溢出的厌恶嫌弃击垮了马一菲最后一点自尊。 “我只是气姚宝钥,她来找我说要跟你一起来京都玩,可你明明跟我说过是跟外公来京都看个病人。” “你信她,不信我?” “我信你,我当然信你,可她深更半夜给我发你睡着的照片,我打给你你也不接。正好洪供要来京都,我爸又逼着我一起过来,我没有办法!我只能跟着洪供一起来,我私心里也想过来看看你。他没动我,真的!他真的没动我我发誓!阿洲,我发誓,你信我,你信我好不好!阿洲,阿洲.....” 一声又一声的阿洲叫的我心乱如麻,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抬头不由看天在开口也变了声音: “我信你,你又真的信过我吗?我是不是说过我可以让别人不敢动你,包括你家里人。你信我了吗?那条踏马的什么裙子,我也不知道姚宝钥怎么会有一条!你介意为什么不说,我可以让她脱下来扔了,或者一辈子都穿不了。” 一向能言善辩的马一菲此刻却像哑了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只不停的流泪,无助的抖着双唇喊着阿洲阿洲。 “还有她拍我照片,妈的我怎么知道她从哪里拍的老子!我跟她就到了京都的第一天一起吃了顿饭,过后我就没在见过她!她要跟来我也是到了机场看见她才知道的。 至于你跟洪供怎么回事,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不是认识一天两天,是你没来申洲前就已经有过联系,你不想说,我也不在意。 但是马一菲,我可以不问过往,可一旦开始就不能有瑕疵,我不介意吃饭的碗别人用过,可我介意我吃饭的时候,别人把筷子伸到我碗里!所以拿开你的脏手,咱们俩到此结束!” 马一菲如一只失去灵气的布娃娃,喉咙哽住,声音变掉,喉间的钝痛痛的她说不出话来,却还是挣扎着喊出一句破了因的:“我不要......” 马一菲死拽着我的裤子不放,我终究还是不忍心一脚踢开她只能眼看着她顺着我的腿狼狈的爬起来。她一脸鼻涕一脸泪的拽着我的胳膊用力过来抱我,我推开她,她又呜呜的缠上来。 “你够了没有!” 我怒不可赦的向她吼道,她吓的哽住了哭声,只是不停的流泪。 “阿洲,阿洲你听我解释,我们我跟洪供是在苏江就认识,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那天领着马一恒去找我爸要钱,可他还没回来,保姆不让我们进门我只能去他吃饭的地方找他。我领着马一恒一路走到他们吃饭的酒店,正好我爸送洪供出来。当时我继母和她两个女儿也在,洪供就随口说了一句:“你这个女儿长得还不错,好好培养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就是因为他这一句话我和马一恒才被我爸接到了他和我继母的别墅里,后来我们一家人搬来申洲,他还帮我在申洲找了学校。因为他我和马一恒在家里才像个人一样,我是感激他的,真的我只是感激他。要不是他,我跟我马一恒可能会烂死在苏江那个小镇。我爷奶都死了,没人管我们俩,每天晚上都有人来砸我家的门,有天晚上有人翻墙进来打死了我们家里的狗,我吓死了阿洲,我真的好怕好怕!我怕我和马一恒哪一天也会像那条狗一样睡着觉就被人给打死了,我没有办法,我要离开那里啊!阿洲,这些你都知道的呀,你别生我气,我求求你,你别离开我,我不要分手,你要我怎么办都可以,求你不要分手。” 第8章 断发断腿 我舅出事那年有人趁乱想绑架我,当时我和姚宝钥在一块玩,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口鼻往后拖,我想掰开那双手可意识却越来越涣散,双眼开始迷糊,半昏半醒间看见摇摇晃晃向我跑过来的姚宝钥。她还是讲不清楚话的年纪,嘴里却焦急的不停喊着哥哥,哥哥,死命的抱着我的腰不放。 绑匪的目标很明确,只绑我,他们踩好了点,跟家里的一个修园子的帮工里应外合。那天后门大开,因为我爸妈冷战多日,我妈一怒之下让人把满园的薰衣草全部刨了种玫瑰。而我和姚宝钥拿着铲子在后面的院子里种花,看护我们的阿姨被人拉到一边八卦聊天,那辆车从停下到托我上车用了不到两分钟。我看见他一脚踢开抱着我不放的姚宝钥,然后在姚宝钥撕心裂肺的一声啼哭下陷入了昏迷。 绑架没有成功,车甚至没开出半山别墅区就被拦停,这是一场计划已久,过程周密的绑架。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绑匪仓惶开车逃走的路上撞上了带着妻儿来我家的张叔,张叔是张劦源的爸爸。当时张劦源也在车上,因为马上要见到我了,他高兴的解开安全带站在后排的正中间,兴奋的手足舞蹈正跟张叔说要送给我的礼物。车撞上来的时候他一头栽向了前面的操作台,幸亏他妈手疾眼快扶了一把。 张叔怒不可赦,咒骂一句就要下车揍人,可那辆肇事车辆迅速倒开后就想跑。张叔是属狗的,看见要跑的活物你别管是什么他都觉得有问题,第一反应就是追上去抓住看看!老婆孩子还没坐好他就猛踩油门追了出去。就这一点插曲,后面我家里的车就追了上来了,快速围住了绑匪。 我没什么事,但是姚宝钥脑袋砸到了石头上昏迷不醒,她因为这一场事故患上了癫痫。这场无妄之灾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从那以后照顾她,包容她,爱护她,成了我生活里不能推卸的责任。这无关金钱和恩情,在当时那个年龄和环境下不管是出于我个人感情还是滕姚两家多年的交情,这好像都是最合适的举措。 马一菲辍学了,因为我不想在看见她。夜宴那场撕扯后,我还是单方面给她分了手,推开她一走了之。她为了挽回我,没有回到洪供身边独自乘机离开了京都,这无疑惹恼了洪供,后果很严重!所以在君学给她无限期停课的时候,洪供没有管她。 马一菲的爸爸以前也倒腾过服装,后来想拜在我外公的门下但是吃了闭门羹,他又转投了洪家。马一菲的不听话,令洪供很不快,自然不会给她们家里人好果子吃。所以她跟马一恒,又陷入了比在苏江还要令人窒息恐慌的境地。 从我被绑架过后,我身边就一直跟着人,马一恒来找我很多次,但我一直都懒得搭理他,看见他那一头黄毛我就感觉自己头上顶着一片青青草原。 直到我们一群人从君学的马场里出来,堵了我多次的马一恒扯着脖子喊:“周哥!我有话要说,周哥!周世谦!周世谦!我姐自杀了!” 我顿住了脚步,震惊的转头看向身后被人拦着用尽全力大喊的马一恒,他脖子上青筋毕露却露出一脸的乞求和焦躁: “真的!我求你去见见她吧!周哥,我没骗你,你去见见她,她就好了,她好几天不吃不喝真的快要死了!” 马一菲求我,马一恒求我,他们姐弟真是可笑,我是佛吗?求了难道就要显灵!所以除了刚开始的震惊外,我在没有任何表示,木然的转过头上了车。 回家以后我没有在出去,在窗前无措的站着,我想起好像那天马一菲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挂了还把她拉黑了。有些慌乱的想找手机确定一下,可双腿因为站的太久已经没办法弯曲,一抬腿竟踉跄的跪倒在地。 林铁发了一个医院的地址给我,他说马一恒说的是真的,马峰那个混蛋,在洪供那里吃了瘪,回家找马一菲麻烦。父女两人吵了起来,她继母在一旁拱火,马一恒骂了他继母,马峰要打他马一菲不让,然后他们家混战了一场,结果可想知。马一菲当晚割腕自杀了,要不是马一恒发现的早,今天都火化完了。 她真的用心爱过我,我也一直都记得她在爱我这件事上歇斯底里勇往直前的样子,但如今关于她的那些过往也同样击毁了我。那个羞愤的令人窒息的夜晚,被一群人狠狠压在冰凉地板上的不止那个少年的身体,还有他十几年来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尊严! “先生,少爷刚才自己开车出去了。” 寂静的深夜,一辆滴滴滴叫嚣的车鸣声惊扰了周立昂,那是有人要急不可耐的开车出去,敢这么鸣笛的人只有一个。他背着手立在书房的窗口看着闪着车灯的黑车,一闪而逝消失在茫茫黑夜里。头也没回的说道:“随他去吧!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好,让人远远的跟着。” 管家应声关上门出去,另一辆车快速使出了大门。 病房里的陪护被深夜里突然的开门声惊醒,半坐在陪护床上的陪护阿姨声音含糊的低声问:“你找谁?” “马一菲。” 陪护阿姨慌忙站起来回道:“哦哦,你是来看她的吧?太晚了,一菲打完针就睡了。” 昏暗的暖色灯光也没能掩盖住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两颊深陷,眼窝青紫,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胸前几乎没有起伏,呼吸微弱的像死了一样。短短几日那个神采飞扬,面容娇艳的女孩竟成了这般模样。 “你是一菲的同学吧,这么晚还来看她哦,要不要我叫醒她?” 我站在她的病床前看着她的脸,陪护阿姨看了我们好一会,见我不说话也不像马上要走的样子,也没在多问,只在确认我确实不会伤害床上的人后才说:“那我先出去下,你陪她会哦。” 我脑子里闪现出洪供看向我挑衅又不屑一顾的眼神,他隔着人群一手做成枪状对着我的方向无声‘嘣’了一声,眉姨轻轻握住了他那只手,然后按进了他的胸口。眉姨背对着我应该是对洪供说了什么,洪供嘴角一撇冷笑一声没回应矮身上了身后的车。 床上的人动了一下,也瞬间惊醒了恍惚的我。不知何时我的手竟附在马一菲脸上,我如被蜂虫蜇咬了一般惊慌拿开,还好她只是因为脸部不适动了动头又沉沉睡去。 “头发,丑死了!” ...... “你不该来招惹我。” ...... “自残只会伤了爱你的人,不爱你的人,就算你把自己大卸八块他也只会觉得恶心而已。你真是......蠢到家了......” “别再来找我了,离开君学是我留给你的最后体面。”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关门声,床上的人眼角溢出了两行水渍,紧闭的双眼下两睫如被暴雨袭击后的蝴蝶般颤抖着,胸前激烈又不规则的起伏,过了好一会才渐渐平静。 林铁不知什么原因在他爸68大寿的好日子里,一脚将正在下楼同父异母的大哥踹下楼梯。他爸气的连年也不让他在家过了,直接让他立刻滚出国。明明是他打了林锡他自己却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什么也不肯说。我们在机场送完林铁后,又目送林铁他妈含泪离开才返程。 谁知停车场里冤家路窄遇上了洪供,隔着一条双向车道,福元一脸晦气骂了句国粹。我则眼角风都没准备给他一个,刚打开车门闷在车里的七宝一头冲出来将我撞的向后踉跄两步险些倒在福元身上,有那么一瞬间我跟福元都以为七宝是闻到了敌人的味道,急不可耐的去帮我们做我们一直想做没做成的事,可现实狠狠给我俩打了一耳光。 急不可耐从车里冲出来的那条狗,穿过车道奔向对面的洪供,就在洪供身边的人跟我和福元都在为那条不识好歹的狗担心时,车里下来的那个娇小身影弯腰叫了声:“七宝!” 七宝兴奋的双爪搭上她的肩,身体的重量压的女孩不断后退靠在了身后的男人身上。 “小心点,别咬到你!”洪供一脸嫌弃道。 七宝是条德牧,他意识到自己受到了鄙视毫不客气的朝着洪供汪了一声,洪供一皱眉,马一菲马上伸手过来安抚的摸了摸七宝的头。 “不会,它是七宝,它认识我的。我们是好朋友!”女孩双手抱着七宝的头说:“是不是啊七宝,我们是不是好朋友?这么久没有见我,有没有想我,我真的好想你哦!” 七宝的头被女孩揉圆又搓扁,一点焦躁的情绪都没有,摇着尾巴化身嘤嘤怪,不听的往女孩怀里拱。 “我今天没有带吃的呢,怎么办呢?你这个小气包,以后不会忘了我吧。” 马一恒从车另一边绕过来,半蹲在七宝身前一脸欢喜的捏捏七宝的耳朵,七宝伸出舌头添了下他的手:“添我也没用,我也没吃的给你。” “好了!跟条狗费什么话,我们现在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一条狗身上。” 姐弟俩脸色讪讪,马一恒僵着脸站起来。马一菲没有抬头笑容有些勉强的轻抚几下七宝身上的毛发后也站了起来,不明所以的七宝被突然的冷遇弄的不知所措,嗯嗯边哼边在姐弟两人面前走来走去。 对面跑过来一个男人,到了近前牵起地上的绳子,安抚的摸了摸七宝的头道: “你好,马小姐。不好意思,一时没注意,让他跑出来了。” 来的男人是滕家专门饲养七宝的驯养人员,跟马一菲姐弟很熟,马一菲笑笑说没事,然后看向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两个人,又问:“怎么带七宝来这里?” “七宝病了,我们准备带他去宠物医院,顺便来机场送个朋友。” “病了?它......” “小菲要不你留下来跟这条狗叙旧,我先带一恒去候机?”洪供突然插话道。 马一菲止住了话语,抱歉的看了眼牵着七宝准备离开的男人,没有继续问下去。男人看了眼姐弟两人,没有搭理洪供的话,拉着一步三回头的七宝缓步离开。 洪供的人将姐弟两人的行李都搬下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向这边过来。马一菲没忍住回头看了看那辆车窗紧闭的黑车。黑车慢慢驶离,她却突然固执的站在路旁一动不动,直到那辆车后座的车窗突然缓缓降了下来。她眼神一亮,里面的人却没有回头,车只是在很慢很慢的向前滑行,她突然像是明白什么不顾身后马一恒的拉扯疾步向前追了上去。 可车却开始向前加速,她追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车子速度也跟着降下来。她傻子一样站着不动,眼泪瞬间蓄满了眼眶,她抬手擦掉苦笑一声。突然拿掉头上一直带着的白色毛线帽子,一个光头毫无防备的暴露在黑车的移动监控里。车上的少年瞳孔放大,连坐在他身边的赵福元都震惊的说了声我艹。 直到黑车驶离了她的视线她才轻轻虚了口气,转身看见身后一群人目光不定的眼神。她看不见洪供墨镜下炎凉阴鸷的双眼,但她读懂了他嘴角的噙着的冷笑。洪供没等她走过来,转身带着人先一步走了。 赵福元很大声的清了清嗓子:“那个,哎!有没有时间陪小爷去滑雪!” 我像看傻叉一样撇了他一眼,拉过被子继续睡。 “哎!有没有听到我讲话!陪小爷去滑雪!” “喂!切,你别逼我去开门放狗.....” 我拿起旁边枕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盲扔过去。 “靠!去不去痛快给句话,跟个女人似的躺床上挺尸算什么,我又不会心痛。” 我打开被子,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歪头看了他好一会。 “干嘛这么看着我?渗小爷一身鸡皮疙瘩!” 我无力道:“你没有家吗?” “哎,哎,哎,哈哈哈,哈哈哈。你终于理我了,哈哈哈,我刚上来的时候周叔也来了,我俩打赌你今天要是给我说句话他胸口那支笔归我了!” 赵福元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毫无形象的在那仰头狂笑。 “就这?你说我要给他说那笔我也想要,他还给不给你?” 赵福元不笑了,哎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床上然后又仰脸躺在上面压在我小腿上。 “我相信周叔的为人,他一定会送我套房作为补偿的,鹭云路姚包子家店旁边那套老房子挂牌出售了,我打算等我成年了在那里给玉姐......” 我没给他说完他为张玉打算做什么的机会,趁机一把抽出双腿,然后双腿一个高抬将身上的被子全都砸在了他身上。 最终的结果我还是被赵福元这个二货拉到了冬城滑雪散心,大概是看他编的借口又烂又可怜吧。也是在这里我因为心情抑郁同意了赵福元要去偷偷滑那条他觊觎了好久的野道的烂主意。 以我和福元的技术甩掉身后跟着的人毫不费力,在那条人迹罕至的雪道上玩的酣畅淋漓的我们没有注意到,路上有个隐藏的雪坑。 而我一直遥遥领先在福元前面,他为了追我更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我远远看见一只横冲出来的兔子突然消失在前面的路上,马上意识到前方路况危险,好在及时刹车在距离雪坑不足半米处堪堪停住!就在我大口喘气,心里庆幸还好出来一直兔子时,突然想起比起眼前的危险,身后的危机才是迫在眉睫。我赶忙转身给身后距离我几米远的赵福元做了一个危险,停止前进的动作。那二货速度太快,没有提前刹车等看清我动作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板将停在雪坑前的我铲进了坑里。而他,因为我的阻力,稳稳的停在了坑上边...... 第9章 孽债 姨姥姥十几岁来到申洲,从给我家临时修园子的杂事女工一直做到家里的保姆,她亲眼看着外婆从一个正常人慢慢成了一个疯子,又亲眼看着我妈也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了疯子,她离开申洲那天,心痛又纠结。 滕家对她不薄,我妈是她从婴儿一手带大的孩子,她跟我妈在一起的时间比跟自己家人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我妈也很依赖她,外公更是看重她。 姨姥姥为人老实本分,她深知主家对她十分的信任,自己更要回以十二分的敬重,几十年来,从没有逾越半分。她凭着这份谨小慎微,受到了外公的赏识,帮她一家人在申洲安了家,还给她不争气的子女在申洲安排了体面的工作。 后来她儿子学人炒股,赔了。她不得已想卖了我妈送她的房子还债,虽然房子是她的,但毕竟是我们家赠与的,她第一次跪下来求到外公跟前。外公拜拜手不愿受她的跪拜只说:房子送给你了就是你的,如何安排你自己决定,这些都是你的家事,我不好插手,有我能帮你的可以跟我提。 姨姥姥最终什么也没提,卖了申洲的那套房子足够他们还债的,剩下的钱她想退回来,我妈心疼姨姥姥自然不会要。但姨姥姥非要给,说如果我妈不收下她就没脸继续呆在滕家了。我爸让我妈收下说就当帮姨姥姥暂时存着,姨姥姥年纪大了,回乡养老是早晚的事,等她回齐西的时候全都给她当做养老金吧。所以直到姨姥姥离开,我妈精神不太正常的那段时间她仍记得自己帮姨姥姥存了一笔养老金还没给她,整日吵着要去齐西给姨姥姥送养老金。 外公派人去了齐西,姨姥姥就从齐西赶来接我妈一起去了她的老家,后来我妈就不愿意回来了。外公给他们在老家盖了一栋两层小楼,又以姨姥姥的名义为村里修了路。后来姨姥姥的儿子结了婚,外公又送了他一套蒙城的房子,他生了孩子后,带着老婆孩子来申洲给外公磕头。 升米仇斗米恩的道理外公常给我讲,对待下面的人要赏罚分明恩威并施,上位者不只要有识人的本事还要有能容事的度量。 我在冬城的医院做完手术后直接就来了齐西,这期间赵福元一直都是跟孙子一样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外公和周教授一起来冬城接的我们,外公看我除了脸色苍白些精神到挺好,笑的胡子直颤拍着福元的肩说:“小元,在医院照顾阿洲那么久辛苦你了。” 福元被拍的直晃,心虚的只挠头。外公双手背后看着我的断腿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等能出院了去齐西看看你妈妈,她知道你摔伤了心急火燎的非要过来,我说亲自把你送到她眼前她才放心。这里离齐西也近,你就当休假陪陪你妈妈了,你也好久你没见她了吧!” 我妈计划这两天要回申洲过年的,听说我跟福元要来申洲特意在齐西等我们一起走,结果到了日子等不到我们打电话给赵福元,才知道我摔断了腿的事。 “嗯好,我麻药醒了后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就是怕她担心。我爸呢?” “在医生那里问你腿的事儿一会就过来。” 我们办完了出院手续呼啦啦一群人上了车,外公跟我一辆车,眼看着车门要关上了周教授却没上来。我扶着座椅把手焦急的半起身喊了声:“爸!” 我爸妈已经多年分居而过了,一个住在老宅陪外公,一个住在半山别墅。不是我爸不理我妈,是我妈一直对我爸冷言冷语。读书人最不缺的就是傲骨,我爸一而再再而三的热脸贴冷屁股,慢慢也就淡了下来。 我妈跟周黛妍之间的事情,是死结,解不开也斩不断。小时候一直不明白周黛妍为什么人前喜欢我,人后不让我叫她姐姐。大了才从外公口中知道,周黛妍恨我妈,也恨我。我妈是她半个杀母仇人,而我自然就是仇人之子,这么多年她装乖卖好的离间我爸妈却没有伤害我,已算她的良心之举了。 当年校园富家女看上了她的老师,可惜老师已有家小。富家女心有不甘,私下里威胁老师的妻子离开,她才是真爱。师母当然不愿意,还出言讽刺富家女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配为她先生的学生。富家女气不过,打电话给她为害一方的哥哥哭诉。哥哥说帮她出气,富家女问他怎么出气?哥哥说你别管,保准让心想事成。 结果没出三个月传来师母出车祸的消息,富家女吓的魂不附体,抖着声质问哥哥是不是你干的!哥哥不承认,说自己什么也没干!富家女问你不说要给我出气吗?哥哥说他只是找人去师母任教的学校吓唬她几次,又给她很多钱,她说考虑考虑,谁承想她会出车祸死了。 后来外公从替舅舅办事的人口中得知,舅舅的确派人去了周教授沪北老家找过周黛妍的妈妈,她妈是一名公办学校的高中老师,为人耿直孤傲。她从心里对从申洲来的人鄙夷至极,面上却表现的模棱两可说自己会考虑考虑,其实是抱了戏耍这些人的心思。从她第一次接到那个女孩莫名其妙的电话起,就已经侧面从周教授那里了解了情况。她太了解自己丈夫的魅力了,像申洲那女孩一样迷恋自己丈夫的学生太多了。她没当回事,或者说她当回事了但是她死也不会离开那个男人,在感受到来自这个申洲女孩家族的威胁后,她请假去了丈夫执教的学校。偷偷来到丈夫的课堂当了一次他的学生,然后在那场座无虚席的公开课的尾声来到被学生围绕的教授面前,上演了一场浪漫又感人的千里追夫记。她不知道那个给她打电话的申洲女孩是谁?长什么样子,但是她肯定那女孩一定不会错过这样一场精彩绝伦的公开课。 事实也是如此,在她跟教授拥抱相认后眼角余光扫到了稳坐前排的一对女孩,她们目光呆直,一个难掩惊愕,另一个目光敌对又脸色惨白。周教授在得知妻子突然来申洲的理由后,主动翻找出他跟女孩的聊天记录证明给妻子看。里面全是他苦口婆心劝解女孩的话,反复向女孩阐述了一个观念——一时迷恋不是爱,未来你会遇见比我更好的男人,谢谢你的爱,但是我不能接受。 女孩打电话痛骂了她的哥哥一场,问他帮的哪门子的忙。哥哥对这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女人岂会善罢甘休,决定给她点颜色悄悄,谁知底下的人做事没个度,把人给撞死了。 周黛妍来申洲的时候乖巧听话,外公明白把她留在我家里是个隐患,但当时一是他生了恻隐之心二是顾忌着我爸,还是同意了她留在了我爸妈家里。后来发现舅舅跟她不清不楚,才惊觉周黛妍已早就从当初那个又黑又小14、5岁的小村姑,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外公火速马不停蹄的要送周黛妍出国留学,然后周黛妍出国不到半年我舅就出事了。 当年在我舅车祸现场的视频照片里,有个模糊的身影很像周黛妍。但是只是一个侧影,偏那时候那么巧,她剪了头发。而照片里那个像她的人留着一头跟她曾经很像的长发,更巧的是,她剪头发是在我舅出事前几天。国内外没有她的出入境和乘机记录,但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去上课了,学校里的人都说她牙痛,还感冒发烧了,给学校请了一周的假。就诊记录,外出买饭打包带走的记录都有,整个行程无懈可击,唯一的漏洞就是有录像的地方她都是带着口罩和帽子穿的更是严实,她说她感冒了,而且牙痛的半边脸都肿了,当时天气那么冷穿得多戴口罩帽子的人不止她一个! 这种结果只有两个原因,要么她真的在国外没有回过国,要么就是背后有人在帮她。周黛妍人际交往简单,身边能有这种能力帮她瞒天过海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我爸。可周教授是谁?正人君子,在我舅出事之前他并不知道我舅跟他前妻的死有关。所以,周教授不可能帮周黛妍,那么能帮周黛妍的,只剩一个令人完全想不到,又不太可能的人,就是已经死了的滕子义,我舅本人。 不需要任何证据,外公从周黛妍跟我舅舅扑朔迷离的关系中,嗅到了一个年轻女孩子计划多年的阴谋味道。他给从国外专门赶来参加舅舅葬礼的周黛妍谈了两个多小时,周黛妍出来的时候双眼红肿如无魂的躯壳。周教授进去的时候看见仿佛被打断了筋骨的老岳丈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势态的严重,可却没料到竟严重到了如此地步。结果谁都没想到,被这件事打击最厉害的人会是一向为人乐观,身体康健的周教授。 他没有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激愤吐血晕过去,他只是脸色惨白,甚至需要扶着桌子才能站起来,走出去几步突然又摇晃着退了回来,然后晕倒在外公面前。从那以后周教授就一直心脏不太好,我一度觉得他是被吓出的心脏病,而能惊吓到他的肯定不是我舅和他前妻的死,我想,应该是一直在他眼中乖巧懂事,弱小可怜的女儿,突然变成了一个居心不良,心思歹毒的白莲花的原因。 周教授站在车门外满脸温和的笑着:“好好养伤,多陪陪你妈。” 车门缓缓关闭,我看着窗外越来越远的周教授初见他时心里盈满的期待和欢喜被空洞洞的失落填的满满当当...... “你爸要去送小元。”外公道。 “福元有人送。”我情绪低落回道。 良久,外公忽然说道:“他们不会分开。” 我转头看向外公,他也正看着我。 “还不如分开!” 我赌气般将头转向一边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外公默了几秒又道:“我们都希望所有的事情,在他们那里开始也能在他们那里结束。” “我们?包括周黛妍吗?”我问道,“她要是能那么想,我妈还用来齐西吗?” “她怎么想都没关系,你爸爸会让她那么想。”外公拍拍我的手继续道:“哎,天道轮回!你不喜欢周黛妍那就不要跟她见面,只管帮我照顾好你妈妈。我年纪也大了,也不知道还能陪她多久。” “您又说这些死不死的话!” “好好好,不说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