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算真千金,全豪门跪下喊祖宗》 第1章 瘟神进门,家宅不宁 豪门父母找回亲生女儿后,鹿知之被赶出家门。 门口,母亲侧身倚在门框,脸上虽带着笑但眼神冷漠。 “收拾完就快走吧,要是耽误了时间,天黑都到不了家。” 鹿知之淡淡扫了她一眼,懒得理会。 还没转身,母亲身后走来一个少女。 皮肤微黄,脸颊瘦削,像是长期营养不良,却更衬得她眼睛格外楚楚可怜,说话的语气中带着无限酸楚和不舍。 “妈妈,都是因为我回来了,姐姐才不能在这个家住下去的。要不然我还是回孤儿院吧。虽然那里经常吃不饱,但我还是会经常回来看你和爸爸的!” 说着,她的眼里便蓄起泪水,欲落不落。 母亲的不耐烦,瞬间变成满脸的心疼。 “乖囡囡,你才是我的亲生骨肉,她是个外人!再说了,也不是我要赶她出去的,人家亲生父母也要接她回家呢!” 鹿知之打量着面前的少女,一言不发。 这名少女叫任芊芊,是任家的真正的女儿。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因为嘴甜一直被院长养在身边,高中毕业后,就在孤儿院照顾小朋友。 本来,这位真千金可能永远都遗落在外。 可任父的一个蠢念头,却改变了一切。 当时,任父生了病,医院查不出问题,便听了游方术士的哄骗,要‘换血改命’。 直系血亲不能输血,换血又是一笔很大的费用。 所以,任父将鹿知之的血样挂到了黑市上,想做资源置换。 化验过程中,发现鹿知之是稀有的P血型,根本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任家寻找到了亲生女儿,想以此拿捏鹿知之,不卖血就将她赶出任家。 没想到P型血比RH阴性还稀有,全国不超过10个人,而这种血型是鹿家独有。 鹿家当即找人接鹿知之回家,阻止了这场‘卖血’闹剧。 不能再逼迫她卖血,任家颇有怨言,这才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鹿知之不愿再看这‘母女情深’的戏码,提起箱子便要往楼下走。 可还没等走出门,任芊芊便叫住了她。 “姐姐,听说你亲生父母家挺穷的,家里有三个没结婚的哥哥,一个姐姐,和一个小妹妹。” “回去之后,日子怕是不太好过,我帮你再收拾一些行李吧。” 说着,她拉开鹿知之的衣柜在里翻找一通。 像是没有找到她想要的,接着走到书桌旁,拉开抽屉翻找。 “你的首饰都带着了吧,穷时可以卖掉换钱。” 鹿知之无奈地叹了口气。 “别装了,我知道你是想看看我有没有带走值钱的东西。” “你放心吧,我什么都没带走。而且你的爸爸妈妈也从来没给我买过什么贵重物品。” 任芊芊的母亲,也就是曾经鹿知之的母亲冯玉玲翻了个白眼。 “说得好像是我亏待你一样!” “嘴上说不拿,不也是装了满满一个行李箱?” 冯玉玲的语气让鹿知之有些生气。 其实她没有义务告诉她们箱子里装了什么,可这母女俩这副嘴脸着实让人恶心。 为免以后再生是非,只好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倒,拉开拉链。 冯玉玲和任芊芊嘴上说不介意,第一时间上去查看,却在看清箱子里的东西时吓得倒退了一步。 鹿知之将东西一件一件拿起。 “这是八卦镜,龟甲,铜钱剑,符纸,朱砂。” 说着,她声音温柔下来。 “这,是我师傅的牌位。” 鹿知之将那牌位擦拭一下重新将东西放好。 冯玉玲声音尖厉,脸上的伪善再也挂不住。 “早就说过不让你弄这些晦气东西!我看你爸爸有病,就是你招惹的晦气!” “每天张口闭口不是你爸爸破财,就是我丢东西,这样诅咒我们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鹿知之将箱子整理好,摇了摇头。 “我自损功德让你们趋利避害,你们不知道感恩,反而觉得这是诅咒。” “我只能说,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鹿知之不愿意多造口业跟她们争辩,将箱子拉好,拖着就往楼下走。 任家父母对她十分苛刻,她从初中就开始住校,不花任家给的钱也不经常回来。 对于回鹿家寻亲也没什么期待。 只是,鹿家联系她后,她卜了一卦,卦象为水枯泽困。 卦象显示,大河即将干枯,小水池也要遭殃。 对应她的现实情况就是,亲生父母大概会出问题,而她作为家庭成员,也会被气运连累的倒霉。 哪怕她对亲情没什么期待,鹿家也是要回的。 刚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已经有人出钱高价买你的血,只要你愿意卖一点,那边也会给我需要的血量。” 任诚姿态高高在上,语气里满含施舍。 “只要你卖血了,还可以做我的女儿任知之,省得跟那一家姓鹿地去农村生活。” 鹿知之回头,语气郑重其事。 “任先生,我有必要再次提醒你,在黑市卖血是犯法的!” 任诚将手里的茶杯砸在地上,像是要冲过来打她。 “你这个不孝女,我养了你十八年,为我做点牺牲都不愿意!你这个白眼狼!” 鹿知之眼神一凝,直直的盯着任诚,那眼神里有震慑,有怒意。 任诚像是害怕了一般,脚步顿在原地不敢上前。 鹿知之抿了抿嘴,郑重其事地劝说。 “任先生,你的病是因为施工的工地上动了人家的祖坟,这件事不解决,你改成帝王命都没用。” 一直站在楼梯上的任芊芊激动地冲过来。 “姐姐,你不愿意帮忙就算了,怎么可以诅咒爸爸!爸爸是一家之主,是家里的天,现在我们的天生病了,应该全力以赴让爸爸好起来啊!” 鹿知之真的是受够了戏精任芊芊。 她转头看向任芊芊,笑得狡黠。 “哦,你孝顺?那你就给他换血啊!” 任芊芊瞬间红了脸,眼神有些不知所措,她支支吾吾回答。 “直系血亲不能输血,要不然我肯定会换的!” 鹿知之挑了挑眉毛。 “你爸爸是让你去黑市卖血,又不是换你的血,随便换。” 任芊芊的脸由红转黑,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低声哭起来。 冯玉玲从楼上下来,边走边骂。 “鹿知之你怎么这样没良心,我们好歹养了你十八年!芊芊在外面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身体一直不好,你让她卖血,你想害死她么?” 她将哭泣的任芊芊揽入怀中,抬头像看仇人一样看着鹿知之。 鹿知之摇了摇头。 “任芊芊的黄气可不是身体不好,她奸门凹陷,说明伴侣不止一个,还是要节制一些比较好,淫邪入体真的会生病的。” 任芊芊犹如炸了毛的刺猬一样从冯玉玲身上跳起来。 “你胡说八道!” 鹿知之拿起箱子往外走。 “是不是胡说,以后就会知道了。” 任诚怒不可遏,再也顾不上其他,追过来就要打。 鹿知之回身闪开,身后却伸出一只手,用比她更快的速度挡住了任诚落下的巴掌。 任诚眉头一皱,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用力地将手往回抽了两下,发现无法将手抽出,只得咬着牙追问。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鹿知之回头,自己身后站着个面善的中年人。 他身着中式盘扣唐装,一身儒雅的气质让人觉得他十分好相处。 他死死的攥着任诚的手臂,似是轻巧地捏着,可任诚的胳膊已经被捏得发白。 直到任诚发出痛苦的惊呼,他才松开。 身上那股戾气瞬间消失,他转向鹿知之,被金丝框遮挡的眼睛微眯,露出笑意。 “您就是知之小姐吧。我是鹿家派来接您回家的。您叫我张伯就好。” 第2章 我要九百九十九块钱 张伯浑身释放出的善意让鹿知之感到放松,凝着的表情也随之舒缓。 “张伯,您好。” 任诚被揉了揉被捏红的手,不敢再上前,只敢叫骂。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跑到我家里来打我?” 张伯推了推眼镜,脸上一片慈祥,眼神却带着威胁。 “任先生,我刚才只是阻止您打知之小姐,并没有对您出手,如果您有被打的需求,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伯稳步上前,把鹿知之挡在身后。 冯玉玲扶着任诚给他找台阶下。 “老公,别搭理他们。你看他那穷酸样,故意惹你动手,估计是家里吃不起饭了想讹钱。” 鹿知之打量张伯。 看起来简单的白色料子,却是天丝锦缎,可不是便宜的料子。 任家夫妇出言讥讽,张伯却不卑不亢,依然温和儒雅。 “你们任家也算是养大了知之小姐,家主说送您两块地,以表谢意。” 冯玉玲眼神一厉。 “给我们地干什么,种玉米还是种土豆?我们任家可是做生意的,一天赚的钱,比你们种田一年赚的都多。” 张伯面不改色。 “既然您二位不想要的,那外面车里有些特产礼物可以送给您。” 一听到‘特产’两个字,冯玉玲更加尖酸刻薄。 “什么特产,土豆子白菜么?那么低贱的东西,我家才不吃!” 张伯面露难色。 “这……” 鹿知之拽了拽张伯的袖子,张伯立刻心领神会退回到鹿知之身后。 她沉声开口。 “任先生任太太,遇到生命危险时,打我的电话吧,我会救你们一命,但是也只能救一次。” 任诚不停地揉着自己的手腕。 “你个白眼狼,要滚赶紧滚!我任诚就算是要饭,也不会要到你家门上!同样的,你以后就算是饿死在外面,也不要求我来救你!” 冯玉玲像赶叫花子一样朝两人挥手。 “赶紧走,赶紧走,看到你我都觉得晦气。” 张伯捏着拳头不动声色,鹿知之却能实实在在感受到他身上的怒气。 “张伯,我们走吧。” 冯玉玲看着他们,出言讥讽。 “赶紧走吧,走得慢了公交车都没了,回村的山路可不好走!” 鹿知之并未理会她,拖着箱子往外走。 走到大门口,回头看着别墅上空若有似无的黑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张伯将车门打开,热情地招呼道。 “小姐,上车吧。” 鹿知之回过头,一辆银色的加长林肯停在身前。 看了这车,鹿知之好像明白了张伯为什么没将车开进院子。 这车大概是专属定制,比市面上见到的车更宽更长。 任家的院子太小了,这辆车开进去,没办法掉头。 鹿知之有些疑惑,司机恭敬地接过她的行李,请她上车。 车内的配饰无一不精致,耀眼夺目的星空顶照的扶手上的奥地利水晶杯璀璨闪耀。 张伯满脸的宠溺。 “知之小姐,这辆车是家主为您定制的,以后就是您的代步车,如果您不喜欢这辆,家里还有其他的选择。” 鹿知之点头致谢。 “这个就好,麻烦您了。” 张伯刚要回话,手机便响起,他接起电话声音十分恭敬。 “家主,已经接到小姐了,正要回家呢。” 车内安静,电话那头的声音听得十分清楚。 “接到就好,礼物对方已经收下了吧。” 张伯回答。 “任家夫妇拒绝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疑惑。 “拒绝了?他们任家到处找关系托人牵线搭桥一直想要这两块地的,怎么这会又不要了?是嫌弃给得少么?” 张伯没有出声,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还没等张伯解释,那便兀自念叨。 “也是,两块地皮加起来也才十几个亿,我女儿的命自然是比这个贵重的。” 说完又问。 “药材送去了么?那可是成了人形的千年参,听说任家先生最近身体不好。” 张伯轻轻叹气。 “也是没有收。” 张伯一脸无奈,总不好回答,任家把送来的人参当做土豆一样拒之门外吧。 电话那边沉默一瞬,只好叹息。 “行吧,任家还很有风骨,想必也是很疼爱知之的,这些俗物确实有些玷污了这些年的情分。” 听到这话鹿知之差点笑出声来。 任家那两个贪心不足的家伙根本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电话挂断后,张伯有些无奈地看着鹿知之。 鹿知之浅笑安慰。 “张伯,礼物就不用送了。我和任家的缘分未尽,他们还会再来找我的。我对他们的帮助,能够抵消这些年的情分,你们就不用费心了。” 张伯虽然一头雾水,但也点了点头。 发生的这一切,鹿知之也有些迷惑。 突然冒出来的家人让她有些无措,而且这家人,跟她了解到的不太一样。 任芊芊他们说亲生父母家里非常穷,住在村子里,以种地为生。 可这奢华的车只是用来代步,为了感谢任父任母,一出手就是千年老参和十几亿的地皮。 她还在思索,手腕上的银铃突然响起。 细碎的响声,像是在催促着鹿知之一般。 “停车!” 鹿知之叫停,司机马上刹车停在路边。 张伯不明所以。 “知之小姐,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任家了么?” 鹿知之打开随身背的布包,从里面掏出罗盘。 罗盘疯狂转动,静止后指向西北方。 鹿知之左手持罗盘,右手指节飞快掐算。 她神情凝重。 “过了这个弯道,走右侧岔路,三百米后,等在那,有贵人需要我帮忙。” 司机很有眼色,一脚油门将车发动,按照鹿知之的指示停在那不敢动。 张伯看着这个面沉如水的小姑娘,不解地问。 “知之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鹿知之闭目像是在思考,只回复了一个字。 “等!” 半个小时过去了,司机已经等得昏昏欲睡。 张伯第三次鼓起勇气想开口劝慰鹿知之回家时,盘山道上出现了一个车队。 领头的车是一辆加长版的商务车,后边跟着大大小小的名车。 黑色的车子,车头前都挂着白色的大花。 车队缓缓而行,不断地从车窗内往外抛洒白色的纸钱。 白色纸钱像雪花一样纷纷落下,让原本蔚蓝的天空都染上一丝阴霾之色。 这是一队出殡的灵车队! 张伯有些讪讪,今天是迎小姐回家的日子,路上碰到了出殡的车队,多少有些不吉利。 他刚想让司机开车避开,可抬眼看去,就吓出了一身的汗。 刚才坐在她旁边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了车,现在正拦在那灵车前面。 鹿知之面沉如水抬手截停了头车,声音沉静。 “我要九百九十九块钱。” 头车一停,后面的车子紧跟着都停下来,不断地有人从车里出来查看情况。 张伯算是鹿家的大管家之一,这么多年也见过许多大场面。 可这截停灵车,还伸手要钱这事却是头一次见。 他急忙从车上下来,扯住鹿知之的衣袖。 “知之小姐,我鹿家虽谈不上举世闻名,可也富甲一方,钱财是不缺的,这……” 还未等他说完,被逼停的车队已经陆陆续续地下来人。 他们皆身穿黑衣,脸上除了悲痛之色,还有深深的怒意。 一个男人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他面色不善,双眼微眯,身上的压迫感几乎逼得张伯后退一步,开口声如洪钟。 “小姑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地方!” 第3章 你爷爷没死 众人怒目而视,鹿知之却丝毫不见惧色,脸上一片习以为常的淡然。 “我只要九百九十九,给了对你们有好处!” 男人顿时变了脸,抬手就去抓鹿知之。 张伯出手抵挡,可两人的体型差巨大,结果可想而知。 两人僵持间,却被身后的人出声制止。 “重九,住手。” 伴随着轻咳,有轮椅滚动的声音传来。 被叫做重九的人收手,转身向后走去。 重九让开,身后的轮椅上坐着一个男人。 一身黑色西装剪裁得宜,却更衬出他四肢细瘦。 肌肤透着不健康的白皙,丝毫不见血色,面容俊美立体得像精心雕刻出来的人偶。 那清冷感和破碎感,让人忍不住地想拥抱他,安慰他。 鹿知之看得有些失了神,直到他纤薄的嘴唇微张,咳嗽声溢出,才拉回她的思绪。 “这位小姑娘,今天是我爷爷出殡的日子,你这样拦路,不太合适。” 鹿知之看到这样的男人,说话不禁也放轻了声音。 “我是想要九百九十九块,你肯不肯给。” 她话音刚落,推着男人轮椅的女人厉声呵斥。 “哪里来的叫花子,竟敢拦路要钱!你知道这灵车上是谁么?要是误了老爷子下葬的吉时,我要你拿命来抵!” 鹿知之抬头。 那女人穿着一身黑色小洋装,白色的蕾丝十分奢华。 打扮得过于精致,不像参加葬礼,倒是像参加宴会。 她眼尾扫了一些红色的眼影,极淡,看起来像是哭红了眼睛,惹人怜爱,不过眼中毫无悲伤。 鹿知之不再看她,再次盯着轮椅上的男人。 身后的女人继续叫骂。 “重九,把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疯子赶走!” 重九刚要动,轮椅上的男人抬了抬手。 “算了,今天是爷爷下葬的日子,不要生出事端。” 说完,他掏出怀中的钱包,抽出一叠钱。 “这钱足够你要的数字,请你让开。” 鹿知之接过钱,数出十张,剩下的又塞回了男人手里。 然后在自己的包里掏了半天,翻出个一元的硬币交给那个男人。 “我说要九百九十九块,就一分都不会多要。” “我做事的规矩就是,我问你要钱结缘,无论多少不问缘由,只要你诚心诚意地给了,那我就会帮助你。” 鹿知之将钱装进包里,随意抬手指了指那辆车。 “把棺材抬下来吧。” 听了鹿知之的话,不仅轮椅上好脾气的男人皱起了眉头,在场所有人的人都一脸愤慨纷纷开始数落。 “你这女人疯了吧,钱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老人入土你都敢拦路要钱,你做这种缺德事也不怕遭报应!” “报警!赶紧报警把这个人抓走!” 推着轮椅的精致少女声音更加尖厉。 “重九,给我狠狠地揍她!她竟然敢出言侮辱老太爷!” 鹿知之眉头微皱,眼见着众人陆陆续续的围过来,有几个年轻的跃跃欲试,看样子真的想要动手。 “我什么时候侮辱你们老太爷了!我的意思是,把棺材抬下来,你们家老太爷根本就没死!” 她话音刚落,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尖利的哭嚎。 “言洲!你就这样任由一个疯婆子羞辱你爷爷,你安得什么心!” 众人让开,年轻男人扶着一个美妇人缓缓朝她走来。 年轻男人更是目眦欲裂。 “顾言洲,亏得爷爷生前最疼你,你却一再拖延下葬的时间!爷爷尸骨未寒,你就这样凉他的心?” “这疯婆子是你花钱雇来的吧!你故意羞辱爷爷,扰他安宁,你真该死!” 鹿知之冷哼一声。 “你们这家人可真奇怪!别人说家人没死,恨不得再求我救救他。你们可倒好,生怕老爷子没死透,赶紧拉走埋起来呢!” 男人皱着眉没说话,他身边的美妇人却一瞬间收了哭腔,声音有些急迫。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家老太爷抢救无效,被医生判定死亡的,我们想让他早些入土为安有什么错!我看你就是想多骗点钱,才这样胡说八道!” 鹿知之丝毫没有因为被骂而生气。 “这位夫人,少造口业,你身上的玉佩确实可以帮你抵挡灾祸,可这业障会转移到你子女身上。” “想必令郎一事无成吧。” “啧啧啧,报应呢。” 美妇人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的玉佩,眼睛瞟向身边扶着她的年轻男人。 “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顾言洲不再看继母,转头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 她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穿着米白色的卫衣,百褶短裙衬得她双腿笔直。 一双帆布鞋虽然有些旧但洗刷得干净,看起来整整齐齐。 神情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因为众人的恐吓而害怕退缩。 眼神清澈干净,整个人像发着光一样。 要的钱不多,自己也给了她三倍的数量。 如果她真的是骗子,骗到更多的钱,应该心满意足离去,而不是冒着危险在这里受指责。 顾言洲咬了咬牙,再次抬手制止了两人的争执。 “我该如何相信你?” 对于顾言洲的试探和众人的质疑,鹿知之毫不在意,手中掐算略微思索便正色道。 “顾老爷子本应有九十九岁寿辰,年轻时喜欢打猎,伤生灵无数损了阳寿二十年。” “家中亲人出生时身子弱,老爷子为亲人祈愿再损十年。” 顾言洲眼眸一暗。 “爷爷今年刚好六十九岁,按你的说法,阳寿已尽。” 鹿知之点点头。 “按理来说确实是这样。” “不过老爷子晚年热衷慈善,间接或直接地救过很多人的命,他命中财富已至巅峰,所以福报直接回馈到寿数上,这就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的道理。” “他命不该绝,我能救活他,但后续能活多少岁,天机不可泄露!” 顾言洲攥紧拳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的女孩,可她说的那些事,普通人是不知道的。 自己刚出生时身体虚弱,医生说活不了。 爷爷出钱修缮了京市所有的道观和庙宇,满天神佛拜了个遍,自己才能活下来。 继母喜欢买珠宝,可无论收藏了多么贵重的项链,脖颈上那块玉佩从来没摘下过。 而且,弟弟顾衡真的是不学无术,一事无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言洲觉得靠近她,自己胸闷的毛病有一丝缓解。 眼见着顾言洲的表情有一丝松动,那美妇人偏要纠缠不休,指着她骂道。 “现代社会讲究科学,你在这胡说八道,我看也不必报警,应该直接叫精神病院来把你带走。” 鹿知之清了清嗓子,缓步向那女人走去。 “我鹿知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你诚心地发问了,那我就给你讲讲科学。” “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风俗,人死后停灵七日方可下葬。” “就是因为有些人处于闭气假死状态,若是遇到有缘人,指点一下或许能醒过来。” “再说,人死后2小时,尸体变得僵硬,开始出现尸斑,天气炎热的话会腐烂,你们家老人在家里放了三天,尸体有变化么?” 第4章 紫金血 鹿知之一番话说完,便听见背后便传来窃窃私语。 对面的女人更是脸色一白,皱着眉头,气势却弱了下来。 “现在是秋天,天气凉爽,尸体自然不容易腐坏。” “再说了,我们在棺椁附近放着冰块,屋里也一直开着空调,不腐烂也是正常。” 她不愿再跟这女人辩驳,低下头问轮椅上的人。 “你爷爷,有尸斑么?已经腐烂了么?” 顾言洲瞬间红了眼眶。 “我刚从国外回来,爷爷已经封棺,我……不忍心打扰他安宁。” 他似是有些愧疚,微微低头,几根碎发垂到眼睫上,泛红的眼角激起了鹿知之无限的保护欲。 “与其在这里伤春悲秋,你开棺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顾言洲轻咬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 “将棺材抬下来,开棺!” 此话一出,那女人更是目眦欲裂。 “顾言洲,你疯了!” 重九站出来,一把按住那女人的肩膀。 “夫人,不要忘记你的身份,顾家的家主现在是五爷,你可不要僭越了!” 女人抬手指着重九,气得说不出话,干脆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人群顿时兵荒马乱。 有喊着叫救护车的,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她抬上车。 至于开棺的事,众人像是被重九口中的“顾五爷”震慑住,没人再敢阻拦。 重九指挥着几个人将老爷子的棺木抬下来。 顾言洲推着轮椅过去,苍白纤细的大手抚上漆了暗红色防腐漆的金丝楠木棺材,眼中水汽氤氲。 母亲过世后,爷爷将他带大,这个世界上,爷爷是他唯一的亲人。 现在想来,没有见爷爷最后一面真是不孝。 棺材被长钉封住,几个保镖拿着撬棍,眼睛看着他,有些不太敢下手。 顾言洲咬了咬牙,拿过其中一人手里的撬棍,用力地插入缝隙中。 他撬开第一棍,几个身体强壮的保镖也开始撬,几下就将钉子起出。 棺椁沉重,顾言洲颤抖地伸出手,用力的推动棺材盖。 从那小小的缝隙中,他看到了爷爷苍白的脸。 还来不及擦去眼泪,顾言洲便激动的双手推动棺材盖。 不知道是太过激动,还是用力过猛,他一阵呛咳,竟生生地呕出一口血。 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他却毫不在乎,而是激动转身面向鹿吱之。 “小姑娘,爷爷真的没有腐坏。” 鹿知之快步走上前去,从兜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宣纸去擦顾言洲的嘴角。 这一举动,却被顾言洲身后的女人出声阻止。 “你拿的什么纸给言洲哥哥擦嘴,恶心死了!想要献殷勤,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鹿知之抬头看向顾言洲身后的女人。 “为老爷子引魂正需要至亲之人的血做引。既然这位先生咳出血来,我就随手擦一点,废物利用罢了!” “难不成要将他的手再割个口子,放点血出来?” 顾言洲眼眸深邃,瞪向身后。 “楚楚,回车上去,不许再下来!” 说罢转身对着鹿知之,眼眸坚定。 “小姑娘,只要能治好爷爷,我放多少血都是没问题的。” 只见鹿知之摇了摇头。 “我们普通人流点血倒无大碍,你的是紫金血,生得慢,别看只是吐这一小口,要几个月才能补的回来。” 顾言洲眼眸一亮,定定的看着鹿知之。 她面色沉稳,拿着那擦过血的纸走到棺材前面。 手里的纸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血擦在上面,居然没有浸透进去,而是浮在纸上。 她伸出食指和中指,咬破中指,以指作笔,嘴里念念有词地在纸上画着什么。 身旁的重九矮下身来语气满是惊奇。 “少爷,他怎么知道你贫血。她还挺厉害的。” 顾言洲带着警告般斜睨了九一眼。 重九自知失言,捂着嘴再没敢说话。 鹿知之以自己的血融合了顾言洲的血,默念引魂咒。 符成瞬间,一阵劲风扑面而来。 其他人神色如常,可鹿知之能看到四周的变化。 画好的符隐隐地冒着紫金光,是符箓里的上等符,紫金符。 符箓以朱砂画成,画出的等级考验画符人修为。 以血入符,可加强符箓的功效。 但普通人的血没什么太大的作用,所以只用朱砂绘制。 看着紫金符,鹿知之满眼放光,激动得差点叫出声来。 她自从学术法后,画出的紫金符不过也才三张。 留了一张引雷符贴身保命,其余两张,卖出了六位数的好价格。 这道紫金引魂符能唤回阳寿未尽的离体魂魄,那就是起死回生之术。 若是售卖,必然能卖出八位数。 这样想着,她又有点舍不得用掉。 可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可能把这符收起来。 况且,这里放了顾言洲的血,只能引他至亲之人的魂。 鹿知之有些心疼地将符纸贴在棺木中老爷子的额头上,转头对顾言洲说。 “你们回家,将老爷子这一身衣服脱下来,一件不能留。” “然后找个纸扎匠,让人按照老爷子的身材扎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纸人来。” “把从老爷子身上脱下来的衣服,一件不落地给纸人穿上,然后将纸人烧掉。” “记得,这一切要在今天日落前完成!” 鹿知之眼睛转了一圈环视四周。 众人停止了窃窃私语,反而是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还不去办!” 顾言洲冲身后挥了挥手。 几个保镖小心翼翼的将老爷子的棺材抬上车。 人群中窸窸窣窣的小声聊天,指指点点,但自从重九把顾五爷的名号搬出来后,也都没人再敢提出异议,全部上车。 车子有序的行驶回去,顾言洲却没有走。 “姑娘,爷爷大概多久会醒。” 鹿知之想起那道紫金符,觉得无比肉痛。 “回去先找医生给老人家注射一些营养液,好人三天不吃不喝都会饿死。” “等符纸上的字迹淡到看不见,老人家就会醒过来。” 顾言洲舔了舔因激动而干裂的嘴唇。 “小姑娘,你救了我爷爷,我十分感谢。请到我家小住几日,等爷爷醒了,再帮忙照看一下,我们也顺便表示一下感谢。” 鹿知之十分潇洒地摆了摆手。 “我又不是医生,去你家有什么用,等老人家醒了还是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我虽然救了他,但也收了你的赏钱,我们的因果关系就了了。” 张伯听得心惊,他刚才本想阻止鹿知之做这一切。 可当鹿知之说出能救老爷子时,他就被保镖控制起来不许靠近。 这会,保镖们都撤了,张伯可算能上前。 “顾先生,我是清山鹿家的管家,后续若是有什么问题,我鹿家一律承担,无论如何,请不要为难小姐。” 张伯说得沉重,一脸歉意地看着顾言洲。 顾言洲沉吟片刻,左手食指和拇指不断地摩挲。 如果这小姑娘在戏耍他,他不介意再次出手,让整个鹿家给爷爷陪葬! 思索片刻他转向张伯,沉稳开口。 “她是鹿家什么人?” 张伯在心里想了一下。 鹿知之比二小姐要大上两天,回到鹿家后,二小姐就会变成三小姐,鹿知之则会变成二小姐。 张伯面带笑容恭敬回答。 “鹿家二小姐。” 顾言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二小姐。” 他脸上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无助,冷然中带着一些凌厉。 “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时,我会感谢鹿小姐。” 鹿知之拍拍手像是了结一件事,一脸的轻松。 “我们缘分已尽,应该是不会再见面了。” “张伯,我们走吧。” 顾言洲看着百褶裙一荡一荡地消失在视线里,好像她离开后,胸口那股憋闷感再次袭来。 “重九,找人跟上那辆车,再给我查查,这鹿家二小姐什么来头!” 第5章 回鹿家 “知之小姐,以后不可再这样莽撞了。” 鹿知之随着张伯坐进车里,刚一上车,张伯就一脸严肃地在她耳边碎碎念。 “张伯,你放心吧,这些都是小事情。” ‘起死回生’看起来是一件离谱的事,可这件事对她来说,只不过是她处理的事情中很简单的一件事。 师父告诉鹿知之,她是命格残缺之人,想要平安地活着就必须身入道门,借助玄音铃寻找有缘人。 替有缘人解决危难,积累功德,才能诸邪不侵。 鹿知之十分淡然,张伯一脸愁容。 “知之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拦的是谁家的车!” 鹿知之摇了摇头。 “不认识,但是我的每一个有缘人都是我的贵人。” 张伯语气激动。 “那是顾家!” “顾家可是我们京市的龙头,顾家的几位爷从军从政,那都是行业里的这个!” 张伯伸出大拇指,表情十分肯定。 “顾家五爷更是跺跺脚都要抖三抖的土皇帝!” “咱们鹿家在京市虽然不是无名无姓之辈,但是只能算个富贵人家。” “像顾家这种权柄在握的大户人家,我们最好敬而远之。” 鹿知之却不置可否。 “我做事从不看门第,若是有缘,就是乞丐我也会救。若是无缘,刀架在脖子上,我也无能为力。” 张伯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鹿知之突然就生出几许迷茫。 刚看她拦车时觉得是胡闹,听到对面是顾家人时更是心惊胆战。 可她从容不迫,说的话做的事更是行云流水,不像是瞎胡闹。 这件事回家一定要跟家主禀报,哪怕是顾家的旁支,也不可小觑。 鹿知之没有再回张伯的话,心里却想着那人的紫金血。 如果能存上那么一小瓶的话…… 她简直不敢想,画出的符箓将会多么震撼。 想了想又摇摇头。 这种命格的血,不是普通人能用的,一次两次还行,多了也折损自身福报。 道路直奔京郊,转眼间就开到了山脚下。 虽然是往山里走,但暗青色的柏油路变得更加宽敞,翠绿的景色向后飞驰着,让人心情都好了起来。 鹿知之前曾经来过这边,因为这山的风水极好,灵气充沛十分适合修炼。 可多方打听后才知道,这是别人的私产。 鹿知之遗憾之余又有些震惊。 遗憾的是自己不能上去走走,震惊的是,在京市居然有人拥有一座山! 直到看到面前那城堡一样的建筑,黑色的栅栏门缓缓打开的时候。 鹿知之想起任母说他们家住在村里,便有些疑惑地问张伯。 “张伯,这是……” 张伯笑意盈盈。 “知之小姐,这就是您的家了。” 车子停稳,张伯下车将车门拉开。 鹿知之背着自己的小包看着面前的大别墅。 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是一个大庄园。 因为除了主楼,后面还有其他房子,远处甚至还有一片湖。 她还在打量着房子,屋里走出几个人。 刚一下车,一个美妇人就朝自己跑了过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知之,你受苦了……” 美妇人声音哽咽,刚才张伯介绍过了,这是她的亲生母亲,文月竹。 而身后那个脚步踟蹰着要走过来的人应该就是她的亲生父亲,鹿远山。 鹿知之被抱得很紧,按理来说,她应该回抱一下。 可从小亲情的缺失,让她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突如其来的深情。 她抬起手,在母亲的肩膀上拍了拍以作安慰。 母亲感受到了她的回应,抬起身体拉住她的手,脸上挂着一行泪,柔嫩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格外温暖。 “没错,是我的女儿,简直跟我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身后的父亲鹿远山终于忍不住大步走向她。 “知之,过来,让爸爸看看。” 鹿知之脱离母亲温暖的怀抱,手又被爸爸的大手包裹住。 爸爸红着眼圈声音颤抖。 “都怪爸爸当初没有好好护住你,才让你被坏人抱走。” “爸爸一定好好补偿你,知之啊,不要怪爸爸,好么?” 两人眼神中带着祈求和愧疚,近乎卑微。 鹿知之懵懂地点了点头,面前的两人才终于破涕为笑。 看着他们笑得灿烂,她心里也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丝温暖涌动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亲情? 其实,鹿知之曾经给自己卜算过。 卦象上说她亲缘浅,父母兄弟皆不在身边。 结合秦家对她的态度,她曾经也怀疑过自己不是秦家的亲生女儿。 可她问过师傅,师傅一口咬定她是任家的孩子,并且告诉她,不能给自己卜算,给自己卜卦,十卦九不准。 难道师傅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鹿知之想了片刻在心里骂自己。 怎么能怀疑师傅呢? 师傅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她怀疑谁都不应该怀疑师傅。 一声娇笑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就是知之妹妹吧!” 鹿知之抬眸看去,眼前站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姑娘。 她个子高挑,身材瘦弱,尖厉的下巴配着薄唇,是现主流审美里的清冷感美人。 可薄唇之人多寡恩,说明她这个人自私自利。 眼角内勾,眼间距近,代表这个人急功近利,善于伪装,目光短浅。 鹿知之有些疑惑。 鹿家如此富贵,怎么会养出这样性格的孩子? 而且她脖子上带着的东西,好像是…… 面前的母亲搂住她肩膀,柔声介绍。 “知之啊,这是玉舒,就是当年跟你抱错的那一个。” “她父母找不到了,而且我也舍不得她回去,所以就将她留在家里了。” 鹿知之无所谓地点点头。 来的时候听张伯介绍过,鹿家孩子多,也不差多养一个。 再说了,鹿家要养几个孩子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是为了解决鹿家的困境以免波及自身,解决了之后,她会离开鹿家。 因为她有比认亲更重要的事情。 正想着,手上的玄音铃响起。 鹿知之立即拿出包里的罗盘,一手持罗盘看指针,一手不断地掐算着。 卦象告诉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危难在身! 第6章 玉坠 “知之啊,你这是……” 文月竹看着鹿知之的掐算,有些疑惑。 鹿知之将罗盘收起。 “我早年拜过一个师傅,学了卜卦之术维持生计。” 文月竹眼睛一酸,又有眼泪落下,再次紧紧拉住鹿知之的手。 “任家对你不好么,他们……” 想说出口的话梗在喉头,看她的穿着,和那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鹿知之有些冷情,她本身就不太会处理这样的亲情关系。 看着母亲在面前,她也只能出声安慰 “每个人的因缘际会都是不同的,不必太过伤怀。” 鹿知之正在安慰母亲,一双瘦弱的手覆在她与母亲交握的手上。 她抬眸,鹿玉舒笑得一脸明媚。 “知之,以后你就安心住在家里,我会拿你当亲妹妹一样对待的。” 鹿知之凝眸,猛地将手抽回。 她不喜欢别人突如其来的碰触,而且鹿玉舒说话的语气也让她感到不舒服。 好似她是来这里做客的客人,而鹿玉舒是一个热情大度的主人。 鹿知之的眸光不由自主地再次瞥向鹿玉舒脖子上带着的东西。 气氛一下尴尬住,张伯拉着箱子从身后跟过来。 “玉舒小姐,根据当年医院的出生记录,知之小姐的出生日期比你大两天,你应该叫她姐姐。” 鹿玉舒像是对自己的疏离毫不在意,面上一派真诚。 “知之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我应该多疼她的,我当姐姐,她当妹妹吧。” 张伯认真的算道。 “那玉舒还是二小姐,知之就是三小姐,这样也挺好。” 爸爸在旁边说道。 “别站在门口啦,进去吧。” 鹿玉舒看着父母一左一右地簇拥着鹿知之,甚至都没看自己一眼。 她咬着牙保持自己脸上的微笑,实际上,新做的美甲已经掰断了一截。 听说父母要接鹿知之回家时,她不曾慌乱过。 可刚才,她在母亲的脸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神情,像是最珍贵的宝藏失而复得。 一向严厉的父亲,脸上也有了难得一见的慈祥。 现在,他们像真正的一家三口,相携着走进屋内。 而自己像一个‘外人’一样,被遗忘在门口,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 鹿玉舒曾经想过。 自己陪伴在父母身边已经二十年了,再怎么样也比一个一天都没见过的人感情深厚。 如果鹿知之识时务,自己不介意让她在鹿家吃一口饭。 可鹿知之的眼神看得她十分不舒服,好像窥破她心中的秘密。 那她就不能让她留在鹿家,不能让她有踩在自己头上的机会! 鹿玉舒小跑着跟了上去。 等她跑进客厅,眼前的景象再次刺痛了她的眼。 他们三人坐在沙发主位上,鹿知之在中间。 母亲握着鹿知之的手,爱怜地摸着她的脸。 父亲也轻声询问她的生活。 他们完全忽略了自己,好像自己在不在都没有关系一样。 沙发主位坐满,她只好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位上。 父母仍是没有察觉到她已经进门,但鹿知之看到了。 那双漆黑如墨玉的眼睛透着清澈,像一汪清泉,照映出自己心中的不堪。 鹿玉舒的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 “姐姐,你回来啦!你回来了怎么不上楼来找我!” 楼上传来少女稚嫩的声音。 鹿知之抬头。 楼梯上跑下来一个女孩,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高马尾一颤一颤地,活力十足。 这应该就是张伯刚才说过的,鹿家最小的女儿鹿玉瑶。 母亲的声音有些嗔怪,证实了她的猜想。 “玉瑶,你怎么这样没礼貌。姐姐第一次回家,你不下楼来迎接,还要姐姐上去看你!” 鹿玉瑶哼了一声,并没有向她走过来,而是绕过她走到了鹿玉舒身边。 “她算哪门子的姐姐,我说的是我二姐!” 鹿玉瑶亲热地抱起鹿玉舒的胳膊摇晃着撒娇。 “二姐,你下班怎么没上楼找我,我有东西要给你看呢。” 鹿知之在心里暗忖。 原来,这个家里不欢迎她的不止一个人。 鹿玉舒是暗中茶言茶语,而这个小妹妹却是明着夹枪带棒。 看来这个鹿家,她呆得不会太安稳。 父亲生气的从沙发上站起来。 “鹿玉瑶,你的教养在哪里?是不是我平日里太纵容你了!” “今天坐在这里的哪怕不是你三姐而是个客人,你也要过来打个招呼吧!” 鹿玉瑶一瞬间红了眼眶。 鹿玉舒见状,急忙将鹿玉瑶护在身后。 “爸,小妹只是一时不习惯,她不是有意这样的!” 父亲微微抬头,严肃地瞪着鹿玉瑶。 “过来给你三姐道歉!” 鹿知之瞥了她一眼,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不感兴趣。 无论她是否喜欢自己都不重要,只要她们不影响自己要做的事,她都不会与她一般见识。 鹿玉舒宠溺地看着妹妹,轻抚脸颊安抚她。 鹿玉瑶鼓着嘴,似乎因为被骂在生气。 不仅没有道歉,还伸出手指着鹿知之,声音里满是愤懑。 “我才不要跟她道歉!” “我没教养,难道她就很有教养么?” “她一直在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二姐,没礼貌!” 鹿知之看着姐妹俩只觉得好笑。 她委委屈屈,就有枪手替她出头,两人还真是亲密无间呢。 鹿玉舒早就被这目光盯得浑身难受,鹿知之嘴角扬起的一丝笑意更是满满的嘲讽。 见鹿玉瑶开口,自然顺着说下去。 “妹妹,我知道自己占了你的位置很多年,抢了爸爸妈妈的宠爱,你可能不太开心。” “可是你放心,既然你回了鹿家,我会尽量减少回家的次数,不会打扰你和爸妈的天伦……” 鹿知摆了摆手打断她的话,她不想引起误会,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没有什么不高兴,也不是看你,我是在看你脖子上的项链。” 鹿玉舒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她抬手捂住胸口,眼睫垂得更低。 鹿玉瑶抢先一步挡在鹿玉舒身前。 “刚进门就急不可耐地要抢我姐姐的东西了么?我姐姐的项链可是爸爸妈妈送给她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这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玉料,却是爸妈找行止道长专门为姐姐雕刻的玉坠,开过光的。” 鹿知之冷哼一声。 “你确定这是行止道长亲手雕刻的?” 第7章 行止道长 鹿玉瑶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当然了!” “想必你也听说过行止道长吧,这项链是她亲手雕刻,一百万买的呢!” “行止道长已经不做东西了,出自她手的东西可谓是有市无价,拿出去卖个五百万都是有人买的!” 说着,她双手叉腰,态度十分倨傲。 “抢完父母还要抢项链,你可真不要脸!” 鹿知之只觉好笑,鹿玉瑶句句带着炫耀,仿佛那是什么来之不易的珍宝。 可这种成色的坠子,她扔了十几个了,因为她就是行止道长。 她之所以盯着看,是在不断确认,那到底是不是她雕的。 现在看清楚了,那项链不仅灵气全无,还雕得很精美。 她不可能有那么好的手艺! 鹿知之丝毫不在意两姐妹对她的态度,身边的父亲却勃然大怒。 “鹿玉瑶,你说够了没!鹿家的家训你都当饭吃了?我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导你的?” 鹿玉瑶没得意两分钟,又被父亲骂了一通,而且比刚才更严厉。 她再次垂下头,撇着嘴生闷气。 鹿玉舒见事情闹得正合他意,才佯装大度地开口。 “一个项链不值什么钱,如果妹妹喜欢就拿去吧,这本来也应该是她的!” 说着就要解脖颈间的项链。 每一步都在鹿玉舒的计划内,自己做足了委屈的模样。 在鹿玉瑶的衬托下,显得自己十分大度又友爱姐妹,爸妈一定会更加喜爱自己,从而讨厌这个贪心无度的鹿知之。 父母也正如自己预想中的一样,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玉舒啊,不用了!那是你的东西,你自己戴好!” 鹿玉舒嘴角微微上扬。 可下一秒,她却笑不出来了。 只见母亲从茶几上拿起一个盒子递到鹿知之手里。 鹿知之神色一凛,她并不喜欢戴首饰,抬手推拒。 “谢谢您,我不太喜欢首饰。” 母亲笑的一脸温柔。 “不是那些俗气的钻石珍珠,你打开看看。” 鹿知之打开,一条项链躺在丝绒盒子里。 她眼睛一亮。 并不是因为这条项链多么名贵,而是认出来,这是她的得意之作。 这块坠子是她雕的最满意的一块,当初要卖的时候还有些舍不得。 没想到,兜兜转转的,竟回到了自己手里。 父亲献宝似的将项链从盒子里拿出。 “知之啊,这个也是行止道长雕刻的,希望你平安,无灾无病,爸爸给你带上好不好!” 看着父亲给鹿知之戴项链,鹿玉舒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她的项链是十八岁生日礼物没错。 可当初妈妈将这个项链买回来时,爸爸还说这是封建迷信。 现在却亲手给鹿知之带项链。 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玉佩,这玉佩她找人换过的,仿照原来玉佩雕的,是只小鸟。 而鹿知之的玉坠上雕了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真是可笑! 鹿玉舒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让父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凤凰! 鹿玉舒看了眼身边的鹿玉瑶。 她被父亲训斥过,又看到那项链,自然也红了眼。 从小看着鹿玉瑶长大,没人比她更懂怎么激怒鹿玉瑶。 她贴近鹿玉瑶耳边,状似亲热地小声安抚着鹿玉瑶。 “小妹,这样的事以后会很多,你还是忍一忍吧!” 鹿知之修行后五感比普通人灵敏,鹿玉舒的话一句不落地传入她耳中。 她可以接受他们对自己冷漠,但是这种故意挑事她就无法再忍着了。 拿鹿玉瑶当枪使,看来,鹿玉舒也没有很喜欢这个妹妹。 鹿玉瑶是鹿家最小的孩子,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她上前一步红着眼睛大喊。 “爸,妈,你们也太偏心了吧!” “她怎么配戴这么好的东西,我都没有!” 鹿玉舒掩藏起嘴角的笑意。 “小妹,别生气,姐姐的玉坠给你戴好不好?” 鹿知之眼眸微敛,这就算是正式开战了么? 她从容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迈过去走到鹿玉舒面前,一把抢过项链,高高扬起手,用力的将玉坠摔到地上。 玉坠落地,与大理石地面接触的一刻,顿时四分五裂。 鹿玉瑶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这个贱人,你抢了东西还不够,一定要毁掉是么?” 母亲急忙过来挽住鹿知之的手。 “乖女儿,是不是没拿稳啊,摔了也没关系的,再买就是了。” 鹿玉舒像终于忍不住一样,顿时泪如雨下。 “妹妹,你不喜欢我戴这个我收起来就好,这可是我18岁的生日礼物,怎么能摔……” 鹿知之看向鹿玉舒轻蔑一笑。 “哦?你18岁的生日礼物?” “如果真的这么珍惜这份礼物,为什么要卖掉呢?” 鹿玉舒还梨花带雨的神情顿时僵住。 “你胡说什么!” 鹿知之从地上将碎成几块的玉佩捡起来。 “行止道长的玉坠确实珍贵,但那贵的从来不是坠子,而是坠子里的符纸。” “那符纸所绘的符文是根据所求者定制的,每个都不一样,这一点你问爸妈就知道了。” 一旁的母亲连连点头。 “是的,我给你们求的这两块玉坠都是平安喜乐。” 鹿知之拿着玉坠的碎片冲着阳光一块一块地看。 “行止道长会将玉体钻出一个小洞,将符纸卷了塞进去。” “你这玉坠没有符纸,甚至连放符纸的孔洞都没有,我抢你的假货干嘛?” 玉坠的碎片就在鹿知之手中,母亲的话也证实了鹿知之所说不假。 全家人都看着她,鹿玉舒百口莫辩,一脸惨白地站在那里。 鹿知之走到鹿玉舒身边,将手里的碎玉放进她手中。 “你虽然不是鹿家亲生的,但将我找回后也没把你送走,想来待你不薄。” “你怎么会缺钱缺到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都卖掉?” 父亲走到鹿玉舒面前,看着他手里的玉佩。 “玉舒,这是怎么回事!” 鹿玉舒捧着碎掉的玉佩,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偷换玉佩的事情会被人知道,所以从没想过借口。 “爸爸,妈妈,我……我没有!” 鹿玉舒向身边的鹿玉瑶看了一眼。 鹿玉瑶当然会护着她。 “爸妈,你们怎么不相信姐姐要相信一个外人!” “她分明就是嫉妒,摔碎了玉佩然后撒谎栽赃姐姐!” 鹿知之冷笑一声。 “你要是不信。” 她伸出手。 “给我9块钱,我可以破例算上一卦,她把这玉佩卖到哪里,卖了多少钱,卖完的钱又做了什么!” 鹿玉瑶双手叉腰。 “不就是9块钱么,我给你!你要是胡扯,就给我滚出鹿家!” 第8章 倒大霉 鹿玉舒眼看着鹿知之去背包里拿出了罗盘,向她走过来。 她紧紧地捏着玉佩,在心里纠结。 如果鹿知之是个骗子,那她在爸妈心中的形象一定会毁掉。 但她眼神坚定,丝毫没有退缩。 而且她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玉佩是假的,也许真的有些本事。 如果真的让她算出来! 不行! 她不能拿自己的未来去赌,自己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不能毁于一旦! 鹿玉舒故意使劲捏了一下玉佩,让玉佩锋利的边角将自己的手划伤,鲜血顿时从手心涌出。 到底是鹿家养了二十年的女儿,母亲看到鹿玉舒受伤了,急忙过来拉住她的手。 “哎呀,玉舒,你流血了。” “王妈,快拿医药箱来!” 看着母亲脸上露出焦急和心疼,鹿玉舒顿时泪如雨下。 “妈,我错了,这玉佩确实是假的!” “之前出去玩的时候,玉佩被我弄丢了,我怕你生气,所以找人雕了个一样的。” 鹿玉舒扑进母亲怀里,放肆大哭。 “妈,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母亲拍了拍她的肩膀。 “哎呀,你这个傻孩子,一块玉坠,丢了就丢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母亲拉过她的手坐到沙发上。 “还是先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要紧。” 鹿知之收起罗盘,知道这件事已经被轻轻带过了。 苦肉计,从来都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 今天就算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如果鹿玉舒以后再不收敛,她不介意掀了她的老底。 只要以后鹿玉舒能安分守己,她也不想一进门就将鹿家闹得人仰马翻,毕竟还要在这里住上一阵子。 父亲板着脸。 “玉舒,爸爸教过你,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诚实,咱们是一家人,没什么不可以说开的。” 然后又转身训起了鹿玉瑶。 “你真的是被你妈妈和姐姐宠坏了,一点教养都没有了!” “如果你再对你姐姐口不择言,就将你送到国外去读书!” 鹿玉瑶满腹的委屈。 自从见到这个女人,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她不仅抢了父母对自己的宠爱,就连一向温柔的姐姐都被她算计得大哭了一场。 鹿玉瑶想跟爸爸争辩,却看到姐姐冲她摇了摇头。 她只好红着眼睛低着头,不反驳,也不说话。 张妈拿来了医药箱,母亲给鹿玉舒的手上药。 “还好只是小伤口,等你大姐晚上下班,让她再给你看看。” 鹿玉舒抽泣几下,瑟缩在沙发上,好像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此时,鹿玉瑶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走到一旁接起。 刚开始声音还甜美,越往后脸色越苍白,甚至想着辩解什么。 可她还没说什么,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她一脸的委屈,冲到鹿知之面前。 “敢招惹顾家,你这个女人是疯了吗!” 父亲眉头紧紧皱起来,刚要开口说话就被鹿玉瑶激动地打断。 “爸爸,你不知道,这个疯女人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她拦了顾家的车,说已经去世的顾老爷子没死。还让人家把封好的棺材打开,弄些什么鬼画符把又把顾老爷子抬了回去。” “顾家的小辈也听了他的蛊惑,把老爷子抬了回去。” 父亲听了鹿玉瑶这样说,表情也变得严肃,眉头紧皱。 “知之,是这样的么?” 鹿知之轻叹一口气。 “回来的路上,我遇到了顾家,顾老爷子与我有缘,我就随手救了一下。” 鹿玉瑶情绪激动。 “还在说疯话!” “顾老爷子最后一口气拿了咱们家那颗百年老参都没吊住,你还说什么随口一救!拿一道符就能起死回生?简直是胡闹!” “我鹿家百年中医,你这种歪门邪道,简直辱没我鹿家家风!” 父亲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 “嗯,这件事我知道了。” 鹿玉瑶听着父亲准备将这件事轻轻放下,尖叫道。 “爸爸,你不知道,刚才顾家的十二小姐跟我发了多大的火!” “这件事传出去,人人都知道我有个疯子姐姐,我还要不要做人,鹿家还要不要做人!” 鹿玉舒也急得站起来。 “妹妹,你也太没分寸了!” “顾五爷定居国外,如果知道我们这样戏耍顾家,那咱们家就要倒大霉了!” 全家人的目光都从鹿知之身上转移到了父亲身上。 他们都在等着这个一家之主做出决断。 鹿知之也在看着父亲,心里盘算着后路。 如果他们要把她从鹿家赶出去,那么就要找个中间人来解决鹿家的问题,只是有些麻烦而已。 鹿知之有些后悔了回来了,惹了一肚子气,最后还是要走。 她将罗盘放回背包,准备离开鹿家。 没想到,她刚迈出一步,身后的父亲叫住了她。 “知之啊,你是不是累了,那让张伯带你回房间休息一会吧,一会让人叫你下来吃晚饭。” 鹿知之惊讶的回头。 父亲脸上没有一丝责怪,还是满满的宠溺。 怎么回事? 不赶自己走么? 母亲过来搂住她的肩膀。 “走吧知之,去看看妈妈给你布置的房间,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再重新布置。” 爸爸和哥哥都对她报以微笑。 那微笑诚挚直达眼底,没有任何的伪装和勉强。 鹿知之被母亲带着往电梯里走,刚进电梯,客厅爆发出争吵。 “爸爸,你应该把他赶出去!这样的女儿只会给你抹黑,给我们鹿家抹黑!” 父亲沉稳开口。 “鹿玉瑶,你如果觉得鹿家抹黑了你,你完全可以离开!” 鹿玉舒温柔劝慰。 “爸爸,小妹年纪小,你别跟她生气。我们现在想的是怎么跟顾家赔罪,将损失降到最低。” 电梯缓缓上升,父亲的声音越来越小。 “知之是我的女儿,就算是犯了错也有我这个父亲来承担,你们谁怕被连累,大可以离开鹿家……” 电梯稳稳停在三楼,父亲的声音彻底听不见了。 门打开,张伯早已拿着行李等在房间门口。 母亲拖着她的手往前走。 “你大哥和大姐二姐住在五楼,玉瑶和我们住在三层,你也跟我们住一层好不好呀。” 鹿知之状似看房间的布局,实则指尖捻得飞快,掐算着。 算完后转向母亲。 “妈……妈,这房间的布置我很喜欢,但是我更想住在四楼。” 第9章 我没惹祸,你惹祸了 这个房间哪里都好,屋子比她在任家住的大出四倍不止,里面汇集了一切美好的东西。 高床软枕,床边铺着软乎乎的地毯。 衣帽间里满满的衣服鞋子和包包,甚至还有一些未拆封的袋子放在地上。 巨大的梳妆台上放着的各种品牌的化妆品,旁边的饰品柜里,珍珠温润,钻石闪耀。 母亲站在门口,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母亲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为难。 “四楼……” 张伯过来解释。 “三小姐,四楼是各位少爷小姐们的书房和藏书室,没有居住的房间。” 鹿知之思忖了一下,如果有单独的一间房给她,那四楼的东西一样可以处理掉。 “那我可以在四楼拥有一间书房么?” 母亲眼睛瞬间亮起。 “当然可以啦,无论是学习还是工作,都可以的。” 鹿知之释然。 “那好,我就住在这里吧,谢谢您。” 母亲眼睛里沁着泪花。 “好孩子,妈妈就住在隔壁,你要是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母亲拉着鹿知之的手说了好一会话,就和张伯离开,让她整理行李顺便休息。 鹿知之打开箱子,将铜钱剑悬挂在大门上方。 走进衣帽间,将东方位的衣服从柜子里拿出来,将师傅的牌位放进去。 香炉摆上,清香燃起。 鹿知之跪地,恭敬地磕了三个头。 “师傅,徒儿现在回家了,虽然家里的人都不太喜欢我,可我现在有不能走的理由了。你放心,答应您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鹿知之拜了拜,将衣柜门关上。 床铺十分柔软,她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举起手上的银铃晃了晃,铃铛造型的镂空银饰并没有发出普通铃铛该有的声音。 玄音铃,遇有缘人无风自响,佩戴者需帮有缘人解决困难。 以前每次遇到铃铛响,事主不是被恶鬼缠身,就是患了某种怪病,反正是一下就能看出来是谁需要帮助。 可刚才客厅里的鹿家人,每个人都好好的,看不出来谁出了问题。 而且刚才铃铛响了几次,说明不止一个人需要帮助。 早上耗费灵气给老爷子画符让她感觉精疲力尽。 鹿知之这样想着,便真的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是被拍门声吵醒。 声音急促,声音大得心都跟着跳,门外的人还在大声喊。 “鹿知之,鹿知之!” 鹿知之揉了揉眼睛,穿上鞋子去开门。 门外站着鹿玉舒,她一身精致的小洋装,脸上画着淡妆,通身的贵气一览无余。 鹿知之抓了抓滚乱的头发。 “吃饭了么?” “吃什么饭?就知道吃!” 鹿玉舒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昨天惹了那么大的祸,居然还能睡得着!” “昨天?” 鹿知之看了看窗外的天。 朝霞挂在天空上,灿烂明艳,自己竟然从昨天下午睡到早上。 “朝霞迎贵客,这是好事啊。” 鹿玉瑶咯咯地笑着。 “好事?顾家来人了!” “你昨天那样戏耍顾家,人家今天打上门来了!你自求多福吧!” 鹿知之关上门,跟着鹿玉瑶往电梯里走。 “昨天晚上叫你吃饭你怎么都叫不醒,吓得妈妈以为你昏迷了,都要叫救护车了!” “乡下来的,没睡过这么软的床吧!” 鹿玉瑶不怀好意,鹿知之自然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没有理会鹿玉瑶的冷嘲热讽,她关上门,简单洗漱后就下了楼。 鹿鸣不在,付清萍和鹿玉舒正在招待顾家的人。 顾家来了两个人,大概40岁左右的样子,一身黑色西装,有点像上次看见的保镖。 母亲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笑容,虽然并不讨好,但态度也十分缓和。 “我知道知之冒犯了顾老爷子,她犯的错误,鹿家愿意全部承担。” 鹿玉舒在旁边补充。 “我这妹妹从小并没有养在鹿家,因为一些原因抱错了,也是昨天才回来的。” 鹿知之听的明白,母亲将所有责任都揽下来,而鹿玉舒极力辩解。 这是在变着法的说她不算是鹿家人,在撇清关系呢。 也对,自己刚回到鹿家,惹了大乱子也确实不应该算在鹿家头上。 鹿知之走下旋梯。 “找我有什么事么?” 刚才还不假辞色地顾家人见到鹿知之来,态度十分恭敬。 “鹿小姐,一会我家顾爷会亲自登门,麻烦您在家中稍等片刻。” 鹿知之习惯性地抚摸着手腕上的玄音铃。 “等不了,画符的朱砂用完了,我要出去买朱砂。” 鹿玉舒皱着眉头,一把将她拉到旁边悄声说。 “鹿知之,你以为是谁想见你,那是顾家!你想找死不要拉上鹿家。” “你以为人家让你稍等真的是尊重你么,这是怕你跑了将你监视起来!” 鹿知之抽出被鹿玉舒攥紧的手臂,转向那两个顾家的人。 “她说你们是监视我,要将我看管起来,是这样么?” 鹿知之一开口,客厅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鹿玉舒‘腾’的红了脸。 这话里的暗喻大家都听出来,没想到鹿知之却大大方方地问出来了。 鹿知之太过分了,她丢脸不够,还要拉上自己。 她心急地想要解释,只见两个顾家的人急忙摆手。 “没有,没有,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怎么可能监视软禁鹿小姐。” “是顾爷有事找您,我们顾爷身体不好,车开得比较慢,希望您多包涵。” 鹿知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是这样啊!” 母亲走到鹿知之身边,揽过她的肩膀。 “知之不怕哈,等一会爸爸就回来了。” 鹿知之拍了拍母亲的手。 “嗯,我知道了。” 想了想她又转头问道。 “那你们能帮我去买一些朱砂么?” 鹿玉瑶三步并作两步地从楼梯上跑下来。 “鹿知之,我看你真的是疯了!” 他声音带着哭腔,指着鹿知之。 “妈妈,你就让顾家把这个神经病带走吧,她就是个搅家精!” “昨天一回来就弄碎了姐姐的玉佩,如今惹了祸,还要我们家给她擦屁股。” 鹿知之看着母亲,想从她眼里找出不耐烦和生气。 可母亲的眼睛里只有伤心。 她两步走到鹿玉瑶身边,抬起巴掌重重地打了下去。 “鹿玉瑶,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姐姐!” 第10章 顾家上门 “妈,你居然为了这个贱人打我!” 鹿玉瑶捂着脸,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没想到,母亲又抬起手再次打了下去。 “什么贱人!她是你姐姐!” 母亲的眼泪如雨般落下,鹿玉舒觉得心脏的地方抽痛了一下。 顾家的两个人见吵了起来,急忙来劝架。 “鹿夫人,鹿小姐不要吵了,我去买朱砂,我去买。” 鹿玉舒也扶住母亲。 “妈,你消消气,玉瑶还小,慢慢教。” 鹿玉瑶瞪了鹿知之一眼。 “我倒要看看顾家来人了,你是怎么死的!” 鹿玉瑶愤愤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悔意。 母亲还要上去打她,鹿知之一把拉住母亲的手。 “没关系的。” 不过是被骂贱人而已,她以前在任家,几乎天天挨骂,早就已经失去感觉了。 母亲嘴唇颤抖着,终于抑制不住抱起鹿知之哭了起来。 鹿知之回抱母亲轻声安慰。 她心里有个地方暖融融的,明明是她在安慰别人,为什么感觉被安抚的是自己呢? 鹿家吵吵闹闹,而顾言洲已经带着人站在鹿家别墅的门口。 他转动手上的玉扳指,轻声交代着。 “到了鹿家不要透露我的身份,喊少爷就行。” 身后的人捧着一大堆的礼品,齐齐应是。 顾言洲刚一进门便看到那少女坐在沙发上。 她半阖着眼睛,纤细的手指轻抚手腕上精巧的银铃手镯。 一旁的美妇人见他进门,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顾言洲皱眉。 自己这是被嫌弃了? 她们身后走出一个亭亭少女,眼睛微红,一脸的委屈。 “这位是顾少爷吧,您好。” “我知道妹妹做错了事情,但是我还是有必要跟您解释一下。” “妹妹从小走丢了,昨天才回到鹿家,如果有什么误会,我建议将她的养父母请过来一同处理。” 鹿知之回头看向鹿玉舒。 “你是不是也想挨巴掌?” 鹿玉舒委屈着一张脸急忙解释。 “妹妹你误会我了,今天发生这样的事,你养父母家里也有责任。” “他们将好好的女孩子养得这样没……想必也没有好好教养你,所以我觉得他们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鹿知之轻笑。 “你骂人可真高级啊,这是说我没教养吧。” “鹿玉舒,你要是去湖里洗个澡,那下半辈子都不缺茶水喝了,还是顶级绿茶。” 鹿知之又不是任人揉搓的面团,她想拿起罗盘送鹿玉舒一份‘礼物’。 客厅里响起一声轻笑。 “呵呵。” 鹿知之抬眼看去,那人一如那天一样坐在轮椅上,只是眉间的郁结消失,那股阴郁的气质也淡了许多。 她放下罗盘微微点头打招呼。 “顾少爷,你爷爷应该已经醒了吧。” “你大张旗鼓地来,一副上门闹事的模样,是觉得戏耍我很有趣?” 母亲本来坐在沙发上,听到她的话站起来握住她的手。 “知之啊,这是怎么回事?” 顾言洲看够了好戏,示意身后的人将轮椅向前推。 “伯母您好,我是顾家小辈,您叫我言洲就行。” 母亲点点头。 “顾少爷您好,您这是……” 顾言洲一挥手,捧着礼盒的侍从鱼贯而入。 “鹿小姐救了我爷爷,我怎么可能上门闹事呢?” 侍从将礼盒依次摆开,放在茶几上。 “这是一盒黄符纸,朱砂,想必鹿小姐经常用。” 顾言洲将手里抱着的盒子打开递给鹿知之。 “这是一盒子南海珍珠,爷爷特意送过来给你玩的。” “还有这张卡,你拿着它到顾家任何产业消费都不需要花钱,哪怕你想买下整座商场,只要出示这张卡片就行了。” “这是我私人赠与你的,就当这次不请自来地致歉。” 莹润的珍珠躺在丝绒盒子里,颗颗都有鹌鹑蛋大小。 鹿知之不过只是摸了摸,所有目光都叫那朱砂吸引过去。 整整一盒紫金砂,颜色鲜艳,浓重的红色上泛着淡淡的金光。 朱砂的好坏也会影响符箓的品质。 鹿知之平日里用帝王砂就已经很奢侈了,这一盒子紫金砂用来做手串都是难得的宝贝,居然就研磨成粉了。 顾家果然豪气。 鹿知之正欣赏着那莹润的朱砂,鹿玉瑶从身后跑过来将她撞开。 “不可能!” “你在顾老爷子的尸体上动手脚,顾家怎么可能会放过你!” “这都是你花钱雇来装场面的人吧!” 鹿玉瑶拿起珍珠蹭了蹭,仿佛想把上面的漆蹭掉证明这是假的。 可鹿家是上流社会人家,也买过上百万的珍珠首饰。 这珍珠是真是假,上手就能看出来。 这么大又成色这么好的珍珠,一盒也价值几百万。 更别提那张黑卡,只要去顾家名下的店试一试就知道了,是不可能作假的。 顾言洲好看的眉眼紧紧皱起来。 “我爷爷只是生病了,得到鹿小姐的治疗后好转,请你说话客气点。” “顾家的恩人是鹿知之小姐,并非鹿家!” 鹿玉瑶心里是惧怕顾家的,只不过一时被妒忌冲昏了头脑。 鹿知之明明就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怎么会真的治好了顾家老爷子? 一旦接受了这个事实,那么她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无理取闹,都成了笑话。 她求助地看向自己的姐姐。 鹿玉舒接收到鹿玉瑶的眼神,急忙上前打圆场。 “是我们误会了知之妹妹,知之侥幸治好了顾老爷子,也算是我们鹿家与顾家结缘了。” 顾言洲冷哼一声。 “不是侥幸,而是事实!” “现在就你说是结缘了,刚才怎么推卸责任?” 鹿玉舒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 “是的顾少爷,是我考虑不周,让您看笑话了,我们……” 顾言洲根本没看鹿玉舒,还不等她说完话,便推着轮椅径直走向鹿知之。 “怎么样,礼物还喜欢么?” 鹿知之点点头。 “这朱砂我倒是很想收下,但是你带着目的来,我收了岂不是拿人手短?” 顾言洲被刚才那聒噪的两姐妹惹得不愉快。 可看到鹿知之眼里的狡黠,又心情大好。 “我还没说什么,你怎么就知道我有事求你?” 第11章 五弊三缺 鹿知之将手中一整盒的紫金砂放下。 “你在怀疑我的本事?” 顾言洲笑着摇了摇头。 “我要是不相信你,我就不会来找你。” “你说得对,我确实有求于你。” 鹿知之抬手捏诀算了算。 然后拿出顾言洲送的黄纸,从背包里掏出毛笔,沾着那送来的朱砂,画了一道符。 将那符纸叠成三角形状交给顾言洲。 “你所求的不过就是身体健康,我给你写的这道符可以保你百病不侵,感冒都不得。” “但是你自己身的亏损我是帮不上忙的,你还是要去看医生。” 顾言洲眼神有些落寞,但是终究没说什么。 推着他轮椅的重九有些着急。 “鹿小姐,你就帮我们家五……帮我们家少爷看看吧,这么多年看的大夫都没用。” “不过上次跟你见面过后,少爷身体好多了,晚上睡了个安稳觉……” 顾言洲抬手,重九才住了嘴。 “重九,别说了……” 一直坐在沙发没说话的母亲此时站了起来。 她护在鹿知之身前,像只护崽的母虎。 “顾少爷,我家知之只是个小姑娘,如果顾少爷想看病,我鹿家的中医院有很多大夫,可以帮你用中医药理调养。” “况且,我家知之说了帮不了您,您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 顾言洲听出了鹿夫人声音中的拒绝。 “伯母,我并没有要强迫鹿小姐,我今天来只是来表达感谢。” 鹿知之将手搭在母亲的肩膀上安抚。 “妈妈,没关系的,顾少爷是讲道理的人。” 鹿夫人心中一跳。 讲道理? 顾家强势是整个京市人尽皆知的事,只要姓顾,就没有讲道理的。 鹿知之无奈地摊了摊手。 “顾少爷,我只给有缘人解决问题,可能是我们的缘分还没到吧。” 顾言洲长舒一口气, “好吧,鹿小姐,那我等待我们缘分到来的那一天。” 顾言洲往外走,鹿知之看在送了这么多礼物的份上送他出门。 刚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遇到了匆匆而归的父亲。 父亲一把将她拉到身后,神色戒备。 “你要带我女儿去哪里?” 顾言洲无奈。 抛开自己顾家家主的身份不说,他是顾家人,走到哪里都受到尊重。 这是第一次,被人毫不掩饰地嫌弃了。 顾言洲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伯父您好,我是顾言洲。” 鹿知之看出父亲脸上的紧张急忙解释。 “爸爸,是顾少爷要走,我出于礼貌送他出门。” 顾言洲看到鹿知之父亲脸上的紧张有所缓解,便主动问起。 “知之小姐回归鹿家,是否要办个宴会,将她的存在告诉大家,省得有人欺负她。” 鹿父还是一副防备的神情。 “不劳顾少爷操心。” 顾言洲自讨没趣,要不是看在鹿知之的面子上,他早就生气了。 说来也奇怪,他跟鹿知之在一起的时候,不仅身体觉得轻快,就连脾气也没那么难压了。 顾言洲挥手跟鹿知之说再见。 鹿知之点点头礼貌回应后,便跟父亲回了别墅。 一进门,别墅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鹿玉舒和鹿玉瑶整齐地站在沙发旁,母亲坐在沙发上正在跟她们说着什么。 见她和父亲进来了,急忙住了嘴。 母亲迎了上来,把古言来过的事讲了一遍。 父亲若有所思。 “顾言洲?这名字好耳熟。” 鹿知之不认识顾家的人,根本没在乎,她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的铃铛响了一下。 她当即掏出包里的罗盘算了起来。 片刻后,她转身看向父亲。 “爸爸,你是遇到棘手的问题了吧!” 父亲满面愁绪,听她说这话眼神一亮,旋即又暗了下去。 “知之啊,你刚回家,这些烦心事就不跟你说了。” “你只要快快乐乐地过日子,有什么事,爸爸自己会解决的。” 如果是别人拒绝了自己的帮助,鹿知之肯定就不会再管。 可是她回来两天,父亲和母亲对她无微不至,让她心里暖融融。 而且她这次回来就是帮鹿家解决问题的,所以耐着心给父亲解释。 “爸爸,我救了顾老爷子这件事不是偶然,而是我们冥冥中有因果,我同你,同鹿家也是。” “既然我能算出你出了问题,我就一定能帮你解决。” “如果是生意上的事,我自然帮不到你。可你出的这个问题,并不是生意上的问题,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是无法用常理来解决的。” 父亲被说动,点了点头。 “知识啊,这件事说来也很奇怪……” 鹿知之打断父亲。 “爸爸,我的规矩是,先给钱,再解决问题。” 鹿父一拍头。 “哎呀,我最近忙得焦头烂额,都忘记了。” “知之,你给爸爸一个卡号,我给你打点钱,你喜欢什么就买些什么。” 鹿知之直接拒绝。 “爸爸,还是按照我的规矩来吧,不要给我多余的钱。” “你这次的事情有点棘手,我要99万,现金。” 父亲思忖了一下,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王秘书,给我送到家里99万现金。” 父亲对于钱的事一点都没有犹豫,反而是站在沙发旁边的鹿玉瑶忍不住哼了一声。 “规矩再多,最后的目的还不是要钱。” “爸爸要多给你一些还不要,假清高。” 母亲腾得从沙发上站起来。 “鹿玉瑶,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 鹿玉瑶别扭地将头转向别处。 鹿知之不想让父母误会,再次解释。 “爸妈,无论你们是否理解与支持,我已经做了这一行。” “做我们这一行的,因为泄露天机帮人改命数,五弊三缺要占一样。” “五弊是鳏、寡、孤、独、残,三缺是,权、财、命。” “说白了,我不能有钱,如果我很有钱,那这个残缺就要应在别的地方。” “无论我赚了多少钱,只能捐赠出去做好事,身上不能多留,所以你给我再多,我还是要捐出去的。” 母亲一把将鹿知之搂进怀里。 “孩子,你受苦了,那妈妈不给你钱了,以后你想要什么就跟妈妈说,妈妈会给你买的好么?” 鹿知之物欲一向低,想要的东西很少。 可她不忍心让母亲失望,便顺从地点点头。 父亲坐在沙发上应和着。 “对了,要不是刚才顾家那小子提醒我都忘记了,是应该办个宴会,向亲朋好友告知一下。” “我的女儿,找回来了!” 第12章 正式开战 父母开心地商量着办宴会的事宜。 鹿知之手拿罗盘越算越心惊,事情可能比她想象中要棘手很多。 “我不同意在家里办宴会!” 鹿玉瑶尖厉的声音拉回鹿知之的思绪。 与以往的闹脾气不同,鹿玉瑶直接哭了出来。 “要是让人知道我的姐姐是个摆摊算卦,招摇撞骗的神棍,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爸,妈,我们家可是百年中医世家,还开着医院,你们怎么能相信她的鬼话!” 本来一脸笑容的父亲顿时转换了脸色。 “鹿玉瑶,亏你还知道我们家是中医世家,难道你不知道中医里还有一科叫做祝由术么?” “尊重每个人的工作和信仰是一个人必备的教养,哪怕你不喜欢你姐姐的职业,也不能说出这样难听的话。” 鹿玉舒又出来打圆场。 “爸爸,妹妹也只是为了咱们家的名声考虑。” 鹿知之看着鹿玉瑶和鹿玉舒之间的眼神交流,就知道这次鹿玉瑶的发作,又是鹿玉舒指示的。 看来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是不会学乖的。 鹿知之放下罗盘站起来走到鹿玉舒面前。 “既然你觉得我是骗子,那我就破例给你们算一算。” 她绕着鹿玉瑶走了一圈,淡然开口。 “发夹不错啊,你男朋友送的吧。” “这么小就开始交男朋友,小心被骗啊。” 鹿玉瑶顿时脸色惨白。 “你胡说,我才没有!” 鹿知之挑挑眉。 “你男朋友姓孙,现在上大学,父母离异。” “他一共三个女朋友,一个给他付房租,一个给他买衣服,你负责给他交学费。” 鹿玉瑶激动地冲到鹿知之面前。 “孙恒才没什么女朋友,他的房租都是我付的!” 鹿知之‘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把钱给他,他就一定会去交房租么?” 鹿玉瑶信誓旦旦。 “那当然,他说过大学毕业就……” “鹿玉瑶!” 父亲威严的声音带着怒意打断了鹿玉瑶。 鹿玉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鹿知之套了话。 “爸爸,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鹿知之学着鹿玉瑶娇矜的样子,阴阳怪气地在旁边说道。 “爹地呀,你听我解释,他才不是什么穷小子,他说过大学毕业要跟我一起打理家业的!” 鹿玉瑶哪能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就连鹿玉舒在旁边使眼色也没看到。 “鹿知之你少在那里阴阳怪气,孙恒学习优秀,怎么就不可以帮家里打理产业。” “人家是真心想跟我在一起才努力学习的,他这么辛苦都是为了我!” 鹿玉舒拽了鹿玉瑶一把。 “瑶瑶,别说了!” 鹿知之把头转向鹿玉舒。 “哦,还有你。” “你说亲生父母找不到了,我帮你算算吧。” 鹿玉舒眼神一动,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不用了,爸妈请了私家侦探都没找到,就不劳烦妹妹了。” 鹿知之笑着问。 “是找不到,还是故意不想被找到呢?” 她拿起罗盘,假装转动着。 “我看看在哪里啊。” “哎呀,就在我们京市呢!” 正准备训鹿玉瑶的父亲母亲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啊,就在京市么?能不能算出具体在哪里。” 鹿知之看着罗盘,往东走几步,又往西走了几步。 “鹿玉舒亲缘深,父母离她不远,还经常能见面呢。” 鹿玉舒脸上的表情终于挂不住了,原本红扑扑的小脸瞬间血色退尽。 “我……我……” 鹿知之目不转睛地盯着鹿玉舒看。 鹿玉舒的眼球不住地颤动,整个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母亲走过来焦急地问。 “在身边?” “如果是身边的人,那大概就是公司的员工了,但是也没听说谁家丢了孩子呢。” 父亲也在一旁附和。 “正好过一阵子我们为知之开欢迎会,可以问一问谁丢了孩子,这样比较容易找。” 鹿知之挑衅地看向鹿玉舒。 “不用那么麻烦,我能算出来的。” “鹿玉舒的父母就在……” 鹿玉舒急得跺脚,打断了鹿知之的话。 “爸,妈!你们不想要我了是么?” 父亲和母亲本来一脸期待地望着鹿知之,可鹿玉舒这句话说出来,他们便转过头去安慰鹿玉舒。 “舒儿,妈妈没有不想要你,我们只是不想剥夺你回到亲生父母身边的权利。” 鹿玉舒平日里性格最是温顺,现在却变得不再淡定。 “爸,妈,我们一起生活了二十年,我早就是鹿家人了。” “如果像妹妹说的,我的亲生父母就在身边,可他们却从来没找过我,那就说明他们不想要我。” 鹿玉舒梨花带雨,气愤的同时又有一丝悲伤。 “没人找孩子,就是他们不想要我了,人家不要我了,我还要巴巴地送上门去找父母干什么?” 鹿玉舒狭长的眼睛里,一瞬间泪如雨下。 “如果爸妈也不想要我了,那就跟我说,我可以离开这里。”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上楼。 父母面面相觑,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母亲追了上去。 “舒儿,爸爸妈妈没有不要你……” 父亲叹了口气。 “知之啊,你在这里等秘书送钱来。” “鹿玉瑶,你跟我来书房。” 鹿玉瑶低着头,温驯地跟在父亲身后,还不忘记回头狠狠瞪她一眼。 鹿知之收好罗盘,闲适地坐在沙发上。 她做人的准则就是,有仇从来不隔夜报。 谁惹她不高兴,大家都别想好过。 楼上房间里。 鹿玉舒拿出二十年来未曾使出过的小脾气,任性了一把。 她平日里最是温驯,偶尔发一发脾气,倒让母亲认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母亲刚走,她便进了浴室放了满满一浴缸的水。 将浴室门关上,隔绝了一切声音后,她开始疯狂地拍打水面。 水花飞溅,溅了她满身满脸。 可她丝毫不觉得难受,而是尽情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鹿知之这个贱人,差点将她精心布置毁于一旦! 想到这里,她急忙掏出手机拨出一串数字。 那电话号码没有存在电话簿中,却烂熟于心。 电话接通。 “喂,玉舒啊,找妈妈……” 鹿玉舒听不得这种称呼,皱着眉头打断了对方。 “注意你们的称呼,请叫我鹿小姐。” “你们俩马上从鹿家辞职,收拾好东西去外地躲一段时间。” 第13章 灵气流失 鹿玉舒打电话的,正是她的亲生父母。 实际上,她比所有人都更早知道自己不是鹿家的孩子。 14岁那年,亲生父母找到她,拿出了她出生时的照片,与一份DNA鉴定文件。 那对夫妻告诉她,是有人花钱雇他们换了鹿家的孩子。 正值女人生产,他们想着,换别人的孩子,不如让自己的孩子去鹿家享福。 是他们给了鹿玉舒生命,让鹿玉舒在鹿家过上了好日子,所以现在是鹿玉舒回报他们的时候了。 亲生父母威胁她,如果她不将自己的钱给他们,那他们就要对鹿家坦白这一切。 他们带鹿玉舒去了他们居住的房子。 7楼顶楼,昏暗的楼道,裸露在外的电线,屋子里发霉的味道让她几欲作呕。 14岁,刚上初中的年纪,正是少女的青春期,最虚荣的时候。 几万块的鞋子摆满了鞋柜,背十几万的书包,坐百万豪车上学。 她贵为鹿家千金,享受着同学们艳羡的目光和鹿家带来的一切财富。 怎么能轻易舍弃这与生俱来的荣华富贵! “喂,玉舒啊,你在听吗?我们为什么要辞职卖房子嘛,卖了我们住哪里,京市的房价这么高,再说了,辞职的话我们可没钱……” 鹿玉舒咬咬牙。 “我会给你们买新房子的,也会再给你们一笔钱。” “所以,现在马上从那个房子里搬出去,离开京市。” 电话里,那人的声音满心欢喜。 鹿玉舒挂掉电话,颓然地顺着墙壁滑下坐在地上。 在楼下的鹿知之并不知道楼上发生的一切,收下秘书的钱后,父亲正好从楼上走下来。 他一脸愁容,不知因为工作上的事,还是鹿玉瑶的早恋的事。 “爸爸,带我去药田看看吧。” 鹿知之的话,让父亲的眼睛有了一丝光亮。 “知之,你怎么会知道是药田出了问题。” 鹿知之没有说话,给了父亲一个安慰的微笑。 张伯开来观光车等在门口,鹿知之和父亲坐了上去。 父亲声音凝重,眼里有化不开的愁绪。 “知识啊,想必张伯已经给你解释过了,这整个山头,都是我们家的。” “我们鹿家百年中医世家,除了拥有几家中医院,也向全国各地输送药材。” 鹿知之点头。 “这山灵气充沛,是条藏风聚气的灵脉,无论种什么,都会收获满满。” 一提起这个山,父亲的嘴边带着笑意渐渐落寞。 “事情出在这个月,有好几块药田都开始绝收,甚至种子在育种时就开始腐烂。” 鹿知之左手捏诀算了算。 “爸爸,不是一个月前,是半年前。” 父亲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不……不可能啊。” 说话间,车子就到了药田。 父亲带着鹿知之来到绝收的药田旁。 鹿知之用手捻了捻土,面色也开始凝重起来。 “爸爸,这块药田灵气全无。” “若说灵气全无,只不过也就是长势不好,这块田还会吸收植物本来的生命力。” 鹿知之将土扔在地上,往旁边的两块药田走过去。 “爸爸,公司这半年的财报你看了么?” 父亲郑重点头。 “看了的,并没有什么大变化,反而更好一些了。” 鹿知之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药田灵气缺失,药效大打折扣。” “平日里需要吃3副药就能解决的病症,现在要吃6副,收入自然就增加了。” 父亲再也忍不住瞬间红了眼眶。 “咱们鹿家祖上做过宫里的太医,传到爸爸手里,爸爸不会医术,只是个商人,已经是愧对列祖列宗了。” “如果药效再出问题,鹿家百年清誉要毁在爸爸手里了!” “知识啊,爸爸无能啊!” 父亲伟岸的身影一瞬间仿佛佝偻起来。 鹿知之拍了拍父亲的手臂。 “爸爸,您不用担心。” “这药田的灵气供养着药,药效才增强的,现在也只不过是变成了普通的药材而已。” “我会尽快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 父亲蹲在地上,如捧着珍宝一样,托起小小的秧苗。 鹿知之知道,那是鹿家的根本,也是病患的希望。 “这都是治病救人的东西,怎么能马虎。” 父亲腾地站起来。 “不行,现在就要关停所有中医院,停止药材的供应,鹿家毁了不要紧,不能害了病患!” 他从手里掏出手机要打电话,鹿知之一把按住父亲的手。 “爸爸,这山里的灵气是千千万万年聚齐,并不会突然外泄,这一定是人为。” “我们先不要自乱阵脚,说不定对方就是想让我们关门呢。” 鹿知之掏出罗盘算了一算。 “乾下震上,六五爻……” “爸爸,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们有贵人相助,是可以解决的。” 父亲愁苦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喜色。 “知识啊,鹿家的贵人就是你呢。如果你不在,那爸爸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鹿知之从包里掏出符纸和笔,又将顾言洲送的紫金朱砂拿了出来。 凝神在笔上,提起画符,呼气符成。 符箓泛着淡紫色的光,已是上品。 鹿知之不由得想起给顾言洲画的紫金符,那才是真正的极品。 她将两张符叠好交给父亲。 “爸爸,这张符找人埋进那块烂苗的药田。另一张符用透明的袋子密封起来,放入水中。” “然后用这个水浇灌这几块药田,这样就不会烂苗了。” 父亲如获至宝的接过符箓。 “我现在就找人办。” 父亲走远后,鹿知之一个人花一下午走遍了整座山。 不止那块药田,整座山的灵气都在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流失。 这座山跟鹿家所有人的命运息息相关,如果这座山的灵气耗尽,鹿家的气数也将耗尽。 不知不觉天已经暗了下来,山里清洌的空气让鹿知之感觉非常舒服。 她决定,以后要多来山里转转,这对她修炼非常有益处。 山的深处没信号,张伯带着几个保安打着手电筒满山地找她。 “知之小姐,到了用晚饭的时间了,大小姐也回来了,我们回去吧。” 大小姐? 鹿知之有些无奈。 一个鹿玉舒带个鹿玉瑶成天作妖。 若是又来个大姐,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第14章 不巧,我在等你 鹿知之回到别墅时,餐厅里已经摆好了饭菜。 鹿玉瑶学乖了,不再明着挑衅。 她装作不经意走过鹿知之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一点教养都没有,吃饭时间不知道回家,要这么多人等你。” 鹿知之没有理会,目光全都集中在沙发上坐着的女人。 她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大波浪卷的头发被束成了低马尾乖顺地贴在后背上。 见她进门,面带微笑朝她走过来。 她眉眼间透露着愉悦,一笑两个酒窝。 “妹妹,我是大姐鹿玉芙。” “你昨天回来的时候我在值班,没来得及迎接你。” 鹿知之观察她的面相,眉毛秀气,不疏不密秀气而有光泽。 天庭饱满,颧骨有肉,下巴丰腴,标准的福相。 相由心生。 鹿知之心底有数了。 这个大姐,跟鹿家另外两个女儿根本不是一样的人。 大姐有些害羞地搓了搓双手,小心询问着。 “知之啊,大姐可以牵你的手吗?” 鹿知之觉得,自己是被尊重且小心地对待的。 她发自内心的笑,回应了大姐。 “当然可以。” 大姐牵起她的手走到餐桌旁。 一大桌子家常菜香气扑鼻,众人入座都是笑意盈盈的。 除了鹿玉瑶。 席间,大姐一直给鹿知之夹菜。 小心翼翼避开谈论起之前的事,多数都是问鹿知之喜欢吃什么。 “大哥去外地送药了,二哥在拍戏,他们两个暂时都回不来,你别见怪。” 鹿知之回以微笑,大姐的对她过分热情,弄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提到大哥二哥,母亲的夹菜的手顿了一下。 “饮溪说了知之回家前一定能赶回来的,这都过去两天了,怎么还不回来。” 父亲将母亲未夹的菜重新夹入她的碗中。 “遇到一点小事,解决完就会回来了。” 鹿知之下意识地问道。 “遇到了什么事?” 父亲刚开始顿了一下,柔声回答。 “他说是自己的私事,我也不好多过问。” 鹿知之轻‘嗯’了一声。 看来这家的大哥也是遇到了麻烦。 一顿饭吃完,他并没有忽略手上的铃铛声响,她身边坐着的,正是鹿玉芙。 饭后,鹿知之拉住鹿玉芙。 “大姐,你要是有拿不准主意的事,可以来问问我。” 鹿玉芙点头。 “知之,我听妈妈说了你的事,大姐相信你是真的有本事在身上。” “如果有需要,第一时间找你,你一定要帮我。” 鹿玉芙忙了一天一夜,早早地就去睡觉了。 鹿玉舒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记录。 起因是整个山的灵气流失,导致了鹿家每个人都会倒霉。 首先是父亲,药田出了问题。 再次是大姐,红鸾星动。 鹿知之已经算出大姐会遇到烂桃花。 可是两人今天第一次见面,总不好在私事上说些什么。 其他人或是没见面算不出来,或是还没发生。 现在亟待解决的,就是整个山灵气流失的问题。 与其等着每个人倒霉之后再去帮忙,还不如彻底从根源解决,让大家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第二天,拎着包里的东西,让司机将她送到与顾言洲初遇的那条路上。 在公司忙了一上午的顾言洲有些心神不宁。 他想回老宅看看爷爷,却在回家的路上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少女穿着蕾丝边的小衬衫,蓝白格子的百褶裙。 站在太阳下,阳光给她周身镀了一层金边。 “停车。” 司机缓缓将车停下,顾言洲摇下车窗。 “鹿小姐,好巧啊。” 想到要求人帮忙,鹿知之勉强扯出嘴角的微笑。 “不巧啊,我在等你。” 顾言洲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扬。 女孩子俏生生地站在那,嘴角带笑,眼睛却无比冷漠。 他拉开车门,鹿知之十分自然地坐了进来。 自从坐进来,顾言洲觉得,自己那股烦躁和心神不明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鹿小姐找我有什么事么?” 鹿知之虽然不爱交际,却也知道,想要获得什么,就要先付出。 “顾先生,我是想去你家看看顾老先生。” 一提到爷爷,顾言洲顿时郑重起来。 “鹿小姐,是我爷爷出了什么事么?” 鹿知之摆手。 “不是的,就是去看看老爷子的身体,他上次送我的礼物,我想谢谢他。” 顾言洲这才放下心来,吩咐司机回老宅。 几次交往下来,顾言洲觉得鹿知之不算是个热情的人,对她这突如其来的‘关照’有些不知所措。 “鹿小姐是不是有事相求?” 鹿知之本来在欣赏窗外的风景,听到顾言洲这样说,当即转过头来。 “啊?这么明显么?” 顾言洲失笑。 “虽然与鹿小姐见面很少,但是鹿小姐性格直率,且不易亲近。” “与你无关的人,大概死在你眼前你也不会看一眼吧。” 鹿知之皱了皱眉。 “怎么被你说得我好像个冷血动物似的,我只是不会轻易管别人的事情。” “因果循环,你插手了别人的事情,就介入了别人的因果,沾染因果,并非好事。” 顾言洲有些懵懂地摇摇头。 “什么叫介入别人的因果。” 鹿知之将身体转向顾言洲,耐心的解释。 “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上天定好的,几岁生,几岁死。” “就拿中彩票这件事来说吧。” “你没有中奖的命,那么我帮你中奖了,原来应该得奖的人就被改变了命运。” “那么你改变了他的命运,介入了他的‘因’,就要承受他的‘果’。” 顾言洲点了点头。 “这就是鹿小姐不愿意给我帮忙的原因?” 鹿知之有些不好意思。 “你身带紫气,在古代就是帝王将相的命格,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可以看的。” “就算我给你看了,我也改不了你的命。” “所以无论你遇到了什么样的问题,我都无法帮到你。” 顾言洲久久没说话。 直到进入顾家,两个人正下车的时候,顾言洲突然说了一句。 “鹿小姐,我每次见到你,心中的烦闷抑郁都能得到平复,甚至身体都不那么难受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鹿知之拉开车门的手又关上。 “顾先生,企图骚扰我的客户我都会警告他们。” “如果他们不听,还要继续说些奇怪的话,我也略通些拳脚功夫。” 第15章 有缘人 顾言洲看着眼前的少女,捏着粉拳一副威胁人的模样。 脸气鼓鼓的,眼神里带着警告,十分可爱。 许久不曾开怀的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鹿小姐,你误会我了,我说的是真的。” “我生出来便先天不足,哪怕现在长大了,一年里也有大半年时间在住院。” “我们家的医院也有跟鹿家的合作,你若是不信可以回去问问你父亲。” 鹿知之得知自己闹了个大笑话,依然十分淡定。 “谁让你莫名其妙地说这样的话。” 顾言洲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爷爷。” 鹿知之先下车,看着重九从后备箱拿出一个轮椅。 然后将车里的顾言洲扶下来,扶到轮椅上。 鹿知之随着顾言洲进了顾家。 听张伯说,顾家是京市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装修也没有太奢华。 跟鹿家一样的别墅,装饰得古色古香。 屋内装饰的画和一些摆件,一看就是老物件,充满了灵气。 鹿知之仔细打量着那些摆件,引起了顾言洲的注意。 “这些都是爷爷收集来的,鹿小姐也懂么?” 鹿知之收回目光。 “不太懂,不过我能看到上面的灵气。” “年头越多的,灵气越充盈。” 顾言洲停下轮椅,大手一挥。 “想必鹿姑娘是精通风水的大师,这房子,有什么问题么?” 顾家铺的地毯,踩在上面犹如踩在云朵上。 “你们家的权利与财富是祖辈积了善缘留下来的,并不是靠后天布置形成的。” “如果非要说的话,这幅画还是不要挂在大厅了。” “这幅画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画的是战场。这种画挂在家里,容易造成兄弟失和。” 不止顾言洲眼神一亮,连身边的重九都欲言又止。 鹿知向楼梯上看了看。 “我家张伯说,这老宅里住着顾五爷,我们来这里是不是先要同主人打声招呼。” 重九挺起胸膛。 “我家五爷不就在……” 顾言洲抬手制止了重九的话。 他推着轮椅走到了鹿知之面前,望着她璀璨的双眸狡黠一笑。 “鹿小姐的忙,我这种小人物帮不了么?” 眼前的男人瘦弱,没有出殡那天看到的破碎感。 穹顶上暖黄的水晶吊灯让他苍白的脸稍微好看一些,双眸亮黑,看向她的时候,里面有笑意,像是一只不怀好意的吸血鬼。 鹿知之蓦然心慌。 他的眼睛太好看了,像是要看到人心里去。 她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不是的,我就是要找你帮忙的,我只是对顾五爷有些好奇罢了。” 鹿知之想了想,顾五爷是顾家的家主,一定是很忙的,不可能大白天还呆在家里。 面前的男人没说话,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 鹿知之自觉提起了她的伤心事,旋即偏过眼睛,急忙转移话题。 “那我们先去看看顾老先生吧。” 顾言洲终于不再盯着她,一路引领着她去见顾老先生。 刚到门口,管家立在房门前。 “老爷子刚睡着,这……” 鹿知之本来也不是专门来看顾老先生的,表示无所谓。 “这里的气息平和安稳,老先生应该没什么问题,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吧。” 顾言洲表示同意。 “那鹿小姐陪我去花园走走吧。” 鹿知之求之不得,找个安静的地方,才更好说话。 刚走到花园,顾言洲突然按停了轮椅。 “鹿小姐,你能帮我推轮椅么?” 鹿知之疑惑。 “为什么?不是有重九给你推么?” 顾言洲敛声。 “重九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你要是不推我,我就只能自己推了。” 顾言洲侧头瞪了一眼一动不动的重九,重九恍然大悟。 “噢……对对,我每天这么多事,怎么能天天在你身边给你推轮椅呢,我走了。” 重九头也不回地走了。 鹿知之叹了口气,接过轮椅。 “我推吧。” 轮椅不重,推起来很顺滑。 鹿知之看着高大的顾言洲坐在里面,胳膊搭在旁边的扶手上。 手腕白净纤细,手背上瘦的青筋一条条,属实是有些可怜。 不禁开口说道。 “说来你也是可怜,同样都是顾家的孩子,你们家顾五爷名气大,把你们这些兄弟都比下去了。” “其实你很聪明的,长得也不差。要不是坐着轮椅,以你的命格,也是可以跟顾五爷拼一拼的。” 说完鹿知之就有些后悔了,她本来是想跟顾言洲聊聊天,一会开口的时候才不那么尴尬。 但俗话说得好‘当着瘸子面不说短话’。 拿人家的伤心事去攻击人家,这太不道德了,也造口业。 她急忙道歉。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不太会聊天。” 鹿知之在顾言洲后面,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似乎是垂下了头,声音带着惆怅。 “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这样了,也不止你一个人说,只恨我这个腿,不争气。” 顾言洲原本就瘦削,他低下头身体像是缩成了一团。 鹿知之猛然想起了顾言洲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这样看着他,他像是马上要碎掉了。 她心里更是后悔,松开轮椅,蹲在顾言洲面前。 “你别自卑,你已经比很多人……” 鹿知之话说一半,手里的银镯子搭扣开了,啪嗒一声掉在顾言洲的脚边。 鹿知之愣了一下。 这镯子她戴了两年,从来没掉过,怎么突然掉了? 她刚要去捡,一双修长的手先于她捡起了那镯子。 那双手细长,在阳光的照耀下莹润白皙,像是女孩子的手,但骨节分明又多了一丝阳刚之气。 顾言洲将手镯举起来晃了晃。 “这铃铛的声音蛮好听的。” 鹿知之震惊地看了看顾言洲手上的镯子,又不由自主地看向顾言洲。 玄音铃,铃中并无铃舌,摇动根本不会响。 可它在顾言洲的手中,被摇响了。 鹿知之想起师傅临终时说过的话。 师傅说自己命格缺失,活不长久,这玄音铃是指引她帮助有缘人,也会遇到自己的命定之人。 玄音铃无铃舌,能让玄音铃发出声音的,就是她的命定之人。 第16章 亲生父母 鹿知之有一瞬间的懵。 直到顾言洲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鹿小姐,你没事吧?” 鹿知之这才反应过来,她急忙接过镯子。 “我没事,谢谢。” 鹿知之已经没有了寒暄的心思,直接说明来意。 “顾先生是这样的,我想借用一些你的血,” “我知道你的血珍贵,所以不会白拿,我会答应你一件事。” 顾言洲面带犹豫。 “我能问一下你要我的血做什么?因为我从小就被告知,不能将自己的毛发,血液,衣服,主动送给别人。” 鹿知之大概明白顾言洲心里的猜忌。 “顾先生你放心,我要你的血并不是用来做奇怪的事情,只是用来画符。” 接着,鹿知之将背包里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摆上。 “这里是我带来的东西,你将血放进这个碗里,我当着你的面画符。” 鹿知之明白,像顾家这种人家,眼红他们的人自然很多,背后搞小动作的也不少,所以格外注意这个无可厚非。 “那是要心头血还是其他部位的血。” 鹿知之忍住笑意。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什么心头血,指尖血就行了。” 顾言洲乖顺地伸出手,鹿知之拿出一根银针,轻轻一扎。 殷红的血珠冒出,像深海的红珊瑚。 在鹿知之的眼中,这血泛着紫金光,自带灵气。 鹿知之将血混合朱砂,拿出几张符纸提笔画了几张符。 想了想,又拿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用针扎破自己的手指混到刚才的朱砂里。 提笔画了一张不一样的符。 她从兜里拿出一块龙纹玉佩,将那符纸卷起来,塞入玉佩。 “这个给你,你要是嫌弃雕得不好,就放在随身包里。” “记住,不能被别人碰到,那个符也不能被别人看见。” 顾言洲郑重地接过玉佩想了想便戴在身上。 “鹿小姐给我这个玉佩的意思,是愿意替我算命了?” 鹿知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是她命中的有缘人,按照师傅的说法,她要保这个人无灾无病,自己才会跟着好起来。 换一种说法,这是她的‘共命人’。 思忖半晌,鹿知之还是拿出一张黄纸递给顾言洲。 “顾先生,请你在纸上写上你的生辰八字,然后叠起来递给我,不要让我看到。” 鹿知之转过身背对顾言洲。 身后衣料摩挲的声音响起,然后是拔笔帽的声音。 笔尖写在粗糙的黄纸上,发出沙沙声。 “鹿小姐,为什么不能给你看呢?难道你给我算命的时候也不看么?” 鹿知之郑重回答。 “你身负紫气,是有大气运的人,我直接给你卜算,会折寿。” “我不看你的八字,而只是测算纸张上这个人,这样担的因果小一些。”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和折叠纸张的声音。 “鹿小姐这就叫掩耳盗铃吧。” “喏,给你。” 鹿知之转身,接过顾言洲手里的纸条揣进衣服口袋里。 “从今天开始,除了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的生辰八字。” “我给你的玉佩,一旦碎裂,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顾言洲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笑盈盈地答应着。 “好的。” 做完这一切,鹿知之坐着顾家的车回了鹿家。 坐在车上时,她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从她被找回鹿家,再到遇见顾言洲,需要取他的血画符,然后偶然间发现他是自己的‘共命人’。 这一切巧合的有些可怕,像是有只大手在背后推动这一切。 鹿知之很想给自己卜算,但入行那天师傅就告诉过她。 ‘人算不如天算’。 命运有它自己的轨迹,不合时宜的外力干扰,总会以各种方式回到原来的轨道。 天道使然,任何人都无法逃脱。 鹿知之想去药田里将刚画的符埋进穴口,便让司机将她送到了离药田最近的后山。 自己画的符只能起到一丝效果,她的修为不足以镇压这大山的灵气。 可掺了顾言洲的血,画出的紫金符却可以。 她埋完最后一道符,准备去枯萎的那片药田看看灵气流失情况。 刚靠近,就听到争执的声音。 鹿知之定睛一看,是鹿玉舒跟一男一女在争执什么。 她没了往日里的乖顺温和,那总挂在脸上的假笑也荡然无存。 鹿知之五感比别人好,他们说的话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那对夫妇脸上带着讨好的笑,伸手去牵鹿玉舒的手。 “舒儿,爸爸妈妈不放心你,来看看你。” 鹿玉舒一把甩开他们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你们疯了不成,我爸爸妈妈在家里好好坐着,你们说话注意一点。” 那男人板着脸。 “吃了两年鹿家的米,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种了?” “我告诉你鹿玉舒,我们是不会离开的,你别想轻易地把我们送走!” 男人一脸痞相,气得鹿玉舒攥紧了拳头。 “你们知不知道,鹿家接回了亲生女儿,现在我变成养女了!” “那个亲生女儿特别有手段,一心想把我从这个家里赶走,还说要帮我找父母。” 鹿玉舒伸出手指指着他们。 “你们不走是吧,不走的话就让鹿知之把你们供出来吧!” “然后你们把我带回家,从此鹿家的钱你们再也得不到一分!” 那女人拿胳膊肘拐了一下男人。 “舒儿,你别误会,你爸爸不是那个意思。” “我们是要走的,只不过这路费和平日里的花销……” 鹿玉舒双手抱胸。 “我没钱,你们爱走不走!” 那女人又笑容满面地去拉鹿玉舒的手。 “舒儿啊……” 说着,看到了鹿玉舒手腕上的那块表。 “唉,鹿家爸妈对你真好,你戴的这个表也值个几十万吧。” 说着便一副垂泪的模样。 “都是妈妈没有能力,让你在鹿家也过的提心吊胆的。” “要不然我们就直接跟鹿家承认了吧,就说一时迷了心窍。” “虽然没了钱,但是我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也是很幸福的。” 鹿玉舒的脸色由红变青。 她将手腕上的手表摘下,泄愤般的扔到那男人身上。 “拿去!别再来找我了!” 手表掉在地上,女人急急去捡。 男人被砸了,气急败坏的就要动手打鹿玉舒。 “你这个贱种,居然敢打你老子,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鹿知之清了清嗓子。 “这么快就找到亲生父母了啊,鹿玉舒,恭喜你。” 第17章 解决掉这个麻烦 鹿玉舒转头,眼睛瞬间瞪大,吓得直接跌坐在地。 她看了看鹿知之,又看了看身边的两个人。 嘴唇发白,声音都在颤抖。 “你……你都听到了什么?” 鹿知之缓慢地朝三人走过去。 “我听到了你亲生父母在勒索你!” 这下,那对夫妇也惊讶不已。 “舒儿,难道她就是……” 鹿玉舒眼神失去聚焦,颓然地坐在地上没有起来。 “完了……一切都完了!” 那男人眼睛微眯,表情凶狠。 “既然这样,我们就一不做二不休!彻底帮你解决掉这个麻烦!” 男人发了狠地向鹿知之走过去! 鹿知之丝毫不畏惧,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你确定真的要‘解决’我?” 鹿玉舒眸光一亮,像是被拉回了思绪。 她七手八脚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拽住那个男人。 “不行,这……这……杀人是犯法的!” 男人大手一甩,将鹿玉舒甩了一个趔趄。 “她要是回去把这件事说了,我们就都完了!” “说不定我和你妈还要去坐牢!” “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给我让开!” 男人不顾鹿玉舒的劝阻,大步流星地朝鹿知之走过去。 鹿知之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一根银针,抬手就朝男人扔了出去。 男人冷不丁被针扎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你这小银针,还不如医院挂水的吊针疼,还妄想用这个制服我?” 鹿知之但笑不语,手持黄纸符。 “引雷归元。” “降!” 她话音刚落,一条雷电直劈下来。 雷电顺着银针扎进去的位置,迅速向全身扩散。 “啊!” 一声惨叫。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男人,忽然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啊!救命!救救我!” 他躺在地上抽搐着不断哀嚎,像是受了极大的痛苦。 女人跑上前。 “老公,你怎么了?” 女人的手刚摸到男人身上,就像触电了一样弹开,手指尖还能看到明显的火花。 坐在地上的鹿玉舒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这一切。 鹿知之像俯瞰众生的神只一般,看着他们的眼神如同看一群蝼蚁。 她就那样轻松制服一个身型高大的男人。 那个男人无数次地扇他巴掌,骂她贱种。 如今就这样像丧家之犬一样躺在地上抽搐哀嚎。 她是怎么做到的? 大约一分钟后,男人终于不再抽搐,而是满身是汗的大口喘息。 鹿知之向前走了两步,蹲在地上,看着男人的脸。 “怎么样?雷刑的滋味还喜欢么?” “如果不喜欢雷刑,我这还有水刑和火刑,要不要试试?” 男人疼得直抽气,嘴上直求饶。 “饶了我吧,姑奶奶,仙人,仙姑!” 鹿知之踢了男人两脚。 “你和鹿玉舒的事我不想管,只是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来这片药田。” 鹿知之思索许久,整个山的灵气是缓慢流失的,为什么独独这块田灵气全无,还隐隐有黑气。 原来就是这一家三口造成的。 人在吵架,生气,或者哭泣的时候,就容易吸引晦气。 这夫妇两人成天想着勒索鹿玉舒,他们阴暗的心思招来的晦气更多。 而鹿玉舒贪心不足,总是想着算计别人,更是晦气的不行。 这些晦气会让灵气消散。 这一家三口经常在这里接头,久而久之,这块田也就废了。 “你们要吵架,要搞鬼,找个什么公园,实在不行宾馆开个房,何苦要来祸害这片药田!” 女人跪在地上哭泣。 “不来了,再不来了!” 鹿知之挥了挥手。 “赶紧滚吧。” 女人扶起还在喘着粗气的男人,深深看了鹿玉舒两眼,便离开了。 两人离开后,鹿玉舒也回过神。 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在撕扯时被甩乱的头发。 “好了,现在你可以去爸妈那边告状了!” 鹿知之摇了摇头。 “我说过,你的事我不想管,我也没兴趣。” “我回来鹿家是有事,并不是来跟你来争什么宠爱,你也没必要针对我!” “事情做完了,我自然会离开这里。” 鹿玉舒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不会说出去?” 鹿知之一脸平静。 “我就当没看到,你走吧。” 鹿玉舒攥着手往后退了两步。 见鹿知之真的没有再看她,反而是蹲下身查看刚被压坏的秧苗。 她急忙跑了几步,不放心地又回头看了看。 鹿知之正拿着一个小铁锹正在挖着什么。 鹿玉舒这才放下心。 她擦干眼泪,深呼吸几次稳定了情绪,重新将那副假笑挂在脸上。 脸上在笑,心里却在滴血。 她心里忍不住地骂道。 鹿知之,你以为你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菩萨,你以为我会感谢你的施舍? 鹿家的一切本来就是我的,是命运将我送到这里,我就是天生的富贵命! 我一定会将你赶走! 越走人越多。 鹿玉舒温柔地跟每个人打招呼。 她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阻拦父亲。 他们会在那边见面就是因为那块药田最偏僻,是监控死角。 如果刚才杀死了鹿知之,将她从山坡上丢下去,装作不慎踩空,摔倒的假象。 那么永远就不会有人知道她的秘密。 现在鹿知之知道了她的秘密,这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说不定哪天她就会说出来! 走到别墅门口,鹿玉舒看着这豪华的房子,又想起亲生父母那像狗窝一样的家。 她站定,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几秒钟后,电话接通。 鹿玉舒眼神坚定带着冷静。 “你们俩不用走了,帮我做件事吧!” 鹿知之又在药田里忙了一下午,想着不能再错过吃饭的时间,便早早地回去了。 回到家里,饭菜刚摆上桌。 母亲见到她回来,小跑着从楼梯上下来。 “知之啊,去哪里了,怎么一天都不见人。” 她走近,看到鹿知之脸上的泥土。 “呀,怎么弄得这么脏,是摔倒了么?有没有伤到哪里?” 母亲抓着她的胳膊上下打量,鹿知之急忙扶住母亲。 “妈妈,我没摔跤,去药田了。” 母亲这才长舒一口气。 “去药田了啊,下午玉舒也去了,你们遇到了么?” ‘啪嚓’ 水晶花瓶掉在地上,溅了一地的碎片。 鹿玉舒呆愣地站在碎片当中,手里还拿着一簇鲜花。 “没……没遇见。” 母亲拉着鹿知之往旁边躲了躲。 “家里药田大,没遇到也正常。” “你这孩子怎么心不在焉的,李嫂,快收拾一下。” 鹿知之转头看鹿玉舒,她强忍着颤抖,站在那孤立无援般。 衣袖被拉动,母亲笑着牵起她的手。 “知识啊,你快来看看,这是下周欢迎宴会的邀请名单,你看看有没有好朋友要邀请过来。” 第18章 人渣现身 这是鹿知之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 母亲早早就起来布置宴会。 花园里做了气球和鲜花的布场,屋内陈设也是重新做了布置。 鹿知之刚起床,就被母亲叫到了宴会厅。 母亲见到她便嗔怪道。 “知之啊,今天是欢迎你的宴会,你才是主角,怎么还穿得这么朴素啊。” 说着,她拿起一个礼盒放在鹿知之怀里。 “这是特意给你定做的小礼服,你快回去换上。” 鹿知之推拒。 “妈妈,我不能穿很贵重的衣服。” 母亲笑着安慰她。 “放心吧,这款是我朋友亲手做的,是送给你的,并没有花钱,你放心穿就是了。” 既是亲友赠送,贵重的是心意并不是价格。 鹿知之安心地收下了。 回到房间打开盒子。 礼服繁复,细软的水晶纱层层叠叠,后背是鱼骨款式。 ‘当当’ 敲门声响起。 “知之,我是大姐。” 鹿知之将门打开,鹿玉芙站在门口。 不同于平日里的装扮,她放下了一头波浪卷发,更显得知性温柔。 “妈妈送你的礼服是鱼骨裙,自己不容易穿,我来帮你穿吧。” 鹿知之点头,侧身让鹿玉芙进门。 她套上礼服,任由鹿玉芙在后背帮她调整系带。 其实鹿知之根本没穿过这种款式的裙子,多亏鹿玉芙来帮她。 鹿玉芙真的好温柔,鹿知之心中有些动容,便开口问道。 “大姐,你有男朋友么?” 鹿知之很明显地感觉到,鹿玉芙系着带子的手一松,顿了一下,又重新系好。 “还没有呢。” 鹿玉芙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心虚般的隐藏着什么。 “好了知之,你去照镜子看看,需不需要调整一下。” 鹿知之走到衣帽间,照了照镜子。 除了肩膀处空落落的有点不协调,其他没什么问题。 “大姐,好了。” 鹿知之回头看,鹿玉芙正在阳台打电话。 她一手拿手机,另一只手捂着听筒,脸色十分难看,像是要哭出来。 阳台的门关得很严实,鹿知之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可从口型隐约能分辨,鹿玉芙在说‘不行’‘求你’。 眼见鹿玉芙挂了电话,鹿知之转过头,假装还在看衣服。 鹿玉芙的声音有些喑哑,还是笑着招呼她。 “知之,好了没,大姐给你梳头发。” 鹿知之乖顺地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等着鹿玉芙给她梳头发。 鹿玉芙动作很轻柔,细长的手指抚在乌发上格外好看。 “妹妹,你回来,大姐真的很高兴,我们一家终于团聚了。” 鹿知之透过镜子看鹿玉芙。 她脸上的表情是高兴的,可眉间的愁苦却怎么也挥散不去。 鹿知之抬手握住了鹿玉芙给她梳头发的手。 “大姐,我能帮你的。” 鹿玉芙手中的梳子‘吧嗒’掉在了地上。 她瞬间红了眼眶。 “知之,这件事很复杂,我不想把你扯进来,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说着,鹿玉芙便落下泪来。 鹿知之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根本没法解决。 “大姐,你别哭,我说可以帮你不是开玩笑。” “你这叫做桃花煞,是烂桃花,需要破解一下。” “如果不破的话,就算这个人的问题你解决了,还会有下一个。” 鹿玉芙猛然抬头。 “还……会有下一个?” 鹿知之面色凝重。 “大姐,你不用说,我也看得出来你遇到了什么事,你还不相信我有帮助你的能力么?” 鹿玉芙终于抑制不住的大哭起来。 “知之,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只是这件事,我没脸跟你说,我……” “我遇到了一个人渣!十足的人渣!” “他骗了我,拍下了……拍下了我的照片……” 鹿知之急忙打断。 “你跟她发生关系了?” 鹿玉芙摇头。 “没有,只是他趁我喝醉了,脱了我的衣服,拍了些照片。” “还没等他做什么,我就醒了。” 鹿知之放下心来。 桃花煞这种煞,一旦应劫的人发生关系,那么这个煞就形成了。 想解,犹如自断一臂。 鹿玉芙紧紧抓住鹿知之的手。 “可是他拿那照片威胁我,让我跟他结婚,给他在医院安排工作。” “大姐你放心,这都是小事情。” “等你下次见他的时候,带上我,让我去会一会这个人。” 鹿知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别人,只好学着母亲的安慰她的样子,轻轻拍着大姐的肩膀。 安慰了好一会,鹿玉芙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她洗漱一番跟鹿知之下楼。 鹿家院子里做的是个小型的冷餐会,请来的厨师已经将所有餐食都摆在了桌上,可院子里冷清得厉害。 父亲和母亲有些忧愁地坐在宴会厅旁边的沙发上。 鹿玉瑶打扮得精致,站在楼梯旁。 鹿知之一下去,她嘴角的讥笑更藏不住。 “我们家开宴会从来都是高朋满座,第一次没人来。” “啧啧啧,鹿知之,你可真晦气啊。” 鹿玉芙皱着眉训斥。 “小妹,不可以这样说话。” 训完鹿玉瑶,又转头看向鹿知之了。 “可能是大家比较忙,所以来的人比较少。” 鹿知之看着院子里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没有什么感觉。 就算来了一屋子的人又能怎么样呢,她一个都不认识。 鹿玉芙缓和气氛。 “爸爸妈妈,开餐的时间到了,不如我们就……” 张伯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 “老爷夫人,心安中医院的王院长来了。” 父亲从沙发站起来脸色难看。 “我又没请他,他来做什么?” 张伯摇了摇头。 “不仅王院长,还有几个平日里的合作伙伴也过来了,我们要不要出去迎接一下。” 父亲双手一背,冷哼一声。 “是他主动来的,我又没请他,凭什么要出去迎接他。” 鹿玉芙在鹿知之耳边轻声解释。 “这个心安医院是我们的竞争对手,曾经好几次找媒体抹黑我们家医院。” 鹿知之表示了解了。 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走进宴会厅,那气势和表情都不像是来真心恭喜,而是来找事的。 鹿知之在心里冷笑,看来这是‘送菜’上门了。 院子里互相应酬的几个人见屋里人多,也都走了进来。 一时间,宴会厅里挤满了人。 父亲整理了一下衣服,站定原地。 “王院长不请自来,是有什么事么?” 王院长戴着一副眼镜,发量稀疏得可以看到头顶。 他搓了搓手,阴阳怪气地开口。 “听说鹿总认回了亲生女儿,我这次不仅是来恭喜,还是来跟你谈生意的。” “你们鹿家将医院卖给我吧,我可以给你个高价。” 第19章 上门讨饭 父亲面色更加不好看。 “王院长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家医院开得好好的,怎么会卖。” 父亲说完,王院长哈哈大笑。 “鹿总,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谁不知道你们家新认识的女儿得罪了顾家,你们家即将大难临头,你还有心思办宴会?” 跟在王院长身后的几个人也附和道。 “对呀,鹿总,你现在要早做打算才对。” “我是丰业地产的,鹿总家的这山片我相中了,准备开发一个度假村,价格好说啊。” 另一个人站出来。 “什么度假村,鸟不拉屎的地方谁来独家。” 他笑嘻嘻的看向父亲。 “鹿总,我是做草药生意的,你们家的药田我接手吧,我一定好好打理,不辜负您的心血。” 一个胖子摇摇摆摆的站在王院长身边。 “爸,你说鹿家的女儿都很漂亮,可以让我挑一个做媳妇。” 他指着鹿知之。 “就这个吧,这个看着最嫩,一看就是个处女。” 现场一片吵闹,王院长带来的这十几个人,像是要瓜分鹿家财产一样。 就在这大厅争执起来,谁要分走什么! 父亲气得将茶几上的花瓶扔到地上。 整个宴会厅一下就安静了。 “都给我滚出去!” 父亲捂着心脏,脸色逐渐泛起青色。 不好! 鹿知之退后两步,抓起沙发上的包。 拿出黄纸和朱砂笔迅速地画了一道符。 父亲被这些人所带的晦气侵蚀,气血不畅。 画完符,鹿知之不动声色地走到父亲身边,将那符纸塞入他手中。 “爸爸,你拿着这张符,一切交给我来处理。” 父亲握住那符纸顺便拉住了她的手。 “知之,这群人好像是疯了,你别理会。” 鹿知之笑着安慰。 “爸爸,你放心。” 鹿父看着矮他一个头的小女儿,忽然有泪意上涌。 她从小没有在自己身边长大,吃了许多苦。 现在家里出了问题,她第一个站出来抵挡。 她画的符纸塞入手中的那一刻,真的感觉气息顺了一些。 鹿父忍着心口的疼痛转头吩咐妻子。 “给鸣溪和饮溪打电话,家里出了事,怎么可以让妹妹站出来挡着。” 鹿母去打电话的时候,鹿知之已经站了出来。 她站在那里不说话,眼睛扫视众人,将他们每个人的脸都记住后,轻声开口。 “各位都知道,今天是我鹿家欢迎我回家的宴会,有没有带礼物来给我呢?” 王院长面上带着奸诈的笑。 “原来你就是鹿家找回来的女儿啊。” “养在外面的就是不知道规矩,你现在还有脸要礼物?” 鹿知之神色淡然。 “我是养在外面都知道去别人家串门要带礼物,不带礼物上门就要东西的,那是‘叫花子’。” “你……” 鹿知之完全没给王院长说完,直接打断他。 “哦,对了,你们上流人士可能不知道什么是叫花子,说得文雅点,就是‘乞丐’!” “我见到别的地方有一些不讲理的刁民,谁家办喜事,就呼呼啦啦地堵在门口,讨喜钱。” 说完,鹿知之就拿起沙发上的一盘糖果。 那本来是准备招待来玩的小孩子的,可是没有孩子来,满满两盘子冒尖的糖果堆的小山一般。 鹿知之抓起一把嘴里碎碎念道。 “石如裂山。” “降!” 随后,将手里的糖洒向人群。 众人刚要张口骂,那糖便砸到了身上。 “哎吆!” 人群出传出第一声喊,然后,接二连三的叫喊声便喊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打在身上这么疼!” “小丫头,你拿什么打我,好疼啊!” “别打了,疼死啦!” 鹿知之一把一把地狠狠地扔,尤其王院长和他儿子。 众人被打得都抬不起头,王院长的儿子都被打得蹲在了地上。 鹿知之笑得合不拢嘴,看着被打的这些人。 看起来只是普通的糖果,可是他在上面施咒,这糖打在身上就是一块块石头。 一盘子打完了,鹿知之端起一旁作势要打。 王院长大着胆子上去抢下那盘糖。 鹿知之松手,王院长顺利地抢走了。 鹿知之拍着手笑道。 “王院长真是好规矩啊,从别人手里抢东西!” 王院长推了推被砸碎一个镜片的眼镜。 “你人身攻击,涉嫌杀人!我要报警!” 鹿知之双手环抱胸前。 “报警吧,跟警察说,我要杀了你,作案工具是……糖果。” 鹿知之挥了挥手里指甲盖大小的糖果。 “呵呵!” 她忍不住笑出声了。 王院长气得拿手指着鹿知之。 “你……你……” “我什么我!” 鹿知之高高扬起手里的糖,作势要砸过去。 王院长吓得瑟缩了一下。 见鹿知之没有砸过来,知道自己被戏耍了,气急败坏地喊。 “你惹了顾家,你就等死吧!” “现在上流圈子都知道,你们鹿家有个招摇撞骗的假‘半仙’!听说是冲撞了顾老爷子的尸体!” “我们好心好意地在你们家破产之前,想帮一把,结果你这样对我们!” 众人随即附和。 “是呀,是呀!” “得罪了顾家,没有好下场,我们这也是在帮忙呢!” 鹿知之放下手,缓慢向前踱步。 更进一步,那群人就往后退一点,始终跟她保持着距离。 “今天是我回家的大好日子,我相信王院长不是来找事的,而是来看病的。” “不瞒大家,我小时候身体不好,认了个师傅,学了点你们上流社会所谓的‘骗术’!” “我鹿家百年中医世家,自然不能在我这里堕了名声。” 鹿知之抬手指了指王院长。 “王院长,从你身上,我可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医者不自医了!” “你面色少华,耳朵穴位处呈灰白色,伴有些许皮屑。” “阳痿确实不好治,但是你不要放弃治疗啊!” 王院长瞪大了眼睛,嘴唇气得直哆嗦。 “你胡说八道,我才没有阳痿!” 鹿知之一副了然的样子。 “对对,你不阳痿,我真是没医德,不应该把患者的病况公之于众。” “不过……” “你已经生了三个儿子,就算阳痿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鹿知之话音刚落,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 “哪来的三个儿子,王院长家里明明是独子啊!” 王院长的儿子也从地上爬起来。 “你胡说什么,我爸爸只有我一个儿子。” 鹿知之摆出一副高人算卦的样子,闭着眼捏诀。 她算了一会,睁开眼直勾勾地盯着王院长的儿子。 “王少爷,你确定只有你一个儿子?” “你父亲在外面还养了个,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呢。” “哎呀,你也不要怪你爸爸,要不是你智力低下,你母亲像个母老虎,他也不会再找别人生孩子的。” 王院长的儿子看了看鹿知之,又看了看父亲。 “爸,她算的是不是真的!” 第20章 绿帽子戴的稳 王院长坚定地否认。 “儿子,你听我说,我没有!” “她招摇撞骗,得罪了顾家,现在还在这里信口雌黄。” 鹿知之一脸无辜。 “你爸爸当然要否认了,要是让你知道你肯定是不愿意的。” “毕竟那可是两个儿子啊,家产分三份,你才得到三分之一而已。” 王院长的儿子再次追问。 “爸,她说的是真的对不对!因为她算出来了,你阳痿!” ‘扑哧’ 在场有人终于忍不住笑了出声。 王院长不再回答儿子的话,冲着鹿知之喊道。 “我要告你,告鹿家,你诽谤。” 鹿知之装出一副惊惶的样子。 “你可千万不要告我,好吧,我说实话,那不是你的儿子。” 王院长长舒一口气,一脸委屈地对儿子说。 “儿子,你看,她承认了吧,她是胡说八道的!” 鹿知之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地算着。 “你那双胞胎儿子并不是你的种,是你的小三和别人私通生的。” “王院长,你从来没怀疑过么?” “你阳痿唉,怎么能生出儿子呢,还是双胞胎。” “啧啧,你是真敢想,你的小三也是真敢做,你们俩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想的都挺美。” 王院长的儿子激动地问道。 “真的嘛,那真的不是我爸的种嘛?” 鹿知之没有回答,只是抿了抿嘴,对王院长表示同情。 王院长呆愣在原地,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 他摘掉眼镜,抹了一把脸,颤抖着从兜里掏出手机。 手机接通后,他边说话边往外走。 “喂,青青,那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我就说,我每次也就3分钟,怎么可能怀上双胞胎儿子!” “贱人,你居然敢骗我……” 王院长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陆家的别墅。 鹿知之拊掌大笑。 众人也被这再三的反转惊得说不出话。 不知道谁开始小声说。 “哎呀,鹿家这女儿好像是有点本事啊。” “王院长这事瞒得那么严,真的是她算出来的?” 王院长的儿子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闹了个大红脸,跟着王院长跑了出去。 鹿知之踱着步,看向众人。 “哎呀,下一个给谁看病好呢?” 她锁定了一个男人。 这男人身材瘦高,双唇菲薄,看起来斯文得体,是刚才说要买药田的人。 鹿知之眉头微皱。 “这位先生,你是不是经常觉得浑身发冷?总觉得后背沉重,浑身不轻松。” 男人左右看了看,确定鹿知之是在跟他说话后,撇了撇嘴。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小丫头又要说我有私生子么?” 鹿知之语气郑重。 “你可不是有私生子这么简单。” “你经常感到寒冷,便是三伏天也经常穿着长袖长裤,是因为阴气侵扰。” 男人退后一步,一脸的无措。 “胡说八道,我哪里来的阴气!” 鹿知之抬手一指。 “当然是因为你背上背着两个阴魂啊?” “你知道有个成语叫‘阴魂不散’吧,喏,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在你背上呢。” 男人顿时慌了起来,双手拍打自己的后背。 “没有,什么阴魂,你再胡说我揍你!” 鹿知之手中捏诀,不断掐算。 “你赌博成瘾,身背高利贷,这时候你想到了你妻子的高额保险。” “你将你妻子推下悬崖,造成失足的假象,领了一大笔保险赔偿金。” “还清了贷款,还拿着剩下的钱做生意,这才有了今天,这些你都忘了么?” “这位先生,你妻子当时正怀着孕一尸两命。请问你,人血馒头,好吃么?” 鹿知之声音和表情格外严肃,众人见她态度不似作伪,都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好像那个男人是什么毒蛇猛兽。 男人只是惊慌了一瞬间,便淡定下来。 “你空口白牙,根本没证据。” 鹿知之轻轻摇头。 “我是没证据,警察有证据啊。” “不出三天,你会去你该去的地方。” 鹿知之别有深意地看了那男人一眼。 “你别想着逃跑,你走不了的,你身上那两个冤魂会时时刻刻看着你的!” 男人抬手便要打鹿知之。 鹿知之反手一根银针扎到他手腕。 口中念叨。 “引雷归元。” “降!” 电流在男人身上乱窜,略长的头发根根炸起。 男人在地上扭曲着喊叫,并没有人敢上前。 “啊!好疼啊!” “救命啊!” 男人足足喊了两分钟,那电流才停下。 他的汗已经将头发打湿,像刚洗完澡。 疼得已经说不出任何话。 鹿知之抬手结印,朝那男人深鞠一躬。 “二位,我深知这不足以让二位消气,我只是略微惩戒一下,让他失去行动能力,无法逃跑。” “警察三日后上门,到时候定会给二位一个交代。” 鹿知之高声喊。 “张伯,叫几个下人将他抬到院子里,叫个救护车来!” 张伯领着几个下人把男人抬走,大厅又变得空旷起来。 王院长一走,跟着王院长来闹事的几个人都没了主心骨。 鹿知之连续露了两手之后,众人对她更是害怕。 鹿知之见众人被威慑住,便换上一副笑脸。 “你们听着,我鹿家百年,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倒下,自然也轮不到谁来瓜分产业!” “在场的各位,大多都是跟鹿家有生意往来的人,我不知道鹿家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被你们这样对待!” 众人唯唯诺诺,不敢出声。 生意场上,有几个人的手里是干净的? 万一又被这个小姑娘当场算出什么不好的东西,不仅丢人,还有可能像刚才那个男人一样,小命不保! 不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总有觊觎顾家产业的人。 最后面一个矮个子男人开口。 “还不都是因为你拿顾家老太爷的尸体做文章!” 一个人开口,就有人附和。 “你得罪了顾家,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我们现在来跟你家谈收购也是为了你家好,要是顾家出手,你们连跟手都剩不下!” 鹿知之刚想开口解释,门口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 “我还好好活着呢,谁在诅咒我啊?” 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 顾家老爷子拄着拐杖,缓慢地走进了宴会厅。 第21章 去国外读书 鹿父看到顾老爷子,急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前去迎接。 “哎呀,顾老爷子,欢迎您啊。” 顾老爷子点点头。 “你们家女儿救了我一命,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自然是要来的。” “要不是这副老骨头行动不方便,哪轮得到这群妖魔鬼怪来这里丢人现眼。” 说到这,鹿父也板了一张脸。 “世人皆是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 “借着这次也让我认清了一些所谓的‘朋友’,到底哪些值得交往,哪些应该少来往一些。” 顾老爷子冷哼一声,回身看了一眼。 “做生意的人千千万,这家离开,还有那家,还怕没有合作么?” “小李。” 顾老爷子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秘书过来。 秘书上前,恭敬站在身边。 “今天闹事的这些人都记下,回去看看,若是跟我们顾氏有合作,就都终止了吧。” “以后,永不再合作!” 顾老爷子说完,宴会厅里顿时乱成一团。 “顾老爷子,我们也都是听信了谣言才过来的,实在是没什么恶意啊。” “顾老爷子,您高抬贵手,我是您同学的孙子……” “顾老爷子,我提供的价格是最划算的,您还是要再考虑……” 顾老爷子狠狠地敲了一下拐杖,将这些人的话堵在嘴里。 “我说的还不明白么?” “赶紧滚!” 顾老爷子执掌顾家多年,多少公司折在他手里。 哪怕他上了年纪,顾家已经孙子辈的五爷当家,他的威慑力仍在。 那些人灰溜溜地离开宴会厅。 剩下的一些人,都是最开始进来的。 他们平日里跟鹿家交好,有的是真心来祝贺,有的是来观望。 此刻都十分庆幸,自己并没有对鹿家做出什么不当的举动,从而保留了一丝脸面。 鹿知之看着人来人走,也没有多大的感觉。 那日躺在棺木中的老人,精神矍铄地向她走了过来。 “鹿小姐,谢谢你救了我。” 鹿知之态度不卑不亢。 “老爷子客气了,您广结善缘才命不该绝,我们只是有缘相见,顺手而已。” 顾老爷子笑得慈祥。 “你小小年纪,道法高深,真是令人钦佩啊,不知我以后还有没有需要注意的地方啊。” 鹿知之知道这是顾老爷子在问他寿数的事。 “老爷子,命数天定,不可强求。” “您多做善事,自然会有福报的。” 顾老爷子活了这一辈子,自然也是人精。 他明白鹿知之不愿多说,也没再多问。 鹿母唤了佣人来收拾大厅乱糟糟地面,鹿父也趁机邀请顾老爷子。 “老爷子,我们去花园走走吧,我有些生意上的事情想跟您谈。” 顾老爷子连声点头。 走了一段,他又转回身来。 “鹿小姐,我那个不争气的孙子一会也会过来,但是他这个身份不太适合在这里露面,能不能麻烦您去门口接他一下,然后去一个相对来说安静的地方。” 鹿知之点头应下,转身便去门口等着了。 她本来就不喜欢这种社交场合。 更何况,他也有事要问顾言洲。 他刚在门口站定,鹿玉瑶便小跑地追了过来,身后还跟着鹿玉舒。 鹿玉瑶见到她劈头盖脸地便骂。 “鹿知之,你怎么还有脸赖在这里不走啊,你给鹿家惹了多少祸!” “刚才我们全家被人堵在大厅里威逼辱骂,你知不知道,我是第一次这么丢脸。”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能不能滚啊!” 鹿玉瑶骂完,鹿玉舒也恰好走到他们身边。 “玉瑶,注意言辞,被爸妈知道了又会说你了。” 鹿玉瑶一脸的屈辱。 “姐姐,你不知道,刚才那几个女孩子都是怎么羞辱我的。” 她眼睫带泪,尽是委屈。 “他们说我是骗子的妹妹,说鹿知之是神经病,他们说我也有神经病。” 鹿玉瑶屡次骂她,鹿知之都不跟她一般见识。 可她发现,忍耐和退让只会让鹿玉瑶蹬鼻子上脸,她就再也不想沉默下去了。 “鹿玉瑶,你但凡能有鹿玉舒一半的脑子,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救了顾家老爷子是事实,我有本事也是事实,你也是领教过的吧!” “那些人本来就是抱着占便宜的心理来的,他们的羞辱,我也报复回去了不是吗?” 鹿玉舒将鹿玉瑶护在身后。 “鹿知之,你漂亮话说得再多,也不能将我们因为你而被侮辱一笔勾销。” “总有不明真相的人对鹿家乱猜测,这样的事会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难道每次发生的时候,我们都要挨个跟人家解释,你真的有本事?” “还是我们要拉着你给人家算卦,算人家是不是被戴绿帽子,才能解释清楚呢?” 鹿玉舒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想要钱,也不想要鹿家的名声,也不要父母的宠爱。” “那你要什么呢?是父母的承认,是鹿家女儿的身份?” “父母你也见过面了,姐妹也见过面了,我觉得你也不适合留在鹿家了。” “不如你跟父母说,要去国外读书。读个几年,等风浪平息了再回来怎么样?” 鹿知之很少生气冷脸,可这两姐妹顺利让她破功。 “鹿玉舒,我说人话你听不懂是不是?” “我说过让你不要再作妖,不要再针对我,你非要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底线是么?” 姐妹三人正在对峙,身后传来一阵好听的声音。 “呀,妹妹们知道我回来了,特意来这里迎接我是么?” 鹿知之回头,大门口的车上下来两个男人。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穿着一身青灰色的西服,头发用发胶做了造型,完美地复制了母亲的一双丹凤眼。 一张脸清秀帅气,每个表情像是联系过无数次般标准。 鹿玉瑶擦了擦眼泪,欢快地跑过去。 “二哥,你怎么才回来。” 本来是笑着说话的,可一头扎进男人怀里,便开始哭起来。 “二哥,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都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抬手将怀里的少女推开。 “都多大了,还跟哥哥撒娇,快说说,谁欺负我们家小丫头了。” 鹿玉瑶回身一指。 “还不是这个丧门星,她一回来,家里就糟糕得不成样子!” 那男人推开鹿玉瑶后,缓步向自己走过来。 “你好啊妹妹,我是你二哥,鹿鸣溪。” 第22章 血光之灾 鹿知之凝眸,不觉得脱口而出。 “血光之灾!” 她声音不低,身边这一圈人都听见了。 鹿玉瑶拉着鹿鸣溪的胳膊娇嗔道。 “哥哥,你看这个扫把星,你一回来她就诅咒你。” 跟在鹿鸣溪身后的男人上前一步。 “阿鸣,这是你妹妹吗?真是神了啊!” 鹿鸣溪推了一下鹿玉瑶。 “不许胡说。” 随即将身边的男人拉过来介绍道。 “这是我的好朋友。” 鹿鸣溪看着鹿知之一脸无动于衷。 “额……你不认识他么?” 鹿知之再次打量鹿鸣溪身边的男人。 他穿得相对休闲一些,可身上的气质比鹿鸣溪更好,长得也比鹿鸣溪更帅。 鹿知之疑惑。 “我为什么会认识他?” 鹿鸣溪拍着大腿笑。 “哈哈哈,隋言,你居然也有今天。” 鹿玉瑶没好气地白了鹿知之一眼。 “隋言可是现在当红的顶流影帝,这你都不认识,你之前生活在哪个山沟里。” 鹿知之没有理会鹿玉瑶的讽刺,而是郑重其事地跟鹿鸣溪说。 “你不要嫌弃我说话晦气,我说的都是真的。” 鹿鸣溪看着鹿知之一脸的认真,情绪中还带着一些焦急。 他忍不住将手搭在鹿知之的肩膀上安慰。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我相信你。” 然后转身看向鹿玉舒和鹿玉瑶。 “二妹,小妹,你们先进去,我有话跟知之说。” 鹿玉瑶不依。 “二哥,你好久没回来了,我很想你,你怎么一回来就跟她聊天啊。” 鹿玉舒看了一眼隋言,温柔地拉过鹿玉瑶。 “小妹,咱们跟二哥从小一起长大,可是知之妹妹却是第一次见二哥呢,让他们两个聊聊天吧。” 鹿玉舒本来想跟隋言多说几句话,二哥虽身在娱乐圈,可却是第一次将影帝这样重量级的人物带回家。 可可鹿鸣溪开口赶人,她也不得不听话。 直到两人走回别墅里,鹿鸣溪才将鹿知之拉到一旁。 身边的隋言帮忙鹿鸣溪将西服外套脱下来。 鹿鸣溪解开袖口,慢慢将袖子挽上去。 整条手臂都包着纱布,有丝丝血迹渗出来。 怪不得这么热的天他要穿一身西装,原来是怕血染到衬衫上,用衣服遮一下。 “怎么弄的?” 鹿鸣溪慢慢将衬衫穿回去,又把西服穿好。 “拍戏的时候,群演拿错了道具,拿了一把真刀,直接砍了过来。” 鹿知之光是听着就觉得凶险。 “知之,你别怪哥哥,本来你回家那天我该来接你的。” “可是我拍完这个镜头就出了事,我不想让爸妈担心,也不愿意在你回家这么开心的日子给你添堵,所以就借口拍戏脱不开身。” 鹿鸣溪竖起食指,在唇边做出‘嘘’的手势。 “你不要告诉爸妈,本来我进娱乐圈他们就不同意。” “要是知道有这么大的危险,他们肯定就不让我继续拍戏了。” 鹿知之点头,面色更加凝重。 “哥哥,你把生辰八字给我,我再重新给你算一下。” “你这个胳膊,可能不是我说的那种。” 鹿知之犹豫了一下,正在斟酌词语。 可能是血缘的牵绊,也可能是鹿鸣溪对他抱有善意。 她怎么也无法将那些词说出口。 鹿鸣溪抬起大手,揉了揉鹿知之的头顶。 “没关系,你说吧,无论是好的坏的,我都能接受。” 鹿知之看着鹿鸣溪笑得灿烂,阳光撒在他身上,像是给他镀了一层金边。 他确实是天生闪耀的大明星。 “你印堂黑中带紫,死气萦绕。” “应劫的灾祸,绝对不是这么轻松地流点血。” “非死即残,难见阳光。” 鹿知之话音落下,两个人脸色皆变。 鹿鸣溪挂在脸上的笑意瞬间垮了,只有隋言硬挤出一点笑容。 “小妹妹,你有没有算错的可能呢?” 鹿知之摇摇头。 “绝无可能。” “一个人的近期走向如何,我从面相上就能看出来。” 鹿知之低了低头。 “说实话,黑气萦绕,我有点看不清你的脸。” 鹿鸣溪眼神黯淡了一下。 他再次抬手拍了拍鹿知之的肩膀,然后像是想起什么,又放下手后退了一步。 “知之会不会害怕哥哥,如果你害怕哥哥,哥哥就先不回家了。” 鹿知之再次摇头。 “我不害怕你,我会帮你,帮你渡过这次劫难。” 身后的隋言凑近鹿鸣溪,在他耳边轻轻念叨。 “你妹妹年龄太小了,别再有什么出入,我也认识一个大师,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吧。” 鹿知之五感灵敏,很轻易就能听到了隋言在说什么。 她牵起鹿鸣溪的手。 “你不要去别的地方。” “死气浓郁,意外随时会发生。” “有可能是你们离开的路上,有可能今晚,有可能明早。” “如果你相信我,那从现在开始,不要离开我身边。” “将你的八字给我,我来卜算,你的劫数从何而来,应在哪里。” 隋言看着鹿鸣溪,轻轻的摇了摇头。 可鹿鸣溪反手拍了拍隋言的肩。 “她是我妹妹。” 他转身看向鹿知之,眼神坚定带着温柔。 “我相信她。” 鹿知之遇到过很多人,帮他们解决问题。 有的人不相信,骂鹿知之晦气,还有的人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第一次有人如此相信她,丝毫没有怀疑。 三人正说着话。 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开进视野。 鹿知之对这车很熟悉。 车子停下,果然下来了她熟悉的人。 重九先下车,到后备箱拿出轮椅,打开后,小心翼翼地将车上的顾言洲扶到轮椅上坐下。 “顾五……” 隋言刚要喊人,顾言洲一记凌厉的眼刀袭来。 顾言洲的眼神在鹿家两兄妹身上徘徊了一下,又恶狠狠地瞪着他,他当即明白怎么回事。 “啊,言洲,你怎么在这?” 鹿知之疑惑。 “你们认识啊?” 隋言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对,我和顾家两家是世交,顾言洲是我最好的兄弟。” 顾言洲神色淡然,状似不经意地瞥了隋言一眼。 “该是我问你,你怎么在这?” 隋言如实回答。 “我跟鹿鸣溪拍同一部戏,关系相处得不错。” “他说今天是他妹妹回家的日子,我就来凑个热闹。” 鹿鸣溪早已调整好神色,向顾言洲伸出手。 “顾先生,您好。” “知之和顾家的事我都听说了,妹妹她心直口快,若有得罪的地方,请多见谅。” 三个人互相介绍,说了几句场面话。 顾言洲疑惑。 “你们怎么站在这不进去?” 第23章 巨浪拍岸 “我准备给我哥哥算一算,关于他血光之灾的事,你要一起么?” 鹿鸣溪看了隋言一眼。 这件事,他本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更何况是一个外人。 可鹿知之这样随意的就叫顾言洲一起。 本来想着只是客气客气,顾言洲居然答应了。 “好啊,本来就是不想去人多的地方,才来的稍微晚一些。” 鹿知之看了一眼庄园的布局,指向东方。 “你们在东边的湖泊旁等我,我去拿点东西。” 鹿知之小跑着回了别墅,三个大男人面面相觑,终于向那片湖走去。 隋言边走边抱怨。 “阿鸣,你妹妹行不行啊,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做得来这个?” 还没等鹿鸣溪开口,身边的顾言洲打断他。 “你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离开。” 隋言一头雾水。 他跟顾言洲从小一起长大,就算这些年他身体不好,经常呆在国外,自己也会找空闲时间去陪他。 他还是第一次见顾言洲对他说话这么不客气。 “顾五,你干嘛这么凶,我也是为了阿鸣着想。” 顾言洲抬起手,虚虚地在心口处按了按。 “我爷爷的命就是他救的,你说她行不行?” “她的好你不知道,你就不要诋毁。” 隋言怒极。 “我哪有诋毁,我只是怕耽误了阿鸣。” 鹿鸣溪见两人有吵架的趋势,急忙缓和气氛。 “今天是我妹妹正式回归鹿家的日子,我不想惹她不开心,再说了,我相信她。” 眼见着鹿知之从别墅跑向这边,隋言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湖边有个供人休息的小亭子。 纯实木建造,遮阳遮雨,坐在这里欣赏湖面波光粼粼的景色,别有一番滋味。 鹿知之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依次摆在亭内的桌子上。 “湖泊为水,凉亭为木,脚下踩土。” 她点燃一盏造型古朴的油灯,又将自己的铜钱剑摆在旁边。 “金木水火土,五行齐备。” “哥哥,你生辰八字告诉我。” 鹿鸣溪报出一串数字。 鹿知之拿着狼毫毛病在纸上把对应的年份和时辰写了出来。 将三枚铜钱塞入龟壳中,递给了鹿鸣溪。 “我一会让你倒出来,你便倒在你的生日时辰上。” 鹿鸣溪应下。 鹿知之闭眼念诀。 “倒出来吧。” 鹿鸣溪手一哆嗦,将龟壳里的铜钱倒在了写着他生日的纸上。 鹿知之还在查看铜钱,看卦象。 身边的三人却被惊得目瞪口呆。 因为,在鹿鸣溪倒出铜钱的一瞬间,原本平静的湖面像是大海涨潮一样,凭空掀起一个巨浪,直接拍在了湖边的石凳上。 浪花遒劲有力,将岸边的石凳拍了个粉碎。 “妈呀!” 隋言被这巨变吓得碰翻了桌上的铜钱剑。 一个闪身藏到了顾言洲的轮椅后面,仿佛顾言洲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能帮他抵挡一切。 鹿知之看着那铜钱,捏诀算了很久。 “后天下午三点,湖内溺水。” 鹿知之长舒一口气。 湖面恢复平静,隋言才从顾言洲的身后走出来。 “只要不去湖边就可以了吧?” 鹿知之摇头。 “不去湖边,海边,河边不行。” “洗脸洗澡不行。” “哪怕喝水,都容易呛死。” 隋言一脸的垂头丧气。 “那怎么办?总不能三天不喝水吧,那呛不死也会渴死的!” 鹿知之转身安慰身边的鹿鸣溪。 “哥哥,有些劫数是躲不过的,正所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我们只能去应劫,然后将伤害降到最低。” 鹿鸣溪硬挤出一丝笑意。 “都听妹妹的,不过我后天应该要拍戏,妹妹跟我去吧。” 隋言掏出手机,正在查找什么。 “哎,你们看,后天是场室内戏,没有外景湖泊什么的。” 他呵呵傻乐两声。 “至少危险系数降低了很多。” 说话间,手机响了起来。 隋言正认真的看着手机,手机突然震动,吓得他直接将手机扔到了身边顾言洲的怀里。 顾言洲皱紧眉头,不耐烦地瞪了眼隋言。 隋言一脸歉意地从顾言洲手中拿回手机。 手机落在顾言洲怀里时,鹿知之看到来电显示是‘助理周周’。 隋言接通手机,神色一凛,然后将手机放在桌上开了公放。 他一手拄着桌子,弯腰凑近手机。 “周周,你把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孩子软糯的声音。 “隋老师,场务刚才给我发了新的通告单,文戏的那个场景还没搭好,你们临时出外景。” “后天下午,外景地就在京郊的‘龙湖山庄’,您和鹿老师都有下水戏。” 鹿鸣溪站在她旁边,鹿知之坐在凳子上,他的视线正好能看到鹿鸣溪紧握成拳的双手。 那双手不同于顾言洲的细腻白润。 大概是经常拍戏使用道具,右手户口还有一层茧。 隋言回了一句‘知道了’,便挂掉了电话。 他颓然地坐在木质凳子上,右手抬起捏了捏鼻梁。 然后慢慢站起身,冲鹿知之鞠了一躬。 “鹿小姐,我为我之前的鲁莽和无知道歉。” “都说‘人算不如天算’可我真的觉得,天算都不如你算。” 顾言洲将掉在地上的铜钱剑捡起来递给鹿知之。 却不小心划伤了手。 “嘶。” 他腾得抽气。 鹿知之急忙将铜钱剑接过来。 “我这是铜钱磨的锋利,是对付‘真家伙’用的。” 鹿知之将铜钱剑放好,急忙去查看顾言洲的伤势。 “我看看。” 顾言洲一脸的委屈。 “有点疼。” 他就这样任由鹿知之抓着他的手。 旁边的隋言也想伸手查看,被他一个眼刀瞪了回去。 顾言洲不想让鹿知之觉得自己太矫情,任鹿知之看过之后,就像把手抽回来。 可鹿知之却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别动。” 顾言洲柔声回道。 “没事的,只是出了一点点血,伤口马上就愈合了。” 鹿知之一只手拽着他的手不让他拿回去。 另一只手在包里翻找着什么。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小碗从包里被拿出来。 鹿知之抬眼,眼神里闪烁着光芒。 “既然都出血了,那就不要浪费。”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将那小碗放在他手下,狠狠一挤,一滴血滴到小碗中。 然后又从包里掏出一个创可贴,贴在伤口上,然后松开他的手再也没看一眼。 鹿知之唇角带笑,声音里洋溢着高兴。 “紫金血唉,可别浪费了。” 她将朱砂与鲜血和匀,拿出毛笔开始画符。 “给哥哥画两张符,更安全一点。” 鹿知之笔走游龙,完全没看到旁边顾言洲黑着的脸。 隋言更是凑过去。 “妹妹,能不能给我也画一张啊,我也要拍水下戏。” 第24章 缠绕 龙湖山庄是私人山庄,不对外开放。 能借到龙湖山庄拍戏,这导演也是有一定实力的。 鹿知之带着鹿玉芙站在山庄门口,给保安看了自己的‘工作证’。 保安没看鹿知之的工作证,非常恭敬地抬手邀请。 “鹿小姐,请进。” 鹿知之想,大概是隋言已经交代过了。 毕竟他是影帝,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鹿玉芙背着一个药箱跟在鹿知之身边。 “知之,到底是什么病人,要我来这里出诊啊。” 鹿知之这才说了实话。 “大姐,我算出了二哥今天拍戏会出事,所以叫你带上急救的东西,以防万一。” “刚才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说漏嘴让爸妈知道。” 鹿玉芙瞬间白了脸。 “我……我是个中医啊,要不我们叫救护车吧。” 鹿知之看了看地图,往鹿鸣溪发的定位走过去。 “没大事,我带上你只是为了保险。” 鹿知之才不会说,她昨晚看出鹿玉芙今天眉中带红,桃花旺盛。 怕她出门又遇见什么烂桃花。 还是跟在自己身边比较保险。 鹿知之刚到湖边,隋言和鹿鸣溪都已经穿好戏服。 前天鹿鸣溪已经跟她讲过,这是一个古装剧。 隋言饰演的将军和鹿鸣溪饰演的下属翻脸,在湖中打了一架。 男主本身就有伤,打斗过程中体力不支,掉进湖中。 男二舍身相救,两人重归于好的剧情。 所以两个人从陆地上打到湖里,还有溺水,施救的戏。 鹿鸣溪显然有些紧张,隋言在他身边也格外安静,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站在那里没说话。 身边的工作人员看见两个人的状态,不由得惊叹。 “真不愧是影帝和黑马小生,两个人真敬业啊。” “平时在剧组称兄道弟,好的吃一个碗里的饭,可演到两人反目成仇桥段时,居然都在酝酿情绪。” 鹿知之心里暗道。 “他们俩哪是酝酿情绪,只是生死关头,谁都没办法笑出来罢了。” 鹿知之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半个小时两点。 湖边站着的鹿鸣溪看到他们,僵硬的脸硬是挤出一丝笑意。 隋言看过来,扁了扁嘴,抖了抖手脚,一副害怕的模样。 逗的严肃的鹿鸣溪锤了一下他的肩膀,就连身边的鹿玉芙都跟着笑了出来。 鹿玉芙笑了两声,又恢复了那种落寞的神色。 鹿知之询问道。 “大姐,你怎么好像很唏嘘啊。” 鹿玉芙揽过她的肩膀。 “知之,你看鸣溪,他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呢。” “身为鹿家的孩子,身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几天我隐约听说了药田的事,鹿家现在正处在危机的时候,不知道鸣溪还能这样开心多久。” 鹿知之想着,自从她回到鹿家,除了鹿玉瑶和鹿玉舒,所有人都对她非常好。 心中好像有什么空缺的地方被慢慢填满。 她眼神坚定地看向身边的鹿玉芙。 “大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鹿家陷入危机。” 鹿玉芙也回以温柔一笑,眼泪还闪烁着泪光。 “全场安静,打板!” 鹿玉舒拉着鹿玉芙走到湖边,静静地看着拍摄。 一开拍,两个人迅速进入状态。 念完台词后,亮出武器,根据之前练习好的招数打了起来。 威亚上下翻飞,动作连贯,丝毫不拖泥带水。 两人从陆地上打到水里,忽然,隋言像是失去意识一样掉进了湖里。 身边的鹿玉芙看到隋言掉进湖里,不由地钻进了鹿知之的手。 还是鹿知之握紧了她的手她才没有叫出声。 “cut!” “这条很好,机位切近景,拍救人的戏!” 隋言被威亚拉出湖面,抹了一把脸,冲鹿知之和鹿玉芙的方向挥了挥手示意安全。 因为一会的镜头要拍到两个人在水下的戏。 所以摄影师带着设备潜入水中,好几个安全救生员也时刻准备着。 鹿知之已经彻底看不清鹿鸣溪的脸,他的脸被浓重的死气萦绕, 她侧身小声的跟鹿玉芙说。 “就是这里了,大姐,一会如果出现问题不要慌。”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威亚绳子松开,隋言再次掉进湖里。 打到一半的鹿鸣溪一个潇洒转身,望着平静的湖面。 “仲元!” 湖面平静无波。 “仲元!” 他大声喊着,湖面上没有回响。 鹿鸣溪想都没想,一个猛子一头扎进了湖里。 摄影师提着机器跟上去拍。 只见一个摄影师突然从水里钻出来。 导演直接将剧本摔在了地上。 “没叫停你起来干什么!” 那个摄影师摘下防水镜,带着哭腔。 “快,救生员,鹿鸣溪的盔甲和水草缠在一起了!” 围在旁边的几个救生员迅速钻入水底。 旁边的鹿玉芙紧紧地握着鹿知之的手。 “知之,怎么办,会不会有事啊!” 鹿知之握着鹿玉芙的手,没说话,眼睛紧紧地追随着湖面。 然后一个救生员探出头来。 “快,拿剪刀!隋言的衣服和一个绳子缠一起了!” 鹿知之摇了摇头。 将手里的包扔给鹿玉芙,一个猛子也扎进了湖里。 鹿知之跳进湖里才看到。 鹿鸣溪分别在两个地方,虽然地离得不远,但两个人的衣服都被水草缠住了。 很明显,隋言那边的人更多。 几个人正在帮他脱衣服。 可两个人拍的是古装戏,身上还有盔甲十分重。 有的人手忙脚乱地去脱衣服,另一个人在用力的扯着绳子。 而旁边的鹿鸣溪呈昏迷状,只有两个人在帮他解缠在一起的衣服。 鹿知之咬破手指,点在手里握着的符纸上。 她捏着符纸,嘴里念诵口诀。 黄符纸轻薄,遇水便溶成碎屑。 那碎屑粘上了鹿知之的血,像是一条红黄交织的绳子,慢慢地飞向鹿鸣溪身边。 绳子飞到衣服附近,与衣服和水草拉扯一番,终于将那水草拉断。 救生员急忙将鹿鸣溪拖着向上走。 隋言那边也将衣服脱掉,被救生员推着向水面走。 鹿知之摆着腿浮出水面,岸上已经乱成一片。 导演拍着大腿骂。 “场务怎么搞的,没有来清理一下湖底么?” 两个人被拖上岸,都已经昏迷。 四个救生员因为水下救援而累得大口喘着气,还有人不停地吐着水。 两个演员都出问题,是导演没想到的。 场内有医护,站在两个人中间,不知道该救哪个。 第25章 耽误救治时间 不知道是谁,在旁边大喊一声。 “快救鹿鸣溪,他是鹿家人,快!” 那医护像是被敲了一棒子,终于恢复清明,赶紧上前给鹿鸣溪做起了人工呼吸。 鹿知之爬回岸上,看着满脸眼泪的鹿玉芙。 “大姐我没事,你快去救隋言。” 鹿玉芙扔下鹿知之的包赶紧向隋言跑过去。 说是去救鹿鸣溪,可是隋言身边也是有人在做人工呼吸的,只是动作不太标准。 鹿玉芙推开那个人。 “让我来,我是医生。” 那人急忙给鹿玉芙让开位置。 鹿玉芙摆正隋言的身体,听了听心跳,然后开始做心肺复苏。 她掌握着力度,有节奏地按压,眼睛还时不时地瞟向身边的鹿鸣溪。 按压几下,将隋言的头微微抬起,做起了人工呼吸。 隋言感觉胸口被大力按压,接着,嘴唇被一团柔软覆上。 胸中淤堵一下冲到心口。 他转身吐出了一口水。 肺里火辣辣的疼,呛咳个不停。 一个温柔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感觉好点了么。” 隋言睁开眼睛。 女人红着脸,额头已有细密的汗珠沁出。 她红肿着双眼,皱着眉头,一脸的焦急。 隋言心中一跳。 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看到这双眼睛流泪。 “我没事,你别哭。” 女人并没有因为她清醒而开心,大大的眼睛流出更多眼泪。 她边拍自己的后背,边向旁边看去。 隋言呛咳几下,再抬眼看女人,觉得有些熟悉。 “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是鹿鸣溪的姐姐,我叫鹿玉芙。” 听见鹿鸣溪的名字,隋言一下清醒过来。 “阿鸣!阿鸣怎么样了!” 鹿玉芙失声痛哭。 “都五分钟了,你都醒了,他还没醒。” 鹿玉芙看向鹿知之的方向,喊着。 “知之,怎么办,鸣溪还没醒!” 鹿知之忍着手抖,苍白着脸,画下最后一笔符。 符成,紫金气一下荡涤了周围的黑气。 鹿知之软着脚,跑到鹿鸣溪身边。 “快,把这个放进他嘴里。” 正在鹿鸣溪身边的医生一把将她推倒。 “哪里来的神经病,这救人呢,不要捣乱。” 鹿知之水性也差,刚才在水里不仅呛了水,为了解开缠住的水草,还用了不少灵力。 这会没什么力气,一推便倒在旁边。 “我在救他,他不是单纯的呛水,你快把这符塞进他嘴里,他自然会将水吐出来!” 刚才喊着先救人的男人跑过来拉住鹿知之。 “这不是我们剧组的工作人员,是不是私生饭?” “我说你这个粉丝脑子别不清楚,你知道这是谁么?” “这可是鹿家的少爷,要是耽误了救治时间,你就等着死吧!” 说着便要拖着鹿知之往外走。 鹿玉芙急忙跑过来,一把拿过鹿知之手里的符纸。 “我是鹿鸣溪的亲姐姐,鹿玉芙,你让开。” 鹿玉芙这样拿着符纸,众人也都看清楚了她手里的东西。 那医生还在按压着。 “这位家属,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要相信科学,迷信不可取。” 鹿知之看着鹿玉芙。 她自己也是医生,鹿鸣溪躺在那,她哭得像个泪人。 可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这个符纸,从未怀疑过自己说过的话。 她眼睛有些湿润,原来这就是家人么? 彼此相信,从不怀疑。 鹿知之正想着,只见隋言飞扑过来,将那医生抱到一边。 “鹿小姐,快点。” 医生让出来,鹿玉芙眼疾手快地将那符纸塞入鹿鸣溪的嘴里。 医生倒在地上,挣扎着站起身。 “你们家属是不是疯了!” 他拍了拍衣服。 “这人掉水里十几分钟了,估计没救了,你们准备后事吧!” 导演在旁边擦了一把汗。 “是你们家属耽误了救治的时间,这可跟我们剧组没关系。” 导演挥了挥手召集了众人。 “大家都看到了哈,监视器也拍到了吧。” “不是我们不救,是鹿鸣溪的家属阻拦我们施救,以后可别找我们打官司!” 符纸塞进去一分钟,鹿鸣溪也没反应。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开过来。 鹿玉芙探了探鹿鸣溪的鼻息,紧接着趴在鹿鸣溪的身上哭了起来。 在所有人沉默的一刻。 鹿鸣溪突然翻身。 紧接着,大口大口的水从他嘴里吐出。 甚至还吐出了,一些水草。 鹿玉芙直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些水草。 “鸣溪,鸣溪!” 接着,专业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过来。 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将他抬到担架上。 “生命体征平稳,回医院进一步检查。” 鹿玉芙失了全身力气跌坐在地上,旁边的隋言也就地一躺,大口地喘着粗气。 隋言的助理大喊,另一辆救护车也来将他抬走。 鹿知之恢复了一些力气,慢慢地走到鹿玉芙身边。 鹿玉芙抱着鹿知之,终于大哭起来。 鹿知之也有些后怕。 她处理过这么多事,还是第一次从阎王爷手里抢人。 导演在旁边说些什么她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抬手捏诀,然后拍了拍鹿玉芙。 “大姐,没事了,二哥这个劫难算是过去了!” 鹿玉芙哭够了,与鹿知之互相搀扶着离开了片场。 刚要回家,便看到了顾言洲坐着轮椅在不远处。 顾言洲也是一脸的凝重。 “事情解决了么?” 鹿知之点点头。 “多亏前几天你的血,我画出了紫金符。” 顾言洲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隋言和鹿先生那边我已经派了人跟着,你们两个女士还是先洗漱一下再去比较好。” 鹿知之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湿透,头发还滴着水。 鹿玉芙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跪在地上,衣服脏乱。 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哭得满脸鼻涕眼泪。 “这龙湖山庄也是顾家的产业,虽说是私宅,但是进去洗漱一下应该没问题的。” 鹿知之抿了抿嘴,担忧地问。 “这是顾五爷的产业吧,我们不经过允许随便用可以么?” 顾言洲不自然地眨了眨眼。 “额……没事,我虽然没什么用,但是好歹是顾家人,这点面色还是有的。” 身后站着的两个经理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什么? 没什么用? 整个顾家都是你的,你说自己没什么用? 第26章 给你五千万 鹿知之换完换洗的衣服,便和鹿玉芙赶去医院。 鹿鸣溪因为呛水,引起了严重的肺部感染,加上手臂上的伤泡发感染,住进了ICU。 而隋言只是轻微呛水,并没有鹿鸣溪这样严重。 鹿家人赶来时,鹿鸣溪正在睡着。 鹿玉芙简单地跟母亲讲了一下现场的情况,母亲拉着鹿知之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知之,还好有你在,要不然你二哥真的危在旦夕了。” 鹿知之将母亲扶到休息的沙发上轻声安慰。 “母亲,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二哥也很快就能治好。” 正说话间,病房的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男人。 宝蓝色的西服剪裁合体,白色衬衫一丝褶皱也无,整个人干净又透着冷冽的气质。 他一进来,母亲便冲过去,往她胸口捶了两下。 “家里都乱成一团了,你怎么才回来。” 语气里满是嗔怪和无助。 男人扶住母亲的双臂,开口道歉。 “妈,是我的错,我回来晚了。” 母亲哭了几声,又多了几句怨怪,发泄心中的委屈后,才将鹿知之拉过来。 “知之,这是你大哥,鹿饮溪。” “他之前一直在外地的公司,才没赶回来欢迎你。” 鹿知之礼貌打招呼。 “大哥,您好。” 鹿饮溪并不像鹿玉芙和鹿鸣溪一样对自己态度亲昵。 他眼睛只在鹿知之身上看了一看,随意地点了一下头,没说什么。 鹿饮溪拍了拍母亲的肩膀。 “妈,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处理一下鸣溪的事。” 他看了鹿玉芙,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转头便走到门口。 鹿知之有些奇怪。 看面相,这鹿饮溪是个好人,可他对自己的态度却不亲近。 不只是不亲近,眼神好像是在闪躲着什么。 母亲重新坐回沙发上垂泪,拨通电话。 “鹿山!你儿子都进医院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母亲哭诉着,声音断断续续。 鹿知之靠近门边,透过门上的玻璃看门外的鹿饮溪。 他解开了衬衫领口的扣子,皱着眉头。 “抛开鹿鸣溪是鹿家的身份不谈,你们剧组的防护措施做得也不是很到位……” 隔着门听不清,他好像在处理剧组的事。 鹿知之回头给了鹿玉芙一个眼神示意要出去一下,鹿玉芙点点头。 她开门出去,站到了鹿饮溪身边。 鹿饮溪见她出来,正在打着电话,顿了一下。 他眼神瞟向别处,没再看鹿知之,直到讲完这通电话。 鹿知之等他打完电话,刚要说话,鹿饮溪却先于她开口。 “我不太会和女孩子相处,所以……” 他捏了捏衣角,然后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 “这是我的附属卡,你拿着买些自己喜欢的礼物。超过五千万的东西需要我的签字,你如果要买提前跟我说一声,我有时候不在国内。” ??? 鹿知之心里满是问号。 五千……万? 还没等鹿知之反应过来,鹿饮溪一把将银行卡塞进她手里。 “鹿家住得有些偏,如果你想买个房子在市中心,就去买吧。” 鹿知之没有接那张银行卡。 他抬头看向鹿饮溪。 “我回来鹿家这么久了,有人笑里藏刀,有人当面攻击我,你是第一个拿钱让我走人的。” 鹿知之推着鹿饮溪的手将卡推回去。 “你的钱我不要,只是想告诉你。” “凡事不用纠结,也许你的纠结在别人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 “一个人若是有了心魔,会将自己困住,结局总是不太好。” 鹿饮溪的手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他嘴唇微张,想再说些什么,却没再出声。 鹿知之从随身背的包里掏出一张叠成三角形状的符。 “这个贴身放着,不要轻易跟人起口角。” “知之妹妹!” 鹿知之回头。 隋言坐着轮椅被护士推着往这边走。 鹿饮溪清了清嗓子。 “我先去处理一下鸣溪的事情。” 鹿知之转身面向隋言,鹿饮溪往门外走。 两人错身的瞬间,鹿知之看到了鹿饮溪紧紧攥着拳头的手。 这个大哥,怪怪的。 说他喜欢自己,可他却对自己并不热络。 说他讨厌自己,可却出手阔气,而且他的态度并没有高高在上。 反而有些…… 谦卑? 鹿知之不擅交际,也没什么朋友。 有的事情掐指一算便知七分。 可这人心太深,是无法测算的。 隋言穿着病号服,脸上擦伤的地方被涂了碘酒,看起来像被打了一样。 “知之妹妹,鹿小姐在里面么?” 这什么称呼? 叫自己妹妹,那鹿小姐说的是谁? 可能是隋言看到鹿知之脸上的疑惑,又加了一句。 “就是鹿玉芙小姐。” 鹿知之恍然大悟。 “哦,大姐在里面陪妈妈,你找她有事么?” 隋言没有做造型,中长的头发乱糟糟的没有一点顶流风采。 他理顺了头发,又整理了一下病号服。 “我是来跟鹿小姐说感谢的,谢谢她救了我。” 正说话间,鹿玉芙开门从病房内走了出来。 她捏着手机,脸上一片青白。 “知之,我……” 看到鹿玉芙,隋言眼神一亮。 “鹿小姐,我是隋言,多谢你救了我。” 见有外人在,鹿玉芙整理了一下情绪,温柔地打招呼。 “您好,我弟弟还在ICU里,我们也见不到,隋言先生,您也注意休息。” “我这边还有点事,失陪了。” 鹿知之看着隋言的脸从高兴到整个笑容都凝固在脸上。 “唉……鹿小姐……” 鹿知之被鹿玉芙拉着就跑。 直到进了楼梯间的消防通道,鹿玉芙颤抖着手,拿出手机给鹿知之看。 “知之,你看这个。” 鹿知之接过手机,软件上白色的气泡聊天框不停地刷新着。 【芙儿,今天怎么请假了?】 【芙儿,给你买了花,放在你办公桌了,喜欢么?】 【怎么不回消息?】 【我说过,我的消息要秒回,你当耳旁风了?】 【哦,原来是你弟弟住院了!正好,我也借着这个机会见见岳父岳母。】 鹿知之看到这条消息时,一张照片发了过来,是医院的正门。 【芙儿,我到了,你不下来接我么?】 【不来也好,我上去找你!】 鹿玉芙全身颤抖,快哭了出来。 “知之,他找来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鹿玉芙的手机响起来。 “啊!” 鹿玉芙吓得惊叫一声。 鹿知之拿稳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妈妈’。 接听后,妈妈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 “芙儿,你在哪啊,你朋友来找你了。” 第27章 停尸房惊魂 鹿玉芙靠着墙壁,整个人都在抖。 鹿知之上前牵起他双手。 “没事的大姐,我跟你一起去。” “去会会这个人!” 鹿知之走到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看到了屋里的男人。 眼尾多褶皱,证明花心,鼻梁塌陷且眼距较窄,说明此人心胸狭窄且无责任心。 嘴唇薄,自私自利薄情寡恩,唇中带痣,花言巧语。 整体五官不算帅气,只能是个普通人。 但这普通中,却全都是算计与不堪。 鹿知之推门进去,那男人斜睨了他一眼,顿时笑着走过来。 “你是芙儿的妹妹吧,我叫田雨,是芙儿的……朋友。” 说着他顿了一下,意味深长中让人一听就知道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 母亲坐在沙发上,情绪不高,却依然强撑着接待访客。 鹿知之嘴角带笑。 “田雨哥哥是吧,大姐在楼下买东西,有些拿不动,你可以跟我去帮忙么?” 田雨眼神一变,那惊喜藏都藏不住。 “好好,我这就跟你下去。” 说完,像是迫不及待地就往门口走。 走到一半还不忘回头。 “阿姨,您稍坐,我下去接一下芙儿。” 母亲应声,脸上也没了笑意。 鹿知之一直往前走,田雨跟在身后喋喋不休。 “你大姐跟你说过我么?他是怎么说我的?” “其实你应该跟我叫姐夫的,嘿嘿。” “小妹妹,你要带我去哪里啊,我还没拜见岳父大人呢。” 她转身站定。 “你真的想见你岳父岳母?” 田雨猛地点头。 鹿知之拿出手里的符,递到他手里。 “你拿着这个。” 田雨接过符,十分好奇地左右看了看。 “这是什么啊?给我这个做什么……” 田雨话音还未落,鹿知之的咒诀已经念完。 他整个人呆愣在地,目视前方,却无焦距。 鹿知之走到他身旁,俯在耳畔轻声说。 “你的岳父岳母,在第负二层的停尸间里,你去找到他们,给他们磕头,不见血,不准起来。” 鹿玉芙来的时候,只看到鹿知之在田雨身边说了什么。 她急忙上前拉过鹿知之护在怀里。 “知之,你不要跟这个人……” 眼前的田雨,像是没看到她一样,直挺挺地往前走。 鹿玉芙懵了,鹿知之却笑得奸诈。 “大姐,我带你去看一出好戏。” 鹿知之牵着鹿玉芙冰凉的手,就跟在田雨的后面。 不得不说,田雨这个人是有些小聪明的。 他并没有坐电梯,而是走了楼梯。 越往下走人越少,直到走至负二层。 鹿玉芙不安地问。 “知之,他来这里干什么。” 还没等鹿知之回话,就看到一个大牌子矗立在远处。 上面三个醒目的大字‘停尸间’。 停尸间门口有安保人员。 “这位家属,这里不能随便进,有事跟后勤部联系……” 田雨身形高大,身体健硕,还没等那人说完,一拳头就招呼上去。 看门的保安有些年纪了,直接被打倒在地晕了过去。 田雨在他身上摸索着,摸到了一串钥匙。 鹿玉芙还想跟上去,鹿知之指了指远处。 “有监控,我们就在这里看就好。” 只见田雨将停尸间的门打开,停尸间里的冷气顿时泄出,一股腐臭的气息瞬间弥漫在楼道里。 鹿玉芙被冷气激的打了个寒颤,捂住了鼻子。 田雨拉开两个冷冻柜,也没有看里面的人,直接跪在地上。 他开始磕头,一下一下地磕在地上。 负二层本来就没人,他磕头的‘梆梆’声回荡在走廊里。 直磕了十几下,便见了血。 这时,保安也清醒过来,开始用呼叫器叫人。 “负二层停尸间,有人闹事,快来人啊!” 其他部门的安保坐着电梯,很快地来到这里。 猛然看到田雨在那磕头,直接冲上去将他制服。 田雨额间已经见血,顿时清醒过来。 他被人扯着胳膊,整个脸贴在地上。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那被打了的保安在旁边揉着脸。 “我已经报警了,你别想跑!” 鹿知之拉着鹿玉舒站在门边,看着保安将田雨带了出来。 田雨嘴里还喊着。 “你们干嘛,我怎么会在这,你们是谁?” 保安比鹿知之更知道哪里有监控。 他们将田雨拖进步梯里开始拳打脚踢。 楼梯间回荡着田雨的喊叫声。 “你们居然敢打我,我要报警!” “敢打老子,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别心急,警察马上就来了!” 鹿玉芙紧张地攥着鹿知之的手。 “知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田雨怎么会这样做。” 鹿知之‘咯咯’地笑起来。 “我刚才给了他一张‘听话符’,让他来这里磕几个头而已。” “大姐,这只是我给他一点小教训,收个利息,作为你惊吓的补偿。” “二哥这几天住院,我没有时间收拾他,等二哥好了,我让这个狗东西好好尝点甜头。” 正说话间,几个警察来了。 警察看了鹿知之一眼,鹿知之指着楼梯间。 “他们在那里。” 在里面的保安听到鹿知之说话,将田雨拖了出来。 除了额头上的淤青和血迹,田雨的脸上没伤,但头发乱糟糟,衣服上也有很多脚印。 保安也知道不能打在脸上,大概是都打身上了。 “警察同志,这个人跟疯了一样往停尸间闯,还将我打伤了。” 田雨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哭喊。 “警察,快把这几个保安抓起来,他们打我!” 那保安一脸精明相,头摇得像拨浪鼓。 “警察同志,他往停尸间里闯,我们俩才厮打的,我这算正当防卫。” 警察蹲下身问田雨。 “你这是怎么回事?” 田雨摇着头。 “我也不知道,他们几个人把我按在地上拳打脚踢的。” “什么闯停尸间,我根本就不知道!” “我是来找我女朋友的……” 说着,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从地上爬起来。 “对,我想起来了,是我女朋友的妹妹,她给我施了法!” 田雨看了看手里。 “咦,那张符呢?” 他翻了翻衣服口袋,没找到,又开始翻裤子口袋。 “怎么不见了,就是那个符,她一定给我下咒了!” 田雨抬头,看到了站在门边的鹿知之。 他伸手指着鹿知之。 “对,就是她,不信你们查监控,她真的给了我一个符!” 第28章 单方面官宣 “就是她,她故意害我,然后等着看我的笑话,要不然她怎么会在这里站着!” 鹿知之轻叹了一口气,一副无奈的样子。 “田先生,你这样说就奇怪了。” “你说要找我姐姐,我带你去,可是走了一半,你就不走了,我在后面怎么叫你,你都不理会。” 田雨索性往地上一躺。 “调监控,没有监控我不走,要是让我找到监控,证明你们是冤枉我的,我要告你们诬陷!” 警察看向保安,保安也是一头雾水。 争执不下,保安只得联系了监控室。 几个人来到监控室,调出了刚才的监控。 “往回倒,再倒一点。” 田雨仔细看着整条走廊的监控。 然后激动地指着屏幕。 “对,就是这里!” 安保人员将监控画面放大。 监控里很明显看到。 鹿知之回头跟田雨说了什么,这时几个护士推着一个病床从他们身边经过。 就这错身几秒的时间,田雨直愣愣地往前走去。 然后就是鹿知之在后面追着他的画面。 警察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耐烦。 “从这个画面中,根本看不到他给了你什么东西!” 田雨不死心。 “就是那个病床挡住了!” 鹿知之打断他。 “田先生,你不要再胡搅蛮缠了。” “我根本什么都没给你,只是你问我话,我才回头的,我就算是给你下迷药,至少也要接近你吧!” 鹿知之盯着田雨的眼睛,捕捉到了他眼神中的一丝慌乱。 “你不会是撞鬼了吧!” 说着,她便往后退了几步,躲进了鹿玉芙怀里。 田雨哆嗦着嘴唇,也有些不自信了。 “怎么可能……我一直……很正常的!” 这件事透着诡异,但有监控作证,能证明鹿知之的无辜,而且田雨也真的是打伤了安保,闯进了停尸间。 “这位先生,有什么问题我们去所里说吧。” 说着,便将一脸懵的田雨半拖半拽地带走了。 鹿知之一把拽住走在后面的警察。 “警官,我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警察正过身体,一脸的疑问。 鹿知之望向被带走的田雨,支支吾吾的说。 “这个人是我姐姐的同事,我感觉他有点精神分裂。” “他一直说我姐姐暗恋他,还幻想我姐姐是她女朋友。” “这次来医院,是我哥哥生病了,他以我姐姐男朋友的身份说要来拜见岳父岳母。” “我真的怀疑他精神有问题,能不能留一个您的联系方式啊,如果以后出现什么问题,好第一时间联系您。” 警察郑重点头。 “好的,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鹿知之回头朝鹿玉芙眨眨眼,鹿玉芙急忙上前跟警察交换了联系方式。 警察走后,鹿知之拍了一下手。 “搞定!” 鹿玉芙看着眼前的妹妹,她平日里性子有些冷淡,跟鹿玉瑶斗嘴的时候也有些不留情面。 可对自己从来都是一片赤忱。 仿佛有她在身边,就有了安全感。 鹿玉舒不禁红了眼眶。 “知之,大姐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鹿知之浅浅一笑。 “我还没彻底解决掉这个问题,现在感谢还早了一点。” 鹿玉芙不解。 “啊?还没解决完么?” “当然没解决完!” 鹿知之眼睛转了转。 “他现在进去,不过也就是破坏治安,最多也就蹲7天就能放出来。” 她摊开手心,莹润的手心有两根头发。 “七天,也够了!” 鹿玉芙有点疑惑,但是想了一下也猜出来了。 “这是田雨的头发。” 鹿知之一挑眉,拿出一张黄符纸将头发包裹起来放进口袋。 “我们先回去看看二哥吧,他大概醒了。” “好。” 姐妹两人回到病房时,鹿饮溪果然已经醒了。 ICU是无菌病房,不允许探视。 但可以隔着玻璃看到病人的状态。 鹿饮溪醒来后精神不错。 见到鹿知之来,冲他们比了个大拇指。 鹿鸣溪扶着母亲站在玻璃外轻声安慰。 “妈,你们回去吧,我在医院守着。” “大夫说鸣溪已经没事了,如果指标正常,以我们家的医疗条件,可以在家休养。” 母亲连连点头。 “对,还是在家里好,芙儿就是医生,在家里也是一样的。” 鹿玉芙也扶着母亲的手臂。 “妈,我们回去休息吧。” 母亲点了点头,再三嘱咐鹿饮溪,便拉着鹿知之一起离开。 回到家,母亲忙招呼着王嫂炖补汤。 鹿知之拉着鹿玉芙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鹿知之拿出笔记本。 “大姐,你将你和田雨的事情跟我说说,越详细越好,最好能弄到他的生辰八字,没有的话,出生日期也行。” 鹿玉芙拿起手机。 “我问问同事调一下他的档案。” 信息发过去后,同事很快就将田雨的简历发了过来。 “田雨是今年年初来医院应聘的,和我分到了一个科室。” “大家都是知道医院是咱们家开的,所以平日里我会对科室里的医生格外照顾。” “有一次,我帮了田雨一个小忙,他就开始对我热络起来。” “平时经常给我发消息,偶尔带一些零食点心,我都拒绝了。” 说到这,鹿玉芙又红了眼眶。 “可能是他这种行为让别的同事误会我们在交往,等我发现并且解释的时候,大家都已经默认田雨是我男朋友了。” “我那些解释变得苍白无力,他们都以为我在害羞。” “后来一次科室聚会,我喝了杯酒,可不知道为什么,晕的厉害。” “大家都让田雨送我回家,我极力挣扎,可是因为喝多了,还是被他和同事放进了车里。” “他趁我醉酒,想对我不轨,被巡逻的警察发现了。” “我极力求救,才被救了下来。” “可他却说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在吵架,警察去单位调查,发现大家都说他是我男朋友。” “彻底撕破脸皮后,他拿出那天我醉酒他脱了我衣服的照片威胁我。” “他说我就算报警也没人相信我,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情侣关系,他就开始威胁我……” 鹿玉芙彻底说不下去了,呜呜地哭了起来。 鹿知之扯过几张纸巾递给鹿玉芙。 她不忍心让鹿玉芙再讲下去,不忍心再次揭开她的伤疤。 “大姐,我知道了,他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鹿知之眼神坚定,将田雨简历上的生日写在纸上。 点燃写着生日的纸,放进香炉里烧成了灰。 然后将占卜的龟壳压在上面。 与此同时,正在警局里接受审问的田雨忽然觉得背上一重。 “哎呀,你们用什么东西压着我?” 第29章 催化剂 鹿知之正吃着饭呢,突然笑了一下。 她一只手在饭桌下偷偷捏着诀,算着田雨的现况。 那龟壳是三百年的法器,便只有一分重,也要压得田雨驼了背。 “哥哥都进医院了,你还笑得出来,你可真冷血!” 鹿玉瑶用筷子使劲扎着白米饭。 “你成天说这个有问题,那个有毛病,我看最有问题的是你!” “自从你来,我们家就鸡飞狗跳,没个安宁的时候。” “玉瑶!不许胡说!” 鹿玉芙开口呵斥。 “多亏了知之,二哥才没什么事,你一个小孩子,把学习学好了比什么都强,大人的事情你少管!” 鹿玉瑶将手里的筷子扔在桌子上。 “大姐,你怎么一直在帮她!到底谁才是你妹妹!” 鹿玉芙少见的冷了脸。 “你看看大哥,二哥,哪怕是玉舒,哪个不是温柔内敛,只有你一个人咋咋呼呼,我看应该把你也送去查一查,到底是不是我妹妹。” 鹿玉瑶岁数小,被一贯温柔的大姐教训了顿时哭了出来。 “我看你们都被她搞那些黄符纸迷住了,该清醒的是你们!” 母亲重重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 饶是平日里是个慈母,也抵不住这样天天的闹腾。 “鹿玉瑶,从今天开始你去住校,周末回家一天。” 鹿玉瑶站了起来。 “妈妈,我不住校,学校的饭菜根本不是人吃的,好难吃!” 母亲也生气地站了起来。 “学校里别的学生怎么吃的,就你吃不得?” “我看你真的是被惯坏了!” “王嫂,现在就给她收拾行李,让张伯给她办住校!” 母亲一推饭碗,满满的一碗饭,一口没动。 “你们吃吧,我吃好了。” 鹿母的身影有些落寞。 小儿子还在ICU里,小女儿在家里闹得她不得安生,她实在是不想面对这姐妹失和的场面。 鹿玉舒扯了扯鹿玉瑶的胳膊。 “瑶瑶,母亲心烦,你先去学校住一阵子吧。” 鹿玉瑶当然不肯。 “二姐,我才不要去学校住!” 鹿玉舒拉着鹿玉瑶的手往楼上走,边走边轻声说。 “你看二哥都出问题了,你在家里说不定她下一个就要害你了,你去学校也是躲一躲。” 鹿玉舒说得小声,可是鹿玉瑶却不知道压低声。 “她敢害我她就死定了!” 鹿玉芙站起来,想替鹿知之争辩,却被鹿知之一把拉住。 “大姐,算了吧,有些事发生,是需要一些催化剂的。” 鹿玉芙看着鹿知之若有所思的神色,话中有话,让人捉摸不透。 鹿知之拉了拉她的手。 “大姐,你多吃点东西。” “人最忌讳在伤心的时候不吃东西。” “食物是富含阳气最足的东西,多吃些有好处。” 吃完饭天已经渐渐黑了下去。 鹿知之挎着小布包离开鹿家。 根据田雨留下的地址,他去田雨家里看了看。 燃烧符纸捏诀念咒,门锁轻易被打开。 她做了一些布置,然后便离开。 顾家别墅内,顾言洲洗完澡站在窗边。 重九从身后走过来,给顾言洲披上一件睡袍。 “五爷,你要早点睡觉第二天才能有精神。” 顾言洲望着远处的大门。 “重九,我不想睡,我总觉得是在等什么。” 重九揉了揉脸。 “等什么,鹿小姐还能半夜来找你不成?” “五爷,不是我说你,自从认识了鹿小姐,你就变得神神叨叨的。” “一会说自己不失眠了,一会又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顾言洲对重九的说教丝毫没生气,只是微微笑了下。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真的觉得自己身体好多了,特别是她将那……” 说到这,顾言洲想起鹿知之的警告。 她说过不让别人知道那道符便不再多言。 重九照顾他多年,是他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人。 他不是不相信重九,而是他觉得,这符只有他跟鹿知之知道,这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 顾言洲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重九接了一通电话,是门卫打来的。 “重九,鹿小姐要找少爷,已经这么晚了,要不要赶她走啊!” 重九顿时瞪大了眼睛。 “我的老天鹅呀,鹿小姐真的来了?” 顾言洲也有些不可置信,一个健步走到重九身边。 “马上让她进来。” 想了想走到门边。 “不,我要下去接她。” 重九发誓,他跟了顾言洲十几年,从来没见他这么高兴过。 他急忙也跟着跑下去。 跑着跑着,就见前面的顾言洲停下了脚步。 “五爷,怎么停下了,不是要去接鹿小姐么?” 顾言洲顺了两口气,神色恢复了淡定。 “去,将我的轮椅拿过来。” 重九不可置信。 “啊?” “少爷,你还要装瘸啊?” 顾言洲狠狠地剜了重九一眼。 “什么叫装瘸,我这是身体虚弱,才要坐轮椅。” 重九嘀嘀咕咕地去拿轮椅。 “刚才一听见鹿小姐来了,跑得比我都快,没看出来你哪里虚弱。” 顾言洲这边刚坐上轮椅,管家就将鹿知之迎了进来。 “鹿小姐,这边请。” 鹿知之不是第一次走进这个别墅。 可白天来和晚上来的感觉完全不同。 上次她说过的那幅画已经被换掉了,换成了一幅山水图。 顾言洲坐着轮椅缓缓而来。 “鹿小姐,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 鹿知之打量顾言洲。 本就瘦削的身体,被真丝材质的睡衣衬得更加瘦弱。 鹿知之摇了摇头。 “你们顾家五爷是有多看不上你?都不给你吃饱饭么?” 重九听见鹿知之说这样的话,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去。 他腹诽道。 那是不给吃饭,每顿饭都二十几个菜,就盼着他家五爷能多吃一口。 可这位少爷,比古代的皇帝还难伺候。 人家皇帝每道菜吃三口。 他家五爷,一道菜吃一口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顾言洲笑得爽朗。 “是的,我这样一个病秧子,能赶上饭口就吃一点,有时候回来,家里吃晚饭了,就只能饿着了。” 重九感觉自己快昏过去了。 我的老天鹅呀,有没有人能管管这个扮猪吃老虎的男人? 鹿知之没再纠结,直接说明来意。 “我今天是来要你的八字的!” “你上次给我的八字,是假的!” 第30章 改命 “顾先生,是您求到我这里,我才想着给您算一算。” “您为什么要撒谎呢?” 顾言洲也有些懵。 “我没撒谎,我一直是这样过生日的。” 重九也在旁边解释。 “对的,五……额……少爷的生日,一直都是这样过的,所有人都知道。” “不可能!” 鹿知之肯定道。 “这个命格,虽然贵重,但只是相对于普通人来说。” “你身负紫气,绝对不是这样的命格。” 鹿知之忽然想到。 “哦,对了。你们鹿家这种大家族,不太可能轻易将真正的生辰八字告诉别人吧。” “或许是你爷爷为了你的安全,故意说了一个假的。” “你要知道,生辰八字这东西,哪怕差一分钟,命运就完全不同。” 顾言洲犹豫了一下。 “要不我去问我爷爷?” “如果我的生日是假的,那么知道我生日的,就只有我爷爷了。” “重九。” 顾言洲吩咐道。 “你去看看爷爷睡没睡。” 重九应声下去,顾言洲看着鹿知之。 “要不要带你出去走走,顾家的花园,晚上比白天还要好看。” 鹿知之当然求之不得。 “好啊。” 她熟练地推过顾言洲的轮椅。 “其实你家的园子应该再种一些树,这样能让这个地方的阳气更足。” “人就要多接近大自然,感受天地间的阴阳平衡。” 顾言洲应下。 “鹿小姐,我觉得我们已经很熟悉了,就不要先生来小姐去了吧。” “不如,你叫我言洲,我叫你知之好不好。” 鹿知之将顾言洲推到月光能照到的地方,转身站到他面前。 “你叫我什么无所谓,但是我不太习惯,就叫你顾言洲吧。” 顾言洲压住嘴角的笑意。 “好。” 鹿知之突然蹲在他面前,吓得顾言洲直立起后背向后躲了一下。 鹿知之敲了敲顾言洲的腿。 “从你面相上看不出你有残缺,这腿怎么就不能走了呢?” “是有什么问题么?” 白嫩的小手握成拳头,敲在顾言洲的膝弯上。 那膝跳反射的部位不由自主地想要抬腿。 顾言洲捏着拳头忍耐着让自己的腿不要动。 鹿知之看了一会,猛然想起一句谚语。 ‘当着瘸子不说短话’。 不能揭人伤疤。 她急忙站起来道歉。 “对不起啊,提到你的伤心事了,我只是好奇而已。” 顾言洲松了一口气。 “没关系的。” 怕鹿知之追问,他急忙转移话题。 “你这么晚来找我,不只是问生辰八字这么简单吧?” 鹿知之点头。 “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跟你当面说比较好。” 鹿知之话音刚落,重九走了过来。 两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重九身上。 重九小跑了两步,走到二人面前。 “少爷,老太爷说,您的生日就是这样的,还找出了您的出生证明。” 重九将出生证明递给顾言洲。 顾言洲看了一眼,便递给鹿知之。 “这上面生日时辰写得清清楚楚。” 鹿知之看了一下,跟顾言洲写给她的一样。 她刚要把出生证明还给顾言洲,又拿回来看了一眼。 “你不是生在京市,是在海市?” 顾言洲点头。 “我是早产儿,父亲带母亲去海市参加大伯的婚礼,在婚礼上摔了一跤,所以早产了。” “这怎么了么?” 鹿知之喃喃自语道。 “三十年前……” “海市……” 应该不会的吧。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失魂落魄的模样,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知之,怎么了吗?” 鹿知之回神,将出生证明递给顾言洲。 “没事。” 怎么会没事? 如果顾言洲真的是那个人,那就出了大事! 鹿知之觉得,这件事还是先不要跟顾言洲说比较好,她需要再确定一下。 她想起自己刚才未说完的话。 “我这次来,是想借月光给您改运。” 鹿知之抬头看向重九,抬起手腕,晃了晃玄音铃。 “好听么?” 重九眨了眨眼睛。 “啊?什么好听么?” 鹿知之又晃了晃手腕。 “我手上的铃铛啊。” 重九盯着那个镯子。 “鹿小姐,我……我什么都没听到啊。” 这句话说出口,不止重九愕然,顾言洲也回头看了一眼重九。 鹿知之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没事了,能不能让我跟你家少爷单独聊聊。” 重九看了一眼顾言洲,在得到允许后,退出了花园。 鹿知之见重九退出花园,掏出一张符。 笔走游龙间符成。 她将符抛向空中,那符纸竟然就悬浮在那没掉下来。 鹿知之郑重其事地对顾言洲说。 “我用了隔音符,我们俩说的话,只有自己能听到。” “”接下来说的话,我只说一次,你不要告诉别人。” “你刚才也看到了,重九听不到我手腕上玄音铃的铃声,你听得到对吧。” 这正是顾言洲所疑惑的地方。 “我听得到。” “与其说我听得到,不如说是我感觉得到,我感觉到它在响。” 鹿知之将镯子从腕上退下向顾言洲展示。 “玄音铃的铃铛没有铃舌,是不会响的,不过现在你能听见它响,是因为你是我的有缘人。” 鹿知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 “我师父曾经说,我命格残缺,随时可能横死,所以我多做善事给自己积阴德。” “现在想来,我随时可能暴毙的原因就是你。” “因为你是我的‘共命人’。” “我这么多年做的善事,积下的阴德大概都回馈在了你身上。” “如果有一天,你死了,那么我也会跟着死。” 顾言洲掩饰住自己的惊讶,换上一副笑颜。 “这么说,我们以后就是‘同生共死’了对么?” 鹿知之摇头否认。 “我好好活着,做善事给你积德,所以你病弱的身体才会勉强支撑。” “你死了,我可能也会跟着死。但是如果我死了,没人再继续积德,那你可能也活不长。” “所以才叫做‘共命’。” 听完鹿知之的解释,顾言洲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相信鹿知之有本事,也知道鹿知之不会随意说出这种玩笑话。 但是他不可能把自己的生命轻易地交付到一个小姑娘手里。 他冷下脸。 “所以呢?” 鹿知之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在地上。 “所以,我要解了我们之间的‘共命’关系!” 第31章 紫薇吞天狼 “解了?” “这能解么?” 鹿知之将香炉拿出,燃起三柱清香。 敬天地,敬月神,将香插在香炉里。 “当然能解,我可能会背负一点因果报应,但总比我们俩都死了强。” 顾言洲静静地看着他做这些,在心里思忖了很久。 “鹿小姐,我们解了这关系,没有你再给我福报,我会怎么样?” 顾言洲刚跟鹿知之说完不是陌生人要叫得亲近些。 还没几分钟,便又换回了有距离感的称呼。 鹿知之不停地画着符。 “当然会按照你既定的命运轨迹走。” “富贵荣华,生老病死,皆有定数。” 顾言洲差点站起来,他有些生气。 “就是说,我没了你的福报,可能会病死,对么?” 鹿知之察觉到顾言洲话里的怒意,停笔抬眼看他。 “顾先生,我没有任何义务为你做什么,我们非亲非故,我也不是你顾氏集团的员工。” “我只是想好好过我自己的生活。” “说白了,我只是不想被你拖累而已。” 顾言洲咬了咬后槽牙。 他知道鹿知之说的是对的。 原本以为自己是鹿知之的倚靠,她想好好活,就要照顾好自己。 没想到,自己反倒成了她的拖累。 解了也行。 天底下又不是只有鹿知之会这些奇门异术,他也该找人给自己看一看。 顾言洲低下头,不再说话。 鹿知之将符用红线串起。 “你放心,就算以后解了,我也会照拂你。” “我会帮你驱邪祛灾,教你怎么做善事,积累功德,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顾言洲依旧没说话,先前那些旖旎的心思荡然无存。 他走过很多国家,见到过形形色色的女人,却第一次遇到鹿知之这样的。 每次见到鹿知之,他都会身心舒畅。 他以为这是鹿知之身上所谓的‘灵气’所致,也觉得这是两人冥冥之中缘分的牵引。 他有些心动,却又不敢确定。 那点小心思刚刚萌芽,就被眼前这人无情掐断。 她对他从来没有任何其他想法。 得知两人共命,她迫不及待地半夜前来,就是要解决掉他这个麻烦。 想到这,他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鹿知之不自知,将串好的符纸放进顾言洲手中。 她将红线的一端引燃,红线慢慢烧灼着,火焰吞噬第一张符纸。 “顾先生抓好符纸的另一端,绳子不会烧断也不会烧到你的手。” “等这八张符烧完,我们的因果就解除了。” 顾言洲紧紧地捏着红绳。 说来也奇怪。 火焰顺着线烧灼,却真的没有将红线烧断。 他叛逆地想着,如果此时松手会怎么样? 如果他不配合,是不是鹿知之就永远都解除不了他们之间的因果? 可他心中憋着一口气。 别人将他弃之敝履,他又何必自作多情。 八张符,已经烧完四张。 眼看就要烧到第五张时,天空高挂的月亮被乌云慢慢遮挡。 鹿知之抬头看了眼月亮,忽然变了脸色。 细密的汗珠从她额头鼻尖沁出,她皱着眉头,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鹿小姐,你没事吧?” 鹿知之抬手捏诀,像是抵抗着什么。 她浑身上下都在颤抖,抖得几乎抓不住红线。 月亮彻底被乌云遮蔽,天空不见一丝亮色,连星星都不见了。 忽然,鹿知之从嘴里喷出一口血。 鲜血喷洒到燃烧的符纸上,那燃得正盛的火焰,一下就灭了。 与此同时,院子里的路灯像是电压过高一样爆裂开来。 悬在空中的隔音符掉落在地,鹿知之也松开了红线,两眼一闭就晕了过去。 顾言洲站起来,一把抱住向后倒去的鹿知之。 “重九,重九,叫医生过来!” 重九没走,一直守在花园的门口,听到喊声急忙冲了进去。 就见顾言洲打横抱着鹿知之健步如飞地走过来。 重九不知道是去抱鹿知之还是去叫医生一时间楞在那。 直到顾言洲跑到面前。 “去叫医生。” 重九看着平日里病弱的走几步就要喘一下的顾言洲惊讶的不得了。 难道这就是爱情? 爱情使‘瘸子’健步如飞? 鹿知之陷入梦魇。 梦中漆黑一片,可她并不害怕。 她往前走,出现一丝亮光。 越走越亮,她看到前面有人影。 仔细一看,那是师傅带着小小的她坐在地上看星宿。 师傅摸着她的头,指着天上的星星。 “知之啊,你看,那个就是紫微宫,是紫微星所在。” “旁边亮起的就是贪狼和破军。” “紫微星是主宫星,古代这颗星代表帝王,也是权利的象征。” “贪狼破军辅助紫微星,证明人间帝王是天命所归,百姓才能平安喜乐。” 鹿知之听到自己软糯的声音。 “师傅,我听说十几年前发生过一件大事。” “海市的上空肉眼可见的紫薇星吞噬了贪狼星,这是不是真的啊。” 师傅‘腾’地站起来。 “以后不要说这件事!” 一瞬间,师傅和年幼的自己都不见了。 耳边不断地回响着一个声音。 “紫薇吞贪狼……” “紫薇吞贪狼……” 声音越来越大,震耳欲聋。 鹿知之捂着耳朵猛然睁开眼睛。 她喃喃道。 “紫薇吞贪狼……师傅,为什么不允许我提起这件事呢?” “鹿小姐,你醒了?” 鹿知之动了动头,看到床边坐着的顾言洲。 “嗯,醒了。” 她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 “顾言洲,我们之间的‘共命’我没有解开。” 顾言洲叹了口气。 “我不太懂你这些事,但是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我可以配合。” 鹿知之摇头。 “我不知道为什么解不开,就是个普通的共命因果,我也给别人做过。” “这不过是改运术里最常见的,你们家就有。” 顾言洲顿时严肃起来。 “我们家?” 鹿知之回想。 “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个阻拦我开棺救顾老爷子的女人。” “她和儿子就是共命。” “但她的共命跟我们还不一样,她的违背因果,以后是要遭报应的。” “你离她远点,省得以后雷劈她的时候,连累到你。” 鹿知之八卦之心起。 “对了,她是你什么人啊?” 顾言洲眸色一沉,里面有化不开的冰霜。 “她是我继母!” 第32章 大哥,我裙子破了 “你那个继母不是善类,不要吃他给你的任何东西,也不要靠近他。” 鹿知之下了床,拎起床头的包查看里面的东西。 “解除共命的事情,我会再想办法。”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嘱咐道。 “我给你的玉佩要是碎了,你要马上联系我。” 顾言洲想留鹿知之,她肉眼可见的虚弱。 可想到昨天鹿知之的态度,他心里又不是滋味。 他从窗子望去,鹿知之垂头丧气地往大门外走。 也只是轻轻叹气。 “重九,找人送她回去。” 鹿知之坐在车上,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 她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噬。 任何术法都有一定的反噬风险,可她没想到自己这次会这么严重。 那个梦境到底预示着什么? 自己为何解不掉和顾言洲的共命呢? ‘铃铃铃’ 电话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从包里翻出手机按下接通键。 “知之。” 鹿玉芙慌乱的声音带着哭腔。 “田雨出来了,他找到我,说……要来家里正式拜访。” “怎么这么快?” 按道理来说,最少要拘留三天。 “拘留三天,今天正好出来。” “三天了?” 鹿知之不禁脱口而出。 “已经过去三天了?” 鹿玉芙声音平静了一些。 “对啊,顾先生打电话来,说让你帮个小忙,你不是在顾先生那边么?” 鹿知之想到这可能是顾言洲帮自己找的借口。 “对,我是在顾家,现在就已经回家了。” “大姐你先别慌,你假意敷衍一下田雨,让他跟你去医院会合,拖延一下时间,我马上就到。” “对了,把他引去医院的花园里,人越多越好。” 鹿玉芙急忙应下。 鹿知之挂掉电话,告诉司机去中医院。 手中的玄音铃忽然响起。 鹿知之拿出罗盘掐算。 是鹿饮溪! 市中心的高档住宅中,哗哗的流水声充斥着整间屋子。 鹿饮溪对镜穿好衣服,整理了一下头发,从怀中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放在桌子上。 他拿起桌子上的一叠文件,再三检查。 每一个文件都是一份财产赠与协议。 受赠人写的都是鹿知之的名字。 他颀长的手指抚摸了一下那名字,然后释然地笑了出来。 走进浴室,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温水。 浴室雾气氤氲,熏红了他的眼睛。 他就这样,穿着衣服,躺进了满满一池温水中。 挽起丝绒西装的衣袖,解开袖扣,手腕间的血管青红交错分明。 拿起那把锋利的刀,狠了狠心,割了下去。 他看着天花板,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全部都是二十年前的画面。 阴暗潮湿的走廊,女人蹒跚的步伐,婴儿的啼哭,这梦魇已经困了他整整二十年。 如今,终于可以解脱了。 原以为这画面会无限重播,突然,一张清秀的脸出现在他脑海中。 那少女眼神淡漠,薄唇轻启。 “凡事不用纠结,也许你的纠结在别人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 鹿饮溪看着一池血红,猛然从水池里坐了起来。 那声音在脑海里盘桓。 “一个人若是有了心魔,会将自己困住,结局总是不太好。” 鹿饮溪喃喃道。 “知之,知之。” 电话铃催命般在口袋里响起,上面是一个陌生号码。 鹿饮溪很少接陌生电话,可不知道为什么,像是冥冥中有股力量促使他接起了电话。 “喂。” 脑海里少女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鹿饮溪觉得不太真实。 “大哥,你在做什么?” 鹿饮溪的心像是被拉扯着,隐隐作痛,眼睛酸涩,想流泪。 他尽量压抑住自己颤抖的声音。 “我在……工作。” 少女没说话,听筒里传来她轻微的呼吸声。 “大哥,我听妈妈说,你会做糖醋排骨。” “今晚如果不忙,可以回家做给我吃么?” 鹿饮溪听过鹿玉芙温柔的声音,听过鹿玉舒谦卑的声音,还有鹿玉瑶撒娇的声音。 他们或是对自己有所求,或是单纯的聊天,声音里或是崇敬,或者是对于兄长的孺慕。 从来没有鹿知之这样,将饱含感情的一句话,说得这样冷情。 “我……” 鹿知之打断他,继续说。 “大哥,我裙子破了,可以送我一条裙子么?最便宜的那种就可以。” 鹿饮溪的眼泪不自觉从眼眶滑落。 他哽咽着回答。 “好的。” 电话那边没再说什么,径直将电话挂掉。 鹿饮溪手中的电话脱手而落。 他用一只手捂住另一只手腕上的伤口,坐在浴缸里失声痛哭。 中医院门口,黑色汽车稳稳停在路边。 鹿知之挂掉电话,转身下了车。 远处的鹿玉芙,头发低低的束在脑后,身上穿着医生专属的白色大褂,焦急地站在路边。 “大姐。” 鹿玉芙看到她,急忙跑过来。 “知之,你脸色好差。” 鹿知之微笑着给了鹿玉芙一个安心的眼神。 “没事大姐,田雨到了么?” 鹿玉芙点头。 “我将他约到了后花园,现在正是饭后散步的时间,花园里人很多。” 鹿知之嘴角微翘。 “那太好了。” 说完,她便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黄纸。 她刚才在车上,将黄纸撕扯出一个小纸人的模样。 “大姐,咬破手指,给我一点血。” 鹿玉芙十分听话,将食指咬破挤出一滴。 鹿知之拿着带血的手指往纸人的头上画去。 两个眼睛,一张嘴巴。 纸人画完后,鹿玉芙浑身一个激灵。 再看那纸人,明明还是纸片,却像是有了生命一样。 鹿知之将纸人放在鹿玉芙手中。 “一会你想办法,将这个纸人放在田雨的衣服口袋里,然后就离开他身边。” 鹿玉芙捏着纸人,坚定地点了点头。 鹿家百年中医世家。 从前是开医馆,现在开中医院。 医院占地面积大,装修得十分古朴,走进医院,浓郁的中药香弥漫鼻尖。 后花园更是修建得十分精美。 鹿知之和鹿玉芙站在花园的入口,看到田雨拎着许多保健品,正在焦急地四处张望。 “大姐,你过去跟他大声说,说你对他从来没有意思,一切都是他的幻想,让他不要再纠缠你。” “大点声,越多人看到越好!” 鹿玉芙颤抖着手,吞咽了一口吐沫,浑身僵硬地向田雨走过去。 第33章 精神分裂症 “田雨。” 鹿玉芙紧紧地攥着纸人,一脸惨白地走到田雨身边。 午休时间,很多同事都在公园遛弯,同科室的三个前台护士看到他们俩走到身边打趣。 “田医生,拎着这么多东西是要送给谁啊?” 几个护士眼睛在鹿玉芙和田雨身上来回瞟,颇有上学时,老师叫一对情侣同时答题时,同学们的欢呼和揶揄。 田雨邪魅一笑。 看着鹿玉芙畏畏缩缩的样子,就知道她怕极了。 院长的女儿,鹿家的大小姐,还不是要乖乖地受他威胁,听他安排! 想到这,田雨更加懊悔。 那天不该心急在路边动手,就应该找个没人的小树林再下手。 不知道平日里清高又温婉的鹿家大小姐是什么滋味,会不会只是表面清高,私底下却放浪得很。 他有些意动,不怀好意地盯着鹿玉芙身上看。 “这么多礼物,都是送给鹿医生的吧!” 护士的打趣唤回了田雨的思绪。 他掩藏好情绪,恢复了平时那副憨厚的样子。 “嗯,今天跟鹿医生约好,一会去她家拜访。” 几个小护士惊叫出声。 “呀!两位医生这是好事将近了,都见家长了!” “对呀,到时候婚礼别忘记给我们发请帖哦。” 田雨被说得心花怒放,仿佛看到了他和鹿玉芙结婚。 婚后他被提拔成主治医生,最后做到副院长,院长,接手整个鹿家。 “田雨,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鹿玉芙冷静的声音打破了热闹的气氛。 “今天同事在这,我索性把话说个清楚,也叫大家给我做个见证。” “我根本不喜欢你,我也从来没答应过要做你女朋友,请你从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中走出来,好好生活吧!” 小护士的笑声戛然而止,田雨脸色一变,拎着的东西脱手掉到了地上。 “鹿玉芙,你说什么?你是想逼我动手么?” 鹿玉芙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鹿知之,仿佛这样就会给她无尽的勇气。 “我说!” 她大声喊道,用最大的声音。 “我说,你不要再缠着我,不要再撒谎说我是你女朋友,我跟你,根本没任何关系!” 田雨脸色骤变,嘴唇都跟着哆嗦。 鹿玉芙长得美,又是院长的女儿,全院的医生都认识她。 这会看见她在凉亭里大声喊,都围了过来。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句。 “谁不知道你跟田雨是情侣,他对你这么好,给你买早餐,买奶茶的。” 鹿玉芙也被气红了眼。 “这都是他做的戏,我根本没有答应过他,一直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鹿玉芙眼睛瞟到鹿知之,看到鹿知之用手指指了指脑袋,她立马反应过来。 “田雨有精神分裂,他有神经病,妄想症!” 田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鹿玉芙耍了。 鹿玉芙让自己买了这么多礼物,他还以为她妥协了,认命了,决定跟他结婚了。 原来她将自己约在医院的花园,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就是为了更好地羞辱自己! 田雨看着众人的目光,听着耳边的窃窃私语。 “我就说嘛,田雨就是个科室小医生,鹿院长怎么可能让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啊。” “对啊,不提家世,就说外形,田雨就是‘矮丑锉’鹿医生可是‘白富美’,只要不瞎,都不会跟他交往好嘛。” “屌丝男就是爱幻想,鹿医生平易近人,对谁都温温柔柔的,他就觉得鹿医生对他有意思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各种声音充斥着田雨的耳膜,让他心绪烦闷。 他捂着耳朵使劲甩头,想把这些声音从脑子里甩出去。 “不是的,鹿玉芙就是我的女朋友!” 鹿玉芙趁着田雨背对他,借着白大褂的宽大衣袖的掩护,将那纸人放进了田雨的衣服口袋里。 “田雨,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如果你再骚扰我,我就要任性一回,就算背负骂名,也要让我爸爸将你开除!” 鹿玉芙见得手了,转身就要走。 田雨顿时反应过来,一把扯住了鹿玉芙。 “你别走,你跟他们说清楚!我是你男朋友!” “你说!你说啊!” 田雨几近癫狂。 鹿玉芙拼命地甩着手。 “你放开我!” 众人看拉扯起来,几个人高马大的一声急忙上前将田雨拽到一边去。 “田医生,你冷静一点,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 鹿玉芙见田雨被制住,直接跑到鹿知之身边。 鹿知之身量和鹿玉芙差不多,她一把将鹿玉芙搂在怀里安慰。 “大姐,没事了,你做得很好。” 鹿玉芙眼泪扑簌簌落下。 “吓死我了。” 鹿知之拍了拍她的后背,将她从怀中拉起来。 “大姐,接下来我们就看好戏吧!” 鹿玉芙不明所以,却也听话地向田雨看去。 只见田雨疯魔了一样,一手成握拳状,像是握着谁的手腕,对空气喊道。 “鹿玉芙,你既然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 “院长女儿,鹿家千金小姐的裸照大家要不要看啊!” 鹿玉芙紧紧咬着嘴唇,呜咽出声。 鹿知之握住她的手。 “大姐,我做事,你放心,我不会给他任何伤害到你的机会!” 无论何时,女人都更能共情女人。 几个护士站出来,对着田雨就骂。 “你算什么男人,拿这种东西威胁女孩子!” “对呀,你这是犯法的知不知道!” 田雨已经将手机打开,调出相册,将手机高高举起。 刚才拉开田雨的几个男医生急忙上前去抢。 可手刚伸到手机那,却又收回手。 田雨一脸得意。 “看看,鹿家千金的身材是不是很好,她的表情是不是风骚又浪荡。” 鹿玉芙刚开始还不敢看,可当手机高高举起时,她还是忍不住瞟了一眼。 这一瞟,泪珠都挂在眼里忘记掉下来。 人群中发出一声嗤笑。 “什么鹿医生的裸照,这明明就是岛国动作女星的照片。” 田雨左右滑动,向众人展示。 “这就是鹿玉芙!” 一个护士语气嘲讽。 “刚才鹿医生说你有妄想症,我还以为她在说气话,看来你真的有病,应该看一看精神科。” “你的这几张照片,都不是同一个人,你当谁是傻子不成!” 田雨不可置信地看手机,左右滑动,嘴里还念念有词。 “不可能啊,这就是鹿玉芙啊!” 众人的嘲笑声不断。 “你一个医生,私德怎么这么差,还在手机里存这种照片,恶心死了!” “对呀,我们中医院可不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进得来的!” “赶紧告诉院长,把这样的人开除!” “不,应该取消他的行医资格!” 田雨红着眼睛,像是疯魔了一样对着空气狂吼。 “鹿玉芙,你做了什么,都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我上次在太平间里磕头,也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我要杀了你!” 紧接着,他从兜里掏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第34章 我杀人了! 众人见到他手里拿着刀,都退后几步。 “报警,快报警。” 人群四散,胆小的直接跑开了。 可田雨并没有拿刀向人群处挥舞过来。 反而对着空气乱砍。 “你这个贱女人,看我划花你的脸。” 他拿着刀一下一下地划着,时不时还要威胁两句。 “错了没有!赶紧带我去你家,跟我结婚,我就饶你一命!” 鹿玉芙擦干眼泪,眼睛看向田雨的方向。 “知之,他……他在干什么?” 鹿知之拿出一张符纸塞进鹿玉芙手中。 单手结印,念咒之后,在她额头上重重拍了一下。 鹿玉芙只觉得自己被拍得眼冒金星。 再凝神一看,她吓了一大跳。 田雨手里抓着‘她’,在往脸上刺。 ‘她’哭喊着,一张脸已经被划花了。 周围的人四散逃跑,花园很快跑空了,只剩田雨一个人。 田雨手里的‘鹿玉芙’并没有就此求饶,反而不断说着扎心的话刺激着田雨。 “你什么身份,什么水平,还妄想我看上你?” “我就算嫁给猫,嫁给狗,嫁给要饭的也不会嫁给你!”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我告诉我爸爸,让他弄死你!” 田雨听着这样威胁的话,瞬间发了狂。 他高高扬起手术刀,朝‘鹿玉芙’心脏处扎了下去。 “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一刀又一刀。 田雨面前的‘鹿玉芙’很快就不再挣扎,没了声息。 鹿玉芙捂着心口,仿佛被扎的人是自己。 她晃了晃鹿知之的手。 “知之啊,我害怕……” 鹿玉芙感觉自己额头又被重重的拍了一下。 再看时。 花园里还是很多人,田雨面前也没有什么‘鹿玉芙’。 反倒是田雨,抱着石凳,拿着已经变形的手术刀一下一下的扎在上面。 众人窃窃私语。 “这人在干嘛?是不是疯了!” 鹿玉芙拍了拍心口。 “吓死我了,知之,他怎么了啊?” 鹿知之翘起嘴角。 “大姐,想要彻底解决田雨这种人,就要让他身败名裂。” “我做了个障眼法,让他觉得那个纸人是你,他被刺激狠了,自然会暴露。” “让你在人多的地方,又让别人看到你们争执,这样以后他再说你的事,别人只会以为他是疯子,根本不会相信他。” 说话间,亭子里的田雨又有了动作。 凉亭本来就是供人休息的地方。 亭子中央摆着一个石桌,四个石凳。 只见田雨费力的拖拽着石凳,费力的往前走。 走到旁边的花圃里。 他四处张望着,像是确定看不到人后,开始用手挖坑。 直挖的鲜血淋漓也才挖了个小土坑。 他将那石凳往土坑里拖,然后往石凳上面扬土。 鹿知之不禁笑出声。 “大姐,你看,他在埋尸呢。” 鹿玉芙却是笑不出来。 要不是鹿知之帮她解决这个问题。 没准那石凳,真的会是她! “让一让,谁报警。” 鹿知之看到是熟悉的人,直接抬起手喊。 “张警官,我在这。” 警察带着几个辅警走到鹿知之面前。 “鹿小姐您好。” 鹿知之有礼貌的回应。 “张警官您好,这次麻烦你来,还是田雨的事情。” 她指着正在挖坑的田雨。 “田雨对我姐姐意图不轨,还拿着刀差点伤到人。” 两个警察听见手里有刀,立刻从腰间掏出枪,握在手中。 “人群散开,赶紧散开。” 看热闹的人见警察掏出枪,急忙散开。 警察小心翼翼地靠近田雨。 鹿知之抬手,打了个响指。 “灭!” 田雨衣服口袋里有火光一闪而过,然后飞出几块黑色的灰烬。 “田雨,放下手里的刀,双手抱头,否则我们要开枪了。” 田雨像是理智回神,看到警察后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崩溃地大喊着。 “人不是我杀的!人不是我杀的!” 然后想了想,又改口。 “不,是她先对我动手的,她是我女朋友,我们发生了争执,我不是故意杀她的,我是过失伤人!” 田雨这一喊,连警察都懵了。 “你还杀了人?” 田雨双手抱头。 “都怪这个贱人,让我当众丢脸,是她先对不起我!” 警察远距离看到田雨手里没有凶器,便将枪收起来,迅速上前按倒了田雨,给他戴上了手铐。 田雨痛哭流涕,鼻涕眼泪蹭了一脸。 警察问道。 “你杀了人,尸体在哪?” “就在这里……” 田雨回身一指,整个人吓得跌在警察身上。 “这……这怎么变成石头了!” “我明明……明明……” 鹿知之喊了一句。 “张警官,我怀疑田雨精神有问题,他刚才还说我姐姐是她女朋友,还有我姐姐的裸照呢,我姐姐跟他根本就不熟。” 鹿知之这一喊,田雨看到了她身边的鹿玉芙。 鹿玉芙好好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伤,衣服也没乱。 她像是公主一样,清贵高雅,站在那里发着光。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杀了她,我已经杀了她!” 张警官一挥手,示意两个警察将人带走。 然后拨通电话。 “喂,指挥中心吗?这里有个犯人,有明显的暴力倾向,精神不正常。” “准备押运车,直接送到精神鉴定中心。” 被拖着走的田雨不甘心地喊着。 “我没神经病,这一切都是鹿玉芙搞的鬼,是她搞的鬼!” “我不服,你们放开我!我没罪,我们只是情侣吵架,她是我女朋友。” 鹿玉芙疯狂摇头。 “不是的,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张警官走过来,面色凝重。 “鹿小姐,虽然你不是他女朋友,但这件事跟你有关,希望你回去跟我们做个笔录。” “我已经要求上级增派车辆,你稍等,一会坐我们的车回去。” 鹿知之点了点头。 警察走后,人群散开了。 刚才聊天的几个小护士围了过来。 “鹿医生,你没事吧!” “鹿医生,不好意思啊,我们一直以为你们两个是情侣才会经常开玩笑的。” 鹿知之也跟着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我姐姐被这个神经病纠缠的都快抑郁症了,又不敢说,怕他到处造谣,说我们家以权压人。” “现在你们都看到了,他是真的有神经病。” “几位姐姐,希望你们以后帮忙解释一下,我姐姐跟他根本就没关系。” 第35章 你想死,我拦不住 几个小护士满口答应着。 “我们都看到了,他有妄想症,还有神经病,跟鹿医生没关系。” 鹿知之眼神真诚。 “那就谢谢你们了。” 鹿玉芙声音哽咽。 “谢谢你们刚才帮我说话,保护我。” “我一会要去警局做笔录,等我明天上班,请大家吃饭。” 小护士也露出笑脸。 “哎呀,都是一个科室的同事,不要这么客气。” 寒暄两句,鹿知之带着鹿玉芙去医院旁的马路上。 刚才张警官调来的警车已经来了。 两个武警荷枪实弹地从车上跳下来,将田雨带上了车。 田雨老实地上了车,却在坐下的一瞬间,跟鹿知之视线交汇。 鹿知之拿出一张空白符纸,朝田雨晃了晃。 然后伸出了中指,做了一个一个国际通用手势给田雨看。 田雨顿时暴起,拍着玻璃骂。 身边的武警立刻用警棍将他压在玻璃上。 田雨咬牙切齿,再不甘心也无济于事。 鹿知之拍了拍手,像是要打扫掉什么脏东西一样。 “大姐,这件事轻松地解决了。” “以后无论他再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他。” 鹿知之看向鹿玉芙,她还是一脸的凝重。 “知之,他出来之后,会不会真的拿刀来杀我?” 鹿知之拍了拍鹿玉芙的肩膀。 “大姐你放心,我自然有办法。” 张警官将车开到他们身边停下。 “鹿小姐,上车吧。” 到了警局后,先是做了笔录,然后调取监控,众人一起看着田雨对着空气发疯。 直到天黑,这件事才算真正解决。 鹿玉芙和鹿知之等在休息区,等人来接。 “鹿先生,两位鹿小姐在这边。” 门被推开,父亲一脸焦急地走进来。 “芙儿,你没事吧!” 父亲上下打量了鹿玉芙,又抓住了鹿知之的手。 “知之,听说他有刀,有没有被吓到!” 鹿知之看了眼焦急的父亲,安慰道。 “爸爸,我没事。” 鹿知之向后看去。 鹿饮溪守在门口。 他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眼里是化不开的凝重。 双手垂在身侧,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看不出什么问题。 “鹿先生,您和鹿小姐在这张纸上签字后就可以回去了。” “回去之后保持电话通畅,之后再有什么问题我会联系你们。” 张警官领着父亲和鹿玉芙出去签字,休息室里只剩下鹿知之和鹿饮溪。 鹿知之鼻子动了动。 好大的血腥味。 “走吧知之,我们去车里等。” 鹿饮溪神情冷淡,走在前面,鹿知之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 鹿饮溪坐上了驾驶位,鹿知之坐在了副驾驶位上。 她想问问鹿饮溪白天的事,可是现在却有更重要的事。 鹿知之将鹿玉芙和田雨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当然也没有省略自己用障眼法骗田雨的事。 鹿饮溪并没有惊讶,只是认真地听着。 听完,他开口。 “你想让我做什么?” 鹿知之就喜欢跟这样的人交流。 不多问,而且一下就能抓住她说话的重点。 “我想要你想个办法,把田雨送到精神病院关起来。” 他眼睛转了转,像是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这件事。 “你想关多久?” “先关个半年试试,要是还不老实,那就再关一年。” “行。” 饶是看出鹿饮溪是什么样的人,鹿知之也有些惊讶了。 鹿饮溪虽然对她态度冷淡,可是她说的要求,他几乎照单全收。 现在换成了鹿知之疑惑了。 “你就不问问我么?” 鹿饮溪眼睛看着方向盘,并没有看她。 “没什么好问的,你想告诉我自然就告诉了,不想告诉我问也没用。” “再说了,你想做,自然有你的理由。” 鹿知之还想说点什么,车门被打开。 父亲和大姐上了车。 “走吧,我们回家再说。”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驶出市区,山路有些暗。 鹿玉芙心情不好,低着头一直没说话。 鹿知之也没说话。 不过她还是注意到了鹿饮溪的手腕。 在转动方向盘时,衣袖里的纱布若隐若现。 回到鹿家后,母亲避免不了地哭了一场。 “芙儿,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呢!” 有埋怨,但更多的是心疼自家女儿所受的委屈。 鹿知之看到鹿饮溪离开,便也跟了上去。 鹿饮溪径直走到厨房,打开了一个砂锅。 他带上隔热手套,将砂锅端到桌子上,回身看到了鹿知之。 “大哥。” 鹿饮溪只是顿了一下,便将砂锅的盖子掀开。 抬手,打开橱柜,拿出一双筷子和一个小碗摆在鹿知之眼前。 “吃吧。” 鹿知之看着砂锅里的红烧肉,色泽鲜红,让人食指大动。 可她并没有拿筷子夹,而是叫住了要离开厨房的鹿饮溪。 “大哥。” 鹿饮溪停住了脚步,并没有将身子转过来。 他背对着鹿知之。 “嗯。” 鹿知之走到他身边,抓住他的左手,将袖子拉开。 “你为什么要自杀?” 鹿饮溪皱着眉头,一把将胳膊抽回来。 “我没有自杀。” 鹿知之掏出一根银针,眼疾手快地扎到了鹿饮溪的肩膀上。 鹿饮溪只觉得身体僵硬,根本动不了。 “你做什么?” 鹿知之缓慢地将他胳膊抬起来,挽起袖口。 解开层层的纱布,一个外翻的伤口露了出来。 “你对自己下手可真狠!” “再深一点,手筋就要断了!” 鹿知之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拿掉盖子,将药粉均匀地洒在上面。 “缝了这么多针,看来你求死的心十分的强烈了。” 上好药后,鹿知之将原本的纱布再缠了回去。 “这药粉是我自己做的,比普通的伤药效果好一些。” 做完这一切,鹿知之将银针拔出。 鹿饮溪向后退了一步,稳住晃荡的身形。 鹿知之重新坐回餐桌,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到碗里。 “我之前对你说过,你纠结的事情会变成心魔,到时候伤害的只有你自己。” “二哥遇到溺水我可以救,大姐遇到流氓我也可以帮,甚至鹿家遇到的这些危机,只要是外力我都可以解决。” “但如果你是自己想死,我能救一次,却救不了第二次!” 第36章 不是鹿家的孩子 红烧肉入口即化,味道十分鲜美。 鹿知之吃了几块,鹿饮溪都没走。 他就站在门口一言不发,也没再说话,像是怕打扰了鹿知之享用美味。 直到鹿知之放下筷子,鹿饮溪才转过头。 鹿饮溪身量高大,鹿知之堪堪到他胸口第二颗扣子处。 他眼里有水汽氤氲,那股化不开的忧伤连鹿知之也跟着伤感起来。 “知之,你别管我了,我……” 鹿知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听妈妈说你在外面买了房子,一直住在外面。” “二哥生病,大姐还经历了这样的事,爸爸也不在家,妈妈一时间没了主心骨。” “这段时间你就在家里住吧,你做的红烧肉,我很喜欢。” 鹿饮溪沉默一瞬,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回到客厅,母亲已经哭够了。 鹿玉芙和鹿玉舒分别坐在她身边,温声哄着她说笑。 身后的鹿饮溪止住了脚步,不肯再往前走。 鹿知之迈出几步,又回来拉住鹿饮溪的袖子。 “怎么不上前呢?” 鹿饮溪板着脸,依旧不说话。 鹿知之第一次遇到这样难搞的人。 像只倔驴一样,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你就算不是鹿家的孩子又怎么样,那鹿玉舒也不是鹿家,不还是呆得好好的?” 鹿饮溪万年冰川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震惊。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鹿家的孩子?” 鹿知之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只要我想,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东西。” 转念又一想。 “难道你是因为自己不是鹿家的孩子而郁结?” 鹿饮溪否认。 “跟这个没关系。” 鹿知之用力牵扯着鹿饮溪往前走。 “妈妈,大哥说在家里住一段时间。” 母亲听到她说的话,转过头,脸上露出惊喜。 “呀,那可太好了。” 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拉住鹿饮溪的手臂。 “饮溪自从上了大学,就没怎么回过家了。” 母亲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鹿饮溪。 “虽然你二哥在楼上躺着,但是你们都在我身边了,这次我们家的孩子终于都在家了。” 鹿玉舒声音温温柔柔,适时地插话进来。 “妈妈,玉瑶还在学校没回来呢,我看她也受到了教训,以后不敢了,让她回来吧。” 母亲看了眼鹿知之,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鹿知之从来不会跟小孩子计较,而且鹿玉瑶的回来了。 如果不回来,后面不好收拾了。 鹿知之没有开口,只是扯动嘴角微笑了一下。 母亲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嗯,那今天周三,等周末就接玉瑶回来吧。” 鹿知之转头看鹿玉舒,从她脸上看到了一丝得意。 也是啊,鹿玉瑶不回来,谁陪她演戏呢。 母亲又开口。 “饮溪啊,你爸爸现在还有另一个公司需要管,开发那边离不得人。” “我和你爸爸都觉得,以后医院的事情你来管,还有玉芙帮你。” 鹿饮溪却开口拒绝。 “妈,我就帮忙爸爸跑腿就行了,这一切还是要爸爸做主。” 母亲板着脸,嗔怪道。 “玉瑶还小就惦念着玩,玉舒身体不好还在休学中,医院就只能交到你和玉芙手里。” “你不管谁管呢?” “你爸要是有精力管医院,也不至于发生田雨这种事了。” 说着又要掉眼泪。 鹿饮溪见母亲掉泪,急忙顺着她说。 “好的,妈妈,您别哭了,我试着管。” 母亲这才收起委屈。 “这就对了嘛。” “改天让你爸爸去医院开个会,把那个什么院长卸任了,你去当院长,以后照看着玉芙,我也放心。” 鹿玉舒暗自咬牙看着这一切。 鹿家的产业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就是传统的中医药行业,有医院和药材批发。 另一部分就是父亲现在负责的地产开发。 如果把医院给了鹿饮溪和鹿玉芙,那么地产行业以后就会是鹿鸣溪接手。 鹿鸣溪在娱乐圈,人脉越来越广。 鹿玉舒知道,父母虽然同意鹿鸣溪在娱乐圈打拼,不过是为了他自己以后铺路。 等他玩够了,早晚要回鹿家接手产业的。 那自己呢? 能得到什么?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鹿家的孩子,但对鹿家的家业,她势在必得。 大哥性格冷淡,经常不在家。 二哥玩心重,一心只想着去娱乐圈做明星。 大姐性子温吞,只能做个医生,但是做不了领导。 所以她大学专业专门学了中医,辅修了管理。 就等着毕业直接去鹿家的医院上班,再熬几年资历,自然比鹿玉芙更适合接手医院。 看鹿知之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鹿家的孩子。 为了不被鹿知之抢走宠爱,她故意说身体不好休学在家。 现在学业耽误了,还屡次在鹿知之那吃亏。 真是得不偿失。 鹿玉舒愤怒地看着母亲,平日里的慈爱在她看来十分刺眼。 果然不是亲生的就会偏心。 平日里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她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可自从鹿知之出现,她被影响得心绪不稳,更是沉不住气。 鹿玉舒用撒娇的语气冲母亲说道。 “妈妈,那我呢,我做些什么好呢?” 母亲只是微微笑。 “玉舒你身体不好,先把身体养好,你以后就做你喜欢的事情,家里都支持你。” 鹿玉舒一脸幸福,站起来抱住母亲的手臂撒娇。 “妈妈,谢谢你。” 鹿知之眼见着鹿玉芙的表情由恨到愤怒,再伪装成平日里的样子。 她有些不明白。 一个人到底心里阴暗成什么样,才能被幸福刺得眼睛通红。 丝丝缕缕的黑气从鹿玉舒的七窍里钻进去,她的额头瞬间青黑一片。 鹿知之看到鹿玉舒这样,就知道她在算计着什么。 却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还敢算计自己。 第二天一早,鹿玉芙就来叫鹿知之。 “知之,有个大惊喜要给你!” 自从回到鹿家,她的惊喜就不断。 从父母送的衣服首饰,到鹿饮溪给的几千万。 还有各种各样焦头烂额的事情。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惊喜两个字,等同于惊吓。 鹿知之不情不愿地被大姐拉下了楼。 刚站在楼梯口,就看到了所谓的大惊喜。 冯玉玲带着任芊芊站在大厅里。 见到她,冯玉玲张开手臂就扑过来。 “知之,妈妈好想你!” 第37章 任家上门 鹿知之皱着眉头,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 “离我远点。” 冯玉玲一脸尴尬地停在原地。 她的手局促地交叠在一起。 “你在这里过得好不好,你怎么一个电话都没有给我打过,我们一直惦记着你呢。” 鹿知之扫了一眼客厅。 母亲坐在沙发上,鹿玉舒抱着双臂站在远处,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鹿饮溪接过张嫂手里的果盘,放在桌子上。 任芊芊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鹿饮溪。 看到鹿饮溪端了果盘来,伸手去接,还装作不经意间摸了一下鹿饮溪的手。 鹿知之叹口气摇了摇头。 这母女俩,在家里演戏还不够,演到这里来了。 冯玉玲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知之,看到你过得好就行了,我们都无所谓的。” 看到冯玉玲这个样子,鹿知之真的很想建议她去跟鹿玉舒验一下DNA。 这种用语言攻击的样子,两人如出一辙。 冯玉玲刚才说鹿知之没给她打过电话,又说自己无所谓,十足的拳拳爱子之心被忽视的委屈。 鹿知之开口,声音冷淡。 “你说想我?怎么不见你给我打电话?” “看来你也没那么想我。” 在一旁给鹿饮溪献殷勤的任芊芊急忙上前。 “姐姐,你误会了,妈妈想给你打电话的,但是想着不能打扰你,也就……” 鹿知之打断她的话。 “不能打扰我?那你们今天出现在这就不打扰我了么?” 鹿知之绕过两人走下楼梯。 “我在任家的时候你们怎么对我的,任芊芊回来之后你们又是怎么对我的。” “包括我离开任家那天,你们说的话我都记着呢。” “你们忘了也不要紧,张伯也记着呢,现在这样演什么母女情深,母慈子孝,属实没必要。” 冯玉玲终于沉不住气开口就要骂。 “你这个……” 任芊芊按住冯玉玲,打断她要说出口的话。 “妈,我知道姐姐是气我抢走了属于她的身份,她说什么我都受着,没关系的。” 母女俩委委屈屈地站在客厅中。 鹿知之才不吃他们这套。 “是谁让你们俩来这里的?” 鹿知之问话的时候没有看那母女俩,而是看向了旁边的鹿玉舒。 鹿玉舒本来一脸得意地看好戏。 她这个话问出口,鹿玉舒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 任芊芊眼泪流了下来。 “姐姐,我们本来也不想打扰你的,只是爸爸病得厉害,嘴里总是念叨着你,想着你回去看看他。” 鹿知之冷笑一声。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耐心有限。” “你们俩再这样演,我就叫人把你们丢出去。” 冯玉玲脸上的伪装终于碎裂,她再也笑不出来。 可是看到鹿母坐在沙发上,她还是维持着体面。 “你走的时候曾经说会帮我们一次,所以我来找你……” 鹿知之抬手捏诀。 任诚最起码还能支撑半年的,怎么这么快? 罢了。 自己受他们养育之恩,早晚要还地,早还早了结。 “你们在这等着,我上楼拿个东西就跟你们一起走。” 听到鹿知之愿意跟他们走,冯玉玲的脸色终于好了起来。 看着鹿知之上了电梯,她撇了撇嘴。 也不知道这死丫头怎么有这么好的命,竟然是鹿家的孩子。 转眼又一想,那个人让他们留住鹿知之她们还不太愿意。 但鹿家这样有钱,如果自己能将鹿知之留在家里,那是不是以后就能让鹿知之从鹿家拿钱回去给他们花! 冯玉玲兴奋地搓了搓手,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好日子。 想到这,她用手肘拱了一下旁边的任芊芊。 冯玉玲没说什么,可用眼神示意任芊芊去鹿饮溪身边。 任芊芊接到母亲的示意,扭着腰往鹿饮溪身边走。 她清了清嗓子,拿出自己曾经练习了千百遍的声音。 那声音,几乎每个听了男人都要腿软。 “鹿家哥哥,妹妹回家多亏了你照顾。” “我给你鞠个躬,谢谢你。” 说着便弯腰下去。 任芊芊庆幸自己今天出门时穿了这件衣服。 是一件领口开得极大的修身薄毛衫。 她只要微微欠身,领口里就能看到无限春光。 任芊芊自诩身材火辣,她相信鹿饮溪也会喜欢。 但她知道,光是这样还不够。 她脚一歪,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往鹿饮溪的方向摔过去。 任芊芊十分了解这些‘富二代’‘公子哥’。 他们这种人,对于投怀送抱的女人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 自己已经做足了姿态,他一定能明白自己是什么意思。 这样一歪,就等着趴在宽厚的胸膛上。 可宽厚胸膛没趴到,她直接栽到了地上。 鹿家客厅用的都是玉石地面,上面铺了很多装饰羊毛地毯,可正巧她倒的地方没有地毯。 鹿知之刚下楼,就看到任芊芊扭着屁股往鹿饮溪身上栽。 鹿饮溪皱着眉头,迈着长腿,狠狠地往旁边躲开。 他平日里教养良好,轻易不会对陌生人失礼。 可他不仅躲开了任芊芊,还捂着鼻子,皱着眉头。 任芊芊‘啊’地叫了一声,就脸着地趴在了地上。 冯玉玲急忙跑过去。 “哎呀,芊芊你怎么啦?” 说着便向站在旁边的鹿饮溪求助。 “鹿少爷,你刚才怎么不接住芊芊呢?” 鹿饮溪无动于衷地站在那,也没准备说话。 冯玉玲又开口。 “鹿少爷,那麻烦你帮忙把芊芊抱起来好不好?” 鹿饮溪眉头皱得像打不开的死结。 他开口,声音里全都是嫌弃。 “抱歉,我这个人有洁癖,她身上有股味道。” 冯玉玲还一脸迷茫地问。 “什么味道啊,是体香么?” 鹿知之实在看不过去了,拎着包走到他们面前。 “什么味?骚味呗。” 她抬脚踢了踢任芊芊。 “赶紧起来,要不然我就不去了。” 任芊芊被鹿知之踢了两脚,感觉胳膊比摔得还疼。 怕鹿知之再继续踢她,赶紧爬起来。 刚爬起来,就感觉鼻子里一股热流窜了出来。 冯玉玲惊声尖叫。 “哎呀,芊芊,你流鼻血了!” 任芊芊抬手捂住鼻子。 “鹿知之,快叫你们家的家庭医生来过来给我看看!要是摔破相了,我饶不了你!” 第38章 腐臭弥漫 鹿知之将脚抬起来,假装扫了扫鞋上的灰尘,仿佛踢到了任芊芊是件多么肮脏的事。 “那你们慢慢等医生来吧,我回去睡觉了。” 说完,她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刚才还躺在地上哀嚎的任芊芊立马站了起来。 她腿脚利落地追到楼梯处拉住鹿知之。 “好啦,我知道了,现在就走!” 鹿知之斜了她一眼,然后又看了眼她抓着自己的手。 任芊芊扁了扁嘴,不情不愿地把手拿开。 气氛一时间僵住。 母亲出来打圆场。 “知之,你要出去啊,那我让张伯送你。” 鹿知之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 “不用了妈妈,任家虽然比不上鹿家,但是车还是有的,对吧。” 冯玉玲马上回答。 “有的有的,我们好久没见知之了,如果她呆得开心,也可以在家住几天。” 鹿知之翻了个白眼,没说话,径直走了出去。 任家来接她的,是一辆黑色的轿车。 鹿知之坐进去,车上劣质香水的味道熏得她头疼。 冯玉玲和任芊芊也坐上了车,脸色没有在鹿家时的殷勤。 没了鹿家人,他们自然是不用再演戏。 冯玉玲率先破口大骂。 “贱妮子,找到靠山了?长本事了,居然敢这样欺负我们!” “等你回家,让你爸爸好好收拾你!” 鹿知之没再搭理冯玉玲,只想着早点解决这一家人。 车子行驶的缓慢,车子的噪音让鹿知之烦躁不已。 任家夫妇俩算是暴发户,能有今天全凭运气。 鹿知之还记得,自己小时候,任家是没有车的。 一家三口挤在三十平的出租房里,每顿饭桌上必有咸菜。 可后来不知道任诚搭上了哪个贵人的大船,财富成倍地翻。 在鹿知之高中毕业后,堪堪能望见上流社会的门槛。 虽然有钱了,但是任诚仍然十分抠门。 家里有好几辆车,但并非豪车,都是一些土大款喜欢开的品牌。 买新的心疼,买的都是最低配的二手车,只是为了装门面罢了。 忍受着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终于到了任家。 他离开的时候,任家别墅上空盘桓着黑气,现在看来,更重了一些。 大门处,两个类似石子一样的石雕引起了鹿知之的注意。 “这是谁放在这里的?” 冯玉玲叉着腰,一脸得意。 “这是刘天师让放在这里的,镇宅保平安的!” 鹿知之皱着眉毛踢倒那两个石雕。 “你们是真怕死的不快啊!” “这叫镇墓兽,是古代放在墓室或者棺材两侧的。” “你把这东西放在大门口,里面的人还能好么?” “赶紧把这东西拿走,找个宽一些的河扔进去。” 冯玉玲和一脸的心疼。 “哎呀,这是我花了好多钱买来的呢,怎么就能扔了呢!” 鹿知之讥笑。 “不扔干嘛?腌咸菜用么?还是等着你们都死了放在棺材旁边?” 冯玉玲刚要开口骂,任芊芊拦住了她。 “妈,鹿知之能把顾家老爷子救回来,说明她确实有本事。” “我们就按照她说的,把这扔了吧。” 冯玉玲一脸心疼。 “我要先看看她的本事,要是治不好你爸爸,我们就把她赶出去!” 鹿知之丝毫不管母女两人的窃窃私语。 径直进了任家别墅。 刚一进去,鹿知之便闻到了一股腥臭味。 她捂着鼻子回头问。 “什么东西臭了!” 冯玉玲脸色一变,任芊芊也支支吾吾。 还没等她俩说话,鹿知之便闻到了更浓郁的臭味。 只见任诚从楼上走下来。 “你个白眼狼,还知道回来!” “我们好歹把你养大,有你这样的儿女么?” “我听说你亲生父母是哪个中医世家鹿家?” “赶紧让医院给我开个VIP病房,我要住进去休养!” “给我配最好的医生,最好的护士照顾我!” 鹿知之吓了一跳。 任诚的肚子大如怀孕八个月,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 原来那股腐臭味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鹿知之捏着鼻子问道。 “你这样多久了?” 任诚光是从楼梯上走下来,就已经呼哧带喘。 “我这不是一直生病么!找了好几个大师来看,效果都不好。” “听说你能起死回生,赶紧给我看看,我觉得都喘不过气了。” 随着任诚的靠近,冯玉玲和任芊芊不断后退。 任诚皱了一下眉头。 “芊芊,来扶爸爸一下。” 任芊芊往冯玉玲身后躲了躲。 冯玉玲想捂鼻子,可是不敢,只好屏住呼吸,憋得脸通红。 可任诚对任芊芊发难,她心疼女儿,又不能不管。 冯玉玲指了指鹿知之。 “你养了鹿知之二十年,也该到她尽孝的时候了。” 鹿知之并没有退缩,而是迎着任诚走了过去。 她将任诚扶到沙发上,偷偷地摸了摸任诚的脉象,心中了然。 “任先生,你这个病不好治,如果我不救你,不出一周,你必定肠穿肚烂而死。” 任诚知道自己病得不轻,可听到自己死的如此凄惨,还是吓得有点哆嗦。 “你知道严重,还不赶紧联系鹿家给我治!” 鹿知之拿出符纸,将朱砂盒子打开,边画符边说。 “你这病去医院没用,我相信你们医院也去过。” 任诚不说话了,门口的任芊芊和冯玉玲也忍着臭味走了过来。 “我丑话说在前头,我救你一命,就当还了这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 冯玉玲一脸的震惊。 “你可真是个白眼狼啊,我们养了你二十年,你救我们是应该的,以后你赚了钱还要孝敬我们,给我们养老,这都是你应该的!” 鹿知之顿时停笔。 “那我现在不救了,你们全家都要死,省得我以后麻烦。” 任诚一拍桌子。 “你闭嘴!” 任诚喘着粗气。 “你先救了再说!” 鹿知之看了任诚一眼。 “我吩咐你们做的事,无论多离谱,都要做好,否则出了什么问题,我也再不能管了。” 任诚好像呼吸困难,连话都说不出,只是点了点头。 鹿知之笔走游龙,一张符已经画好。 她将符叠成三角,对着任诚说道。 “张嘴!” 第39章 金晶石 任诚一脸的惊惧。 “你要干嘛!” 任芊芊在旁边讥讽。 “我还以为妹妹有多大的本事呢,原来也是喝符水吃符纸啊。” “如果都是这样的手段,我觉得还是不要让爸爸做了吧。” “这几天我们请了很多大师,来了都是这一套,爸爸不仅没有好,反而更严重了。” “他本来肚子没有这么大的,每次喝了符水之后,肚子才会更大一些。” 鹿知之没理会她。 “去拿两个盆来,要最大的那种。” 冯玉玲不解问道。 “拿盆干什么?” 鹿知之叹了口气。 “我说过,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任诚已经憋得脸色青紫,上气不接下气,只能胡乱地挥手,表示去拿盆。 冯玉玲不耐烦地走到了一楼的卫生间,拿出两个桶。 鹿知之看了看桶。 “你们两个提着桶,站在这等着。” 然后再次转向任诚说道。 “张嘴。” 任诚费力地将嘴张开,鹿知之一下将符纸扔了进去。 “咽下去。” 任诚梗着脖子,将符纸咽了下去。 鹿知之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到包里,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 “吃符纸只是准备工作,你们在屋里不要出去,我去外面院子看看,是不是有风水上的问题。” 任诚吞下那符纸的瞬间,觉得自己的气息通畅了一些。 平日里模糊的眼睛现在好像能看清楚了一般。 他有些后悔,原来自己这个女儿这么有本事。 当初如果对她态度好一点,是不是如今就不用受这么多罪! 转念又一想。 这女儿也是个冷心冷肺的,这么有本事居然也没跟家里说过。 可是再生气也没什么办法,现在还要指望着她救自己。 任诚看着鹿知之,点了点头。 “行,去看看哪有问题。” 鹿知之几不可查地弯了弯唇角。 “那……” “你们就呆在屋子里,千万不要出来哦,万一我发现了什么,你们出来冲撞了,不太好。” 冯玉玲一听冲撞,吓得急忙点头。 “好,我们不出去。” 然后又怕鹿知之不会再回来。 “那你不走吧!你要是偷偷走了,我就去鹿家闹。” 鹿知之好心情的没有怼她,声音带着笑意。 “嗯,我一会再回来。” 鹿知之算着时间,小跑着出了任家客厅。 刚走到大门口,屋里就传出了声音。 “桶,桶拿过来……” 话还未说完,呕吐的声音传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任芊芊尖叫的声音。 “啊!太臭了!” “哎呀,爸爸,你吐桶里,怎么都吐我身上了!” “妈,这可是我新买的裙子!” 而冯玉玲根本就没回话。 因为她也被臭得开始呕吐。 一家三口的尖叫声,呕吐声,此起彼伏。 腐臭的味道从门缝钻出来。 鹿知之下意识地远离了门口。 “妈,我受不了了,我要出去透透气。” 高跟鞋敲在地上的声音逐渐靠近。 冯玉玲虚弱的声音响起。 “不行,不能出去,鹿知之说了,出去可能会冲撞到!” 任芊芊的声音带着哭腔。 “可是……可是太臭了啊,我受不了了!” 任诚吐过,声音中气十足。 “你平日里口口声声说要孝敬我,就是这么孝敬的!” “我只是吐了,让你收拾一下而已,你居然就想着跑!” “我要是有一天瘫痪在床上了,你还会管我么!” 冯玉玲急忙安慰。 “哎呀,老公,芊芊身子娇弱,你就别为难她了,她最是孝顺不过了。” “芊芊,过来把你爸爸吐的这个收拾了。” 高跟鞋的声音远去,任芊芊再是不情愿,也要去收拾。 屋里没了说话声,鹿知之小跑着离开了别墅附近。 走到后院,她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 她那道符就是让任诚将肚子里的污秽都吐出来的,也是她故意说不让他们出门。 鹿知之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她也从来不记仇。 因为有仇,她当场就报了! 就让那相亲相爱的一家四口在屋子里好好‘享受’一番吧。 任家的别墅都是开发商统一找人算过的,房子的朝向和花园的修葺都是专人布置,不存在风水问题。 鹿知之说出门看风水,只是想找个借口出来罢了。 任家这个房子,她没住过几天,但她很喜欢任家的这个花园。 修行之人修的就是灵气,而花草是天地间的聚灵之物,看着熟悉的花草,鹿知之的心情平复了许多。 花园里本来没有坐的地方,大概是任芊芊来了之后,在花园里放了个秋千架。 鹿知之向着那座秋千走过去。 坐在秋千上荡了一会,她想着任诚的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秋千越荡越高,稍微高一点的时候,鹿知之看到对面的栅栏下面有个亮晶晶的东西。 秋千停下,鹿知之好奇地向对面栅栏走过去。 当她走过去的时候,那亮晶晶又不见了。 不对啊! 自己明明看到的,难道是眼花了? 她又回到秋千上坐下,开始荡高,然后又看到了亮晶晶的东西。 鹿知之突然反应过来。 应该是土里埋了东西在院子里形成了阵法。 秋千荡到高处,脱离了阵法,她就能看到。 这院子里,居然有阵法! 鹿知之绕到别墅后面的工具房里找了一把铁锹。 回到刚才的栅栏下开始挖。 如果没猜错,土里的东西应该是金晶石。 金晶石是一种稀有矿产,用他们修行之人来说就是蕴含能量。 这种石头非常贵,对改运招财有奇效。 几锹下去,果然是金晶石。 刚才捉弄了任家一家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鹿知之板起了脸,看着那金晶石。 菱角分明,被打磨成了元宝形状,果然作用是招财。 可那元宝底部,刻着一个名讳。 元贞。 这是她师傅的道号。 这是师傅的习惯,喜欢在自己做的法器上刻上自己的道号。 这样以后雇主出了什么事,也能说得清。 鹿知之雕刻玉佩的手艺也是跟师傅学的,自然也继承了师傅的习惯。 她刻的每一个玉佩后面都有自己的道号,行止。 上次发现鹿玉舒的玉佩是假的,也有这个原因。 现在问题是,师傅什么时候来过任家? 师傅为何从来没跟她说过? 第40章 聚财阵 鹿知之拿着罗盘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在院子里挖出了八枚金晶石。 这个阵法是聚财阵,可以源源不断地吸财进来。 这么纯净金晶石有价难求,这八枚,价值千万。 怪不得任家两口子人品这么差还能发财,原来家里有个这么厉害的聚财阵。 鹿知之在秋千上坐了一会,估摸着屋子里已经打扫干净了,便往回走。 她得问问,师傅什么时候来过。 鹿知之透过窗子看,屋里已经收拾干净了。 她刚一进门,冯玉玲就急冲冲地跑过来。 “我们可以开门开窗么?” 脸上急不可耐的神色惹得鹿知之想笑。 屋里的味道不好鹿知之也有点难以忍受。 “开吧。” 鹿知之一句话,冯玉玲和任芊芊如蒙大赦般地跑去打开窗子。 任诚坐在沙发上,肚子已经没有那么大了,但还是比普通人突出不少。 他摆摆手,叫鹿知之过去。 “我好多了,说话也有力气了,喘气也不憋闷了。” “你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不早点说!” 他虚弱得厉害,可那种怨怪的语气与以前如出一辙,丝毫没有感恩之心。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你们不相信罢了。” “我上次离开的时候就说了,你不能换血,你是不是没有听话?” 任诚撇了撇嘴。 “那现在怎么办?” 鹿知之急着知道师傅的问题,便先开口问道。 “你们家有没有找过什么风水师父来看风水?或者在家里摆了什么阵法?” 冯玉玲摇摇头。 “就这几天找了几个师父给你爸爸看病,然后在门口放了两个石狮子。” 说到这里,冯玉玲一脸的心疼。 “你还叫我扔掉,那石狮子花了我5000块钱呢,都是骗子!” 鹿知之看冯玉玲的态度便知道了,师傅在花园里摆阵,并不是冯玉玲他们请来的。 金晶石价值千万,冯玉玲和任诚这种守财奴怎么可能舍得! 那师父为什么要在花园里摆这个阵法呢? 鹿知之脑子里有些头绪,可像一缕烟一样,丝丝缕缕缠绕,想抓也抓不住。 她掏出包里的金晶石给冯玉玲看。 “你见过这种石头么?” “嗯……就是我们没搬进这个别墅时候,你有见过么?” 冯玉玲拿起来,仔细观察了一下。 “这个石头不就是我们家厨房柜子里的花肥么?” 果然! 冯玉玲见过这个石头。 “花肥?什么花肥?” 冯玉玲撇了撇嘴。 “就之前楼下的邻居搬家,送了我两盆花,然后说这个石头是花肥,让我埋在花盆里,花就会长得比较好。” 鹿知之想起来了。 之前的小房子里有两盆花,开得极为茂盛。 那时她还没有跟随师傅学习五行八卦。 现在想来。 鹿知之闭上眼睛,努力地回忆那两盆花的位置。 一个放在房子东北方的窗台上,那是正财位。 另一盆,放在厨房的窗台角。 厨房窗台主房子男主人的运势。 还是一个聚财阵。 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块金晶石也是师父给的。 可那时候,她还不认识师傅。 “鹿知之!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诚咆哮着拉回鹿知之的思绪。 鹿知之清了清嗓子。 “你这个事情其实很简单。” “最近做的那个工地停工了对吧?” 任诚脸一白,嗫嚅道。 “这些都是你看新闻看的吧,我是问你我的病,你说我工地的事情做什么?” 鹿知之有些无奈。 “你工地是不是非法清除钉子户了?现在人家的老祖宗找上你了。” “你的工地应该先是发生过火灾,又出了事故,你都没理,这才会报复在你身上。” 任诚有些不耐烦。 “你就说怎么解决吧!” 鹿知之拿出符纸开始写符。 “我说过你不要换血,你还是换了。这才导致事情更严重。” “这符你连吞三天,将身体里的腐晦之物排干净。” “告诉我工地的地址,我去看一下。” 冯玉玲收好符纸,将鹿知之拉到旁边,小声地问。 “这符纸吃进去,还会吐么?” 鹿知之点头。 “当然会吐,下次吃符纸的时候,记得去厕所。” 冯玉玲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那为什么刚才不让他去厕所。” 鹿知之压住嘴角。 “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我又不知道他会吐。” 冯玉玲脸上的嫌弃来不及掩饰,便被走过来的任诚看到了。 任诚抬起手,给了冯玉玲一个巴掌。 “老子养了你二十几年,现在伺候我一下都不愿意么?” 冯玉玲捂着脸,眼泪顿时落下来。 “我哪里有不乐意,刚才我不是也给你擦了么!” 鹿知之不愿意再看这狗咬狗的剧情,开口打断。 “工地地址发给我,我现在过去。” 任诚板着脸,将地址发到鹿知之的手机上。 鹿知之拿起包就要走。 任芊芊抬手将她拦住。 “妹妹……这就要走了?” “要不……吃个晚饭再走?” 任芊芊不断地跟冯玉玲使眼神,可冯玉玲捂着脸正在生气,完全没看见她的示意。 鹿知之抬手拍开了任芊芊拦着她的手。 “任芊芊,你演技太拙劣了,眼睛都要抽筋了。” 任芊芊悻悻地收回手。 鹿知之理都没理他们,直接走出去。 走到一半,她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我不知道你们留下我打的是什么主意。” “但我要告诉你们,我既然能治好你们,也能让你们万劫不复。” “把你们那些小算计和小心思都收起来。” “听懂了么?” 本来哭泣的冯玉玲也不哭了,任芊芊白着脸站在那不再说话。 鹿知之刚走出门口,就听到冯玉玲的声音。 “老公,我们留不住她啊……” 任诚冷哼一声。 “她本来就有主意,跟我们也不亲,现在有了鹿家这么大的靠山,怎么还会听我们的……” 鹿知之懒得听他们说什么。 吩咐门口等着的司机往工地去。 工地在郊外,离任家不远,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人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之前自己都没资格坐任家的车,平时都是坐公交车比较多。 在鹿家一段时间,出入都是定制豪车,养得她也娇贵起来。 任家的破车颠得她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刚到工地,就碰到了熟人。 鹿知之上前打招呼。 “张警官,这么巧啊!” 第41章 怨气深重 张铭恩听见有人叫他,转头就看到了鹿知之。 这小姑娘看起来十几岁的样子,心细胆大,有着与年龄不符合的沉稳。 第一次是在停尸房,她思路清晰,丝毫不见惧怕。 第二次就是田雨带刀杀人,她姐姐都吓得不轻,而她一脸的风轻云淡,仿佛只是看热闹一样。 小姑娘不紧不慢地走到他身边,眼神清明。 “张警官,好巧啊,在这里遇到您。” 张铭恩笑着回应。 “鹿小姐,好巧啊,你怎么在这?” 鹿知之一直都觉得,事无不能对人言。 “这个工地是我亲属家的,我来帮忙看看风水。” “您是来办案的么?” 张铭恩从来不信这种风水迷信之说,所以对鹿知之的话也没有在意。 “嗯,这工地里出事故了,无法确定是人为还是意外,现在停工,你最好不要在这里逗留。” 鹿知之眼神坚定。 “我知道的,这工地里出的事情不是意外。” 张铭恩顿时来了兴趣。 “你怎么知道不是意外?小孩子家家的,不要胡说。” 鹿知之对张警官的态度十分熟悉。 她见过很多张警官这样的人。 大多数都是医生,老师,和警察。 他们接受的教育与鹿知之做的事情相悖。 这类人身上自带正气和功德,一般邪祟不敢近身,所以他们几乎没有遇到过科学解释不通的事情。 比如医生遇到疑难杂症,就像任诚那样。 他们将这些病症列为疑难杂症,兢兢业业地寻找病因,为病人减轻痛苦。 可这世界上总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不过每个人的信仰不同罢了。 鹿知之不欲争辩。 “张警官,这件事不是意外,也不是人为,而是邪祟。” 张铭恩当了十几年警察,遇到的事情不少。 他并不一味地认死理,偶尔也会认同一些无法解释的事。 只是他不相信,这么小的女孩子会懂这些。 “你小小年纪,还懂这些?那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张警官的笑容带着戏谑,好像在看一个孩子。 鹿知之也笑了,反正她也要看一看,不如就帮张警官解惑。 她拿出罗盘,口中念诀。 罗盘飞快地转动,然后停在了西北角。 鹿知之指着那边。 “那里的小仓库,有人上吊自杀了。” 张铭恩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尸体是工地打更的老头清晨发现的,他们直接封锁了消息,带走了尸体,也勒令工地停工。 消息不可能扩散出去,这小姑娘怎么知道? 鹿知之看到张警官的眼神,明白自己说对了。 她再次捏诀,罗盘继续转动,指针又停在了仓库。 “那个仓库在吊死人之前,还发生过火灾。” 这些让张铭恩彻底震惊了。 因为工地的消防设施不齐全,怕上面查出来罚款。 所以发生火灾的事情,工地的负责人根本没跟他们说。 还是他们进现场的时候看到了火烧的痕迹,这才问出来。 这件事,她更不可能知道! 鹿知之没有管呆若木鸡的张警官。 她用眼睛丈量了仓库,迈着八卦步,一步一个脚印地慢慢走着。 走到一片空地旁,她从兜里掏出香炉,点燃三柱香。 “敬天地鬼神,诸事皆宜,大吉大利。” 鹿知之将香插在香炉里。 可刚插进去,香便熄灭了。 张铭恩看着那小姑娘亲手点香,嘴里念念有词后,香熄灭了。 她本来就冷清的脸上,浮现出为难之色。 接着,她又点燃了香,向四方郑重鞠躬后再次插入香炉。 那香又灭了。 他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一切。 张铭恩抬手挥了挥。 天朗气清,无风无雨。 那燃起来的香,怎么会灭呢? 鹿知之摇了摇头,将香炉收起来,走回张警官身边。 “怨气太重,不肯受我的香火。” 张铭恩想起他的法医同事,解剖尸体时也会点香。 他年轻不懂事,曾经笑话过同事。 同事告诉他,必须点香敬告死者,如果死者不同意解剖,香会灭。 可张铭恩从来没见过灭掉的香,所以他觉得这只是个习俗而已,没有真正的意义。 他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那怎么办?” 鹿知之耐心解释。 “这个工地原来是村民的宅基地,这块地方应该是曾经的祠堂,用来供奉祖先的。” “开发商不尊重人家习俗,强拆了,惹了老祖宗不高兴,所以才一直出事。” “现在只能请开发商来‘上大供’平息一下老祖宗们的怨气。” “否则,这里就永远都不能施工。” 鹿知之长舒一口气。 看来少不了跟任家再牵扯一段了。 鹿知之抬手挥了挥。 “我要走了,张警官,再见。” 张铭恩还在惊讶中,听到鹿知之跟他说再见,也下意识地挥了挥手。 “再见。” 鹿知之往大门口走去,车等在那。 走到一半,又走了回去。 “张警官,可以给我九块钱么?” 张铭恩被问得一愣。 急忙掏了掏兜。 翻出一张十元的钱给了鹿知之。 “你是忘记带钱了么?我身上带的零钱少,要不然我送你……” 鹿知之打断张铭恩。 “我就要九块。” 然后她熟练地从兜里掏出来一块钱递还给张警官。 鹿知之神色变得更认真起来。 “张警官,既然你给了我赏钱,那么我就有义务替你趋吉避凶。” “今天你出任务的时候,一定要穿上防弹衣,请千万,一定要穿上。” 张铭恩听到鹿知之这样说,终于释然了。 就是个小姑娘而已,怎么可能懂什么风水呢? 不过就是遇见几次,想搭话而已,毕竟她姐姐的案子还没结。 张铭恩笑了笑。 “小姑娘,你就不要担心我了,我今天下午请了假,不会出任务的。” 鹿知之对他的不在意也不生气。 刚才玄音铃响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说的话,张警官不一定会相信。 不过缘分使然,她只能说到这。 说得太多了,介入了别人的因果,是要受牵连的。 但鹿知之跟张警官打过两次交道,知道他是个好人,不忍心才多说了两句。 “今晚八点,无论你在哪里,在做什么,穿好防弹衣。” 第42章 情人 张铭恩与鹿知之分开后便回了家。 今天他休假,说好了要陪媳妇孩子回娘家。 妻子孟玉见他心不在焉有些生气。 “你已经两年没陪我回娘家了,今天我爸爸大寿,要是再不回去,咱们就离婚吧!” 他将鹿知之的话抛在脑后,帮妻子收拾起东西来。 “我已经请假了,今天就算是天上下刀子,我也陪你回家。” 孟玉的脸上有了一丝喜色。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饭店已经订好了。” 一家三口人拎着礼物去饭店吃饭。 席间觥筹交错,张铭恩两年没有陪妻子回过娘家,这一回来,所有人都笑脸相迎。 看着岳父脸上没停过的笑容,张铭恩觉得自己亏欠这个家太多。 临近七点,电话响了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张铭恩。 张铭恩拿起电话犹豫了一瞬,他转头看了看妻子。 妻子笑容僵在脸上,就那样看着他。 张铭恩闭了闭眼,自己大概又要让妻子失望了。 岳父突然发话。 “铭恩,接电话吧。作为一名人民警察,要时刻以集体的荣誉为先。” “爸爸的生日年年过,家里人年年聚,不差这一次。” “爸爸以你为荣。” 张铭恩心中一暖看向岳父,接通了电话。 鹿家别墅中。 众人坐在客厅里聊天。 鹿玉瑶被接回来,整个人乖巧了许多。 不知道是怕再被送回学校,还是被鹿玉舒劝慰过。 她没再对鹿知之出言讥讽,她只当鹿知之是空气,理都不理。 鹿鸣溪终于好了些,不再那么虚弱地躺在床上,也在家里一起吃饭。 至此,鹿家的孩子终于到齐了。 鹿知之本就不多话,大家也就都放任她坐在一旁看热闹。 大家说说笑笑,鹿母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 “你爸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鹿玉芙一向能温柔地宽慰人心。 “妈妈,爸爸说这两天就能回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果然是鹿父回来了。 鹿玉瑶像个小燕子一样飞奔过去。 “爸爸,你回来啦。” 鹿知之手上的玄音铃抖了几下,她安抚住玄音铃,抬头看向父亲。 父亲人中泛红,双眼浮肿,眉毛杂乱无章。 鹿玉瑶殷勤地站在他前面,他也是只点点头,并没有平日里的笑容。 鹿母见丈夫一脸心事,似乎像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你爸爸想必也累了,你们都回房间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几个孩子见父亲心情不好,也都没有再凑趣,一一告别回了房间。 鹿知之的房间离父亲母亲的房间最近,加之耳力好,有什么动静便能听得一清二楚。 杯子碎裂声音响起,紧接着是母亲的哭泣声。 鹿知之将窗帘拉开,月光照到书桌上。 拿出龟壳和铜钱开始卜卦。 口中默念法诀,将铜钱从龟壳中倒出。 鹿知之仔细地记下卦象,飞快地捏指算起来。 有趣! 四楼的东西,终于按捺不住了么? 母亲的哭声更盛,甚至惊动了鹿玉芙。 鹿玉芙偷偷给鹿知之消息。 “知之,你听到什么声音了么?” 鹿知之回复。 “听到了,妈妈在哭。” 鹿玉芙的对话框一直显示正在输入,可能是在想办法。 “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鹿知之直接回复。 “我去就行了,我知道怎么回事。” 鹿玉芙发了个微笑的表情包。 鹿知之关上手机,刚打开房门,就看到母亲拎着包摔门而出。 父亲追出去拦,被鹿知之挡住。 “爸爸,让妈妈冷静一下吧。” 父亲一脸挫败,垂下了伸出的手。 “知之,你都听见了?” 鹿知之摇头。 “我没听见,但是我知道你遇到了什么。” “桃花债而已,还了不就行了。” 鹿知之拿出手机给鹿玉芙发了一条信息,让她去陪母亲。 “爸爸,我们去书房说吧。” 鹿山心如死灰,并没有在意鹿知之为什么要去书房说。 鹿知之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直到鼻尖钻进一丝烧焦的味道,他才回过神来。 只见鹿知之手上拿着一张燃烧的符纸。 符纸火焰熊熊,却只是燃烧着,没有丝毫燃烧殆尽的样子,仿佛那不是一张符纸,而是一个照亮的火把。 他跟在鹿知之后面走着,却发现鹿知之走得很慢,而且在四楼的每一个房间门口站了一下。 四楼是孩子们的书房,几乎每个人都拥有一间。 直到走到他的书房门口,那火焰瞬间吞噬符纸。 带着飞灰的火星飞向书房的门,撞在门上落地,在门口留下一堆黑灰。 “知之,这是怎么回事?” 鹿知之轻转门把手,口中念叨着什么,那门把手不用钥匙,也打开了。 鹿山知道自己女儿有本事,可大都是听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鹿知之推开房门,黑暗的书房里有阵金光闪了一下,便暗了下去。 她打开灯,在金光闪过的书架上翻找着。 “爸爸,你听说过一句话么?” “今世的女儿,前世的情人。” 鹿知之的手拂过书架上的书,从里面抽出来一本。 鹿山看了一眼,那是一本地质勘探类书籍,是他大学时喜欢看的书。 她将那书本抖了抖,里面掉出几瓣桃花。 “知之,这是什么?” 鹿知之将那本书放在桌面上,又在书架上摸了起来。 “爸爸,你命中一子三女,便不会再有多余的孩子。” 鹿知之手一顿,又抽出一本书。 那本唐诗三百首,是小学时祖父送给他的读物。 同样的,被鹿知之抖落出桃花瓣。 鹿山将花瓣收集到一起。 “这是?” “别碰!” 鹿山手一抖,将花瓣松开。 那花瓣却像是有生命般,再次聚集到一起。 鹿知之加快了翻找的速度,一本一本地将所有花瓣找出,抖落在地。 “这是你前世的情人。” 鹿山低声念叨。 “前世情人?” 鹿知之终于收集完所有花瓣。 她将花瓣捡起放在黄纸上。 “你上辈子答应过一个女人,说下辈子跟她在一起。” “这是你留下的桃花债。” “如今,讨债的来了!” 第43章 超度怨灵 6鹿知之所做的一切让鹿山心慌,顾不得作为父亲的羞耻心,他主动说了出来。 “上个月,我去海市出差谈一个房地产合作项目。” “乙方请我吃饭,席间我们喝了几杯酒,是她的秘书送我回来的。” “然后……” 鹿山脸上一红。 没有任何一个父亲能坦然地在自己女儿面前说出自己出轨的事实。 “她怀孕了,要求我给她和孩子一个名分,否则就让我身败名裂。” 鹿山急忙解释。 “知之,你相信爸爸么?爸爸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喝多了,而且我……” 鹿知之打断他。 “你没有任何记忆,因为那个孩子不是你的!” 鹿山表情僵住,一瞬间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笑。 鹿知之将盛满黄纸放在桌子上。 “燃!” 火苗蹿起,橙中带红的火苗一度要蹿上天花板。 鹿山傻眼了。 这样大的火苗几乎能将房子点燃,却点不燃那些桃花瓣。 鹿知之抬手捏诀,嘴里念叨。 “人生来便注定因果纠缠,你与他并无因果,只凭一句戏言便纠缠两世,实在不该。” 花瓣跳动着,像是在回应鹿知之。 鹿知之皱着眉头。 “若你再一意孤行,我便要毁你修行了,到时两败俱伤,结下因果的就是你我二人了?” “你确定要这么做?” 火苗闪动中,鹿山仿佛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脸。 充满了不甘和怨恨地盯着他。 他向后退了一步,揉了揉眼睛,原来火苗中什么都没有,只是自己的错觉。 火苗逐渐缩小,变成普通的火苗,最后那花瓣被火引燃,顷刻间烧成了一捧灰。 鹿知之将花瓣的灰烬叠好交给鹿山。 “爸爸,找个寺庙的主持,让他帮忙超度一下吧。” 鹿山有些不敢接纳灰烬,迟疑了一下。 见鹿知之一直捧着,便也硬着头皮接了过来。 他一手拿着黄纸,然后在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将那黄纸连同灰烬都放进信封中。 “知之啊,你现在可以告诉爸爸是怎么回事了吧?” 鹿知之解决完之后轻松了许多。 “爸爸,人生来姻缘天定,你前世曾对这桃花瓣说过,如果她是个美人,定要娶她为妻。” “不过一句玩笑,便被这桃花记了百年。” “这花瓣不过是天长日久吸收了些日月精华,有些灵气罢了,做不成你的妻子,便要当你的孩子。” “可是你子嗣有定数,不可能再容她,她便想了个办法,借了别人的肚子想要当你的孩子。” 鹿知之摇头笑了笑。 “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鹿山白着脸。 “那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鹿知之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你什么都没做,那女人不过是受了灵气的影响怀了孕。” “不过都是执念生出的假象罢了,根本没有什么孩子,就算有,也只是个死胎。” “没有因果,没有前世未来的死胎而已,你明天打电话,那个孩子已经流掉了。” 鹿山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你妈妈已经生气了,她不会相信我,她一定对我很失望。” 鹿知之想安慰父亲,可是她不太会安慰人。 “爸爸,也是你做事不尽心,让人钻了空子。” “这件事可以说是巧合,如果下一次真的有人算计你呢?” 父亲无奈地叹气。 “我在业内出了名的洁身自好,而且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我以为根本不会有人从这方面算计我。” 鹿知之抬手捏诀,算了算。 “父亲,并不是没人算计你,而是你真的洁身自好,平日里又善良。” “遇到坏事,自然有贵人相助,才没这些事沾上身。” 鹿知之觉得,是时候把自己回鹿家的原因告诉父亲了。 “父亲,其实我根本没想着回鹿家。” “我们道门中人,窥探天机,注定五弊三缺,鹿家能给我的,亲情和财富,都是我不可能拥有的。” 鹿山虽然后悔自己这件事,但是听女儿这样说,心中一痛。 “知之,爸爸会尽全力给你最好的,你相信爸爸好么?” 鹿知之看着父亲坚定的眼神。 她从来没怀疑过父亲母亲对他的爱,和几位兄弟姐妹对她的关心。 “爸爸,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我回鹿家的真正目的。” “鹿家正在因为一些事情而面临着很艰难的处境。” “先是整座山的灵气流失,然后是家庭成员不同程度地遭遇各种劫数。” “作为鹿家的孩子,我自然不能幸免于难。” “幸好我命格缺失,平日里又帮人趋吉避凶积攒功德,所以我才能至今安稳无事。” 鹿山眸色一暗。 “那知之,你要不要离开鹿家。” “我打听过了,你高中毕业之后就没再读书了,要不然爸爸送你去国外读书,你避开鹿家这些事。” “爸爸将你找回来,只是为了补偿你,不能让鹿家拖累了你啊!” 鹿知之看着父亲眼中的哀伤,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 “爸爸,大河有水小河满,大河无水小河干,我身为鹿家的孩子,怎么能逃得过呢。” “你放心吧,我回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一切。” “你是鹿家的顶梁柱,主心骨,只有你坚强起来,鹿家才会充满正气和希望。” “你如果灰心丧气,那鹿家整体的运势会更加的不堪。” 鹿山年过半百,哪里不明白鹿总之话中的意思呢, 他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对啊,他不能灰心丧心,不仅家里人要靠着他。 鹿家这么多生意,集团里,医院里,几万人等着他发工资养家糊口。 他怎么能因为一些挫折就倒下。 “总之,我明白了,你是要我坚强起来,从容地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对吧!” “你放心,爸爸一定不会辜负所有人的期望,我们鹿家,不可能就这样倒下!” 鹿看着振作起来的父亲,感觉他的面相改变了。 发红的人中恢复如常,肿胀的双眼也逐渐清明。 不仅是父亲,鹿总之感觉整个鹿家,包括这片山的‘气’都流转了起来。 一家之主的气运,果然会影响整个家庭的气运。 想必鹿玉芙和鹿鸣溪出事,也是因为父亲的低迷,才让晦气邪祟趁虚而入吧。 第44章 李天师驱鬼 鹿山想了一下鹿知之的话,稳了稳心神。 “知之啊,你说得对,爸爸这么多年白活了,还不如你一个小姑娘。” “可能是我这一辈子顺风顺水,没遇到过挫折,所以慢慢地失去了危机感。” “你放心,为了所有人,爸爸一定会振作起来的。” 鹿知之见父亲神情好了许多,便与父亲告别回了房间。 她准备好了明天要用的东西便早早地睡下了。 晚上她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师傅的脸无比清晰,好像师傅活着一样。 那句‘紫薇吞贪狼’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再睁开眼睛,天色昏暗。 鹿知之已经习惯了早起打坐,流转身体内的灵气。 做完这一切后,自己坐着公交车去到任家的工地。 一进大门,发现工地里有好多人围在那个出事的仓库边。 她一走过去,便听到铃铛晃动的声音。 “天灵灵,地灵灵,急急如律令。” 一个男人身穿黄袍,左手执一把桃木剑,右手拿着铜铃铛,围绕着面前的供桌一圈一圈地绕着。 闭着眼睛,口中时不时地念念有词。 鹿知之笑了。 都什么年代了,这种假道士还在招摇撞骗。 只能说,傻子太多了。 任诚和冯玉玲站在那,一脸虔诚地看着道士做法。 鹿知之走到任诚身边。 “你这是演的哪一出?” 鹿知之声音不高,可现场十分安静,众人呼吸都不敢大声的时候,这句话格外清晰。 正在‘做法’的倒是撩了一下眼皮,狠狠地瞪了任诚一眼。 任诚急忙打断鹿知之。 “你小点声,李天师正在做法呢!” 鹿知之打量了那个假道士。 “李天师?” “他连个净口神咒都念不明白,还天师,真是好笑。” 鹿知之有些不耐烦。 “赶紧把钱给他,让他走,别耽误我做正经事。” 话音刚落。 李天师停住了脚步。 他手中桃木剑指向鹿知之。 “本天师正在做法,女人属阴,晦气,不要冲撞了,赶紧离开!” 鹿知之本不想搭理他,可他说的这话让人听着十分不舒服。 她无视任诚拦住她的手,向前迈了一步。 “女人晦气?” “你也是女人生出来的,岂不是更加晦气?” 李天师面色变了变。 “这是谁的亲戚,赶紧轰走,要不然可不要怪我降下神罚!” 鹿知之都给气笑了。 “你真的是学几个词就随便用啊,你不是天师么,怎么又降下神罚了?” “你刚才背的那净口神诀都背错了,骗人也要敬业一些啊。” 李天师终于绷不住了! “哪里来的黄口小儿,竟然这般羞辱我!” 他将剑一扔,一脸的怒意。 “今天这法事我不做了,你们就等着厉鬼上门,取你全家性命吧!” 冯玉玲见天师发怒,吓得脸都白了。 她急忙上前斥责鹿知之。 “这李天师可是轻易不出山的,我们费了好大功夫才请人家来帮忙,你添什么乱啊!” “别以为你懂点道法就可以在这里批评别人,人家李天师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呢!” 鹿知之拿过那桃木剑,雕刻得十分粗糙,剑身上并无任何符咒和灵力。 李天师听冯玉玲这样说,眼眉挑了挑。 “原来是同道中人人啊,今天这是来跟我抢生意了?” “家师行止道长,在玄门也是叫得出名号的天师。” “请问这位小友师从何人?” 鹿知之直接笑出声来。 “你说你师傅是谁……哈哈哈哈……” “行……行止,哈哈哈哈哈……” 李天生听见鹿知之笑,顿时气得胡子都炸了起来。 “家师的名号也是你能叫的?你态度这么嚣张,想必师傅也是什么不入流的东西,没有一点教养!” 任诚低眉顺眼地走到李天师面前道歉。 “天师消消气,这是我的养女,也没跟谁学过,就是自己瞎看点书,稍微懂一点。” “女人家家的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任诚回头,恶狠狠地对鹿知之说。 “你还不过来给李天师道歉!” 鹿知之顿时收了笑意。 “我师父是谁,你还没资格知道。” 鹿知之对任诚说道。 “当初是你说遇到问题,我才来帮你解决,你若是不需要我,那我就走了。” “不过以后再出了事,可不要再来找我!” 任诚想起鹿知之给他催吐的事,便有些慌。 这女儿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可这天师也是好不容易请来的。 他看了看天师,又看了看女儿,有些为难。 李天师看到任诚的表情,顿时有些慌了。 赚钱虽然要紧,但他的名声也是最重要的。 如果传出去,她被一个黄毛丫头抢了生意,以后他还怎么赚钱! 李天师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这位小友既然说她可以驱鬼,那就让贫道见识一下她的本事。” “若是她不行的话,我再继续做法事。” 李天师眼珠一转,暗里思忖。 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能懂什么。 这种暴发户私底下肮脏事他见多了。 不过就是养女想在父母面前争宠,想多跟家里要点钱罢了。 他倒要看看,能玩出个什么名堂来。 有了李天师给台阶下,任诚终于可以安心开口。 “知之啊,那你就给李天师展示一下你的本事,好让他指点一二。” 鹿知之再没理这两个人。 她只想早点做完这件事,了结了和任家的因果。 欠人因果,早晚要还。 她自然是可以赌气走掉,但以后会遇到什么事,会为这件事付出多少代价是不可估量的。 鹿知之看都没看那摆起来的香案供桌,因为要打交道的东西,根本不在仓库里。 她拿出乾坤盘,再次念咒。 用八卦步找准位置。 拿出香炉放在地上,再次燃起三根香。 “敬告天地,我前来为化解怨念,若有所求,必定如愿!” 鹿知之向四方鞠躬后,香炉里的香顺利点燃。 那香烟并没有散开,而是盘旋在地面上。 鹿知之席地而坐,双手结印放在膝盖上,开始打坐。 片刻后,鹿知之站了起来冲任诚招了招手。 任诚看了一眼李天师,便走了过来。 李天师等人也都跟在后面。 “任先生,对方提了要求,若你能做到,自然可以顺利施工。” 第45章 李天师尿裤子 任诚看看李天师。 李天师半阖着眼睛没有说话。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什么要求?” “这地方本是他家祖宅,后人不在这,这里变成了供奉的祠堂。” “你未经允许,擅自占了人家的宅基地,推掉祖宅,还将牌位都扔了。” “现在人家的要求,是你重新划分出一块地方,将牌位寻回,供奉三年,便可以了结此事。” 任诚顿时来了火。 “放屁!” “我这盖的是高档小区,要卖高价的,怎么可能在小区里改个祠堂供奉香火!” “这地我买了,我想推哪里就推哪里。一堆木头做的牌位,扔了就扔了,我上哪找去!” 任诚一脸的嫌弃。 “都说了你解决不了,还得是李天师来。” “这些孤魂野鬼让他们魂飞魄散,哪里有这么多事!” 任诚狗腿地冲李天师鞠躬。 “李天师,这丫头解决不了,还得您老人家出马!” “我们别管她了,继续开坛作法,收拾这帮野鬼吧!” 冯玉玲也在旁边敲边鼓。 “是啊李天师,还供奉三年,真是可笑,又不是我家祖宗,凭什么要我们来供奉。” 说着做出邀请的手势。 “李天师,您请。” 李天师一甩拂尘。 “我本来正在做法,可是被这晦气的女人惊扰到了。” “现在我又要耗费比之前多一倍的灵力,这真是让我为难啊。” 冯玉玲没说话,任诚也支支吾吾。 “您就送佛送到西,帮帮我们吧!” 李天师更加拿乔起来。 “我的法力可是很珍贵的。” 鹿知之听懂了这个李天师的意思。 得加钱。 任诚瞪了一眼鹿知之,转回头又笑着对李天师说。 “您放心,这酬劳我们加一些,还要劳烦天师了。” 李天师嘴角扬起,一瞬间又变成了那个仙风道骨的模样。 “看你们对我十分敬重,又是诚心诚意,那我就再帮帮你们吧!” 说完,大摇大摆地走回祭坛。 刚走到祭坛前面,还大声唱和一句。 “天师驱鬼,无关人员请立即离开,莫要冲撞了。” 鹿知之就坐在原地没动,看着那李天师开始念咒。 她抬手捏诀,香烟萦绕在手中。 “看来这些人并未将众位放在眼里,我愿助众位一臂之力,给他们点教训。” 鹿知之掏出香烛点燃。 红色香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尽,点点红蜡,像是一滩滩鲜血一样凝结在黑色的土地上。 蜡烛燃完,顿时刮来几缕清风。 李天师供桌上燃着的白色蜡烛火苗蹿起,足有一人高。 冯玉玲嗷的一嗓子躲在了任诚的身后。 任诚也战战兢兢地看着李天师。 “天师……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现场还有几个工地的工人,有个带着安全员袖章的男人立刻喊道。 “要起火了,快拿灭火器灭火!” 火苗蹿起,烧到了供桌上的黄色台布。 台布烧起火势更大了,整个供桌都燃了起来。 几个工人拿来灭火器,却怎么也拔不开保险栓。 眼见着火势越来越大,像是一条龙一样蜿蜒下地,奔着李天师一路燃过去。 李天师急忙喊道。 “水,快去拿水灭火啊!” 工地的消防设施里有水桶,几个工人急忙拿桶去最近的水管处接水。 李天师被火焰追着跑,不知不觉就绕着供桌跑了一个圈。 不知怎么的,竟然将自己绕进了圈里。 他被火圈困在里面,吓得直哆嗦。 “快来人啊,快救火啊,打119!” 几个工人提了水桶跑过来,就往火上泼。 可那火苗遇水像遇到油一样,泼一下,便燃得更高。 几桶水下去,火势蔓延得只剩李天师落脚地了。 整个火圈像个巨大的篝火堆,李天师被困在那一块地方不敢动。 “这是怎么回事!救命啊!” 几个工人想办法灭火。 可无论是水泼,还是用土埋,火势一点不见小,但也没继续燃烧。 火苗像是在吓唬李天师一样。 燃得又高又大,却烧不到他身上。 李天师已经吓得站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上的土慢慢洇湿了。 他吓尿裤子了。 鹿知之从地上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慢悠悠地走到火堆旁。 众人都被火烤的满脸大汗,被烟熏得睁不开眼睛。 可鹿知之靠近的地方,那火苗小了些,似乎都在躲着她。 “怎么样啊,李天师。” “你不是天师么?降雨灭火对天师来说,应该是小事吧。” “这火可是阴火,是怨灵的怨气形成,这些东西根本灭不掉。” 身在火圈中的李天师看到那火苗躲着鹿知之,有些惊讶。 他虽然是骗子,可对道门的法术也是有所耳闻的。 这小姑娘一开口就说这是阴火,灭不掉,顿时知道她是有本事的人。 生死当前,什么面子,什么尊严,什么名声,都是小事。 李天师爬起来跪在地上。 “求求大师救我!求大师救我啊!” 任诚和冯玉玲白了脸,目不转睛地盯着鹿知之。 终于,任诚顶不住压力上前一步。 “知之啊,我们错了,我们就该相信你的!” “这……这工地不能再出事了啊,要是再出事,我这生意都没法做了!” 冯玉玲声音带着哽咽。 “知之啊,妈妈知道你有本事了,你赶紧把火灭了吧。” 鹿知之无奈地摇了摇头。 “火又不是我放的,我怎么能灭得掉呢?” 任诚急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怎么办啊!” 冯玉玲急得拉住鹿知之的胳膊。 “知之啊,你快救救你爸爸吧!” 鹿知之挣开冯玉玲,拍了拍自己的衣袖。 “办法我刚才已经跟你说了,你们自己不同意,我也没辙。” 任诚抹了抹脸上的汗。 “供奉祠堂,还供三年,这不行啊!我在这盖个祠堂,影响房价!” “知之啊,你看看,能不能沟通一下,换个别的方法。” 鹿知之轻叹一口气。 “好吧,那我问问。” 她抬手捏诀,远处的香烟又直直飞过来,盘旋在她指尖。 盘旋几息后,香烟一下沉入地底。 鹿知之睁开眼睛,看着任诚和冯玉玲。 “这是最后一个方法,如果你们做不到,就等着那个假道士被烧死在里面吧!” 第46章 停工 鹿知之看着火堆里的李天师,他已经被吓得神志不清,可任诚丝毫没有要服软的意思。 “祠堂里的祖宗们说了,可以换个地方立祠堂,但是也不能离这里太远。” “供奉不停,香烟不断,十年……” 冯玉玲拽住任诚的衣袖,凑近他小声的说道。 “我们先应下来,等房子盖好了,都卖掉,谁还管这里会不会出人命呢!” 鹿知之一眼就看穿两个人的小把戏。 “任诚,别想着耍花样,祖宗们既然能折腾得你生不如死,必然是有道行在身,可不是普通人。” “你如果答应下来,便要做到。” “若是做不到,倒霉的可不是这里买房子的人,而是你!” 任诚苦着一张脸,看了看鹿知之。 “如果我答应了,我身上的病就能好?” 鹿知之点头。 “对,你应下了,做到了,人家自然不会再折腾你。” 任诚咬着牙,红着眼睛。 “好,那我应下了!” 冯玉玲跺着脚,使劲撞了下任诚。 “你怎么能答应,这又盖祠堂又供奉的,得花多少钱。” 任诚不敢跟鹿知之发火,冯玉玲正好撞到枪口上。 “你这个见识短浅的女人,我要是不答应,就要被折腾死了!” “钱钱钱,一天就知道花钱,也不想我赚钱多不容易!” 冯玉玲当众挨骂,面子上挂不住。 但是任诚的脾气不好,要是再继续下去,怕是会动手打人,她也不敢再说什么。 鹿知之再次点燃香炉,将香递给任诚。 “你去祠堂的遗址那边,许愿发誓,然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磕一个响头,再把香插进香炉里,这件事就算了了。” 任诚颤抖着手接过三支香,亦步亦趋地往香炉附近走。 虽然不情愿,但是也按照鹿知之说的方法照做。 任诚那边在发愿,冯玉玲指着李天师。 “现在我们已经答应了,你还不赶紧灭火,要是晚了烧死人了,我可不承担这责任。” 鹿知之原本也就是吓唬李天师的,自然不会让他真的出事。 她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阴阳水,抽出一根柳条。 用柳条沾水,洒向火堆。 “九凤破秽,消!” 柳条水洒到之处,火势顿时灭了。 李天师见火灭了,终于安下心,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工地的工人们也不敢上前,直到鹿知之发话叫救护车,工人们才七手八脚地将李天师抬出来。 鹿知之将手中的水碗交给冯玉玲。 “你拿着这根柳条枝沾水,在工地四处挥洒。” “等到这水洒完,工地上的秽气才能全部除净。” 冯玉玲接过那碗水,无可奈何地开始挥洒。 转身看去,任诚已经将香插在香炉中,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累得不行一样喘着粗气。 “你要记得你发的愿,许愿不还,可是会更加倒霉的。” 任诚只是抬头看着鹿知之,并没有说什么。 鹿知之想再嘱咐几句,手腕上的玄音铃急速地响动。 她不用拿出罗盘也能感觉到,正在有灵力强大的人靠近。 正想着,几辆黑色的轿车,从工地的大门驶入。 鹿知之下意识地将玄音铃藏进了衣袖中,收敛了自己的全部灵气,掩藏住气息。 她低声交代任诚。 “不要说是我教你做的这些,就说是张天师做的。” 任诚正疑惑,刚想问鹿知之为什么。 就见车门打开,下来一群人。 车上下来个美妇人,她身穿着剪裁合身的高定西装,一个黑超墨镜遮住了巴掌的大小脸。 “这做什么呢,乌烟瘴气的。” 她用手在鼻前扇了扇,像是忍受不住这味道。 “谁是任诚?” 美妇人语气丝毫不客气,面向众人询问。 任诚从地上站起来。 “我是任诚,你有什么事么?” 美妇人摘下黑超墨镜。 “我是海誉的董事,也块地是我们公司主张开发的。” “听说你的队伍施工出现了问题,已经停工很多天了。” 任诚一听是公司的董事,立刻在裤子上蹭了手想去握手。 “领导您好。” “工地是出现了一点问题,不过现在都已经解决了。” 女人挥了挥墨镜,身后走出来一个人。 “解不解决都不重要,这是我们公司的法务,他会跟你谈赔偿事宜。” “工地无故停工,拖慢了施工进度,造成的损失由你一人承担。” 任诚的脸瞬间垮了下去。 “哎呀,你女人家家的懂什么,我们工地上的活,每天多干一会,几天就能追上来,肯定不会耽误交付的。” 女人冷哼一声,看蝼蚁一样的看向任诚。 “我现在告知你,我们海誉正式和你提出解约。” “给你24小时,让你的施工队撤出工地,影响了我们施工队进驻造成的损失,由你个人承担。” 正在洒水的冯玉玲听见这边说话,急匆匆地赶过来。 手里的水还剩半碗,直接泼到那女人身上。 “呸,一张整容脸,一看就是小三,跟个男人把你狂得不知道怎么好了!” “我们家在这工地施工,可是许董亲自同意的,轮得到你在这里耀武扬威。” “赶紧滚回去当你的二奶,让你男人出来跟我们谈,否则我就闹到许董那里去,连你男人都要吃挂落。” 那女人被泼了一身水,急忙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 旁边自然有人将外套接过,递上手帕。 “许董,您擦擦。” 那人不知是秘书还是司机,在旁边十分殷勤。 “瞎了你的狗眼,这就是我们海誉的许董,许萍女士!” 冯玉玲顿时僵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而许萍拿着手帕,淡定地擦着身上的水。 “律师,记得把我这件衣服的账单发给这两个人,精神损失费就不用赔偿了,把衣服赔了吧。” 身旁的男人语气不屑。 “我们许总这衣服可是高定,二十四万呢,他们赔得起么?” 冯玉玲脸色由红转白,依然嘴硬。 “许董又怎么样,就可以仗势欺人了吗?不就撒了一点水,凭什么让我赔。” 许萍皱着眉头。 “你这水臭烘烘的,又难闻又恶心,我这衣服根本没法再穿了。” 站在一旁的鹿知之眸子一暗。 臭烘烘? 这就是普通的阴阳水,她怎么会觉得难闻? 第47章 继母 阴阳水是玄门中最常用的东西。 破秽时可以用,平日饮用可祛除自身的秽气。 五方五行,按时辰取水。 可鹿知之为了今天能用到,根本就没做得那么严格。 只是取了一半烧开的水和一半生水。 那生水还是矿泉水。 正常人闻着不会有味道。 除非! 那女人被秽物附了身! 鹿知之这才专注地打量起那女人。 她脱下外套,里面是一件真丝面料的白色衬衫。 擦水时,胸口的玉佩若隐若现。 竟然是块黑血玉。 鹿知之刚才就觉得这个女人有些面熟,看到这块玉佩她想起来了。 这是顾老爷子下葬那天,拦着她开棺的那个女人。 顾言洲的继母。 ‘啪’ 清脆的响声拉回鹿知之的思绪。 只见任诚左右开弓,狠狠地扇了冯玉玲两个嘴巴。 “头发长见识短,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除了吃就是睡!” “人家许董有能力,是女强人,别说二十万的衣服,就算是穿二百万的衣服也是正常。” 骂完冯玉玲,任诚脸上挤出讨好的笑。 “许董,我这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您别见怪。” “我知道,你说解约只是气话,毕竟我们也合作过几次。” “这个女人惹您生气,我已经打她了,如果您不解气,我就再打她几下。” 许萍挥了挥手。 “不需要,赶紧领着这个疯子离开这里,以后海誉的招标,你们不要再来参加了。” 任诚陪着笑脸,又说了好话,女人还是不肯松口。 他有些气不过,还想继续再纠缠。 可许萍忽然回头,走到一辆黑车旁边。 任诚和冯玉玲听不见,可是鹿知之却听得见。 那辆车刚才就没有下来过人。 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这个工地已经没问题了,我们该回去了,你衣服上的水不干净,赶紧回去把衣服换了。” 许萍一改刚才的气势凌人,十分恭敬。 “那大师您要找的人好像在那边躺着呢。” 许萍眼神瞟向地上躺着的张天师。 车里的人沉吟片刻后答道。 “虽然处理这件事的手法很像,但我要找的是个小姑娘,那个人不是。” 许萍低头回答。 “好的大师。” 许萍跟车里的人说完话后,再没给任诚一个眼色,急忙上了车。 任诚想要追出去,被留下的几个人拦住。 “许董,你再考虑考虑。” “要不我们再谈谈价格,我还可以再降一成。” 任凭任诚怎么喊,许萍的车还是开走了。 留下的是刚才许萍的秘书和律师。 律师嫌弃地看了眼任诚。 “任先生,我劝你还是不要挣扎了,越拖时间,赔的越多!” 许董走了,任诚自然不用再低眉顺眼。 他又拿出那股无赖的劲头。 “我告诉你,你们这工地有问题,我特意找了天师,这工地需要盖祠堂,上供奉。” 那律师听后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 “许董也找人看过了,确实是像你说的这样解决。” “不过许愿是你许下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你现在应该祈求我们许董同意你在这里盖祠堂,否则你无法还原,倒霉的也不是我们!” 任诚瞪大了眼睛,把鹿知之拉到旁边。 “他说的是真的么?” 鹿知之轻嗯了一声。 任诚顿时破口大骂。 “那你还让我许愿给人家修祠堂,你这不是害我么!” 鹿知之摊手表示无辜。 “我也不知道人家不让你做了。” “你推到人家祠堂,烧了人家的牌位,人家不弄死你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缺德事做多了,倒霉不是很正常!” 鹿知之不打算跟任诚纠缠。 这件事已经了结,她再不欠任家什么,以后也不用再面对他们。 想到这,鹿知之想起任家后院的那个聚财阵。 任诚的面相显示要大难临头。 可能是他命中无富贵,即使摆了聚财阵,也要有得有失。 财富太多,就要从其他方面弥补。 鹿知之准备做最后一件好事。 她趁着许萍的秘书和助理拦住任诚时,来到了鹿家。 鹿家的佣人认识她,也知道她在给任诚看病,很轻易就放她进去。 鹿知之装模作样地留下几张符纸,让佣人交给冯玉玲和任诚。 又借口去花园转转,将那几块金晶石挖了出来。 断了任诚命中没有的财运,让他的命运回到正轨,对他来说更稳妥一些。 鹿知之揣着八块金晶石回到了鹿家。 她将金晶石放在师父的牌位前,点燃三柱香,准备跟师父聊聊天。 “师父,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去的任家,而且一直在用金晶石给他们聚财。” “你是不是怕任家穷,我也跟着受穷才给他们摆了聚财阵?” “可是师父,你的苦心都白费了,任家两口子抠得要死,除了给我吃几顿饭,从来不给我一分钱。” “要不是师父收我为徒,教我道法,我可能早就饿死了。” “师父,我今天遇到一个奇怪的人,他的气场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鹿知之像个小孩子一样,抱着双腿坐在蒲团上。 “师父,你要是还在就好了,我现在一堆麻烦事解决不了。” “如果你在,我可能没有这么辛苦。” 鹿知之絮絮叨叨地跟师父说着最近的遭遇。 她感觉,自从回了鹿家之后,她每天都在马不停蹄地做事。 敲门声响起,鹿鸣溪爽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知之,吃饭啦,今天大哥做了糖醋小排哦!” 鹿知之冲师父的排位一笑。 “师父,我有家了,有家的感觉,挺好。” 鹿知之跟师父聊了会天,觉得心情开朗许多。 可坐上饭桌,却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 母亲去了朋友家住还没回来,大姐去陪她。 父亲说是去解决问题给母亲一个交代,昨晚就走了,一夜未归。 鹿饮溪平日里就话少,鹿鸣溪还有些虚弱,小口小口地吃着饭。 没了父亲母亲在家,鹿玉瑶大胆了很多。 她见鹿知之坐在桌前,啪的就把筷子摔在了餐桌上。 “真晦气!” 鹿知之不动声色,夹起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入碗中。 鹿玉瑶见鹿知之没反应,更加生气。 “你还有脸吃东西啊!因为你回来,这个家都快要散了!” 第48章 我养你 鹿玉瑶死性不改,又开始挑刺。 鹿知之将筷子放下,无奈地看着鹿玉瑶。 “你骂人能不能换两句话,每次翻来覆去都是这么两句。” 鹿玉瑶一拍桌子,站起来刚要骂,一道清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玉瑶,上楼收拾东西,我送你回学校。” 一直沉寂的鹿玉舒也放下了筷子。 “大哥,玉瑶才回来,好歹让她在家里再呆两天。” 鹿玉瑶眼神闪躲,盛气凌人的气焰终于熄灭。 “大哥,我才回家你就又要赶我走。” 鹿饮溪脸色阴沉。 “不是我赶你走,是你自己不想呆了。” 鹿饮溪年龄比几个弟弟妹妹都大,特别是鹿玉瑶出生的时候他都已经住校了。 平日里不苟言笑,并没有溺爱弟弟妹妹们,也从来不管他们。 在鹿玉瑶的心里,这个大哥的存在感很弱。 所以她才敢肆无忌惮地给鹿知之脸色看。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大哥今天会发这么大的火。 “大哥,我吃完了,你们吃,我先回房了。” 鹿玉瑶开始耍无赖,装作没有听到鹿饮溪让她收拾东西回学校的话。 鹿饮溪站起来就要跟着鹿玉瑶上楼,鹿知之拦住了他。 “大哥,不用送她回去了。” “她今天回去了,明天还是要回来的!” 鹿饮溪停住了脚步,立刻明白了鹿知之话中的含义。 “为什么会回来。” 鹿知之表情玩味地看着鹿玉舒。 “天机不可泄露。” 鹿玉舒被鹿知之看得脊背生寒。 自从那天母亲把鹿家的中医院交给鹿饮溪和鹿玉芙后,她感受到了危机感。 第二天,她就主动跟母亲说身体好多了,想要回去上学。 这几天也都在学校里恶补丢下的知识,并没有住在家里。 也是因为鹿玉瑶,她才回了家。 鹿知之一句话不说,就能轻易地将鹿玉瑶赶回学校。 鹿玉舒有些气闷。 她和鹿玉瑶再怎么说也是大哥看着长大的。 为什么大哥不向着他们,要帮这个外人! 鹿玉舒隐忍下心中的怒气,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知之啊,玉瑶还小,我们都是姐姐,她不懂事,我们包容一下就好。” “你刚回来,还不知道她的脾气,玉瑶是个心思再简单不过的孩子。” 鹿知之扬了扬嘴角。 “你的意思是,鹿玉瑶简单,我不简单对么?” “我还不够包容她么?” 她不将鹿玉瑶那些事说出来,已经算是维护家庭和谐了。 “鹿玉舒,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在帮鹿玉瑶还是在害她。” “她能变成今天这样,你能全权负责?” “纸是包不住火的,你小心引火烧身。” 鹿知之好整以暇地坐在座位上准备吃饭。 那块排骨放在碟子里已经凉了,白色的油脂凝结在表面,顿时让人失了胃口。 一顿饭吃得如同嚼蜡。 父母不在,家里的气氛又奇怪,几个兄弟姐妹吃完各自回房了。 鹿知之刚准备睡下,门被小声敲响。 “知之,我是大哥。” 鹿知之将门打开,鹿饮溪站在门口。 他脱了西装外套,灰色的衬衫将他肌肤衬得雪白。 手腕上的纱布已经不再渗出血色。 “大哥,有事么?” 鹿饮溪伸手,递给她一把钥匙。 “我给你在市中心买了个房子,如果家里住得不开心,可以出去住。” 鹿知之看了钥匙一眼。 “大哥,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呢?我不能有太贵重的东西……” “我知道的。” 鹿饮溪打断她的话。 “这房子是我的名字,你住着就是了。” “如果这样不行的话,可以算我租给你的,你少付我一些租金就行。” 鹿知之伸手将鹿饮溪递钥匙的手推了回去。 “大哥,谢谢你,我住在这里就行了。” 鹿知之笑了一下,就要关门。 鹿饮溪的大掌用力地拍在门上将门抵住。 鹿知之从门缝里看到鹿饮溪,她的眼睛有着说不清的情绪。 “知之,如果你在鹿家呆得不开心,也不用勉强自己。” “我……我们出去住,我可以养你。” 鹿知之不知道鹿饮溪唱的这是哪出戏。 鹿家这几个兄弟姐妹,如果非要排个亲疏远近。 第一亲近的是鹿玉芙,然后是鹿鸣溪,最后才轮到鹿饮溪。 她自问还没跟鹿饮溪有那么深厚的感情。 “我知道了,谢谢你。” 鹿知之用力推门,鹿饮溪没再挡着,门顺利地关上了。 躺在床上,鹿知之收到了鹿玉芙发过来的消息。 【知之,我和妈妈明天回去。】 鹿知之回复了一个点头的表情包。 关上手机,安稳睡去。 除了灵力消耗过多或者做了什么事情太累,鹿知之一般不会赖床。 天蒙蒙亮时她便醒了。 清晨山中空气好,吸收了一夜月光精华的植物们都很精神。 鹿知之小跑着上山,沿途收集了一些朝阳出来之前的露珠。 这种水算是无根之水,用它来稀释朱砂画符,更容易画出高品质的符箓。 采集了一小瓶,太阳升起来后,露珠便没有了。 检查了一下当初埋进去的几道符箓。 山体灵气流失的情况有所缓解,可这符箓的颜色已经慢慢淡去。 少不得还要再找一下顾言洲,再要点血。 鹿知之往山下走,想着自从上一次离开他家,已经好久没有顾言洲的消息。 手机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鹿知之看了一眼,是大姐发来的消息。 【知之,我和妈妈马上到门口了,你出来接一下妈妈吧,这样她的心情会好一点。】 鹿知之本来要回别墅,转身便往门口走去。 鹿家占地面积广,安保人员很多。 走到大门口,就见保安和什么人起了争执。 两个保安拦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正要往里闯。 他边闯边喊。 “玉瑶,我给你送东西来了!” 鹿知之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鹿玉瑶正从别墅里跑出来。 “你们干什么!放他进来!” 保安听见鹿玉瑶的声音,便松了手不再拦着。 鹿玉瑶一脸开心地跑了过去。 “阿恒,你怎么来了。” 孙恒的眼睛完全不在鹿玉瑶的身上。 他看着面前的房子,眼睛里快要冒出火来。 知道鹿家有钱,没想到居然能阔气成这样! 第49章 泼天的富贵 “阿恒,阿恒。” 孙恒即使听到了鹿玉瑶在叫他,也无法把眼睛从这破天的富贵上移开。 这个月的房租到期了,因为前两天两个人吵架,鹿玉瑶并没有再给他续租。 他买了点零食,跟鹿玉瑶的同学打听了她们家的住址,想来哄哄鹿玉瑶继续给她拿房租。 打车过来时,司机师傅开进山里,他以为鹿玉瑶家住在山里的别墅,不小心脱口而出。 “也不知道山里哪栋别墅才是她家。” 司机师傅笑呵呵地和他攀谈。 “你是去的是鹿家吧。” 他还疑惑。 “师傅,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鹿家。” 司机师傅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因为这整座山都是鹿家的,这山里只住了鹿家一户人家啊。” 车越往山上开,越能看到山坡下的药田。 孙恒急忙拿出手机搜索,看了半天他才确定。 原来鹿玉瑶,竟然是中医世家鹿家的女儿。 现在再看到这别墅。 孙恒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的可不仅仅是几个月的房租! 孙恒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激动,他充满爱意地牵过鹿玉瑶的手。 “瑶瑶,我们都冷战好久了,你真的舍得离开我们?” 鹿玉瑶含着眼泪扑进孙恒的怀里。 “是你先不要我的。” 孙恒温柔地回抱住她。 “我那说的不是气话么!” 两个人就这样你侬我侬地说着情话,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来人。 “鹿玉瑶,你在干什么!” 一声呵斥让鹿玉瑶瞬间从孙恒的怀中跳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孙恒身后的人,吓得嘴唇都失了血色。 “妈,妈妈……你怎么回来了!” 鹿母在朋友家住了几天,刚被安抚好了情绪,准备回家面对这一切。 可没想到刚一进家门,就又来了一个迎面痛击。 她最小的女儿,竟然和一个男人在家门口搂搂抱抱。 鹿知之看母亲捂了捂胸口,怕她气坏了身子赶紧迎了上去。 “妈妈,你回来了。” 鹿玉芙见鹿知之过来扶母亲,她便松开了母亲,几大步走到鹿玉瑶身边。 “玉瑶,你先跟我回去。” 鹿玉瑶被抓个正着,自是不敢再说什么。 低着头踉跄着跟鹿玉芙往别墅里走。 鹿母在鹿知之的搀扶下走到了孙恒身边。 “听说你在读大学?” 还没等孙恒说话,鹿母继续说着。 “你也是成年人了,应该约束自己的行为。” “我们家玉瑶还在上高中,甚至还未成年,希望你以后离她远一些!” 孙恒攥着拳头,脸上不得不装出一副恭敬的模样。 “阿姨您好,实在抱歉,不该上门打扰的。” 说完便转过身几步追上了鹿玉瑶,将手里的两袋子零食塞进她手中。 “瑶瑶,你身体弱,多吃一点。” 鹿玉芙见那男人死皮赖脸地追过来,气得更甚,拉着鹿玉瑶大步地往前走。 孙恒焦急地在后面喊。 “这位姐姐,不要太大力气地拽瑶瑶,她身子……” 可能是鹿玉芙拽的力气太大了,也可能是鹿玉瑶光顾着回头看孙恒没看眼前的路。 她踉跄着摔倒在地上。 “啊!” 孙恒急忙冲上前去扶起鹿玉瑶。 “瑶瑶,你没事吧!” 说话间,孙恒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讶的动作。 他一手抚上鹿玉瑶的小腹,一脸的焦急。 “肚子痛不痛,孩子没事吧!” 鹿玉瑶急忙捂住孙恒的嘴。 可这一切都晚了,孙恒的声音太大了,鹿母,鹿知之,鹿玉芙,全都听见了。 “你说什么!” 鹿知之看向身边的母亲。 她从来都是温柔慈爱的,就连那天跟父亲吵架时,也是压着声音。 此刻,母亲就在她耳边,几乎是惊声尖叫。 “你说什么?什么孩子!谁的孩子!” 母亲完全顾不得高门太太的矜持,几十万的包丢在地上,几大跨步朝鹿玉瑶跑了过去。 她跑到鹿玉瑶身边,扯着鹿玉瑶的胳膊,一把将她拉起来。 “鹿玉瑶,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孩子!” 鹿玉瑶吓得脸色青白,嘴唇都在哆嗦,颤抖着哭了出了声音。 “妈妈,我……我……” 母亲抬手,狠狠地打了鹿玉瑶一巴掌。 “鹿玉芙,给鹿玉瑶号脉,她到底怎么了!” 鹿玉瑶哆嗦着将双手背在身后。 “大姐,不要!” 鹿玉芙此刻也气得双眼通红。 她一把扯过鹿玉瑶的胳膊,丝毫没有怜惜这平日里最宠爱的妹妹。 手指搭上脉关,几秒钟的时间,鹿玉芙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母亲看见鹿玉芙流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再次抬手冲鹿玉瑶打了过去。 孙恒一个闪身挡在了鹿玉瑶身前,抬手挡住了母亲的手。 他重重一甩,母亲被甩了个趔趄,差点跌坐在地上。 鹿知之就守在一旁,一把将母亲揽进了怀里。 她抬脚便朝孙恒踹了过去。 “狗东西,居然敢对我妈妈动手!” 孙恒心口窝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脚,顿时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自己不占理,不过他的目标从来也不是讨好鹿家这几个人,而是身后的鹿玉瑶。 他狠了狠心,咬破了舌尖,唇间就翻出了一丝血沫。 孙恒回头看向鹿玉瑶,声音像是极力忍耐着疼痛。 “瑶瑶,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鹿玉瑶见孙恒嘴唇间有血,急忙抱着了孙恒。 “阿恒,你吐血了,怎么办!” 她转头看向鹿玉芙。 “大姐,你快给阿恒号脉,看看他是不是被鹿知之踢到内脏了!” 鹿玉芙含泪咬着牙。 “知之,给我踢死他!出了人命我来担!” 鹿知之扶母亲站稳,上去抓住孙恒的胳膊一掰。 孙恒的两只手向后翻去。 ‘嘎嘣’。 骨头错位的声音十分清晰。 孙恒倒地痛苦地哀嚎着。 “你干什么!” 鹿玉芙自己就是中医,一下就看清楚了鹿知之对孙恒做了什么。 她卸了孙恒的两个胳膊,俗称‘脱臼’。 手法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这种手臂脱臼的病人她接待了无数个。 手臂脱臼不能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只能让病人十分痛苦。 鹿知之拍了拍手,像是手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你不是爱演么?我让你演个够!” 鹿玉瑶见孙恒痛苦地倒在地上,一边抱起他,一边骂鹿知之。 “你疯了!我要报警!” 第50章 真话符 “是该报警的!” 鹿玉瑶看到鹿玉芙拿出了手机报警,连声道谢。 “大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报警把鹿知之抓起来,她简直就是疯了!” 鹿玉芙黑着一张脸将电话拨出去,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 “喂,同志您好,这里有个男人诱骗未成年少女,请尽快过来一下!” 鹿玉瑶还带着笑的嘴角立刻沉了下去,她一脸的不可置信。 “大姐,你说什么!是鹿知之先打人的!” 说完就要扑上去抢手机。 可鹿玉芙已经说出了地址,挂断了电话。 鹿玉瑶哭着对鹿玉芙喊道。 “你为什么要害我,是不是被鹿知之蛊惑了,打算毁了我!” “你这样一报警,我未婚先孕的事情传出去,我还有什么好名声,哪里还有脸面!” 鹿玉芙一脸失望的看着鹿玉瑶。 “我虽然不如玉舒跟你关系好,可是对你也是百般疼爱,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 鹿玉芙像是承受不住般地退后几步。 然后抬头看向身旁的母亲。 她刚才确实被气昏了头,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确实会给鹿家脸上抹黑。 鹿知之觉得自己怀中一轻,半靠在她怀中的母亲猛然离开冲向鹿玉瑶。 “你还知道这件事情丢脸?你做下这样的丑事之前,有没有想过鹿家的名声,有没有想过你的脸面!” “我生你疼爱你,鹿家供养你,不求你回报一二,难道连个普普通通的人你都做不好么!” 鹿玉瑶跌坐在地上。 “妈妈……我……我错了!” “你别报警!别抓阿恒,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母亲实在忍不住,抬手扇了鹿玉瑶一个耳光。 “到现在你还要再说这种话,你是想气死我么!” 孙恒见鹿玉瑶被打,想做戏帮她挡。 可手臂脱臼,根本没法动弹。 孙恒也有些慌了。 他之所以将这件事说破,就是觉得鹿家是大家族,在上流社会有头有脸,不敢声张。 自己再好好的哄哄鹿玉瑶,那个没脑子的,一定会闹着要嫁给自己。 他愿意接鹿玉瑶这个破鞋,鹿家还不感恩戴德地拿钱来堵他的嘴。 到时候孩子一生,他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无论以后能不能跟鹿玉瑶走到一起,鹿家的家业都要分给他的孩子一部分。 那这个孩子就可以供养他,在他晚年的时候,还有义务赡养他。 这简直就是一个终身保险! 没想到,这家大姐毫不犹豫地就报了警! “阿姨,你们不要怪瑶瑶,我愿意负责,我愿意娶瑶瑶,一生一世对她好。” 鹿知之看着满脸是汗的孙恒,他眼珠子不停的转着,显然是在想办法。 她上前,安抚住了激动的母亲。 母亲的双目赤红,眉间已经笼罩着一层死气,这是大病的征兆。 “妈妈,您消消气,鹿玉瑶不懂事,可这孙恒才是更可恨的。” 鹿知之从包里拿出一个瓷瓶,打开瓶盖倒出一粒药丸。 “妈妈,将这个含在舌下。” 说完直接塞进了母亲的嘴里。 眼见着母亲含住药丸,眉间的死气淡去,她才开口继续说。 “孙恒,爱情不是你犯罪的借口!” “你最好收起那些小心思,鹿家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眼见外面闹得这么厉害,鹿饮溪从别墅里走出来。 鹿玉芙见到了鹿饮溪,急急抓住了他衣袖。 “大哥,玉瑶做了错事,肚子里有了孩子,我已经报了警!” 录音新眉头深深皱起,瞪向地上的孙恒。 “我上次告诉过你,离我妹妹远点!” 孙恒向来是个怂包。 一群女人在时,他还可以用一副深情的模样掩饰过去。 可来人气势深沉,看起来不好惹,他那三分自信,顿时灭了个干净。 手臂不能动,他只好拼命地往鹿玉瑶身上贴。 “瑶瑶,不要因为我跟家人吵架!” 说完他转向鹿饮溪。 “大哥,你们要打要骂我都认了,动手吧!” 鹿知之被孙恒拙劣的演技气笑了。 明明怕得要死,还在这里硬装。 “孙恒,我们不会打你,自然有法律来处置你!” “大哥,你送妈妈回去休息,她心脏不舒服。” “大姐把鹿玉瑶带进去,再给爸爸打电话,让他回来处理这件事。” “至于孙恒,我来看看就好。” 鹿饮溪走过来扶住母亲。 “妈,我扶你进屋。” 鹿玉芙将鹿玉瑶半拖半拽地拉回了别墅。 鹿知之示意保安将大门关紧,至此,门口只剩下她和孙恒。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疼得满脸是汗的孙恒,开口问道。 “我一个月前就告诉过家里,鹿玉瑶在和你交往。” “而且我大哥也已经警告过你,你怎么还敢跟鹿玉瑶来往?” “鹿玉瑶一直在住校,学校是封闭的,没有家长签字的假条,她是出不来的。” “你是怎么跟她见面的?” 孙恒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看起来比鹿玉瑶大不了几岁。 可浑身上下透着上位者的气息,一字一句诛心之言,仿佛一颗颗钉子,钉在他的骨头上。 她的眼睛深邃,像是能看透一切,仿佛他不说,她也能什么都知道。 孙恒咬定了不说。 鹿知之撇了撇嘴角。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 她掏出包里的符纸,拿出一根手指在上面随便画了几下,用力地贴在孙恒的脑门上。 孙恒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哪怕他已经尽力将嘴闭上,却还是说出了话。 “鹿玉瑶的姐姐帮忙签的假条,鹿玉瑶在我家住了半个月,我们发生了关系。” “她发现自己怀孕之后,想要留下这个孩子,我不同意,我们就吵架分手了。” “最近我没有房租了,想找她要钱,在街上遇到了她姐姐,她姐姐说鹿玉瑶过得很不好,希望我来看看她。” 孙恒想再开口反驳,可嘴却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无法张开。 鹿知之收走了‘真话符’,孙恒像是终于能呼吸一样,大口地喘着气,躺在了地上。 鹿知之才反应过来。 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连平日里最不爱管闲事的鹿饮溪都出来了,为什么没见到鹿玉舒? 第51章 接受调查 鹿知之对门口的保安招了招手。 “你帮我查一下,鹿玉舒有没有离开过这里。” 鹿家有很多门,这里只是最经常走的一个门。 他们刚才这么多人在这里,鹿玉舒如果离开,根本不可能不知道。 保安用对讲机询问了一圈,最终得到回复。 “二小姐确实离开了家,就在二十分钟前。” 二十分钟前! 鹿知之看了看手机。 那是她们刚发现鹿玉瑶和孙恒抱在一起的时候。 鹿知之现在可以肯定,鹿玉舒绝对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疼爱鹿玉瑶。 平日里她拿鹿玉瑶当枪使,挑唆鹿玉瑶来对付她,只能说她有点嫉妒心。 可按照孙恒的说法,鹿玉舒帮忙鹿玉瑶跟孙恒约会,这简直就是在坑害鹿玉瑶。 鹿知之曾经算过,鹿玉瑶和孙河的结识,也是由鹿玉瑶牵的线。 她百思不得其解,鹿玉舒为什么要这样做? 鹿玉瑶备受宠爱,她可以从鹿玉瑶身上捞到更多的好处不是么? 正思索间,面前的孙恒面相突然变了。 他眉间的青灰色越发深重,眉眼凹陷,是牢狱之灾的征兆。 果不其然,警车的声音越来越近。 鹿知之提着孙恒的胳膊,将孙恒带进别墅里。 一进门便看到,母亲坐在沙发上哭,鹿玉芙在旁边安慰着。 而鹿玉瑶跪在地上,不住地哀求。 “妈妈,我是真心爱孙恒,他对我也真的很好,你就同意我们在一起吧!” “就算你不同意,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他可是你外孙的爸爸啊!” 母亲气得两眼一翻,差点昏过去。 她颤抖着嘴唇,指着鹿玉瑶。 “你想气死我么?” “鹿玉瑶,你知不知道,你还未成年,你还在读书,你才几岁,就想着结婚!” 鹿知之将孙恒带进来扔在地上,顺便将他脱臼的胳膊接好,毕竟警察已经来了。 身上几个脚印,脸上有些擦伤都不要紧,出了这种事,哪个亲属都无法忍受,打两下,踹几脚都实属正常。 可要是胳膊脱臼了,那多少也要担些责任。 孙恒见到警察来了,知道这是自己打动鹿家人最后的机会。 他径直扑到母亲的脚边,也跪在地上恳求。 “阿姨,您也要为瑶瑶的身体着想,她这么小,要是去做流产手术,多伤身体!” “我可以跟瑶瑶分手,但是求求你们不要伤害她,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吧!” “不要让警察将我带走,我愿意出养孩子的所有费用。” “我还有一年就大学毕业了,到时候在鹿氏集团给我安排个工作,我的工资都给瑶瑶和孩子花。” “阿姨,我是真心的,求你成全我!” 鹿知之实在忍不住了,又踹了孙恒一脚。 “长得丑,想的倒是美。” “人你得到了,孩子也生了,还要鹿家给你安排工作?” “孙恒,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你还是去牢里忏悔自己的一切吧!” 鹿家别墅的落地窗很大,这会警察已经走到门口按响了门铃。 孙恒整个身体都在哆嗦,他冲着鹿玉瑶喊。 “瑶瑶,救救我,我不想被抓走,要是有案底了,以后孩子就不能考公了!” 鹿玉瑶看着孙恒早已经心疼得不行。 她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就比在了脖子上。 “妈妈,让警察走,不能抓阿恒,否则我就自杀!” 鹿玉瑶这样,吓得佣人不敢开门。 母亲也吓得从沙发上站起来。 “玉瑶,你别做傻事!” “对啊玉瑶,你还有大好的人生,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得!” “听话,快把刀放下!” 鹿玉瑶伤心欲绝。 “我不放!” “孙恒到底是我孩子的爸爸,我的妈妈要把我孩子的爸爸抓去坐牢,这让我以后怎么面对这个孩子!” “你们就是要把我逼死,那我就死给你们看!” 她哭得情真意切,眼见目前的态度就要转变。 鹿知之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包里掏出一块钱。 飞手就朝鹿玉瑶的手腕扔过去。 钱币砸在鹿玉瑶的手腕上,水果刀脱手掉在地上。 鹿玉瑶刚要去捡,沙发泊旁边的鹿饮溪飞身过去将她禁锢住。 母亲吓得直接脱力,瘫倒在沙发上。 鹿知之径直走到门口,将门打开,放警察进来。 警察进来后,看了一下现场。 “报警人说,有人诱奸未成年少女,人在哪里。” 鹿知之指着地上的孙恒。 “就是他!” 鹿玉瑶虽然被鹿饮溪禁锢着身体,但喊得很大声。 “警察同志,没什么诱奸,都是我自愿的。” “这是个误会,我们谈恋爱,家长不同意,他们这是想办法拆散我们!” “这是家事,你们快走吧!” 警察无视鹿玉瑶的话,直接开口问道。 “你年龄多大。” 鹿玉瑶气势弱了下来,本来挣扎得很厉害,一听到警察问年龄,再也不肯说话。 鹿玉芙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回答道。 “16岁。” 警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恩,16岁,确实是未成年。” “带走。” 孙恒见警察拿着手铐过来,急忙向后退。 “我没有诱奸,我们两个是恋爱关系,她是自愿的!” 警察十分尽职尽责地解释道。 “法律规定,与未满十八岁的人发生关系,都要调查。” “你就庆幸这小姑娘不是十四岁,如果是十四岁,无论是不是自愿的,你都要量刑。” “放心,我们只是带回去调查,还要看情节,不一定就要判刑的。” 孙恒本来如死灰的面容忽然亮了起来。 他被警察拖着走,还不忘记回头叮嘱鹿玉瑶。 “瑶瑶,我是爱你的,你一定要救我,我没有诱奸你,我们是情到深处,我们是相爱的!” 鹿知之看着满脸眼泪,痛苦的母亲,上前捂住了她的耳朵。 “妈妈,别听狗叫,惹人生气。” 母亲一头扎进了她怀里。 “知之啊,这怎么办啊!” 警察将孙恒送上警车后,又转回到屋子里。 “请女方和家属一起走一趟,我们要调查一下,录个口供。” 母亲捂着心口。 “知之,你和饮溪去吧,你爸爸一会也会到,让芙儿留下来陪我吧。” 第52章 狮子守护猎物 鹿饮溪开着车载着鹿知之和鹿玉瑶去警局。 鹿知之本来以为鹿玉瑶会大吵大闹,可她却出奇的安静。 直到进了警局,她也一直保持着沉默。 警察依次问话,鹿知之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之后,便在外面等候。 鹿饮溪坐在她旁边,一贯的沉默。 鹿知之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到拐角处的顾言洲。 重九推着顾言洲,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 在看到鹿知之后,重九推动轮椅的速度加快了。 顾言洲脸色冷若冰霜。 “知之,你怎么样了?” 鹿知之被问得有些发懵。 “什么我怎么样了?” 顾言洲声音低沉,蕴含着怒意。 “听说有人欺负你!” 顾言洲蹭的一下从轮椅上站起来,纤长的手臂青筋蹦出,他指着旁边站着的顾言洲。 “是他么?” 鹿知之看着站起来的顾言洲,瞪大了眼睛。 “你别瞎说,我没有被欺负。” 她站起来,扶着顾言洲坐回轮椅上。 “你可别逞强了,赶紧坐下吧。” 顾言洲反手扣住鹿知之的手。 “知之,我知道女孩子遇到这种事都很害怕,但是你放心,我带了最好的律师团队。” “在保护你隐私的同时,绝对让欺负你的人付出代价!” 鹿知之瞬间明白过来了,顾言洲一定是误会了。 她急忙解释。 “出事的不是我。”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鹿玉瑶的事而是转移了话题。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顾言洲的情绪缓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重九。 重九挠了挠头。 “是韩律师说遇到你了。” 顾言洲身后一群人里走出来一个年轻一些的男人。 他俯身在顾言洲身边。 “顾先生,我刚才来这里办事时,看到了陆小姐,然后跟人打听了一下,说是……说是被诱奸了……” 顾言洲狠狠地拍了一下轮椅扶手。 “滚出去!” 重九也向后挥了挥手。 “走走走,下次打听清楚了再说。” 重九有些不好意思。 “鹿小姐不好意思哈,这次是我失误了。” “可是也不全是我的错,都是少爷,他一听说是你的事,急忙就赶来了。” “我都说了,再打听一下……” 顾言洲无情地打断了重九的话。 “你也滚!” 重九撇了撇嘴,冲鹿知之点了下头便离开了。 鹿知之看着赌气的顾言洲,拽了几下被他紧紧抓住的手。 顾言洲急忙松开。 “不好意思,我一时着急。” 顾言洲将轮椅推得更靠近鹿知之。 “那是谁遇到了什么事,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说。” 鹿知之还没说话,旁边的鹿饮溪先开口。 “顾少爷,这不关你的事。” “哪怕你是顾家人,也不能随意打探别人家的隐私。” “知之,我们走。” 鹿饮溪的大手抓住了鹿知之的胳膊。 冰凉粗糙的手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鹿知之被拽的一个趔趄。 刚要摔倒时,另一只手被顾言洲拉住。 顾言洲再次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的身量比鹿饮溪还要高上一些。 “知之凭什么要跟你走?” 鹿知之被两个人的身影笼罩得严严实实。 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让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就凭我是她大哥!” 鹿饮溪面对顾言洲,气势丝毫不弱。 顾言洲轻笑。 “你又不是鹿家亲生的儿子,未免管得也太宽了。” 鹿知之闻言有些生气。 “顾言洲,你调查我们家?” 顾言洲笑容一僵,眼睛里有些无辜。 “鹿家是顾家的合作伙伴,调查一下也是正常,再说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鹿饮溪拽着她的手臂用了几分力气。 “知之,这边刚出事,顾家就收到消息了,时刻注意别人动向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这样的人,你少跟他来往!” 鹿知之有些偏向鹿饮溪,就算不是亲生的,鹿饮溪也不会害她。 她刚要挣开顾言洲,谁知顾言洲却主动放开手。 他转过头垂眸,眸中满满的失落。 “是呢,我这副病弱的身体,自然是比不上声名在外的顾五爷。” “这样一个废人,你们鹿家看不上我,不想跟我交朋友也是情理之中。” 鹿知转头看过去。 顾言洲穿着一件白衬衫,宽松的剪裁本来想掩饰住他身体的瘦弱。 可轻软的质地让他更显得纤细。 他就这样孤零零地站在那,双腿因用力站起而发抖,像是被全世界抛弃。 鹿知之叹了一口气,挣脱开鹿饮溪。 “大哥,顾言洲也不是有意打听鹿家的事,我相信他不会说出去的。” 鹿知之走上前扶住顾言洲的胳膊。 “都说了别站起来,你想让这双腿永远废掉么?” 顾言洲没了刚才的凌厉,声音都跟着乖巧起来。 “好的,我听你的,再不站起来了。” 鹿知之将掉落在地的毛毯捡起,重新盖在顾言洲的腿上。 “有时间把你这腿部的CT片子给我看一下,我懂针灸,看看能不能帮你治疗一下。” 鹿饮溪看着自家妹妹蹲在那里给人小心翼翼地整理被子,心里堵得像是喘不过气。 他只是他的大哥,名义上的大哥,是不能阻拦她交朋友的。 况且,他也没什么理由将她从顾言洲身边带走。 再抬头看顾言洲。 他嘴角沁了三分笑,声音温柔地跟鹿知之说话,眼里的阴鸷却浓得化不去。 像狮子一样守着自己的猎物,用眼神警告着外来者。 仿佛在说:你敢上前一步,我就将你撕碎! 这顾言洲,绝对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 顾言洲却丝毫不在意鹿饮溪眼底的算计。 他不仅仅对鹿知之藏着身份,而是瞒着所有人。 世人皆知,顾家五爷翻云弄雨,人长居国外,可国内的事却也做得滴水不漏。 可只有身边几个人知道,国外那个人,不过就是一个幌子。 如果让竞争对手知道,顾家的家主是个病弱的,一年有半年时间都要躺在床上休养的人。 那么能钻的空子太多了,他早就不在人世了。 顾言洲丝毫不怕别人查,他早就交代下去,就算用尽全力去查,他也不过就是顾家旁支一个受顾老爷子看顾的小辈而已。 是个无用的家族弃子而已。 想到这里,顾言洲心情又好了起来。 鹿知之还是在意他的。 顾言洲清了清嗓子。 “知之,我们好久没见了,你最近怎么都不来找我。” 第53章 昏迷不醒 鹿知之给顾言洲盖好腿,就在他的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知之,上次你说给我们俩……” 顾言洲说到一半,鹿知之急忙打断他。 “等一下。” 鹿知之转头看向鹿饮溪。 “大哥,你先去门口接一下爸爸,我在这里陪顾先生说一会话。” 鹿饮溪抿了抿嘴唇。 什么接父亲都是借口。 很明显是他们两个人要说什么话,不能让他听见。 鹿饮溪转身离开。 离开前看了一眼顾言洲。 他一脸的炫耀,仿佛赢得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顾言洲心情大好,连带着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喜悦。 自从鹿知之上次离开他家,他整个人都焦躁起来。 从来只有他利用别人,玩弄人心,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人牵着鼻子走。 他承认自己对鹿知之有些心动,但是这点心动来得太不容易。 这些年,他凭着顾家的优势,从来想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 鹿知之的出现,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后来他慢慢地想明白。 除了征服欲,还有那么一些喜欢。 他喜欢在鹿知之身边的感觉,让他觉得放松。 他也喜欢看到鹿知之,看她对什么东西都风轻云淡,对遇到的困难都成竹在握。 顾言洲要兼顾得太多,想得太多。 可鹿知之什么都不用想,神挡杀神,鬼挡收鬼。 复杂了一辈子的他,就是喜欢她的简单。 而刚才鹿饮溪要带走她的那一刻,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鹿知之不喜欢自己不重要,他会用尽一切手段,让她喜欢上自己! “知之,上次的解命成功了么?我也认识几个大师,要不要叫他们来一起想办法?” 鹿知之急忙摇头。 “不行!我们共命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 “我刚才把我哥哥都支走了,你也谁都不能说。” “一旦别人知道了,我们就是彼此的软肋。” 顾言洲垂下眼眸。 “我倒是无所谓,这样一个破身体,不知道哪天就死了。” “要是能跟知之死在一起,也算是有缘分。” 鹿知之皱了皱眉头。 “不要说这样的话,我虽然算不出来你的命格,但是你的面相并非早亡的面相。” “至于我们两个共命的事,我还要再查一下。” “最近我发现了不少事情,思来想去,觉得没那么简单。” 顾言洲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并没有因为她说的话而害怕。 “那好,只要你需要我,我会全力帮助你的。” 鹿知之还想问一些关于顾言洲的事,从旁边的办公室走出来两个警察。 “以后我们出警,可要万分小心。” “听说四分局的张队不过是个去抓几个聚众赌博的人,没想到那些人手里有枪!” “张队中弹了,现在还没醒呢!” 另一个警察一脸惋惜。 “张队真是个好队长啊,把活命的机会……” 两个人越走越远,说话的声音消失在转角。 谈话的内容引起了鹿知之的注意。 四分局,正好是鹿家中医院的分管片区。 张队? 张铭恩! 鹿知之急忙掏出电话拨了过去。 自己不是告诉过他,一定要穿防弹衣么? 当天,张铭恩的面相确实有血光之灾,面上死气沉沉。 可是在听了她的话后,那死气逐渐消散,他应该是听进了自己的意见,这才会转危为安的。 为什么还会中弹! 顾言洲看出了鹿知之眼中的焦急,看到她拨出电话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便轻声询问。 “知之,发生什么了?” “别说话!” 鹿知之将手机放在耳边,那等待接通的时间,竟然如此漫长。 响了好一会,电话终于被接通。 鹿知之的心却提了起来。 “喂,张警官!” 电话里沉默半晌,忽然传出抽泣的声音。 “您好,张警官还在医院,您有什么事直接去四分局找其他警官吧。” 鹿知之的心咯噔一下。 不等那边说什么,径直问道。 “我不是让张警官穿防弹衣了,为什么他还会中弹?” 对面像是被惊到了,声音猛然尖厉。 “你是谁,什么叫提醒他穿防弹衣?” 鹿知之长舒一口气,尽量稳定自己的情绪。 “您是张警官的爱人吧,之前张警官帮我办过案。” “我多少精通一些面相,那天见到张警官时,我觉得他的面相有些问题,便提醒他出警时穿好防弹衣。” “当时他已经答应了,怎么会这样呢?” 电话里的人听到鹿知之的解释,情绪也放松下来。 “对不起啊,刚才我态度不好。” “我是张警官的爱人,谢谢您提醒他。可是我们家老张啊他从来就是个为别人着想,不顾自己的人!” “我听现场的人说,那天出警,他确实要求所有人都穿上防弹衣。” “但那天队伍里有个新来的没有带防弹衣,老张,就把衣服给了那个小伙子。” 说到这里,电话中的人忍不住哭了起来。 “老张胸口中了一枪,离心脏就一点点,医生说没什么生命危险了,可是这人就是醒不过来!” 电话中的呜咽听着鹿知之也跟着心酸,她问了病房的地址说要去探望。 挂了电话,鹿知之十分的唏嘘。 做他们这一行的,讲求个因果。 张警官听了他的话本来可以活命的,可却是他亲自将活命的机会让给了别人。 这一枪,不是张警官来受,就是那个小伙子来受。 因果循环,只在一念之间。 她遇到过许多有缘人,每次帮忙解决问题都是很顺利的。 偏这一次出了岔子。 这件事没解决,她的任务就不算完成。 收了人家的钱,自然要保证平平安安。 张警官为人正直,勤勤恳恳积累了许多功德。 他没有当场死亡,就是那功德在支撑着,等着她去救他! 她说什么,也要将张警官救回来! 鹿知之看着面前的顾言洲,他一脸的疑问。 她将电话放进兜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顾言洲,我要出去办事,就先不陪你了,你回去吧!” 顾言洲抓住了鹿知之的衣角。 “你去做什么,如果方便的话,我能不能跟着去看看?” “你知道的,我身体弱,出门的机会很少。” 第54章 儿女双全 顾言洲眼里带着祈求,让鹿知之不忍拒绝。 “行吧,你跟着我,但是不要乱说话。” 顾言洲的失落顿时变成了欣喜。 鹿知之推着顾言洲的轮椅往外走,看到他用手机正在发什么消息。 走到门外,他的车在那,可重九却不见了。 “知之,重九只是把我送到这,一会可能要麻烦你了。” 鹿知之表示没什么关系。 她学着重九那样,将顾言洲扶上轮椅。 没想到顾言洲这么高的个子,扶起来却十分轻松。 “你要多吃一点,太瘦了。” 顾言洲抿了抿嘴角。 “好。” 他双腿用力,不着痕迹的移动了一下,没有将全身的力量压在鹿知之身上。 自己以后是要经常跟着她的,也会经常让她这样‘扶’着。 如果她嫌,自己太重比较麻烦,以后再也不会带自己出去了。 鹿知之将轮椅放上后备箱,就看到了姗姗来迟的父亲。 鹿饮溪正在他身边解释着什么。 鹿知之走过去,准备跟父亲说一声。 “爸爸,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 父亲嘱咐几句注意安全,便急匆匆地跟着鹿饮溪进了警局。 鹿饮溪看着鹿知之上了顾言洲的车,眸光暗淡下来,终是没再说什么。 医院里。 张铭恩的妻子胡雪莉正红着眼睛给他擦脸。 四分局的李队长站在一旁满脸的愁绪。 “弟妹,我已经联系了海市最好的心内科,一会车就来了。” 胡雪莉紧抿着唇点了点头。 “李队长,我代我们家老张谢谢您。” 李队长轻叹了口气。 “哪里的话,张队是执行任务受伤,无论如何都要治好。” 鹿知之推门进来时,正看到胡雪莉在收拾东西。 单人间的病房里摆满了鲜花和水果。 “张嫂子,您好,我是张警官的朋友,刚才给您打过电话的。” 胡雪莉接到电话后,本来期待着鹿知之的到来。 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个这么小的小姑娘。 胡雪莉激动的心顿时有些失望。 她表情淡淡的,嘴上却有礼貌地寒暄。 “感谢二位来看我们老张,好像没听老张提起过。” 鹿知之猜透了张嫂子心里的想法,但她也没生气。 “我叫鹿知之,这位是顾先生。” 鹿知之知道顾家名头大,也知道顾言洲不愿意惹人注意,所以没有说出顾言洲的名字。 胡雪莉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又红了。 “老张他……反正就是这样,没有恶化,但是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眼泪成双成对地掉落下来。 “你们跟老张说几句话吧,兴许他能听到,我们一会就要去海市了……” “万一……以后……” 胡雪莉实在说不出来心里的那句话。 万一去海市也检查不出什么,万一在手术台上下不来。 这就是最后的告别了。 鹿知之没忙着看张警官,先安慰了张嫂子。 “嫂子,你虽气色不好,但面相也算周正。” “家庭美满,儿女双全,也没有丧夫之相,您尽可安心。” 鹿知之这才将目光转向张铭恩。 又摸上了他的脉关。 这才松了口气。 “张警官不过就是丢了一魂一魄而已,找回来他就能苏醒。” 胡雪莉一听鹿知之这样说,顿时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 鹿知之胸有成竹的点头。 “嫂子放心,人在受惊吓时就会这样,这就是平常我们所说的‘丢了魂’。” “等我写道符,再将魂魄拘回来,最迟明天就能醒过来。” 胡雪莉腿一软,直接给鹿知之跪下。 “鹿小姐,如果能让老张醒过来,我什么都愿意做,用我的命来换都行。” 鹿知之急忙扶她起来。 “张嫂子,你要好好休息,你放心吧,一切有我。” 鹿知之将张嫂子扶到旁边的椅子上,从包里掏出符纸和朱笔。 她刚要画符,旁边的男人开口,却不是跟她说话。 “弟妹,你是病急乱投医了,亏你还是个军嫂,怎么能信这种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 胡雪莉被教育了几句,羞愧地垂下了眼眸。 鹿知之放下朱笔,看向男人。 他目光炯炯有神,不怒自威。颧怡丰满,鼻梁端正,下巴方圆,典型的官相。 在他训斥张嫂子时,张嫂子并未还嘴,可见地位高于张铭恩。 “这位领导,我知道你们警察都公正严明,办事只讲证据。” “可世间之事都有两面,你们若是阳光的一面,那我就是阴暗那面。” “我奉公守法尽量不给您添麻烦,希望您也能尊重我的工作。” 李队长转头看向鹿知之。 小姑娘一双眼睛灵动斐然,眼神精明,像是一眼能看穿人心。 “小姑娘,我并非不信你,只是老张的病拖不得,不能拿来玩笑。” “我已经联系了海市那边,马上会有专车来接,没有时间耗在这里。” “你对老张的心意我们都收到了,你也来看过了,没什么事,就请回去吧。” 鹿知之神色淡定,并未因为男人的逐客令而不悦。 “我与张警官有缘分,又结了因果,这病只有我能救,否则你把他带到哪里去都无用。” 李队长有些不耐烦。 “这样吧小姑娘,你做这行无非是为了钱,做这件事需要多少钱,我给你,然后你快点离开,不要耽误我们给老张治病。” 鹿知之摇头。 “张警官已经给过我钱了,我收了别人的钱,一定要把事情办好。” 胡雪莉见鹿知之神色坚定,并未有任何惧怕,心中多了几分对她的信任。 “李队长,就让鹿小姐试试吧,万一呢……” 李队长皱着眉头。 “弟妹,你可别犯糊涂啊!” “她刚才说你儿女双全,可是你家里只有一个儿子,这小女孩明显就是个骗子啊!” 胡雪莉眼神颤了颤,又动摇了几分,最后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鹿知之挑了挑眉,只好上前安慰。 “张嫂子,你别哭了,我听别人说,怀孕的时候爱哭,将来就会生出一个小哭包。” “你也不希望你女儿,将来是个小哭包吧。” 第55章 测个字 鹿知之说完,胡雪莉愣了一下。 “鹿小姐……你……你说什么?” 她的手不自觉地抚摸着腹部。 “我……我怀……怀孕了?” 鹿知之唇角带笑点了点头。 “你相信我,张警官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李队长皱着眉头。 “这小姑娘还在编瞎话,人家有没有怀孕,自己会不知道?” 他话音刚落,小护士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胡雪莉在么?” 胡雪莉急忙擦干眼泪走到门口。 小护士递给了胡雪莉几张报告。 “今早你昏倒时做的检查报告全都出来了,你没别的大毛病,就是悲伤过度没吃东西有些营养不良,这单据你收好。” 胡雪莉接过那几张纸,满脸疑惑地看了看小护士。 “没有别的了么?” 小护士点点头,没有别的了,如果你觉得身体还有不舒服的地方,我们可以着重检查一下。 胡雪莉的眼神暗淡下来,嘴角抽动又红了眼眶。 “谢谢你。” 胡雪莉将门关上,走过鹿知之身边时并没有抬眼看她。 李队长皱了皱眉头。 “看吧,体检报告都出来了,哪里有怀孕的报告。” 见鹿知之没说话,李队长再次赶人。 “你们走吧,别耽误了我们出发。” 顾言洲见鹿知之垂着眼眸,面上顿时凝重起来。 他看向李队长。 “李队长,我叫顾言洲。” 李队长略微思忖了一下。 顾言洲? 这名字好耳熟,好像哪里听过。 顾言洲继续说。 “我用我的名誉担保,鹿小姐绝对是有真本事的人。” “前一阵子我爷爷病逝,是鹿小姐挡在灵车前面说我爷爷没有死。” “我当时的反应跟你们一样,觉得她是为了钱,甚至想对她动手。” 话说到这里,顾言洲不自觉地想起第一次见鹿知之的时候。 她就那样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伸出手,问自己要钱。 顾言洲压下嘴角的笑意继续说。 “后来我爷爷真的被她救活了,如果不是鹿小姐,我爷爷可能就拉去火葬场,烧成一捧灰了。” 李队长对顾言洲的话有些不屑。 “你们俩是一起来的,你当然帮着她说话,再说了,说不定是她……” 李队长话未说完,门又被敲响,小护士推门走了进来。 “胡雪莉,这还有一张报告单是刚刚打印出来的。” “恭喜你,你怀孕了。” 李队长的话噎在嗓子里,再也说不出来。 胡雪莉手上的报告单顿时散落一地。 她踉跄着走到门口,接过护士手里那张报告单。 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血HCG的值数高于正常值。 小护士面带笑容叮嘱道。 “怀孕早期,血HCG偏低,你要好好休息,这样对你对孩子都有好处。” 胡雪莉再次红了眼眶。 不是伤心,而是十分激动。 他和老张这么多年了就想再要一个女儿。 可是老张工作忙,两人恨不得一周都见不到一次。 这怀孕,绝对是意外之喜。 胡雪莉几步走到张铭恩的病床前,颤抖着双手将报告单放在他面前。 “老张,你看,我们……我们有女儿了……” “你醒醒啊,你快醒醒吧!” 说着,便又哭倒在病床上。 鹿知之和顾言洲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再看旁边的李队长,他张着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可李队长这人是个正直无私,行为光明正大之人。 他迅速整理了表情,走到鹿知之身前。 “鹿小姐,是我目光短浅,我给您道歉。” “只是,我们做这行的,实在是无法相信,也没办法接受。” 鹿知之非常欣赏李队长这样的人。 公正处事,明义识人,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错误,有错必改。 “李队长,我很能理解,现在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来救张队长么?” 李队长点了点头。 鹿知之拿起笔,笔走游龙地开始画符。 两道符成,叠成三角形交给了张嫂子。 “嫂子,这个符纸,你一张放在张警官的枕头下面,一张放在他右手里。” “千万记住,这符纸不能离开他身体,否则他丢失的魂魄便找不到路,无法回来。” 张嫂子接过符纸郑重地点了点头。 鹿知之转身看向李队长。 “李队长,既然您信我,可不可以让您帮个忙。” 李队长的表情郑重。 “你说,只要在不触犯法律,为了老张好,我一定帮。” 鹿知之微笑。 “放心吧,很小的忙。” “找一个当时跟张警官一起执行任务的人,带我去一趟案发现场。” 李队长立刻掏出电话。 “叫宋旭来一趟医院。” 挂了电话,李队长解释。 “宋旭就是新来的警员,就是他忘记带防弹衣,老张将自己的防弹衣给了他。” “让他为老张做点什么,他心里能好受一些。” 鹿知之再次对这个李队长刮目相看。 他身为大队长,也会为了一个小警员着想,实在是难得。 鹿知之心念一动,便伸出手。 “李队长,我想问你要九块九毛钱。” 李队长有些发懵。 “鹿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鹿知之没说话,只是眼神坚定地看着李队长。 旁边的顾言洲轻咳一声。 “李队长,鹿小姐这是要帮你解决困难呢。” 李队长愣了一下,急忙掏兜。 “哦,哦,我明白了。” 李队长从兜里翻出几张一块钱的,数了数,只有七块。 他有些羞赧。 “实在抱歉,我没有那么多钱。” 鹿知之将钱从李队长手里拿出来。 “心意到了就行,李队长,爱妻者一生平坦,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李队长的工资都被老婆管着,只给他留几块钱坐公交应急,猛然被人点破了怕老婆的事,有些红了脸。 鹿知之收了钱,心里坦然多了。 “李队长,反正等宋旭过来,这有一会时间,我就给你解决一件让你头疼不已的事。” 李队长唉声叹气。 “我头疼不已的又何止一件事。” 鹿知之不以为然。 “你一直在头疼一件灭门惨案的凶手藏在哪里,上面压得紧,拿这件事卡你的升迁对吧!” “我知道那个人在哪!” 李队长面色顿时严肃起来。 “你怎么会知道!” 鹿知之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纸和笔。 “李队长,我给你测个字吧。” 第56章 拘魂 李队长惴惴不安地接过纸笔,写下了一个‘安’字。 鹿知之将纸拿过来,以时辰用小六壬起卦。 “李队长,事发地点在哪,事发时间是几点。” 这事情困扰李队长很久,他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林荫大路156号,法医通过尸体变化,推测事发时间应该是半夜2点。” 鹿知之捻指掐算。 “丑时属土,案发地点属木,嫌疑人必然属火。” “火旺天门,嫌疑人本命年,流年不利,易生事端。” “事发地在东南方向,隔水地。” 鹿知之算下来,胸有成竹地说道。 “李队长,嫌疑人在正西方位,这个小区四周不见水。 “‘安’字拆分开来,说明他在一个房子里没有出过门,房子里有女人,是‘安’不是‘家’,这女人不是她老婆,应该是他的情人。” “他今年本命年,要么是36岁,或48岁。嫌疑人跟被害人相熟,因口角杀人。” 鹿知之将这些线索写下来交给李队长。 “按照这个线索排查下去,应该很容易找到嫌疑人。” “你们悄悄地调查,不要打草惊蛇。” 李队长看着那纸上写的线索,脑子里不断地搜索着。 突然,他颧骨处浮现一团金光,这是官位亨通的表现。 鹿知之满意的笑了笑,看来李队长相信了她的话。 “李队长,这个人很快就能抓住,你也马上能升迁了。” 李队长并没有想象中的笑意,拿起电话迫不及待地拨了出去。 “喂,小苏,关于那个灭门案我有些东西想让你查一下。” 说罢,他站起来往外走。 “先查被害人的人际关系网,锁定36岁或48岁男性,再查正西方的小区,哪个小区附近没有河,小区内连水池子都没有。” “找到后再跟社区联系一下,看看出租房的独居女性……” 李队长沉浸其中,甚至都忘记跟鹿知之和胡雪莉告别。 胡雪莉发泄了一通,已经停止了哭泣。 “鹿小姐,你见谅,他们忙起来都是这样的。” “别说简单地告个别了,就是吃饭睡觉都忘了。” “有一次队里打电话说发现了在逃嫌疑人,老张刚洗完澡,穿着大短裤就跑出了家门。” 胡雪莉摇了摇头。 “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鹿知之心中动容。 “嫂子,正是有张警官和李队长这样的人,我们才能生活得更加安稳。” 鹿知之陪胡雪莉聊了一会天,大多数都是关于张警官的。 十几分钟后,一个小伙子风风火火地跑进了病房。 那小伙子看到胡雪莉,顿时像小学生见到了班主任一样,立正站在门口,脸上全是愧疚。 胡雪莉十分善解人意。 “小宋,你不用每次见到我都这样,虽然老张是把防弹衣给了你才中弹的,但是他身为队长,这都是该做的。” 名叫宋旭的男人红了眼圈,身体稍微放松了许多。 “我知道了嫂子。” 鹿知之询问。 “张嫂子,张警官中枪时的那件衣服还在么?” 胡雪莉点头。 “在的,只是上面都是血,我还没来得及洗。” 鹿知之脸上露出欣喜。 “那更好了,把那件衣服给我吧。” 胡雪莉从床下拿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衣服带血,为了抢救已经被医生用剪刀剪得破破烂烂。 鹿知之接过衣服。 “嫂子,你在病房里,一定要看住,千万不要让符离开身体。” 胡雪莉郑重地点点头。 鹿知之走到宋旭身边。 “小宋警官,麻烦您将我带到事发现场吧。” 宋旭郑重回道。 “好的,只要对张队有帮助,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鹿知之推着顾言洲离开病房。 “顾言洲,要不然你回家吧,你身体弱,不要跟着我去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顾言洲转头。 “就算是看电影也要全部看完吧,没道理只让看一半就赶人走。” “我坐在车里就好,不会麻烦你太多的。” 鹿知之没有再拒绝。 既然已经带顾言洲出来了,也没什么麻不麻烦的,自己多护着点就好了。 顾言洲身体不好,鹿知之就没让小宋警官开车,而是坐了顾言洲的车。 小宋警官到底是年纪小,一上车就被车内的装饰震惊得说不出话。 他四处打量,而鹿知之低头看着那警服在想着什么。 顾言洲看着垂眸的鹿知之,心里也在想。 装瘸也不是长久之计,万一鹿知之嫌他麻烦,走到哪都不带他怎么办。 车开了半个小时才到案发现场。 这是城北的一个回迁房小区,鱼龙混杂。 因为发生了袭警事件警察经常来调查,这个小区最近安静了许多。 “张警官是在哪里被射中的?” 宋旭指着小区入户门。 “就是这里。” “当时我们在隔壁栋抓捕聚众赌博,有个人可能是从窗户看到我们了,就跑了。” “张队追着他来到了这里,谁想到罪犯掏出了一把自制的土枪,把张警官击倒。” 鹿知之从包里拿出罗盘,迈着八卦步跟着罗盘的指引走。 走了几步,鹿知之才看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没顾得上太多,从背包里拿出香炉,燃起三炷香。 依旧向四面叩拜。 “敬告四方神明,我为寻丢失的一魂一魄而来,无意惊扰,万望海涵。” 鹿知之将张警官的衣服放在地上,手中持一张画好的符纸,嘴里念念有词。 “玄铃一响,天摇地动,踏一脚鬼怕神惊!” 随着鹿知之一跺脚,张警官的衣服突然震了一下。 鹿知之收势,急忙拿出刚才在医院超市里买的红伞。 “宋旭,来帮忙打伞。” 宋旭一路小跑着跑到了鹿知之跟前接过撑起的红伞。 “不要给我打伞,给这件衣服打伞。” 宋旭十分机灵,伞头一偏,便罩在了那件衣服上。 鹿知之从地上捧起衣服,匆忙地上了车。 几人匆匆赶回到医院,胡雪莉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看到鹿知之后,急忙上前询问。 “鹿小姐,怎么样了?” 鹿知之消耗灵力过多,说话有气无力。 “张嫂子,你把这件衣服给张警官穿上。” 第57章 夺运阵 胡雪莉接过衣服,跟宋旭去给张警官穿衣服。 鹿知之像是体力不支一样瘫坐在椅子上。 衣服被剪碎,想要穿好不是易事。 等两个人传完了,鹿知之也休息好了。 她挥手示意大家都出去。 三个人垫着脚,轻轻地离开了病房。 坐在病房的长椅上,鹿知之细心交代着。 “张嫂子,你今天下午就守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进去。” “张警官现在魂魄不算安稳,别让人进去惊扰了。” 胡雪莉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吧鹿小姐,我一定会守好的。” 宋旭也保证。 “我今天就守在这里,哪也不去。” 看着两个人激动中带着期待不停地看向病房内的人,鹿知之知道,他们也没心情跟自己聊天。 又叮嘱了几句后,鹿知之留下电话便离开了。 顾言洲坐在车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医院大门口。 要不是自己将重九支走,这会应该能跟着鹿知之的。 终于,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人潮如织的医院门口走了出来。 她脸色有些发白,额角还有细密的汗珠。 车就停在医院门口的台阶旁,可她走得十分缓慢,像是没有力气了一样。 顾言洲刚想下车去接,可想到自己的腿,只好作罢。 好在鹿知之虽然走得慢,还是打开了车门。 顾言洲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一下鹿知之的额头。 “知之,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鹿知之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没事的,灵力损耗过大,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自从回了鹿家后,事情就一件接着一件。 鹿知之耗费了太多的灵力,还没有时间修炼,这会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顾言洲看到鹿知之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体温也有些高。 他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扭开盖子递到她嘴边。 “你喝点水。” 鹿知之实在没力气抬手,就着顾言洲的手喝起了水。 刚喝一口还没什么,几口吞咽下去,鹿知之觉得这水像是有灵力般的充盈了身体。 她睁开眼睛,接过那瓶水仔细观察起来。 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的。 鹿知之自己举着水再喝一口,那种灵力充盈身体的感觉就没有了。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这样,离她更近些,抬手擦了擦她额头的汗。 哪知鹿知之像被触电了一样躲开。 顾言洲的手僵在半空中有些尴尬。 “知之,我没别的意思,只是看你额头有汗,想帮你擦一擦。” “你如果不想我靠你太近,那么我就离你远一些……” 顾言洲刚要往后挪一挪,鹿知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柔软的小手驱散了他身体的冰冷。 只见鹿知之拽着他的手,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然后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顾言洲,我好像……” 顾言洲不解。 “怎么了?” 鹿知之内心震惊且慌乱。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顾言洲的手贴近她脸颊时,那股灵力呈磅礴之势注入她的身体。 没有排异现象,温和得像是自己修炼得到的一样。 天地间灵气稀薄。 鹿知之每天都是起床练习吐纳,才能吸收到一点点灵气。 可刚才顾言洲传过来的灵气,抵得上她一年的修为。 鹿知之心想,不愧是命格贵重的贵人,还能给自己弥补灵力。 刚才这几下接触,灵力已经恢复了一些。 鹿知之从来不喜欢走捷径,灵气还是要靠自己修炼。 身体了却了的灵气被补上,鹿知之精神好了一些。 顾言洲却有些担心。 “今天这事很棘手么?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鹿知之想了一下,决定将今天看到的告诉顾言洲。 “恩,我本来以为只是寻找丢失的魂魄非常简单,就像顾老爷子一样,用个引魂符就能解决。” “可是我到了那个地方才发现,事情根本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鹿知之看向顾言洲。 “顾言洲,你们家生意里,有没有那种,买一块地,然后重新开发的公司。” 顾言洲温和回答。 “有的,你想搞开发么?我手里有几块地皮,如果你喜欢,可以拿去玩。” 鹿知之有些哭笑不得。 “顾家真是有钱啊,几块地皮说送人就送人。” 顾言洲神情郑重。 “你救过我爷爷的命,又救了我,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 鹿知之完全没有看出顾言洲眼里的情绪。 反而一本正经地给顾言洲解释。 “我不是要地皮来玩,而是我想让你买一块地,重新盖房子。” 顾言洲眼眉一挑。 “哦?哪里?” 说到这,鹿知之情绪有点愤懑。 “就是咱们刚才去的那个回迁房小区。” “不知道是哪个黑心的开发商,将这个小区的布局摆成了一个‘夺运阵’。” “住在这个小区的人,会被吸光气运。” “我刚才问了一下小宋警官。” “这个小区是京市有名的贫民窟,住在那的人都是一些社会底层的人。” “那里经常出事,什么入室盗窃,聚众赌博,打架斗殴。” “住在那的普通人家,过得也十分的拮据。” “这是因为他们的气运都被吸走了,只会走霉运。” 顾言洲神色也变得凝重。 顾家的支柱产业就是地产开发。 他十分清楚,一个小区的设计规划有许多门路。 公司手下也养着许多风水先生,每次开工动土的时候,都会先看一看。 鹿知之这样说,顾言洲心中已经了然。 “那知之需要我做什么呢?” 鹿知之一脸的气愤。 “你把那个小区的地皮买下来,把房子都推了,重新盖楼。” 鹿知之怕顾言洲不同意,又补充到。 “我给你看了,那块地的风水是很不错的,但是你不要改小区,要盖一个商场。” “这个房子在西边的财位上,只要盖个圆筒形的建筑,类似于一个罐子,财富就会源源不断地储存,越存越多。” 顾言洲想了一下,面色为难。 “你这样说,我突然想起来关于这个地方的几件事。” “这块地的最初规划,也是盖商场,因为发生了一件事,后面才改成盖房子了。” 第58章 身家百亿 顾言洲组织了一下语言,给鹿知之讲起之前的事。 “这块地最开始是一个棚户区,那时京市房价还没这么贵,一个富商只用了很低的价格收购了地皮,给了原住户补偿。” “后来这个富商重病过世,关于遗产的所属权就打了好久的官司,这块地就搁置了。” “几年后,京市房价大涨,这块地比原来翻了10倍不止,富豪的小儿子孙公子分到了这块地,便重新规划开发。” 鹿知之有点头绪,接着顾言洲的话说。 “是原来的住户觉得补贴得太少了,所以要求补偿对吧?” 顾言洲笑得温柔。 “你说的没错,但远远不止。” “原住户的心特别齐,一直来闹事要求补偿。” “可这孙公子可是个二世祖,不学无术颇有几分黑社会的感觉,又怎么会被欺负。” “后来有一次村民们集体闹事,占着工地不让施工。” “孙公子找了个涉黑组织来镇压原住户。” “两伙人打了起来,打死了5个人,伤了十几个村民。” 鹿知之立刻抬手捏诀,算着眉头微皱。 “我说那块地怎么有非常大的怨气,原来是这样。” 顾言洲继续说。 “这事情变成了恶性社会事件,上面施压,要求孙公子给村民补偿。村民狮子大开口,要出了个天价。” “可一向脾气暴躁的孙公子却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他没有给补偿,而是将这块地皮盖成了房子。” “一部分用作商品房售卖,一部分给原住户做回迁房补偿。” “至此,这件事情就算是和解了。” 鹿知之恍然大悟。 “那孙公子身边肯定有高人指点。” “不仅没有再发生冲突,反而将那个小区的规划做成了一个夺运阵。” 鹿知之激动地抓住了顾言洲的手。 “那孙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顾言洲敛眸。 “他原来是富豪的情妇生出来的,不受家里的重视,本人也不学无术,所以分遗产的时候只分到了那块地和一些钱。” “可他第一次做生意,就是开发了这块地,从那以后,无往不利。” “人人都说他是商业奇才,他目前……” “身价百亿。” 饶是知道这个夺运阵的威力大,可让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变成商业奇才,还是惊到了鹿知之。 顾言洲不解地问, “知之,我冒昧问一句,你们这些帮人改运求财,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么?” 鹿知之笑着摇摇头。 “摆摆阵就能让一个人变成百亿富翁,那我早就发了,还轮得到别人?” “正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贵人十养生。” “如果这些都能做到,不止是发财,都可以升仙了。” “就说你吧,出身豪门,吃穿不愁,命格奇贵,可是身体不好,说不定哪天就死……” 鹿知之惊觉自己说话不好听,急忙捂住嘴。 看着顾言洲低垂的眸子,鹿知之心内万分愧疚。 “对不起啊,我不是诅咒你。” 想了想,鹿知之又说。 “那我们重说吧,就说你们顾家的那个顾五爷,名利财双收,这种人如果没有贵重命格支撑,说不定哪天也就要死了。” 顾言洲不动声色,额角却跳了一下,这么一会,鹿知之把他说死两次。 他真的好想对鹿知之说一句: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鹿知之见顾言洲沉默没说话,又转移话题。 “哎呀,外力能改变,但是还要看一个人整体的命数。” “所以,顾言洲,这块地能不能重新盖楼啊。” “虽然那些原住户刁钻,也是他们先挑事,但是这种利用风水来窃取这么多人的运势,这件事太有违天道了。” “如果你能将这件事做了就能救很多人的命,你会加很多功德,身体会好一些也说不准。” 顾言洲眼睛顿时亮了一下。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成算,可鹿知之把这件事说得这么严重,他自然也不能答应得太容易。 “这块地既然是孙公子布下的夺运阵,他自然不会轻易放手。” 鹿知之听到顾言洲有要答应的意思,心中十分欢喜。 她拍了拍胸口。 “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我能让这块福地,变成凶地!”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笑的可爱,心口像是被羽毛轻轻撩拨了一下。 他就喜欢鹿知之这样,自信明媚,总会有自己的办法去解决问题。 顾言洲将鹿知之送回了鹿家,看着她进入了别墅后才让司机掉头。 车行驶在山上,一路都是下坡。 车速过慢,顾言洲提醒司机开快一点。 司机有些忐忑。 “五爷,车速太快,您的心脏会不舒服。” 顾言洲面无表情。 “没事,开吧。” 顾言洲下意识地捂住胸口,他能感受得到,自己胸腔里这颗心脏有力的跳动着。 这也是顾言洲一直相信鹿知之的原因。 因为每次,只要跟鹿知之呆在一起,他就会感觉自己是个正常人。 心脏正常跳动,呼吸也顺畅,那股无形中的压迫感,仿佛一块大石压着他。 而鹿知之,就是那个搬走石头的人。 鹿家别墅。 顾知之刚一进门,发现家里一片愁云惨雾。 众人都坐在客厅,可脸上的神色凝重,谁也没说话。 鹿知之刚进门,消失了一整天的鹿玉舒也回来了。 她提着袋子,整个人温柔恬静。 “妈,我回来了,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糕点,排队排了两个小时呢!” 鹿玉舒像是察觉到屋内的气氛不对,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妈,怎么了,大家好像都……不太高兴……” 母亲一向温和,第一次板着脸。 “鹿玉舒,你过来。” 鹿玉舒将糕点放在地上,换了拖鞋走过来。 “是你背着我们给玉瑶签的假条?” 鹿玉舒一脸无辜。 “是的,玉瑶说她不舒服,可是你们又不肯让她回家。所以我给她请了假,在酒店里开了房间,让她休息。” 母亲将怀里的抱枕重重一摔。 “你知不知道,她从学校里跑出去跟男朋友鬼混,肚子里……已经有了……” 第59章 无处可去 说到这里,母亲红了眼圈。 鹿玉舒被震惊得后退了几步,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 “怎么可能,玉瑶一向乖巧听话的。” “妈,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还能有什么误会!” 母亲终于发了火。 “她刚在警局做完笔录,你大姐带她去医院了!” 鹿玉舒眼泪滚滚而落。 “妈妈,我真的不知道她还跟男朋友有来往。” “那次她给我打电话,哭得十分伤心,她说自从知之回来之后,你们就不疼爱她了,甚至还将她赶出家门。” 鹿玉舒哽咽得一度说不下去。 “妈,玉瑶还是个孩子,本来是家里千娇万宠的小公主,突然被人分了宠爱,赶出家门,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罢了。” “玉瑶失去了父母的宠爱,才会被别人三言两语哄骗了。” 鹿玉舒这样说,母亲的火气顿时消了,只剩下满满的愧疚。 她颓然地坐回了沙发上,边流泪边数落自己。 “我不该忽略了玉瑶的感受,让她觉得我们不爱她了,都怪我啊!” 鹿玉舒坐在母亲的身边,抱着母亲呜呜地哭了起来。 “妈妈,您别自责了,玉瑶是您怀胎十月,从小养大的,您怎么可能不爱她。” “说起来这也怪我,自从知之回来了我也十分开心,见玉瑶对知之不好,我还会教育她要尊重知之,要加倍对知之好。” “大姐,大哥二哥也是这样告诉她的,让她一定要对知之好一点。” “是我们忽略了她的感受。” 鹿知之站在门口,见母女两人哭作一团。 鹿玉瑶可真厉害,几句话就能将自己做的事情撇清,还能让发火的母亲瞬间消气,同时还强调了都是因为自己回来了鹿玉瑶才会这样。 一石三鸟,祸水东引。 真是好手段! 母亲可能是伤心过度,也被鹿玉瑶牵着鼻子走。 他们全然忘了,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被鹿玉瑶攻击辱骂。 母亲甚至忘了诘问,如果鹿玉瑶不舒服,有没有去看医生。 父亲也只是生气鹿玉瑶对她恶语相向,但如果鹿玉瑶生病了,他不可能不让鹿玉瑶回家。 鹿知之心里酸酸的,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回到鹿家,她从未奢望亲情。 可家人的温暖,渐渐地融化了她冰冷的心。 得到亲情很难,失去难道就只是一瞬间的事么? 鹿知之悄悄地走出了别墅。 也许,母亲现在不想看见她。 看到她,就会想起,是因为给了她太多关注,而导致鹿玉瑶出事。 月亮悄悄爬上树梢,山里的星星总是很亮。 出了鹿家的大门,她不知道该往哪走。 任家从来都不是她的安身之所,师父过世了她也无处寻,鹿家又…… 好在山上灵气充足,就这样走着还能吸纳些灵气。 走着走着,包里的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 鹿知之接起电话,顾言洲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知之,你休息了么?” 鹿知之敛眸,轻声回答。 “没睡呢,怎么了?” “我的玉佩碎了。” 鹿知之一下将沉闷的心情抛诸脑后。 “谁碰过?” 顾言洲的声音温润如玉般安定人心。 “我只是告诉你一声,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顾言洲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鹿知之却急得小跑了起来。 “你在哪里,我现在马上过去!” 顾言洲用微信发了个定位过来。 鹿知之看着离自己很远,光靠走路要走三个小时。 她急忙又往回跑,跑回到鹿家让司机开车送她去。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要求使用鹿家的车。 车是当初父亲给她定制的,司机也是专属24小时为她服务的。 她刚一上车,司机就打趣道。 “小姐,您终于用我的车了,您再不用车,我可能就要失业了。” 鹿知之没理司机,拿出罗盘结合顾言洲的生辰八字正在算。 算第一遍时发现卦象对不上。 再算第二遍,又是另一副卦象。 她一连算了四遍,每一次都不相同。 鹿知之额间沁出汗珠。 为什么呢? 他为什么没办法给顾言洲算命? 上次算顾言洲的八字,跟他本人完全不一样,鹿知之还曾怀疑过他的八字是假的。 可就算这八字是假的,也不能四次算出不一样的东西。 她是用时辰起卦。 一个人不可能在同一个时间内,在四个地方,做着四件不同的事。 鹿知之有些泄气,只好拨电话给顾言洲。 “顾言洲,我算不出你的事。” “所以,你现在无论在做什么,都马上停下,就站在原地不要动,等我过来。” 顾言洲只回答了一个字。 “好。” 他的声音仿佛有魔力,只单单一个字,就安抚住了鹿知之所有的焦虑和不安。 在鹿知之再三的要求下,车子飞快地行驶到了顾言洲发的定位。 这是一个市内的四合院。 就算鹿知之不关注房价也知道。 这个位置的独门独栋四合院,价值几个亿。 车子开不进胡同,鹿知之下了车就开始飞奔。 转过巷口,就看到顾言洲坐着轮椅在门口等他。 顾言洲穿着一身杏色西装,白色衬衫领口绣着繁复的纹样。 路灯照在他身上,他像个温暖的小太阳,发着光。 看到她跑过来,顾言洲笑了一下,抬起修长的手臂冲她挥手。 “知之,我在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鹿知之眼睛酸酸的。 好像心中的委屈有了发泄口。 她停住脚步不敢再向前。 因为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陌生的让她恐惧。 门口的顾言洲看到鹿知之猛然停在原地,一脸的委屈像是要哭出来。 他眉头一皱,恨不得扔了这轮椅,站起来跑向她。 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可是刚站起来,鹿知之便抬手制止了他。 “你别动,我这就过去。” 鹿知之深呼吸两口,调整好心情,继续朝顾言洲走了过去。 他停在顾言洲身前,用手支撑着膝盖,微微喘着粗气。 “那玉佩里我放了符,没有性命之忧不会碎地,你千万不要动。” “把玉佩给我。” 顾言洲乖乖地将碎裂的玉佩交到鹿知之手中。 鹿知之看了下玉佩碎裂的形状,打量着这四合院。 “这是谁的房子?平时谁住在这里?” 顾言洲沉声回答。 “这是我的房子,我回老宅只是为了陪爷爷,现在爷爷好了,我就回到这里住。” 鹿知之终于喘匀了气息。 她神色一凛。 “你这房子有人动过!” 第60章 有人要你死 鹿知之问了顾言洲事情的具体情况。 “我也是很久没回来了,刚进门,这玉佩就碎了。” 鹿知之点点头,忽然耳朵动了动,捕捉到了一丝声音。 紧接着,他拍了拍顾言洲的肩膀。 “没什么问题,可能是这玉佩不结实,我们进去吧。” 鹿知之借着给顾言洲盖毛毯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塞入顾言洲手中一道符纸,推着他的轮椅往门里走。 “有人看着我们。” 顾言洲脊背一僵,旋即点了点头。 两人关上门后,顾言洲顿时觉得心脏不舒服。 他紧紧地捂着心口,口中不自觉地溢出一丝闷哼。 鹿知之察觉到了顾言洲的不适,抓了一把符塞入顾言洲手中。 又拿出一张符纸念咒,随着符纸缓缓升空,一个隔音阵形成,鹿知之终于敢大声说话。 “看来,是有人要你死!” 顾言洲拿着符纸,身体上的压迫感逐渐消失,只不过声音还是有些虚弱。 “这屋子下午重九刚来过,他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顾五爷住的房子,那都是经过仔细搜检的,不太可能出问题。 否则什么人都能轻易在屋里做手脚,他早就不存在了。 “这次人家可是下了血本的,你这屋里最少被人放了四个阵,别人进来没问题,只针对你。” “外面还有人听着呢,看看你到底是不是进了这间房子。” 鹿知之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香炉,燃起三支香,插进香炉中。 “神鬼避让,除邪驱祟!” 香炉中的香本来正常地向上飘着,可在鹿知之念完这句话后,三根香齐齐断掉。 鹿知之皱起眉头。 “这麻烦可不小呢。” 顾言洲见鹿知之面露难色,转动轮椅。 “我不止这一个房子,如果不好处理的话,这边我不再来就是了。” 鹿知之盘腿席地而坐,从包里掏出符纸和朱砂开始画。 “你房子很多,可命就只有一条,我又不能时时刻刻地看着你。”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我们还是要揪出幕后黑手。” 鹿知之胸有成竹地站起来。 “这次可是要借你一点血了。” 鹿知之从包里掏出一把小刀,拿着小碗走到顾言洲身边。 顾言洲伸出手,鹿知之毫不犹豫地划了一刀。 接了一些血,混合着朱砂继续画符。 “这些阵法叠加,你轻则身体不舒服,重则瞬间猝死。” “可他们千算万算,算不到你身边有我!” 鹿知之催动灵力,专心画符,离这间四合院十几米外的房子里,有人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黑衣保镖合上门,走入屋内。 新中式装修的房间内,用的是上好的紫檀小叶的家具。 一个美妇人正斜倚在贵妃榻上喝茶,胸前的黑血玉黑中带红,里面的红色像是有生命的活物一般蜿蜒盘虬。 保镖神色恭敬地回话。 “夫人,顾言洲已经进门了,但是身边跟着一个小姑娘。” 女人放下茶杯,坐直身体。 “小姑娘?” “什么样的小姑娘?” 保镖一顿,努力回忆。 “长相秀美,穿着普通,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顾五爷一直没进门,还支开了重九,好像是在门口等着她。” “那小姑娘到了,他们才一起进去。” 女人轻抚发鬓,风情万种。 “呵,我还以为他顾五爷清高得很,看不上什么女人,原来也是俗物一个。” 女人不在意地又靠回贵妃榻上。 “有女人进去更好,到时候猝死在女人身上,看老爷子的脸往哪里放!” 女人脸上的笑容更加妖冶。 “你去继续盯着,看看到底什么时候能出事。” 黑衣保镖应声退下,又回去门边观察。 看了半个小时,在他眼睛发酸时,对面的门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女人尖叫着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不一会,一群黑衣保镖冲了进去。 紧接着,医生,护士,全都赶到,几分钟后,全都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 黑衣人心情激动,顾不得什么,急忙跑进屋里。 “夫人,顾言洲死了!” 美妇人正是顾言洲的继母许萍。 她满面喜色地从贵妃榻上坐起来。 “真的?” 黑衣保镖点头。 “是的,我看见那女的尖叫着跑出来,然后医生都来了,没待几分钟就走了。” 许萍急急穿上鞋子,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了出去。 她从后门出去,坐上车,特意绕了一个圈将车停在路口。 拎着水果敲了敲四合院的门。 没人应门,许萍熟练地输入密码,推开门走了进去。 “言洲啊,阿姨来看你了,你这门怎么不关呢?” 她四下打量着,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 刚一进门,只见里面冲出来一个小姑娘。 许萍没有抬头,呜呜地哭着。 “顾言洲……顾言洲他……” “呜呜呜呜……” 许萍看都没看撞在她身上的小姑娘,一把将她推出去,急急往里走。 边走边情真意切地喊着。 “言洲,言洲你怎么了?” 看到黑衣保镖垂着头站在顾言洲的卧室门口,她上前抓住保镖眼泪滚滚而落。 “言洲怎么了?是不是死了!” 看到保镖们不敢出声,许萍更加确定,顾言洲一定是出事了! 她压制住内心的雀跃,装作伤心过度地跌坐在地。 “言洲啊!你怎么就这样没了,我怎么跟老爷子交代啊!” 鹿知之推着顾言洲的轮椅从月亮门走进来就看到许萍坐在地上哭。 顾言洲轻咳两声。 “许萍,你在这哭什么呢?” 许萍抬头,看到顾言洲好整以暇的坐在轮椅上。 她的哭声瞬间停止,吓得叫了一声。 “啊!” 顾言洲冷笑。 “我还没死呢,你哭得太早了!” 许萍不错眼地看向顾言洲。 “怎么可能?” 不应该啊! 自己为了把顾言洲弄死,把师父给的四个阵法都用上了,顾言洲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许萍盯着顾言洲,想从他脸上找出被阵法影响的痕迹。 一抬眼,却看到了推着顾言洲的那个女人。 脑海中搜索半天,终于想起来。 “你……你就是那个……治好老爷子的人!” 鹿知之眉眼带笑。 “又见面了,好像我每次跟你见面,气氛都不太友好。” 许萍惊觉自己上当! 这姑娘会些道术,自己被他们给骗了不说,还送上门来! 第61章 黑血玉碎 鹿知之向前走了几步,捏诀燃起手中符纸。 “万鬼难挡,千巧机关。” “破!” 一瞬间,整个房子的四面八方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 博古架上玉花瓶,池塘里的装饰物,房间的玻璃…… 鹿知之轻笑。 “这阵法你已经布置很久了吧。” “收买佣人,一次换几个家里的小摆件,然后在这些东西上做手脚,形成阵法。” “你背后有懂南洋邪术的高人?” 许萍慌了,那些东西全部碎裂,一个不落。 但她绝对不能承认! 许萍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裙子。 “你这姑娘,说什么疯话,我只是路过这里来看看言洲。” 鹿知之冷哼一声。 “大婶,撒谎之前好好用脑子想想。” 鹿知之将手机解锁,举到许萍面前。 “已经晚上11点了,你不睡觉,路过这里?” 顾言洲推动轮椅,直奔许萍而来。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回这里住?” 说完,顾言洲自嘲地笑了笑。 “是了,你派人盯着我,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许萍咽了下口水,挺直脖颈。 “你们说什么我听不懂。” 鹿知之摇头。 “不需要你懂,你只需要知道……” 她话还没说完,手中飞出一根银针。 银针细小,速度太快,许萍根本就躲不开。 她扯着嗓子喊起来。 “杀人啦!” 胸口一凉,有什么东西顺着脖颈滑了下去。 她低头一看。 那银针不偏不倚地扎到了她胸口的黑血玉中。 黑血玉上出现裂纹,里面流出了暗红色的汁水。 许萍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那红色汁水像血液一样,瞬间染红了她的衣服。 她脸上终于绷不住了,只顾着捂住那块玉,可越捂,那血流的就越多,最后弄得满手满身都是血。 顾言洲扯了扯鹿知之的手。 “她戴的那个是什么东西。” 鹿知之皱着眉头。 “黑血玉。” “这是南洋的一种邪术,取上好的和田玉,让九十九个阴时阴月生的处女佩戴十九年。” “然后在月圆之夜,杀死这九十九个处女,用他们的心头血来浸泡这个玉佩。” “泡上整整十年,才能得到这一块黑血玉。” “佩戴这玉佩之人,不仅鬼神不侵,据说还能永葆青春。” 顾言洲听了都直皱眉头。 “这么残忍的东西,她居然敢随身佩戴。” 鹿知之不置可否。 “她佩戴这玉佩不仅是为了美容,这玉佩上还有很多的阵法。” “我之前说过的,都是不太好的东西,所以干脆毁了吧!” 许萍眼见着玉佩里的血流光了,只剩一个空空的壳子。 她气得直咬牙,却不敢说什么。 现在说任何话,都是承认了今天这件事就是她做的。 只要不承认,顾言洲就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她忽然觉得胸口疼,血气上涌,竟生生地呕出一口血来。 鹿知之嫌弃的闪身,差点被她吐在了身上。 “你用这邪术之前,你的术师没跟你说过么?一旦这玉碎了,你就会遭到反噬。” 许萍捂着胸口,像是有人勒住她的脖颈一样无法呼吸。 “顾……顾言洲!” “算你狠!” 她不能再呆了,必须马上找到师父。 许萍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走去。 刚一上车,她马上掏出手机。 可还没等电话拨出去,师父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许萍接起来,声音带着哽咽。 “师父,我被人算计了!” 她本想跟师父诉说委屈,可没想到师父破口大骂。 “蠢货!” “我早就说过,顾言洲那边等出关了我亲自来做!你怎么就先动手了!” 许萍脑子里嗡的一声。 “师父,你怎么知道?” 电话那头已经愤怒到极致。 “那阵是我教你布的,现在阵破了,我遭到了反噬!生生毁了我10年修为!” 许萍吓得哭了出来。 “师父,要不是那顾言洲太嚣张,我也不会心急动手。” “他给孙世荣打了电话,要那块地!” “你知道,那块地动不得!”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声音缓和许多。 “那你也不能私自行动,坏了我的全部计划!” 许萍嗫嚅道。 “师傅,对不起!” 她突然想到了鹿知之。 “如果不是那个死丫头,我现在已经得手了!” “那死丫头不仅破了师傅的阵,还毁了我的黑血玉!” 电话那头十分疑惑。 “什么死丫头?” 许萍重重地叹了口气。 “就是上次救了老爷子的那个死丫头!这次她又演戏骗我,我差点就着了他们的道!” 许萍想再多说一些鹿知之的坏话,好让师父做法,弄死鹿知之。 可师父却急着问道。 “是我要找的人么?” 许萍努力回想师父之前的描述。 “不是的,您说的那个行止道长,应该是十分厉害的人物。” “顾言洲身边的,就是个小姑娘,看起来像上高中的样子,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没什么真本事!” 电话那头不再说话。 许萍小心翼翼地问。 “师父,以后该怎么办?” 师父长舒了一口气。 “我修为受损,不能再为你们做什么了。” “我需要闭关半年,那地顾言洲想要就要吧,反正你们也不只有那块地!” 许萍只好应下。 刚要挂电话,师父再次提醒。 “不要再动顾言洲,他的命格不是随便能碰的,一个不小心,伤害到的只有自己!” “尽快打听行止道长的事,只有弄死行止,才能弄死顾言洲!” 四合院中,黑衣保镖们正在收拾被许萍弄脏的地面。 顾言洲看着到处都是碎裂的东西,叹了一口气。 “这房子,暂时住不了了。我还是回老宅吧!” “知之,我先送你回鹿家。” 鹿知之没说话。 因为她不知道要去哪里。 顾言洲好像看穿了鹿知之的为难。 “你……不想回家?” 鹿知之低着头。 “我家里出了点事情,我不想回去给她们添堵。” 顾言洲在重九的搀扶下上了车,鹿知之也在他旁边坐下。 “方便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鹿知之想了想,顾言洲也不算外人了,再说,就算她不说,顾言洲想打听也能打听出来。 她简单了说了一下顾家的事,又把母亲的态度说了一下。 顾言洲却摸了摸她的头。 “知之,你知道什么是家人么?” 第62章 我愿意与你同生共死 鹿知之有一丝疑惑。 家人这个词在她的世界里很陌生。 “小时候我住在海市下属的一个镇子里,破旧的楼房好像随时都会倒塌。” “院子里的孩子,要么就是跟爷爷奶奶留在老家的留守儿童,要么就是父母起早贪黑工作的小商小贩。” “我看到别人都没爸妈管,觉得我父母不理我也是很正常。” “后来到了京市,任家父母依旧不理我,保姆虐待我,险些将我弄丢。” “是我师父将我捡到送回了任家,我就跟着师父学道法。” 鹿知之的眼神有些茫然,回忆着自己的一切。 “再后来回到鹿家,鹿家父母对我很好,可是他们对每个孩子都很好,兄弟姐妹对我也很友善,可是他们本就是友善的人。” “我承认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可这一切对我来说就像一场不切实际的梦一样。” 鹿知之觉得自己的头又被揉了一下。 顾言洲的大手碰触到她的后脖颈,传来他身体上的丝丝凉意。 他声音温柔,唇角带笑。 “家人就是永远会守在彼此身边,虽然生活的过程中会有龃龉,但是并不会真心怨怼。” “你家里人带给你的温暖不是梦,是真实存在的,别说你没有做错,哪怕你做错了,他们也不会怪你。” “就比如鹿玉瑶。” 提到鹿玉瑶,鹿知之失望地晃了晃头。 “鹿玉瑶真的太蠢了,我要是她爸妈,肯定跟她断绝关系。” 顾言洲挑了挑眉。 “不会的,父母永远会爱自己的孩子。” “哪怕鹿知之这样做,你爸爸妈妈也不会放弃她。” “我猜,你爸妈会送她出国留学,想着好好磨她的性子。” 鹿知之一脸的不相信。 “出了国更是天高皇帝远,没人管得了她了。” 顾言洲吩咐司机将车开往鹿家,然后轻声解释。 “这你就想错了。” “留学生的生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 “鹿玉瑶是未成年,在国外留学就要找homestay,也就是寄宿家庭,寄宿家庭的主人行使监护人的权利。” “他们可不会像真正的父母一样爱着自己的孩子。” 鹿知之疑惑地看着顾言洲。 “你怎么知道?” 顾言洲笑得坦然。 “我十二岁那年因为一些原因被送到了国外。” “我的寄宿家庭对我非常不好,他们将爷爷打给我的生活费私自留下,也不准我联系家里人。” “天黑就要睡觉不许开灯,洗澡不能用热水器要用凉水,我吃的都是他们的剩饭剩菜。” “有一次周末,他们全家人出去旅游,把我反锁在房间里三天三夜。” “我没有食物,饿了就喝凉水,因为身体弱,差点死掉。” 顾言洲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胃。 “胃病就是那个时候得的。” 鹿知之大为震惊。 “天呐,你们家这么有钱,你怎么还要遭这种罪。” “那后来呢。” 顾言洲的表情轻松,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 “后来我搜集了证据,起诉了这个寄宿家庭,还有我们学校。” “从此,我们那个学校就很重视这件事,再也没有学生遭到过虐待。” 鹿知之看着顾言洲想起了自己的十二岁。 那时候任家已经富裕起来,搬进了大别墅。 任母每天和阔太太们打麻将,任父有去不完的应酬,两个人十天半个月都不回家。 没人问过她需不需要钱,学习怎么样。 要不是师傅传授她玄学道术,她替人解决问题收一些赏钱,早就饿死了。 顾言洲轻轻叹口气。 “不说这些了,都过去了。” “但是知之,你要知道,鹿家父母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怪你,你放心的回家吧。” 鹿知之心中释然了一些。 “谢谢你,顾言洲。”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打起精神,眼睛里也重新有了光,心里抑制不住的欣喜。 “知之,你今年多大了?” “20岁。” 顾言洲嘴角微扬。 年龄够了。 他嘴唇张了几次想说什么,却又合上了。 鹿知之像是感应到他想跟自己说话,转过头来,眼里满是疑问。 “你要跟我说什么?” 顾言洲舔了舔嘴唇,看向鹿知之的眼睛。 “知之,如果你觉得鹿家呆得不舒心,可以……” “可以跟我住在一起,我们可以成为一家人。” 这句话说出来,顾言洲恨不得咬舌自尽。 这样说话,会不会太直白。 小姑娘生气了,以后不再理他了怎么办。 可看见鹿知之的眼睛他脑子就会乱成一锅粥,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鹿知之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谢谢你啊顾言洲,可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亲属,不能成为一家人的。” 鹿知之笑的天真。 “不过,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 “我六岁学道法,同龄的小朋友都觉得我性格古怪,所以我从来没交过朋友。”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鹿知之伸出手。 “人家都是和朋友握手的,我们也握握手好嘛?” 顾言洲有些无语。 话都说得这么直白了,这小姑娘难道就听不出来么? 他才不是要和她当什么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也不想当她的朋友。 鹿知之已经到了结婚的法定年龄,他想跟她结婚! 可看到鹿知之单纯的模样,顾言洲无法再说出别的话。 她拿自己当朋友,自己却想娶她当老婆,这太不应该了! 小姑娘还小,不懂这些事,还要他慢慢教呢。 顾言洲伸出大手,紧紧的握住她的小手。 “很高兴能成为你第一个朋友!” 鹿知之突然心情大好。 顾言洲帮她解开了心结,他们又正式地成为了朋友。 双手接触的那一刻,鹿知之皱了一下眉头,她突然想起了她和顾言洲共命的事。 鹿知之拿出符纸,捏了个隔音诀。 确定别人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后,他同顾言洲摊牌。 “顾言洲,对不起,我们共命的事我暂时还解决不了。”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失望的神色,心里不知道是心疼还是喜悦。 喜悦他们仍然绑在一起。 心疼是,这小姑娘不知道又要找多少方法来解决这件事。 上次就因为这个吐血,以后会不会也因为要解决这个问题而受伤? 他一冲动,又脱口而出。 “我愿意跟你同生共死。” 第63章 好朋友,你在看什么? 顾言洲眼神里的深情浓得像最甜的麦芽糖一样。 鹿知之看着他的眼睛,感觉心跳少了一拍。 她猛然抽回自己的手。 顾言洲将鹿知之抽回手,知道他太直白,吓到小姑娘了。 他急忙解释。 “我的意思是,我不介意跟你共命,如果解不开,那不解也可以。这二十年,我们不也是这样过来的么!” 鹿知之听到顾言洲这样解释,心里终于一松。 “你说得也对,不过现在有比共命还难解决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无法算出你的命格。” “我一直认为,我们的共命无法解除,包括我算不出来你的命格,是因为顾家隐藏了你真实的生辰八字。” “可刚才发生的事情颠覆了我的想法。” “你房子里的阵法针对你,是需要你的生辰八字的,如果你的生辰八字是假的,那么他们摆的那些阵法,对你根本就不会起作用。” “所以你的生辰八字是真的,只是我无法算出来而已。” 看着鹿知之失落,顾言洲于心不忍。 他又忍不住,摸了摸鹿知之毛茸茸的脑袋。 “算不出来就不算了,解不开就不解了。” “你常说因果循环,命早已经由天定,算不算都是一样的。” 顾言洲握住了鹿知之的手,抬起来晃了晃。 “再说,我不是还有你在身边么。” 鹿知之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他们交握的手。 顾言洲的手指细长,清瘦白皙,像女孩子的手。 再抬头看顾言洲的脸,五官无一不精巧,像是老天精心雕刻修饰而成。 他不似男人般阳刚,因瘦弱显得有些阴柔。 都说男孩像妈妈,鹿知之仿佛在顾言洲的脸上看到了他母亲的模样。 这张脸长在一个男人的身上都美得赏心悦目,可想而知,顾言洲的母亲该有多美。 顾言洲宠溺地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是笑,鹿知之居然看着他移不开眼。 顾言洲也察觉到鹿知之看着自己像是走了神。 他第一次因为自己有这样的容貌而庆幸。 顾言洲握着鹿知之的手蹭了蹭,促狭道。 “好朋友,你在看什么?” 顾言洲声音低沉又温柔,一下唤回了鹿知之的神思。 鹿知之抽回手,将身体坐直不敢再看顾言洲。 “没……没什么,给你看看相罢了。” 顾言洲调皮地靠近鹿知之,将身体伸到她面前。 “那我的面相怎么样?” 鹿知之像是背课文一样,机械般地将自己当初背诵的相面术脱口而出。 “男生女相,却又不失筋骨,美人骨配美人皮,命格贵不可言。” “眼角红色泪痣,虽身体多病,却是守财痣,财源广进。” “眉不描而黑,唇不点而朱,桃花旺盛。” 顾言洲看着小姑娘紧张的样子,打断了她的话。 “行了,不用再说了,你再说下去,我可能就要给你赏钱了。” 顾言洲的打趣让鹿知之放松下来,两人相视一笑,化解了气氛中的尴尬。 说说笑笑间,转眼就到了鹿家。 已是深夜,鹿家依然灯火通明。 鹿知之刚一下车,门口的保安便迎了上来。 “二小姐你可回来了,太太已经问过我们好几次了,这会在等着你呢!” 鹿知之心里咯噔一下,转身望向车里的顾言洲。 顾言洲眨了眨眼睛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 “回去吧。” 鹿知之挥手跟顾言洲告别,有些忐忑地往别墅走。 她刚一进门,母亲就迎了过来。 “知之,都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啊!” 鹿知之抿了抿嘴唇。 “我出去帮顾少爷解决一些事情。” 母亲将她脸颊的头发理顺到耳后。 “这顾家少爷也真是的,什么要紧事不能留到明天解决,非要今天!” 母亲牵过鹿知之的手。 “吃饭了没,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鹿知之看着母亲满脸的担忧和心疼,心里终于相信了顾言洲说的话。 一家人,就是无论对错,都依然彼此关心。 鹿知之终于明白了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是小心翼翼,生怕失去。 她握紧母亲的手。 “妈妈,是不是我回来,真的给鹿家添了很多的麻烦?”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将鹿玉瑶赶到学校去。如果我能多忍耐她一些,我们也不会发生口角。” 母亲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这件事情怎么会跟你有关系!” “玉瑶她从小就被我们惯坏了,生活太过优渥,让她失去了分寸。” “她今天的所作所为,都是她自己的选择,现在这种情况,完全是她自作自受!” 鹿知之心里又刷新了对母亲的看法。 母亲是慈爱的,是温柔的,也是睿智的。 她忽然想起顾言洲说的话。 “妈妈,那玉瑶的事情要怎么解决?” 母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玉瑶始终在帮那个男人求情,说他们是恋爱关系。” “她已经年满14周岁,按照法律,那个男人可能不会有什么惩罚。” “下午你爸爸已经跟玉瑶谈过了,我们可以放过那个男人,但是她要去国外读书。” 爸爸妈妈的处置跟顾言洲说的居然一模一样。 “玉瑶住在医院养身体,等养好了,就送她出去。” 说话间,母亲又流下了眼泪。 鹿知之拿出罗盘,手里掐算着。 “妈妈,我替玉瑶算了算。” “经此一事后,她会懂事很多的,以后的路,都是宽阔平坦,你就放心吧。” 母亲眼里渐渐有光亮起。 “真的嘛?” 鹿知之郑重点头。 “真的!” 母亲终于由哭转笑,眼中充满希冀。 其实谁的一辈子能真正的一片坦途呢。 就是顾言洲那样的人,也曾遭受过不公平的对待。 鹿知之正和母亲说话,父亲穿着睡衣从楼上走下来。 “知之回来了,你母亲担心得睡不着,一定要下来等你。” 母亲看到父亲下来,满脸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 她将脸扭向一边,不看父亲。 父亲本来想走过来,看到母亲的态度,也止住了脚步。 “我……” 鹿知之想着,自己应该帮父亲说话的。 “妈妈,我觉得你应该给爸爸一个解释的机会!” 刚说完,鹿知之便感觉手腕上的玄音铃响了一下。 她抬手掐算,接着,眼睛里泛着一丝精光。 “妈妈,这人明天就会上门,到时候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第64章 爱屋及乌 鹿知之正在给师傅上清晨的第一炷香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她恭敬地给师傅叩首后,转过身站了起来。 “妈妈,早上好。” 母亲穿着睡裙,站在她身后。 昨晚,鹿知之想为父亲解释一番,却遭到了母亲的拒绝。 母亲这次回来是为了拿行李,没想到碰到了鹿玉瑶这件事,便没有离开住了下来。 但她也不愿意再跟父亲住在一起,所以昨晚睡在了鹿知之的房间。 其实鹿家房间有很多,但是母亲还是跟鹿知之睡在了一起。 这么多年,鹿知之都是一个人睡的,她躺在床上有些僵硬。 母亲像是察觉到了她的不习惯,伸出手有节奏地拍在她的肩膀上。 就像拍小宝宝那样。 鹿知之闻着母亲身上温暖的味道,睡了一个十分舒服的觉。 身后的母亲理了理头发,看向衣帽间里的排位。 “知之,这是……” 鹿知之怕母亲生气,急忙解释。 “妈妈,这是我师傅的牌位。” “任家对我不太好,差点将我弄丢,是师傅将我捡到送回了任家,又教我道法,没有师傅我可能早就不在了。” 鹿知之心里十分忐忑。 这毕竟是个牌位,任谁知道别人在家里供奉都会觉得晦气。 “妈妈,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可以把师父供奉到别的地方去。” 鹿知之有点惊讶于自己的态度。 因为任家的冷漠,她的性情也格外的冷淡。 做事情只凭自己喜好,很少考虑别人的感受。 当初把师父供奉在这里,也没想那么多。 原来亲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让人变得温暖,有‘人性’。 母亲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衣帽间。 鹿知之垂下头。 看来母亲确实生气了。 鹿知之刚要上前想把牌位收起来。 谁知母亲去而复返。 她在睡裙外面穿了一件外搭,又将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 “知之啊,我这样拜一拜你师父,会不会显得轻浮。” 鹿知之楞在原地,脑子没转过来。 母亲却已经缓缓上前,跪在了蒲团上。 她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这位师父,感谢您救了我女儿。” “小孩子不懂事,将您供奉在这狭小的地方。” “过两天家里的事处理完了,我会给你找个宽敞的房间好好供奉。” “希望您能原谅我们之前的不尊重。” 说完,便十分虔诚地叩拜几下。 这一刻,鹿知之感觉自己鼻尖一酸,有想掉泪的冲动。 她上一次哭还是6岁时被保姆弄丢,害怕地哭泣。 就连师父死的时候她都没哭。 因为她从小就被师父教导,人命天定,因果循环,人死了就早日往生,还会有来世,所以她从不会囿于得失。 之前在任家时,任家夫妇看到她拿任何法器都会对她破口大骂,觉得她晦气。 鹿知之第一次觉得,自己被尊重了,被小心翼翼地对待着。 事实上一直是这样。 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还有鹿家几个姐妹,都十分尊重她。 他们质疑过她的水平,但却从未批评过她。 后来知道她真的有些本事,从来都是相信她,陪着她。 她的职业被尊重,她的信仰被尊重,她珍视的东西,也被尊重。 鹿知之含在眼眶的眼泪瞬间掉落下来。 “妈妈……” 母亲从蒲团上站起来,擦干鹿知之的眼泪。 “这孩子,怎么还哭了呢。” “你师父在这看着你呢,你这样一哭,他会以为我们在欺负你。” 鹿知之被母亲的话逗笑,母亲又亲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都是大姑娘了,还要做个小哭包么。” 母亲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走吧,我们去吃早饭。” 鹿知之被幸福充盈着,回握母亲的手跟在她身后。 在离开衣帽间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师父的牌位,并且在心里跟师父说。 “师父,爸爸妈妈对我很好,这次,我真的有家了!” 下到楼下,佣人已经做好了早饭。 二哥鹿鸣溪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最近正在住院复查监测身体各项指标,大哥去陪他。 大姐鹿玉芙带着鹿玉瑶正在住院。 饭桌上只有父亲和鹿玉舒。 鹿玉舒如往常一样,安静地坐在餐桌前,父亲拿着报纸看,时不时的眼睛瞟向母亲。 母亲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坐在父亲身边那个她经常坐的位置,而是坐在了鹿知之身边。 因为母亲冷着脸,这顿饭吃得很沉默。 饭毕,鹿玉舒借口上学离开了,母亲只能拉着她坐在沙发上叹着气。 “知之啊,一会你跟我去看看玉瑶吧。” 鹿知之眼睛转了转,右手不自觉地捏起诀。 片刻后,鹿知之抬眼看向母亲。 “妈妈,我们要先把家里的事情解决了,才能去看鹿玉瑶。” 母亲刚想开口问她,张伯匆匆走了进来。 “老爷,夫人,外面有个……” 张伯支支吾吾的一会看着父亲,一会看向母亲。 母亲看了一眼鹿知之,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站起来往就要往楼上走。 鹿知之急忙拉住她。 “母亲,你去哪里。” 母亲红了眼圈,神情激动。 “知之,我丢不起这个人,这个家我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鹿知之拉住母亲,一把将她按坐在沙发上。 “妈妈,我说过的,你要相信爸爸。” 母亲神色没有一丝缓和,反而气得发抖。 鹿知之轻抚母亲的肩膀。 “你不相信父亲,难道还不相信我么?我不会害你的!” 母亲抬头望向她,眼里满是委屈。 鹿知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回头告诉张伯。 “叫那个女人进来吧。” 张伯犹豫了一下,见没人反对,便快步退了出去。 父亲本来坐在餐桌上,放下报纸,几大步走过来。 “知之,我……我需要做些什么?” 鹿知之安抚道。 “你什么都不用做,甚至不用说话。” 她又不放心地再次安抚母亲。 “妈妈,一会无论那女人怎么挑衅,你也不要说话。” “你们两个记住,她就是个碰瓷的,我们说话,就落了下风了。” 鹿知之话音刚落,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声音纤弱,带着十足的委屈。 “家人们,我现在已经到了鹿家门口……” “他们要是打我怎么办?” “他们要是打我,直播间里的所有人都要给我作证……” 第65章 小三上门 林思思站在门外,环顾鹿家别墅,气派非凡,就像是欧洲的古堡。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住进来,成为这里的女主人,她激动得连手都在颤抖。 看了眼手机里正在直播的画面,弹幕刷的飞起。 【思思,直播画面为什么这么抖,你是害怕么!】 【思思不要怕,我们为你打气加油,直播间这么多人看着你呢。】 【对啊,你是去讨回公道,你才是受害者,加油,我们永远支持你!】 林思思想笑,可是她不能笑,因为她必须要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才能博取大家的同情。 管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位……呃……请进吧。” 直播间里的人也听到了旁边有人说话,又一片弹幕飘过。 【思思,这是谁在说话,是那个禽兽么?】 林思思瘪了瘪嘴。 “不是的,是这家的管家。” 弹幕又开始密集飘过。 【家里请得起管家说明这人非常有钱,怎么还为富不仁呢!】 【对啊,有钱去piao好了,为什么祸害人家好姑娘!】 【有钱不如去捐给山区的孩子,有多少人吃不起饭,读不起书!这些有钱人却奴仆成群,真是社会的败类!】 林思思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 这些人也就在网上叫一叫,谁有钱了不享受? 她面上不显,实际上十分嫌弃这群人。 不过也没办法,她还需要利用舆论来帮她打赢这场仗呢。 林思思整理好衣服,抬脚迈进了鹿家的大门。 她一进门,就看到鹿山坐在沙发上,旁边沙发那个年岁长一些的女人应该就是他老婆。 林思思心里有了几分成算。 听说鹿山的夫人十分温柔和善,是个性子软和的人,只要自己稍微刺激她一下,不怕她不崩溃。 至于鹿山…… 这人最重名声,自己开着直播,威胁他,他为了声誉,也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林思思刚一站定便红了眼圈。 “您好,我今天来,是想……” 林思思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小姑娘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鹿山夫妇是正对着她坐着的,她一进门就看到了。 而这个小姑娘因为纤弱,又是坐在背对着她的沙发上,所以她刚才没看见。 这是谁? 鹿家的哪个女儿么? 林思思刚想继续说,那女孩打断了她的话。 “林思思,年龄20岁,职业,演员,美妆博主,全网有20万粉丝。” 林思思握着手机的手一抖。 “你调查我?” 鹿知之冷哼一声。 “遇见碰瓷的,起码要知道对方是谁吧。” 她没给林思思说话的机会,眼睛看着林思思的手机。 “你那是在直播么?” “林小姐,我有必要提醒你,这里不是公众场合,你未经允许就叫做偷拍,我可以追究你侵犯我们的隐私权,肖像权。” 林思思拿着手机的手一抖。 “我没有拍你们,我是在拍我自己。” “我遇到这种事,我的粉丝们都很担心,是他们强烈要求我开直播的,也是怕我吃亏。” 鹿知之点了点头。 “那你最好不要拍到我一丝一毫,否则被告席上,肯定有你的座位。” 林思思本来想偷偷直播,将鹿家人骂她的事直播出去。 她当然知道随便拍别人的脸是侵犯肖像权。 不过她直播时一定有人录屏,到时候视频就会全网每天飞。 散布视频的不是她,很难追究她的法律责任。 可没想到一上来就被发现了,人家已经警告过,她要是再录,那就很好追究了。 林思思举起手机,给直播间里的人抱歉。 “各位家人抱歉了,我可能要关掉摄像头,不过我还是会开着声音的。” “请各位家人们作证,拜托了!” 弹幕一片加油,还有打赏的人。 【思思,给你刷点礼物,赚点钱告死这帮禽兽!】 【我给思思贡献一个嘉年华!】 【思思,我用爸妈的手机登陆给你刷礼物,你等我一会。】 【思思加油!】 一时间,直播间的礼物不断。 林思思对着镜头,美美地擦了擦眼泪,然后关掉了摄像头。 虽然摄像头关掉了,但是还能听见声音,林思思依然委委屈屈。 “我无意暴露你们的个人信息,今天来这里只是想讨回公道。” 林思思看向沙发上坐着的女人。 “夫人,我今天来也是迫不得已。” “我怀了您先生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 “你们是大家族权利通天,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我来找你们等同于蚍蜉撼树。” “发现怀孕的第一时间,我也想打掉这个孩子,可是我身体不好,医生说如果这孩子打掉了,我就不能再怀孕了。” “您先生犯的错误,不应该由我来承担,任何人也不能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 “所以我是来通知你们的,我要生下这个孩子。” “我无意拆散你们的家庭,但是我要为我肚子里的孩子讨个公道,他应该享有他的权益。” 林思思说得义愤填膺,有理有据,仿佛她深明大义,也是迫不得已。 鹿知之听了都要笑出来。 “等一下,林小姐。” “我们先且不说这个孩子是谁的,就先说权益这件事。” “你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只是个胚胎,在医学上不算个‘人’,在法律上他也不是自然人,他能有个什么权益?” “您做不做母亲,是您自己的事,你跑到我家来说什么呢?” 林思思咬了咬牙,这小姑娘真是牙尖嘴利,一下就抓到了重点。 但是这富贵垂手可得,她绝对不能退缩。 “是你父亲强暴了我,这件事就应该由他负责。” “我今天是上门来跟你们商量,如果你们家拒不负责,那我可能就要走法律程序了。” 鹿知之抱着双臂从沙发旁走出来。 “林小姐,你说我父亲强暴你,也要有证据吧!不是哪个阿猫阿狗大着肚子跑来我家,我家就要认下的。” 林思思眼神一亮,在包里掏着什么。 鹿知之心里清楚,她敢开着直播,就是有备而来。 林思思将一个文件袋交给鹿知之。 “这里有我怀孕的检查报告单。” 然后又掏出另外一个手机,翻出了一段视频。 “这是酒店当天的监控。” “监控里清楚地记录着,你父亲是怎么将我带进房间,我又是怎么衣衫不整地跑出来。” 鹿知之瞥了一眼那监控,也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 “林小姐,你要不要看看我这个,我这个角度,比较高清。” 第66章 事情的真相 林思思有些心慌,她知道酒店的走廊有很多监控,不过她在那晚就已经收买了看监控的保安,只留下了对她有用的片段。 而且她打听过了,酒店的监控设备只能留存两个月。 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月了,监控早已经被覆盖,鹿家就算要查,也查不到什么东西。 想到这,她有了一丝底气。 “这位小姐,你父亲强暴我是事实,无论你拿出什么东西,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林思思话音刚落,就见鹿知之跨步走到她面前。 刚想后退,鹿知之却只拍了她肩膀一下。 她想质问为什么要拍她,可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连话都说不出口。 鹿知之挑了挑眉,直接拿过她的手机。 “林小姐,你说已经给粉丝看了监控,那也应该让他们看看我的,这样才公平。” 林思思想摇头,想喊叫,可是身体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鹿知之拿走她的手机。 鹿知之将自己手机里的视频播放,然后打开摄像头对准了视频。 “林小姐只顾着走廊的监控,难道忘记了,酒店外面也有监控,现在播放这段就是酒店花园里的监控。” 监控的画面是一楼的一扇窗,林思思顺着窗子爬了进去。 “已知,林小姐11点32分从我父亲的房间内衣衫不整地跑出来。” “那么为什么12点03分的时候,林小姐要爬窗进我父亲的房间呢?” 鹿知之看了一眼林思思的手机,看过视频的粉丝还在弹幕里叫嚣。 【不可能,这一定是你们合成的视频,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们思思。】 【我曾经在这家酒店工作,酒店的视频2个月就会覆盖,事发已经三个月了,你问鬼要的视频?】 【我们支持思思拿回属于她和宝宝应得的!】 【思思可是个孕妇,你们这样对一个孕妇,还有没有人性!】 鹿知之本来只想让林思思知难而退,可鹿家毕竟做生意,万一这件事被林思思捅出去,就算有理也是说不清的。 索性不如当着众人的面讲清楚了,还父亲一个公道。 鹿知之滑动下个视频,点击播放。 “不错,这家酒店确实是两个月就会把视频覆盖掉。” “林小姐在事发第一个月的时候贿赂了保安,声称自己被潜规则了,说是为了留个证据,给了保安一些钱将视频拿走了。” “那保安拿钱的时候很开心,事后又将这件事告诉了经理。” “当班的经理怕以后出事,丢了工作,所以将那天所有的视频都拷贝了一份留了下来。” 鹿知之抬眼看林思思。 林思思眼中不仅仅是惊恐,连冷汗都流了下来。 “大家可以看一下,这个视频是正对着房间门,可以照到一整条走廊。” “视频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林小姐衣衫整齐的,被我父亲从房间里推了出来。” 鹿知之将视频放大。 “这里很清楚的能看到,房间里伸出了手,推了林思思。” 指完后,她点击继续播放。 “接下来就更有意思了。” “林思思敲门敲了半天,生气地跺了一下脚,然后四周看了一下监控的布局。” “观察好后,她开始疯狂地撕扯自己的衣服,扯乱头发,惊惶地跑向电梯的监控。” “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一段监控了。” 鹿知之把监控的进度条往后拉。 “时间来到了第二天早晨7点,林思思穿着整齐,又从我父亲的房间走了出来。” “林思思的家人们,你们给我解释一下。” “如果我刚才那个翻窗进去的视频是假的,那么林思思11点的时候从房间跑了出去,为什么早晨六点又出能从房间里走出来呢?” “时空交错?还是闹鬼了?” 鹿知之又看了一眼弹幕。 弹幕还是很喧闹,不过直播间从开始四万人,已经变成了三万人。 【就算思思有错,但是孩子总归是你父亲的,你们不应该负责么!】 【对呀,小生命是无辜的,你不会是怕多个弟弟跟你分家产,所以想不承认吧!】 【赚了那么多钱十辈子都花不完,分给弟弟一些又能怎么样!你们的骨子里可流着一样的血呢!】 鹿知之看了几个弹幕,继续解释道。 “林小姐口口声声说自己遭到了强暴,可是并没有第一时间报警留存证据,反而是在事发的两个月后找上我父亲说怀孕了。” 她将退出视频界面,又打开了图片一张一张展示着。 “现在医院是联网的,只要能查,病例都能查到。虽然暴露别人隐私不对,但是林思思自己都不要脸了,我何必还要给她留脸面呢。” “这是林思思的就诊记录,上面显示,林思思首次妊娠检查是在与我父亲吃饭的一个月前。” “病历上写着,患者自诉恶心呕吐,被诊断为孕早期,大概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林思思跟我父亲丝毫没有生意上的往来,她是跟着别人来的,我父亲根本不认识她。” “她明知道自己怀孕,还出席酒局喝酒,然后‘好心’地送醉酒的人回房间,饭局上十几个人,酒店也有服务人员,还能轮得到她一个孕妇送人回房间?” 林思思不能说话,可此时此刻已经被气地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弹幕听到这种声音,以为林思思被拆穿后在哭,弹幕人在骂。 【林思思,亏我们还帮你出头,原来你真的是碰瓷人家的!】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我要求退还刷的礼物!】 可是还有些脑残粉在维护林思思。 【思思,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说出来,我们大家替你讨回公道。】 【思思不会撒谎,我无条件站她!我建议你生下来做亲子鉴定,打她们的脸!】 弹幕已经混战成一团,有的人在骂,有的人在安慰。 鹿知之再次滑动图片,准备了结此事。 “这个就诊记录在十天前,上面的诊断是:习惯性流产。” “你们口中的宝宝,那个需要合法权益的宝宝,那个弱小的需要你们帮忙讨回公道的宝宝,早就不存在了呢。” 第67章 鹿母晕倒 弹幕彻底崩溃,骂成一片,再也没有维护林思思的人。 【林思思你这个贱人,我们这样帮你,你居然耍我们!】 【断章取义,栽赃陷害,你玩的一手好算计!】 【习惯性流产,这是流多了保不住了吧!这都是报应!】 林思思已经全身发抖,眼泪止不住的流。 鹿知之将那张符接下来,林思思脱力般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刚想说话,鹿知之又拿了另一张符贴在她身上。 这是曾经给孙恒用过的真话符。 林思思刚才冒着精光的眼睛瞬间没了聚焦,目光直视前方头坐在地上。 鹿知之将手机摄像头调转,对着林思思。 “林小姐,事情发展到这里,你是不是应该把真相说出来,还我父亲一个清白呢?” 林思思身上贴着听话符,收到了指令,缓缓的开口。 “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可是那段时间陪了很多人,我根本不知道谁是孩子的父亲。” “正好在饭局上遇到了鹿先生,听说他人老实性格随和,他老婆也是个软柿子,我就想把孩子栽赃在他身上。” “如果能挤走他老婆,我就是名正言顺的鹿太太,住大别墅开豪车,这一切都是我的!” “无法挤走他老婆,我也能得一笔钱,以后生了孩子就可以从美妆博主转战成母婴博主。” “等鹿总死后,我的孩子还能继承他的遗产,一举两得。” “可是我已经流产八次,实在是保不住这个孩子,时间越久对我越不利,我只能逼上门来。” 鹿知之见林思思已经将真相和盘托出,直接关掉手机扔还给她,顺便取回了她身上的听话符。 拿下符纸后,那张符就自燃了,因为一张听话符只能用三次。 孙恒用了一次,她去酒店调查时让保安说真话时用了一次,然后又在林思思身上用了一次。 林思思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给我身上贴的什么符纸?你在用妖术!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鹿知之抬手耸了耸肩。 “你去吧,就说我用妖术控制你,你看警察是把你抓起来,还是把我抓起来。” “我没告你诽谤污蔑,你还要报警,你怎么敢的?” 林思思见所有事情都无法挽回,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鹿先生,求求你不要告我,我听说你最是仁善,你帮帮我好不好!” “我这一路打拼过来很不容易的,你帮我给我的粉丝解释一下,就说这一切都是你女儿造假,这孩子是你的你会负责。” “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求你帮我证明。” 鹿知之回头看沙发上的父亲。 父亲根本没看林思思,而是低着头跟母亲说话。 “老婆你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喝多的时候睡得像死猪一样,我能做些什么呢!” “平时我要给你解释你根本不听,你看,知之已经把证据都摆在你面前了。” “我当晚真的是把她推出去了,但是我喝得太醉了,什么都记不清了,她早上哭得非常厉害,我真的以为……我……” “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发誓以后滴酒不沾……” 母亲冷着脸坐在旁边,她没看林思思,也没看父亲,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林思思见父亲根本不理她,直接抱住鹿知之的腿哭求。 “鹿小姐,我求求你帮帮我,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那段时间就跟猪油蒙了心一样,一心想嫁给鹿先生,想给她生孩子。”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每天满脑子都想着怎么算计他。” 见林思思这样说,鹿知之心里动容了一下。 林思思虽然有错,但大概也是被那邪祟迷了心智,才犯下了错误。 她已经当着粉丝的面亲口承认了她的所作所为,也需要承担一定的后果。 “林思思,我鹿家不欠你,所以也没有必要陪着你演戏。” “你倒是聪明,知道给自己留后路没有爆出我家的名字,那就还有缓和的余地。” “你往日今时所做的一切,我都不追究,但是我依然保留追诉的权利。” “如果让我听到网络上或者圈子里,有任何不利于鹿家的传闻,我第一个找你赔偿损失!” “我劝你管管你粉丝的嘴,鹿家产业之大,如果受到影响,你就算是打工十辈子也赔偿不起!” “张伯,送客!” 鹿知之一挥手,等在门口的张伯迅速跑过来。 张伯身上是有些功夫的,任凭林思思手蹬脚踹也没用。 张伯抓着她,像拎小鸡仔一样将她拎了出去。 屋内重新恢复平静,只有父亲道歉的声音。 鹿知之见母亲依然冷着脸,只能去帮忙说和。 “妈妈,爸爸和林思思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母亲白了父亲一眼。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林思思怎么不找别人,就找上他了?” 鹿知之搂住母亲。 “妈妈你说对了,这还真的是有缝的蛋。” 父亲一脸无辜。 “母亲,这不是巧合事件,而是必然。” 鹿知之将四楼的邪祟和桃花瓣给母亲讲了一遍,母亲听着,眉头慢慢舒展。 “知之啊,这别墅里,有……有鬼啊?” 鹿知之急忙安抚。 “母亲,不是鬼,是执念,而且我住在这屋子你还怕什么。” 母亲的脸色都变了,像是感受到寒冷一样抱住了肩膀。 “你这样一说我都有点害怕了,房子这么大,你也不可能天天在家,这也太吓人了吧。” 鹿知之看着像小女孩一样的母亲情不自禁地笑出声。 “妈妈,你放心,我房间里有我师父的牌位呢。” “我师父生前也是可是道门的能人,已经是紫袍天师级别,只要房子里供奉着他的牌位,一般的邪祟不敢轻易进来。”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不要怕,一切有我呢。” 鹿知之说完,母亲的面色缓和一些,反而是父亲疑惑。 “咦,知之,我怎么不知道你在供奉你师父,你供奉在哪里了?” 母亲伸出手轻轻地拍了一下父亲的肩膀。 “成天就忙你那点破生意,孩子的事情你是一点都不关心。” “要不是师父,咱们家知之早都丢得不知道哪里去了,我看应该单独修个房间,给这位师父供奉一些香火。” 父亲连连点头。 “那是救命恩人,是要供奉的。” 说话间母亲便站了起来。 “走,我带你上去给知之的师父上炷香,然后咱们选个房间……” 母亲连话还未说完,身子一软倒向沙发。 鹿知之接住母亲,碰到母亲身体的同时面色一变。 她将母亲交到父亲手中,拿出罗盘开始起卦。 片刻后,她从包里掏出符纸,咬破手指,拿指尖血迅速画了一张符。 “你算是什么东西,敢动我母亲!” 第68章 乾坤石 鹿知之抬手结印,胸腔里像燃着一团火。 她平时收钱办事,没什么开心的事,不高兴了转过身便不理。 这种一股血涌上脑袋的感觉她还是第一次体会。 这感觉很难受,她需要发泄。 “爸爸,把妈妈送到卧室里。” 父亲打横抱起母亲,迅速地往楼上走。 鹿知之冲门外喊。 “张伯!张伯!” 张伯刚将林思思丢了出去,听见鹿知之喊她,边跑边回应。 “三小姐,我在呢。” 张伯刚跑进门,身后的门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关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你将屋里所有佣人都带出去,在外面等着我,谁也不许走!” “然后守在大门口,谁也不能进来!” 张伯愣住了。 面前的三小姐不似平日里的淡漠,而是从头到脚散发着凌厉的气场。 平日里就算玉瑶小姐对她说难听的话时,她要么就是不屑地笑一笑,要么就是冷着脸完全不搭理。 可这会,他却从三小姐的身上看到了情绪。 那愤怒中带着邪气,像一只被惹怒的野兽。 张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直到鹿知之瞪过来,他被鹿知之的眼神激得清醒。 “好……好,我这就去。” 张伯用余光看着鹿知之。 她走到电梯处,看到电梯正在上升,似乎是等不及电梯再下来,转身飞奔向楼梯。 三十多级的楼梯,她纵身一跃,几大步就窜上了楼。 张伯被惊得站在原地。 这是人类能有的速度? 鹿知之没理会张伯的吃惊,径直奔向房间里。 拿出那罐还残留着顾言洲紫金血的朱砂盒,拿起常用的法器离开。 到了母亲的房间,她已经被父亲放好平躺在床上。 鹿知之将朱砂盒打开,在母亲的眉心处画了几笔,一段红绳捆住了母亲的双手双脚。 父亲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 “知之啊,你母亲这是稚嫩么了,需不需要叫救护车?” 鹿知之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她现在不能开口,以免聚集的灵气外泄。 做完这一切,她擦掉额头上的汗,长舒一口气。 “爸爸,这是有人在害我母亲呢。” “想必,母亲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父亲眉头皱起,眼睛一刻没离开过母亲。 “你母亲性格随和,待人和善,不会轻易得罪人的!” 他想了想,脸色大变。 “是不是那个桃花妖,可是我已经将她送去寺庙超度了?” “或者是刚才那个林思思,是不是她在报复你母亲?” 鹿知之捻指掐算。 “都不是!” “对着母亲施法,必须要知道母亲的生辰八字。” “而且也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害人。” “这种禁术通常会损人阴德福报,甚至危及施术人的性命。” 父亲一拳砸在墙上。 “是谁这么缺德!” 鹿知之拿起一张黄纸,用剪刀剪了个人形。 “这人应该是母亲身边的人,他熟知母亲的生活,知道母亲最近心烦。” “人在抑郁愁思时会连带着运势变低。而十二时辰中,属于母亲的命星总有一两个小时会暗淡一些。” “所以,在人运势低时,恰逢命星暗淡,就非常容易出事。” “我刚才算了一下,现在,正是母亲命星暗淡之时。” 鹿知之不停地看表,观察外面的太阳。 “还有十三分钟。” 鹿知之剪了四个小人,依次将他们摆在窗台上。 父亲在身后说道。 “知之,十三分钟到了。” 父亲的话音刚落,太阳从云层中露出来,一丝阳光照在了母亲惨白的脸上。 母亲紧锁的眉头有一丝舒缓,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爸爸,可以叫救护车了。” 父亲急忙掏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鹿知之见母亲无恙,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眯眼看向那纸人,咬破手指,在纸人的头上点了一下。 抬手捏诀,纸人腾空而起,在窗外燃烧殆尽。 一股看不见的清风,从别墅飞出,飞向四面八方。 鹿知之拿出香炉,点燃一支红色的线香。 香烟袅袅升起,如发丝一般飘向窗外。 三分钟后,鹿知之的耳朵里响起了微弱的声音。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声线听起来像一个老人。 “大师,这样做有用么?” 旁边有人回答道。 “当然有用,我用这乾坤石击打了她的魂魄十下。” “一下二下心口疼痛,三下四下昏迷不醒,五下六下失去五感封闭,七下八下呼吸不畅,最后这两下心脏骤停!” 鹿知之有些后怕。 还好她第一时间抱住了母亲,察觉到母亲的魂灵不稳。 再用顾言洲的紫金血做引画符,护住了母亲的魂灵,否则母亲可能…… 鹿知之不敢想这个可能。 她刚刚体会到母爱,体会到亲情,她不允许任何人毁掉这一切。 女人声音再次响起。 “那我做这些不会被发现吧?” 男人声音得意又傲慢。 “你在怀疑我?” “我李正明修习道术四十年,从来不打诳语。” “这人就算法医解剖,死因不过是猝死。” “她最近心慌意乱,夜夜啼哭,猝死是很正常的……。” 鹿知之捏紧了拳头。 “李正明!” 说话声一断,男人愣了一下。 “谁……谁在喊我?” 鹿知之再次怒火焚心。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动我母亲!” ‘咣当’一声,似乎是什么法器掉在了地上。 男人冷哼一声。 “原来是碰到了行家啊。” “既然你能找到我,我也不怕告诉你。”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损的是自己的阴德福报,与你何干?” 鹿知之怒极而笑。 “与我何干?” “我今时今日就让你知道,禁术邪法,害人害己!” 鹿知之左手捏诀,咬破手指,右手凌空画符。 “诸邪破术,裂!” 她一掌将刚才画的符推出窗外。 四周的空气一震,窗外的树都晃了几下。 片刻后,耳边传来物件碎裂的声音。 “啊!我的香炉,我的乾坤镜!” ‘稀里哗啦’木牌倒下的声音。 “祖师爷!” “这……这……” “哪来的黄毛丫头,连我祖师爷的牌位都敢动!” 鹿知之面沉如水,声音波澜不惊。 “道友行止,愿与道友切磋一二!” “生死不论!” 第69章 五行之火 “什么……你……你是行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行止怎么可能是个小丫头!” 鹿知之不置可否。 “随便你信与不信,便请接招吧!” 旁边女人的声音响起来。 “李道长,这是怎么了,要地震了么?” “闭嘴!” 李道长怒吼道。 “你可是给我惹了大麻烦了!” 那女人声音里带着犹疑。 “李道长,你和你师弟可是号称‘京海双绝’,天底下哪有你摆不平的麻烦!” 李道长声音带着颤抖。 “对面可是行止,行止道长啊!” 女人疑惑。 “行止道长是谁?” 李天师气喘吁吁,似乎在忙着收拾什么东西。 “行止是我们这行里的传说,她能生死人,肉白骨,敢从阎王爷手底下抢人。” “添财添福添寿岁,法力可比地仙。” 他声音颤抖。 “隔空传音,寻着气息就能找到我这里,震碎我的法堂。” “除了行止道长,还有谁能做到!” 李道长已经完全不理身边的女人,碎碎念着。 “我不跟你比,我以后不会动你身边的人了。” “我不追究你毁了我的法堂,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鹿知之被气得嘴唇颤抖。 “一句‘算了’就想解决所有事?” “动力我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那边不再说话。 鹿知之冷笑道。 “你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我想找人,就算遁地,我也要把他薅出来!” 鹿知之再次凌空画符,一掌推出。 “五行之火,无所相克。” “燃!” 片刻后,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响起。 李道长终于沉不住气。 “你放火烧我法堂,欺人太甚!” 鹿知之敛眸,眸中冷意森然。 “是你先动手的。” “你应该庆幸我就在我母亲身边,如果她今天真的受到伤害,我让你魂飞魄散!” 鹿知之顿了一下,继续说。 “一下两下,心口疼痛是吧?” “呵!” 鹿知之抬手,又一道符从窗口飞了出去。 “五行之火,再燃!” 脑海中的声音更加嘈杂,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 “师父,这火水浇不灭,泼了水像是泼了油一样,烧得更旺了,怎么办!” 李天师声音颤抖。 “这是五行之火,任何属五行的东西沾上去,只会让火越烧越旺。” 年轻声音震惊。 “师父,世间所有事物都有所属五行,没有不带五行的东西啊,这……这不就是说完全没办法扑灭啊!” 鹿知之脸色已经惨白,嘴角溢出鲜血。 窗外,救护车的声音传来。 鹿知之收敛灵力,平心静气。 “李明正,我记住你了!” “今日这点小教训不过是收个利息,我母亲今日所受的痛苦,我要让你百倍偿还。” 话毕,鹿知之抬手掐断了香炉中的红色线香。 香一掐断,她一口血喷了出来,浑身像针刺般疼痛,不停地颤抖。 鹿山正在看着妻子,见女儿吐血,急忙跑到女儿身边。 “知之,你这是怎么了?” 鹿知之缩成一团,在父亲的怀里发抖。 “爸爸,没事。” “我用灵力做了坏事,被……被反噬了!” “人,不能做坏事,我们修道之人更加不能用自己的力量做坏事。” 鹿山想起刚刚鹿知之说的那些话。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你要是找到害你母亲的人,告诉我,我来处理他们!” 鹿知之声音微弱,轻轻摇头。 “爸爸,你就是个普通人,怎么处理呢,就算报警,告诉警察有人对妈妈做法,只会被当成精神病抓起来。” “爸爸,我玄门中的事,就要用术法来解决。” “你不用担心我,我……” 鹿知之觉得身体冷得不行,灵力像水一样地从身体里流出去。 她这次真的是气急了,竟然动用了五行之火。 五行之火不可扑灭,除非将施法之物燃烧殆尽。 本来是用来焚邪祟,却让她用来烧别人房子。 五行之火最是刚烈,做这样的事,必然会反噬。 鹿知之知道自己会受罪,可是没想到这么难受。 身体上的难受会过去,心里却无比畅快。 可这灵气流失的厉害,让她有些害怕。 她不由得想起了顾言洲。 “爸爸,能……帮我……给顾言洲打个电话,就说……” 鹿知之感觉寒冷,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终于,灵气耗干,两眼一黑,失去知觉。 顾言洲正在顾氏的大楼里与心腹开会。 会议室用的隔音玻璃,信号屏蔽器。 一旦关上了门,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外面也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也传不出。 财务总监正介绍着财报,就见门似乎震了一下。 顾言洲抬手制止了财务总监。 他打开门的保险装置,重九瞬间从门外面跌了进来。 重九手臂青紫,不知道砸了多少下才将门砸得震动。 顾言洲皱眉。 “重九,你跟在我身边不是一天了,任何事都没有开会重要,你难道不知道?” 重九喘着粗气。 “少爷,是鹿小姐……” 顾言洲下意识地整理了袖口。 “知之怎么了,是来找我了么?” 他一脸期待地望向重九。 重九却面色如铁。 “鹿小姐昏过去了,鹿总打电话来说,鹿小姐昏迷前说要找您。” 顾言洲从轮椅上站起来。 “怎么回事?” 重九摇了摇头。 “不知道怎么回事,少爷,我们要去看看么?” 顾言洲大跨步往外走。 重九追在后面。 “少爷,你快回来坐在轮椅上,你这样跑,心脏受不了,腿也不行的。” 顾言洲一抬手。 “你带着轮椅跟我去鹿家!” 顾言洲在秘密通道里一路小跑,转弯的时候看了下楼下。 车流湍急,正堵得纹丝不动。 他思忖了一瞬,便转身上了另一部电梯。 重九抱着轮椅追在后面。 “少爷,那是上天台的电梯。我们的车在地下车库。” 顾言洲声音冰凉。 “堵车,我们开直升机去。” 鹿知之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眼前有光亮,她奔着光亮跑过去。 梦里终于不是师父和年幼的她,而是师父一个人坐在河边钓鱼。 鹿知之跑到师父身边,师父转过头看到鹿知之便笑了。 “知之,有没有想师父啊。” 鹿知之惊讶。 “师父,你能看到我?” 师父粗糙的大手落在鹿知之头顶。 “傻孩子,师父好不容易能入你的梦,你想问什么便快问吧。” 第70章 我们在一起吧 鹿知之看到师父,竟然有想流泪的冲动。 “师父,既然您能入梦,为什么不来看我。” 师父难得温和。 “我们知之道法越来越高了,等闲靠近不得呢。” 鹿知之才恍然,师父已经离开她三年了。 从前有师傅可以依靠,她凡事能偷懒便偷懒。 师父仙逝后,她消沉后又迅速振作起来,道术突飞猛进,突破了几个境界后,一跃成为比紫袍天师还要厉害的存在。 鹿知之明白,入梦这种事对彼此损耗都极大,所以只拣重要的问。 “师父,我在任家的后花园里看到你布下的阵法,你是不是在我小时候就去过任家?” 师父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说起另一件事。 “知之,你是不是遇到了你的‘共命人’。” 鹿知之点头。 道法太过玄妙,她只恨师父在世时自己没有好好修习。 这些问题出现后,她自己没办法破解。 “师父,我遇到了顾言洲,但是我发现,我们的共命解不开。” “我曾经尝试借助月之精华去解,反而遭到了严重的反噬。” 师父面色一片愁苦。 “知之,是师父对不起你啊。” 鹿知之急忙解释。 “师父,您没有对不起我,主要是徒弟学艺不精,辜负了您的教导。” 师父望着她泪眼娑婆,仿佛有什么话想要说,但最终只是化成了一声叹息。 鹿知之当时只以为师傅在叹她学艺不精,后来窥见事情全貌后,她才懂师傅眼中的愧疚。 当下,鹿知之将她和顾言洲的事情给师傅讲了一遍。 “师父,顾言洲是很好的人,他身在豪门,却因为体弱多病被家族抛弃。” “我总是想着,如果我结了和他的共命,他便不用与我共同背负因果,这样对他来说更好。” 师父听后神情豁然。 “傻孩子,我们玄门中人施术借的是天地的灵气,万物都有自己的缘法。” “你解不开,就说明你们还没到解开的时候。” “有时候你要学会变通,他身体不好,你就带着他多积功德让他的身体变好。” “你们的共命不是施术法结下的,自然也不能用术法解开,要等那个机缘的到来,机缘来了,自然就解开了。” 鹿知之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灵力正慢慢恢复。 眼前的师父变得透明,她知道,师父要离开了。 鹿知之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抓住了师父的衣角。 “师父,徒儿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你还会再来看我么?” 师父的笑容慈祥却愈发透明。 “你我师徒缘分未尽,我欠你良多,只盼着再见之时你别怨恨师父。” 鹿知之看着师父逐渐消失,变成星光点点散开,眼泪终于落下。 “师父,徒儿会好好生活的。” 鹿宅中。 顾言洲坐在鹿知之的床边轻轻地牵住她的手。 每次碰触,小姑娘的手总是温热,那温热渐渐融化掉他心中的冰川。 可她的手现下却如此冰凉,甚至比他的手还要凉。 顾言洲有些心疼地将她的手握在双手中揉搓,想让她变得温暖起来。 不知是不是他的动作惊醒了鹿知之,床上面沉如水的小姑娘突然动了动。 她皱着眉头一脸的委屈,仿佛在梦里被人欺负了一样。 小姑娘晃着头,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师父……不要走……师父……” 顾言洲只听见她断断续续地喊师父,别的话也听不清。 紧闭的眼睛里缓慢地流出一滴眼泪。 那泪珠晶莹垂落,却重重地敲在他的心上。 他知道她大概是做噩梦了,却不知道要怎么帮忙才能缓解她的痛苦。 忽然想起,每次鹿知之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就会问他要一些血。 她曾经也说过,自己的命格贵重,血是紫金血十分珍贵。 顾言洲想都没想,将自己的手指咬破。 然后从鹿知之的包里翻出来几张空白的符纸,随便涂抹上去塞进她手心里。 可这样做没什么用,鹿知之依然在哭泣。 顾言洲也不管有没有用,索性将所有空白符纸都画满。 塞进她被子里,贴在床头上,就连门窗上都贴上了符纸。 做完这一切后,鹿知之终于有了反应。 她紧锁的眉头松开了,纤长的睫毛抖了抖,然后睁开了眼睛。 鹿知之见师父离开了,也知道自己在做梦,而身体里重新充盈了灵气,她知道自己该醒了。 睁开眼,入目是自己的房间。 古朴的架子床,松软的床垫让她每夜都好眠。 本来母亲在这架子床上放了粉丝的轻纱慢,可她嫌太扎眼,已经拿到了。 此刻,代替那粉色纱幔的,是一张张带血的符纸。 她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东西? 鹿知之猛然坐起,看到了身边一脸担忧的顾言洲。 “顾……顾言洲?” 鹿知之的声音有些嘶哑,她费力的吞咽了几下口水,嗓子才觉得好一些。 顾言洲抿了抿嘴唇。 “知之,你醒了,可吓坏了我。” 鹿知之看着满屋子泛着紫金气的符纸,便知这是出自顾言洲的手笔。 “是你吓坏我了,这都是什么?” 顾言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看你在梦里神色痛苦,我以为你睡梦魇了。” “想着你平日里经常用我的血画符,我就学着你的样子随便写了些符。” 师父的离开让鹿知之有些伤怀。 但醒过来看到顾言洲画的这些符,反而驱散了她心中的阴霾。 那符纸上,有的画了三道,有的画着圈,还有的直接写了大字‘退’。 鹿知之不禁笑出了声。 “你这当真是‘鬼画符’了。” 顾言洲看到鹿知之笑了,心里才彻底放下心来。 “你醒了就最好不过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符纸起了效果,我画完,你就真的醒了。” 鹿知之摇头,又点头。 “确实是你让我醒过来的,不过不是这些符纸,而是你。” 顾言洲脸上笑意更深。 “不管是什么,只要能帮到你,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鹿知之看着顾言洲,又想起了师父的话。 “顾言洲,我们……在一起吧。” 第71章 顾言洲生气了 顾言洲有一瞬间的愣神,甚至伸手揉了揉耳朵。 他没听错吧,他的小姑娘说,要跟他在一起? 顾言洲有些懊悔。 表白这种事,怎么能让小姑娘来做,应该是他来做才对。 顾言洲牵起她的手,声音里饱含深情。 “知之,我求之不得。” 他观察鹿知之的表情,不想错过她任何的情绪。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他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是不是要马上通知爷爷来鹿家提亲,虽然鹿知之已经到了法定年龄可以结婚,但是她毕竟年龄太小,是不是要先订婚,等她大一些再结婚。 鹿知之被顾言洲握住了手,她怔愣了一下也反握住顾言洲的手。 “好!” “顾言洲,我虽然学艺不精,但也是紫袍天师级,你跟着我,也不算是辱没了你。” 顾言洲感觉有些不对劲,可他们交握的手却又如此紧密。 他试探地问道。 “这……这种事就算不是紫袍天师也没关系吧?” 鹿知之一脸郑重。 “怎么能没关系,谁不想跟着有能力的人!” 顾言洲更加迷惑了。 “有能力的人?呃……有没有能力无所谓,只要两个人合适就行吧……” 这话越说,顾言洲心里越没底。 “你说的是……” 鹿知之双手紧握着顾言洲的手。 “我虽然年龄小,也没收过徒弟,不过我会对你很好的,我师父教了我什么,我悉数教予你,绝不藏私,你看怎么样!” 顾言洲瞬间黑了脸。 鹿知之没发觉顾言洲的不对劲,还在那里自顾自的说着。 “我六岁跟着师傅修习道法,至今已有十四年,大小六壬,梅花易数,我学得最精,观人面相便知人气运。” “风水方面不是很在行,但是摆阵破阵是我的拿手绝活,这京市就没有我破不了的阵。” 鹿知之一脸激动地看向顾言洲。 “你想学哪个?” 顾言洲强忍着把手抽回的冲动。 “鹿知之!” 平日里的顾言洲从来都是谦谦君子,温润端方。 鹿知之第一次见他这样。 好像是……生气了? 鹿知之靠近顾言洲。 “我知道你们顾家家大业大,可能觉得我这种天桥底下摆摊算命的本事上不得台面。” “但是如果你跟我学了这些,也去帮助别人,到时候你就可以积累功德,延长寿数。” “再说了,我们修道之人每日吐纳天地灵气,易筋洗髓,对你的身体大有裨益。” 顾言洲僵着脸。 “谢谢你了鹿小姐,我不需要。” 鹿知之皱眉。 这男人怎么变得这么快。 刚才都已经同意了,现在又反悔。 “你刚才不是还很乐意。” 顾言洲差点脱口而出。 “我刚才以为你是要……” 鹿知之收敛笑意。 “以为我要什么?” 顾言洲像是泄了一口气。 “算了,没什么。” 鹿知之还是孜孜不倦地说教道。 “顾言洲,你骨骼清奇,命格贵重,最是适合修道了,说不定能得个什么大机缘大造化呢。” “我听师父说,很多隐世不出的道门前辈都寿数绵长,有的能活200多岁呢。” 顾言洲闭了闭眼,他觉得自己活不到200多岁。 因为他马上就要被这小姑娘气死了。 他想娶她当老婆,她却只想收他做徒弟。 顾言洲不想再听小姑娘卖保健品一样的洗脑式传销,急忙转移话题。 “是鹿伯父叫我来的,他不知道你什么情况所以不敢贸然送去医院。” “他跟着救护车送鹿伯母去医院了。” 顾言洲提起父母,鹿知之才回过心神。 “我母亲怎么样了?” 顾言洲轻轻拍了拍鹿知之的肩膀安抚。 “刚才通过电话,说伯母只是心脏出了一些问题,不过没什么大碍,吸吸氧,休息一下就可以回来了。” 鹿知之听到母亲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那个害了母亲的人,她不会就这样放过! 顾言洲见小姑娘的表情变得阴冷,便问道。 “知之,刚才伯父打电话来说你晕倒了,我吓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鹿知之想着不能让顾言洲白跑一趟,又想着,他是自己的共命人,这件事也没什么必要对他隐瞒,便将母亲是如何受到攻击,自己又是如何反击的事情告诉了顾言洲。 顾言洲一开始认真聆听,听到后面,表情不自觉地收紧。 “那我能帮你做什么?” 鹿知之看着严肃的顾言洲,不知道他的情绪从何而来。 “你已经帮我很大的忙了。” “这次也是我麻烦你,我因为反噬而耗光了灵气,但我发现,只要你在我身边,灵气就能迅速地恢复。” “我担心母亲,又记着那个人再次害母亲,所以不能昏睡太久。” 顾言洲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顾家有一些人脉,要不要我帮你调查一下这个李明正住在哪。” 鹿知之狡黠一笑。 “不用你费心调查,我很轻松就能找到他。” 顾言洲眼中满是孺慕。 “你真厉害啊,光凭名字就能找到别人的住址。” 鹿知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光凭名字就知道!” 顾言洲好奇。 “那你是如何能找出那人住在哪。” 鹿知之将手机拿起来在顾言洲面前晃了晃。 解锁后点开新闻搜索界面开始输入。 【京市大火】 点击搜索,马上弹出来许多新闻词条。 鹿知之点开日期为今天下午的那条消息递给顾言洲。 顾言洲接过来一字一句地读着。 “京市今日下午两点在京郊五育路377号发生火灾,房间内或有易燃物,火势迅猛很难扑灭。” “据了解,这是一处以个人名字捐赠的道观,不对外开放。今日起火的只是其中一个法堂。” 顾言洲抬头看着一脸得意的鹿知之。 她的小姑娘,真是聪明。 鹿知之拿过手机。 “五育路377号!我现在就要去会会这位道友!” 鹿知之跳下床穿好鞋子,将贴在屋子里的‘血符纸’都收进背包。 顾言洲刚被鹿知之调侃过,想去阻止。 “这……这既然没用,就扔了吧!” 鹿知之看着那符纸眼冒金光。 “怎么没用,这可是沾了紫金血的符纸,画出来的符力量更强。” 鹿知之背起包,忽然瞥向顾言洲。 “顾言洲,你的轮椅呢?” 第72章 雷击木 提到轮椅,顾言洲这才想起来。 他因为着急来见鹿知之,也顾不得装身体虚弱了。 其实他也没有在假装身体虚弱,而是真的虚弱,只是自从遇到鹿知之后身体好了很多。 “轮椅刚才出了点问题,让重九拿去修理了。” 说着便拿出电话打给重九。 重九本就在楼下候着,接到命令,立刻上来送轮椅。 顾言洲坐回轮椅上。 “我们走吧。” 这次鹿知之没有犹豫。 因为师傅说过,既然解不开共命,那就让顾言洲变得更好。 两个人互相不拖累,这才是重要的。 她绕到顾言洲身后,缓缓推动着轮椅。 “顾言洲,既然你不愿意拜我为师,那你就给我点血吧,我用你的血画符,也算你也帮忙了,功德会分给你一些的。” 顾言洲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下来。 上车后,鹿知之仔细观察了顾言洲。 他眉间的郁结好像少了很多,整个人也不再像第一次遇到的那么虚弱。 “顾言洲,你最近是吃了什么补药么?感觉你身体好多了。” 顾言洲对此也很是欣喜,一说到身体,嘴角忍不住上扬。 “我小的时候身体不好,隔三岔五生病,但痊愈得也快。” “年岁愈发见长,身体从生病变成了虚弱。” “今年年初的时候,我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甚至分配好了财产,立好了遗嘱。” “遇到你之后,每次你在我身边,我的身体好像就会恢复一些。” 顾言洲情不自禁地拉住了鹿知之的手。 “知之,谢谢你。” 鹿知之听着顾言洲如此深情的声音,心里像是落了一团软绵绵的云。 她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但她也是开心的。 顾言洲见多识广,给鹿知之讲了很多她不曾经历过的事。 两个人说着话,觉得时间飞快。 直到司机提醒他们到了,鹿知之甚至还感觉聊得意犹未尽。 但她还有正事要做。 鹿知之推着轮椅去往五育路377号。 这里是京郊的一块商业用地,旁边很多大型的孵化基地。 这样古朴的一个建筑,在一堆高楼大厦中显得格格不入。 火势已经扑灭,有工人不断进进出出抬着水泥,木方等建筑材料。 鹿知之推着顾言洲进去,却被一个身穿道服的年轻人拦住了。 “问小友安康,今天不接待访客。” 鹿知之说明来意。 “我找李明正。” 男人一脸的习以为常。 “家师出门了,现在不在观中。” 李明正不在? 鹿知之看了一下这道观开门的方位,用时间起卦算了一下。 这房子的主人确实不在房子里。 鹿知之在心里冷笑。 这么怕她的么? 房子烧成这样,也不在这主持大局。 鹿知之想进去看看,是否能查到一些别的东西,年轻道士拒绝了她。 “小友若是想进来,可以等三日之后。” 顾言洲开口问道。 “三日之后你师父就回来了?” 年轻道士一脸的骄傲。 “我师父今日修行时提升了一个境界,引来了天雷劫,导致起火,这是大大的吉兆。” “这房屋中的所有木头都被天雷劈过,是以成了‘雷击木’。” “佩戴雷击木可逢凶化吉,驱邪避灾。” “所以师父将屋子内的雷击木都拿出来,三日后与各位道友结缘。” 顾言洲凝眸,眼中有不解。 “什么叫‘结缘’?就是会免费送给我们雷击木?” 年轻道士神色微敛。 师父平日里给人解个签都要五位数,这是哪里来的穷光蛋,居然还想捡便宜。 本来看着两个人衣着光鲜,以为是有钱人,没想到又穷又没见识。 他不耐的撇撇嘴,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殷勤。 “结缘不是免费的,是看诚心。多给祖师爷添香油钱,祖师爷就会保你发大财。” “如果两位没有这个财力,三日后也不用再过来了。” “因为入场人数有限,已经快满了,来了买不起,还白白占了别人的位置。” 他边说边看着顾言洲。 一个瘸子坐在轮椅上,这辈子都废了,还谈什么发大财。 鹿知之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 那年轻道士一皱眉头。 “这位小友为何要笑。” 鹿知之笑得说不出话,只好摆了摆手。 “没事,我是开心,居然在这里见到了雷击木,哈哈哈哈哈哈……” 年轻道士斜睨了一眼鹿知之,总觉得她笑得不怀好意。 他一甩拂尘,念了声道号。 “无量寿福,观中还有杂事,恕贫道不能奉陪了。” 直到那道士走后,鹿知之才渐渐收了笑意。 她擦掉眼角笑出来的泪花,推着顾言洲往外面走。 顾言洲被鹿知之笑地发懵。 “知之,你在笑什么啊。” 鹿知之想着又笑了起来。 “他说的话真是笑料百出,我该从哪个一个给你解释呢?” 顾言洲也被她感染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先讲什么都行。” 鹿知之清了清嗓子,稳定了一下情绪。 “那先说雷击木吧。” “并非被雷劈中的木头都可以驱邪避凶。” “成为一块有灵气的雷击木是要有先天条件的。” “大自然中很多生灵会开灵智修行,但是一定到了一定的境界就会降下天罚,类似于渡劫。” “很多生灵怕无法渡劫,就会找一个百年以上的树木在树下躲避。” “天雷降下劈中木头,为生灵挡过一劫,这才能叫雷击木。” 想到这,鹿知之又笑了起来。 “他那房子,是我放火烧的,哪有什么雷击木啊。” “唉,骗子太多,傻子都快不够用了。” 鹿知之想了想。 “不过这李明正不是个好道士,倒是个好商人。” “他的法堂被毁了,修缮也要很多钱。” “这样把破木头当做雷击木卖,既得了名声,又赚了修缮道观的钱。” “啧啧啧,真是一箭双雕啊。” 顾言洲回头看鹿知之。 “他既然不在,那我们明天还来么?” 鹿知之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他怕我来找他,才不会来呢。” “等到三日后吧,他不是要公开售卖这个雷击木么,到时候我也来热闹热闹,给他送一份‘大礼’!” 第73章 物以稀为贵 鹿知之跟顾言洲呆了一整晚,灵力恢复了七八成。 母亲没什么事,第二天就出院回到家。 鹿知之怕母亲再出事,亲手雕了一块玉佩送给她,玉佩里的符是沾了顾言洲血的纸写成。 不仅这样,她还清晨就将母亲叫醒,带着她一起去山上吸收日月精华。 本就无事的母亲,这几天脸色变得愈发红润。 三天很快就过去,一大早,顾言洲就开着车来接鹿知之。 鹿知之准备好,背上了自己的帆布包。 一上车,顾言洲就递给她一个好大的礼盒。 “知之,这个送给你。” 鹿知之自觉已经跟顾言洲很熟了,没有最开始时那样抗拒。 “我看你背的包都旧了,这是我给你挑的一个新包。” 鹿知之不认识品牌,想着不过是一个包而已,收下也没什么。 她打开盒子,是一个白色的皮质手拎包。 皮质凸起,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不过做工精美,还带着一个长长的包带,可以斜挎,看起来很结实的样子。 “顾言洲,这个贵不贵啊?”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好像接受了这个包,心里十分开心。 “不贵,你背着玩吧。” 鹿知之听说不贵,这才放下心来。 她将帆布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放进顾言洲送给她的信包里。 “这个包是皮质的我很喜欢。” “这个帆布包虽然很大,但是有时候下雨或者不小心沾了水,里面的符纸就会湿掉。” “以后下雨就可以用这个包挡在头上,再也不用担心符纸湿了。” 顾言洲看着眼睛亮晶晶的鹿知之,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你喜欢我就多送你几个。” 鹿知之皱眉摇了摇头。 “不用啦,等这个用坏的你再送我。” 顾言洲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两个人觉得只是普通的对话,开车的司机内心波涛汹涌。 这可是限量版的鳄鱼皮包,一个包260万,这配色可是市面上最抢手的,加价都买不到。 他们家五爷随手就送倒是没什么,可这姑奶奶还要用这个包来挡雨? 别人若是买到这个包,恨不得供起来。 司机摇了摇头。 有钱人的世界真可怕。 车子再次停在了五育路377号。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门口停了许多豪车。 道观装饰的喜气洋洋,门口站着一派小道士,跟酒店的迎宾一样。 鹿知之照例推着顾言洲往里走,可还没走进门口,就被那天的年轻道士拦住了。 “哎,你们两个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买不起就不要占着别人的位置么?” 小道士指着门口停下的车。 “看到了么?今天来的可都是有钱人。” “你看那辆,黑色的加长商务车,那可是定制车,全球限量的。” “我们道观接待的都是这样的客人,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鹿知之顺着道士的手指方向看过去。 他指的,正是顾言洲的车。 鹿知之和顾言洲对视了一眼,忍住笑意。 “你怎么就知道我买不起呢?” 小道士从上到下打量了鹿知之,神色颇为失礼。 “你们还是改天来排队吧,今天是观里的大日子,还是不要来触霉头了。” “走走走!” 他抬手做出赶人的手势,鹿知之顺势抓住他的手腕一掰。 小道士顿时叫了起来。 “哎呀,哎呀,你干什么,这道观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鹿知之板着脸,语气冷硬。 “你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我今天还偏要进去!” 鹿知之用力一甩,那小道士一屁股坐在地上。 目光所及,看到了一双布鞋,并且认出了那布鞋的主人。 “师父,这两个穷光蛋想……” “哎呦……” 小道士被拂尘甩了一脸。 “师父你干嘛打我!” 鹿知之的注意力从小道士的身上转移到他口中的‘师父’身上。 “无量寿福,问小友安康。” 鹿知之眯了眯眼,从上到下打量李明正。 他蓄着一把胡须看起来很是仙风道骨,可眼睛里却冒着市侩的光芒出卖了他的本心。 “你就是李明正?” 李明正眉毛一挑,似乎感受到了鹿知之语气里的不善。 可转念一想到,刚才徒弟得罪了这小姑娘,人家语气不好也是应当。 她心下稍安,旋即鞠了一躬。 “小徒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两位,贫道替他赔个不是。” 进进出出的人太多,已经有很多人往这边看过来。 李明正为了维持好自己的形象,不想再过多牵扯,只想让眼前这两个人赶紧进去。 “二位小友里面请,上好的雷击木都在里面展出。” 鹿知之定定了看了李明正两秒,旋即推着顾言洲走了进去。 二人刚走进去,那小道士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师父,平日都是别人讨好你,你怎么对那两个穷光蛋态度这么好。” 李明正又一巴掌打在了小道士的头上。 “什么穷光蛋,瞎了你的狗眼!那可是财神爷!” “看到那个男人的西装没有,那走线,那布料,可都是手工缝制。” “还有那女人的包,白色鳄鱼皮,可是那个品牌里最贵的包了,要200多万呢!” “这种人已经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了,要是能攀上,以后好处少不了的!” 小道士揉了揉脑袋。 “师父,您真是见多识广,包你都认得。” 李明正一甩拂尘,又恢复了那个仙风道骨的模样。 实际上却是用眼睛瞟着外面的车。 看出了几个平日里有钱人的车都停在外面,便知道人来得差不多了。 他习惯性地摸了把胡须。 “关门吧。” 小徒弟满脸疑惑。 “师父,这才进去几个人,再等等呗,一会能来更多人呢!” 李明正不耐烦地看了小徒弟一眼。 “你怎么这么蠢!” “我这又不是市场卖鸡蛋,想来买就来买,物以稀为贵懂不懂?” “让你关门你就关门!” 小道士这一会被师父骂了两次了,垂头丧气地去关门。 屋内的鹿知之并不知道李明正是凭借这个包觉得她有钱才放她进来的,还以为要等好久。 可他们刚进来,就看到外面的大门关上了。 几个小道士鱼贯而入,李明正最后一个进来,排场十足。 屋内的人像是十分熟悉这里,见到李明正进来,一个个都跟小学生一样站立整齐,嘴里高喊。 “无量寿福,李天师安好。” 李明正一甩拂尘,接受众人的问候,像是帝王登基一样走到众人面前。 “嗤……” 安静的房间内突然传出一声嗤笑。 众人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鹿知之见这么多人都回头看她,只好道歉。 “对不起,我实在没憋住。” 第74章 自愿竞拍 鹿知之捂住嘴,低下头不敢看众人,她怕自己笑得更厉害。 顾言洲仍是一脸淡然,向后伸出手拍了拍鹿知之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 一个女人偏头看了一眼她一眼。 “这么严肃的场合你笑什么?” “李天师加持过的雷击木,堪比行止道长雕刻的玉佩。” “行止道长已经不再做玉佩了,李天师仁德,愿意拿出珍贵的雷击木让大家结缘,你不要破坏气氛好不好!” 女人冲着她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殷勤地向李明正鞠躬。 “李天师,请不要让没见识的人打扰我们,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得到雷击木了。” 鹿知之打量起那女人,她确实‘迫不及待’。 身上三份阴债未还,额间的黑气已然模糊了她的面容。 不过欠债早晚要还,岂能是一块雷击木就轻易解决的呢? 鹿知之不再看那女人,转头看向李明正。 李明正站在前面十足的天师气派,一副淡然已经超脱世俗的模样。 “无妨,各位小友今日能来,说明各位跟这雷击木有冥冥之中的缘分。” “想必各位都知道,贫道突破境界时引来天雷渡劫,方才有了与诸位的这段缘分。” “贫道喜不自胜,故特来跟各位小友分享。” 李明正话音刚落,几个站在旁边的小道士走入隔壁的房间。 再出来时,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个玻璃盒子。 还有两个小道士推出了两个展示架。 “诸位请上眼。” “这都是当日房屋中被天雷击到的木头所制作而成的,大家可以仔细观赏,看看哪个合眼缘就请哪个回家。” 几个小道士四散开,众人急忙上去查看。 鹿知之推着顾言洲的轮椅,漫不经心地一件一件看着。 这李明正真是物尽其用啊。 小到挖耳勺那么大的小细棍可以拴在钥匙扣上,大到一整块木头可以拿回去做摆件。 但令鹿知之意外的是,这些东西的价钱都标得非常低。 小东西十几块,大的木头块也不过几百元。 这根本不符合李明正贪财的风格。 顾言洲靠近鹿知之轻声询问。 “真正的雷击木长什么样啊?” 鹿知之平日里的着装打扮跟普通人一样,今日特意穿了新中式风格的衣服,头顶梳了一个发髻,发髻上插着一只木簪。 这会,她将木簪取下来递给顾言洲。 “这个就是雷击木,山上的百年野枣树。” 顾言洲接过那簪子仔细观察。 簪体呈焦黑色,却依然能看到树木本身的纹路。 不知是不是木料的特殊性,整个簪子柔滑细腻,在阳光下好像自有一股光晕在其中流动。 顾言洲将簪子递还给鹿知之。 “那怎么分辨雷击木的真假呢?” 鹿知之思考了一下。 “如果是存心作假就很难分辨出来,不过李明正连作假都不乐意。” 鹿知之刚要继续解释,旁边的两人似乎争吵起来。 “这是我先看到的,应该归我!” 刚才训过鹿知之的女人叉着腰。 “难道天底下你看到的东西都是你的么?你又没付钱,凭什么说是你的!” 另一边也吵嚷起来。 “李天师,你说过给我留一块最大的,可是你看这块木头比我的那块还大一些呢。” “我可不可以不要这一块,换成那一块啊。” 场上也早有看上木头的人顿时站了出来。 “李天师都已经给你留了你还不知足,凭什么你可以挑来挑去的!” 那男人被众人围攻,脸上的汗珠顿时落下来。 “李天师,我想换,我可以加钱的。” “这一块木头结缘价格是999元,我给你加到20万,换成这块大一些的您看怎么样?” 听到男人这样说,别人又不干了。 “今天能来这里的哪个不是有钱人,你拿钱砸谁呢!” “就是!才出20万,你也不嫌弃寒酸!” 那边的两个女士也开始争抢起来。 “我出10万。” “我出50万!” 争吵的声音不断,整个大厅乱哄哄的。 李明正一甩拂尘。 “无量寿福!” 道号一念,众人自然都噤了声。 李明正故弄玄虚,开口说话拿腔拿调。 “诸位小友不要争抢,我下次突破境界大概会在十年后,到那时还会降下天雷,还会有雷击木的。” 李明正不说话还好,众人一听说下次要十年之后,争抢的更厉害了。 原本准备观望的人,也加入了选择争抢的行列。 一共展出的二十件雷击木,每个旁边都围了人。 人群中突然有人提议。 “李天师,我们都想要这雷击木,不如就让我们以自己的方式解决吧。” 众人将目光移向那个人。 “什么方式。” 那个人声音洪亮地喊道。 “我们自行拍卖,让李天师给我们作证。” “以原价竞价,价高者得,这样才是公平。” 男人话一出,得到了众人的簇拥。 人们纷纷讨论每次该如何加价,如何付款。 李天师一脸的悲天悯人。 “众位使不得,我本意是与大家分享这一喜事,并非做生意啊。” 提出倡议的男人恭敬地对李明正道。 “李天师,并不是你在做生意,这都是我们心甘情愿的。” “多出来的钱,您就用于修缮这道观吧,也算是我们做善事了。” 在场的人无不富有,一听说能用钱来做善事,都点头同意。 李明正一副为难的样子,在众人的劝说下只好点头同意。 鹿知之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顾言洲听见鹿知之感叹,转头问道。 “知之,你在打什么哑谜?” 鹿知之俯下身凑近顾言洲身边小声的说。 “我观李明正相貌,是个贪财狡猾之徒,还想着他怎么会把这雷击木标的这么便宜。” “原来他是通过卖低价引起人们竞争的心思,再找个托,从旁鼓动一下,众人的情绪上来了肯定就会抢着买。” 顾言洲轻笑。 “看来当道士不光要会术法,还要懂营销。” “现在看来,你每次帮人解决问题,要么是九块九,要么是九十九,真的是良心价了!” 鹿知之也笑了起来,声音很轻,呼吸贴着顾言洲的耳朵温热柔软。 顾言洲觉得耳根处像是点燃了一团火。 他有些手足无措,只能转移话题。 “知之,你不告诉这些人,他卖的是假货么?” 第75章 菜市场二十块一袋 鹿知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不急。” “人从来都是事不关己的,别人再倒霉都只有看戏的份。直到自己上当,才会真正地感到愤怒。” “被骗的愤怒,来自于‘骗’,他们还没被骗到,怎么会生气呢。” 顾言洲爱极了鹿知之这狡黠的模样,现场的热闹都不看了,只看着鹿知之挪不开眼。 什么热闹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他必须要想个办法,让这小姑娘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 在场的众人经过商议,一会就将规则制定好,迫不及待地开始叫价。 鹿知之也跟着浑水摸鱼地抬了几次价格,让几块木头变得价格更高。 几个回合下来,二十件物品全部拍卖完毕。 最高价拍出来一千万,而最小的那块也卖到了一百万。 鹿知之算了算被惊得合不拢嘴。 自己烧了他一间法堂,却让他借着这个机会敛财几千万。 眼见众人转账完毕就要离开,鹿知之和顾言洲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 好戏,就要开场了。 鹿知之拿出刚才在外面捡的一颗小石子,打在了一个捧着雷击木盒子的小道士身上。 小道士没吃住力气,身体倾斜,盒子脱手摔到了地上。 玻璃罩摔碎,一块碳化的木头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买到这块木头的,正是刚才训斥鹿知之的女人。 女人大怒,顿时冲着小道士发火。 “你怎么搞的!我好不容易拍到的雷击木,就让你这样摔碎了。” “李天师,这怎么办!” 李明正皱了皱眉头,不着痕迹地瞪了那小道士一眼。 这块木头刚才拍出了六百万的价格,他怎么可能把收进口袋的钱吐出来! 不过一块破木头而已,一会再叫人掰一块下来。 他转头看着女人,脸上挂着淡笑。 “小友莫急,我后堂还有一块,这就拿来赔给您。” 女人脸色刚舒缓一些,鹿知之不怀好意地在旁边起哄。 “李天师,你不是说已经没有了么,这怎么又出来一块。” 几个刚才没拍到,正在懊悔的人也跟着附和。 “对呀,我们都没买到,您看能不能再找出几块来。” 李明正刚赚了这么多钱,心里正得意,脑子就有些不清楚。 这会被戳穿了,才知道自己不应该当众说出这样的话。 其实,他看着刚才好多人没买到,心里就有了些想法。 想着改天再弄下几块,亲自送到那几个没有买到的人手中。 就说又找到几块,还能再卖一笔高价。 现如今都拿出来,那以后就无法再用这个借口去卖高价了。 李明正有些骑虎难下,他不悦地看了鹿知之一眼。 这小姑娘确实有钱,刚才一度加价把价格炒高。 可看她的语气和态度,更像是来闹事的。 李明正一甩拂尘,还在想怎么回应,就见那小姑娘迈步朝这边走过来。 那小姑娘面带微笑地走到那块摔碎的木头前。 “大姐,这摔了就退钱吧,我看你很急,我知道一个地方也卖这种东西。” 李明正顿时皱起眉头。 他果然没看错,这小姑娘是来抢生意的! 没买到的人顿时围了过来。 “这位小友知道哪里有卖。” “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你快说哪还有卖的。” 李明正眼见着生意被抢走,想要发怒还必须要保持形象,气得牙根直发痒。 他迈步上前,声音温和。 “小友广结善缘,但雷击木稀少,各位结缘时要谨慎,以免买到假的。” 鹿知之忍住笑意,装出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样的东西怎么会有假的呢?” 有人当即反驳道。 “小友,这雷击木可是稀罕玩意,怎么可能没有假的?” 鹿知之捂着嘴一脸惊讶。 “我家楼下菜市场里二十块钱一袋,邻居都是买来用作烧烤的。” 众人被她说得云里雾里。 鹿知之用手拿着木头碎渣向众人展示。 “你们都没见过么?” “这不就是普通的木炭嘛!”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李明正坐不住了。 “小友莫要胡说,这是我亲自加持过的。” 他面上已见愠色,却又不得不克制,表情管理十分到位。 众人见李明正生气,都一起讨伐起鹿知之。 “你凭什么说是假的,有什么证据。” “是啊,我们都看新闻了,这雷击引发了天火,火势之大连消防车都无法扑灭。” “我看你啊,就是没买到,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听着众人质疑,鹿知之便将手里那块碎屑举起。 她用力一捻,那一小块木渣滓顿时被捏了个粉碎。 “看到了么?这就是普通的木头碳化了,一捏就碎了。” “各位知道雷击木,想必也应该知道,别人的雷击术都会做成首饰,或者一些装饰品带在身上。” “或是一串念珠,或者刻个无事牌带在身上,谁见过用玻璃罩子罩起来摆在家里的?” “那是因为,这个木头已经炭化了,根本无法雕刻或者做出什么形状,一用力,就碎了。” 鹿知之将手上的粉末抹在旁边人的手上。 “这就是碳化的普通木头,哪里是什么雷击术!” 有人被鹿知之的话打动,看向地上的木炭渣,有人仍在质疑。 “你若说这不是雷击术,那真正的雷击术是什么样的?” “对啊,你说这是假的,想必见过真的,那要是说不出来,你就是骗子!” “对,骗子,把这个骗子打出去!” 鹿知之看着那个起哄的人,他就是刚才花一千万拍到一整块木头的人。 她将头发上的木簪拿下来放进那个人的手里。 “这就是雷击术。” “你们以为雷击术是随便什么木头都可以么?” “雷击术的木材为枣木和桃木。而房子的木料多为杉木,松木。” “你若不信,拿着你价值一千万的‘雷击术’去检测中心检测一下不就好了!” 男人拿着鹿知之的木簪不断地和地上的碎木渣对比,表情逐渐僵硬。 “怎么会呢,李天师怎么会骗我呢!” 几个买到木头的人纷纷围过来查看,可还是有人不甘心。 “管他是什么木,只要是被雷劈过的,都是‘雷击术’!” 人们往往不愿意接受自己被骗的事实,总想找个借口为自己愚蠢的行为开脱。 李明正见有人为他说话,也走出来解释。 “是的,只要是天雷击打过的,都蕴藏着无限的灵气,什么木材都是一样的。” 鹿知之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呵呵,李明正,你自作聪明地想‘变废为宝’,让这些冤大头给你拿钱修房子。” “可是骗人好歹也要了解一下常识,要有点职业道德。” “‘雷击术’之所以有价值,是那个雷击印!” “薄薄的一层焦黑,顶多能做个簪子,怎么可能整块都黑掉!” 第76章 十方纸人阵 鹿知之再次挥动雷神之锤,给了众人最后一锤子。 “你们都不上网的嘛?网上随便搜索一下,看看真正被雷劈了的木头是什么样的吧。” 鹿知之扬了手里的碳灰,拍了拍手掌。 “如果你们硬要买,我无所谓。” 众人纷纷拿起手机开始查询。 现在信息发达,很多事情再没有秘密。 查询一番后,终于有人绷不住了。 “李天师,那个……这木头我不要了,可不可以退钱啊。” “我这钱可是我给女儿准备的嫁妆,本来想买块雷击木给她陪嫁,要是让我老公知道我买了假货,肯定要打死我的!” “李天师,还是把钱退给我吧,这……您下次再出什么东西,我再来买就是了。” 众人纷纷附和。 “对,我还想买天师做的镇宅符,下次买,下次买。” 大家都说着下次买,不过是场面话。 受过一次骗,谁还会再次上当呢。 说这种场面话,也不过是畏惧李天师的实力,不想得罪人罢了。 李天师铁青着脸,再没有那种仙风道骨和颜悦色的神态。 “众位可是我道观里的常客,难道宁愿相信一个小丫头的话,也不愿意相信我么?” “就算这不是雷击木,也是我法堂的木头,日日受着祖师爷的看管,和众位的香火,也是上佳之品啊。” 现场众人不为所动,依然要求退款。 李天师终于绷不住了。 几千万,他根本不想退还。 他大可以翻脸不认人,或者拿着这个钱逃走。 可这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只要想找他,他也跑不掉。 到时候,他名声臭了,再赚不到钱,可能还会被起诉。 想到这,李明正紧紧攥紧了手。 都是这个死丫头,坏了我的好事! 看着一副有钱的模样,没想到是来砸场子的! 李明正吩咐手下的小道士。 “跟众位小友确认一下转账,然后把钱转回去吧。” 小道士也一脸的心疼,可师父发话自然不敢不从。 “众位道友,跟我来吧。” 小道士将众人引去旁边的厢房,准备做记录。 李明正大跨步走向鹿知之,抬手拦住了她。 “这位小友请留步,贫道有话要说。” 众人忙着退钱,没有人再看鹿知之。 小道士将人都带走,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李明正冷哼一声。 “你是来砸场子的吧!说吧,你是哪个道观的!” “你知不知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今日你断了我的财路,就不怕明日我报复到你身上?” 鹿知之抬头,眼眸里全然都是鄙薄。 她将顾言洲的轮椅推到旁边的窗下,再缓缓走回来面对着李明正。 “李明正,才隔了三天不见,你就认不出我的声音了?” 林明正的眉毛一挑,眼睛叽里咕噜地转了几下。 “你……你什么意思?” 鹿知之开始从包里翻找,头也没抬。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哪个道观的么?”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没有道观,但是我有道号!” “你可以叫我,行止道长!” 鹿知之从包里翻出符纸,四散洒出。 早已剪好的纸人,以一种手拉着手的形状迅速飞向李明正,将他围在中间。 李明正在听见鹿知之报出自己道号的同时,只愣了一下便开始逃跑。 鹿知之左手捏觉,右手冲着门窗做出一个握紧的手指。 “封!” 此刻,李明正已经跑到门口,他用力地推门可是门却丝毫未动。 他又跑到窗子旁边,想着开窗,可窗户也封得严严实实。 无论他怎么踹,怎么踢,那窗子都纹丝不动。 他脸色惨白,额头上的汗水密集,疯狂拍门喊叫。 “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 鹿知之已经将门窗用灵力封死,现在这屋子里已经变成了一个独立的小空间,外人进不来,里面也出不去。 李明正多少懂一些道法,可这种道法是高阶,需要用到灵力。 他只是个懂一些邪门歪道,利用法器做法的道士,根本不会这些法术。 李明正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手拉手围在他身边的小人。 自己往左走,他们也跟着往左,自己往右,他们也跟着往右。 李明正被他们转得头晕,耳边还响起了小孩子银铃般的笑声。 他捂住耳朵,痛苦地喊着。 “别笑了,别笑了!” 这纸人像是紧箍咒一样,吵嚷得他头疼。 鹿知之走到李明正面前,一抬手,将那一串纸人收回。 “李明正,这十方纸人阵还可让你觉得舒坦?” 李明正耳边终于清净了,他喘着粗气抬起头看着鹿知之。 “你……你已经烧了我的法堂,还想做什么?” 鹿知之捏着纸人,围着李明正缓慢地踱步。 “现在是法治社会,我能做什么呢?” “无非也就是让这十方纸人将你的魂魄拉出来,生生世世困在这十方阵里。” “或者,我也可以抽干你的灵力和功德,让你下辈子投胎去六畜道,变个最低等的家畜。” “一个是今世受苦,一个是来世遭罪,你选选看,喜欢哪个?” 李明正被吓得瘫在地上。 “我不选,我哪个都不选!” 鹿知之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拉进自己,强迫李明正看着她的双眼。 “你若是不想我对你动手,就老老实实把那天的事情说清楚!” “到底是谁,想害我母亲!” 李明正被鹿知之拉着领子,吓得浑身颤抖。 虽然都是修习道法,但他一直听说,行止是道门百年来道术最精湛的人。 他本想着,行止可能是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中年人,没想到居然是个小女孩。 这哪里有仙风道骨的模样,这分明是个妖女! 鹿知之狠狠地将李明正掼在地上。 “不说是吧!” 李明正看着她狠厉的眼眸,被吓得嘴唇都哆嗦起来。 “我说,我说!” “那女人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鹿知之狠狠地跺了跺脚。 “胡说!你那散魂的办法是个禁术,非要人担些因果!” “你若是不知道那人的名字,难道因果是你自己担的么?” 李明正支支吾吾。 “因果,是……是我那些小徒弟担的!” 第77章 破阵 鹿知之想起刚才进门时,那十几个小道士。 这李明正,实在是太损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门派出来的修士,怎么尽是些恶毒的术法! 鹿知之的眼神充满愤怒,吓得李明正竹筒倒豆子一般地说了实话。 “那个顾客是熟人介绍来的。” “我之前做过几单这样的生意,这种事,谁都不想让人知道名字的。” 鹿知之声音里都带着愤怒。 “你不知道,做这种阴险的法术,是损阴德的么!” 鹿知之气的要再次放出十方阵里的纸人,吓得李明正抬手去抵抗。 “行止天师,饶了我吧,不要放那纸人出来!” “我说,我全说!” 李明正直接哭了出来。 “他们给的钱实在太多了!我在这开道观,还要往上交钱,我也赚不多少啊!” 鹿知之凝眸,敏锐的捕捉到了李明正话里的关键信息。 “往上交钱,什么往上交钱?” 李明正想说话。 可是每次一张口嘴里就发不出声音。 “姑奶奶,我想说的,可是我说不出来。” 李明正说完这话,又开始做了几次无声的口型。 鹿知之看着他,略微思忖便恍然大悟。 “不用说了,你让人下了禁言咒,所有关于他们的事情,你都说不出来的。” “况且,我也不想知道你那些破烂事!” “现在,我只想知道,要害我母亲的是什么人!” 李明正疯狂地点头。 “那个女人带着口罩和墨镜生怕别人看见她长什么样,不过听声音大概在五十岁左右。” “穿着很是奢华高档,就是没什么见识,总是问东问西的。” 鹿知之继续问。 “她的目的是什么?” 李明正心虚地垂下了眼眸。 “她就是想让你母亲暴毙,要医院查不出结果的那种!” 顾言洲推着轮椅走了过来。 “知之,这种方法太邪门了,如果所有修道之人都会这种方法,那岂不是想杀谁就杀谁,世界就乱套了!” 鹿知之摇头。 “也不是想杀谁就杀谁,都是有一定的必然条件。” “每个人都有守护星,还有既定的命数,在那个最晦暗的时段,才有可能成功。” 鹿知之狠狠地踢了李明正一脚。 “你是用的什么介质!” 李明正张了张嘴,又发不出声音。 鹿知之疑惑。 “是那边的人给你的?” 李明正依旧发不出声音,只是狠狠地点了点头。 “那东西,已经在火里烧了!” 鹿知之有些泄气,这来了一趟几乎什么收获都没有。 本来想着好歹也能问出个名字,可现在什么都没查到。 鹿知之还没神通广大到摄取别人的记忆,就算她真的能搜索,李明正也说了,那人带着口罩墨镜。 想来她也是知道自己做的是亏心事,害怕被发现。 鹿知之见李明正已经没什么用,便将十方纸人收了起来。 李明正见她把纸人阵收起,顿时松了一口气。 转头却看到,鹿知之凌厉的眼神。 “李明正!” “你坏事做尽,还妄想通过术法将因果转移,实在可恨!” “我不伤你性命,也不会自损阴德对你做出什么事。” 鹿知之从包里拿出那个小香炉,她边燃香,边斜睨着李明正。 “就让那些本该于你承受的因果,回到你身上吧!” 李明正愣了一瞬,终于听明白了鹿知之的话。 她……她这要是让他承受之前的所有因果啊! “不……不行!” “鹿小姐,同为道门中人,请你高抬贵手!” “那些因果,我真的承受不起啊!” 鹿知之眼神冰冷,说出来的话也冰冷。 “你承受不起,就活该别人承受?” “你自诩道门中人,难道不知道什么叫‘举头三尺有神明’么?” “我跟你这样场缘分,怎么不算祖师爷赏给你的因果呢!” 李明正看见鹿知之点香,便知道她要做法。 求饶没用,那只好拿出自己的本事,哪怕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能让这死丫头讨到一点好处! 李明正除了摆摆风水阵,看看阴宅,还从‘上面’学到了很多邪术。 他抖落一下拂尘,拂尘中露出一根绳子。 轻轻一拉绳子,拂尘的头便掉了下来。 重重往地下一敲,那拂尘里竟然爬出一条小蛇。 通体漆黑的小蛇,吐露着芯子冲鹿知示威。 李明正闭着眼睛抬手捏诀,操纵着蛇向鹿知之游走过来。 “知之,小心!” 正在闭眼捏诀破阵的鹿知之连眼睛都没睁,嘴角微微一撇。 右手挽了两下,一张符纸从手中飞出。 纸张细软,可落地时却像一把锋利的片刀,将那蛇驿斩两段。 李明正大惊! 这蛇……这蛇可是以人血喂养长大,只要被咬上一口,立刻心脏麻痹。 蛇压细如针,根本查不出被咬过,死因只能是猝死。 可就这样轻易地被鹿知一下就杀了! 李明正往后退了几步,还想着用些什么别的方法脱身。 可还没等他想到办法,只感觉到地在震颤。 顾言洲好整以暇地坐在轮椅上,鹿知之站在香炉前岿然不动。 只有李明正,像处于地震带一样被震的摇晃不止。 李明正知道,自己完了! 这地下遍布阵法,这阵,全被破了! 鹿知之破完最后一个阵,呼出一口浊气,再次抬眼看李明正。 眼前的人神情呆滞,像被抽走了魂魄,坐在那动也不动了。 鹿知之额间有细汗。 破阵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在别的小孩子玩五子棋的时候,她已经用破解阵法当做益智游戏了。 阵法虽多,可并不难破,只是有两个邪阵是异族传来的,耗费了她一些时间。 鹿知之看了一眼李明正,轻轻摇了摇头。 “你是罪有应得,看样子,你已经没有下辈子了!” 她不再看李明正,推着顾言洲的轮椅走出了房间。 旁边厢房的人还无知无觉地排队等着退钱,鹿知之看着他们头上隐隐的黑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些人,或多或少地担着一些因果。 若是心里没有贪念,没有所求,怎么来求这什么雷击木来保佑? 顾言洲也回头看那些排队的人。 “知之,那李明正会怎么样?” 第78章 开天眼 鹿知之熟练地将顾言洲扶上车,两个人安稳地坐在车上。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符塞进顾言洲手里,然后捏诀,手重重地拍在他的天灵盖上。 顾言洲只觉得灵台被重重一击,再睁开眼睛,眼前的院子跟之前的不一样了。 原本安详平静房子上萦绕着黑气,有几处空地上冒着幽暗的紫色光晕。 他再转头看了鹿知之一眼,鹿知之的身上好像有金色的光,而自己的周身萦绕着紫气。 “这……这是……” 鹿知之再次拍了顾言洲的脑门一下,然后拿走了他手中的符纸。 “我给你短暂地开了一下天眼,让你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不过开天眼损耗‘人气’,所以只给你看一下。” 顾言洲指着刚才冒紫色雾气的地方。 “那是什么?” 鹿知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阵眼。” “李明正坏事做尽,为了躲避因果和反噬,他在院子里布下了好几个阵法。” “不仅可以逃避天谴,还能将本来反噬在自己身上的因果,转嫁到他的徒弟身上。” 顾言洲脑子里盘桓着刚才看到的景象,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李明正会死么?” 鹿知之眨了眨眼,捏诀掐算着。 “现世报很少,一般都是报应到下辈子。” “我算他命中大劫都已经过去了,他会不会死,还要看他做了多少坏事。” “不过,他已经没有下辈子了。” 顾言洲疑惑。 “什么叫没有下辈子了?” 鹿知之俏皮一笑。 “天机不可泄露。” “走吧,我们回家。”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路上,顾言洲看着鹿知之的脸色从有些青白变成健康的红晕。 “知之,你的这些法术,学习得很不容易吧,普通人能轻易学会么?” 鹿知之思考了一下。 “人和人的机缘是不同的,像我可能就比较适合修习道法。” “如果把人比作一个箱子,每种机缘都比喻成一个物件,那有人的物件装得多,就无法修习道法。” “任家父母从小就不管我,我没有亲缘,没有朋友,甚至没什么爱好,我就像一个空箱子。” “就是在红尘中了无牵挂,所以可以吸纳更多天地灵气,修习道法自然也更精纯。” 顾言洲知道,她的魅力就来自她那不沾染尘埃的天真。 鹿知之随了鹿家的父母,容貌不俗,无欲无求的性格,让她比寻常人更添了一丝灵气。 像山涧里跳跃的路,像悬崖边盛开的花,吸引人靠近,情不自禁地采撷。 包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鹿知之翻找出接通电话。 一个陌生的声音难掩激动。 “鹿小姐,抓到了!” 鹿知之沉吟片刻。 “您是哪位?” “我是四分局的李队长啊。” 鹿知之这才想起来。 这是张警官的领导,她还曾经帮忙测字,抓过嫌疑人。 “李队长您好。” 李队长的声音轻快,心情似乎很好。 “鹿小姐,上次经您指点,那个嫌疑人已经抓到了。” “经过排查,我们在城西的一个出租房里找到了嫌疑人。” “他确实是在情人家里,自从伤了老张后再也没出过门,您给的线索十分清晰明确,我们几乎不费力气就抓到了。” 鹿知之不敢居功。 “这也是我们之间的一段因缘,从张警官的遭遇,和案发现场的种种,推算出来并不难。” “但也仅限这一个案子,毕竟我只是会些术法,并不是神仙。” 李队长乐呵呵地寒暄着。 “那也是要感谢您的。” “对了,老张已经恢复神志了,我们听了您的话,最近都没让人去打扰过。” 鹿知之这才放下心来。 “我最近也有些事要处理,等有空了,我也会去看看张警官的。”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鹿知之挂掉了电话。 说到这,她之一拍脑门。 “哎呀,家里的事情太多,我把这件事给忘了。” “那块地,你谈得怎么样了,那个孙公子有意向出售么?” 顾言洲抿了抿嘴唇,面上浮现上一丝为难。 “我跟孙公子有些生意上的往来,谈交易还是很轻松的,只是孙公子也说了,那些住户,不太好惹。” “我的秘书去了两次,都谈得不是很愉快。” 顾言洲抬手看了一下手表。 “今天下午一点约了再跟住户代表谈判,可以等待一下今天的消息。” 鹿知之心里盘算了一下。 这件事是她找顾言洲帮忙的,自己不能出钱,总要出点力。 她拿出电话打给了大姐鹿玉芙想询问一下母亲的情况。 得知父亲陪着母亲去做中医推拿后,她挂了电话。 “顾言洲,下午谈判的时候让我也去看看吧,或许我能帮得上忙。” 顾言洲巴不得跟鹿知之多呆一些时间,便欣然同意。 “已经中午了,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我还从来没跟你一起吃过饭呢。” 鹿知之也痛快答应。 “好。” 鹿知之拒绝了顾言洲的提议,没有去那些高档的餐厅,而是选择了一个装修清雅的融合菜馆。 两个人简单吃了饭,便等来了下午要去谈判的团队。 鹿知之在团队里还碰到了上次的熟人。 “这位律师,我们之前好像见过。” 那位律师向前一步,友好地对鹿知之伸出了手。 “鹿小姐您好,我叫韩诚。” 鹿知之观韩诚的面相,忠厚老实,为人正直,是个不错的人。 她象征性地伸出手跟韩诚握了一下。 顾言洲点点头。 “韩律师,你跟顾小姐介绍一下那边的情况。” 韩诚拿出了两份文件。 “这是前两次我们去沟通的时候开出的价格,已经很丰厚了,且比市场价高出三成,足够说明我们的诚意。” “可那居民代表十分油滑,只是敷衍我们,说话也模棱两可。” 鹿知之拿过那份合同看去,每户补偿的数目惊人。 她心里盘算了一下。 “韩律师,我有个想法,但是不知道犯不犯法。” 鹿知之将心里的想法跟韩律师一说。 不仅韩律师,就连顾言洲的眼神都亮了起来。 韩律师十分欣喜。 “不犯法,不犯法。鹿小姐,你真是太聪明了!” 鹿知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顾言洲看了一下手表。 “时间快到了,我们一起去吧。” 第79章 安欣家园 北城的这个回迁楼,小区名字叫做安欣家园。 占地面积不大,楼宇之间的间隔也很小,户型也不好,所以几乎没人愿意买这里的房子。 当年的租户飞黄腾达后几乎全都换了住处,这里的房子卖不掉,所以都在低价出租。 这个小区,成了京市闻名的‘廉租房’。 众人站在小区门前,由韩律师给鹿知之介绍了一下这个小区的背景。 他们正说着话,小区里迎面走过来一个男人。 男人四十岁左右上下,长得瘦瘦高高,下颌线如刀削般坚毅,一看就是个心肠冷硬的人。 嘴角向下垂,偏偏还要做出微笑的表情,就连眼睛里都藏着精明和算计。 鹿知之不用相面之术都能看出来,这人就是个‘笑面虎’。 他快步走过来,十分热情。 “韩律师您来了,快里面请。” 韩律师想起鹿知之之前交代他的话,便不像上两次过来时那样谦卑,而是挺直了腰板,板着脸。 “吴先生您好。” 吴瑞的脸一僵,觉得有些不对劲。 上两次这些人来的时候态度和煦,甚至还带了礼物。 怎么这次的态度变化这么大? 顾言洲不便出面,坐在车上等她,鹿知之便走在了团队的最后面。 这男人的神色变化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 看来,自己的计划应该很容易就奏效。 韩瑞清了清嗓子。 “我们想先在小区里逛一逛,我知道你家住哪里,一会我们逛完了自己过去。” 吴瑞被韩诚的话打了个措不及防,沉吟片刻只好点点头。 “随便逛,您请。” 韩诚回头看了一眼鹿知之,鹿知之轻轻点头,用眼色示意韩诚先往左边走。 韩诚接收到鹿知之的指令,抬脚便往左边走。 直到看不见吴瑞,韩诚才停下脚步,走到鹿知之身边。 “鹿小姐,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鹿知之拿出从外面买的小鞭炮,开始在小区里走。 每到一个算好的阵穴便点燃一个小鞭炮扔出去。 绕小区一周,正好算出七七四九个穴口。 因为鹿知之的加入,这次同行的除了韩律师,只带了一个韩律师的助手。 三个人在小区里并不显眼,小鞭炮的声音也很小,并未引起人的注意。 韩诚为人正直,第一次做这种事显得有些心虚。 “鹿小姐,这……这会不会惹大麻烦啊。” 鹿知之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想笑。 “没关系的,我只是用鞭炮把‘地气’炸散,放些孤魂野鬼进来,只有那些心术不正的人能看到,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韩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是个律师,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在他的认知里,这些都是骗子用来骗人的手段。 可鹿小姐可是顾五爷身边的人,顾五爷可不是普通人,江湖把戏可骗不到他。 “走吧,去那个吴瑞家里看看。” 韩诚引领鹿知之往吴瑞家所在的那栋走过去。 “吴瑞是住在这里的老人了,当时被打死的就是他父亲。” “当年这里还是片棚户区的时候,吴瑞也不知道是得了谁的指点,半买半骗地在这边弄了好几套房子。” “后来分房子的时候,总共分了6套。” “他父亲被打死后,孙家赔偿了一笔钱,他现在不上班,跟老婆孩子靠着父亲的抚恤金和出租五套房子生活。” “因为他一直在这个小区住,小区里住户有什么事都来找他帮忙办,一来二去就有了些人脉,所以这小区里的人都听他的安排。” 鹿知之心下了然。 要是按古代来说,这就是个‘土皇帝’。 韩诚继续说。 “我们曾经走访过这些房子的住户,问他们拆迁的意愿。” “已经搬出去的住户都是些发迹了的人,根本不在乎这房子拆迁了能给多少钱。” “那些还留在这里住的,都是些大爷大妈,或者一些没本事的人,他们自然给钱越多越好。” 说话间就到了吴瑞家门口。 按响门铃,吴瑞来开门。 鹿知之打量着四周,房间装饰还保持着十年前的风格,但是干净整洁。 墙上贴着奖状,看来是有孩子在上学。 韩诚一进门,再次板起了脸,不再进行任何寒暄,直接掏出了合同。 “吴先生,这是我准备的新合同,你再看看,然后跟住户们沟通一下。” 吴瑞脸上泛起一丝得意。 可在看清楚合同上的价格后,那假笑彻底绷不住了。 “韩律师,这价格是不是填错了啊。” 韩诚拿出平日里在法庭上的律师范。 “没填错,这是我们家老板跟各位股东开会时定下的。” 吴瑞也没再伪装,将合同重重地扔在桌子上。 “你们前两次来时诚意很足,我才愿意接待你们,早知道你们是这样的公司,我何必浪费时间。” 韩诚求助地看向鹿知之。 鹿小姐只告诉他这样说,但没告诉他之后要说什么。 鹿知之接收到韩诚求助的眼神,回了他一个安心的表情。 她站起来打量了房间。 “吴先生,我们养着员工也不是让他们每天出去玩的,自然是想好好谈,才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门。” “现在没诚意的不是我们,而是你。” “我老板初入房地产行业就看上了你们的小区,可是几经打听之后才知道,你们这小区死过这么多人。” 吴瑞眼珠一转心道不好。 他已经再三开会交代过不要把小区里的事往外传,居然还让他们打听到了。 他面不改色地冷哼一声。 “哪个小区没几桩命案,哪个小区不死人?你们盖商场超市,不就最喜欢盖在乱葬岗上么。” “既然这么嫌弃我们小区,为什么还要来收购呢,还不是看上这块地了?” “你们这些奸商,只会欺负压榨我们老百姓,自己赚得盆满钵满,不管人死活!” 鹿知之走到门框处,用手在门框的右边轻拍了两下。 “我说的死可跟你说的死不太一样。” “那几个被吸干气运跳楼的,和被人借了寿,莫名其妙猝死的,可都不是正常死亡方式。” “你不搬家,不卖房,难道不怕这两年一次的阵眼转动轮到你家么?” “还是说,你有方法避开,让这阵眼永远转不到你家?” 第80章 楚土,晋土 鹿知之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吴瑞的神色。 吴瑞虽然垮了脸,可面色依旧平静。 “你说什么阵眼,我不太清楚。” 鹿知之了然一笑。 吴瑞果然像他猜测那样,是知情的。 正常人听到‘借运’‘借寿’这样的字眼肯定会吃惊。 可吴瑞神色非常平静。 哪怕自己说阵眼会转到他们家,他也丝毫不为所动。 “吴先生,我说的话你清不清楚只有自己心里知道。” “听说这小区建造时你也跟朋友合伙盖了几栋,想必就是你自己住的这一栋吧。” “这小区风水不好,你将唯一一块‘晋土’留给了自己,剩下的‘楚土’给了别人,还真够有心机的呢。” 吴瑞的脸色慢慢变得铁青,连带着眼神里都露出凶狠。 “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鹿知之走到那面全是奖状的墙旁边,抬头看着那一面墙的奖状。 “吴先生,凡事留三分,不要因为一时的安逸,让自己子孙后代都变得福薄。” “我今日言尽于此,你好好考虑一下,希望我下次来的时候,能听到想要的答案。” 吴瑞的眼光不由自主地也凝在那面墙上。 鹿知之知道这事不能心急,吴瑞这种有心计的硬骨头不是一次就能啃动的。 况且,这给予补偿的价格比市价还低了三分,就算是他真的想通了,也不好跟其他住户交代。 她示意韩律师离开,让吴瑞自己想清楚。 回去的路上,韩诚殷勤地跟在鹿知之后面。 “鹿小姐,这……这能行么?价格也太低了吧。” “五爷交代过,这块就算拿钱砸也要砸下来,不用这么省的。” 鹿知之猛然回头。 “五爷?什么五爷?” 韩诚猛地立在原地。 顾五爷交代过,在鹿小姐面前不可以暴露他的身份。 自己刚才有点着急,一下说漏了嘴,这可怎么补。 鹿知之皱了皱眉。 “顾言洲要收这块地的事,你们顾五爷知道了?” 韩诚顿时懵了。 “啊?” 鹿知之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也是,买地盖房子这种事,顾五爷不可能不知道。” 旋即转头看向韩诚。 “顾言洲在家族里的话语权大么?我这样让他买地盖房子,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啊。” 韩诚觉得自己CPU都快烧了。 顾五爷买得不麻烦,他回答错了才麻烦。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声音都在颤抖。 “不麻烦,他们有钱人家,买块地,就像咱们普通人买个披萨一样。” 鹿知之终于露出安心的表情。 “那就好。” “本来他的处境就比较艰难,我要是再给他添麻烦,心里过意不去。” 鹿知之再次向前走,韩诚只好跟在身后。 生怕这位姑奶奶再问起关于顾五爷的事,急忙转移话题。 “鹿小姐,内个……什么是‘楚土’什么又是‘晋土’呢。” 鹿知之想了一下,用通俗的话给韩诚解释。 “土地没有完全平坦地,所以盖房子之前要打地基把不平的地方填平。” “可是就有开发商为了省钱,减少工序,或者因为地势实在难以施工而放弃填平。” “后高前低的地势叫做‘晋土’,这样走在下坡的人会向上仰望,呈尊敬的姿态,这样的就是吉宅。” “前高后低的叫‘楚土’,整个人是往下坡路走的,这样不吉利。” 说着,鹿知之便转过身。 “你看这个小区,楼宇建得错综复杂,而吴瑞家的那栋,正好与前面这个楼房反方向而建,这样前面变后面。” “在他们家门的角度看,正好是后高前低。” 韩诚和助手也停下脚步,冲身后张望着。 一直没说话的助手疑惑地问道。 “这个小区的构造确实很诡异,几个楼盖的方向不同不说,这小区绿化也乱七八糟。” “这一整条绿化带也歪歪扭扭,住在这里的居民还拿空地开垦菜园子,好像把一个完整的小区,分成两部分似的。” 鹿知之眼睛一亮,这个助手真是聪明。 “你说对了,他们是故意这样的。” “故意在绿化带旁边留位置,让人来开垦菜园子。” “如果用直升机在上面看,这个小区的楼宇分布,就是个反八卦。” “正八卦镇宅驱邪,反八卦引邪招灾。” “盖这个小区的人,就是在作孽!” 小助手听着鹿知之这话,顿时感觉遍体生寒。 他搓了搓手抱紧了肩膀。 “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顾五……顾少爷一会该等急了。” 鹿知之看他一脸惧怕,轻笑着加快了脚步。 韩诚生怕鹿知之说什么,把她送到车上没再多话直接说了再见。 鹿知之见韩诚和助手两个人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不禁笑出了声。 顾言洲见鹿知之开心,心里也觉得愉快。 “你笑什么?” 鹿知之清了清嗓子收起笑意。 “是韩律师和他的助手。” “我说这小区风水不好,给他们吓得脚底下像安了轮子一样。” 顾言洲吩咐司机回鹿家,车平稳地开出了安心小区。 “这风水不好么?不好你还让我买。” 鹿知之正色道。 “风水是可以改的嘛,本来就是一块普通的地,别人把他改坏,我也能改好。” 顾言洲神情里满是兴趣。 “那你跟我说说,怎么才能改好。” 鹿知之简单算了一下。 “他们摆了反八卦阵,必然是要先去地气。” “这小区是不是曾经着过火。” 顾言洲伸出大拇指夸赞。 “你真是活神仙!” “施工的时候,由于工人的操作不当,这里确实起过火。” “不过是半夜起的火,烧了哪里没人知道,工地里的消防设施也齐全,很快就扑灭了。” 鹿知之冷哼。 “哪里是操作不当,这是故意放火想要烧掉地气。” “地气没了,邪阵才能摆下。” “不过等你拿到这块地,要把所有的都拆除掉,重新打地基。” “把原来的土铲掉两厘米,然后再从别的地方拉土过来,把地势填平。” 鹿知之一脸的狡黠。 “我知道这要花很多钱,不过我已经帮你把拆迁款压价压到很低了,足够弥补你的损失。” 顾言洲感受到了鹿知之对这件事的认真。 “知之,你为什么一定要改这块地呢,世间不平事很多,难道你都要管么?” 第81章 紫微星 鹿知之难得见顾言洲这么认真,她也跟着认真起来。 “顾言洲,我一定要重建这块地,不仅仅是为了维护天地间的秩序。” “最主要是为了你啊!” 顾言洲讶异的同时,心里也升起一丝丝甜蜜。 “为了我?” 鹿知之点头。 “对呀。” “你身负紫气,命格贵不可言,按理说不应该如此体弱多病。” “可我算不出你的命格,所以不知道你这体弱多病的问题是哪里来的。” “但是为你积德总是没错的。” “你若是能将这块地收到名下,不仅维护天地秩序,还能帮助更多的人免受灾难。” “这小区里的原住民狮子大开口固然可恨,但现在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普通人。” “他们处于社会的底层,拿着微薄的工资小心翼翼地过日子。如果有钱,谁会租这种声名狼藉的地方?” 鹿知之说着话,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这邪阵吸走了他们的财运,福运,甚至寿岁,他们何其无辜。” “顾言洲你知道么?如果能救下这么多人,那可是很大的功德,这对你的身体大有裨益。” 顾言洲十分感动,心里柔软像三月里融化的春水。 “那这么好的事,你怎么不让鹿伯父做,反倒让我这个外人来占便宜。” 鹿知之垂下眼眸,眼里藏不住的遗憾。 “顾言洲,你我共命,我的功德支撑着你,你的气运护佑着我。” “我们道门中人行算卜卦,泄露天机,除了五弊三缺,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劫难。” “如果我有一天说了不该说的话,或者做了什么事,改了不该改的命,那属于我的劫数就会到来。”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希望这些功德能护住你,不要被我连累。” 顾言洲一把抓住鹿知之的手。 “我不怕被你连累,我们共命就说明我们有缘,既然有缘,那我愿意替你承受所有。” 鹿知之回给他一个安慰的笑。 “谢谢你,顾言洲,真感激能认识你这样的朋友。” “我刚才问韩律师,买地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你家里人包括那个顾五爷可能不会同意。” “但是韩律师说,你们有钱人买的,就像买披萨一样。” “但我知道那只是安慰我的话,顾五爷那种人,可能随时都会因为这件事找你麻烦吧。” 顾言洲看着鹿知之这样紧张他,心里泛起涟漪,却也哭笑不得。 “知之,在你心里顾五爷就那么可怕么?” 鹿知之扁了扁嘴。 “当然啊,他可是顾家的家主。” 顾言洲又问。 “那你觉得,顾五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鹿知之歪头,想了想她听到过的关于顾五爷的事。 “顾五爷十八岁就开始执掌家里的生意了,肯定是智商超群。” “二十岁就荡清整个顾家,把那些不怀好意的叔叔伯伯们都压制住。” “二十五岁就将顾家国内外的生意全面接手,并且扩张了一倍,是个相当有手腕的人。” “这种人就是天生的帝王,紫微星降世,哪是我等凡人……” 说到这里,鹿知之一顿。 紫微星降世? 紫微星…… 紫薇吞贪狼! 难道梦里师傅说的那个紫微星,是指顾五爷? 那贪狼是谁? 吞贪狼,是指吞并么? “鹿小姐,鹿家到了,是否开进院子里。” 鹿知之被司机拉回思绪,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顾言洲。 顾言洲长得极美,周身萦绕的紫气让他觉得这个人有些不真实。 “知之,你在看什么?” 鹿知之晃了晃头,好像有什么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抓不住,也想不明白。 “顾言洲,你跟顾五爷接触得多么?” “他……对你的态度怎么样,你在靠近他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身体更加不舒服?” 顾言洲被问得一愣。 这要他怎么回答呢? 他十分后悔,当初不应该骗鹿知之。 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圆。 刚开始是怕鹿知之知道他的身份对他不利。 再后来,只是想示弱拉近与她的距离。 现在自己骑虎难下,若是说出自己就是顾五爷,她会不会生气? 会不会怀疑自己别有用心? “知之,其实我……” ‘笃笃’ 玻璃窗被敲响。 鹿知之回头,鹿饮溪放大的脸出现在玻璃窗旁。 鹿知之打开车门。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鹿饮溪单手插兜站的笔直。 “我刚下班,看到车子在这停了好一会,不进去也不出来。” “这是……顾先生的车?” 鹿知之急忙下车。 “顾言洲,这件事还没解决完呢,我明天再去找你吧。” 顾言洲看了鹿饮溪一眼,并没有想打招呼的意思。 “明天我来接你吧,反正我也没事做。” 鹿知之笑了一下。 “好的,那我们电话联络。” 鹿知之关上车门,挥手目送车子离开。 鹿饮溪走到他的车旁,拉开车门示意他上车。 “上来,我把车开进地库,我们从地库进门。” 鹿知之看了一下鹿饮溪的脸色,好像不是很高兴。 其实她挺想走回别墅的,虽然房子离大门有点远,但是坐了一天的车她想走走活动活动。 但是鹿饮溪就站在那里,一副不容拒绝的神情。 她只好乖乖地上了车。 鹿饮溪没有司机,都是他自己开车。 车子缓慢驶入大门,鹿饮溪幽幽开口。 “知之,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要再跟顾家人接触。” 鹿知之看向后视镜里的鹿饮溪。 他眼神淡漠,那种说不出来的情绪让人看不透。 “为什么?” 鹿饮溪面无表情地开着车。 “顾家不是普通人家,哪怕是旁支的少爷也不是我们这种人家能交往的。” “我并不是说你配不上他,而是他们顾家太复杂,不如我们鹿家简单。” “顾言洲能撑着一副体弱多病的身子在顾五爷手底下活着,此人并非善类,他与你接近,不过是利用你帮他做事而已,这种人都没有心的。” 鹿知之有些生气。 “停车。” 鹿饮溪轻踩刹车,车子停在地库门口。 鹿知之打开车门,毫不留恋地下了车。 “我尊称你一声大哥,不代表你有管我的资格。” “我跟顾言洲只是朋友,没有你想的那么多风花雪月。” “就算我真的跟顾言洲有什么,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请你以后,不要再说顾言洲的坏话!” 第82章 滚出鹿家 鹿知之狠狠地将车门关上,没想到鹿饮溪也从车上下来。 她手臂被鹿饮溪拽得生疼。 鹿知之反手一扭,一个巧劲,反倒将鹿饮溪的胳膊掰了过去。 她用力往前一推,给鹿饮溪推了个趔趄。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下次你再这样,就不仅仅是扭胳膊了。” 鹿饮溪转身活动了一下肩膀关节,脸色也跟着阴沉下来。 “知之,我原本不想跟你说这些。” “我有朋友是顾家的旁支,他跟我说,顾家旁支的小辈里根本没有顾言洲这个人!” “他以顾家的名义接近你,让你帮他做事,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鹿知之并未被鹿饮溪的话打动,反而更加生气。 “我交的朋友是顾言洲,并不是顾家的什么少爷。” “他是顾言洲,还是李言洲,对我来说没什么所谓。” “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能为我自己做的事情负责。” “至于你!” 鹿知之走近鹿饮溪。 “你不是鹿家人,所以我没有必要管你,如果你看不惯我跟谁交朋友,那你可以不看!” 鹿知之给了鹿饮溪一个警告的眼神,退后两步,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其实鹿知之心里清楚,顾言洲的身份有问题。 比如,他身边看似只有重九,但每次无论去哪,他的附近总会藏着很多人时刻注意四周的安全。 重九会功夫自不必说,司机也是个练家子。 就连他开的车都是特制的,钢板极厚,玻璃也是防弹的。 鹿知之曾经猜想过他是谁,但是鹿饮溪的话又提醒了她。 能在顾老爷子身边呆着,又没有被顾五爷从顾家赶出去,那大概就是顾五爷的亲弟弟,顾父的私生子? 难怪没名没分的,大概是不好公开吧。 想到这,鹿知之对顾言洲又多了一份怜惜。 如此贵重的命格,却一事无成。 废人一般地养着,又不让他出头,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偌大的顾氏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这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顾言洲那么聪明又温和的人,一定承受了不少吧。 不愧是让商界闻风丧胆的顾五爷,真是好心计,好手段! 鹿知之停住了脚步。 那句‘紫薇吞贪狼’是不是就在说顾五爷和顾言洲? 难怪顾言洲的命格奇特,她怎么都算不出来,一定是顾五爷做了手脚! 鹿知之心里的结好像解开了一点。 既然有了这个线索,那么按照这个线索继续查下去,是不是就能解开他和顾言洲的‘共命’? 鹿知之快步走回别墅里想找人问问。 可还没进别墅,就听见了屋里的吵闹声。 “你们强行打掉了我的孩子,你们是杀人凶手!” “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 许久未见鹿玉舒搀扶着鹿玉瑶,而鹿玉瑶佝偻着身体,惨白着一张脸正在厉声嘶吼。 “不就是鹿知之看我不顺眼,你们想让她开心才送我出国么?” “我才不走,我就是要住在家里恶心她!” “以后,我见她一次就骂她一次,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父亲冲上来想打鹿玉瑶,可鹿玉瑶扬着头,丝毫不畏惧父亲。 神情倔强得像是要英勇就义一样悲怆。 鹿玉舒急忙将鹿玉瑶护在怀里。 “爸,玉瑶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你就不要再打她了!” “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教育好她,你要怪也怪我吧!” 母亲也站起来拦着父亲。 “老鹿,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父亲气得脸通红,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摔在了地上。 鹿知之进门的声音在这窒息的环境中格外显眼。 鹿玉舒一看到鹿知之,急忙喊道。 “妹妹你回来了,这件事因你而起,你也来帮忙劝劝爸爸吧!” 鹿知之眼神一暗。 鹿玉舒又开始玩这招‘祸水东引’。 她踱步到鹿玉舒面前。 “鹿玉舒,你是不是读书把脑子读坏了?” “因我而起?” “她和孙恒相识是我介绍的?” “她怀了孙恒的孩子,是我帮着开的房?” “你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扯到我身上!” 鹿玉舒眼神一暗,却只有那么一瞬间,紧接着就换成了一副委屈的表情。 “是我不好,我说错话了。” “就算这事不怪你,你也应该劝劝爸爸。” 鹿知之冷哼。 “什么叫就算不怪我?这事压根就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鹿玉舒低下头,安抚着鹿玉瑶。 鹿玉瑶见鹿玉舒被怼,心里对鹿知之的怨恨达到顶峰。 “鹿知之你个搅家精,自从你回来,鹿家没发生过一件好事。” “我已经打听过了,任家父母不喜欢你,就是因为你晦气!” “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回来鹿家,为什么要害我!” 鹿知之从来学不会忍气吞声。 她上前就给了鹿玉瑶一个巴掌。 “鹿玉瑶,鹿家人个顶个的聪明,为什么你蠢得这么特殊?” “收起你的恋爱脑,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鹿知之的一巴掌将众人都惊到了。 就连鹿玉舒都睁大了眼睛,忘记再安慰鹿玉瑶。 鹿知之看着鹿玉舒挑了挑眉。 “你不是让我跟爸爸求情么,好啊。” 鹿知之脸上的狠劲让鹿玉舒手足无措。 那骇人的表情,仿佛正在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 鹿知之走向父亲。 “爸爸,鹿玉瑶的事,让我做主好么?” 父亲颓然地坐在沙发上,一手扶着头,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手挥了挥。 鹿知之得到了父亲的同意,转身走到鹿玉瑶身边。 她一把将鹿玉舒推开,捏着鹿玉瑶的衣领将她拽到门口。 “鹿玉瑶,我可不会顾及什么姐妹情深,也不会管你身体好不好。” “现在我给你两条路。” “第一条,乖乖出国去读书,读出个人样来,以后你就还是鹿家的女儿。” “第二条……” 鹿知之一把将鹿玉瑶甩出了别墅的大门。 “滚出去,跟那个男人过,但是对外不要再说你是鹿家的孩子。” 鹿玉瑶揉了揉胳膊,一脸的凄然。 “鹿知之,你终于暴露了你的野心吧!你就是想赶我出去!” “好,那我这就离开鹿家!” 说着,她一脸倔强地往屋里走。 鹿知之一掌拍在门框上,拦住了鹿玉瑶进门。 鹿玉瑶转头,恶狠狠地看向鹿知之。 “我收拾完东西就走!” 第83章 给你两条路 鹿知之冷笑出声。 “你开什么玩笑!你的衣服首饰,哪怕是内衣袜子都是鹿家给你的,一分一毫都不属于你!” “你既然有骨气离开,那就要点脸,什么都别带走!” 鹿玉瑶脸色一变,不可置信地看着门内。 平日里最疼爱她的父母,此时此刻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甚至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说明,他们默许了鹿知之这样对她。 鹿玉舒小跑着走到门口。 “知之,你别这样,最起码要让玉瑶穿……” 鹿知之回头瞪了鹿玉舒一眼。 “你闭嘴!” “你若是敢给她钱或者帮她,我就将你送回你亲生父母那里!” 鹿玉舒脸色大变,她怕鹿知之真的将她亲生父母的事说出来。 也怕这句话被鹿玉瑶听见。 可鹿玉瑶似乎正在生气,根本没听他们在说什么。 鹿知之又将头转回,看着鹿玉瑶。 “鹿玉瑶,滚吧!” 鹿玉瑶伤心地看着门内所有的家人,没有一个人帮她,没人管她。 她尖叫一声。 “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的,我一定要让你们知道,你们做的都是错的!” 鹿玉瑶只穿着拖鞋就跑了出去。 看着鹿玉瑶跑走,母亲从沙发上站起来想追出去。 鹿知之急忙将母亲拦下。 “妈妈,别去。” 母亲的脸上没有怨怪,只有着急。 “知之,玉瑶跑出去,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鹿知之抬手捏诀算了几下,脸色稍微缓和。 “妈妈,你放心吧,不出三天,她必然会回来的。” 父亲坐在沙发上,声音里带着疲惫。 “都是我平时太宠着她,将她养得太无法无天!” 鹿知之安慰完母亲,又去安慰父亲。 “爸爸,鹿玉瑶就是太天真,没见过社会的险恶,总得让她见识一下,才知道谁对她最好。” “送她出国这件事,她必须自己愿意去。” “任何强迫,威胁都会让她更加反感。” “就算勉强送她过去,她也不会安心学习和生活,到时候只会出更大的事。” 站在门口的张伯捂着耳机看向鹿知之。 鹿知之示意他过来说话。 张伯走过来,一脸的为难。 “门卫说玉瑶小姐要用车,问我让哪个司机送她出去。” 鹿知之拿过张伯手上的对讲机,打开后直接说道。 “鹿玉瑶,你以为自己还是什么千金大小姐?鹿家的车,你不能用,就算以后要饭,也不要上鹿家的门!” 鹿知之从张伯的耳机里听到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张伯瞬间就将耳机从耳朵上摘了下来,然后揉着耳朵。 鹿知之吩咐张伯。 “找个人跟着她,除了受到伤害,遇到什么事都不要管。” 张伯点头,便退下去安排人。 鹿知之安慰着父母。 “爸爸,妈妈,你们放心,她不会出任何事。” 母亲红了眼眶。 “玉瑶好面子,她现在这样狼狈,不会去同学家,她也没什么好朋友,就这样将她赶出家门,她能去哪里呢?” 鹿知之双手环抱在胸前。 “她能去哪,肯定是去找孙恒了,毕竟,那可是孩子的爸爸呢!” 出租屋内。 孙恒听见了微弱的敲门声。 “谁呀。” 孙恒掐灭了烟,走去开门,路过时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酒瓶。 叮叮咣咣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孙恒一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裙子,披头散发的女人。 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卧槽,什么东西!” 不料,那白裙子女人一下朝他扑过来。 他刚想推开,熟悉的声音便在他怀中响起。 “阿恒,呜呜呜,我好想你!” 孙恒心中咯噔一下。 “鹿玉瑶?” 若不是怀中的女人呜咽着答应了,他完全不敢相信这是鹿玉瑶。 这女鬼一样的人,哪还像个平日里打扮精致,一双小皮鞋就要几万,一个背包十几万的鹿家小公主? 孙恒急忙将鹿玉瑶从怀里拉开。 “你怎么成了这幅样子!” 鹿玉瑶披散着头发,眼睛哭得像个桃子。 白色的睡裙上沾了泥点子,不知道走了多久,脚上的一双拖鞋已经烂了,纯白色袜子脏污不堪,还渗着血。 “阿恒,我被鹿知之赶出来了!” 鹿玉瑶抽噎着,还努力挤出来一个笑容。 “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说着,鹿玉瑶又向他扑了过来。 孙恒一听见鹿知之,一股凉意直冲后背。 上次在鹿家,那个女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术,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不由自主地说了真话。 他脑中顿时清明。 “鹿知之也来了么?她在哪!” 鹿玉瑶被孙恒推开本就不高兴,一听见他提鹿知之更加生气。 “你问鹿知之干什么,我现在这样,就是那个该死的贱女人造成的!” 鹿玉瑶满脸的委屈。 “我从家里出来,她不让我开车,我身上一分钱没有,一直走了三个小时才走到这里来。” 想到这,鹿玉瑶便觉得更加委屈。 她从记事起鹿家就有很多辆车,她出门都有专门的司机和保姆跟着。 这还是她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走得鞋都烂了,脚都磨破了。 孙恒皱眉。 “这是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不让你用车?” 鹿玉瑶没有回答,委屈巴巴地看着孙恒。 “阿恒,我都要累死了,你快让我进去,我想先洗个澡,浑身都是汗,臭死了!” 说着,鹿玉瑶就要从孙恒的胳膊下面挤进门。 孙恒再一次的拦住了鹿玉瑶。 “大姐,你别害我了行么?” “我在里面蹲了七天,好不容易出来的,我可不想回去!” 鹿玉瑶不解地看着孙恒。 “阿恒,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恒反手将门关上,以免鹿玉瑶趁她不注意挤进去。 “你未成年!到时候你哥哥带人打我一顿,你爸爸再把我抓起来,那蹲的可就不是七天了!” 鹿玉瑶一脸的天真。 “阿恒,这次不会了!我是经过爸妈同意才出来的!” 孙恒觉得不太对劲。 上次在警察局,鹿爸爸一副恨不得要杀了他的样子,怎么可能允许鹿玉瑶再跟他在一起。 结合鹿玉瑶之前说的话,孙恒突然想清楚了。 “你被鹿家赶出来了?” 鹿玉瑶表情倔强,丝毫没有后悔。 “不是他们把我赶出来了,是我要跟他们断绝关系!” “我要让他们后悔!” 第84章 恋爱脑 鹿玉瑶摇晃着孙恒的胳膊,那倔强瞬间不见,而是满满的依恋。 “阿恒,我真的好累啊,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孙恒鄙夷地看了鹿玉瑶一眼。 “大小姐,你可别闹了,放着好好的鹿家不呆,你跑我这里来做什么,我求求你不要害我了!” 鹿玉瑶看着面前的孙恒吃惊不已。 孙恒从来都是温柔小意的哄着她,她是第一次在孙恒的眼里看到这种表情。 孙恒揉了一把脸。 他爱钱,但是更爱自己的前途。 这次只是侥幸没事,可鹿家父亲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了,没有下次。 很显然,鹿家不可能放弃这个女儿,让她出来只是想让她吃点苦头好回去。 这个时候,他要是再脑子不清楚地接纳了鹿玉瑶,更会惹怒鹿家。 自己还是将话说明白,彻底断了鹿玉瑶的念想,省得惹祸上身。 “鹿玉瑶,我觉得是时候跟你说清楚了。” “没错,我刚开始确实是看上了你的钱,也曾经脑子糊涂被你家里的财富迷昏了头,想拿着孩子去逼迫你家。” “可是我没想到你这么蠢,根本拿捏不住家里。” “你哥哥姐姐一凶你就怂得不行,根本不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地逼迫他们么?” “我交往过的女孩子,从来没出过你这样的废物,你没有实力就不要跟家里叫板!” 鹿玉瑶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孙恒,她紧紧地抓着孙恒的衣襟,仿佛那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阿恒,你在说什么啊!你不是说你爱我的么?说我成年了就要娶我,你说第一次见到我这样单纯可爱的女孩子……” 孙恒用力地挥开了鹿玉瑶抓着他衣服的手。 “那都是为了你的钱!” “为了让你拿零花钱给我交房子,给我买衣服!” “你才16岁,我又不是变态,怎么可能喜欢一个小孩子!” 鹿玉瑶懵了,她想起鹿知之那次算卦说过的话。 可往日的温情回忆不断地在她脑中浮现,她不相信孙恒是这样的人。 “可是我们都……都……我还怀了你的孩子,你不喜欢我,怎么会跟我……” 孙恒的表情有些心虚,眼睛转向别处。 “是你主动送上门来的,不睡白不睡。” 鹿玉瑶经受不住这种打击,跌坐在地。 “阿恒,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为了你,都跟家里闹翻了!” 孙恒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意。 “鹿小姐,你可别搞笑了!” “你们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孩,父母哪里会真的舍得让你们自己出来呢?” “说不定,我前疫苗将你带进家门,后一秒就要报警说我诱拐未成年了!” “到时候你被带回家,又是鹿家的小公主,我呢!” “我就成了罪犯,是要蹲监狱的!” “这种游戏,我不陪你玩,你爱找谁找谁!” 孙恒将门拉开就往屋里走。 鹿玉瑶眼见他进门,心里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她知道,这扇门如果关上,就再也不会对她敞开。 她死命地拽着孙恒的裤腿不放手。 “阿恒,你别这样对我,我可是为了你付出了一切啊!” 孙恒耸了半天都没耸开鹿玉瑶的手,直接抬脚踹了过去。 “滚开啊!别拽着我!” “你这种恋爱脑,像没见过男人一样,随便谁哄哄你就能跟人家上床,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碰上你可真是晦气,你不要来找我,再来,我就报警!” 鹿玉瑶看着那扇紧紧关闭的大门,心如坠落到谷底一般。 她不相信孙恒会这样对她。 对! 一定是家里给孙恒施压了! 是家里不让孙恒跟她来往,孙恒才会对她说这些狠话。 她不会向家里低头,她一定要跟孙恒在一起! 鹿家别墅。 因为鹿玉瑶的出走,所有人几乎一夜未眠,只有鹿知之睡了一个好觉。 早餐时,看到母亲的黑眼圈,鹿知之有些于心不忍。 “妈妈,你别想太多,注意身体。” 鹿知之虽然在母亲身边的时间不长,可也了解到母亲的性格。 她是个典型的慈母,她爱所有的孩子,见不得孩子受一点委屈。 哪怕鹿玉瑶犯下这样的错误,她也只是在见到孙恒的那天发了脾气了,其余时间一直都是向着鹿玉瑶的。 这样的性格很好,但也因为共情能力太强,而容易受折磨。 这也是她不愿意戳穿鹿玉舒的原因。 刚开始只是想着把鹿家的问题解决完就离开,至于鹿玉舒的事她不想多管。 后来看到,母亲待鹿玉舒非常好,鹿玉舒也十分贴心。 大姐鹿玉芙忙着工作忙,时常不回家,鹿玉瑶成天疯疯癫癫根本不管母亲。 自己因为性格的原因,很难跟母亲亲近,两个哥哥又是男孩子不可能跟母亲贴心。 家里只有鹿玉舒一直陪伴着母亲,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不管这孝心是不是装出来的,只要能把母亲哄高兴,就是好的。 目前她没有做出什么不利于家里的事,只是偶尔地做一作,那留着这个小玩意儿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鹿玉瑶的事不解决,母亲就一天不能开心。 上次李明正对母亲做法,留下的伤害不知道是不是完全缓解,她不能再让母亲伤心下去。 鹿知之拿起手机给顾言洲发了个消息。 “今天有事,明天再说。” 顾言洲秒回了一个字。 “好。” 鹿知之看着母亲愁容不展,担心得吃不下饭。 她抬手捏诀算了算,然后走到母亲身边。 “妈妈,你想去看看鹿玉瑶么?” 母亲暗淡的眼睛里瞬间有了光。 “真的?可以去看看她么?会不会打乱你的计划!” 鹿知之摇摇头,不会,我有办法的。 母亲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那太好了。” “知之啊,玉瑶毕竟还小,我总是放心不下。” 鹿知之握紧母亲的手温声安慰。 “没事的妈妈,我们这就去看看她。” 鹿知之用鹿玉瑶的八字,以时间起卦算她的位置。 卦象显示,鹿玉瑶在西南方向,一个人气十分足的地方。 西南是大学城,今天是上学的日子了,鹿玉瑶一定在孙恒的学校。 鹿知之打电话给父亲,问清了孙恒的学校。 司机得到命令,汽车迅速驶出了大门。 一路上,母亲都有些坐立不安,直到看到鹿玉瑶的身影,母亲才红了眼眶。 第85章 算算账 鹿玉瑶头发乱蓬蓬地用一根皮筋绑在脑后。 她穿着离家时的那条纯棉睡裙,鞋子已经烂得不像样,就那样孤立无助地站在大学城门口。 母亲看到这样的鹿玉瑶,心疼得不行,立刻就要打开车门下去。 鹿知之先她一步关上了车门。 “妈妈,我们先说好,只能看,不能出声,更不能帮她。” “现在我们出手帮忙,她不会感激,还会怨怪我们。” 母亲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 “好的知之,我不出声,我只是有些激动了。” 母亲的手松开了车门把手,但仍然趴在窗子旁看鹿玉瑶。 看了能有十几分钟,鹿玉瑶终于动力。 她像是看到了什么,飞快地跑了过去。 鹿玉瑶跑离了视线,母亲急得拍打着玻璃。 “玉瑶跑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了。司机,你往前开。” 鹿知之叫停了司机。 “不用往前开了,这样太显眼。” 说完,她从包里拿出两张符纸,一张分给了母亲。 “妈妈,拿着这个,不要脱手。” 母亲看着手中符纸,不解地问道。 “这是什么啊?” 鹿知之打开车门下车,顺便将母亲也扶了出来。 “这是隐藏人气息的符纸。” “每个人都有独特的气息,说通俗一点就是‘存在感’。” “这符纸可以隐匿人的气息,可以让我们在人群中变得不那么显眼。” “只要我们离得远一点藏在人群里,鹿玉瑶就不太容易注意到我们。” 母亲捏紧了手里的符纸连连点头。 鹿知之挎着母亲往鹿玉瑶奔跑的方向走去。 她们根本不用费力寻找,因为围了一堆人的地方,传出了鹿玉瑶的哭声。 鹿玉瑶涨红了脸,紧紧捏着拳头质问身前的孙恒。 孙恒神色不羁,一脸的烦躁。 “鹿玉瑶,你有完没完,为了躲着你,我都从二楼窗子跳下来了,你怎么又追到这里了!” 鹿玉瑶不死心地瞪着他。 “刚才那个女人是谁!” 孙恒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显然是气得不轻。 “我和你家里闹成这样,很显然是不能在一起了,所以我跟谁交往,也与你无关。” 鹿玉瑶听她说这话,在鹿家受的委屈,和在门外哭求一夜无果的愤怒顿时冲上脑袋。 “我不同意分手!我说没分手,就是没分手!” 她正在发疯,就见旁边的店里走出来一个女人。 个子高挑,紧身包臀裙展示出她完美的身材。 鹿玉瑶低头看自己。 蓬乱的头发,满是泥泞的破鞋子,宽大的白色睡裙下,是刚刚发育起来的身体。 两下一比,相形见绌。 她不自觉的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胸口,虎视眈眈地看着那女人。 那女人妖妖娆娆地走过来,挎住了孙恒的手臂。 “阿恒,我们走吧。” 鹿玉瑶从小到大都是要风的风,要雨的雨,她的东西怎么可以在别人手里。 她顿时发了疯一般地冲过去。 “阿恒是我男朋友,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快松开他!” 可还没等到她碰到那两双交缠的手臂,就被一股大力推开。 从昨天离开鹿家他就滴水未尽,又走了这么远的路,身体虚弱的她早就没了力气。 孙恒大力一推,她顿时跌倒在地。 刚下过雨,路上还有些许水坑。 鹿玉瑶被溅了满身满脸的泥水,狼狈不堪。 女人像是看到了什么笑话,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位小妹妹,你没有自尊的吗?” “阿恒都这样说了,你还非要贴上来,到底是谁不要脸。” 女人巧笑着转头跟孙恒说道。 “阿恒,你有没有她家里人的电话,快打电话将她带走吧,别出了什么事,再赖到我们头上!” 孙恒掏出手机拨弄着。 鹿玉瑶知道孙恒手机里存着鹿家的座机,因为她经常用家里的座机给孙恒打电话。 见到他要拨通电话,鹿玉瑶急忙开口。 “别打!不要给我家里打电话!” 她不能让家里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 离开家的时候有多倔强,现在就有多狼狈。 女人又笑了起来。 “小妹妹,你自己的事情自己都做不了主,就别来赖着我家阿恒了。” “想哭呢也不要在这里哭,回家找你妈妈,去她怀里哭吧。” 鹿玉瑶本来想哭的,可这一夜,她的眼泪大概流干了,一点都哭不出来。 身上每一处都在痛,走了一夜路的脚趾在痛,摔倒的膝盖在痛,但都比不过心痛。 这痛苦让她格外清醒,而这清醒,足够让她看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的面目。 鹿玉瑶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神情麻木地看向孙恒。 “孙恒,你是不是真的像鹿知之说的那样,只是玩弄我,从来没爱过我,只是为了我的钱才跟我在一起的?” 鹿玉瑶绝望地想着,只要孙恒说不是,说他爱过自己,说他现在这么做,只是因为家庭的压力,那他就可以原谅他。 孙恒完目光闪烁,看了看四周。 周围的人太多了,他要是承认了自己是玩弄她,那自己的名声就毁了。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感情的事你情我愿,不合适就分开,你说玩弄这种话也太难听了吧。” “你确实给我花钱了没错,但是我也给你买过礼物,送过花,我们就算两清了吧。” 鹿玉瑶心如死灰,她眼前一黑,身体失去平衡。 倒下的那刻,她想着,就这样死去吧,总好过被人嘲笑。 她没有撞到坚硬的地面,而是倒在了一个柔软的怀里。 鹿知之欣喜万分。 难道是孙恒不忍,抱住了她? 她强撑着倦意睁开眼睛,入目却看到了鹿知之的脸。 那张她万分讨厌的,与母亲如出一辙的脸。 她想奋力挣脱,鹿知之却敛眸看向她。 “别动。” 鹿知之将怀里的鹿玉瑶交给身后的母亲。 母女两人在身后抱着哭作一团。 孙恒猛然见到鹿知之出现在面前,吓得双腿一软差点跪下。 他扯了扯女朋友的手。 “她家人来了,应该没事了,我们快走吧!” 鹿知之歪头,笑容浮现在脸上。 “帐还没算完,你想走去哪里?” 孙恒只觉得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转过来,他惊悚地发现,鹿知之手里捏着一张符,另一只手正紧紧地握着,像是抓住了他的后脖颈。 他又在用什么邪术! 第86章 渣男还钱 孙恒后背冰冷,鹿知之看起来明明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女孩,比鹿玉瑶大不了多少。 可那股压迫感让人无法呼吸,不由自主地想向她臣服。 “是她自己找过来的,死皮赖脸不走,我连门都没让她进!” 鹿知之松开了手,活动了一下手腕。 “我刚才听你说两清,所以来跟你算算总账。” 孙恒心虚地看向别处,不敢直视她。 倒是孙恒旁边的女人站了出来。 “谈恋爱花钱都是你情我愿,刚才阿恒也说了,她也给那小姑娘花过钱啊。” “你们是没见过钱么,这点都要斤斤计较。” 围观的人挺多,都来看这场大戏,剧情已经到高潮,众人也都开始讨论起来。 “这小女孩看起来也就十几岁,能拿出多少钱来。” “孙恒也是我们学校挺有名的人,出手阔绰穿的也都是潮牌,想必家里挺有钱的。” “是啊,真追究起来,说不定谁给谁花得多呢。” 鹿知之没有理会众人的议论,只是看着那女人冷笑着摇了摇头。 “哦?这位小姐这么仗义,那不如孙恒的钱你来出啊。” 女人双手抱胸翻了个白眼。 “说吧,有多少。” 鹿知之上下打量了这个女人,长得妖娆妩媚,身上的穿着也是无一不精致。 可惜了,命中无财,小康家庭而已,还是个恋爱脑。 她拿出手机,调出来一张图片举起给孙恒和那女人看。 “这是鹿玉瑶跟孙恒‘交往’期间花在你身上的钱。” “光转账就有六十万。” 鹿知之说完,众人哗然。 “六十万?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有钱!” “天呐,这六十万都给孙恒了吗?怪不得孙恒满身上下都是潮牌,原来都是别人给的钱。” 孙恒身边的女人当即就黑了脸。 她身上再无那股高傲,抱着臂膀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鹿知之见众人有兴趣,还把手机举给旁边的围观群众看。 “光转账就有六十万,还有给孙恒交房租的转账,平日里点外卖的转账。” “买了几十件过千元的潮牌,十几双五千元以上的鞋子,三个6万左右的包。” “西装腰带棒球帽,袜子篮球还有口罩。” “就连内裤都是CK的,1200一条。” “这些都是查得到记录的。” “查不到记录的出去吃饭看电影的钱就不算了,总计一百零六万。” 那女人彻底黑了脸。 “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 围观群众的议论声更大了。 “惊天大反转了,以为是个富二代,原来是个吃软饭的!” “天呐,吃软饭还要摔碗,这小哥哥玩得花呀!” “看起来那小姑娘都未成年吧,孙恒这样是不是要坐牢啊!” 鹿知之将手机在那女人眼前晃了晃。 “是转账啊,还是支票?” 女人不可置信地向后退了两步。 她就是个中产家庭的女孩,跟孙恒交往之前就听说过他风评不是很好。 但孙恒出手阔绰,每次出去玩都包卡座的酒水,甚至还有几瓶名贵的存酒。 傍上了孙恒,她以为自己可以捞到好处。 哪怕这女孩的家人找来时,她还想在孙恒面前硬气一回。 想着一个小姑娘能给孙恒花多少钱,几千块钱她还是出得起的。 没想到,居然给孙恒花了上百万! 那堵在胸腔里的豪言壮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孙恒居然是个假富二代,那她也没有什么在他身上可捞的。 为了自己的面子,她咬了咬唇,上前打了孙恒一个巴掌。 “渣男,我算是看透你了!” 然后踩着高跟鞋,迅速地离开了现场。 孙恒听到鹿知之报出来的数字也愣了一下。 他一直舍不得放弃鹿玉瑶的原因,就是这小姑娘十分大方。 此刻的他恨不得会土遁术,好逃得远远的。 可实际上,他不仅不会土遁,甚至连身体都动不了。 鹿知之一步一步地靠近孙恒,她抬手使劲捏住孙恒的下巴。 “你若是不还钱,我就去告你诈骗。” “上次因为鹿玉瑶这个蠢货不配合,没有办法给你定罪,可你现在看看,她还会配合你么?” 孙恒觉得自己的下巴快要被这只手捏碎了。 他含糊不清地喊着。 “我还,我还,可是我现在没钱啊!” 鹿知之甩开了孙恒的头,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嫌弃地擦了擦手。 “没钱也好说,写个欠条,按上手印,慢慢还。” “我也不是个心狠的人,我允许你一个月一个月的还,每个月最少要还2万块进去。” “若是少了一分,我马上就起诉你。” “你学的是法律,自然知道诈骗要判多少年吧。” “当然,你也可以不还,我起诉你,你成了老赖有了案底,以后,就不要再想找工作了!” 鹿知之靠近孙恒,压低声音。 “你知道我家的人脉吧,你要是敢玩失踪,我就找人弄死你!” 孙恒浑身一抖,差点吓尿裤子。 他算是见识到了鹿知之阴狠的手段。 自己只是个小人物,根本没办法与大家族抗衡。 只能囫囵地点着头。 “好,我还,我出去打工,我尽快还完。” 鹿知之脸上的阴狠消失,换上了正常的表情。 她从包里拿出纸笔,飞快地写着欠条。 孙恒还抱有希望,若是鹿知之写的欠条不规范,他还可以钻一下法律的空子。 可欠条递过来,上面的词句都十分规范,甚至规定了日期,算好了数目,完全没有空子可以钻。 孙恒见大势已去,只好抬起手签了字。 鹿知之又拿出朱砂,让他在自己签字的地方和金额上按了手印。 签完后,他才感觉到身体一松,可以自由活动了。 鹿知之收好欠条,又写了个卡号给孙恒递过去。 “以后钱打到这个卡上。” 之后抬起手像赶苍蝇一样地挥了挥手。 “滚吧,杂碎!” 孙恒还没走,直直地盯着鹿玉瑶,眼里又恨又有期待! 鹿知之看了看鹿玉瑶,发现她埋在母亲怀里哭,根本就没看孙恒。 她转头给了他一个威胁的眼神。 “还不滚,等着一起吃午饭?” 第87章 认清现实 孙恒灰溜溜地离开,像是有鬼在后面追他一样。 鹿知之看着孙恒跑远,回到了母亲身边。 母亲怀里的鹿玉瑶已经哭到脱力,鹿知之却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 “妈妈,我们走吧。” 母亲扶着鹿玉瑶正往车的方向走过去。 鹿知之拽住鹿玉瑶的胳膊,一把将她从母亲的怀里拉出来。 鹿玉瑶被甩得一懵,眼泪还挂在脸上,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 鹿知之走到母亲身边隔绝她与母亲的视线。 “鹿玉瑶,我说要跟母亲回家,可没说要带你回去。” “我昨天问过你了,是出国留学,还是不做鹿家的女儿,你毫不犹豫掉头就走” “所以,你现在已经不是鹿家的女儿了,我们回家,跟你有什么关系!” 鹿知之挽起母亲的手就往车的方向走。 母亲带着祈求的眼神看着她。 “知之啊,你妹妹已经受到教训了,那个男人也不肯再理她,我们就带她回家吧。” 鹿知之轻轻摇头。 “妈妈,有些事要她自己求着我们,而不是我们逼迫着她。” “她自己苦苦求来的机会才会珍惜。” 母亲很是信任她,听她这样说完,本来迟疑的脚步也不再迟疑,而是顺从地往前走。 鹿知之虽然是往前走,但余光一直在瞟着旁边站着的鹿玉瑶。 鹿玉瑶先是呆呆地站在那,忽然抬起头,万般不舍地看过来。 终于,在鹿知之和母亲上车后,她迅速地跑了过来。 鹿知之关上车门,吩咐司机。 “开慢一点,让她能跟得上。” 司机应下,将车开得缓慢。 已经接近中午,没课的学生陆陆续续地出来买午饭。 街上人很多,车子本来也就开不快。 鹿玉瑶边跟着车子跑,边拍打着玻璃窗。 “鹿知之,你让我上去,我们谈谈。” 鹿玉瑶已经气喘吁吁,司机从后视镜看到后有些于心不忍。 “小姐,要不要停车。” 鹿知之声音冷然。 “不用,继续慢慢开。” 鹿玉瑶还在外面跟着拍打玻璃窗的手已经快没力气。 “鹿知之,我错了,我去国外上学!” 鹿知之缓缓的降下车窗,对着鹿玉瑶冷笑道。 “你已经不是鹿家人了,难道你出去上学,还要我们鹿家花钱么?” 她正要关窗,可鹿玉瑶的手指死死地按住车玻璃没松开。 在车窗还剩一个缝就要压到鹿玉瑶手指的时候停了下来。 鹿玉瑶这么娇气的人不怕压到手也要阻止车窗升起,看来她是清醒些了。 鹿知之心里有了底,便沉下脸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 鹿玉瑶红着眼眶,嘴唇颤抖。 “我……我去国外上学,我不用鹿家花钱,自己赚,你们把我送出去就好。” 鹿知之挑眉。 “你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 只离家一天,鹿玉瑶感觉自己已经崩溃。 她身无分文地从鹿家走出来,肚子饿得咕咕叫。 敲不开孙恒的门时,她去楼下的便利店。 她想着在便利店上班,既能赚钱吃饭,还能时时刻刻地盯着孙恒。 结果因为年龄太小没被录用。 一出门,还遭到了一个老头子的骚扰,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回家,他可以包养她,不需要她工作。 鹿玉瑶吓坏了,这才跑到孙恒的学校去堵他。 她坐在路边等孙恒时想了很多。 鹿家给予她太多的保护,让她不知道这个社会的险恶。 如果脱离鹿家,她就一无所有。 本来还能依靠孙恒,可孙恒彻底伤了她的心,不回鹿家,她就是死路一条。 扒着车窗时,她想好了,就算是鹿知之想夹死她,她也不会放手。 “妈妈,求求你,让我回家吧!” 鹿玉瑶从窗子里喊母亲,想喊得她心软。 可母亲将头转到一边,根本不看她。 鹿玉瑶知道,母亲对她失望了,不打算管她。 所以,她要抓住最后的机会。 鹿知之看着鹿玉瑶神情的变化,知道她从心底想明白了。 “这是你提出要去国外上学,并不是我逼迫你的。” 鹿玉瑶急忙点头。 “是的,是我自己要求的。” 鹿知之一偏头。 “上车吧。” 司机适时停下车,鹿玉瑶生怕鹿知之改变主意,迅速地上车,坐在副驾驶上。 车子开回鹿家时,母亲激动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鹿知之早就给大姐发了短信,叫所有人都不可以跟鹿玉瑶嘘寒问暖。 鹿玉瑶进门后,大家很配合地将她当做空气,没有理她。 “你上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鹿玉瑶这次没有再反驳她,而是乖顺地上楼。 直到不见人影,母亲才紧紧地握住鹿知之的手。 “知之啊,多亏了你,玉瑶才能听话。” 鹿知之安慰着母亲。 “我本来想让她多吃点苦,长长记性,她的性子太差了。” “现在让她吃些亏,总好过以后到社会上去吃亏。” “她这性子不改改,以后会到处惹祸给别人添麻烦。” 鹿玉芙也走过来揽着鹿知之的肩膀。 “还是我们知之有办法。” 鹿知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我一会训鹿玉瑶,你们可不能再心疼了。” 两人再三保证,不会插手管鹿玉瑶的事。 鹿知之吩咐李嫂给鹿玉瑶做些食物,半个小时后,鹿玉瑶才下楼。 她的头发还未吹干,发梢还滴着水,看起来像被雨淋湿的小狗般可怜。 “坐。” 鹿知之示意鹿玉瑶坐在沙发上。 鹿玉瑶也乖顺坐下。 “鹿玉瑶,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还像以前那样刁蛮任性,那你现在就可以离开鹿家,我也不会再接你回来。” 鹿玉瑶猛摇头。 “不会了。” 鹿知之看着她可怜的模样也有些心软。 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知错能改便是好的。 “我跟妈妈和姐姐商量了一下,送你出国可以,但是也要你自己努力。” “你从小上的都是双语学校,外语对你来说并不难。” 鹿知之掏出来一张卡扔给鹿玉瑶。 “这张卡的卡号我给了孙恒,以后他会每个月往这卡里打钱,这就是你全部的生活费。” “咱们鹿家虽然有钱,但那钱也是一分一分赚的,不是大风刮来的,一定要用在有用的地方。” “除了这张卡外,家里不会给你一分钱。” “如果孙恒不给你打钱,那你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第88章 身体好转 鹿玉瑶捏着那张卡,眼里蓄满了委屈。 “那……他要是不给我打钱怎么办?” 鹿知之眼神冰冷地看向鹿玉瑶光裸的脚。 脚趾红肿,上面还有几个水泡,有的破了皮,有丝丝血迹渗出。 “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疼你也得忍着。” “你可以亲眼看看你拼了命维护的男人是个什么东西,顺便认清,所谓的‘爱’能值几斤几两。” 鹿玉瑶瑟缩着把脚往裙子下面缩了缩,声音带着哽咽。 “我知道了。” 鹿知之本以为鹿玉瑶要闹的,可她却欣然接受了。 看来这次‘教育’比预想中的结果要好很多。 李嫂走过来小声提醒。 “三小姐,饭做好了。” 鹿知之点头。 “鹿玉瑶,去跟李嫂吃饭吧。” 平日李嫂喊吃饭,鹿玉瑶要先问一下菜色,如果不喜欢吃,就会让司机去市里给她买自己喜欢的。 这次却破天荒的没有问,而是乖乖地跟着李嫂走了。 鹿知之走到母亲面前。 “妈妈,我的‘白脸’唱完了,你去唱个‘红脸’安慰一下她吧。” 母亲满目心疼,立刻就要往厨房的方向去。 鹿知之拉住母亲的衣袖。 “妈妈,要记住,只能安慰,不能溺爱。也不能许给她任何好处,特别是钱。” 母亲的心已经飞到餐桌旁,连声答应。 “知之,妈妈知道的。” 鹿玉芙过来搂住鹿知之。 “玉瑶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妈妈也算了了一块心病。” 鹿知之回头看向鹿玉芙。 只见她面中带红,眉间似乎隐隐有流光浮动。 鹿知之撇嘴坏笑。 “大姐,你最近……” 鹿玉芙还在认真的等着鹿知之继续说下去。 可看到鹿知之戏谑的表情,顿时明白了她在逗着自己玩。 她拍了一下鹿知之的肩膀。 “哎呀,别随便窥探人家的秘密嘛。” 鹿知之伸出手指在鹿玉芙的眉间比划两下。 “根本不用故意算的,你这都挂在脸上了,红鸾星疯狂地动……” 鹿玉芙一下放开鹿知之的手臂。 “什么呀,八字还没一撇呢。” 鹿知之捏诀简单算了一下,鹿玉芙最近很安全没什么问题,不过也要引起重视。 她收敛表情正色道。 “大姐,人只有跟自己的正缘在一起才会幸福美满。你今年红鸾星动,会出现很多追你的人,你要仔细分辨。” 鹿玉芙也郑重点头。 “放心吧知之,我有分寸的,自从上次……” “唉,我现在对谈恋爱这种事都没什么兴趣了。” 鹿知之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鹿玉芙。 “一切随缘就好。” 鹿玉芙有些害羞,她嗔怪地看了鹿知之一眼。 “不跟你说了,我换衣服去上班了,今天夜班。” 鹿知之看了看表。 “大姐,这才下午2点,你夜班不是要晚上才上班么?” 鹿玉芙没有回头,而是加快了脚步。 “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鹿知之就知道了,她大姐肯定去约会了。 想到约会,她突然想起自己跟顾言洲约好了今天要去安欣家园的。 他急忙给顾言洲发消息。 “顾言洲,我有空啦,现在去找你?” 顾家老宅里。 正在给顾老爷子搬摇椅的重九听见了特殊铃声,急忙将摇椅放在顾老爷子指定的地方。 顾老爷子眉头一皱。 “重九,你慢点放,小心给我摔坏了。” 重九个子高力气大声音也憨憨的。 “五爷的手机响了,我得去叫他。” 顾老爷子面色不虞。 “阿洲忙了一夜加一上午,好不容易得空睡一会,有什么事都放一边,等他睡醒了再说。” 重九一脸的慎重。 “那可不行啊老爷子!” “五爷睡下之前特意吩咐了,要是有鹿小姐的信息,立刻叫醒他。” 顾老爷子坐上摇椅,温暖的太阳晒在他身上让他觉得身心放松。 “鹿小姐?” “是救过我的那个鹿小姐么?” 重九急着给顾言洲送手机,可顾老爷子非要拽着他慢悠悠的说话,他心里急得不行。 “是的,就是那个鹿小姐。” 顾老爷子嘿嘿一笑。 “阿洲跟她关系很好么?” 重九听说老爷子想了解鹿知之,简直有说不完的话。 “当然了,我们五爷除了处理工作,所有的时间都给鹿小姐了。” “只要鹿小姐找他,他多重要的事都可以不做,立刻去见顾小姐呢。” “上次顾小姐生病了,五爷开会都暂停了,直接用了楼顶的直升机飞过去,专门打电话开辟了一条市内航线。” “就因为这样,公司里那些老家伙,已经猜到五爷的身份了。” 顾老爷子皱起眉头,神色有些不悦。 “我说阿洲最近怎么这么忙,忙到连睡觉都要挤时间,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 “不行,我得找人警告一下那个鹿小姐,不要仗着救了我就可以为所欲为。” 重九听出顾老爷子话中的埋怨又解释道。 “老爷子,你这可就误会了。” 说完,他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了才凑近老爷子耳边小声说。 “那个鹿小姐是个会法术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五爷跟她在一起之后,精神都好很多呢。” “有一次她晕倒在家里,五爷守了她一夜没睡,我怕五爷的身体熬坏了,等鹿小姐走了之后就叫医生来给五爷检查身体。” “结果医生都震惊了,五爷的身体一点都没损伤不说,身体各项机能甚至可以比肩正常人!” 顾老爷子惊得从摇椅上站起来。 “真的?” 重九拍着胸脯保证。 “当然是真的!” “第一次去鹿家找鹿小姐,少爷要停车好几次,车都不敢开太快,总觉得呼吸困难。” “后来见到顾小姐,少爷气也足了,也不喘了,回家时甚至觉得身体十分轻松。” “后来少爷经常跟鹿小姐呆在一起,头痛的毛病,这个月一次都没发作过。” 顾老爷子沉吟片刻,眼中有精光闪过。 “这小姑娘确实有些本事,我一定要将她留在言洲身边。” “对了重九,鹿家的孩子多,那鹿小姐排行第几啊。” 重九摸了摸头仔细回想。 “我记得管家说过,好像是鹿家的二小姐!” 第89章 拆迁调查意向表 顾老爷子一拍手。 “好,好啊!” “我们的子公司也跟鹿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我先去见见鹿小姐的父亲,把这门亲先定下来。” “管她是贪图什么,钱和权,我顾家都不缺,只要阿洲好好的,我什么都能舍得!” 看着手机页面上的消息提醒还是10分钟前,重九鼻尖急出一层汗。 “老爷子您没什么吩咐了吧,我要赶紧去给五爷送手机了。” 顾老爷子放心地摆了摆手。 “去吧,去吧!” 重九急忙要走,却再次被顾老爷子叫住。 “重九,我今天问你的话你就当作不知道!” “要是让阿洲知道了,他又该说我多管闲事!” 重九急着送手机,边跑边应答。 顾言洲睡觉轻,有一点响动就能将他吵醒。 他本就睡得不踏实,听到走廊里由远及近的‘咣咣’脚步声。 来人大力推门,声音还喘着粗气。 “少爷,少爷……” 重九轻声在顾言洲耳边喊道。 “鹿小姐给您发消息了!” 顾言洲猛然睁开眼睛,一把将手机从重九手里抢过。 未接来电和未读的消息他没看,直接就翻到了鹿知之的消息。 看到消息,他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手指敲击屏幕开始回复。 “不用,我去接你,你在家里等我。” 片刻后,消息又传回来。 “好的。” 顾言洲揉了揉睡得僵硬的脖颈,下了床去洗漱。 收拾一番后,便带着重九急匆匆地下了楼。 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一脸喜悦的爷爷。 顾言洲看着爷爷的单薄的身躯,站在阳光下依旧那么慈和,顿时觉得心中有些愧疚。 最近不是在工作就是跟鹿知之在一起,都已经好久没陪爷爷了。 顾言洲走过去,挽起爷爷的手臂往前走。 “爷爷,您想去花园走走么?” “我现在有点事,今天早点回来陪您好不好。” 爷爷笑着挥了挥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陪我这老头子有什么意思,你应该找机会多结交一些女孩子。” “你已经二十八岁了,马上奔着三十去了,也应该想想成家的事了。” 一说到成家,顾言洲不由自主地想起鹿知之。 她还那么小,现在也不着急。 而且他心里清楚,鹿知之对他的态度根本不是喜欢。 “爷爷,我不着急,再过几年吧。” 顾老爷子刚从重九那里得知了鹿知之的事,心里便放下心来。 “你不急爷爷也不逼迫你,若是有喜欢的人就跟爷爷说,早点把事情定下来。” “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抱上重孙呢!” 顾言洲敛眸,神色也跟着冷硬起来。 “爷爷,不要胡说,您能长命百岁。” 顾老爷子欣慰地拍了拍孙子的手臂。 “阿洲,我看你最近身体好多了,都不用坐轮椅了,走路的步伐也轻快了许多,说话也中气十足了。” 顾言洲的冷硬在听到这话时又变得柔软。 “恩,爷爷,我会越来越好的,您别担心。” 顾老爷子也没再说什么,直挥手。 “去吧,有事就去忙吧。” 顾言洲欠身告辞,带着重九就上了车。 车上,重九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斗争。 要不要把老爷子的想法告诉五爷。 可老爷子已经警告过他不许提这件事。 重九心里想着,要不还是侧面提醒一下,免得五爷不知所措。 “五爷……” 重九刚一开口,顾言洲凌厉的眼神就瞟了过去。 重九顿时改了称呼。 “顾爷,你跟鹿小姐的事情,要不要跟老太爷说一下啊。” 顾言洲看着窗外的景色,漫不经心道。 “不用说,如果爷爷知道了,又会大张旗鼓地做出些事情来,我怕吓到知之。” 重九支吾了半晌。 “若是老太爷知道了怎么办?” 顾言洲有些无奈地看向重九。 “我跟鹿知之还什么都没有呢,爷爷能知道什么。” 重九还想说什么,顾言洲把头靠在颈枕上闭上眼睛。 “你安静些,我想休息会,快到了喊我。” 重九只得讪讪地闭了嘴。 到了顾家,鹿知之已经早早地等在了门口。 见到顾言洲的车,欢快地跑上前去。 她刚一上车,就发现顾言洲神色间有点疲惫,雪白的肌肤衬着眼底的乌青显得他有些颓靡。 “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啊。” 顾言洲眨了眨眼睛。 “这你都能算出来,真神了。” 鹿知之失笑。 “你那黑眼圈都可以送去动物园当熊猫了,哪里用得着我耗费灵力去算呢。” 顾言洲抬起手,轻轻触碰了眼底。 “处理了一点工作,不要紧的。” 他不想鹿知之关注他的黑眼圈,便转移了话题。 “我们现在去哪?” 鹿知之探身往前跟司机说。 “安欣小区。” 司机应声,车子很快驶离了鹿家。 顾言洲不由得疑惑。 “要去安欣小区么,用不用我叫上韩律师。” 鹿知之挑了挑眉。 “今天不叫韩律师,我已经找好了一起去的人。” 顾言洲更加疑惑了。 “找了谁啊?” 鹿知之笑的狡黠。 “卖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一路上,顾言洲套了好几次话,可鹿知之都警觉地避开,完全不谈。 索性一会就到了,顾言洲也不再纠结,而是随便聊了聊。 顾言洲觉得,她跟鹿知之总是有聊不完的话,正说得高兴,就到了安欣小区。 车子停在门口的空地上,顾言洲一下车,就看到十几个大学生模样的人站在小区门口。 鹿知之兴冲冲地下了车,他这才注意到,鹿知之手上拎着一个小袋子。 她拿着小袋子,抬手叫了那十几个人过来。 鹿知之将在家里打印好的调查表拿出来发给这些人。 “现在正好是孩子放学的时间,你们拿着这些表格去找小区里带着小孩子的家庭主妇和大爷大妈做问卷调查。” “调查到什么内容无所谓,最主要是声势要大,争取让每个人都知道你们在调查。” 活计轻松不累,十几个大学生将传单分一分,三三两两地分散往小区里走。 重九推着轮椅在鹿知之身边停下。 顾言洲从鹿知之的手中拿过一张传单,仔细地看起来。 “安欣小区拆迁意向调查问卷?” 顾言洲看着那些调查问题,觉得十分有趣。 “您是否知道安欣小区将要拆迁?” “如果用高于市价一成的价格来收购房屋您是否愿意。” “您觉得安心小区比对面小区的优势在哪里?” 第90章 戏瘾发作 顾言洲回身问鹿知之。 “知之,这是做什么?” 鹿知之吩咐重九等在原地,然后熟练地推起顾言洲的轮椅往小区里面走。 “我上次接触了吴瑞,我觉得他这个人有问题。” “这整个小区的风水都烂透了,吴瑞家的那一栋可以算是最好的了。” “他家位于这个小区的西南面,户型为前窄后宽,是典型的吉宅。” “我之前跟你说过,这个小区就是一个巨大的聚财阵,每年的阵眼都会改变,但是他们家这栋恰好‘逢闰’。” 顾言洲看着楼宇的排布随口问道。 “什么是‘逢闰’?” 鹿知之温声回答。 “就是每逢闰年才会轮到一次阵眼,也就是四年一次。” “我上次去他家,发现他们家门口框里有很多符纸。是那种砌到墙里面的。” “也就是说,他家四年才会轮到一次阵眼,而每次阵眼轮换时,也能靠一些方法来避开。” 顾言洲听出鹿知之话中的含义。 “你是说,他家跟幕后老板勾结,早就知道这是个阵,然后在房屋买卖的时候从中作梗,就是铁了心地不想让房子卖掉!” 鹿知之点头。 “对!” “我们每次来接触的都是吴瑞,并没有看到其他居民。” “虽然说他不可能不告诉别人有人要收购,但肯定也不会为了咱们说好话。” “所以我找来一群大学生做调查,是想把这房子要被收购的事情广而告之,先把人心活动起来。” “人呐,从来都是自私的,他不想卖,自然是有人想卖的。” 顾言洲看着十几个大学生分散到小区各个地方做调查。 只十几分钟的时间,这个小花园里就聚集了很多大爷大妈。 鹿知之也象征性地拽住了一个年轻人。 “小哥哥,我们是开发部的,想收购这边的地,请问您是原住户么?” 那小哥哥年岁不大,穿着一身西装,看起来像是刚工作。 听说拆迁,他眼神一亮。 “这次是真的要拆迁么?” “哎呀,我都盼着拆迁好久了。” 鹿知之笑容温和。 “我们公司确实是想在这边盖一个商场,正在选址呢,你们安欣小区和对面的云水豪庭都在我们的规划之内。” 那小哥听到这话顿时激动起来。 “选我们小区吧,我们小区比对面的云水豪庭占地面积大,最适合盖商场了。” “我现在住的是爷爷奶奶留下的房子,每天通勤去市中心上班太远了!” 鹿知之面露难色。 “可是我们听说这个小区……” 她莞尔一笑。 “之前接触过负责人吴瑞先生,他的意向好像也不是那么强烈。” 小伙子想了想,然后恍然。 “哦,你说吴哥啊。” “吴哥是我们小区的代表,有什么事确实可以找他谈。” “但是这么多年来了一两批人想收购,可是都是来捡漏的,开出的价格一点诚意都没有。” “与其贱卖,我们还不如就住在这里。” 听到这话,鹿知之和顾言洲对视一眼,眼中的微妙情绪只有彼此才懂。 鹿知之向小伙子道谢。 “谢谢你啊,我们一会再去看看云水豪庭。” 小伙子还想说什么,看了看手上的表,急匆匆地走了。 “果然!” “我们上次开出那么高的价格,吴瑞根本就没有传达下去。” “不是小区居民对这个价格不满意,而是吴瑞本人从中作梗。” 顾言洲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吴瑞根本就不怕被戳穿,因为每次报价,他都没有说不同意,只是说再商量看看。” “若是有一天这件事被住户发现,他也有借口搪塞。” 鹿知之看了看手机,半个小时已经到了,她打开手机,在群里发了通知。 【结束手中的调研,如果有人追问,就说还要去对面的云水豪庭小区调研。】 大学生陆续收到了短信,做完了调查再次到鹿知之身边集合。 那些没被调查到的人,和看热闹的人也追着大学生的身影跑到了鹿知之身边。 眼见这人围了一圈,鹿知之心里也不慌。 她将大学生手里的调研单一份份收好,再次发下一叠。 “我们现在去对面云水豪庭小区调研。” “云水豪庭是我们本次调研的重点项目,大家一定要尽心尽力。” 大学生们齐声应是,又结伴往对面去。 大学生们走了,鹿知之还呆在原地没走。 这可给这些大爷大妈们留了机会,一窝蜂地把他们俩围住,七嘴八舌的开始问。 “小姑娘,你们怎么不继续调查了,还没登记到我呢。” “对啊,老王太太是这里的住户,他们家三套房子呢,她去接孙子放学了,马上就回来哩。” 鹿知之清了清嗓子。 “大爷大妈,我们就是简单的调查一下,都散了吧,散开吧,我们要走了。” 众人见从鹿知之嘴里问不出什么,也都散开了。 鹿知之依然没有离开,而是推着顾言洲走到了小区中间的一个小花园旁边。 远处的小孩子在沙坑里玩,花园旁的长椅上坐满了大爷大妈。 鹿知之故意翻看着手中的调研单,说话声音略大。 “唉,这安欣小区的负责人真的是一点都不负责啊,我都给他开了高于市价一成的价格了,他还不满意。” 顾言洲见鹿知之一副戏瘾发作的模样,急忙配合。 “可能是想从中捞点好处吧,没事,到时候我们打点一下,给他点好处吧。” “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拆对面的云水豪庭,这就跟安欣小区挨着,位置都差不多。” 鹿知之用余光看了看四周,真的有几个大妈凑近了听他们说话。 她思考了一下,继续说。 “要我说就应该选对面的水云豪庭,上次李大师来看的时候不就说了么,这安欣小区的地气都没了,住在这里的人会格外倒霉。” 这次顾言洲可不是打配合,而是真心发问。 “地气没了是什么意思?” 鹿知之可是属猴的,给个杆子就往上爬。 “我听说啊,一块土地上有人长时间居住就会产生地气。” “地气润泽四方,保佑在此居住的人。” “可上次李大师来的时候,说这小区的地气马上就要散尽,一个月内,这小区可不会太平呢。” 说到这,鹿知之站起来,搓了一下胳膊。 “我们快走吧,感觉冷飕飕的。” 第91章 请大少爷吃饭 鹿知之推着顾言洲的轮椅,迅速地离开了安欣小区。 这么大的事,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做成的,一个局成型,要看前期布置。 顾言洲看着顾知之做这做那,又忙又累。 “知之,何必做这些,他们无非就是想要钱,多给一点便是了。” “我们做生意,讲求的就是以和为贵嘛。” 鹿知之看着顾言洲,难怪他身体这样弱还在勉励支撑。 可能是做生意一贯的温和,在这过程中积了不少福报吧。 但鹿知之还是忍不住打趣他。 “你这种呢,就叫做人傻钱多。” 她的声音变得沉稳,颇有循循善诱的意味。 “想发善心可以,但是要清楚对面是什么人。” “你可以对善良的人奉献,他们会感恩你。可是贪婪的人,无论你给多少,他都觉得不够。” “不要忘了,这些原住户并不是好惹的,在达成合同,已经施工的情况下他们还要来闹。” “京市的房子持续增长,一天一个价。等你这商场建起来了,人流量多了,难保他们不会又觉得亏了然后来闹事。” “到时候你怎么办?难道送人家商铺么?” 顾言洲忍不住回头看鹿知之,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 微风吹动发丝,在脸上轻轻擦过。 就连发丝也喜欢亲吻她的脸颊。 顾言洲觉得耳根一热,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他舔了舔唇,唇舌碰撞,却不是那细嫩的触感,让他觉得心跳得更快。 “顾言洲!” 一个巴掌落在顾言洲肩上,打散了他所有旖旎的心思。 鹿知之绷着小脸,一脸的不悦。 “我在认真跟你说话,你在发什么呆?” 顾言洲将头转回,企图掩饰自己热度攀升的脸。 “没有,我是在想,他们或许不敢闹,我顾家可不是孙公子那么好惹的。” 鹿知之声音带着无奈。 “你真是世家公子,从小长在富贵窝里。” “两方相争,若势均力敌,大概是可以求个公平的。” “若有一方处于弱势,那强者就会被批判,强者为了维护口碑,自然会退让。” 顾言洲没再辩驳。 “你说的也对。” 顾言洲怎么会没见过这些呢,他虽生在富贵窝,那富贵窝里却也被豺狼环伺。 但他已经远离这些是非多年,已然是一个‘上位者’的思考方式,竟然不如一个小姑娘看得通透了。 “算了,只要别累到你,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若是觉得繁琐,可以告诉我,我替你做。” 鹿知之却不以为然。 “不用,这件事是我牵头做的,已经让你拿钱了,这些力所能及的小事还是我来做吧。” 说话间,两人上了车。 鹿知之在群里把工资发了,告诉大学生们做足两个小时就可以自行回家。 北方的天暗得比较早,这会太阳已经西沉。 夕阳的余晖从窗子照射进来,将一切染上了一层甜蜜的橘色。 车水马龙,人潮如织,喇叭声此起彼伏。 可顾言洲却莫名地感受到了祥和宁静。 鹿知之身上有一种‘气’,这种‘气’可以安抚他的心神,让人浑身轻松。 顾言洲闭着眼睛享受着片刻的宁静,忽然感觉肩膀一重。 侧头看去,鹿知之竟然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他抿了抿嘴,掩藏住笑意。 “知之,你是累了么?” “要不,躺在我腿上吧。” 鹿知之没说话。 顾言洲想着,他跟鹿知之难得如此亲近,是不是可以聊一聊两个人的事。 她这样靠在他肩膀上,想必也是对他有心思的。 “知之,其实我……” 顾言洲想继续说,却被前排的重九打断。 “五爷,鹿小姐睡着了。” “你可别说话了,一会把她吵醒了。” 顾言洲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不仅自作多情,还被重九看到了。 “要你多事。” 顾言洲狠狠地瞪了重九一眼,按下车门上的开关,升起了前排和后排的隔档。 然后又将左侧的窗帘升起,遮住了刺目的夕阳。 顾言洲扶着鹿知之的肩膀,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鹿知之靠得更舒服一些。 然后也眯起了眼睛。 鹿知之休息的时候也非常警觉,轻易不会睡着。 可在顾言洲的身边,她不仅觉得灵力充沛,精神也特别放松。 就这样睡了一路,直到手机在口袋里不停地震动把她震醒了。 鹿知之这才发现,自己靠着的是顾言洲的肩膀。 她猛然坐直身体,看着顾言洲。 天已经黑了,顾言洲的眼镜在路灯的映照下泛着光,精致的金丝边框给他添了一些威严。 “知之,你醒啦。” 鹿知之握着手机,有些手足无措。 “啊,对不起啊顾言洲,我有点累了。” 顾言洲温柔地笑了笑。 “没关系的,你先接电话。” 鹿知之这才反应过来,接起了电话。 “喂,妈妈。” 电话里妈妈的声音带着疑惑。 “知之,我听门卫说,好像是顾先生的车停在门口,已经停了很久了,他是不是在等你啊。” 鹿知之这才注意到,她好像在车上睡了很久。 “是的妈妈,我就在顾先生的车上呢,是顾先生送我回来的。” 母亲轻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 “你们是不是有事情谈,要不进来谈吧。” 鹿知之心虚。 “没事,谈完了,我这就回去。” 母亲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们俩从市里过来,没吃饭吧,如果顾先生不嫌弃,可以来家里吃个便饭。” “你姐姐夜班不会来吃晚饭,你和你爸爸都没回家,我一直在等你们呢。” 鹿知之急忙拒绝。 “不用了妈妈,他不饿……” 话还没说完,顾言洲的肚子就十分配合地轰隆作响。 他捂着胃,喉结滚动顺带着抿了抿嘴唇。 鹿知之想着,自己靠着他睡了这么久,都到家门口了,也不请人进去做客有点不好。 而且重九说过他有胃病,从这里开到市里的饭店最快也要一个小时。 再加上点菜,等菜,也是要很久了。 鹿知之闭了闭眼睛十分无奈。 “好吧妈妈,我带他进去。” 鹿知之挂掉电话。 “走吧,大少爷,请你去我家吃饭。” 第92章 见家长 鹿知之让重九把车开进院子里,顾言洲吩咐重九和司机李力找个地方吃饭,吃完饭回来接他。 刚进门,母亲就热情地招呼过来。 “顾先生您好。” 顾言洲十分有礼貌,哪怕坐在轮椅上,也躬身行礼。 “伯母您好。” 母亲吩咐人上茶,并交代道。 “你们先喝点热茶,知之爸爸也马上回来了,顾先生一会多吃点,我做了拿手好菜呢。” 顾言洲再次躬身行礼。 “谢谢伯母,劳您费心了。” 母亲嗔怪的看着鹿知之。 “知之你也真是的,都走到门口了,怎么不叫顾先生进来吃个饭。” 鹿知之不好意思说自己靠在人家肩膀上睡过去的事,只能说些别的掩饰过去。 “我这不是想着挺晚了,家里肯定已经吃完饭了。” 母亲莞尔一笑。 “你和你爸爸都没回来,我自己一个人吃饭怪冷清的,就想着等等你们。” 鹿知之没做声,她实在不知道回什么,甚至觉得有些尴尬。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这是第一次带朋友回家。 还是一个刚刚靠在人家肩膀上呼呼大睡的男人。 顾言洲的眼睛在她和母亲中不断逡巡。 “阿姨,上次来的时候没仔细看。” “现在看下来,原来知之的美貌遗传自您啊。” 正常人说些场面话多少会显得有些虚假。 可这话从顾言洲嘴里说出来,却十分真诚。 他的眼神清澈,不带任何批判的意味,有的全是满满的欣赏。 母亲眼角眉梢都挂上了喜悦。 “真的嘛,我年龄大了,不如小姑娘好看了。” 气氛正愉悦,开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还未见人,就听见父亲爽朗的声音。 “都说女儿像爸爸,知之的美貌,难道不是遗传自我么?” 父亲边说话边走到沙发旁边。 母亲笑着努了努嘴。 “人家顾先生还在这里,竟说一些不着调的话。” 父亲走过来,顾言洲推着轮椅迎上去,率先伸出手。 “伯父您好,我是顾言洲。” 父亲也伸出手与他相握。 “顾先生,您好。” 顾言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 按理来说,他应该站起来显得更礼貌一些,可是鹿知之并不知道他的腿没问题,此刻暴露了,不太好交代。 如果自己就这样坐在轮椅上,会不会给他们减印象分? 算了,还是先稳住知之吧,这腿以后再解释。 “伯父,伯母,叫我言洲就好。” 顾言洲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自己腿的问题说出来。 鹿父呵呵地笑了两声,用眼神示意鹿母去厨房。 鹿母眨了眨眼睛,然后对鹿知之和顾言洲说道。 “言洲,知之你们先坐,我去看看菜好了没。老鹿,你先洗手。” 鹿父见有了借口离开,径直跟着鹿母走向厨房。 离开两人远点后,鹿父急不可耐地开口。 “这人是知之领回来的?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这一点准备都没有!” 鹿母挽着袖子,拿着汤勺搅拌着锅里的汤。 “不是知之领回来的,是我看见他们的车停在门口好久,打电话让知之带他进来的。” 鹿母语气嗔怪道。 “你呀,对家里的孩子一点也不上心。” “知之最近经常被顾家的车送回来,说明他们走得很近,你也不知道给女儿把把关,看看男孩子怎么样。” “经过玉芙和玉瑶这件事之后啊,我心里都怕死了,生怕知之再让身边的男人给骗了。” 鹿父简单地洗了手,抽几张厨房纸擦水。 “顾家的孩子,能有什么大问题。” “不过啊,我可反对知之跟顾家的孩子交往。” “先不说顾言洲那个腿,就是顾家那乱糟糟的人际关系就非常难搞了。” “而且,顾家还有个顾五爷压着,到时候知之嫁过去,看要看顾五爷的脸色,有什么好。” 鹿母拍了鹿父一下。 “你小点声,别让人家听见。” 厨房和客厅离得不算太远,鹿知之耳力比常人灵敏,还是听到了父亲母亲的谈话。 鹿知之端起茶水挡住眼中的郁色。 原来父亲和母亲是这样想顾言洲的。 虽然是为了自己好,但是心里感觉闷闷的。 看来父母不喜欢顾言洲。 鹿知之端茶的手顿了一下。 为什么自己会产生这种情绪。 她跟顾言洲明明就是纯洁的朋友关系。 鹿知之抬眼偷看顾言洲。 他正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 纤长瘦弱的手指捏着精巧的骨瓷,皮肤跟骨瓷一样细滑白净。 薄唇轻抿,亮红色的茶汤缓缓流入,将他有些淡的唇色染红。 细长的丹凤眼微垂,乌黑的眼珠映出了茶汤的波光潋滟。 忽然,那眼睛转了一下,与自己对视。 对视的那秒,眼角弯起,笑意就这样潋滟开来。 “知之,在看什么?” 鹿知之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她急忙扬起茶杯狠狠地灌了一口茶。 “没什么……” “你……你喜欢这个茶么?” 顾言洲放下茶杯。 “我平时不怎么喝茶,怕心脏不舒服,但是伯母专门给我沏茶,我肯定是要喝的。” “哦。” 鹿知之也放下茶杯,眼神闪躲着顾言洲。 顾言洲可真好看啊,让她想起了高中宿舍里,室友贴在墙上的漫画海报。 她不知道那个动漫人物叫什么名字,却莫名感觉跟顾言洲很像。 都是高高瘦瘦,丹凤眼里像包含着无数的深情。 “言洲,知之,可以吃饭了。” 母亲在厨房喊了一句。 鹿知之可算是解脱了,站起身就往餐厅走。 她刚走出两步,顾言洲就叫住了她。 “知之……” “你……不推我过去么?” 鹿知之这才想起,自己的慌乱把顾言洲这个客人落在客厅了。 她又转回身,推着顾言洲的轮椅走向餐厅。 顾言洲坐在轮椅上,庆幸自己背对着鹿知之,让她看不清自己脸上的笑意。 小姑娘刚才一直在偷看他,还看得呆住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手摸了一下眼睛。 原来小姑娘喜欢他的手和眼睛么? 顾言洲想起来,自己十八岁那年,将表叔的儿子踩在自己的脚下。 他说看着自己眼睛的时候,像是看着一条毒蛇一样恶心。 他抬手按停了轮椅。 鹿知之推了一下,轮椅没动,这才看到是顾言洲自己按住了轮椅。 “怎么啦?” 顾言洲回头,眼里有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知之,我的眼睛,好看么?” 第93章 鹿玉舒的心思 鹿知之下意识地看向顾言洲的眼睛。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掉了金丝边框的眼镜,高耸的鼻子下还有一点被眼镜框压出的红痕。 像个红色的小痣,给那本就潋滟的眼睛添了一抹魅色。 鹿知之像是被那抹红烫了一下,迅速收回推着轮椅的手,又向后退了一步。 顾言洲将整个身子转过来,整个人释放出压迫感。 “曾经有人说,我的眼睛眯起时,像毒蛇一样让人恶心。” “你看我的眼睛时,是不是也觉得恶心?” 鹿知之眉间松动。 原来,顾言洲是问这个么? 是自己刚才盯着他的眼睛看,让他想起了不好的事,然后误会了? 她想起了父亲和鹿饮溪曾经给他说过,顾家人际关系混乱,又想起顾言洲的不易。 一丝心疼从心间泛起。 “没有,我没这么觉得。” “他们那样说你,是因为妒忌你好看。” 鹿知之低下头,感觉自己屏住了呼吸,声音都跟着轻了些。 “你的眼睛……很好看。” 鹿知之觉得自己心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知之,怎么了?” 母亲从厨房出来,探出半个身子。 顾言洲抢先答话。 “没事伯母,这就来了。” 说完,也没再用她推轮椅,而是自己推着轮椅往餐厅去。 鹿知之呆愣半晌,也向前走去。 这顿饭可谓是宾主尽欢。 顾言洲对商业上的事颇有见地,这对初涉商场的鹿父来说,简直就像是挖到了宝。 顾家旗下的商场里有很多奢侈品店,听说鹿母喜欢某个品牌的包,当即给经理打电话安排,秀场的款式到货第一时间送到鹿家来给鹿母挑。 父母都很高兴,只有鹿知之满腹心事。 她心里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对顾言洲的情绪不同了。 以前是出于对顾言洲的好奇,因为两个人共命而不得不在意。 后来,顾言洲的身世让她找到了两人身上的共同点。 她怜惜顾言洲,对他好,就好像在弥补自己。 现在,这些情绪,通通转化成了她心里一种莫名的情愫,那是…… 鹿知之不知道,也不想再去想了。 她身上有要完成的使命,现在还没有功夫想别的。 鹿家每个人的困境,还有整座山灵气的流失,都等着她去探寻。 说话间,门厅的挂钟敲响,提醒众人,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 鹿知之想着顾言洲下午困顿的模样,便寻了个空子打断了谈话。 “爸爸,妈妈,现在已经很晚了,让顾言洲回去休息吧。” 母亲一拍头。 “哎呀,看这聊得很开心,都忘了时间了。” 门口悉黍的响动传来,鹿玉舒难得慌乱地甩掉鞋子。 “玉舒怎么回来了?” 鹿玉舒本来一路小跑,可见到顾言洲后,顿时放缓了脚步。 “顾……顾先生。” 鹿玉舒打量着只见过一次的男人。 他淡漠地坐在轮椅上,气质清贵,引得人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她下意识地挽了一下散落在耳边的头发,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顾言洲只是轻轻点头,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看向她,而是一直看着鹿知之。 “玉舒啊,你回来怎么不早点说一声,让家里的司机去接你。” 鹿玉舒尽量压制呼吸。 “妈妈,我是回来拿东西的,明天有早课,我马上就要回去了。” 母亲惊呼。 “呀!今天是司机的休息日,两个司机都不在家,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啊。” 鹿玉舒眼神转了转,锁定在了顾言洲身上。 “我……我不知道司机休息了,我还以为……” 鹿玉舒声音有些慌乱,还好父亲开口。 “这样吧,我给司机打电话,让他从市里过来接你。” 眼见着父亲要给司机打电话,鹿玉舒捏紧了手指。 她想阻止父亲给司机打电话,想让顾言洲送她,这样,他们就能有接触的机会。 如果能攀上顾家,哪怕是个旁支的少爷,也是好的。 鹿知之都可以,自己也一定行! 鹿玉舒准备拉下脸求顾言洲送自己。 没想到顾言洲先于她开口。 “伯父,不用麻烦了,我正好要回去了,我送鹿小姐吧。” 那一瞬间,鹿玉舒心花怒放。 那冷漠的男人好像目空一切。 可他居然愿意开口送自己,难道是,他对自己有意思? 鹿玉舒看着父亲要拒绝,急忙打断。 “那就先谢谢顾先生了,我上楼拿东西,马上就下来。” 说完,她也不管父亲说什么,小跑着上了楼。 一直等进到房间里,她乱跳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 确定门已经关严,她拿出手机给等在门外的网约车打了个电话。 “喂,司机师傅,不用等我了,回去的费用我照付给你。” 挂掉电话后,鹿玉舒走到梳妆台前喷了一点香水,梳了头发,又简单地补了妆,这才拿了文件下去。 “顾先生,我们走吧。” 顾言洲很有礼貌地跟父母道别,又跟鹿知之会心一笑。 鹿玉舒看在眼里,刺在心上,却没说话。 她与顾言洲一同转身,颤抖着手去触摸轮椅的扶手。 “不用了。” 冰冷的声音从身前传来。 “我自己可以。” 鹿玉舒的手距离那轮椅的扶手只有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的距离。 直到轮椅划走,她才回过神来跟上去。 看着顾言洲的背影,她心里想着。 没关系,这只是开始,能跟他同坐一车,到学校至少也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可没想到,她刚要上车,顾言洲用手拦了一下身旁的座位。 “鹿小姐坐前面吧。” “重九,坐后面来。” 重九憨憨傻傻什么都没察觉到。 “好的,少爷。” 鹿玉瑶调整心态,拉开了副驾驶的座位。 车子缓缓驶离鹿家,鹿玉舒从后视镜里偷看顾言洲。 他只轻轻闭上了眼睛,完全不给自己搭话的机会。 等了一会,顾言洲的电话响起。 “喂,爷爷。” “嗯,我还要等一会才能……” 鹿玉舒灵机一动,捂着小腿叫出声来。 “哎呀……” 顾言洲说话的声音一顿,向他看过来。 鹿玉舒装作痛苦的样子。 “小腿抽筋了。” 顾言洲没说什么,反而是电话那边传出爽朗的笑声。 “言洲啊,送女孩子回家呢?” 顾言洲声音低沉。 “恩,爷爷,我一会就回家了,您先睡,不用等我。” 电话里的老爷子笑得开心。 “好好,我不等你,你不回来也是可以的。” 还没等顾言洲说什么,那边的电话就挂断了。 鹿玉舒抿了抿嘴,心中得意。 自己的计划成功,顾言洲的爷爷知道了他送自己回家,若是以后上门,这便能成为和爷爷的谈资。 她假装揉着小腿,声音里满满歉意。 “不好意思顾先生打扰到你了。” 第94章 无名坟墓 鹿玉舒看着眉目清贵的顾言洲,不禁喜从中来。 他没有责怪自己,而且也跟顾爷爷默认了这件事,看来对她有几分好感。 她想趁热打铁。 “顾先生,都是为了送我才耽误你回家的时间,如果爷爷怪你的话,我可以去你家跟他解释的。” 顾言洲好看的眉眼从半阖的状态睁开。 “不用了。” “还有。” “偷听别人说话是不好的习惯,以鹿家的家教,鹿小姐不该犯这样的错误。” 鹿玉舒心一沉想要解释。 不是她故意偷听,而是空间密闭,电话的声音太大了。 “我……” 还没等她解释,顾言洲就按了座椅上的开关。 一道隔板缓缓从座椅后方升起,完全阻隔了副驾驶和后排座的距离。 鹿玉舒悻悻地转回身。 显然顾言洲是不想跟她说话的。 鹿玉舒还记得,刚才她从楼上下来时,顾言洲正在跟鹿知之说着什么,眼角眉梢全是温柔。 可对着自己,却像一块万年寒冰一样! 鹿玉舒只是暗自生气,可并不会气馁。 顾言洲以后肯定会经常来家里,她只要多多打探她们的动向,制造几次偶遇就行了。 鹿玉舒在心里暗自计划部署着,一个小时后便到了学校门口。 她下了车后,本想跟后座的顾言洲说声再见。 可她刚一转身,车子就开走了。 鹿玉舒刚一下车,顾言洲就降下了隔挡板,然后打开了窗。 重九小声劝阻。 “五爷,夜风凉,您身子弱,小心吹得头疼。” 顾言洲难耐的皱了皱眉头。 “这味道熏得我头疼。”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鹿知之身上的味道。 那是干净的太阳晒过的味道,有时是洗发水的清甜香味。 像茉莉,或是甜橙,总是能让人心旷神怡。 顾言洲轻笑,笑自己。 怎么刚分开,又开始想念呢。 顾言洲走后,鹿知之很晚才睡。 面对着顾言洲睡晚前发过来的晚安短信,她不知道要回复些什么,索性就假装已经睡着了没看到。 辗转反侧后,她确定,自己彻底失眠了。 为了避免自己多想,她背起自己的包去了后山,想看看灵气流失的问题。 刚要走出门才意识到,这个包还是顾言洲送的。 旋即回去拿出衣帽间里的旧包,将那一堆法器符箓装回旧包里。 月色皎皎,山里时不时地传来虫鸣和鸟叫。 鹿家只是开发了半部分的山作为药田,大多数用来种植珍稀药材和育种育苗。 她绕过实验基地的工作区,直奔后山的人参田。 鹿家人厚道,知道依靠着山做生意,所以并未过度开发,而是保留了原生态。 鹿知之一路上去,惊扰了一些小兔子和野鸡,却也顺利得到了人参种植的地域。 她以符箓开天眼,观察着四周的景象。 入夜,山里的每一株植物都在吸收着月之精华。 泛着白光的是普通植物,绿色光晕是生长了一年以上的, 她定睛一看,居然还有泛着红光的植物。 鹿知之往那红光所在的地方走去,顿时明白为什么要将这里选做人参种植地。 那是一颗百年以上的‘参王’。 顺着月之精华看下去,这颗人参的气根已经蔓延了半个山坡。 吸收精华的同时,又以自身的灵气去反哺这一片参苗。 鹿知之心内惊奇,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 百年以上的植物皆有灵,那人参仿佛感受到了鹿知之身上的灵力,轻轻摇动叶片,似是向她问好。 鹿知之对着参王深鞠一躬,然后拿出符纸朱砂开始画符。 四张符依次放在参王的叶片下,其余绕着人参生长的几个方向埋进去。 “参王,这是我摆的一个聚灵阵。” “鹿家的山不知为何灵气流失,能供给你们的灵气已经非常稀薄。” “这个聚灵阵可以帮助你们更好地吸收天地日月精华。” 鹿知之感觉到有微风拂过她的面颊,大概是调皮的人参宝宝们都在跟她道谢。 做完这些后,她继续向山的深处进发。 鹿知之曾经问过种植基地的人,以参林为界,再往里去便是鹿家未开发的地方了。 山虽然不大,但也十分危险。 鹿知之并不害怕,月光正好,她想把没去过的地方都走完。 越往里走,鹿知之愈发的心惊。 前山灵气稀薄,连百年参王都要反哺参苗,为何越往后走,灵气越盛? 难道是过度的开发种植,让前山的灵气流失? 理论上来说不应该是这样的! 山的灵气是循环流动的,除非外力影响,否则不可能出现一座山,两种灵气浓淡不同的情况。 鹿知之停住脚步,拿出罗盘,以北斗七星起卦。 她越算越心惊! 灵气浓郁的地方大约是个好的阴宅。 集齐了“龙真”“穴的”“砂环”“水抱”。 鹿知之拿着罗盘往前走,逐渐听到了潺潺水声。 她对堪舆之术不擅长,却也知道灵气汇聚之地,便是埋骨之处。 也就是说,她脚下的土地里,埋着一个人。 可这坟墓根本没有立墓碑,甚至没有地底土堆砌起来的坟包。 看样子,是有人想借她鹿家的灵气,来成全自己的运势! 鹿知之再次观察这片山。 此处已经是鹿家山片的边界,再往那边虽然是山,但是已经是国家级的旅游景区了。 看来还是要等明天问问父亲,这里到底埋着谁。 说不准可以解决这山体灵气流失的问题! 鹿知之觉得自己不用再看了,收起罗盘打道回府。 第二天,她破天荒地定了一个闹钟,在父亲上班之前起床。 最近父亲忙着外地的地产开发,不经常回家,走得也非常早。 鹿知之下楼的时候,父亲刚吃完早餐,司机已经等在了门口。 “爸爸,我有件事情想跟您说。” 父亲看了看手表。 “知之啊,爸爸有事情着急走,如果你不急的话,晚一点我们电话聊好么?” 鹿知之想了想。 “爸爸,正好我也要去市里,我坐你的车吧,我们路上说。” 父女二人上了车,鹿知之开门见山问道。 “爸爸,我们家后山,葬的是亲人么?” 第95章 顾老爷子上门提亲 父亲翻阅文件的手停了下来。 “没有啊,现在不让土葬,你爷爷过世后是葬在墓地里的。” “再说了,咱们鹿家的山是用来草药种植的,不可能立坟的。” 鹿知之心里那个答案逐渐明朗。 “爸爸,我之前跟你说过,鹿家药材的功效减半,是因为山体灵气流失。” “我大概找到灵气流失的原因了!” 父亲放下手中的文件,也变得认真起来。 “我们家的山脉整体呈龙游式,是个小龙脉。” “住在这里的人飞黄腾达,若是把先人葬在这里,那后人会有源源不断的福祉。” “我昨夜去后山观察灵气,发现后山的山脚葬着一个人。” “这坟的位置,正好位于龙脉的‘龙眼’处。” 父亲也惊讶不已。 “不可能啊!” “现在已经不允许山体买卖,这座山算是我们的祖宅,是老一辈传下来的。” “你太爷爷的爷爷,就在这片山里种植药材,只不过随着社会的发展,我们新盖了办公区,用上了一些科技手段辅助。” “自我记事起,这片山林就没有葬过任何人。” 鹿知之想了想继续问道。 “会不会是有人偷偷葬进去的?” 父亲神色坚定。 “不太可能。” “你知道的,山脚靠近人参种植林,为防有人偷参,我们和公园的边界都是有铁栅栏的,上面拉着电网。” “参林附近有很多监控,24小时有人看守,一旦有人,警卫立刻会通知我。” “其实,你昨夜刚靠近参林,警卫就给我打电话了。” “我看监控里是你,就告诉他说不用管。” “那电网拉得非常高,不可能用梯子之类的东西攀爬上去,除非用直升机直接降落。” “但是有直升机去后山,我们不可能不知道!” 鹿知之也在想着,不用惊动鹿家,能在后山葬人的办法。 父亲安慰她说。 “知之,没关系,不管是葬的谁,我们挖出来,由我出钱买一块墓地再安葬就好了嘛。” 鹿知之摇头。 “爸爸,这件事不是这样简单。” “正所谓,发福由其地脉,催福由于良辰。” “咱们鹿家是因为这山脉的灵气而发家,而别人将先人葬在这里,就叫做催福。” “这人身边定是有高人指点,能准确地点中吉穴,在吉时下葬,甚至连棺椁的埋葬方位都是有讲究的。” “我们必须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葬的,和棺椁朝向。” “盲目地挖出来,会泄了地气。到时候‘穴败龙飞升’整座山的灵气会瞬间耗光。” “我们鹿家依靠这条龙脉发家,如果灵气泄光,鹿家就完了。” 鹿知之捏诀掐算。 “这种龙脉穴,需得葬入半年才能生成‘穴气’,想要大量地吸收山体的灵气来‘催福’至少要一年。” “鹿家是从一年前开始运势下滑,所以,这人葬入这里起码有2年半的时间。” “爸爸,你想一下,两年至三年前,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 父亲摘掉眼镜揉按着眉心,口中念念不停,似乎很是苦恼。 “异常的事?好像没有什么异常的事发生。” 鹿知之正在和父亲思考,前排的司机突然搭话。 “鹿总,鹿小姐,我本不应该插话,可是这件事,鹿总大概是不知道的。” 鹿知之感觉事情的真相马上就要呼之欲出。 “你说。” 司机小吴降低车速,边思索着边说。 “两年前,有个电影剧组在隔壁森林公园拍摄。” “拍摄的时候说是要取一个远景,但是咱们家的栏杆和电网会穿帮。” “所以,便跟夫人协商,借咱们家的后山山脚拍几个镜头。” 父亲带着犹疑。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司机想了一下。 “我记得当时鹿总您去了澳洲出差,家里只剩夫人。” “夫人本来是不同意的,可是老夫人过来了,说拍电影的人她认识,夫人又不好拒绝,只能让他们进去拍了一个下午。” 鹿知之急着问,甚至把整个身子都谈进了驾驶位。 “那后来呢?” 司机尴尬地笑了笑。 “这些我也只是听说,后来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 鹿知之坐回后排,靠在靠背上。 “这个简单,给妈妈打个电话问一下就行了。” 鹿知之停下拨号的手,转头看向父亲。 “老夫人是谁。” 父亲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老夫人是你的奶奶。” “她当初不同意我娶你妈妈,所以你爷爷过世后她就搬出了我们家。” “我给她在南市买了房子,她每年冬天去猫冬,夏天南市太热了才会回来。” “算算日子,她也应该回来了。” 鹿知之本能地对这个奶奶产生了抗拒的感觉。 在任家时,任奶奶就不喜欢她。 因为嫌弃她是女孩,所以吃不饱饭,还经常挨打。 后来任奶奶去市场买菜偷了人家一包鸡蛋被发现,她一慌,跑到马路上被车撞死了。 不知道这个奶奶,是不是也一样的不好相处。 鹿知之拨通母亲的电话,母亲很快接起了电话。 “知之啊,什么事啊?” 鹿知之听见母亲的声音里带着愉悦。 “妈妈,你在做什么啊?” “家里来客人了,正在聊天呢,是顾言洲的爷爷。” 鹿知之脑袋一懵。 “顾老爷子,来家里做什么?” 母亲没有回答,只是温柔地笑着。 “晚一点跟你说吧。” 有客人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鹿知之只好挂了电话继续跟父亲聊后山的事。 鹿家别墅里。 顾老爷子带着二十几个黑衣保镖,每个保镖手里都捧着一个礼盒。 鹿母坐在沙发上,脸都笑成了一朵花。 “顾老爷子,你太客气了,来就来,还带礼物干什么?” 顾老爷子拄着拐杖,被身边管家模样的人扶着坐在了沙发上。 “我呀,都是为了言洲来的。” “那孩子从小没了母亲,之后又没了父亲,所以有些事情,少不了要我这个爷爷来做主。” 鹿母的笑容更盛,一听这话头,就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也跟着寒暄道。 “顾先生谦和有礼,顾老先生教导有方。” 听到顾言洲被夸,顾老爷子也笑开了花。 “我今天是来提亲的,我们家阿洲,相中了贵府的二小姐!” 鹿母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二小姐? 在这个家里,排行老二的是鹿玉舒,老三才是鹿知之。 鹿母的笑容有一点尴尬。 “您说的是,鹿玉舒么?” 顾老爷子也一愣,他记得重九说的好像不是这个名字。 也许是在外面被找回来,家里给改了新名字。 顾老爷子点头。 “对,应该就是玉舒,昨天晚上很晚了,我们家阿洲还送她回家了呢。” 第96章 身份暴露 鹿母本来还心中忐忑,但听到顾老爷子说昨晚顾言洲送人的事才安下心来。 虽然顾言洲确实是和鹿知之走得近了些,但知之性格冷淡,又不怎么会说话。 顾言洲也很有可能喜欢玉舒这样温和一些的女孩子。 鹿母没有应下,但也是满心欢喜。 “顾老爷子,顾先生我们也见过一两次,又是您从小教养长大人品家世自然是不用说,是顶好的孩子。” “但我还是要问问玉舒的意见,毕竟两个人也没有正式交往。” 顾老爷子连连点头。 “是,是我心急了些。” “只是想说阿洲喜欢,就早点定下来。” “阿洲这个人成天忙工作,对自己的事情也不上心,我这也是提前来跟你们通个气,两家也多走动走动。” 鹿母也随着寒暄。 “应该的,都是应该的。” “不过……这定亲的事……” “我家老鹿也不在家,孩子们也都不在,我也不好做主……” 顾老爷子摆摆手。 “是我想得不周到了,没有知会一声就上门。” “我老了,不知道还能帮到阿洲什么,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他成家。” 说着,顾老爷子就有点红了眼眶。 鹿母本来对顾老爷子贸然上门这件事有些抵触。 可老人家这样说,她似乎又能理解了。 人老了,牵挂就多。 上次她住院的时候也是想着,几个孩子都没成家,她这样离开真的不甘心。 “老爷子别想这些,您这身体硬朗着呢。” 顾老爷子收起伤感,笑容和煦。 “这样吧,为表歉意,下周末我定个饭店,你带着几个孩子一起来,我们一起吃顿饭好不好。” 鹿母笑着应下。 又寒暄了几句,顾老爷子带着人走了,礼物摆了满满一客厅。 鹿母再给鹿父打电话的时候,鹿知之已经不在父亲的车上了。 父亲忙着开早会,鹿知之让他先走,然后将自己扔在了商业中心的街上。 因为鹿知之刚给顾言洲发了微信,得知顾言洲在这里上班。 顾氏的商业大楼矗立在商业街的中心位置。 地势走向和街道延伸都十分开阔。 一栋50层的大楼,全部都是顾氏的产业。 鹿知之刚走进办公楼,漂亮的前台小姐姐过来接待她。 “鹿小姐您好,顾总在三十二楼等您,我现在带您上去。” 小姐姐一身职业套装十分干练,就连笑容都像练习过一样标准。 鹿知之微笑着点了点头。 “麻烦您了。” 早上9点,正是上班的高峰期。 一楼的十几部电梯分楼层作业,每部电梯分管专属楼层,电梯前排起了队伍。 前台小姐姐没有带她去电梯那边,而是走向了另一边。 鹿知之回头看了下。 “我们不去那边坐电梯么?” 小姐姐的微笑得体,丝毫没有因为她这句话而有其他情绪。 “您用的是顾总的专属电梯。” 小姐姐带路,七拐八拐地走到了一个很不起眼的侧门,拉开门进去,里面有一部单独的电梯。 鹿知之进去才看到,这部电梯只有一个楼层,是刚才说的32楼。 这部电梯看得出来是总裁级别的人专用。 因为电梯里竖着一块大屏幕,屏幕上罗列着从一层到50层的部门分类,每个分类上标注着数字。 大概是前台小姐姐看出了她的疑惑。 “鹿小姐,这个是我们顾氏的总裁内部软件。” “上面标注的数字是这个部门今天需要顾总审批的文件数。” 鹿知之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几乎每层都有数字,1-10个不等,加起来,快超过一百份了。 这可是刚上班啊,就有这么多文件。 怪不得顾言洲身体不好,这工作量超标,是个人都承受不住。 不停别的楼层,电梯很快地到了32楼。 电梯门一开,就看到重九站在门口等她。 鹿知之下了电梯,发现前台小姐姐没有跟上来,便礼貌地说了再见。 她好奇地打量四周,这层楼的装修跟楼下大堂不太一样。 柔软的地毯,简洁的瓷砖上墙,出奇的安静。 鹿知之跟着重九走了一段,便进到了顾言洲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桌很大,上面分类放着很多文件。 顾言洲埋首在文件里,直到听见开门的声音才抬起头。 “知之,怎么想着来找我?” 鹿知之从进了电梯就有一肚子疑问,见到顾言洲,终于可以问出口。 “你不是说,你是顾家的弃子么,你这排场也太大了吧。” “要不是顾五爷名声在外,我还以为执掌顾家的是你呢?” 顾言洲脸上洋溢着一贯的。 “顾家哪会养闲人呢,只要我还活着,就要为顾氏分忧。” 顾言洲本来不想让鹿知之知道他在顾氏上班的事,一直在鹿知之眼里是个小废物,博得她的同情和怜爱也没什么不好。 但他不想再继续欺骗下去。 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话去隐瞒,谎言越积越多,最后他更加没法面对鹿知之。 他想长久地和鹿知之在一起,就要慢慢地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顾言洲觉得今天已经让鹿知之知道了这些,不想他再挖出更多,急忙转移话题。 “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么,直接给我打电话就好,我去接你。” 鹿知之烦心的事情很多,可跟顾言洲说也没什么用,他没有办法解决。 “我刚才在电梯上都看到了,你一天要处理这么多事情,怎么还跟着我到处跑的?” 鹿知之又指了指桌上的文件。 “你那一堆东西要看,我可再不敢让你来接我了!” 顾言洲回身看了一下那些分门别类的文件。 “其实也没有很多,电梯里的那些,也会有秘书帮忙处理一部分。” 鹿知之从包里拿出一块玉佩递给顾言洲。 “上次给你的那块玉佩碎了,一直没有机会再给你一个。” “昨天晚上我去了鹿家的后山,找了个月之精华最盛的地方又重新画了一道符给你补上。” “这玉佩要是碎了,记得第一时间找我。” 顾言洲抬手接过那块玉佩,眼睛无意间瞟到了鹿知之的包。 “怎么没背我送你的那个包?” 鹿知之心虚地把包往怀里抱了抱。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换掉那个包,若是找借口说坏掉了,顾言洲可能还会再送她一个。 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电话铃声打破了尴尬,鹿知之急忙翻找出电话接了起来。 “喂。” 张警官的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鹿小姐,有空么?想找你帮忙个忙。” 第97章 法医鉴定科 上次帮张警官醒后鹿知之去医院看过一次。 张警官和嫂子对她自然是千恩万谢。 再次接到电话,鹿知之也很开心。 “张警官,您恢复得不错,怎么不多休养一些时间再去上班?” 张警官的声音格外认真。 “鹿小姐,我是在家休息的,可是队里出了一些事,便把我找过去了。” “我觉得这事还是需要您来解决,所以冒昧地打了电话。” “电话里说不清楚,要不您过来一趟?” 鹿知之和张警官也算是熟悉了。 熟人的请求她自然是不会推拒,如果能帮忙,也算是功德一件。 挂了电话,鹿知之便要离开。 “知之,我跟你一起去吧。” 顾知之本来想带着顾言洲的,张警官找他必然是涉及玄学问题。 顾言洲命格贵重,能压邪祟,紫金血又能画出上品符箓。 只是想到那堆积成小山的文件,和电梯屏幕上那上百的待处理事件,她还是拒绝了。 “你好好处理文件吧,这是人家的私事,我也不方便带人过去。” 顾言洲没办法,只能找人去送鹿知之。 鹿知之刚走,他便回了办公桌前继续处理文件。 可文件上的字像是会动一样,他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心烦气躁间,他用力一扔。 文件正好扔到进来的人脚边。 陆召捡起脚边的文件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怎么,小姑娘知道你是顾五爷,一气之下把你甩了?” 顾言洲白了陆召一眼。 “亏你还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就这样奚落我?” 陆召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语气戏谑。 “我哪有奚落你,你说你的小姑娘来了,我这不是巴巴地跑来帮你处理文件了么。” “怎么?不会真的不要你了吧!” 顾言洲摘掉眼镜,揉捏着被眼镜夹痛的鼻梁。 “陆召,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我知道自己不该撒谎,我想用真实的自己面对她。” “可我刚透露给她一点我的身份,她立马就变脸了。” 顾言洲抬手掀翻了离得最近的一叠文件。 “她说让我工作太多,不方便带着我出去。” 他正在苦恼,面前的陆召却是笑得直不起腰。 “哈哈哈,没想到,那个传闻中有着生杀大权,一句话决定一个企业生死的顾五爷,竟然会吃瘪。” “喜欢人家小姑娘,还要装瘸,装可怜。” “哈哈哈哈!” “顾言洲,你活该啊!” 顾言洲‘腾’地从轮椅上站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到陆召面前,狠狠地推搡了一把。 “你笑话我!” “好!天凉了,我该让陆家破产了!” 陆召立刻直起腰,但笑意还是忍不住地从嘴角溢出。 “顾言洲,你已经近两个月没有住院了,每次检查各项指标都挺好的,难道你还打算这样瑟缩着?” 说话间,陆召便恢复了认真的神情。 “如果你对小姑娘是真心的,那你就不该藏着掖着。” “是时候走到台前来,面对所有人,面对她。” “你装瘸装可怜,无非是想让自己弱一点,受到她的保护。” “如果你走到前面来,根本就不需要装,简直就是天然的活靶子,还怕她不能一直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顾言洲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当即否定了这个想法。 “我当了靶子,别人就会发现她是我的软肋,那她会更危险。” 陆召伸出一根手指在顾言洲面前晃了晃。 “no,no,no,你想错了。” “上次你动用了专属私人直升机就暴露了你的身份,那些老家伙已经察觉你的存在。” “这顾氏大楼并非铜墙铁壁,抵挡住一时,也抵挡不了一世。” “能查到你,自然也能顺藤摸瓜查到她。” “与其等着别人在暗处下手,还不自己站出来,看看谁会露出马脚,你再先发制人!” 顾言洲没回话,慢慢踱步,深深思考。 这确实是个好提议。 四分局中队门口。 鹿知之一下车就看到了张警官。 可能是在家休息的原因,他胖了一圈,人也白了很多。 见到鹿知之,他快步地走过来。 “鹿小姐,感谢您能来帮忙。” 鹿知之嘴角微翘。 “张警官客气了。” 张警官没带着鹿知之从正门进去,而是绕过正门走向后楼。 四分局是个总队,分为两个办公区。 前面是正常的办案大厅,后面还有个三层的白色建筑。 白色建筑门边的墙上挂着一个牌子‘鉴定科’。 张警官打开门,示意鹿知之进去,刚进来迎面碰上一个女人。 “鹿小姐,这次是我们一个法医遇到的事情。” “这位是法医隋云,具体情况还是她跟你说。” 隋云看起来三十多岁,身量很高,长得清秀,眼神中的淡漠和坚定看起来十分可靠。 鹿知之与隋云对视,下一秒她却移开了目光。 “张警官,我需要的是一个经验老到的法医,最好是退休的那种,您给我找来个小姑娘做什么?” 张警官轻声叹气。 “隋主任,鹿小姐精通玄门道术,这件事她或许可以解决。” 隋云冲鹿知之浅笑一下,摘下一次性手套扔进垃圾桶然后将张警官拽到一边去。 “张警官,你我可都是接受了唯物主义教育的,怎么还信这些!” “隋主任,我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这个小姑娘帮忙的。” “没有她帮忙,我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鹿知之看出了隋云对自己的不信任,但隋云面相端正,是个正直的人。 刚才的笑意含着抱歉,说话间也对她没有恶意,不过是正常的质疑。 鹿知之愿意帮忙,也并不在乎隋云的质疑。 眼见张警官急出了一头的汗,她径直上前打破了两人的争吵。 “隋主任,您就当我是个实习生,给我讲讲,万一我能帮上忙呢?” 隋云转头,看了看鹿知之,又看了看张警官。 “小姑娘,我不是不愿意跟你讲……” “你也知道我是法医,处理的都是一些……尸体,这次的尸体可能会引起你的不适。” “我从业十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反正就是……” 隋云觉得无法说出口,鹿知之却不以为意。 “巨人观?” 隋云无奈地摇摇头。 “比巨人观还可怕,而且……” “尸体是睁着眼睛的,无法闭合。” 第98章 蜡人蛊 在隋云的带领下,鹿知之来到了解剖室门口。 穿上防护服戴上口罩,隋云再三叮嘱。 “如果想吐,就跑出去,千万不要吐在屋里,会造成样本污染。” 鹿知之点头应下。 门开了,鹿知之感觉到一阵阴风扑面而来,那是护目镜和口罩都挡不住的阴气。 从靠近这栋楼开始,鹿知之就觉得这里的气场有些奇怪。 可一想到这是鉴定科,是处理伤情,解剖尸体的地方,有些阴气也不奇怪。 没想到,最大的阴物,居然在这里。 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那尸体的景象所震撼。 死者为女性,全身被厚厚的蜡油包裹着,只有头露在外面。 奇怪的是,她双手抱膝呈坐姿,即使面部皮肤已经肿胀腐烂,但一双眼睛依旧看着前方。 隋云的声音闷闷地从防护服里传出。 “我是希望张警官找一个经验足一些的老法医,现在我没办法动这具尸体。” “尸体高度腐烂,皮肤和辣块粘连在一起,无法完整剥离。” “而且这不符合人体生理结构。” “尸体高度腐烂,肌肉肯定无法支撑眼球在眼眶里,有的眼球脱落在外面,有的直接干瘪在头骨里。” “算了,跟你说这些,你可能也帮不上忙。” 隋云转身开门喊了张警官。 “张警官,你带这个小姑娘回去吧,记得带她去人多处转转,我怕她留下阴影。” “另外,你还是要给我找一下有经验的……” 隋云话还没说完,只见张警官直直地看着屋内。 她下意识地也转头看过去,那小姑娘掏出一张符纸。 手一抖,符纸自动引燃。 她嘴里念叨着什么,隔着防护衣有些听不清。 接着,她伸手掰开尸体的嘴,将那还在燃烧的符纸塞了进去。 隋云大惊,急忙出声阻止。 “你干什么,不要破坏尸体痕迹!” 她刚想靠近小姑娘,小姑娘猛然回头,眼神狠厉。 “你先出去!” 隋云急的大声喊。 “这里是解剖室,不是你的做法事的地方!” “胡乱动尸体,破坏了原本的结构,到时候影响判断,这个责任你负担得起么?” 鹿知之眼睛微眯。 “如果你不出去,就把门关紧,把嘴闭严,看到任何东西都不要出声。” 隋云还想说什么,可那尸体像是动了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眼睛也眨了一下。 隋云当法医多年,也见过死后会‘动’的人。 但那是身体肌肉的一些反应,只是偶然。 可这样高度腐烂的尸体会动还是第一次。 她脑海里瞬间想到鹿知之的话,迅速地将门关上。 可能是防护服闷热不透气,她感觉自己后背痒痒的,像是沁出了一层汗。 接着,尸体连着外部的蜡块左右摇动一起来,一只小虫子,从尸体的鼻孔爬了出来。 爬出来的虫子有小拇指甲盖那么大,椭圆形,背上有着两条黑色花纹。 那花纹动了一下,竟然是虫子的翅膀。 虫子振翅欲飞,鹿知之眼疾手快将虫子抓住。 随便从桌面上拿起一个空杯子将虫子倒扣过来。 接下来的一幕,让隋云头皮发麻。 尸体的眼球突然掉出眼眶,无数的虫子密密麻麻地开始往出爬。 从眼眶,从鼻子,从耳朵。 隋云想尖叫,可想起鹿知之说闭上嘴巴,不要叫。 原来,那句闭上嘴巴并不是她在骂人,而是真的要紧紧地闭住嘴巴。 否则,那虫子可能会飞进嘴巴里。 “快,拿一些大一点的玻璃瓶,闭紧嘴巴!” 鹿知之也没想到虫子会有这么多,所以根本没准备东西。 身后的隋云在自己的喊声中终于回过神。 在柜子里拿了个最大型号的烧杯。 鹿知之忍着恶心将眼球捡起,扔到烧杯里。 那虫子冲着烧杯飞过去,一窝蜂地都进了烧杯里。 鹿知之拿起符纸点燃,扔进烧杯。 符纸一扔进去,像是沸腾的油锅里滴进了凉水。 虫子们开始沸腾,噼里啪啦的炸响声不绝于耳。 很快,虫子们便安静了下来。 符纸燃尽,那百来只虫子,变成了一滩血水。 鹿知之还不忘把倒扣在被子里的虫子捉出来扔进烧杯里。 ‘噼啪’响声传来,那只虫子也没了动静。 鹿知之将窗子打开,拉着已经被吓得不能动弹的隋云走出了解剖室。 刚一出解剖室,隋云的腿顿时就软了,靠着墙壁滑了下去,久久才缓过神。 她额发间全是汗水,摘掉护目镜,把口罩扯开扔到了地上。 “鹿小姐,那……那些是什么东西?” 鹿知之也扯开了护目镜和口罩,示意张警官将隋云从地上扶起来。 解剖室的墙有一半是玻璃,鹿知之扯过还在浑身颤抖的隋云往里看。 “你看,化了。” 隋云顺着鹿知之的视线看过去。 刚才还坚硬的蜡块,居然开始像冰块一样融化。 半透明的液体已经顺着解剖台流到了地上。 不过十几分钟,外部包裹的蜡块便全部融化,露出一个相对正常的尸体。 没了蜡块的支撑,那尸体斜斜歪歪地瘫倒在旁边,不多时便烂成了一堆腐肉。 身旁的张警官别过头去,而隋云直接跑到走廊旁的厕所里吐了出来。 隋云终于知道,为什么鹿知之出门前要打开窗子了。 因为尸体腐烂的味道从门缝钻出来,让人从生理上根本忍不住作呕。 她吐完便回到鹿知之身边。 “鹿小姐,抱歉,我刚才不应该对你说那些。” 鹿知之却丝毫不在意。 “这尸体,是在树林里发现的吧。” 一旁的张警官点头。 “对,是京市去往北镇的路上有座山,虽然不属于我们分局的管辖范围,但因为这边的鉴定科器械更先进,所以连夜送来这边。” 鹿知之点头。 “找所有接触过直接接触过这具尸体的人,让他们在家隔离最少一周,有发烧,昏迷等异样,立刻来找我。” 张警官应声离开。 只剩下隋云和鹿知之。 隋云忍不住问道。 “鹿小姐,这是什么新的犯罪手法么?” 鹿知之凝眸看着那一瓶血水。 “这不是什么犯罪手法,这是蛊虫。” “蜡人蛊。” 第99章 巫蛊之术 “蜡人蛊?” 隋云看着缓缓滴落的蜡块,已经在地下重新凝结。 鹿知之缓慢开口。 “这是一种繁殖蛊虫的方法。” “养蛊人将千只毒虫置于陶罐中,用马蜂饲喂,每日只喂一只。” “直至剩下最后一只后,继续喂养马蜂,直到变成这种红翅虫。” “这种虫会从人的嘴巴里飞进去,以人为罐,被养蛊人操控。” “若是被寄生的人不听养蛊人的话,便会在体内大量繁殖,噬空人体。” “你应该庆幸现在是白天,因为这种虫会在夜晚时从尸体里钻出来,在寄生的躯体旁分泌粘液形成蜡块。” “等到蜡液将人体完全封闭,养蛊人会找到这里,继续用马蜂饲养,直到剩下最后一只。” “蜡人蛊极其难饲养,不过一旦养成,就永远不会消亡,代代传下去。” 隋云轻叹一口气。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她脸上愁云密布。 “尸体变成了一堆肉泥,无法识别面容,也没办法根据肌肉组织判断死亡时间了。” 隋云突然想起了什么,抓住了鹿知之的手。 “鹿小姐,刚才张警官说你是玄学大师,你能不能算出来这个人是谁。” 鹿知之不由得笑出了声。 “我是懂一些玄学,但也是遵循了天道的轨迹。” “要是会玄学的人什么都能算,那还要警察干什么,所有的问题一算就能算出来了。” 鹿知之瞥了一眼解剖台上的尸体。 “你这就相当于给我一盘红烧肉,让我算这个猪死了多久,是哪个养殖场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鹿知之脱下防护服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隋主任,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再帮不了你了。” 鹿知之转身想走,又想起那个虫子化成的血水。 “烧杯里的血水不要用手碰,你们当有害物质处理掉就好。” 鹿知之边思索边向外走。 这已经是最近第二次见到蛊虫了。 上一次还是在顾言洲的继母身上的那块黑血玉牌。 虽然那黑血玉牌自南洋传入,可那块玉牌却也是属于巫蛊的一种。 这两件事,会不会是同一个人所为? 走出大门,鹿知之给张警官打了个电话,得到了感谢。 她知道张警官很忙,并没有多说就挂了电话。 随手打了一辆出租车,先回鹿家。 上午家里有客人不方便细说,现在还是回去跟母亲聊一聊。 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但家里的事才是重中之重。 鹿知之刚回到家,就看见客厅旁边整整齐齐地码着一堆盒子。 盒子的材质十分高档,想必里面的东西也十分贵重。 她很少管家里的事,只是随便看了两眼,便去找母亲。 母亲在花房里侍弄着兰草。 “妈妈,我回来啦。” 母亲放下喷壶擦了擦手。 “知之回来啦,怎么出去得这么早,午饭还没吃吧,我让李嫂给你做一点。” 说着就拉着鹿知之的手往回走。 鹿知之挽起母亲。 “妈妈,先不着急吃饭,我有重要的事情想问你。” 母亲温柔地笑了笑。 “好,那我们去湖边走走。” 鹿知之挎着母亲的手走在波光粼粼的湖边。 中午的太阳暖洋洋地晒在人身上,感觉十分轻松与惬意。 可鹿知之想说的话,却让人轻松不起来。 她将昨晚看到的东西和母亲简单地说了一下,最后提到了那次片场拍摄的事。 “妈妈,上次借场地拍摄你在现场么?我听说是奶奶同意的。” 一听说祖母,母亲洋溢着的笑容顿时消失。 “恩,那个拍摄的导演是你奶奶朋友的儿子。” “那片山坡离咱们家参林特别近,我怕人太多不想同意。” “可拗不过你奶奶,所以就同意了。” “拍摄时我不在现场,玉舒又突然生病了,我就陪她去了医院,不过我有叫两个员工守在参林附近。” 鹿知之眉头一皱。 “鹿玉舒?” 鹿知之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件事有问题。 但生病再正常不过,也不能算是巧合。 鹿知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们只拍了一个下午么?” 母亲皱着眉思考了一会。 “应该是拍了一个下午,我记得是去参加了玉舒学校的运动会,想着中午陪她吃个饭,看完她比赛就回去盯着拍摄。” “吃完午饭后,玉舒参加长跑,扭了脚,我们就急匆匆地去了医院。” “拍完片子,做完按摩理疗,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我回去的时候,他们正在收拾拍摄的器材。” 鹿知之又追问道。 “那当时他们有没有带类似棺材那么大的箱子,或者铁锹之类的,现场有没有纸钱,五谷杂粮等等。” 母亲顿时不高兴。 “说到这里我就很生气!” “那个地方是个缓坡,本来是一个完整的草坪,我和你父亲一直说想撒一点花种。” “他们拍摄的时候,带了好多那种滑轨,是用来架摄像机的。” “那滑轨用很长的铁锨扎根在泥土里,剧组连导演带置景,演员还有助理,一共三十多个人,将那片草地弄得泥泞不堪。” “后来我找人修整,可是草坪被破坏了,我也就再没动过种花的心思。” “铁锹他们倒是带了,但是没见到纸钱和五谷杂粮什么的。” 到这里,鹿知之已经确定了,就是那个剧组将尸骨埋进了吉穴。 其实以吉穴催富贵,最好是用完整的先人尸身。 若是带不进去,埋入骨灰也可,只不过受荫蔽的速度慢了一些。 “妈妈,你还记得当年是哪部电影么?” 母亲莞尔一笑。 “当然记得,就是那个大爆的电影《你与我的世界》。” “这个电影第二年上映,票房大卖,导演于峰和女主冯莉莉也因为这个电影喜结连理。” “对了,冯莉莉前几天刚得了影后呢!” 果然! 鹿知之心中一定。 这件事应该是于峰和冯莉莉一起做的。 葬入一年后,阵法开始起效,于峰拍的电影大爆。 持续两年,福荫家人,冯莉莉夺得影后。 他们用非正规的方式起运,而起运的因果却要由鹿家来承担! 这两个人实在太卑鄙了! 第100章 祝你幸福 鹿知之都想掘了那个坟,让他们直接被反噬。 可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她不会犯傻。 她仔细地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件事。 数十种办法在脑海里不断闪过,每一种都有缺陷。 她不能拿这微小的缺陷来赌整个鹿家的气运。 “夫人,那些东西,是要退还回去,还是……” 说话的声音唤回鹿知之的思绪。 负责打扫张阿姨一脸难色地看着母亲。 母亲也皱起了眉头。 “妈妈,什么东西?” 母亲叹了口气。 “今天顾老爷子来家里做客了,就是早上的时候。” “他带着一些礼物上门,说是要跟咱们家提亲。” 鹿知之瞬间瞪大了眼睛。 “提亲!什么提亲!” 鹿知之心里十分杂乱。 家里的事情还没解决完,她和顾言洲的共命也待查,自己什么时候说要跟他订婚了? 鹿知之有点生气,便想打电话给顾言洲问个清楚。 母亲幽幽道。 “你平日里经常跟顾言洲在一起,我以为顾家相中的是你。” “没想到,顾老爷子说想要订婚的是玉舒。” 鹿知之打电话的手停在半空中。 竟然不是自己! 她心里瞬间五味杂陈。 顾言洲对她来说确实跟别人不同,算是她交的第一个朋友。 可是他们俩牵扯颇深,如果跟鹿玉舒订婚,以后的交往会有很多不方便。 鹿玉舒的嘴脸她可是领教过,指不定还要说出多难听的话。 鹿知之鬼使神差地问出口。 “那鹿玉舒……同意了么。” 母亲抿了抿唇。 “玉舒这个星期都有考试,我就没打扰她,顾老爷子说了,是顾言洲说喜欢鹿玉舒他才来提亲的。” “顾言洲那么稳重的人,不可能随便胡说的,想必是他们两个私下有联系,我们不知道吧。” 母亲像是想起什么,突然一怔。 “哦!我想起来了。” “那天晚上,是顾言洲主动提出要送玉舒去学校的吧。” 母亲愁苦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如果他们两个互相喜欢倒是美事一桩。” 母亲长舒一口气。 “知之,我们先去看看那些礼物吧,看看给回一些什么好。” “无论以后两个人能不能成,这回礼总是要送的。” 鹿知之有些木然,任凭母亲拉着她回到了别墅里。 母亲一样一样地把礼盒打开,张嫂拿着本子在旁边记录。 那些礼物十分贵重,鹿知之却无心欣赏它们的美。 总觉得心底有个地方堵住了,像是透不过气。 晚饭的时候父亲回来了,母亲和他讲了顾老爷子来家里提亲的事。 两个人商量着,如果玉舒也喜欢顾言洲,那么两个人是如何的般配。 如果鹿玉舒不喜欢顾言洲,那么应该如何不失礼貌地拒绝并且回礼。 鹿知之听着父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美味的饭菜味同嚼蜡。 手机叮咚地响了一下。 【知之,在忙么。】 鹿知之瞥了一眼手机,不想回复,放任手机在那响着。 久久不回复,消息接二连三地发了过来。 【方便出来么,我让重九去接你。】 【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知之……】 鹿知之看了一眼,心底烦躁起来。 他是不是想告诉自己,他要跟鹿玉舒订婚的事? 鹿知之放下筷子,解锁屏幕快速地敲击。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尊重你的选择,祝你幸福。】 说完鹿知之就将电话关机。 再看那些食物,便索然无味。 鹿知之闭了闭眼睛。 顾言洲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会看上鹿玉舒? 鹿玉舒凉薄,自私,撒谎成性,善用手段和心计,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品质。 算了。 尊重他人命运,不介入他人因果。 既然两人注定有一段姻缘,那便是前世修来的,与自己无关。 “爸爸妈妈,我吃饱了,先上楼了。” 顾氏办公大楼内。 顾言洲听着电话里冰冷的声音。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皱了皱眉头,不甘心地又拨打了一遍。 身边的陆召打趣道。 “怎么回事,你的小姑娘不要你了?” 机械的女声再次不断重复的播报,顾言洲不悦地挂断了电话。 “走吧,外面的直升机已经降落,好多人等着‘顾五爷’亮相呢。” 顾言洲没有动。 陆召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不是说要为了小姑娘要做回自己么?怎么?这就退缩了?” 顾言洲敛眸看向窗外的景色。 远处巨大的摩天轮闪着彩灯,晚霞洒在上面,让她想起了鹿知之倚靠着他睡着的那天。 顾言洲轻声开口。 “我只是不想我的身份是她从别人嘴里听来的,我想亲自告诉她。” “可是她说她知道我要说什么,尊重我的选择,并且……” “祝我幸福?” “我只是想不通,这个祝我幸福是个什么意思。” 陆召看了看时间,一把将顾言洲从轮椅上拉起来。 “那小姑娘可是玄学大师,有什么是她算不出来的。” “她大概是算出来你的身份了,这会关机,应该是生气了。” “女孩子嘛,买个包哄哄就好了。” “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你部署的那一切,就等今天亮相了。” 顾言洲没做声,任由陆召拉着他往外走。 他从黑暗的32楼最里层办公室,一步步走向光明。 陆召声音沉静而坚定。 “顾言洲,从此以后,你就是顾氏的顾五爷了。” “你再也不用坐那部秘密电梯,开秘密会议。” “同时,你也将再次受到各方势力的胁迫和为难。” “你准备好了么?” 顾言洲整理了一下西装和领带,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推。 “我准备好了。” 第二天。 鹿知之一觉睡得头昏脑涨,看着父亲坐在餐桌上吃饭,手里习惯性地拿着报纸翻看。 头版的标题十分引人注目。 【顾五爷归京,顾氏将掀起大风浪】 可能是偷拍,图片模糊不清。 只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从直升飞机上走下来。 那瘦削的身材,修长的双腿,怎么这么眼熟。 鹿知之走到父亲身边。 “爸爸,这报纸可以借给我看看么,上面好像有顾家的事情。” 第101章 顾五爷回京 父亲将报纸递给鹿知之,脸上洋溢着微笑。 “顾五爷已经五年没有回京市了,这次回来可能是要谈订婚的事吧,看来顾家很重视玉舒呢。” 鹿知之接过报纸又放下了。 她已经对这个消息彻底失去了兴趣。 母亲从厨房走出来,端了一杯热牛奶。 “知之,你昨晚就没吃多少东西,来喝杯牛奶暖暖胃吧。” 鹿知之食欲全无。 “妈妈,我不吃早餐了,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鹿知之回房间换了衣服,检查了包里的东西。 她忽然想起顾言洲送她的那个包。 顾言洲要跟鹿玉舒订婚,这件礼物她再留着也不合适了。 幸好没背过几次,要是划坏了,自己还要买个新的赔给他。 鹿知之找出那个装包的袋子将包装好,提着出了门。 她昨天上网查了,冯莉莉今天在商场有个代言的见面会,她想去现场看看。 那个商场离顾氏大楼不远,顺便将包给顾言洲送过去。 一路上,鹿知之有点浑浑噩噩的。 不当面还好像不太礼貌,可现在她又不太想见到顾言洲。 一路想着,就到了顾氏门口。 上次接待她的前台小姐姐一眼就认出了她,急忙放下手中的工作走了过来。 “鹿小姐,你来找顾总么,他正好在楼上。” 鹿知之眼睛心虚地将头转过去。 “我今天就不去了。” 鹿知之将那纸袋子递给小姐姐。 “你把这个给顾言洲吧。” 小姐姐接过纸袋子看了一眼,面色有些异样。 “鹿小姐,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觉得您还是亲自给顾总送去比较好。” 鹿知之转头看向前台小姐姐。 “贵重?” 前台小姐姐微笑。 “这款包全球限量,售价不低于百万。” 鹿知之震惊了。 她不是没有见过一百万,之前随便雕块玉佩也能卖出百万的价格。 但那玉佩可以趋吉避凶,必要时还能救人性命,值那个价格。 可这就是一个包,除了好看一点,功能跟她身上这九块九包邮的布袋子没什么区别。 鹿知之还在犹豫,前台小姐姐已经做出指引的手势。 “鹿小姐,您这边请。” 还是那熟悉的通道,越走越暗,直到推开那扇熟悉的门。 “鹿小姐,您上去吧。” “没有顾总的允许,我们是不能坐这部电梯的。” 小姐姐按了一下耳麦。 “重九,鹿小姐来了,我把她送上了电梯,你那边过来接一下。” 鹿知之就这样被引导着上了电梯。 她满心满脑的想着,一会见到顾言洲要说什么。 是跟他说一些祝福恭喜的话,还是告诉她提防鹿玉舒呢? 电梯门打开,鹿知之并没有在意,这次电梯升上去的时间快了一些。 她脑中想着事情,循着上次的记忆往办公楼的最深处走去。 可越走越暗,甚至连脚步都有回声。 不对! 上次去的楼层整一层都铺着地毯,这次怎么没有地毯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破风声传来,鹿知之迅速地掏出兜里的银针向身后甩过去。 ‘叮’的一声,银针与什么东西碰撞后掉在了地上。 肩膀传来刺痛,鹿知之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一分钟后,两个戴着墨镜蒙着脸的人从暗处走出来。 一个人扶着,另一个人将鹿知之扛起在肩膀上。 高个子的人抹了一把汗。 “听说这姑娘有点功夫,还好打了两只麻醉枪,若真是打了一只,我们俩今天可能都要交代在这。” 另一个人压低声音。 “监控顶多被干扰三分钟,再不走,就走不成了。” 两人麻利地抗走了鹿知之。 三十二层的顾言洲听说鹿知之要来,急忙从墙角拿出轮椅坐在上面。 “重九,你去接一下知之。” 重九应声出门,顾言洲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到底是多少年不曾这样紧张过了。 刚从国外回来时面对那些豺狼虎豹时不曾紧张,拿下顾家所有权利时也不曾紧张。 如今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紧张得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 他抻了抻衣摆,又重新推了推眼镜。 想了想,又将眼镜摘下来放在了办公桌上。 他记得鹿知之喜欢看他的眼睛。 希望这双眼睛能让她消气。 左等右等,顾言洲不停地看着手腕上的手表。 已经五分钟了,鹿知之怎么还没上来。 那电梯是高速,并且不停其他楼层,从一层到三十二层,连一分钟都不用。 顾言洲推着轮椅往出走想着鹿知之是不是在走廊打电话。 走廊里却空无一人。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双手撑着轮椅站起来,大跨步地向外走去。 走到电梯里,重九依然傻呆呆地守在电梯旁边,似乎也在疑惑。 “重九,知之呢?” 重九憨憨的皱着眉头。 “我刚才来这边的时候,电梯就是空的,我以为鹿小姐没上来呢,想着再等等。” 顾言洲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憨货。 他小跑着回到了办公室,直接打通了前台的电话。 “菲菲,鹿知之呢?” 前台小姐姐一愣。 “鹿小姐……已经进电梯好一会了。” 顾言洲没给她喘息的机会。 “电梯里是空的,她是不是离开了?” 电话里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我一直在前台,并没有看到鹿小姐离开。” “她……她是不是,下错楼层了?” 顾言洲捏着电话的关节嘎嘎作响。 “电梯内只有一个通往32楼的按键,她怎么可能去别的楼层!” “你给我看着前台,如果鹿知之下去了,立刻告诉我。” 顾言洲扔下电话就往门外跑去。 拉着还站在电梯门口的重九进了电梯里。 “重九,马上联系监控室调监控,看看鹿知之在电梯里做了什么!” 重九马上用耳麦联系了监控室。 “这里是总裁办公室,调取10分钟以内总裁专用电梯的监控。” 听说顾五爷来了监控室,安保小组的负责人和队长全部齐聚在监控办公室。 总裁专用电梯里没有其他按键,看不到停在了几层。 只看到鹿知之站在电梯里,电梯门开了之后,她便走了下去。 在走出电梯门的那一刻,重九按下了暂停键。 “安保队长,这是几楼?” 安保队长揉了揉眼睛。 “这……这好像是8楼。” 顾言洲闭上眼睛,像是在默数着什么。 然后睁开眼睛,眼中的冷意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是14楼!” 第102章 顾五爷的心上人 安保负责人支支吾吾…… “要……要报警么?” 顾言洲狠狠地瞪了安保负责人一眼。 “我当初选择你们公司,就是因为你们号称堪比特警的团队。” “出了这么大的事,没有应急预案么?” 负责人腿抖得差点站不住。 “对……对!我们有应急预案。” 负责人急忙打开对讲机调频率通知。 “一队,马上派人去14层,封锁现场,采集现场信息。” “二队,立刻封锁大楼,通知所有员工原地待命,谁也不许动。” “三对,搜索整栋大楼的楼梯间,格子间,厕所,所有能藏人的地方。格外注意,皮箱,木箱子,所有能装进人的一律打开检查。” “停车场门岗,调取10点15分之后所有出行车辆的车牌号,通知总部,定位追踪搜查!” 安排完各小队的任务,负责人感觉自己后背的安保服都湿透了。 如果是别人,他当然不会思维混乱。 可这面前是顾五爷。 这传说中的煞神,刚回京就出了这种事,让他们如何交代。 顾五爷双手抱着肩膀在屋内缓慢踱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那皮鞋敲在地板上的‘笃笃’声,听起来像丧钟在倒计时。 他们已经为顾氏服务八年。 这八年内从来没出现过问题。 所有人都知道顾氏的掌权人是顾五爷,商界土皇帝般的存在。 挥挥手,就可以将一个企业逼到破产。 哪怕其他竞争公司再眼红,也只能看着,从来不敢在他手底下搞小动作。 可能是这八年的安逸,让自己忘记了他的主子是谁。 负责人为了挽回声誉,只好再次走上前道歉。 “顾五爷,是我们的失职,您放心,我们定然会将这位小姐平安……” 顾言洲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我不想听这些,十分钟内若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们公司就可以原地解散了。” 负责人只觉得汗如雨下。 “是……是,我这就去找!” 负责人调动了所有在大楼里的安保人员,甚至跟总部申请了增派人手。 重九又查了一遍监控。 “五爷,十四楼的监控,在10点08分的时候受到干扰,一直到10点20分左右才恢复。” 顾言洲阴沉着脸,就连重九都有些战栗。 “继续翻监控,我就不信他们带着大活人能遁地!” 重九继续坐下翻找监控。 顾言洲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陆召,你在哪。” 陆召气喘吁吁。 “我知道鹿小姐出事了,现在正准备去跟安保一队会合,查看一下现场。” “我现在过去。” 顾言洲挂了电话,径直奔向十四楼。 他身后跟着一个四人小队的保镖,围在四周护着他。 因为听到命令,所有人原地待命。 走廊上有很多站着不敢动的人,见到顾言洲都纷纷低下头行礼。 顾言洲走到电梯旁边,吩咐身边的四人。 “你们四个不用跟着我,去找人。” 四个人互相看了看。 “五爷,我们只负责您的安全,别人……” “滚!” 顾言洲厉声嘶吼。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几个人跟了顾言洲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见顾言洲发飙。 他们见过鹿知之很多次,找起来应该也不难。 几人匆匆离开,只剩顾言洲在电梯里。 看着不断上跳的数字,顾言洲后悔无比。 若是自己不主动站出来挑明身份,是不是鹿知之也不会遭此祸事。 他是想跟鹿知之一辈子在一起,若是自己的靠近只会给她带来危险,那自己接近她,到底是对还是错。 电梯跳到十四楼,陆召就在电梯门口等着他。 “言洲,查到点信息但是不多。” “根据现在的线索来分析,这不是一起心血来潮的绑架,而是预谋很久了。” “十四楼上个月空了出来,要搬新部门,刚装修完。” “你的专属电梯按理来说不应该停在这里,但这有人破解了电梯数据,放了新的指令程序所以电梯才会停下来。” “据现场的脚印和留下的东西推断,他们用麻醉枪射向鹿小姐,第一针应该是鹿小姐用银针撞开,但她没有躲过第二针。” “这后面有个专门运输东西的货梯,可以直达楼下的停车场。” 正说着话,顾言洲的电话响了起来,是重九。 他想也没想就接起了电话。 “五爷,这十几分钟内出去了十八辆车,已排除十四辆,剩下的还在追踪。” “但我觉得有一辆车最可疑。” 顾言洲皱着眉。 “说!” 重九组织了一下语言。 “这个车就是平时给我们公司送打印纸的车,但是今天这车似乎很着急,栏杆打开,他们就往外冲。” “正好与外面的一辆车发生了剐蹭。” “监控显示,他们没有报保险,也没有跟另外一辆车的车主拉扯,而是给了一大笔钱就走了。” 顾言洲的手都在抖。 “这些出去的车都不要放过,联系‘天网’工程部,全力追踪。” “重九,找两队人,咱们马上去追这辆车。” 顾氏大厦里乱成一团的同时,鹿知之在一辆颠簸的车里醒过来。 在中麻醉枪的那一刻,她立刻封闭了五感,保留意识,运转周身灵气缓解麻醉药带来的晕眩感。 她不是什么神仙大能,有金钟罩铁布衫护体,只能让自己保持着意识的清醒,身上还是完全没有力气。 这些人绑架自己要做什么? 鹿知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鹿玉舒。 然后又在脑中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是在顾氏的总裁专属电梯里被绑,鹿玉舒做不到这样的事。 看来她是因为顾言洲才遭了殃。 一定是顾五爷! 他察觉到了自己能让顾言洲身体变好,如果顾言洲身体变好,那么就会成为强有力的竞争者! 所以那个顾五爷要除掉自己,继续打压顾言洲! 可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将自己杀了,还要绑架呢? 鹿知之虽然没力气,捏个诀挣脱这绳子却是轻而易举。 随身背的包应该是让他们扔掉了,那些有用的符一个都不在身边,这就有点难办了。 事关顾言洲,她不能掉以轻心,还是先装晕,看看后续要做什么。 她闭上眼睛用流转的‘气’去感受身边的一切。 听气息,应该是两个人。 一个人开口道。 “峰哥,别开这么快,刚才都撞了,要是再撞,更浪费时间!” 另一个人语气急迫。 “你以为我们绑的是谁!这可是顾五爷的心上人!” “我们只有10分钟的时间差!” “只要把他运到那个地方,我们就成功了!” 第103章 你们绑错人了! 鹿知之轻叹了一口气。 这蠢贼,绑人之前都不看照片的么? 弄错了顾五爷和顾言洲不说,还弄错了她跟鹿玉舒! 她跟鹿玉舒长得又不像,怎么会认错呢? 她一直以为自己修道,又有灵气护体,鹿家灵气的流失对她没什么伤害。 可自己还是低估了因果的威力。 她就是鹿家人,怎么可能逃得过。 自己这就倒霉的当了鹿玉舒的替死鬼! 两人说了几句话便不再说了。 话里的信息不多,但多少能听得出来。 他们要将自己运到什么地方,那地方有什么特殊么? 十分钟的时间差? 那是不是自己能拖延十分钟,就能等到顾言洲来救她! 鹿知之观察着周身情况。 她被反手绑在一辆面包车里,塞在了车座下面。 车门需要力气推开,她现在没力气。 车窗倒是可以打破,但只要有响声,那两个人就会发现自己,万一自己被伤害,得不偿失! 还是先装睡,到了地方,他们必然会将自己拖下车,到时候再挣脱,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鹿知之轻轻挪动,将头探出看着窗外的景色。 她应该是昏迷了半小时左右,因为顾氏在市中心,附近都是高楼大厦。 驶离看不到高楼的郊外,起码要半个小时。 过了一会,车身颠簸得厉害,她本就头晕,这会更是颠簸的想吐。 应该是乡村土路,坑坑洼洼。 鹿知之抬手结印,调动周身灵气,念了个‘土涌诀’。 一个石块从远处飞来,直接砸到了风挡玻璃上。 玻璃‘咯吱’‘咯吱’的开始裂开。 “峰哥,哪里来的石头,这风挡快要裂开了!” “管他裂不裂开,今天就算是天上下刀子,我们也要开到那个地方!” 鹿知之以为风挡裂开,他们至少会下车检查,可两个人猛猛地开,完全不在意。 不过他们的话倒是提醒了鹿知之。 抬手再捏诀,念了‘催金咒’。 ‘嗤’的声音不断传来,车身也不断地倾斜。 “老三,我怎么感觉车胎漏气了!” “峰哥,我也听见了。” “你有没有备胎啊,我们换一下再开吧,车胎瘪了,轮毂弯了,车就没法开了!” “不行,就算这车开废了也不能停下!” 鹿知之微微一笑,再次捏诀。 “他山之石,借力一用。” “借一,借二……借十。” “千金坠!” 只听‘嘭’‘嘭’‘嘭’三声巨响。 车身轮胎被压爆了。 “峰哥,车胎全爆了,车走不了!” 名为峰哥的人狠狠地踩了一脚刹车,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 “这娘们儿,真他妈邪气!” 他将车门拉开。 “老三,马上快到了,我们背着她走过去!” 两人将鹿知之从车座下拖出来背在后背上,一路小跑着。 “大哥,你看那边的路上是不是有车追上来了!” “废话!我说过了,那可是顾五爷,10分钟都是我预估最长的时间了!” “老三,快跑!马上就到了!” 鹿知之趁他们两个人只顾着跑没在意自己,悄悄睁开眼睛看。 他们是奔着山脚下的一座庙宇跑过去的。 他们带自己去庙里干什么? 鹿知之正想着,名为老三的跑不动了,将他扶到了峰哥的背上。 那峰哥的体力明显比老三的好许多。 背着她就跟背着一个小书包一样,疯狂地往庙里冲。 靠近庙时,鹿知之感受到了一股邪恶的灵气。 心里暗叫不好! 她终于知道两个人为什么说把她带到那个地方就行了。 这庙里应该是有什么阵法,他们是要将自己扔进那个阵里。 想到这,鹿知之睁开了眼睛。 抬手捏诀,绳子应声而断。 “放我下来,否则我就用银针刺穿你的脖颈!” 那男人听到她说话,浑身一抖,接着便喘着粗气,更加快了脚步。 “小姑娘,我可不是什么普通人,你说这种话也吓不到我!” “你若是能逃走,早就逃了,还用得着威胁我么?” 男人说的话让鹿知之心惊。 她确实没办法逃走。 浑身软绵绵的像没了骨头一样,只能威胁一下他。 可这男人心智坚定,根本没有受自己的威胁。 鹿知之无奈,只得道。 “你们绑错人了!我根本不是鹿玉舒,我叫鹿知之!” “你们抓了我,没有任何用处。” 峰哥背着她跑已经累得完全说不出话,跟在身后跑的老三还能倒出口气说话。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我们要绑的就是你,鹿知之!” 鹿知之有点懵。 “可我根本也不是什么顾五爷的心爱之人,我只是顾言洲的朋友而已,我甚至从来没见过顾五爷。” 老三气喘吁吁道。 “顾家只有一个顾五爷,哪来的什么顾言洲!” “你天天跟在顾五爷身边,他送你回家,给你送礼物,你还撒谎说你没见过顾五爷?” 鹿知之晕乎乎的脑袋里闪过一幕幕,那些她疑惑的,纠结的,好像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顾言洲可以自由出入顾家老宅,还跟顾老爷子住在一起。 为什么上次给顾老爷子出殡的时候那一家子人都听顾言洲的话。 为什么他身边总是有那么多人守着,就连司机都是练家子。 如果代入顾言洲就是顾五爷,那么好多不合理的地方,瞬间就变得合理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骗自己? 鹿知之想不明白! 她实在无法相信,那个温柔的带着书卷气的男人,竟然就是传说中,手掌生杀大权的顾五爷! 传闻顾五爷冷血不念亲情,为了顾氏的权利,连自己的亲叔伯都可以踩在脚下。 可顾言洲却是一副好脾气,他对自己的父母也是温和有礼。 鹿知之实在没办法将那传闻中的顾五爷和顾言洲想成是一个人。 “你骗人!” 鹿知之脱口而出,近乎孩子般的不肯承认。 “我是不是骗人,到你死后变成了鬼魂,自己去查吧!” 鹿知之这才看到,峰哥已经将她背进了庙里。 地上用黑色的线摆出一个阵法,阵法呈蛛网状,上面系着黄色的符纸,每个符纸上都绑着一个铃铛。 阵法的阵眼在中央,放着一堆松散的木屑,阵脚用石头压制。 每一根线的尾端都放着一碗水,水里漂浮着蜡烛,像是要点燃引线一般。 峰哥将她扔在那堆木屑上。 “鹿小姐,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就算变作鬼,也不要来找我!” 第104章 血肉模糊 两个人轮流背着她,就算跑得再快,哪能有车快。 他们刚跳窗逃走,顾言洲就带着人追了进来。 鹿知之侧躺在木屑上,手脚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这阵法邪门得很。 她感觉身体里的灵力在迅速流失。 想要捏个‘风诀’将这阵法吹乱都不行。 几个跑进来,循着跳窗而逃的两个人追了过去。 人群散开,顾言洲走在最后面。 他额头上已经沁着一层薄薄的汗,能看到额角的青筋在跳。 这庙建在半山坡上,下面有百来阶楼梯。 顾言洲身体不好,也是难为他走上来。 他喘着粗气,声音断断续续。 “知之,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说着,便向自己走过来。 鹿知之拼尽全力喊道。 “别动!” 顾言洲顿时停住脚步。 “顾言洲,你别过来。” “这是一个阵法,应该是专门来对付我的,我不确定你进来会发生什么?” 顾言洲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时,眼神坚毅。 “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不可能放任别人害你!” 他毅然决然地抬脚走进这个蛛网一般的阵。 却在踏进阵法时,整个人被一股气流掀倒在地。 鹿知之听力敏捷,他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顾言洲蜷缩在地上闷哼一声,挣扎了两下,试着站起来。 鹿知之看到,他的右臂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端在身前。 “顾言洲,你是不是摔断了手?” “你真的不要再过来,我会想办法破了这个阵的,你不要硬闯!” 鹿知之尝试着捏诀,可是一身灵力,几乎散了个干净。 她不是什么大罗金仙,只是学习了道门的功法,借了一些自然之力蓄了一些灵气。 现在手里没有符箓,灵气又散了个干净,她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知之,你别骗我了。” “如果你有办法,根本就不会躺在那里不动。” “我去过现场了,他们给你打了强力的镇定剂,你还能清醒着跟我说话,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顾言洲说得对。 灵力散光的鹿知之,此刻觉得头晕脑涨。 不仅手脚没力气,就连意识也跟着涣散。 她好想睡觉,就这样睡一会。 “知之!别睡!” 顾言洲撕心裂肺的喊着,然后再次撞了过来! 不出所料,再一次被掀倒。 鹿知之心中一痛。 顾言洲喜欢的不是鹿玉舒么? 顾家爷爷来提亲,礼物都送到家里了。 现在为什么这样拼了命的救自己? 忽然,一阵撞钟的声音响彻四周。 碗里的水波震动了一下。 停不下来的撞击声,使得碗里的水不停震动,浮在上面的蜡漂全部翻转。 八个碗上面浮着一层火苗。 鹿知之这才反应过来,那碗根本不是水,而是酒精。 泡在碗中的线瞬时点燃。 火花噼啪的顺着线一路烧过去。 八个方向,每根绳结上缠绕着3道符纸。 这二十四道符烧完后,阵便成了。 这阵,集齐了‘金木水火土’五大元素,燃起来的火便是五行之火。 她身下的碎木屑被点燃后,火便不能再被任何东西扑灭。 若是她此刻昏迷着,肯定会被烧死。 好歹毒的阵! 但布阵的人算好了一切,却没有算到她还能醒着。 鹿知之感觉意识模糊,为了保持清醒,她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舌尖。 剧痛让她的理智占据上风,她终于清明了一些,她必须冷静下来,找到破阵之法。 鹿知之回忆着师父交给她的一些破阵法门。 但凡是阵,必有生门和死门。 只要挪动到生门的方向,这火就烧不到她。 阵法以符箓造就,生门的符文与死门不同。 但这些符箓都绑在绳子上,根本看不出画的是什么。 到底哪个方位才是生门呢? 眼前的顾言洲再一次挣扎着站了起来。 深灰色的西装沾上了很多灰尘,领带的扣子也松散开来。 他用左手狠狠地将领带拽下来扔到一边,满屋子找着什么。 鹿知之怕她再做出什么傻事,急忙喊道。 “顾言洲,你在干什么?” 顾言洲从角落里找出一个木制的小板凳,抬手便往那几个装着酒精的碗砸过去。 “我不管这是什么阵,既然闯不进去,那我就砸了这些东西!” 鹿知之用力地往前蠕动了一下。 “顾言洲,这是斜阵,你别白费力气了。” “引线已经点燃,你就算砸了那几碗酒,也无济于事。” 顾言洲双眼通红。 “难道我要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人被这什么阵法烧死吗?” 他能动的右手用力地挥起木质板凳,向酒碗砸过去。 眼见火已经烧过两道符纸,很快就要烧到鹿知之身下的木屑。 鹿知之终于找到了生门! 那符纸上符文更繁复一些,所以比别的符纸颜色更红一些。 鹿知之拼命地爬向那个生门。 果然,随着她的蠕动,那个方向的火焰弱了下去。 “知之!” 鹿知之觉得额头上的汗已经滴落到眼睛里。 刺痛的感觉让她更加清醒。 “顾言洲,我好像可以了,你别……” 鹿知之还未说完,顾言洲便打断了她。 “你的血!” 在顾言洲的提醒下,鹿知之这才看到。 她刚才咬破舌尖时咬得太狠,现在,血已经顺着她的嘴角滴到了地上。 随着血的滴落,她身后的火,似乎也弱了一些。 “原来,血也能破阵!顾言洲,你别轻举妄动,我大概找到方法了!” 鹿知之准备再咬破嘴唇,让血滴的多一些。 可他还没来得及咬,就见顾言洲捡起自己的领带。 领带上面有个精致的领带夹。 顾言洲将领带夹放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 弹簧连接的领带夹一下崩开,变成两片贴片。 顾言洲捡起贴片,毫不犹豫地在自己手掌中间狠狠的划了一下。 贴片并不锋利,一下没划出血,只是留下一个红痕。 紧接着,他死命地划,用了全身的力气划了数十下,直至掌心被划得血肉模糊。 他捏紧拳头,血便从指缝间往下滴落。 一滴,两滴,无数滴…… 血滴不出来,他就用那块铁片继续划。 鹿知之眼睛酸涩,连声音都变得哽咽。 “顾言洲,你别这样!” 他额间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像被雨淋透了一样贴在鬓角旁边。 “顾言洲,你命格贵重,每一滴血都是紫金血,是很珍贵的!” 顾言洲转头看着她,眼里饱含着深情。 “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你还要珍贵!” 第105章 轮椅呢? 可能是紫金血的效用更好。 顾言洲的血滴下去,火苗瞬间就退离鹿知之的身边。 随着滴下的血更多,火苗逐渐弱了下去,最终熄灭。 鹿知之身上紧绷感消失,不用再承受窒息的感觉,她仰躺着大口大口呼吸。 顾言洲发了狠地将那绳子布下的蛛网阵扯到一边,然后来到她身边。 “知之,没事了。” 鹿知之昏迷前最后看到的场面,就是顾言洲朝她冲了过来。 她心里想着。 只要自己不死,那么顾言洲的事,她会管一辈子! 鹿知之陷入黑暗。 她知道自己该休息,也知道自己正在做梦。 还是那个漆黑的地方,萤火虫星星点点,汇聚在一起,她好像又看见了师傅。 “师傅,你又来看我了!” 这一次,师傅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和蔼,而是板着脸。 “鹿知之,师傅告诉你多少次,不要仗着自己会一些道术,就什么都敢做!” “别人在暗处,你在明处,任你天大的本事,也斗不过!” 鹿知之低下头。 “师傅,我错了!” 师傅教训完,深深地叹了口气。 “算了,谁的命中都会有三灾八难,能避过就好。” “知之,你要记住,除非玄音铃响,否则不要再为无关紧要的人卜算!” “窥伺天机,扰乱因果,会遭报应的!” 耳边‘滴滴’声响起。 那萤火像是被惊到一下,四散飞走。 眼前的师父不见了,但似乎能看到一缕光亮。 鹿知之拼命睁眼,沉重的眼皮,终于打开了一条缝隙。 她的手被人握着,温暖而柔软,好闻的味道,应该来自母亲身上。 下一秒,她便听到了母亲说话。 “芙儿,知之怎么还没醒啊!这都五天了!” 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听了也跟着难过。 大家鹿玉芙在身边轻声回答。 “妈妈,知之被人注射了高剂量的镇静剂,睡得久一点,应该没事的。” 母亲并没有被安慰道,哭得更厉害。 “大夫说,这么大剂量,对脑子有影响,知之不会是脑袋出问题了吧。” “饮溪,你去找大夫,把全国最好的专家找来给知之会诊!” 鹿知之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出声,妈妈又要伤心了。 她动了动手指,母亲的哭声顿时停了。 “芙儿,知之刚才,好像……好像动了!” 鹿知之张嘴,干裂的嘴唇和嗓子,让她痛得更加清醒。 “妈妈,别哭。” 她声音像老太太一样沙哑。 母亲见她醒了,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又扑在她身上大哭起来。 “知之,你可算醒了,妈妈担心死了!” 鹿知之想回抱母亲,可是手上连着仪器的线,没法动弹。 “妈妈,我没事了,您别哭了,哭得我头疼。” 她不是抱怨母亲,只是刚睁开眼就看到,母亲的眼睛肿得像个桃子一样,怕是哭了好几天了。 母亲听她这样说,立即止住情绪,不出声地哽咽着。 “妈妈不哭了,你好好休息。” 鹿知之已经适应了光线,将眼睛睁开到最大。 单人间的病房里,母亲坐在她窗边,大姐鹿玉芙站在母亲身后。 门口站着的,是鹿饮溪。 鹿知之好像很久都没见到鹿饮溪了,自从上次吵架,鹿知之故意疏远他。 见了面也不跟他说话,视线都没有交汇。 看着鹿饮溪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下巴也泛起了青色的胡茬。 想必这两天也没有睡好。 鹿知之在这一刻对家人又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无论怎样吵闹,在对方出事时,仍然感同身受夜不能寐的,就是家人。 鹿知之喝了点水,安慰了一会母亲。 大夫过来检查后,她感觉有些疲惫。 “妈妈,我有点累了。” 鹿玉芙也哄着。 “妈妈,你去休息吧,我在这里陪着知之就好。” “刚才大夫说了,各项数据都平稳,您放心好了。” 又哄又劝的,终于将母亲哄走了。 鹿饮溪带着母亲离开后,鹿玉芙坐在了母亲刚才坐的凳子上。 “大姐,家里人都吓坏了吧!” 鹿玉芙点点头。 “何止是吓坏了,妈妈听说你被绑架了,吓得差点昏过去!” “大哥和爸爸暂停了会议,直接到了医院。” “就连玉瑶都过来看你好几次了。” “玉舒在考试,我想着你跟她平日里并不亲厚,便没有告诉她。” 鹿知之抿了抿唇。 她想问一下顾言洲,就是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鹿玉芙眼睛一转,就知道自己家这小妹妹想问的是什么。 “你是想问顾言洲吧。” 鹿知之没出声,但也默认了。 鹿玉芙清了清嗓子。 “他无论怎么样,都是活该!” 鹿知之有些着急。 “大姐,虽然我绑架是在顾氏,可这并不单单是顾言洲的问题,那群人用来对付我的是个阵法。” “他们知道我会道术,所以特意弄了个邪阵来对付我!” “我曾经……反正就是因为一些事,断了别人的财路。” “他们用我曾经用过的招数来对付我,大概是报复。” 鹿玉芙撇撇嘴。 “那两个人没抓到,现在到底这件事是不是冲你而来,还不好说呢!” 鹿知之心里有数。 想要烧死她的是五行之火。 这种招数,她只对那个李明正用过! 而李明正也曾经说过,自己是有组织的人。 想必就是那个组织联合顾家的内鬼搞出来的事。 她想问顾言洲具体的情况,自己身体这样,肯定是不方便见面的。 “大姐,顾言洲也受伤了。” “他……他还好么?” 鹿玉芙面色稍微有些缓和。 “不太好!” “他的右臂粉碎性骨折,里面打了钢钉,已经做了两次的手术。” “听说他身体本来就不好,被风吹了要住院,咳嗽也要住院。” “还有他那个手掌,好像都划烂了,听说有的地方露骨头了。” 鹿知之心里闷闷的。 他亲眼看到顾言洲做了这一切,可是无力阻止。 顾言洲好像总是在自己面前装柔弱,可是事情真的来临了。 他也会拼命了,不顾一切地救自己。 鹿知之突然想到有什么不懂。 思索半天才发现。 那天顾言洲,居然没有坐轮椅! 第106章 你知道顾言洲就是顾五爷么? 可能是昏睡太久,加上镇静剂的药量太大。 鹿知之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出现了偏差。 对于被绑架的这段记忆,她好多都记不清了。 但是她记得那个叫峰哥的人说顾言洲是顾五爷,顾言洲也没有坐轮椅。 不知道是不是阵法对她造成了影响。 “大姐,顾言洲是不是没有坐轮椅?” 鹿玉芙沉思片刻点点头。 “我听说接你们回来的医生说,顾言洲本来胳膊没有伤得那么严重。” “他抱着你走了很久,被发现时整个人意识已经涣散,只知道紧紧地抓着你,就连医护人员想把你抬上病床都不肯松手。” 鹿知之挣扎着就要下床。 “大姐,我想去看看顾言洲。” 他想问一问他,为什么要骗自己! 骗自己是顾家的弃子,骗自己他无法走路。 鹿玉芙急忙拦着她。 “知之,你刚好,就不要再乱动了,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说。” 鹿知之还是挣扎着起了床。 “如果我不问清楚,根本无法安心养病。” 鹿玉芙拦不住她,只好借了个轮椅将她推出病房。 这是京市最好的私人医院,顾氏旗下的产业。 鹿知之所在的病房跟顾言洲在同一层,都是高级VIP套房。 因为她和顾言洲住进来的关系,整层楼都被清空。 十米一个安保人员,连电梯门口都守着两个人。 应该是有人交代过,安保人员见到鹿知之并未阻拦,但是却将鹿玉芙拦在了门外。 “大姐,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你在外面等我吧。” 就算保镖不拦着,她也不想带大姐进去。 因为有些话,不适合当着她的面说。 安保人员将病房的门打开,鹿知之推着轮椅进去。 屋里有响动,鹿知之以为是护士,直到走近才看清。 顾言洲病床旁坐着的,是鹿玉舒。 鹿玉舒听见响动后也站了起来。 她一脸的怨恨,再没了平日里温顺的模样。 “鹿知之,你来这里干什么?” 鹿知之有一瞬间的疑惑。 “你怎么在这?” 鹿玉瑶双手环在胸前,一步一步地走向她。 “我是顾言洲的未婚妻,你说我怎么在这?” 鹿知之推着轮椅的手一顿。 是啊。 顾老爷子已经来鹿家提亲,作为顾言洲的未婚妻,鹿玉舒在这里照顾很正常。 鹿玉舒见鹿知之呆愣住,表情中还带着一丝委屈。 她忍不住翘了下嘴角。 鹿知之自从回到鹿家就受到父母和兄弟姐妹们的百般疼爱。 自己屡次被她设计不说,还将鹿玉瑶送到了国外去! 还好顾言洲看到了她的美好,爱上了她,否则她在鹿家将永无出头之日。 这场翻身仗,她打得十分漂亮。 鹿玉舒斜睨了鹿知之一眼,然后重新走回顾言洲的病床前坐下。 她双手握住顾言洲那只没有打石膏的手,声音十分深情。 “言洲,谢谢你救了我妹妹。” “她都已经醒过来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呢?” 说完,鹿玉舒再次起身,像是抹了抹眼角的眼泪。 “鹿知之,你是来道谢的还是来道歉的?” “如果是道歉,那大可不必了,毕竟你也是在顾氏被绑架的。” “如果是道谢,其实也不用,因为言洲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拼命救你的,所以等他醒了我自然会谢他。” “你只需要在爸妈面前多说好话就行了。” “毕竟我是要嫁到顾家去的,两家因为你撕破脸皮总是不太好。” 鹿知之并不想听到这些话,她只想知道,顾言洲为什么骗自己。 “鹿玉舒,你知道顾言洲就是顾五爷么?” 鹿玉舒双手交握,巨大的骄傲感冲击了她的神经。 顾言洲出事那天,她接到了顾家管家的电话。 管家说顾言洲出事,顾老爷子知道后晕了过去,希望她能陪着顾言洲,照顾一下。 她这才知道,原来顾家老爷子已经来家里提亲。 而顾言洲就是顾五爷,那个手握生杀大权,京市响当当的人物。 当晚,她兴奋得几乎一夜没睡。 自己留在鹿家,就是为了能借着鹿家的势,嫁个豪门。 原想着嫁给顾言洲,就算他是家族里没权力的分支少爷,那也算是高嫁。 没想到,直接嫁给了顾五爷。 这不是豪门,这是金门!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用怕鹿知之,甚至连鹿家都不需要顾及。 就算鹿知之会捅破她亲生父母的事又怎么样! 她有顾五爷的宠爱,整个京市的上流社会都要讨好她,鹿家也不例外! 鹿玉舒打量着鹿知之的神色。 “我当然知道了。怎么,难道你不知道?” 鹿玉舒得意的恨不得大笑两声。 “你不知道也正常,毕竟言洲的身份贵重,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知道的。” “万一有些人恬不知耻地黏上去,甩都甩不掉!” 鹿知之垂下眼眸。 确实,顾五爷名声在外,明枪暗箭太多,随便跟人透露身份总不是什么好事。 鹿知之心下了然。 怪不得她怎么算顾言洲的八字都是错的。 因为顾言洲根本没打算跟她说实话。 身份是假的,腿疾是装的,八字又怎么可能给真的。 鹿玉舒侧身站着,眼睛一直能看到床上的顾言洲。 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动了动,像是要醒了。 鹿玉舒有一瞬间的慌乱。 她下意识的就不想让顾言洲见到鹿知之。 鹿玉舒也不想再跟鹿知之说些什么,直接握住她轮椅的把手就往外推。 “行了,看你也看过了,话我也说完了,你还是走吧,免得打扰言洲休息!” 鹿知之本来想暂停轮椅。 可想到鹿玉舒说的那些话,她松开了手。 她是以什么身份留在这里的呢? 是顾言洲的朋友?还是,她未婚妻的妹妹? 鹿知之觉得眼眶酸涩,自嘲地笑了笑。 人家连身份都不让你知道,也没真心拿你当过朋友。 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鹿玉舒将鹿知之推到门外,在安保面前又变成了温柔的性子。 “妹妹,你好好休息吧,我要照顾言洲,就不送你了。” 她笑着对安保说道。 “安保大哥,言洲需要休息,以后不重要的人,就不要放进来探视了。” 安保应声。 “是,少夫人。” 鹿玉舒刚要关门,鹿知之听见屋内的病床上响起了顾言洲的声音。 “重九……” 第107章 顾夫人 鹿知之听到了,的确是顾言洲的声音。 她刚想开门进去,鹿玉舒狠狠地关上门。 鹿玉芙也接过她的轮椅。 “走吧知之。” 鹿知之想到刚才鹿玉舒说的话,刚要伸出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她是有点累了。 鹿知之觉得有点冷,刚用手抱了一下肩膀,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盖在了她身上。 她抬头就看见,鹿饮溪蹲在他身前,正在用外套将她裹紧。 “虽然病房离得近,但你刚醒,还是要注意多穿一点的。” 他仔细地将缝隙掖好,然后起身接过鹿玉芙手里的轮椅。 “我来推吧。” 鹿玉芙侧身将轮椅交给鹿饮溪,声音里带着气愤。 “果然爱情让人盲目,玉舒平日里最是温柔体贴,如今却变了。” “你和顾言洲同时生病,她一次都没来看过你,反而天天守着顾言洲。” “妈妈给她打电话她都没来,把妈妈气坏了。” 鹿知之没说话,她跟鹿玉舒的关系算是水深火热,不来看她才是正常的。 她在意的不是这个,脑海里都是刚才鹿玉舒的脸。 “大姐,鹿玉舒跟顾言洲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鹿玉芙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 “从来没听她提起过,应该是不认识的。” “要不是你回来,我们甚至都不知道,顾家有顾言洲这号人物。” “没想到,顾言洲居然就是顾五爷。” 鹿知之有些想不明白,顾言洲跟鹿玉舒到底是怎么相爱的。 “大姐,爸妈同意顾言洲和鹿玉舒订婚么?” “我刚才观鹿玉舒的面相,命宫中的红鸾星没有动,文曲星倒是亮得很。” “若是好好学习,今年能在学业上有所成,但没有遇到正缘,今年不会动婚。” 鹿玉芙懵懂地问。 “妹妹,这是什么意思啊?” 鹿知之坚定地回答道。 “红鸾星主司姻缘,红鸾星动,遇正缘,可成婚。” “顾言洲,不是她的正缘。” “就算两个人在一起,哪怕结婚了,最后也会……” 鹿知之没再说下去。 师傅说了,不要随便道破天机,会担因果,给自己招来灾祸。 她最近就是算了太多的事,才应了这一劫。 鹿玉芙还想问什么,鹿饮溪打断了她的话。 “别人的事,不是我们能管的。” “鹿玉舒也好,顾言洲也好,他们自然有他们的生活。” “这件事过去后,我们还是少些来往,免得再生事端。” 鹿知之十分同意鹿饮溪的话。 顾言洲的事,她管得太多了。 虽然两人共命,但世界上共命的人很多,也不是人人都要纠缠在一起。 顾言洲是顾家的掌权人,别人自会护好他。 而她,只需要过好自己的生活。 每个人都过好自己的生活,不给对方添麻烦,就能相安无事地过完这一生。 鹿知之刚回病房,十几个医生被安保带着从电梯里出来,脚步匆匆地进了顾言洲的病房。 仔细检查一番,众医生都松了一口气。 “顾先生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现在以静养为主。” “有劳顾太太好好照顾了。” 鹿玉舒听到这一声‘顾太太’娇羞地低下了头。 “我会的,麻烦医生了。” 医生们走出门,鹿玉舒重新坐回病床前的椅子上。 她握着顾言洲的手贴在脸上。 “言洲,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顾言洲缓慢的睁开眼睛,看到了面前坐着一个女人。 “你……你是谁?” 他厌恶地将手抽走,嫌弃地在被子上蹭了蹭。 女人的香水味混合着脸上化妆品的味道,熏得他头更疼了。 这味道,难闻得有些熟悉。 鹿玉舒的深情全部僵在脸上。 “我是……我是你的未婚妻啊,你不认识我了么?” “大概还要再叫医生过来,看看是不是需要再检查一下脑袋。” 鹿玉舒贴近顾言洲的病床,满心焦急的看着他的头。 顾言洲下意识地躲开靠近她的女人。 “我从来没有过什么未婚妻,需要检查脑袋的是你。” 顾言洲语气不善,隐隐带着威胁和警告。 鹿玉舒拉开距离。 “言洲,你是不是得了什么‘创伤后遗症’,我是鹿玉舒啊。” “你忘了,是你让爷爷去我家提亲的。” 说到提亲,鹿玉舒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 “你来提亲,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学校有考试不在家里,没见到爷爷,这样很不礼貌。” 顾言洲想起来了,这个女人是鹿知之的姐姐,他曾经看在鹿知之的面子上,送过她。 不知道鹿玉舒为什么这样说,也不知道鹿玉舒为什么会在自己的病床前。 “重九!重九!” 还没喊两声,他就狠狠地咳嗽起来。 鹿玉舒急忙上前拍了拍他胸口。 “别喊,你刚醒,小心身体。” 咳嗽牵动右手的手臂,疼得顾言洲脑中清明了许多。 鹿玉舒整个人都贴在她身上,这种感觉,让他无比恶心。 他右手使劲地推开鹿玉舒。 “滚开!谁让你碰我!” “重九呢!给我把重九叫来!” 顾言洲刚痊愈,身体没什么力气。 哪怕用尽全力一推,也只是给鹿玉舒推了个趔趄。 鹿玉舒委屈出了泪花。 自己照顾了他三天,怎么他一醒过来就这样对自己。 她听到过顾五爷在外的凶名,可能就是脾气不好吧。 鹿玉舒决定忍下这个委屈,毕竟能嫁给顾五爷,这点委屈根本都不算什么。 “言洲,你别生气,想要什么跟我说,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这几天,也一直……” 顾言洲没等她说完,便使劲拍了拍墙上的呼叫铃。 马上便有人从外面进来。 “五爷,请吩咐。” 顾言洲闭了闭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 “重九呢?” 保镖恭敬答道。 “重九去追绑架鹿小姐的两个人,那两人身上带着刀,重九被砍了几刀,住在楼下的病房里。” 顾言洲皱眉。 重九曾经在黑市里打黑拳,蝉联三年数十届冠军,等闲五七个人无法近身,竟然也被伤成这样。 “那两个人什么来头查清楚了么?” 保镖答。 “应该是雇佣兵。” 顾言洲点头。 “没事了,你们出去吧。” 保镖刚要出门,顾言洲再次将他叫了回来。 “把这个女人带走,送去精神科看看脑子!” 鹿玉舒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言洲,你是……什么意思?” 顾言洲眼底一片冰凉,声音极具压迫。 “要不是看在知之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从窗子扔下去了!” “我顾五的未婚妻。” 他冷笑出声。 “你也配?” 第108章 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 鹿玉舒被安保拉出去,那股难闻的味道终于淡了一些。 “把窗打开,换一下空气。” 保镖想了一下,便将离他最远的那个窗子打开了。 顾言洲以手撑头暗自思忖。 如果没有家里人的交代,鹿玉舒绝对不可能进到这个病房里。 所以,她说的话并不一定是假话。 可自己就算要提亲,也是鹿知之,跟鹿玉舒有什么关系? 顾言洲迫不及待地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听闻爷爷也在休养,顾言洲有些着急,又在管家的安抚下冷静下来。 “是老爷子去提的亲,就是你喜欢的那个鹿家小女孩啊!” 顾言洲对此提出疑问,管家又解释道。 “怎么可能弄错,老爷子特意问了重九,就是你喜欢的那一个!” “她不仅救了老爷子,听重九说,你跟他在一起身体越来越好了,所以才去提亲的。” 顾言洲无奈。 爷爷因为他的事忧心,好心办了坏事,他也不能苛责。 交代了一些事,顾言洲挂断了电话。 看来,鹿家都知道这件事了,那小姑娘肯定也知道。 他想起小姑娘回复的消息,‘祝你幸福’。 还有被绑架的那天,纸袋子里送还的包。 顾言洲长叹一口气。 她肯定是误会了。 唤了保镖过来。 “你去看看鹿小姐有没有苏醒。” 保镖恭敬回答。 “鹿小姐已经醒过来了,刚才还来看过您。” 顾言洲抬头。 “她来过?” 保镖道。 “是的,那时您没醒,鹿小姐跟夫人……” “跟刚才那位小姐说了一会话,之后就走了。” 顾言洲挣扎着下了床。保镖当然不敢拦。 忍着手臂的疼痛,顾言洲亦步亦趋地走向鹿知之的病房。 他觉得自己必须跟鹿知之解释一下。 病房的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床上有收拾好的行李。 “鹿知之呢?” 保镖慌张地摇头。 “不知道……鹿小姐就是住在这的。” “借过。”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言洲回头看过去,是鹿知之的大哥,鹿饮溪。 保镖让开,鹿饮溪手里拿着一叠票据,放在病床上。 然后拎起床上的行李,转身走了出去。 顾言洲一把扯住他。 “知之呢?” 鹿饮溪抬手扶了一下眼镜框。 “住院所有的花费我已经结清了,付款单据都在桌上,我没有白吃你顾家一颗药。” “所以,顾先生,请您放开我。” 顾言洲怒上心头。 鹿饮溪对他从来都是不假辞色。 从前知道他是顾家人的时候没有,现在他变成了顾五爷,依然没有。 “知之为什么要出院?她身体好了么,怎么走得这么急!” 鹿饮溪伸手推开顾言洲抓着他的手。 “如果是出于歉意,那是顾家和鹿家的事,您可以找我父亲说。” “如果你是因为鹿玉舒才救她,那么鹿玉舒会想办法报答你。” 顾言洲敛眸。 “我救她跟鹿玉舒没关系。” “我听说了爷爷去鹿家提亲,是我爷爷弄错了,我喜欢的不是鹿玉舒,而是……” 他话音未落,鹿饮溪大声地打断了他。 “顾言洲,就算你是顾五爷,也不可以随便糟蹋人!” “我顾家的女儿是什么玩具?你想要这个便来提亲,一句弄错了就可以重新选?” “你顾家确实有权有势,但是选妃这种肮脏的事,我鹿家不屑参与。” 鹿饮溪松了松领带,摘下了眼镜指着顾言洲。 “你既然提亲鹿玉舒,那就只能是鹿玉舒,不要再说出别人的名字!” “你不要脸,我父母还要脸,我的妹妹还要做人!” 鹿饮溪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要不是顾言洲身上有伤,他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顿。 鹿饮溪撩了一下头发,重新戴上眼镜。 “我鹿家自己有医院,就不麻烦顾家了。” 说完,他提着行李转身离开。 顾言洲颓然地坐在床上。 就算鹿饮溪不说,他也知道这件事情错得有点离谱了。 现在去跟鹿家父母解释,是爷爷自己弄错了,想提亲的是鹿知之,那鹿家父母一定会很生气。 看来,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 鹿知之被大姐搀扶到车上,靠在椅背上休息。 身体确实并未恢复,强撑着走到这里。 可她一想起鹿玉舒和顾言洲住在隔壁,她就浑身不自在。 “大姐,我想回家。” 鹿知之靠向大姐怀里,拱了个舒服的姿势。 鹿玉芙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 “我们还是去医院吧,咱们家的医院也有VIP病房,虽然环境不如这里,但胜在安静。” 鹿知之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受的都是些皮外伤,养一养就好了。” “我现在虚弱,是因为灵气流失的厉害。” “咱们鹿家的山体灵气充足,我回家休养能恢复得更快一些。” “再说了,我回家住,你们就不用成天往医院跑,浪费时间。” 鹿玉芙将外套裹紧,两只手抱着她。 “好的,那我请假回家照顾你。” “你别忘了,姐姐我也是个医生呢。” 鹿玉芙的声音俏皮,她觉得心情明朗了很多。 ‘笃笃’ 车窗被敲响。 鹿知之抬起头来看,车窗外竟是鹿玉舒。 车子关门便会落锁,她拽了两下车门没拽开这才敲的玻璃。 坐在前排的鹿饮溪按下车窗。 “你有什么事。” 鹿玉舒微笑着。 “大哥,你们是要回鹿家么,正好我也要回去呢。” 说完,便乖巧地走到后排座,等着鹿饮溪给她开锁。 鹿饮溪并没有打开车门。 鹿玉舒又跑到前排的车窗。 “大哥,帮我开一下车门,好像锁住了。” 鹿饮溪神色冷淡。 “没位置了,你自己回去吧。” 鹿玉舒的笑容僵在脸上。 “后面不是只坐了大姐和知之么,应该还有一个座位的,怎么……” 鹿饮溪转头盯着窗外的鹿玉舒。 “听不懂么?我说没位置就是没位置了。” 他语气里带着嘲讽。 “怎么?” “你现在不是顾五爷的未婚妻,顾家的少奶奶么?顾五爷没派车送你回家?” 鹿玉舒笑得有些不自然。 “是我看到知之在办出院,想着跟你们一起走的。” “对了,知之怎么样,好些了么?” 第109章 等我 鹿饮溪冷哼一声。 “知之昏迷的时候,妈妈给你打电话让你过来看看她。” “两个病房隔着百米的距离你都不愿意过来,现在想起来关心,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鹿玉舒被怼红了脸。 “我……不是这样的……” 鹿饮溪并不想听她辩解,升起了车窗玻璃。 “王叔,开车。” 司机王叔看了一眼窗外的鹿玉舒,无奈地启动了车子。 鹿知之靠在鹿玉芙的怀里。 “大哥,其实不用这样的。” “我跟鹿玉舒没什么姐妹情,她来不来看我,我也并不在乎。” 鹿饮溪却为鹿知之打抱不平。 “知之,我知道,鹿玉舒并不是真心的欢迎你回家。” “她从小便是这样,在父母面前装乖装柔顺,私底下……” “算了,你病刚好,不跟你说这些糟心事。” 鹿知之闭上了眼睛。 “大哥,我从一个人的面相,就能知道这个人的脾性,甚至这个人最近要发生什么。” “鹿玉舒无论装与不装,在我面前就像透明人一样。” “她想什么,做什么,说什么,我通通都知道。” “我只是懒得理她,有些人,你搭理她,就是给她舞台,她就演得越起劲。” “到最后,她演舒服了,难受的只能是我。” 鹿饮溪轻‘嗯’了一声。 “你知道就好。” 不知是姐姐的怀抱太温暖,还是自己太累,迷迷糊糊间,她再次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深夜。 鹿玉芙弄了一张折叠床躺在她床的旁边在玩手机。 看到她醒了,鹿玉舒第一时间放下手机。 “知之你醒了,要吃一点东西么?” 鹿知之摇了摇头。 “大姐,我不饿。” 鹿玉芙哦了一声,嘱咐她好好休息。 “大姐,你别睡折叠床了,怪难受的,回你自己房间睡吧。” 鹿玉芙十分坚定。 “不行,我一定要陪着你。” “镇静类的药物影响神经,你被下了非常重的药,不知道会有什么后遗症,我在你身边看着,也安心一些。” 鹿知之见劝不动鹿玉芙,往旁边让了让。 “大姐,那你跟我一起睡吧。” 鹿玉芙看了一眼手机。 “不了,我就在这里睡就好。” 鹿知之嘴角微翘。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所有注意力都在手机上。” “都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你是在跟谁聊天么?” 鹿玉芙沉默片刻,拿着手机爬上了大床。 拍了拍枕头,给她掖好被子。 “知之,我知道你本事通天,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最近确实碰到了一个人,正在接触。” 鹿知之看着鹿玉芙命宫的红鸾星动,不禁笑了笑。 “大姐,能给我说说么?” 鹿玉芙点点头,眼睛看向房顶。 “她人很单纯,也知道逗我开心。” “可他因为职业的关系,不能经常陪着我,我们以后在一起了,也不会公开。” “他也不能以我男朋友的身份,陪着我做很多想做的事情。” 鹿知之捏诀算了一下。 “大姐,你的生日还有半年吧?” 鹿玉芙突然被岔开话题,心情也没那么沮丧。 “是的。” 鹿知之坐起来,来到窗前,拉开窗帘。 “大姐,我把你的命星指给你吧。” 鹿玉芙好奇的站在鹿知之旁边。 鹿家别墅在山上,四周漆黑,显得天上的星星特别的亮。 天空无云,一轮残月挂在天上。 鹿知之指着西北方向的几颗星。 “大姐,那就是你的命宫,那里有着很多星星。” “看到最亮的那颗没,那颗就是代表你姻缘的红鸾星。” “红鸾星大亮,说明你遇到了正缘。” “你不用想很多,你们的缘分是命中注定的,就连上天都承认了。” 鹿玉芙本来还很认真地看。 直到鹿知之说出这样的话,她才觉得有些脸红。 可一想到鹿知之什么都能算出来,自己也没什么再不好意思的。 她拉好窗帘,将鹿知之扶回床上。 “小丫头,快休息!” “等你好了,我想办法让你见一见他,你帮我看看面相,把把关。” 本来师傅已经告诫过,不可以再给人看相。 可鹿玉芙对她的意义是不同的,鹿知之愿意为了她担这个因果。 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鹿知之再也没出去过。 最开始几天都是躺着养伤。 伤好后,便拉着母亲去散步。 后来就半夜去到山里,打坐吸收天地灵气。 她几乎被阵法吸光了灵气,没有灵气,便什么都做不了。 虽然山中灵气稀薄,不过那颗百年参王愿意帮助鹿知之,将灵气渡给她一些。 哪怕慢一些,也回复得七七八八。 这期间,顾言洲打过几次电话,鹿知之都挂断了。 后来他便不再打电话,只是发了个消息。 消息只有两个字。 【等我】 鹿知之不知道顾言洲让她等什么。 她不想等,也什么都等不来。 身体好了之后,她就开始自己的‘正事’。 后山的那座无名坟冢。 鹿知之尝试着用锁灵符封住这条龙脉。 但‘催运聚气’一旦形成,便不能轻易截断,所以效果甚微。 这件事还是要从根源下手。 无论如何,总得先见一面。 鹿知之捉住了不常回家的鹿鸣溪。 鹿鸣溪对鹿家的产业通通没兴趣,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个影帝。 凭借着一张脸,也算是混到了个十八线。 这个二哥在娱乐圈拼搏奋斗很少回家,不过听说上次她住院,鹿鸣溪还跟剧组请了假回来看她。 “二哥,我跟你打听两个人,于峰和冯莉莉。” 鹿鸣溪一头雾水。 “你是他们的影迷?还是CP粉?” “你二哥我在娱乐圈不过是个十八线,这可是着名导演跟影后,我可没有这种人脉给你追星。” 鹿知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我找这两个人可不是为了追星,是有正事!” “或者你帮我留意着,如果有什么接近他们的机会,可以告诉我。” 鹿鸣溪想了想,然后眼睛一亮。 “我虽然不是认识他们,但是见一面还是很容易的。” “后天有个慈善晚宴,两个人会出席,我也在受邀嘉宾之列。” “到时候你跟着我,就说你是我的助理,去后台见他们一面,要个签名还是很容易的。” “你跟他们没什么瓜葛,能有什么正事啊。” 鹿鸣溪揉了揉她的头发。 “小丫头,想追星就说嘛不要害羞,我之前也帮玉瑶要过很多签名照。” 鹿知之想着,鹿鸣溪也不算外人,鹿家的事他有资格知道。 “因为他们家祖坟,葬在了咱们家后山!” 第110章 影后冯莉莉 自从上次鹿知之说过于峰的祖坟在他们家后山,还占着他们家灵气之后,他对于峰的崇敬之情便荡然无存。 此刻,他正带着鹿知之坐在观众席上,观看着台上二人的表演。 “于峰和冯莉莉是圈内有名的模范情侣,两人在一起三年,从未有过任何婚变的传闻。” “每次在外面被狗仔拍到,也是一副幸福的模样。” 听着鹿鸣溪的介绍,顾知之在心里盘算着。 “他们没有孩子吧。” 鹿鸣溪笑了笑。 “娱乐圈的人,不生孩子很正常。” “况且,冯莉莉还是影后,炙手可热呢,不会选择生孩子断送自己的演艺事业。” 鹿知之不置可否。 “阴损的事情做多了,他们是生不出孩子的。” 鹿鸣溪轻轻地拽了一下鹿知之的衣服。 “这人多嘴杂,有什么话我们回家说吧。” 鹿知之不再说话,专心看表演。 别人看不到,可鹿知之却是能看到。 于峰和冯莉莉身上有两道气缠绕。 一道是来自他们本身的红色气息,另一道是灰色的。 ‘红气养人’并不只是一句夸赞,而是真实存在的。 一个人若是受到万众瞩目,那就会被一些人寄托信仰。 自古以来,能被寄托信仰的都是神仙。 民众献上信仰之力,神仙会越来越强大。 放在普通人身上也是一样的。 信仰之力放在他们身上,让他们各方面的发展都会越来越好。 有人越来越美,有人事业越来越好,会遇到贵人,会日进斗金。 另一道灰色的气息,正是后山那座坟茔里的‘催福’之力。 命格贵重的人,出生便身负紫气,就如顾言洲那样。 可于峰和冯莉莉的气运是通过其他手段得来的,气息就不那么纯粹,反而夹杂着灰败的颜色。 一曲终了,两人致敬下台。 鹿鸣溪悄声说道。 “知之,我带你去后台,找他们要个签名。” 鹿知之跟着鹿鸣溪去到后台,等了好久才被一个人引荐去了冯莉莉的化妆间。 影后的待遇就是与其他人不同。 一路走过来,好多明星都共用一个化妆间,只有冯莉莉是单独化妆间。 刚走到化妆间门口,几个小迷妹兴奋地从里面出来,热切地讨论着。 “莉莉人真好啊,还给我写了to签呢。” “是啊,她明明已经表演结束,还依然穿着礼服在化妆间里等我们去合照签名。” “我是做了什么好事,才喜欢上了这么人美心善,又敬业的演员。” “于峰导演真的是祖坟冒青烟才会娶到莉莉这么好的老婆!” 鹿知之看着他们从眼前走过,真的很想告诉她,于峰家祖坟,并没有冒青烟。 鹿鸣溪已经将门打开,鹿知之也随着他走了进去。 “冯老师您好,我妹妹是您和于导的CP粉,一直吵着想要见见你们。” “我这也是被缠得没办法了,才带她过来的。” 冯莉莉看到鹿知之后眼神一冷。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鹿知之挑了挑眉。 会不会是自己跟母亲八分像的脸,让她想起了什么事呢? 她盯着冯莉莉,模仿着刚才那几个小迷妹的神情。 “莉莉,终于能见到你了,我实在太开心了。” “哦,我叫鹿知之,这是我哥哥鹿鸣溪。” 本来站着的冯莉莉,突然像重心不稳一样跌坐在椅子上。 不愧是影后,她的表情从惊讶到慌乱,几乎是花一秒钟的时间便整理好情绪。 “不好意思,这礼服有点重,我有点累,你介意我坐下跟你合影么?” 鹿知之急忙摆手。 “不介意的,您愿意跟我合影,我就很高兴了。” 鹿知之拿出自己的手机,迅速地跟冯莉莉合了张影,然后又要了签名。 冯莉莉签完名后双手递上,又说了一番感谢的话。 鹿知之装作不经意间问道。 “于老师呢?” 冯莉莉笑得温婉。 “他去谈合作了,你知道的,这种场合,最容易促成合作。” 冯莉莉完全没有影后的架子,说话的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 鹿知之表达了遗憾,然后开心地跟冯莉莉告别。 出了门,她脸上的笑瞬间收了起来。 鹿鸣溪打趣。 “妹妹,你这演技可以啊,要不是知道你来干什么,我还真的以为你是她多年的影迷呢。” 鹿知之冷着脸。 “每个人不都是在演么,要不是我知道冯莉莉这破天的富贵是怎么来的,我还以为她的走红真的是凭实力呢。” 鹿鸣溪止住脚步。 “怎么说?” 鹿知之解释道。的 “哪怕我们在娱乐圈里没什么地位,她接待我们的态度依然十分温和,甚至算得上是卑微了。” 鹿饮溪摇了摇头。 “妹妹,你真是高看了这娱乐圈。” “这就是个大型的名利场,每个人都有规则要遵守。” “我们既然能被人带进后台,又找她签名,就算不用说,她也知道我们不是普通人。” “娱乐圈看着光鲜,那是相对于普通人来说。” “在有权有势的人家里,这些明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 鹿鸣溪也是一脸的落寞。 “苏宇知道吧,顶流爱豆,万千少女梦中情人,演唱会黄牛票卖到一万一张。” “上次顾家旁支的少爷结婚,他去给人家婚礼唱了十几首歌。” 鹿知之耸了耸肩膀。 “我不知道苏宇是谁。” 鹿饮溪大吃一惊。 “啊!你居然不知道苏宇是谁?” “我说妹妹,你才二十岁,正是玩乐的年纪,世界各地旅旅游,追追星,没事买买名牌,咱们鹿家又不是供不起。” “虽然爸爸不赞成铺张浪费,但鹿玉瑶和鹿玉舒随便买,他从来没反对过。” “你要是没钱,哥给你拿!” 鹿玉舒看了一眼鹿鸣溪。 他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没想到却是个好哥哥。 鹿知之轻笑。 “我用不到这些,谢谢你。” 任务完成,两个人走了明星的专用通道去地下停车场。 鹿鸣溪却接到了一个电话。 挂断电话后,鹿鸣溪给鹿知之指了一条路。 “妹妹,我经纪人找我有点事,你沿着这条路往前走,然后右转就可以去地下停车场了。” 鹿鸣溪匆匆忙忙地走了。 鹿知之按着他指的方向走,越往楼下走越黑。 走着走着,却传来嘤咛般的哭泣声。 鹿知之以为是邪祟,可是却没感受到阴气。 她继续往下走才听到断断续续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沐梨,你表现好了,我给你加戏。” 第111章 找到一份工作 女生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于导,你别这样,我一会还有表演呢。” 男人调笑的声音传来。 “你在这里给我表演就行了,这里没人的,你不要害怕。” 就算鹿知之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这是两个人正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她听说过,娱乐圈会有一些这样的事情。 布料撕扯的声音传来,女人的哭泣声越来越大。 “于导别这样,你是有家室的人,莉莉姐知道了,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于导,莉莉姐? 于峰,冯莉莉! 鹿知之原本不打算管这闲事,因为无论女孩愿不愿意,这都是她既定的命运。 退一万步来讲,她既然能跟着于峰来到这没人的地方,就证明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谁知道她是不是欲拒还迎,或者是说于导所谓的‘表演’! 她贸然插手,介入她人因果,少不得以后这个女孩还要怪她破坏了好事。 可这人是于峰,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正愁今天见不到于峰呢! 鹿知之贸然出声。 “沐梨,是你么?” 她听到刚才于峰叫的是这个名字。 鹿知之一喊,楼道里的声控灯全部亮了起来。 楼梯的转角处,于峰撕扯着一个女孩的衣服,女孩清纯的脸上满是泪痕。 见到有人,于峰松开了抓住女孩的手。 女孩迅速地跑到鹿知之身边。 “恩,我在呢。” 她擦干眼泪,浑身依旧在颤抖。 “于导,这是我的助理,可能是看我太久没回来,所以来看看。” 女孩祈求的眼神看着我,我点了点头。 “沐梨,回去吧,一会该你上场表演了。” 沐梨点点头。 “唉,走吧。” 鹿知之的手被沐梨抓住,她的手一片冰凉,上面还有残存的泪痕。 “等一下!” 于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鹿知之停下脚步,沐梨颤抖得更厉害了。 “于导,什么事?” 于峰整理了一下衣服,淡然地说。 “我就是跟沐梨排练一场戏,你不要出去乱说。” 鹿知之微笑。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排戏,沐梨刚才已经跟我说过了。” 于峰吸了吸鼻子,抬起手挥了挥。 “你们走吧。” 沐梨几乎逃离般地拽着鹿知之离开了消防通道。 鹿知之这才发现,原来地下停车场在旁边的门,这个是一个逃生通道。 沐梨想哭却不敢哭出声音,委屈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地落下。 “这位小姐,谢谢你救了我。” 鹿知之没说话,她不太会安慰人。 沐梨捂着被撕扯的衣服,委屈里带着慌张。 “这位小姐,请问你包里有镜子么,我想整理一下仪表。” “我的化妆间是公共化妆间,厕所也人来人往,我这样子……” 鹿知之想着帮人帮到底。 “你跟我来。” 鹿知之将他带到车里,司机很识趣地说下车抽根烟。 “你在这整理一下吧,我家司机不会上来的。” 沐梨迅速整理好情绪,拿出手包里的迷你化妆品对着车里的化妆镜开始补妆。 可她满心的委屈,刚补好粉底,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补了几次后,索性埋头大哭。 鹿知之被哭的心烦。 “你若是不想跟他发生点什么,就不要跟他去那种地方。” 沐梨抬起头看着鹿知之。 “我也不想去的,可我助理说要给我换一下礼服,化妆间的更衣室挤满了人,助理说那里没人,她给我守着让我换。” “我刚准备换衣服,于导就过来了。” 鹿知之不解。 “那你可以第一时间跑开或者大声喊啊,再不济打他一顿。” “管不住下半身的畜生,就应该打断他第三条腿,让他一辈子硬不起来!” 沐梨破涕为笑。 “我要是有你这么勇敢就好了。” “我现在在于导的新戏里演女三号,这个角色是我跟公司求了很久才争取来的。” “我若是打了他,他一生气把我换掉了,公司那边再雪藏我,我就再也当不了演员了。” 沐梨完全没有冯莉莉身上的油滑之气,反而满满的娇憨纯真。 萦绕在周身的金色气息,不知道是家世带来的富贵,还是以后会出人头地。 怪不得于峰会向她伸出罪恶之手,这么一会,鹿知之也开始喜欢她了。 鹿知之对有好感的人从不吝啬。 她翻找自己的布包拿出一张符纸。 “这个送给你。” 沐梨接过上下左右看了看。 “这是什么啊?” 鹿知之指着这个符纸。 “这是高人给我的定身符。” “下次如果你再遇到这种情况,可以将符纸贴在于峰身上。” “大概可以拖延个一两分钟,足够你逃跑了。” 沐梨终于止住了哭泣,好奇地观察这个符纸。 “真的这么神奇么?” 鹿知之没出声。 她事情做了,如果沐梨自己不相信,她也不想过多解释,反正用不用,全凭她自己。 沐梨小心翼翼地将符纸叠好,收在自己的小包包里。 然后重新补妆,整理衣服头发。 片刻后,一个干净整洁的女明星又出现在眼前。 鹿知之看着沐梨眼巴巴地望着她。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都整理好了,你该上去了。” 沐梨扑闪着大眼睛。 “谢谢你救了我,我会报答你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鹿知之。” 沐梨握住鹿知之的胳膊摇了几下然后撒娇道。 “鹿知之,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助理啊。” “我现在的助理跟经纪人串通想害我,我肯定是不能再用她了。” “刚才又跟于峰说了你是我的助理,我在他的剧组拍戏,她要是没看到你跟在我身边,说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呢。” 鹿知之皱眉思忖。 自己忙鹿家的事还忙不过来,没有空去趟娱乐圈的浑水。 不过又想了想。 如果能陪沐梨在剧组呆着,那么就能接触到于峰。 只要打听到于峰真正的生辰八字,那就能算出他的父母亲缘。 沐梨还在撒着娇。 “拜托你了鹿知之,我给你开工资,每个月两万,好不好嘛。” 鹿知之挑了挑眉,那行吧。 沐梨突然扑到鹿知之身上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你,我就叫你知之,好不好呀!” 鹿知之‘嗯’了一声。 “那你先上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沐梨听她这样说,立马嘟起了嘴。 “作为我的助理,你应该一直陪着我的,跟我同吃同住,我不会亏待你的。” 鹿知之哭笑不得。 “大小姐,我至少要回家收拾一下行李吧。” 沐梨扁了扁嘴。 “那好吧,我们互相留个电话,明天见吧。” 留了联系方式,沐梨便蹦蹦跳跳地下了车。 鹿鸣溪拉开了车门。 “妹妹,我以为你回家了呢,怎么还在这。” 鹿知之无奈地扶着额头。 “我刚给自己找了份工作!” 第112章 秽气扑面 回到鹿家后,鹿知之开始收拾行李。 母亲坐在床边一脸担忧。 “知之,如果你很为难就不要去了,想接近许峰,我们可以找找别的方法。” “我们鹿家虽然经营的是药材生意,可家里也是有些人脉的,多少人等着攀附呢。” 鹿知之将常用的东西放进行李箱。 “妈妈,这件事他们做得不算光明正大,所以也不能用正常的路数去办。” “爸爸一向口碑很好,我不想让他落下‘以权压人’的名声。” 鹿知之无意间瞟了手上的玄音铃。 她之所以会答应沐梨,主要是玄音铃响过。 沐梨是他的‘有缘人’,她要帮沐梨解决问题。 鹿知之将拉链拉好。 “妈妈,我可能要离开家里一段日子,麻烦你三五不时地给我师父上炷香,我怕他老人家怪我。” 母亲点头应下。 “你放心吧,我已经在你选好的位置设计了一个小的法堂,过一阵子就来施工,很快就把师父的排位放进去。” 母女二人挤在一起睡了一夜。 第二天,鹿知之一大早就提着行李坐上车,赶往和沐梨约好的地方。 鹿家的车刚走,停在山脚处的一辆车紧跟上去。 车里是在医院一直负责顾言洲安保的队长,周行。 他与鹿知之的车辆保持一定的距离后,便拨通了电话。 “喂,五爷,鹿小姐出门了。” 顾言洲的声音比在医院时恢复得好了一些,但也难掩虚弱。 “跟紧了,别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车上的鹿知之全然不知道自己被人保护着,只想着怎么才能套出许峰的生辰八字。 她翻动手机,在网上搜索着相关消息。 许峰作为导演,曝光率很低。 为数不多在外面被拍到,就是跟冯莉莉逛街。 她搜索了许峰网页百科上的生日,卜算了一下发现跟许峰的经历对不上。 看来这生日是假的。 想着想着便到了约定好的地方,京郊外的一个影视基地。 鹿知之提前给沐梨打了电话,没想到沐梨亲自出来接她。 “知之,你可算来了,我昨晚睡觉都心惊胆战的。” 沐梨十分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 “你都不知道,整个剧组的演员都住在那个旅馆。” “这里条件不好,旅馆的门又破又旧,我感觉一脚能被踹开。” 鹿知之轻笑。 “没事,我今晚跟你一起。” 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沐梨,你今年多大了,过生日了么?” 沐梨一脸青春洋溢。 “我下个月16号过生日,就满20岁了。” 下个月十六号,鹿知之左手拿行李,右手不断地掐算着。 十六号,正是月缺那天。 月亮隐而不出,命星暗淡,血光之灾。 会应在哪里呢? 鹿知之准备等晚上借着月之精华起卦算一下,好保她万无一失。 既然接下了这单生意,鹿知之便冲沐梨伸出手。 “给我九百九十九元。” 沐梨一愣。 “你要预支工资么?可是我们还没谈薪资呢,你觉得多少合适。” 鹿知之摇了摇头。 “我就是跟你要九百九十九元,你愿意给我么?” 沐梨粲然一笑。 “当然了,我微信转给你。” 鹿知之再次摇了摇头。 “我要现金。” 沐梨这下犯了难。 “一定要现金么,我没有现金啊。” 鹿知之坚定地说。 “一定要。” 沐梨想了想,小跑着向路边的商店走去。 “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鹿知之不禁弯了弯唇角。 她遇见过很多需要帮助的人,每次要钱的时候,会有人一直追问。 可是师傅说了,雇主要十分相信你,你才可以替他办事。 如果不相信你从心底不愿意给你钱,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也帮不到他。 沐梨真的是少有的不曾追问的人。 片刻后,小姑娘捏着一叠钱,冲她飞奔而来。 “知之,我跟商店换了一下,给你。” 鹿知之将钱接过,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块钱硬币还给她。 沐梨拿着硬币,笑了笑。 “你给我一块钱干什么?” 鹿知之终于可以解释。 “沐梨,其实我会一些道术,师父给我布置了任务,要帮助有缘人解决困难。” “因为介入别人因果,就要收取相应的酬劳,然后捐赠出去积累功德去化解。” “我问你要钱,你很痛快地给了,说明你相信我。”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会帮你过人生中的一次劫难。” 沐梨的神情并不意外,反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这下轮到鹿知之疑惑了。 沐梨拖着她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就昨天嘛,你给我的那个符纸,我闲着没事拿出来看,觉得好玩就贴在了我家小狗身上。” “结果那小狗一动不动,直到我摘下符纸它才恢复活动。” 鹿知之皱了皱眉头。 “那符纸只能用一次,你已经用过了,就没作用了。” 沐梨一脸讨好地靠近鹿知之。 “你生气啦,对不起嘛,我不该不珍惜你给的东西。” 鹿知之看到她可爱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责备她。 “没事,晚上我再给你画一张。” 两人说着话,便走进了剧组人员住的旅馆。 旅馆没有电梯,上下楼都是步梯。 沐梨住在四楼的最后一间房。 她拿出钥匙刚把门打开,一团秽气就从屋里飞了出来。 鹿知之歪头避过,秽气正撞在沐梨额头上。 秽气带来的阴风吹起了她的头发,她眼神有一瞬间的呆滞。 只有一秒,她便清醒过来,理了理头发,嘴里碎碎念道。 “我怎么又忘记关窗了。” 她双手环抱肩膀揉搓了几下。 “外面太阳那么好,屋子里阴冷阴冷的。” 她趴在窗口,将胳膊伸出窗外,感受外面的温度。 鹿知之看着墙上一团团的秽气皱了皱眉。 “沐梨,你怎么挑选了个阴面的房间,这房间进不来阳光。” 沐梨撇了撇嘴。 “其实剧组包了几间房,先进组的演员就可以先挑选。” “我本来挑了个阳面的房间,可住了几天,这个戏的女主角秦柔说她带的工作人员多,住不下,非要跟我换。” “我也没办法,谁叫我没背景没实力,只是个女三号呢。” “不过没关系,就是个房间嘛,住哪里都是一样的。” 鹿知之表情凝重。 “不一样,她在害你。” 第113章 刚愎自负 鹿知之指着墙上的几团黑色秽气。 “你可能看不到,那里有几团秽气。” “这种秽气虽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接触多了,就会倒霉。” “轻则破财,重则见血。” 沐梨像个小兔子一样迅速地跳到了鹿知之身后。 “知之啊,那……那可怎么办啊!” “我这时候再说换房间,别人会不会觉得我没事找事啊。” 沐梨钻进鹿知之的怀里,紧紧闭着眼睛。 “知之,你说的那东西我看不见,在哪里啊,它会不会过来咬我,我好害怕啊!” 鹿知之安抚地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 “有我在,你不用怕的。” 鹿知之从包里拿出一张符纸,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 举在面前,闭眼念诀。 “惊风咒” “起。” 窗外忽然刮起一阵大风。 楼下的人惊呼。 “哎呀,我的伞都吹跑了。” “怎么忽然刮了这么大的风。” 老旧的窗子吱嘎摇晃,玻璃碎裂的声音相继传来。 沐梨睁开眼睛,看着几扇窗子被风吹得左右摇晃,想要上前去关,想起鹿知之说秽气的事,便又躲回她身边。 摇晃几下后,屋内的四扇窗,碎了两扇。 大风像是路过,吹了一下又停了下来。 鹿知之拍了拍手上的符灰。 “好了,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换房间了。” 沐梨伸出大拇指给她比了个赞。 “知之,你真厉害!” 鹿知之耳朵动了动,听见门外有脚步声靠近。 她做出‘嘘’的手势,沐梨立刻明白了,不再说话。 几秒后,敲门声响起。 “沐小姐,你在房间么。” 沐梨走过去将门打开。 “刚才刮了一阵风,我看好像是您房间的窗子玻璃碎了,老板让我给您换一间。” 鹿知之和沐梨相视一笑,眼中的意思只有自己懂。 整理好行李,他们终于换到了一间有阳光的屋子。 沐梨站在窗下沐浴着阳光。 “真温暖啊。” 房间是标间,有两张床,两个人正好一人一张。 鹿知之将自己的行李收拾一下放进旁边的柜子里。 “沐梨,以后再住酒店要记住,不要选一层楼正对着电梯的房间和最后一间房。” 沐梨一脸的兴奋。 “怎么不能选呢,是有鬼么?” 鹿知之伸出食指戳了一下她的脑门。 “我看你才是鬼,小八卦鬼!” 沐梨揉了揉头。 鹿知之笑着解释。 “楼层的最后一间比较偏,若是出了什么事,大声叫喊都没人听见。” “正对着电梯的话,人来人往影响睡眠。” 沐梨一脸失望。 “哦,还以为能听到什么玄学故事呢!” 鹿知之白了她一眼。 “你今天没戏么?” 沐梨这才想起来。 “有的有的!” 她慌乱地从包里找出通告单。 “我今天下午两点有一场戏。” “咱们先去化妆吧,去晚了导演会骂的!” 沐梨抿了抿嘴。 “你要是累了,可以在这休息,不用陪我去片场的。” 鹿知之拿起了包。 “不用,我跟你一起去吧,毕竟我是你助理。” 沐梨顿时喜笑颜开,拉着鹿知之的手就往外走。 “太好了,中午我请你吃饭,这边有家外卖可好吃了……” 沐梨碎碎念着外卖的事,鹿知之却没有专心听。 就要见到许峰了,终于能好好看看他。 那天在楼道里灯光昏暗,他看不太清楚许峰的面相。 这次一定要看仔细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到了拍摄现场,鹿知之远远的就看到许峰正在摄像机面前跟几个人讨论着什么。 他像所有导演一样,带着一顶鸭舌帽,黑色高领衫,外面穿了一个带着很多口袋的马甲。 “知之,陪我进去化妆吧。” 沐的说话的声音拉回了鹿知之的视线。 看了一下,鹿知之总算知道为什么下午两点的戏,上午10点就要来化妆了。 “怎么这么多人?” 沐梨解释道。 “下午是一场大戏,演员比较多,所以化妆就要提前来排队。” 两个人排了大概一个小时才排到沐梨。 鹿知之行使助理的职责,帮着沐梨拿包拿水,领戏服。 这一忙活,就到了12点。 刚化完妆,外卖也到了。 鹿知之看着一盆青菜叶子,皱了皱眉头。 “这就是你说的很好吃的外卖。” 沐梨却吃得兴致勃勃。 “这家沙拉放的是油醋汁,低卡饱腹,可比水煮菜好吃多了。” 鹿知之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着沐梨吃这盆菜叶子。 休息结束后,场务来找沐梨,说导演叫她过去。 可能是昨天的事情给了她不小的阴影。 一直欢快的沐梨,顿时蔫了下来。 鹿知之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心,我跟你一起过去。 走到许峰身边,他一脸的淡然,好像昨天那件事并不是他做的一样。 许峰拿着剧本给沐梨和对手演员讲戏,鹿知之站在旁边打量着。 他眉毛粗而浓密,发丝也同样粗糙。 眼睛虽大而有神,但瞳仁小,有点四白眼,流光四顾,纵欲好淫邪。 眼角鱼尾纹多,容易酒色误事。 从面相上来看,许峰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 他自尊性强,不轻易接受别人的意见,与他合作,可能会吃亏。 耳廓外张,耳轮尖薄,是个六亲不认的人。 确实是这样。 但凡跟父亲感情好,也不会将父亲的尸骨葬进别人家的地盘,年节都无法扫墓。 而且,那片山属于鹿家,许峰将父亲葬在那里算是让父亲偷别人家的福气来隐蔽后人,这是有违天道的事。 他父亲不仅不能往生极乐,可能还要背负因果。 狼心狗肺的东西! 鹿知之忍着气,将头别开不再看许峰。 她怕自己一拳打过去。 半晌,戏终于讲完了。 这是一部古装剧,讲的是宫廷斗争。 沐梨饰演的是女主角的妹妹。 女主角因为在大殿上仗义执言被关了起来,妹妹顶着倾盆大雨跪求饶恕。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沐梨穿着白色的雪纺裙子跪在大殿门外。 洒水车开始喷洒,导演却迟迟不喊开始,而是与旁边的摄影师研究机位和角度。 沐梨就跪着淋雨,肉眼可见地打起了哆嗦。 第114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控制洒水车的工作人员一脸的焦急,就连本应出场的演员们也都看向了导演那边。 看来,这是许峰故意整沐梨。 现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却是敢怒不敢言。 鹿知之本来就想给许峰找点晦气,她偏要自己送上门来。 她在心里默念。 “祖师爷在上,弟子不忍朋友受罪,现借水一用,望不要怪罪。” 她偷偷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符,抬手捏诀。 再睁眼时,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突然变成了倾盆大雨。 水管压力倍增,软乎乎的水袋里水量暴增,撑得圆鼓鼓地直立起来。 架着水管的支撑杆承受不住压力,瞬间歪斜。 失控的水管没有再往沐梨的方向喷洒,而是冲着导演所在的方向喷洒。 巨大的水压将许峰冲倒,他下意识地挥手想抓住什么东西。 可他旁边只有拍摄用的摄像机。 一时间,所有人都冲了过去。 “许导!” “哎呀,快把水管关了!” “摄像机,快把摄像机扶起来。” 现场顿时兵荒马乱,有人去扶导演,有人去捉四处乱喷的水管,还有人顶着水压去拿摄像机。 鹿知之躲在人群后面笑得都快直不起腰。 她已经跟祖师爷报备过了,只是为了帮朋友。 水管往哪喷,也不是她做主的。 至于许峰。 不想拍,那干脆就别拍喽。 现场突发变故,拍摄决定终止。 鹿知之带着沐梨回了宿舍。 沐梨洗了个澡,吹干头发,缩在被窝里喝姜汤。 鹿知之看着她,没好气地说。 “你难道不知道是许峰故意在整你” “你这个小傻子,这么冷的天还要喷水,既然没开拍,你就不会站起来么?” 沐梨笑得没心没肺。 “我当然知道他是故意的,因为我不肯陪他嘛。” 鹿知之更气了。 “那你还不反抗。” 沐梨摇摇头。 “他是导演,想整我的方法太多了。” “我想着就让他撒撒气,等他气消了,就好了呗。” “再说了,这在娱乐圈里很正常了。” 鹿知之惊讶到不行。 “这算是霸凌,哪里正常了。” 沐梨喝了一口姜汤,抿了抿嘴。 “有些主角长得没有配角好看,就会要求化妆师给其他人画得丑一些,这个叫‘让妆’。” “有的主角演技不好,就会要求配角不要好好演,这个叫‘让戏’。” “能当主角,都是有一定的资源和话语权的,如果配角不听,就会一遍一遍地被折磨。” “所以你会发现,好多人的演技忽高忽低,妆造也忽上忽下。” “演艺圈这个行业很卷的,导演不行或者造型师不行,根本就不可能参与一部影片的制作。” “而且大家都是有眼睛的,拍出来的画面和做出来的妆造不好看,他们自己难道不知道么?” “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没办法罢了。” 说到这里,沐梨有些失落。 “我这种小配角,没什么话语权,熬一熬就好了。”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鹿知之的气消了一些,反而有些心疼沐梨。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何苦来受这份气。” 沐梨叹了口气。 “家里人不让我学表演,他们也觉得在什么大企业上个班,安稳地过一生就好。” “可他们越是这样安排我,我就越不开心。” “我一定要出人头地演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我才不是三分钟热血!” 沐梨一脸的坚定,那坚定让她身上的金光更加强烈。 鹿知之想起了师父给她讲过气运的威力。 一个人,对待一件事情愈发的坚定,那么气运就会越发的强大。 这些气运会支撑着这个人的精神意志,这样就更容易成功。 沐梨就是这样。 鹿知之接过沐梨手里的姜汤。 “好啦,你快休息吧,别感冒了。” 沐梨乖顺地躺下,将被子盖严实,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 黑溜溜的眼睛像是两粒葡萄一样叽里咕噜地转。 “知之,你好厉害啊,能呼风唤雨。” 鹿知之浅笑。 “听不懂你说什么。” 沐梨吐了吐舌头。 “我知道就是你在帮我,谢谢你。” 鹿知之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沐梨又接到了通告。 许峰所在的A组摄像机损坏,暂时不能开工,但戏份不能落下,所以沐梨去往B组拍摄。 可能是年轻身体好,休息一夜,沐梨并没有生病。 鹿知之背着大包,走在沐梨身边,充当一个十分专业的助理。 B组在拍女主角的戏份,这边的人比昨天更多一些。 候场时,沐梨拿着剧本在碎碎念着台词。 鹿知之听了会,勉强拼凑出了今天要拍摄的场景。 原来,沐梨演的这个女三号是戏中的反派。 她原本也是善良的,可姐姐已经嫁给了皇帝,却爱上了她的未婚夫。 未婚夫心里一直有姐姐,所以逃避他们的婚姻,还屡次为了救姐姐而差点送命。 鹿知之摇了摇头。 “真是不懂你们这部戏的三观,你姐姐明明已经嫁人了,未婚夫为何还要去撩拨。” 沐梨抬手在唇上做了一个‘嘘’声。 “你可小声点。” 沐梨搬了个小马扎挪到鹿知之身边,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 “剧本本来不是这样的,是女主角要改的。” “她说既然是大女主剧本,所以剧里面的人都要爱她,这样才能体现出女主的聪明智慧。” 鹿知之不屑。 “那再加个角色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自己的妹夫也爱她,这多乱套啊!” 沐梨撇了撇嘴。 “她说了,这样才能体现出‘虐恋情深’……”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什么虐恋情深?” 沐梨蹭得从小马扎上站起来。 鹿知之也转身回头。 树后面走出一个宫装美人。 她带着四个助理,一个给她打伞,一个拎包,一个拎着折叠椅,还有一个拿着水壶。 沐梨急忙说。 “没有,我在给我助理讲剧本,我跟她说,这是一部虐恋情深的大戏!” 女人挑了挑眉毛。 “别闲聊了,赶紧收拾收拾准备拍摄了。” “一个女三号,难道还要让别人等你么?” 说完,她白了自己和沐梨一眼,扭着杨柳腰离开了。 鹿知之看着那女人,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第115章 顾五爷探班 沐梨一手打着伞,一手拎起马扎。 “自己迟到半个小时,还说等别人,真是倒打一耙!” 沐梨将凳子交给鹿知之。 “知之,你在这里等我,我先过去对戏啦。” 沐梨像一只小兔子一样,欢快地跑了过去。 厂务开始清场,闲杂人等往后退。 不知道是导演水平不行,还是什么,鹿知之看着,那女主比比划划的说了些什么,导演那边就喊道。 “OK,这条过了,下一场准备。” 沐梨一路小跑着过来。 “这就拍完了?” 沐梨喝了一口水。 “恩,拍完了。” 鹿知之疑惑地看着散开的众人。 “可是刚才那个女主角,她说的台词,跟你说的根本就对不上啊!” 沐梨一脸的不以为然。 “那有什么关系,后期配音就好了。” 鹿知之看着女主。 刚才导演喊停的时候,几个助理马上跑过去给她打伞,她走到折叠椅上坐下,助理拿出水果喂给她。 鹿知之突然想起来。 “对了,我也给你带了一盒水果。” 鹿知之从包里翻出一个盒子递给沐梨。 沐梨一脸惊喜地接过去。 “谢谢你啊知之。” 她拿了一块木瓜放进嘴里。 “这木瓜好甜啊,一定很贵吧,没事,水果的钱我给你报……” 她话还没说完,四周嘈杂起来,就连摄像机前的副导演也朝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人群散开,鹿知之看到一群黑衣保镖护着一个人缓缓走过来。 那人比保镖还高一头,穿着银灰色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身材颀长纤细,皮肤都透着一种不见天日的苍白。 导演走在身边,弯着腰鞠躬。 “哎呀,顾五爷来之前怎么不说一声,我好叫人清场,免得这些闲杂人等打扰了您。” 说完便给场务使了个眼色。 场务十分知趣,开始赶他们。 “你们都先休息吧,去休息吧,什么时候开拍等通知啊!” 鹿知之呆呆地愣在原地看着顾言洲。 她好像已经好久没看到顾言洲了。 认识顾言洲之后,两个人因为‘共命’的关系互相影响。 顾言洲身体慢慢恢复健康,她的灵力变得纯净充沛。 可分开一个多月,顾言洲好像又回到了初见的那一天。 瘦弱而又苍白,眉间的愁绪紧锁,单薄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 他没有转头看导演,只是轻声说了一句。 “不用清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只是来找个人。” 鹿知之心底一沉。 顾言洲是来找她的么? 他找自己做什么,两个人之间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 鹿知之想走,可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沐梨在身后,死死地抓住了她。 “知之,你不要走嘛。” 鹿知之轻叹一口气。 “沐梨,你知道那是谁么?” 沐梨应声。 “我知道,顾言洲,顾家五爷嘛。” 鹿知之无奈。 “我知道他长得帅气招女孩子喜欢,可是他是顾家的掌权人,不是你这种女孩子可以肖想的。”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看也要想,人心若生了贪念,思想就容易被左右,从而走歪路。” 鹿知之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沐梨的,还是说给自己的。 “况且,顾五爷已经订婚了。” 沐梨声音一顿。 “订婚,我怎么不知道他订婚了?” 鹿知之刚想解释,便见顾言洲大步向她走来。 她不住地往后退,想要逃离。 “沐梨,你松开我,我有点事,要走了。” 可沐梨死死地抓住她,她根本动不了。 “言洲哥哥,你来看我啦!” 刚才看到的那个宫妆美人,也就是这部剧的女主角从远处奔来,往顾言洲身上扑。 顾言洲向后退了一大步,身旁的保镖抬手便将她拦住。 “苏荷,你怎么在这?” 名叫苏荷的女人愣了一下。 “言洲哥哥,你不是来看我的么?” 顾言洲皱了皱眉头,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苏荷紧张得就要往他身边扑,可是保镖死死地拦住。 顾言洲也抬手。 “离我远点,你身上的香水味呛到我了。” 顾言洲站的地方,离他们不过几十米,两个人的对话,身边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听到了。 几个小群演在旁边偷笑。 “我刚进剧组的时候就听说这部剧顾氏是最大的投资商。” “苏家跟顾家可是世交,都说苏荷是顾五爷要捧的人呢!” 另一个群演哼了一声。 “苏荷真是,把自己当成顾夫人了,在剧组里作天作地,导演都不敢管她。” “本来以为有靠山,原来什么都不是啊!” “自己还做着顾夫人的梦呢,人家顾五爷根本都不知道她在这里。” 群演们又开始八卦。 “咦,那顾五爷不是来找苏荷的,他来这里是找谁的啊。” 鹿知之把沐梨的手狠狠拽开。 “别看了,我们走吧。” 她拽着沐梨就走。 “等一下!” 她刚迈开两步,身后冷清的声音叫停了她的脚步。 鹿知之转回身。 无所谓了,就简单地聊两句,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看着顾言洲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还未张口说话,身后的沐梨蹦出来露出灿烂异常的笑容。 “嗨,好巧啊,居然在这里遇到你!” 鹿知之顿时懵了。 苏荷提着裙子气哄哄地跑了过来。 “沐梨,你给我滚一边去,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就乱搭讪,这可是顾五爷!!” 顾言洲转身看向苏荷。 “我说过你离我远点,听不懂么?” 苏荷一脸的委屈。 “言洲哥哥,我是怕这群花痴打扰到你!” 顾言洲敛眸,声音里带着不耐烦。 “一直在打扰我的人是你,你不觉得你很吵么?” “说实话,我们才见过几次面,我跟你也并不是很熟悉吧!” 苏荷当场就红了脸。 “言洲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们两家是世交,你爸爸和我爸爸以前还说要给我们定亲呢!” 顾言洲眼眸更加阴暗,仿佛被触碰到了什么逆鳞。 “那是我爸爸说的,如果令尊想跟他商议婚事,可以‘下去’找他商议。” 苏荷挂不住脸,当时就红了眼眶。 世人皆知,顾五爷父母都已经过世。 这个‘下去’商议,就很有灵性了! 苏荷红着眼眶就站在那盯着顾言洲看。 鹿知之突然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苏荷! 第116章 做什么才能原谅我 初遇顾言洲时,她跟顾言洲要钱,这个苏荷站在顾言洲身后骂她是个疯子,还扬言要报警。 当时鹿知之还以为这个女人是顾家的小辈,看着她一身精心打扮的样子,还觉得顾家的孩子并不是那么孝顺。 还没等鹿知之再往深想,顾言洲又开口。 “我跟自家小辈说话,还请苏小姐不要打扰。” 一直跟在身边的副导演十分有眼色,急忙拉了一下苏荷。 “苏小姐,你过来,我们看看这个戏怎么改。” 苏荷本就被顾言洲怼得脸红,正好导演给了台阶,她便跟着导演走了。 她边走边回头看,只是拉开了距离,便不愿再走了。 鹿知之这才反应过来,顾言洲刚才说‘小辈’。 看着身边一脸心虚的沐梨,鹿知之悄悄地拽了拽沐梨的裙子。 “你认识他啊?” 沐梨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呵呵,远房亲戚,我……小舅舅。” “小舅舅?” 鹿知之抿了抿唇。 还以为顾言洲是来找她的,她连怎么拒绝顾言洲都想好了。 心稍稍的放下一点,既然顾言洲不是来找她的,那自己就当不认识顾言洲好了。 “还气么?” 顾言洲声音温柔得像六月的春风。 “我要做点什么,才能让你不那么生气。” 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心口。 鹿知之想过,如果顾言洲要找她谈谈,他就借口要工作拒绝他。 可顾言洲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我给你道歉,我放血给你画符,画一百张,你能不能理理我。” 鹿知之下意识地抬头看去。 刚才一脸‘生人勿进’的顾五爷,瞬间变成了小可怜顾言洲。 眼里含着泪水,像是被抛弃的小狗。 他捂着手臂,轻轻叹了口气。 “我这手做了两次手术,里面现在还有钢钉,你一次都没有来看我。” 鹿知之看向顾言洲的手臂。 西服宽大晃晃荡荡的套在身上,唯有右手这条袖子是饱满鼓胀的,这手应该放着固定器。 掌心的结痂虽然褪去,可鲜红的疤痕昭示着曾经受过多么严重的伤。 鹿知之垂眸,不忍再看。 “以顾家的权势财力,一定会给你最好的医疗条件。” “就算我不去看你,你也能恢复得很好。” 这次换沐梨扯了扯鹿知之的衣服。 “你俩……什么情况?” 鹿知之拍了几下沐梨骚扰她的手。 “没什么,你们亲人相见,说你们的事,不要管我。” 鹿知之抬头看向顾言洲。 “我最近有些事情要处理,我们的事以后再说吧。” 沐梨却慌了。 “别呀,你们处理你们的,就当我不存在吧。” 沐梨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对着顾言洲弯腰作揖。 “小舅舅,你就当没见过我,千万不要跟我妈说我在这里,行不行。” 顾言洲转头,眸中全是无奈。 “就你这智商,还在娱乐圈闯荡。” “你要是换个电话号,隐姓埋名,进厂打螺丝,你爸妈可能还找不到你。” “你的职业是演员,你拍的每一部戏都要在电视上播出,你觉得你爸妈找不到你?” 沐梨停止了作揖,当场愣在原地。 “对哦,既然他们都知道我在哪,为什么不抓我回家。” 顾言洲眉头紧锁。 “我要是有你智商这么低的女儿,我也不找你。” “不仅不找你,我还要跟你撇清关系,省得让人笑话。” 沐梨嘟了嘟嘴。 “小舅舅,你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顾言洲挥了挥手打断她的撒娇。 “行了,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只是有一点,别做些有违道德的事。” “我不会给你喂资源,你爸妈也不会。” 沐梨顿时喜笑颜开。 “真的呀,嘿嘿,那谢谢小舅舅了!只要不不抓我回家,我们还是亲人!” 沐梨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靠近顾言洲,扯住他宽大的衣摆。 “小舅舅,可不可以送我一台商务车啊。” “你看,我和知之每天上班下班还要打车,要是下雨,只能打着伞,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顾言洲将衣服从沐梨手中拽回来。 “当初是你自己有骨气要离开家的,说不靠家里一分一毫。” “一辆商务车最便宜也要二十万,拿出你的骨气,自己赚回来!” 沐梨一跺脚。 “就知道,你顾五爷嘴毒心狠,凶神恶煞,心肝脾肺肾都是黑的!” “你是不是来找知之的?我告诉你,她可是我花钱请的助理。” “现在,我的助理要陪我去工作了,不能跟你聊天了!” 沐梨挽住鹿知之的胳膊。 “知之,我们走!” 鹿知之被沐梨挎着往前走,她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顾言洲。 顾言洲微笑地站在她身后,无声的说了句话。 鹿知之看懂了口型,跟他曾经发过来的消息一样。 他说:“知之,等我。” 沐梨拉着鹿知之去化妆间补妆等开拍,等了快一个小时,只等来放假通知。 群演们纷纷回来卸妆还道具,嘴里不住的抱怨。 “这苏荷真是大牌,发脾气就不拍了,我做了两个小时的造型!” “就是啊,人家顾五爷是来看自己外甥女的,她不要脸的贴上去让人家怼了,自己还好意思哭。” 另一个群演噼里啪啦摔着头上卸下来的簪子发泄怒气。 “我最不爱跟苏荷的剧组,每次都各种事。” “遇到那些拍烂片的导演还好,无论苏荷演成什么样都能一条过。” “最怕那些精益求精的导演,苏荷能拍三十几条都过不去。” “我有一次在苏荷的戏里演尸体都睡着了,等我睡醒了,还在拍这条。” 鹿知之陪着沐梨在最角落的镜子前卸妆,听着八卦不敢出声。 卸完妆,他们又偷偷的走掉。 刚走出门口,就见重九站在影视基地的大门口。 沐梨小跑着过去。 “重九,好久不见啊,你又壮了。” 重九憨憨的笑了两声。 “沐梨小姐,我家五爷让我给你送车来了。” 重九指了指旁边。 鹿知之顺着重九指的方向看过去,一辆白色的房车停在那。 沐梨‘嗷’的一声就跑了过去。 重九一把拉住沐梨。 “给你配了司机,车上还有两个助理负责你的日常生活。” “五爷说了,不能让鹿小姐干活,那两个助理,一个伺候你,一个伺候鹿小姐。” 沐梨就像一个脱缰的野马,甩开重九跑向房车。 “知道了,知道了,替我谢谢小舅舅!” 鹿知之想跟上去,却被重九叫住。 “鹿小姐,我能跟你说两句话么?” 第117章 你命中无子 鹿知之很少跟重九说话,只知道重九是顾言洲的贴身保镖。 面对顾言洲她可能会紧张,可面对重九就好一些。 “有什么事你说吧。” 重九挠了挠头。 “关于五爷的婚事,其实是……” 鹿知之厉声打断。 “重九,我不想听这个……如果你只是说这个,那还是别说了吧。” 重九叹了口气。 “那好,我不说这个,说说你被绑架的那件事吧。” 鹿知之没打断,重九继续说下去。 “你当天被绑架,确实是顾氏有人里应外合,五爷大概知道是谁,但是另外一股势力就查不到了。” “五爷说,她会给你个交代的。” 鹿知之看着高大的重九,像做错了的孩子一样低着头便有些于心不忍。 “你回去告诉顾言洲,我知道另外的人是谁,等我忙完手头的事亲自去查。” “这事也不能全部怪他,让他别往心里去,毕竟……以后跟鹿家还要结亲,别因为我的事,影响了两家的关系。” 重九还想说什么,鹿知之阻止了他。 “我去工作了,毕竟沐梨也是给我开工资的。” 她不愿再聊,重九也不好意思拉住人不放。 沐梨探出大半个身子招呼她。 “知之你快来看,这车里还有冰箱呢!” 鹿知之冲重九笑了一下,便转身离开。 “来了。” 一路上,沐梨都在探索着她的新房车,叽叽喳喳开心得不得了。 鹿知之却久久不能回神。 顾言洲好像又瘦了些,精神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好。 之前爸爸跟他说过,顾言洲之所以不外露身份,是为了自身安全,可现在为什么要用顾五爷的身份露面呢? 直到回到了旅馆,鹿知之也没想明白。 “知之,想什么呢!” 沐梨拍了她肩膀,唤回了她的思绪。 鹿知之扯了扯嘴角。 “没什么。” 顾言洲送来的助理切了一大盘水果,沐梨抱着盘子吃。 “都是成年人,我们聊点成年人的事。” 她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 “你跟我小舅舅在一起了?” 鹿知之急忙摆手。 “没有,没有,我们就是普通朋友,他跟我姐姐定亲了。” 沐梨却不以为意。 “你少不承认了!” “我在外面拍戏一年了,小舅舅都没有理过我。” “你一到我身边工作,他又送房车,又送保姆的,还不是怕你受罪。” 鹿知之没说话。 她知道自己跟沐梨解释什么她都不会信,而且自己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跟顾言洲的关系。 因为她自己都理不清,理不清所以选择不去理。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沐梨咬着西瓜,脸上的表情却有些落寞。 “其实我小舅舅也挺可怜的。” “姨婆跟姨公是商业联姻,两个人就只生了这一个孩子,也没什么感情。” “姨母过世之后,姨夫很快再娶,娶回来的那个后妈又生了个弟弟。” “后妈对他不好,还曾经把他送去国外。” “本来小舅舅身体就不是很好,在国外听说好一些,回来之后又不太好了。” 鹿知之好像抓住了重点。 “你说,顾言洲曾经身体好一些过?” 沐梨点点头。 “是啊,他在国外的时候,除了刚去时被住家虐待身体不好,后来换了住家,身体就好很多了。” “我们都以为他不会再回来,后来顾家家产业走下坡路,他二叔做主将他接回来。” “小舅舅回来之后,整顿了顾家的生意,顾家才慢慢好起来,但是他被累坏了,身体就越来越不好。” 鹿知之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可是却抓不住。 按理来说,顾言洲的命格极贵,应该身体健康无灾无难的。 他一直病着也就罢了,为什么会时好时坏呢? “如果顾言洲回来身体就不好,会不会是她后妈在搞事情。” 沐梨摇摇头。 “不可能的,小舅舅有自己的私人医疗团队,都是顾老爷子给安排的。” “再说了,他也不是只看一家,而是全国各地的医院都看了个遍,国外的医疗机构也看了。” “他后妈就算下毒,收买一家医院可以,难道还能收买全世界的医院么?” “而且他也不是有什么重大疾病。” “要么就是贫血,要么就是偏头痛,肺炎咳嗽,容易感冒,食欲不振,厌食症。” “都是一些不会死人,但是非常难受的病。” 鹿知之还想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可摸不到头绪,有点心烦也不想再继续聊下去。 沐梨见她兴趣讪讪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算了,我小舅舅的事也不是我能管的。” “今天晚上吃什么……” 沐梨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没营养的话。 鹿知之躺在床上将这些事情串联在一起想。 师父说‘紫薇吞贪狼’。 他以为顾言洲身体不好,是因为顾五爷夺了顾言洲的运气。 可顾言洲就是顾五爷,所以这个‘夺运’的说法便不存在。 那‘紫薇吞贪狼’指的又是什么呢? 他生下来身体就不好,去国外时候变好,回来又不好了。 顾言洲回国,是因为顾家走下坡路,管理层混乱,他回来后肃清管理层。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联系,线索又是散乱的无法拼凑到一起。 鹿知之觉的脑子快炸掉了。 算了,鹿家的事比较要紧。 既然许峰那没有突破口,她就要制造出一个突破口。 第二天,趁着沐梨拍戏的时候,鹿知之开始跟群演和剧组的工作人员聊天。 她化名‘陆知之’,怕以后引起刘峰的警惕。 渐渐地,整个剧组的人都知道,沐梨的新助理,是个‘小半仙’。 “小陆,你快帮我算算,之前的一个发饰掉哪里去了。” 剧组的妆发师急得满头汗。 “导演要补拍两个镜头,让我还原妆发,这要是丢了个簪子就不连戏了,导演要骂死我的。” 鹿知之问了一些特征,以小六壬起卦,开始算方位。 “在西边,好像被一堆布盖住了。” 妆发师嘴里念叨着,便往西边去了。 半个小时后,她手里捏着发簪,一脸开心。 “小陆,我找到了!” “你真是神了!道具仓库就在西边,这个发饰跟一个道具缠在一起了。” “谢谢你啊,到时候我请你喝奶茶!” 鹿知之挥挥手表示没关系。 小六壬找东西,一找一个准,根本不耗费什么灵力。 大家都打趣着,只见副导演领着刚学会走的儿子在那玩。 小孩软乎乎地走到鹿知之身边,咧嘴一笑,口水顺着下巴流下来。 那天副导演亲眼见到顾五爷跟鹿知之交好,也有心讨个巧。 “小陆啊,你给我也算一算呗。” “我老婆还想要个女儿,算算我下一胎能不能生个女儿。” “能生我就要,两个儿子我可养不起。” 鹿知之欣然同意。 问了生辰八字后,鹿知之面色沉了下来。 “刘导,生吧,你就算生一百个孩子,都是女儿。” “因为,你命中无子。” 第118章 狗屁小半仙 正是午饭休息时间,大家吃完了都在休息闲逛。 副导演姓刘,负责B组的跟拍。 许峰被高压水枪冲倒,又拽倒了机器砸伤自己,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所以戏份都集中在B组。 刘导天天在剧组忙,今天老婆特意带着孩子来看他。 鹿知之话音刚落,整个拍摄场地都安静下来了。 刘导演脸一红,干笑两声。 “小陆啊,你这可是算错了。” 他抱起地上的小孩,举到自己脖颈上。 “这是我儿子,刚满一岁。” 鹿知之点点头,也微微笑了一下。 “恩,每个人的际遇不同,有时候确实会发生改变的。” “是我失手算错了。” 鹿知之挑了挑眉心里暗道。 自从离开任家回到鹿家之后,接触到的人多了,也学会了什么叫‘人情世故’。 正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刘导没得罪过她,她也没必要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他难堪。 众人见鹿知之承认自己算错了,也都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不再关注这边。 刘导面上不显,依旧抱着儿子笑呵呵地逗弄着。 可那失焦的眼神,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人的心里若是埋下怀疑的种子,那这个种子生根发芽破土而出,需要的只是时间。 鹿知之本来以为刘导会在私下里找她问一问。 没想到,来的却是刘导的老婆,谭玉莹。 又是中午午休时,谭玉莹一头大波浪,扭着腰肢朝她走了过来。 谭玉莹曾经也是个演员,出道时演过大尺度的网剧也曾风靡一时。 这种出名的方式并不稳当,一旦演了大尺度,再演别的角色总是很难让观众有代入感。 大制作看不上,小剧又不愿意演,最终被甩出了十八线。 跟刘导结婚后便生了孩子,选择做一名全职太太。 鹿知之在吃饭,看到她过来,便放下了手里的餐盒。 “莹姐,有什么事么?” 谭玉莹气势汹汹,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现场的群演和工作人员都知道昨天的事,大家都支棱着耳朵,准备看一场‘好戏’。 谭玉莹停下脚步,神态高傲。 “我听说你找东西十分厉害,我有个戒指丢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找到。” 鹿知之从来不拒绝找她帮忙的人,十分好说话。 “好啊莹姐,你给我简单描述一下那戒指的模样,最后一次见到它大概是什么时候。” 谭玉莹眼睛里闪过精光。 “是一个祖母绿翡翠戒指,我昨天还戴在手上,可是来片场溜达一圈,晚上就发现不见了。” 鹿知之用小六壬按时辰算着。 谭玉莹站了一会,脸上显出不耐。 “给别人算马上就算出来了,给我怎么算了这么久。” “你该不会是算不出来吧!” “要是算不出来,跟我说一声,我也不会怪你,只是以后少出来丢人现眼就行了。” 鹿知之不气反笑,手中的捏算停止。 “莹姐,你的戒指应该在她的包里。” 鹿知之指向树下正在吃盒饭的一个化妆师。 那化妆师顿时变了脸,摔了筷子气冲冲地朝他们走过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被借调到隔壁组帮忙化妆今天才回来。” “在这之前我根本就没见过莹姐,就算是偷,我都没机会偷!” 说完这话,那化妆师又回去拿了化妆包,生气地将包打开展示在众人面前。 “这里全都是化妆品,上午的戏我还在给大家化妆呢,里面根本没什么戒指!” 吃瓜群众都围过来,看向包里。 有个小群演小声地说。 “我今天在门口碰到化妆师了,跟着她一起进来的,她第一个给我画的妆。” “这化妆包是当着我的面打开的,我确信,里面根本就没有戒指。” 另一个小群演也说。 “对,我在她后面排队的,我也亲眼看到化妆师打开了包,除了化妆品什么都没有。”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也有替鹿知之说话的。 “哎呀,小陆又不是神仙,哪能次次都算得准呢。” “我们就且当个消遣,信则有,不信则无嘛。” 鹿知之这几天在剧组帮助过不少人,人缘不错,好几个人给她说好话。 谭玉莹哼了一声,立时板起了脸。 她双手抱臂,绕着鹿知之慢慢踱着步。 “什么狗屁‘小半仙’,仗着自己看过两本书就在那胡说八道。” “瞎猫碰到死耗子算出一次两次,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大师呢!” 谭玉莹站定,眼睛里怒意迸发。 “昨天还说老刘什么命中无子,我拼命才生出的儿子,你这是在诅咒他么!” “我告诉你陆知之,我儿子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扒了你的皮!” 去领服装的沐梨冲破人群,挡在鹿知之的身前。 “莹姐,知之是我的助理,你有什么事跟我说。” 谭玉莹一巴掌打在冲过来的沐梨脸上。 “就是你把这神经病带到片场来的!” “两个晦气东西,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我看你这戏也不用演了,赶紧收拾包袱滚蛋!” 鹿知之没想到沐梨会冲出来,竟然还挨了一巴掌。 她急忙将沐梨揽进怀里。 “没事吧沐梨,我看看你的脸。” 沐梨嫩白的小脸上一个巴掌印,红着眼眶摇了摇头。 “知之,我没事。” 她从鹿知之的怀中起身,摘了头上的簪子往地上一扔。 “粗制滥造的破电视剧,谁稀罕演!” 谭玉莹抿嘴一笑,压下心中的雀跃。 她本就想演这个电视剧的女三号。 女三号戏虽然不多,但人设好,正好洗白一下她出道那些不光彩的形象。 可都要开机了,刘近这个狗东西居然说制片方定了别的女三,原因是她身上没有少女感。 如果她能把这个女三号赶走,剧组来不及找演员,这个角色一定会落在她手里。 到时候再买个通稿,说女三号耍大牌,她来救场,能得个好口碑。 “不演就滚啊,你这种十八线一抓一大把!” “本事不大,脾气不小!” 沐梨抓住鹿知之的手。 “知之,我们走!” “这种烂剧,注定扑得一塌糊涂,我演了将会是我演艺事业最大的污点!” 鹿知之拽住沐梨,揽住她的肩膀安抚。 “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鹿知之向前一步将沐梨挡在身后。 “谭玉莹,你是刘导的妻子,也算是公众人物,我本来看在刘导的身份上给你留足了脸面。” “可你非要把脸送过来给我打,那就怨不得我了!” 鹿知之神色淡然。 “你说戒指丢了,我给你算出来在哪,你应该去找,而不是来这边否定我!” 谭玉莹冷笑道。 “我找个屁!”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丢的是个红宝石戒指,故意说成祖母绿就是为了试探你是不是真的能算出来而已。” “你连我丢的是什么都算不出来,我还找什么!” 第119章 你出轨她绿帽,扯平了 鹿知之一脸的无所谓。 “我不管你昨天丢的是个什么东西,但我既然算出来了,那东西肯定就在那,你去找找不就得了!” 化妆师红着眼眶嘶吼道。 “你是不是耳朵聋了,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清么?” “我的化妆包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戒指!” 鹿知之冷下脸,回击道。 “我看是你聋了吧,我什么时候说过戒指在你的化妆包里!” “我说的是,戒指在你的包里,你随身背着的包里!” 化妆师脸色一白。 “我的包是私人物品,如果你没有证据证明我偷了戒指,随便搜我的包就是犯法!” 鹿知之双手一摊。 “我可没有随便要搜你的包。” “你包里有什么东西,只有你自己知道,你说没在里面,那就没在喽。” 她转头看向谭玉莹。 “谭玉莹,那个戒指你大概丢了三个月吧。” “让我再算一算。” 说着,鹿知之又开始捏诀。 “三个月前,这部戏开始筹备,副导演开始寻找妆造组,给马上要进组的演员定妆拍照片。” “那个戒指……” 鹿知之别有用心的笑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刘导‘无意间’把你的戒指,从家里带到了化妆师‘身边’。” 谭玉莹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她的首饰非常多,这大半年多数时间都陪着孩子,很少带饰品,已经好久没有收拾过了。 不过确实有个祖母绿翡翠的戒指,所以才顺口说了这个戒指的名字。 她转头看了看那个化妆师。 这女人白着一张脸,眼神慌张,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戳穿。 长得不算大美女,可那双漂亮的眼睛十分引人注意。 眼睛的形状是纯天然的欧式大双眼皮。 当初她就是打听到,刘近喜欢大双眼皮的美女,还特意去微整了一下。 亲热的时候,刘近也无数次地夸过她的眼睛迷人。 一个想法在她的脑中盘旋。 谭玉莹退后一步,对着身后拎着东西的保姆说了句话。 只见那保姆将东西放下,直奔着化妆师而去。 化妆师以为保姆要打她,下意识地护住了头。 可保姆只是死死地把她抱住。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然后就看着谭玉莹快速地往她吃饭的位置走过去。 目标是她凳子上的背包。 “你不要动我的东西,你这是犯法的!” 谭玉莹几大跨步走过去,抓起包,毫不犹豫地拉开拉链。 然后底朝上,包里的东西稀里哗啦地掉在了地上。 一个小巧的红色丝绒盒子从包里掉了出来。 谭玉莹盯着那个心形的丝绒盒子看。 还记得当初买这个戒指的时候,店里都是方形盒子。 她嫌弃不好看,让经理打车去别的店调来了一个心形盒子。 谭玉莹颤抖着手抓起那个盒子,刚要打开,手就被死死捏住。 “刘近,你放手!” 刘近面色铁青。 “谭玉莹,你这是犯法,人家可以报警抓你的!” “你想上热搜么,你的演艺生涯想在警局里画上句号么?” 谭玉莹疯魔了一样对着面前的刘近又踢又打。 “刘近,你偷吃也就算了!居然拿我的东西送给别人,你还要不要脸!” “这是我妈妈给我买的,是我的嫁妆!我的嫁妆你都敢拿出去送人!” 刘近自知理亏缓和了情绪,轻哄着。 “你误会了,这是我给她拿去给演员试造型用的。” 他靠近谭玉莹,声音里带着哀求。 “有什么事回去说,这里这么多人,你给我留点面子!” 谭玉莹却不买账。 “我给你留面子,那我的脸面呢!” “你跟化妆师搞在一起,全剧组的人都知道吧。” “我还带着孩子来探班,我成了大笑话了!” 眼见着不好收场,鹿知之站了出来。 “刘导,莹姐,你们别吵了,这事都是因为我而起。” “你们都消消气,我也说句公道话。” 鹿知之想笑,但是忍住了。 “莹姐,刘导让你丢了面子,你把面子找回来不就好了!” 鹿知之觉的所有目光都看向了她,她淡定的说道。 “我昨天说刘导命中无子,可我观你的面相倒是儿女双全呢!” “他跟别人乱搞还把你的嫁妆拿出去讨好情人,但你的儿子不是他的,他还心肝宝贝一样的疼爱。” “你俩,这不就扯平了么!” 刘近看着谭玉莹那股怒意迅速衰退,面上只剩慌张。 谭玉莹看向鹿知之地,红着眼眶。 “你胡说八道!” 刘近大脑有一瞬间的嗡鸣。 这个小助理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只要找她算过的人,无论是丢东西,还是测凶吉,一次都没说错过。 而且,这戒指他送出去三个月了,谭玉莹都没发现,这小助理却能一下就算出来戒指在哪里。 这一切都不可能是巧合! 他死死地盯着谭玉莹。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谭玉莹刚才的泼辣气势瞬间全无,红着眼眶使劲摇头。 “我没有,她胡说!” “老刘,我生儿子时你不在,孩子早产,我大出血差点死了,我是拼了命才给你生下这个儿子的!” “现在只是因为别人说两句,你就要怀疑我,这对我不公平!” 鹿知之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公不公平不是你说了算的,医院的仪器最公平。” “刘导,你若是有怀疑,去验个DNA不就行了!” 刘近的眉头紧皱,他死死地捏着谭玉莹的胳膊拖着她往外走。 “走,我们现在就去验DNA。” 谭玉莹挣扎着往后退。 “我不去!” “刘近,你不能这么对我和孩子,以后孩子长大了知道你带他去验过DNA,他该有多伤心!” 刘近一言不发,只是拖拽着谭玉莹往前走。 两个人走过鹿知之身边时,她声嘶力竭地大喊。 “陆知之,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鹿知之冷冷的看着谭玉莹。 “我昨天已经给你留足了脸面,你今天不该来找我麻烦,更不该打沐梨!” 谭玉莹被拖远,直到挣扎的声音听不见。 导演还在医院,副导演处理家事,今天的戏又拍不成了。 八卦是人的本性,所有人都向鹿知之围拢过来。 “知之,那孩子真不是刘导的么?” “你是怎么算出来的,天呐,你太神了!” “知之就没算错过,听说谭玉莹和刘导是奉子成婚,刘导这不成了接盘侠了么!” 沐梨看到好多人手里都拿着手机在录,她急忙拉走鹿知之。 “大家让一下,我们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场务也来赶人。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围在这里!” 沐梨终于把鹿知之拉出了包围圈。 两个人坐上房车,沐梨长舒一口气。 “哎呀,知之,你可真是!” 她伸出一个大拇指。 “厉害!” 鹿知之愧疚地摸了摸沐梨的脸。 “都是我没注意,才让她打了你,还疼不疼。” 沐梨笑得合不拢嘴。 “不疼,一点都不疼,一个巴掌,换来这么一场夫妻双出轨的大戏,值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旁边的助理拿着手机举到鹿知之面前。 “你们快看,剧组的事上热搜了!” 第120章 地气尽失 顾氏大楼。 重九拿着手机轻轻敲门。 “五爷,沐梨小姐所在的剧组上了热搜。” 陆召停下手中的笔,戏谑的打量顾言洲。 “没想到我们五爷还是个好舅舅,你终于肯给你那个小外甥女喂资源了?” 顾言洲白了他一眼,从重九手里接过手机。 陆召八卦的伸过头去看。 看了两眼,竟咯咯地笑出声。 “我就说嘛,你连亲叔叔都不理会,又怎么会去管外甥女。” “也只有鹿小姐能让你的情绪有点起伏变化。” 顾言洲看着新闻,眉头皱起。 紧接着拨通了内线电话。 电话很快接了起来。 “把沐梨的那个热搜撤掉,视频清理一遍,所有涉及鹿知之的视频,一律删除。” 电话那头有些为难。 “五爷,网上那些视频不是营销号发的,都是现场人员录制发上去的,我们管控不住啊。” “再说了,这件事引起轩然大波,是导演和她老婆的八卦,现在全都是自然热度,讨论度很高。” 顾言洲眯起眼,声音冰冷。 “我不管是谁的八卦,谁在讨论,总之,鹿知之的脸不能露出来。” “你要是做不到,明天整个部门收拾东西走人!” 顾言洲挂掉电话,神色不悦。 陆召拍了拍他的肩膀。 “公司娱乐部门你接触得少,不懂得内里的运作,也不要难为别人嘛。” 他刚说完,兜里的电话便响起。 陆召接起电话,听见娱乐公司的负责人哭喊着说做不到。 他思忖半晌。 “这件事也没那么难,你这样做……” 顾氏的娱乐部因为鹿知之忙的不可开交。 而鹿知之在旅馆里一脸的凝重。 她拿着叉子狠狠地戳了戳餐盒里的蔬菜。 旁边的沐梨安慰她。 “知之,不用害怕,你是个素人,就算曝光了也没事,网上信息量大,过一阵子就全部忘了。” 鹿知之叹了口气摇摇头。 “我不是因为这个烦恼,也根本没有害怕。” “那你为什么一脸愁容的。” 鹿知之插起一连串的蔬菜举到沐梨面前。 “我给你当了一周的助理,天天吃菜叶子。” 她假装掏了掏口袋。 “来,你把这现形符贴上,我看你是不是兔子精变的。” 沐梨哈哈地笑着,忍不住仰倒在床上。 笑够了,她大大的眼里闪着光。 “我很喜欢演戏,所以吃一点菜叶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如果你不想吃菜叶,我下次会给你定一些其他吃的。” 沐梨牵起鹿知之的手。 “你放心吧,晚一点我就打电话给我小舅舅,让她帮忙。” 鹿知之吓的勺子都扔了,急忙甩开沐梨的手。 “别!” “别打电话给他,我真的无所谓,热搜你不用管。” 两个人正说着话,沐梨的手机发来了一条消息。 虽然没有存姓名,可是狂拽酷炫的电话号码,一看就是小舅舅的。 小舅舅将消息发给她而没有发给鹿知之,说明小舅舅不想让鹿知之知道。 她抬头看了鹿知之一眼,见她还在跟蔬菜‘拼命’,便安心地点开了消息。 【热搜的事我已经处理完,你叫她不要害怕。】 【看完消息记得删除,好好照顾她,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怀着撞破了别人秘密心情,沐梨忍不住嘴角上扬。 原来小叔叔喜欢鹿知之这一款的! 沐梨拿起手机回复。 【放心吧小舅舅,我一定会替你守护好小舅妈的!】 顾言洲秒回。 【懂事,给你喂资源。】 看到顾言洲的回复,沐梨激动得恨不得起来跑两圈。 她随手删除了消息,然后装若无意地打开了社交软件。 上下滑动后,沐梨喊道。 “知之,你真的不用担心啦。” “已经有营销号下场,着重报道了刘导和她老婆的事。” “你看这里。” 沐梨点开几个带有鹿知之的视频。 “这里把你和许多群演都打上了马赛克,根本认不出来是你了耶。” 鹿知之只是瞟了一眼,冷淡地哦了一声。 沐梨看到鹿知之没什么反应,恨不得把小舅舅做的这一切都告诉她。 让她知道一下,小舅舅都为她做了什么。 这么爆的事情,鹿知之作为主角,居然能隐身,这得多不容易才能办到! 她敢说,天底下除了她小舅舅,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了。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鹿知之吃完了碗里的菜叶子。 她一抬头,就看到沐梨一脸的纠结。 “怎么了?” 沐梨差点就脱口而出,但最终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没事,吃完饭我们出去走走吧。” 影视城很大,像一个独立的城镇一样。 晚饭时间,有很多剧组收工,也有很多再准备晚上的夜戏,街上人头攒动。 两个人悠闲的走着,十分惬意。 鹿知之一心二用,边欣赏美景边想事情。 本来以为试探一下刘导能结个善缘,再通过刘导的关系接近许峰。 没想到谭玉莹不依不饶,将这事闹的这么大。 她正想着,手机响了起来。 鹿知之接起,韩律师的声音带着欣喜。 “鹿小姐,安欣家园那边,已经有很多住户私下联系我了。” 鹿知之看了一下时间。 “虽然有点晚,但是您方便面谈么?我们可以约在安心小区门口见。” 韩律师欣然同意。 鹿知之跟沐梨交代几句打车去往安欣小区。 她刚到,韩律师就从车里下来接她。 安欣小区实行半封闭管理,门岗只限车流不限行人,他们很轻松就走了进去。 韩律师跟在鹿知之身边,他打了两个寒颤,吸了吸鼻涕,裹紧了身上的西装。。 都已经入夏了,为什么晚上还这么冷。 他总觉得有阵阵凉风扑面而来,绕着他的脖颈钻进衣服里,寒凉瞬间席卷全身。 鹿知之将一个三角的符纸递给韩律师。 “把这个放进衣服口袋里。” 韩律师知道鹿知之有几分本事,看到那符纸,更是脸色一白。 “鹿小姐,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鹿知之并没有看他,而是四处打量着。 “韩律师,你不觉得冷么?” 韩律师顿住了脚步。 “啊,有点冷。” 鹿知之声音淡然。 “因为这个小区地气尽失,阴气,晦气,邪祟将这里包围。” 鹿知之冷冷一笑。 “呵呵,这里的邪祟,比小区住户还要多。” “那些阴气不断地往你衣服里钻,你当然觉得很冷啦!” 第121章 闹鬼了 韩律师听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回答。 他握紧手里的符纸,四处观察着,想试试能不能看到所谓的‘阴气’。 看了半晌才发现,他觉得凉风一阵一阵,可小区里的树枝纹丝不动。 天色越来越暗,小区破旧,路灯都没有几盏。 只是几息间,鹿知之已经走出很远。 韩律师急忙追上。 “鹿小姐,你们上次发了意向调查书之后,效果很好。” “半月后就陆续地有人联系我了。” “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可是……顾家那边说您生病了正在养病,也没有再找您。” 韩律师正在汇报工作,只见鹿知之一个健步窜出去。 她单手提着一个小孩的脖颈,狠狠地揪了一下。 小孩可能被抓痛了,顿时大哭起来。 小孩的奶奶看到小孩哭了,冲到鹿知之面前。 “你干嘛打孩子,神经病吧。” “我家小宝要是被你打坏了,我饶不了你!” “现在就上医院,给我们做个全身检查。” 鹿知之没说话,将手摊开给那老人看。 只见一条通体漆黑带红色花纹的小蛇缠绕在她手腕上。 “你孙子衣领里有条蛇,我帮忙把蛇拿下来而已。” 老太太顿时吓得跌坐在地上。 “快拿走,快拿走!” 鹿知之将蛇往前送了送。 “你要是觉得我伤到孩子了,那把蛇还给你吧!” 老太太抱起孙子,头也不回地跑了。 鹿知之从包里掏出一张符,用符将蛇缠起来揣进口袋里。 说来也奇怪,本来还在拼命逃生的蛇被符纸缠绕,瞬间盘做一团,像是冬眠了一样一动不动。 韩律师目睹这一切,吓得不敢上前。 “这……这蛇有没有毒,你就这么放在口袋里,会不会咬你啊。” 鹿知之拿出一片湿巾擦了擦手。 “没事,只不过是普通的小蛇,没毒的。” “韩律师,你有没有觉得,这安欣家园跟我们之前来时候一点都不一样了。” 韩律师战战兢兢地往四周看了看。 “我记得上次我们来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个时间。” “当时正是下班高峰期,小区里好多孩子在这里玩,怎么现在一个都没了。” 韩律师像是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 “这安欣家园啊,最近经常发生灵异事件。” “蛇虫鼠蚁泛滥就不必说了,最恐怖的是,有鬼……” 鹿知之看着一脸认真的韩律师笑着问道。 “有人看见鬼啦。” 韩律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倒是没人见过,只是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 “比如一家三口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地上,连着一星期都是这样。” “还有人听到楼上吵架,吵得很大声,整栋楼都听见了。” “后来报了警,警察来了才发现,楼上根本没人住,是间空屋子。” 韩律师越说越害怕。 “鹿小姐,总之就是这些奇奇怪怪的事。” “所以很多住户托关系找到我这里,希望我们早点收购。” 鹿知之抬手示意韩律师不要说话。 十几秒后,就看到吴瑞从三号楼后面走了出来。 他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二十几个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看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吴瑞并不像上次那样殷勤,脸上也没了笑容,大步冲两人走了过来。 韩律师看到吴瑞带了人过来,迅速地调整好情绪,挺直腰背,尽量将那些害怕的情绪丢在脑后。 众人在距两人一米不到的距离停下了。 “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韩律师胆小仅限于见到鬼,他见过许多大风大浪,最不怕的就是跟人辩论。 “吴先生,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吴瑞眯着眼冷哼一声。 “安心小区最近闹鬼,还有那些蛇虫鼠蚁,是不是都是你们做的。” “你们简直太卑鄙了,为了自己的利益,竟做出损害我们住户利益的事!” 韩律师不紧不慢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 “吴先生,我现在通知你,你所有的话我都会录制下来,作为以后诉讼的证据。” “你所说的事情都没有证据,必要时,我会告你诬陷。” 吴瑞带着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资本家就是不一样,出门带着律师,动不动就要给你抓起来。” “小姑娘看着挺好看的,怎么净做一些坏心肠的事。” “要我看,我们就直接冲上去将他们打个半死再说!反正法不责众嘛。” 几个男人拿着棒子在手中颠了颠,眼神里全是威胁和警告。 韩律师靠近鹿知之。 “鹿小姐,一会他们要是冲过来你就先跑,我挡住他们。” “跑出去报警就行,不用管我!” 鹿知之不气反笑。 “哪有那么严重。” 她并没有准备逃跑,反而向前走了两步,对着众人说道。 “大家都消消气,现在是法治社会,到处都是监控,哪有什么法不责众一说。” “谁第一个动手的,谁多打了几棍子,量刑可都是不一样的。” “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的,何必闹成这个地步。” 吴瑞还是那副防备的表情。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再私下搞小动作,我们也是想好好生活的。” 鹿知之耸了耸肩。 “我们真的没搞什么小动作。” “你们随便请个风水先生来看就能看出来。” “安欣家园的地气已经耗尽,没了地气的保护,就是会发生一些‘不可控’的事情。” 鹿知之叹了口气,满脸的遗憾。 “既然吴瑞不同意卖这块地,那我顾氏就不收购了。” “对面的小区也挺好的,我何必花钱给自己找不痛快。” 鹿知之挥了挥手。 “韩律师,我们走吧。” “回去就告诉策划部,不用再准备收购方案了,彻底放弃安欣家园。” 鹿知之转身就走,丝毫不留恋。 韩律师跟在身后,小声地说。 “鹿小姐,我们真的走啊!” 鹿知之点头。 “真的走啊,我回去就跟顾言洲说,不收了。” “天底下有这么多好事做,也不用非要纠结在这一个地方。” “有钱捐几所希望小学,资助一些贫困生,也算是间接性地改变别人的命运,也是一样的。” 鹿知之边走边瞄头顶的监控。 他想起吴瑞耳朵上的那只蓝牙耳机。 一个人在监控室看着听着,他们说的话都会通过监控室传到吴瑞的耳朵里。 鹿知之支棱着耳朵听着后面的声音,一个大婶大声骂道。 “吴瑞,你不是说就是他们搞的鬼么!” “现在人家不收购了,怎么办!” 鹿知之放缓了脚步,又听见一个年轻女人说。 “这已经是这几年跑掉的第三家了,每次都是你从中作梗,我就不信你没有私心!” 鹿知之弯了弯嘴角。 狗咬狗,开始了! 第122章 房子,我不收了 韩律师也放缓脚步。 “鹿小姐,我说句冒犯的话,这里的妖魔鬼怪真的是你引来的么?” 鹿知之看了他一眼。 “这里的地气本来就没有了,是有人做了阵,留了一点点在阵法里运转。” “我上次扔鞭炮,是扔在了阵眼上。” “阵基动摇,那点可怜的的气自然卸了个干净。” “我的做法是不太磊落,可比起这个阵法来讲,我这只是皮毛。” 说话间,有个大婶就追了上来一把拉住了鹿知之的胳膊。 “姑娘,你先回来,我们再聊一聊。” 鹿知之装作柔弱无力的样子被重新拉回到了人堆里才耸开被抓的手臂。 “阿姨,已经没什么好聊的。” “关于这块地的收购,我们已经找吴瑞先生谈过三次了。” “我能理解你们想卖高价,可是这地方闹鬼,风水也不好,我买回去也是个麻烦。” 人群中有个拎着棒子的男人向前走了一步。 “吴瑞说了,闹鬼的事都是你们做的。” “你们搞出来这么多事,不就是想低价收我们的房子么!”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伐鹿知之。 “你想买房子,我们就好好谈,可别搞这些。” “你人都来了,说明还是想收购的,痛快给一句准话。” 他们在楼下闹了有一会,人围的越来越多。 鹿知之今天只是想来这里看看,并没有想谈收购的事。 没想到吴瑞自己带着一群人送上门来。 是不是觉得她一个小姑娘比较好欺负? 最好把她吓得再也不敢收购这块地,他好继续为‘那个人’做事。 她看向吴瑞,吴瑞也凝视着他,两个人谁也没有退缩。 鹿知之双手抱胸,又看向众人。 “大家的难处我都能理解,想把房子卖高价也是人之常情。” “实话跟大家说吧,我们看中的安欣小区,只有一个好位置,就是七号楼。” 鹿知之抬手指着七号楼,那是吴瑞家的那栋。 众人瞬间噤声,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吴瑞。 “你们这么大个地方,只有七号楼是风水最好的。” “不信你们仔细回想,安欣小区出过很多起事故,什么自杀啊,跳楼啊,是不是只有七号楼从来不出事。” 鹿知之仔细看每个人的表情,大家都在思考。 “你胡说!” 吴瑞的声音粗糙。 “七号楼是我家,你是不是又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吴瑞好像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急忙跟身边的人解释。 “大家别相信她,这个女人满嘴谎话。” “为了给大家争取最大的利益,我跟他们交涉过很多次,他们就是资本家,就想榨干我们最后这一点血汗钱。” 鹿知之扬声打断他。 “我说个浅显一些的道理。” “七号楼的地势比其他地方高,你们每次路过那里,是不是都像是在低头请安。” “可能你们中间有很多祖辈是农村的,回想一下,农村盖房子,打地基是不是要先找平地面。” “一个平房尚且要找平地面,更别说楼房了。” “那开发商为什么将楼盖成这样,你们可以自己想想。” 吴瑞身边的人开始远离他,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想法。 吴瑞肉眼可见地慌了神。 “大家别听他胡说,咱们小区之前都是好好的,自从他们上次来过之后,小区就开始出问题!” “大姐别忘了,我爹是为了给大家争取利益才死的,我怎么可能会有私心!” 鹿知之嘴角微弯,说出了那句杀手锏。 “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吴瑞家,把他们家墙上的奖状撕下来,看看奖状后面有什么。” 鹿知之说完这话也没人敢动,毕竟法治社会,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一个老头拄着拐棍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小瑞,你把门钥匙拿出来,让大家伙去你家看看。” “要是真的什么都没有,那我们就相信你!” 吴瑞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七叔,分明就是这个女人看我不顺眼威胁我!” “我今天要是真的把钥匙给你们让你们去我家,我以后还有什么脸!” 七叔一脸皱纹,牙掉得不剩几颗,说话都漏风。 “小瑞啊,七叔老了,没几年可活了,我几个儿女不成器,七叔想在死前拿到这笔钱,给儿女们分一分。” 另外一个年轻男人也站了出来。 “瑞哥,我女朋友嫌住在这丢人,几次让我换房子我都没有钱。” “我女朋友说了,如果我能拿出首付,就跟我结婚一起还贷款。” 另一个跟吴瑞年纪差不多的人也在旁边劝。 “吴瑞,我知道你不想贱卖房子,但是现在的京市已经不是当年的京市了。” “房子饱和了,我们这被叫做贫民窟,如果有别的选择,谁也不想再继续住在这里。” 众人七嘴八舌地开始讲述自己的遭遇。 吴瑞也开始有点顶不住。 “大家的难处我都理解,我一直以来都是为了大家好才在价格上不肯让步。” “既然你们都想卖,那就卖吧,我从此以后,再也不管了!” 吴瑞气哄哄地走了,有人追在他后面,有人留在原地看着鹿知之。 鹿知之一摊手。 “这小区闹鬼,我们公司不收了,大家还是另找卖家吧!” 鹿知之说完便走。 几个大婶拉着她,怎么也不肯放开。 “姑娘,你上次开出来的那个价格我们同意了,什么时候卖?” “现在就签合同吧,早点打款,我家等着用钱呢。” 韩律师眼神一亮。 还是鹿小姐有办法,原本铁桶一般的小区,就这样被瓦解了。 他高兴地站到一边,冲大家挥手。 “想买房子的来我这边……” 鹿知之对着韩律师眨了眨眼睛,他立即会意。 “我们老板说不收了,那就是不收了,大家还是散了吧。” 鹿知之低估了这些大妈,几个人不仅将她围住,甚至有人坐在地上抱着她的大腿。 “今天不给我们个说法就别想走!” 鹿知之被勒的实在没办法,想着怎么样脱身才不伤到这些人。 她正在纠结,身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你们松开她,有什么事情和我说!” 第123章 心口疼 鹿知之听出来是顾言洲的声音,他转头看向身边的韩律师。 韩律师擦了擦额头的汗。 “我看情况不好,赶紧给五爷打了电话。” 一群黑衣保镖走了过来,将那些大妈拖拖离鹿知之的身边。 顾言洲推动着轮椅来到她身边。 “没受伤吧。” 鹿知之摇了摇头。 “没有。” “我们走吧。” 顾言洲就那样看着她,看得鹿知之移开了目光。 小区里人虽多,但撒泼的一直是那几个大妈,别人都还十分冷静。 保镖凶神恶煞,倒是也没人再敢上前。 鹿知之回头跟众人解释。 “这小区闹鬼,我们不会再收购了,你们自己再想办法吧。” 说完,鹿知之转头便离开。 走到门外,韩律师先一步上了车。 “鹿小姐,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韩律师跑得十分快,鹿知之甚至来不及交代几句话。 保镖们都训练有素地上了车,只剩下她跟顾言洲四目相对。 “知之,先上车,我有点事想跟你聊。” 鹿知之不是扭捏的人,这件事情既然是她起的头,她就有义务做到最后。 她拉开车门上了车。 司机将顾言洲也扶上车,将轮椅放进后备箱,车子向影视基地行驶。 “知之,这块地真的不收购了么?” 鹿知之想到刚才吴瑞的眼神。 “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就算我们想不收都难。” “你看到刚才那几个大妈,恨不得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如果我们不收购,他们很可能要去顾氏闹。” 顾言洲有些不太明白。 “那刚才的时机就刚刚好,我们应该趁热打铁,把这件事敲定。” 鹿知之摇了摇头。 “吴瑞这个人很阴险,他肯定还有别的什么等着我们。” “刚才好多人都说了自己的难处,这难处不是一天存在的,今天只是小部分爆发而已。” “想卖房子的人是少数,还有大一部分人没有来,那些人才是关键。” “那我们怎么办,还要继续谈么?” 鹿知之思忖片刻。 “不谈了,以后不论谁来打听,都说没有收购计划。” “然后找人去跟对面的小区谈,大张旗鼓地谈。” “我觉得,吴瑞还有后手,只不过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这次,我们先等他出手。” 顾言洲声音轻松。 “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距离影视城还有一段路,两个人在密闭的空间里不说话有些尴尬。 鹿知之拿出手机摆弄着,想要打发时间。 忽然,顾言洲虚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停车!” 鹿知之下意识地向身边看过去。 顾言洲捂着胸口像是无法呼吸一样。 司机一脚踩下刹车。 “五爷,胸口又疼了么?” 顾言洲点点头。 “车子开太快了,我难受得不行。” 鹿知之问道。 “这时候停车干嘛,还不赶紧开去医院。” 顾言洲摆了摆手。 “不用去医院,我缓一会就好。” 鹿知之第一次见顾言洲发病,有些慌乱。 “你之前不是可以正常行走么,今天怎么又坐轮椅了。” 顾言洲没说话,司机在旁边解释。 “五爷之前身体一直不好,自从跟鹿小姐在一起,身体越来越好。” “最近又不太好了,昨天刚从医院出来。” “五爷太要强,操心的事情太多,我们都劝他休息,可他就是不肯。” 鹿知之看着一脸痛苦的顾言洲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们二人共命,是不是自己最近给人算卦损了阴德,导致顾言洲身体一直不好。” “别说了!” 顾言洲打断司机。 司机打开车门下去。 “鹿小姐,你先陪着五爷,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药店。” 车门关闭,车上只剩他们两个人。 车子的封闭性很好,车里安静的只能听见顾言洲忍痛的低喘声。 鹿知之心里的怨怼淡了些,对他也没那么抵触。 “我们帮你做些什么呢?” 顾言洲换了一只手捂着心口。 “知之,我跟你在一起待着,身体就会好很多。” 他抬起一只手伸到他面前。 “要不,你让我握着你的手,我可能会好一些。” “握手?” 鹿知之攥紧了手。 可能是自己身上的灵气能让他舒服一些。 就像他能让自己迅速地恢复灵气一样。 顾言洲的手颤抖着,鹿知之叹了一口气,握了上去。 他的手冰凉瘦弱,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本来只是轻轻握着指尖。 可顾言洲一用力,宽大的手掌将她整个手都握了进去。 她想挣脱开,可顾言洲低着头很痛苦的样子,让她不敢乱动。 “知之。” 鹿知之低声回应。 “恩。” 顾言洲抬起头看着他,眼里有细碎的光。 “就算你生气我也想给你解释一下。” “去鹿家提亲根本不是我的授意,是我爷爷弄错了。” “无论是我还是爷爷,从始至终想要提亲的人都是你。” 鹿知之一直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 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是有过逃避。 可后来仔细想,以鹿玉舒这么爱炫耀的性格。 如果她跟顾言洲相识,恨不得早就昭告天下。 而顾言洲三番五次的欲言又止,更加说明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 如果这一切是误会,那么当初顾家想提亲的人,就是…… 她不敢去想这个结果,只是回避。 回避这份感情,也回避这个结局。 鹿知之觉得眼睛酸酸的。 “无论是不是弄错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要娶鹿玉舒。” 顾言洲攥着她的手更紧了一些。 “我从来没想过要娶鹿玉舒,我……” “顾言洲!” 鹿知之打断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 “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很珍惜你,也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 “我们算命的占‘五弊三缺’。” “‘鳏寡孤独’知道吧,注定了我们不可能走入婚姻。” “而且,我……” “我一直拿你当朋友,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你娶谁,都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鹿知之将手挣脱出来。 “你好好休息吧,我打车走了。” 鹿知之拉开车门,发现司机站在车旁边看手机。 “你照顾一下五爷,我先走了。” 他们停车的地方很好打车,鹿知之抬手便招停了一辆。 她刚上车,顾言洲便从车上下来冲着她大声喊。 “鹿知之,你逃避也没用,我要娶的是你!” “你等我!我会……” 第124章 人生价值 鹿知之听着顾言洲‘逃避没用’的话,想起了师父那坎坷的一生。 他年轻时天资卓绝,是新一辈中的佼佼者。 骄傲自负的他经常与人斗法,也给很多有钱人服务,积累了很多财富。 由于窥破天机,耗费灵气太多,孩子早夭,妻子伤心之下与他离婚,自己不到三十岁便疾病缠身。 中年落魄后,他才参透,修道先修心。 能舍掉荣华富贵,坚守本心,才能得享大道。 自己从小养在任家,养了副冷心肠,没有少女情窦初开时,她甚至活得像个垂垂暮矣的老人。 感情对她来说太虚无缥缈,守好本心才是师父所说的‘大道’。 鹿知之默念‘清心咒’,一摈弃杂念,一转眼的功夫就回到了影视城的旅馆。 刚回去,沐梨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鹿知之忙了一晚上只觉得心累,躺在床上无意识地望着天花板。 “先听好的吧。” 沐梨顺势躺在她身边,语气里都透着轻快。 “刘导因为家事,辞去到了副导演的职务,听说要来新导演了。” 鹿知之偏头。 “这算什么好消息?” 沐梨一脸正经。 “当然是好消息了!” “你都不知道,刘导拍戏那个糊弄,只要是涉及苏荷的剧,她演成什么样都给过。” “我有时候甚至替后期担心,到时候正片没办法剪辑。” “希望新来的导演能专业一些,我还挺喜欢我这个剧本的。” 鹿知之不太懂这些,又继续问。 “那坏消息呢?” 说到这个,沐梨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许导回来了。” “通告单已经发下来了,明天照常拍戏。” 她一脸的心如死灰。 “还不知道又要怎么整我呢!” 两个人正说着话,敲门声响起。 沐梨十分警觉。 “这都半夜了,谁在敲门。”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鹿知之说屋子里有晦气的事。 抓起枕头抱在怀里。 “知之,不会有……有鬼吧!” 鹿知之见沐梨怕得缩成一团,起身去开门。 “要真是鬼的话那我可得好好观察一下,我还没见过鬼什么样呢。” 鹿知之十分坦然地打开门。 许峰穿着银灰色的睡袍站在外面。 鹿知之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许导,这么晚了有事么?” 许峰手里拿着一张纸,一抬头便看到了鹿知之。 他稳住脸上的表情,清了清嗓子。 “内个,小陆啊,沐梨睡了么?” 鹿知之面不改色。 “她明天有戏,早早的就睡了,你找她有什么事么?” 许峰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心里暗道:真他妈晦气。 在医院养伤,已经一周没碰女人了,心里十分痒痒。 本来想借着讲戏的名头来沐梨这里发泄一下。 上次让这小丫头跑了,这次在房间里看她怎么跑。 可刘近交代过,当时顾五爷来片场的时候就是来找这个小陆,这小陆跟顾家有些关系。 她现在是沐梨的助理,应该是个富二代出来追星的,自己不能不给这个人面子。 许峰将手里的纸递给鹿知之。 “这是明天改的戏,你帮我交给沐梨,让她把台词背熟。” “好。” 鹿知之嘭的一声关上门。 走到床边将手里的纸扔给沐梨。 “真让你说对了,是个鬼!” “老色鬼!” 沐梨表情凝重地拿起那张纸,心不在焉地看着上面的台词。 鹿知之不解。 “许峰对你贼心不死,你干脆就不要拍了。” “你跟顾言洲是亲戚,想必你家也不是普通家庭。” “我有个十几岁的妹妹,每天吃喝玩乐买奢侈品,去国外度假,我看她活的挺开心的。” “你为什么不活的简单点?” 沐梨将许峰捏皱的纸抚平,珍而重之的放在床边柜上。 “家里确实富贵,但享受这些富贵,同样就要付出一些代价,这都不是我想要的。” “那些衣服包包我从小看到大,在我这里已经不算奢侈品了,只是个普通的包而已,我对那些不感兴趣。” “我喜欢演戏,想通过表演来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可是我爸妈不许我进娱乐圈。” “在他们给我的人生规划里,我应该像你妹妹一样,只需要吃喝玩乐就好。” “等到了年纪,用我的婚姻来缔结一个更加牢固的合作伙伴。” “那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沐梨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落寞。 “我是空着手从家里出来的,一分钱都没有。” “是小舅舅偷偷给了我几万块钱,让我租房子吃饭,不至于饿死在外面。” “但他从来没有给我喂过资源,我从寂寂无名到今天都是我自己走出来的。” 鹿知之看着沐梨,她眼神里有朦胧的泪光,可却又充满着倔强与希望。 “娱乐圈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地方是完全干净的,我既然选择了,就会走到底。” “我不会向许峰屈服,逼急了我会采取法律手段。” “这个剧组也是我准备了好久自己试戏得到的,我也会好好珍惜,争取将她演绎得完美。” 鹿知之摸了摸沐梨的头。 她觉得沐梨有的时候真的很勇敢,有的时候又真的很怂。 抬手捏诀,简单的算了一下。 “对,你一定要将这部戏拍完,这部戏会火。” 本来还消沉的沐梨瞬间开心起来。 “真的吗!” 鹿知之笑着安慰她。 “我说出的话,什么时候出过错。” 沐梨站起身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样欢愉的情绪好像通过拥抱传到了鹿知之身上。 其实不用算都知道,这部剧肯定会火。 许峰算是有才华的导演。 别的不提,他拍摄的电影电视剧都有不错的口碑。 而且,他占着鹿家整个的气运,做什么都不会失败! 鹿知之安抚好沐梨后就去洗澡,洗完澡看沐梨还在玩手机。 “快睡吧,明天有一天的戏呢。” 沐梨拧着眉头。 “我在挑礼服呢。” “贵的我买不起,便宜的又不太好看!” 鹿知之躺在床上盖好被子。 “什么活动啊?” 沐梨转头惊讶地看着她。 “难道我小舅舅没有邀请你么?” 第125章 奶奶回家 沐梨放下手机。 “顾家周末有个宴会,我小舅舅在国外多年,如今终于回来了,想跟大家联络一下感情。” “请了一些关系近的亲属,还有一些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鹿知之闭上眼睛。 “我既不是他的亲属,也不是他的合作伙伴,所以他不邀请我很正常。” 折腾了一夜,鹿知之也累极了,在沐梨的碎碎念中,她逐渐睡了过去。 对于顾家开宴会,鹿知之丝毫没有在意。 第二天时,她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知之,你工作还顺利么?” 片场已经开拍,鹿知之拿着手里远离拍摄现场。 “妈妈,我挺好的。” “沐梨还有两个助理,我平时就是陪她聊聊天而已,你最近好么?” 鹿知之还想问一下爸爸,却听见电话那头传出盘子碎裂的声音。 紧接着,骂声由远及近从电话里清晰地传了过来。 “为什么没给我留早餐,我醒了吃什么?” “我看你就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要不是阿山让我回来,我才不回来呢!” 接着,鹿玉舒温柔的声音传过来。 “奶奶,您消消气,我现在就给你做早餐去好不好,你想吃点什么啊?” 电话中的‘奶奶’不依不饶。 “我就要你妈给我做!” “当儿媳妇的不知道孝敬婆婆,简直是反了天了!” 鹿知之听明白了。 这是在外面度假的奶奶回来了,正在为难母亲。 “妈,你那边怎么这么乱。需要我回去么?” 母亲的声音带着哽咽。 “没事的知之,你奶奶回来了家里就有点乱,你安心工作不用管我。” “对了,我给你打电话是有正事的。” “顾家周末有个宴会,邀请了咱们家所有人,你能请假两天么?” “顾老爷子上次过来带了那么多礼物,我们总得找个机会还回去。” “而且给咱们家的每个人都单独的写了请帖,我们不去显得有点不礼貌。” 鹿知之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拍摄的沐梨。 “好的妈妈,我可以请假。” 母亲刚要挂电话,鹿知之叫住了她。 “妈妈,有什么事你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别自己受委屈。” 母亲吸了吸鼻子。 “好的知之,我们周末见。” 挂了电话,鹿知之又坐回了小马扎上。 这个奶奶存心找茬,就是不想让母亲好过。 等沐梨下戏跟她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回家两天看一看。 许峰拍摄确实比刘导认真。 这一上午苏荷NG了十几次,被许导骂的狗血淋头都不敢还嘴。 苏荷做不好,连带着搭戏的沐梨也被骂了几次。 这一上午,就拍了两个镜头,全组上下都鸡飞狗跳。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放饭,沐梨累得头都抬不起来,好像被人抽了三魂七魄。 “知之,这日子没法过了!” “许导要求太严格,简直比之前还要严。” 助理帮鹿知之领了盒饭,鹿知之终于不用跟沐梨吃菜叶子。 想到刚才母亲在家里受欺负,她也没什么想吃饭的心思。 “沐梨,我可以请两天假么,家里有点事。” 沐梨面无表情地嚼着菜叶子。 “你家里有事就先忙,我这边有两个助理呢,许峰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鹿知之还是有些不放心沐梨。 “等我晚上回去布置一下,就算我不在,你也能安全一点。” 说话间,沐梨的额头上隐隐浮现出黑色的晦气。 鹿知之急忙抬手掐算起来。 “沐梨,下午你还有几场戏,场地都在哪。” 沐梨拿过本子。 “我下午还有三场戏,几乎都是这个置景,可能会换个妆造拍,怎么了?” 鹿知之靠近她小声说。 “你可能会有危险。” 片场人多眼杂,鹿知之不敢拿出罗盘,只能靠着八卦步在片场测算位置。 按照沐梨的生辰八字结合现场的置景,鹿知之看到了眼前的一棵树。 她绕着树走了一圈。 这并不是一棵真树,而是为了拍摄而做的造型。 鹿知之状似不经意地走到道具组的负责人旁边。 “老师,我看那棵树长得好高大啊,是什么品种的树。” 道具老师根本没搭理鹿知之,语气十分不耐烦。 “什么品种,就是个水泥做出来的造型树。” 鹿知之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啊,原来是水泥做的啊。” “老师你们太厉害了,做得好逼真啊。” “那这树做了多久了,会不会因为雨水或者刮风什么就倒了啊。” “拍摄之前是不是都要检查一下啊。” 道具老师正在刷短视频,抬头剜了鹿知之一眼。 “不懂就别瞎说,这树都做了十几年了,大家一直都在取景。” “再说了,水泥做的,怎么会倒呢!” “我这忙着呢,你别来打扰我。” 鹿知之轻叹一口气。 她也只能帮到这里了,再说多了,人家肯定会认为她有病。 玄门中人就是这样,总是见不得别人受苦,遇到什么总想说几句。 道破天机,损了自身阴德不说,别人还不领情。 鹿知之走回演员临时休息的地方。 “沐梨,你一会就假装生病请假吧。” 沐梨苦着一张脸。 “我要是请假,许导肯定要骂死我的!” 鹿知之靠近沐梨,声音里带着威胁。 “你到底是要命还是要拍戏!” “我告诉你,那个水泥做的大树可能会倒塌,如果你不请假,说不定就要砸到你!” 沐梨听她这样说,霎时间白了脸。 “这么严重么?” “那我们要赶快告诉剧组,这树有问题。” 鹿知之撇了撇嘴。 “我刚才已经提醒过道具老师了。” “可是他不相信,还把我赶走了。” “我也不能说太多,说多了反而有麻烦。” 她能帮助沐梨,是因为沐梨跟玄音铃有缘分,鹿知之就该帮这个忙。 如果她去告诉众人树要倒,会砸到人,这就是道破天机,会背因果。 鹿知之刚才算过了,不会出现什么重大伤亡,所以就万事随缘了。 沐梨急忙点头。 “好好,我现在就去请假。” 沐梨抬脚便要走。 鹿知之在沐梨耳后的穴位轻轻一点。 不消片刻,她鼻尖布满细汗,嘴唇青白,脸蛋上有粉底都遮不住的病态红晕。 鹿知之急忙将沐梨推出去。 “这状态只能保持2分钟,你赶紧去跟导演请假,就说你感冒头晕。” 沐梨慌慌悠悠冲导演走了过去。 鹿知之正在看沐梨的‘精彩表演’,手机又响了起来。 “喂,大姐,有什么事么?” 大姐的声音急促。 “知之,你快回家,妈妈昏倒了!” 第126章 伺候奶奶吃饭 鹿知之等不到晚上便回了家。 医院里,母亲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 没了唇膏的遮掩,她的嘴唇显露出不正常的乌青。 大姐鹿玉芙坐在母亲床边哭得眼睛红肿。 鹿知之握着母亲的手,感知到她只是身体虚弱,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姐,妈妈怎么又昏倒了。” 鹿玉芙将食指搭在唇边,示意出门说。 出了门,鹿玉芙的眼泪便再也忍不住。 “妈妈跟奶奶的关系不太好,两个人发生了一些矛盾,妈妈心脏不好,所以再次昏倒了。” 鹿知之想起了上午给母亲打电话时那边传来的咒骂声。 那声音尖酸刻薄,充满着无理取闹与挑衅。 “通知爸爸了么?” 鹿玉芙摇头。 “妈妈不让告诉爸爸,告诉了只会加剧矛盾。” 鹿知之看了一眼母亲,确定她没什么事后才冷静下来。 正巧医生过来,将化验结果递了过来。 “病人心脏不好,尽量避免生气,输完这瓶药也可以回家休息。” 鹿玉芙叹了口气,拿出手机。 “喂,大哥,要不然妈妈去你那里住一阵子吧。” 鹿知之一把将电话抢了过来。 “大哥,你来接我们,我们哪里都不去,就回家。” 鹿饮溪应声。 鹿玉芙面露难色。 “知之,刚才大夫说了,妈妈不能生气。” “平时奶奶回来,我或者玉舒就会带妈妈去旅游,然后去大哥家住。” “奶奶也只是在家住一个月,之后就会跟朋友出去玩。” “避过这一段时间就好了。” 鹿知之生气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避过?” “避到什么时候去!” “妈妈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谁要是待不惯,那就滚蛋!” 鹿知之牵起鹿玉芙的手安抚。 “大姐,妈妈这是心病,不出掉这口气,妈妈不会好的!” “咱们哪也不去,就回家!” 天色已暗,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山道上。 母亲将鹿知之揽在怀里,柔声地说着话。 “知之,你别担心,妈妈没事,心脏也是老毛病了。” “你还没见过奶奶呢,这次回家刚好能见到。” “奶奶这个人说话不太好听,但她是长辈,我们总是要尊敬她的。” “她每年就回来几天,你不要跟她置气,好不好?” 鹿知之听着妈妈的心跳,愈发的冷静了。 “你放心吧妈妈,我会好好‘孝顺’奶奶的。” 直到行驶进鹿家的院子,鹿知之才发现有什么不太一样。 鹿玉芙看出了鹿知之的疑惑,在一旁解释。 “奶奶节省惯了,她说院子这么大,开太多的灯费电,所以就把这些照明灯关掉了。” 鹿知之向远处看去。 偌大的别墅耸立在那,院子里漆黑一片,只有别墅里有几盏灯光。 远远看去,就像是恐怖片里闹鬼的城堡。 “这些照明灯大多数都是太阳能的,能费多少电。” “我看根本就是不是嫌弃费电,而是想用这个来确立自己在家中的地位,给你们下马威呢。” 母亲皱着眉头。 “你奶奶性格是有点强势,既然她不喜欢,就让着她吧。” 鹿知之不想跟母亲顶嘴,什么话都没说。 进了鹿家别墅,平时负责打扫和做饭的几个阿姨一丝不苟地站在屋子的各个角落,像是站岗一样。 就连平日里忙得团团转的张伯也在她身后站着,像是随时等在指令。 最疼鹿知之的张嫂站在门口,一见他们进来,马上拿拖鞋过来。 鹿知之皱着眉头问道。 “张婶你怎么在这站着?” 张嫂脸色有些不自然。 “老太太说了,她花钱雇佣我们不是吃白饭的,每个人都要干活。” “我除了做饭,还要迎客。” 换了鞋,鹿知之再往里走更觉气愤。 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过60的老人,身材偏瘦,羊毛碎卷的短发让她看起来十分利落。 鹿玉舒正搂着她的手臂,两个人在沙发上有说有笑。 鹿知之仔细看她的面相,简直可以列入玄学教材。 面部狭长,性格固执,控制欲强。 头微微扬起,口大容拳,鼻高额横,眼尾戚,露眉骨。 这样的人要面子,喜欢炫耀。 势力又挑剔,狗眼看人低。 鼻头勾垂着,向他们看过来时又缩了一下脖子。 典型的吝啬鬼,给你一点好处,就让你念一辈子。 反观,如果你稍微有点对不起他,那可以缠你一辈子。 鹿知之一般遇到这样的人都会远离,生怕与他们发生冲突。 他们一进来,老太太便将手里的瓜子皮往出一扬。 有几颗甚至打在了母亲的衣服上。 沙发旁边站着的佣人急忙上前将瓜子扫起来。 老太太哼了一声,那声音仿佛从鼻子里发出来,带着不屑。 “回来啦!” “真是仗着家里开医院,动不动就往医院跑。” “你家要是开棺材铺,难道三天两头就要死一死不成。” 鹿知之挽着母亲的手,明显感觉她的身体抖了一下。 鹿母受过高等教育,书香世家出身,从来不会做出当面斥责别人的事。 面对着这样的恶婆婆,她总是一忍再忍。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没必要因为这件事吵架。 整理好情绪,她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 “妈,我身体不舒服,先上楼休息了。” “站住!” 老太太站了起来,枯瘦的手放在肚子上。 “你自诩出身名门,难道你母亲没有教过你,嫁了人就要孝顺婆婆么?” “你这走了一天,我晚饭还没吃呢!” “婆婆没吃晚饭,儿媳要去睡觉,你怎么这么没有良心!” 鹿知之看到母亲一瞬间红了的眼眶,愤怒达到了顶峰。 她将母亲扶坐在单人沙发上。 “妈妈,你在这坐一会,奶奶吃饭的事就交给我了。” 母亲的眼睛里满是担忧,鹿知之拍了拍她的手安抚。 鹿知之走到老太太面前,轻笑一声。 “老太太,你饿了么?我来伺候你吃饭吧!” 老太太十分嫌弃地后退了一步。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讲话。” “外面抱回来的野种,也不知道……” 她话还没说完,母亲‘腾’得从沙发上站起来。 “妈,知之是我和阿山的亲生女儿,不是什么野种!” “我已经再三忍让,你不要太过分!” 老太太眼睛顿时立了起来。 “你有没有教养,敢跟婆婆这样讲话,我……” 鹿知之上去抓住了老太太胳膊,将她推坐在沙发上。 “老太太不是饿了么,我来伺候你吃饭!” 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有几种糕点。 鹿知之一手捏着老太太的下巴将她的嘴捏开,一只手抓起糕点就往她嘴里塞。 “吃吧,你不是饿么,多吃一点!” 第127章 倚老卖老 老太太被塞了满嘴的糕点,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手舞足蹈地呜咽着。 “你……这个……小畜生……你……呜呜呜……” 任凭她再是挣扎,怎么可能挣得开鹿知之的手。 鹿知之嘴角露出笑容。 “老太太,你不是饿了么?怎么不往下咽呢?” 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我知道了!” “一定是糕点太干了,想喝点水。” “没事,我给你倒茶!” 桌子上还有一壶泡好的茶水。 鹿知之抓过茶壶就往老太太头上浇。 直到茶水倒完,茶叶淋了老太太一脸。 她抬手捏诀,然后朝着老太太天灵盖上拍了一下。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全家人都看呆了,根本忘记阻止鹿知之。 直到她松开手,老太太开始吐糕点渣滓,这才反应过来。 鹿玉舒一把扯开鹿知之。 “鹿知之你疯了,奶奶年纪大了,你在干什么?” 母亲则一把将鹿知之拉进怀里,鹿饮溪立刻挡在她身前。 鹿玉芙急忙拉起她的手查看。 “知之,她咬到你没有。” 鹿知之摇摇头。 “我没事。” 她从母亲的怀抱里出来,恶狠狠地瞪着鹿玉舒。 “鹿玉舒,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妈妈平时对你那么好,你看着她被人骂,还能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你可真孝顺啊!” 鹿玉舒一边帮老太太拍着后背,一边解释。 “奶奶是家里的长辈,她说话,别人怎么敢插嘴。” 鹿知之提高声音。 “你不敢插嘴就把嘴闭上,永远都不要张开,你没什么资格教训我。” 老太太已经吐完了嘴里的糕饼渣滓,胡乱地揉了下头发上的茶叶。 “小畜生,你好大的胆子敢跟我撒野!” “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鹿知之撸起袖子往前靠近一步。 “这是我家,我姓鹿,我凭什么要滚出去!” “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倚老卖老?” “如果你不知道,那么请你照照镜子,没有镜子还有尿!” 老太太吃了这么大的亏,居然没人来拉。 里子和面子都丢了,只好拿四周站着的佣人撒气。 “你们都是死的,不知道把她拉开么?” 鹿知之大手一挥,示意四处站着的佣人。 “全都下去休息,该干嘛干嘛!” 老太太气得发抖,看着迅速走光的佣人。 “不许走,谁听这个野种的话,谁明天就不用再来上班了!” 鹿知之冷哼一声。 “让他们听你的可以,鹿家连司机加上佣人一共十几个人,从明天起,你给他们发工资。” 老太太顿时僵住,红着脸瞪着眼睛。 “凭什么我给他们开工资!” 鹿知之反驳。 “你不开工资,凭什么听你的!” 老太太被怼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颤抖着手拿起电话。 “我这就给你鹿山打电话,让她把你这个野种赶出去。” 鹿知之面上毫无惧色。 “你打吧,就说你把我妈妈气到住院,不顾她身体让她做饭。” “让鹿家十几个人伺候你一个人,还骂我是野种。” 老太太拨电话的手一顿。 鹿远山性格温和,最是疼老婆孩子。 去年她也欺负过文月竹,鹿远山嘴上没说什么,可第二天就给她买了机票回海城。 如果这次再让他知道,肯定还会再将他送走。 本来就是想趁着鹿远山不在才欺负她,最好将她气死。 因为这件事迫在眉睫,她需要尽快的处理掉文月竹。 没想到却被这个小畜生欺负到头上! 老太太越想越气,直接坐在地上撒泼起来。 “我太可怜了,儿媳妇不孝顺,这还跑出来个小畜生欺负我!” “鹿庆啊!你在地下看看这一家人,就这么容不下我这个老太婆!” 她哭得又酸又凄厉,但却没有一滴眼泪。 “远扬,要是你还在,妈妈也不会受这种委屈,远扬,你怎么就忍心抛下妈妈呢!” 鹿知之听得迷糊,回头问鹿玉芙。 “大姐,鹿庆是谁,远扬又是谁?” 鹿玉芙神色垂下眼眸,小声说。 “晚一点给你讲。” 鹿知之抬头看母亲。 母亲神色十分不自然,无奈地偏过了头。 其中肯定有什么故事。 她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面前这个老太婆还等着处理。 她敛眸看着地上坐着的老太婆。 “老太太,我敬你年岁大了,不想再跟你纠缠。” “不怕告诉你,我确实是外面野大的,没读过什么书,更没什么家教。” “如果你再欺负我妈,可就不是喂你吃饭这么简单了!” “我的手段很多,只怕你这副老骨头受不住,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鹿玉舒,她可是亲眼看到过的。” “今天很晚了,明天你就收拾行李搬出去。” “我不想再看见你!” 鹿知之不理地上哭嚎的老太婆,转身搀扶住母亲的胳膊。 “妈妈,我送你上去休息。” 母亲叹了口气,扫了一眼地上坐着的老太太,转身离开。 几人离开后,老太太见没人理她,径直从地上爬了起来。 鹿玉舒上前搀扶。 “奶奶,您没事吧。” 她一脸心疼,装作关心地检查着老太太的身体。 “我没说错吧,这个鹿知之野得很,把玉瑶送去国外,在家里随便就敢骂我。” 鹿玉舒眼中落下晶莹的眼泪。 “奶奶,我给您买机票,您明天就离开吧。” “我怕她再发起疯来,伤着您。” 鹿玉舒知道老太太的个性,最是不肯吃亏。 用激将法,老太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就让这个难缠的老太太好好压一压鹿知之。 将鹿知之赶出去最好。 就算不能将她赶出去,鹿知之不敬长辈的名声传出去也会让她声名狼藉! 老太太脸上满满的阴沉。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居然敢这样对我!” “我呸!” “我才是一家之主,她想赶走我,不可能!” 鹿玉舒抿唇掩饰住嘴角的笑。 看来这几天有好戏看了! 楼下鹿玉舒在诉说着委屈,楼上的鹿知之已经将母亲安顿好,看着她睡着了才离开。 她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敲响了鹿玉芙的房门。 鹿玉芙很快开了门,也是一脸的凝重。 鹿知之十分好奇,刚才老太太说的两个人是谁。 鹿玉芙叹了口气。 “鹿庆是咱们的爷爷,鹿远扬是小叔叔。” “小叔叔?我怎么没听你们提起过?” 鹿玉芙揉了揉额角。 “小叔叔已经过世了,奶奶说,是爸爸害死了小叔叔。” 第128章 替他去死 鹿玉芙组织了一下语言,讲起了上一辈的往事。 “其实奶奶并不是我们的亲奶奶,他是爷爷后娶进家门的。” “我们的亲奶奶很早就过世了。” “现在的奶奶叫许金月,家住在京郊一百公里北城的一个山村里。” “爷爷去那边山上找一味中药的原始植株,谁想到下暴雨导致山体塌方,爷爷摔伤了腿,被困在了村子里。” “爷爷沉迷于中药的原始植株,走遍名山大川,经常半年甚至一年不回家,他离家很久,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年后,爷爷带回了许金月,她怀着六个月的身孕,就是小叔叔。” “当时爸爸在国外学工商管理,小叔叔在国内最好的中医学院学医。” “爸爸不喜欢中医药事业,想拓展其他生意,小叔叔却可以泡在药田里一个月不回家。” “爷爷的身体越发不好,所有人都在私下讨论,说鹿家的中医事业会由小叔叔继承。” “有一次,医院开大会,爸爸不愿意去,便借口说前一天应酬喝多了,让小叔叔替他去。” “小叔叔在去开会的路上出了车祸,抢救无效去世。” 鹿知之好像明白了什么。 “所以许金月觉得,当时该死的是爸爸,小叔叔是替爸爸死的。” 鹿知之点头,又摇头。 “不仅如此。” “奶奶觉得,是爸爸故意安排了这场车祸,因为小叔叔威胁到他的地位,所以他故意害死了叔叔。” “但是出事的那段路是繁华路段,当时很快报了警。” “路口有监控,清楚的看到了车祸的全过程,是一个大车司机疲劳驾驶才酿成了惨剧。” “交通队给出具了事故责任认定书,奶奶却不认可。” “她报警,找私家侦探,想尽一切办法手段来查。” “可这就是个偶然事件,所有证据都证明,爸爸跟那个司机毫无瓜葛。” 鹿玉芙面色凝重。 “因为奶奶一直在闹,加上小叔叔的死,爷爷急火攻心,脑出血也过世了。” “从此以后,奶奶就在家里作天作地。” “她觉得爸爸害死了小叔叔和爷爷,而爸爸也因为愧疚,对奶奶百依百顺。” 鹿知之点点头。 “所以,老太太讨厌爸爸,也不喜欢妈妈。” “甚至想出百般手段来折磨妈妈。” 鹿知之皱眉,这老太太果然不是个安分的,还在继续闹事。 鹿玉芙又提了口气。 “奶奶跟妈妈的恩怨,就要说到另一件事。” “爷爷过世,小叔叔也不在了,奶奶觉得她在鹿家无依无靠,所以就想了个主意。” “她让爸爸娶她哥哥家的女儿,以此来巩固她在鹿家的地位。” “可是爸爸跟妈妈的婚事是咱们的亲奶奶生前定下的,爸爸和妈妈也算是青梅竹马,爸爸当然不同意。” “奶奶又因为这件事闹了好一阵子。” “每次妈妈跟我说起这个的时候,都是满面愁容,虽然没具体说做了什么,但是以奶奶的性格,大概是闹翻了天。” “爸爸什么事都顺着她,只有这一件事没有答应她,奶奶跟爸爸的关系变的更僵了。” “结婚好多年,妈妈都没怀孕,后来才查出,奶奶一直往妈妈的饭食里下药让她怀不上孩子。” “爸爸一气之下送走了奶奶,这才怀上了我。” 鹿玉芙说完,感觉心情沉重。 这么多年,只要奶奶一回家,家里从来都是鸡飞狗跳。 好像每个人都欠着她,每个人都应该为小叔叔的死负责。 其中被欺负的最厉害的人,就是妈妈。 鹿知之叹了口气。 “因果循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 “小叔叔命中有此劫难,渡不过也是天定,许金月不应该怪罪任何人。” 鹿玉芙眉眼中带着犹豫。 “今天你替妈妈出了一口气,妈妈应该开心不少。” “奶奶那边就算了吧,以后尽量避免跟她发生冲突。” “她心里不舒服,她愿意闹就闹吧,反正也没几天。” 鹿知之垂眸,不认可鹿玉芙的想法。 “她是有苦楚,也很委屈,但这不是她欺负别人的理由。” “如若相安无事,我自然会将她当做亲人敬重。” “可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危及到了妈妈的生命,我就不能袖手旁观。” 鹿知之从椅子上站起来。 “大姐,这一次就由我来当这个恶人,她不能留在这个家里。” 鹿玉芙着急也跟着站了起来。 “知之,奶奶年纪大了,你千万不要做出伤害她身体的事。” “而且你也不能将她赶出去,这样爸爸会很为难。” 鹿知之冷笑。 “她年纪虽大,可身体健壮得很。” “你放心,我不会赶她走,她会自己离开,并且再也不想回来。” 鹿知之安抚鹿玉芙,便离开了房间。 刚才她靠近老太太的时候,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她本以为是血脉之间相互吸引。 可是听大姐这样说,她跟那个老太太根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无论怎样,她都不能再让这个定时炸弹呆在家里。 鹿知之回房间,拨通了内线的电话。 “张嫂,老太太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给她煮一碗馄饨送上去,就说是我给她赔礼道歉用的。” 许金月生了一肚子的气,回到房间好大一通脾气。 这该死的丫头,简直比这家里的所有人都难缠。 她本来只想对付一下文月竹,现在看来,这个丫头她也不能放过。 留着她,一定会坏了她的大事! 这边她正在想办法,就听见佣人敲门。 “老太太,这是知之小姐吩咐给您做的馄饨。” 许金月十分诧异地打开门。 “你说这馄饨是谁送的?” 张嫂虽然心里不满,也恭敬地回答。 “是知之小姐,鹿知之。” 许金月看了一眼那碗馄饨。 “她不会在里面给我下毒了吧?” “我不吃,你端走!” 张嫂一脸尴尬。 “老太太,知之小姐只是打电话吩咐我送馄饨给您。” “这馄饨是我亲手包的,亲手煮的,不可能有毒。” 张嫂想着,知之小姐从来不做无用的事。 看刚才的架势,她也并没有想着跟老太太和解。 既然她想让老太太吃这碗馄饨,那就一定要给她。 “老太太,知之小姐还说,这是给您赔礼道歉的。” “年轻人都冲动,可能冷静下来知道自己做错了。” “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来,所以让我来给您送馄饨。” 许金月听着这话,瞬间得意了起来。 她接过馄饨,冷哼一声。 “她知道错就好。” 馄饨的香味诱惑着她,她迫不及待地关上门,放在餐桌上吃了起来。 一口下去,肉馅紧实弹牙,汤汁鲜美。 当低头舀起第二颗的时候,吓得她将勺子都扔了。 “啊!” 第129章 下一个就是鹿玉舒 空旷的别墅里传出老太太的嘶吼声。 连熟睡的鹿母都被吵醒。 众人急忙聚集到四楼,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许金月披散着头发,从屋子里跑出来。 “啊!” “救命啊!” “鹿知之,你这个小畜生,你给我吃了什么!” “呕……” 说话间,许金月忍不住,吐在了走廊里。 众人都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鹿母皱着眉头,声音十分虚弱。 “妈,大半夜的,您这是怎么了?” 鹿知之抱着手臂一脸的坏笑。 “是不是晚上吃太多了,吃坏了肚子。” 许金月吐完,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鹿知之。 “我已经报警了!” “你这个小畜生,等警察来了,我看你怎么解释!” 母亲听到这话,瞬间白了脸。 她拉过鹿知之,低声地询问。 “知之,这是怎么一回事?” 鹿知之挑了挑眉。 “妈妈,你放心,不会伤害到她身体。” “她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只是给你收点利息罢了!” 鹿玉舒穿着睡衣在众人之后赶来。 她上前,殷勤地扶起老太太。 “奶奶,您这是怎么了?” 许金月因为呕吐而红了眼眶。 “都是鹿知之这个小畜生,我说她怎么这么好心,大半夜的给我送馄饨!” “你看看她给我送的是什么!” 张嫂一边收拾着呕吐物,一边解释。 “老太太,知之小姐只是吩咐我给您送馄饨,那馄饨全都是我包的。” “是您最喜欢吃的蟹黄虾仁馅,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呢?” 鹿玉芙皱着眉头,她是中医,自然要上前去看看。 虽然不情愿,可也走上前去摸了摸老太太的手腕。 摸完脉,她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奶奶,您没有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身体也挺好的。” 老太太抽回了手。 “你和她是一伙的,当然会帮着她说话!” 老太太高傲地扬起头,哪怕浑身狼狈,那份倨傲却未减半分。 “现在已经不是给我吃坏东西的问题了!” “鹿知之指使张嫂给我送这种东西,她应该向警察去解释!” 鹿玉舒扶着老太太,面色焦急。 “鹿知之,你怎么又欺负奶奶!” “奶奶岁数大了,你怎么忍心这样折腾她!” “我们要尊重她,爱护她……!” 鹿知之不等鹿玉舒说完,便大步走上前,一巴掌扇在鹿玉舒脸上。 “鹿玉舒,我忍你很久了!” “之所以留着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对母亲还算孝顺,我也不忍让她伤心!” “就当养只阿猫阿狗,小玩意儿罢了。” “我现在才算看清楚,你从来没有从心里爱重过她,以为攀上了顾家的高枝,就可以不把她放在眼里。” “老太太这样欺负她,你也不帮她,还让这老太太把母亲气到昏倒。” “谁养了你,又是谁留你在鹿家,你通通都不记得了!” “妈妈疼爱你二十年,也捂不热你这狼心狗肺!” 鹿玉舒被打的一个趔趄,捂着脸刺痛的脸,豆大的眼泪颗颗从脸上滑落。 “我没有!” “我最敬重的就是母亲!” “鹿知之,你仗着母亲的宠爱,三番五次地欺负我,我都没跟你计较。” “我本来想自己快嫁到顾家,想跟你和平相处,可是你为什么要如此咄咄逼人!” 鹿知之不禁笑出了声。 “你以为嫁入顾家,就可以不把母亲放在眼里?” “别说你现在还没嫁过去,就算你嫁过去了又怎么样!” “少拿顾家来压我!我鹿知之就没怕过谁!” 鹿知之敛眸,伸手怼在了鹿玉舒的头上。 “我刚才说过什么?” “如果你不帮母亲说话,那就永远都别说!” “怎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鹿玉舒,你不要着急,等我处理完这个老太太,下一个就轮到你!” 鹿玉舒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这下她彻底慌了! 本来想让她和老太太互掐,怎么就一个不注意引火烧身了? 鹿知之知道她的一切,万一她说出来,自己岂不是完了! 鹿玉舒大脑飞快地转着。 该怎么办? 怎么才能让鹿知之闭嘴! 身旁的许金月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恐惧。 “舒儿,不要管这个小畜生!” “等一会警察来了,她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鹿母面色焦急,一把拉住鹿知之。 “知之,你是不是给她下毒了?” “不行,我要给你爸爸打电话!” “饮溪,你快,快找认识的朋友拦住警察。” “知之还小,她不能留案底,她只是一时气不过,是为我出头。” 母亲彻底慌了神,颤抖着双手拨出了电话,鹿知之想阻止都来不及。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 “喂,阿山,你快回来!” 母亲的眼泪簌簌而落。 “知之跟老太太发生了冲突,她都是为了给我出气才……” 鹿知之一把抢过母亲的电话。 电话那头,父亲也十分着急。 “月竹,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回去,现在就回去!” “爸爸,你不用着急回来。” 鹿知之打断父亲的话解释道。 “我没跟老太太起什么冲突,我好心好意给她送吃的,她却说我要害她。” “现在已经报了警,等警察来了自有分晓。” “你真的不用回来,说不定等你回来了,老太太就不想在鹿家呆,要去别的地方玩了。” 电话那头的鹿远山虽然疑惑,但知之从来不撒谎也不会说空话,她说没事肯定没事。 再三衡量后,他回道。 “知之,那爸爸明天再回去,你在家里好好照顾你妈妈。” “奶奶她脾气不好,你多包容,如果家里呆得不开心,就陪你妈妈出去旅游。” 鹿知之想给父亲好好说说这件事,可现在并不是说话的时候。 “好的爸爸。” 鹿知之将手机还给母亲,抬手擦干她的眼泪。 “妈妈,我真的没给老太太下毒,我看她是岁数大了,精神不太好了。” “不是有那个什么,‘阿尔默茨综合征’么,老人都会得这种病的,这是神经问题。” 许金月听到鹿知之在骂她,十分生气地淬了一口。 “呸!你才得了神经病!” 旋即吩咐身边的鹿玉舒。 “舒儿,你去房间里看一眼,如果不害怕的话,把那碗东西端出来!” 鹿玉舒战战兢兢地走进了房间。 片刻后,端着托盘走了出来。 许金月看着那托盘后退了一步。 “行了,你就站在那,不要再往前走了。” 她指着鹿玉舒手里的托盘。 “你们都看到了吧,这里面的东西,足够让鹿知之吃牢饭了!” 第130章 尸块馄饨 看老太太的表情,那托盘里必定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众人好奇的向鹿玉舒手里端着的托盘望去。 馄饨打翻在托盘里,一部分在碗中,另一部分洒在托盘外面。 还有一颗被咬了一半,蟹黄满满当当旁边是一颗完整的虾仁。 馄饨形状似元宝,一看就是出自张嫂的手艺。 母亲看着馄饨拽了拽鹿玉芙的衣宿。 “芙儿,那碗馄饨……有什么问题么?” 鹿玉芙摇了摇头。 “就是普通的馄饨啊。” 老太太却像是不敢多看一眼,冲鹿玉舒挥了挥手。 “赶紧拿走,真晦气!” 说话间,张伯带了四名警察走上楼。 警察语气严肃。 “有人报案说这里发生了碎尸案,请问第一现场在哪里。” 老太太一个健步跳到警察身边,指着鹿玉舒手中的那碗馄饨。 “在那,那个碗里就是!” 鹿玉舒吓得松开了手,馄饨连带着托盘摔在了地面上。 张嫂站起来,慌张地解释。 “警察同志,这是猪肉,我亲手剁的馅,不可能有什么碎尸案。” 警察安抚住张嫂,带上一次性手套走上前去查看。 他将馄饨掰开,仔细检查又闻了闻。 “这看起来就是普通的馄饨,如果老太太坚持有问题,那就带回去仔细化验一下。” 警察正准备将馄饨放进袋子里,老太太惊声叫了起来。 “你们是不是瞎啊!” “这哪是什么馄饨,明明就是人的眼珠子,手指头。” “上面飘着的黑黑的一团,就是人的头发!” 说完,她一把将鹿知之推了出去。 “这东西就是她给我送来的,你们赶紧将她抓起来审问,问问她到底杀了什么人!” 鹿知之猛然间被推到警察面前,对着警察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听着这话,警察互相看了一眼。 然后,他端起托盘到老太太面前,抬手拿起一颗馄饨问道。 “大娘,你说这是什么?” 老太太龇牙咧嘴地闭着眼睛往后躲。 “这是什么,不就是颗人眼珠子!” 警察放下那颗馄饨,又拿起虾仁问。 “那这是什么?” 老太太半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又赶紧闭上。 “这是一根手指头!” 最后举起了汤里飘着的紫菜。 她抢先回答。 “这是人头发啊!” 老太太瑟缩着身体,因为警察频频地问话而不耐烦。 “是我报的警,你们干嘛像审问犯人一样问我啊?” “你们应该严刑拷打鹿知之那个小畜生!” 警察脱下了手套。 “大娘,您今年高寿?” 老太太皱着眉。 “什么高寿,我还不到60岁!” 警察点点头。 “大娘,这件事我们会处理的,您先去旁边休息。” 老太太一脸得意地看着鹿知之。 鹿知之拼命地抿着嘴角,尽量不要让自己笑出声来。 警察将馄饨装进证物袋里,转身对母亲说道。 “你们鹿家自己就是开医院的,这老人家得病了,怎么不好好治疗呢!” “要不是看在她生病的份上,我们可就要将她带回局里调查了。” “这叫报假警,浪费警力资源。” 母亲刚出院,身体本来就弱,一时之间懵住了。 鹿知之挡在母亲身前,放缓了态度。 “不好意思警察叔叔,老太太平时精神挺正常的,可能是我下午跟她拌了两句嘴,她受到刺激了才会这样!” 警察长舒一口气。 “以后好好看着老人家,有病尽早治。” “按照流程,这馄饨我们就带回去化验了,你们也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鹿知之一副受教的样子。 “是,我们一定尽早给老人治病。” 警察刚要走,老太太拽着人家的衣服不让走。 “警察同志,我都帮你们抓住罪犯了,你们怎么还不把她带走关起来!” “这小姑娘凶得很,刚才还敢动手打我呢!” 警察回头,轻轻地拽出了自己的衣摆。 “老人家,小辈犯错是她不懂事,您消消气,情绪不要有太大的波动。” 老太太不依不饶。 “你们不能走,你们得把她抓起来!她这可是杀了人了!” 警察被老太太磨得失去了耐心。 “老人家,有病就要好好接受治疗,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我会以浪费公共资源将你带回去调查。” 张伯嘴上道着歉,引领着几个人往楼下走。 老太太还想上去拽人家,被鹿饮溪拦住。 “奶奶,不要再闹了,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老太太这才恍然大悟! “你们什么意思?” “是觉得我疯了是么?” “我没病,我看的清清楚楚,那就是尸块!” “鹿知之杀人了,然后拿这个东西吓唬我!” 母亲揉了揉额角,裹紧了身上的外披。 “玉舒,安抚一下你奶奶,我先回去睡了。” 鹿玉芙扶着母亲回了房间。 老太太抓住鹿玉舒的少。 “鹿玉舒,你来说,刚才那是不是尸块!” 鹿玉舒一脸的为难。 “奶奶,那就是普通的馄饨,您是不是气昏头了!” “不可能!” 老太太声音尖利。 “我明明看到的就是尸块。” 鹿饮溪瞪了一眼鹿玉舒,鹿玉舒急忙扶着老太太往屋里走。 “奶奶,我们先回房间,我进去跟你说!” 直到回房间,还听见她在碎碎念。 “不可能……不可能啊!” 鹿饮溪松了口气。 “知之,我们也去休息吧。” 鹿知之点头。 “张嫂,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张嫂嘴上说着没事,麻利的收拾着地上的脏污。 鹿饮溪送鹿知之回房间。 在关门的那一刻,鹿饮溪抬手将门挡住。 “知之,我知道你想替妈妈出口气。” “但是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伤害到自己,好么?” 鹿知之扑哧笑了一声。 “大哥,你不觉得老太太自我怀疑的样子很好笑么?” 鹿饮溪从门缝处伸手进来揉了揉她的头。 “行了,去睡吧!” 鹿知之点了点头关上门。 睡? 今晚那老太太别想睡! 她拿出一张黄纸,用剪刀剪出了个纸人的形状。 用朱砂画出眼睛和嘴巴,抬手捏诀,然后打开窗户。 “乾坤解法。” “去!” 纸人像是被一阵风卷走,飘飘忽忽地飞向了四楼最后一间房。 第131章 奶奶疯了 鹿家四楼的最后一间房是给老太太留的房间。 两面都是玻璃窗,阳光特别好。 白天可以直接看到湖景,是四楼最宽敞的房间。 鹿玉舒将奶奶扶进房间,帮她换了一身新衣服。 “奶奶,您消消气,别跟鹿知之一般见识。” 许金月冷静下来,坐着让鹿玉舒给她理顺头发,也开始了自我怀疑。 大家都说那只是普通的馄饨,就连警察来了也在怀疑她是不是有病。 “玉舒,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被鹿知之那个死丫头气疯了。” “我看到的明明就是眼珠子和手指头。” 鹿玉舒握紧了梳子。 “奶奶,您这几天心情不好,我一直没跟您说。” “那个鹿知之其实是个算命的。” “她脾气不好,成天冷着一张脸,不爱学习,总是惹她养父养母生气。” “小小年纪,就跟着摆摊算命的骗子学道术。” “好的东西没学到,学了一些邪术。” “她养父母被她诅咒了,听说现在都快破产了!” 许金月猛然回头。 “你是说,我刚才看到的那些,是因为她诅咒了我?” 鹿玉舒一脸为难的模样。 “这我可不敢说。” “您刚才也看到了,她非常厉害,上来就敢扇我巴掌。” 鹿玉舒捂着脸,泫然欲泣。 “自从她回到鹿家,爸爸妈妈就不疼我了。” “她心机深沉,很会使用手段。” “大哥和芙儿姐都十分听话,唯一不听话的玉瑶,也被她设计陷害送到了国外读书。” “她还不让爸妈给玉瑶打生活费,不知道玉瑶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呜呜呜呜……” “她刚才还说,收拾了您,下一个就要轮到我。” “我们俩都要被她赶出去了。” “我倒是没什么关系,可奶奶您这么大岁数了,这可怎么办……” 鹿玉舒哭得伤心,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许金月从鹿玉舒的话语中提取到了关键信息。 这丫头会道法,可以迷惑人心。 那以后这鹿家的家产,岂不是会全数落到她手中。 不行! 自己一定要将这丫头赶出去! 打定了主意,她不再自我怀疑。 “玉舒,你放心,奶奶绝对不会让她把我们赶走的!” “这个家还轮不到她做主!” 鹿玉舒收起眼泪,感谢一番便回去休息。 许金月也折腾累了,关了灯盖上被子进入了梦乡。 梦中,她又回到了那个小山村。 那天下了好大的雨,她去山上采蘑菇被雨隔住,不得已去附近的山洞避雨。 走到山洞附近,他看到地上趴着一个人。 山上有猛兽和毒蛇,好多采山货的人都会遭遇不测。 许金月吓得拔腿就跑。 可刚要跑开时,那个男人动了一下。 “救……救救我!” 男人也看到了她,正在招手向他求救。 许金月本不想救他,可她素来眼尖,一眼就看到男人身旁的‘大哥大’。 那个年代,一部‘大哥大’一万多元,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 她不再犹豫,立刻去救了那个男人。 许金月走到男人跟前,将他翻了过来。 男人脸上没有脏污,长相帅气,干干净净。 许金月脸一红,将失去知觉的男人背了起来。 山路泥泞,她咬着牙往前走。 背上背得越来越沉,压得她寸步难行。 她下意识地回头,却发现自己背的根本不是那个男人,而是一口漆黑的棺材。 她‘啊’了一声,将身后的棺材扔掉,自己也因为失去平衡摔倒在泥地里。 棺材翻了,里面爬出来一个男人。 这男人,正是已经亡故的鹿庆。 鹿庆手脚并用地向她爬了过去,血红的双眼冒着精光。 “许金月,我娶你进鹿家,你享尽荣华富贵,却还要折磨我的家人。” “你差点害死我儿媳妇,还对我孙女动手!” “你的福享够了,下来陪我吧!” 许金月惊声尖叫。 “我没有!” “你走开,我不要下去陪你!” 鹿庆伸出干枯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脚踝,那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走吧,跟我下去!” “下去陪我吧!” 那手像枯树藤一样死死地缠着她的脚腕,无论她如何蹬踹都不能挣脱。 “我不要跟你走!” “救命啊!” 许金月一脚踩空,猛然睁开了眼睛。 窗外天色刚蒙蒙亮,小鸟叽叽喳喳地已经开始觅食。 她拍了拍胸口,大口喘息。 “原来是梦啊!” 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一种阴森寒凉的感觉向她袭来。 天已经快亮了,鹿家的佣人这时候应该已经起来准备早餐。 可为什么整个别墅安静的诡异? 她仔细听着窗外的鸟叫,鸟的叫声十分规律,像是被什么东西播放出来。 她揉了揉额头,掀开被子下了地。 看看佣人们是不是都起来了,如果没起来,可以用这个借口扣他们的工资。 鹿家的钱以后可都是她的,不能浪费一分一毫。 这样想着,便拉开门准备去楼下。 一开门,一个人影站在门口。 许金月忍不住发出了尖叫。 “啊!” 鹿庆站在门口,浑身湿透像在泥里面打了滚。 他声音没有起伏,低沉得让人害怕。 “许金月,在山上你怎么不救我!” “我来找你了,我来带你走!” “跟我下去吧!” “跟我走吧!” 许金月吓得赶紧跑回床上,用被子盖住身体。 她哆嗦着嘴唇,碎碎念着。 “这是梦,赶紧醒过来。” “赶紧醒过来啊!” 她念了一段经文,心逐渐地安定下来。 鹿庆低沉的声音变成了焦急的女声。 “奶奶,您怎么了,别用被子蒙住头。” “奶奶,您是不是做噩梦了,我是玉舒啊,奶奶,您醒醒。” 这次真的不是噩梦了,是她的孙女鹿玉舒来救她了。 许金月激动地掀开被子,想诉说自己在梦中的种种委屈。 可被子外面没有什么鹿玉舒。 鹿庆血红着眼睛,冲她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许金月,我来接你了,跟我一起走吧!” 许金月再次尖叫着把被子裹在身上。 可外面的声音还是没停。 “奶奶,我是玉舒,您把被子拉开,别闷坏了。” “奶奶,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我在呢。” 一声声的呼唤吵得她心烦意乱。 许金月告诉自己,这是梦,都是假的。 鹿庆已经死了,他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豁出这条老命跟他拼个你死我活,也好过在这里受这种罪。 打定主意后,她掀开了被子。 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开始打。 床上的枕头,枕头下的手机。 床头柜旁的台灯尽数向身前的人扔过去。 她越砸越起劲,下地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了一把折叠椅。 “我让你吓唬我!” “我打死你!” 果然,鹿庆不再继续喊她,而是尖叫着向外面跑去。 许金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打死鹿庆,自己就能结束这个噩梦。 她毫不犹豫地拿着折叠椅追了出去。 鹿知之站在房门口,看到满脸是血的鹿玉舒从老太太的房间跑了出来。 “奶奶疯了!救命啊,她要打死我!” 紧接着,披头散发的老太太拿着一张折叠板凳追了出来。 “别跑!我打死你!” 第132章 你被鬼缠身 鹿家这一早上闹翻了天。 老太太疯了一样见人就打,还好鹿饮溪在家,才将她制服。 鹿玉舒被打破了额头和脸颊,正好鹿玉芙上班,带她去医院包扎。 老太太清醒过来,第一时间就要打鹿知之。 鹿知之早就有防备,那一巴掌并没有打到她身上便被鹿饮溪拦了下来。 “奶奶,您要是再这样,我真的要请精神科的医生来给您看看了。” 老太太用手推开鹿饮溪,气得坐在床上直喘。 “鹿知之,是不是你搞的鬼!” 鹿知之一脸无辜。 “老太太,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确实跟着师父学了点东西,但都是些测字算命,天桥下摆摊骗人的东西。” “要真的能控制别人的行为,那我去抢银行多好。” 老太太被怼得说不出话,鹿知之心里十分爽快。 “老太太,虽然我不会什么术法,但是您现在遇到的这些事我倒是可以给您算一算,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许金月双手抱胸。 “算吧,我看看你能算出个什么东西。” 鹿知之要了老太太的生辰八字,抬手掐算了一下。 片刻后,她语气惊讶,表情十分夸张。 “哎呀,老太太,你这是鬼上身了啊!” 老太太‘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胡说八道,什么鬼上身!” 鹿知之‘嘶’了一声,又换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 “您今年犯太岁,本身运势就低。” “五行属火,忌花团锦簇。” 许金月心里咯噔一下。 她找大师算过,她确实是火命。 看来这个鹿知之有点东西。 “你接着说,什么叫忌花团锦簇。” 鹿知之背着手,像个老学究一样走来走去。 “这花团锦簇呢,顾名思义,鲜花盛开,繁茂繁盛。” “引申出来就是,您不应该去人多的地方。” “不能参加喜事,丧事,避免跟有大运气的人接触。” 老太太的眼睛叽里咕噜地乱转,相信了几分。 鹿知之继续说。 “你看,咱们鹿家别墅不远处就是中草药研发基地,很多人。” “再说这别墅里,光佣人就十几个,做饭的,打扫卫生的,洗衣服的,司机等等,人可太多了。” “我们鹿家的孩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鹿知之拍了拍鹿饮溪的肩膀。 “我大哥,上市集团经理,玉芙姐,马上升任医院的院长。” “就说您最疼爱的鹿玉舒吧,被顾家五爷垂青,马上就要订婚了。” “这几个人,哪个不是花团锦簇?” “你是火命,层层叠加起来,简直是烈火油烹啊。” 老太太已经不再抗拒,仰着脸认真听着鹿知之解释。 “两项对冲,削弱你的运势,运势一低就容易鬼上身。” “你最亲近的人,会一直缠着你!” 许金月彻底地瘫软在沙发里。 对于她发疯打人的事情,她只说是做了噩梦,并没有说梦到了谁。 鹿知之精准地算出了缠着她的鬼,是她最亲近的人。 她梦到的正是鹿庆。 儿子一向孝顺,不可能缠着她吓唬她。 只有鹿庆那个死老头子,就算死了还要欺负她! 许金月抬头看了眼鹿知之,想从鹿知之的表情中分辨出她说的是真是假。 可那死丫头永远是那种无所谓的脸,让人恼火。 “那你说这事应该怎么解决!” 鹿知之略微思考。 “你的命格就是这样,改不了,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不住在这里。” “你离开这,不再与我们接触,命格就不会对冲。” “运势升高,鬼魂自然不会缠着你。” 许金月本来信七分,现在一分都不信了。 她拍了下大腿。 “好哇,你这个死丫头说了这么多,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你就是想让我搬出去,想把我赶离这个家!” 鹿知之无奈的摊手。 “你要是想住在这里我也不拦着,鬼缠的是你又不是我。” 鹿知之装出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我真是好心被当驴肝肺。” “大哥,我们回房休息吧。” “老太太身上可是有恶鬼,我们跟她呆久了,也会倒霉的。” 鹿知之拽着鹿饮溪就走,独留老太太一个人在沙发上。 进了电梯,确定两人说话外面听不到,鹿饮溪缓缓开口。 “知之,你说的是真的么?” “她身上真的有恶鬼啊!” 鹿知之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什么恶鬼,我都是胡说八道的。” 鹿饮溪长舒一口气。 “那老太太怎么会发疯呢?” 鹿知之眼中带着狡黠。 “我昨晚上做了个纸人引些晦气上去,将那纸人送到了老太太的窗子外面。” “晦气缠身的人就会做噩梦,会梦见自己最害怕的东西。” “我的房间离她很近,她追着鹿玉舒打的时候,喊的是鹿庆。” “所以我猜,她一定是梦到了爷爷。” 下了电梯,两个人往房间走去,正好路过母亲的房间。 鹿饮溪看了一眼母亲的房间,眼里满满的担忧 “知之,她在家里这样折腾,很影响妈妈休息。” 鹿知之停在母亲门前,从门缝里摸出一张叠成三角形的符纸。 “这个是隔音符,可以隔绝以这符纸为圆心10米内的噪音。” “妈妈有事会用内线电话喊佣人,我们隔一会去看看就行了。” “而且我在妈妈房间也放了符纸,如果她有气场波动,我能感受得到。” “这个死老太婆,敢把妈妈欺负成这样,我不收拾她,实在愧对妈妈的爱护。” 鹿饮溪点点头。 “行,你心里有数就行。” “那你回去休息,我不打扰你。” 鹿饮溪转身回房,鹿知之拽住了他的衣袖。 自从上次被绑架从医院出来后,都是鹿饮溪在照顾他。 每次去医院复查都是鹿饮溪开车送她。 一日三餐,他有用心搭配,怕她在家里呆得闷,还经常带她出去兜风。 鹿知之不再抗拒鹿饮溪,两个人的关系也亲近了很多。 “大哥,我们聊聊吧。” 鹿饮溪有些讶异。 “哦,好的,那来我房间?” 鹿知之跟在鹿饮溪身后去了他的房间。 鹿饮溪不经常回家,所以房间在五楼。 关上门后,鹿知之没有任何铺垫,径直开口。 “大哥,你当初为什么想自杀,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么?” 第133章 是我弄丢了你 鹿饮溪正在给鹿知之倒水,闻言手抖了一下,水撒在了手上。 他抽了张纸巾擦干水分,将水杯端递给鹿知之。 “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鹿知之看得出来,鹿饮溪想要回避这个话题。 “大哥,我记得之前跟你说过,我回来鹿家,就是为了解决所有人的问题。” 鹿知之晃了晃手上的玄音铃。 “这个铃铛,在遇到和我相关的事情时会响。” “我刚接触大姐的时候,响过,我帮她解决完问题,这个铃铛再也没响过。” “我几乎是帮鹿家的每个人解决了问题。” “但只有你!” “哪怕现在我接触到你,这个铃铛还是会响。” “大哥,我不是想窥探你的隐私,只是有些事情不解决就永远也不会过去。” 鹿饮溪双手交握,沉沉地低着头。 “知之,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一谈起这个话题,鹿知之手上的铃铛又响动起来,声音急促,仿佛催着她赶快解决。 鹿知之一把抓住鹿饮溪的手。 “大哥,你相信,我可以帮你。” 鹿饮溪深吸一口气,吸气的声音都在颤抖。 “如果你想听,那我就告诉你。” 鹿饮溪抬头,眼泪似乎有泪光。 “反正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他攥着拳头,双眼紧闭。 “我的心结,全部来自你。” 鹿知之握着他的手松动了一下。 鹿饮溪声音里带着颤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你也知道,我不是鹿家的孩子。” “我的亲生父亲和咱们的爸爸是至交好友。” “我亲生父母出了车祸,走得非常突然。” “叔叔伯伯们为了侵占我家的财产,做了一份假的DNA鉴定报告,说我不是父母的孩子,没资格继承财产。” “我一个八岁的小孩什么都不懂,他们注销了父母的户口,将我从户口里除名,我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 “还好爸爸收养了我,我才变成了鹿家金尊玉贵的大少爷。” 鹿知之握紧了鹿饮溪的手。 “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情想不开。” “爸爸妈妈既然将你带回家,就承认你是鹿家的人。” “我和二哥生病时你花精力照顾我们,每天抽出时间去医院,陪着大姐熟悉医院的各种流程。” “关心鹿玉舒的学业,就算是鹿玉瑶,你也会经常买礼物给她。” “我们这些做弟弟妹妹的,都十分地敬重你。” “在我们心里,你就是我们的家人,有没有血缘关系,真的不重要。” 鹿饮溪抬头,望着鹿知之的眼睛。 “你也当我是家人么?” 鹿知之坚定地点头。 “当然,你是我大哥,我们是最亲的家人。” 鹿饮溪突然情绪激动,紧紧的握着鹿知之的肩膀。 “如果我说……” 他声音颤抖,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勇气才能说出这句话。 “如果我说,当年你的丢失,和我有关呢?” 鹿知之身子一抖,瞪大了眼睛。 “和你有关?” “大哥,你是什么意思?” 鹿饮溪无力地垂下了手。 “如果,你的丢失和我有关,你还会敬重我么?” “还会当我是你大哥么?” 鹿饮溪闭着眼睛紧皱着眉头。 似乎是听天由命,也像是卸下了万斤重担。 “知之,我曾经唾弃顾言洲的行为。” “他欺骗你,带着我们都不知道的目的在你身边,隐藏着自己的身份。” “被拆穿后,他还企图去解释,想重获你的信任。” 鹿饮溪自嘲地笑了笑。 “我唾弃他,可我和他又有什么不同?” “可是我真的好怕,我怕自己说出来,你会恨我。” “爸妈会恨我,他们会再次抛弃我。” “我就是这样寡廉鲜耻的人,犯下了大错,还恣意地享受着鹿家带来的荣耀和一切。” 鹿知之有一瞬间的放空。 她在任家过得不好,却也坎坷着长大了。 直到回了鹿家,感受到家人带来的温暖,她那颗冰冷的心才逐渐地活了过来。 她也曾在睡不着的时候想过,如果自己没有被抱错,一直呆在鹿家,她的人生会不会不一样。 其实她很羡慕鹿玉瑶。 鹿玉瑶恣意张扬地活着,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犯错了撒个娇,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原谅。 她也羡慕鹿玉舒。 上着国内一流的大学,从小就名师辅导,钢琴舞蹈样样精通。 而她,像个寄人篱下的野孩子一样,从小就学会了看脸色,甚至连高中都没有读完。 她一直以为是护士抱错了,可没想到,这件事另有隐情。 鹿知之拍了拍鹿饮溪的肩膀。 “大哥,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去追究你的责任,我现在回到了鹿家,过得很好,你不用自责内疚。” 鹿饮溪转头,眼里的泪滴落。 “知之,我不想再瞒着你,我要告诉你,就算你恨我,怨我也没关系。” “你生下来的第二天护士带你去洗澡,我就想着去看你。” “在婴儿室的门外,我碰到了一个人,他说他会算命,并且说出了我全部的身世。” “他说你会克死我,让我把你跟旁边洗澡的婴儿换一下。” “我当时被叔叔赶出家门,满心是恨,想说自己不能死,要是死了,就不能夺回家产。” “八岁的我就起了恶毒的心思。” “我告诉护士我是你哥哥,想看看你。” “没人会防备一个八岁的小孩。” “护士去填写资料,我靠近你,偷偷地将你包裹起来,把你放在旁边的小推车上,然后把小推车上的孩子放到了洗漱台上。” “可能我是个天生的恶人,做这些的时候我非常冷静。” “我将你和另外一个婴儿的手环调换了,还在那个婴儿身上洒了水。” “护士回来后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检查了手环,然后把孩子抱走了!” 鹿知之的手也在颤抖,甚至全身都在颤抖。 她抓住鹿饮溪。 “大哥,你说的都是真的?” 鹿饮溪早已痛哭出声。 “知之,你恨我吧,都是我害你受了这么多苦!” “你如果想让我以死谢罪,我马上就去死,反正我早该死了!” 鹿知之擦干鹿饮溪脸上的泪水,扶住他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 “大哥,我不是在问你将我弄丢的事。” “我是想问,那个让你把我换走的人,会算命,是么?” 第134章 人工喷泉 鹿知之推着鹿饮溪的肩膀,强迫他冷静下来。 “大哥,你看着我。” “你慢慢说,当初你看到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你把他的话重复一遍,我听听有什么问题?” 鹿饮溪被她推坐在沙发上,深呼吸了几下平静了下来。 “一个挺瘦的老婆婆,她背着一个很旧的帆布袋子,还从袋子里给我抓了一把糖。” “她说我父母双亡,命中注定六亲缘浅,却有贵人相助。” “然后她指着你说,这个孩子刑克父母,她会克死你的贵人,还会克死你。” “那时我刚被爸妈收养,视他们为亲人,那个老婆婆说你会克死爸妈,我当时就急出了眼泪。” “老太太从兜里抓了一把糖给我,笑得十分温柔。” “她让我把你和旁边的孩子调换一下,这样爸妈也不会伤心,也不会伤害到你,也没人再能克我们。” 说话间,鹿饮溪又流出了眼泪。 “是个老婆婆?” 鹿知之念叨着,手里不断掐算着。 “大哥,你的确六亲缘浅,可你已经被爸妈收养,这不算是无父无母。” “我的命格虽然不算贵重,但绝对不是刑克之相。” “那个老婆婆说的两句都是假话。” 鹿饮溪一脸的颓然。 “我当时太小了,根本分辨不出真假。” “无论原因是什么,我确实把你换走了。” 鹿知之又问。 “你把自己的八字给老太太了?” 鹿饮溪摇摇头。 “我什么都没说,都是她在说。” “就是因为我什么都没告诉她,当她说出我父母双亡的时候,我才信了她。” 鹿知之重复着鹿饮溪话里的重点。 “老太太不知道你的生辰八字,却把你的命说得这样准。” “她也没问过我的生辰八字,就说我刑克全家。” “明显是在说谎。” 鹿知之也坐回了椅子上。 想要推算人的命运,必须依靠生辰八字。 算两个人的刑克,必须结合两个人的生辰八字一起算。 面相只能看出一个人性格和最近运势,根本看不出命运。 这老婆婆跟鹿饮溪不是偶遇,而是计划好了要将她换走! 鹿知之拼命地回忆自己这二十年来有没有看过这样的老婆婆。 脑子里却没有任何头绪。 “啊!” 楼下传来尖叫。 鹿知之的思路被打断,只好作罢。 “大哥,你在这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细节。” “比如老婆婆有没有什么明显的印记,身体有没有什么残缺。” “我下楼看看,那个老太太又在作什么妖!” 鹿知之安抚性地拍了拍鹿饮溪的手,去往楼下。 空旷的大厅里,许金月正在大厅中间跟一只蛇搏斗。 她昨天就看上了文月竹的围巾,正好佣人抱着刚洗完的围巾路过,她就想拿过来试试。 刚围到脖子上,那条围巾竟然变成了一条黑色带红环的大蟒蛇。 蟒蛇吐着信子,狭长的眼睛一直盯着她。 巨大的身子缠住了她的腰和腿,怎么都挣脱不开。 鹿知之看着老太太在地上打滚,佣人跑过来解释。 “知之小姐,老太太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在地上打滚,我们也不敢靠近。” 鹿知之冷笑一声。 这老太太不知道又动了什么坏念头,正在自食恶果。 鹿家楼梯旁放了几个装饰花瓶,老太太马上就要滚到放花瓶的小几旁。 如果花瓶砸下来,她一定会受伤。 鹿知之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老太太看见她,嘴里又开始骂骂咧咧。 “死丫头,还不来帮忙!” “当初我就说去市中心买房,鹿庆这个死老头子非要住在这山里。” “山里蛇虫鼠蚁太多了,这不,这么大的蛇就爬进了家里!” 几个围观的佣人听到她这样说,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鹿知之上前拍了拍老太太。 “老太太,你又被魇住了。” “这只是条围巾,不是蛇!” 许金月手上的劲松了松。 她猛然想起,刚才确实是拿着围巾在照镜子。 这手一松,蛇立刻就朝她窜了过来。 她这才想起求饶。 “死丫头,我现在的眼里看到的就是蛇,它要吃了我!” “你快点想想办法,让我不要再看到这种东西!” 鹿知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都说了你运势低,很容易被别的东西缠上,想解决这个问题,你需要多一些‘人气’。” 老太太用尽了力气撕扯围巾。 那宽大的围巾已经被她撕扯成布条,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晃。 “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想办法!” 鹿知之假装思考了一会,然后一拍手。 “我想到了!” “李姐,你去厨房把张嫂他们都叫过来!” 负责打扫卫生的李姐小跑着去了厨房。 鹿知之走到茶几旁边,拿起茶壶,把茶杯里倒满了茶。 做完这些,李姐带着张嫂等几个佣人匆匆赶来。 鹿知之拿着茶杯交到他们手中。 “来,一人一杯茶,喝一口,然后喷在老太太的脸上。” 张嫂一愣。 “啊?” “这……这太不……不太好吧。” 几个人支支吾吾的不敢上前领茶水。 还是老太太发了话。 “让你们做,你们就快点做!” 张嫂第一个站了出来,接过茶杯。 她喝了一口,噗的一下全喷在了老太太的脸上。 几个佣人见老太太没发火,也都去鹿知之那领了茶杯去喷水。 直到几个杯子里的水都被喷完,鹿知之才走到老太太身前。 她抬手在老太太的天灵盖上狠狠地击打了一下。 许金月下意识地一闭眼,睁开眼睛就开始骂。 “你个小畜生,打我干什……” 话还没说完,她使劲地眨了眨眼睛。 手中的大蟒蛇变成了撕扯成破布条的围巾。 围巾已经缠上了她的腰和腿,撕碎的布头在她的动作下,像一条蛇一样冲她摇晃着脑袋。 想起刚才看到的蟒蛇,她急忙将围巾从身上拆下来扔了出去。 许金月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恶心得不行。 这茶可是他们刚才喝进嘴里才喷出来的。 她自觉失了面子,干呕两声,便头也不回地跑上了楼。 直到她身影消失不见,几个佣人才笑开了怀。 “知之小姐,你可算是替我们出了一口恶气了!” “就是,你不知道这两天我们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我们是佣人,被使唤也就算了,夫人被她欺负得天天半夜哭,心脏病都犯了!” 听到这些话,鹿知之恨的直咬牙。 昨晚她拍老太太脑门时注入了一点灵气,灵气和晦气互相对冲,会产生幻觉。 想着已经吓唬过了,刚才又拍了一下拍散了那些晦气。 现在听到佣人的抱怨,想起她那样对妈妈,鹿知之不打算收手。 自己可是有她的生辰八字! 第135章 扛着行礼,连夜打车跑的 鹿知之布置了一下午,终于在晚饭前将阵全都布好。 她用法力做了点坏事,现世报来得太快,胃痛了一下午。 可是她不想妈妈担心,所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大家一起吃晚饭。 母亲休息了一天,面色好了许多,嘴唇也不再那么青紫。 鹿知之坐在她旁边,被她投喂了许多菜。 她对面坐着鹿饮溪,时不时时地抬头看她,眼里满是愧疚。 鹿玉舒额头缝了三针,脸上除了擦伤,嘴角也青了一块。 张嫂端上来一碗粥放在她面前。 “玉舒小姐,你身上有伤,不能吃重油重盐的,这样伤口会留疤。” “这两天你就吃点清淡的粥和小菜吧。” 鹿玉舒温和一笑。 “谢谢张嫂。” 老太太心虚地瞥了一眼鹿玉舒,什么都没说,从盘子里夹了一大块鲍鱼。 鹿玉舒见她什么都没有说,捏紧了舀粥的勺子。 她的动作不小,情绪也都挂在脸上。 往日里,母亲都会安慰她一下。 可现在,母亲忙着给鹿知之夹菜,根本没有看她。 鹿知之看着各怀心思的众人,一口吞掉了母亲刚才扒的虾仁。 老太太的吃相真难看。 一双筷子在盘子里翻来翻去,寻找着每个菜里的珍贵食材。 鲍鱼炖土豆里的鲍鱼被她夹得快变成了土豆炖土豆。 西芹炒虾仁里的虾仁也被挑得一干二净。 嘴里的红烧肉还没咽下去,又站起来夹了一块。 边吃边发出了‘哼哧哼哧’的声音,好像猪在抢食。 她吃得可真香啊! 鹿知之眸色一暗,抬手捏诀。 印记结成的瞬间,老太太一下子丢开了筷子。 一桌的人都没管她,只有张嫂轻声问了一句。 “老太太,是筷子脏了么,我给你换一双。” 许金月一口饭嚼在嘴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前一秒还热气腾腾的饭菜,瞬间变成了一桌子垃圾。 仔细看,甚至还有蛆虫在蠕动。 她知道,自己又遇到了幻觉! 虽然知道这是幻觉,可实在太恶心了。 她忍不住,急忙跑到卫生间里吐了出来。 在场的众人,除了鹿玉舒,都齐齐地看向鹿知之。 鹿知之挑了挑眉,嘴角微弯。 “老太太岁数大了,牙口不好,大家不用在意,吃饭吧。” 鹿知之几乎一夜没睡,老太太也一整夜没消停。 一会喊叫着,说淋浴喷头滴出了血,一会说房间里有人在看她。 只要睡下就不停地做噩梦,喊了佣人陪她睡也无济于事。 折腾到了天蒙蒙亮,声音才停下。 所有人都被吵的无法睡觉,每个人的神情都是恹恹的。 一家人正在吃早餐,母亲看着对面空位皱了皱眉头。 “玉舒,你上楼去叫奶奶下来吃饭。” 鹿知之喝了一口牛奶。 “不要叫了,老太太走了。” 母亲夹菜的筷子一顿。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身边的张嫂掩饰不住笑意。 “扛着行李,连夜打车跑的!” “老太太说了,她朋友邀请她去家里住,最近先不回来了。” “后天顾家宴会,她会直接去那等你们。” 鹿玉舒按了按眼下青黑的印记,不由得抱怨道。 “奶奶身体真的很健康,昨晚折腾了一夜,喊得比开演唱会还卖力。” 她被打破了头擦伤了脸,还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 这会那点敬意全然伪装不住了,话语里带出的恶毒和嘲讽连她自己也未发觉。 她用勺子怼着碗里的清粥,想到再过两天就是顾家的宴会。 不算额头的缝针和脸上的擦伤,嘴角今早淤青得更厉害了,锁骨上也有一小片红痕。 她被顾家提亲的事已经传遍了上流社会的交际圈,后天是她人生中最闪耀的时刻。 作为顾五爷的未婚妻,第一次亮相就带了一脸的伤,传出去成什么样子! 要不干脆想个借口不去? 虽然错过了闪耀登场的机会,可总比被人嘲笑要强得多。 鹿玉舒抬头看了看笑意盈盈的鹿知之。 她的脸颊光滑似剥了壳的鸡蛋,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十分讨喜。 她用力地怼着那碗粥,发泄着心中的怒意,却一个不小心,将粥碗怼翻了。 母亲看向她,眼里没有一丝温情。 “鹿玉舒,你的餐桌礼仪呢?” 鹿玉舒压着心中的怒意,脸上一红再次装出无辜的神情。 “对不起妈妈,我只是头疼得有些焦虑。” “后天就要去顾家了,脸变成了这样,我还怎么见人?” 母亲撇了她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顾言洲不是那种因为你脸擦伤就不喜欢你的人。” “你若是不想去,我会帮你解释一下。” 鹿玉舒急得站了起来。 “不用了妈妈,我要去的。” 母亲又给鹿知之添了一点牛奶。 “嗯。” 回应淡淡的,却再没说什么。 鹿玉舒感觉到了,她跟母亲之间产生了隔阂。 自她记事起,母亲待她们总是温和,即使有什么烦心事也从来不板着脸。 母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鹿玉舒看了鹿知之一眼。 就是鹿知之这个贱人回来之后,母亲就彻底变了! 鹿玉舒攥紧了拳头。 她很快就不需要再仰人鼻息生活了。 她是顾家老爷子认可的人,就凭这点,谁也不能看不起她。 没准以后鹿知之都要来巴结她! 鹿玉舒不在意母亲的目光,将勺子扔在碗里。 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鹿知之看向鹿玉舒走的方向。 她头顶隐约有黑气盘绕。 这种晦气是人在心里极度不平衡下产生的。 内心生了贪念,欲念,就会引晦气入体。 看来鹿玉舒正在想什么不好的东西。 “知之,后天宴会穿什么选好了么?” 母亲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鹿知之低下了头。 “妈妈,我可以不参加那个宴会么?” 母亲摸了摸她的头。 “知之,妈妈知道你可能心里不舒服。” “之前你跟顾言洲关系亲近,我和你爸爸都以为你们……” 母亲叹了口气。 “算了,不说这个了。” “妈妈让你去顾家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情一味地逃避是不行的。” “无论躲多久,都要面对。” “如果以后咱们家和顾家真的成了姻亲,不可避免的要见面,难道你还能总躲着不见么?” 对面的鹿饮溪清了清嗓子。 “妹妹,我们一起去,哥哥做你的男伴。” “有什么话就跟顾言洲当面说清楚,省得以后见面尴尬。” 第136章 怀疑师傅 老太太走后,家里安静了不少。 佣人都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鹿家待人宽厚,事情做完了就可以休息。 老太太这几天真的是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 鹿知之找到张伯,告诉了她在家里摆阵的事。 让张伯吩咐下去,家里的什么东西不要碰,哪些地方不能洒水。 做完这一切,她想着去给师父上柱香。 母亲为师父专门修建了一个小祠堂用来供奉牌位,就在湖边的林子里。 依山傍水,风景优美。 鹿知之给师父磕了个头,就跪在蒲团上不再说话。 每次给师父上香都会说一说自己的近况,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什么都不想说。 “师父,徒儿一切安好,望师父早日修得大道,羽化登仙。” 离开小祠堂,她坐在湖边的亭子里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 之前去任家,发现了师父摆在任家的阵法。 又从任母那询问出了师父在她年幼时就曾为任家开过财运阵。 如果说年幼时还可以理解。 大概是师父发现她有修道的天赋,有心收做徒弟才暗中帮助。 可鹿饮溪却说,他将自己与别的婴儿调包,是被人用玄学说法蛊惑。 算命的那个人是个老婆婆。 自从她拜入师父门下,从来没见师父跟这样子的老人有什么交集。 大多数都是带着她帮别人解决麻烦,得来的钱财只留下日常花费,剩下的都捐赠出去。 平日里也不出门,唯一就是喜欢喝点小酒睡个大觉。 鹿知之脑子里乱七八糟。 甩掉这些念头,她打算重新理清。 她拿出本子,开始写下重点。 自己的身世牵扯到了三个人,一个是她,第二个是鹿玉舒,还有一个是任芊芊。 她在海市任家长大,鹿玉舒在京市的鹿家长大,任芊芊被丢弃在京市的福利院。 刚回鹿家的时候,她撞破了鹿玉舒和亲生父母的交易。 几个人的对话中能体现出,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勒索鹿玉舒。 她查过鹿玉舒的亲生父母,他们是鹿家药田里的员工,已经在鹿家工作了十年。 普通人不可能先于鹿家察觉到鹿玉舒不是亲生的。 所以他们一开始就知道,鹿玉舒是他们的女儿。 想要调换孩子十分不容易。 新生儿虽然长得差不多,但是身高体重却不尽相同。 如果要交换,那只能在出生的一两天内换,时间长了,孩子长开了,想换几乎不可能。 鹿饮溪先将她和鹿玉舒调换,然后自己被什么人抱走,送去了海市。 那个人将自己和任芊芊调换,又把任芊芊扔到了福利院。 鹿知之用笔在记事本上画着箭头。 “为什么要故意把任芊芊送回京市呢?” “如果注定要丢在福利院,那么丢在海城也是一样的呀。” 鹿知之不禁碎碎念道。 “如果这件事是师父做的,他想收我为徒,那么直接收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把我换到别家?” 二十年前,医院的医疗条件确实不行,摄像头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普及。 可换孩子的风险太高,必须环环相扣。 如果鹿饮溪当时不换会怎么样? 如果鹿饮溪告诉了爸爸妈妈有人想换掉妹妹,那又会怎么样? 鹿饮溪只是个八岁大的孩子,实在太不可控了。 鹿知之的目光不断在她们三个人的名字上逡巡着。 她突然灵光一现! 鹿家有鹿玉舒,任家有她,任芊芊在福利院,那么鹿玉舒的亲生父母手里就没有孩子。 如果他们当年丢了孩子,一定会报警找,医院会彻查,事情早就闹开了。 他们当年居然没有找,就说明,换孩子的事他们也有参与! 鹿知之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她收起本子,往中药试验田走过去。 三个孩子已经各回各家,当年是如何丢的,她已经不想追究,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可经过这些日子收集到的线索,她总觉得自己的丢失并没有那么简单。 鹿家的药田占地面积广阔,有的露天种植,有的搭了温室大棚。 这里负责改良育种,培育好的种苗会运送到全国各地的种植田批量种植。 鹿玉舒的亲生父母并非科研人员,只是在厂区里做一些基础性工作。 母亲叫魏巧兰负责厂区里的卫生,父亲叫赵和旺负责药田的除草和喷淋灌溉。 今天是工作日,鹿知之简单打听一下就找到他们在哪。 鹿知之领着魏巧兰来到了药田里正在除草的赵和旺。 对于她找上门,魏巧兰十分心虚,可赵和旺不同。 他握紧了手里的锄头,气势汹汹。 “你来干什么?” “老子不找你算账,你还找上门来了!” 鹿知之有点讶异。 她还以为上次她把赵和旺制服了,没想到他是个不怕死的。 鹿知之歪着头仔细打量着赵和旺。 “我倒是要听听,你想找我算什么账。” 赵和旺一脸的倨傲,高高地仰起头。 “上次你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术打我,我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这误工损失费你总归要赔偿吧!” 鹿知之不由得笑出了声。 “呵呵,看来那雷刑你还是没受够,嘴硬得很!” 鹿知之掏出了一根银针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一些事。” “你看我们是先走流程,我先劈你几下,还是我问什么你说什么!” 赵和旺顿时将锄头挡在身前。 “你别过来,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对我用邪术,我就把你在任家做的那点事说出来!” 鹿知之眼神一凛,思忖片刻。 “那你说说看,我在任家都干了什么?” 赵和旺冷哼一声。 “我问过了,你的养母之前曾经怀了个男孩,被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从楼上推了下去。” “流产大出血之后再也没办法怀孕了!” 鹿知之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什么事。 “这件事好多年了,一般人都不太清楚。” “看来你们去任家调查过我,还是跟任家两口子亲自谈的。” 鹿知之迈步靠近赵和旺。 “是鹿玉舒让你们去调查我的对吧。” “虽然我没必要跟你解释,但这件事本身就是个笑话。” “我想让你知道,你费尽心思打听过来的‘情报’是个多可笑的事。” 想到这件事,鹿知之自己都忍不住弯了嘴角。 “当年任诚一家嫌弃我是个女儿,非要生个儿子出来。” “后来冯玉玲怀孕了,任诚像供菩萨一样地供着她。” “有一天,任诚心血来潮,让我给他算算,冯玉玲肚子里的孩子是男还是女。” “你猜怎么着?” 第137章 禁言咒 鹿知之捏着银针,笑得身体都跟着抖。 “我算出他命中无子!” “任诚嫌我说话晦气将我骂了一顿,可他不放心,私底下派人查了冯玉玲。” “结果发现那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她将冯玉玲打到流产,然后对外说是我嫉妒要出生的弟弟才把冯玉玲推下楼。” 赵和旺拿着锄头后退。 “你撒谎!” “你这样说,只是为了掩盖你是个狠毒的女人!” 鹿玉舒板起脸。 “你信不信无所谓,我只是觉得好笑讲出来给你听听而已。” “所以现在我要开始询问了,你可以选择不说。” “或者,先让雷劈你一顿再说。” 身后跟着的魏巧兰上前拦住了鹿知之。 “鹿小姐,我们家和旺脾气不好,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鹿知之也不想伤人,毕竟损的是自己的功德。 她收回银针,看向魏巧兰。 “我有个符箓叫做真话符,但我有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所以你们最好乖乖地说明白。” “要不然我会让你见识一下我其他的手段。” 魏巧兰连忙点头。 鹿知之想了想,决定先从鹿玉舒问起。 “我在任家,任芊芊在福利院,鹿玉舒在鹿家,那么说明,你们当年在医院就知道孩子丢了。” “所以,你们为什么不找?” 魏巧兰差点咬到了舌尖。 她知道鹿知之来是问关于鹿玉舒的问题,可没想到她一针见血地问了出来。 魏巧兰和赵和旺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恐。 鹿知之又掏出了银针。 魏巧兰急忙摆手。 “我说,我说……” “呜呜……呜呜……呜呜……” 魏巧兰张嘴,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鹿知之好像明白了什么,她伸手一点赵和旺。 “你来说。” 赵和旺被吓得张开了嘴。 “呜呜……呜呜……呜呜……” 他和魏巧兰一样,也只能发出呜咽声。 “禁言咒?” 魏巧兰也十分惊恐。 “鹿小姐,我是想说的,可是一开口,就说不出话来。” 赵和旺也点头。 “是这样的。” 鹿知之犯了难。 这两夫妻,大概是唯一一对知道事情真相的人。 可却被下了禁言咒。 她观察这两个人的面容和气场,丝毫没有看出他们身上有什么不对。 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罗盘。 罗盘正常指向,也没有任何波动。 看来,下这个禁言咒的人道行比她高,所以她破不了这个咒。 既然问不了这个问题,那就用排除法,问一下别的问题。 “你们认识任芊芊么?” 赵和旺与魏巧兰同时摇头。 “不认识。” 鹿知之想了下。 “就是任家那个从福利院里找回来的孩子。” 听到这句话,魏巧兰的表情有一丝波动。 “是那个孩子啊。” 她眼神闪躲。 “当初那个孩子被送到我这里时,哭闹不止。” “可能知道我们不是她的亲生父母,所以不跟我们亲近,我们这才把她送到福利院的。” 鹿知之从他们的话语里得到了有用的信息。 第一,有人把她跟任芊芊换了,然后把任芊芊送还给了赵和旺。 赵和旺嫌弃孩子不是亲生女儿,不想养,所以就把任芊芊送去了福利院。 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生在海市的任芊芊会出现在京市的福利院。 第二,赵和旺夫妻俩早就知道他们的女儿会被换,所以没有找孩子。 鹿知之又换了一个问法。 “你们知道鹿家有钱,所以一直在鹿玉舒身边呆着,一直在勒索她?” 赵和旺皱着眉头。 “什么叫勒索,我给了她生命,又让她成了有钱人家的小孩,她孝敬我是应该的。” 鹿知之缓慢地点头。 这句话里同样透露出一个消息。 那就是,她和鹿玉舒被换,是有预谋的。 赵和旺夫妇知道这件事,也同意了这件事。 所以,换孩子的事,是除了赵和旺有第三方人的加入。 “找到你的那户人家,是不是给了你很多钱。” 冯玉玲开口,又变成了呜咽声。 鹿知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看来换孩子这家是彻底不想让他们暴露出来。 只要涉及到这第三方的事情,这两个人都无法回答。 鹿知之已经失去了询问的兴趣。 找不到第三方的任何线索,其他的问了也是白问。 “你们走吧!” 魏巧兰拉着赵和旺急忙跑了出去。 鹿知之深深叹了口气。 问了跟没问一样。 本来以为这两人身上有线索,可这线索却断了。 这件事越来越扑朔迷离,里面好像藏着什么巨大的阴谋。 她正想着,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沐梨。 “喂,知之,家里的事情解决完了么?” 听着沐梨活力四射的声音,鹿知之觉得情绪稍微好了起来。 “解决完了,不过我暂时还不能回去。” “因为后天就是顾家的宴会,我得跟父母一起参加。” 沐梨抱怨了一番。 “哎呦,我都想死你了,你不在,我晚上都睡不好!” 鹿知之想起沐梨的处境。 “怎么,那个色胚又去骚扰你了?” 说到这,沐梨顿时来了精神。 “哈哈哈哈,知之,我正要跟你说呢,你简直太神了!” “我用你给我留下的符咒,在你说的地方摆好之后,发生了一件非常搞笑的事。” “那个色胚导演半夜来找我,然后遇到了鬼打墙。” “她在我的房间门口绕了半宿都找不到回房间的路。” “要不是摄像需要拍一个‘带密度’的空镜,起得早发现了他,他说不定要绕到天亮。” “哈哈哈哈!整个剧组都在传,他撞鬼了!” “还有人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让你给他算算呢。” 鹿知之眼眸一暗。 这确实是个找许峰八字的好机会。 看来顾家宴会一结束,她得立刻回片场。 就算许峰没中邪,她也要造个‘邪’出来给他中。 这也是她一直在片场算卦的原因。 “知之,宴会你早点去,我小舅舅给我买了好多礼服让我去挑呢。” “我看了清单有好几个尺寸,各种颜色,到时候我们找两个相近的款式穿姐妹装好不好!” 这几天因为老太太闹事,她也没给自己准备什么礼服。 如果沐梨那边有多地,自己也不用再浪费钱买衣服。 “好!” 第138章 随便拿 一大清早,沐梨的保姆车就来接走了鹿知之。 顾家约定的时间是十点,一般都会在自家宅院的花园里。 鹿知之到的时候才早上八点,房子后面的花园里已经有佣人和服务生在准备冷餐要用到的餐具。 几个往园子里搬花的人差点撞到鹿知之。 管家急忙上前道歉。 “对不起啊鹿小姐。” 鹿知之报以微笑。 “没事。” 管家督促着工人。 “你们都仔细些,五爷今天要介绍夫人给宾客认识。” “这花台就是夫人要站的,要是弄掉了花,让夫人不高兴,那就是让五爷不高兴。” “都仔细点!” 工人急忙应下。 鹿知之看了那花一眼。 纯白无瑕的玫瑰,搭配着淡紫色的鸢尾,真好看。 四处打量一圈,鹿知之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鹿知之转头问沐梨。 “不是说宴会在顾家么,这里也不是顾家啊!” 沐梨更加疑惑。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顾家?” 鹿知之解释。 “我之前去过顾家,那里虽然比这小一些,可是看着比这里更加有底蕴。” 沐梨眼中露出羡慕的神情。 “哇,你居然去过顾家的老宅!” “顾家的老宅是祖爷爷跟小舅舅住的地方,怎么可能轻易就让人进去。” 沐梨凑近鹿知之。 “就连小舅舅的大伯他们,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去一次,平日里来的,都是这里。” 鹿知之点点头。 “那我们……” 鹿知之本来想说,会不会碰到顾言洲。 刚走上旋转楼梯,就看到了楼梯上站着的顾言洲。 “知之,你来啦。” 顾言洲今天没有坐轮椅,平日里柔顺的头发打了发胶梳到了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金丝边框的眼镜上垂着一绺头发,看起来威严十足。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打扮的顾言洲,精致干练,是传说中顾五爷的形象。 身边四个保镖壮硕魁梧,显得他有些单薄。 身材单薄,气场却不输。 如果不是他脸上那抹温和的笑,自己可能就要认不出他了。 鹿知之点头问好。 “顾五爷您好。” 这一刻,他不再是顾言洲,不是那个需要他怜惜的‘病秧子’。 他比谁都强大,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惜。 顾言洲有些挫败。 小丫头的眼睛里对她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 看他就如同看陌生人。 看来,她比想象中气得更狠。 没办法,自己造的孽要自己还。 小姑娘总是说,因果报应。 他种下的因,结出的果,一定要自己承受。 鹿知之不说话,顾言洲看向沐梨,给她使了个眼色。 沐梨接收到信号,立刻出声缓解尴尬。 “小舅舅,我带知之来选礼服,你不介意吧。” “你给我准备了那么多礼服,我根本穿不完,我想着,挑几件送给知之。” 顾言洲侧身让开。 “你们去换衣服吧,一会我让佣人送茶点过去。” 沐梨顿时开心起来。 “谢谢小舅舅。” 她挽起鹿知之的胳膊。 “知之我们走吧。” 鹿知之被沐梨拖着往前走,她不敢再看顾言洲,生怕他拦住自己说些什么。 换衣室的门口守着两个女佣,见到他们来就把门打开。 门一开,鹿知之差点被里面的衣服晃瞎了眼。 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头顶的水晶灯和礼服上的钻石交映相辉,璀璨夺目。 沐梨兴奋地跑了进去。 “哇!” “这是今年的秀款!” “这是私人设计师的高定!” “我小舅舅也太豪了吧!” 几个色系的礼服按款式排列,长款优雅,短款俏皮,上百件礼服,十分壮观。 走过礼服区,还有鞋子和钻石首饰。 这间屋子,闪得让人睁不开眼。 屋内有几个打扮精致干练的女人走上前。 “鹿小姐,沐小姐,我是二位的造型师,这是顾五爷为二位准备的礼服。” “有不合身的地方我们可以现场改,二位可以多挑几件,我们会根据尺寸修改,等宴会结束留下地址,会有人送过去。” 沐梨在房间里穿梭,一会看看鞋子,一会看看珠宝。 拿出手机拍照,十分兴奋。 “知之,你快来看这套翡翠!” “这个我记得,去年在拍卖行拍到了1亿的价格!” “哇,各种颜色的鸽子蛋钻戒!” 沐梨转身看向造型师。 “这些珠宝我可以带走么?” 造型师保持着职业微笑。 “顾五爷吩咐了,这些首饰如果鹿小姐喜欢,可以全部带走,但是沐小姐不行。” “这些礼服,您可以带走五件,鹿小姐随意。” 沐梨撅起了嘴。 “小舅舅怎么还偏心呢!” “我生气了!” 鹿知之对她这幅样子实在哭笑不得。 “沐梨,你在外面拍戏,哪有地方堆这些衣服。” “等你需要的时候,来找顾五爷借,他肯定不会吝啬的。” 沐梨想着也是这个道理,便不再纠结,专心挑选礼服。 鹿知之也开始挑选礼服。 她看中一个黑色丝绒长裙,上面坠着的碎钻拼成雪花的团,十分精致。 造型师帮她拿下来,准备帮助她穿上。 鹿知之忽然想起了顾言洲身上的那件衣服。 也是黑色的丝绒西装。 她抬手叫停了造型师。 “等一下。” “我还是换别的款式吧。” 黑色丝绒长裙是很常见的款式,可鹿知之莫名的就是不想穿这个。 看起来跟顾言洲的那件像是情侣装。 她走了一圈,那些粉色,奶蓝色,她都不喜欢。 转身选了一个宝蓝色的膝上裙。 哑光的面料,胸口用同颜色的丝绸面料做了拼接。 华贵又不失优雅。 “就这件吧。” 鹿知之在造型师的辅助下换好了裙子。 她都已经开始做造型了,沐梨还在纠结。 “知之,你说我是选这件粉色的洋装好看,还是这件姜黄色的长裙好看啊。” 鹿知之转头看了一眼。 “你穿什么都好看!” 沐梨放下那两件衣服,又去摸那件白色的碎钻礼服。 鹿知之摇了摇头。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1十点的宴会,沐梨八点就要来了。 鹿知之跟造型师讨论着妆发的细节,外面有人敲门。 ‘笃笃’ 苍老的声音传来。 “鹿小姐在里面么?” 第139章 摔倒 造型师打开了门,恭敬问好。 “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没有进来,而是站在门口。 “女孩子们换完衣服了么?我方不方便找他们说两句话。” 鹿知之和沐梨都换好了衣服在做造型。 沐梨回头征求了鹿知之的意见,欢快地奔向门口。 “祖爷爷,好久不见啊。” 顾老爷子温柔地拍了拍沐梨的头发。 “我们小沐梨越来越漂亮了,在娱乐圈有没有受欺负啊?” “听说你在演戏,我本来想找几个老朋友带带你,可言洲不让。” “她说你既然决定离开家,那就要自己闯出一番事业。” 沐梨亲密的挽住了顾老爷子的手臂。 “祖爷爷,谢谢您惦记我,小舅舅最坏了,他不仅不给我资源,还暗中截了几个。” 顾老爷子笑的一脸慈祥。 “言洲不是那样的人,他截了你的资源,说明那几个有问题。” “你呀,好好的拍戏,等有机会,祖爷爷偷偷给你走后门!” 沐梨立刻鞠躬。 “谢谢祖爷爷!” 两个人说笑着,顾老爷子往鹿知之这边走了过来。 鹿知之立刻站了起来。 “顾老爷子,您好。” 本来笑容满面的顾老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鹿小姐,老头子我年纪大,有点糊涂了。” “做了些错事,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鹿知之知道顾老爷子想要说什么,急忙打断了他。 “顾老爷子,您相信命运么?” 顾老爷子敲了敲拐棍。 “本来是不信的,自从遇到你,我相信了。” 鹿知之安慰道。 “您不必太过忧心,个人有个人的命数,是早就注定好的。” “有时候姻缘不是强求来的,一些美丽的误会也造就了不少完美的姻缘。” “别人眼里的错误,其实就是命中注定而已。” 顾老爷子还想说什么,鹿知之却不想再谈。 “顾老爷子,今天是顾五爷回国后的初次亮相,我们还是先不谈别的了。” 顾老爷子也是个人精,当然听得出鹿知之的弦外之音。 “好,你们化妆吧,我就不打扰了。” 顾老爷子拄着拐棍走出了房间,背影有些寂寥。 沐梨八卦的凑过来。 “祖爷爷怎么啦。” 鹿知之坐回凳子上。 “没什么,我们继续化妆吧,刚才我妈妈给我发消息,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我一会还要下去跟他们一起。” 沐梨本来高兴的情绪顿时也低落下来。 “唉,一会我爸爸妈妈也会来。” “我爸又要骂我了。” 沐梨不再吵闹,整个房间又安静下来。 妆造做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在鹿知之即将崩溃的时候做完了。 鹿知之走到全身镜前,有点不认识镜中的自己。 平日里她只是梳个高马尾,干净利落。 可为了搭配这件裸肩礼服,头发被披散下来,烫了大波浪。 胸前的淡色海蓝宝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沐梨做完造型回头看到鹿知之也忍不住惊叹。 “哇,知之你好漂亮啊!” “就算放在娱乐圈里,你也是个高颜值的大美女。” “我真羡慕你,个子不算太高,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简直是行走的衣服架子。” “这衣服好像是为你定做的一样。” 沐梨扭了扭。 “我试过这几件衣服,都不太合身,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紧。” “小舅舅以前也给我买过衣服,明明知道我的尺码。” 沐梨左看看右看看开始了自我怀疑。 “难道我比之前胖了许多?” 鹿知之手机响起,是鹿饮溪的消息。 她转身对还在照镜子的沐梨道。 “我家人来了,我先下去。” 沐梨也紧跟其后。 “我们一起吧。” 两个人手牵着手,在佣人的指引下来到了鹿家宴会的花园。 时间差不多,已经来了不少人。 鹿家的主要产业是医药行业,跟在场的许多成功人士都不太熟悉。 好在家里人来得多,可以自己人聊天。 鹿知之有点不适应脚上的细高跟,缓慢地走向家里人。 母亲一眼就看到了她,脸上的惊喜呼之欲出。 “知之!” 鹿知之感觉自己笑得有点勉强。 “妈妈,这高跟鞋,我实在穿不好。” 母亲笑出声来。 “没事,慢慢走,适应一下就好了。” 草坪新修剪过,为了更翠绿提前一晚上浇足了水,现在土壤十分湿润。 鹿知之感觉像走在一团棉花上。 可能是踩到了石子,鹿知之直接向前扑过去。 身后跟着的沐梨穿的是紧身鱼尾裙,根本来不及跑过去扶她。 鹿知之觉得自己肯定要摔倒,出洋相。 可下一秒就落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知之,慢慢一点。” 她抬头,就看到一脸的担心的鹿饮溪。 鹿知之扶着鹿饮溪的胳膊站稳了脚。 “谢谢大哥。” 刚站稳,就觉得身体一轻,她整个人都被鹿饮溪拦腰抱了起来。 鹿知之有些手足无措。 “大哥,你做什么。” 鹿饮溪几大步就走到了给宾客们准备用于休息的椅子旁。 将她轻柔地放在椅子上。 “就知道你穿不惯高跟鞋。” “我昨天特意去给你买了几双平底鞋,你在这等一下,我去车里拿给你。” 鹿饮溪抬手,温柔地将她散乱的发丝理顺,然后大步离开。 母亲也急忙来到她身边。 “没事吧知之,有没有崴到脚。” 鹿知之摇头。 “我没事的妈妈。” 母亲刚要说什么,许金月从旁边走过来。 “你要是连路都不会走,就不要来参加宴会,省得丢我们的脸。” “我们鹿家马上要跟顾家结亲了,全场宾客都看着呢,我都觉得丢人!” 鹿知之站了起来,手扶住椅子的靠背。 “老太太,你要是觉得丢人你可以离开,没人逼你留在这里。” 许金月拿着一杯香槟摇晃几下。 “今天是我孙女在宾客面前亮相的日子,过了今天,所有人都会知道我孙女跟顾五爷订婚的事,我凭什么离开。” 许金月本来嗓门就大,听见这句话的人,都向这边看了过来。 右边走过来几个年轻的女孩子,走到了鹿玉舒旁边。 带头的人正是苏荷。 苏荷穿着一身草绿色的纱裙,微风一吹更显得她腰身纤细,弱柳扶风。 “你就是鹿玉舒?” 第140章 鹿玉舒,你走不走! 苏荷也是小有名气的女明星,她一出现,众人的目光都转到这边来。 鹿玉舒一下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忽然有点紧张。 她对自己的长相是很满意的。 鹿家本身就是中医世家,平时的吃食里大多数都是养身的药膳。 鹿家给她的零花钱也多,在脸上下了很大的功夫。 可现在,这引以为傲的脸被死老太太打出了伤,额头的缝针还没拆,脸上的擦伤还结痂。 虽然嘴角的红肿消退了,可是淤青还没退掉。 看着面前光芒四射的苏荷,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了一下嘴。 苏荷看着她这一举动皱了一下眉。 “你什么意思,捂嘴干什么?” 鹿玉舒眼睛瞟向别处。 “没什么意思,苏小姐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苏荷眼神不善,上下打量着鹿玉舒。 然后回头问了身边的一个女孩子。 “看起来太普通了,你确定言洲哥看上的是她?” 那个小跟班仔细看了眼鹿玉舒,然后点了点头。 “我确定,她跟好多人都说过顾家上门来提过亲。” 另外一个小跟班也附和着。 “确实是这样的。” “苏荷,你那个圈子里接触不到这种人的。” “这种人仗着自己家里有点钱,削尖了脑袋往咱们的圈子里钻,不过就是想找个好男人嫁了。” 苏荷摸着头发上精致的钻石发夹斜着眼睛瞟着鹿玉舒。 “鹿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吧。” “上市的公司有几家?投资主要做什么项目?你嫁给言洲哥,能给他带来什么利益好处?” 鹿知之抬眼看了身边的母亲,母亲的手颤抖着,好看的眉头也蹙了起来。 “妈妈,您别生气。” “我看这种场合也没什么意思,要不然我们走吧。” 母亲点了点头,刚想上前,却被身边的沐梨拦住了。 “伯母,您不能去。” “女孩子之间吵架拌嘴无非就是家世出身,但是也仅限于这些了。” “如果父母跟着搅和进去,那就不是两个人之间的战争,是两个家族势力的比拼。” “苏荷的父亲是京市的地产大鳄,你们鹿家,拼不过的。” 母亲红着眼眶。 “难道我就这样看着她羞辱玉舒,羞辱我鹿家?” 沐梨神色惋惜。 “苏荷向来嚣张跋扈,就连我都避让她三分。” “鹿小姐的事情我隐约也有听说,她太高调了。” “普通人嫁入豪门,哪有那么容易,这都是她必须要承受的。” 鹿母思忖片刻,眼神坚定。 “我鹿家虽然不是什么豪门巨贾,但也生活富足。” “不需要女儿来攀附豪门,也不想受这份气。” 她不顾沐梨的阻拦,几步走到了鹿玉舒身边。 仰起头,不卑不亢地对苏荷说。 “苏小姐,我是鹿玉舒的母亲,有些事情我想你是误会了。” “我们鹿家,从来没有想跟顾家结亲,你也不用明里暗里贬低别人。” 她转身牵起鹿玉舒的手。 “玉舒,我觉得这个地方不适合我们,咱们还是回家吧。” 许金月看到文月竹拽着鹿玉舒要离开,顿时冲上前去。 她一把拽住鹿玉舒的手,冲着文月竹喊道。 “要回你自己回,拉着玉舒做什么!” “人家顾老爷子亲自上门提亲,让你说得好像多不堪的事情一样。” “哪有你这样做母亲的,还亲手断自己女儿的姻缘!” “我看你眼里只有那个小野种,谁也看不上了。” 鹿母脸色一白,感觉胸口的气息又不顺畅了。 她深深呼吸一口,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么多宾客,她不可能跟老太太吵架丢了鹿家的脸。 她看着鹿玉舒。 “玉舒,我们走。” 老太太拉着鹿玉舒不松手。 “不许走!” 两个人都扯着鹿玉舒,鹿玉舒咬咬牙,挣开了母亲的手。 “妈妈,言洲邀请我们来,我们在这里闹开了不太好。” “我跟苏小姐说两句话,一会就过去。” 鹿玉舒看到了母亲眼里的失望和伤心。 可她真的不能走! 自从出院后,顾言洲就再没联系过她。 她打给管家,管家只说顾言洲在忙,他会告诉顾言洲。 她想着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必须找个机会跟顾言洲解释一下。 正巧顾家送来了邀请函,跟着邀请函一起来的还有十几套各式各样的礼服。 她的心彻底安定了。 原来顾言洲真的只是忙,邀请她全家去参加宴会,还不忘记送礼服给她。 礼服的尺寸有点紧,她可是减肥了好久才套进去。 今天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必须要见到顾言洲。 母亲摇了摇头,满脸失望地离开了。 鹿玉舒也想借着这个机会离开。 可苏荷并不准备就这样放过她。 “鹿玉舒,你想去哪啊,这房子你是第一次来吧。” “就这样乱走,也不怕迷了路?” 许金月比她反应还激烈。 “哼,我孙女可是顾五爷相中的人,这是顾五爷的家,那就是她家,她怎么可能没来过呢。” 鹿玉舒看了身边的老太太,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来过的,我不会迷路,谢谢。” 说着便要离开。 苏荷再一次挡住她的去路,跟身边的姐妹嘲笑道。 “哈哈哈,她还说这是顾五爷的家,真是好笑。” “谁不知道,言洲哥是跟着顾老爷子住在老宅的,这里只不过是顾家偶尔开宴会的地方。” “平时这里都没人,你来做什么啊!” “哈哈哈哈哈!” 嘲笑声传遍全场,鹿玉舒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苏荷。 原本就因为脸上的伤有些自卑,她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嘲笑,更让她下不来台。 “苏小姐,我已经很有礼貌地跟你说话了,你不要太过分。” 面对苏荷和鹿玉舒的针锋相对,鹿知之并没有看热闹的心思。 她看到鹿饮溪拿着两个盒子朝她走了过来。 “知之,这两双鞋你看看喜欢哪个。” 鹿饮溪将两个盒子打开。 一双平底芭蕾鞋,丝绒绑带在鞋跟处系了个蝴蝶结。 另一双是镶嵌了水晶的公主鞋。 鹿知之指着那双芭蕾鞋。 “这个就好。” 鹿饮溪微笑着拿起那双鞋。 蹲在她面前,伸手就要去帮她脱鞋。 鹿知之立刻收回了脚。 “不用了大哥,我自己来。” 鹿饮溪却没有松手,他抬起头眼神真挚。 “知之,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你知道的,这样会让我心里好受一些。” 鹿知之叹了口气,犹豫着伸出了脚。 “够了!” 一声喝骂打断了所有的嘈杂。 鹿知之抬头就看到,顾言洲从花园的入口走了进来。 他一身宝蓝色西装,西装外翻的领口处用丝绸拼接。 鹿知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 材质一样,用料一样。 简直就是情侣装。 第141章 到底谁是二小姐 鹿知之攥紧了拳头。 她明明的都已经避开同款了,怎么还能撞衫! 顾言洲明面上是在阻止苏荷跟鹿玉舒吵架。 可眼睛明明盯着鹿饮溪握着她脚的手。 她低下头,看着鹿饮溪将绑带缠在她的脚踝处,仔细地系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结。 “知之,看我这手艺怎么样?” “我昨天晚上可是练习过的。” 鹿饮溪说着,鹿知之脑海里就有了画面。 “大哥,你怎么练习的?” “难道是绑在自己的腿上?” 鹿饮溪笑出了声,鹿知之也跟着笑了起来。 “苏荷!我记得我没有邀请你过来!” 顾言洲声音大得让鹿知之也停下了说笑,向一旁看过去。 苏荷虽然被骂,但还是一副笑脸对着顾言洲。 而鹿玉舒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委委屈屈地缩在顾言洲身后。 果然是有娇弱的女孩子更让人喜欢。 鹿知之摇了摇头。 “苏荷看来要吃瘪了。” 鹿饮溪轻拍她的脚踝。 “别看人家了,还是看看我给你系的蝴蝶结吧。” 鹿知之左右看了看,然后对着鹿饮溪比了个赞。 她跳下椅子,站在母亲身边。 “妈妈,我觉得这宴会也没什么意思。” “如果鹿玉舒不想走,她就留在这里吧,我们走。” 母亲的脸色不是很好,鹿知之觉得还是回去休息比较好。 鹿母侧头,问身后的鹿饮溪。 “上次顾老爷子送的礼物还回去了么?” 鹿饮溪收拾好鞋子走到鹿母身边。 “刚下车时我就让人搬过去了。” “虽然管家一再推脱不肯收,可我让人将礼物放在了门口。” “刚才去拿鞋子的时候,发现已经不见了,应该是收进去了。” 鹿母牵住鹿知之的手。 “既然顾五爷来了,我们去说明一下情况,告个别,就可以走了。” 鹿知之被母亲牵着,走到了顾言洲身边。 母亲脸上虽然不悦,但仍大大方得体。 “顾五爷,感谢您邀请我们来参加宴会。” “只是我们鹿家的生意跟在座的众位精英都没什么相关,所以我们这边还是先回去了。” 顾言洲微微低头。 “伯母,是我招呼不周,让您有了不愉快的经历。” “您请稍等,我有件事要说,等说完了,我让司机送您回去。” 鹿知之跟母亲对视一眼,母亲微微点头。 是了,顾五爷这样挽留,出于尊重也该留下。 顾言洲再次点头致意。 他温和的笑容瞬间褪去,眼神凌厉的看向苏荷,偏过头问了下身边的人。 “她是怎么进来的,你们不查邀请函的么?” 还没等管家上前,苏荷先回答。 “言洲哥,我还要问你呢,为什么不给我发邀请函。” “我虽然在拍戏很忙,但是只要顾家的事,我都会来的。” “今天是爸妈恰好出门了,所以我就拿着他们的邀请函来啦。” 顾言洲神色不悦,抬手抻了下衣摆。 “苏小姐,鹿家是我邀请的贵宾,你在我的宴会上对他们出言不逊,就是对我的不尊重。” “既然你不尊重我,那也不必在这了。” 他转头对重九说。 “把苏荷送回去。” 苏荷表情顿时挂上了委屈,她抬手指着顾言洲身后的鹿玉舒。 “言洲哥,你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要把我赶出去!” “你跟她结婚能给你带来什么?” “我们两家的实力旗鼓相当,只有我的身份才配得上你。” 鹿玉舒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顾言洲的袖子。 “言洲,算了吧,为了我得罪苏小姐不值得。” 顾言洲厌恶地扯回了被拽着的手臂。 “鹿小姐,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随便扯我的衣服。” “另外,你可以叫我顾五爷,或者顾先生。” 顾言洲十分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然后转头看向苏荷。 “我跟谁结婚,都跟你没关系。” “你说我们身份相当,那我请问,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呢?” 苏荷眼珠子转了转,拼命地在想两家联姻的好处。 “我……我们两家相交多年,生意上也有往来,我家……” 顾言洲面无表情地打断苏荷说话。 “我顾言洲在京市还不需要依靠谁,更不需要通过自己的婚姻去换取什么。” “苏荷,我看在两家世交的份上已经对你很客气了,希望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知好歹。” “今天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我不会娶你,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可能。” 顾言洲逼近苏荷,语气中带着威胁。 “你明白了么?” 苏荷被当众打脸,脸顿时红了。 那双大眼睛里弥漫着水雾,然后眼泪扑簌簌掉落下来。 “顾言洲,你这样对一个女孩子讲话,实在太过分了!” 她哭着跑了出去,留下惊愕的众人。 鹿知之耳力超群,已经听到很多人在议论。 “鹿家的那个小姑娘真有本事啊,把顾五爷的心栓得牢牢的。” “听说顾家跟苏家是世交,苏荷也经常来顾家,我以为两家要联姻呢。” “既然苏家跟顾家没办法联姻,那跟苏家的合作我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对对,赶紧给秘书打电话,重新审核一下苏家的资质。” 鹿知之听着这些话,心里对联姻这件事又有了更深的看法。 怪不得苏荷一直锲而不舍的贴上了。 就算再迟钝也该知道顾言洲对她并没有什么感觉。 重要的并不是顾言洲真的会娶她,只要他紧紧贴着顾言洲,这些生意场上的人精就会见风使舵。 为了讨好顾家,那么苏家在生意上的阻碍就会少很多。 顾家还真如张伯所言,顾言洲随便说句话,就会被人解读成各种意义,从而影响一切。 顾言洲再次换上温和的表情对鹿母致意。 “伯母,您稍坐片刻,我马上就回来。” 会场里的人都来得差不多了,一个小插曲并未影响大局。 觥筹交错间,顾言洲走上了布置好的花台。 “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的归国宴会。” “国外的生意趋近稳定,我暂时会在国内发展,有一些项目是顾家未来几年要重点发展,稍后我会让秘书给大家分发一下目录和资料。” 在场的人顿时活跃了起来。 谁都知道顾家的生意最好做,搭上这艘大船,可一日千里。 众人交头接耳着猜测着合作项目,顿时从一个小型宴会变成了商业交流会。 顾言洲没下台,眼光扫到了鹿知之。 鹿知之急忙避开,看向远处。 “我还有一件事想澄清一下。” “最近有传言,我要结婚了。” “因为我工作忙,所以爷爷帮我向鹿家二小姐,鹿知之提亲。” 顾言洲话音刚落,众人又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 “这个鹿知之是谁啊,听都没听过?” “对呀,不是一直说的是鹿玉舒么?” “我跟鹿家有合作,还一起吃过饭,他们家的二小姐,确实名字叫鹿玉舒!” 许金月坐不住了,她拽着鹿玉舒走到台前。 “顾五爷,你弄错了吧。我们家二小姐,是鹿玉舒,才不是鹿知之!” 顾言洲拧眉,眼中却带着一点笑意。 “老太太,是你们弄错了。” “我爷爷提亲的时候,明明说的是鹿家二小姐,是你们理解错了才造成了这个误会。” 许金月眼看到手的金鸭子要飞,如何能甘心。 “我们家的女儿,排行是几我们自己说了算。” 顾言洲摇了摇头。 “排行第几,不是应该按照生日算么?” 顾言洲恍然大悟。 “哦,对,鹿玉舒不是鹿家的亲生女儿,你们记错她的生日很正常。” “为了澄清这件事,今天我特意请来了鹿玉舒的亲生父母,让他们给你说一下,到底谁才应该是二小姐!” 第142章 是不是鹿知之怀了你的孩子? 鹿知之听到顾言洲说的话,第一时间就看向了母亲。 母亲脸色苍白,也惊讶地看着她。 她牵起母亲的手。 “妈妈,有些事,其实我……” 母亲的眼睛里逐渐攀上水雾。 “知之,所以你一直都知道她亲生父母在哪里对么?” 鹿知之垂下眼眸。 “我知道。” “但是我觉得她对您很好,能陪伴您照顾您。” “我不想在送走鹿玉瑶之后,再把她也送走,我怕您和爸爸伤心。” “你们俩已经为了鹿玉瑶操碎了心,我不忍心再打击你们。” 母亲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所以她找到了父母,也不想回到他们身边的原因是……” 鹿知之诚实回答。 “她舍不得鹿家的荣华富贵,不想离开。” “鹿玉舒的父母只是普通人,给不了她任何帮助,甚至……” 母亲打断她。 “甚至还要跟她要钱对不对?” 母亲的眼神迷离着,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我记得,你刚回到家时,就说她的玉佩是假的。” “她说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 “玉舒平时喜欢带手表,家里有很多手表。” “最近也没看到她在戴,所以……” 母亲像是支撑不住一样往后退了一步。 鹿知之急忙揽住母亲的手臂。 “妈妈,她没有做出什么伤害鹿家的事,只是偶尔给一点钱,我觉得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我怕你和爸爸伤心。” 鹿母看着台前站着的鹿玉舒,想起了曾经襁褓中的婴儿。 生孩子时她难产,只看了一眼婴儿便昏了过去。 再见到女儿时,总觉得跟生出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那时候还安慰自己,婴儿都是一天一个模样,从来没想过抱错。 就因为她身体虚弱,无法喂奶,鹿玉舒是吃奶粉长大的。 那时候她十分愧疚,愧疚自己没有给鹿玉舒吃到自己的奶水,甚至一度抑郁,觉得自己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 所以,比起别的孩子,她在鹿玉舒身上投入的感情,比别人都多。 鹿玉舒也比她想象中要懂事,从不哭闹,学习也认真努力。 可……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那个柔软的小婴儿,逐渐长成了她不认识的样子。 “我确实不在乎钱,我在乎的是欺骗!” “如果鹿玉舒能跟我坦白,我甚至可以给他父母一笔钱,找一份工作……” “我依然会把鹿玉舒当做亲生女儿疼爱并且留在家里。” 鹿知之用力揽着母亲的肩膀。 “妈妈,鹿玉舒的父母就在咱们家草药试验田里上班。” 她指着被重九带过来的两个人。 “他们来了。” 鹿玉舒看着远处被推搡着走过来的人,第一个想法就是逃走。 可她刚转身,就被老太太紧紧地拉住。 “你去哪!” 鹿玉舒白着脸摇头。 “不行,我不能让他们说出来。” “说出来了,我就不能再呆在鹿家了!” “奶奶,你帮帮我!” “如果不能嫁进顾家,我就完了!” 许金月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鹿玉舒。 她到底是比鹿玉舒多吃了几年米,又有些小聪明,想了一下便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果鹿玉舒离开了鹿家,那么她在鹿家将孤立无援! 眼睛转了转,立马想出了一个主意。 “你嫁进顾家是不可能了,但是我可以让你留在鹿家。” “不过,你留在鹿家,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鹿玉舒如死灰般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火苗。 “只要我还能留在鹿家,奶奶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许金月使劲地捏着鹿玉舒的手腕,眼带威胁。 “你记住了今天答应我的话,否则,我能让你留下,也能让你滚蛋!” 鹿玉舒连忙点头,眼睛看向赵和旺。 “那……他们怎么办!” 老太太冷哼一声。 “蠢货,你不承认不就得了!” 鹿玉舒哆嗦着,像个受惊的小鹌鹑。 “这样能行么!” 老太太眼里露出精光。 “我说行就行!” 两个人正说着话,赵和旺和魏巧兰被重九推上了台。 顾言洲冷着脸站在旁边。 “你们说说吧,鹿玉舒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赵和旺木然地站着,还是魏巧兰开了口。 “玉舒比鹿家原来的二小姐早出生半个月。” “玉舒是早产儿,比正常孩子长得小,皱巴巴的看起来跟新生儿差不多,所以才在洗澡的时候被抱错了。” 顾言洲看了眼台下的老太太。 “鹿老太太,这下你相信了吧。” “鹿玉舒,应该是鹿家的三小姐,鹿知之才是二小姐!” “我提亲的,就是鹿家二小姐,鹿知之。” 鹿老太太扯着大嗓门喊。 “真是笑话,你顾五爷可是叱咤商场的人物,提亲这么大的事都能弄错,说出来谁信啊!” “你要是不想要我们家玉舒了,也不要找一些什么阿猫阿狗来假装父母说这些话。” “我知道,你们有钱人家的公子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 “你先跟我们家玉舒交往,又看上了自己的小姨子,玉舒的妹妹。” 许金月淬了一口。 “呸!” “谁知道鹿知之那死丫头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 “是不是她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着急娶她,所以才来污蔑我们家玉舒。” 顾言洲也是第一次跟这种撒泼耍无赖的老太太打交道。 他倒不是没有办法收拾这老太太。 只是这老太太是知之的祖母。 收拾了这个老太太,鹿家并不会开心,怎么做,都很难两全。 鹿知之听着老太太的话,感觉血气涌上脑袋。 自从知道顾家来提亲之后,她几乎再没有跟顾言洲见面。 偶然的两次,也都是看见了就远远地躲开。 这死老太婆,为了把鹿玉舒摘干净,居然要把整个鹿家踩在脚下。 母亲也忍不住就要冲上前去。 “我鹿家不能背上这样的名声!” 鹿知之拦住母亲,将母亲推入鹿饮溪的臂弯里。 “大哥,你看住妈妈,别让她生气。” 然后拍了拍母亲的胳膊。 “妈妈,你放心,我既然已经卷进去,那就该由我来处理好。” “你跟大哥不是都教过我么,有的事情是需要面对的。”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鹿知之微微低头。 “我会处理好一切,绝对不会让鹿家蒙羞。” 鹿知之放开母亲的手,拨开人群,走到了老太太身边。 她右手捏诀,左手猝不及防地伸向了老太太的额头用力一点。 老太太警觉地往后退了一下。 “死丫头,你干什么!” 第143章 我跟顾五爷,从来没有任何感情 鹿知之并没有生气。 “老太太,你这里有个虫子,我帮你弹下去而已。” 说完,她不再管身后老太太,径直走向那由鲜花搭建出来的空地上。 她想起今早来的时候,听到管家说,这是给顾夫人搭的台子。 没想到,鹿玉舒没有站上来。 站到这里的,竟然是她。 鹿知之站定向众人解释。 “本来这是我鹿家的家事,可既然在这里被揭开,索性说个明白。” “我父亲清清白白做生意,我鹿家行医百年扬名,我不想因为我这个不肖子孙,给家里蒙羞。” 鹿知之撇了眼身边的顾言洲。 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大家可能都听说了,我和鹿玉舒从小被抱错,前些时候才被找回来。” “爸妈也努力去寻找鹿玉舒的家人,可是一直没有找到,所以鹿玉舒也留在了鹿家。” “今天我代表父亲和母亲,谢谢顾五爷能帮忙鹿玉舒找到家人。” 鹿知之看着魏巧兰和赵和旺。 “现在我家老太太怀疑,你们不是鹿玉舒的亲生父母。” “如果你们拿不出证据,我可是要报警的!” 赵和旺板着一张死人脸,不情不愿地站在那。 魏巧兰倒是有眼色,她从衣服的里怀兜里掏出了一个密封的小袋子。 “有的!” 她拿着东西一一展示。 “这个是当时玉舒出生时我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这个是她的出生证明。” “还有这个,是我们找到她时做的亲子鉴定。” 鹿玉舒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 照片上,稍微年轻一些的魏巧兰抱着她,赵和旺拥着他们母女。 亲子鉴定的首页上,也有六岁那年,他们拍的照片。 亲子鉴定,必须经过双方的同意,并且由公证处留下两份DNA提供人的照片。 那几张文件上记录着整个过程。 他们拿着年月日的牌子拍的合照,还有医生给他们取细胞时候的照片。 当年她才六岁,是魏巧兰欺骗她,说带她去检查身体时候做的DNA鉴定。 她根本不懂得那是什么,只能跟着照做。 鹿玉舒一直都知道他们手里有这份鉴定报告,所以才任由他们勒索了自己这么多年。 这下,全都瞒不住了。 她手足无措地反手抓住身边的老太太。 “奶奶,怎么办?” 只见老太太双眼迷离,像是陷入了某些回忆。 还有一些将睡不睡的样子。 鹿知之抬手捏了个诀,老太太浑身一抖,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 她挣扎着抓向旁边看热闹的男人。 “你是鹿庆的情妇对吧!” “我打死你个小三,你好不要脸,勾引人家的老公!” 旁边男人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打得直懵。 “老太太,请你冷静,我可是个男人!” “而且,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鹿庆!” 老太太不依不饶地打着。 “就是你,我认识你!” “上次,我看见你从鹿庆的车上下来了,我要打死你!” 顾宅今天办宴会,安保措施做得十分足。 老太太刚上手打的时候,几个保安从人群外面冲进来,直接将她按在地上。 虽然被按住了手,可是她还在不断地咒骂。 “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我要打死你!” 鹿知之见状,立刻收了手中的结印。 急忙招呼鹿饮溪。 “大哥,奶奶又犯病了,快点把她带回去!” 这么一闹,众人的注意力从鹿玉舒的身上转移到了鹿老太太身上。 鹿知之推了重九一把,小声命令着。 “赶紧把他们两个带下去。” 重九看了顾言洲一眼,然后把两个人带了下去。 等众人的视线收回,台上已经看不见那两个所谓的亲生父母。 鹿知之面带微笑。 “不好意思吓到大家了。” “我奶奶她患有老年痴呆症,偶尔会思维混乱,我们也在积极地治疗。” “至于我奶奶说的那些,顾五爷喜欢上我们姐妹俩的事纯属无稽之谈。” “对于这桩婚事,我其实是想解释一下。” “提亲是顾老爷子去的,只是因为我曾救过顾老爷子一命。” “我们鹿家是中医世家,救死扶伤是我们的使命,所以不需要任何报答。” “我跟顾五爷,从来没有任何感情。她同意这门亲事,也是出于孝顺,不想辜负顾老爷子的好意。” “我今天见过顾老爷子,也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他不会再逼迫顾五爷娶我了。” “这个误会由鹿家开始,在顾家结束,我想这也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剩下的,就是我们鹿家的家事了。” 鹿知之站稳,深深鞠了一躬。 “再次说声抱歉,因为我的家事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我们鹿家跟各位的生意不太一样,就不打扰各位继续交流,这边就先走一步了。” 鹿知之走下台,抓住站在那的鹿玉舒,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言洲想追,可鹿知之走得太快,他甚至来不及碰到她的裙角。 她走得那么坚定,甚至从头到尾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他。 顾言洲下意识地按了按口袋里的戒指。 她今天想求婚的。 他想给鹿知之正名。 想向所有人介绍,他要娶的,是鹿家的二小姐,是她鹿知之。 可他似乎好像搞砸了。 远处,鹿知之拽着鹿玉舒离开。 鹿母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顾言洲闭了闭眼。 完了! 自己大概是得罪了未来的岳母大人。 他有些烦躁,可是这烦躁的结果,是自己造成的。 继续呆在台上已经没意义,他给了管家一个眼神,管家上前打断了众人的交谈。 “感谢各位莅临顾家,左边的冷餐会已经开餐,桌子上放着一些资料与名录,大家可以自行查阅。” 顾言洲失落地走回了屋子。 爷爷送的礼物被鹿家退了回来,佣人不敢乱动,就堆放在一旁。 顾老爷子拄着拐杖走到顾言洲的身边。 “言洲,你这件事,办得不太体面。” 顾言洲微微低头。 “爷爷,我以为她会明白我。” 顾老爷子撇嘴摇头。 “你可能是做生意做久了,在为人处世方面上像个傻子!” “谈恋爱不是商场谈生意,不能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说清楚讲明白。” “谁会愿意把自己家里的事情暴露给一群不相关的人知道呢?” “你这样,不仅让鹿小姐丢脸,就连着鹿家都不太光彩。” “谈恋爱不是招标,不是谁中了你顾家的标,就会欢天喜地地接受!” 顾老爷子摇摇头。 “你跟鹿小姐没有缘分。” “改日我带着你上门赔罪吧!” 第144章 愚孝 回鹿家的车上异常的安静。 顾家非常‘贴心’地给配了两辆车。 一辆车里坐着从鹿家药田里抓来的赵和旺魏巧兰两口子。 另外一辆车里坐着‘老年痴呆’症发疯的鹿家老太太和鹿玉舒。 鹿饮溪开着自家的车载着鹿母和鹿知之。 鹿知之的目光都聚焦在母亲的脸上,而母亲却在暗自垂泪。 众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鹿家。 老太太已经清醒过来,刚进门就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 “鹿知之,你是不是又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我每次一靠近你就没好事!” “你现在赶紧收拾东西,离开鹿家!” 鹿知之根本不想理这个难缠的老太太,她刚要抬手催动屋内的阵法给她点苦头吃,没想到母亲站了出来。 “老太太,知之是我的女儿,谁也不能赶她走。” “离开的人,应该是你!” 许金月习惯性地仰起头。 这个女人好欺负得很,怎么现在敢跟她对着干! “文月竹,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你仗着从前定下的婚约,死皮赖脸地嫁进来,我还没把你赶走,你居然敢让我走!” “我就算不是鹿远山的亲妈,也是你名义上的婆婆,你不孝顺婆婆,你就该死!” 鹿知之实在看不惯她动不动就摆出婆婆的谱。 她径直护在母亲身前。 “你这是哪里来的清朝余孽?大清亡了一百多年你知不知道!” “还是说你们村的婆婆都是这样磋磨儿媳妇的?” 文月竹说话还算客气,可鹿知之这就是指着她的鼻子骂。 这口气她可忍不下! “你个小畜生居然敢骂我!我可是你奶奶!” 鹿知之上前一步。 “我不仅敢骂你,我还打你呢!” “你为老不尊,仗着自己是个长辈就在这耍无赖!” “你算哪门子的奶奶,我奶奶还埋在土里呢!” “我爷爷都死了多少年了,你还来这里作威作福,人的福气都是作没的,我看你的福也快到头了!” “你想耍无赖,我就陪你耍到底。” “实话告诉你,你身上的一切幻觉都是我弄出来的。” “我六岁开始跟着师父学道术,害人的法子见的多了。” “从今天开始,我看见你一次,就收拾你一次,看你这条老命能在我手底下活几天!” 鹿知之下了狠,全然不给老太太留余地。 许金月咬着牙愣是一句话都骂不出来。 她想起自己最近身上发生的种种怪事,不由得一阵胆寒。 自己最能拿捏别人的就是长辈的这个身份。 文月竹自视清高,不屑于跟她吵架,可是今天却为了这个小畜生跟她吵架。 那就只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 鹿知之以为吓住了老太太,正要让她滚。 只见她扑通一下坐在地上,又开始了嚎啕大哭。 “鹿庆,你走得太早了,留下这帮不孝儿孙欺负我!” “儿子,都是你大哥害死了你,他们都是故意的!” “他们害死了你,现在就要来害我了!” 鹿知之无奈到说不出话。 这老太太,骂不过就开始撒泼。 回头看母亲,母亲果然又开始生出了退意。 她和父亲都把小叔的意外归咎在自己头上,又把这份歉意都回报在了老太太身上。 鹿知之到老太太身边,贴着她的耳朵语带威胁。 “哦对了,还有你儿子!” “我这就写一道符,做个法阵,让你儿子变成孤魂野鬼,永远不能投胎!” 鹿知之说着就要掏出黄纸,老太太顾不上哭,一把就将黄纸抢了过去。 “不可以,你不可以伤害我儿子!” 鹿知之任由她将符纸抢去,随手又掏出一张。 “你抢走了我还有,你都抢走了我再买。” “我就不信,你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的看着我!” 鹿知之拿着纸在老太太眼前晃着,老太太的眼睛跟着那黄纸上下看,又准备抢。 威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知之,别胡闹。” 半个月不见的父亲出现在门口。 鹿知之板起脸收回了黄纸。 飞机延误导致父亲错过了顾家的宴会,这下好,根本不用再去了。 父亲一身风尘仆仆,放下手中的包,就去扶老太太。 “母亲,您这又怎么了?” 父亲一回来,老太太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山儿,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 “这后带回来的小畜生,她见不得玉舒比她好,跑到顾家去搅黄了玉舒的婚事!” “在我身上下咒给我制造幻觉,还要写符让你弟弟去做孤魂野鬼啊!” 老太太哭得十分悲怆。 “山儿,你弟弟可是替你去死的,他本来前途不可限量,他是替你去死的啊!” 鹿知之看着父亲眼中的光瞬间暗淡下来。 果然,这件事是父亲和母亲的心结。 父亲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安慰起老太太。 “母亲,知之是善良的好孩子,她不会这样做的。” “您也别闹了,这么大岁数了,身体要紧。” “来,您先坐这里休息,晚一点我让雪茹来接您,您去她家住一阵子吧。” 父亲已经给足了他面子,可老太太根本不想下这个台阶。 “我不走,我就住在这里!这里是我的家!” “如果你弟弟没有替你去死,那么我也是有儿孙绕膝的人!” “你这个媳妇根本就不孝顺我!连雪茹的一个指甲盖都比不上!” “你弟弟死之后,我就让你娶雪茹,你偏不肯,娶了这个么东西存心给我添堵!” “鹿远山,你要是心里有你弟弟,马上跟这个女人离婚,然后跟雪茹结婚!” “雪茹不知道比她孝顺多少,也不会跟我顶嘴!” 鹿知之碰了碰母亲的手。 “妈妈,你告诉我有些事要面对,要去解决,为什么到了自己身上就不敢面对了呢?” “您还要这样忍气吞声到什么时候?” 母亲深呼吸两口,再睁眼时,眼神坚定无比。 “鹿远山,如果你再这样愚孝,那我们就离婚吧!” “这些年来,我为了你咽下不知道多少的眼泪。” “无论她犯了多大的错,只要一句‘你弟弟是替你去死的’就都可以原谅。” “你知不知道她今天做了什么?” “她在顾家的宴会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知之是破坏顾言洲和鹿玉舒感情的小三!” “她不仅污蔑知之,还把鹿家整个的脸面都踩在脚下!” “作为一个母亲,我绝对不会允许别人这样污蔑我的孩子!” 鹿知之心中一暖,母亲像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护在她身前。 父亲转头看向老太太。 “母亲,月竹说的是真的么?” 第145章 你不是受害者,你是帮凶! 老太太有些心虚地转过头。 “什么真的假的,我说的都是我看到的!” “人家顾老爷子明明提亲的就是鹿家二小姐,鹿知之和顾言洲私底下串通,还找了一对夫妻做伪证,硬是把鹿知之说成是二小姐!” “这不是毁坏玉舒的婚礼是什么!” “玉舒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性格温和,又有礼貌,是鹿家我最喜欢的孩子!” “你该把这个小畜生赶走,要不然以后鹿家都会毁在她手里。” 父亲没有经历过刚才尴尬的场面,听完这话,他转身看到站在角落里的三个人。 “鹿玉舒,这是怎么回事?” 父亲经常去药田,自然是认得药田里的大部分工作人员。 他一眼就看到了鹿玉舒身边的赵和旺。 “老赵,你怎么在这里?” 母亲走到鹿玉舒身边,拽着她的胳膊往前一推。 然后从魏巧兰手里抢过那份亲子鉴定和照片。 “鹿玉舒,你自己去跟你爸爸解释!” 看着散落一地的文件,鹿父走过去一张一张地捡起来翻看。 鹿玉舒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她无法解释,百口莫辩。 二十年前,照相机和录影机虽然都很贵,但鹿家生活条件好,这些东西都有。 家里有无数本相册,记录着她从小到大的模样。 婴儿时期的,六岁的,都编辑成册,现在还会拿出来翻看。 父亲的眼神从疑惑到惊愕,拿着纸的手都在颤抖。 鹿玉舒恨不得跑过去将那几张纸撕掉。 可她明白,撕掉又怎么样? 赵和旺夫妇就站在这里,只要父亲想知道,可以重新做亲子鉴定。 “爸爸,我还能叫你爸爸么?” 父亲伸手摩挲着那几张纸,像是要把纸上的灰尘擦掉。 仿佛擦一擦,照片上的人就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 “鹿玉舒,所以你早就知道你不是鹿家的孩子?” “你早就找到了父母,然后不告诉我们!” “在你六岁的时候?” 鹿玉舒拼命地摇头。 “不是六岁,六岁时我还什么都不懂,是他们两个骗我做的这个亲子鉴定!” “我是十几岁的时候才知道的!” 父亲愤怒地将几张纸扔在鹿玉舒身上。 “这有什么不同!” 鹿玉舒哭着跪在父亲面前。 “爸爸,我是被逼的,他们威胁我,跟我要钱,我也不想这样!” “我从小在你和妈妈身边长大,我不想让你们知道我不是鹿家的女儿,我不想离开你们!” 父亲颤抖着,猛然推开鹿玉舒。 “你想做我的女儿,那知之呢!” “你知不知道,在你享受父母带来的亲情时,知之在任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她刚回来之后,我就觉得她不太对劲,找人打听了任家!” “你在出国旅游的时候,知之被任家的保姆锁在家里,连饭都吃不上!” “你在最好的私立高中上学时,知之已经辍学跟着师父东奔西跑!” “我查过了,她的成绩很优秀,可却因为任家父母的忽视,终止了学业!她连高中都没读完!” “要不是我们把她找回来,她的下半生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你因为自己的自私,差点毁了她的一辈子你知道么!” 鹿玉舒瘫坐在地上。 “爸爸,我不知道会这样!” “我也不想被抱错,我那时还是个小婴儿,我什么都不知道!” “都是这两个人贪心不足,我也是受害者!” 鹿玉舒指着鹿知之。 “因为她,我不能嫁进顾家,失去了你们的宠爱,她已经报复回来了!” 鹿知之本不想说话,可鹿玉舒却将祸水引到她的身上。 “鹿玉舒,你不要偷换概念!” “首先,你不能嫁入顾家,根本就不是因为我!” “如果顾言洲喜欢你,她根本就不会在乎你是鹿家的几小姐!” “你错就错在,不该自以为是的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还有,你根本就不是受害者!” “当你知道自己不是鹿家的女儿,又不告诉爸妈的时候,你的身份就变了!” “你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你就是个帮凶!” 鹿知之想起了她在任家的日子。 如果不是师父救了自己,她可能都活不到现在。 “你应该庆幸我还活着,所以你不用背这份因果债!” “如果我死了,按照因果轮回,下辈子你是要给我当牛做马来还债的!” 鹿玉舒哭得花了妆,礼服上的蕾丝因为挣扎已经撕扯开来,精致的发型也弄乱了,几绺头发垂下来,更显可怜。 “鹿知之,你已经夺走了我的一切,还想怎么样!” 鹿知之笑出了声。 “呵,我夺走了你的一切?” “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是你的亲生父母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你又心安理得占着我的位置。” “你所有的一切本来就是我的!” “你们一家子小偷,说这种话不觉得亏心么?” 鹿玉舒见父亲发火,鹿知之又咄咄逼人,她跪爬到了母亲的脚边。 一把抱住母亲的腿。 “妈妈,你平时最疼爱我了,我们是最亲密无间的母女。” “我真的知道错了,况且,我也没有对鹿知之做出什么事。” “我本来以为能嫁进顾家,是想好好孝敬你和爸爸的!” “妈妈,我再也不跟鹿知之抢了,您别不理我。” 鹿母的眼泪滚滚而落。 二十年来的陪伴,付出的感情都是真的。 她想起鹿知之刚回来的时候,鹿玉舒那惊惶的眼神叫她心疼了好久。 “鹿玉舒,这二十年来,我鹿家不曾亏欠你什么。” “我现在已经不想追究,当初的错误到底是抱错还是故意为之。” “你跟着他们走吧,以后把名字改了,别再回来了。” 鹿玉舒听到了最不愿意听的话。 她双手发麻,感觉已经抱不住母亲的腿。 “妈妈,您别赶我走!” “我不会花家里的一分钱,我只想陪着你啊!” 鹿玉舒哭着的间隙,转头看了一眼魏巧兰。 魏巧兰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看着亲生女儿抱着别人的腿叫妈妈,还说不愿意跟她走,她眼眶一酸,也跟着掉眼泪。 “鹿夫人,就让玉舒留在你们家吧,我和他爸实在是给不了她一个更好的未来。” 赵和旺也跟着搭腔。 “你们鹿家这么有钱,也不差养这一个孩子了。” “她马上大学毕业了,到时候就不用你们花钱了。” “你们随便找个人把她嫁出去,换点彩礼,就当补偿你们鹿家了。” 第146章 龚雪茹 鹿知之冷笑着斜睨了赵和旺一眼。 “可能在你眼里,女人的作用就是换彩礼!” “你觉得鹿玉舒能换多少钱?” “鹿家在她身上又花了多少钱?” “这件事不是钱能估量的,是欺骗,背叛,是伤害。” “我们现在没有报警,已经是对你们最大的仁慈。” 父亲抬手制止了鹿知之的话。 “你们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任何一个人出现在我眼前。” 鹿玉舒跪在地上,哭喊着不要走。 门口,高跟鞋的声音敲击在瓷砖上,正缓步走来。 “远山,我来接伯母了。” 人影未见,说话的声音里带着三分笑意。 “玉舒,你怎么跪在地上?” “这是发生了什么?” 一个身穿白色套装的女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的头发盘在脑后一丝不苟,皮肤白皙光滑,状态好的像是二十几岁的少女。 可眼里的疲态和脖子上的颈纹暴露了她的年龄。 鹿知之觉得这人身上气息很熟悉。 她再三打量,确定自己从未见到过这个人。 老太太一个健步冲到那女人面前。 “雪茹,你来得正好,赶紧联系那位道长,这个小畜生给我下……” 名叫雪茹的女人神色有一瞬间的改变,如果不是鹿知之一直盯着她,根本察觉不出。 她拉着老太太的手拍了一下。 “伯母,早就跟您说过了,不要相信那些,都是骗子。” “您是不是没休息好,一会我带您去做个按摩,好好放松一下。” 老太太被打断了话也没再继续说,可鹿知之却听出了不对劲。 “等一下,你说什么道长?” 龚雪茹的眼皮跳了一下。 她能感受到,眼前这个女孩的问话有着探究的意味。 难道她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龚雪茹没有回答,因为说多错多。 “远山哥,这位是……” 鹿父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 “知之,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龚雪茹,是你小叔的……朋友,你叫她龚姨就行了。” “雪茹,这是鹿知之,我之前丢的女儿,前一阵子刚刚回到鹿家。” 龚雪茹温柔地冲鹿知之点头。 鹿知之也微微点头示意。 龚雪茹只看了她一眼,就转头跟父亲说话。 “远山哥,我看家里有点乱,需要我帮忙么?” 父亲自然不知道怎么说这件事,这算是家丑,而家丑不可外扬。 龚雪茹见父亲没说话,径直走过去把鹿玉舒拉了起来。 “舒儿,地上凉,不要跪着了。”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的?” 然后她亲昵拍了拍了母亲的胳膊。 “文姐,你心脏本来就不好,别跟孩子们置气了。” “这样吧,玉舒先跟我回家,等你过几天气消了再说。” 还没等母亲说话,她便拉着鹿玉舒亲亲热热地就往外走。 “玉舒,你跟奶奶都去我家,咱们也好久没在一起了。” 鹿知之发觉母亲脸色十分不好,看着龚雪茹的眼神里带着怨怼。 所以,母亲不喜欢她? 鹿知之也不是很喜欢龚雪茹。 有些人就是这样,见彼此的第一面就知道,无法亲近,因为气场不和。 从老太太之前的话语里可以猜出。 这个龚雪茹是小叔以前的女朋友,很得奶奶的欢心。 小叔过世后,居然还想让爸爸娶她。 可爸爸不从,娶了妈妈,这才遭到了奶奶的记恨。 鹿知之眼睛微眯。 玩绿茶这套是吧? “站住。” 鹿知之一把拉住鹿玉舒。 “你的事还没解决完,你想去哪里?” 鹿玉舒哭得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龚雪茹一把将她护在怀里。 “知之,玉舒已经哭成这样了,你就不要再逼迫她,有什么事,等你爸妈消气了再说好不好?” 鹿知之看出来了。 这女人的段位比鹿玉舒强了不知道多少。 她像是这个家的主人一样,不管不顾地走进来。 不问发生了什么,三言两语地就想把眼前的事情大事化小。 现在还话里话外的说她逼迫鹿玉舒。 鹿知之暗自用力,狠狠地将鹿玉舒拽出她的怀抱。 “这位龚小姐,请问,你是鹿家的什么人呢?” “是我母亲的亲戚,还是父亲的亲戚?” 龚雪茹的笑容不变。 “都不是,我算是鹿家很好的朋友。” 鹿知之提高声音反问。 “如果只是朋友的话,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手伸的太长了?” 龚雪茹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的裂纹。 “是远山哥叫我来接伯母的,我也是想着缓和一下气氛。” 鹿知之打断她。 “缓和气氛?” “这里又不是KTV,用得着你来缓和气氛?” 龚雪茹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 这丫头不仅指责她多管闲事,竟然在话里暗暗骂她。 在KTV里用来缓和气氛的就是陪酒女。 她竟然把自己比喻成陪酒女! 还未等她还击,又被堵住了嘴。 “这个家里的男主人是我爸爸,女主人是我妈妈,两个主人还没发话,用得着你来解决?” “我爸爸让你来接老太太,你接走就是了,别的不用多管。” 龚雪茹委屈地看向父亲,鹿知之厉声呵斥。 “对了,你管我爸爸叫哥,应该管我妈妈叫嫂子,这才是基本的礼貌吧。” 老太太见龚雪茹吃亏,当即就跑过来骂鹿知之。 “我看最没礼貌的是你,雪茹好歹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这样跟她说话。” “雪茹在我心里就如同亲人一般,你对她不尊重,就是对你小叔叔的不尊重!” 鹿知之认真地点点头。 “龚小姐和我小叔领证了?” 龚雪茹笑得有些不自然。 “没有,但是我一直跟鹿家关系很好,这些年也当亲戚走动的。” 鹿知之冷笑道。 “你一跟鹿家没有血缘关系,二没有法律关系,说白了就是个外人。” “你一个外人跑到这里来指指点点,管得可太宽了。” “我们家里现在出了一些事要处理,家丑不可外扬,还请龚小姐带着老太太走吧。” 老太太十分的不甘心。 “我就不走,有我在这,我看谁敢处理玉舒!” 鹿知之掏出手机。 “你不走,那就是非要一个外人来看我们家的家丑。” “那好啊,报警吧,喊多一点人都来看看。” 鹿知之假装要报警,鹿玉舒上前打掉了她手中的手机。 “不要报警!” 鹿玉舒祈求着。 “爸爸,别报警,如果他们被抓进去了,我的后半辈子就完了!” “我不想我的父母有案底,这会影响我的一生的!” 第147章 撕掉遮羞布 手机被打掉是在鹿知之的意料之内。 这件事报警也没什么用。 魏巧兰和赵和旺被下过禁言咒,到了警局也问不出什么,还会打草惊蛇。 现在闹出来,对方只当是他们没有藏好被发现。 如果闹到警局去,对方肯定会发现,她就更不好查了。 鹿知之挑了挑眉,看向龚雪茹。 “龚小姐,你有孩子么?” 老太太白了鹿知之一眼。 “你胡说什么,雪茹这么多年都等着……” 老太太说的话再次被龚雪茹打断。 “我还没结婚,没有孩子。” 鹿知之笑道。 “你知道吧,鹿玉舒不是我们家的小孩。” “她的亲生父母不想要她,她自己也不愿意回到亲生父母那里去。” “现在我们鹿家也不想要她了,你这么喜欢她,又这么爱管闲事,正好让她给你做女儿。” 鹿知之拍手鼓掌,很是满意自己的这个提议。 “你们三个在一起真的是绝配啊。” “看似你们都是外人,可实则都削尖了脑袋想呆在鹿家。” “这也算是你们三个的缘分吧。” “不如你们三个都改姓鹿,自己成为一个鹿家,到时候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龚雪茹的伪善再也伪装不起来。 “鹿知之,我好像没有惹过你,请你对我尊重一些。” 鹿知之仰起头,一脸的淡然。 “老太太没告诉过你么?我是后抱回来的野孩子,没什么素质,也不懂什么叫尊重。” “我还有更难听的话你想不想听?” “反正都闹成这样了,索性就说清楚。” 鹿知之将拽着鹿玉舒往前一推,正好撞在龚雪茹和老太太的身上。 “鹿玉舒,你舍不得鹿家给你带来的荣华富贵,可这荣华富贵本就不属于你,你已经享了二十年的福,应该知足。” 鹿知之又看向龚雪茹。 “龚雪茹,你的眼睛进来就乱瞟,看起来像是打量环境,其实你心里早已把鹿家的一切当做你的囊中之物。” “你看的不是鹿家,是以后的战利品。” “你没有通过我小叔嫁进鹿家,很不甘心是吧。” “我告诉你,我妈妈身体好得很,你永远不会有机会。” “收起你贪婪的心,不要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鹿知之完全不给任何人回嘴的机会,她环抱住胳膊走向老太太。 “老太太,我爷爷死了这么久,我爸爸肯养你已经是仁厚了。” “各人有各人的命运,小叔的死就是个意外,你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把别人的愧疚当做你不要脸的资本。” “再粗的柴火,总有一天是会烧完的,不要耗尽我所有的耐心,否则我说到做到!” “不管是什么道长,你就算把天上的神仙请下来也保不住你!” 鹿知之站定在三人面前。 “话我说完了,你们的遮羞布我也都撕碎了。” “没什么事的话,就走吧!” 鹿知之语速快声音高。 老太太几次想插话进来都被鹿知之压制。 最后的遮羞布被撕扯开,所有人的脸色都青白交加。 龚雪茹白着脸,简直咬碎了后槽牙。 这么多年,她凭借着跟老太太的那一点情分,已经跟鹿家所有人都交好。 她想默默地渗透到这个家里,然后不声不响的取代文月竹。 可这么多年维持的平衡,一下子被这个死丫头打破。 她怎么可能不气! 龚雪茹想骂,可伪装了这么多年,不能功亏一篑。 她要忍,她要等。 自己等了一辈子,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松手。 况且她早就无法松手。 同龄人早就儿女成群,甚至有了孙子和外孙。 她虽保养得好,但也无法掩盖自己已经老去的事实。 鹿家已经成为了她的执念,她的心魔,她必须要光明正大的住进来! 龚雪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声音带着愤怒。 “鹿远山,这么多年我早已把你和老太太当成了亲人,从来没有过别的想法。” “我和你女儿素未谋面,不知道是谁给她灌输了这样的思想,让她来针对我!” “我龚雪茹受不了这份委屈!” “以后我们还是别联系了,就当陌生人吧!” 说完,她转身便走。 龚雪茹知道,鹿远山不可能就这样让她走掉。 鹿远山心存愧疚,一定会追上来解释。 到时候,她一定要让鹿知之向她低头道歉! 她故意放缓脚步,直到走到门口也没见鹿远山说一句话。 她想回头,可话已经说出去,便不可能再回头。 龚雪茹脑子转得快,她当即转回身,走到老太太身边。 “伯母,这个家容不下您,那以后就由我来养您,也算是替远扬尽孝!” 龚雪茹拉着老太太要走。 她用眼睛瞟着鹿远山,见他还是没有动作。 看着被鹿知之吓唬住的老太太,她狠狠地扭了老太太胳膊一把。 老太太跟她对视,立刻明白她眼神里的意思。 她一把抓住鹿父的胳膊哭嚎。 “鹿远山,你个没良心的,真的要赶我走么!” 鹿父木然地站在那,想着过去的种种。 他在反思,自己这么多年的行为。 就在刚才,相伴多年的妻子提出离婚。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鹿父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继母。 “母亲,您跟雪茹走吧,赡养费我会打到你的卡上。” 这话一出,不仅龚雪茹吃惊,许金月也震惊得说不出话。 当年她给文月竹下药,让她没办法怀上孩子。 就算这样,鹿远山都只是将她送走,并没有说过分的话。 可他现在,居然开口让自己走! 无力感顿时涌上心头。 她如果离开鹿家,那这一切以后就与她无关了! 许金月抬起手就要打鹿父。 “你这个不孝子,你这样对我,你爸爸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鹿远山坚定了决心! “母亲,等我死之后,自然会跟父亲赔罪!” “您走吧,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鹿知之看着父亲神情木然。 老太太的拳头一下一下地砸在他身上,他不闪不避,就任由她那样打着。 鹿知之没有去阻止。 父亲应该挨拳头涨涨教训! 等了一会,鹿知之才上前拉开了老太太。 “老太太,你不走,我可就要收拾你了!” “到时候,你可不要怪我下手狠毒!” 龚雪茹眼睛在眼眶里转了几下,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她也终于有了动作,上前拉开了老太太。 “伯母,我们走吧,我能照顾好你!” 许金月感觉到龚雪茹在暗暗掐她,知道她另有打算,便住了手。 哭嚎着任由龚雪茹将她拉走。 两个人的声音远去,屋子里只剩下鹿玉舒哭泣着的抽噎声。 父亲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母亲也捂着脸,任泪水从指缝间流淌。 鹿知之走到鹿玉舒身前。 “怎么办啊鹿玉舒,没人肯要你呢!” 第148章 赵玉舒 鹿知之也是人,也会有七情六欲,能感知到愤怒。 有些事,不去想,但不代表不介意。 人的内心多多少少都有阴暗的一面。 回到鹿家后,看到父母对鹿玉瑶的纵容与宠爱,那些不计后果的袒护。 她也会羡慕,也会嫉妒。 无次数次地将这些归咎给‘命运’,可这‘命运’却是人为的。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何况她鹿知之不是泥人。 她忍不住拽住了鹿玉舒的衣领。 “鹿玉舒,我无数次地告诉过你,不要尝试挑战我的底线,也不要去消磨我的耐心。” “你知道为什么我从来不将你那些把戏看在眼里么?” “因为你根本就不配做我的对手。” “我给你脸,但你却不要,反而试图踩到我脸上来!” 鹿知之将鹿玉舒狠狠地掼倒在地。 “爸爸,妈妈,你们就从来没怀疑过,鹿玉瑶为什么敢那么大胆么?” “孙恒找来的时候,我曾经问过她。” “她说这一切都是鹿玉舒帮忙创造的机会。” “我现在十分的后悔,后悔没有在进家门第一天就将鹿玉舒赶出去!” “我曾经也想置身事外,可我现在才明白。” “只要我在鹿家一天,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 一直坐在沙发上哭的母亲放下了手。 她带着一脸的不可置信走向鹿玉舒。 “鹿玉舒,她说的是真的么?” 鹿玉舒从地上站起来,紧紧地抓住母亲的手。 “妈妈,是我不对,我不该太娇惯这玉瑶。” “可她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不忍心让她难过!” 鹿知之打断她。 “你是不忍心看她难过,还是不想她过得更好?” “爸爸,妈妈,同样是你们教育出来的孩子,为什么所有人的脾气都很好,只有玉瑶张扬跋扈呢?” “我看,少不了鹿玉舒在背后的‘娇惯’吧!” 鹿知之话音刚落,母亲一个巴掌狠狠地打了下去。 鹿玉舒捂着脸,扑上去要打鹿知之。 母亲向前一步护在鹿知之身前。 父亲也几大步跨过来,拽开了鹿玉舒。 “鹿玉舒,我鹿家不欠你什么,你走吧。” 鹿玉舒还是不死心。 “爸爸,我只是想得到你们的肯定,想得到更多的疼爱……” 父亲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滚!” “马上给我滚!” 父亲红着眼眶,撕心裂肺地喊着。 “再不滚,我马上报警!” 这么多年的疼爱,终究是不忍心把事情做绝! 鹿玉舒见大势已去,再无挽回的可能。 她垂着眼眸,往楼上走去。 母亲抬起手拦住了她的路。 “你别想再拿鹿家的东西,我就是烧了扔了,都不会给你!” 魏巧兰被报警两个字吓破了胆,急忙上前推搡鹿玉舒。 “玉舒,我们走吧!” 赵和旺也走过来,瞪了她一眼。 “人家都让你滚了,你还不滚,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赵和旺半拖着鹿玉舒往外走,鹿玉舒嘴里仍然在哭求。 可这一次,没有任何人会为她动容一分一毫。 走到门口,父亲缓缓开口。 “等一下!” 鹿玉舒惊喜回头,就想挣脱赵和旺的手。 “把你的姓改了!” “以后你叫赵玉舒,不叫鹿玉舒!” 赵和旺被顾言洲威胁着,又被人喝骂了一一上午。 眼见着不能再从鹿家获得更多好处,面子上也要找回来。 “谁愿意姓鹿,我赵家的闺女,以后发达了也与你们家无关!” 鹿玉舒这会儿不再大声地哭嚎,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 她看着鹿家的房子。 灯火通明,辉煌璀璨。 她以为自己会在这里住到出嫁。 从这个房子里,搬到更大的房子。 那时,她便不会再惧怕回到赵和旺夫妻俩身边。 可没想到,她终究要回去! 她最后看了一眼父亲和母亲。 父亲看着她像是仇人。 母亲的脸上慈爱不再,只剩冷漠。 对,就是无尽的冷漠。 那种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得她心慌。 她终究还是失去了一切! 再看母亲身后被护着严严实实的鹿知之。 她就那样冷静地看着自己哭喊,一副上位者的高姿态,俯瞰着她。 鹿玉舒又惊又惧,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她是在一片嘈杂声中醒过来的。 巨大的电视响声吵得她无法再继续休息。 勉强着撑起身体,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一个十平左右的小房间,还没有她在鹿家的厕所大。 她揉了揉疼痛的额角,仔细地回忆着刚才的事。 这里是赵家,而不是鹿家,她是真的回不去了。 外面的电视声音很大,似乎播放着什么体育比赛,主持人的语速飞快的讲解着。 “靠!” “什么臭脚,这球都踢不进去!” “老子要是再输,非要去他们家门口泼粪!” 男人粗鲁的骂声丝毫不加掩饰。 “老赵,别喊了,玉舒还在休息呢。” 赵和旺的声音带着不屑。 “她休息我还不能喘气了?她是什么金贵的人么!” “她已经不是鹿家的小姐了,是我们赵家的女儿,我是她老子,她就得听我的!” 这句话刺激到了鹿知之的心。 她冲出去,径直走向门口,穿上鞋子就要走。 魏巧兰见她出来,急忙过来摸了摸她的头。 “玉舒,还发烧么,要是还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吧!” 鹿玉舒浑身抗拒地往后退。 “你别碰我!” 魏巧兰眼神里藏不住失落。 “马上吃饭了,你这是要去哪啊?” 鹿知之没头没脑地答了一句。 “我要回鹿家。” 她穿好鞋,刚打开门。 一双大手从身后伸过来,将门关上。 然后扯着她,狠狠地扔在沙发上。 “你想去哪里?” “回鹿家?” “鹿家已经不要你了,你回哪门子的鹿家!” 鹿玉舒红着眼,轻轻摇头。 “不可能的,我爸妈平日最疼我,他们只是生气了,等我回去好好认错,他们会让我回去的!” 赵和旺从茶几上拿出一个本子扔在鹿玉舒身上。 “这是户口本,鹿家的大管家张伯刚送来的!” “你已经不是什么鹿家大小姐了!” “鹿家办事迅速,已经把你从户口里迁出来了,现在你在我们家的户口本上。” “你已经不叫鹿玉舒了,你叫赵玉舒!” 已经改名的赵玉舒死死地盯着户口本那几页。 她的名字确实改了,以后她不叫鹿玉舒了,叫赵玉舒! 她颤抖着将户口本合上,抬手擦去流下的泪水。 “我可以回去看看,借口回去拿东西。” “对了,我的书还在鹿家,我回去拿书,他们不会不让我进去的。” “只要我进去,见到妈妈,我就一定能说动她原谅我!” 赵和旺冷哼一声,抬手指了指墙角。 “你看那边!” 第149章 再无退路 赵玉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墙角。 那里散乱地放着几个箱子。 她扑过去一一撕开查看。 大学课程书本来就很少,里面只是放着她的一些日记本和笔记。 还有两个箱子放着贴身的衣物,一个笔记本电脑包。 这大概是她所有的东西了。 那些首饰珠宝,名贵礼服,大牌包包,一个都没送来。 赵和旺走到她身边。 蹲下来在那箱子里翻了翻。 “我都翻过了,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人家张伯来的时候说了,这是你私人的东西,他们不方便处理。” “你留在鹿家的那些首饰珠宝,都会送去拍卖,用于做慈善,算是让你赎罪!” 赵和旺拍了拍她的脸颊。 “赵玉舒,当了二十年的大小姐,也够本了,是该清醒一下了!” 鹿家堵死了所有的退路,完全不给她再接近的机会。 赵玉舒深呼吸几下,憋回眼眶中的眼泪。 没关系,现在父母就是生气,过一阵子就好了。 等过一阵子她再上门赔罪,一定会让父母消气的! 她认命地把那些装着私人物品的箱子搬回刚才那个逼仄的小房间。 木然的整理着那些东西。 忽然,一阵油腻的味道钻进鼻孔里。 她哭了一天,又体力不支晕倒,这味道对她来说像是当头一棒。 胃里开始翻滚,她捂住嘴冲向了洗手间。 本来在沙发上看球的赵和旺眼睛一亮。 紧接着冲到洗手间门口使劲拍门。 “赵玉舒,你怎么吐了,是不是怀孕了?” “你怀了谁的孩子,是鹿家那个老大的,还是别家少爷的。” “哎呀,是不是那个顾五爷的啊!” 赵和旺声音越来越兴奋。 “你这肚子里怀的是个‘龙种’啊!就算以后不靠着鹿家,靠着孩子的爸爸我们也发财了!” 砸门声不断,男人不依不饶地在外面喊着。 “赵玉舒,你说话啊!” 赵玉舒猛然拉开洗手间的门,赵和旺差点跌进去。 她面色冷淡地瞪了赵和旺一眼。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只是一天没吃东西,胃里有点不舒服!” 赵玉舒心里恨极了赵和旺,但是她不敢说难听的话。 因为赵和旺是真的会动手打她! 现在没了鹿家的庇护,赵和旺说不定会打得更狠! 魏巧兰从厨房出来,将菜放在桌子上。 “玉舒,你胃里不舒服,来吃饭吧,我正好做了饭。” 赵玉舒任魏巧兰将她拉到饭桌旁。 魏巧兰将筷子递给她,一一介绍着。 “这是我给你做的红烧排骨,你快尝尝合不合胃口。” 一碗汤被端到她面前。 “这是猪蹄汤,很补的,你来尝尝看。” 赵玉舒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差点又吐了出来。 大盘子里放着不知道什么部位的骨头,支棱着堆在那。 半个猪蹄就那样放在碗中,上面漂着一层厚厚的白花花的油脂。 赵玉舒放下筷子,再也没了胃口。 在鹿家时,吃的排骨都是精排,一整根的排骨烧得色泽红润,整齐地码放在盘子里。 喝的汤都是加了中药材的清润滋补汤。 这猪蹄油腻腻的根本无法下口。 她放下筷子,转身离开。 “我没胃口,你们吃吧。” 赵玉舒走进屋里,关上房门。 门外赵和旺止不住地骂,她就当做听不到。 住在这只是暂时的,她还是要回到鹿家的。 赵玉舒点开手机的外卖软件,找到平日喜欢的餐厅,开始点外卖。 一份一面,一份沙拉,还有一个水果拼盘。 一共六百四十元。 付款的时候,居然显示银行卡出现了问题! 她点开手机里的APP查看,发现所有的卡片都已经被注销了。 想了半天,她无助地倒在床上。 鹿家已经把她的名字从鹿玉舒改成了赵玉舒,那银行卡的名字对不上,肯定也找人注销了。 对呀,她已经被鹿家赶出来了,怎么可能还会留这么多钱给她! 赵玉舒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第一次感受到,贫穷有多么可怕。 鹿家别墅。 张伯在站在宽大的书桌前恭敬地回话。 “户口已经迁出,银行账户也找人注销了,鹿家名下的所有医院,商店,商铺都已经打了招呼,以后见到鹿……赵玉舒,就当普通顾客。” “还有学校那边已经沟通过,下个学期的学费,由她自己交。” 鹿父点点头。 “那些衣服首饰,拿去卖二手吧,卖掉的钱找个贫困山区捐了。” 张伯低声应是。 张伯离开,鹿远山一个人坐在空荡的书房中感到无边的孤寂。 自己上次还跟知之保证过,要强硬一些,不让自己的家人受委屈。 可现在,他又让家里人背负了一些不该背负的难过。 他记得父亲说过,弟弟确实比他更适合接手鹿家。 自己的性格像母亲,心软,善良。 这虽然是好品质,可在这个‘利己’的社会,过分的善良和心软就是害死自己的尖刀。 ‘笃笃笃’ “爸爸,我能进来么?” 鹿远山擦了擦眼睛调整好情绪。 “进来吧!” 鹿知之打开门。 父亲坐在宽大的椅子里,身影是那么的孤寂。 天色已经暗下去,只有桌上的台灯亮着。 父亲的面容好像老了十几岁。 鹿知之打开墙壁上的开关,整个书房亮起暖黄色的灯光。 她走到父亲身边,将手中的符纸递给父亲。 “爸爸,这个你带在身上。” “这两件事对你打击不小,我怕你心神不稳,会做错决定。” “这是一道稳定心神的符箓,你贴身放着,不要弄湿。” 父亲接过符,放进了衬衫的口袋里。 “谢谢你啊知之。” 父亲还想说什么,半张着嘴,却还是说不出口。 鹿知之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了父亲的手上。 她是第一次这样主动地去拉父亲的手。 以前看过鹿玉舒和鹿玉瑶拉父亲的手,或是撒娇,或者是安慰。 她也想这样安慰父亲。 “爸爸,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的。” “之前是我不懂事,我也做错了许多,要不然,也不会是今天的这种结果。” 父亲红着眼眶,反握住她的手。 鹿知之也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原来父亲的手是这样的啊。 宽大又粗糙,带着干燥的温暖。 自己的手被包裹在里面,十分的安全。 鹿知之忍着掉下眼泪的冲动。 “爸爸,最近家里可能不太平,要不然,你带妈妈出去旅游吧!” 第150章 赵小姐上门 鹿远山听取了鹿知之的建议,再三思量后,连夜订了机票。 鹿知之帮母亲收拾了行李,在大门口将父亲和母亲送上车。 母亲心情糟糕,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 鹿知之拥抱了母亲。 “妈妈,爸爸难得肯放假陪你出去走走,有些事已经过去就忘了吧。” 母亲有些担心。 “知之,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你爸爸走了,饮溪忙着处理你爸爸的事情大概不能回家。” “你大姐最近医院的事情也很忙,她医院附近的房子装修好了,正准备搬过去呢。” “你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很孤单。” 鹿知之替母亲掖好鬓角的头发。 “放心吧妈妈,你忘了,我还有工作呢!” “我会继续进组,跟沐梨呆在一起。” 母亲点点头。 “你要是有空,就去你大姐那里看看,别一个人住在家里,空空荡荡的。” 鹿知之拿出两块玉佩分别给父母。 “爸爸,妈妈,这是我亲手雕的玉佩,你们戴在身上吧。” 父亲和母亲向来相信她,接过玉佩没有多看就戴上了。 “妈妈,爸爸,旅途愉快。” 母亲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转头上了车。 直到车子消失在山路上,鹿知之微笑的面容才冷了下来。 张伯走到她身边。 “二小姐,司机都去送鹿总和夫人了,您想去哪里,我开车带您去。” 鹿知之抬手掐算半天摇了摇头。 “大哥在楼上处理工作,晚一点他会送我走的。” “而且,今天还有客人要来,爸爸妈妈不在家,我要把客人接待完了再走。” 张伯应声。 “有客人啊,那我吩咐厨房准备茶点。” 鹿知之冷哼一声。 “不必了,来的这些人,不配吃我家的茶。” 鹿知之长叹一口气。 “张伯,咱们鹿家这山头大得很,是不是有很多可以偷偷爬进来的地方?” 张伯略微沉思。 “算上药田实验室工作人员出入的门,一共四个门。” “除了荒山,种植药材的区域都有栅栏,安装了监控和红外感知报警系统。” “虽然可以破解这些系统,但是需要专业工具。” “鹿家都是些药材,没有人会来偷的。” 鹿知之心中有了成算。 “如果鹿玉舒偷着从别的地方进来,立刻报警。” 张伯一愣。 “鹿……赵玉舒小姐应该不会来了吧。” 鹿知之扬了扬下巴,示意张伯看向前面。 “那不就来了么?” 张伯向门口走了几步往外张望。 片刻后,一辆出租车缓缓地从坡下开了上来。 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了看鹿知之,心里暗忖。 连车都没看到,怎么就知道车上的人是赵玉舒呢? 出租车开到门口缓缓停下,车门打开,赵玉舒从车上走下来。 虽然已经六月份,早晨的天气仍然有些寒冷。 她穿着一条发白的牛仔裤,布料粗糙且肥大。 身上的白色针织衫也不是她平时穿的款式。 没有了平日里的精心打扮,她像个学校里随处可见的普通学生。 这模样,跟以前精致的鹿家小姐截然不同。 赵玉舒也见到了门口站着的鹿知之。 她记得,初见鹿知之时,她穿着简单的百褶裙白衬衫。 不到半年时间,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身上的衣服也换了款式,虽然依旧清汤寡水,但料子和剪裁一看就是大牌。 赵玉舒不自然地抻了抻自己身上的羊毛衫。 从鹿家出来时,她穿着一套高定套裙。 可自己又哭又跪,后来还晕倒,那件衣服的材质是真丝,已经被刮破不能再穿。 她的银行卡被鹿家冻结,连点外卖的钱都没有,更别提买新衣服。 今早起床,她想向赵和旺要点钱,谁知道赵和旺破口大骂。 “你这个死丫头,没事去惹那个鹿知之干什么!” “明知道鹿家两夫妻疼爱她,你就应该跟她交好,然后从她身上捞取更多好处。” “你个蠢货不仅没有讨好人家正牌小姐,还把自己当成小姐妄想赶走人家。” “我看你是疯了!” “要钱没有,你自己想办法!” 赵玉舒崩溃大哭。 “我在鹿家的时候给你们的还不够多么?” “本来你们根本进不到鹿家的药田,是我找人把你们安排进去的!” “你们俩一个月的工资,比名牌大学出来的大学生工资还要高!” “不提工资,就连钱我也给你打了几百万了,还有那些偷着拿出去的包和首饰!” “我现在只是要点钱,不过分吧!” 赵和旺一个巴掌招呼过来! “你给了老子的,那钱就是老子的!老子想花在哪里就花在哪!”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要是不想在这个家呆,拿着你的那些破烂滚出去!” “你已经成年了,我没有再抚养你的义务!” 赵玉舒当然不能就这样放过他。 “你今天要是不把钱给我拿出来,我就去报警!” 赵和旺甩开膀子一点都不怕。 “你去报警啊!到时候我告诉警察,是你偷了鹿家的东西给我的!” “大不了我进去蹲几年,不过你也别想跑!” 魏巧兰急忙将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分开。 “玉舒,你跟妈来,妈这有几件新衣服,我还没穿过几次,拿去给你穿!” 赵玉舒被赵和旺打了两巴掌,不敢再跟他硬碰硬。 正好魏巧兰给了台阶下,她便顺从地跟着魏巧兰走。 身上这两件衣服,就是魏巧兰的衣服。 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有些起球的羊毛衫。 别说穿了,她从来都没见过这么破烂的衣服! 赵玉舒挺了挺胸膛。 面对鹿知之,她不能退缩,不能让她看不起! 只要她今天能说动父母,哪怕暂时回不了鹿家,把她的卡恢复额度也好。 她一定要从赵家搬出去! 鹿知之看着故作姿态的赵玉舒有点想笑。 “赵小姐,大清早的来做客,也不说买点礼物。” “鹿家从小教导你的礼仪,你改了姓,便都忘了么?” 赵玉舒白了鹿知之一眼,并没有跟她说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不想再跟鹿知之起冲突。 赵和旺虽然又蠢又坏,但他说得没错。 自己当初就不该跟鹿知之针锋相对。 把她当成鹿玉瑶那样培养,捧杀,早晚有一天会失去爸妈的心。 这次她一定要吸取教训,不能跟鹿知之正面起冲突。 虽然不情愿,但是她不得不挤出一点笑容。 “知之,你怎么站在大门口,是来迎接我的么?” 第151章 龌龊心思 赵玉舒抿了抿嘴。 虽然想着要跟鹿知之交好,可心里的话不由自主地就说了出来。 鹿知之差点笑出声。 “迎接你?” “恩,也对,是来‘迎接’你的。” “跟我进去吧。” 赵玉舒一愣。 她以为鹿知之会为难她,不让她进门,也不让她接触爸妈。 难道就这样轻松地让她进门了? 赵玉舒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张伯。 张伯还是以前的模样,对待任何人都不卑不亢。 赵玉舒像往常一样向张伯点头,张伯也微微欠身致意。 大门口到别墅还有一段距离。 自家人回家,都会把车直接开入地库。 可她是坐出租车来的,没有开进门,只能跟着鹿知之走在后面。 这一路上她不断在想。 是不是爸妈经过这一夜已经消气了,本来就是想让她回家。 所以鹿知之才没有对她回家做出阻拦。 赵玉舒抬手扯松了自己的头发,将衣服的领子和衣摆也扯得松一些。 她要尽量装出可怜的模样让父母心软。 没准他们看自己可怜,就会让自己留下来。 赵玉舒恨不得这段路再长一点,她还可以弄坏自己的裤子。 刚进门,她便狠狠地扭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大腿的肉最嫩,疼痛刺激她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出来。 她迫不及待地越过鹿知之跑向客厅。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我知道错了,请你们……” 刚跑到客厅,赵玉舒发现有点不对劲。 本应该是早餐时间,可餐厅安安静静的。 不仅没有人吃饭,连饭菜的味道都没有。 鹿家吃饭讲究。 一天三道汤,就连早晨也会做一些清润滋补的药膳汤,还会蒸一些粗粮。 每天下楼就会闻到药膳的味道,和粗粮香甜的气息。 这一切都没有,只是有空荡的大厅回荡着她的声音。 “爸爸……” “妈妈……” 赵玉舒走到台阶附近,想上楼去找。 鹿知之抬手横在她身前。 “赵小姐,楼上是我们家的休息区域,不对外人开放,有什么事我们在客厅说就好。” 赵玉舒皱着眉头。 “爸妈呢,我要跟她们说。” 鹿知之一脸的遗憾。 “就在你来的五分钟前,他们已经开车出门了。” “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你来的时候没碰到他们么?” 赵玉舒仔细回想。 刚才上山的时候,确实有两辆车经过。 可她心里只想着怎么跟父母道歉,并没有仔细看那两辆车。 “爸妈去哪里了?” 鹿知之平静回答。 “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很伤心。” “我爸爸不想让我妈妈在这个环境里继续伤心,所以带她出去旅行了。” 赵玉舒憋着的那一口气顿时冲上了头顶。 已经忘了刚才说要跟鹿知之交好的话,只想发泄心中的怒意。 “我说你怎么这样轻松就让我进来,原来是爸妈不在家!” “大门口到别墅这么远的路,我走了这么久!” “如果你早说他们不在,我就不进来了!” 鹿知之摊手。 “首先,你没有问我他们在不在。” “其次,如果我说他们不在,你会相信我么?” 赵玉舒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一下,移开和鹿知之对视的目光。 鹿知之冷笑道。 “如果我说爸妈不在,你一定以为我在阻止你进门,少不得要跟我吵吵闹闹。” “我最是不愿意和人吵闹,口角争辩太多,损福报!” “你自己进来看过,比我说一万句都有用。” 鹿知之也不再抬手挡着她。 “赵小姐,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爸妈不在家,找我说也是一样的!” 赵玉舒白了她一眼,掏出手机就开始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无法接通……” 打了几遍,都是这样的忙音。 “别打了。” 鹿知之漫不经心地说道。 “已经把你拉黑了,他们不想见到你,也不想再听见你的声音。” 赵玉舒恨恨地将手机收起。 “鹿知之,这一切都是你教唆的对么?” “你已经把我赶走了,为什么非要把我赶尽杀绝,你好恶毒!” 鹿知之叹了一口气。 “你也好意思说我恶毒?” “你的‘一切’都是鹿家给的,现在你不是鹿家的孩子,爸妈收回不是很正常么?” 赵玉舒被怼的哑口无言。 鹿知之坐在沙发上看向赵玉舒。 “我要是你,就不会再来鹿家。” “过来做什么呢?提醒爸妈他们曾经多么愚蠢被你欺骗么?” “赵玉舒,我要是你,就好好把握自己剩下的人生。” “想要的东西靠自己的双手得到,而不是再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句话你告诉过我,今天我同样奉还给你!” 赵玉舒十分的不甘心。 “就算我要走,也是爸妈亲自赶我走!” 她坐在沙发上,耍起了无赖。 “鹿知之,我在鹿家呆的时间比你长,就凭你也想赶我走?” 低沉的男声自背后响起。 “她无法赶你走,那我能不能赶你走呢?” 鹿知之转过头,看到大哥鹿饮溪从楼梯上走下来。 本来坐在沙发上的赵玉舒‘腾’地站了起来。 她肌肉记忆般地脱口而出。 “大哥。” 鹿饮溪敛眸看向赵玉舒。 “赵小姐,请叫我鹿先生。” 一句赵小姐,刺激得赵玉舒再次红了眼。 她起码是从小生活在鹿家,如果不是意外发现了鹿知之的血型然后重新做了DNA,她一直是鹿家的女儿。 而鹿饮溪不同。 鹿饮溪到这个家的时候已经八岁了,鹿家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鹿家的亲生骨肉。 所以赵玉舒其实从心底是看不起的鹿饮溪的。 哪怕她知道自己不是鹿家的孩子之后,她也没看得起鹿饮溪。 那份轻视是刻在骨子里的,并不会随着身份的改变而变化。 “鹿饮溪,你也没资格赶我走!” “我好歹是爸妈从小疼爱着长大的,你呢?” “你完全就是个外人!” “同样都不是鹿家的孩子,你又有什么资格!” 鹿饮溪抬手扶了扶眼镜。 “你以为我会像鹿玉瑶一样蠢么,被你几句话就激得失去理智。” “无论我是不是鹿家的人,只要我还在户口上,鹿家的事,我就有资格说。” “赵小姐呢,是以什么资格呆在鹿家不走的?” 鹿饮溪走到鹿知之身边,轻轻揉了揉她的头。 “还没吃饭吧,大哥带你出去吃。” 鹿饮溪完全无视赵玉舒。 “赵小姐,我这个主人现在要出门了,你这个客人是不是应该懂点礼貌,自己离开?” 赵玉舒气疯了!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恨不得她早点离开鹿家。 “鹿饮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鹿知之的那点龌龊心思!” “鹿知之回家之前,你半年都不回一次家。” “自从她回家之后,你恨不得天天回家。” “你每次看向她的眼神,不清不楚的,根本不是一个哥哥看妹妹的眼神!” “你就像一个舔狗一样,天天跟在鹿知之身后!” “对!你是鹿家人,你姓鹿,户口本上是鹿家的长子!” “所以,你是鹿知之的哥哥!没有血缘的亲哥哥!” “你猜,如果爸妈知道你了你的心思,还会不会把你当鹿家人!” 第152章 不速之客 鹿知之不由自主地回头看鹿饮溪。 鹿饮溪眼神坚定,丝毫没有因为赵玉舒的话而慌乱。 如果不是知道鹿饮溪为什么这样对她,她也差点信了赵玉舒的话。 她瞪向赵玉舒。 “不要拿你龌龊的思想去揣度别人的关系。” 鹿知之在反驳赵玉舒,忽然觉得身边鹿饮溪的气息顿了一下。 那停顿只有一瞬,然后鹿饮溪沉声开口。 “你可以走了,把我惹毛了,你得不到任何好处。” 赵玉舒挺直脊背,有一种输人不输阵的感觉。 “哼,我早晚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会亲眼看你们的笑话。” 鹿知之从赵玉舒眼里看出了不甘心。 可路都是人自己走出来的,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包容赵玉舒。 赵玉舒走后,鹿饮溪身上的气势也不再凌厉。 “知之,我们走吧。” 鹿知之叹了口气。 “还有一位客人要来,我们等等吧。” 鹿知之坐在大厅里画符,鹿饮溪用笔记本处理着工作。 不多时,张伯打进了内线电话。 “二小姐,顾家的老爷子来了。” “恩,请老爷子进来吧。” 像这种重要的客人,不会让他们自己走进来,车子都会开到门口。 既然顾老爷子来了,鹿知之作为小辈理应去外面迎接。 鹿知之和鹿饮溪站在门口,顾老爷子拄着拐杖从车上下来。 看清只有他一个人来后,鹿知之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不知道为什么,她实在是不想面对顾言洲。 将人请进屋,鹿知之还是礼貌地让人上了茶。 “顾老爷子,您来得不巧,我父母今早刚出门。” 顾老爷子拄着拐杖,脊背微微弯曲。 “鹿小姐,我知道你不愿意听我多说,我今天来只是过来表达歉意。” 顾老爷子示意,身后几个保镖捧着礼盒上前。 刚要放下,鹿知之抬手。 “顾老爷子,您没有必要这样,这件事是我们家的内部问题,就算是道歉,也不用您来道歉。” “您一把年纪了,这礼我实在受不起,您拿回去吧。” 顾老爷子已经活到这个岁数,怎么会不知道鹿知之话里的意思。 这件事,可能是要顾言洲亲自来道歉。 想到这,顾老爷子面露愁容。 “其实我今天来道歉,言洲也想来的。” “只是,他的身体实在不哈,昨天晚上送去住院了,到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 鹿知之紧紧地捏着手中的符纸。 她经常会感到莫名的心慌。 以前总觉得是周围气息繁杂,扰乱体内的灵气。 后来见到顾言洲,知道两人共命后,她猜想。 有可能顾言洲出事,她也会有所感应。 从昨天晚上她就心慌的厉害。 甚至半夜到那颗参王旁边打坐调息也没能缓解。 看来,顾言洲真的病得很严重。 两人共命,顾言洲病重,自己也会受到影响。 如果他真的一命呜呼,那自己也…… 鹿知之捏紧了手里的符纸,想了想还是递给了顾老爷子。 “这几张符纸,您给顾五爷送过去,让他贴身带着吧。” 顾老爷子眼睛一亮。 他就知道,言洲不会一厢情愿地去做什么事。 眼前这孩子,对言洲还是有感情的。 顾老爷子嘴角多出一抹莫名的微笑。 “鹿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在道术上的造诣极高,可不可以给言洲调理一下身体。” 鹿知之拒绝。 “老爷子,顾五爷命格贵重,外人不能出手干预,否则介入因果,我也会跟着倒霉。” “不瞒您说,我曾经试过给顾五爷批命,但失败了。” “对于顾五爷的身体,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顾老爷子想到重九说过,言洲跟这姑娘待在一起,身体就能恢复健康。 他眼睛一转,换了一种说法。 “那鹿小姐可不可以去老宅给我看看风水,再去老家帮我看看阴宅。” 鹿知之想了想。 “顾老爷子,我帮忙全靠缘分,就像当初遇到您,也是我们之间缘分使然。” “我不会轻易帮人看风水,您非要我去看也可以。” “只不过会有些麻烦。” 顾老爷子按下心中的激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鹿小姐你尽管提要求,顾家一定照办。” 鹿知之抿了抿唇。 “家里备好香案,上供五色杂粮,圆润红果,碗口粗的红烛两根。” 顾老爷子眉头一松挥挥手。 “这都是小问题。” 鹿知之继续说。 “捐赠十所学校,铺十条路,修十座桥,救十人命。” 顾老爷子顿时垮了脸。 “这……” 这件事不难,顾家有钱,也不在乎这些钱财。 只是,这些都做完,少不得要三年五载。 她想现在就让鹿知之去看言洲。 鹿知之表情真诚,看得出来并不是在开玩笑。 “顾老爷子,我并非有心为难你。” “我命格特殊,积攒福报不容易,轻易窥破天机,于我有性命之忧,希望您能理解。” “您如果真遇到什么难解的事,可以先自行解决。” “实在解决不了,再来找我。” 顾老爷子点点头。 “我知道了。” 鹿知之端起茶水轻抿一口。 这是社交礼仪,端茶送客。 顾老爷子站起来。 “鹿小姐,我们下次再见。” 鹿知之将顾老爷子送上车。 “老爷子,我们有缘自会再见。” 目送着车子驶离,鹿知之松了一口气。 鹿饮溪抬手看看腕表。 “知之,快到中午了,我们让张嫂准备午餐吧。” 鹿知之眼睛贼溜溜地转,转身往屋里狂奔。 她边跑边喊。 “大哥,拿上东西,我们快跑!”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鹿饮溪被鹿知之吓一跳,也急忙跟着她往屋里跑。 拿起公文包和行李,两个人往地下车库跑。 上了车,鹿知之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张伯。 “张伯,通知所有佣人放假一个月,这一个月只需要偶尔来打扫卫生就可以。” 张伯一愣。 “啊?” “二小姐,可是你和大少爷不回家么?” “不回了,什么时候我爸妈回来,我们什么时候回。” 挂掉电话,鹿知之才算长舒一口气。 车子开出地库,缓缓地驶离鹿家。 鹿饮溪放缓车速,从后视镜里看鹿知之。 “知之,这是我们家,我们跑什么啊!” 他刚说完这句话,便知道了鹿知之为什么要跑。 门口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车,车门开着,一个疯子一样的老太太正站在骂安保。 车子开近,鹿饮溪看到了,是他们的‘奶奶’。 许金月当然也看到了两个人的车。 当看清楚上面坐的是鹿知之和鹿饮溪之后,她跳着脚就要追过来! “你们两个小畜生给我回来!” “下车!赶紧下车!” 鹿饮溪一脚油门,车子逃命一样地窜了出去! 第153章 命星暗淡 状若疯癫的老太太离他们越来越远,鹿知之拍着大腿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还好我们跑得快,要不然让这老太太抓住了,非要纠缠一番。” 鹿饮溪看着鹿知之的笑靥,也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有我在,你不用怕她。” 鹿知之摆手否认。 “我不是怕她,我是觉得很烦。”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不与傻瓜论长短,不与小人说是非!” “我见赵玉舒,是想让她看清楚现状早点死心,过好属于自己的生活,” “我见顾老爷子,是全了这一段缘分,了却这件事后,再无牵挂。” “那老太太像是个疯子,胡搅蛮缠,我见她干什么。” 鹿饮溪好想摸摸鹿知之的头。 她年纪虽然小,可想得却很透彻。 每个人都不该沉湎于过去,因为未来才是充满希望。 鹿饮溪觉得心底压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挪开,连着呼吸都顺畅起来。 提到顾老爷子,他还是忍不住想问。 “知之,你真的不能轻易给别人算命么,那以后这些事你都不要管了。” 鹿知之笑够了,提到顾老爷子,她的情绪也沉淀下来。 “那是我唬他的。” “我算命确实看缘分,但更重要的是看我自己想不想。” “顾家家财万贯,权利滔天,想要什么没有。” “虽然紫袍天师少有,但有钱能使鬼推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他们想找个算命看阴宅的人,甚至能找到比我更厉害的,也不是非我不可。” “不过是看重我能让顾……” 说到这,鹿知之停了一下。 “算了,不说这个了。” 鹿饮溪见鹿知之不想提,便也不再说这件事。 “那你想吃什么,大哥带你去吃。” 鹿知之不客气地道。 “最近犯口舌是非,我们吃点素菜清清口吧。” 鹿饮溪应下,车子向市中心开了过去。 最近解决了很多烦恼的事,鹿知之也轻松许多。 她胃口大开,将鹿饮溪点的菜全部吃光。 鹿饮溪又带着她买了一些甜点,将她送到了沐梨所在的影视基地。 临别时,鹿知之特意交代道。 “大哥,你最近可千万别回家,晚一点我会告诉大姐也不要回家。” 鹿饮溪应下,揉了揉他的头,便驱车离开。 医院里。 顾老爷子坐在顾言洲床前,看着生命体征监视仪器上跳动的数字心中十分担忧。 顾言洲戴着氧气面罩,缓缓地睁开眼睛。 “爷爷,她还好么?” “一定很生气吧!” 顾老爷子攥紧了手中的拐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不生气了。” 顾言洲深深吸气,又呼出一大口浊气。 “她要是生气,证明对这件事很在乎。” “要是不生气了,就是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顾老爷子看着顾言洲心如死灰的样子有些心疼。 他掏出鹿知之给的符箓。 “这个是那丫头让我转交给你的,她说你带着这个,能缓解身体情况。” 顾言洲抬起瘦弱干枯的手臂接过符箓。 那符箓好像带着小姑娘的气息,让她不由自主想起小姑娘的样子。 顾言洲将符箓贴近胸口,一股暖意顺着符箓流遍四肢。 顾老爷子深深叹了口气。 “言洲啊,等你好了,亲自去向她道歉。” “就算她不会原谅你,这也是你应该做的。” 顾言洲闭上眼睛,感受着符箓中的气息。 “我知道了。” 站在一旁的重九按了按耳中的蓝牙耳机,低头回应了几句。 然后来到顾言洲身边,轻声汇报。 “五爷,鹿小姐去了沐梨小姐那。” 顾言洲轻嗯一声。 “找几个保镖去那边暗中保护她。” “她在顾家宴会上露了脸,难保会被人盯上,一定要护好她的安全。” 重九应是,然后下去安排。 影视基地中。 鹿知之看着几个人高马大的群演,怎么看怎么奇怪。 她咽下口中的菜叶子,问沐梨。 “这几个群演好奇怪啊,不像路人,像恶霸打手。” 沐梨回头看了一眼。 “哦,那几个是大学生群演,听说专门来体验生活的,不要钱。” 鹿知之沉思片刻。 “果然便宜没好货。” 话音刚落,沐梨捂住嘴嗷地叫了一声。 “呜呜呜……” 鹿知之关切道。 你这是怎么了? 沐梨满眼泪花。 “咬到鞋头了……” 鹿知之放下筷子,掐指算了一下。 “沐梨,离你生日还有十几天,你的命星已经开始越来越暗淡。” “你大概会倒霉一阵子。” 沐梨也顾不上嘴巴里的疼痛,大着舌头问道。 “倒霉?费有多倒霉?” 鹿知之听着这口音,忍不住有点想笑。 “就是,轻则吃饭咬舌头,重则破财见血。” 沐梨苦着一张脸,活像是喝了一杯鲜榨苦瓜汁。 “咬鞋头就算了,还要破财啊!” 然后她像是想到什么,忽然笑得直不起腰。 “叽叽,哦跟你嗦……” 鹿知之白了她一眼。 “你把舌头捋直了好好说话。” 沐梨揉了揉嘴角,喝了一大口水终于能说清楚话。 “知之,我跟你说,我昨天遇到电信诈骗了!” “骗子说我订的机票取消了航班,让我点击一个链接退款。” “我那时候睡得正迷糊,忘记核实真假,就点进去了。” “结果那是个钓鱼网站,会把我银行卡信息盗走,然后转走我卡里所有的钱。” 鹿知之又掐算着。 “看来,你比我算中的还要倒霉。” “怎么样,丢了多少钱?” 沐梨一脸的骄傲。 “一共被骗子转走了一块三毛六!” 沐梨笑得眼里闪着泪花。 “哈哈哈哈,骗子失算了。” “我根本没有钱!” “哈哈哈哈哈!” 鹿知之实在哭笑不得。 “你在骄傲个什么劲啊!你都穷成这样了,最后一块钱也被骗子转走了!” 鹿知之才反应过来。 “你一分钱都没有了,那最近你是怎么吃饭的啊!” 沐梨一脸的无所谓。 “我全场的消费,都由我小舅舅买单。” “我想买什么跟助理姐姐说,她会付款,最后找我小舅舅报账。” 沐梨鸡贼一笑。 “所以,你想买什么,随便买,不用心疼,因为花的根本不是我的钱!” 鹿知之恍然。 都忘了,沐梨的小舅舅是顾言洲。 想到这些吃的都是顾言洲买的,她顿时食欲全无。 不想再跟顾言洲有牵扯,可是他就像空气一样,无孔不入。 沐梨看到,本来笑着的鹿知之没了笑意,就联想到当初宴会上的那件事。 知道鹿知之不想提起小舅舅,她急忙转移话题。 “知之,我B组的戏份还有几天就拍完了,到时候会先拍部分主角的,我有个空档期,我经纪人给我签了一个综艺。” “到时候,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鹿知之抬头看向沐梨。 “什么综艺啊。” 沐梨一脸的跃跃欲试。 “真人秀类,直播探险综艺!” 第154章 背后之人 片场发生了一系列事情后,副导演还是扛不住压力,辞去了导演的职务,专注于家庭。 原本两个人的拍摄进度,全都压在了许峰一个人身上。 虽然一部剧并不止一个副导演,可每个人各有分工,基本上不能帮忙。 忙起来,许峰自然不能再骚扰沐梨,这让鹿知之都觉得轻松了很多。 她让沐梨布阵,只是为了困住许峰。 但是还有好几个人偶然闯入阵中而走廊里徘徊了半夜。 鹿知之刚一回到剧组就争相被人拉着吐槽。 “小陆,你这几天去哪了?” 鹿知之对于众人的热情有些招架不住。 “家里最近有点事要处理。” 道具组的孙姐四处看了看,生怕被人听到一样。 “你知不知道,大家最近都在说,我们住的那个地方闹鬼。” “特别是你和沐梨住的那层,好多人都在那遇到鬼打墙了。” 鹿知之抿着嘴唇,努力地憋住笑。 “恩,听说了,可能是临近月中,所以气场有些问题吧,没关系的。” 王姐塞给鹿知之一只唇膏。 “小陆,这唇膏可好用哩,我特意买来送你的。” “那个……我听别人说你会画那种驱邪避煞的符纸,能不能也给我一个啊。” 鹿知之给自己营造的人设是初入道门的人设,不想暴露太多。 但是同在剧组生活,这人情关系又不得不处理。 她早就画了几个低级的符箓准备着。 这会儿拿出来一个塞进王姐的手中。 “王姐,你随身带着,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也算个心理安慰。” 王姐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跟鹿知之道谢便离开。 这已经是今天第五个来找她要符箓的了。 都怪沐梨那个马大哈,把她画的符箓不小给别人看到。 鹿知之百无聊赖的呆在片场,计划着怎么能让许峰主动把八字告诉他。 她想着,制造出一些问题,让许峰主动找上门来。 可这问题的尺度有待把控。 许峰既然能把坟葬入她家,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 如果弄出太大的动静,他不会来找自己,一定会去找他背后的人。 但是动静太小,不危及他自身,那么他也不一定重视,甚至并不会理会。 一直等到沐梨下戏,她也没想出什么办法。 两个人各怀心思往住宿的地方走,沐梨不断的找话题跟鹿知之聊天。 “知之,你上次不是说置景的那颗树要倒,让我请假么!” 沐梨使劲一拍鹿知之的肩膀。 “你还真别说,让我请假可算是请对了。” “那棵树下午真的倒了,差点砸到许导,他在片场发了好大的脾气!” 沐梨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 “当天晚上他就在我房间门口‘迷路了’。” “大家私底下都说,他最近倒霉呢。” 突然,鹿知之像是被点拨了一样。 “许导最近很倒霉么?” 沐梨仔细想了一下。 “大家都说很倒霉。” “你看,他好好地拍着戏,高压水管故障,他进了医院。” “本来应该休养一阵子的,结果因为副导演的问题提前回来,带伤上阵。” “剧组的树倒了,差点砸到他,晚上还被鬼打墙。” “嗯,怎么不算倒霉呢!” 鹿知之脑海里精光一现。 喃喃自语般说道。 “不,还不够倒霉。” “他还可以更倒霉一点!” 沐梨靠近问道。 “你说什么?” 鹿知之浅笑。 “没什么。” 沐梨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着片场的事。 可鹿知之的思绪早就不在这里。 既然他不能让许峰去找他,那他可以让许峰更倒霉一些。 许峰不找她,自然会去找他背后的人。 能找到那个帮许峰看阴宅的人,那就最好了! 鹿知之这一夜都没怎么睡好,脑子里想了各种计划。 第二天,所有计划开始实行。 上午,许峰指导武术替身时,被替身用棍子打肿了肩膀。 拍摄用的道具蛇冲破了笼子,咬了他一口。 第三天,铁支架的小马扎突然折断,他一个屁墩摔得半天站不起来。 第四天,吃饭被噎住,工作人员轮番做了海姆立克急救法才将那口饭吐了出来。 没过多久,剧组里就多了个传言。 “哎,你知道吗,许导拍摄的时候,置景的那棵树倒了。” “这棵树虽然是假的,可是做出来这么长时间也有了灵气。” “许导是惹了树灵才倒霉的!” “是不是该找个机会拜一拜啊!” 传言喧嚣尘上,剧组人人自危。 可别人都没出事,只有许峰一个人在倒霉。 许峰终于顶不住流言,在拍了一个大夜戏后,给剧组所有人放了一天假。 鹿知之引了晦气到许峰身上,又从绿化带中收集了一些草木之灵放在假树的树桩上。 这样就算许峰背后的人来了,也能查出确实有不对劲,不会打草惊蛇。 放假的第一天,她天不亮就去曾经置景的那棵树旁等着。 果然,刚见天光时,许峰带着一个男人来到那棵大树旁。 两个人在树附近正说着什么。 这个场地被许峰的剧组租下来,暂时不会有其他人来。 而刚拍了大夜戏,大家都在补觉,也不会有人过来。 男人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香炉,倒进香炉中一些小米。 他就地盘腿打坐,从怀中掏出一颗石头。 道家修习分为许多门派。 有的修习自身,并不会道术,平日里画出的符箓也只是为了修身养性。 那些符箓寓意多为身体健康,平安喜乐,添福添寿。 还有一部分就如鹿知之这样,修习道术,以助人为基准行走世间。 每个人的分支不同,用的法器也不同。 有的人借助铜钱剑,桃木剑等法器来释放灵力。 师傅的法器就是一个铜铃铛,不过大多数都是像她这样,用的是符箓。 鹿知之还是第一次遇到,法器是块石头。 这块石头通体乌黑,在将明不明的夜色中,发着莹润的光。 法器隐隐发光,这的确是个高手。 鹿知之躲在远处,他可以感受那人身上散发出的灵气。 但是那个人并没有察觉躲在这里的她。 说明这个人的修为在自己之下。 鹿知之动了动耳朵,想要听清楚那人念的是什么诀。 沉下心仔细听,发现听不太懂。 好像是某种方言? 第155章 红色嫁衣 鹿知之本想着等许峰背后的人现身,探探他的虚实。 可这样看来,这个人的修为比不上自己。 偷运这种事不是普通修道者能做得出来。 首先要在鹿家这么大一个山中准确的点中龙穴。 还要给许峰批命,结合许峰的生辰八字来算仙人入土的时间方位。 错一环都不可能成功。 鹿知之调动自身灵气,感应了一下那个人的气息。 气息不纯,灵气杂乱,这人的修为,不足以能布下这么厉害的阵法。 她隐藏气息,不打算惊动对面的两个人,悄悄地观察着。 那人先是给许峰画了一道符纸,看手法就是最简单的驱煞符。 再点香,借助法器驱赶草木之灵。 做完这些,低声跟许峰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许峰转身看了看四周,便也离开。 鹿知之等他们走了才回去。 如果是给许峰偷运的人,那许峰必然会对那人恭恭敬敬。 可见刚才许峰的态度,只是平平无奇,甚至脸上都没有什么笑容。 看来那个人只是背后之人的一个徒弟或者同门,这种简单的事情还不能劳动那个人处理。 鹿知之有些失望。 还以为能解决掉这个麻烦,看来还要重新做打算。 片场休息一天继续拍摄。 没了鹿知之动的那些手脚,许峰也不再那么倒霉。 十天一晃而过,鹿知之没有抓到任何可以利用的地方。 沐梨看着每天心神不宁的鹿知之,坐在她旁边跟她聊天。 “知之,你是不是呆得有些腻了。” “片场是这样的,每天都很累很枯燥。” “不过明天我们就要去别的地方啦,正好可以散散心。” 鹿知之被沐梨的话拉回了心神。 “要去哪里?” 沐梨拍了她一下。 “你忘记啦,我说过,B组的戏份拍完,我就有几天空档,制作人给我接了综艺啊。” 鹿知之抬指掐算而后皱眉。 “可是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是你命星最暗淡的时刻,你一定会遇到危险。” 沐梨沉着一张脸。 “可是合同都签了,阵容也已经官宣。” “违约事小,真的不去,我以后在圈里的名声就臭了,不会有人再用我。” 沐梨拉着鹿知之的手摇晃。 “知之,你帮我想想办法吧,你能不能算一算,我会遇到什么危险,到时候我远离就行了呗。” 鹿知之叹了一口气。 家里前一阵子鸡飞狗跳,回到片场每天的重心都落在许峰身上。 已经把沐梨这件事给忘了。 鹿知之点点头。 “你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抛下你不管。” “再说了,这是你命中该应的劫,就算你呆在家里不出门,也一样遇到危险。” “还好,不是死劫,没有生命危险,顶多就是吃点苦头。” 沐梨欢呼着抱住鹿知之。 “就知道你最好了!” 沐梨跑到床头,将一个文件递给她。 “知之你看,这是我这次要参加活动的台本。” 鹿知之接过。 “什么是台本。” 沐梨一遇到自己专业的事便滔滔不绝。 “就是整个节目的介绍和将要参加的流程。” “这个是直播类节目,没有嘉宾既定的台词,全靠现场发挥。” “在这种节目里,会展现出明星最真实的一面,是很吸粉的综艺,对我来说很重要。” 鹿知之翻开着台本。 “古宅探险。” “月光光,心慌慌,谁家月儿弯,谁家月儿圆,谁家夜里娶新娘……” 鹿知之读着读着就觉得不太对劲。 “这是……” 沐梨一脸的跃跃欲试。 “对的,是个恐怖环境下的剧本。” “里面很多NPC,嘉宾们要完成导演组的任务来解谜取得胜利!” 鹿知之继续读着故事,突然眼睛一亮。 “策划这里写着,你的身份是相府的大小姐,你身边会有个丫鬟全程跟着你。” “沐梨,你可不可以跟经纪人说下,让我来当这个丫鬟。” “这种事情,不都是花点钱就可以解决的么!” 沐梨十分惊喜。 “对哦,这样你能一直跟在我身边,我会安全很多!” 沐梨的行动力一直很强。 鹿知之提出这个方法后,她立刻给经纪人打了电话。 开始经纪人不同意,后来提出给节目组注资这才同意。 解决完了心头大患,两个人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赶明天一早的飞机。 飞了三个小时,鹿知之和沐梨来到了这次节目拍摄的场地,乌镇。 乌镇是有名的旅游景区,因保留着很多古迹和完整的古建筑群而受到游客们的喜爱。 这次他们拍摄的场地是一个真正的古建筑。 工作人员领着沐梨和鹿知之熟悉着环境。 “这个建筑是当时的县太爷住的,所以保存得很好。” “当然,节目组还进行了修缮,可以大程度的保证了嘉宾们的安全。” 鹿知之四处打量着,感觉到院内有些与众不同的气息。 毕竟是古建筑,有些怨气煞气都是正常的。 工作人员将两个人领到一个小院子。 “这就是你们这三天拍摄时要住的地方。” “虽然是二十四小时拍摄直播,但是两位的卧室是没有摄像头的。” “我们这是沉浸式拍摄,三天内,除了跟拍的摄像团队,是没有别的工作人员参与的。” “所以二位每天自己洗漱,穿好节目组准备的衣服。” “如果有特殊行动,会根据这个耳麦提示。” “沐小姐的丫鬟就是个NPC,只要每天跟着沐小姐就好,不用做其他事情。” 工作人员讲解一番,留下一些重要的道具便离开了。 沐梨率先走进了卧室,然后小声地喊着。 “知之,知之……” 鹿知之听见呼唤声也跟着进去了。 只见沐梨缩在门口,手指着床铺。 “这……这好吓人啊!” 鹿知之顺着她的手看过去。 床上有两套服装,是很有特征的清汉女服饰。 大红色的底料,绣着繁复的花纹,凤尾裙下坠着铃铛,华美至极。 可是旁边那双红色的绣花鞋格外显眼。 沐梨的衣服有三套,而丫鬟的衣服只有一套是普通的装扮。 鹿知之走到那套衣服旁边,想将衣服收进柜子里。 谁知,她一碰到那衣服,手指便传来刺痛。 第156章 鬼吓人 鹿知之手一抖,却没有松开衣服。 她沉下心,汇聚一丝灵气在指尖,用灵气去探寻衣服上的气息。 令她吃惊的是,这件衣服,确实是一件古物。 而且这衣服上,附着怨气。 鹿知之面不改色的将衣服放进衣柜里,然后转头安慰一脸惊惧的沐梨。 “没事的,我已经把衣服放起来了。” “这只是个道具,你不用怕。” 沐梨长舒一口气,用手顺了顺心口。 “这还真有点吓人。” 整理完行李后,便有人来通知他们去吃晚饭。 这个宅子很大,是一个三进的院子。 南方的春天暖得早,院子内一簇簇的丁香开得正艳。 他们所居住和主拍摄地是后宅,也就是以前女眷居住的地方。 吃饭的地方在前宅,还有许多工作人员。 刚进去的时候摄影机已经架好,导演拍了拍手,现场立刻安静下来。 “辛苦各位老师来录这个节目,虽然节目明天才正式开拍,但是今天来录一些素材。” “几位老师坐在一起吃个饭,彼此都熟悉一下吧。” 参加节目的都是老演员,很熟悉这个流程,只有沐梨拘谨的坐在饭桌上。 鹿知之只是个NPC自然没有入镜的要求。 她抱着盒饭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录制。 还好沐梨生性活泼,跟谁都聊得来。 几个嘉宾很快便打成一片。 等到录完这一环节回院子时,天都黑了。 沐梨紧紧的抱着鹿知之的手臂往前走,鹿知之能感受到她的紧张。 虽然节目组放了很多照明灯,可住在这样的宅子里,到底还是有点害怕的。 鹿知之为了缓解沐梨的紧张,随意地跟她聊着天。 “沐梨,给我介绍一下一起拍摄的嘉宾吧。” 有人聊天,沐梨的精神松懈下来。 “这次一共六个人录制节目。” “陈与,蔡兴文,王梦三个人是演员。” “司悦和林源是唱跳歌手。” 沐梨一一介绍着,鹿知之也能将他们的脸对上号。 她想了想,还是告诉了沐梨。 “你离那个蔡兴文远一点。” 沐梨顿时来了精神。 “怎么,他是有什么八卦么?” 鹿知之有些哭笑不得。 “我连他是谁都不认识,哪里会知道他的八卦。” “我的意思是,蔡兴文的五行属水,你五行属火。” “本来你就命星暗淡运势低,他有点克你,所以你离他远些。” 沐梨又恢复了紧张神情。 “我知道了。” “对了知之,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你有没有算到我到底会遇到什么危险。” 鹿知之摇了摇头。 “我也并非什么都能算。” “你命格贵重,祖上又功勋荫蔽,我就算得不是很准。” “反正你远离水就对了。” 两个人说话间就走回了院子。 一番洗漱后,终于躺下休息。 因为认床,鹿知之有些失眠。 她望向柜子,那里放着带有怨气的红色衣服。 看了看时间,马上就要到十二点,一天之中阴气最盛的时候。 想了一会,觉得还是别动那件衣服了,白天再处理。 鹿知之刚闭上眼睛,就听见身边有动静。 她以为是沐梨起来上厕所,便没有睁开眼睛。 ‘吱嘎’一声,竹木制成的柜门发出了晦涩的声音。 鹿知之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 屋里没有开灯,浓重的月光透过窗棂洒满整间屋子。 沐梨从柜子里拿出那件衣服,正尝试着往身上穿。 鹿知之大惊失色,抬手掐算着。 沐梨的生日到了,命星已经暗淡无光。 这时候最易被怨气和煞气影响。 看来沐梨是被衣服上的怨气操控了。 可是穿上那件衣服要做什么呢? 鹿知之从枕头旁的包里摸出一张驱煞符攥在手心里。 只见沐梨穿上那件衣服走出了卧室。 她收敛气息,跟在沐梨后面。 沐梨走出卧室,坐到了外间的梳妆台上。 她拿起梳子,一下一下的开始对镜梳着头发。 边梳,嘴里边念叨着。 “一梳输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然后,她对着镜子咯咯的笑了起来。 “呵呵……” 饶是鹿知之见过各种邪祟,这场景也能让她头皮发麻。 沐梨的眉心隐隐有黑气溢出,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鹿知之将符箓举到面前,抬手捏诀,用灵气催动符纸中的符咒。 “破!” 随着鹿知之大喝一声。 沐梨身子一软,歪着倒了下去。 鹿知之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 将沐梨扶到了床上,鹿知之迅速的脱下那件衣服。 她怕吓到沐梨,并不敢叫醒她。 只轻轻的将她塞进被子里。 然后将衣服叠好,重新放回柜子里。 她想着,天一亮,就要把这件衣服上的怨气驱散。 ‘铃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沐梨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鹿知之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没事,是电话响了,快接电话吧。” 响起的是节目组发放的手机,用于发布任务和给嘉宾看直播间的弹幕用。 沐梨没好气的接起电话。 “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什么事么?” 四周安静,电话听筒里的声音鹿知之也听的一清二楚。 “沐小姐,晚上交代你的那件事可以开始做了。” 沐梨一拍脑袋。 “哦,对对,我给忘了,不好意思哈。” 挂了电话,沐梨手忙脚乱的就拉开衣柜,找出那件衣服往身上套。 鹿知之大惊失色。 “沐梨,你干嘛!” 沐梨正穿着衣服,转身回头。 “节目组下午的时候给我发布了任务,让我穿着这件衣服,去每个嘉宾居住的院子晃一圈,然后敲敲门。” 鹿知之轻舒一口气。 她还以为沐梨又被怨气影响了。 沐梨苦着一张脸。 “怎么办啊知之,我太害怕了,要不你跟我去吧!” “呜呜呜,早知道这个节目这么恐怖,我就不接了。” 鹿知之也有点无奈。 “节目组这样做,就是让你装鬼吓人,我肯定不能跟你一起去的。” 沐梨拢了拢头发,鼻尖都冒出了汗珠。 鹿知之感受到那件衣服上蠢蠢欲动的怨气。 如果让沐梨穿着这件衣服,难保她不被影响。 她走上前,拍了拍沐梨。 “除了走一圈,还有别的要求么?” 沐梨摇摇头。 “没了。” 鹿知之伸手帮忙解扣子。 “我们身形差不多,你把衣服脱下来,我代替你去吧。” 第157章 一口枯井 听说可以不用去,沐梨自然是欢天喜地。 鹿知之穿好那件衣服,身体像通了电流一样酥麻一下。 她不禁在心里暗道:好浓的怨气。 她决定,不管夜里阴气重不重,等完成节目组的要求,她就要把这怨气除掉。 沐梨将她的头发散开,又拿出散粉使劲地在她脸上拍了几下。 鹿知之一照镜子将自己吓了一跳。 披头散发,惨白着一张脸,真的像鬼片里的女鬼一样。 沐梨憋着笑。 “好了,你快去吧,给他们一点小小的震撼。” 鹿知之穿上那双红色的绣花鞋走了出去。 沐梨在身后叫住了她。 “对了,这个手机你拿着,这个耳返你也带上。” 沐梨将节目组给的手机用腕带绑在鹿知之的手上,又将耳返挂在耳朵上。 “节目已经开始直播了,每个人都有一个直播间,你点进我的直播间,随时看着弹幕行动。” “耳返里,导演组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鹿知之看了眼手机,画面是他们的院子。 她刚一走出房门,手机画面上同步出现了她的身影,弹幕飞快地刷起来。 【我去,这也太吓人了吧,节目组玩得好大啊!】 【沐梨这是要去哪里。】 【节目组肯定让沐梨去吓唬那几个嘉宾了。】 【嘤嘤,我都想不到,我家悦悦看到这个得多害怕!】 同时,耳返里传来导演的声音。 “沐梨,你先去陈与和蔡兴文的院子,他们还没睡。” 鹿知之轻声回答。 “嗯。” 她按照导演的指示,走进了陈与和蔡兴文居住的院子。 圆形的拱门前,一排爬藤的葡萄架枝繁叶茂。 借着月光,还能看到已经有小小的葡萄正在萌芽。 两个大男人一人捧着一罐啤酒,正坐在葡萄架下面聊天。 鹿知之一个跨步站到了拱门中间。 最先看到她的是陈与。 陈与正抬头喝着酒,余光看到她后一口酒喷了出来。 蔡兴文顺着陈与的目光看过来,手里的酒顿时拿不住了掉在地上。 不过到底是两个男人,并没有尖叫。 两个人只是被吓了一跳,然后便拍着腿哈哈大笑起来。 陈与抬头,冲着葡萄架上的监控摄像头喊道。 “导演组,你们真狠啊!” 蔡兴文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 还没等他走近,导演的声音在耳返里传来。 “沐梨,不要跟他们说话,迅速离开。” 鹿知之很听话地迅速地离开了这个院子。 她低头看向手机里的画面,弹幕已经乐疯一片。 【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节目组太会整活了。】 【这大半夜的,贴脸暴击,太刺激了。】 鹿知之不再看弹幕,按照导演的指示去了另外三个人的院子。 剩下三个的院子。 司悦和王梦是女生,他们住一间。 鹿知之去敲了敲门,听到他们开门的声音,又根据导演的指示离开,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身后尖叫声响起,她又去了林源的院子。 林源自己住,院子比较小。 鹿知之去往院子的途中,发现自己有些心神不宁。 她的内心十分焦灼,仿佛不愿意靠近林源的院子。 鹿知之加快了脚步,她知道这是衣服上怨气的影响。 她只想赶紧完成任务,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处理一下这件衣服。 在林源的院子完成任务后,导演的声音响起。 “很好,你的任务完成,现在可以回去了。” 鹿知之刚从林源的院子出来,就觉得意识有点模糊。 她的脚步不听使唤地往反方向走去。 这怨气太深,她已经像沐梨那样被操控了意识。 脚步不停,根本由不得她自己。 鹿知之拼命保持清醒,蓄起全身灵气咬破了舌尖。 舌尖血涌出,铁锈味在口中蔓延。 意识清醒过来时,她正停在一扇破旧的木门前面。 耳返里传来导演的呼声。 “沐梨,你怎么没回院子?不要乱走。” 鹿知之没有理导演,心里有股强烈的欲望。 好像有个声音在告诉她。 ‘推开那扇门,进去看看……’ 院门上挂着锁,鹿知之很轻松地就将锁拿了下来。 她推开门,打量着院子。 这个院子跟其他的院子不太一样。 这里荒草丛生,院子里的房子也十分的破烂。 但这里依然装了照明灯,还有几个监控摄像头。 看来这也是拍摄的场景之一。 除了这些,最吸引鹿知之目光的是院子中的一口井。 那种老式的六角井,四周用石板围住,一个木桶孤零零地放在那。 鹿知之不由自主地向井边走去。 她刚想往井里看看,耳麦里导演的声音尖厉刺耳。 “沐梨,你想干嘛!” “快,谁在四号机位附近,拦住她,她要跳井!” 鹿知之轻叹一口气。 她不想跳进,只是想看看而已。 这件衣服上的怨气影响着她,确实是想让她往井里跳。 其实她完全可以避开这影响,放任这怨气操纵她,只是想看看这怨气到底要干什么。 听到导演吓得魂飞魄散的声音,鹿知之急忙离开了那口井,迅速地走出院子。 鹿知之低声冲着耳麦讲话。 “导演,我没想跳井,我是看到弹幕反响热烈,就随机表演了一段罢了。” 鹿知之看了一下直播间。 镜头早已经切换到了别的地方。 隔着耳返,她都能听见导演长舒一口气。 “那你应该提早跟我说一下嘛,吓死我了!” 鹿知之回道。 “我看直播间的镜头拍的是我,我要是说话,不就露馅了么?” 直播间里,弹幕疯狂的刷屏,要求继续看她。 可是导演明显不想再继续了。 “这段表演挺成功,我看直播间人数暴涨。” “辛苦你了,可以回去休息了。” 鹿知之应声。 “好的导演。” 她没再去别的地方,径直回了她和沐梨的院子。 刚一进门,沐梨就蹦到了她身上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知之,你太棒了!” “我刚才看直播间,你走到井边那,我都快吓死了。” “直播间反响热烈,节目效果直接拉满!” 紧接着,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扭捏起来。 “实在抱歉,你这个好名声都落在我身上了。” “要不我跟导演说一下吧,就说今天是你替我去的,让她后面多给你一点镜头。” 鹿知之急忙推拒。 “别了,我可太累了,不想要什么镜头。” 沐梨急忙切换成狗腿模式帮给她捶肩。 “对,累了,赶紧休息,我帮你卸妆换衣服。” 折腾完这一切,已经凌晨两点。 鹿知之并没有拿着那件衣服去处理怨气。 因为,她在离开井边的时候,手上的玄音铃响了。 四周没人,那玄音铃的意思,就是让她化解这份怨气。 可这怨气,应该怎么化解呢? 第158章 真实事件改编 因为有灵气护体,鹿知之很少被邪煞怨气影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着那件带怨气衣服太久的问题。 她这一夜都睡得不踏实。 梦里,她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那件红色的衣服,坐在井边梳头。 月光洒在她如丝缎般顺滑的长发上,显得她更加清冷孤寂。 工作人员打电话,通知各位嘉宾去领取早饭,吃完饭后在正堂集合。 鹿知之拉着睡懒觉的沐梨吃完饭后,换上一身蓝色的清汉女装,她也是同色系的丫鬟服饰。 走到院中,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已经站在院子里等他们。 管家一脸愁容。 “首先感谢各位来参加我们家老爷的丧礼。” “但是昨夜,老爷托梦给我,说杀他的人,就在各位之中。” “请各位在两天内找出凶手,否则将一并押送官府!” 管家讲了一大堆,鹿知之才理清楚思绪。 原来,这是一个沉浸式探案综艺。 每个玩家各扮演一个角色。 凶手需要掩藏自己的身份,而其他人负责找出那个凶手。 管家轻咳,继续说游戏规则。 “老爷每晚回魂,会在指定地点留下指向凶手的证据。” “每天午饭时间,各位可以选择共享证据,同样,凶手也可以掩藏证据选择不公开。” “各位交换证据的时候要小心哦!” “因为凶手看到了证据,可能会销毁罪证!” “晚饭时间会进行一轮投票,被票选到的玩家,将被迫公开所有证据。” “各位,抓紧时间吧!” 沐梨举手示意。 “管家,所有地方都可以搜查么?” 管家捋了捋胡子。 “老爷的遗体停灵在前厅,各位只能在后宅里搜查!” “还有,老爷不会将证据放在卧室内,每个人的卧室是安全区域,不可以搜查。” 陈与笑着点点头。 “哦,你们老爷还挺贴心的。” 他说完这句调侃的话,大家都笑了。 管家也忍不住想笑,但为了沉浸式演出,他还是佯装悲痛。 为了假装悲伤,他大概已经把这辈子所有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吧。 规则宣读完毕,管家背着手离开了。 鹿知之站在沐梨身后拽了拽她的袖子。 “记住,你今天无论做什么,都不可以离开我的视线。” 沐梨认真地点了点头。 管家下去后,蔡兴文提议。 “大家先别急着搜寻证据,简单地介绍一下自己吧。” “我们知晓彼此的身份,也可以更好地利用证据进行推测。” 沐梨看起来有些紧张,鹿知之扶正她头上的珠花低声道。 “别紧张,你这样子看起来,像是凶手。” 沐梨这才放松了下来。 林源第一个站了出来。 “我是苏老爷的二姨太,大太太已经过世了,现在家里由我当家。” “老爷过世被害时,我在绸缎庄买布料。” 王梦看了一眼林源,第二个开了口。 “我是大太太娘家的表小姐,父母双亡,过来投奔大太太,也就是我的姨母。” “她过世后,姨夫仁善,见我没地方去,就将我留下。” “姨夫被害时,我正在跟院子里的丫鬟们绣花,所以我并不知情。” 沐梨跃跃欲试,在王梦说完后开了口。 “我是苏家大小姐,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大太太是我母亲,母亲过世后我郁郁寡欢,成日里呆在屋子里不轻易走动。” “父亲出事时,我在学堂里等先生来上课。” 沐梨看向陈与,陈与接话。 “我是大小姐的私塾先生,留洋回来,负责教授大小姐洋文。” “苏老爷出事时,我准备去上课,刚到课堂,就听到了外院小厮的惊呼。” 王梦一下抓住了重点。 “所以,你和沐梨互相可以作证对么?” 陈与犹豫了片刻。 “恩……也算是吧。” “因为我刚走到门口,听到声音就跑了出去。” “但是我已经看到了苏小姐坐在课桌前等我。” 沐梨也应声。 “对,我看到了陈先生拿着公文包走了过来。” 众人都点头表示了解。 司悦声音温婉,开始做介绍。 “我是大太太的丫鬟,因为太太对我有恩,所以她过世后,我一直守苏家的祠堂,在她的牌位前抄写经文,为她积福。” “老爷出事时,我正在祠堂抄经。” “我虽然没有不在场的证明,但是大家都是从后宅跑向前院,我一直跟在她们身后,是最后一个到的。” 蔡兴文站了出来。 “就剩我没介绍了是吧。” “我是苏老爷家的远房表亲,这次特意来悼念他的。” “苏老爷出事时,我甚至不在这里,听到他的死讯后,才特意赶来的。” 几个人介绍完自己,又互相询问,补充细节。 鹿知之觉得这个综艺特别有趣,也不由自主地在心里盘算起来。 这几个人看似都没有嫌疑,苏老爷被害时,他们都有不在场的证明。 她这样想着,玄音铃疯狂地在耳畔响起。 鹿知之疑惑了。 这是什么意思? 节目正在录制中,她也无法拿出罗盘,根据罗盘的指向算出谁有问题。 她想通过观察面向来判断谁出了问题。 可挨个看了过去,除了沐梨眉心有黑气,其他几个人并无异常。 难道是那怨气的原因? 是不是,这几个人刚刚说的话,跟解开怨气有关。 鹿知之又在心底回想了一遍刚才众人的介绍,记在了心底。 几个人讨论了一下,便四散开来,寻找线索。 鹿知之陪着沐梨在院中闲逛。 她用手机打字给沐梨看。 沐梨点了点头,按住了耳返跟导演组沟通。 “导演,昨晚我穿的那件衣裙特别的华丽我很喜欢,节目结束后,我可不可以把那件道具买下来啊。” 只要不涉及节目内容剧透,导演还是很愿意跟演员们沟通的。 “那件衣服可不能卖给你。” “因为那件衣服是正经的古董衣,是这座宅子的主人给我们提供的。” 鹿知之点点头,又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 “导演,这个本子实在太有趣了,是您创作的么,您真是有才华。”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导演被沐梨夸得哈哈直笑。 “哪里是我有才,这个本子,是这所宅子的主人写的。” “他提供了剧本,场地,我们才有这个机会合作。” 沐梨和鹿知之对视了一眼,然后问出了那句最重要的话。 “导演,这个剧本,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么?” 第159章 借愿力 耳返里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导演哈哈一笑缓解了尴尬。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别说话了,专心找证据吧,一会机位就切到你这边了。” “我们是沉浸式综艺,千万不能让观众出戏,知道么?” 导演不再说话,鹿知之低头看沐梨手腕上的手机。 直播镜头确实切到了她这里。 鹿知之低声提醒。 “直播镜头切到你这里,这附近肯定藏有线索。” 沐梨眸中欣喜,便认真地找了起来。 他们所处的地方,像是个小花园。 占地面积不大,也只种了几种花。 鹿知之记得以前翻阅古籍,上面写过。 古代很多富人家里都会有花草,因为花草有草木之灵,这灵气会滋养人的生息。 家里的花草越多,人就越健康长寿。 鹿知之想了想,要是按照科学一点的说法。 那就是,花草可以吸收二氧化碳,释放氧气。 含氧量高,人自然会健康。 鹿知之不禁笑了出来。 还真的是,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啊。 两者居然能互通。 “知之,我找到了。” 沐梨首先从一个废弃的花盆里找到一张纸条。 鹿知之眼力过人,也四处寻找。 她是NPC,不能帮忙沐梨。 可是她还是用眼神示意沐梨,花圃里有东西。 沐梨秒懂她的眼神,拿着花圃旁边的小锄头去刨地。 刨了几下,便刨出了一张纸条。 导演在耳麦里提示。 “花园已再无线索。” 沐梨微笑着将线索装入口袋,去往下一个地点。 两个人摘掉了一身的设备,回到房间躲在厕所里看刚找到的纸条。 一张纸条上写着。 【今晚我去你那里。】 还有一张写着。 【我好想他,怎么样才能再见到他。】 鹿知之看着这两张纸条,毫无头绪。 沐梨也是一头雾水。 “这纸条是属于谁的呢?” 鹿知之想了想。 “沐梨,你的台本呢,拿来给我看看。” 沐梨走到外面,把台本拿给鹿知之。 鹿知之翻了几下,只有一些剧本概述和拍摄流程。 “他们没有给你更多的线索么?” 沐梨一脸的惊讶。 “知之,你没玩过剧本杀么?” 鹿知之一头雾水。 “什么是剧本杀?” 沐梨又开始滔滔不绝地给她科普了剧本杀。 “我们现在玩的这个游戏就叫做剧本杀,剧本杀有很多种演绎方式。” “这个综艺就采用了最常见的一个方式。” “每个人物只有个简单的身份卡,至于凶手是谁,要靠自己调查到的线索去猜。” 鹿知之疑惑。 “就连凶手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是凶手么?” 沐梨点点头。 “按照这个本子来说,大概是这样的。” “不过这样的剧本就会有个前提条件。” “那么就是,这里所有的人,都对死者动过手,但是只有一个人的行为真正的杀了人。” “大家要根据线索,推理出自己是不是凶手。” “如果自己不是凶手,那么谁才是凶手。” 鹿知之摇了摇头。 “听不太明白。” 沐梨哎呀了一声。 “说得通俗一点。” “所有人都在隐藏自己,然后嫁祸别人。” 鹿知之有点懂了,反正就是借着搜寻证据的同时把这个故事展现出来。 可是这个故事,跟那套嫁衣有什么关系呢? 电话铃声响起,工作人员通知吃午饭,并且开始第一轮的证据展示。 鹿知之想到了柜子里的那套红色的衣服。 “沐梨,你站在门口等我,我处理一点事,马上出去。” 沐梨乖顺的走出卧室,站在门口。 鹿知之之所以把沐梨支出去,是怕她害怕。 因为接下来,她要用自己的灵气去感知这股怨气,这个过程中,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拿出包里的符箓,写下一道化解符。 抬手捏诀,催动符箓,灵力缓缓的渡进了那套衣裙。 这怨气深重,无法化解。 鹿知之的脑海里像放映电影一下,闪过了几道记忆的碎片。 她看见了刚才去的花圃。 一个少女穿着清汉女服饰,凤尾裙上的铃铛随着她的走动,发出悦耳的声音。 她挎着小筐,拿着剪刀剪下一朵朵凤仙花。 “这花开得真好,拿回去染指甲。” 正剪着花,她的动作停了下来,双眸凝视着前方。 片刻后,她低下了头,眼神中带着羞涩。 “你是谁?” “后宅是女眷呆的地方,你不应该来这里。” 场景一换,少女跪在磅礴的大雨里。 “爹爹,我求求您,我真的不想嫁!” “爹爹,你平日里最疼我了!” 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打断了鹿知之的思绪。 她猛然睁开眼睛,手里的符箓已经燃烧殆尽。 红色嫁衣仍旧安安静静地躺在衣柜里。 刚才她看到的是什么? “可以的,我签在哪里呢?” 门外说话的声音逐渐清晰。 鹿知之暗道不好,拉开门一个健步冲了过去。 沐梨从一个小姑娘的手里接过本子,正拿着笔往上面写着什么。 鹿知之一把将本子打掉。 “别写。” 沐梨一愣,那个递过本子的小姑娘也一愣,旋即发怒。 “你干什么!” 沐梨也挽住了鹿知之的手臂。 “知之,没事的,这个是我的粉丝,她知道我今天生日,特意来找我要签名的。” 鹿知之眉头一皱,挡在沐梨面前。 “你是沐梨的粉丝?” 小姑娘一脸的不悦。 “当然啦,我喜欢沐梨好久了,正好遇到她,想问她要个签名。” “人家沐梨都没说什么,轮到你在这里阻拦么?” 小姑娘眼神一凛,瞟向她身后的沐梨。 “还是说沐小姐耍大牌,根本不想给我签?” 鹿知之冷哼一声。 “你说你喜欢沐梨很久了?” “你最喜欢她的哪首歌?” 小姑娘眼神闪躲。 “她的歌我都喜欢!” 鹿知之撇了撇嘴,就连沐梨也收敛了笑容。 “我……我……” 鹿知之向前一步,极具压迫性地看向那小姑娘。 “沐梨唱歌跑调,根本就没有发过歌,她是个演员。” “所以请问,你是从哪里听到她的歌的?” 小姑娘脸色一白,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两圈。 “行吧,我承认了。” “我不认识沐梨,只是看到明星拍戏,过来要个签名拿去卖而已。” “我是做得不太对,但是这也不犯法吧!” 鹿知之将那本子从地上捡起来。 将沐梨签了一半名字的那页撕下来,然后把本子甩到了小女孩的身上。 “我不管你对多少人做过这种事!” “但你想在沐梨身上做,就是不行!” 沐梨安抚着鹿知之。 “知之,这种黄牛很多的,防不胜防,你不要生气,我下次签名的时候会谨慎一点。” 鹿知之看向沐梨摇了摇头。 “她根本不是什么黄牛,让你签名,是在借你的愿力!” 第160章 公布证据 鹿知之话音刚落,那个小姑娘便要跑。 她一把揪住小姑娘的领子,抬手捏诀。 口诀念完,那小姑娘的脸色迅速地灰败下去,就连声音都变得沙哑。 “我只是想要点愿力而已,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鹿知之松开她。 “你要东西,经过别人同意了么?” “不经过别人同意就拿,那叫做偷!” 鹿知之扬起下巴,从兜里掏出符纸,用食指和中指夹住,放在身前。 “快滚,否则夺了你所有愿力,还要叫安保,给你送局子里呆几天!” 小姑娘狠狠的瞪了鹿知之一眼,跺着脚不情愿的离开了。 沐梨拽了拽鹿知之的衣服袖子。 “知之,什么是愿力啊?” 鹿知之长舒一口气。 “这个解释起来有点麻烦。” “简单来说,像你们这种做明星的,都会有粉丝喜欢。” “粉丝的追捧和仰慕是一种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就相当于供奉神明的香火。” “一个人过生日的时候,可以最大限度的调动这些力量,所以过生日的时候都要许愿。” 沐梨好像有些明白。 “所以她刚才跟我要签名,就是要夺走我的愿力?” 鹿知之从背包换了一张符纸,手一甩,符纸燃起。 然后用符纸的火,引燃了那张沐梨签过名字的纸。 “对,她刚才一定会先说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你的好运能传给她。” 那张纸燃烧殆尽后,鹿知之看向沐梨。 “她跟你许愿了什么?” 沐梨眼睛红红的,刚才的笑意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她说我好漂亮,真希望也能像我一样漂亮。” “我跟她说,她很好,以后也会像我一样漂亮的。” 鹿知之无奈地摇头。 “她已经用这样的方法偷走了很多人的愿力,许愿自己变美,许愿自己发财。” “你给他签了名,她回去就拿你的签名摆个小小的阵法,再许愿,就能愿望成真。” “所以,我散了她的愿力,她就变了模样,看样子已经在别人那里偷了很多愿力了。” 鹿知之将燃烧后的黑灰扔进了洗手池,放水冲走。 “好了,我们应该去正厅吃饭了。” 鹿知之忽然想起来刚才看到的记忆碎片。 她叮嘱沐梨。 “一会公开证据的时候,你把找到的第二张纸条藏起来。” 沐梨将两张纸条拿了出来。 “你说的是这张么?” “我好想他,怎么样才能见到他。” 鹿知之接过纸条,放进了卧室的枕头下。 “我们找到纸条的时候,直播间里同步播出,难保其他人看到过。” “如果别人问起来,你就说另外一张纸条上有重要的指向性证据,怕凶手抹除痕迹,所以暂不公布。” 沐梨点头。 “我知道了。” 因为遇到了这件事,两个人是最后一个到达正厅的。 鹿知之作为NPC不用入镜,只是坐在旁边吃盒饭。 她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剧本是真实事件改编。 就发生在这栋老宅里,与那件红色的衣服有关。 所以,她认真地听着几个人的发言,试着拼凑出这个故事。 几个人先是吃了午饭,然后在导演的要求下,按照座位的顺序开始公布自己找到的线索。 陈与坐在最边上,他最先开始。 “我找到了一把刀,沾有血迹。” “苏老爷身上有伤口,这有可能是作案的凶器。” 他将那刀放在桌子上。 “这把刀的刀柄上镶嵌着钻石,小巧美观,看起来不像是利器,更像是一个工艺品。” 王梦拿出一双鞋。 “这是我在井边的桶里发现的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鹿知之仔细看了一下。 那绣花鞋,跟她昨天晚上穿的一模一样。 看来,这双鞋子属于沐梨扮演的苏家大小姐。 司悦摊了摊手。 “我运气不太好,什么都没找到。” 林源也一样。 “我跟司悦在一起,什么都没发现。” 鹿知之仔细观察二人的表情。 司悦说话前先看了一眼林源。 林源说没找到后,也看了一下司悦。 他们两个应该在撒谎。 互相看,是为了向对方传递信息和确定完成了隐藏的约定。 按照沐梨说的,这个剧本的背景应该是每个人都动了手,但只有制造了致命伤的那个人是凶手。 看来,他们两个找到了对自己不利的证据。 沐梨拿出了那纸条。 “我找到了这个。” 沐梨展示出来,上面写着。 【今晚我去你那里。】 蔡兴文找到的是一个香炉。 “苏老爷的遗体口唇发紫,可能是中毒而死。” “这里有未燃烧的香灰,不知道这香炉属于谁,香灰有没有毒。” 王梦笑的神秘。 “我找到了一封信,但是我不准备现在拿出来。” “我要等到晚上投票凶手的时候用来提问。” 管家拿着一个托盘将几件证据收起来,放在早就做好的名牌下面。 “几位辛苦了,现在是午休午一点准时开始寻找新一轮的线索。” 几个人刚找到了线索,跃跃欲试的想交流。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话可能会引起凶手的警觉,探讨了一番,还是决定晚饭的时候再谈论。 回到房间,沐梨躺下睡了个午觉,鹿知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未接来电。 先把电话回给了母亲。 她的精神状态比在家里的时候好了一些,还发了几张标准的游客照。 又打电话给张伯。 “张伯,我在外面工作,最近回不去,家里的一切还好么?” 张伯是鹿知之见过少有的情绪稳定的人。 可现在,张伯也开始吐槽。 “二小姐,我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鹿……赵玉舒真的如你所说从栅栏里爬了进来。” “可她爬的那段是人参种植区,栅栏上有电网,已经送进医院了。” “赵小姐的父母来闹了好大一通,让咱们鹿家赔偿。” “大少爷出面解决了。” 鹿知之就知道,赵玉舒不可能死心。 “还有呢?” 张伯语气突然激动起来。 “还有老太太回来过几次,嚷着要见你们。” “砸碎了家里一些东西,我报警处理了。” 鹿知之嗯了一声。 “张伯,她们想闹就让她们闹吧,一旦触及法律底线,马上报警。” 交代一番,鹿知之又打给了鹿玉芙和鹿饮溪。 报了个平安后,也准备睡一会。 可能是脑子里的东西太多,她怎么也睡不着。 柜子里的衣裙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怨气像是在召唤她。 鹿知之下床,拿出那套衣裙走到了外间的客厅。 这里没有摄像头,也随时能看到沐梨。 拿出了符纸,再度催动灵气去感知那怨气。 鹿知之闭眼,画面再次出现在脑海中。 少女身着黑白色相间的衣裙,头上带着白花,跪坐在棺材前默默流泪。 第161章 秽乱后宅,罪不容诛! 一个男声低低在耳边响起。 “苏小姐,请节哀。” 少女红着眼眶抬起头,眼里的水雾瞬间消退,一丝明媚让她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又见面了!” 画面一换。 少女拿着一本印满英文的课本。 一个男人在身边劝道。 “苏小姐,世道艰难,苏老爷也是为你好,想让你多一条出路才让你学习洋文。” 少女的声音带着十分的不情愿。 “他根本就不是想让我多一条出路。” “远扬商行的老板是个大英来的人,他想将我当做礼物送给那老板。” “平日里说什么疼爱我,都是空话,他眼里只有生意!” 脑海里的画面再次消失。 睁开眼一看,符箓已经燃烧完。 她呆坐在椅子上消化刚才看到的画面碎片。 从剧本的提示和这些所有的可以捋顺出大概的剧情。 主视角就是沐梨扮演的苏家的大小姐。 苏老爷十分疼爱女儿,但在商言商,她想把女儿嫁给远扬商行的洋老板。 请了留洋回来的陈与教苏小姐洋文。 苏小姐已经有了心上人,就是在后花园看到的男人,和母亲葬礼上看到的那个男人。 现在人物已经出现了几个。 还有林源扮演的二姨太,司悦扮演的丫鬟和王梦扮演的表小姐是没见过的。 今天已经连续两次使用化解符,鹿知之知道,这已经是上限了。 再用,就不是很准,自己也可能会受到反噬。 想了一会,沐梨已经起床,穿好衣服准备下午的证据搜寻。 节目采取的是全网直播,但直播间只有一个,会随时切换视角。 而且只直播一天,直到整个节目录完,才会将完整版放出。 下午两个人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线索。 沐梨走累了,索性找了个小亭子坐了一会。 小花园中有个六角亭,木质的栏杆已经风化变得脆弱不堪。 鹿知之觉得危险,便没有倚靠。 沐梨因为找线索,几乎走遍了所有地方,现在已经累得瘫倒在栏杆上不愿意再动。 鹿知之刚想提醒她不要倚靠栏杆。 只听见清脆的断裂声。 沐梨身后的栏杆从中间断裂,整个人向后仰过去。 鹿知之眼疾手快地去抓沐梨的手,却没想到只抓住了她手腕上的手镯。 翡翠手镯油滑,从她纤细的手腕上滑了下来。 沐梨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便又继续仰倒下去。 亭子不算太高,离地面大概有一米。 但亭子下面是雨花石铺成的小路。 如果沐梨脑袋着地,最轻也是脑震荡。 鹿知之想都没想,一个飞身跃下,直接将沐梨揽在怀里。 两个人双双倒下,沐梨整个人砸在她身上。 鹿知之感觉到脚腕间传来一阵刺痛,咬着牙皱了下眉头。 沐梨的头,正好砸到她腹部,胃里也一阵翻涌。 两个人都摔得有点懵,沐梨支撑着胳膊,从她身上爬起来。 “知之,你没事吧。” 鹿知之闭了闭眼睛,忍下疼痛。 “我没事。” 她伸手握住了沐梨的手臂。 “你这里擦伤了,活动一下两个肘关节,看看有没有脱臼。” 沐梨吓得眼泪都出来了,急忙活动一下两个手肘。 “我没事,知之,你脸都白了,是磕到哪了么?” 鹿知之活动了一下身体,其他地方并没有疼痛。 “只是崴到脚了,没关系。” 两个人搀扶着站起来。 工作人员在监控里看到,急忙赶了过来。 在确定鹿知之没事,不用叫救护车后,只是给沐梨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处,就让他们回房间休息了。 沐梨换下衣服,一脸的愧疚。 “知之对不起,我好像连累到你了。” 鹿知之摇头,安慰了沐梨。 “没事的,你今天就是会有个劫难,现在算是度过了。” 沐梨瘪了瘪嘴。 “我还以为很严重呢,这么轻易就度过了?” 鹿知之抬手点了点沐梨的额头。 “你以为很容易么?” “刚才工作人员说了,那个亭子漏雨,前几天下雨,雨水正好漏在那个栏杆上。” “栏杆本就风化碎裂,再一泡水,就腐烂变形了。” “如果我没有接住你,你脑袋着地。” “轻则脑震荡,住十天半个月的医院。” “重则……” “算了,反正这事已经过去了,我就不吓唬你了。” 沐梨擦了下眼角的泪。 “知之,我最近总听你说,不能改变别人的命运轨迹,因为天道自有因果。” “我本来应该受伤的,现在没受伤,那你这算不算是改变了我的命运轨迹?” 鹿知之点头。 “当然算啦。” “本来应该是你受伤的。” “我因为跳下来救你,这就是介入了你的‘因’。 “那这个‘果’就应在了我的身上,所以我扭伤了脚。” 鹿知之‘嘶’了一声。 “别说,还挺疼的。” 沐梨又红了眼眶。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这本来该是我受的伤。” 鹿知之摸了摸沐梨的头。 “没事的,扭伤脚而已,这都是小问题。” 沐梨满脸的愧疚。 “那晚上你就不要出去了,我去录节目,然后把盒饭给你带回来。” 鹿知之也不想动。 可是晚上的时候,他们会根据找到的线索对凶手进行投票表决。 这代表着将会探讨出更多的线索。 她要了解这个故事,就不能错过这些。 “没事的,我跟你去。” “反正就是坐在旁边吃盒饭,也不用我做什么。” “说实话,这个节目挺有趣的,我也想知道,今晚会讨论出什么线索。” “而且,你的命星依旧暗淡,不知道会不会再遇到危险,所以我要无时无刻地看着你。” 两个人在房间里又分析了一下,又到了晚餐的时间。 众人吃完饭,又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管家拿着托盘立在一边。 “现在开始公布第二轮的线索,还是请大家按照座位的顺序,一一展示。” “等一下。” 王梦抬起手,打断了刚要说话的陈与。 “我中午有一条线索没有展示,现在可以先让我来说么?” 管家看了几位嘉宾。 几位嘉宾都表示没有异议。 王梦站了起来,手里拿出一封信。 “我今天找到的证据是陈与陈老师,写给二姨太的信。” “我要告发陈老师和二姨太,他们俩私通,秽乱后宅,罪不容诛!” 第162章 我是凶手! 王梦说着,便读起那封信。 信读完后,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扮演洋文老师的陈与和扮演二姨太的林源身上。 王梦首先提问。 “信上说,苏老爷已经起了别的心思,我们的事要瞒不住了,还要尽快解决才好。” “二姨太问陈老师‘那样东西有没有准备好’,所以请问陈先生,二姨太让你准备的是什么东西。” 陈与摊了摊手。 “表小姐,因为我没有找到跟我自身有关的线索,所以这件事我也没办法回答你。” “要不然,等其他人找到了别的线索,我们结合一下再来讨论怎么样。” 王梦表示理解。 这时候管家清了清嗓子,打断众人。 “好了,表小姐的线索已经拿出来,其他人还有线索要拿出来么?” 陈与坐举手,拿出了一张纸。 “这是我在表小姐院子外的墙角下发现的,是张脉案和药方。” “上面记载着,表小姐已经怀有五个月的身孕,并且肚子里是个男胎。” “我刚才上网上查了一下这个药方,里面很多药确实是安胎药。” 陈与将药方放在了管家的托盘上。 王梦已经展示过证据,她身边是司悦。 司悦找出了一块玉佩。 “这个玉佩上面刻着字,吾儿苏兴文,还有生辰八字。” “这应该是属于远房亲戚蔡兴文的玉佩吧,上面写着苏兴文。” “说明,这个远房亲戚,是苏老爷在外的私生子。” 林源拿出一个本子。 “这里面是一些英文字母,笔法十分青涩,是初学者写的。” “上面的署名是,小桃。” “小桃是苏小姐的丫鬟吧。” 鹿知之一愣,没想到,自己这个NPC也有出镜的机会。 怪不得别人都没有丫鬟,要给苏小姐配一个丫鬟,原来自己还真有用。 沐梨下意识地看了眼鹿知之,拿出下午找到的证据。 “我找到了一包用了一半的药粉,仔细闻,上面有一股香灰味。” 鹿知之看向了扮演丫鬟的林源。 大太太的丫鬟在祠堂里给大太太抄经文,这带着香火气息的东西,应该就是林源的。 蔡兴文也拿出了一张纸。 “这是苏老爷的亲笔信,上面写着。” 【他们每个人都对我下了手,我注定要死,但我没想到,居然会死在他/她手里!】 几个嘉宾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林源更是笑得直不起腰。 “这苏老爷是犯了天条么,所有人都要杀他!” 蔡兴文也笑得停不下来。 “所以说,我们这几个人都动手了,现在就是要确定,谁动手的那次才是致命伤对么?” 管家点了点头。 “不错,希望大家找出真正的凶手,安慰老爷的在天之灵。” 管家将所有搜集到的证据放在了几个人对应的名牌下面。 “现在请大家投票,票选出一位觉得最像凶手的人,公开他的隐藏证据。” 几个人开始激烈的讨论。 王梦先先发制人。 “我投二姨太一票,她和洋文先生私通,被苏老爷发现,两个人合谋害死了苏老爷,那封信就是证据。” 林源看矛头指向自己,急忙分辨道。 “仵作的信都说了,这里的每个人都动手,现在是要找出致命伤。” “所以你仅靠这封信就说我的是致命伤,我不赞同这种做法。” “反倒是你,为什么要把消息放在晚上公布,我怀疑你隐藏了对自己不利的消息。” 鹿知之看着两个人针锋相对,火药味就这样出来了。 节目组可真会搞事情,而嘉宾也知道,怎么做才能最吸引眼球。 相比之下,坐在那插不上话的沐梨,一看就是个新人。 鹿知之摇了摇头,都不会给自己争取镜头,真是让人替她着急。 几个人热火朝天的讨论着,最终众人还是把票投给了林源。 林源扮演的二姨太面上笑着,不情不愿地拿出了一个账簿。 账簿其他的字都是模糊的,只有一条支出能看得清字迹。 【二姨太在远洋百货商行购入香炉一个。】 王梦脸上挂着胜利者的笑容。 “看吧,那个香炉是二姨太的,里面没燃烧完的香,就是下的毒。” 林源倔强着不肯承认。 “每个人都动手了,也不能就说我这个香是致命伤。” “还是要等明天继续寻找线索!” 管家适时插话。 “各位辛苦了,今晚,老爷会托梦给大家,提供给大家一些重要线索,希望各位早些入梦。” 管家说完,导演拍了拍手叫停了直播。 “好了,辛苦大家了。” “我们已经完成了直播部分,从明天开始,会录制下半部分。” “所有的直播摄像头已经关闭,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了。” 导演的话让沐梨十分开心。 她欢快地跑到了鹿知之身边。 “知之,我终于可以不用伪装成苏家小姐了,可以放开手脚了。” 跟几个嘉宾道别后,两个人亦步亦趋地往院子里走。 鹿知之下午的时候崴到了脚,这会充血腿已经肿了。 但是鹿知之还是坚持到这边,想着就是继续听他们找到的线索。 现在看来,找到的线索,跟那件衣服基本上没什么关系。 两个人刚进门,手机便响了起来。 “知之,节目组又发过来新的剧本了。” 鹿知之将头凑过去跟沐梨一起看。 “你扮演的是苏家大小姐。” “你让丫鬟小桃穿了你的衣服坐在课堂里等洋文老师。” “因为你平时不爱学洋文,经常这样逃课,洋文老师会替你保守秘密。” “你知道父亲有午睡的习惯,所以,你拿着一把精致的小刀,走进了父亲的院子。” “父亲躺在床上午睡,他面色苍白,表情痛苦,额头上有细微的汗珠。” “你觉得父亲做了噩梦,这更加坚定了你动手的决心。” “你瞄准了父亲的心脏,用那把锋利的小刀狠狠地扎了进去。” “剧痛之下,父亲睁开了眼睛,你吓得拔出了刀,血喷了出来。” “父亲不可置信地指着你,然后便再无声息。” “你崩溃大哭,但一想到,可以再见到那个人,你又开心起来。” 沐梨读完,惊恐地捂住了嘴。 “完蛋了知之,我是凶手!” 第163章 再见幻象 沐梨急忙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那张纸条。 “这纸条上明确地表达了想见到那个人,所以,你让我隐藏的这张纸条,是猜中了这条线索是我的!” “知之,你太厉害了!” 鹿知之微笑不语。 她不是猜中,而是看到。 大概拼凑出了一些关于苏小姐的事。 但是那些幻象,剧本上不曾交代,所以她也不能把这些告诉沐梨。 “没关系,现在找到的证据都没有指向你的,你完全可以否认。” “想到我们找的那个纸条,‘今晚去找你’这句话,有可能是洋文先生和二姨太的线索。” “你明天就把矛头指向他们就行,毕竟他们算是团伙作案,成功率最高。” 沐梨点头。 “好的知之!” 沐梨洗漱完很快进入了梦乡。 午夜十二点一过,鹿知之抬手掐算。 借着月光的灵气,她算出沐梨的命星已经隐隐亮起。 这个劫已经算过了,她也不再需要时时刻刻守护在沐梨身边。 见沐梨睡熟,又在她枕边放了一个安神符。 鹿知之下床,将柜子里的红色衣裙拿了出来。 摄像头已经关闭,但照明灯一直亮着。 鹿知之一路朝着那带有枯井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还能看到许多工作人员。 他们有的拿着摄像机在拍一些剪辑素材,有的在埋藏证据。 皎洁月色下,本应有些恐怖气氛的宅子,也变得不那么恐怖了。 鹿知之将衣服放在井边,拿出香炉,点燃三柱香。 衣服上的怨气凝成一团黑雾,笼罩在衣服上面。 鹿知之清嗓子开口。 “我已经拼凑出了完整的故事。” “这件衣服,曾经属于苏家大小姐。” “她曾经在后花园偶遇了远房亲戚,一眼定情。” “又在母亲的丧礼上再次偶遇,芳心暗许。” “父亲让她嫁给远扬商行的老板,还为她请了洋文先生。” “苏小姐不愿意,跪在大雨里求父亲,可父亲仍然无动于衷。” “她不满父亲给她定下的亲事,所以下手杀害了父亲。” “她猜想,如果父亲死了,那个远房亲戚还会来奔丧,她还可能再次见到那个男人。” 香燃尽,衣服上的怨气似乎淡了一些,但并没有消散。 鹿知之疑惑低喃。 “难道是我漏掉了什么关键信息?” 她帮活人解决了很多麻烦,还是第一次遇到帮死物化解怨气的事。 化解无果,鹿知之便着衣服回了房间。 可能是因为拼凑出了过往,衣服的怨气稍有消弭,她睡的十分安稳。 第二天,脚踝愈发的肿,几乎不能走路。 她喷了些药,继续跟着沐梨出去找线索。 今天找到的线索,全都是指向性特别明显的。 王梦和林源在午饭讨论期间,甚至吵了起来。 沐梨吓得缩在饭桌上,一直往嘴里扒白米饭。 午休时间,沐梨一脸被吸干了魂魄的样子躺在床上。 “知之,我下次再也不参加这种节目了。” “都要把我这CPU烧干了,我完全想不明白,这都是什么。” 鹿知之不厌其烦地给沐梨讲拼凑出来的东西。 “现在所有的证据基本都出来了。” “你扮演的苏小姐有心上人,因为不满父亲给安排的亲事,又希望在父亲的葬礼上再次见到心上人,所以下手杀了父亲。” “留洋先生与二姨太私通,本来就要夺家产。” “可是无意中发现了表小姐怀了苏老爷的孩子,并且是个男胎,他们怕生下来夺家产,所以对苏老爷动手。” “那个所谓的远房亲戚,是苏老爷的私生子,他多次来找苏老爷想认祖归宗,可苏老爷知道表小姐有了儿子,就不想认下他,所以他对苏老爷动手。” “表小姐跟苏老爷私通,怀了男胎。” “但是无意中知道了苏老爷有个私生子,并且想要认回。” “她怕家产旁落,所以想在苏老爷认回儿子的之前,把苏老爷杀害,这样苏家的男丁,就只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大太太的丫鬟对大太太十分忠心,她可能是也知道了私生子和表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决定杀害苏老爷,让苏小姐成为唯一的继承人。” 沐梨一脸的懵。 她揉了一把脸。 “算了,我这核桃脑仁实在是搞不清楚,你就告诉我,我该怎么隐藏自己!” 鹿知之想了半天。 “你一直以来存在感都比较弱,所以就当一颗墙头草吧,跟风就好。” 鹿知之话音刚落,就听到了沐梨趋近平稳的呼吸声。 她在沐梨床头放了个安神符,关紧房门,又取出了那件衣服。 帮沐梨渡过劫难的任务已经完成,她的功德又增加了不少。 此刻,充足的灵气让她脑中清明。 她拿出化解符,再次渡了些灵力进去。 可能是因为灵力充沛,这次她看到的,不再是个片段。 事情如她跟沐梨所说的一样,苏家就像是个大染缸。 身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干净。 剧本猜的是谁杀了苏老爷,而这段幻象里,讲的是苏小姐颠沛流离的后半生。 画面是在苏父的灵堂上,苏小姐的面上不见悲伤,而是不停地寻找着心上人的踪影。 她的内心充满焦虑,那焦虑似乎感染到了鹿知之的内心。 还没等她看到心上人,一伙人闯入了灵堂。 他们自称是远扬商行的人,说苏父欠了比特先生的钱,需要马上偿还。 苏家没了主心骨,谁也不知道苏老爷到底有没有欠下这份钱。 二姨太,表小姐,洋文先生和她的心上人都跑出来护着苏家的财产。 比特先生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拿出一张婚书,说苏老爷早就把苏小姐许配给他。 说如果苏老爷是他的岳父,那么这债务就一笔勾销。 没想到,苏家所有的人都来劝她嫁给比特先生。 只有母亲的丫鬟极力阻止。 苏老爷过世,二姨太就是这个家的主人。 二姨太将大太太的丫鬟捆在柴房里,然后将苏小姐一顶小轿半夜送到了比特先生的府上。 画面中断,鹿知之睁开眼睛。 那衣服上的怨气似乎更加浓郁。 鹿知之急忙拿出朱砂画符,贴在衣服上,怨气才安稳下来。 闹钟响起,到了下午节目录制的时间。 鹿知之将衣服放回柜子,拿走安神符,叫沐梨起床。 看来,这些剧情并没有拼凑完全。 下午,她必须再找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