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流民开始修仙》 第1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麻子,水烧开了吗?” “快了快了。” “动作麻利点,你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两个菜人,莫要让别人抢了先!” “大哥,我晓得。” 路野从昏迷中醒来,就听到有两人在窃窃私语。 他心中一惊,就想要睁开眼睛,谁知眼皮子重得就像钉在眼眶上一般,简单一个睁眼动作却艰难无比。 全身上下软绵绵的,虚弱得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 胃里仿佛着了火一般,火辣辣得痛。 “我这是怎么了?被人绑架了?他们对我做了什么?” 他不过是蓝星一普通小市民,之前在家自学(被逼的)法考。 众所周知,学习有助于睡眠。 谁知再醒过来已经换了地方。 路野急得心里冒火,使尽全身力气,眼帘终于被掀开窄窄一缝,脖子暂时动不了,他只能缓慢转动眼球。 头顶上,木质房梁上的屋顶破了几个大窟窿,光线洒下。 房子中央有一石台,上面供奉着不知哪一路泥塑神像。 金粉涂刷的神像缺了大半身子,一张宝相庄严的脸庞只剩下半脸,露出里面的泥胚,嘴角勾出诡异的笑容。 神像泥胚上面满是人们啃食留下的牙印。 地上倒支着一口大钟,下面架着柴火,柴火中还有些白森森骨头,火焰欢快跳动,周围是厚厚的灰堆。 灰堆里面,赫然半掩着几个骷髅头,黑洞洞的眼眶填满了灰烬。 大钟上方水汽蒸腾。 这钟显然是被当作了一口好锅。 钟锅旁边盘腿坐着两人,瘦得五官塌陷,脸上皮包着骨,衣服空荡荡的挂在身上,一眼看去,仿佛两个骷髅成了精穿上了人衣。 他们正往柴堆里胡乱加些木柴和骨头,希望火烧得更旺一些。 这二人身上衣服脏的看不出颜色,头上是同样脏兮兮的包头布巾,有一人布巾上还插着一根发簪,边添火边流口水,眼睛直勾勾看着锅。 路野看到周围陌生场景,心凉了半截。 “那灰堆里面是人头骨吗?” “这里也绝对不是我那公摊比例超大的小房子……” “那两人也不是什么绑匪,哪家绑匪穿的这么复古?” 此时一阵冷风吹过,他全身生寒,勉强抬头,眼珠向下,只见自己身子光溜溜的,松松垮垮的皮肤被骨头撑出一个人形。 完全不是一个现代社会营养过剩有啤酒肚的青年身子该有的模样。 路野浑身颤抖起来,心这下变得凉透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自己为什么又是这么一幅鬼模样! 钟锅旁边那二人还在自顾自谈话。 “大哥,等会这俩菜人先吃哪个?” “先吃那肉多的,剩下一个留着明天吃。” “大哥说得在理。” 路野听着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逃离这里,虽然没有搞清楚现状,那二人一看就不是善类。 只是这副躯体虚得厉害,仅仅刚才抬头睁眼,仿佛就耗光了所有的力气,根本动弹不得。 突然,一大段不属于他的人生记忆冲入脑海。 此方土地为异界晋国。 有皇帝,有官府,有士农工商,有文人骚客,有勾栏女子。 还有高来高去,断金碎铁的武道高手,以及不知真假的仙人传说。 “他”本是晋国东塞府扶水县一偏僻小村普通村民,有爹娘有兄弟,老实种地,日子普通。 哪知一场天灾席卷而来,再加上贪官污吏人祸助力。 村里人们吃光了种粮,啃光了树皮,到最后连地皮都舔下一层。 万般无奈,村民们结伴上路,抛家舍业,被逼逃荒。 路上,爹娘饿死,兄弟一个个倒下,村民们长长队伍变得稀稀拉拉。 “他”不知疲倦得走在路上,满脑子只留下爹娘的嘱咐。 “儿啊,一定要去府城,那里有武师老爷守护,还有赈灾粥棚……” “他”最后孤零零一个人,在旷野上不知走了多久,一头栽倒,人事不醒,再睁眼,已经换了魂魄。 路野瞬间明白,自己真的是穿了,还穿到一个马上要下锅的流民身上,他心里叫苦,这穿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他急得呼吸急促,身上冒汗。 “水开了!” “上菜人!” 守着柴堆的两人欢呼一声,互相搀扶从地上爬起来。 路野急忙闭眼,他刚才看过自己排骨精一样的身体,觉得自己不可能是那肉多的,只要不死,就有机会。 谁知耳边响起沉重脚步声,慢慢向他靠近。 路野心冰凉慢慢沉下去,坏事了,他瘦成这样,居然是肉多的! 听对方声音就知道,那俩个要吃人的流民其实身体状态也很差,但是压制住他还是不成问题。 怎么办? 路野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沉重脚步声在他身边停下,虽然他闭着眼睛,却仿佛能感到有两道火热的目光在自己光溜溜的身上不怀好意扫过。 他越发着急,胸口急促起伏。 就听着那二弟麻子咦一声。 “大哥,他醒了。” 大哥沙哑着嗓子笑道。 “醒了也好,免得做个糊涂鬼。” “汉子,别怪我们兄弟狠心,反正你快要死了,不如在我们兄弟五脏庙里安家,能救活我们哥俩也算做善事哩!” “要怪,就怪这世道吧!” “你放心,我们兄弟是讲究人。” “不像别人都是生吃,好歹先送伱上路!” “动手!” 这大哥厉喝一声,路野就觉得自己身子一沉,已经被人重重骑坐在胸前,脖子一紧,两只冰冷手掌掐上来,十根手指头猛然用力! 路野被掐得满脸通红,呵呵出声。 “啊……” 他怒睁双眼,心中再无侥幸。 眼前视线全部被压在身上的麻子占据了! 对方眼睛瞪圆,全是满满的恶意,干瘪的脸上几乎没什么肉,两颗眼珠子分外突出,仿佛下一刻就会从眼眶里蹦出来! 生死存亡间,路野那本来已经完全失控的身体,终于动起来了。 胸腹下意识的上顶,想要将那麻子掀翻在地,两只脚在地上胡乱的蹬着借力,腾起大片尘土。 两只胳膊也抬起来,无力地拍打着对方。 好在对方也没多少力气,一时之间还不能将路野掐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野已经被掐得翻白眼快要窒息时候。 旁边站着那大哥一脚踹了过来,将那麻子踢到一边。 “大哥……”麻子懵了。 “省点力气,咱们先去吃另一个!”大哥阴森目光扫过路野,冷笑道,“看他样子保不准能多活两天,不如备着,吃起来也鲜嫩可口。” “反正有我们兄弟二人看着,他跑不了!” “大哥高明。” 麻子爬起来还不忘拍句马屁,又冲着路野啐一口。 两人趿拉着脚步转身走向对向墙角,那里躺着另一个倒霉鬼,衣服半敞着,瘦得肋骨都凸出来。 路野死里逃生,刚才拼命挣扎透支了力气,现在他浑身瘫软,只剩下大口大口喘气。 怎么办? 已经被盯上了,就是暂时不死,也免不了最后到那钟锅里走一遭。 他眼睛忍不住瞥向那口钟锅。 锅底下柴火烧得旺盛,灰堆里半掩着的骷髅头骨,黑黢黢眼眶正看向他。 路野全身打个寒颤! 不! 他还不想死! 可这具躯体已经接近油枯灯尽,连站都站不起来,活路在哪里? 路野正焦急,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片金光。 一道画卷缓缓展开。 左下角无数各色鲤鱼载波而行,做跳跃状。 靠近视角的是一条金尾鲤鱼,它曲线优美,高高跃起,尾巴有力摆动。 画面中间影影绰绰有许多道险峻关卡,无数鲤鱼在关卡前撞得头破血流。 右上角天空上,一条赤龙在云中盘旋腾飞,龙头低垂,威严龙眼看着下方鲤鱼,神情微妙。 路野懵了。 这不是自己摸鱼自学时候下的休闲小游戏——鱼龙变吗? 怎么一起穿过来了? 难道这是救命的金手指吗? 画卷上一闪,显出几行字迹来。 “路野——修为,无。 状态——将死之人。 寿命:10息(10次呼吸)。 气血——忽略不计。 操控账号——鲤鱼(翻肚灰鲤),状态——垂死沉江。” 第2章 鱼龙变 路野眼睛一紧。 鱼龙变? 寿命10息? 翻肚灰鲤? 他大脑急速运转,一心多用,下意识开始计数。 “10,9……” 鱼龙变是一款手机休闲游戏,取材自鲤鱼跃龙门的传统故事。 这游戏说白了就是众多玩家操纵初始账号白板鲤鱼,通过攒积分不断蜕变鱼身,提升鲤鱼品种,甚至跨物种化蛇化蛟来冲过诸多关卡,最后化成赤龙通关的故事。 想不到这游戏也随着自己穿了过来,只是,它的功效居然只是提示自己还有寿命10息时间。 10息不过是10次呼吸。 而一次呼吸不过两三秒钟,那岂不是说自己活不过半分钟? 还有,翻肚灰鲤是什么鬼? 自己穿前拥有的账号明明是金尾鲤鱼! 浪费了一个呼吸之间,路野脑海只多出一堆问号。 该死! 自己的寿命仅剩9个呼吸了! 想到这里,路野紧张得几乎都快窒息了,他还不想死! 可身体已经麻木,眼皮子也越来越沉,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呼吸若有若无,甚至本来感到火辣辣发痛的肚子,也都不痛了。 他心中万般不甘,可又无可奈何,只能直躺着等着自己变凉。 就在这时,路野眼前金色画卷上两行字迹缓缓隐去。 那画卷上静止的画面中突然“活”了过来,万鲤争渡,冲击龙门! 鲤群中,那条金尾鲤鱼正努力摆尾,冲刺向前。 它身体在空中突然僵住,刹那间,金色鱼尾迅速变得暗淡,化作暗红,连身上漂亮的红鳞也一同褪色。 转眼间,它就变成了一条浓灰色看着就不讨喜的鲤鱼,本来流线光滑的身体也猛然缩水大半,变成一条干瘪的瘦鱼。 下一刻,它直直掉入江流中,然后肚皮一翻,勉强浮在水面上。 众多鲤鱼中,这一点浓灰特别扎眼。 路野瞬间明悟了。 他的身体状态能具现到游戏中所操控的鲤鱼身上。 这具身体马上要变成倒地饿殍,所以金尾鲤退化成了翻肚灰鲤,即将沉入江底。 这段画面用了3息时间。 所以他只剩下6息寿命了! 路野不甘心得怒睁眼睛。 他看到那大哥和麻子已走到墙角。 大哥站着掠阵,麻子蹲下去坐在那菜人身上,故技重施,伸出两只手掌就扼在对方脖子开始用力。 麻子的身子将那人遮住大半,路野只能看到那菜人倒霉鬼两只脚突然抖了起来。 地上那菜人喘不过气来,被疼痛憋醒! “啊……” 他一声大吼,豁然睁眼,竟然坐了起来,还将那麻子拦腰抱住,顺势一个翻身,居然将麻子压在了身下。 旁边给麻子掠阵的大哥反应迅速,怒骂几声立刻扑了上去。 三个人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在地上翻滚着,滚做一团。 只不过三人的动作像是落入泥潭中,一个个都缓慢无比,他们连拼命的力气也没剩下多少了。 路野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 3息! 他只有3次呼吸寿命了! 就在此时,脑海中金色画卷又发生了变化,只见画卷一颤,将现实世界破庙地上三人正扭打成一团的姿态摄入画中。 画卷上,众鱼争渡的画面淡淡隐去,成为了模糊背景图,却突然跳出三幅画中画。 三张小画上,活灵活现出现三条几乎瘦成鱼干的病鲤。 一条黑铁尾鲤,其余两条鲤鱼几乎是纯白色,只是上面染着些淡淡红色。 下面还有字样备注。 “黑铁尾鲤(极度虚弱)” “普通红鲤(重度虚弱)” “普通红鲤(中度虚弱)” 三张小画闪烁几下,其中两张小画变成灰色隐去,只余一张重度虚弱的普通红鲤图停在路野眼前。 路野心中一惊,这不就是自己所操控的金尾鲤账号所拥有的天赋——蝉蜕龙变吗? 一股信息同时出现在脑海中,他瞬间明悟了一切。 鱼龙变游戏设定中,玩家仅可操控唯一鲤鱼账号。 创立账号以后游戏出品方会赠送宝箱,给予所有玩家一次抽奖机会,玩家所操控鲤鱼会随机觉醒一道天赋神通。 游戏中,所有鲤鱼有且仅有一道天赋神通。 常见的如加速,巨力,耐力,稀有的如时间模拟器,替死,幸运。 传说中最顶级的天赋是死后复活不掉级不掉积分,号称不死天赋。 而路野操纵的鲤鱼拥有的天赋是蝉蜕龙变,在气血积分足够前提条件下,可以蜕变为其视线内的任何品种鲤鱼。 游戏实操中,蝉蜕龙变算一项中等天赋,因为攒积分不容易,碰到合适的可以copy的异种鲤鱼也要碰运气。 现实世界中,路野眼前出现的三幅画中画,其实是正在地上翻滚缠斗,不死不休的三人在游戏中具现。 可以看出,这三人身体状态都很差。 鱼龙变中,白鲤相当于幼鱼,成年就是普通红鲤,而红鲤再进化首先尾巴变色开始,黑铁尾鲤明显要强过普通红鲤。 其中最虚的是那黑铁尾鲤,应该对应的就是那个菜人。 如果不是极度虚弱,他也不会被当作菜人。 不过要不是缺吃的,应该是他身体素质最好。 另外两个要吃人的恶徒只是红鲤,一个重度虚弱,一个中度虚弱,看来也是强弩之末。 现在有两幅画变成灰色隐去,说明它们并不是路野能选择蜕变的对象。 所以他剩下的唯一选择是那重度虚弱的红鲤。 况且,他的寿命只剩下——1息! 路野顾不上多想,心中怒吼一声蜕变! 停在眼前的重度虚弱红鲤图轰然破碎,化作万千金点消失不见。 0息! 路野心中已默数到10! 他的10次呼吸已经耗尽。 如果按最开始鱼龙变给出的寿命预示,现在就是他的死期! 路野脑海中金色画卷出现了一些字迹。 可他太紧张了,不过是一些普通的汉字,他却一个字都不认识了。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死去还是活着,那所谓的金手指是否起到了作用。 有人说人临死前瞬间会变得无限慢,一辈子所有发生的事情会像转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闪现。 好像,似乎,自己脑子中似乎没有放电影? 下一刻。 路野已经变得有些僵硬的身体突然一抽! 第3章 搏杀 砰砰砰! 他的心脏再次跳动起来,虽然还很虚弱。 虚无中,一股力量随着心脏跳动,在他本已枯竭的身体中涌出。 已经罢工的鼻窍也终于能再呼吸到浑浊恶心的空气! 四肢末端,十指也在无意识的弯曲,抽动。 路野缓慢翻身,动作像是生锈的机器一顿一顿,最后,他趴在了地上。 此刻,他肚子火辣辣的痛,像是一团火在烧! 四肢像是被绑上了负重,沉重无比,不过勉强可以撑起他的身体。 眼皮子虽然睁开了,却困得像连续熬了几个日夜,就想马上闭上去休息。 不过,以上都不重要。 路野长出一口气,毕竟,活了下来了! 他抬起眼来看向前方。 不远处,那吃人二人组靠着以多打少已经占了上风,他们两个一个抱腿,一个掐脖,已经将那菜人压在身下。 那菜人低吼连连,却像一条被抓了七寸的蛇,做无用挣扎。 三个人动作迟缓,软绵无力,在外人眼中无比滑稽,可他们实际上已经拼出全力在搏杀。 路野深吸一口气,单臂撑地跪在地上。 他先仔细感受身体,感受到一股虚弱不实的力量,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也是,即便蜕变成一条重度虚弱的病鲤也不过离鬼门关远一点罢了。 他没有着急上前帮忙,现在上去,也不过是多一个人烂战,自己没有那么多力气去消耗,而且也无法控制结果,说不定会被反杀。 路野看看左右,发现身旁不远处有一截胳膊长短的骨头,露出尖状的断茬。 他眼睛一亮,向前爬去,他要珍惜每一分力气。 地面凹凸不平,有碎石子硌得他骨头生疼,他却不敢有半分耽搁。 终于,他一把抄起骨头,晃晃悠悠爬了起来。 整个世界在他眼前矮了一截。 躺了不知多久,突然起身,他头重脚轻差点栽倒在地上。 路野歪歪身子,张开双臂,努力保持平衡。 然后他脚步趔趄向前两步,身子晃荡,像个东倒西歪的醉汉,脚下像是踩着一般,破庙在眼前左摇右晃。 他越走越快,不知是不是错觉,迎面感到寒风扑来。 地面上,吃人大哥和麻子正压在菜人身上,完全没有注意身后。 两个人使出吃奶的力气压制身下菜人,后背完全暴露在路野眼下。 路野从钟锅边冲过,冲散白色汽雾。 咔嚓! 他脚下踩碎了一个骷髅头,碎片溅入柴火中,火焰向上一蹿,噼里啪啦作响。 路野从残佛前冲过。 石台上黑漆漆泥塑独目看着下方人们残杀。 路野脚下突然踩了个空,身子向前栽去,索性他就将自己身体顺势扔了出去。 眼前就是那可恶的食人二人组的后背,他已经顾不上调整姿势,只能将尖骨笔直冲前。 呼! 他身子倒下带起一股恶风。 那大哥本来正抱着菜人双腿,突然听到脑后生风,机警转身,就看着一团灰影携着恶风扑了过来。 噗! 他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只觉得胸口一痛。 一根腿骨正插在了胸口,路野将自己整个身子压了上去,再加上双臂的力气,这根断骨从胸前穿透到后背,透心凉。 “啊……”大哥惨叫出声。 路野冲前身势未减,将那大哥合身扑倒,两个人又撞翻了前面正在死掐菜人脖子的麻子。 三人叠成一团向前滚去,反而将那菜人留在了原地。 路野和那吃人大哥搂在一起,麻子被撞翻到另一边,哎哟哎哟呻吟着,暂时爬不起来。 “你……”大哥嘴里吐血,眼睛直勾勾瞪向路野——困惑,愤怒,不甘。 “《刑法》 路野直视对方,嗓子眼里挤出一丝微弱声音,缓慢而坚定。 “啥?” 大哥一脸纠结得挂了,死不瞑目。 “呜呜……大哥……” 滚在一边的麻子这时候回过神来,扑到大哥身上哭喊两声,见大哥一点反应没有,知道是死透了。 “贼子!给我大哥偿命来!”他转身恶狠狠扑向路野。 情急之下,他速度竟然不慢。 路野急忙翻滚躲避,勉强躲过。 麻子哭骂一声,从地上爬起又扑向路野。 这次路野躲闪不及,被扑个正着,两个人搂抱滚打在一起。 “不好……” 几番拉扯搏斗,路野被对方压在身下,麻子的两只干枯爪子再次扼住他脖子。 “给我大哥抵命!”麻子恶狠狠嘶吼着,如同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 路野只觉得身体上像是压了一座山,身上反抗的力气消失,头脑也昏昏沉沉,挣扎也变得有气无力。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动手刺杀耗光了体力,还是因为身体气血不足不能支持蜕变后的身体。 他对付不了这个麻子了。 而且,看样子,这麻子才是那条中度虚弱的病鲤。 路野刚才没得选,运气差一点,没有将最具有威胁的凶徒干掉。 视线再次模糊,胸闷无法呼吸,之前那种濒死的糟糕感觉又来了。 只是几息时间,路野就彻底失去了力气,心中本指望救下那菜人能帮助一二,也没有等到对方支援。 估计那倒霉鬼也没力气扑腾了吧? 他心中苦笑一声——做了这么多,还是逃不过一死吗? 就在这时。 噗一声闷响。 一截白骨从麻子胸前穿出。 “嘶……”他猛吸一口气,眼睛瞪得老大,眼睛失去光彩。 啪嗒。 他被人一脚踹开,尸体倒在尘土中。 路野努力睁眼,就看眼前出现一个人影,正是之前被他救下的菜人。 这菜人头发散乱,连块包头巾都没有,脸上两条浓浓立眉很抢眼,手中抓着那截腿骨,上面鲜血淅淅沥沥流下。 他衣服半敞着,露出几乎贯穿胸腹间的几道陈年伤疤。 菜人看看路野,又看看钟锅,目光在二者间来回几次。 路野见状倒吸一口冷气,心里喊声命苦。 自己怕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啊! 对方长得不像个善类,目光也很可疑啊。 只是他此刻头脑昏沉,四肢乏力,再也无力反抗。 路野眼帘疲惫合上,这具身子真撑不住了。 拼过了,尽力了,真累了,毁灭吧。 他不甘心得昏过去了。 第4章 初识 路野意识昏昏沉沉。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无尽黑暗中,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婴儿时,躺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甘甜的乳汁经过喉咙,落入腹中,滋润着他的身体。 他感觉自己仿佛饿了很久,身体如久旱的大地渴望甘霖降落,胃口怎么也填不饱,嘴舌贪婪索取着乳汁,无论喝了多少,总觉得喝不够。 只是——肚子暖乎乎得热了起来,可这乳汁味道却迅速变得怪异。 从想象中的甘甜变得异常苦涩,黏稠,中间还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土腥味道? 路野有些困惑,不过他身体却很实诚,还在努力吸取着“乳汁”。 随着乳汁大口大口落肚,他的身体五感也快速恢复。 鼻子中充满恶臭浑浊的空气。 耳朵里听到噼里啪啦的柴火轻微爆响。 有滚烫的水雾扑打在皮肤上。 路野睁开眼睛。 他发现自己半躺在地上,被人半托着脖子。 而周围…… 破庙,残佛,头骨堆火,铜钟为锅,水汽正欢畅得在锅上跳动。 菜人,盘坐,单手捧瓦,瓦中有“粥”,瓦片刚刚离开路野嘴唇。 在空气中拉出一条细细亮晶晶长线。 就在铜锅后面,两具赤条条尸体正躺在那里,一具尸体上插着一截腿骨,尸体主人别着脸看向路野,一张麻子脸上,满是愤怒。 嘶…… 路野倒吸一口冷气。 之前所有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他脑海中。 异界穿越,沦为菜人,天赋觉醒,持骨反杀,耗尽体力,昏迷不醒…… 路野痛苦闭上眼睛,深呼吸。 一切过往不可追,别了,父母亲朋,别了,看到想吐的法考…… 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活着,好好的活着,努力在这个吃人的世界中活下去…… 他调整好心态,睁开眼睛,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眼前。 和他一起倒霉差点做了钟中食的菜人正蹲在他身前,手里还拿着瓦片。 “多谢兄弟出手相救!” 路野心生感激,从嗓子里挤出声音,由于他身体虚弱喉咙长期未说话,如今一开口,好似两块生锈铁块摩擦,声音沙哑。 他知道之前自己可是晕了过去,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要是对面这菜人兄心狠不讲究,自己现在说不定已经躺在那钟锅里煮熟了。 别的不说,就是将自己扔下不管,自己也会成为觉醒金手指的穿越者之耻,很有可能晕着晕着就活活饿死了。 而人家没有趁人之危,还将宝贵的食物分给自己。 这无疑是救了自己一命,路野庆幸自己运气还没有差到极点。 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这菜人兄弟胸腹有疤,一双浓眉,面相看着凶恶,其实却是个好人。 只是那瓦片上的食物…… 路野狐疑看看菜人手中的瓦片,又看看菜人身旁的冒着蒸腾热气的钟锅。 刷! 他脸色一下变得雪白。 刚才自己喝的“乳汁”,莫不是从那锅里舀来的? 而那口锅里谁知道煮过几个菜人?谁知道锅里面现在有什么稀奇古怪“食材”? 路野只觉得腹里翻腾,恶心欲吐。 “你先救我一命,我再救你,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么?”那菜人兄弟大咧咧回复,拍拍胸脯,“师傅教我的,吾辈习武之人,要知恩图报……” “真要论起来,你才是我的恩人哩!” 他看到路野神情不对,眼睛直勾勾盯着身旁的钟锅,眼睛一转就明白路野在想什么。 “别多想,”菜人笑道,“师傅教我的,就是饿死都不能吃人,那不成畜生了?我喂伱的可不是人肉。” “咱们吃的是那俩匪徒贴身藏的杂和面。” 只见他从怀里小心掏出一个灰色小袋子,打开之后里面是细细的褐色面粉。 他一挪身子,只见身后露出一个小柴火堆,上面支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破锅,里面还剩有小半锅粥。 为了让路野放心,这菜人盘腿坐下,从破锅里将剩下的粥倒在瓦片上,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路野尴尬一笑,这才将心收到肚子里面。 看到菜人吃得香甜,他觉得自己的胃似乎又疼了起来,这是根本没吃饱,肚子饿的还想吃呢。 只是看那破锅大小,路野估摸着多半锅粥已经落到了自己肚子里面。 路野舔舔嘴唇,为了转移肚子注意力,立刻和这位菜人兄弟攀谈起来。 “相识即有缘,敢问这位兄弟高姓大名?” 菜人:“不敢当,我叫王虎,师傅和师兄弟们都喊我虎子。” “师傅说,出门靠朋友,咱俩既然是互相救过命的交情,那便是生死之交的朋友。” “你放心,这杂和面有我的便有你的。” 他说话间,三两口将残粥吞下,又将瓦片舔得干干净净,又将那破锅举起来。 路野心中一暖,这不是虎子,这明明是天使啊! 这位天使虎长相有些板正,加上两道浓眉看着有些面相险恶,其实听其声辨其行,分明是个朴实的年轻汉子。 “多谢王虎兄……” 他感动道谢之际,眼睛就落在了那破锅上,这才看明白,那哪是什么锅啊,分明是个残破铁头盔。 王虎现在将头盔倒着举起来,看架势分明是准备将铁盔里面都要舔一遍。 路野立刻紧张起来——王虎真要用舌头将锅里舔一遍的话,以后这锅里煮出的食物…… 好在可能是王虎放得杂和面太少,粥太稀,他仔细端详半天后,终于将头盔放下。 路野终于长出一口气:“王虎兄,在下路野……” 二人攀谈起来。 原来这王虎并不是本省之人,他来自临省。 他家中殷实,从小喜欢舞刀弄枪,一年前乡里有位归乡荣养的武秀才开馆收徒。 他上门拜师学艺,师傅说他天生大力,虽然习武有些晚,但是只要肯下苦功夫,将来或许能达到铜皮武夫的境界,也能去考武举,得功名。 王虎苦学一年,已经成为正式弟子,正想学习师门高深武艺,结果这天灾就来了。 天灾一到,众弟子带着父母家人,随着师傅一同上路。 他们一行人持刀弄枪,还赶着车架,一般人也不敢惹,哪里料到,县城无粮,府城亦无粮,众人只能前往省城求生。 结果遇到了大伙山匪,将他们队伍冲散。 王虎父母家人都死在乱战中,他突围冲了出来,一路浑浑噩噩,也不辩方向,居然跨省来到这里。 “乱战中,师傅……师傅他……”王虎眼珠突然红了,落下泪来。 路野立刻接话。 “王虎兄请节哀,你师傅若是知道你能逃出来,一定会非常欣慰的。” 这王虎三句话不离师傅,想必师徒感情深厚不一般,路野脑海中自动脑补出一名年迈武师一夫当关,挡下众多匪徒,为弟子劈出一条生路的感动画面。 王虎摇摇头道。 “师傅看贼人势大,抛下我们师兄弟和家眷,一个人冲出重围跑了,连头都不回……” 路野:“……” 这位师傅还真是言传身教不一样啊,说一套做一套。 此时外面天色变黑,王虎想起伤心事,不愿多说,就在神像石台上躺下休息了。 路野也侧身躺下。 他心中默念鱼龙图,脑海中立刻出现一道金色画卷。 鱼龙图中,那条本已要沉江的翻肚灰鲤已经浮在水面上,一身的深灰色鱼鳞已经尽数褪去,变成浅白色,鱼尾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赤色红鳞。 这尾浅白红尾鲤鱼在江中漫游,身前身后是无数超越它的各色鲤鱼,万千鲤鱼前方是高耸的龙门关。 浅白鲤鱼速度虽慢,却也不泄气,身子冲着龙门的方向,义无反顾笔直向前。 万鲤争渡的画面隐去,出现几行字迹。 “路野,17岁。 根骨——中人之资,资质平平。 状态——重度虚弱。 寿命:? 气血——10/100。 操控账号——鲤鱼。 品种——浅白普通种。 技能——无。 状态——险死还生,虚弱无力。” 第5章 结为兄弟 鱼龙图这些提示字迹其实在他之前初次施展蝉蜕龙变神通的时候就出现了。 不过当时路野濒临死亡太紧张,不知道这神通真假自己会不会挂掉,以致于都没认不出这些字来。 之后持骨冲锋,反杀恶徒,然后昏迷,被王虎半锅热粥救醒…… 直到现在他才有功夫沉下心来观看。 这具身体年龄17岁,比他原来的身子年轻了足足一轮多。 原主和他同名同姓,刚才借着钟锅里的热水他瞅了一眼“自己”的相貌。 他发现,原主和他长得也很像,若他年轻一轮再暴瘦下来,就是现在这幅模样。 或许,真有平行世界一说吧。 路野不再去多考虑。 如今,他就是晋国东塞郡扶水县人路野,首要任务就是好好活下去! 根骨为中人之姿,平平无常,这个可以理解,想那吃人的匪徒大哥也就是普通人一个。 他以对方为蜕变模板,自然就是这个结果,蜕变以后甚至连对方状态重度虚弱都一块拷贝下来了。 路野琢磨,严格来说这神通有些作弊,他和对方应该都是普通人,按游戏设定本质上是同一“品种”。 两个人不过是一个濒死一个离鬼门关远一点,居然也能被神通判定可蜕变。 那岂不是说明,以后自己只要不被一击致死,只要及时能找到合适蜕变对象,完成蝉蜕龙变,就能保住一条命? 这算变种长生吗? 路野摇摇头,按照他对神通的理解,有气血的要求,还要选择合适的蜕变对象。 限制条件太多,只能说比别人多个保命的底牌。 他心中记下一笔,以后有机会再试验。 寿命栏为问号,能活多久完全是薛定谔状态。 路野不以为意,只要肚里有粥,能吃上东西,不会出现之前10息倒数就好。 毕竟那也太吓人了,眼睁睁倒数看生命倒计时,他再也不想来一次了。 或许等以后营养补上去,就能看到具体寿命数值了。 气血为10/100。 路野估计,100为常人满值,而10就是他目前虚弱的身体数值反应,这意味着如果来个壮汉,人家一个能打他十个。 完全是被横扫的水平。 路野抬头看向石台上的王虎。 好在自己有帮手,还是一个重情谊有底线会武艺的人。 虽然对方也很虚弱,总胜过自己这弱鸡。 再往下看,所操控账号鲤鱼品种也变成了浅白色普通种,技能栏空,状态为险死还生,虚弱武力。 完全是他现实身体在游戏中的具现化。 他反复又检查了几次面板。 确认没有出现寿命倒数10息的提示字样,这才收了神通。 路野闭目沉思。 当下,就是想办法搞吃食,将虚弱的身子气血补起来,先活过这个灾年。 原主家穷没有进过学,不过听村中的老人说,从晋太祖开国算起,到如今已经将近三百年。 按照前世的历史周期率,估计已经进入王朝末期,如今流民四起,已经是乱世了。 而这个世界是有真正的武学高手的,记得村子中有打过仗的老卒说过,军中高手修行真气,搬运气血,可力扛大鼎,奔若快马。 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学习武艺,而蝉蜕龙变的神通就是自己在这乱世中活命的最大底牌。 路野琢磨片刻,翻身强迫自己睡去。 肚子里的那点吃食根本不够,容不得他胡思乱想,毕竟,思考也是消耗体力的,虽然微不足道,而他现在却必须珍惜每一份体力。 次日。 二人醒来。 两个人都红着眼睛,显然一晚上都没睡好。 王虎正色道。 “路兄,咱们也算同生死,共患难了。” “师傅说过,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则可以结拜为兄弟。” “不如咱们二人结拜,在这乱世中求活,如何?” 他自打遭遇师傅背叛,家人惨死以后,不知道活着有何意义,浑浑噩噩随着流民队伍都跑出了省。 昨天遭遇生死危机,险些被下了锅,在鬼门关走一遭以后,居然想通了,决定好好活下去,起码要给王家传下香火,不能断在他这一代。 如今人在异乡求活,需要个熟悉乡土的本地人作伴,在他看来,和他差点一起钟锅走一遭的路野自然是最合适的。 路野闻言大喜,这不是瞌睡送枕头吗? “好,王虎兄,我也正有此意,不知王兄贵庚?” “在下十八……”王虎道。 路野吃了一惊,这王虎长得也太老相了。 他转转眼珠。 “那我比你虚长一岁,十九岁!” 反正自己真实年龄比王虎大了快一轮,当个大哥也不亏心。 王虎立刻弯腰恭敬喊一声大哥,路野喜出望外握住他双手。 二人决定就在这残破神像面前结拜。 以土为堆,将树枝点燃插上做燃香,发下誓言,做了异姓兄弟。 “虎子,今天是咱们结拜的好日子,咱们得好好吃一顿。” “大哥说得有理,必须放开吃一顿。” 于是王虎烧柴,路野打水。 等到铁盔中水烧开的时候。 王虎从怀中小心取出布袋,往瓦片上小心倒了少许面粉,犹豫片刻,又用手指捏了点面粉放回布袋中。 另一边已经完全融合前身记忆的路野,冲着见证二人结拜的神像拜了几拜,嘴中道一声得罪,许下以后为神像重塑金身的大愿,这才用瓦片小心从泥胎上刮下半捧泥土。 路野将半捧细泥倒到面粉中,用树枝搅拌均匀。 又将混了细泥的面粉倒入开水中。 毕竟,面粉金贵,谁舍得纯吃面粉? 流民们都习惯往面里加土,昨日路野喝得那稀粥有土腥味,就是因为王虎在面里面添多了土的缘故。 下锅等了片刻,二人才将铁盔中的稀粥分做两份。 只是三两口,他们就将粥喝完,路野将瓦片舔得干干净净,王虎倒拿头盔,眼睛仔细扫视半晌确定里面没有半点残余,这才悻然将铁盔放下。 二人肚子咕噜作响,却都是一脸满足状。 “今儿吃得不错。” “是啊,一半泥土一半面,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路野和王虎相视一笑,苦中作乐。 二人盘腿商量,决定结伴上路,还是前往东塞府,毕竟府城中机会多,听说有赈灾粥棚。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有豪门招收奴仆,能找个长期饭票。 他们正要起身,就听着破庙外面,突然有得得马蹄声靠近。 有人纵马从庙前大道飞奔而过,不停挥鞭,甚是着急。 突然,空中有鸣嘀尖啸声响起。 那人一声惨呼,就栽倒在破庙门口。 随后有众多马蹄声响起,将其团团围住。 伴随着猎犬狂吠声音,只听有人冷笑。 “天杀的流贼,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第6章 铜皮武夫 路野和王虎在破庙中听到外面动静,互相对视一眼,一个眼神交汇,立刻小心趴在了地上。 这破庙四处漏风,泥坯墙壁破损,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窟窿,能看到外面光景,而且因为这里地势偏高,居高临下,视线良好清晰。 只见庙前土道上。 一灰衣男子趴在地上,后背上中了一根长杆硬翎铁箭,大片鲜血流出,将背上的灰衣染红。 他趴在地上生死不知,一只手中尚且紧握着马鞭,身旁是一头青骡,这汉子一只脚还挂在马蹬里,显然是正在骑骡急奔的时候,被人从身后射了一箭。 有一只猎犬绕着他身体狂吠打转,间或扑上去在这汉子身上咬一口,入肉三分,鲜血沁染。 不过这汉子一动不动,似乎被一箭射死了。 此刻,几匹大马正围着他打转,马蹄交错,将土路上踩得尘土飞扬。 马匹上端坐的几人穿皂衣,胸前后背有“兵”字补子,腰间挎着长刀,正是县城的弓兵。 为首的二人身上还穿了铁甲,其中一人肩宽背厚,留着长须,手中握着马弓,另一人身材矮壮结实,手中拎着根长枪。 众人口中怒骂出声。 “这贼子好大的胆子,居然想混进县城刺探消息。” “还伤了守门的兵丁,夺门而逃。” “让他猖狂!还不是被张二哥一箭射下来了!” “咦,该不会是死了吧?” 众人看地上中箭的汉子被狗咬得鲜血淋漓,也不动弹,纷纷下马。 有性急的弓兵拎刀上去查看,先一脚将灰衣汉子手中的马鞭踢飞,又用刀背拍拍这汉子脑袋,对方毫无反应。 “晦气!”那弓兵冲着地上尸体啐一口,扭回头冲着铁甲矮壮男子笑道,“孙头儿,这贼子让张二哥一箭给射……”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看到对面同僚脸上变色惊呼,就听得耳边恶风响起。 地上趴着那灰衣“尸体”突然爆起,四肢撑地身子即弹在空中,腿上还挂着咬死不松口的猎犬,手心一转多了一把匕首,向那粗心大意的弓兵脑袋捅去。 路野在庙中瞪大了眼睛,这灰衣人好能忍,被那猎犬咬了那么多口咬得鲜血流淌,居然是在装死! 那弓兵脸上笑容未散去,身姿懒散,眼睛里面闪过一丝错愕,还搞不清楚状况。 “大胆贼子!” 那身材矮壮拎着马枪的孙头儿一声怒喝,身上皮肤瞬间变成青铜色,整个人身形凭空涨高一截,看上去仿佛像是青铜浇筑一般。 他胳膊一动,手中长枪好似活了过来,被他抡起来横扫一片,嗡一声爆响好像要劈碎空气,在空中只留下一片残影。 马枪从那呆立的弓兵头上擦过,那弓兵仅仅是被长枪蹭了一下,立刻惨叫一声身子栽倒。 人在半空,就见他头上的帽子变成片片碎布,头发散乱披下。 几乎同时,马枪结结实实落在了暴起伤人的灰衣男子身上,只是不凑巧,咬着灰衣汉子的猎犬正好碍事挡在前面。 穿铁甲的矮壮男子没有丝毫犹豫,手中马枪没有收力。 砰! 一声闷响。 伴随着猎犬惨嘶和灰衣男子闷哼声音。 一人一犬立刻被凌空砸飞丈余,一起倒在土道上。 那猎犬悲鸣几声,断了气,灰衣汉子大口大口嘴里吐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孙头儿这才收了长枪,轻吐出一口长气,皮肤上青铜色散去,身形也恢复如常。 路野在庙里看得目瞪口呆,这持枪的孙头儿也太猛了吧。 不借助马力,只是胳膊一挥,枪杆横砸就能发出爆响,将一常人拍得凌空跌去三四米,这得多大力? 而且皮肤变色身形暴涨是怎么回事?还带着变身吗? 只可惜前身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在村里面只听过老兵吹牛军中高手如何厉害,这还是头一次亲眼看到。 他扭头看向王虎,发现王虎眼睛一亮,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大哥,”王虎看路野眼中询问意思,低声解释道,“对方皮肤色如青铜,这是铜皮武夫境已经小成,皮若老牛,坚韧无比,一只胳膊便力有数百斤。” “我师傅考取的武秀才就是这个境界。” 路野小声回问。 “虎子那你是什么水平?” 王虎惭愧摇头。 “我不过是刚摸着武道门槛的小武徒,练到肌肉强壮,经脉俱通,精气完足,初育真气,招式纯熟,能对付七八个普通人。” 他神色暗淡道,“若不是这场天灾,师傅说我今年就要传授我武夫境的功法了……” 路野点头,也得亏王虎是个小武徒。 若对方是武夫,那便是怎么沦落都不会成为菜人,更不会和他结拜的。 此时,破庙外面。 死里逃生逃过一劫的那披散着头发弓兵才回过神来,他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浑身哆嗦。 倒是地上灰衣人还算硬气,他嘴中鲜血直流,一双眼睛恶毒扫过场中众人道。 “你们不要……嚣张。” “我家掌盘子又不是只派了我一人哨探你们城池……等他破了城,伱们都得死……哈哈哈……” 他勉强笑几声,就扑倒在地上再无生息,这次是真死了。 弓兵们骂骂咧咧上前,有人一刀将这灰衣人脑袋砍下,拿块破布包了起来,挂在马脖子下面。 还有人将灰衣人衣服全部扒下,细细检查其衣服及尸体,又有人翻捡其骑的青骡上带的行囊。 片刻后,有弓兵从灰衣人身上搜出一块木牌,上面阴刻着几个大字。 “头儿,这流贼持的是闯破天的腰牌,看来是闯破天那老贼盯上我们县城了。” 孙头儿接过腰牌,冷笑几声并不言语。 披铁甲手持长弓的张二哥看看左右,吩咐道。 “你们几个散开查探下左右,这贼人一路狂奔,周围说不准有他接应的贼人。” 众弓兵应一声,翻身上马四处散开。 张二哥收起长弓一指道旁破庙,对孙头儿说道。 “头儿,那里有一处破庙,不如咱们去那里等候。” 于是二人结伴向破庙缓步走去。 破庙中,路野和王虎见两名铁甲武官向庙中走来。 二人对视一眼,吓得不轻。 这官兵剿匪不会顺路将他们两个当作流贼剿灭吧? 接收了原主记忆的路野可知道,逃荒路上有三大凶。 正牌官兵,野路子山匪,还有同行流民。 二人立刻蹑手蹑脚,屏气息声,小心向破庙神像石台后面爬去。 路野顺路还不忘在已经半熄的火堆上撒了几捧土,只可惜庙里横躺着的麻子二人尸体顾不上拖动了。 几乎二人刚藏到神像石台后面,就听着破庙大门吱呀一声响,两个武官已经走了进来。 孙头儿只是一瞥,就看到地上躺着两具尸体,柴火堆上倒架着一口大钟,火堆里面还有几个骷髅头骨。 张二哥则用手摸下地上柴堆,尚有余温。 他拔出腰间长刀,快步绕在石台后面,就看到躲在这里的路野和王虎二人。 孙头儿拎着长枪赶过来,哈哈大笑。 “这二人必是那流贼的同党,带回去正好给县尊交差。” 他一枪刺出,在路野和王虎二人之间虚晃几下抖了几个枪,震得空气嗡嗡响。 路野下意识眯眼,王虎到底是练过武,眼睛圆睁。 孙头儿看了两人反应,突然长枪向前,就顶在了王虎喉咙上。 “快说,你们藏在这庙里偷窥刺探,是不是闯破天那贼头派来接应的哨探!” 第7章 加餐 王虎嘴唇哆嗦,急忙分辨,讲述自己过往来历。 路野怕他外省口音更惹得对方怀疑,也连忙在一边出声相助。 只是他注意到,那孙头儿根本没有用心听二人说什么,一脸猫戏老鼠表情,嘴角挂着冷笑。 路野心中明悟,顿感绝望。 这真是无妄之灾,这什么孙头儿根本不在乎他们到底是不是流贼同党,甚至对方心里明镜一般知道二人是无辜的。 可孙头儿需要的只是在周围抓两个流民回去交差。 他们两个可不就是放在嘴边的菜吗? 甚至,如果怕二人回去说话对不上口供,可以直接将他们脑袋砍下报功,就推说反抗激烈没能收住手,上面难道还能向死人求证不成? 穿到这里不过一晚,吃了两顿掺了土的稀面粥,这就要死了? 路野满是不甘心,拥有神通,却根本没有施展的机会就要被弄死,真憋屈啊! 张二哥在旁边伸手阻拦,他瞥了路野和王虎一眼,笑道。 “头儿,这俩流民瘦得都脱相了,砍了脑袋回去县尊大人也不会相信的。” 他指着地上死去的麻子二人尸体。 “哪家流贼的探子混得这么惨?还得煮菜人吃?” “流贼军里,哪怕是厮养,也多少能吃点东西填填肚子的。” “不如等等,兄弟们说不定在周围有收获,如何?” 孙头儿脸上露出犹豫神情,皱眉道。 “只怕路上也没什么强壮流民了,不如先砍了他们二人脑袋打底……” 他话刚说到一半,破庙外面空中突然响起鸣嘀声音,正是他们同行弓兵开弓射箭弄出的动静。 二人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喜色。 “有动静!” “还真有贼人来接应。” “快走!” 他们转身就走,脚步在庙中卷起一阵微风。 张二哥走出庙门回头看了路野和王虎一眼,轻轻叹口气,离开了! 外面传来马蹄得得声音,很快,马蹄声变小,逐渐微不可闻,再到空中只留呼呼刮风声音。 路野和王虎对视一眼,二人几乎同时瘫倒在地,身上汗出如浆。 太凶险了! 要不是武官张二哥好心拦了一下。 要不是刚才空中一声鸣嘀响。 二人现在说不准已经人头落地了! 那武官孙头儿太凶残! 或者说,官兵现在就是这么凶残! 他分明知道路野二人并不是什么流贼闯破天的部下,却毫不在意杀良冒功! “孙头儿”要砍他们二人脑袋回去交差,好让功劳簿上更好看些。 “张二哥”在一旁有意阻止,却也只能以二人瘦脱了形,不像是流贼悍匪的模样作借口! 这乱世还让不让人活! 二人在地上剧烈喘息,半晌过后,他们才恢复力气,爬了起来,相视无语。 王虎刚要张嘴说话。 就听着破庙外面马蹄响起,还伴随着人的惨叫声音。 吓得二人又赶紧趴下,小心从破墙窟窿里了望。 只见孙头儿一行人骑马从破庙前土道经过,他昂首挺胸策马扬鞭在众人最前面,一脸得意。 他骑的马匹脖子下挂着几个圆状布囊,布囊底部被染得通红,还有鲜红液体滴下。 后面张二哥骑在马上,和他并行的是剿获自之前被砍了头的流贼所骑的青骡。 骡子马鞍上面还有个壮实流民,被绑了手脚趴在骡背上,大头冲下,脸憋得通红。 后面几个弓兵催动马匹跟上。 之前差点丢了性命的弓兵胡乱用布扎起头发,骑马在队伍最后面。 只见他马鞍后面拴着绳子,绳子一端绑着一个流民已经倒在地上站不起来,被马匹拖动而行。 一身衣服早就被磨成碎片挂在鲜血淋漓的身上,土道上所过之处留下大片血印,正在声嘶力竭痛骂。 “狗官兵,不得好死……” 一行人经过破庙都没有停留,直接离去。 土道上只留下被砍了脑袋的无头尸体和死去的猎犬,证明他们之前来过。 还有土道上断断续续的血印,指引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呼! 路野和王虎几乎同时长出一口气。 活下来了,终于又活下来了! 这些杀神终于离开了。 路野将激动心情压下,这乱世的惨事见过太多了,融合了原主记忆的他抗压能力比前世强了不知多少。 他指指破庙外土道。 “虎子,你有什么想法?” “大哥,师傅说得对,官兵中还是有好人啊。”王虎嘴里喃喃道。 路野被虎子看问题的角度给整得不会了。 他将手指指向土道上死去的猎犬道。 “虎子,你看那条猎犬,有想法没?” 王虎眼睛一亮。 “肉?” “对喽!” 有狗肉吃食在前,两个人将害怕二字丢在脑后。 死有什么可怕的。 饿死才可怕。 两个人奔出破庙,王虎扛起猎犬,路野在地上还捡到了死去流贼掉的匕首。 这匕首只有一掌长短,打造得颇为粗糙,上面还有几个米粒大小的缺口,怪不得被官兵舍弃。 二人喜气洋洋回到破庙中。 “虎子,这是老天爷看咱们兄弟结拜,给咱们兄弟二人加餐了。” “大哥说得有理,这次必须吃饱。” 两人架柴生火,剥皮拆肉,忙得不亦乐乎。 几个时辰后,两人半挺着肚子幸福地躺着。 明明知道饿得久了暴食可能会撑死,但真吃起来永远都是下一口就停。 刚才兄弟二人差点实现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 打几个饱嗝,闲聊几句,路野将话题扯回到武道上——今天经历种种,他脑子里只有习武变强好好活下去这个念头。 “虎子,那今日使枪的孙头儿比起你师傅来孰强孰弱?” 王虎回道。 “大哥,今天那使枪的武官比起我师傅还是差点,他的铜皮只是练到了小成,色泽青铜,我师傅已经练到了色如黄铜的境界。” “若是什么时候练到肤色如白铜如常人一般,这才是铜肤大成的标志。” “师傅还说,我天生大力,悟性也不错,若能三五年踏入铜皮武夫境,再有十年水磨功夫大成,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冲击钢骨武师境。” “至于钢骨武师境再往上还有铁脏大武师,银髓宗师,”王虎眼中生出无限向往憧憬神色,“据说宗师后面还有道路,可惜那种境界,连我师傅也不清楚。” “我若能看一眼宗师如何出手,就是让我去死我都没什么怨言。” 路野心中给王虎憨厚朴实后面又加了一句评语——武疯子。 他有意引导想打探武道更多消息,可惜王虎的师傅也只是个武秀才。 王虎仅仅是个交钱的外门弟子,不算亲传,因此很快就将肚子里的知识掏空,翻来覆去再也没什么干货。 倒是他拍着胸脯保证,等以后兄弟二人吃饱肚子恢复体力,就将从师门所学的武艺相传。 路野笑着点头回应,心中一动,脑海中浮出鱼龙图来。 “路野,17岁。 根骨——中人之资,资质平平。 状态——中度虚弱。 寿命:17/49。 气血——20/100。” 第8章 沿途 路野眼睛一抽。 谁能想到,只是吃了几碗肉,就能让他气血一下加了10点呢。 或许是因为气血相对充足,已经不再是一脚踏在鬼门关上了,所以寿命数字终于也不再是问号了。 49岁,一个放在前世绝对属于微不足道的寿命数字。 路野琢磨了下原主的回忆,村里的普通农夫,日夜辛苦劳作,还要应付官府徭役杂项,年年透支身体气血,还真多半是这个岁数上下就入了土。 也就是说一个体质普通的人在这个时代做了农民,49岁算是正常水平? 这消息还真是让人喜忧参半啊。 欢喜的是他终于摆脱了重度虚弱的身体状况,也算摸上中度虚弱的边了。 在他看来,这就相当于从重病监护转成普通病症了。 起码不会突然倒地,成为一具饿殍了。 忧的是,49岁这个寿数让他非常不自在。 活不过半百,他怎么能甘心? 这岁数放在前世,还勉强能算“一朵”呢! 以后自己若能填饱肚子,气血必定还可以涨,但这49的寿数却涨不了! 好在,这世界还有武道!而自己还有神通! 路野记得自己所在村子的村正老头,也是村里唯一的地主老爷,那可是活到90岁还面色红润,力如壮汉,身形矫健,还能纳妾生子的存在呢。 据说对方练的就是高价从武馆购入的养生类功法,一练一辈子,几十年如一日,不讲究什么打打杀杀,只是休养生息,求个延年益寿,效果惊人。 路野稍微回忆了下这位90岁地主村正的下场。 逃荒路上,家产颇多,两副车架,遭遇土匪,一刀枭首…… 嗯,老爷子没能活过90大寿。 养生无敌,也敌不过钢刀一把,若他早知道自己结局,一定愿意将几十年水磨功夫去练些防身护体之术。 路野摇摇头,老爷子的遭遇告诉他。 在这乱世,想活下去,还得先抓稳刀,有余力,再求长寿吧。 毕竟,没有武力守护,活得越长,或许越是悲剧。 而他拥有的蝉蜕龙变神通,就是他变强的倚仗。 这些念头在他脑海中翻腾,其实只过了瞬间。 王虎还在一旁讲个不停。 “大哥,我师傅说,我虽不是什么练武奇才,但是天生大力,气血雄浑,足以比拟二三常人。” “哪怕不习真气,不练武艺,上了战场,熟练厮杀,也能当个悍卒!” “等日后填饱肚子有了力气,我让你看看兄弟我的雄风……” “凭兄弟我这一把子力气,可以去当兵,或者去豪门做个护院也行……” 王虎眼睛亮晶晶的,肚子里狗肉热乎乎的,给他增加了许多底气,对未来都是期盼。 路野笑着点头,又叹口气。 “兄弟,官兵这么凶残,你还想着去当兵吗?” 王虎一愣,情绪低落下来,或许是想到了今天差点被那孙头儿割了脑袋,语气不再坚定,嘟囔道。 “不当兵难道去做贼吗?师傅说过了,只有坏人才去做贼哩……” 路野:“……” 兄弟,只怕你想做官兵而不得…… 两个人商量一下,看今天孙头儿一伙人的手段,前面县城的官兵太凶残,已经杀红眼了,最好绕过去,还是前往东塞府。 府城毕竟是一府治所所在,城大,有钱人也多,还有粮库,估计官老爷们做事还要留点脸面,据传言说有赈灾粥棚。 去那里活命的机会更大。 一条猎犬他们如今吃了小半,可惜没有盐粒不能制成肉干长期保存,索性就在庙里面再呆几天,将剩余的肉全部吃了补足体力,再动身直奔府城。 ———— 半个月后。 荒凉土道上,路野和王虎一前一后,拄着棍子缓步而行。 土道两侧原本栽种有树木,往日里,树木下本应该是绿树成荫,遮蔽太阳的好去处。 只是此刻,路边的树木早就不再是本来的苍翠绿色。 一棵棵树均失去了包裹在外面的斑驳树皮,露出里面的枯黄的树芯,茂盛的树冠也均消失不见。 盖因为树皮和枝条叶子,都早已被饿疯了的流民吃光了! 道路两边只剩下一些扭曲冲天的光枯树干,仿佛张牙舞爪被时光凝固的木雕,间隔几步分布扎在路边上。 光秃秃的死树下面还倒着几具尸体,有的能看出来一家几口相拥抱在一起死去,脸上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有满脸鲜红的野狗从树后面钻出,用通红的眼睛盯着路野二人,不过畏惧他们手中的长棍,没有冲上来。 有一颗扭曲树干上,还悬挂着一具尸体,脖子上套着腰带,脚下是歪倒在地上的几块碎石,风一吹,尸体还会轻轻转动。 这个上吊的人应该是孤独绝望,不再奢望求生,在还有力气的时候就寻了死路。 路野注意到,更多的树干上空余呈环状的腰带,地上有垫脚的碎石,但是尸体却消失不见。 王虎和路野二人沉默不语,走了一路,这样的惨事见了一路了,一颗心都已经变得坚硬麻木起来。 两个人身上包裹着几层衣服,脸上全是风霜之色,支撑他们一路向前只有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 去府城,有粮吃! 突然窸窸窣窣声音响起。 土道两旁钻爬出几个人来,他们手上举着棍叉钉耙脚步虚浮围了过来,一个个瘦得好像人衣里钻了个骷髅架。 打头的人声音沙哑,目光凶狠。 “交出吃的!留伱们活命!” 路野举起手中木棍回应,如狼一般的眼神恶狠狠瞪了回去。 他手中的长棍末端被削成了尖状,上面是大片的褐色痕迹。 除了打头的,几个流民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中流露出害怕神情,他们注意到路野长棍尖端上可是染过血的,并不是个善茬。 “滚!” 王虎大吼一声,将缠绕木棍顶端的破布一撕,手中木棍倒转横举,只见木棍前方赫然镶着一柄两端崩了口的匕首。 匕首虽然残缺,但尖端被磨得锃亮。 几个流民一惊,忍不住又往后退了几步。 领头的不甘心,哑着嗓子鼓动人们道。 “别怕,我们人多……” 刷! 王虎突然一个箭步前冲,挺着棍子向前一刺。 他到底是习过武的,这一刺又快又准。 不过他并没有刺向这流民头子要害位置,只是刺在了对方大腿上。 “啊……” 领头的流民惨叫一声,腿上被刺中,鲜血沽沽冒出,倒在地上,周围几个流民吓得叫几声跌在地上向远处爬去。 王虎退后两步,收回匕首改装的长棍,站在路野旁边大喘两口气,腿有些发抖,这种突然爆发方式很消耗他体力。 好处是可以干脆利索出其不意杀伤敌人,坏处是以他如今的身体,只有几刺之力,然后就会脱力,任人宰割。 还好,他有伴。 路野和王虎将手中长棍交换,路野一手横举简易“长枪”,一手搀着王虎,来到那倒地惨呼的流民面前。 路野手持“长枪”警戒,王虎骑坐在那流民头子身上,两只手摸向对方怀中。 很快,就从那流民头子怀里取出一个小布袋。 王虎打开一看,里面是两个死面硬馍,他脸上立刻露出一丝笑容。 那头子身子扭动,满脸扭曲怨恨盯着路野二人,看到二人抢走他的救命粮。 “你们也会死的,你们逃不掉的,到了府城你们也是一死……” 王虎并不理会败犬狂吠,面无表情站起来,路野搀扶着他,离开了。 只走出百十步,身后风声呼啸,带来那流民头子惨呼声。 路野扭头看去,之前逃走的几个流民将那头子围住,有人按手有人按脚,还有人举起石块,发出野兽一般嘶吼,正用力一下下砸下去。 很快,那头子就叫不出声来了。 路野将一切尽收眼底,眼睛波澜不惊,面色并无变化,扶着王虎继续向前走去,脚步不曾为此有丝毫停顿。 前方是弯弯曲曲的道路,有一座山包挡住了人们的视线。 而顺着道路绕过这山包,前面应该就是东塞府城了。 一路逃荒,原主一家人念念不忘的府城就要到了。 逃荒离村的时候路家上下十余口,拉着车架带着家当。 而走到这里,只剩下他这个异乡客了。 路野心头滚烫,心中默念。 “苦命的人啊,你放心,我一定活下去!” “为我也为你!” “好好活下去!” 第9章 府城 路野想想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心中苦涩。 比如今天被流民围攻这件事情,半个月来,他们都有惊无险经历过好几次了。 自从将狗肉消灭完后,二人就结伴离开了破庙,临走时从庙中找了两杆木棍,用破损匕首削成尖头,又在火上烤过。 他们还将那匕首捆绑固定在一根木棍上,再用破布缠绕做遮掩。 二人给残破神像磕了头求了庇护,就凭着两根木棍,相互扶持上了路。 曾遇到如今日一样的几个小流民团伙,想抢粮害命,被他们二人反杀搜身,偶有收获,木棍尖头上的鲜血就是那样染上去的,到如今都变成了暗褐色。 曾遇到小队官兵追剿流贼,也遇过流贼反杀官兵,二人机警躲在土道下装死,差点被卷进去做了冤死鬼。 也曾遇到大批流民自发攻破地主老财的屯围,夜色中火光冲天,他们混进人群,没有烧杀抢掠,不要金银珠宝,只顾得寻找粮食,那次行动大丰收,抢了足足半袋杂面。 曾遇到有“豪门”当街招收奴仆,路野和王虎为了混个长期饭票欣然签了身契,结果哪料到当夜吃得太饱,王虎肚子蹿稀,跑出去出恭时偷听到这里专和官兵做人头买卖。 将路过流民半个月养得胖些面色好看些,官兵就会来抓人,一抓抓一串,挨个砍头回去当流贼脑袋报功。 路野和王虎连夜出逃,为了跑得快些,连二人之前的收获,分开藏在身上的半袋杂面都扔了。 也曾路过挖着沟壕的村落,遇到那凶悍的店家大荒之年还开着茶水铺做买卖提供肉食,只是这店家卖的肉比较瘆人。 茅草铺子的立柱上绑着几个微微喘气的菜人,现场大菜刀割肉,一碗肉不过几个铜板,买卖做得童叟无欺。 而且茅草铺子人来人往顾客不少,买卖还算兴隆,二人远远看见,吓得落荒而逃。 还曾遭遇红了眼睛的几只野狗,竟然主动攻击活人,那次最凶险,全靠遇到有大队豪商护卫路过,才吓跑了野狗。 尽管如此,二人身上都挂了彩。 路野腿上被野狗咬了一口,而王虎伤在胳膊上。 好在二人都伤得不重,应该没什么大碍。 这一路半靠运气半靠凶狠,二人不仅保住了性命,还吃了个三分饱。 路野心中一动。 鱼龙图出现在他脑海。 “路野,17岁。 根骨——中人之资,资质平平。 状态——中度虚弱,轻微伤,左腿不便。 寿命:17/49 气血——30/100。” 就这半个月天天三分饱,他的气血都到了30,路野很期待,等到了府城,混上几日稀粥,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王虎在一边突然舔舌头道。 “大哥,是不是快到府城了。” 路野笑着回答,声音都轻快很多。 “是啊,应该就到了。” 王虎眼睛立刻眯起来,一脸向往。 “大哥,那咱们等吃了赈灾粥,养好身子,就能再去豪门卖身了!” 他和路野在破庙里面就商量过了。 在这乱世里,不论是当兵还是当贼都是卖命的勾当,保不准哪天就填了壕沟了,不是个好行当。 所以最好的路子还是卖身到豪门为奴,不仅能混个饱肚,还免去性命之忧。 等以后王虎练成铜皮武夫了,还能当个高级奴仆,兄弟二人互相照应,总有个前途奔头,攒够银子脱了奴籍也是有可能的。 虽然王虎言必称师傅平时缺根弦,但是他这通分析思路还是很清晰的。 路野琢磨过了,这歪理竟然能说得通。 饿死事大,当奴仆丢面子事小,反正他有神通,只要让他发育起来,先当奴仆找个长期饭票也是可以接受的。 只是,晋国几省都遭了旱灾,可谓赤地千里均无粮,流民遍地都是,豪门就算真的招收奴仆,又能收几人? 怕是比国考还要竞争激烈吧? 不过路野也不忍心给王虎泼冷水,谁不盼个好呢? 哪怕是个念想呢,保不准就有实现的可能。 王虎一说到卖身为奴也有劲了,也不用路野搀扶了,挥舞着胳膊愤愤然道。 “这次可得瞪大眼睛谨慎点,不能像上次一样再卖到那虎穴狼窝里,吃他半个月饱饭还得给他抵脑袋,可不能做这断头生意。” 他一想到上次逃跑丢掉的半袋杂面就心疼——造孽啊! 路野哈哈大笑道——这次擦亮咱们兄弟招子,绝对不会! 二人心情愉悦,脚步都轻快几分。 等绕过那小山包,才发现,这小山包后面的道路居然是一路下坡。 视线所及,远处矗立着一座城池。 站在山坡上,观看城池视线极佳。 只见这城池规模不小,四面包砖墙围绕,女墙后面能看到顶盔贯甲的官兵们站岗放哨,还有一队队官兵巡逻,而城门大门紧闭。 城池外面有护城河,遇上大旱灾年,护城河都干了,被挖深成了不可逾越的壕沟。 壕沟外面,一路摆着数十个茅草搭的棚子,有衙役胥吏维持秩序,茅草棚顶冒着蒸腾热气,里面应该是在熬粥,外面排着长长流民队伍。 再外围,城池外面官道两旁,都被流民搭起了简易窝棚,有的直接在地上挖了浅坑就算容身之处。 这些窝棚也无甚规划,简直像大饼一样平铺在大地上,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占地颇广,形成许多弯折憋窄的小路。 除了前面排队领粥的流民外,窝棚里还有些老弱幼童守家,在这些窝棚后面,有浅浅河水缓缓流过,往日里的大河成了浅湾,有零星流民在打水。 乍看上去,像是流民窝棚将城池包围了一样,只留下官道还保持顺畅。 路野和王虎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惊喜——果然有粥棚。 这苦日子,就要熬到头了吗? 此时。 突然城楼上有人敲响铜钟。 城门大开,一队队官兵列阵而出,护住了搭在护城河的长桥两端。 下面的流民队伍顿时一阵骚动推搡。 茅草棚子里面,许多衙役胥吏推着小车走出来,上面放着大木桶,转身向独木桥退去。 没有领到粥的流民们顿时敲起手中充当饭碗的瓦片铁罐,一个个鼓噪起来,形成疯狂的声浪,直冲云霄,都传到了山坡上路野和王虎耳边。 甚至有许多流民向前冲去,想要将放粥队伍拦下,看看能不能刮刮桶底,却被官兵们的长枪逼了回去。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王虎在山上看得急拍腿,手都拍红了。 “大哥,快看,一定是放粥结束了!” “错过这一顿天打雷劈,错过下一顿雷劈天打!” “这些路怕也要走半天哩!咱还得占个地方弄个窝棚容身呢。” 路野一挥手。 “快走!” 第10章 暂住 此时,下方城池又有变化。 放粥队伍回城,官兵维持枪阵不变,有十几匹马奔出来。 中间一穿官袍的文士掏出一份文书,大声念着什么。 他念一句,其余兵丁大声重复。 只是距离太远,路野和王虎根本什么也听不到,只是通过他摇头晃脑和手里的文书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 喧嚣的流民队伍片刻宁静后,突然有人爆发出欢呼声。 大片大片流民人群,就像丰收的麦浪被风拂过,一排排矮了下去。 人群已经跪倒,口呼青天,还有人喜极而泣,声震云霄。 不过人群中也有小半流民,呆站原地,甚至哽咽流泪,在欢乐的气氛中显得格格不入。 跪倒的众多流民中,有许多人纷纷从人群中挤出来,快步向官兵走过去,很快就在护城河前挤成一大团人群。 而留在原地是余下的人数更多的流民,他们站起来,慢慢汇聚在一起,踮着脚,隔着几米,绕着出列的同伴们,围成了一个半月状,小心观看。 路野和王虎对视一眼,不知道城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个人只能加快脚步往山脚下奔去。 “大哥,会不会是官府招兵了?以前每逢大灾年官府必招兵,这次怕是也是老路子,若有人当了兵,得了军中口粮,就可以给家小分食,这样,一家就都饿不死了!” “虎子,这对大家都是好事啊,别人当兵全家饿不死,若有豪门招奴仆,也少了许多人和咱们抢,咱们兄弟机会不就多了吗?” “咦?大哥说得在理啊,那咱们还是走慢点。” 此时城池下面又有变化,场面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出列的流民汇聚成的人群汇集成团,互相推推搡搡,一个个仿佛心里焦躁无比,最终汇集成一波波浪潮向官兵们涌去,甚至有人惨叫着被推到了护城壕里面。 还是骑兵们纷纷挥动马鞭粗暴挥舞,又有步兵们放平了长枪,枪头如林,嘴中呼喝有声,组队向前,用寒冽的枪头才将情绪高涨的骚乱人群强压下去,勉强恢复了秩序。 官兵们很快在护城河长桥之外,支了数十根立杆,杆若一人高的位置有一道红痕,杆子底部还置一麻袋,每一杆下站有四五兵丁不等。 立刻出列的众多流民如大河分流,自动分成几十长列,争先恐后跑过去。 一声铜锣响过后。 有衣衫褴褛的流民抢在最前面,垫着脚站在杆下,脑袋将将超过红线,然后又弯腰憋气,双臂抱着麻袋,努力要将麻袋抱起来,为此憋的脸红脖粗青筋爆跳。 有那身长体壮的流民,轻松一次成功,领了一面代表通过的小三角红旗,兴高采烈就过了护城河桥入了城。 还有那流民身高不过关,踮脚都够不着头上红痕, 有身高过关,体虚自不量力的,为了抱起麻袋不惜拼命用尽全身力气,最后憋不住,散了气,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萎靡不振倒在地上,连出气都变弱许多。 自然有官兵将受伤吐血的人拖了出去,随意扔在围观的流民人群前面,如扔麻袋一般。 这种事情,每根考核的立杆下面都有发生,很快,那些为考核设置的麻袋变得血迹斑斑,上面沾染刺目鲜艳的红。 而外围围观的流民人群中,不时有人爆出撕心裂肺的哭声从人群中抢出,跪在自家受伤吐血的男丁前哭嚎。 家里顶梁柱倒下,在这大荒灾年,对一家人意味着灭顶之灾,本来想去赚份口粮,没想到却要先把命赔进去。 流民人群中,不时有幸运儿通关入城,也不时有倒霉者吐血倒下,同一片土地上,悲喜各不相同。 路野和王虎在山坡上自然赶不上这场测验,也体会不到场中的哀愁喜悦。 他们只看到,密集的流民群中,有少部分人稀稀拉拉过了护城河桥,进入黑洞洞的城门,身影消失不见。 等二人紧赶慢赶赶到山脚下,只听得一声锣响。 原来是几十根立杆下面,再无排队人群。 随着锣声敲响,官兵们拔了木杆,收队回城,只留下地上扎杆的孔洞,以及孔洞周围已经被染红的土地。 大队流民也早就散去,苟延残喘躺回自家窝棚里面,保存体力。 护城河前,偶有几个考核考到吐血的流民躺在地上,凄凉呻吟出声,无人照料,守护,想必是全家都死绝了只剩光棍一个,只能原地等死。 路野和王虎互相搀扶着,为了下顿赈灾粥紧赶。 不过望山跑死马,再加上二人体力不足,等赶到流民窝棚聚集处时,早已过了个把时辰。 窝棚丛里面,有人呻吟哀嚎,有人低声抽泣,还能听到有些人声音轻快甚至带着笑声。 路野急忙找人了解情况,好在他是本地乡音,多问了几人之后,终于得知事情来龙去脉了。 原来今日东塞府知府发布公文,依本朝惯例,要从灾民中招收兵丁,也不检查什么武艺,只要身高过五尺,能抱起五十斤麻袋者直身者,就可入选。 入选者要进城操练,编伍,整队,训练,家属不得进城,但允诺给入选者每日多发半人份口粮,夜晚可以出营但不得留宿城外窝棚中。 相对应的,因为要收流民为兵,粮食紧缺,从即日起赈灾粮要减半发放,原来一日两顿改为一日一顿。 因此流民中人头踊跃,纷纷报名,最后有人估计,约莫有两三千壮丁进了城。 另外,今天既然放过一次粮了,自然没有 王虎听了气得拍红了腿。 “又错过一顿。” 路野也是一脸错亿的表情。 还有一个坏消息,那就是因为流民众多,省内外还有流贼作乱,官府老爷为了谨慎怕流贼奸细混入城池,所以城门并不对外开放。 自然就没有豪门从流民中招收奴仆。 二人顾不得恼悔,先找地方安顿下来,好在这里流民众多,窝棚自然也很多,又经常有人就没了,他们没费多大力气就找了一处安身的地方。 打水,烧火,将怀里硬馍切碎泡进去,等吃饱以后,周围传来风声咳嗽声还有人哭泣声音,乱糟糟的。 王虎睡不着,双眼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大哥,你说这流贼什么时候能平下去?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入豪门当上奴仆啊?” 路野目光深沉,随口敷衍两句快了,快了。 他心里也没底。 前世的史书上写着呢——十室九空,改朝换代…… 只希望自己和王虎不是十分之九的数。 再希望这府城是靠谱的,护住城池周围平安,哪怕是最坏的秩序,也比朝不保夕的混乱强。 若能等秩序稳定下来,说不准城门会放开,他和王虎只要进了城,就离着入豪门,当奴仆的理想又进了一步。 次日,路野和王虎醒来,二人分了半个硬馍,正缩在窝棚里养精蓄锐,准备保存体力,好抢每日唯一一次的赈灾粥。 突然,他们听到外面有喧哗声音响起,由小及大,乱哄哄的音浪呼啸,冲刷着整片土地。 二人急忙出了窝棚。 只见城门大开,有将领骑高头大马在先,左右有铁甲亲兵跟随,后面跟着是长长的穿了甲的步兵行进队伍。 步兵分两列,中间裹夹着昨日入城的流民青壮,这些青壮哭丧着脸,双腿颤抖,甚至有人流着眼泪,沿着官道缓慢而行。 第11章 热血冷 围观的老弱流民们交头接耳,一脸惊疑,嗡嗡嗡讨论声音汇成一片音浪。 “这是怎么了?” “听说流贼闯破天攻过来了,游击大人要带兵剿匪!” “怎么会这样?还要不要人活了?”立刻有流民妇孺痛哭,“当家的刚入了营,这就要上阵了?” “只吃了一餐军粮,今日就要拿命去换吗?” 先是一人哭,然后是数十人,数百人哭,到最后官道两边立刻哭声一片。 只是官兵们手中拔出刀剑,眼神凶狠扫视着道路两边流民,也没有流民敢冲击行进队列。 倒是队伍中间行走的流民青壮们有人跟着也哭了起来,换来的是两边兵丁的痛骂和鞭子抽打。 有那青壮不识相,哭个不停,还念念叨叨说这劳什子兵他不当了,他不要去打仗,转身就要往队伍外面冲。 他有几分蛮力,又出其不意,竟然撞倒了几个兵丁。 只是队伍外围有零散骑兵前后奔跑弹压队伍,立刻有一骑兵拔出马刀,策马过来,从这青壮身边掠过。 只是手腕轻轻一颤一拖,斗大的脑袋伴随着血柱在天上翻滚,这青壮无头尸体重重倒在地上,一腔热腾腾血水将黄土道染湿。 那脑袋掉在地上几个翻滚,掉在流民堆里,吓得人们立刻散出一片空地来。 很快有弓兵抢过去,抓住那头颅,穿在长枪上,由骑兵持着长杆,传遍队伍,上下示警。 这下,连道路两边流民哭声都压低了三分。 “不对!”路野皱眉。 他观察到,被兵丁裹夹的流民们,身上还是破衣烂衫,连身皂衣都没换,更是空着双手,一根打狗棍都没有,这是剿的哪门子匪? 王虎凑过来,牙齿打颤。 “大哥,这事情有些邪门啊!” “这样两手空空上了战场,怕这些青壮们要遭罪了!” 路野道:“静观其变。” 他脑子里有一个不好的想法,只是不敢确定。 谁知道这异界官老爷们的底线在哪里? 等长长队伍消失在官道上,城门也关闭了,汇集的流民老弱们只能散去,窝棚里面满是压抑的哭声。 路野注意到,城池女墙上几乎站满了手持器械的壮丁。 可能因为出征兵丁太多,剩下兵丁不够站满城墙,墙头上还多了不少衙役。 除此之外,甚至还有许多头戴小帽,身穿青衣的奴仆们拿着棍棒上了城。 有几十个穿着锦衣玉带的豪门家主,站在女墙上,陪着一穿红袍的官员,正冲着城墙外面的流民窝棚指指点点。 路野心中不安情绪更浓重了。 “走,虎子,”他突然说道,“咱们换个窝棚。” “这里离城池太近,就去河边打水那里。” 王虎不情愿道。 “大哥,那就太远了,等赈灾粥放出来,怕只能抢两口稀的。” 路野坚持己见,王虎没办法,二人于是离开睡了一晚的窝棚,在河边找了一浅浅土坑,找了几根枯死树枝搭起架子,将身上套的层层衣服扒下一件来挂上去充当遮挡。 王虎在土坑中躺不住,不时出去了望,焦急等待官府放赈灾粥。 结果等到太阳正当空,连根毛也没看到。 流民们聚在护城河外顿时鼓噪起来,往日里,一个时辰前就应该有衙役们推着粥车出来了。 只是流民人群中青壮都被征了兵丁带走了,只剩下老弱,守着长桥的官兵只是抽出腰刀,痛骂几声,就把骚动弹压下去了。 王虎从流民中挤出来,跑回来对闭眼平躺在土坑里的路野抱怨道。 “大哥,早知道我就听你的,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我听人们说了,城里守卫今日都被抽去围剿闯破天了,人手不够,等到晚上再施粥。” 路野突然睁眼坐起身来,他深呼吸几口,觉得眼皮跳得厉害,心上像压了块石头。 “虎子,走,过河,往回走,咱们先上山。” 王虎一愣。 “大哥,什么意思?” “晚上粥不喝了?” 路野摇头。 “虎子,我怕晚上也不会有粥的。” 王虎皱眉喃喃道。 “说的也是,白天抽不出人手,晚上人手就够了吗?” “说不定又是空等半天……” “可是大哥,干嘛要换地方空耗体力呢,在这里等不好吗?” 路野心中有个猜测,可总觉得那个猜测有些惊人,也没法说出来劝说王虎。 如今王虎是人品经过考验的武力担当,二人一路结伴而活,他是断然不会舍弃王虎的。 他眼睛转转,只好推脱道,回到山上,保不准会遇到像昨日那拦路的流民那样的好心人,会送两个硬馍给他们吃。 王虎眼睛一亮,路野这么解释他就能接受了。 不过他到底是舍不得赈灾粥,他坚持过河只能往山脚去,不能再走远了,一旦城里放粥,跑回来说不定还能喝口热乎的。 路野见王虎坚持,便不再劝说。 跑到山脚下也是好的,起码离这城池远点。 于是二人过了河,向昨日来时的山脚下走去。 等到了山脚下,此时,有风从山另一面刮过来,隐隐约约夹杂着无数人的哭喊声,还有马嘶人吼,金属碰撞的声音。 路野和王虎站定,两个人一脸惊疑仔细侧耳倾听。 然而,狂风只刮了一股就消失不见,连那些声音也没了。 王虎勉强笑道。 “大哥,我可能饿得耳朵不好使了,好像听到些动静。” 路野:“我也听到了,或许是官兵和闯破天对上了?” 受此影响,王虎情绪也低落下来,他没注意,路野将他引着,在山脚下土道旁,找了一人腰粗的死树后面藏身。 下午枯等中,王虎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马蹄轰隆隆震地声音响起。 王虎猛得睁眼醒过来,才发现天边太阳都快坠山了,将大地染得血一样鲜红。 路野正全神贯注藏在树后面盯着土道,王虎一起身,路野立刻扭头,脸上严肃得吓人,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表情严肃冲他招手让他向外偷看。 王虎没来由的觉得害怕,他学着路野的样子探出头去,立刻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土道上。 早上出征的官兵们得胜而回, 将军昂首凸肚骑大马,马脖子下面挂着好几个头颅,鲜血将马长长的鬓毛都染红了。 后面亲兵护卫们们也个个仿同,一个个趾高气扬,得意非凡。 长长步兵队列里,举着长枪,上面扎串一样穿着几个死人头,鲜血将枪杆都浸透了。 队伍拖着老长,走了许久才从路野和王虎藏身的枯树旁边过完。 只是…… 王虎在树后惊疑压着嗓子道。 “大哥,快看,官兵打胜仗了……不过,怎么跟着他们那些流民青壮呢?怎么一个也不见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惊恐问道。 “难道,都死在战场上,全没了?” 路野冷哼一声,指着远去兵丁们高举的长枪,枪杆上人头一个挨一个如红色葫芦串。 “虎子,看好了,都在呢。” “那一颗颗脑袋,不都在长枪上穿着吗?” 王虎一惊,突然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出了一身汗。 他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那边官兵队伍们过了浅浅河弯。 流民们围了上来,没有等到自己儿子丈夫和兄弟,立刻哭声震天。 突然城头一声号炮响起。 城门大开。 大队兵丁夹杂着衙役,豪奴们,举着刀枪大声呐喊着冲过长桥,撞入等着施粥的流民人群中,绽放出大片血。 而刚过了河的官兵们,将领一声令下,骑兵们纵马冲向流民,肆意践踏,在密集的人群中犁出道道血痕。 王虎看的嘴唇都哆嗦了,两只眼睛中突然含满泪水。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们不过想当个奴仆,吃口饱饭罢了。” “师傅说的,官府会赈灾安民的啊……” 路野看到有不少流民逃过了河,许多骑兵带着弓兵跟着跨河追了过来,合力绞杀。 哭喊声逐渐逼近他们藏身的方向。 路野眼看王虎还魂不守舍。 啪! 他直接甩了王虎一个耳光,一手抓住王虎衣襟咆哮,一手将木棍塞到对方怀里。 “虎子,醒醒吧!” “不要听你师傅说了,他都丢下你跑了!” “以后听大哥说!”路野脸上五官扭曲,声音悲怆,“这帮狗日的东西,不给咱们活路,是要咱们兄弟死啊!” 他长棍横扫,末端绑着的冷冽崩口的匕首直指前方。 “虎子,要想在乱世活,听大哥的,先干他娘的!” 已签约,诸君请放心……求收藏,票票,追读……谢过! 第12章 异士 王虎挨了一耳光之后,涣散的眼神终于凝聚在一起,然后慢慢变得凶悍,如受伤的独狼。 他先看过路野,然后视线转向不远处,正在砍杀四散流民的兵丁们。 王虎猛的擦一把脸上鼻涕眼泪,爬了起来,握紧手中简易长枪,他脸蛋涨得通红,半张脸上还挂着挨了一巴掌的五指印,高高肿起。 沉闷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一样,绝望而又凄厉。 “大哥,听你的,干他娘的!” 王虎迈开大步就要冲出去,和河边追杀流民的兵丁们去拼个你死我活。 路野急了,拽了几下都拽不住。 啪! 他只能再给王虎一个耳光,这下王虎凶狠的脸蛋左右各挂着巴掌印,总算是对称了。 王虎懵了,身上凶狠的气势一落千丈,一脸委屈看着路野。 “大哥,你又打我做甚?” 路野恨铁不成钢,指着山上道。 “虎子,伱跑反了!咱们得望山上跑!” “官兵人多,还有豪门奴仆当爪牙,咱们就两个人,连肚子都没吃饱。” “你以为你是宗师啊,一个人就赶往千军万马里冲?” “咱兄弟是要活下去,不是去送死!现在暂时还没人发现咱们,还不到你我拼命的时候!” 王虎瞬间清醒过来,说别的可能他听不进去,但是提到宗师,他总算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大哥说得对,”他揉着脸上掌痕,“嘶……以后打脸莫要这么用力,太痛了……我们往山上跑……” 二人立刻互相搀扶向山上奔去。 因为怕在官道上暴露身形,引来追兵,所以他们不敢明目张胆沿着大道逃跑,只能猫腰在官道旁边急行。 王虎抓着路野两只胳膊,大脚迈开,几乎要小跑起来,路野连忙拽着他胳膊,有意控制速度。 “虎子,别跑太快,跑太快了,咱们肚里没粮,撑不住的,跑太快脱力了只能倒在原地,任人宰割了。” “我们只需要比别人跑得快即可。” 王虎本想说后面就有追兵,跑得越快越好,不过一开口只觉得两边脸蛋子生疼,瞬间改口道。 “知道了大哥,以后我听你的。” 于是二人调整速度,撑着木棍,互相搀扶,猫着腰前行,同时不忘边跑边扭头回看。 只见身后已经变成人间地狱。 此时,太阳大半已经落在山头下面,只剩下一点余辉努力照亮天地,如残烛余火,随时会熄灭。 城池外。 有武装起来的兵丁,衙役和豪门奴仆们冲出,持刀举枪,分成几十支小队,撞入流民窝棚中,对老弱们肆意砍杀。 而另一边,今日出城剿匪的官兵们跨过河之后,从流民后方发起攻击,又分出几路小队人马,沿着河边巡逻,不让流民渡过河流逃命。 直面两路兵丁的流民老弱妇孺们,如一块脆弱的豆腐,被前后两柄铁锤夹击,碎成一地渣。 夕阳沉默注视,将大地染成一片红色。 然而流民窝棚占地太广,官兵们四处散开,前后夹击,组成一张不甚严密的大网,还有许多身处外围的流民从“网眼”里逃了出来。 其中有不少人从远处蹚水过河,向山脚跑去,也有不少流民向城池两边的旷野跑去,只想着远离这片厮杀地狱。 有零零散散的流民过了河,小队巡逻的骑兵便带着步兵凶悍追杀。 只是一会时间,从河流到山脚下,就倒下许多尸体,随着逃跑的流民,有几十兵丁们也跟着冲过山脚,追向山上。 路野和王虎不敢多看,搀扶着急忙逃跑。 两个人想着控制脚速,只是身后是直冲云霄的众多流民的哭喊声,杀人杀红了眼的官兵的喊杀声,二人不由自主脚下又加快几分。 一路深一脚浅一脚,等到天色擦黑可以遮蔽身形的时候,路野才敢拉着王虎上官道逃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耳边的哭喊厮杀声音也慢慢落下。 两个人喘着粗气,此时已经跑到了半山腰上,他们双腿颤颤,呼吸急促,也越跑越慢,最后简直变成了一步一挪。 路野和王虎扭回头再看。 此刻太阳已经完全下山,黑夜笼罩着天幕。 城池外边,众多流民窝棚东倒西歪,有许多窝棚被点燃,照亮四周,能看到有许多流民横尸大地。 或许是今日“出征”的官兵奔波一天,先杀青壮,再回城一击,耗费了他们许多体力。 有号角呜呜吹响,之前在山上追杀的众多兵丁们举着火把,纷纷过河归队,跟着大队兵丁向城池开去。 王虎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道。 “大哥,咱们是不是逃出来了?” 路野皱眉。 官府先将流民青壮以征兵的名义挑出来,然后借着出征剿匪的名义将其斩杀,又前后夹击破了老弱妇孺占据的流民窝棚。 大股流民青壮被一扫而空,逃出来的那些老弱和少许青壮再也不会对城池构成威胁。 如今已是黑夜,怕官府也没什么精力再追杀众人了。 “或许吧,”路野喘口气,“把馍取出来,先吃点补充体力,再看看是躲还是逃。” 王虎从怀中取出仅剩的一块硬馍,掰成两半,将多的半块馍递给路野。 路野挡了回去,取了少的那半块。 “虎子,你多吃点,真要厮杀起来,你可不能没了力气。” 王虎没有再推让,他们坐在山道上,大口嚼着硬馍,补充体力,眼睛紧盯着山下。 此时。 城门洞开。 先是今日“出征”的官兵回城。 之前从城池中冲出厮杀的兵丁,衙役也跟随回了城。 那些拎刀也参与今日围剿流民的豪门奴仆们却集结起来,大约有数百人,打起了火把。 有一穿红袍的文官,在诸多富豪家主陪同下,骑着大马,对着众奴仆不知说了什么。 只见众奴仆们散如满天星,向周围旷野散去。 其中就有几十人马,过了河,直奔山脚方向。 王虎狠狠啐一口。 “大哥,你看,官兵们收队了,那些狗腿子们却追来了!” 他理想破灭,之前想当豪门奴仆,如今却唤这些人做狗腿子。 路野手里拿着硬馍站起来,扭头向山头看去,如今二人只算爬了一半的山路。 “走!边走边吃!天黑了,我不信这些狗腿子会仔细搜山。” “咱们尽量往山上跑,再躲起来。” “要是运气差撞上了,那就只能拼命了!” 王虎点头称是,他眼睛往下瞟了一眼,突然咦一声。 “大哥,快看,这官府猫哭耗子假慈悲。” “前脚捉刀杀人,后脚又找人超度!” 只见那红袍官员旁边,有一中年长须黑袍道士从马上下来,有几个道童立刻众星拱月一般围上去。 那黑袍道人仙风道骨,皮囊甚好,手持一杆小幡,幡面上银光闪闪画着许多看不懂的符文,步行在血腥场中,步履从容。 又有随侍的道童或持钟、或敲磐,或吹萧,还有几道童挎着竹篮,从里面掏出大把纸钱抛洒。 只是这道士带领道童游走在这惨烈大地上,目光左右扫过尸体,面无悲色,给人感觉不像是超度亡灵,倒像是郊游采摘一般。 路野突然心中一动,莫名调出脑海中鱼龙图,向那道士照去。 立刻,图中显示出一条狰狞嘴中张满利齿的食人巨鳄。 食人巨鳄很快在画卷中隐去,画卷上又展示了另一副画面。 只见流民尸体遍地,那道士散步其中,不断晃动手中符幡,倒地的流民尸体中,一道道浅白色虚影从尸体中飘出。 这些影子有几分像人,勉强能看出头部和躯干,却分不出四肢,而且五官都剩下黑洞,“嘴巴”张得很大,似乎在痛苦尖嚎。 随着这些虚影投入那幡中,那幡上的符文越发耀眼凝练。 又有几行字迹显示。 “姓名——未知。 根骨——通灵玉骨。 状态——老朽衰弱。 寿命:93/120。 气血——3000/10000。” 啪嗒。 路野张大了嘴,手里的硬馍掉落在地,蹦蹦跳跳向山坡滚落。 王虎一个虎扑扑上去,将硬馍牢牢压在身下。 他仰起头来不解道。 “大哥,你怎么了?” 路野嘴角抽搐。 “虎子,你掐我一下大腿,大哥手麻了。” 王虎:“……” 手麻了为何要掐腿? 第13章 搜山 王虎看出路野魂不守舍,顾不得多说,将掉的馍塞在路野手中,抓起他胳膊,拉着他就往山上走。 路野被拉的一个趔趄,仍不忘回头看向那道士。 那道士远远看去身形渺小,浑不知隔着老远有人看透了他的根脚,仍然带着那些道童不紧不慢得做着“法事”。 直到路野走了几步,才回过神来,将硬馍往嘴里一塞,嚼了两下。 往日里苦涩难咽的馍馍,如今吃起来却觉得如此可口。 他刚才看到了什么啊! 一个寿数有一百二十的老道,已经九十三岁,却貌若三四十岁中年,面如冠玉,表面上看不出丝毫的衰败气象。 而且,常人的气血满值只有一百,这老道却足足有三千! 这还是他老朽衰败状态下,满值足足有一万! 更不用说那通灵玉根,虽然不清楚怎么个通灵法,显然已经超出了武道得范畴。 别的不说,根据原主的记忆,村里那位90岁练养生功的村正老头,只是鹤发童颜。 可这道士已经不能算作驻颜有术了,看这相貌绝对算是非人妖孽了。 从王虎口中路野也打探过,世俗间武道高手并不罕见,可市井中仙侠怪异都只是传说,起码他那武秀才师傅是没见过的。 如今看来,这异界不仅存在武道这种超凡力量,只怕是还可以修仙! 鱼龙图照映下,那老道带着道童可不是超度亡灵,那古怪的小幡将亡通通吞噬吸纳,哪家道士是这么个超度法? 尽管不知道此方世界如何划分修仙境界,资质根骨,但是鱼龙图是不会骗人的。 自己只是一条红尾白鲤,而人家却是一头狰狞巨鳄,天差地别! 路野并没有因为彼此的差距而气馁,只觉得前方武道“龙门”大关外,又多了一道“修仙”的关卡。 要想在这乱世生存,必须步步闯关,度过诸多劫难! 他脑海中出现长生,飞剑等诸多前世幻想的词语,心中一时激情澎湃。 不过眼下——路野三两口将嘴里的硬馍吞下,扭头回看。 旷野中,追向山脚的几十人马路路程已过半,手中的火把上下跳跃着。 他脚步立刻加快几分,只要逃过今晚的杀劫,才有无限可能! 路野和王虎抓紧逃亡,两个人此时吃了硬馍垫肚,面临生死危机,身上仿佛多了无数力气。 两人喘着粗气,踩在土道上沉默奔走。 片刻后。 山脚下突然传来凄厉惨叫声,猎犬咆哮声。 原来那些豪门奴仆们到了山脚下,弃马下地,手持着利刃带着猎犬向四处散去。 山脚下沟壑中,有不少流民侥幸逃过了河,躲过了骑兵追杀,却已经跑脱力,只能勉强爬着找地方藏身。 此时追兵们有猎犬引路,自然一抓一个准。 这些豪门奴仆们刀锋见血,没有丝毫怜悯,抓到流民便是斩首,刀下不留一个活口。 哭喊声,求饶声,猎犬狂吠声和奴仆们狂笑声,此起彼伏。 这些声音在夜间冷风伴随下,远远传了出去,连山上都能听到。 路野和王虎不敢回头,只能闷头赶路。 偏偏此时天边明月升起,如银月光洒下,给大地披上一层柔光。 今日的月亮又大又圆,天上还没有乌云遮掩。 路野和王虎心中顿时叫苦。 两个人不敢在土道上狂奔,否则就是活靶子,只能舍弃大道,挑道路边缘阴影处前行。 路野只盼望那些奴仆们拿出往日里偷奸耍滑的精神来,不要那么较真,否则,只怕他们二人是逃不走的。 毕竟,追兵们可是带着狗的! 两个人汗出如浆,一心逃命,时间过得飞快,只恨脚底下道路居然没有尽头! 终于,爬上一处缓坡,两个人眼前豁然开朗。 居然让他们一路跑到了山顶上,而且此刻空中一片淡淡云彩飘过,正好将月亮遮蔽,四周光线立刻暗淡下去。 二人几乎要喜极而泣,老天有灵,收了大半月光,再顺着土道再往前走,山包下的城池就再也看不见了,那些奴仆们就该不会追来了吧? 不会有人那么死心眼爬山吧? 二人扭回头看,忍不住同时怒骂一声。 “日他娘!” 只见几乎所有奴仆们,举着火把聚在半山腰上,四处散开,看来山脚下的流民已经被他们斩杀干净了。 山脚下只留几个奴仆,举着火把,看守着骑行的马骡。 偏偏就在二人身后十几丈开外,有个犟种,牵着猎犬,举着火把,沿着官道闷头爬山。 那猎犬似乎已经嗅到了什么,正汪汪叫喊,追上来的奴仆空出右手,拔出了腰刀,正左右探视。 看样子,迟早要追到他们两个人踪迹。 路野和王虎对视一眼,转身急行,就是拼命,也得往前挑个好地方,不能在这里。 若在山顶上对战,只怕会招来更多狗腿子。 只是可恨这山顶上光秃秃的只剩石头,找个合适藏身偷袭的地方都难。 “虎子,等会你对付那厮,我来对付那条狗,咱们这么这么的……” 十几丈外。 齐小九谨慎看向四周,一手举着火把牵着绳子,一手持着钢刀,绳子前面,猎狗四肢蹬地,汪汪汪向山道上方狂吠。 这狗身子前倾,把脖子上的绳子拽得笔直,四肢用力。 不过,齐小九一只手稳稳将绳子拉住,将这狗牢牢控制。 他是东塞府齐家的家生子,家传几代的奴仆,最受主家信任,学过武,虽然因为天赋不足,而且缺乏滋补丹药,仅仅止步于小武徒境,只算是刚摸着武道的门槛。 可他也精气完足,体力充沛,力超常人,区区一只猎犬还是挣不脱他掌心的。 今日老爷召集府中学过武艺的奴仆,说奉府尊命令,城外流民要作乱,今日就要将其剿灭,府城中各家头面人物都要出力。 齐小九虽然不信刚从流民里召了兵,外面流民就会作乱,不过谁让主人的话大过天呢。 再说了,一些泥腿子罢了,不好好在家里饿死,跑出来给老爷们添什么乱! 害得他齐大爷晚上也不能睡觉,不仅出城杀杀杀,还被老爷们指派去猎杀游民中漏网之鱼。 不过今天的对手却让他提不起精神来。 不过是一群饿得吃土的流民罢了,而且青壮已经全部被剿杀,只剩下些仓皇而逃,吓破了胆的老弱妇孺。 齐小九有小武徒修为,寻常三四个壮汉都近不了身,怎么会害怕那些软脚虾? 他钢刀上鲜血淋漓,已经记不清今天砍下几个人头了。 十个?或十二个? 还有几个他懒得挥刀,直接放狗咬死了事。 他不愿意和同伴们一样苦哈哈在山沟沟里找人,决定直接沿着官道上山。 到时将火把插上山头,老爷才能记得自己,一高兴说不定还有赏。 前面猎犬叫得厉害,齐小九脚步慢了几分,心中却不以为意,左右不过是有逃跑的流民罢了,不过是他一挥刀的事。 猎犬嘶吼着带着齐小九冲上山顶,突然急得身子上蹿下跳,汪汪喊个不停。 只见一处巨石下。 有两个累瘫了跑脱力的流民背靠背倚在一块。 此刻看到了齐小九和猎犬,惊慌失措下,二人合用拄着一根木棍,想站却站不起来,半蹲半跪,狼狈不堪。 齐小九轻笑一声,手一松。 猎犬如脱缰野马,嗖一下窜了上去。 而他转动手腕,缓步而行,钢刀在月色下反射一片凄冷光芒。 兄弟们,如果入眼,求每日追读,不要养书啊,容易养没了的…… 第14章 诱杀 齐小九心中不慌,手中钢刀转了几个刀,他甚至觉得有些许太过无趣。 一晚上了,见得尽是些这腌臜货色,一个个都是无趣的肉靶子,除了会喊两句求饶,连反抗都不利索。 盖因流民青壮全部死绝,剩下些老弱病残,为了逃命跑到口吐白沫脱力,全然没有反抗能力。 从出城到现在,府里出了二十名壮丁奉府尊老爷命令斩杀逃亡流民,壮丁中唯一受伤的人居然是搜山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 眼前这两个流民,脏兮兮的衣服裹着麻杆似的瘦弱身体,脸上瘦得发黑,根本看不清五官模样和长相,也判断不了年龄。 两个人想逃逃不掉,半蹲半跪,抓着木棍的手都在发抖。 怕是自家阿黄上去几口就咬死了,根本用不着自己出刀。 齐小九嘴角勾起微笑,他思绪止不住放飞。 先将二人斩杀,然后将火把插在山头上算漂亮完成任务,等明日回去见了老爷说不定还可以领赏。 如果老爷心情好,是不是可以趁机和主家提出迎娶小红的事情?虽然是少爷睡过的奴婢,不过他一个奴仆也没资格嫌弃。 小红颇有姿色,一双桃眼说不出的妩媚,经常向他投送秋波…… 齐小九想到小红忍不住嘴微微咧开。 就在此时。 场中陡然发生变化。 猎犬阿黄瞬间冲到了那俩倒霉流民面前,就要下嘴。 哪里知道,有一流民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腿酸没了力气,整个人突然前扑,身子几乎是迎着阿黄压下。 阿黄顺势张大嘴,冲着这流民面门就狠狠咬下,流民情急之下,直接将胳膊挡在面门前,这流民的胳膊好巧不巧就打横拦在狗嘴前。 他这胳膊看上去却有些发鼓,和他干瘪的身体不相符,阿黄嘴张的老大,几下撕咬却不能将其胳膊咬断,一人一狗厮打翻滚在一起,在地上抱成一团。 另一流民似乎被眼前人狗搏斗的情况吓着了,身子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丝毫上去帮助同伴的意思。 齐小九注意力瞬间被那和人缠斗的狗吸引住了。 这阿黄可是府上的重要财产,少爷的心头好,日常里常伴少爷左右,平日里吃的都是活禽,比他伙食都好,“地位”颇高。 要不是这次搜山需要,平时他连牵的资格都没有。 贱民死不足惜,可别把狗伤了,这样回去可不好给少爷交差。 他立刻一个箭步冲上去,举起钢刀就准备将那敢负隅顽抗,不老老实实死在阿黄嘴里的流民砍死。 只是那可恶流民颇为狡猾,看到他赶过来了,竟然将身子藏在阿黄下,猎犬身体不断扭动,齐小九几次举刀都无法砍下。 他心中大怒——这要不是主子的狗,早就一脚喘过去了,不能帮忙,尽给添乱! 可惜,他不敢,在少爷眼中,他这条命和阿黄比起来哪个金贵,他可不敢赌。 齐小九轻松好心情不在,他皱眉围着地上翻滚成一团的流民和猎犬打转,不知不觉就将身子绕了半圈。 就在此时。 他脑后突然恶风响起。 刷! 齐小九平日练就的身手救了他一命,他几乎下意识得来个了驴打滚,将将躲过。 即便如此,他后背上的青袍也被擦破,有一冰冷利刃入肉三分,鲜血沽沽而流。 若是他反应慢点,只怕此刻前胸后背直接来个透心凉! 翻滚之际,他看到伤到自己后背的物件了。 居然是之前见到这俩流民共用的那根木棍,木棍末端破布下,露出一破口匕首,在月光下散发森冷光芒。 而此刻这木棍就稳稳被抓在另一流民手中,对方哪里有之前吓破胆,呆若木鸡的模样? 齐小九躺在地上,后背疼痛,衣服沾灰,他心中大怒。 妈的,打了一晚上猎,自以为是猎人,居然被看不起的猎物反咬了一口! 一想到自己可能是齐府中唯一挂彩受伤的人,等回了府老爷和少爷能给自己好脸色? 小红是别想了,将来婚配的时候,厨房里五大三粗的厨娘说不定会被老爷强塞给自己。 一想到妩媚多姿的小红会被换成要腰粗膘肥的厨娘,齐小久怒不可遏,一个鲤鱼打挺就要跳起来厮杀。 嘶…… 关键时候,后背伤口发作,扯得生疼,他一口气没凝住竟然散了,没能利索翻起来! 对面的流民得了乖,几个箭步冲上来,一杆简易长枪使得虎虎生风,用扎枪式,处处不离齐小九要害。 齐小九吓得魂飞天外。 对方使前后弓箭步,双手一前一后稳稳握着简易“长枪”,回枪出枪,严谨有度。 对面这流民是个练家子啊,绝对在长枪上练过几年苦功! 他无奈使出手中钢刀来了半招夜战八方护住头脸胸腹要害处。 可顾头顾不着腚,左右两条腿上被刺了两个深深口子。 齐小九情急下,一手撑地,一手将手中钢刀舞成光团,将两条腿曲起勉强护在刀幕后。 他全力舞了几下,那要命的枪头突然收了回去。 再一看,只见使枪的流民停在原地,粗制滥造的长枪拄地,头上汗水长流,胸口喘得和风箱似的! 齐小九眼睛一亮! 对方没力气了,只有几刺之力! 而且,刚才连刺了五六枪,却都避开了自己腰刀! 这流民怕和自己腰刀磕碰,一是力气不足怕打掉武器,二是他那“长枪”怕是三两下就能被钢刀削成烧火棍了! 齐小九想通其中关节更恼火了! 自己居然被一个拼命的流民给吓住了。 他咬牙起身,忍着身上后背和两腿腿伤口的疼痛,趔趄几步赶上就要结束这胆敢羞辱欺骗他的流民性命! 就在这时。 那喘气流民身后突然转出一身影。 正是之前被阿黄扑倒的流民,阿黄这凶狗平日里少爷训练,咬住活物不松口,死心眼,还咬着这流民胳膊死死不放。 刷! 那流民另一只手一抖,迎面撒出大片沙土,身子冲着齐小九就撞过来。 齐小九猝不及防,急忙闭眼。 为了遮护己身,使劲全力向前一砍! 噗! 大片鲜血溅了齐小九满脸! 第15章 真匪 腥臭的鲜血在齐小九脸上流淌。 同时他听到了阿黄一声惨叫。 不好! 他心中一沉再睁眼,吓的手都一个哆嗦。 只见那贱民滚在地上,胳膊上挂着的阿黄还不松口,却只剩下半截身子,另外半截身子掉落在地,肠子流了一地。 齐小九全力挥刀,力气足,刀口锋利,竟然将少爷的爱犬斩为两半。 他瞬间失神低头,视线死盯着死透了的阿黄。 糟了,这回去怎么给少爷交代,少爷不会让自己以命抵命吧? 他整个人脑袋都是懵的。 刷!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本来站在原地喘息持枪的流民又刺出一枪。 这一枪,比之前的几刺更快更猛,完全不像是脱力的样子! 震惊于自己杀死了少爷爱犬的齐小九,反应慢了半拍,身子往后退,手中刀往上撩。 只是之前受伤的后背和双腿伤口一起发作,让他躲得慢,守得也慢! 齐小九只觉得喉咙一痛一冷。 破损匕首充当的枪头已经将他脖子贯穿! 鲜血喷射而出,带走了他全身力气。 噗通。 他手中钢刀掉落在地,捂着喉咙跪在地上,滑腻的鲜血染了满手,却怎么也堵不住,嘴里嗬嗬有声,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惧和不敢相信。 对面,两个草芥一样卑贱的流民也瘫软在地,大口喘息着,是真的脱力了。 齐小九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该死的阿黄,要不是它添乱,他一个人对付两个流民也不过是两刀的事情。 该死的两个贱民,他们耍诈! 他身子向前扑倒,眼睛圆睁,死不瞑目。 空旷的山顶上,只剩下路野和王虎粗重的喘息声,两个人只觉得喉咙里火烧一样痛,肺都要喘炸了,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足足过了半刻钟,两个人才回过气来。 王虎连走路力气都没了,爬到路野身边。 “大哥,你胳膊怎么样?” 路野无力举起胳膊,只见他胳膊上缠着厚厚的衣服,已经被那恶犬咬成了碎片,露出里面几截木棍,上面是深深的犬齿印痕。 他三两下拽开破衣,木棍掉在地上,露出麻杆瘦一样的胳膊,上面有大片的淤青,好在没有破皮。 他稍微活动胳膊,觉得生疼,不过摸着骨头没有断,但保不齐骨裂了,他长出一口气道。 “应该没什么大碍。” 这破山头上面连个合适藏身的地方都没有,两个人没办法,只能和追兵死战。 路野知道对方带了猎犬,所以提前将木棍踹折,再将二人身上披着的,从死人身上扒下的衣服将几截短木绑在胳膊上。 他知道自己水平,能拖住猎犬,给王虎制造杀敌的机会就不错了,所以主动撞向了扑来的猎犬。 好在这猎犬并不如路野前世的狼犬看上去那么凶悍,咬合力应该也要差一点,再加上有防护,他这只胳膊算是保住了。 事后的发展,只能是尽力而为,老天爷保佑了。 王虎之前几刺是真的脱力了,杵在原地休息并不是诱敌的空城计。 那凶仆提刀向前,路野被逼无奈挡在前面,拼足力气撒出一把土,面对利刃砍来,他只能将狗挡在了身前。 谁知道那凶仆和这恶犬感情如此深厚,一刀误杀恶犬竟然站在原地愣怔了。 王虎面对良机,奋起全力一刺,居然得手了。 兄弟二人汗漓漓对视,只觉得侥幸偷生,满是后怕。 二人互相搀扶着想起身逃跑,却腿软脚软一时站不起来,半块硬馍带来的那点体力,在刚才搏斗中全耗光了。 而山坡下,或许是刚才搏斗中发出了动静,或许是那凶仆所带火把倒地熄灭引起注意。 眼看着有十余火把汇集,伴随着猎犬汪汪叫声,组队向山顶上走来。 路野和王虎是干着急没办法。 得得得得! 就在这寂静山顶上,突然有骡马蹄声响起。 只见远方官道上,一队十余人打着火把组成马队奔来,这马队上的骑士有男有女,一个个穿着杂色衣服,有持刀舞枪的,还有握着马弓的,衣服和兵器样式并不统一。 不过他们一个个都气息彪悍,面色染霜。 这队骑士奔到路野和王虎眼前,又看到地上倒着的奴仆和狗的尸体,众人驱马围着二人打转,溅起大片的烟尘。 领头的骑士是个长须黑脸的汉子。 啪。 他一抖手中马鞭,在空中发出炸响。 “他娘的,你们两个东西是什么来路,这人和狗是你们杀的?” 不待路野和王虎回答,他又问道。 “告诉老子,这里离东塞府有多远?” 这队骑士自由散漫,这领头黑脸汉子问完,立刻就有人纷纷开口,破口大骂道。 “狗官兵出征弄得好大的架势。” “弄得闯大王都睡不好觉,哨探全部放出,不得归营。” “等了半天都没等到,狗官兵居然回城了,咱们还得追着他们屁股跑,看看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等攻破了东塞府,一定得把那狗官剁成十八段!” 路野和王虎对视一眼——这些人从府城反方向来,衣服兵器杂乱不一,无甚纪律,自由散漫,气息凶悍。 还说了官兵出剿闯破天的事情。 这些人就是流贼啊,闯破天等不到官兵去打他,反倒是把探子给派过来了。 路野眼睛一转,躬身道——各位老爷…… 他将事情前后来龙去脉交代一遍。 从逃难到府城遇到官府招流民青壮为兵,到次日官兵裹胁青壮出城剿匪,再到黄昏日落,出征官兵整队而回,只是随行的流民青壮脑袋全都挂在了枪上…… 再到官兵两头堵,城内城外一起发力,杀散流民老弱;府城中的各家豪门还派出奴仆配合斩杀漏网之鱼等等…… “这凶仆和恶犬就是被我们兄弟斩杀!”路野指着身后逐渐逼近的火把,“那些狗腿子还在搜山,马上就过来了。” 长须黑脸的头领听了气得破口大骂。 “这狗官兵,手段比咱们还下贱!” “兄弟们,留一个人看住他们,敢不老实直接砍了!其余人跟老子冲下去,先砍几个人头出出气!” 马队众人轰然应诺。 除留了一女子看管路野和王虎外,众人策马扬鞭,沿着官道冲了下去。 第16章 女侠 这女子原先在一队人马中并不显眼,等大队人马走了,只剩下她一个,她直接跳下了马来。 找块高处的石头盘腿坐在地上,眼睛盯着马队离去的方向,马鞭一下下敲打在掌心中。 路野偷眼望去,但见她皮肤呈小麦色,从侧面看五官立体,头发用红布扎起来,身姿修长,与男子身高相仿,看上去英气勃勃。 这女子胳膊上缠着长鞭,腰间挎着一口做工考究的皮鞘长刀,若非事前知道她是流贼马队中一员,看上去,倒是像武馆中的女弟子。 只是这女子并不理会路野二人,看都不看向他们一眼,只是盯着马队离去的方向。 黑夜中,只听着马蹄声逐渐远去。 片刻后就传来兵器碰撞声,喝骂声和求饶声,还有猎犬嘶吼声,火把一个个倒地熄灭。 路野和王虎瞪大眼看着,这一马队流贼甚至举着火把冲下山,顺势扫荡沿河两岸搜捕流民的奴仆。 那女子轻笑一声,击掌赞好。 路野和王虎也觉得心中畅快,他们二人被狗腿子们追了半夜差点丢命,胸口憋了一肚子怒火,这些奴仆们也终于有倒霉的时候了。 看那女子心情不错,路野趁机凑过去道。 “这位女侠,义军战士们势如破竹杀的敌人人仰马翻,我们兄弟二人虽不能上阵杀敌,不过却可以帮忙打扫附近战场。” 他吃不准这些流贼们对一般流民的态度,因此努力想让自己和王虎变得有价值。 那女子扭头看向路野,嗤笑一声。 “女侠?义军?” “我还是头一次听人有这么称呼。” 路野抬头,这才头次看到这女人的正面,对方双目如秋水,红唇丰厚,胸挺腿长,竟是个标致的美人。 只是这美人现在手摸在了刀把上,嘴上虽挂着笑意,但是一双眼睛冷冰冰的,颇为吓人。 路野硬着头皮笑道。 “官府暴虐即为官贼,闯大王起兵反抗官府便是义军。” “义军对抗官府,就是以正对邪!” “您自然便是女侠,错不了的。” 若有可能,他也不想靠近这女人,对方可是流贼军里厮混的,说不定就是吃人的母老虎。 可是,他和王虎两个普通流民,连守护秩序一方的官府都能杀他们,难道混乱无序的流贼就杀不得吗? 流民和流贼,虽然都沾一个流字,那可不是一回事。 他只能抓住一切可能机会来凑近乎,虽然也可能是徒劳。 女子哈哈笑一声,。 “有意思,我们是流贼,官府是官贼,原来是贼和贼打,这样谁也别装好人!” 路野语塞,这马屁拍上去,对方回了一记马腿。 这该怎么接? 那女子挥挥手。 “好吧,你们去看看那些狗腿子身上有什么好东西,”她拍拍腰间长刀,“别想跑,要不然,我这刀可六亲不认!” 路野应一声,急忙拉着王虎下去。 二人先摸索那恶仆的尸首。 从那尸体上摸出一个装着几锭碎银子的锦囊,还有一个水囊里面装的却是酒,还有一包干粮,里面是几个肉饼,居然是温的。 看样子这些奴仆是要连夜行动的,要不然身上不会有还散着余温的干粮。 路野强咽下口水,将那肉饼和酒水献给那“女侠”。 这女侠接过肉饼和酒水,颇为受用享用起来,原来他们一早就出了老营,在外面奔波一天,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 路野和王虎在一边眼睁睁看着,二人强将口水咽下去,肚子却忍不住雷鸣般作响。 “女侠”挥挥手。 “去吧,再找到食物便归你们了……” “别想逃,你们跑再快,还能有马快?” 路野和王虎应一声急忙离开,二人也没敢多走,怕引起那“女侠”误会,他们只往前走了二十多丈,便来到了流贼马队动手的地方。 只见有二十多具尸体在路上依次倒下,这些死去的人都穿小帽箭衣,全是肌肉鼓鼓的壮汉,看来和之前他们杀掉的那豪奴都是一个路数。 不过他们穿着不同,想来不是来自一家豪门,算一支混编队伍。 此刻他们的尸体散落在官道上。 大部分人是身后中刀,显然遭遇流贼时候他们想转身逃跑,就掉了脑袋,也有运气不好被一刀从上到下给片了的。 这片官道上土地都被鲜血泡软了,踩上去有些滑腻。 路野和王虎见状却是大喜,这些血腥根本吓不倒见惯死亡的二人。 他们急忙一个个顺着摸尸,果然收获颇丰。 流贼马队只顾得冲杀,并没有管这些尸体。 路野和王虎在二十多具尸体上找到不少肉饼,白面馍,甚至还有米饭团子和肉干。 其他刀剑枪棒也搜集了不少,不过有的刀剑是碎掉的,王虎咋舌和路野嘀咕。 “大哥,这些刀剑都算精铁打造的好兵器,要想击碎他们,那流贼中起码有个铜皮武夫坐镇。” 路野默默点头,能被当作探子派出来的必是精锐,有武道高手坐镇也不足为奇。 “不管了,先把咱们兄弟肚子填饱再说!” “先挑好吃的吃,那些流贼喜怒无常,这怕不是咱们兄弟最后一顿饭?” 王虎咧开嘴笑道。 “大哥,能当个饱死鬼也不错!” 二人捧着肉饼和米饭团大口吞食,不过没敢多吃也没敢喝酒,只为给身上补足力气。 等吃了个八分饱,他们将刀剑,吃食和金银用衣服包成几个包裹,又背到山上。 “女侠”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紧盯着山下看,耳朵也竖起来一动一动。 此刻天已经大黑,从这里看,流贼马队的火把渺小如一团荧光,在山脚下来回疾驰扫荡。 突然,就看见那片荧光灭了几点,同时隐隐传来金属碰撞声和怒喝声。 片刻后。 那团荧光往山上跑来。 女侠神色严肃站了起来,路野和王虎也跟着心紧张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蹄声响起。 只见长须黑脸的马贼头子带着队伍奔回,众人都是一身杀气,脸上身上溅满了鲜血。 几乎人人带伤,还有人牵着两匹空马,马鞍犹在,上面主人却没了。 “女侠”跳下石头迎过去。 “十七叔,遇到硬点了吗?” 那“十七叔”对“女侠”点点头,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沫。 “那些豪门真舍得下本钱,巡逻的队伍中居然有钢骨武师坐镇,杀了我们两个兄弟。” “我已经砍下他脑袋,为兄弟们报仇了。” 路野和王虎听了一惊。 这凶悍的“十七叔”居然能杀掉一个钢骨武师,那他是什么武道修为? “十七叔”突然扭头恶狠狠看向路野和王虎,阴森道。 “我们刚死了两个兄弟,怕他们黄泉路寂寞。” “不如就送伱们下去陪陪他们,给他们牵马坠蹬,做个奴仆也好,如何……” 第17章 投名状 路野和王虎立刻汗毛都竖了起来。 活着做豪门奴仆的理想都已经破灭。 又怎么甘心死了还给人当奴仆? 你们死了人就要拉我们兄弟陪葬,你们真要兄弟情深,为什么不自杀下去亲自陪伴? 眼看着这“十七叔”拎着鲜血长流的长刀驱马逼来,旁边那“女侠”并未有任何动作。 路野一咬牙,早就知道越漂亮的娘们儿越心狠! 他脚下是被王虎刺死的那凶仆尸体,旁边是他和王虎搜集起来的几个包裹,有刀剑,金银,干粮等等。 路野脑袋中无数个念头转过。 他拔出一把长刀来,王虎立刻也跟着抢了一把长刀,横刀护在路野身前。 “十七叔”和马队其他人笑出声来,满怀恶意,“女侠”饶有兴趣盯着路野。 众目睽睽之下,路野奋力一刀向那恶仆脖颈砍下! 力气不足,角度不对,一刀没砍断脊柱。 噗! 他又补了 终于将那恶仆脑袋砍下,路野忍着恶心,抓着头发举起这死人头,用足胸腔里的那口不平气,喊得声嘶力竭。 “你们少了两个兄弟,我们兄弟二人可以补上!” “我们兄弟也要加入闯大王的队伍。” “杀官兵,杀恶霸,杀狗皇帝!” 他来自后世,一句杀狗皇帝自然喊得没什么心理负担。 不过在其余人听起来却是全身一震,哪怕当了流贼,许多人观念里,皇帝还是非常神圣的,有错的是贪官污吏,圣天子总是没错的。 “女侠”听了以后,两只眼睛都亮了几分。 路野被胸口的闷气憋得脸通红,一举手中的脑袋,喊得脸红脖子粗。 “这就是我们兄弟的投名状!” 他喊一句向前一步,挥舞着胳膊,手中人头一震一震。 “我们要入伙!” “我们要乞活!” “我们要吃饱肚子!” 从穿越来差点被下锅到如今几经生死危局,一路所受的惊吓和恶气,路野通通都吼了出来。 三步之后,路野已经走到那“十七叔”马前,对方染血的长刀在月光下闪烁着妖艳的红光。 他脖子高高梗起,表示不屈——如果人家挥刀的话,想必是一个极佳的配合姿势。 王虎能看到,路野拖在后面的小腿在微微打颤。 “十七叔”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野急忙回头给王虎一个眼神,又看看地面。 地面上摆着几个包裹,食物,金银,刀剑…… 王虎只需将几个包裹献上,虽说是借献佛,也证明他们二人还有点用处。 打扫战场的事情总得有人做吧? 王虎看到大哥的眼神,回复一个懂了且放心的眼神。 只见他从地上抄起两把钢刀来。 跪在那恶仆的无头尸体面前,两把钢刀上下纷飞,左右开弓,狠狠剁下去。 他仿若疯魔,鲜血溅了满脸都不在意,两只眼睛怒睁,嘴里念念有词。 “师傅教过,仁义礼智信……放屁!” “师傅教过,相信官府……狗屁!” “师傅教过,要做个好人……屁都不是!” “想当兵,被兵剿;想当奴,被追杀,不给人一条活路啊……” 好似一威武的厨子持两把菜刀面对砧板上的肥肉,要剁成馅料。 王虎两把钢刀使得飞快,挥出残影,将全部的怨气和怒气发泄到那尸体上…… 噗噗噗噗…… 场中一片寂静,众人只看着他施展“刀功”,一个个目瞪口呆。 很快王虎就接近脱力,他撑着长刀努力站起来,脚下尸体只能勉强看出个人形,被祸害的不轻。 王虎气喘吁吁,看着众人,脸上鲜血长流,如同恶魔,眼中凶狠异常。 “这……就是……我的投名状!” 众人寂静无声。 路野喉咙滑动——兄弟,伱这是黑化强三分啊! 你怕是领会错了大哥的意思,要你献上包裹,不是要你去剁馅啊! 马上“十七叔”突然咳嗽一声冷笑道。 “要是平日里就收了你们。” “这里离老营就有百里远,我们刚杀了那么多狗腿子,官兵一定会派兵来追。” “哪里有时间带你们两个累赘,不如还是送你们下去……” 路野心里凉了半截。 一直未开口“女侠”突然说话了。 “十七叔,就收了他们吧,侄女的营地里正好缺人手。” “咱们空着两匹马,把他们绑马鞍上,不耽误咱们行程的。” “十七叔”犹豫一下,虽然心里不同意,还是决定给侄女一个面子。 他一挥手,立刻有人将路野和王虎绑了手脚横放在马鞍上。 这期间“十七叔”和众人狼吞虎咽将路野二人搜集的干粮吃完,又收起其他包裹。 众人准备妥当后,一声呼哨。 马蹄得得,流贼们举着火把离开此处。 路野和王虎被队伍夹在中间,免得他们掉队或逃跑,那“女侠”一路驱马在他们左右,偶尔路野或王虎身子歪了,她一抖长鞭便将二人扶正。 路上走走停停,队伍时聚时散,路野和王虎也能趁机休息。 偶尔有官兵跟上来,也只是监视这帮穷凶极恶的匪徒离境,送了一程就消失不见了,因此一路下来,马队再没有人员伤亡。 到了夜幕降临时。 穿过一道山谷,突然出现一片占地极广的联营。 路野仿佛又看到了那日东塞府下的流民窝棚。 只是窝棚处在外围,中间却有一大营,大营栅栏立得马虎且稀松,大营只设有一简易木楼负责高处警戒。 从大营到窝棚,有三四条弯曲狭窄的土路延伸向外,上面都是马蹄印,算是营内到外面的道路。 路野只看了一眼,只觉得这闯大王怕是组了一个草台班子。 “十七叔”纵马前行,马队踏在土路上,路上有流民急忙躲避,两边窝棚里的流民也远离马队,甚至有流民跪下给马队叩头。 马队中人习以为常的样子。 还未靠近大营,就听着里面都是喧哗声音,营门有两个看守,看到马队一行人,立刻陪笑让开,点头哈腰迎众人入营。 路野隐隐约约听这两看守口称“杜统领”和“小姐”。 那凶巴巴武功高强能斩杀钢骨武师,要他二人到地下给兄弟当奴仆的长须黑汉自然是杜统领。 那唯一的女性救了二人的“女侠”自然是小姐。 奇怪了,这贼窝出的是哪门子小姐? 等进了大营,倒是人来人往很热闹,没什么规矩。 两个人被拖下马,直接扔到一柴房里面,也再没人理会。 等二人活动酸麻手脚缓过劲来,从门缝往外偷窥,只见外面有流贼持枪站岗,于是他们熄了逃跑的心思。 “虎子,别怨大哥,当时只有从贼一条活路了。” “咦,大哥,你这说的什么话,以后我就听你的,你不是说了嘛,咱们加入的是义军,是为了乞活和吃上饭!” “虎子,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 路野长出一口气,揉着酸痛的屁股看着窗外。 明月皎皎,又活过一天…… 第18章 上阵 这一晚,路野和王虎过得提心吊胆,身处贼营,也不知人家如何处置他们。 门口的守卫对被关押的二人根本不理不睬,两个守卫只顾得自己唠嗑。 一个守卫眉飞色舞说这几日又破了哪个村子,抢了不少粮食,还有几口大肥猪,若是能给他们分个猪尾巴尝尝,那可美得很…… 另一个守卫流着口水道听说那地主家的太太小姐皮肤可白嫩得很,摸起来比五肉还顺溜…… 他们又说最近有其他几路流贼大王使者往来,说不定几家合力,要攻打县城,县城里粮食多,漂亮女人也多…… 然后二人又叹息,可惜老大王没了,要不然凭着老大王的号召力,随随便便也能集合几路人马,攻破县城也不是什么难事,众人也不会困守在这破山坳里。 路野在柴房里侧耳倾听。 大概听明白这老大王死了,新大王实力不如之前,还没有发展到靠硬实力攻城拔寨,搅动天下的程度。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路流贼传在官府耳朵里,怎么就成了大贼巨匪。 门口两个小兵所知信息有限,翻来覆去就是白馒头和女人白。 没什么新样,听多了也就烦了。 二人只能盘腿在柴房中枯等,结果既没等到杜统领,也没等到那“女侠”小姐。 流贼对二人不闻不问,也没人送水和吃食,似乎把他们忘了! 好在路野和王虎饿怕了,贴身还藏了几个肉饼。 两个人肚子饿了,先取出一张肉饼分食。 王虎:“大哥,那杜统领不会言而无信,又要砍了咱们两个做什么陪葬奴仆吧?” 路野信心不足,于是二人又分食了一张肉饼。 王虎:“大哥,你说真要咱们兄弟明天就死了,还不许咱做个饱死鬼?” 于是二人干脆将剩下肉饼全部吃完,这才倒头就睡。 次日,营中号角嘟嘟响起,听着外面喧哗声音四起。 柴房门口被打开,守卫进来粗暴将二人拉出。 却见那“女侠”小姐骑马在外面,周围有几个五大三粗,一脸横肉的婆子护着。 有婆子往地上扔了两副破木盾牌。 “女侠”小姐冷冷道。 “捡起来,要想加入我营寨,必须得立功!” “你们不是要纳投名状吗?今天就给你们机会。” 一句话说完,这小姐竟然打马转身带着婆子们就离开了。 路野和王虎一脸懵捡起了盾牌,被守卫们推搡着前行。 只见营地空地上有一人群,约莫有大几百号人,都是破衣烂衫,骨瘦如柴的男丁。 守卫们将路野和王虎推入人群,路野查看四周,发现有人面色通红,表情亢奋,有人却嘴唇哆嗦,双腿发抖。 有十几穿甲的骑马马兵,带着百十持着破烂刀盾的步卒弹压秩序。 又有十几个步卒抱着一堆木棍进入人群,人手分到一根。 路野掂掂手里的木棍,弯弯曲曲,头都是随便削两下,可比他之前精心削尖的木棍差远了。 周围人人手一根“木枪”,身上都是布衣,比起来,他和王虎还多了一个破盾牌,算是好的。 空地上又放着许多空麻袋和长梯。 一声号响。 人群扛着长梯拿了麻袋,跟着马队出发了,出了山兜兜转转走了不知多久,路上停下休息一次,一人分了块杂粮饼子补充体力。 然后有人命令他们将麻袋装满土,背负前行。 好在路野和王虎一手持枪一手持盾,没有分到这个苦差事。 往前走不多远,拐过一道弯,前面出现一个村子。 这村子四处围了土墙,地上挖着壕沟,土墙上有村民在了望,看到大队流民围过来,立刻敲锣打鼓,村里面鸡飞狗跳,哭声一片。 一首领模样流贼纵马在人群前大声喊道。 “伱们都是想当步卒的厮养!都是想填饱肚子的汉子!” “奉闯大王命,只要连上三阵不死,即可从厮养晋身为步卒!” “要么攻下这个村寨,要么就死!” “胆敢后退者,杀杀杀!” “现在,给老子冲!” 呜呜呜号角声响起。 人群中爆发出巨大呐喊声,路野和王虎身不由己,被人群簇拥着,向前冲去。 他现在才明白,那小姐为什么给他和王虎两个破盾牌,上了战场,靠这盾牌,就比别人多一条命! 乱哄哄人群向前冲,也没什么章法。 对面村寨土墙上一声锣响,立刻稀稀拉拉射出十几支长箭。 路野正跑着,就看着身前的流民突然一声惨叫,脑袋上中箭,倒地死掉了。 他急忙将盾牌举到头上。 王虎靠过来,喘着粗气道。 “大哥,你跟在我后面。” 他三两步向前,挡在了路野身前,提起木棍就要冲锋。 哪里知道这人群看到对面村子射箭射死了同伴,突然就炸窝了,如海水落潮,哗啦一下纷纷掉转屁股逃跑。 王虎没反应过来还往前冲了几步,周围连一个人都没有。 得得得! 他木盾上立刻中了几箭。 路野急忙拉着他撤退——别人都跑了,两个人冲上去不是白送吗? 后方,面对逃跑退下来的人群。 流贼马兵和步卒们立刻挥刀射箭,将跑在最前面的逃跑的人纷纷斩杀! 那首领眼睛赤红,挥刀怒吼。 “敢后退者,全部得死!” “给我冲!” 他一夹马肚,带着马兵们前冲,步卒们呐喊着跟上,冲到人群中就不由分说挥刀做劈砍架势。 人群被吓坏了,只能掉头再冲锋。 路野拉了王虎一把,两个人跑在人群中间,既不靠前,也不靠后。 这次村子射出更多的长箭,却不能阻挡涌动的人群。 前面有不少人扛着麻袋,等到了村子前面挖的壕沟处,立刻将麻袋扔了下去,急急忙忙要转身撤退。 可人群纷纷挤成一团,根本没什么章法,后面的流民人挤人向前,顿时将这些刚扔下麻袋的流民硬生生挤得跌下壕沟。 村子这沟挖得不深,可里面也埋了尖木桩,不少跌下去的流民被贯穿身体,发出声声惨叫。 有马兵和步卒压阵,人群不断涌上,不断有人被挤入壕沟里面,立刻有几十人从地面上消失了,他们的身子和麻袋一起将壕沟填平。 路野随着人流跨过壕沟,中间似乎踩在几个人脑袋上,脚下还有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他紧紧跟着王虎,跨过壕沟,村里的土墙只有丈许高。 流民将梯子搭上。 许多人怒吼着夹着木棍冲了上去。 土墙后方出现许多村里的丁壮,他们知道村子被攻破是什么后果,纷纷挥动手里刀剑,甚至是耙子叉子等农具。 有一地主士绅模样的人也站在土墙上,挥舞着一柄长剑鼓舞士气。 噗噗噗噗! 血绽放, 然而, 几下拉扯反复,很快长梯下面平铺了一层或活或死的人肉垫子,除了流民外,也有几个被杀伤拉出土墙的倒霉村民。 路野和王虎被人群裹挟着,来到了长梯下。 王虎一声怒吼,踩着梯子冲了上去,路野也跟着王虎往上冲,眼睛通红。 他斜歪着头,王虎干瘪的屁股占了大半视角,剩余小半视角是土墙上呐喊厮杀的村民,手里的器具器闪烁着死亡寒光,特别刺眼。 噗通! 前面厮杀的王虎突然痛呼一声。 身子直直向下倒去。 路野只来得及用手中盾牌一顶缓了一下,让王虎别大头冲下直接掉下去。 王虎的身子在他眼前转瞬掉落,他差点也被撞下去,手中的盾牌也跟着掉落。 等路野勉强在梯子上稳住身子,眼前视线已经变得豁然开朗。 不知何时,他已经被顶在了最前线。 时间仿佛凝固住了一般。 土墙上,村民们表情狰狞,五官扭曲,持着棍棒耙叉冲着路野身体各处要害落下。 路野仿佛感觉到整个世界的恶意,面前所有人都想杀死他, 而一路扶持走来的好兄弟王虎也掉在下面生死不知。 他眨眨眼,眼前一切景象蒙上朦胧的血红色。 随即胸腔中爆发出不甘怒吼。 “乞活啊……” 路野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木棍向上捅出…… 第19章 一年 风吹草长一年过。 太阳升起。 日光照到一座死气沉沉的县城城墙上。 城墙上竖着一杆晋字大旗,有气无力耷拉着,女墙处的包砖上,有大片火烤过的痕迹,还有许多刀剑劈砍留下的豁口。 城池下方,是连片的被烤焦的土地,上面有许多尸骨遗骸,还有丢弃的毁损的长梯盾车,被烧得残缺不全。 显然这里之前爆发过一场惨烈的攻城大战。 阳光越过城头继续向前,终于照亮了城下大片旷野。 从天上看,只见城外是一片绵延十几里的联营,将整座县城兜了进去。 联营以几座大营为核心,这几座大营拉开距离扎营,各自正对一面城门,大营上面挂着各色大旗。 若有心人观看,能看出这几座大营的营建不仅防着对面城池,还防着左右的营盘,搭建得颇为费心。 几座营盘中间充斥着众多流民搭建的窝棚。 如今旭日初升,窝棚里面的流民纷纷起身开始一天的活计,劈柴,烧火,打水,在旷野上挖草裹腹。 某处营盘中。 有二人出了营门。 其中一身姿修长,面目清秀青年骑着匹黄色骏马走在前面,后面则是一魁梧壮汉,骑着一头青色骡子。 营门外面就是大片流民乱糟糟搭建的窝棚。 窝棚中勉强分出一条弯弯曲曲道路,上面还有各种杂物,甚至有饿殍尸体,二人驱使着马匹和骡子在土道上小心前行。 突然,旁边窝棚中扑出二人。 那是个看不出年龄的妇女带着一个十岁左右少年,两个人一样枯瘦,她噗通带着少年跪下,连连叩头道。 “两位马兵老爷行行好,将我家崽子收了吧。” “他人很机灵,什么活计都会做,拿刀砍人也可以……” 那骑在骏马身上的青年皱眉摇头道。 “我不是什么老爷,你别看我骑着大马,其实我只是个养马的马倌儿。” “你看我们,身上连件甲都没有,算哪门子老爷?” 那妇女抬头小心观看,果然见二人都身上无甲。 那青年腰间系着长长马鞭,而壮汉只是腰间挎一把破旧的腰刀,她脸上立刻闪过失望神情。 流民们都知道,各路流贼老爷的大军中,分为老营和步营,又叫马营和步营。 老营的马兵们是老爷们的心尖尖眼珠子,有战甲骑马骑骡子,平时能吃饱,隔三岔五还有肉有酒。 步营的普通步卒算是后娘养的前任的苦孩子。 无马也几乎无甚甲衣,手中兵器也破旧,攻城是他们,殿后也是他们,遇到危险老爷们带着马兵们拍拍屁股跑了,不管步卒死活。 不过若是马兵上阵死了残了,或者老爷们打败官兵剿获多余的马匹,都是从步卒中挑选悍卒补上 所以步卒好歹算是老爷家里人。 流民军中最低等级是厮养,几乎只能算老爷家的奴隶。 所有苦活累活如转运车架,搜集粮草,打扫战场都是厮养的活儿,更可怕的是老爷们习惯打仗的时候驱使厮养上阵,填壕冲锋,消耗官兵的力气和武备。 一般每个马兵步卒手下都有几个厮养,粮草多了便多养几个,粮草不够了就赶走几个。 厮养不算老爷家的人,甚至没有马和骡子地位高。 这妇女好不容易遇到两个落单的马兵老爷,想让自家孩子做厮养,没想到却拜错了庙门。 “两位老爷……”这妇女嘴里嗫嚅两句说着道歉话。 青年心中一动,说道。 “不过,闯大王马上要建孩儿军了,据说要上阵杀敌见血的。” “你若是不怕,可让伱家孩子试试。” 那妇女眼睛里面闪过亮光,千恩万谢叩了几个头。 二人继续驱使马骡向前,出了四散的流民窝棚,到达一僻静处,翻身下马。 “大哥,这乱世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那铁塔般汉子抱怨一声。 身姿修长的青年笑道。 “虎子,或许等到你成为铁脏大武师,这天下就安定了。” 汉子急忙摆手。 “可不敢这么说,大哥,我资质不行,如今才是个铜皮武夫,谁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成就大武师?中间还隔着一个钢骨武师的大境界呢。” “真要像你说的那样,我岂不是把天下人都耽搁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青年道:“虎子,你终于修成铜皮武夫,还马上要被提拔做马兵,恭喜你了。” 原来他们正是加入流民军的路野和王虎,一年时光,二人已经养好身体,恢复了体型。 王虎挠挠头。 “大哥你说过,生死间有大恐怖,我在战场上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破了。” “哥,你几次上阵都受了重伤,每次医师都说你活不成了,你都活了下来,大家都说你福大命大,武学一道难不住你的。” “你现在也蕴养出一口真气,筋骨强壮,成就小武徒。” “只要坚持苦学,也终会练成武夫的。” 路野笑道。 “不急不急,给小姐喂马,可比当马兵安全多了,还能填饱肚子,这可是个好活儿。” 路野笑而不语,二人向前走去,地面有一水洼,路野低头,倒映出他严肃脸庞。 这一年时间过得飞快,如今他才恢复了常人体态,这副身体的面貌普通,长的不丑,算是普通人。 他和王虎也算积年的老匪了。 当初被逼着上阵厮杀,攻击村围,王虎运气好,再加上身体练过武,有底子,只受了轻伤。 而路野运气就差了许多,他前身只懂得伺候土地,哪里懂什么战场厮杀,靠着小姐给的破盾牌抵挡住多数攻击,还是被人刺了一枪,差点丢了性命。 王虎将他背回大营,小姐又赐了几副草药,这才捡回一条命来,兄弟二人算是有了投名状,入了伙。 之后几次厮杀,混成了步卒,却又屡次受重伤,屡次捡回小命,小姐看他武艺低微,于是照顾他,让他做了女营的马夫,免得上阵丢了性命。 这期间,闯破天有大败官兵的时候,追的官兵们满地跑,杀得人头滚滚。 也有被官兵打败的时候,带着老营丢弃步卒和厮养,被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扔下掠夺的银两当买路钱。 一年时光,闯破天被打得大败亏输就有好几次。 可天上不下雨,流民越来越多,甚至还有欠饷的官兵主动加入。 每次闯破天都能很快再恢复过来,队伍每次变得更加强大,越来越正规。 甚至,一个月前,闯大王联系几路流民军,反过来包围了县城。 而路野这一年也没有荒废,由王虎传授烈风刀法,也蕴养出一口真气,做到肌肉强壮,精气饱满,招式纯熟,达到了小武徒境界,对付三五常人不成问题。 虽然当了马夫,可也是有追求的马夫。 他心中一动,脑中鱼龙图闪现。 “路野,18岁。 根骨——中人之资,资质平平。 状态——蕴养真气。 境界——小武徒,30/100,苦学不辍,五年可成。 功法——烈风真气,15/100,日行三周天,四年可成。 技能——烈风刀,20/100,每日五练,三年可成。 技能——烈风拳,20/100,每日五练,三年可成。 寿命:18/62 气血——150/200。 蝉蜕龙变——五次!” 路野目光闪烁盯着鱼龙图的提示。 这一年屡次险死还生,每次受了重伤能够痊愈,不是因为他有什么虚无缥缈的福气! 全是金手指给力,没有蝉蜕龙变神通,他早就是死人一个了! 他也发掘出这项神通的真正妙用。 第20章 神通妙用 蝉蜕龙变神通,并不是简简单单一项让人脱胎换骨,改善根骨,不断化龙的神通。 或者说,这项神通在路野身上异化以后,和在游戏中那条账户鱼身上的表现大不相同。 首先可以让他气血充足的情况下,不断脱胎换骨,路野到如今蝉蜕龙变已经五次。 但他目前奠基小武徒的修为尽管气血雄壮,在鱼龙图评价中,还算常人范围,所以他只能在普通根骨这个圈子里厮混打转。 当然,哪怕是普通人的根骨也互相有差异,路野五次蜕变,都挑的身强力壮者为模板,寿命也跟着涨了些,从原来的49岁涨到现在62岁。 其次,这项神通收录的功法可以用数据值来显化,而且直接给出一项功法修成的时间。 换句话说,只要路野通过努力将功法收录,则必定日有所进,聚沙成塔,终将大成。 如他现在突破小武徒的时间就是5年,练成烈风真气要4年,一套烈风刀法和拳法要3年而成。 当然前提是路野要辛苦修炼,每日坚持。 而修行最怕的是耗时间么? 当然不是,修行最怕的是空耗了时间,却学不成。 路野就没有这个顾虑,省去胡思乱想,只需一心苦练,必定天道酬勤。 蝉蜕龙变还是一项隐形保命的神通。 想他初上战场就被人用枪在身上捅了个窟窿,王虎将他背回大营也只剩半口气,气血值直接掉成了个位数。 小姐心善,给他找了医师还赠了药草,不过当时医师都以为他活不了了,王虎都哭着找了一扇草席做预备,连坑都挖好了。 可他却活了下来。 路野当时死马做活马医,用了蝉蜕龙变神通,蜕变后,致命贯通伤变成了浅表皮肉伤,他还得躺着装死,怕被别人当了妖孽。 好在他被药布裹得严严实实,而医师也只是看在小姐的面子上最开始来过一次,就再也没来过。 在他人眼中他不过是草芥一样的贱命,无所谓死活,才免得穿帮。 之后几次上阵,路野有被长箭射中时,有断腿断臂时,但是每次他都能恢复过来,靠着就是只要打不死我就不死。 最后,这项神通还能保留他“前身”的各项功法技能。 路野自打 比如他的烈风功法和刀法已经练至入门,脱胎换骨之后,真气还在,刀法也在,虽然功法数值跟着气血狂掉,但是只要气血补上,真气和刀法很快就会重新练回来。 路野在生死间走了几个来回,终于摸清楚所谓的蝉蜕龙变神通的妙用。 脱胎换骨! 天道酬勤! 重伤不死! 一得永得! 而要想蜕变至“高级”根骨,他必须攒足气血,而气血反应在武道上,就是必须跨越大境界。 小武徒满级气血为200,他如今为150,等他突破小武徒后,就可蜕变更稀有高级的根骨。 面板给出的时间是苦学不辍的情况下五年! 然而,在这乱世中他哪里有五年时间? 当初那几百号冲向村围的流民中,如今活下来的,怕是还不到一掌之数! 剩下的,早就化作枯骨! 要说福将,王虎才是真正的福将! 从上阵以来,这位异姓兄弟,他真正可以信任的汉子连个皮肉都没有伤过!堪称神奇! 然而在这武道为尊的世界,这样的运气谁敢保证一直有? 所以,哪怕如今填饱了肚子,路野心中紧迫感并未得到一丝放松,他不过是离鬼门关又远了几步而已。 另外…… 路野惆怅转身看向身后的大营,哪怕就在这流贼大营中,他和王虎的处境也不是很好。 将来,营中的暗箭伤人,甚至比战场上的明枪更可怕…… 路野摇摇头,不去多想。 他和王虎翻身上马,就在这旷野上开始练习骑术。 身为一个流贼,能打之外最重要的一个技能就是骑术精良,精于逃命。 王虎自打吃饱饭恢复了体力以后,早就够当一个马兵了,为什么一直没当上? 因为他师傅还没教他怎么骑马。 不会骑马怎么算合格的马兵? 可惜这一年闯大王起起落落,马匹一直不够,因为缺马,有的马兵都成了步卒。 前阵子,和其他几路大王合营之后,打败进剿的官兵,缴获不少马匹,这才安稳下来, 一个月来,路野利用在女营当马夫的职责,没少和王虎出来骑马,如今,总算骑得像模像样了,不过疾驰还是差点。 路野骑在马上,双腿用力夹着马腹,身子仿佛和马合为一体,随着马儿奔跑上下起伏。 突然。 他心中一动。 鱼龙图上终于出现了一行字。 技能——马术,1/100,日行十里,一年可成! “哈哈哈哈!”路野放声大笑,保命的技能又多了一条! 他和王虎在旷野上过足了瘾,这才牵着马畜返回营地。 过了弯弯曲曲的窝棚间的小道,和把守营门的守卫点点头。 营内,有千余步卒正排队操练武艺,他们身上大多穿着半旧的铁泡甲,手中的长枪虽然长短不一,不过好歹都配了正经的铁枪头。 再往前走,则有百十马兵在场地上列队奔驰,胯下骑得有马有骡,一队队马兵转动手中马刀,将树着的木桩砍得木屑翻飞。 王虎在原地忍不住多看几眼,再过几天,他也能分得一匹马骡了。 绕过训练的马兵,后面则是一顶牛皮大帐篷,外面有十几精锐步卒列队站岗,刀出鞘,眼睛警惕盯着四方。 帐篷上面高高挂着一大旗,上面是个“闯”字,正是这支队伍的“大老爷”,首头领闯破天所在。 大帐外面拴马桩上系着几十马匹,还有几十马兵正在闲聊,看甲衣颜色并不是闯破天的兵丁,应该是其他几家大王到了,在商量攻城的事情。 从帐篷里面隐隐传来闯大王和另外几人豪迈笑声。 路野和王虎远远避开。 绕过牛皮大帐,再往后走,左绕右绕以后,到了一处木栅栏外。 只见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守着大门,腰间挎着刀,栅栏里面行走往来的大多都是女人,军中的肃杀气氛都被冲淡许多。 “哎哟,路哥儿,虎子,你们又去遛马去了?”一婆子眼睛火热看着两人,“瞧瞧,路哥这马喂得是真好,看看这肌肉线条,啧啧啧……” 她嘴里夸着马,手却摸向王虎胸膛,还狠狠掐了把。 王虎铁塔般壮汉吓得后退躲闪,嘴里叫唤。 “刘婆儿,你摸错了,摸错了……” 第21章 站错队 刘婆儿咽咽口水,手还继续向前伸去,旁边那婆子笑道。 “虎子,躲什么躲,让老姐姐摸两下又不少一块肉……” “你和马一样壮实,摸你也没什么区别。” 王虎惊得连退几步。 路野笑嘻嘻挡在前面。 “两位姐姐,我兄弟害羞,别吓着……” 两个婆子见路野阻拦,这才笑着罢手让出道路。 她们知道这位虽然是个马夫,不过和小姐关系不错,不易轻易得罪。 王虎这才跟着路野进了栅栏,他惊魂未定,嘟囔道下次衣服一定得穿厚点…… 入了栅栏以后,路野和沿途遇到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点头微笑致意,一团和气。 这里就是女营,而小姐就是女营的一营之主! 女营是流民军中的普遍配置,基本上就是老弱妇孺的集中地。 不过这些妇孺都是军中将士的家人,和外面窝棚里的那些老弱自然待遇不同,起码平日里能吃饱,而且也被大营圈起来保护着。 相当于夫人集中地,托儿所和养老院的集合体。 若是流民军一直打胜仗,女营活少轻松,自然是个好去处。 可流民军要打了败仗,女营中除了会骑马有武艺的人能逃脱,大部分人就成了累赘会被舍弃。 这就是乱世中残酷的规则,不适应这个规则的流民军,都大部分被灭掉了。 一般来说,流民军就是以老营为核心,全员骑马或骡子,遇到战事不顺,即可迅速转进。 只要核心力量不失,不论被打败多少次,都可以东山再起。 而且老营战力最凶悍,一个个都是老卒出身,会骑马会使刀,战斗力甚至不输正规官兵骑兵。 除了老营以外,步卒,女营都是可以抛弃的,当然女营要相对好点,毕竟舍弃了亲人,也是很伤士气的。 流民军中马步兵以哨为作战单位,一哨从百十人到几百人不等,哨中又分几小队。 闯破天现在有马兵三哨约莫有五百人,步卒五六哨,大概有两千余人。 女营中,以小姐为核心的百十人马组成一哨,管理着上千人。 而路野和王虎都是小姐手下的兵。 女营空地上扎着一帐篷,比其他帐篷高出不少,正是小姐所在,外面只站了一个扎着红头巾挎着刀的中年女兵,远远比不上闯破天那里的排场。 这女兵比普通男子个子还高,身子笔直,穿着软甲,目光凌厉扫视四周,眼神锐利让人不敢直视,颇有威严。 “红姐。”路野和王虎低声打招呼。 “红姐”目光扫过路野和王虎,脸上神情变得柔和起来,点点头并不说话。 突然,帐篷里面传来激烈吵声。 “什么?我就剩下半哨人马,还让我的人马去攻城?” “芙蓉,你也知道,我叔叔要学老大王,做联军盟主,必须得打个漂亮仗,这次全营出动,都得出力的……” “不要叫的这么亲切,秦通,反正我不同意!” “唉,芙……潘世妹,伱好好考虑考虑,这可是大王的意思。” “哼……我还是老大王的独女呢!” “你……唉!世妹,大王对你不薄,你可别和大王作对啊!” 刷! 帐篷掀开,一穿着铁甲的青年武夫从里面大步走出,满脸怒意,气冲冲而去。 帐篷里面传来瓷器破碎声音,红姐急忙进了大帐。 这青年武夫正是闯破天大王的侄子秦通,位高权重,掌管军中最强一哨马队。 一直喜欢小姐,想娶小姐的心思瞎子都能看到。 隔三岔五来,算是女营中的常客。 路野和王虎急忙低头避让。 “见过秦统领。” 秦通本来大步向前走,突然转身看过来,上下审视路野几眼,突然皱眉冷笑几声,语气不善道。 “我听说女营中有一马夫,命大福大几次重伤都活下来,武艺不行,嘴皮子倒挺利索。” “还会给小姐讲故事,你是那个谁来……” 路野脸上波澜不惊。 “回秦统领的话,小的贱名路野,可没那么大的福气。” “小的武艺卑微,自然不会有什么厉害的对手,受过几次伤,却没那么严重,人们以讹传讹罢了;还是统领您武艺高强,在千军万马中进退自如。” “小的也不会讲什么故事,不过是小姐乏闷了想听个响罢了。” 秦通听了脸色稍缓,他用马鞭戳着路野胸膛道。 “那等你家小姐想解闷的时候,你记得劝劝你家小姐,不要那么犟!” 他转身怒气冲冲离去。 路野面色如常,王虎气得胸膛鼓鼓。 帐篷里面隐隐传来红姐劝慰小姐潘芙蓉的声音。 外面人来人往,路野和王虎站在这里太显眼,他立刻拉着王虎离开了。 等入了马棚,将马骡拴好。 王虎立刻往地上啐了一口。 “呸,这秦通也就一个铜皮武夫罢了,狐假虎威,要不是有个好叔叔,算什么玩意儿!” “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小姐决不会看上他。” 路野皱眉,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只怕,他这次也要出阵上战场了。 闯破天为了攻城,都舍下脸皮来让秦通出面搜刮小姐的半哨人马了,他这个马夫怕是躲不过去了。 上战场倒也没什么,他也不是初哥菜鸟了,主打一个不要当场死就不怕死。 但一想到这流民军中潘芙蓉面临的窘迫局面,路野就觉得头痛。 他和王虎当初是小姐开口向十七叔杜统领保下的人,以后也一直被分配到小姐的队伍中。 潘芙蓉在二人上阵前送盾牌,受伤赐药草,还请医师照料,又照顾路野给了马夫的职位。 一年相处下来,在路野看来,这小姐性格外冷内热,且长得漂亮。 这条大腿可谓又长又白还穿了丝袜! 可偏偏不粗! 甚至,这条大腿怕是踩在了一颗雷上。 若是出了差错,他和王虎恐怕要跟着这条大腿被炸得粉身碎骨。 俗称抱错大腿!站错队! 和平时期靠边站或者牢里蹲,在这乱世,可是会丢性命的。 原来,这小姐潘芙蓉是老闯破天的独女,当初老闯王起势早,功夫强,手里的刀又硬又快,当过几路流民军的盟主。 可正因为他跳得太高,名气太大,被官兵集火给剿了。 现在的闯破天是二代目,之前只是老闯王手下一名统领,在乱战中收集溃兵,积攒实力,脱颖而出。 二闯对待老闯的独女潘芙蓉,可谓高高供起,当个牌位。 毕竟众多流民军的头领当初都叫过老闯王一声大哥,有潘芙蓉在,二闯就有聚众的大义。 另外他既然继承了闯破天这个字号,要是对老闯的独女不好,那不是败坏名声吗? 只是虽然表面恭敬,可二闯还是对潘芙蓉有所提防。 盖因潘芙蓉还是有些实力的,老闯为人豪迈,施恩四方,有些老闯的余忠紧紧围绕在她周围,组成一个哨,统领就是十七叔老杜。 潘芙蓉若是一旦哪天要自立门户,对二闯来说就是开分号抢他的风头。 所以这几年来,一方面二闯生活上对潘芙蓉是有求必应,抢了什么水粉胭脂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可着潘芙蓉先挑。 二闯甚至想办法撮合自家侄子秦通迎娶潘芙蓉,只是潘芙蓉却看不上秦通。 秦通在潘芙蓉面前吃瘪,疑神疑鬼,怒火外泄,很有不少闯军中的长相英俊的青年将领在战场上死得不清不白。 另一方面,二闯对潘芙蓉实力扩充却百般限制,例如在兵器铠甲马骡补充方面。 有硬骨头任务杜统领上,补充回血时候杜统领无。 屋漏偏逢连夜雨,半年前兵败,女营被官兵追上,一场恶斗,杜统领带着半哨人马痛痛快快去见老闯重圆兄弟情去了。 潘芙蓉为此哭得稀里哗啦,身边空剩半哨人马,到现在没有恢复元气,还没一个得力的统领,只能她自己兼任,堪称岌岌可危。 什么时候她连半哨人马都没有,身边亲卫死光光的时候,到时候,嫁不嫁秦通可就不由她做主了。 路野现在面临的就是这个问题。 在线等,带头大姐快变成光杆司令了,最后怕是要穿上喜服嫁人了。 只是这一过程捎带会坑死路人野和虎。 怎么办? 挺急的! 第22章 练枪 现如今,闯破天汇合几路反王兵围黑山县,正是要利索攻下县城,擦亮闯大王的招牌,招兵买马壮大队伍。 路野猜这二闯逼迫潘芙蓉拿出老本来拼,一方面是二闯要想赢的漂亮,兵力确实吃紧了。 另一方面,也有趁着攻城消耗潘芙蓉手下这点“老闯余孽”的打算。 潘芙蓉的半哨人马,不过四五十马兵,加上同等数量的步卒,而且是女兵居多。 之前杀人不眨眼弓马娴熟的老爷们几乎都跟着杜统领去见老闯了。 现如今这半哨人马,在战场上只要派到厮杀激烈的地方,随随便便就能死个小半。 然而很不幸。 路野和王虎就属于老闯“余孽”。 而且,以这世界人们的三观来看,只要在流民军中厮混,绝对没有改换门径的机会,前景堪忧。 这就是站错队的后果。 而路野和王虎,当初为了活命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机会,他们不过是在这乱世中被选择罢了。 路野摇摇头,不再多想。 乱世中,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一切均为虚幻,唯有手中刀枪才是真理! “虎子,陪哥练会大枪。”路野对王虎道,马上可能要上阵了,他必须抓紧磨炼自己武艺。 王虎爽快道:“好,大哥,你练大枪套路也快一个月了,可以从头到尾使下来了,这次你用大枪我用刀盾!” 两个人出了马棚,马棚后面就有一小片土地被平整出来作了演武场,场边立着架子,摆放着些棍棒刀枪,地上还有一排石锁。 王虎取了一柄钢刀和铁泡圆盾,右手刀左手盾脚下丁字步,气定神闲站在原地。 现如今他吃饱肚子补足营养,加上一年悍匪生涯,整个人气质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站在那里如悍熊直立,比路野足足高出一头。 不仅如此,那宽厚的身子如铁塔一般,眼睛半眯半闭,身上若有若无一股煞气萦绕,气质凌厉如一把刚出鞘的利刃。 而路野则从架子上取了一杆比常人还高出一截的红樱长枪。 这是一杆旧枪,长枪枪头依旧寒光闪烁,下面红樱早就被往日鲜血染成了褐色,枪杆头细尾粗,杆子上还有碰撞刮蹭和刀剑磕碰的痕迹。 路野深吸几口气,拿起了长枪。 枪刀棍剑为武者四正兵。 战场上,刀枪尤其实用,其中枪又最霸道,因为其能以长欺短,一寸长一寸强,向来是战场上王者。 而刀最灵活,一寸短一寸险,是战场上最重要的短兵。 若是普通兵丁使用枪,则需要组成枪阵避免使用不灵活,露出破绽,靠队友来弥补缺点。 而高手使枪,要用得如臂使指,运转自如。 路野如今算拳脚娴熟,拳刀入门,蕴养出真气,但是唯独枪术还在大门外面,没有被鱼龙图收录。 而这大枪,他都学了三个多月了!套路都练了足足月余。 神通有诸多妙用,但任何功法得自己勤学苦练才能学会被鱼龙图收录,学会了还得日日勤学不辍才能有精进,没有取巧的办法,得用一滴滴汗水浇灌。 这一年来,王虎将自己师门那点功夫倾囊相授。 他师从跑得快武秀才,师门为神风门,所学的都是官府武举那一套,倒也贴合战场实用。 神风门入门为烈风功,以烈风真气为根本,烈风拳,刀,枪为杀人武技,然后随着武道境界提升,再转修狂风功、疾风功等。 奠基小武徒练筋骨皮肉,习烈风功。 铜皮武夫练得皮若老牛,坚韧无比,习狂风功。 钢骨武师将骨头练的坚硬如钢,习疾风功。 再往上铁脏大武师和银髓宗师配套的功法就没了,需要另拜名师。 入门时先习烈风真气,洗练筋骨百窍,扩展丹田经脉;同时练裂风拳法,站桩练拳,练基础散手和步法。 平时还要拉弓练全身整力,再用石锁打熬力气和筋骨。 等到学有小成,身形矫健,招式纯熟,四肢柔软灵活且有力气时,再上器械。 学单刀,再练盾,最后刀盾合一,有了拳法的基础刀法才能快速上手。 拳刀有小成,再练大枪,从持枪,抖枪开始,配合套路。 人说月棍年刀一辈子枪,大枪是最难学的。 路野现在所学的还是步枪,更难的马上枪还没有涉及,好在他如今马术已经入门,等步枪入门以后,二者再慢慢结合。 总之,一年苦练,再加上神通一得用得妙用,路野现在上了战场对付普通披甲持器四五个青壮不在话下。 算是武道入门小武徒境,按照鱼龙图给出的时间,五年后可小武徒大成,冲击铜皮武夫境。 只是,如今是乱世,路野怎么等得起? 他深吸一口气,将脑中杂乱念头排空,抖个枪,厉喝一声。 “虎子,看招!” 刷! 长枪如毒蛇出洞,迅捷无比冲向王虎咽喉。 王虎眼睛一瞪,提臂抬盾,将这一枪挡了下来。 咣当一声响。 王虎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路野却觉得手都被震得有些发麻。 他心中羡慕。 “真他么力气大!” 鱼龙图给王虎的评价是天生大力,虽然王虎只是初入铜皮武夫境,可他的气血足足有400! 而路野用鱼龙图扫视过流民军中高手,一般初入铜皮武夫不过在200上下。 而一个刚入门的小武徒气血满值只有100,算是常人气血值的天板。 路野自己现在气血只有150,这已经是他拼命修炼的结果,相当于中成小武徒水平。 但和王虎对战,人家力气足招式熟,一个就能打他四个,对他完全是碾压局势。 也就是如今只是陪练,要是真的厮杀起来,路野扛不住人家两招。 不过路野并不气馁。 只要自己死不了,等突破小武徒境,王虎这根骨他也可以蜕变得来! 他馋王虎身子已经很久了。 路野凝下心神,一招一招将烈风枪法使出。 烈风功法看名字就知道了,走的是快速灵巧的路子,这枪法并不繁杂,只有十八招。 路野将长枪使得飞快,不再和王虎硬碰硬,枪头如毒蛇一般不离王虎身边要害。 一时间,道道枪影几乎将王虎身子笼罩。 王虎有意压住自己力气,和他见招拆招,偶尔还使刀反击。 两个人缠斗在一起,转眼间就过了百十招。 路野烈风枪法使了一遍又一遍,随着长枪递进,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韵律附在枪上。 陡然间,他突然悟了。 一枪刹那间扎出,王虎挥盾横挡。 路野长枪由实变虚,双臂一颤,枪头如灵蛇一般顺着盾牌向下滑落,到了盾牌底沿,再猛向上一挑。 然后箭步冲前,一枪疾刺,发出呜呜破风声音! 狠狠扎中盾牌,枪头还在剧烈抖动。 王虎只觉得手中盾牌猛震,下一刻仿佛要脱手而出。 他急忙后退半步,掌心用力才将盾牌重新握紧,顺势挡下路野狠狠一枪,身子一晃。 只见那包铁木盾上出现一个细长枪眼,差点就将这盾牌贯穿。 “咦,大哥,这一招使得好。”王虎喜道,“大哥你比我聪明多了,我当初练了半年都刺不出这一枪哩!” 路野站在原地,体会刚才那刹那开悟的感觉。 此时。 他脑海中鱼龙图出现一行字迹。 技能——烈风枪法,1/100,每日千刺,五年可成。 路野脸上露出笑意,这枪法,终究还是入门了! 他正要得意谦虚几句。 就听着场外有清冽女声响起。 “伱们在练武?好,加我一个!” 路野眼前一,一道俏丽身影闪过,劈手将他手中长枪抢走。 只见来人持着长枪,枪枪凶狠,破空发出尖啸声音,将王虎逼得步步倒退。 王虎被逼得狼狈不堪,连退几步。 眼前枪乱颤,处处奔着他要害而去,他只能提盾遮挡。 砰砰砰! 突然,他手里盾牌散落一地,变成碎片。 来人却舍了王虎,猛然退步,三两步就到了路野眼前。 呼! 长枪从天而落,狠狠砸了下来。 第23章 陪练 路野大惊。 他急忙闪身退步。 啪 枪头在他眼前划过,带着一股劲风,狠狠抽在地上,地上立刻出现一道长长深痕。 来人这才收枪站定在原地。 只见她红布包头,小麦色的皮肤光泽照人,双目有神,俏丽五官带着一股藏不住的勃勃英气。 穿着贴身短打箭衣,更衬得她身姿高挑,凹凸有致,薄薄布料下,两条大长腿正在蓄力。 只是她此时秀眉下杏眼圆睁,显然心情不好。 正是路野和王虎的恩主,老闯王的独女潘芙蓉,而她的贴身亲卫红姐也站在了演武场边上。 两人急忙施礼。 “见过小姐!” 潘芙蓉不耐烦挥手。 “你们换过顺手兵器,咱们重新打过!” 这位大小姐平时就喜欢舞刀弄枪,心情不好的时候更要抓人对练。 而且有老闯家教身传,她一身武艺了得,已经到了铜皮武夫大成境。 路野用鱼龙图看过这位小姐,别看是俊俏女郎模样,气血足足将近八百! 比现在的王虎都猛! 当然,王虎如今只是铜皮境小成,如果到了中成境,估计力量就能压制这胭脂虎。 只是到时候潘芙蓉说不定已经踏入钢骨武师境,变得更厉害了。 往日里对练的时候,她自己不放水,也不喜欢对手放水。 而流民军中,比她强得自重身份不和她打,比她弱得她瞪瞪眼就被吓得成了软脚猫。 直到王虎出现,王虎皮糙肉厚,天生力大,性子又直,说不放水就不会放水,打起来死扛到底。 潘芙蓉于是点了王虎当她的专职肉包,只是王虎的实力确实差她一截,打得有些不尽兴。 某一天她看到王虎和路野对练。 大喜,立刻抓了路野做添头。 以后的日子每次对练,潘芙蓉大发雌威,将陪练们揍得鼻青脸肿。 路野负责鼻青。 王虎负责脸肿。 如今潘芙蓉又要开打。 深知她脾气的路野和王虎急忙扑向武器架挑选兵器。 选慢了,大小姐可不等人,他们二人假若是赤手空拳对付长枪,怕不止是鼻青脸肿了。 王虎这次选了一杆铁棍,路野枪法刚入门,非他所长,所以老实选了一套刀盾,又在身上背了一副弓箭。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一声呐喊,从左右同时攻击。 王虎使铁棍大开大合,使一招力劈华山,先声夺人。 路野团身藏在盾后,半蹲快步疾行,然后一刀挥出,直接砍向女人双脚。 潘芙蓉冷哼一声。 她手中长枪向上一架,咣当一声巨响先将铁棍挡住。 脚下一踢,一脚沙土迎面向路野扑来——这位小姐也是战场上厮杀过的,并不拘泥于招式,会充分利用身边地形环境优势。 路野急忙左手抬起盾牌遮面,虽然遮挡了视线,手中刀势不减,凭记忆狠狠砍下。 潘芙蓉踢完沙土脚在空中,变招却比路野手中刀还快,迅捷无比踹在路野盾牌上。 与此同时,她手中长枪一抖,瞬间连刺王虎三枪,逼得王虎连连后退。 砰! 一声闷响。 那盾牌都被踹得变形了。 路野只觉得自己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野牛冲撞,胳膊连带半边身子都要麻了。 他心中喊一声不好。 顺势几个翻滚,远离潘芙蓉。 刷刷刷! 路野避得及时,他所过之地,被枪尾扎出几个细洞。 原来潘芙蓉枪头虽刺向王虎,脑后却长着眼睛一般,大枪收缩间,一杆长枪在她手中吞吐,仿佛活过来一般。 枪墩尖刺在路野躲避路线土地上,连着扎了几个深坑。 她这边逼退路野,立刻使枪得理不饶人,攻得王虎手忙脚乱。 路野在地上半跪。 他看手中的盾牌都被潘芙蓉踹出裂缝了,已经半废了,再看武器架上没有多的盾牌了。 于是他索性舍了手中盾牌,将腰刀咬在口中,然后取了弓箭,弯弓搭箭,瞄向前方。 只见潘芙蓉长枪在手,攻势如潮水一般涌向王虎。 王虎一根铁棍挥舞得密不透风,竭力抵挡。 二人气血十足,生有大力,枪棍交加,发出刺耳碰撞声,还伴随着道道火。 路野深呼吸一口,立刻拉弓如满月。 然后嘣一声弦响。 潘芙蓉果然跳开躲闪,却不料路野居然拉的是空弓,根本没有箭射出来。 王虎抓住机会,抡棍猛攻,趁机站稳脚步,又缠住想要冲向路野的潘芙蓉。 等潘芙蓉一口气连使十几枪将王虎压制,正要扩大优势时。 路野在一边继续放弓。 嘣! 又是拉了空弦,却在气机牵引下,潘芙蓉不得不躲。 此后演武场上,时不时响起弓弦响动声音。 半刻钟后。 路野已经力竭,他都忘了自己多少次拉动长弓了,只知道他如今双臂已经酸困得抬不起来了。 他只能算粗通弓箭,也没有入门,射出的箭根本没有准头。 潘芙蓉和王虎缠斗时,他都不敢放箭,只瞅得两个人拉开距离时才突放冷箭。 战到现在,一壶箭都快射光了。 那边,潘芙蓉一个上撩枪将王虎手中长棍挑飞,一枪杆抽在王虎身上,将他硕大的身子砸飞。 然后长枪在她双手间穿梭,腰一拧,陡然枪头扎向路野。 路野拼尽最后力气拉满弓,搭箭射出。 潘芙蓉枪杆一抖,将长箭击飞,长枪一圈,枪头擦着路野喉咙闪过,枪身横扫。 路野舍了手中长弓拿刀封挡,一股沛然巨力传来。 他和王虎一样变成滚地葫芦。 “呼……” 潘芙蓉嘴中长出一口气,面色红润,紧锁的眉头这才放松下来,她将手中长枪扔出,稳稳当当落在枪架上。 大小姐这是将心中怒气发泄完毕了,舒服了。 她心想这两个陪练是越来越厉害了,不能像以前轻松赢下了,她微微喘气,嘴里却装做轻松道。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不经打。” “还怎么当本小姐的陪练?” 路野和王虎呲牙咧嘴站起来。 这次倒是没有鼻青脸肿,身上却痛得厉害。 “小姐威武!武功高强,我们兄弟二人当然不是您对手!” 路野不忘拍上马屁,心里却想要是自己弓箭入了门,说不定能战个平手。 潘芙蓉嘴角微微勾起。 “你们两个当需努力,上了战场,对手可不会手下留情。” 路野和王虎连忙称是。 潘芙蓉打高兴了,泄了心中怒气,让路野牵出马来要骑行。 王虎告退,路野从马棚中牵出马来步行随从,红姐骑了头骡子跟上。 出了大营,到了旷野上。 潘芙蓉来回驰骋,玩儿尽兴了才用马鞭敲敲马鞍。 “喂,马倌儿,上次一丈青的故事讲到哪里了?” 路野精神一震,立刻开讲。 “小姐,书接上回。” “地慧星一丈青扈三娘遇到那好色之徒矮脚虎王英,几个回合便一刀砍掉对方狗头……” “嗯?为什么不是用枪?” “小的想想,对了,扈三娘用的是枪,小的记错了。” “那宋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杀了狗皇帝,抢了江山?” “小姐莫急,快了快了,再有个几十回就到了,宋江做了皇帝,还封了一丈青做女将军哩……” “那这女将军婚事能自主吗?” “当然,她是将军,谁还敢逼着她嫁人哩,除非是皇帝。” “那一丈青为何不做皇帝呢?” “咦,小姐,伱这个思路不错啊……” 第24章 攻城 潘芙蓉看路野这么识趣,心中大喜。 “喂,马倌儿,等我当了皇帝,我赏你当个大将军,绝对不干涉你婚事。” “你想娶谁就娶谁,谁也管不着伱。” 路野急忙道谢,心中都不知道从哪里吐槽。 小姐,就你半哨人马怎么做皇帝? 除非有仙人帮你——可惜这一年来,路野再也没见过当初如那道士一样气血雄浑不似人,保持容颜的神异之士了。 水浒的故事本来是他 却不知怎么被这小姐听了几句。 于是在中军营中没什么娱乐的潘芙蓉一时兴起,便让他讲几个故事听听。 路野琢磨这小姐也到了思春的年纪了,于是先讲娇滴滴林黛玉的故事。 小姐大怒——不能骑马不会喝酒又不能提刀砍十个八个脑袋,算哪门子的小姐? 流民军中哪家反王的小姐是这样? 于是路野被赶出帐篷,次日拎了一把刀上阵之后,手脚俱碎。 路野养好伤,又讲了孙猴子西天取经的故事。 小姐又怒——这猴头怎么也是一路反王,怎么能受了招安呢? 路野再次被赶出去,这次上阵,胸腔被一巨石砸中,差点当场要了命。 等他养好伤,这次不敢讲言情、讲仙侠,于是贴地气,改讲争霸。 当他说到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故事,小姐再次发怒——天下 路野惭愧出,上阵,轻伤,王虎重义,坚持要背兄而归,遇敌人箭雨覆盖。 王虎一点皮都没伤,而路野几乎被射成了一只刺猬。 当然,以上几次上阵,莫说他,便是小姐和闯破天也提刀冲杀在前。 因为闯破天的队伍那阵走霉运,一直败个不停。 等他再养好伤,痛定思痛,决定放杀招了。 不是不喜欢娇滴滴的小姐吗?不是不喜欢被招安吗?天下 路野为了性命放飞自我了。 就当是定制稿了,别的金主卡的是钱,小姐这位金主卡的是命啊! 水浒好汉招安是不可能招安的,绝对会将皇帝拉下马,改朝换代。 里面的女子一个个必须是能喝酒舞刀的红粉英雄。 什么林夫人倒拔垂杨柳,金莲三拳打死西门庆…… 一丈青在梁山清一色,砍王英杀高俅,和梁山水泊之主宋江并称梁山双英! 果然博得小姐的好评,正好流民军形势转好,不那么吃紧,也看路野实在倒霉上阵便伤,便决定将其升为马夫。 路野才有机会和马抢食,顺带喂饱王虎这个大肚汉,兄弟二人吃足了马粮,才恢复气血武艺。 可以说是全靠说书逆天改命。 现在临时给一丈青加戏对路野来说不要太简单! 他正思谋着怎么更改后面故事主题线,让一丈青变成一丈皇,那当了女皇要不要配三宫六院七十二男呢…… 潘芙蓉此时突然道。 “马倌儿,我看你今日武艺已成,也算刀枪娴熟了。” “比不上你兄弟王虎,上了战场也不是庸手了。” “你不是要做本小姐的大将军呢?你可敢上阵?” 路野心中吐槽,那不是你赏我的大将军吗,怎么变成我自个儿想当了? 不过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小姐做皇帝,小的自然是想做大将军的。” 潘芙蓉大喜。 “好,你以后也别做马倌儿了,你去当个本哨的管队吧……王虎也先别当马兵了,留给你做副手。” “明日攻城,你俩领步卒带着厮养冲阵,本小姐给你们压阵!” 路野心里万马奔腾,嘴里只能谢过,现在他还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哪怕小姐再喜欢听书,也不过是个闲暇爱好,由此对路野几分友善和照顾,也脱离不了封建心善女主人和忠心奴仆的老套路。 他和王虎在小姐眼中,算是忠心家奴。 路野对此有清醒的认识,从不抱有什么粉色幻想。 所以在那小心眼的秦通眼中,他都不配被记住名字,更不配被针对。 要想改变地位,除非他能不断提升武道,提升到小姐都需要仰视的地步。 路野知道小姐现在心情好,于是大胆问道。 “小姐,你怎么又决定出阵了?” 潘芙蓉叹口气,转转眼珠道。 “大王亲自找我去谈过了,他答应我这次只要能出阵。” “给我优先补充兵马,这次破了城,只要我能吃得下,壮丁器械随我挑选。” 其实还有一个理由她没说出口,闯破天说既然侄女和我家侄子秦通没有眼缘,那以后他必约束那臭小子不得再来骚扰。 潘芙蓉心里盘算过了。 闯破天亲自来说,给出的条件也很不错,她要是再拒绝,大家面子上可就不好看了。 反正不就是出人么,抓点厮养驱上城墙也能交差的。 但得到的好处不少,首先能补充壮丁器械,好好练一练又是一整哨人马。 其次,秦通追求自己,后面站的其实是闯破天,若是能斩断他们这迎娶的念头,自然也是好事。 潘芙蓉用马鞭敲敲路野脑袋,笑道。 “马倌儿,你明天上阵可机灵点。” “只要领人冲几阵即可,看着点王虎,你们两个不是非要先登抢城头的。” “你可知道,明天你这一仗可不是为一丈青打的,只要在宋江面前交了差即可,可别太卖力气。” 路野秒懂,他低声说道。 “小姐放心,小的明白了,小的斗胆再问一句。” “上次您说过,军中有那消耗精元,折损寿命的强壮气血法门。” “不知可否赐予小的功法,要不然小的实力低微,上阵怕是丢了您面子。” 他这话半真半假,五年时间突破成为铜皮武夫太慢了,他等不了,于是想利用神通走个捷径,做个实验。 若提前消耗这具身骨的潜力,精元甚至是寿命,只要功法提升了,再换具身体根骨是否能抵消掉身体负面状态呢? 鱼龙图是否会将这种“魔功”视为“伤势”的一种,脱胎换骨时一并治愈呢? 哪怕实验不成,这路子走不通,路野也愿意一搏。 毕竟,一个小武徒,在常人中再算强大,也不过是强壮一点的蚂蚁,太弱小了,随便来个武道强人就能碾死自己。 以日后之可能寿命换今日岌岌可危之活,划算。 将来即便是鱼龙图不能去除负面状态,或许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仙道能补之? 而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强大自己,在这个乱世中活到那个问道于仙的时候。 潘芙蓉一脸惊奇看着路野。 “你不要命了!那种功法虽然进速奇快,练了却都是短命鬼……” “以后别再提了,功法需扎扎实实下功,哪里来那么多捷径!” “等着明日出阵吧!” 她一挥马鞭,骑马奔去,空中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你要是练功练死了,谁给我讲一丈青的故事?” 路野脸上满是无奈。 次日。 嘟嘟嘟号角声音响起。 城墙内外立刻沸腾起来。 几座流民大营大门洞开。 一排排兵丁走了出来,连带手下的厮养,几乎将四面城墙下的空地站满。 乍一看,如平地长出许多黑压压树木,好似一片无边无际森林将城墙环绕包围。 城墙上,官兵及城中青壮也悉数上城,握紧手中兵器。 战场之中,只听得到兵器铠甲碰撞,马骡嘶鸣,除此之外,人们都屏住呼吸。 突然,一面闯字旗被人摇动。 “杀啊!” 万人呼喊奔腾冲向城墙,声音响彻云霄,众人脚步踩踏,连大地都跟着震颤起来。 第25章 心思 汹涌的人潮中,地位最低的厮养们冲在最前面。 他们有的抬长梯,有的推着遮护头顶的木车,有的手中则是拿着自制的简陋木枪,也就是木棍削尖一头。 好在之前几日厮杀,护城壕里已经被尸体和装土的麻袋堆满了。 所以今天厮养们不用背负那死沉死沉的麻袋,可以快步通过长壕。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墙上弓箭齐发。 随着嘣嘣嘣如弹声音响起。 空中一黑,数不清的长箭从天而降射下来,地上仿佛瞬间长了一片草,许多厮养倒地死去,他们身上鲜血横流,浇灌着周围甚至长在自己身上的“杂草”。 厮养们冲锋的架势微微一滞。 随着身后号角声催促,他们硬着头皮冒着箭雨往前冲。 有长梯搭了上去,也有木车推到了城下。 许多厮养拿着简易长枪爬着长梯往上冲,被躲在女墙后的官兵用枪一捅,惨叫跌落,摔死在长梯脚下。 还有许多流民悍卒混在了厮养队伍中,猛然冲上长梯一阵砍杀,却只能制造一小会骚乱,最后被城墙上的官兵合力围杀,始终无法登城。 也有许多厮养躲在木车下使工具用力刨砖,按流民军规矩,谁要是能带一块砖回去,今日就可以免于冲阵! 结果城墙上面倒下一桶火油,然后火把掉落,刷一下木车烧了起来,连里面躲着的厮养们也烧成了灰碳。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四面城墙任何一处地方。 战场上,呜呜呜号角声一声接一声响起,攻防立刻变得更加激烈起来。 然而,对于上位者来说,炼狱一样的场面不过是日常,在这战场上,仅仅是前奏而已。 闯破天的大旗就立在城墙外一箭之地。 这位二代目闯大王正骑着马,在亲卫哨护卫下巡视战场,不时举起马鞭来对城墙指指点点,偶尔也发布命令,由快马传达到战线前方。 他是个长须阔脸,浓眉圆眼,不怒自威的汉子,身穿一套精铁甲,此刻一脸踌躇满志。 老闯名头厉害,除了因为功夫高为人仗义之外,就是因为是众多流贼中首破县城,拔了头份。 如今他若能攻陷城池,那谁还记得老闯那死鬼? 以后,闯破天只有一个,那就是他闯大王! 而他也无疑会聚集更多人马,做出惊天事业来…… 想到这里,他转头问向亲卫哨统领,侄子秦通道。 “秦统领,其他几面城墙,那几家首领进展如何?” 这次闯破天领头聚众,大势力来了三股,如曹娘子,射塌天,莽金刚,其他小势力十几股不等。 闯破天把人喊来了,想要效仿老闯号令群雄,哪知几大家并不服气。 尤其是射塌天那坏种,他觉得大家手下马队差不多,就连绰号都差不多,你闯破天,老子射塌天,你凭什么拿大? 聚在一起几位大王吵得天翻地覆。 最后曹娘子和稀泥,说大家都是流贼捉刀把子的,也别光动嘴皮功夫了,谁先攻破城门,以后就让谁来做盟主。 闯破天为此不惜把侄女潘芙蓉那半哨人马都派上战场了,就是铁了心要抢个头筹。 秦通见闯破天发问,急忙拱手弯腰回复。 他知道自家叔叔当了大王以后颇重规矩,在外人前也从不喊他侄儿,以示有公无私。 “回禀闯大王,派出哨探已经回复,其他三家按约定攻打其另三面城墙,战事激烈,并不比我们这边逊色。” “暂时未发现官兵城墙薄弱处,似乎那狗官将兵力分散在四面城墙上了。” 闯破天冷笑连连。 “好!只要大家都豁出命来打,我就不信那狗官手里能有那么多兵!” 他放眼望去。 现在他身边跟着亲卫哨马兵,足足有两百人马,归侄儿秦通统领,都是马上马下都能战的好儿郎,是他历年积攒下的心血。 有这两百人马,闯破天就不畏惧任何败战,只要人还在,他就能重新拉起杆子来,还是响当当的闯破天! 另外还有两哨马兵,战力稍差,盔甲也有些不足,人数也不多,合起来约莫三百人,由他信得过的兄弟当统领。 此外还有七八哨步卒,每哨大概有两三百人不等,都是敢提刀厮杀的汉子,现在在养精蓄锐,等会真正攻城就要用他们。 “哦,对了,还有半哨人马……如果老杜还在,这一哨人马应该是最强的。”闯破天神情复杂扭头看。 果然在自家大阵里面找到一幅潘字大旗。 大旗下面。 “好侄女”潘芙蓉骑着大马,身边围着一圈娘子军,偶尔有几个男兵,要么胡子白,要么面色青嫩。 外围是一圈步卒,半数着甲提着兵器,勉强凑了百十人,里面应该还有不少强壮厮养充数。 这侄女和他并不亲近,以前那老十七在的时候,手下队伍精锐,隐隐在军中另成一派,好在老十七战死了。 这次上阵也是个趁机削弱的好机会。 不过看这侄女的架势估计也不会豁出命去参战。 哼,乖侄女,没了秦通,你以为就没了其他人觊觎了吗?其他流民军首领可绕着弯子问了好多次了。 不愿做我秦家媳,把这祸水嫁出去也好…… 闯破天心中闪过无数念头,然后转头不再多想,紧盯战场形势。 激烈厮杀又过了个把时辰。 闯破天看着城墙上抵抗逐渐衰落,手中马鞭突然一挥,命令手下步卒投入战场。 很快,几个步兵哨轮流被派了上去。 战场上厮杀声音陡然激烈起来,另外几面城墙也都传来激烈喊声,想必是其他几家首领也派出了手下步卒。 潘字旗下。 路野站起来活动活动胳膊腿,从早上出来掂着脖子等到现在,身子都麻了。 此刻他身形比往日里大了一圈,脑袋上扣个飞碟帽,身上套着件不起眼的灰衣。 “大哥,伱怎么好像变魁梧了?”旁边王虎凑过来发问。 路野嘿嘿一笑,将衣领扯开让他看,只见里面赫然是件制作精良的半身铁甲。 他小声道。 “我说书有功,小姐赏的。” 可能是潘芙蓉怕他小命丢在城头上,昨日虽然拒绝了给他那邪门功法,晚上却让红姐送了副铁甲和兵器,据说还是“十七叔”杜统领曾经用过的。 不过路野考虑到今天只是攻城,所以没有披全甲,为了跑路方便,只穿了半身,还在外面裹了布衣,免得上了战场被当做什么重要人物而集火。 王虎露出羡慕表情。 “大哥,我什么时候也能有副铁甲?” 小姐这里一直缺乏甲械补充,他到现在只得了一套铁泡甲。 路野拍拍他胸脯。 “兄弟,做人不能忘本啊。” “咱们现在是贼啊!” “想要铁甲,”他指着城池,声音陡然变沉,眼神锐利无比,“当然是抢了!” 第26章 轮战 此时前方号角声响动,闯字旗摇动。 有马兵纵马带着一面令旗奔至潘芙蓉处,翻身跪下。 “小姐,大王令,女营哨出动!” 潘芙蓉点头,身后潘字旗摇动,指向前方。 她带着一群马兵向前。 路野和王虎急忙驱使周围几十名坐着的青壮厮养起身。 小姐将女营的马夫,厨子,木匠等等搜刮一空,又从女营厮养中挑出几十名青壮,凑满百十步卒,分了三队。 红姐又从马兵中挑了两名胡子都白了的悍匪,加上路野,充当三名步卒管队,每人领着三十余名厮养。 这样凑齐百十名上阵冲杀的步卒,好给闯破天交差。 女营哨向前,临近战场,硝烟弥漫。 前方刚退下一波步卒来,个个带伤,一哨人马去时近两百人,如今已少了几十人。 流民军比不得官兵精锐,一场厮杀伤亡稍重便承受不了,需要轮换再打,要不然就容易被打崩。 等到了城下一箭之地开外。 潘芙蓉手中马鞭一挥,对这些厮养说道。 “只要今天冲阵不死,女营就收下你们当步卒,你们就能吃饱饭。” “凡畏缩不前,阵前逃跑者,通通砍头!” 她身后掌旗手挥动旗帜。 “杀啊……” 路野和另外两名管队拔刀怒吼,带领这百十名厮养凑成的临时步卒冲锋。 跑着跑着,路野就落在了队伍最后面,这到底是一群乌合之众,声音喊得响亮,脚步却越跑越慢。 路野拔出腰刀,看到哪个厮养跑得慢,立刻一个刀背砸过去。 让他带头冲锋是不可能的,又不是真到了拼命的时候。 路野看另外另外两位管队则是一个套路,想必都是小姐的心腹,提前被交代过了,只要能给闯大王那边交差即可。 他还不忘拉了冲得太快的王虎一把。 “跟着我别乱跑。” 王虎倒是有些焦急。 “哥,咱不是要冲上去帮我抢铁甲吗?” 路野嗤笑一声。 “急什么,等破了城还怕没有铁甲吗?你跟着哥就对了。” “伱别忘了,小姐说了,这一仗可不是一丈青唱主角,咱们兄弟敲敲边鼓就行了,用不着拼命。” 厮养们举着破刀烂枪冲在前面,好在经过前面两个时辰消耗,对面城池射出来的弓箭稀稀拉拉,仅有几人被射倒,大部队顺利冲到城墙下。 此时,正好前面一哨步卒撤下。 “上,快上!” 路野这一队前面有几架长梯,他催促组织厮养们向上攻城。 有那为了能吃饱饭,悍不畏死的厮养立刻冲上了长梯,有带头的,其他厮养们也纷纷跟上。 路野和王虎还有另外两名管队找了城下被烧毁的盾车旁藏身,拿出弓箭来向上弯弓射箭给他们做掩护。 战不过片刻。 这些厮养们到底是水货,没一个能冲到城头上,打头的厮养纷纷被官兵击退,从长梯上摔了下来。 路野还不停回望,算着撤退时间。 不多时。 潘字旗下有铜锣响起,鸣金收兵。 “快撤!” 路野和另外两名管队催促,一群厮养们手忙脚乱从长梯上撤下来,没什么章法乱哄哄往回跑。 几名管队照例在后面压阵,用弓箭扫荡压制城头,免得撤退路上死的人比冲锋路上还多,那就太丢人现眼了。 这群乌合之众往回跑,还差点冲散了下一波攻城的步卒哨。 等大家跑到潘字旗下清点。 一来一回,折了十多人。 潘芙蓉嘴角翘起,给了路野一个肯定的眼神——打的很好,就这么打! 她带领女营哨回撤,给后面进攻步哨空出位置,还不忘吩咐红姐,再去外面流民窝棚里抓些青壮厮养来。 咱打得虽然不好,可上阵的人头却不能少。 说书的怎么形容来? 能力不行态度凑。 另一边,王虎拉着路野低声抱怨。 “大哥,咱们这打得什么仗啊,一点都不痛快。” 路野拍拍他肩膀,他不信闯王会眼睁睁看着女营这边划水。 “别急兄弟,这一仗估计还有得打。” “上了战场你听我的。” 闯字旗下。 秦通气得咬牙,他转头对闯破天道。 “大王,大小姐那一哨也打得太差了……” 闯破天眼睛中闪过一丝阴霾,皱眉没有搭理,只是命令传令兵,催促各步哨不停进攻,必须让守城官兵一刻都不能歇息。 这一战就直打到太阳高升。 中间路野和王虎随着女营步卒哨又冲了两回,每次丢下十几条厮养性命,好在红姐那边不停抓人来。 女营步卒哨的人头不仅没少,反而越打越多了。 而打了半天,城墙上防守的官兵们明显也乏了,弓箭稀疏,也推不动长梯了,往下扔石头檑木都变少了。 应该是半天作战,消耗掉了不少城中防守的物资。 此时,闯字旗再次摇动,号角声呜呜呜呜响起。 下一轮便轮到了女营哨出动。 潘芙蓉照例催动人马向前。 突然,闯字旗下那边突然传来几声惨叫声。 然秦通领着一列马队举着长枪在城下飞驰,掠过各步卒哨 只见枪上穿着几个死人头,眼睛至死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这列马队来到阵前,将长枪杆插入地中。 路野仔细看,这一波有十个脑袋被挂在了枪头上,其中除了几名步卒外,竟然还有几名头上戴着碟帽管队模样的老卒。 这闯大王是发了狠了啊。 一哨管队,多半是从马兵中派出去掌握步卒的骨干。 那可是闯破天的心腹嫡系,现在都被砍了脑袋了,可见闯大王是真急了。 秦通大声传令道。 “大王令,今日必须破破城池,有迟疑不前,畏缩后退的,通通砍了脑袋!” “从现在起,每轮攻城,多上长梯,同时上三个步卒哨攻击。” “攻击不力者,斩管队!没听到敲锣声擅自退下的,亦斩管队!” 他说罢翻身下马,亲自掌锣,身边的亲卫们拔刀在手,虎视眈眈看向众人。 闯破天这是将身边亲卫哨都派出来当行刑队了。 随着命令下达,此时本来排在女营哨后面的两步哨人马也整队出阵,还抬着长梯,准备和女营哨一起进攻。 潘芙蓉脸都气得青了。 这闯大王的命令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轮到她女营哨攻城的时候下来了。 虽然还有另外两个哨分担压力,但是这边拼命攻城,守城的官兵为了保住城池不得打疯了? 后面再来一排拿着刀子的监斩官,还是秦通带队。 自己这点人马怕不是今天要折在这里。 路野听了这命令心中也破口大骂。 闯破天你和管队是不是有仇? 干嘛动不动就斩管队? 打得不好斩哨官不好么? 嘟嘟嘟。 此时号角声响起。 路野无奈,和另外两名白胡子管队对视一眼,大家眼中都是一般的苦楚。 这次,是真要拼命打了。 他又扭头看向潘芙蓉,只希望大小姐还记得一丈青还没有完结,一定要关键时候拉“大将军”一把啊。 随着一声号响。 “冲啊!” 几百人发出怒吼,向前冲去。 路野身不由己,随波逐流奔向前去。 第27章 又见孙头儿 不过路野还是留了个心眼。 他带着王虎压着自己一队人马跑得稍慢,落在另外两支步卒哨后面。 再看本哨中另外两个白胡子管队也是相同做派,大家一样心中打着小九九。 从战场上看。 流民军呈一个月牙状攻向城池,城墙上方立刻响起铜锣声音,显然上面也在调集人马,应对攻城。 很快。 城墙上下立刻激烈厮杀起来。 此时,左右两支步卒哨已经攀着长梯冲了上去。 路野领着本队人马到城墙下,三十余名厮养树起几架长梯,他立刻将腰刀含在口中,一手提盾,向上爬去。 这些厮养们毕竟不是正经老卒,经不得硬战,等会要是溃了,砍的可是他的脑袋。 这次他是再也不能躲在后面了,只能带头往上攻。 王虎选了旁边一长梯攀登,他身法灵活,双脚迅捷无比踩在梯子上,拎着长枪就往上冲。 半路中,城墙上就有利箭射下,还有兵丁们使着长枪胡乱往下捅。 路野只能一手抓梯,一手挥盾阻挡枪头和弓箭。 只是旁边女墙还有人射箭。 他木盾护不周全,有几支箭漏了过来,射在他身上,好在他里面有铁甲防身,胸口被撞得生疼却没什么大碍。 这梯子摇摇颤颤,毕竟不如站在地上好发力,他也攻不上去,悬在半空中,干着急没办法。 场面暂时僵在这里。 正在此时,嘣嘣嘣身后弓弦声响动。 原来是潘芙蓉带着马队在身后射箭,为自己这哨登墙的厮养们掩护,这些娘子军弓马娴熟,射箭又刁又毒,城墙上立刻倒下一片官兵。 而旁边王虎已经踏上了城墙,挥枪一扫,立刻将几名兵丁打得筋断骨折。 路野觉得盾牌上压力大减,他急忙前冲几步。 眼前豁然开朗,已经登上了城池。 此刻城墙上已经有许多流民军中的步卒抢上城头,而官兵们则从两边城道上冲了过来,要将他们再赶下去。 城墙上立刻变成一片血腥场地。 路野和王虎背靠背抵在一起,守住这片场地,身后长梯厮养们源源不断冲上,他们两侧,本哨的另外两名管队也冲了上来。 外侧另外两哨的步卒也大半登城。 众人乱战在一起,时刻都有人倒下。 闯破天在城下看得频频点头。 这帮兔崽子,就得把刀架在脖子才肯拼命。 刷! 城墙上一道鸣嘀响过。 就听着铁靴踩在青石地面发出阵阵响声,城墙两边又出现了新的官兵增援。 两边各有几十名步卒冲过来,只是他们身上居然清一色的全是铁甲,显然是城中准备的精锐后援。 这些步卒列队而战,全持着长枪,进退有据。 只是一个冲锋,路野旁边另一个步卒哨就被逼得连连后退,险些被打崩。 其中又有一名武官颇为显眼。 他穿着铁甲,持长枪,显然颇为自负,几个前冲就脱离了队伍,合身撞在了流民军中,长枪一挥一挑一刺。 这一哨中的三名管队便一个被砸飞,一个摔下城头,一个被穿了透心凉。 他自恃武艺,脚步继续,如狮入羊群,勇猛向前,单刀直入,竟然直接舍了队伍,一人冲进了人群中。 路野同哨的白胡子管队也是悍匪,拎着长枪冲上直刺要阻拦。 哪里料到这武官眼疾手快,身子微侧,一把将枪头夹在臂下,大手将枪身牢牢抓住,那老匪几次用力,竟然根本拽不动。 而这武官持枪手腕一颤。 嗡。 手中大枪挑向空中,又猛得向下一拍。 啪! 一声脆响。 那老卒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爆裂,头上戴的碟帽连同里面血肉被重枪头一击便硬变得扁平无比,被塞入脖腔里面。 这老卒尸身还晃晃悠悠在原地未倒。 武官已经从他身边刷一下冲过,奔向路野和王虎,手中一抖,又是一枪猛拍了下来,长枪在空中划过两道虚影,同时将路野和王虎笼罩。 这人性格暴虐嗜杀,一杆大枪在他手中如使大锤一般,喜欢砸碎人脑壳。 路野闪躲同时心中叫苦,怎么遇到了一个高手。 王虎却怒吼一声,迎面冲上,挺枪封挡。 咣当。 两杆大枪相撞,发出刺耳摩擦声音,火四溅。 王虎身子一晃,这武官却倒退半步。 “咦……”他惊疑出声,显然没想到会遇到对手。 王虎盯着这武官看,却觉得眼熟,对方身材矮壮,面目凶狠,一脸横肉,眼睛冒着凶光,不是善类。 “大哥!”王虎惊喜喊道,“这厮是咱们年前破庙里遇到那心黑武官孙头儿!” “咱们还吃了一顿狗肉你记得吗?” 路野也看出来了。 对方正是当初在破庙中,要砍了他和王虎脑袋当作流贼哨探首级,杀良冒功的铜皮武夫孙头儿。 如今一年过去了,路野和王虎却真成了流贼了。 孙头儿一愣,待听到王虎提起破庙和狗肉,也想了起来。 他把枪一横,哈哈大笑。 “原来是你们两个吃菜人的狗东西!” “当初心软饶了你们一命,狗改不了吃屎,还是从了贼!” “今天正好将伱们斩杀!” 王虎大怒一声吼冲了上去,他人在途中,体外皮肤变成青色,却是搬运气血,调动真气,将皮膜撑开,一出手就是全力。 他皮肤色如青铜,正是铜皮武夫境小成的标志。 本已是铁塔般壮实的汉子,身子凭空拔高一截,像个小巨人一般。 那孙头儿冷哼一声,丹田真气流动,百窍气血暴涨,矮壮的身子也变高变粗,光看气势,毫不逊色。 而且他皮肤色泽如常,只是隐隐有金属光芒。 两个人撞在一起,好像两块铁锭碰撞,身形游动间,如旋风一样将周围清出一片场地,有流民军不小心被卷进去就是筋断骨折,吐血而亡的下场。 路野先使刀盾护住身体退后几步,他记得这孙头儿在一年前皮肤色如青铜,还是铜皮武夫小成境。 而如今他皮肤外表色如黄铜,已经到达中成境了,更不好对付了。 那孙头儿招式更精妙,但是王虎力气更大,暂时分不出胜负,只是现在城头上情势危急。 两边有官兵步步紧逼,把登上城池的步卒们打得节节败退,混乱随时会蔓延到这里,有孙头儿缠着两个人可不好撤退。 而城下潘芙蓉的马队因为视线射界问题,并不能提供弓箭支援。 另外,路野记得这孙头儿当初和那善射的张二哥可是一起的。 张二哥心是软的,可弓箭又粗又硬,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在城头上。 要是张二哥给自己和王虎几箭,两个人怕是今日要归位! 如今只能速战速决了。 路野恶狠狠盯着孙头儿,摸摸腰间布袋,信心多了几分。 这家伙,今天必须死! 他从死去老卒身上捡起弓箭,深呼吸。 然后弯弓搭箭,冲着混战的二人便射了过去。 第28章 杀孙 只是路野这箭射的不仅不准,而且速度还慢,当然也没什么劲道,十几支箭软绵绵的,胡乱射在王虎和孙头儿身上。 二人都是铜皮武夫,气血充斥皮肤,坚韧若老牛。 尤其孙头儿身上还披了铁甲,路野十几支箭有小半落在他身上,如同挠痒痒一样。 倒是有多半落在了王虎身上的铁泡甲上,颤颤悠悠挂在王虎身上,随着王虎激烈动作陆陆续续掉落。 路野一通浪射,将王虎射得和脱了毛的野鸡似的。 孙头儿本来看路野在一边弯弓心里还多了几分忌惮,再看对方是这么个武艺稀松的货色,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也是,能差点饿死,都要靠吃菜人才能活的流民里能出什么猛人。 这铁塔般的壮汉表现已经让他非常诧异了,另一个使弓的不可能也是个高手吧。 此时路野扔了弓,又从地上捡了把长枪又近了几步。 瞅准酣战的二人片刻分开间隙,他猛得上冲前刺。 孙头儿枪尾回扫,还保持谨慎,哪里知道枪尾只是轻轻一蹭,路野大叫一声就飞了出去。 “射箭不准,用枪无力,只是个普通货色,连小武徒的水平都未到。” “倒是这壮汉是个麻烦,不过是铜皮武夫小成境,可力气也太大了,得谨慎应对。” 孙头儿给路野心中下了判定,不再关注他,凝神只是对付王虎。 只是路野百折不挠,一次次被击飞一次次冲上。 如同两只野牛在冲撞决斗,偏偏旁边有个蚊子死心眼,对准其中一只野牛吸血,让孙头儿心烦意乱。 他有几次想给路野来下狠的,将这讨厌的家伙彻底清场。 可是有王虎在,缠得他死死的。 孙头儿越打越心急,他现在有点后悔,不应该脱离大队伍,偏偏他冲得太快,两边的铁甲官兵还和步卒们缠斗,暂时帮不上忙。 他抽空瞥了一眼自己的部下,不同于铁甲官兵刚出场时所向披靡,肆意冲锋。 因为在城下充当监军和行刑官的秦通一直没有敲响铜锣,无令不敢撤退的流民军步卒们只能咬牙在城墙上坚持。 偶尔有零散的步卒从城墙上逃了回去,立刻被秦通下令砍了脑袋,就插在长枪上竖在城墙下。 步卒们没了退路,打得越发疯狂,反正回去是个死,在城墙上也是个死,说不定拼一拼就夺下城头了呢? 众人打成了一片乱战。 官兵支援人少而精,披铁甲阵列而战,缓慢推进,但是失去了之前势如破竹的势头。 不过这毕竟也只是个县城的城墙,他们组成两排稀疏阵列也足以将城墙拦腰截断。 流民步卒人多而杂,半数着甲,武器不一,虽然熟悉厮杀凶悍无比,却疏于阵列,个人武勇在战阵面前束手束脚施展不开,被打得节节败退。 不过他们毕竟人多且敢拼命,局势并不是溃退单边倒。 就在此时,城墙上大晋旗帜拼命摇动。 然后,临近的两面城墙上立刻有几声鸣嘀响起回应。 县城的四面城墙是相通的,属于完整的一个防御体系,相邻城墙鸣嘀以后,混战的众人立刻听到城墙两边传来整齐铁靴踩地声音。 那声音整齐踩在城上铺就的青石地板上,也如同踩在一个个悍勇老卒的心上。 流民军听了人人脸上变色,士气突然降落下来,一个个凶气大减,手里的刀都挥得慢了。 而官兵们的士气陡然高昂起来,高声喊杀,连推进的脚步都欢快起来。 本来之前双方还打得有来有往,此刻,官兵增援未到,这边流民军步卒们马上被逼得步步后退。 步卒们顿时挤成一团,好多人即使想拼命也被四面战友们挤得挥不了刀剑,这下连人多的优势也发挥不出来了。 也就片刻功夫,两面城墙上官兵支援还未到,城池上这些老卒们就要被打崩了! 偏偏城墙就这么大的地方,落脚的地方现在几乎已经满了,自家老爷们想往上送人也送不上来了。 因为太拥挤,有那步卒们连官兵的面都没看见,被自家人挤得从城墙上跌落,惨叫连连。 城墙下,潘芙蓉愤愤一挥马鞭。 让铁甲官兵这么打,她这一个步卒哨怕是要全部报废在城头上。 “大将军”恐怕要成死将军了,偏偏那可恶的秦通还不鸣金收兵,非要等所有人死绝了吗? 那些厮养们死了倒是不可惜,可一丈青的故事还没听完呢…… 她突然咬牙扭身看着自己侍卫。 “红姐,我看马倌儿和王虎暂时拿不下那武官,你登城去帮帮他们!” “小姐,十七叔生前交代过我,我是你贴身亲卫,上了战场不能离开半步……” “那我上了城头,你不就能跟着上了?” “小姐万万不可,伱若登了城,那秦通要是记恨你,拖着不鸣金收兵,您是退还是不退呢?” 潘芙蓉一时语塞,竟然无言以对,她只能焦急扭头不停看向后方充当监军的秦通。 而秦通此时也心急无比,城头上败相初显,可闯破天退兵的命令却一直没送过来。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波攻击已经失败了。 几个步卒哨的人马已经战得胆气全无,留在城墙上不过是给人家送人头。 闯字旗下,闯破天瞪大眼睛看向两边,怒不可遏! “曹娘子!射塌天!” “他们怎么攻城的!官兵怎么还会有余力支援!” 他气愤无比,这么多天攻城,他已经摸清了官兵的实力,穿着铁甲的精锐不过两百余人,分散在四面城墙上。 另外城中有几名武道高手做机动支援,哪里吃紧去哪里。 他这面城墙本来打得挺好,儿郎们和官兵精锐缠斗在一起,只要能支撑片刻,别让人家压成团,留下登城的地方,闯破天就准备投入半个马兵哨。 让精锐们下马登城步战,一锤定音夺下城头。 可如今步卒们都被挤下城头了,马兵们还上个屁啊。 而步卒们落到如今这地步,都是因为旁边两面城墙居然派出了支援! 这说明曹娘子和射塌天根本攻得不激烈! 感情打了半天,只有老子一个人努力吗? 城头上。 孙头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知道支援马上就要来了,旁边城墙带队的可是一位钢骨武师。 他哈哈狂笑,一柄长枪使得越发有力。 “你们两个狗杂碎,这次死定了!” 他一枪逼退王虎,路野又揉身攻了过来,他只使出一分力气用枪尾驱赶,九分精神在王虎身上。 这可恶的蚊子进进出出攻击只在边缘试探,跑得还飞快,真是可恶…… 哪里料到路野这次侧身滑步,持盾护身,枪尾滑不溜的从盾牌上滑过,竟然没有受力。 路野一往无前,速度比之前快了不知多少。 刹那间已经冲到孙头儿面前。 孙头儿脸上凝出一丝诧异,就在他眼前,就看那蝼蚁猛然跃起,一手弃盾,一手挥刀。 他双眼只剩一片银白刀光! 刀锋凌厉,劲风扑面! 第29章 得甲 刹那间,孙头儿醒悟,原来对面这家伙一直在使诈。 他向后退半步,却发现脚跟后就是城砖。 不知不觉,他和王虎打斗中,已经绕到了墙垛处,再往后就没路了,要再退,就该摔下城墙了! “啊……” 孙头儿一声怒吼,舍了王虎,仓促间手中长枪一拧,枪杆被他双臂拧成弯弓向前一顶。 砰! 这凶狠一刀被他拦下。 他顺势抬膝,就向路野当胸顶去。 路野持刀手巨震,虎口流血,刀被震飞,连带身子向后退去。 他顺势弃刀,另一只握成拳头的手猛得向前一松一扬。 孙头儿眼前立刻白一片,空中弥漫一股呛鼻味道。 “石灰粉?” 孙头儿急忙闭眼,出腿也慢了三分。 那一脚到底是踹到了路野胸前,力气减半,将他踢飞。 路野被踢得人在空中,暴喝一声。 “推!” 孙头儿还没反应过来,另一边王虎已经横着长枪扑了过来,如同野牛冲撞。 咣当。 两个人结结实实撞在一起。 孙头儿一只脚还在空中未落地,被王虎用力一撞身子向后倒去。 他本来力气就稍弱于王虎,如今单腿如何支撑?当时身体被撞得向后仰。 “不好!他们要将我撞下城墙?!” 孙头儿急忙蹬腿落脚,好使个千斤坠站稳身体,哪里料到王虎直接抱住他身体,纵身一跃。 两个人从城墙坠落。 孙头儿双臂被王虎紧紧锁死,连还手都做不到。 砰! 两个人重重落在了城墙下。 从高处摔落,再加上王虎的体重挤压,尽管地上有死去的流民肉体做缓冲,孙头儿只觉得这一瞬间无防护承受了铜皮武夫大成境全力一击。 五脏六腑好像要被挤了出来似的。 噗! 他一口鲜血没忍住,喷了出来。 王虎早已麻利一个翻身躲了出去。 他有孙头儿做肉垫,尽管从城头上掉下来,倒是没有受重伤,只是一只胳膊被硌了下,拉伤筋骨,抬不起来了。 孙头儿忍痛起身,嘴里边吐血边胡乱挥舞长枪,逼退王虎。 身后就是城墙,身旁就是长梯,只要能爬上去,就回到自己地盘了! 城墙上明明官兵将流民军打得节节败退,马上就赢了啊! 他怎么甘心死在这里? 却只听得马蹄声响起,潘芙蓉带领一群娘子军骑马从他身前快速掠过。 “射!” 大小姐一声令下。 一众早就手痒的娘子军纷纷拉弓,策马放箭。 随着弓弦声嗡嗡嗡响起,几十匹马奔过,就将孙头儿射成了刺猬。 一身铁甲上被箭支扎满,脸上也中了几箭,还被射瞎了一只眼。 孙头儿受了重伤被震散了气血,一身铜皮成了死皮,再也挡不住利箭,大口鲜血喷出,全身力气跟着鲜血汹涌流出消失。 他知道今天再也逃不脱,仰天长啸。 “不服!我不服……” 一个黑影从城头上跃下。 在他眼前变得越来越大,孙头儿独眼看到,竟然是那使石灰使诈的家伙! 那家伙胸口瘪下去一块,捡了一杆长枪竟然从城头上跳下来了! “不讲武德……当初就该砍了他们狗头!”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噗! 长枪贯穿他面门。 将他牢牢扎在地面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枪杆断裂,路野撞在孙头儿尸身上,身子落地一个向前翻滚,算是平稳落地。 王虎一把将他拉起,兄弟二人只是一个眼神交流,一切尽在不言中。 二人从流民乞食开始合作,饿着肚子就杀过许多比他们身体强壮的人。 王虎虽然平日里思绪有些跳脱,厮杀场上,却和路野配合的亲密无间。 今日里路野故意示敌以弱,等到孙头儿转到墙垛上才发出致命一击,王虎猛力一撞恰到好处。 二人不仅要杀孙头儿出口恶气,还要逃离城墙上那绞肉血腥场。 此时。 城墙上流民军步卒们被杀得节节败退,许多人被自己人挤了下来。 下方终于响起了撤兵的铜锣声。 墙头上一些老卒们扔了手中兵器,情急下也顾不上选择,直接从城墙上往下跳,有那运气好的落在尸堆里面,崴脚伤筋骨,有运气不好的直接摔断腿,还有被摔死的。 而城墙上,支援的官兵到达之后,将百十名没跑得脱的老卒们合围,刀枪齐下,惨叫连连,这些悍卒们全部被砍成了肉泥。 路野和王虎听着上面响动,急忙往本阵跑,王虎还不忘拖着那孙头儿的尸身。 除了有仇外,这家伙可是穿了一身他念念不忘的铁甲呢。 等跑回女营旗下。 只见攻城出发的时候是一个百十人的步卒哨,而如今,零零散散只跑回了十余人,另外两个白胡子管队全都死在城墙上了。 而和女营哨一同攻城的另外两个步卒哨也只跑回来几十人。 潘芙蓉看到路野和王虎回来,长出一口气。 “好,你们回来就好!” 她脸色有些暗淡。 “可惜两位老叔了……” 那两个白胡子管队是她父亲手下,跟了她也好几年,没想到今日却战死了。 她让人砍下孙头儿的首级给闯破天报功,这孙头儿身上有令牌,是黑山县的副巡检,相当于负责守卫这面墙的首领。 不多时,有传令兵骑马奔过来。 “大王令,女营哨阵斩黑山县守墙将官,有功,可撤回大营修整,从厮养中补齐人马。” “下一哨,下三哨退下整队,编入其他哨中,随时做好再战准备。” 潘芙蓉听了长长吐了一口气,路野和王虎也放松下来,终于不用再进这血肉磨盘了。 刚才兄弟两个要是跑得慢了,也要被铁甲官兵装进口袋阵里了。 而且有孙头儿的脑袋交差,还能退回大营休整,可谓是最好的结果了。 至于另外两哨,几乎被打光了人手,管队也都死在城墙上了。 残兵败将直接被闯破天拆散到其他步哨中了,还要上阵,真不知最后能活下几人来。 闯字旗下。 骑着大马的闯破天一脸阴沉。 他眼睁睁看着墙上自家的步卒尸体被一具具扔下。 大晋的旗帜重新飘扬在空中,官兵的士气又涨了起来。 反观本方,准备下一轮攻击的几个步卒哨肉眼可见,一个个垂头丧气的。 这一仗怕是难打了。 他只准备了攻击一面墙的计划,谁知道三面墙的官兵精锐来打他,实在是那些大王们太鸡贼不给力了。 现如今,骑虎难下,粮草紧张,士气低落。 这次若是败了下次再难召集众路首领,对他的计划也是沉重打击。 闯破天陷入沉思中…… 另一边。 回到女营中,潘芙蓉问过路野和王虎几句,又叫了医师给王虎看了胳膊,还让人准备上一桌酒肉。 “你们今天打得很不错!” “阵斩了那武官!给女营涨了脸面!” “这些酒肉你们先吃着,本小姐一定重重有赏!” 她旋风一般离开了,女营补充厮养人手器械,还要安慰那两位老叔的遗孀…… 潘芙蓉有很多事要做。 王虎没管酒肉,将孙头儿的铁甲扒下,却发现上面好多甲叶被射穿了,需要更换。 本来好好的一身铁甲,现在看上去却坑坑洼洼,一眼丑。 他心疼嘟囔道。 “这帮母老虎,下手也不知收着点……” “大哥,伱说这大王今天还能攻破这县城吗?” 路野摇头道。 “不好说,大王老本还未动,他要舍得梭哈,还是有赢的机会的……” 王虎:“什么哈?” “笑哈哈!”路野直接塞给他一根鸡腿,“快吃!” 王虎得了鸡腿果然喜笑颜开,也忘了要问什么,吃的欢快。 两个人酒足饭饱,连骨头都嚼碎了吞下,这才沉沉睡去,毕竟上阵打累了,那是真卖力气。 迷迷糊糊。 突然听到大营中欢声四起,声浪汇聚在一起,拍打着天地。 “怎么了?”二人爬起来睡眼朦胧。 仔细听,外面欢呼声最后汇聚成三个字。 “城破了!” “城破了!” 王虎着急跳起来。 “大哥,快走,咱们是贼,赶紧去抢钱抢粮抢铁甲……” 啪。 路野给了他脑袋一巴掌。 “胡说,打输了才是贼,打赢了咱们就是义军!” “现在城破了,咱们怎么能是贼?还要去抢东西呢?” “明明是别人送给我们义军的……” 王虎翻白眼。 “大哥说那么多干甚?你就说去不去吧?” “走,出发!” 第30章 进城 等路野和王虎从马厩里跑出来。 外面流民大营里所有人已经沸腾欢呼了,人人脸上有喜色。 空地上,已经多了百十名厮养乱糟糟拥挤在一起,人手一根简易木枪,有几个白发的老卒正在拿着鞭子抽打整顿队列。 “混蛋,不要挤成一团!” “列队懂吗?排成一列!” 又有许多女兵给这些厮养们分下红布条,让他们绑在左臂上和缠在头上。 “左臂……是左臂!” “天杀的,你们左右不分吗?” 那些厮养们为此免不了又挨了几鞭子,不过即便如此,他们脸上仍然挂着笑,满脸憧憬望向城池方向。 大家都知道,城破了,就有了粮了。 大王们吃肉,他们也能分点汤汤水水。 那几个白发老卒们头上戴了飞碟帽,帽子上蒙了红布,身后背了红色靠旗,上面大书一个潘字,大声喊道。 “看到老子头盔上红布没?还有这面小旗!” “等会进了城,就跟着旗走!” “只要是看到头盔上蒙着红布的,那就是你们的管队老爷,他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要像听伱们爹妈话一样听管队老爷的话,懂吗?” “还有,别他妈走散了,城里乱哄哄有各路大王的队伍,你们别让人家砍了!死了也是白死,知道吗?” 一群厮养们乱糟糟回复明白了,自然又挨了一顿皮鞭。 潘芙蓉早已骑在马上,看着眼前杂乱的场面,一张娇俏脸蛋上却都是欢喜的表情,周围有几十娘子军众星拱月守护着。 这城池攻了下来,按照和闯破天的约定,以后终于可以摆脱秦通纠缠了,闯王还答应优先给她补充器械兵粮。 乱世中,有兵有粮就是实力! 她觉得自己坚持下去,就是下一个一丈青。 当然,打天下也不能孤家寡人,今天“大将军”兄弟两个表现很好,正应当提拔。 潘芙蓉等看到路野和王虎出来,立刻一挥马鞭,喜气洋洋大声道。 “马倌儿,本小姐有功必赏!今日攻城,你和王虎阵斩狗官兵巡检,我现在就提拔你做步卒哨官,王虎就做个管队好了。” “带上这一步卒哨,出发进城,给咱们女营占好地盘。” 其他人立刻向路野投过羡慕的眼神,包括潘芙蓉的亲卫们。 流民军中如闯破天麾下也不过十几个哨,马兵哨头领称为统领,步卒哨头领为哨官。 步卒哨官比起马兵统领来说,虽说都是一哨之长,不过地位悬殊,马兵统领算军中的高层,而步卒哨官顶多是个中层。 不过路野能从一介马倌儿,一日之内就升为哨官,连升两级,这升官的速度可谓飞快。 除了有拿得出手的战功外,说明此人入了大小姐的眼。 那些厮养们懵懵懂懂不清楚发生什么情况,潘芙蓉剩下的半哨老兵们看向路野眼神中就多了几分尊重味道。 这路小哥以后就不是上阵不死福星马倌儿,也不是说书先生了。 而是女营中冉冉升起的新秀将领了。 路野和王虎急忙谢过大小姐。 潘芙蓉摆手笑道。 “马……路哨官,给你半刻钟,将这群乌合之众整好队。” “别进了城就跑散了。” 潘芙蓉说着就皱起眉头来,女营今天为了上阵抓了好几批厮养了,真正强壮敢战的早就在前几轮被耗光了。 而且不止女营,怕是闯破天其他哨今日也在不停抓厮养投入那血肉磨盘。 如今剩下这些厮养,连青壮都算不上,只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儿,勉强着用吧。 让他们打仗是不行的,不过进城抢东西正好用得上。 只是他们不懂队列,不认得长官,甚至互相都不认识。 要不整顿一下,进了城是真会散的。 路野看着头疼,只能勉强将厮养们分了几队,又和自己手下几个管队认个面熟。 他又让王虎领了三十人跟着自己,算是整队完毕。 至于什么红色靠旗和裹了红布的头盔,他是不要的,那么扎眼,若是进了城有官兵余孽突施冷箭,那不是嫌自己活的命长吗? 潘芙蓉看路野勉强整队完毕,立刻一挥手。 “出发!” 众人列队出了女营,开向城池。 大营外面,众多流民从窝棚里面爬了出来,欢呼雀跃汇集成人流向城池涌过去。 这是所有人的狂欢。 大家心里都一个想法,入了城,就有粮吃,能填饱肚子,就能活下来! 众多人群从窝棚中涌出,如无数小溪汇聚成滔滔江河,向前涌去。 路野步行跟着潘芙蓉,仰头问道。 “小姐,这城池是怎么攻破的?” 潘芙蓉冷笑一声。 “闯大王下了血本……” 原来,路野和王虎回了营大吃大喝,然后睡觉的功夫。 城池下。 闯破天让剩下几个步卒哨轮番攻城,自然在早有准备的官兵铁甲军面前碰得头破血流,伤亡惨重。 不过有秦通这监军在,砍了一批逃兵脑袋后,勉强维持了攻势。 只是大军士气却肉眼可见衰落下去,攻击也是一次弱过一次,偶尔攻上城墙,纷纷被铁甲兵赶了下来。 如此战过几轮后,这进攻自然变得稀稀拉拉,有气无力。 此时另外两面城墙有鸣嘀响起,铁甲兵大半被调走堵其他地方窟窿。 就在此时,闯破天下令早已准备多时的亲卫哨下马,甲外裹了烂布衣,混在几个步卒哨中再次攻城。 不仅如此,他还将麾下的统领,哨官乃至管队们集中在这一波攻击中,全都扮成了小兵模样。 甚至连亲侄子秦通都派上了。 这些伪装成步卒的马兵们,混在队伍中,一举拿下了城头。 几大统领合斗,将身为钢骨武师的县城巡检斩杀,一刀砍倒了大晋的旗帜,竖起了闯字大旗。 众人在城上合力大呼城破了,骚乱立刻传遍整个城池。 这面城墙失守,其他几面城墙的官兵民夫们失去了斗志,纷纷溃退,于是黑山县一举被攻破。 “啧啧,闯大王这次是真下了血本啊!” 路野听的心中咂舌,连亲卫哨都动用了,想必和那些铁甲官兵战斗中损失也不小。 若是攻下城池不能及时补充,真不好说闯大王这一仗是赢了还是输了,不过闯大王的招牌算是擦亮了,想必队伍会迎来一波扩充。 片刻后,众人来到城墙下。 只见城门只打开一条细缝,勉强够单人匹马通过。 原来是黑山县衙用砖石杂物堵死了城门,现在一群厮养在里面拼命清理杂物,勉强弄出一条小路来。 大部分人还是爬着长梯入的城。 潘芙蓉带着马队依次进城,路野则和步卒哨爬着长梯上了城墙,再走石梯入了城。 此时有传令兵跪在潘芙蓉马前汇报着什么,大小姐听得喜笑颜开。 她回头笑道。 “儿郎们,闯王令,说咱们女营哨此次攻城得力,有功。” “大王先破城占了先手,如今抢了半边城池。” “给我们划了半个东城坊来做补充!” 众人听了眼睛立刻一亮,欢呼起来。 黑山县中,比较富裕的地方就是几个大坊。 这东城坊就是其中之一,能吃下半个,足够大家吃的满嘴流油了。 潘芙蓉一声令下,众人急忙跟着出发。 城中此刻初下,还是一片乱象,许多地方燃起大火,行走在街巷中,偶尔有溃败的官兵跑出,见了他们急忙掉头逃跑。 也有百姓的家院里传来哭喊声音,撕心裂肺,沿街的店铺个个大门被踹开,里面各色商品物件撒了一地。 有许多步卒厮养们,身上裹着绸缎,胸前腰间鼓鼓囊囊,显然是劫掠颇丰,手中的钢刀上鲜血淋漓。 城中滚滚黑烟升天,笼罩着所有的火和血。 第31章 收厮养 种种惨相中,潘芙蓉带领队伍只是快步向东城坊赶过去。 几十号人马带着百十厮养组成的水货步卒,行走在城池中,还是无人敢惹的。 一路上杀了几个官军溃兵,众人到了东城坊外。 东城坊由几条大街及许多小巷子组成,坊中有豪门有大商住宅,还有武馆及大批商铺,以及众多百姓家院,显然是块肥肉。 坊外等着潘芙蓉的带队头领居然是秦通。 可能被闯破天敲打过以后,秦通知道自己以后和潘芙蓉是没可能了。 他意兴阑珊过来,草草打了个招呼,说明潘芙蓉的辖地范围。 “小姐,归你的东城坊外我放了半个马哨看管,禁止人进出,如今你的人来了,我就命他们退下来。” 此时他才惊讶发现,潘芙蓉左右站着的是红姐和路野。 红姐么,贴身亲卫,潘芙蓉的影子,十七叔杜统领死后,潘芙蓉最信任的人。 这他能理解。 而路野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区区一个会耍嘴皮子的马倌儿,怎么能和红姐肩并肩一起站在潘芙蓉身后? 秦通忍不住多看了路野几眼,眼中藏着诧异和凶狠。 潘芙蓉见状笑道。 “路哨官,王管队,快来见过秦统领!” “秦统领,我来给你介绍下,这是我新提拔的哨官,那位是他兄弟,刚升了管队!” “今日他们兄弟二人合力砍杀那巡检,本小姐有功必赏,才升了他们的官儿,伱觉得如何?” 路野和王虎被潘芙蓉点了名,只能冲着秦通拱手行礼。 秦通眉毛立了起来,脸上表情立刻僵了起来。 他嘴上应着说潘芙蓉赏罚分明,心中却生恨。 今日他在城下监军,看着这马倌儿运气好,和那形影不离的莽汉合力取巧弄死了县城的副巡检,捡了一功。 当时闯破天传令鸣金收兵,自己下意识就让人敲响了铜锣。 早知道,就不应该在那时收兵,若是拖上片刻,这俩货就没有理由跑回阵中。 别说立功了,可能运气差被城墙上官兵集中攒射,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号。 自己还是太心软了! 秦通心中怒骂自己几声,将这个突然窜起的马倌儿在心中记上。 虽然叔叔说了让他以后不要再打潘芙蓉的主意,他不敢动潘芙蓉,但他却敢找个由头动潘芙蓉身边的人。 他得不到潘芙蓉,营中其他人也别想染指! 秦通不冷不热说了几句恭喜,扭头匆匆离去了。 潘芙蓉这边安排众人如何占领半个东城坊。 王虎偷偷和路野说道。 “大哥,我看刚才秦通那小子看咱们眼神不对……” 路野惊奇看向王虎。 “虎子,可以啊,你也学会察言观色了,你看他的眼神怎么不对?” 王虎受了夸奖,兴奋道。 “那秦统领今日对大小姐没了往日的热情,倒是盯着咱俩看了半天。” “虎子,这说明什么呢?”路野道。 “我听说有那男人不喜欢女子,只喜欢爷们。”王虎一拍巴掌,“大哥,莫不是秦统领他看上咱们兄弟了?” 路野无语,他就知道不该对这武痴有太多期望。 “虎子,他不是看上咱们了,他是恨上咱们了。” “以后你见了他多留点心!” 潘芙蓉这边已经将兵力分配开来。 她将身边人马混编,马兵和步卒人马分成三组,每人分了竹哨。 一组人马在半个东城坊外游走,将逃跑的人们截下驱赶回坊中。 同时也挂出潘字旗,免得有其他不开眼的流民军蹿到女营的地盘上来。 一组人马随她去逐一拜会坊中几大地主豪商,让好心人赞助金银粮草器械。 而路野则领着剩下一组人马在坊内游走戒备,扫平各路不服。 众人轰然应诺,散入东城坊内外。 路野眼看着潘芙蓉带队纵马奔向一院墙高深,门口摆着两座白玉狮子的豪门大户。 先有厮养去叫门,大门紧锁,里面上了门栓,隐约传来许多人紧张呼吸声,夹杂着哭泣的声音。 再拍门,里面仍然不应。 潘芙蓉冷哼一声挥手。 有马兵搭人梯翻墙而入,还有厮养拖来了半截大树,合力抬着撞向大门。 顿时,这宅子里面的哭喊声音蹦发出来,尖锐刺耳,中间偶尔有几声兵器碰撞声音响起,和利刃噗噗砍入身体的闷响。 大门在一片血泊中被马兵从里面打开。 潘芙蓉在众多人护卫中,昂首踏入了这处大宅。 路野不再多看,他依着潘芙蓉的命令,将剩下三十多人马按几人一组在东城坊内撒开,有事儿竹哨招呼。 他拍拍王虎的肩膀。 “走,兄弟,该干私活儿了!” 王虎按照路野吩咐牵了两匹骡子,立刻眼睛一亮。 “大哥,咱们是要去抢粮食吗?” “我想过了,这俩骡子扛多少,咱俩就能扛多少,咱把明年的吃食都一下抢足了。” 路野一拍他脑袋,翻身骑在骡子身上。 “别瞎说,咱们现在什么身份?义军的头目,抢粮食太掉价了!养那些厮养是干什么的?” “那大哥你说抢什么吧?金银珠宝?还是抢女人?潘小姐可说了,不允许我们强抢民女!” “咱们去抢个白胡子老爷爷去!” 在王虎嘟囔声中,路野一甩马鞭,骡子跑开了,王虎急忙跟上。 二人沿着大街左右眺望。 只见街道两边众多商铺,全都大门紧闭,偶尔有几家店铺敞着门,里面东西散落一地,也说不准是店家自己卷了东西跑了还是遭抢了。 路野看到其中一个店铺外挂着招牌,上面画着一卷展开的书页,他突然眼前一亮。 他翻身下骡,来到店铺门口试着推了推,里面上了顶门柱。 “虎子,踹开!” 王虎吼一声,皮肤变成青铜色,一脚踹下。 轰隆。 这店铺门板轰然倒下。 路野大踏步走进去,只见这里面是家书馆,摆放着许多书籍。 店中有一桌子,正在轻微抖动。 路野过去敲敲桌子,喊一声出来。 立刻从桌子后面爬出两人来。 一白发穿着青袍儒雅老翁,还有一半大小子。 这老翁跪下磕头如捣蒜,全身颤抖,双手献上一敞口的锦囊,里面装着几粒金豆子和银锭!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路野笑道。 “老先生贵姓?莫怕,我不要你金银,也不杀生害命,你是这家书坊老板?” 老翁苦着脸回答道。 “回老爷的话,小老儿不敢欺瞒,我姓范,本是个屡试不中的老童生。” “因为每次不中,别人唤我范不中,独子死得早,和孙儿相依为命,开个书坊糊口度日。” 路野听了大喜。 他这前身是个农夫自然没条件进学识字,好兄弟王虎是个武痴,家中条件优越,却对念书没什么兴趣,只认得启蒙的常用字。 路野这一年来跟着王虎学了个半桶水,总算没有变成睁眼瞎。 只是他知道识几个字这远远不够。 远的不说,这晋国到底有多大,有几省?受灾的省份人口有多少,是否严重?朝廷是全力救灾救不过来呢,还是根本还没有发力? 不弄清楚这大势,路野总觉得小命不安全。 若是天下大乱,呆在流民军中自然不错;若大晋王朝巩固,还没出真正力气剿匪,他自然得认真考虑在这流民军中呆多久。 而流民军中吸收信息的渠道有限,他一直不能作出判断。 这次攻破县城,这范不中老童生是开书坊的,既然是正儿八经读书人出身,还做着买卖,肯定知道好多消息。 他越看越满意,哈哈大笑。 “好,范不中,我给你留面潘字旗,再有其他人来,你就说你是女营步卒哨官家的厮养!” “这一片都归我们女营管,放心,没人敢动你……” 路野留下一面小旗,笑眯眯离开了书坊,范不中拿着旗帜呆了,不过转眼露出庆幸神情。 这旗帜是一道护身符啊! 路野骑着骡子决定多跑几家,看看能不能多凑几个读书人。 人在半路,就听着不远处有尖锐哨声响起。 想必是分开巡逻的厮养们遇到了抵抗的硬茬子。 路野和王虎急忙赶过去。 拐过几条街道,前面街角处,有几个厮养抱着脚半蹲半卧在地上哀嚎,只见他们脚背上都中了一箭。 更惊奇的是那长箭将这几个厮养的脚面斜着钉在地面上,长长箭杆只留下脚背外面的白色箭羽。 可见射箭之人长箭又准又狠。 另外几个厮养不敢露头,躲在拐角处。 街道里面传来男儿豪迈声音。 “你们几个听好了,爷爷我好心没有冲着你们脑袋射箭!” “要不然你们早死了!快点给爷爷让开道路!” “咱们各走各的路,谁也别碍着谁!” 第32章 张二哥 巷子口脚背被射穿的几个厮养倒在地上大声呻吟,哭爹喊娘。 而躲在巷子口两边的厮养们只会拼命吹响口中的竹哨! 他们今天之前不过是流民窝棚中的普通人罢了,虽然逃亡路上见过了许多血腥,甚至说不准自己手里也有人命。 不过他们对付的都是抢食的普通人罢了。 这种面对面厮杀,承受利箭威胁还是头一次。 有那厮养捂着脚背大哭,手向巷口伸去。 “哥,救我……” 巷口外面有一厮养咬牙就往前冲过去,原来这是两个同胞兄弟。 嘣! 小巷里面响起声响。 一根白羽箭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 噗! 那冲出去的厮养腿脚利索,竟然跑得极快! 眼看他的手已经抓住了自家兄弟。 就在此时,他一只脚刚落地,几乎同时脚背上就多了一支利箭! 那利箭穿透脚背,深深扎入泥土中,尾羽还在剧烈颤抖中,鲜血涌出,将那白色尾羽都染红了。 啪嗒! “啊……” 他惨叫一声,急速奔跑的身影像木桩一样倒下,一只脚仿佛被钉死在大地上。 巷口多了一个哭爹喊娘的厮养,他和他那倒霉兄弟两个人抱在一起,兄弟两个像比赛一样一声声惨嚎! 一个比一个尖锐,一个比一个高昂! “妈啊!” “快逃啊!” 躲在巷口两边的厮养们被这魔音袭耳,紧张神经就在这一刻崩断了! 他们扔下手中木棍,掉头就要逃跑。 路野看了王虎一眼。 王虎立刻抽刀上前,用刀背拍向这些被吓破胆的可怜人们。 “混蛋,跑什么跑!” “都给老子守在这里!” “再乱跑,小心你们脑袋!” 他本来就长得魁梧雄壮,面相凶狠,如今恶声恶气说话,果然震住了场子。 那些抱头鼠窜的厮养们挨了打以后,终于冷静下来,不过一个个畏畏缩缩的,只敢缩在巷口两端,再没有人敢冒头了。 路野也没指望这些人厮杀,能守在原地就行了。 不然自家这新官上任 这巷子里面明显有个厉害的弓手。 看那箭又快又毒,力道极大,说不准还是个武道中人。 这巷口是不能再进了,他看向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二层酒楼,居高临下视线极好,距离在一箭之地开外,也算安全。 “走!” 他冲王虎一摆手,两个人跨过几个街道,直奔那酒楼。 酒楼大门抵着,王虎照例一脚踹开,楼里响起几声惊呼声,有几人从后门甚至从窗户处逃走。 想必是酒楼里的老板厨子和小厮一类。 路野和王虎也没理会,他们直接上了顶楼,推开窗户。 窗户外面。 视线开阔。 巷口那些厮养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而巷子延伸至内,是个死胡同。 巷尾处是个极大极深的院落,这院落占地极广,分着里外几进,里面有许多房屋,此时大门敞开,有的门槛上还能看到散落的衣服金银。 最大的一进院落里是一个用黄土垫地的演武场,四周摆放些打熬力气的石锁和摆放兵器的木架,此时木架倒塌,零散兵器洒落一地。 不过此时大部分兵器被这院子人拿走,约莫有几十号男女妇孺老少,人人手中持着器械,穿着贴身紧靠,簇拥着一精神抖擞白发红面的老头守候在大门后。 这些人手持兵器,身上背着包裹,一看就是要出城逃难,人群中有十几名青壮,却是人人带伤,个个身上染血,有几人甚至被人背在身上。 也能看出来这县城被闯破天攻破有多么突然,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在这青砖院门顶上,有一青袍壮汉,脚下呈外八字站着,如钉子一般扎在门楼上。 他手中持一张步弓,腰侧挎着箭囊,手上带着扳指,整个人气势深沉,两侧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个高手。 只是高手身后却背着一四五岁毛头童子,那童子被这高手用绳索缠绕紧紧绑在身上,梳着冲天辫,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向外面,满是好奇。 这壮汉胸前青袍却有大片血迹缓慢渗出,双眉情不自禁紧皱,显然他受了伤,状态并不是那么好。 这壮汉还在不停拨动弓弦,发出嘣嘣声响。嘴里喝骂。 “你们这些厮养好不知趣,给爷爷放开道路!” “爷爷走了以后,我身后这院子有钱有粮随你们掠劫!” “那些贼头们给伱们半碗稀粥你们就肯卖命,院子里足足有十几石粮,足够买你们几百条命了!” “非要逼得爷爷将你们全部射死不成?” 巷子外面几个厮养虽然不敢探头,却也不敢逃跑,只是不停吹动口中竹哨, 片刻功夫,外面又来了十几名厮养,大家不敢进攻,守住巷口却是没问题的。 酒楼上。 王虎凝神看了片刻,突然道。 “大哥,这人看着有些面熟啊!” 路野点点头。 “使弓的,还在这黑山县内,没错,这是在破庙里替咱们说了半句好话的张二哥!” “要不然,咱们兄弟脑袋早就被那孙头儿摘了挂在马脖子上了。” 路野用鱼龙图照过对方,发现对方在铜皮武夫境,却是受伤状态。 想来这张二哥穿着一身官皮,肯定也是在某面城墙上坐镇防守厮杀,因此受了伤,城破以后肯定是脱了铠甲,赶回来要带亲人跑路。 只是谁也没想到城破的这么快,被十几个厮养堵在了这里。 院子里那些受伤的青壮男丁也很可疑,估计也是脱了甲的官兵,说不定就是张二哥手下。 这些人要放开手厮杀,巷口的那些厮养们根本挡不住,不过他们应该是怕砍杀声招来更多追杀围剿,所以想吓退赶跑这些厮养了事。 要不是路野和王虎来得及时,那些厮养真的就要被吓跑了。 不过此时城中处处是流民军,他们能逃多远恐怕也不会乐观。 王虎一拍脑袋。 “我说看着面熟呢,我这脑子,记仇人记得贼准,见了恩人却想糊涂了。” “真是该死!” 他一吹口中竹哨,向站在门楼上张二哥招手! “二哥……” 刷。 王虎话音刚起,远处张二哥下意识弯弓搭箭射出,动作快如鬼魅。 一根箭如流星一般划过天空,陡然出现在王虎面门前。 王虎吓得怪叫一声缩头躲闪,却还是躲得慢了,眼看就要被一箭射在脑袋上,还是路野眼疾手快举起了手中的包铁木盾。 砰! 这箭射在木盾上,路野只觉得半边身子被震得一麻,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等他站稳脚步再抬头,只见胳膊上的木盾竟然被射穿了。 一根长箭将盾牌贯穿,半截在盾牌外,半截在盾牌内。 第33章 再结拜 路野和王虎的冷汗现在才流下来! 这酒楼明明在一箭之地开外,对方还受了伤,却还是能射出夺命利箭! 王虎摸摸脑袋完整,也没鲜血流下,一屁股坐在地上长出一口气! 路野也是心脏狂跳,若是张二哥实力完好,这一箭怕不是要连盾牌带人一起射穿! 远处,张二哥射完这一箭,突然一口血吐出来,整个人跪在门楼上。 院子里面人群立刻嗡嗡乱成一团,有人哭喊着师兄。 路野用脑中鱼龙图照映,发现张二哥从受伤状态变成重伤,知道对方再射不出那种神箭了。 他急忙拉了王虎往楼下跑去。 张二哥对他二人有恩,他可不想对方死在自己眼前。 就城里现在这局势,一个重伤铜皮武夫带着些老弱病残冲出去,那不是找死吗? 两个人下了楼,等跑过几条街道到了巷口,为了安全,还是一人举了一木盾才进入巷子里。 只见那院门已经打开。 张二哥胸前多半衣襟已经被血染红,他背着那童子站在最前面,手里舍了长弓,却提着一把长刀。 他挥舞着刀给身后人打气! “各位同门师兄弟们!如今城池已破,咱们武馆子弟,宁死不屈!” “你们随我杀贼,闯出一条生路!” 显然他平时很得人心,一众老弱们红着眼轰然应诺,杀气腾腾。 “武馆子弟!” “宁死不屈!” “闯出生路!” “张二哥!先别急着宁死不屈!”路野扔掉手中盾牌,顺带将王虎举着的盾牌也扔掉。 二人拱手弯腰。 “我们兄弟二人,见过恩公!” 张二哥和一众武馆师兄弟脸上大惊。 路野和王虎从巷口外走来,能在城池里自由行动的,明显是流寇中人,这二人身上还穿着铁甲,应该算是头目。 张二哥绞尽脑汁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成了流寇的恩公。 这些日子在城头厮杀,死在他手里的流寇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而且他专挑流寇头目射杀。 什么恩?让流寇们早死早投胎的大恩吗? “武馆子弟!”他嘴里还因为没反应过来,高昂激扬喊出半句口号。 然后硬生生扭转成疑问句,音调降了八度,不敢肯定道。 “恩公?你们没认错人吗?” 路野急忙解释。 “当日里您和那孙姓武馆追剿流民军探子,我们兄弟躲在破庙中恰逢其会,那孙武官要用我们脑袋杀良冒功,还是您帮着阻拦。” “要不是您,我们兄弟坟头草都长满了!” 他和王虎一起拱手弯腰行礼。 “我,步卒哨官,姓路名野,”路野指指自己,又指着王虎道,“我兄弟王虎是个管队!” 他又指着外面。 “外面那些厮养都是我手下,这半个东城坊就是我们辖地!” “您和您亲朋要走,我绝不阻拦,不过这城池里还有其他流民军,我怕你们根本闯不出去。” “二哥,为了伱们性命考虑,不如你再想想要不要离开。” 张二哥及身后的人脸上闪过复杂表情,惊疑,狂喜,迷惑…… 现如今有一好一坏两个消息摆在他们面前。 好消息是对面流寇头目居然愿意放他们一马,坏消息是过了这关,外面还有很多流寇,他们这点人根本不够冲出县城。 张二哥转转眼珠,逐渐想起年前破庙中的事情。 当初跟着孙头儿去追杀流贼探子,在庙中遇到两个破落流民,落魄到要吃菜人才能活下去,孙头儿要砍了他们两人脑袋冒充流贼。 他好心在旁边拐着弯劝说一句。 没想到一年之后,这流民军真的攻破县城了。 而当初两个瘦得似骷髅,卑贱如草芥的两个流民却成了流贼中的头目! 而自己和师门兄弟们却成了丧家之犬,生死只在对方一念之间! 他尴尬笑一声,没话找话道。 “原来是你们啊,孙头儿前几天战死了!” “张二哥,那孙头儿是我们兄弟杀的。”路野笑着拍拍身边王虎身上铁甲,“您看着这副铁铠眼熟不?就是从那孙头儿身上扒下来的!” “呃……真巧啊……”张二哥更尴尬了。 路野笑道。 “张二哥,如今你作何打算?” “想出城,没有可能,只是枉送性命!” “我们兄弟恩怨分明,既要杀那孙头儿,也要救你性命!” “只要我们能做到的,绝不含糊!” 张二哥犹豫片刻,扭头看看自家孩子,再看看一众师门兄弟和妇孺。 这城池已经被流民军控制,如今要想活,只有一条路了…… 他凑了过来,面膛微红,悄声问道。 “路兄弟,你们流民军……收武馆子弟吗?” 路野哈哈大笑。 “收,连快饿死的流民都收,更何况精通武艺身手高强的武者呢?” “路兄弟,我不愿瞒你,我和师弟们可是穿过官皮,守着城墙,杀过流寇……呃,杀过义军的!” “张二哥,你们杀的是哪路义军啊?” “射塌天!” “那射塌天算什么义军?分明就是流寇!”路野斩钉截铁回复,“张二哥,我们是闯破天闯大王麾下的!” “那射塌天和闯大王素来不和,他的手可伸不到闯大王营中。” “张二哥,你本领高强,来了先委屈你做个管队,过些日子再找个机会做个副哨官,如何?” 路野这一年里在流民军中厮混,知道这流民军简直是海纳四方,来者不拒,只要肯加入队伍,之前的身份根本不重要。 有许多官兵加入流民军中。 至于张二哥手里有流民军的血也根本不重要,反正流民军有很多支,他别上赶着撞到仇人手中即可。 而恰巧,闯破天就和射塌天不和。 若是闯大王知道麾下有个沾满射塌天手下鲜血的好手,估计还要拍掌叫好呢。 张二哥听了路野回答,长出一口气。 他心中下了决定,不再犹豫,一躬到底。 “那就麻烦路兄了!我张存义,带领铁弓坊上下,愿意加入义军!” 路野大喜。 这下帮了恩人,念头通达,且张二哥是经制军出身,熟悉官兵操练,手下还有一帮师兄弟,他带着铁弓坊加入,还可以增强自己在女营哨中的话语权。 等他们伤养好了,立刻就是一股能打能杀的生力军。 乱世生存艰难,要想存活下去,就得抱团,而张二哥心存善良,站在自己身边,那可放心得很。 “好,”他急忙扶起张二哥,“张二哥,你能加入义军,我求之不得!” “以后我们兄弟相称,有我一口饭便有你的。” 路野一睁眼就是流民,对他来说,最郑重的承诺就是拿粮食做誓言,这样掏心窝的话只对王虎说过。 王虎在旁边突然说道。 “张二哥,不如我们结拜吧!” “你救过我们,我们今日能凑巧报答你,这也是命中安排的事情啊。” 张二哥从箭囊中取出一支长箭。 “好,我们兄弟就此结拜,同生共死!”他啪一声将长箭折断,“我若违誓言,犹如此箭!” 第34章 夜 张二哥说得斩钉截铁,路野笑着回道。 “我们兄弟日后自然是同甘共苦!” 他冲还守在巷口的厮养挥挥手。 “你们过来,见过你们管队老爷!” “以后,你们就归张老爷管!” 躲在巷子外面的几个厮养这才壮着胆子跑进来,他们一个个倒是兴高采烈的,这射箭的张老爷这么厉害,跟着张老爷以后怕不是要抢好多粮食? 这下再也饿不着肚子了。 只有巷口还有四五个脚背被射穿的倒霉鬼还在惨嚎,和这其乐融融的气氛有些不搭调。 张二哥扫了他们一眼搓搓手,讪讪笑道。 “路兄,我刚才下手有些狠了。” 路野知道他尴尬,大手一挥。 “张二哥,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也都归伱管了,这些厮养不懂武艺,也没上阵厮杀过,正好在你手里好好调教调教。” “你这管队心善只射了他们臭脚,换个人早送他们见阎王了。” 张二哥虽然心善,却也是心思机灵之辈,急忙让武馆的师弟们去把那几个受了伤的厮养取了箭支扶回武馆内上药裹伤。 又吩咐给这受伤的几人一人几张肉饼填肚子,好堵他们的嘴。。 果然,一听有肉饼吃,这几人立刻不嚎了,脚上流着血水,嘴中流着口水。 张二哥这才恭敬说道。 “路兄,请进武馆一叙……” 路野又吩咐剩下的厮养守住巷口,免得有其他厮养过来打扰。 武馆上下老幼妇孺和受伤的青壮这才松了口气。 张二哥将路野和王虎迎入武馆大厅内,各自落座。 三人这才有时间缓缓谈话。 张二哥小心问道。 “路兄,王兄,不知你们二人是如何加入义军的?” “当初你们在那庙里……可有点惨。” 路野哈哈大笑,那何止是有点惨,要不是出了孙头儿那件事儿,他和王虎保不准能一半面粉一半神像,吃光了神仙老爷才舍得走。 毕竟,老爷泥胎用的是筛过的细泥,细腻好消化。 “张二哥,我得和你说明白……”王虎先急着说道,“我们兄弟可从没干过吃菜人的勾当!” 他将当初破庙中的事情简要讲述了一遍。 路野又将二人逃难到东塞府,遇上官兵设计骗杀流民,二人逃难,路遇闯破天的马探哨,然后才辗转入营的故事讲了一遍。 张二哥长吁短叹。 “唉,东塞府的官老爷们,这事做得太有伤天和,不当人子了。” 他说到一半,想起自己身份,立刻正色道。 “路兄你放心,我现在是义军,与官兵势不两立,下次若那知府若落在我手里,定让他不得好死。” 路野摇头,他指着门外。 现如今,零散的官兵抵抗已经逐渐无声,取而代之是成千上万的百姓哭喊声,以及上万成千的流民欢呼声。 便是在这巷子不远处,都有厮养暴力破门的声音。 “张二哥,你我既然是兄弟,咱们就不要说见外话了!” “这乱世中,官兵残暴,便是闯大王的部下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我不求别的,只求我们兄弟能活命饱腹,不要做了那枉死鬼便可!” “不管是谁,要想取我们兄弟性命,便要问问我手中刀答不答应!” “张二哥,我这样说,你可明白了?” 张二哥身子一震,他之前结拜虽然是自愿,可当了十几年官兵突然因为城破被迫投了贼,心中自然是很别扭。 穿了十几年的官皮,那套衣服像是一层皮肤长在他身上,突然撕扯掉踩在地下,怎么能不痛? 因此连带着面对路野都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隔阂。 如今路野和他表明心迹,他再也没有什么迟疑,当下痛快说道。 “路兄,我明白了,我们兄弟齐心,一定能在这乱世中好好活下去!” “还有,以后这张二哥你也莫叫了,如今我们都是义军,我最后入伙,我就排老三吧。” “以后便唤我老三即可!我本名张存义,喊我存义也可以。” 路野和王虎谦让几句,最后还是从了张存义建议。 哪怕明明张存义年龄最长,武功最高。 毕竟路野和王虎是同生共死的交情,一起下钟锅,一起持打狗棍,一起被追杀,一起杀过人,一起偷过马粮吃。 不可能张存义加入就让王虎做了老三,这也不符合人情常理。 三人定下排序,张存义急忙喊师弟过来摆上香案找来香烛,就在武馆供奉的武神前面磕头做了见证。 他让人请来了白发老翁,又唤过之前捆在背上的童子给路野和王虎介绍。 一个是铁弓坊的馆长,他的恩师李光石,一个是他的独子张彪。 李光石是名钢骨武师,只是之前年轻的时候持弓箭越境和一位铁脏大武师仇家搏命,虽然将其射杀,也受了对方临死一击,丹田近毁,几乎毁了武者根基。 连铜皮武夫境界都不能保持,跌落至小武徒境,所以才回到家乡开了武馆了此残生。 张存义就是他的得意高徒,馆中许多弟子跟着张存义入了县城巡检队伍,这次四路反王围城,剩下的弟子也被征召上了城墙。 在惨烈的攻防中,这些武馆弟子个个受伤,甚至有丧命的。 闯破天这边攻陷一面城墙,其他城墙的官兵士气大跌,兵败如山倒。 张存义和师弟们狼狈逃下城墙,众人商量,他们杀了不少流民军,怕是投降了也会被砍头。 所以众人约定带了家属在武馆集合,再一起趁乱突围,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结果被堵了个正着。 而张存义是个鳏夫,自家儿子就养在师傅膝下,所以他直奔武馆,守在大门顶上,以一张大弓虚张声势唬人,已经前后赶跑了几波厮养。 没想到招来了路野和王虎。 “老三,”路野好奇问道,“你弓术如此了得,到底是谁伤了你?” 张存义惨笑一声,他脱下衣服,只见他左腋下有个大洞,伤口前后贯穿,触目惊心,本来用金疮药敷了白布,因为他强撑着弯弓射箭,伤口又崩裂了。 “大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在城墙上射死不少对方好手,惹恼了那射字旗下一人,在我对其他贼子射出一箭时,对方奔马上前,弯弓搭箭,三箭齐出。” “一箭将我射出的箭从中劈开,一箭碎我铁弓,最后一箭奔着我心窝而去。” “只是我命大,身前凑巧有人奔过,被最后一箭射了个粉碎当了我替死鬼,那箭将那人射爆余势稍减,我又努力避让躲过了要害,否则我现在已经死了。” 第35章 天下 路野和王虎听了咂舌。 王虎嘟囔道。 “我听几个马兵说,那射塌天是祖传几辈的老匪,一手弓箭是家传的功夫,练了几十年,神出鬼没,江湖号称东塞府 “老三,说不定射你的人就是他!” “你放心,咱们三个他才一个,以后遇上了,大哥二哥帮你一起揍他!” 路野和张存义哭笑不得。 真要下手的是射塌天,人家可是一路反王,手下众多,可不是他们三个人能碰的。 就不算人家手下那些喽啰,射塌天持弓射箭,射他们三个和射一个也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个死! 张存义嘴里道谢,路野看他脸色苍白,知道他厮杀了一天,带伤支撑到现在,现在已经困倦到极点,而且伤口崩裂也需要马上去处理。 于是他和王虎起身告别。 “老三,伱这个地方不错,院子大房子多。” “我和老二再去抓些厮养,你让你师弟们看到有人报我的名号便都收留下。” 张存义自然满口答应。 结果一晚上,陆续有人报着路野的名头来投奔。 先是挑着满担书的白发老翁和稚子,然后陆续有铁匠,屠夫,木工之属过来,最后神奇的还有一青楼妓女。 虽然也有青壮,人数却不多,完全可不明白路野是如何挑选的。 清晨,骚乱了一晚上的县城逐渐平息下来。 只是已不闻鸡鸣狗叫,偶尔却有砍杀哭喊声响起,整个县城昨晚火光冲天,伴随着杀伐掠劫照亮了半个天空。 现如今所有明火已经扑灭,城中留下不少烟熏火燎被烧成一片白地的废墟。 还有许多厮养被组织起来,从城中拉出一车一车剥了衣服的男女老幼的尸体,灰白色的尸体被推出城门外,就在城门两边堆成两个小山一般的尸堆。 偌大一个县城,死了这么多人却并不显得如何空旷。 因为闯破天,射塌天,曹娘子,莽金刚四路大王带领自家老营和步卒和青壮厮养们入了城。 他们各自划了一片区域,占地为王,尽情搜刮。 其中闯破天部先登的城,所以占据地方最广,几乎占了半个城池,另外三家占了另外半个。 据说四家因为地盘大小,互相之间生了龌龊,手下为了几条街道互相还狠狠火拼过多次,最后被上面强压下来。 且不说上面几家反王为了利益如何撕扯。 路野骑着骡子,一路问了几个厮养,终于在一处大宅内找到了潘芙蓉。 这大小姐嘴里说看不起那娇滴滴不能砍脑袋的林黛玉式的假小姐。 不过她入了城就挑了一家豪商宅子,直接住进了小姐的绣楼里面,把真小姐和一众丫鬟赶到了柴房里面。 而且一早上给自己妆扮一番。 路野在闺房门口从红姐口中打探到这些消息,再看见红姐表情难看,就觉得现在不是合适的拜见上司的机会。 可惜里面已经响起小姐声音——是马倌儿来了吗?我听到他说话了,快点进来。 于是路野硬着头皮小心翼翼进了闺房。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小姐脸蛋涂成了死人白,双眉黑漆似铁,樱唇火红似血。 本来英姿飒爽一女子,看上去好似女鬼现身一般。 路野嘴角抽搐,只能低下头去。 “小姐,小的给您道喜了,我替您招揽了一名神射手!” “还许了他一个管队的职位!小的还和他义结金兰做了兄弟!” 潘芙蓉精神一震。 “像小李广荣一样的神射手吗?” 路野一拍腿。 “小姐猜得真准!” “那他有荣长得俊美好看吗?” “呃……小姐,他有个儿子叫张彪,小孩子长得挺彪的……”路野才明白小姐心中像小李广荣一样指的是相貌。 “不过他有一样不妥,他之前吃的官家饭,守城墙时,杀了不少射塌天的人马。” 潘芙蓉立刻明白这“荣”并不是个美男子,她立刻没了兴趣,摆摆手随意道。 “左右不过是一个管队,你自己安排就是了。” “只要没杀我们女营的人,他就是射死闯破天的手下我都替他担着。” 路野心中一喜,这潘小姐果然关键时候靠得住。 潘芙蓉皱眉严肃道。 “马倌儿,不提他了,你且休整几天,我给你几十匹骡子,你凑上半个马哨。” “秦通刚才传了闯大王令,那县尉和几家武馆弟子合力冲出重围跑了,可能去府城搬救兵去了。” “大王给我们优先补充,又划给我们半个东城坊做驻地,奖励丰厚让人红眼,为了堵大家嘴,因此又给了我们一差事,就是在县城周围哨探官府动向。” “最远可能要哨探到东塞府,你可敢去?” 路野满口答应,只要潘芙蓉认下“荣”,当回探子又何妨。 “不过,”潘芙蓉皱眉道,“那秦通会和你们同去。” “这人真讨厌,怎么哪里都有他!你勉强将就下吧。” 路野的心跳慢了半拍,脸上露出笑容。 “小姐放心,小的是个讲究人,很会将就的。” 潘芙蓉点头道。 “你有所准备便好,好了,你退下吧,自有人给你送骡子去,你放心,我会给你几匹好马的,遇上事儿了,可不要硬顶,该跑则跑,明白?” 路野心中一暖,急忙点头。 要不是这小姐的妆扮太另类,他一定抬头让小姐体会一下什么叫忠心耿耿的眼神。 他转身告退要离开闺房。 “慢着,”潘芙蓉突然问道,“你看本小姐这妆容如何?” “别人都说本小姐姿容出众,我都不信,你可一定要说实话!” 路野扭头沉吟片刻,只能说道。 “神似一丈……青……” 潘芙蓉大喜,她知道一丈青很美,当路野在夸她,于是挥手让路野离去。 路野出了房门,忍不住伸回脑袋说道。 “小姐,不妨将那几个丫鬟喊回来,毕竟术业有专攻,您可是想着要当九五之尊的人!” 等他走远了,潘芙蓉才琢磨过味儿来。 一丈青,重点在这个青字上,这是说她好似青面厉鬼吗? 她大怒拔刀而出,却发现路野已经走远,只能作罢扔刀。 片刻后,她洗干净脸探出头来。 “红姐,去把那几个丫鬟找来……” 路野出了临时潘府,回到铁弓坊中,这里成了他哨官驻扎所在。 一夜过去,潘府里多了些昨日他收集到的厮养们。 他和王虎,张存义见过寒暄几句后,便让人先把挑书担的老厮养喊过来。 噗通! 范不中带着独孙颤巍巍前来,看到上首大马金刀坐着三个男子,马上利索跪下,身子晃个不停。 “见过大大王,二大王,三大王!” 路野一摆手。 “我们这里的规矩,只有闯大王才是大王,其他人你喊老爷便对了。” “好,我问你,你既然是童生,都说读书人足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你且为我讲讲这天下事吧。” 范不中吃惊张嘴。 “大老爷,这从何讲起……” 路野慢慢开导,从这范不中口里知道了许多事。 比如这大晋国有十余省面临旱灾已经连续数年了,且这灾愈演愈烈,而官府老爷们还大量催逼银粮。 原来是隔壁大魏国攻得紧,攻城掠地占了好多地方,皇帝老儿要打仗,他收一分银子,下面官吏便敢翻十倍收钱。 天灾人祸,造成流民越来越多,于是流贼就越来越多。 东塞府这算乱的晚的,西边几个省甚至有府城都被攻破的记录。 又说这大晋自太祖开国已经三百年,如今好多士绅说,这本朝龙气已经日落西山,不可逆转了。 大晋局势岌岌可危,怕是要亡。 要么被魏国夺了江山,要么说不定草头王里面杀出一条真龙来。 也有士绅持反对意见,这大魏别看攻得猛,魏国背后巴国日益强盛,保不准在魏国攻灭晋国之前,它先被巴国灭了。 还有士绅说,我大中洲分为七国,可恨没有雄主出,不能一统天下,每日各国征战不休,不仅那些泥腿子活的不安宁,就连我等这些老爷们也胆战心惊,实在是可恶。 路野听完范不中的话,脸色越黑的厉害。 之前一年他在流民军中也听了只言片语,隐约知道这异界不怎么安稳。 谁知道是如此不安稳,一州分了七国,晋国只是其一,还面临内忧外患,看来这大晋是迟早要完。 只是希望这王朝破灭时,别让自家兄弟三个做了陪葬。 好在,这乱世中,他身上还有挂,不是那么绝望。 路野看向范不中旁边的少年,两只眼睛忍不住放光。 本来只打算抓个老儒生问问天下大势,看自己该如何站队,没想到买一送一,居然遇到一个根骨奇人。 只见那鱼龙图下。 那小孩化作一条锦鲤,鱼头上居然长出两条长长眉毛…… 天知道鲤鱼头上怎么会长眉毛! “长寿鲤——异种。” “长生寿种,精气慢泄——寿百三十!” 第36章 长寿 路野当初在书坊里见了这屡试不中的老头和小孩,诸事繁多,并没有使用鱼龙图。 刚才这范不中说话有些啰嗦,他无聊用鱼龙图照遍屋子。 老三张存义,鱼龙图显示是臂力过人,眼如夜猫。 果然天生就是当神射手的好料子。 至于老童生范不中,不出意外的,他就是个普通人,倒是寿数不小,足足有九十岁! 路野庆幸这范不中放弃了科考,转行当了书商。 真要让他坚持不懈考下去,怕是把许多考官都要送走了。 再往下看,这范不中的独孙根骨居然出人意料的好…… 他爷爷寿命九十就够可以的了,这孙子居然比他爷爷还能熬,足足可多活四十岁,在这个时代,要是抓紧点,够繁衍出三辈人了。 寿百三十是什么概念? 路野记得自己在东塞府荒山外面和王虎逃命,偶遇那持幡走在流民尸首中那保持中年相貌的诡异道人,也不过是一百二十岁罢了! 这小孩儿居然如此长寿! 放在前世这小子能送走一个朝代。 按照这个世界医学理论,人的生老病死是一个精气生长与降泄的过程,这孩子天生精气缓泄,当然就活得久了。 路野见状心喜,问范不中道。 “老范,这是你小孙子?” 范不中规规矩矩回复道。 “回大老爷的话,这是小老儿的独孙,如今已经四……啊,不,七岁了!” “他只是长得矮了点,多吃点饭很快就能长高了,可以提刀上阵厮杀!可以加入孩儿营!” “求老爷让我带上他,小老儿愿意捐出全部家产,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我们爷孙吃得少,一天一个,不,半个饼子够了……” 范不中说得眼泪汪汪,他昨天打听过了,老爷们收厮养都喜欢青壮,没有听说过收厮养还要收老弱的。 不能当厮养的老弱被赶出营外,几乎都死了,甚至死了都算好的,有那死了以后还要沦为别人腹中餐。 范不中听的魂飞魄散,他是个老的,孙子是个小的,除了会啃书本,什么用都没有,若他是大王,是绝不会收下这么两个累赘当厮养的。 将心比心,他觉得这大老爷怕是后悔收了他们两个了。 面对路野发问,自己先虚了。 路野无语,就那小萝卜头,还七岁? 本来就能活一百三,这些他爷爷又给他续了三岁。 真要按七岁现在算,这小子以后岂不是得活到一百三十三岁? “好了,范不中,你不用担心,”路野指着自己头顶,脑子里回闪过白面黑眉血红嘴的大小姐。 他嘴角一抽风,缓缓道,“我家顶头老爷喜欢听故事,好风雅,有用的着你的地方。” “伱和你孙子都是本老爷的厮养,不会变的。” 范不中大喜过望,连连磕头,还按着懵懂无知的小孙子也跟着磕头,直把额头磕得红肿才停下。 爷孙两个虽然额头红肿,但范不中笑得心怒放,发自肺腑,看着倒是特别喜庆。 在他们磕头的时候,路野用鱼龙图确认。 这范家孙子根骨气血和精气天生比别人缓泄,所以长寿,其他都是常人之资,这长寿鲤在鱼龙图中金光闪闪。 按蝉蜕龙变神通判断,还在常人范畴中,居然可以成为蜕变模板。 或许,在拥有神通之辈看来,活个一百三也算不了什么吧。 路野在流民营中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长寿的根骨,哪怕他偷看那位据说快要突破钢骨武师境,随时可能踏入铁脏大武师的闯破天,对方也不过才将满百岁。 这是他气血足够下,可以选择蜕变最好的模板了。 毕竟,活得久,才一切皆有可能。 路野不再犹豫,心中默念一声蜕变! 刷! 鱼龙图上,一道金光落入路野操控的红尾白鲤身上,这鲤鱼额头上立刻长出两只长寿眉。 等金光消失,万鲤争渡的场景逐渐隐去,图中出现几行字迹。 “路野,18岁。 根骨——长生寿种,精气慢泄。 状态——蕴养真气。 境界——小武徒,30/100,苦学不辍,五年可成。 功法——烈风真气,15/100,日行三周天,四年可成。 技能——烈风刀,20/100,每日五练,三年可成。 技能——烈风拳,20/100,每日五练,三年可成。 技能——马术,1/100,日行十里,一年可成。 技能——烈风枪法,1/100,每日千刺,五年可成。 寿命:18/130。 气血——150/200。 蝉蜕龙变——六次!” 路野眉头一挑,果然如他所料,其他真气,技能,气血数值完全没有变化。 但是他蝉蜕龙变次数显示他已经又经过了一次蜕变,而且他的寿命也从之前的62岁变成了130岁,足足涨了倍许。 虽然气血没什么变化,但是路野知道自己有了“多活一世”的寿数,忍不住心潮澎湃,脸色变红。 可惜,这个消息他不能和任何人分享,哪怕是兄弟。 “咳……”他努力压下激动心情,和颜悦色道,“范不中,你这孙子叫什么名字?” “说起来,本老爷以前也是个读书种子,你们学的是八股,我们学的是八法!” “为了过考,一样的呕心沥血,让人记忆深刻啊!” 王虎奇怪看了路野一眼,据他所知,这大哥是出身农户,他能学什么八法? 土肥水种,耒锄镰犁吗? 路野没有注意到来自兄弟的背刺,继续动情道。 “若不是家中生了变故,我都不晓得自己这握笔的手现在整天握上了刀把……” 范不中抬头瞅见大老爷脸色绯红,神情强压着激动,看似不做伪,于是老实道。 “回大老爷的话,小老儿被人叫做了范不中,心生羞耻。” “于是决定好生调教这独孙,谁料到这孩子天生愚钝了,四……七岁了,都不识几个大字。” “他本来叫范举,小老儿想着让他当个举人,可他不是这块料啊,于是我一气之下,给他改了名字叫范不举。” 他擦擦眼泪,“可怜我范家,这辈子是出不了举人了!” 路野:“……” 第37章 魔功 范不举,在异界好像这两个字没什么忌讳,就是路野看起来太怪异了。 他咳嗽一声。 “本老爷做主,改了吧,以后就叫做范举!” “你叫范不中,孙子叫范不举,听着和哥俩似的,不妥,不妥!” “既然不是文举的料,跟着本老爷学武,考个武举也可以么!” 范不中立刻哇哇大哭,做推脱状。 “小老儿怕他也不是武举的料……” 他现在知道大老爷不会赶他们走了,又后悔自己给孙子报大了三岁,这大老爷是不是要把孙子送进孩儿营了? 孙子这么小,进去得受多大罪啊。 况且孩儿营里面是学刀的,真有上阵那一天,后面是有人拿刀子当监军的。 他怎么舍得让独孙去拼命啊。 范不中之前要真能狠心提了刀子当监军,逼着孙子读书,孙子还至于连几个大字都不认识么。 路野哈哈大笑,摆手道。 “若他也不是武举的料,等我家老爷夺了天下,给他钦点一个就是了。” “你要知道,钦点的举人比考出来的举人更金贵!” “好了,你退下吧!” 范不中见路野没了谈话的兴趣,只能愁眉苦脸搂着孙子退下。 接下来几天,路野以铁弓坊为自己驻所,从红姐那里接收了几十匹骡子,其中有三匹好马,三匹好马中又有一匹尤其出色。 路野请红姐代自己向一丈青谢过。 别人卸妆要命,这大小姐是上妆要命! 他最近是不敢再出现在大小姐眼前了。 红姐告诉路野,让他抓紧时间训练人手,起码得做到逃跑利索,最近县城外不安静,据说黑山县逃出的县尉和武馆子弟,在东塞府讨了援军,组成几股哨探反杀了回来,窥探城池。 闯破天及其他几位大王麾下的精锐哨探都折了许多,甚至还折了几名铜皮武夫。 潘芙蓉会努力拖时间,直到拖不下去为止…… 路野听了心中一沉,当晚,他敲响了铁弓坊武馆老馆长,李光石的房门。 进了屋内,两人落座,一番客套之后。 “李世叔,小侄有一事相求!”路野轻声礼貌道。 “贤侄请说……但凡老夫能做到,义无反顾!”李光石昂首回复,没有半点犹豫。 他知道整个武馆前途其实和自家弟子的这位义兄绑在了一起,因此毫不含糊。 “李世叔,这浊浊乱世,我等虽身负武艺,却可恨修为低微,如那无根浮萍,不知道哪股妖风就将我们卷走了!” “要想在这乱世中站稳脚跟,就需要高深武艺!” 路野抬起头来,眼睛明亮。 “敢问世叔,有那可速成,折寿元,耗精血,损潜力的功法么?” “侄子我一心变强,便是残损身体,也在所不惜。” “请世叔一定不吝赐教!” 李光石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大胆的侄子,是要修魔功啊! 不过这乱世,又哪里有给人缓慢修行的时间呢? 正道走太慢,为了苟活,走魔道也未尝不可。 他沉默片刻,紧盯着路野,才缓慢问道。 “路贤侄,情势真的那么危急,必须要学么?” 路野一听有戏,这老爷子有货啊,手里真有自己要的东西。 于是他点头道。 “确实危急。” 路野将红姐对他说的话添油加醋说一番。 “世叔,上面催得紧,我家小姐和闯大王又有点不对路,这次哨探的任务怕是有些不妥。” “再说了,我们三兄弟中,老三只要养好伤,一张神弓,可以越境杀敌!” “老二王虎,天生大力,气血雄浑,可以扛过中成境铜皮武夫。” “唯独我这老大,却只是个小武徒,我们三兄弟义结金兰,以后上阵要同生共死,一起杀敌的。” “我这不是给两位兄弟拖后腿吗?说不定哪天就因为我送了性命。” “伱说我这做大哥的,怎么能心忍?” 李光石见他说的诚恳,又把话题绕了一圈绕到三兄弟生死安危上,于是叹口气。 “你算问对了人……” “这东塞府,不,整个省内,怕没有人比我更懂这些邪门歪道的功法了。” 他缓缓道来,当初他年轻心高气傲,做事偏激,在晋国游历天下,结果在外省不小心惹了位和他一样毛病的年轻人。 可谁知道这下他捅了马蜂窝,居然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他靠一张强弓力压四方,终于一次收不住手出了人命。 最后双方搞得不死不休,他靠强弓越境灭杀了对方铁脏大武师老祖,自己也被对方拼死一击落了个丹田近毁的结果。 李光石跑回黑山县,一身真气几乎泄得干净,从钢骨大武师掉落到铜皮武夫,再从铜皮武夫掉落到小武徒境。 最后,竟只比常人强几分。 盖因为他丹田未全部碎完,但也仅够存储些许真气。 原来他真气浩瀚如一湖泊,如今漏了底,却只能存一洼浅水。 心高气傲的李光石怎么可能认命? 他绰号霹雳弓,既说他出箭凶悍如天降霹雳,兼做事霸道;回了城却有人背后喊他弓。 有说他是弹里面射箭最棒的,有说他射出的箭软得像挠痒。 李光石一气之下,在家中冥思苦想一年,想从百窍储存真气,未果。 又遍请全省名师医治丹田,未果。 于是他再次离家,这次走了足足二十年,他想或许大晋之大能有解决他问题的办法。 李光石走遍大晋,决心用自家弓箭绝学换取可以凝练壮大真气的功法。 这铁弓坊是家传的绝学,足可以修炼到铁脏大武师境,距离银髓宗师不过一步距离,也算名门真传。 不过李光石丹田近碎,真气如风中残烛,没了真气,这门家传的绝学如无源之水,再也练不了。 所以他宁愿拿它去再换一套可以让他破碎丹田下,微弱真气增长的法门。 “最后结果如何?”路野轻轻发问。 其实想想当夜,老三张存义受了重伤还不得不顶在前面凝聚武馆人心,自然就知道这李光石游历的结果。 李光石一脸惆怅道。 “我走遍大晋,却找不到其他可以不修丹田就壮大真气的法门,也没有能修补我丹田的法子。” “或许走出大晋,遍访大中洲,能有一丝希望,只是我老了累了,也不愿那么折腾了,落叶归根,回了家乡。” “不过游遍大晋,我也不是一无所得,”李光石苦笑道,“我走遍大晋,用家传功法换取了几门隐患极大的左道功法,可以壮大真气。” “然而只要我丹田隐患不根治,便是壮大了真气都会漏的干干净净,所以对我来说,并没什么用处。” 他豁然抬头,看向路野。 “而你不同,你丹田完好,用了速成法门蕴养真气,真气壮大便可加快修行,破武道境。” “若是你想学,我便都传你!” 路野喜出望外。 这左道功法这李老头居然收集了不止一种? 李老头从里屋取出几本功法来,逐一摆开。 路野睁大眼睛看。 只见几本功法封面依次写着天残功,降阳术,枯血法,阎王道等等…… 路野突然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他不由自主缩了下脖子。 第38章 阎王道 他脸上强自挤出一丝笑容。 “请李世叔给我答疑解惑……” 李光石先摸出一本天残功。 “此门功法,蕴养一口天残真气,五行损一作为练功资粮,练者或五官,或四肢,必损其一!” “功法修行神速,铜皮钢骨同时修行,可至武师境,练成后身体坚如铁石,走的是外门刚猛路线。” 路野摇头,献祭了身体一部分,才能到钢骨武师? 而且还是个残疾钢骨武师?多亏啊。 他记得那杜统领当日出场,就在东塞府外格杀了一名钢骨武师。 然而强如十七叔杜统领也挂了,这门功法不学也罢。 “不学,不学,请世叔换一本介绍。” 李光石点点头,又拿出一本降阳术。 “这门功法,降伏人心猿意马,可让人专心习武,心无旁骛。” “练成后,快如鬼魅,出手迅捷无比,别人出一招功夫足够你出四五招。” “走的是以快打慢的路子,可调和五脏,几年便可练至铁脏大武师境!” 路野总觉得这门功法听上去有些熟悉。 功法练得快,几年就成就铁脏大武师,那也算一方豪杰,拿得出手镇得住场子。 只是这降阳降的是什么阳,如何就能让人心无杂念,一心习武呢? “敢问世叔,这门功法听上去不错,有什么缺陷吗?” 李光石眼睛往路野身下一瞥。 “唯一的缺陷,这门功夫是宫里的太监传出来的,所以,你懂的……” 路野两腿一紧,立刻觉得蛋蛋的忧伤,这原来是一套异界的辟邪剑法啊。 他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世叔,莫开玩笑,小侄正青春年少,还没有给路家留后,这功法不适合我,再换一个!” 路野继承了原身记忆,最深刻的画面就是父母嘱咐他这路家独苗活下去,将路家传承下去。 虽然目前路野并无男女之情的想法,可就这么给老路家断了根。 不仅对不起原主,也对不起自己。 一个不完整的男人,练到天下 不过,李光石居然连这种功法都换到手了……路野怀疑瞥了老头那银白色茂密旺盛的胡须一眼,莫非这胡子是贴的? 李光石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又取出了一门功法。 “枯血法,这门功法要服用各种名贵滋补药草,将自己先吃成个大胖子,视己身为一颗人元大丹……” “然后,逆转燃烧气血,以一身逆天气血为柴火,催动真气,破丹重生,以至大成。” “可至银髓宗师境,缺点么,练功之前人如圆球,练成之后人似骷髅。” “而且修炼过程中会时不时便会口渴,若不及时解渴,真气逆转冲突,人会从极瘦又变为极胖,承受散功之苦……” “若不得解,胖至极致,甚至会暴体而亡!” 路野眼睛亮了起来,堂堂男儿又怎么会执着皮相,再瘦的骷髅宗师,那也是宗师啊。 “世叔,若是口渴倒也没什么打紧,身上多带点水囊即可。” 只是却有一难点,如今这乱世连口吃食都有今日无明日的,哪里找那么多名贵滋补药草? 这却是一门富贵功法,路野知道多半与自己无缘,不过还是忍不住打探一番。 李光石摇头笑道。 “世侄,没那么简单,这门功法吞噬天材地宝滋养自身气血,气血先涨后逆,口渴了可不是喝水能解决的。” 他轻轻吐字。 “需得喝血才能解渴,真气暴动初期,牲畜血即可,稍晚,必须得饮人血,再晚了,需用处女或稚子血方可见效!” “而且习者真气沸腾,一口即能将人吸干,有时甚至需要连饮数人血方可压服真气暴动。” “世侄,这门功法,你可要练吗?” 路野眨眨眼,摇头严肃道。 “世叔,我和二弟当初被当作菜人,差点成了别人腹中食,若练这门功法,又和吃人有什么区别呢……” “吃人的事情我万万做不了,再换一本吧!” 李光石欣慰点头,将这本枯血法放下。 “贤侄,我不瞒伱,你就是想练,我也不会让你练的,而且我换的这门功法是残本,只到铁脏大武师境,是修不成银髓宗师的。” “我那家传的弓箭功夫只到大武师境,人家自然不会给我练至宗师的秘本。” “你能谨守本心,我那徒儿拜了一位好大哥,我也就放心了……” 他叹口气,拿起最后一本阎王道。 “贤侄,那就只剩下这最后一门功法阎王道,这门功法,很诡异……” 李光石脸色郑重起来。 “我是和一山中老人交换的秘技,据他说,这是他家传的功法,因为这功法,他原来偌大的家族,传了几代,如今便只剩下大小猫三两只了。” “因此被视为不祥,才换给了我。” 路野精神一震。 “请世叔为我解惑。” 李光石捋着长长胡子,眼神有些空洞,缓缓道来。 这老人交代,其曾祖本是一资质愚钝的武人,但颇有侠义之风,为人豪爽大气,在外游历,一日到了京城,看有擂台比武招亲,他技痒上去,结果三两下被人揍了下来。 人群嘲讽,这两手三脚猫的功夫都敢上擂台真是可笑。 曾祖丢干净脸面,气急下化悲愤为食欲,去一酒楼大快朵颐,恨天怨地,只气自己为什么不是练武的好根骨,今日丢了好大脸。 他醉言醉语,若是能成了宗师,哪怕活一天都值了。 此时有一乞丐徘徊在楼外,被店小二驱赶,曾祖触景生情,觉得同病相怜,于是欲做东请那乞丐进楼同吃喝。 不过店小二坚持不让乞丐进楼,怕扰了其他贵客。 曾祖便让店小二送出半只烧鸡,那乞丐是在楼外站着吃完的。 等曾祖离开京城返乡上路,行走在官道上,路遇山体滑坡,堵了去路,正无可奈何时,那乞丐突然出现,一拳将那半个山体轰成了粉末。 曾祖大惊,以为遇到了神人,跪求拜师。 那乞丐摇头道,二人没有师徒缘分。 你若坚持请我进酒楼同桌而吃,可保你武压天下,甚至有机会打破武道极限,进入不可言说奇妙境界。 即使不进楼,若肯分半桌酒菜与我,保你成为宗师,以绝学传家。 只是半只烧鸡么,既然你想做宗师,便传你一门功法,足够你修成宗师了,就是活不长。 曾祖一听自己能成宗师,立刻拍胸表示,如今日所受羞辱,窝囊活到百岁也不过是个长寿废物。 只要能成宗师,哪怕是一日风光,也是值得的。 乞丐笑道一日宗师倒不至于,让他风光二三十年应该没问题。 曾祖大喜,大礼跪拜,请求传下功法。 乞丐便嘱咐道这只是你一人的缘法,后代莫修,要不然,怕是灾难延绵,有灭族之祸。 说完留下一本无名功法,几步便没了踪影。 曾祖拿了功法,又喜又悔。 喜的是终于有机会成为顶级武者,悔的是自己似乎错过了更大的机缘。 回到家后,他修了这门功法,顺风顺水,不出几年,他便修成了宗师。 他倒也谨慎,听从那乞丐教导,从来不让子弟学这功法。 等他寿至五十五,突然心有感应,知道次日便是他的死期,便取出秘籍,交代后代这功法来龙去脉,当场双手一搓,将那功法秘籍化为灰烬。 第39章 烧鸡宗师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曾祖是个豪迈性子,喜欢饮酒,若喝得高兴了,便不用真气化解,追求那微熏飘飘然境界,有时还会醉酒。 尤其是成了宗师之后,更觉得当初错过了天大的机缘,醉酒便愈发频繁。 偏偏他醉酒了还喜欢叨叨说梦话,这秘密早被儿子听去了。 他当了近几十年宗师,威名赫赫,可子弟却没有一个修行到他那般境界,儿子怎么能对这门功法不上心? 儿子偷入书房,早就将其藏好的功法誊抄了一份,只是不敢修炼,怕他察觉。 现在曾祖归天,再无人压制,后代贪婪,便开始修行。 结果从此,便种下了祸根。 这无名功法是门辅修功法,可以迅速壮大原有真气,修行者都不用改修其他武道,进步神速。 却只有一点不好,几乎所有练过的人都是壮年暴毙而亡! 而且,再无一人将功夫练至银髓宗师境,倒是多半可以修成铁脏大武师,但是功成之日往往便是横死之时。 最后,偌大一个武道家族,竟然人丁凋零,几乎死绝! 族中称这门功法为阎王道,意思是但凡修行了这门功法,便在阎王生死账簿上记了名。 李光石是武道中人,多方打听消息,证实那老人并没有说谎,出于好奇,便痛快换了这门功法。 不过他也从来没修炼过。 “贤侄,据那老者说,这阎王道练得越勤死得越快,除此之外便没什么缺点。” “修行神速,一日千里,”李光石抬头道,“贤侄,我并不建议你学这门功法,比起其他三门功法来,这才是邪功魔功!” “你练功是为了活命,可这门功法偏偏会害你性命,而且什么时候发作,根本没有什么规律可言。” “我这里也再没其他速成的功法了。” “修行一事,还得是水磨功法,持重而行,伱说呢?” 李光石苦口婆心,绕圈劝说路野放弃走捷径的想法。 路野沉默片刻,抬起头,脸上笑容灿烂。 “世叔……请赐小侄功法,小侄先研究一二。” 李光石见他主意已定,便不再劝说,将那阎王道的抄本递给路野。 “贤侄,切记要谨慎,浅尝辄止,万不敢深入。” 路野双手接过抄本,郑重说道。 “多谢世叔提醒,小侄晓得。” “不管这门功法成与不成,今日世叔赠书之恩,小侄谨记!” 李光石哈哈大笑。 “贤侄,这你就见外了。” “存义是老朽的衣钵传人,你是他义兄,都是自家人,还谈什么恩不恩的……” “你将来别怨我这糟老头子就是了,其实,另外几门功法也不错的。” “虽然或残或缺或饮血,总有迹可循,要不你换换?” 路野哈哈大笑,婉拒之后,客套了几句才告辞。 他将阎王道收在怀中,回到自家院落内,喊来了王虎,说他要闭关,吩咐让厮养守了院落大门,每日定时送些吃喝即可。 这几日他谁都不见,除非大小姐有军令下达。 夜晚。 路野准备好一切,焚香,静手,更衣。 然后盘腿在床上,大脑放空,不知过了多久,才睁开双眼,炯炯有神。 他才将身前的阎王道翻开,前面是那烧鸡宗师留下的几行感悟。 “习武以真气为本,然人之资质有聪慧愚钝不同,根骨亦有天差地别之分,今得一神法,妙手盗天机,滋养真气,无穷妙用……” 再往下看,则是那功法本身,不过短短数千字。 这功法文字并不算长,也没什么复杂术语,只不过修炼真气时,除丹田外,还要同时按一种神秘路线震动百十穴位。 初始易,震动十数穴位即可,然后逐渐数量累积,直至大成,一口真气要同时震动百十穴位。 本质是将身上百窍视为了修气丹田,堪称神异。 盖因这本来应该是条绝路。 大晋武林中有好多高手推想,丹田本质不过也是一神奇穴位,若能同时修练其他百穴,那不是相当于多了百倍存气之所? 这样不仅修行神速,一日可当百日用,而且争斗时丹田也就不会成为要害,你破我一处丹田,我还有百十丹田能战,有何可惧? 然而实践证明,除了丹田能蕴养滋生真气外,其他百穴并无此功能,虽然许多高手能用真气刺激特定穴位,实现神奇武学技能。 但本质上讲,化百穴为丹田外丹田,以此蕴养真气的思路是条死路,走不通。 丹田好比那唯一水眼,其他百穴是水道,可以过水搬运真气行走大周天,可以临时储水实现特定武技,却不能虚无生水等同丹田妙用。 这是无数武道高手苦心研究,试过各种方法之后得出的结论。 在武道范畴内,想将人体百大穴位化作丹田,痴心妄想罢了! 然而修炼阎王道,却能以特定路线震动百穴时,从虚无中在百穴内生出源源真气,最后百溪归流,反哺丹田。 虽然练这门功法所有修炼的真气最后还是一股脑入了唯一丹田中。 并不能真正让这人体百穴成为“丹田外丹田”。 毕竟,丹田可生可储真气,这阎王道百穴功只做到了 真要是丹田被废了,如李光石那样,阎王道也救不了他。 但是百穴能源源不断产生真气,也算完成了无数武者们的半个梦想,起码 从这个角度说,阎王道这门功法算曲线直路,和百穴化作百丹田的思路最终效果一致。 常人修行真气,只能一日一日苦熬,可修炼阎王道,入门便是多了十余个采气穴位。 好比别人一日一得,你却一日十数得。 常人日行百里,你却一日千里。 这还只是入门,若是修行高深了,便要逐渐将采气的穴位增加至数十,最后到一百零八大圆满穴位。 然而,实践修行中,除了那位“曾祖”到了大圆满境,几年成就宗师,他的子孙后代修行中无一人能达到此境界,纷纷暴毙,练的越勤死得越快。 怪不得被那山中老人视为不祥,痛快将其交换。 这“曾祖”的儿子也是老实,功法正文抄录完了,连“曾祖”文后一段批注都抄录了,不,甚至可能是描摹的。 只见这段话笔锋乱舞,张牙舞爪,却是那曾祖酒后涂鸦。 “痛痛痛!恨恨恨!” “心痛你个傻子有眼不识真神仙,为何只送了半只烧鸡……还是自家咬过的!” “恨那店小二祖宗十八代,阻我恩师,断我奇缘……” “艺成宗师日,某家回京城,先打遍全城擂台无敌手,又纳了那设擂的小姐亲妹做妾,罚那店小二连吃了五只烧鸡……” “痛快……” 路野无语,这宗师有点小心眼啊。 对这门功法他有个猜想,却要上手才知道答案。 他将功法前后背过,熟烂于心,开始运行真气,沿着特定经脉游走过那十余穴位。 九周天后。 突然,他脑海中鱼龙图一动,闪出几行字迹来…… 第40章 行功 路野扫了一眼。 “根骨——长生寿种,精气慢泄。 状态——蕴养真气(变异:以寿为柴,供养真气)。 境界——小武徒,32/100,折寿修行,一日一年,五日可突破。 功法——烈风真气,23/100,一日七次郎,四日可成。 技能——烈风刀,25/100,每日十五练,三月可成。 技能——烈风拳,25/100,每日十五练,三月可成。 技能——马术,1/100,日行十里,四月可成。 技能——烈风枪法,1/100,每日三千刺,四月可成。 寿命:19/129岁10月余。 气血——152/200。 蝉蜕龙变——六次!” 他眼睛一跳,首先便注意到自己的寿命居然少了将近2个月。 鱼龙图给的提示中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 这门阎王道的功夫,果真是邪门到家了! 竟然是一门燃烧寿命助力修行的功法。 当然,效果也是那么的卓尔不凡,立竿见影! 他之前若扎扎实实苦修踏入铜皮武夫境,还需要五年时间,如今鱼龙图却提示他只要折寿修行,一日便可抵一年苦修,五日便成。 相应的,修炼时间被加速了,他的寿命也被加速了,被神秘献祭掉了。 所以他今日只是 若按鱼龙图提示做那一日七次郎,四天便可将烈风真气修行到圆满境,五日便能突破小武徒境,成就铜皮武夫! 阎王道能给你节省5年修炼时间,同时也会扣掉你5年寿命。 而且只需要5天就能完成武道破境,这功法真的很诡异。 这阎王道果然如李光石所言,就是一门辅修专攻真气的偏门功法,并没有改变原来烈风真气的性质,也对烈风刀拳枪等武技并无什么提升。 它改变的是修行的时间,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燃烧生命滋养真气。 就是一个字,快! 只要真气积蓄圆满了,自然就可以破武道大境界,另外路野注意到,不管是烈风刀,拳,枪及马术,提示的修炼时间虽然大大缩短了。 比如烈风刀和拳原来都需要3年时间,现在只需要几月时间即可修满。 路野理解为真气破境,自然反馈身体各项核心素质提升,再练武技,那就快多了。 小武徒时候的他,只能一日五练千刺,而若成就铜皮武夫,每日却可十五练,三千刺!体力充沛,足够支撑他修行。 对于常人来说,修炼武技是小儿舞小锤,需循序渐进,欲快而不得。 若是修炼那些危险武技,即小儿舞大锤,不仅快不了,还很危险保不好会伤及自身。 而对练了阎王道后的路野来说,真气已破境,那他就是高屋建瓴,顺流而下,学这些武技好似大儿舞小锤,里外里这速度可不得差出许多倍。 好比是让一个小学生去学幼儿园的功课,那可不得吊打那些小朋友吗? “那我练了以后,五日后便会成为铜皮武夫?”路野歪头细想,“可惜却来不及磨炼拳脚刀枪了。” “一个铜皮武夫,却刀枪稀松,拳脚粗糙?” “我这算是先成大道,后修小术吗?” “算了,只要真气足,乱拳也足够打死老师傅!论起以伤换伤,我是谁也不怕的……” “这功法就一点不好,这修成铜皮武夫就要了我5年寿命,后面要想继续进阶,怕是要折损更多的寿命呢。” 路野摇摇头,不再去多想,5天能成就铜皮武夫,当然要付出不菲代价。 好在他现在也是天生寿种模板,那曾祖修成宗师还活到55岁呢,路野估计,自己修成宗师的话,寿命应该也在这上下晃荡。 而且,自己有鱼龙图面板提醒,随时可以观察寿命献祭状态。 烧鸡宗师是闭眼氪命,他可是睁着眼修行的。 真要后面升级太消耗寿元,他也可以尝试停了这门功法,反正也没什么后患。 若是寿元足够支撑他修成宗师,对于被献祭掉的寿元,他还有两个后手。 后手一,即找合适的根骨再次蜕变,看能不能将“寿命减少”的负面状态清除掉,蝉蜕龙变神通能给他疗伤,若是将“寿命减少”也视为一种损伤的话,自然是可以治的。 若这条路走不通,还有后手二,即突破武道极境,寻找前方的道路。 路野感觉,这阎王道这门功法似乎完全打破了武道的牢笼,更像是用另外一套更高明的修行方法,降维打击! 这传授曾祖的乞丐到底是哪路异人? 对方提过的武道之后的道路,不可言说奇妙境界是什么? 莫非,对方和那持幡的道士一样,修的根本不是武道一途?而是传说中的仙道? 路野前后仔细想过,翻来覆去考虑。 这门功法,必须学,而且得马上学! 因为他能闻到危险来临的味道。 小姐那边在想办法拖时间,几日之后他就要被派出城哨探,而且还有那对自己怀有恶意的秦通同行。 连向来迟钝的王虎都能感觉对方的敌意,可见对方的恶意是多么明显。 潘芙蓉这次率领女营哨出战,闯破天给出的诸多条件中就有让秦通退出,日后不得再去叨扰潘芙蓉。 也就是说潘芙蓉日后便是嫁人,也绝对不可能是秦通这狗贼。 秦通这厮明显是迁怒于人,他不敢动潘芙蓉,却仇视最近立功获得提拔的路野和王虎身上。 虽然这敌意来得有些莫名其妙,路野觉得有些冤。 可秦通为了能拥有潘芙蓉,减少竞争对手,之前有过坑杀闯军中年轻英俊将领的前科。 若按路野后世眼光来看,这家伙就是个有大靠山被娇惯坏了,一只疯狗。 这种人的大脑思维是不能按常人来看的。 路野和这种家伙出行,怎么能不提高警惕? 若不是时间不够,他一定练到钢骨武师才出门! 另外,路野也捎带琢磨明白,为何那乞丐说这门功法只能让那“曾祖”修炼。 想必那曾祖虽然练武根骨不行,却多半是范不举那样的天生寿种。 这曾祖原本寿命悠长,却为了完成宗师梦想,明知道这功法练了活不长,却慨然氪命修行。 以后半辈大几十年碌碌无为生活,换来了前半生赫赫威名。 而他的子孙便没那么好运了,没有曾祖这逆天寿命,却练了这折寿的功法。 因此纷纷在壮年时死去,且只能止步于铁脏大武师,想必是冲击宗师境时候,氪命修炼不成,反将自己给活活氪死了。 怪不得纷纷暴毙,再没出一个宗师。 那乞丐之前警示曾祖不得让后代修行,曾祖谨遵教诲临死前将功法毁去,谁也没想到因为后代贪恋“神功”,结果好好一个大家族被折腾得差点全灭。 路野此刻,阎王道前因后果,缺陷代价,后手挽救手段,以及自己面临种种困局,全部都思考清楚了。 他再无一丝犹豫。 这阎王道虽不是正途,却是一条活路。 为了乱世生存,便是另辟捷径又如何? 滚滚浊世,众生皆苦,而唯有弱小才是原罪! 路野闭上眼睛,开始推行阎王道功法,运行周天。 一日七次郎! 他时间紧迫得很呢。 如此,五日匆匆而过。 这一日,晨光透过窗棂,照在静静盘坐在床榻上的路野脸上。 他呼吸悠长平稳,随着呼吸声,气血凝聚。 一吸之间全身变成青色,好似金属浇筑的人儿。 一呼之间,全身青色散去,变成常人肤色。 随着他呼吸拉长,体表呈现青铜色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终于,在某一次呼吸之后,他皮肤上的青铜色不再散去,而是就那样凝在身上,好似贴身给他披了一套青铜甲衣! 第41章 出城 路野睁开眼,面露喜色。 此刻,他如常人呼吸,而体表却始终呈青铜色,铜皮武夫已经小成。 丹田内真气游遍周身穴位,然后驱使着体内气血,两者以水乳交融的特殊方式,遍布皮肤表面。 路野试着捏了一下体表皮肤,本来薄薄一层皮肤,此刻充斥着真气,变得又厚又有韧性。 待他低喝一声。 催动真气加速流转,皮肤上的青色越来越浓,最后,双臂用力交擦,好似多了一层厚厚的皮茧。 这样的皮肤,效果不差于披了一层铁泡甲。 据说练到铜皮武夫大成境,真的是身如铁衣防护,滴水不漏,这样的铜皮武夫身上若是披了双甲上阵,那简直就是一台恐怖的杀戮机器。 路野满意点头。 只用了五日,他终于定住了气血,降住了铜衣! 阎王道这门功法,可行! 而鱼龙图给出的时间,精准! 铜皮武夫境,终于突破了! 在这乱世中,他终于感觉到自己站在悬崖边踩空的脚,重新落在了碎岩上。 只是下一步,路野若想继续修行,就得更换功法了。 毕竟王虎传授的烈风真气,只是他师门的入门级功夫,再往上铜皮武夫若想继续修行突破武道境界,就得更换功法。 好在有潘芙蓉,有铁弓坊李光石,功法应该不愁,无非就是武技强弱。 就在此时,路野听到外面院落传来喧哗声,有人尖锐声音喊道。 “秦统领令,一柱香之后,闯营出城哨探人马必须到东城门集合……违令者斩!” 王虎嘟囔道。 “我大哥还在闭关修行呢……” 张存义语气谦卑。 “这位信使,可否和秦统领商量一下,宽限些许时间。” “命令来的太突然,便是现在召集人手,赶往东城门,一柱香的时间也太赶了。” 那信使声音陡然拔高,训斥道。 “你们这俩汉子,好不知趣,这是军令,谁能给你们宽限?要说去找秦统领说去,我可没那么大脸……你们去晚了,小心脑袋!” 王虎大怒。 “什么军令……明明昨日说的要再过三日才出发,怎么今日就突然要走?” 那信使冷笑道。 “军情紧急,秦统领说今日要走,便必须走,伱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去和秦统领分说,看看我家统领大人的刀好不好说话……” “反正我已经传令,去不去那是你们的事情。” “去晚了你们做了无头鬼,可别赖在我身上……” 他这话惹恼了王虎,王虎恶声恶气就要上前,张存义急忙拉住王虎,那信使继续出言挑衅,倒是盼着王虎打他一顿似的。 一片混乱中,有声音从院内响起。 “我女营哨探马队,一柱香之内必定赶到东城门。” 路野从院内走出,瞥了那人一眼。 “你就这样回复秦统领即可。” 那人看到路野出来,皮笑肉不笑道。 “那小的就告辞了,路哨官可别误了时间。” 等他走了以后,张存义和王虎围了过来。 “大哥,你那门功夫练的怎么样了……” 他们二人知道路野练阎王道的事情,因此刚才想拖延时间,不要打搅了路野修行。 路野点点头,一握手中拳头,一只血肉手掌变成青色。 张存义和王虎都是铜皮武夫,一看自然知道路野练成了,两个人闪过惊讶神色,没想到这门功夫这么邪门。 常人需要数年时间水磨功夫破境,路野练了这邪功,居然五天就成了。 “大哥,以后这功法,非到万不得已,还是莫练了……我看着害怕。” “是啊,大哥,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路野敷衍他们两句,张存义立刻话锋一转。 “大哥,那秦通在故意难为我们。” “命令传达这么急,根本不给人准备时间,要不是我们早有预防,怕是着了他的道。” “误了时间是罪,人马凑不齐赶过去也是大罪,这人是故意坑我们呢。” 原来这几日大小姐拨过来马骡,张存义从路野麾下的那些厮养中挑了些蹩脚骑手,又加了五名受伤较轻的武馆师弟,凑足了三十余人,组成探马队。 武馆地方足够,大家便住在一起天天操练武艺,熟悉马骡。 因此人马一直都在外院候着,稍做整理,随时可以出发。 否则,还真要被那秦通打个措手不及。 路野眼睛一闪。 “三弟,我知道了,先去了东城门再说,这次你就别去了。” “大哥,这次哨探怕不那么太平,我还是去一趟吧。” 张存义坚持自己也要随队出城,路野劝说他刚受了重伤,最好留在武馆养伤。 他只是摇头,说已经用了上好的金疮药稳住了伤口,骑马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若是遇上了危险情况,他马上还有一门射箭绝学,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路野看他坚持,便不再劝说,因为时间不够,只能安排厮养去告诉小姐一声,他便和张存义,王虎领了队伍,在一众武馆老弱注视中,出了大门。 马蹄阵阵。 众人掠过空旷萧条的街道,等赶到东城门外的时候。 只见秦通骑马立在最前面,他身后泾渭分明分着三团人马,一团人马约莫有三四十人。 这次出城哨探,闯破天安排的都是精锐,三个马兵哨加女营哨各出一支探马队,如今另外三支探马队已经就位。 在秦通马蹄下摆一香炉,上面一柱香将将要燃烧到底。 路野带着女营探马队在香灭之前赶到,他翻身下马行礼。 “见过秦统领,女营探马队上下三十四人,全员在列。” 秦通哼一声,瞥了一眼香炉中的残香,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心。 这马倌儿不愧是伺候马出身的,居然真的在这么短时间赶到了。 他颇为不爽得皱起眉头,本来想借用军律杀人,看来是不成了。 “路哨官,”秦通拉着嗓子道,“闯王和其他几家大王有约,每日各家轮流哨探,今日便是我军当值,由我统领所有哨探队伍。” “你们女营探马队,就负责东塞府方向吧。”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马兵们便有人发出幸灾乐祸的声音。 这些人都是老匪,自然一眼看出路野率领的探马队是群乌合之众,先不说敢不敢拔刀杀人,就是骑马怕也是半吊子。 而东塞府路途最远,这些人赶过去再赶回来,可要被折腾个半死。 更不用说可能会遇到官兵,更是比其他几路哨探要危险几分。 按常理来说,哨探东塞府,应该用精兵强将,如上次十七叔杜统领那样的精锐人马。 路野心中诸多念头闪过,抬头装作迟疑的样子。 “秦统领,这……” 秦通立刻脸色大变,手摸在了腰刀上,厉声道。 “路哨官,你敢抗命不成?” 路野心中先问候过这秦通祖宗十八代。 他面上挤出惶恐之色,拱手道。 “不敢,谨遵军令!” 秦通见路野服软,冷哼一声,依次给剩下几支探马安排了任务。 这些马兵都只需要在县城左近打转,任务轻松。 “出发!” 他一声令下,当先奔出,身后一支马队紧紧跟上。 另外两支马兵依照命令分向左右两个方向离开。 马蹄得得,尘土飞扬,落在留在原地的女营探马队上。 “呸呸呸!”王虎吐出口中尘土,“神气什么!” 张存义问路野。 “大哥,我们怎么办?” 路野眯着眼睛看着秦通离去的身影,平静说道。 “当然是遵照军令,先奔东塞府了……” 第42章 路上 路野驱马向前,带着队伍沿着官道前进。 他注意到,城门两侧,前些日子破了城,从城里拉出来的那些尸体堆都不见了,当日一把大火烧过以后,原地只留下一大片黑色灰烬。 那尸体燃烧的火焰,将城门两侧城墙都熏得黑亮黑亮,在破损的城墙包砖上,当日两军厮杀的烟熏火燎的痕迹外,蒙上了一层恐怖的暗色油光。 尽管过去几日时光,空中仍然残余着挥之不去的尸体焦臭味道。 他扭头仔细观看城墙。 只见这几日过去了,破损的城墙还是当日残损的模样,上方的女墙墙垛上面遍布裂纹,有的整体已经坍塌了,并没有得到任何修缮。 下方城墙根上,还有许多当日厮养们掏出的大洞,露出里面被挖得坑坑洼洼的土坯。 城墙上有流民军小队人马交替巡逻,气氛倒是颇为严肃,上方立着一杆闯字大旗,因为空中无风,耷拉着垂在旗杆上。 从这城墙没有如何修缮就能看出,这城池,恐怕流民军并不会坚守,如果有大部官兵攻来,恐怕就会很快放弃了。 他扭头问张存义道。 “老三,我这几日闭关,两耳不闻窗外事,城中这几日光景如何?” “刚才咱们往城门赶,道路上可空旷得很,县中似乎颇为萧条。” 张存义叹口气,何止是萧条,街上除了流民军外,几乎少有平民身影。 他低声告诉路野近日城中情况。 自从闯破天攻破城池以后,和其他三家大王将城里分作四块,然后各家大王在城中便权全力搜刮。 壮年男子被征入营伍,漂亮女子被头领瓜分。 老弱无用,弃之不管,百姓们遭殃受罪,自不用提。 牲畜粮草更是搜刮的重点,其他金银器械也掠夺无数。 各家大王的部下像吹了气一样鼓涨起来,可这城中就不可避免萧条下去了。 更不用说各家大王及部下入了城纷纷抢占那好宅子,这中间杀戮不少,许多城中的老弱百姓害怕,便流落城外,成了新流民。 城里的流民和原来那些旧流民混在一起,在城墙原来窝棚外,又立了许多窝棚。 盖因为没有粮食,这些城中的土着想要离开都做不到。 好在流民军因为招收的兵丁多数源于流民,所以这些大王也是要脸的。 如今占据了城池有了充足粮草,每日也设了粥棚接济,那些土着们躲在窝棚里面,天天混一顿,好歹还饿不死。 路野点头不语。 前世有云,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如今大晋旱灾横行,草头王并起,官府不作为,两方都没什么底线,这老百姓可不就是苦上加苦吗? 他带领众人越过城外的窝棚,发现这些窝棚的范围甚至比攻城前占地面积还要大许多。 马队行进在窝棚中,两边的流民畏缩躲在棚中,担心冲撞了老爷们。 路野注意到,有许多流民身上穿的还是相对完整的衣服,甚至在人群中还看到有一穿着破烂锦袍的赤脚老头儿。 估计是城中哪家倒霉的富户沦落至此。 这些人应该就是原来城中的居民,如今迫不得已,也成了流民。 目前的流民军裹挟流民,以成大军,不事生产,攻下城池掠夺完城中男女粮草,金银器械便离开。 所过之处,将旧有的秩序打乱,却没能建立起新的秩序来。 甚至可以说将混乱扩大化,不断吞噬不作为的官府摇摇欲坠的基本盘。 他叹了一口气,乱世中,众生皆苦,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等马队走出了围城窝棚,官道上立刻变得空旷起来,别说人影了,连个鬼影都难见到。 两军厮杀,最先死的未必是上阵的兵丁,反而可能是中间交界地带的百姓。 所谓两强争霸,先死是无辜弱者,就是这个道理。 沿路的村落要么已经被攻破了洗的干干净净。 要么谨守村落,全村动员,谨慎对待任何一路兵马,不管他是流寇还是官兵,都是抢粮抢钱杀人的套路,对他们来说并无什么区别,只要招惹了,就是灭村之祸。 队伍不知走了多远,灰扑扑的土道单调的似乎要到世界尽头。 众人一路向前,本来队伍中还有人互相闲谈,到了这里,气氛逐渐变得压抑起来,人们都沉默起来。 路野的关注力都在马上,他还在熟练铜皮武夫的境界。 如今他真气充沛,若原来的真气只是浅浅一池水,现在怎么也能算得上一条小溪。 原本以前骑马,马匹奔跑起来颠得屁股生痛,骑一圈下来以后,倒像是挨了一顿板子,屁股是青肿的,大腿两侧甚至会磨破。 哪怕修成小武徒,力气大于常人,可仍然不敌马匹奔跑的蛮力,只是刚刚领会顺势而为,跑马一圈下来,身体累得够呛。 而如今真气有成,双腿有力,路野真正体会到夹马而行是什么感觉了,以前对他来说狂暴马力,现如今变得温煦很多。 给他一种错觉,仿佛骑的不是潘芙蓉精心挑选的高头骏马,而是听话短腿的矮脚小马。 他忍不住策马奔腾起来,速度陡然加快,整支队伍也加速了。 这一加速不要紧。 扑通!扑通! 随着几声哎哟惨叫,队伍里一下竟有三分之一的人跌落在地,有个倒霉鬼还崴了脚,大声呻吟起来。 路野这才想起来,自己带领的可不是精锐马兵,而是一群乌合之众。 张存义立刻脸黑了,这些人最近都是他操练的。 他恨铁不成钢,挥舞马鞭。 “起来,快起来!” “就你们这样子,什么时候能赶到东塞府?” “真要遇上官兵了,你们连骑马逃跑都做不到,一个个都是活桩子!” 路野抬手阻止。 “老三,别打了,打探东塞府,我们三个人足够了,剩下的人,就在附近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们归来再汇合吧……” 要是这些乌合之众不躲起来,路野怕等他们三个人回来,这些人就被哪路过路阎王顺路收了。 张存义和王虎大惊,急忙反对。 路野摇头道。 “两位兄弟,你们听我说,伱便是打死他们,他们也跑不快,等到了东塞府,怕是天黑了,还能哨探到什么有用消息?” “另外,就算带着他们去,等撤退的时候天就黑了,这些人你放心让他们黑夜疾驰?怕是个个都要摔死。” “若只我们三个人,快去快回,可以避免这些麻烦。” “就真是运气不好遇上大股官兵,有无他们,对我们三个人也没什么区别。” “能打得过的,我们三人就足以应付;打不过的,加上他们结果也一样。” 第43章 四臂君子剑 路野继续道。 “我们三人都是铜皮武夫,见了大队官兵就跑,遇上小股官兵就随手灭掉,进退自如,如何?” 张存义和王虎一琢磨,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这些临时探子是由厮养和受伤的几名武馆弟子组成的,除了武馆弟子外,其余人马术不精,属于强凑起来的乌合之众。 偏偏武馆子弟因为受伤,所以也是充数的,并不能战。 若奔驰一天到了那东塞府城下,战斗力恐怕就成了负数。 有他们在,杀敌不能锦上添,逃跑反而是拖后腿的累赘。 张存义又补充道。 敌我双方哨探侦查的人马往往都是选择精锐,人数要少而精。 自打流民军攻占县城之后,那逃出的县尉和手下去了东塞府,然后引了那边的官兵探马来打探县城消息。 双方多路探马对攻,阵仗也不大,不过几十人规模。 刚开始时,官府那边出动了几名铜皮武夫,联手杀了几队流民军的哨探,流民军甚至还死了几位铜皮武夫。 几位大王大怒,派出马兵哨将县城周围狠狠犁了几遍。 官兵们的探马们吃了个大亏,伤亡惨重,已经缩了回去。 因此如大哥所说,我们三兄弟结一小队正好,或战或逃方便灵活。 今日我们刺探东塞府,快进快出,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应该没什么问题。 王虎的思维更简单。 “我听大哥的,大哥去哪儿,大哥打哪儿,我打哪儿。” 路野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王虎继续道。 “大哥若逃,我便逃在大哥前面即可。” 路野:“……” 王虎你可真是学通了。 三人既然已经拿定主意,便带领马队继续向前。 等出了黑山县地界,找了一官道旁已化作废墟的村子,安顿好剩下人马以后。 三人着半甲,外面裹了布衣做遮掩,才重新拍马上路,这次速度陡然提了起来。 一路荒凉。 偶尔能看到地面上倒下的残缺不全的尸骸,还有红眼的野狗乱窜。 冷风吹过,刮过官道两边那些如同诡异木雕的树木,发出呜呜呜响声,荒凉道路上不见活人,只余马蹄得得声,如同行走在地狱间。 ———— 官道旁,有一个彻底荒废的村子。 这村子里大部分茅草屋已经被焚毁,不知是被官兵还是被流贼造的孽。 在一处残垣断壁下。 十几个精悍的汉子正在一破败院子中席地休息,他们穿着不起眼的灰衣,腰间却挎着长刀,脚下是薄底快靴。 他们取了干粮就着水囊正在进食。 众人身后残余墙壁上有许多砖块阴刻着雕,组成一副残画,能看得出精巧的构图,之前这里应该是一位地主老爷的院子。 只是现如今,院子已破,这院子的主人是否还活着也不一定。 空地上,有人在给十几匹马喂水。 而靠着墙壁的众人则吃着干粮,边吃边低声说着什么。 “你们听说了吗,乔拐子他们队伍,前天出来哨探,没打听到什么消息,在歇脚的村落里却找到一包金银呢!发了大财。” “净瞎说,哪家地主老爷不是把金银藏得严严实实的?他能那么容易找到?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事情,老老实实砍几个流贼哨探的脑袋,一个脑袋可值二两银子呢!” “说得也是,想要发财,拿流贼脑袋来换。” “可惜最近流贼发了疯,竟然出动马兵和咱们拼,害得咱们都不敢往黑山县去了。” 坐在上首吃着干粮的男子突然咳嗽一声,面色露出不满。 下面正说话的汉子立刻生生变过话来。。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咱们运气好,有刘师傅出马,此去黑山县,不管遇到多少流贼探马也不必担心……” 其余人也急忙拍马屁。 “那当然,刘师傅可是钢骨大武师!府尊老爷特意请来的高手。” “只要刘师傅一根手指头稍微用力,那些流寇便死定了。” 坐在上首的刘师傅嘴角上翘,显然对众人的“敬仰”很受用。 只是,他知道自己水准,不是什么钢骨武师,而是铜皮武夫大成,至于什么时候踏入钢骨武师境,或许一年半载,或许三五七八年。 他嘴上谦虚道。 “武道钢骨境只是武师,我刘某人可当不得铁脏大武师的称号。” “流贼凶残,咱们不可轻视他们。” “不过,府尊大人已经有安排,这些流贼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原来这刘师傅是东塞府一家剑馆馆长,专门收富家子弟为徒,平日里务求招式美观大方,不喜和同道切磋,教导的是不流血的君子剑。 他善使一手快剑,人送绰号四臂君子剑,说他一人使剑如长了四只胳膊一样,此次被府尊征召了加入探马队伍。 今日是他 刘四臂没和手下解释他只是铜皮武夫大成还不是钢骨武师,在他看来,自己一手快剑杀招凌厉,也勉强算个钢骨武师。 若是这次能多砍几个流贼脑袋,甚至再斩杀名铜皮武夫,那府尊大人一定会高看自己一眼。 他正在遐想。 从院外面跑来一人道。 “刘师傅,远处官道上来了三人骑着马。” “一个是脸白身上还裹着伤布的病夫。” “一个是身似铁塔比胯下马看着还要威猛的壮汉。” “最后一个人长相普通,身穿灰衣,却双腿夹着马腹身子上上下下,形迹可疑。” “这三人马上都带着刀枪弓箭,看着就不像是好人,而且是从黑山县过来的,多半是流寇!” 刘师傅首日带队,立功心切,豁然起身。 “什么多半是流寇?必是流寇无疑!” “走,我们人多他们人少,有老夫给你们压阵。” “优势在我……上!” 于是众人急忙涌出,在院落里上马,十几人骑着马在村落里奔驰,绕过几个弯,便上了官道。 此时远方那三个流寇也刚刚骑马赶到。 众人呼哨一声,兴奋冲上,那可是六两银子,以多打少还怕什么? 刘四臂自重身份,轻磕马肚,缓慢在后面压阵。 对面三骑看到涌出的人马仿佛愣住了,立在原地。 等众人马速已经提起,那铁塔壮汉和夹着马腹半站半坐的灰衣男子突然也催动马匹上前,只留下病恹恹的同伴在后面。 壮汉使一根黑粗狼牙棒,那灰衣男子使一杆大枪。 两个人一声厉喝,身上皮肤变成青铜色,身形暴涨一圈,一使狼牙棒一使大枪,如虎入羊群。 二人抡起长兵器,各自从左右向中间横扫。 如两扇铁门关下,而官兵们就是被夹在中间的核桃。 对面十几个官兵齐刷刷倒了一片。 他们纷纷惨叫被打下马去,筋断骨折,更有那当场吐血而亡的。 这些人虽然是精锐,可哪里扛得住两大铜皮武夫左右夹击,只是简单的兵器相撞,一个照面全部丧失 刘四臂骑马在后面,本来正捋着胡子等着看自己手下大显身手,哪里料到一个照面全都被放倒了。 他吃惊放手,却将自己胡子拔了几根。 对面居然扮猪吃老虎,是两个铜皮武夫! 他勃然大怒,脑子飞快运转。 对面二人皮肤青色,武夫境小成。 自己皮肤呈白铜色,武夫境大成。 武道常识,同一境界中,大成者对小成者,可以一敌三。 优势在我! 刘四臂一甩马鞭,胯下马匹嗖一下蹿了出去。 三匹马交错间,他单剑出鞘,在空中分刺左右二人,竟然以少打多,同时攻向对方。 刘四臂手腕微颤,空中剑朵朵,九虚一实,看不出哪个是他真正的杀招。 他心中正得意。 却看对面二人眼睛闪过惊讶。 这对面什么来路,上战场却拎着一把剑,能够得着我们兄弟吗? 他们手中两根长兵却没有一点犹豫,狠狠砸落。 砰! 一声巨响。 刘四臂手腕剧痛,手上长剑也轻了一截,长剑被击成漫天碎片。 那灰衣青年长枪顺势一刺。 刘四臂狼狈躲闪,跌落下马,坠入尘埃! 第44章 不讲武德 刘四臂到底是铜皮武夫大成境,身手敏捷。 坠马时候身体在地上灵活几个翻滚,避开了马蹄踩踏。 等他再站起来,已经变得灰头土脸,手上只拿个光秃秃的剑柄。 “糟了,这两人不讲武德!” 刘四臂这才反应过来,人家拿的是长兵,自己手里单薄长剑对抗。 他力道上便吃了亏,而他手里的宝剑再锋利,被两柄重兵夹击,只能碎得彻彻底底。 往日里他在武馆用剑用惯了,也从来不习长兵,教导那些富家子弟也只求招式美观,疏于对抗。 说白了,虽然他步入武道,却是个依附上层的场面式人物,手中剑只是他的装饰,却从来不是杀人的利器。 平时舞剑团锦簇,真打起来却漏了馅。 这还是他头次上阵,一是平日未练过根本不会用,再者也看不起那些粗鄙枪棒,用起来哪里有长剑潇洒飘逸。 结果竟然吃了兵器的亏,被两个小成铜皮武夫用长兵横扫! 他看到地上有死去的官兵掉落的长枪,急忙扔了手中剑柄,向前扑去。 刷! 一根长箭射在他脚边,生生将他逼了回去。 只见那两人身后,面色发白病恹恹的汉子手中长弓嗡得作响,这箭就是他射出的。 刘四臂准备再抢一杆长兵。 此时马踢得得。 那两人兜马回转,依次从他身边掠过,拎起狼牙棒和长枪猛砸猛刺。 刘四臂靠着身法灵敏竭力躲闪,实在躲不过去了,鼓舞气血靠着一双肉掌硬扛,真气运转到极限,两只手臂灿烂如白铜铸就一般。 几个回合过去,手臂酸痛无比,手掌上多了许多血孔。 毕竟,他还未到钢骨武师境,身体的骨头还未到硬如钢铁的水准,以肉体扛兵器,真的扛不动。 尤其那使狼牙棒的壮汉,粗大的棒头上全是尖刺,而且力大无比,抡起棒子来,好似一座山砸下。 “再留在这里,我会被活活砸死的!” 刘四臂心急如焚,又躲过一轮攻击,他竟然掉头就往村里跑。 躲进村子里,对方马速提不起来,他就有机会逃得性命! 大成境铜皮武夫跑起来,速度快如奔马,一时之间,身后那二人驱马竟然追之不及。 刘四臂冲出去几丈,眼看村子废墟近在眼前。 他正欣喜。 嗡。 身后又一声箭响。 他惨叫一声,后腿被一支长箭贯穿,整个人歪倒在地。 刘四臂只觉得自己满身的本事,十成里只使出一成来,憋屈无比,一翻白眼,气晕过去了。 此时,之前被扫落在地的官兵中许多还在呻吟。 一整支官兵队伍,败得干干净净。 得得得马蹄声响起。 得胜的三人骑马围着晕倒的刘四臂转圈。 “这人好厉害,赤手空拳竟然能接下老三和我的兵器。” “大哥,此人真气运转,皮肤灿若白铜,应该是铜皮武夫大成了,不过他不是钢骨武师自然扛不住二哥的狼牙棒。” “老三,他怕是个傻的,战阵上居然用剑……” 这三人正是从黑山县一路奔来的路野,王虎和张存义。 他们自打过了黑山县界,一路小心谨慎,之前遇到从村里冲出来的这波人马,看着人少,便试着打打。 抱着打不过就跑的想法,哪里想到居然将对方扫灭了。 那些卒子们不堪一击自不用提,可是谁也没料到居然还遇到一个铜皮武夫大成的领队,还好,这领队看来是傻的,上了战场居然用剑。 好比两人实力相当,一人光身赤手,一人穿甲拿刀,还未开战,胜负已分。 否则,面对一个大成的铜皮武夫,三人必定陷入苦战,后果未知。 王虎下去先用铁链将这气昏的高手绑了起来。 路野驱马到还幸存的三五官兵面前,他几枪捅下,这几个官兵腿上便各自多了个血窟窿。 “你们是谁?来自何处?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还有,”他长枪一指被捆得和个粽子似的大成武夫,“那人又是谁?上阵却用长剑,怕死得不够快吗?” 几个官兵捂着腿惨嚎,再看血淋淋长枪指在咽喉上,一个个将疼痛憋回在肚子里, 他们生怕那长枪捅下来,一个个争先恐后,竹筒倒豆子似的将情况和盘托出。 “小的们来自东塞府,奉了狗官的命令来哨探黑山县,在这里歇脚,看到几位好汉从黑山县方向来,被那刘四臂逼迫,被逼无奈和几位好汉爷作对。” “谁是刘四臂!” “就是那被链子捆着的混蛋,还吹嘘自己什么是四臂君子剑,钢骨大武师,一手快剑能挡十万兵,啊呸!就是长着两个胳膊的普通人罢了!骗子!大骗子!” “他就是个教导富家子弟的剑馆馆长,招式里胡哨,误人子弟,赚那黑心银子!” 路野忍着笑。 “嗯,这刘四臂名号不好,叫个二臂倒是挺合适的。” “好汉爷说得对,他不就是和普通人一样长了两个胳膊么,他就是个二臂!” “我们兄弟被逼做了官兵,其实也是心向流寇……啊,不,心向义军的!” “好汉爷饶命啊!” 这些人翻来覆去,讲不出什么情报来,只说最近府城中兵马云集,据说府尊还请到了边军骑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汇合,准备重新夺回黑山县。 这几日城中厉兵秣马,似乎有大动作。 今日他们出发的时候,看到军营大队兵丁集结,有小道消息说很可能今日府城中的兵丁就要出战,也有说只是出城演练的。 而东塞府今日往黑山县哨探的队伍,一口气派出了十支队伍,各走不同的路线,他们是打头的一支,走的官道,顶在最前面。 路野立刻皱起眉来。 东塞府的动作好快,他还以为以这个时代的效率,朝廷凑齐一支兵马来来回回得拖拉起码几十日。 这城破了才不到十日,官兵居然就准备重新夺城了。 果然,敢在城下设计以招兵为名,坑杀了数万流民的这位府尊是个狠角色。 他在沉思中,王虎和张存义已经举起兵器,将几人全部砍杀。 这些人做俘虏都受了重伤无法带回县城,放了的话更是后患无穷,留不得。 此时,被铁链捆着的刘四臂长出一口气,悠悠醒来。 他睁眼便看到满地尸体遍布,悲愤怒喊一声。 “贼子,你们不讲武德!” “居然以长欺短,还欺负我空手!” “可敢和我重新打过!” 路野笑道。 “刘二臂,若是重新打过你输了怎办?” “某是四臂君子剑!不是什么二臂!”刘四臂咬牙切齿道,“伱们是流贼的哨探吧?若是我输了,我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关系到黑山县城中所有流寇性命,如何?” “不过你们不许用那狼牙棒和长枪,也不许那弓箭手射我,只许用刀,我要一柄剑!” “我要和你们公平一战!” 路野看他样子颇为认真,略微思索,笑道。 “好。” 片刻后, 脱了铁链的刘四臂一脸懵的站在原地,手里拿个割肉巴掌大的匕首。 对面路野和王虎各持着刀盾将身子护得严实。 “刘二臂,你长手里便是在场能找到的唯一一把剑了。” “虽然短了点,你就将就着用吧。” 瘸了腿的刘四臂哀叹一声,将手里匕首扔下,颓然道。 “不打了,我输了。” “消息我告诉你们,有边军奉命剿杀邻省流寇,路过本地。” “府尊大人许他们占了黑山县以后,三日不封刀,全城金银子女任取。” “他们几日前便绕道出发了,府里今日发兵,准备两路进剿,夺取黑山城!” 路野和王虎,张存义脸色一下就变了。 若这君子剑真的君子没有骗人,这黑山县遭遇突袭,怕是要糟。 路野当机立断,不再往前哨探了,先把消息传回县城去。 三人绑了刘四臂,将他扶上马去,三人呈品字形夹着他走回头路。 刘四臂是大成铜皮武夫,光靠腿力纵马飞奔不在话下。 四匹马在官道上疾驰。 大半个时辰以后,四人带马都大汗淋漓。 突然。 拐过一个弯道,路边一支箭冲着路野当胸射来! 路野下意识弯腰拧身。 刷! 长箭划破了他腰间的衣服,和里面的铁甲摩擦出一道火星。 噗! 刘四臂当胸中了一箭,啊惨叫一声趴在马上,不知生死。 “马倌儿,你还挺能跑啊……” 路边出现射箭人的身影。 只见秦通带个圆脸长须随从驱马前行,冷笑连连。 他那随从手中握一张大弓,弓弦还在嗡嗡颤动。 第45章 射 王虎和张存义怒视秦通,又惊又怒! 两个人提起兵器,驱马护在路野左右,厉声喝道。 “你在做什么!” 刚才那一箭可是冲着路野胸口射过去的。 若不是路野机警躲了一下,现在怕已经只剩半口气了。 更为恶劣的是,秦通和他们都属于闯王营下,却在路边埋伏射杀同僚,这种事情性质太恶劣了。 若是外出哨探,和官兵作战,生死由命没话说。 可死在自己人手里,那也太憋屈了。 秦通面对二人质问,脸上闪过阴霾,只是冷笑一声,并不答话,却提起了长枪。 路野倒是脸色很平静,他看看左右,发现只有秦通和他那随从,又注意到秦通枪尖上染了鲜血,红色枪樱因为饱吸鲜血,鲜艳异常。 而二人甲衣上,还有大片的血迹,身上萦绕着浓浓的杀气。 “秦统领,你抛下你队伍,带了亲信,绕了一圈埋伏在路上,还射了我一箭!” “这事我先不提,”路野沉声说道,“我们去哨探东塞府,抓了对方一个探子,有关系到黑山县所有流民军安危的大事要回去禀报!” “现在这探子让伱射了一箭,生死不知,消息只有我们兄弟三人知道了。” “义军大业在先,这路你让不让?” 秦通冷笑一声。 “义军大业?凭你也配?” “这大业是我们秦家人的,和你一个臭马倌儿有什么干系?” “大小姐也只能是我秦家的人,却和你走的那么近,这就是你的取死之道!” 他一震长枪。 “今天我只给你一条路,那便是死路!” 王虎和张存义暴怒,就要上去厮杀,路野伸手阻拦。 “秦统领,我再问一句。” “你风尘仆仆,身上枪上都是血,敢问这血是从哪里来的?” 秦通哈哈大笑。 “你猜呢?” “你们这些泥腿子贱民,骑上马就以为自己是马兵了?” “我本想将你们派往东塞府,然后半路截杀,没想到你居然舍了大部队,自己带了两个帮手跑了!” “你不在,我怒火难消,”秦通抬起手来,只见上面是大块的血迹,“我只好将那些贱民们一个个捅死!才出了一口恶气!” “你不过是一个小武徒,你两个兄弟,一个小成铜皮武夫,一个受了伤胳膊半废的射手!” “我已至大成铜皮武夫境,而且还带了一个神射手伴当!” “今日,你必死在这里!” 秦通话音刚落。 王虎大骂混蛋,张存义则气得大吼双眼通红,那队伍中还有他几名师弟,想必一个都没逃脱! 路野则再无之前平静。 他知道秦通是个混不讲理的疯子,却也没想到能疯到这个程度! 这就是个被宠溺坏的二代,不仅心胸狭小,还手黑! 就算路野和潘芙蓉接触频繁点,可那三十余名哨探却死得好冤枉。 “杀!” 路野嗓子里干脆挤出一个字,一催马匹,挺枪向秦通刺去,几乎同时,王虎和他心意相通,催马向前,抡起狼牙棒狠狠砸下。 秦通冷笑一颤手中长枪,在空中划一个圆弧。 先将路野刺向他胸前的长枪崩飞,又稳稳接了王虎一棒。 而路野觉得手中长枪剧震,差点脱手而出,感觉虎口都快震裂了。 一向力大的王虎猛冲的身子连带胯下马匹,竟然被秦通一枪逼得倒退几步。 电光火石间,路野心中一沉。 秦通不是那招式哨,没有经过实战,拎着薄薄铁剑就敢上阵的四臂君子剑! 这人虽然心眼比针还小,却是真正经过战场洗礼的高手! 而且,此人是马队的统领,马战纯熟。 一个大成的铜皮武夫,还精通马战,真要让他借助马力施展开兵器来,杀伤力惊人! 根本不是自己这半调子的马术可比拟的,王虎骑马只能算熟练,也远远比不过对方。 此战怕是要糟! 秦通也吃了一惊,他打听到路野这马倌儿只是个小武徒。 没想到对方竟然能接下自己随手一击,这分明已经达到铜皮武夫境。 这马倌儿居然有如此根骨,练武进步神速。 秦通心中杀心暴起,觉得此子更不能留,今日必须斩尽杀绝。 另一边。 秦通和路野,王虎动手同时。 他那圆脸伴当已经策马斜冲,搭起弓箭,竟然三箭齐发,射向张存义,张存义眼疾手快,策马躲闪,也从箭囊中摸出三支箭来回射。 几支长箭眨眼在空中交错。 有两对长箭在空中迸发火星,撞在一起,对方的箭将张存义的箭支破开,斜飞到天上去了。 张存义却是漏了对方一箭,而且,他那根对应拦截的长箭偏得离谱,并没有射向对方,斜刺里放了空箭。 倒是发出呜呜破风声,力道十足。 圆脸伴当嗤笑一声,不把他放在眼里。 再好的神箭手膀子受了伤还能拉得动硬弓? 张存义的箭绵软无力,还有一箭更是大失水准,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三箭,不,两箭即可射死这废物,然后支援少主! 圆脸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 却听着少主那边怒喝一声,他急忙扭头看。 只见秦通本来一招击退了路野和王虎,要趁胜追击,准备施展夺命连环枪先要了路野性命。 哪知眼前突然凭空多了一箭,射向他眼睛。 他大惊下急忙横抬大枪。 嘣! 这一箭正中枪杆,震得枪身都在颤抖! 秦通身子在马上一晃。 原来张存义那一箭是故意射偏的! 秦通恶狠狠瞪了自家伴当一眼,差点被这家伙坑死! 那圆脸伴当吓得浑身一抖,摸出一根长箭就准备射死那半残废。 他手摸箭,眼睛看向那残废,却见那残废胸前还插着一箭。 这残废没躲过自己的 不对,他心中惊骇,他不是没躲开,而是硬扛一箭都要取得一个先射的机会! 圆脸伴当全身汗毛乍起,连握弓的手都颤抖了。 难道要射向自己吗? 一时误,可就步步误了。 此时,却看那残废将手中的弓拉成满月状! 嗡! 又是一箭射出。 张存义的胸口已经有鲜血渗出! 这一箭发出尖锐厉啸声音,比之前那一箭更快更猛,射向了秦通所在。 秦通尖啸一声,手中长枪抖出个硕大的枪,将自己半身护的严严实实。 噗。 谁知这一箭却陡然下坠。 正中秦通胯下骏马胸口,那马儿发出一声惨嘶,当场跪倒。 秦通一个翻滚,躲过路野刺来一枪,又举枪上撩,接住王虎当头一棒。 路野和王虎这时已经下了马,二人配合,和秦通恶斗在一起。 地面上,三人短时间过了几招,秦通地上站稳,一杆枪压得路野和王虎喘不过气来,却比刚才二人在马战中岌岌可危的形势好多了。 这一切其实发生在刹那间。 圆脸伴当羞愧难当,原来对面那残废从头到尾,就准备射死秦通坐骑,逼他步战,延缓同伴败亡的时间,争那一线生机! 此刻,张存义一只胳膊抬不起来了,用铁弓一拍马匹,驱马掉头逃跑。 圆脸伴当恼羞成怒,策马赶上,拉弓射箭,一根长箭接一根长箭射去。 他明明可以射马,却因为怒火,只是不离张存义左右。 张存义精于射箭也精于躲箭,将手中铁弓挥舞,轻轻借力,将射来的箭拍飞。 二人一前一后跑出几十丈远。 那圆脸伴当手摸向箭囊,却摸了个空。 他人一愣怔,自己暴怒下居然将箭射空了。 不过,好在那残废废了一只胳膊,也射不了箭了,而且对方马力不足,眼看跑得慢了,离他只在丈许远。 他手摸向腰刀,准备策马赶上前一刀砍死对方以解心头之恨。 却哪料对方在马上一个铁板弯腰,已经平躺在马鞍上,手里多了一物指向后方,居然是只做工精巧的连弩。 耻辱! 一个神箭手怎么能配备弩这种邪器! 圆脸伴当又急又怒。 噗噗噗! 一排小巧箭支飞出。 距离太近,这一排箭速度飞快,圆脸伴当怒吼挥刀,竭力将几支短箭打落。 然后,他僵在原地,手上的刀无力掉落。 只见他脖子咽喉处,一根短箭没羽而入,一点鲜红沁出。 他眼中的残废兜马回转,和他擦肩而过,轻轻吐了两字。 “废物!” 圆脸伴当身体重重掉落尘埃,眼睛瞪大,死死盯着残废的身影。 视线中,对方扔掉手弩,身子佝偻着,单臂握着铁弓,冲向远处的三人战团,毅然决绝…… “蠢货,你一只胳膊废了,开不了弓,会死的!” 圆脸伴当嘴里冒出大股鲜血,含糊嘟囔一句,一歪头,死了! 第46章 死斗 张存义设计用重伤之躯射杀了秦通带来的神箭手,焦急往回赶。 哪怕除去了秦通的伴当,局面仍不占优。 毕竟,秦通可是大成铜皮武夫,一人战力足以抵挡三位小成铜皮武夫。 就算王虎天生大力,可路野也不过刚晋升武道境界,功法招式都还粗糙,刚才一路还在不停演练。 二人正常来说,绝不是秦通的对手。 而官道上。 三个人身影战成一团,怒吼连连。 如同三个铜人在激烈碰撞,连大地都在跟着震颤。 他们都用的是凶猛长兵,脚下一步就是半丈,步伐迅捷,加上手中挥舞的长兵,组成一道几丈方圆的死亡旋风。 这股旋风所及之处,毁灭一切。 道路两边有枯死的树木被旋风轻轻擦过,残存的树干立刻变成了漫天木屑。 路野和王虎的马匹早就受惊跑开了。 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而地上被张存义射杀的那匹马儿,原本是横躺在那里,却不知什么时候落入三人的战团。 马匹尸首早就荡然无存。 却是被三人真气相激,兵器碰撞,直接震成肉沫了。 只剩下大片的血泊平摊在方圆几丈的土地,鲜血将土壤浸润得滑腻而充满腥气。 三个人就踩在这血肉“沼泽”中,竭力死斗。 咣咣咣咣! 那是兵器硬碰硬的声音。 单论武艺,秦通果然是闯破天麾下年轻将领中的佼佼者。 他一杆长枪在手,面对路野和王虎左右两路夹击,长枪在他手中如同一条双头毒蛇附体,在空中划过诡异莫名的弧线,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 随时会暴起,择人而噬! 明明前一刻还在路野眼前,下一刻就突然出现在王虎咽喉。 一个人一杆枪,以身为轴,一杆枪头左右神出鬼没,化成两个光团,将路野和王虎牢牢锁在里面。 这场面,不像是他被二人夹击,反倒像是他一人画地为牢,将二人困在了左右。 不过,路野和王虎并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这边秦通一个枪将路野身子扫开。 咣当! 面对秦通刺来一枪,王虎举棒猛砸,好似打铁,将自己手中狼牙棒化作铁锤,将对方视为融铁! 暴力硬碰硬下,秦通稳稳站定,而王虎被震得嘴角溢血,他犹自还不放弃,咬牙一阵快攻。 只是可惜他虽然天生大力,但毕竟只是小成铜皮武夫,秦通站在大成境,真气运转下,力气足足压他一头。 几轮碰撞王虎已经力歇。 秦通正欲连环十几刺捅死对手,就觉得脑后恶风响起。 刚才被逼退的路野已经冲至身后,提枪刺向他头部要害,逼迫他回救。 “又来了,这可恶的苍蝇!” “这人要么奸似鬼跑得快,要么莽似熊冲得猛!” 他心中暗骂一声,侧身转枪,后发先至奔向路野腰腹。 果然。 如前几次一样。 路野此时粗暴无比,面对袭来的长枪根本不理睬,速度反而快了三分,像是主动撞向那枪头一样。 眼神中没有半点犹豫,手中长枪走直线,一往无前,坚定决绝刺向秦通。 路野知道不论枪术,马术,自己和对方差距有多大。 张存义拼命兑掉了对方战马已实属不易,而他能做的也只能拿这条命去拼。 面对秦通一枪攻来,他根本不分什么实招虚招。 你刺你的,我刺我的! 你一枪捅向老子腹部要害,老子也一枪还伱颜色。 若是你够胆,咱们就同归于尽。 “来啊!” 路野怒吼一声,眼睛通红,面对来枪根本不躲不闪! 眼看双方枪头都要刺中对方身体,秦通看路野眼神坚定,手臂稳稳抓着长枪的疯魔模样,心中暗骂一声疯子。 他如今稳稳占据优势,等会自家的伴当射死那病秧子转回来以二打二,杀这两个草芥贱民更是手拿把捏,易如反掌。 秦统领怎么会舍得用自己金贵的性命和对方换? 哪怕受点伤他都是不舍的,他要无伤杀人! 他要将二者断四肢,碎丹田,让二人跪着向他求饶! 因此秦通面对路野搏命一枪,手腕一抖,刺向路野胸腹的长枪陡然转换方向,向上拍击,将刺向自己咽喉处的长枪挑开。 然后枪头在最高处,如猛虎下山,陡然俯冲! 砰! 刚才还闷头猛冲的路野此时疾退。 来时有多快,去时便有多快。 只是秦通那长枪一递,好似瞬间跨越虚空中距离。 路野撤退身子一晃,闷哼一声,对方那枪头已经在他身上狠狠咬了一口。 枪锋碎布衣,穿铁甲,精铁打造的鳞片在对方枪头下面软得好似豆腐,一捅就破。 “嗨!” 路野一声怒吼,身体暴涨一截,全身真气气血疯狂运转,皮肤色如青铜。 这一枪扎在他身上,略微一滞,然后便破开了他的铜肤。 好在路野撤得足够快,而秦通身后,王虎一声怒吼已经合身扑上,狼牙棒劈头盖脸冲着秦通脑袋砸下。 秦通无奈撤了追击,枪头回转,又将王虎笼罩在内。 砰砰砰暴响。 两个人一阵硬碰硬,毫无技巧可言,彰显力量的暴动。 这边路野倒退一步站稳,脸色闪过一丝苍白,刚才被秦通捅破的铠甲处,鲜血已经流了出来。 而他身上已经有多处血,胸前的铁甲片叶已有多处凹陷贯穿洞口。 若不是铁甲护体,他早就被捅穿了。 然而现在,这件铁甲也快残破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路野心急,老三张存义那边生死未卜。 自己和王虎又被秦通这恶贼压得打,面对比自己高出两个小境界高手,想以命换命也做不到。 对方连衣服都没破损,自己胸口上却快被捅成星图了! 得益于王虎舍命相救,所以都是浅浅伤口,可等流血流多了,路野都不敢想那时的场面! 那边,秦通三枪硬生生震退王虎。 手中枪头陡然掉转扑至路野面前,路野无奈故技重施,以命相搏。 三两招后。 噗。 又一朵血在路野肩头绽放。 趁路野避退,秦通拧腰振臂,手中长枪陡然换了方向,枪头猛刺王虎胸口,王虎暴吼将狼牙棒用力砸下。 秦通冷笑一声,暴喝一声,断然使用武技。 “三叠浪!” 他整个人身形暴涨,全身呈灿烂白铜色,好似庙中的白铁护法降世! 手中长枪在空中螺旋前进,闪出前后连接的三条虚影,如一条毒蛟出洞。 此刻,路野身飞王虎脚下浮动,他终于可以各个击破! 秦通脸上露出狰狞笑容,眼中杀气腾腾! 枪头夺命向王虎,他却扭头看向路野,满是挑衅。 “这下怕是要糟!”路野和王虎心中一沉。 嗡! 此刻空中传来一声弹响。 “秦通看箭!” 场上三人一惊,路野和王虎狂喜,这是张存义的声音! 老三居然拖着残躯,射死了对方那射手! 秦通则吓得魂飞魄散。 之前张存义一箭给他印象太深刻了。 武道高手中,专练弓箭的高手凭借手中长弓,是可以越境杀敌的! 可恶,那废物怎么弄的,连个重伤的废人都杀不了! 秦通心中怒骂,长枪回撤,使拨箭术抖出一团枪,将自己身体全部遮护。 眼前空空如也,哪有什么夺命长箭? 只见不远处,张存义面色惨败勉强骑在马上,一只胳膊下,血染半衣,另一只手拎着大铁弓。 原来,他拉的是空弓。 “找死!” 秦通想到自己竟然被对方空弦给吓住了,恼羞成怒就要冲上去结果了这病夫。 路野和王虎已经左右冲上,一起合力将他挡下。 秦通故技重施,压榨真气,脸色一白,再次使出三叠浪武技。 路野和王虎差他太远,明知他要如何做,却妨不住。 “老三快走!” 路野焦急喊一声,如今这局势,能逃出一个是一个,没必要全白白死在这里。 “秦通狗贼,看箭!” 张存义在旁边再次拉动弓弦,秦通身子下意识一抖做防御状,却发现对方又放了空弦,流血的胳膊半垂在胸前,无力晃动。 “找死!” 秦通这次真红了眼,再次催动真气,使出三叠浪将阻挡在前的路野和王虎击破,只是这次长枪怒转,冲向张存义。 他咽不下这口恶气,要先杀这匹夫! 路野和王虎拼命上前拖住,被击得步步后退,一步一吐血。 嗡! 空中又是弓响。 张存义在马上摆了个奇怪的姿势。 单腿蹬弓,身子躺平,单臂拉箭,此时,弓弦声犹在耳,铁弓已掉落在地,他也翻身坠马。 “哈……” 秦通狞笑,他一枪左右摆动将路野和王虎扫开,就要上步结果张存义性命。 一个故弄玄虚丢了弓都跌下马的射手,还摆出如此姿势…… 他笑声犹在,突然觉得胸口痛得厉害。 低头看,一截白羽露在甲衣外面,鲜血涌出,全身力气仿佛随之流出。 第47章 阎王 秦通惊愕抬头,满脸不敢相信。 “你……” 一杆长枪横扫过来,糊在他脸上,将他满嘴牙和剩下的话拍回肚里。 他半边脸被击个粉碎,左侧眼珠被拍爆,身子横飞跌落尘埃。 路野将秦通打飞,立刻转身扑向落马的张存义。 而王虎则追着秦通身子扑上去,毫不留情挥舞狼牙棒。 砰砰砰砰! 秦通惨叫连连,四肢俱碎,被捣成肉泥。 噗。 秦通嘴中吐血,一身白铜色皮肤陡然变回常色,然后迅速变成惨白。 赫然是遭受重伤,真气逆转乱窜。 他无力躺在血泊中,所剩一个独眼中满是震惊。 怎么可能! 那个废人居然还能以腿做臂,射出那么毒那么刁那么迅猛的快箭! “老三,你怎么样?” 路野跪在地上,小心将张存义扶起,若不是张存义突施冷箭,今日他们几个都得死在这里,绝无幸免。 “老大,死不了。”张存义咳嗽一声,虚弱笑道,“我说过,我有几手压箱底的绝技,如何?” 路野点头。 “兄弟,你这手神射功夫,绝了。” 他看张存义气息尚稳,就是胳膊伤得厉害,急忙将他扶起,给他服下疗伤丹药,又将他身上中的长箭前后截断取下。 卸下甲衣给他身上新伤及崩裂的旧伤重新上药。 只见张存义里衣已经全被鲜血打湿。 那边。 王虎拖着烂泥一滩的秦通过来。 “大哥,怎么处理这畜生?” 秦通此时还未死。 他四肢虽废,胸口插着致命长箭,但到底是大成境的铜皮武夫,真气运转,吊着一口气。 此刻,他独眼怨毒盯着路野三人,牙齿虽碎,嘴里含糊不清诅咒道。 “废物!若不是我那伴当太废,若不是伱藏了实力,我若多带几个伴当来,杀你们易如反掌!” 王虎哈哈笑一声。 “说得那么玄乎,现在谁死谁活?” 路野脸色平静道。 “不过是败犬狂吠罢了,结果了他快快回城。” 秦通在地上突然剧烈挣扎起来,他独眼爆发出骇人的光,嘴唇蠕动。 “你们敢杀我?你们敢杀我?” “我叔叔是闯王,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人……” “他一直无子,我便是太子,你们谋杀太子,罪无可恕!” “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送我回营,赐你们死得痛快……” 王虎看向路野。 “大哥,这人怕不是糊涂了吧,送他回去都是个死,我们凭啥找死呢?” 张存义冷笑。 “不过是个流寇,真当自己是龙子龙孙了,他杀我们可以,我们杀他不行?” 路野更干脆,倒转枪柄,一杆子杵下。 噗。 秦通吐血,皮肤从白铜色赫然转成常人颜色,然后又成灰白。 赫然是丹田被击碎,真气体内爆走,散了功。 “啊,你废了我……你竟然废了我……” 秦通绝望怒吼,四肢被碎他还没有绝望,知道武道高手有传说圣药,可以重新接续骨骼。 可丹田被废,他就真成废人了! 路野讥笑讽刺道。 “太子殿下你现在丹田被废,不知道你那叔父皇帝还认你这个废物太子不?” 秦通独眼中光芒暗淡下去。 路野刷得拔出长刀,刀尖冲下。 秦通脸上闪过害怕,之前骄纵,狂暴,阴毒等神色一扫而光,只剩下胆怯和害怕。 面对路野凌厉杀机,靠山靠不住,武力被废,秦通露出怯懦的本质。 “马……路哨官……路统领……” “饶命啊,我会守口如瓶的,我不会报复你的,只要饶我一条性命……” 秦通急得眼泪流了出来,最后绕一圈还是搬出自家靠山。 “我叔叔是闯王啊……” 路野微微一笑。 “巧了,我叔叔是阎王……” 刷! 长刀在空中寒光一闪。 秦通喉咙处多了一道血线,他咯咯失声,独眼蒙上一层灰白,死了! 路野在他身上将腰刀鲜血擦干净,又吩咐王虎骑了马去找人去,让张存义躺下休息。 刚才三人争夺,他和王虎的坐骑被惊跑,而驼着刘四臂的马匹也跑了。 这里离黑山县尚远,张存义还受了重伤,等三人走回去报信,黄菜都凉了。 他则在秦通身上摸尸,结果只摸出些碎银两,连本武功秘籍都没有。 “呸!穷鬼!” 路野唾了秦通尸首满脸。 片刻后。 王虎牵着几匹马奔了回来,马背上还驮着那四臂君子剑!。 “大哥,不好了……”王虎远远就喊道,“这四臂让一箭射死了!” “我找到他的时候,身子都凉透了。” “怎么办?” 路野低头沉吟片刻,拔出腰刀,一刀将刘四臂脑袋砍下。 “这是官兵哨探头目的首级!” 他又将秦通的脑袋一刀砍下提在手中。 “这是与敌军哨探英勇作战,同归于尽的我方少年英杰,闯大王亲侄秦统领!” 然后他再指指自己和王虎,张存义三人。 “我们是帮助英杰杀敌的人,也算有功吧。” 王虎将两个血淋淋的脑袋包起。 张存义心细。 “大哥,这秦通哨探的路线并不是这个方向,我们何不找个坑将他埋了了事,该怎么解释他出现在这里呢?” 路野摇头解释,这秦通行事素来张狂,他撇下自家马探队出来找我们麻烦,未必别人不知道这风声。 我们如果强行遮掩消息,反而会令人生疑。 秦通为何出现在这里,自然问秦通去,我们怎么知道? 不如秦通必须死在刘四臂手里,让他们慢慢求证吧。 “那为何不带他的尸首回去呢?为何不演戏演全套?”张存义继续问。 路野眨眨眼。 “让这狗东西一耽误,误了报信时间不说,说不定身后还有官兵的哨探追堵,咱们得快点逃,快点回去报信,县城还处在危险中。” “带个脑袋够交差了,实在不行,就说秦通统领战得惨烈无比,尸首俱碎,我们拼死只抢回一个脑袋即可。” “你看,咱们一个马队三十多人都没了,这样解释不也很合理吗?” “若是回晚了,县城陷落,闯大王死一个侄子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张存义心中一痛,想起被秦通杀掉的自己几个师弟,拎起秦通的死人头唾了个口水喷头,咬牙切齿道。 “好,大哥,就如此行事。” 三人整队,立刻上路。 途经之前马队留守的废墟,进去一看,果然遍地尸首。 秦通和他那伴当下手极狠,几十人死得惨烈无比,连众人骑的骡子都被那神射手用箭一个个射死,没跑出一个活口。 张存义含泪将自己几个师弟脑袋割下,只能带他们头颅回去安葬了。 三人继续上路,一路疾行,马速逐渐变慢,来回奔波半天,这马力也快耗尽了。 好在县城已经映入眼帘,看样子,一切如常,墙头上飘的还是闯字旗。 路野急忙摸出鸣嘀,射向天空,一箭急似一箭,鸣嘀在空中发出尖锐啸声。 王虎取出烟火,点燃之后空中发出爆响。 这都是探马队外出带的物件,遇到紧急军情就按约发出。 城池上巡逻的兵丁看到空中响动,急忙撞响墙上大钟,不详的钟声响遍全城。 整座城池立刻沸腾起来。 王虎扭头道。 “大哥,还好,咱们算赶上了。” 他话音未落,众人视线遮挡处,城池后方几里外,突然杀声震天响起,马蹄声轰隆作响,搅动整片天空,如山崩海啸,雷霆炸响…… 第48章 入城 路野三人听了,心中暗骂一声,急忙拼命鞭打马匹,往城里赶。 这秦通真该死,若不是他公报私仇,横插一杠拦路截杀,消息应该早传入城内,也不会如此被动。 他们还不知道。 秦通这猪队友还不止做了这一件蠢事。 按计划,城池后方本来应该是秦通率领马队哨探的方向。 若不是他带了圆脸伴当绕个弯去追杀路野,他这一支马队队伍原本实力很强,早就应该查明当面敌情,将消息带回城中。 因为队伍中少了两大高手,因此这支马队竟然被边军探子埋伏合围,全部斩杀,一个也没跑出来。 城墙上响起警钟。 立刻多了许多巡逻兵丁,城池中人声鼎沸,显然也发现了来袭的官兵。 城墙下,流民窝棚中,众多流民立刻炸锅了,人们从窝棚中涌出,汇成人流就往城门跑去,一个个哭爹喊娘,哭声震天响起。 县城如今被流民军占领了,这就算匪区了。 本来那些官兵老爷平日就不把流民当人随意砍杀,杀良冒功更是家常便饭。 如今还不大杀特杀? 路野三人连人带马被挤入人流中,差点被推倒。 王虎长枪一扫,才将周围扫出一片空地来,三人得以退出汹涌人群。 可要继续往城门下赶,那非得先在人群中杀出一片血海。 路野长枪在手中一紧,眯起眼睛。 此刻,城门半闭,数不尽的流民向前涌去,不知道瞬间有多少人被“拍”在城墙上,声声惨叫中,被拍成了肉酱。 然而后续还有不停流民向前挤去,或主动或被动投入到这个死亡漩涡中去。 而漩涡中心便是那半掩的城门,那城门后门的兵丁个个竭力嘶吼着,拼了命要将城门关上。 隔着一扇城门,内外人发出无数嚎叫声音。 这门是扇活路,也是扇死路,好像地狱的大门半开着,无数活人,死人围绕其搏斗、纠缠。 而城池另外三面城门虽然均在视线外,那哭喊的声浪与这里一般无二,想必也发生着一样惨绝人寰的事情。 “走墙角!用绳索上城。” 路野当机立断,手中枪一指城墙一角。 因为流民都一股脑涌向了城门,所以反而偏远的城墙角落里没什么人。 路野一拍马,三兄弟绕过密集人群,驱散疯跑的流民,冲向城墙角落。 等到了城墙下,仰头看,上面果然有巡逻的兵丁,在紧张看着城下。 有那兵丁看到三人靠近。 嗡! 一根箭立刻射了下来,有人在城头上厉喝出声。 “什么人?速速离开!” 王虎大怒。 “快放下绳索拉我们上去,我们是闯王军中女营今日派出哨探的马队!” 他将身上的腰牌扔了上去。 嗡! 又一根长箭射下,将那腰牌直接射穿钉在地上,那人冷喝道。 “腰牌也可做假,也可杀了探子夺下冒充,谁信你?说不定你们就是官兵的奸细!” 张存义气急。 “我们有要紧军情汇报,刚才还向城内发了鸣嘀射箭示警!怎么可能是奸细?” “而且我们只有三个兄弟!官兵若派三个奸细上城,能干成什么?” 那头目在城上立刻大喊一声。 “他们承认自己是奸细了,来人,给我射死他们!” 他话音未落。 路野不耐烦从马头下取出一人头包裹,一把将包布撕破。 “睁大你狗眼看着。” “这是闯大王亲侄秦通统领的脑袋!” “伱别眼瞎说你不认识,你不认识,其他人总认识!” “我们护送秦统领脑袋回来,要马上见闯王。” “来啊,你射啊!”路野在城下挥动着秦通的死人头,“你射坏了秦统领的贵体,就等着被闯王派出城当先锋吧……” 城墙上那头目见了秦通的脑袋立刻大吃一惊。 闯王军上下谁不认识闯破天大王?认识大王就认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 这可是他本家侄子,据说,闯破天大王起兵之后,家人们都让官兵祸祸砍了,连死去的尸体都被烧成灰扬了,村子里杀了个干净。 闯破天大王之后纳了女人不少,可没一个肚子争气能生下一儿半女,秦通甚至被许多人视为少主小闯王。 现在少主死了,闯破天大王真成老光棍了,那不得气疯了? 老兽发狂,那是多可怕的事情。 虽然下面那探马拿出的这脑袋像个拍扁一半的西瓜,眼睛都只剩一个了,可那头目一眼真,就看出这脑袋瓜绝不是假货,正是尊贵的少主小闯王秦通大人的。 更可怕的是这城头上不止他一人,许多人都看到了。 要是闯大王以后知道了自己百般阻拦不让少主脑袋进城这一档子事情,自己还有活路吗? 他急忙挥手,带着哭腔道。 “快快快!把下面几位兄弟请上来。” 立刻有几条绳索垂下来,将路野等人拉了上来,又有人沿着绳索爬下,用绳索固定在马匹上,准备将这几位壮士骑着的马儿也拉上来。 路野等人上了城头,那首领小跑过来,脸上堆笑道。 “兄弟,等会见了闯王,请……” 刷! 空中一刀寒光闪过,鲜血喷了一地。 路野挥刀将他脑袋砍下,又一脚抬起,将这厮无头尸体踢下城头。 周围一小队兵卒哗然骚动。 路野冷哼。 “这人百般阻拦我等进城,故意遮断消息,甚至想隐瞒秦统领战死的事情。” “必定是官兵奸细无疑,你们继续守城,不必惊慌。” 兵卒们互相看一眼,默认了。 路野扣的几个帽子,这首领是一个不拉全犯了。 故意整人的家伙踢到铁板上被人整了,再公平不过。 路野凶刀入鞘,和兄弟骑了马直奔潘芙蓉大宅。 报信也是个技术活,他直接去找闯破天,若是被迁怒砍了,就死的太冤枉了,得找个个子高的顶在前面。 而潘小姐人美腿长,个子就很高。 街道上流民军跑的满大街都是,往四面城墙支援,城墙外,官兵的号角声一声高过一声,城内都是压抑的临战气氛。 路野等人骑马绕过几条街道,到了潘芙蓉驻所处。 这里女兵都刀出鞘守卫森严,好在路野是自己人,进出自如。 他直奔小姐闺房。 还没进门,就听着潘芙蓉抱怨。 “哎呀,红姐,快为我卸妆着甲,这劳什子的珠钗和双环鬓,真麻烦。” “这长裙也是累赘,另外,我的马靴呢?” 路野在门外咳嗽一声。 “禀小姐,大喜啊。” 潘芙蓉在房间内回以一声咳嗽。 “马倌儿,官兵都围城了,我还有什么喜呢?” 路野回复。 “那秦通统领外出哨探,不幸殉职了,他脑袋属下都带回来了。” 潘芙蓉在屋内沉默片刻,突然哈哈大笑。 大门吱呀一声。 长腿女郎跑了出来…… 第49章 过堂 红姐哎哟连声在后面叫着姑奶奶追了出来。 只见这潘小姐披头散发,长发上还挂着几根金玉腰眼的珠钗。 上身穿着素色布衣斜掩着,露出里面半抹红色肚兜。 下身双腿修长,却还穿着俏丽锻裤,一只脚丫穿着锦鞋,一只脚丫却光着,露出秀气脚趾,指甲用豆蔻染过,鲜亮水润。 路野扫了一眼,就规矩将头低下。 他从腰间取下还在滴血的人头包裹,打开之后,赫然是秦通的死人头呈上。 “小姐,请看!” 潘芙蓉不愧是能拿刀砍十个八个脑袋的正宗小姐。 她双手直接抱起秦通人头打量,笑得枝乱颤,胸前布衣缝隙开的更大了。 根本不忌讳双手沾满血污,小姐反而满意得转着秦通的脑袋,双眼闪烁异样光芒,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秦通,你也有今日!” 她毫不掩饰对秦通的恶感。 对于十七叔杜统领那一辈人来讲,是因为对闯破天不服气和老闯的忠诚追随她。 而对潘芙蓉自己,对二闯的不满大部分来自他那不安分的侄子。 像个狗皮膏药粘着她,她若和哪位年龄相仿男性多说几句话,对方多半过几日就战死了。 潘芙蓉正值妙龄,就得了个外号叫鬼见愁! 意思是若有青年男子和她多说几句话,多半要做了死鬼。 虽说她是能提刀砍头面不改色的正经小姐,也多半看不上那些打她主意的男人。 可仅仅是聊天就把人聊死了,营中流言四起,人们不敢说二闯的侄子,却编排她这老闯的孤女,她怎么能不怒! 甚至,她还怀疑,一直护着自己的十七叔和半个女营精锐哨战死,也和那秦通脱不了关系。 现在好了,秦通这狗皮膏药死了。 如今看着对方的死人头,她放声大笑。 路野垂着头,看到小姐踩在地上的一只光脚脚趾都兴奋蜷缩起来,又依次舒展开来,如苞绽放。 红姐此时取了斗篷且拿着一只绣鞋追出门来,将小姐身子裹了个结结实实,又蹲下将潘芙蓉那不安分的脚丫放入鞋中。 “做得好……”潘芙蓉问路野,“你们几个是怎么做到的?” 路野一脸正色道。 “小姐,小的几兄弟武艺低劣,怎么能干了这大事儿?” 他将肚子中打好的腹稿和盘托出。 什么路遇官兵哨探,三兄弟抓了舌头,知道了东塞府今日发兵,还请了一部边军绕道准备偷袭县城,许诺对方进城后三日不封刀。 路野等人大惊,决定继续深入调查消息真假,谁想到遇到了官兵大队哨探。 女营探马队拼死作战,几乎全队战死,三兄弟靠着胯下马匹精良,得以逃出重围。 追兵紧紧咬上,路遇秦统领和他那圆脸伴当。 秦统领义薄云天,毅然出手,为路野三人断后。 那伴当一人一囊箭,以一敌多,对付官兵卒子,将箭支全部射空以后,力战而亡。 而官兵那边一位大成境的武道高手,号称四臂君子剑的家伙,最是阴险狡诈,隐藏在官兵中暴起偷袭,重创秦统领。 秦统领奋勇杀敌,最后和那伪君子同归于尽。 路野三人身受重伤,救之不及,又因为那秦统领尸体被那伪君子用重手法几乎毁去,所以只能带了脑袋回来交差云云。 潘芙蓉笑道。 “马倌儿,真实情况是如何呢?” 路野心中一跳,面不改色道。 “小姐,这就是实情,绝无虚假。” 潘芙蓉点头道。 “好,你见了闯破天也这么说。” “伱等我更衣和你同去。” 片刻后,潘芙蓉在里面换好了甲衣,再出来赫然是一位头上包着红巾,身上甲片鳞鳞的女将。 至于秦通,红姐给他找了前任地主小姐家的梳妆盒,已经舒舒服服躺在里面。 她大踏步走在前面,路野在后面跟上,等出门上马的时候,路野忍不住问一句。 “小姐,刚才小的说的都是实话,怎么您似乎不信呢?” 潘芙蓉笑道。 “哦,这也简单。” “你给我讲故事的时候,讲到精彩兴奋处……” “比如一丈青阵斩王英,你那左边眉毛都习惯上挑。” “刚才你左眉可跳得厉害呢。” 路野:“……” 该死,回去就将这跳得欢的眉毛刮掉,差点坏我大事。 他跟着潘芙蓉,骑马在城中大街疾驰,很快就到了县衙处,这也是闯破天军帐所在。 有潘芙蓉在前面,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入了县衙。 到了大堂外。 进进出出有许多传令兵丁,显然里面的主人已经在调兵遣将,应对官兵来袭。 潘芙蓉咳嗽一声,高声道。 “十三叔,侄女有要事禀报……” 路野在后面嘴角抽搐,闯破天这个排号可不怎么吉利啊。 里面传来闯破天声音。 “侄女,快快进来。” 潘芙蓉领着路野进了大堂。 路野飞快瞟一眼,便不敢再乱看。 只知道大堂内,县太爷审案子的地方坐着的应该就是小姐的十三叔闯破天,一军之主。 大堂两边没了站班的衙役,却多了几路明显互不归属的马兵。 马兵簇拥着两把椅子,椅子上面似乎坐了个光头和尚和紫衣妇人。 “十三叔……” 潘芙蓉进来先向闯破天行礼,然后用清脆嗓音道。 “今日我女营探马队奉命出去哨探,负责东塞府方向,打探到东塞府官兵出动的消息,对方请动了过路的边军,许诺破城三日不封刀,金银子女任取……” 她将路野那般说辞几乎复述了一遍,脸上挤出一副悲苦表情。 “秦统领不放心东塞府方向哨探马队,带了随从去支援,路遇大成铜皮武夫带队的官兵哨探,不幸战死了……” 她一挥手,路野立刻捧了梳妆盒上前,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秦通的头颅。 大红色的梳妆盒配着血红色的脑袋,倒也般配。 半碎的头颅上仰着,一只独眼死死盯着前方。 路野低着头,脸上努力装出悲伤的样子。 没想到小姐也是一位演技派,可不能让她比过去了。 他就听着正前方上首那人呼吸一停,然后就是深深吸气声音。 这一吸就好似永无停歇! 大堂上空气微颤,好似前方有一黑洞,将空气要全部吸走。 路野甚至觉得轻微窒息。 无尽的风从身后涌来,推着他往前,似要投入那黑洞中…… 第50章 围城 “好强悍的内功……” 他心中警惕,人们都说这位闯大王是军中 这也是对方为什么在老闯战死后马上就成为军中新的首领原因,这乱世中,谁的拳头大自然讲话就有分量。 就看对方那一口吸气的功夫,气息悠长恐怖惊人。 这要是爆发出来,该是何等厉害。 怕不是已经达到五脏浑圆,如铁坚韧,生生不息,上阵最耐久战,敢单枪冲阵的铁脏大武师境了吧? “呼……” 闯大王吸气终于停止,化作轻轻一叹。 “呈上来,让我看看我的好侄儿!” 有亲兵上前从路野手中取了木盒,恭敬放在闯破天身前长几上。 闯破天伸手轻轻抚过侄儿头颅,沾染了满手血污。 “重枪侧击,碎牙破眼,经脉逆转,这是临死前被废了丹田,好大的仇啊……” 路野听了毛骨悚然。 好家伙,一颗死人头能看出这么多东西来。 闯破天仅微微失神,便将盒子盖上,沉声道。 “路哨官是吧?抬起头来……” 路野心中一凛,缓慢抬头。 只见大堂内。 高台上,闯破天居着主位,头顶是明镜高悬的牌匾,身前是原来县老爷用的长长案几。 他是个方脸黑须的汉子,浓眉大眼,脸颊两侧络腮胡稠密,脸上皱纹像刀劈斧砍一般,身上披件掉色的斗篷,里面也只是普通甲。 看上去不像统领一军的反王,倒像是一普通老卒。 此刻这老卒模样的人看着他,一脸悲苦。 路野却没被这假相迷惑,刚才就是这闯破天,一口气差点将大堂内空气吸干! 他跪下叩头,恭敬道。 “小的见过大王……” 心中却在盘算,如何将谎话编得更圆些,如何将秦通战死渲染得更壮烈一些。 老子把你侄子捧得那么高,你总得信三分吧? 哪知闯破天提了几问,只字不提他那侄儿,只是问打探到的消息。 这部分不需要编假话,路野如实道来。 旁边立刻有人痛骂一声。 “他奶奶的,这狗官,为了绞杀我们,连他自家的子民死活都不管了。” 又有一娇媚女声响起。 “金刚兄息怒,在官老爷眼中,入了我们手中,不是贼也是贼了,索性就一股脑杀了干净了事。” 路野用眼角余光看。 只见在高台下,左右各有几把太师椅陈列。 左右上首,如今只有二人就座。 一人是满身横肉的和尚,头上顶着戒疤,肌肉鼓鼓,将身上的铁甲高高顶起。 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仿若暗金色,连脸皮都是这般颜色,好像庙中的怒目金刚活了过来。 不过他身上浓重戾气,却和佛门慈悲沾不上一点边。 还有一女,却穿着紫衣,窄窄一条长鞭盘在细细柳腰上,却越发显得上下前后弧线饱满,妖娆动人,一双水旺旺桃眼看着众人。 脸上笑吟吟,之前柔媚入骨的声音就是此人发出。 莽金刚,曹娘子。 路野脑海中立刻闪过另外两路反王的名号,城中四家反王,看来只缺了和闯破天素来不和的射塌天未到场,其余人都聚在一起了。 闯破天又问了路野几句消息,路野小心回答,将从刘四臂那里打探的消息原原本本讲来。 “路哨官有功,这一趟着实不容易,”闯破天温言道,“侄女,你那哨探马队伤亡惨重,稍后可自行补充人手,马骡兵甲任伱拿取。” “女营立了一功,你们先下去吧。” “今日官兵偷城不成,局面僵持,城池不会有太大问题。” “等过几日再调你女营哨守城。” “路哨官你看着赏赐吧。” 潘芙蓉欢喜应一声,带着路野告退。 这闯破天从头到尾竟然没有问侄子战死过程。 路野心中警惕,这二闯是个狠人啊。 等他和潘芙蓉出了县衙,已经听着城墙外面发出震天响的哭喊声。 “走,上城墙!” 潘芙蓉决定去看看官兵虚实,路野和红姐自然跟上。 等到了城墙根下,但见城上站满了流民军,他们持着兵器身子打颤,惊恐看着外面。 城墙上并没有受到攻击,一众流民军却仿佛丧失了胆气。 路野跟着潘芙蓉上了楼,往外看去,入目就是一副人间地狱景象。 只见城墙下,人挤人流民挤做一团,像是无边海浪拍打在城墙上。 站在城上。 还能听到下方清脆的骨骼暴响声音,那是不停有前排的流民被活生生挤死在墙砖上。 而远方。 有千数铁甲骑兵,分成十数列。 就如同鲨群出击,一列骑兵撞入流民人丛中,如鲨鱼在海中劈风斩浪,所过之处,这风浪通通变成血红色! 无数流民被马匹一冲,就倒在了马蹄下,再也站不起来。 而这列骑兵则兜着城墙冲锋,将更多的流民,驱赶到城墙下,每到这个时候,墙面下的人浪就会被迫向前,挤得更加厉害。 伴随着一浪高过一浪的哭喊声,流民自相踩踏,浪头上的人一批批死去! 等这列骑兵退去。 拥挤的人浪向后一退,哗啦! 许多站着的人七窍流血倒下,原来他们早已被挤死了,只是人潮拥挤,哪怕当时他们死了都无法倒下。 “开门啊,求求老爷们开门啊……” “我是城中的地主,我家里埋着钱,我愿献出来!” “老爷们行行好,拉我家孩子上去吧……” 城池下方的人群爆发出各种哭喊求饶的声音,最后随着人浪涌来,通通化作临死前无意义的呐喊声。 然而,这样攻击人群的骑兵足足有十列! 一列骑兵退去,另外一列骑兵冲上,如车轮一样循环而战。 有机灵的流民知道城墙下是绝境,想从城墙两边逃跑,却被零散骑兵追上,快刀砍倒! 路野和潘芙蓉站在墙头上沉默看着。 而墙头上流民军早已鸦雀无声。 对方虽然未直接攻城,却将城墙上人们的心通通击溃! 路野和潘芙蓉这一站不知过了多久,等到日头落山的时候。 城墙下已经是尸山血海,远处骑兵整队,连人带马仿佛血洗一样,人甲具红,所立土地上,已经化作一弯血泊。 而另外三面城墙,想必也是同样的场景。 此时东塞府方向,看不到头的官兵从官道上涌出,依着城墙四门开始安营立寨,完成对黑山县合围。 此时城墙下几万老弱流民,几乎被斩尽杀绝,偶尔有人在血海中呻吟,爬动,全身鲜血淋漓,又哭又笑,已经疯了。 城墙上流民军有将领上城,分配人手,晚上警戒防止官兵偷城,将之前守城的人马撤了下来,士气稍微回涨一些。 潘芙蓉长出口气,转身下城墙。 啪。 她愤愤拍在城墙上,扭头看向路野,双目充满血丝。 “我们不是好人!” “他们,连人都不是!” “畜生!” 第51章 灵堂 潘芙蓉直到回府都闷闷不乐。 等路野告辞的时候,潘芙蓉赠了几瓶丹药,说这药名为雪莲丸,是之前父亲起兵,攻破县城,从县尊府上搜出来的好东西,对武者内伤有奇效。 如今便赠予路野及他两个兄弟疗伤。 还嘱咐他,这几天好好休整,等到女营哨上墙时候,一定要痛击官兵,多宰些畜生出气。 路野收下丹药,谢过大小姐后,满口答应。 等他骑马出了院门,走在大街上,发现整个街道来往的都是流民军丁,街道两边插满了火把,照得街头亮亮堂堂。 厮养们驱使牲畜,将各种守城的物资器械源源不断向城头运去,准备守城。 路野一路骑马回了铁弓坊,看到院子外面已经挂起了白幡,院里隐隐有哭声。 进入院中,一个简易灵堂已经搭建起来。 上面放着几个新做的灵位,路野注意到上面写着几人名字,想必是老三的师弟们。 还有一个灵位上面空白,写了无名氏,应该是那些厮养们的位置。 灵位前摆了供桌,上面简单放了些供品。 几个妇孺头上裹了白巾,正哭哭啼啼。 李光石老爷子换了素衣,张存义腰间系着白麻,身上厚厚包了一层伤布,隔着老远就闻到一股药味。 此时他面色苍白,一只胳膊打了夹板固定着挎在脖子上,还在忙里忙外,一双虎目略微红肿,显然是掉了不少英雄泪。 王虎也忙前忙后,不过动作有些迟缓,对战秦通,他承受了对方的暴击巨力,受了不轻的内伤。 “李世叔,老三,节哀!” 路野上前安慰两句,又去给死去的人们上了三柱香,拜过之后,才回到了房中。 “大哥,我给你上药……” 王虎跟着他前后脚到了屋,帮他卸了甲。 这件精良的铁甲胸前已经被秦通的大枪扎了不少孔洞,算是半废了。 铁甲卸去,只见里面的麻衣和鲜血都沾在一起了,路野胸前血水汗水混合成一片,将衣服整个染成淡红色。 王虎打了热水来,路野将身上打湿,忍痛将衣服脱下。 只见他身上多了十多处婴儿嘴一样的伤口,全是秦通那大枪留下的,好在有铁甲护体,还有自身铜肤提供防御,再加上王虎拼命救援,才没有严重的贯通伤。 王虎将武馆提供的金疮药粉洒上,路野想起大小姐赠送的珍贵丸药,急忙让王虎喊了张存义来。 他将丸药分做三份给两个兄弟。 张存义拔开药塞,只是一闻,就一脸惊喜诧异道。 “居然是雪莲丸,这可是上好的伤药,治内伤,也可外用。” “尤其对咱们铜皮武夫,更是神药一般。” “有这丸药,咱们很快便会恢复。” 路野简单介绍了这丸药来历,王虎和张存义连忙高声感谢大小姐心善,体恤下属。 三人服了丸药,路野将今日在县衙中见了闯破天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这闯王不简单,心伤却能自制。” “并不因私废公,除了最开始伤心情绪流露,随后便再也没提过那秦通一句,和我说话从头到尾都是关心官兵来袭的事情。” 张存义道。 “大哥,那按你这么说,这闯破天还是位明主?” 路野摇头道。 “他是不是明主,我们说了不算。” “不过若做了他敌人,他必定是个很可怕的对手。” 王虎满不在乎。 “他厉害又如何?我们三人便不可怕吗?” “咱们三个打他一个,老三的弓箭又那么厉害。” “能射死秦通,就能射死这老秦头。” “他若做了我们敌人,左右不过我们三兄弟再杀一个姓秦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路野哈哈大笑拍拍王虎肩膀。 “老二,你说得对!” “咱们兄弟三人齐心合力,哪怕是宗师想杀咱们,咱们兄弟也得咬他一口!” “想杀咱们,没那么容易。” 三人几句笑谈,冲淡了悲伤气氛。 话题一绕,又转回到官兵围城的事情上,都感觉有些棘手,这流民军擅长裹众攻城,擅长骑马逃命。 但是若说守城,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尤其城中有四支互不统属的队伍,若是有一支队伍被打崩了,或首领害怕逃跑了,这城池怕就守不住了。 “老三,伱吃过皇粮,这次围城你怎么看?那东塞府官兵实力如何?还有这些边军是什么来历?”路野向张存义发问。 张存义道。 “大哥,那东塞府的官兵我知道,只有数千人,马队数百,将领们吃兵血养家丁,精锐合起来不过千人。” “若四家大王合力,是比对方实力强的,只是么,这流民军中各家大王心也不齐,单独对上东塞府官兵,怕是要糟。” “至于那些边军,则要比府兵实力强悍许多,虽然边军将领也吃空饷,但是养的家丁要更多,因为直面敌国 “至于他们什么来路,我却是完全不知,或许可以叫来范不中问问,他虽说是个书商,到底是读书人,有许多同年好友,消息灵通。” 路野急忙派厮养喊范不中来。 很快,屡试不中的范不中进了屋,照例叩头嘴中恭敬喊到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态度尤其谦卑。 可能知道了今天官兵围城,怕老爷们抓他爷孙两个守城去。 一个老头一个稚子,上了城头不用打,怕吓也就吓死了。 他身体哆嗦垂头。 “不知老爷们唤小的来有何吩咐?” 路野看出他害怕,猜到他想什么,温言道。 “范不中,你莫怕,不会让你和孙子去守城的。” “老爷我只是问你几个问题。” 他说出了心中疑问,范不中精神一振。 “老爷,这事情小老儿正好知道……” 原来他有个同年的侄子辈在府城里当差,这位同年喜欢写些奇淫故事发给他印刷成册,故事还颇为畅销。 只能说,哪怕是灾年,有人路边饿死,有人还有闲钱看风雪月。 前半个月在黑山城被围之前,托传递公文消息的邮卒顺路给他送来最新的稿子,里面附了信件,前半封信吹嘘自己如何灵感爆发,必将写出不朽名着。 后半封信笔锋一转,哀叹最近时事艰难,国家乱象四起,捎带提了一句,说有唐州铁骑边军从对外对峙一线调下来,专门肃清国内流寇。 不日就将路过黑山县,前往邻省剿匪,让范不中那些日子不要外出。 唐州铁骑虽然是打顺风仗的精锐,却尤擅长另外三件事。 友军有难不动如山,敌人进攻望风转进,出多少钱打多少仗。 而朝廷经常拖欠军饷,所以唐州军出动,经常有洗劫地方给自己赚军饷的事情。 路野介绍了今日探听的消息,问道。 “那你估计他们这次攻城,咱们能守得住吗?” 第52章 唐州铁骑 范不中捏着胡子沉思片刻道。 “那就得看流……义军守的怎么样了。” “守得好,唐州铁骑怎么舍得精锐下马去步战,而且有兵部调令,在这里不能久呆,自然打不下就撤走了。” “三日不封刀,打下黑山县城金银子女任取,那府尊打得好算盘,空口画大饼,这唐州铁骑能舍得出几分力来攻城?” “若是他们撤了,剩下府城兵丁孤掌难鸣,自然也只能撤退。” “可若义军守得不好,被官兵一鼓冲下,那就危险了。” “所以,”范不中斩钉截铁道,“未来三天是关键,官兵必然攻得凶狠,三天过后,他们这股气就泄了。” 路野又仔细问了几个问题,发现这老童生谈论起局势来头头是道,虽然人老,脑子却一点也不糊涂,思维清晰。 而且可能因为常年屡试不中,所以是个喷子属性,将朝廷说的百无一是。 许多问题颇有见解,还真不是个普通的书商。 路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眼看范不中抨击的范围开始转向当年几个考官,便挥手让他退下,此时夜色已深,王虎和张存义也告退。 有厮养送了饭菜来,路野饿得狠了,狼吞虎咽吃完,倒头便睡。 今日种种变故,不如瞌睡虫厉害。 不管是战是逃,填饱肚子睡醒养精蓄锐总是没错的。 等他再醒来,屋外已经日上三竿,今天是个好天气。 只是煞风景的是,风中传来厮杀声音。 整座黑山县城仿佛如海浪中的孤礁,被四处的音浪拍打着,撼动着,外面城墙上战斗正酣。 偶尔还有轰隆轰隆声音响起,大地轻颤。 路野急忙出屋,却看到天边有小黑点在空中划过弧线。 等这黑点近了,才发现居然一块块圆石。 这石头从天而降,小半落在城墙附近,有的则越过城墙,将墙后的民居砸得粉碎。 偶尔有石头落在城墙上,伴随着惨叫声,守城的兵丁被砸成肉沫。 好在这铁弓坊却是靠近城里,与城墙还有一段距离,波及不到。 路野远远看着,城墙上不时有人体被石头砸落,待到石头停下,沿着长梯已经冲上一批官兵来。 而城墙下,也有大队躲在藏兵洞里流民军冲上去,双方围绕一截截城墙,打得非常焦灼。 “大哥,官兵发力了……用了投石车。”张存义面带忧色走过来,“另外,大小姐让人送来了不少厮养,马骡和兵器甲衣。” 路野点点头,他扫视院落。 只见昨日的灵堂已经拆掉,铁弓坊的老弱妇孺和伤员们进进出出,身上都换成了短衣薄靴。 一个个都是逃难的利索打扮,有人怀里鼓鼓囊囊的,却是将做好的干粮都贴身安置。 王虎正在另一边调教新到的一批厮养,做个挥鞭教头,许多厮养被他抽得哇哇叫,乱糟糟组成队列。 若是几日后上阵厮杀,这些厮养们到时候全得上城墙。 马厩里面,除了马骡外,则停放着几辆车架,有人正在检修车轴车轮,做些修补零碎活。 张存义靠过来低声说道。 “大哥,我派了师弟和几个厮养,盯着四面城墙,一旦守不住……” 路野点点头。 “到时候先去和小姐汇合,一起走。” 若这城池被攻破,想想流民军当初怎么做的,不过是一样的剧本角色互换罢了。 他可不想被人堵在死城中。 流民军还抓厮养给人留条活路呢,官兵进来他们连厮养都不需要,流贼的脑袋对他们来讲就是白银子,越多越好。 那才是真正的没有活路呢。 二人选了院落最高处屋顶,站在上面向四处眺望,但见城墙上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流民军和官兵换了一批又一批,这城头却始终坚守下来了。 此时打探的厮养们回报。 说昨日唐州铁骑一日杀尽城墙外几万流民,杀得刀都卷了。 可唐州铁骑一通杀伐,自己也无力再战,远道而来的东塞府军又求稳只是立寨,再加上天色已晚,不适合再战,所以黑山县竟平稳过了一夜。 而到了今天,唐州铁骑杀进城要屠光满城男女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城池。 别说流民军不干了,就连城中残存的许多百姓青壮也不干了,自发组织守城,甚至比当初他们对付流民军攻城还积极。 本来已经跌到谷底的士气竟然一下暴涨到顶点。 流民军本不受待见,可官兵进城更可怕,厮养们一个个奋力厮杀,都不用刀枪威逼,打得顽强无比。 而今日攻城的一直是东塞府军,虽然出动了投石车,云梯等等器械,但面对打疯了的厮养们也无计可施,只能硬啃。 唐州铁骑只是在城门四处立了宽大营寨,并未攻城。 路野观察了一会,看这城池还算安稳,心中想昨日唐州铁骑突然出现,手段残酷,震慑住了城墙上的守兵,若是那时候攻城,说不定人们就一哄而散了。 今天流民军同仇敌忾,官兵再想攻城,可就难了。 他不再关注战场形势,问过王虎和张存义伤势,二人都表示在雪莲丸帮助下有所恢复,若是几天后守城,也有一战之力。 几人一起用了饭菜,张存义和王虎自去训练厮养去。 路野返回房间,盘腿而坐。 这才有时间复盘昨日战况。 他料到秦通会使坏,却没想到那疯子居然直接半路截杀。 若不是张存义拼死一射,此刻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而乱世中,强者欺凌弱者,随意取人性命,只看心情,不问对错。 秦通死就是因为他不够强,若他真的是钢骨武师,哪怕路野三人拼了性命也绝不是他对手。 再想到闯破天深不可测的功力,远超常人的枭雄狠心,还有城外杀戮如麻的唐州铁骑。 路野深感惴惴不安。 他想活,可总有人不让他好好活着。 路野盘起腿来,唯有练功,强大自己,才能给他些许安全感觉。 还是氪命修行来的安稳,自己的寿命自己安排。 点寿命怎么了?换来的实力都是归于自身的。 小成铜皮武夫还不保险,继续往上升! 路野心中一动,鱼龙图上跳出几行字迹。 “根骨——长生寿种,精气慢泄。 状态——蕴养真气(变异:以寿为柴,供养真气)。 境界——铜皮武夫,1/100,折寿修行,三日一年,三十日可突破。 功法——烈风真气,100/100,圆满。 技能——烈风刀,25/100,每日十五练,三月可成。 技能——烈风拳,25/100,每日十五练,三月可成。 技能——马术,2/100,日行十里,四月可成。 技能——烈风枪法,2/100,每日三千刺,四月可成。 寿命:19/125。 气血——200/600。 蝉蜕龙变——六次!” 第53章 出战 路野眼睛一紧,注意力全被那折寿修行,三日一年,三十日可破境的话语吸引了。 他如今是小成铜皮武夫。 三日一年三十日破境,便是十年。 即阎王道这门功夫需要他献祭燃烧十年寿命,才能进入武道下一大境,钢骨武师境! 之前突破一日抵一年,如今在铜皮武夫境三日抵一年,这骇人的修行速度稍慢了些。 只是这寿命氪得有点狠啊——之前他从小武徒踏入铜皮武夫,烧了五年寿命! 如今再想破境,寿命索取竟然是翻倍的! “乖乖,升个铜皮武夫氪命五年,再往上升钢骨武师居然要耗费十年寿命!” 路野心中一算,面如土色,“那修成铁脏大武师还不得二十载?” “如果想成为宗师,四十年寿命就没了!” “如果我推测正确,从小武徒一路冲到顶,阎王道这魔功竟然要填入七十五年寿命?” 路野面色很难看。 若要这么推测,怪不得那烧鸡宗师的后人们纷纷暴毙呢。 练到铁脏大武师还好,若想破境成宗师,四十年寿命就没了。 他们可不是长生异种,氪命过程中不死才怪呢。 路野抽抽鼻子。 还好,自己125岁寿命还足够,还有数据面板可以随时反馈信息。 嗯,或许是自己吓唬自己呢,破境氪命规律或许不是等比数列,说不准是等差数列呢。 他安慰自己一番,将其抛在脑后。 再往下看自己数据,只见烈风真气已经修到了满值100。 按这世界武道常识,破境就是将身体丹田筋脉根骨和肉体不停淬炼的过程。 丹田好似不停扩容的储水地,从仅可容纳小水洼,到一池塘到潺潺小溪,最后到大江大河。 而每次武道破境丹田扩容之后,原来的真气便有些小马拉大车,不匹配了,因此要转修高阶真气功法。 “需得马上换功法了,烈风真气不够用了,等会便去找李老爷子,或者找小姐,选一门合适的真气运行功法。” 路野再往下看,只见气血值已经变成了200/600。 他练阎王道之前气血值只有150,如今一踏入铜皮武夫境,自然冲破了小武徒200极限,并且气血上限也变成了600。 嗯,路野琢磨下,还是比不过王虎。 那家伙天生大力,同样是小成铜皮武夫,气血值足足有400,顶他两个。 不过,等自己氪命三十天之后,气血就足以压倒对方了。 只是若比武技招式,自己还是拉胯稀松,靠着不怕死以伤换伤,勉强够看。 路野给自己定了两个小目标。 换真气功法,氪命修行冲击钢骨武师…… 每日勤学苦练拳刀枪马术,起码到拿得出手的水平。 就在此刻,屋外城池攻防的声音猛然乍起,厮杀声陡然激烈起来。 路野急忙出门,却发现院子里站了满地人,大家都抬头看向四面城墙方向,忧心忡忡,不知道前方战事如何。 得得得…… 一阵马蹄声响过。 张存义一名师弟骑马冲进院子,他翻身下马,一脸急迫道。 “不好了,唐州铁骑出动了,他们一批骑兵下了马,在东塞府军掩护下,上了城了。” “那些使马刀长枪的骑兵们步战也凶悍的很,一下就登了城,打崩了守城的步卒哨。” “老爷们派了马兵上城夺回城头,双方现在就在城墙上杀的难解难分。” 院里众人脸色均不好看。 攻城 “让兄弟们披甲吧。”路野叹一声吩咐下去。 唐州铁骑和流民军马兵都出动了,一下双方都动用了核心力量。 城墙上的厮杀必定无比血腥,死伤惨重,这种情况下,闯破天会将一个个营哨填到城墙上那血肉磨盘里。 女营哨是无法独善其身,在后面观战的。 众人听了路野吩咐,急忙着甲整兵。 “老二,老三,”路野吩咐王虎和张存义道,“这次,你们就不用上城了。” “你们一个受了内伤,一个废了一只胳膊,伤势严重,不适合厮杀。” 王虎和张存义正要摇头,路野低声道。 “好兄弟,你们守在这里,这几天抓紧养伤,若城破了,还得伱们护着大哥和家眷逃命呢。” “你们守好铁弓坊,这就是咱们的退路。” 王虎和张存义这才作罢。 此时外面有一传令兵骑马飞奔而至。 “路哨官,小姐传令,女营步卒哨在她府前集合,到城下列队。” “上面的兄弟伤亡太重,闯大王命令各哨准备轮战。” “我知道了!”路野点头道,“你回复小姐,我马上就带步卒哨过去。” 传令兵称应一声,顾不上多说,急忙转身离开了。 王虎牵过马来,路野翻身上马,身后是百十名士气低落的厮养,他一挥手。 “步卒哨,出发。” 厮养们哭丧着脸,提着刀枪,排成歪歪扭扭的队伍,跟着他离开了院落。 拐过几条街。 一路急行到小姐府前,但见几十名娘子军簇拥着潘芙蓉,还多了十几个汉子。 潘芙蓉进了城也想补充马兵,可一个会骑马会厮杀的老手太难找,毕竟流民军中的首领们都在补充人手。 她费了老大劲几天下来只凑齐这么点人手。 和自家的老底子加起来,还是凑不齐半个马哨。 至于步卒哨,那就是个炮灰队伍,潘芙蓉看到路野赶到,轻轻点头,这马倌儿还是很不错的,带领一群乌合之众征战,难为他了。 “走!”潘芙蓉一挥马鞭。 队伍立刻向城墙出发,越靠近城墙,厮杀声音就越发震耳。 道路两侧躺了许多兵丁,个个带伤,还有许多已经死去身体都凉了的,鲜血从身下流出,将青石地板都染得滑腻鲜红一片。 前面有传令兵引路。 女营人马依命到一处酒楼外整队,等待轮战。 不远处厮杀惨烈,兵器入肉声,受伤临死惨叫声,混在一起传入耳中。 有一列兵丁抬了几个大箩筐过来,只见里面装满了杂面馒头。 “大王有令,敞开了吃!能吃多少吃多少。” “等会下了城墙,还有肉!” 第54章 上城 一众厮养们一呆,反而不敢去吃了,平时他们哪能吃到纯杂面的馒头? 这是马兵老爷们才能吃到的好东西。 他们平时一日能分个杂面饼子,自己再挖点草根和泥土凑合下,就是不敢想的好日子。 更有机灵的厮养想到上城前吃这么好,怕不是最后一顿断头饭,双腿发抖。 “哪怕死了,也要做个饱死鬼!” 有一个厮养突然冲上前去,左右开弓手上抓满了馒头就往嘴里塞,有了带头的,其余厮养们纷纷涌上前去抢馒头。 是啊,左右是个上城,死了还做饿死鬼,那也太屈了。 一时间,人头涌动,几个箩筐里的馒头被抢了个精光,全是狼吞虎咽的声音。 还有厮养偷偷往衣服里面塞馒头,想着下了城以后慢慢吃。 潘芙蓉和马队人马并没有去阻止。 他们也并未吃馒头,平日里饿不着,不差这一口。 只是所有人骑着马着急看着城墙方向。 那里,闯字旗已经立在了城墙下,能看到一众精锐马兵护卫着闯破天。 空地上插着一排长枪,上面穿满了脑袋。 这些死人头大多脸上有横肉,甚至有的太阳穴鼓起。 一看便不是什么凑数的厮养,起码是打老了仗的步卒,甚至有入了武道的好手,应该是这些步卒的首领。 连步卒首领的脑袋都挂上去了,可想战事紧张到什么程度。 女营哨这些人马上去了,能顶得住吗? 突然,一声铜锣响起。 城墙上有几十残兵沿着石梯退下,个个身上带伤,甲上有刀劈枪捅的痕迹,他们一脸疲惫,走路缓慢,像是脱力的样子。 为首的头领一只胳膊断了,鲜血还不停往下淌,双眼麻木。 这些残兵们退下,被一面旗指引去了其他处包扎,进食,休息。 路野皱眉,这些人一看便不是自己率领的那些水货,都是打老了仗的步卒,却被打成了这副惨状。 有传令兵骑马奔到潘芙蓉前,翻身下马,跪下道——奉闯王命,女营步卒哨上阵,马兵哨做援兵,必须坚持过下次锣响才能全部下城。 众人心中一沉,看来前面战事不乐观啊。 潘芙蓉看向路野。 路野拔出长刀,厉喝一声出发。 厮养们急忙跳起来整队,嘴里腮帮子还鼓着,大口咀嚼,拼命将馒头咽下肚。 却有那厮养还蹲在地上大口吃着馒头,不闻不问,。 刷! 路野纵马腰刀一挥,地上多了具无名尸体,圆滚滚脑袋掉了一圈,嘴里还死死咬着半个馒头。 众多厮养被吓得脖子一缩。 路野冷森森目光扫过一众厮养。 “进退听令,违令者,这就是下场!” “上了城墙,擅退者,杀无赦!” 这一招杀鸡儆猴明显震慑住了剩下的厮养们,他们老实列队,跑向城墙。 等绕过几个建筑,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城墙墙根下,像小山似的堆起一座尸山,而城头上有兵丁合力,时不时就扔下一具尸体来。 有十几辆车架停在墙根下,有厮养上前将尸体胡乱堆在马车上。 有些人受了重伤还能喘气,却被粗暴得扔上车,和死尸们堆在一起被拉走。 路野带着队伍行走,能听到身后厮养们得得得发出牙齿打颤的声音,甚至隐隐有哭声。 他转头凌厉目光一扫。 立刻所有的声音消失了,但人人眼神惊恐,双腿哆嗦。 绕过尸堆,就是上城的石梯,城上的喊杀声音已经消失,想必是流民军打退了官兵一波攻击。 石梯上遍布血水,踩上去滑腻异常,有厮养不时摔倒,滚了满身血污,又急忙爬了起来,还未上阵,一群人就弄得身上鲜血淋漓。 路野回头看,发现厮养后面,潘芙蓉带着马队舍了马匹也跟了上来,为他们压阵。 这次闯破天军令极严,整个女营哨被逼全部上城了。 他不再多想,紧跑两步。 眼前突然一亮,越过斑驳的城砖,已上了城墙。 只见城头上,青石地板上积了一片浅浅血泊,脚下铁靴踩上去,都能溅起血来,像是行走在红色积雨中一般。 血泊中堆积了许多残肢碎肉,没人顾得上清理这些。 城墙上有几十兵丁分了两组。 有人躲在女墙后方向外了望,观察官兵动静,剩下的人则是往城下扔尸体,要不然,城墙上处处是障碍,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了。 路野靠在墙垛后向城外望去。 怪不得这些兵丁们要将尸体往城内扔呢。 只见城下,昨日被官兵几乎斩绝的流民们尸体几乎摞起半丈高,形成一座环城肉山,再加上今日官兵攻城,又多了许多人尸体。 若是城头上的尸体扔在城外,怕是等官兵再打几波,有那高手便不用长梯,都能直接跳上城头了。 再往外,便是东城门外立的营寨。 唐州铁骑和东塞府军堵着城门,各立了一个营寨,成犄角之势,当然,也可能是他们并不互相信任,所以没有合营。 两座大营外,官兵黑压压排成几个阵列。 唐州铁骑骑兵多步卒少,而东塞府军则步卒多骑兵少,双方泾渭分明各自列阵,两阵间有传令兵骑马往来,显然是在传递消息,协调下次进攻。 路野抓住一人指着城下尸体问。 “为何不将这些尸体烧掉?” 那人看路野穿着铁甲,一副首领模样,恭敬回道。 “老爷,烧了,不是不想烧,是城中火油不够,火把扔下去根本点不着,下面血太厚太多了。” “便是偶尔点着了,官兵就扑灭了。” 潘芙蓉此时凑过来,往下看了一眼,满脸厌恶说道。 “马倌儿,给我好好打,好好杀。” “这次本小姐给你压阵,什么唐州铁骑吹嘘的厉害,我就不信他们有三头六臂,还能强得过我们马兵?” 路野苦笑一声只能点头。 小姐,你怕是想错了。 就从唐州铁骑那日能分成十队轮番进攻,阵列整齐肃然,就知道他们必定是精锐,虽然他们眼里只认银子,可那刀总不是假的。 流民军的马兵,气候尚浅,未必是人家对手。 此时,呜呜呜号角声响起。 官兵阵中,一队步卒和骑兵混编在一起,呐喊一声,向城楼冲了过来。 长梯搭上城墙,步卒舍命攀爬,骑兵在城下驰骋,用骑弓射出一波波快箭,几乎将城头犁了一遍。 第55章 忘我 许多流民军和厮养躲闪不及,被射成了活靶子。 路野和红姐急忙抬起盾牌来挡在潘芙蓉身前。 盾牌一阵轻响,落了几支长箭。 而刚带上城的那些厮养们,露出水货本质,许多人躲闪不及时,纷纷被箭支射中,还未和进攻的官兵厮杀,当场就痛呼倒下不少人。 就是有那幸运躲过长箭的,也未 “杀啊!” 一截长梯靠上城墙,几个官兵步卒几乎没受到什么阻挡,快步冲上了城头。 这几个先登的“幸运儿”一呆,都不敢相信自己这么顺利就登上城头了。 却见一杆大枪呼啸而至,带着恐怖的风声。 嗡…… 这一枪横扫,几乎将丈许方圆抡了进去。 砰砰砰! 几个兵丁惨叫一声,连兵器带人身体被砸飞,直接跌下城墙,生死不知。 路野收回长枪,看左右墙头已经是乱成一片。 许多官兵冲了上来,对着厮养们肆意砍杀。 而这些厮养们手里长枪都捅不利索,一时之间被打得节节败退。 潘芙蓉腰刀拔出一半厉喝一声。 “砍死这些狗官兵!” 旁边红姐硬拖着她,拼命要将她拉了下去。 路野看向潘芙蓉,皱眉喊道。 “小姐,现在是步卒哨防守,你等会还需带马兵哨支援。” “你快下去,你不在马兵哨里指挥,小的等会顶不住了就没援兵了。” 他这话不假,女营哨那半哨人马只认潘芙蓉,若潘芙蓉现在在城头上受了伤什么的,凭着老闯独女的身份下城包扎,二闯不会不让。 问题是潘芙蓉走了,那半哨精锐马队就没人能统领了,只靠这些水货厮养们,路野一个人再能打,也得活活累死在城墙上。 现在还不是这大小姐入场的时候。 潘芙蓉听路野说得有理,这才和红姐离开城头,和马队哨在二线做准备。 碍手碍脚的顶头上司一走,路野使起一杆长枪来,看到哪里厮养快要崩了,急忙赶过去相救,忙得不可开交。 好在潘芙蓉又派了几个老马兵过来充当哨官。 众人勉强撑起这面城墙。 而城下闯破天看出女营步卒哨实力不足,又派了百十人上墙,勉强将防守撑了下来。 双方不停投入兵力,城墙上的厮杀顿时惨烈起来。 “杀杀杀!” 路野大枪连刺,将刚露出脑袋的几名官兵刺成了血葫芦。 他在城头上杀了不知几时,眼里溅入血液,世界早在他眼中变成猩红世界,一杆长枪,红樱饱吸鲜血,随着他不断刺出,轻轻一震便飞出一片血雾。 解决完眼前的敌人,旁边又有十几名厮养惨叫连连,尸体不停倒地。 只见他们对面的官兵,三四人使着大盾护住正面,结成小阵,阵中又有三四人不时使长枪吞吐,枪枪夺命。 眼看自己部下就要被打崩。 路野只能舍了墙头一个疾行冲过去。 人在半路,长枪已经使了个巧劲,将地上两具死尸贯穿,举枪突击,他自己身子缩在死尸后面,合身撞入盾阵中。 噗噗噗…… 盾阵中几个枪头刺入那两具尸体,刺在路野身上铁铠便没了什么力道。 砰! 路野趁机如蛮兽一般将身前的盾牌撞开,挤入官兵中,他感觉长枪一沉,伴随着一声惨叫,枪头已将最后一人捅穿。 他舍了长枪,拔出腰刀,就在官兵人丛中,使了个夜战八方式,兜头盖脑。 “啊……” 周围响起几声惨叫,路野视线一亮。 围着他的几个官兵身子矮了半截,赫然是被他一刀通通拦腰砍断了。 呼! 一股恶风在路野脑后响起。 他来不及多想,一个打滚,眼睛余光看到一壮汉持锤快步追了过来,路野抬手将卷刃的腰刀掷向那壮汉面门。 那壮汉随手一抬锤将腰刀拍飞,几个大步追来,身形矫健有力,使重兵器,是个冲锋陷阵的猛士。 路野从地上死尸中抽出自家长枪,转身急刺。 一枪便将那壮汉手中大锤拨开。 长枪红樱一震。 一股血雾泼了那壮汉满脸,对方下意识闭眼。 枪头迅捷无比一退一进,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已经扎入那壮汉喉咙中,对方嘴里嗬嗬做声双手捂着喉咙跪下,翻起了白眼。 路野已经如旋风一般从他身边冲过,奔向其他处。 厮杀已经成为他本能,只求最简便快捷省力的方式,今天在城墙上他不知道刺了多少枪,只觉得长枪使起来越来越如意。 城下响起鸣金声音。 官兵这一轮攻击无功而返。 墙头上剩下的官兵急忙翻身逃走,他们一个个直接从墙头上跳下。 如今城下的积尸又高了几分,跳下去摔不死,最多不过崴脚,若多留在城墙片刻,怕就得掉了脑袋,永远也走不了了。 路野拄着长枪长出口气,只觉得自己嗓子眼里都是鲜血腥臭的味道。 再看四周,和自己同一批上来的厮养只剩下十几个,周围的步卒们早就不知道换了几波。 然而,闯王鸣金收兵的铜锣声仍未响起。 他便不能往楼下撤退。 路野持枪的手的微微轻颤,这几轮进攻的官兵中有府兵有边军,府兵武艺稀松,而边军不仅穿着铁甲,武艺娴熟,还有许多习了武道的好手。 如刚才使铜锤的小武徒,便是边军中人,他今天都不知杀了多少个。 代价便是他双臂已经酸麻,真气运转生涩,这是体力透支的征兆。 呜呜呜…… 官兵阵中,号角声响起。 路野勉强打起精神,知道下一波攻击又来了。 唐州铁骑阵列中,百十骑兵快马赶到城下,然后翻身下马,组成十余纵队,迅速奔向城墙。 看着他们奔跑的速度,路野心中叫苦,对方一个个身形矫健,全都是硬手,并不比闯破天的那些马兵们差。 这下怕是难打。 这些纵队越跑越快,很快就跑到墙头下,而这里被死尸早就垫得又高了三尺。 纵队中,有二人持盾护在最前面防止墙头弓箭滥射,有二人对面而立,将长枪平放,抓了对方枪头,竟然以枪做弓搭起架子。 后面的甲士纵身一跃,踩在枪杆上,整个人如箭一般弹向城头。 竟然是利用这地形优势,舍了长梯,直接攻城。 刷! 一个官兵人在空中,就要落上城头。 “滚!” 路野厉喝一声,一枪横拍。 砰! 这骑兵身上铁甲甲叶崩裂,口吐鲜血跌了下去。 然而,这片刻功夫,城墙上已经登上了十数名官兵,还有官兵不停从空中落下。 路野挥动长枪,刺出一朵朵枪,却也只来得及结果数人性命。 这波唐州铁骑骑兵弃马上了城,立刻结成枪阵,杀得守城的步卒节节败退。 路野几次冲阵,只能带走一二人性命,对方守得严谨,阵型厚实,头目都是如之前使铜锤那壮汉一般的小武徒身手。 几次路野冲入阵中,被几名小武徒联手生生逼退,旁边还有众多精锐士卒持枪乱捅。 他身上铁甲多了几个孔洞,也负了轻伤。 而其他流民军步卒更是不堪,被对方一个冲刺几乎就要扫平。 面对逼近的枪阵,路野着急万分。 他是铜皮武夫,不是钢骨武师,面对这种百十精锐,精于配合,还由小武徒组成骨干头目的枪阵,他真破不开。 路野急得心中大骂——闯破天啊闯破天,伱的铜锣莫非是锈了? 还是金子做的舍不得敲? 局面正在危急时。 嗡嗡嗡嗡! 空中响起许多弓弦波动声音。 几十支长箭落下,又刁又毒几乎都射在这些官兵的面门上。 第56章 再攻 枪阵中,前排官兵立刻就倒下一片,露出一个大豁口。 “杀啊!” 却是潘芙蓉领着娘子兵们赶到了。 她持着弓指挥一半人马弯弓射箭提供支援,另一半人手随着红姐冲上前来。 唐州铁骑整队人马出手,步卒们眼看就要崩。 女营马兵们只能出手,免得局面崩坏到不可挽救的程度。 因为至今城下闯破天没有下达撤退命令,她们只能钉在城墙这里。 如今唐州铁骑精锐登城了,步卒们眼看就要撑不住了,她们必须出手了。 路野大喜,趁着官兵阵势混乱,他持着长枪再次往里冲。 而旁边一道身影从路野身边掠过,速度飞快,正是红姐,只见她手中却是拎着一柄大关刀,扑入官兵群中,抡圆了,砍瓜切菜一般不知道剁了多少人头。 官兵枪阵中,几名小武徒首领立刻抢出。 他们持着铁棒,长枪等左右将她围住,各使兵器合击,进退有据,显然是一套专门应对武道高手的战阵,将她狂飙姿态遏制。 几次刀来枪往,红姐硬吃了几枪,好在她披着铁甲,皮肤呈青铜色,扛住了长枪乱捅。 她也是一位铜皮武夫,虽然被逼后退,却没有受伤。 “去死!” 就在此时,路野赶到,一声怒吼。 一枪便将外围一名全神贯注盯着红姐的小武徒扎了个透心凉。 他怒吼一声,抢入战团中。 红姐见状大喜,和他并肩作战。 两名铜皮武夫合力,瞬间连杀几名小武徒,又有后面弓箭支撑,二人终于突入官兵枪阵中,勇不可挡! 只是几个突进,二人联手已经将枪阵贯穿杀透,密集的枪阵被他们扯得七零八落。 二人对视一眼,立刻翻身又杀了回去。 哪怕遇上一个小武徒抵抗,路野和红姐都要以多打少! 你刺头来我割腿。 “无耻……” 官兵中,有那小武徒胸间挨了路野一枪,又被红姐砍断双腿,憋屈躺在地上等死。 铜皮武夫越境以强凌弱也就罢了,还两个打一个! 这流寇果然好生不要脸! 如此路野和红姐几个来回,彻底将唐州铁骑冲散。 官兵枪阵已破,只能各自为战。 而后面潘芙蓉带队不停射箭,也在肆意收割着官兵们的性命。 到最后,这些彪悍女兵们干脆放下铁弓,持着兵器冲了上来,换成近身肉搏。 潘芙蓉是最兴奋的那个,持刀跑在最前面,抢了路野和红姐好几个人头。 路野和红姐急忙左右护着潘芙蓉,结果不论潘芙蓉攻向哪里,哪怕对手是个小兵,都会享受到三大铜皮武夫的集火。 潘芙蓉来回扫荡,在路野和红姐助力下,勇不可挡。 官兵大阵中终于传来了鸣金收兵的声音。 早就没了战意的官兵们纷纷跳墙逃命,这仗没法打了。 有三个铜皮武夫不讲武德,连对付小武徒都不是的战兵都一起下手,死不瞑目。 等城墙上残敌被肃清后,女营马兵哨重新集合,有几人受了重伤,还有一倒霉的老卒丢了性命。 整体上损失不大,不过之前上阵的女营步卒哨却只剩下路野一个人了,城楼下,有步卒源源不断补充上来。 闯破天让女营哨撤退的铜锣声仍然没有响起。 路野暗自叹口气。 之前跟着他上城墙的厮养们,再没机会下城墙吃肉了。 “小姐,你怎么上来了?”红姐退到潘芙蓉身边,抓着她胳膊严厉道,“快下去……” 潘芙蓉满不在乎道。 “红姐,射箭杀人和挥刀杀人有什么区别?” “咱们三个刚才配合的天衣无缝,若我走了,你们到哪找这么好的帮手?” “大将军,伱说,本小姐该在哪里?” 路野眨眨眼,来自顶头上司的眼光注视着他,潘芙蓉都称呼他为大将军,他当然不能让小姐失望。 他一本正经看着红姐,不停眨眼道。 “红姐,小姐可是要做一丈青那样厉害的女将军,女将军哪有不上阵的。” “有咱们两个左膀右臂帮着,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若是遇上不可匹敌的对手,小的殿后,您护着小姐去给小的找救兵,如何?” 潘芙蓉在一边猛点头。 “是啊,红姐,马倌儿说得对啊,我是铜皮武夫大成,若说实力,咱们三人中我才是最强的。” “咱们三人一起杀敌,能有什么危险?” “再说了,女营哨人人都能上阵,为什么我就不行?就是我父亲也是杀出来的闯王,不是只会躲在后面的老爷。” “姐妹们都在奋战,我怎能忍心呆在后面?” 红姐看潘芙蓉一脸坚持,只能答应,不过她再三强调,若遇到强敌,不可恋战,必须退下去。 潘芙蓉满口答应,这才扭头上下眼光扫视路野。 “马倌儿,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怎么就成铜皮武夫了?” 她突然反应过来,睁大杏眼。 “莫非你练了什么邪功?” 路野坦然一笑。 “小姐英明!” 潘芙蓉懊恼拍手道。 “你这马倌儿……” 红姐突然插话。 “小姐,你看城外,那些狗官兵似乎有异动。” 三人一起向城外看去,只见东城外官兵本来分了两大阵列,东塞府军和唐州铁骑泾渭分明,各自分开。 此时,有几个将领簇拥着穿官袍的白胖男子从东塞府军阵列骑马而出,奔向唐州铁骑骑兵阵列,大旗下,一名大将迎了出来。 那白胖官员和大将指着城头说了些什么,却不料惹怒了那大将,双方争执起来,唾沫横飞,二人周围的亲兵都将手放在了刀柄上,气氛显得颇为紧张。 而二人最后时刻显然意见达成一致,那白胖官员随着护卫返回府军阵列,而与此同时,唐州铁骑那边吹动了长长的号角,并且派出十余名传令兵奔向另外几处城门。 “这狗官兵不知道又打的什么鬼主意……”潘芙蓉嘀咕一声。 “报……”从下面楼梯上跑上来传令兵,“闯王令,女营哨只要再战一场,即可下城休息。” 这传令兵身后还跟着许多厮养,挑着许多担子,里面装着杂面馒头。 其中有一担子放在潘芙蓉面前,掀开笼布,下面居然是白面馒头,这馒头被菜刀在中间划开,馒头里还夹了大块肥肉。 说这一担子馒头是闯破天怜惜女营哨苦战多时,特意送上来的补给,专供女营哨。 潘芙蓉冷笑一声未回答,路野对传令兵点头说我家小姐谨遵军令,谢过闯大王送上来的吃食。 等传令兵退下,潘芙蓉拿起个馒头讥讽道。 “若能让我哨里少死几个人,别说吃馒头,吃土我都认了。” “几担馒头就想让我女营卖命,也未免太看不起我营中的将士了。” “算了,红姐,招呼下姐妹兄弟们,大家战到现在也饿了,放开肚子吃吧。” 她先咬了一口,笑道。 “你别说,大王还挺下血本,这馒头还挺香。” 众人听潘芙蓉吩咐,趁着空歇急忙进食,路野尤其吃得多,大手抓下去,手上的血污将馒头都染红了。 等众人吃饱以后,城墙下也有了动静。 只见号角急急吹动。 从另外几面城墙又奔了了几队唐州骑兵,本阵中也出了一队骑兵,四五百名骑兵散开,黑压压一片冲向城墙,马蹄声敲响大地,密集得连成一片。 第57章 钢骨武师 城墙上所有人面色大惊。 之前来了一队骑兵组成枪阵就横扫城墙,现在对方居然一口气又投下几队骑兵! 这些骑兵扑来极猛极快,到了城下,纷纷弃马奔跑,速度飞快。 而一马当先却是一名穿着山文甲的将领。 这将领背负铁棒,奔若快马,远远将其他兵丁拉在后面,人在城墙下跃起,双腿踩在尸堆里面,脚下猛然用力一蹬,整个人便弹在空中。 眼看他跳得足够高,身子却离城墙还有一段距离。 城上众人偷偷松了口气。 哪料到此人嘿一声吐气,胳膊向前伸去,凭空涨了一截,五根指头已经搭在女墙上,那大青砖在他手小软得和豆腐似的,直接被捏出五个指洞。 他人一个翻身,已经站在城墙上,从后背拿了铁棒,只是向周围一抡。 方圆丈许被他清出一片空白,站在这个范围内的兵丁们通通被砸成了肉酱。 “小姐,快退……” “是钢骨武师!” 红姐惊呼一声,就要拉着潘芙蓉撤退。 钢骨武师,十七叔杜统领之前便是这个境界的高手,红姐很清楚那是什么样的高手。 全身骨头硬若精钢,兼具有软钢弹性,可缩骨成团,也可让骨骼临时暴涨,打对手一个猝不及防。 那将领凭空手臂暴涨,显然是一位钢骨武师。 他一棒子将立足处城头扫清,给后面兵丁留下位置,眼睛一扫,从衣甲上便判断出潘芙蓉是首领。 闷头便向潘芙蓉冲了过来,沿途有女兵和步卒阻挡,他挥舞大棒,如拍死苍蝇一样轻松,脚下丝毫不减速度。 拦路者如螳臂当车,连阻拦对方片刻都在不到,铁棒沾上挨上了,中者兵器人身立碎,都没了人形。 人未至,那恐怖的气势已经将路野等三人牢牢锁定。 “小姐,逃!” 路野只来得及喊一声,便硬着头皮举枪迎上,挺枪刺向对方咽喉。 他如今也算武道中人,对方速度极快,一路所向无敌带着浓浓杀气冲过来,此时若害怕转身,那才是死定了,还死的毫无尊严。 只有迎头舍命一击,才有一线生机! 时间在他眼中仿佛变慢,凝滞。 他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瘦骨嶙峋手中持着木棍,攀爬在木梯上攻击村围,迎面是村民们落下的各式农具。 那是他最接近死亡的时候。 “去死……” 路野双眼圆睁,怒吼出声,全身精气神凝聚在这一刺之中,突然他觉得自己手中的枪活了,好似成了臂膀的一部分。 这一刺,是今日作战中他使出的最厉害的杀招。 “马倌儿,等等我……” 他耳边好似出现幻听,视线中多了潘芙蓉那矫健身影。 蠢小姐出现在他身旁,一枪猛扎对方小腹。 然后是红姐大吼一声小姐,挥刀上撩,从侧面砍向这武师的腰部。 路野精神一震,三对一,或许还有希望,连他突击的力气都大了几分。 三人呈半月状围上,兵器分上中下三路同时攻向这名钢骨武师。 对方冷笑,挥棒画圈,后发先至,以力破巧。 砰…… 极短时间内那铁棒和三件长兵磕碰,前后声音连成一声。 路野双手如遭雷击,连人带兵器被砸飞,胸腔里涌出一股鲜血,眼角余光,潘芙蓉和红姐在自己身侧,一样在空中身子不由自主飞舞。 这钢骨武师竟然一击将三人打飞! 就如同路野之前虐那些小武徒一样。 路野人在半空,看那武师一个大步,还要追向潘芙蓉将其击杀。 噗…… 路野急中生智,将胸腔汹涌而出的鲜血冲其吐出。 鲜血出口便被风吹作一团血雾。 那将领下意识慢行一步,抬臂遮挡,再睁眼,城上已经没了三个敌人身影。 原来路野,潘芙蓉和红姐三人被他一击打飞,身子都落在内城下。 噗通!噗通几声连响。 三人落在内城墙根处,大概是这段时间战死者太多,这里又堆了厚厚尸堆,还没来得及被厮养拉走,三人落下,几个翻滚,竟然都艰难爬了起来。 只是一个个口吐鲜血,都受了极重的内伤。 三人萎靡靠在一起,站的站不稳,跌坐在地上。 路野伤的最重,因为他冲在最前面,一枪刺向对方咽喉要害,对方铁棒画圆,是他先挨了一击。 红姐受伤最轻,因为她是最后一个被攻击的。 潘芙蓉咬牙切齿道。 “起码是中成钢骨武师……” 若是小成钢骨武师绝不至于如此厉害,三人连对方一招都接不下来。 红姐早就趔趄身子赶过去,抓住潘芙蓉胳膊,气急败坏道。 “小姐,你也太莽撞了……” 潘芙蓉却指着上面城墙,眼泪流下。 “红姐,我们女营哨完了。” 城墙上,不停有女兵临死惨叫声响起,不时有残肢甚至半截身子从墙上掉落。 城墙下。 一群人风一样沿着楼梯冲上。 跑在最前面的赫然是闯破天,他带着亲兵哨压上了。 路野三人仰着头看着,只听着城墙上面杀声如雷,兵器相交声音震耳欲聋。 一具又一具尸体如雨坠下。 有唐州铁骑,有闯破天亲军,甚至还有人没了兵器,互相抱着从城上滚下。 在这乱象中,闯破天和对方使棒的高手吐气发声,响彻城头,二人兵器肉体碰撞声音,好似两块铁锭在碰撞,在挤压。 看不到对战那场面,光是听声音便让人心惊胆战,肝胆欲裂。 红姐一手扶着路野,一手扶着潘芙蓉,急忙离开墙根。 三人都是重伤,若上面摔下一具尸体来砸在身上可受不起。 他们走出没多远,突然听到城上有人舌绽春雷。 “死!” 城墙上万众欢呼。 路野急忙扭头看。 闯破天威风凛凛站在墙头上,双手高举。 刚才还将三人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那铁甲大将,此刻已经被撕成两半。 闯破天高举着对方残肢,鲜血汹涌流下,将他身上染红,威风凛凛,好似一尊魔神! 一个钢骨武师便这么死在闯破天手中,还死得如此惨烈! 城头上本来几百铁甲官兵已经站稳脚跟,组成几个小阵,哪怕闯破天的亲兵哨顶了上来,都被官兵们打得节节败退,就快被推下城墙。 如今,闯破天众目睽睽下手撕对方将领。 那些铁甲官兵们一下丧了胆气,发一声喊,占据绝对优势的枪阵轰然散开,竟然都弃了兵器溃了。 这些官兵们仿佛无头的苍蝇一样,四处逃跑。 有机灵的扔了兵器跳下外城,有倒霉的满城墙乱跑被亲兵哨轻松斩杀,有糊涂的噗通噗通居然跳到内城中。 还有那吓破胆的居然跪地求饶。 “万胜……万胜……” 亲兵哨簇拥着闯破天,大声高呼,连带着城池中流民军也欢呼雷动,另外几面城墙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从众高呼回应。 城墙下,潘芙蓉手攥成了团,牙齿咬破嘴唇,鲜血流下。 “红姐,路野送我回府,你受伤轻,便收敛了女营的兄弟姐妹吧。” “有活着的,便是残疾了我都养着。” “我……不忍心看。” 红姐黯然伤神,点头答应,又嘱咐路野一定要将小姐安全送回府内,这才离开。 路野扶着潘芙蓉,此前一直青春朝气的小姐此刻脸色虚白,身体发软,需要靠着路野才能走路。 “小姐,不要灰心,女营的姐妹们知道你能活着,一定会很欣慰的。” “我和伱讲,便是强如一丈青,亲属也死了很多……” 他讲完这话便想抽自己一嘴巴,哪里有这么安慰人的。 潘芙蓉惨笑一声,轻声道。 “马倌儿,你若做了大将军,便开心吗?” “我宁愿不做一丈青,也只希望爹爹,十七叔和女营的姐妹们活着。” 她一句话说完便再也没开口,路野目视前方,只觉得自己的破损衣袖处,有点点晶莹落下。 送潘芙蓉上了马一路护送回府,路野几乎是趴在马上一边吐血一边往铁弓坊去。 结果半路就遇到焦急守候的王虎和张存义。 路野紧绷的心神松懈下来,昏了过去。 次日。 屋外欢呼阵阵。 路野被吵醒睁开眼来。 “大哥,喝水!” 张存义和王虎就守在他身边。 路野喝了水,动动身子都觉得五脏六腑疼,知道自己伤得不轻。 “外面什么情况,是唐州铁骑退了吗?” 王虎哈哈大笑。 “大哥,你可说错了,昨日里闯破天城头活撕了唐州铁骑攻城的首领,那唐州铁骑便拔营走了。” 路野满脑子疑问。 “那现在外面为何有欢呼声?” “大哥,稍等,我去打听打听……” 片刻后,王虎兴冲冲跑进来。 “大哥,东塞府的官兵们也撤了,不,准确说是溃了。” “骑兵们分成十几股抛下大阵跑了,步卒们跑得遍野都是。” “对了,站在城头上还能听到他们隐隐有哭声,帅字旗下,那大官儿和几个将领都被自己人围攻,砍了脑袋将尸体扔在荒野,被人踩得不成样子,你说稀奇不?” “官兵怎么就内讧了呢?” 第58章 荒诞 路野脑子里闪过一个荒唐念头,不会吧…… 莫非东塞府有变? 这事儿太荒谬了。 虽然唐州铁骑退了,可昨日攻城,东城墙上闯破天都被逼得带着亲卫哨上场了,可见形势有多紧急多惨烈。 其他面城墙也好不到哪里去。 黑山县城中四家反王可谓是损失惨重。 即便少了唐州铁骑,东塞府军攻不下城池,也可以从容退走,为何就突然溃了呢? 而且,还有许多官兵作乱,砍了自家头领甚至官吏,完全不合逻辑。 他和王虎,张存义三个臭皮匠思谋一番,还是没有头脑,于是路野命厮养喊来范不中,让这老童生参谋参谋。 范不中捏着胡子在屋子里踱着转圈步,想了半天,突然一拍手。 “老爷,小的想明白了。” “一定是东塞府出事了!” 路野心里吐槽这我也想到了,点头给了对方一个鼓励继续往下说的眼神。 范不中双眼炯炯,推测道。 “小老儿猜,那唐州铁骑攻了一天城,死伤惨重连根毛都没捞着,怎么会善罢甘休?” “偏偏那东塞府尊也不舍得出钱,或者根本府库里没钱,要不然怎么会许诺让这唐州铁骑自取黑山县城中金银子女呢?” “如今打了一天苦战,唐州铁骑死了不少人,却一两银子没见到,便惹恼了这帮大爷。” “昨日明着撤退,其实绕个圈跑去把东塞府给抢了……该不会是杀成一片白地吧?” “要不然,东塞府军即使破不了城也可退走,万万不能炸营啊……” 张存义和王虎张大了嘴。 心想大哥收的这老头儿年纪大了老糊涂了,瞧瞧说着什么胡话。 官兵怎么可能打官兵,那是一家人,更不用说官兵屠城,骇人听闻。 “这几日不要给这老头儿吃太饱!先饿他几顿,”王虎出来便吩咐厮养,“免得他有了体力便胡思乱想。” “二老爷放心,晚上便让他喝点稀的。” 晚餐时分。 桌几上摆着几个白面馒头,还有几块肉,一瓶酒,一盘黑豆。 范不中和他那小孙子范不举两个人吃出了风卷残云,气吞如虎的架势。 路野和王虎,张存义呆坐在上方看那二人吃饭,三个人依旧是一脸震惊。 不是惊讶范不中爷孙两个饿死鬼吃相,而是惊讶这范老头居然说中了。 今日东塞府军溃了不久。 闯破天便命令自家哨探,缒绳出城,然后抓了几个毫无战意的府军逃兵。 从他们口中得到了惊人的消息。 对方痛哭流涕,将事情原委讲了一遍。 说唐州铁骑昨日骑兵弃马上墙作战,结果在四面城墙都碰了硬钉子。 铜皮武夫,小武徒死了若干,精锐骑兵死了两哨,伤了残了也有两哨,。 那总兵不愿自己手下伤亡太重,又看不到攻破城池抢银子的希望,就准备撤兵,反正他是私下帮忙的客军,又没有兵部公文约束。 这个时候,唐州铁骑总兵大人还是个讲究人,这一仗打亏了,他自己认了,大不了换个地方打流民军再抢回来。 反正他收了知府几万两银子,打了一天也说得过去了。 此时他想的是撤走及时止损。 哪里知道东塞知府老爷不干了,说自家有饷银十万两,请总兵大人最后再攻一把,不管成不成,这十万两白银都会双手奉上。 总兵气得鼻子都歪了,我都死了那么多手下了,你还让我打? 当时双方就说僵了,互相差点拔了刀。 后来还是知府大人将银子提到二十万两,唐州铁骑总兵大人才决定再干最后一锤子买卖。 于是他将剩下攻击三面城墙的骑兵都抽了回来,决定攻击当面城墙——总兵大人观察过了,这面城墙上厮杀要紧时候,女兵都冲了出来,想必人手已经绷到了极点。 应该这就是整座城池防守最薄弱的地方。 于是一名钢骨武师带队,几百名骑兵一把投入到东城墙上,结果后面就是闯破天手撕活人,吓垮了攻城的唐州铁骑的士气。 总兵大人当即决定撤军。 不是他打不过,而是没必要在自己不相干的战场投入太多。 死了一个钢骨武师,知府也不能说他没尽心。 结果这二十万两卖命钱,知府支支吾吾也没给出来,问就是放在东塞府中了,银子没有随军携带,日后自会装箱送到唐州铁骑营中。 唐州铁骑总兵气得拔刀砍断知府身前的岸几,拔营而去。 知府旁边师爷拍着自家老爷马屁——一个粗鄙武夫,还想占老爷便宜?放在太平年间,见了老爷,这武将是要跪的…… 谁知当晚,本已退兵的唐州铁骑充分发挥了骑兵高速穿插的本领,绕路夜袭城防空虚的东塞府,一夜间烧杀抢掠无数。 几乎将东塞府用刀过了一遍,又放了一把大火,这才飘然离去…… 更气人的是,这伙人打的居然是被堵在黑山县里面的闯破天的旗帜,脸上还遮着面巾,可口音铠甲和马匹兵器却做不了假。 闯大王人在县中坐,功从天上来,云洗劫了东塞府,制造无边杀劫…… 还是今日有侥幸逃过一劫的士绅跑来大营哭营求救兵,这消息才传了出来。 军营中立刻发生营啸,将士们一听说老窝被端了,父母亲人生死不知,哪里还有心思再战啊,纷纷跑路。 更有那平时不得人心的首领挨了黑刀,还有几名将领知道自家被灭了门,恶向胆边生,索性宰了知府,聚众去落草为寇了。 这就是今日城下纷纷乱象的来源。 “老爷……”范不中嘴里塞着肉,鼓着腮帮子道,“我高看唐州铁骑了。” “他们名为官兵,实为藩镇,听宣不听调,皇帝有钱便能使得动,无钱请了神仙来都没用。” “我以为他们最起码能战三天,结果没了银子,便是战一天都难。” “这些人为了银子,在他们眼中,怕是什么官兵,东塞府,流寇,黑山县都是一样的,既然黑山县抢不到银子,去抢东塞府也是一样。” 路野问道。 “他们这么做,不怕朝廷追究吗?” 范不中摇头道。 “小老儿琢磨了,还真不怕。” “人家没有正大光明扯旗造反,用的还是闯大王的旗帜。” “朝廷也正是用唐州铁骑剿匪的时候,本来金银粮草就供不足,还不得哄着人家?” “城池已破,人死不能复生,若严厉追究,逼反了唐州铁骑,那可比流贼要严重多了。” “朝廷会算这个帐的,估计也就是训斥安抚了事,再加整肃军纪,如果那总兵懂事再送点银子上去,说不定还要升官呢。” 路野叹口气。 这乱世里幺蛾子事情真的多。 什么妖魔鬼怪都跑出来了,真是活久见! 也不知道闯大王面对飞来横功,如何应对? 县衙内。 闯破天一拍桌子,面色阴沉道。 “传我军令,受伤者全部留下由女营管理。” “其他人等,只要能提得动刀的,随我去抢占府城,半个时辰后出发……” 第59章 练功 闯破天做了决定,立刻大军行动起来。 其实要说这两天攻守,各方势力中损失最重的还得是他。 手下几个步卒哨全部打光,老卒损失惨重,就靠着抓了一堆厮养充门面。 而他的核心力量,三个马兵哨,在守城中消耗了大半。 尤其最后危急时刻他带亲兵哨冲上城墙对阵唐州铁骑精锐。 对方那钢骨武师也不是泥捏的,任他搓拿,一交手发现不是对手,对方便开始改为游而不击,只求拖延时间。 闯破天最后以雷霆手法,受了点轻伤的代价堵住了对方。 一击将对方兵器震飞。 二击几个重手将其筋骨震碎。 这才吓退了在城墙上逞威的铁甲官兵,只是这厮杀的功夫,闯破天的亲兵哨已经没了大半。 流民军中的精锐,比起朝廷重金打造的边军精锐,还是差了许多。 再加上闯破天前期投入的几个马兵哨,他的核心队伍损了大半! 至于女营哨上城,他迟迟没有敲响铜锣,也是手中除了亲兵哨,手头再没有得力的队伍了。 闯破天派人打探过了,因为受了那总兵最后一击他损失惨重,相对来说,另外三家反王损失都比他轻多了。 流民军的天敌,除了官兵,便是另外一支流民军,要时时刻刻提防被吞并。 所以他决定立刻撤出黑山县,去府城! “大王,”旁边一文士模样的人犹豫道,“那东塞府内谁知道是什么光景,说不定被唐州铁骑抢光了呢?” “留在这里还有补充,去了府城若是一片白地,岂不是亏大了?” “另外还有世家,官府溃兵,那里鱼龙混杂,咱们队伍损失不小,去了怕有失稳妥。” “哈哈哈哈……”闯破天放声大笑,“军师,这你就看错了。” “咱便是抢掠的祖宗,一晚上,那些唐州铁骑能抢多少?不过是抢点金银男女,粮食器械,我敢说,大头还在城里面。” “东塞府怎么说也是大城,不是一把火能烧干净的。” “至于那些溃兵和世家,合在一起我们不是对手,可他们能齐心合力吗?” “若拖着时间久了,或许有人能将一盘散沙凝聚起来,便是我们的大敌,如今我们先去了,都是些散兵游勇,成不了气候。” “等我占了府城,如今这些损失,必定能补充回来!” 军师见他意志坚定,知道已经拿定了主意,便不再劝说,只希望一切顺利,否则丢了黑山县又不能在东塞府抢一把,这闯破天可就难翻身了。 计谋已定,闯破天这边便安排人手。 先是假意邀请另外三家反王同去,结果不出所料都被回绝了。 那三位反王昨日守城,也带着亲卫提刀上阵,损失惨重,没有那冒险的勇气。 然后闯破天集结队伍。 很快,他麾下便凑起一支人马,几百马兵如今只剩半数,又凑了千余厮养做步卒,兵器铠甲倒是不缺,不管能不能战的,全部披甲,悍然出城扑向东塞府。 消息传到城中,其他大王都笑话闯破天是被官兵打惨了昏了头,此去东塞府怕是要灰溜溜滚回来。 不过他们动作可不慢,闯破天的人手撤干净了只剩下女营。 三家将闯破天的地盘便瓜分个干净。 看在同为义军的面子上,没有难为女营,给留下原来半个东城坊的地盘,不过周围却派兵把守,将女营都看管起来。 铁弓坊内,又迎来了新的住户。 潘芙蓉部下几十名女兵几乎全部战死,只活下三两人,还受了重伤,她住在大宅子里面触景情伤,总能想到战死那些老姐姐,索性就搬到铁弓坊。 如今闯破天大军开拔,女营聚在一起也更安全。 铁弓坊宅子周围如今都成了伤病集中营,之前守城受伤不能从军的,都被闯破天留下归入女营中。 大厅内。 “哼,”红姐讲了闯破天全军扑向东塞府的事情,“大王如此行险,若是败了,这城里哪里还有我们立足之地?” “还有那其他三家反王也心怀鬼胎,派兵守了路口,若是闯破天兵败了,估计 “闯破天怎么能留我们在这里,这不是羊入虎口,自陷绝地吗?” 潘芙蓉平静道。 “反正我们和他就从来不是一条心,还是得靠自己。” 路野在旁边身上裹着伤布,面色苍白。 “小姐放心,院子里已经收拾好马匹车架,行李干粮兵器铠甲都准备好了,真到了那一天,我们就杀出这县城,求一条生路。” 众人又商量了一番如何逃跑的路线,这才各司其事散去。 “给你……”潘芙蓉叫住路野,从怀里郑重取出一本书来,“这是我父亲习的武艺,名为磐石功。” “走的是不动如山,硬扎硬打的路子,足够修练到铁脏大武师。” “磐石真气最耐久战,防御惊人,速度和身法不算突出,却足够用了。” “只是有一点,修炼却要比别家缓慢。” “至于武技,里面也有配套的拳法和枪法,你慢慢钻研吧。” 路野惊喜接过磐石功秘籍。 “谢过小姐!” 潘芙蓉摇头。 “马倌儿,伱既然那日说是我的左膀右臂,便不要再说这客气话了。” “只是有一点,你那邪功还是不要练了,我虽不知你练的是什么功法,但总要付出代价的。” “一丈青没了大将军,那还能是一丈青吗?若遇到比王英更厉害的对手她可怎么办?” 路野这次没有答话,拱手行礼过后就离开了。 回到自己院内,照例安排了厮养让守住门户,除了送饭菜粮水,不要再来打扰。 他宁心静气盘坐许久,待完全进入状态后,才打开磐石功法,认真研究。 这功法颇为完整,从小武徒到铁脏大武师传承都记录在一本秘籍内,不像王虎那师门分什么烈风,疾风内外门功法。 磐石功分为九层,上手必须是蕴养出真气的小武徒,一到三层为铜皮武夫境,四到六层对应钢骨武师,七到九层为铁脏大武师。 九层以上没了路,若突破九层成就宗师,到时便需转修功法才能在宗师路上继续前行。 路野将整套功夫记忆,背得滚瓜烂熟,然后开始修炼。 一晚上过去了。 次日路野茫然睁开眼,这磐石功法他居然没有入门…… 这好像不是修得有些慢吧? 他跑去特意问了潘芙蓉,小心问小姐当日用了多少天入门。 潘芙蓉不耐烦摆手——人家一个娇滴滴大小姐,怎么会练什么磐石功法,难听死了。 她只记得父亲说当初资质一般的人,一日一夜便可入门,日后便是水磨功夫,不可心急,越急越练不成。 至于老闯自己,据说是练了一柱香便入门了。 路野灰溜溜撤下,人和人果然不能比,根骨逆天,惊才绝艳的强者,太多了。 他又练了一晚,鱼龙图终于一动。 “功法——磐石真气,1/100,入门。” 他长嘘一口气,人不能太贪心,又要长寿,又要根骨逆天。 比如他,就很知足。 因为,他有挂。 路野嘴中喃喃。 “修行缓慢?不存在的。” “氪命修行懂不懂?” 第60章 射塌天 路野在屋子里一闭关,就是十日。 这十日内他做了两件事。 疗伤和氪命修行。 白天真气流转,服下各种珍贵丸药,喝药汤喝到想吐,治疗内伤。 其实若想马上恢复,最方便是蜕变一次。 不过路野没有采用这种法子,盖因为他还需要长寿根骨氪命修行。 其他根骨也很好,诸如王虎的天生大力,张存义的夜视猫眼,可目前并不适合他。 而被选做模板的对象,仅能蜕变一次,也就是不能在他身上堆积蜕变模板,他不能既要长寿又要大力。 而到了晚上。 则氪命修行磐石真气,说来也怪,这阎王道献祭寿命,十几处穴窍产生的磐石真气似乎产生了变异。 他从 而路野功法熟练于心,还侧面问过潘芙蓉,确定这正宗磐石真气并无此功效。 一般上等的养生功倒是有这效果,可又缺乏杀伤力,战场厮杀出身的武道高手们极少有练养生功的,倒是有道士和尚擅长养生,而磐石功绝对不属于此类。 路野只能自己猜想,或许阎王道氪命过程中,寿命快速消耗,附带了疗伤的神效,亦或是提速修行时间的同时,身体自我修复的时间也被加速了。 不管如何,十日后,本该在众人受伤最重的路野却最先恢复了过来。 三日一年,如今他修炼了十日,相当于修炼了三年多。 这一日,他睁开双眼,鱼龙图中。 “功法——磐石真气,10/100。” 这门功法 路野全身运功,只见皮肤上蒙上了一层金属黄铜色。 随即,真气流转,皮肤颜色再变,金属色退去,却裹上了一层灰白如石的肤色。 “只是三日,便已经修到中成铜皮武夫了……” “气血值原来只有200,如今跨了一小境,如今却有400.” 路野思量,“而且磐石真气还有防御惊人的效果。” “若论肉身防御恐怕我已经不弱于一般大成铜皮武夫,不过到底比不得钢骨武师。” “却是还要继续勤学苦练……再氪七日。” “一口气突破铜皮武夫,到了钢骨武师境,在这闯破天的队伍中,就也算一方高手了。” “就是不知道闯破天在府城站稳脚跟没……” 路野收了功法,不再修炼,离开房间到了院落中。 院子里,几十名已经恢复行动能力的伤者正在列队操练,他们持盾挥刀,刀风呼啸,一看就是惯于厮杀的汉子。 而王虎和张存义则在队首充当教头。 这些汉子中,大半是当日闯破天留下的伤员,小半是张存义的师弟。 当日闯破天为了迅速抢占府城,集结了所有能行动的厮养,催着大队出发,撇下了所有受伤不能提刀上阵的伤号。 这二三十人属于伤号当中看着伤得严重,其实不过是流血过度昏迷的,因为流民军中缺少医师,被厮养们胡乱和重伤号堆在一起。 还是李光石老爷子从重伤员里面一个个救出来的,他久病成医,不能练武,生生熬成了个好大夫。 好消息是这些人调养了几天,便恢复了大半,被红姐组织起来,又组成了半个临时女营哨。 坏消息是剩下的重伤员是真治不了,缺医少药,这几天陆续死光了。 至于王虎和张存义二人。 他们之前与秦通恶斗之中受伤,但路野留下他们在府中做退路,避开了城头惨斗,又有潘芙蓉赠了丹药,再加上武者恢复力快于常人,如今已经行动自如。 上阵厮杀打硬仗还是不成,但是对付普通人已经不成问题,李光石老爷子估计他们二人再有月余时间便可康复了。 几十人在院子中呼喝有力,挥刀舞盾,倒也给这院落里增加了几分生气。 不过从院子里往外能直接看到巷口。 口子里却有几个步卒持着兵器,探头探脑往院里面了望,指指点点,嬉皮笑脸,嘀嘀咕咕,一看便不是说什么好话。 “大哥……”王虎和张存义看到路野出来,急忙迎上。 “嗯,”路野点头,手指巷口那几个步卒,“看着面生,也没什么规矩,我闭关几日,这是新招的步卒吗?” “呸……”王虎恨恨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大哥,那可不是我们的人。” “那是另外三家大王为了我们安全,派过来的岗哨。” 张存义在一边解释,短短几天功夫,黑山县城内,闯破天的地盘如今只剩下铁弓坊了。 连上这几十名老匪还有坊内原有的老弱妇孺,张存义的师弟们,连大小姐,红姐,路野,王虎,张存义,李光石算上,不足百口人! 原来,前些日子,闯破天断然出发,挥军直击东塞府。 那府城果然如他所料,根本无人防御,官兵溃散无人反抗,被他带着一群乌合之众一举占了下来。 这府城的城墙和防御体系几乎完好无损,城池中虽然烧毁了大片房屋,但剩下也不少,反正闯破天是白捡的,也不嫌弃。 唐州铁骑一晚上挥刀杀了不知多少人,却也有许多人躲着活了下来。 总之,闯破天原来在黑山县还需要和另外三家大王分地盘,这里,却只有他一个大王,做了一城之主。 只是有一点,府库中的金银粮草器械兵器都让唐州铁骑抢跑了,给他留下个空房子。 而且城中有几个世家,世代占着几个坊,那坊建了高大砖墙,砖墙上女墙望娄射击窗全都不缺。 说着是坊,其实就是城中之城。 而钱粮,金银,人力,器械都在各个坊中。 唐州铁骑那一晚只求快速掠劫,这几个坊只是试着攻了下产生些许伤亡便放弃了。 闯破天为了钱粮,也为了真正控制东塞府,大肆吸收溃军,扩张队伍,并和几个世家在城中开战,互有胜负,形成拉锯之势。 这些消息还是铁弓坊的人前些日子每天将重伤死者的尸体拉出城去,顺路打探的消息。 现如今,铁弓坊外有了其他家大王站岗的步卒,名为保护其实就是监视,外来的信息都断了。 路野皱眉道。 “这也太下作了。” “哼……”黑着脸的潘芙蓉从屋里走出,“有什么下作的?” “我们说是闯部的女营,换个伤营的名号更合适,那些家眷们可都跟着闯大王走了。” “若是闯破天败了,人家一口吞了我们,还怕闯破天报复不成?” 她心中恼火,闯破天甩得一手好包袱,把营中女眷亲属通通带走,却留下她填火坑,更可气的是女营残部的命运,还得看闯破天打得好不好。 潘芙蓉身后的红姐给了路野一个眼神,让他好好哄哄小姐。 “小姐,”路野笑道,“你现在就盼点闯破天好吧。” “他若是败了,咱们处境更惨,没有了闯营,其他家也是不缺小姐的。” “小姐你可别气坏身子,好好养着,回了闯营再给闯破天添堵也不迟。” 潘芙蓉杏目圆睁,瞪了路野一眼。 “大胆,马倌儿你太放肆了,瞎说什么实话。” 她板着脸训斥,最后自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吧,咱们就盼着闯大王大显神通,扫平府城吧。” 就在此时,院落外面有人哈哈大笑。 “扫平府城?怕是被人扫平吧?” 一个披着黄袍的壮汉带着几个马兵走了进来,这人肩膀奇宽,双手过膝,胳膊上带着铁环,走路一摆一摆发出叮当响声。 像极了大猩猩,五官丑陋凶恶,腰后面挂着一柄长弓。 “某家射塌天!”这丑猩猩大咧咧站在院中,昂首挺胸,眼睛色眯眯盯着潘芙蓉,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一直听说老闯大哥家小姐长得漂亮。”他嘻嘻一笑,“今日见了果然俏得像朵一样。” “便随我回营做 第61章 大胜 院子里众人一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射塌天可是和闯破天一辈的人物,按流民军中的辈份和他的年龄,怎么能娶潘芙蓉? 而且还是 那哪是什么夫人啊,明明是小妾。 潘芙蓉气得脸蛋通红,身子发抖,眼看一个滚字就在嘴边。 红姐一把跨上挡在她前面,沉声发问。 “射大王,这不合规矩吧?” “当日老闯王合营,我记得你也是去了的,还尊称老闯王为一声大哥。” “既然这样,你便是我家小姐的叔辈人物,哪里有叔叔迎娶侄女的道理呢?” 射塌天冷哼一声,瞥了一眼红姐。 “哟,我还以为老闯的余忠都死绝了呢,还有一个知道当初事情的?” “叔叔侄女又如何,反正又没什么血缘关系。” “听说你家小姐在闯破天那里过得也不怎么如意,嫁给我这叔叔,我就给她撑腰,不需要再看别人脸色……” “咱们两家和闯破天都不对付,正好做个伴儿,那叫什么来着……天作之合!对,就是天作之合!” 潘芙蓉气得浑身哆嗦。 “呸,伱休想!” 这射塌天素来和闯破天不和,不去找闯破天的麻烦,却借着由头趁人之危要强娶自己,恶心! 射塌天笑嘻嘻往前走去。 “美人儿,好好从了叔叔!” “叔叔绰号射塌天,射术高明,你不知道其中滋味妙处……” 红姐刷一声拔出腰刀来,气得浑身颤抖,厉声道。 “射大王,止步,慎言。” 她知道射塌天也是钢骨武师身手,而且最厉害的还是弓术,可以越境杀敌,对方现如今还有一支大军在手,论个人武力论威势都是碾压优势。 若换个人敢在她面前这样说话,她早就一刀劈下去了。 潘芙蓉气得脸蛋通红,她可是马上的小姐,自小在爷们堆里长大。 这等污言秽语听了便懂,懂了便恶心想吐。 她尖叫一声,小姐脾气上来。 “动手,给我杀了他!” 射塌天哈哈大笑继续往前走去。 “我就当你们是妨碍我抢亲的娘家人了,我也不用兵器,赤手空拳闯过去,免得你们说我以大欺小!” 他往前一步。 刷! 红姐咬牙正准备挥刀。 全程一直沉默的路野突然冲了上去,随手抢过王虎手中大枪。 一个枪,带着尖锐呼啸声,直捅射塌天眼窝。 “来得好!” 射塌天叫一声,抬起双臂十字交叉一拦。 他这双胳膊本来就远长常人,胳膊上面还套了铁环。 如今封挡,如同一面盾牌将面孔护住。 路野脑中飞快闪过张存义收集到的射塌天资料。 这射塌天是家传的山中土匪,流民四起,以土匪属下为骨干,拉起了队伍,号称拳弓双绝,擅长铁环拳,铜胎弓。。 对方说是赤手空拳迎战,却没说取了铁环迎战,可见其狡猾。 咣当一声巨响。 路野长枪擦着铁环掠过,带出一圈四溅火星。 射塌天站着稳稳的,路野身形却被震着退去,全身酸麻。 另一边红姐已经换了大关刀砍上。 射塌天一拳挥出,胳膊凭空涨了一截,好似一根铁柱,将红姐击退。 “吃我一枪!” 潘芙蓉取了长枪,随即跟上猛刺。 射塌天连连退步,双拳丝毫不乱,嘴中还在调戏。 “好侄女,省省力气,哪里有新娘子亲自上阵的?” “你便在后面呆着,安心等叔叔来娶你……” 潘芙蓉气得要吐血,气息一乱。 射塌天突然抢攻连出几拳,一拳快似一拳,随着铁环叮当响声,竟想着将潘芙蓉兵器砸飞,生擒活捉。 潘芙蓉枪势溃不成军,真气逆冲,乱了脚法。 好在路野和红姐扑了上来,替他挡下。 尤其是路野,几个大步扑上同时,身形暴涨,皮肤如石,好似一岩石巨人,长枪在手中不停捅出,力道惊人。 而且他真气恢复极快,一轮接着一轮猛攻,一人便挡下大半射塌天铁拳。 三人合战射塌天,仿佛如之前城前三人对付那唐州铁骑的铁棒武师。 射塌天真气未必弱于那位武师,不过他自恃身份,骨子里看不起这几个晚辈,舍了兵器只用长拳。 然而拳头到底不如兵器,哪怕是钢骨武师。 差一件兵器,这力道就差了许多。 当日那铁棒武师可以一棒将路野三人扫飞,而射塌天缺了长兵却做不到,虽然占据优势,却迟迟不能突破。 射塌天大怒,胳膊上铁环叮当响,一双铁拳好似将空气打爆一般,在空中留下无数拳影,反手将路野三人圈在其中。 先是两拳将潘芙蓉和红姐兵器荡开。 面对路野刺来长枪,他迅捷无比侧身让过枪头,然后一双铁臂左右砸向枪杆。 咔嚓。 这长枪竟然让他给毁去了。 射塌天身子猛得一冲一钻。 钢骨武师,四肢可暴涨,亦可收缩成球。 那庞大身子猛然缩成侏儒大小,就从红姐和潘芙蓉的长兵夹击中穿过。 待脚步落下,身子已经变成正常体型,射塌天一声狞笑,一拳击出,胳膊凭空长了一截,就到了路野胸口前。 变拳为爪,竟是要将路野掏心剖腹! 路野猝不及防将剩下半截枪杆横拦。 咔嚓。 射塌天五指指甲弹出一截,锋利如刀,将枪杆抓个粉碎,余势不减继续向前。 刺啦…… 路野只觉得胸前一凉,衣服已经被撕破。 嗡! 一声厉响。 他身后突然射出一支白羽长箭,直奔射塌天眼窝。 “咦?” 射塌天收拳极快,一把将长箭攥在手心。 “看棒!” 又有一个身影从路野身后跳出,使狼牙棒劈头盖脸向他砸去。 此时潘芙蓉和红姐也各使长枪和关刀赶来。 射塌天双臂上挡硬挨了一棒,双拳左右砸开枪刀,身形几个变换,躲过连环射箭,连退几步,退到了场边。 他阴鸷目光扫过全场。 那像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小子旁边出现一虎背熊腰似的铁塔壮汉,刚才那一棒的力气出人意料的大,震得他胳膊都有些酸疼。 再加上潘芙蓉和女护卫。 最重要的是,他们身后还有一身材健硕的汉子,宽肩细腰,长臂挽着一张强弓,拉成了满月,箭尖直指向外。 “是你……”射塌天皱眉,一下认出了张存义。 当初这射手一口气射杀了他几个哨官,他亲自出手射了一箭,没想到对方运气好只是重伤,本以为应该死在哪个角落里了,不想今日却在这里看到了。 “射塌天……”张存义抿着嘴,一言不发。 射塌天进来他便认出这是当日险些将他一箭射杀的那人,早就心存戒备。 “好啊……”射塌天冷笑连连,脸上油滑好色退去,独属于大寇的汹涌杀气环绕其身。 “本以为闯破天的女营是弃子,谁想到不简单啊。” “五个铜皮武夫,一个耐战,一个力大,一个善射。” 射塌天手慢慢摸向了腰后的铜胎弓——若再使空拳,怕是一不小心,就要阴沟里翻船了。 “报……”外面一人闯入,趴在射塌天耳边低语几句。 射塌天脸上阴晴不定,看向路野等人表情玩味,最后他冲着潘芙蓉哈哈大笑。 “好侄女,不要这么紧张嘛!” “老叔我不过是借着由头指点你们武艺,什么迎娶,那是玩笑话,当不得真的。” “不错不错,”他赞叹道,“你们武艺娴熟,都是好手,再过几年,老叔都不是对手了。” 他仰天大笑带着随从离去,连着门口监视的岗哨也都撤了。 众人看射塌天离开,一起发出响亮的出气声,每个人大汗淋漓,像是从水里捞了出来一般。 “发生了什么事?”潘芙蓉一脸不解。 射塌天刚才手摸大弓分明动了杀机,不知为何突然态度大变。 “小姐,我大概猜得到,”路野笑道,“或许,闯破天大王胜了……” 果然。 不久便有三家大王使者过来,赠送马骡粮草金银和厮养,射塌天还送了几匹好马。 “启禀小姐,”使者卑躬屈膝,一脸谄媚道,“闯大王大胜世家联军,一举扫平府城。” “您若要动身前去汇合,县城各门畅通无阻,任您和部下通行……” 第62章 胡统领 荒凉的土道上,一队人马正缓慢而行。 当先是几匹高头大马,后面是人畜拖动的车架,车架上装着些器械粮草,还有一些老弱妇孺和伤员坐在上面。 车架两列则是几十名持着兵器穿着甲的步卒,守护左右,最后则是几个骑兵殿后。 远处,黑山县城在人视线中已经变得微不可见,融于灰暗的天色中。 潘芙蓉骑在马上转头看向县城,然后呸得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那射塌天老贼,总有一日要他的狗命!” 旁边路野接过话道。 “小姐,别急,一丈青还斩过色鬼王英呢。” “这种狗东西,早晚得死在你刀下!” 潘芙蓉这才转怒为喜。 “好,马倌儿,你刚才忠心护主,赏你点什么好呢?我想想……” 这一行人正是从黑山县中离开的闯破天女营残部。 得了三家大王馈赠的东西,路野主张,事不宜迟,还是赶紧跑吧。 实在是几家大王都是塑料兄弟情,需要的时候是兄弟,不需要的时候捅兄弟两刀。 谁知道闯破天一统府城以后,会不会发神经想到县城里面还有几家兄弟可以吞并,发兵来攻? 到时候,这些人一个也跑不了。 所以趁着三位反王忌惮闯破天势大,赶紧溜吧。 于是众人急忙起身,好在东西之前都是收拾好的,根本不耽误行程,大家刀出鞘弓上弦,一路警备出了黑山县城,发足狂奔。 直到步卒跑得喘不过气来,又确定身后没有追兵,这才缓步慢行。 “小姐,”红姐在一边叮嘱,“等见了闯破天,伱可要忍耐,千万不要耍脾气,咱们现在还需要这面虎皮。” 潘芙蓉皱眉:“我知道了红姐,你且放心,我认得清形势。” 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离了闯破天,潘芙蓉的小团体很难生存,所以还必须仰人鼻息,夹紧了尾巴。 虽然潘芙蓉很不甘心,也无可奈何。 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这一行人才赶到府城。 因为之前向府城派了信使,大门外信使等待,旁边站一青衣小厮。 那小厮见了潘芙蓉就磕头。 “小姐,大王刚荡平城池,诸多军事繁忙,说明日再见您,请您和部众随小的来,大王已经命人给你们安排好了营地。” 众人便随着这小厮入了城。 路野借着月色观看。 之前他和王虎跑来东塞府想入世家豪门做个奴仆,结果遇到官府设局,将流民绞杀得干干净净。 路野和王虎侥幸逃了一命,他还在这里遇到了潘芙蓉,还远远见识了一位异人,意识到这世界未必就一条武道超凡之路。 如今他却成为“流寇”中一员入了城,当日想投靠的豪门估计也没挺过唐州铁骑和闯破天两轮洗掠,真是世事难料,颇具讽刺意味。 府城规模比黑山县要大了许多,城墙极高,里面有完善的防护体系,外面还有宽阔护城河。 若不是那知府玩借兵助剿的把戏搞砸了,光凭闯破天的人马,即使是全盛时期,再加上另外三路反王,也别想攻入城池。 可如今,闯大王却已经成了一城之主,隐隐有一飞冲天的态势。 入了城,随处可见被烧毁的建筑废墟,街道青石砖上还有鲜血凝固后留下的褐色污迹,路过几处街坊,外面建了围墙,墙砖上还有刀劈斧砍留下的痕迹,许多尸体被从里面拖了出来。 这应该就是和闯破天作对被攻破的世家豪门,都一天过去了,还没有清理干净,可见当初厮杀的多么惨烈。 路野注意到街道上有巡逻的流民军列队走过,所穿的却是官兵铠甲样式,只是胳膊上系了条红布区分敌我,看来,闯破天一招险棋占了府城后,立起了字号,极大的震慑人心。 不少官府溃兵来投,实力急速膨胀,这也是他为什么带一群乌合之众入城,最后却能在拉锯战中荡平世家的原因。 盖因为闯大王的部众是越打越多,越打越强的,扩充起兵力来不是那些世家可比的。 众人打量着陌生城池,随着那小厮在棋盘似的街道里左拐右绕,最后到达一片占地极广广的建筑群外。 这建筑墙高窗小,大门是一处门楼样式,却在上面设了了望洞和射箭口,墙的两侧有高高的望楼。 大门上高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大书齐府两个金漆大字,只是这大字旁边还有几个箭洞。 一看就是哪个世家的府邸,如今却被闯军占了去。 小厮道:“这里是城中大户人家齐家的宅院,大王进城后,齐家私下里联系官兵和世家,胆敢抵抗义军,所以大军收了他家宅子。” 王虎好奇问:“那这宅子里原来齐家人去了哪里?” 小厮讨好笑道:“回老爷话,齐家男丁几乎都死在义军手里了,喔,还有一个平日里喜欢养猛兽的纨绔公子守家,义军上门接收宅子,他居然纵狗伤人……” “惹恼了胡统领,统领命人将这公子哥和他养的猎犬关在一个笼子里,饿了七八天,那公子哥已经被自家猎犬吃了个干净……” “啧啧啧,好狠辣的手段……”路野感叹一声,“咦,谁是胡统领?” 小厮赔笑道。 “当然是女营的胡统领,胡统领本是官府中的大将,大王进城后他弃暗投明……” “什么?”潘芙蓉皱眉,“本小姐亲任女营统领,哪里又跑出一个胡统领?” 小厮一脸尴尬。 “这就不是小的能知道的了。” 众人顿时心感不妙,闯破天这是要掘小姐的根吗? 随着那小厮来到了齐府大门前,门口钉子似的站着两个守门兵丁。 大家正要进门,那两人将长枪一横阻拦。 “站住,这里是女营所在,闲人不得擅闯!” 红姐气得笑了。 “你可知道你们拦着的是谁?” “这是我家小姐,女营之主潘小姐,从黑山县返回,要回营休息,你们快快让开。” 那两兵丁对视一眼,打个哈哈。 “荒唐,我们女营统领是胡大人,谁认得什么潘小姐?” “既然你们说是我女营中人,要进营也可以,拿出你们腰牌来。” “或者有闯大王的军令令箭也行。” 众人皱眉看向那青衣小厮。 那小厮吓得摆手。 “各位老爷,小的只是军师帐下跑腿的,军师只吩咐了一句话,说是闯大王安排的,并无什么军令令箭。” 潘芙蓉等人心中一沉,怎么这么巧? 闯破天是给众人一个下马威吗? 女营之主都进不了女营,这不就成了空名头了吗? 那俩守门兵一听,胆气更足,一人上前唾沫横飞双眼放光,持枪逼来。 “既无腰牌,亦无令箭,好啊,莫非你们是官兵余孽……啊……” 啪! 路野将腰牌掷出,将他满嘴牙齿打落。 “狗东西,瞪大眼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那兵丁满嘴流血,捡起腰牌一看,立刻大喊道。 “这不是我们女营的腰牌,胡统领发的腰牌不是这样的……他们是奸细……” 另一人早就吹响了竹哨。 门里面似乎早就有准备,一众兵丁持着刀枪拥着一穿铁甲的尖脸男子走出。 第63章 夺门 潘芙蓉手下顿时都持兵器戒备。 哪料到那尖脸男子出来,先啪啪给了两个守门兵丁两个耳光,然后换上一副和气笑容模样,冲着潘芙蓉拱手道。 “见过大小姐。” “今日得了消息知道大小姐从黑山县逃出来,本将诸事繁忙,却忘了这茬。” “这两个守卫有眼不识泰山,真是该死,大小姐大人有大量,宽恕则个。” 他脸上笑得和气,可当说出潘芙蓉是从黑山县逃来的,后面的兵丁立刻起了鄙夷的神色,甚至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什么大小姐,不过是个破落户罢了,又和闯大王没什么血缘。” “啧啧,从黑山县逃出来的,说不定……” 潘芙蓉气得要吐血,对面这将领笑里藏刀,似恭实倨,话里尽是讽刺,而且用心歹毒,还隐隐败坏她女儿家的名声。 甚至那些兵丁的话怕不是这人提前有意安排的。 不然怎么敢如此放肆! 红姐气得拔刀。 路野扭头看向张存义。 “老三!” 张存义瞬间弯弓搭箭。 嗖! 两支箭飞出,将那嚼舌头的二人直接脑袋射穿。 噗通! 尸体倒下,那将领身后兵丁哗然,举起了刀枪。 尖脸将领脸立刻变黑。 “大小姐,本人治军不严,但我的手下,却容不得别人插手。” “仅仅因为两句闲话便处死他们,这手段也太酷烈了。” “明日我要到闯大王前面告你手下一状!” 路野越众而出,王虎和张存义跟在他身边。 这种场合,潘芙蓉根本不适合答话下场,她无论说什么都会被人找出毛病。 “你一口一个本将,你到底是何人?”路野直接发问。 那将领一愣,脸上涌起怒气。 “本将是闯大王亲命,提管女营统领胡山,伱这厮指使人擅射死本将的部下,你该当何……” 路野直接打断他,伸手道。 “腰牌呢?” 胡山一愣,腰牌本来就是他随口找个理由给潘芙蓉下马威的。 闯破天刚占了城池,打了一场烂仗,手下有多少兵将都数不清,绑根红布就算自己人了,哪里有时间梳理后勤,登记造册,制作腰牌? 胡山牙齿咬得咯咯响。 “本将是一营之主,当然不需要什么腰牌……” 路野继续伸手。 “没有腰牌?那闯大王的军令令牌呢?” 胡山大怒。 “本将归附了义军便上场厮杀,哪里有什么军令令牌,你听好了,你刚才杀了我的人……” 路野突然厉喝一声。 “既无腰牌,又无军令,胆敢在我家小姐这真统领面前扮假!” “好大胆的官兵奸细,动手!” 他呼的拔出腰刀冲上,旁边王虎心意相通持着狼牙棒砸下。 张存义后退一步,弓上面搭了数支箭,弓似满月。 胡山哪里想到路野说翻脸就翻脸,明明他兵力占优,这伙人竟然敢悍然动手! 他嘴中高呼列阵,拔出腰刀前挡,脚下却急退,身上肤如青铜,动作行云流水,竟然也是一名铜皮武夫。 而他身后,有四五名亲兵涌出,就要将他护住。 只是路野冲的更快,一步就跨过半丈,一刀高高举起,狠狠劈下! 咣当! 二人双刀相交,在黑夜中迸发出耀眼火星。 胡山双手虎口崩裂,腿一酸差点跪下。 不好,这厮真气如此雄浑。 他顾不得脸面,正准备顺势使个懒驴打滚使地躺术躲闪。 不料路野一刀快似一刀,一口气连劈三刀,一刀重似一刀。 而他那些亲兵却被王虎一棒抡走,后面有兵丁上涌,张存义一箭一个,无情收割。 砰砰砰! 胡山接了三刀后,人已经跪在地上。 路野最后一刀雷霆落下,磅礴大力,却将胡山的刀背直接生生砸入他锁骨中。 胡山惊恐求饶。 “慢,我不是奸细!” 刷! 一道寒光闪过,无头尸体喷出一股血泉! 路野抓着胡山头颅,双目雷电般扫视剩下的兵丁。 “还有谁?” 那些兵丁们见自家统领居然就这么丢了脑袋了,先是发呆,然后一声喊,竟然直接在大门口就四处溃逃了。 齐府门下,倒了十几具尸体,血染大地。 那两个守卫跌倒在地,吓得腿软脚软,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 胡山统领这么大的人物说砍就被砍了,他们之前还为难过人家,这还有活路? 路野并不理会二人,他看着前方门户洞开,转身弯腰。 “小姐,小的已经剿杀了官兵奸细。” “再无人阻门,请您巡视女营。” 潘芙蓉满意点头,昂首跨入,从路野身旁经过,低声道。 “马倌儿,干得好……” 红姐拍拍路野肩膀,急忙跟上。 众人鱼贯而入,只剩下路野在门外,看到刚才引路的青衣小厮哆哆嗦嗦藏在石头狮子后面。 他抬手一扔。 小厮怀里多了一物,一看却是胡山血淋淋的脑袋,他吓得一屁股便坐倒了,将那死人头推出老远,啊啊啊高声尖叫。 脑袋翻翻滚滚落在路野脚下,他一脚踩住。 “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 “小姐对女营新的驻地很满意。” “滚吧!” 路野一脚将那死人头踢开,转身进了大门里面。 小厮在原地瘫了一会,半天才缓过神来,颤颤巍巍爬出来,忍着恶心将那脑袋抱在怀里,踉跄跑开了。 路野进了府内,便看到有零零散散的兵丁跑出,想必是那胡山的部下怕受牵连,刚知道消息,陆续逃出。 院内各房间门柱后面,站着些妇孺对他指指点点。 他看到有些还是女营中的老人,便点头回应,对方多半一个哆嗦回以僵硬笑容。 等跨过几个院落后。 便看到一处院落里,潘芙蓉大马金刀坐在太师椅上。 红姐,王虎和张存义及几十黑山县带来的伤兵在周围守护。 她面前跪了百十兵丁,领头的梆梆磕头。 “见过大小姐,我们和那天杀的胡山可不是一路。” “他是狗官兵出身,我们是世家奴仆起义,请大小姐明鉴啊。” 潘芙蓉安慰众人几句,让他们各司其职,又派人守好门户,这才重新坐稳了女营统领的位置。 剩下安顿众人房间吃食,自有红姐安排。 潘芙蓉感激看向路野。 若要按那胡山的节奏走,她哪怕进了院子,也会沦为笑柄,更不用说再掌女营了。 至于杀了胡山的后果,反正闯破天也不待见她却又供着她,总不能让她抵命吧? 胡山死了,不能争辩了,便只能是官兵奸细了。 反正大军初定,管理混乱,混进个把奸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自己一归营就为闯破天除了一奸细。 闯叔王应该很高兴吧? 一定是的! 潘芙蓉发愁了,马倌儿又立了一功,该给他奖赏什么呢? 要不,这女营统领让他来做? 夜幕下。 府城最中心最高的建筑,便是官衙。 而这衙门后面,一处小楼内。 闯破天愤怒一拍桌几。 “胡闹!废物!” 他面前,红木桌几被拍成了一地碎片,连带着胡山的脑袋掉在地上,滚来滚去…… 第64章 说书 闯破天雷霆大怒,在房间中走来走去,脚步带起的风声,将烛火都吹得摇摇摆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面上,张牙舞爪。 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的军师挥动手中羽扇,等了片刻,看到闯破天不再走动,才开口说道。 “大王,何需动怒?” “如今大王攻占府城,闯字旗声动四方,各县城每日里都有豪杰来投。” “大王又收了大半府兵为军,再加上世家奴仆投靠,如今兵多将广,就连那黑山县三路反王合起来,都不再是大王对手。” “我们如今占据府城,手里有钱有粮有兵,只要将兵丁训练几个月,整束成军,本省以内,便坐稳了义军头号交椅!” “若说基业,老闯大王在时可比不得你如今威势,他起事早,首领们尊称一声大哥,最多不过占过一个县城,还让官兵给剿了。” “如今要紧的事情是整合兵力,应对省城官兵,若是能将其击溃,这一省之地,闯大王便可尽取之,将来顺则贵不可言,最不济也有个藩王的前途。” “和这大业比起来,区区一个孤女,掌握女营一两哨人马,能翻出什么浪来?” 闯破天幡然醒悟。 “军师,幸亏你提醒本王,你说得对。” “我麾下如今马兵近两千,步卒上万,区区女营,我那侄女若要便给她罢了。” “滚滚大势面前,几百人马又算了什么?” “我如今立下这基业,老闯大王也远不及我。” “只是,那侄女到底是和我离了心,该怎么安排呢……” 军师摇着羽扇笑道。 “闯大王,这好说,您做了义军盟主,人手总是越多越好的。” “小姐离了心,便给她找个归心亲近我们的女婿吧。” “等她有了如意郎君,到时候就明白了大王的苦心了。” 闯破天一拍手。 “好,时机合适,便给她找个人家吧,一定得好好挑选……” “另外,军师,伱派人查下我侄儿秦通的死因,我总觉得有所蹊跷……” 次日。 原齐府现女营中。 路野起了个大早,推门而出。 经过这段时间恶战,潘芙蓉显然将他视为亲信,所以给他在女营中单独拨了一处极好的院落,房间众多,连铁弓坊的人也能一起安顿进来。 重要的是,这院子隔壁就是潘芙蓉的院子,串门十分方便。 “小姐好久都没听一丈青的故事了……”路野有些怅然。 自己好像在潘芙蓉的车上越绑越深了。 这院子中有个练武场,本来是那倒霉做了自家宠物腹中餐的齐公子圈养猛兽的地方,被胡山推平改造。 场子四周有兵器架,角落里还有一个铁笼子,里面有些散乱骸骨血肉,散发出腐臭的味道。 路野皱眉,喊来厮养。 “这是什么东西?” “回老爷的话,这便是齐公子和他那猎犬的骸骨,胡统领……呃,那姓胡的奸细命人搬在这里,每日练武时便要看看。” “真是变态!”路野心中暗骂一句,“快快搬走,找个坑各自埋了。” “老爷,这人和狗混在一起了,分不开啊。” “那就埋在一起!” 待铁笼搬走,这院子里空气才正常些。 路野先练烈风拳,练完一套拳法,全身出汗,又改练烈风刀,刀盾术再练完,他又拎起一杆长枪来,才开始练习枪法。 一套枪法结束。 他便凝神端枪,然后全力向前一刺。 收枪,再刺! 每日三千刺,四月可成! 路野嘴里喃喃,不敢懈怠。 连日里战斗奔波,难得稳定下来,必须尽快将拳脚刀枪练至纯熟。 几次拼死厮杀都是使用长枪,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大机遇和感悟。 路野有预感,拳刀枪里面,枪法应该是最先练成的,因为那次城墙面对唐州铁骑,他似乎感受到了枪之魂。 只是,再坚持二十日,便应该突破铜皮武夫,到达钢骨武师境了。 这武技进展怕是一直要落后武道境界了。 “唉,看来只能走以力证道的路线了,招式精巧暂时是别想了……” 路野这一练便到了中午,期间王虎和张存义也来过,他们伤势未愈,都不适合苦练,只是热了身便悄然退去。 靠着真气充沛,路野一上午练一刻,歇一会,偌大一个演武场上全是他汗珠。 而他逐渐也进入忘我状态,一杆长枪在手,周围所有事物都消失不见,眼睛里所有光聚在那枪头上。 仿佛又回到了那日在城头上,和唐州铁骑拼死一战,长枪如臂使指,与身体融为一体的感觉。 他一刺接着一刺,每刺都全神贯注,精气神全凝聚在枪尖处,而枪尖所向,便是一个个想象中的敌人。 有秦通,有持锤的小武徒,有那恐怖的铁棒钢骨武师…… “马倌儿!”清脆声音突然在路野耳边响起。 他下意识回身使出回马枪。 潘芙蓉看路野练武汗出如浆,便拿着水囊过来让他补水,不料路野突然转身一枪,如毒蛇一样弹起,扑至眼前。 她猝不及防,身子向后疾撤,手中水囊却掉了。 路野枪头如蛇一般追上,眼看枪头触及潘芙蓉胸前,才突然清醒自己并不是在战场上。 他急忙收枪回撤,水囊此时落下,他枪头一坠,将其接住,枪杆一抖,这水囊便落入手中。 “好啊,马倌儿,”潘芙蓉揶揄道,“你是不是想造反啊?” “杀了我,你好做这统领!” 路野急忙收枪拱手。 “大小姐,你可冤枉小的了,我是练枪练得糊涂了。” “对了,小姐,你见过闯大王了?” 潘芙蓉注意力被转移,立刻轻哼一声,脸上闪过不屑。 “见过了,装得一副宽厚长辈模样,好似比谁都关心我。” “好像昨日的事背后他不知道似的,不过这次他倒是好说话,不仅痛快认了那胡山是奸细,还给了我女营一哨马兵和一哨步卒编制。” “三百人以内任我扩充,会补给我甲衣钱粮。” “马倌儿,闯破天有这么好心?” 路野一琢磨就笑道 “小姐,你想啊,闯大王占了这么大一座府城,收获得丰厚?” “他发了大财,手指缝里漏一点便够咱们吃饱了,两哨编制不算什么。” 潘芙蓉气得噘嘴叉腰。 “我就知道,他怎么会做亏本的买卖。” “小姐,莫生气,靠着大树好乘凉,宋江做大了,你才好做一丈青啊……” “咦,说得有理,今日无事,该你说书了,说得好了,奖你做马哨统领。” “小姐,这不是你的位置吗?” “本小姐是大统领,马哨步卒全部抓,明白?” “小的明白……书接上回,一丈青一刀砍掉色中恶魔高衙内的脑袋……” “且慢,一丈青不是要做皇帝么?不应该在战场打仗吗?为什么天天要遇到色鬼?还干不干正事儿了?” “呃,或许大将军替她把仗打完了,她又太漂亮了,所以——吸鬼体质?” “我总觉得你在骗我……大胆!你眉毛果然又挑了起来……吃我一枪……” 演武场上,说书变成了全武行。 大成铜皮武夫最终成功镇压中成铜皮武夫。 路野鼻青脸肿归…… 第65章 扩张 或许是潘芙蓉觉得自己下手太恨了。 等到了晚上,她提了一件灰扑扑的半身甲来找路野。 “喏,给你的……” 路野一脸懵接过来,只觉得双手一沉,这不起眼摸上去有些厚实的甲衣居然有百十斤沉重,入手冰凉,却不知是用什么金属锻造的。 黑色铠甲上有淡淡银点,看着不凡,再仔细看,这甲衣上面却有一个浅浅拳印在正当胸。 这印记有些模糊,路野仔细分辨,能看勉强看到这拳印上的毛孔和骨节皮肤褶皱。 难道这沉甸甸的甲衣却是个样子货吗? 他偷着手中用了真气全力一捏。 惭愧——甲衣纹丝不动,毫发无损。 路野面不改色将手背在身后甩手。 “小姐,这是何物?” 潘芙蓉大咧咧道。 “哦,也不是什么要紧东西。” “这是我父亲当年穿的贴身陨星甲,不知他是从哪里抢来的,据说是用秘法掺了天外神铁打造的。” “防御么,马马虎虎,能抗得住钢骨武师全力一击。” 路野倒吸一口冷气,能扛住钢骨武师攻击,这可是一件宝甲。 “太贵重了,这是老大王的宝甲,小姐自己用吧,小的可不敢穿。” 潘芙蓉一瞪眼。 “让你穿就穿吧,磨叽什么?” “这甲虽好,也不是那么好,我父亲便是穿着它挨了铁脏大武师一拳当场战死的,有它锦上添,却不能保你不死。” 路野:“……” 小姐伱说话不用那么直接。 潘芙蓉用手在上身比划两下,傲娇说道。 “这内甲我倒是想穿,可它太丑了。” “硬要穿进去,也不舒服硌得慌,便宜你了。” 路野看向小姐上半身傲人的曲线,秒懂。 小姐是个颜控,再加自身发育良好,便看不上这甲了。 潘芙蓉叹口气。 “上次在城头上打得太疯!” “红姐便看得我紧紧的,以后怕也没什么冲阵的机会了。” “一丈青天天斩杀色鬼,”她揶揄笑道,“那这宝甲便该给冲锋陷阵的大将军了。” 路野满脸堆笑,心情大好道。 “小姐,既然这样,那小的就收下了。” 这不就是死人穿过的铠甲嘛,路野心中完全无负担,刚穿来的时候,死人衣服都穿过,还忌讳这个? 别看潘芙蓉说得轻描淡写,这宝甲就是一条命啊。 上了战场,外面披铁甲里面着内甲,还不化身人形钢铁坦克? 只记住一点,一定要远离铁脏大武师。 昨日鼻青脸肿挨一顿揍,就能换来一副宝甲,这陪练当得也太值了。 潘芙蓉见路野收了甲,点点头,便要离开。 “您家里还有什么宝贝,请一并赐下吧……”路野却拦住她去路笑道,“要不,我再陪您去演武场练一遭?” 潘芙蓉转转眼珠,冷哼一声。 “哼,你想骗顿打再让我掏东西?” “没了没了,地主家都没有余粮,何况我这破落户的小姐……” “这甲你可穿好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要上阵了,听说省城巡抚派了大军来进剿呢,说不定你还要上阵呢。” 几日后。 潘芙蓉的乌鸦嘴应验了。 府城外厮杀震天,投石机落下的石头咣咣咣砸得大地都在震颤,街道上一波波的兵丁厮养流水一般调上城墙。 这场面比起当日黑山县防守战来,不知道大了多少。 女营内,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老手了。 准备好马骡车架粮食,上面放着包裹。 男女老少都穿着短打衣服,里面鼓鼓囊囊装满了干粮,随时准备奉闯大王命令去堵城墙或者形势不对的时候跑路。 宽大的几重院落里面,熙熙攘攘站满了兵丁在操练。 王虎负责步哨,张存义训练马哨,喊杀声一片,热闹异常。 闯破天答应让潘芙蓉补充兵丁器械马骡。 她这些日子便从世家奴仆里面挑选够了人手。 这些奴仆底子都极好,几乎都习过武,其中甚至有十数名小武徒可以充当管队骨干。 毕竟要当好世家的狗腿子也是很卷的,要会读书,饮酒,习武,骑马,步战,甚至要学会爬少爷床头。 这拨人素质却要比之前黑山县的厮养们强多了,比不得老营马兵精锐,但只要在战场上多厮杀历练几回,便练出来了。 甲械齐备,人员充足,马骡也不缺。 可出乎所有人所料,不管外面城墙上厮杀多么惨烈,闯破天却并没有动用女营的人马,女营只被分配了些杂活。 诸如在城内巡逻防范官兵奸细作乱等等。 “我这叔叔有这么好心?”潘芙蓉站在齐府最高的望楼上向远处看去,这里能清楚看到远处四面城墙。 只见城墙上攻防激烈,时不时有蚂蚁大小的人从城楼上跌落。 远远望去,灰色城墙下鲜血流下,将城墙都染了半红。 一队队人马被调上城墙,然后在激烈的血肉磨盘中被打残,缩水严重的队伍再从城墙上撤下来,又一队整编人马调上。 “小姐,”路野字斟句酌说道,“或许,这场大仗都不用我们上场了。” “闯破天立起了字号,都舍得一下让我们补充两个马步哨,他本部兵丁又得扩张多少呢?” “如今,便是不靠女营他都足够调动人手守住城池。” “便是有些吃紧,他也不会用女营了,毕竟,您若是再立功,他到底是赏还是不赏呢?” “不赏便是不公,赏了您实力扩大他心里添堵,这样把女营放在一边,只要他能不断打胜仗,老大王和女营的影响就会越来越小……” 潘芙蓉不甘心得咬牙,想了片刻,想到黑山县几乎全军覆没的女营老姐姐们,她笔直的身子微微弯了下来,颓然松口气。 “唉,这样也好,起码你们不用上阵了。” “我本来就争不过,什么一丈青,都是痴心妄想。” “马倌儿,以后不要讲一丈青的故事了,我乏了,先休息了。” 红姐陪着潘芙蓉下了望楼。 路野心中叹息,闯破天武道高强,有实力有手腕有野心也敢赌,只要破过眼前几道关卡,立刻就乘风化龙。 女营,已经不被他放在眼中了。 可惜,这样的强者,却因为站队问题,是自己的敌人。 他可没忘记秦通的死,相信闯破天也不会忘记。 下了望楼,路野回了屋内继续运行阎王道功法,万事皆空,唯有自身强大才是真的。 十数日后。 经过惨烈的厮杀,闯破天将省城进剿的官兵击退,又大大收割了一波人望。 不仅连续有几支义军赶来入伙,周围百里也有许多据寨自保的豪强投靠。 闯破天的队伍又大大扩张一翻。 女营占据的齐府被分成两半,另一半给新投靠的队伍。 潘芙蓉懒得去找闯破天理论,听之任之。 不过路野吩咐王虎和张存义,严格训练手下两哨。 闯破天现在势大,可谁知道哪股风吹过来就败了呢,还是得做好跑路准备。 几日后。 东塞府外却开来了几支残兵。 一个个丢盔弃甲,缓步而行,前面却有三人骑马领队,一个是穿着破洞黄袍双手过膝的丑猩猩,一个是光头铮亮肌肉鼓鼓倒提着禅杖的大和尚,还有一个满脸风霜的黄脸婆。 第66章 比武招亲 正是黑山县的三位大王,射塌天,莽金刚和曹娘子,他们身后各自带着三四十马兵,一脸晦气。 原来巡抚大人的标兵攻不下东塞府,回程的时候跑去黑山县撒气,一战便破了城,三位反王看情况不对,舍弃步卒,带着马队跑了。 只是抚标也有骑兵追得紧,他们扔光了积蓄银两,又战死了大半马兵,几乎混成了光杆司令。 四处都是绝路,有抚标骑兵巡逻,逼不得已,他们三人只能来投靠闯破天。 “妈得,真不甘心,让那闯破天看咱们的笑话!”射塌天往地上吐口唾沫。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佛爷就当做是化缘了……”莽金刚摸着光秃秃脑袋,满不在乎。 “两位,就别硬撑着了。”曹娘子摸着粗糙的脸蛋,她一场厮杀下来,血和尘土糊了满脸,哪里看得出原来的娇媚模样? “咱们都落魄成了这副样子了,向闯大王低头也没什么。” “好歹是一同起事的老兄弟,他总不能杀了咱们,咱们流寇的老规矩,谁落魄了,都要赞助钱粮兵马帮一手的。” “当初老闯败了,闯破天不也是靠着咱们接济才东山再起吗?” “再说了闯大王风头正盛,便是投在他麾下,咱们也能得一场富贵。” 射塌天和莽金刚鄙夷看了曹娘子一眼,心说你个骚狐狸娘们,你这低头和我们的低头是一回事吗? 他们进了城池,但见往来兵丁衣甲鲜明,杀气腾腾,路过军营,千余名骑兵纵马奔驰训练。 三人默不作声,知道这闯破天如今成了气候,纷纷后悔那日便应该听了这厮的话一起去攻打东塞府,也不至于落魄到如今场面。 很快他们便被宣到府衙内,见了高居台上的闯破天。 这次,便是素来不服闯破天的射塌天都低头做小,尊称一声闯大哥。 闯破天哈哈大笑,扶起三人,说了通场面话。 曹娘子进府前特意洗了脸,对闯破天抛个媚眼道。 “闯大哥,您功威赫赫,小妹心服口服,厚颜向您讨个差事,以后任您差遣。” “其实小妹杀人的刀很利,但菜刀剪刀也用得好,闺房中活儿也样样精通……” 莽金刚和射塌天立刻脸黑了。 这骚狐狸果然靠不住,人家的没说什么,她却先躺平了,还是大字型! 闯破天哈哈大笑,没有理会曹娘子撩拨。 “曹娘子,你放心,大家同属义军,以后便不分伱我,有我一口饭便短不了大家吃的。” “你们说呢?”他眼睛一扫莽金刚和射塌天。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什么叫不分你我? 都被你吞下肚子,当然不分你我了。 这闯破天好生霸道,流民军 莽金刚注意到,这大厅两侧墙壁后面,不知何时多了许多人呼吸声音,还有铁器碰撞的微弱声音。 这闯破天居然不讲规矩,要来硬的。 他光亮脑门上立刻流下汗来,咬牙闷声道。 “小弟没意见,以后闯大哥一声吩咐,刀山火海,绝不含糊。” “便是让我去当个道士,小弟皱一下眉头都不是好汉……” 压力一下转到射塌天这里,他哭丧着脸,心里大骂两人没骨气。 “小弟……” 闯破天突然抬手拦住。 “射兄弟,我听说,你对我侄女婚事颇为关心?” 射塌天脸上冷汗一下流了下来,张口结舌道。 “大哥,那都是误会……误会……” 闯破天哈哈大笑。 “射兄弟,既然你这么关心我那侄女的婚事,就交给你一件事吧。” 他站起身来背着手道。 “近日里各路英雄豪杰投靠本王,其中有诸多青年才俊。” “正好我们击败了官兵,不如喜上加喜,就给我那侄女招个夫婿吧!” “招了夫婿,咱们点起兵马,去攻一攻那省城试试虚实。” “咱们是刀口舔血的人,不玩儿那些虚的,就来个比武招亲,你就做个招亲使,操办好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 射塌天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咬牙低头拜谢。 心里将闯破天骂了祖宗十八辈,攻省城? 你也真敢想,攻不死你个王八羔子! 他这个招亲使就是个笑话。 潘芙蓉恨他自不用说,招了的夫婿也不会对他有好感,再加上铁定有人将他当初黑山县逼迫潘芙蓉的事情大肆宣扬,他这名声就臭了。 以后,还得看闯破天心情如何,混得好了还能领兵,混不好了只能做个闲人。 有心翻脸,可两侧墙壁后面藏着的兵丁不是摆设,这大厅里面,闯破天是钢骨武师大成,曹娘子和莽金刚也弱不了多少。 即便自己能杀出一条血路,可城里面还有那么多兵丁呢! 妈的,这个亏老子认了,以后别落在老子手里! —— 女营中,路野面色阴沉看着王虎和张存义二人。 张存义低下头,王虎却满不在乎抬着脑袋,嘴里振振有词。 “大哥,这邪功你能练得,怎么我们就练不得?” “咱们当初立了誓,要生死与共,福祸共享的。” “我算看明白了,铜皮武夫在这军中,也不算什么厉害人物。” “好歹我们变强了,还能帮到你……” 路野大怒。 “住嘴!” 鱼龙图下,王虎和张存义的寿命显示。 二人原本都有八十左右寿元,如今却少了几年,想必是这几日二人偷偷练功所致。 至于功法来源么。 肯定是从李光石那里得来的,这老爷子也是心狠,居然让唯一的衣钵传人练这门功法。 “你们有所不知……我已经知道这功法为何让人壮年暴毙。” 路野将鱼龙图神通的事情隐去,这事太匪夷所思,是他最大秘密,缓缓将这门功法消耗寿元的“推测”说了出来。 “这门功法虽快,却是折损性命的邪法,练得越快死得越快,趁现在你们刚入手,以后别练了。” 王虎和张存义大惊。 “大哥,”王虎眨眨眼摆手道,“不练了不练了,我还没给王家留后呢。” 张存义沉声道。 “师傅的执念便是将铁弓坊发扬光大,我是大师兄,振兴师门责无旁贷,这功法我也不练了。” 路野看两人很痛快表态,于是挥手让他们退下。 看两人离开,他心思一动,几步赶到窗下凝心倾听。 “老三,真不练了吗?” “练,必须练,老大都不怕死,我们怕什么,大不了咱们偷偷的练……” “嘿嘿,我也是这么想的。” 路野大怒,破窗而出,以一对二,将二人揍了满头包,最后达成协议,只许二人练到钢骨武师境,便得停下。 十年寿命,这二人还消耗得起。 放走两个不省心的义弟,满脸焦急的红姐登门,塞给他一门功法,燃血法。 “红姐,这是什么意思?”路野纳闷,邪功有一门足够了,再来一门他怕是无福消受。 “路哥儿,”红姐一脸恳切道,“军中传来消息,闯大王要给小姐比武招亲招夫婿!” “今天晚上小姐便要逃走,你准备准备,一起出发。” “这门功法是准备路上拼命的。” “那闯破天太可恶,之前还答应小姐免去秦通骚扰,没想到却在这里等着呢,居然硬要给小姐比武招亲!” 路野:“……” “这是谁给小姐出的蠢主意?” 红姐惊愕道。 “这是我和小姐一起想出来的。” 路野:“哦,此计甚妙!” 第67章 夜奔 月明星稀,寂静无声。 女营整片营地都静悄悄的,院子外面,偶尔传来兵丁巡逻的声音,隔一段时间,便传来打更的响动。 一处精致的院子中,突然,一处窗户被推开。 背着包裹的红姐先跳了出来,观察左右,待确定无人,一招手。 穿着一身夜行衣的小姐也跟着跳了出来,只见她背后也背着一小巧包袱。 二人舍了长兵,只在腰间挎一柄腰刀,脚下都穿薄底快靴,另外,两人脸上还都遮着一块黑布。 院子角落里,路野一脸无奈站了起来。 他倒是正常打扮,一身黑袍,也没有用布巾遮面,简单挎了一柄腰刀,身后连个包袱也没背。 看着不像是出逃的,倒像是夜里出来散步透气的。 他拱手道。 “见过小姐……” 潘芙蓉皱眉上下打量他。 “你怎么搞的,这般装束?连脸也不蒙下?也太不当回事了吧?” “算了算了,”她一摆手,“我带的金银细软足够,咱们快走吧。” 红姐开路,潘芙蓉在中间,路野殿后。 三人踩着屋顶一路急行,眼看就要出了女营。 刚翻上院墙。 咣当! 只见对面院墙上突然一声锣响。 院墙上多了一排人马,个个弯弓搭箭。 一名面生的统领二话不说,只是一挥手。 “射死这些小贼!” 嘣嘣嘣。 弓弦响动,一堆箭射了过来,准头却差得远,全都射在齐府大门前面的空地上,地上瞬间像长了一堆杂草,密密麻麻。 “快走……” 红姐急忙拉着潘芙蓉再往后门奔去。 结果等出了后门,又一声锣响,对面又是箭如雨下,准头同样差劲,三人得以全身而退。 “再换……” 潘芙蓉不甘心,又跑向侧门。 这次还没登上墙,一堆箭支便射了过来,射得墙上瓦片爆碎。 她和红姐无奈,只能先退回来,往最后一扇门去。 这次翻过墙头,却无一人阻拦。 潘芙蓉正惊喜。 嗡! 前方大树后面突然转出一人,弓似满月箭似流星,在空中划过一道虚影直扑路野面门。 路野撤步抬刀。 砰! 这柄钢刀被那箭支射了个粉碎,破片横飞。 箭支势头不减,只是被那钢刀改了方向,径直向下,直接扎入路野胸口。 哇…… 他喷出一口鲜血,人向后退了几步。 那长箭挂在他胸口上,晃晃悠悠的,路野用手一拔,将那箭拔下来,扔在地上,愤愤吐了口血沫,抬头看向前方。 只见那人长臂过膝,上身魁梧至极,像似黑猩猩成了精,他手中持着一张铜胎弓,弓弦正在嗡嗡作响。 正是投靠了闯破天,被定为招亲使的反王射塌天。 他咦一声惊疑看着路野,只是怀疑自己为什么没能射杀这厮。 按照半月前在黑山县城交手的经历来看,他那一箭力道足够将路野贯穿了,他刚才是真的下了杀手。 路野站在原地,觉得全身气血都凝滞了,胸口疼得快要闭过气去。 今天晚上出来,他可是穿了陨星甲在身体里面,刚才还用刀拦了一下那利箭。 若任意少了一步,怕是已经被射穿了。 路野吐了口血唾沫,冷冷道。 “射大王,果然箭术了得。” 潘芙蓉气极。 “射塌天,你好狠!” 她明白刚才若不是路野躲得快,自己这手下已经是个死人了。 射塌天仰面哈哈笑一声,阴鸷道。 “谁让潘小姐晚上不乖乖得待在闺房中,等着明日挑个好夫婿,大半夜出来乱跑呢?” “你是明日的主角,我不能射伱,可他们不是!”射塌天手指点过红姐和路野道,“潘小姐,别为难我,乖乖回去睡觉吧!” “这劳什子的招亲使我也不想做,谁让你那好叔叔硬指派给我?” “你死了逃跑的心吧,有这心思,不如祈祷明日里能遇到个好夫婿。” “言尽于此,好侄女,你也不想看着再有人流血吧?” 他边说边从箭囊中又取了两支长箭出来,搭在了弓上,杀气凛然。 潘芙蓉闪身挡在路野和红姐面前,用身子护住二人,咬牙道。 “退!” 她明白,今晚是走不了了。 三人一路退回院中,射塌天果然就站在门外,并没有追进来。 隔了院墙。 三人终于长出一口气,那把弓太霸道厉害,直面它也太过困难。 拿着弓的射塌天和无弓的射塌天,完全是两个人。 潘芙蓉叹气,眼睛里蕴着一团水雾。 “这就是我的命吧,”她扭头看向路野,“只是对不住你,害你差点丢了命。” 路野摇头,撕开布衣,只见他里面穿的陨星甲,甲上面多了一尖锐小坑。 “不打紧的,小姐我穿着甲呢。” 潘芙蓉看向四周,突然发现三人在外面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院子里都静悄悄的,好像所有人都睡死过去了。 再想到向来和路野形影不离的王虎和张存义今晚也没出现。 她突然想明白了,马倌儿根本不看好今晚自己出逃。 潘芙蓉看向路野,委屈流水流下。 “怪不得你不带面巾,也不准备包裹。” “你便知道今晚我们逃不出去,是不是?” “难道我就只能认命?”她跺脚离去。 红姐抱歉对路野说道。 “路统领,小姐失态了。” 她转身匆匆追着潘芙蓉而去,今晚她要看住潘芙蓉,可别做出什么傻事来。 路野点头未说话,静静看着二人身影消失,双目神光闪过。 “小姐,只要你不认命,便陪你疯一回又何妨?” 回到房间,路野摒弃杂念,好像刚才中了一箭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是别人。 等他宁心静气后,先捧起红姐今日拿过来的燃血术。 这门功法他听过,老闯掠劫的战利品之一,尤其适合绝境爆发,燃烧全身精血,可以临时拔高一小境界。 功法并不复杂,简单易学几个时辰便学成,今日白天路野便学会了。 这门功法的缺点,便是爆发完后人便瘫了,任人宰割,要休息好几日才能缓过来。 这还是其次。 这门燃血术燃一次便坏一次武道根基。 比如你本是宗师的前途根基,若用个三两次燃血秘术,这辈子只能修到铁脏大武师了止步了。 路野想了想,自己是氪命流功法,武道根基什么的,不怕坏。 再差能比那烧鸡宗师的根基差? 不过,他的底牌却不是这燃血术。 路野心念一动,鱼龙图跳了出来。 “路野,19岁。 境界——铜皮武夫,99/100,折寿修行,三日一年,三十日可突破!” 过了今晚,便是三十日期满之时! 第68章 擂台 次日清晨,阳光挥洒。 女营中众人起来劳作,喧嚣声上,热闹起来。 院子外面,昨晚射出的那些箭支都消失不见了。 只有墙上被打坏的砖瓦证明那一幕确实发生过。 等到远处校武场传来呜呜号角声,所有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神情复杂看向远方。 昨日里闯破天要给大小姐比武招亲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城池。 这场招亲办的急切,就定在今日校武场,规则也简单,便是战战战! 设一擂台,只要男性未娶正妻者便可上擂,也不禁使用兵器。 不过有一点,擂台再宽阔,也比不了跑马场地,所以是没法进行马战的。 义军没那么多规矩,擂台设得又宽大,足够十数人同时比武,但不得围攻。 谁能站在最后,横扫群雄,打得无人上场,众人信服,谁便是小姐的夫婿。 然而刀枪无眼,显然这比武招亲的底色是血红色,属于武道高手的舞台,弱者上去,是真有可能丢了性命的。 潘芙蓉在女营中颇得人心,大家都知道小姐并不愿意被安排婚事,可胳膊拧不过大腿,谁现在还能违逆闯大王的意志? 因此很多人为她祈祷,希望小姐今日能找个好夫婿。 人们在院子道路两旁站着,有那多愁善感的妇女还低声抽泣。 潘芙蓉是肿着眼从屋里面走出来的,红姐给她头上戴了帷帽,遮住她憔悴的容颜。 “小姐,你不要想不开。” “或许,今日里能找个如意郎君也说不准呢……”红姐小心翼翼在旁边开导,生怕小姐想不开。 当众闹笑话什么的根本无所谓,她只怕这小姐性格刚烈随了老闯,做出玉石俱焚之类的激烈举动。 潘芙蓉默不作声,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好似冰冷石雕。 众人目视潘芙蓉出门,上马,离开,前往校武场。 大家也跟着涌出女营,街上已经汇聚了不少人流,大家都是往校武场方向去。 闯大王要将这比武招亲办成一件盛事,所以除了站岗执勤和不能离开岗位者,其他人等,包括平民厮养都可以去校武场观看,好展示大军赫赫武风! 路野和王虎,张存义骑马随着人流前进。 “大哥,”王虎凑了过来,“你是不是惹小姐生气了?我就说昨晚和你同去,伱非让我们呆着不动,你看,小姐都不理我们了。” “这事确实不妥,”张存义皱眉道,“可我们也没法子。” “这院子周围昨日早就被兵丁围满了,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大哥也是一片好心,把大家惊动起来,徒增尴尬。” 王虎突然一拍手。 “那也不能就眼睁睁看着小姐嫁给别人。” “大哥,咱们也上擂吧!能挡一个是一个!” 路野摇头。 “省省力气吧,大军如今规模比以前膨胀了不知多少倍,高手如云,你们两个铜皮武夫,中成境,内伤还未好,怕是不够看。” “若是大成铜皮武夫,还差不多。” 王虎和张存义惭愧,二人对视一眼,心里想那要命的阎王道功法,还得练! 不多时众人来到校武场。 这里已经挤的人山人海。 场子中间高高搭了一个擂台,可以确保众人都能看得到。 而在擂台对面也在昨晚新搭起一处高台,高台下,五百马兵持刀树立,威风凛凛。 高台上,竖着一面闯字大旗。 在旗下放着一排座椅,当中便坐着如今大军的首领闯破天。 在闯破天身边左右,则分别是不停拈着胡须的军师,和今日的女主潘芙蓉,潘芙蓉穿了一身黑,头上戴着帷帽,和今日喜庆气氛很不搭。 红姐就立在潘芙蓉身后,满脸紧张。 军师和潘芙蓉两边依次是一些义军的头面人物,其中有许多新加入义军的陌生面孔。 高台两侧坐了一些年轻或不那么年轻的“才俊”。 一个个目光炯炯盯着潘芙蓉看,恨不得目光钻透帷帽,全是闯破天有意拉拢的新投奔的各方首领。 张存义目力最好,在路野耳边轻声道。 “大哥,闯破天旁边坐着的人,我们只认得便有曹娘子,莽金刚和射塌天。” “另外,那些坐两边的面孔也都陌生得很,应该大多数是新入了伙的。” 路野点头默不作声。 都说人若起了势,猪若站在风口上,便一发不可阻挡。 更何况闯破天绝对不是头猪,猛如虎狡如狼。 闯破天最近势头猛得可怕,击败了巡抚的抚标,声威大振,如海纳百川,实力膨胀得厉害。 单看这些投军的新面孔,便知闯大王的威势。 他和王虎,张存义骑马进了场子,三人都穿着铁甲骑着大马,一看就是义军中的头目,平民厮养纷纷让路。 三人挑了一处阴凉视线开阔地,站在人群前,静静等待。 高台上。 匪号白羽扇的军师凑到闯破天耳朵旁,轻声道。 “高台就座的这些好手,有几位大成铜皮武夫,还有一位疑似钢骨武师,都是带着队伍投靠我们的豪杰,很仰慕大王。” “不管他们谁做了小姐的夫婿,大王您就可高枕无忧了。” 闯破天点头回了一句办得好,潘芙蓉就是他手中一张收拢人心的牌,至于潘芙蓉是否愿意嫁,他并不在乎。 白羽扇话题一转。 “大王,小人派人查了秦统领身边亲信。” “虽然大部在黑山县战死了,不过有二三名侥幸活下来,问到了口信。” “秦统领那日带了亲信绕路去了东塞府,却是为了截杀路野,至于原因么,秦统领的习惯您是知道的……” 闯破天轻轻点头。 秦通一门心思都在潘芙蓉身上,大家全都门清,使的那些下作手段他这当叔叔的也都明白。 这孩子虽然有错,可谁让是他唯一的血亲呢? 因此闯破天虽然知情,却还每次派人给他侄子收尾。 只是这次,他却没料到自己当叔叔的要收尸。 哪怕这些天过去了,他想起来便心痛,尤其在自己没有子嗣的情况下,秦通的死更让他不能接受。 若是打下偌大的地盘却最后不姓秦,那他不是为别人做嫁衣裳吗? 军中最近就有流言,听得他肚皮都快要气炸。 有人说闯破天再威风如何? 不管闯下多大的基业,也守不住。 闯破天想起这些流言来,越发心痛侄子战死,他眯起眼睛来,杀机顿起。 “能确定是谁杀的吗?” 白羽扇摇头道。 “不确定,可能真是倒霉遇到那四臂君子剑,也可能是死在路野和他那两个兄弟手里。” “黑山县防守时,那小子便是铜皮武夫,不过按常理讲,他们三个合起来应该不是秦统领对手……” “再给属下点时间,一定能打探出来。” 闯破天摆摆手,低声道。 “大业在前,军师你哪里有精力管这么多。” “左右不是那君子剑,便是路野三兄弟动的手。” “君子剑已经死了,这三兄弟也别留,不过是铜皮武夫罢了,本王现在不缺这样的好手。” “不用管他们谁动的手谁又是冤枉的,都死了,通儿的仇就报了!” 军师点头称是,建议等比武招亲完,缓个几日将三人找理由调出城外活动,然后趁机灭杀。 闯破天嗯一声便不再言语。 二人谈话间就断了别人生死。 此时,时辰已到。 号角呜呜吹响。 今日披了一件喜庆红袍的射塌天站起来,走到高台尽处,用足真气吐气出声…… 第69章 混战 射塌天一张丑脸上硬挤出笑容来。 “各位壮士,今日是我义军大喜的日子,为小姐比武招亲,选勇士为夫婿。” “只要是未娶正妻者,不论何种身份,均可上台。” “台上刀剑无眼,死伤自负,擂台上事擂台上了,切不可私下寻仇!” “获胜者除了可以娶得美人归,闯大王还拨付三百马兵,升为马兵统领!” 哗…… 场上众人一片哗然,这消息之前可没听说过。 看来闯大王为了这次比武招亲,是真的下了本了。 哪怕现在扩编了,也不过有十个马哨编制各不等,这次一下便奖励一个大哨,真是重奖了。 射塌天扫视四周,看到人们的反应,心里更郁闷了。 天可怜见,就是他现在手底下也只余不到半个哨。 怪就怪大家都知道他是叔辈人物,不可能下场了,只是可惜潘芙蓉这美人最后不知便宜了哪个毛小子。 也罢,就让我看看,今天到底那擂台上要流多少英雄血! 他皱眉大喊一声。 “开始!” 射塌天一声厉喝。 高台四周,立刻有鼓手咚咚咚咚敲响大鼓,声震全场。 那些坐在椅子上的青年英俊们互相看看,面露矜持,未着急下场。 而在场下,围观的人群中开始骚动。 终于有几人冲了出来,跑在高台下叩头报了名号之后,返身奔上擂台。 这些人都是军中的小头目,出来倒也不是真的为了娶大小姐,多半是想着在众多将领面前露个脸。 有的甚至是顶头上司安排,特意出来负责暖场的。 要不然搞得冷冷清清,大王脸上总不好看。 很快,十几人便奔上擂台,随意捉对厮杀。 有使拳脚的,有拿着刀盾的,还有提着长枪关刀上去的。 不时有人惨叫一声被打下擂台。 好在这擂台虽高,却是分层搭建的,掉到下面木台上也丢不了性命,只是失去了再战的资格。 张存义眯着眼看得最清楚,摇头道。 “全部都是小武徒,没什么看头。” “他们也坚持不到最后。” 片刻后,擂台上留下几滩血迹,只剩下一个小武徒杵着枪站在那里,喘着粗气。 他身上斜着有一道刀痕,受了轻伤,算是悍勇之辈,在一群小武徒中坚持到最后。 擂台四周民众厮养们欢声雷动,鼓掌呐喊。 这可是真刀真枪实干见了血,也太刺激了。 往日里哪能看到这些老爷们如此拼命。 沉默的女营众人在人群中,只是不起眼的一团,并不能影响场子里的气氛热烈高涨。 闯破天所在高台上。 众头领看得频频点头,偶尔还评论一番。 闯破天心中暗喜,当初离开黑山县时,他麾下的残兵中小武徒数量都不足两掌之数,可见多凄惨。 而如今只是举办一场比武招亲,上台露脸的小武徒就不止这个数! 这义军事业好生兴旺! 他哈哈大笑,颇为高兴。 其他人看到闯破天露出笑容,立刻再也忍不住了。 一个小武徒算什么,要在闯大王面前露脸也轮不到这等武艺低微的军汉! 椅子上坐着的这些候选女婿纷纷奔出。 到最后,还有三人纹丝不动。 一人穿铜甲,面色殷红,斜揽着一柄长斧。 一人黑袍黑甲,双手拄着一根鹅卵粗细的铁棒。 还有一人,身上只穿了亮银色的锁子甲,身后却竖着两根双头长枪。 红姐低头在潘芙蓉耳边轻声说道。 “小姐,最近这些投军的高手中,当属这三人最强,我刚从别人口中打听了。” “持斧的名为金开山,大成铜皮武夫。” “使棒的是孙一棒,也是大成铜皮武夫,这二人都是山寨之主,各带了几百人来投军。” “而那使双头长枪的却是双枪门的门主白子君,他带了几十名门人弟子来,有传言他是钢骨武师,不知真假。” “前面那两位都是巨匪,烧杀抢掠名声不好,这位白子君门主却看着气质儒雅,英俊潇洒。” “若他胜了,也不算辱没小姐。” 潘芙蓉沉默依旧,只是垂着头。 红姐吃了个闭门羹,只能退回去。 小姐啊小姐,谁都知道你不愿意,可现在我们又有什么法子呢? 场子里。 张存义给路野介绍。 “金开山,孙一棒,都是省内恶名昭彰的土匪,占山为王许多年,没想到这次也来了。” “那白子君是武馆出身,不过这人看着文质彬彬,其实心狠手辣,当年靠噬师上位,人品很差,不过功夫最高,一手双头枪神出鬼没。” 擂台上。 那名小武徒眼看着十几名铜皮武夫奔了过来。 其中有那性急的高手已经一跃就要上台。 这小武徒还想多坚持几招,好在闯大王面前露个脸,便一枪向空中那人刺去。 结果对方腰一扭,间不容发错过枪头,一伸手便已经抓住枪杆,双脚已经踩在了擂台上。 这小武徒急忙往回拽枪,却哪里拽得动? 人家只是随手一拉,他便连人带枪被拖了过去。 噗! 那人反手一拳,将这小武徒打得脑浆开,随手一脚便将尸体踢下了擂台。 场边人哗然一片,有人惊恐,有人兴奋发出尖叫声。 这擂台上真的打死人了。 高台上,潘芙蓉厌恶垂下头。 哪家比武招亲这么血腥? 闯破天面色从容,一个小武徒,死就死了,擂台上只要能看出谁是真正的勇士即可,小姐虽然只能嫁一个,可他手里的官帽子却不少。 一个勇士当个统领不成问题,擂台上那些高手,在他眼中就是一名名大将为他开疆拓屠杀的猛将。 便是有头领死在台上也不打紧,正好顺势将失去头领的队伍吞并,化做自己核心力量。 里外里算,他早就想明白了,绝对不吃亏。 此时,这十几名铜皮武夫都已经登上台,开始捉对厮杀。 到了这一级别高手,个个真气有成,铜肤防御惊人,招式纯熟,没人能三五招就分出结果。 他们在擂台上战成几团,破坏力惊人,偏偏铜皮武夫攻击极远,长兵挥舞起来一扫便是一大片。 本来擂台规矩是一对一,可长兵施展开来,却免不了将其他人也划入战圈。 因此战团越发混乱起来。 有两个合攻一个的,也有打着打着互相换了对手的。 还有那油滑的满地游走,游而不击的。 刚开始这些武夫们还想控制留手,但不知是哪个倒霉蛋流了血,血腥味一飘,众人立刻狂暴起来。 都是高手,谁服谁? 小姐只一个,谁肯让? 三百马兵陪嫁,谁不想? 擂台吐气扬眉,声震义军,这便是他们此刻的想法,因此各自下手越发毒辣起来,各种杀招狠招,绝学武技不停使出,只将对方当作生死仇人一样对待。 不停有铜皮武夫被击出擂台。 有头破血流的,有肋骨被打断的,还有折了胳膊和腿的,也有身体被贯穿,前后透亮窟窿眼的。 最倒霉的却是之前下狠手锤杀那小武徒的高手,他那能砸碎头骨的铁拳赫然齐根而断,不知道被哪路神仙给砍去了。 擂台上血腥一片,却只留下二人。 一人持关刀,一人持铁叉,二人身上染血,虎视眈眈看着对方,空气都似凝滞了。 突然高台上持斧的金开山忍不住了,豁然起身,破口大骂。 “就这些软绵绵的功夫,也配娶小姐?” “老子送你们归位!” 他倒拖斧闪电奔上擂台,身影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擂台上。 那二人全神对峙,金开山突然插在中间,气息牵引下,二人一刀一叉同时猛攻了过来。 叉刺喉,刀削脚,一上一下却好似配合过无数遍一样,顿时让金开山落入左右夹击中,杀机重重。 第70章 还有谁? 金开山毫不畏惧,手中长斧猛得转动,在空中化作一道黑团。 咣当咣当。 两声闷响,那左右夹击的二人身子如遭雷击,踉跄退步。 金开山狞笑一声,突然扑向其中一人。 斧头举起便狠狠劈下! 那人慌乱中急忙举枪横挡。 咔嚓! 他被一斧劈得身子一软,险些跪倒。 金开山得势不饶人,手中大斧如旋风般劈下,声若雷霆,状似疯魔,身上自有一股杀人如麻的魔威! 持枪的铜皮武夫有苦说不出。 只是几斧,他便跪在了地上,双膝都快要碎了。 偏偏斧风强劲,他张口想要喊出求饶,却全身震得酥软,连话也喊不出来。 而另一边那铜皮武夫却似乎吓住了,呆在原地,犹豫踟蹰。 这挨劈的又不是他生死兄弟,还是他的竞争对手,若他现在过去相救,把这杀神招引过来,对方会救他吗? 只是这瞬间犹豫的功夫。 咔嚓。 那边金开山又一斧劈下! 长枪断裂,那跪着的高手被连人带枪,一斧两断,整个人从额顶到胯,整齐分成两截,断口光滑,好似一头被分片的肥猪。 脏器鲜血流出,有血液溅在金开山脸上,他狰狞转头,疯若恶鬼。 “我放弃!” 另一铜皮武夫吓得直接丢了兵器,跳下台去。 因为心神不宁,明明是一武道高手,却狼狈在下面木台上翻了个滚,崴着脚一瘸一拐半爬着跑了,却是胆气全丧,被吓坏了。 场边王虎和张存义倒吸一口冷气。 “大哥,这人好重的杀气,好凌厉的杀招。” 高台上,闯破天高兴拍掌。 “好!” 这金开山不愧是悍匪,一身武艺不凡,更可贵的是身上有一股杀人不眨眼的疯魔气,一般对手,被他瞪一眼怕是十分功夫都使不出三分来。 “这是一名大将啊……”闯破天笑着转头对潘芙蓉道,“芙蓉,你看这金开山武艺高强,做你的夫婿可好?” 潘芙蓉冷哼一声当作回应。 闯破天碰了个软钉子不以为意。 这金开山一看就不是宠女人的种,若潘芙蓉嫁过去,可有得受了。 闯破天这边夸赞金开山,还在椅子中坐着的巨匪孙一棒忍不住了,他冲闯破天拱手道。 “大王,且看咱老孙的手段!” 他从高台跃下,一溜烟便蹿到台上,身法灵动,稳稳落在擂台上。 金开山见他上台,也不答话,一声怒吼便挥斧劈了过去。 孙一棒浑然不惧,提棒反撩。 咚…… 擂台左右的人耳朵嗡一声鸣响,好像有人在耳边撞钟一样。 台上,金开山和孙一棒硬碰硬换过几招。 两个人真气运转,全力抢攻! 两根长兵在二人手中搅动风云,打爆空气,发出呜呜呜恐怖呼啸声。 咔嚓咔嚓碎响不断。 却是二人不知不觉脚底真气充盈,力有千斤,竟然将擂台踩出一个个深坑来。 二人缠斗过了几十招,竟然不相上下,旗鼓相当。 高台上闯破天笑得合不拢嘴。 “好好好!” 这两位土匪寨主,竟然技艺不相上下。 以前闯军中年轻一辈,只有秦通和潘芙蓉修成了大成铜皮武夫,不过二人走的是快和灵巧路线。 都比不上擂台上厮杀的二人攻击凌厉,力道惊人! 闯破天笑得欢畅。 椅子上最后一人站了起来,正是双枪门的门主白子君。 他冲着闯破天先拱手,又向潘芙蓉施了一礼。 “大王,小姐。” “我看两位寨主旗鼓相当,多半一时是分不出胜负的。” “厮杀激烈,大家以后都是同僚,怕伤了和气,不如让我将二人分开吧!” 此人语气和缓,说话好听,但是言语中流露出的自信和霸气让台上所有人精神一震。 要知道,那擂台上可是两名大成铜皮武夫在拼死搏斗! 这时候上去要将二人分开,要么是傻子,要么就是高手。 这白门主看着不像傻子,那便一定是高手。 众人盯着他的目光一下便凝重起来。 闯破天想到军师白羽扇给的消息,这白子君疑似钢骨武师。 他点头道。 “好,那就让本王看看白门主的手段!” 白子君拱手行礼,提了两杆双头枪,却从楼梯里缓步走了下去,如闲庭信步,在自家后园一般,一步一步向擂台走去。 高台上。 红姐对潘芙蓉道。 “小姐,这人好生有礼貌,估计性子也是个好的……” 潘芙蓉在帷帽中翻了白眼。 “红姐,闭嘴!” 红姐:“……” 场边王虎捅捅路野,原来路野已经闭眼多时。 “大哥,快看……那白小子要上场了。” “走得那么慢,真想踹他的屁股!” “还用两根枪,别等会耍不开,把自己扎死!” 张存义一脸凝重道。 “二哥,他在蓄势呢,敢使双枪的,必定是精于武技,不可小觑。” 擂台上。 金开山和孙一棒一记狠拼以后,二人突然都跳出丈外,和对方远远对峙。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早已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意到白子君来到台下。 “白门主,我还以为你不和我们兄弟争了呢?”金开山阴恻恻开口,孙一棒也成了他兄弟。 “伱该不会看到我们二人已经力竭,跑出来摘桃子吧?”孙一棒脸黑暴怒。 二人实力不相上下,别看只过了几十招,其实已经使出了全身力气,真气消耗甚巨,攻势看着凶猛,其实已不足最开始一半威力。 白子君出场的时间赶得太巧。 “二位寨主误会了,”白子君抬头笑得灿烂,“我只是不想让闯大王和小姐再等……” “所以,”他声调拉长,陡然变得阴沉,“想一起把二位送走!” 他一步便上了擂台,两杆长枪左右一圈,竟然是同时攻击金开山和孙一棒。 两个悍匪勃然大怒,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二人同时挥着斧棒攻上。 兵器相交,金开山和孙一棒全身一震,二人手中斧棒竟然被高高荡起,各自后退几步。 “坏事了!”二人心中一沉,脑子里想法几乎一样。 白子君枪里面有恐怖巨力,若是二人全盛时还能勉强接住,再互相配合,哪怕便是输,也在几十招以后,输得体面。 现在力气衰竭,竟然被一枪扫! 怕是接不过十招便要败! 钢骨武师! 还是一个挑了时机出来捡便宜的钢骨武师。 二人气得要发疯,若是公平对战,一对一大成铜皮武夫输给钢骨武师也就算了,认栽了! 可众目睽睽下,二人之前战得那么激烈,白子君上来却一打二,当将二人轻松击退,这是拿他二人做垫脚石啊! 二人都是悍匪,气得哇哇大叫,合身扑上舍命相搏。 他们是混江湖出身,最看重脸面,若是真远不如你也就罢了,现在都觉得受了愚弄,竟然死战不退。 一斧一棒挥舞起来,将空气都要打爆。 白子君冷笑,双枪稳而不乱一一接下并化解。 十几招后,他脸上笑容消失,双眼杀气蒸腾。 本来只想省几分力气击败你们两个匹夫,既然给脸不要脸,还记了仇,这人不能留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凌厉。 双枪突然螺旋转圈,使出缠丝劲。 金开山和孙一棒兵器突然猛转,二人把握不住,手心剧颤,惨叫声中,掌心血肉被绞了个干干净净,化为白骨。 他们仓皇后退,身上杀气凶焰不再。 眼前突然有枪头闪电出现,又闪电消失。 二人呆站在原地,好似雕塑,不敢动弹,却见脖子喉咙处各自沁出一点血珠来,然后皮肤就像风化的破布,突然全部炸开,鲜血喷出。 两名悍匪重重倒在擂台上。 之前多凶猛,现在死得就多凄凉。 场下人们大哗,甚至有二人部下拔出兵器喊着报仇骚动起来,却很快被马兵哨弹压。 白子君站在台上温文尔雅模样,人人却看他像恐怖杀神! 他笑脸和煦,看向四周,慢吞吞道。 “本人侥幸赢了两位寨主一招。” “一时没收住手,失手杀了两位好汉,实在是罪过。” “还有哪位英雄,愿意上台挑战?” 高台上。 闯破天脸上笑容不减。 一个伪君子毒蛇似的人物,却是钢骨武师,这样锋利的刀,他很喜欢。 红姐又想和潘芙蓉说些什么,明智闭上了嘴。 潘芙蓉垂头,膝盖上双手白得毫无血色。 射塌天起身走到中央。 后生可畏啊,这白子君怕还不到三十岁吧,就已经是钢骨武师了。 场中年轻一辈,没有到他这个境界的。 老一辈,有这个境界在场不过四五人,而且无法下场。 “咳咳……”他清清嗓子,准备宣布结果。 擂台上,白子君嘴角露出笑容,胜券在握,结果已出,今日起,自己便是闯营中的女婿,以后,未必女婿不能干掉叔叔,篡了基业。 场边,王虎和张存义唉声叹气,二人有心给大小姐帮忙,不过却知道差距甚大。 他们头垂下来,不愿看到这一刻。 突然。 二人耳边有声音响起。 那声音并不如何响亮,混在众人杂音中刚刚高出一线,却清晰无比送入众人耳中,一下便把整个场子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话语听起来是如此的熟悉。 “且慢!” “在下女营闲人!” “愿和白掌门切磋!” “既分胜负,也分生死!” 第71章 破相 王虎和张存义艰难扭头。 微风刮过,那人身影已经大步走了出去,和他们擦肩而过。 正是他们的好大哥路野。 路野甚至还和二人微笑点头,脚步沉稳,好似不是去打那生死擂,只是去赴好友约。 王虎和张存义脑子里乱成一团。 大哥为什么要突然上擂?还要分生死? 周围的人嗡一下乱了。 “还有人敢上擂台吗?” “我不是听错吧?不仅要分胜负,还要定生死?” “是来自女营中的好汉!” “我可是傻子吧,大小姐就算再漂亮,也不拿命去争啊。” 人们窃窃私语,场子中一片骚乱。 擂台上,白子君先是少许错愕,然后脸上浮起笑容,眼睛中的杀气却也止不住! 什么人这么大胆! 在他最风光的时候,横插一杠子要跑来争擂! 抢他的小姐,抢他的风头,抢他的三百马兵。 而且,还要和他定生死! 现在,他突然体会到金开山和孙一棒的郁闷心情。 他额头两侧太阳穴突突突蹦跳。 恨不得立刻就将胆大妄为敢跑来和他抢机缘的畜生打死了事! 可偏偏路野从场边走出来场子,就拖着长枪走的极稳极慢,若说白子君之前上场像闲庭散步,那路野却比散步还要慢三分! 白子君看到有人抄自己蓄势的方法拿来对付自己,肺都要气炸了,真想下去给那慢条斯理的家伙踹两脚! 高台上。 “咦?”闯破天惊奇发声。 怎么还有人敢于上擂? 待看清楚来人是路野之后,脸色立刻垮了下来。 在他看来,白子君钢骨武师身手,足以压服全场。 年轻一辈的打不过他,年老一辈能打过的却又不符合上场的条件。 这路野真是狂妄,上场争擂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口出狂言要分胜负定生死! 闯破天眼睛微光一动——也罢,这小子这么想找死,死在擂台上也省了以后动手脚。 军师白羽扇凑过头来低声道。 “大王,这人怕不是疯了,一个铜皮武夫也敢挑战钢骨武师……” 二人两侧射塌天等头目互相交流眼神,想法倒是出奇一致,又一个找死的。 红姐站在潘芙蓉身后急啊。 她着急想说路野自不量力,虽然忠心,上去却是找死,哪怕自己给了他燃血秘术,也不可能越境战过钢骨武师。 可想起小姐对她下了禁口令,她便不敢多言。 一直戴着帷帽的潘芙蓉自打上台坐下就未开口,突然转身对闯破天道。 “大王,这厮是失心疯了……” “他本不过是草芥般快饿死的流民,我好心捡回去做了马倌儿,侥幸步入武道,功夫稀松。” “怎么能是白门主对手?上台徒然给我丢人现眼。” “比武招亲,结果已分……”那帷帽垂下来,微微发颤,潘芙蓉声音带着些许哽咽,“侄女愿嫁……” 闯破天眼睛一凝,脸上闪过错愕表情,逐渐变得冷酷起来。 “好侄女,人须言而有信,军中更是无戏言!” “这既是你的私事,却也是我大军的公事!” “比武招亲的规矩不能坏,不服者可上台打擂,生死不论!” “他既然不服,站了出来,当众挑战,便需依着规矩来。” “哪怕是叔叔我,都不能坏了规矩!”闯破天缓缓道,“好侄女,你看着吧,擂台上二人,胜者便是你的夫婿了……” 潘芙蓉身子一晃,不再言语。 心中对闯破天的怨恨已快凝成实质! 闯破天转头看向射塌天,点头示意。 射塌天立刻转身,大声喊道比武招亲继续。 场中所有人立刻将注意力集中到那擂台上。 路野走得极慢,却也走到了台下,他仰头看着上方,拱手道。 “白门主,路野,战!” 他此时却惜字如金。 之前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这擂台上,两个人注定只能活一个! 路野不知道闯破天是否还安排有其他后手。 所以,他必须以雷霆之势和不惜一切代价的态度杀死对方,好震慑潜在的对手! 胜负便是生死,生死便是胜负! 擂台上。 “好啊,”白子君笑容逐渐僵硬,磨牙道,“今日这擂台上看来英雄血是流的少了!” “既然路壮士想试试白某人的双枪,还要分个胜负生死,请吧!” 他甚至还往后退了几步,让出场地,表示绝不在路野上台时出手。 心中却想着怎么将这可恶的家伙折磨至死。 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自信,年轻一辈,便在省中他都能排到前十! 白子君并不相信贼窝里面居然能出来和他较量的高手! 一枪捅死那是便宜这厮了,打断四肢,废掉丹田,让其活着,生不如死! 路野稳步上台,二人冷冷对视。 整个校武场也安静下来,万众瞩目人们盯着这里。 突然一股风吹过,一片染血的树叶将二人视线遮拦。 “杀!” 二人几乎同时爆喝一声,迎面冲上。 路野使出长枪急刺,枪头破空发出呜呜响声。 声音尖锐刺耳,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 一枪风云起,气势逼人! 竟然比之前的金开山和孙一棒更快更猛! 只是一枪,台上台下,便有无数人惊得张大了嘴! “大哥又突破了……”王虎和张存义脑子里同时冒起一个想法。 高台上。 闯破天脸上笑容一僵。 潘芙蓉却一把将帷帽扯了下来,露出苍白俏脸,红肿的眼睛死盯着擂台,满脸不敢相信,手捏着帷帽,关节都白了。 射塌天一脸疑惑。 不应该啊,昨晚他还射了这小子一箭! 对方碎刀结结实实在胸口挨了一下狠的,可能穿了宝甲所以没有贯穿身体,但起码受了伤,怎么一晚过去不仅生龙活虎,还有所突破? 擂台上。 白子君本打算使单枪螺旋劲缴了路野兵器,另一只手握着反手枪再废掉对方丹田。 看到路野使出这一枪声势,他脸色大变。 小成境钢骨武师,竟然和他是同一境界,这女营中居然卧虎藏龙潜伏着一位高手! “嗨……” 他怒喝一声,双枪迎上。 一枪缠挡稍做阻拦,另一枪却如毒蛇一样猛扎路野胸口,来一招攻其必救,挽回失去的先手。 二人长枪相撞,白子君一只长枪被微微荡开。 路野却没回枪自救,手中枪依然一往无前,刺向白子君。 根本不管另一只长枪眼看要贯穿其身体。 “疯子!” 白子君脸上勃然变色,身形急退,突刺枪变回挡枪,和正手枪合力十字格挡,终是失了先机。 他怎么也料不到遇到一个同境的对手,却是不要命的使出同归于尽的打法! 刺啦…… 三杆大枪枪杆摩擦,爆出刺耳火星。 路野占了攻击先手,一招突刺使到底,白子君几次换招,阻拦,却终究是欠了气势和力道。 眼看枪头来到他眼前,他拼命扭头躲闪。 刷! 冰冷寒刃在他脸侧划过。 “啊……”白子君痛呼出声。 只见他一张儒雅英俊脸庞,却在脸侧被枪头破了个大口子,汩汩鲜血流下,顿时流了他满身! 第72章 刺 场内外所有人一声惊呼。 谁也没想到,却是被视为弱者的路野兵器先下一城,痛饮对方血! “啊……” 白子君被破了相,先是一呆,然后反应过来。 他俊俏白脸都气得通红,双眼贯血。 嘣嘣嘣! 体内骨骼好似有无数弓弦在拨动,发出爆响声音。 一响力大一分,一响个涨一分! 瞬间他身子比之前高了几头,体型猛涨,锁子甲在身上被撑到极点,像个鱼网套在了巨人身上。 白子君一声狂吼,双枪在蒲扇般大手中挥舞成两团光轮,狠狠砸向前方! 钢骨武师,便是铜皮内淬炼钢骨,可软可硬,可涨可缩。 白子君这下便是不留底牌,运转全身真气和气血,愤怒出手了。 刚才即使面对金开山和孙一棒二人,他都没有运用如此耗费真气发挥全力的状态! 路野毫不畏惧,冷哼一声。 他体内骨骼也发出噼里啪啦爆响声音,身形跟着暴涨。 从普通常人身形拔高成不逊于对方的大汉,手中长枪在他身形映衬下都小了小半截! 践踏大地,迎头对攻。 两个人如同庙中的雄伟护法复活,持着长兵,毫无保留,狠狠撞在一起! 长兵激荡,火星四射,身影被兵器笼罩,台下人们几乎看不清二人身形,只能听到恐怖的风声呼呼响起。 那擂台处仿佛变作一处激荡的风眼,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震耳欲聋的爆响,一股股疾风从那风眼处刮动。 有些人离得那擂台站得近了些,人群都被那声威唬得向后退了几步,靠得近了,不仅耳朵受不了心跟着悸动,便是那人造的狂风都让众人脸上生疼! 而暴风眼中,路野和白子君二人脚下有千斤,每一步都饱含真气,承受着对方的重击。 随着咔嚓咔嚓咔嚓响声。 二人被迫各退几步。 赫然是脚下的擂台开始四分五裂,眼看就要垮塌了。 哗啦。 擂台顶层终于碎了一地。 二人使了千斤坠,身形猛得低了一截,身子直直落在 那粗木搭就的擂台最高层,竟然被二人生生给踩垮了,倒塌一片。 一片废墟中,尽是粗木碎块。 路野和白子君冷冷对视,杀气沸腾。 二人浓郁的杀机几乎要化做实质。 场外所有人都不觉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扰到擂台上,心脏也快跳到嗓子眼中。 高台上。 闯破天,潘芙蓉,射塌天等人心思各异,不管是何立场阵营,脸上表情一般严肃无二。 或惊讶,或期盼,或看戏,等着擂台上决出胜负。 擂台上。 白子君脸上鲜血狰狞,看着路野突然冷笑道。 “小子,那小姐是你心爱之人吧?” “等我娶了她,必定好生折磨,日夜不停,让那娘们下不了床……” 他此刻丢掉了文雅的面具,说话粗鄙不堪,却是要故意激怒路野,还要抓紧恢复消耗的真气。 路野冷笑回应。 “脸上留疤,丑似蛤蟆!” “长这么丑,想得却美!” 白子君这通垃圾话没让路野破防。 路野拿他脸说事儿却一下戳到他肺管子里。 “啊……”白子君大怒再次攻上。 路野冷笑迎上,脚下真气爆发,踩爆漫天木屑,轰然相撞在一起。 咣当咣当二人硬碰硬便过了几十招。 白子君从刚开始的信心满满到如今却开始怀疑自己,最后越打越心惊。 战了百十回合了,他从“被偷袭”狂怒真气汹涌,到“被讥讽”暴怒真气沸腾,打到现在,已经属于“被冷静”真气暴跌了。 而对方却从头到尾按着节奏打,真气输出依旧如此稳定,稳中下降,却足够压制他。 这怎么可能? 他却不知,路野练的磐石真气,攻击和速度一般,最强却是防御和耐战,如磐石一样稳定和沉默。 任尔催起千重浪,我自巍然不动山。 莫说现在,便是再战百十回合,路野还能有半百战力,白子君怕就要真气枯竭,被活活累死了。 “缠丝劲……” 白子君被迫变招,既然强攻攻不下,他便改用武技巧劲,想用拖字诀,百十回合对战,他也看出,路野虽然是钢骨武师,可那招式却太粗浅了些。 直来直去,也无甚厉害武技。 他胆怯了,想要用招式弥补真气不足,以拖待变。 只是,他一枪螺旋转动将路野长枪裹住,却有无穷巨力从那枪上传来,他根本转不动,卸不了,拨不得! 勉强将路野长枪斜带向一边。 刷! 白子君咬牙使另一反手枪刺向路野胸口! 他就不相信,真有人不怕死。 然而,他失望了。 路野长枪被带歪,却闷头迎向胸口长枪,全身真气急速运转,铜皮撑起,再有宝甲护体,阎王道能神速疗伤,再不济还有蝉蜕龙变神通可保命! 他大步向前,单拳挥出,胳膊暴涨,砸向白子君头颅! 你捅你的,我砸我的! 枪头已经将路野穿在身外的铁甲捅穿,和内里的宝甲开始摩擦。 而路野碗大的拳头铺面,拳风糊了白子君满脸! 白子君眼中闪过惊骇。 这他么是个疯子,竟然以命换命! 他只能无奈收双枪,十字封挡,拦下这一拳。 二人这一回合打了个平手,白子君重整枪势,心中后悔万分,若不是最开始暴怒失去了理智,在真气充盈的时候便使用武技,或许现在就不会如此被动了。 哪怕不胜,却也能维持个平手,如今却憋屈被对方压着打。 路野却根本不理会对方如何变招。 他这么多日只练习一招,那便是刺! 脚下踩着大地,一步步连擂台都跟着整个颤动,手中长枪突刺,斗大的枪,力大势沉,勇往直前! 他一口气向前刺了百十下,步步向前,白子君狼狈不堪步步退。 路野眼前,不知何时,眼界中,白子君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点枪头,长枪和他融为一体,他便是枪,枪便是他。 也不知多少刺后,他都忘了时间,忘了自己在擂台上,忘了敌人,全神贯注,只想刺好每一次。 突然,他一枪刺出。 全身真气突然加速,玄妙运转,由身及枪,最后凝聚在枪头上,这一刺不再呜呜发出巨响,却大音无声,只发出轻轻嗤响。 仿佛眨眼间越过空间距离,突兀出现在白子君面前。 周围消失的影像,场边紧张的人群,对面惊恐的敌人,瞬间出现在路野眼前。 他突然明白,自己枪术成了。 而这一刺,便是眼前是座山,他都要捅个窟窿。 路野战意沸腾,而对面白子君却抗不住了,这个怪物越打越厉害,而自己越打越丧胆,真气枯竭。 一刺白子君退! 再刺双枪溃! 三刺,白子君一颗战心,突然崩了。 他竟然发一声喊,扔了双枪,转身便逃,他实在想不到,这么莽的不要命的敌人,居然在擂台上生死战中开悟了。 白子君是真怕了,明白再战下去,他真有可能死到这擂台上的。 什么小姐,什么霸业,他都不要了。 他如此年轻便是钢骨武师,前途无量,才不要死在擂台上,当别人的垫脚石。 白子君逃得快。 路野手中枪却更快。 他疾步前行,枪向前一捅。 噗嗤! 便将白子君身体前后捅穿,然后猛得收枪。 白子君身体被带了个圈,眼中流露出惊恐,嘴里嗫嚅。 “饶命……” 砰! 路野反手一枪搂头砸下。 重手铁枪落,满擂桃开。 白子君无头尸体重重砸下,路野一脚将其踹开。 他收枪而立,看向鸦雀无声的场子。 双脚分立,双手环握铁枪,脸上溅血,看向左右,沉声问道。 “还有谁?” “愿娶我家小姐?” “请上台与我死战。” “既分胜负,也分生死!” 第73章 夺擂 校武场上下,全都沉默了。 之前白子君杀金开山和孙一棒,虽然手段酷裂,却衣不染血,面带笑容,声音和气,像是文质彬彬书中走出的公子。 而路野如今站在擂台废墟中,一枪爆了白子君脑袋,脸上身上鲜血淋漓,身上血气杀气翻腾,浓郁犹如实质,好似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便是他那话中,都带着浓浓杀机,一字一句是带着血的! 谁还敢上台去? 没看到白子君那样的猛人,堂堂钢骨武师都被捶爆了吗? 娘的,杀了一个钢骨武师,前后话都不带变的。 什么胜负生死,也太吓人了,谁嫌自己命长去上台拼去? 怪不得这小姐诨号鬼见愁! 看看今天在擂台上流了多少英雄血! 因此场内场外,竟然再无一人出场,大家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喘气粗了,被擂台上那杀神以为挑衅。 人群中,唯有一小撮人不敢喧哗,却脸上带笑。 正是潘芙蓉麾下女营的老部下,这下好了,路野守住了擂,大小姐便不用嫁给不喜欢的人了。 “好威风啊……”王虎喃喃道,“老三,大哥还说让我们别练那邪功了,他却练得比谁都勤,看来我们还是得加练啊。” 张存义咽下口水,狠狠点头。 高台上。 潘芙蓉长舒一口气,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血色。 她刚才想救路野一命,没想到最后路野救了她一命。 红姐还记着禁口令,不敢说话,脸上却笑开了。 闯破天脸上的笑容仿佛雕塑,有些僵硬,而他旁边军师白羽扇早就拽断了半把胡须,都忘了喊疼! 这事情怎么和计划的不一样! 小姐的夫婿应该在高台上这些投靠大王的才俊中选出! 怎么最后肥水又流回女营那片地上了? 而且,按约定,闯破天还要倒搭上三百马兵! 这这这…… 擂台上。 路野冲着高台上众人拱手。 “十息已过,还无人上台挑战。” “敢问我这擂台是否算守住了?” 射塌天硬着头皮站起来,他是招亲使,这场合躲不掉的。 妈得,早知道昨晚发狠射死这邪门诡异的小子了。 他扭头看,却看闯破天将僵硬的笑容收起,猛得瞪了他一眼——射塌天你不是想娶潘芙蓉吗?你不想要扩充兵马吗?你上啊!用伱的弓教他做人,射死他! 射塌天却想,闯破天这老小子生气了,嗯,拖得越久越丢脸,我如今人在屋檐下,却不好打他脸。 他冲闯破天点头,给了个我办事你放心的眼神。 “本招亲使宣布,”他转头用足真气大吼,“今日比武招亲,最后擂主为女营路野!” “潘小姐的夫婿便是这位青年才俊!” 潘芙蓉听了消息,身子一下软到椅子上,长出一口气。 闯破天一把捏碎了座椅扶手,拂袖而去,他一走,众将领也跟着走了。 射塌天一脸懵,这二闯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闹脾气呢? 场下,女营众人终于欢呼起来,连带场内外看热闹的人们跟着欢呼。 今天,虽然看得心惊胆战,但看着过瘾啊。 欢呼声冲淡了擂台上萧瑟肃杀气氛。 路野下了擂台,登上高台。 他想上了高台,当面和闯破天讨个承诺,以后潘芙蓉的婚事便不劳您老人家操心了,让她自择夫婿吧。 这么大一个反王,能不能心胸开阔点,眼界放宽点,你专业是造反,不是月老! 哪里想到二闯脸皮薄,竟然直接开溜了。 便是小姐,也只看到戴着帷帽的背影,也溜了。 倒是那招亲使丑猩猩,披着红袍的射塌天还在。 他塞给路野一块令牌,说这是三百马兵的调动虎符,说了些后生可畏,恭喜恭喜的客套话,也开溜了。 射塌天现在也回过味来了,怕是多半他理解错了闯破天的意思。 高台上转眼空荡荡的,鼓手们拉了大鼓,马兵们骑着马儿,转眼都跑光了。 路野看看左右,只剩下他一人,气得大骂。 自己大战一场,血染战衣,你们就这么对待优胜者的? 还有没有礼貌? 王虎和张存义此时从台下赶过来,一脸兴奋。 “大哥威武!” “大哥,你这一手漂亮!” 有二人恭维,稍微满足了些路野受伤的心。 “大哥,我想过了,”王虎唾沫横飞,“这阎王道如此好用,我也得勤学苦练,以后也夺个擂威风威风!” “小姐我是不敢想了,你说我以后还能遇到这比武招亲这美事吗?” 啪。 他脑袋上挨了路野一巴掌,路野黑着脸怒骂。 “练练练,练你个大头鬼!” “练得命都没了,谁和新娘入洞房?” 他背着手也离开了。 回到女营院中,一路上是个人都对他道声恭喜恭喜,路野只能点头微笑回应,也不敢说话,这次他是救场,可不是抢亲。 现在场是救了,这小姐是不是自家媳妇呢? 要说上场之前吧,真没想那么多。 按此界的三观来说,在外人眼中,潘芙蓉是他的恩主小姐。 路野今日所作所为在任何人眼中为忠仆报恩,或许有些许暧昧胆大的想法。 可谁成想他最后真的当了擂主,按规矩那岂不是就成了小姐的夫婿? 简直是一个草根逆袭的励志故事。 而对于路野来说,却没那么复杂。 上擂台前,他只想以涌泉恩还滴水恩,以人情还人情,绝无什么爱慕之情…… 但赢下擂以后,他突然想到小姐那小麦色的皮肤,立体深邃的五官,要人命的两条大长腿,壮阔的胸怀…… 或许,自己也还是有些好感的? 就是不知道小姐是什么意思? 一路走来,他脑子里想法一个又一个,还得对贺喜的人虚以应付,还有那老婆子喊他一声姑爷,他是不敢答应也不敢不应,只能微笑以对,脸都笑僵了。 他走到一处院门前,踟蹰了。 往左是自己的小院,往右是小姐的院子。 他背着手在门口转了一圈,还是回到自家院落了。 到自家屋前,推门而入,却看到潘芙蓉正坐在椅子上等他。 路野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想说些什么,却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潘芙蓉却噗嗤笑了。 “马倌儿,”她语气未变,“书接上回,该讲到哪里了?” 一声马倌儿,路野身子一下轻松起来,他精神一震。 “小姐,且说那一丈青一刀砍了那好色之徒高衙内的脑袋后……” 这一番说书只说得路野口干舌燥。 谁让今日小姐听得入神,双目秋波粼粼注视着他,许是这屋里热了,脸腮暗升飞霞,却是一直没有喊停的意思。 直听到外面天色已晚,打更的都敲了几回梆子了,红姐都进来送了几次茶了,中间还和小姐窃窃私语什么…… 路野一日一更的本事是有的。 可小姐今日让他上架二十更,脑袋都差点干冒烟了。 一丈青今日已经砍了潘巧云的伙计裴如海,阎婆惜的搭档张文远,卢俊义老婆贾氏的贴心经纪人李固。 再说下去,水浒传的奸夫淫妇就不够砍了。 他都开始想拉金瓶梅中的李瓶儿救场了…… 第74章 姑爷 潘芙蓉打个哈欠,站了起来,伸伸懒腰。 “马倌儿,我乏了,今日便不听了。” “红姐说院子里好多人喊你姑爷,你便大大方方应下吧,以后我们还是如以前一样。” “对外你便是我的夫婿,在内继续给我说书,可好?” 路野习惯拱手。 “但凭小姐吩咐……” 潘芙蓉横了他一眼,俏目波光流转。 “还称小姐?” 路野只好说但凭夫人吩咐。 潘芙蓉捂嘴轻笑,离开了房间,屋外隐隐好似传来她一声胆小鬼…… 路野一个人留在屋内,看着桌上女人饮了半杯残茶。 那茶杯上却留着半抹樱红唇印,这才想起来,好像刚才小姐听书的时候,脸上是着了淡妆的。 “胆小鬼?”路野拿过那杯茶一饮而尽,“才不是!” 几里之外府衙内。 闯破天身前新摆的桌子再次碎成了木块! “一群废物!” “什么金开山,所以孙一棒,通通是草包!” “射塌天也是眼瞎的废物!” “那姓白的更是草包中的废物,废物中的草包!” 军师白羽扇在旁边尴尬咳嗽一声,心里抱怨,大王,我也是白字头的…… 等闯破天火气平息下来,他小心道。 “大王,那我便立刻安排人手,将那路野找机会调出城去,就让那射塌天将功补过,将其射杀?” 射塌天一手弓术惊人,且身为钢骨武师,正是对付路野的最好人选。 闯破天却摇头道。 “不,那路野动不得了。” “本来营中对比武招亲的事情便有许多对本王不利的谣言,若那擂主新女婿马上就死了,怕是说更难听的都有。” “义军初成,今日战死了那么多投靠的首领,他们的部众虽然囫囵吞下了,却还没有完全消化。” “此时人心浮动,对义军大业大不利。” “所以,还是让那小子逍遥些日子吧,等到本王扫平本省,空出手来,再慢慢炮制他不成。” “这事就这么办吧!” “至于那三百马兵……”闯破天脸上露出肉痛神色,“便把这次收编那些闹得欢的刺头送过去,也算处理了一件麻烦事。” 白羽扇立刻一躬到地。 “大王英明!” 大王虽然生气的时候可怕,但是发过火后便能控制愤怒,不为情绪左右,总能冷血分析利弊,选择最有利其事业的道路。 这种素质难能可贵,这才是人主应该有的样子,看来,这义军大事可成,不枉费他辛苦谋划一场。 将来若大业可成,他便也可功成名就,名垂青史。 闯破天和白羽扇既然商定,便不再理会路野和潘芙蓉的事情,开始商量如何筹集粮草,编练队伍。 上次一仗省城抚标未胜,反而露出虚弱本质,闯破天已经决定了,待编练好兵丁,便兵发省城,要乘胜追击,一举扫平本省。 路野并不知道自己无形中躲过一场杀劫。 屋内,他盘坐在床上,复盘今日一战。 白子君轻视大意,被他慢步上台激怒,所以首招就要使蛮力将他轰杀,反被他悍不畏死的打法一枪破相。 然后失了神智,舍了精巧招式和武技,与他真气对轰,落入了他节奏中。 待醒悟过来以后,为时已晚,路野还有宝甲护身,最后落入下风,甚至被吓破胆后丢了兵器逃跑,死得窝囊至极。 所以,冲动是魔鬼,即使是搏命,也需保持头脑清醒。 另外,若是路野没有突破至钢骨武师,便是使出所有手段,最后获胜的一定是白子君,毕竟,一力破万巧,实力上若天差地别,任伱算计再多,也是无用。 看来,这氪命修行一日也不得停。 路野心中一动,鱼龙图便调了出来。 一条尾巴如金子铸就的鲤鱼特别显眼,摇首摆尾,体型流畅健美,尤其挥动尾巴时,便折射出一道迷离金光,每次挥尾游动的距离远超同辈。 图像逐渐隐去,便显出几行字来。 “路野——19岁。 根骨——长生寿种,精气慢泄。 状态——蕴养真气(变异:以寿为柴,供养真气)。 境界——钢骨武师,1/100,折寿修行,六日一年,一百二十日可突破。 功法——磐石真气,40/100。 技能——烈风刀,95/100。 技能——烈风拳,90/100。 技能——马术,5/100,日行十里,二月可成。 技能——烈风枪法,100/100。 寿命:19/115。 气血——600/1400。 蝉蜕龙变——六次!” “果然是等比数列啊……”他嘴里喃喃道,面色很不好看。 如今他已成为钢骨武师,气血也涨到了600,修到大成为1400。 得益于真气质的提高,再加上他每日里演武场上勤学苦练,他的拳刀枪这些技能基本上都将修成。 其中,因为最近几场惨烈厮杀,反倒是最难的枪术最先修满了。 下一步,便可练习高深武技了,他可是缠那些凌厉招数很久了。 虽然拳和刀差点,也不过是几日的功夫,最差的是马术,铜皮武夫时需要修炼4月方成,如今他成了钢骨武师,再骑2个月也可掌握。 磐石真气在阎王道邪法的催动下,也到了 这些数据都很抢眼,形势可谓一片大好。 代价便是他又氪了10年寿命,算上前面为升铜皮武夫氪的5年寿命,已经整整烧了15年寿命了,只剩下115岁了。 而更可怕的是铜皮武夫折寿5年,钢骨武师便是10年,而要破境成为铁脏大武师便要20年! 果然,大收获便得付出大代价! 路野深吸一口气,今日里为了小姐出了那么大风头,闯破天那厮不怀疑到自己身上才怪呢。 秦通身上的雷还没完,怎么敢懈怠? 所以,这氪命修行啊,还不能停! 他闭目运用阎王道功法,随着丹田精纯真气流过体内几十大穴,最后再归入丹田内,形成完整周天后,虚无中,那几十处大穴突然源源不断产生真气,如江流入海,又纳入丹田中……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路野便早早来到演武场,一人开始练习拳脚,等拳脚都练了许多遍后,他身上已经是大汗淋漓。 “姑爷……”红姐来到场边,“大王那边拨了三百马兵来,听说都是些不听话难调教的犟种。” “这些马兵好像不是一伙的,还有仇,互相都拔了刀子骂得厉害,王虎和张存义带了人去弹压了。” “只是效果甚微,您要去看看吗?” 路野被红姐一声姑爷叫得全身不舒服。 “红姐,你能不能以后别这么喊我?还是喊我路哥儿听着舒服。” 红姐掩嘴而笑。 “姑爷,这可使不得,我是小姐身边贴心人,我要还喊你路哥儿,别人听了怎么想?闯大王听了怎么想?” “要是他再以小姐未成婚为借口,再来一次比武招亲,招些歪瓜裂枣的,可怎么办?” “这称呼挺好,小姐都不介意,你怕什么?” “对了,要我说,你们俩必须尽快把婚事办了,这样才稳妥。” 路野听得立刻头大。 “红姐,咱们还是看看那些马兵吧。” 第75章 再见异人 红姐一听有正事,便不再纠缠婚事,和他一起向大门奔去,沿路女营老人见了路野都一口一个姑爷。 路野刚开始听着别扭,等走到大门口已经坦然微笑应对了。 别说,人人用尊敬的目光看着你,弯腰躬身喊一声姑爷,感觉还是极好的。 一路前行到了大门那里,便听到外面已经爆发出激烈争吵声。 门口还堵了几百女营中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闲散人员。 路野和红姐从人群中挤出大门。 便看到这大门外,三百新调来的马兵分了三拨人马,他们大半着破旧甲衣,腿微圈,手上有厚茧子,一看便是骑马拿刀的好手。 其中两拨人马,合起来约莫有两百人马正在拔刀对峙,剩下一拨人马在外面三三两两松散围了个圈,在抱胸看戏。 “小山寨的孙子,有种你往爷爷脑袋上砍,来啊。” “白水寨的,别给脸不要脸,信不信老子剁了你的脑袋喂狗?” 圈内两拨人对峙激烈,剑拔弩张,倒像是随时要火拼的样子。 而王虎和张存义各带着一队人马拦在中这两拨人马中间,要不然估计早打起来了。 路野皱眉。 这三百马兵还未归到麾下就险些内讧报销大半,他就知道闯破天绝不会老实兑现承诺。 接收好了是三百把快刀,接收不好那便会连累女营沦为笑柄。 路野听了两句便明白了事情原委。 这对峙的两拨人马却是死在白子君手中两位寨主,孙一棒和金开山的手下。 之前那两人在擂台上拼出了真火,如今二人死了,手下却还在延续他们的恩怨。 场中,眼看两拨人越来越激动,有那冲动的人举刀向拦路的女营马兵就要砍去! “住手!” 路野一声雷霆大喝。 他一个跨步便挤在了对峙两拨人中间。 “伱们都该认识我……”他冷森眼光扫过两拨人,“杀死你们寨主的是白子君!” “而他却死在我手里。” “若要算起来,本统领便是给你们寨主报了仇!” “便是你们的恩人,你们现在归本统领管,便是报恩。” “江湖儿女恩怨分明,你们若不服从管教,便是忘恩负义,让人耻笑。” 刷! 路野抽出腰刀,杀气凛然。 “谁要做那狼心狗肺不懂报恩的小人,便来试试我钢刀快不快?” “想必两位寨主在地下也颇为寂寞,我正好送你们下去伺候他们。” 他严厉目光扫过,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拨人先是哑然,然后嚣张气势全无,好多人都放下了刀枪。 有那犟种一梗脖子目露凶光想说什么。 路野根本不听任何人解释,不容他们张嘴。 他疾冲而至,伸手便将那人手中刀抢下,反手一刀便将其斩首,在人群中来回反复,挡路的通通撞开。 但凡有一丝不服气的便好事做到底,送人送到西。 随着十来颗脑袋落地。 这两拨人终于知道怕了,想起来这位在擂台上硬撼白子君,最后一枪拍碎头颅的场面。 有人忍不住先跪了,其他人犹豫跟上,便是看热闹的马兵也跪了——这些看乐子的马兵也是头领死在擂台上的部下。 爹不亲娘不爱被拨了过来。 咣当。 路野冷哼一声,扔掉手里已经卷了刃的钢刀。 “这是我两位结义兄弟王虎和张存义,以后便是你们的哨官。” “我其他要求没有,便是要求你们听话。” “谁敢挑事,便是一个死字!” 他转身往大门走去。 这些家伙,真正有骨气的应该在寨主死的时候便暴动被闯破天的亲卫哨镇压了,或死或逃。 剩下这些人在他这装什么硬气。 路过王虎和张存义身旁,路野故意大声道。 “老二,老三,这几日好好整顿,不听话的便杀了了事。” 闯破天马上要攻省城了,谁知道会不会调动女营马哨上阵。 他没时间怀柔,便只能以酷裂手段压服。 半月后。 在又死了几个不开眼的山寨喽啰之后,这些马兵们终于融入了女营中,起码令行禁止,像点精锐的样子了。 在和潘芙蓉商量过后,路野又选了百十精锐补到她手下,和原来几十名黑山县带过来的伤兵凑齐一个大哨,由路野亲领。 剩下两百马兵让王虎和张存义分领,算两个小哨。 女营便勉强有了三个撑场面的马哨。 以张存义的师弟们做头目,又招了些厮养凑成了一个步卒哨。 终于配出一个精干的方便跑路的队伍,谁也不知闯破天这次梭哈,是大胜或者是大败,胜了无非搬家到省城,败了便要面临官兵追杀,流浪天涯了。 这半月里。 闯破天一个大动作接着一个大动作。 如他所料,借着比武招亲,闯大王狠狠涨了一波粉。 哪怕比武招亲之后,也陆续有各方流民军,地方大豪以及武林门派来投。 经过整点兵马,大军分做前后左右中五营,头目称之为将,其中中营由闯破天亲领,实力最为雄厚。 另外四营的将领给了莽金刚,曹娘子还有另外投靠的两名钢骨武师大豪。 黑山县三反王中,射塌天做了招亲使之后,便被闲置到一边去了,虽然也号称将军,手下却还是几十名残兵,堪称最惨将军。 闯大王自己号称奉天讨贼大将军,称官兵为官贼。 路野猜测闯破天的心思,估计是这样的——你不是喊我们是流寇是贼吗?那你们在我眼中也是贼,不过是披了一层官皮的贼! 大家谁也不比谁高贵,都是烂泥里打滚,就用刀剑决个胜负,看老天爷偏爱谁吧! 倒是颇见闯大王的真性情。 当然,闯大王手中的刀枪那是又粗又硬。 他这五营足足整点出将近两万人马。 其中马队四千,剩下是步卒,整日在校武场中操练,杀声震天。 路野偷空去看过了,马队做不了假,全都是精锐,步卒水分有点大,厮养占了一大半,但是大伙儿士气很高昂。 因为有消息传来,临近几省官兵陆续吃了大败仗,各路反王们的势头一路走高。 如去邻省讨伐的唐州铁骑,在和号称黑龙王的流民军大战中,本来大占上风,结果被流民军掘开了河流,大水一冲,大部做了水鬼,落了个大败。 这也意味着闯破天大王可以放心对省城用兵,不用担心其他官兵支援。 而本省的官兵,之前大半陆续被调出省去支援邻省弹压地方,结果都陷进去了,现在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总之,形势不是小好,是一片大好。 闯破天大王形势大好,兵力扩张无数倍,女营三个不满编的哨便不算什么了。 之前哨算中间单位,现在一个哨的统领不过是中层。 女营已经跟不上闯大王进步的速度了,闯破天也看不上女营这点人手,定了次日发兵省城,女营便负责留在府城看家。 潘芙蓉和路野闻令后,倒也乐得留守。 毕竟战场上刀枪无眼,钢骨武师也不一定能保住性命。 次日。 校武场点将台上。 一杆奉天讨贼大旗迎风飘扬,闯破天威风凛凛站在台上。 台下,是排列整齐的两万余人马,今日便要兵发省城! 潘芙蓉,路野等人和女营三个马哨也在队列中,虽然他们的任务是留守府城,今天这场合还是要参加的凑个人数做气氛组。 军师白羽扇在上面之乎者也念着一篇檄文,偏偏又臭又长。 台下众人都听不懂,包括路野和潘芙蓉在内听着昏昏欲睡。 闯破天突然上前,一把将军师推开。 他舌绽春雷,运转真气,声震全场。 “天命在我!此战必胜!” 台下众人精神一震,急忙跟着呼喊口号。 话音未落,点将台上闯破天身后众将领中,有一道士隐蔽随手一挥。 闯破天身上立刻落下一道金光,金灿灿的,好似地面上又升起了一个太阳! 校武场内外人们先是一呆。 然后大家这次发自内心,喊得声嘶力竭。 场内外一时不知道有多少人跪倒。 “天命在我!此战必胜!” 路野在人群中眼睛一紧,他是钢骨武师,眼神锐利,已经注意到了那搞小动作的道士。 鱼龙图照耀下,一只满嘴利齿的巨鳄在游走。 这道士,眼熟啊。 第77章 天命在身 一年多前路野和王虎就在这东塞府下,见识了一场官兵杀良冒功的惨剧。 入豪门当个奴仆的梦想破灭,二人慌忙逃命,在半山腰上,便见那官员将领身旁,走出一黑袍道士带着几个道童,在满场血腥中持着幡做法事。 在鱼龙图下,他分明看到这道士做法事是假,手中黑幡摇动,便从刚死去不多时的流民身上吸走一团团透明雾状,勉强呈人形的虚影。 不知是否是传说中的魂魄。 路野记得当初这道士便已93岁,却一点不显老,面相是那面色红润的中年人模样,而且仙风道骨,卖相极佳,生得一副好皮囊。 如今鱼龙图下,那巨鳄缓缓隐去,几行字迹凸显出来。 “姓名——未知。 根骨——通灵玉骨。 状态——老朽衰弱。 寿命:94/120。 气血——2900/10000。” 路野立在人群中,却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一年过去了,这老道寿命又减一,若他记得没错,气血也从当日的3000衰减到2900,跌了100,可便是2900的气血仍是他遥不可及的数字。 路野如今气血600,便是突破钢骨武师,也不过是1400的气血。 这还是对方老朽衰弱的状态下,对方的上限可是足足有10000气血。 若以气血为标准,他和这道士比起来仿若稚子对一壮汉,彻底被碾压。 怪物?异士?或者这便是传说中的“神仙”人物? 要知道,在鱼龙图中,目前所见的任何武道高手,均是鲤鱼种,并没有脱离肉体凡胎的桎梏,唯独这道士却是一条凶鳄! 这从品种上便和鲤鱼已经有了质的区别。 唯独拉胯的是这道士的寿命,只有120,不过考虑到这时代人的平均年龄,也可以说是很恐怖了。 除了范不举这样的长寿异种,一般人哪能活到这个年龄? 烧鸡宗师后人那么多,整整一个大家族也再未出现如他那样的长寿之人,由此可见长寿异种的稀有。 路野镇定心神,仔细思索起来。 当初这黑袍道士却是跟着东塞府知府身边的,不知道是路过还是供奉,如今看他站在闯破天身后,应该也是近几日才出现的。 这道士显然不拘泥于官兵流贼立场,一路奔波却是跟着厮杀的,目的却是喂饱他那根诡异的符幡,今日并未看到那符幡,不知被这道士藏在了哪里。 若他真有道行,或许身上便有储物类的法器。 不用说,刚才闯破天身上突然大放金光,并不是有了什么天命,而是这道士鼓捣的把戏,他出手帮助闯破天凝聚军心,显示出这手段,显然是“投靠”了闯大王。 路野心中有些激动。 一年多了,他都再未见到过一名异士,如今却又见了,还在流民军中,日后便有观察的机会。 只是还得小心为上,如今武道大路旁边,隐隐又显示出一条新的道路,谁知道踩上去下面会不会是刀山火海,陷阱密布? 武道艰难,这异人之路也未必好走。 此时校武场上下。 几乎所有人已经癫狂,吼得声嘶力竭。 闯大王全身笼罩金光,整个人如同庙宇中的金像一般,无比神圣。 兵丁们是真的相信,他们可以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的! 巨大的声浪直冲云霄,几乎要将这天地都翻过来! 闯破天平举双臂,尽情享受这一时刻。 等过了许久,他身上金光才缓缓散去。 他深吸一口气,拔出腰刀,指着省城方向大吼一声。 “发兵!” “踏破省城,不胜不归!” 于是马兵开道,步卒滚滚,组成一条长龙,从校武场前经过,许多人跑出队列给闯破天磕头。 虽然队列被搅乱,不过所有人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和希望。 闯破天在台上心情大好,这一站便是一个时辰。 等长队全部走完了,他才转过身来,对着那黑袍道士客气道。 “辛苦青阳道长了……” 那青阳道长矜持点头。 “闯大王自有天命,贫道不过是锦上添,借献佛,区区小术,不值一提。” 闯破天笑道。 “道长请放心,本王有各路英杰来投,大军数万,定能一举拿下省城!” “等到本王大业成就的那一天,必定不会忘了道长的功劳,提举天下道观,总领香火自不用说,便是尊为国师,本王也舍得。” 曹娘子,莽金刚,射塌天其他头领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闯破天。 他们都是流民军高层,还是武道高手,自然知道刚才那道金光也不是上天钟爱,而是来自这神秘的道士所为。 虽然超出了武道的范畴,不过猜想也应该是一种手段。 而且,闯破天本人刚才的话语分明也根本没有隐瞒他们的意思。 从今天起,闯破天在军中的地位就已经被神化,再无人能挑战。 扩充太急有很大隐患的流民军也因为今天这一出天命降身,变得出奇稳定起来。 大王的位置再也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觊觎位置的。 实在可恶,这道士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那一手是障眼法是妖术?还是唬人的把戏? 还是——真的有天命在身?否则这道士为何也跑来投靠? 青阳道长不理会众人想法,他面对闯破天许诺,只是躬身作揖道。 “贫道对名利并无所求,当什么国师总领天下道观也非我所愿。” “只是怜惜天下如今刀兵四起,动荡不堪,伏尸遍野,只要大王许我随军给亡灵们超度做做法事,便已足够。” 闯破天哈哈大笑。 “自然如道长所愿,以后只要我兵锋所向,小小法事,自然就有劳道长了。” 他是真的高兴。 闯破天也知道自己大军初成,收拢了太多势力,应该好好整顿一番再战。 偏偏他打探到消息,省城空虚,周围流民军闹得欢腾,这是天赐良机,错过了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了。 因此他决定冒险出兵。 表面上他镇定自若,实际心里无比惶恐,这也是一场不亚于当日他尽起黑山县残兵攻夺东塞府那一战。 那时他是被逼无路,留下来怕被其他三家吞并。 而现在则是他自己选的,便是不去攻打省城,也算一路豪杰,只是一步慢步步慢,以后和其他独占一省的流民军首领比起来,就没什么优势了。 只要他占了省城,便还有机会夺取九五之尊这个位置,他怎么能甘心放弃呢? 然而即便做了决定,为了控制面对日益扩张的队伍,闯破天也是操碎了心,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反噬,折磨得他最近天天焦躁不安。 就在昨晚,军师白羽扇说有一位奇人异士投军,说对方会法术,还能解决闯大王的难题。 闯破天刚听了是嗤之以鼻的,以为左右不过是个骗子。 这种道士骗子他占了府城之后,跑来自荐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都是些动嘴皮子的神汉,顶多再有两手戏法,通通被他砍了头。 如今又有人来消遣本王! 也罢,正好砍个脑袋放松放松。 闯破天便看在军师的面子上勉强一见。 结果对方显示了金刚不坏,不惧水火,凌空摄物等几个神通之后,他才真的信了。 这是有道之士啊! 原来民间那些关于修道,法术的传说居然是真的! 闯破天立刻变得恭敬起来,将这道士奉为上宾,仔细款待。 对方自称道号青阳,说夜观天象,见闯破天有天命在身身具龙气,所以特意来扶龙庭,借气运,成道果。 闯破天听了大喜,和军师一番商量之后,便有了今日这一出金光身。 而且,还是背着各位老兄弟,三个人密谋的。 如今,金光附体,天命在身,流民军中的兵丁都信了。 闯破天自己都信了! 要不然这修行有成的神仙一般的人物跑来做甚? 说什么不要名利,总不能真是去超度尸体吧? “各位兄弟,”闯破天笑吟吟看向之前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诸将领,“你们愿意助我成大业吗?” 这下连最桀骜不驯的射塌天都跪下了,众人七嘴八舌,急着表忠心。 “我等愿意辅佐大王,成就大业!” “大王天命在身,俺以后便老实跟着大王打天下,等大王坐了龙椅,俺便也能当个公侯!” “大王,”射塌天更是惶恐,“小弟以前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冲撞,望大王宽恕则个,以后大王说东,小弟便不敢往西,一心一意辅佐大王坐龙庭!” 大家场面话说得一个比一个好听,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信闯破天有天命,便谁也不知道。 “好!”闯破天满脸通红,激动道,“众兄弟,你们不负我,我便不负你们!” “咱们兵发省城,出发!” 众人跟着他下了高台,翻身上马,在亲卫哨的护卫下,策马奔腾,很快便融入前进的大部队中。 马蹄扬起的尘土弥漫。 却仍然没有浇灭围观众人的躁动心情,大家争相讨论着,闯破天身上那金光异相。 “咱家大王真的有天命吗?” “那还有假?咱们可是亲眼所见,那金灿灿的,差点闪瞎我的眼……” “哎哟,那咱东塞府以后是不是就算大王的龙兴之地了?按照以前的规矩,等大王坐了龙椅,咱们这里可以免税的……” “嗨,伱想太多,这世道,等你活到那一天再说吧!” “大胆,你什么意思?是怀疑小老儿快死了还是怀疑大王的天命?吃我一拳!” 第78章 起势 众人议论纷纷,多数人是狂热心态,有那偶尔怀疑的,立刻引发了几场不小的骚动,被旁人揍得桃朵朵,有那体弱的当场被打得去了半条命。 女营马队中,潘芙蓉忧心忡忡,侧头对路野低声道。 “马倌儿,那闯破天,真的有天命?” “假的!”路野斩钉截铁低声回复,“我看到他说话时,身后有道士挥手,要么是障眼术要么是妖法。” “闯破天要是有天命,黑山城他便不会败了。” 张存义在身后探过头来道。 “小姐,我大哥说得对,我眼睛好,那道士动作虽小,我也看到了。” 王虎在一边咋舌。 “那大王不就是骗我们吗?” “我都差点跪了。” 潘芙蓉听了路野和张存义二人的话,这才长出一口气。 刚才场中所有人狂热的气氛太可怕了,连她都受了影响。 她立刻扭头对红姐道。 “红姐,去找那些长舌妇打听下,看看这道士是什么来路……” 众人回到营中。 很快,红姐便打探了消息回来禀报。 原来这女营中妇孺居多,好多妇女还是营中将士的家眷。 其中不乏有那消息灵通,且好八卦炫耀的,流民军如今大规模扩充,还未建立严格的制度。 有时候正规途径打听不到的消息,找这些女眷们却有奇效,这也是女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特殊优势。 红姐找了几个在府衙中当差的亲兵的家眷,很快便得到了想要的消息。 “小姐,那道士是昨日军师白羽扇引荐的。” “春眉家里那口子夜里在外厅当值,奉命往里送了水缸,火盆,石锁。” “后来被传唤,将水缸和火盆,石锁抬出,他注意到厅内水缸洒了好多水,火盆周围落了许多灰烬,石锁在地上有擦痕挪了位置。” “那道士已经被闯大王安排坐下,极为尊重,他也没敢多看。” “后来又有侍女往里面送了好多吃食,想必是大王设了私宴款待对方。” “后来,闯大王亲送那道士出门,她男人听了只言片语,只知道这道士号称青阳道长,说是来扶什么庭,借什么运的,也没听个明白。” 众人面面相觑,倒是路野心里揣测个大概。 这道士新入职,露了两手过了面试关,震慑住了闯破天,得到了礼待。 今日闯破天搞了什么天命在身的把戏,想必也是二人配合做的。 大家猜来猜去,路野最后道,这天命真与不真,已经不重要了,军中兵丁都信,这天命就是真的。 如今闯破天兵发省城,只要能打下来,这天命便比真金还要真了。 若是有挫折,甚至兵败,闯破天这天命怕是要黯然失色,甚至还会被其反噬。 大家静观其变就是了。 若义军这条大船沉了,女营还须得利索跑路。 所以咱们只需要安心守城,多派哨探,训练手下马哨,收拾好金银细软,干粮草料,做好跑路准备即可。 王虎摸摸脑袋,“大王这边天命在身去攻省城。” “那省城那边会不会也天命在身要守城呢?” 他啧啧嘴。 “大哥,若是两个天命撞一起,那就好看了……” 众人听了面色古怪,攻守双方都有天命在,这到底哪个真哪个假,哪个公哪个雌? 等人们散去后,红姐却又提了一个问题,那便是路野和潘芙蓉什么时候成亲? 当初闯破天安排比武招亲,据说连洞房都准备好了,还置办了酒菜。 结果路野胜出,大大扫了他兴致,自然那些准备都没用上。 现如今在外人眼里路野和潘芙蓉已经是夫妻,却还没办过酒席也未入洞房,为了避免闯破天再横生波折,不如早办。 反正闯大王有天命了,也不需要潘芙蓉这个老闯孤女的招牌哄人心了,咱们女营也在军中自成一派,别人躲咱们还来不及呢,女营自己操办婚事,不管别人说三道四的。 路野听了就头大。 还是潘芙蓉解围道,此事先暂缓,防止别人挑刺,不如就在闯破天攻破省城之日,咱们便把婚事办了,凑个好事成双,也无人敢在大喜的日子指责我们。 路野在一边心脏快跳两下。 虽然现在自己里外里都被尊称为姑爷,可小姐对自己和以前似乎并无什么不同。 而他对小姐么,似乎也没什么大的改变? 这么快就办酒席?或许可以先培养下感情? 另外,若是这闯破天攻不破省城,难道这婚事就不办了? 一时之间,他都不确定自己心中是盼望这闯破天一把将省城拿下,还是打个旷日持久了。 嗯,有天命在身的闯大王,应该很快就能让自己当上新郎官了吧? 或许吧? ———— 四个月后。 清晨,路野从入定中醒来睁眼。 独间,单床。 孤枕,窄被。 脑中鱼龙图跳出几行字迹来,路野瞥了一眼,轻叹一声。 “二闯啊,看来你这天命成色不足啊。” “我都临门一脚快修到铁脏大武师了,你却还没拿下省城。” “你这娘家人也太不给力了!” 鱼龙图里,万鲤争渡,几乎遮蔽了江群,组成一条五颜六色的彩带,后不见尾前不见首冲向立在虚空中的龙门。 其中,一条鲤鱼颇为耀眼,它尾巴如黄金铸就,上面一片片鱼鳞金光灿烂,身侧两只小小鱼鳍也变做纯金色,身体其他鳞片虽然还是红色,却红得凝练深沉,如宝石一样纯粹,动人。 这正是路野操纵的反应本体实力的鲤鱼。 随着他实力加强,这条鲤鱼已经远超同辈,逐渐显示出神异不同之处。 这条鲤鱼有力摆动鱼尾,跃到了半空中,正在酣畅淋漓时,眼睛往外一瞅,却吓得魂飞魄散。 原来,这江河中也并不太平,偶尔有鳄,蛇等厉害生物在江河中沉浮出现,这些生物似乎也在参加龙门争渡。 不过它们和这些普通鲤鱼不同,饿了是要吃肉的! 而这么多鲤鱼组成的鱼群,可不就是最好的肉吗? “咔嚓!” 一条巨鳄冲入鱼群中,张口嘴猛然咬落,立刻有十几条倒霉鲤鱼落入其腹中。 空中那条金尾鲤看得明白,立刻钻回了鱼群中,转眼间消失不见,再也不轻易冒头了。 这些画面逐渐隐去,路野若有所思——看来,便是图中的世界,一条金尾鲤也算不了什么,更不用说在这乱世中了。 氪命修行在武道上些许进步根本算不了什么,万不可心中松懈! 鱼龙图此刻上所有图面隐去,几行字迹浮现出来。 “路野——19岁。 根骨——长生寿种,精气慢泄。 状态——蕴养真气(变异:以寿为柴,供养真气)。 境界——钢骨武师,99/100,折寿修行,六日一年,一百二十日可突破。 功法——磐石真气,59/100。 技能——烈风刀,烈风拳,马术,枪术。 技能——弓术,99/100,日射百箭,二月可成。 武技——螺旋劲,50/100,一日千刺,三月可成。 武技——叠浪劲,50/100,一日千刺,三月可成。 寿命:19岁/95岁1月。 气血——1380/1400。 蝉蜕龙变——六次!” 这几个月来,路野每天苦学不缀,每日晚上必修阎王道功法,运转周天直至清晨。 等到了白天,一上午时间必定泡在演武场内。 拳脚刀枪都被他练成后,他便主修枪术,发挥自己真气快速进步的优势,特意学了螺旋劲和叠浪劲,都是增加攻势的武技。 螺旋劲可以使枪头螺旋突进,增加威势,通过特殊真气运转方法,足足可以一枪增强三成威力。 而叠浪劲本是拳法中的技巧,被高人改进到枪术中,便是一刺中要藏着三股力道,一浪更比一浪强,表面只是简单一刺,枪头退却之时便是伤口爆裂,颇为霸道。 路野没有选修技巧武技,如缠丝劲,绵劲,圆劲等。 便是他知道,自己氪命真气来得太猛太快,前期几乎一直是真气力量要大过技巧,索性就放大自己的优势。 另外这么大的力气,若不用弓,那真是浪费了。 路野还特意请教了李光石老爷子,得授了弓术,经过苦修之后,老爷子评价,比我大弟子差了那么一点。 当时路野心中一喜,老三是弓术高手,若只比老三差一点点,倒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结果王虎嘴快,打听到李光石老爷子不论点评谁的弓术,都是同境界比张存义差一点点。 哪怕是个弹到他嘴里也是比我大弟子差一点点。 路野从极喜到极悲,最后开解自己,艺多不压身,弓术比不过老三也就算了,也没什么丢人的,将来有一射之力,或许就是救命的技能。 如今,他钢骨武师已修到99/100,气血也快满值1400,磐石真气 一日中除了上午和晚上修行外。 到了午后便是报效闯大王的时间,处理府中杂务,重要的是收集物资,供应前线。 谁也没料到王虎那乌鸦嘴一语成谶。 闯破天带着大军兴冲冲去攻城, 结果城墙上那巡抚持着晋字大旗,一道银光落下,将那旗帜渲染得绚丽夺目,银光灿灿。 巡抚和总兵大呼天命在晋! 城池上崩溃的士气陡然上涨,攻城的流民军士气却落了下去。 底层兵丁们脑子都快要烧掉了,怎么回事? 为什么出现两个天命? 第79章 下省城 流民军进攻节奏被打乱,闯破天无奈鸣金收兵,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兵丁们安抚下去,只是再像以往那样攻城便不行了。 巡抚趁机发动省城世家家仆,征召省城中的青壮上墙,稳固了防守。 一场快攻变成了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闯破天攻不进去,巡抚打不出来,双方隔着一道城墙,每日献祭无数生命,硬生生僵在那里了。 没办法,闯大王只能命令随军厮养挖了壕沟,将那城墙牢牢锁死。 双方就这么耗着了,一耗就耗了四个月! 前方吃紧,东塞府这边自然要组织无数粮草青壮和器械支援上去。 便是路野三兄弟和潘芙蓉也带着马哨跑了无数来回,去运送补给,这仗目前有严重烂尾的可能。 今日,便又到了给闯破天运送补给的日子。 路野收了功,出了房间。 外面王虎和张存义已经等待。 “大哥,马哨和车架都准备好了。” “随时可以准备上路。” 路野点点头。 “好,出发!” 三人结伴出门,路过园口,潘芙蓉正在那里荡秋千。 女人这些日子不再着铁甲红巾包头。 今日只见她头上梳了双环坠,额上贴了黄,着桃粉的裙衣,如一朵儿在那里轻荡,裙摆下面,两只绣鞋不安分的晃来晃去。 她这几个月来倒是过得舒坦,没了闯破天,东塞府她最大,想做什么也再无其他顾忌。 “马倌儿,”她挥挥手道,“你出门要小心,交割了物资就快点返回,机灵点,别让人抓你去冲城。” 路野点头微笑回应,施了一礼,带着两兄弟离开。 三人走出大门。 王虎突然道。 “大哥,你发现没,每次伱要押运粮草器械出城,便总能见到小姐。” “而且,小姐也不穿甲了,看上去似乎更好看了……” 他挠挠头。 “为啥只有我和老三押送的时候,便看不到小姐呢?” 路野啪得拍了他一巴掌。 “因为你脸丑,长这么凶,想吓着小姐吗?” 王虎不服喃喃。 “大哥你长得也没比我好看到哪里去……” 啪! 他脑门上又挨了一掌。 “再胡言乱语,到了省城押你去填壕去!” 王虎抱头前窜。 “大哥,莫吓唬我,等咱们到了省城,说不定大王都把城头打下来了!” —— 几百里外。 杀声震天! 省城城墙上,无数流民军兵丁爬了上去。 而守城的官兵和青壮们却在内讧恶斗,面对流民军的攻击,一冲之下便溃不成军。 银光灿灿的晋字大旗被扯下来,掉落城头,沾满尘埃。 骑着大马的闯破天,握着缰绳的手都捏白了,微微颤抖! “终于是攻进去了!” 闯破天眼眶都湿润了。 天知道他这几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 几乎每晚都要做噩梦,梦中有那面目模糊的人杀进来,一刀将他枭首,还要放下狠话,一个流寇,也敢妄言天命? 每每醒来,他都汗流浃背,再也不能做梦。 回想整个攻城经过,真是一个噩梦般的经历。 自从他以天命化身,带领大军攻城,开局势如破竹,形势大好,可恨对方也有异人相助,有银光落在晋字大旗上。 以天命对天命。 不仅破了他的攻势,还差点扰乱了他军心。 还是军师绞尽脑汁,和那青阳道长一起编了个说法。 说那晋国是日落西山的残龙,而他闯大王是朝日初升,不可阻拦的蛟龙,双方都有龙气在。 闯大王攻晋,此为以新代旧,顺应天意。 那大晋龙气违逆天命,恋旧不去,以后必有大祸。 所以胜利终将属于流民军,属于闯破天大王,天命当在闯大王这里,众人莫慌,好好辅佐天命,以待将来公侯之赏。 军师私下里还和闯破天禀报过,这套说辞以后若是遇上其他有异人相助的草头王也可这么讲。 这叫龙柱崩塌龙气散,蛟龙四起,血战于野,逐出真龙。 闯破天听了大喜,急忙命军师将这套说辞传遍军中,才将思想混乱的人们安抚下去。 不过大家的攻击力度比了 期间。 闯破天也求助青阳道长,询问对方是否有厉害法术,可以破城? 比如从天而降的陨石,砸碎城墙? 或者挥手间瘟气传播,放倒守城的兵丁? 亦或是持咒做法,咒杀那守城的巡抚和总兵? 青阳道长支支吾吾表示,修道之人,不得滥杀无辜,这些法术有伤天和,是不能用的。 闯破天希望变失望,心里想着,又想扶龙庭又不想出力,就是蹭气运修道果,这道士也太贪心了! 或者,这道士也未必如他吹嘘得那般神通广大。 果然,打天下还得靠自己! 这青阳道长怕也只是有些神异本事,但也有限,不能以个人伟力改变战局。 青阳道长见闯破天似乎不喜,急忙配合对方又当众搞了几次天命降身,可恨每次这边金光一闪,对面城头上便来银光一道。 金灿灿的闯大王和墙上银灿灿的大旗两相照映,好生尴尬。 好似战场上日月同升,反而冲淡了血腥厮杀的气氛,颇为诡异。 城墙上下两边,流民军和官兵照例吼几轮天命在我,攻击防守起来还是和之前一个鸟样,弄得闯破天都懒得再搞天命附体了。 好在他终觉得青阳道长还是有用的,虽然不像之前倚重,并不阻拦对方在战后带几个道童持幡做法事。 而今日,这省城终破。 靠的不是天命,而是断粮! 城池中粮食两个月前就尽了,那巡抚和总兵竭尽全力搜刮全城,保障供养,可将领士兵们无粮就没力气战斗。 反观闯破天这边,分了几支兵马攻破临近防守空虚的府城,粮草还能源源不断接济上来。 于是,几日前便有城中的豪门夜晚派忠仆高手出了城,和闯破天勾兑商量好条件,今日在城上反水,配合流民军攻城,果然一鼓而下! 闯破天长吁一口气,额头上满是汗! 这下,自己的天命算是稳住了!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天命在身,那大晋残破龙气果然不是对手!” 他身边的军师和将领传来各种如潮的马屁声。 其中那射塌天满脸谄笑,声音最大。 攻城四个月,他还是带着几十残兵。 看着其他反王豪强最差是个统领,混的好的都当了一军之将,尤其是当日黑山县一同出来的莽金刚和曹娘子都是军将。 他嫉妒得眼睛都红了,真切盼望闯破天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若说之前还盼望着二闯在省城下灰头土脸兵败闹笑话,二闯如今都破了省城了,他的那点小心思没什么指望了。 只希望能拍好这大王马屁,获得重用。 闯破天看向射塌天,使了个眼神,又向四周挥手。 周围的心腹将领和马兵们立刻四散开,而射塌天急忙赶了过来。 “大王。”他躬身垂立。 闯破天似笑非笑盯着他,直看得射塌天全身出汗,才缓缓问道。 “射塌天,你在军中弓术 射塌天急忙说道。 “弓道不过是小术,比不得大王运筹帷幄,指挥千军万马,天命在身……” 闯破天不耐烦挥手。 “行了,老射,我不是来听你拍马屁的,你也当了几个月的闲人了,如今破了省城,咱们流民军又要扩编。” “我有意让你当一军之将,你还能拉得了弓吗?” 射塌天一听喜出望外,眼泪都流下来了,拍着胸脯保证。 “大王,能射!能射!小弟我天天习武,不敢松懈。” 闯破天看射塌天小心模样,心中舒爽。 这便是令人沉醉的权势,任你再桀骜不驯,也得低头。 他冷哼一声。 “那便去做一件事吧。” “今日东塞府按例出城往这里运送补给,现在约莫还在半道上。” “护粮的应是路统领三兄弟。” “路统领是小姐的夫婿,”闯破天盯着射塌天,一字一句道,“如今省内动乱,常有乱匪劫道,勾结官兵余孽,伏杀袭击我军将士。” “我怕他们不安全,你便去护送一程吧。” 射塌天心中一颤。 如今省内最大的乱匪不就是你吗? 流民军和官兵在省城下厮杀,主力都在此处,各路官道上哪还有劫匪官兵余孽? 闯破天正话反说,这不是护送,是让自己灭掉路野啊! 这家伙阴险的很,嘴里说的好听,却让自己揣摩意思行动,不留一点话柄! 射塌天毫不犹豫低头。 “大哥放心,”他改口道,“小弟一定将事情办得妥帖。” “将路侄女婿,送到他该去的地方。” 之前他当了那失败的招亲使,后来明白了当日闯破天给他眼神的意思,是让他舍了脸皮去争擂啊。 若那次把握机会干掉路野,不仅抱得美人归,现在早就当了一军之将了。 至于老牛吃嫩草会不会丢脸,他射塌天现在手下就半个哨,难道就有脸了? 曹娘子那骚狐狸都钻了闯破天的被窝里,现在谁敢嘲笑她? 所以射塌天并不迟疑,反正那小子多次阻拦他,早就看不顺眼了,杀了他能换来闯破天重用,划算! 他冲着闯破天拱手,立刻翻身上马,连他麾下几十名马兵都未带,一人骑马呼啸离去,与大军背向而行。 军师白羽扇赶了过来。 “大王,该入城了……” 闯破天哈哈大小,抬起头来豪情无限。 “好,入城!入城!” ———— 夜幕低垂,星暗月隐。 在几座小山包间。 从东塞府出来的押粮队车架围成个圈,许多人躺在车架上,甚至有躺在地上的,已经酣声四起,马骡被赶在一边,外面几个岗哨在不停打吨。 营地中有几根火把有气无力得燃着,发出晦暗的光芒。 大家辛苦赶路一天,在官道旁立了个简单营地就地休息。 从东塞府到省城如今都是闯破天的势力所在,一直很安全,因此这夜哨也就安心打瞌睡,防守松懈。 车架圈中间有几个牛皮小帐篷,应该是首脑人物所在。 深沉夜中。 突然有尖锐呼啸声响起。 呜呜呜…… 三根长箭快得几乎在夜色中一闪而过! 这几个牛皮帐篷顿时被射暴! 破碎的牛皮如同蝴蝶一般,在营地中乱飞。 牛皮帐篷里面传来人的惨叫声,大股鲜血从里面流出来。 整个营地都被惊动,人们慌张爬起,马骡嘶鸣,一片乱相。 “遇袭!” “快起来!” “有人在射箭!” 马兵们稍好,他们厮杀惯了,好多人穿着甲合身就睡了,此时爬起来抓起刀枪就警界。 可是许多厮养们却炸营了。 好多人哭喊着在营中乱跑,火把被扑倒,马骡被惊动,车架被推翻,一片乱相。 有一马兵头目站出来,骑在马上挥舞长枪,不停将乱跑的厮养们拍翻。 他厉喝出声。 “该死,别跑,别他么跑!” “马兵整队,将火把全扑灭,对方人不多,别慌……” 他正安排整顿混乱的营地。 嗡…… 又一声破空厉响。 一根长箭呼啸而至,将这头目连人带马射穿,那马匹还留有残尸,这头目却整个身子被射爆了,在营中下了一场血雨。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顿时高声尖叫。 这隐藏在黑暗中的神箭手这一箭也太可怕了,直接将人射碎了,中者就是个死啊,连全尸都留不下。 顿时,本来在崩溃边缘的营地更乱了。 不止厮养们乱跑,甚至有些马兵都顶不住压力要溃了。 再来几箭。 说不定他们就彻底炸营了。 在营地侧面山包上突然站起几人,正是路野和王虎,张存义。 其中张存义弯弓似满月,瞬间三箭射向黑暗中,而路野和王虎各抓住了一面盾牌为他遮护身体。 这三箭从空中掠过营地,却是直接射向对面山包黑暗中。 那处有人惊疑一声,却见一蒙面的黑衣人从巨石旁闪出,人在空中,亦弯弓射出三箭。 瞬间。 六只相向而飞的箭支在空中发出呜呜啸声,碰撞在一起。 铁质的箭头相撞,瞬间发出刺耳磨牙的尖锐声音。 砰!砰!砰! 三声炸响,在混乱的营地上方瞬间亮起璀璨的火星! 凌晨0点整另外三章一万字就放出来了,以后每天都是这个点更新,一个月内每日万字更新,之后视成绩看更新字数,感谢各位支持。 第80章 明杀 那几根长箭定在空中,短短刹那,仿佛有两个看不到的巨掌前后拍击。 铁质的箭头被挤压,摩擦,变形,最后化做几块不规则的碎铁。 而箭头后面的箭杆如同撞在隐形的墙上,弓起,弧弯,然后到达顶点后,顿时爆裂起来,炸了漫天碎屑! 其实,一切都发生在几息间。 那蒙面黑衣人再次惊疑发声,然后他毫不犹豫掉头就走。 山包在他脚下,好似平地,身子几个纵跃,同时左右摇摆,躲闪可能射来的长箭,如长蛇草上飞,几步便隐入黑暗中。 “追!” 路野喊一声,立刻和王虎,张存义冲下山包。 他们素来押运粮草,都是摆个空城计,并不住在牛皮帐篷里,三人找附近隐蔽处安身,监视营地。 靠着这招,在最开始破了不少官兵袭扰。 来犯的官兵往往前面攻不破车营,后面有路野他们夹击,几乎没人能跑得出去。 随着闯破天将省城团团围住,这种官兵袭扰的事就几乎绝迹了。 今日里,路野三人只是照例睡在营外,谁知道却避开一劫。 若是在牛皮帐篷中酣睡,看刚才那人出手威力,怕是不死也得重伤。 路野和王虎,张存义疾驰下山,有这么一个可怕的神射手隐藏在暗处,随时会射来致命一击,不将其赶尽杀绝,哪能安心? 三人提起一口真气,使了轻身法在那人身后追得极快。 四人一前三后,急速掠过荒野,只是片刻便将营地远远抛在身后。 期间张存义几次停下欲弯弓疾射,箭在空中,前面那人双耳不停颤动,也不回头,箭支从天落下将要射中身体时,他便能马上改变身形。 张存义只能作罢,赶到路野身边连忙说道。 “大哥,这人箭术比我要高。” “他应该已经练成了耳窍武技。” 路野也习了弓术,知道耳窍武技是指射箭中的一种境界。 初习弓,眼到箭到;进一步,一眼扫过全场,凭记忆可连发数箭,无一缺漏;再进一步,可闭目只凭耳力分声定位,一箭中的。 再进一步,不仅要善射,还需要防射,便是别人用箭指你,箭未发出,已经心有感应,皮肤处若针扎刺痛,能提前躲闪,让对方杀招落空,在弓箭领域中号称通明箭心。 这就要求有极高的天赋和武道境界,传说是宗师境才能掌握的心中感悟。 前面那偷袭之人,没到这一步,却也掌握了耳窍方面武技,不用回头,便将身后袭来的长箭尽数闪过。 路野双腿疾驰,脑中却在想,这省城官兵有什么厉害的弓道高手。 此刻一道乌云飘过,却将月亮让了出来。 皎洁月光洒下,前面隐隐出现那人的身影。 但见他背一铜胎弓,双臂过膝,跑起来如同大马猴,一蹦一蹦,但速度奇快。 路野总觉得对方身影有些面熟。 不会吧…… 他心中一动,调出鱼龙图来将其一照,果然显出射塌天的名号来。 路野心中骂一声。 “闯破天好不要脸,还是忍不住了……” “要不然射塌天不敢来动手。” 他心中明悟,怕是省城那边有了大变化,不是大败便是大胜,所以闯破天才派射塌天来除掉他。 秦通那事情是个起因,恐怕也和他比武招亲夺擂也有点关系。 如今,便成了闯大王的眼中钉了。 他看看四周,已经到了荒凉无人的旷野处,这里却更适合弓箭好手作战。 “停!” 路野喝一声,三兄弟同时止步。 前方,那黑衣人赫然同时停步,狞笑转身,直接将脸上面巾摘了下来。 “路小子,你停晚了!” 这里是射塌天选好的 “射塌天!” 王虎和张存义几乎同时惊呼一声。 二人立刻抓紧手中兵器。 之前射塌天袭营射那几个牛皮帐篷时可未收力,那明显是冲着杀人来的。 而如今露了脸,更意味意味着双方不死不休! 路野突然沉声发问。 “射塌天,省城发生了什么大的变动吗?” 射塌天一愣,然后脸上闪过一丝佩服。 “你小子聪明啊,”他哈哈大笑,“看在伱们已是死人的份上,不妨就告诉你们。” “省城粮尽,豪门降了闯大王,在城墙上反水,大军已经攻入彻底将省城拿下。” “闯大王想给侄女再换个夫婿,所以,你可以死了!” 他话音刚落,只是一抬手翻弓。 一箭飞出,几乎瞬间跨过空间,直奔路野心口。 “燃血术!” 路野直接使用了红姐所赠的秘法! 偏偏他如今只差一步便成为铁脏大武师,厮杀场上却给不了他进阶的时间。 那便只能使这门搏命秘法! 有秘法加持,他气血值便可突破1400,单论气血和真气,便不弱于小成铁脏大武师,有大力加持,便可对付射塌天的利箭。 他冷哼一声,全身气血沸腾,一股若有若无血雾笼罩在身周围,手中长枪一抖,便击在那箭头上。 嘭! 二人真气冲撞,那箭头变成碎铁,箭杆更是爆裂。 路野没有一丝犹豫,抖个枪便大步向前冲去,和弓箭手对战,便是要险中求胜,拉近距离。 若在这中间被射中了,自然就是一个死字。 若普通箭手被人近了身,也会败亡。 射塌天虽然只是中成境钢骨武师,棘手的是对方那一手神箭术。 依靠自身真气和宝弓加持,弓箭高手射出一箭,甚至要远远强过其手持长兵全力一击! 那些天赋异禀,修为高深的神箭手往往可以越一大境杀敌! 当年李光石老爷子可是以钢骨武师身越境杀了一铁脏大武师。 好在弓道天赋更难得,弓道高手比其他领域高手更稀少。 然而,偏偏射塌天便是这样的一位高手! 所以,路野别无选择,必须近战。 嗡嗡嗡…… 在路野低头猛冲的时候,射塌天冷笑立在原地使了一招连环箭。 他一手持弓一手换箭且要拉弓,周而往返,快而不乱,且不停倒手持弓拉箭,保证每一箭的力度一般无二。 同时,还不停躲闪,避开路野身后张存义射过来的箭支。 偶尔避不开了,便以箭对箭,将对方放射的长箭击得粉碎。 射塌天目标很明确,闯大王要的是路野的性命。 而路野又是三人中最强的! 所以,路野便是他 张存义在他眼中还是太嫩了些。 射塌天左右腰侧带着满满两壶长箭,被那鬼魅般的手速飞快得消耗着。 有种异样的武学美感,手快得如空中多了几条胳膊。 若是那四臂君子剑刘死而复生,见了这场景,估计会羞愧再撞死。 这才是真正的身如护法金刚,八臂轮转神射。 整个人站在那里,一人如一队,箭如雨下。 平日里,射塌天只带十只箭,今日却是要趁机出一口加入闯破天队伍之后的胸中郁闷气,所以带了两个箭囊,要大开杀戒! 面对路野,弯弓全力射重箭。 面对张存义,半弓以快箭对轰来箭,只防不攻。 至于王虎,射塌天根本不理会,那笨汉全力奔跑,都赶不上路野的速度。 等射死路野和张存义了,杀他也不过是一两箭的事情! 射塌天一人站定,气定神闲,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柄神弓在手,同时对付三人,射出箭有轻重缓急,快而不乱。 看路野直冲,他脸上还挂着讥笑。 他不知道就这样射爆过多少试图冲到他身前的高手的身体。 自从他修成钢骨武师之后,便再无一人能进入他一箭之地! 进者立碎! 射塌天自信,便是那闯破天也闯不过这一箭之地,这里是他绝对领域,进者必死! 而路野和他的距离,足足有一箭! 之前便是抵抗最顽强的人,印象里是一位大成钢骨武师,也不过走了二十步! 只接了他二十箭,便真气力竭。 被他一箭碎兵爆身! 他倒要看看路野一个小成钢骨武师能走几步! 射塌天甚至有心思点评。 一步! 这家伙竟然能接我一箭?怪事! 两步! 莫非天生巨力? 三步! 咦?他居然还能前进,莫非又突破了? 至上次擂台不过四月,这厮居然再破一境,此子不可留。 四步! 嘶,这怕不是中成钢骨武师吧? 五步! 咯噔,射塌天心中一沉。 居然能走到这里,这个距离他一箭便是大成钢骨武师一击! 那路野便已经是大成钢骨武师? 六步! 射塌天倒吸一口冷气,我与此子不共戴天! 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他一声狂吼,身体暴涨一圈,上身膨胀的肌肉将黑衣撑裂,片片碎布如黑蝴蝶一般在月色下绕着他急飞! 赤裸的肉身上面变成了鲜红色,这是全身气血运转到极点的征兆。 他那两条异于常人的臂膀,更是粗壮如腿,上面青筋蹦跳,肌肉如钢铁一般隆起。 一箭接一箭射了出去! 而路野这边,他厉喝连连,双手持枪,使出了拨箭式,枪头划圆,将袭来的长箭尽数打开。 只是,每一次箭枪相交,他的手都会剧烈颤动,一向温驯如同他身体一部分的枪杆好似活过来的毒蛇,不停挣扎想要跳出掌心,反咬他一口。 第81章 刺王 射塌天每一箭在真气和宝弓的加持下都接近小成铁脏大武师全力一击! 若靠得更近了,怕是将会威力更甚! 而路野只能咬牙前进。 进则有一线生机,退则死无葬身之地! 他整个人又进入那种忘我境界,眼前只有枪头,枪头前只有飞来的长箭! 只是,每进一步,这箭便重三分! 路野感觉自己用枪挑着一座山在前行! “啊……” 他咬牙暴喊一声,身形膨胀,一脚下去便在地上留下恐怖深深大脚印,泥土飞扬,便是石头都一脚踏成了粉末。 路野彻底忘我,浑然忘记自己往前走了几步。 他所走过的地方,土地龟裂,仿佛被凶兽犁过一般,两侧尽是断裂粉碎的箭头和羽杆! 一支支利箭前后连接,贯穿成线,从射塌天所在直直撞到路野身前。 无数火在枪头绽放,黑夜中那枪头处仿佛着了火,无比璀耀眼。 这一轮疾射也不知放了多少箭! 射塌天头上汗水不断,呼吸如牛,沉重无比。 膨胀的体型已经恢复如常,赤裸身体上血色全无,皮肤灰白,却是气血都被耗尽了。 他双臂已经酸困无比,真气几近于无,手中的宝弓颤抖,往日轻松如自己肢体的大弓竟然都握不稳。 射塌天两只眼睛满是惊恐,看着步步前行的路野,离他越来越近! 见鬼! 他怎么能冲过来! 射塌天怒吼一声。 “回天秘术!” 体内枯竭真气依着诡异的路线行进,丹田中再次源源不断生出真气! 他拼命了,靠着秘法还有巅峰时一箭之力,代价便是他会一年半载重伤不起,甚至伤到武道根基。 不过他现在也顾不上了。 当前不射死路野,他就得死! 对方刚才表现出的战力,近战绝对有杀死他的能力。 而现在双方离着这么近,这一箭,或许能将对方射爆! 嗯,不是或许,是一定! 射塌天手往后一摸,脸上一怔,腰后的箭囊摸了个空。 他闪电换手再摸,另一侧的箭囊依旧摸了个空。 不知何时,他竟然将两壶满满箭支,全部射光了。 他经历过各种对手,从来没有遇到过射光所有箭的事情。 眼前,路野一步跨过丈许,一枪刺出,枪头眨眼间便出现在射塌天面前,寒光满眼,杀气森然。 射塌天身子一抖。 “啊……” 他怪叫一声,弃了弓,转身便逃了…… 射塌天转身逃跑,谁也没料到。 他跑得极快,像是之前真气完好,体力完整时,却是把那压箱底激发秘法得到的真气,全部用来逃跑。 他是真的被吓破胆了! 路野的磐石真气本来便在身法上不占优,追了几步,却眼看对方越跑越远。 “嗨!” 他一声怒吼,将手中长枪掷出。 呜呜呜! 长枪破空,发出震慑人心的响声,勾魂锁命。 射塌天耳朵一动,都没敢回头,原地一个驴打滚,在地上狼狈躲过。 只是这一打岔,他强行凝聚的真气却散了,爬起来再跑,速度却慢了下来。 体内真气逆行乱撞,他趔趄逃跑,却已经跑得东倒西歪,再无章法。 路野身后。 王虎和张存义气喘吁吁赶过来。 “大哥,箭……”张存义递过自己最后一枝箭,上面还带着血。 他双手都在颤抖,之前他连环全力射箭,几乎将弓都要拉爆了,累得双臂都抬不起来。 虽然他和王虎也修行了那阎王道,可二人不过刚成就小成钢骨武师,修行速度差路野许多,三兄弟研究后,猜测或许是和个人寿元长短有关。 估计他们二人并非长寿种,所以练这门功法进度就稍慢。 张存义之前拼命狂奔射箭,却被射塌天或躲闪或轻松以箭破箭,还被对方以一枝重箭先破了他长箭,又射中身体。 现在这根带血的长箭便是从他身上拔下来的。 因为,他也将所带箭囊里的箭全部射空,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大哥,弓……”王虎则递给双手空空的路野一张大弓。 正是射塌天之前掉落在地的铜胎弓。 “射死他!”王虎一脸怒气。 老三张存义起码还动手射箭了,虽然没伤了射塌天,却耗掉对方不少箭支。 可他纯粹赶路,什么也没捞上,相当于这场恶斗和他几乎毫无关系,那老小子甚至连一箭都舍不得分给他! 这不是看不起人吗? 路野接过铜胎弓和血箭,用力一拉。 磐石真气运转,便将这宝弓全力拉开,弓如圆月,血箭搭在上面,瞄准了前方已经跑得踉踉跄跄的射塌天。 深呼吸,松手。 弓弦颤动。 长箭腾空。 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噗! 射塌天真气既无,耳窍武技也用不上来。 他惨叫一声,被长箭从后背贯穿,倒在地上。 王虎嗷一声喊,冲了过去,弃了手中长枪,将射塌天翻过身来。 砰砰砰! 几记老拳,便将这大王打得全身筋断骨折,剩下拳头便冲着射塌天老脸劈头盖脸揍下去,边揍边碎碎念叨。 “你叫射塌天!妈的为什么不射我!对得起你这诨号吗?” “老子这么大的身板子你眼瞎看不到吗?” “我们三兄弟义结金兰,有难同当,伱不射我是什么意思?” “让大哥怎么看我?老三怎么看我?” “混蛋!” 等路野和张存义走过来,射塌天已经被揍得五官都塌下去了,勉强还睁着一只眼睛能看人! “虎子,”路野拉住王虎,“快给老三上药。” 张存义被射了一箭,好在那一箭之前和箭支对撞消了大半力,剩下力道破了甲和张存义铜肤外,入肉不深。 否则,张存义如今该尸骨无存了。 拉走狂暴的王虎,路野面色平静看着射塌天。 射塌天努力张开眼缝。 先看到胸前长箭,那独有的箭头一看便是自己的。 再看路野手中的铜胎弓,也是自己的。 “哈哈哈,”他死到临头,反而放开了,“没想到,我射塌天英雄一辈子,最后却死在自己弓箭手里,真是可笑。” 路野没空听他废话,只是问道。 “说,怎么回事?” 射塌天喉咙里涌起鲜血,知道自己绝无幸免,便痛快将闯破天破城之后的吩咐交代了。 “我只身前来,本以为射一只豹!谁想到射的却是条龙。” “路统领,小心闯破天,他军中如今没什么好手了,最近应该不会对你动手了。” “我杀不了你,其他人也不行,不过等他势大了,招揽了铁脏大武师甚至是宗师,到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哈哈……”射塌天嘴里发出古怪笑声,“我在下面等着你……” 噗。 路野一脚踩下,满脸冷漠。 射塌天被踩爆头,尸体抽搐两下。 一路反王,就这么死在这荒郊野外中。 那边王虎已经给张存义包扎好,二人过来满脸愁容。 “大哥,那闯大王动手了,咱们还送粮去省城吗?” “这要是去了,不是上赶着给人家送人头吗?” “要不,咱们跑吧,咱们跑回东塞府,带着小姐和三个哨,天下哪里都能去得。” “他闯破天有个屁的天命,咱们不跟他混了。” 路野思考片刻,摇头道。 “不,我们继续去省城。” 他给二人解释道,单论高手,射塌天已经是闯破天麾下最强者了,他死了闯破天再派其他人也是枉然。 另外,射塌天交代,那闯破天还是要脸的,一切都没有说出口,都是射塌天领悟意思去做的。 这证明闯破天还不想或者他无法公开撕破脸,也调集不了可以执行这任务的高手,要不然也不会用射塌天这外人。 所以众人前去省城,反而暂时是安全的。 还有些想法他没有说出口,靠着潘芙蓉的招牌,避开闯破天的暗箭伤人,呆在流民军中起码是相对稳定的,就有机会接触到那异人,探索武道之外更强的道路。 若几百人拉出去单干,虽然避开了闯破天,却也少了背靠大树,或许随意一方势力浪潮拍打过来,这几百人就无了。 这乱世,还是强者为尊,自身实力才是真的。 闯破天暂时不能动他,他却可以靠氪命快速提升自己武道修为。 等氪命到宗师境,他倒要看看闯破天的天命有几分,不用闯破天来找他,他也会去找闯破天的。 几次往死路上逼,莫非以为爷没有脾气? 金光刷几道,还真以为自己成龙了? 王虎几拳将射塌天尸体砸成一团肉酱,毁尸不灭迹,发泄完心中怒火,三人才踏上返程。 回到营地中,又过了半夜,乱糟糟的营地才恢复了秩序。 跑了些马骡和厮养,死伤十数名人员,不过最重要的粮食器械都在,损失并不算如何严重。 清晨,队伍再次踏上行程,一路再没出什么状况,等到了晚上,才赶到省城。 却见大营还在城外立着,闯字大旗也在营中,城里面时不时传来厮杀声音。 路野和后勤官交割了粮草物资,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昨日里虽然城破了,但是城里面的世家抵抗还很顽强,尤其巡抚衙门处抵抗有官兵残余集结,抵抗的很激烈。 今天打了一天,义军付出极大代价才全部荡平,城中还剩下零散抵抗,已经不成气候。 不过受此耽搁,闯破天的大帐今日便不能安顿在城中了,因为巡抚衙门几乎被打成一片白地,到处是死人,需要时间清理。 路野完成了押运任务,便被后勤官安排在大营一处角落,等待明日再回东塞府。 闯破天或许知道他来了,或许还不知,不过一个哨官统领如今在军中只算中层,押运事宜比起大军攻城来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这种事情还不值得报到闯大王耳里。 因此也无人传唤问询他,路野乐得自在,和王虎,张存义凑了个帐篷倒头就睡。 夜晚。 三兄弟睡得正香,突然听到帐篷外一声爆响。 有人怒喝出声,声震全营。 “哪里来的贼人!” 一声暴喝过后,整个营地立刻沸腾起来。 这两rb来便是大军攻城,人人紧张的时期。 便是如今大局已定,城内外还有官兵零散的残余抵抗,内城不时有零散厮杀声,城外义军大营也是巡逻队不断,大军还保持在战时警惕状态。 如今有异响,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人从帐篷中钻了出来,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许多老卒手里提着刀枪,全身警戒。 更有各级头目着急跑出来,准备弹压兵丁。 这种夜晚熟睡后,最怕的就是突然营啸,引起骚乱,然后全军炸营,最后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此时,随着那一声雷霆怒吼,大军中心地带便已经传来一片厮杀声。 路野三兄弟急忙拎着兵器出了帐篷。 他们在这大营中保持对闯破天的警惕,准备随时遇到情况便厮杀或跑路,因此睡觉也全穿着衣服,路野连陨星甲都未脱。 帐篷外,整个大营已经彻底醒起来,不知多少人在火把照耀下在营中乱跑,发出各种响动。 然而整个营中,最喧哗的地方却是中军大营核心处。 只见营中那面高高树立的闯字大旗已经倒塌了,下面闯破天所在大帐也垮了一半,有若干人影在里面激斗。 其中有四五人影穿夜行衣,用黑布蒙面,被一些马兵和军中高手围在里面。 地面上倒了许多马兵尸体,都是一招毙命,显然这些黑衣人都是狠角色。 此时有越多军中高手赶到加入战团,双方兵器相撞,真气勃发,轰隆剧响,战得相当激烈。 “抓刺客!” “杀啊,杀了闯破天,给巡抚大人报仇!” “调弓箭手,快射死这些官贼!” 乱哄哄中。 那倒塌的帐篷被掀开,只见闯破天穿着贴身里衣,赤着脚,散着发,整个人眼睛通红,似要择人而噬,许多亲卫簇拥保护着他。 却见闯破天胸前白衣上有红色血迹,看来还是在之前的刺杀中受了伤。 “给我杀死他们!” 闯破天勃然大怒,暴跳如雷。 他刚才在熟睡中,便被人摸到了他床边,一刀剁下! 来人也不知如何瞒过了他的感应,避开了守在帐篷四周的重重守卫,就如同凭空出现在帐篷中一般。 若不是青阳道长赠予他一符箓,自动发出一道光圈勉强挡了一下,他就不仅仅是受伤了,怕是已经被一刀两断了! 他一声怒吼,惊动了周边护卫,才有了如今一幕。 闯破天如今被人重重护在中间,看着场上的激斗。 一想到他这天命差点凉凉,闯破天全身汗流浃背! 第82章 追击 这是他造反以来 还是在他大胜时候,他怎么能忍受? 闯破天一声命令要求杀死刺客。 立刻,他身边又分出一波亲卫,涌向场上的战团。 路野看了一眼便明白了,显然,这是省城里官兵余孽势力跑来搞事情了。 这些人虽然守城失败,却不甘心,特意趁着夜色来刺杀闯破天。 却不知这些人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大营,还摸到了闯破天的帐篷里,给对方身上开了片,可惜却没砍死。 不过,搞暗杀的这些官兵余孽实力也不一般,砍倒了大旗,弄塌了闯破天的帐篷,把闯大王搞得灰头土脸的。 路野抱胸而立,嗯,这下就当看热闹了。 闯破天如今也是一军之主,先不提他本人就是大成钢骨武师,甚至有人传言他已经突破至铁脏大武师境。 便是他的亲卫哨如今也补充了许多好手,里面有各路武道高手。 这些暗杀的人死定了。 果然,只是片刻,这些黑衣人便纷纷倒下。 只余一人,却是自始至终被这些黑衣人护在里面,像是首领模样。 却见这黑衣人手上一张符箓突然无火自焚,众目睽睽下,他便化做一道灰色流光,如流星掠地,冲出重围。 这道灰光速度神快,简直非人,所过之处,更有灰色浓浓雾气缭绕,连空气都降了温度。 周围人一呆,从来没见过这种手段,哪怕是武道高手也是一愣。 这灰光已快速冲出了大营,向营盘后方深山里方向逃去。 闯破天头上一滴冷汗流下。 这灰光刚才若是冲着他冲来…… 不行,有这样的刺客存在,他以后还能安心睡觉吗? “追!”他大喊一声,“抓住那刺客,死活不论!” “军中上下,不论何职,直升一军之将,奖千两金!” 闯破天气急败坏声音在大营中响起。 立刻,军中骚动了,有无数人从帐篷中冲出,离开大营,追着那道灰光离去的方向跟去。 那可是一军之将,目前大军也只有一巴掌之数! 大王给的赏格,可谓是一步登天。 “大王,贫道去去就回。”青阳道长冲着闯破天作揖。 他倒不稀罕什么一军之将,而是另有意图。 “有劳道长。”闯破天态度恭敬回复,“道长小心。” 这道士不仅能给他天命降身,还能给他保命符箓,立刻在闯破天心中地位直线上升。 青阳道长一声长啸,便见一道阴气森森黑光裹着他身子,瞬间几丈,几个跨步闪出,追了下去。 路野三兄弟一脸惊骇对视。 官兵余孽刺杀闯破天,事情败露,逃了,到此还算正常展开。 只是,前后两道灰黑色光芒是什么? 便是武道高手的轻功,和那光比起速度来也远远不如。 此时,他们左右身边,已经有十几名义军中武道中人持了兵器往大营外跑,要追杀那黑衣人。 远处,整个大营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功名利禄追出大营。 “老三,今晚你安心养伤!”路野扭头和张存义说一声,“虎子,你和大哥去!” 他和王虎也持了兵器,汇入追击的人群中。 “大哥,你也有伤……”张存义话还在半截,便看着路野和王虎已经跑远。 二人随着人流出了营地,此刻,那灰黑色两道光芒拖了两道长长余尾,便钻入深山中,速度快得前所未见。 追击的人群黑压压一片,却是连人家尾巴也逮不住。 片刻后,路野和王虎几个纵跃,已经将大部人群甩开,其中好多是动了功名心的普通人,或者只是小武徒,跑到现在已经全部没了体力,只能算凑数制造声势。 这些人是存着捡漏的心思跑出来撞大运的。 路野周围是几名陌生脸的钢骨武师,还有十余名铜皮武夫,这才是追杀的主力。 大家钻入深山中,先闷头追了片刻,便站在原地犯了难。 周围漆黑一片,前面跑路的两道光团不见,地上好似踏雪无痕,也未留下什么踪迹,众人也未带猎犬,这怎么追? 众人伱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样一筹莫展。 终于一名钢骨武师说道。 “大家便各凭运气,散开寻找,若发现了,便发鸣嘀呼叫帮忙。” “那刺客邪门的很,凭我们未必能拿得下。” 众人听了觉得有理,纷纷各自散开,随意在深山中选择一个方向,借着月色照明,追了下去。 等所有人走光了,只剩下路野和王虎。 王虎张嘴打了个哈欠。 “大哥,这无头苍蝇似的要找到什么时候?” “反正他刺杀的是闯破天,和我们有什么干系?” “不如咱们回帐篷睡觉吧!” 啪! 路野在他脑袋上一敲。 “睡什么睡?跟着我走!” 他当先便往深山里面迈步,王虎只能嘟囔两句跟上。 路野在深山中奔得极快,毫不犹豫,奔行大段距离之后,便会转向。 王虎跟在后面心中犯了嘀咕。 大哥难道有追踪秘法? 一想到这里,他精神抖擞起来,抓紧了长枪,紧紧跟上。 路野并没有什么追踪秘法。 不过,他有鱼龙图。 鱼龙图里。 大江横流,万鲤争渡,前方虚空处影影绰绰立着几道龙门。 突然。 画面一转,在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江深处,有两只凶鳄在翻翻滚滚恶斗。 这两头凶兽都长得丑陋无比,一只色黑一只色灰,身上的鳞甲片片立起,锋利如刀,尾部粗壮有力,更各自张着大口,露出里面狰狞锋锐的利齿。 两只鳄鱼死斗,在江中不断盘旋冲撞,身上鳞甲脱落,血肉横飞,犹自不停,时而一起缠绕坠入水底,一时又冲上江面。 江面上有许多鲤鱼正奋勇争渡,却不幸被这两条鳄鱼争斗余波殃及,江面上立刻多了一片血泊,死了不少无辜过路的鲤鱼。 画面淡淡隐去。 鱼龙图里却只剩下一灰一黑两个光点,两点灰黑色光芒在图中不规则跳动,缠斗,时而碰撞,时而一前一后飞奔。 冥冥中。 路野便感知到二人的位置。 仿佛一团蒙蒙雾气充斥整个空间,遮蔽了人的五官,偏偏他闭上眼亦能穿透层层雾气看到前方两个光点。 不论对方如何跳跃躲闪,均能清晰反应在路野脑海中,他还能大约感知到自己和对方的距离。 那二人速度奇快,却早已进入这片大山深处缠斗起来,怪不得在大山外围听不到任何打斗动静呢。 他颇为惊喜,原来鱼龙图还有这般妙用,能为他指引对手方位。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距离限制,那二人的诡异手段可比他身法要快多了。 刚才两道光团前后从营中遁走,路野只是习惯性使鱼龙图遥遥一刷。 他也只是想看看那行刺的黑衣人是什么货色。 “姓名——未知。 根骨——通灵玉骨。 状态——轻伤。 寿命:80/140。 气血——3000/10000。” 没想到鱼龙图不仅摄取到刺客信息,还指引了二人所在方位。 路野边跑边心中琢磨所得信息。 这黑衣人和青阳老道都有通灵玉骨,并且被鱼龙图显示为根骨。 按照前世自己所看的幻想设定,这便是灵根,二人应该便是传说中的修道者。 只是不知道他们修的是什么道。 不过看二人一人黑光阴气森森,一人灰光诡异莫名,怕也不是什么正经来路。 也不知如自己这样的武者能否走这条修道之路。 另外,这黑衣人状态是轻伤,但年龄却足足有140岁,气血也是同样恐怖,满值在10000的情况下,他足足有3000,和那青阳老道在伯仲间。 按照鱼龙图给武道划分的经验看。 这黑衣刺客和青阳老道均应该是一个境界的,气血满值都是10000,不过灰衣人气血稍高,也更年轻一点只有80岁,也比青阳老道长寿。 路野再看看自己即将突破至铁脏大武师境,气血却将将到1400。 真是不能比比不得啊。 另外从寿数上看,这黑衣刺客足足140岁,已经超越了常人的范畴。 路野问过李光石,便是宗师练了养生功都没活得这么久的。 如范不举那样的长寿异种,估计就是常人寿数的极限。 路野心头一片火热。 能遇到两名疑似修道者在大战,这可是此次押粮的意外之喜。 当然前提是躲起来保护好自己和王虎,毕竟自己昨晚用了燃血术,如今还在虚弱期,巅峰不在。 他摸了下身后夺自射塌天的铜胎宝弓,脚下又立刻快了几分。 —— 大山深处。 一片山谷中。 灰色,黑色光芒依次闪过,进入谷中。 前面那道灰色光芒突然停下,里面人影转身,怒喝一声。 “你这老道,追了佛爷一路,再追下去,佛爷可就不客气了。” 却见这人此时已经扔掉了夜行衣和遮面布巾。 只见他穿着一身灰色僧袍,光头铮亮,上面点了几个戒疤,手从腰间小小布袋一抹,便多了一件木鱼。 这木鱼却不是木头做的,只见一具如象牙般润色的人骨缩小数倍,被扭曲成奇怪姿态,腿反绕,臀压头,脸上五官扭曲痛苦,做成了木鱼梆子。 另外有几根银色脊椎长骨,被扭曲在一起做成了锤子。 这和尚用手中骨锤敲向梆子,立刻嗡一声轻响。 那小小骷髅头突然大张开嘴,一股音波向后袭去,将沿途枯死树木巨石通通化成粉末,直冲向追来的青阳老道。 第83章 血遁术 青阳老道一声轻笑,手从身后腰间一抹,一杆丈许长幡就出现在他手中。 他摇动长幡,幡面上面立刻有无数虚影仿佛活了过来,几番蠕动,幡面落下淡淡黑雾,将他全身笼罩。 那轻松粉碎巨石的音波到他身前,只击得那黑雾震荡不休,却并未一下穿透。 对面那灰袍僧人见了,眼睛闪过厉色,不断敲响手中木鱼,一道道音波从那骷髅嘴里喷出。 青阳老道也不敢大意,全力摇晃手中长幡,股股黑气从那幡上落下,将攻击尽数挡下。 二人在山谷中小心挪移脚步,你来我往攻过几个回合,暂时奈何不了对方,便拉开距离,互相罢斗,警戒看向对方。 双方冷冷对视。 僧人先开口。 “便是你藏在闯破天身后装神弄鬼,搞了一出天命在身?” 青阳老道嗤笑回复。 “彼此彼此,阁下不也来了一场银光绕旗,天命在晋?” 原来这二人便是搞出天命对天命的滑稽戏的真正主角。 灰袍僧人怒哼一声,想到后面还有流民军许多武道高手在搜山。 虽然他不怕那些所谓的武道强人,但蚁多咬死象,他不宜久留,便强压下火气道。 “你我都是修者,追求那长生神通大道,伱怎么甘于为一凡人卖命?” “不过是乱世中一介草头王,可笑还以为自己得了天命,被你糊弄,你也不过是为了培养你手里那根大幡。” “你手里那百鬼幡吸了不少战场上刚死的残魂碎魄,滋养得不错。” “你也不想让它毁在我手里吧?” 青阳老道皮笑肉不笑回应。 “彼此彼此,你不也为官府卖命,跑来刺杀闯破天吗?” “你那木鱼用的是宗师躯骨,还是现杀了剥皮抽骨,将其魂魄也炼入骨中,费了你很大功夫吧?” “梆子是几个银髓宗师的脊椎大骨做的,不过看上去精元流失了不少,你刨了不少宗师的坟头吧?” “就是不知道咱们到底谁手里法器更厉害些?” 那僧人听青阳老道提到了刺杀的事情,勃然大怒。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若不是你给了那闯破天一张护体符,那些废物武道中人早就将他杀了!” “闯破天攻破省城和我无关,不过他不该派人将巡抚衙门烧成平地!” “那巡抚却是老僧的独子,我不过去搜寻宝物,离开两天,便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闯破天便该死!” 一个和尚却有了子嗣,这和尚偏偏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青阳老道哈哈大笑,眼中瞅着那和尚手中的骨鱼,闪过贪婪。 “道友,你六根未净,还怎么追求那大道?” “不如让老道送你去见佛祖,帮你解脱吧!” 老僧听了大怒。 “原来是看上了佛爷的法器!” “去死!” 话已至此,这和尚知道后面追来的道士是为了杀人夺宝来了,和刺杀闯破天根本没什么关系,这便是死局。 老僧震怒,全力挥动手中骨槌,将那人骨骨鱼敲响。 一道道音波冲向青阳老道。 青阳老道也不含糊,摇动手中百鬼幡。 那幡面上诸多虚影变实,最后化做一双角赤发,青面獠牙的厉鬼,那鬼物挥舞手脚,立刻便有大团黑雾流下,将青阳老道的身子牢牢护住。 不仅如此,青阳老道频频舞动幡面。 上面还跳下许多虚影,带着一股阴风冲向和尚。 老僧见状,急忙将手中骨鱼抛起,凭空变大几倍,挡在他面前。 他骨槌敲上去,立刻有阵阵阳刚气血散发出来,在身前组成薄薄血盾。 那些从百鬼幡上跳下的虚影撞上去,立刻发出凄厉惨叫声,蒸发得干干净净。 连那幡面上的恶鬼躯体,都变得虚化许多,不似之前那么身躯凝实。 显然这和尚的骨鱼蕴有武者阳刚热血,最是克制那鬼物阴森之气。 噗! 青阳老道见状,急忙冲着幡面喷出一口精血。 那恶鬼受了滋补,猛然体型变大,幡面不停抖动,隆起,然后砰一声,这恶鬼竟然跳下大幡,几步便来到血盾面前。 它仰天怒吼咆哮,一拳带着浓浓黑气砸下。 刺啦刺啦刺耳声音响起。 每一拳砸在那血盾上都冒着白烟,被宗师阳刚气血灼烧。 然而这鬼物此刻身躯凝练,全身黑气犹如实质,还有百鬼幡在后面源源不断补充阴森鬼气。 它竟毫不顾忌鬼气消耗,只是一拳快似一拳砸下。 每一次碰撞,阳刚气血和阴森鬼气就如同火水相遇,大股大股抵消。 只是片刻。 那血盾被砸得摇摇欲坠,那宗师骸骨做的骨鱼上面竟然出现道道裂缝,眼看就要碎掉了。 老僧大急。 自己苦心炼制的宗师骨鱼,却敌不过对方以量取胜。 明明是阳刚克制阴气,如今,却被对方反制了。 对方法器厉害! 他一挥手,身上的僧袍却脱落飞出,从天而降,将那恶鬼罩住。 却看那恶鬼在里面左冲右突,那僧袍闪着淡淡黄光,被撑得变形成薄薄布片,黄光晦暗,眼看那恶鬼就要破袍而出。 老僧一口精血先喷在宗师骨鱼上。 这骨鱼立刻豪光大放,跳在空中,变成一骸骨巨人,狠狠向僧袍砸下。 轰隆一声巨响。 山谷中被砸出一个深坑。 却见那宗师骸骨,僧袍法器通通破碎,那被包裹着的恶鬼被砸得鬼躯不再,化做万道黑气在地上流淌。 而那和尚却趁机拎着骨锤转身就跑。 “收!” 青阳道长急忙挥动长幡,将地上流淌的鬼气全部收拢,幡面上重新出现那恶鬼身影,只是头上双角已断,满嘴的利齿全崩。 赤发成了秃发,青面成了白脸。 身形更是虚得似透明无物,勉强形成躯体。 “我的幡啊!” 青阳老道心疼得跳脚。 却看那老僧已经一道遁光掠地跑出老远。 青阳老道心一横。 “疾!” 他并指往头后一指,便见脑后包头巾上的剑状发簪陡然便化做一道流光飞出。 在空中,这发簪变大几倍,变成如手臂长短一把骨剑。 剑光后发先至,狠狠斩在那和尚遁光上。 “啊呀……” 那和尚痛呼一声,却是掉下一只臂膀来,手上五指疼得乱动,还紧紧握着骨锤。 不过那和尚丢了一臂也未回头,反而以断臂伤口做引,将流淌的鲜血一招聚拢成团,嘴中默默有词。 所有鲜血刹那消失,连掉在他身后地上的手臂也变成枯骨。 他的身形陡然被蒙上一层血光,再次加速,快速绝伦,只是三两下便消失在深山中。 青阳老道追之不及,心有不甘。 不过他知道对方是利用残肢使了血遁术一类魔功,速度大增,自己是追不上的,除非也使类似遁法。 青阳老道五肢俱全,当然不可能自残。 “罢罢罢!起码收获半件法器……” 青阳老道一挥手,那剑状发簪飞了回来,重新落在他脑后。 他上前,从那和尚已经变成枯骨的手臂中取下骨锤。 只是轻轻一碰,和尚枯骨手臂便化成飞灰。 青阳老道掂掂这骨锤,面色难看,这买卖却是做亏本了。 手中最大的倚仗,法器百鬼幡半废,非得在战场上吸收新鲜的魂魄才能恢复,看来必须鼓动那闯破天继续攻城掠地了。 至于闯破天会不会因此半途崩落,真龙变死龙,他不关心。 只要道爷的法器能得到滋补,他也不会计较死多少人,包括闯破天,不过是个强壮一点的蝼蚁罢了。 反正那些人终究是要死的,他顶多推波助澜,让他们死得更密集更惨烈了些。 只有护道法器厉害,他才能在修行路上走得更久。 所以他给了闯破天一张护体符,却也是残破的半废品,否则,遭到刺杀闯破天应该连皮都不会破。 不过也好,闯破天受了伤就知道道爷的好了,就会越听道爷摆弄。 想到这里,青阳老道心情又好了些。 再看手中抢到的骨锤,他皱起眉头,骨锤不配合骨鱼,便功效大减,算不得什么厉害法器了。 又低头看那地上碎掉的宗师骨鱼,原来像象牙黄一样光润的骨骼已经变成惨白色,轻轻一踩,便化成了粉末。 那和尚真狠,刚才为了重创他的百鬼幡,竟然将这法器给彻底用废了,连一点回收材料的可能也无。 如今手中只有骨锤,可他哪里去现找个宗师杀了去炼制骨鱼? 流民军中可只有闯破天功夫最高,马上要突破铁脏大武师了。 咦…… 青阳道长转转眼珠,或许,炼些劣质损耗潜力寿命的丹药给那闯破天吃几颗? 他嘴角浮起古怪笑容,心里有了算计。 抬头看向远方,已经不见那断臂的和尚踪影。 对手中了他飞剑,还使了血遁术这样压榨精血的魔功,速度暴涨,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这和尚最好结果也是个元气大伤,修养数年才好。 若运气不好,修为倒退,道基崩塌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敌人的惨状,青阳老道心情大好。 他一挥长幡,无数黑气流出,将二人大战一场的痕迹草草抹除一番,转身便走。 只是此次他也舍不得烧那符箓了,换成了步行,看来这修道资粮也不甚丰厚。 在山谷顶端。 一块巨石后。 路野凝神盯着那老道离去的身影,眉头紧锁。 第84章 强攻 刚才他随着鱼龙图中光点的感应,便一路跟到了这里,特意绕到僻静视线良好处,查看了一场异人之战。 好在那二人路上一直打打停停,耽误了脚程,要不然,他还真要错过了这场恶斗。 虽然没听清楚二人的对话,不过两个人打斗过程全部看在眼中了。 那鬼气阴森的长幡,会震动音波的人骨锤鱼。 突然变大会凌空飞舞的发簪飞剑,从幡面上跳下的厉鬼,以及那将恶鬼都包裹蠕动的僧袍。 路野心情激动,这世界果然除了武道之外,还有更厉害的超凡之路。 下面那二人斗法,放在前世小说幻想,已经是修道者的场面了。 他正在遐想,忽然听着旁边传来咯咯咯声音。 扭头看,却是王虎瞪大眼珠盯着那离去的道士,将一只手整个塞到嘴里面,咬得咯咯响。 虎子白森森的牙齿上沾满了血,却是他不知不觉把自家的手给咬破了。 “虎子,别咬了……”路野急忙拍了他脑门一掌,“快把手抽出来。” “哎哟,这是你自家手掌,怎么这么用力。” 路野将王虎的手从那虎口中抢出,只见上面整齐一圈牙印,都把护体铜肤咬破了,伤口不深,鲜血长流。 得亏下面战斗兔起鹘落结束得快。 要是晚点,怕是王虎将自己手掌啃下来了。 “大哥,”王虎牙齿打颤,“你说过……” “男儿流血不流尿!” “我可没吓尿!” 路野又拍了他脑门一巴掌。 “是流血不流泪!” “别他么瞎记!” 王虎哆嗦点头。 “大哥,太可怕了,你说他们是不是神仙啊?打起来动静怎么那么大!” “还有那么大的一面幡,从腰里那么小的口袋里刷一下就掏出来了,”王虎脸上流露出惊叹神情,“要是我有那袋子,得装多少馒头啊!” “咱们再逃荒,就不怕饿肚子了。” 路野哈哈大笑。 “兄弟,伱见过神庙里哪路神仙会下来和咱们凡人厮混的?” “那俩个是人,”路野提起刀枪,“被咱们砍也会死,也会流血的人!” “你没看那和尚掉了一只胳膊,流出来的血是红的吗?” “只不过他们修的不是武道,比咱们确实厉害了那么一点!” “等咱学了,也未必就弱过他们。” 路野拍拍王虎肩膀。 “兄弟,大哥现在带你去杀一个神仙,你敢吗?” 王虎一愣,然后眼神重新变得凶悍起来。 “大哥,我说过,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你打谁我打谁,你杀谁我杀谁!” “若是逃跑,我便跑在你前面。” “大哥教导每一句,我都记着呢……” 路野:“……” 虎子,不说逃跑的事儿我们还是好兄弟。 二人于是翻身下了山。 路野等了会,先在鱼龙图里面确定那青阳老道走远了,避免对方来个回马枪。 这才带着王虎跟着鱼龙图的光点急速前行。 二人这一奔便全力跑了大半夜,不知道翻过多少山头河流。 那和尚跑得也太远了些。 直到后半夜,路野带着王虎绕过一个山坳,突然便蹲了下来。 “大哥,有什么不对吗?”王虎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他前面是一片光秃秃的半山腰,间或有几块灰扑扑的巨石,从这里居高临下,一览无余,月色下并未看出任何不妥。 路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眯眼向前看。 眼前确实无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是在鱼龙图中,那灰色光点就在那山腰一块空地处停留,一动不动。 一条灰色鳄鱼趴在水中,身上鳞片俱碎,断了一前肢,巨大的身躯此刻却神奇变得干瘪,瘦成了鳄干,凶焰不再。 “姓名——未知。 根骨——通灵玉骨。 状态——重伤。 寿命:80/140。 气血——30/10000。” 路野咂舌。 好家伙,原来3000气血,如今30,这是剩一丝残血了啊! 路野很有耐心,蹲在原地便是半柱香时间,一动未动。 王虎也跟着他屏住呼吸。 眼看时间飞转。 那片空地仍光秃秃一片,月光如洗照耀下,连个影子都无。 突然,鱼龙图中字迹有变化。 那未知姓名的修者气血突然从30跳到了31。 路野眼睛一缩,对方竟然还在缓慢恢复中! 他不再犹豫,半蹲在地,便将手中的铜胎弓强拉至满月,一根长箭搭在上面。 松手,弓弦嗡嗡作响。 这箭支划过长空,刷一声从空中落下,直奔那片空地。 嗡。 长箭落下,眼看便距离那地面还有半人高度。 地上陡然出现一道黄色光弧,如一只碗倒扣在地上。 箭支落在光幕上,将那光幕击得扭曲变形,光幕被拉扯,伸长,最后还是稳固下来。 但是那长箭却被震成了粉末。 光幕中。 一个和尚正盘腿而坐,面色苍白,断了一臂,做了简单包扎。 他本来闭目似在运转玄功,打坐恢复。 被长箭一射一惊,陡然睁眼,目露惊恐。 怎么可能,自己施展血遁术逃走,都是随意选择路线,又了一张上品的隐匿符,便是那可恶的道士应该也看不破。 还故意选了这荒山上落脚。 怎么可能有人找到自己。 他想张口说些什么,却一张嘴先一口血喷在了光幕上,将黄色光幕染上了一层血雾。 这和尚一口鲜血喷出,便看到不远处半跪着二人,一人白脸青袍,手中张弓,另一人黑脸体壮,持枪戒备。 他气得大骂。 “孽畜!” 那白脸青袍者见他张嘴骂人,立刻弯弓又是重重一箭。 咔嚓。 光幕颤动,一个箭尖挤得光幕变形,显出尖锐突进,最后却还是被震碎了。 “佛爷要将你们剥皮抽筋……” 和尚大怒,脸上做愤怒金刚相,似乎要择人而噬。 还随手一挥,一道张牙舞爪的虚影从其身上飞出,扑向对方。 这虚影在空中飘得极慢,在空中各种扭曲变形,先成一骷髅,然后骷髅上披厚厚骨甲,头盔上长出弯角,座下还多了喷火骷髅骨马。 再往前飞,这骷髅将手中多了一杆长枪,马蹄下面踩踏着黑云,云中有许多小人被践踏哀嚎,声音恐怖刺耳。 对面那二人却没有害怕退却,那黑脸体壮者抓过一堆箭头。 先将一箭划破手掌粘满鲜血递给同伴。 又觉得不保险,便解下裤子,对着一堆箭头发出哗哗哗熟悉的响声。 却是那凡夫俗子传诵的可以用鲜血和童子尿破邪的路子。 白脸青袍者接过那血箭,只是一箭,便将那踩黑云骑喷火骷髅马的鬼将射成了满天星。 嗡。 他转身又接过一味道十足的长箭冲着光幕射来。 “佛爷要将你们拆骨炼魂……” 和尚脸上露出不安,使了个仅有的小幻术没吓着对方,这下坏事了,只能色厉内荏恐吓。 嗡。 对面男子手稳得可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仍是一箭射来。 “镇压百年……” 光幕巨颤,和尚又吐一口鲜血。 嗡。 再一箭射来,光幕被挤压变形,隐隐出现一道裂缝。 “老僧看你们骨骼惊奇,愿收你们为弟子……” 这和尚突然话说得又快又利索又和气,脸上甚至露出慈悲相。 嗡。 回答他的仍是糊脸一箭,这次箭头几乎要将光幕洞穿。 “两位施主有话好商量……” 这和尚再也不能保持盘腿而坐姿势,跳了起来。 嗡。 又来一箭,却将光幕射了个粉碎,将这和尚耳朵射穿! 大和尚鼻间掠过浓重的骚臭味,他顾不得脸上鲜血淋漓,叩头便大体参拜。 “徒儿见过恩师!” 路野站起身来,只是弯弓搭箭瞄准了对方,却并未靠近这和尚,只是对那和尚指指王虎道。 “好徒儿,这是师傅我义弟,便是你师叔,你也拜过吧!” 那和尚心里将路野和王虎骂了个祖宗十八代。 这师叔怕是上火了,味儿这么冲! 只是眼前被箭指着,对方一个手抖他怕就要归西,无可奈何他便又对王虎磕了个头。 心里面却想着如何抓紧恢复,便要将二人挫骨扬灰,方能解心头之恨。 “虎子,你还怕吗?”路野转头轻声问王虎。 王虎猛摇头,脸上闪过鄙夷的神色,悄声回复。 “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呢,没想到也是贪生怕死的货色。” “一泡尿解决的家伙,怕他作甚!” 两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 那和尚跪在地上冷汗直往下流,体内气息疯狂运转。 路野用箭指着和尚,保持距离,笑道。 “来,好徒儿!” “说出你来历,对了,刚才你和那老道打得挺激烈,腰间那袋子挺是神奇,能凭空掏出东西,打开吧,里面有什么好东西都倒出来。” “再把那袋子扔过来,你师叔要用来装白面馒头。” “不要耍招说解不开,不听话便吃师傅一箭!” “镇压百年我做不到,将你尸骨镇压在茅房还是能做到的。” 和尚听了眼睛都要瞪出来,差点又要吐血。 什么? 堂堂法器储物袋这二人居然要装馒头! 暴殄天物啊! 而且,这二人竟然在自己和那青阳老杂驴厮杀的时候便在旁边观看。 这次真是栽惨了,眼下先伏低做小,任他们摆布,只要拖片刻缓过一口气,便将此二人全部斩杀! 不过是凡间普通武者,老僧连宗师都杀过,何况尔等! 第85章 恶师 他叹口气,将腰间储物袋解下,老实打开。 对面两个凶人不好糊弄,尤其那白脸的,说镇压茅房,怕是真能做出来! 堂堂修道者被糊了一脸骚箭已经够丢人了,若死后尸骨被镇压茅房,怕是祖师爷的棺材板都盖不住了。 那袋子看着甚小,却倒出不少东西。 有几本书册,一杆黑沉沉长枪,一些金银干粮,还有些瓶瓶罐罐。 另外有十几件或粉或红带着脂粉味的亵衣。 路野和王虎对视一眼,没想到这还是个和尚。 老和尚也涨红了脸,只感觉自己面子都丢光了。 路野沉声说道。 “好了,徒儿,为师不关心你私事。” “你便讲述你的来历,还有所习功法。” “我要伱原原本本,一字不拉!”路野箭支一指,“敢耍滑头,便让你尝尝你师叔的味道!” 那老和尚无奈,便将来历娓娓道来。 他故意说得极详细,其实是在抓紧时间凝聚体内气息,准备运转一法门,好将路野二人灭杀。 路野和王虎也听到了这凡世中常人所不知的另一个隐秘世界。 老和尚说他家在晋国偏僻大山中。 从小家穷,因为揭不开锅,便被家人用一袋粮食价格卖入庙中。 刚刚剃度,还未来得及取法号,这寺庙就垮了。 却是两个修道者结伴在山中寻宝,宝贝未寻到,为避免空手而归,便不约而同打起了同伴的主意。 二人打架,寺庙遭殃。 整个庙中上下几乎死绝,只活下包括他在内几个小和尚,却是因为人小躲在了供桌下。 那获胜活下来的修道者索性就占了庙宇,驱使几个小和尚如奴仆,稍不顺心便将小和尚炼成了骨和尚。 一袋靠着为人机灵和运气,最后得了那修道者欢心,还测了根骨,可以修道,便收下做了记名弟子。 那修道者所立的洞府字号为白骨观,据说也兴盛过,如今却只剩他一人。 一袋和尚猜测自己也可能是被师傅养成当做了法器材料,毕竟修仙者的尸骨炼制法器效果更好。 修道者给他起了个名字叫一袋,教导他入门之后,便又去寻宝,再回来却只剩一口气,却是被新同伴打劫了,倒也因果循环,死得不冤。 这一袋和尚从此独自摸索,也逐渐学有所成,因为凡心未灭,便下山行走。 因为心肠软,见不得漂亮夫人无子,便经常半夜去做送子的不留名好事。 那省城巡抚大人便是他的种,因此省城被围,特意来助阵。 只不过一袋也是沾染了师傅的毛病,听说有宝,助阵半截便撇下儿子跑去寻宝。 结果死宝贝到手,活宝贝儿子死了! 更悲催的是到死父子还未相认! 所以才有了今晚怒而闯营,要杀那闯破天给儿子报仇,以及之后的系列事情。 他又讲了许多游历江湖的杂事琐事,明显在拖延时间。 路野不耐烦冷笑。 “一袋徒儿,你的事情不用再讲了。” “便讲讲你所修的功法和此界修道轶事吧。” 一袋和尚将路野心中骂了一通,无奈换了话题。 此界修道之人自称修仙者。 一般分为散修,家族,宗门等势力。 与武者不同,武者修的是真气,强壮气血,但还是常人肉体凡胎。 而修仙者,吸收天地四散灵气,修的是法力,练的是灵识。 两者本质上都是利用天地灵气,不过修仙法门利用天地灵气的效率却明显要强于武道,因此修仙得长生大神通,而武道还只是凡人范畴打转。 修道境界划分各家不等,通称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等。 每一大境界又分了一到十层小境,十层称为圆满,可冲击下一境界。 练气只是入门,满寿不过一百五十载;筑基才算真正的修士,超脱凡人,寿可至两百再有五十载。 而金丹大修寿有五百,可坐看朝代兴衰。 至于元婴大能,寿有千岁,威能不可想象…… 再往上境界,便不是他可知晓的了。 毕竟他传承浅薄,底蕴不足,盖因天地灵气追随灵脉而生,晋国灵气贫瘠,灵脉散乱不成形,只有微薄灵气。 浅水养不了真龙,这里厮混的几乎都是散修,都无甚高明传承,更无修仙宗门,倒是有些修仙家族和坊市。 因此凡间多闻神仙怪异传说,却少见真人事迹。 他师傅不过一介散修,他自然也跳不出这桎梏,所谓师门传承,也不过是一粗浅的《白骨不净法》。 据说原本是禅门正法白骨观想法流传出残篇,被人补齐后,到他手中已改得邪气森森,以操弄骨骼尸首为要,失了堂堂正气。 这功法只能修到练气圆满,若侥幸突破筑基,便得重新修行高明法门。 而一袋和尚行走晋国多年,所遇的同道也寥寥无几,大多如他这样,修为不高,趁着乱世行走人间,方便搜集些法器材料。 有传闻晋国皇室便是修仙家族的后代,不知真假。 “那你为何不去灵气充足的地方修行?” 王虎好奇发问。 一袋和尚见师叔发问,一想到对方火气十足,便吓得一抖。 “师叔有所不知,去往那灵气充沛地方,要跨过几国,路途遥远。” “像师侄这浅薄修为,只有练气三层,留在晋国还算安稳,却是舍不得冒险的。” “便是本国那些修仙家族驻地,师侄也惯常躲得远远的。” “其实那些家族中的修仙种子都力求突破筑基,哪有时间在凡间行走,灵气稀薄,徒浪费寿命。” 他心中大骂,两个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那灵气充足的地方是好闯的? 灵气多,修士也多,他去了不过是杂鱼一样的角色,那不是嫌命长吗? 王虎摸摸脑袋,笑道。 “那你便好好修行就是了,何苦在凡间浪费时间?” “我若是你,便天天在洞中修炼,什么时候修成筑基了再下山。” 一袋露出一丝苦笑。 “师叔有所不知,修仙者,要财侣法地……” 王虎抢道。 “我知道,不就是和我们百姓柴米油盐差不多吗?” 一袋气得差点又吐血,还是路野呵斥王虎闭嘴,让他继续。 “柴米油盐……” 一袋一张嘴差点让绕进去,呸呸几声后道。 “财侣法地,便是修仙者要手中有充足灵石,好兑换各种天材地宝,提升修为。” “侣也不单单指道侣,亦包括师门恩师,家族长辈,能为你指点迷津,护法卫道。” “法便是要高深法门,可让人事倍功半,一年抵别人三五年甚至十数年苦修。” “地便是灵气充足,好能充足供应修行。” “可师侄是一个也无啊!”一袋一脸悲苦,大概说到了痛处,“师侄原来的师傅死了,全靠自己摸索。” “腰中无甚积蓄灵石,白骨不净法不过普通货色,所在山洞只是比凡间灵气好点,效果几近于无。” “自身修行困难,便只能在凡间搜刮点材料,提升法器实力。” 他流下一点泪来。 “更苦的是师侄我便是修仙根骨也甚低劣。” “当然,我那死鬼师傅修为也不过练气五层,因此我在他眼中也算根骨不凡,传承他那衣钵是够了。” “可实际比起那些根骨杰出的天才们却又不算什么,修行缓慢,迟迟不能突破,无奈只能求助于外器好自保……” “像对于我等练气低层修士,与人争斗,自身法力浅薄,需手里有一件厉害法器才能护道……” 一袋和尚仔细一番解释,好比人人都可习武,然而个人根骨悟性不同,成就也各不同,成就武道宗师的也就寥寥数个。 修道更看重根骨悟性,想要修道,便需有适合感悟天地灵气的灵根。 有大能将灵根分了天地上中下劣六等。 每等中又可细化为甲乙丙三等。 劣骨便是与天地灵气亲和力极差,极难感知入道。 若是修行,不止事倍功半,甚至有可能事百倍而功一分。 这种人修道,那纯粹是给祖师爷添堵,给自己找不痛快。 下品要好些,可入道,运气好甚至可筑基;中品一般止于筑基,则有大机缘者可结金丹,而上品者修行神速,金丹保底,能否修到元婴得看祖坟坟茔埋得如何,是否冒起了青烟。 而地品便是元婴种子,天品灵根则是天地钟爱,对应高级的境界…… 另外还有各种异种根骨,如剑骨,道骨等,和天地一方大道相契合,若修对了法门,日进千里,不能以寻常六品根骨来论之。 这世上劣骨最多,下品灵根者其实也不罕见。 中品上品却已稀少,至于地品天品及异种灵根已经算是极为珍贵了。 “这世上劣骨最多,下品灵根次之,这两者在人群中也并不少见。” “不过天地间更缺的是灵脉和灵气,比如晋国便是号称灵气荒漠,好比那沙漠中水少人多。” “所以这里自古的规矩,法不可轻传,因为修道的人若多了,自己灵气便少吸收几分,百十年苦修累计下来,可能就差一步便导致道途中断。” “修仙者向来在凡间只是传说,少在凡间行走,便也有这个原因。” 王虎突然说道。 “这个我懂,就像这几年饥荒,馒头不够吃,人却有那么多嘴。” “有人吃得多了,有人就会饿死……” 一袋和尚心里吐槽,能不能别再提馒头了,不过他嘴上只能恭维。 “师叔说得话糙理不糙,是这么个理……” 一袋和尚自己不过是下乙品灵根,仅好于下丙品。 或者通俗来说,在修仙者来说,他便是倒数 无明师,无资源,亦无充沛灵气场地修行,到如今几十年过去了,也只修到了练气三层。 路野突然打断他道。 “根骨的事情先放到一边,我和你师叔便是劣骨也说不准,可谁让我们都有向道之心呢。” “徒儿,便麻烦你为我们讲解一番白骨不净法。” 一袋和尚只能老实将身前一本书摊开,他赔笑道。 “师傅,我便为你讲解白骨不净观。” “这是灵识必修入门,所以誊抄在纸张上,后续的功法都记录在玉简中。” “等你和师叔入了门,灵识稳固,便可自行感悟学习玉简中的功法,里面有师门长辈留下的注解。” 路野点头笑得和善。 “好说好说,好徒儿,那便麻烦你给我们讲解这白骨不净法。” “师傅我心急,你讲得但凡有犹豫迟疑打结巴的地方,师傅便赏你一箭。” 一袋和尚无奈便将书本摊开,开始逐字讲解。 “本法为五门禅法之一种,入定便先修白骨不净观,观想法身,由生向死,由大恐怖中得大智慧,大定力……” 他讲起道法来口若悬河,声音洪亮中带有特殊韵律。 初始讲完一遍,路野和王虎还有不懂处。 他便耐心极好又讲 只是随着他口中念诵经文,体内法力流转,嘴中声音便夹杂一丝回响之音。 王虎双目逐渐迷茫,神魂中仿佛见一白骨巨人镇压,心里警觉危险,偏偏全身懒洋洋似不想动弹。 旁边路野突然暴喝一声。 “讲得好!” 一袋和尚被的破了诵读节奏,惊讶抬头! 怎么可能,我念诵经文暗用了白骨魔音,镇压他们神魂,这凡人如何顶得住,还保持清醒! 却见便宜师傅已弯弓搭箭松了手。 “不……”他惨叫一声。 嘣! 一根长箭将他光头贯穿,然后怦然炸裂! 这一袋和尚无头尸体落地。 “呼……” 王虎眨眼长出一口气,随之冷汗流了下来。 “好凶险,差点着了这和尚的道。” “大哥,刚才我心里清楚这和尚危险,却不知道为何脑子中见了一白骨巨人,便什么都不想了,身体懒洋洋得也不想动弹!” 他上去猛踹两脚和尚尸身。 “这一袋和尚真可恶!” “这下好了,成了破布袋!” 路野咳嗽一声,点点头,也有些许后怕。 “下次遇上这些修道者,还是直接杀了好。” “各种阴招,防不胜防啊。” 不过他却没有遇到王虎那症状。 脑海中有鱼龙图护着,滔滔江水长流。 似乎随着那一袋和尚念诵,出现一累累白骨,可这白骨比起浩瀚江水来,不过是沧海一粟。 那白骨刚一出现便被江水吞没,只冒了几个泡表示抗议。 因此他并未被什么白骨巨人震慑。 反而注意到一袋和尚的气血值开始从31诡异攀升,几息的时间便上升了数点。 所以不等这和尚把经文再念诵完一遍,路野就下了死手。 第86章 两朵 一袋和尚即死。 路野和王虎便将地上诸多东西收起。 二人藏了小心,怕这和尚使什么坏。 王虎脱了外袍包了手,将几本书籍,金银和瓶瓶罐罐通通包在衣服中。 他又将那储物袋收好,通过一袋和尚讲解,知道这玩意必须有法力才能驱动,要不看外观就是普通一袋子,而且打不开。 王虎干脆将其卷包起来塞在怀里。 等以后爷有了法力,就拿你装馒头! 能装多少装多少,那便不会再挨饿了! 路野则拿了那杆黑色长枪。 据一袋和尚交代,这是他为了炼制那对骨鱼骨锤法器,搜集宗师尸首,从一墓里挖了出来的,发现奇重,断定里面掺了些稀有金属,想要以后再炼制一番。 他随手使了个枪,再向前一刺。 嗡…… 这一刺真气运转流畅,从丹田导入银枪中,竟似没什么损耗。 果然是件宝兵。 路野欢喜,便是只得了这件兵器,今晚便不虚此行。 “大哥,”王虎皱眉看着地上一堆女子绿绿的亵衣,“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干脆和这和尚一起埋了算了。” 路野心中一动,说一声且慢。 他用枪头一件件挑起亵衣仔细查看,旁边王虎惊得张大了嘴——乖乖,大哥这是憋狠了。 路野看过一件亵衣,便随手一震,将那巧衣服震成碎片。 再看下一件,如此周而往返。 当他枪头再挑起一件亵衣时,便看到那衣服上叉口镶了一块玉牌,灰扑扑的也不甚起眼。 路野拿起来仔细打量。 “大哥,不过是一普通玉牌,有什么好看的?” 路野摇头。 “虎子,你记得这和尚说过,他离开几天是为了寻宝去了。” “结果宝贝拿到了,儿子却死了。” “可他说了半天都没说那宝贝是什么……” 王虎恍然大悟。 “大哥,你是说他把东西藏在这堆女人衣里面。” 路野摇头。 “或许呢,先收着,以后伱我若是有了法力便可知道其中奥妙。” 他将玉牌收入怀中,再看剩下的亵衣都再无收获。 王虎受了启发,立刻跑到那具无头尸体那里,等路野再回头,却看王虎将那人全身都扒光了,连个遮羞的布料也不剩,通通被王虎打包成一个包裹背上。 “大哥,你这么看我做甚?” “当年咱们在那破庙里面又不是没干过这事儿,你扒得比我还着急呢……” 路野无语,这义弟是不能要了,太容易暴出黑历史。 他一枪砸在地面上砸出一大坑。 随即一脚将和尚尸骨踹入其中,再用枪一兜,将那些亵衣布片通通扫了进去,才用土一堆了事。 路野看过左右,暗自记下位置。 若修不出法力便罢,修出来以后,好像这和尚说白骨不净法走了邪路,摆弄尸骨,想必这和尚的骨头也是不错的材料吧? 他和王虎扫视全场,确认没有任何疏漏,便趁着夜色踏上返程。 天将亮二人才翻越群山,赶到营外。 临近营地,看稀稀拉拉路上的军中头目从大山深处归来,张嘴瞌睡,一脸劳累。 却是许多人明知道希望渺茫,却贪那闯大王的高额赏格,所以在山中寻了一夜。 路野和王虎见状,便也装出一副疲惫不堪,没什么收获的恼怒困顿模样。 二人顺利回了大营,却看大营中间昨晚被弄得稀巴烂的牛皮帐篷已经没了,新的帐篷也未搭建起来,中间空了一片白地。 找人一打听,原来是闯大王觉得城外不安全,所以连夜进了城找了住处休息了。 两人不再管那跑路的大王,又钻回到自家帐篷中。 “大哥,二哥!”张存义急忙迎上,“你们要再不回来,我就要带兄弟们搜山了。” “没什么收获也不打紧,要我说,昨日那贼人诡异不知是什么路数,便不该去追!” “哈哈,老三,”王虎挤眉弄眼,“这你便弄错了……” “我们这次……” 路野拦住他,指指帐篷外。 “先睡,回去路上再说。” 王虎哦一声,躺下便睡,路野冲着张存义点点头,也睡了。 张存义若有所思,看来老大和老二收获不小啊。 省城内。 一处气派的豪宅内外布满了巡逻的马兵,这处宅子一看便是紧急收拾出来的,门楼还塌了一半,地板上有大片大片的血迹,后院还有冒着袅袅青烟的房子。 大厅里。 青阳道长做一脸惭愧状。 “大王,贫道有愧啊,追了那贼子半夜,虽然将其击伤,却被其用秘法逃脱了。” 闯破天已经恢复了往日镇定模样。 “哈哈,只要道长无事,跑脱一个贼子算得了什么。” 不过他转口便问。 “不知那贼子伤得是否厉害?还会不会来?还有,道长上次赠的纸符还有么?” 青阳道长心中冷笑。 “大王放心,那贼子中了我一剑,伤到了根基,短时间不会再来了。” “至于那纸符吗?”他故意装作肉痛道,“每一张可是耗费我精血画出来的,若要恢复旷日持久……” 闯破天立刻正色道。 “既然需要耗费道长如此心血,是本王唐突了……” “道长放心,等我定鼎天下,定不失公侯之赏!” 他各种好处大口许诺,青阳道长看戏拿捏得差不多了,才从怀里又掏出了一张纸符。 闯破天欣喜万分将符纸收下,藏在怀中小心放好,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他试着发问。 “道长,我看你昨晚和那刺客手段非凡,一道纵光便出了大营,请问这是什么秘术?” “我是否可修行?” 青阳道长心里冷笑,美得你。 法不可轻传,再说了你也未必有那根骨,即便是有,道爷的资源还不够用呢,怎么还能再分你一份? 你还是老老实实得玩你的天命降身吧! 他故意摇头轻叹解释道。 昨日里他和那刺客使的都是道术。 大王你除非放弃争龙,否则龙气在身,便无法修道。 即便是放弃争龙,这道术也艰难异常,更甚于武道,要看根骨,悟性,缺一不可,怕是也未必能修出名堂来。 闯破天脸上露出失望。 让他放弃眼前的霸业,去赌一个未知是否能修成的道术,怎么可能! 他只能唉声叹气说本欲修道,却放不下天下万民,人间疾苦。 我既然有天命在身,这副重担背上了,便要走到底,扫出一片太平人间。 青阳道长肚子里暗笑,配合说了两句大王心系万民,不愧是天命选中的男人之类的马屁话。 他眼珠一转,从怀里取出一瓶丹药。 “大王,虽然你不能修道,不过服用些本道炼制的丹药却无什么大碍。” “这丹药是本道使用天材地宝,辛苦炼制三年而成。” “服用一可长寿,二可使武道轻松破境。” “听说大王已是大成铜皮武夫,只差一步就能迈入铁脏大武师境,贫道这宝药便可助大王突破境界!” 闯破天收了丹药,惊喜万分。 他本来就是武者出身,虽然现在统领大军不用亲自冲阵了,可若能突破武道境界还是好事。 别的不说,以后再遇到那厉害刺客,自己便打发了。 将来若能登上九五之尊宝座,同时修成宗师,除了像青阳道长这样的异人不能轻易招惹,天下不都得听他的? 而且,等到他登到那个位置,便是这些异人想来也会大把投靠。 毕竟,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 到时候,这青阳道长也不算什么了。 哼,给本王如此拿乔,当我眼瞎看不出来吗? 是真的本王不能修道,还是你不舍得传法? 你这道士热衷于做法事,怕是也有什么瞒着人的勾当。 不过想来他这赠药应该是安全的。 自己虽还不是帝王,但闯王一怒,流血百里还是能做到。 闯破天感谢的话说了一大圈,却万万没想到,在修道者眼中,便是帝王也敢糊弄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他一个反王。 他还是未搞懂修仙者和凡人帝王之间真正的差距,那是天壤之别。 青阳道长矜持微笑,眼睛看他却似看着一口肥猪。 他给闯破天的就不是什么正经丹药,而是炼丹的劣品,虽然能让人真气暴涨,可却走的是压榨寿命精气神的路子。 这青阳道长想到自己手里那骨锤,只算半件法器,想杀个宗师炼出骨鱼也不容易。 连续供这闯破天吃几年丹药,让他成就宗师。 养肥了,正好开宰。 两个人各怀心思,都笑得欢畅。 这时军师白羽扇走了进来,看到青阳道长也在,欲言又止。 “说吧,军师,”闯破天很大度挥手,“以后在道长面前,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青阳道长却作揖行礼,潇洒离去了。 他目的已经达到,还需要回去将那骨锤尽快炼化。 另外,那和尚说漏了嘴,说之前跑去寻宝,也不知道那宝贝是否到手,和尚受了重伤使了血遁术逃跑,左右不过周遭百十里。 他伤势甚重,必定是找了僻静处疗伤短时间内不能动弹。 因此道士回来给闯破天一番交代后,便急着恢复法力后便去寻人夺宝。 至于凡间琐事,他自然不会关心。 闯破天起身,目送那道人离去,白羽扇才靠过来低声禀报。 今日入城后他处理公务,却发现东塞府昨日已经将粮草送到,签字画押的还是路野本人,他让人侧面问了下,队伍来时确实遇袭。 第87章 传道 袭击者乃神射弓箭手,一箭威力大得可怕,中者全身立碎。 路野三兄弟半夜追击那弓箭手而去,最后平安归来。 只是张存义受了箭伤,路野好似也受了轻伤,除此外队伍便没什么大的损失。 “大王,”白羽扇凝神道,“难道说路野三人反杀了射塌天?不能吧?” “他几个月分明之前才刚踏入小成钢骨武师境。” “便再是武道天才,也无如此进步神速的道理。” 闯破天拿起手中丸药,想了想,哈哈大笑。 “哼,想必是练了什么魔功邪功,我那结义大哥掠夺颇多,说不定潘芙蓉手里便有这东西,给了那马倌儿修炼。” “却不像本王,有道长赠药,可以安全破境。” “他破境越快,死得便越快,魔功哪是那么好练的?” “看来这小子便不用我出手,他也快要死了。” 闯破天将丹药瓶塞打开,陶醉闻一口丹气,取出丸药来一口吞下。 “以后,就别管这小子的事情了。” “只要他和潘芙蓉不给我们添麻烦,别碍着我眼就行了。” 丹药下肚,他觉得肚子里暖烘烘的,真气流转都快了许多倍。 多年卡在铁脏大武师临门一脚,如今竟似蠢蠢欲动。 这宝药果然不凡,如道长所说,可以滋养壮大真气,迅速破境。 闯破天抬头,精神振奋,双目野心勃勃。 “军师,我们接下来,整军,备战,我……”他略一停顿。 “孤……有道长相助,天命在身,要荡平北方,直指京城!” 还有一句话他心里没说出来。 “等登上了宝座,孤便要学那道术,求长生,得逍遥!” “哪怕要天地倒转,生灵涂炭,孤也要学!” 半日后。 在和军中后勤官交割了任务,路野三人带队离开了省城外大营。 一行人沿着官道行走,在一处山包下,马哨厮养和马骡喝水停下来进食休息。 路野给两位义弟使了个眼色,三人便结伴上了山包,居高临下,将四周景色尽收眼底。 看左右没什么异样,路野才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递给张存义。 正是那得自一袋和尚的修道功法——白骨不净法。 “喏,老三,这便是我们的收获。” “学了这道术,便有了求长生的烦恼,再不得逍遥!” 张存义大吃一惊,双手接过那经书,他看路野一脸严肃,还提到了什么长生,逍遥,便知道这事情重要性。 只是,老大不是受刺激了吧? 说什么长生逍遥的胡话。 他低头不语,先哗哗翻动经书。 王虎在一边不解。 “老大,为何你说学了这法门就有了更多烦恼不得逍遥了呢?” 路野冷笑一声。 “我们学它是因为它能长生,能逍遥吗?” “兄弟,不对,我们学它,只是因为它够强!比武道还强,比权势更强!” “学了它,便比武道高手强,比人间帝王强!” “学武道高手们争得头破血流,抢龙椅各路草莽杀得天翻地覆。” “比这两者还强的道法,那得争到什么程度?” “又怎么可能逍遥自在,没有烦恼呢?” 王虎眨眼。 “老大,那我们不学它如何?” “或者,要有那学了也不烦恼的法子就好了!” 路野拍拍他肩膀。 “虎子,不学,便是弱者,而弱者在这世上能活多久,全靠强者的施舍。” “若想走这条路没有烦恼,却也简单,”路野一攥拳头,“那便是你练到最强,做那最强者……” 王虎眼睛里燃起火焰,大声嚷嚷道。 “老大,我不想要那烦恼,我要做那最强……” “到时候老大你天天看到我,我便是伱的烦恼……” 路野:“……” 我现在看到你便挺烦恼的。 那边张存义草草翻完了经书,脸上惊疑不定,路野便让王虎给他解释,自己背手看向四周。 王虎立刻便把他和路野如何出了大营,入深山,遇到两异人争斗,然后再跟踪其中受重伤者,一举拿下得了功法和情报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老三,”王虎来了精神,唾沫横飞,“对付那射塌天你出了风头!” “可对付这和尚还是老二我立了大功!” “你不知道,老二我又割手掌放血,又脱裤子放水……” 咳咳…… 路野一阵咳嗽将王虎话语打断。 王虎才跳过这一段,讲了后面的事情。 “所以,这就是昨晚的收获,一本修道功法?”张存义立刻觉得手中的经书有千钧重,万石沉! 他知道这便是一把钥匙,有了它便或许可以走出新路,通往无限伟力。 和它比起来,凡间权势,武道绝学,确实不值一提。 张存义深呼吸几口气。 “老大,求长生的烦恼,再不得逍遥,小弟也认了。” “这门道法,小弟要学!” 他表达了态度,三人便凑在一起商量。 路野提出,这门道法却需要保密。 毕竟是得自一袋和尚手中,这和尚嘴里的话半真半假,不能全信。 谁知道他是否还有师门好友,亲人弟子?他身上的东西是否安全,是否可能会被人感应跟踪? 另外,便是那青阳道长和闯破天那边也得防着,说不定那道士还会继续寻找这和尚的下落。 搜寻不到,甚至可能会把目标放在当日进山的所有人身上,一一暗自排查。 因此,这功法目前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得自这和尚身上所有东西都需回了东塞府之后深埋,小心为上。 等个半年估计风头也过了,再挖出来尝试修行。 毕竟,是否有那根骨,能不能修是未知;即便能修,短时间也不会有太大成就,若是被人看出了端倪,徒惹灾祸。 “大哥,我听你的。” 王虎和张存义都点头同意。 于是三人收了功法,下了山包,不多时,队伍重新出发。 等连夜赶回到东塞府女营中,却见外面搭满了红布,人人喜气洋洋。 路野一愣。 王虎一拍大腿,哈哈大笑。 “大哥,双喜临门啊!” 路野立刻感觉到牙酸了,嘴麻了,心率也不齐了。 当初他和潘芙蓉,红姐定计,便是趁着闯破天攻破省城的时候办酒席,拜天地,洞房入不入再说,先将二人名分定下来。 免得那闯破天事后反悔,再横生枝节。 他这几日押运粮草去省城,路上遇到射塌天夜袭和一袋和尚的破事,殚精竭虑,使出全力去斗。 路野都把办喜事这茬儿给忘了。 “大哥,”张存义笑眯眯在一边表功,“是我到了省城,看闯破天破了城,便安排马兵连夜回来报信。” “你不用谢我,我也希望早日有个大嫂。” “安顿几日,最快三日你便可以大婚入洞房。” 路野嘴角抽搐——谢你个大头鬼啊。 我和小姐的关系,你不懂。 他只能硬着头皮带人进了女营。 果然,一进营地,是个人便贺喜,还有小孩子跑到他腿边嘴里喊新郎倌大喜,伸着手要好吃的! 还是红姐带人解围,将他迎入了院中。 回到自己屋子中。 除了潘芙蓉不在,李光石,红姐,范不中全到了。 红姐笑得脸上像开了一样。 “姑爷,我们昨日刚收到了闯破天攻破城池的消息,便立刻忙着安顿起来了。” “只是这城中确实东西紧缺,只能尽心去办,有些物件是确实凑不齐了。” “三日后,便是你和小姐大喜的日子。” 路野只能微笑回复,露出上下八颗牙齿。 李光石捋着胡子。 “世侄,老夫便厚脸做个婚礼司仪。” 范不中在一边堆笑道。 “老爷,小老儿被安排做个总管接待,负责一应酒席布置。” 三人撇过路野,各自商量着这喜事该如何去办,说了一大堆繁琐的事项,讨论什么三书六礼,洞房该如何布置,请哪位阴阳先生看喜神的位置等等。 路野在一边听得只觉得脑瓜嗡嗡响。 哪怕是一切从简,他都听得无比复杂。 好不容易等三人商量定了。 红姐问道。 “姑爷,您还有什么补充指示?” 路野只能微笑说道你们一切办得很好。 “小姐呢?我怎么没见她?” 红姐夸张笑道。 “哎呀,姑爷,这几日你可不能见小姐,要到洞房那天你揭了盖头,才能见面呢。” 路野无奈,只能点头称是。 他本来还想和潘芙蓉说说射塌天的事情,也算给小姐出了一口恶气,看来,还是改在洞房那晚上再说吧。 话说,洞房那晚他是睡床上还是床下,甚至是屋外? 他摇头不再多想。 至于那修道一事,路野却是暂时不准备和小姐说的,倒不是信不过,只是少一个知道的人,更利于避过风头。 待风平浪静了,再说不迟。 等送走了众人,屋里只剩下路野一人。 他盘腿而坐,片刻后已是平心静气。 之前几场厮杀,突闻修道的机缘,以及三天后不知能否真入洞房的婚礼,他通通抛在脑后。 过往不可再追,未来不可强求。 唯有强大自己,求于己身,才是真实。 钢骨武师境已至大成,突破只差一线,却碰巧被押粮打断,今晚,便将最后一步补上,直通铁脏大武师境! 第88章 洞房 他默用阎王道功法,此刻功力足以支持体内几十大穴同时跳动。 虚无中,寿命被献祭,汩汩真气从几十大穴涌出,然后万川归流,通通进入丹田中。 丹田内,真气已经转动如旋,在不停扩张,不停膨胀,然后在游走身上所有穴位,滋润筋骨血脉,五脏六腑…… 次日。 清晨 路野先轻轻吐气散去阎王道功法,然后再用力一吸! 这一吸便好似永无止境。 整个屋子里的空气源源不断从各处被他吸走,尽数落入他口鼻中。 好似这屋中有一隐身凶兽,如巨龙吸水一样,要将满屋的空气全部吸走! 呼呼呼! 屋内只余风声,不过却是从四面八方向路野打坐处汇集,不停投入他口鼻中。 远处,书桌上一面摆件屏风突然开始摇晃起来。 砰! 它终究是没有坚持住,被看不见的风一推,倒在了书桌上面。 而紧锁的门窗也开始晃动,仿佛外面有人似要破门而入。 过了良久。 路野突然一停,满屋的风声乍收,门窗也不再响动。 他肚子里突然响起雷鸣般的蠕动声音,好似肚里在电闪雷鸣,又开辟出一方小世界。 随着那剧烈响声,路野胸膛高高鼓起,喉咙也越变越粗。 “嗬……” 路野猛然张嘴吐气。 一道白色气流从他嘴中劲射而出,直接将倒在书桌上的屏风摆件击得粉碎! 铁脏大武师,五脏六腑坚硬如铁,软绵似金。 武道高手到了这一步,功夫已经练至内脏,平日里饮食巨增,可日啖一牛,肠胃消化功能逆天,甚至可以将石头嚼碎吞下。 体力绵延,真气长久,最擅长耐战。 曾有铁脏大武师独冲一个步卒方阵,一人灭一阵,斩尽杀绝,犹有余力的记录! 有那特殊武技,平日里,可蕴养一口真气,至大成时,张嘴便是一道气息吐射,劲力甚至超过强弓暗弩,最适合作为杀招。 路野刚才吐气便是一个道理,不过他没有这武技,只适合用来锻炼五脏,却不适合灭杀武道高手。 不过他已经很满意了,好了四月一百二十日突破至铁脏大武师,还有什么不知足? 脑海中鱼龙图一动,大江中那金尾鲤鱼腹下已经长满了片片金鳞,煞是显眼。 待图像散去,露出几行字迹来。 “路野——19岁。 根骨——长生寿种,精气慢泄。 状态——蕴养真气(变异:以寿为柴,供养真气)。 境界——铁脏大武师,1/100,折寿修行,十五日一年,六百日可突破。 功法——磐石真气,80/100。 技能——烈风刀,烈风拳,马术,枪术,弓术。 武技——螺旋劲,50/100,一日三千刺,一月可成。 武技——叠浪劲,50/100,一日三千刺,一月可成。 寿命:19岁/95岁。 气血——1400/3000。 蝉蜕龙变——六次!” 路野脸上露出笑容,至此他终于踏入铁脏大武师境! 便是在闯破天的队伍中,如今也坐稳了武道 不过再看铁脏大武师破境至宗师的氪命要求。 他立刻觉得自己心痛起来…… 果然,升到银髓宗师要四十年的寿命! 如今他95岁,若减去40年寿命,便只剩下55岁了。 也就是如果他铁了心武道破境,如今是19岁,便只能再潇洒个30来年,便要归西了。 嗯,先不去想宗师的事情。 目前气血已达1400,练到铁脏大武师满值为3000,可喜可贺,终于能看到那些低阶修道士的后背了。 技能么,多添加收录了弓术,看来还是射那一袋和尚立的功。 寿命没什么好说的,一路下跌。 而且,氪命修行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居然要六百日,这得足足修炼小两年时间了。 想当初修成铜皮武夫只要五天,修成钢骨武师只要一月,修成铁脏大武师足足用了四月时间,如今要想突破到宗师,已经是以年为单位了。 想想倒也合理,如果宗师这么好突破,这世界该宗师遍地走了。 武道中人,也只有惊才绝艳有大气运极佳根骨者才能走到宗师最后一步。 路野摸着下巴。 问题是,他也不是非要修成宗师了。 修道这座大门已经对他敞开了,不再神秘,不再是看得见摸不着了。 至于是否有那修仙根骨,其实对他来说也不重要。 若他目前这具根骨可以修仙,那最好,若是修仙进度尚可,这宗师不学也罢。 毕竟,这法力却比真气效率高多了,更方便调动天地灵气。 若是这具根骨不亲近灵气,或者灵根极差修行极慢。 他便必须修成宗师,气血庞大,才能满足蜕变的条件,待找到模板,蜕变成合适的灵根,好继续修行。 路野决定做好两手准备。 等风平浪静之后便开始尝试修那白骨不净法。 在这之前,还是老实氪命吧,先把小成铁脏大武师氪至中成境,又能提升实力,也不会烧掉太多寿命。 切记身处乱世,时时不忘强化自身。 路野心里建设一番,这才推门而出。 今天还有大事要做呢。 这大事当然不是他修成铁脏大武师,而是他要和潘芙蓉办婚事。 尽管多半是个假结婚,他也莫名有点小激动。 一旦要以假变真呢? 路野出了房门,便见重重院落里已经摆满了桌席,范不中忙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他那小孙子跟在屁股后面满院转。 院落四周站满了许多男女,人人面露喜色,大都口水直流——今日女营大统领和二统领完婚,怎么说也能吃顿好的吧? 再往前走,便看着院里许多女营兵丁今日都脱去了铁甲,换上了青衣小帽的小厮打扮,只是腰间还挎着腰刀。 这套衣服看着就眼熟。 路野一想,这可不就是齐府家丁的装扮么? 不知道哪个人才从库里翻出来了。 别说,女营好多兵丁就是招的世家奴仆,这些人穿回来原来的衣服,气质鲜明。 倒是比他们穿铁甲的样子看着顺眼多了。 张存义指挥着这些兼职的家丁,忙里忙外,挂灯笼搬桌椅负责杂活儿。 路野继续往前走,到了前院。 坏了,这里却是闲人聚集地,而且还是一堆大娘大姐。 她们看到路野,立刻前后左右拥了过来。 眼看他身边人越聚越多,热闹得不得了,人们声音乱哄哄的,尤其还有许多热情的婆娘,路野耳边如几百只鸭子在同时呱呱呱,震得他头晕脑涨。 王虎冒了出来,挡在路野身前,试图护着大哥进后院。 等有那泼辣的大娘摸了王虎胸肌几把,王虎也跑了。 只剩下路野一人,笑成了呆瓜,脚下不论怎么挪步,都是原地转圈圈。 乱世中,人们苦太久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件喜事,那爆发的热情是路野难以想象的。 还好红姐出来解了围,她带着几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婆子挤进人群,护着路野逃了出来。 进了后院,簇拥着他进了房。 “姑爷,先试试今天的袍服合适不?” 十几只手麻利将他身上铁甲卸下,又换上了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大红袍。 “红姐,这衣服看着眼熟……” “路哥儿,眼熟就对了,东塞府来回拉锯太缺人了,实在找不到合适裁缝了,这是从知府衙门里翻出来的前任知府的官袍,整整一身呢。” “嘶……” 路野倒吸一口冷气,大喜的日子别想丧气的事情,咱是流寇出身,不信那个! 一天就这么忙忙碌碌过去了。 路野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天色已黑。 屋外突然嘀滴哒哒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人声鼎沸。 红姐一挥手,众婆娘便拥着路野出了房门,直奔隔壁院门,便算是新郎接亲了。 再说了,也不需要接,这整个城都是抢的,想在哪接在哪接,反而不如不。 一众人陪着轿走一圈,最后又绕回到正门前。 鞭炮齐鸣。 院门大开。 此时才显示排场。 只见一众马队分两列开道。 十几个小武徒抬着轿走来,路边有好多东塞府旧人眼尖,如果没看错的话,这好像是知府老爷的轿子,被红布包了就拿来用。 等轿子进了院落,路野依规矩上去就要踢轿门。 突然他身子一愣,停在了当场。 鱼龙图感知中,一道黑光快速掠过城墙,急速向女营奔来! 路野大脑飞速运转。 是青阳老道! 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是那一袋和尚的东西有问题,还是闯破天派此人过来行不轨事?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大脑疯狂运转,身子只是略一迟疑,便恢复了常态,按规矩踢了轿门,便将手伸了进去。 路野因为紧张那道士,觉得自己手心已经沁出了汗。 他如芒在背,总觉得黑暗中那道士便在远方盯着他,他便像是空中一只飞蛾,地上已有毒蛇盘旋,随时准备跃起一击。 要知道,对方可不是一丝残血的一袋和尚,而是状态巅峰的修仙者,不是他可以抵挡的。 这时。 路野便觉得自己汗津津手上一沉,一温润小手放入他手心中。 这只手掌心位置多了许多茧子。 嗯,是那舞刀弄枪,敢砍十个八个脑袋的小姐没错。 令人奇怪的是,这只手掌上竟然也有汗水。 路野来不及多想,轻轻一拉。 潘芙蓉便头上蒙着喜帕,穿着一身喜袍弯腰出了轿。 路野自己穿的官袍很拉胯,但小姐身上的喜袍却出奇得合身,衬托得她腰肢纤细,曲线优美,只是料子看上去却稍显旧。 女人五根纤纤细指搭在了路野掌心中,上面涂了鲜红豆蔻,倒也好看。 二人湿哒哒的手互相接触,都是一愣。 尽管小姐盖着喜帕,路野也觉得对方向自己看了一眼。 前面有人摆了马鞍,火盆,路野虚扶着潘芙蓉一一跨过。 此时,他后背上如被毒蛇盯上。 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越发明显。 鱼龙图显示中,那黑色光点就在这院中。 路野一脸笑意环视四周,像个欢喜到极点的新郎。 一圈看过去后,他脸上带笑和其他人点头,心中却是一沉。 果然,靠肉眼观看,周围人群中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想必那道士是使了障眼术或者隐身一类法术。 大厅内。 因为男女双方父母均亡,所以只摆了四张空椅子在上首。 李光石老爷子红光满面充当司仪站在一侧。 路野和潘芙蓉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让人摆布站定。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老爷子声音洪亮,周围人笑呵呵的,一片祥和气氛。 路野却觉得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里,他依规矩将将潘芙蓉送入洞房内。 红姐又安排二人坐在提前阴阳看好的位置,那是喜神所在。 还要注意互相衣服避免压着,寓意夫妻双方和美,避免谁压过谁一头,称之为坐帐。 按照此方世界规矩,路野便在此刻需要用喜秤挑开潘芙蓉盖头,喝下那合卺酒,然后留新娘在此,新郎倌一人出去陪客人宴饮。 然而,路野鱼龙图观感中。 那黑色光点却也入了洞房内,这道士居然直接跟了进来。 另一视角中,金色鲤鱼还在江面畅游,而江面下,却浮出一大黑影,水面下,那黑影张开满嘴利齿,眼看便要将那鲤鱼吞下! 路野看看满屋的人,那道士若不管不顾撒起疯来,这一屋的人可都要糟。 他咳嗽一声道。 “你们都出去吧。” “来作客的都是女营中的人,都是自家兄弟,咱不讲究那些虚礼。” “两位义弟替我作陪客人即可。” “我在这里,多陪小姐说会话。” 有人心里吐槽——这新郎新娘果然都是流寇出身,不讲究到了极点。 不过潘芙蓉是大统领,路野是二统领,整个屋里更没有比他们二人身份高的,众人只能退去。 也无人敢在二人头上闹洞房,更没有人蹲在窗下听墙角。 红姐出去以后关上了门,屋里便只剩下他和潘芙蓉二人。 路野头上汗水更密集了。 现在屋子里门关上了,怎么想办法让小姐也出去呢? 问题按婚礼,潘芙蓉坐下在喝了合卺酒,上床入帐之前是不能动的。 要不,自己厚着脸皮出去? 问题是自己出去,外面人那么多,必定要被拉去陪客,却还是不妥。 路野脑子疯狂运转,自己最合适一人独处的地方是哪里? 实在不行便装肚子痛去茅厕? 第89章 小姐抢亲? 他正着急,对面潘芙蓉轻咳一声,声音柔柔道。 “马倌儿……快为我取了这喜帕,好生憋气……” 路野无奈,只得取了喜秤,轻轻挑了那喜帕。 但见烛光照耀下,露出一张似笑似嗔的俏脸来,一双湖水般清澈的杏眼瞥了路野一眼,似有万语千言。 路野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这东塞府虽然没有好裁缝,却必定是有个好梳妆。 但见小姐头上着凤冠,云鬓高耸,插着些珠钗,本是小麦色的皮肤今日敷了一层薄粉,少了三分英气,却多了几分妩媚。 人安静坐在那里,有些褪色的大红色的长裙垂下,双手叠放在小腹上。 若是无人点破,谁知道这位是能用刀砍十个八个脑袋的正宗小姐。 只是小姐一张嘴便破了功。 她长长吐一口气,拍拍高耸胸口。 “闷死我了……” 说罢,也不管什么坐床的规矩,便站了起来,孩子气炫耀一般在路野身前一转圈。 顿时,那大红色的裙摆便绚丽展开,如牡丹一样绽放美丽。 “马倌儿……”她骄傲挺胸,尽情展示,“我这一身喜服,可好?” 路野还能说什么? 说真话,确实是好;说假话,也是好,说完了好赶紧溜。 “小姐,这衣裙漂亮得很,你穿着正好。” 潘芙蓉咯咯一笑。 “那是自然的,这衣裙压箱底都有五六年了。” “十七叔和红姐带我逃命,我丢了许多东西,这套衣裙却是一直没丢过的。” “因为……”她脸上露出一丝悲伤神情,“这是我父亲给我抢的全套嫁衣!” “他活着时候我没能穿给他看,他没了,我若嫁人,便一定要穿这套衣服的。” 潘芙蓉说到哀伤处,盛装下,眼眶中有了点点晶莹。 路野虽然着急要跑,于是便顺着安慰道。 “小姐,若是你父亲在天有灵,他能看到你穿上这喜袍,一定很欢喜……” 潘芙蓉噗嗤一笑,脸上颜色转冷。 “欢喜什么?欢喜他女儿被义弟欺辱,比武招亲,盲婚哑嫁?” “连自己婚事都不能做主?” 路野额头上汗都流出来了。 小姐,咱能不能换些时候讨论这问题? 开导心理很麻烦的,开导拿刀的小姐心理更麻烦,我现在顾不上啊。 他只能很干脆说道。 “小姐,小的是个厮杀汉,爽利人。” “小的知道伱对这婚事不满,我便当好挡箭牌。” “等一切稳当了,咱们再和离也不迟……” 干脆和小姐说开也好,然后跳窗离开,再想办法对付那老道。 潘芙蓉一挑眉毛,脸上露出不悦,声调拔高。 “哦,你这还是为我着想了?” 路野讪讪笑道。 “小姐,这样对谁都好。” “若我说对婚事满意呢?” “嗯?小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马倌儿,我便问你,这合卺酒,你敢不敢喝?” 潘芙蓉将合卺酒取过来,自己一手拿一只瓢,另一手拿着另一只瓢直接怼在路野胸前。 路野惊呆了。 “小姐,你这是要抢亲?” “小的好像听红姐说过,你喜欢那英俊帅气的……小的长相一般……” “小姐我换口味了!”潘芙蓉冷哼一声,蛮横将那瓢塞到路野怀中,酒水洒了他半衣襟。 “我便是抢了你你又能如何?” “本小姐就问你,你敢不敢喝?” 路野无语。 小姐,你果然是不改初心,流寇本色啊。 便是新郎官都要抢一个! 可是,你这抢的时候真不太对啊。 换个时候,莫说抢了咱去喝酒,便是和你去那芙蓉帐滚一滚也是敢的。 可是这真会真不行啊。 若现在和你喝了合卺酒,那老道手里不就又多了一个人质? 他正要狠心拒绝。 二人身旁,突然虚空中有人发声。 “你这汉子也太不爽利了!” “难道还等着人家对你投怀送抱?” “真急死老道了!” 这声音响起,吓了潘芙蓉一跳,路野也装做吃惊的样子跳起。 合卺酒被扔在地上,二人警戒看向四周,厉声喝道。 “什么人?” “是谁在那里?” 不过二人一个是装着吃惊,一个是真的吃惊。 几乎他们二人发出喝声的时候,一团薄纱一样光芒将整个房子笼罩在内。 虚无中,青阳老道的身影出现。 这道士长叹口气,一脸痛心疾首模样。 “少年不知良辰美,错过再也难找回!” “老道当年为了修道也推了一门好姻缘。” “现在想起来,好生后悔!” “是你……大王身边的青阳道长!”路野装做吃惊的样子。 “大胆贼人!”潘芙蓉脸都涨红了,直接从喜袍里面掏出一把刀来砍去! 她刚才对着路野吐露心声,表面蛮横强硬,心里面都快羞死了。 那么丢人的话和路野说说还行,反正认准了这马倌儿当夫婿。 谁想到屋内还有 路野认出了是闯破天身边的妖道,道破了对方身份,她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管这妖道是跟谁的,敢偷听她心声,先劈一刀再说! “来人啊!”同时她厉喝一声,准备将屋外的亲卫喊进来一起动手。 路野在旁边看到刀光一闪,心里咯噔一下。 天知道这新娘子怎么结婚还带着刀。 这刀不会是给自己准备的吧? 刚才若是要拒绝小姐好意,依着小姐的性子,怕不是就要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强逼喝那合卺酒了? “小姐休怒……”那青阳老道笑眯眯退步。 他身上金光一闪,便将潘芙蓉全力一刀弹开。 随手对着潘芙蓉一挥,一蓬青烟飞出。 潘芙蓉收刀,后撤,撩裙至腰间,屏住呼吸准备大战,动作干脆利索。 只是那烟也怪,她明明没有呼吸,却觉着眼前发晕,人都带了重影,她站都站不稳,便是刀也掉在了地上。 还有,她刚才高喝,挥刀,动静颇大,怎么外面人却一个也没冲进来?好似都耳聋了一般? “你……你……”她指着青阳老道,身子已经软了下去。 旁边,路野和她一同软倒。 青阳道长声音在二人耳边响起。 “这屋里已经被老道设了静音咒,外面人是听不到动静的。” “还有,这是静魂香,便是让你们好好睡一觉,没什么坏处的。” 看到二人都软倒。 这老道长袖一挥,便将二人重新安置在太师椅内。 又看了地上的两个半瓢中各自仅剩半口合卺酒,他嘴中念声罪过罪过。 “贫道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亲……” 他张手一抓,却是凌空将那两个瓢摄起,喂到二人嘴边咕咕咕灌下。 啪啪啪! 青阳老道拍拍手,两个瓢掉在地上。 他哈哈大笑。 “好,诸事已了,揭了盖头,喝了合卺酒,你们便是夫妻了。” 下一刻,青阳老道声音转冷,阴森森道。 “路统领,希望不是你,否则,这小姐只能守活寡了……” 他一把提起昏睡的路野,跳窗走了。 屋内红烛高照,潘芙蓉在椅子上睡得香甜,嘴角带笑,却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 谁也不知道,新郎倌已经被人劫走了。 青阳老道在这院里找了一处空房,将路野扔了进去。 “就剩下你一人了。”老道喃喃自语,“希望有点线索。” “你区区一介凡人,便是武道高手也不可能瞒过老道迷魂术。” 原来,这老道几日来一直在追踪那和尚的踪迹,看看能不能寻到那和尚口中的宝贝。 哪怕没那宝贝,光是和尚身上带着储物袋里的东西都够他受用的。 这道士先是好了一天在大山深处一顿好找,只是他本领低微,还没学会那飞天遁地的本事,只能靠一双肉腿加持了神行符胡乱找一气,自然一无所获。 后来又让闯破天发动了大军,进入山中想靠人力取胜,只是那深山有无数峰头沟壑,便是数万人进去散开,也不算什么,根本连根毛也没找到。 后来这老道又突发奇想,找闯破天要了那日出营进山的人,个个盘查。 因为那夜事情挺轰动,有各路人马指正,很快进山的那些高手都被找了出来。 青阳老道设了帐篷,一个个唤人进去,然后用了迷魂术发问,却是通通都没看到那和尚的影子,都在那山中空转了一场。 他不甘心,再问旁人是否所有进山的人都到了。 有人想起来,来自东塞府押粮队的两位哨官路野和王虎也进山了,却是返回东塞府,并不在军中。 青阳老道是一刻也不能等,便使了神行术从省城硬赶过来,却遇到当事人之一路野和闯营大小姐潘芙蓉在办喜事。 他先隐身在一旁冷眼观察。 路野和王虎二人,只需要抓一人使用法术就可以问个明白。 新郎倌万众瞩目,本来他想抓王虎。 可王虎太受妇女们欢迎,一群老嫂子堵着揩油。 青阳老道没办法,便又转向路野,正好新郎让屋里的人都出去,天赐良机,他便隐身入了屋。 却没想到看到潘芙蓉逼婚那一幕。 路野百般退却。 皇帝不急太监急,青阳老道忍不住现身了,便有了后来的事情。 “小子……”青阳老道看着地上昏迷的路野,大袍一挥,一道青光闪过,冷冷道,“醒来!” “今夜,你要么回去入洞房,要么死在这里!” “别无他路!” 地上,路野身子一抽,悠悠醒来。 第90章 糊弄 路野睁开眼,脑子还隐隐作痛。 心里大骂,这劳什子的静魂香也太霸道,让人说睡就睡都没个缓场。 不过好在这老道和那一袋和尚不是一个路数。 那和尚喜欢给人送子,真要是那样的人来了,说什么也得燃血一战,来个鱼死网破。 他在婚房内自打这青阳老道出来便一直在演戏,直到被迷晕,现在睁眼看周围布置,还在自家院内,心里先松了口气。 看来这老道行事还不是那么霸道。 “道长……”他装作吃了一惊的模样,“你这是何意?” “咱们可都是闯大王手下的人啊,咱可是自己人!” 青阳老道冷笑一声。 “谁和你是自己人!” “你这汉子,婆婆妈妈的,有美女倾心,伱还犹犹豫豫,不当人子!” 路野装作可怜道。 “那道长,你现在放我回去洞房?” “我可不记得得罪过你……” 青阳道长:“……” “贫道找你来是有正事!”青阳道长脸色一板,“我且问你,那日晚上你追着刺客进了山。” “最后可看到那刺客痕迹?” 他说话的同时两只眼睛闪着青光,已经使了迷魂术。 只要不是修仙者,便无人能在他面前说假话。 路野眼睛一阵迷离。 他脑子暖洋洋的,似乎忘了一切,只听到耳边一阵宏大声音响起,那声音是那么亲切,好似世界上最值得信任的人。 不管对方问了什么,他都迫不及待得告诉其答案,不留一丝隐私。 他下意识便想将那晚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从如何跟踪二人进山,到看二人大战,再追踪一袋和尚,利箭攻破其防御,逼迫其交代来历功法等等…… 就在此时,路野脑海中鱼龙图猛地一震。 一条滔滔长江中,金色鲤鱼原地转圈,似乎忘了如何前行,又好似周围有四面看不见的墙将它去势拦截。 突然,一道浪打过,周围的无形桎梏发出咔嚓一声轻响。 金色鲤鱼恢复了行动,摆摆尾巴,向前畅游,汇入众鲤群中…… 路野眼睛一眨,已经从迷魂状态醒了过来。 青阳道长还在他耳边不停追问。 “路哨官,你从实招来。” “那晚你进了山,是否看到什么异常?得了什么宝物?” “是否见了那刺客身影……” 路野心中一片清明,双眼还做痴呆状,呆呆道。 “那一晚我们兄弟进了山,便一直在山中打转。” “没见到什么刺客,也没见什么异常。” 青阳道长脸上路过失望之色。 唉,早就在预料之中了,果然,这些凡夫俗子根本不可能找到自己这样修仙者的踪迹。 看来又浪费了几天时间,就不该指望一群蚂蚁能狩猎猛虎。 他正准备走人,突然眼睛一闪,又问道。 “路哨官,你吃过人没?” 路野不知他是何意。 “没吃过。” “你武功为何进步如此神速?” “因为我练了邪功。” “你那兄弟王虎是什么样的人?” “跑得很快的武痴,老嫂子之友。” “那潘芙蓉美不美?好看吗?” “漂亮,好看。” “想不想和她洞房?” “想得很。” 青阳老道摸着胡子。 “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 “也罢,再问几个问题。” “闯破天你怎么看?” 路野木呆呆回答道。 “枭雄之姿,野心勃勃,小肚鸡肠。” “那闯破天身边青阳道长呢?” “风姿无双,世外高人,仙风道骨!” 青阳道长长叹一口气,一本正经道。 “说的都是大实话,看来这人是真不知道山中的事情了。” “也罢,老道还是送你去洞房去。” 他一挥袍袖,使了静魂香,迷晕了路野。 便提了路野使了隐身术,从房间里出来,再次回到洞房之中。 若是往常,他也就走了。 不过路野说他是世外高人,他便想着将路野的新婚之夜补回来。 青阳道长将二人摆正,开始琢磨如何补正。 若我就这么走了,二人估计在椅子上会睡到天亮,新婚之夜就如此度过,不妥不妥。 “女孩子家打打杀杀成何体统,还是要态度低一些,相夫教子的好。” 他对着潘芙蓉一挥袍袖。 “便做个梦吧……把你最喜欢他做的事情,今晚你也做一遍!” 青阳道长设下心理暗示,便悄然离去。 外面院子里热闹依旧,没有人知道婚房里发生的一切。 清晨阳光落下。 洞房内。 潘芙蓉身子一抽便醒了过来,只觉得嗓子好干,像着了火一般。 她扶着头,只觉得像喝了酒宿醉一般,头痛欲裂。 低头再看,却只看到身上红袍依旧,衣服却是整整齐齐的,且自己并不在那床榻上,而是还坐在椅子上。 再看对面路野坐着另一张椅子睡得香甜。 潘芙蓉心头大怒。 洞房夜老娘居然在椅子上睡了一夜? 她一拍椅子站了起来,愤怒异常,同时大段回忆涌上心头。 潘芙蓉原地蹦起三尺高,直接拉住路野的衣领。 “你……欺负我……” 路野猛然惊醒,他中了静魂香,也睡得死沉死沉。 睁眼便看到潘芙蓉一脸委屈,眼眶里都饱含泪水。 “小姐……这……”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记得昨晚糊弄过去那青阳老道,便被迷晕了。 难道之后我做了什么? 他急忙低头看,发现自己和潘芙蓉衣服整齐。 咦,小姐如此生气,难道是因为我没做什么吗? 便听到潘芙蓉声音沙哑哭诉道。 “马倌儿你欺负人,和我喝了合卺酒,便是夫妻。” “我好心答应允诺你一件事!” “你却让我给你讲了一晚上一丈青的故事!” “讲了大半夜都没讲完!” “其他什么事儿都没做……你……你……” 潘芙蓉环视屋内,突然找到了那把刀,立刻一刀砍来。 路野吓了一跳,急忙破门而逃。 他现在醒悟过来,潘芙蓉大概被那老道篡改或影响了记忆。 她完全不记得那老道在洞房中出现过,却记得根本没发生过的说书事情。 一丈青的故事,即便是他的魔改版,也足足有几十万字。 这小姐若从头开始讲,那一晚上时间讲得嗓子冒烟也讲不完的。 院子外等着道喜的红姐,王虎和张存义便看到,凤冠霞帔的新娘持刀追杀新郎倌。 大家面面相觑,这一晚上是如何过的,怎么大早上便这么火爆? ———— 时光飞逝,春夏秋冬,冬春夏秋。 寒来暑往已双轮,两年时间匆匆过。 这一日。 路野屋内。 他和张存义紧张旁观。 床榻上盘腿而坐的王虎突然睁眼,脸上一股白气闪过,喜道。 “大哥,这白骨不净法,我奠基了!” 路野和张存义大喜,嘴中纷纷道喜。 “二哥,恭喜恭喜!我还没入门呢。” “虎子,你可以啊,比大哥强!看来你才是咱们兄弟中 二人一阵猛夸。 修仙者奠基,好比武道中小武徒修出了真气,不是正式境界,只是代表叩门而入,打下基础。 王虎不好意思摸摸头,一脸憨笑。 张存义不解问道。 “二哥,三弟却要请教了,你到底是如何观想奠基的啊?” “我识海中也观想了那白骨巨人,却怎么也做不到白骨不净观。” “明明气海能感应天地灵气,却始终无法模仿白骨不净观形成循环,只有一颗法力种子蕴养在气海中。” “如那石门推开一缝,得窥里面遍地金银,却偏偏不能入,气死我了!” 原来此界修道一途,如武道要在丹田中蕴养真气,真气壮大才可破境。 修仙者则要在识海中滋生壮大灵识,同时在气海中蕴养一颗法力种子, 再以灵识调动法力,依功法行走躯体,壮大精元,最后反哺法力,达到提升功法的效果。 而修行白骨不净法,便是要在识海中观想白骨不净观,诞生白骨灵识。 所谓白骨不净观,初始修行,识海中观想白骨菩萨,然后将其面目化为自己。 再以大毅力观想法身死去,化肌,脱肉,蒸血,腐脏。 这一由生到死的过程,便被称为白骨不净观, 因为观想时多污秽恐怖场面,由生向死,是为不净。 然后从大恐怖中得大定力,得大智慧,才能修成灵识。 再以白骨灵识调动气海中蕴养的白骨法力,在躯体内依功法行走,壮大法力,提升功法。 张存义的问题便是他能感应天地灵气,气海中也修炼出了白骨法力种子,偏偏识海中迟迟无法将观想的白骨法身化去,修不成不净观。 修不成不净观,灵识便无法壮大,便无法牵引法力运转,法力不运转窝在气海中如死水一滩。 简单来说,他目前是吃多少天地灵气都浪费,不长肉。 王虎一脸懵得回答。 “老三,这个问题很简单啊。” “白骨不净,不就是从活到死的过程吗?” “我和大哥别的没经验,活人变死人还见了少吗?” “遇过菜人被杀被下锅,遇过路边流民被分尸,还好心给路边饿殍收尸。” “由生到死有什么难的?”王虎平静道,“我们都差点被下了锅当了菜人,不就是死一次吗?很简单的。” “ “这种绝望我们见多了,自己也体会多了,所以,我很容易便观想成功了。” 第91章 白骨不净观 张存义若有所悟,嘴里喃喃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道是我在生死间走得太少了吗?” “怪不得,发生饥荒的时候,我还是官兵,还有武馆师傅接济,也从来没饿过肚子,死人见了虽多,自身却体会不深。” “怎么办?难道我需要去当个流民?” 眼看张存义双眼迷离,似乎想傻了。 啪。 路野一拍他肩膀。 “老三,别多想。” “战场厮杀,咱们兄弟几次遇敌,哪次不是鬼门关里走一遭?由生而死感悟你不是没有。” “多半是你心急了,这修道哪是那么好入门的,切忌急躁。” “你们不过修行了一年,还有的是时间,慢慢体悟,伱会悟出来的,再说了,你气海中已经孕育一颗白骨法力种子,这便是成功了一半了。” “想必过些时候,你也就成了。”路野笑道,“你二哥入门快其实没那么复杂,因为他想得简单啊。” “你别说白骨不净了,你现在让他观想白骨生肌他都能观想出来。” “那一袋和尚过得那么滋润,是个会享福的,不也观想出了白骨不净观么?” “和死不死的没什么关系,还得是顿悟。” 张存义感激抱拳。 “多谢大哥指点。” 他知道自己刚才想到去当流民,其实已经开始钻牛角尖了,心浮气躁,若是再不突破却坚持硬着头皮去练,怕是会走火入魔了。 王虎不服气得噘嘴。 “大哥,我怎么就想得简单了?” “你倒是考虑周全,你练得怎么样了?” 路野脸立刻黑了下来,酝酿良久,只得叹一口气,背着双手走了。 “老三,我是不是说错话了?”王虎问张存义。 张存义苦笑。 “二哥,你确实说错话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连法力种子都未练出来哩。” 路野出了房门,心中些许伤感。 自打一年半前,闯破天带了大军挥兵西进中原,开始跨省作战,女营还是照例被留下留守东塞府。 在确定那青阳道长已经跟着闯破天离开之后。 他们三兄弟将演武场的石砖掘开,从里面取处一袋和尚的包裹,里面放着功法,玉简及金银和储物袋。 三人便私下开始修炼白骨不净法。 先了半年时间研究相关典籍,然后再细读功法,防止那一袋和尚当初交代得有遗漏甚至是瞎编,确定无误后才开始修行。 白骨不净法脱胎于佛学五禅之一白骨观想法,本是佛门正法,流出残篇之后,被人补全,便变得邪气森森,失了堂皇正道,诡异莫名,而且只能修行到练气圆满。 不过他们目前能得到一本修道功法很满足了,也没那资格去挑肥拣瘦。 佛门正宗白骨观想法分为白骨不净,白骨见真,白骨生肌三境,由生向死,再由死向生,完成一个生命循环,悟得真性。 而他们手里这本却是白骨不净魔改版,至于什么见真,生肌自然是没有的,一袋和尚曾猜测,后面两境界应该对应的是金丹和元婴的修真法门。 路野识海中很轻松得就观想出了白骨不净观,诞生了灵识。 王虎其实是说得没错,二人有流民经历,见惯了各种生死惨事,确实很容易观想出白骨不净观。 这一步他走得轻松无比,甚至比王虎更快。 然而,在气海诞生法力种子这一步,路野便被卡住了。 他的灵识能感受到天地灵气,然而想吸纳到气海中却千难万难,即便是吸纳进去了,也很难留住。 如今气海中有一丝微弱法力,称为种子怕是不合适,不如称之为火苗,还是奄奄一息那种,随时会熄灭。 这应该就是大能所说的那种百事而一功的劣骨。 张存义目前灵识有缺,吃多少灵气不长肉,相当于浪费灵气。 路野正相反,他根本是嘴被缝住了,想吃没得吃,嗷嗷待哺想吃灵气吃不到。 他本来想开了。 自己现在这具根骨是从范不举那里得来的,天生精气缓泄,长寿异种,已经算稀少,再希望其还是上品修仙根骨,实属奢求。 反正有蝉蜕龙变神通,大不了氪成宗师,再求修道突破。 但是今天看到王虎正式入门了,也就是成为了真正的修仙者。 哪怕是生死相依的兄弟,他也嫉妒啊。 “想开点,想开点,那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 “他修得越快,将来就用他做模板,狠狠薅羊毛……” 路野低头喃喃,想得太入神,一拐弯却和一软香温玉撞了满怀。 他一抬头,坏事了,这是另一个让他郁闷的人。 潘芙蓉捂着心口,咬牙切齿问道。 “马倌儿你是丢了魂了?” “又去练那恶心的白骨不净法了?”路野讪笑摸摸鼻子,先看看左右无人,才低声说道。 “小姐莫要这么张扬,咱们修道却是隐秘的事情,需提防别人知道。” 潘芙蓉眼睛中闪过后悔,看看左右确保无人,便又挺起胸来。 不过声音却降了八调。 “哼,本小姐自然晓得。” “我就不知道,那功法有什么好。” “观想死人,呸,也太恶心了!” 路野苦笑都不知道怎么回复了。 两年前洞房那一夜,他以为小姐能看上自己,大概是颜控的毛病改好了。 后来才晓得,小姐只是对他不犯颜控病了,对其他事物,还是很挑剔的。 将那功法挖掘出来之后,三兄弟互相商量过后,一致决定要将小姐拉进来,共享功法。 除此之外,便不再决定将这功法扩散了。 路野在青阳道长走后,和两兄弟交过底,二人才知道这后面有多么凶险。 这事情,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凶险,而且便是对方知道了,也未必有合适根骨修炼道术。 最后三人决定,既然晋国灵气贫瘠,没什么高手,那便除非修炼到练气高阶,目前除了潘芙蓉便再不向外人透露。 把潘芙蓉拉进来原因倒也简单。 路野理由,潘芙蓉救过他的命,还不止一次,滴水之恩当涌泉报。 王虎理由,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张存义理由更直接,潘芙蓉救过大哥,二哥的命,而且还是嫂子。 这前半句理由路野接受,后半句他有苦难言。 总之,某天晚上,路野便揣着白骨不净法,夜敲潘芙蓉闺房门,偷偷摸摸进去。 为什么进潘芙蓉的大门不能正大光明呢? 这事说来话长。 有些事情,错过机会便暂时不再来了。 比如洞房那晚,要不是青阳道长捣乱。 路野估计自己经不住大小姐考验。 估计多半会半推半就喝了合卺酒。 迷迷糊糊钻了芙蓉帐。 热热乎乎生米做成熟饭…… 然而那晚偏偏有那老道捣乱。 小姐误以为她讲了一晚上一丈青的故事,提着刀追了路野绕府十八圈才作罢。 只是小姐彪悍过后,多半是害了羞病。 大概是想起洞房夜对路野吐露心声,还逼人喝合卺酒糗事了。 前半段氛围烘托到那里了,却没发生后半段旖旎故事,这前半段就成了大写的尴尬。 从此路野便再也没能进了小姐的闺门。 虽然日常小姐看他看得紧,将府里的丫鬟都换成了五大三粗的壮实婆娘,搞得王虎叫苦连天。 还时不时便在他眼前晃荡,经常以女主人自居,对他的事情指手画脚。 偶尔兴致来了,素手调羹汤,做些黑暗料理,锻炼下他大武师的铁胃。 或者拿他的衣服修修补补,将他的斗篷修成胸前戴的防止漏饭的口水巾,把他的长裤改成露膝短裤等等。 路野也会经常摘朵野或两朵野回赠。 不过二人关系也就僵在那里。 有暧昧,有燃情,却差一个火候,一个契机。 所以路野进潘芙蓉房间还得敲门。 潘芙蓉见路野半夜敲门,扭捏一番,红着脸还是开了门,端茶递水,将不知道从那里摸出来的喜帕揉成了团。 结果路野张口便给他讲了好一长串故事。 从杀死射塌天,到省城下闯破天遇刺,再到追击一袋和尚得了修道功法…… 洞房那一段他没敢说,怕小姐绷不住。 结果潘芙蓉听得是脸越来越白,眉毛逐渐立起。 到最后听路野滔滔不绝讲解这白骨不净观如何要观想。 “比如小姐你,你就要观想自己是红颜骷髅,想着自己死去……” “肌肤溃烂,血肉掉落,脏腑化腐……” 潘芙蓉直接翻了脸,拿刀将路野砍出房门,并声称自己便宁肯不修道,也不学这劳什子的白骨不净法。 事后路野才想明白,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光。 当晚气氛多好啊。 外面月明星稀,屋里龙涎香燃,小姐红晕满腮,似乎还穿着鹅黄色的裹胸,露出大片雪白…… 一个黄闺女,半夜都让你进闺房了,还不懂什么意思吗?脸皮厚点,今晚说不定就可以睡在那里了。 自己居然谈什么白骨不净!红粉骷髅! 来个六根不净,尘根大动多好! 又一次好机会浪费了。 那一晚后,多少天潘芙蓉都没给路野一个好脸色,甚至都没句好话。 今日见了潘芙蓉,好不容易说开话了,却又绕在了白骨不净上了。 “小姐,”路野苦笑一声,“我可能不太适合修道。” “那白骨法力还是没能修成。” 潘芙蓉脸上却露出喜色,大咧咧拍拍他肩膀。 “马倌儿,要我说,那白骨没什么好修的。” “将来本小姐给你抢本好的,你我同修。” 路野只能道声谢,心里吐槽。 就怕小姐你要抢一本双修法怎么整。 二人正在说话,红姐从院外进来了。 “小姐,姑爷,有大王信使传来了军令。” “他命女营从东塞府搬到省城,负责省城防守一应事宜。” 潘芙蓉冷笑一声。 “红姐,咱们这闯大王可了不起啊。” “最近连战连捷,怕是他真有机会去坐那龙椅呢。” 路野在一边听着连连点头。 他只能感慨有些事情太过于魔幻。 想那闯破天,本来是一流寇,还是老闯死了才有冒头的机会。 合营打下县城,唐州铁骑来攻,却因为派了女营守城,被误以为最薄弱,差点让唐州铁骑一波带走。 闯破天没办法,只能自己操刀子上阵,砍翻了攻城的钢骨武师。 结果唐州铁骑承受不了伤亡不干了,要撤退。 而东塞府知府居然敢欠唐州铁骑的卖命钱不给,结果唐州铁骑直接把东塞府给洗了,府兵闻讯大溃,还杀死了将领。 闯破天劣势下死中求活,集结一群乌合之众,去抢了东塞府,居然还冒险成功了,然后便是吸纳部众,靠天命降身唬住人,坚持四个月,攻下了省城之后,扫平了本省。 之后又休整了半年,便冒险出省作战。 这更是一大步险棋,因为天下反王中,闯破天起势太晚,已经失了天时,和其他反王比起来,他底蕴积蓄,粮草兵甲都不足。 可是天命来了,这胜利是真的挡也挡不住。 闯大王出山最凶险两战。 大军被闯破天轻松击溃,收编了不少部众,反正大家都是流寇出身,换个带头大哥没有一丝心理障碍。 结果战前带着亲卫去敌前侦查,胯下千里马脚滑摔下山崖,连其摔成了肉饼。 闯大王继续胜,含泪将这赛千里精心训练的强兵收下。 就这样连续几战,屡战屡胜,队伍滚雪球一样变大。 如今晋国整个北地,举起反旗的各家头目中,闯破天是独一档的存在,堪称是能够左右天下的一股大势力。 如今是晋国皇室的眼中钉,肉中刺,据说晋皇的书房中都贴着闯破天的画像,每日伺候闯破天龙痰洗脸。 女营在闯破天的大队伍中,已经是不起眼的小透明了,像潘芙蓉,路野这样一个哨官统领,只能算义军小头目了,都算不得中层。 当年闯破天吹过的牛,怕是真的会实现了。 当然,他崛起得太快,也有可能会像路野的老乡一样。 只要一场失败,便是雪崩,起势多快,败势便有多猛。 “小姐,”路野斟酌词语,“这闯大王就像踩了筋斗云,跳得太高太快了,能不能坐上龙椅真不好说。” 王虎从旁边走过来。 “啥?闯大王要坐龙椅,当皇上了?” “大嫂你还不得弄个公主当当?大哥你便是驸马爷!” 第92章 成就宗师 路野和潘芙蓉同时瞪了他一眼。 他便知趣得溜走了。 二人商量了下移营的事情,在这东塞府里呆了两年多,大家都住习惯了,突然要动还真有点舍不得。 另外女营被边缘化两年多,当初手下那几个马哨男丁天天不上阵,准备的一腔打仗热血逐渐转冷,然后大家终于转移注意力,开始思考个人问题了。 这两年都成了家,反正灾年里面大家都不挑。 男的图女的屁股大,女的图男的馒头多。 手里提刀的不管高瘦美丑,女的不管是黄闺女还是二婚寡妇,亦或是上岸从良,只要互相看对眼了,就能一起过生活。 女营现在人口规模比之前不知道扩充大了多少倍。 而闯破天大军中,其实也越来越正规化,军中没有了女营这种当流寇时的编制,在军师白羽扇辅佐下,有后方有基地。 本省一直不降水,土地贫瘠,早已不是闯大王的核心地盘,如今闯大王的家当几乎都在中原。 只有东塞府这边还存在一个不合时宜的女营,如今也要搬家了。 最后二人商定,先派心细的张存义带队去省城打尖,和留守省城的官员对接相关事宜。 让李光石老爷子和范不中同去配合,想必没什么问题——范不中上次操办婚礼有功,被潘芙蓉升了个不拿刀的管队,成了事务官。 这边东塞府让红姐和王虎发动妇孺,收拾行李,尽快上路。 王虎对付那些老嫂子有奇效,想必都会很痛快利索得收拾东西准备搬迁。 路野看潘芙蓉突然被迫搬家,有些闷闷不乐的意思,他便在一边开导解释。 “小姐,这其实是好事啊。” “如果闯破天坐了天下,咱们在省城中,那可是本省最大最繁华的地方,你要买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那可都方便多了。” “如果闯破天被人打崩了,咱们占据大城,手中便多了几分主动,和别人讨价还价也多了几分从容。” 潘芙蓉一听,这才转忧为喜。 “喏……”她变戏法一样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塞给路野道,“给你织的。” 潘芙蓉脸色微红,双手扭在一起像打了结。 “我看那些老嫂子给王虎织了好多手帕,便也给你织一个……” 路野郑重拿起来一看,上好湖蓝色的料子。 上面很抽象得用红线绣出了几个图形,似乎是云朵,好像有两只展翅高飞的鸟儿在搏斗,狠拼。 他试着猜一猜,怕不保险,决定选个中性的词。 “白鹤飞天?” 潘芙蓉脸上勃然变色,气得眼红。 “是鸳鸯戏水!” 小姐一跺脚气跑了。 路野站在原地真懵了,谁家的鸳鸯长得腿长喙长的? 小姐伱自己长得腿长,也不能把鸳鸯腿拉那么长啊,整得比ps还恐怖…… 再说了,鸳鸯戏水,人家是情侣来着,你这整得好似你当初拿刀砍我一般,哪儿能看出戏水来? 路野摇摇头,郑重收起真——鸳鸯戏水手帕。 他刚才看得明白,那笨女人手上似乎都被扎破了。 明明是舞刀弄枪的手,如今却做起了女红。 下次还是给她带吧。 好像山上的野又开了,这次多带点,凑成一捧。 几日后。 路野从外归来,先送了一捧野给潘芙蓉,惹得小姐笑得枝乱颤。 这才回了屋中,洗手,静心,点起檀香。 很快便进入物我两忘的境地,将之前所有事情通通沉入心底。 待完全安静下来,他便调动起阎王道功法来,开始照常练功。 哪怕是尝试修仙,他也从未懈怠氪命修行,更何况现在确定自己这具根骨根本不适合修仙。 他心中一动,鱼龙图闪现出来。 “路野——21岁。 根骨——长生寿种,精气慢泄。 状态——蕴养真气(变异:以寿为柴,供养真气)。 境界——铁脏大武师,99/100,折寿修行,十五日一年,六百日可突破。 功法——磐石真气,99/100。 功法——八荒真气,1/100。 技能——烈风刀,烈风拳,马术,枪术,弓术。 武技——螺旋劲,叠浪劲。 寿命:21岁/56岁。 气血——2950/3000。 蝉蜕龙变——六次!” 两年来,勤氪不休,终于便要在今日踏出最后一步,成就武道中梦寐以求的宗师境! 磐石真气修满之时,便是宗师破境时。 而八荒真气则得自于一袋和尚的收藏,据他说,他曾经和一位武道宗师大战,将对方斩杀,从尸首上得了这本秘籍。 这八荒真气足以从铁脏大武师修到宗师境,是武道中真正绝学,流落在江湖上能掀起惊涛的那种秘籍。 走的是至精至纯,磅礴大气的路子,真气雄浑无比,倒也适合路野这种以力破巧的路子。 路野自然也浅浅修了一下,只修到入门便没有再深入。 反正都成就了宗师再修也不迟。 他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 丹田内真气立刻疯狂运转起来,身体百窍同颤。 虚无中,寿命在燃烧,真气在反补。 一道道真气从百窍产生,然后汇聚成江流,通通灌注于丹田内。 路野修了白骨灵识,虽然因为迟迟不能凝聚法力种子,不能踏上修道,不过却多了一些妙用。 如今他便可以用灵识内视身体,发现许多武道奥妙。 便见自己丹田内,本来是气状的真气也发生了变化,凝聚成旋,并且迅速颜色变深,变得更加凝练。 真气中似有一些杂质在飞快消耗着,燃烧着。 而他脊椎骨上,也发生变化。 两年多的修行,让他整条脊椎龙骨外面已经发生质变,上面多了许多天然勾勒的线条,带着一丝丝玄妙味道。 继续内视透过脊椎骨,里面的髓液受真气刺激,此刻仿佛在沸腾,酝酿,突破。 路野感到神魂一阵疲惫,便退出了内视状态。 灵识和法力相辅相成,灵识调动法力滋养身体,生壮精气,反哺法力,而法力又会刺激灵识生长。 他如今的灵识好似无源之水,稍微动用,便会神魂疲惫。 若是不管不顾强行用内视法,时间稍长,便头痛欲裂,几日内恢复不过来。 路野浅尝辄止,退出内视,继续默用玄功。 整个屋子里面只剩下一片宁静。 许久后才会响起呼吸声,一呼一吸沉重悠长。 屋外的窗棂纸受此影响,一会儿深陷,一会儿又鼓涨欲裂,房中似乎藏着一尊巨兽在吐息不止。 这一运功便是几个时辰。 路野的呼吸也逐渐变得越来越缓,几近于无。 某一刻。 他突然睁开眼睛,全身血液似江河涌动,竟发出滔滔奔流响动。 体内五脏六腑蠕动发出雷鸣轰隆响声,骨骼摩擦,有铮铮弦声响动,裸露在外的皮肤在真气冲刷下,赫然逐渐变成了晶莹象牙玉色。 他盘坐的身躯背后,整根龙椎大骨在扭曲,蜕变,依次隆起再伏下,发出暴响。 只是这条龙骨好似有了灵性,不再安心拘泥于肉体中,竟似拼命挣扎,要破体而出。 “呔……” 路野暴喝一声。 全身真气疯狂运转,皮膜张,骨骼锁,脏腑牵,血液凝动。 体内筋骨皮肉竟然联合组成一张血肉网络,将这蠢蠢欲动的龙骨牢牢锁死! 他额头上大滴大滴汗水流下。 这便是成就宗师最大的难关,武道高手称之为降龙! 若能降服龙骨,便成就宗师,体内气息生生不息,敢一人冲阵,百战不泄,便是至老都保持旺盛战力。 号称宗师不老,体力无漏境。 便是到老死亡下葬后,血肉烂尽。 百年之后,诸骨如象牙玉色,而一根脊椎龙骨通体灿银。 因此被武道中人推崇为银髓宗师! 若在这一关溃了,轻者筋脉逆转,受了重伤,重者走脱龙骨,一根大椎破体而出,整个人立刻当时毙命! 所以天下有许多铁脏大武师积累多少年,明明早就可以踏出那一步,却迟迟不敢尝试。 真的是非成则死,便是受了重伤,对他们的武道根基也伤害颇深,鲜少有人能 路野便是处在这最危急时刻。 他拼命运转真气,将之前的修成的铜皮,钢骨,铁脏和全身血肉通通凝练起来,以身为囚笼,将那龙骨生生镇压! 那龙骨似不甘心被束缚,愈发狂躁。 在他体内似翻江倒海,要破体而出。 一次! 二次! 三次! 如此足足至 这次龙骨从尾椎处发力,力量节节攀升,在腰间曲起高峰,向上推进,直至头颅下,那“龙头”力量积蓄到最高,就要升天! “降……” 路野大叱一声。 口中一股气浪喷出,窗户上的窗棂纸通通破碎成屑! 呼呼呼新鲜空气涌进来。 他却根本不管不顾,浑然忘我。 身子已摆成一扭曲似瑜伽姿势,身体盘卧成团,却是八荒功法上记载的宗师破境降龙式! 体内气血,筋骨,肉血,皮脏被调动统一法力,在那狂暴龙头上紧紧落锁! 隐隐有一声不甘龙吟响起。 那龙头终于温驯低头,整根龙骨也随之安静下来,乖乖归入体内,回到后背,调和气血,联络筋骨,辅助脏气。 这条大龙,终于是被他降服了! 第93章 试道 若是路野再用灵识内视,便可以发现这脊椎大骨外面已经通体变成银白色! 这便是脊椎终化龙,白骨镀银髓! 路野再睁开眼,已经是神采奕奕,锋利若刀。 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已经是不一样,而且,体表落了一层轻微污垢,却是降龙同时,将体内之前的暗伤杂质淤血通通逼出。 所谓龙骨暴动,破体而出,便是将体内杂质不停排出的激烈过程。 能扛得住,过去便是降龙成就宗师,若降不住,自然进阶失败。 路野盘坐轻轻用力,便已经跳在房中空地上。 此时,屋子窗户全部破碎,外面冷风哗哗灌进来。 他却哈哈大笑,心中充满喜悦! 来到这世界将近四年,终于站在了武道的顶端,成就宗师! 从此之后,便是正常修行,不断积累资粮,积蓄真气,不断强化宗师修为。 路野心中一动,鱼龙图跳出。 一眼无边的大江中,众鲤中,金尾鲤鱼之前腹部灿金,如今却通体鳞片化成金色,整条鲤鱼如黄金铸就一般,神俊异常。 在空中神气一跃,然后又迅速钻入鲤群中,往江中一钻,立刻便消失不见了。 鱼龙图中出现几行字迹。 “路野——21岁。 根骨——长生寿种,精气慢泄。 状态——蕴养真气(变异:以寿为柴,供养真气)。 境界——银髓宗师,1/100,折寿修行,不日暴毙。 功法——磐石真气,100/100。 功法——八荒真气,20/100。 技能——烈风刀,烈风拳,马术,枪术,弓术。 武技——螺旋劲,叠浪劲。 寿命:21岁/55岁。 气血——3000/6000。 蝉蜕龙变——六次!” 路野摸着下巴仔细品味。 这阎王道是废了啊。 银髓宗师如今已经入门,可要再折寿修行,鱼龙图已经提示不日暴毙。 想想也是,修成宗师便要氪掉四十年。 假若武道下面继续有路,那按照阎王道那尿性,还不得再翻倍氪个八十年? 他如今只剩下55岁寿命,氪个80年那直接被氪成负数了。 总不能成了鬼再修武道吧? 他是为了变强,不是为了变死。 所以这宗师境只能水磨功夫慢慢积累了。 好在,成就宗师,如今气血也足足有3000了,气血充足,便可以尝试以修仙者为模板进行下一次蜕变了。 他倒是好奇,若是武道和修仙结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阎王道这门功法,陪了他几年,舍了便舍了吧。 这门功法如今他百分百确定,也是一位修仙者传下来的,以后若是有机会见了这位烧鸡修仙者,少不得结一份善缘。 只是按那一袋和尚所说,这晋国是修仙荒漠,没什么高明的修士。 修成筑基便了不得,可以称王称霸了,而筑基修士满寿两百五十载,那位烧鸡前辈到如今怕是都成鸡骨头了,也说不准。 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找合适的蜕变模板了…… 他眼中精光一闪。 老二,老三,我来了! 自家兄弟,应该不介意被他硬蹭的。 说起来老二老三不适合阎王道,却都有一身修仙道骨,也算难得。 路野旋风般出了门,又很快折回,拎了那杆黑沉沉得自一袋和尚储物袋中的长枪离去。 片刻后。 演武场上,路野叉腰而笑。 对面是灰头土脸的王虎和张存义,还有潘芙蓉,红姐。 两年过去,两个兄弟已是中成钢骨武师,他们原本有八十左右寿元,氪了十年寿命修行阎王道突破至钢骨武师,便得了白骨不净法。 所以便不再修炼这耗命的邪法,只要将来修行有成,寿命自然会涨上去的。 而潘芙蓉和红姐则是小成钢骨武师修为,二人却是靠着自己滴滴汗水苦修上来的。 潘芙蓉倒是也想学那邪法,给小团体进一份力。 路野有两位义弟的教训,连夜跑去李光石老爷子那里,一把火将所有的歪门邪道功法烧了个干净。 举起拳头来一捏,老爷子便说他失忆了。 再不记得什么阎王道,天残功,降阳术,枯血法了,便了连自家的弓术都忘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路野严防死守,不准任何人传潘芙蓉邪功。 为此她还和路野生了两天闷气。 场上王虎,张存义和潘芙蓉,红姐四人面色难看,唯独路野喜笑颜开。 刚才他一人单臂持枪,横扫四人,好不痛快!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富贵不还乡,好比锦衣夜行。 独乐乐,怎么比得上我乐你们哭? 这才是男人的快乐嘛! “大哥,你也太无耻了……”王虎脸上凸起个枪印,他揉着脸道。 “对付我们四个钢骨武师,便是大成铁脏大武师都可以用肉掌横扫了!” “你一个宗师,居然还用枪……嘶……”王虎委屈得不行,“还砸我脸上……” “我敢说伱绝对是故意的。” 路野笑笑。 “兄弟,我只是手滑而已……” 旁边张存义并不同情王虎。 让你入门白骨不净法便尾巴翘上天,居然敢说大哥修道只懂嘴皮子上的功夫,这下挨揍便是报应…… 只是老大的报复来的好快! 他苦笑道。 “大哥,你也太过了,我们知道你成了宗师还想和你贺喜呢,你却抓了我们打一顿!” 潘芙蓉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呸!得瑟!” “今晚我给你做饭!” 她言简意赅,扭头带着红姐直接走了。 心中已经决定,今晚便下厨,她倒要看看,这宗师的胃口和铁脏大武师有什么不同。 场中留着路野和王虎,张存义三人脸色大变。 两兄弟同情看一眼路野。 曾记得,误食大哥一碗汤,先不说那古怪的味道如何摧人神魂,便是连夜守在茅厕里便让人受不了。 路野脸上笑容一僵,坏了,刚才太放肆了,大小姐要放大招了。 “不就是一餐么,不怕。”他转过头来给自己圆场,脸色一正,“虎子,这下你用道术来防我攻击。” “我一直便想试试,武道宗师到底能不能破了道术防御!” 这世界太危险,保不准什么时候便遇到个修道的敌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之前的一袋和尚不算,那是一丝残血,而且也吃了他许多箭才破开防护。 路野便想试试自己宗师修为和修仙者的差距。 那一袋和尚说宗师若出其不意可以搏杀练气低阶修士,若让练气低阶修士有了准备使了护体法术拉开距离,宗师一般便没有机会。 这总得亲身试过才知道其中深浅。 张存义立刻跳上墙头给二人警戒,防止有人窥探。 场中,王虎也严肃起来。 他从腰间系着的储物袋一摸,便掏出一张半旧白色的符纸来。 体内法力上涌,便将那符纸点燃,立刻一道似虚幻的白色虚影出现,将他笼罩在内。 “护体符!” 正是一袋和尚白骨观传承的护体符。 只是当初这符纸被取出来放在储物袋外,后来一袋死了,三兄弟谁也没修出法力来,不能将这符纸再放回储物袋中,因此不停缓慢流失灵气。 路野等人经过一袋讲解,倒也不是修仙小白。 他们寻了一玉盒将其放入密闭,然后将玉盒蜡封埋入地下,如此能缓慢减缓灵气流失。 直到前几日王虎入了道,终于以白骨灵识沟通法力在体内运转了 虽然弱小,却也是正儿八经入了道的修士了。 王虎才能重新打开储物袋,将一袋和尚的各种遗物放入。 当然,他终于实现自己的诺言。 里面放了两担白面馒头,而且他发现放了几天都不坏,乐得他比自己踏入道途还高兴。 此时王虎取出白骨符来点燃,身体外已经有了护体法术防护。 “大哥,小心,”他提示道,“这符纸灵气虽然流失了部分。” “却起码还有一半的威能!” 路野点头道。 “大哥晓得。” 他紧闭嘴,突然深深一吸,胸口不停鼓涨,而院落周围空气全被他吸入腹中,甚至连站在墙头上的张存义身上铁甲甲片都在哗啦啦作响! 路野一脚踏下,身影在原地拉出道道残影! 人已经消失不见。 眨眼间他便出现在王虎身侧,高高跳起。 拳头划破长空,响起震人心魄的嗡嗡声。 一拳狠狠砸在王虎身外的白色光罩上! 这一拳路野丝毫没有保留。 人在空中,全身体型暴涨,气血鼎沸,真气飞转,宛若金刚巨人。 全身肌肉蠕动,身后脊柱龙骨集结全身力量气血,依次隆起,奔腾若飞,带动真气轰然凝聚在一只铁拳上。 路野有种错觉,便是眼前有座山自己好似也能轰塌! 轰隆! 他一拳感觉到自己好似砸入一坚韧油滑的水囊上。 明明只是薄薄一层,却不能一下洞穿,而且好似自己的拳力被这水囊分散,转化,卸掉。 拳头深陷其中,而且越往里反弹力越大。 到后面,竟好似里面有一宗师蓄力对他轰出了同样一拳。 刷! 路野借力跳到了空中,一个翻转落地,脸上不大好看。 这光幕却像个滑溜的龟壳。 能卸力,能分散冲击,能弹性防御。 最后还能蓄力将攻击反弹那种。 若不能一下超过它攻击极限将其击碎,根本破不了防! 第94章 移营 而且,这还是区区一张灵气消散一半的护体符。 而所谓护体符也不过只是练气期修士用一丝法力便可使用引动。 那一袋和尚储物袋中有几张护体符,想来也不是特别珍贵,应是大路货。 怪不得修仙者看不起武道高手。 这天地灵气利用的效率也太差远了。 路野也算站在武道顶端的一小撮人了,却破不了练气低阶修士的防! 成何体统! 他心中怒骂一声。 “嗨……” 路野再次腾空,这次他使了武技燃血术。 只见身体周围有隐隐血雾盘绕,如同一条血龙! 既然刚刚踏入宗师境拳头破不了防,那便试试加了燃血术的水准! 他这一拳砸下,落在那光幕上轰隆一声响。 那光幕光芒互闪互灭,剧烈闪洞几下,有的地方都被狂暴的拳力拉扯似透明状。 王虎在里面惊得叫了声。 “大哥,好像这护体符快撑不住了。” 然而光幕闪烁过后,到底是保持了原状。 看来已近临界点,只差一点点。 路野撤步飞退,一拳砸在地上,身后武器架上便有一杆长枪飞出落入他手中。 宗师还不能隔空摄物,但隔山发力也能做到类似效果。 他将这普通长枪抖了个枪,控制力度,一枪扎出。 刺啦。 那光幕便被重重捅得变形。 有几处黑线出现在上面,好似虚空中有了裂痕。 王虎在里面又大惊小怪。 “碎了碎了,快碎了。” 路野却扔了长枪,几步急奔,取了兵器架上的长弓。 就这瞬息时间,那光幕已经重新恢复如初,上面的黑色裂痕也消失不见。 “大哥,这玩意会吸收天地灵气!”王虎在里面发现了端倪,“若不一下击破,它会复原的。” “不过大哥你快点,我能感到,这玩意马上就自己没了……” 一张符纸点燃释放符纸上存储的法力,还能依照玄妙结构短暂吸收天地灵气做补充,但是离体的法力如无源之水,终究得不到补充。 隔一段时间,自己也会消散在空气中的。 啪啪啪! 路野拉弓,依着小成铁脏大武师,大成铁脏大武师,宗师的力度射出几箭。 一箭光幕闪烁。 二箭光幕黑线密布。 等 早已不堪重负的护体符直接溃散在空气中了。 露出里面一脸懵的王虎。 刚才 “大哥,”王虎摸了摸头,一脸后怕,“只此一次,可别再让我给你试符了!” 路野哈哈大笑,骂他想得美! 符纸那么珍贵,试一次便足了,可不能浪费。 王虎手中的符纸灵气流散了一半,若是正常符纸,路野估计宗师燃血一拳亦是无伤。 对付这变态玩意便得用长兵,宗师一击力道应该相当,看修仙者各门派符纸威力强弱。 最保险还是用弓箭,一箭足以将其射爆。 攻击面越小越尖锐,自然超过了其防御上限。 路野立刻决定以后必带弓箭。 对他来说,只有这玩意才能真正对付一个低阶修士。 当然,据一袋和尚交代,他当初斩杀那宗师靠的是用符箓偷袭。 因为宗师是武道高手,身形敏捷更甚于修仙者。 若是被宗师近了七步之内,心意一动,一扑即至,便是修仙者也很难来得及取符燃符。 然而若修仙者蓄意对付宗师,有心算无心成算很大。 所以行走在晋国的低阶修士们素来小心,并不敢小看宗师,尤其警惕宗师近身。 路野心情大好,觉得现在自己这氪命修来的宗师还是有用的。 起码弓箭在手便能对付一个练气低阶修士。 若是有修士想隐匿身形来他身边…… 拥有鱼龙图提前示警的他便让对方尝尝什么是宗师铁拳,七步内又快又重,一拳送其归西! 心情大好的他再用鱼龙图罩向王虎。 “王虎——22岁。 灵根——中乙品,隐脉:大力巨人血脉。 状态——灵识初开,蕴养法力。 境界——练气奠基,10/100,每日九练,一年可成。 功法——白骨不净法。 寿命——22岁/75岁。 气血——3000/10000。” 路野只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的宗师一点都不香了。 王虎比他大一岁,还喊他做大哥,他很欣慰。 虽然他当初谎报了年龄,可都是为了两个人活的更好啊。 然而对方灵根居然是中乙品,当初那一袋和尚不过是个下乙品而已,相当于王虎比那一袋和尚灵根足足好了一品! 以后按正常是足够修成筑基,甚至运气爆棚的话金丹也能摸一摸的! 而且这大力巨人血脉是什么鬼? 不管怎么说,看着就很唬人。 有这根骨,王虎修炼果然快,练气奠基圆满便是修成了练气一层,可就是正儿八经的修仙者了。 那一袋和尚练了几十年还在练气三层。 和他比起来,王虎简直就是个小天才,大概这也有那大力巨人血脉的功劳。 寿命虽然短了点,可只要功法能跟上,便可以寿命相应延长。 最可恨的是气血值! 路野修练两年,氪命四十年,才达到3000气血值,在宗师这个层次内,满值不过是6000。 而王虎呢。 练气一年,气血便已经到达3000。 若他没记错的话,一袋和尚练气三层修为,不过3000气血,王虎一入道便有这样的气血了? 这还让那些劣骨怎么玩儿? 果然,能修仙,武道算什么! 路野心头火热,这个模板着实可以。 爱了爱了,要了要了。 中品灵根便有一丝机会冲击金丹的,金丹修饰寿数足有五百载,已经可以笑傲人间一个世俗王朝了。 当真从太祖看到末帝,我自逍遥。 他也不贪心,先来个中乙品灵根练练手吧。 鱼龙图一动,往下一刷! 王虎所在处转换视角到了大江中,立刻多了一有些呆头呆脑庞大鳄鱼。 路野看了就欢喜。 “蜕变!” 一道金光刷下去! 咦? 为何没有反应? 再看,那胖鳄鱼颜色逐渐变成灰色。 路野立刻感到痛心疾首,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气血值不足,对方根骨等级高,不可蜕变! 他那个气啊。 修武道的时候便没复制了这兄弟的根骨,想着以后有机会来,结果遇到长寿种根骨,走了阎王道这条邪路。 没想到都要修道了,还是没能沾上兄弟的光。 “王虎这兄弟,不要也罢……” 路野磨牙,再转头看向另一个兄弟。 “张存义——中丙品……” 图案灰,蜕变不能…… 路野琢磨过来,合着自己这点气血刚开始只够蜕变个下品根骨的? 感情自己两个兄弟都棒棒的,就自己拉低了平均线,而且还连进步的机会也不给? 岂有此理! “大哥,你为何脸色难看呢?”王虎不明所以,还在旁边喋喋不休,“大哥,伱莫心急。” “那天你和老三怎么说来?只要耐得住寂寞,一定会修有所成的。” “修道路上,兄弟先走一步,大不了我以后保护你……”王虎把胸膛拍得啪啪响。 从墙头上跳下的张存义听了王虎的话忍不住摸头。 路野眉头一挑,嘴角勾起笑容。 “虎子,大哥觉得很抱歉,刚才手滑给你脸上留了一枪印。” “哦,大哥,没关系,就是难看点出去不好见人,咦?大哥你为何又拿起了枪?” “大哥觉得好事成双,不如再给你添个枪印就好见人了!” “不要啊……” 啪! 一声清脆声音响过。 十日后。 一只长长不见首尾的队伍开出了东塞府城门,沿路还有不少百姓夹道相送。 女营这几年在东塞府中,军纪居然出奇得好,是东塞府百姓过得最安心的时候,如今大军调离,颇有些不舍的味道。 队伍中间,王虎昂首挺胸骑在一只大马上,做先导官。 “快看,那是王将军,好大的胸肌啊……” “咦,王将军脸上怎么左右都有道红印子?” “会不会是两个老嫂子吃醋打的?” “她们居然舍得下狠手,真狠心啊。” 王虎骑在马上听了闲言碎语,身子一晃,立刻低着脑袋佝偻着身形萎了下去。 后面队伍中。 潘芙蓉和路野骑着马并行,出了城洞之后,女人回头看看两年呆过的地方,有些不舍。 “马倌儿,你说的,那省城比东塞府还好,真的吗?” 她因为讨厌闯破天,在东塞府扎了根便从来没去过省城。 “小姐,你放心,”路野笑道,“老三和李老爷子,范不中已经去了。” “这次闯大王是真看不上他这起家的地方了。” “省城的留守大军都被调到中原去了,据说闯大王有意要上京试试龙椅大小。” “人家把省城原来巡抚的私宅,闯大王呆过的驻地都给咱让出来了,诚意满满。” 闯破天起势太晚,本省官兵流寇拉锯,民生凋零,并不能作为大军合格后方。 他出省两战抢夺了草上飞和赛千里的基业,有那两位反王的苦心经营的若干肥沃城池,自然看不上这起家的穷山恶水了。 潘芙蓉一脸厌恶。 “闯破天呆过的地方,我可不想住。” “他居然要带兵去京城?小心别丢了性命,京城可听说是有宗师存在的。” 路野劝道。 “小姐,慎言。” “闯大王风头正盛,让我们住他的旧宫别人也挑不出错来,我们若不住就显得不合礼数,还是先住下吧。” “便是一丈青,也有人在屋檐下的时候,且先忍耐。” 他总觉得这潘芙蓉和闯破天之间并不是简单的忌讳和讨厌,似乎里面另有隐情。 不过潘芙蓉不说,他也不会主动问的,谁会没有点小秘密呢? 如今一省都是闯破天大军控制区域,大队在路上很安全,没什么波折,在中间扎营休息了一晚后。 次日,队伍便到达了省城。 城外有大股兵丁整队,正是被闯破天抽走的原本留守省城的兵马。 为了攻下京城,坐那龙椅,闯破天开始调集全部兵力,这部分人马赫然在列,所以女营跑过来堵窟窿。 闯军上下大家都晓得,闯大王自打起势后,便再没用过女营兵马。 如今,女营在闯军中便是边缘中的边缘,大军中毫不起眼的一支小队伍。 甚至军中上下,许多人都不知道,这有一位老闯孤女大小姐存在。 路野上前,和对方将领交割了虎符和关防印信,道一声告别祝战场上旗开得胜,双方便相错而行。 大队兵马奔赴前线战场,不知道明天是生是死。 女营兵马入城,曾经彪悍的马兵们凸着肚子,手上老茧退去,排着不甚整齐的队伍。 两年不上阵,连个盗贼都没砍过,这些精锐便是再按日操练,有了老婆孩子热炕头以后都被养废了。 众人进了城,自然有张存义等人迎了上来。 路上路野和潘芙蓉早接了哨兵送来的消息,知道了对方的安排。 首先便是将女营兵马分流,各自分四面城墙驻扎。 省城是大城,靠这四个马哨几个步哨总共千余人马是根本防守不过来的,好在这是闯破天的大后方,也没什么人敢来撩虎须。 不过基本的防守样子还是要做的,所以要分墙近处立营。 好在之前的留守大军营地很完善位置也合理,只需要分人马进驻即可。 另外范不中也联系了城中当初投靠闯破天的那些豪门,让他们发动青壮奴仆,协助守城。 一切事务被安排的井井有条。 路野和潘芙蓉负责点头即可。 队伍经过分流后,队伍便只剩下百十人马。 有些是女营的老人,剩下是张存义铁弓坊的师弟及家眷们。 潘芙蓉和他们在了时间最长,搬到省城也要同住。 好在闯破天原来驻地是个极为宽敞的院子,据说是那一袋和尚的私生子巡抚的宅子,安排这么多人住下毫无压力。 这一安顿便是半夜。 路野和潘芙蓉照例被安排做了邻居,如同东塞府一样。 随后几天,各种搬迁杂事千头万绪。 范不中和李光石及张存义忙得脚不沾地。 路野却陪着潘芙蓉逛遍了省城。 他买了些胭脂水粉,金钗珠饰,小姐倒是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这一夜。 路野正闭目在床上水磨练那八荒真气。 习惯了氪命修行,现在淬炼真气,慢似龟爬,他也只能忍耐。 这几天他无聊便拿鱼龙图乱刷,却再也没见个合适蜕变的拥有下品灵根之人。 他心中猜测,如王虎修道之前根骨只是天生大力,修道之后才显示出中乙品异种灵根。 或许这灵根犹如隐形血脉,不修道便无法激发,鱼龙图便不能收录。 可他周围都是未入道的凡人,自然不会显示灵根。 而之前鱼龙图中青阳道长显示的通灵玉骨其实便是灵根。 路野是想蹭也蹭不上,让他拿道书免费大派送让众人学习,那是取死之道万万不能,所以他目前还是只能先修行武道。 突然。 他脑中鱼龙图一动。 一道光点突然出现在图中,越过院墙,竟然直奔潘芙蓉闺房。 第95章 夜惊 路野刷得睁眼,起身,从墙上取下了铜胎弓和箭囊。 他在屋内站定,深吸气。 呼呼呼风声在屋内响起。 他的身形暴涨,贴身布衣紧紧裹在身上,全身肌肉虬结,两只胳膊粗壮似常人大腿,青筋暴起,红色气血在皮肤下密布。 丹田内真气漩涡急转,瞬间便流入臂膀中。 他弯弓似满月,便冲向了屋外。 眼前是窗户,窗户外面还有砖墙阻挡,他却毫不犹豫指向前方。 鱼龙图里,那光点已经进入了潘芙蓉房间。 而他耳朵微动,用了耳窍武技却什么都没听到,想必对方是用了隐匿身形声音的法术,王虎也曾笨拙演示过。 路野突然手一撒。 嗡…… 一声巨响在屋中响起! 屋内所有窗纸被震碎! 手中箭已没了踪迹,先将眼前的窗户炸裂,然后将沿路两堵砖墙击成粉末,去势不减,直接扎入潘芙蓉闺房内! 那处房子立刻塌了一半,尘土飞扬! 里面传出两声惊呼。 一声是被从睡梦中惊醒的潘芙蓉,她放声尖叫。 事情来得太突然,好好的房子便一声巨响后塌了,得亏她睡的是围子床,上下左右都是硬木,挡下了掉落的砖瓦。 尘土扑进帐中,她咳嗽连连,身子下意识翻起。 另一声却来自她床前! 只见床前一道白光闪过,却被那隔院飞来的箭支撞得一闪一闪。 里面显露出个身影,却是个中年道姑,身段风流,穿一身粉色道袍,面如桃,杏眼香腮,樱唇微张,身子狼狈歪倒。 “呀……” 这女子声音妩媚动人,听上去楚楚可怜。 只是她一双眼睛满是震惊和怒火。 本来悄眯眯摸入这院子,一切顺利,却怎知在最后关头吃了一箭? 莫非有人暗算老娘? 这一箭威力如此之大,甚至差点贯穿了护体符,怕是宗师所为! 可一凡人宗师怎么能看得透自己的匿身术? 莫非这院子中还藏着一位同道? 想到这里,她脸上露出惶恐,急忙用娇嫩玉手往腰间储物袋一摸,便摸出几张符箓来,正欲用法力点燃。 却不料嗡嗡连着两声巨响! 尘土中。 接连飞过来两根巨箭! 她高声尖叫中,扔出一粉色手帕来,手帕上闪出一团柔柔旖旎粉光,护住周身。 然而却仍然被那一箭横穿。 砰! 这道姑惨叫一声。 粉色光芒消失,手帕被炸成漫天碎片。 而她拼命侧转身子,被一箭擦身而过。 瞬间半个身子便炸成血沫,道袍几近全碎。 上半身少了一臂,下身少了一腿,胯骨裸露在外,上半身倒是露出两团香玉来,只是上面布满血珠,甚是恐怖。 待她身子跌落尘埃。 潘芙蓉才翻身半跪在床榻上,全身如雌豹一样欲扑出,只是见了外面光景和地上突然出现的只剩半个身子的女人,也呆了。 刷。 屋里一阵风吹过,已经多了一人。 正是手握长弓弓弦上还搭着箭的路野。 他进来先警惕看了那半残道姑一眼,才看向床榻。 “小姐,你没事吧……” 饱受惊吓的潘芙蓉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几乎下意识扑了上去,声音拉长似带着委屈。 “马倌儿……” 路野见地上那道姑只剩喘气了,没什么威胁,便松了弓箭伸出一手自然将女人揽入,温香软玉在怀。 “小姐……” 二人相拥,同时一震。 路野从来没见过小姐这副小鸟依人软弱模样,此时隔着薄薄布衫,近在咫尺鼻息打在他胸口上,还能感受到体温和弹软。 除此之外,潘芙蓉是睡梦中被惊醒的。 此刻她穿着鹅黄色的胸衣,下身是湖绿色的绸裤,大股肌肤露在外面,两只俏生生脚丫踩在尘土中。 潘芙蓉刚才其实也是被吓懵了扑入路野怀中,此时低头看自己这装束,刷一下便红了半腮。 十根涂成嫩粉色的脚趾尴尬抠起,放下,如一朵娇偷偷绽放又害羞收起。 潘芙蓉下巴都快垂到胸口上了,路野看这女人长如天鹅的脖颈都变成了粉红色,感受着女人的体温,他有些口干。 外面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大哥?大哥?”这粗犷的声音是王虎和张存义。 “小姐……”这焦急的声音来自红姐。 还夹杂着其他人的声音和叮当作响的铜锣声。 “莫要走了贼人!” “太大胆了,什么人敢闯我女营!” 这时巡逻的兵丁被吸引过来,与此同时,整个女营院落也喧哗声大起,越来越多人披着衣服摸了刀剑便跑出来了。 咳咳…… 路野咳嗽两声,潘芙蓉也豁然抬头,二人之间暧昧气息不在。 他一步便将潘芙蓉送回床上,女人顺手将被子披在身上,扯了帐帘做腰带,安稳坐在床榻边上,又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女将模样。 等众人赶过来,便看到残垣断壁中,一围子床立在废墟中,床上小姐面色不善,柳眉倒竖,披着被子,脚藏在帐帘中。 脸气得绯红。 路姑爷守在床边,衣服半敞,手握着一张大弓,杀气腾腾,脸色因生气而赤红。 地上却躺着个嘴角淌血,面目姣好的道姑,身子碎了小半,衣服龟裂,半遮半露出赛雪肌肤,有些不雅。 只是此刻她脸色成灰白色,呼吸急促,一副短命鬼模样。 “小姐……”红姐先扑进床里,一双手着急在潘芙蓉身上摸索。 王虎和张存义进来,虎视眈眈盯着那道姑。 张存义还好,王虎凶狠了几眼,眼睛便忍不住往下瞟一眼,再一眼…… 其他人乱哄哄将屋子挤得水泄不通。 “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行刺小姐!” “这巡逻队该死,竟然让贼人摸了过来。” “小的冤啊,我们可不敢懈怠,老老实实巡逻,谁知道这蟊贼是怎么摸进来的。” 潘芙蓉咳嗽几声,故作镇定道。 “红姐,我无事,一切安好。” “这也和巡逻人员无关,不需苛责他们。” “你们都退下吧,王虎和张存义留下。” 人们听了潘芙蓉发话,这才施了礼纷纷退去,好多人临走忍不住扭头看地上那道姑。 长得这么好却来做贼,被路统领射碎了半个身子,眼看是活不成了,可惜可惜,暴殄天物。 潘芙蓉在红姐耳边低声几句。 红姐点头离去,却是远远的守住了院门,防止别人打探。 潘芙蓉这才站了起来。 “路统领,好好审审她。” “我就在这里听着,看到底是什么人要来刺杀我!” 她说话间脸上怒气勃发,要不是路野几记重箭,救得及时,她怕是在梦中便丢了性命了! 这道姑神秘出现在屋内,半点征召都没有,赫然也是一位修仙者! 潘芙蓉脑子转得飞快。 是谁派来的? 怎么来得那么巧? 难道是闯破天? 咳咳咳…… 此时,地上那道姑咳出几口血来,一双美眸怨毒扫过几人,最后落在路野脸上! 潘芙蓉冷笑一声,率先发问。 “你到底是何人派来的?” “一个修仙者鬼鬼祟祟半夜摸入我闺房,意欲何为?” “老实回复,给伱个痛快的死法。” 她一脸厉色,现在人群散去了,才知道后怕,后背湿淋淋的全是汗。 若不是路野警觉,直接几箭射来,怕是自己已经落入这女人手中,是生是死也不过对方一个念头的事情。 那道姑咳出几口鲜血来。 虽然被轰没了小半个身子,可修仙者旺盛的生机还让她暂时未死去。 路野鱼龙图视角中,此女之前气血约有2000,便是现在也有将近100的气血,和常人数值相当,比当初那一袋和尚的状态还要好些。 看来,修仙者缺了手脚也未必是致命伤。 上次一袋和尚被搞得那么伤重,还是青阳道长的功劳。 “痛死我了……”那道姑沙哑嗓音开口,娇声呼痛,落入耳中竟是说不出的好听。 “你们,”她一双妙目依次看过场中众人,里面隐隐有白光闪现,“何必为难我一个弱女子?” “我纵使不应该不告自来,可如今也断了手脚,受过惩罚了。” “既然罚也罚过了,不如做个人情,放了奴家吧。” 这话语好似情人在耳边低语,呢喃,抱怨,让屋中所有人听了心中便是一颤,没来由得便生出一股怜惜之情。 便是路野听了也都有一时恍惚,好似自己最信任的人在倾诉,忍不住便想和她说些掏心掏肺的实话。 鱼龙图中,那滔滔江水一个大浪打过。 路野恢复了清醒。 潘芙蓉在旁边喃喃道。 “这位姐姐看着确实可怜,不如放了她吧。” 张存义在边上点点头。 “缺了手脚,以后该怎么生活,世道艰难,我们也没必要难为一个女人,不如放了吧。” 便是王虎也吞咽下口水。 “老三说的极是,还有,这光着身子总不好看。” “女菩萨不妨披件衣服再走……” 眼看三人都松了口,那道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楚楚可怜看向路野。 心中深恨,便是这人突发冷箭毁了自己躯体,断了自己道基。 这次先逃走,等养好伤了,必定回来报复,将这院子上下杀个鸡犬不留,方解心头之恨! 她盯着路野,眼中白光更盛,便等着路野松口。 “呔!” 他厉喝一声,潘芙蓉和王虎,张存义本来双眼迷茫,立刻清醒过来。 “你这妖妇,”路野冷笑,“到了现在还不老实,还想用魔音诱惑人吗?” “老二!动手!” 第96章 审问 王虎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刚才中了人家手段,脸上露出羞愧神色。 这屋里别人就算了,潘芙蓉从来没修过道术,张存义有法力缺灵识,大哥有灵识缺法力,只有他灵识法力俱全,算是修仙者。 结果若不是大哥一声狮子吼,已经着了人家道了。 他眉头一皱,凶巴巴的脸看着更险恶了。 只是一抬手,手指上便多了一团白森森磷火。 王虎练了一年只是刚入门,会的法术不多,适合这场合的他便想到了一门小术,名为幽火术。 观想白骨不净观,取那死者白骨出磷火之意凝一团幽火,中者痛彻心扉,全身血沸。 “去!” 王虎喝一声,那磷火便飘向那道姑。 那道姑见王虎既然使出法术,已经是吃了一惊,待看对方使的是幽火术,容失色喊一句且慢。 只是已经晚了,那团磷火已经落在她身上。 从她断腿处钻入,那火团接触了血水,便像是掉入了油桶中。 轰! 火苗瞬间暴涨,她半条腿燃烧起来,有乳白近似虚幻的磷火熊熊燃烧! 腿上肌肉骤然变得干巴巴,里面血液筋骨成了助涨火焰的燃料。 这火不仅燃烧躯体,而且直接作用到神魂,这道姑拖着残躯在地上疯狂打滚。 “啊……” 尖锐高昂的声音从她嘴中发出,整张俏脸五官都扭曲凝结起来,再无一丝美丽痕迹。 这声音太过刺耳,好似厉鬼索魂。 屋外面守着院门站岗的红姐吓得身子一哆嗦,院外面好多人还没安息下来,听了这声音许多人被吓了个半死。 屋里面。 王虎手忙脚乱放了个静音术,好歹将屋里和外面声音隔开。 那道姑在地上不停打滚已经忍不住。 “这位道友,收了法术吧!” “奴家从实招来!绝对不敢有半句假话!” 路野等人一起看向王虎。 王虎不好意思傻笑。 “坏事了,这法术我学了一半,会放不会收。” “不过不要紧,我法力不足,这幽火很快会熄灭的。” 众人无语,地上那道姑听了差点气晕过去。 她只能硬生生在地上惨嚎。 “痛死我了……快杀了我吧……” 路野皱眉,他拔出张存义的腰刀,上去一刀,便砍在那道姑胯骨上,卸掉了着了幽火的残腿。 却见那火焰霸道,手中的钢刀也着了火,一滴滴铁汁掉落在地上,发出嗤嗤响声。 路野吓了一跳,急忙扔了着火的钢刀。 地上那道姑呻吟几声,才缓过气来。 只是这片刻功夫,钢刀被火烧成了一滩汁,反倒是那半条腿只是被烤焦缩水大半。 “说吧,你是谁?为什么要鬼鬼祟祟进我女营?”潘芙蓉坐在床上发问。 “若不老实,”小姐咳嗽一声,“王虎,你便继续烧她!” 这道姑吓得一哆嗦,低头转转眼珠,张嘴道来。 她说自己道号香,同道中人都称她为香道姑,练气二层修为。 有个相好唤做一袋和尚,一次和尚和她双修切磋道术,说漏了嘴,说他找到一处宝藏线索,疑似前辈筑基高人陨落后留下的洞府。 她便使出百般手段讨好那和尚,一袋和尚答应带她一起寻宝。 谁知这和尚提起裤子便不认道姑了。 一去不复返,她便出了洞府搜寻打探。 了两年时间,打听到了那和尚当初夜刺闯破天,被同道追剿的事情,估计那和尚多半已经陨落。 她不甘心,想到那和尚提起在曾在省城私生子巡抚那里做过供奉,所以想来看看有什么线索,便有了今晚的事情。 路野等人眼神诡异起来。 好家伙,道姑配和尚,还真是绝配。 这一袋和尚还真风流,不仅给凡间夫人送温暖,便是同道也不放过。 就是不知道当初毁掉的那堆亵衣里面有这位半残道姑的吗? “奴家句句属实,是奴瞎了眼冲撞了各位,”香道姑哀求道,“便请各位道友放过奴家吧……” 她心里喊声晦气。 本以为是普普通通的一次夜探,不过是几个凡人,蝼蚁一样的东西,没什么威胁。 谁知道一脚踢在了铁板上。 那铁塔似的壮汉不懂得怜香惜玉,使那可怕的幽火术,想必一袋那老东西就是栽在他们手中了。 幽火术她可见那和尚使过,正是白骨观的真传,那和尚看得紧,她要了好多次也舍不得传法。 那使弓的人身上没有一点法力波动,怕是一位大能,隐匿了气息,要不然不可能发现用了匿身符的自己。 至于另外一个汉子,一双眼睛锋利如鹰,怕也是修仙者。 坐在床上那小姐,看不明白什么来路,不过见了这些道术也不吃惊,想必也是修道之人。 一个省城的院子中居然聚集了四位修仙者,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太晦气了。 她不敢再使用幻术迷人心智,只能装可怜。 心中却是痛恨,只要今日逃过一劫,来日必将百倍报复! 自己实力不济,却可找那强力靠山,只要放出这几人手中有筑基传承的消息,这几人必死无疑! 刚才她说的话却是半真半假,有许多不实处。 其实她何止是一袋和尚的姘头,这宝藏的消息还是她传给一袋的,二人是合作关系大于床伴关系。 为了搜寻失踪的一袋和尚踪迹,她寻到哪里便杀到哪里,走一路杀一路,路过之处无辜血不知流了多少。 今晚她打着主意,若是在这院里找不到线索,便杀光这院子的人,男的抽取精血喂她的迷香帕,女的扒了皮正好炼制一件法器千红香衣。 谁知道突然几箭将她的护体符击得粉碎,连迷香帕也击碎了,那可是她手里唯一的法器! 只希望这些人听了筑基传承,贪欲迷了心,她便有一丝活着的希望。 香道姑拼命装可怜,不过如今她身体缺了一半,衣衫不整,血污染身,满是狼狈恐怖相,这副可怜相算是白装了。 路野冷笑一声。 “老二,继续烧!” 他不知这道姑是否老实,也难辩她说话真假。 可鱼龙图里这道姑气血又涨了一点,显然也在积蓄法力,不是个老实的。 所以不管真假,再放一把火。 王虎听了路野吩咐,手中立刻又燃起一团幽火,在那道姑惊呼求饶中又扔了下去。 这一团火落在香道姑的残臂上,立刻便烧得她死去活来,在地上打滚。 过了片刻后。 等这道姑嗓子都喊哑了,幽火才熄灭。 王虎果然老实,他的法力不足,凝结的幽火术便只能支撑到现在。 这道姑又被烧了一次,也不装了。 她独臂半撑起身体,恶狠狠看向众人。 “我对你们放心不过,我若说了实话。” “伱们会放了我?既然这样,说也是个死,不说也是死,我何必要说?” “你们便是再用幽火烧我,我也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路野摸着下巴,笑道。 “你若不说,我们也会搜魂……” 香道姑脸上一僵,随即她呵呵娇笑几声。 “是奴家把你们想高了!” “你便是个宗师,不知道怎么撞大运看破了老娘的行踪!”她看向张存义和潘芙蓉,“这二人知道些修道的事情,但是根本没有入门!” “那使幽火术的汉子只会些粗浅法门,怕是刚入道都没多久吧?” “我猜猜,”她双眼变得凌厉,“那一袋草包便是死在你们手中的吧?” “要不然他看白骨观那点功法看得比命都紧,不可能传出去!” “老娘打赌,你们哪个也不会搜魂的手段,若是会,怕是早用上了!” 众人听了这香道姑分析,脸上露出惊讶。 本以为是个瓶角色,以色侍人,没想到也是有脑子的。 路野则啪啪鼓掌。 “香道姑,你猜得不错。” “你要怎么样?” 香道姑嘴角挤出笑容,心中大定。 原来是几个才摸到修仙边的新人,看老娘怎么糊弄你们,最后再将你们个个擒下抽筋拆骨,好好折磨,镇压百年不得翻身! “好说好说,大家不打不相识。” “不如咱们化干戈为玉帛,一起去探索那筑基道人的洞府可好?” “据说是几百年前,晋国修仙三大家族两位族长大战,二人双双失踪,疑似同归于尽。” “这陨落在外的筑基大修确实可能留下筑基传承的。” 路野装作犹豫道。 “可是我们手中有那和尚留下的玉简,好像没必要让你加入。” “再说了,我们对你下了那么狠的手,怕你将来报复……” 香道姑精神一震,嘴里像抹了蜜一样。 “不碍事,不碍事,奴家虽然受伤重。” “但是筑基机缘重过天,便是我这伤,找个女子砍了手脚装上先,日后想办法慢慢修炼说不定也能补回来……” “便是那线索,还是奴家告诉一袋那草包的,那洞府许多秘密只有奴家知道。” “若不放心,我们可以互相以道心发誓,互不伤害……” 她心中冷笑,道心发誓确实不可违。 不过里面却有许多漏洞可以钻,比如等会她就发个誓言,若伤害了对方终身不成大道等等。 反正她一辈子能修到筑基已经是侥幸,金丹更是奢望,她便指望着在那筑基高人府里找枚筑基丹。 大道她这一辈子是绝对不成的,便是元婴高人也不敢说自己得了大道,所以那誓言犹如狗屁。 第97章 蜕变灵根 不过这几个菜鸟杀了一袋才步入道途,未必知道这里面的道道。 便是她不在誓言上动手脚,只要这几人被她说动,便哄着这些人去筑基道人的府中探路做个替死鬼。 那洞府里面必定有厉害禁制,这些人死在禁制下可和老娘无关。 她想得挺美,声音越发柔媚。 独臂强撑起身子来,然后手指向天发誓。 “奴家香发誓,绝对不会伤害几位道友,若违此誓,终身不得大道……” 她话音刚落。 却见路野突然拉半弓快射。 一根长箭贯穿她美人头,额心只余一根箭羽,倒好似这美人额头上贴了一点白羽,上面有殷红慢慢绽放,颇为诡异美丽。 香道姑犹自未死,只是不甘心问道。 “为何……” 路野笑得和煦,声音低沉,好似情郎低语,却字字如刀。 “我这人心软,见不得美人伤残。” “你这副模样,越看我心中越难受。” “所以,只好请仙子赴死。” 香一双美目快瞪了出来。 这是何等无耻之徒! 杀了她,还说是为她好! 老娘变成这副鬼模样,还不是拜你几箭所赐? 这几个修仙菜鸟怎么还能对筑基传承都不心动? 她又惊又气,一口气没缓上来。 啪嗒。 尸体倒地,死不瞑目,赫然是被气死了。 而路野在弯弓射箭之前,脑海中鱼龙图已经一道金光刷过这妖艳道姑。 “香道姑——下甲品灵根。” 一受伤颇深,缺了半个身子的凶鳄在水底沉浮,眼看就要沉底了。 然而,这张鳄鱼图一直是金色的,意味着他可以选此模板蜕变! 路野不再犹豫。 等了一年,终于等到了可以蜕变之人,此时放过,那便是犯罪。 天可怜见,终于给他送上一个下品灵根的修仙者了! 他终是蹭上了。 而他目前取自范不举的这具根骨已经潜力用尽,如今修成宗师,寿只有55岁,也该换一具根骨了! 他心中默念。 “鱼龙图,蜕变!” 浩瀚大江中,那金色鲤鱼本来游得欢畅,突然身子一僵,竟直直坠入江底。 旁边有一异种鲤鱼,嘴中生满利齿,看到眼前一金色鲤鱼落下,急忙跟着追了下去,张开嘴便准备尽情撕咬进补一番。 结果眼看那金色鲤鱼都翻肚了,突然浓重的气血向四周散了出来。 那利齿鲤鱼吃了一惊急忙退后。 就看那团团血雾中,那金色鲤鱼身体开始鼓涨,变大,身形暴涨,硬生生就片片金鳞撑落了,露出血肉模糊的躯体。 嗖! 利齿鲤鱼见状兴奋,急忙如箭般飞射过去。 之前还想着对方一身金鳞,看着就坚固,头痛怎么下嘴呢。 现在居然自我脱落了,这不是送上门的肥肉吗? 它一个猛扑过去,便想张嘴狠狠咬些血肉下来,这金尾鲤鱼看着如此不凡,吃了它的血肉必定能顺利进化。 只是这利齿鲤鱼想得美,等冲到那露出血肉的金鲤面前时,便发现对方体型在血雾中已经足足涨了十几倍! 在它眼中,变得好似江中危险礁石那么大小! 而且,那血雾中散发出浓浓威压,似有凶兽从里面醒来。 砰砰砰砰! 几声暴响过后,那勉强还能看出鲤鱼身形的血肉中,赫然长出四肢来,而且,连利爪都生了出来。 “不好,对方在蜕变!” 利齿鲤鱼一惊,便想后退。 只是此时已晚,对方一只利爪拍下,已经将它牢牢抓在掌心中! 那团血肉发出几声痛吼。 鱼尾赫然伸长,变粗,流行型血肉全身长出新的灰蒙蒙的鳞甲,头颅急速变大,生出长长鳄吻,里面露出狰狞獠牙。 那金色鲤鱼赫然蜕变为一只新生的凶鳄! 很快,血雾被那凶鳄吸收,在江水中露出它长长体型来。 它微微低头,发现前爪中还牢牢捏着一条利齿死鲤鱼,此刻,它身形蜕变之后,几十倍于这利齿鲤鱼。 刚才生出鳞甲和头尾太过疼痛,竟然已经将这变异鲤鱼给生生捏爆了! 它爪子一松,那利齿死鱼瞪着两只死鱼眼,死不瞑目得沉江了。 新生鳄鱼摇头摆尾,很快适应了新的躯体,它猛得从江底向上窜去。 哗啦。 待它出了江面,周围的鲤群哗啦一声散开,周围一片空白。 这鳄鱼恍然大悟,从即日起,它便再不属于这鲤鱼种群了。 猛兽怎能藏身弱小中? 鳄鱼一个扎身,钻入水下,等再出来时,已经到了鲤鱼群远方,它看看左右。 周围江水滔滔,却尽沉浮些异种凶物。 有体型十余丈的水蛇,有脑后生旗的叫不上名的如马怪兽,有如树粗长,还有尖锐剑吻的剑鱼…… 鳄鱼再看看自己,身长丈许……原来我还是这么小小一只…… 它便立刻老实没入江中,远离这些凶兽。 只是心中仍然有无限欢喜。 今日脱去鱼身,化得鳄鱼异种。 从此脱离凡尘,步步小心,处处谨慎,早日争渡龙门。 路野这边下手果断,毫不留情,蜕变完 那道姑断气之后,残尸突然像泄了气一样。 红润饱满的躯体瞬间干瘪下去,眨眼便从一个妖艳妙龄女郎变成一具干尸,几根白发寥寥无几,俏丽五官成了枯皮裹在头颅上,大张着嘴,里面牙齿都掉得没几颗,看着恐怖怪异。 众人大吃一惊,心里琢磨这道姑怕也是修了什么邪法。 要么就是看着年轻,其实是个老妖婆,一死破功就现出原形。 潘芙蓉可惜道。 “哎呀,马倌儿,这道姑都要发誓了,还要带我们去找筑基洞府传承宝藏呢……” 她心动倒不是为别的。 虽然嘴上说不修那恶心的白骨不净观,可眼看着三兄弟除了路野都修出点道行来。 若是哪日路野也开窍了入了道,她可怎么办? 若不修,百年以后,她便是一堆黄土,路野说不定还能再娶个小的。 这怎么能行? 因此她早就犹豫,要不要也试试那白骨不净观。 如今天上掉下个香姑,还说另外有传承可到筑基,她早就心动了。 路野温言回复。 “小姐,咱们不过刚入修仙,里面门道都没搞清楚。” “莫说她发誓,她便是亲自打开那洞府,将那宝藏送我眼前我都怕有陷阱哩!” “莫要好高骛远,修道一步步来。” “有些宝贝看着虽好,上面却是抹了毒药的。” 张存义也道。 “嫂子,我看这妖女也不像是好人。” “不如杀了了事,有老三在可以解开她储物袋,看看有无线索。” “再说那筑基传承怕没那么简单,怕是要拿命去填的。” 王虎点头。 “反正大哥做什么就是什么,我听大哥的。” “这道姑刚才也不知道使了什么邪法,就剩半个身子,我一粗人都看得面红耳赤,心动不已。” “结果死了以后却是这么一副腌臜模样,也太恶心了。” “坏我道心,还是干脆杀了了事。” 众人无语,这道姑后来被烧了两次了,哪还放得出邪法。 你明明就是馋人家身子,犯春了。 路野努嘴。 “老二,这里只有伱一个入了道的。” “便由你去摸尸吧,看看这道姑有什么好东西。” 王虎唉声叹气,屏住呼吸蹲下,一双手淡淡法力流转守护,将那干尸从上到下摸了一遍。 到底是流民出身,摸尸是老手艺。 潘芙蓉咳嗽一声,身子偏转,怕辣眼睛。 王虎行云流水从那干尸上摸过,地上便多了一堆小玩意。 又解下那储物袋,用法力试了下,便摇头道。 “大哥,我法力浅薄,这禁制我暂时打不开,怕是还得几天时间。” 路野便道。 “今晚因为这香道姑的事情都折腾了半夜了。” “大家便都休息去吧。” “这道姑身上的东西,王虎你便都拿去,等解开了储物袋禁制以后咱们再研究不迟。” 众人一听有理,纷纷赞同。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背包……” 王虎嘟囔着将东西收拾起打包成一个包裹提在手上,张存义则是提着那具干尸,二人一起离开。 红姐见里面事了,从院外走进来。 “小姐,”她施了一礼,“你今晚便先到我那里休息吧。” 潘芙蓉点头,和路野叮嘱几句。 “马倌儿,等王虎找出好东西,一定要帮我留意,有没有适合我的东西……” 路野点头,他知道潘芙蓉说的是修道功法。 自家房间也被箭轰碎了窗户,他便找张存义又给他临时安排了一处空房间。 一番安顿后,他盘腿坐在床上,这才有时间观看鱼龙图的提示。 “路野——21岁。 灵根——下甲品。 状态——勃勃新生,未叩道门,每日三练,两年可奠基。 境界——银髓宗师,1/100,法力淬身,三月可成。 功法——白骨不净观,1/100。 功法——磐石真气,100/100。 功法——八荒真气,20/100,每日三练,三月可成。 技能——烈风刀,烈风拳,马术,枪术,弓术。 武技——螺旋劲,叠浪劲。 寿命:21岁/90岁。 气血——3500/10000。 蝉蜕龙变——七次!” 路野眉头一挑,这真是好消息接着一个又一个啊。 首先,香道姑的下甲品灵根不低了,虽然比不了王虎和张存义,好歹比一袋和尚强呢。 一袋和尚都修到练气三层了,那自己起码修到练气三层没什么问题。 只要能奠基开始修行,壮大气血,以后再找合适的灵根蜕变即可,修仙这条大道终于向自己敞开了。 王虎用了一年就奠基了,而自己需要两年,这便是灵根差距。 而且据一袋和尚说,灵根真正的差距并不在入门,而是随着修行深入,差距会越来越拉开。 你被卡境界,人家无感通关。 你水磨一年进阶,人家或许喝个酒的功夫便升阶了。 越到修炼后期,灵根的差距才显像出来。 路野估计自己光是入门就差了王虎一倍时间,这要是一层层到练气圆满,怕不得差出百年时间去? 怪不得说下品灵根,筑基都得凭侥幸。 正常修炼,时间根本不够啊。 路野一想到这里,便觉得恐怖。 还好,自己是有挂的人。 便如那武道,一旦找到正确打开方式,狂突猛进,远远将两个义弟甩在身后。 修道方面,只要坚持,将来未必不能如此复制。 另外,蜕变这具根骨的收获则是武道修为。 他本来还以为需要几十年水磨功夫将宗师修炼至大成。 却没想到只要用法力淬身便可迅速壮大真气。 仔细想象,无论是武道还是道术,本质上都是利用天地灵气,壮大人肉身的过程,只不过一个只能短短行五十步,一个足以支撑走到世界尽头。 要是这么理解的话。 那法力淬身的效率远胜于武道真气。 只要好好修炼白骨不净观,壮大法力种子,几个月时间便足以将宗师修到大成,八荒真气修满。 最后意外之喜便是寿命了。 蜕变了一具根骨,路野原本武道氪命只剩55的寿数完全被覆盖重写了。 如今他也有90的寿命,这个岁数,还会随着修仙持续改善身体体质而不断上涨,而练气期满值寿命足足有150岁。 气血值也涨了些,原来有3000,如今直接加了500。 路野仔细上下将信息浏览了好几遍,满意点头。 人不能太贪心。 原来嘴被缝上了只能活55。 如今嘴被解开,还能活90。 这还有啥不满足的,要啥自行车! 而且修仙练武两不误。 在入道前宗师修到大成,持弓为己护道,入道后便一心修炼,早日突破练气中各小境,提升气血,好更换更好的模板。 想到这里,路野马上摆好姿势。 这修仙,他便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今晚,现在,不睡了,必须马上修! 他深呼吸几口,便已入定。 识海中,先是无尽黑暗,然后一点白光绽放出来。 路野已观想白骨不净法书中所画的一位菩萨。 这位菩萨头戴莲法帽,慈眉善目,面含苦悲,皮肤呈象牙宝色,脑后一圈佛光。 仔细看,里面却有天女翩翩起舞,有英勇部众矫健跳跃,一圈圈金色佛光普照四方。 双手各结法印,一放胸前,一放小腹,身下却是金色莲宝座,那宝座下簇拥了无数信徒,有人妖魔怪等等,还有许多长得奇形怪状的种族。 却是人人面色安详,目露崇拜,忠心礼佛。 眨眼间。 这菩萨陡然气息一变。 身上出现恶臭气息。 皮肤迅速斑变,溃烂。 血肉筋膜脱落,生脓。 五脏六腑腐化,枯萎。 第98章 奠基 只是几息时间,便从一法力无边的大能化为累累白骨,气息全无。 待身上所有不净景象消失后,那只剩下哀死气息的菩萨,空无一物的心脏处却有跳动声响起。 这菩萨却又“活”了过来。 只见他头戴骨冠,全身上下无一丝血肉,骨晶莹如玉,脑后有许多裸骨部众做飞天状,在他脑后组成光环,通体绽放白色火焰。 其双手持印放在小腹处,盘腿叠坐在众多尸骸组成的莲台上,那莲台下方更是有许多妖魔鬼怪,被其镇压。 须臾间。 这白骨菩萨在肉相骨相间变了九次。 最后只化作一白袍凡人盘腿而坐,然后这凡人面孔也逐渐转变,化成路野的模样,便是路野将自己为观想法身。 到此处一切如白骨不净法功法上记载。 不过,路野之前尝试修炼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和旁人却有一点不同。 果然。 漆黑识海中,鱼龙图突现。 浩荡江水自图中流淌而出,在那法身下盘旋,有无数水汽洗刷法身。 片刻后。 法身额头处,一点豪光乍现。 正是他在观想菩萨由生到死,诸多不净悟得修得的一点灵识。 这点灵识便是万法之源。 然而到这一步,开了灵识也只能说修道只走了半步,还需要配合另外半步,即与气海中的法力种子阴阳相合,吸收天地灵气。 对于一个合格的修道者,几乎是识海中灵识初生的时候,气海中便也自生感应多了法力种子。 之前路野是劣骨,却是识海中修出白骨不净观,诞生了灵识,劣骨气海中却只生出一点法力火苗,远远不能称为法种,劣骨无法吸收天地灵气。 而张存义则是知见障,脑中有白骨菩萨,却不能化成不净观,相当于诞生了半枚灵识,气海中空有合格法种,二者不能阴阳相合,吸收灵气,互相壮大。 如今,路野既然蜕变根骨,自然再不存在关卡。 他一点灵识闪烁,照耀洗涤全身。 刹那间便感知自身周身情况,体内筋骨血脉犹如反掌观纹,历历在目,对他再无什么神秘。 但见脊椎龙骨,通体银透,五脏六腑,强壮似铁,血液流动,似江似河,更有全身骨骼钢软坚韧,皮膜似铜,千锤百炼。 整具躯体,从凡人角度来看,几近完美。 灵识闪耀,不再观内,而转向外物,因为修炼初始,灵识微弱,还不能外放,却隔着血肉皮囊,能感受到周边天地灵气。 好似一人虽闭眼,隔着眼皮却能感到无数火球在眼前身旁闪耀跳动,那火球中有无量热,无量光,无量能。 虽然未睁眼亲自看到其形态大小,却能确定无疑就存在身边。 路野此刻便感到,身体外,天地间,空气中弥漫的灵气因子。 自身灵识与之对比是何等的渺小脆弱。 只是,这些灵气也未免太稀薄了,灵识感应下,方圆十丈不过寥寥无几,怪不得晋国被称为灵气荒漠。 他收摄心神,缓缓调动灵识,按白骨不净心法发出一种特有的韵动。 立刻,周围四散的灵气如受到感召,从四面八方汇入路野身体,在他体内却无什么规律胡乱游动,甚至有许多灵气又飘离而出,散在空中。 路野急忙默运功法。 以灵识为核为引,牵动所有灵气在体内循环,将其拘束纳入体内。 灵气有序缓缓入体。 而路野小腹气海处,那火苗一般的法力种子一动旋转如珠,立刻将体内吸纳的灵气尽数吸附,转化为精纯法力。 识海灵识不停牵引感知天地灵气,气海中法种不停将灵气吸收壮大自己。 而这其中,法力自然从气海中流出,滋润全身同时,蕴养灵识,于是灵识和法力双双壮大,二者如阴阳双磨,天地灵气在其中,尽数化为自身道境资粮。 清晨阳光降下时。 路野睁开双眼,神采奕奕,隐隐有一层白气闪过。 他再看鱼龙图提示。 “路野——21岁。 灵根——下甲品。 状态——练气奠基,两年可成。 境界——银髓宗师,2/100,法力淬身,三月可成。 功法——白骨不净观,1/100。 功法——八荒真气,21/100,每日三练,三月可成。” 一晚过去,他调和灵识和法种,吸收天地灵气,已经顺利进入奠基。 换了根骨之后,法种顺利诞生,与灵识搭配也很顺利,按部就班吸收天地灵气,虽然晋国天地灵气稀薄了点,可既然本地能诞生筑基修士,也足够路野目前修炼的了。 只是…… 路野觉得,自己修炼的灵识似乎要远比那法种强大,颇有些大马拉小车,修炼得不尽兴的感觉。 那白骨不净法书上留下不少前人笔记,注解。 好多人写道,修炼一晚,灵识疲惫欲死,昏昏沉沉不自知。 欲强行运转灵识法种,头痛欲裂,连续几日不得缓等等。 路野修了一晚上,却只觉得耳目清明,神魂如水洗过之后颇为舒服,也不知这是否和鱼龙图突然流出的那道盘旋在法身下的江水有关系。 似乎自家的灵识远强于常人。 可是看鱼龙图也没有任何异常提示,他只能强压下心中疑问。 或许这奥妙,得等到完成奠基之后才显示。 一晚上修炼,武道肉体也得了不少好处。 八荒真气和银髓宗师各添了1点,再等三月,自己便可以在武道上站立顶峰。 果然还是修道来得爽利! 路野推门而出,脸上的笑容几乎快溢了出来。 出了小院。 只见自己和潘芙蓉的院落里此刻已经有不少人在劳作。 昨晚潘芙蓉的宅子让他几箭轰爆,还捎带着轰碎了两面砖墙,破砖碎瓦掉落一地,这两处院子暂时是不适合住了。 当时是痛快了,不过收拾显然也是麻烦的事情。 红姐在那边带了几个婆娘在监工,她看到路野出来急忙上前。 “姑爷……” 路野点头笑着回复,随意问几句重盖房子的事情。 “姑爷,这种小事你不用操心。” “请随我来,你和小姐新住处已经安顿好。” 路野跟着红姐拐了个弯,便到了新的院落。 红姐指着对门院落说道。 “姑爷,小姐的房间在对面。” “不过小姐昨晚在我那里休息,现在应该还没起来……” 路野进新院子转了转,显然是连夜收拾出来的,里面的家具摆设都是挪了位的,并不比之前的院子差,想必潘芙蓉那边也是如此。 “辛苦了,红姐。” “姑爷,可不敢当。” 红姐是越来越进入状态了,是真把路野当姑爷了,态度逐渐谦卑。 之前路野以钢骨武师夺擂,她觉得这统领便是小姐的好归宿。 到后面,她已经看不透路野身上实力了,虽然是练了邪功,但那实力必定是实打实的。 而前几日。 这位姑爷居然成就了宗师,这可是站在武道顶端的人物,整个晋国也不过寥寥数人。 尤其昨晚。 路野为了对付那刺客,一箭射穿两堵砖墙,将小姐的闺房轰塌。 这宗师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在她心中,这位姑爷的地位自然是铁打的,稳稳当当,昨晚她还和小姐说了几句悄悄话,让小姐羞红了脸。 路野应付走了红姐。 王虎又跑来了,这家伙哪怕吃了那么多打,每日必要来路野面前式炫耀自己法力。 或许是之前武道被撇下太远,好不容易一朝翻身,有些兴奋。 王虎还美名其曰督促路野修行。 这些日子他脸上枪印又多了几个。 路野其实一直好奇,为何王虎都练气奠基了,法力粹养身体一整年,为何还是中成钢骨武师,按道理怎么也应该修到铁脏大武师了。 结合昨晚自己修炼情况,他猜测,王虎大概是被那隐形血脉将肉体提升的好处全吃干抹净了。 将来那隐形血脉完全显现出来,怕不只是一个练气的前程。 看来,这老二还得趁着现在狠狠揍,给他留下心理阴影才行。 “大哥,”王虎还不知路野怎么想的。 他咳嗽几声,他手指一伸,一点白色光芒闪耀,“我带你感受下这法力,好助伱修行……” “你莫要心急,总有一天,你肯定也能修成法种。” 路野笑笑,也伸出手来。 “老二,你看,这一天是不是到了?” 但见指尖上一点白光波动。 王虎尖叫一声。 “不可能……” 路野厉喝一声。 “看打!” 嘭嘭嘭! 屋里面响起一阵拳脚到肉的声音。 等张存义进来,便看到笑眯眯心情甚好的路野,还有鼻青脸肿垂头丧气的老二。 他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却见王虎不满嘟囔道。 “老三,大哥不声不响也入道了,凝出了法力种子。” “真没法活了,武道不如他,修道怕也要被他赶上。” “难道我就要做天生老二吗?” 张存义一听心里也酸了起来——我老三还没有修炼成白骨不净观,连灵识都是半吊子,太扎心了。 怎么我排老三就得垫底吗? 他默默转身离开,都忘了来找路野要说什么。 “大哥,我说错什么了吗?”王虎茫然。 路野笑答。 “也没什么错的,再吃我一拳……” 第99章 芙蓉修道 几日后。 路野三兄弟和潘芙蓉齐聚一屋内。 王虎肿着眼拿着一储物袋,一脸得意表情。 “大哥,我这几日便是修行都撇下了。” “日夜用法力洗练这储物袋,终于是打开了。” “咱们便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看看我老二手气如何……” 王虎搓搓手,将储物袋打开,手伸进去一摸。 几件粉红亵衣…… 他脸色一黑,继续再摸。 几套丝质儒裙…… 王虎脸更黑了,再摸。 这次却是几双尖尖的绸鞋。 王虎脸都快拉到地上了,还不信邪,继续摸索。 胭脂,水粉,珠宝,玉钗,金银…… 他气得破口大骂。 “这道姑修得哪门子仙……” 王虎还要伸手再摸。 急得张存义出了声。 “二哥,别再摸了,再摸就没了。” “你这手气也太臭了!” 王虎还保留最后的倔强。 “就一次,最后一次!” 他屏住呼吸,颤抖伸手,从储物袋中再次摸出一物。 这次却是一本书,大家哗啦一下全凑了过去。 王虎更是激动得脸红。 “哈哈,我这手……” 话音未落,潘芙蓉呸一声红着脸转了过去。 众人仔细一看,那书上面却是两个妖精小人打架,还写着采战三十六式,原来是一门插画版房中术,却是和修仙一点关系都没有。 “……真臭……”王虎耷拉下脸给自己把话补全。 他终于把位置让开,众人都看向路野,要使用储物袋都必须有法力,场内剩下唯一人选便只有路野了。 路野笑着伸手往里一摸。 先是摸出一方粉色手帕,在路野手中法力刺激下,绽放淡淡光芒,一看便是件法器。 王虎懊恼万分,恨自己为何没有坚持。 其他人哦一声,来了兴趣。 尤其是潘芙蓉将这手帕取了过来,在手中细细把玩。 这帕子放在手中软舒服,一看就是女人的东西,也符合她审美。 路野继续伸手在袋子里摸,这次却摸出一本书籍来。 潘芙蓉先侧脸,听着路野一声惊喜咦一声才转过脸来。 “小姐,是功法。” 路野将书籍递过去,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三阴莲诀。 众人凑在一起研究,发现这却是一门适合女子的幻术法诀,也能修行到练气圆满,只是缺乏厉害的攻击手段。 这法子看文字解释,倒是走得中正平和的路子,还兼具养颜,尤其适合坤修修炼。 这倒解释了那香道姑为什么还要拉上一袋和尚入伙一起探索宝藏。 路野干脆将储物袋倒转。 这次又多了几块玉简和瓶瓶罐罐。 大家还都未到练气一层,灵识不足以探索玉简中的内容,只能先等以后再说。 “大哥,这枚玉牌有些眼熟……”王虎却从中取出一灰扑扑玉牌。 他随手一摸腰间储物袋,便从中取出另一块玉牌来。 正是众人当初杀了一袋和尚,从他收藏的一堆女人亵衣中找到一普通玉牌。 王虎用将两块玉牌合在一起,看不出什么名堂。 他灵机一动,手上散出丝丝法力,果然白色光芒闪过,两张玉牌竟合为一体。 他撤了法力。 这两块玉牌又各自分开。 “我用灵识瞧瞧……” 他如今已经奠基完成,却是在场中人唯一可以用灵识来“查看”玉简中留存的信息了。 “咦,好奇怪,却像是副地图,不过缺了一块,不完整。” “改日我再摹画到纸张上,说不定是个宝藏。” 于是众人决定将女道的这些东西,除了那本三阴莲诀留给潘芙蓉参悟,其他东西通通放回储物袋中,还是埋入地下。 谁让路野只是刚刚入道,还未奠基成功,没有那么多法力驱动这储存法器。 至于王虎,他腰间已经有了一储物袋,再挎一个也只是爆发户,没什么大用。 “你们且等着吧……”潘芙蓉信心满满,“不就是一本道书吗?” “本小姐一学就会!” 几天后。 潘芙蓉骄傲得将路野三兄弟叫来,伸出手指。 “你们看……” “咦……” “明明昨晚还行的……”潘芙蓉脸色大变,“怎么就没了呢……” 路野温声说道。 “小姐,莫急,多试几次总会成功的。” 可潘芙蓉怎么试都没法调动法力。 王虎乐了,颇为自得昂起头来。 “小姐,这修道还得看天赋!” 张存义在一边满脸怨色,悠悠道。 “小姐,我当初也是这样……到现在一年过去了还是这样。” “别急,或许哪天就开窍了?” 潘芙蓉是真急了。 “不是,我昨晚明明已经成功了……” “不应该啊,怎么会这样呢?” 千里以外。 “不应该啊,怎么会这样呢?” 青阳道长站在一辆高高直立的望车上,也懵了。 他所在是一处大营。 大营外,两军对垒,光交战的核心地带就占地绵延十余里,之外视线看不到的地方,仍有激烈厮杀声传来。 此刻,闯字旗摇动,晋字旗坠地。 数不清的义军将士正大呼奔跑,意气风发,奋勇追砍杀敌。 而对面的官兵一败涂地,十数万人撒满了整片土地,夺命狂奔。 显然闯破天刚酣畅淋漓取得一场关键大胜。 这是发生在中原腹地的一场关键大战。 闯破天此时已经成为北方流民军当之无愧的灵魂人物,自打他带兵出了省之后,先后击败了几股不弱于他甚至远比他强大的反王。 如草上飞,赛千里,石太岁等人。 吞并了这些人的部众之后,闯破天此时的军势足足有二十万之多,其中精锐马兵数万,已经成为足可以问鼎天下的大势力。 整个北方,除了官兵,再无哪家反王有这样的气势。 闯破天在北方一枝独秀,更吸引了无数在野势力投奔,实力如吹气泡一样鼓涨起来,甚至有无数官兵把守的城池望风而降,加入到他队伍中。 眼前这场大战,正是大晋国集结整个北方能机动的官兵凑出的阵容。 由对内剿灭流寇,对外力扛敌国,战功赫赫的总督黄人龙总领,另有巡抚五,总兵十数名,副将,游击等将领百十名上阵。 皇帝陛下将内库金银全出,甚至将供卫皇城的精锐兵丁也派到了阵前,堪称搜尽了皇城最后一个铜板。 朝廷可谓是把最后的家底搜刮出来,供应到前线和闯破天决战。 这一战,天下瞩目。 若是闯破天胜了,那京城的皇帝便被土埋到脖子,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若闯破天败了,那晋国说不定还能缓过一口气来,再熬个几十年也说不定。 然而。 双方交战开始,官兵互不统属,各自拆台的毛病便暴露出来,几十万官兵看似庞大,其实不过是分成了一个个数万人的团队。 黄人龙总督无奈将庞大官兵分为三路,他靠着钱粮控制住督标为核心的十余万人组成中路军,另外几个巡抚总兵依照派系分成了左右两路兵马。 黄人龙也知道自己的同僚是什么德行,对他们要求也不高。 他决定苦活累活自己来,只追着闯破天的老营打,一心一意为朝廷摧破眼前这心腹之患。 再让闯破天发展下去,这大晋国真要改朝换代了。 黄人龙再三嘱咐。 “各位,直冲对面军阵,摧破敌营,斩杀闯逆的事情便有本督一体做了。” “伱们只需要在要害处结下硬寨,全出兵势,不求击溃当面之敌,便是守护好我左右翼,遮护住后路便可。” “只要胜了这闯逆,给圣上报捷,功劳绝不会少各位的,公侯之赏唾手可得。” “各位,大晋兴衰,在此一役,全靠诸君了!” 闯破天也相应作出部署。 他毫不退让,大胆将全军精锐集中在亲领的中军和后军中,直奔总督督标所在,迎头对攻。 另外派出少量精锐带领着前,左,右军各自监视应付分散官兵。 结果就是官兵精锐对阵义军核心,杀得尸山血海,周围双方还有数倍于此的啦啦队,呐喊加油助威。 连续鏖战三天,黄人龙指挥十数万官军进退有度,又将白的赏现银现场足额发下,军中猛将勇士遂奋勇效命,打得闯破天节节败退。 三天大小十余战,闯破天几乎没胜过一场,最强也不过是一长平局。 不过他到底是人多血厚,作风也顽强,给黄人龙的部署也造成不小的伤亡。 但是在战场经验丰富的黄人龙眼中,义军老营士气逐渐低下,只要再败个一两阵,对方就要撑不住了。 毕竟闯破天起势太快,哪怕手下也都是见过血的厮杀汉,但是战争是门残酷的艺术,还是比不过黄人龙统领的朝廷精锐。 却不料就在昨日传来消息。 官兵另外两路军马,竟然在总督中路军还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前后各自溃了。 事情缘由说起来好笑,当日一场大战中,官兵杀退义军,十数万人马乱糟糟散在平原上,混乱中,义军逃散。 有一支义军几百人马,被一个不辨东西的路痴统领无意中带着绕到了官军身后,眼看不能穿过厚厚敌营重返义军阵营,无奈攻占了小小一座县城,好面对官兵围攻时有个防守处。 说白了,就是死中求活,负隅顽抗挣扎罢了。 第100章 天命还在身 却因这不起眼的小动作,传到前线左右两路官兵耳中,不知怎的却被传成了后路被切断,粮草器械屯集城池陷落。 官兵们本来就是靠着一股虚火强撑。 左右两路出阵不出力的官兵看了这几日中路军和义军来回厮杀的惨状,早就吓坏了,就怕哪天总督中路人马不够了拉他们去冲阵。 现在听说后路被断,人心涣散的两路官兵直接炸营,然后将领们也顺势拉了各自巡抚跑路了,生怕跑得慢了被义军包了饺子。 左右两路官兵溃逃,闯破天大喜,命令那两路溃逃官兵当面义军派出少数人追击外,将 那些溃兵逐出战场即可。 剩余大部兵马向闯破天为核心靠拢,一起压向还在独木支撑的总督督标。 恶战持续了一天,官兵中路军终于撑不住。 那总督还想率军缓缓退出战场,保留实力再战。 闯破天这边军师白羽扇急忙让众人齐呼——官兵后路已断,左右援军已溃,孤军无援必死,杀黄人龙者赏万金,升为一军之将。 于是,官兵中路军也溃了。 闯破天终于取得了这一场战胜的胜利。 青阳老道站在望车上看着旷野上跑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的官兵,惊得眼睛差点掉地上。 他实在想不明白。 明明官兵占据大好优势,前期压着闯破天打。 为什么只是一小支义军无奈占了一处无关战场大局的小县城,官兵左右路就溃了。 这不纯纯要把顶在前面的总督黄人龙坑死吗? 黄人龙这晋国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倒了,还有谁能战?敢战? 即便是有一腔忠君热血的名将在,可朝廷哪里再凑出一笔足够大军作战的钱粮?又从哪里再变出那么多精锐来? 可以说,闯破天这一战已经一股脑将晋国北方有实力的官兵全灭了。 南方军势素来薄弱,不管是官兵还是几路反王对他都不成威胁。 若以实力论,闯破天目前就是晋国的 青阳老道只觉得牙疼,脸痛,心肝颤。 为了培养自己的百魂幡,吸收足够魂魄,他当初随口一诌,用一张金光符造就的天命降身,似乎成了真的了。 他也没想到闯破天会这么给力,身上仿佛真有天命般。 明明起事已晚,错过了天时,一个为真龙开道的角色。 可冥冥中仿佛有一只看不到的手,拨弄命运色子,每一次都让闯破天抓上豹子。 出省后越战越勇,越战越强,大战必胜! 如今朝廷主力已灭,闯破天眼前出现通往京城的金光大路。 闯破天是赢麻了。 可青阳老道是人麻了。 他可忽悠这未来的皇帝吃了消耗精血,折损寿命的劣丹,想着培养成宗师了好收割做炼器材料。 如今,老道我是该跑呢? 还是该跑呢? 青阳道长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他这几年跟着闯破天厮混,每次大战后必定战场上做法事,很快就因为死人太多,哪怕从里面精心挑选强壮魂魄吸收,百魂幡也早已吸不动了。 不是战场上新鲜强力的魂魄不够,而是他的法器材质跟不上了,已经到极限了。 若要再挑选合适珍惜材料,再打造一件强力法器,却不是他能做到的。 一是材料不足,二是即便是有材料,他一练气三层修为的修士也无此强横法力和造器手法,他毕竟并非专业的锻器师。 两年半时间足够凡间世事天翻地覆,流寇闯破天变成如今威震中原,跺一脚也可让晋国抖三抖的大人物。 可对低阶修仙者来说,两年时间却不够他们实力突飞猛进的。 青阳老道到现在也还是练气三层,只是手里的法器百魂幡被他祭炼得无比厉害,应该足够碾压同局。 自打这一年闯破天起势以来。 陆续有三五名修仙者跑来投靠闯破天,好在修为都不甚高,多是练气二层甚至是一层的修士,青阳老道只是释放自己法力气息和恶意,便吓跑了这些同行。 大家的目的都一样,背靠大树好乘凉,借着这反王的实力来搜刮些修道得用的好东西。 可今日闯破天这一仗赢得太漂亮了。 接下来,铁定有大批兵马投靠,那些想沾光的同行也必会前来。 到时候就怕来了硬茬子,要是戳破青阳道长那些丹药的谎话,怕是前景不妙,毕竟,老道只是练气低阶,不是筑基低阶。 若大军配合武功高手围剿,一个不小心,也有可能陨落当场的。 这方面前朝是有过宗师搏杀练气低阶修士真实记载的。 便是侥幸未遇到这样的同行,可一旦闯破天入了京登基为皇,这国师可是低阶修仙者抢手的位置,一定会遇到强手,那可不是自己一个练气三层能拦得了的。 青阳道长立刻陷入两难中。 跑吧,有点舍不得,这几年闯破天处多了许多粮草金银还有奇物,有的是抢的有的是别人投靠送的。 他在那些奇物中着实淘到了几件上好材料,甚至有件不错的剑胚。 只要去了修仙坊市,或卖或给找人锻造,足以让他斗战实力翻番。 不跑吧,就怕哪天闯破天麾下再多个同行给自己拆台,到时候陷入大军中,怕是性命难保。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如今青阳便是困在这一难关上。 “罢罢罢!先再观察几天吧,情况不对便马上溜!” “反正那筑基大修洞府的线索我也查出个大概,回去慢慢探寻就是了。” 青阳老道当初试探过路野等进山的人,一无所获,随即在省城随着大军多呆了半年,在周边探查线索,还真让他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他现在很肯定,那筑基大修的洞府,便在省城之外他和那一袋和尚死斗的丛山中。 闯破天这边呆不下去了,回去寻宝也是好的,只要运气好多点时间,说不定就有所收获。 不敢妄想筑基完整功法传承,只要得枚筑基丹就好。 他还是定下了拖字诀。 夜晚降临时。 闯破天大帐中火烛照耀通明。 此时众多将领领兵在外面追击,帐中人数并不多,只有闯破天,军师白羽扇,青阳道长及几个仆从。 帐篷中传来闯破天哈哈痛快笑声! “好一个黄人龙,任你英雄了得,不也被我逼得自杀?” 他身前的长几上放着一盒子,里面正是一颗怒目圆睁,方脸白面,便是死了也仍带凛凛威风的头颅。 却正是之前决战,差点将闯破天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黄人龙。 这位总督见大势已去,觉得无面再见君王,便拔剑自杀了。 “为大王贺!”白羽扇一躬到地,“此去京城,便再无什么障碍了!” “不过大王,这黄人龙虽然是各为人主,不过仍不失一方英豪。” “如今我军大胜,也收拢俘虏了不少官兵,请大王厚葬他,也好安定人心,顺便向天下表明大王的宽阔心胸。” 闯破天立刻点头。 “军师所言极是,准!” 他又看向青阳道长。 “两军大战一场,便麻烦道长做场法事,消解之凶杀气。” “唉,”闯破天长叹一声,“等我扫平天下,结束这乱世,或许就可以停止杀戮了。” “在此之前,这滔天杀孽,便由我一人来背吧!” 随着闯破天一个胜利走向一个胜利,他现在是真的将自己当做了天下之主来考虑问题。 曾经无情冷酷一颗杀心,也披上了一层慈悲衣。 青阳道长当即作揖。 “大王心怀天下,果然天命所归!” “贫道一定好好做场法事,安抚亡灵,让他们再无怨气,魂有所归。” 闯破天看着青阳老道,脸上笑容未明,突然道。 “道长,你这么喜欢给别人做法事。” “你却想过没有,要是有朝一日伱若是亡了,谁来给你做法事呢?” 青阳道长看闯破天笑得有些阴森,心中一个冷颤。 “大王说笑……” 他话至半截,却突然向闯破天扑了过去。 擒贼先擒王,只要闯破天在手,便还有翻盘的机会。 却不料闯破天身后那不起眼仆从突然手中多了一符箓将其捏碎。 一篷乳白色柔柔光芒绽放,将闯破天和白羽扇笼罩在其内。 白羽扇一脸惊恐,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青阳道长撞上去,白光反喷,他竟然被推开了! 他倒退几步,手往储物袋一摸,掌中便多了一根大幡,高声怒吼道。 “哪位道友坏我好事?” 幡面上,当年那恶鬼已经进化成头生四角,盘旋互绕,仰天做咆哮状,一股股黑气流淌下,将青阳道长全身遮蔽。 他正要摇动百魂幡,将那厉鬼召唤出来。 呼呼呼! 帐篷内周边站着几个奴仆却突然闪电般自两边兵器架上取了长兵攻了上来。 几人之前青衣小帽做小厮打扮,现在一出手。 各个身涨过半,形若金刚,血气绕身,真气沸腾,气势如渊似岳。 尤其为首之人,体若摸天巨人,壮似托塔天王,奔走间体内气血似江河奔流,哗啦做响!使一杆方天画戟。 轰隆一声巨响。 几人合力一击,长兵上气血呈诡异冰蓝色,如长蛇盘旋,只一下便将青阳道长护身黑光冻裂,击碎! 闯破天身后那奴仆打扮人一挥手。 一道燕形流光绕着青阳道长脑袋一周。 好大一颗头颅掉落! 此时青阳还未死,口中惊呼。 “宗师!飞剑!” 啪嗒。 人头掉落地上滚两圈,这才瞪眼气绝而亡,死不瞑目! 大帐中发生一切其实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军师白羽扇只觉得眨了下眼,一向被大王宠信偏爱的青阳道长先是突然冲向大王意图不轨,然后又爆退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杆长幡。 长幡流下黑气团团如钟护体,结果便有几陌生面孔突然化身武道高手合击。 另外还有大王身后一奴仆模样人随手一挥。 一道流光闪过,青阳道长已经人头落地了。 此时。 他那无头的身子,鲜血破腔而出,高喷近丈,好似在帐篷中下了一场血雨。 失了主人主持,那杆大幡幡面上的厉鬼本来一只脚已经踏在地上面,此时却只能不甘发出几声怒吼,又被幡面拉扯回去。 咣当。 长幡掉落在地。 与此同时,青阳道长无头尸体亦落地。 白羽扇一个哆嗦,这才跪倒在地,向闯破天叩头,声音带了哭腔! “大王,属下真的不知这青阳恶徒如此大胆,竟然敢刺王杀驾,做这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我和这老道可没什么牵连啊,望大王明查。” 他可没忘记,这道士还是他介绍给闯破天的。 按这时代观念来看,他便是青阳的保人,青阳出了事,他也要吃瓜落的。 闯破天沉默未说话,不怒自威。 白羽扇吓得浑身哆嗦。 “大王……大王……” “你一定要相信属下啊,属下忠心,可比日月!” “如今大王眼看就要成龙,属下攀附龙尾,眼看便是开国公侯之位,我便是再糊涂也不会做这种蠢事!” “这恶贼青阳行如此胆大妄为悖逆之事,我是真一点也不知情啊。” 他边磕头边求饶,心里面骂惨了青阳道长。 这道士是被猪油蒙了心吗? 会些妖术便敢刺杀闯大王? 他偷眼看向闯破天身后那奴仆。 此时对方挺胸直背,却是个面色苍白的青年,一双桃目,气度淡定,他随手一撕,将身上奴仆衣服去掉,露出一身白袍道衣, 至于刚才持长兵合击青阳道长的几位武道高手,他们中为首之人此刻散去了气血真气,恢复体型,竟然只是个矮子,而且后背微微隆起! 可就是刚才这矮子化身巨人,带人一击破了青阳老道的护体玄光,行动间威势惊人,体内鲜血流动,好似大江在侧,怦然做响。 白羽扇在义军中也见多了高手,便是之前新投靠的铁脏大武师动手也没有这等异状。 莫非是——宗师? 白羽扇倒吸一口冷气。 大王麾下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么多异士高手? 怎么我不知? 他心中泛起一丝苦楚,他可是军中的大总管,以往事无大小都要过手。 看来因为青阳道长的关系,闯破天怕是对他也防上了,若能过了这一劫,以后还是谨小慎微,多磕头,少说话吧。 第101章 驼龙 失了人主信任,说对了人家会猜忌你神算,说错会怀疑藏拙。 怎么做怎么错。 只看闯大王怎么处理了,希望念在往日的功劳上,能饶过自己性命。 白羽扇这一等,便觉得度日如年,其实也不过是几息时间,便听着闯破天开口。 “军师请起吧。” “这道士虽然是你引荐的,不过你却是为了义军大业,吸纳四方英豪。” “出一败类恶贼,并非伱有意,下次却要注意了。” “虽然这青阳妖道狼心狗肺,但投入我军英豪大体还是好的。” 闯破天亲自上前将白羽扇搀扶起来。 “军师,我为你介绍……”他先指那白袍道人,“这位是郑天成道长。” “若非郑道长提醒,我还不知那青阳老道献上的丹药虽然能增进真气,可竟会折损性命精元。” 白羽扇听了一惊,吓出一身冷汗,这才知道青阳的取死之道。 怪不得这道士曾经搞出天命降身,还用符箓救过几次闯破天性命,按理说应该是功劳大大的,也不至于落个这结局。 可不管功劳有多大,敢给闯破天献毒丹,这便是取死之道! 他急忙和郑天成行礼,现在青阳死了,以后郑天成怕是要成了新的国师了。 却见对方只是敷衍点头,却将地上青阳道长掉落的那杆长幡捡了起来,上下仔细打量,脸上闪过喜色。 然后大咧咧一将那幡往腰间袋子一抹,便将那幡收了起来,又将青阳道长死尸腰间系的袋子拿走,当众旁若无人在那尸体上摸索起来。 闯破天见了眉头一皱,然后又面色如常看向站在一边另外几位高手。 白羽扇心头机敏。 这郑天成做派可让闯大王不喜。 迫不及待便当众摸尸行为,却让人怀疑,他今日这出手,主要是为救驾呢,还是为了夺宝? 而且看样子,这道士怕是和那些高手不是一路人。 “这几位高手,”闯破天语气和缓道,“却是咱们的老熟人了。” “为首的便是驼龙任行云任宗师,以及他的几位师弟,俱都是铁脏大武师!” “黄人龙的首级,便是任宗师带来的。” 白羽扇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任行云是谁? 那可是最近义军的噩梦! 晋国皇帝给黄人龙是全方位的支持,不仅包括金银粮草器械衣甲,还包括武道高手! 其中便是以任行云为首。 此人成名数十年,因为身子矮小微驼,便有个绰号驼龙。 因为卡在铁脏大武师境十数年不得突破,投靠了皇家,遍览皇家珍藏武学秘籍,还吃了秘药,突破成为宗师,守护皇城已经十数年了。 一位宗师坐镇皇城,镇压一切不服,尽管京城外面乱得天地反转,但是皇城内一切风平浪静,从没出过波折。 为了这一战,皇帝也是真拼了,连宗师都派到军前。 此人前些日子,穿宝甲骑千里马,带着几名师弟上阵杀敌,所过之处,望风披靡,斩将夺旗更是不在话下。 闯破天被打得那么惨也和这驼龙太过于勇猛有关系。 最后义军没办法,只能集合几大铁脏大武师和驼龙拼了几场才勉强遏制其嚣张气焰。 没想到,这驼龙受过皇恩的居然也降了大王? 看来,大晋真的是要亡了。 白羽扇急忙行礼见过任宗师,身成宗师,便如同镇压一国的重器,位比公侯,在哪个朝代都是帝王心中的宝贝,地位高贵无比。 “见过军师,”任行云回了一礼,叹道,“在下也是奉黄总督命来归顺大王。” “总督有遗言,让我勿再违抗天命,他原做大晋最后一流血忠臣,只希望大王来日破了京城,少造杀戮。” 闯破天立刻笑道。 “这是必然。” 白羽扇心中一凉。 这黄人龙最是死忠,要不然那皇帝也不会放心交给他几乎北方全部的兵力,怎么可能说出这话来? 乖乖,这黄总督到底是自杀还是被任行云砍了脑袋? 这位驼龙,除了武功,怕也是个狠角色啊! 闯大王这次招收的二人。 郑天成动机可疑,怕是和那青阳道长一个路数。 这任行云恐怕道德有亏,皇室对他恩重如山,助他修成宗师,他却能拉下脸来反水。 此二人能力虽有,恐怕却非闯营的良将啊。 白羽扇有心想找一个无人私密时劝谏闯破天。 不过转念一想,他自己还是待罪之身,大王瞒过了他这两件事,给青阳道长设下圈套死局,明显是信不过他。 如此“诋毁”两个功臣,大王怎么会听呢? 算了,谨言慎行,多磕头,少说话! 以后自己做个闭嘴军师即可,大王愿意问就多说两句,不愿意问只点头便可。 反正大王如今占尽优势,闭眼也不会输! 只要建了新朝,一切魑魅魍魉,都得臣服在龙椅下。 可疑的郑天成,不忠的宗师,避嫌的自己,都翻不起什么水来。 此时。 帐篷外面有人进来,将青阳老道的死尸拖走,地面染血的毯子换过。 那郑天成还特意嘱咐那人,不要将老道的尸体扔了毁了,找一棺材安放,他还要给同道做场法事。 闯破天和白羽扇听了都身子一哆嗦。 他们对法事两个字都敏感了。 怎么新投奔的道士也是这个路数。 待外面有新鲜空气涌进来,冲淡了屋内的血腥味。 闯破天唤人摆上酒席,招待郑天成和任行云师兄弟,因为军中大将都在外追击残敌,扩大战果,所以陪客的便只有白羽扇。 几人吃喝起来,酒过三巡,互相也热络起来。 谈话间,白羽扇也听明白了。 这郑天成却是大战前便投靠来的。 因为那青阳老道之前使了手段赶走几名投靠的异人,闯破天心中便起了疑心。 他故意试探问过,道长既然孤身具龙气不可修道,那道长是否可将道术传给孤的大将?也好增强实力,尽快扫平天下。 结果青阳老道又推脱道,这些大将拱卫真龙,如众星捧月,便也沾染上了龙气,因此也不得修。 闯破天心中大怒,他知道再问下去也是无果,按这老道这么说,便是他尿过的夜壶怕也是沾染了龙气。 而且真要强问,怕是要当场撕破脸,想起这老道诡异的异术,闯破天先忍了下来。 他心中断定,这老道一说传道便推三阻四,只是专心做法事和搜刮奇物,动机可疑。 若不是青阳送上的丹药确实让他顺利进入铁脏大武师境,他早就翻脸,准备派高手和铁骑围杀了。 正好战前郑天成来投,他便使了个心眼避开了青阳,没有透露消息。 待他把心中疑问和盘托出,郑天成看了青阳送上的丹药,闻了丹气之后,直接断言这丹药不过是炼的劣丹,虽然能刺激真气,却减损性命。 而且也没什么龙气不能修道的说法。 郑天成愿意传闯破天法术,代师收徒,但是要求将来攻破皇城之后,要先允许他在皇城宝库中检索奇物。 不论他看中多少物品,都需给他。 还安慰闯破天不需要担心,只要能修道有成,这服用丹药之后损耗的寿命也能补回来。 闯破天先怒后喜。 怒的是那青阳妖道果然不安好心,喜的是自己也终于有望修道。 皇城中的宝库中搜尽天下异宝,想必里面应该有修仙者得用的好东西,些许物品,给了就给了,只要他能做个修道皇帝,有天下供养,还怕缺了资源吗? 为此别说只是些奇物,便是给那郑天成裂土封王,他也是肯的。 于是当场便答应了郑天成的要求,正好任行云带着黄人龙的脑袋来投靠,他便不再忍耐,今日特意设下这局,直接杀掉了青阳老道。 白羽扇听了皱眉。 他是寒门士子出身,颇有才华,却屡次考试被有关系门路的人顶了,屡试不中,一怒之下便投靠了闯破天。 身为读书人,他对这些修仙者很警惕,天生的反感。 自古侠以武犯禁,这些修仙者似乎还掌握着比宗师更强大的力量,到时候这天下是听天子的还是听修仙者的? 心里刚起了改日向闯破天劝谏的心思,转眼又灭掉。 要想活,谨言慎行,多磕头,少说话…… 席间郑天成说了些修道事情,旁边宗师任天成也时不时补充几句。 原来,晋国修仙者虽少,可毕竟不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真神仙,所以还是和皇室高层有联系的。 因此对于顶层权贵来说,修仙者的存在并不是秘密,却只瞒着百姓。 闯破天发迹太快,出身又低,他的谋主白羽扇也不过是寒酸书生,所以他们缺了这方面知识。 “只要大王身具灵根,便可以修道,”任行云叹口气,“比如我,皇室供奉却为我测过,没有灵根,入不了道。” 随即他一脸傲色道。 “不过凭宗师之力,便是修仙者,我任某也有一搏之力。” 白羽扇急忙拍了几句马屁,不过他注意到,郑天成脸上露出不屑神情。 闯破天开口问道。 “任宗师,郑道长,我有一疑问。” “若我直取京城,该不会犯了那些修仙者的忌讳吧?” “皇室中是否有修仙者供奉?” 第102章 郡主 任行云摇头。 “往年一直有,不过近几年,并未见姚家供奉。” 原来这十年是轮到了修仙姚家出供奉守护皇族,顺便收割天下资源。 郑天成嗤笑一声。 “大王不需要担心,这事我却知道,晋国皇室姓姚,便是修仙姚家的旁系后人,姚家是晋国三大修仙家族之一。” “可晋国三大家族徐、马、姚如今已经混战几十年了,姚家最近处境艰难,根本派不出人手来支援皇室。” “便是有,修为也高不到哪里去,我便替大王打发了,只希望大王答应我的事情一言九鼎。” 闯破天大喜。 “郑道长,你放心,我是不会反悔的。” “还有任宗师,即日起你便是我的亲卫统领,我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闯破天有大气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任行云脸上露出笑容,能干回老本行,他心满意足。 郑天成更是满意,他得知消息,皇宫中有件玉简,里面据说有筑基修士坐化洞府的线索。 此次出山对付青阳道长倒并非特意帮闯破天,而是为了那枚玉简。 盖因瘦死骆驼比马大,皇宫戒备森,皇帝还是修仙家族姚氏后人,保不准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手段,便是他擅闯,怕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最后办法便是借闯破天的势,办自己的事。 至于传闯破天道术,也不是多大的事,反正他暗地里施法测过闯破天的根骨了,不过是下丙品最劣灵骨。 想修仙有成? 下辈子吧! 给篇低劣道术就足以打发了,伱根骨差,练那好的也是浪费。 众人心中各怀心思下,一顿酒席吃的宾主尽欢。 几日后。 在将领官员们三次劝说后,闯破天正式称王建制,以天命在身为由,自称顺王! 千里之外。 闯破天称王的消息也波及到省城。 女营中一处密室中。 路野,王虎和潘芙蓉互相正在切磋入道经验。 张存义在一边生无可恋,满脸愁容。 在潘芙蓉又修行几天后,终于成功释放法力,算是入道。 四人中,连修行最晚的潘芙蓉也入门了,如今只有他没有练成,真是愁死人了。 外面忽然传来红姐急促脚步声,她隔着大门喊道。 “小姐,闯破天派人来传旨了。” “大王称王建制,自称为顺王,分封了文武百官还有一国师和一武圣!” “封小姐你为郡主!” 潘芙蓉一愣,自己一流寇家的小姐,却成了郡主了? 王虎在一边嚷嚷。 “什么?只有嫂子的封赏吗?” “若嫂子是郡主,我大哥是什么?” “郡主好像比公主低一级,公主的男人叫驸马。” “我大哥是郡马吗?”他哈哈一笑,看着一脸懵的路野道。 “大哥,你从马倌儿变成郡马,当真值得……” 路野脸黑了,王虎你是不是又皮痒了? 王虎继续道。 “大哥,这闯破天……哦,不,是顺王还没登基当皇帝呢!” “若是打进京城坐了龙椅,不得再封赏一圈?” “到时候嫂子便是公主,你便是驸马。” “你从马倌儿先当郡马,再做驸马。” “当真是好运……”他无限感慨,“你说咱俩当初一起和马抢食,为什么你要成驸马了,我却什么都不是……” 路野终于忍不住,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 “别闹,再闹我就让你嫂子给闯破天上书,封你做尚马监总管!” 王虎不解。 “我这是升官了吗?好事啊。” 张存义冷笑一声。 “二哥,这可是皇宫里的官,不好当,得付出不少代价呢。” 王虎满不在乎。 “皇宫比这省城要好多了,付出点代价也值当。” 路野看潘芙蓉脸色不好看,立刻一瞪眼,瞥了下王虎裤裆。 “别说笑了,这尚马监总管可是太监。” “你若想当,先割干净了才能入宫。” 王虎当即黑脸变白脸,双腿一夹,嘴巴闭紧,噤若寒蝉,不敢再言语了。 众人看向潘芙蓉。 潘芙蓉眉毛立起来,冷笑道。 “红姐,麻烦你帮我去问问,我都当了郡主,那我爹是个什么安排呢?” 红姐急忙出去,过了片刻后回来,脸色踌躇,支支吾吾道。 “小姐,许是闯破天太忙,忘了给老爷封赏了。” 潘芙蓉气得一拍桌子。 “欺人太甚!” “我爹当初和他身陷重围……” 她突然闭嘴不言,红姐脸色也吓白了。 “小姐……” 路野觉得二人似乎有什么忌讳,气氛很紧张。 潘芙蓉胸膛起伏,转转眼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咬牙道。 “哼,好,这个郡主我接了。” 众人出去,自然一番折腾,接了闯破天的旨意,潘芙蓉便以头痛为名回去休息了。 路野摆席和众人招待这使者,送上几个金锭,又让众人轮番敬酒,将那使者灌得大醉,捎带打听到了许多消息。 什么中原决战,顺王派三百无敌勇士凿穿敌军,攻克敌人粮草大营,一把大火将其烧尽,于是敌军断粮大溃,倒尸数十里…… 什么顺王和两位铁脏大武师,三英战宗师,将晋国皇城统领宗师驼龙任行云折服,当场跪倒归顺,重入敌营,出其不意阵斩了官兵总督黄人龙,于是因功被封为武圣…… 还有那青阳道长和新来的郑道长辩经辩不过,气得吐血而死,郑天成被封做了国师云云…… 甚至这使者喝醉酒了还说,因为闯破天未将曹娘子封为正妃,只给了个侧妃。 夜晚曹娘子床榻上发威使了武技贴身锁,偷袭大王,大王 还听那使者说,顺王不日便要进攻京城,这天下马上要改朝换代了。 众人越听越觉得那使者说话不靠谱,怕也是个信口开河的。 不过有些消息却做不了假。 闯破天一定是在和官兵决战中获得大胜了,不然不可能称王。 他麾下还多了一名宗师,另外那位青阳道长不知道什么原因死在闯营中了,怕和那位郑国师脱不了干系。 一名强大的修仙者就这样死了,想起青阳道长当初挥舞百魂幡的威风,真是讽刺。 路野内心告诫自己,还是得努力修行。 另外,这位闯大王定了国号叫顺,而且在一众老兄弟中排行十三,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危险。 搞不好和自己前世的那位老乡一样,登上龙椅却最后功亏一篑,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这大晋啊,保不准还有的乱呢,堂堂修仙者说死就死了。 所以,自己还得抓紧修行。 几日后。 因为潘芙蓉自得了郡主封赏以后心情不佳,路野提议,不如咱们去省城外面的小王山去散散心吧。 “小姐,那山上风景美丽,转转能让人心胸开阔,烦恼自消……” “马倌儿,我不想去……” “小姐,上次送你的便是那山上采的,咱还是去一趟吧。” 潘芙蓉听了立刻改变主意,欣然答应。 不过她提了要求,这省城牢笼一般,天天呆着无趣憋闷。 既然要出去游山,索性多带点干粮,便在山中呆个几天。 于是次日路野,王虎和张存义,红姐陪着潘芙蓉,骑了高头大马,另外带了几匹备马,马匹上带了干粮和帐篷等,便进了大山。 王虎靠近路野低声道。 “大哥,要不要把上次那一袋和尚的尸体挖出来?” “我读了后续玉简中的功法,里面有门炼尸术,若用修仙者的骸骨更好,能炼铁甲尸,力大无穷,刀枪不入。” 原来他修道奠基完成,最近开始钻研功法,得了一门小术。 王虎曾和路野复述过玉简里面功法。 奠基后,观想自己法身时,却是要将不净观自身蜕下的皮肉血脏器,通通供奉给域外天魔,以获取天魔赐予魔息,做到骨色深黑,一出手法力自带腐蚀气息。 路野怎么听怎么觉得邪门。 那白骨观想法是佛门正宗五禅之一,观想的是白骨菩萨。 怎么可能把骨头修成黑漆漆模样? 不过一想到白骨观的功法是魔道中人依据白骨观想法流出残篇补齐的,或许,对方不知如何走佛门正宗功法,所以反其道而行,以供奉域外天魔来练功。 而从一袋和尚留下的一些修行笔记看,域外天魔并非本界生物,却有大威能有大恐怖,修仙者修行破境,便会有域外天魔降临其识海阻挠。 若你堪破便是一场幻梦,若堪不破则会精元大损,受伤甚至身死。 因此路野便叮嘱王虎先暂缓修行,所以他现在自不会让王虎练什么炼尸术。 “别打那尸体主意,”路野脸色严厉,“和你怎么说的?那功法暂时别练了。” 王虎碰了一鼻子灰,讪讪退下。 另一边,潘芙蓉游兴颇浓,郁闷心情大消,还用路边的草草给路野编了个环。 等到太阳快要落山,众人一日骑行,已不知进入深山多远多深,她果然坚持就要在山中宿营。 好在众人运气不错,在半山腰找到一座庙宇,还大体完整,起码有顶遮头,有墙避风。 于是众人一阵收拾,等明月高升时,里面已经燃起篝火,红姐带了铁锅,煮了浓浓香味肉粥。 奔波一天,众人也饿了,正要开动。 外面却传来脚步声,一年轻尖锐声音响起。 “咦,这深山老林里居然有庙,庙中居然还有吃食,难得粗鄙之人能调弄出这味道。” “老赵,算他们有福气,命他们给本公子献上。” “嗯,这还有马匹,就给他们留下两匹吧。” 第103章 逆师 另一苍老声音回复道。 “公子,老奴遵命!” 随着脚步声踏入,二人身形闯入了庙中。 角落里,王虎脸色大变。 众人围在篝火旁未动,冷眼看着两个进入庙中之人。 人人心中动怒。 什么人这么猖狂,还没见面便称别人为粗鄙之人。 还要将红姐辛苦弄出的吃食全部索取,竟恬不知耻说是别人的福气。 若说那吃的对于有钱人不算什么值钱稀罕物。 可众人带的都是军中健马,按当世价格,一匹马却价格昂贵非常,抵得上平民一口之家几年辛苦劳作。 此人未见面就要路野等人的马匹,却不知道凭什么? 凭自己脸大吗? 其中昂首挺胸走在前面的却是个面无血色的公子哥模样人物,穿一身刺眼的绿袍,身上还有一股刺鼻的香味。 本来其五官还算端正,但一对不安分的眉毛和上挑的眼角破坏了一切,再加上眼袋深深,双眼下有淡淡黑色,似乎是沉迷酒色亏空模样。 他手里持一把五色扇,却不知是什么飞禽羽毛做成的,看着颇为华丽,配上他那大绿色的衣服,倒也颇为骚包。 路野看了 这肾虚公子身后一步开外,紧跟着一老仆。 这仆人青衣小帽,佝偻着身子,比那公子矮了半头,低头双眼看地,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不论那公子走路速度快慢,这老仆离他总是一步距离,拿捏得相当到位。 路野却看出这老仆有不俗的武艺,才能精准控制脚下步伐。 那肾虚公子进了庙中,头一直仰着,却是用两个鼻孔冲着众人,隐约露出半根鼻毛…… 他两只眼睛扫视庙中布置,唯独不看围着篝火的路野等人。 “嗯……” 这公子鼻子中轻哼一声。 一直藏在他身后的老仆只是一步,便站在了那公子面前。 这一站,他昂首挺胸,直腰拔背,身形陡然变得高大起来,竟然比身后他那主子还要高些。 众人这才看清楚他相貌。 国字脸,粗浓眉,铜环眼,大狮鼻,方阔口,面色红润,少有皱纹,还留了打理得整整齐齐的长须,根根黑亮。 身姿雄壮挺拔,只是头发两鬓斑白,双眼中也饱经沧桑世事。 一看便知此人不再年轻,却生得一副好皮囊。 尽管穿了青衣小帽做奴仆打扮,身上却隐隐有层气质,倒像是大军中的武将军。 若论卖相,论身姿,论气质,这老仆却远远胜过他身后的主子。 只是一步,这老仆身上气息变得截然不同,让人感觉异常别扭。 他一开口,更是声如洪钟,气息悠长。 “各位,”这老仆一双虎目雷电般扫视全场,“我家主人说了。” “这锅中食留下吧,” 潘芙蓉和路野等人面面相觑。 这人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好似这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倒是把他们弄糊涂了。 红姐冷哼一声。 “哼,这锅中吃食却是我们自用的。” “你们别想有钱就能吃上。” 那老仆国字脸一惊,好似听到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钱?” “这粗劣凡食能入了我家主人口腹,是你们上一世修来的福气……” “你们怎么敢要钱?”他一挥手,仿佛已经这件事情板上钉钉不容再议了,“对了……” “还有伱们庙外面的马匹,许你们带走两头最劣的。” “剩下的也给我家主人留下。” “你们可以离开了。” 众人一听就气炸了。 路野沉默不语,只是观察那还在装模作样仰着脑袋的肾虚公子,对方脚下穿一双靴子,上面却无甚泥土。 这是大山深处,路野等人便是有马匹代步,脚下鞋子也是沾满了泥土,那这公子是怎么进来的? 刚才这老仆还说锅中食物是粗劣凡食。 难道对方是修仙者? 可奇怪的是鱼龙图中,并没有光点闪烁提示,不过对方气血却十分充沛,显然不是表面那般草包。 他心中觉得蹊跷,暗自警惕,张存义在一边已经发火。 “你这老奴好不讲理!” “入了庙空口白话便要别人的食物和马匹,还要赶我们出了这庙宇!” “须知这庙宇无主,我们先来辛苦收拾一番,你们主仆后到。” “便是出了金银求我们,也是大大的不礼貌。” “更何况还要我们白给?”他皱眉怒道,“这么无耻的话你怎么说出口?” “你倒说说,你家主子什么来路,怎么这谱儿比皇帝还大呢?” 张存义心中火大,噌一声将腰中钢刀露出锋刃。 “快滚,爷爷手中的刀可不管你们是哪路毛神!” 老仆冷哼一声,双目恐怖如电,眉头皱成了山字形,身上怒气蒸腾。 他身后那公子听有人顶撞质疑,仰着的头也低下了,脸上没有生气,只是不耐烦道。 “老赵!” 那奴仆老赵听了自家主子吩咐,抬脚一步就横跨篝火,丈许距离瞬间而过,鬼魅般出现在张存义面前。 呼! 他一掌如山拍下。 掌在空中,便陡然变大近半,皮肤赤红,带着滚滚热浪,炙热惊人。 这一掌好似化作一团火炉从天而降,要将人焚烧成灰,掌未至,势先到,笼罩方圆丈许,掌势将篝火旁路野等人全部被封锁在内。 呼呼掌风刮过,庙宇中突然变得燥热起来。 一掌对五人! 而首当其冲的便是张存义。 这老奴竟然要一掌将众人击溃,而大半掌力用来对付张存义,显然是动了杀心。 “铁脏大武师!”红姐惊呼一声。 这掌力阳刚炙热,真气已经可以发生五形变化,赫然是铁脏大武师才能修的真意武技。 张存义是行伍出身,机警灵动,看那一掌来势汹汹,杀意凛然,他直接拔刀反撩! 他目露凶光,全身真气暴动,刀刃嗡嗡颤动。 “拖刀劲!” 这是他成为中成钢骨武师以来精修的武技,一式拖刀劲,拖中带震带割。 普通一刀下便是个长细划口,而拖刀下,伤口宛如火药爆射,往往一团血肉便没了。 铁脏大武师又如何? 敢赤手对敌,张存义便是要将这老奴的手掌直接废掉! 叮当! 一声金属颤响! 张存义的钢刀竟然被那老奴赤手擒拿,拖刀劲下,钢刀好似活鱼不停颤动切割。 然而那老奴只是狰狞一笑。 他单手用力一攥,刺耳金属摩擦声音响起。 一把精制钢刀竟然直接如面团一般被揉成了钢球。 这老奴竟然还兼修了横练功夫! 啪嗒。 老赵松手,钢球重重掉在地上。 刺啦一声轻响,地上冒起些许白烟。 却见这钢球已经变得刺目通红,短短一握间,这老奴已经将钢球攥成了火球。 张存义疾退,潘芙蓉,红姐拔刀替他殿后。 路野大部分注意力却集中在那肾虚公子身上,身体似松非松,准备随时而动。 至于那老奴,王虎等人联手,足以应付。 那老奴又一大步跨上,赤红手掌带起恶风,就要将张存义击毙。 从这二人进入庙中便低头沉默不发一言的王虎一跃跳到掌下,举掌上挡,神情悲愤,大喝一声。 “师傅!” 那老赵一惊。 “王虎?” 他话虽如此,可掌力未收。 依然一掌狠狠落下。 而王虎闻言则掌力收了小半。 然后他脸上先喜后惊,盖因为二人双掌相交,他惊觉师傅掌力一吐,竟然没有半点留力。 澎湃掌力汹涌而来,带着炙热烘烤之势。 王虎心却是拔凉拔凉。 他失了先手,真气不足,可面临危机,身上法力匆忙流转,终是有些勉强,一点暗淡白光在掌心中绽放。 砰! 二人双掌间发出雷鸣炸响,双双后退几步。 路野在旁边看了心中惊疑。 若他没记错的话,王虎那位跑得快师傅,功夫也不过是铜皮武夫,是位年老归乡的武秀才。 那个年龄,一个铜皮武夫应该气血衰弱,实力只能退绝不可能进。 而看刚才王虎的跑跑师傅出手,已经是铁脏大武师水准,以暮老之年,气血衰弱之身三年内连跨两境,便是魔功都不能轻易做到。 而且,便不说这个,什么人能驱使一位铁脏大武师甘当奴仆? 他脑中豁然开朗。 这肾虚公子本身无法力,但气血充沛,怕和修仙者有些干系了。 另一边。 “咦?”老赵和王虎对了一掌又惊又怒。 他抬起手来,掌心竟然炸开了一小伤口,鲜血淋漓。 想他如今是铁脏大武师修为,烈焰金钢掌兼具炙烤和横练双重功效,居然受伤了! 而伤他的还是当初一外门弟子。 王虎这小子,他记得不过是有一身蛮力,悟性在众弟子中只是普通,若不是王虎爹送了厚厚一笔银子,休想学到他的真传。 怎么三年多没见,却变得如此厉害,能硬抗他全力一掌? 老赵皱眉,脸火辣辣得痛,觉得在主子面前丢了面子,冷哼一声,一步横跨,换另一只手向王虎等人砸下。 而且他拖掌为刀,却是换用了烈焰刀这门杀伤威力更强大绝学。 王虎头顶被掌风笼罩,一双虎目中流露出震惊,绝望神情,然后转为凶戾之色,手心白光微动。 比真气他不行。 比法力对方不行。 就在此时。 “住手!” 一直悠闲站在老赵身后旁观的那肾虚公子突然出声了。 刷! 老赵撤掌退步,侧身站在那公子旁边,弯腰低头。 就如凶兽收拢爪牙,刚才还虎啸山林,杀气腾腾,如今却好似家猫低卧,完全无害。 他身上那凶戾气质也全然消失,变回到之前那奴仆模样。 “公子,请示下……” 那肾虚公子指着潘芙蓉道。 “这女人不错,合当做我 老赵立刻捧臭脚道。 “公子目光如炬,看得果然透彻。” 他偏头看向潘芙蓉,再看看王虎。 “王虎,你劝劝你那女伴。” “能嫁给公子,那便是天大的福气,给个皇后也不换。” “日后她便知道这是撞了多大的运才修来的福报。” 潘芙蓉气笑了。 红姐呸一声。 对面这主仆两个脑子怕是有大病…… 老赵却根本不理会二人,似乎这事情便说定了。 他看了王虎一眼略一犹豫,转头向那肾虚公子,满脸堆笑,极尽谄媚。 “公子,这王虎是老奴我不成器的弟子。” “新夫人入门,还是用些熟悉的奴仆为好。” “我这弟子身手也算马马虎虎,能接得了我一掌,老奴求公子给他个奴仆身份,收入马家门下。” 路野,王虎等人吃惊张大了嘴。 这是什么情况? 先不说抢女这件恶少最喜欢的事情。 一个铁脏大武师当奴仆还当出荣誉感来了吗? 那肾虚公子挑剔眼光上下扫视王虎,最后勉强嗯一声。 “看在你老赵这几年勤实本分,本公子发了善心,便允了你。” “以后你这弟子便是马家的武奴,你好生管教!” 啪! 老赵喜出望外,竟在地上咣咣咣磕了几个响头。 地上被砸出一个小坑,毕竟铁脏大武师能将五脏六腑练成好似混铁,脑袋更硬力道更大。 他爬起来欣喜冲着王虎摆手。 “王虎,过来,快拜见家主!” 那肾虚公子却咳嗽一声,伸手指过目露凶光的张存义,红姐,以及一脸冷漠的路野。 “这几个,便由你和你那徒弟料理了。” “他们的目光,我很不喜欢!” 老赵立刻应一声,冲着王虎吼道。 “王虎,愣什么!快快下手!” “以后便和师傅同在马家为奴!” “便是修成宗师也不过尔尔!” “师傅保你有大造化!” “我不会害你的。” 王虎冷笑,全身杀气上涌,怒不可遏,身体颤抖。 刚才和师傅对长掌,对方掌力未收一分,杀机毕露,若不是自己临时抽调法力护住了手掌,此刻怕是已经没命了。 随后老赵为了却说潘芙蓉顺从那狗屁公子,才突然想到要自己还有价值,开口向那公子保自己性命,代价却是和他一样为奴。 王虎双眼赤红。 师傅,教仁义礼智信是你! 教我尊师重道,爱护同门师兄弟是你! 然而当初遇到山匪, 他怒吼一声,捏拳疾冲而上。 这师傅,不要也罢! 第104章 清理门户 砰! 王虎眼前一,却是路野闪在他身前。 他结结实实撞在路野后背上,却觉得大哥真气一收一放,软绵绵似一样不受力,他的身子便停了下来。 路野转头笑道。 “老二,对付这逆师,清理门户的事情,让大哥去做,他毕竟教过你……” 对面老赵先不满了,气得全身发抖。 我好心好意送你一场造化,让你和我同在马家为奴,为伱掏心掏肺,你却如此对我? 他先伸手颤抖指着王虎。 “逆徒!” 再指着路野。 “恶友!” 他最后看向公子,面色羞愧中带着自责。 “公子,这些人冥顽不灵!” “老奴这便送他们上路!” 刷! 他猛一转身双足一点,如大鹏展翅向路野等人扑过去,双手大张,赤浪滚滚,蒲扇般的巴掌在空中留下红光,身形带起一阵破风声。 反而路野更快,更猛。 一跺脚,气血如龙,破体而出,真气江流,筋骨齐鸣。 路野身形暴涨,已变成巨人,团扇般巨掌呼一声拍下,如飓风翻滚。 “滚开!” 掌风扑面,几乎让人窒息。 “不好,这是宗师!” 老赵大惊失色,拼命双掌横在脸前。 啪! 三掌相交,整个庙宇都是一震,一股狂风从中心向四处席卷而过,尘土飞落。 老赵惨叫连连,双掌粉碎,双臂粉碎,满嘴牙被打飞,身子被击飞,直接撞向身后那肾虚公子。 那肾虚公子一声惊呼。 出乎路野意料,他真的就是个普通人,手忙脚乱不懂躲避,甚至还伸出双手似推似接那老赵的身子。 老赵被击飞在空中,这可是路野宗师全力一击之力。 常人挨着蹭着就是个死,便是一块石头被撞了也铁定变成粉末。 他就那么傻愣着伸手去推。 就在大家以为他要被撞碎时候。 两者肢体相交,那肾虚公子身上突然暴出一团黄光,将他身体笼罩。 砰! 一声闷响。 老赵一声惨叫被反弹拍在地上。 这一震之下,他不仅双臂碎了,便是两条腿骨也被震断,嘴里涌出大股鲜血,差点没闭过气去。 那公子却尖叫连连,在一团黄光笼罩保护下,向庙外滚去。 庙外恰好是个缓坡,他一路翻滚,压过土地向山腰跌落。 五人中,红姐骇得捂住了嘴巴,除了闯破天天命在身那次,今天她又见到妖术了! 路野冷哼一声。 他直接从腰间摸出铜胎弓。 深吸一口气,体型又涨了几分,几乎便一伸手能摸到小庙房顶。 嘣嘣嘣几声响,便将身上的衣服生生撑破。。 老赵倒在地上,本已气息奄奄,看到路野那模样,忍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怎么可能?” “宗师?” 而路野这边胳膊隆起似常人大腿粗细,全身真气疯狂运转,气血弥漫,弯弓搭箭,弓如满月。 箭头已经指向那还在不停翻滚的肾虚公子。 老赵到底是铁脏大武师,受了重伤还能不死,他惊呼惨叫。 因为牙被打光,只剩一张枯萎紧缩的婆婆嘴在着急蠕动,发出尖锐声音。 “不要,你可知他是谁?” “他是晋国修仙马家的世子,比皇帝还要尊贵。” “你杀了他要闯大祸的!” 路野冷冷瞥了他一眼,手中弓箭并未有丝毫颤抖。 “去!” 嗡! 弓弦一声暴响,在空中震成了残影。 那箭支几乎瞬间出现在几丈开外的黄色光团上。 砰! 一声炸响。 那黄色光团瞬间被炸碎。 几乎同时,那公子哥惨叫一声,手里的五色扇黄色羽毛陡然炸裂。 “啊,你闯祸了!” 那老赵一脸焦急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路野刚放下弓来。 却看那公子哥身上又涌现一片红光,再次形成光罩,还围着他往山下滚去! 地上老赵精神一抖。 “阿哈,公子身上果然有护体的宝贝,”他恶狠狠看向路野,“小子,趁早收手,你们还能留个全尸。” “马家的报复不是你们可以阻挡的。” 路野冷道一声聒噪。 他已经又取出一支箭来,一身真气再次沸腾运转到顶点! 嗡! 又一箭飞出,那公子身边的红光炸裂熄灭! 手中的羽扇一根红色羽毛化成粉末,却又有一道白光亮起。 老赵吐血威胁。 “你完了,你们都完了。” “敢对公子屡屡射箭,真是自寻死路!” “自作孽,不可活!” 路野这次根本不理会他,反而是潘芙蓉听着心烦。 她拔出刀来走到这老头面前,本打算一刀砍了狗头,又转念一想是王虎的师傅,索性用刀面横拍在那老赵嘴上。 这下婆婆嘴更瘪了,老赵受了一击差点没闭过气去,血液倒涌差点没被呛死,暂时不能发出噪音了。 嗡! 路野又全力一箭射出。 砰! 那翻滚的公子哥身上白光炸裂,再涌出一道黑光来。 路野再射! 砰! 黑光破裂,一道绿光闪现,照的那公子身上绿冉冉一片。 路野拉弓再射! 砰! 这下,绿光炸裂,那肾虚公子手中的五羽扇残存的最后一根绿色羽毛化作粉末。 这公子刚好脱了护罩保护,依着滚下坡的惯性,重重撞在一块巨石上。 咔嚓一声响。 这人却是一根胳膊被撞断了。 “啊……我骨头断了,我受伤了……”这公子倒在十几丈开外,鬼哭狼嚎一片,他本来手里摸出一枚竹马,却因痛扔在一边。 路野拄着弓微微喘息。 气海中,法力流出,滋润身体各处。 五箭代表他全力五击,便是宗师这么短时间急速运转真气,身体也受不了。 “大哥,我去拿他!” 张存义一个纵跃跳了出去,很快便将那哭得快断气的肾虚公子提了回来。 到了庙中,他重重往地上一摔,将那公子扔在老赵旁边,公子又是一顿哀嚎惨叫,哭得声嘶力竭。 路野从来没想过,一个男人居然能哭得如此尖锐。 这公子哥是什么修仙马家的世子,气血充沛,鱼龙图下高达3000,几乎和路野成就铁脏大武师时的气血仿若。 此人却根本不会武艺,真是个奇葩。 也好在他气血充足,所以身体素质远超常人,断了胳膊还能哭得这么中气十足。 “大哥,如何处置这二人?”张存义问道。 路野眨眨眼,看到王虎脸色很难看,便一挥手道。 “先不管他们,红姐做一锅肉粥,再放便凉了不好吃了,咱们先吃完饭再说。” 这二人反正跑不了,什么时候都在这里。 可粥冷了味道便不对了,再加热也不是原来的味了。 路野当过快要饿死的流民,所以只要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吃饭便是 五人坐下从锅里舀了粥,除了王虎有些意志低沉,路野他们各自都吃的香甜。 那肾虚公子中气十足哭了几嗓子却看那些凶狠的贼人居然撇下他们吃粥,尤其用那用巨弓的宗师吃的满头大汗,专心致志。 几人竟似乎忘了他和老赵的存在。 他不敢逃跑,如今五羽扇已经被毁,他身上再没有护体的宝贝,是真当不起宗师一射了,莫说被射中,便是擦个边他都要成为肉沫了。 肾虚公子不敢找路野他们的晦气,却看到趟在旁边低声哎哟哎哟的老赵。 这老奴此刻脸上变形,却是骨头被路野震碎挪位了,全靠着铁脏大武师一口精纯真气吊着命,嘴里还掉光了牙齿,衣服上全是泥土,别提多狼狈了。 “都是你!”肾虚公子突然大怒,提起一只完好无损的胳膊,扑到老赵身上梆梆就是几拳! “若不是你选了这破路,本公子怎么会到这庙里?怎么会断了胳膊?” “老赵,你护卫不力,该当何罪?还想修仙?休想!” “等回了族里便废了你武功,让你宗师都当不成!” 他气血足,便是不修真气,一拳也有千斤之力。 只是几拳老赵脑袋快被干碎了。 虽然他是重伤之体,手腿俱废。 可他毕竟是铁脏大武师,还有杀招能一招杀掉这公子。 可他不敢,他只能哀呼求饶。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咳咳……” 路野在旁咳嗽几声,伸手默用法力,指尖亮起一点白光。 “修仙,是这个吗?” 骑在老赵身上的肾虚公子和被骑着打的老赵都愣了。 咔嚓。 红姐的碗掉在地上碎了。 那马家的肾虚公子脸上露出扭曲神色,似愤愤不平,勃然大怒道。 “混蛋,既然是修仙者,岂能不知我马家的厉害!” “医好小爷,跪地磕头,将那女子送我床上,我会给赐你们个好死……” 路野冷哼一声不理会他,却看向王虎。 “老二,修仙啊,好了不起啊,你会不会?” 王虎沉默未说话,气海内法力涌动,伸出手指,指尖上赫然散发着法力光芒。 马公子还在大骂。 他实力不行,眼光却极好,不敢大声说话,却只能低声嘟囔。 “哼,不过几个刚奠基完成的雏儿,算不了什么……” 一想到自己耍威风耍到一个宗师兼修仙者身上,还有收另一个修仙者当奴仆。 即便他是马家的公子也觉得脸红害臊。 马公子怒火中烧,立刻提起胳膊来,梆梆又给了老赵两拳。 老赵被打得鼻子都塌陷了,两只眼睛却死死盯着王虎指尖上的白光,眼睛里面放着异样的神光。 第105章 杀马 路野继续转头看向潘芙蓉。 “小姐,人家要抢你回去做夫人!” “那可是修仙家族,不是咱们凡人可以攀附的。” “你会不会修仙?” 潘芙蓉冷哼一声,傲娇举起手掌,掌心中一朵粉光轻轻荡漾,倒照得她分外好看。 “啊……” 红姐一屁股坐在地上。 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颠覆了。 连小姐和那道士一样,都会法术了,还有路野,王虎。 还有那主仆二人一直说的修仙马家,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仙人。 那既然他们都会了,红姐又扭头期盼看向张存义。 张存义心中一酸,给了红姐一个背影,心中抱怨——你看我做甚? 学不会啊,学不会。 真的太难了。 不行我还是去当流民吧。 旁边的马公子只觉得牙痛。 好倒霉啊,晋国修仙者稀少。 平日里修仙者聚集的地方只有几大坊市和修仙家族,这里荒郊野岭一破庙,怎么会遇到三个修仙者? 他恍然大悟,指着路野等人道。 “我明白了,伱们也是为了……” 这骚公子刚说了半截话。 地上被他骑着一直任他捶打,死狗一般的铁脏大武师老赵突然深吸一口气,胸膛高高鼓起。 “嗨!” 他陡然一声喝,从嘴里喷出一口血箭,直奔这马公子咽喉。 却是他修成铁脏大武师以后练的武技腹中剑。 平日里温养一口真气在丹田间,用秘法将其蕴养,不参与丹田内真气行走大周天,只日夜以特殊法则,在五脏六腑间行走。 若是遇上强敌,张口一喷便是一股无形“气剑”。 可碎铁断金,锋利不逊色于宝剑,是保命的一项绝技。 若一剑喷出,则需重新蓄养腹中剑,着实麻烦,但只要用好了,关键时候却能救自己一条命。 老赵这口气剑喷出,却因为他嘴里满是鲜血所以染成了血色。 旁边潘芙蓉等人发出惊呼声。 路野手指一动,能救却未救。 他倒要看看这恬不知耻的王虎的师傅为何要噬主。 另外一方面,他比较忌讳,传闻高阶修仙者有手段能得知子嗣死讯,保不准这马公子身上还有什么底牌。 二者今日冲突,必不得善了。 这马公子路野是杀定了,不过若能借刀杀人,岂不更好? 噗! 唯一能救骚包马公子的路野未出手。 老赵这一口饱含真气的血剑便直接贯穿了那马公子的脖子。 砰! 这马公子脖子被炸断,洒了漫天血。 血四射,溅得地上老赵满脸鲜血,一脸狰狞。 他脸上闪过惊愕,一脸不解,愣怔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老赵。 那张往日里卑躬屈膝,满脸讪笑的脸看上去是那么陌生,那么可怕。 “你……” 他只吐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便已气绝。 头颅在地上几个翻滚,一道青光闪出,却只发出一声苍老怒吼! “是谁……” 然后青光泯灭。 场上众人被这突然变故都惊呆了。 老赵一个翻身,将身上那无头死尸推开。 他到底是铁脏大武师,忍着剧痛,以真气气血充斥似铁肌肉筋膜,外以铜皮辅助,皮肉筋膜强力收束四肢碎骨,竟强行将体内骨头固定,锁死。 老赵站了起来,先冲众人作揖。 然后才缓缓盘腿坐在土地上。 “小姐……” 红姐吓一跳,急忙拔刀护在潘芙蓉面前。 生怕这老头再喷出一口血剑来。 王虎一脸震惊,师傅做的事情屡屡突破底线,根本不是他能理解的,他觉得脑子都要烧掉了。 路野随意摆手。 “红姐,不用了。” “他只有这一击之力了。” “我以为你预备着给我们一击,却没想到你却杀了你的主人。”他一脸玩味看着老赵,“这是为何呢?” “老赵?赵师傅?” “你为何不保你家主子?或许我看在虎子的面子上,饶你们一命呢?” 老赵脸上鲜血淋漓而下,有他的,有他那主人马公子的。 他惨笑几声,一脸羡慕看向王虎。 “我这徒儿认了一位了不得的大哥啊。” “既是宗师,还走上了修仙之路!” “真是好运啊……” 路野不耐烦道。 “赵师傅,别打岔,我就想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赵沉默片刻,突然嘿嘿冷笑,然后越笑越激动了。 “当然是为了修仙啊!” 他状若癫狂,挥动两只断臂,发出瘆人笑声。 “不为了修仙,我一堂堂铁脏大武师为何要做这草包的奴仆?” “只因为他爹是马家的族长啊,那可是一位筑基大能!” “可今日这公子被你们弄得狼狈不堪,我便是拼命保了他,也不会落个什么好下场!” “你便是放过我们,我回去也是个死,更不用说修仙了。” “既然如此,何不杀了他,做投名状,好让咱们做个交易?” 王虎突然打岔。 “师傅,三年不见,你怎么变成了马家的奴仆?” “又怎么修成铁脏大武师的?” 老赵看路野并不答话,显然也在等他解释。 他脸上一红,支支吾吾说自己和弟子们失散之后遇到了马家家主,然后被迫投身为奴,因为立功,赐了些丹药,因为功夫突飞猛进。 路野看出他说话遮遮掩掩,并不真实。 原来三年前老赵和弟子家眷们逃荒路上遇到了大股劫匪,而且劫匪头目也是位铜皮武夫,手下人数众多。 老赵还未交手便知道自己年老气血已衰,若留在这里也不是那头目对手,再对上一群喽啰,即便是他和门人弟子们拼死抵抗,怕也难胜。 这一刻,他平素教导弟子们的仁义礼智信他忘了个干净,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于是他果断撇下弟子门人,靠着胯下健马神俊,鞭马找了一土匪包围圈薄弱处,头也不回冲了出去。 身后弟子们家眷们哭声沸天,他却全顾不了。 乱世生存如此艰难,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只能各自求活了。 要怨,就怨弟子们平日不刻苦练功,要是弟子中能出个铜皮武夫,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他骑马冲出重围,受了轻伤,既然抛弃了道德,索性坠落到底,靠着一身武艺抢那流民食物,倒也活了下来。 可却活不好! 于是他又作出违背自己平时教导弟子的决定——上山落草为寇。 靠着铜皮武夫身手成了一山寨三大王,终于在饿殍遍地的乱世中,照样过上大口吃肉喝酒的好日子。 这一日山寨出去打劫,却踢到了铁板上,遇到了一位异人,正是马家的族长。 那马家族长出手狠辣,只是几个火球术,便将一众山贼轰杀大半。 山寨上大寨主,二寨主被点成了人形火炬,老赵见势不妙,直接下跪喊神仙饶命,面对这种非人存在,他便是连逃跑的心思都不敢有的。 那马家族长本来想要将剩下人斩草除根,却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便将剩下七八号包括老赵的残匪带回了族中。 原来,这方世界颇为“公平”,个人灵根出现毫无规律,并不能血继遗传,便是父母再灵根惊人,却并不能稳定传给后代。 颇有些路野前世学霸父母生出学渣子女,大字不识老农民家里飞出金凤凰的意思。 所以修仙界宗门势力要远远强于家族势力。 而在马家,这位族长却有一爱子,正是那肾虚公子,生来劣根不能修道,也被家里娇惯吃不得苦去习武,虽然被丹药供养出一身庞大气血,只是在普通欺负女人的时候才有用处。 这马公子既然不能修道,整日呆在家族中便觉得无聊,于是喜欢四处外出散逍遥,若看到合眼缘的女子,便不由分说要抢了过来享用,根本不管对方身份。 因此马公子常常将自己置身于险地,族长父亲赐予他五羽扇保命,还为他凑了一批被丹药催熟的速成武功高手。 至于给爱子身边配个修仙者护卫,族长还没奢侈到这地步。 因为修仙家族那些能修道的均是家族的底蕴,平日里修炼,制符,炼器,布阵,忙得很,不可能给一凡人去做护卫,只为陪他去采。 哪怕此人是族长家的爱子。 然而强抢民女多了,自然容易遇到硬茬子,马公子几次遇险,有五羽扇在自然是平安度过,大摇大摆离去。 可他身边那些仆从却没这保命底牌,跟在惹事精马公子身边,往往活不长。 前些日子,马公子刚做了一场大票,身边的高手奴仆几乎死光了。 所以这位马家族长便将老赵等残匪带回族中,然后照例发下劣丹,刺激众人寿命潜力,让他们功力突飞猛进,然后通通打发到爱子身边去当奴仆的。 只希望这一波人能多活几年。 不到三年时间,当初一同入了马家的土匪们如今便只剩下老赵还活着,其他人全被马公子的浪波及到,死翘翘了。 老赵是过得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什么时候也被这蠢货一波带走。 可若让他逃,他却又舍不得。 因为在马家他看到了修仙者的神奇,而马公子也就是个纨绔,摸清楚脾气很好哄弄。 老赵便将马公子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伺候他如太监伺候皇帝那般用心。 肾虚公子高兴许诺——老赵啊,你是我的福将啊,呆在我身边快三年了,是活得最久的奴仆。 好好干! 五年之期满了,我给你找枚丹药,不是那种劣药,少爷我服用的好药,让你成就宗师! 若是干满十年。 我便传你一篇道术,看你根骨如何,若是运气好,你也能修仙呢! 第106章 老赵 一番话说得老赵气血上涌,感激涕零,跪地上当场梆梆梆磕了好几个响头,恨不得把心挖出来证明自己的忠诚。 直到今天遇到路野他们,老赵便为自己规划了武秀才,山匪(划掉不算),忠仆,宗师,修仙者的金光大道,以为能稳稳走下去,一直到人生巅峰。 然而当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三个修仙者,其中一名还是宗师的时候,对方连发五箭,将肾虚公子的护罩击得粉碎。 老赵心里明白,双方无法善了了,必须死一个。 马公子夜路走得多,终是见了鬼了。 老赵再次面临生死选择时,他还是和三年抛弃弟子时的心态一样。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马公子太废物,家主除了给他防护法器五羽扇,还有一件逃命的宝贝黄竹马,都是里面内置灵晶,便是凡人也可以催动的法器。 造价远远超过修仙者自用的法器,威力更是远远不如,族长为了他这宝贝儿子真是费心了。 若那蠢货防护法罩被破,能忍着痛发动黄竹马,顺利逃走,自己有王虎这层关系,只要忏悔得彻底,或许也能活命。 可那蠢货居然因为痛,把逃命的法器给扔地上! 马公子这傻子是死定了,自己知晓这么马家公子死因大秘密,也死定了! 便是王虎心善脑子糊涂放了自己,马家族长也不会放过自己。 既然左右是个死,老赵很果决。 打不过就加入,干脆杀了这马公子做个投名状。 他们这次来这山丛中,却是马公子从父亲口中无意得知一个消息,因此特意来打探,想要在父亲面前露一把脸。 老赵便准备将这个消息和路野做个交易,自己换个修仙道术,他们得了好处,这不好吗? 看王虎和那宗师,女子三人都会道术,从他们手里换一门应该要容易些。 而且只要公子死了,这秘辛现场便只有自己一人知道了,自己才有价值。 若那草包活着,估计为了活命,求饶的时候将秘密一股脑说出来,这不是断我老赵的活路吗? 老赵反噬一口腹中剑喷杀马公子只是刹那间。 而之前他一直单方面挨马公子胖揍,只不过是几息时间,他脑中就翻滚过无数念头,找到那条死中求活道路。 为马家尽忠,公子和他必死。 侥幸逃过一命,回族中族长也会让他死。 杀了马公子纳投名状以秘辛交易道术,变强,隐藏。 那族长又不是真神仙,茫茫人海中去哪里找? 等他将来修道有成,便是那马族长不来找他,他也要去灭了马家! 他老赵堂堂武秀才,居然被当作奴仆驱使了三年! 用些劣丹便要他卖命! 真是欺人太甚! 我又不是真的马家奴仆,这不算什么噬主! 这是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各位,”老赵大义凛然对路野等人道,“我在马家受尽欺凌,这公子坏事做绝,我今日是为民除害。” “他死有余辜,你们不必谢我。” “咱们还是谈谈交易的事情吧。” “我要以一大秘密换你们手里的道术。”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 潘芙蓉捂嘴做恶心状,王虎面沉如水,路野哈哈笑道。 “你这老头儿是怎么脸皮这么厚,当面扯这大谎的?” “受尽欺凌?我看是伱颇为享用,还以这奴仆身份为荣,想拉我二弟也和你一同为奴呢。” “为民除害?怕是你这所谓的秘密,你们家公子也知道,你怕他说出来自己丢了保命的底牌,才断然下手吧?” “我们还不用谢你?”路野冷哼一声,眉头上挑,“我们当然不会谢你。” “我们只会杀你!” “老三!” 他厉喝一声,扭头却冲着张存义眨了下眼睛。 张存义机灵,立刻一大步迈上去,噌一声将腰刀拔出,一刀砍向老赵,却在临近脖子时收了力,悬在对方脖颈上,只做恐吓状。 老赵慌了,脸上崩不住了。 “王虎救我……” 丢下弟子家眷逃过一回的人,哪怕如今修成了铁脏大武师,力量再强大,本质也不过是一个懦夫。 面临生死,他还是慌了。 王虎侧过脑袋,一双虎眼中隐有泪珠。 他的武秀才师傅,在扔下众人逃命的时候,在他心中便已死了。 那曾经是多么一个有气度的人啊,满口谆谆教诲,礼义道德,可他自己却做不到。 老赵见弟子转过脑袋不管他,心中惶恐,嘴上急道。 “这位宗师,咱们无冤无仇,我更是杀了那马公子做投名状!” “咱们是一伙的啊……” 潘芙蓉在一旁冷哼道。 “谁和你一伙?” “要你在身边,我们怕是睡觉都得睁只眼。” 老赵老脸一红,顾不得讥讽,嘴中快速道。 “好吧,好吧,是小老儿高攀了!” “可小老儿这里真的有天大的秘密要告知!” “这可是筑基传承!”他脸色激动,“我只要用这秘密换我的命,还有你们的道术!” 啪! 张存义反过刀背拍在这老赵脖子上,吓得老东西高声尖叫。 “那马公子死了,这秘密如今场中只有我一人知道。” “你们就真的不想吗?” 路野低头,脸上露出玩味笑容。 “你一个秘密,便想换命还换道术!” “你在马家也呆了三年,需知法不可轻传,那是比命还宝贵的东西。” “所以你选吧,要命还是要道术?” “别给脸不要脸,再磨蹭,这秘密我们不听了!” “我数到三,老三,到数砍头!” “一,二……” 张存义猛得起刀,做势欲劈。 路野将要数到三的时候,老赵已高声尖叫。 “小老儿要命,要命,那道术不要了。” 张存义这才撤了钢刀,心里不屑,这老头真怂包,稍微一吓唬就软了。 老赵脸上冷汗直流,心里面将路野骂了八辈祖宗,又大骂王虎那不孝徒弟,大逆不道。 “这秘密是我从公子那里听到的……” 原来几百年前,晋国形成了修仙三大家族徐,马,姚。 三家为了争夺修仙资源,混战一团,今日徐马打姚,改日徐姚打马,择日再姚马打徐。 总之,三家都看不得对方好,都想独霸晋国。 可若哪家强势起来重创一家,那剩下旁观的另一家必定出来拉偏架,免得强势者壮大实力,威胁到自己。 因此几百年下来,三家谁也不将谁灭掉。 便是有惊才绝艳的族长短暂将家族实力提升,也不足以同时对付另外两家。 但这中间却发生过几次恶战,三家几乎全部动员,互相战得伤筋动骨,便是族长也陨落过。 老赵说的秘密便是约几百年前,三家首次混战。 马家老族长对阵徐家老族长,二人杀得兴起,撇开族人,单对单搏杀。 他们一路离开主战场,杀出不知多远。 沿路跨河翻山,甚至因为战斗波及,还毁掉了几个村落。 最后双双进入深山中,不知所踪,二人从此后便再未现身! 马家和徐家因此受了重创,被姚家差点捡了便宜,两家无奈,顾不得族长身死的仇恨,虽然不能明面结盟,却实际上互相配合,合力扛下了姚家。 等大战结束,三家互相暗舔伤口,准备下次大战。 终于有人想起那两位族长了。 人们猜测,这二位十有八九是同归于尽,双双陨落了。 只是有一点,这二位族长作为家族最强者,身上却带着家族的镇族宝器。 练气修士可以使用法器,筑基修士若要发挥自身实力,便需更好的天材地宝炼制的利器,以承受更强的法力,这便是宝器。 两大家族出动人手,疯一般寻找两位族长踪迹,后来便是连姚家都惊动了,一起加入到寻找队伍中。 为此,三家暗地里不知死了多少人手。 毕竟,谁要是抢了先,谁便能手握两件宝器,家族实力会猛增一截,积蓄百年,或许就有实力灭掉另外两家了。 可始终一无所获,三家明面上不战了,零散的族人却死得比当初大战时还快。 后来三家受不了,碰头商议,立了个分赃书、 不论哪家搜寻到前族长的遗体和宝器,都必须归还,否则另外两家便合力击之。 另外,家族之间不再团战,大家坐下来一起收割凡间资源,便定了不论龙椅上坐的是哪个皇帝,三家都轮流收十年供奉的规矩。 以后不打了,打半天死的都是修仙者,何苦呢,反正也打不出一个最终胜者来。 他们决定做那幕后收割者,不管凡间王朝兴衰,永坐钓鱼台。 可结果当时那皇帝不识相,竟然拒绝向三家朝贡。 三家大怒,选了一姚家远支弟子举兵推翻了旧皇朝,建立新朝,将坐地轮流分赃的规矩执行下去。 这便是本朝来历。 三家协议安稳执行了百十年,等三家元气恢复差不多的时候,便又成了好战分子,混战成一团。 目前情况是对姚家不妙,姚家节节败退,连那当皇帝的远方亲戚,也顾不上管了。 而在不久前,马家收到了消息。 有修仙者疑似在小王山发现了修仙者大战的痕迹,疑似两位筑基持宝器出手,且从现场推断,怀疑二者一死一伤。 伤者似乎受伤颇重,也未能走远,应该就在山丛内秘密开辟洞府疗伤。 换句话说。 若这地方对。 省城外,小王山某地。 有一处秘密洞府,躺着两位筑基修士和两件宝器。 老赵一口气说完,可怜巴巴看向路野。 “这位宗师,这便是那消息。” “那马公子得了消息,想在他爹面前露脸,所以带了小老儿来探寻……” “看看能不能撞大运找到祖宗的埋骨之地。” 路野翻来覆去问,老赵一口咬死只知道这么多,再也问不出什么消息来了。 他心想,这老赵提供的消息,倒是能和百娘的口供对上,看来不假,便给了张存义一个眼色。 这种贪生怕死,随时会被人背刺一刀的黑心老头儿留不得…… 至于之前许诺? 路野自认来到这乱世,规则倾覆,弱肉强食。 所以,毁诺也是很正常吧。 大不了他今晚忏悔三息,谴责惩罚鄙视自己。 若有下次,必然再犯,犯了再忏悔。 他宁愿日日忏悔,让自己活在悔恨中,嗯,这样的惩罚应该很重了吧? 张存义收了刀,冷声道。 “你可以走了……” “虽然你四肢骨断,不过想你铁脏大武师的身手,总有办法走出这大山的……” 他心里想,铁脏大武师便是四肢骨头碎了,全身肌肉皮膜似铁,也能用真气气血辅助,以肉体皮囊约束碎骨,勉强恢复行动能力。 只是这茫茫大山,路远不知几许,走出去也得丢半条命,不如我做做好事,等会追上去一刀干脆把另外半条命也送掉。 我这可不算违反诺言。 大哥只答应饶你一条命。 可没答应饶你半条命! 嗯,大哥一定也是这样想的,真是聪明如我,最擅长体会大哥心意。 老赵惊喜万分,就要转身蹒跚逃命。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王虎那脑子傻的能认识什么聪明人! 他刚才吐露的消息半真半假。 马家得到了小王山中存在筑基大能洞府的消息。 而他隐瞒了部分消息。 那马家甚至掌握了一部分地图。 马公子这次带他来,并不是无的放矢,是冲着几个可疑山头来的。 甚至从他爹书房里顺了件能感应到那家传宝器的宝贝,想要抢在其他马家族人前,找到那洞府所在。 只说了一半真话这样就捡了一条性命,对方真是蠢货。 等他离开之后,必定要将杀了马公子的黑锅给这宗师和王虎等人扣在脑袋上,找人大肆宣传。 等到那消息传到马族长耳朵里,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活不了。 而他便溜之大吉,找个僻静地方躲起来。 说不准修仙三家大战,马家被灭门了呢? 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反正自己已是铁脏大武师,天下之大都可去得,慢慢寻找,说不定也能寻到一门修道功法。 可恨这逆徒,明明有修仙功法,却舍不得和师傅分享。 老赵往前走了两步,却越走越慢。 自己已经老了,而且吃了那损耗寿命的丹药,虽然成就了铁脏大武师,却也怕活不了一二十年了。 若这期间找不到修道的功法怎么办? 他脑子飞快运转,还是不甘心。 对面这些人似乎是迂腐君子,或许,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老赵咬牙转身回来,决定再搏一把。 新的一年里,祝各位书友笑笑呵呵每一天,健健康康到永远…… 第107章 取死之道 “这位宗师……”他冲着路野一躬,“我和那徒儿多年未见,要说几句闲话……” 路野双眼一眨,好奇这老头儿使什么招。 “可!” 老赵转身看向王虎,憋了半天,眼中流下一滴鳄鱼眼泪。 “好徒儿,你瘦了……” 王虎低头看看自己铁塔似的身体,只感觉讽刺。 “咳咳……”老赵看王虎讥讽的眼神,也觉得刚才这话说错了,他勉强挤出个笑容,“徒儿,三年未见,你变化许多。” “你这身手丝毫不弱为师,怕是也有铁脏大武师的实力了!” 王虎终于缓缓开口。 “是啊,师傅,若我身手差点,怕是已经死在伱掌下了。” 老赵更尴尬了。 “徒儿,你误会师傅了,那日遇了匪徒,为师骑了马冲出去是求援去了……” “只是马儿受了惊,师傅控制不住缰绳,所以和你们跑散了。” “事后为师杀了那不听话的畜生,师傅心中好悔恨啊,每每晚上醒来,都泪流满面……” “至于之前那一掌,徒儿,那公子生性狂暴,为师要不把你打得惨一点,怎么再给你求情呢?” “这都是师傅的一片苦心,你一定要理解为师啊!” 王虎脸上闪过很不耐烦。 之前有多崇拜师傅,现在听了这些话便多想吐,得多不要脸才能将一切过错都推到一匹坐骑上? 那匹马得多冤枉? 这师傅身上修为如今是铁脏大武师。 可这嘴皮子修为却是颠倒黑白宗师级的。 “师傅,”他很痛快问道,“你知道我,从来脑子便不太好使,想得也简单。”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不如你尽快上路吧,这大山丛丛,深夜里也保不准有野兽,你再不走,怕是走不出去了。” “还有,以后别再称我徒儿了,我恶心,受不起,我以后也没有你这样的恩师……” 王虎是真被这便宜师傅恶心坏了。 老赵心里怒骂孽畜,只能凑起笑脸道。 “王虎,你既然这样说,可太伤为师的心了……” 他看王虎的眉毛立了起来,怕真惹恼了这傻子。 “咳咳……好,你我以后便不论师徒,老夫有话说……” 老赵一脸正色道。 “王虎,你这一身功夫,总是老夫传给你的吧?” “若没有我带你学神风门的绝学,你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王虎冷冷点头,这话不假,他倒要看看这老头儿耍什么把戏。 “所以,既然你不认我这师傅,”老赵心狂跳,脸上闪过癫狂神色,为了道术,他拼了!“就把这身功夫还回来吧……” 王虎嘴角露出奇怪笑容,身上有隐隐杀气外泄。 “你的意思是,废我功夫?” 老赵咽下喉咙唾沫,点头道。 “按理说是这么个道理……”他眼看王虎要翻脸,急忙快速补充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咱们以功法换功法,我授过你神风门的功夫,你需得还我一门功夫。” 老赵图穷匕见。 “我要你传我道术!” 旁边,潘芙蓉,张存义和红姐立刻大骂。 “这老头儿是疯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 “真是活腻了!” “一门凡间铜皮武夫武道入门功法换一门道术,真是笑话!” 老赵死死盯着王虎,看王虎沉默如山,气势冰冷,生人勿进的模样,心中一寒。 他心一横,直接噗通跪下了。 “王虎,求求你,传我大道吧!” “当日你跪过我喊我一声师。” “今日我跪你拜你为师,咱们扯平了!” “师傅在上,”老赵砰砰几个大头磕地上,连庙里的青砖都叩碎了,“请传徒儿道术!” 刷! 王虎勃然大怒,身体跃起,一刀刀光洗练如月,砍向老赵脖颈。 毁诺就毁诺吧,反正他本来就没想让这老赵活着走出山林。 逆徒就逆徒吧,一切罪恶我王虎一人担之。 老赵眼前一片银亮,吓得尖叫滚落。 叮当。 空中爆发出火,却是路野挥刀拦下了王虎。 他一刀前拦。 二刀反剁。 噗! 老赵脑袋被削飞,在空中还一脸震惊。 这帮人居然不讲武德,不守信用! 说好的饶老夫一命呢? 不是君子可欺之以方吗? 噌。 路野一震刀,上面血液尽散,他拍拍王虎肩膀。 “兄弟,他毕竟当过你师傅。” “别脏了你手,让大哥来!” 王虎看那地上无头尸体有些发愣,路野安慰道。 “另外,刚才咱们已经饶过他一次了。” “他拿话套你道术,便是取死之道!” “咱们可不算毁诺!都是他自找的!” 路野斩杀那老赵。 王虎一愣,然后感动说道。 “大哥,其实不需要你动手。” “我本打算等他走了,绕道去追杀他的。” “我这师傅若真逃了,只会给我们带来祸患。” “三年前,我的授艺恩师已经死了,活下去的不过是一具皮囊。” “我今日杀了这皮囊,让他肉与魂合,还是做好事哩。” 张存义在边上哈哈大笑。 “二哥,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难得你想得这么透彻。” 三兄弟对视一眼,心有灵犀,一起笑出声来。 潘芙蓉在旁边道。 “我们是流寇,可从来没那么多规矩可讲。” “这老头儿敢把我们当傻子耍,真是可笑。” 路野也感叹。 这老赵头怕不是想修仙想疯了? 居然想挟“师徒”缘分强索王虎的道术?果然贪欲会蒙蔽人双眼,让人失去理智,做出种种外人看来可笑的事情。 路野摆手。 “先搜搜二人身上有什么好东西。” 王虎和张存义上前,选了那骚包马公子和老赵的尸体仔细摸索。 旁边红姐低声问潘芙蓉。 “小姐,你怎么也学会道术了……” 潘芙蓉大方道。 “红姐,也刚学会不久,不是我有心瞒你。” “而是这件事情干系太大,牵扯太多,很麻烦。” “比如上次出现在我房中的刺客,便是个修仙者,就是麻烦之一。” “你若知道了未必是好事,不过如今好了,你也看到了。” “红姐,等我回去便传你我修的道术,三阴莲诀。” 红姐急忙摆手。 “哎呀,我便是问问,这道术太珍贵了,我可学不得……” 二女低声说话的时候。 王虎和张存义已经搜好了,从二人尸体上取下些东西来。 张存义摸的那老赵头,身上带着银两,干粮和一本铁脏大武师级的名为烈焰掌的武学秘技。 其他都是些伺候人的杂物,不值一提。 而王虎从那马公子身上则摸出七八个香囊,里面都是些普通脂粉,不知道为何这公子贴身放着。 潘芙蓉和红姐看了,这些都是俗物,并不是什么珍惜东西。 路野猜测,这公子好色,怕不是收集的战利品。 潘芙蓉听了立刻恶心将那些香囊扔下。 “大哥,这两件东西不凡。”王虎递给路野两物,“我在上面都能感应到法力波动。” 一件是刚才马公子摔在巨石上,断了胳膊疼得掉落在地的黄色竹马。 这不知是用什么竹子做的物件,通体呈黄玉色,晶莹剔透,摸上去如同暖玉,光泽常温,而且这竹马的两只眼睛上铭刻着两块小小白色晶体。 路野等人修过道术,都能感到上面传来精纯的灵气。 若修仙者修行,天地四散的灵气因子好似天上降落的雨点需辛苦收集,这两块晶体好比地上两口水眼,直接用碗取即可。 相差巨大,这晶体中并不是说灵气有多少,而是相当精纯,便于吸取。 若是修仙者持着这晶体修行,一定比打坐吸纳天地灵气要来得方便。 “这应该就是那一袋和尚提过的灵晶。”王虎道,“大哥,这竹马一定是件法器。” “先让我试试!” 王虎一点法力输入竹马中,立刻虚无中传来一声马嘶吼。 这巴掌大小竹马落地便涨大,眨眼便成普通马大小,虽然躯干还是竹子组成,不过一双眼睛却活灵活现。 王虎翻身上马,却见竹马腹部的竹片上卷,眨眼便将他包裹起来。 他心意一动,这竹马踏踏踏向前跑去。 众人眼前只觉得黄光一亮,刷一阵急风吹过,眼前已经没了王虎的身影,一道黄光在空中划过残影。 “啊……” 王虎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尖叫。 声音尚在耳,人已经变成小点。 下一刻。 “啊……” 王虎惨叫声又传了回来。 却是黄竹马已经驼着他又回来了。 只见远处一点黄光眨眼放大出现在众人眼前。 王虎已经被吹掉了头巾,头发斜飞好似扫帚,嘴都歪了半截。 人们这才明白,为何这马会将骑行者包裹在内。 若是不包住,只怕马跑了,人还在,或者马跑着,人的脚被套在马蹬里身子拖地,那可就成悲剧了。 他翻身下马,含糊不清道。 “大哥,这马真快啊。” “幸亏那倒霉玩意摔到了胳膊没用这马匹,要不然咱们追不上的。”王虎收了法力,这竹马瞬间还原成巴掌大小。 众人看,马两只眼眶中的灵晶已经从原先璀璨白色变成上面蒙是和了一层朦胧灰,虽然仍有光,却不像之前那般纯粹了。 这是灵晶已经被消耗了一部分了。 路野急忙让王虎将这竹马放在储物袋中,避免灵晶中的灵气流失。 他又看王虎拿出的另一件物品。 第108章 坐龙椅 这却是一颗栽在小巧盆中的葫芦苗,这葫芦苗一看便不是凡品,如翡翠一般凝练纯净,绿得耀眼,夜晚月光撒下,凝成一道道银光在上面游走。 众人仔细看了半天,没看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除了这葫芦苗和竹马,王虎又找到半件物品,便是那公子之前手拿的五羽扇。 其中五根羽毛连发五道光罩,都被路野射碎了。 羽毛虽碎,可这扇柄却结实得很,拿入手中沉甸甸,冰冷似铁却远比金银重,法力在其中沟通无碍,不是凡品。 除此之外,这公子和老赵身上便再没搜出什么好物,连储物袋也没有。 主要是这公子太废物,不修仙也不练武,他无法力便用不了储物袋,而老赵只是马家一个奴仆,地位不高,不配拥有奇物。 想必那竹马,五羽扇都是可供凡人使用的珍贵法器,一个被动触发防御,一个带你逃之夭夭。 路野让王虎将竹马,五羽扇柄和其他杂物收到储物袋里。 至于那马公子和老赵的尸体,则由张存义和红姐去处理,不要留下痕迹。 一个时辰后二人返回,说找一山中深渊,挫骨扬灰,彻底与风融为一体了。 一番折腾后,众人终于在庙中休息。 路野则拿着葫芦苗琢磨,之前输入法力也没有任何反应,这到底是为何呢? 不知不觉,头顶满月已至中空。 刷! 葫芦苗银光一亮,一根叶片尖尖璀璨如银,支楞起来,如一根手指似的指着深山处。 这点银光是如此耀眼,将庙内几人全都照醒。 大家看了这葫芦苗异状,都凑了过来。 “这葫芦苗是吸收月华,要成精了吗?”潘芙蓉想象力丰富,她将葫芦苗捧在手心仔细打量,对这漂亮的事物天生便没有抵抗能力。 “不像是,”红姐摇头,“哪里有一点银光都集中在一片叶尖的葫芦精呢?” 潘芙蓉转动身体,却发现无论如何那叶尖都指向一个方向。 众人啧啧称奇。 “这像是个指明方向的司南啊。”张存义细心道。 “去看看?”王虎胆大。 众人看向路野。 路野略一琢磨,便做了决定。 “不需要全去,谁知道这地方有多远,有无危险!” “我们几人中,我和王虎实力最强,我们去打探。” “你们便在这里等我们,等一日不见我们归来,便马上返回省城。” 潘芙蓉不乐意想要同去,却拗不过路野,只能同意。 张存义却说夜晚纵马危险,不如白天再去,红姐却考虑若是白天没了月光,这葫芦苗未必还会指明方向。 路野便让王虎取出那匹竹马来。 二人试着骑上去,马腹下一道道竹片反卷而上,将二人包裹得严严实实。 路野心中一动。 嗖。 那竹马在空中留下一道黄光残影,已经远去。 劲风扑面,哪怕路野如今已到宗师境,铜肤防御力惊人,都被迎面寒风刮得微微做痛。 好在这竹马上下一体用竹片将二人包裹稳当,要不然十有八九要从马匹上掉下来。 这竹马跑得飞快且稳当,两边山头快速从眼帘掠过,对面山峰似迎面撞来,若换个胆小的怕是要吓死。 路野心中咂舌,这竹马速度恐怕不逊色于他的箭速! 这一路也不知跑了多久。 到一山头上,竹马突然停了下来。 路野手中的葫芦苗那银光叶尖开始乱转,再也指不准方向。 二人下了马,王虎先忙着整理下飞天发型,将歪嘴扳正,再看路野,却见大哥已经站在山头看向四周。 王虎也急忙凑了过去。 只见这里下方是一处盆地,四处全是连绵山峦,一座挨着一座,将这盆地牢牢锁死。 路野闭目用鱼龙图感应。 很可惜,鱼龙图里面两个光点便是他和王虎二人。 看来,死了的修士鱼龙图是感应不到的,便是什么灵器也是如此。 鱼龙图里面,四周便是荒山,和他肉眼所见一般无二。 “这葫芦苗怎么不灵了呢?”王虎抱怨几声,突然他惊奇咦一声道,“等等,我怎么看着这周围有些眼熟呢?” 啪! 他一拍脑门想了起来。 “大哥,咱们从一袋和尚和那香道姑那里得的玉简。” “好像便是这里地形,我再看看……” 王虎仔细观察左右山峰地貌,最后肯定点头。 “没错!大哥,确实是这里。” “看来这筑基洞府就在附近。” “可惜那玉简中图缺了一块,我猜还有 路野摆手。 “走,虎子你往右,我往左。” “咱们先大致搜一圈,看看有什么发现。” “最后还在这里汇合。” 几个时辰后。 天色微亮。 二人在山顶重新汇合,均未发现传说中的洞府,不过二人均在盆地四周发现修仙者激烈交手的痕迹。 如有一山峰顶上几丈巨石,仿佛被利刃切割,一分为二立在原地,尽管上面长满藤蔓,路野却用手摸过,断面光滑如镜,显然不是自然生成。 王虎则找到一处溪流,河道隔百十步便是一大坑,如此有十数处,他登高一望,分明是巨大拳印。 百十年过去了被河水腐蚀冲刷,若不仔细看,会很容易忽略过去。 二人一合计,只是匆匆这么查看,还有很多疏漏的地方,便发现两处大战的痕迹,若仔细查看搜山,估计会有更多收获。 “大哥,”王虎问道,“我们是否要在这里住下慢慢搜查呢?” 路野思索一番,摇头说道。 “兄弟,我们二人,伱奠基成功,我练气入门,还都不是正经的修仙者。” “若有那练气一层的修为,我都敢试试。” “筑基大能,那可是能活两百五十载的老怪物,受伤濒死,怕也会留下诸多手段的,随意一击便能要了你我小命。” “你想,既然能传出玉简,说明之前也是有人找到了洞府的,那为何玉简会流传出来呢?” “想必那洞府中不是什么平安地,若是如此,那人早就将洞府里一切席卷而空,还用留下玉简吗?” “再说了,一袋和尚,香道姑,还有这马家,光咱们知道便有三路人马找到了洞府线索,那香道姑裤腰带那么松,谁知道她是否还招惹了其他修士?” “这洞府看着诱人,其实就是个杀人无形的漩涡。” “咱们兄弟俩的小身骨,怕是扛不住。” “撤吧。” 王虎觉得有些可惜,宝山明明在眼前而空归。 不过他素来听大哥的,大哥说危险,那便是危险,于是点头称是。 “大哥我听你的,若这洞府里的东西和咱们有缘,大不了晚几年再来查探。” 二人于是骑了竹马返回了破庙中,潘芙蓉等人早就等得急了。 汇合后先仔细看二人身上完好无损,大家才松了口气。 路野将发现简单说一遍,并说明了暂时不寻找的理由,于是众人收拾一番,直接回了省城。 人人谨慎记得,山中一切只发生在山中,出了山便要守口如瓶。 尤其那马家族长死了爱子,只要他不是糊涂蛋,便会顺着书房中丢失的葫芦苗想到这小王山上。 路野便每日向神像焚香祷告,只望那马族长死在那晋国修仙三家徐马姚乱战中,若是马家被灭,自然更好。 如此过了一月,也不知是他祈祷灵验了,还是马族长被其他事伴住了手脚。 并无修仙者来省城周围打探。 这一日,路野在屋中照例用功修炼法力。 突然听到屋外人声鼎沸,声浪似要冲破天穹。 他急忙收功出了屋。 只听着外面人声乱哄哄的,最后集合成整齐声浪,声撼省城。 “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营中众人急忙出了大营。 一个骑兵骑快马身后背着红布招摇,从女营前大街经过。 红布招展,只写着几个大字。 顺王大军,所向披靡,攻破京城,活捉晋皇! 王虎喃喃自语。 “乖乖,闯破天真让我说中了。” “这就坐上龙椅了?” 千里之外。 晋国京城,四处大门敞开,却并没有什么战火硝烟的味道。 四面伟岸的城墙上,没有一丝大战的痕迹。 别说火燎烟痕了,便是新的箭眼刀劈的痕迹也没有,城墙包砖依旧是那饱经岁月的沧桑模样。 城墙前方宽阔的护城河,浑浊依旧,却也没有一场大战过后的尸体,血水等。 洞开的城门,有百姓进进出出,面上带着喜色。 若不是城头上晋字旗已经变成了顺字旗。 谁也不敢相信,这是一座刚刚换了主人的城池,而且,是一国之都。 金銮宝殿内。 志得意满的闯破天坐在龙椅上,下方是顺军文武。 他身后站着受封为武圣的任行云,贴身防卫。 台阶下,站在首位的是军师白羽扇,对面一个位置却空着,是国师郑天成的,这位郑国师入了京之后便钻入了皇室内库中,到现在还没出来,似乎在寻什么要紧东西。 除了顺军文武外,还有一群穿着晋国官袍的前朝官员,正匍匐在地,不论文武,一个个均噤若寒蝉,恭敬无比。 闯破天独据龙椅,高高在上俯视着众人,只觉得心中无比畅快! 孤果然是有天命在身啊! 第109章 顺命公 自打那日摧破了黄人龙大军,休整几日后,重新编整好队伍,前后左右中军又大大扩张一番。 官兵溃败,除给闯破天加了几万精锐老兵外,还留下了堆积如山的粮草。 闯破天本来军粮已经吃紧,如今吃了一记大补,当即决定,立刻兵发京城,誓要将那晋皇拉下马。 他一声令下,大军风云而动,因为几十万大军人数过多,还分了五路兵马向京城包抄过去。 军中上下将领也知道,这应该便是定鼎天下的最后一战了! 只要攻入京城,将顺王抬上龙椅,南方可以传檄而定,再没什么波折了。 因此人人奋勇,个个争先,都想抢那先登京城城墙的 按历代传统,先登者哪怕是个小兵,最后也能混个爵位的。 结果一路前行,沿途城池望风而降,那些官兵们都没了斗志,无论是官老爷还是武将以及城中的士绅都争先恐后投降,毫不犹豫抛弃了晋朝。 闯破天一路几乎顺风顺水,只在一处几百人把守的道路卡口受了阻拦。 带领官兵反抗的那不知名铜皮武夫是一发须俱白的老头,最后被万马踏成了肉泥。 谁能想到,这便是晋国最后一场抵抗了。 此战过后,再没经过任何一场恶战,闯破天大军便抵达京城,本以为有一场恶战,结果只擂了一阵鼓,全军齐喊顺王口号。 城墙上的官兵竟然溃了,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顺军先锋只派人带了长梯,没有经过任何抵抗便登了城墙,下了城才惊奇发现,大战来临,京城的大门后面居然没有封堵物,空荡荡的。 他们顺利开了城门,于是大军进入。 而另外三面城墙更荒唐,有官兵直接开了城门,都省却顺军爬长梯的时间。 等到了皇城下。 晋皇已经光着上身跪在皇城门外,带着文武百官,献上玉玺和降表。 闯破天骑马好奇发问,好歹是一国之都,为何不抵抗。 那晋皇倒也老实。 府中无银,使不动兵丁,便是有银,京中也无精锐。 之前城墙上那些官兵其实是一天几个铜板加馒头雇的样子货,见了顺军才逃,已经算对得起良心了。 便是文武百官也都一个意见要降。 晋皇后来发现连宫中的太监都封锁了皇城大门,以防他逃走。 他此时便已经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他索性直接下令投降,这道命令倒是被执行的很顺利,才有了这一幕。 “大王以顺代晋,正合天命,朕岂敢违抗天命?” 晋皇也是个机灵的,张嘴就来,哄得闯破天哈哈大笑,便没有难为他,只是将其和妃子,皇子女圈禁起来。 闯破天当晚便搂着曹娘子睡了龙床,连太监都是用的晋皇的原配人马。 几天下来,他除了还没穿皇袍,和皇帝也没什么区别。 若不是曹娘子看得紧,怕是那些太监还会给他送就个晋皇的妃子,公主。 龙椅上,闯破天脸上笑容满面,看着下面那帮降臣一个个歌功颂德,心中志得意满。 起事十年,便打下了天下,怎么能让他不自得? 而今日,便是立国定鼎之时。 等应付完那些降臣后,白羽扇为首,顺军文武跪了一地,上劝进表,请顺王登基为皇。 闯破天三推三让,终于应了。 几日后。 京城铁甲兵丁一个个如钉子般沿着街道站立。 闯破天亲自祭天,晋皇念自罪书,自认德不配位,大晋气数已尽,今有顺王顺应天命,愿将江山托付云云…… 繁琐的礼仪过后,闯破天再坐在龙椅上,接受了文武百官的跪拜,正式称皇,封退位的前晋皇为顺命公。 晋皇听成了送命公,当场瘫倒在地差点吓死,闹了不小的笑话。 又过了半月,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闯破天坐稳了龙椅,整个北方传檄而定,南方只要在官兵手中的城池,也全都表示臣服,反而有几个义军头领不服,闯破天已经派兵去讨伐。 他兵多钱多大将多,那些头领也不过是些麻烦。 而与此同时,原来大晋当朝的时候,便有恶邻大魏不停攻击边城,牵制了晋国大股兵力。 如今换成了顺国,那大魏竟然消停下来了,原来是魏皇崩了,国内九龙夺嫡,战成一团,自然无力对外再战。 于是京城人人上下说新皇天命所归,这乱世怕是要平了,只要度过旱灾,天下或许就稳定下来。 白羽扇成了宰相,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因为闯破天接收了太多的旧官吏,好多城池都是未经战火便拿下,短时间内并未触动旧朝的根基。 因此对于底层的百姓来说,改朝换代竟似乎没什么影响,该饿肚子的还得是饿肚子。 好在闯破天起自流民,知道流民的破坏力,别的不说,放粮施粥他盯得最紧,阻止这乱世再向下滑落。 只是过了半个月。 闯破天便觉得这皇帝似乎当得也没那么舒服。 虽然有很多妃子,但一晚他便是武道高手的身子,也无法全部宠幸。 富有天下,可他也不金银。 便是宫廷御宴,吃多了味道也不如他最饿时啃的窝窝香。 反而一睁眼每日里便有许多麻烦事,永远完不了。 这一日,他处理完政务,挥退身边人,让他们远远跟踪身后,除了任行云贴身跟着外,静静在后园散步,绕到一处假山后面,却听着两宫女窃窃私语。 二人互相问最近状况,都说一切如旧朝之时,感激新皇心善,约束兵丁,未在皇城中大开杀戒。 闯破天听了嘴角翘起,颇为得意。 当流寇有流寇的打法,当皇帝却有当皇帝的法子,白羽扇建议收拢人心,做得很好。 他正得意,突然脸色转白。 却听那宫女说道。 “新皇什么都好,可听说征战许多年,有那么多妃子,却无一人有所出。” “怕是皇帝不能生吧?” “禁言!你疯了?” “姐姐,宫中人人都在传,又不是我一人说!” 任行云脸上一变,这话是能瞎传的吗? 这俩宫女死定了。 砰! 果然,假山炸裂。 闯破天一双铁拳轰现,两个宫女变成了尸体。 “陛下息怒!” 闯破天身后远远跟着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大群,一个个瑟瑟发抖。 这些伺候的人都是晋皇的原班人马,被闯破天接收做了自己的亲侍,当然也清洗去除了里面一些可疑之人。 所有人跪在地上身子发抖,一个个像鹌鹑一样低着头,恨不得地上出现个坑,将头埋进去才好! 虽然因为隔着远,并不知道这两宫女因为什么惹怒了皇上,这俩死女人死了不要紧,可大家会不会受牵连? 众人真是吓坏了。 比起退位的晋皇,现顺命王,新皇可是流寇出身,武艺高强,都不用太监出手拉出去打板子打到死,自己直接就下手了。 许多人后悔,这新皇怕不是好伺候的。 地上那两具宫女无头尸体鲜血流了一地,本是姹紫嫣红的御园里面充满血腥之气,好似连空气都凝固住了。 闯破天站在原地,怒发冲冠,脸上血涌,一双眼睛开合间都是冷冷杀意,冷冷盯着那两具尸体。 该死! 这些人怎么敢! 他一直无子嗣是他心中最大的痛。 闯破天也知道许多人背地里认为这是顺朝的一大隐患。 因为他不仅没有子嗣,而且没有宗族,当初起事时朝廷官兵已经将他李家村斩尽杀绝了! 而他不管纳了多少女子,使出了多大的劲力,却总是没有后代。 所有的女人像商量好一样,只会发骚,不会下蛋! 连曹娘子那个本来生养过的女人在他床上也一样。 一股冰冷刺骨寒意在他脖颈后盘旋游动。 他没有子嗣,没有亲族,连收养个同族人都做不到。 等他百年后,那这皇位让谁来坐? 自己辛辛苦苦打下天下又有何意义? 想到这里,便想到死去的侄子秦通,他的心更痛了——朕的好侄儿,可惜英年早逝,不知被哪路贼人害死了…… 若他活着,朕的继承人也就有了,哪怕朕生不出来,这天下还是我秦家的。 江山不变色,社稷仍稳固,也就不会有人在后面嚼舌头了。 如今,这却成了动摇江山社稷的大事了。 闯破天扫视身后跪着的一地太监宫女,那凌厉的目光犹如实质,几乎抑制不住心中的杀机! 那俩宫女说宫中所有人都在说。 那跪在地上这些看似温顺的太监和宫女们有没有私下里闲聊做为谈资? 一定是有的,这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日里就是他们守住皇宫,断了那顺命王的逃路! 连旧主都不忠诚,更何况自己这新皇? 当初收留他们便是个错误,如今该是纠正这个错误的时候了。 “来人啊!” 闯破天一声叱喝。 “将这些欺上瞒下,坏了良心的狗奴才通通拉出去,杖毙!” 他一声令下便是金口玉言。 立刻外面涌进大批护卫来,拉着那些在地上已经吓软,哭着求饶的太监宫女便拖了出去,很快外面便传来木杖打在人身体上的声音。 这些人刚开始还尖锐声音哭喊,很快就没了动静,成了偶尔呻吟声音,不多时,便是连呻吟声也无了,只剩下木杖落在人屁股上的机械响动。 闯破天几步便跨入木亭中,坐在那里,心情低落。 本以为坐上龙椅便高枕无忧了,谁知道坐上来以后才处处是麻烦。 自己无后,并不是简单轰杀两个宫女便能堵住大家的嘴的,满朝上下甚至民间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真是苦啊…… 闯破天解决不了自己的问题,但他能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秦通若不死,便不会有这么多问题,这根子追上去便有路野三兄弟的事情。 几年过去了,他可从来没忘记这件事。 当初射塌天出手去死在了荒野,因为急着要发兵出省争龙,军中也再无比射塌天还厉害的高手,那些新投靠的高手也靠不住,所以这件事情他暂时放下了。 如今,也到了该解决的时候。 而且,闯破天心中有些阴影,自己无儿无女,潘芙蓉便是唯一的“侄女”,路野是侄女婿,将来自己若崩了以后,皇位甚至有一丝可能落入这二人手中。 这怎么能忍? 自己在外辛苦几年厮杀几年,最后落到东塞府两个闲人手中,而且还和他其实不对付! 闯破天越想越气,忍不住喝一声。 “任行云!” “陛下,臣在!”任行云从他身后转出,恭敬行礼,不敢有懈怠。 他是宗师不假,可哪怕面前的皇帝不懂武功,他都不会轻易冒犯的,这便是世间最顶级权势的力量。 谁让宗师很强,却又不够强,若是能修道,那便是皇帝也不算什么了。 他这个武圣,真是称号而已。 可惜,自己却无那灵根不能修道……所以为了家族计,还是得守护好这皇帝。 “行云,”闯破天语气一缓,强压下火气,“朕要你去做个传旨的使者,去东塞府。” “朕做了皇帝,自己富贵了,也不能忘了老兄弟,好在他们就在我眼前,日日能见,我会想着这件事情。” “只是我那侄女潘芙蓉远在东塞府,我却有几年未见了。” “之前朕称王的时候封了她做郡主,如今便封她做了公主吧。” 任行云弯腰。 “遵旨……” 闯破天然后才慢悠悠道。 “另外,公主和驸马似乎不和,一直没有圆房。” “当初比武招亲似乎也做得急了点,一个马倌儿怎么配得上朕的侄女?” “所以……”闯破天拉长嗓子。 任行云抱拳弯腰,头深深低下。 “陛下,臣一定早去早回,不让陛下失望。” 他跟着闯破天几个月了,自打投靠来,闯破天也派他做了几件阴私的任务来试探他。 任行云明白上位者素来说话含糊,给自己留有余地,却是要他从里面揣摩出真正的意思。 而任行云是个聪明人,一向体会到位,潘芙蓉和路野在义军中的尴尬地位他也知道,所以陛下这是动了杀心了。 武圣任行云离开后,国师郑天成兴冲冲跑来。 闯破天皱眉,这国师的路子和之前那青阳老道一样,有些诡异。 就伏杀青阳妖道的时候出了一下力,之后就全程隐身似的,入了京更是扎进内库许久不见人。 还好内库使密奏,此人只是拿了几件物品,似在找什么,今天看他这兴奋样子,怕是找到了。 第110章 五鬼搬运法 若这郑天成不识好歹真卷了内库大半物品,青阳妖道的结局就是他的明天。 “陛下……”郑天成马马虎虎施了个礼,“贫道要去远游一番。” 闯破天嘴上急忙挽留——你东西拿了便溜,玩耍朕呢? “内库中贫道找到了一仙家洞府线索,”郑天成一脸正色道,“贫道愿为陛下寻那增加寿命的丹药和长生道术去……” 闯破天听了立刻精神一震,说到这他可就不困了。 那该死的青阳妖道献的那些劣丹可把他坑惨了,最近他白头发可多了不少。 只要能修道,活得久便能镇压一切不服。 朕一人便可以龙椅上坐几百年,一人便是一国,有无后代也不重要了。 另外,就是不知道那道术丹药是否能治疗不孕不育? 闯破天立刻身体前倾,笑道问。 “噢?却不知那仙府在何处?” 郑天成略一犹豫,有心不说,怕惹对方心疑。 他刚才说要出宫的话半真半假。 之前在皇宫内库中确实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那是一份玉简中神识铭刻留下的残图。 几百年前,徐家族长和马家族长两位筑基,在两家大战中,双双失踪,再无音讯,也都未返回家族中,人们都猜测两者是同归于尽了。 因为两位族长身上带着两族的镇族宝器,所以先是两家子弟暗中寻找,然后是姚家也参与进来。 谁也没想到,后来却是一位在晋国皇宫当供奉的姚家子弟找到了那洞府所在,可惜他入洞便被不知哪位族长留下的手段弄得半死。 他拖着残躯回了皇宫,将神识刻印的地图玉简留在了宫中,交代了皇帝两句便坐化了。 皇帝知道这事情干系重大,他虽是姚家人,却不过是旁支,每十年修仙三家便轮流换供奉来收割天下资源。 也就是他有三个祖宗。 若是透露了消息给姚家,马祖宗和徐祖宗奈何不了姚家,要他一条小命还是能做到的。 于是他便守口如瓶,不过到底宝贝动人心,这秘密便在历代皇帝中口口相传,最后却在一次皇室政变中断了传达,便是后来的皇帝也不知道了。 政变失败者知道了秘密,抢了两块玉简出了宫。 几经转折,郑天成也是偶尔得知这消息所以才出山有了一系列事情,他入皇宫便是为了借着大军之势,求另外一枚玉简。 投靠闯破天,而非自己单枪匹马去皇宫抢夺,怕的是宫中可能存在供奉们留下的后手。 谁知道事情比他想得顺利,徐马姚三家大战激烈,皇宫中居然一个供奉也没有,也没给晋皇留什么厉害法器。 这合该他发财。 如今他在皇宫内库中找到了那块玉简,虽然是残图,上面却赫然标明了在小王山中,他只需在小王山中水磨功夫慢慢找,总能找到的。 此次他和闯破天告别,可不是给闯破天寻仙道去,而是准备溜之大吉了。 他不过一介散修,趁着三家大战,无人顾及皇宫所以跑来打个时间差。 等三家大战尘埃落定,按往年规矩,必会派供奉入宫当国师,他一小小练气四层修为可抗不住这三大筑基家族。 反正他们只要资源,根本不在乎龙椅上坐着的是谁,但对敢和他们抢资源的修仙者那必是杀无赦! 所以,他该溜了…… “说来那仙家洞府也和陛下有些干系,正是陛下龙兴之地!”郑天成半遮半掩,“陛下,贫道不能再多说了。” “此事一定要保密,若走漏了消息,怕是不妥。” 闯破天思索,朕的龙兴之地? 难道是省城?还是东塞府?或是黑山县? 这范围也太大了 “咳咳,”闯破天咳嗽几声,“既然国师要为朕寻仙府,朕自然是准的。” “不过,国师不妨多留几日。” “之前为了推翻旧朝,诸事繁忙,也未来得及向国师请教道术。” “不如国师先传了朕道术,再去也不迟。” 闯破天吃了青阳老道的亏,是再不敢轻易相信这些道人了。 还是先学了道术落袋为安的好,谁知道这郑天成此去是真是假?便是真的,那探索仙家洞府若有危险,他死了,闯破天再找谁学道术去? 郑天成暗骂一声,道爷急得要去追求宝藏,哪里有时间教你这下丙品最次灵根? 可他又无法此时和闯破天翻脸,只能勉强笑道。 “便依陛下所言,贫道今日便传陛下道术。” 闯破天大喜,当下吩咐要和国师闭关。 郑天成在宫中又停留了几日,传了闯破天最低劣的一门道术五鬼搬运法,这门功法不擅进攻防御,却只擅长搬运物品。 在修仙界不过是个苦力的法门,虽是道术,却不入流。 郑天成还起了个好听堂皇的名字为五帝拘拿术,说最适合陛下这皇者修炼,唬得闯破天喜不胜收。 他为了早日能离开皇宫,还不惜耗费自家法力,硬生生给闯破天洗碎髓锻骨,定位气海,在里面留下一颗法力种子。 又留下几瓶培元丹,可以加速蕴养法力,便是他平时都舍不得嗑几颗,如今为了早日离开皇宫,郑天成也真的出了血。 闯破天根骨不行,但悟性还算可以,很快在识海中观想出了黑漆漆的五个瘦麻麻小鬼。 虽然觉得这五帝长得有些太寒酸,不过灵识沟通法力种子,在体内运转周天,滋润真气根骨,连头上的白头发都转黑了,显然是见效了。 郑天成又一阵忽悠,说这“五帝”随着修为增长,自然会蜕去寒酸,修出皇者之气。 闯破天便信了。 他自家当流寇的时候便是寒酸模样最擅长抢东西,不照样当了皇帝,还觉得这五帝拘拿术颇合自己胃口。 若他当初起事时会这门道术,攻下的城池东西非得让他抢光了不可。 他又试着独立运行功法一日,确定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放郑天成离开。 郑天成出了京城之后,才转身破口大骂。 “不过是一个贼,穿上皇袍便以为自己是天子了?” “就你那低劣根骨,赏伱一门五鬼搬运术,正好适合你老本行。” “还想修成大道?做梦!” 他抱怨一番,才取出从青阳老道那里夺的百魂幡,法力涌动,这幡裹着他化作一道黑光,向远方激射而去。 郑天成在后,早走几日的任行云在前,一国师一武圣都不清楚,他们最终去的却是一个地方。 千里外。 省城演武场内。 路野站在中央,以他为中心一箭之地开外,却是站着几十弓箭手,互相拉开距离,组成一个环形,将他围在中间。 领头的是张存义,而在他们身后,还有成排的弓箭手预备。 却是把整个女营中擅射的百余人都拉到场上了。 而弓箭手外,却还站着许多持着单弩的马兵,远处有王虎,潘芙蓉和红姐,李光石等站着围观。 “老三,开始吧!” 张存义立刻点头,厉喝一声。 他弯弓搭箭松弦,周围的弓箭手也是同样动作。 “射!” 嗡嗡嗡…… 立刻有几十箭从四面八方射向场中的路野,封死了他前后左右道路。 路野身子一团,一退,间不容发躲过眼前几支箭。 其中一支箭发出惊心动魄的呜呜声响,劲道最足,却是张存义射的。 然而,此时身后左右追命箭支已经赶到。 路野耳朵剧烈颤动,用上了耳窍谛听武技,身子在空中划过残影,如鬼魅一般在场中穿梭,间不容发避开一支支长箭。 他身形可大如巨人,也可团如稚子幼童,偶尔还会随手接箭扔在地上。 只是片刻功夫,周围的弓箭手每人少也放了十多箭,没有一支箭能射在路野身上。 此刻,许多弓箭手已经换了几轮,大家拉弓胳膊都麻了。 “换!”张存义再吼一声。 一群兵丁蜂拥而上,单膝跪地,平举强弩,锋利箭头对准了路野。 嗡! 密集响声过后,机括击发,弩箭射出。 路野此时以他为核心,周围尽是被他接了反手扔在地上的长箭,而远处白羽的箭支扎在地上,如同地上长出一片环状的白色长草。 空中几十根弩箭袭来。 路野耳朵急颤,却闭上了眼睛。 耳窍谛听武技此刻才全力发挥,他便只凭着周围几十弩箭扳机扣动的声音判断出来箭方位。 尽管响成一片,可宗师体魄再加真气加持,他能听出这几十声的不同,仿佛时间放慢一般,甚至,他能听到周围拉弓射箭的几十兵丁心脏嘭嘭剧烈跳声。 而这些弩箭划过长空,嗖嗖破空声则是更明显的征兆。 路野不停躲闪,场面看上去紧张至极。 许多弩箭几乎是擦着他身体飞过,若他距离偏上几分便会被会射中。 场边众人看着都捏了一把汗。 潘芙蓉都感觉呼吸快窒息了。 王虎摸着下巴感叹。 “乖乖,就是那射塌天死而复生,现在在这场中也要被射成刺猬了。” 当初三人追杀射塌天,只有张存义一人射箭,因此射塌天挡得从容,好听声辩位,可如今路野在场中是一群人围着他射箭,难度大了百倍不止。 张存义在场边保持警惕,明明知道这些箭支便是射在路野身上,也破不了宗师铜皮的防御,可他还是弯弓搭箭,眼睛如电,若看到哪支箭不对,随时准备射箭将其撞落。 片刻后,看路野在场中游刃有余的样子,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第111章 武心通明 而场上。 路野几经躲闪之后,突然某一刻。 因为闭眼,黑漆漆的视界没有任何变化。 可一片黑暗的识海中突然一点微光亮了起来。 他修道观想的白骨不净观自我法身发亮,乳白色光芒点亮方圆空间。 嗖! 外界一根利箭从远方飞至他身前。 识海内,好似一道血光穿梭,外界箭支投影的血光在识海中拉出一条红色痕迹,带着淡淡的凶气向他袭来。 路野身体下意识躲闪,避开了当胸一箭。 随后识海四周出现更多的长箭。 这些箭支在外界破空速度极快,可在识海中的投影却极慢,划过黑色识海,留下明显的道道血色痕迹,显眼无比。 因此路野越发从容躲闪,比之前所用谛听武技还要轻松许多。 场外。 张存义突然惊呼一声。 “快看,大哥耳朵不再动了。” 众人急忙观看,却看场中路野虽然在腾挪躲闪,可耳朵已经不再颤动,显然是停了那门耳窍谛听武技,可他眼睛也未睁开。 那路野是用什么办法听声辩位,躲开袭来长箭的? 李光石突然一拍掌,激动道。 “武心通明,这必然是宗师境武心通明的感应。” 原来传闻中到了宗师境,日夜磨炼,便有机会觉醒一门心灵感应功夫,武心通明。 通俗来讲,便是若有人在近处对宗师产生杀意,视线盯看,都不用发出攻击,拥有武心通明的宗师都会心生感应,能顺着感应找到心怀杀机之人。 而战场厮杀起来,这门功夫更是惊人。 武者攻击出,总是讲究应该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向着对方的薄弱要害处下手。 若和拥有武心通明的宗师对战,你杀招未到,对方便心生感应直接截断,你再有厉害杀招却递不出去,便是徒劳。 便是历代宗师,也不是所有人都觉醒了武心通明这门心灵感应功夫,只有那些心灵强大通透,日夜苦练几十年天资极高的宗师才有可能觉醒。 若两宗师对战,真气实力相仿,有武心通明者必胜。 这便是这门心灵感应功夫可怕之处。 “后生可畏啊……” 李光石摸着胡子感慨,路野依靠阎王道能修成宗师,生生扛住了这门功法的弊端,没有猝死,在他眼中已经是个奇迹。 如今又能成为宗师短短时间便掌握武心通明,实在是让人惊叹。 场中。 路野已经熟悉了利用识海内灵识来躲避弓箭,甚至还有空遐想。 灵识感应? 不是,灵识必须奠基后才能清楚感应万物,才能做一些基础的应用,如读取玉简中前辈留下的功法神念。 那这是武心通明? 他也有些懵,自从练了道术之后,他武道功法便不怎么修炼了,毕竟修炼法力也可以蕴养壮大真气,比专修武道快多了。 却怎么先把武心通明学会了? 路野脑海中转过几个念头,最后猜测,怕这也是灵识相助的后果。 他的灵识不知是否因为有鱼龙图江水洗脸冲刷的缘故,还是因为穿越后发生异变,远远要强于正常人奠基所能达到的程度。 别人用灵识配合法力修炼一晚,便再也修不动,强修只会头痛欲裂,欲速而不达。 而他却是大马拉小车,灵识转动一晚,气海都累了,吸收不了再多法力,他依旧神采奕奕,灵识轻松如意。 前些日子,他甚至用灵识“读”了玉牌中留下的洞府地图,还有一袋和尚储物袋中所留的白骨不净法的后续功法。 相当于身子法力还在奠基中,识海中灵识却早就壮大到奠基完成。 而且路野观看王虎修行,心中估计自己灵识甚至要强过王虎不止一筹,因为二人所修功法同源。 王虎若一晚上只能修行运转一周天,而路野足以运转三周天。 今日场中突然悟到的武心通明,恐怕和自己强大的灵识有着密切关系。 “老三,”路野闭眼突然暴喝一声,“全射!” 场边张存义得了命令,一挥手。 “射!” 立刻百十名兵丁涌了上来,以路野为核心围成稀疏环状,然后或弯弓搭箭,或跪地举弩,这次,却是要所有人最短时间连连发箭。 便是张存义自己,也快速用连珠箭法。 只见他左手拉弓右手搭箭,一箭射出,手快速绝伦换弓摸箭,倒手再射,双手在空中留下残影,正是当年射塌天曾使用过的八臂轮箭术。 他一人便足以顶一队弓箭手,须臾间便将箭囊中的长箭尽数射空。 前箭未落后箭进,如在空中搭出一条首尾相连的箭桥,还会追着路野闪动的身子,全数射向双眼咽喉丹田等要害。 嗡嗡嗡嗡…… 天上一黑,如下了一片箭雨,将半个演武场的天空都遮蔽了。 场中路野长啸一声,他不再躲闪,身体站在原地,双臂在空中拉出残影。 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箭支落下。 场中路野双足好似大树生根站立,两只手臂挥舞出道道残影,却将那些长箭通通接在手中,再随手抛落。 且因为身体柔韧到极点,腰部能扭转到不可思议的角度。 乍一看,明明双腿未动,却好似在腰部以上长出前后两个躯体,空中的手臂又何止是八臂,挥舞起来,简直好似原地一座千臂神像在尽情施展。 手臂如此密集,好似地上多出了一颗手臂组成枝干的大树。 那些从天而降的箭支眨眼间便被这些手臂接下然后抛在地上,地上立刻响起密集的嗒嗒嗒声音。 却是长箭箭杆太密集掉落在地上,互相发出碰撞的声音。 眨眼间路野脚下便多了一堆箭杆,将他脚脖子都淹没了。 一切发生得极快,旁边李光石和潘芙蓉等人眼中时间却过得极慢。 李光石是弓箭大家,虽然功夫废了眼光还在,他瞪圆了双眼,嘴中喃喃。 “宗师,还是武心通明的宗师!” “有这种身手,哪怕神箭手再强,却根本无法瞄准。” “你这边一起了杀机,人家就能察觉到躲闪。” “根本射不中啊!”李光石眼睛瞪圆,胡子拔了一根又一根苦苦思索怎么用箭射中武心通明的宗师。 胡子都拔了一半他都发现无解。 宗师身上如鬼魅,如果再加上武心通明,伱这边莫说拉弓瞄准,便是近处起了杀心对方都能感觉到。 像场中那些弓箭手都拼尽全力,却不能射中路野一箭。 除非出动大军分队轮番进攻,累死宗师,可宗师也不是傻的,看了人多不会跑么? 李光石一想到弓箭修到最后竟然是个这结果,整个人一下颓废起来,竟似比他当年被破了丹田打击还大。 场中。 路野厉啸一声。 漫天臂影一收,在空中转为八臂,四臂,最后回归正常。 他摊开左右手,各抓了十余根雕翎长箭,这却是张存义射过来的,威力巨大,他直接攥在手心了。 路野的手心如象牙色暖玉光芒,却是铜皮被他修炼到极致的表现,利箭划过掌心,也不能割出一个小口子。 围绕他的百十兵丁,使用弓箭早就因为这一通猛拉两只胳膊累得抬都抬不起来了,而使用弩箭的兵丁倒是不累,就是心灵大受震撼,整个人呆在原地。 路野将手里的雕翎长箭也扔在地上,一抬脚跨过丈许,几步来到场边,心中很满意。 本来只是觉得自己耳窍谛听武技已经大成,过来试试效果,没想到还学会了武心通明这一法门。 真是意外之喜。 “大哥,原来修成宗师这么厉害……”王虎上前一把抱住路野,“大哥,我也一定要学成宗师!” 王虎本来就是个武痴,从小到大一颗向武之心都没动摇过。 刚才看场中路野施展绝技,羡慕得眼睛都快长在路野身上了。 “虎子,”路野笑着拍拍王虎肩膀,“只要你专心练那门功法,几年内一定可以成就宗师的。” 王虎有法力助力蕴养真气,按部就班过几年必是宗师,这一点毋庸置疑。 李光石叹气走上来。 “也不是所有宗师这么厉害。” “这是修成武心通明的宗师才能有这身手。” “贤侄,你成就宗师也不过数月时间,我怎么看你身法行动,比你刚成宗师那会又厉害许多。” “不应该啊?”李光石摇头表示看不懂,“你都不练那么邪功了,为什么进步还如此迅速?” “便是真气迅猛增长也就罢了,为何还能这么短时间就能觉醒武心通明?” “历代记载,宗师中有只有少部分人才能感悟到武心通明。” “难道你是天生的武学奇才?” 他并不知路野练了道术所以真气暴涨,更不知路野那远超普通同境修仙者的灵识存在,只能认为这世界上确实有天才一说了。 张存义提弓过来,也是双臂酸麻,刚才他也尽全力了。 若是换个普通铁脏大武师,他一箭已经射杀一个,可是面对路野,他一壶箭都射光了,所有箭反而都被大哥空掌接去了。 “大哥,”张存义沮丧道,“宗师若都这么厉害,我这弓箭还有学的必要么?” 路野看张存义像是丧失了斗志,拍他肩膀。 “老三,你又钻牛角尖了。” “我看过记载,武心通明的宗师不仅可以预知敌意,还可以将心中所有杀念凶气隐匿,便是要杀一人动手时都如随手摘落叶,没有任何杀意凶气。” 第112章 大成宗师 “所以,能对付一个武心通明宗师的,当然是另一位武心通明的宗师!” “只要你也修炼到这种程度,你弯弓搭箭无论想射谁杀谁,你杀意收敛,自然无人能感应到。” “伱一箭发出,对方等察觉了便是想躲也来不及了。” “明白了吗?” 李光石和张存义精神一震,立刻觉得弓箭前方又有了路,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二人倒不是要把路野怎么样,只是他们的武学信念便在弓道上,他们可以败,弓道若败了,对他们打击太大。 “马倌儿……”潘芙蓉最后来到路野身前,眼睛里露出崇拜,“便是今天小李广荣在场上。” “他即便是长得比你帅点,也一定会败在你手中。” 路野:“……” 大小姐哪有这么夸人的,先不说关公战秦琼的荒诞,你完全可以把前半句去掉嘛。 众人喜气洋洋,有一位武心通明宗师就在身边,那可是安全感大增。 路野识海中鱼龙图飞出。 一条鳄鱼在江中翻了个身,继续隐在普通鲤群下游动。 几行字迹显出来。 “路野——21岁。 灵根——下甲品。 状态——练气奠基,两年可成。 境界——银髓宗师,98/100,法力淬身,三月可成。 功法——白骨不净观,1/100。 功法——八荒真气,99/100,每日三练,三月可成。 技能——烈风刀,烈风拳,马术,枪术,弓术。 武技——螺旋劲,叠浪劲。 心法——武心通明。 寿命:21岁/80岁。 气血——5500/10000。 蝉蜕龙变——七次!” 短短三个月时间,银髓宗师即将大成,即将走到此方世界武道顶端,气血也足足涨了1000,不弱于普通练气中阶修士,最近法力也持续在积蓄。 不错不错,路野心情甚好。 “报……”演武场外有马兵拍马赶到,“城外有京城来的天使,是陛下亲封的武圣任行云大人带队,带来陛下旨意,要册封小姐为公主……” 众人闻言一怔。 闯破天当了皇帝以后,忙了个把月,这是又想起这边事情了? 而且册封一个公主,不需要让武圣来跑一趟吧? 听说那任行云颇得宠,一直在闯破天身边寸步不离,护卫安全,怎么会被派出来宣旨? 这种差事,一个大太监也做了,何必出动武圣? “哼……”潘芙蓉冷哼一声,“当了皇帝也不安分,又搞什么样。” “这武圣来了,怕是没安什么好心,大家需要小心提防。” “走吧,”她拍拍手,上次被封郡主让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一起去迎迎这个天使吧!” 众人一起出了演武场,此时有马兵接连不断骑马禀报,知道那任行云已经进了女营中。 回到院内。 早有人摆好了香案供桌。 香案后,几个穿锦衣的陌生人站在那里等候,他们众星拱月围着一人。 那人却是个后背微驼的矮子。 只是此人虽然身材矮小,但身上自有一股如渊似岳的宗师气质,往那里一站,好似一座厚实山峰。 个虽小,气势上却压得周围的人都喘不过气来,不敢与其争锋。 尤其一双细眼开合间,仿若有蓝色雷光在里面跳跃,不知道是练了什么功夫,不用别人介绍,一看便是武圣驼龙,任行云。 任行云站在原地,看到外面进来一群人,他电目扫射。 先是一对男女。 他先看向女子,应该就是这次册封的对象,陛下没有血缘,还关系微妙的公主潘芙蓉。 这位公主身子窈窕皮肤呈小麦色,五官立体英气勃勃,也是个标致的美人儿,不过自己来了,这公主便马上要做寡妇了。 再看那男子,普通长相,普通身高,行动间全身气势浑然,肌肤呈象牙宝玉色,眼睛闭合间光芒内敛。 应该就是当年那位比武夺擂,搅了陛下安排的大胆马倌儿,甚至牵扯到陛下侄子秦通死亡事情里面,这次要奉命铲除的对象。 咦? 任行云脸上变色。 一般武道高手行走,便是桩功再好,在他这种武学宗师眼中全是致命破绽。 可对面那男子走路浑然天成,脚步落地生根,与大地气势连成一片,好似全身都是破绽又无破绽。 “宗师?”任行云一愣,心中一惊。 记得情报显示此人三年前夺擂也不过是钢骨武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 他嘴角勾起残酷笑容。 情报显示此人练过邪功,背地里不知道付出了什么代价,居然几年内便成宗师。 本来以为陛下派自己来是杀鸡用牛刀,无聊得很。 这下却有得玩了,成为宗师十数年,天下无敌,很寂寞呢…… 哼,便让你知道,正宗宗师和你这邪门歪道修成的宗师差距有多大! 他在观察路野的时候,路野也在观察他,面色平静,尽管这矮子笑得满脸和气,眼睛里面都是笑意。 可路野刚领悟的武心通明却分明感到一股股浓浓的恶意和杀机,从对方眼中传来。 闯破天忍了三年,之前送了射塌天,这次又送来一宗师吗? 路野心中冷笑,罢罢罢。 这次了结了这宗师,便和闯大王算下总账吧,彻底了结这段恩怨。 几息功夫时间,任行云和路野脑中转动念头,已经在考虑怎么杀死对方,脸上却都是和煦笑容。 先是寒暄客套过后,然后摆香案,奉圣旨。 一通繁琐礼仪过后,潘芙蓉成了新鲜出炉的公主,只是封号有些别扭,为晋国公主,看来陛下还是小家子气,用封号来阴阳潘芙蓉。 本朝的公主却用着前朝的国号,这怎么看都不是一正经公主,属于杂号中的杂号,可见其在闯破天心中的位置,那得是多不讨喜。 而路野自然跟着沾光,成了驸马爷。 实现了从马倌儿到郡马,再到驸马的三级跳。 潘芙蓉黑着脸早就带着红姐退场了。 路野笑眯眯又按规矩送给任行云几锭金子,任行云装作贪财模样收下。 接下来几日,既然潘芙蓉不出面,便由路野带领众人,日日举办酒宴,宴请任行云一行人。 几天下来,双方勾肩搭背,在外人面前,似乎成了酒肉朋友。 常常晚上觥筹交错,喝得酩酊大醉,互相已经兄弟相称。 只是路野偶尔目光会看向外面,好似穿过亭院看向远方。 任行云却敏锐异常。 “路兄,怎么了?” 路野笑道。 “任兄,喝酒喝酒,没什么。” “我想现在自己成了驸马了,这院子也太小了,不符合规制,需得大大扩充一番。” 任行云哈哈大笑,心中嘲讽,一个要死的人了还想这么多。 路野识海中,鱼龙图内,一个光点又过去了。 这几日,陆陆续续有三五个修仙者路过了。 嘶…… 路野心中倒吸一口冷气。 最近几天这小王山怕会是热闹异常,不知道这么多修仙者来,是那骚包公子的族人来搜寻他死亡线索呢,还是其他如香道姑那样来寻找筑基洞府的。 只希望神仙打架,不要波及到省城这边。 好在,自己也修成了大成宗师,气血已满6000了。 这一日。 任行云突然提议,日日饮酒作乐,身子都酥了,这里靠近小王山,不如上山打猎一番,活动活动筋骨? 路野欣然同意。 于是任行云带了他的随从,都是他师弟,三个铁脏大武师级别的师弟。 路野却只是孤身一人,不带任何随从。 五人因为是去打猎,所以只带了腰刀和弓箭,骑了马便入了山中,他们走后片刻,王虎和张存义也骑马牵着猎犬远远跟了上去。 一前一后,几人逐渐隐入丛山中,身形彻底消失不见。 城楼上,潘芙蓉皱眉看着远方,红姐在其身后。 “红姐,这次马倌儿回来,咱们便和他离开吧。” “如今天下也快安宁了,什么晋国公主我也不想当了,找个地方隐居吧。” “闯破天坐稳天下更容不下我了。” 红姐气愤填膺。 “这贼子,当初他和老爷,还有几位老兄弟陷入官兵重围,大家都在杀敌,为老爷开出一条生路。” “战斗激烈,众人所骑的马都被射死了,只余一匹要让给老爷,他却抢了马一人逃跑了,才得以囫囵身逃了出来,老爷和其他兄弟却陷死在里面了。” “他逢人便说,老爷为他断后,让他冲出去重整军伍,这才成了首领。” “可他却想不到,十七叔抓了那围剿的几名官兵,知道了消息。” 潘芙蓉摇头,目光冷峻。 “他这么多年一直提防着十七叔和我,心中猜忌,估摸也是猜到了咱们知道些什么。” “这种人却最后成了事,当了皇帝,真是讽刺。” “等我修道有成,父亲的仇我是一定会报的……” 小王山内。 任行云和路野逐渐进入深山中,也不知走了多久。 中间任行云一名师弟离开队伍不知去做了什么,片刻后又返回队伍,只冲着任行云点点头。 众人又往前走了半个时辰。 在一片开阔山坡,任行云突然勒马。 他扭头阴森冷笑。 “路兄,你看这片地形风水如何?” 路野看看左右,认真回复。 “这风水自然是极好的,任兄,你一个宗师怎么改行看起了风水?” 任行云哈哈狂笑。 “既然你觉得这里风水好,埋你一个驸马爷可好?” 路野冷笑认真回复。 “任兄,我倒觉得这里风水极好,埋你们这京城来的贵客也足够了。” 二人互相笑吟吟对视。 任行云脸上露出冷酷神色,双目阴冷。 “我们沿路都洒了药粉,专门用来对付猎犬的鼻子。” “越好的猎犬鼻子坏得越快,你那一路尾随跟踪的两个义弟,是指望不上了。” “你不过是邪道成就的宗师,敌不过我们的。” “我给你个公平和我一战的机会,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也算还了你这几日招待。” 路野冷笑一挥手,猛然爆喝。 “啰嗦!” “动手!” 他话音未落。 嗖! 远处突然传来嗡一声厉啸声,一道残影划过天空,瞬间便撞入人群中。 却是一支利箭将任行云方一师弟射下马。 那师弟猝不及防根本未做任何防御,尽管他是铁脏大武师的修为,一箭临体,仓促发动真气,一股冰蓝色气团身体周围乍现,也是无用。 那利箭先破他铜肤,再穿他钢骨,然后破入五脏六腑中。 轰隆。 这倒霉师弟倒地,箭上真气爆发,立刻胸腹间被炸出偌大个血洞。 鲜血喷洒,他倒在地上惨叫,靠着强大武道修为暂时还未死,却已经是彻底废了,再不能动手,若没有旁人救助,不过晚死些时候。 众人惊愕。 只见远处山冈上,张存义弓弦还在嗡嗡嗡颤响,他已经又摸出两支箭来依次射出! 张存义身边,则是王虎他手中捏着一张符箓,光芒刚刚消失,二人脚下还带着一病恹恹看着受了重创的猎犬! 路野进山前,身上便贴了定位符,这符纸是一对,只要不太远,便能互相感应到对方位置。 所以哪怕任行云他们做了准备,洒了药粉放倒了猎犬,却也敌不过道术跟踪。 “大胆!” 任行云心痛怒喝一声,拔刀便砍向路野。 而他身边仅剩的两个师弟中,一人快捷无比拉弓搭箭,只是半弓射出,两箭飞出,竟然将张存义射来的长箭劈中分为两段。 赫然是一位铁脏大武师级别的神射手。 另一位师弟则拔出长刀,他们显然对师兄任行云放心无比,二人策马直接冲向山冈上,连地上惨呼的同门也顾不上管。 显然打得速战速决解决了对手再回来帮助同门疗伤的主意。 而任行云这边,一刀砍出,刀锋上一截光芒暴涨,赫然是真气充盈,以气附刃,武道中被称为刀气。 这却是宗师境才独有的武技,也没什么巧妙法门,靠的便是真气充足,以量欺人。 他和路野明明还离着一定距离,如今长刀刀气吞吐,竟然直接将路野纳入攻击范围内。 路野冷笑,也挥刀反砍,刀前光芒吞吐。 咣当! 二人刀锋相交,宗师级的真气互相侵袭,碾压。 两柄上好宝刀赫然破碎,却是钢铁兵器承受不住威力无匹的二人真气,直接碎了。 破碎钢片横飞,将四周笼罩在一片钢雨中。 噗噗噗! 几声哀鸣,却是二人胯下马匹承受不住二人真气爆发,直接被压成两团肉泥。 二人隔着几丈冷冷相对。 第113章 图穷匕见 任行云转头看一眼疾驰而去的两位师弟。 山冈上,王虎和张存义看到两位铁脏大武师骑马追来,立刻掉转马头便跑,很快连人带马,四人便已经消失在山头后面。 任行云嘴角勾起笑容。 “路兄,我那两位师弟可都是铁脏大武师,你那两位义弟能扛得住吗?” 路野知道他在用言语干扰自己,不屑瞥一眼地上那被张存义一箭射穿的倒霉蛋。 “任兄,我那两位义弟能不能顶住不说,你这位师弟好像快要断气了,要不要我先让你为他包扎疗伤?” 任行云脸色一冷,勃然大怒。 “那我便先拿下伱再救我师弟。” 他身子鬼魅闪动,一跨便来到路野眼前,一双手掌上蒙了薄薄蓝色光芒,向路野拍来。 手掌未到,掌风已经带起一股冷洌寒风,周围温度暴降。 “来得好!” 路野不甘示弱,亦是双掌拍上,掌心处真气流转,却是使用了八荒真气中配套功法八荒掌。 轰隆。 双掌相交,二人身上同时一震,周围方圆几丈山坡上土地同时沉陷,却是被二人真气震陷了。 砰砰砰砰! 二人以快打快,眨眼间便换了几十掌。 因为都是宗师修为,二人身法如幻影流转,方圆几丈内,心意一动便可瞬息而至,场地上,竟似有十几对二人的残影在对战。 几十招后。 轰隆一声巨响。 二人硬拼了一记掌力,真气汹涌喷涂,将他们反震推开,各自退后丈许才站定。 “咦,宗师大成?” 任行云吃了一惊,本来他以为对路野已经够高估了。 可没想到一个练邪功取巧成为宗师的真气丝毫不比他逊色。 他可是有皇宫中天材地宝各种供应,才能十几年时间成为大成武道宗师。 本以为自己便是天下 对方居然还是野路子出身,居然能磨炼打熬真气到这种程度。 好在,对方绝不可能有厉害过自己的功法,皇宫收藏,胜过江湖任何一个门派。 “嘶……如此冷?” 路野抬起双手,就看着双掌边缘,已经蒙上了薄薄一层寒冰。 这些薄冰刺骨冰冷,甚至还会沿着手臂缓慢向胳膊爬伸,所过之处,铜肤居然扛不住这股寒意,连里面的经脉似乎都要被冻住,真气运转也不再灵动。 任行云哈哈大笑。 “路兄,我这寒冰毒掌的滋味不好受吧?这可是皇宫秘藏的顶级绝学中,攻击最为霸道狠毒的一门掌法。” “这门功法至阴至冷,宗师以下,中者立毙!” “便是宗师修为,只要真气接触,也会被那股至冷的武道真意冰封真气,穴位,甚至是经脉。” “你感觉如何?我告诉你,中了这招,你便是用自身真气相逼也是不管用的,只会越来越冷!” “宗师,便是依据修行功法强弱,也是有差距的!” 任行云厉啸一声,团身扑上,双臂横张,两掌冰蓝真气闪耀。 “不过是一流寇,就是修成了宗师能有什么厉害功法?” “死去吧!” 路野冷哼一声,悍然双掌反撩冲上。 他刚才试着运转真气。 果然,自家身上那真气被那寒冰真气一冲,好似被染了毒一般,逐渐变得凝滞,枯竭,冷寂。 他习的宗师级功法为八荒真气,是从一袋和尚口袋中得到的功法,走的是至精至纯,磅礴大气的路子。 对上寒冰毒掌这种阴冷属性的,确实被一定程度上克制。 然而,八荒真气量大无匹,丹田内真气在全身运转冲刷,便将那阴冷毒意逐渐逼了出来。 任行云想用所谓的寒冰毒掌至冷武道真意将他冰封,对他来说就是个笑话。 而且,他还并不是单纯只修武道。 路野气海中法种一转,立刻道道精纯法力洗涤全身。 只是一个呼吸。 他身上那股至冷至毒的寒冰真意,立刻被驱散开来,身上排出丝丝蓝雾,全身重新变得暖洋洋,真气流转顺畅无碍。 轰隆隆。 任行云和路野转眼就对了几十掌,却看对方真气运转流畅,每一掌势大力沉蕴含伟力,丝毫没受他寒冰毒掌影响。 便是之前胳膊和双掌上结的寒冰也消失不见,显然身上的至寒武道真意被驱散了。 “你身上有至阳避寒的宝贝!”他怒吼一声,自以为找到了答案,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此界因为天地灵气的影响,长出许多天材地宝,有各种神奇功效。 许多对修仙者有用的宝贝,武道强者也能用得上,诸如避寒避火类宝物等等。 任行云修炼至冷的寒冰神掌,已经到顶点,若是能有一件至阳的宝物辅助修炼,或许他就能修炼到至阴生阳,最后阴阳相济的路子。 “给我拿来吧!” 他心中贪念一生,一声狂吼,猛一跺脚,使了全力。 周身真气涌动,气血沸腾,冰蓝色的真气外溢,身体从一个矮子拔高倍许,变成一个肌肉虬结的恐怖巨人,挥动拳脚间,一股股恐怖冷意横扫。 好似从神话中走出的四方体冰雪战士,身体似一堵恐怖冰墙。 “长得矮,想得美!” 路野反唇相讥,冷哼一声。 他身体暴涨,气血蒸腾,红色气血澎湃到极点,在身体周圈盘绕如一条红色血龙,同时身材暴涨,将近一丈。 二人都是宗师,气血运转到极点,为了发挥更大战力,身形暴涨。 不过令任行云郁闷的是,哪怕二人身形变化后,对方确实还是比他高小半截。 他变高了,变大了,变强了。 然而和对方比起来还是个矮子。 “啊……” 他怒吼一声,嗡嗡嗡嗡瞬间击出无数掌。 空中好像瞬间开出千道冰棱,通通击向路野。 路野毫不示弱,施展双臂,化为千掌,如泰山压顶一样狠狠落下,好似千百座巨石坠地,要毁灭一切。 两个大小巨人,粗若人腿的巨臂在空中划过道道残影,若两只千臂怪物在缠斗,又像两颗巨树成了精,树杈相交,树身碰撞,将周围空气都震爆了。 轰隆轰隆! 二人拳脚相加,发出阵阵巨响,响彻整个山坡! 他们如一道旋风一样刮过整个山坡,所过之处,不论是巨石还是小山包,通通撞碎,任何存在都扛不住二人随手一拳一脚。 好似天神对战,将这整片山坡都狠狠翻了一遍,只用了片刻,这片土地上就多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深坑。 而且大坑套着小坑,密密麻麻,好似被天降陨石洗过一遍,一眼望不到边。 山峰上本来有一座几丈高的巨石,在这里不知道孤独矗立多少年岁月,被二人身体相撞,变成了一地碎渣。 山坡下有一浅浅溪流,在二人横切经过后,直接蹚出一条新的行水道路,水漫四溢。 最惨的是那位倒霉师弟,原本要爬着逃离这片修罗场,然而不知道剧烈打斗中被哪只大脚踩了下,胸腔那块直接被压平消失了,直接断气了。 二人不停缠斗。 任行云不愧是皇宫中的宗师,博览绝学。 看寒冰毒掌对路野不管用,立刻收了这耗费真气的法门,片刻便换了十几套功法,或拳或指或爪或腿,甚至可以一心二用,左右各使不同的武技。 而路野来来去去,只是以一套八荒掌冷静对付。 “这人虽然是速成的邪道宗师,一身真气真是恐怖,深不可测,并不逊色于我。” “好在,他真气虽强,却没有什么厉害武技,翻来覆去就是那套掌法。” “招式不精,便有许多破绽,再拖个百十招,我便能参透他这套掌法招式。” “待我使用精巧武技,必能将他毙于掌下!”任行云觉得自己稳操胜券。 对战中。 他看路野偶尔看向山冈,面色冷酷。 “哈哈哈……”任行云狂笑,“路兄,你有功夫担忧你俩义弟,不如先考虑考虑你自己!” “陛下要你的人头,你死定了!” 或许这一句话吓着了路野。 只见路野毫不犹豫一转身,竟向深山里逃了! 任行云喊一声哪里走,立刻跟了上去。 两个人都是大成宗师,当世武道顶尖的人物,全力奔跑,一前一后,比骏马速度还要快许多,好似两道旋风一样在深山刮过。 其实,从二人交手开始到现在,也不过一刻钟时间罢了。 山冈另一边。 张存义和王虎骑马疾驰,后面任行云的两位师弟纵马紧追。 到底那两位大武师骑的是从京城中挑出的骏马,张存义和王虎坐骑比不得人家精锐,很快就被追入到一箭之地。 更何况追兵中居然也有一个使箭得铁脏大武师。 对方之前没有射箭是因为张存义和王虎很鸡贼,山棱上直接掉头拨马便跑,根本不给对方射箭的机会。 如今他们就在人家眼前奔跑,那铁脏大武师自然不再客气。 他就在马上弯弓搭双箭,箭头遥指前方二人,要一射将二者击毙。 与此同时。 张存义一勒马匹,翻身下马跪地,弓箭搭起对准后方。 嗡! 空中隔着几十丈,同时响起颤响声音。 四道残影从两边激射,狠狠撞在一起,爆发出剧烈火星。 那铁脏大武师到底功力深厚,长箭已经破开张存义箭杆,笔直向前飞去,张存义狼狈不堪原地一打滚。 砰砰! 他手中的弓被射断,原先站立的地方也被射得炸出一个大洞。 第114章 鹤蚌相争,先杀渔翁 对方赫然在他下马时调整方向,两只箭都射向张存义。 “师兄威武!”另一铁脏大武师见状大笑,拍那使弓的马屁。 “哈哈哈,”那师兄倨傲抬头,又搭上两支箭,“这一次便要他们的命。” “放屁!” 却见对面一直没什么作为的铁塔似的黑小子怒骂一声。 从怀里取出一只符箓来,随手一挥,一道白光过后,那符箓居然燃了。 两位铁脏大武师心中一惊几乎傻了,修仙者? 他们对视一眼,弃了马匹就狂奔。 轰隆。 两团脸盆大的火球疾射而至,奔跑的二人惨叫一声,被烧成了黑炭。 王虎激发完这道符箓,身体一晃,脸色发白。 他现在不过刚奠基完成,体内的法力稀少。 之前跟着大哥使了定位符,现在又使了火球符,法力已经快被消耗殆尽。 “二哥,你还行吗?”张存义翻身上马。 “我没问题,”王虎咬牙坚持,“快去支援大哥。” 二人翻身上马立刻往回返。 等越过山冈之后二人都傻了眼,只见眼前一片狼藉。 整片山坡如同地龙翻身,褐色泥土全部被翻起来,地上残留着一个又一个连环不断的深坑,一个人跳下去都能被埋上大半。 哪里还有大哥和那任行云的影子? 二人极目眺望,能看出一条土龙向深山蔓延,明显是大哥和对手战斗向深山中离去。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大哥不就在当地解决了那任行云,不过二人决定还是跟着追上去。 只是地上到处是坑,这片土地是不能通行了。 “绕路!”张存义当机立断。 王虎手中扣着一张火球符,竭力恢复法力,准备见面就糊那任行云一脸。 莽莽深山中。 路野和任行云一前一后,速度快如鬼影,十几步便登上一个山峦,再十几步已经冲到山脚下。 二人一逃一追,偶尔还要狠拼几下。 “路兄,你逃不了了!”任行云豪气丛生,“乖乖留下来受死吧!” 路野头也不回,只轻飘飘扔下一句话。 “你个矮子闭嘴。” 只一句话便惹得任行云雷霆大怒。 自从他修行武道成就宗师,哪怕是新旧两位帝王,也从来不会拿他身高说话,敢这么说的人都死定了。 “路野!伱找死!”他轰隆几拳击出。 路野随意回拳阻拦,脚步更快了几分。 任行云怒火中烧,却无可奈何,对付一个专心跑路的同境武道高手,便是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他不擅射,只能继续追下去,比拼谁真气雄浑,能坚持到最后。 二人又向前跑了约莫半个时辰,周围已经变得荒凉无比,早就辨东南西北了。 路野速度也越来越慢了,突然他原地站定,陡然转身反冲任行云。 看来这家伙是真气不足了,终于不跑了! 任行云心喜,厉喝一声,一个箭步追了上去,一双铁掌携着全身真气,狠狠击上! 路野仰天长啸,一双蒲扇般的巨掌从天压下。 四掌相交。 任行云脸色微微一变。 怎么这家伙的掌力竟似比之前还要狂暴? 来不及多想,眨眼间二人便互换了十几招。 发现硬拼真气不占优,任行云立刻换成各式精纯武技,一套落掌法眼缭乱,虚虚实实,让人不辨真假。 路野果然被攻得手忙脚乱,连连遇险。 任行云冷笑。 一个民间宗师,便是再有天大的机缘,如何能寻到天下顶尖的武技绝学? 这些东西,只有皇宫大内才拥有最完整的记载。 该下死手结束他的性命了。 “嗨……” 他陡然长喝一声,双手连拍出十八掌,如风吹瓣落,只欲迷人眼,让人根本分不清哪招是杀招。 路野挥舞手掌尽数拦下,却总是击到虚处,被带乱了气息,掌势凌乱。 “就是此时!” 任行云眼睛一亮。 他从纷繁复杂漫天掌势中突然穿出阴毒一掌印向路野小腹,蒲扇般的巨掌上黑气蔓延。 “毒煞掌!” 此掌功兼具霸道和毒攻,中者立毙! 这一掌他之前曾对付过偷入皇宫的魏国宗师,一掌印在小腹上,对方当场被破了铜肤钢骨,肠穿肚烂,死得痛苦不堪。 果然,路野被虚招迷了眼,扰乱心神。 任行云一掌即将顺利印入他小腹上。 刷! 陡然间那小腹处却多了路野一掌,这一掌如羚羊挂角,天外飞仙,来的毫无征兆和预料。 任行云大惊。 两掌已经相交。 只见路野一掌使了绵,裹,缠各种劲道。 “缠丝劲!” 他使出自己熟练武技,在武心通明下,任行云任何华丽武技都会被破得干干净净! 盖因为只要一动手,路野便已知道他要攻向何方,何时攻。 两只蒲扇巨掌相交,沛然巨力涌来,任行云铁掌被路野手掌裹夹,身不由己被带向二人身边虚无处。 轰隆隆! 虚空中空气被打碎,撕裂。 二人掌力结合,形成一股莫大的巨力,尽数倾泄到那里。 嗡…… 一道蓝色光罩陡然出现。 光罩内,一山羊胡拿着罗盘的中年人正一脸惊愕看着被二人掌力合击,晦暗不明的护体光罩。 他张嘴想说些什么。 砰! 这护体光罩居然在两位大成宗师合击下碎了。 眼看这山羊胡男子手忙脚乱拿着罗盘要输入法力。 路野厉喝一声。 身子一晃,腰肢以上好似化出前后身,八臂残影同出。 前身攻向这山羊胡男子,双臂快速绝伦劈手将那男子手中罗盘打落,然后铁掌化指,噼里啪啦流水般从那男子身上一捋。 那山羊胡男子惨叫。 却是胳膊大胯腿脚关节全部被卸掉了,而且小腹气海处被重重一击。 哇。 他一口鲜血喷出,却是气海震荡,法力暴走,已经受了重伤瘫软在地。 而与此同时。 后身铁臂将又惊又怒的任行云笼罩。 两个人瞬间过了十几招。 任行云这才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武技绝学在对方面前像是个筛子一样。 对方根本不管自己虚招,每次似乎未卜先知知道自己往哪里出重手,而且铁掌掌势缠绵,如圈如网,将他所有退路都封死,想退都退不了。 只是几招连绵铁掌,一守一攻,便已经破开了他的拳势。 一掌印在他丹田上。 哇! 任行云吐血狼狈倒地。 这一掌打在丹田上,将他真气都打散了,全身真气乱冲逆行。 对方铁手顺着他身体上下闪电般点下,立刻封闭了他周身大穴。 其实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 路野以极快身法同时前后以一打二,将那留着山羊胡的男子和任行云宗师同时击溃。 任行云倒在地上,又羞又怒。 原来小丑竟是我! “此人竟然能看破我武技虚实,战到现在真气充沛没有丝毫力竭!” “武心通明!一定是武心通明!就是不知道修的是什么绝学真气,如此耐战。” 任行云瞬间想明白,羞愧难当,只是不知道路野为何能看穿旁边那位潜伏的修仙者。 他这才明白,战得越久,他越吃亏。 对方像是个怪物,战到现在真气狂暴无损,还能看穿自己所有杀招,这还怎么打? 若不是路野顾忌身边暗藏的敌人,怕是早就将自己拿下了吧? “噗……” 想明白一切,再想到自己之前那骄横胜券在握的样子。 真是当初多淡定,现在便多丢脸。 身为皇室供奉宗师,遍览天下绝学,居然败给一个民间宗师,而且对方那么年轻便掌握了武心通明,这是他亦未掌握的,让他怒火攻心,羞愧欲死。 任行云忍不住又喷了一口鲜血,脸色一下灰败下来。 路野没有理会心情复杂的任行云。 他恢复正常体型,走到那山羊胡男子处。 咔嚓。 一脚便将对方腿骨踩碎。 “说……为何要跟着我们?” 山羊胡惨叫一声,脸色涨得通红。 可惜他手脚周身关节被卸掉了,身体想挣扎也做不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流下,嘴中呜呜哽咽出声。 修仙者身体因为法力滋润,皮膜肌肉骨骼脏腑都不逊色于武道强者,否则也无法支持他们各种遁术和施展法术。 只是他们并没有经过武道残酷厮杀受伤的经历,肉体虽强,可意志却弱了许多,此刻被路野踩断大腿,立刻便嚎了起来。 若说武道强者的速度,凡人还能看到残影。 强悍修仙者的身法,那必须用灵识贯通双眼才能观察到,已经不是凡人可以窥伺的了。 路野鱼龙图下。 这山羊胡和之前的香道姑气血相仿,不过2000,估计是练气二层修为,是练气低阶修士。 否则也不会被路野和任行云合力便破开护体光罩。 他颇为恼怒盯着地上这山羊胡。 若不是这厮,他早就将任行云拿下了。 任行云挑了个好时候进了小王山,二人对战时,路野一心二用,时刻注意鱼龙图。 宗师对战的声势太大了,光是被他们大战吸引过来,又离开的修仙者便有前后三波。 路野一直忍着,生怕自己毙了任行云会引来什么异变。 偏偏这山羊胡最后来到,却赖在一边不走了,居然一直看了起来。 路野没办法,这才故意引着任行云往深山里一路战去,谁知道这山羊胡冤鬼居然紧紧跟了过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自来。 路野只好借着任行云的掌力,二人合力一击将其龟壳打破,送他满脸桃开。 “你再不说……”路野眼中跳动凶光,“以后便不用说了!” 第115章 国师到 山羊胡吓得立刻闭上惨叫连连嘴巴,然后小心赔笑开口。 “这位宗师,小道这厢有礼了……” “我就是闲得无事,踏山赏景,路遇两位争雄,生了好奇心,想看胜者威武雄姿……” 咔嚓。 路野踏碎了他另一边腿骨,笑道。 “编得好,要不你再编一条?” “你是谁,从何处来,来做什么,为何一路跟着我们。” “我要你现在一口气说出来,但凡有个喘息,我便踏碎伱一根骨头。” “反正你全身骨头很多,我也有耐心慢慢试一试,你配合点,有点痛,但很快!” 山羊胡惨叫一声,看这年轻宗师满脸杀意,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自己已经断了两腿,再断两条胳膊怕是无法施术了,才急忙求饶如实说来。 原来他因为留一撮山羊胡,人称他公羊子。 这次是他闭关前受同道之约来小王山搜寻秘地,据说有筑基大能陨落此处设了洞府,想一探里面机缘。 只是他按约定到了小王山,那同道却一直不出现,他也发现有其他修士入山,所以只敢在外围打转。 正好听到路野和任行云大战,声威惊人,他便一路跟了过来。 说到这里公羊子闪过一丝犹豫。 “啊……”一声惨叫后,他左臂断了。 他急忙快速说下去。 原来他看到两名宗师死战,便想趁着二人精疲力尽时,使用道术擒下做……奴仆。 路野冷笑,看他言语中有躲闪,又是一脚踩下,这下却是踩断了一只脚。 “不是奴仆……”公羊子吓得高声尖叫,“我想给你们身上下了禁制,拉你们去探索洞府,当探路的炮灰。” 任行云在地上听了又吐出一口鲜血。 感情自己以为这片山林任我行,虎据龙盘我最强。 原来却是弱小的猎物。 一个低阶修仙者就埋伏在身旁,准备抓了自己堂堂宗师去当探路的炮灰? 那岂不是说,如果路野修为低劣,被自己拿下,注定也不过是白高兴一场,还得被别人捉去? 一个修仙者,隐身在身旁,呼吸气息全无,突然给你下道禁制,这可怎么躲? 想到这里。 任行云心中越发懊恼。 “小道说了,都说了……”公羊子只剩一只完好无损的胳膊,抱着自己断腿就哭,哭着便骂了起来。 “都怨那骚娘们,若她按时来了,我们实力或许就够了,小道就不会自不量力窥探壮士,也不会受这无妄之灾……” 他痛哭连连,心里想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一个宗师,怎么会看穿自己隐身符? 明明自己很小心的啊。 难道那天杀的奸商卖的是假货?真他么坑死人啊。 路野心中一动,笑道。 “你说的那骚娘们不会是香道姑吧?” 公羊子一脸震惊,哭声都停了,然后陡然拍腿一脸后悔。 “唉,就知道,不该为了吃羊肉惹一身骚。” “那妖女裤带松得很,本来就是有名的女菩萨,乐善好施道友多。” “能找我便能找其他人,却不知道她到底找了多少好哥哥……” 他抬起脸来,脸上挤出讪笑。 “这位宗师大哥,说来咱们也是同道中人,不妨给行个方便,放了小道吧。” 路野略一思索,勃然大怒,一脚踹了他满嘴血。 “谁和你是同道中人?” “我可和那骚娘们没有关系。” 公羊子哇哇惨叫,没想到没有结成连襟却又给自己招来仇恨。 在他惨叫声中,路野又接连踩断他两根肋骨,让他重新述说一遍,确认前后没有什么矛盾冲突地方,也再无新的补充。 路野直接一脚跺在了此人咽喉处。 咔嚓一声脆响。 公羊成了死羊。 一个练气修士,哪怕四肢全断,怕也有诡异莫测手段。 公羊子丑态百出,可鱼龙图光照中,此人气血不断恢复凝练,显然受创的气海在竭力恢复法力运转。 有些诡异道术,便不需要手脚,只用咒语牵动也是可以发出的,不得不防。 此人是敌非友,留着还怕他造反,只能趁早杀了了事。 路野上前,将此人储物袋解下收起,捡起他掉落的罗盘,又在身上熟练摸索起来,却再无其他长物。 他注意到公羊子穿的外袍下有一灰衣,却是件异品,流血不沾,尘土不染,摸上去轻轻用力,若是寻常布匹早就被他捏烂了。 可这灰衣只是轻轻发皱,里面隐隐夹着丝丝银光,显然不是凡品。 路野大喜,直接将这死羊剥成光羊,将那灰衣直接套在陨星甲里面。 任行云看了越发郁闷。 这么厉害,居然还穿了内甲,真是不给人留活路。 路野转身看向任行云,脸上笑吟吟,眼睛冷冰冰。 这小王山是不能呆了。 那香道姑长得倒是漂亮,可就是嘴太松。 如今光他知道的就有一袋和尚,公羊子这俩冤大头知道这洞府消息,跑到小王山碰机缘。 谁知道这香道姑还给上面两个死鬼找了多少同靴兄弟呢? 这小王山是不能呆了,呆下去,怕是危险重重,一群修仙者跑来找机缘,想必杀机重重,更何况还有马家死了嫡子,且为了祖上留下的宝器,也必然会来插一脚。 此地危险重重,不是他一个大成宗师可以呆的,练气低阶修士他凭着一手弓箭出其不意还能对付。 可若遇上练气中阶修士,还持了厉害法器,他便半点胜算都没有。 死在他手下的一袋和尚是重伤练气三层,而香道姑和这公羊子看气血都在2000左右,不过是练气二层。 路野并没有杀了几个低阶修士便飘飘然了,他深知需小心谨慎,才能活得长久。 他冷森目光扫向任行云。 任行云自知没有活路,叹口气坦然面对,临死前也要保持宗师气度。 若是有一线生机可能,他也想求饶。 可惜他知道,希望渺茫,因此闭紧了嘴巴,只能等死。 路野掌心真气凝聚,心中杀机四起。 杀了这走狗,便和义弟汇合,回省城房中,挖出石板下竹马,便千里夜行下京城! 如今已成宗师,凡间天下横行。 这闯破天屡次下毒手,却是不能留了! 便在今晚动手,看看到底是宗师的铁拳硬,还是他的天命硬! 就在此刻,却冷不防一道黑光从他们头顶迅捷刮过又快速绕了回来。 “咦,练气二层新鲜尸首?不错,合当我用!” “正好这幡中缺个鬼将。” 却见一杆黑幡裹着一年轻道人落地,那道人一抖,幡中黑气流淌在大地化作无数黑爪,竟然将那只死羊的尸首拖向大幡! 尸体还未拖进去,从上面已经被拖出一虚影。 到底是修仙者,之前路野鱼龙图中所见,普通人虚影都是一透明虚化光团,脸上五个黑洞便是五官,四肢也不甚鲜明,像是一团上多了四个凸起。 然而公羊子尸体上被抓出来的,便赫然是如他身前一般的乳状人形。 这鬼影公羊子见了那百魂幡大惊,不停冲那持幡的年轻道人拱手做求饶状,嘴一张一合似乎要说话,不过可能他毕竟修为不高,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那年轻道人明显看到了这团鬼影,却只是冷笑。 几只黑爪抓住这鬼影一拖,已经抓入幡中,随后便是他的尸首。 这黑幡上有一赤发青面的鬼将,抓住这尸首立刻大口咀嚼起来。 咔嚓咔嚓骨头碎裂声音不断响起。 只是三两嘴便将一个完整尸首吞下,吃得嘴角淌血,心满意足。 “嗝!” 他满足打了一饱嗝,却吐出一团精纯鬼气。 那团鬼气在幡中一滚,立刻便生出五官四肢,等“他”站起来,却赫然是死去的公羊子。 只是此刻公羊子表情呆滞,双眼无神,然后一张白脸变成了黑脸,全身鬼气森森,头发变成赤红色,额头上也隆起双盘角。 就在路野和任行云眼皮底下,这幡中便又多了一名鬼将。 从此世间再无公羊子! 路野看得心中一寒,这公羊子可谓尸首精魄都被这诡异大幡给吞了,才造就出一尊鬼将。 修仙者的诸多手段,真是让人恐怖,死了也未必是终点,反有可能被炼成法器材料,一直折磨。 而且可能和自己实力低微有关。 刚才这黑幡裹着这道士迅速从他们头顶经过,鱼龙图竟然没有来得及给出任何预警。 只是这面大幡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这不是那青阳老道手里的那面幡吗? 那这青年道人究竟什么来路? “国师!”此刻地上躺着的任行云见了那道人精神一震,“救我!” 那年轻道人看着幡中又多一鬼将本来哈哈大笑,根本没留意地上躺着鲜血淋漓,萎靡不振的任行云。 现在任行云高声呼喊,他咦一声才转过头来,然后面色大变。 “武圣任行云?”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任行云没来得及多想国师郑天成为何是这个表情,勉强抬起手指指着路野道。 “国师,奉陛下命,铲除这贼子。”他脸上露出羞愧神色,“不料这贼子技高一筹,扮猪吃老虎,老夫便栽了!” “请国师出手助我,好回去给陛下交差!” 那年轻道人刷一下如电双目看向路野,凌厉而又凶狠,然后又扫向任行云,面无表情。 路野心中暗叫不好。 坏事了,刚打发走一个武圣,却又来了一个国师。 任行云一开口他便知道了,此人原来就是顶了青阳老道的位置的郑天成。 自己怎么把闯破天的左膀右臂都给招惹过来了。 怪不得那幡眼熟呢,青阳老道死在闯破天大营中,据说就是这郑天成和任行云下的狠手,这幡被郑天成抢去,当了战利品。 不过路野练了武心通明,更兼灵识透彻,他却敏感察觉到,这国师不仅对自己保持警惕,便是对任行云也动了杀心。 莫非,这道人和青阳老道一个路数,也是薅闯破天羊毛的,并是什么忠心之辈? 想到这里,他面色镇定,不卑不亢拱手道。 “在下驸马路野,见过国师。” 郑天成狐疑看看二人,手中紧握大幡,并没有松手,反而一脸戒备。 “你们二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陛下怎么会派任宗师你来除掉驸马?” “本道听着都糊涂了,谁来给我解释清楚?” 任行云咳嗽出两口鲜血,急道。 “国师,你听我和你说……” 他又急又快将如何从闯破天那里领了秘令,带了师兄弟赶到了省城,传旨册封潘芙蓉为公主,然后过了几天天酒地快活日子。 今日以打猎名义竟路野诱出城来,没想到路野也派了义弟跟随,双方一场大战,二人都是宗师修为,打打杀杀进了这丛山深处云云。 路野安静听着,心中却在盘算是否可以突发冷箭射杀这郑天成。 然而很可惜,郑天成手中持幡,虽然听着任行云讲话,却一点没放松警惕,滚滚黑烟流下将全身护住,如团笼罩。 鱼龙图中,对方气血高达四千,赫然是练气四层修为,还有那大幡也是件厉害法器。 一袋和尚留下的修仙者游记中曾记载过宗师搏杀练气低阶修士,也就是一到三层修为的记录,却从无宗师能正面搏杀练气四层修士。 除非任行云和他联手,但这也是妄想,更不用说任行云还被他击得吐血受伤,状态远不如盛时。 任行云在那里诉苦,眼睛看向路野闪过得意光芒。 国师的实力他是知道的,亲眼见过一手飞剑术斩了青阳老道的人头,如今又持着这百鬼幡。 他在皇宫中当了十多年大内统领,也和那修仙者供奉打过交道。 尽管不想承认,但是武道宗师确实比不上一个练气中阶修士。 这路野死定了! 只是他话都说完了,那郑天成居然还一直不动手,脸上阴晴不定,而且渐渐对他露出杀气。 任行云莫名其妙,你个国师不冲着陛下进口钦定的要犯动手,怎么如此眼神看向老夫? 路野却心中一动。 几件事情闪电般在脑海串起来。 小王山的筑基洞府,投靠闯破天别有用心的青阳老道…… 他突然拱手对郑天成道。 “国师,你莫听这任行云倒打一耙,胡言乱语。” “其实,”路野叹口气道,“这任行云来此是奉了陛下秘旨。” “强命我和他一起联手,要在小王山伏杀你的!” 第116章 震怒国师 他一言即出,场中二人都是一震。 任行云在一边听得目瞪口呆,陛下什么时候下过这样的旨意? 而郑天成脸上则闪过一丝怒气! 路野察言观色继续道。 “陛下说了,青阳老道不是个乖巧的,给朕进毒丹!” “国师也是别有用心,进城便只顾搜刮内库。” “此二人都不是忠臣,仗着都是修仙者,便视帝王如无物。” “皆为脑后有反骨的逆党,全是无丝毫忠心的一丘之貉!” “陛下得到秘报,小王山疑似有仙家洞府出世,国师多半要来。” “任行云因此提前几日赶到,亲口和我说,只要遇见国师大人,我二人便假装亲密靠近,然后突下杀手,杀无赦!” 任行云急了。 “放屁!老夫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路野猛然转头打断他。 “那你说说,你怎么会赶在国师面前到了这小王山?” 任行云吐血。 “我是奉陛下秘旨来杀你的!当然要钓伱到城外才能动手。” 路野冷哼。 “省城外那么多地方,你为什么就选择了小王山?” “而且为什么就选了今天?” 任行云有苦说不出。 “我随意选的……” 路野哈哈大笑。 “世上哪有那么多碰巧事情?” 任行云:“……” 他有口难言,只能看向郑天成。 到现在他也琢磨过味儿来了,刚才那死鬼道士说这丛山中有筑基大能的洞府,因此过来探寻宝藏机缘。 怕不是国师也是来趟这浑水的吧? 怎么这么巧呢,他偏偏选择今天在此地动手。 而更关键的是,不像他彻底投靠了闯破天,只求家族与朝廷共富贵。 自打出了青阳老道那档事,闯破天便是连郑天成也防范起来,二人之间其实一直存在隔阂芥蒂。 哪有进了宫便一头扎进内库不出来呢? 这到底是要当顺朝的国师,还是把顺朝当做一块肥肉,把陛下当作了蠢猪? 闯破天眼中,这郑天成和青阳老道,确实没什么区别,都是又要用又要防,防大于用,什么国师名号都是虚名。 闯破天和郑天成本来就有点互相提防的意思。 现在被路野抓住一通乱牵扯,好似真编造出一像模像样的阴谋来。 “国师,你可别信这小子的鬼话……我来这里真的只是为杀他一人……”任行云只能无力解释。 路野撇嘴道。 “国师,你别信他的鬼话!” “我又不傻,我这宗师是自己修的,却和那闯破天没一点关系。” “再说了,内人一直和闯破天不和,我何必为他冒险呢?” “国师道术高超,法力无边,便是我们两个宗师联手也未必拿下。” “我怎么会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任行云一直逼迫我,我迫于无奈和他翻脸,才闹到如今这难堪地步,请国师明察。” 却见那郑行云突然哈哈大笑,笑罢便大声怒吼。 “闯破天!” “你好不知足!” “怪不得要拖了我半个月,传你道术!” “原来便是让人提前设伏,想要我性命!” “你这狗东西,真是该死啊!” 他是真的怒了! 本道贵为修仙者,当初投你虽然有私心,但也自问对得住你! 是谁帮你杀了青阳老道?是我! 是谁传你五鬼搬运术?是我! 便是内库中东西尽取,也是你闯破天亲口许诺,又不是我逼你的! 此次他前来小王山是绝密,便只对闯破天笼统说过,要到其龙兴之地寻找那仙家洞府。 仔细想想,怪不得那段日子未见到任行云。 原来是闯破天拖着自己学道术,暗地里派任行云打前站,联系另外一位宗师好动手。 至于能找到小王山也不稀奇,这消息本来就是自己从别人那里探到的,不知何时便在修仙者小圈子传开了。 闯破天如今坐了龙椅,说不定又有道人秘密投靠,透露了这消息。 除此之外,那些凡人怎么可能得知这些仙家秘闻? 郑天成脑子念头飞快转动。 时间——任行云在前。 地点——小王山没错。 人物——两个大成宗师。 好了,逻辑闭环了,全部都对上了! 郑天成是真怒了! 道爷虽然搬了内库不少好东西,要脚底抹油溜走,可也传了你闯破天“五帝拘拿术”! 算是两清! 你居然要派人杀我? 果然流寇出身,穿上皇袍也改不了骨头里的血腥,翻脸无情,冷酷的狗杂种! 郑天成怒气勃发,猛然瞪向任行云。 “还不老实交代?” 任行云:“……” “国师,你真误会陛下了……这贼子满口胡言,不可信啊!”他还苦口婆心试图解释。 郑天成冷哼一声,一摇手中大幡。 几道黑气涌出,如毒蛇一样钻入任行云七窍。 立刻就见那任行云皮肤上出现道道凸痕,仿佛里面有活物游走,所过之处,皮肤都变得漆黑。 饶是任行云是宗师境的修为,也痛得他全身打滚惨嚎起来。 “你说不说?” “国师,陛下冤枉,老夫也冤枉啊!” “还敢狡辩!”郑天成又摇动大幡。 立刻又多了几道黑气钻入任行云体内,在他脸上穿梭,甚为恐怖。 “你若再嘴硬,贫道便使用那搜魂术!” 路野吓了一跳。 任行云却大喜。 “国师,老夫坦荡荡,任你搜魂!” 郑天成冷哼。 “不过贫道的搜魂术还练得不怎么熟练,搜过之后你便成了傻子!” 任行云傻眼,路野却暗出一口气。 “是陛下指使的!”任行云一呆,立刻大喊道,“就是闯破天那狗杂种指使的!” 他这次又快又急。 闯破天如何给他下了秘令,让他来省城强令路野配合,二人袭击杀掉郑天成,甚至还补充了等大事办成,再顺手除掉路野。 他还自动补全了漏洞,将整个故事说得栩栩如生。 郑天成冷笑。 “果然不出贫道所料,那狗贼怕是我在皇宫时便动了杀心啊。” “若不是你还是个宗师,需要你洞府前探路,使了搜魂术你便成了废人,我现在便要动手杀了你!” 任行云听着自己还有用,这下也乖巧了,直接叩头。 “请国师饶命,我也是奉命办事,糊涂了。” 郑天成脸色转缓。 “你便以后给我当个奴仆吧!” “我也不白用你,上次你说你身无灵根,所以不得修炼。” “其实我还掌握一门旁门道术,嫁骨术,虽然有诸多苛刻限制,也可让你踏上修行路。” 郑天成却是为了让任行云卖命撒了谎。 这嫁骨术何止是限制苛刻,几乎是鸡肋一样的存在,先得找一练气修士,然后将其禁制困住。 必须筑基修士施法,炼其精血,转到同血缘无灵根人身上,才能减少反噬可能,拥有伪灵根,并且终身不能破境,只在练气层打转。 相当于同族一命换一命,哪家修仙家族都不会用这种自毁人心的法子的,要不然马家族长早就想办法给爱子嫁骨了。 任行云却不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一听有希望修仙,喜得在地上连叩几头,尊称主人,将闯破天祖宗十八辈骂了个遍! 郑天成一持法咒,那任行云身上的黑气立刻潜伏下来,在他体内几个周天游走。 哇。 任行云吐出一口淤血,面色重新变得红润,恢复了多半战力。 他喜不胜收,再次叩头,然后不怀好意看向路野。 “主人,小的一个宗师怕是不足以探明洞府机关,不如您发慈悲,也将路宗师收下吧!” 路野眉头一跳! 这无耻小人,自己给宗师丢脸不说,还要拉上自己。 再看郑天成阴森目光转向自己,他心里明白,这国师和死去的公羊子都是一个路数,孤家寡人,实力不足,因此抓两个宗师去当小白鼠。 他眼睛一转,昂首挺胸道。 “国师大人,我却有一件更要紧的事去做!” “这探路的活,怕是做不了了。” 任行云阴恻恻道。 “有什么事情却比给我家主人的事还大还重要?” 路野心中暗骂一声老狗,修成宗师也不过是个依附强权的东西。 他冲郑天成一拱手道。 “国师,俗话说得好。” “君子报仇,只争朝夕!” “那闯破天如此欺辱您,能身为堂堂修仙者,能忍得下这口气?” “我却也和他有怨,他屡次三番给我下绊,要我性命。” “这气我却是不能再忍……” 路野看那郑天成不像是个心胸开阔能忍的。 修仙者自视甚高,其实在路野眼中,不过是实力强大的凡人。 尤其这些练气修士,到圆满境不过比常人多一半寿数,怕是还来不及体悟什么高深大道。 便是真最后修成仙,就能脱了爱恨愁苦么?怕是未必。 郑天成惊讶道。 “你要如何?” 路野大笑,一字一句道。 “既然他不想让我好过,我自然也不能让他舒坦。” “我要去那皇城里,看看闯破天到底是否真的有天命在身。” “成了皇帝便不是肉体凡胎吗?能否刀劈不死?枪捅不亡?” “请国师给我机会,让我出胸中这口恶气?” 任行云惊得大叫。 “主人,你不要信他,皇宫护卫重重,他一个人怎么能杀得了闯破天?” 第117章 图谋 郑天成突然拍掌。 “好,有志气!” “也罢,你就一并替我出了这口恶气!” 他突然一摇手中长幡,突然那幡中恶鬼跳下,几步跨出,向山冈上跑去,很快便消失无影无踪。 马上,山冈那边传来怒吼恶斗声音。 路野一听那声音耳熟,心中叫苦,果然片刻后那恶鬼回来,身上黑气散出,如蛇一样捆绑着两人,还在空中不停挣扎,正是王虎和张存义。 “大哥,我们来救你来了!”王虎输人不倒架,身上时灵时不灵的爆发白色法力光芒,却通通被那黑气镇压下去。 张存义的弓箭都被那黑气卷成了铁麻,犹自慷慨激昂。 “大哥,咱们兄弟三人同生共死!” 路野无语了,他都和任行云跑进大山这么深了,这俩铁头娃还是跟了过来。 该说定位符质量太好呢,还是这俩人太没眼色呢? 兄弟情深他虽然很感动,只是这下三人却都陷在这里了。 就看郑天成一杆鬼幡也该躲得远远的,本来就他一人就难以应付,又加了俩兄弟,这不是给人家上门送菜吗? 郑天成狞笑看着王虎二人,问道。 “我道是哪里跑来的杂鱼?” “原来是路宗师的义弟啊!” “果然是兄弟情深啊!” “还有一位修仙入道的,也能称得上一声道友了!” 他一摇幡,便立刻从那恶鬼身上流淌下几股黑气,分别钻入王虎和张存义的七窍中,他们皮肤下立刻仿佛有活物游走。 正是之前对付任行云的手段。 二人憋得满脸通红,嘴唇都咬破了也不发一声。 “倒是硬汉!”郑天成赞一句,一挥幡,那恶鬼重新跳入幡面中,王虎和张存义身上黑气也停止了暴动,却仍然潜伏在体内。 二人痛得软倒在地,大声喘粗气。 “国师,”路野拱手道,“我要去寻闯破天的晦气,咱们便是一伙的。” “何必难为我俩兄弟呢?不如放了他们,有什么冲我来!” 郑天成冷笑摇头。 “路宗师,连皇帝都可以出尔反尔,我怎么能相信你呢?” “他们身上中的是我下的绝阴气!我稍一催动,便能要了他们性命,这二人我便扣下了。” “别说我不给伱机会,十日内,你去京城,取了闯破天脑袋来,我便将这绝阴气收回。” “或者,你觉得你能强过我,便杀了我,这禁制也就取消了。” “若都办不到,”郑天成哈哈大笑,“你便做我的奴仆,我也传你大道,如何?” 郑天成手里只有一块玉简半片残图,小王山丛山叠嶂,要想在这里找到匹配的地形,也需要很久的时间。 所以他并不介意路野短暂离开。 但是他估计十天时间,怎么也足够转遍小王山了,若是找到了那洞府,便还需要路野回来卖命。 路野皱眉,这道士真阴险,拿兄弟威胁他卖命。 而且,十天时间,按正常根本不够来回京城。 此刻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娘的,就希望这郑天成死在这大山里。 他立刻详细问起任行云宫中护卫情况,任行云如今投靠郑天成为奴,抛弃了闯破天,自然如实道来。 甚至在地上画了皇宫内建筑分布图和巡逻兵力安排,以及闯破天素来习惯晚上夜宿的几个妃子宫殿所在。 他本来就是执掌皇宫大内守卫十几年的最高统领,甚至许多防护安排都是他定的规矩,自然知道这些安排哪里有漏洞。 盖因为规矩再严格,也是要人执行。 只要是人执行,队伍中便有那偷奸耍滑的,天性糊涂的,偏偏因为背后有各种关系不便调整,因此一定会有漏洞。 尽管如此,皇宫大内也不是随便可以靠近的。 宫中有三难。 外有前朝御林军日夜巡逻。 内有皇宫大内侍卫随时警备。 另有几个前朝老太监也投了新皇,练的是邪功,身法迅捷不逊色于宗师,一拳一脚都有大成铁脏大武师实力,使的是细长快剑,更增加几分杀伤力。 若是几人合击,便是任行云落入包围也要吃亏。 更要紧的是,任行云交代,虽然皇宫中如今没了修仙者供奉。 但是按宫规,皇帝所在,必然有护卫掌玺太监跟随。 那太监持的一方法器玉玺,是修仙三家马徐姚合练的法器,无什么进攻防御威能,但专破隐身藏匿符箓。 若有修仙者敢用隐身类符箓偷偷接近,那玉玺便会大放光芒提醒护卫,还能照出隐形者所在位置。 所以,若要接近闯破天,只能以武道小心靠近,再以雷霆手段暴起杀之,一击之后,不管事成与败,必须逃走。 晚一步便得陷入大军中,难以逃命,因此便是修仙者去刺杀,也没什么取巧的办法。 路野听得频频点头,还又随口问了几个关心的问题。 郑天成和任行云看路野问得仔细,不由心里嘀咕,这人是演戏呢还是真的要去? 哪怕换成郑天成自己,都不愿意硬闯皇宫的。 不是说他手段使尽杀不了闯破天,而是杀了闯破天如何离开呢? 须知蚁多咬死象,以自己一条命换闯破天一条命。 哪怕闯破天是皇帝命,也比不得自己命金贵,因此历朝历代,刺王杀驾那也是万万少有人愿意去做的。 片刻后。 路野已经将任行云交代的宫锁秘要及大内防御以及存在的漏洞全部熟烂记在心中。 “好,国师,咱们一言为定!”路野冲王虎和张存义点头,“兄弟,你们等大哥回来。” 郑天成给了路野一片散发白光微草,说这是一种双生灵草,生下来便是一对,可以互相感应位置。 超过十天,这灵草便灵气散尽,化为凡草,十天内,只要带着这草进山,什么时候感到草叶发烫,说明就离另一持草的人不远了。 路野可以依靠它来寻找众人。 “郑国师,”路野干脆道,“那咱们就此别过!” “我的两位义弟请你好好照顾。” 他一转身,毫不犹豫,施展身法,全力向丛山外奔去。 “呸!想杀闯破天,异想天开!”任行云在他身后唾了一口,转脸又对郑天成媚笑道,“主人,我敢说他很快就会灰溜溜回来,跪着求您的……” 十天在京师和省城跑个来回,得胯下马匹不停更换,才能做到。 宗师不休不眠骑马赶过去时间倒足够,但到了皇城还能剩多少精力和真气? 更何况皇宫大内素来守卫森严,闯破天虽然是流寇,可几乎完整接收了晋帝皇宫一切,宫里面可有几个练了邪功擅长合击的半步宗师,便是他都感到棘手。 更不用说外面还有装备精良,人数众多的御林军。 便是他,都从来没有想过硬闯皇宫的! 这路野刚才一定是在演戏,装的那么认真,他该不会是逃了吧? 任行云突然想到这点,正准备张口,突然转念一想,路野比他强,若也做了国师的奴仆,修道资源有限,国师到时候未必还舍得栽培自己。 晋国不缺有灵根的人,但是缺灵石,法不可轻授是刻在所有修仙者骨子里的规矩。 于是他生生将心里想法压下,只希望路野愚忠,就头铁去刺杀闯破天,死在皇城里面。 宗师又如何? 必须顺应大势,当年他也决定死保大晋,可是大晋不争气啊。 那黄人龙还要逼着他带领残队决死冲锋,若不是他砍了姓黄的脑袋,给闯破天交上一份投名状,闯破天怎么可能会如此信任他? 丛山中,路野速度快如流星,真气全力暴发,在原地留下一个个虚影! 那郑天成刚才和他对话,手中片刻没有离开那大幡,幡上黑气涌动时刻护着身体,另一只手掌心暗扣,怕是也抓着符箓。 他几次想翻脸猛攻,都没找到好机会。 十日之约? 呸! 老子一晚上便要骑黄竹马从京城跑个来回! 先杀了那该挨千刀的闯破天! 等回来便捏碎那双生灵草,以鱼龙图神通追踪,打那郑天成一个措手不及,倒要看看他是否能时刻保持如此警惕? 不会解那绝阴气,便解决那郑天成! 路野按下心中沸腾杀意,一路急行。 只是他也知道,不管是杀闯破天,还是伺机解决郑天成,两者难度都很高,甚至有丧命的危险。 若是给郑天成当狗去闯那洞府中的机关,也是死路一条。 唯一渺小机会,便是利用黄竹马打二者一个措手不及。 前方处处看都是死路,虽然他心中坚韧,却也感到彷徨不安。 当初他想的解决了任行云再杀闯破天,可是把两兄弟都算在里面的。 二人一个可使符箓,一个善射都可以制造混乱给他创造机会,一次不行便多刺几次。 如今只剩他孤身一人,还限定了时间,难度陡增,更不用说两位义弟还扣在郑天成手中。 等太阳夕落,余辉漫天时,他已经奔回省城,直奔潘芙蓉闺房。 “马倌儿?怎么样?解决了那任行云了吗?” 潘芙蓉和红姐在屋里一直坐卧不安等他,看他回来,立刻惊喜迎上。 任行云约路野今天出去游山,路野便断定他要下手,早就和潘芙蓉通过气了。 “这事有些复杂。”路野叹口气。 他扭头让红姐赶紧给他准备一席酒菜,不要求精细,但要求有大肉馒头和烈酒。 今晚有恶战,现在得需先吃饱了。 宗师也是凡人,不能饿着肚子大战。 “那我们便走吧……”潘芙蓉以为事情不顺利,“闯破天现在做了皇帝势头正猛。” “我们先避一避,等道术修成了,再找他算帐!” “小姐,怕是避不成了。”路野将山里情况和自己打算简单说了一遍。 “什么?”潘芙蓉听了眉头紧索,“那你要今晚骑了黄竹马去皇城杀闯破天?” 她突然咬牙道。 “那我和你同去!那闯破天间接害死我爹。” “我和他也有杀父之仇!” 第118章 千里夜行下京城 路野先是一惊,然后恍然大悟,怪不得闯破天和潘芙蓉之间的关系如此微妙呢。 他摇头道。 “你不是宗师,反而不如我一人方便。” “而且你奠基未完成,比不得王虎,还不能驱使符箓。” “我有陨星甲,再取几张隐身符,静音符。” “如今我法力虽不多,但是激发两张符箓还是可以做到的,只要我动作快,还是有成功可能。” “如果我们两人同去,”路野皱眉,缓缓道,“我们便是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潘芙蓉一脸焦急还想说些什么。 “可我总能做点什么吧?” 路野伸手按住她双肩。 “小姐,你听我说。” “闯破天不仅是伱的仇人,也是我的死敌。” “你要想为我做点什么,便安心等我归来吧。” 潘芙蓉坐在椅子上,明知道按路野说得对,却怎么也坐不稳当。 二人之间突然沉默起来,路野坐一边只是闭目静静回气休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房门打开。 红姐带了几个婆子进来,将饭菜摆了满满一桌,果然全是大肉馒头,还有几壶烈酒。 路野睁开眼睛,然后坐下拿起筷子,拿出风卷残云的架势吃了起来。 他如今钢牙锋利,又有铁脏腑,便是骨头都一嚼软若豆腐,足够十人份的饭菜飞快消失。 潘芙蓉提了壶在一边倒酒,路野一杯又一杯接着喝下肚。 只是片刻功夫,一整桌酒席便入了路野腹中,而红姐还带人不停上菜。 外面天色已黑,屋里面点起了烛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路野突然放下筷子。 “饱了!” 此刻,桌上吃光的盘碟堆起来约有半人高。 他冲潘芙蓉和红姐点点头,便返回到自己房中,走到藏东西的青石板处,单手一插,五指指尖锋利弹出,便将青石板翘了起来。 从里面取出储物袋,将其打开。 将晚上要用的黄竹马和符箓及十几块灵晶取出,贴身放好。 然后闭目在床上打坐。 过了许久,外面天彻底黑了下来,大营外有梆子敲响。 突然门吱呀一声推开,然后有人走了进来,身上带着淡淡一股野香。 路野耳朵一动,并未睁眼,来人走到床前,然后温香软玉入帐,将他紧紧抱住。 “小姐,”路野反手将来人搂入怀中,睁眼笑道,“怎么,舍不得我去吗?” 潘芙蓉在他怀中流泪,湿了衣襟,抽泣哽咽道。 “我是贼婆子,才不是什么小姐!” “哪家小姐砍人脑袋不眨眼的?” “可我刚才真的怕了,那是皇宫,是龙潭虎穴。” “我太自私了,你吃喝的时候,我一直想放下一切,也不报仇了,就我们两个,躲到远远的地方。” “生三两个孩子,再养些猫狗,也挺好。” “你说我是不是坏女人?”潘芙蓉仰头看向路野。 漆黑的屋里,如水月光洒下,女人双眼如湖水般清澈,两道湿痕从脸庞滑下,长长睫毛眨动,带起小小泪珠。 路野温柔摸过女人乌黑长发,又轻轻将女人脸上泪依次擦干,温柔道。 “小姐,你怎么能是坏女人呢?莫说你,我便是宗师修为,我也怕啊。” “你知道,我从来不喝酒的,就是因为怕才要猛吃猛喝。” “可这世间上有的事是必须做的。” “我也很害怕。”路野声音逐渐变得坚定,“之前我和你说过,我和王虎当初被当做菜人差点被下了锅,搏命的时候,我腿肚子都是抖的。” “可从那时我便明白一个道理,怕是不管用的,越怕,这贼老天便越欺负你。” “那人越恶,我便要恶过他,他人越善,我便绝不辜负,哪怕押上这条性命。” “老二和老三还等着我呢,就像你等着我一样。” “所以,我今晚是必去不可的。” 潘芙蓉不再说话,把头埋入路野怀中,两人心噗通噗通跳着,就那么静静得搂着。 寂静的夜色里。 外面梆子再次响起。 潘芙蓉抬起头来,在路野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说话呼吸间,鼻息弄得他耳朵痒痒。 “马倌儿,要了我吧,今晚便是我们洞房夜。” 女人一句话说完,芙蓉面羞,垂首折下长长天鹅颈,便是连耳朵上的绒毛也红了起来。 路野一愣,哈哈一笑,抬手拉下了帐帘,拉着女人便躺倒。 他知道潘芙蓉还有半句话嫌晦气没说完,若此去有什么不测,便是做了夫妻也不后悔,说不定还能留个种。 此情此景,怎能让人退缩? 帐帘内窸窸窣窣声音响起。 地上多了几件衣服,床榻多了许多响动。 当时鱼龙舞几回,只闻娇吟声声慢。 许久过后。 风停雨歇,二人穿戴整齐,一起下塌。 红姐早就选了一匹健马在院内等候。 “姑爷,小姐……”她躬身行礼。 路野点头,翻身上马,马蹄得得,在院子里转了几圈。 他深深看了潘芙蓉一眼,点头道。 “走了!” 马鞭一挥,匹马已出了院门,在寂静夜色中远去,身后余下轻微抽泣声。 一路出了城门,路野用真气刺激马匹,月色下,如箭一般奔出。 如此行了百里地,马儿咴咴哀鸣一声,已经口吐血沫软倒。 路野一个翻身落地,顾不得看马,确定周围无人,也远离省城那危险地,取出黄竹马来,法力输入。 这马立刻原地体型变大百倍,化作普通马匹大小。 路野再次翻身骑上,马腹下竹片翻动,将他和马卷为一体。 他轻磕马肚,竹马立刻化作一道黄光,刷得遁走。 虚空银盘光照,千里夜行京城。 此去有仇报仇,杀闯破天,屠龙! ———— 月色下,黑夜寂静,只偶尔有冷风刮过。 京城城墙上,守夜的巡逻兵丁打着瞌睡,脑袋一顿一顿,这都算勤勉的,有许多兵丁早就钻入城下兵洞中避风。 如今新皇一统北方,南方各地望风而降,眼看便要天下混一,便连最大的外敌大魏国也消停了。 这里是一国之都,什么人敢来打主意? 所以大家巡逻都只是走个过场,上面将领也不会太过于较真苛责。 那兵丁一点一点脑袋睡得正迷迷糊糊。 陡然间,他眼帘中似乎看到一道黄光如流星一般在城墙外一闪而过。 他猛得睁开眼睛,举起火把向下了望,外面黑漆漆一片,火把只能勉强照亮方圆丈许光芒,根本穿不透这浓重黑夜。 此时天空上乌云飘过,月色也变得模糊起来。 “妈得,眼了……”他嘟囔一句,放下火把,闭上眼睛很快又进入梦乡,刚才他都梦到自己抓了一把豹子。 正要大杀四方,横扫桌上银钱,可不得赶紧入梦,说不定还能续上。 城墙下面,一身黑衣的路野收起了黄竹马,一路奔来,这马上镶嵌的灵晶他都换了许多次。 好在这马不愧是马家族长给爱子的逃命利器。 翻山越水如履平地,速度飞快远胜于宗师全力奔行。 若没有这件法器,他很难几个时辰便赶到京城。 如今是后半夜,正是人们最困的时候。 他耳朵抖动,耳窍谛听武技发动,城墙上有多少巡逻兵丁,有多少人入睡,有多少人还在按线路缓缓巡逻,立刻反应在他心中。 路野挑了一处城墙,身子一窜,贴在城墙上,使出游龙壁虎功,借着砖缝微微用力,便飞快游上了城墙。 巡逻官兵丝毫没察觉,一道黑影如风一般从城墙上飞过。 路野下了城墙,飞檐走壁,直奔城池中心奔去。 他真气充盈全身,落地无声,便是踩在破砖碎瓦上都毫无声息,身形如鬼魅般在京城屋顶上穿行。 过了片刻,他便看到了皇宫。 路野没有犹豫,故技重施,找了一僻静处翻了进去。 对于宗师来说,进皇宫不难,难的是刺王杀驾时如何应对周围的高手,以及最后撤退时如何面对御林军滚滚人潮。 他法力不足,一阶下品的符箓中仅能激发寥寥几种,而且他也顶多只能使两次符箓,还要留些许法力激活黄竹马。 所以,路野必须灵活机变,谨慎选择,若选错了,怕是个死。 入了宫,他目前仍使用武道真气。 好在天公做美,此时乌云遮月,给了他最大便利。 一路他小心避开巡逻兵丁,翻越墙头,终于过了前朝,进入后宫,然后他便按照任行云给的信息,选了一处僻静宅院摸了过去。 这是任行云给的人选,敬事房中一名中层太监,位阶不高,但是必定知道闯破天夜宿在哪里。 因为这位太监的职责便是让闯破天下半身幸福,如翻牌子,选过夜的妃子,以及将洗得香喷喷的妃子送到皇帝龙床上。 记载帝王行房时间留档以将来确定妃子孕期是否正常,有无给真龙戴绿帽等诸多复杂问题。 等路野翻过院墙,却看那屋子里还亮着油灯,他便闯了进去。 却是一对太监宫女赤裸裸肉虫滚在一起,相当辣眼。 果然这敬事房太监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计,天天看帝王逞威,自己却有心无力,只能回来找对食发泄。 啪! 他迅速将二人点穴。 然后拿刀指着那太监,恶狠狠道。 “我只问一个问题。” “若敢叫,便结果了你们两人。” “若你敢撒谎,便在你相好身上划几刀!” 那太监慌了,立刻道。 “大侠……我说……别伤害我家蝴蝶。” 片刻后,路野将二人打昏,收起了刀子。 出乎他意料,这太监竟然相当配合。 原来闯破天因为他无后的传言,脾气越发暴躁,还疑神疑鬼,随意虐杀了不少太监宫女,谁在皇帝身边伺候,谁死得更快。 前几日,甚至旧皇现顺命王一家暴毙,死因据说是误服毒食,大家心中更是害怕。 这敬事房太监最近几天便觉得陛下看他的眼神已经不对了。 想想也是,自己在房间策马扬鞭,外面却有个无根人持笔记录,那伺候那奴仆会不会心里多想一句——干打雷不下雨,白费力气呢? 这太监怎么琢磨,自己怕都是一死啊,这几天终日里六神无主,内心焦虑,因此卖这新皇帝毫不犹豫。 反正如何都是个死,这刺客能无声摸进宫中,或许是个高手,能成功呢? 另外这太监对自己的对食用情颇深,深怕路野伤她。 这没了根的男人倒是比许多真男人还重感情。 路野最后得了消息,闯破天最近因为疑心宫中谣言,所以百般冷落登基后新纳的妃子,每日都宿在曹妃宫。 而曹妃便是当初黑山县城中的一路反王曹娘子。 她当初投闯破天姿态最低,还有意奉承,最终成了闯破天后妃之一。 只是闯破天登基后,什么样的青春妙龄女郎没有?自然就疏远了她这生过孩子的半老徐娘。 不过最近闯破天觉得宫中人令他寒心,自然又回到了曹娘子的怀抱,几乎夜夜宿在那里。 路野出了这小院,脑子里回忆下任行云所画的后宫几个得宠的妃子宫殿所在,立刻向那曹妃宫摸去。 一路避过十几队巡逻的侍卫,这些侍卫都是几十万大军中挑的精壮,最低都是小武徒,一般铜皮武夫带小队,一片区域必有钢骨武师坐镇。 钢骨武师之上还有几名铁脏大武师各镇压后宫东南西北。 路野身为宗师,一路前行落地无声,身形融入影中,借助光线,视线和宫中各建筑遮挡,很快便到了曹妃宫外。 他缩在墙角阴影处,闭目耳窍颤动,使用了谛听武技,里面约有几十人心跳,其中犹有四人心跳强劲,但呼吸却超缓超慢。 一呼一吸节奏异于寻常铁脏大武师。 但呼吸虽忽快忽慢,体内真气流淌血液江涌,不容小觑。 应该便是任行云所说的那四位练了邪功的老太监。 路野突然想起了李光石曾经给他介绍的那门降阳术的邪功,让人心无欲念,专心练功,能修到铁脏大武师。 身法极快,别人一招他们已使出四五招。 这些人说不定就是练这么功夫的高手,另外他们在这里,说明闯破天确实在这里留宿。 路野又换了武心通明,只觉得里面众多侍卫警惕目光扫视四周,并无人发现他行踪。 他心中一动,鱼龙图跳起,上面并无什么光点,也就是那任行云交代的还算老实,确实还没有什么修仙者供奉守卫闯破天。 既然如此,那便可闯得。 必须小心谨慎,谨慎小心,才可活命。 想到这里,路野不再犹豫,脸蒙黑巾,手从腰间储物袋一抹,已取出那得自一袋和尚手中的宗师宝兵大长黑枪。 他一脚跺下,轰隆声响彻皇宫。 大地龟裂,留下一深坑。 砰! 宫门外钉子站立几名侍卫没反应过来,眼前一,身体便被撞碎。 便连那厚重铜钉宫门也被一枪捅成了漫天木屑。 路野已似闪电般扑入院中! 第119章 杀闯(一) 路野穿过飞扬木屑,脑中响起之前任行云不怀好意的告诫。 “十息!” “你便只有十息时间杀死那闯破天!” “只要弄出响动来,一到两息内守夜太监便要依律撞响警示钟。” “三到四息便有宫内各处大内侍卫奔向声响处。” “五到六息,皇宫前朝内的御林军便会动身前往封禁各处宫门。” “七到八息,钟声连绵传递,会传到京城九门处,九门兵丁全员戒备,提督也会领兵将在御林军外再设一包围圈。” “十息若你还未成功,以你宗师的身手马上逃跑,趁着前面那些侍卫,御林军,九门兵丁还耽搁在路上,未组成密网,或许有小半概率能趁乱逃脱。” “若是过了十息伱还不肯走,大概率便走不了了!” “宗师是人不是神!虽说真气绵延不绝,可并不是真的不会枯竭。” “对一人百人千人你犹有战力,若对上万人呢?” “前朝宗师刺王杀驾的事情也有过几例,一半成功一半失败,但无论成功失败者,最后都没能逃脱追杀,全是战至力竭死在了皇城里面。” “你好自为之!” 路野头脑清醒,从未有像现在这样空明时刻。 一息! 他撞入院中,前面是几十名持刀惊愕带刀侍卫,谁也没料到新朝鼎立,真的会有人跑来行刺皇上,真是狗胆包天! 最前面几名侍卫刀已经拔出一半,嘴中做叱骂状,还没发出声音。 路野已经如旋风一样冲过,长枪舞成光团,中者立碎,被打爆成血雾! 二息! 路野再往前冲。 宫内房屋内,亮起了灯光,隐约传来了宫女奴婢慌张声音。 噌噌噌! 后面十余名侍卫已经拔出长刀,全身筋骨齐鸣,却都是钢骨武师级别好手,厉喝出声迎了上来,组成刀阵,绵延似网落下,要将网中人片成薄肉。 嗡。 路野一颤手中黑枪,若大枪在空中成一枪团。 残刀碎片四溅! 十几个脑袋被铁枪头敲碎如西瓜爆裂,尸体重重掉落在地! 铛铛铛…… 皇宫不知何处,有值夜太监依律撞响警夜铜钟,沉闷钟声在皇城上方回响不停,一时不知惊醒多少梦中人! 三息! “护驾!” 又有几名侍卫奔出,高声厉喝。 其中一人真气雄浑,声震四野,响彻皇宫,为各处巡逻的侍卫指明方向,赫然是铁脏大武师修为。 其余几人和他同穿相同样式锦衣,胸前有猛兽补子,各持斧钩叉枪,却是使的长兵,都是同级别的高手。 “嗨!” 这几人明显练过合击,共进一步挥动长兵砸下,将路野前后左右都封死,好似将空气都要打爆了。 路野冷笑,巍然不惧。 不过是几个小成加一中成铁脏大武师,挡不住他! 他大黑枪扎出使缠丝劲,如一大黑圈黑洞,将众侍卫兵器吞下,只是一拖一带。 刺啦声响起。 那几人兵器在手中疾转跳动,似有了生命要逃出手心。 他们痛呼连连,双手血肉瞬间被绞成血雾,然而职责所在,不敢放手,便是只剩下赤裸钢骨,也紧紧抓着兵器不放。 一个个都是死士! 四息时间过! 附近院落中已经响起侍卫们护驾的大喊声,并有零散脚步声跑向这里。 不能再拖了…… 路野面无表情,手中长枪再次用足真气全力一转,二次使出缠丝劲! 咔嚓咔嚓脆响! 这几名铁脏大武师连手带胳膊寸寸被绞断,兵器再也把握不住掉在地上,几人仓皇而退。 “是宗师……” 那首领忌惮大叫。 呼呼呼! 冰冷枪头晃动,已经将他喉咙贯穿,剩余几人脖子亦被扎透。 砰砰砰! 院中下了一场血雨,几名铁脏大武师无头尸体倒在地上,鲜血横流。 五息! 院落外脚步声变得密集,整个皇宫此刻仿佛也醒了过来,各处都传来嘈杂声音。 皇宫中钟声急促响个不停,便是宫门外,也有人撞响大钟,余波迅速掠过京城,惊动了几只狗旺旺叫唤。 路野一步已跨过亭院,来到了台阶下。 对面房子窗棂炸裂,几道红影鬼魅般穿梭出来。 破口处,有一女子给一壮汉披上黄袍,那壮汉怒不可遏正骂骂咧咧。 “是谁他妈活腻歪了……” 那四道红影落在院中,似脚不点地,身形如鬼魅般,速度快到空中留下残影。 一人冲前,二人分左右,最快一人竟然绕到了路野身后。 “宗师又如何?去死!” 四人尖锐嗓音一起响起,刺耳如夜枭。 一个个面白无须,头发根根银亮,脸上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双眼精光闪烁,锐利得吓人,捏碎手中拂尘,却是露出尖锐似刺的细长铁剑。 他们各自穿着大红蟒袍,正是任行云提过的晋朝太监,一起降了闯破天。 练的是合击术,以邪功突破铁脏大武师,虽不如宗师持久耐战,但出手便有铁脏大武师全力,身法敏捷甚至不逊色于大成宗师。 在任行云眼中,这四人可谓半步宗师,攻弱而身快,若是用了合击术,便是大成宗师格杀他们,也得受伤。 尤其四人身法太快了,他们可以选择缠斗,稍微一拖时间,怕是院外侍卫就会赶到,到时候宫中侍卫以多战少,便是用人命填都能将宗师活活拖死。 这是在任行云眼中最难解决的一关。 不在对方多强,而在对方很难缠。 此四人合力,分刺路野前喉,后心,左右太阳穴,而且剑尖颤动,隐隐封死了路野前后左右所有退路。 路野深吸一口气,全身真气运转,,气血汹涌而成,盘绕如雾。 手中长枪横拦,快速左右一点,将两边太监长剑逼退,上身侧转,却全然放弃了身后防御。 噌! 他胸前冒出一带血剑头,却是身后那太监一剑将他体内陨星甲,铜肤全部贯穿。 只是那太监感觉自己一剑似乎扎入钢铁中,长剑入体,似与钢铁摩擦便再难以前行。 他几次催动真气要使出震剑武技将刺客胸腔绞碎,却被对方收缩钢骨,紧紧锁住长剑,竟然进退不能。 而前方那太监看了路野胸口冒出长剑受伤,大喜下鬼魅前进一步,举剑直刺路野咽喉。 路野却陡然张嘴! 啪! 一口白色犀利气剑喷出! 正是武技腹中剑! 他以宗师修为五脏酝养气剑到今,气剑出只剩一残影,更快过对手手中快剑。 啪! 眼前那太监脑袋炸裂,手中剑掉落,赫然是被他一口喷死了。 六息! 外面已经有近处侍卫涌入院中。 京城城门上,铜钟敲响,远远传来喧哗声音,想必是九门官兵都被惊动开始整队了。 不知何处大营中传来号角声,苍凉急促,在召唤沉睡的大军。 四大太监死一人,另外三人惊,不退反进,要趁路野回气间歇将他拿下。 路野体内骨骼暴响,一个转身,竟然靠体内钢骨铁脏铜肤锁拿,将身后太监那长剑硬生生夺走,连带那太监也被带得破了桩功,踉跄半步。 “退!” 那太监惊呼一声,手中没了兵器,脚下点地如鬼魅身形生生原地停住,改为撤退想要取一把兵器再战。 路野原地猛得张口! 又是一口气剑喷出! 这便是八荒真气的妙用,至精至纯,量大欺人,真气如汪洋大海,远胜同类! 啪! 又一朵桃炸开,要了那身后太监性命。 四大太监去其二,只过了瞬息间。 另外两名太监又怒又惊没有后退,持剑左右趁机扑上夹击。 刺客已受伤,又连使了两口气剑,好机会! 二人眨眼便至,路野竭力转身,身上陨星甲被前后利剑划破,在他胸前胸后开了两道血槽。 三人此刻身体重叠相交在一起。 那两名太监便要使出诡异身法后退。 路野却原地猛得怒吼一声。 “呔!” 这却是用了类似狮子吼功法,这一声,却是响彻皇城,将城内外乱响的钟声都彻底盖了下去了。 “啊……” 那俩太监就在路野身前后几乎贴身搏斗,首当其冲,被这一吼生生震破耳膜,五官流血,退后身子便慢了半拍。 啪啪! 路野长枪横扫,将二人拦腰截断,肠血流了满地,二人暂时未死,倒在地上翻滚哀嚎。 更惨的是刚进院子救援的侍卫们,身体猛得一颤,个个七窍流血,缓缓倒下,有的还吐出内脏碎片,赫然是五脏六腑的被震碎了。 以庭院为中心,不知多少瓷器窗棂被震破,又有多少宫女奴仆被震晕了过去。 而这院落中,但凡钢骨武师以下者,统统被震死。 七息! 皇宫大内此刻已经沸腾。 这边动静如此大,所有侍卫都不用人指引,汇集成人群向这边涌来,密集的脚步声,慌乱的呐喊声,还有宫女太监的哭嚷声,似乎将整个皇宫都要翻过来。 外面喧嚣无比,院中却只剩下一片死寂,只剩下两个拖着半身的老太监在惨嚎。 路野闪电般冲向房间,顺路便大枪颤落,送二人一起归西。 砰! 台阶上大门破碎。 一杆金枪猛得扎了出来,和路野枪头相交。 咣当一声猛震! 路野踉跄后退,脸色一变。 他到底是受了伤,又连使两口腹中剑和狮子吼这种最耗费真气的武技,虽然辣手快速毙掉了那四个老太监,实力也降得厉害。 因为这是在宫中,没有给他百十招时间正常杀死对方的机会。 一切都得快! 快才能活命! 然而眼前这金枪让他惊疑,怎么宫中当藏着一位小成宗师? 却见一个披着黄袍的身影持枪走出。 时间已至八息! 第120章 杀闯(二) 却见披着一件黄袍的闯破天一声咆哮站在台阶上。 他身形暴涨,近乎满丈,几欲与房檐齐平,一人横站在房门处,几乎将门堵得了大半,缝隙中,曹娘子露了半个粉肩,慌张披着一床锦被遮身,正一脸惊恐从闯破天身后偷眼往外看。 还有一青年太监捧着一枚宝印,身体抖如筛糠。 闯破天一身气血盘绕如龙,手中挥舞一杆金龙枪,只是简单在腰间系着长带,裸着大半躯体,胳膊粗壮如梁柱,上面肌肉虬结,青筋蹦跳。 此刻外面支援队伍听声音已经在几丈开外。 几年不见,当年的闯大王在历次厮杀中,蜕掉了自己一身匪气,养出浓浓的霸气。 闯破天狞笑。 “什么人敢刺杀朕?” “以为朕是那养在深宫手不能提的顺命王吗?” “朕是马上天子,”他仰天咆哮,“朕也是宗师修为!” 原来当初青阳老道献上的劣丹消耗了他寿命潜力,却也将他推动破入铁脏大武师境。 然后几年厮杀,收集了诸多武道丹药及进补类的天材地宝,又攻陷京城,全取了皇城内库,里面有诸多宝药,再加上最近修行道术,法力洗涤身体。 多方因素下,他刚刚突破宗师不过几日。 “杀!” 闯破天一声咆哮,举枪便刺了下来。 枪尖震颤,嗡嗡嗡似要刺破空气。 赫然也是一门高深的武技,实力雄浑。 “吼……” 九息! “护驾护驾!” “快快护驾!” 院外面,又一波就近侍卫涌来,就在几丈开外,呼吸声喘气声清晰可闻。 闯破天越发笃定,一杆长枪枪势凌厉,笼罩路野身体所有退路。 援兵至,刺客力竭,便是宗师又如何? 他满院的那些侍卫和护卫太监们虽死,可也耗掉了这宗师大半真气,他有什么怕的? 这该死的刺客,胆敢藐视皇权,拿下必定要千刀万剐! 闯破天心中许多念头转过,身枪合一,已经冲至亭院中。 路野见他冲来,今晚目标就在眼前。 他深吸一口气。 “呼!” 浓重气血绕身,然后,这红色气血就在空中,突然像火焰一般燃了起来。 他周身似乎被红色血火点燃,身形暴涨至丈高,如同一红色火焰巨人,又好似从地狱中闯出的踏火而行的神将。 庞大身形下,手中的那黑色长枪仿佛成了一柄长刺! 枯竭的真气瞬间恢复,涨满丹田,然后溢出,在体内横冲直撞,甚至爆裂的真气撑破了皮膜,全身密布细细血珠! 体内便是铁脏和钢骨都承受不了这恐怖磅礴的真气,刹那间便受了伤。 然而,路野却从未感觉过体内有如此取之不尽的真气,似乎他一拳就能将山峰摧爆! 嗡! 他挥舞长枪狠狠砸下,根本不管马上要刺到胸前的长枪,以命换命! 这一抡,嗡一声,好似将整个院子的空气都抽空了!又像是将所有空气都拘在了他枪下,发出令人胆寒的颤响。 对面闯破天脸色大变,目露惊骇。 “燃血……” 他剩下的话被劲风吹过堵回在嘴里,只能拼命化刺为挡,双手持枪使铁索横江式。 咣当! 一声震响。 二人脚下青石砖铺就的地板塌陷了,地上出现两个深坑。 恐怖真气巨力从地下波浪状向四处散出。 轰隆隆! 院墙倒塌,宫殿倾压。 曹娘子一声尖叫裹着被子,和那捧玺的太监跑了出来。 外面本待跑来支援的侍卫们猝不及防,一个个耳朵被震得嗡嗡响,再加上地龙翻身,一个个倒成了满地葫芦。 十息! 咣当!咣当!咣当! 就在众人乱成一团时,恐怖巨响一声声从那深坑中传来。 路野好似巨人打铁,全身肌肉虬结,只是双手抡起那黑色长枪狠命砸下。 一声声巨响中,那长枪被他挥成一片残影,好似一道黑色铁幕无穷无尽压下地上穿着黄袍的闯破天。 对面。 闯破天脸上露出惊恐害怕神色。 他一身黄袍早就在 此刻整个人半裸着身体,胸以下已经被路野生生拍进了土里,动弹不得,双手虎口颤裂,鲜血长流。 只气得他怒发冲冠,血贯双瞳! 而每一次碰撞,他都被震得吐血。 一股股沛然巨从枪身传到他身上,他被震得全身筋骨酸麻,只觉得体内钢骨铁脏都已经布满裂痕,快要碎掉了。 咔嚓! 又一声响! 却是他一直横挡的金龙枪被硬生生砸断了。 呼! 路野又抡一枪砸下! 闯破天终于怕了,惊呼出声! “朕赦你无罪,与你平分天下……” 噗! 路野丝毫不动心,枪势如山砸下。 从闯破天认出燃血术那刻,他就知道对方已经识破了自己身份,毕竟,燃血术是老闯的独门招牌,他的义兄弟不可能会不认识。 义军中修这门霸道功法的并无几人,随便一猜便知道和潘芙蓉脱不了干系,再一想便能想到自己头上来。 此刻莫说平分天下,便是将整个天下送给自己,自己也不稀罕。 你要我性命,我便取伱性命,很公平合理。 弱肉强食,如今你弱我强! 今晚别无他求,只取这狗贼性命! 啪! 黑色泥土中血四溅,原来当了皇帝受伤以后,流出的血也是红色的。 闯破天双眼流露出惊骇,恐惧,软弱。 这一枪路野使了整劲,将他脑袋被平拍在胸腔内,和泥土齐平。 依靠宗师强大生命力,闯破天尚未死,残存一口气息。 他想不明白,自己不是派了任行云去弄死这马倌儿吗? 怎么反而对方胆大包天闯入皇城行刺呢? 哪里出了漏洞? 闯破天不甘心啊,身经百战,各种死里逃生才取了天下,这屁股下的龙椅还没坐热就要光着身子死在这肮脏泥土里吗? 为了一个侄子,和这样的强敌结仇,值得吗? 他突然心中生出万般悔恨,侄子又不是儿子,死了就死了。 哪怕儿子也比不过龙椅宝座啊! 更何况他刚踏入修仙,还想着建一个万世一系的仙朝呢,他胸中还有诸多抱负没有施展呢…… 朕有天命,怎么能死在这里? 怎么能死在最辉煌的时候 “饶……”他嘴唇中艰难挤出字来。 啪嗒。 路野一脚踩在他头顶上,真气透体而出,闯破天彻底气绝。 踩着这死龙尸体上出了深坑,十几步外已经有侍卫持着刀枪赶到深坑外。 曹妃被吓傻了呆呆站在废墟中,锦袍滑落都未察觉,露出大半个保养得当的凹凸身子。 旁边那捧玺的太监明明也修有武道,此刻却吓得原地哆嗦,宝玺都掉在地上。 路野却一个转身,单枪往后一甩,枪杆弯成弧度,枪头扎入闯破天尸体中一挑一收一转,只见枪头上挂着闯破天那“龙”头,还缠了半块黄袍将其包住。 刚才走得太急,差点忘了将人头带回去。 只是这下又耽搁了半息时间。 他疾冲向外,那捧玺的太监眼见杀神冲自己而来吓得尖叫一声瘫软在地。 结果路野只是从他身边经过,顺势一枪砸在那宝玺上,将其砸成了粉末。 这太监应该就是护卫掌玺太监,也是不俗的武道修为,却已经被他吓破了胆。 因为耽搁了时间,他如风一样舍了那太监和曹娘子,穿过废墟挑一处侍卫人少的地方快速掠过,手中一捏隐身符,法力涌动,整个人就已经消失在空气中。 再留在原地,来三五个普通侍卫,他怕真打起来就露了馅。 燃血术后遗症果然厉害,刚才真气有多汹涌,现在跌得便有多狠。 丹田内澎湃真气如海水潮落,凶猛下跌。 只是几息的时间,他便觉得腿脚酸软无力,行动迟缓,真气运转生涩。 若再不走,便真走不了了。 路野这边消失在空气中。 大队护卫也涌进了这已经化成废墟的院落,他们眼睁睁看着刺客就那样消失在空气中,人人惊恐。 有形的刺客起码还有个打打杀杀的对象,可这无形的刺客怎么抓? 这些人中有人知道修仙者的存在,脑子里忍不住就想,难道是前朝的供奉杀了回来为晋皇报仇吗? 前些日子,闯破天大概顾忌自己无后,还有人拿前朝皇室当幌子闹事,直接弄死了顺命王一家,其余前朝皇族嫡系子弟更是死了一堆。 手段相当粗糙酷裂,难道是修仙姚家派了子弟来报复了? 众人视线中,满院的高手侍卫死尸横七竖八散布在全院,当院中还有一丈许深的大坑。 坑里面有片片黄色碎布,上面还织着精美的断裂龙纹。 而皇袍的主人已经被竖着埋入土中,丢了脑袋,胸腔血肉和周围泥土混在一起。 天命在身,坐上龙椅的闯破天已成了土中新鲜肥料。 “啊……” 曹娘子一声高昂尖叫。 “陛下驾崩了!” 她高喊出一句身子软软瘫倒,身体好似被无限恐怖抓住,刺骨冰冷,抓住锦被浑身颤抖,手指关节都捏白了。 一名大武师统领急切挥手。 “留几个人护卫娘娘!” “剩下人散开快搜,不能放跑了刺客!” 众侍卫轰然应诺,全部分散开来向各个方向跑去。 不过所有人动作虽然积极,却很默契得越跑越慢。 乖乖。 陛下身边侍卫有多强,大家是知道的,四名半步宗师老太监,五名铁脏大武师,剩下几十名好手。 再加上陛下自己也是马上天子,真正厮杀出来的好手。 结果从钟声敲响到现在,不过十息多时间,所有人死了个干净,只剩下刚才让人大饱眼福的曹娘娘。 再加是对方诡异般消失在空中,这种对手哪是他们能应付的? 说是四处搜寻,更类似于通知其他侍卫领队陛下死于刺客之手暴毙的消息。 一个个心中默念,祖宗保佑,千万别遇到那刺客杀神。 院子里冷风呼呼吹过。 曹娘子到底是反王出身,不比寻常女子,虽然她只是钢骨武师修为,可血腥厮杀场面要比一般武道高手见过许多,尽管全身害怕得发抖,迅速镇定下来。 “娘娘……”那统领过来跪下施礼,“不知是否看清了那刺客相貌?” “是否传画师做图,传形天下捕捉?” 第121章 杀闯(三) 曹娘子摇头苦笑。 “本宫也未看清楚那刺客相貌。” 那统领又看向吓破胆的掌玺太监,对方牙齿哆嗦打颤摇头。 刺客宗师之前和闯破天气血沸腾,身形暴涨对战,其实时间极短,将闯破天击杀也不过一息多时间。 二人周身气血缭绕,遮挡了面孔,更何况刺客还蒙了面。 她们二人是真的没看清楚对方长什么样子,只是看身形听声音,应该年龄并不大,却不知这天下何时又出了这么年轻的宗师。 那统领只能抱拳退走,院里只留了几十个侍卫,跳下坑去,小心一点一点将皇帝从土里挖出来。 那刺客太狠毒,使了重手法,竟然将陛下整个身子似打桩一般埋在土中。 众侍卫不敢用工具,怕冒犯了龙体,只能用手一捧一捧往出刨。 却看着闯破天的身体软软倾倒,赫然是在刚才交手的时候,已经被震碎了全身骨骼,全靠周围土壤支撑着不倒。 曹娘子呆立在坑边,大脑飞速运转。 刺客除了最后隐身一下,从始至终,其实一直用的是武道。 难道,对方和闯破天一样,也不过是刚入修仙? 而且,那刺客怎么使的好像是老闯的看家本领燃血术? 莫非是小姐潘芙蓉一系的强手? 若真是燃血术,对方强杀了闯破天之后,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 她心中闪过一丝懊恼,刚才自己和身边这首领太监要是鼓起勇气冲上去,或许就将那刺客拦下来了。 可是,要是猜错了,也不过就是人家一枪的事情。 曹娘子转念一想,算了,还是惹不起。 闯破天已经死透了,即便是生前贵为皇帝再显赫,也不值得拿命去替一死人去拼。 现如今,还是想想怎么在闯破天身后捞足好处。 闯破天并没有亲族,唯一的侄子也死了。 皇位如今空悬,她没了闯破天撑腰,却如何在这后宫中立足? 这死龙死哪里不好,怎么死在自己宫中,将来新皇登基,怕是要找自己麻烦。 这可如何是好? 不管哪位新皇登基,可不会要她这半老徐娘生过孩子的女人做妃子。 只怕冷宫是最好的归宿。 若是新皇心狠,便是给自己一条白绫赐死也是有可能的。 曹娘子头上冷汗淋漓,而她旁边那太监脑袋上简直是汗如雨下。 曹娘子能想到的事情,他也能想到。 陛下死了,妃子和贴身太监还活着。 妃子不一定死,说不定还能冷宫一日吃半个馊冷馍馍,苟延残喘度日。 可他身为贴身护卫掌玺太监。 掌玺前面可是有护卫两个字的,保护陛下安全便是他本分。 如今陛下死了,其余贴身侍卫都战死了。 只剩下他一个独活,这便是最大的失职! 他除了死还有什么路可走? 你倒是解释解释,死了那么多高手侍卫,为何就你一人独活呢?难道那刺客看你长相清奇吗? 怕不是伱便是那刺客的内应,要不然宫内重重院落,正常人进来都会迷路,那人怎么能一找一个准,靠近陛下龙寝处? 若要追究责任,死他一个好,还是死一堆人好? 毕竟,皇帝被刺杀了,九门提督,御林军,大内侍卫统领这一条线上正常得死多少人?夺掉多少官帽子?打下多少板子? 若全部责任推到他身上,上面这些官员首领们便情有可原,罪孽大大减轻。 刚才那统领是被陛下驾崩的消息震懵了,忙着出去安排人手搜索大内,寻找刺客踪迹。 对方过不了一会就会反应过来,怕是马上他就要被人带走,在天牢里受尽各种大刑。 抓不住刺客,便给刺客找些从犯,反正不可能是皇宫大内的护卫体系出了问题,若换位思考,他必定会这么做的。 这掌玺太监就快哭出来了。 不行,必须死中求活! 他瞥一眼坑下还在忙着刨龙尸的众护卫,先给曹娘子跪下叩头,低声道。 “娘娘,咱们得自救啊……”他抽泣道,“陛下死在您这宫中,不管谁上位当了新皇,都不会放过咱们的。” “奴婢会落个千刀万剐。” “娘娘,便是你怕也不得安稳。” 曹娘子吓了一跳:“曹清,不能吧?” 这太监却和她同姓,是本家,名为曹清。 曹清跪地流泪。 “娘娘,怎么不会?这可是皇宫啊,天下最恶毒阴险的地方。” “奴婢是前朝太监,您知道那些失宠的后妃们如何下场?” “落到后宫吃些猪狗食还算好的,被下令殉葬也算痛快。” “有那陛下遇刺,只是受了惊吓,便将侍寝的妃子割了四肢装在罐子里养起来,这些可都是记录在史书上的。” “娘娘,咱们得自救啊!” 曹娘子听了脸色灰败,她转头看向深坑。 坑里闯破天的身子被刨出大半,无头尸体软瘫着,脖腔那里鲜血涌出。 一想到自己以后这颗美人头也可能是如此下场,曹娘子打了个寒颤,扭头冷冷盯着曹清,寒声道。 “曹清,你是怕自己被处死,所以来蛊惑本宫吧?” 曹清梆梆梆在地上磕头,都磕出血来了。 “娘娘,奴婢是有私心,可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啊。” “您虽然入宫当了妃子,可那皇后与你向来不和,保不准她就落井下石啊。” “但您除了是妃子身份外,之前还是后军之主,现在的将领也是您族人。” “后军如今就驻扎在京城中,娘娘,这乱局中,有兵才有命啊!”曹清哭诉,“奴婢如今和娘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乱世中,兵强马壮者为皇,您只要联络上后军,谁敢动您?” 曹清心一横,大胆道。 “到时候,有罪也是无罪,陛下又无子嗣,您还是与他一起起兵的首领,也是有资格坐龙椅的。” “若娘娘甘心就此等待任人处理,奴婢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在这里一起等死吧。” 曹娘子冷哼一声站了起来,赤脚在废墟中走了几步。 之前没想到,现在却让曹清点醒了。 皇后便是之前闯破天称王时纳的正妃,是闯破天拉拢士族人心纳的娇小姐,素来看不起她这贼婆娘。 出了陛下遇刺身亡这档事在,确实可能趁机发难。 想她也是提刀反王出身,怎么甘心让一士族小姐和那不知道在哪里的新皇主宰自己性命? 她有刀有军队还是老反王,和义军中所有头面人物都有交情,闯破天又没有子嗣留下,凭什么她就不能坐坐这龙椅? 哪怕坐不上龙椅,拥军自保,弄个封地也不难,总好过现在提心吊胆! “曹清,本宫能信任你吗?”曹娘子沉声问道。 砰砰砰! 曹清狠狠磕头,血流满面。 “娘娘,奴婢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曹娘子笑道。 “好,说起来咱们还是本家,本宫便认你做个干弟弟。” “这奴婢可不敢当……”曹清喜得一哆嗦,这女人野心被刺激出来了,明显要冒险了。 冒险好啊,冒险自己才可能活命。 “弟弟……”曹娘子不管他推辞,将脖子上戴的还留有体温的玉佩一把扯下来递给他,“拿着这个……” 曹娘子让他去找后宫中的一名侍卫统领,那人是她亲兵出身,他会派侍卫带曹清出宫去调集后军,大军出发,便直接围了皇城。 至于曹清便呆在军中别回来了。 “娘娘……那你……”曹清忍不住担心问道。 曹娘子冷笑。 “本宫就在这里,只要后军围了皇城,看谁敢动我?” “后军若能趁机进了皇宫,那便更好。” “这龙椅上姓秦的没那福气坐不稳,换个姓曹的也一样当。” 她是流寇出身,本来就对皇权没什么敬畏。 闯破天天天和她睡一个被窝里,光身子见了不知多少次,更不会对皇帝有什么神秘畏惧感觉。 更何况刚才闯破天在她眼前活活被人砸死。 所以,野心被撩拨发动,立刻像野草一样快速滋长,再也不能遏制。 “奴婢遵命!娘娘,你等着奴婢的好消息。”曹清拿了玉佩,趁乱离开了。 两人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他一定会找到那名统领,拯救自己的小命。 皇宫内外,此刻一片混乱。 许多太监宫女听闻闯破天死讯心中狂喜,也有许多跟着闯破天一路走来,看他登上龙椅的老卒失魂落魄,陛下不是天命在身吗? 怎么可能被人刺杀而死? 更有无数侍卫被派出皇宫,给各自主子报信,希望在皇帝驾崩后抢占先手。 甚至,也有几路如曹娘子这样的军头,也开始动作,隐隐指向那九五之尊宝座。 深深夜色下。 整个京城都被此惊动了,乱糟糟各路兵马充斥道路,马蹄奔驰的声音经久不息,哗哗哗铁甲叶片震响。 百姓们缩在家中瑟瑟发抖,听着外面天翻地覆,只希望神仙打架,不要殃及自己这平头百姓。 一片乱哄哄中。 无人注意,京城宽阔城墙上。 一处墙垛阴影处,虚空中突兀出现一身影,却是一胸口染血的黑衣人。 此刻城墙上已经密布许多兵丁,都紧张得看着皇城方向,只有一小兵无意中扭头看到一人从虚空中闪出。 “鬼……鬼……” 他惊得说话都结巴了,举起手来指着对方。 只是这一结巴的功法,那黑衣人已经翻过墙垛,消失不见了。 “什么鬼?”这一队巡逻兵丁头目扭过头来,四周探望,什么也没看到。 他立刻横眉竖眼转头大骂,“小娃子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没看到皇宫里面都炸开锅了吗?肯定出了什么大事!今晚上不知道要掉多少脑袋!” “现在好好守着城墙,别给老子瞎咋咋呼呼,小心惹怒了上面的将爷,砍了你人头!” “你死不要紧,别把大伙都连累了……” 原来此刻城墙上的兵丁虽然都被京城中四处乱响的钟声惊动全员出动了。 不过他们还不知道皇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依律警戒封锁城墙,不许任何人进出城池。 小娃子张了张嘴,想说刚才自己看到的景象。 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说出来谁信呢?毕竟只有自己一人看到了,其他人都没看到。 说突然身边大变活人?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惹怒了头目,便是不砍头也少不了挨一顿板子。 突然他转念一想,那人不是跳下城墙了吗? 只要自己指出来给首领看,自己说不定就立了大功呢。 这人行踪诡异,保不准就和皇宫中今夜喧哗有关系,抓住了肯定有重赏。 小娃子急忙冲向墙垛探头往下看。 只见这一会功夫,刚才那黑衣人如壁虎一样贴着城墙,几下扭动,已经下了城墙,只是几个跨步,便已经跑出几丈远,很快便融入外面深深夜色中,消失不见了。 他懊恼狠狠一拍墙垛,紧闭上嘴,心中总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天大的功劳。 天杀的头目,就知道训斥自己,刚才他别废那么多话听自己的来看看,就不会耽误这么久的时间了。 “小娃子你个犟种傻站在墙头那干甚?快过来整队,校官老爷巡城呢……快点!” “唉,来了……”小娃子瞬间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丢在脑后,讪笑着跑过去挤入队列中。 咔咔咔…… 校官踩着铁靴黑着一张脸过来。 “宫中贵人遇刺,今晚咱们城墙上需看紧了,便是一只苍蝇也不能给我放跑了!” “是,大人!”众人轰然应诺。 城外黑暗中。 路野踉跄前行,片刻后找到一处小树林。 他钻了进去,终于忍不住。 哇…… 一口淤血喷了出来。 路野解开衣服,却见陨星甲前后出先两道深深割痕,连那抢自公羊子的一看便不是凡品的里衣也被割破了。 前胸的伤口像娃娃嘴那样开着豁口,另外胸口还有一尖状贯通伤靠近肩胛处。 这些伤口本来被他强悍宗师身体牢牢压制,只不过后来使用燃血术时被沸腾的真气冲破,伤口重新破开,现在看上去血肉模糊。 好在流出血液还是鲜红色,那些半步宗师太监大概是自恃身份,并没有在剑上涂毒。 看来他事先准备的降毒丸是用不上了,只是他此刻还是觉得身体状态不佳,虚弱感一波波袭来。 路野估计,自己战力如今掉了两境都不止,若出来一钢骨武师,怕就已经打不过了。 好在,终是这京城中逃了出来。 第122章 徐家长老 破了那宝玺法器,再无人能看透他隐身符,得以在皇宫中一路避开各路巡逻侍卫和无头苍蝇似得到处乱窜的那些太监宫女。 等翻过皇宫城墙,再小心攀上京城城墙。 只是他也没想到,这隐身符居然就在那时过了时间了。 好在脚快一步,已经穿过了巡逻兵丁,摸到了墙头上,只被一小兵看到,在对方招惹出更大动静之前,已经翻下了城墙。 或许京城承平已久,这军备也极为松懈。 路野本以为自己会迎来一拨箭雨洗脸,后面可能再会出一大波追兵。 谁知道等他跑入黑暗中也没听到那墙上有什么骚动,真是运气。 如今终是天高海阔,可任他飞翔了…… 再回想今晚皇宫一战,十息强行杀穿闯破天身边近卫。 撞碎钢骨武师外圈,枪砸几大铁脏大武师,以气剑加受伤为代价,出其不意废掉四名半步宗师太监,一切都快得惊心动魄。 只是没想到闯破天本人也突破成了宗师,被逼使了燃血术,活活砸死对方。 闯破天看出了燃血术,也必看出了自己根脚来历,不过一死人看破了又如何? 只是可惜当时战意沸腾,踩了闯破天脑袋离开忘了割脑袋又使了回马枪才取了首级,等再从坑里出来的时候,外面侍卫们已经围了过来。 所以有些美中不足,没有杀掉那曹娘子和护卫掌玺太监,还留了两个活口。 不过据说那曹娘子之前一直是后军之主,不知道她怎么面对这个乱局呢?或许留着她把水搅混了更有意思呢。 路野不再多想,从储物袋里面摸出一瓶丹药来。 正是修仙者常用的培元丹,本来是壮大法力修为用的,丹药中蕴含灵气,对练气修士有莫大好处,也可以用来回血疗伤。 他盘腿坐下,服下两颗。 立刻,丹药入腹,化作精纯灵气能量,洗涤全身,路野又调用识海中法力助丹力快速行功。 也就一刻钟之后,他缓缓睁开双眼。 这丹药不愧是修仙者所用,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体内那种虚弱软瘫的感觉就强制压下大半,枯竭的真气也缓慢恢复中。 甚至,胸口靠近肩胛处的伤口都闭合了气血,剑伤两侧的肌肉互相粘连,灵识内视下,有丝丝肉线互相缠绕,在缓慢合一恢复中。 路野立刻起身,此处还是京城附近,并不保险,需防着京城城门打开,派出铁骑猎犬来搜索。 他从怀中取出了黄竹马,法力输入,竹马落地疯长,他翻身骑了上去,竹片上卷将其紧紧包裹。 刷! 一道黄光闪过,已经消失在树林中。 就在路野消失后不久,京城城门洞开。 果然一队队铁骑带着猎犬四散出城门,开始向远方搜索,其中一小队人马跟着猎犬来到路野曾呆着的树下。 旺旺旺! 猎犬猛叫起来,有骑兵下马,却什么都没发现,立刻给了猎犬一马鞭,猎犬委屈叫几声,被强制牵走了。 另一边。 路野一道黄光驾着黄竹马一路翻山越岭,向来时路奔去,中间偶尔几次停下给黄竹马补充更换灵晶。 终于赶到天将鱼肚白时,已经离省城约莫有百里开外了。 此时这竹马状态也不太对了,那不知是何异种竹子做的马身也开始发烫,跑起来也不再像之前赶路,如履平地,反而颠簸得厉害。 路野估计是自己一晚上连着赶路,大概是将这法器用得狠了,毕竟这是马家族长给自家那不通道术的爱子准备的特制法器。 并不是什么正路子的消耗修仙者法力的法器。 现在看来,怕也是一次性的,只要保证那肾虚公子能上了马一路奔回马家族地就行了,并没什么耐久的要求。 他只希望这竹马再坚持片刻,可别把自己抛在荒郊野外,便是想找一匹代步的马也难。 只是怕什么来什么。 突然路野觉得屁股下烫得厉害,好似要烧起来了。 他急忙调转全身真气,用力一挣,身子便破开竹片包裹,高高跃起。 待他落地,便见那竹马化作一道黄光向前依旧高速突击,只是这黄光很快染上了红色,然后变成一团耀眼红光,竟然熊熊燃烧起来了。 轰隆。 这燃烧竹马直接撞上一块巨岩,倒在地上。 “嘶……”路野眼睛一紧,幸亏自己跳得及时,要不然就要被做成马上烤肉了,还是竹筒味的。 他提气急奔,跑了片刻后赶到那竹马着火处。 却见那竹马的材料好似上等硬木,火势甚大,熊熊燃烧,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烧完的。 火焰中,那竹马已经散了一地,身子四肢散落成片片竹子,只有马头和半个马身还勉强保存完整,马身胸腔破口处露出一团跳动血肉,还在不停有韵律的颤动,像是什么活物的心脏。 路野看了吓了一跳,只是他如今修仙刚刚入门,也没有师承,所知不多,估计这竹马也是用了很邪门的法术,炼制出来的。 他站立原地看向四周,这里一片荒野,如今竹马已毁,却不知到哪里再找一匹代步马匹,实在不行,怕得一路跑回省城。 路野有些犹豫。 自己是老老实实等着这把火烧完了,掩盖了竹马痕迹之后再走呢,还是直接赶时间挖坑将其掩埋。 前者竹马可以烧个干干净净,后者竹马还留有残骸,有可能将来被人再翻出来。 还未等他做出决定。 鱼龙图中,一道光点突然从天而降,以极快的速度落在他眼前。 只见一大肚袒胸露乳的光脚老汉,白发白眉,持着一团扇从空中落下,根本不理会路野,只围着那竹马遗骸乱转。 “咦?这不是马家那混小子的法器吗?” “没错,”他一挥扇,一道凌厉剑气劈出,将那马头破开,露出里面那团血肉,“这竹马里用的马妖心脏还是老夫之物。” 他伸手一招,却是将那团血肉牵引在手中,仔细用法力探查,然后露出一脸可惜神色,一紧拳头,将那血肉捏了个粉碎,痛心道。 “是谁这么压榨这马妖心脏,连续奔跑过千里,将其生生给耗废了?” 此界大地空气中有灵气这种超能粒子,人可以以此修武道道术,也有那些异种生物可凭种族天赋成就超凡,被称做妖。 不过晋国灵气稀薄,妖比修仙者更为少见。 黄竹马这件法器核心其实就是取自一头马妖的心脏配上珍惜宝竹。 这老汉瞥了路野一眼,严肃道。 “喂,那小子,是你杀了马家的公子,夺了这黄竹马吗?” 路野心中一惊,这人在鱼龙图中气血高达5000,却是他见过的修仙者中气血最雄浑的,应该已到练气五层修为。 他虽然有武心通明的武技,却因为和对方境界差距太远,根本感受不到对方是何心意,到底是敌是友。 不过看对方一只手捏碎马妖心脏,鲜血淋漓顺着手指往下淌,想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路野脑子飞速运转。 那老汉刚才言语谈吐可判断。 马家炼制这件法器时,用的是这老汉所有的马妖心脏,还认得这竹马残肢是那肾虚公子的法器,又称那死鬼为公子,怕是来者不善啊。 说不定就是马家中人。 路野眨眨眼睛,躬身道。 “大顺国师郑天成座下奴仆路野,见过仙师!” “这竹马却是主人交给我让我连夜去京城办一件事情。” “至于这竹马如何落到主人手中,我却是不知。” 那老汉摇摇扇子,突然哈哈大笑。 “滑头,没说实话,不过,杀得好!” 他白眉一挑。 “你莫怕,老夫是三大家中徐家长老,徐光!” “这马妖心脏确实是老夫之物,不过后来被那马家老匹夫抢走了。”徐光咬牙切齿道,“那马家如今和我们徐家势同水火,若你家主人杀了马家废物,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路野唯唯诺诺弯腰躬身,表面害怕,心中却想。 徐家? 那不就是几百年前和马家乱战。 最后徐马两家族长带着家族最强宝器同归于尽死在小王山内的冤种家族之一吗? 如此看来,对方在省城附近出现,怕也是为了搜寻家族宝器,顺便看是否有机会将马家宝器一并收走。 “见过徐长老。”路野面子上装得极为恭敬。 徐光摇摇手中扇子,上下扫视路野,眯着眼睛突然问道。 “大顺国师,我听说过,好像是一个姓郑的小家伙,趁着我们三家混战顾不上,当了那顺帝的近臣,还当了什么国师。” 他一脸讥笑,显然对郑天成看不上眼。 “伱说他是你的主人,还派你骑了竹马连夜去办事,你倒是说说,办的什么事啊?” 显然,他对路野的话并不完全相信。 路野急忙从储物袋一摸,捧出用残破黄袍包着的闯破天死人头,恭敬道。 “仙师请看,这便是我家主人交代之事。” “小的奉命骑了竹马,连夜进帝都,闯皇宫,割了那顺皇的脑袋,要赶回到小王山给我家主人交差。” “咦?”徐光懵了,他没料到一个奴仆之辈也会一手道术。 第123章 路实诚 不过再看路野手法生疏,法力运转不畅,立刻放心下来,原来只是个连奠基都未完成的菜鸟。 他一挥扇子。 一股青色气流拖着那死人头来到他身前半空中。 他再挥扇,几道青色气流飞出,却好似几只灵活手掌,将包裹打开,露出里面死不瞑目的闯破天脑袋。 “嘶……”徐光皱眉,喃喃道,“若不是老夫做过几年皇家供奉,还真不能确定你说的真假话哩。” “这布片上居然真的是龙纹,确实是皇帝老儿的制式长袍……” 路野面不红气不虚回复。 “不敢隐瞒仙师,小的是有名的实诚人。” “人称路实诚,仙师但有所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若无事请放小的离去,主人在小王山在找前辈筑基高人的洞府,已经有了线索,还需要小的赶回去探路哩……” 徐光听了大吃一惊,眼睛突突一阵乱跳。 什么? 已经有人将要找到自家老祖骸骨所在了? 徐光有心直接问,手中扇子一停。 心想却要再试探几句,若要是真的,那郑天成也真是眼瞎,不知从哪里找了这么一个句句吐实的活宝当奴仆。 “那你说说,国师为何要杀顺帝?” “黄竹马为何在那国师手中?” “你家国师主人又在何处?” 路野恭敬弯腰道。 “回仙师,这其实是一件事情。” “我家主人在皇宫内库中找到了几百年前两陨落筑基大能的线索,听说一姓余一姓麻。” “主人告知陛下为其寻取道术和丹药,跑到小王山去寻宝。” “陛下怀疑国师入京一直形迹可疑,似想独吞仙家宝物,派宗师追杀不成,国师一怒之下,便命小的去向顺帝讨个公道。” “如今,我家主人便在小王山中,依着线索,估计快要找到那前辈高人的洞府了!” 路野毫不犹豫给郑天成扣黑锅,反正自己三句话中只有“主人”这个词是假的,其他都是真的,就约等于真话。 这可不算冤枉郑天成! 徐光眼睛一亮。 对上了,对上了。 这路实诚果然实诚! 据徐家埋在马家的外姓人暗线汇报,马家公子前些日子失踪,疑似还从书房偷走了马家族长一枝灵草,据说在苛刻特定条件下可感应马家的那件宝器。 必定是这马家公子入了小王山,遇到了那郑天成。 想这郑天成胆大包天,敢不顾三家的规矩去当顺帝的国师,而且还敢反杀顺帝,这么大的杀性,杀个马家的废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郑天成有宫中宝库找出的线索,再加上抢了马家公子那株灵草,此时说不准就打开了那洞府。 “伱回到小王山怎么能找到你家主人?”徐光厉声发问,再也不装慈眉善目了。 路野慢悠悠从怀中取出双生灵草。 好玄,差点就提前捏碎了。 “主人给了我双生灵草,只要入了小王山,何时草变烫就说明他就在附近。” 徐光再无怀疑,心中庆幸自己遇到了这路实诚。 要不然,徐家的宝贝却要落在外人手里了。 一想到这里,徐光心急如焚,一挥团扇便将地上的竹马残片打成碎粉,再一挥团扇,闯破天那死人头已经重新落入路野怀中。 等路野手忙脚乱将其收好,他身子已经离地,被徐光用法力摄了起来。 徐光手中的团扇变大无数倍被二人踩在脚下,贴地快速飞行。 眼看这徐光已经心急,这扇子几乎是一路走直线奔向小王山,如黄竹马一般沿途翻山越岭,跨越河溪,离地面约有几丈高低。 好在这扇子外面有一团光罩,不知是不是徐光弄出来的替他顶住了劲风,坐得倒是相当安稳。 “仙师,”路野指指天空,“走天上飞会更快!” 徐光脸上立刻黑了一片。 “哼,”他不悦一挥袖子,“你家主人怎么连等粗浅知识也没教你?” “修为高深才可登高,不到那修为,飞那么高做什么?不怕摔死吗?” 路野趁机低头做苦恼状,委屈道。 “我家主人嫌我太实诚,若不是我吃了他不少丹药成了宗师,恐怕他早就不想要我了。” “所以他一般不怎么教导我。” 徐光眼睛一亮,试着说道。 “不如这样,你便做我徐家奴仆如何?” “我徐家是修仙家族,也吸收外姓人,做得好了,传你一门高深道术,够你受用一辈子!” 路野装出惊喜模样,又似乎还顾忌面皮。 “这,似乎不太好吧,毕竟主人给了我不少丹药让我成就宗师……” 徐光一拍巴掌。 “哎呀,路小哥,你把你家国师想得太好了!” “他能给你什么好丹?他自家尚且不够吃呢!” “想必是些炼丹的劣品,虽然也能激发气血和真气,让你顺利破境,但却十有八九会折损你寿命或损耗你潜力。” “他这怎么能对你有恩呢?明明是有仇!” “还得是我们徐家,几百年家族传承有序,不会那么坑人……” 路野装出被吓坏的样子。 “不能吧?主人他会这样?” 徐光急忙说了几个症状,如发白,气虚,泄啊,软啊,不振什么的。 路野气得拍掌,似有眼泪盈眶。 “长老,被你说对了,我这些症状都有!” “原来主人是害我!”他一躬到地,“从此,我与那国师不共戴天!” “请徐长老救我!”路野愤愤道,“国师那我本就不想呆了,他麾下有个老奴,资历甚老,自己没有灵根,因此嫉恨我,常常欺负我。” “只是小的还有两位义弟与我一起做了奴仆,感情甚好,也都有灵根,请长老开恩一起收下吧。” 徐光心中不耐烦,他有心打听郑天成的情报,谁耐心听路野这些破事。 “准了准了。” 路野又急忙道。 “前些日子我这俩义弟惹恼了国师,身体内被下了绝阴气,不知道长老是否能解?” 徐光冷笑。 “不过就是精纯些的鬼气,本长老自然可解。” 他怕路野说起来没完。 “我且问你,你那前主人郑天成实力如何,有多少法器?擅使什么道术?习惯如何作战?” “不是我要为难他,只是他找到那筑基洞府是我家先祖,骸骨器物不容外人亵渎。” “我要和他好好讲讲理。” 路野心中暗笑。 果然修仙者和武道强者也没什么区别,都习惯用拳头讲理。 这徐长老问得这么详细,怕到时候讲理会下死手吧? 嗯,必须搞个明白。 路野仔细思索,然后讲出许多消息来。 郑天成,练气四层,一般使一面夺自别人的百魂幡,上面有一厉鬼,入小王山又杀了一修士炼入幡中,现在应该是两只鬼将。 那百魂幡攻守一体,可垂下精纯鬼气护体,亦可一摇便将幡中厉鬼伤人,那鬼物只要跳出幡中,就犹如实体,杀伤力惊人。 另外这国师还有一手飞剑术,却极少显露。 至于他麾下那恶奴姓任,却是一位大成宗师。 “至于其他……”路野仔细思索,“嗯,小的就不知了。” “国师不甚喜欢我,只传了我两手粗浅道术,平日里不大高兴我在他脸前晃悠。” 徐光大喜过望。 这路实诚真实诚啊,讲的这些消息已经足够多了。 原来郑天成也不过是区区练气四层,极为依靠厉害法器和飞剑术,嗯,有些麻烦,却依然是自己一人可以对付的。 嗯,这路实诚这张嘴说实话的毛病可太严重了。 若谁当他主人非倒霉不可,算了,日后带回家去,给他炼一套马嚼子法器戴嘴上,不让他说话就是了。 或者,炼制法器太麻烦,还又耗灵石。 嗯,干脆等他带完路,杀了那郑天成,再驱使他去趟那洞府中的机关,若侥幸未死,就割了舌头,做我徐家的死士吧! 转眼间,徐光便给路野安排好了结局。 徐家对奴仆好? 怎么可能,便是人死了也得把尸体炼制法器,不得安生。 既然摸清了底细,徐长老不再多言,只是鼓劲催动法力赶路,心中激动无比。 家族中好手都被马家,姚家缠住了,那两家情况也一样。 自己被从前线抽回,连夜赶路,才碰巧遇到了路实诚和黄竹马,若是走晚了,怕就错过了,真是运气。 若自己这次入山能建功,回去一定能得到重赏。 路野却头痛如何将这闯破天的脑袋送到潘芙蓉手中。 总不能让徐光路过省城停下吧? 这不露馅了? 二人各怀心思,扇子上竟沉默起来。 此时天色仍未大亮,徐光因为急着赶往小王山,因此选了一条直线前行,也顾不上避人耳目了。 不过省城附近经过闯破天当初和官兵惨烈厮杀,人烟稀少,因此也无人发现异状。 徐光再往前行,那扇子竟然直奔省城而去,要穿城而过,直入小王山! 看路线竟然似要经过巡抚府上方,即路野和潘芙蓉现在所在院落群。 因为这院落当初修建时就在城池中线位置,和小王山正对,徐光着急赶路无意中走了省城中轴线,正好要经过。 路野一喜,估算距离,瞅着将要靠近。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闯破天的脑袋…… 第124章 诸修 路野自言自语道。 “想我路实诚将要入徐家了,那国师也管不了我了。” “要这死人脑袋做甚?又沉又臭血淋淋的……” “不如扔了吧!” 呼! 他一松手,闯破天脑袋掉落。 糟糕,这徐光驾驶技术有些孬,竟然比预先的慢了三分。 眼看闯破天脑袋要按轨迹掉在大街上。 “走你!” 路野不得已补出一脚,大力抽射。 立刻那脑袋划过一道完美弧线落下,眼角余光里,下面院落中,有二女摆着香案正在叩拜祷告。 似乎是潘芙蓉和红姐。 “你在看什么?”徐光突然转头,双眼睁开,满是凌厉。 路野面色不改,笑道。 “长老,快看,下面有人摆香案跪拜呢。” “怕是小王山最近来了不少修仙者,他们都在拜神仙呢……” 徐光不能听小王山三个字,立刻将所有疑惑抛在脑后,脚下的团扇又快了三分,抓紧时间赶路。 下方院落里。 潘芙蓉和红姐跪地,眼前香案上摆着老闯的灵位。 二人却是已经跪了整整一夜。 “爹,”潘芙蓉流泪祈祷,“您女婿今夜去京城刺杀那秦贼,要为您报仇了!” “请您一定要保佑他平安归来!” 红姐在旁边补充。 “老爷,姑爷不仅要平安回来,最好还把那秦贼的脑袋带回来!” 她话音未落。 咣当。 一个黄布包就砸在了香案上,滚了几下,染了一桌的血,转了几圈后,端正停在老闯灵位前。 头顶同时呼一声响。 似乎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 潘芙蓉和红姐跪了一夜本来就又困又累又焦灼。 突然天降异物,着实吓了她们一跳。 二人跳了起来,先抬头看天。 此刻天色仍然将明未明。 黑漆天空中,远处天际线散发出几道淡白长痕。 在这背景下,似有一面丈许长大扇从二人头顶飞过,扇上面隐约似有二人一坐一站。 其中站着那人身形看着那么熟悉,身形如松柏挺拔,目不斜视头看着前方,但是一只手放在后背处摆了几下。 “姑爷?”红姐惊讶出声。 “你确定?”潘芙蓉也看着像,只是不敢相信。 路野不是骑黄竹马走的吗? 怎么搭了别人扇子回来? 那和他一同的人是敌是友? 为什么不下来相见? 还有那摆了几下手是什么意思? 是打个招呼的意思吗? 若是打招呼吧,为何又背对着自己,莫非是有了危险? 还有,夜刺闯破天到底是成还是未成? 潘芙蓉脑袋里闪过许多念头,后来只剩下一个想法,人回来就好。 红姐却急忙扑在香案前,解开那黄色包裹。 闯破天不愧是宗师修为,钢骨坚硬,脑袋虽被路野真气穿透震裂,但是仍支撑着颗脑袋从高空平安降落,竟然没被摔成肉酱。 国字脸,黑胡须,浓眉大眼,脸颊两侧络腮胡稠密,脸上皱纹像刀劈斧砍一般。 只是现在一双死鱼眼睛中满是震惊和悔恨,眼珠无光蒙了一层薄灰,却是已经死去多时了。 “秦贼!”红姐尖叫一声,不敢置信,“小姐,快看,真是顺帝秦贼的脑袋!” “刚才那必是姑爷从空中将这恶贼脑袋掷下了。” 潘芙蓉也急忙扑过来,双手捧起闯破天脑袋急看。 果然,这貌似忠憨的嘴脸,几年未见,还是一点都没变,只是皮肤变白了,皱纹也少了,可能这是当了皇帝以后的变化。 “秦贼!伱也有今天!”潘芙蓉喜出望外,眼泪流下。 她在父亲灵位前磕了几个头,哭泣道。 “爹,你女婿终于给您老人家报了仇了。”她正激动,转念一想,路野肯定是遇上麻烦了,不然不可能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 潘芙蓉继续哭道。 “爹,你可一定要保佑他平平安安归来啊……” 潘芙蓉哭了一阵,红姐急忙劝住她收声,毕竟闯破天还是顺朝的皇帝。 天也快要亮了,要让人发现这皇帝龙头在自家院子里,麻烦不小。 于是二人动手,急忙将香案和闯破天脑袋一番收拾,偶尔二女抬头看天,心里都是疑惑。 姑爷夜闯皇宫,杀了闯破天,返回途中到底又遇上了什么麻烦事呢? 忧愁缠绕在潘芙蓉心头——马倌儿,你可一定机灵点,平安归来,我会一直等着你。 几个时辰后。 小王山深处。 “自不量力!什么阿猫阿狗也想来窥伺我家祖先遗体和宝器?” 缺了一豁口的团扇浮在空中几丈高,徐光站在上面背着手冷哼出声。 地上面躺着一人,前胸后背被一门板似的巨剑贯穿,只余一丝气息,大半个身子入了鬼门关。 “徐长老威武!”路野在团扇上急忙变着样拍马屁。 “徐长老神剑!” “这屑小之辈,居然还想偷袭长老。” “真是自讨苦吃,自不量力,自取灭亡。” “不过长老,若是遇了那国师,徐长老却莫要听那人狡辩,极早下手了事,那国师最擅长也是飞剑偷袭……” 路野还不停给徐光洗脑,只盼着这徐光见了郑天成什么都别问,最好直接痛下杀手。 徐光脸上流露出惬意神情。 连路实诚这么老实的人都说他威武神剑,显然是做不了假的。 嗯,要注意那路实诚的卑鄙前主人,喜欢飞剑突袭,他记住了。 “疾!” 徐光一掐剑指。 地上贯穿那人巨剑飞起,在空中越变越小,最后却化作一枝扇柄,补齐了团扇上那一豁口。 路野趁着徐光收回法器,识海中急忙调动鱼龙图。 趁着地上那人未死,急忙动用金光一刷! 蝉蜕龙变神通启动! 他心中默念。 “蜕变!” 次数——八! 真是个吉利的数字。 鱼龙图显示出几行字迹来。 “路野——21岁。 灵根——中乙品。 状态——练气奠基,一年可成。 境界——大成银髓宗师,100/100。 功法——白骨不净观,1/100。 功法——八荒真气,100/100。 技能——烈风刀,烈风拳,马术,枪术,弓术。 武技——螺旋劲,叠浪劲。 心法——武心通明。 寿命:21岁/80岁。 气血——5000/10000。 蝉蜕龙变——八次!” 一路他伴着徐光入山,才发现这徐家长老好大的杀性。 或许是这徐长老将入山觊觎他家祖宗遗体和宝贝的修仙者都当做了恶贼,因此下手颇为狠辣。 但凡遇到,只要能打得过,必然灭杀。 中间偶尔也遇到了硬手,对方法力气息绽放,他自衬不能简单拿下,便果断退去,好在对方看他也不是庸手,所以没有追击。 徐光心里有谱,若是自家祖宗布置的洞府,一定会留下几样厉害的后手杀招,这些硬茬子到时候便借祖宗的手消灭。 此时却不需要他动手逞强,哪怕打杀了敌人受了伤,也是不值,此时却应养精蓄锐为寻找洞府做准备,到时候洞府打开怕是有一场恶战。 这一路死在他手里的练气低阶修士也有两三个。 路野则一直准备趁机蜕变。 他本来还头痛自己使了燃血术,哪怕用了培元丹也只是暂时压下伤势,远远未恢复巅峰战力的问题。 结果徐光大开杀戒,他便做好蜕变的准备。 蝉蜕龙变神通功能。 脱胎换骨! 天道酬勤! 重伤不死! 一得永得! 只要找到合适根骨蜕变,重伤痊愈,功法保留,实在是疗伤的大好神通。 结果徐光杀的 直到眼前 路野眼睛一亮,立刻选择蜕变。 当初他选择香道姑为模板蜕变其下丙品灵根,刚成小成宗师,气血只有3000,如今成为大成宗师,满值气血足足有6000。 可惜使了燃血术在虚弱期,数值跌落至5000,不过中乙品灵根还是可以蜕一蜕的。 中乙品灵根便是和老二王虎表灵根相似,奠基期也缩短至一年,比老三张存义的中丙品灵根却又好了一小阶。 路野心中有些哭笑不得。 徐光长老是个好人啊! 本来他从京城归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 若想对付郑天成,就必须保持身体巅峰状态。 因此必须先入山伏杀个修士,蜕变一次好让伤势恢复,估计到时候以这受伤躯体,必然有一次风险极大的恶战。 这下好了,徐长老一下全部代劳了。 路野闭目默默感应。 燃血术后遗症,完全消失。 丹田内真气成旋,磅礴浩瀚。 气海内法力种子,活泼转动。 识海内一点灵识,绽放光明。 胸口靠近肩胛处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 而自己之前掌握的所有武技,心法,功法,以及道术全部仍保留,甚至连数值也未掉落。 看来鱼龙图认定自己这次受的是轻伤,之前重伤时,上面这些技能即使能保留,也会掉数值的,非得熬个十天半个月才能涨回来。 如此甚好。 路野一握拳头,借着这徐光的势,要那郑天成的命,拯救被绝阴气禁制的老二,老三! 徐光带路野站在团扇上,一路继续前行。 渐渐得,团扇离地越来越低,最后干脆落在地上,重新缩小为他手中的团扇。 却是已经入了小王山深处,周围山包上已经零零散散有修仙者出现,再飞在空中便是活靶子,实属不明智。 有一修仙者不知好歹驾驭法器在空中飞过,被众人在山上集火,有人放出飞剑,有人使出音波远攻,有人释放火球,毒烟袭击。 甚至还有一块脸盆大石头被纯靠肉体力量掷上天空,发出呜呜呜声响。 路野心惊,他心想便是自己靠真气气血力量也达不到这一步,这掷出石头的人该有多么恐怖的力量。 天上那人仓促放出一道护罩护体,终究是扛不住这么多人进攻,他惨叫一声,从空中坠落跌到一山包上,却是生死不知。 “蠢货!” 徐光见状毫不犹豫怒骂,刚才使出飞剑攻击的便有他一个。 还没找到洞府,大家便已经开始清人,能消灭一个是一个。 他环看四周,只见周围山包上那些修仙者此时一个个毫不犹豫地绽放身上法力气息,却是趁机威慑周围人员,免得有人不识好歹来作对。 这些修士身后也多跟着零零散散的奴仆,太阳穴高高鼓起,双眼精光闪烁,显然也是被带来当做了炮灰。 零散修士中,却尤其有几人声势尤其显赫不加遮掩。 有一人光头瘦若竹杆,脖子上挎着许多拳头大小头骨骷髅,周身有绿色毒障气四散,所过处,有恶臭隐隐传来。 刚才却是他释放的毒雾。 还有一人却是一童子打扮,穿衣,扎小辫,手上持一对波浪鼓,不过脸上却满是皱纹,一双死鱼眼突出似是很凶恶。 他便使了一手音波攻击。 另有一女,却是位大方的女菩萨。 粉面桃腮,眉目如画,一双桃眼顾盼生情,好似会说话,樱唇微翘,却似是一直在笑。 只是这么个美人儿,似是比较穷困,穿着比乞丐还少,几个布片勉强遮住了身上翘鼓鼓重要部位。 不过她人穷坐骑却不穷,胯下居然骑着一个精壮的赤裸汉子,那汉子肌肉鼓鼓,身长过丈,如野兽般四肢拖地而行。 从后面看,似乎多了一条尾巴拖在地上,仔细看却不是,原来是那惊人物件。 这汉子简直非人,好似一人形凶兽,双目血红似失去理智,口中有唾液流下,一只蒲扇大的手抓着一块石头,生生捏暴。 之前扔上天空的石头,便是他所为。 似路野修成武道宗师,真气沸腾,气血全力运转时,身形会跟着暴涨,以银髓,铁脏,钢骨和铜皮来撑起丈高身形,以最强体质适应飙升的战力。 不过这样的最强状态并不能持久,真气衰竭,气血回落时身形便跟着缩小,最后直至恢复常态。 若平时不需要全力动手,甚至就是普通人模样。 如任行云日常就是个驼背矮子,被称为驼龙。 可二人均是体型暴涨之后才能和这巨汉身形相比,也并没有失去理智,这巨汉看上去却像是个怪物。 第125章 郑国师 巨汉自出现在路野眼中便有丈长身体,而且身上也没有气血激荡运行的症状,好像他本来便是如此庞大体型,真是恐怖。 路野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却招来了骑着那巨汉的艳女注意。 女子看了路野一眼,眨眨眼睛,似羞似喜。 路野双眼一模糊,好似看到了潘芙蓉。 他急忙低头,心脏噗通噗通狂跳不止。 鱼龙图中江水涌动冲刷他灵识,瞬间变得清明。 徐光在一旁皱眉低声道。 “晦气,却是这几个家伙。” “毒头陀,不老童,小欢喜。” 路野心中一动,默默记住,想起那如野兽般攀在地上的肌肉巨人和骑着巨人那艳女,忍不住凑过去问道。 “徐长老,这几人是何来历?” 想起小欢喜那凹凸有致,几乎要撑破布料的身材,“那小欢喜看上去可一点都不小。” 徐光冷笑几声,低声道。 “毒头陀,擅使毒术,低阶修士闻之即毙。” “不老童,练功出了差错,其实已过百岁,一双波浪鼓,勾魂夺魄,霸道无比。” “小欢喜么,修的是欢喜禅采补邪功,她骑得便是她培养的欢喜奴,供她采补,等采补干净了便换一个。” “至于为什么喊她小欢喜,便是她喜欢那瘦小男子。” 路野看了一眼那非人巨汉,忍不住道。 “长老,她骑的那欢喜奴看上去却一点都不小。” 徐光嘿嘿笑道。 “这你却不知,那是她用秘法丹药催成的样子,走的体修一路,喂到这么大,也快要被她采补了。” “等采补完了,那巨汉便体型缩水如同幼童大小,精元枯竭一滴不剩,死定了。” “你呆在老夫身边可藏好了,你可是宗师,若采补起来可要比常人精元充足。” 路野吓了一跳,探头了望,果然那小欢喜频频往他这边看来,他如鹌鹑一般干脆直接躲在了徐光身后。 “长老,这三人很厉害吗?”他偷偷问道,看徐光说话声音如此压低,想必不是善茬子。 “是有些扎手,”徐光皱眉道,“他们都是练气七八层修为。” “我确实挡不住,不过也无需担心,我自有胜算底牌。” “而且他们三人不过是散修,轻易不敢得罪我们家族中人。” 路野心道未必。 真要逼急了,自己不也间接杀了那马公子么。 这徐长老怕是威风惯了,没有意识到危险,真要筑基洞府被找着,谁还管伱是哪家的长老? 阻人机缘,当然是先杀为敬了。 不过看徐光也不是自大的人,或许有什么胜算底牌? 怕徐家派此人出来时候也带了厉害宝贝,目前这条粗腿还是要牢牢抓紧,在徐长老眼前他还是路实诚,最为可靠的路实诚。 徐长老这边话音一转。 “当然,那洞府还未找着,我们却也不需要招惹他们。” “眼下,还是找到那国师最重要!” “你那双生灵草还未有反应吗?” 路野急忙回道。 “回长老,小的一直留意呢,也不知道那国师躲哪里了,还未有反应。” “我们走,左右不过就在这小王丛山中。” 徐长老抓了路野,施展遁术便走。 其他山包上修仙者互相忌惮看看,也各分方向离开。 之前众人聚在一起便是个巧合,如今大家分开,却是谁也不愿意背后盯着双眼睛。 路野却趁机使鱼龙图给周围这些凶徒做了标记,将来好做个防备。 呼呼风声吹过。 徐长老遁术甚快,很快就进入丛山中。 路野手中双生灵草还未发烫,他鱼龙图中却陡然跳出一光点,那光点中赫然是郑天成的法力气息。 这鱼龙图追踪的能力,却远胜过灵草感应范围。 “长老,在那边。”路野急忙指了方向,然后一把捏碎了双生灵草。 这郑天成居然在上次他和王虎探查的盆地周围打转,看来对方真从皇宫内库中找到了部分地图。 入山这么多修士,若说离洞府最近的还是这国师。 徐光笑道。 “妙,你捏碎那灵草,对方灵草一烫,也以为是错觉。” “我们却正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二人一路小心疾行,徐光甚至拿出一张画卷抛向二人头顶,二人身形就此消失在空中。 这却是一张隐身法器。 是他出来时族长特赐下防身的。 画卷一出,可隔绝画下人们声音体味气息等等。 这法器威力更甚于隐身符,虽然防不了筑基修士外放神识扫射,却能瞒过练气修士灵识感应,正适合偷袭。 当然若靠近了使用法术,法力波动也瞒不过对方,却可抢个先手。 有时候,先后下手就差了半条命出去。 等翻过几个山头。 却看到一处山脚下正有几人行走。 其中任行云持枪走在最前面,一脸警戒,郑天成持着那百魂幡在其身后,最后面是面色萎靡的王虎、张存义二人。 他两个并未被捆绑,只是脸上黑气缠绕,时不时便有条黑气如蛇在身体内翻滚折磨他们。 二人倒是很硬气,一声不吭,不过嘴唇都快咬烂了,拖着腿走路。 路野心中焦急,不过他自知这次唱戏的主角是徐光,只能强忍躁动。 隐身画卷下,二人很快便靠近郑天成一行。 结果那郑天成却突然停了脚步,说一声先休息片刻。 徐光便也在离得远远得便停下了。 路野心焦,以为这徐光怀疑自己言语真假,便低声道。 “长老,现在天赐良机,正好动手!” 徐光摇头。 “不急,先听听他们有什么发现。” “那国师杀了马家崽子,这几日应该有所收获。” 路野:“……” 可千万别说露馅啊。 却见那任行云十分狗腿的先跑到一巨石处,双袖挥舞,真气激荡,将那石头上灰尘清掉,吹得一尘不染。 这才舔着脸,一副丑态笑道。 “主人,请坐!” 徐光看了冷哼一声。 “虽然修成了宗师,却也只是个恶奴。” 等郑天成坐下,那任行云又跑到王虎和张存义面前,突然踹出两脚踢在二人身上穴道上,真气透骨而出。 王虎和张存义闷哼一声,脸上不停抽搐,显然在承受痛苦。 却是那任行云使了重脚法,让他们痛而不伤,故意折磨。 任行云冷笑道。 “你们两个,老老实实听主人话,别耍什么小心思!” 路野恨得咬牙,徐光在一边不满皱眉。 “这刁奴可恨,果然是个对上溜须拍马,对下作威作福的。” 那边郑天成咳嗽一声道。 “行了,也不知那路野去杀那狗皇帝没,”他提起闯破天还是一脸恨得咬牙切齿,“那狗皇帝欺人太甚,我欲和他结个善缘,他却敢先向我下手,真是活腻歪了。” 任行云苦笑不知如何回答。 国师啊,陛下是真没有杀你的心思啊。 不过谁让我说真话你不信呢,鬼迷心窍你信了那路野的破嘴。 事到如此,便只能委屈闯破天背锅了,希望他不会真的掉了脑袋吧,路野不可能那么大胆,皇宫中的护卫也不是草包。 现在路野多半在哪个地方躲着后悔呢,要不就骑马狂奔,累个半死。 他看出郑天成欣赏路野,想要收下当奴仆。 之前他给路野下了几次眼药,都未起效,反而惹得国师似乎对他有了意见,他因此只能模糊顺着说道。 “有国师庇护,一切必然顺利。” 徐光在隐身法器笼罩下一拍手。 又对了一件! 路实诚果然实诚,句句都没有假话。 老奴宗师,欺压新奴,国师派路实诚去京城杀顺皇。 那只剩一件了,筑基祖宗的洞府何在? 郑天成原地咳嗽一声,取了树枝在地上画了一幅图。 “老任,你看,咱们一直顺着山谷这个方向走进来的。” “你就顺着这山谷东侧往下找,找一谷地或盆地,有三座山峰立在那里。” “这三座山峰却是这模样,”郑天成在地上画了中间高两边低,好似人三指并拢山峰,找到了回来报我。” “这进山的修士越来越多,我却是需要将新炼的厉鬼祭炼一番,才好犀利厮杀。” 任行云应一声转身就要走。 藏在一边的徐光却再也忍不住了。 好家伙,这郑天成居然已经查到祖宗洞府大致所在,这人绝对不能让他活! 那马家崽子肯定也死在他手中,他身上有感应宝物,等找到那地方,还不得捷足先登进了那洞府中? 我徐家的宝贝如何能让外人染指? 徐光脸上闪过一丝杀气! 他一震手中团扇,立刻一道道扇柄飞出,在空中变成一柄柄利剑劈向郑天成。 这边他一动手,法力波动犹如爆炸在空气中荡起阵阵涟漪。 “不好!” 郑天成却也一直提防着。 左近处有法力波动,急忙一震百魂幡。 吼吼吼! 几声厉吼,那幡面上便有两只青面獠牙,赤发裸身的厉鬼要依次跳下。 只是已经晚了半步。 空中道道利剑落下。 一剑先劈开郑天成大幡外黑气防护。 二剑钻入劈在那当先跳下的厉鬼,一剑砍掉半个身子,分为两截。 三剑落下,后面那公羊子化身的厉鬼火候尚浅,被一剑砍暴了身子。 四剑犀利刺下,却是将那百魂幡那黑色夹着银丝的幡面直接划开个口子,滚滚黑气四散逃逸。 最后三剑却是交叉往返,几乎眨眼同时劈在幡杆上,那杆子本是不凡材料打造,也无比结实,却受不了飞剑如此摧残。 咔嚓。 这百魂幡居然断掉了! 此幡既毁,本来还在地上蠕动着想将两个身子用黑色鬼气联起来的厉鬼一声无形惨嚎,也消失了。 郑天成知道受了偷袭,急中生智,喝一声爆。 只见这幡中大股几年来经青阳老道和郑天成收集的阴魂鬼气立刻一股脑爆出,无数阴森森黑气似汹涌江水冲刷,气势惊人。 鬼气四处冲刷,所过处,便是大地也变得焦黑。 “护!” 徐光喝一声。 空中七柄剑合而为一,落地成圈将他和路野护在里面,免得鬼气侵扰。 有一剑却不知是何材料打造的,竟然近乎无色透明。 却看外面黑气四散,那郑天成却掐了一法诀,喊一声聚! 立刻滚滚黑气倒流而归,却见他张大嘴,赫然将大半鬼气吸入腹中。 却有小部分黑气不受他控制,四散涌入了任行云,王虎,张存义三人体内。 三人立刻发出惨叫,纷纷晕倒。 “去!” 徐光则趁机一使剑指。 立刻周围七柄飞剑冲出,如流星般刺下。 “鬼相法体!” 郑天成一声厉喝,却见他额头生出双角,嘴唇被獠牙撑开,面色青紫,指甲乌黑爆涨,已经变成厉鬼模样。 叮叮咣咣一阵响。 这些利剑刺在他身上竟然暴出火星。 他凭借一副鬼躯就扛下了攻击,郑天成狞笑几声。 “是哪位道友毁我法器?” “飞剑,本道也是有的!” 他一挥手,却是从脑后摸出一燕头小钗,法力涌入,立刻变成一燕头长杆的长兵,双手持着挥舞,将空中落下飞剑纷纷砸开。 路野躲在徐光身后看得目眩神迷,只是不清楚郑天成手里的长兵更像是一柄燕头长斧,为何也算飞剑类,怕是起错名字了。 徐光和郑天成一轮快攻后。 二人分开站定,互相戒备,抓紧时间回气。 徐光没料到对方鬼相法体几乎能顶得上体修肉体,能硬扛飞剑。 郑天成则忌惮对方剑光犀利,他这法体可撑不了多久。 “兀那老汉,为什么偷袭我?”鬼身郑天成大怒张嘴,因为獠牙突出,伴着他说话还有大股涎液流下。 徐光冷笑不说话。 路野从他身后转出来一躬身。 “回老爷话,您交代杀闯破天那事情,已经办成了,我已取了他狗头。” 郑天成大惊,怎么一晚上就跑千里外杀了闯破天了? 他忽略了路野称呼,下意识问。 “你真办完了?” 路野道。 “不仅办完了,还按老爷吩咐,把他脑袋都砍下来了。” 郑天成问。 “闯破天脑袋何在?” 路野指着徐光道。 “这是徐家徐光长老,他收了小的入了徐家做奴仆,那脑袋于我无用,自然是扔了……” 郑天成皱眉。 怎么就无用呢?你二弟和三弟还在我这压着呢,等着用脑袋换人呢。 不对! 修仙徐家人? 这徐家来了要取回祖上法器,还有我什么机缘? 筑基机缘怎么能让? “吼!” 他一声暴喝,抢先攻向徐光。 第126章 杀郑 郑天成手中燕头长斧飞出,发出呜呜呜摄人心魄的怪响,幻化出许多斧影,从四面八方劈向徐光。 徐光更怒,你个盗贼敢窥探我家祖宗遗体和灵器,居然还敢如此嚣张! 敌人不仅不投降,还敢抢先攻击! 真是叔叔能忍婶婶也忍不了! 此等冥顽不灵之辈就应该送他进地狱! 杀! 他怒吼一声,七剑合一,化做一把巨剑,迎空对上。 二人此刻如生死仇人般,杀机四射,甚至从头到尾根本没来得及对上一句话,就已经死拼在一起。 天上飞剑和飞斧缠绕,地上还互施各种如阴火,冰弹等法术对攻,二人都是一心多用,不敢有一丝松懈。 徐光修为高,且偷袭占了先手,郑天成虽然毁了厉害法器,但他用秘法吸收大半百魂幡中鬼气,鬼相法体防御极高,暂时和徐光打得有来有往。 虽然徐光明显占了上风,但短时间拿不下这郑国师。 二人翻滚缠斗,转瞬间便将整片山坡摧毁大半,直打得地动山摇,连天都高了三尺! 路野看二人顶牛一般缠斗谁也顾不上他,急忙跑过去,没管那任行云,各拖了王虎和张存义一条腿,拔腿便往外奔。 乖乖,两个练气中阶修士大战,随手漏出点法力余波来怕是就将昏迷二人给震碎了,此地不宜久留。 路野全速飞奔,王虎和张存义的身子在他手中就像是拖着两个大麻袋,随着地势起伏不停颠簸,甚至短暂腾空。 二人的脸就直接就在地上撞来撞去,拍来拍去,狠狠摩擦。 即便是二人还处在昏迷中,也痛得忍不住身体抽搐。 路野只觉得手中二人腿颤得厉害,却也不敢停下,他还不忘扭头大喊。 “长老,你顶住!” “我给你搬救兵去!” 眨眼间他全力施展真气,已跑得无影无踪。 徐光一愣,伱能搬什么救兵? 对面郑天成心惊,一个徐家长老已经如此厉害。 若再搬来救兵还如何能活? 还是早溜为上! 必须得拼命一把,先击退眼前这老汉才好跑路。 这洞府看来和自己此次无缘,好在已经知道大致地方了,只希望这次众修士搜山一无所获,别抢了自己机缘。 他想到这里,一口精血喷在那飞斧上,却是以秘法催动飞斧中禁制。 让其短暂爆发,代价便是禁制融毁,这法器便废了,一般修仙者却谁也舍不得这样去做。 立刻斧势大涨,携着乌光劈下,徐光猝不及防,却是狠狠吃了郑天成一斧。 这柄飞斧被郑天成用秘法催动,攻势猛增,徐光剑势差点溃散,人也被震得往后退了几步。 斧光飞动,转眼便就连绵斧势劈下,如乌云压顶。 而郑天成一转身,脚下阴森鬼气弥漫,整个人已化作一团乌光即遁走,人已经冲出十丈开外,而且速度还在不断得加快。 “好贼子!”徐光被整得手忙脚乱,大怒,“你却真舍得,将法器都不要了!” 他重整剑势,七剑合一用力劈下,先挡了眼前利斧。 咣当咣当几声巨响。 这飞斧失了主人法力支援,最后被他一剑先破防御,再狠狠斩落。 咔嚓一声猛响。 这斧子却是被劈为两段,里面禁制阵法彻底废了。 而只是这么一耽搁功夫,远处郑天成都快逃到百十丈开外,而且速度还在加快中,眼看就要追不上了。 徐光大急! 路实诚怎么不实诚了,自己哪里有什么援兵? 却是吓得对方逃了! 现在追却追不上了,还没从对方口中逼问出那洞府在何处呢…… 他正焦急。 却突然听到远方山坡上嗡嗡嗡嗡响声不断。 却看到一块巨石上。 路野双腿站立,身形暴涨,气血如龙,真气四溢,将周围空气都扭曲模糊。 他如巨人下凡,两只涨成大腿粗细的胳膊肌肉虬结,那张有一人高的铜胎弓在他手中竟好似儿童耍玩的弹弓。 此时,他使了当日射塌天曾展示的连环箭术。 双手如八臂挥动,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腰间竟然挎着四个箭壶,不停从箭壶中飞快摸箭! 左右倒手使铜胎弓,拉得弓如满月,射得箭似流星。 一支支箭前后绵连,后箭箭头顶着前箭箭杆尾端的箭羽,好似组成一条长箭激流,直接撞在那奔跑的郑天成身上。 手中铜胎弓被他一双铁手握得有裂纹出现在弓身上,弓弦发出吱呀吱呀不堪重负的响声,却是这大弓都快要被路野拉废了! 可他却不敢停! 已经招惹了郑天成这大敌,对方不死,他心难安! “吼吼……” 郑天成惊得大声吼叫,全身黑气被箭射得四处炸裂。 那阴森鬼气虽是气质,和箭支相撞却爆出火星点点。 他的遁光被这些箭支阻拦,速度越来越慢,到最后,甚至无奈停在了原地,竭力和飞来箭支抗衡。 这些箭支不能将他射杀,甚至破不了他此刻防御,但却生生拦住了他逃跑的遁光。 到最后,他被逼得步步倒退。 郑天成惊恐连连吼动,他百魂幡已毁,还不惜自毁了飞燕斧,就是为了逃命,身上再无什么底牌。 谁知却被路野飞箭横断。 身后,徐光大喜,驭剑急奔。 这路实诚果然是实诚,原来他便是本座的援兵! 山坡巨石旁,路野已经挪动脚步。 远处郑天成退一步,他便进两步。 因为气血急速运转,他涨得满脸通红,全身青筋大跳,双臂酸痛无比,却也只能死撑! 谁让他解不了两位义弟身上的鬼气。 只拉着二人走了半截,他们身上已变得冰冷刺骨,连气息也弱了下去,再继续跑,怕是半路就冻僵变成寒尸了! 这趟浑水,他还必须管了! 一切发生不过是几息时间。 郑天成逃路被断,后面徐光几步已经追至。 “贼子受死!” 徐光掐了剑指,身后七柄飞剑冲天而起,在空中合为一巨剑,狠狠向郑天成斩下。 郑天成前面需防路野乱箭穿身,徐光一剑劈下,他猝不及防转身抬起胳膊硬挡! 噗噗噗! 几支长剑冲过稀疏鬼气,将他后背前胸贯穿。 而天上飞剑凌厉落下。 咔嚓! 黑红色血光溅起,郑天成一只胳膊已经被劈断。 眼看自己已无活路。 身后不停有箭飞来,将他身子射得不停震荡,前胸后背都似筛子一样被射出密密麻麻网眼。 而徐光飞剑又再次腾空,下一刻便要将他降服! 郑天成凄凉大笑。 恨路野,恨徐光,恨那还未见是什么模样的洞府。 他突然仰天用法力大吼,声震丛山。 “筑基洞府所在,此处不远盆地三山峰下!” 郑天成将身上稀疏残余鬼气向天一指,立刻一团黑云高高腾空,如云团在空中显现,里面还幻化出那如三指形状山峰模样,在丛山中特别惹眼。 “不好!” 徐光见了面色大变,这郑天成损人不利己,竟然将那洞府所在公开了。 他急挥手指。 巨剑在空中一分为二。 半剑升天,将那团黑云几下便绞散吹乱。 半剑落地。 而远处巨石处。 路野同时狠狠射出最后一箭! 刷! 那箭支下一刻就将自散鬼气冲天,恢复了常人形态的郑天成脑袋贯穿。 嘣嘣两声脆响。 路野手中抢自射塌天的铜胎弓也就此弓弦断,弓身碎,彻底报废。 断了的弓弦疾奔路野面门,他急忙侧身躲闪,肩上却被狠狠击了一下,半只肩膀都被抽风肿了。 噗! 远处鲜血乱溅! 郑天成被徐光半剑从头到脚劈成两半,残尸左右倾倒,当场气绝。 只是此刻 远方许多山头上传来响动和呼喝声。 “快走,那洞府在那边!” “传下去,洞府在三山峰处!” “附近盆地上有三峰如指耸立,就找这个地方!” 远方的山头上立刻有许多法器升天。 有那毒头陀驾着绿烟滚滚而去,有那不老童踩着波浪鼓疾驰,小欢喜骑着那巨人更是声势惊人,从地上高高跃起,一个纵跳就是十几丈,速度不逊色于法器飞行。 其他乱糟糟修士更是各使手段,都四散开寻找和盆地三山峰相匹配的地形。 显然刚才天上乌云滚滚幻化一幕已经被许多有心人看在眼里,这洞府所在再不是秘密了。 徐光收了飞剑,气得一拍掌! 可恶! 这郑天成临死前居然摆了他一道,将洞府所在公开了。 这下事情变复杂了,若是招惹来一群修士冲入洞府中,抢掠了宝物一哄而散,他难道还能一一追踪? 若是那抢了宝器的人成了漏网之鱼,这可亏大了。 他急着要持剑腾空飞行。 路野知晓他心思,心道这老汉跑了,可就没人救老二老三了,急忙大喝。 “长老,那洞府并无个确定地方,只知道在附近还有大致地形地貌。” “不如将我两个兄弟救醒了散开帮忙寻找,到底是人多好办事,磨刀不误砍柴工。” “说不定能抢在其他人面前找到那洞府。” 徐光一想也觉得有理。 茫茫丛山中且有得找呢。 他低头看向王虎和张存义,只见二人全身皮肤都成了黑色,上面还结成黑色冰块,往外面散出不详气息,再不救就是两具死尸了。 徐光伸出手掌贴在二人身上感应,片刻后皱眉道。 “是受了刚才百魂幡破碎四散的精纯鬼气冲撞。” “若是用笨办法,将他们体内鬼气一缕缕抽出,却是时间不足,便是我也得十几天水磨功夫。” “嗯,不如来个取巧的招吧,正好二人体内都有灵根,修的还是邪修一路,这国师果然不舍得传你们什么高深法门,却正好将错就错,说不定对二人是场造化!” “我将这些鬼气驱赶至二人气海内,日后只要二人及时炼化,足够修到练气一层了,若是没那能力炼化不了,那鬼气便会溢出气海,从体内爆发将二人冻毙,救无可救。” “这也只能怨他们二人命薄,总归现在是给了他们一条活路。” 徐光一掐法诀,双手落在二人身上,几道法力气息涌进去。 第127章 符兵 有徐光法力入体,很快二人身上的黑冰便消融,连皮肤也从铁黑重新恢复了红润色,呼吸也平稳下来。 “咳咳……” 王虎和张存义突然呛了几声醒来。 路野背对徐光,冲二人眨眼。 “两位兄弟,那恶主郑天成已死,再无人折磨你们。” “这位是徐家徐光长老,我已找了好去处,投入徐家为奴,你们二人也随我去,一起享福吧。” 王虎虽然是武痴,可战斗时却一点都不傻,张存义更是机灵的人,两人都说全听大哥吩咐。 更有王虎装得一脸高兴。 “大哥,我们之前当流民,便想入豪门做奴仆换口饱食。” “能入了修仙徐家当奴仆,还能习得高深法门,却终于遂了咱们以前心愿,真是不改初心,再好不过。” 徐光便更信以为真。 看这小伙说得多情真意切,居然从当流民时就想着入豪门当奴仆。 有追求好啊,我徐家就需要这样的人才。 路野在一边急忙低声解释刚才发生在二人身上种种事情,说明利弊。 他也能猜到,在徐光看来,自家祖辈的遗体和家族宝器显然要远远胜过二人性命,所以自不会时间细细为二人拔除身上鬼气。 能做到那一步已经是看在路野的面子上和搜寻洞府需要更多人手。 换作平时,对方才不会舍得消耗法力。 目前王虎和张存义保了一条性命,以后却还有一劫,需将气海内的鬼气炼化,否则便只能爆体而亡。 王虎和张存义急忙再次谢过徐光徐长老大恩。 徐光轻轻点头。 他又想了想,总觉得人手还少,似不大保险,扫视四周,又伸手一摄。 却从翻滚泥土中摄出一几乎冻成冰块的人形,却是驼龙任行云。 他倒也幸运,因为生得矮小不占地方,被鬼气一冲便冻成冰块,那黑冰也有些防御力,竟然躲过两位练气中阶修士厮杀冲击。 “对这老奴却不需要这般客气……他既没有灵根,便做个苦力炮灰吧。”徐光想到一门冷门的旁门法术。 他掐指调动法力,这次动静却大多了,只见道道青色法力涌出,先融消了外面黑冰,然后便破入任行云体内。 法力在任行云体内游走,将他周身的黑气全逼到皮肤处,逐渐形成百十个蝌蚪状的诡异字符,密密麻麻遍布全身,便是脸上也全是黑符。 这些字符仿若有生命一般,在他皮肤上不停游走晃动,还随时会吞噬其他零散鬼气。 刺啦! 最后这些字符终于固定在皮肤上安家,却发出火炭灼烧皮肉的声响,还冒出道道青烟。 路野等人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先不提徐长老所说的炮灰苦力听着就可怕,就眼前这景象都够骇人了。 “啊啊啊啊……” 任行云本来昏死,却被这黑色字符一激,一下便痛得跳了起来。 他睁开双眼,看到路野和王虎、张存义在身边,便想也不想,一拳狠狠击出。 轰隆! 徐光调动一柄飞剑挡在众人身前。 任行云狠狠一拳砸在飞剑上,剑上大放光芒,却也一明一暗险些被破开。 剧烈气浪向四处吹动,王虎和张存义被那恶风一吹,身子都跟着晃动。 路野看了大吃一惊。 若论气血力量,在真气加持下,这驼龙任行云也是大成宗师修为,和他相仿。 可刚才任行云一拳赫然比之前大成宗师修为还要高出一截! “孽畜,大胆!” 徐光冷喝一声,突然掐咒。 “啊……” 任行云本来还欲连续再攻几拳,不杀路野三兄弟他心头恨气难消。 结果对面老汉掐了个法印,他身上那些黑符突然变红变烫,钻入皮肉,甚至互相结成一道无形锁链收紧,将他整整绑缚。 他只觉得自己钢骨都快要被勒断了! 路野在一边看得心惊,好邪门的法子,倒像是紧箍咒。 “仙师饶命!” 任行云被勒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本来就是个矮子,现在被这黑色符链一勒,身体被迫缩成幼童大小,体型还在不断缩小。 他惊得大喊饶命。 再勒下去,怕不是要成刚出生的婴儿了。 大成宗师缩骨功再练得好,到那种程度也是个死人了。 徐光冷哼一声。 “你这恶奴,好叫伱知道,你那主人百魂幡破碎,里面鬼气流淌,入了你体内。” “本来你已经冻僵了死定了,是我用了符兵术救了你命!” 徐光背着手,缓缓解释,所谓符兵,便是修仙家族中惯用的一门法术。 若有那奴仆武道修为高深,偏偏身具劣根又不能修行道术,便可以人为布,在上面调动法力铭刻符箓,以人之精气神长期供养维持符箓存在。 以符箓吸收天地灵气,反过来加强奴仆武力,这次任行云体内有鬼气侵袭,却被徐光借势引了出来,将其制成符箓。 路野在一边听了,心中嘀咕,这玩意怕就是个人体电池啊,越发光发亮人就被耗得越快,等被耗干了估计也离死不远了。 徐光话留了半截,符兵因为身体被符箓日日吸取精气,好比被那女人日日索取。 虽然当时武力狂涨,一般都活不了多久,不过几年寿命。 他估摸着以任行云武道大宗师修为,或许能熬过十年期,当然更有可能便是随后在探索洞府中丧命,包括路野三兄弟亦如是。 如今争抢机缘的修士这么多,徐光便是护住自己都很难,更何况几个奴仆。 另外,若他心中一动施法,那些留在任行云体表的黑符便会立刻变成索命的手段,任行云生死不过他一念之间。 他板着脸说教。 “算你因祸得福,这些鬼气被我拘束成符印刻在你皮肤上,你武道修为因此会提升一大截,突破宗师极限。” “一出手武道真气配合符文,便会生成武道凶煞,可破修士修术,可成符甲护体。” “便是普通的练气一层修士施展法术对你也无用。” “有这些黑符护体,成就凶煞,也勉强算个水货体修!” “既然本座耗费法力救你一命,你便是我徐家的人,我只要一个念头,这些符文便会反噬你,别动一丝背叛的念头。” “你莫要不知好歹,”他一指路野等三人道,“以前你们一起为奴,你欺压他们的事情我不管。” “以后,你便归路实诚的,听他安排!你们便是我徐家四奴。”说到这里,徐光陡然立起眉毛,“若敢说个不字!” “本座现在就送你上路!” 任行云都听得懵了。 什么啊就路实诚? 仙师大人你被骗了啊! 那路野最是狡猾不过,当初就满嘴胡言,哄得国师郑天成以为闯破天要追杀他,以反杀闯破天的名义溜走了。 还有,那路野三兄弟明明是人质,什么时候成了郑天成的家奴? 当了奴仆的只有自己一个啊!这三兄弟还要不要脸?便是做个奴仆也要和我老任抢? 哪来的欺凌威压? 任行云有意反驳两句。 徐光看他似有不服,立刻一掐法诀,那黑符锁链立刻又紧缩几分。 任行云只觉得自己腰都快要被勒断了。 他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喊道。 “老爷,明白了明白了!” “小的以后便是徐家的人!小的便是您说往东我不敢往西,你说杀人我便递刀,事事听路兄的,绝不敢含糊!” 他算是想明白了,给谁当奴仆不是当? 徐家是修仙三大家之一,可比郑天成那散修强多了。 看他服软,徐光这才满意解开黑符锁链。 任行云站起身来,却见自己全身都是勒痕,骨头酸痛欲裂,他向怨毒路野瞥了一眼。 该死的小人,又巧舌如簧,搬弄是非,黑白颠倒。 此人居然能修成宗师,真是老天瞎了眼,更可恨的是以后自己还得听他指挥。 任行云胸口快要气炸了。 只能安慰自己,不急不急。 如今算是半个体修,还能碾压练气 路野冷冷瞥了任行云一眼,还敢不服?且让我为你上计眼药。 他拱手对徐光道。 “尊长老令,以后我们四人便是徐家诚,义,虎,任四奴!” “上刀山下火海,只要长老一声令下,在所不辞。” 徐光满意点头。 “不错,你实诚,兄弟叫存义和王虎,还有他姓任,你们四人中各取一字,这诚义虎任四奴名号起得极妥帖恰当!” 另一边,任行云忍不住噗一口吐出鲜血,那是被生生气得。 徐光你个大傻冒! 还修仙呢,都修成了傻子! 什么诚,义,虎,任? 明明是诚意唬人啊! 他都和你明说了你还没反应过来? “你对这排名有意见?依你过去种种所为,你便只能排在最后垫底。”徐光瞪了任行云一眼,很是不满。 噗! 任行云又吐一口淤血,心情郁闷道不敢。 徐光见他服软,便立刻迫不及待挥手。 “稍事休息片刻,待我运转法力回气,咱们就出发。” 他刚和郑天成恶战了一场,虽然将对方成功斩杀,但对方仅比他修为低一层,他的法力也被消耗了大半。 眼看等会发现了洞府一定有一场大战,他也必须调整到巅峰状态。 徐光坐下,取出丹药服下,然后闭目打坐。默用法力吸收丹力,抓紧时间恢复。 路野一指任行云。 “小任,去,将你郑天成尸体拖过来。” “咱们需不能浪费,勤俭节约过日子,看看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合用。” 任行云一口鲜血涌出,满嘴铁锈味。 去你妈的,你才是小人,你们三兄弟全都是该死的小人! 他一攥拳头,全身黑色符文似活了过来一般,身上黑气升腾,正是武道真气和符文结合的武道凶煞。 黑气沿着他身体张牙舞爪,仿佛有生命一般的活物,里面蕴含着强大的爆发力量。 路野指指闭目打坐的徐光,再指指自己。 他一句话未说,却此时无声胜有声。 任行云想起自己差点被勒死的经历,他胸膛起伏,强制将淤血咽下去,低头老实道。 “遵命,”他艰难吐口,“实诚大哥……” 第128章 乱战 郑天成被劈为两半的尸体,鲜血淋漓,脏腑四流,满是血污,眼睛中还满的惊恐和愤怒。 任行云这才发现,原来不管生前多么强大的修仙者,死了也不过是尸体一具,全然没什么尊严。 他打个哆嗦。 有路实诚在旁边点火吹风,自己再这么犟下去,怕是不妙。 于是等他拉着两片残尸到路野面前,已经变得极为恭敬。 “实诚大哥,”他一脸媚笑,“这厮的尸体我已经拖了过来。” 路野哼一声,心中却想,这老任脸皮贼厚,能屈能伸,现在还套一层黑皮。 可谓里外里都是黑的,以后却不能留他性命。 “虎子,去看看。” 王虎应一声上前,开始熟练摸尸。 先解下储物袋,尝试打开禁制,失败。 毕竟郑天成也是四层修为,达到练气中阶水平,超出了他一个练气刚奠基入门的小修士能力。 王虎又转在郑天成身体上摸索出来。 这死尸上面零零散散摸出几张符箓,零碎丹药。 此人内里的法袍血污不染,虽然被劈为两半,却明显不是凡品,王虎也收了起来,另外还有些零碎金银珠宝饰品,王虎也通通收了起来。 到最后,王虎干脆从自家储物袋中取出长长一皮袋,将此人尸体也收了起来,他还念念不忘那炼尸的邪术呢。 到此四人便无事可做,便只能围了徐光警戒四周做忠仆状。 天边不时有修仙者飞过,大家急着搜寻洞府,因此也无人找他们的麻烦。 不远处的山包上,时不时便有修仙者斗法的光芒闪过,发出巨大响声,又隐隐传来人临死的惨叫声。 四人便不知不觉都向徐光靠拢几步。 如今小王山深处修仙者随处可见,四人和人家比起来却只是强壮些蚂蚁,只能抱紧大腿,才能保得性命。 又过了片刻。 徐光吐气出声,再睁眼便已是神光完足,显然已经恢复至巅峰战力。 他长身而起,一挥手道。 “走吧,你们离我身体不要超过三十丈,遇到危险我飞剑便可瞬息而至,护你们安全。” “你们四人撒开,即可寻找那洞府所在盆地三山峰。” 四人应了一声。 路野拿了鸡毛当令箭,毫不客气一指任行云。 “小任,伱去最前面打个前站!” 任行云心中怒骂一声,走在前面最危险。 保不准靠近哪个修仙者了吃一记道术,若那徐光的飞剑赶慢了,可是他自家倒霉。 可他也敢反抗,谁让路野狐假虎威呢。 他闷哼一声向前奔去,路野又和王虎各护住徐光左右,让实力最弱尚未进入奠基的张存义拖在最后。 五人如菱形箭头一般向前奔去。 一路前行翻过了几个山头,便已经见了几具被剥光的修仙者尸体,有男有女。 看来低阶修仙者还都是穷鬼,眼里容不得浪费。 王虎喜笑颜开,从储物袋中又取出几个皮袋将尸体通通装入。 路野忍不住问道。 “虎子,你到底准备了多少口袋?” “怎么你储物袋中还放这么多袋子?” 王虎憨厚笑道。 “大哥,没多少条,就快没了。” “这些袋子我本来准备装白馒头,死面馍,肉饼,现在正好用来装死尸。” 路野和张存义立刻警惕起来。 以后老二储物袋中拿出来的食物,还需谨慎些,不能随意吃喝。 谁知道这馒头的邻居是何物? 要是个死人头可倒胃口了。 众人继续前行,前面任行云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被一道流光击中凌空滑落。 却见他全身黑云腾起,最后化做一狰狞骷髅黑甲,护着他在地上不停打滚,拖出长长痕迹。 叫得中气十足,显然是惊吓大过于伤害。 徐光大怒,立刻驱驶飞剑攻上。 “何人敢伤我徐家奴仆?” 对面一修士看他飞剑凌厉,声势浩大,又是徐家的人,急忙转身就跑。 结果被飞剑追上,逼不得已翻身再战,嘴中还求饶,结果只是两三个回合,便被那飞剑斩首。 任行云爬起来口中喊谢过老爷。 徐光则瞪了他一眼,骂道没用的东西,你现在是符兵,举手投足便是巨力,刀枪不入,低阶法术难伤。 对方不过是个练气一层的菜鸟,怎么就把你吓到这程度? 任行云一脸尴尬。 王虎则欢天喜地跑过去又收尸,又喜提一牛皮袋。 众人重新上路,这次任行云则勇猛了许多,在前面一路开道,中间也遇了几个修士,任行云狗仗人势,知道徐光会在他身后护他周全,因此也冲得特别勇猛。 只见他全身黑气缭绕,一出手便有无穷煞气相随,专破低阶修仙者护体玄光,甚至如修士施展法术一般可以煞气凝聚成团轰出体外,飞到丈许多远。 举手投足便有大力,比大成宗师的攻击还要猛上一筹。 便是别人用法术反击他,他身上煞气会自动组成骷髅煞甲,抵挡伤害。 一路上有徐光护着,任行云也没吃什么大亏,反而对身上黑符煞气越发运用熟练,他偶尔偷看向路野的眼色也越来越不善。 路野也用冰冷目光回击。 这时远方突然暴发出剧烈法力波动,法术施展光团五光十色剧烈暴开,余波冲荡空中云气剧烈翻滚,还夹杂着人的濒死惨叫声。 “洞府找着了!” 那人临死前不甘发出怒吼,声震群山。 “走!” 徐光精神一震,一甩袍袖,将路野等人摄入空中,几柄飞剑凌空而起,带着众人瞬息十丈,向前冲去。 而周围的修士也一窝蜂向那里涌去。 有那修为高的如徐光一样驾驭法器升空,有修为低的则用法力点燃符箓化作一团遁光贴地奔跑。 也有几名修士,似是走的体修一路,一个个全身淡淡光芒笼罩,只是迈步猛冲,似武道高手那般施展身法疾奔,速度风驰电掣,竟然在短距离也不弱于他人。 路野站在飞剑上低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中考虑,这几名体修却看上去都有武道的底子,或许就是武道高手转修的。 任行云也羡慕猛盯,可惜他没有灵根,被老爷炼成了符兵,顶多算个半体修。 争取这场行动中立下大功,求老爷为他施展“移骨术”,好做个真正体修。 飞剑上众人心思不一,而徐光则是紧盯着前方,别无他物。 越过前面突兀一山峰。 飞剑猛得一停,徐光低声道。 “到了!” 剑光落下,他挑了一地势高奇的山峰停留。 路野等人急忙瞪大眼睛向下看去。 只见这里是一片群山环绕的开阔盆地,这种地形在小王山深处有很多。 而就在对面,有一处猬集山峰,如刺丛伸向天空,丛峰稍下,有毫不起眼三个峰头,如三指并拢向天。 其中稍矮一截山峰根部,岩石被炸开露出一人高低的洞穴,里面正有薄薄黄光绽放。 洞口处还有两具死尸,应该是触动了里面的禁制。 这洞府附近,已经有几对修士厮杀开来,盆地中,还有许多修士赶来。 路野再看看左右,果然看上去颇为眼熟,这处盆地便是当初他和王虎一路跟着那闪着银光的叶子那晚追来的地方。 不过几百年前濒死的那位筑基大修选的地方也太不起眼了。 想来是他临死前也没什么力气选择更合适的地方了,只在山峰脚下随意选择一洞穴,这洞穴说不准本来就是这山峰上自有的。 若不是里面有法力涌动气息还有黄光涌现,谁能料到这里居然是筑基大修的埋骨地。 也得亏今日搜山的修士足够多,要不然那么矮小的三指峰真有可能被人忽略,这洞穴还不知道何时才能被人发现。 盆地乱战的修士中,有三人最为显眼。 一是那麻杆毒头陀,行走间一身绿色毒障气挥洒,笔直冲向那洞穴,所过之处,不分敌我,通通便是毒气一罩。 有好几对厮杀修士不慎落在他前进路线上,那黄绿色毒烟一拢,立刻破了这些低阶修士护体光罩。 只是几声惨叫,这些修士便化作浓水,尸骨无存,原地只留下些法器,那毒头陀通通收集起来。 王虎在山上看到尸体都被毒化去,急得大喊造孽糟蹋了好东西。 有一修士全身肌肉鼓结,隐现金光,见势不妙立刻转身便逃,身法如鬼魅一般,明显走的体修一路。 结果被那毒头陀手指一点,毒烟如灵蛇一样飞出,围着那逃跑修士轻轻一蹭。 那名修士全身光芒一绽,居然硬冲破毒烟。 只是他往前跑了几步,旁人便惊骇看到,此人身上皮肤,肌肉通通如融蜡一样快速流淌,一路跑撒了一路血肉。 这修士还不自知,只顾得闷头疾驰,等他再跑了几丈,却是五脏六腑也被融掉了,只剩下个血肉骨架还在奔跑。 在众人惊悚目光注视下,他又向前走了几丈,却是眼珠掉落,才倒地气亡,骷髅骨里流出一摊红白之物,却是脑子也被化掉了。 一身白骨只是几个呼吸时间,便变成了黑漆漆颜色。 众多修士见了,急忙退却远离那毒头陀,在他周围空出一大片地方来。 有人见了胆寒,开始掉头退却,认识到这筑基机缘虽好,却不是他们这些低阶修士可以窥伺的。 大部分人还咬牙向那洞穴跑去。 另一扎眼人物是穿着衣小孩似的不老童。 他腿短速度却快,足下踩着一只波浪鼓,另一只粉白小手抓着这波浪鼓便冲着下方猛摇。 清脆鼓声响起,也不甚刺耳,听起来还颇为悦耳,真如小孩耍的玩具一般。 下方有两修士正在忘我厮杀,却一人使一黑漆傀儡顶在前面,另一人却是吹着骨笛,指挥一群巴掌大小有着蓝色寒光尾针的变异蜂子围攻。 此时那波浪鼓声突然将二人笼罩。 噼里啪啦。 如同一堆爆竹被点燃,那些变异蜂子全都炸得汁液横飞,死了一地,那只黑漆木傀儡也被炸成了满天碎片。 更恐怖的却是那两名修士,他们知道遇到了强敌,转身要逃。 却冷不防二人突然身体僵直,像是中了定身术,然后身体抖得似筛糠。 二人脖子被迫伸长,脑袋仰着向天,双眼惊恐,然后不约而同张大嘴巴,发出尖锐刺耳的高昂叫声,那声音如铁块摩擦,撕心挖肺,浑不似人能发出的响动。 哪怕路野等人远在高峰上,听了都是全身一颤,真气逆转,恶心欲吐。 “哇!” “哇!” 随着那二人惊天一叫。 砰砰! 他们便像是装满血水的皮囊,被自己叫声给震破了,爆裂了,直接炸得血撒方圆几丈,竟然连一点骨肉残渣也没剩下。 哗啦。 那不老童下方争斗的几对修士直接舍弃了对手,吓得抱头鼠窜,实在是那二人死得也太惨了! 不老童波浪鼓所过,也是人人避退,实在是这人魔音贯耳,太难对付。 王虎神经倒是粗大,他粗喘几口气调匀气息,可惜道。 “这童子却也是不会过日子的。” “那么多好皮囊,却震碎了玩儿……” 路野,任行云和张存义一起扭头看他,他才闭嘴。 场中最后一令人侧目者,正是小欢喜。 她如菩萨般盘坐在自家的欢喜奴宽阔后背上,笑得甜美,一双桃眼不停向四处放着秋波。 只是,凡被她一双电眼扫中者。 她胯下的欢喜奴便一声怒吼,闪电奔至,蒲扇般的巨掌从空中落下,将其连人带法器打个粉碎,化成一团肉酱。 此刻有二名体修挡在她路线上,战至酣处,忘乎所以。 这二人都身高丈许,全身绽放光芒,互相碰撞,也不用什么兵器,二者明明是肉体,却如铁锭互砸,火星四溅,好似两块铁场里的金属成了精在搏斗。 偏偏他们身法如鬼魅般迅速,拳脚相交,地上留下许多深坑,满地狼藉,好似地龙翻身,破坏力惊人。 路野和任行云在山峰上看得目眩神迷。 盖因为这二位体修有很明显的武道功底,虽然是硬碰硬,却也一个个招式大气严谨,武技了得,拳脚如羚羊挂角,常从不可能处反出。 虽然二人身体坚硬似金铁,却能做出各种不可思议柔软动作,二人对攻,展示的实力要明显超过大成宗师一截。 而小欢喜刚“看”死了一名修士,一双美目又盯上了这二人,眨啊眨不停,连脸都红了。 “吼!” 她胯下那壮汉却仿佛受了刺激,能随时感应主人视线所在。 整个人四肢用力,在地上留下四个深坑! 他带着小欢喜已经高高越在天空,再从天而降。 人在空中,随着厉吼声,身体已经膨胀至二丈身长,五肢大张,狠狠砸向地上两名体修! 第129章 乱战(二) 地上那两名体修正在缠战,突然觉得头顶恶风扑来,连天空都变黑了,不禁骇然抬头。 就看着空中一巨人流星似坠落,他们二人急忙舍了对方,身体电光般后撤。 谁料那巨人空中一声吼,巨大身子却又加快坠落,又沉又急,像陨石坠地,将二人通通笼罩。 他们眼看撤不及,心中一横,各个自衬是钢筋铁骨的体修,激起心中怒火,竟然不约而同双腿扎地,全身法力运转,各使一拳光芒凝转,向天上轰出,选择了直面硬刚。 轰隆! 盆地上一阵闷响。 地上被砸出丈许深的大坑,尘土飞扬。 刷! 欢喜奴驮着小欢喜从坑中跳了出来,四肢落地,如雄狮般向前蹿出,所过之处,蒲扇大的手掌在地上留下道道血印。 坑中那两名体修已经没了身形,原地只剩下一滩平摊的血肉,两位以钢铁身体着称的体修被均匀拍平。 小欢喜一双桃眼四处随意看,被她视线扫过的修士一个个似见了鬼,急忙四处逃散,身前立刻空出一片大地。 毒头陀,不老童和小欢喜三名练气后期修士如深海中巨鲨游行,前面那些练气中阶低阶修士个个急忙躲避。 很快三人便冲到那洞府前面。 本来那里还有两名修士在厮杀,看到三人,互相看一眼,发一声喊竟然左右各逃了。 徐光再也等不及了。 “你们在这等着!” 他驭使飞剑就要冲下。 路野急忙出头,作出一副忠肝义胆,视死如归模样,慷慨激陈。 “长老,我们四人生是徐家的人,死是徐家的鬼,便让我们也一起去吧!” 王虎和张存义心中一沉,老大傻了,那种激烈场面怎么能是咱们搅和呢? 随便一道法术余波散出咱们恐怕就无了。 任行云更是吓了一跳——路野你自己找死不要拖着老夫。 徐光有些不耐烦。 “你们不懂法术,去了有什么用。” 他却根本不考虑四人死活问题,只是想着他们没什么用处。 路野啪啪啪拍着胸脯。 “长老,我们诚意唬人四大忠仆。” “小任是刀枪不入,远胜宗师的符兵,能抵得过一个练气一层修士。” “当然,我和另外两兄弟差点,但一颗敢战敢死之心却不比任何人差。” “长老伱去敌住众修,我们可以进洞探索啊。” 徐光本想叱骂一声路实诚你脑袋不灵光,可转念一想,也对啊,自己缠住敌人,就可打发奴仆下去洞中先探索。 至于奴仆是否会死在洞中,他不会考虑。 “你们几个实力太低微,去了便是送死,难得你们有一片赤诚之心,便让任奴跟着我吧……” 站在一边一直未吭声的任行云傻了。 路野跳得老高,为啥他要被拉去当炮灰啊? 他尬笑着还想说几句推辞的话。 呼! 一阵风闪过,徐光已经摄了他上天,驾驭团剑急不可耐冲向洞府。 路野还在地上一躬到地。 “恭祝徐长老马到成功!” “小任你莫怕死,好好干啊!” 余音袅袅升空,任行云在空中转身背对徐光,气得直吐唾沫! 徐光此刻已经冲至洞府上方。 从高空中一个人便被扔了下来,直直坠入山洞洞口,正是被摔得灰头土脸的小任。 小任本待在洞口磨磨蹭蹭就是不进去,被高空徐光催动法诀,全身疼痛无比,这才硬着头皮钻进洞府中。 洞口黄光一闪,他人便没了踪迹,不知是死是活。 徐光看他进去,这才转身面对奔来的毒头陀,不老童和小欢喜,雷霆大喝。 “此乃我徐家先祖坐化之地,尔等止步!” 迎接他的却是一团毒烟,波浪鼓声和欢喜奴投掷的巨石! “请族长符宝!” 面对三位练气后期修士围攻,徐光不过练气中阶,却也不惧,只是冷哼一声,在团剑上一躬身。 他身上立刻飞出一团金光。 然后金光中飞出一金环。 那金环落地便猛得一扩,将徐光护在里面。 先是那欢喜奴投掷的巨石在那金环上撞了个粉碎,之后波浪鼓音波袭到,却也只在那金环上泛起阵阵涟漪,最后毒烟将那金环笼罩,发出刺啦刺啦响声,并无什么太大变化。 小欢喜惊呼一声,声音如黄鹂初啼,却是说不出的好听酥软。 “徐家的五环桩?” 不老童疑道。 “那不是徐家族长的筑基宝器吗?怎么舍得让族人带出来?” 毒头陀转身却已准备驾着毒云逃跑。 小欢喜和不老童都是相同动作,舍了眼前洞府,一心想逃。 修仙一道,隔一大境便是天差地别。 若对面有一筑基宝器,便抵得上一筑基修士。 他们三人都是练气后期,合力对付一练气圆满便是极限,甚至会被厉害修士反杀,若对上筑基宝器,则是一点胜算也无。 此刻那护着徐光的金环被毒烟啃食,上面金光却逐渐暗淡下来。 “咦?”毒头陀有感应,立刻掉头又冲了回来。 连带小欢喜和不老童也是如此。 三人定睛观看。 却见护着徐光的金环逐渐褪色,而徐光头顶上却顶着一道金光符纸,符纸上绘着个不起眼的枯木桩,桩上面却装着五个金环,如今少了一个。 源源不断法力从徐光体内涌向符纸,他被抽得有些脸色苍白。 三人长出一口气,互相对视笑道。 “吓死我等了,还以为是筑基宝器,却原来是一件符宝!” 原来所谓符宝,便是筑基以上修士将自己本命法宝,以一种特殊方式创造的子体,承载在特制符纸上。 只是如此行为会让母体法宝大损威能,极少有人这样做。 不过好处便是这些子体符宝也有母体的全盛威力,只是不如母体那般结实持久,超过承载的符纸极限便会破碎消失。 “便是符宝也足够杀你们三个!”徐光立在空中恐吓。 地上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却互相鼓气。 “符宝犀利,谁知有几击之力?” “他一个练气中阶,也撑不住符宝吸取法力!” “我们三人一战,未必会输!” 本来要逃的三人竟然决定不逃了。 毒头陀突然道。 “徐马两家祖上近乎同归于尽,里面应该有两件筑基宝器和筑基遗体,我们三人怎么分?我却必须要一件宝器!” 不老童闷声道。 “我也要分一件!” 小欢喜转转眼珠,巧笑嫣然。 “那奴家便要二位兄长不要的,不过要说话,洞中除了那两件宝器,其余通通归我!” 毒头陀和不老童立刻点头说可。 三人达成脆弱联盟,小欢喜一声娇喝,喷出一道粉光,胯下欢喜奴一吸,全身剧震,身体骨骼咔嚓咔嚓巨响,却是又长出两只胳膊来。 小欢喜一拍储物袋,飞出几杆粗若人腿丈许长的铁柱,那欢喜奴四臂抓着,便好似常人抓了四根铁签子,挥舞成道道乌光砸向徐光护体金环。 毒头陀突然张嘴,却从瘦得竹杆似的身体里吐出一丈许方圆的庞然活物,软黏黏不见头部四肢,这巨物通体透绿,趴在金环上道道腥臭毒气绽放,将金环腐蚀得不停刺啦刺啦剧响。 真不知道他之前是怎么吞下如此巨物。 而不老童则是全力摇动波浪鼓,一丝鼓声也未传出,只见他前方大地龟裂,泥土似岩浆般喷涌,金环被炸得摇摇欲坠。 眨眼间,三人合力,便把徐光的护体金环似要摧破。 远处山峰上,路野等三人看得头上冷汗直流。 金环内,徐光却是被惹怒了。 他这符宝是杀手锏,却是为其他两家的人准备的,尤其是马家死了公子哥,就不信不会派人来探查。 只是眼看三人要冲入洞府他忍不住下场,谁知三人竟然敢小看符宝威力。 眼看护体金环便要被打碎,他也顾不上以后了。 “孽畜!”徐光气得雷霆大吼,“本座便现在送你们上路!” 他脸色一白,一口精血喷在那符纸上。 顿时,枯木桩上另外三道金环瞬间凝练清晰起来。 只是他到底法力不足,那三道金环亮了瞬间,便又暗淡下去,却还是呜呜呜发出破空声飞了出去。 狠狠向围攻三人砸去。 一道金光落下,势如破竹破开了那软黏诡异毒物周身毒气,将其砸成肉酱,毒头陀吐了一口血,大叫一声转头就跑。 另一道金环从天而降,将正挥舞波浪鼓的不老童圈在中间猛然向里一缩,不老童一惊,却舍了一鼓,自己团身藏在另一鼓中,圆鼓滚动,逃之夭夭。 留得那一鼓却被生生碾碎,远处逃跑的鼓中立刻传来他闷哼声,鼓面都被喷满鲜血。 最后一道金光冲向小欢喜。 小欢喜吓得容失色,胯下欢喜奴持着四铁柱横挡! 轰隆一声巨响。 却见铁柱碎成满地渣,那欢喜奴自腰间全部被平平切掉! 两条腿连中间那“尾巴”坠落泥土,还在抽搐。 小欢喜尖叫出声呲溜一下便跨在那欢喜奴脖子上,欢喜奴两只铁臂快速绝伦轮流撑地,跑的却是比一般体修还快许多。 沿途撒向一路血迹落荒而逃。 “这徐长老真猛啊……”对面山峰上张存义喃喃自语,“大哥,咱们怕是真要给徐家做奴仆了!” 王虎习惯性抬杠,不服道。 “老三,修仙三家,另外两家还未出现呢,徐光未必笑到最后。” 路野皱眉,这徐长老猛了三人生命便有保障,但以后真得成了奴仆他却不愿。 可若徐长老败了,四处都是杀红眼的修士,三人还能活着离开小王山吗? 场中,徐光面色惨白,以练气五层修为靠着符宝击退了三大练气后层修士,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他本欲追杀那不老童三人,不过转念一想还是祖宗宝器要紧,站在团剑上厉声喝道。 “这是我徐家先辈遗体坐化所在,不想死的通通滚开!” 第130章 乱战(三) 符宝最后一道金环飞出,在天上嗡嗡嗡震响。 盆地中所剩无几的修士们大惊,以为徐光要清场,一个个抱头鼠窜,急忙逃跑。 很快盆地中便再无修士存在。 徐光长出一口气,转身降下地面,便要进洞。 远方突然奔雷一道红光奔至。 徐光怒吼连连,七柄飞剑合一护体,又竭力催动法力将符宝上最后一道金环飞出! 砰砰砰雷霆炸响。 那道红光先穿飞剑,再破金环,最后将徐光身体贯穿! 徐光一呆,却见胸口出现前后畅通一大洞,这才不甘心倒下。 远处山峰上。 徐光一倒。 路野直接拽着王虎和张存义急奔。 “快走,不论谁赢谁输,谁得了宝器,徐光都不可能是胜者。” “咱们快逃!” 王虎咂嘴。 “大哥,咱们不是徐家忠奴吗?” “诚意唬人还怪好听的。” “我还想看看小任是不是死在那洞中呢。” 路野给了他一巴掌。 “别杠,快跑!” “那徐光之前是忠厚长老模样,因为他强我们弱,可现在真快要死了,不一定对我们做出什么来!” 三人结伴,低头急跑,偶尔遇上修士以及他们的仆从,大家已就惊弓之鸟,都只顾逃命,也没有起冲突。 洞府口,徐光倒地。 穿透他飞剑和金环的红光在空中盘旋,却是一道尖状梭子。 “哈哈,徐兄,我马家族长遗体和宝器也在这里,这洞府却不是你徐家独享!” “符宝你徐家有,我马家亦有!” 随着那梭子被收回,远处山林中出现一黑袍老者,正是马家来人,身后飞着一张巨符,上面一道梭子活灵活现。 徐光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却似是被刺死了一般。 那马家人驾驭飞梭,几息便来到洞府前面,看徐光倒在地上,冷哼一声,正准备催动梭子下死手。 远方一铜光呼呼飞至,看上去却是一铜色大印。 这大印撞在梭子上,火四溅,周遭掀起灵气暴动,马家人闷哼一声倒退几丈,却是吃了一暗亏。 “且慢……你们徐马两家杀了我姚家那么多人!” “便将两件宝器抵给我姚家做赔偿吧……” 远方一穿玄衣半老徐娘收回了铜印,头顶却是金光符纸一张,里面刻画着这方铜印。 二者相见,虎视眈眈打量对方,突然爆喝一声杀,同时向对方攻去。 洞府就在眼前,前人遗体上可能有功法传承,还有两件宝器,怎么可能忍让? 更何况徐,姚,马三家互相血债颇深,此次混战,不知道陨落了多少族人子弟,互相都是血海深仇,怎么可能退让? 若是夺了两件厉害宝器,说不准就能灭掉其他两家。 因此二人一战便打出了真火。 地面不够二人施展,他们不约而同升空。 飞梭攻击犀利,快如闪电,铜印防御惊人,兼有霸道巨力,二人修为不过练气中阶,不过借助族长赐下的符宝,打得周围群峰崩塌,地动山摇。 一片混乱中。 地上趴着好似尸体的徐光一个翻身爬起来,手中一道符纸闪过,一道青光裹着他冲向盆地外。 天上二人只看了他一眼,败军之将,还算聪明,若是进了洞府裹挟了宝器逃跑,他们二人必杀之! 如今么,且放过他一条狗命! 先杀了对方再取宝器要紧! 远方路野三兄弟正在逃跑,身后一道青光追来,本来方向不同,却突然转了个圈落在路野身上。 路野只觉得后背一沉,便多了一人,正是让人捅了通透的徐光徐长老。 哇。 那人吐出一口鲜血来,将他脖颈喷湿,这才虚弱开口。 “路实诚,伱不是我徐家忠奴么?却要去哪里去?”却正是徐家长老徐光,之前被一飞梭穿透了前胸后背。 语气间少了之前几分从容,却多了几分阴森。 路野拥有武心通明,对杀意再敏感不过,发现这徐光对自己已经起了浓浓杀机。 他心中一惊,脖颈上对方还在不停喷血,好像下一刻就要暴毙过去,鲜血顺着脖子潺潺流下,徐光沉重的呼吸呼呼作响。 路野默用鱼龙图看这老道气血,发现还足足有五百之多。 这老梆子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虚弱! 想到之前一袋和尚还剩三十残血还能施展小法术,他便立刻将心中的杀意压了下去,恭敬回道。 “回长老的话,小的看马家和姚家来人,以多打一,好不要脸,伤了长老。” “我自知本事低微,上去也是枉死,因此和两位兄弟准备先出山,找到徐家好为长老报仇……” 徐光冷哼一声,凝聚的杀机似乎稍缓。 他使出一张符纸,法力激活,立刻有一团绿光加持在奔跑的三兄弟身上。 刷一道光闪过。 四人速度陡增,几个闪动已经将周围还在逃跑的修士甩开。 呼呼风闪过。 徐光调动法力控制遁光,很快便落在一荒凉山脚下一处树林中,周围人烟稀少,不过却还在小王山中。 “咱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徐光虚弱道,“待我恢复些法力再走。” “谨尊长老令!”路野三人立刻停下。 “长老,”王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馒头,“你先吃点垫垫肚子,回回气血。” 路野和张存义眼睛一跳,这王虎的馒头该不会是从裹尸袋里面取出来的吧。 徐光接过馒头,却没有吃,突然笑道。 “诚,义,虎,任,现在也不知道那任奴的入了洞府,现在是生是死啊。” 路野小心回复。 “想必小任吉人自有天相,遇难成祥,躲过一劫的。” 徐光叹口气,低头看自己胸口的伤,那里还有一个恐怖的大洞,周遭肉芽在疯狂转动,却有一层朦胧红光压制其生长。 他咳出一口血来。 “是啊,任奴还能遇难成祥。” “可怜我修道百十载,这一难却难以度过。” 路野道:“长老不必灰心,些许伤势敌不过长老神通的。” 徐光摇头叹气。 “伤我的是马家符宝极火梭,肉体伤了还在其次,上面还有一层恐怖极火,会沿着经脉侵袭消融法力,专破人气海。” “我便是肉体伤势恢复,却再也不能修道了。” 路野三人大惊,那梭也太霸道了。 “实诚,”徐光语气转为柔软,“如今,我却需要你帮忙……” 路野笑道。 “长老,我既是徐家之人,做什么都是应当的,您只需要吩咐,我必……” 徐光大笑。 “好,我便要你……” 二人竟然都是话说到一半。 路野突然跳在空中,一拳冲着徐光重重击出。 而徐光也突然将手中的馒头捏得粉碎,随手一挥,手里散出一蓬粉末将众人笼罩。 砰砰砰! 几声响动。 王虎和张存义直接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徐光的肉体也被路野一拳打爆。 却见一道青光从徐光眉心识海处升起,朦朦胧胧却是徐光模样一虚影,似乎一阵风就要吹散。 路野屏住呼吸,身形疾退,却见那道青光一下扑来。 “呔!” 路野一拳击出,霸道无匹的拳力击在那青光上,却虚不受力,只见那青光直接透体而入,直接钻入自己识海中。 他大惊失色,识海中却响起徐光狠毒声音。 “好啊,本座却看走了眼。” “原来你这路实诚最不实诚!” “竟然选了和本座同时动手,还毁了本座的肉身!” 黑漆漆一片识海内。 路野观摩的白骨不净本体法相绽放白光,照亮方圆丈许光芒。 然而高空中,一轮白茫茫如月盘一样大小的光球闪现,然后下一刻变成徐光模样,识海外,他不过是个虚影,识海内,他却肉体凝聚,宛若真人。 识海中本无距离和大小概念。 但自打徐光出现,路野便骇然发现双方差距。 若他本体法相如常人大小,这徐光便好似百十丈巨人,便是一根毛发也粗过他的腰腿,呼吸间如同在识海空间打雷狂风。 路野心中越发冷静,他回想一袋和尚留下诸多笔记,知道一切不过是灵体幻觉。 徐光比他灵识强大,也不可能差距到这种程度,不过是对方使了一门小术在迷惑他心智,故意放大两者的差距,试图在精神意志上压垮他! 路野只是一字一句问道。 “徐光长老,你进入我识海内却是做甚?” 徐光哈哈大笑,在识海中掀起一阵飓风。 “虽然你不实诚,本座还是唤你路实诚吧。” “本座被那梭子伤了,道途断绝,忠心为家族做事,落个这下场,本座怎么甘心?” “更何况还未抢回族中法宝,回去还得看那些腌臜族人嘴脸,本座在族中也有几个仇家,以后还怎么活?” “所以,没奈何,只能使用秘法,凝聚全身灵识与魂魄相合,灵体出窍,夺你肉体,你也身具灵根,本座还能续上道途。” “虽然这秘法局限,只能练到练气五层,不过也总比凡人强吧?” 路野心中焦急,脑子急转。 二人实力差距虽然不如体型对比那么夸张,但是他确实不如徐光灵体强大。 他练气还未奠基,对方已是练气五层高手,这可如何对付? “徐长老,你夺我肉体也认了,我乖乖认命,只是有一点,你需得好好对我两个兄弟……” 徐光一声厉喝。 “路实诚你拖够没?” 他猛一低头狂吸,路野法体身不由己便向那大嘴投去。 徐光哈哈大笑。 “路实诚,落入本座腹中,本座吸取你真灵和记忆,以后本座便是你,你便是本座。” “本座替你再活一世,照顾好你俩兄弟,若是有妻子而已替你收拢,你便安心去死吧!” 路野听了更觉得心塞了。 可他灵识法体无论如何挣扎也不得脱,眼看门板大小的牙齿颗颗绽放寒光,路野心急如焚,若落入对方口中被嚼碎了,自己可就真死了! 他正焦急,却听着耳边有江水波涛声音响起。 路野低头却看自己法体白骨莲座下有细细一道水流旋转,正是那鱼龙图中的滔滔大江显化,如今被徐光吸到空中,却开始浪涛冲天,激荡碰撞,江流中似乎一座漩涡成型。 只是瞬间,那一团漩涡便冲出江水,独立在识海中显像,越过路野法体,眨眼间变得几百丈大小,将正得意的徐光一罩。 第131章 反夺 “什么鬼东西?”徐光发出一声惊呼。 刷刷刷。 那漩涡围着他猛转,无穷水汽冲刷他“肉体”。 “啊啊啊……” 徐光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不……这是何物!” 一个浪头拍过,他瞬间被正面拍倒,百丈高的身躯虽然比起来路野是个硕大巨人,然而在那深邃漩涡面前却什么都不是。 眨眼便尽数被漩涡吞没,渺小如蝼蚁,连一丝挣扎的声音也未传出来。 好似大磨碾压皮囊肉体,那漩涡不停旋转,近乎无色的江水便渐渐染上了一层银色。 识海空中,只余一道漩涡轰隆隆不停旋转,水汽澎湃,渡了一层银辉。 也不知过了多久。 漏斗似的漩涡最下方底部,一道璀璨耀眼的银色光点当空落下,便落在路野白骨不净观法体上。 路野吃了一惊,本能抬手要拦,然而法相本体伸手,与那光点接触,却拦了个空,光点已经投入他体内。 他精神瞬间一震,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好似龟裂干旱的土地逢甘霖。 又似憋狠了的汉子见了貂蝉。 法体从内到外竟然有一种在进补的感觉。 “灵识……这是那徐光的灵识本源!”路野豁然开朗。 那鱼龙图中淌出的江水救了自己一命,还将徐光的灵体给生生碾碎了化作自己灵识成长的资粮。 空中,一道道银色甘霖落下,路野吃惊发现,一道甘霖入体,他身形便暴涨几分,只接了十几道甘霖,他便足足涨到几丈大小,比之前体型大了足足好几倍。 这无数甘霖一下便不知下了多久。 路野只觉得飘飘然似要羽化登仙,整个人似忘了所有一切。 然后,他便真的忘记了所有一切。 虚无中,漩涡下道道甘霖落下,那白骨不净灵体也飞速成长。 十丈,二十丈,三十丈……最后直至百丈! 那白骨不净菩萨灵体上本来是路野自己的面庞,然而随着灵体飞速生长,他的面孔也越来越模糊。 路野的面孔逐渐被化去,重新归为当初他观想的白骨菩萨。 然后菩萨的面孔也模糊消失,再变成徐光长老模样。 徐光长老模样又一变,最后白骨不净法体上竟然只剩下一张无面空白面孔。 某一瞬间,这面孔上突然长出两只眼睛来。 待眼睛睁开,却是一脸茫然,流露出清澈的愚蠢。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意欲何为? 然后无数记忆碎片扑面而来。 出生修仙三大家之一的徐家,本是地位低贱分支庶子,依靠凶狠搏杀加上自身中品灵根,才博得主家青睐,族人赞许,被赐予道术,苦修百年,可惜故晋国灵气稀薄,只修成了练气五层。 然而对家族最是忠诚,家族对他也不薄,便是自家子嗣也被照顾传了道术,深受家主信任,此去小王山迎取老祖遗体和家族失落的宝器,结果遭受敌人偷袭,身受重伤。 所以,我便是徐家外事长老,徐光! 那白骨不净菩萨睁眼,目露欢喜,很快长出鼻子嘴唇耳朵,一头茂密头发也开始飘零脱落,变得稀稀拉拉,正是徐光的模样。 “徐光”咬牙道。 “恨恨恨,出事不利,身死留憾,还好准备了后手,还能续上道途。” “咦?我死了?我居然死了?” “徐光”大骇,白骨不净法体上他的面庞再也维持不住,惨叫一声又重新变成一张白板。 啵…… 又有两只眼睛长了出来,流露出愚蠢的清澈,还有一丝后怕。 嘶……不对,我不是徐光,再想! 蓝星社畜,牛马工作,一年无休,惨的是连这工作也快保不住了,息工,转岗,无奈考证,然后穿越…… 下锅做菜人,然后绝境反杀,结拜义弟情深,靠着小姐庇护得以落脚,以鱼龙图神通为本,加上个人努力,修成宗师,和潘芙蓉洞房,斩闯破天,回程被徐光掠去。 挑拨他杀死郑天成,然后随着他深入大山,见了一出众修夺宝的血腥场面,徐光不够耐心,跳出去先用了符宝,虽然震慑伤了三大散修,却被马家高手一击重伤。 然后便是逃跑,不停逃跑,而受伤的徐光装死找机会化作一道遁光扑来,最后图穷匕见,他要夺舍,本来就要成功了,却被鱼龙图所流出的江水漩涡给扑灭了! 我是路野! 我是路实诚! 一瞬间,所有迷茫都消失。 路野重新清醒过来,好似做了一场大梦。 他本我意识既然觉醒,脑中发现凭空多了百十年别人经历。 路野无师自通,他调用白骨不净座下鱼龙江水水汽不停冲刷自身灵体,一点本我灵性越发光明璀璨。 而徐光记忆中那些爱恨情仇悲苦痛,日常杂项琐事等记忆通通剥离,远去,遗忘,只剩下徐光百十年修道经验和种种法术记忆,以及一些极重要不会遗忘的隐私隐秘事情。 “发了……”路野瞬间便发现自己收获太多了。 徐光苦修经历,便好似另外一个自己披着徐光的皮囊,亲身经历过一般,所有徐光掌握的功法,路野仿佛自己也亲自练过,熟悉得不得了。 只是片刻功夫,路野便收获了徐光从练气一层到练气五层所有的修炼经验,还掌握了对方掌握的一门根本道法和许多小术。 这门道法却是徐家几门根本练气法之一——七云剑道。 这却是从徐家从故晋国前辈修士中掘出的残篇,徐光手中只有修到突破练气圆满的功法,成就筑基后族长自然会传下剩下功法。 不过据徐光猜测,族长手中的功法估计也够修到筑基初期。 路野从这练气篇的一些阐释中却能看出这门剑法传承,讲究的是攻伐凌厉,攻猛防少,走的是一往无前的路子。 初修要在体内气海蕴养剑气,练气期再炼制七口剑状法器即剑胚。 等到了筑基才得以自家法力真元为磨刀石,将剑胚“打磨开光”,磨砺成剑器。 成就金丹再以丹火淬炼剑器,将各种杂质剔除过滤,才能算得上真正的飞剑。 路野看了就咋舌不已,本以为徐光之前七口飞剑大杀四方凌厉无比,原来他用的只是七口剑胚,还根本算不得飞剑。 不过路野看了几眼便把这门剑法抛在脑后,这剑道虽然不错,可惜却并不适合自己,只适合徐光这样有家族撑腰的子弟。 因为七口剑胚便要用到铁万斤,铜万斤,金银若干,这便也罢了,上面还有许多稀奇天材地宝。 对于一个修仙菜鸟来说,路野不认为自己有能力铸出这七口剑胚来。 而徐光当初为了抵挡极火梭突袭,七口剑胚合一挡在身前,已经被那符宝梭子一穿而过,这七口剑胚里面所有禁制,法阵,通通被打碎,已经废了。 只剩下些原料金属呈剑状,却对修仙者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重铸分解这些金属也需要偌大的精力和时间,实在不划算。 路野睁眼,不再考虑以后,眼下还是先逃命要紧。 如今他还在自家识海中,妄图夺舍的徐光已经彻底身形消失了,路野低头再看,自己身高已百丈。 连带识海都被硬生生撑开许多,白骨菩萨盘腿莲座下本来镇压了许多鬼怪妖精,魔神诡异,如今却多了一面目狰狞小人。 那人张嘴恐怖呐喊,五官惊恐,满眼不甘和不解,却正是功败垂成,最后被漩涡彻底吞灭消失的徐光,已成被镇压中的万万众生一员。 尽管在识海中,路野都觉得心脏砰砰跳一阵后怕。 刚才差点被这徐光夺舍成功,二者差距如同云泥,灵识修为差距大到让人绝望,危急时刻,却是那白莲宝座下鱼龙图所流出的江水救了他。 江水中仅仅分出一漩涡,便将徐光灵识魂魄打散,提纯,并且化为他资粮。 足足练气五层的灵识和神秘魂魄力量被他吸取,并将识海扩充到极大。 当初一袋和尚施展白骨魔音,便在他识海中化做一白骨巨人,妄图将他镇压迷魂,结果被江水中一个浪头就浇灭,他得以保持清醒将其射杀。 后来青阳老道曾经在他洞房夜施展迷魂术,也是一波水汽冲过,他便保持头脑清明,得意满口胡言应付过去。 再往后,他修道术,便发现自己识海中灵识远超于气海中法力进度,修炼整夜也没有灵识匮乏枯竭之感。 当时便觉得这鱼龙图中江水不凡,怪不得江水中能生出如此多的异种,前方无数重龙门隐隐立在江上,江上方云雾中有腾龙见首不见尾。 这次江水漩涡出,一举灭杀了胜券在握的徐光,自己反倒是是因祸得福,吃了个大饱。 神通中又摸索出一项能力,反夺舍? 还是叫吞噬灵识吧。 不过路野刚才被动吞噬的过程中便感到先是“撑涨”,然后记忆遗忘,最后重新醒来的过程,期间甚至分不清楚自己和徐光区别。 若不是灵光一闪,记起来徐光已经死了,怕是根本没机会觉醒本我记忆。 看来这吞噬也分对手,练气五层的徐光几乎便是自己之前灵识所承受的极限了。 若徐光是练气六层,怕最后吞噬出来的便是个拥有二者记忆却非徐光也非自己的怪物了,以后遇到敌人却还是需要谨慎。 神通虽妙,也看如何应用,用不好了,也一样会死会伤。 只是,路野却从徐光的记忆中找到一秘密,原来此次前来,并不是单单为寻先祖遗体和宝器,那位陨落先祖手中,应该还有另外一件让筑基修士眼红的宝贝。 那件东西,和两件宝器同等重要,重要性甚至在先祖遗体之上。 路野再次检查徐光记忆,确认没什么遗漏了,这才从识海中退了出来。 第132章 生变 下一刻他睁眼,周围还是那片荒树林,二弟王虎和三弟张存义还倒在两边。 继承徐光记忆的路野却知道对方只是使了一种修仙者辅助用的入定类香粉,然而对于低阶修士来说便是迷魂药,更何况王虎和张存义两个小白。 而解决方法也简单,只要用水泼即可。 路野看看附近没有水源,又没有人窥伺,于是手摸在了腰带上,一脸心痛…… 哗啦啦…… 液体倾泄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酣畅淋漓,如黄河直下,一往无前。 瞬间。 王虎和张存义醒来,两人脸上湿漉漉的被浇了满脸满头,嘴有余甘,回味无穷。 二人睁眼便看到路野在系裤带,对视一眼,惊出一身冷汗,脑子里面闪过一个不好的骚气想法。 路野却举起手中抓着的皮囊。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闯破天封赏你们嫂子为公主时赐下的美酒,我都没舍得多喝。” 王虎和张存义这才长出一口气,急忙爬起来谢过大哥。 其中王虎又走到徐光已经凉透了的尸首前面,狠狠踹了几脚,怒骂几声浪费粮食,不过他也没将那掉地上的馒头捡起来。 张存义奇道。 “二哥,这不像是你啊。” “这些馒头你为何不吃?” 王虎憨笑回复。 “大哥说了,要小心这徐光。” “我便在馒头里面加了点乱七八糟药,还是从之前那些死去修仙者储物袋中搜集的。” “那瓶子看着五彩斑斓的上面还画着五毒蛇虫,想着便不是什么好药,就弄到馒头里,可惜他没吃下去。” 说话间地上几只小虫爬过去吃了馒头碎屑,突然啪啪啪暴成几团肉酱。 路野和张存义大惊,以后这老二给的食物还真的不敢吃了。 王虎已经熟练开始摸尸了。 片刻后将徐光彻底剥成光条,零碎东西摸了干净,又解下储物袋丢给路野。 路野使了几个法诀。 他现在有徐光记忆,当然懂如何解开这储物袋禁制,只要找对法门,一点点法力足够。 将储物袋打开之后,他像浏览自家东西一样。 果然不愧是家族子弟,囊中丰富多了。 路野三兄弟之前打劫了一袋和尚,香道姑还有其他机缘巧合被他们摸尸的低阶修士,总共也就找到几块下品灵石,更多的还是灵晶。 而徐光储物袋中便放着几十块灵石,另外还有几枚功法玉简,其中便有七云剑道的功法,另外有一些辅助类丹药,以及他这次入山来,沿途灭杀的修士的法器。 如今却便宜了路野。 虽然杂七杂八东西有很多,不过路野却知道那些东西对他们三个修仙小白用不上。 他取了几身法袍,上面有隐隐银光闪动。 路野不客气,立刻给兄弟们连同自己各分了一件。 “徐家的避尘袍,上面有基础的清洁咒,还提供基础石肤术,比我之前陨星甲的防御村强,虽然挡不了宗师一拳,但挡宗师以下攻击易如反掌。” “更妙的上面有小微聚灵阵,每天会自动吸取周遭灵气,不用我们担心灵晶充能问题,起码能用个十几年。” “至于如其他凡间水火不侵,还能贴合皮肤大小如意,也都是有的。” 王虎和张存义立刻欣喜换上。 这几件法袍却是徐光给自己嫡系晚辈采办的,还没来得及交给他们手里。 路野又取出几枚培元丹几人分了让大家吞下,虽然有些浪费药力,现在也顾不上了,恢复气血和真气是最急的。 此时,空中不时有修士飞过,地面上左近也有青衣奴仆仓皇奔逃。 显然大家还在逃跑,生怕后面马家和姚家人杀得兴起,将整个盆地犁一遍。 毕竟一件符宝在手,若是使用者有心,百丈距离也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而且驭使符宝还可令身形加速,真要追杀众人,却是一个也跑不掉。 路野和王虎,张存义急忙穿出树林,也低调得埋头疾奔。 然而,身后却不时传来惊天动地的动静响声,让人忍不住便扭头回看。 只见那处盆地上方。 两个身影踏空相对,正是马家持极火梭男子和姚家持千钧印的女子。 二人和徐光一个路子,都是家族面临生死大战,抽不出人手来,只能族长冒险制了符宝,带来小王山好夺宝。 只是他们比徐光能忍 而路野翻看徐光记忆,知道徐家最在意的那件东西来历,才明白冤枉了徐光,不是徐光冲动,而是那件东西太重要。 现如今,徐光已死。 空中便只剩下马家男和姚家女争锋。 二人身后都飘着金色符纸,符纸上的宝器子体已经全部都飘了出来,一是火红梭子,一是铜色大印。 他们也并不浪费口舌,太多同族的死让双方根本不可能有缓和的想法,哪怕知道现在一起入洞,平分里面的东西最划算,双方也没有这样的互信。 因此二人只要死战! 唯独一方倒下,胜者享有一切才是他们的结局。 天空上。 极火梭和千钧印在二人操控下不停碰撞,极火梭速度极快,上面还带着毒火在空中留下阵阵红色残影焦痕,所过之处空中还有若有若无的烤糊味残留。 而千钧印则走的防御惊人,势大力沉的路子,印之所至,周围空气通通被模糊,扭曲,甚至有阵阵“黑纹”向四处散去,破坏力惊人。 而且这千钧印虽重大却很灵活,与持有者心意相通,一个念头便可疏忽出现在身前防护。 红色极火梭经常似一道流星神出鬼没,然而往往便在铜色千钧印前面撞个满怀。 二者都是同一级的符宝,法宝相撞发出璀璨迷人光芒。 然而这美丽光芒却是要命的! 每次相撞处就像一个飓风风眼,法术威力向虚空四溢,已经将盆地周遭的山峰都震得天高三尺。 尤其是盆地中,大地摇晃,遍布深坑,都是被二者争夺余波波及到的。 偶尔两者一攻一守会离开盆地,偏移出几里开外,周围偶尔有逃避的修士,被两者大战波及,很快惨叫连连便从空中坠下陨落当场。 剩下的修士见了逃得更快了! 路野心中惊叹。 若不是亲眼所见,是根本想不出两件筑基符宝争斗的威势的。 若说练气修士互相攻击的手段还在凡人理解范围内,那筑基境已经是真正的非人了。 这还只是两名练气修士操控符宝争斗,若换了两名筑基修士持着宝器本体前来,这盆地上那些山峰只怕要被扫平了! 真是恐怖。 还是先溜为敬,徐光为徐家找的那东西再好,也没自己命重要。 自己四年前不过是快要饿死流民,四年后不一样成了大成宗师吗? 只要活得久,一切方才有可能。 三人一路疾奔,刚翻过一个山头。 便听到身后好似晴空打了个霹雳,咔嚓一声响,声震全场。 然后,一股呜呜呜呼啸狂叫的烈风从身后追来,吹得树林哗啦啦作响,这么远的距离吹到三人身上,都推着他们快走几步。 身后传来姚家女子哈哈狂笑声。 “三家夺宝,还是我们姚家笑到了最后!” “徐马两家,当初伱们坑我们姚家有多惨,今日便拿你们祖辈遗体和宝器来还!” “这是你们两家欠我们的!” 空中,这姚家半老徐娘站立,身后那承载符宝的符纸都快要碎掉了,勉强维持完整,千钧印在她身前,铜色都保持不住,上面似乎生了许多黑锈。 这却是符宝快要撑不住了的症状。 她对面,马家那男人正仓皇逃窜,他身后的符纸已经全部破碎,之前他倚仗逞凶的极火梭也消失不见。 却是他之前先用梭强杀徐光,之后又多次出击对付姚家女子,超出符宝极限,就在之前战斗中,突然就符纸破裂,符宝虚空中崩散,却是直接无了。 他除了逃跑别无他法。 姚家女子没有追杀,显然眼前夺宝才是最重要的。 而这一幕,落在逃跑的众多修士眼中,大家心里五味杂陈,谁能想到,最后得利的是和那洞府中徐马两家祖宗遗体毫无关系的姚家呢? 而且姚家和徐马两家有仇,正在大战。 若是心思歹毒些,将两位老祖尸骸炼制成尸上阵,那得多恶心对方? 更何况此次姚家再添两件厉害宝器,实力大增,说不定就能直接灭掉的徐,马两家,看来,以后修仙三大家要变成修仙一家姚了。 不过众人跑得更快了。 管他谁赢谁输,都惹不起,逃为上。 那姚家女子正狂笑。 空中一道遁光似路过,突然调个圈子回来,慵懒软语声在一朵白云上响起,听了让人觉得心里直痒痒。 “咦?这么多人在作甚?” “夺宝?抢功法?” “哈哈,真傻,功法和宝贝有什么稀罕的?” “要抢还是抢人才是最划算的!” “嗯,这老妖婆我却不要,长得丑还用那么丑的大印……” 姚家女修愣了半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便是那长得丑还用丑印的老妖婆! “啊……敢调戏我们姚家人,去死……” 她怒火攻心,催动符宝千钧印砸向天空。 好在她没失去理智,只是试探,并未想彻底将这符宝毁去。 空中那女子冷哼一声,刚才说话充满魅力如诱惑的盛夏,现在却冷酷好似寒冬。 “找死!” 那气团中垂下两条宫袍云袖。 砰! 一条云袖将那千钧印缠绕,用力一绞。 之前这印给人留下印象,坚硬无比,无坚不摧。 然而此刻被软绵绵的云袖缠着,好似裹了一块嫩豆腐。 咔嚓。 这千钧印竟然就被一云袖裹爆了,直接化成灵气溃散在空中。 另一条云袖将那姚家女子一缠,包裹得好似粽子。 姚家女也是练气五层修为,面对那云袖手段齐出,各种法术攻击无效,着急转身就逃,却被那云袖两三下追上便捆死,困住。 好似跑得不是一练气中阶高手,不过是个大点的苍蝇而已。 “我是姚家……” 这姚家女修还妄图抬出姚家的名头来救自己一命。 白云中那仍未露面的女子冷哼一声。 “啰嗦!” 砰! 云袖染红,散开。 一团模糊看不清面部四肢的肉团落地,溅起无数尘埃。 这三家自以为“笑到最后”的女修就这么死了,死得毫无尊严。 从盆地四散奔跑的许多修士看到这一幕,好似一盆凉水将他们从头浇到脚底,整个人都似冻僵了! “筑基修士,一定是筑基修士!”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家跑得更快了。 众人实力有高低,但都不是眼拙的,对方如此轻松将一筑基符宝捏碎,还能如拍苍蝇一般弄死姚家女修。 真正的一人可屠遍小王山,绝对是筑基期的实力,就是不知道在初中后圆满四阶哪个境界? 看对方出手也是个狠辣的,随手便要了姚家女修的命,根本不畏惧姚家报复,这便是个狠人啊。 姚家人能杀得,何况其他人? 众散修吓得失魂落魄,跑得更快了。 路野也急了,嫌王虎和张存义跑得太慢,什么时候三人才能跑出小王山? 他干脆又从储物袋中找了几张加速的遁符,三人一人一张。 操纵遁光他们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可没办法了,只能一试了! 王虎自己有法力可激活符箓控制方向。 路野则抓了张存义胳膊,打算一带一,他勉强算老三的眼睛和拐棍。 “遁!” 三人心意相通,立刻化作两道流光贴地飞走,眨眼间便越过许多同行。 身后。 那白云中女子突然轻笑。 “这下清静了,再无什么苍蝇嗡嗡嗡了……” “真没想到,这山中居然有这么多修士和高手。” “本以为这次出来会很多时间,这下可好,一网打尽,手到擒来!” “真是老天帮忙啊!” 那女子突然化作一道遁光远去。 众人正不解。 便看着小王山外,空中突然垂下几根云袖,很快云袖便被拉上天空,却见上面紧紧捆着三个半人。 正是当初徐光上场, 这三人修为最高,当时受伤便逃,如今已经逃到小王山边缘,却倒霉遇了这女子被用云袖抓了起来。 眼看女子隐身在虚空遁光中,遁光下垂着三只长长云袖,上面绑着毒头陀,不老童,小欢喜及半奴这三个凶恶散修。 这三个半人也不是善茬,却被那云袖一绕,不管是毒术,音功,还是巨力,通通都失去了作用。 如今,他们三位好似被蛛网困住的蝇虫,徒劳挣扎却不得脱身。 遁光带着这三个半人重新冲向小王山。 众散修一愣,然后掉头就跑。 “快跑啊!” “这娘们要瓮中捉鳖,关门打狗,将咱们全都逮了去啊!” “跑啊,听说隔壁邻国有做那人口买卖的修士,男的捉了卖去挖灵矿,女的捉了送去当女菩萨……” 第133章 探洞 呼啦啦。 众修士掉头往山中疾冲,一个个速度又快了三分。 有驭使法器低飞的,有贴地疾行的,有那些奴仆施展武道功法狂奔的。 路野还看到有一不起眼黑不溜秋家伙,居然身上黄光一闪,直接钻进了地里的,施展土遁术溜了,差点把他羡慕死。 现在空中那还未现身的女子不知是什么来路,一手恐怖云袖术,抓那三个练气后期的凶人易如翻掌。 之前还说了什么一网打尽,手到擒来听着就不是什么好话。 不会真的是来抓猪仔的吧? 既然大家都逃了,那便随大流跑吧,小命还是在自己手里稳当,谁知道被捉了干什么勾当? 若是女的被送去挖矿,男的送入勾栏里当肉菩萨。 那还活不活了? 路野驾驭遁光,立刻掉头,他灵识庞大,兼有徐光的记忆,便是首次使用遁光也好像之前用过无数遍,得心应手,并无什么难处。 只有王虎一道遁光闷头向前冲。 “老二!掉头,转弯,跑错了!” 然而那一抹遁光裹着王虎笔直向小王山外围冲去。 而且,速度还飞快。 风中传来王虎隐隐呼声。 “大哥,你自己扯呼……我……刹不住了,不会拐弯……” 话语未落,王虎速度又快了一截,拖着一道残光直奔那山外垂着的云袖,猛得一塌糊涂。 路野:“……” 他到底带了张存义,速度却远远赶不上王虎。 因为张存义几乎是不通法力,身子死沉,遁光根本带不动。 哪怕二人各用了一张遁符,其实就是路野拉着张存义硬跑。 只是片刻功夫,王虎便已经跑远,远方只剩一个小黑点张牙舞爪,大声呼喊冲向山外。 路野愤愤一跺脚,遁光一调,向山内折回。 能保一个是一个吧…… 看那女子像是个谋人不谋命的,老二一向运气好,或许傻人有傻福能逃出去呢。 此时。 那空中女子做法,在山外却是一道道十数丈长的云袖立了起来,相隔也有十余丈,倒好似在小王山外面立了一排栅栏,将众多修士堵在了小王山内。 然后她施法驭使那些云袖从山外向山内逼进。 “咦,这里有一个!” 她欢喜呼一声。 这女子已经是筑基修为,识海内灵识已经进化为神识,可以外放体外,一扫便是一大片,她经过树林,有那使了隐身符的修士也被她识破,成了一道云袖上的猎物。 她又隐在云中,驱使云袖向前,却在某处停下。 “呀,还有一只藏在地里的小老鼠!” 轰隆! 一道云袖在她控制下,猛然旋转,如同钻井锥头一般扎入地内,等再出来,却是之前路野羡慕的那施展土遁术,黑不溜秋的家伙。 这人也是狡猾,居然反其道而行,明面上施展土遁往山内跑,其实正偷摸向山外摸去,结果被这女子不知用什么手段发现,直接逮个正着。 女子继续驱使云袖向前。 却见一道遁光直奔云袖而来,竟然有一股悍不畏死的气势。 她吓了一跳,敢于直面冲击她法器的,不是傻子便是高手。 难道是一位隐藏的高手? 云袖一抖,立刻散出缝隙,那遁光刷一下冲了出去,有声音从遁光里面传来。 “谁来教教我……这该死的遁符怎么拐弯啊……” “我要逃……往山里逃啊……” “咦?我出山了?” 那人发出惊喜声,空中云里的女子却气笑了,还真是个傻子啊。 回来吧你! 她长袖一抖,立刻将那遁光中人裹上来。 王虎正高兴自己冲出小王山,突然天翻地覆,头脚倒转,已经被一云袖裹在天上。 他气得大吼,喊得声嘶力竭。 “放我下来!” 旁边突然有一童声道。 “别喊,再喊撕了你……” 王虎吓了一跳,掉转头看,却是不老童,对方被云袖裹成小小一团,一张老脸凶悍异常,双眼还绽放绿光,只是不见另一只波浪鼓,双手空空。 立刻王虎就蔫了,他晓得人家是练气后期的高手。 虽然也被这云袖捉了,可仍然不是他能招惹的。 “不老童,伱莫要这么凶,别吓坏小兄弟。”王虎耳边另一侧传来甜美声音。 他感激扭头,却看到是小欢喜和她那半截身子的欢喜奴。 有云袖包裹,小欢喜终于摆脱缺少衣服布料的窘迫样子了,身上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个脑袋来,此刻小脸苍白,倒是显得楚楚可怜。 而且那云袖裹得甚紧,将她身体缠得前凸后翘,美好曲线毕露,倒似乎贴身诱惑,更惹火显眼。 王虎脸立刻腾一下红了起来。 “哼,骚狐狸,你是看你那欢喜奴快死了,又想换人了吧?”另一边毒头陀阴恻恻说了一句,大概是他腹中吐出的毒物被徐光一环斩死,伤了元气,如今他脸上灰白一片,好似死人。 王虎听了毒头陀提醒,再看小欢喜那仿佛要将自己吃掉的眼神,一身沸腾热血如坠冰窖,整个人如鹌鹑一样老实缩了起来,像个沉默蚕蛹一般。 “要你管,毒头陀!”小欢喜大怒,如泼妇一般骂道,“你丢了寄生毒种,不老童失了本命法器,我的欢喜奴被斩得只剩下半只!” “现在都被人捉了,还拆什么台?惹恼了老娘,拿你这竹杆子做欢喜奴!” 毒头陀嘿嘿冷笑几声,不再说什么。 就几人斗嘴的功夫。 那如柱云袖缓缓入山,又抓了三五个修士,甚至还有几名修士奴仆及武道高手。 三人包括王虎,心中都发麻,这头顶上未曾露面的这位筑基女修是要做什么啊? 为何既抓灵根修士,也抓武道奴仆呢? 另一边。 路野和张存义合使一股遁光,已经入了深山。 二人这遁符只是大路货,路野全凭灵识超强控制,法力却弱小得一塌糊涂,在众修士中速度垫底。 眼看身后那云袖排柱如笊篱推了过来,不时有几名零散人等被云袖抓在空中。 路野扭头看,只见空中已经挂了足足有七八十人,其中还有他那好二弟王虎也被挂着,只是王虎不知道受了什么伤害,老老实实缩着身子,浑不似之前那样跳脱。 另外,路野灵识如今强大无比,再加上鱼龙图相助。 他能敏感察觉到空中一强大光点散发着阵阵波动,依次扫过群山,若哪处有法力波动反馈,立刻便是一道云袖从空中降了下来,将人捉去。 路野突然醒悟了。 逃是逃不脱了,被抓是个迟早的事。 后面那女子实力超群,人在空中,应该已经是筑基境修士,灵识进阶为神识可外放搜索,下方只要有法力气息反应,且未学过高深隐匿法门的,神识扫下,一个都躲不过。 没看到使用土遁术钻地下那家伙都被抓了出来吗? 路野把心一横。 自己不过是修仙菜鸟,诸修中他的速度最慢,而且还带了老三这个笨重身子,越发慢到令人发指,和其他修士比起来,自己便好似乌龟漫步。 因此,躲是躲不过那云袖的,既然人逃不过,迟早是被抓,那也得被抓得积极些。 起码,自己得有些收获。 他身子一转,立刻跑向盆地三山峰下那洞穴。 那里还有两件宝器和徐光真正受家主指使,要在徐家老祖身上寻的一样宝物。 路野知道他便是拿了宝器也肯定是保不住的,那是筑基修士所用的宝器,气息不凡,只要修仙者不眼瞎,都能感受得到。 所以那宝器他却是不会碰的,碰了就是死。 而徐家老祖身上那宝物却有神异处,不用特殊方法探寻,只以为是个凡物,若不是当年徐家老祖机缘巧合碰巧发现,也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一道遁光裹着路野和张存义,很快二人便又飞回盆地里面。 跑在他们前面那些修士们早就散开了,这里竟然空无一人,大家逃命要紧,谁也顾不上这边的宝贝了。 也只有路野自知绝对逃不掉,而且洞府里面有比宝器还贵重的宝物,这才狠心回来。 兜兜转转,绕了一圈竟然又回到了起点。 盆地上土地翻涌,本是平坦地形却被众修士斗得坑坑洼洼,甚至不知被谁平地击出一小山包,地形大变。 路野驾驭遁光轻松绕过去,很快便来到那洞府前。 这洞府前土地上有许多鲜血,一看便不是一人流的,应该是之前打算探索洞府捉对厮杀的那些修士们留下的。 其中一摊血应该姓徐。 洞府门口有一团扭曲人形,路野仔细分辨,才认出这原来是姚家使铜印那半老徐娘,只见她四肢碎裂,头股相叠,却是死透了。 正是被那使云袖的女子一袖子捏死的修仙者。 其实若公道说,这女子虽老,可只看五官也俏丽端正,不过常年久居上位,眉眼间带了些刻薄和颐指气使,稍微折损其外貌。 也算是个熟妇级美人,谁知便被隐在云后的女子骂一声丑妖婆,还给弄死了。 路野打了个哆嗦,自己长得极普通。 面对一颜控女人,还是实力强大的颜控女人,怕是不妙。 他顾不上多想,急忙拉着张存义进了洞府,此刻洞府口子那朦朦黄光已经消散,看上去这洞口黑呼呼的,似有不详。 “大哥,我们为何不逃了?还跑到这里来?”张存义急忙问道。 路野一时解释不清,只能随口糊弄道。 “咱们遁光最慢,留在后面迟早被抓,不如在这洞府中躲躲,或许灯下黑就避过风头了。” 张存义信以为真,跟着路野,二人入了洞府之后,急忙停下脚步仔细打量。 却发现这洞府简陋之极,像是被人徒手挖开的,四面墙洞上都留下徒手挖掘的痕迹,更没有时间抹平处理。 洞府中有一股扑鼻的腐臭味道,熏得二人头晕眼,差点吐掉。 第134章 得宝 那种味道无法形容。 若非要用言辞来描述。 大概是一脚臭的人吃了鲱鱼罐头被噎死,然后在茅坑里被埋尸百年突然打开的味道。 路野只觉得自己灵魂都要被熏臭了。 这还是洞府已经被打开良久,有空气流动的结果,可想而知之前那味道是多冲。 张存义苦着脸五官挤在一起,做势欲呕。 路野捂着嘴,忍着难受开导他也开导自己。 “老三,你好好闻这股味道,记住它!” “白骨不净观你迟迟不能入门,这便是尸骨腐烂的味道,说不定还存了几百年!” “你把这味道记在骨子里,说不定伱白骨不净观就入门了!” 张存义眼睛一亮,果然不愧是大哥,时时刻刻都能想到修炼。 他一下也不拧巴了,五官展开,似眉开眼笑,然后深深陶醉状吸一口洞内空气。 路野在一边惊呆了。 本以为老二王虎就够生猛了,原来老三才是真的狠啊。 不过是一句开解的话,你要不要这么认真? “大哥,我觉得……”张存义脸上突然出现欣喜表情,然后就此凝固,“我要……哇……” 他直接吐了。 路野没办法只能使了个驱风小术,将洞穴中空气彻底更换一番。 “大哥,”张存义急得满脸通红,抓住路野胳膊,“你……你怎么这么手快?” “我刚才真的悟了,识海中观想出了白骨不净观!” 路野:“……” “大哥对不起你,大哥实在是没忍住……再不换气,我也要吐了……” “不过好在你悟道了,再闻也是无用。” 张存义这此收了沮丧心情,二人放慢脚步小心前进,重新进洞,生怕遇到筑基大能临死前留下的禁制和阵法,后手等。 结果这洞穴走了十几步就到了尽头,向左拐去,路上什么陷阱阵法通通都没有。 而且路野刚才使法术换风,能感到这洞府狭小紧憋,怕是拐过弯就是“墓室”了。 看来当初开辟这洞府的筑基老族长,伤得是真重,连这些布置都顾不上做了。 他心中充满戒备,脚步放缓,刚转过弯。 呼! 一道黑色阴森鬼气光团冲着他脸上砸来。 路野急忙侧脸将将躲过,同时身体疾撤,但是那黑色气团砸中他身后简陋的墙壁,立刻刺啦刺啦作响,将那墙壁都腐蚀出一个大洞。 “小任!” “路实诚!” 对方和路野几乎同时大吼。 任行云全身黑符护体,黑气缭绕,不过仔细看他身上黑气却有些散乱,身上也多了许多伤势,尤其皮肤上的黑符,竟然也变淡了。 接受了徐光记忆的路野知道,这分明是任行云受了不小的伤。 黑符便自动激发阵力,抽取其精气本元来恢复伤势。 所以任行云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看上去没什么大碍,其实保不准已经丢了十几年寿命了。 任行云一步便跨向路野,身如鬼魅,呼呼铁拳挟着鬼气砸下,一出拳整个洞穴都在晃动,好似要被拳力其震塌。 路野快步疾退,急忙拉着张存义出了洞府,而任行云几乎贴着他们身子追了出来。 他狞笑道。 “路实诚,若不是你故意表忠心,我怎么会被徐长老扔下来!” “那徐长老天上和人打斗都不忘催动法术,黑符勒紧索命,我舍了命才闯进来的,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路实诚,没了徐长老护你,我看你怎么死!” 任行云说话间咬牙切齿,恨意冲天! 怨恨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觉得自己好惨啊! 明明是路野跳得高要表忠心,可被拉去当炮灰的却是自己! 还被那是非不明的徐光从空中扔下,靠着符甲护体才没被摔死,然后被逼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进洞。 他本来没打算深入。 谁知道外面徐光战斗动静越来越大,身上的黑符一阵紧似一阵。 任行云估计是徐光在外面操纵黑符,逼迫他进洞迅速拿宝。 他不敢反抗,只能硬着头皮小心谨慎往洞里摸去。 好在他运气不错,这挖掘洞府的筑基大能其实也到了濒死之际,除了挖出洞府,外面设个障眼法和落石术掩埋洞穴,再根本没有多余法力浪费布置防御手段。 洞府中便简单设了个照明术和拘禁灵气的法阵,防止两件宝器掉阶,仅设的杀招居然是对付练气低阶修士的阴气刺法术。 任行云进来时,外面障眼法和落石术已破,他结结实实吃了一道阴气刺。 这种法术专破人肉身。 可巧了,任行云之前便被鬼气冲体,徐光驱使这些鬼气在他皮肤上形成黑符,肉体已经改变,对阴属性的气息尤其耐受。 一记阴气刺只让他受了不轻的伤,却没要了他的命。 如今恢复过来,看到罪魁祸首路野,怎么能不气愤? 反正他在洞内趴着,听够了也看够了,知道头上的爷爷徐长老被人在前胸后背开了大洞,现在怕是个死长老了,他还怕什么? 先捶爆路野兄弟再说! 他一拳击出,身上鬼气沸腾,身形随之暴涨至丈余,黑符通体震动,甚至亮了起来发出深沉乌光,鬼气骷髅甲全都化作精纯鬼气,然后沿着一块块黑符转动,最后在他身上长出了片片黑鳞。 头顶似乎要生出尖角,牙齿也隐隐变得尖长。 拳未至,冰冷阴森鬼气将周围空气的温度都降下许多。 还有许多鬼气四散游走,带起阵阵阴风刃漩涡,划破空气,直扑路野和张存义。 路野也怒吼一声,真气沸腾,气血激转,身子猛然涨至丈余。 他全身气血鼎沸,阳刚血气透体而出,整个人如同一座钢铁熔炉立在那里,呼吸间便炽热气息,至刚至阳。 那些阴森鬼气一进入他身体几尺许便被消融化解。 路野一拳全力迎面击出,硬挡对方一拳。 轰隆。 二人拳头瞬间对在一起,互相挤压,碰撞。 血红气血对阴森鬼气激烈撞,立刻在原地刮了一阵旋风,有炙热气流和阴森鬼气同时向四周散去,洞府口一块石头被吹过。 咔嚓。 竟然被阵风中的热冷轮流侵袭,瞬间便碎成了满地石子。 “嗯……” 路野闷哼一声。 他身子竟然被击飞,张存义急忙冲上充当他缓冲肉垫。 两兄弟竟然被一击直接打飞到几丈开外。 噗! 二人都吐出一口淤血。 路野正面承挡了几乎全部敌拳威力,饶是如此,张存义相当于被蹭了一下,也吐血受伤。 任行云如今是符兵之体,真气结合符文形成武道凶煞,相当于半个体修,身体似钢铁浇筑成整体。 路野大成宗师也扛不住,只是一拳,他觉得全身骨头都被震麻了! 气血逆冲,真气乱窜,五脏六腑都被打乱位了! 任行云得意大笑。 “路实诚,没了徐长老,我看你怎么做诚意唬人老大!” 他原地拖着一道黑烟扑向路野,一拳轰出,便已将路野和张存义兄弟二人笼罩,封死了他们所有前后生死退路。 张存义脸色惨白。 路野事到临头,却越发冷静,他脑海中闪电般转过许多念头。 这一击,力扛扛不住,若躲的话即便他能跑掉,张存义必是个死。 他脸上突然露出诡异一笑。 “小任,徐长老还一直惦记着你呢,这才命我来寻你……” 任行云看了路野胸有成竹的诡异表情,心中便是一颤,又听到他提了徐长老,身子也跟着软下来了。 实在是被那黑符锁体给搞怕了? 哼,故弄玄虚…… 他心中给自己打气要向前猛攻,都没注意自己脚步潜意识控制下已慢了三分。 路野此时已掐了法诀,嘴中面念动符兵术咒语。 “啊……” 任行云身上黑符猛然紧缩,身上鳞甲也跟着崩散,黑符开始紧勒皮肤,肌肉,骨骼。 熟悉的方式,熟悉的味道,后面跟着的便是熟悉的痛苦回忆…… 天杀的徐光,怎么能把这要命东西传给路野! 这以后他还不坐稳四奴首座吗? 虽然现在这点疼痛对他来说微不足道,可接下来便是令人痛苦的回忆,更可怕的是路野身后不知在何处的徐光…… 噗通! 任行云果断跪下,脸上凶焰全消,堆起谄媚笑容模样。 “老大,小任给您见礼了!” “里面所有东西已经归纳整理好了,请您过目……” “刚才只是小任和您切磋,只是切磋,哈哈……” 路野轻哼一声,收了法诀,其实他还多想让任行云痛一会,可惜自家法力见底了。 “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他趁机见好就收,再说后面那云袖也快追来了,实在没时间耽搁。 “老大,请进……”任行云非常狗腿将路野迎入洞内,转过弯,便见一块青石上有二人骸骨,几百年过去了,便生前是筑基大能,现在也是两副枯骨。 仔细看,二人姿势却非常奇异。 赫然是一人趴着,另一人盘腿坐在趴着这人头上,颇具侮辱意义。 几百年后,两个人骨骼都交叉在一起,好像一人脑袋上又长出半个身子来,初看颇为惊悚。 青石脚下还有两件蒙着灰尘的宝器,赫然是一柄黑刀和一柳条拂尘造型,灰扑扑的,特别不起眼。 或许筑基修士能辩得出,路野等人眼中是看不出好坏来的。 不过看造型,应该是徐光之前说过的那两件筑基修士所有的宝器。 任行云在一边解释道,他进洞后吃了一记阴气刺,差点要了半条命,恢复过来后才又壮着胆子仔细搜寻。 通过青台上二人姿势及各自身上残余饰品和伤势来判断,大概推断出当年的情况。 地上趴着被人骑在脑袋上羞辱的人便是徐家老族长,当年他应该是输了一招,直接死在马家老族长手里了。 当然马家老族长也不好受,就剩一口气,于是拖着对方尸体拿了对方宝器,在三山峰下徒手挖洞,为什么不用那刀和拂尘,大概是连使用宝器的法力也舍不得浪费了。 等挖好洞做好布置后,这马家老族长也是个狠人,将徐家老族长塞到屁股下面,便是死也要镇压他,这才咽了气。 可见,即便是筑基大能,活得时候拼命,死了也得争一口气,喜怒哀乐和常人并无什么不同。 第135章 被抓 如今几百年已过,宝器蒙尘,二人也化作枯骨到死纠缠在一起,生前声名显赫的两家族长,就在这小破洞穴中如夫妻一样躺了几百年。 任行云从青石下面取过一包裹,打开后便是死去二人身上几百年残留的饰品金银和杂物。 “老大请看,所有东西都在这里,请过目。” 路野在这些杂物中快速扫了几眼,几百年过去了,不过是些碎铜烂铁了,普通法器哪怕有聚灵阵锁住灵气,这么多年没有人主动用法力洗练,也早就废了。 另外有些变色的瓷瓶丹药,里面当初的灵药现在怕也成了毒药,完全就是一堆垃圾。 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路野皱眉冷眼扫过任行云。 “小任啊,你可不实诚啊……” “藏了什么东西,快点交出来。” “莫要我用黑符锁体来催你。” “看在同为徐家奴的份上,我会在徐长老那里为你遮掩的。” 任行云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挠头尴笑几声。 “啊……还有,还有。” 他却是从怀里又取出一腰上挂着的银环来,上面镶着一土黄色的蝉蛹,因为银环上面沾了血污,已经发黑,卖相不佳。 任行云尬笑道。 “我看这件东西还算完整,想着怎么也是筑基大能随身佩戴的东西,因此摘了下来便沾沾仙气。” “刚才却是忘了拿出来。” 路野心砰砰跳几声。 没错,就是这件宝物。 徐光这次受家主所托,除了两件宝器外,最要紧的东西便是这蝉蛹,甚至重要性还在家祖遗体之上。 路野劈手将任行云手中银环抢过,训斥道。 “下次莫要这样了。” “要是让徐长老知道了,我也保不了伱。” 任行云讪笑点头,心痛无比,总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重要东西。 不过一听路野提起徐光,他便将诸事抛在脑后,小心问道。 “老大,不知徐长老现在如何?” 路野瞪他一眼。 “徐长老受了伤正在一僻静处疗伤,他已经给族中飞剑传书,马上便有好手来支援!” “别看现在外面这些人狂,到后面都会被徐家一网打尽!” “给……”路野打开储物袋,从里面取出一件法袍来递给任行云,“这是徐长老赏你的。” “他知道你功劳高,独闯洞府,冒死进取,很欣慰。” “这法袍可大小随意,水火不伤,还能聚灵,避尘,冬暖夏凉,本是徐家杰出子弟才有的,如今长老大人也赏你了……” “长老大人说了,望你忠贞不二,回了徐家还要给你叙功,甚至有个本家老寡妇要说与你成亲哩……” 任行云美得一脸惊讶。 “当真?”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如今是符兵,也能感应法力气息了,这法袍里面缀着银丝,一看便不凡,入手轻凉,光滑柔软不似凡间俗物。 而且,还要给自己介绍徐家老寡妇? 任行云心中大美,再老的寡妇也是徐家女人,自己以后岂不是算半个徐家人了,也有希望争一争四奴之首? “老大,”任行云激动了,怕路野诈他,“这,这种美事怎么轮得到我呢?还是大哥你先来吧……” 路野无语了,这人虽然是宗师,最开始便投靠皇室一路靠大树靠惯了,一遇到强者便露出原来深深奴性。 他拍拍任行云肩膀。 “小任,长老大人说了,你虽然在四奴最末,但是年龄最大,先解决你的问题。” “这老寡妇你便收下吧,大哥不夺人之美。” 张存义也在一边帮腔笑道。 “是啊,小任,我大哥到时候怎么也得配个小寡妇。” “这老寡妇你还是先抱回家吧,恭喜恭喜啊……” 任行云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他接过法袍穿在身上,又运用黑符鬼体身体膨胀到丈许高低,果然这法袍随之变大,妥帖非凡。 当下便喜吟吟收下了法袍,只盼着尽快回到徐家去娶老寡妇。 就连被路野夺了银环蝉蛹的事情也抛在了脑后,等娶了徐家老寡妇以后他就是半个徐家人了,只要舔得好,筑基身上一饰品算什么,便是弄件法器也不在话下。 路野说要在洞府中等待徐家援兵,他也没有起疑心。 三人便将洞府中两具尸骨收敛起来,又将两件宝器擦洗干净摆放在青石上。 张存义守在洞口警惕看向外面,任行云在洞内负责以上苦力活,简单一个事情他务必要做到完美好给徐家人留个好印象,反反复复摆弄两具尸骨没完没了。 别的没什么,主要是得把徐家老祖被骑着的姿势解放出来。 从马骑徐改成徐骑马。 若是让徐家子弟进来看到自家老祖死后还被骑了几百年,他这有功就变成无功了,说不定为了保密还得灭口哩。 任行云越想越觉得自己考虑周到,越发忙碌起来,只是这活却不好做。 主要是徐老祖的头骨卡到马老不死的骨盆中了,像是脑袋上长了个屁股。 两者镶嵌套在一起,要解开颇费功夫。 若想无伤取出,还不能拆散骨架,饶是他是符兵有无穷巨力,也忙得汗流浃背。 路野则盘腿背对着他坐在地上,手已经握在那银环蝉蛹上不停把玩。 根据徐光记忆中族长的交代,此物是徐家老祖早年修为低微时,在坊市中某次买符纸丹药的搭头。 其实就是那卖货的奸商摆放符纸丹药下面垫了兽皮,用来压兽皮边角的镇物。 换句话说,大概相当于凡间那就地撂摊的游商,路边捡了碎砖烂瓦用来压包袱皮。 徐家老祖是个不吃亏的,因为对方符纸有些许瑕疵便将这银环蝉蛹也拿走了,只是当时这物件是银环中镶着金龟,并不是如今这模样。 他只看着这东西莫名好看有些韵味,看对了眼,因此便挂在腰带上做个饰品,并不如何看重。 此后一晃百年,他也成了筑基修士,徐家的最强者顶梁柱。 某日受了另外两家筑基老祖袭击,几乎身陨,重伤而归。 那次攻击,对方族长不知从哪里买了一厉害二阶高阶符箓,一使便有无量霸道光照射,他几乎被烤成了焦尸。 回家才发现,大概因为身形奔跑跳动,这银环金龟荡起来,正好挡在气海前方。 以气海为核心,连带周围肌肉血管骨骼脏腑完好无损,而银环挡不到的地方则身体血肉枯萎,脱落坏死。 他这才明白,若不是银环护着气海周围,他必是气海破碎法力流失当场陨落,根本没机会跑回徐家。 徐家老祖立刻便意识到这是个宝贝,只是这银环金龟替他挡了一击之后,待他回家之后,便在他眼皮底下化做了蝉蛹,转变形态时流露出一丝生命气息。 老祖这才知道,自己戴了百十年的饰品不仅是个宝物,还是个活物,既然非人非草木,这便应是个妖族。 但他此后输入法力这蝉蛹也无丝毫变化,纯像一个死物,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灵异不凡的地方。 当时顾不上研究,他匆匆养伤好了大半,便上阵厮杀了,临走前将这秘密留给了子嗣,银环被他带走,还指望关键时候再救一命。 结果徐家老祖再出阵便和马家老祖一同失踪了。 徐家后面换了几任族长,最后有人查阅典籍,怀疑这是妖族中大名鼎鼎的祖血金蝉的幼体。 所谓祖血金蝉是妖族中一种罕见妖物,在人界妖界都声名显赫。 传说这金蝉体内有一丝祖妖本源之血,血统高贵。 这祖血金蝉还能蜕壳异变,一次蜕变比一次强,且蜕变后并不拘泥于什么形态,可变成飞禽走兽游鱼虫豸等等。 传说祖血金蝉中甚至有蜕变九转成就妖仙至尊的强悍存在。 而妖族一转相当于人族修士破一大境,足可见祖血金蝉的不凡。 比起人族苦修来,妖族走的是提纯血脉的路子,血统越古老高贵,将来成就便越大,所以这祖血金蝉属于潜力极大的妖族。 然而实际上,许多人族修士都怀疑,所谓祖血金蝉不过是妖族以讹传讹罢了,毕竟人族修士也没亲眼看过。 虽然祖血金蝉可能是个假传说,但是金蝉妖族却是真真正正存在于妖界的一大种族,也是人界中一抢手妖族。 盖因为金丹以下修士中,金蝉妖族常被用来修炼通灵之术,做为一道杀手锏。 所谓通灵,其实便是修士使用秘术将妖族活体祭炼成自己妖体分身。。 一般弱小妖物,被通灵后,因为灵识脆弱,便相当于直接被修士抹杀了灵智,只余一件留着基本生存本能的空壳,需要人族修士指挥才懂得修炼和战斗。 此等分身,不仅战斗呆板,还需要修士分心操控修炼,挤压修士本身修炼时间,属于劣品。 若强大妖物,宁肯妖丹自爆也不甘心被人共灵,即使机缘巧合强行通灵,其妖族狂暴反抗本能也让其难以被驯服和控制。 此等分身,战斗彪悍,本性桀骜,稍有不慎便凭借妖兽残存嗜血本能反噬主人,属于危险品。 而金蝉妖族却刚刚好,性格温顺且妖灵强大,人族修士用秘术切割部分灵识移入其体内便可轻易控制,还不会抹掉其自我修炼意识。 就好似一体双魂,战斗时接管妖体,心意相通,相当于找了个帮手,平时放手任其自我修炼,是妖族中难得的适合人族通灵对象,属珍品。 普通金蝉妖族也可以通过蜕变,不断成长为强大金蝉,足以跟得上人族修士进步脚步,记载中甚至有元婴修士还使用金蝉妖体分身的记载。 至于祖血金蝉还能自我蜕变更换形态,这种极品妖族,根本就没有出现在人界中的例子。 因此徐家历任族长也只是猜测,并不敢确定。 之所以怀疑是祖血金蝉,是因为传说其受了致命伤后会选择蝉蜕化蛹,重新蜕变一具躯壳来恢复自我。 而那银环金龟承受了攻击后便化作了蝉蛹,这明显是两种各不相干的妖族种属,太过诡异也只能做此解释。 也有徐家族长认为妖族中混血无数,种族繁杂,天知道那龟是什么妖族杂交出来的,受伤变成蝉蛹也是可以解释的。 徐家最后的意见便是这银环金龟蝉蛹,即便不是祖血金蝉,也必是了不得的妖物,能正面承受二阶高级符箓一击,必须找到抢回来。 路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此物与他有缘啊,他有蝉蜕龙变神通。 这东西也是一副蝉蛹模样,走的蜕变路线,即便不是祖血金蝉幼体,哪怕是普通金蝉他也赚了。 培养一具妖族分体,足可以用到元婴,相当于多一打手,还能自我修炼不占用他时间精力,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那可比什么要用天材地宝才能铸就的宝器要珍贵多了。 特别适合他这修仙菜鸟,练气穷鬼,无门散修。 只是这妖族该怎么激活呢? 这么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若事先不知,谁知道这竟然是个活物呢? 他如徐家老祖一样试着输入自己微薄法力,如石入大海,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那或许试试灵识? 路野扭头看任行云还在忙碌摆徐骑马造型,没注意到他这边。 于是往前走了两步,给张存义一个眼色,张存义立刻挡在了洞穴拐角处。 路野试着将这银环蝉蛹举起来,如读取玉简功法一样贴在自己额头上,然后一丝灵识从识海中调出,透过肌肤探了进去。 咕咚…… 他似感到这蝉蛹体内一丝心脏跳动声音,然后便无了。 路野无奈便要放下银环蝉蛹,果然是不行啊,怪不得徐家老祖到死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此时。 那一丝心脏跳动声传入鱼龙河中,突然河水激荡,一个浪头打出,裹了那银环蝉蛹内一道青光回到江中,似一活灵活现的蝉蛹在江水内沉浮。 然后,蜕下蛹壳,竟钻出一活物来。 一切只发生在刹那间,路野心中大惊。 这江河在自己识海中,这妖物在江河中,也就是有一妖族跑自己识海里面了? 它该不会把自己白骨不净灵体啃食掉吧? 他修仙少,一个妖物能跑到人的识海中吗?不会将识海撑爆吗? 这不合理! 他还来不及细想细看那妖物长什么模样。 洞穴突然轰隆作响,几根长袖从天而降,将洞穴插爆,卷了他和张存义以及任行云,还有两件宝器就往天上飞去。 尘土飞扬。 “不要啊……” 任行云惨叫一声,双手一捞,一手抓了一腿骨,一手抓了之前收拾的从两具骸骨上拿下来零碎卷成的包裹,整个人便已飞在空中。 三人灰头土脸,手舞足蹈被绑上天空。 135有内容需要修改卡了,现在这个点也没法找人,等明天看能不能放出来 第136章 空中 路野再看手中那银环蝉蛹已经失去了之前那股神韵,知道那妖物已经跑到自己识海里面,现在这银环真的是一件死物了。 已经没什么价值了,既然这样,留着无用,若事后被有心人问起,还给自己招黑以为贪墨了什么宝物。 “小任,给你,接好……” 他直接将那银环蝉蛹向被另一只云袖裹着在他身边的任行云抛过去。 “哎哟……” 任行云见银环飞来,下意识伸出手去接,结果他倒是抓着了银环蝉蛹,可接东西之前手下意识一松,那原本抓着那根不知道姓徐还是姓马的腿骨也掉了下去。 “你……”任行云气得满脸发黑,目露惊恐。 下方,山峰垮塌,岩石轰隆作响,那两具死了几百年的两家筑基老祖骸骨想必被碾成粉末,尸骨无存了。 如今他手里仅剩的腿骨也没了,这回去见了徐长老可怎么交差呢? 路野惊讶啧舌。 “小任,你看看伱,怎么把老祖的遗体扔了呢?” “这可是大罪一件,”他不停摇头,“你可好好抓好你手中剩余物件。” “拿回去还好歹能做个衣冠冢,再丢了你怕是脑袋也没了。” 任行云吓得黑脸变成了白脸,死命将包裹抱在怀内。 路野恐吓完任行云,又丢了那银环蝉蛹隐患,这才心情舒畅。 他皱眉向左右上下看去,只见约莫十余条看不见首尾的长袖从天而降,总共绑了约莫七八十人。 众人离地约莫十余丈,所有云袖顶端汇集到头顶一云团中,那操控云袖的女修至今仍未露面。 因为云袖互相隔得远,他隐约看到几十丈外,老二王虎和一尖嘴长须黑不溜秋的汉子交谈甚欢。 甚至王虎还从储物袋中摸出了一馒头,热情递给对方,那汉子也是真不知道怕,很痛快便将馒头三两口吃下。 仔细看,这汉子便是之前钻地的那位,想必在地下前进消耗体力,所以吃得很快,还又向王虎讨了好几个馒头一嘴一个。 除了这两人没心没肺外,毒头陀,不老童和小欢喜也都被绑着。 大概这三人实力高,所以被绑在最顶端,其中小欢喜正双眼放光盯着他,又再看看任行云。 路野吓得一低头,不敢再往上看。 任行云不知道厉害,自打入了小王山也当惯奴才了,冲着小欢喜露出讨好笑容,心里美得很,莫非这女修士看上了任爷? 也是,任爷虽然人矮了点,可是精壮得很哩…… 路野左右拿眼睛扫射。 发现这云袖绑人也有规律。 如他和任行云这样的,在最末端,周围都是些奴仆打扮的武道高手,约莫有三十余人。 如王虎和那啃馒头的黑汉子的,比他们高丈需,有二十余人,应该属于练气低阶修士。 再往上丈许,有十余人,一个个气度宛然,愁眉苦脸,鱼龙图中光点显得大了许多,应该是练气中阶修士。 最上面,除了毒头陀,不老童和小欢喜外,还有一邋遢老道,这四人应该是练气高阶修士。 至于云团里面那隐身女子,在鱼龙图照耀下,好似一耀眼光团。 路野只敢瞥一眼不敢多看,看久了双眼似要被闪瞎。 那云袖携着众人在小王山中了半个时辰便来回转了几圈,又多添了三五名倒霉的修士,便再无收获。 在路野鱼龙图视野中。 小王山里面还是有两三处光点一动不动藏在各处,躲过了天上那女人搜寻,想必是有什么厉害隐匿身形的宝贝或者专精此道法术。 毕竟天下之大,法术之多,是不可想象的。 只是不知那神秘女子抓了这么多修士武者要做什么? 不会真的要做那人口贩子吧? 云团上那女子突然停下收了手,满意道。 “差不多了,应该抓够了……” 漫天云袖一收,众人发出惊恐喊声,全部被云袖绑着上了云端。 路野眼前一,再睁眼,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一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的篮内。 那篮伸出无数锦绳,他和众人均被绑得结结实实,只能盘腿坐下。 篮里面有一床榻,一慵懒女子半支着头躺在上面,正饶有兴趣观看众人。 此女五官长得极媚,素面朝天,不施粉黛,黑色乌发后面只插着一根朱钗,白色长袍遮盖不住凹凸有致身材。 若单论长相,便是那妖媚的小欢喜也差了许多。 只是此女双眉斜插似要入鬓,一双凤眼凌厉扫视众人,莫名便多了许多凶戾气息,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诸人只是被她一扫,便感觉好似娇艳女屠夫在肉栏中挑选活禽宰杀,立刻纷纷噤声低头,只希望自己不要被看中。 此时那篮被她催使法力,如流星一般在天上疾驰。 众人只觉得风呼呼刮过,也不知这强大女子要将他们带往何处。 那女子轻笑几声,正要说话。 突然远处传来破风声。 有一苍老声音厉喝道。 “哪来的过江龙,敢跑到我们三家地方掠人!” 天边一道青光闪过,一白袍老者纵剑从高空奔来。 人群中有见识广的修士立刻低声道。 “咱们有救了!” “来者是徐家族长徐正辉!” “使得一手好剑术,已经是筑基中期修为!” 路野看到旁边任行云脸上一阵激动表情,身体扭了几扭,抓着包裹的手指关节都白了。 感情他还想着那老寡妇的好事呢…… 路野冷哼,只是担心,这徐正辉未必斗得过这女子。 那床榻上凤眼女子被打扰,立刻柳眉倒竖,凤眼中闪过一丝杀气,长身而起,一步便跨在篮外面,手上便随手多了一面镜子。 远处剑音呼啸而至,道道剑气冲撞过来。 凤眼女子厉喝一声,镜子一照,便有道道剑气反冲而出。 空中立刻诸多剑气碰撞,法力涌动,将这周边运气都打散了。 这篮全靠女子法力维护才能飞在空中,如今她和那徐正辉动起手来,法力震荡,立刻篮法器如同处在怒海波浪中一般。 时而飞上时而下坠,东倒西歪左摇右晃。 连带着篮法器中诸人也滚成了满地葫芦。 众人被那锦绳捆了,如今法力,真气全部被禁制,如凡人一般在其中滚来滚去,大家脸都吓白了。 现在真要是这女子输了,大家从篮法器里面掉下去,可是会尸骨无存,摔成肉酱的。 有人想明白了立刻大骂。 徐正辉哪里是救人啊。 他出手便是为他徐家的宝器而来,篮里面所有人摔死了都不姓徐,他才不操心呢。 诸人立刻骂声一片,有人虽有修为,但心性并不如何坚韧,被一吓立刻传来隐隐啜泣声。 “族长老爷……”人群中有一人扯着嗓子长嚎,“我可是徐家奴仆……” “徐光长老还答应让我娶一徐家老寡妇……” “老爷手下留情则个……” 路野听了嘴角抽搐,能喊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只有任行云了,真想踹他几脚,就不怕那女魔头胜了以后秋后算账吗? 只是他现在也身不由己,在篮里面滚来滚去,随波逐流。 下一刻。 他觉得眼前翻天覆地,一路不知道滚压过多少人体,然后眼前一黑,啪! 整个人摔了,却不痛。 随着篮颤动,路野竭力抬头,便看到小欢喜一张绯红脸,似喜似怒眼,原来他却是撞到这女魅身上了。 小欢喜杏眼冰冷,嘴角却翘起,娇滴滴笑道。 “小冤家,占够便宜没?” “吼……” 她脸上神情欢喜娇羞似情人低语,可和她一起被裹着只余上半身的欢喜奴突然反口张嘴便咬,露出白森利齿,脸上杀气蒸腾。 众人被锁了法力和真气,单说肉体强度,怕是这欢喜奴是 他这一咬又快又猛,怕是一块石头都能嚼碎了。 路野吓得一身冷汗,拼命躲让,恰好此时篮一颠,他借势身子一团一路滚,终于离开小欢喜身边。 好险好险,差点要了一条命。 那欢喜奴被小欢喜用秘法控制,心意相通,说明刚才小欢喜是起了杀意了。 这女人不应该叫小欢喜,应叫做小心眼! 这便宜真是无福消受,还是让别人占用吧…… 路野想办法十指伸出,竭力抓住篮垂下的硕大锦穗,保持身形,免得再滚到小欢喜旁边。 他正努力支撑,却冷不防眼前一黑不溜秋的汉子冲他裤裆滚来。 路野情急下双腿一分一夹,将其牢牢锁住。 那汉子抬头,却长得尖嘴瘦腮长胡须,身子只有常人半高,矮小异常,双手过膝,长得怪模怪样。 正是吃了老二王虎好几个馒头黑不溜秋那厮,之前以土遁术钻了地逃跑,结果被云袖直接插地抓走。 路野本待松腿先顾自个,却发现这汉子身子竟然意外得轻飘,好似一个五六岁孩子不过几十斤肉,于是便先将他夹住,毫不费力。 “老哥打扰了!”这汉子还颇为有礼貌,一脸求饶道,“望大哥别松腿。” “我刚才不小心撞那边女菩萨身上,她却气得要亲自张嘴咬杀我……” 路野奇道。 “你却撞哪儿了?” 他觉得自己便够冒犯的了,也只是欢喜奴动手。 怎么这黑厮气得小欢喜直接上嘴了呢? 这黑厮苦着一张瘦脸道。 “唉,也算我倒霉,无意中撞到那女菩萨樱唇上,结结实实亲了一口。” “大哥不知,我是鼠妖化形,那女菩萨嫌我不洁,因此气得要将我咬杀……” 路野无语。 这是什么逻辑,既然嫌弃你不洁,还要下口咬死,这小欢喜真重口味,也可能是当时气疯了。 第137章 入派 这尖嘴瘦腮长须的黑厮居然是头鼠妖,怪不得没多少重量呢。 “好吧,”路野笑道,“我也刚从那位女菩萨那里逃出来。” “咱们这便算有缘分,只要我手能撑得住,我便不会松腿。” 那鼠妖大喜过望,连连鞠躬道谢。 一袋和尚留下的修仙游记里面可没有多少妖族的信息,路野正想问问这鼠妖盘盘道。 陡然间。 篮突然连续猛颤三下。 众人被颠得在蓝里面乱撞,天翻地覆,不辩东南西北,上下左右,路野手腿并软,自己已经脱手滑落,双腿一软,那鼠妖更不知丢哪里去了。 却是外面传来三声爆响! 法力波动如飓风一般吹向四周。 等外面风平浪静以后,众人探头看望。 却见那黑袍女子连连催动镜子,一道道剑气放出,远方,徐正辉拖着身体正仓皇逃跑,空中留下许多血迹。 此人不愧是族长,输人不输阵,人跑得飞快,余音袅袅传来。 “好厉害的魔头,你且给老夫等着……” 众人在篮中面面相觑,这徐正辉是筑基中期修为,徐家中修为最高的人,他都输了,他还能再叫来什么救兵? 这不是败犬狂吠,徒遭人耻笑吗? 黑袍女子在空中嗤笑一声。 “徐老狗,还不服?再吃我一剑!” 她手掌一拍那镜子,立刻一道硕大剑气如追出,刺破天际。 “啊!” 远处那徐正辉中了一剑,差点从高空坠落,这次再不敢放狠话,夹着腿逃得更快了,眨眼间便消失在天边。 刷! 那黑袍女子再次从容落入篮中,气定神闲,浑然没有大战一场后的样子。 众人心中一沉。 能如此轻松对付一筑基中期修士,怕不是这位魔头已经是筑基后期修为了? 那女子重新落在床榻上,被徐正辉打扰,也没了谈话的兴趣,自顾自盘腿,催着篮向前急行。 有她法力输入,这篮重新变的平稳。 篮中翻来覆去的众人总算各自踉跄稳住身形,不再满地葫芦到处滚动。 砰! 路野身边一声闷响,却是那尖头瘦腮的鼠妖再次落到他脚下。 却见这鼠妖的脸都被撞得圆鼓鼓了,活像嘴里面塞满了食物,倒是有些滑稽。 二人互相对视,心中都闪过一个念头——真是有缘啊。 路野探头左右观看,人群中见不远处任行云像是受了莫大的打击,连手里紧抓的那裹着洞中两具骸骨身上的零碎物件也不要了,包袱被扔得远远的。 或许他现在才认清现实,徐家族长都出手了受伤而去,再没有谁来救他了。 这徐家忠奴的身份怕是一文不值,自然手中那包袱便毫无用处了。 另外王虎和张存义二人他也看到了,离得他老远,且各自分开,三人互相看几眼,都明智得低头装鹌鹑。 篮这一去便在风中走了有个把时辰。 那女子半路将法器降下,却是一处大山中,她在床榻上闭目回气。 众俘虏探出头来左右了望,却只见周围荒凉一片,山丛绵延,不知道在哪里。 有人窃窃私语和左右低声问询,也没有结果。 路野看到人丛中小欢喜冲他和身边那鼠妖巧笑嫣然抛了两个媚眼,吓得身子一哆嗦,急忙转身。 心中暗恨,都说女人见不得风骚女人。 那女魔头怎么没把这小欢喜变成死欢喜呢。 “这位老哥,”那鼠妖凑到路野耳边如蚊子似得低语,“咱们跨过这望夫山,马上要进入魏国了……” 路野精神一振,不料这鼠妖却认得路,他声音压得比那鼠妖还低。 “兄弟,你如何认得路?” 鼠妖嘿嘿一笑,自得到。 “老哥,俺们妖族得道开悟后自有神通。” “如俺土遁,在土中自然能辨别方位,在空中更不在话下,这确实是一路奔着魏国去的。” 路野惊讶。 “可怎么确定这是望夫山呢?” 鼠妖摸摸鼻子讪笑,悄然指着侧面一山峰。 那山峰亭亭玉立十几丈高,如倩女捧心,双臂架起鼓鼓囊囊两团。 “老哥,请看那里便是望夫山中一景,名为望夫崖。” “以前晋朝和魏国开战,兵丁跨过这山便到了魏国。” “这崖形似一女子捧心,兵丁们不知道能否生还,都在这崖下许愿求平安,名气大的很。” 路野抬头看那山峰,总觉得崖看上去不太正经。 不过好在知道地方了,这女魔头要将众人带出国。 他心中暗自焦急,和潘芙蓉刚春风一夜,开几度,这就要分离了? 想到这里,路野也只能冲那倩女捧心崖石拜了几拜,祈祷它保佑自己能尽快归来。 他和两位义弟这一下失踪,潘芙蓉和红姐,李光石等人还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呢。 另外,皇城被他搅得天翻地覆,死了闯破天。 若他在,凭借宗师修为,护得众人总能再找一落脚处,哪怕离开这顺国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留着潘芙蓉等人,她们怎么面对这汹涌巨变? 登基的是哪位新皇?风波会不会刮到省城?这一切都是未知。 “老哥,”那鼠妖却甚是有礼,拱手问道,“刚才多谢救命之恩。” “在下以鼠身成道,名为蜀赤土。” “敢问老哥高姓大名。” 路野低声说了名字,这蜀赤土立刻道久仰久仰,竟然比一般人还要礼貌。 “蜀兄,敢问你成道化形之前在哪里呆着?怎么这般礼貌整洁?”路野忍不住发问。 蜀赤土立刻昂首骄傲道。 “好教路兄明白,小弟成道前一直便呆在那皇宫藏书院内,日日喝的是御墨,啃的是笔杆香烛,睡在书堆中,最是干净不过了……” “不过我成道以后便离了皇宫,静极喜动,最爱四处跑动。” 路野无语,这还是一只啃书本的鼠妖。 那鼠妖是个话唠,还想多说几句,只见篮摇动,陡然升空。 却是那床榻上那黑袍女子睁开眼,再次驾驭篮升空赶路。 这一走便是大半天。 中间也曾落下云头休息两次。 等到天色将暗时,这女人终于驭使篮落到一山腰处。 只见周围群山环绕,远处有野兽嘶鸣,树木多是黑漆扭曲,远处山谷中还生有许多瘴气毒雾。 有一条大江哗哗哗从山脚下流过,河水中隐有巨物出没。 山腰往上,却是有一片老旧道观建筑,墙砖脱落,飞檐坍塌,暮气深深。 众人哪怕身上法力真气被禁锢,但灵识仍在,能感觉到这里阴气森森,一道风吹过便全身发冷。 这却是一块积阴地,天生适合魔修一途。 这次,却连见多识广的蜀赤土也不知道这是在哪里了。 “路兄,”他靠过路野轻轻道,“跑了这么远,我只知道已经出了魏国了。” “多半已跑到魏国身后的巴国了。” “但是巴国山多如林,便是小弟也不知这是哪座山头了。” 路野听了惊悚。 之前范不中曾经给他科普过。 晋国属于大中洲七国之一,宿敌便是邻国魏国,魏国比晋国强盛许多。 然而魏国这么多年没有攻灭晋国,便是因为它背后有巴国攻打牵制精力。 巴国地处大中洲边界,国内有十万大山,多是穷山恶水,瘴气横生的地方,因此此处民风彪悍,国虽穷战力却强。 每任巴国国主都想着如何挥师北上,抢那魏国的世界。 魏国全靠地盘大人多粮钱足血厚,这才抵挡下来,若是遇到巴国难得安分的年份,魏国便举国兵力继续向北,从晋国身上割肉回血。 至于为什么不打巴国,盖因为巴国土地贫瘠,人又横,打下来也是赔钱买卖。 对于占据中原腹地的魏晋两国而言,巴国就是边疆烂地,食之无味,弃之也不可惜,连鸡肋都不是。 巴国存在唯独意义,便是山高水恶,挡住了来自中洲旁边南河洲的窥探,据说那里已经有一国乘势而起,将要灭尽剩余国家,统一南河洲。 路野心中叫苦,这下离潘芙蓉怕是有几千里远了。 却这知这女魔头拉了这么多男女修士武者来这穷山恶水作甚? 自己和两兄弟还有机会逃脱吗? 此时。 那道观门吱呀一声响,却从中走出个外表似三十余岁的男子来,他做儒生打扮,只是那袍却是血红色。 此人长相普通,双眼充满戾气,眼球中布满血丝,外加个鹰勾鼻子,身上煞气滚滚,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人。 他先凌厉扫过众人,目光高高在上,再看向那女子,立刻便化作一腔柔情。 “墨师姐……”他冲那女子点头笑道,“居然抓回这么多人来。” “真是辛苦师姐了,有这些人好啊,本门也终于可以在这黑窟山鹰坠峰立足了。” 那女子微笑回应道。 “吴风师弟,伱守山峰也是不易。” 她扫视左右两边远处山峦,“那两家没有来找你麻烦吧?” 吴风笑道。 “有护山法阵在,师弟虽然无能,却足够守候几天。” “师姐只是短暂离去,他们几天时间却是攻不破的。” “只是……”吴风一脸疑惑,“师姐一日往返,回来却比之前定的日子提前许多,却是从哪里抓来这么多弟子?” 众人在旁边小心听着,慢慢琢磨出点味来。 这对男女是同门,周围还有两家强敌,而众人被抓来却是当弟子门人的? 不是挖矿卖肉? 众人立刻长出一口气,以致于呼呼作响。 那“墨师姐”立刻扫了众人一眼,大家心中一凛,马上低头做老实状。 墨师姐笑道。 “也是我运气,本打算飞过晋国,那楚国凌云宗开升仙大会招收弟子,想必有许多散修好苗子去参加。” “我本打算半路截人,谁想到路过晋国,却发现一群修士在找什么筑基洞府。” “索性下手,将他们却掠了回来。” “这样更好,这些人中还有练气后期的好手,这下本门的长老也有了。” 第138章 玄墨门 本来缩着头的毒头陀,不老童和小欢喜还有那名男修立刻精神大振,之前还忐忑不安怕这女魔头杀人炼宝。 既然是当长老,这下想必可活了。 剩下人也都喜上心头,一家门派中可不止有长老,还得有真传,内门,外门弟子,看来大家都不用死了。 吴风大喜过望。 “师姐,这便是咱们的运道。” “都是门里的那些人瞎了眼,不选你做峰主,咱们自己立下门派,将来也不弱于他们。” 路野听了琢磨。 好家伙,这两货还是自己跑出来开山立柜的。 将来不会被他们师门追杀吧? 墨师姐显然不愿意多提这个话题,脸上笑容一收,咳嗽一声,转身凤眼凌厉目光看向众人。 “好了,你们也听明白了吧?” “我们二人,在此创下门派,名为玄墨门。” “也不耐烦几十上百年逐一培养弟子,所以抓了你们来。” 她脸上笑容淡淡。 “不过我墨如烟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有谁不愿意入我门派的,现在便可以走了……” 路野心中暗骂信伱个鬼。 你姓墨,门派名字还叫玄墨门,这就是家黑店啊。 而且选择这阴森地方立派,一看也不是什么正经来路,鬼信了你来去自由。 不料人群中还真有铁头娃越众而出,那是一年轻男子,穿得锦衣,玉带环腰,身上颇有富贵气,剑眉星目,鼻似悬胆,英气勃发,长得竟然十分帅气。 小欢喜见了忍不住舔了舔舌头,鼻息变重。 这锦衣男子施礼道。 “见过墨前辈,小人是晋国修仙三家中姚家嫡子,父亲是姚家族长。” “此次跟随家中长辈入山探宝,被前辈误抓了来。” “小人在家中有父母高堂,娇妻幼子,请前辈放我归家,我姚家在晋国也有几分薄面。 “此次若能放小生归家,必有重礼相谢。” ”将来前辈亲至,我父必倒履相迎……” 那人礼数甚为周全,加上相貌英俊,谈吐自如,让人听了便生好感,更何况是姚家的嫡子,还有身份光环加持。 众人都羡慕异常,若能跑出这女魔头掌心,此人应该最有希望。 墨如烟轻笑一声。 “可……” 那男子面露惊疑,没想到这女魔头如此好说话,不过一想到自己是姚家嫡子身份,心里给自己打气。 这姓墨的不过是孤家寡人,应该不敢得罪修仙家族。 他咬牙纵身飞上天空,竟然也是练气中期修为,使一件法器裹着他身形向远方遁去。 众人屏住呼吸看着,那人已经飞出山峰,片刻后眼看便要越过远处山峦,依然平安无事。 墨如烟和那吴风都无动于衷,根本没有阻拦。 不少人心里活络起来,或想献宝献功法,或搬出长辈朋友字号来求情。 路野注意到,甚至连任行云都往前挤了两步。 这驼龙怕是个傻龙,人家连徐家家主徐正辉都照砍不误,你个未记名的奴仆哪来那么大脸? 这符兵术徐光该不会使得太匆忙,将此人脑子都烧坏了吧? 另外,路野留神观看,发现那吴风眼中血丝多了几分,脸上表情似乎在期盼着什么,倒像是看戏的样子。 这姚家嫡子怕是要遭…… 他刚想到这里。 便看那姚家公子哥刚飞到远处山峰上。 地面上突然一道绿光射出,重重击在他那遁光上。 “啊……”那公子哥惨叫一声,全身爆发血雾。 待绿光散去,空中空荡荡一片只剩下一团血腥气。 也不知道这绿光是何宝贝,竟然一击便将那遁光及里面的公子打爆! 那山峰处传来轰隆隆声音。 “擅闯我万骨林者,杀无赦!” 一道绿光在山峰上盘旋良久,却见里面赫然是只双眼墨绿通体碧色的骨鹰,那骨鹰甚至哗一下俯冲下来,如一道流光冲向众人。 鹰未至,仅仅在高空盘旋,那有意释放的庞大威压已经压得山峰上众修喘不过气来。 赫然也是筑基期的实力。 墨如烟冷冷抬头看了一眼,那骨鹰才悻然离去。 鹰坠峰下。 众人齐齐流了一身冷汗。 尤其那几个准备跟风越众而出求情的男女,立刻又缩了回去,特别那任行云缩得更快。 大家心里痛骂。 乖乖,这墨如烟不愧姓墨,心好黑啊。 原来不用自己动手,自有好邻居代劳。 “唉,师姐好心放此人离去,”吴风叹口气道,“可惜他运道不好,却选了那万骨林上方飞过。” “咱们玄墨门不容易,周围万骨林,阴魂派都是强敌,将咱们团团包住,素来仇视我们。” “之前我们玄墨门只有我和师姐两人,连一个手下也无,天天被欺凌,因此腰杆却不硬。” “谁想离开,我们绝不阻拦,不过却无法一路护送,各位却得为自己小命负责。” 众人噤若寒蝉,什么叫被强敌包围啊? 你们只靠两个人便能在人家两家门派中硬抢下一块地盘来,更恶的明显是你们好不好? 到底是谁欺凌谁还不一定呢。 这下众人都绝了离开的念头,以后便死心做玄墨门中人吧! 墨如烟见杀了出头鸟,已经震慑住了众人,心满意足,也不耐烦再兜圈子了。 她背着双手对众人道。 “好了,咱们门派立在这黑窟山鹰坠峰这阴气森森的地方,自然走的是魔修一道。” “本座便是玄墨门门主,先不收真传弟子,吴风师弟便做个副门主,场上练气中期修为的便做吴师弟的内门弟子。” 墨如烟又一指毒头陀等四人。 “你们四人均是练气后期,以后便是门中长老。” “剩下人等,练气前期以下有灵根的便做你们四人弟子,为本门外门弟子。” “至于无灵根的武道中人,充当门派杂役。” “我不管你们之前练什么功法,想继续练随你,想改修本门道法也可以,只是要用道功换。” “我玄墨门海纳百川,并不计较你什么出身来历,却有一点,入我门中便需受本门管辖,敢当叛徒的,可试试我墨如烟的厉害。” “明白了?” 众人一凛,急忙低头乱声回应,许多人心却跌到肚子里,真正放心了。 大部分练气中低阶修士被抓了所求只是平安,只要不是被杀了炼器,挖矿卖肉,在哪里修炼不是修炼啊。 那墨如烟和吴风明显都是大派弟子出身,还都是筑基期修为,甚至那墨如烟能干脆利索击招便杀败那筑基中期的徐正辉,怕是筑基后期修为。 背靠这两颗大树,说不定就能学到厉害传承,大伙几乎都是散修出身,在这黑窟山鹰坠峰比在外面单打独斗奋斗要安全多了。 以前在晋国不是他们不想加入宗派,而是晋国就是灵气荒漠,所谓宗派都是大猫小猫三两只,根本不是什么正经门派,晋国的天是修仙三大家族姚马徐。 而这女魔头一下抓了这么多人拢在一起组建玄墨门,加上其和师弟吴风的强悍实力,已经比姚,马,徐三家任意一家都强悍了。 这对于大多数修士来说,这已经算是一强悍的靠山了。 而且周围还有万骨林和阴魂宗两大强敌,他们便是想当叛徒却和谁里外勾连去? 因此,大部分人都安心认命了。 而且墨如烟将众人分为长老,真传,内门,外门,杂役,井井有条,显然也是想有番作为的,不怕她不作为,就怕她胡来。 只要女魔头还按规则行事,那就是一门之主,而不是滥杀无辜之辈。 至于玄墨门是魔修更没人在乎,说不好听的,大家如今还没富裕到挑挑拣拣的程度,谁也想加入名门正派,可那大门朝哪里开都不知。 有得修就不错了,管他魔修不魔修。 人群中有十余人愁眉苦脸,他们却是走的中正平和道修或与阴属性相克的旁门的路子,在这鹰坠峰这积阴地,不是不能修炼,而是这修炼速度怕是快不起来。 如有人练的是至阳火属性道术,每日要观想太阳初升之意,还要吸收清晨 可这鹰坠崖阴气森森,连空中灵气都被影响带了阴寒真意,你若平时太阳都见不到,这还怎么吸收阳辉?平时吸收的冰寒灵气怎么能培养出霸道烈火? 可若让他们舍弃自有根本功法,转修魔道功法,需得彻底化掉原来法力,相当于重新开始凝聚法力种子,重新修到现有程度定要费大量时间和精力。 可谁又能舍得? 这可把这十余人愁坏了。 此时却有一人急得快哭了,从人群中挤出来,先磕几个响头,然后出声。 “门主大人,小的是武道大宗师修为,虽然没有灵根,却是鬼煞符兵。” “请门主大人开恩,让小的也做一外门弟子,得闻大道!” 路野一看,却是任行云这老奴,这家伙有时候是真拼啊。 按照墨如烟刚才规划,无灵根的都充当仆役。 她此次抓了许多人,约莫有三十人是各修士为了探索小王山筑基洞府所带的奴仆,大都被用丹药强行催熟成武道高手。 除了路野和任行云,其中甚至有一武道宗师,剩下也多是铁脏大武师,最差一个是大成钢骨武师。 路野感慨,这里所有武道高手集合起来,加入天下凡间任何一股力量都会令人侧目,而在修仙者眼中,却不过只能做奴仆。 真是眼界不同,圈子不同,认知便也不同。 任行云不甘心当奴仆,越众而出求墨如烟开恩,众人心里都为他捏了一把汗,这墨门主可不像是好说话的。 墨如烟却颇为享受,这还是 她在场中目光逡巡一圈,笑道。 “算你嘴甜,本座今日心情好,便允了你……” “不过做一无灵根的外门弟子有什么好?” “不就是灵根么?本座赐你一具!”她看向吴风,“师弟,这却是你的拿手好戏!便由你出手吧!” 吴风点头道听师姐的。 他伸手一招,小欢喜啊一声掉落尘土,狼狈不堪。 她胯下寸步不离,几乎和她一体的一直骑着那只剩下半个身子的欢喜奴被凭空摄到任行云眼前。 那欢喜奴仅剩半截身子,也有常人长短,身形庞大好似断了半截的庙中泥塑金刚,此刻被法力无形束缚,立刻大吼大叫,野性难驯,一双钵盂大铁拳呼呼生风砸向吴风。 吴风轻轻冷笑,身上血红色长袍荡起一阵薄薄血雾,立刻散发出浓重血腥味道。 这一层血雾也不知是什么宝物,欢喜奴铁拳砸上去荡起阵阵涟漪却破不了防,当初打杀体修若豆腐的恐怖铁拳,如今竟似软绵绵给人挠痒。 一拳砸进去仿佛砸在了中,不仅虚不受力,还仿佛被黏上一般。 这欢喜奴狂吼震天,地动山摇,只是眨眼功夫便打了几十拳,到最后,双拳竟然被那血雾紧紧缠绕,束缚举在天空,再也动弹不得。 小欢喜捂着嘴巴,一脸不舍站在原地,也不敢过来求情。 她心里明白,墨如烟是借着这机会让师弟吴风立威,顺便让他们这些“长老”“真传”“外门弟子”和“奴仆”看看这魔门的手段。 欢喜奴被她抹去了神智,也无甚潜力修炼,正适合拿来做耗材。 呸……她心中愤恨想,一定是这门主嫉妒老娘貌美。 路野皱眉紧盯。 这任行云看似得到了恩赐,其实不过是墨如烟立威的一个对象,怕是等会成了外门弟子墨如烟也不会让他好受。 场上。 欢喜奴几乎被血雾缠身,即便这样,还拼命晃动胳膊,想要将拳头拔出来。 “打够了吗?” 吴风狰狞咧嘴一笑,猩红一掌穿过薄雾便印在那欢喜奴身上。 那掌印初出不过常人大小,离体便迎风涨大,等到了欢喜奴前竟然有丈许高,赫然将欢喜奴全部覆盖在里面。 砰一声炸响。 那欢喜奴惨叫一声,全身被打爆,血肉横飞。 众人正惊骇,那吴风随手又一招,这破碎的血肉皮囊却尽数裹在了跪在地上的任行云身上,好似给他披上了血淋淋人皮。 任行云先是一呆,然后立刻倒在地上惨叫起来,不停翻滚,那些血肉却追着他,最后化作一团血茧,将他紧紧包裹在里面。 血茧里面任行云惨嚎不似人声,还时不时将那血茧顶起一块。 他叫得越惨,众修的脖子就越垂下。 这冒失鬼的奖赏怎么听着这么吓人? 有那修为高深的知道吴风在使用独门移骨术,可据他们所知,施展移骨术耗日良久,还得配合阵法丹药,哪里有这般粗暴的? 有人猜测,却是吴风直接打散了那欢喜奴,将他全身精血骨肉都做一颗“人丹”来催化任行云蜕变,只是这手段未免太酷裂。 果然是魔门中人,行事霸道残忍血腥,超出常人想象。 片刻后,那血茧里终于再没了惨叫动静。 墨如烟伸手遥遥一划,便有一道气刃划破那血茧。 欢喜奴庞大血肉只剩下一张空皮,却从里面跳出一赤裸强壮人来,正是被移骨后的任行云。 他本是个驼背矮子,此刻却身高如常人,面貌也发生细微变化,好似原来面孔和那欢喜奴混在一起。 路野往下一瞥,咦,竟然连那里也继承了欢喜奴,晃晃悠悠。 第139章 种符 任行云通体诡异赤红,身上那些鬼气凝结的黑符也被洗去了。 只是他身上肌肉时不时跳动抽搐下,显然还尚未完全掌握这副新的躯体。 墨如烟淡淡道。 “吴师弟以那人精血做茧,将其灵根已移入你体内!” “以后你便也可以修炼道术,我魔门移骨术高深无比,这灵根足够你踏上修行路了。” “从即日起,伱便是我玄墨门的外门弟子了。” 任行云大喜过望,立刻跪下砰砰砰磕头,表忠心。 “弟子一定日后听从门主安排,任由差遣,绝不敢有二心!” 墨如烟似笑非笑盯着他。 “我在路途中遇到那徐家家主拦截时,似乎听到篮中有人喊自己是徐家忠仆,是你吗?” 任行云头上冷汗一下便流了下来,跪倒在地不敢狡辩,也不敢答话。 路野在旁边看了也后怕。 乖乖,这女魔头神念如此强悍,在外面对敌,里面众人谈话却都听在耳朵里。 他仔细回想,貌似自己和那鼠妖蜀赤土所谈并没有冒犯这位女魔头,顶多是对小欢喜不敬了些,这才将心放到肚子里。 墨如烟看任行云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轻笑一声,突然一挥长袖。 呼! 一股风刮过。 任行云惊呼声中已经被吹得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 啪嗒。 他掉在一人脚下,再看那脚却是赤着的,长得娇嫩好看,上面涂着诱人黑色油彩。 任行云见了突然心里就有一种舔的冲动,他骇然压制下心中冲动,再抬头,却发现是那位在篮中冲他笑了几笑,衣服极少极穷,身材极鼓极涨的女菩萨。 那女菩萨此刻冷着脸看他,浑然没有一丝笑意,冷冰冰的似带有杀气。 “糟糕!” 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自己这窃的灵根便来自这女菩萨的坐骑奴仆,这是又撞到正主手中了,那还能有好吗? 想到这里,任行云全身颤抖起来。 墨如烟这是故意给他挖坑啊,先送他造化再将他打下云端。 或许,当他越众而出,便忤逆了这妖女的意思,对方故意绕一圈来惩罚他,真是可恨! 早知如此,还不如当时就当个奴仆贱役呢。 墨如烟哈哈笑声传来。 “欢喜长老,我杀你一奴仆,便还你一男人!” “这人你便收下做弟子,做奴仆,或做别的勾当。” “都随你,本门主却是不管的。” 小欢喜只能强挤出笑脸来,低头行礼道。 “门主言重了,反正我原来那奴仆天天看也乏了,正好换一人。” “我一定好好教导我这弟子的。”她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喉咙里压出来的。 任行云趴在地上差点被吓哭了。 墨如烟却不再理会他们师徒的事情。 她转过来对众人道,“现在做最后一件事情。” “以后大家便是同门中人,需得相互提携互助。” 墨如烟看向吴风,吴风从怀里取出玉盒来,将其打开,只见里面赫然摆着七八只黑漆漆虫卵,上面有火色纹,不知是何物。 “这是阴火蛊的幼卵,”墨如烟看向小欢喜等四人,直接摊牌了,“吃了这卵,本门主便放心了。” “阴火蛊可是好东西,它会在诸位气海中存身,在它辅助,你们可学一门阴火雷法术,霸道犀利。” “当然,若是你们有背叛本门的心思,只要本门主一个念头,便焚毁各位气海,让你们成为废人。” “各位,请吧?” 她貌似商量,不过身后吴风血红色的长袍无风自鼓,双手隐隐凝聚红光,显然在做准备厮杀。 与小欢喜,不老童和毒头陀在一块一直未讲话,同属于练气后期那邋遢老道突然叹口气。 “敢不遵命?贫道汤邋遢先请门主赏一颗!” 他走上前去,取了那阴火蛊虫卵服下,小欢喜等人见状也无奈依次服之。 墨如烟大喜,从自己手中戒指一摸,却多了一温润玉瓶。 她将那玉瓶打开,便是站在人群后面的路野都精神一振,闻到了浓郁的丹气,连气海中的法力种子都转得快了些。 墨如烟将那玉瓶中的丹药倒出来,却是一颗金灿灿上有龙纹的丹药。 她脸上闪过笑容。 “诸位长老,也不感到委屈。” “若你们到练气圆满,需要冲击筑基境时,本门会各赠你们一人一枚筑基丹。” “等你们修成筑基,那阴火蛊自然会被你们化掉。” 小欢喜等人立刻激动起来,练气圆满他们有生之年都能到达,无非就是水磨功夫,可筑基丹需要各种天材地宝,还要有资深炼丹师出手。 对于他们这些散修来说珍贵无比,怕是一身身家想换都没地方换。 如今墨如烟居然舍得拿来? 这长老当得也值了! 而且既然墨如烟说修成筑基便能化掉那蛊虫,那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本来小欢喜等人被抓来都心生不满,早就琢磨以后如何反水背刺,如今却被一甜枣给干懵了。 一个个喜笑颜开,拱手说谢过门主。 路野却注意到那毒头陀脸上一抽,汤邋遢皱眉,脸上笑容却是硬挤出来的…… 看来这墨如烟的话怕也是有真有假,不是筑基丹是假的,便是那摆脱蛊虫的说辞是假的。 便是这几位练气后期高手那欢喜模样,怕也有人是装出来的。 将四位练气后期高手安抚好,吴风便拿了玉简,让场中诸人报上姓名籍贯来历修为有无灵根。 他一一将这些信息录入玉简中。 路野老老实实将信息上报,没耍什么滑头,被登记为外门弟子。 剩下还有三十余人是武道中人,声称自己没有灵根。 墨如烟取了她那对付徐正辉的宝镜拿出来,对着众人只是一照,一股股黑气扑出,张牙舞爪投入众人体内。 大多数人除了身体一凉惊叫两声并没受到什么伤害,那黑气在体内盘旋一圈又飞了出来。 中间却有两男一女,突然发出惨嚎,却见黑气入体,突然便生出团团火焰,从里到外燃烧起来。 此时天色已黑,三人身上冒出黑色火焰,几乎将周围的光都吸了过去。 墨如烟和吴风冷笑连连。 其余人则哗一下空出场地离他们远远的。 有一钢骨武师反应慢了些,被那黑火苗舔了一下,立刻也烧了起来。 四人惨嚎在地上打滚,那火苗却无论如何也不会熄掉,如同四根人形火炬般顽强烧着。 只是过了片刻,他们便再也没了声息。 黑火噼里啪啦还燃烧着,发出烤焦人肉的糊味,这火烧得极为迅猛,很快,原地便只剩下四捧灰烬。 大风一吹,诸人被吹了满脸,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那三名隐瞒情况的修仙者先不提,另一名被牵连的无辜武师也就这么没了,墨如烟和吴风袖手旁观,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路野心中再次提醒自己。 这是魔门啊,魔门,看这行事就知道多么酷裂霸道了。 墨如烟冷笑连连,拍手道。 “好了,去掉几个三心二意对本门不忠的叛徒。” “大家便是同门了。” 她袍袖一挥,双手便在空中勾画,法力涌出,立刻在空中凝成几十张黑漆漆鬼画符,那些符画不停在空中缓慢转动,字迹诡异恐怖,干枯牵连,越看越难受。 墨如烟一掌拍出,那些符箓便尽数飞向诸修,但却避开了那些无灵根的杂役们。 吴风在一边阴恻恻说道。 “众弟子,这便是我玄墨门升天符,可助你们更快修行,当然,若有人像刚才不忠于本门妄图背叛。” “这升天符真的是会让你们升天的。” “等你们谁突破到练气后期,这些符纸也该化去了,再赏你们做长老,服用阴火蛊,若有幸到练气大圆满,筑基丹也有你们一份……” 大家听着吴风的话,一个个不敢动,只能硬挺着身子承受这些符箓。 一张透明黑符穿过路野身体,落入他识海中。 眨眼便变成一条巨大无匹的黑布,将他白骨不净灵体紧紧缠绕,那黑布化为乌有,却从中变出无数血红符点落下,眼看就要在白骨不净灵体上扎根,甚至有的符点似活物一样向骨头里面钻去。 与此同时,他体内被禁锢的法力和真气也恢复如常了。 路野骇然。 这玩意真招惹了,以后生死可就在墨如烟一念之间了。 此时白莲座下,那缩小了无数倍的盘旋江水中突然一道浪打出。 哗啦。 水浇了白骨不净灵体满身,刚才还如虫豸扭动的红符突然凝滞,然后瞬间被洗去。 路野灵识内照己身,确定身体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这才松了口气。 他抬眼小心看墨如烟,发现那女魔头表情如常,看来是没发现什么。 路野又透过人群看向王虎和张存义,只是这俩义弟怕是大大不妥了,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墨如烟给众人种下符箓,脸色闪过一丝苍白,显然这对她也是不小的消耗。 大事已定,她今日驾驭法器往返几千里,中间又经历捉人,斗法,早已困倦,一挥袍袖,直接便走了。 吴风面无表情吩咐了几句。 只说这道观中后院是门主独享,中院几间房屋为他个人所在,前院为门派议事大殿等公事房,具体如何划分日后再说。 诸为长老,内外门及仆役人等,今晚便在道观外找地休息,明日内外门弟子再集体拜师。 他说完转身便走,连句多的话也没有。 待吴风入了道观,一道暗红色光罩升起,竟然将道观整个防护起来,根本没打算让众人进入。 众人留在空地上面面相觑,这魔门作风还真是赤裸裸不含糊。 服用蛊卵种下升天符之前,还好歹多说几句话,看人上套了,便一句话也懒得多言,还将门都封死了。 此时阴风吹过。 修为低下的修士顿时觉得身上一冷,那些武道高手更是冻得浑身打颤。 众人互相看看,哗一下便散开了,各找去处。 第140章 挖洞 如今大家修为恢复,有那眼尖的修士却注意到,这山腰处有前人开辟的洞穴,立刻一个个疾奔过去。 积阴地冷风夹杂着阴属性天地灵气,若不是走魔修一路的修士,真要在旷野中站着没个遮挡处,连吹一晚怕是会吹出个好歹来。 其中那汤邋遢,不老童和毒头陀动作最快,已经抢了临近道观的三处洞府。 小欢喜骑在任行云身上,强压他趴在地上。 只是任行云却还没习惯四肢奔跑,落在了前面三位修士后面,被小欢喜从储物袋中摸出一粉色皮鞭,狠狠抽了几下,血肉横飞。 众修士看了胆寒。 这小欢喜如此娇媚一美人,实际上也是辣手女魔头,当她的欢喜奴可有得受了。 有人心中暗笑,让那汉子出风头,墨如烟的奖赏岂是那么好吃的? 怕是迟早要死在小欢喜手里,被吸干榨净。 任行云吃了几鞭,痛彻入骨,这才急忙趴地,他到底是宗师的底子,四肢着地也爬得飞快,很快便找了一处相近的洞府。 四人以下,便是那十几名被吴风收下的内门弟子,他们都是练气中期修为,一个个驾驭遁光,很快将半山腰的洞府瓜分完毕。 再往下,便是二十余名练气前期外门弟子,也各施手段,抢占了山腰下的洞府,此时洞府已经不足,甚至有人因此动起手来。 只不过众人今日都刚入玄墨门,没有拼到死的心思,稍微动手估算下强弱,弱者便很快退开了。 他们只能动用法力使手中法器,开始在山上凿洞,干起苦力活来。 一个个心中暗骂,谁能想到,加入门派 各自内心问候那吴风祖宗十八代自不提,有那胆大的还敢偷偷心中骂墨如烟几声。 最惨的是那些武道奴仆,他们不通法术,这鹰坠崖山头常年受阴属性灵气吹拂,石头阴寒如冰,坚硬似铁。 手中的宝刀利器挖上去居然直冒火星,半点只凿出一小坑,怕是挖到明天早上也挖不出洞穴来。 有那机敏动作快的武者沿路跑沿路试探,发现山下阴风变小,石头也软许多,于是便往山脚下奔去,其余武者急忙跟上。 山腰下。 路野和两兄弟终于会合在一起,三人互相点头没有多说话。 他们都是乱世中人,在凡间便见惯了动荡,如此险境也不过环境更恶劣些,三兄弟都在侥幸未死,活着便有盼头。 不过三人只是有灵根,王虎刚奠基完成,路野和张存义连奠基都未完成,外门弟子中,他三兄弟牢牢锁定一二三名。 可惜是倒数。 自然比不过其他同门,未抢到洞府。 三人选了一处背风地便准备开凿。 王虎和张存义从储物袋中取出大枪宝刀,用尽全身真气,撞在石头上火星直冒,只留下小小一坑。 二人发狠拼命使力。 崩崩崩! 大枪宝刀竟然磕碎了! 王虎又取出狼牙棒来,使了法力,一棒砸下,倒是掉下碗大石头,可他只砸了几十下,法力便耗尽了,只砸出一狗窝来。 路野不信邪,取出那杆黑漆漆宗师遗兵长枪来,当初这宝枪可任由真气贯通,算件凡兵中的宝物。 “哈……” 他一声厉喝,全身真气涌动,身形暴涨,气血盘身。 “去!” 路野一枪狠狠刺出。 嗡! 枪头入石半臂深。 有用! 王虎和张存义一喜,却只听着咔嚓一声响,那金属打造的枪杆居然断了。 这黑石限制了路野发力抖力,巨力全都汇集在枪杆一处,竟然生生将这宝兵干折了。 路野也懵了。 他此时法力还不如王虎多呢,便是用上了也不过将狗窝变成大狗窝。 这可怎么好? 此时,山腰上突然传来靡靡之音,却是那小欢喜洞府内传出来的,其中还夹杂着任行云半是痛苦半是享受的声音。 三兄弟立刻脸黑。 王虎气得一扔手中狼牙棒。 “任行云这小子便可靠着女人享福,我们三兄弟还在这里累死累活挖洞!” “这也太不公平,那女人瞎了眼吗?我王虎哪里比不上那任罗锅?” 张存义向下不留痕迹瞥了一眼。 “二哥,以前或许比得过,现在真的比不过。” 王虎大怒,正要和张存义抬杠,路野却喝一声闭嘴。 有这力气抬杠,不如节约体力等会多凿两下。 或者,就向那山脚下再避一避? 那里石头应该是软的,已经看着那位宗师凿下大块石头来。 却见远处一矮小身影蹿了过来。 “恩公!”那人冲着王虎一拜,又转向路野,急忙又施礼,“路兄……” “我远远看着像二位,二位可是烦恼洞府难以开辟?” “这活儿便交给在下吧。” 此人尖嘴瘦腮,胡须两撇长长,正是吃了王虎好多馒头,从小欢喜嘴下逃生,又被路野夹着身子躲过一劫的鼠妖蜀赤土。 王虎还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就吃了几个馒头,当不得这么重谢,你身体这么小,得刨到什么时候?” “算了,我们兄弟不行便到山脚下去开辟洞府。” 蜀赤土急忙摇头。 “此言差矣,恩公修行时日不多,有所不知。” “我看这黑窟山地脉,却如瀑布直下,越往源头阴气越精纯,利于修行。” “这山脉下面却有一阶灵脉,其中脉眼便在山头那门主所在的道观中,那地方被设阵拘起来,怕是都有二阶灵脉程度了,脉眼以下,灵气依次减弱。” “因此那些练气后期长老都抢那道观下附近洞府。” “越往山脚,灵气已稀薄,不利修行不说,这黑窟山如此环境,必定诞生大量猛兽阴魂,虽未真正开了灵智,可实力不凡,稍有不慎便能造成伤亡,那山脚下也不安全。” 路野三兄弟听了立刻后背发凉。 蜀赤土笑道。 “我是鼠妖根脚,这开凿洞府正对了我神通,不算什么,诸位稍等……” “让我给你们挑个好地方。” 他原地一晃,身上便冒出厚厚土光,连那胡子也刹那间又变长许多,都快垂在地上。 众多胡须末端最后却缠在一起,如尖尖纺锤,却有点点黄光,迎风落下。 蜀赤土跟着那黄光疾走,舍了这片石头,又往下往里斜着走了百十步,路野三兄弟不明所以便只能跟着。 那蜀赤土虽然个子矮小,速度却甚快,很快便找到一处乱石丛中。 眼看那点黄光落下,他猛然精神一振,喜道。 “便是这里了,山腰下,当属此处阴气最重。” “若是人埋在这里,必定是个风水宝地哩……” 路野三兄弟听了立刻脸发黑,蜀赤土扭头看三人面色不对,连忙赔笑。 “几位勿恼,以前给人兼职当过一段时间风水师。” “说顺口了,这地方算灵脉中一处盘亘节点,着实不差,足够开三眼洞府。” “比不得那四个长老所在,可也不比那些内门弟子的洞府差。” “在这山脉中,当属于 路野大喜。 门主副门主占的脉眼那是最好 自己等人身为外门弟子已经在山腰下,本应该算四等,如今能强升一个位阶,当然是好事。 至于再往下,那些奴仆差役们所在,怕是不入等。 能坐三望二已经很知足了,这魔门行事如此冷漠,怕门中竞争也很残酷。 就在路野思考的时候。 蜀赤土从储物袋中一摸,已经摸出两柄短齿耙,那耙头上黄光一闪便向那坚硬黑石壁凿去,说来也怪,这些坚硬的黑石在那耙下软得却和黄土没什么区别。 只是噌噌几下,便已在立壁上挖出一大坑,蜀赤土整个人钻了进去,双臂挥舞在空中留下残影。 路野捡起一块碎石来,用力一捏,却发现之前坚硬的石头如今已变成普通石块,一下便碎了。 蜀赤土回头笑道 “路兄,这是我妖躯化形后蜕下的遗蜕,取其中牙齿做的短耙。” “若和其他法器相比缺了锋利韧度,不过若要是挖石钻洞,它却是最合适不过了。” “各位兄长稍等。” 他一转身便钻入其中,噌噌噌一堆碎石被抛了出来,很快在外面便聚起一碎石堆。 路野心中感叹,果然是术业有专攻,神通只要对口了,干活果然犀利。 不过片刻功夫。 蜀赤土在里面简单挖掘出一约二十平米方正洞府来。 “哈哈,成了!”蜀赤土得意洋洋从洞府中钻出来,等待路野三兄弟表扬一番。 却看三兄弟虽然是目瞪口呆模样,迟迟未见赞美声。 他正迟疑,王虎却从储物袋中递给他一馒头。 “蜀兄,你先吃饱再干活不迟。” 蜀赤土连吃几个馒头,正待换一处继续开掘。 王虎却拉住他道。 “蜀兄,既然吃饱了,麻烦伱将这洞府开的高一点。” “要不然我大哥便只能趴着进了,坐都坐不直哩。” 蜀赤土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笑道。 “哎呀,却是我给自己挖洞挖惯了,忘了高度,诸位稍等。” 他重新钻回那矮洞中,这次却使了法术,身体一步步变高,同时不断挥舞两只短齿耙,多用了一柱香时间,这次却将那洞穴真正开好了。 不仅高度足够,还使了精巧手法在那洞穴顶部上开了圆形天窗。 “路兄,”蜀赤土满脸灰尘出来道,“等安稳下来,只要找道友换一块水晶,我便能将其打磨好遮住这天窗,方便照明。” 路野等人急忙道谢,王虎笑得合不拢嘴,这次取出的却是肉夹馍。 蜀赤土一连吃了十个,越发卖力。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油灯形状的法器来,使法力冲着一堆碎石不断喷吐,便有异火飞出,能燃烧黑石。 熊熊火焰眨眼间便将这堆石头烧化,被蜀赤土使了法术竟然铸成两道石门直接镶在洞府前。 蜀赤土擦擦汗。 “终于大功告成!” “各位等我回回气,便再挖两处。” 等到月亮斜上天空时,这处山腰下乱石壁便多了三处相邻洞府。 代价大约是半麻袋馒头肉饼鸡蛋。 路野为道谢,又才储物袋中取出一皮囊酒水,还是闯破天御赐之物,赏给新封公主和要命驸马的。 蜀赤土闻了便大喜,说多少年没喝过宫中的酒水了,味道对极了。 “蜀兄,”路野见状忍不住提醒,“我看你这挖洞手艺如此高超。” “如果你有余力,不妨到周围外门弟子住处转转,看谁还没住进去,或者住处狭窄紧憋,想开拓得阔气些。” “我觉得你可以收些灵石辛苦费,要价可以高那么一点点,毕竟这活除了你别人也干不了……” 蜀赤土恍然大悟,躬身道。 “多谢路兄提醒,我也有良言相告。” “传功长老有四人,外门弟子却有二十余名。” “你们三兄弟却尽量别拜在一个师傅门下,毕竟这些长老是被绑来的,愿不愿意教,教多少便是门主也没办法细察的。” “若他们有意懈怠,换在我们身上便是几年无用功,咱们承受不起。” “最好分散开,这样将来互相也好照应。” 路野咦一声,没想到这鼠妖居然和自己想的一样,看来这鼠妖大事上是不糊涂的,就是贪嘴了些。 送走了鼠妖,三兄弟都进入路野洞府中,几人互视,先沉默无语。 这一日发生事情也太多了。 “我先说……”路野叹口气。 从他离开郑国师乘黄竹马夜上京城,砍了闯破天狗头,回来却因为竹马法器报废着火,引来了徐家长老,被逼冒充郑天成奴仆。 然后不断拱火,让那徐光以为郑天成知道洞府位置,对宝器势在必得,因此激起徐光杀心。 之后便是三兄弟一起逃命的故事了,大家都在一起,互相都知道。 三人商量了一番,最后决定便先在这玄墨门安顿下来,好生修行。 至于别的话,三人眼神传递意会则开,这附近都是修仙者,说话并不是那么保险。 “二弟,三弟,”路野不忘叮嘱,“徐光斩破那郑天成的百魂幡时,鬼气四散,你们吸了不少,被他一股脑都拘在气海内。” “一定记得要精进修行,这鬼气要爆发出来,你们便死定了,或许门主可以救,却未必会为两个奠基门内外晃悠的小卒出手。” 王虎和张存义点头表示晓得。 三兄弟说了一小会话,定好明日各投一长老为师,当场灵机应变。 等王虎和张存义走了,路野呆呆往那石床上一躺。 今日心乱,不适合修行。 天窗圆洞外,阴风阵阵,黑云飘飘,明月都被衬成了黑月。 不知我家芙蓉如今在做甚,也是如我这般仰头望月么,不知她那边的月亮是否明亮,圆润,皎洁? 次日。 道观中有钟声敲响,路野急忙奔出。 外门弟子奴仆凑一起便上山,他路上听人说,昨晚山脚下,便有两钢骨武师实力不足没挖出洞穴被活活冻死。 有一铁脏大武师倒是挖了一洞使缩骨功塞进大半身体,夜晚却不知道遇到了什么邪物,五脏六腑被掏空,惨叫连连也无人敢去相帮。 只是 路野上山的脚步不由变得沉重起来。 今日,可一定要拜个好师傅啊。 第141章 门规(一) 路野,王虎和张存义混在人流中上山。 等到了山腰上,却意外发现,蜀赤土被一粉色绳索捆着倒挂在一处洞府外面,整个人吹了一晚上阴风,长胡子上面都挂了冰霜了。 不过他两只眼睛圆睁,倒是中气十足一直喊饶命,看来暂时是死不了的。 路野大惊。 昨晚不就出个主意让他去四处挖洞赚点灵石吗? 怎么还被吊起来了? 他入睡前出洞,还看到有不少外门弟子凑在蜀赤土身前,排队交灵石,显然买卖做得很兴旺,怎么就栽了呢? 旁边有人窃窃私语,他急忙凑过去听。 “听说了吗?这鼠妖好生胆大,一个外门弟子,居然敢去听小欢喜长老墙角……” “嘶……这是鼠妖虎胆啊,莫非他也想去插一脚?” “兄弟,慎言,祸从口出啊。” “哈哈哈,我刚才说什么吗?咦?我怎么忘了……” 路野三兄弟听了倒吸一口冷气。 这蜀赤土好大的胆子,偷听墙角或者想加入小欢喜和任行云大战来个三人行什么的,万万万是不可能的。 路野知道,当初在篮上,他便撞了小欢喜满身,喜提洗面奶,吓得他急忙逃跑。 那蜀赤土更倒霉,直接嘴了小欢喜满口,差点被小欢喜反过来咬下鼠头。 他躲小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么能自己送上门呢? 多半是赚灵识赚昏了头,没打听清楚洞府中住的谁,便蒙头上去推销自己去了,结果被小欢喜逮个正着,吊在了洞外。 也得亏他是妖族出身,若换个人族修士,怕是当晚就冻掉半条命! 路野只能默默为他祈祷。 等到了道观外,众弟子分成几堆。 练气中阶十余名是副门主吴风的弟子,是内门弟子,自然站在最前。 路野他们都属练气低阶以下,是外门弟子,今日要拜师,站在中间。 最后面则是已经凑不齐三十之数的门派杂役,没有灵根,只能做苦力,但也不敢不来。 道观中传来悠扬钟声。 但是墨如烟和吴风还未露面。 倒是众人身侧那四位长老洞府依次打开。 邋遢汤道士,瘦杆毒头陀,不老童先后走出,最后出现的却是骑着任行云的小欢喜。 只见这小欢喜脸色红扑扑的如雨后朵娇艳,一双桃眼中水旺旺的鲜艳欲滴,媚态横生。 胯下骑的任行云,四肢着地,红色赤裸皮肤,如同他那位前任。 不过好歹腰间多了一圈兜档布,将那不雅巨物遮了起来。 只是任行云脸色不好看,只是一晚上,本来是赤脸现在却成了白脸,两只眼眶如扑了黑灰,眼睛无神充满血丝,四肢着地也走得不甚稳当。 众人见了倒吸一口冷气。 路野和王虎,张存义对过眼神,幸灾乐祸。 昨晚小欢喜洞府中靡靡之音几次响起,便是他们在洞府中也听到了。 看来是采补太过生猛了,这么一个宗师底子的壮汉都成了这般憔悴模样。 若再拖些时间,这任行云该不会成任药渣吧? 小欢喜出洞随手一伸,便将那法器长鞭拿在手中,只是一抖。 啪嗒。 蜀赤土狠狠被摔在地上。 “滚吧!”女人咯咯娇笑,“看你昨晚打洞本事不错,将我洞府整得又宽敞还给我做了好大一床。” “否则依着你篮中的事情,你死定了!” 蜀赤土从地上爬起来叩头,千恩万谢,然后抱头鼠窜,身法灵活,浑然不似外表那样冻得凄惨,转眼便钻入人群中。 四位长老站在前面,静静等候。 人群中。 路野看脚下还害怕打哆嗦的蜀赤土,忍不住低声问道。 “蜀兄,伱不是最善于辨认方位吗?怎么自投罗网的?” 蜀赤土黑脸变红,羞赧道。 “唉,灵石动人心,何况我只是头鼠呢。” “昨晚买卖做得太过顺利,晕了头未辩方向,便去找长老们洞府了。” “我倒也没想赚灵石,就想先出出力好今日方便择师。” “谁想到欢喜长老洞中正好风停雨歇在回气,我便去叩门了……” 路野看蜀赤土长吁短叹,安慰他道。 “其实也不是坏事,起码你昨晚也赚了不少灵石。” 啪嗒。 两滴眼泪从蜀赤土眼眶中掉落。 “路兄,长老知道我本事,支使我重新拓宽她那洞府。” “还顺手将我储物袋的灵石却拿走了,说这是什么亲嘴费……” “呜呜呜……亏死我了……” 路野:“……” 真扎心了老铁,早知道便不给你出这个主意了,白忙活一场。 他只能安慰蜀赤土,破财免灾,不管怎么说,和小欢喜亲嘴这件事情是揭过去了。 蜀赤土听了心中稍安,擦干净眼泪,重新抖擞精神。 突然他想到什么,脸色惨白看向路野。 “路兄,我记得当时篮颠簸,似是亲了两次。” “你说是都揭过了呢,还是只揭了一半呢?” 路野:“……” 此时。 道观中钟声停下。 大门打开,护观光罩撤去。 墨如烟和吴风一前一后走出。 吴风点了几名仆役,让他们进前院取出诸多桌椅蒲团。 他和墨如烟各坐一把太师椅。 四名长老则各分了一蒲团。 其余弟子只能席地而坐,而仆役们只能远远站着垂手而立。 墨如烟看了吴风一眼,吴风咳嗽一声道。 “今日我便说门中几项规矩。” “ “便是门中长老也是这般规矩,无故杀了座下弟子,也需交灵石。” “至于价格么,诸位同门,你们放心,很贵的,绝对让你们心痛。” “交不起灵石,便革除本门身份,需做门内长工挣灵石换自由,这一点对长老也是如此。” 众弟子面露喜色,尤其是蜀赤土,这下起码不会死在小欢喜手中了。 路野等人也暗自高兴。 大概这墨如烟和吴风也怕这些长老使阴招往死里坑弟子们,因此定下这规矩。 小欢喜等长老脸色一沉,这是还防着他们啊。 什么长工,那不就是奴隶吗? 若欠得多了,不得扒皮抽魂以身炼器还债? “ “每十年考核修行进度,各位长老门下修为最差,或修行最慢的人,便死吧。” “每位长老座下,每十年需献上一条性命!” 众弟子听了脸色大变。 这吴风说的考核标准可是两条。 四个长老,每人能分五六个弟子,再算上吴风的十余名练气中期弟子。 修行比同辈慢了,要死。 道行若在同辈中垫底,也可能会死。 具体怎么死,得互相比较着来,反正一个长老门下十年得死一个徒弟填坑。 也就是每十年死五到六人。 要么你是天才,破境极快有培养价值;要么你速度虽慢,可修为高深,拉出去便能战。 这两样总得占一条,否则死定了。 而修仙者一般资质十年破一层,百岁前若未练气圆满则基本不可能突破至筑基境。 所以这吴风定了十年一考核的时间。 按玄墨门的规矩,路野估计若没有外来新鲜血液补充,大概五六十年时间便足够所有外门弟子死光光了。 这是极端状况不用考虑。 实际上,墨如烟这门主肯定每十年还要干那掳人的勾当,来补充死掉的弟子。 此令一出,每个长老门下,除了那最强者可以稳坐钓鱼台安心,靠后的两名弟子还不得互相盼着对方去死? 便是排中游的也不保险,多轮几年新血,保不准原来中游的便成了垫底了。 若是以十年二十年拉长了看,保不准那最强者也会有丧命可能。 这下还有什么师门情谊? 玄墨门或许会越来越强,可门派下死去的那些弟子去哪坏喊冤? 妈得,不愧是魔门,修仙者的命在这里也不过是草芥,和凡间的流民也没什么不同。 众弟子脸色像气海被摧破一样难看,小欢喜,毒头陀和不老童脸上却露出了笑意,只有那邋遢汤脸上是苦笑。 路野看了心里骂小欢喜他们变态,看来,邋遢汤还应该有点底线。 如果等会择师,他应该是最佳选择。 吴风见弟子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笑道。 “修仙界,强者为尊,弱者不过是垫脚石,这道理你们早就明白。” “胜者生,弱者死,本来就是最大的道理。” “便是我和门主,当初在门派中也是这样杀出来的。” “我魔门不过是更直接了些,那些名门正派不也用弟子试练,秘境闯关等方式淘汰老弱么?” “资源就这么多,人人都嫌灵气不足,哪有将多余灵气浪费在废物身上?” “若是怕了,当初便别选修仙这条路,在凡间当个土豪不好吗?” “你们现在谁反对,可以站出来说说,我和你好好讲理。” 众弟子都缩头不敢言,这魔门的道理怕是动手不动口,谁疯了出去和他辩理去? 墨如烟咳嗽一声,缓缓道。 “你们也不用害怕,我玄墨门虽然严苛些,不过门派中该有的福利却也不少。” “功法,灵石每月均不会少了你们的。” “本门会建藏功阁,收纳各种功法,便是我的真传功法,外门弟子只要道功够了,也可去观看。” 不老童突然问道。 “敢问门主,我们也可以修吗?” 墨如烟笑道回复。 “当然可以,我魔门有教无类,连妖族都可修,何况人族?” “只是长老们若要看,也得用道功来换。” 小欢喜娇笑一声。 “那道功如何获取?” 吴风精神一振,一副等到了的样子,笑道。 “本门将建立问心楼,各位同门只要贡献功法,法器,天材地宝任何有价值东西,都可以兑换道功。” “而阁中也出售各种丹药,法器等修炼材料。” “这便是 第142章 门规 (二) 众弟子听了一片倒吸冷气声音。 路野只觉得牙疼,头痛,肚子也痛起来。 玄墨门不愧是魔门支派啊,这三条门规,扒开了看,反反复复就几句话。 别随意杀人,除非你灵石够。 努力修炼,否则可能死。 然而 那么为了赚道功,一个个弟子还不得疯了? 而道功却得从问心楼换,这玄墨门满口门规,到后面却只剩几个字。 算计! 剥削! 二道贩子! 当然,保证这套制度运行靠的不是什么仁义道德,当然是墨如烟和吴风硬梆梆的实力。 而这门规下面,不知道要填进多少弟子的血和泪。 只是这样一来。 玄墨门是强了,墨如烟和吴风不用自己辛苦,只要通过问心楼赚差价,便能弄到足够的修仙资源。 可苦了自己这些底层弟子。 怕除了疯狂修炼,便要每日内卷赚道功。 吴风似看不到下面人难看脸色,转头对四名长老笑道。 “长老们,你们赚取道功的方法却简单许多,不需要四处奔波,只要给弟子答疑解惑,也可以获得道功。” “伱们的道法,术法也可以贡献出来,也是能换道功的。” “当然,这些道功通通得弟子们出,反正我玄墨门万事必须有道功,没有免费的东西。” “具体如何兑换,咱们不妨坐下来慢慢商量。” “今日便先收了徒弟,定下师徒名分,可好?” 这下,便是连邋遢汤也满脸笑容,发自内心点头。 这是重大利好啊,墨如烟和吴风坐在上面吃肉,四个长老教授人功法,也能跟着喝汤,而剩下的弟子们。 不论内门外门,不过汤锅下的干柴罢了。 众弟子在下面心中大骂,搞了半天,却是付费教学! 路野也懵了。 感情这么多人被抓来,就省了个报名费和车马费。 然后拜师后,书本要钱,提问要钱。 这哪里是什么玄墨门,直接改成铜臭门得了。 以后,便是同一长老门下,诸弟子的修行进度也会被拉开。 这里面样便多了,天赋一样,辛苦修炼时间一样,获得资源一样,能不能得到师傅点拨便是最关键。 看来,所有关键最后还是落在了道功二字。 这玩意不是灵石,却比灵石还重要。 他还能看出更深的意思。 这一招却是将四个离心的长老一下便绑在了玄墨门身上,只要道功足够多,时间拖得够久,这四名长老便真成了玄墨门的人了。 若是四大长老实力够强,掀翻墨如烟和吴风做那吃肉人自然利益最大。 不过这却需要拿命去拼。 起码百十年内,是看不到这希望了,这玄墨门就稳了,他们能背叛墨如烟和吴风,却不能背叛道功啊! 还有比这更保险的手段吗? 和道功比起来,那阴火蛊的法子太糙。 就是不知道,这办法是墨如烟还是吴风想出来的? 不过看吴风一直叭叭叭说,多半是这家伙的主意,阴险得很啊。 当然也可能这套规则是魔门摸索出来的惯用方法,真是到了异界也逃不过血肉工厂。 更可悲的是,这里是真——血肉工厂,会死人的。 众弟子窃窃私语,愁眉苦脸。 “看来只能将储物袋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换道功了。” “呜呜呜……之前小王山战斗,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将我储物袋给摸走了……” “道友,看你储物袋鼓鼓,不知方便周济一点?日后必有厚报!” “滚!” 路野和王虎,张存义凑在一起,三人脸色好看许多。 他们之前都是穷鬼,跟着徐光一路摸尸,好东西都装了储物袋上交了。 但是徐光一死,储物袋便归了路野,里面除了徐光的东西,还装着另外四五位修士的身家。 除此还有香道姑的东西。 而王虎储物袋中除了白馒头便是尸体白,来自一袋和尚。 张存义若不是未凝聚灵识,也早就给他分个储物袋挂着。 三人若是想兑换道功,便是分成三份也绝对是众弟子中靠前的位置,还需要藏拙。 兄弟仨对视一眼,便觉得心安,咱修为不高,有道功垫着,说不定也能买自己性命哩。 张存义突然指着任行云笑道。 “大哥,你看那小任全身上下只剩兜档布,他怕是众弟子中最穷的一个吧。” 王虎习惯性抬杠道。 “可他是欢喜长老的坐骑姘头,日日做新郎,若是长老将每日洞房也算做道功,他也能卖肉赚钱哩……” 他一句话说出,路野和张存义无语了,突然觉得心塞了。 众人商量的功夫,上面吴风和四大长老已经言笑晏晏,气氛轻松多了,再不像昨日里那般僵硬。 “好了,”吴风拍手道,“诸位弟子还有什么疑问,都可提出来。” “本座有问必答,只有这次是免费的,下次便要收道功了。” “虽然还未明确道功如何比例计算,不过可以欠着。” 众弟子一听便炸毛了,本来还畏惧这副门主,可欠道功更可怕。 当下便有许多人提问。 若是选定长老为师,是否可以兼修其他长老功法? 若师傅的功法和自己相性不合,可否转拜其他长老门下? 若囊中羞涩,道功不足,可否专修自己原有道法? 若将自己独门道法贡献,若其他弟子向自己请教,是否也可收道功? 甚至有一胆大黄脸弟子问,若师傅教的道术自己学明白了,别人请教能教否?是否能收取道功? 这弟子或许是真穷,这个问题提出,立刻惹来四大长老怒视。 好家伙,挖墙角居然挖到我们脑袋上了。 四人心中不约而同想到,此人必不能收入门下,容易欺师灭祖。 吴风笑对众人问题,却不说话,只看向墨如烟。 众人心中明白,看来这玄墨门,最后一言九鼎说了算的还是这女魔头。 墨如烟站起来左右踱几步,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回答。 玄墨门不论内外门弟子,必须择一师长;不禁止兼修功法,只要你道功足够;同理,长老也可为其他长老弟子答疑解惑。 但是师徒名分终和外人不同,师傅向自己弟子传授根本道法,却要免费,以后提问方可收取道功,传说其他小术则最开始便需用道功兑换。 另外,弟子却是不能转投他师,因为每十年淘汰一人,所以每位长老门下弟子必须固定;若是道功不足兑换道术或提问,继续修自己本来功法或者靠自己顿悟也没什么问题。 若自己贡献功法,被其他弟子甚至长老看上了,也需用道功兑换,解释功法自然也可以收道功。 至于学会了师傅的功法是否可为别人解惑,并不禁止,不过收费却只能拿师尊一半,且需再分一半给师尊。 若要私下交流,只能是问心楼中未收藏的功法,或者向问心楼贡献功法者本身不禁止免费传授他人。 另外,每十年各长老麾下弟子除了要自我淘汰,还会举行外门大比,获胜的前四名弟子可成为内门弟子。 根据长老麾下弟子比试综合成绩,会单独再给长老计算一笔丰厚道功。 四大长老脸色立刻垮了下来,皱起眉头。 原来能收一份如今只能收四分之一,这收入大跌啊。 而且好不容易培养出的杰出弟子,却要被内门挑走,也太亏了。 吴风在一边补充。 师姐,传授功法上缴和收下道功既然都是自愿,那以后弟子有问题向师尊请教,师尊也可以不教,如何? 若挑走了哪位长老的高徒,可再补一份优厚道功,似乎更为妥帖。 墨如烟考虑一二,便点头答应下来。 四位长老面色才好看起来。 若谁想刨他们墙根,以后便别想他们在这功法上指点,看谁敢欺师灭祖! 而只要有道功奖励,杰出弟子挑走便挑走吧,道功多了可兑换这对魔头男女的功法,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那黄脸弟子一脸沮丧,其他人却幸灾乐祸看着他。 想赚道功想疯了,敢动长老们的利益,这人怕是没人收,便是收了人家也不会教导他,这人死定了。 十年后,便是他的死期! 许多弟子反而盼着和这黄脸汉子凑在一师门下,起码 片刻后。 场上众弟子都再无疑问,静了下来。 吴风笑道。 “好,大家既然没有疑问,便开始拜师吧。” “请四位长老介绍下各自功法特点及擅长。” “至于内门弟子,全都入我门下,自有我教导,不在今日讨论范围内。” 因为练气中期的弟子都属于内门弟子,自然没得挑,只能选吴风。 路野猜测,这墨如烟和吴风还是不放心这四位长老,因此选了一干练气中期的内门弟子,只要有人能突破到练气后期,便必定也会扶为长老。 这些弟子才是玄墨门的核心。 不过为了鞭策这些内门弟子苦练,居然也要淘汰掉末位,这牺牲不可谓不大。 至于外门弟子,应该最多算搭头,属于保证门派传承有序,不要青黄不接即可,其实当前墨如烟和吴风并不会如何看重。 单看他们制定的规则,若不是为了贯彻淘汰制,外门弟子师从谁都无所谓,反正可以兼修,且找自家师傅和别的长老问道,都是要道功的。 师传弟子不过有个获传根本道术免费的福利,不过一门道术往往博大精深,里面坑够多,后续提问收取道功才是大头。 就和比前世的游戏,免费入氪金玩,一个套路罢了。 所以目前这师徒差不多空头名分罢了,至于以后如何发展变化,便不是现在能预料到了。 这玄墨门或许哪一天就没了,规矩再多也是枉然。 吴风既然发话,四位长老互相看几眼。 毒头陀冷哼一声站出来道。 “本座毒头陀,听名字便知道擅长用毒。” “这黑窟山中毒物颇多,正合适习这门道术。” “有一门可修到筑基圆满的道术五毒经,只是这道术对身体长期会有损伤。” “想当年,”毒头陀叹口气,“本座也是号称翩翩美毒君的,如今却成这副模样。” “若看中皮囊的,莫入我门。” “有愿学的,不妨考虑考虑。” 第143章 拜师 众弟子面面相觑,这毒头陀瘦得和竹杆似的,脸上没什么肉,以前却是翩翩美毒君,真是想不到。 许多女弟子心里立刻决定打死也不修。 毒头陀坐回蒲团。 不老童随后站了出来。 他个子矮小,声音尖锐,苍老面孔配着娃娃身有些恐怖,此时为了收徒弟特意绽放练气后期威压,倒也显得气势不小。 “其实本长老本姓童,因为练功出了差错,人们便喊我做不老童。” “我习的却是一门冷门道术宫羽道,可突破至筑基。” “这门功法却是以音证道,并不如何在乎天地灵气性质,因此在黑窟山并不耽误修行。” “宫羽道讲究以音为箭,以法器为弓,若是对音律有感悟,自然好上手。” “谁觉得在音道上有灵性,可以一试……” 众弟子互相看看,心中觉得这不老童看上去就怪模样,这什么宫羽道也听着诡异,练了以后该不会走火入魔吧? 剩下两名长老中,邋遢汤脾气看上去甚好,再三礼让小欢喜。 小欢喜也不客气,骑了任行云走出。 她未语先笑,一双电眼看过场中众人,大家立刻吓得低下头去。 “奴家便是小欢喜,你们可叫我喜长老或喜夫人!” “我会的嘛,也没什么,一部飞天魔女功,半部护法金刚经,前面那功法是门采阳补阴的媚功,可修至筑基圆满。” “后面半部护法金刚经却走的是体修的路子,只能到练气圆满。” “男女皆可入我门下,本长老却是都能教得。” 她抛个媚眼便返回去。 众弟子中许多脸上显出嫌弃神色,飞天魔女功只适合女修,而护法金刚经听着不错,却只能到练气圆满,便是众人掌握的功法中到练气圆满的也不少。 因此这小欢喜便有些鸡肋,再加上这长老喜欢采阳补阴,若是给她当了弟子是让采还是不采呢? 许多人却是 最后走出的是邋遢汤,这长老咳嗽一声,脸上浮出一丝尴尬。 “本长老所学甚杂,尔等听好。” “一门制符术,却只有一阶符法传承。” “一门炼丹术,也只有一阶传承。” “一门阵法小解,却也是一阶传承。” 众弟子听了哗然,修仙百术,一阶传承便是对应练气,感情这位长老居然没有一门功法能突破练气到筑基境的。 路野暗想,怪不得当初在小王山众人争斗中,邋遢汤同为练气后期高手,却不怎么显眼。 这明显把技能都点在辅助上了,根本不擅长强攻。 邋遢汤看弟子们反应有些大,老脸一红,干脆道。 “贫道所学太杂,同道们便给我起个外号,叫汤一阶。” “除了以上道法,本道还学过制器,灵植,驯兽,傀儡,当然通通都是一阶。” “至于本道根本功法,却只是一门龟寿经,攻击防御都一般,只是活得久,却可修到筑基圆满。” 他讲完便扭头回去,大概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 不过路野注意到,墨如烟和吴风却对这邋遢汤报以笑容,比其他三位长老热情许多。 这汤一阶虽然学得杂,可对于一宗门却是不可或缺的。 可惜,这魔门淘汰制下,威力大的道术为王,谁有心思慢慢练修仙百艺。 这汤长老以后怕要做个后勤苦力长老了,谁让他会得多呢。 四位长老介绍完毕,吴风咳嗽一声。 “众弟子,可以选择师傅了。” “不论哪个长老,只可收五六人。” “若拜师的人多了,长老有权挑选拒绝,”他看了邋遢汤一眼,“若拜师的人少了,由本座指定。” 显然他也怕邋遢汤招不满徒弟,太过丢脸。 众弟子哄一下便窃窃私语起来。 王虎低声和路野,张存义道。 “大哥,我却想学学这毒术,我储物袋中好装馒头,又喜欢给别人发馒头。” “若有了这毒术相助,弄些毒馒头出来,一定厉害得很。” 眼看有人已经向毒头陀走去,王虎便也跑了出去。 路野,张存义也未劝阻,修道是最隐私事,个人选择大于天。 既然王虎对毒馒头有执念,非要试试毒道,便随他去,况且若不合适,也能转修其他长老道法。 路野想了想,和张存义点点头,也跟过去。 毒头陀这门道术能到筑基圆满,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区区皮囊,他都有了潘芙蓉了,也无所谓了。 这毒术看来并不如何受欢迎,连王虎和他只有七人跑出,全是男人,一个女子也无。 那毒头陀见人超过名额限制,便问众人各自是何修为。 大家昨日都报过吴风,自然不敢隐瞒。 毒头陀一指路野,毫不犹豫便把他这奠基未完成的淘汰了。 王虎惊得想开口换一换,这师傅他不拜了。 路野赶紧给他打眼色,这毒头陀一看便不是好说话的,千万别开口,开口必受牵连说不定连王虎也学不了了。 反正还有其他两个选择可选。 王虎秒懂,只能后退一步。 此时他们这些被毒头陀收入门下的同门师兄弟互相看一眼,立刻便起了戒备心思。 王虎还满脸笑容挨个发馒头,收获一堆白眼。 路野离开这里,想了想,便又跑向不老童。 小欢喜不能选,邋遢汤太咸鱼,不老童宫羽道可突破至筑基,以音为箭,好在他箭术也不错,应该也可学得。 哪里料到不老童周围已经有几个女弟子围绕,原来这些女修士不愿意学小欢喜那媚术,又怕毒术损害皮囊,且不甘心如邋遢汤那般咸鱼,因此只能选不老童。 而老三张存义和几个男弟子也在当中。 不老童看了众多女弟子,乐得眉开眼笑。 至于剩下的男弟子,这次他却不问个人修为,先将女弟子通通收下,再看了诸多男弟子身形一眼,便指着张存义道。 “你双臂虽未过膝,但却比常人长一截,腰细肩宽,一看便是射箭的好苗子,肯定能学好我的宫羽道,便是你了。” 张存义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就这么儿戏般的入选了,这次却是不看根骨和修为了,这不老童也未免太儿戏了。 最难受的是却把大哥挤下去了,趁着人多,他急着拉过路野解释。 “大哥,这可如何是好,我只想着自己可能适合这门音术。” “以音为箭,与我有缘,却没想到把伱挤下去了。” “我去求不老童换换。” 路野拍他肩膀——兄弟你疯了,恶了长老,以后不给你解释道法怎么办? 再说了,人家若不要你,大不了换其他人,也不会选我的。 不急,还有邋遢汤。 他安慰完张存义,急忙转身跑向邋遢汤。 只是此刻先前被淘汰的众弟子加起来约莫有八九人。 有一男一女选了小欢喜外,其余人等都涌向邋遢汤。 邋遢汤倒是个好性子,笑眯眯不说行或是不行。 吴风已经站起来,不耐烦道。 “修仙百艺,需要有根基才能学好。” “会制符,阵法,制器,炼丹,灵植,驯兽,傀儡等百艺,出列!” 众人互相看看,一下却走出五人来。 有人当场凌空勾勒符箓,有人喷出异火声称会炼丹,有人拿出法器说是自家炼的讲起材料头头是道。 有人拿出一捧珠圆玉润散发清香米粒说是自己种植的大讲天时节气何如何选种选灵田。 还有一人当场吹响骨笛,天上立刻便被吸引下一群恶鹰,被他一一击爆头颅,说自己会驯兽。 汤长老当场便将五人收下。 路野看得是目瞪口呆。 还真有人会啊。 他转头看向蜀赤土,催道。 “蜀兄,你不也和喷火吗?” 蜀赤土都快要哭了。 “路兄,我那喷火不是炼丹的,是挖洞的。” “你说汤长老会那么多手艺,怎么不学一门盗墓的本领呢?” “因为我个矮,其他两位长老看都没看到我。” “咱们不会落到喜长老门下吧?” 路野脸色也变了,他转头再看剩下另一人,却是提出那欺师灭祖想和长老抢道功的那位神人。 坏事了,就剩下自己三头歪瓜裂枣了。 吴风此时已经不耐烦站起来,指着路野三人一挥手,不由分说道。 “你们三个,便归喜长老门下了!” “好,众弟子便集体拜过你们师尊吧。” 路野和蜀赤土欲哭无泪,心哇凉哇凉,看吴风那霸道模样,敢说个不字今年小欢喜门下淘汰对象怕就要提前产生了。 明年今日就是祭日。 他们无奈,汇合在人群中一起拜过了四位传功长老。 师徒名分已定,墨如烟和吴风边离开。 众弟子跟着各自师傅回洞府认地头。 被蜀赤土拓宽的洞府内,小欢喜半躺在超大的床榻上,支着玉臂斜眸看向众人,越看越欢喜。 依次扫过路野,蜀赤土和那黄脸汉子和之前拜师的男子,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她双眼迷离,呢喃出声。 “真不错,都是神气完足,气血精壮的汉子……” 路野,黄脸逆徒,和之前那名男弟子都吓得脸白,蜀赤土倒是无所谓,他知道小欢喜不喜妖族,他是安全的。 倒是那名新收的女弟子笑吟吟,冲几位同门抛了个媚眼。 路野等人心中大骂又是一个骚货。 还有小欢喜胯下的任行云脸色也不好看,他现在知道了欢喜奴是什么了,说白了就是小欢喜的练功工具。 等他被榨干了,便也成药渣无价值了。 他恶狠狠看向路野等人,心中胆颤。 小欢喜门下多了这么多精壮汉子,会不会加大采补力度,他不会早死吧? “你们报上名字吧……”小欢喜娇媚道。 众人无奈各报家门。 那黄脸汉子名字甚为值钱,名为金富贵,怪不得敢打师傅道功主意;那名主动拜师的男子名为胡顺;那小骚货女弟子名为水渺渺,果然看名字便够水够浪。 第144章 行四 小欢喜又问过众人修为。 不出所料,路野入道奠基尚未完成,因此还是众人中垫底。 哪怕是任行云那本无灵根的水货,吸收了欢喜奴的精血后,也比他要强悍许多。 主动拜师的胡顺和水渺渺都是练气二层,水平差不多。 金富贵敢和师傅抢那道功买卖,显然是有两把硬刷子,是练气三层,诸人中修为最高的。 至于蜀赤土,他是头小妖,不过练气一层,他们妖族讲究的是提纯血脉,返祖归宗的路子,修妖族功法自然最为合适。 他却不适合学习小欢喜功法,小欢喜也没什么可教他的。 小欢喜眨眨眼睛,也不知道她如何考虑,最后咳嗽一声安排道。 “既然大家都入我门下,以后便是师兄弟了,任行云是我欢奴,便做你们的大师兄吧。” “胡顺做二弟子,金富贵行三,路野行四,蜀赤土行五,水渺渺便做个小师妹吧。” “至于功法,等我们长老和门主商量好道功如何兑换,再传你们不迟。” 路野等众人听了心里暗骂。 让一个卖屁股的排在他们面前当大师兄,以后出去还怎么在同门师兄弟面前抬起头来? 这也就罢了,爱屋及乌,大家都懂得,谁让任行云天天和小欢喜寸步不离,出则同出,睡则同睡,枕头风一天12个时辰都不带停的。 至于金富贵,修为最高,但是有逆徒潜质,敢和师傅夺道功,所以痛失 至于水渺渺,一看便是来学那媚术的。 或许一个骚货眼中最危险的是另一个骚货? 小欢喜明显也不待见她,将她排在了所有弟子中最后。 大家互相戒备打量,最后目光纷纷落在路野身上,有一还未奠基的好啊,起码这十年淘汰名额便预定了一半。 因此气氛竟然莫名的轻松许多。 路野注意到这点,心中却想,该不会王虎和张存义也是这样待遇吧? 那不老童,毒头陀麾下弟子怕也是“一团和气”呢。 小欢喜又随意交代众人几句,便将众人赶了出去。 反正现在门派还是草台班子,只定了门规和师徒名分,连昨晚住的洞府都是众人现挖的,目前实在没什么可讲究的。 众人出了洞府大门,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伱,大眼瞪小眼。 胡顺咳嗽一声,端架子道。 “如今大师兄日夜陪着师傅,我是老二,便一切都听我的。” “那个谁,你修为最低,你去搬……” 路野听到这混蛋竟然开始摆谱指使自己干活,便知道必须说话了,要不然今日被指派惯了,日后还不一定如何使唤呢。 他打断对方话道。 “二师兄,你没发现吗?” “小师妹最末,蜀赤土行五,再算上我这长得不怎么好看排行四的,都是师傅看不上眼不想采补的。” “你排 “不是你功夫高受宠被师傅高看一眼,而是师傅将大师兄采成药渣以后,便是你了……” “咱们这排名却是按被采补的顺序排的!” “我若是你,马上找其他同门兑换那金枪不倒,元阳永固的法门。” “现在你还可用灵石交换,将来怕你想用道功换都换不到呢……” 胡顺脸都吓白了。 “呃……呃……” “师傅断不会如此……”他话虽如此说的,却转身就走,急匆匆在风中留下一句话,“师兄去去就回,各位师弟师妹自便。” 胡顺一走,剩下人便都笑了。 金富贵不屑吐一口唾沫,转身自顾自离开了。 “就这胆怂的货色,还想管我们?” 他练气三层,诸弟子中实力最高,因此有狂妄的实力。 众人无语看他,你倒是胆子大,可惜是钻钱眼里了,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场中便只剩下路野,蜀赤土和水渺渺。 水渺渺冲路野抛个媚眼,扭动蛇腰,款款而来,几乎便趴在了路野身上,喷涂火热鼻息,谈话间尽是檀香迷魂味道。 她咯咯笑道。 “路四哥,大师兄是师傅禁脔,二师兄是候补,三师兄金富贵你刚才也看到了,胆子太大,我却也不敢招惹他。” “不如你以后和小妹凑成一对,日夜做个快活神仙,可好?” “小妹伺候你十年,保准日日风流舒坦……” “反正十年后你必被淘汰,不若那点元阳就给了小妹,助我修行……” 路野皱眉,这水渺渺有七八分姿色,身材也甚有料,贴到自己身上磨蹭得紧。 可惜…… 这女子却将他视为采补工具,瞧瞧说的什么话,十年风流快活,到头来便被淘汰吗? 需使个狠法子彻底断了她的念头,要不然这女子是练气二层,要是日夜被窥视,还怎么安心修炼。 他一把将水渺渺推开,正色道。 “师妹,慎言,我一心向道,最是爱慕师傅……” “你别看我只排行四,不信你问你五师兄,”路野一指蜀赤土,“当初在篮上,师傅可对我搂搂抱抱,亲昵得很呢。” “若不是门主出手将那任行云硬塞到师傅胯下,我才是本门大师兄!” “师傅爱我护我宠我,怕我太出风头,才给我排到老四。” 蜀赤土憨憨点头。 “这个我作证,小师妹,当初在篮空中,师傅确实对四师兄贴身搂抱,比你刚才动作还亲昵呢。” “若我撒谎,让我日后退去灵智,重化野兽。” 水渺渺脸色大变。 路野说的话她还不信,但是蜀赤土以近乎发道誓的方法讲的话她却不得不信。 妖族最怕什么? 当然是退去灵智,重生愚昧,化形逆转,懵懵懂懂过一生了。 她心中暗骂师傅太贪婪,怎么多吃多占全都吃干抹净不给她留一个。 如今只能选蜀赤土,再看对方那不到自己腰间的五短身材,水渺渺终于熄了这心思,实在是下不了嘴啊。 水渺渺叱骂一声,也不喊师兄了,晃动腰肢,一扭一扭冰着脸转身离去。 这下终于清静了,只剩下路野和蜀赤土二人了。 双方互相看看,相对无言,没有外人终于不用装了,真是惨到想掉泪啊! 天杀的吴风副门主,居然将他们二人指给了小欢喜做徒弟。 蜀赤土心痛自己以后道功灵石怕是都要被师傅变着样勒索去,路野是真害怕自己贞洁不保。 便不说已经有了潘芙蓉,真失身在小欢喜这种素来习惯采补人的手中,那真是生不如死。 二人叹气一声,各道一声珍重,各自心事重重返回洞府了。 稍晚时候。 王虎和张存义也回来了,三人凑在一起互相问询。 果然如路野所料,两个义弟修为垫底,都被同门看做了十年必被淘汰对象,也不被师傅如何看重,都成了小师弟。 另外,王虎那边都是五大三粗的莽汉子,自然没有婆娘疼惜爱护他,再加上他之前送了一圈馒头的骚操作,因此别人师兄弟叫长叫短似态度亲昵,对他则根本不理不睬当作空气。 张存义那边全是女弟子,不老童果然是人老心不老,看着众女弟子流口水,虽然当初挑了他,却更像是个添头。 那些女弟子瞧不起他修为低,只是奠基入门,也不想在师傅面前和一男弟子谈笑,竟然最后也无人搭理他。 所以二人也是无人疼爱的冤种。 “好了,老二,老三,”路野沉声道,“这玄墨门是魔门分支,行事最现实不过。” “你们二人也不用担心,有那醇厚鬼气在你们气海封着,只要学了道术,抓紧炼化,几年内便可成就练气一层。” “如此修行速度,在常人中也能算个小天才,不用太担心十年淘汰期。” “至于大哥我,必定不会被你们拉下进度。” “更何况咱们三人还有好心人徐光长老赞助,身家颇厚。” “咱们三兄弟既然一起被抓了的,将来一定一起离开。” “全须全尾,完完整整!” 三人相互打气,决定在这玄墨门闯出条生路来。 很快几日时间匆匆而过。 众人也逐渐在这鹰坠峰安顿下来。 玄墨门也终于有了门派该有的样子,前院中收拾出了议事大殿,藏功阁,问心楼,甚至还收拾出一间大屋百艺房。 这房中却是兼着炼丹,制器,制符等,归汤一阶使用。 墨如烟是个万事不管的性子,除了最开始露面,其余时间都在闭关修行,门派中事情都由吴风做主,而吴风却又委派汤一阶来管理杂事。 汤一阶果然会得杂而多,还安排了那些仆役建起了食堂,平整了练功场,又让蜀赤土在道观下,长老洞府旁选择了几处节点开凿一排微小洞府,供弟子们日后修炼用。 又让那些奴仆们在山脚下立了山门,设了禁制,还让他那制器的弟子领着仆役们打造了诸多家具。 他则拿着罗盘,不仅将道观原有的一片灵田开荒出来,还选了几处荒地,让奴仆们开垦出来。 而众弟子储物袋中东西又杂又多,包罗万象,门派中缺什么,他们多半就能拿自己的东西补齐,汤一阶将其先以灵石作价全部记下,等待以后折算道功。 玄墨门的草台班子终于撑起来了。 这一日,诸弟子却早早来到道观门前。 盖因为今日便有一件大家关心的大事,宗门内的问心楼终于要开张了,大家终于可以兑换道功了。 尤其前些日子出了不少东西的那些弟子,最为关心。 而路野则盘腿坐在洞中修炼白骨不净观,他没抢着去凑那热闹,无他原因,早去晚去都是别人砧板上的肉,不如先抓紧时间修行! 自被抓来后,他便苦学不辍。 识海中。 白骨灵体做出各种不净姿态,皮烂肠腐,血枯肉朽。 突然,法座下鱼龙图江中,一道青光在里面翻腾不休。 识海中路野灵体睁眼望去。 咦,却是那日遁入他识海内那银环蝉蛹中的活物。 第145章 异种金蝉 路野又惊又喜。 那日他从洞府中以徐家老寡妇的幌子,震慑住了任行云,从他手里抢过来银环蝉蛹,这徐家念念不忘的宝物。 然后便试着输入法力,无果;又将那银环蝉蛹贴在自己额头上,以灵识沟通。 灵识仔细探索,似听到一若有若无的微弱心脏跳动声音,然后一直盘旋在灵体宝座下那江水中突然飞出一浪。 裹了银环蝉蛹中一道青光便卷进了江水。 之后路野便看那银环蝉蛹已经失去了之前灵动韵味,知道那活物已经进入自己识海中了。 还未等他探查,墨如烟便使着云袖从天而降,将他和张存义,任行云以及两件宝器通通掠走。 等来和黑窟山鹰坠峰玄墨门中。 路野每日白天和众弟子们被指派开荒,挖洞,平整土地,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只能晚上抽时间修炼白骨不净观。 他也多次试图在江水中找到那点青光活物。 可惜灵识屡次查探,却只看到了江水中万鲤争渡,还有自己所对应的灵鳄呆在万鲤下方装弱小。 那点青光在滔滔江水中,路野尝试用灵识试探,可不过入江半丈深,就头痛欲裂,昏昏欲睡,急忙退了出来。 几日里,他都不指望这活物出现了。 没想到今日里这活物却出现了。 路野用灵体观察,但见这活物长得甚是普通丑陋,正在自己识海空间飞翔。 它好似一只青色毛毛虫,呈纺锤流线体,偏偏身子前端两边长着几对小小的透明翅膀,依着翅膀方位,才终于确定了头部所在,上面有几个小点,应该就是眼鼻口所在。 总之,就是丑。 不过这丑虫现在很兴奋,如婴儿新生,围着路野法体在识海中疯转,速度还挺快。 路野白骨不净法体试着生出手掌来。 那丑虫陡然从天上飞下来,落在他手掌上,还颇有灵性的用头蹭了蹭,倒是温温的,软软的。 甚至,路野白骨不净法体陡然感悟到一股弱小意识的依赖。 这是一种幼体出生睁眼以后,见到 “我这是被当妈了?” 路野心中突然明白了,五味杂陈。 他尝试以善意回应,那丑虫立刻便欣喜万分,就在他手掌中,竟然酣畅欢快得打了几滚,扭动胖乎乎身体,肚皮使劲,首尾试着相连,着实笨拙。 不过,笨拙中也丑得可爱。 路野脸上露出一丝姨母笑。 如此片刻,那丑虫突然结束了卖丑杂耍,冲着路野呀呀叫了两声。 路野灵体接收了那声音,明明应该只是无意义的音节,他却瞬间仿佛懂了这虫子的意思,却是饿了要讨食。 晕。 路野慌了。 咱是个男人可没奶,再说了,你这虫子只在我识海中出现,谁知道能不能飞出识海外? 若你飞出去,不会把我识海撑爆吧? 小东西,你看看这识海内有什么吃的,不妨在这里下嘴吧…… 路野心中叫苦,灵体默念。 那丑虫仿佛听懂了,在识海中展翅高飞,绕了一圈。 刷! 它竟然飞回到江水中,然后趴在江水中正在畅游的众多鲤鱼中一条普通白鲤上。 与白鲤相比,它只是拇指大小小小一个,它趴在人家脊背上一阵猛嘬,便是江水激流也未能将它冲走。 路野吃了一惊,好家伙,这居然还是个吃肉的! 只是这虫子选择对象和它比起来就是个庞然大物,它能吃得下吗? 片刻后。 这丑虫委屈飞起,路野心中,似响起一阵哭声。 却看那白鲤欢快游动,鳞片上有一大片湿痕,原来这丑虫嘬了半天,却是连人家鱼鳞都没破开。 路野无语了,然后灵体哈哈笑起来。 他一般不笑,除非忍不住。 那丑虫见他大笑,便委屈落在他掌上,嘤嘤嘤在他心中哭起来。 路野只能尝试憋住笑容,轻轻抚摸虫子两下,这才让它止住哭声。 徐家那些族长怕是看错了,这么一个萌宠怎么可能是传说中的九转金蝉! 只是该怎么喂饱这玩意呢? 他正在头痛。 那丑虫被他安抚好,又振翅飞了起来,却是在识海空间绕了一圈,突然发现了什么,疾驰而下。 却是路野莲宝座下镇压着万鬼妖魔。 它趴在其中一小“人”身上,咔嚓一口,便似咬下什么来,吃得甚香。 路野一惊。 低头看,却正是上次夺舍他不成,被他吸收了灵识的徐光。 那徐光灵识被江水漩涡碾碎化做他灵体成长的资源,剩余的魂体却被镇压在那莲宝座下面,和诸多妖魔鬼怪挤在一起。 路野这些时间修炼,甚至隐隐还能听到那“徐光”的惨嚎声。 不过他查遍了白骨不净观的功法,从未看到哪位前辈修炼的白骨不净菩萨有这镇压魂体的功能。 最后只能猜测,自家这白骨不净观中多了鱼龙江水,怕是早就和原版错出十万八千里远了。 没想到这丑虫居然啃食起徐光的魂体来了。 就在路野眼皮底下,这丑虫一口便从那徐光魂体上咬下一大团青光,那徐光的魂体本来凝练若常人。 此刻被那虫子吞了几口,竟然虚化了许多。 便是那魂体五官也露出惊恐神色,嘴巴大张大合似乎是在求饶,不过路野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那丑虫终于找到可以进食的部分了,吃得欢畅,左一口右一口。 明明是小小的身子,只了一柱香时间,便将徐光偌大的魂体吞了个干干净净,它打个饱嗝,便幸福得躺在路野白骨不净灵体掌中。 一股沉沉睡意传入路野心中,这丑虫竟然就这么睡了。 只是路野注意到,它身形约莫涨大一圈,原来只是拇指大小,如今却像中指长短,身上还出现点点金纹,越来越多。 路野正待多观察一会。 识海外,已经感知到有人叩门。 “大哥,问心楼开了,咱们该去兑换道功了……” 路野从修炼中退出,睁开双眼,轻轻吐一口气。 之前种种都发生在识海中,其实不过是刹那时间。 他倒是很好奇,若这虫子不是九转金蝉,又是哪种金蝉呢? 却不知丑虫这次再醒来,饿了吃什么? 路野注意到,刚才这丑虫只吃徐光,旁边那些镇压的妖魔鬼怪碰都不碰。 嗨,走一步看一步吧,若这虫子能培养起来,也算自己好帮手。 他站起身来,推门而出,王虎和张存义已经等着了。 三兄弟结伴上山,入了道观。 只见前院中一间房子已经被加高为两层小楼,有修仙者法术和武道高手奴仆做苦力,建个楼自然不是难事,不过半天的事情。 此刻,众多弟子排队等候。 队尾在门外,队首在里面,人人手中握着一枚黑漆令牌。 这令牌便是汤一阶带着他那后勤徒弟连续几日不眠不休打造出的,算是最劣质法器一种。 令牌上面有个人名字师从,还能释在主动放个持续几息的防护小法术,进出道观会被防护法阵感应放过。 另外,在鹰坠崖范围内,同辈弟子还能用令牌互相传信传音,出了鹰坠崖除非双方相距十丈内,则无此功效。 因此这令牌便是众人在玄墨门的身份令牌。 除此之外,众人如此看重这令牌,因为这却是储存划拨道功的凭证,若是丢了令牌,问心楼中也有备份,却是要再一笔重置费的道功。 因此众人都将那令牌攥紧了,这玩意就是钱袋,可不敢弄丢了,路野三兄弟也是如此。 透过人群,看到问心楼里面列着一排柜台,已经有十几名仆役忙活起来了。 蜀赤土不知从哪里钻来,跑到路野身后。 “师兄,这活儿在门派中其实是弟子们兼任的,咱们玄墨门人手不够,便只能让仆役顶上了。” “不过里面每日有长老坐镇,免得出了纰漏。” “今日听说是汤长老坐镇,二楼据说两位门主也到了。” “我还听说,两位门主和长老们商量定了,为了便于换算,一块一阶灵石便是一个大功,相应一块灵晶便是一小功。” “这样一大功便等于十小功。” “就是不知道楼内那些功法,阵法,符箓,法器价值几何。” 修仙界中以人族修士境界对应,练气筑基金丹元婴修士对应所需的灵石,阵法,丹药,符器便分做了一二三四阶,每阶粗分为上中下品,也正好对应修士后中前期所需。 多少年来约定俗称,一切物价都锚定同级修士修为,方便计算。 如玄墨门练气弟子及长老练功所需一切灵识丹药功法符器等,都只是一阶。 而墨如烟,吴风这样的筑基修士所需资源则基本上全是二阶。 路野点头,琢磨门规里面没有规定弟子之间道功不得互相拆借,看来很快便会出现一个黑市价格的。 蜀赤土正科普着,里面突然有弟子暴喝一声! “什么,我这是足够修到练气圆满的功法水息功,却只能抵25个大功?” “便是在我晋国坊市中卖,也足够卖50一阶灵石!” “这也太黑了吧?” 他暴喝出声,弟子们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是啊,练气期的功法本来便流传颇多,并不值什么价钱。” “坊市里50灵石已经够黑了,这里却直接砍了一半!” “要这样换下去,我们全部身家也未必能凑够100个大功!” “美得伱,便是我们当散修的时候,也没攒过100块灵石啊!” “真是愁杀人也!” 柜台后面那杂役颤颤巍巍道。 “仙师息怒……”他们的身份却是没资格叫这些外门弟子做师兄的,因此态度格外好,“这确实是楼里定的规矩。” “您这水息功只到练气圆满,还是名单上的大路货,也就是您是 “若是您兑换了,其他人想献给楼中都不要了。” “练气功法必须是罕见的功法才能兑得多,”这杂役指着柜台上面,那上面有一卷轴法器,上面列着些功法名称及对应道功,字体还在不断幻化中,显然可以随时调整。 “您看,便是喜长老的护法金刚经也才只算50道功,给您的真不少了……” 那弟子一呆,抬头看去,众人急忙随着仰头,果然那卷轴上小欢喜两大功法之一护法金刚经赫然在列,后面标着50道功。 而其他长老的功法,如五毒经(练气篇),宫羽道(练气篇),飞天魔女功(练气篇),龟寿经(练气篇)均是50道功。 另外修仙百艺符,丹,器,植,傀儡,兽,阵(一阶篇)也通通是50道功。 路野偷偷问蜀赤土。 “这些功法若在坊市中买,比这些价格高还是低?” 蜀赤土摸胡须道。 “在坊市中买这些相似道法百艺,却是比上面这些价格还要贵许多。” “看来本门回收功法还是公道的。” 路野秒懂,玄墨公司打印机定价不贵,只要后面正版硒鼓耗材却用得多,一样能最后赚个盆满钵满。 这么看来,那弟子的功法还真不值什么钱。 蜀赤土低声解释,这修仙界上古灵气充足时,天骄辈出,门派雨后春笋般林立,后来灵气枯竭衰败,不知道多少传承就此破落。 那些大门派的完整功法难得,但是练气期的功法却留下不少,如今修仙界不像上古时期,人人如龙人人可修道,所以对练气修士而言,练气功法固然不便宜,却也不是那么难觅踪影高不可攀。 当然,这些散修们功法来源更多是师友,若想另选学一门心仪的功法,也得攒好些年灵石。 路野又懂了,大形势下房多人少,便可以不钱继承上辈人留下的房子了,若想改善户型,工薪阶层咬咬牙肝个十几年也能买起了。 前面嚷嚷的弟子脸一红,觉得自己下不了台,又看对面是个仆役好欺负,他却不依不饶非要让那杂役多涨几个大功。 那杂役急得摆手,说自己却是没有这权限的。 眼看双方争执不下。 一致在柜台后面高台上坐着蒲团的汤一阶开口了。 他面色和煦,倒是个好好先生。 “既然这样……” 那弟子脸上露出喜色,他这么闹腾不就是为了涨点道功么。 反正汤一阶又不是他师傅,他却不怕得罪。 眼看他要得逞,后面弟子们许多摩拳擦掌,仿佛又回到了坊市中和奸商砍价的时候,不过今日他们却是卖方,一定要狠狠抬价。 路野却觉得不妙,魔门会是这么好说话的吗? 此时二楼上突然传来吴风厉喝声。 “以为我玄墨门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吗?” 啪! 一个红色大手印从天而降。 将那弟子直接拍成肉酱。 “这是谁的门人?十年后淘汰人选今日却有了!” “汤长老,你性格太好,以后你只需要来这里鉴定材料,就不必负责轮值镇守了。” 众人胆寒,离得近的甚至被溅了满脸血! 这副门主为了维持这问心楼中价格和玄墨门权威,竟然就为此直接雷霆万钧杀一人! 谁还敢再议价? 众人吓得胆战心惊,汤长老摇头苦笑。 路野却觉得有人拉他袖子,回头看,王虎满脸惊喜。 “大哥,那死鬼和我是师兄弟啊……” “十年后我轮空了,不用死了!” 路野:“……” 真是每人的喜怒哀乐,各自不同啊! 第146章 问心楼 此时二楼上传来墨如烟不紧不慢的声音。 “师弟,行事为何如此毛躁?” “这么一个门人,如此便打杀了,罚你5个大功!” 吴风恭谨回道。 “师弟认罚……” 问心楼内外排队的弟子心里都凉了半截,说好的杀人赔不起呢? 怎么才5个大功,当不如一本功法贵? 咦,是副门主这颁布门规的主儿杀人啊。 那没事了,大家都温顺低下头。 路野特别理解一条人命5个大功,毕竟,人家有解释权。 而有解释权的人一般都有无限开火权,这还有什么说的,难道要人家来一出堂下何人状告本官吗? 这玄墨门本来便是魔门,大家只能硬生生受着。 那名弟子闹一闹却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却不想二楼吴风此时给自己加戏。 “师姐,我行事太粗暴,本门弟子本来便不多,失手杀了一个,却有失考虑,让师弟补救一番吧。” 墨如烟点头说了个可字。 正当大家琢磨吴风如何补救法子。 便看他狞笑一声,伸出赤红手掌来,一滴鲜红血液流下,便掉在地上那已经是一滩模糊血肉死去弟子尸体上。 伴随着吴风在上面掐诀念咒,一股法力波动传开。 哗! 地上那滩尸体居然着起血红火焰! 尸体上方猛然出现那死去弟子的魂体,他身体虚化,五官狰狞,嘴一张一合似是乞饶,双眼满是惊恐,脸上抽搐似疼痛万分。 似路野这般灵识强大的弟子分明能感到一阵阵惨嚎声从那弟子魂体处传出,叫得撕心裂肺。 血红火焰在他魂体上一裹,便将他血肉和魂体紧紧捏合在一起,整个血肉团好似融蜡一般开始被塑形,变体。 片刻后。 待血色火焰消去,原地只剩下一人形怪物。 他还是生前的模样,通体赤裸,黑色皮肤干巴巴的,瘦长瘦长比毒头陀还竹杆,好似身上的水分血液都被蒸发了,脚下却好似一团烟雾流淌,两只眼睛猩红毫无感情,整个人便那么飘在空中。 吴风声音从二楼传下来,还隐隐带着得意笑声。 “师姐,这问心楼也算宗门重地,没个守卫怎么行?” “我便将这弟子炼成傀儡尸,日夜在此处巡逻。” “也算他为生前罪过赎罪了。” 叮咚。 从二楼扔下一铜铃来落到那仆役手中。 “拿好了,”吴风阴恻恻说道,“这便是控制这傀儡的法器,只要摇得急了他便会进来保护尔等仆役!” 那杂役战战兢兢将铜铃接过,不慎将铃声碰响。 叮咚叮咚悦耳声传来。 那傀儡尸面无表情向门外飘去,然后就立在门旁,一双无神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得看着排队的弟子们。 他目光所及处,弟子们纷纷散开,立刻便空出一大片场地。 问心楼内外诸弟子脸色大变,真他么狠啊。 死了还要被炼尸成傀儡,这是在立威啊。 哪怕明日墨如烟和吴风不在二楼了,进出楼内的弟子只要看到这具傀儡,对楼内价格有异议自然会掂量掂量,要不要和这位老兄凑一对。 整个队伍立刻便沉默起来,再无人敢闹事。 可能看气氛太低沉,吴风在二楼笑道。 “众弟子,莫要单看本门给功法兑换道功不多。” “但是门中提供的资源却不少,之前也制作了玉简,却是忘了发放。” “来人啊,快点发下去。” 立刻有杂役弟子捧着一堆玉简给众弟子挨个发下去,却是一本道功兑换册。 路野心里吐槽。 哪里是忘了反,估计就等人先跳出来,杀鸡儆猴呢。 所以不是那傀儡弟子死,便是其他人,反正今日这问心楼开张,必须得用鲜血染一下,才能将招牌立起来。 众人接了玉简急忙将其放在额头上仔细阅读,有人甚至比自己 因为道功关乎修炼,道功关乎资源,甚至道功关乎自己性命! 路野将其贴在眉心上用灵识扫过,立刻便被密密麻麻的信息淹没! 他好似又回复到前世被法考支配的恐惧中。 嗯。 字越少事越大,先看目录。 路野从目录中探寻,先找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一条人命值几何? 终于翻到那一条,却写着同门无故相残,致人死者,需赔付宗门一百大功,后面备注着长老犯禁,亦相同处罚。 路野稍微心安,一百大功便是一百灵石。 蜀赤土给他讲过,修士修炼便是吞金兽,要吃灵米饮灵水,日常嗑丹使符更是寻常,若要冲关,还得使用门派提供的练功房,在里面用灵石辅助修炼。 平日里行走在外,谁不得备一堆培元丹,护体符,遁符一类东西?还得准备厉害法器护道,还未和人干仗,一半身家已经准备出去了。 若真遇到和人斗法,不管输赢,一不小心大半个身家砸出去也正常。 因此除了如汤一阶那样走修仙百艺的路子可能攒下灵石,正常修士几乎是不会有多少富裕的。 当然那种专门脑袋别在裤腰带的劫修不在讨论行列。 可修仙百艺者,往往战斗力弱,不仅容易丢命,因为百艺耽搁了大道修行,最后也不过落一场空。 所以,大部分修士只兼修一门来补贴修行,几乎是一路修行一路穷过来的,毕竟,哪怕兜里好不容易有些灵石,也想换点厉害的功法,丹药,符箓,法器等等。 因此修仙是个烧灵石的无底洞,多少灵石都不够折腾的。 练气修士,能挣更能。 只要有心长生,追求大道,不躺倒咸鱼摆烂的练气低阶修士,攒下百十灵石的少有,而一块一阶灵石对应一大功,因此玄墨门弟子的命还是很值钱的。 便是长老们练气后期身家也不过几百块灵石,能现拿出一百块灵石的估计也不多。 只要不是真把长老往死里得罪,长老也轻易不会粗暴下手的。 毕竟,他们也要攒道功,提升实力,好寻那突破筑基的机缘,要不然便是墨如烟给了他们筑基丹也是白费。 路野估摸,这 不过这十年之内长老们若心黑赚道功发了,以后当他们的弟子却要小心了。 翻完这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再往下路野便没什么兴趣读了,很简单,他这个半路出家的门外汉却是看不懂里面的门道。 还是等别人读完再科普吧。 他的灵识从玉简中退了出来,看到张存义还一脸迷茫站那里。 老三更差,白骨不净观未观想成功,奠基未完成,比不了路野灵识强大,便是读玉简都做不到。 路野低声和他解释一条命的价钱。 张存义心中略微算过,愁道。 “宗门一月发我们一块一阶灵石,一年便是十二块,十年便是一百二十块灵石折合一百二十大功。” “宗门培养我们是按十年一算,若长老或弟子打杀了我们,便需赔宗门十年费用。” “怎么算宗门也不亏的。” 路野竖起大拇指,老三你看得很透彻啊! 这么一想,和赔偿培养费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片刻后。 众弟子纷纷灵识退出玉简。 路野仔细观察大家神情,有喜有忧。 内门弟子多脸色好看,外门弟子多悲苦满脸。 “这门派每月发放的资粮却是不错啊……”蜀赤土已经在旁边开始嘀咕,“一月发放一块一阶灵石给弟子,却足够咱们练气低阶修士一月所需了。” 他见路野三兄弟不解,便耐心解释道。 练气修士每月需灵食灵泉维持最基本身体状态,便需一个灵晶,还得日常用丹药进补,便需五到六个灵晶,再以符纸辅助,日常维护法器,又得两三个灵晶。 十个灵晶一块灵石,刚刚好。 路野脑中自动换算,一牛马想要锻炼提升,日常肉奶蛋供应充足自己做需一千,进补药材五六千,其他杂项两三千,嗯,好像也说得通。 “可那修行道法也贵啊……”旁边那敢挖长老墙角的三师兄金富贵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 “虽然可找师尊免费学一门功法,可请教一次便需1个大功,若是涉及练气小境冲关事项5个大功。” “冲关若需要师傅守护10个大功,”他屈起指头算,“练气十层,若像路师弟你一路修到后期,这些支出怕是100个大功也打不住!” “这还没算伱转修功法,若想学其他长老功法,得先教50大功兑换功法。” “贵!”金富贵呲牙咧嘴道,“这也太贵了。” 旁边二师兄胡顺也凑了过来。 “这些开销是死的,可若想进项赚道功,便太难了。” 他那日让路野一句话顶回去后,果然消停了许多,据说暗地里换了那金枪不倒,持久耐战的法门,另外又和几名弟子换了些海鲜补品。 如今他也不摆领头人的架子了,愁眉苦脸道。 “每月各弟子要领任务去山脚巡逻,去除野兽凶鬼,一次不过才1个大功。” “若在宗门内兼职,给百艺房打下手,去种植除虫,驯服猛兽,炼制符纸,或当个扇火童子,一日才1个小功!” “上面的任务便是全做了,也不过赚4个大功,折合4块灵石!根本不够啊。” “若每月都做了这些杂活,我们还要不要修炼?” “一月能收获2块灵石顶天了。” “也有那大功多的任务,可都是要用命拼的。” “灵石如流水,赚灵石如抽丝,难啊!” 众人面面相觑,水渺渺凑了过来,娇笑道。 “诸位,也不用如此头痛。” “咱们都是散修出身,谁身上没几本功法,法器和符箓?” “把这些换了道功,也足够咱们先熬过前十年了,等十年后实力强大成了内门弟子,自然日子就好过了。” 第147章 牛马 胡顺听了精神一振。 “小师妹,你可是打探到什么了?” 水渺渺傲然一笑,说自己在内门弟子中认了位青年才俊,刚才去搭讪过,内门弟子一月足足发五块灵石,也不用分心去宗门外巡逻以及门内琐事。 便是做,同样的任务酬劳比外门弟子足足翻倍,足够供养他们修炼了。 大家一听便立刻眼红了。 内门弟子不过是练气中期,一月修炼所需消耗,只要3块灵石就满足了,多的2块灵石明明就是让他们提升自己实力用的。 这都是从外门弟子身上抽的血啊! 众人此刻方知内门弟子的好,个个心中发誓,定要十年后拔得头筹,抢那内门弟子的名额。 路野却在琢磨,这怕不是宗门故意先将赚道功定得苛刻无比,然后搜刮众人,再将外门弟子当牛马来使用。 真血肉工厂啊。 以后谁不得玩命修炼,玩命赚道功? 白天宗门内外兢兢业业完成任务,晚上盘腿打坐连睡觉都要省了。 这不是996啊,这是全天候24小时让你肝! 不肝就可能没命,真他么狠。 前世资本家都没这些魔门人中狠辣,这玄墨门的修仙者却也太惨了些。 说是外门弟子,不过是些临时工的角色,只有当了内门弟子才算玄墨门真正的自己人,有编制,吃皇粮,能专心修炼。 果然,宇宙的尽头还是考编! 他看此刻外门弟子面色都不好看,大概也都想明白了其中关窍,只是谁也不敢反抗。 毕竟那傀儡尸还在问心楼门口站着看着大家呢。 想反抗的不妨掂量掂量吴风副门主的实力。 众人没办法,只能一个个储物袋打开,开始盘算自己应当拿多少家底来换,换多少道功便够了。 他们心中含泪将自己的功法,材料,丹药甚至是法器取出,准备换取道功。 队伍依次缓慢向前,不少弟子鼓鼓储物袋进去,干瘪储物袋出来,手中紧攥着记录道功的铁牌。 路野知道躲不过,便拉了蜀赤土去了僻静处,将储物袋中早就想好出手的东西依次取出让其帮忙掌眼。 只是很可惜,他手里的东西来自徐光,郑天成以及几名被徐光秒杀的练气修士,并没什么珍贵宝物需要特意留下。 毕竟徐光和郑天成也不过练气中阶修为,其他人都是练气低阶。 路野留了个心眼,东西只取出一半,剩下的却留待以后需要再换道功时使用,若一股脑拿出来,那便是考验周围人的善良。 他是不会给这些同门机会的。 在蜀赤土提点下,路野最后拿了一袋和尚的《白骨不净观》,香道姑的《三阴莲诀》的摹本,另外有几本死在徐光手中修士所携带功法去兑换。 将徐光的七云剑道,郑天成的鬼煞法体,青阳老道的阴幡术留了下来,准备以后道功不足的时候再拿出兑换。 另外这些死去修士中有些精金,钢母及一些不甚值钱的大路货材料也兑了,毕竟他也没有制器的技能,十年内提高自己都来不及,更不会分心去学,留着暂时也是无用。 如今换了小亏,留着却更是浪费,还是兑成道功更妥帖。 半个时辰后。 路野三兄弟从问心楼里出来,三人手中亦紧握着铁牌。 回到洞府内,三人关了洞门,这才低声谈话。 “就这么个小玩意……”王虎低声嘟囔,“就能换咱们一条小命?” 张存义咳嗽道。 “二哥,慎言,咱们兄弟三人的令牌中各有一百大功,可不就值一条命?” 路野笑道。 “好了,我看过了,诸多外门弟子,少的有五六十,多的近两百,咱们一百大功在其中也不显眼,刚刚好。” “不过我看好多人面色平稳,说不定也和我一样,并没将东西全部换完。” “总之,”路野脸色严肃起来,“外门弟子中,修为最差便是我们三个,其他人最低也有练气一层修为打底!” “这十年,我们谨言慎行,那师傅便是个魔头也不要轻易触怒他,必须在十年期满练到练气一层!” “我还想着回家看看你们嫂子呢……” 张存义目光坚定。 “大哥,我也是,我儿张彪现在也不知怎样了……” 王虎叹口气。 “是啊,我也想红姐了……” 路野和张存义用诡异目光盯着他。 王虎吭哧半天,只能转移话题,低头看着手中令牌笑道。 “哈哈,这一百大功,可足够咱们用个三五年了吧?” —— 春夏秋冬,寒来暑往。 日月起伏,已过一年。 清晨金日升起,却照不透蒙在黑窟山终年不散的薄雾。 山上始终是阴沉沉的天气。 鹰坠崖顶,有杂役敲响大钟。 随着钟声回荡在山峰上下,便逐渐响起人声烟火气来。 路野也也从入定中醒来,洞府顶部水晶天窗下投射下一道朦朦光线,笼罩在他身上,即使是白天,这鹰坠崖是常年见不到阳光的,天气一直是阴沉沉的。 他先拿起挂在腰间的令牌,虽然昨晚已经看过,再次看里面的道功余额,还是觉得让人难以置信。 “两个大功八个小功……” “我怎么会这么穷……” “一百大功啊,说好的撑个三五年呢?” 路野满脸不开心。 “唧唧……” 一道金光发出轻叫声,从他头上振翅飞出,绕着洞府转了几圈后,惬意得躺在他盘腿的衣袍上,翻个小肚皮。 正是当年在他识海中吞掉了徐光魂体的丑虫,它自从 不仅能跑出来,想回也能回得去,出入鱼龙图中江水好像是自家一般方便。 路野查遍了手头能够得着的所有资料,从未见过哪家妖物灵宠是这样的,只能感慨,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自己的知识还是太浅薄了。 如今一年过去了。 丑虫从青色变成了通体是金色的虫子,还是那么丑,可谓是个金丑虫,体型也就仿佛一根烤肠大小,再也没什么变化。 不过一身金色已经凝练璀璨,仿佛金属一般闪动耀眼光泽。 而且全力振翅一飞,速度仿若流星,便是路野用灵识充斥双眼去观察,都只能看到一个虚影。 而且这丑虫是个铁头娃,路野那法器残片试过,低阶法器材质却可一穿即过,着实锋锐异常。 它头部已经进化出黄豆大小双眼,还有尖尖长长如刺一张嘴,那小嘴张开似乎打了个哈欠,又困了,双眼迷离眨几下,终于忍耐不住,还是缓缓合上了,立刻小肚皮有规律得起伏起来,赫然是又睡了。 路野看了这金虫怒从心中来,咬牙切齿道。 “都是因为伱太能吃了啊……” “若你这次还不蜕变,立刻把你做成烤肠填了肚子!” 那金虫本来睡得正香,突然感到一股恶意降临,吓得身子一抖,刷一下就振翅飞到空中,绕一圈躲在路野头发中。 只见路野茂密的头发瑟瑟发抖,如筛糠一般。 路野用手顺着头发摸了几下,好歹头发才平静下来。 他唉声叹气道,“你若不能蜕变,我是真的亏大了,希望鱼龙图的提示是真的吧……” 心中一动,鱼龙图立刻跳了出来,上面显示几行几行字迹。 “路野——22岁。 灵根——中乙品。 状态——奠基完成,已入道门,五年可突破至练气一层。 道法——白骨不净观,1/100。 道法——护法金刚经,1/100。 心法——武心通明。 灵宠——异种金蝉,蜕变99/100。 寿命:22岁/80岁。 气血——6500/10000。 蝉蜕龙变——八次!” 路野先看到练气一层的字迹显示出来,知道自己五年后便能修成,表情才好看些。 如今一年时间已过,他按部就班奠基已完成。 然而这一年时间却不是那么好熬的。 玄墨门新立,万事开头皆难,每日里宗门内有无数任务强制摊派给外门弟子,要求完成。 哪怕你兜里不缺道功,也需完成一定任务量,否则便倒扣道功。 完成宗门任务一日不过一个小功,可你若逃避任务便罚你两个小功。 谁能抗得住? 因此一众牛马只能含泪去完成宗门各任务,众弟子要去耕种灵田,扇丹炉火,裁减符纸,弄灵宠粮,以法力洗练各种材料,甚至下山巡逻,终日不得闲。 也就是路野如今灵识强大,每日劳作完还可以保证晚上高质量修炼,坚持一年才到奠基。 其他弟子一天任务做下来,早已疲惫欲死,法力枯竭,修炼效果也并不是那么好,就算体内有升天符加持,其实也仅能保证普通修炼速度。 这玄墨门将一众外门弟子当做牛马来使用,压榨,给了一分好处便要捞回十分来,果然不会做赔钱的买卖。 两位义弟王虎和张存义情况还算好些,因为他们气海内还封印着鬼气,因此即便任务繁重,修行速度也远快于其他弟子。 即便是这样,二人也叫苦不迭,盖因为和其他外门弟子比起来,他们都是修仙生手,并不能如意控制体内法力,许多活儿便干得很毛糙。 比如种灵田锄杂草不小心把仙苗铲了的,扇丹火法力控制不住将丹废了的,裁剪符纸一个控制不住将符纸烧了的,为灵宠准备兽粮却做成毒粮的。 路野三兄弟经常一日劳作下来,所得和所赔偿一相抵,还要给宗门赔道功。 若不是有徐光等好心人资助的底子,否则三人早就成穷光蛋了。 路野摇摇头,仿佛要忘掉过去一年不堪回首的经历。 现在好了,怎么说也算奠基完成了,又上了一层楼,法力运转也更灵动了,那些宗门杂活也熟能生巧了,再不会出现完成日常任务倒赔宗门道功的事情了。 终于可以把大部分精力放在自家修炼上了。 如今奠基已成,之后只要苦修五年,便可成就练气一层——当然,对有挂的路野来说,他不可能用五年去磨,还是得走捷径。 再往后,要说按中乙品的灵根来说,成就筑基还是希望很大的,祖坟冒烟的话金丹也可摸一摸,所以这个修炼速度也算正常了。 奈何,这里是玄墨门,卷门中的卷门。 若在晋国当散修慢慢修也就算了。 在这玄墨魔门中,这可不大保险,师兄弟们一个比一个肝,根骨不行的道功凑,根骨本来就可以的嗑药修! 所以他这速度还是太普通了,一点都不保险。 更何况修行者修行如逆水行舟,大境中一层比一层难,别看他按鱼龙图提示按部就班五年便能成就练气一层。 可若按正常速度,再一个五年未必能修成练气二层。 若等耗到百岁才练气圆满,那也别想着什么筑基了。 此界修行,素来有百岁不筑基的俗语,百岁前未到练气十层大圆满,精气神衰减,筑基成功率大降。 而且还有九年后外门弟子大比这道生死关卡着。 另外,即使是众弟子平日里宗门内外做任务也不太平,也会死人的。 如今陆陆续续有弟子死在门外巡山的任务中了,因为鹰坠峰逐渐像个正规门派,资源所需,自然要向外拓展。 而向外拓展首当其冲的便是两家好邻居万骨林和阴魂派,高层还未大战,巡逻弟子们已经多有摩擦。 好消息是死的人里没有路野认识的人——王虎,张存义和喜师傅门下师兄弟妹都好着呢。 坏消息是死的人里没有路野认识的人——喜师傅门下师兄弟妹都好着呢。 所以,还得抓紧修炼,五年内突破练气一层可不保险,最好要突破至练气二层,三层。 具体那邪功路野早已经选好了,就在问心楼里呢,他正在积攒灵石道功准备兑换中。 而他主修的功法还是白骨不净观,这倒也简单,因为算他运气不错,在问心楼居然找到白骨不净观到筑基圆满的功法。 这门功法本身就是走的阴属性一路魔功,在鹰坠崖这积阴地修炼却正好,虽然高达一百道功,在路野咬牙将鬼煞法体,阴幡术等功法出给问心楼以后,也兑换下来。 如今他手中只保留了七云剑道一门功法了,以做日后应急。 至于便宜师傅小欢喜那里,那门采阳补阴的飞天魔女功路野自然是不能选的, 另一门体修功法护法金刚经路野也有所涉猎,但并不主修,只是当个辅助功法,毕竟他是宗师出身,强于武艺一途,赤手搏斗也是他所长,体修一路也是很对他胃口的。 只是可惜小欢喜那护法金钢经只能到练气圆满,修到后面便没路了,若不然将其当做根本道法,他便不用再去道功兑换白骨不净的后续功法了。 真正引发他财务危机的则是那灵宠异种金蝉。 话说那日丑虫出了徐光灵体之后,鱼龙图中就跳出这一行字迹来,显示它待蜕变。 路野大喜。 这识海中的虫子还是管点用的。 首先确定无误是金蝉,还是异种金蝉,必定更珍贵,若蜕变完了,将其通灵,定能大增加自己实力。 以后真到了生死关头,别人以为自己实力是1,其实是1+1,想想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他便藏好了这秘密杀手锏,去问心楼了1个大功兑换了汤一阶的一本虫妖百解,从里面找到了这喂养金蝉的丹方。 好家伙,除了要吃虫妖一类的蛊粮丸,它也要吃灵米饮灵泉,居然不比人族修士差。 若想加速蜕变,甚至还得吃的更好。 什么还气丹,培元丹瞌起来如家常便饭,便是一阶灵石隔段时间也要开开荤。 若不是有徐光等好心人的底子撑着,且能保证自己修行资源足够前提下,路野怕是早就停了这金蝉的供养。 路野为了遮人耳目,还从问心楼小功兑换一毒蝉养着。 只是他驯兽本事不行,加上实在没足够道功养活三张嘴,把那毒蝉硬生生养成了营养不良模样,只要饿不死就行,到现在还养在洞府中。 那毒蝉跟了他这主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只能被迫一直休眠保存体力,如今也不成气候,没什么战力。 路野试过,那毒蝉一口毒气喷出来,便是寻常的草草也喷不死,可谓弱小渣到极点。 所以他便更心安理得的削减这毒蝉的口粮。 毕竟,玄墨门这么卷,主人都吃不上好的,你又这么弱,只能都勒紧肚子度日了。 路野安慰自己,这毒蝉如此弱小,不如就好好休眠,节约口粮,带出去和人争斗也是枉送性命,等以后有道功了,再好好喂养也不迟。 不提那可怜毒蝉,单说路野重视的这金蝉的进度条也十分诡异。 最开始进度条飞快,却不像路野修功法可显示剩余时间。 等路野大把资源投进去了,那进度却慢了下来。 路野就像炒房炒成房东一样被死死套牢了,每日盼望或许再砸下点资源就蜕变了呢? 一年投喂下来,路野觉得自己天天看那进度条都快看成望夫石了。 好在如今只剩最后一点,马上也要苦尽甘来了! 如今首要任务便是再攒点道功,加上王虎和张存义给自己凑的道功,赶紧兑换那两门路野眼馋很久的邪功! 和阎王道一般,异曲同工,走捷径快速提升实力的邪功。 便在此时,路野腰间令牌有声音响起。 “四师兄,小弟已经在您洞府门外等候了。” “今日巡逻路途遥远,且前些日子还死了弟子怕是不大安全,咱们还是早去早回吧……” 路野急忙用令牌回应马上就来。 他起身穿好专骗修士的宗师三件套铁甲,大枪,强弓,快步走出洞府。 第148章 巡逻 洞府外。 蜀赤土已经在那里等候,看到路野一身打扮笑道。 “咦……四师兄,便是咱们今日巡逻,你这打扮也太夸张了吧?” “你这身打扮换谁看了怕也不会认为你是个修士啊。” 路野哈哈大笑回应。 “看不透好啊,若是被看透了,小命就先丢一半了,我这三件东西可了两个大功请专职炼器的师兄帮我炼的,虽不是法器,可威力也不可小觑呢。” “师弟,要想活得久,还得谨慎点,前些日子童长老座下女弟子巡逻,不就被阴魂派的阴死了吗?最近万骨林也和咱们摩擦甚多,小心无大错。” “四师兄言之有理,听说那是童长老最喜爱的女弟子,心跳得都两天吃不下饭。” “嗯,我三弟张存义心跳得更厉害,连吃了三天饱饭。” “咦?这是为何?” “蜀师弟,说了伱也不懂,咱们快出发吧……” 路野一马当先向前走去,蜀赤土跟在身后,盯着路野这身铁甲若有所思。 “四师兄这一身伪装似乎不错啊,要不我也找人给自己弄一身?” 他低头看看自己五短身材,终究还是放弃了。 路野穿上这一身甲衣像是战场上的大将,他穿上便是小儿中的霸王,徒成人笑料,还是算了吧。 此时山峰顶端道观大门洞开。 杂役将钟不停敲响。 路野和蜀赤土一起抬头看。 但见道观下面洞府纷纷打开,从里面步出四位长老,一众弟子,各施展遁光,赶到道观中做早课。 今日却是每月一次的吴风副门主讲课。 他不讲具体功法,却讲练气期各种破境时常见域外天魔,该如何应对。 这一年吴风每月讲一种,如今已经不重样讲到 便是四位长老也会准时来听讲,毕竟,他们要冲关筑基遇到的域外天魔只会更厉害。 当然,以上都是收费的,却是一次需要2个大功,即便是这样,诸多外门弟子也会咬牙挤出道功来听讲。 毕竟,修仙者破大小雄关都要面对诸多问题,其中被天魔勾动心火,功败垂成却是最多的。 道观中人头攒动,坐满了地上放好的蒲团。 内门弟子穿浅玄衣在前,外门弟子着深玄衣在后,前后秩序井然,阶级分明,最前面蒲团上则坐着四位长老。 比起年前被灰头土脸抓来,四位长老的气色却好看许多。 小欢喜面色红润,娇艳欲滴;毒头陀瘦细脸颊两侧也长了些肉;不老童也不穿那衣了,身上穿着心灵手巧女弟子做的法袍,上面还有脂粉味。 便是邋遢汤道士也整得耳目一新,穿一件干净的法袍,颇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 显然过去四年里一个个收了不少道功。 和他们四人相比起来,下面的弟子们无论内门外门都憔悴了许多,尤其外门弟子,一个个精神萎靡的样子,可见日常受了多少压榨,给门派贡献了多少血肉。 当然诸人中,坐在最上首石台上的吴风是最意气风发的,面色红润到和他身上那血袍相仿,代表着玄墨门蒸蒸日上,他和师姐日进斗金。 不过这些和路野,蜀赤土都没什么关系。 二人说笑间便沿着山道往下走去,偶尔扭头看看道观那里,道观那里有洪亮声音响起,传到山腰处都隐隐得闻,道观中有异彩冲天,如冠盖遮顶。 此时想必是那吴门主讲到了激动处,自己给自己加戏,声音中蕴含法力引起小范围气象异变。 不过路野两人脸上都没什么遗憾神情。 蜀赤土是妖族,妖修九转,遭遇的劫数是闯祖关,却不会有天魔劫。 至于路野……那是他鱼龙图中的秘密,反正目前来说,天魔不会是他的烦恼,他却用不着听这个。 二人脚步甚快,很快便下到山脚下。 如今鹰坠峰山脚下已经大变样。 修砌的石道从山顶一路向下到了黑石雕刻的几丈高的山门处。 山门里面是一溜山壁上开凿的洞穴,却是仆役们的住处,只是近百十眼洞穴中,有十眼洞穴大门灰扑扑,显然里面没人居住。 这一年却是陆陆续续又死了许多名奴仆。 有的被凶兽叼走了,有的被厉鬼附体索命。 还有的是随着玄墨门正常运转,杂役们配合内外门弟子炼丹制器做些苦力活,不幸遇到一些法力倾泄的小事故,这些杂役便受不住死了。 在玄墨门呆了一年,这些内外门弟子心肠也逐渐近于魔道,敢拿自己命去拼,更不会在乎杂役们的性命。 吴风中间还出山又掠回几批高手来补充杂役,还警告弟子们若是粗心大意致杂役死亡,要扣一个大功。 这才将奴仆们的死亡率降了下来。 此刻已经有三名杂役在那里等候,不过他们也和路野一般披了甲,手中拎着长枪。 或者准确说,路野将自己伪装成一名杂役。 为首的人正是同时上山的那批杂役中唯一的宗师许方正。 人如其名,长得方方正正,像堵墙一般,孔武有力,本是一修仙者的奴仆,那修仙者死在了小王山夺宝乱战中,他却被掠来当了奴仆。 “仙师大人!”他见了路野,蜀赤土后,急忙跪拜,“小的准备好了,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路野点头只做了个挥手动作。 三人便跟着他和蜀赤土下了山。 一出山脚下,周围的雾气就涌来,哪怕路野穿着法袍,也感觉身上湿哒哒的很不舒服,急忙运转法力。 蜀赤土是妖族,天生便皮糙肉厚,并不如何受影响。 只是那几名杂役,个个虽然有武道修为,却冻得瑟瑟发抖。 路野见状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小阳符来,捏在手中,片刻后还是放了回去——实在是不宽裕啊。 他最后只是从储物袋中取了三枚还气丸分给三名杂役。 这还气丸却是练气低阶修士辟谷修炼时用来代替食物的,服下也可加速气血流转,抵抗阴冷灵气带来的透骨恶寒。 “谢过仙师……”许方正急忙谢道,和另外两名奴仆美滋滋分了。 如今玄墨门已经颇具规模,警戒法阵已经拓展到山脚下,还能屏蔽山内灵气中恶寒,只要不出山脚,他们这些奴役再也不会发生 不过出了法阵,便只能靠运转真气气血硬扛了,往往一趟巡逻下来能冻得人如同过刑,路仙师给了三枚还气丹,他们便好受多了。 路野并未做回应,而是皱眉看向前方。 山中这雾不仅影响视线,而且能削弱修仙者神识感应距离,当然路野现在不用想那么多,神识那是筑基修士才能拥有的。 他眼前便是白茫茫一片,只能勉强看清丈外之物。 蜀赤土拿出他的油灯法器,猛得用法力一吹,立刻照亮附近,却也仅仅能在原来的距离上多看丈许远。 他们二人的任务便是沿着鹰坠峰脚下巡逻,清理那些不成气候的厉鬼和猛兽,检查玄墨门沿着山脚立下的法桩。 沿峰几十里也是玄墨门的地盘,里面产还气丹的一味主材料还气草,也要顺势采摘,同时还要谨防万骨林和阴魂派的家伙越界。 因为前些日子有弟子被附近门派阴死,如今却是两名弟子配几个杂役一同巡逻。 路野见蜀赤土照亮前方,也掏出门内下发的神行符,护体符,依次用法力点燃。 立刻一团遁光将五人通通笼罩在内,裹着众人飞速钻入前面茫茫雾海中。 —— 鹰坠峰外一处山谷中。 此刻已经埋伏着两名穿白衣,面色发黑的修士,一长着酒糟鼻,一留着山羊胡。 他们衣服前襟领口分别绣着一小小骷髅头,一人领口处是一头,一人领口处却缝了三头,服装样式正是玄墨门恶邻之一,阴魂派的弟子。 一个骷髅头代表练气一层修为。 他们赫然分别是练气一层和三层的外门弟子。 二人并没有向外张望,因为茫茫雾气挡住了他们视线。 那练气三层山羊胡弟子却竖着耳朵向外聆听,两人耳朵此刻隐隐闪着青光,耳朵变长变尖,显然用了一门聆听类的法术。 听了良久,却什么动静都没有。 旁边酒糟鼻泄气道。 “师兄,多半是不会来了。” “咱们要不换个地方蹲守?” “那张起爆符不便宜,若是让哪只野兽碰巧踩过去,咱们可亏大了!” “再说了,这里太靠近鹰坠峰了,万一招惹个内门弟子,就麻烦了。” 山羊胡摇头坚定道。 “糊涂!咱们上次便用这符抓了那女修士拷问过,这里的还气草许久没收割了!” “玄墨门的崽子们巡逻必来此地!而且内门弟子向来专心修炼,怎么会出来巡逻?” “你想想上次杀了那女修从储物袋里得了多少好处……” “师兄我带你一起发财一起享乐,我还是练气三层,玄墨门外门弟子最厉害也不过如此,你不会自己想跑吧?” 酒糟鼻一下便脸红了起来,颇不好意思道。 “师兄,我怎么是那样人?” “我必和师兄有难同当共进退!” 他话音未落。 远方突然轰隆一声炸响,传来剧烈法力波动声。 那火红色大浪拍击空气,连周围浓密的雾气都吹散许多,爆炸处似有几人倒地惨叫。 “冲!” 山羊胡兴奋大喊,和酒糟鼻驾驭遁光冲了过去。 几丈距离一晃而过,山羊胡和酒糟鼻一前一后冲出大雾。 就看着几个穿铁甲的奴仆倒在地上,一个个被炸得横躺在地,口喷鲜血,显然伤得不轻。 却有一铁甲奴仆,原地站立,正冲着他们弯弓搭箭! 一双眼睛中,看不到惊慌,反而满是冰冷寒意! 第149章 丑虫 山羊胡和酒糟鼻一惊,随后脸上便露出狞笑,便将手中准备的法术噬魂刺扔出! 一个杂役便是再镇定,又能起什么用? 酒糟鼻身体前冲,要在师兄面前好好表现,将这些杂役之流全部斩杀! 山羊胡却经验丰富,先使法力激活护体符,护住己身,注意力放在四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地上伤者只见玄墨门杂役,却不见领队的修士。 按常理说,玄墨门巡逻都是一个修士配几个杂役的组合,怎么如今伤的却都是杂役,那修士去哪里了? 两团白色尖刺已从二人手中涌出冲向对面那拉弓的杂役! 这尖刺刚出现时只有指头大小,在空中猛然膨胀化成前尖后圆,半人大小的尖刺,那刺头上隐现人五官,还发出摄人心魄的厉啸声。 正是阴魂派的招牌入门法术噬魂刺,却是抽取生人魂魄练就的歹毒法术,专攻修士识海,污染对方灵识。 若像对面那些只会武道的杂役,一扑就会将魂魄扯出,撕碎,歹毒无比。 与此同时。 对面那杂役突然厉喝一声,弓弦颤响! 两道利箭射出。 那箭气势甚猛,发出呜呜尖啸声,震耳欲聋,直接从那两个阴魂中穿过,里面至阳气息冲的那阴魂都险些溃散。 “不好!宗师!” 正在前冲的酒糟鼻懵了,没想到运气不好今日却遇到一个宗师。 他手忙脚乱点燃护体符,却已经晚了,心中绝望,后悔自己冲得太快。 此时身上白光一闪将他护住,却是身后山羊胡师兄眼疾手快瞬发了一道石肤术为他护体。 然而两支长箭已经扑面射到。 当头一箭直接将石肤术贯穿,将他身体前后扎透。 “不!”酒糟鼻惊恐尖叫一声,“是大成宗师!” 轰隆。 他整个人被炸成一团肉酱,当时身亡。 死尸上面酒糟鼻魂体茫然飘出,还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山羊胡大惊退后,心中却在想。 师弟你死便死吧,也算死得有价值,不枉我每次喊你出来当挡箭牌! 要不然这一箭可就射在师兄身上了! 好在这大成武道宗师再强,也强不过法术,那两道噬魂刺应该要了他性命了! 他抬眼看,却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只见对面那杂役厉喝一声,一道朦朦黄光自体内发出,呈一虚影佛门护法金刚牢牢贴在他皮肤上,皮肤灿若黄铜! 那两阴魂所化的噬魂刺扎在对方皮肤上,却直接被弹开! “体修?” 山羊胡气坏了! 对方好不要脸,身为修士居然却做杂役打扮来骗人! 好在这体修明显法力不强,且阴魂无形无质,他挥了两下拳也未将阴魂打散,被紧紧缠住,互相僵持不下。 那体修索性不管那噬魂刺,直接拉弓一箭箭向山羊胡射来。 几箭便将山羊胡一道道护体光罩射穿。 山羊胡大惊,被逼得快步后退,同时调动法力,一道道护体符燃耗。 破一道防护,使一道符箓。 “糟糕……”他双手在空中挥出残影,却注意到对方背着满满一箭囊长箭! 再这样下去我会被活活射死的! 山羊胡心中一狠,便决定拼命了,他一口精血喷出,法力全部倾泄在内,精血在空中一闪已化为一柄血刀,再一闪,便将场中间那刚死的酒糟鼻抓住。 “师兄不要啊……”那酒糟鼻魂体惊恐传音。 山羊胡满脸冷酷不为所动,已经掐指凌空指引血魂刀! 那刀立刻盘旋将酒糟鼻切得粉碎尽数吞噬,刀红如血滴,带着呜呜飞向那射箭修士。 对方见状,终于舍了山羊胡,弯弓搭箭转向空中的血刀! “看你怎么死!”山羊胡喘着粗气,感觉刚才一轮急防,全身法力都被掏空了,连忙翻出丹药来补气。 这血魂刀是山羊胡最强法术,而且还吞噬了新鲜的师弟魂体,威力大增,直逼练气四层修士全力一击。 阴魂派的攻击都偏向于灵体攻击,直攻修士识海和灵体,除非对面有件好的护身法器,若只使用普通护体符都会被一穿而过! 对面射箭修士明显知道厉害。 先快速射了几箭,箭光穿透血魂刀,却根本无法对这法术造成伤害,远远飞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发出轰隆轰隆声。 然后那修士眼疾手快又扔了弓,身上护法金刚虚影狂闪,双手一拍,以体修法力为引,竟然将血魂刀硬生生夹住了。 只是那血魂刀在他手中快速跳动,还有丝丝血气蔓延,转眼将他铜肤染成红色,等全部覆盖时便是他的死期! 很快,便震破了那修士体外铜肤,双手都被割得血淋淋,鲜血涌出落在那血魂刀上,那刀更增添了三分威能。 对面那修士一惊,一声暴喝,体外便有一白骨巨人虚影浮现,两只白森森骨臂便合力拍向这口血刀。 山羊胡边跑边回头看,心中得意。 看对面法力波动不过是练气一层,自己这接近练气四层一击铁定能将对方虐杀。 对方种种手段,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根本没有意义。 等这厮死了再过去摸尸。 嘿嘿,对上血魂刀,便是自己练气三层修士凭自身实力也得饮恨! 冷不防他脚下一绊,却是地上突然伸出两只小小钢爪来,牢牢将他双脚抓住,他惊呼一声。 噗通! 整个人已经被拖进了地里。 黑漆漆土地上黄光一闪,地面依旧坚硬板实,仿佛刚才一切是幻觉。 路野这边。 护体金刚和白骨巨人齐出,却被那血魂刀上邪气一击即溃! “运气真差!” 他脸黑从储物袋一摸,便摸出一张金灿灿符箓,上面银色符文如蝌蚪一样密布,看着就不凡。 正是他了5个大功也就是5个灵石购买的金刚符! 这符纸可对付练气中期修士一击,是他的压箱底的保命符箓。 如今,却得用在这里了! 出来巡逻一趟冒着生命危险只能赚宗门1个大功! 可为了保命现在便得用一道5个大功才换得符箓,真他么亏到姥姥家了! 路野法力涌动,正待将这道符箓引燃。 他头发中一直呆着的丑虫却突然动了。 一道金光在空中划个残影,在外面兜了一圈,瞬间将两记阴魂刺中魂魄吞掉,两团白色阴魂直接被打散! 然后一个盘旋就飞到了那血魂刀上。 尖尖吸嘴往下一扎,便将那无形无质的刀扎了个通透。 小嘴再那么一吸! 这血刀约莫有他几十倍体型大小,却一下被它吸干! 吸完后那小肚皮都没什么变化,丑虫惬意张嘴,似乎打了一饱嗝! 路野惊得差点将手里的金刚符给点燃了! 他手忙脚乱将这道贵得要死的符箓放回储物袋中,丑虫已经化作一道残光,又落回头发里。 这家伙自打从路野识海中跑出,便将他头发视为窝棚小家了。 “乖乖……”路野喜不胜收摸摸自己头发,就丑虫刚才那么一下,这一年投入的资源就全值了! 心中感应,那丑虫心满意足,却是吃饱了。 路野摸摸下巴,这丑虫是越来越怪了。 怪不得当初将徐光的魂体啃下便开始休眠,身上出现金点,感情这家伙真正的食物是魂魄一类灵体啊。 虫妖百解里可没有哪种金蝉是以魂魄为食的,看来不愧是汤一阶贡献的,又是杂而不精,记录肯定不全。 路野正琢磨以后给丑虫去哪里搞点阴魂吃吃。 不远处地上突然黄光一闪。 蜀赤土已经拉着死得僵僵的脸色青紫的山羊胡跳了出来,大喜道。 “师兄,伱这身打扮好运气啊!” “刚才那一手护体符加得妙啊!简直是神来一笔,要不然咱们怕是栽了!” “这家伙是阴魂门练气三层外门弟子,如今死在咱们手里,回去能换不少大功呢!” “合该咱们发财呢。” 刚才他和路野带人巡逻至此处准备采摘还气草,路野却突然眉头一皱看向远方雾朦朦处,拉了他一下二人逐渐落到众人脚步后面。 还顺手给众人都加了一道护体符,蜀赤土也不以为意,出来巡逻,遁符护体符都是门派发的,本来就是让弟子们用的。 只不过不足以支撑全程,惯例大家都是走一段使一段,甚至之前形势不紧张的时候,大家也会将这些符留下,当作个人补贴。 结果突然前面杂役们走过就爆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路野一声厉喝让他遁地备战,他下意识照做,却没想到最终效果这么好,对方二人明明比他们强,却让他们无伤拿下了。 那山羊胡为了对付路野,将全身法力都一下抽干了,正边撤边服丹回气呢,冷不防便被蜀赤土拉进了大地深处。 尽管蜀赤土修为也不高,这一年还在练气一层打转。 但是在地底他有神通如鱼得水,好似修为凭空涨一级,对付这山羊胡自然手到擒来,各种进攻不断,活活将此人拖在原地不能动弹,最后极委屈憋死在地里。 路野咳嗽一声,觉得头发里丑虫隐隐躁动,鱼龙图视角中,这山羊胡死尸上面却有一和他一模一样的鬼影痴呆呆还搞不清状况,大约还不明白自己死了。 丑虫却是看到美味食物又想吃了。 路野一指地上杂役。 “师弟,你快救人!” “别忘了规矩,死一个扣一个大功!” 蜀赤土一声尖叫,急忙将手中尸体扔掉,跑去几个杂役那里又是找药,又是包扎,又是推宫活血,又是法力渡体,忙得不可开交。 路野趁机拍拍头发。 空中一道残光一闪一回,他头发微动,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蜀赤土咦一声似乎听到什么,扭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便低头专心救治奴仆了。 路野头发微动,他心中能感受到自家灵宠饱到幸福冒泡。 丑虫啊丑虫,我去哪里给你找那么多魂魄进补呢? 真是幸福的烦恼啊。 第150章 禀报 不过这烦恼在路野摸了那阴魂派两弟子的储物袋之后便已被他抛在脑后了。 好家伙。 也不知这二人是不是素来习惯做这打劫的勾当,储物袋里面全是灵石,丹药,符箓,甚至还有一件粉钗法器,明显是女人之物。 另外还有阴魂派的功法,是一练气期摹本,名为六魂法。 路野喜滋滋将东西取出,分成两堆。 另一边,蜀赤土长出一口气,终于忙活完了。 凭借路野那提前使了护体符,几名杂役虽然重伤,但总归是把命保住了。 对方用心歹毒,居然在还气草附近打埋伏,挑了巡逻弟子最松懈的时候,那张起爆符也不是凡品,直接杀伤力不大,却有封禁干扰修士法力一刹那的功效。 而战场上,一刹那足够敌人杀他们好几回了。 敌人埋伏的地方,所用的符箓,无疑说明对方早就守在这里,就等着玄墨门的巡逻弟子上门,张网以待。 “师弟,咱们分了这些东西吧……”路野指着战利品笑道。 蜀赤土急忙摇头摆手。 “四师兄,你这不是打我脸吗?” “护体符是你放的,那练气一层的崽子是你杀的,便是最后练气三层的对手也是伱耗到法力枯竭的。” “整场战斗你出力最多,被敌人集中攻击,危险也最大。” “我不过捡了个便宜,怎么好意思拿东西?” 路野却坚持要他拿,蜀赤土毕竟还是取了一人头的。 蜀赤土见他坚持,略一沉吟,便只取了些许剿获。 “师弟我就拿这么多吧。” 他一直在土里呆着,虽然能使用神通观察外面情况,但却看不远,视角所限,以为是自己将那练气三层敌人拖入土中弄死,路野才逃过了那致命法术。 蜀赤土自认多少还是有点功劳的。 路野却想,这丑虫飞行迅速,练气前期修士若非事先准备,都根本捕捉不到轨迹,蜀赤土没看到也好,底牌还是留在最后为妙。 他哈哈一笑,也不解释什么,便将剩余战利品收起来。 二人却将这些东西分好各装入敌人储物袋中,回去还得上报检点,如今不过是私下先分出个你我来。 二人商量一番,一致认为既然这里都出现阴魂派埋伏的弟子了,说明之前被杀的巡逻弟子中有人被搜魂或上刑吐露了不少宗派中的事情。 比如鹰坠峰下各片还气草圃位置所在,便已经被敌人知晓了,谁知道前面各片草圃中是否还有埋伏? 而他们如今巡逻刚过半,队伍中几名仆役全伤,也不适合继续巡逻。 综合考虑,还是速速返回门派将这条情报送回去最佳。 反正手里有两个储物袋和阴魂派弟子的令牌作证,还伤了一堆仆役,只需要照实说即可。 于是二人施展遁光,带了几名仆役便一路风驰电掣向山门疾行。 风尘仆仆回到山门中。 山脚下今日却是二师兄胡顺当值,每日必有一名外门弟子看守山门。 “两位师弟,你们这是怎么了?”一年相处,他倒越发对师弟师妹态度温和了。 路野和蜀赤土只是简单说遇到阴魂派弟子偷袭。 “哎呀,这可是大事,今天议事殿是童长老坐镇,你们快去禀告吧……” “对了,路师弟,蜀师弟,记得今日是月初,咱们要聚一起给大师兄凑口粮的,千万别忘记!” 胡顺脸上露出恐怖神情,仿佛在他眼中,后一句的事情要比遇袭重要多了。 路野和蜀赤土脸上流露出古怪表情,既无奈,又尴尬,还夹杂着鄙视——这大师兄的口粮,不提也罢…… 他们顾不上多说,告别了胡顺,带着杂役们一路上山,入了道观之后,站在议事大殿外请值事弟子代为禀告。 弟子说今日月初,墨如烟,吴风和几位长老这些大人物们都聚在了一起讨论事情。 让稍等片刻。 路野等人只能在外面干等。 巡逻被袭在他们眼中是大事,会死人,可在门主长老眼中也未必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仙师老爷,”站在一边吊着一条胳膊的许方正突然冲路野跪倒,“小的冒昧和您搭句话。” 他今日运气不错,走在最后面,且毕竟是宗师修为,反应敏捷,又练的是横练功夫最着重防御。 因此起爆符炸响只断了他一臂,却不是什么重伤。 “你说……”路野点点头。 他很清楚,自己要不是有神通,便是成了宗师,若一样被修仙者掳走,也不会比许方正做得更好了。 因此并不轻视小瞧眼前人。 许方正在地上磕了几个头道。 “小的知道个消息,过些日子,宗门便要将我等奴仆分到各位仙师老爷门下做跑腿。” “除了方便仙师老爷做事外,一应开支也会记在各位老爷门下。” “小的吃的很少的,”许方正面露苦楚和羞赧,“便是干活也麻利,望老爷开恩,若是杂役中没什么相熟之人,便请选了小的吧……” 蜀赤土凑在路野身边,用法术传音入秘。 “这宗门也太省了,连这点销也算计……” 路野用眼瞪了他一下,又看看大殿方向,吓得蜀赤土立刻老实站好。 “我到时候会考虑考虑……”路野并未轻易答应。 许方正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却不敢抱怨,老实叩头道。 “小的便只这么一说,打扰仙师了……” 此刻那值事弟子匆匆跑来。 “两位师兄,门主传唤。” “对了,杂役们也都带进去。” 路野和蜀赤土立刻整理下衣服,肃然进入大殿,许方正三个奴仆更是战战兢兢跟随。 大殿中。 正中主座上端坐着墨如烟,侧方下首坐着吴风,吴风再往下,两边依次是喜,汤,童,毒四位长老。 路野和蜀赤土急忙施礼,一一拜见。 “免礼,别弄那么麻烦,”墨如烟皱眉道,“你们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讲一遍。” 路野老实低头看着脚尖前地板,将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讲述一遍,中间隐过了丑虫的事情,只说是蜀赤土救得及时,让他免过一劫。 他又将得自二敌的令牌,储物袋拿出,并将储物袋里面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当众陈列。 心里却通过感应叮嘱丑虫。 阿丑,你可乖乖的,不要在我头发里做妖。 这满屋子人随便拎出一个来都比我厉害,你若被发现了,我可护不住你。 谁知感应中,这丑虫居然在他头发中睡着了,睡得嘎嘎香,还好不会像人一样打呼。 路野长出一口气,心中想着,以后咱的头发必须梳得高一些,再高一些才保险。 他将事情经过麻利讲完。 “你来说……”吴风又分别让蜀赤土和许方正补充,听得极仔细。 等二人讲完,整个事情经过完全对得上,他才冷哼一声,看向墨如烟。 “师姐,阴魂派这些人却是又不老实了!” 墨如烟斜眉挑,凤眼微眯。 “看来我许久未开杀戒,他们却是忘了我的厉害!” “今日,这些小虫子便让我全打发了吧!” 她身上法力猛然波动,便从地上影子中快速飞出一物,黑漆漆看不清形状,刷得一声从路野身边掠过,带起一阵寒风。 路野心中一凛,刚才他努力睁眼,却连那黑影都没看清。 “咦?”不老童却从地上那堆东西中看到熟悉一物,正是那女人用的粉钗,立刻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他拿起粉钗,捶胸顿足,眼泪流下,嚎道。 “哎呀,我说谁杀了我的茉莉儿,原来是阴魂派这两个天杀的腌臜货!” “杀就杀吧,好好的人儿为何要那般对待?” 路野和蜀赤土对视一眼,二人却是误打误撞给前面死去那女弟子报仇了。 而且看不老童这痛苦模样,怕是和这茉莉儿还有不得不说的二三故事。 不老童嚎了几声便顺势将那粉钗给装入怀中,路野心中叫苦,这柄法器他还想着换道功呢。 “我欠你俩一个人情,”不老童一抹眼泪对路野和蜀赤土道,“你们回去慢慢考虑。” “不管是功法,法器,还是道功或其他要求,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答应你们。” 路野这才心中稍安,和蜀赤土一起谢过童长老。 吴风却看向小欢喜,笑道。 “喜长老,练气一层和刚奠基完成的两名弟子,便能反杀对方强者,还是你教得好啊……” 小欢喜娇笑。 “哎哟,这奴家可不敢居功,那是他们自己机灵争气!” 说完她冲着路野和蜀赤土抛了个媚眼。 “你们两个很不错,今晚来我洞府受赏吧……” 路野和蜀赤土吓得面无血色,师尊你莫要吓人,你这受赏正经不? 而且还要两个一起去,这这这尺度这么大吗? 他们有苦难言,小欢喜看二人脸色难看,越发得意放肆而笑。 汤一阶在一边摇头,想到了自己那些弟子,因为宗门需要,硬生生全部被转成了辅助人员。 门主还定的他门下弟子不用参加十年一命的考核,现在一个个都成了战斗废物。 今日若是他门下弟子去巡逻,怕是要死回一对来。 毒头陀也愁眉不展,看小欢喜门下两个练气一层都这么出挑,而他门下似乎并无人能继承他的衣钵。 那喜欢到处送人馒头的王虎不错,可似乎又憨了些,而且才练气一层,修为也太低了。 在小欢喜笑声中。 大殿外刷的一道黑影闪回。 带着浓浓血腥味,刷一下就钻进了墨如烟影子中。 她拍拍手道。 “好了,山脚下阴魂派的虫子我又捏死了四人!” “这下他们会老实一点的,毕竟还没彻底翻脸,便只做到这程度吧!” “诸位长老一定要抓紧调教手下弟子。” “若他们还不老实,那阴魂派的山脚下,咱们也可派弟子走一走。” 四大长老急忙称是。 路野和蜀赤土在下面身子一颤,乖乖。 这门主是真不吃亏啊,居然还想着反巡逻到阴魂派山下! 这还用等到十年淘汰之期吗? 怕未到那时候死亡名额便都已经满了。 吴风看墨如烟说完,又温言鼓励路野和蜀赤土几句,让二人拿了战利品去问心楼自去兑换道功,一挥袍袖让二人和杂役退下。 几人出了大殿,才长出一口气。 许方正等人自去找药房疗伤,路野和蜀赤土急忙奔向问心楼。 之前还以为这次能攒些道功,不过想到将来或许会被派到阴魂派去反巡逻去,看来这些道功还得都出去才安心啊。 问心楼前,那尸傀儡仍沉默站在那里,两只猩红眼睛呆呆的,身上积着厚厚一层灰。 路野和蜀赤土视若无睹从他旁边经过。 如今问心楼里面和谐得很,连每日长老都不需要坐镇了,大家对门派规定的道功兑换价格都没什么异议,也不敢有什么异议。 因此这尸傀儡站在这里都堆灰了,和个石狮子似的成了摆设。 入了楼内,路野和蜀赤土分开各自奔去不同柜台。 “老旧斑驳储物袋一!” “沉年丹药五瓶。” “虫啃鼠咬功法一本!” “破铜烂铁一堆!” “新鲜热乎完整尸首一!” 柜台后面那杂役熟练报一串贯口,也不知道 据说有助于降低弟子们的期望值,提升门内和谐气氛和弟子幸福感。 路野现在期望值就挺低的,还恨得牙痒痒,忍不住扭头看了几遍门口那“石狮子”,这才又重新心平气和,坦然面对惨淡人生。 那杂役一套贯口说完,依着每日更新流水滚动显示价格的法器流利报到。 “这位仙师老爷,储物袋最近货太多了,不值钱,只值一个大功,丹药也是如此,一个大功另三个小功。” “咦……阴魂派的六魂法,这可是好东西,不过可惜只到练气期,我瞅瞅,恭喜您,足足值三十个大功!” “这些法器材料里面正好有汤长老需要的,值五个大功!” “这具尸首,练气三层阴魂派弟子,嘶……”这杂役低头看了眼显示兑换的法器,夸张般尖叫一声,顿时吸引问心楼内外弟子投来注视目光。 路野严重怀疑这也是那当过当铺供奉的套路。 “恭喜仙师老爷……”那杂役脸上洋溢着热情笑容,“法器中刚刚显示,足足一百个大功!” 第151章 大师兄的口粮 路野头一次觉得问心楼的价格也是可以的。 今儿个终于看到回头钱了! 乖乖,一百个道功什么概念,这可就是玄墨门内一条人命了! 看来门主为了鼓励可能即将到来的反巡逻,这是真下血本了! 片刻后路野令牌中便多了一堆道功,连上原来那两个大功另八个小功的积蓄,合计一百三十九大功另一个小功! 再加上刚刚确认的今日巡逻任务完成,又发下一个大功的巡逻费,令牌总值都破了百四了! 路野心中默算,兑换功法的道功攒够了,看来不用薅两个义弟的羊毛了。 他结算了道功,急忙跑到另一负责兑换的柜台,对杂役利索道。 “我要两本功法,一本灵精补损法,一门焚道术。” 这两本功法他眼馋很久了,一直囊中羞涩未能将其收入,如今有了道功,自然敞开了。 至于价格他也早就记得熟烂,两门功法都是辅修术,不是根本道法,据说便了练到筑基圆满也可辅助修行。 所以比根本道法便宜些,却分别也要七十道功和六十道功。 这两门道法其实是走捷径的邪功。 所谓灵精补损法,取的是天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的反意,逆天而行。 修士中,有那灵识充沛,或气血雄浑,非同于常人的异士,便可修这补损法,消耗灵识转化为法力,或者消耗气血转化为法力。 亦或同时消耗两者转化为法力。 总之,便是以自己长板补短板之缺。 只是法力虽然充盈了,但是消耗掉的灵识气血便再也补不回来了,即便以后修为大增,对应的灵识和气血有所增长,缺的却再也补不回来。 而众所周知,无论是练气冲击筑基,还是筑基冲击金丹,都要求灵识气血完备充足,越雄浑越好! 这种法术前期可辅助根本道法修行神速,破小境远超同辈,可若是真到了破大境时,因为灵识气血暗里有缺,往往功亏一篑,功败垂成。 另一门焚道法也简单,却是到了拼命时透支潜力,临时破境的,方便最后舍命搏一把,只是后遗症颇重,便是灵根掉阶。 原本有望金丹只能最多修成筑基圆满,原本是筑基的好苗子却只能到练气圆满。 因此这门功法修士们嫌之后遗症太大,修的人便很少,所以只要六十道功。 路野令牌交到对方手中,在那兑换法器上划过。 转眼全部身家便只剩下10.1个大功,心痛莫名。 “仙师老爷,您还需要什么?”杂役讨好笑道,能一下百十道功的,他一年了也不过见了两三人。 眼前这位仙师必须伺候好了。 路野一琢磨,这次杀敌,多亏阿丑给力,将对方那要命的法术最后打散,给自己节约了五个大功的金刚符。 必须好好奖励奖励阿丑! “那便再给我来半月份的蛊粮丹……” 杂役脸上流露出迷惑表情。 蛊粮丸是修士喂自家灵宠的普通药丹,半月份只要五个小功。 这位爷刚才出一百三十大功眼睛都不眨一下,可给自家灵宠却如此吝啬…… “且慢!”路野或许是感到心痛了,“让我再想想。” 阿丑立了如此大功,自己是不是太小气些? 不行,做人得大方一些,要不然以后怎么哄着阿丑卖命呢? “来六个小功的蛊粮丸吧……”路野经过复杂思想搏斗,终于决定上浮一个小功。 他才不是因为看着令牌里面那一个小功难受,想顺便掉呢。 等路野令牌再回到他手中时候,里面清清爽爽有十个大功。 果然腰里有钱,心里不慌。 路野琢磨这十个大功该做些什么呢? 要不再兑换一件合适法器?毕竟掺了精金的枪甲弓箭再犀利也不是法器,不能承受法力。 或者再买两道金刚符?保命的东西再多也不嫌多的。 他正在遐想,肩膀却被人一拍。 路野扭头,却看着几个面色阴沉的人,他的脸也跟着垮了下来。 只见对面站着几人。 愁眉苦脸的二师兄胡顺,早已去掉一脸桀骜的三师兄,曾经妄图挖长老墙角,精于算计又不怎么会算计的金富贵,低眉耷眼。 一脸悻悻的四师弟鼠妖蜀赤土,以及不安扭着水蛇腰的水渺渺。 再算上黑炭脸路野自己。 小欢喜门下除了大师兄任行云便都凑齐了。 路野见大家都不开口说话,忍不住叹气出声。 “都来了?那便给大师兄再凑一凑吧……” 他扭头冲着那杂役道。 “给我来一月份的淫羊丸,海鲍散,十全大补液,金枪不倒贴。” 那杂役是个新入的门人,惊讶偷眼看路野,这位仙师虽然容貌一般,但是器宇轩昂,是那赳赳好男儿,怎么要的却全是那房中补品? 这么多的量,吃了便不怕道侣受不了? 路野坦然面对这异样目光,他都习惯了。 杂役目光继续往后看,见到路野身后三男一女。 嗬……杂役倒吸一口冷气,难道这位仙师大爱无疆? 这喜欢的太杂了。 有好看的和不那么好看的,还有个小如幼童的,只有那女子看上去身材火爆得很,还算正常些。 他身后人全部是其道侣?这样的话倒是能理解了。 结果其目光惹怒了水渺渺,一年里这样的目光她遇到过多次,忍不住怒叱一声。 “瞎了你的狗眼,再乱看姑奶奶挖了它!” 杂役打个冷哆嗦,忙不迭得给取出相应药材。 “仙师老爷,一共五个大功!” 路野举起令牌。 “我们一人出一个大功!” 杂役虽不理解,但却不敢多说,怕惹恼了那位女仙师真被挖了双眼,于是依次将五人令牌刷过。 众人沉默出了问心楼,等走出道观,下了半山腰后。 胡顺仰天长叹。 “这样的日子得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金富贵在一旁反讽。 “二师兄,这日子到头了,也就你该顶上了。” 路野笑道。 “是啊,二师兄可不敢说这丧气话,不吉利!” 蜀赤土也劝说。 “就是,咱们不过费点大功,大师兄才是最辛苦的人。” 水渺渺叹口气,不说话。 众人一路前行,到山腰下一洞府叩响大门,里面窸窸窣窣响动后,洞门打开,一个白头发脑袋钻了出来。 然后此人弯腰从洞府中钻出,再站起来,赫然比大家高出多半人。 只是这汉子既高又瘦,身上红色皮肤失去光泽耷拉着,脸颊比蜀赤土还要尖。 因为脸上无肉,反显得两只眼睛大而凸,面貌依稀能看出以前方正脸的样子,正是众人大师兄任行云。 当初以一符兵之身求墨如烟开恩,吴风用移骨术将小欢喜胯下欢喜奴拍碎融入他身,使其可以修道,被墨如烟抵给小欢喜做死了那欢喜奴的替代。 刚融合时是个身高丈许,肌肉虬结的巨汉,当晚便被小欢喜采了。 又经过小欢喜一年的调教,如今似一根枯木立在那里。 此刻他眼袋深深,似未睡醒,一双眼睛迷瞪看着众人,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脸色大喜。 任行云盘腿坐下,脸上露出讨好笑容。 “各位师弟师妹,可是给为兄我送资粮来了?” “真是谢过谢过!” 水渺渺冷哼一声,将储物袋里的东西往出一倒。 哗啦。 那些补品散了一地,任行云一个饿狗扑食,急忙将东西抢在怀里,再道一声谢,便急忙往洞府走去,边走边将那些补品通通送入嘴中,运用法力消化。 水渺渺喊一声慢着。 “大师兄,你老实告诉我们,伱还能撑多久?” 任行云扭头做了个鬼似的苦笑。 “顶多一年,”他看看胡顺,“二师弟,你做好准备吧。” 胡顺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 大家脸色也不好看。 原来这一年来,等一切步入正轨后,包打听水渺渺打听到个坏消息。 小欢喜邪性的很,传功的时候留一手,她那飞天魔女功竟然不分人族妖族和男女,通通可以采。 而她胯下欢喜奴一年一换,特别勤快,被换掉的欢喜奴自然被榨干,强壮的苟延残喘晚死几年,瘦弱的当场暴毙。 几人倍感危机,凑在一起商量,路野当初一句戏言说这排名是按采补名次排的,保不准是真的。 金富贵修为最高,提出小欢喜难道不留一个种子外门大比夺魁吗? 路野摇头,采补是邪门功法最利于破小境,若小欢喜采补够快,夺魁那点奖励道功未必放她眼里。 水渺渺问小欢喜就不怕采出人命来赔偿道功吗? 路野嗤之以鼻,小欢喜完全可以采到濒死不死便换人,这样都不用赔门派道功。 胡顺急得要死,他可是排老二,小欢喜榨干任行云就轮到他了。 他真是欲哭无泪,后悔报到小欢喜门下。 众人唉声叹气一番,最后还是路野提议。 师尊如此危险,不如大家破财免灾吧! 一人每月出一个大功,全部换成补品供给大师兄,好让大师兄不要那么快被榨干,能拖多久就多久。 可即便如此,也看着任行云一天天消瘦下去,众人急在心上,却是毫无办法。 五人看那洞府门关上都没了谈话的心情,各自散去。 路野回了洞府,眼神已经变得逐渐坚定。 他不过排行 要么在这几年时间逃出玄墨门,貌似希望不大。 要么在这四五年时间修到练气后期,成为长老,这希望更渺茫,怕是天灵根也没有这速度。 那便只剩下一条路了。 路野眼中闪过一丝杀气,长老也是偶尔要出动的。 那便只能做一回杀师逆徒了! 梆梆梆。 腰间令牌传来叩门声,然后传来王虎粗犷的声音。 “大哥,开门……” “我和老三给你凑齐道功了!” 第152章 灵精补损法 路野急忙起身,打开了洞府禁制。 王虎和张存义大步踏入。 一年未见,两位义弟都有了不小的变化。 王虎原本是铁塔的身材,如今也变得些许“苗条”,从特粗特壮的铁塔变成了粗壮铁塔。 或许是出于对馒头的执念,他舍了白骨不净观,以五毒经为观想根本大法,竟然出奇得契合。 因为他之前不过是奠基完成,所以洗去原功转化功法便很简单顺利,一年时间已经完成了再次奠基,且在气海被封印雄浑鬼气推动下,已经成功修到练气一层。 看他身形就知道,那毒功对他身体侵蚀有限。 路野估计,应该还是他那体内隐灵根大力巨人血脉在起作用,另外一方面,这隐灵根血脉可能也在暗中吸取他的法力和真气,要不然他速度应该还会更快一些。 “大哥!”王虎将腰中令牌解下,“我这里有三十大功。” 张存义拿起自家腰牌惭愧道。 “大哥,我确实愚笨些,之前向师尊请教了不少问题,如今只有二十五个大功另三个小功。” “全都给你……” 一年而过,不知道是不是天天和一堆师姐打交道的原因,张存义原本是个肩宽背厚眼神锐利留着长须的壮汉,如今却看上去却如宝刀在鞘,内含神光,收敛了许多,显然修为大有进步。 他在鱼龙图中是中丙品灵根,比王虎的中乙品还要差一小级,不过却没什么隐脉,再加上所修的宫羽道音波功特别对胃口。 张存义之前只是粗浅观想白骨不净观,因此他比王虎还更容易洗磨掉原来法力,重新观想灵体,宫羽道观想的却是一把七弦琴。 他三日便观想成功,有体内气海封印鬼气相助,一年时间先破奠基,后至练气一层。 而他道功不够,其实大家都知道,不老童喜欢女弟子,若是女人来请教便道功收得少些,心情好还会多送一个。 而张存义这男弟子并不为他喜欢,便是回答问题也比其他女弟子要得多,不是张存义愚笨,而是被收割了差价,所以他也囊中羞涩不富裕。 如今,这两个义弟却是都比路野修为高。 不过路野也不急,如同武道修炼,当初三人中,他不也后来居上,最先且唯一成就宗师吗? “大哥,”王虎挠头说道,“不过我最后还是劝你一次,你那相中的什么灵精补损法,焚道法虽然是辅修功法能到筑基圆满,不过也太邪乎了!” “伱还是要三思啊,不如兄弟们给你凑五十大功学我这毒功,我练得也挺好。” 张存义点头附和。 “大哥,二哥说得有理啊,即便是你不想学那毒功,我这边音功也很合适。” “若是道功实在紧张,反正我那师尊也不喜欢我,我便是女弟子附带的添头,你修道中有什么不懂,便私下里问我。” “我也不指望跟着他能修到什么程度了。” 路野心中一暖,拍拍两兄弟肩膀,然后将二人手中令牌推回去。 “老二,老三,大哥不用你们的道功了,你们也不宽裕。” “主要是今日我大功已经凑齐,你们看连功法都兑换回来了!”他从储物袋中取出记载两门功法的玉简。 “还有,老三,你说的什么丧气话,私下传功,恶了你师尊,那便相当于以后断了你道途!” “说起来老三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那师傅欠我一个人情,我会让他好好教导你,以后起码他会待你一碗水端平,不会故意收你高价了。” 张存义先一喜,然后疑惑问道。 “不对啊大哥,你那两本功法需要100多大功呢,你怎么一下便凑齐了?” 路野含笑正要解释。 王虎一拍手,抱着路野就痛哭。 “大哥啊……你这样做怎么能对得起嫂子呢?” “你怎么就从了那小欢喜呢?”他说着就要解路野衣服,“让兄弟瞧瞧,那老妖婆是如何采补虐待你的?” “一晚上几次?用了什么姿势?该不会是采战三十六式都用遍了吧?” 他痛哭流涕。 “以后这种腌臜活,就交给小弟吧!” “小弟宁死不软!” 路野气得抬脚便将这个活宝踹翻! “王虎你那馒头脑袋别他么胡思乱想好不好?” 他将今日发生的事情简单讲述一遍,从下山巡逻到遭遇伏击,将阿丑的事情隐去,只说侥幸击杀了阴魂派两名弟子,剿获了储物袋。 回山之后因门主有意过段时间让弟子们去阴魂派山下走一遭,所以机缘巧合,才能在问心楼里凭借一具练气三层弟子尸体兑出那么多的大功来,买下两本功法。 至于不老童欠他人情,却是他和蜀赤土误打误撞杀死那二人正是之前杀了这童长老最爱女弟子的凶手。 路野简单说完,王虎和张存义这才放心,他们刚才是真担心大哥被小欢喜采补了,毕竟任行云的惨状所有人都看到眼里。 三人又说了几句闲话,路野叮嘱二人最近要抓紧修炼,身上大功也别不舍得,去兑换些金刚符,劣质法器一类保命底牌。 毕竟真要过些日子反巡逻到阴魂派门下,他们这些外门弟子肯定损伤不小,还得早做打算。 王虎和张存义连连点头,眼下大家在玄墨门都卷着修炼,一刻也不得闲,因此二人便告辞离开。 等到洞府内只剩路野一人。 他便盘腿坐在石床上,点燃一个小功买的静魂香。 待整个人彻底安静下来,白日发生种种厮杀血腥事情都抛在脑后,内心重新平静,大脑清醒时。 他才将灵精补损法拿了出来,贴在眉心上用灵识仔细感应。 这功法却是筑基修士用神识刻在玉简中的,除了功法正文外,一般会介绍功法来历,演变,优缺点,常见问题,以及前辈修行时的心得。 这一法门虽是邪法,不过却不是魔道中人创出来的,据说上古时期,人族弱小,也没有足够多的强大修士和那些妖魔鬼族抗衡,毕竟底蕴不足。 妖族肉身强大,气血澎湃;鬼族专攻灵识,无形无质难伤;魔族却有两者之长,魔识魔躯远强于人族,只是繁衍太慢,更和那数不清什么来历的域外天魔有关联。 人族当初面对三族侵蚀有灭族之危,那大能便创立了这法门。 这灵精补损法其实最开始是让人族快速提高修为,批量产生低阶修士,用命来抵挡三族侵袭的无奈方法。 因为上古时期,天下遍布灵脉,灵气充足,人人只要身具灵根者,皆可修道,当时人灵识和肉身在天地灵气滋润下,也远比现在要强大,而且消耗掉气血精元灵识当时有效果逆天的宝药可补回。 只是灵气对所有种族一视而平,那些人族的敌人也远比现在强大且恐怖,而且底蕴深厚,不是初立的人族可比拟的。 于是有海量弱小而又坚强不屈的人族用这法子,产生了大量的低阶修士,终于帮人族站稳了脚跟,从此在此界立足。 只是经过几万年时光,后来灵脉破碎,天地灵气稀少,各种族灵识肉体都衰弱一大截,宝药难寻。 消耗掉的气血精元和灵识再难补回了,所以这前期辅助修炼迅猛,后期会阻断自己道途的法门也被视为邪门功法了。 这灵精补损法也变得残缺,只到筑基圆满,看功法玉简中介绍,完整版本起码可以修到元婴。 据说在上古时期,元婴也只是低阶修士, 路野看了嘬嘬牙,元婴在他眼中已经是又不可及又不可望的大大大人物了,在上古中却是低阶修士? 他摇摇头,不再去想恐怖的上古,又琢磨起这功法来,这功法的弊病虽多,他却完全不怕,甚至很欣喜。 这门功法和阎王道思路相仿,走的都是一个走捷径便要付出代价的路子。 不同的是阎王道献祭的是寿命,而灵精补损法却献祭的是灵识,气血,或有那狠人二者都献祭。 然而他有蝉蜕龙变神通,却是个bug,体内此时这具根骨被耗掉了灵识气血,阻断道途,大不了再换一具根骨便是了。 单说小欢喜门下,那讨厌的二师兄胡顺便是中甲品灵根,正适合他择日蜕变。 待他修到练气一层,或许上丙品灵根也可以摸摸? 只可恨修为他太低,到现在却不知道那墨如烟和吴风是什么根骨? 路野将这灵精补损法从头到尾仔细研读,揣摩修炼中一些难关问题解释等,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囫囵吞枣通通记下。 时间过得飞快,再抬头已经是天黑。 想到晚上还要去小欢喜那里点卯呢,此刻不是修炼的好时机,他便将功法玉简收了起来。 路野晃晃脖子,觉得头上沉甸甸的。 于是他一摸头发,便从里面将阿丑取了下来。 这丑虫如今还在沉睡中,说来也有意思,他带着这灵宠入了大殿,殿中墨如烟和吴风两大筑基修士都未察觉到这虫子的存在。 单论这一点,丑虫便很不简单呢。 阿丑躺在他手心,纺锤流线形身体如同一段灿烂纯金,颜色越发凝练深沉,外面却是结了一层茧子,茧子随着呼吸轻微一扩一缩。 鱼龙图中阿丑蜕变进度已到100,或许这幼虫再破茧而出便是成虫了。 若不知道这是个活物,说它是柄剑胚却更合适,毕竟是速度快到路野都看不清,能轻松击破劣质低阶法器的存在。 只是这皮肤颜色也太骚包了些…… 阿丑出动路野看不清,他可不敢奢望内门弟子,长老们看不清轨迹,那些人灵识强大,贯穿双眼,其中便有驭使飞剑的存在,怎么会看不清来去路,否则还怎么进行攻防? “阿丑啊阿丑……”路野轻轻摸着这丑虫外面的茧子,冰冰凉似金属质感。 他想起汤一阶曾当众吹嘘过,剑胚中以无色剑胚为最好,不过那得用上各种天材地宝,因缘巧合下才能炼制成功。 便是那些元婴坐镇的大宗门也未必有一口。 “你若蜕变出来是无色透明便好了。”路野无心说一句。 此时令牌中蜀赤土声音响起。 “师兄,咱们该去给师傅洞府处了……” 路野应一声,急忙将阿丑放回头顶上,他急匆匆开了洞府出门。 他却没注意到,那虫茧却轻轻晃了几下。 第153章 险情 路野出了洞府,只见蜀赤土脸色难看站对面,他晓得自己脸色也未必多好看。 今日里二人杀了阴魂派巡逻弟子,得了不老童恩情,吴风还做主让问心楼将死去二敌尸体卖了个好价钱。 这都是好事。 可唯一的坏事便来自自家师傅小欢喜。 毕竟,这师傅习的是采阳补阴——不,准确说是采阴阳补阴的邪法。 四大长老中,汤一阶是好好先生,人畜无害;不老童身形不够尺寸,如今却跌进了温柔窝,乐不思蜀,收敛了凶性。 便是看着体态最丑的毒头陀,原来也是个美男子,对弟子们并不如何苛责,只是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对一众愚笨弟子横挑鼻子竖挑眼,骂骂咧咧。 他对敌施展毒术效果恐怖,不过王虎说实际上人却不是难打交道的。 而小欢喜相貌身材最美,未语人先笑,说话细声细气,不过却是四人中最恐怖的一个。 因为她是真的会采补弟子,看看任行云那惨样便知道小欢喜有多狠了。 而且玄墨门是魔门,这种事情并不算异事。 小欢喜门下弟子见了她便如老鼠见了猫一般,怎么能不怕? 在这位师傅眼中,他们恐怕便是一颗颗圆滚滚的人丹啊! 路野和蜀赤土愁眉苦脸行走在夜色下,越过道观,到了后山处。 这却是四大长老被道功绑在玄墨门战车上以后,觉得原来洞府狭小且互相相邻不私密方便,因此便各在后山远远互相隔开,挑了那灵气充沛不逊色于旧府的地方重新开辟了洞府。 至于他们原来的洞府则被门派收回当成了最好的练功室供弟子使用,当然也是要收费的,一次便一个大功。 只有那些内门弟子才舍得。 二人沿着后山石道走了一截路,绕过几片碎石滩,便到了一处阔气洞府前面,大门外亮着灯笼,里面却是闪着粉红光芒。 路野硬着头皮令牌传音,心中自是一番问候。 吱呀一声响。 洞府大门打开,里面传来小欢喜的娇笑声音。 “二位爱徒,请进吧……” 路野和蜀赤土低头老实进去。 咣当。 后面洞府门合上,二人心中都是一颤。 只见这洞府中,一半面积却是被一张宽大石床给占了。 这床却是围子床样式,外面有小走廊,还有几层纱帘垂下,半遮半掩,小欢喜便慵懒躺在里面,遮着身形。 “你们两个抬起头来,还怕我吃了你们不成?” 二人无奈咬牙抬头,却看到纱帐中似乎有曲线窈窕身子。 刷! 二人眼光立刻老实落下,不敢看,看不得。 就听着小欢喜在帷帐中呵呵嗤笑,女人却用玉手拍了拍床。 “老五,来师傅这边……” 路野便听着蜀赤土牙齿打颤,咯咯咯咯声音连成一片。 不过他不敢不去,路野余光便见那蜀赤土进了纱帐中。 本来便仿若幼童的身体,因为害怕,走了几步,却不知不觉使了钻地神通,两只脚已经陷到地中,头顶毛发与床沿齐平。 “咦,人呢?” 小欢喜本来心情还不错,哪知道这弟子走着走着就在眼前就没了。 她勃然大怒,枝乱颤,一声厉喝。 “给老娘滚出来!” 蜀赤土情急之下,便使用了钻地神通。 却是刷一声从石床中钻出个脑袋来,见左右是两条玉腿,觉得不对,惊出一身冷汗,眼前便是师傅玉体,急忙倒退几步到了床外。 他噗通跪下,磕头如捣蒜! “师傅饶命!弟子并不是有意窥探的……” “滚吧!”小欢喜没了心情,直接从床边摸起一块玉简砸下去,正中蜀赤土脑门。 “这是你这次的奖赏,一本地行术,快滚!”小欢喜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是真生气了。 蜀赤土千恩万谢叩了几个头。 捧着地行术在地上真的一路滚出去了。 圆球滚到洞府大门前,大门无声打开,然后又合上。 此刻洞府中便只剩下小欢喜和路野二人,路野心中叫苦,五师弟伱怎么不能多撑一会呢?怎么这么快就滚了呢? 这不是坑师兄吗? 吾与师傅独处一室,师傅要是丧心病狂做出点什么来,可怎么整? 他大脑还在飞速运转。 那边小欢喜随手挥了两下。 立刻两边檀香点燃,腻香腻甜的味道在室内流转。 这洞府中本来镶着几颗明珠,本来亮堂堂将洞府照得纤毫可见,如今光芒莫名暗了下来,还发出阵阵粉光。 路野鼻息间闻了那烛香,神情一阵恍惚。 纱帐中的妙人已经伸出一只皓臂,五指如莲般依次绽开,最后却是挥手招情郎,有那沙哑迷人声音在耳畔响起。 “来啊,路郎……” 那一声声却似叫在路野心中,把他魂儿都勾走了。 恍惚间。 他看到那纱帐中,潘芙蓉侧着半身,长颈如鹅,削肩细腰,光滑后背一道优美曲线顺着往下。 “芙蓉……” 路野脚步往前趔趄两步,却好似回到了那洞房夜,正准备上床策马扬鞭,雨打芭蕉。 陡然间。 识海中盘旋鱼龙江中一篷水炸现,将他灵体从头到尾浇了个通透。 路野白骨不净灵体上不知何时缠绕了许多粉色细丝,却被那江水一个浪头打来,通通被冲刷干净。 他陡然恢复了清明,双眼向前看去。 那床榻上哪里有什么潘芙蓉? 这也不是省城自家房间。 对面纱帐后面,小欢喜脸上露出诡异笑容,轻轻用手拍打床榻,嘴中娇声呼唤。 “好徒儿,来啊,师傅给你摸摸骨……” 路野心中一阵恶寒! 这小欢喜好不要脸,居然使用了媚术! 只是现在一个难题摆在他面前。 刚才蜀赤土惹怒了小欢喜,被砸了一本法诀就让滚出去了,多少还是因为有他这四师兄在这里,小欢喜不方便做得太难看。 可如今只有他和小欢喜在房间内,他却不敢赌小欢喜还有没有刚才那“好心肠”。 若是自己清醒过来,就不知道扔过来的是一本功法还是一柄飞剑呢? 路野额头上立刻汗都滴下来了。 从了,以后就不干净了;不从,就没以后了。 从了,过不了心里这道坎;不从,出不了师傅门槛。 这师傅真不讲究啊,不应该是按排名采补么? 怎么能从后面跳着来? 自己这不是给胡顺和金富贵挡枪吗? 他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只能如此了…… 路野整个人往前快走几步,似是一副急色模样,双手向纱帐里的妙人抓去,嘴中嗬嗬有声…… 小欢喜嘴角勾起弧度,双眼迷离。 嗯,这小子虽然修为不行,不过胜在新鲜可口。 咦…… 却见路野似太心急了,就在床榻前几步,突然左脚绊右脚。 砰! 他整个人就在小欢喜眼前摔了个大马趴。 这一摔太过出人意料。 咣当! 路野脑袋结结实实磕在了石床边缘上。 若不是这石床采自鹰坠峰脉眼处,凭路野宗师修为,怕不是把小欢喜的床都要给磕碎了。 小欢喜一愣,竟然忘了使法力接住他身体。 “嘶……”路野倒在地上揉着头呻吟出声,一看手心。 可惜他是大成宗师,摔一跤还不到破皮见血的程度,要不然他多少得整点血流如注的把戏。 受此一撞,他双眼恢复了清明,假装因为急色摔了一跤,碰巧从那媚术中醒来。 路野抬头看向小欢喜装出一副惊讶样子,急忙低头退身。 “哎呀,师尊恕罪!” “徒儿今日战斗耗尽法力,刚才却是发了臆症了,以为见到了我家娘子……” “不慎闯入师傅纱帐中,真是失礼!” “徒儿告退!改日来赔罪!” 小欢喜:“……” 没等她反应过来,路野急忙转身往洞府外奔去。 走到门口。 一推门,不开。 使了真气再推,还是不开。 运用法力咬牙推,亦是不开。 路野额头上冷汗直流。 便听到身后石床上小欢喜道。 “恕罪?呵呵……” “师傅现在就恕你无罪,回来吧你……” 一股法力波动从身后爆发,当初捆了那蜀赤土吊在洞府外一晚上的粉红绳索法器如蛇一样蹿出,瞬间便将路野捆了个结实。 封禁了他全身法力,真气,倒拖向石床上拉去。 路野心中默念。 “阿丑……飞啊!” “快出来啊!” 头发中那丑虫睡得依旧香甜。 路野心跌入谷底,完蛋了,今晚之后他便要药渣二号了。 他正绝望。 洞府中一铃铛突然无风自动叮当作响起来。 小欢喜咦一声抬头看下,撇嘴抱怨。 “死鬼,早不来晚不来却这时候来……” 她手一挥。 啪嗒。 路野已经被摔在床前。 小欢喜双眼闪过粉红光芒。 “迷魂术……” 片刻后。 路野捧着一拳头大小玉罐,对小欢喜嘴中千恩万谢。 洞府里光线晦暗,小欢喜在床上半隐着身形,装模作样道。 “嗯,徒儿,护法金刚经是体修功法。” “比起其他道门大法来,却没那么多难处,只是要苦修,另外还得配合外用药材才能进步,否则可能会造成身体暗伤。” “这罐神油却送你了,每日行功时涂抹在身体外面,必有奇效。” “我乏了,你退下吧……” 路野恭敬行礼退出洞府,转身四平八稳往山下走去。 等到了道观附近,他突然驾着一道遁光狂奔。 回了洞府,关门,下禁制。 他盘腿坐在石床上才瑟瑟发抖,害怕到不行。 妈的,差一定清白就不保了。 刚才小欢喜使用迷魂术以为抹掉他记忆,其实有江水冲刷灵体,他一切记得清清楚楚。 便宜师傅施展了迷魂术,其实他只是陪着对方演戏而已。 小欢喜给他设置的剧本是和蜀赤土一起进了洞府。 蜀赤土失礼被赶出去,他则是被不咸不淡问了几句,便赏了一罐神油,便让他退下了,二人之前发生的拉扯,撞床,推门逃走,绳索索拿等记忆通通抹去。 这女人作戏真可谓是做足了,果然越漂亮越是会骗人。 第154章 闭关猛修 片刻后。 路野终于恢复了镇定。 他这才开始琢磨,今晚若无意外,他估计难逃虎口,这朵嫩芽保不准要被摧残采摘几回。 但是铃铛响过后,小欢喜骂了一声死鬼,似有一相好要来,反而不方便采补他,因此将他记忆抹去,急不可耐将他打发走。 那这要来的男子是谁? 或者,对方是不是个男的? 路野起了好奇心。 他琢磨一二,识海中鱼龙图却浮现出来。 这地方却离后山小欢喜洞府约莫有几百丈距离。 他已经摸索出这图中定位距离,却是由他灵识修为来决定的。 当初还未修道便能紧跟青阳老道和一袋和尚在小王山中追逐。 如今他已奠基,距离却能放更远,整座鹰坠峰都在鱼龙图范围内。 只不过若想精细感应某人,却是相当消耗灵识。 图中,小欢喜所在粉色光点一动不动。 突然,道观后院中一血色光点腾空而起,片刻后便跨越距离,和那粉色光点处在一处空间。 路野消耗灵识想看得更清楚些,却也不过是视线中光点更大些,并无什么不同。 突然。 那粉色光点和血色光点重合战在一起。 时而粉上血下,时而血上粉下。 足足斗了一个时辰,那血色光点才离开,粉色光点留在原地,似是元气大伤,一直未挪动地方。 路野惊得差点咬下舌头。 乖乖,每一人法力波动不同,加上个人精元气血不同,在鱼龙图中所显示的光点其实是有细微区别的。 而整座鹰坠峰上,血色光点却只有二人。 墨如烟是淡色,吴风是深色。 刚才进入小欢喜洞府的却是深色光点! 什么时候吴风和小欢喜勾搭在一起的? 这一年多了弟子们私下也看出来了,这吴风对墨如烟那绝对是舔的状态啊。 看来这人也不是那么老实嘛。 就是不知道这一切墨如烟晓得吗? 而且,两人实力一强一弱,到底是吴风采补小欢喜呢,还是小欢喜采补吴风? 按常理说,小欢喜相对弱小不过是练气后期。 吴风强大,据传言说是筑基中阶,不过到底是不是还有待考证。 小欢喜胆子再大也不会吃了豹子胆采补吴风。 要么吴风是自愿被采补,要么可能是吴风采补小欢喜。 若这么算来,自己等师兄妹给任行云那倒霉催的大师兄送的补品,是不是绕了一圈化作精纯法力落到了吴风嘴里? 这两人藏得够深啊。 宗门中两人关系一点风声都未传出来。 路野皱眉思索一番,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自己还得谢过这吴风的不老实呢,要不然今日在劫难逃。 想到之前的危险局面,他从头发里一抓,便将还在那丑茧抓了下来,一番数念! “阿丑啊阿丑,好歹我也喂了你一年多,砸进不少资源,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关键时候掉链子,我要伱何用?” “你知道错了吗?” 茧子中阿丑似睡得正香,在里面翻个身,小屁股将茧子顶起好大一块。 路野就权当它知道错误了,心中怒火消去,又将它放回到头中,还伸手轻轻将头发拢了拢,好让它睡得更舒服。 今晚一事,路野胆寒。 不用等到十年期,这样的事情再来一次,他便道途断绝,生不如死了。 不行,必须修,赶紧修炼。 正好因为今日斩了那阴魂派弟子,得了两月完整时间。 路野便急忙在洞府外贴了一张入定符,只要别人看了,便知道他在闭关修行,短时间是不会出来了。 并打入令牌一道法力,期间所有呼叫信息,都将存入令牌中,不再发出声音,除非是长老以上人物召唤。 而派中不是遇到大事,是不会惊动闭关修行的弟子的。 路野取出灵精补损法,之前他还考虑只将灵识燃做法力资粮,反正他吞了徐光魂体之后,灵识强度并不弱于练气中期弟子,足够将他推上练气一层。 此刻看,光是燃烧灵识怕还是不保险。 自己已经被小欢喜盯上了,而小欢喜图的不就是自己一身精元气血吗? 这一身精元与其被小欢喜吸去,不如狠心点,自己吸干净了事,燃耗精元化做法力,全都转成自身实力。 哪怕仍然是蝼蚁,也起码是个强大的蝼蚁,多一分抵抗能力也好。 据说采阳补阴邪功到了极高境界,便是他人的异种法力也能直接采补吞噬,最是霸道。 甚至正宗的双修采补法,却不需要肉体交媾,纯以神识交流便能完成,而且对采补双方都有好处。 不过小欢喜练的显然是魔功,不能神交,走了那低效血腥的法门。 路野不相信她能做到直接采补法力。 所以她才要将欢喜奴都用丹药喂得精气十足,再行采补精元。 既然这样,那我先把自己精元都吸成渣渣。 我他么狠起来,连自己都吸。 我把自己都吸成渣了,就不信你小欢喜下得了嘴! 他既然已经决定,便不再犹豫。 闭目入定后,观想白骨不净观。 识海中白骨菩萨灵体出现,吸取徐光魂体后如今已有百丈高! “以灵为火,壮我法力……” 路野默运玄功,识海虚无中,便观想出一阴阳磨盘,一上一下将灵体夹在中间,开始缓慢转动。 撕心裂肺痛苦从灵体中传来,他也只能咬牙忍着。 那磨盘转动一分,灵体便暗淡一分,然后有摧残乳液从灵体中滴下。 穿识海,越脏腑,一路向下。 气海中,典籍后法力成旋,正在缓缓转动,突然一点乳液凭空出现,落在那法力漩涡中,那漩涡一震,似乎变得雄浑几分。 识海中阴阳大磨不停旋转,越来越多乳液滴下,白骨不净灵体似乎也变矮一分,甚至光芒都有些暗淡。 这一修便足足整夜过去。 待次日曦光落下,路野睁开眼,一脸疲惫。 自损灵体,疼痛并不弱于身体被千刀万剐,以往他修行整晚从来不会感到困倦,而如今却是真的体会到了。 不过付出并不是没有收获,仅仅一晚,体内法力便壮大许多,顶得上他过去一月之功! 然而,路野还不知足,只觉得太慢。 玄墨门这么危险,师傅那么急性,修行速度必须再加快! 只是燃烧灵识怎么够? 必须将整个身体都燃起来,投入气海才够! 不过眼下,他却顾不上修炼了,因为灵识分裂让他难以坚持了。 路野取出几粒还气丹先服下,片刻后,肚子中已经有了饱腹感,这足够他一日营养所需了。 练气修士,还不能做到食气而活,所以闭关修炼必须补以还气丹。 路野等稍事休息后,再取出定神丸。 这是修士们一日修炼后,用来恢复灵识,消除精神疲惫所用。 他之前一直未用过,储物袋里的定神丸还是来自徐光好心人的剿获,当初幸亏未兑现道功,今日却是用上了。 然后,他便盘腿坐在床上,沉沉睡去了。 毕竟是练气一层都未达到,恢复灵识除了丹药外,最好的方法便是睡上一觉。 这一觉睡到再睁眼,头顶水晶窗外已经是黑漆漆一片,此刻却已经是夜晚,洞府中镶着明珠,发出柔和光芒。 路野一个腾身。 身子已经落在洞府间,便在原地打了一趟烈风掌! 掌声呼啸,身形迅捷,这洞府本来便不宽敞,一套掌法行云流水施展,却似整个洞府都是他的影子。 直到这趟掌法打完,他觉得全身气血活泼,精神振奋,灵识也恢复了往日清明。 路野这才坐定,先从头上取下阿丑来看。 还是那丑巴巴的金茧子,没有任何变化。 果然这虫子再次跳票了,明明鱼龙图中都显示进度一百了,却迟迟不能破壳而出,真是习惯性拖拉。 看来这是娘胎里的毛病,治不好了。 路野叹口气,将这小爷重新送到自家头发中,给它调整好角度。 这才再次准备运功,他全身骨骼噼里啪啦作响,肌肉跳动,整个肉体似松非松,似紧非紧,已经到完美状态。 路野这才双手持印。 “咄!”他双眼中一道神光闪过,双手在空中不停结印。 “燃我肉血,燃我筋骨,燃我脏腑,燃我精髓,燃我元气……” 体内灵识调动法力,按照特定线路从气海中流出。 那识海中的阴阳大磨这次却是倒转,白骨不净灵体消失,此次观想的却是路野本我身躯,与他外部身体一模一样! 大磨倒转,本我身躯便有丝丝血雾,银髓,脏液,精流,元气被榨出,最后混合成一团团清香乳液,散布在身体各处。 气海中法力漩涡旋转,一股股法力被调出气海在身体中运转,沿途走遍奇经八脉,一路将那乳液消融,吞噬…… “嘶……” 他闷哼一声,脸色迅速灰败下去, 大成宗师身体本来皮肤色如象牙,似有反光,全身散发清香,形若常人,然而里面蕴含恐怖活力,铜肤,钢骨,铁脏,银髓四者皆成。 然而此刻在那灵精补损法推动下。 路野皮肤暗淡失去光泽,乌黑头发发根呈灰色,一身钢骨失去韧性和坚硬,铁脏软化似要退化,便是脊椎龙骨中的银髓上面也似蒙了一层暗锈,银光不再。 路野不停呼吸,催动灵精补损法。 忍着身体如千刀万剐的痛感,一遍遍修行,体内法力越发活泼壮大,而他那宗师身体却也在缓慢退化中。 如此又是一夜过去。 路野睁眼感受法力,却是脸上闪过惊喜。 因为他以大成宗师入道,所以气血远超于普通修士,高达6500,也只有那些走体修路线的修士才有如此逆天的气血。 这么多气血昨晚一晚上也不过耗了不足一百,然而法力却壮大了数倍! 果然这法门最适合他。 路野此时肚子传来强烈饥饿感。 却是身体本能预感到危机希望通过食物来补充气血。 他便取出还气丹服下,不过路野知道这也不过是在骗身体罢了,只要练习这门邪功,便是吃多少食物也补不回被消耗掉的气血的,或准确说,便是消耗掉后续冲破小境补上了,等到冲击筑基便会发现气血永远缺一块。 灵精补损法相当于将装水的桶不停锯短。 一段时间里面水多或者水少,并无什么意义,反正最后这短腿桶里的水哪怕装满了,最后也是不足以冲开下一大境的大门,除非再服用天材地宝滋补。 然而此界天地灵气衰竭,上古时那些人修行灵精补损法还能以宝药补之,如今宝药罕见,因此这灵精补损法才被打成不折不扣的魔功。 等消化了还气丹,路野心中召唤,鱼龙图立刻跳在识海中,展开之后显示几行字迹。 “路野——22岁。 灵根——中乙品。 状态——蕴养法力(变异:以灵为火,精血为柴,) 境界——奠基,辅以灵精补损法,一日一月,六十日可突破至练气一层。 道法——白骨不净观,1/100。 道法——护法金刚经,1/100。 心法——武心通明。 灵宠——异种金蝉,蜕变一次,100/100。 寿命:22岁/80岁。 气血——6400/10000。 蝉蜕龙变——八次!” 路野心中一喜,眼泪差点落下来。 这才是他熟悉的感觉! 果然,将灵识和肉身精元通通燃烧以后,那熟悉的飞一般的修炼感觉又回来了。 不过比起以前修武道献祭寿命,这灵精补损法实在是太痛了。 燃烧灵识仿佛有人在他识海中拿钢钉砸脑,而燃烧肉体精元更似有无数人拿小刀在割肉剥皮拆骨吸髓! 当然,效果也是非常显着。 原本五年需要修成的练气一层,如今却只要六十日便可练成。 而此次闭关足足有两月时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自己闭关出来,便已经是练气一层修士,终于赶上了王虎和张存义的进度。 三兄弟中,他终于可以不拖后腿了。 另外,那灵宠阿丑显示蜕变一次,莫非以后还能继续蜕变? 只怕以后却是喂不起这大肚汉了。 光 除非,停掉大师兄每月的口粮? 路野马上摇头打消这个念头。 以前只知道大师兄很重要,经过昨日一晚,大师兄太他么重要了。 任行云虽然以前是他死仇,从今日起,任行云便是他恩人了。 不仅每月要继续送补药,还必须劝说其他人加大投入,必须将任行云拴死在小欢喜的裤带上,别让那老妖婆再出来害人了。 思索一番,确认再无遗漏。 路野再次睡去,此后日月起起落落,洞府顶上水晶窗明明暗暗,他再也没踏出洞府一步,只是在其中苦修。 恍惚间不知过了多少日。 这一日路野正忘我修炼。 突然气海中法力一凝,那漩涡陡然速度加快。 立刻洞府外四面八方天地灵气源源不断被吸入,沉淀,一缕缕法力原本为浅白色,此时却染上了一层厚重乳白色。 法力漩涡并未如何扩张,但其中法力变得沉重,黏稠,便是吞吐外面天地灵气的速度都提升数倍。 路野惊喜睁眼,练气一层,却是成了! 突然他腰侧令牌中传来吴风声音。 “所有外门弟子,速来大殿前集合。” “门主有令,今日起,我玄墨门便要将山门再外扩五十里……” 第155章 扩山 路野听了令牌中传音,便知道这是宗门有大事发生时的举动。 哪怕是闭关的弟子腰牌上也会收到讯息,并不能将其屏蔽。 还好自己已经修出了练气一层,若这讯息早响片刻,说不定便不够突破练气一层小境时间了。 而路野有自己神通在身,天道酬勤,到了时间必定突破。 若换做其他闭关将要突破的人被突然打断修行,怕是还得等下次苦苦寻觅突破那一抹灵光呢。 因此闭关时被人打搅是最让修仙者痛恨的事情,严重者错过突破灵光一闪不说,还有可能被心魔所趁,走火入魔。 好在路野如今只是突破练气一层小境,并未有心魔降临,那种情况只会发生在低阶升中阶,中阶破高阶,圆满境冲击下一大境界时才会降临心魔劫。 他长吐一口气,急忙奔下石床,顺手还将头中阿丑再摸出来。 果然,这该死的虫子再次跳票了。 依旧是沉甸甸的金色虫茧,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破茧而出完成 路野摇摇头,将不靠谱的阿丑重新塞入头发中,两手往上拢了拢,打开洞府禁制,着急忙慌往道观走去。 此时道观中召集众人的钟声已经铛铛铛敲响。 玄墨门规矩,钟声响三巡仍不到者,无论长老和弟子,均要扣大功,因此无人敢无故迟到。 此时正值清晨,还未到早课时间。 因此附近洞府中都奔出一个又一个弟子。 王虎和张存义是路野邻居,也跑了出来,算起来,三人也有几月未见面了。 路野见了二人高兴招呼。 “大哥!”王虎却大吃一惊,抱着路野潸然落泪,“你这是怎么了?” 张存义在旁边也是吃惊状。 “大哥,你……” 路野心觉得不妙,难道这灵精补损法太过霸道,不过两个月修行就将自己变成毒头陀那模样了? 不应该啊,自己有练气四层修为灵识,还有大成宗师体,气血高达6500,光气血就不逊色于中阶体修。 两个月时间修成练气一层,不可能将自己耗干啊。 按他的推测,怎么说也应该在吸干净自己前能到达练气三层,甚至突破到练气四层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急忙施展一水镜术在身前。 一道水幕凭空出现立在空中。 只见水镜中依稀还是他原来模样。 原本路野修成大成宗师后,体型已经返璞归真,如常人般不动手根本看不出异样。 如今镜子中的他身体却是瘦削长直,脸庞竟然瘦出了尖下巴,两侧脸颊微微凹陷却不甚明显,大致如常人中偏瘦体型。 只是,他一头黑发却已经变成半灰半黑,甚至里面还夹杂着道道银丝。 因为这头发变色,整个人从镜子中看,却是衰老了不少。 “哈哈哈……”路野坦然大笑,为了修到练气中阶,他早就做好肉体大变准备,区区多了些银发却根本不算什么。 “快走!”他一拍两兄弟肩膀,“不过些许银发,为兄已经修到练气一层了。” “你们两个可要抓紧了,别被我拉下太远!” 他一语双关,驾起遁光直奔道观。 王虎和张存义无奈对视一眼,这场景似乎太熟悉了。 武道上大哥也是从落在后面到最后一骑绝尘跑在前面直到看不到身影。 大哥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走捷径!好邪功! 真是…… “二哥,伱说咱们要不要也练练那灵精补损法?” “咦?老三,我也正有此意……不过那法门太邪乎,影响破大境,要不咱们再想想?” “那便再想想……或许等咱们气海内鬼气消化掉之后,若还是在众同门中垫底,再练也不迟。” 道观内。 随着众弟子到齐,大殿前黑压压站一地人。 路野才发现原来视为宗门核心的内门弟子也到了,站在前排。 再看他左右,当初二十多名外门弟子,如今只剩下二十人。 如今内外门弟子合在一起,玄墨门大约有三十多名弟子,不过考虑到这些弟子中,垫底的也是练气一层修为——即路野三兄弟。 如今玄墨门的实力放在晋国是远远要强过姚,马,徐任意一家的。 路野心中揣摩。 大概是玄墨门腰杆硬了,因此这山峰管辖便理所应当要更长一点,远一点。 这样鹰坠峰才配得上玄墨门嘛! 嗯,比起墨如烟当初激进主张,要求直接反巡逻到阴魂派山下,跑到人家核心地盘搞事情,如今自家扩山却是更稳妥,毕竟就在鹰坠峰周围,出了什么状况师门也方便支援,相对安全。 不过,这周围的利益早就划好了,这边扩山必定要挤压周围两家邻居万骨林和阴魂派的实力范围,到时候绝不是一团和气,怕也免不了厮杀。 众弟子前面则是副门主吴风和四位长老,墨如烟没有出现,不知道人在哪里。 看人已经到齐,吴风咳嗽一声。 “如今我玄墨门好生兴旺,这鹰坠峰原有地方便有些紧憋狭窄,不利于众弟子修行。” “经过门主和各长老商定,本门山脚再往外扩五十里。” “今日,门主和我坐镇峰顶支援,四位长老各负责一个方向。” “你们带领麾下弟子,内门弟子也将分成四队听你们调遣,要将法桩插入到五十里开外。” 所谓法桩,其实便是成套的法器,为护山阵法警戒节点,如果有外人闯入会记录法力波动,提醒山峰上操控大阵的阵法师,有敌入侵。 这是护山法阵 山脚下 而法阵最核心最强防守则在道观处,这是最后一道防线。 如果遇到大敌,所有弟子可躲入道观中依靠法阵保护来御敌。 目前玄墨门的阵法师便是博而不精的汤一阶兼任。 而按路野理解,今日所需的活大概是下山插标桩,标桩之间不像前世用铁丝网相连,反而以法力沟通。 就不知自家这标桩会不会侵袭到别家领地,若要是侵线了,今天怕是有倒霉鬼要流血丢命了。 只希望这倒霉鬼不是自己兄弟三个。 “遵命!” 吴风吩咐完,四位长老起身拱手弯腰,显然之前已经商量好了。 各位长老立刻各点出几位内门弟子,互相并不重合,必是之前名单早就画好。 小欢喜喊到的却是两男一女三位内门弟子,都是练气中期修为,名为朱建,康书,元清儿。 “咱们负责的这面怕是有些不妥……”包打听水渺渺低声对自家师兄们道。 “为何这么说?”金富贵发问。 水渺渺掰着手指头道。 “三师兄你沉迷修炼,却不知道,内门弟子中最出挑的便是那朱建,据说有练气五层修为即将圆满,再磨炼十年,或许就能冲击练气后阶,成为 “至于那康书,元清儿也是在内门弟子中游以上的。” “这三名好手放在师傅麾下,必定有恶战!” 路野听了水渺渺话便看向那三名内门弟子。 那朱建穿一身白衣,气势如鹤立鸡群,不过脸上带着和煦的笑。 这种笑容路野前世见过,并不是好好先生,而是因为对自己强大绝对自信,所以才彬彬有礼对待“弱者”,属于强者的骄傲。 康书却是个长相凶狠的壮汉,与王虎类似。 元清儿着青衣,曲线窈窕,长得也不错,不过面色倨傲。 此刻他们随着小欢喜而来。 “见过朱师兄,康师兄,元师姐……” 路野随众人行礼。 对面三人明显以朱建为首,朱建温柔道。 “各位师弟,师妹,无需多礼,我们都是同门,这次扩山有幸组成一队,大家还需多多互相关照。” 胡顺是二师兄代表小欢喜麾下发言,急忙谦逊道不敢,诚惶诚恐模样。 路野注意到那元清儿翻了个白眼,康书脸色冷漠,便是朱建打过招呼后也自顾自和他们说话,再没有亲近意思。 这些内门弟子显然不觉得路野这些外门弟子如何能“关照”他们。 白痴,傻帽,再加一个胸大无脑的蠢货。 路野心中给三人评价。 这些内门弟子几乎未出山巡逻过。 山脚下何处危险,何处有妖兽厉鬼出没,何处容易遇到别派弟子,都只有外门弟子清楚。 还真以为下山便是纯比拼修为高低啊。 吴风对众弟子叮嘱了通要注意安全,小欢喜则对手下人马吩咐道。 “半个时辰后,在此处集合。” “今日下山必不轻松,有需要准备符箓丹药法器类的,尽快去问心楼兑换。” 众人应一声急忙去问心楼做补充。 路野道功不多,买不起法器,不过因为闭关他几乎将还气丹和培元丹嗑完,便也补充了点丹药。 他回府取了自己的宗师专用骗人三件套,又和王虎,张存义道一声珍重。 三兄弟如今各自下山分散一方,不能互相支援,只能乞求上天保佑,都能平安归来。 “老二老三,在队伍中别走在最前面,容易被集火攻击……” “也别走在最后面,容易被偷袭。” “走在中间也不合适,小心敌人埋了符或扔法术过来,一炸一个准。” “若走两边也不保险,人家一个横切就把你带走了。” 路野唠叨叮嘱。 王虎傻眼了。 “大哥,前后左右中间都不能走,那你说我走哪边!” “总不能骑在我师傅毒头陀脑袋上吧?” 张存义苦笑。 “大哥,我那全是师姐,师姐们素来众星拱月围着不老童。” “我就是想走中间,也挤不进去啊。” 啪! 路野给了他俩头上一人一个暴栗! “反正就这个意思,你们自我领悟……” “懂吗?知道什么是灵活应用吗?” 他背着双手走了,留下一脸茫然的二人。 路野很快回到道观前。 片刻后,连任行云也赶到了,他还顶着小欢喜麾下大师兄的名头,也在出山巡逻的名单中。 小欢喜骑在任行云身上,大师兄四肢着地,状若野兽,就是有些太过瘦弱,看上去有些不搭。 好似一美女骑在了瘦螳螂上,莫名滑稽。 “走!” 她一声令下,众弟子随她下了山。 另外三位长老也带着麾下弟子出发,只不过走的是不同山道。 从高空中看。 玄墨门人去楼空,四支队伍扎入茫茫雾海中,消失不见了。 第156章 冲突 深沉雾气中。 一支队伍正在茫茫雾气笼罩的丛林中跋涉。 他们已经越过了鹰坠峰旧有领地,奉命要往前五十里插法桩,然后逆向而行,直到所立法桩和另外长老队伍留的桩联上,才算完成任务。 小欢喜队伍今日所被分配的方向却是正冲万骨林,最有可能和对方弟子起冲突。 当先的是内门大弟子朱建,他手持一罗盘模样的法器,一人便顶在前面开路,显然最自信。 康书和元清儿各护住左右,这两名内门弟子也很骄傲,不与外门弟子厮混。 而如胡顺,金富贵和水渺渺则环绕围着小欢喜。 他们几个不过是练气前期修为,所以跟紧了师傅,好随时方便抱大腿。 哪怕这师傅再凶残,出了鹰坠峰也是他们唯一的倚仗。 他们倒是颇为羡慕大师兄任行云,因为任行云就在小欢喜胯下,若说谁最安全,目前看来肯定是任行云。 便是有外敌,也必须先对付了小欢喜才能攻击到任行云。 路野和蜀赤土落在最后面,勉强能看到小欢喜等人身影。 因为上次二人恶了小欢喜,他二人直接被安排在后面殿后,这其实也是个危险的位置。 二人同病相怜,只能提高谨慎看着左右。 路野识海中鱼龙图展开,发现左右并无什么修士所在,因此外紧内松,稳步行走。 倒是蜀赤土被吓得不轻,左右观看,似要随时准备钻到地里。 “五师弟,不用太过惊慌,”路野低声道,“有师傅在呢,那些屑小不敢跳出来的。” 蜀赤土脸上露出难看笑容,看向前方,知道这山间中的雾气不仅能影响法力波动,便是说话声音都传不远。 他搓手低声道。 “四师兄,就是因为有师傅在,我才怕啊……” 显然几月前那一晚,他一个遁地出来却跑到小欢喜双腿间,吓得不轻,到现在还留有阴影。 “师兄,”蜀赤土满脸抱歉道,“我还没问过你,那一晚,师傅没把你怎样吧?” “师弟我胆小对不住你了,师傅说句滚,我脑子一片空白便滚了,出了洞府才想到伱还在里面,想敲门我又不敢,只能回了洞府天天闭关,苦练那地行术。” 路野轻笑一声,摇头道。 “师兄我能有什么事?” “你却是误会师傅了,师傅就是想给咱们点奖赏,并无什么恶意。” “那日师傅赏了你地行术,又赐给我一罐练体神油,我便退下了,什么都没发生……” “便是师兄我,也是刚闭关两个月,才出了洞府哩……不过我却是修到了练气一层,也算我运道好。” 蜀赤土先是一惊。 “恭喜师兄啊……”他脸色缓和下来,“师兄进步真神速啊!” “只要那晚师兄没遭了毒手,我这心就放下来了。” 他瞅瞅前面人都没什么反应,确定自己说话声不会被听到,悄悄对路野道。 “四师兄,我告诉你一消息,你刚闭关出来却是不知。” “咱们俩躲过一劫,不过二师兄却惨了,他已经被师傅采了……” “刚才二师兄看咱们都凶巴巴的,想必是抱怨咱们夜晚去师傅那里,却平安无事,反倒是他倒霉了。” “咱们今日却要离二师兄远些,对敌的时候他若突然拉胯,说不准咱们会被坑死的……” 路野咦一声,怪不得他武心通明能感受到胡顺对他的淡淡杀气呢。 而且仔细想来,胡顺神色憔悴,目红耳赤,皮肤焦黄,身形枯瘦了许多。 原来根子在这里啊。 算了,死道友不死贫道,二师兄被采了好啊,起码自己就安全了。 至于蜀赤土提醒的安全事项也有道理。 在这茫茫大山外,没有可靠的队友守护后背,谁放心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 门规规定弟子不得无辜斗殴致死,可出了山门,借刀杀人总不难,甚至便是亲自上手杀了,只要做得隐秘不被发现便是了。 哼,那胡顺是练气二层修为。 而路野是练气一层,法力比不过,但他还有体修手段。 可能是他积累太过于雄浑,即便用了灵精补损法,练气四层级别的灵识不过少了五分之一。 大成宗师躯体,如今被吸了3000气血,还能保留在小成宗师范围内。 若今天胡顺敢胡来,他此时实力足够送此人去见阎王,别被人抓现行即可。 他和蜀赤土对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笑容。 谁让他们是魔门弟子呢? 有人顶了被采补的缺,他俩没笑出声来便是礼貌。 这下大师兄还未被采干净,又替补上了二师兄,最近几年也算安全了。 路野想得更多,那以后每个月的补品是送给大师兄呢还是送给二师兄呢? 算了,先停个把月看看,胡顺自己还有道功能顶一段时间呢,另外他是练气二层,应该能比任行云多支撑一段时间。 胡二你可一定要做好挡箭牌啊! 心情美丽下,路野连走路步伐都轻松许多了。 队伍往前又走了一刻钟。 朱建持着罗盘突然停下,罗盘法器上面有光点显示,正是此次要埋头桩的地点。 “长老,”他冲小欢喜行礼,“便是这里了……” 小欢喜点头道。 “开始吧……” 左右后面康书,元清儿和路野警惕四周。 蜀赤土上前按照朱建的法力标记,立刻取出双齿耙来,法力运转,两耙闪着黄光,他挥耙如雨下,一挖便是一个深坑。 只是几息时间,他便在下面挖出了丈许深,连自己小小身子都从地面上消失了。 刷! 他估摸着距离足够,跳了出来。 脸色惨白的胡顺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长长木桩,这桩上却阴刻着繁杂的法纹,顶端有凹槽。 金富贵取了一块灵晶放在凹槽中,水渺渺将手放在木桩上,三人合力默用法力,将全身法力灌输进去。 嗡一阵轻响。 这法桩上各处法纹依次亮起,最后汇聚在灵晶处,灵晶又有相应灵气吐出,构成一完美闭环,整根法桩如呼吸一般一明一暗。 胡顺使法力小心将其放入地下节点中,蜀赤土上前又将所有弄出的沙土再填回去,等到那土坑将法桩整体掩埋,他一口黄光喷上去,立刻变成平整一片土地,和周围融为一体,根本看不出异样来。 这头桩便放好了,桩上面刻有聚灵阵,又有灵晶做应急补充,再和其他所埋法桩互相感应联成一片,便可警戒外敌闯入。 也只有阵法师和那罗盘法器可以确定各个法桩节点安插在哪里,护山法阵相关信息是门派最高机密。 路野等人便相当于干个苦力,却没有完整地图及标识。 这里又常年浓雾笼罩,下次下山他们走过这里,便是自己也找不到当初那暗桩埋在哪里。 “出发,下一处!” 小欢喜看这首桩已经埋妥帖,立刻吩咐一声。 任行云四肢着地,交替挥动前后肢,如野兽一般奔跑如履平地,速度又快又稳,其他弟子急忙跟上。 这一走便是持续了几个时辰。 众人竟然出奇顺利,储物袋中携带的法桩都埋了大半,竟然连一个万骨林的弟子也没遇到。 中间大家还休息了一次,用了还气丹培元丹等丹药恢复元气。 蜀赤土和路野照理在队尾。 “四师兄,”蜀赤土瘦脸满是笑容,低声道,“看来咱们这边还算安全!” “老天保佑,便是让其他三面队伍遇上敌人,也让咱们安安全全的。” 路野不知该如何回话。 蜀赤土见状立刻改口。 “让王虎和张存义在的队伍也平平安安的。” “看来,只有对不起汤长老那拨人了。” 二人轻轻发笑。 就在此时。 天空上传来一声厉啸,却有一道绿光直接从远方山峰飞出,那绿光是如此璀璨夺目,便是路野等人也能穿过茫茫雾海看到。 只就那绿光在高空直扑鹰坠峰方向,还有恨恨声音如雷声传过,轰动山野! “墨如烟,你好胆!” 鹰坠峰上,一点黑光同样升起,传来墨如烟冷笑声。 “万骨老儿,我怕你不成?” 绿光黑光激烈碰撞在一起,因为离得太远看不清楚,但那恐怖法力波动,如一块巨石投入池中,四散涟漪却是将周围的雾海都冲淡几分! 便是常年被雾海笼罩的黑窟山此刻都有缕缕阳光撒下来。 却是那二人大战法力余波将雾海都震出一个洞来! 大家脸色一变。 不好,还是被发现了! 便在此时,远方另一面山峰上,一点惨白光芒也如流星般砸向鹰坠峰。 山峰上,立刻便有一层层泡沫般光幕璀璨升起,扩大,将整个山头笼罩在里面。 正是玄墨门的护山法阵被启用了。 一点血色光团从山峰飞起,不过却没飞出泡沫范围外,只是勾动法阵法力,与那远道袭来的白光激烈碰撞。 却传来吴风愤怒声音。 “三魂婆婆,你敢犯我山门!” 轰隆隆! 这次是大地一阵轻颤。 如地龙翻身一般,滚滚横波冲击而至。 即使众人隔着几十里都能感到脚下轻晃。 小欢喜脸色一变,尖叫一声。 “快走!赶紧把剩下的法桩埋了。” “万骨林的万骨老道和阴魂派的三魂婆婆都出手了!” “该死,他们两家不是一直不对付吗?” 她手中多了一张粉帕,一道粉色遁光立刻裹着众人前行。 路野等人脸色难看。 来到这黑窟山一年多,他们也清楚了两家邻居的来历。 原来这山中几百年来一直有三派存在,分别是万骨林,阴魂派和鬼面派,都有筑基高手坐镇。 不过前两者强,鬼面派弱,掌门不过是筑基初期。 好在三家互相不和,万骨林和阴魂派都不允许对方吞灭鬼面派,才能几百年来维持脆弱平衡。 几年前墨如烟和吴风这两条过江猛龙来,直接便将鬼面派团灭,抢了鹰坠崖做道场。 二人还和两家掌门万骨老人和三魂婆婆做过一场。 墨如烟和吴风联手战败对方,只是等那两位掌门各自逃回门派中,唤起二阶护山大阵,几乎顶得过一个金丹实力,墨如烟和吴风便攻不进去。 可若让两位掌门攻出来,却又不是二人的对手。 因此后来墨如烟在鹰坠峰开宗立派,另外两家也未干涉,算是默认了,虽然底层弟子巡逻时免不了摩擦甚至丧命,高层却从未有决战的意思。 也是今天墨如烟一步跨得太猛,才惹恼了这两位掌门。 他们实力弱于墨如烟,却强于吴风,因此吴风缩在山门中使护山法阵为自己加持法力,墨如烟却敢独自出战。 至于万骨老人选了墨如烟厮杀,也是没办法,若今日脾气都没有,明天怕不是墨如烟敢把法桩埋在他万骨峰下。 那万骨老人还在这黑窟山混不混了? 要知道,黑窟山范围极广,他们仅占了其中一支脉而已,还有其他魔头的道场。 因此,明知道打不过,也得出来战一场。 反正万骨老人有一骨鹰傀儡,却是打杀了二阶大妖炼制的,飞行速度极快,正是那日将姚家嫡子啄碎的那恶鹰。 他打不过却还是能逃得了,并无性命之忧。 先不说他们这些高手在天边捉对厮杀。 山脚下,小欢喜等人使遁光疾行。 却是因为万骨老人都出动了,万骨林必定派了好手来阻碍他们,一场厮杀就在眼前,当然是抢先完成任务,便能退回护山法阵庇护下。 众人各施展遁光,护体符就扣在手中,随时准备发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可惜这茫茫雾海,隔绝了众人视线,便是有小欢喜催动一盏铜境,却也只能照亮方圆几丈。 路野倒觉得,小欢喜照亮前路,也指明了自家方位,还不如悄悄赶路。 此时。 一声鹰啼出现在众人头顶。 大家急忙抬头,却透过雾海模糊看到一只苍鹰在他们上方盘旋。 两只翅膀吹散浓厚雾气,偶尔露出那苍鹰模糊身形,只间那一双鹰眼血红如宝石,最是显眼。 “去!” 朱建皱眉,使了个法诀,一道剑光飞出。 那天上的苍鹰双翅一振,便飞得无影无踪,若是正常情况,朱建只要能看到它的身影,便能指挥飞剑将它斩落。 可惜上面雾海弥漫,那苍鹰一飞便没了踪影。 那飞剑在天上瞎转了一圈,一无所获,朱建便只能悻悻将飞剑收回。 “糟了,是血眼鹰!”蜀赤土低头对路野说道。 “这种鹰半开灵智,虽然不算妖族,但是极为聪明,而且一双血眼天生便适合穿透雾气观察。” “咱们看不见它,它却能看得着咱们!” “这鹰绝对是修士的灵宠,它看到那修士便也看到了,怕是马上就会找过来……” 他话音未落。 尖锐哨声在不远处响起。 噗噗噗…… 铺天盖地骨刺从远方向路野一行人射来。 第157章 恶战 面对袭击,小欢喜轻叱一声,手中粉帕飘起,便在空中化作一道长宽数丈的粉帘旋转,将那些骨刺尽数接住。 下面诸多弟子立刻做好战斗准备。 四处浓雾流淌,预防着不知道从哪里扑来的敌人。 哒哒哒。 四面八方突然有马蹄声响起。 众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浓雾中突然便冲出一队队骑兵! 只是这些骑兵却是些骷髅兵,骷髅马,人马披着骷髅甲,手中持着骷髅枪! 这些骑兵约莫有百骑,从四面八方攻来,身上还燃着白色磷火,两只空洞洞眼睛里面亦是闪着白色磷火。 显然都是修士们在控制。 与此同时。 一具白色飞尸直扑众人核心小欢喜。 那飞尸身长便有丈许,皮肤灰扑扑,胡顺首当其冲,距离太近也顾不了,急忙释放了一个阴雷术。 轰隆! 一声炸响,挨得太近的胡顺被阴雷炸飞了,好在身上护体符闪烁保了一命。 那白色飞尸却毫发无损,只是灰色皮肤上多了几道焦痕黑印,速度不减直奔小欢喜。 小欢喜大怒喝一声欢喜金刚。 只见她从储物袋中取一粉肚兜,往任行云身上一扔,这野兽般的汉子身上便披了一层粉色莲状铠甲,且有道道法力钻入任行云身中。 任行云全身一震,发出野兽般吼声。 他猛得跳了起来,人在空中,身形就开始变长变大,原本瘦成竹杆的身子此刻却肌肉膨胀,似恢复到了壮时! 足足在两丈高低,胳膊粗似树木,手似脸盆,小欢喜整个人改双腿夹着他的脖颈操控。 这便是小欢喜的邪法欢喜金刚,平日里采补了的欢喜奴某种程度上已经变成她的法力分身,可随时灌输法力将其当做一件人形法器来使唤。 那白色飞尸和任行云撞在一起,二者一个翻滚,连带着小欢喜便消失在茫茫雾中,远处传来巨石崩碎,丛林震颤声音,时不时有法力波动传来,显然二者战得正激烈。 一切便只发生在刹那间。 小欢喜被引走。 场中众人只能独扛这一群骨马。 万骨林这一门派低阶弟子却是操纵骨骼,尸首的路线。 天空上有那血眼鹰盘旋指点方向,一群骨马轰隆隆踩得地动山摇直接奔来,就要将路野等人碾碎! 为首的朱建脸上变色,双手一挥,便多了一散着朦朦血光的铁盾,在空中一转就将众人护在身后。 砰砰砰砰! 一时间不知有多少骨马撞在这铁盾上,连那白骨骑士和马撞得粉碎! 即便如此,他们挺枪直刺,也在那铁盾上留下许多坑坑洼洼。 朱建心痛,这法器玄铁盾可是一阶中品,是他被俘虏来之前便自家用的,温养了好多年,珍惜无比。 朱建身后,胡顺和金富贵急忙各挥舞法器,一道道法术挥洒出去,将铁盾前的骨骑士纷纷炸碎。 而守着左右两边的康书和元清儿也急忙靠拢退过来,二人一使锁链,一使大扇,法力涌入。 锁链在地上蜿蜒而行,犹如有生命毒蛇一样,纷纷将骨马绊倒。 元清儿大扇挥出,便有一道道幽火生出,将白骨骑兵纷纷点燃。 只是这些白骨骷髅倒而不死,燃而不死,生命力颇为顽强。 后续还有白骨骑兵不断涌出,甚至便踩在倒地的骷髅兵马身上,跳得更高,从半空中砸向众人。 水渺渺急忙做螺旋舞蹈状,手脚上铜铃俱响,立刻飞出一道道粉红骷髅虚影在白骨骑兵间来回穿梭。 可惜她这飞天魔女功还未到火候,召唤出来的粉红骷髅虚影善于对付修士扰乱心智,对付同为阴物的白骨骷髅,却没什么大用。 “废物!” 朱建见了心中暗骂一声,急忙从储物袋中招出一柄飞叉来,指挥这叉在左右来回疾刺,将那倒地的骷髅纷纷击成一堆骨碎片。 “不好,”他突然想起,后面好像就两个练气一层的小家伙,“要糟了!” 若骨马从那里突破冲进来,这防御就垮了。 朱建急忙手心中扣了一张遁符,扭头回看,若是后面那二人被冲死了,他可顾不上这些累赘,包括那两个同为内门的废物,准备拔腿跑路了。 “咦……” 只见众人身后。 路野和蜀赤土二人居然守得稳稳当当的。 蜀赤土双手持一条细细短短黑色皮鞭,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皮毛做的,黑亮黑亮,油光水滑的。 他往地上一甩,便一大片土地化为流沙,再一甩,另外一片土地变成了泥沼。 那些白骨骑兵冲得甚猛,却纷纷大半个身子陷了进去。 纵使后续还有白骨骑兵冲出,却是雪上加霜,踩在同伴身上,将本来还有救的同伴身体直接给完全踩到流沙和沼泽中去了。 而路野则持着弓箭,竟然弯弓搭箭,双臂轮转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如同八臂神将一般,一枝枝重箭飞出! 陷在地上的白骨骑兵一个个被射爆! 只是远方雾气中传来一声哨响,后续涌出的白骨骑兵们纷纷将手中骨枪扔出! 好似一片枪林从天投了过来。 路野逼不得已只能停了弓箭,手忙脚乱使了两张护体符给自己和蜀赤土各刷了一道。 砰砰砰! 骨枪击在护体符光罩上,只是几下光罩便出现了裂纹。 路野脸色大变,扭头看水渺渺还在浪舞,气得大吼一声。 “师妹,别他么跳了!” “你扭出来这些骷髅也不懂得欣赏!” “快给我们刷护体符!” 水渺渺脸一红才停下,她那攻击可谓完全不对路,一群粉红骷髅算是给瞎子抛媚眼,白瞎了。 她心中暗骂一声路野粗鲁,急忙停了法术,从储物袋中取出护体符来一道道给队友刷上。 众人这才能放开手脚厮杀,暂时将场面应付住。 朱建松了口气,总算有个不糊涂的,不然他刚才是真准备溜了。 他倒不是怕了那些埋伏的万骨林杂鱼,而是害怕这里距离对方山门也不远,再来一如刚才飞天甲尸那样的长老怎么办? 身为内门 所以他从开始便一直留有余力。 转过头再看,却发现自家玄铁盾晦暗不明一闪一闪,却是被那些白骨骑兵合力刺得摇晃不停,盾牌上都多了许多坑洼。 有的地方被骨枪反复不知刺了多少次,就快要捅穿了。 朱建心痛到无以复加,雷霆大怒,有心舍了众人冲到雾里面去冲杀一番,杀了指挥这些白骨骑兵的敌人。 又担心敌人也埋伏着内门好手,一时之间竟然进退两难。 他怒火攻心,发了狠,到底是练气五层修为,便从储物袋中再取出一件法器,却是一对绿色的火镰和火石。 朱建运转法力,全力拿火镰往火石上一敲! 立刻一丛绿森森火苗飞了下来,他用尽法力一吹,这火苗迎风便涨,呼一下飞出去便将玄铁盾前一白骨骑兵点燃。 绿森森火焰瞬间便将那骑兵烧成灰烬,且仿佛会传染一般,这火焰如灵蛇一般在白骨骑兵中穿梭,很快变成粗壮火柱。 眨眼间便将围着众人的白骨骑兵通通烧尽! 那冲天火焰照得众人脸上头上都是绿油油的,而且不停向外螺旋旋转,冲入了迷雾中。 “啊啊啊……” 那大雾中突然传来几声惨叫。 却是在周围指挥这些白骨骑兵的几名万骨林弟子也被烧着了,有几人一头栽倒在浓雾中化成绿色篝火,还有一人大概烧得迷糊了,竟然向朱建他们跑来。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没什么发挥的水渺渺娇叱一声,一鞭蕴含法力抽出,将来人径直抽为两段。 不过浓雾中传来哨声阵阵,显然还是有人逃脱了,似在用哨声指挥残余人撤退。 “追!” 朱建收了玄铁盾,却看自己这件法器回去还得大价钱修补,几乎半废,立刻怒吼一声。 他算看明白了,自己想多了,万骨林埋伏的弟子中根本没有硬手,自己吓唬自己半天! 朱建当先追出,康书持锁链,元清儿持大扇急忙跟上。 后面胡顺和金富贵,水渺渺也紧随,如今浓雾中四处危机,还是跟随这内门 众人随着朱建冲杀一路,跟着那哨声在浓雾中穿行了百十丈,都不能辨别方位时,却发现已经追丢了敌人,连自己身在何方都不知道了。 朱建才冷静停下来。 不对,杀退这些杂鱼并不能扭转局势,现在应该去给小欢喜帮忙,杀了那飞天甲尸,要不然小欢喜一旦有个好歹。 天上有血眼鹰能看到众人,那飞天甲尸若被招惹过来,大伙还是团灭。 只是他凭着记忆返回到出发的地方,却在周围已经找不到小欢喜和飞天甲尸的踪迹了。 这浓雾能隔绝法力波动和声音传播,只是这往返一小会儿,两位练气后期大战的痕迹便都被隔绝抹除了。 朱建无奈冒险飞上天空。 只是他不过一个练气中期,未修到筑基,识海中的灵识便不能蜕变为外放神识,便是飞到天上也是睁眼瞎。 偏偏今天天公不做美,山脚下的雾海又厚又浓,他只能无奈落地。 “师兄,”胡顺脸色难看,“四师弟和五师弟也丢了!” 朱建气得大骂白痴,看来还是夸早了,以为那路四不错,却原来是个路痴,就这么一冲一返人就丢了。 众人商量一番,决定结伴在四周先找一圈。 片刻后,大家黑着脸又凑在一起,找遍周围一圈,连根毛都没看到。 如今喜长老丢了,还减员二人。 最后朱建决定,储物袋中法桩已经不多了,抓紧时间向前,一个时辰就能全部埋完,也算完成任务了。 回到山中,即便喜长老和路野,蜀赤土遭遇不幸,也好有个托词,咱们也是有功的,不如继续埋桩吧。 他在场修为最高,众人都无异议,于是踏上路程。 另一边。 路野和蜀赤土在奔行。 “老五,你还能追上那人吗?”路野看着鱼龙图前面代表敌人疾行的光点,装模作样问道。 蜀赤土点头。 “师兄放心,那人便是操控血眼鹰的修士。” “我两大神通,一为掘洞,一为嗅妖。” 他指指上方浓雾,“那血眼鹰一路盘旋往那边退去,它主人必定在下面!” 第158章 箭杀 蜀赤土拍拍小胸脯道。 “师兄放心,那血眼鹰是半妖,灵智将开未开,还不懂如何收敛妖气。” “便是隔着这浓雾,我都能闻到它的味道,绝对错不了。” 路野看着蜀赤土指示追踪的道路和前面光点逃跑路线吻合,便点头道。 “五师弟,师兄相信你!” 蜀赤土一句相信被感动了,小脸红扑扑的,然后迟疑道。 “只是师兄,我们这样离开大队伍,好吗?” “或许朱师兄他们还在找我们呢。” “而且,咱们两个练气一层,若是遇到强敌打不过怎么办?” 路野嗤笑一声。 “师弟,你别管他们了。” “刚才朱建那一把火是爽快了,可把敌人都烧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便是连储物袋也一下烧毁了。” “再跟着他,咱们连什么剿获都没有,还怎么赚大功?” “另外,那些万骨林埋伏的弟子绝对损伤惨重,要不然也不会逃,咱们现在过去正是轻松摘桃子时候呢……” 鱼龙图里面,前面有两个光点在逃窜,显然也是被朱建一把火给搞怕了。 蜀赤土被路野说服,当下闷头苦追。 又过了片刻,蜀赤土突然停下脚步,低声道。 “师兄,就在我们前方二十丈处,那人应该在打坐回气。” “只是天上那鹰一直在低空盘旋。” “我们若靠过去,必会被发现,怎么办?”他补充一句,“其实那人若警觉些,沿路将鹰升空,我们怕也是早被发现了。” 路野笑道。 “这好说,你给我指示那鹰在何处。” 他一下在弓弦上搭了十支箭,“我照着那个方位射出,蒙中一支就够了!” “便是射不中,吓得那鹰一躲,伱使土行术过去,将他拉到土里不就完了?” 蜀赤土一琢磨可行,他仰头仔细嗅着天上那浓重的不加遮掩的妖息。 突然他手一指,说道。 “师兄,三息后这里!” 说完他便钻进了土里,三息后他也要对那修士下手! 路野提前估好时间,弯弓搭箭,弓如满月。 嗡…… 一声重重颤音,十支箭呈弧线扇面飞出,将那片区域封锁。 浓雾外。 一雄鹰正被主人拘着低飞,它几次扇动翅膀想飞高,却被强拉下来。 它有限的灵智明白,主人受了重伤,若它飞高了,便不能和它用法力连接,共享视野了。 只是它到底兽性大过妖性,极为烦躁,因此便在主人头顶绕圈飞翔。 嗡! 浓雾下面突然一颤。 一排利箭眨眼就出现在它眼前。 它高鸣一声,却是再也顾不上主人了要展翅高飞! 却是晚了。 几箭穿翅,几箭将它小腹射穿,还有一箭直接将它脑袋射爆! 一只异种雄鹰,便死在了主人瞎指挥下。 下方。 一片大树中黑着脸坐着三人。 人人带伤,脸色惨白,口吐鲜血,而且头脸身上都是大面积的烧伤,勉强能分出五官,却是似乎蜡像被烤过一般,脸都拉得老长,五官均已变形。 当中那人是练气中期修为,另外二人练气前期,均穿白袍,腰间带着如玉晶莹手掌长短的竹子形状骨节。 那中期修为者携带骨节分为四节,另外二人却是两节。 这却是万骨林区分地位的手段,四节者为练气四层,两节者为练气二层。 三人刚才伙同另外四名弟子在血眼鹰视野帮助下,袭击玄墨门弟子,谁料到里面有个猛角色,一道幽林鬼火烧得他们闻风丧胆,死伤惨重。 若不是其中正好有人带了一捧玄阴黑水,可以将身上火扑灭,他们三个怕是也死在那里了。 他们只不明白一点,此人有这手段,为何不去帮自家长老? 最佳方案不是舍了那玄铁盾,然后去疾驰援助长老,用这火偷袭吗? 对方长老若赢了,反手过来灭自己等人不易如反掌吗? 三人考虑不明白,最后得出一结论,一定是玄墨门的长老太强了,对方相信自家长老绝对很赢! 他们万万想不到,朱建单纯就是心疼自家法器,根本没考虑援助小欢喜的事情。 笑话,便是救了小欢喜,他那法器毁了,小欢喜也不会掏大功给他补上的。 玄墨门的人就是这么现实冷冰冰。 “以后啊……”那地位最高的控鹰人还想说两句,日后要注意避开玄墨门,那些人可不是软茬子。 突然间。 这练气四层弟子一声惨叫,两只眼睛突然就爆开了,射出两道血线。 与此同时,天上那被射死的血眼鹰也从高空掉落,砸在地上。 大地黄光涌动,一矮子探出头来,双手抓住这练气四层弟子双脚就要往下拉。 冷不防他看到周围还有二人,蜀赤土心中叫苦! 这山中浓雾也影响了他的神通感应,靠这么近居然没发现敌人是三个而不是一个! “滚开!” 那练气四层弟子到底是高手,反应敏捷,尽管双眼瞎了,双脚却绽放白色光芒,法力涌动,直接跳了起来。 蜀赤土法力抵抗不住,再加上受惊忘了松手,竟然被从地里拽了出来! “要死了!” 他吓得马上松手就要往地里钻。 另外两名弟子中一人却手疾眼快往地上拍了一张青岩符! 咚! 蜀赤土一头撞在了铁岩上,撞得头晕眼,心里拔凉。 “好狗胆!” 剩下那人随手拿过身边一白骨棒法器,就要将他抡碎。 便在此时。 呜呜呜! 三声破空响声杀到! 浓雾中三支利箭穿出,万骨林弟子万万没想到还有人在一旁。 “吼!” 三人怒吼一声,双臂挡在箭前,身体变形,许多骨节从体内窜出,就要形成一套骨铠! 刺啦! 箭头射穿他们皮肤,又将骨铠射穿,却终于被卡住了。 三人刚松一口气,突然发现眼前裸露的箭头上居然还裹着红色符纸,散发浓浓的法力波动。 “不好!雷爆符!” 轰轰轰! 三声猛烈炸响! 那两名练气二层弟子脑袋直接被炸飞。 练气四层弟子眼睛瞎了看不到爆符,反应慢了一拍,不过他到底是练气中期修为,法体强大,却也被削了半个脑袋。 身体站在地上晃晃悠悠,还是不甘倒地了! 地上的蜀赤土捂着脑袋还在想小命要完,却不想身边已经倒下三具尸体。 浓雾中呼得急风吹过。 路野挺着长枪冲了出来。 修到练气一层也好尴尬,法力有,却不多,连厉害的法术也没有,都是些基础小术。 因此他还是走的远射近枪的路子。 嗯,因为不行,所以还得继续修炼,毕竟,宗师路子走死了,已经到极限了,而到了练气二三层,他便能使用几个犀利的法术了。 他看满地尸体,这才将枪放下。 “师兄……”蜀赤土受了惊吓,抱着他腿差点眼泪流下来,“你终于来了……” “呜呜……吓死我了……” 路野拍拍他脑袋,笑道。 “五师弟,先别急着嚎!” “这里可离着万骨林近!” “还不快走?” 蜀赤土一个打滚爬了起来,打开储物袋急忙搜集战利品,也不知他是不是学了王虎的毛病,储物袋中居然预先装了几个牛皮裹尸袋。 “师兄说的极是,咱们快走……” 至于路野在浓雾中如何确定这三人位置,使箭射杀。 蜀赤土没有去问,每个修士都有自己的秘密和杀手锏,他不会那么不知趣,因此老实干那苦力活。 路野接过蜀赤土递过来的三个储物袋挂在腰间,现场已经收拾干净,二人急忙转身离开。 好在这次出山因为要埋法桩,弟子们身上都带着罗盘定位法器,虽然不能定位到各自位置,却能定位法桩的位置。 二人稍微辨别,便冲着一个方向疾行。 蜀赤土心满意足,跟着路师兄又蹭了一次战功,收获几个人头,分给他小小部分,也能换不少道功呢。 “师兄,就是不知道师傅那边怎么样了?”蜀赤土边跑边说。 “怎么,师弟,你还想去帮帮师傅,再为师傅立一大功?”路野打趣,“你还想晚上去师傅洞府一趟,接受奖励吗?” 蜀赤土全身一颤,想到了之前事情,声音都吓跑调了。 “可不敢这么说,老天爷保佑,师傅她老人家法力无边,她一个人就能对付得了。” “千万别人咱们遇到。” 只是,有些事情好得不灵坏得灵。 轰隆隆。 天上突然掉下二人来,砸穿浓雾,在地上摔了深坑,连带把路野和蜀赤土都震倒了。 二人急忙躲在树后探头看,心中同时叫声苦。 这神仙打架的二人来得太快太急了,路野鱼龙图中刚有反应便杀到眼前了。 却正是之前消失的飞天甲尸和小欢喜加任行云三人组。 这二者走的都是接近体修路子,正在地上狠斗! 那飞天甲尸身高两丈,身后本来有两只翅膀,如今却被人硬生生撕断了一只,裂口有黑呼呼血水流下。 嘴中发出枯哑声音,竟然能说话。 “你这骚妇,中了本座的尸毒,看你能坚持多久!” 对面小欢喜和任行云状态也不好。 小欢喜骑在任行云脖子上,任行云跑动却有些不自然,却是一条后腿赫然变形扭曲,被对方给打折了。 他此刻身上那套粉色铠甲法器被撕得破碎,露肌肉虬结的赤裸身体,上面满是锋利抓痕,有的伤口颇深,甚至能看到体内蠕动的脏腑。 另外,他两只眼睛早就变成了粉色,仔细看,甚至能看到和小欢喜眼神相同,已经被女人完全控制。 小欢喜一口一口金色精血喷出,却是将任行云身体都喷成了淡铜色,若不是任行云腿瘸了,还真有点护法猛金刚的意思。 “哼,”她嘴上也不客气,“好好的练气后期高手,却将自己身体练成这人不人鬼不鬼模样。” “不活不死,我看你是终生无望筑基了。” 第159章 恶战 原来她已看出,和她对战的万骨林一方长老虽然厉害,不过却像是练功出了差错,走火入魔之后无奈以身化尸苟延残喘,是绝无可能修成筑基了。 对面那飞天甲尸长老闻言大怒。 “修不成筑基,杀你这荡妇也足够!” 他挥舞双拳攻上,只是毕竟是尸身,虽然防御惊人,尸化后却没有原来的反应速度,因此行动缓慢,之前靠着双翅还能弥补一二,如今翅膀却没了一只,速度降得厉害。 任行云在小欢喜操控下,偌大的身子身体灵动,不停躲过对方重拳,甚至敢欺近袭击,只是对方尸身被重新祭炼过,无痛无感,除了心脏和大脑再无要害死穴,因此他的攻击也是徒然。 双方缠缠滚滚,将周围树林,巨石通通摧毁,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路野和蜀赤土小心往后退去,二人都是震惊脸。 以前只知道这师傅骚,如今看,那怕只是其中一面,不愧是兼修护法金刚经的妖女,控制了任行云的躯体,拳法森然,攻防有据。 眼看二人波及范围越来越大。 路野轻轻拍蜀赤土肩膀,双手做个分开的姿势。 “师弟,各逃各的,避开这里。” 蜀赤土点头,他心中感激,四师兄必定是不愿意拖累我,知道我土遁走方便。 师兄如此对我情重,唉,这次回去战利品我却不能要了,要了我还是人吗? 咦……我好像本来也不是人…… 顾不得多想,蜀赤土往地里一钻,已经开溜。 路野本想做个安静的美男子,静静走开,就让两个怪物在这里打生打死吧,谁死了他都不心痛。 那飞天甲尸死了,是万骨林的损失。 小欢喜死了,是玄墨门的损失。 可对他来说,师傅死了,便再没有惦记馋他身子的人了。 毕竟这师傅太贪了,有个任行云压榨还不够,都把老二胡顺给吃了。 这才头一年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想换换口味,尝尝他老四。 这么危险的师傅,死就死吧! 可谁知场中突然发生变化。 那两个巨人正在搏斗,万骨林那飞天甲尸一声怒吼,眨眼间便从漆黑甲尸变成一面色浮肿,满身烂疮的巨人。 这巨人灵活一扑,已经将任行云拦腰抱住。 便在瞬间又转变为原来黑漆漆尸体模样,他狂笑道。 “你没想到吧,老夫身体暂时也是可以切换的!” “去死吧!” 他双臂一发力,任行云连带小欢喜惨叫发声。 吱呀吱呀如钢铁被扭曲,折断,碎裂声音响起。 就在路野眼皮底下。 任行云腰部冒出大股大股血水,巨腰瞬间便塌陷下去了,粗壮似房梁的双腿也软软耷拉在地上。 “啊……放开我……” 任行云惨叫一声,双眼中粉色退去,却是被这剧痛挣脱了小欢喜控制,恢复了他本来神智。 “放开我!” “放开我!” 任行云面临死路,咬牙一拳一拳砸向那巨尸的背部,好似一座山都要砸碎! 然而那万骨林长老转变为尸躯,肉体刀枪不入,坚逾钢铁,哪怕被砸扁砸烂,任行云拳头带出大片黑色尸水,都不放手。 “啊哈……” 那长老用力一勒! 咔嚓。 任行云惨叫一声,腰部一下尽碎,只剩下半截身子! “啊,师傅救我!”任行云急得呼唤骑在他脖子上的小欢喜,只是小欢喜刚才控制他肉体,也感受了那断体之痛。 如今却紧咬牙关,秀丽脸庞上五官抽搐,额头上都是汗水,似乎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那长老正在狂笑,却冷不防对面小欢喜从任行云脖子后面探出头来,樱桃小嘴一吹! 刷! 一道细细黑色火苗便糊了那尸长老一脸。 哗啦。 如同干柴遇上烈火。 轰隆一下。 尸长老弃了半截任行云的身子,惨叫后退,却见无穷黑火从他肌肤里面透了出来,整个脑袋都着火了。 他吃痛用双手拍打脸上那黑色火苗,却不料连手掌上也沾满火焰。 不过眨眼功夫,尸长老整个人烧了起来,发出凄厉吼叫声。 他身上那尸气遇这黑火即燃,在地上打滚撞碎无数树木也不能阻止,偏偏这黑火奇特,除了烧他之外,近在咫尺的任行云还有树木都没有被点燃。 路野吓得又后退几步。 “阴火蛊?” 他想起来墨如烟将四位长老抓回去后给他们下蛊,说这蛊既能控制他们,也能助他们修成一门名为阴火术的霸道法术。 想必这就是了,果然犀利,那尸长老肉体防御如同金身,没想到在这阴火下面竟然不堪一击。 此时小欢喜喷了那一口火以后,面色惨白,萎靡不振。 她竟然舍了已经落入下风的尸长老,掉头就跑。 “师傅……带上我……”地上任行云虽然还剩半截身子,却仍没有死去,向小欢喜伸手。 结果小欢喜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绝尘而去。 路野躲在树后,暗骂一声。 就知道这娘们心狠手辣靠不住。 怎么说也当了一年的枕边人,虽然是个工具吧,用了一年好歹也熟了,竟然就像丢垃圾一样舍弃掉了。 小欢喜走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也该撤了。 他正要后退。 场中那燃耗的尸长老突然怒吼一声,身体再次转变,化作青面浮肿,满身烂疮,有出气无进气,似要马上死去的巨人。 呼! 那身上燃耗的黑火竟然一下都熄灭了。 原来这阴火焚烧阴气死物僵尸魂魄等等,偏偏对活人无用。 那尸长老转化成残破身体形态,自然不惧,也是他死马当活马医的无奈之举,竟然奏效了。 路野心都提在嗓子眼里,小心慢步撤退。 那尸长老却捂着脖子,痛苦倒地,身上一个个烂疮爆裂,死气蔓延。 果然小欢喜说得没错,这长老定是功夫练出了差错,没办法才转化成半活半死的活尸。 尸长老尝试将一只手转化为尸体状态。 呼! 阴火重现,吓得他立刻又转化回活人状态,只是这种状态,他也撑不了多久就会死了。 “回门派,找玄阴黑水或许可以救一命,”他含糊不清说话,摇摇晃晃站起来,“啊,本座的尸毒却压不住了。” “需要活人……新鲜活人……” 他狰狞目光往下看,突然就落在了任行云身上。 地上被小欢喜抛弃的任行云身体重新变成原来枯树模样,不,甚至比枯树还不如,像是皮包着一副巨大骨架。 看来刚才小欢喜战斗中,也用秘法将他全身精元气血烧干,所以逃跑的时候毫不犹豫便将他舍弃了。 因为任行云死定了! “吃了你……补补身子……” 那尸长老一把就要抓向任行云。 树后面,路野快步后退。 小欢喜都跑了,他也得跑,这尸长老谁知道还留下几分余力? 起码捏死他是不费事的。 至于任行云,反正是他仇人,而且是小欢喜抛弃的,与他有何关系? 路野刚转身正要快走几步离开附近再使遁光。 冷不防空中出现一片阴影罩顶。 他抬头看,却见尸长老不知何时已经捏着任行云跳到空中,向他砸下。 轰隆。 路野狼狈不堪撤步躲过。 尸长老挥舞手中任行云狞笑围着他转圈。 路野故作镇定,手摸向储物袋,拖延时间。 “长老,伱却是怎么发现我的?” 尸长老脸上此刻没有一块好肉,笑容狰狞,仿佛满脸肌肉血丝都在扭动。 “小虫子,告诉你也无妨。” “反正你也要死了!” “本长老中的尸毒,当变身活尸时,周围生人气息在我嗅来犹如散发恶臭,百丈之内都能闻得清清楚楚。” “你刚才和那妖族站在一边时我便知道了……” “现在,去死吧!” 他大手一挥,如巨山砸落向路野拍来。 “金刚符!” 路野忍痛用法力激活了五个大功换购的金刚符,这可是一阶中品符箓,能挡得住练气中期修士权利一击。 至于长老级练气后期一击吗,他没试过,赌的便是尸长老如今实力跌落。 轰隆。 护体光罩猛颤! 路野身子也跟着一晃,差点栽倒在地,可见对方这一掌之威。 他使千斤坠站稳身体,仔细观看护罩。 还好,没碎,撑住了! 尸长老一愣,哈哈狂笑。 “小子以为一道金刚符便能护住你?” “看本座怎么砸烂你这乌龟壳!” 他将任行云如破布一般扔在一边,挥动双拳,灰色尸气附着在上面,如流星坠地,一拳一拳砸下。 咔嚓。 护体法罩终于破碎。 “哈哈哈哈,本座要慢慢吃了你,让你体会绝望……”尸长老伸手探来。 却冷不防看到路野站在原地,又是一道金光闪过。 却又是一道金刚符。 “绝望……呃……”尸长老差点郁闷到一口鲜血喷出来,他也是强弩之末了。 “哈哈,不过又一张金刚符,本长老还是能敲碎的,你死定了!” “本长老要将你挤爆,捏碎,让你……嘶……” 尸长老倒吸一口冷气。 便见路野从储物袋中又摸出一摞符箓,最上面一张赫然又是一道金刚符! 他绝望痛骂! “你小子属乌龟的啊,出来带这么多金刚符!” “玄墨门这么有钱吗?” “有灵石便了不起吗?” 尸长老骂骂咧咧转身要离去,还不甘心一脚踹在金刚护罩上。 护罩一阵摇晃,连带路野也倒地。 他看着尸长老捡起任行云要往嘴里送,长出了一口气。 妈得,总算糊弄过去了。 他手里仅剩一张金刚符了,金刚符下面赫然是最普通的洁净符,定神符,静音符等辅助符箓。 看着可厚,保命的符箓只有一张。 这尸长老要再砸几拳可就露馅了。 他这边长出气,心灵中却猛然传来一股莫名怒意。 似有人睡得正香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咦? 路野头发中一颤。 一道透明无形物呼一下就冲了出去,金刚罩应声而碎! 路野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乖乖,什么东西从里面打碎了自己的保命罩? 小命怕是要完! 咦?友军? 此时他却感应到那透明物的轨迹,直奔尸长老咽喉! “嗯?” 尸长老突然转身,双指迅速一夹。 刷! 他两根手指就断了。 “哈……” 生死关头,他猛吼一声,脖子上尸气爆发,全力护住要害。 噗…… 就像一个水囊被细针一穿而过,他只觉得脖子一凉。 前面只是针眼般的细孔,后面却已经炸开一个大洞。 那透明物沾染黑色血水才在空中现出痕迹,却是一流线纺锤形前尖后尖中间椭圆的物体。 它在空中嗡嗡嗡抖一抖,身上的黑色血水尽数抖去,往前飞了几步,便又隐形在空中。 “无形剑?活得?怎么可能?” 尸长老满脸疑惑,巨大身子栽倒在地,死不瞑目,没了气息。 就在尸长老尸体原地飘出一阴魂,却是一儒雅老书生面孔,和这尸长老真的完全看不出一点相似的样子。 不过人的魂体才是本我面目,是断断做不了假的。 这老书生似乎是气坏了! 他并指指向路野,怒吼道。 “不可能!” “没道理!” “蝼蚁一样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无形剑!” “而且还是活的!这怎么可能!” 这尸长老到死还在琢磨这件事情呢,死了放不下。 路野被吓了一跳,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死掉的阴魂还能清楚说话,声音传出。 果然练气后期高手灵识凝练,阴魂体已经可以部分涉及阳世法则。 只是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我怎么知道那无形剑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尸长老阴魂如此嚣张,却引来了那本已远去的“无形剑”,路野心灵感应,便看那剑在空中绕了一圈,便将尸长老阴魂穿过。 “啊……”那老书生之前还怒气冲天死不瞑目状,现在被那无形剑几次穿梭,身形便凭空少了一大半。 他满脸惊恐似要求饶,只是晚了,那剑来回速度飞快。 呼呼几下。 一阵风吹过,尸长老的魂体便被吞噬了。 而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路野看得吃惊一颤,被这变动吓得头一抖。 咣当。 一个暗金色金属茧子掉在地上,只是这茧子已经被从中间破开,里面空空如也。 第160章 无形阿丑 “阿丑?” 路野有些不敢相信,可地上掉的金色茧子确实就是阿丑休眠时结的金茧。 这他看了许多次,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唧唧……” 身侧传来阿丑的声音,凭借心灵感应,路野知道它就在身前,却怎么也看不到。 他试着像往常一样伸出手掌。 然后就觉得掌心一沉,手掌上明明空无一物,路野却看到自己掌心的皮肤陷下去一大块,呈出一个巴掌长短,二指宽的纺锤形状。 然后便看着自己掌心皮肤陷来陷去,凸起又凹下。 嗯,这小家伙又在撒娇了。 路野几乎脑子里便能想出那画面。 阿丑落在他掌心里像往常一样,打滚,转圈,卷肚皮。 尽管看不到,这一套动作小家伙却像以往那样做得行云流水,没什么两样。 嗯,这必是阿丑无疑。 其他灵宠做不出这么傻的动作来。 “唧唧……” 掌心中小家伙和他一套标准动作算打过招呼以后,传来饥饿的感觉。 路野还在想给它喂点什么呢。 掌心一轻,皮肤瞬间反弹至原初状态,耳旁有嗡嗡嗡声音轻响,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地上那金色茧子突然便少了一块,上面出现细密的牙齿印。 嗯,仔细看,这阿丑的牙缝还挺宽…… 路野灵识充斥双眼,依然什么也没看到,不过那地上的茧子似乎被无形的嘴啃咬,又好似蚕食桑叶,慢慢消失。 不过几息时间,金色茧子被透明的阿丑全部吞入肚中。 鱼龙图! 路野心中一动,以图中视角代替自己双眼观看。 终于看到一团影子从地上振翅飞起。 他只觉得头上一沉,阿丑便又返回到它发窝中。 “等等,有点乱,”路野盘腿坐在地上沉思,“阿丑蜕变了,这不稀奇,虽然跳票严重,毕竟是蜕变出来了。” “总不能当哪吒,三年不出壳吧……” “不过阿丑为什么会蜕变成无形透明模样呢?” “似乎我当初……” 他马上要想到关键了,地上却传来声音打断他思路。 “四师弟,救我……救我……” 路野豁然抬头,看是被尸长老丢弃的任行云还没死。 虽然被小欢喜榨得油尽灯枯,可靠顽强求生意志,还在坚持。 “混蛋!” 路野勃然大怒,自己好不容易快要想到了,那可是几个月的事情,让他这么一打断,又没影了。 这任行云当初奉了闯破天的命令去杀他,后来在郑天成那里给他挖了几次坑,互相便是死敌。 真以为叫你一声师兄,送你一年补品,就兄弟情深了? 还有,想必他全程看到了尸长老死得诡异,以及自己和“空气”对话,以及地上金茧无故消失的全过程。 又是仇敌,又看见了秘密杀手锏,还想活? 路野抬腿过去,咔嚓一脚利索踩下。 立刻世界清静了。 任行云尸体上,魂魄飘出,还一脸茫然,看到路野突然激动起来,五官狰狞,似乎在控诉他不仅见死不救,还雪上加霜。 路野不耐烦拍拍头发。 阿丑瞬间明白。 刷! 路野头发一颤一动,恢复如常。 阿丑电光飞出又飞回 任行云尸体上那魂体也消失不见,从此世间阴间再无任行云此人。 一代宗师,驼龙任行云,只剩尸体一具。路野被他打断了思路,已经顾不上多想了。 他先将场内尸长老储物袋收好,又从自家储物袋中掏出两个牛皮裹尸袋来迎风一抖。 “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我多么纯良一人,居然让王虎带跑偏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储物袋中也备上这东西呢?” “咦,还备了不少,唉,都是误会,我怎么可能是杀性这么大的人?” 路野为自己辩解一番,这才将二人尸首处理伪装,麻利将他们装袋,收回,闭目感受下鱼龙图中光点,有些犹豫。 小欢喜逃跑轨迹尽在掌握中。 只是,凭借阿丑能杀得了吗? 刚才尸长老都强弩之末了,还能看得清阿丑轨迹,说明蜕变一次的阿丑并不是无敌的。 阿丑能犀利摧破金刚符,应该对付练气中期修士是足够了,对付练气后期修士还不行。 若催动阿丑去杀小欢喜,一旦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尸长老刚才可不是活尸最强状态,而是被那阴火逼得变回人身。 小欢喜那里也说不准有什么底牌。 毕竟,今日只见了她护法金刚经是怎么施展的,她最强的应该是飞天魔女功,此女谨慎阴险,明明能拖到等着尸长老死,却毫不犹豫便转身逃了。 不,准确说是知道对手死定了,不愿在这险地久留,不想冒一丁点风险,生怕被那万骨林万骨老人截住,这才是她着急跑的原因。 真要生死相对,这便宜师傅未必没有一搏之力。 他还在犹豫中,却在鱼龙图中看到代表小欢喜的光点居然狗屎运般和另外几个光点重合了。 那些光点是胡顺等人还有朱建等内门弟子。 而且,远方还有代表吴风的光点正朝着这个方向疾驰而来。 想必天上那场筑基高手间大战结束了。 这便是想杀也杀不成了。 算了吧,等下次。 若以后外出扩山成了惯例,路野相信,自己总能抓住一次机会的。 小欢喜再提防谁,不可能提防到他练气一层的小喽啰身上,这便是他最大的优势。 路野收了杀心,消除了周围痕迹,转身辨别方向向前走去,身子很快隐入茫茫雾海中。 —— 朱建等人埋下最后一根法桩,众人终于出了一口气。 自打对付了那一波白骨骑兵,大家的运气似乎变好了,居然一路平平安安插桩到现在,终于完成了扩山的任务。 “诸位……”朱建整理表情,作出悲伤模样,“咱们终于完成了我派任务。” “接下来,我便和康师弟,元师妹回门派去报信。” “毕竟,喜长老和路师弟,蜀师弟失踪都是大事。” 胡顺等人听了脸色就一沉。 好家伙,之前明明说的埋完桩一起回山门的。 怎么这内门大弟子一点都不讲究呢,用人朝前,不用人便扔一边,你回去了却把我们留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胡顺不悦道。 “朱师兄,之前伱可不是这样说的……” “咱们说好了一起回山的。” “是啊是啊,”水渺渺急着连声附和,“师兄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回山吗?” 她出来一战,算是认识到修为高未必战斗力就强。 今天她在厮杀场上表现,远远不如路野和蜀赤土两个练气一层修为,当然,想象中的内门弟子也没那么厉害。 比如那康书和元清儿看着也一般。 水渺渺给自己打气,一定是因为属性相克,自己的功法最适合施展对象是人族修士! 自己才没那么弱。 不过眼下让她呆在山脚下,是一万个不愿意。 朱建咳嗽一声,脸上再次浮现和煦笑容。 “诸位师弟师妹,没错,在下当初是说过那样的话。” “不过现在我想明白了,却是我说错了。” “诸位和喜长老师徒情深,还有路师弟,蜀师弟想必也是感情深厚。” “如今三人全部未找到,我带你们回山门实在是考虑不周,大家一定很为难。” “所以,我不能强人所难,便先走一步了!各位对师傅的一片孝心,真是感动天地,我回去一定如实向上禀告。” 胡顺等人目瞪口呆盯着朱建。 妈的,不愧是内门弟子,把回去抢功的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理直气壮。 不留下,那就是对师傅不孝——至于路野和蜀赤土无所谓,反正门派没指望同门师兄弟感情能好起来,都在竞争活下去名额,装什么兄弟情深啊。 可若留下,天知道这雾海中还有没有万骨林和阴魂派的弟子啊。 再遇上一次,就自己这么三个歪瓜,真的能活下来吗? 胡顺,金富贵和水渺渺无比尴尬。 朱建微笑面对三人,表面似有礼等待他们的决定,其实是在欣赏三人的困窘。 哈哈,回去立桩扩山的功劳,三个内门弟子分已经很过分了,哪里还有你们外门弟子的份? 眼看胡顺三人像热锅上的蚂蚁,朱建心中得意洋洋,等着这三人屈服。 “呼……” 地上黄光一闪,吓了众人一跳。 却是蜀赤土跳了出来,胡顺等见了他大喜,倒不是感情有多深,而是蜀赤土多半知道路野甚至师傅的消息。 如果都死了的话,他们也不用留在这险境中。 三人立刻围着蜀赤土发问。 “蜀师弟,你不是和路师兄在一起吗?” “对了,你看到师傅没?” “师傅她老人家是赢还是输啊?” 蜀赤土被吵得头昏脑涨,正要开口说话,便听着身后浓雾中传来小欢喜怒气冲冲的声音。 “怎么,你们很盼望我输吗?” 众人惊讶扭头,却看小欢喜蓬头垢面,披头散发,身上破布似的衣服真成了破布,以往白皙娇嫩的皮肤上到处是泥土,淤青,甚至还有伤痕。 喜长老如今却成了落难长老。 胯下的任行云也失踪不见了。 众人吃了一惊,急忙围过来拜见,小欢喜凌厉目光扫过众人,练气后期修为压得大家抬不起头来,连腰都弯下了。 小欢喜耍够了威风,这才放过众人,一看却少了个人,皱眉问道。 “路野呢?” 蜀赤土犹豫要不要将他们二人曾围观师傅和飞天甲尸的事情上报,小欢喜会不会怪罪他们没有去帮忙。 “师傅,我……”他嗫嚅两句,不知如何开口。 此时,浓雾中传来响亮声音。 “师傅,徒儿回来了。” “我带您打死的万骨林长老尸首回来了!” 第161章 丰收 众人一惊,纷纷扭头回看。 便看到路野手持罗盘法器,从浓雾中走出,脸上也是黑一块紫一块,铁甲上甲片零落散乱,另一只手倒拖着枪,显得狼狈无比。 看样子在雾海中也受了许多磋磨。 “你说什么?”小欢喜却不顾其他,只想着刚才自己听到的那句话,“你说你把谁的尸首带回来了?” 路野躬身道。 “恭喜师傅,贺喜师傅!” “徒儿把您打死的万骨林的长老尸首带回来了!” 他从储物袋中将那裹尸袋取出,打开后,果然里面躺一无头巨人,身上烂疮遍布,骨节宽大。 路野也很眼馋这具尸体,练气后期啊,炼尸的好材料,可惜玄墨门如今的规矩,回山完成任务储物袋里东西都要清点过目。 只要一清点,这具尸体他还能和小欢喜抢么,说是他独自力扛击杀的也没人信啊,所以只能吃点汤水捞点好处了。 也怪不得朱建之前打得三心二意,缴获未必是自己的,受伤了还得自掏腰包,谁能认真打艰苦局呢。 “好!好!好得很!”小欢喜惊喜异常,盯着这长老尸体看了半天,哈哈大笑。 她和这长老斗了个半死,一口阴火喷出重伤对方便急忙撤退,也是怕深入万骨林腹地遇上不测。 先不说那筑基老怪物万骨老人在天上和墨如烟斗得如何,若是败了返回,撞在对方手里便没有好果子吃。 便是万骨林里面再来一位长老,她也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匆忙撤退,便是明知道对方快要撑不住了也不敢耽搁,却没想到被路野这运气好的捡了尸。 “好徒儿……”小欢喜惊喜道,“快说说伱是怎么做到的。” 路野看一眼茫然的蜀赤土,脸上装作很惭愧的样子,心里却庆幸,还好自己能定位众人方位,笔直赶路,终于赶上了。 要不然让蜀赤土先开了口,这话就不好圆了。 蜀赤土这厮让他使地遁术离开,估摸着是吓破了胆真的在地里面钻了一路,走得慢了,所以几人才前后脚到。 当下路野唾沫横飞,将事情娓娓编来。 他说师傅大战那飞天甲尸时,他和众师兄师姐一起对付其他埋伏的万骨林弟子,追击的时候不慎和大队伍走散,只和蜀赤土结伴而行。 两人绕了一圈遇到了万骨林受伤溃败的弟子,于是拿了三个人头,再往前走,却是遇到了师傅和那飞天甲尸大战。 二人修为低劣,便是靠近战圈都难,因此商量过后,路野决定留下,蜀赤土使土遁回去报信找救兵。 而路野则留在原地观望,结果师傅神功惊人,和那飞天甲尸恶斗的时候法力余波散出,正好砸中路野,他便晕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却发现大地一片狼藉,那飞天甲尸倒在地上已死,旁边则是任行云的尸体。 路野将另一裹尸袋取出,眼睛努力挤啊挤,可惜没能挤出一点泪水来,只能用悲怆声音道。 “师傅,这很明显了!” “您和那万骨林长老大战,战斗激烈,连大师兄都惨死了。” “一定是您胜了那长老,自己也受伤颇重,深入敌人腹地久留并不明智,所以先退了留待后日为大师兄报仇。” “弟子醒来后,便收了二人尸体急匆匆往回赶。” “托您的福气,路上还算安全,总算跑回来了……” 路野一通话半真半假,反正,任行云是死在飞天甲尸手里的,而这甲尸是死在小欢喜手里的,他就是运气好出来收个场,什么都没做。 所以,任行云不是他杀的,飞天甲尸也不是他杀的。 反正阿丑已经吞了尸长老和任行云的魂体,谁也不能去求证。 小欢喜转转眼珠,心里也在复原真实战局。 她逃跑的时候,任行云油尽灯枯还没死,那尸长老状态不对,能在活人和活尸两者间切换,她也吃不准对方何时倒下。 如今看来,却是太小心了,那尸长老明显是马上不行了,以致于最后和任行云拼了个同归于尽,而路野这好运的却正好捡尸。 这么一说就全部对上了。 她心情大好,冲路野抛个媚眼。 “小四,做得不错!等回去了来师傅洞府一遭,师傅好好赏你……” 路野脸色大变,坏了,该不会是小欢喜受创太重,要采补自己这功臣吧? 小欢喜看他脸色,知道他在想什么,轻笑道。 “那就等明日白天去找师傅吧,师傅赏你点好东西……” 路野这才松了口气,这次的赏赐看来还算正经。 此时天空传来破风声,浓雾刷一下被冲开。 众人早已是惊弓之鸟,纷纷对天做出防御姿态。 朱建更是手一抖,一团斗大的水球攻了上去。 却见一道血红身影只是伸手一拍,便将他的水球捏爆,那人沉稳落地,呵斥道。 “朱建,慌什么?看不清人就乱打吗?” 朱建见了来人,羞愧低头不敢多说,来人一身红袍,正是本来应该在山门中坐镇调度阵法的吴风。 他扫过场上众人,与小欢喜视线相对,眼中微光一闪,然后才看过后面众弟子,似乎只少了一人,便点头道。 “好,喜长老果然厉害,队伍基本上完好无损,还完成了扩山任务。” “我被那阴魂派的三魂婆婆给绊住了,刚才却将她击退,却是来晚了。” “回去我一定禀明门主,给喜长老好好记一功……只是,看喜长老和弟子模样,似乎经历了一场恶战?” 小欢喜用手挽一下散乱发髻,娇笑道。 “多谢副门主关心,今日里,我等可是在刀尖上走了几个来回呢……” 她便将此次巡逻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吴风温言又好好夸奖了众人一番,承诺回去一定好好计算道功,给个极好的兑换价格。 众弟子中除了路野和蜀赤土,一个个脸都垮了。 本来大家也杀了几个万骨林弟子,可那天杀的朱建居然用了把霸道火术,连那些敌人尸首和储物袋一起烧光了! 这次出来巡逻,却是做亏了。 既然任务已经完成,吴风便和小欢喜带队回山。 路野在后面看着二人并行的身影,心中琢磨,这一对铁定是勾搭上了,嗯,内门弟子都是吴风的徒弟,所以吴风派了朱建来小欢喜的队伍增强实力。 只是这朱建似乎没领会到师傅的意思,作战时顾小失大,他若早和小欢喜联手,也没自己后来捡便宜的事情了。 队伍中,他和蜀赤土照例走在最后面。 蜀赤土轻轻拉路野衣袖,一脸感激。 “四师兄,幸亏你赶了回来,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不过师兄你运气真好。” “胆子也太大了点……咱们明明是逃跑……” 蜀赤土也以为路野是幸运捡尸,却根本不会想一个练气一层弟子居然能侥幸反杀长老,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 他只是佩服路野敢对着小欢喜胡说八道,明明是逃跑却当面能说成报信。 路野拍拍他肩膀。 “五师弟,你要不想晚上再去洞府走一遭,我说的就必须是真的!” 蜀赤土打了个哆嗦。 “真,必须真,我就是土遁术回来报信的……” 众人回了山门中,却见议事大殿外另外三支队伍人马已经全部返回了。 路野扫了一眼。 果然,不老童,毒头陀和汤一阶带领的队伍也是破衣烂衫,一场血战过后模样。 尤其汤一阶,胸前胸后还裹着伤布,面色惨白,显然是受了重伤。 另外他们的队伍也有三三两两的减员,甚至还死了几个内门弟子。 他急忙在人群中查看,终于看到了王虎和张存义,还好二人看上去全须全尾,只是衣衫褴褛,身上有血迹。 路野轻松吐一口气,活着回来就好。 吴风和四大长老落座,都在闭目等墨如烟,却不知这门主跑到哪里去了。 也就是片刻时间。 刷! 一袭黑袍从天而降! 墨如烟手里提着个沾血的头颅降在了大殿中。 路野偷眼看,却见那是个中年男子的脑袋,面色惨白,头发梳得极为整齐,上面插着名贵的发簪,五官惊恐,显然不敢相信墨如烟会杀他。 这男子虽死,余威犹在,身上有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势的存在,应该是一位高手。 噗通! 墨如烟轻松将那头颅扔在地砖上,带着一身凛冽杀气坐下,身上是浓浓的血腥味。 吴风低头观察一番,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师姐,你这是三魂婆婆的儿子杀了?” 墨如烟取出一块手帕轻轻擦手,手帕上染上大片猩红。 她毫不在意道。 “反正她儿子多,死一个半个不算什么。” “这厮居然敢出了法阵和三魂老太一起夹击我,不杀他留着过年吗?” 吴风苦笑低声嘟囔一句。 “三魂婆婆有九子,只有老大魂一修成筑基初阶,师姐你却杀了她家老大,看来以后和阴魂派有的打了……” 大殿外众弟子听了,许多外门弟子愁眉苦脸,觉得日后继续厮杀众人免不了还是要做炮灰,做如今日这样危险的任务。 也有许多内门弟子觉得面上有光,吐气扬眉,觉得自家掌门威风,筑基初阶说杀就杀,靠着这么粗的大树,谁人敢来惹鹰坠峰? 墨如烟,吴风与四大长老又商量几句,才转头对殿外弟子鼓励几句,并许诺此次只要有所斩获,同伴可作证,哪怕没有抢回尸首来亦可记道功。 至于另外两家门派,今日杀过一场,扩山就算成功了,日后谨慎巡逻,宗门会是他们背后最大最坚实的靠山云云。 若他们还不服,就将两家打服了,杀了他们的弟子回来通通都按一百大功来兑换。 总之一通鸡血打下来,弟子们的士气总算振奋起来,这才让弟子们各自散去。 墨如烟,吴风和四长老留下继续商议事情。 路野在殿外等到了王虎和张存义,三人眼神示意,周围人多并没有多说,只是简单问候几句,约定晚上洞府碰面。 他便去兑换道功,路野和蜀赤土手里有三个人头。 蜀赤土以自己功劳不显为由,只要了那练气一层弟子脑袋兑了一百大功。 路野以两具尸首及三个储物袋中零碎功法,东西以及一件白骨棒法器兑了三百大功。 不过那三人储物袋中十几块灵石他却留下了,另外那万骨林练气中期弟子还有一对骨刀骨牌法器,他也留下准备磨去禁制自用。 总之,一场厮杀获利颇丰,便是比此次出挑的几个内门弟子收获也不差。 路野心满意足,果然,杀人摸尸,致富发家。 他心情大好,又了七个小功给阿丑准备了些蛊粮丸。 毕竟是杀死尸长老的最大功臣,起码让它吃顿好的…… 第162章 发型 路野整点好道功和蛊粮丸,这才施施然出了问心楼,走出道观,往自家洞府慢悠悠走去。 刚才兑换的时候因为他交了两个人头。 其中还有一具练气中层敌人尸体,虽然也和练气一层尸首一个价,都只算了一百大功,却得了个隐形福利。 因为对手修为高强,所以便给了他四个月的假期,不用下山巡逻,还每月都能领巡逻任务的酬劳,虽然只是区区四个大功,但是四个月时间他却可以用来修炼。 另外,墨如烟辣手杀掉了阴魂派三魂婆婆的筑基儿子,便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那三魂婆婆现在怕是气成了三鬼婆婆。 接下来一段时间,玄墨门和阴魂派一定会有恶战,互相一定会有弟子日常中摩擦,动手,见血。 四个月时间不长不短,刚好避开这场厮杀。 路野正好抓住这个时间修炼,练气一层还是太弱。 今日里若没有阿丑,只凭几张金刚符,若不是唬住了那尸长老,对方真要不管不顾得一直砸那护体光罩,路野估计自己现在已经无了。 练气一层修为很尴尬,只能使用一些基本法术,攻击防御主要靠激发符箓威力,并不是自身有多厉害。 若到了练气二层,就能掌握几个稍微厉害法术,使件低劣法器,到练气三层,体内法力充足,便能寻一说得过的法器使使,还能使用白骨不净观专属法术。 所以练气前阶从一层到三层都是修仙界的喽啰,便是晋国散修中都是垫底的存在。 看来那灵精补损法还得抓紧修炼啊。 现在练到只是头发中有些银丝,那怎么行? 起码得都练成白发才好。 可惜不能练到秃,若是我秃了我也强了…… 好吧,路野摇头,这条路不通,他倒不怕秃头,就怕自家阿丑会哭诉他拆毁了窝棚,整日里唧唧歪歪甚是心烦。 他这边正在遐想,一抬头迎面遇到了胡顺,金富贵和水渺渺,蜀赤土,四人愤愤而行。 “师兄师妹,你们怎么了?看上去却是不高兴!”路野看他们心情不美丽,不知为何自己觉得很开心。 金富贵摇头叹息。 “四师弟啊,你却不知,那朱建欺人太甚!” “明明对付那白骨骑兵我们也都出力了!” “他却说是他幽林鬼火将众敌杀灭的,康书和元清儿都向着他,因此只分给我们一人一个大功!” “还枉我们给他作证,报了四个人头呢……” 蜀赤土拿起腰牌来道。 “师兄,朱建给你分的大功在我这里,我马上划给伱。” 对付那白骨骑兵,除了朱建,康书和元清儿外,路野他们都参战了,各有贡献。 报功四个人头就是四百大功,那朱建只分出五个大功来,果然够抠搜。 水渺渺带着哭腔。 “便是一个大功也算了,那可恶的元清儿还说若算功劳,我最多值一个小功。” “给我一个大功却是看我那飞天舞跳得好,算赏我的……” 路野心里想,这元清儿倒是个实诚人,水渺渺那飞天舞跳得是挺浪的。 胡顺叹气。 “师弟师妹别纠结了,如今山门已扩,以后出去巡逻都是内外门弟子搭配。” “咱们还有用得上人家的时候,别因为一点大功就恶了人家……” 唉,这话路野就不爱听了,这胡顺怎么能这么窝囊呢? 不就被小欢喜采补了几次嘛,骨头就这么软了? “恭喜大师兄……”他立刻抬手行礼。 胡顺皱眉。 他本来因为被小欢喜采补的事情便看路野不顺眼。 若路野和蜀赤土那晚被师傅召唤采补了,或许他就逃过一劫了。 再加上他如今只得了一个大功,可知道路野和蜀赤土这次出去又有斩获,心里更酸了。 “四师弟,我何喜之有?何况我又不是大师兄,你说错了!” 路野摇头道。 “大师兄此言差矣,任行云已死,你不是大师兄谁是大师兄?” “你从二师兄奋斗到了大师兄,你说是不是喜事?” “对了,”路野一拍脑袋道,“大师兄,就是不知日后每月补品你还要不?” “蜀师弟,那一个大功不需要转给我了,便转给大师兄吧。” “这便是这个月我孝敬大师兄的补品钱,以后么,我知道大师兄道功足够,或许看不上这点小钱,我便不再送了。” “你……”胡顺指着路野面红耳赤,目瞪口呆,这是在他伤口上撒盐呢。 去你妹的奋斗到大师兄! 你要想当你来啊! 谁稀罕这个大师兄!这他么是个大药渣才对! “大师兄我有事先走了,回见啊……” 路野不等他发火,摆摆手一溜烟便跑了。 胡顺气得扭头要向同门控诉这路四的无礼,却看着金富贵,水渺渺和蜀赤土都跑了。 他一琢磨才回过味来,众人是怕他摊派买补药的钱。 “你们……” 胡顺只觉得憋着一口气,快要气到吐血! 既然路野送了他一个大功,那大功又在蜀赤土那老鼠精手里。 可恶,便是连蜀赤土都敢黑他的钱吗? 他怒发冲冠,胸膛如风箱起起伏伏,恨不得一把掐死路野那惹祸精。 “咦,胡顺,你在发什么呆?”身后传来一声声响,正是小欢喜的。 胡顺满腔怒火似被泼了一盆冷水,一下清醒过来,他转身急忙躬身道。 “师尊,弟子刚兑换道功出来,并无什么事。” 小欢喜点点头噢一声便不再关注,她往前走两步突然扭头,漫不经心道。 “胡顺啊,你入我门下一年多了,也算恭谨!” “任行云死了,从即日起你便是本门大师兄了。” “对了,今晚记得准点来……” 小欢喜扭动腰肢,婷婷袅袅走了。 胡顺呆若木鸡站在原地,完蛋了,这下真成大师兄了…… 另一边,怼完胡顺,神清气爽的路野正往回走。 他便听得身后娇声传来,一阵铃铛乱响。 “师兄,哎哟,师兄,你慢点走……” 路野扭头,却见水渺渺已奔至身前,似走得比较急,左脚绊右脚,娇呼一声,整个人便向他倒来。 不好,路野看到两座大山向他迎面砸来! 可笑,这不是我使过的手段吗? 路野刷一下闪身而过。 啪嗒! 水渺渺结结实实平拍在了地上。 她一脸哀怒起身,地上被砸出两个深坑。 “师兄,你便这么不待见小妹吗?” 路野嘿嘿一笑。 水渺渺修炼的是飞天魔女功,说白了,她就是小一号的小欢喜榨汁机。 自己疯了招惹这婆娘? 而且她和内门一些弟子似乎也做些皮肉勾当,不清不白的。 这种人就是麻烦,当然要离远一些。 “小师妹,”路野嘴角勾起弧度,“我修为低,元阳少,当不起你采补的。” “师兄误会小妹了……”水渺渺咬牙爬起来,“我只想和师兄结个善缘……” 原来她今日观察战场上,路野和蜀赤土配合巧妙,二人联手挡住了后面白骨骑兵攻击,嗯,或者说是半挡,毕竟她也出力了,刷了护体符。 而且这二人上次巡逻便斩了阴魂派弟子,这次出去又斩了万骨林弟子。 本来水渺渺是看不起二人修为的,可真正厮杀起来才明白,修为并不能代表一切,再听说路野两次靠着敌人尸首都兑换了大量道功。 而水渺渺最近钱又有些紧张。 所以她跑过来一方面示好,另一方面看能不能让路野做她的入幕之宾,帮助路野些道功。 “师兄,”水渺渺西子捧心做柔弱状,却越发衬托得身材火辣,“师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虽然我跟着师傅修了那魔功,不过我是万万不敢用在师兄身上的……” “而且……”她垂首做娇羞状,脸上爬上红晕,身子向路野贴过去,“师兄不妨去师妹洞府坐坐,师妹今日那首飞天舞,后半曲却没穿那么多衣服的……” 路野转转眼睛,用手摸了摸头发,看看左右,笑道。 “师妹,不如就在这里吧……” 水渺渺吃惊咬唇。 “这里?师兄,你也太急色了吧?” “这里天为被地为床,虽然风景独好,却人来人往,哪如两个人独处好?” 路野摇头。 “不是,师妹你误会师兄意思了。” “我是说在这里请师妹你帮个忙……”他看看水渺渺高耸的云鬓,指指自己头发道,“麻烦师妹帮我梳个发型。” “别的没什么要求,就是师兄不满意自己身高,请你把头发盘得高些,中间密集些。” “哎呀,干脆,你就照着鸟窝给师兄整理下头发,可好?” 路野看着水渺渺发呆,皱眉问道。 “怎么?师妹,你刚才不是说要和师兄交好吗?” “难道连帮师兄梳个头发也不愿吗?” 水渺渺气得咬牙切齿,人家要给他跳光身子的天魔舞,这厮好无礼,拒绝了好意也就算了,居然让我上手梳个鸟窝头发? 这是讽刺自己今天出手是菜鸟吗? 还是告诉自己,老母鸡别想睡凤凰巢? “好,”水渺渺努力控制脸上乱颤肌肉和情绪,“师兄,让我来帮你……” 过了小半个时辰。 水渺渺施展水镜术。 术中照出路野那平平无奇的面孔,但是头上头发却赫然高耸。 水渺渺编的这鸟巢还是前高后低两边有弧度的。 路野越看越觉得自己像是戴上了大檐帽,嗯,倒也别有风味。 “谢过师妹!”他真心实意弯腰致谢。 再抬头,却看着水渺渺凌乱离去步伐。 唉,现在的女孩子就是这么淳朴,这么不经夸…… 第163章 邪魔 路野回到自家洞府。 长袖一抖,将刚才放在袖筒中的阿丑取出来,然后小心放到头顶新家中。 摸摸阿丑,虽然看不见,不过手中传来温热金属触感便知,小家伙又睡着了,大概因为新床的原因,还翻了个身。 嗯,这么贪睡,也不知是吃了尸长老和任行云的魂体吃太撑依靠睡觉来消化呢。 还是单纯就是个宝宝,还在幼生期所以比较能睡。 或许,两者原因皆有。 路野翻出汤一阶的虫妖百解,再仔细从头到尾找一遍,确实没看到哪种金蝉会变成无形透明色。 至于金蝉异种中倒是有介绍那种仿若飞剑,可破人法器的妖蚕,算得上非常珍贵的品种,在人界也少见,据说和金蝉种中的毒蚕一样被称为最罕见的异种。 路野摸着下巴琢磨,开始回想之前被任行云打断的思路。 嗯。 似是几月前他入关时。 凭借阿丑破了阴魂派练气中层弟子的血魂刀,回到洞府中看它长得像剑胚,飞得像剑胚,也如剑胚一般犀利可破低劣法器。 当时想起汤一阶说剑胚中以无形剑最为罕见…… 对了! 路野突然想起来了,当时正值阿丑满了百值面临 “你若蜕变出来是无色透明便好了。” 嘶…… 路野倒吸一口冷气,自己不过拿回胡诌一句,阿丑便真得蜕变成无形透明色了? 我的嘴开光了? 不对不对,应该是阿丑神异,可以依据主人意思选择蜕变方向,这么神奇吗? 路野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这里面的关窍。 不过他却只记得一点,以后不敢随便对阿丑心灵感应让它蜕变为什么什么。 要是哪天自己饱暖思芙蓉,随口让阿丑蜕变成个大美女,那乐子可就大了。 他将阿丑的事情放过一边,不再去想,反正离阿丑下次蜕变时还早。 路野取了还气丹,培元丹补充自己连番恶战损耗的法力元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腰间令牌响起,却是王虎和张存义来了。 打开洞府禁制,将二人迎入洞府。 三人互相寒暄几句,便问各自经过,路野隐去阿丑的事情,将自己杀了几个人头和捡了尸长老人头事情简单一说。 王虎则一脸晦气摇头。 “大哥,我却没你那么好运,我们那一路人马遇到的是阴魂派,这毒术虽然也能对付阴魂派法术,不过我修为太浅,没顶什么大用。” “好在师傅给力,我听你的寸步不离他老人家左右,总算活了下来,就是师兄弟们看我眼神不太对。” 路野和张存义无语,伱这么大个身板站在毒头陀后面,一个人顶两个人的缺,有人挤不进去自然要看你不顺眼了。 张存义则是说,多亏了路野向不老童讨的人情,不老童这次竟然也让他随侍身边,遇到的是万骨林的对手。 他们的宫羽道可以凭借大音共振,破掉对方的坚硬骨壳,因此也算有惊无险。 只是毒头陀和不老童都遇到了敌方长老厮杀,队伍中因此有弟子,甚至是内门弟子丧命。 总之这次王虎和张存义活下来全是看脸,靠命。 三人互相打气,一定要加快修行,路野又赠了两位义弟各大几十道功,让他们先淘件不错法器防身。 毕竟,低阶修士有一件厉害法器才是提升自身实力最快的办法。 王虎和张存义百般推辞,路野坚持说二位义弟之前送我道功,如今我有了赠你们,有什么不能收呢? 最后二人还是收下了道功,又闲聊几句。 路野说说潘芙蓉,张存义说说张彪。 王虎继续说红姐…… 有故乡人和情在,他们才能咬牙坚持修行。 三人不断提醒自己,他们并不是什么玄墨门弟子,而是被抓来的工具人。 此处一切都是虚幻,唯有活命最后逃脱才是真。 三人重新心理建设一番,这才散去。 次日路野估摸时间,白天里去拜见了小欢喜。 果然小欢喜这次并无什么骚念头,只是说看他这徒弟穷酸,连件法器也无,赐予了他一金刚杵法器。 另外小欢喜看他头发灰白,反倒送了不少补品给他。 这实在是把路野都整不会了,咋的,补好了再被你吃啊? 做梦! 路野表面拜谢,却看到小欢喜身后站着新任大师兄胡顺,已经变成肌肉鼓鼓身高丈许,近乎全裸腰间缠布状态,双眼盯着路野满是怨毒。 看来,一晚上过去,胡顺已经被调教成了欢喜奴的形状。 路野心中保持警醒,谢过了小欢喜,拿了金刚杵离开洞府,若他没记错,胡顺修的也是护法金刚经。 虽然收下了金刚杵,路野却决定不再去修护法金刚经了,见过小欢喜诡异战斗形态,这金刚经怕是里面有暗门,都成了小欢喜的人形法器。 回到洞府,燃香,净身,下禁制,门外贴符。 路野盘坐,召唤鱼龙图! 此次闭关,便是要修成练气二层! “路野——22岁。 灵根——中乙品。 状态——蕴养法力(变异:以灵为火,精血为柴,) 境界——练气一层,1/100,辅以灵精补损法,一日半月,一百四十日可突破至练气二层。 道法——白骨不净观,10/100。 道法——护法金刚经,10/100。 心法——武心通明。 灵宠——异种金蝉,蜕变二次,1/100。 寿命:22岁/84岁。 气血——4500/10000。 蝉蜕龙变——八次!” 路野皱眉看鱼龙图所提示,如今练气一层已成,接下就是水磨功夫打熬修至圆满再尝试突破练气二层。 这水磨时间按部就班走完约莫需要六年左右时间,如今用灵精补损法大约只需要一百四十日,一日抵得过半月苦修。 却是比练气一层速度慢了近倍,那会是一日一月。 不过和练气期修仙者破小境动不动就磋磨大几年甚至十数年比起来,已经算是神速。 另外,自己修到练气一层,原来灵识和气血都有亏,以识海内灵体高度来看,去了约莫有十分之一,气血也从原来6500掉到了4500,勉强保持小成宗师应有的身体强度。 以灵精补损法来辅助修炼,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推到练气三层。 毕竟,灵识不是无限的,气血也不是无限的。 不过只要能推到练气三层,加以水磨功夫,就有希望去争取那四个内门弟子之一的名额,摆脱小欢喜的控制。 只是以小欢喜和吴风的秘密关系来看,就是成了内门弟子,怕也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那日朱建,康书和元清儿都鬼得很,对敌的时候并未展露内门弟子所学的道法,用的还是本来所学,看来魔门弟子都在有意防一手。 自己消耗掉一身气血,退化宗师修为,只要到了练气三层修为,便是值得的。 到时候就再伺机蜕变灵根,根据神通一得永得的功效,换具崭新根骨,宗师功法也会很快再练回来。 如今自己练气一层修为也仅比奠基好点,只会几个基础法术,攻击只有一个微不足道的磷火术,又慢又威力不够。 而练气二层法力会倍增,便能学习厉害些的法术,还能操控一些不入流的劣品法器。 到了练气三层,法力比练气二层还要壮大倍许,才能使用白骨不净观中几名专属小术,并且可持法器久战。 当初青阳老道和一袋和尚便是这个境界。 当然,练气三层也会被武道宗师以有心算无心阴死,可自己有武心通明心法,便不用担心被人偷袭。 这便是路野给自己规划的道路。 无形阿丑虽然犀利,不过到底不是自身实力,切不可依赖,而且以阿丑蜕变屡次跳票的拖延德行,下次蜕变完成不知道到猴年马月呢。 路野不再犹豫,闭目退去所有杂念暇思,整个人进入入定状态。 也不知时间过去几许。 识海中白骨不净菩萨再次显像,以路野本体相貌为根,作菩萨坐莲台观,莲台下面有许多信众在称颂其名,虔心供奉,另外还有鱼龙图所化长长江水在奔腾绕转。 而在路野灵体脑后,则是一圈圈佛光,里面有神女飞天,有金刚持杵,个个为路野护法念诵。 路野默念一个“腐”字! 立刻,这象牙宝色皮肤的菩萨身上皮肤腐朽溃烂,血肉崩塌腐化,五脏六腑萎缩化尘,便是连脑后那一圈金色佛光中诸多天女金刚,也通通化作了白骨众! 那佛光本往外绽放金灿灿火焰,如今却统统化成了白森森火焰。 转身间,宝相庄严的这位菩萨便化作了枯骨菩萨,头上莲宝帽成了骨冠,座下莲台成为白骨法台,法台下那些信徒都变成了妖魔鬼怪。 个个张牙舞爪,将法台震动得颤抖不止,要将那台上的白骨菩萨推翻,掀倒,跌落尘埃。 路野再念一个“镇”字! 法台上,白骨菩萨中枯骨亮出一点光芒来,却是灵识震动,将法台下蠢蠢欲动的妖魔鬼怪强行镇压。 路野再念一个“还”字! 灵体上骨冠消失! 脑后一圈白骨众组成的光圈消失! 盘腿座下的白骨法台消失! 甚至连法台下面镇压的妖魔鬼怪也统统消失! 识海中只剩下他一凡人枯骨,这一步便是修成练气一层的标志。 初奠基观想白骨菩萨,菩萨是我;进一步练气层则忘却菩萨,以我凡体化骨。 再往上依次将骨冠,白骨众,白骨法袍,众法器,白骨法台,法台下镇压诸多妖魔鬼怪等修回到练气圆满。 最后整体合而为一成就白骨菩萨法相,即突破练气成就筑基。 路野目前只修得空空一枯骨,便是在练气一层阶段。 只是因为他灵识强大,所以这枯骨灵体在识海中也有近九十丈高,实在是一庞然大物。 路野再念一字“返”! 这枯骨便长出血肉皮膜筋骨等等,很快便恢复了人体模样,如一个放大无数倍的他。 到这一步,玉简功法中记载,如果是佛门正法白骨不净观,应该观想天上佛宗净土,佛国诸天菩萨庇护,然后修行法力。 一身白骨到最后要修到晶莹剔透,如水晶舍利般。 然而,路野所在是魔门,练的是邪功。 他根本不懂佛门正宗白骨不净观修炼方法,更不晓得如何观想佛门净土。 必须玉简中有观想图,图内有前辈神识留下的种子,如黑夜深海中明光指路,才能顺利到达佛国彼岸。 路野手中的魔功白骨不净观,到这一步,却是反其道而行。 却要观想在诸天外,离人界不知多少万年距离有天魔界,天魔界中有无量无穷无形天魔,以诸天万族爱恨苦愁悲贪毒等为食,然后回赠各种不可思议之种种神奇。 如魔功白骨不净观便是以自身蜕下的皮肉肌骨血髓乃至五脏六腑去和天魔界中天魔交换。 以自身血肉喂养天魔,换取丝丝阴蚀大道余音,配合天地灵气,将自己一身法力修成阴森腐蚀属性,一出手威力巨大。 修到练气圆满,识海中一身灵骨要黑如泼墨,黑得发亮才最为正宗。 这纯纯的魔功无疑。 当初王虎便想奠基后继续练那炼尸法术,路野硬生生将他拦下。 毕竟身体是自己的,哪怕仅是观想皮肉献祭给那些天魔,不是真的献肉献骨,谁知道会有什么后遗症? 按那传功玉简中记载来看,有前辈修士认为天魔界本不存在,所谓所有的域外天魔都是自己的心魔,所谓的“交换”,不过是自己的一种幻想方式,以此来感悟大道。 所谓佛国,魔界,都是虚妄,一切都是修仙者自己幻想出来的。 而有前辈修士则认为那域外天魔界必定存在,其中有尊号的天魔法力无边,有无上神通,观想讼念其法号,会引一丝魔念降临识海,收取灵体“血肉”供奉,赐下大道余音。 两种说法到底谁对谁错,路野看那玉简中修行几十人留下经验,并无一定论。 唯一确定的是这方法有效,真能修行。 而修仙者甚至专门有一门学问便是如何破大境渡心魔劫时对付这些天魔,如那日路野和蜀赤土巡逻时,吴风在道观内讲早课,便是修仙者破境时如何应对天魔。 路野不让王虎冒险去修炼,至于他自己修炼,却是不怕的。 若一具根骨玩坏了,大不了再换一副嘛,蝉蜕龙变神通本来就可以让他蜕变根骨,祛除之前一切负面状态。 连他阎王道燃烧寿元,只剩五十多年寿命,在使了神通之后寿命也涨了。 虚无缥缈的寿数负面状态都可去除,小小尝试一下魔功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危险事情。 然而就在练气一层修炼中。 路野发现,自己这修炼魔功似乎和玉简中那些前辈记载的经验完全不同。 具体而言么…… “嘛咪嗡……”识海中路野灵体低沉念诵,震动整个空间发出共鸣,“人界大中洲巴国黑窟山鹰坠峰弟子胡顺。” “诚意供奉白骨魔尊,愿以己身血肉骨脏献祭,聆听大道,请魔尊降临,为吾传道……” 白骨魔尊,便是这魔功白骨不净观需要观想供奉的天魔界一尊大能。 第164章 索食 路野念诵良久。 不知何时。 他识海周围黑暗似起了颜色变化,有无数不同玄色在旋转,跳动,好似深沉大海波浪起伏,进而生成许多黑色漩涡。 这些漩涡遍布识海上下左右,在不停旋转。 某一刻,在一不起眼漩涡中,却有一丝丝魔气钻了出来,这些魔气虽细且小,到了识海中却猛然膨胀。 路野灵体有九十丈高低。 这魔气却涨到千丈大小,也不知如此大程度为何没将识海撑破。 魔气成团,在路野面前不停翻滚沸腾。 从那团魔气中先伸出一黑爪,锋利如几节镰刀并拢,又伸出一臂,光泽如黑玉反光,上面还有许多深玄色图案组成魔纹,最后,又探出一头。 只见这头如小山包大小,三眼闭着,呈品字形排列,如日月腾空,阔鼻方口,脸似雕塑,冷峻高傲,呼吸间如轰隆打雷,震得整个识海嗡嗡回响。 再往下,却都是翻滚魔气,并没有显化出具体身躯,不过勉强组成了腰胯双腿等形状。 路野还无语注意到,双腿间有魔气如瀑布飞流而下如高峰颠覆。 看来这魔头也六根不净。 那魔头头上三只眼睛突然睁开,陡然间识海中像升起三个太阳。 三道光柱呈品字形在识海中扫视半天,却未找到召唤者。 随即三道光柱一变,好似探照灯一般各搜寻一个方向,甚至偶尔会交叉集中在一点。 路野都能想到那三只眼睛各自乱转的滑稽景象。 一阵忙乱外,那魔头惊讶开口说话。 “咦……人呢?” 眼看他准备要“弯腰”从胯下探头看自己身后,还将碍事的东西拨过一边。 路野觉得太辣眼了。 他就在这魔头脚下,对方有三只眼睛却睁眼瞎没看到自己。 “咳咳……”路野咳嗽一声,召唤道,“喂,这里……这里……” 魔头低头,终于看到脚边的人类。 他咳嗽一声,威严说道。 “卑贱人族,是你召唤魔尊?” “既然见了本魔尊,为何不跪?” “只要你将皮肉骨血献给本尊,本尊便赐你无上大道……” 魔头声音响彻识海,震得整个空间都发出回响声,一字一句叠加在一起,似有无数人一起说话。 路野先捂着耳朵,然后等回想声震过以后,才放下手来冲他大喊道。 “魔尊,伱个子太大了,你把身体变小点。” “声音也小点,若是震死我了,你大老远来可就没得吃了……” 那魔头用爪子挠挠头顶,锋利尖爪和头皮摩擦出火。 “嗯,你想得还挺周到,似乎有理……” “那本尊便缩小些体型……” 刷! 或许是迫不及待品尝人类血肉,这魔头竟然神速般缩小体型。 只是眨眼间。 漫天魔气一收,他便化作和路野一般大小。 魔头伸出猩红舌头舔舔嘴唇,看路野如看砧板上大肉,挑剔说道。 “喂,那人族小子,本尊不喜欢吃皮和肉。” “本尊最喜欢食人心脏,嫩爽有嚼劲,咬下去汁液四溅,香得很!” “你快快将自己胸腹剖开,把心脏挖出来献给本尊!” “若是吃美了,当场便传你大道!” “若是你肉不香,却需再加点肝儿才行……” 路野奇怪目光看着他。 魔头发现眼前这人类的目光中并没有讨好,谦卑,恐惧等等,这目光如此放肆,在他身上上下打量,如看砧板上大肉…… 咦? 这侵略性的眼光不应该是本尊独有吗? 一个渺小的人类如何敢这样看本尊? 还没等魔头大怒。 路野懒洋洋发问。 “兄弟,别装了,头一次来,头一次开荤吧?” “就你还本尊?怕不过是个小鬼吧?” “要是老手可没你这么啰嗦……” 魔头大怒,跳起来怒不可遏。 “大胆!竟然敢诋毁本尊!” “你诚心祈祷,本尊消耗莫大法力跨境而来,居然如此对待客人!” “好不讲理!” “也罢,你不晓得规矩,本尊自己动手!” 他身体往前一探,双眼贪婪,伸出利爪就向路野胸膛抓去,竟然要剖腹挖心! 路野打了个响指! “困!” 灵体脚下,鱼龙江早已沸腾多时,浪翻上天,此刻被召唤,立刻一条水流扑了出来,如灵蛇般一绕,便将这魔头紧紧缠绕索拿。 那魔头怒不可遏,就要使蛮力将江水挣开。 然而他无穷魔气爆发,却通通被那江水扑灭,吞噬,吸收,甚至连他身躯都开始变得模糊,缩水。 魔头大怒发出恐吓! “小子,快放了本尊,要不然等会本尊将你彻底吞噬,让你神魂俱灭!” 路野不为所动,江水继续盘旋缩紧,很快这魔头腰以下魔气便被打散了。 “人族,有话好商量,本尊不挑食,不吃你心了,便是来个肠啊肚啊解解馋便可……” 江水盘旋依旧,魔头发出撕心裂肺声音,却是两只尖爪被融了,只剩下光秃秃胳膊和脑袋。 “兄弟,不吃了不吃了,我送你大道,快放我离开……” “这赔本买卖我却是认了,大不了下次从别人那里吃回来,我认栽还不行吗?” 哗啦啦浪涛声响起,这下那魔头两只胳膊也没了,脑袋溶了大半,三只眼睛惊恐眨着。 “好汉饶命,我招了,我不是魔尊大人,我只是他麾下一魔帅名为铁骨,今日首次来人间尝鲜开荤。” “这只是我一尊分身,你若杀了我,本体自有感应,下次降临分身必定会降下惩罚,你以后这白骨不净观还怎么学啊?”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路野继续沉默,江水依旧,很快一个浪涛打过,铁骨魔头最后三只眼睛也逐渐融了。 只留下他愤怒声音回荡! “造孽啊!” “向来只听说魔吃人,什么时候人开始吃魔了!” “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公道何在?” “小子,你莫猖狂,只要你继续修炼这功法,本魔主还会再次降临的!” “胡顺,你等着!” 这魔头死得憋屈冤枉极了…… 无穷江水漩涡一转,一滴浓黑如墨液体降下滴在路野灵体上,立刻,一层浓黑如活物一般在他法身枯骨上游走。 “果然,跪着要饭怎么如站着把钱挣了!”路野感慨一句,“要想富,还是抢比较快!” 这便是他修行魔功白骨不净观和那些魔门前辈们的不同。 按照玉简功法中前辈们的经验记载。 他们每次识海中观想白骨魔尊,根据自身修为高低,便会召来魔尊麾下不同级别魔头。 然后诚惶诚恐和魔头谈条件,依据对方指使将自己灵体血肉根骨拆了送上。 魔头们有的喜欢吃酱爆眼珠,有的喜欢食跳动心脏。 有的喜欢折骨吸髓,反正供奉人身上皆开食。 若遇上那变态魔头,便是各种折腾。 有那老练修仙者还能和魔头谈谈条件,避免被其一次吃得太多。 毕竟修炼魔功白骨不净观,每次入定修行,皆要召唤魔头,以获取魔功真意。 虽然一切都是识海中灵体上的“血肉”,修炼收功以后现实的肉体并没有损伤,可他们相信,冥冥中一定相应肉体部位被“享用”了,只不过以人族的标准无法辨别。 而且那魔头们都相当挑剔,享用过一次的部位,顶多再吃个两三次便要换地方吃。 若是人家吃的不满意了,可能血肉享用了不少,却只给你小小的一点魔道真意,简直是血亏。 甚至有的魔头狡猾,本来是召唤其他魔头却被他抢了先,哄骗供奉者吃了血肉,却是留下狗屁不通,完全不对路的些许真意便跑路了。 所以有那悠久传承的魔门,都能选择相对有信誉,讲规则的大魔头来交易。 有那散修修仙者没有师门长辈经验教导,一次请魔,说不定请过来哪路野魔,身体被吃个精光,被骗了身子。 这都是记载中明确有过的例子。 路野就不一样了。 当初一袋和尚使用白骨魔音妄图迷惑他和王虎。 王虎中了招,而他脑海中出现那最低级的骨魔直接被江水吞没。 当时他只是稀奇,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后来上了山之后,听吴风讲了一节域外天魔课,才意识到当初那江水吞掉的不是无名之辈,应该是一袋和尚借助法术直接在他脑中降魔。 骨魔便是最弱小的一种天魔,他从此便琢磨,大概有鱼龙图护身,所谓的请魔对别人来说是请魔老爷来享用肉体。 到他这里怕是请魔老爷献上肉体。 别人盛情款待魔头请吃自己。 他盛情款待自己吃魔头。 除了吃的对象调了个个,倒也没什么不和谐的地方。 更进一步,路野猜想,修仙者冲击大境,及大境中前,中,后三小境时,必定有心魔劫。 只怕这劫数对他也是无用。 路野琢磨,鱼龙图蝉蜕龙变神通中天道酬勤一项,所谓只要日期到了条件满足了,必定成就,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这还需要求证,因为他还未练到练气三冲四的阶段。 而两个月前闭关他冲击练气一层,在修行最后,他必须依仪式“请魔”才能修成练气一层,他便依照咒语调动灵识去“请魔”。 结果那魔头出来,大概是个杂兵,还未说话,便直接被江水扑倒。 别看那杂兵魔头品阶不高,但是个硬骨头,到死都谩骂不止,说总有一天,白骨魔尊大人会为他报仇的。 路野差点乐坏,他若能修到召唤白骨魔尊的程度,那得是多高的境界啊? 这算祝福吗? 第165章 出关 那杂兵魔头死后,全身魔气凝结成一滴黑液入了他灵体,助他一举修成了练气一层。 今日之事不过是故技重施。 大概他成练气一层了,也算有修为的人了,这次居然喊来一铁骨魔帅,而且还是个新手。 不是路野不想停下那江水,他其实还想从这魔帅口中再套取点天魔界信息呢。 奈何那江水他可以决定何时来,却不能决定何时停。 嗯,难得遇到一个懂退让,能商量,会低头,还会喊爷爷的魔头,就这么没了,他也很遗憾呢。 “咦……” 路野灵体觉得右脚大拇指下有些不爽利,似乎什么硌着脚了。 他低头抬起脚丫,却看小如蚕豆的魔帅铁骨被他压在脚下。 呀,这江水洗涤后,不仅分出了一滴魔液,竟然将铁骨都分出来了。 只是眼前这铁骨体型缩小无数倍不说,光头三眼再无威严,而且那三眼还有些痴呆,似没了神智,原来黑漆漆的身躯如今却是半透明乳白色。 路野若有所思。 这这这……这是要被他镇压脚下的意思吗? 路野试着重重一脚踩下去。 “吱吱……” 那铁骨魔帅发出细如老鼠一般惨叫声,大头三眼一下被踩扁糊在了地面上。 待路野一抬脚,又如气球一般恢复过来。 路野踩了几脚发现踩不死,倒是把外界的阿丑惊动了。 嗡! 识海中一阵波澜闪过。 阿丑透明的躯体钻了进来,在识海中,阿丑反而有了颜色,它身上七彩斑斓,各种颜色不停变化。 它振翅飞了一圈,找到了路野脚下,嗅嗅那铁骨,脸上居然露出拟人嫌弃表情。 嗡! 阿丑振翅舍了铁骨,亲昵绕着路野灵体飞两圈,居然又飞出识海了。 路野摸着下巴,没有想明白。 若铁骨是魂体,为何阿丑不吃嫌弃。 若铁骨不是魂体,那自己怎么能用灵体踩着他? 他想了半天没想明白,索性就不管了,反正就当脚下压了一块石头吧! 如今,那铁骨魔帅一丝分身所化的精纯魔气已经落在路野灵体上。 他刹那间便感受到那所谓的“阴蚀”大道真意,凭直觉他便知道,若真的存在大道,这便顶多相当于大道碎成渣以后微不足道一碎片。 不过,对于练气一期的他已经足够了。 路野默用功法,识海中并无时间流逝概念。 过了许久,他已将这道魔气中的真意吸收,枯骨灵体外表渡上了均匀的深黑色。 路野睁眼,知道练气二层所需要的魔道真意已经吸取足够。 若是换了常人,这一步也得十年磨砺,而他抢了一个魔头分念,直接便凑齐了。 当然,他估计自己也深深得罪了这铁骨魔帅。 若是将来修为高了再见了,怕是要厮杀一场,不过那是后话。 当然,前提是要那魔帅能找得着他。 初次请魔他报的是任行云的名号,已经割了。 这次他却报的是自家大师兄胡顺的牌子,那魔头以后有本事尽管找胡顺报复,他真是不介意的。 本来请魔需报本名,方便日后和天魔建立固定联系,路野从最开始便是打算做一锤子买卖,所以是不是真名对他也无所谓。 此刻魔道真意已足,冲击练气二层便只差水磨法力了。 “灵精补损法……” 路野低喝一声。 立刻识海中阴阳大磨在他灵体头顶脚下出现,开始疯狂旋转。 他的灵识,肉体传来千刀万剐般的疼痛。 路野皱眉紧咬牙关,苦苦支持。 洞府头顶水晶窗上,光线明了又暗,暗了又明,不知过了多少次日月交替。 这一日。 路野正在苦修。 腰牌中传来小心低沉声音。 “三师兄,三师兄!” “醒醒,莫要闭关了,今日却轮到你和胡顺巡逻了……” 入定中的路野缓缓睁开眼睛,一道神光闪过。 此次闭关,他却是给蜀赤土留下了权限,好方便他关键时候叫醒自己。 本来这事情最好拖给王虎和张存义,可惜两位义弟并不和他一个师傅。 最近几次玄墨门出巡逻队伍,却都是一个师傅门下组队。 他到如今还没和老二老三一起出过任务呢。 另外……这次修炼运道却不好。 他知道自己有四个月休假时间,还想着四月过后再能有二十天空闲,一鼓作气修成练气二层呢。 谁知道这叫被叫醒巡逻去了。 路野心中一念,鱼龙图闪现出几行字迹来。 “道法——白骨不净观,18/100。 道法——护法金刚经,10/100。 心法——武心通明。 灵宠——异种金蝉,蜕变二次,10/100。 寿命:22岁/84岁。 气血——2900/10000。 蝉蜕龙变——八次!” 修了四个月,可惜还差二十日才能突破至练气二层。 不过白骨不净观终于修到了18进度,护法金刚经舍弃不练了,没什么变化。 还有阿丑,两个月蜕变才从1到10攒了这么点进度,委实是有点慢。 最重要的是气血,已经跌破3000宗师线了,只如当初自己铁脏大武师的气血程度。 换句话说,如今自己便是拿弓箭全力一射,也破不了练气低阶修士护体法罩了。 纯算个人攻击力,路野如今处在一个危险的局面。 练气修为不上不下,没到二层还不足以修炼那几个有些威力的法术。 而宗师体质已经被灵精补损法给耗掉,跌到铁脏大武师境。 这种程度的武道高手,便是全力射出一箭都不能破了护体符,对练气低阶修士不构成威胁。 不过…… 路野摸摸头发,心灵感应阿丑,得到唧唧声回应,确定随时可以叫醒这家伙,心中大定。 自己是练虚了。 可阿丑很硬啊! 铁头娃蜕变一次,不仅隐身无形,穿练气中期全力防御的金刚符更是不在话下。 有阿丑在,便有杀手锏在。 路野稍微收拾一下,推开洞府门走出。 外面依然是永远的阴天,蜀赤土谦卑笑容守在洞府门外面。 他现在将路野当成了福星财神爷,每次出去都能有所斩获,从来不走空,只是可惜,这次却不是和他一队。 “三师兄……”蜀赤土行礼。 路野一阵恍惚,闭关久了,好多事情都模糊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任行云死在自己手里,胡顺升成大师兄了,所有人依次补位,自己这是从老三升级成老二了。 “师弟,你现在是老四了?”路野笑问,“怎么这次却不是咱们二人出动了?” 蜀赤土苦笑一声。 “师兄,你莫要打趣师弟了。” “老四老五我也只是一本领弱小的鼠妖罢了。” “这次师弟倒是厚脸皮想和师兄凑一队,奈何师傅说了,最近和阴魂派摩擦甚多。” “前些日子汤长老门下一弟子便死在对方手里,大家对外出巡逻的任务很有些发憷呢。” “不过门派为了激励弟子,以后出任务返回储物袋里的东西却不需要被清点过目了,从外面得了什么东西好处再也不问。” 路野听了心中大喜,再有上次捡漏的机会,如飞天甲尸那样的收获便能留下了。 筑基修士神识再强,也不能隔着储物袋扫出里面有什么东西。 只要墨如烟和吴风还要点脸,弟子们储物袋里东西就是安全的,去了外面厮杀起来也必定要积极许多。 蜀赤土继续道。 “师傅说伱我两个练气一层出去容易被人一锅炖,所以还需一强配一弱。” “这次便是你和大师兄胡顺组队,胡顺怎么说也是练气二层修为,成为欢喜奴之后师傅也不是光采不出。” “最近给了些他好处,看起来很是不弱呢。” “还有,”蜀赤土小心抬头看路野,“师兄,你修炼是不是出了问题?” “怎么头发白了这么多?身体也变瘦了。” “不行你和小弟调换一下,小弟替你跑这一趟?” 路野急忙使水镜术查看。 但见一消瘦男子站在那里,似营养不良,原本灰白头发却几乎变成全白,脸颊塌了进去,面色暗黄。 不过一双眼睛依然神采奕奕,而且头发特别气派,如飞檐一般高高耸立。 整个人如一瘦虎,虽瘦依然要噬人。 路野哈哈大笑。 嗯,瘦得不多嘛,比起毒头陀来胖多了。 他笑道。 “蜀师弟,谢谢关心,师兄我好着呢。” “咱们继续说大师兄是事,你们最近每月是否还给他补贴补品大功?” “呸!”蜀赤土愤愤往地上唾一口,“他也配!” “不过叫他一声大师兄罢了,以前任行云在的时候,我等送补品,任行云还懂得说个谢字。” “如今倒像是我等欠了他似的,几次竟然上门索要,脸色又臭又长。” “因此大家都不给,师兄你这次出去巡逻和他在一定注意了,此人要是心黑,说不定……” 路野摸摸下巴。 玄墨门很多人都想到了。 在山门内杀人,到处都是眼睛,想做到这点并不容易。 而且,杀了以后要赔一百大功,大多数弟子是舍不得这么糟蹋道功的。 可若出了山就不一样了,若将对方杀在荒郊野外,谁能说得清楚? 给那阴魂派和万骨林扣上,不刚刚好吗? 他点点头,说声明白了,谢过蜀赤土好意。 蜀赤土此次前来专门为将他从闭关状态中唤醒,既然交代清楚了,也就告辞回去修炼了。 路野步入道观中去领任务,果然胡顺已经等在那里了。 可能因为他本身修为不低,有练气二层,如今常态下,他却比任行云和前前任欢喜奴都来得高大,几乎一丈半高。 近乎全裸,肌肤闪着别样黄铜光芒,肌肉鼓鼓,蕴含爆炸般力量。 他看到路野进来,冷哼一声,眉头一挑。 “路师弟,好大的架子,我都以为你不来了。” 第166章 魂九 路野毫无恭敬意思拱拱手。 “大师兄,小弟一直闭关中,因此出来得晚了。” “先恭贺大师兄修为突飞猛进。” 胡顺得意冷笑一声。 “你没想到吧,师傅赐我神油,日夜洗炼。” “她老人家说,十年大考期前,我有过半可能修到练气三层!” “这本是你的机缘,你却错过了。” “看看伱那憔悴的样子,真不知谁才是被采补的那个。” “一人独修白骨不净观,没有师傅指点迷津和护法,三师弟,你可小心把自己练死了!” 路野哈哈笑声说多谢关怀,小欢喜这么急着给胡顺提升实力,还不是因为没了合适的欢喜奴么? 练吧练吧,以后你就便是小欢喜的人形法器。 他不愿和这白痴多言,去问心楼领了任务令牌,却敏感察觉到胡顺身上对他有丝丝杀气。 咦? 路野心中顿时提高警惕。 山下,雾海,和阴魂派摩擦,正是方便死人的地方啊。 可自己下手,也可借刀杀人,正是绝佳的埋骨地。 路野心中冷笑。 大师兄啊大师兄,你若敢下手,小弟宁肯拼着再升一名变成二师兄的危险,都会送你去归西的。 本来还想让你在前面做好挡箭牌多撑个几年,你要是给脸不要脸敢直接杀手,那便万万不能留了。 二人一路无语下山,山脚下这次却是许方正带几名杂役随行。 这几次巡逻不比上次括山任务危险复杂,又变回原来巡逻修士加杂役组合。 许方正照例带着杂役们恭敬磕头。 胡顺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只是一挥手,路野及众人随着他便踏出山门外,消失在茫茫雾海中。 百里开外,阴魂派驻地。 此刻亦有一队人马下山。 为首的是一白袍女子,衣襟上只有三个骷髅头,却昂首挺胸走在最前面,她后面紧跟着一人,衣襟上有四骷髅头,却垂着腰讨好道。 “九小姐,这种巡逻的小活,却交给我们便可。” “您身份尊贵,万不可轻动……” 那白袍女子不耐烦得扭头呵斥,本来秀丽的面容上,双眉皱起满是凶狠。 “江冲,你很了不起啊,当了内门弟子,便敢管我这小小外门弟子的事儿?” 阴魂派练气四层内门弟子江冲立刻愁眉苦脸弯腰道。 “九小姐,你是天上仙女一样的人物,我莫说当了内门弟子,我便是当了长老也不敢管你啊……” 九小姐抬头冷哼一声。 “哼,谅你也不敢,那玄墨门的妖女杀我大哥,我现在敌不过她,便杀她几个巡逻弟子出出气!” “况且有你保护,能出什么事?” “你要再啰嗦,我便撇下你一人走了……” “等回来我就找母亲告状,调你去镇守山后的寒潭……” “还有,不许告诉我母亲,否则,我便晚几月再吹吹风,调你镇守山后的寒潭!” 江冲吓得身子缩了起来,再不敢多言。 他们阴魂派走的是接近鬼修一途,偏灵识攻击,山后的寒潭专门克制他们阴魂,那是惩罚弟子所在。 这九小姐名为魂九,若看修为,就是个普通的练气三层。 可按正常来说,一个再出色的外门弟子怎么有资格对他一内门弟子指手画脚? 然而魂九就可以。 原因很简单,阴魂派三魂婆婆有三多。 面首情人多,吞噬魂魄多,和面首生下的孩子多。 这魂九便是她最后一个孩子,还是个女儿,从小就得宠。 三魂婆婆一般流程是从门下或外面掠夺美男子回来收入洞府中做面首。 等怀了孩子,便总要补补身子,便一口将孩子爹魂魄吞掉好补充营养。 嗯,一切都为了孩子,想必当爹的也是含笑赴死。 然后等生下孩子以后,再去找下一面首。 如此循环往复,如今已有九个儿女,名为魂一至魂九,前段时间魂一见母亲被墨如烟狼狈追至山门外,气不过,自衬自己也是筑基初阶修为,也有自保之力,悍然出击,结果被墨如烟摘了人头。 为此三魂婆婆大悲,便是魂一那些同母异父的兄弟妹妹也都痛苦不止。 三魂婆婆是修仙者中少有的喜欢多生孩子的,虽然孩子的爹不同,不过九个孩子互相感情很好。 异父同母大哥死了,这魂九就摩拳擦掌总想出山杀两个玄墨门的崽子泄愤。 不过她从小受尽宠溺长大,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那种,因此虽然身具灵根,各种修炼资源不缺,不过也只是练气三层修为。 更重要的是,这位九小姐看着气势可凶,其实她没正儿八经和人交过手,毕竟宗门里面谁敢真的和她切磋啊。 据说有位弟子不小心切磋中伤了九小姐一缕头发,九小姐倒不以为意,可她那八个哥哥不知哪个动手,将那弟子填了山后寒潭! 江冲今日巡逻,却冷不防这九小姐跳出来要和他同去。 他心里面简直气得想吐血。 有这小姑奶奶在,便是掉根头发都是他的问题。 可若不让去,九小姐回去在三魂婆婆那吹吹阴风,便能把他半条命吹没了。 好在今日巡逻弟子颇多,他只祈祷不要和玄墨门的人撞上。 “九小姐,请……”江冲弯腰请魂九先行。 魂九哼一声,趾高气扬当先而下,江冲苦着脸跟上,正想是不是偷摸派一弟子上山去禀告,不敢惊动三魂婆婆怕小姐给他们小鞋穿,起码得告诉个长老暗中保护吧? 却冷不防魂九扭过来,一双锐利眼睛似乎要将他小心思看穿。 魂九依次扫过众人,冷哼道。 “你们的样子我都记下了,少一个人便是去通风报信了!” “也不许使飞剑传书的手段,我下山的事情若让其他人知道了,你们通通去填那寒潭!” 江冲等人一缩脖子,噤若寒蝉。 这还怎么整? 只能祈祷老天保佑,今日这趟巡逻平平安安,不要出什么状况。 —— 雾海中。 胡顺和路野领着许方正等几名杂役,施展遁光正在疾行。 玄墨门一下便往外扩了五十里,众人巡逻范围便大大增加了,且一队只能负责一个方向,每日里山上会派下四支队伍分四个方向巡逻。 要看山界内是否有凶兽侵袭,之前埋下的法桩是否有损坏的,是否有鬼怪在阴气中滋生? 这些都是需要顺手解决的,因此大家时间都很紧张。 胡顺因为被小欢喜采补的事情,无能狂怒,已经和师弟师妹翻脸了。 因此他一人驾着遁光在前,也不理会路野和其他杂役。 路野一人使遁光,带着众杂役在后面跟随。 他心中对胡顺有了提防,便有意拉开两者距离,防止对方突然发神经动手。 毕竟明面上实力胡顺肯定觉得自己稳赢的。 路野感受着随着路线蜿蜒前行,逐渐远离了鹰坠峰,胡顺身上杀机越来越浓厚,估计他也快动手了。 遁光中,他摸摸头发中阿丑,将丑虫已经唤醒。 他神情镇定,胡顺若敢翻脸,他便敢下死手。 路野目光掠过身后跟着的杂役们,眼神中隐现杀机。 若胡顺莽撞,当着这么多人动手,那便是要将所有人灭口的准备,这些人难逃一死。 若胡顺机灵些,撇开这些人动手,路野也不会心狠手辣将杂役们灭掉。 只怕那胡顺被采补得脑子都不清楚了直接选了前路,那就没办法,只能让这些杂役给胡顺陪葬了。 真要有人走漏口风,那便麻烦了。 嗯,只能灵活应变,或许到时候自己找理由撇下这些杂役独行,引诱胡顺追击再动手也是个路子,别人不说,许方正对自己一直是很恭敬的。 路野心中闪过诸多念头,脸上波澜不惊,似一心一意只操控遁光。 如今他近练气二层,法力也灵活雄浑不少,控制遁光更是随心所欲,便是加了几个凡人也毫不吃力。 再也不像当初在小王山连个拐弯都做不到。 鱼龙图中,附近都很安全,因此他身体状态也相当轻松,哪怕心怀杀机,甚至还有心思和许方正聊几句。 “你伤势已经恢复了?”他扭头问许方正。 “回仙师老爷的话,小的伤已经大好了。”许方正急忙恭敬回复,“也不知是不是小的错觉……” “好像鹰坠峰上这几月灵气都充沛许多,灵田中仙苗长势喜人,便是小的和手下的伤势恢复的都很快。” 路野摸摸下巴。 许方正的话提醒了他,此次入定修行中,他也觉得天地灵气比往常要浓郁许多,吸收起来更轻松了。 这就是很反常的现象了。 难道墨如烟设置法桩的时候搞了大型聚灵阵? 不应该啊,那些法桩他也认识,就是很普通的材料,而大型聚灵阵不是一般小门派可以承受得起的。 而且,不只在山上,今日他在山下巡逻,都觉得灵气似要比往日里充沛。 他暂时想不明白,便将这问题抛在脑后。 “许方正,”路野沉声道,“你上次说的事我准了,过些日子如果要给各弟子分配奴仆,我便会将你收入门下。” 他让蜀赤土打听过,众杂役中许方正名声不错,还算可靠。 如果宗门真的要把杂役消耗都分到各弟子身上,收谁当奴仆不是当啊,收了许方正也不错。 他那宗师三件套正好给此人用,也能弥补自己最近气血大亏,缺乏远程攻击手段的问题。 许方正大喜,急忙躬身要道谢。 路野却猛得一转遁光,许方正等人立刻被摔了个东倒西歪。 与此同时,前方浓雾中。 一道白色遁光飞出。 里面站一白袍女子和若干人,迎面便和胡顺遁光相撞。 胡顺一惊,待看清楚是阴魂派的人,立刻身上金光暴闪,刷了护体符狠狠撞上去。 对面也看到他们,却是一样选择,遁光加速,护体符连闪。 咣当一声巨响。 双方瞬间被撞了个人仰马翻。 却是这浓雾隔绝视线,双方等发现对方都躲闪不及,索性便狠狠撞上去! 胡顺在地上一滚,已经变成身高两丈的护法金刚体。 左手一张金刚符眼明手快给自己刷上,另一手从储物袋中摸出法器。 他身上近乎全裸一块块肌肉好像岩石垒结,手中持一件粗若房梁的寒铁杖法器狠狠冲着阴魂派人砸下,却是走的贴身近战的体修路线。 轰隆! 大地一声震颤,尘土飞扬! 胡顺这一击寒铁杖上法力光芒闪烁,威力惊人。 看来小欢喜也懂得轻重,知道玄墨门最近形式不妙,采得没有任行云那么凶狠,确实给了他不少好处。 地上被震倒的几个阴魂派弟子觉得头顶恶风袭来。 慌忙就地一滚,有两弟子跪在地上身上护体符闪耀,同时便使出阴魂刺法术,两团阴魂呈尖锥刺向胡顺。 江冲则一拉似乎被吓懵了反应慢半拍的魂九急退! 轰隆 寒铁杖和阴魂刺几乎同时撞中人体! 阴魂派那两名弟子惨叫一声,体修近距离全力一击,比大成宗师攻击还要迅猛数倍。 二人身上护体罩如肥皂般瞬间被砸破。 噗嗤!噗嗤! 两名阴魂派弟子立刻变成两团血肉,当场死绝。 而他们释放的阴魂刺法术,在空中便张大嘴扑在胡顺身上撕咬。 可惜金刚符罩散发光芒,却是连练气中阶修士一击都能阻挡,何况仅仅是阴魂刺小术? 且金刚符是偏向那阳刚属性一类法罩,自带驱邪降魂的功效,那护罩金光一反弹,立刻便将两团阴魂摧破,蒸发。 胡顺不管不顾狞笑一声,催动法力,一个大步向前疾奔,向江冲和魂九攻去! “狂妄!” 江冲气得身子一抖! 若不是为了救缺乏厮杀经验的魂九,怎么可能让一个体修这么容易得手? “魂御尸!”江冲大喝一声。 他一手抓着魂九疾退,同时手指凌空一画,驱动法诀,立刻周围阴气如河聚拢,围绕死去同门尸体连带上面刚飘出的魂魄一转。 哗啦! 地上尸体和那魂魄竟然一下便溶解,重塑,最后厚重阴气中却钻出一双头四臂四腿的怪物。 这怪物如野兽般在地上奔跑,脖子左右两边各有凶狠头颅呲牙咧嘴,身子上如虫子一样挤了四条胳膊和四条腿,手脚膨胀变形,长出长长的尖爪,全身皮肤惨白,眼中飘着绿火。 一个弹跳,便向胡顺身子咬去。 第167章 白富美 此时胡顺早已冲过刚才死在他寒铁杖下的两具尸首,听着脑后恶风响起,急忙低头。 刺啦…… 金刚罩上冒起一阵火。 那八肢怪物一堆手脚并用,力大无穷,虽不能穿破金刚罩防护,却也一击下让胡顺脚步趔趄。 而且那怪物身上冒着熊熊阴气,一波一波涌出,而且身上有魔纹,能自动吸取黑窟山这至阴地的阴气源源不断做补充,因此并不十分畏惧金刚符光芒照射。 眨眼间,双头双嘴四手四脚围着金刚罩猛攻。 胡顺大怒,顾不得眼前的这对男女敌人,转身便和那怪物近身搏斗起来。 “小姐小心……”江冲一边分心操控魂控尸,一边扭头急忙嘱咐魂九,“玄墨门中居然有修佛门金刚诀的,克制我阴魂派功法。” “这魂控尸法术威力虽大,但无甚灵智,敌我不分,必须我来控制。” “我需得专心应付此人了。” “小姐,对方不是庸手,您快回山吧……” 江冲说话的功夫,因为分心,那边胡顺化作的金刚巨人已经压着那双头魂尸狠砸,一杆寒铁杖抡起那魂尸就像一巨人抡起一破布袋来随意在地上甩来甩去。 大地轰隆隆立刻被砸出无数深坑。 大块大块的灰色血肉从那魂尸身上掉落,落地就化作一团阴气又被那魂尸重新吸收聚拢回去,只是那魂尸的身体也逐渐变模糊,声音也变小,却是在慢慢衰弱中。 那双头魂尸嗷嗷惨叫,落了下风,若不是这里是聚阴地天生适合聚拢阴属性灵气,它又是魂尸并非常人,早就被摔死了。 江冲见状急忙转过头来,顾不上再和那魂九交代,掐使法诀,亲自控制那魂尸身体,这才勉强挡下来。 双方你来我往战在一起,将这片山林都要摧毁了。 虽然胡顺是练气二层,江冲是练气四层,场上局面竟然僵持不下。 原来小欢喜的护体金刚虽然是残本,但因为走的是体修一线,更注重搬运气血,以外用神油内服丹药走的强壮修仙者自身筋骨脏腑。 因此在黑窟山这积阴地也可以修行,影响不大。 而所谓体修,便是要将自己肉体练为一人形法器,出手便不怕与法器碰撞,号称练到高深处,飞剑不破皮,雷劫不过是在雷海中打个滚洗个澡罢了。 号称不蕴养法宝以肉身为法宝,视法宝仅仅为外器。 以肉身皮囊为渡劫庇护依靠,视肉身为修道最宝贵之物。 以肉身证道成圣,皮囊不朽我不朽。 皮囊得道,则我得道矣! 走的是以力证道,大力破万法的路子,重视肉体,相对比较轻视灵识修行,也是修仙界一大流派。 胡顺自打拜了小欢喜为师之后,就专门习个护法金刚经,他本身就有练气二层的底子,小欢喜此次死了任行云,伤了战力,又知道玄墨门和附近两家摩擦颇多,保不准哪一天又要上场厮杀。 所以最近忍痛只是稍微采了一点胡顺,反手却砸进去好大资源,各种丹药外用膏贴,硬生生将他的护法金刚经砸到了练气小成的程度。 如今胡顺单以战斗力说,并不逊色于普通练气三层,而功法克制原因,便死死将江冲拖住,二人竟然是短时间内战了个平手。 两人大战,也不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着对方的帮手和自己人。 胡顺看到路野那边挥手让几个杂役赶紧撤退,回山禀报,然后路野也退向浓雾边缘,心中大怒。 这路野果然滑头,如今我尚在苦战,他居然撇下我怯战要躲? 等这次回山必须要狠狠告他一状…… 咦……何必回山,今日本来就想杀他。 这不巧了么? 那些杂役也看到了,我们偶遇阴魂派,厮杀一场,到时候杀了路野推到阴魂派头上不就行了? 想到这里胡顺越发狂暴,一杆寒铁杖呼呼生风,砸在那双头魂尸身上,阵阵法力感应逆冲得江冲想要吐血。 不过江冲还有更急的事情。 他看到那惹祸精魂九居然没有照他的吩咐回山去! 反而是绕过二人战团,追着那就要撤入浓雾中的那玄墨门弟子去了! 江冲瞬间吓得魂飞魄散。 九小姐从小就是三魂婆婆的眼珠子,修为是有的,问题实战几乎为零。 在门派中切磋,众师兄弟都是点到为止,谁也不敢真正伤她,便是她的那些兄长们也当她是小孩子让着他。 所以刚才突然遇袭,这位九小姐完全没有反应,若不是他拉了把差点就一波送命。 如今居然敢一人追敌? 完蛋了,她若死了我不得给陪葬? 想到这里江冲一脸急躁几次要越过胡顺去支援,哪里料到胡顺以为他故意挑衅,因此死死将他拖住。 “找死!”江冲也怒了,一口一口精血喷到那双头魂尸上。 两个巨人怪物纠缠扭打在一起,暂时都顾不上其他了。 另一边。 路野便看着一长相清秀,瓜子脸却双眼凶戾的年轻女子冲他一路冲来。 他眼睛一眨,也不退走了,转身便迎上! 正好就在这里观察那胡顺的战局! 胡顺赢了,叫阿丑! 胡顺输了,叫阿丑! 左右不过是三条人命! 让阿丑一波全带走! 只不过是阿丑多飞几次罢了,反正最高也不过是练气中期的存在,回去了奖赏阿丑吃一个小功的蛊粮丸,就这么办! 他是这么想的,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上次杀了万骨林弟子获得的法器,那对骨牌和骨刀准备磨洋工! 几月闭关间隙,他已用法力洗练磨掉了原主的法力印记,重新刻下自己禁制。 路野法力涌动。 立刻一块骨牌护在他眼前,这骨牌凌空变大,若一门板大小,上面铭刻着繁杂的纹。 又一柄圆月无柄骨刀绕着他一圈圈飞行。 另外手中扣了一枚金刚符。 鱼龙图中他也观察过二人气血了,都是练气三四层的水平,阿丑绝对能对付了,所以心里也不慌,慢慢耗吧! 魂九看到路野使出了法器严阵以待,她眼前一亮。 在阴魂派山上,那些师兄弟们陪着她就是这么练的。 这事儿她熟啊。 “出!” 魂九娇叱一声! 储物袋张开,立刻一堆法器飞出,环绕她身体左右,上下飞舞。 路野看了一眼差点把眼珠瞪下来! 连旁边胡顺瞅了一眼也一个分心,阿一声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被江冲控制的双头魂尸差点把寒铁杖打掉! 他急忙收心,重新和对方战成一团。 “乖乖……”路野口水几乎要流了下来。 他差点被晃瞎眼。 眼前那女子不是使出一件法器,而是一堆! 护体的有铜钟,盾牌,三生门,紫罗纱,环状星链…… 进攻的有钢叉,飞标,长剑,天弓…… 脚下踩着可进可退随时逃跑的飞梭,翼靴,身上披着那披风也变成翅形,挥动间隐隐有风雷在里面闪动。 这诸多法器各色光芒升起,将一个练气三层,长相出众的女子立刻衬托得周围五光十色,贵气飘飘,看着就不凡。 路野眯上眼睛,不眯不行,他感觉要被对面法器晃眼了。 他擦掉口水。 妈的,这是遇上修仙界的白富美了! 可惜,这白富美却是死敌,要杀他! 白富美什么的不重要。 关键是这么多法器啊! 想想玄墨门有多少弟子为了一件劣质法器辛辛苦苦攒道功,终年不得闲! 人家却随手拿出这么多,路野相信,这还不是她的极限! 这只是对方法力只能同时持有这么多! 而且,多未必是好,这么多法器能操控得好吗? 这人到底什么来路? 刚才那操控双头魂尸的男子称呼他为九小姐? 莫非是三魂婆婆的子女? 管她是谁呢。 这九小姐在路野眼中就是一词,送宝童子啊! 果然今日合该我路某人替天行道,劫富济贫! 劫了这九小姐的富! 济自己的贫! 很合理! 没毛病! 魂九一口气取出这么多法器来,本来慌乱的心里也镇定下来。 阿母教过我,练气中期以下,自身实力并不足道,还是得以法器称雄! 谁的法器多,谁就赢定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大定,怒叱一声。 “奸贼,给我大哥偿命来……” 她心念一动,剑指向前一指,立刻那飞剑刷一声冲向路野。 路野听了心中一动,使骨牌迎面拦上。 咣当一声响。 两件法器相撞,爆发出一阵耀眼光芒。 路野被法力波动冲撞,踉跄倒退几步。 这娘们果然是练气三层的法力,比他雄浑数倍! 差点一击就将他法力震散! 好在路野这法力虽然是速成的,不过吸取了那铁骨魔帅一丝分身的全部魔力,法力精纯雄厚远胜于同辈,还能勉强抵挡。 不至于一下便被这九小姐击溃了。 路野确定自己还能暂时顶住,急忙查看自家法器。 还好,骨牌不是那玄墨门出品的劣质法器,居然将飞剑挡了下来,只是骨牌上面多了一深坑,显然对方飞剑甚是锋利,品质远远在其之上。 路野心中一喜。 对方飞剑品质好是好事啊,那不都是自己的? 第168章 天崩 魂九见路野退了几步,法力明显弱于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之前看着两个阴魂派弟子就死在她眼皮底下,若不是江冲拉了她一把,她便得溅一身血,一腔热血早就冷静下来了。 只是为了自家面子,强忍着没有逃跑,硬着头皮上来作战。 反正,打不过有阿母送的逃命法器,还可以跑嘛! 没想到对面这白头发却比自己还弱! 她这大小姐骄纵的脾气一下便上来了,气焰嚣张,开始咄咄逼人将一件件法器投掷过去。 飞剑,钢叉,标枪等等。 一时之间砸得路野手忙脚乱,步步倒退。 魂九边打边嘴里痛骂,左一句奸贼,右一句狗东西。 路野看似倒退,其实并不慌张。 他也看出来了,这九小姐根本没什么章法,就是以器压人! 她一练气三层,拿这么多法器根本是虚架子,又不能同时驾驭形成连绵不绝的法器洪流一举将敌人攻破。 用一件法器攻和用十件法器轮流攻有什么区别? 无非是看着里胡哨更炫目些。 路野倒是测试出来,这些法器品质都很好,反正自家的骨牌已经变得千疮百孔。 他有些心痛,立刻反唇相讥道。 “娘们,你骂人也不会骂吗?” “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 “不是奸贼就是狗东西?” “你到底会不会骂?不会骂就闭上嘴别狗叫,叫得人心烦!” 魂九一呆,连攻势都暂停了。 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叫过娘们呢! 谁不是九小姐长九小姐短! 而且他居然让自己闭嘴别狗叫! 魂九双眼充血,什么大哥转眼就丢在脑后了! “啊啊啊……你伱你……” 她整个人要疯了,一堆法器砸了下来,连护身的盾牌都当大石往下砸! 砰砰砰砰! 路野骨牌又遭受一阵摧残,他怕真把这刚到手的法器弄坏了,急忙调骨刀飞过去支援,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应付下来。 结果就看到骨刀上面多了几个豁口,便是那盾牌也被弄得坑坑洼洼,上面遍布裂痕,显然是快要碎了! 路野也急了。 “啊什么啊?你什么你?” “你大哥算哪根葱啊?我见都没见过,上来便要我给他赔命?” “他死了关老子屁事儿啊?” “你法器多了不起啊?有本事你别用那么多法器和我打啊?” “我被你用这么多法器欺负我还没啊呢,你倒先啊上了……” 对面魂九一愣,咬牙道。 “好!我便只用两件法器和你斗!” 她呼啦把漫天法器一收,只留下了一柄飞天钢叉和一三生门,脸上阴沉得似快滴下水来! “狗……狗东西,”魂九磨牙道,“我不会杀你!” “等会我便要将你擒下!带回阴魂派做我奴仆,我要日夜折磨你……” 路野冷笑回应。 “那我对你要温柔多了。” “等我擒下你,让你做我 他话语貌似轻浮,双眼中却是一片冷静。 只因为言语本来也是一种攻击手段,而对方法力比他强,法器比他好,而他现在又不到动阿丑的时候,只能这样。 本来这些垃圾话对久经战争的人几乎无用,也就用在这初出茅庐的白富美菜鸟身上特别好使。 路野一双眼睛贪婪目光扫过对手头上飘飞的那飞天钢叉,身边负责防御的三生门,鼓鼓囊囊的储物袋。 然后捎带看了眼魂九。 魂九却恶心坏了,觉得对方一双色迷眼睛觊觎自己。 “啊啊啊,我要挖了你这双眼睛。” 她催动钢叉猛攻,路野使骨牌和骨刀迎上,勉强抵挡,边打边退。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确保能看到另一边混战的胡顺。 胡顺这边,他和江冲控制的双头魂尸打成了烂战。 这双头魂尸利齿利爪破不了他防御,可他的寒铁杖已经打碎对方几次身子,对方都能马上恢复过来,双方只能缠斗在一起。 胡顺已经有些焦急了。 他防御是借着金刚符,凭他体修自身的防御却是扛不住的。 偏偏不能将对方利索拿下,若时间拖得久了,符箓效果就过了,可他偏偏也只有几张库存,对面是要活活拖死他啊。 他也时不时瞥一下路野那边战况,发现也暂时分不出胜负来,脑子里就想着是不是该逃了,将路野扔下丢给对方肯定是个死。 和胡顺对战的江冲其实也有两分心思放在了魂九身上。 看那白发玄墨门弟子满嘴胡言居然敢调戏魂九,心中不禁为对方默哀。 得罪了九小姐便是得罪了三魂婆婆,这人真是无知者无畏! 江冲经验足,他扫一眼战况心里已经有底。 对面这体修法力不足,久战必败! 而九小姐那边虽然攻防有些生疏,不过她的对手也不强。 只要拖下去,此战必胜! 果然不多久。 路野身前骨牌骨刀一声脆响。 这两件还没捂热乎的法器居然被魂九的飞天钢叉给击碎了! 漫天骨屑飞得洋洋洒洒到处都是。 “哈哈哈哈……” 魂九得意而笑,驭使飞叉冲天而起,迅猛冲着路野头顶扎去! 她要将这浪荡子扎成肉串! 路野看到头顶飞叉降临,也不慌张,手中法力引燃了金刚符! 立刻一道金刚罩将他牢牢护在里面! 金刚符,一阶中品品质,可挡普通练气中阶全力一击! 魂九只是练气三层,尽管法器犀利,可在她“微薄”法力驱使下,根本发挥不了应有的威力! 那金刚罩被飞叉叉中,只是微微一陷,便恢复了原状! 魂九尖叫一声。 “你……你……” 路野从储物袋中摸出金刚杵扔在天上,顶住那钢叉。 “你什么你?” “就允许你法器多多?” “没见过符箓吗?真是没见识,眼皮浅!” 魂九气得差点吐血,咬牙狠命催动飞叉猛攻! 江冲乱战中一直密切注意这边,心中摇头。 这玄墨门的弟子不知道是哪位好汉,竟然如此钢! 只是得罪了九小姐,这人死定了。 就是不知道抓回去是炼魂呢?还是炼尸? 场上,四人分两对分着厮杀。 魂九大概也明白斗嘴是斗不过对方了,阴沉着脸咬牙只是催动钢叉猛攻,对面那白发男子在她眼中此刻要多可恶有多可恶! 路野扫视全场,胡顺已经被那双头魂尸压得节节败退,估计顶多能撑个半刻钟。 胜负马上要见分晓。 他心中已经通知阿丑。 “准备开饭了,一锅烩!” 四人各施展法术,将周围的雾海都打得分崩离析,地上坑坑洼洼,临近的树木巨石都碎成齑粉! “啊……” 突然,那胡顺被双头魂尸一咬,身上金刚罩破灭。 却是符箓已经耗尽防护失效了。 他拖着寒铁杖掉头就跑。 江冲狞笑便要追赶,至于魂九那边他并不准备去帮忙。 那白发玄墨门弟子如此惹怒小姐,小姐又稳占上风,现在去帮忙小姐非但不会感激,还会生恨的! “阿丑!” 路野心中已经发出呼唤,就要将三人尽数斩落! 就在此时。 三人头顶上虚空中,突然轰隆一声响。 好似无数个闪雷同时炸响,地动山摇。 那天空竟然裂开一个口子,里面是深邃翻滚的黑雾。 然后,黑雾如同江水决堤一样,就从天空上倾斜而下。 那黑雾中蕴含着浓浓灵气,只是一冲便将周遭十里的雾海尽数驱散! 哗啦啦。 黑雾流淌,如一条大江奔腾,里面浓郁的灵气因子在翻腾,滚动,拍击在地面上便砸出一个深坑。 然后黑雾就这样溢了出来,呼啸冲向四方。 沿途所有树木巨石只要被那黑雾一吞,尽数腐朽风化,似一瞬百年,眨眼便变成飞灰! 这黑雾来得极快。 眨眼便将场中路野,魂九,江冲以及正在逃跑的胡顺淹没。 砰! 路野吐血,他眼看着自家的金刚罩发出刺啦刺啦响声,转瞬即化! 几步之外。 魂九似乎呆住了,她头顶飞天钢叉和防御用的三生门也在黑雾侵蚀下消融! 眼看着黑雾就朝她扑下! 要将她彻底吞噬掉。 另一边江冲怒喝一声,忙不迭连仍出几件法器顶在自己头上,同时手一指。 那双头魂尸被他控制跳起来,在空中便裂开,一口将他肉身装了进去,好似披了一层肉甲。 江冲罩着那肉甲,还在冲向魂九,似要保护这白富美。 只是他和胡顺争斗的地方离那天空碎口更近! 黑雾浪潮一个奔涌就将他打翻! 五十步外,正在拔腿逃跑的胡顺一声尖叫,全身缩成一团,身上再次一道金光罩闪现,同时全力施展护法金刚经,身上隐现一佛门金刚虚影将他护住。 路野只是瞥了一眼,就将所有人情况尽收眼底。 这黑雾浪潮如怒江决堤,奔腾极快,黑雾中饱含未知灵气,具有腐蚀法器法力的功效,而且因为从天而降的决口之势,速度快若闪电。 现在施展遁光都跑不及了。 路野心中百般念头闪过,激发身上金刚罩,一步便跨到了魂九面前。 只这一步距离,金刚罩便已经毁了。 刷! 他再使出最后一张金刚罩,赶在黑雾灭顶之前将二人罩在里面。 “你……”魂九见路野突然奔至她眼前,吓坏了。 第169章 联手 此时金刚罩外的三生门和飞叉此刻被黑雾腐蚀瞬间失去灵光变成尘埃落下。 此时路野施展的金刚罩也马上要被消融了。 啪! 路野见她还在发呆,直接给她一个耳光。 将她身子从后面抱住,两只手一前一后已抵在她气海处,在她耳边雷霆大喝。 “蠢货!不想死就听我的,将你储物袋里的防御法器一件件祭起!”魂九挨了一巴掌,脑子终于从这恐怖天象威慑中惊醒过来。 她急忙从储物袋中扔出一铜钟。 此时路野金刚罩正好被黑雾吞没。 只听着几声刺啦刺啦声响,这金刚罩便被啃得千疮百孔,立刻便毁了。 铜钟法器正好顶在二人头上。 魂九使法力努力驱使,只是不知道这黑雾是什么来头,里面所含的灵气又为何如此霸道可怖。 铜钟放出淡淡金光,却被黑雾压得瞬间倒退,铜钟法器本体似乎也有消融的趋势。 魂九急得想哭。 此时她也顾不上想自己刚挨了一耳光的事情了。 若是江冲师兄在就好了,以他的法力,或许能发挥这铜钟法器的一半威能。 这可是阿母赐下的足够练气后期长老们用的一阶高品法器,可惜她只有练气前期的实力,并不能将这铜钟全部威力发挥出来。 就在此时。 她身后气海中传来精纯的法力气息,源源不断汇入那气海中。 那讨厌白发男子就在她耳边沉稳低语。 “别慌,稳住!” “我们二人合力!” “若这法器不行了,便换一件使!” “千万不要乱!” 魂九有些发懵的脑袋这才醒悟过来,自己还被讨厌的敌人搂在怀里呢! 不过眼下不是多想的时候。 又多了一人情况下,她输出法力倍增。 本来那摇摇欲坠的铜钟立刻又飞起来,钟外大放黄光。 虽然还是被那不停翻滚的黑雾吞得光芒磨灭,不过好在势头却是变缓了。 若说原来是被黑雾一口吞,如今起码能多拖个一息两息。 就在魂九眼皮底下,铜钟黄光消失,钟体腐蚀霉变,眼看从法器就要变成破铜烂铁。 “换!” 她耳边响起白发男坚定声音。 这声音自然有一种魔力,好似让人不自觉服从且安心。 魂九立刻手一挥。 下一件轻飘飘紫罗纱飞出。 坚持几息后,紫罗纱被腐蚀成好似一片破抹布。 “换!” 魂九听着身后男子指挥,又使一件防御法器顶上。 “换!” “换!” “换!” 路野盯着魂九扔出去的法器,沉稳一声声控制节奏,额头上汗水就没停过,飞檐似的头发中,无形阿丑面对这灭顶天灾瑟瑟发抖。 只见魂九一件件扔出护身法器,全都是一阶高品品质。 然后再一件件毁在那黑雾侵袭下。 路野看得都心痛。 这女子都不知道是什么来路,身上怎么这么富有败家? 当时黑雾扑来,路野心中闪电般转过几个念头。 身上只余两张金刚罩,顶着护罩使遁光逃跑,也跑不过这黑雾的奔腾之势,几步后就要化成枯骨。 前后都是绝路,直到他看到了魂九这多宝娘子,才使了这死中求活的路子。 至于为什么不杀了魂九抢过法器来自己使唤。 这却很简单,因为他没有时间来洗练魂九的法器为自己所用,而且自己法力储量还不如魂九多呢。 所以要想活,便只能和这笨蛋一起联手。 幸运的是,他确实选择了唯一生路。 不幸的是,这黑雾似无穷无尽往下涌动,一直没有停歇! “怎么办……”魂九身子颤抖,整个人都快哭了,“我只剩下三件防御法器了……” 就在刚才,她便已经眼睛不眨扔出了七八件法器了,争取了大概三十息时间,只是谁知道这黑雾居然还没有停。 路野心中焦躁,不过声音却镇定,双眼冷静扫视外面道。 “别怕,”他只能哄着这位姑奶奶,“你看,外面的雾气变淡了!” “我们二人合力最开始只能撑法器一到两息,现在却能撑到三到四息!” 魂九哽咽道。 “说简单点,我听不懂……” 路野:“……” “意思就是这黑雾变稀变薄了,没有之前那么腐蚀威力了。” “或许,很快就会散去的。” 魂九抽泣道。 “我不信……你在骗我……” 刺啦一声响。 头顶的钵盂法器融化。 魂九抽哒哒又扔出一件玉牌法器。 路野真想给她一巴掌,不骗伱你就崩溃了,你的法器我都用不了,要不然我管你死活? “咦,快看……”他突然脸上现出惊喜神色。 只见头顶的黑雾确实稀薄了些,似乎都能看到雾外隐隐晴天了。 天空上立着那碎口好似恶魔之眼,流出的黑雾在减少,变小,原来如瀑布降临,如今似小河哗啦。 那碎口中流露出紫玫色缓缓底色在旋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魂九见黑雾确实变得稀薄,精神大振。 立刻合二人法力通通灌入那玉牌中,这次却是撑了十息。 砰! 玉牌破碎! 魂九立刻紧张再祭出一枚砚台。 那砚台发出一圈乌光将二人笼罩。 这次却撑得更久,黑雾稀薄如丝,却是缓缓吞噬那乌光,虽然将其啃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不过终究没有啃穿! 一阵风吹过。 这恐怖的黑雾浪潮在路野和魂九周围竟然就消失了。 路野松了口气也同时松手。 噗通一声。 却是魂九失去他支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呀……” 她摔了个结结实实,手中还紧握着最后一件防御法器,那是个龟壳。 魂九全身法力枯竭,无力护身,只觉得臀部生疼,再加上劫后余生激动,竟然哽咽哭了出来。 “呜呜……” 路野顾不上管他,急忙向四处看。 只见以二人为中心,方圆千丈的浓浓雾海,都被这黑色雾潮给蛮横推开。 他在黑窟山山脚下,头一次视线能看得这么远。 周围本来应该是茂密丛林,虽然每日里被雾笼罩,但路野知道这山脚下便是一片片林海。 黑窟山本来就是人迹罕见的偏远丛山,植被自然完整。 可如今,像是被人用手抹去一般。 千丈外黑雾浪潮散去,将原来的白色雾海混在一起变成灰色。 千丈内,所有树林巨石甚至一片小山峰都不存在了。 大地除了他和白富美所站地方,其余地方竟然凭空低了三尺! 这霸道神秘从空中降下的黑雾竟然将大地都啃得天高三尺! 路野心中发毛,他往前走几步。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那阴魂派控尸的练气中层弟子最后被黑色浪潮拍倒的地方,只见原地有一个人形蜷缩凸起,比其他地方高出几寸。 这凸起上能看到一个人蜷缩着最后挣扎想保命的样子。 周围还有一些坚硬法宝碎渣的痕迹。 毫无疑问,这位练气中层高手是死在这里了。 路野又往前走几十步。 当时他用鱼龙图感应,这里应该是胡顺逃跑的方向。 便见一个两丈巨人人印呈大字形拍在地上。 人已经无影无踪,只有身形凸起留下了。 路野仔细看过,嗯,大字下面长长一点呈太字形,果然是被小欢喜采补过的模样。 这位便宜大师兄胡顺,也没了。 他有那白富美十几件法器轮流抵挡,尚且差点死在黑潮中。 更何况这二人呢? 一个肉身套了层尸甲,一个体修外面一道金刚罩。 只是那黑雾霸道犀利,侵蚀法器如啃豆腐,这二人又不是真的金刚不坏境界,肉体怎么能比得过一阶高品法器坚硬? 连那些法器都毁了好多,这二人怕是连 路野用鱼龙图感应下,确认再无二人踪迹和气息,他们确实死了。 可惜,阿丑少了两食粮。 回去又得吃蛊粮丸了! 他大步转身向魂九走去,眼中露出凶光。 “啊……”魂九见他凶狠走来,一脸凶相,吓得双手抓紧衣襟,哭道,“你要做什么?” 她有心用法力抵抗,可刚才对抗那黑雾天灾,体内法力全都供给那些防御法器了,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气海中再也榨不出一丝。 魂九又不习武道,此刻连护身真气都没有。 她感觉自己就如扒光了一般,一点自卫的能力也没有。 “呜呜……”魂九哭得伤心,“别杀我!” “我是阴魂派门主的小女儿魂九,你若杀了我,我阿母不会放过你的……” 路野脚步一停,脸上露出古怪神色。 原来是三魂婆婆的女儿啊,怪不得身上那么多法器呢! 这是魂一的妹妹啊,一见面对玄墨门的人要打要杀的,还那么菜,原来如此。 他身子往下压去,板着一张脸几乎压在魂九面孔上。 一双眼睛如狼般审视魂九,而且此人不知道为何如此邪门,飞檐白头还在不停左右晃动,自带一股吓人魔威。 魂九紧张的都快窒息了。 然后路野缓缓伸出手,魂九手指捏着衣襟,指节都发白了。 难道这狂徒要在这里…… 他敢? 呜呜我该怎么办? 咬舌自尽还是就忍辱偷生先从了? 我犯什么傻,大哥死了就死了,干嘛还赔上自己? 她想哭不敢哭,一双眼睛泪汪汪的。 之前有多狂妄,现在就有多软弱。 结果路野的手从她身前划过,将她腰间储物袋取了下来。 “唉?”魂九一呆,不劫色吗? 路野将她储物袋装入怀中,再次伸手。 “呜呜,我就知道在劫难逃,本小姐国色天香,他这狂徒怎么能不动心……”魂九心中狂飙戏份。 就看白发男子的手已经抓在她手指上。 魂九内心挣扎,松开还是不松开呢? 阿母说过,修仙者不拘小节,便是像阿母找了十个八个男妻,也无人敢说什么。 或许,就从了? 可真不甘心啊! 还没等她想明白,她手指一痛。 路野却是将她紧攥的最后一件防御龟壳法器抢走。 “唉?”魂九惊呆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就看到一只大手在自己头上一阵粗暴摸索,又将她下巴勾起,脖子一轻。 阿母送她的珠钗,耳环,项链,身后披风等法器通通被夺走。 又一把将她推倒,将她两只翼靴也剥了下来。 路野将这些东西揣入怀内,差点笑出声来。 丰收啊,大丰收啊。 这肥羊身上东西是真不少,此行不亏! 可惜毕竟是借着她法器才躲过一劫,这就有些香火情,要不然给阿丑加餐,那真就一点都不浪费了! 还是算了吧! 路野想想,这毕竟是三魂婆婆的亲女,谁知道那老妖婆在此女身上留了什么后手呢? 魔门中各种诡异手段层出不穷。 杀此女说不定后患无穷,他可不是墨如烟,如今可扛不住一位筑基修士之怒! 路野左右思量,才按下杀机,只劫东西不害命。 如今东西到手,他再无留恋,便准备离开。 这地方弄出这么大动静,很快阴魂派就会派人来查看的,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只是这片刻功夫,他法力精纯,已经恢复了少许,路野捏出遁符,就要点燃。 “站住!” 他身后传来魂九愤怒喊声。 路野扭头看,原来的白富美如今被他打了一巴掌,薄如蛋白的脸蛋微肿,白皙皮肤上有他巴掌印,显得楚楚可怜。 另外头上珠钗首饰尽去,因为手段粗暴,披头散发,夺取项链缘故,衣襟扣子崩了一个,露出白皙长颈,却是气得已经染上一层绯红色。 光着脚丫踩在地上,冻得直哆嗦。 整个人像是被蹂躏过一般,女人像是受了莫大侮辱,双眼红红含着泪水死盯着他。 “你敢不敢留下名号!” 路野感到莫名其妙,这白富美如今既不富也不白,虽然有些凄美,可这咄咄逼人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我先救你一命,如今又饶你一命,里外里便是两条命,拿你点东西,怎么了?” “还没让你以身相许做我八十八房小妾哩,你哭个屁啊!” 路野振振有词,理直气壮,一点都没有心虚的模样,反而十分不解看着她。 “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玄墨门喜长老门下胡顺是也!” 他一燃手中遁符,立刻化作一道光贴地飞走了。 第170章 三筑基 “胡顺?”魂九咬牙切齿记住这个名字,她只觉得很委屈。 明明没有发生最担心的失去清白的事情,也没有性命之忧,那些法器什么的,说实话更不放在她眼中,洞府里面还有整整三四套让她随心情挑换。 可她就是觉得很委屈,突然她哇得哭了出来,哭了一声急忙止住,原来是脸撕扯得疼。 魂九摸摸微肿的脸颊,想到这也是胡顺那狠心的一点不懂怜香惜玉打的。 “哇……” 她哭得更伤心了。 丛林中。 路野疾行,突然发现前方有人迎面疾驰奔来,却正是许方正,不过他身后那几个仆役却不见了。 “仙师老爷!”许方正见了路野大喜,“我正要去找您呢……” 路野见了顺手一挥,将他拉入遁光中。 “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是让你回山上报信吗?” 许方正羞道。 “仙师老爷,我有些放心不下。” “报信有那些同僚去足矣,我留在这里想着接应您一二……” 路野明白,这是许方正不放心他,怕他落败,想着能是否出一二分之力。 一个凡人宗师,有勇气留在修仙者大战边缘,这许方正可确实有豁出去的勇气。 说他忠也好,说他为了前途一搏也好,此人是可用的。 “嗯,”路野淡淡道,“下次不要这么莽撞了,修仙者一个法术把你卷进去,怕伱就要尸骨无存了。” 许方正急忙回道以后不敢了,他心有余悸看向光秃秃平整地面。 本来应该是乱树丛生,杂草满地的山地如今却变得毫无生气,只集了满地黑色灰烬。 “仙师老爷,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的安排好同僚就往回奔,突然看到远处天空一声闪,霹雳阵阵,然后就有无穷黑水从天上倒下,如江河一样向四面涌来。” “我心里一怕,就只能掉头往回奔。” “因为离得远,我得以跑到一处小山包上……”许方正遥指斜方一山包。 此时附近雾海刚被扫荡完,有无穷雾气从四面八方正缓慢向刚才黑雾爆发的地方流淌,过不了多久这里又会回到原来一片雾海模样。 不过现在却依稀还能看清远方景象。 却见那山包约莫十丈高,似让人剃了头一般,只余下山盖一圈绿,山盖以下被“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岩石土壤。 路野有印象,这山包原来形似馒头落地,如今被那黑雾一冲,山腰山脚的植被和土壤消失,偏偏山盖几丈一圈树木依旧繁茂,竟好似一绿盖褐柄的蘑菇一般。 “小的跑在那山顶上,等那黑雾汹涌而来,侥幸逃了一命。” “从来没见过那种异像,真是太可怕了。” “仙师老爷,却不知道那是何种仙家异像?” 路野瞥了他一眼,皱眉道。 “不该问的别问!”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还一脸懵呢。 许方正吓得急忙低头不语。 路野则回头看那天上裂缝。 那裂缝就悬空在刚才众人大战高空中,离地面约莫二十余丈,形似一竖眼张开,“眼眶”周围是翻滚的浓黑“眼影”,眼眶里面则是翻滚的璀璨紫玫色。 紫玫色中间似有一白点。 远远看去,像是恶魔睁眼,“眼眶”四周还有丝丝黑气垂下,不过再也形不成刚才那黑雾澎湃,如瀑布飞流直下的景象了。 或者说,暂时不会出现那样的场景。 路野心中也疑惑,刚才那黑雾不知道是何许东西? 里面为何蕴含如此浓厚灵气?那些灵气为什么如此霸道,腐蚀法器万物? 这恶魔之眼裂缝可在这里,是临时的还是永久的? 此处严格来说,和玄墨门,阴魂派,万骨林都不算远,会对三门造成何等影响。 他略微琢磨,就摇头将所有想法扔在脑后。 我又不是玄墨门掌门,不过是一被抓来的牛马卒子,管他如何,别耽误我跑路大业就好。 路野按下心中诸般念头,驾驭遁光便往宗门疾驰,很快他便跑入浓浓雾海中。 经过这一战,如今看到这白色雾海,反而还觉得亲切呢。 就在此时。 他微微仰头看了前方一眼,随即不露踪迹低下头。 有人从天上来了! 鱼龙图观之,却像是墨如烟。 下一刻! 天上突然垂下两道云袖,像扎冒泡一般将路野所驾遁光穿破,往他和许方正腰上一裹,两人惊讶呼喊,刷一下已经被带到了天上。 只见墨如烟踩着飞剑,正高速破空向那恶魔之眼裂缝赶过去。 二人被她法袍长袖扔在剑柄上。 墨如烟冷冷扫了二人一眼,便把目光放在路野身上。 “拜见门主!”路野急忙行礼。 至于许方正,他都没资格喊门主,只能在一边梆梆梆叩头,偏偏这是飞剑上,材质坚硬,许方正脑袋立刻都肿起个包来。 墨如烟道。 “无需多礼,你是喜长老门下四弟子路野?” 修仙者修有灵识,基本上人人都能做到重要事情过目不忘。 墨如烟毕竟是当门主的,所有人资料音容相貌都看过,因此认得路野并不稀罕,不过显然她也没长期关注过弟子信息了。 路野尴尬摸摸鼻子。 “回门主,弟子如今排 他知道墨如烟不关心这事情,关心的是竖立在天际边的那裂缝,便继续往下讲道。 “今日弟子和大师兄胡顺及几名杂役奉命巡逻,途中遇到阴魂派弟子起了摩擦大战。” “对方凶狠,我让杂役们跑回山上报信求援。” “眼看我和师兄已经抵挡不住,突然天上巨响,然后有无穷黑色雾气涌出。” “天上如破了口子一样,那黑雾落地三散,沿途消融法器,树木,岩石,甚至地皮都啃一圈。” “弟子急智胁迫那名对手,一起合力撑开防护,侥幸逃过一命,师兄不幸死在黑雾中。” “我正要回山禀报。” 墨如烟听得仔细,轻轻点头,并不多言。 她并不关心路野如何逃过的,只需要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便可。 今日她正在闭关,突然感到地动山摇,远方天边一波灵气浪潮似是从虚无中来,横扫山野。 当场她便吐了口血,却是体内法力逆冲,受了轻伤。 墨如烟顾不得多想,急忙开了洞府升空,就见远处天空竖立一缝,无穷似雾似水黑漆漆从里面涌出,拍打大地。 就在她眼皮底下,大地上被那黑雾冲击到的地方通通被抹去,待那裂缝黑雾散尽以后,肆虐过的地方几乎再无生机。 鹰坠崖上此时也乱作一团,许多闭关的弟子大多受了轻伤。 吴风和几位长老正好各忙其事,还算战力完好。 墨如烟交代他们看好山门法阵,便一人升天急匆匆赶来看这异状。 如今路野的交代和她所见所感都对应上了。 她心中有几个念头翻滚。 近日灵气浓度缓升看来并不是错觉,莫非这是一处秘境要开启了? 怀着诸多想法,她带着路野和许方正一路向前,很快便停在那裂缝百十丈前天空。 此刻,天边又有两道遁光飞来。 一道白森森光芒里面笼罩一长眉秃顶,手持晶莹骨杖的干瘦老人,正是万骨林掌门万骨老人。 另一道遁光中却是一鹤发鸡皮持着骷髅拐的老妪和一少女。 这老妪人老心不老,穿艳红法袍,脸上扑着白粉,嘴唇抹成了大红色,脸上皱纹却深得能夹死苍蝇。 此刻她正安慰怀中少女。 那少女长相秀丽,皮肤白皙似瓷,只是鹅蛋脸上不知被哪个狠心男人打了一巴掌,上面还有清晰五指山印。 头发散乱披下,白色衣襟半开,露出白鹅似的玉颈和半片精致锁骨,白袍下,两只脚丫却是光着的,还沾着泥土。 任谁看了都会想,这颗水灵白菜怕不是刚被暴徒拱过? 这老妪正是喜欢给孩子多几个爹的三魂婆婆,那少女却正是路野手下败将,被洗掠一空的白富美魂九。 路野看到这二人,身子不由自主向后缩缩,躲在了墨如烟那修长纤细身肢后面,专心致志低头研究起门主身上法袍图案来。 墨如烟突然觉得一道火辣辣目光似盯着自己尊臀,皱眉扭头却见是路野,没好气呵斥道。 “躲什么,出来!” “有我在,你谁也不用怕!” 远处遁光中。 三魂婆婆正开解小女儿。 “九儿莫哭,你告诉阿母,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目观你眉锋聚而未开,腰腿笔直并不僵硬,法力空空但气血完好,元阴还在,并没失去清白。” “至于那些法器什么的都是身外物,便是一巴掌也不算什么,修仙路上,丢了胳膊腿,甚至如你大哥丢了命都是常事。” “你到底哭什么啊?” 魂九呜呜呜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委屈。 她偶然抬头便看到路野,立刻哭得更大声了。 “阿母,便是此人……此人是玄墨门胡顺,他掠走了女儿身上法器,连靴子都扒走了……” 三魂婆婆冷笑。 “好说,日后阿母必将他魂魄抽出,送入山后寒潭……” “不要……”魂九惊呼一声,她也不明白自己不愿意,面对母亲奇怪目光,她低头道,“阿母,让女儿想想,那样也太便宜了他……” 只是谈话间。 三道遁光便以那竖眼为中心,各自离着百十丈距离远远相对。 墨如烟,万骨老人,三魂婆婆三位筑基大能,互相警惕目光对视。 魂九偷眼去看那“胡顺”,发现胡顺只紧盯着身前墨如烟,专心无比,她便又转眼看向墨如烟。 看了一眼,皱眉,忍不住又再看一眼…… 第171章 秘境 这三位筑基修士冷着脸并未互相开口说话。 三人竟然同一动作,都是驾着遁光缓缓绕着竖眼转动,同时各自和另外两人拉开距离。 路野偷偷抬头看。 却发现三人都皱眉紧盯着那空中竖眼。 他也望去,这才发现,这竖眼远看像一裂缝,近了仔细看却如一纺锥插在空中,竟然无论从任何角度看都是一样的。 若是垂直站在地下往天上看,说不定就是一圆形。 这么一个东西就竖在天际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里面浓浓紫玫色旋转,所谓的中心白点,现在仔细看来,却像是一条通道直通向遥远地方。 明明这“纺锥”方圆也不过是丈许宽,但是看那条通道,却似到达极深极深的地方。 仿佛只要扎入这竖眼中,就可以进入一深邃未知的空间。 他看了半天,开始觉得眼晕头,知道这未知空间不是自己可以打量窥探的,急忙掉头转开视线,却冷不防和站在三魂婆婆身后那魂九对上眼了。 对方还是那受委屈的受气包模样,和刚出场时那模样天差地别。 路野对其展齿一笑。 他心中庆幸,当初还想再扒一件法袍来,却不知这姑娘身体里面是否穿了肚兜亵衣,因此思考再三没有行动。 幸亏没扒,还给她留了三分颜面,要不然现在就不好相见了。 魂九看到对面那白发胡顺居然冲她灿烂微笑,气得脸蛋都鼓了。 然后牵扯到脸上巴掌印扯得痛,立刻狠狠瞪了那胡顺一眼。 对面那白发胡顺恬不知耻嘿嘿一笑,居然就转头了。 魂九更气了。 哼,我也不看你! 隔一会,她又偷瞄那胡顺,发现对方真不理会她了,心中不知为何,立刻无名火起,恼得厉害。 不提二人小动作。 万骨老人突然咳嗽一声。 “两位道友修为高深,这空中裂缝你们怎么看?” 他人老早就不要什么脸皮了。 前些日子刚怒气冲冲亲自出动攻打玄墨门,和吴风隔着护山法阵还战了一场,甚至门下还损失了一名飞天甲尸尸长老,如今竟然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三魂婆婆想起爱女受了玄墨门胡顺欺负,心中有气,再加上不久前痛失爱子,冷哼一声回应。 “我老婆子算什么修为高深,儿子让人家宰了,到现在也无可奈何。” 墨如烟冰冷目光扫过三魂婆婆身后魂九,淡淡道。 “听说三魂婆婆子女众多,少一个两个不打紧。” “你若怕伱家老大空虚寂寞,我倒是愿意好人做到底,把你家老九送下去陪陪他。” 三魂婆婆大怒,骷髅拐一顿立刻无穷森森阴魂围绕她转动,将天边都染成一片绿色。 “墨如烟,你不要欺人太甚!” “惹恼了老身,拼着这几百年修为不要,也要重创你道基,让你终生无望金丹!” 墨如烟轻笑一声,凤眼往上一翻。 “三魂婆婆既然舍得不要阴魂派的基业,上下几百口人命。” “我有什么怕的?” “反正我玄墨门有弟子杂役,却没我亲人骨血。” 三魂婆婆气得半死,真想下一刻就和这贱人拼了! 万骨老人咳嗽一声急忙出来打圆场。 “两位,莫要争执动气!” “既然你们不说,那便让小老儿抛砖引玉!” “如果我所看不假,这应该是传说中在黑窟山中消失几千年的黑窟秘境!” 三魂婆婆眉头一皱,似在回想什么。 墨如烟则反问一声。 “黑窟秘境,那是什么?” 她却是个外来户,刚到黑窟山也不过十年,还不明白这里的历史。 万骨老人严肃道。 “所谓黑窟秘境,最后一次出现据说是在几千年前。” “原来这黑窟山鼎盛时期有大小门派十数家,其中不乏有金丹坐镇的大门派。”万骨老人看向墨如烟,“如贵派占据的鹰坠峰前身鬼面派,以前便是金丹大派。” “当初鹰坠峰上可是有一条三阶灵脉,足够金丹大士修行。” 墨如烟冷笑一声不回应,被她和吴风屠了满门的鬼面派除了一筑基掌门外,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连个练气后期都没有。 这样的门派祖上居然如此阔过,真是不可思议。 万骨老人继续道。 “那时天地灵气却比现在要好不少,实在比不了。” “不过黑窟山能撑起那么多门派,除了本身地利外,这黑窟秘境也是一大补充。” 所谓黑窟秘境,便是一域外小空间,斗转星移按照星空轨迹运转,会和人界界域灵气互相潮汐吸引,进而空间重合,最终短暂互相连接。 几千年前,黑窟山各大门派会组织门人弟子入秘境。 秘境中虽然有危险凶兽,甚至灵气迥异于人界,太过霸道腐蚀,但是里面却也生着许多稀罕灵植和珍贵的灵兽。 有些灵植灵兽甚至是只有在秘境空间独有的。 这黑窟秘境据说在上古时期,隔几年便会开启,但是只停留一个时辰时间,便会分开。 到了远古时期,天地灵气稀薄,要隔十几年才开启,不过停留时间却延长到半天。 等到了中古时期,人界天地灵气继续下跌,却要几十年秘境才会开启,相应停留时间更长。 近古时期,则改为百年一遇,开启数日。 而几千年前,最后记载一次黑窟秘境开启,却足足开启了七日,那次各门派进入探索弟子满载而归,得了不少好东西。 从而创造黑窟山最后一次修仙盛景。 然而从此以后,随着人界天地灵气继续猛降,这黑窟秘境便再也未开启过。 从那一时期起,人界各处秘境似都遇到了问题,都再未降临过,如今黑窟秘境重现,怕是其他秘境也会陆陆续续出现。 “万骨林几十代传承,虽然在黑窟山不是什么大派,但是宗门典籍历史记录却保存完整,”万骨老人傲然道,“所以,我想这一定是黑窟秘境!” “刚才冲出那股黑雾便是此秘境降临时独有的黑煞风,倾泄出去便安全了,不会再有什么麻烦。” “三魂婆婆,你家宗门中应该也有记载吧?” 三魂婆婆看万骨老人发问,心中忌惮墨如烟那疯子发飙,便点头道。 “确实如此。” 墨如烟看气势不再剑拔弩张,便问道。 “不过这秘境似乎有些问题。” 她随手一招,手中出现一小扇,这扇散发朦朦淡光,显然也是一件法器。 嗖 墨如烟一松手。 那小扇便飞入那竖眼中。 刺啦一声暴响。 小扇进入那空间中飞不过几步,便开始剧烈燃烧,等到几步后,只化作一道飞灰落下。 路野看了缩缩脖子。 好家伙,他这肉身如今可没有法器坚硬。 连法器都扛不住,那他要是进去了,怕是一步踏入便烧没了。 万骨老人笑着解释。 人界各处有许多秘境显像,黑窟秘境便是其中之一,各秘境本质上来自不同空间,所以千差万别。 如黑窟秘境特殊处是开启时,最初却是不能进的,里面会有莫名玄光摧毁一切试图进入的活人或物件。 必须等待时日,待黑窟秘境稳定下来才能探险,当然,那时候秘境中里面凶兽怪物也可从其中来到人界。 秘境稳定开启后,按以前经验,黑窟秘境中规则压制,便是高手进入也只有练气中期以下修为,一般都是各派内外门弟子进入。 墨如烟喔一声,突然道。 “这便和异域降界是一个道理。” 万骨老人和三魂婆婆微微点头,表示赞许。 路野耳朵一动,什么是异域降界? 不过墨如烟只提了一句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万骨老人继续道。 “祖辈记载,秘境稳定时,里面便可以看到各种灵植灵兽。” “而且秘境会开至三五丈大小,如今这秘境却像是将开未开。” “祖辈传下阵筹可推演,三魂婆婆,不如咱们各自算一算?” 三魂婆婆看了墨如烟一眼,冷淡点头。 “好……” 路野就见二人随手一招,身前各出现一片算筹,然后按阵法推演。 他看那些阵筹就像游鱼一样在空中飞来飞去,留下莫名轨迹,然后万骨老人和三魂婆婆各自一拨弄,这些轨迹不知如何就交叉在一起。 阵筹再次飞动,轨迹继续再变。 路野看了一阵便觉得想吐,扭头看墨如烟却紧紧盯着,手指微动,似乎也在根据轨迹推算。 看来自己这修仙菜鸟需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片刻后。 万骨老人和三魂婆婆突然同时停手。 “老夫推测,还需要九年才能开启,”万骨老人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结论,“怎么会这么久?” “难道是我算法有误,还是人界天地灵气太稀薄,所以才需要如此长时间固定通道吗?” 三魂婆婆点头。 “我得出结论也是九年!” 墨如烟咳嗽一声。 “九年确定无误,本座算出也是这个数字。” 万骨老人摸摸光头顶,笑道。 “那便是九年吧,诸位,现在便有个问题。” “我们只是黑窟山东脉三家,西脉还有四家魔门。” “他们却是联盟,关系极好,向来共进退。” “现在有个问题,”他一摊手道,“这秘境开在咱们地盘上,但那四家联手却是比咱们强横。” “他们中也有几千年传承的老宗门,这秘境开启里面的门道是瞒不住的。” “人家必定会来插一手的,咱们硬拦却不明智。” “为了秘境先战一场,实力大损,说不定就会被黑窟山外面的那些正派围剿,便是巴国外面的妖族也保不准会趁火打劫。” 三魂婆婆冷笑问道。 “那你说如何?” 万骨老人斩钉截铁道。 “我们三家联盟!” “几千年好不容易遇一次秘境开启,里面说不定就有能让人突破金丹的珍惜药草。” “谁家派的弟子多,谁家便可能取到。” “若我们三家不齐心,进去也只会被另外四家各个击破,人宝两失!” “只要我们三家结盟,损失虽有,却也不会伤筋动骨,而且一定有收获!” 万骨老人话音刚落,此时远方天际已经有四道遁光出现,正飞快往这边赶来。 遁光中有粗犷声音哈哈响起。 “哈哈哈哈,天可怜见!” “隔了几千年,黑窟秘境却是重现山林!” “合该我们西四门兴旺发达!” 眼看遁光马上要到。 万骨老人急忙看向墨如烟和三魂婆婆,说话也不再遮掩,赤裸裸道。 “两位,你们还不决定吗?” “你们要不联手,九年后我万骨林也不趟这浑水,我可不会白白让弟子门人送进去让人家当猪宰!” “你三魂婆婆死了儿子不假,我万骨林也死了一长老。” “可在金丹大道面前,又算什么?反正死的不是我们自己!” “墨门主!”万骨老人道,“我愿山门再退让二十里,反正以前也是鬼面派的地盘,和你玄墨门结盟,你意下如何?” 墨如烟点头道一可字。 二人一起再转头看向三魂婆婆。 三魂婆婆双眼露出不甘心凶光,可眼看远方天际那四道遁光马上就要飞到了,最后咬牙道。 “墨门主,我愿山门退让二十里,只能这么多了,反正是原来鬼面派的地盘。” “另外,我死了一筑基儿子,那是亲儿子,可不是万骨老头麾下不值钱的长老,这事不能这么算了,你必须给我个说法,或补偿!” 墨如烟眼睛眨眨,轻笑一声,手一翻已经出现一玉瓶。 “三枚上品筑基丹,”她红唇轻吐,“我送你三枚上品筑基丹!” “听说你九子中,老二也练气大圆满了,快要冲击筑基了吧?” “我这可不是那些低劣货色,吃了哪怕一次失败,只要道基无碍,还有二次冲击三次冲击机会。” “甚至可以叠加服用,增强效果,便是一头猪吃了,也该冲破筑基关了!” “如何?这便是我最后底线!” “你若不答应,咱们便一拍两散!” 三魂婆婆陡然动容,脸上肌肉一阵跳动。 路野注意到另一边万骨老人脸上也闪过贪婪神色。 他在后面急瞅那玉瓶,心中想。 乖乖,这墨如烟到底是从什么门派里跑出来的,身家这么雄厚,听说普通筑基丹便要耗尽一个练气圆满修士全部身家。 更不用说这上品品质,还不伤人身体,还能累加服用。 看来当初墨如烟和四位长老说练气圆满后便赠筑基丹,真不是吹牛,就是不知给四位长老是这样的上品货色吗? 三魂婆婆还在思考,天边遁光却马上就要到了。 墨如烟依旧脸色冷漠,似乎根本不急,万骨老人在一边急得直拔秃头上所剩无几头发,看那架势,恨不得替三魂婆婆答应下来。 路野心想,若三魂婆婆再不答应,万骨老人真要全秃了。 第172章 结盟 令人窒息沉默中。 “好!”三魂婆婆突然抬手一摄,便将那玉瓶隔空摄来拿在手中。 她谨慎打开玉瓶,一闻里面丹气,确定是上品无疑,脸上露出笑容,终于开口,“此事便一笔勾销!” “以后我们三家共进退!” “东三家合起来却不畏惧他西四门!” “将来在秘境中也组成联盟,若东四家敢动手,必杀之!” 墨如烟脸上终于露出笑容,随手一挥。 路野和许方正落到了地面。 “路野!” “你回去禀告副门主,就说我们三家已经结盟。” “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 对面三魂婆婆也将魂九放下,让其回山。 魂九狠狠瞪了路野一眼。 真可气,还说什么胡顺! 连名字都是假的! 她咬牙掉头急奔。 路野和许方正得了墨如烟指令,急忙点头,驾了遁光就往玄墨门鹰坠峰奔去。 他使了遁光带着许方正跑出老远,扭头看。 却看墨如烟,三魂婆婆,万骨老人三道遁光已经并在一起迎上对面四道遁光。 双方似乎不过说了几句,陡然间便有灿烂光芒炸响,声传十里! 却见无数璀璨光芒,法术洪流轰向对方。 七大筑基在天上纵横往来,狠狠对拼,竭力厮杀。 “乖乖!” 路野叫一声,遁光陡然加快! 怪不得墨如烟要放他们下去,三魂婆婆而放下了魂九,原来是准备大打出手了! 真是魔门作风,一言不合即开片, 雾海上方就像开了锅一样,围绕那黑窟秘境竖眼所在方圆十里,只见法力乱流四处乱飞,人影闪烁,时不时传来巨响声。 整片雾海被扯得七零八碎! 雾海下面森林本来常年不见阳光。 如今路野拉着许方正驾着遁光疾驰,若有阳光照下来,他便急忙往阴暗处躲闪。 天上神仙打架,若是随意一丝法力小波动泄下来,对他们就是灭顶之灾。 一路躲闪。 他跑得十分狼狈,终于回到了山门脚下, 路野不敢停顿,腰牌一闪便进入了山门,随手扔下许方正,一路遁光便冲向道观。 此刻道观高空。 吴风凝神御空而立,下面是四位紧张长老。 他们目光都看向天边,那里七大筑基开打动静太大。 只是人人面色疑惑。 难道是万骨林和阴魂派联手了? 也不对啊,他们哪里凑得出六位筑基? 人人心急如焚,不知道是否该出去帮忙。 吴风尤其额头汗如雨下,他若是出去,二打六,也是死定了,不出去,墨如烟再强也要败亡,那些人联手反攻鹰坠峰。 这山上哪怕有一阶法阵,也扛不住那么多筑基啊! 而道观附近,所有内外门弟子已经汇聚在一起,人心惶惶。 大家若不是有升天符,估计早就一哄而散了。 便是天上的四位长老面色也不对,互相打量,他们服了阴火蛊,更不敢跑,可若留在这里给玄墨门陪葬,却心不甘。 就在这慌乱中,路野一道遁光疾驰而来。 “报……门主亲令,我玄墨门即日起与万骨林,阴魂派结盟,三家如一体,共同对抗西四门!” “远处天边黑窟秘境降临,九年后可开启进入。” “如今门主和万骨老人,三魂婆婆,合斗西四家掌门!” 他几句话喊出,本来慌乱气氛一下消失了,众人都轻松下来,有些外门弟子甚至脸上露出笑容。 谁不知道墨如烟的拳头又硬又猛! 那可是能以一敌二的筑基猛角色。 如今和万骨林,阴魂派结盟,三个筑基打四个筑基,未必会输。 另外,结盟了日后就不用和这两家狠斗了,会送命的巡逻任务就便成了日常任务了,自家小命可就安全多了。 这一关窍许多人想到了,大家立刻变得喜气洋洋。 至于什么秘境之说,大部分人便是听到了也当场不明白代表什么意思,有那学识渊博的也开始回忆,若有所思。 吴风和四位长老从天上降下,围着路野喜道。 “你说什么?再详细说一遍!从头说!” 路野无奈,只能将今日和胡顺组队出去巡逻,路遇阴魂派弟子,狠命厮杀,结果恰巧头顶秘境降临,黑雾冲出,胡顺当场死亡。 他侥幸逃脱回来报信过程中遇上门主,被带去那秘境口探查,和万骨老人,三魂婆婆相遇。 为了九年后秘境中开启的宝藏,三家决定共同联手对付西四家。 路野只说自己该说的,什么三枚筑基丹他是不提的。 吴风和四大长老大喜。 秘境宝藏什么的最招人喜欢了,里面意味着各种突破境界,提升实力的宝物和机缘。 更何况和另外两家和解,玄墨门在黑窟山东支脉才算是真正站稳脚跟了。 甚至连死了弟子的小欢喜也一脸喜盈盈表情。 路野偷看,若这师傅脸上露出难过神色,一定是后悔没早把胡顺吸干,白白浪费了一具气血旺盛肉体。 吴风喜滋滋分析道,如今东三家结盟,力抗西四门,并不为独吞,而是为了明确切割利益。 所以天上七大筑基看似战得厉害,声势浩大,其实应该不会死斗。 那四家筑基门主看吃不下玄墨门,万骨林和阴魂派掌门,自然会谈出个结果的。 他刚讲完自己分析结果。 突然天空上那声势赫赫的战斗停了。 片刻后。 七道遁光竟然各自分开,返回山门。 鹰坠峰上。 墨如烟高空矗立,声震全峰! “众弟子听令!” “即日起,我鹰坠峰外扩山门到二十里外,以后便止步于此再不扩张。” “我玄墨门和阴魂派,万骨林所有往事一笔勾销,结成同盟。” “无论谁亲朋好友死在对方手中,不可再寻衅滋事,寻仇报复!” “若有违反者,必斩不饶!” “另外,诸弟子需努力修行,九年后秘境开启,那里便是伱们的机缘!” “我们东三家和西四门已经决定,就在那秘境下方圆千丈荒地,合开一坊市,吸引山外散修,凡人入驻!” “你们可以散了!” 墨如烟从高空直下,却是进了道观议事大殿中。 吴风和四位长老急忙进了大殿要秘谈。 众弟子在道观外人人面露笑容,终于不用再执行那该死的巡逻任务了。 路野却注意到,墨如烟有一只衣袖碎了,胳膊上似有血痕。 看来刚才天上恶斗,也未必如吴风想得那么轻松,不过打得这么狠肯定效果杠杠的,七大筑基都已经决定合开坊市了。 果然要想和和美美,先打一架才是真理。 路野看着无事,便急忙去问心楼去。 几张金刚符为了对付那黑煞风全毁了,必须尽快补上,保命的家伙不能丢。 至于那肥羊储物袋还得慢慢才能磨开,龟壳防御法器看着就安全,也不能出手。 这么一算下来,道功居然光出不进。 路野笑得快露出牙齿。 亏了亏了,真是亏大发了…… 另外,如今和阴魂派算同盟了,那魂九便不能找他麻烦了,应该吧? 墨如烟门主这么刚,应该靠得住——吧? 他晃晃脑袋,不管了,先去采购销一番,劫后余生,不买买买那是血亏啊。 比如那胡顺,倒是想买呢,他也没地儿可去啊。 路野挺着大胸——里面装满了魂九的法袍,翼靴,还有各种法器和储物袋,昂首挺胸走向前。 先遇一人,却是朱建,脸色苍白,脚步趔趄,身子虚得像是被小欢喜连榨了几十回,几乎爬一样冲进问心楼。 咦? 他这是怎么了? 后面却是金富贵,蜀赤土和黑脸的水渺渺。 “恭喜师兄平安归来……”蜀赤土一脸后怕,“师兄,幸亏今日我没和你同去!” “我听那跑回来的杂役说,那黑煞甚是可怕,连地上都被刮了好尺!” “师弟我那地遁神通可躲不过,可惜胡顺师兄,就那么没了……” 金富贵接过话悲凉叹口气。 “是啊,胡顺师兄怎么就没了呢?” 路野安慰他道。 “大师兄,你别害怕!” “胡顺师兄是运气不好,你想,师傅一向光采不出,任行云大师兄起码活了一年,便是死了也做了一年风流鬼,值了!” “到胡顺那里他坏了规矩,让师傅倒贴丹药膏贴,可不就死翘翘了吗?” “大师兄啊……”他语重心长道,“师傅若采你,你便躺平任她采,反正你练气三层修为,底子厚,元阳足,暂时不怕,千万别接受师傅好意!” “师弟师妹也会按时给你凑补药的……” 金富贵:“……” 为什么你他么说了以后我更心塞了呢? 这就把大师兄的帽子扣我头上了? 还让我躺平任采?说什么实力厚能撑住,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 他黑着脸一挥袖走了。 路野又可向水渺渺。 “小师妹,这下你排行四了,高兴不?” “对了,师兄头发有些乱,麻烦你……唉?你怎么也跑了?” 水渺渺扭头急行,看到那飞檐头她就想一拳砸下去! 忍住! 一定要忍住! 反正这下他排老二了,师傅吸干金富贵,就轮到他了! 路野看向蜀赤土,蜀赤土莫名有些慌张。 师兄这张嘴出了任务怕是受了刺激,见谁怼谁,可我没得罪过他啊。 谁知道路野只是拉着他往前一指。 朱建捧着一瓶药刚出了问心楼,脚步踉跄而来。 “三师弟,这朱建师兄怎么回事?” 蜀赤土莫名松了一口气,看看周边无人,低声道。 “师兄啊,朱建师兄他倒霉啊!” “我听说他租了洞府几月,买了上好丹药,连续闭关半月!” “结果黑煞风涌出,周遭十里灵气暴动,闭关中他被干扰,法力逆行,闭关失败。” “这也就罢了,他去找汤长老看伤,汤长老弟子那里流出话来,据说朱师兄法力漩涡破碎,原本练气五层已经圆满了,如今却勉强维持在练气五层!” “要是以后保养不好,怕是还会往下掉呢!” 路野哈哈大笑。 该! 让他贪老子的道功! 他拍拍蜀赤土肩膀,眨眨眼低声道。 “蜀师弟啊!咱们那些道功便算提前送给朱师兄的药汤费了,若不够咱们还可以再多送些,你说是不是啊?” 蜀赤土听了笑着点头,反正什么都听二师兄的就对了。 “自是应该。” 二人这边低声交流,迎面朱建脸色灰白走来。 他扫视二人一眼,面无表情往前继续走去,竭力稳住身形,还想保住内门弟子 然而往前几步终于没忍住。 噗!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路野和蜀赤土对视一眼。 得,这朱师兄这内门 第173章 异域降界 见朱建吐了一口血,路野和蜀赤土相视一笑。 这憋孙上次做的事情太不地道,黑了众人的道功,合该有此劫! “蜀师弟……”路野想起一事,“你稍等我片刻,我从问心楼兑换点符箓就回来,请师弟去我洞府中一叙!” 蜀赤土恭敬回复师兄自便,我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今日外面发生事情太多了,他也正好想问问路野这当事人到底发生什么了什么。 路野急匆匆进了问心楼,很利索得再兑换了几张金刚符,又为阿丑买了点蛊粮丸,还得了一个消息。 因为他此次巡逻表现出色,所以门主亲定,给他三个月时间免于巡逻,道功照发不误。 路野心中给墨如烟点个赞,这才离开去和蜀赤土汇合。 二人一路回了路野洞府中,分主次位坐下。 刚要谈话,洞府门再次被叩响,却是王虎和张存义到了。 “大哥,吓死我了……”王虎见了路野便抱住哽咽道,“今日知道你出去巡山,我们在山上便看到那骇人黑雾,还以为你没了呢……” “伱若没了我们可怎么办啊,咱们三个可立过誓的,要没一起没的……” “呸呸呸……”路野笑骂,“说什么胡话呢?” “大哥,”张存义笑道,“你当时是没见呢,若不是副门主起了护山大阵,封了山,二哥和我是真准备冲下山去救你呢。” 路野拍拍两兄弟肩膀,一切话尽在不言中。 他招呼两位兄弟坐下。 “我知道你们有疑问,正好听我慢慢说来……” 这次他却比刚才在众人面前讲得要详细多了,从巡逻下山,到遇到了阴魂派九小姐等几个硬手。 再到那胡顺胆怯战到半路扔下他逃跑,隐去他准备放阿丑将所有人一锅端的事情,说到那时天上突然裂口,黑雾喷出。 他情急之下抓了那九小姐嫩雏,给了人一巴掌,才将人打醒,用那九小姐这多宝童子的诸多防御法器,才扛过了那黑雾侵袭,差点就死在当场。 随后便是返回山门的过程中遇到了门主,被拉着当跟班一起去探索那天上裂缝,然后墨如烟和万骨老人和三魂婆婆在空中对峙。 从中听闻了黑窟秘境的要闻。 路野含糊一句只提了三家为了大局,互相退让,另外两家山门退了二十里,门主也适宜为杀了魂一的事情给三魂婆婆做了些补偿,最后三家达成联盟,决定一致对外。 之后便是西四家魔门掌门赶到,双方在天上混战一场,大家也看到了,最后结果果不出所料。 黑窟山七家魔门达成共同开发黑窟秘境的协议,甚至决定就在秘境下方开一坊市。 不过九年后秘境中必定有一场龙争虎斗,东三家是一派,西四门是一派,甚至便是一派中人也未必保险,说不准便有冲自己一派联盟人下黑手的事情发生。 众人听了恍然大悟,这才将今天发生的种种事情串起来。 玄墨门为何会和两家死敌突然和好,天上七大筑基为何混战一场又突然休战且达成协议共同建一坊市,想不明白的地方就豁然开朗了。 “大哥,你是真猛啊……”王虎感慨道,“我得劝劝你。” 他摸着脸蛋似乎想起曾经被支配的恐怖。 “打人莫打脸啊,再说你打脸还挺疼的。” “当年你打我就不说了,可你不能打人家小姐的脸啊……” “女人的脸有时候可金贵多了,你打一巴掌能记你一辈子!你说你是不是把人家得罪死了?” “现在咱们两派倒是和好了,你说过些日子若门主派你去阴魂派公干去,你是去还是不去?” “你要去了,那九小姐能让你好过?两派和好背景下,阴魂派大小姐不小心弄死一玄墨门外门弟子,也不算个什么大事吧?” “嘶……”张存义在一边倒吸一口冷气,“不能吧,二哥。” “既然门主知道大哥和那边九小姐有仇,藏还来不及呢,怎么能把他打发出去呢?” 蜀赤土在一边愁眉苦脸补充道。 “咱们这些外门弟子性命,又什么时候被那些大人物看在眼里过呢?” “死了就死了……” 路野听着就觉得头痛,其实当初墨如烟突然和三魂婆婆等和好,他就觉得胸口那些抢劫来的“赃物”有些烫手了。 这些问题他早就考虑到了。 可谁能想到两家死敌居然就手拉手成朋友了呢? 这不坑死他路人甲了吗? 他便是将所有东西给魂九还回去,那巴掌终究是打过了。 只希望魂九还有点良心,记得自己怎么也算间接救了她一命! 不过再想想魂九最后看自己那小眼神,路野立刻觉得不保险,嘴有些干。 “哈哈,”他苦笑道,“这个问题先不说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蜀师弟……”路野转移话题,冲着蜀赤土问道。 “你见多识广,在修仙界也比我们兄弟闯荡早了很多年。” “我们兄弟三人因为修为垫底,上了山这一年除了做任务便是修炼,有许多事情不懂。” “敢问何为异域降界?” “另外,最近修行似灵气缓缓升高,是秘境降临导致?还是因为灵气充裕了,所以秘境才会出现?” 蜀赤土皱眉摸了摸胡子沉吟片刻,才缓缓解释道。 “路师兄,我当年藏在皇宫中读的书杂,还真看到过相关方面的内容,据我所掌握的消息,是这样的……” 大家所在大中洲巴国黑窟山鹰坠峰,便是在人界五洲四海中一洲一小国疆域内。 天下大如沧海,黑窟山不过是其中一粟罢了。 人族就在这“沧海”中生活,号称人界,有大能修到极致处曾飞上高空,俯览人界,谓之如虚空中一漂浮圆球。 而所谓异域降界,便是其他种族所在界域和人界因为灵气牵引,各转到莫名轨迹时,便会出现一片重叠空间。 这重叠空间好似一个锚一般将两界钉住,小的有百十里,大的据说可达上千里。 其实两界实际距离不知在多少万年间,但通过那重叠空间,便可任意进出两界,如同在一界般。 异域降临少则持续数年,数十年,据说也有数百年的。 每次降临,既是一场修仙盛会,因为会从异域中得到许多珍惜材料,神奇生物等等,许多修仙者借此机会破境强大自我。 可也是一场惨剧。 异域往往是不弱于人族的强大异族,人界中也有他们垂涎三尺的特产,甚至会掠走人族修士视为一种资源。 因此每次降界,双方打得尸山血海,大多时候是异族强攻人族占领疆域四处出击掠夺。 也有人族反推异域,奴役弱小的。 近古时期曾经隐约记载过最后一次异域降临。 “路师兄,”蜀赤土一摊手道,“我便只知道这么多了。” “我所在皇宫藏书阁毕竟不是修仙宗门,我还是通过一些闲散游记中拼凑出这些信息的。” “据说曾经降临过的异界包括魔族魔界,妖族妖界,和鬼族鬼界……” 张存义在一边吃惊道。 “蜀师兄,这么说你还是个外来种哩?” 蜀赤土苦笑点头。 “严格上来说是,不过又有什么意义?” “人界中妖族又成不了气候,不过是占据些偏远地带,比如黑窟山北脉就据说就有几个妖王。” “再说,这些妖族在这里繁衍生活不知多少年了,早就视此处为家乡了。” “更不用说妖界下次异域降临还不知在何时,我们想回也回不去啊?” “而且据记载妖界妖族讲究血脉压制,等级森严,我这样的小妖回去也不过是沦为大妖的血食,我干嘛要回去呢?” 蜀赤土想了想。 “而且,我看过一本残书记载,不知消息真假,便是人族,也是外来种呢,并不是这人界土着!” “也就是人族不过也是从其他异域中跨域而来,占据这界域的。” “这所谓人界,只是人族如今兴旺占据了大半本界疆域得来的名字。” 大家惊得目瞪口呆。 好家伙,真要按那本书记载说,大家扯平了,谁也不比谁有资格拍胸脯说是原生种。 路野咳嗽一声,他对这些云里雾里历史并不感兴趣,搞清楚大概即可。 “蜀师弟,若按这理论说,那所谓秘境,也可以视为小异域。” 蜀赤土点头说不错,异域若球,秘境不过仿若球上一小点大小碎片。 以前人界灵气充沛时候,异域降界少而持续时间长,秘境繁多如星而在人界存在时间短。 有修士推测认为因为天地有灵气这种因子导致一切奇观,异域降界和秘境降临并无本质区别。 若哪天灵气枯竭,自然难以出现以上奇观。 而人界经历了灵气充沛和枯竭,有大能猜测灵气似潮汐奔涌,起起落落,终有一日灵气会再次兴旺。 到时又一是一场修行盛世,秘境和异域降界将重现。 蜀赤土讲到最后突然跳了起来,脸上露出惶恐。 “等等,我讲得讲得自己想通了!” “怪不得黑窟山最近灵气似充足不少,我修炼速度也快了些许!” “灵气逆转枯竭,重新充盈,所以才导致黑窟秘境开启!” “啊呀,”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以后能修仙的人会越来越多,大家同境界法术也比以前威力要大。” “这又得流多少血啊!” 路野,王虎和张存义互相看看,这蜀赤土只看到了缺点,却没看到若他推测的是真的,大家修行速度也会飞快许多,可以达到以前不能及的境界。 甚至,路野想得更远。 黑窟秘境不是唯一,人界其他地方秘境也会陆续开启,甚至有早就已经开启只是互相距离遥远,他们又不过是修仙界底层喽啰,消息闭塞不知道而已。 若灵气持续上涨,复苏,将来那异域降界,保不准也会发生呢。 四人又闲聊了一阵才各自告别,大家都需抓紧修炼,九年后也是大比之期,众人头上都悬着那死亡之剑。 而且又重叠秘境开启时间,若进了秘境,必定是一场血腥厮杀。 路野一人盘坐石床上,心灵召唤阿丑。 那丑虫憋了一天被路野勒令不得飞出,如今撒欢似得在洞府中疯飞,还在洞府许多处戳下细细针眼。 又躺在路野掌心中来回打滚,似在撒娇抱怨主人,为何不早点让它放风。 “唧唧……” 小家伙在掌心中是无形透明色,只余下细细声音和沉甸甸分量,证明它就在那里。 路野笑着拿出蛊粮丸来,先喂饱这丑虫压压其怒气。 别看阿丑只是小小一条,可真吃起蛊粮丸来,真是气吞如虎,一虫就干光了五瓶丹药。 那丹药加起来体积都远胜过它身形。 “唧唧……” 它还不停催促路野,似没有吃饱。 路野没办法,又取出五瓶蛊粮丸来,才勉强让小家伙不再喊饿。 它真怀疑这丑家伙的胃是不是也连着一个秘境,怎么这么能吃。 十瓶蛊粮丸就是一个大功。 这家伙一餐便把路野一个月宗门下发的修炼资源干光了。 洞府角落顶上。 一个拳头大小的茧子结着,里面是那可怜巴巴路野买来掩人耳目的妖蚕幼虫,因为缺乏营养,如今只能结茧休眠。 他本来还想再喂喂洞府角落里那可怜的妖蚕。 这么长时间断粮,哪怕休眠也扛不住,怕是会掉级。 也得亏路野买的这种毒蚕虽然战斗力一般,却好养活耐饥,换个蚕种怕是现在已经死给他看了。 路野摸摸储物袋中剩余的蛊粮丸,终究还是不忍心,将一粒蛊粮丸放在那茧子上。 茧子中那毒蚕闻到了香味,窸窸窣窣一阵响。 那茧却是破开一小口,从里面虚弱爬出似几根头发丝结成的瘦蚕来。 它甚至还没有一颗蛊粮丸大! 路野汗颜。 怎么搞的,上次这条毒蚕还有小拇指粗细,如今却饿成这个鬼样子! 罪过罪过,差点就活活饿死了。 那毒蚕闻了蛊粮丸香味大喜,正要开动。 刷! 路野手中阿丑飞出了,绕着那毒蚕飞了几圈。 毒蚕是妖物,生来便比人族更能预知危险,虽然看不见,冥冥中却觉得有大危险盯着它,似要把它一口吞掉。 它吓得趴在那茧子上,不敢进也不敢退,瑟瑟发抖。 “阿丑,回来,那个不能吃!” 路野急忙心中感应,“那蛊粮丸也不是给你的,莫抢!” 第174章 练气二层 阿丑被路野心灵感应约束,才忍住了一口吞掉毒蚕及蛊粮丸的冲动,悻然飞回到路野头上。 它一路横躺翻滚,转了许久才找了个合适姿势,很快就睡着了。 这便是它每日吃了睡睡了吃的安逸生活。 那毒蚕灵智低下,突然觉得头顶危险一下消失了,急忙用瘦弱身子盘在蛊粮丸上。 因为瘦小拖不动,只能艰难滚动身体,勉强将那蛊粮丸“滚”回虫茧中。 然后便从口中吐出毒丝,将刚才的破口封闭。 它竟然舍不得吃,好似要留在茧中做储备粮。 路野看了都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太吝啬了。 唉,以后不行就苦苦大师兄金富贵吧。 大师兄练气三层,功夫高,身家厚于胡顺,免了供奉他的补品。 然后从十成里面给自己分九成,剩下一层中刮出一丝来喂这毒蚕,其余的喂阿丑。 嗯,我果然是宅心仁厚好主人。 路野夸奖自己一番,眼下当务之急自然是修行了。 练气二层进度已经86,再来一次闭关,直接冲到练气二层吧! 此次难得有三个月整假,正好避开一众闲杂事务。 路野闭眼默运玄功。 洞府外云聚云散,风起风落。 二十日时间转眼即过。 路野坐在石床上。 灵识中,白骨本相也是端坐在虚空中。 路野灵体头上却是一根头发也无,光秃秃的,因为走的是菩萨证道一线。 却见头顶有无量光围着他那“光头”转动,然后慢慢凝滞,停留,最后在空中显形,成一节节柔软白骨。 这些白骨在空中便互相缠绕交织在一起,最后组成一白骨冠模样,落在他头顶上。 待骨冠在头上稳稳落下,本是白骨冠也慢慢被灵体黑骨染成了漆黑色。 没办法,谁让路野练的是邪功。 而且最可惜的是,这次突破没有把铁骨魔帅再召来,而是召了一个又臭又硬的天魔杂兵,被鱼龙江水吞没连个渣也没剩。 他本来还想看看再吸收一丝铁骨魔帅的分身,灵体脚下镇压的那小黄豆能不能变成小草莓呢。 路野灵体睁眼。 身体气海内,法力猛得加速一转,法力漩涡速度陡增,而且法力气息变得更加深沉,吸收外界灵气速度比之前一层时快了足足几倍。 乳白色的法力细流更加清晰,里面气息交缠,似比之前黏稠了许多。 路野惊喜睁眼。 这练气二层,却是成了! 接下来却是要努力将骨冠后面白骨众组成的光圈修炼出来,到那时便突破至练气三层了。 只不过…… 灵识中灵体,如今却只剩下二十丈左右。 路野又施展水镜术查看自己肉体。 却见原来头发是银白色,如今便是暗淡枯白色。 之前他的样子只是正常人偏瘦,如今却已是人群中扎眼的竹杆了。 脸颊上无二两肉,颧骨高耸,双眼又大又圆,却是因为脸太瘦了将这些部位太过突出导致。 不过双眼神光犀利,显然修为大进。 路野心中一动,鱼龙图跳出几行字迹。 “路野——22岁。 灵根——中乙品。 状态——蕴养法力(变异:以灵为火,精血为柴,灵识气血已不足) 境界——练气二层1/100,一日三练,七年可突破至练气三层。 道法——白骨不净观,20/100。 道法——护法金刚经,10/100。 心法——武心通明。 灵宠——异种金蝉,蜕变二次,12/100。 寿命:22岁/84岁。 气血——2000/10000。 蝉蜕龙变——八次!” 他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鱼龙图提示,灵精补损法却不可用了! 如今修为已到练气二层,但是身上灵识和气血却不足够使用灵精补损法冲击下一小境了。 练气二层要比练气一层难修多了! 练气三层却是更远远难于练气二层。 他之前以灵精补损法修到练气一层,灵识燃不过五分之一,气血退化至小成宗师境! 然而现在推到练气二层,灵识又燃五分之三! 气血已退化至中成铁脏大武师,灵识只余五分之一。 若是灵识气血充足,他便可以继续苦肝冲击练气三层,然而他如今灵识和普通练气二层修士相若,气血的话更只剩2000。 换句话说,他就是将自己灵识精血全烧了,也无法支撑修到练气三层! 这门功法本来就是普通修仙者突破小境使用的。 如他这样连破二小境的本来就是异类,或许古时那会儿,灵气充沛,人族灵识肉体气血远胜现在,可以支撑连破几小境,然而现在已经几乎没有这样天赋异禀的人了。 然而如今他身体状态却不适合再破境了。 路野摸摸下巴,当下便只有两条路了。 那就是舍了这具根骨,再行蜕变一次根骨。 如今是练气二层,气血虽亏损,不过法力提高了,应该足够蜕变一次了。 先看看有无合适模板蜕变,可惜胡顺死得早,本来他是中甲品,是最适合的蜕变对象。 好在黑窟山弟子众多,并不是缺了胡顺不可。 那大师兄金富贵他曾经用鱼龙图刷过,也是中甲品,看来得去接触接触了。 至于用丹药补足这具身体气血壮大灵识,路野根本没考虑这个方法。 一是太贵路野负担不起,二是用了灵精补损法这邪功,损失掉的精血和灵识根本靠补是补不回来的,或许能小有起色,但绝对撑不住冲击练气三层。 看来,根骨蜕变的事情必须马上准备了。 等蜕变了根骨,七年苦修时间也必可缩短,却是要一分一分的用时间来打磨法力了。 其实还有另外一条路,不过希望渺茫。 那就是再找个徐光这样的好心人来一次“被夺舍”。 只是这难度就大多了,这人修为需强过路野,又不能强太多,免得造成记忆撕裂,最后分不清到底谁是谁了。 若这人修为太弱,路野哪怕吞了对方灵识,也不会有多少增长,未必能撑得住灵精补损法的消耗。 路野起身。 知足吧,如今被掠来玄墨门不过一年半时间,已经到练气二层。 便是天灵根速度也不过如此吧? 起码在小欢喜门下,实力也终于不是垫底,终究是好事。 至于以后的路,便是蜕变磨时间,在秘境开启前也能到练气三层。 到时候习了厉害法术,驾驭低品法器得心应手,在秘境中也大有所为。 他精神立刻振奋起来,不再考虑修炼的事情。 先摸摸头上阿丑,这小家伙身子似乎又变沉了。 不仅把他头发压出一深坑,脖子似乎也有些痛,似乎顶着一沉重帽子似的。 改天便去兑换一兽笼,和阿丑完成驯化仪式将它收到兽笼中。 或者看看能不能商量一下,让这位小主回他识海中睡觉。 它现在分量可真不轻,再在脑袋上趴下去。 路野估计自己以后怕不是头上要长秃斑了,再说了,脖子也受不了。 他试着心里呼喊阿丑几声。 阿丑还在呼呼熟睡中,根本不理会。 按虫妖百解来看,阿丑现在只蜕变过一次,其实还是个宝宝,故而多吃多睡,极少动弹。 要想它蜕变加速,便得拿灵石砸,路野自然不具备这财力,便还是让它继续熟睡最好。 路野又走到洞府角落看看那毒蚕结的茧子。 嗯,可能有蛊粮丸补充,那茧子颜色似乎都变深了。 路野取出两粒蛊粮丸来放到那茧子上。 今日怎么说也是他破境的大好日子,可不能太吝啬了。 闻到蛊粮丸的香味,蚕茧破开,却是钻出一鞋带细绳粗细的毒蚕来,它嗅嗅空中确定上次那天敌不在,急忙卷了蛊粮丸要走。 只是没想到这次居然是两颗蛊粮丸。 毒蚕急得把自己身子舒展,想要一拖二一起“滚”回茧子中。 偏偏它身体没那么长,卷起一颗便掉下另一颗,如此反复几次,这笨蚕就和两颗蛊粮丸较上劲了。 路野实在看不下去了,快要被它蠢哭了,干脆伸手一点。 啪嗒。 两颗蛊粮丸连带这毒蚕幼虫一起掉入茧子中去了。 “吱吱……” 这毒蚕幼虫被外物干扰推到自家茧子里面,吓得蛊粮丸也不要了,团成一团瑟瑟发抖缩在最里面。 真是太废了。 路野无语,抬手看看自己触碰过毒蚕的指头,微微轻麻。 这点毒力真的是没谁了,也太差了。 怕是放到王虎馒头里面让人吃了也顶多是多放个屁的程度。 这毒蚕怪不得便宜呢。 这灵宠要来有何用? 他再抬眼,却发现那胆小的毒蚕幼虫已经吐丝将茧子重新封好,里面隐隐传来啃食蛊粮丸的声音。 这不仅实力弱,怕是灵智也不怎么高。 记忆力该不会只有1息吧? 刚才怕得要死,现在却吃得欢畅。 路野摇头,不再理会毒蚕,解开洞府禁制便出了门。 接下来几天,他倒是过着舒服。 因为三个月假期还在,他不用下山巡逻,趁机便完成了一圈宗门内任务,反正宗门每年内每个外门弟子的任务额度是定量的,趁现在有时间多接些,免得将来闭关时候再被扣道功。 要么去种种灵田拔拔杂草,要么去给某位内门弟子打打下手,给丹炉吹风扇火,或者去做洗炼裁剪符纸的营生。 只是可惜,大师兄金富贵最近异常得宠,天天被小欢喜留宿在洞府内,弄得路野都没机会去亲近亲近。 他可是把小欢喜上次赠的补品都放在储物袋里,就等着送出去套近乎呢。 这一日。 路野照例在百艺坊完成任务,这次却是和蜀赤土搭伴,调配灵宠所需粮丸。 却听着外面热闹起来。 他和蜀赤土急忙跑出去看。 只见山下走来一行身穿白袍,衣襟上点缀骷髅头修士,领头中年男子却穿黑袍上面衣襟上有一金色骷髅头,偶尔那下巴还冲着空气嘎巴咬两下,似是活物。 他身上有莫名威压,气势逼人。 队伍中还有一头上挂满珠翠,身上玉佩叮当,鞋上珠灿灿,面色高傲富贵女子,她身上所佩饰品竟然都是法器,光芒耀眼。 人美法器多,立刻吸引了众多弟子目光。 大家心中惊叹。 这少女是何种身份,为何穿得如此奢侈? 一般长老也比不上她这穿戴的身家吧? 只是这少女却不停左顾右盼,一双杏眼似乎在玄墨门众多弟子中寻着什么。 路野立刻缩头,乖乖,居然是魂九那债主来了! 第175章 填寒潭 蜀赤土在旁边羡慕道。 “路师兄,你可不知,你闭关的时候。” “阴魂派三魂婆婆家老二,冲击筑基成功了!” “如今我们两家交好,这必是来送礼来了。” 路野心想我管他什么送礼,不要让我吐出东西就好。 哎呀,却是亏了! 原来他回来之后就专心闭关,便没管这小富婆的储物袋,等他冲破练气二层之后,这几日也试图打开储物袋。 却发现这储物袋禁制等级甚高,以他练气二层的实力试了几天也是枉然,只能用水磨功夫慢慢破解。 如今储物袋还未打开,连里面东西都没瞅一眼是什么,债主却杀到了,实在是血亏啊。 门主该不会让我把东西再赔出去吧? 若是只赔东西也就算了,这条小命怕是不保险。 接下来几个时辰他心神不宁,屡次出错,糟蹋了好几盆虫粮。 蜀赤土急得搓手道,师兄你心神不宁,还是别干了,咱们如今分文未赚,还需倒赔宗门几个小功哩! 他知道路野担心什么,又宽慰道师兄伱莫怕,我这几天打听了,那阴魂派中惩罚门派弟子,便是去寒潭里走一遭待个三五天,里面有阴风魂魄碎片能消磨人灵海中灵体。 以你的罪过,在里面估计待个一年半载就出来了…… 路野更心堵了,脑子里已经在思考要不要回洞府打包东西开溜。 只是一个练气修士没什么隐蔽气息法器护体,想要在筑基修士神念追踪下逃走,当真是痴人说梦。 他被迫熄了这份蠢蠢欲动的心。 却是怕什么来什么。 百艺坊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金富贵进来左右探头,看到了路野,黑着脸说道。 “二师弟,门主唤你去议事大殿旁听……” 路野这还是出关 可能因为小欢喜麾下弟子变少了,她对弟子们相对也好些。 金富贵还是原来打扮,并没有变成赤裸巨人兜档布造型,只是看着眼眶发黑,面如金纸,显然最近精血消耗颇多。 路野心颤,将准备好补品从储物袋中取出送上。 “大师兄,这是师弟的一点心意。” “全都是大补的好物,值一两个大功哩!” “敢问师兄,不知门主传唤我旁听何事?” 金富贵是个见钱眼开,针尖削铁的性格,看到有好处立刻换了一副笑脸,拍拍路野肩膀。 他黑眼眶都亮了几分。 “二师弟,你发了!” “今日阴魂派魂二因为门主所赠丹药,成就筑基,特意来山上谢过门主赠药之恩。” “门主便决定派人明日回访,定了师傅领队,各长老门下出两名弟子。” “不过人家阴魂派说了,有一人是必去不可!” “指名道姓要你,你说你是不是要发?” “能不能告诉师兄,大家一起被抓来,日日出去巡逻,你小子到底什么时候和阴魂派搭上线的?胆子挺大啊!” 路野苦笑摸摸鼻子。 “也没什么,那日秘境开启,我正好巡逻,遇上了阴魂派九小姐,揍了她一顿,这交情自然就有了。” 金富贵倒吸一口冷气道。 “师弟,你果然胆大包天啊。” 他转头拍拍蜀赤土。 “三师弟,做准备吧,等过了明日你就是二师兄了……” 路野:“……” 那补品还能不能要回来?妈的好心堵。 他没办法,跟着金富贵去了议事大殿,阴魂派的人已经回去了。 墨如烟不冷不热淡淡吩咐众人,如今阴魂派和本门交好,既然派人来送礼,也需要按礼回访。 但是大家需操个小心,毕竟之前互有伤亡,小心报复,遇事却也别怕,有玄墨门给撑腰。 说这话的时候墨如烟瞥了路野一眼。 路野立刻便觉得腰杆似乎又硬了起来。 晚上回到洞府中,他将王虎和张存义唤来,将腰牌内道功给二人分完,又交代嘱咐他们。 若是自己回不来了,便将那洞府顶上结茧的毒蚕好生喂养。 一天起码喂两颗蛊粮丸。 王虎当即表示大哥,不如咱们逃了吧? 路野照例给他头上一暴栗! 逃逃逃! 就知道逃,你们身上还有升天符呢,那玩意真的能送你们升天! 便不算符的事情,真以为筑基修士是摆设啊? 次日。 他从洞府中出来,腰上挂着三个储物袋。 一个是九小姐的,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自己的但是里面装了九小姐的披风,翼靴,项链珠钗等。 路野心中给自己打气。 莫慌莫慌,门主说了,遇事别怕,有玄墨门撑腰! 在道观外等候,今日却是小欢喜带队,路野扫了一眼,队伍中只有金富贵这个熟人,其他人是另外三位长老门下,只是脸熟。 他冲众人点点头便算打过招呼。 小欢喜今日代表玄墨门回访阴魂派,穿得也比往日多了,外面一身白袍将自己裹了严实。 看他枯白发瘦弱身如竹杆便不喜,冷冷扫了他几眼。 “路野,我给你的补品你用了吗?” “你上次闭关出来似气血有亏,我便赐了你补品,怎么现在更亏得厉害了?” “我看已经损到道基,怕以后冲关都难了。” “你这功法怎么练的,越练越虚了呢?” 路野老实回复。 “回师傅,弟子修为垫底,因此急躁了些,选了那灵精补损法。” 小欢喜脸色一变,她整日里醉心采补,麾下门人弟子中,路野和蜀赤土都修的是本来法门,因此几乎不在她眼前走动。 她因此并不知道路野用了灵精补损法这邪门功夫。 上次扩山路野捡回那飞天甲尸有功,也只是赐了点大补丹药了事,还以为他行功偶尔出错,损了精血。 今日一看,才发现竟似全身精血亏损厉害,几乎和被她采补过的欢喜奴一样。 现在一听路野练了那灵精补损法邪术,她心喊不妙。 你自己把自己采干净了,为师怎么办? 她双眼眯紧,还怀疑路野在诈她,突然一招手,路野身不由己便被摄了过去。 这便宜师傅两根手指搭在路野气海上。 路野立刻感到一股燥热法力如细蛇在自己气海及身体诸窍中游走一圈。 “蠢货!” 小欢喜用法力在他身体内试探一番,立刻大骂。 “居然用那灵精补损法那要命的法门冲击到练气二层了!” “不过你身子虚得这么厉害,我看你是没希望再进一步了!” “真是自断道途!” 她松开了路野身子,一挥袖怒气冲冲出发了,后面弟子们急忙跟上。 金富贵靠近路野偷偷道。 “师弟,我发现你真是个狠人啊!” “为了不被师傅吸,先把自己吸干净了!” “我也想这样做,可下不了决心!” “师兄真服了,彻底服了……” 他嘴上夸完路野,脚底下抹油却跑到小欢喜前后伺候,显然也怕挨在路野身边惹恼了师傅。 路野长叹一口气。 唉,还未到阴魂派呢,就和领队闹翻了。 等会到了阴魂派需要这领队师傅撑腰的时候,还能靠得住吗? 一行人下了山,驾起遁光,直奔阴魂派。 如今路途上果然畅通,再无之前剑拔弩张,互相厮杀的气氛。 黑窟秘境竖眼仍然悬在天空中未变。 众人路过时各个抬头,一个个看的眼神陶醉,这里面便有诸多机会。 路野注意,在这秘境下方,当日被黑煞风摧毁的千丈平地中央,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地上有墨线分开一片片区域,路野粗扫一眼大致看出是如棋盘一般的街道布置,街道两侧应该是规划的各式商铺。 当然,如今土地上一个建筑也无,但想必这些建筑很快便会拔地而起。 因为四周堆着许多如小山一样的建筑材料,不时有一些修仙者驾着遁光而来,然后到指定地点将储物袋一倒,便有诸多石块沙土木梁材料倾泄而出。 而空地上各派的杂役正指挥诸多凡人将材料分类,归整。 路野看到有玄墨门,阴魂派和万骨林的弟子,另外有四家弟子,却穿的不同衣服各自组队,忙而不乱。 他想起来,在问心楼宗派日常任务中,建造坊市一日也是两个小功,看来七家宗派都是行动派,急着推动坊市成立。 坊市一建立,便能和山外那些修仙商号联系在此设点,七家魔门本来就是一大消费对象,更不用说九年后秘境开启,从里面取出的诸多宝物也可以通过坊市销售。 果然这七大掌门打得好算盘。 金富贵不知道何时又出现在他身旁,指着工地上另外四家不同服饰弟子道。 “师弟,你看那穿红衣的,却是血影派的,门中弟子据说可以分化十几血影分身,极难杀死。” “另外那穿绿衣个个脸肿身肿的,却是僵毒派的,素来喜欢炼尸为僵,擅长使毒。” “再看那穿灰衣的,是铁尸门的,虽然也是炼尸,走的却是类体修路线,所炼铁铜银甲尸据说战力勘比体修。” “最后那些穿衣的胖子是百畜门的,他们走体修路线,却最邪门,日常修炼便要狂吃吃海喝,气血旺盛到不可思议,作战时却要燃烧气血,刚猛异常,也是大敌。” 路野心中默默将这西四门记下,将来在秘境中说不定就都是对手。 一行人过了这片嘈杂地方,往前又走了几十里,便到了阴魂派。 对方不愧是老宗门,山门斑驳广大,看着就有历史气息,山峰也远比鹰坠峰高大陡峭。 迎客弟子领众人上了山,山顶一片鳞次栉比建筑,亭院套亭院,底蕴深厚。 众人一路前行,路上不免有许多阴魂派弟子打量。 好在路野武心通明感应,都没什么杀意,看来今日不是鸿门宴。 他刚把心放到肚子里。 便听着前方一块翠玉照壁后传来娇脆声音。 “玄墨门的使者到了?” “太好了,那白发路野到了没?” “八哥,你快帮我,拿了他填寒潭!” 第176章 切磋 路野听了差点就要拔腿往回跑! 这娘们果然不是好人! 不就是在你脸上打了一巴掌吗?我还救了你一命呢! 阴魂派的寒潭他还特意打听过了,那潭深不知几许,里面却是阴魂派几千年来拘来的各路阴魂。 外面用阵法锁住,弟子们需要修炼时便进去外围收取阴魂。 可若是继续往里走,便有更厉害的阴魂出现,一个不小心,便是内门弟子也要被吸干成了其中一员。 因此那寒潭也是处理门派叛徒,及折磨厉害敌人的一处恐怖场所。 他要进去还不得沉到潭底啊? 路野心中正焦急。 就看那照壁后探出一小脑瓜来,正是那九小姐。 魂九也未料到外面就是玄墨门的弟子,看了一眼呀一声,轻吐舌头嗖一下就把脑袋缩了回去。 然后不确定,又探出小脑瓜来在人群中扫视。 玄墨门此行不过九人,一个长老加八个弟子,她很快便从人群中看到了路野。 谁让他白发太过显眼。 魂九似是不敢相信,仔细打量路野几眼,怎么一个月未见却瘦成这副模样? 不过再看路野腰间挎着的储物袋,仔细分辨,没错,就是自己的! 还有这人的眼神看着还是那么可恶! 就是这家伙! “小妹!不可胡闹!” 照壁后面转一穿白袍器宇轩昂,长了一副好皮囊的青年男子,面白如玉,唇红齿白,正是那“八哥”。 “玄墨门的贵客来了要好生招待,怎么能填寒潭呢?” 他大步向前走来,冲着小欢喜一躬身。 “喜长老,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我家妹子素来顽劣,她只是开个玩笑,莫当真,莫当真。” 魂八上次也在去往玄墨门的队伍中,因此认识小欢喜,且他修为也到了练气后期,身份对等,出来迎接刚刚好。 喜长老看了魂八长得英俊,舔舔嘴唇娇笑一声。 “八长老,九小姐戏语不碍事的。” “我这徒弟向来不听话,便是去填了寒潭让他收收心也是好的。” 路野听了心中大骂小欢喜这个骚狐狸,看到帅哥便合不拢腿了! 要去填寒潭怎么不你自己填去! 好在魂八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抬手说个请字,将众人迎入院中。 路野缩着脖子混在队伍中,只感觉魂九那锐利目光几乎要在他脸上戳出两个洞来。 他抬起脸来笑面迎人,将准备好的两个储物袋双手送上。 “九小姐,咱们不打不相识。” “这是您的东西,一件也不缺呢。” “哼……”魂九傲娇一抬头,纤手一抹便从路野手中拿过两个储物袋。 她先看了自家储物袋,确定上面禁制未打开,松了口气。 路野心中嘀咕。 这九小姐该不会在储物袋里面也放了一堆亵衣吧? “算伱聪明!”魂九撂下一句话,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跑了。 路野心中稍安,只要收了东西就好说,若是没收东西,那可就难办了。 而且刚才他用武心通明感应过,这九小姐并未有杀心。 唉,看来那一巴掌真如王虎所言,是有些过了,这大小姐还是分得出好歹,懂得谁救了她的! 嗯,看来今日这趟上山,却无性命之忧了。 路野心里放下一块石头,跟着队伍进院,入了大厅。 便看到厅中主位上坐着那鹤发鸡皮,皱纹满脸的三魂婆婆,她手中拄着骷髅拐,还是那脸上扑着千层粉,嘴唇涂着艳红色的样子。 此刻魂九便将身子依在她身上,双眼看着路野,小嘴却悄悄贴着阿母耳朵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路野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 却见那三魂婆婆摇摇头,魂九小嘴一噘,却是跺脚跑路了。 “玄墨门小欢喜及弟子,见过三魂婆婆!”小欢喜进了殿以后先规规矩矩施礼。 她从怀中掏出一烫金礼单,又解下一储物袋,双手将二物递上。 “这是我家墨门主准备的一点心意,恭贺魂二师兄成就筑基,恭贺阴魂派再添一镇派高手!” 三魂婆婆虽然不是墨如烟对手,不过身为筑基高手,不是她一练气后期可以冒犯的,因此收起了往日烟行媚视的模样,装得端庄得体。 魂八急忙从小欢喜手中接过了东西,放到三魂婆婆桌旁。 “免礼,”三魂婆婆扫了一眼礼单,看上面东西贵重,甚至比自己昨日送过去的谢礼还要重三分,便满意点头,算回过礼数,“贵客请坐。” “你我两家门派先前虽然有些摩擦误会,不过以后便是同盟,亲如一家。” “墨门主却是有心了,也太破费些。” 小欢喜施了一礼道谢之后才坐在客座上。 路野等弟子自然是没有坐的位置和资格的,只能环着她站在后面充当背景板。 “小八,”三魂婆婆转头嘱咐魂八,“今日便由你亲自全程作陪,好好招待玄墨门的贵客!” 魂八急忙应一声。 三魂婆婆又和小欢喜说了几句场面话,无非就是旧事已过,大可放心展望前程,两家齐心合力,一切以秘境中事情为重。 几句寒暄过后,三魂婆婆起身便要离开。 她突然扭头看向路野笑道。 “你便是救了小女一命的路野?” 路野汗都流下来了,这婆婆只说了半句话啊,还有半句便是就是你欺负我家闺女,给了一巴掌,全身上下洗劫一空,还把靴子都扒掉了! 他偷眼看小欢喜脸色漠然并没有出声的意思,只能咬牙出列,拱手道。 “弟子便是路野,当初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九小姐,真是该死……” 三魂婆婆哈哈大笑。 “你有什么罪过啊?年轻人多经历点波折坎坷又不是什么坏事。” “小女的命是你救的,些许冒犯算什么?” “其实我还要谢谢你呢……毕竟,我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她大笑声中离去。 路野才松了口气,等退回到队列中,发现自己额头上都是汗水。 这下应该稳了吧? 三魂婆婆都点了赞,那小魔女应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接下来的时间便甚是无聊。 魂八带着玄墨门一行参观了阴魂派各建筑,还介绍了他的六个哥哥。 本来有七个的,老大却是被墨如烟摘了脑袋。 路野注意到这几兄弟虽然冷脸,好歹没什么杀意。 跟着魂八还去了后山,到达阴魂派着名一景寒潭。 远远望去,寒潭便似山上一大坑,上面终年缭绕着白色浓雾,然后在外有薄薄一层光罩将所有雾气罩住,正是一层阵法。 离那寒潭还有十丈左右,众人便觉得空气中温度骤降,身体上气血似要被冻僵,法力运转也不再活泼。 小欢喜灵识强大,甚至能听到法阵后面万魂鬼泣声。 众人纷纷变色,这还是有法阵隔绝阴魂效果,若那大阵打开,被这么多阴魂一冲,怕是当场小命不保。 魂八骄傲介绍。 “诸位请看,这便是我阴魂派有名的寒潭!” “这潭从立派祖师开始便有,天生适合养魂,几千年来,历代祖师也不知往里面镇压了多少恶魂!” “据说当初门派鼎盛时,甚至有祖师将金丹级阴魂厉鬼镇压在此处的记录。” “我阴魂派与其他门派不同,并不设护山大阵!” “门派中几次遇到危机,只需要掌门打开寒潭,操控万魂出击,无人可挡。” 小欢喜惊叹道。 “贵派果然不凡,不愧是底蕴深厚。” 路野则觉得好他么危险,这阴魂派就不怕哪天这寒潭炸了,跑出来一堆积年老鬼把他们灭了吗? 果然此处危险,不宜久留。 可惜魂八为了展示阴魂派地主之谊的热情,中午还备了盛大的宴席做招待。 他和几兄弟陪小欢喜一桌,轮流敬酒,喝得喜长老脸红身热,不知什么时候把白袍都蜕下一截,露出两个香肩和大片肌肤。 至于路野和金富贵等人虽然没资格坐主厅,却也在外面坐了一桌,有阴魂派执事弟子相陪。 只是路野留了个心眼,虽然桌上有各种美酒佳肴,却是灵气满满的珍贵品,他却是眼睛瞅着对方执事弟子。 对方往哪里落可筷他便跟着往哪里落筷,酒水更是一口都不敢喝,一口饭能在嘴里嚼个百十遍。 一顿饭吃了两个时辰,他硬是只吃了三口饭,饿着肚子撑下来。 终于到了宾主尽欢,酒终人散时候。 玄墨门的队伍在魂八陪同下下山,眼看阴魂派山门就在眼前,路野心都跳快了。 娘的,以后再不来了! 他脚步轻快,便正待迈过山门。 却哪想到小欢喜突然啊呀一声。 “差点忘了,路野,你留下!” 路野懵逼了。 “师傅,您说什么?” 小欢喜满不在乎道。 “哦,刚才席上八长老说了,他小妹身手太弱,却是需要一个敢和她一战的陪练!” “我们都觉得你便不错正适合。” “你便留下来呆一晚上,明日我会派人来接你!” 路野两眼发,正待推迟。 刷! 小欢喜袖中粉色长鞭如蛇窜出,却将他绑了个结结实实,顺势一张静音符箓贴在他嘴上。 “路野,好生陪好九小姐!” “若表现不好,小心拿你填寒潭!” 路野倒在地上挣得脸红脖子粗,却挣不开这法器,有心召唤阿丑却知道打不过徒劳暴露杀手锏。 眼看着小欢喜带领队伍扬长而去,金富贵冲他挤眉弄眼摊手做爱莫能助的样子,也溜了。 路野心哇凉哇凉!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狗日的墨如烟! 狗日的小欢喜! 说好要给弟子撑腰呢! 魔门果然是不讲道义,说的没一句话都不能信! 你们这是直接把爷卖了啊! 他眼前一黑,一张白净鹅蛋脸倒映眼帘。 魂九冷笑连连。 “路师兄,陪小妹练练手吧?” 半个时辰后。 阴魂派一件练功房内。 一直笑脸相迎玄墨门贵客的魂八冷着脸,随手一挥便解开了路野身上的绳索法器。 啪! 路野一个鲤鱼翻身跳了起来,一脸怒容看向魂八和魂九二人。 “打了我九妹一巴掌,身上东西掠夺干净,连双鞋都不给留!” “以为把东西还回来就没事儿了?”魂八狞笑一声,“九儿,哥哥在这里给你压阵!” “他怎么打你的,你就怎么打回来!” 路野心中暗骂一声! 好一个魂八! 陪了一路脸上笑眯眯,原来都是装出来啊! 不愧是魔门的崽子,个个的是好演员! 对面魂九一脸兴奋,跃跃欲试的样子,摩拳擦掌,一拍储物袋,笑道。 “哈,别说我欺负你!” “姑奶奶别的不多,就是法器多!” 路野眼睛转转,突然侧头看向魂九身后,一脸惊愕。 “三魂掌门?” 魂八和魂九闻言一怔,母亲在他们心中那就是神,急忙扭头。 同时二人心中一颤,因为扣下路野这事情是他们背过三魂婆婆做的,却不知道会不会惹老母生气? 却看那里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三魂婆婆? 不好!这厮耍诈要逃! 魂八脑子里闪过这念头。 咦?我阿母呢?难道是隐身了? 魂九脑子里还迷糊着呢。 陡然间。 室内一股恶风闪过,路野脚下遁光闪过,狠狠向魂九扑来! “啊……”魂九待觉得恶风扑面反应过来转头。 却看着眼前一个拳头陡然放大,然后很快占据满整个视线! 旁边传来八哥怒吼声贼子尔敢! 魂九脚步向后撇了半步,却躲闪不及。 一身法力急切间运转,手拍在储物袋中,一堆法器光芒耀眼涌出,就要将她身体护住…… 砰! 魂九只觉得鼻子一酸,脑袋似让人拿铁锤正面抡了一下。 她在原地一晃,两只眼睛都了。 叮叮当当! 那些刚才储物袋中飞出来的法器因为断了法力支撑,立刻掉了一地。 就看着对面那路野一拳已砸在魂九鼻子上,另一拳狠狠举起,向魂九脑袋拍来! 刷! 好在旁边魂八反应够快,一使法诀。 直接一道透明阴气索落下,便将路野绑了个结结实实。 “你耍诈!” 魂九都要气炸了,她准备了那么多法器,居然一件也没有放出来! 再加上鼻子酸痛,两只眼睛泪腺受到牵扯,不由自主就落下两行清泪来。 噗通! 路野倒地,嘴上仍然不服! 反正已经落在这阴魂派手中了,再装孙子陪笑脸,最后结局也不过是填寒潭! 还不如直接略过委曲求全过程,咱们直接快进到结果呢! 这身根骨在寒潭中坏就坏了,大不了再换一副! “是你笨!”路野冷笑一声反唇相讥,“我若要杀你,刚才换成一刀你脑袋已经掉了!” 魂九脑子一晕! 这人居然还想杀她! 此时她突然觉得鼻子一热,两道热流淌了出来。 她茫然伸手一摸,却是血红一片。 女孩家注意颜面,急忙使个水镜术。 但见镜中女子头插珠翠,身姿俏丽,白衣似雪,唯一美中不足,秀美白皙的脸蛋上,鼻子被揍得通红。 两行鲜血从鼻孔中喷涌而出流下,从光洁下巴处滴在白衣上,梅朵朵。 第177章 寒潭阴魂 “啊……”魂九尖叫一声。 只觉得心和鼻子一起受创,甚至心中的伤怕是要更深些。 “九儿!”魂八急忙上来给她使了法术丸药进行治疗。 好在魂九从小便是各种天材地宝丹药堆里长大的,别看是娇滴滴弱女子模样,但气血充足,筋骨强壮。 再加上路野气血衰败,这一拳也只发挥出了铁脏大武师一击。 因此魂九虽然鼻子流血,不过鼻梁骨并未断未歪,只是小巧鼻子被拳头覆盖部位,整片都红了。 白皙脸上,独鼻子一块红红的。 这可是真白里透红。 不大雅观好看。 她本来五官秀丽再加皮肤白皙似瓷,光彩照人,被这一拳砸在鼻子上,好似鼻尖被点了一片红,有些滑稽。 虽说这是小伤,就这一会的功夫魂八已经给她治好。 再使一净衣符,魂九勉强恢复了之前模样,不过心灵上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你你你……”魂九指着路野气坏了。 她本意是将路野扣下揍得满头包,打一顿出气就算了。 可是揍人不成反被揍,这让她心里更堵了! “和这厮有什么好说的!”魂八见从小便捧在手心的妹妹再次受创,心疼得不得了。 而且这厮好猖狂,打哪里不好又打脸! “填寒潭!必须抓他填寒潭!” 魂八狂躁喊一声,一手拉着魂九,一手牵引法术将路野绑着飘在空中,就出了房间,直奔山后。 他们挑的这练功房本来就在后山僻静处,人烟稀少。 二人一路走来,阴魂派弟子不过遇到三五个,他们看到八公子和九小姐一脸怒容凌空绑着个阴魂派打扮的白头发瘦子向山后走去。 有的满脸疑惑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有那机灵的转转眼珠,似想明白了什么。 只是所有人都明智让道,谁敢管这两人的事情。 魂九时不时扭头狠狠瞪路野一眼。 路野也豁出去了,每次都狠狠瞪回去。 他想明白了,若这二人无心杀他,怎么折腾只要不死他便可使用神通蜕变自救。 若这二人有心杀他,那便是再怎么求饶也是无用,真到了那时,便得让阿丑来绝杀。 只是阿丑未必能对付了魂八这位练气后期高手。 三人很快便来到了后山寒潭处。 靠近寒潭,路野比前几个时辰离得更近,看得更清楚了, 这寒潭方圆竟然有十几丈,好似一小湖。 隔了外面金光护罩,里面有阴森白气似海水一般形成浪潮拍击四边岩石。 而且那白雾浪潮中似有活物在里面游走,激荡得那雾气向四处翻滚。 不仅如此,越靠近这寒潭,路野便能感到那白雾下似有许多双“眼睛”盯着自己。 这不是错觉,而是真的。 饶是他喉咙也上下滑动一下。 魂八在旁边有意恐吓。 “哼,小子,看好了!” “这里便是我阴魂派立派根据,山上寒潭!” “里面有历代祖师拘禁的阴魂,甚至直接将活人沉潭。” “这些阴魂养在此处,一是为了后代弟子修炼方便,二么可护山门不失,三么则是惩罚叛徒外贼的一好去处!” “伱看,”魂八从那寒潭边驱使法诀,竟然从潭中晃晃悠悠伸出一黑索来,似蛇在上面扭动。 那上面却是有金星刻度,如一条金点黑蛇在白雾中游走。 “这黑吊索法器有三丈长,十星为一丈长,一星便是一尺!绳上总共有三十星,系在人身上,练气圆满弟子被放下一丈就会要命!” “若放两丈,筑基圆满修士也无幸免!” “若放三丈,金丹圆满修士走一遭上来也得丢了魂魄,只剩躯壳!” “你说,将你放到几丈处?” “我也不欺负你,明日你师尊派人来领你,只要你在下面呆过一晚,你欺负我小妹的账一笔勾销!” 路野脸色刷一下变白。 好家伙,还是低估了这寒潭的厉害,金丹修士都能消融,他个练气前期算个屁啊? 要不,男儿不吃眼前亏,先服个软? 路野转向魂九,魂九似乎也带有期盼之意。 可还没等他张嘴。 刷! 魂八一挥长袖,他身子已经没入法阵中。 那黑吊索闻着有人气,立刻刷一声缠住路野,往下一拽,便消失在雾间。 黑吊锁一接触人下坠,外面的绳子便笔直竖起来,刻度上少了两颗金星。 “嘿!”魂八得意大笑,“现在后悔了?晚了!” “老实在寒潭中呆着吧!”他转头看向魂九笑道,“欺负了我九儿,还想有好?” “我早就从你那骚师傅那里打听清楚了,你是练气二层,我便放下两度!” “不把你修为尽消,你当我阴魂派无人?” “哥……”魂九慌了,“你怎么真把他扔下去了?” “他不是我们阴魂派人,没有六魂术秘法,扛不住阴魂拉扯的,快点拉起来!” “而且我阴魂派和玄墨门刚交好,真要让他死在咱们地盘上不是祸事吗?” 魂八奇怪反问。 “九儿,你莫不是挨了两次打傻了吧?” “这小子都让你见红了,我怎么可能轻饶他?” “至于玄墨门却不用管,熬得过是他命大,熬不过是他命苦活该有此一劫,不过死一个外门弟子罢了。” “你以为我今日和那骚娘们谈笑风生说什么?我和她早就商量好了,若不小心弄死了,他这条命只值一百个大功!” “赔上一百块灵石即可!” 魂九被堵得言语一窒,她脑子乱哄哄的,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突然叉腰蛮横道。 “我不管!” “吃了亏我要亲自打回来!” “你把他弄死了我还找谁报仇去?” “快点给我拉上来!” 魂八见妹妹真的发火,嘀咕一声疯丫头。 不过他还是准备法术将路野拉出来,心道这妹子怕是被打傻了。 以后生了女儿果然该骂便骂该责便责,自己宠坏了被外人打了胳膊肘还往外拐! 真是气死了! 冷不防身后突然传来苍老声音。 “降一丈!” 魂八和魂九听了大惊,急忙转头。 却看三魂婆婆拄着骷髅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二人身后。 “阿母!” 二人急忙跪倒在地。 三魂婆婆便是阴魂派的天,平日里虽然宠溺子女,可若她要认定的事情,那便是子女都不敢忤逆的。 他们扣住路野这事情可是瞒着三魂婆婆做的。 “敢问阿母,”魂八面露喜色,“可是降一丈?” 三魂婆婆冷笑将手中骷髅拐往地上一击。 咚咚作响。 “不过一小卒子,打了我女儿就真以为没事了?” “而且,还打了两次!” 原来她一直暗中关注这两兄妹,清楚知道事情来龙去脉。 “他救我女儿有功,该赏!”三魂婆婆陡然语气严厉,“可他不该打我爱女!” “这便该罚!降一丈!” “等他死了我赔玄墨门一千灵石!” “那墨如烟不会说什么的。” “阿母,不要啊,”魂九一脸焦急从地上弹起来,跑到三魂婆婆那里拉扯袖子轻摇撒娇,“女儿也没受什么伤……” “您看门里上下所有弟子,谁敢和我真的动手啊。” “他们陪我练了这么多年,还吹嘘我是外门 “其实我知道,他们都不敢和我真斗!” “每次都是我用法器轰来轰去就赢了,也忒无趣了!” “就拉他上来,让女儿亲自教训他就行了。” 三魂婆婆一双凶悍三角眼盯着魂九,怪道。 “九儿,你失心疯了?” “怎么替他求情?” 她人老成精,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似要看穿魂九心思。 魂九吞吞吐吐道。 “阿母,我就觉得这么杀了他不妥。” “要杀女儿会亲自动手!” 三魂婆婆皱眉良久,盯着魂九不说话,却看着魂九频频转头看向寒潭,一副焦急魂不守舍的样子。 她突然展颜一笑。 “九儿你长大了,有自己想法了。” “好了,既然是乖女儿求情,算这厮命大!” “我便准了你……” “阿母那里新得一匹缎子,你帮阿母看看做个什么衣服好……” 三魂婆婆拉了魂九施展遁光便走,只是背着魂九冲着老八挥挥手。 那手掌却是往下压了两下。 同时他耳边传来三魂婆婆传音入秘声音。 “你妹妹怕是丢了魂了,对这厮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那玄墨门和我们联手只为秘境宝物。” “以后说不定还会翻脸,真以为区区筑基丹便能买你大哥的命?” “秘境中冲击金丹的灵植我们要,你大哥的仇也要报!” “降两丈别管了,等明日小欢喜派人来接就说他喝多了误掉寒潭,当着他们面拉上来。” “连尸体和一千块灵石赔给他们!” 魂八心领神会。 以往三魂婆婆亲自观刑惩罚敌人叛徒时,手掌压一下便是下一丈,压两下便是下两丈。 压三下则不存在,三魂婆婆主事以来阴魂派从来没擒拿过金丹级的高手,也不敢想这好事。 阿母这是动了杀心了,看到小妹似苗头不对,要彻底斩断她的遐想。 大家都是魔门,谁放心谁啊? 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下刀子捅了盟友了,阴魂派的九小姐但凡有一丝喜欢玄墨门弟子的可能性,都要掐灭! 九妹啊,你不求情,他还没事。 哥哥将他沉在潭里降个两尺冻个半死废了他修为,拉上来就算了。 你一求情,惹出了阿母,降一丈,九死一生! 再求情,阿母似笑则怒,降两丈,十死无生! 除非赶上每年不定时寒潭中阴气内缩,两丈以内没有阴魂的好时候,否则他是必死无疑! 可阴气何时内缩,根本毫无规律,所以此人死定了! 魂八看着母亲和妹妹走远,掐动法诀,那黑吊索嗖嗖又往下降到两丈深。 他确定无误,转身施展遁光也离开了,等着明天给路野收尸。 寒潭内外再无他人。 那黑吊锁猛然一颤,又一颤! 第178章 阿丑吃饱 寒潭下。 路野连打两个喷嚏。 这黑吊锁法器却是将他全身气血和法力都凝固了。 所以那彻骨寒冷确实将他冻得够呛! 不过,他面色却并无多少慌张! 原来之前他被那黑吊锁放下两尺,便看着周围雾气翻腾,有许多朦胧阴影向他扑来! 这些阴影成团状,似上多了五个凸起,便是那头部和四肢,头部上只剩几个黑窟窿便是五官。 路野之前却是在刚死之人身上见过,正是最普通低等的阴魂! 他法力被封禁,如一块掉入池中的饵料,这些阴魂在他眼中仿佛闻了腥味扑来的食人鱼。 当时他就竭力稳定心思,先召唤阿丑,再召唤鱼龙图! 这也是他下寒潭的底气,就不知到底哪个管用,若是都不管用那可惨了。 飞檐头中,阿丑一唤便飞了出来。 无形的它在空中一振翅,似刚刚醒来,便看着好多阴魂扑到了。 “唧唧……” 它兴奋一叫,振翅一飞,如同流星一般绕着路野身子转了几圈,便将扑来的阴魂通通吞噬。 只是这些阴魂质量明显不高,它吃了几个还不满足,直接绕着路野疯转。 十丈方圆的雾气内,阿丑飞得太快似搅动起一漩涡,一连吞了百十普通阴魂,扫荡一空。 路野心中正欣慰,看来自己能躲过一劫。 却不料那黑吊锁一颤! 他身子直直往下坠去,仰头看去,只见绳子刷刷刷往下放去,黑吊锁上一颗颗金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在雾气中都闪着亮光。 似一条灯带垂了下来。 “1,2,3……20!” 路野看了心中大骂! 两丈深! 这他么来个筑基怕是也挂了! 那八阿哥和九小姐的心也太狠了,不就是揍了下鼻子吗,就要人性命! 好在吊锁停在两丈深的地方停住了。 只是此处那冷风嗖嗖,却好似直接吹进了魂魄中一般,路野识海中灵体都似要被吹僵了! 刷! 阿丑见路野下去了,它一振翅也跟了下来。 此时四处雾气翻腾,却是出现许多能分出人形四肢五官的阴魂来。 他们表情木讷,便是成了阴魂,魂体上也自动模拟出衣服来。 路野看了一眼,却明显是不同朝代的服装,有和他衣服相似应该是近代的。 也有高冠宽袍衣装古朴似古代装束的。 还有甚至披一件兽皮,面貌沧桑,粗犷大汉模样的,却不知道是上古还是近古时期死在这寒潭里面的。 这些阴魂明显实力强大。 按照两丈深距离估算,这些阴魂怕也是练气圆满级别的,粗看大约有十数个。 不知道雾气深处还有没有。 此刻这些阴魂闻到了路野身上新鲜人气,那本来木讷的双眼突然亮起了红光,一起转头向路野看来。 那穿兽皮的阴魂竟然张嘴沙哑出声,脸上露出兴奋表情,手舞足蹈。 “有活人!” “夺了他肉体,再活一世!” 路野打个寒颤。 乖乖,自己这是惹了十几条老腊肉吗? 那兽皮阴魂一出声,其他人形阴魂纷纷发出尖叫声,修为高的模糊说几个词,修为低的嗬嗬有声。 “夺舍!” “占了他肉身!” “活,我要活!” “啊啊……” 它们刷一下飞扑过来,速度飞快。 甚至有两团阴魂撞在一起,成了下身相连,两身双头四臂的怪物! 还没到路野身前这两个脑袋先互相啃咬起来! 路野眼一紧,耳边便听着嗖嗖嗖声音响起! 比这些阴魂们更快的是阿丑! 它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轨迹,瞬间便将十几个阴魂头部穿过! 那可以轻松刺碎法器的长喙,啄这些阴魂更是一啄一个准。 或许是这些阴魂实力根本不够练气圆满,或许他们生前虽然是练气圆满修士,死后阴魂经年累月衰弱至此。 阿丑飞过后,这些阴魂惨叫连连竟然围着路野碎了一圈。 “啊……这是什么?” “无形剑?” “不,它会吞噬我们魂体!” “噬魂阴蚕?” “怎么可能!噬魂阴蚕怎么可能是无形的……” 这些魂体伤而不死,之前冲得有多猛,现在撤得便有多快,纷纷向四周逃去。 包括那双头怪物,逃跑过程中一头奔往一方向,结果互相拉扯下,反而谁都跑不掉。 “往东!” “笨蛋,这边是东!” “你害死老子了!” “混蛋,是你拖我后腿!” 双头商量不通,纷纷大怒,也不逃了,互相咬在一起要将对方吞噬,看起来很不聪明的样子。 两个脑袋大张着嘴,似舌吻在一起,拼命要将对方魂体吸掉。 路野看得身上一冷。 好家伙,两个阴魂,看样子都是宽袍长袖长有胡须,就这么亲在一起,真是辣眼睛。 唧唧…… 阿丑兴奋大叫,追了过去,如闪电般在这双头怪物身上转了几圈。 路野视线中看不到阿丑身影。 却看那双头怪物也顾不得“亲吻”对方了,惨叫连连,身上多出许多透明孔洞。 魂体本是雾状形态可以随时变形填补的。 那些孔洞中似有规则压制,伤了便永远是个洞。 很快二魂便被穿成了筛子。 他们身体相交“心脏”位置,突然出现一黑洞,在二魂惨叫声中,所有魂体被那黑洞吞噬。 路野擦擦汗。 阿丑好样的! 看来比起铁头碎法器来,阿丑对付魂体更是一绝。 “好样的!”他急忙给阿丑助威,“阿丑杀了它们!” “回去喂你吃五瓶……不……十瓶蛊粮丸!” 阿丑心灵回应是满满的不屑。 不过眼下这么多阴魂对它来说却是美食,让它根本无法舍弃,在阿丑兴奋鸣叫唧唧唧唧声中。 它绕着这些阴魂不停穿梭! 许多成团阴魂仓皇而逃! 路野注意到,这些阴魂似并无能力向下,纷纷向上面逃去。 那最先苏醒的披着兽皮的阴魂甚至都跳出了潭口,只是一头撞在那金色光罩上,身上便冒出一股青烟,惨叫一声又跌了回来。 路野身边形成一透明漩涡,却是阿丑身形太快在追逐美食。 它似猫儿戏鼠,也不一口吞尽,而是仗着飞行速度奇快,竟似同时在十几阴魂身上开吃。 每一阴魂一口一块魂体,吃得不亦乐乎。 “公子饶命……” “我等不敢了……” “呔,那厮,嘴下留人,我有藏宝图送伱!” “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一群阴魂被赶得上蹿下跳,欲哭无泪。 往下,下不去,下面阴气更重,他们敢下去便成了其他强大阴魂食物。 往上,上不去,上面护潭法阵牢牢将它们困死在里面。 路野在一边看得真解气。 哼,你们不是要夺舍占肉身吗? 咱们看看倒是谁先被毁灭。 也就片刻功夫,阿丑将这十余名阴魂个个吞噬干净,只剩下那穿兽皮最先苏醒的阴魂漂在空中。 阿丑显然要把美味留在最后,它还捎带着把上面残余的那些未苏醒神智的阴魂通通吃掉。 那披着兽皮的粗犷大汉知道自己逃不过了,反而冷静下来,冲路野问道。 “小子,今昔是何年啊?” “我人族最后胜了吗?如今还是妖魔的口粮吗?” 路野懵了。 你一阴魂问的这问题让我都无法回答,这哪儿跟哪儿啊。 “前辈,”他随便拱手,并无什么敬意,“你和那些阴魂在这潭中呆了不知多少年,怎么不问他们啊?” 那披着兽皮的壮汉苦笑。 “这潭中设了阵法克制我等神智,只有活人下来时才能保持一刻清醒。” “过后所有事情便忘却,或许我问过许多次了,但是都忘了。” 路野冷冷回道。 “前辈,那你便安心上路吧,以后却不用担心再问了。” “起码在大中洲,我还不听说人族惨到沦落为妖魔口粮的事情。” 那瘦皮大汉一愣,然后欣慰笑道。 “看来是我人族终究是胜了啊。” “那我也没什么执念了!” 刷! 阿丑从他头颅一穿而过,直接将他脑袋炸成一团雾气。 “神经病!” 路野嘟囔一声,怕是在这潭中呆久了老糊涂了。 人族什么时候成为妖魔的口粮? 几千年历史中也未记载啊,除非…… 他打个寒颤,莫非这老家伙是万年前甚至几万年前的残魂? 路野摇摇头,不管了。 眼下有阿丑守护,只要忍过这一晚,大不了被冻成人棍,只要不死,以后再报复回来便罢了。 唧唧…… 阿丑绕了一圈飞回来,落在路野掌心。 就在路野眼皮底下,阿丑传来了饱腹吃撑了的感觉,然后就是昏昏欲睡,主人勿扰的念头。 本是透明的身体却吐出一根根金丝来,显出痕迹。 片刻后,便围着它身子结了一个暗金色的茧子。 路野急忙看鱼龙图,却显示阿丑要开始二次蜕变了。 看来阿丑这次吃了够多大补,想起这家伙之前 路野无奈,将这茧子放在自己飞檐头中小心放好。 以这丑虫的德行,下一次破茧而出,却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了。 此刻。 寒潭中白雾似死水一样平静,只余路野一人扛着了。 刺骨寒意一波波传来,路野被冻得灵体都要僵直了。 他往上看,已是天黑,只隐隐能看到金色法阵暗放光芒。 往下看,脚下雾气依旧,深不见底。 从潭口到他身边的阴魂都被阿丑清空了。 “嘶……”他打个冷颤,“阿丑休眠了。” “如今却少了一助力。” “希望这些阴魂也都睡了,千万别出来吓人!” “那老八说放到三丈,金丹真人都扛不住,这里面有没有金丹级的阴魂呢?” 想到这个可能,路野一个哆嗦。 “千万别有,有也乖乖的别出来!” “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你好我也好!” 第179章 阴魂派祖师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路野眼睁睁就看着下面雾气呈漩涡状转动,然后一条惨白的五根手指就像钻洞一样从下面挤了出来! 当那只手挤出的时候,寒潭外面法阵突然金光一闪,连带着路野周边潭洞岩壁上都有金色符文一起亮起。 所有符文点亮后,最终形成一网罩在那惨白大手上。 “嘶……”路野脸色一变,“这里还真有金丹级的阴魂?” “还好好好,”他勉强笑道,“这阴魂派设了阵法,应该不是摆设……” 路野话音刚落。 噗! 却见那只手掌五指一并,如同掌剑一般向上一捅! 那金色符文大网居然被它捅穿了! 噼里啪啦金色火打在那惨白手掌上,组成手掌的“血肉”被剥离,掉落,化作一团团雾气被打散。 然而路野便看着那手掌硬生生得一寸寸往上挣,到后面,竟然把整条虬劲有力的胳膊挣脱出来。 路野脸黑。 “妈的,阴魂派靠不靠谱啊?” “这种保命的阵法居然是豆腐渣工程?” 他着急大骂,那伸出的胳膊听了声音却陡然向他双脚抓来,五指大张,还带着破风声。 刷! 路野急忙卷腹缩脚,好险被摸着,他可不想试试被这鬼手摸一下是什么后果。 那只胳膊抓不住他,五根手指竖着冲天,如无头苍蝇一般各自为政,每根手指能旋转三百六十度。 似用指尖来嗅那活人气息在那里,它们各转各的,偏偏还能不打架互不干扰。 路野屏住呼吸,硬撑着双脚不敢掉落。 刷! 似闻到了什么,五根手指准确指向路野所在方向。 就在路野脸皮底下。 那五根指尖突然分化成人脸上几个器官。 大、二拇指指尖上各长了一黄豆大小眼睛。 三、四拇指指尖上各有鼻孔朝天——是真朝天! 最小的拇指上却长出一樱桃小嘴——真的比樱桃还小! 然后那五根手指灵活一动,勉强将眼睛鼻孔嘴巴弄成倒品字形,好歹将其各自摆放到位。 那小樱桃嘴冲着周围猛吸,立刻有大团浓雾被吸引过来,围着这些眼睛鼻孔嘴巴勉强形成一人头颅模样,上面还带着一高冠! 雾气模拟出高冠玉簪束发长须,甚至还有两只耳朵。 若不看那眼睛鼻子嘴,光看其他部位打扮配合,应是一气势威严男子,若配上那黄豆眼朝天鼻和樱桃嘴,简直难看到炸裂。 路野头皮都发麻了,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钻出来了? 鱼龙图上次对付个徐光练气中层便差点将自己撑爆。 不知道能否吞下这明显更强大的魂体? 而且,还有可能是金丹级魂体! “小辈……”那雾气组成男子头颅,黄豆眼睛盯着路野看了片刻,樱桃嘴中突然传来沙哑声音。 “你是那阴魂派那些叛逆晚辈给吾送下来的血食吗?” “为何不按规矩,再下一丈一尺?到三丈位置?” 路野心里冰窖般凉。 三丈深,那便是黑吊锁法器极致了,对应的便是金丹圆满境了。 那黄豆眼眨眨,樱桃嘴不满道。 “不放到三丈深。” “却要吾如何就食?” 路野心中一动,急忙大喊。 “前辈你误会了。” “晚辈是阴魂派弟子,不慎犯了小错,被掌门责罚,便只到两丈位置受些磨炼,和您无关,您请回吧!” 深潭中,那浓雾组成的脸一呆,然后雾脸上雾眉倒竖,黄豆眼圆睁,陡然狂暴起来。 “阴魂派现在是谁在当掌门?怎么如此不讲规矩!” “老夫身为开山祖师,已经许多年还未享用血食,饿得便整日里吃些阴魂打打牙祭,这寒潭下面几乎便快被我吃空了!” “他们怎么就能在上面坐得住?” “算了,反正都是老夫的徒子徒孙,也不和他们较真了,不过今日老夫却必须开荤,小崽子吃一个也不打紧。” “罢罢罢,老夫自己爬上来吃吧!” 在路野惊悚注视下,浓雾组成的脑袋突然散掉,连那五指指头上的眼睛鼻孔嘴巴也消失了,只剩下惨白胳膊。 这胳膊猛然收回,然后闪电般再往出一挣! 砰! 金光四溅,那金色符文的大网瞬间便被击碎了! 然后四处潭壁上金光大盛,越来越多的符文亮了起来,组成道道金网法阵压下去。 整个寒潭被那灰白胳膊一击之力影响下都震了一下。 路野被黑吊锁吊在空中震荡不已。 然后他便震惊看到。 却有另一只胳膊从深雾中挣了出来。 两只胳膊从浓雾中伸出,竟然将金色符文织就的法网都硬生生撑了起来! 寒潭墙壁上无数金色符文金光大盛,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力量来压制。 可那金色法网还是一寸寸被举高! 最终,那两只胳膊下,一阴魂头颅终于从浓雾中挣脱出来。 此阴魂着高冠,玉簪,头发整齐束着,长须一丝不苟,板正脸上,却长得浓眉大眼,阔鼻方口。 只是眼睛似吊角,泛着凶光, 他说眼看向自己两臂撑起的金色法网,此刻似恢复了神智,冷笑道。 “哼,阴魂派这是传承多少年了,怎么越来越没出息了!” “这镇魂大阵纯阳,也需搭配阴魂之气才能阴阳相济,发挥最大威力。” “二丈处应该有许多阴魂在此,才能和大阵一起镇住三丈阴魂。” “如今孤阳不长,又能发挥出大阵几分实力?” “怪不得我能冲破法阵出来呢。” 此魂又盯着路野,一双眼睛中闪过绿光,带着贪婪神色,喃喃自语。 “中乙品灵根?差了点,不算太差。” “精血均亏损了?不打紧,使魂魔饕餮术多食点妖魔应该能补回来。” “咦?”此魂突然一笑,“小子,你说伱是我阴魂派门人,却是不老实。” “若你会六魂术,怎么会被冻成这副样子?” 路野身子冷心更冷。 坏了。 看来阿丑吃得太痛快了,谁能想到那些练气阴魂居然也是组成防御法阵中的一部分? 都被阿丑吃了,反而破坏了这法阵完整性,让这金丹级阴魂给挣脱出一部分来。 更可气的这家伙居然是阴魂派的开山祖师! 若是假的,这家伙便是无耻阴险的阴魂。 若是真的,更可气,你一祖师怎么混到寒潭里面填坑去的? 不过对方一眼能看出自己未习过阴魂派的六魂术,哪怕就算不是阴魂派的开山祖师,也必然有些联系。 这么一混蛋,鱼龙图能否抗得住? 或许说是自己这区区练气二层灵体能否扛得住? 事到临头,路野也豁出去了,他大声喝道。 “这位祖师,弟子刚入门,还未来得及学习六魂术哩!” “你吞噬自家门人,怕是违反纲常,好吃不好听吧?” 那祖师阴魂冷笑连连。 “我阴魂派是魔门,自家人才最歹毒呢。” “便是老夫当年也是受了几个徒弟暗算,才身死道消,葬在此处寒潭,我当年亲手打造的阴魂牢笼中!” “可恨这镇魔法阵还是我呕心沥血布置的,几千年来却牢牢将我困死!” “今日里吞噬你血肉是小事,正好趁着阵法威力减弱,便夺舍占了你肉体,改日里将这阴魂派上下,鸡犬不留,通通杀光!” “灭了这罪恶一门,老夫再重开阴魂派!” “小子,受死吧!” 这祖师已经做好决定,双臂用力一撑,拼尽全力,竟然将那金色符文法网又硬撑起一寸。 四处墙壁上金色符文大盛,法网越发璀璨夺目。 这祖师阴魂双臂似顶着整座寒潭在前进,那法网最终却被他扯开一拳头大小的破洞。 刷! 这祖师爷脑袋自动崩裂,化作一股至寒至阴的乳白色浓雾从那法网破洞中钻了出来。 与此同时。 寒潭洞壁上一个个金色符文飘在空中,一起压在法网上,便将那破洞补上,整张网金灿灿绚烂夺目,将那从底下雾气中升出的两只惨白胳膊紧紧包住。 一道道金色弧电跳跃,打在那两只臂膀上,硬生生将其撕扯成一团团雾气,将整个寒潭照亮。 只是片刻功夫,那两只惨白胳膊便给彻底打散。 这金色符文法网才慢慢退去,直到最后,寒潭内刺眼金光消散,似一切恢复了平静。 路野在上面看得惊心动魄。 “这是结束了吗?”他额头上汗水留下。 此刻所有动静停歇,寒潭恢复了冰寒孤静,抬头看,寒潭外金色法阵散发淡淡光芒提供微弱照明。 他双脚下浓雾中也再无什么阴魂派祖师。 便是四周寒潭洞壁上的金色符文也隐去,似乎刚才所有发生一切不过是幻觉。 “阴魂派祖师是跑出来了还是失败了?”路野喉咙上下滑动。 他刚才明明看到那金色符文法网被挣破出现拳头大小破口,那祖师脑袋似化作雾气从里面钻了出来。 然后四周洞壁上金色符文飘下,法网威力陡增,将从下面三丈雾海中挣出来两条惨白臂膀击得粉碎。 那跑出来的一团浓雾呢? 路野心中忐忑,鱼龙图中一亮点突然贴着他身体亮起。 他身子扯着吊索猛然发力三百六十度转了几圈。 视线中。 寒潭浓雾,陡峭洞壁,高冠古朴老者,寒潭浓雾,陡峭洞壁…… 路野心凉了半截。 他好不容易才定住身子,那高冠老者已经飘至他身前,正贪婪盯着他躯体。 可能它逃脱那法阵过程中元气大伤,看上去身体并不凝练,手脚虚幻,似一阵风就能吹散。 也可能从法阵中逃出来的只是他部分魂体。 高冠老者看了路野片刻,哈哈大笑! “金链锁真龙,铁笼囚猛虎,今日始得脱,终复自由身!” “哈哈哈,让老夫寒湘子再活一世,重造阴魂派!” 这老者一声咆哮,便钻入了路野识海内! 第180章 召唤魔将 路野法力真气通通被黑吊锁法器禁锢,所以眼睁睁便看着那高冠老者扑了进来。 此时,阿丑沉睡已结茧,便是唤也唤不醒。 这杀手锏算是废了。 路野只能倚仗那鱼龙图了,他心中一动。 “出!” 识海灵体内,那滔滔江水本围着路野脚下在打转,比起他灵体来,只是不起眼细细一道水流。 此刻被他召唤,江面上仿佛有看不见的巨人在搅动江水,立刻升起一道螺旋水柱! 那水柱中却有一群水族,看似与普通鲤鱼并无什么不同,一张嘴却个个尖牙利齿! 这些鱼儿牙齿呈三角锋利状,上下咬合在一起好似组成一排钢墙! 另外他们的嘴极大,上下鄂极为有力,若是其他物种被咬一口,必定会被啃下一大块肉来。 此刻这一群利齿鲤鱼异种随着那水柱在江面升天,就在水柱里面盘旋徘徊,呲牙摆尾,似随时要扑灭外敌。 却说那阴魂老祖进了路野灵体内,只是一看便看到路野灵体。 但见黑漆漆一枯骨灵体,相貌便是路野模样,光着头,头上戴着一黑色骨冠。 这阴魂老祖喜道。 “我果然看得不差,你怎么可能是我阴魂派的门人!” “原来走的是白骨门一路,习的是白骨老儿的法门!” “修为虽然不高,不过刚修出了骨冠,应该只到练气二层,可身上这股魔意着实精纯!” “你怕不是白骨门的真传弟子!我和那白骨老儿是死敌,吞他一门人自然是应该的。” “甚好甚好!” “夺了你肉身,篡了他法门,连白骨门和阴魂派一起灭掉! 阴魂老祖似被关押久了,神智有些疯癫说话张狂,他怒吼一声,立刻扑向路野灵体。 他人在半空中,那张嘴便张到极大,上下唇撕裂分开,牙齿闪着寒光,一条红舌舞动,似要将路野灵体一口吞下! 冷不防路野喊了一声攻! 他脚下那细细水流中便扑出一团水柱。 初时细,如手指,在识海中穿梭跨过一段距离,便已经变成粗若几丈的大水涡! 而尾巴还在那江中,只是细细一小点。 整个水涡如头大脚小的水漏斗,一扑便将阴魂老祖困住! “什么鬼东西?”阴魂老祖大惊怒吼。 上次江水中化出漩涡将那徐光魂体一扑便倒,路野没能看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 如今他已到练气二层,灵识大进,虽然被黑吊锁封在识海内不能动用,但也比上次江水灭魂要看得清楚。 只见那水涡绕着阴魂老祖一转。 那老祖便身不由己化成一条灰白色长蛇,那蛇头顶有两凸起,似有角要化出,将化未化。 水涡围着这长蛇猛转,其中无数条利齿鲤鱼便扑了出来,蜂拥而上,一个个围着那长蛇猛咬。 一口便是一块血肉,只是破口处并不流血,只有一道道白色光团落入水涡中。 那长蛇却痛得大喊。 “痛杀我也!” 它在水涡中竭力翻滚挣扎,甩尾摆头,甚至大张嘴将几条躲闪不及的利齿鲤鱼吞入洞中。 然而,水涡中这些变异鲤鱼似无穷无尽,密密麻麻,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似组成红色长流,将这长蛇身子全部覆盖。 每一寸肌肤上都叠着不止一条鲤鱼。 它们争先恐后撕咬着长蛇身体,发出密集恐怖的啃食声音。 长蛇痛得根本无法抵挡,惶恐中它猛得上窜,想要逃离这水涡。 眼看它半个身子已经跳出水涡,可那水涡中似乎突然产生无穷吸力,将它生生便扯了回去。 它想从水涡下脱身,猛得下潜。 却不知道潜了多少丈深,根本探不到底。 只是这一上一下片刻功夫,这长蛇一身血肉都几乎要被啃光了,除了蛇头,以下部位几乎成了光洁骨头! 这蛇头似怕了,冲着水涡外大喊。 “兀那小子,老祖不占伱身子了,不占你身子!” “我有大法六魂吞龙道!可以助你修成金丹!” “咱们作笔交易,传你法门,放我一条生路,如何?” “啊……小子,你莫不知足,成就金丹,寿有五百载,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它惨叫连连,见水涡外面并没有回应,又改了说辞。 或者恐吓,说它马上可以脱困,出了水涡便要将路野灵体用法术祭炼折磨千年。 或者利诱,说它某处某处藏有宝藏,里面有蕴养的法宝,威力无穷,愿意赠予。 或者受不住了求饶,愿意为奴为婢,永世不敢背叛。 这长蛇声音越来越低微,最后,只剩下疯狂诅咒。 也不知什么时候。 水涡中众变异鲤鱼终于散去,只见一长蛇枯骨在江水中直直掉落,却是被吞噬得一干二净了! 路野屏住呼吸观察那水涡。 乖乖。 阴魂老祖那些条件不是不好,他早就心动了。 可是,他知道这些魔头最是狡猾,说话发誓犹如放屁,根本不敢相信。 另外,这江水他真的是能放不能收,根本不可能放了那阴魂老祖。 水涡中发生一切他此次是观察到底了。 上次徐光怕也是栽在这水涡中的异种手里吧? 只是阴魂老祖魂体虽亡,路野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便见那水涡下,一点点白色灵光不停淌出,滴在路野灵体上。 他整个灵体如同吹气球一样涨了起来! 一丈,两丈,三丈…… 糟糕,又是这种感觉! 飘飘似欲成仙,不知自己是谁身在何方所为何事! 路野竭力保持清醒,不过,很快便被这种感觉冲击,沉醉,忘我,然后便真的忘记一切了。 识海中。 他那骨冠下方本来是自己面目,此刻再次化作了无面人,似一张白布。 灵体轰隆隆生长,顶着识海如吹了气一般膨胀。 那张空白面孔上,时而闪过路野面孔,时而化作阴魂老祖模样,甚至有时候两人各占了半张脸。 不知过了多久。 路野灵体才停止增长。 白布面孔上先化出一嘴,喃喃自语。 “我是何人?” 随即声音变得苍老。 “本座是何人?” 声音再一换! “法考,流民,王虎,结义兄弟!” “小姐,郡主,公主,郡马驸马!” “我是玄墨门路野!” 而苍老声音与此同时也一起响起。 “三十岁学道,后来居上,一百四十岁成就筑基!可惜却不入老师青眼,嫌吾愚笨,不传根本大法。” “两百四十筑基圆满,十年后赶在大限期满前破关成就金丹,四百九十岁金丹圆满,老师不公,却认为吾潜力耗尽,无望元婴,因此愤而叛门而出!” “自立阴魂派,称宗做祖!然而被逆徒偷袭!道途断绝!” “吾乃阴魂派阴魂老祖是也!” 两者声音回叠同时响起,在识海中轰隆作响。 尤其最后,一张嘴中竟然吐出二人声音,一认为自己是驸马穿越客路野,一认为自己是阴魂老祖。 那无面面孔上,此刻便左右各分出两人容貌。 赫然是四眼双鼻两嘴各占了半张脸,诡异无比! “阴魂老祖,滚出我身子!” “哈,小辈,刚才使的什么伎俩,痛死老祖了,正好占据你身子做补偿!” “休想!” 二人争执不下,灵体也在抖动。 甚至双手双脚互相也搏斗起来,似一人疯了般自己打自己。 他们出手狠辣,以身体为战场。 路野心疼不已,这可是自己灵体,而阴魂老祖完全不在乎,打赢了才是他的灵体,打输了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 “麻烦了……”路野心想。 这阴魂老祖不愧是曾经的金丹高手,明明刚才被水涡将其灵体千刀万剐,却仍然一点灵性不灭。 靠着记忆碎片便在自己灵体中重现。 之前对付徐光可没有这么麻烦,这便是灵识强大的修士麻烦所在,总有种种诡异手段,极难杀死。 这可怎么好? 总不能指挥江水将自己灵体灭了吧? 他心中焦急,控制一手一脚却毫不留情攻击。 阴魂老祖指挥另一手一脚反击,四肢偶尔缠绕在一起,偶尔各使拳脚对攻,啪啪作响。 每丝疼痛都反馈在灵体中,二人一起咬牙承受,继续猛攻,不敢停歇。 阴魂老祖知道自己灵体本体已灭,只有靠一点灵性占据路野灵体才能实现夺舍。 而且,现在便是想跑也跑不了,若灵体在他还能躲在识海中一处等着路野脱困后再离开找其他人夺舍。 如今却是和路野灵体死死绑在一起了。 准确说,他只是阴魂老祖记忆碎片组成的一点灵性,离开这具灵体,便什么都不是,死定了! 路野更清楚,不灭掉阴魂老祖灵性,他就会被抹去神智,不复存在。 二人争夺灵体,斗得越发厉害。 阴魂老祖冷笑连连。 “小辈,看来你身体里有很多秘密嘛!” “区区练气二层,能入寒潭两丈深不死!” “老祖施展分魂法,切割这一魂体逃出法阵,也有筑基初阶实力,竟然差点被你使那神秘手段灭绝!” “哈哈,这具身体我收下了,或许便以你躯体,修成元婴,活出 路野冷笑节省体力,脑子急转,应该怎么灭掉这大敌! 如今灵体共享,手脚互相为敌,消耗的是共同的体力,局面僵持不下。 路野急了,直接念咒。 “嘛咪嗡……”他低沉念诵,震动整个空间发出共鸣,“人界大中洲巴国黑窟山鹰坠峰弟子胡顺。” “诚意供奉白骨魔尊,愿以己身血肉骨脏献祭,聆听大道,请魔主降临,为吾传道……” 阴魂老祖一愣,冷笑一声。 “请魔小道,你请老夫也可请!” 他也张嘴就要施法,然而此刻才发现。 因此此具灵体有路野原主占据,他可控制一半手脚,却根本不能调动灵体内大道力量,所以他并不能做法! 轰隆隆! 识海中无数玄色漩涡翻腾,转动,将路野灵体包围。 有一丝魔气从某一漩涡中钻出。 却是一赤面青发獠牙长尾的魔头,他身披铁甲,下身雾气凝聚,手中使一钢叉。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却没有凝聚魔纹,头上也没长双角,只有两只铜铃大的眼睛,闪着红光。 这魔头却不像铁骨魔帅出场那么夸张身高千丈,一出场便只是常人大小模样。 从外表看,比那铁骨魔帅等级应该差多了,不是杂兵在天魔界地位也高不到哪里去。 “人族,是你召唤本将?”他看到路野便大吼,“准备好供奉没?本将可挑嘴得很!” “什么心啊肝儿啊都吃烦了!” “本将性喜食腥臊,你只要供奉你子孙根及一对囊卵便可!” 路野脸色发黑。 果然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这魔头并不是什么高级天魔,自称魔将,但是吃得还挺嘴挑! 怎么不腥死你! 他一指占据半张脸的阴魂老祖道。 “大人,这小老儿灵体有筑基初阶水平,足够你美餐一顿了……” “我也不要你留下魔道真意,请你白吃一顿,你也别挑挑拣拣了。” 那魔头凝神看向阴魂老祖,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然后贪婪摇头。 “不够……” “还需加上你那一对囊卵……” 路野皱眉,这魔头果然好请不好送,贪得无厌! 自己都不要他魔道真意了,居然还如此难缠。 阴魂老祖也豁出去了,直接喊道。 “这位大人,我也占着半个身子呢,你若吃我,不如将他也一起吞了,老夫没有意见!” 那魔头一怔,然后哈哈大笑。 “也不是不可以……哈哈,一体双魂,想必一定美味……” 路野冷笑道。 “大人,我却要告你一件事情!” “本人和你们铁骨魔帅有旧,关系极好!” “你却是讹错了人,趁早吃了他,我也念你的好……” 那魔将一愣,嚣张气焰一减,怀疑道。 “人族,你却不是在骗本将吧?” “铁骨魔帅正是本将顶头上司,你却说说他体貌和癖好!” 路野冷笑将铁骨魔帅样子形容一番。 “你家魔帅却甚少来人族世界活动开荤,对也不对?” 阴魂老祖感觉不妙,大叫道。 “喂,那魔头,你莫听他胡言,这小子一贯不实诚,满嘴乱语!” “便是一个字都不能相信!” 那魔将沉吟片刻,却突然一叉扎向路野,大吼一声。 “便信你一次,给魔帅大人一个面子!” 他一叉击出,路野心中暗动,脚下江水盘旋,若有什么不对便立刻将这喜欢吃腥的魔将一波带走。 结果这魔将一叉并未触及路野灵体,只在他身前几尺一晃。 “啊……” 阴魂老祖灵识突然发生凄厉惨叫。 路野便看到自己灵体中飞出一团白色雾气,眼前那叉头上插着正是那高冠宽袍的阴魂老祖躯体。 “咔嚓咔嚓!” 那魔将大张嘴,几口便将阴魂老祖灵识吞掉! 路野灵体无法对付的这个麻烦,却在那钢叉下如此脆弱,瞬间便败! 第181章 阴魂老祖 “人族!你叫胡顺是吧!”那魔将几口吃完了阴魂老祖灵识,摸着肚子舔舔嘴,贪婪看路野一眼。 “这次便按你说的,你请本将开胃,本将替伱除了大患,不过也不再给你赐下魔道真意!” “本将回去自然会给魔帅大人禀报!” “若你敢说假话,下次唤魔便是你的死期!” 砰! 他偌大的魔躯炸成团团魔气,围着路野灵体转了几圈,最后化成一丝丝黑气又从四处漩涡中原路返回。 走得竟然是干脆利索,并不留恋。 眼看着这魔头离去,路野灵体急忙撤了唤魔术,待周遭那些漩涡也通通消失后,他才长出了一口气。 也得亏他急中生智想起这域外天魔这些好心人。 要不然和那阴魂老祖还不知道撕扯到什么时候,最后若二者合二为一那就麻烦了。 此刻阴魂老祖灵性被吃掉,路野灵体脸上,阴魂老祖五官占据的半壁江山就再也守不住了。 他五官被挤在一起,从脸上滑下,然后形成拇指大小的肿包,落在了脖子上,又游走到肩膀上。 好似身上长了个疙瘩。 路野五官归位,终于恢复正常。 只是他看着这肿包觉得膈应人,身子不自觉一抖。 啪嗒! 却见那小肿包直接脱体而出,落在了地上。 一个翻身,却是变成了缩小无数倍的阴魂老祖模样,只是他灵性被吃,似全无神智,成一痴呆,在地上缓缓爬行。 路野想了想,一抬脚。 啪! 便将这阴魂老祖踩在脚下。 此时他灵体右脚下,大拇指镇压着黄豆大小的呆傻铁骨魔帅。 如今左脚拇指下又多出一阴魂老祖傻傻呆呆。 二人正好凑成一对。 路野又踩了几脚,发现这阴魂老祖也是一脚被踩扁,再抬脚似充气一般就恢复原样。 他也便先踩在脚下不理会了。 此刻他刚恢复神智,阴魂老祖记忆碎片立刻扑面而来,似要将他脑袋轰爆! 嗡…… 路野脑子一颤,差点被这记忆洪流轰成白痴。 他急忙如上次对付徐光记忆那样,调动鱼龙江中水汽不停上涌冲刷他灵体,作为拦截缓冲。 在那些水汽不停冲刷下,路野才得以保持自己一点灵性光芒四射,璀璨屹立。 而阴魂老祖所有爱恨情仇琐事记忆统统被那些水汽冲刷,剥离,彻底消灭。 只余下他最记忆深刻的道法,法术等等,还有一些永不忘怀的隐私记忆。 然而,一人便活了数千年,刻骨记忆又能有几许。 路野以旁人视角观看,也短短不过片刻时间便浏览完毕这阴魂老祖的来历。 原来这阴魂老祖出身几千年前一魔门中。 本是人间一凡夫俗子贫苦子弟,在一家豪门中为书童,结果主家有权有势,找了关系将自家子弟送入魔门大派碧落宗做弟子。 他便作为书童跟着也去了,凭借和公子关系好,再加上身具灵根,学了几手粗浅法术,借着那时天地灵气还算充沛。 居然在一百五十岁大限前冲破筑基,被正式收录为碧落宗弟子。 当然在那些长老眼中,此子临近大限才破关,只能说运气好,却没什么潜力,因此也只传了他一份粗浅功法。 他有大毅力大运气,结果在所有人不看好的情况下,又将将在筑基生死大限前突破金丹! 这次长老们觉得好歹也算个金丹,便传了门中厉害一旁门法术,六魂吞龙道。 虽不得长生,但斗法犀利。 这阴魂老祖是志在元婴的人物,忍气吞声,想着自己只要修成元婴,便一定能让宗门刮目相看。 哪里想到等他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在大限期前十年修到金丹圆满时,这一日却被公子哥叫了过去。 他和这位公子关系极好,这么多年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二人这几百年修行外出行动中,互相都救过性命,真的是换命的交情。 而且公子已经成就元婴,是他在门派中的靠山。 结果这位兄弟便和他明言,师门认为他潜力已尽,不可能成就元婴,因此不会为他提供宝贵破婴丹。 毕竟资源有限,要想师门长盛不衰,必须将资源都集中在那些天才种子身上。 便是此时,阴魂老祖也没动叛逃的念头,毕竟这么多年在碧落宗有朋友门人,根已扎在这里,只想着自己如何再找机缘突破。 某一日他却无意中得知,破婴丹确实紧缺,但就在谈话前不久,自家那元婴公子却为金丹初期亲子求了一颗! 阴魂老祖大怒,认为自己大限即至,再不突破元婴就要身死魂灭。 而元婴公子居然宁肯将破婴丹留给那根本暂时用不着此丹药的亲孙,也不给他这换命兄弟使! 他心中怀恨,知道敌不过那变心的元婴公子,便找机会在某次众人外出行动中,杀掉了那公子的亲孙,方才泄尽心中怒火。 之后便是跨越几洲,千辛万苦躲过无数次追捕,几次险死还生。 因缘巧合来到黑窟山下,占据了洞府立下了阴魂派! 只是他因为常年闭关急着要在大限期满前冲击元婴,因此收徒随意,教导更不用心,也没有仔细筛选忠心门徒。 便在他某次闭关紧要时刻,被几大弟子合力做了局,引得法力逆冲而死。 便是死了,那些弟子们也将他魂体抽出想要炼魂制作厉害法宝,因为几人分赃不均,迟迟无法定下。 后来弟子们怕夜长梦多,干脆便将他魂体沉了寒潭,用阵法镇压起来,以其作为护山法阵的阵眼。 路野看了这阴魂老祖的记忆,便似看了一位金丹强者漫长一生。 有初习道之喜悦,有大限将至的惶恐,有突破筑基金丹之豪情,有被师门忽视的失落,还有被视为兄弟背叛之恼怒。 当然,是不是背叛在不同人视角下标准不一。 总之,便是成就金丹还想着突破元婴的事情,当真是他那日和王虎,张存义所说的。 修仙者,只要踏上这条道路,便得不停的争! 争资源,争机缘,争一线生机,方能不断变强! 从此便不得逍遥,更不得快活! 除非躺平任自己大限期至成一堆枯骨,然而长生道路就在脚下,又有谁轻易愿意舍弃? 不提阴魂老祖的过往。 路野整理此次收获。 先感悟自身灵体,却发现空前壮大。 此次要吞噬他灵体夺舍的阴魂老祖并不是完整体,而是阴魂老祖使用了秘法切割了约莫送出的一丝分魂。 当真也就是筑基初阶水平。 阴魂老祖当年亲设的阵法并不是摆设,借助这天然积魂池和阴阳阵法,足以压制金丹级的阴魂,使其无法逃脱。 便是因为阿丑将所有练气阴魂吞掉,阵法威力减弱,阴魂老祖也别想逃出,只能使尽全力,撑开阵网,切割送出一丝分魂 这分魂相当于筑基初阶水平,且被江水阻拦冲刷掉大半威能,所以路野才侥幸撑到了召唤魔将时刻。 若再强大些,怕他此刻已经成了阴魂老祖一具分身了。 另外,他也发现阴魂派这寒潭中的疏漏。 这寒潭作为黑窟山中一天生奇妙地,会自动搜集山中人族动物妖兽死后的残余魂魄碎片。 阴魂老祖魂体被作为阵眼镇压,身为金丹级高手的魂体,哪怕有寒潭中源源不断搜集的零散阴魂补充,也会日益衰弱。 因此那几大弟子立下规矩,要每十年都放下一筑基修士到两丈以下深度供阴魂老祖魂体吞噬补充回血。 然而千年前有强敌攻山,阴魂派当任掌门横死,竟没来得及交代后人这关键所在。 之后阴魂派便再也无活人填喂阴魂老祖魂体,便是惩罚敌人叛徒,放至一丈以下已足够。 阿丑吞没的那些筑基修士残魂便是此来历,若真放至两丈下,都喂了阴魂老祖,也轮不到阿丑来吞噬了。 再加上天地灵气衰弱,黑窟山也随之衰败,寒潭能收集的残魂日益减少。 这阴魂老祖却是日日衰退,甚至饿极了为保证魂体不灭,不得以自己吃自己。 导致本人神智不清混沌,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一身魂体已掉金丹初阶,如今又送了路野部分。 这意味着阴魂派这寒潭护山法阵,已经没了当初强悍威力。 一般筑基门派护山法阵是二阶阵法,配合筑基掌门修为,可扛金丹初阶攻打。 若来日有强敌侵犯阴魂派宗门,这寒潭法阵若起,怕是根本扛不了金丹初阶一击,到时候便是阴魂派灭门之日。 甚至根据阴魂老祖记忆,这阵法被那几大弟子改过。 为了防止阴魂老祖魂体积蓄力量逃脱,每当寒潭中阴魂数量不够时候,还能从阴魂老祖魂体上强制剥离部分魂体。 再结合寒潭自动从天地间搜集的残魂,再造出一些全新完整阴魂来,供弟子修炼用。 如今寒潭中上面阴魂被阿丑吞噬干净,下面残魂被阴魂老祖自己吃了个干净。 阵法便会启动,从阴魂老祖魂体上强制剥夺部分残魂碎片,因此三丈处的阴魂老祖本体一定会越来越虚弱。 怕是过几年这护山法阵威力连几大筑基合力一击也扛不住了。 路野再一检索记忆,便觉得有些可惜。 原来这阴魂老祖饿了千年,便开始自己吞噬自己魂体保命,神智混沌,有些关键记忆却是模糊了。 比如那六魂吞龙道,确实是直指金丹圆满的旁门功法,斗战犀利。 如今却只到筑基圆满记忆,还有许多修道经验也记得颠三倒四,并不完整。 好似一本经典几百页书籍,如今却有大段大段内容被毫无规律间断打上了马赛克。 以后还需路野修为进步,或许会能解锁更多的修炼记忆内容。 不过路野转瞬便安慰自己,能保住一条性命便应该知足了。 若那记忆完整的阴魂老祖一丝分魂,可就不仅仅是筑基初阶实力了。 再强上几分,自己便真成了三魂婆婆祖师爷了! 一想到那么鸡皮鹤发,皱纹丛生大红嘴唇极丑极丑的婆婆唤自己祖宗,路野满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再说了,他的收获不仅如此。 鱼龙图一动,几行字迹跳出。 “状态——蕴养法力(变异:以灵为火,精血为柴) 境界——练气二层1/100,辅以灵精补损法,三日一月,二百五十日可突破至练气三层。” 如今吸收了阴魂老祖部分灵体,那灵精补损法却是又可以练了! 两百五十日抵得过常人七年苦修! 练气三层可成! 第182章 赔偿 路野大喜。 本来他还想舍了这具躯体重新换一副根骨修炼呢,如今看来却是不急。 吞噬了阴魂老祖部分魂体,如今他体内灵体强大。 至于多强大…… 此刻他闭目,用心感应那寒潭洞口, 灵识便隐隐展开,脱离识海,能感受到体外一寸的所有景象,比如绑着自己那黑吊锁法器几乎就贴着他身子。 他现在未睁眼,便能看到这绳索法器上纹路,还有那耀眼金星。 好似眉心开了天眼一般。 原来这就是筑基修士修成神识外放的感觉啊。 再结合阴魂老祖残余记忆确定,没错,路野现在因为灵识强大,已经有了几分进阶神识妙用了。 而且这还是被黑吊锁法器封锁的结果。 路野相信,若无这法器压制,自己便是不能像筑基修士那样修成神识,外放扫描,怕也差不了多远了。 顶多是看得近些,看到两三寸远。 可本质上和神识并无区别。 毕竟,他吞噬的可是一尊筑基初阶的魂体。 这就意味着他可以再次使用灵精补损法了,毕竟这一法门可是足够修炼到筑基圆满。 路野尝试少许,便将灵识收回。 神识虽好,有鱼龙图辅助,却不是他急需的,他现在迫切需要的是提升自己修为。 等明日出了这寒潭,便抓紧回门派修炼。 好在根据阴魂老祖记忆,这寒潭毕竟是天地自然而生,隔一段时间便会发生阴气内缩的奇观。 到时候,所有阴魂会整体被倒吸入寒潭底部,便是阴魂老祖当年也未能解释这一自然奇观原因。 明日里自己被拉上去,寒潭内阴魂空空,魂八他们也都只会想是自己运气好恰好遇到了寒潭安全期。 然后等那阵法运转,从阴魂老祖魂体本地那再剥夺些碎片下来,加上天然搜集的残魂,自然会造就一批阴魂补上空白。 那几名弟子生怕阴魂老祖复仇,阵法设置得歹毒威力强大,便是筑基阴魂也能造就。 只是苦了三丈处的阴魂老祖,被如此抽取本源,怕是很快就要真疯了。 这寒潭法阵威力随着他这阵眼实力大降,也会变得更加虚弱。 阴魂派的人想必也不会发现有什么异常。 如今,只需要一个熬字! 熬过这一晚便是了! 好在寒潭中阴魂即去,周围空荡荡便只剩下那刺骨寒冷了,比之前要将人灵体都要冻僵的寒意却是要强多了。 路野闭目,静心等待。 笑面虎魂八! 白富美魂九! 你俩且等着! 我一练气二层放下二尺便会修为尽失,甚至有性命之忧! 你们却足足将我放下两丈,这是一点不给我活路啊。 将来却是一起拉清单,算总账,了结这段因果! —— 次日清晨。 阴魂派山门外却早早等着几人。 然而山门未开,他们也不敢闯入。 金富贵懒洋洋坐在地上,并不着急。 王虎却抱着张存义嚎啕大哭。 “老三,大哥怕是已经没了……” “二哥,”张存义只能拍打他肩膀,“别说那丧气话。” “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不会这么就没了的。” 还有一人身高只到王虎大腿下,仰着头道。 “王二哥,你别哭了。” “若路师兄活着,伱这通哭却是忒晦气些!” 这人正是鼠妖蜀赤土,也跟了过来。 王虎这才勉强收住眼泪,冷不防旁边金富贵摇头叹道。 “唉,我看难,昨日里酒席间我也打听了。” “那九小姐是三魂婆婆掌上明珠,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宝贝人物!” “路师弟却将人家身上所有法器都洗掠干净,连靴子也没留一双!” “我听说你们三兄弟是流寇出身,这洗劫的毛病却得改改,这不踢铁板上了?” “要我说,路师弟说不定真的被填了寒潭,现在怕是已经死僵了!” “你……”张存义怒视金富贵,攥紧了拳头。 金富贵一眼瞪了回来。 “你什么你?” “我便是实话实说,你们都受不了,等会若见了路师弟尸体,不得死过去?” 张存义快气炸了,实在知道自己和此人修为天差地别打不过,只能忍着。 王虎本来将要收泪,听此一言,直接哇哇大哭。 “大哥啊,摸尸向来是小弟在做,你就不该沾手啊!” “你看你摸了一次,还是个活人,便是这么个结果。” “早知如此,你不如把那祸害弄死算求!” “慎言……”这次却是金富贵吓一跳直接跳起来捂着王虎嘴巴,“祖宗,可不敢胡言!” “这里是阴魂派山门下!” “若让人家听到了,我们四个都得被抓去填寒潭!” “左右咱们四人不过是只值四百灵石罢了!” 王虎收泪,冷眼看着他,闷声道。 “那你道歉,给我大哥道歉!” “要不然我进了山门便嚷嚷,我们兄弟要同年同月同日死!” “地下寂寞,正好带上你同赴黄泉!” 金富贵被憋个半死,这次轮到他要气炸了! 这是遇到个什么二愣子啊! 你有威风冲着阴魂派使去,欺负本门师兄算什么? 王虎眼看他没表示,立刻张嘴就要嚷嚷。 “大哥唉……” 啪! 金富贵干脆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王师弟,算我怕了你了,是我嘴贱!” “路兄是有福之人,遇难成祥,命中有贵人相助!” “昨日留宿阴魂派,不过是小小劫难,连他皮毛都伤不到!” “说不定那九小姐和他化干戈为玉帛,还相中他哩!” “路师兄还要修成元婴真君哩……怎么会死在这里!”金富贵看王虎还似有不满,急中生智指着他和张存义。 想了想又不保险,连蜀赤土都指进去。 “便是你们二位和蜀师弟,跟着路师兄也会沾光成为有福之人,他日必定成就元婴,坐享千载寿命!” 王虎这才满意含泪点头,闭上了嘴巴。 金富贵擦擦额头上汗水,心中愤愤痛骂。 这都遇到些什么混蛋啊,真不要命了,就你们几颗蒜还想成就元婴……老子…… 他正想着,那阴魂派山门吱呀一声打开。 有一名执事弟子走出,后面是诸多杂役开始白天营生。 王虎和张存义,蜀赤土立刻舍了金富贵,一拥而上。 “这位师兄,”张存义一块灵石直接送过去,“麻烦带路,我等是玄墨门喜长老派来的弟子。” “昨日路师兄被留下陪九小姐切磋道法,今日我等按约来接人。” “麻烦速速通禀一声!” 那执事弟子熟练使一袖里乾坤,将那灵石一抹就收下,堆起一张笑脸道。 “原来是玄墨门的师兄。” “诸位稍等,我马上禀告去!” 他转身使了一道遁光便上山,全速奔行,显然这一块灵石给得分量够足。 王虎等人见他干脆利索不拖沓,心中稍定。 只是等的功夫便觉得度日如年,金富贵和他们心态虽不同,倒也焦急盼望。 他盼望的却是好奇看路野是什么下场。 反正他和路师弟就两块灵石的补品交情,自认为能来收尸已经是很不错了。 若不是小欢喜强压下来任务,他才不想再跑一趟阴魂派呢。 片刻后。 那执事弟子一道遁光下了山,脸上换了尴尬神色。 他一摸张存义手,张存义便觉得手中多了一物,正是自己刚才送出的灵石。 张存义心中一沉。 便见对方拱手施礼说道。 “几位师兄,请速速随我来!” “昨日里路师兄和九小姐切磋后,八长老设宴招待。” “之后路师兄本应该回房休息的,却不知他是否喝醉了,屋中并无人在。” “如今后山里众位同门正在寻找呢,切勿着急!” “只要别掉入那寒潭中,便是无事!” 王虎嗷一声就跳了起来。 这次金富贵却是早有准备,知道不比山门外可以胡说,这可是真到了人家阴魂派的地盘上了。 他大袖一挥,立刻使了静音符和傀儡符。 金富贵是练气三层修为,又早有准备形如偷袭,王虎心情激荡下,一下便被控制了。 张存义身体一颤,双眼红了,强制忍住心中惶恐,手一推,灵石便又回到了那执事弟子手中。 “这位师兄,不过些许心意,请您放下收下!” “麻烦你带我们也去后山,人多也方便寻找。” 那执事弟子见他态度坚决,只好收了灵石,当下便翻身带他们直上后山。 众人驾着遁光紧紧跟随。 而金富贵操纵着王虎,使了傀儡术如常人一样跟着,他心中揣摩,嘿嘿,果然这路师弟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了代价。 这还找什么找,必定是死在寒潭里面了。 众人一路到了后山上。 便看着寒潭外站着几人。 为首的便是魂八,他正指挥几名弟子操控黑吊锁法器,往上拉着什么。 至于三魂婆婆,魂九和魂八几位兄长却并未露面。 魂八似急得手舞足蹈。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 “昨晚和小妹切磋还好好的,喝酒也喝得痛快,怎么就掉入寒潭中了呢?” “幸亏被这法器拽了下,否则怕是尸骨无存了!” 随着他话语,便见那黑吊锁拉上一人来,正是路野。 一晚上过去,路野已经被那寒风吹得体外结了寸许厚的寒冰,将整个人都封在里面了。 第183章 逃遁 “大哥!”张存义到此时再也忍不住,一声哀嚎扑在了冰块上。 他急忙催动法力要将冰块消化掉。 魂八抹抹不存在眼泪,将一储物袋交在金富贵手中。 “这里有一千灵石,便算本派的补偿!” “早知道你们这位弟子酒量如此浅,昨日便不该给他设宴饮酒!” “唉,明明是件好事却做成这个样子,真是憾事!” 魂八是练气后期修为,昨日里负责接待,对接的是小欢喜。 金富贵一外门弟子哪敢抗衡,他双手捧过储物袋,卑躬屈膝,点头哈腰道。 “给多了,给多了……” 蜀赤土低头叹气,这便是身为魔门外门弟子的悲哀。 一百灵石一条命! 一千灵石足够买十条! 莫说小欢喜,便是墨如烟怕是看了都以为会赚到,再加上如今两家结盟,当然不会找阴魂派的麻烦。 大家也心知肚明这其中发生什么事。 为了大局,路师兄便是牺牲的棋子啊! 外门弟子,命何贱于此! 正在此时。 地上却有那声音虚弱传来。 “不多……不多……一点也不多……” “添一倍也不多!” 众人一惊,心想是谁在哄抬行情? 一百块灵石一条命已足够,人家出了十倍,还有人敢贪心要到两千灵石? 两千灵石怕是买条筑基性命也够了! “是谁?”魂八和金富贵异口同声,凶恶嘴脸看向四周! 二人 这里便只有这三寸丁长得矮了,莫不是他在搞事情? 蜀赤土惊得急忙摆手。 “大师兄,可不是我在说话,”他一指地上,“是那里有人在说话……” “咦……听着怎么像路师兄的声音?” 魂八和金富贵不敢相信,同时转头看向地上那死尸。 却见张存义惊喜大喊一声。 “大哥!” 地上路野身上冰块已经化掉了大半,露出冻得酱紫色的嘴唇,皮肤青紫,双眼眯着哆嗦道。 “老三,扶我起来。” 张存义急忙将他扶起。 “你……”魂八瞪大了双眼,几乎把眼珠子要瞪下来。 昨日里他可是按照阿母指使,使用黑吊锁法器将此人足足放下两丈深! 今日早上,还是他卡点赶在玄墨门人到之前才将路野拉了出来。 那法器上金星显示位置没错,绝对是放到两丈以下。 莫说路野了,便是他让吊了一晚,都该投胎十回八回了! 此人怎么可能还有活命在? 魂八想到了什么,翻身直扑法阵,用黑吊锁法器一缠腰,直接跳了下去! 另一边金富贵也和见了鬼似的,急忙先看地上影子。 虽然黑窟山常年阴天,好歹也有光线照耀,看到对方身下确实有影子,才确定是活人! “啊……路师弟!” 他尴尬咂嘴,心里想这祸害为何还活着,这阴魂派做事也太不讲究了。 昨日师傅明明说她已经将路野这性命卖了个好价钱。 这灵石到手了,人却没死,成何体统! 惊慌下,他都忘了继续施展那傀儡术。 “呜呜……”王虎恢复自由,急忙扑在路野身上,“呜呜……呜呜呜呜呜……” 却是嘴还被静音符封着,金富贵索性一挥袖解开了符纸封印。 “大哥……”王虎哭道,“大哥……你活着便好……” 另一边。 魂八黑着脸从寒潭中升起。 他刚才冒险下到一丈深,邪门了,浓雾中居然连一条阴魂都没有! 昨晚上竟然遇到了寒潭阴气内缩的奇观! 这路野好命大,这都不死。 他眯着眼扫过路野等人,心中动了杀机。 一千灵石,也足够买五条性命了! 只是这就做得太过明显了,总不能说五人都喝醉了,手拉着手跳了寒潭吧? 蜀赤土机警,看着魂八眼神不对,急忙摆手。 “八长老,小的却是素来不喝酒的!” “玄墨门上下都知道。” 金富贵吓得身子一哆嗦,也慌忙摆手。 “我也是,我也是……”同时他着急将那装了一千灵石的储物袋双手递回。 “八长老,既然路野无事,便是虚惊一场!” “这些灵石请您收回,咱们两家交好,却不能凭白收了您的灵石。” 魂八接过储物袋,手中掂了掂,只能按下杀心,笑道。 “好吧,如此甚好!” 他想了想从储物袋中摸出一瓶丹药扔给扑在路野身上的王虎,道。 “这是壮魂丸!” “却是我阴魂派为弟子们炼制,专门为下寒潭驱寒准备的。” “他昨晚冻了一夜,受了阴寒,用这个却是正好对症!” 王虎不哼一声,将丸药接过,却没急着往路野嘴中送,只是放在怀内。 金富贵觉得这地方实在太危险了,不能呆了,立刻躬身弯腰讨好道。 “八长老,既然我们接到了路师弟,便再没其他事情了。” “我等便该返回山门,要不然师傅也该等急了。” “在此向您辞行!” 魂八一挥袍袖,不愿再多浪费口舌。 “送客!” 他瞥了那路野一眼,发现路野也正看向他,虽然被冻得皮肤发紫,眼皮一圈全是黑框,但是目光平静盯着他。 魂八并没有从其中看到险死还生的激动,害怕,恐慌等等。 平静得便像是那寒潭中雾气,深沉而又内敛,似其中孕育着大恐怖。 “八长老,”路野那紫脸上甚至露出微笑,“昨晚是我贪杯失足,却与贵派无关!” “这些灵石受之有愧!” 魂八点点头不说话,施展遁光便飞走了。 他一走,那收了灵石的执事弟子才敢凑过来,苦脸道。 “诸位师兄,伱看这事情闹的……” “我这便送你下山吧。” 众人也不敢在此地久留,王虎背着路野,张存义护在后面,蜀赤土在左右跟随,金富贵一马当先,驾着遁光近乎逃下山。 另一边。 魂八身形闪动,已经到了一处洞府内。 他整整衣冠,才传音入内。 “阿母,小八有事汇报。” 吱呀一声洞府大门打开。 魂八急忙步入内,只见三魂婆婆正独自坐在石桌前品茶,石桌上还摆放着一些零散绸缎布料。 屏风后面似有一人在床上安睡。 他不敢多看,怕是母亲又新收的面首。 或许阿母觉得九子损其一晦气,再要凑齐也说不准。 “阿母!”他又快又急说道,“那路野却是好运!” “昨日我将黑吊索放下两丈将他扔在寒潭中整整一夜!” “结果恰巧遇上寒潭阴气内缩,今日拉起来他只是冻成了冰人,并未要了他性命!” “因为有玄墨门四弟子也在现场接人,我不好下手都杀掉。” “阿母,你看这事怎么做?” “那路野倒也是个机灵的,醒过来便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承认自己失足掉落寒潭,和我阴魂派无关。” 三魂婆婆还未说话,屏风后面那人却突然跳起来,啊一声跑了出来,满脸怒容。 “阿母!八哥!” 原来睡着那人居然是魂九,她昨晚陪母亲选到半夜衣服料子,困了便直接睡在这里。 并不是魂八想的母亲新的面首。 魂九气得跺脚。 “你们不是答应我要放他走吗?” “怎么就沉潭了?还沉了两丈深?” “若不是遇到寒潭阴气内缩,他岂不是就死了?” 魂八尴尬摸着鼻子不说话,三魂婆婆气极将骷髅拐砰砰砰戳得地上孔洞深深。 “那小子打了你,还是两次!” “还想活命?真以为我三魂婆婆是好相好的!” 她看女儿脸蛋紧绷似要落泪,便生硬改口。 “不过既然罚他呆了一夜寒潭,他却命大不死,这事情就算揭过去了。” “你也不用担心阿母再惩罚他。” 魂九半信半疑,她不敢再质问母亲,知道母亲宠她时极宠,可拿定主意谁也改不了。 她跺跺脚,直接跑了。 “阿母,是否需要我半路去……”魂八问道。 三魂婆婆沉吟片刻,摇头道。 “不了,左右不过是条小虫子,侥幸逃过一命,那便让他活着吧。” “杀他简单,可毕竟还有四名玄墨门弟子,一下死了却太过难看。” “便是我和墨如烟都不在乎他们性命,但死得这么多了,两门派关系便又要变僵了。” “秘境中宝物到手前,却是不宜和他们翻脸。” “现在有件要紧事情让你去办,”三魂婆婆一翻手,手中多了一面小镜,“拿这件宝器你去山门隐身等着。” “待那路野出来的时候照它一照。” “若那镜子中有两个人影,就怕是寒潭中出了蹊跷,他被阴魂附体,若是别的阴魂也就罢了。” “要是开派祖师上了身,咱们便都有麻烦。” “真要镜子中有两个人影,你什么都别管,直接杀掉了事!” “我也会心有感应,前来助你!” 魂八拿了镜子应一声,不敢停留,急忙使了隐身术,化作一道流光下了山。 从后山到山门距离遥远,路野他们驾了遁光走的不慢,却也快不过魂八。 魂八便隐在山门上,持镜输入法力遥遥一照。 却见镜子中四人一鼠正驾着遁光疾驰,并无什么异样。 他心中暗骂一声好运,这才拿了镜子返回禀报。 洞府中。 三魂婆婆眼前却有一水镜。 在镜子照在路野等人身上时同步画面显示在这里。 她看路野身上神光全然,并无什么重叠虚影。 “咦……这厮确实好运啊……” “也罢,让他再活些日子,等秘境开启,先杀他也不迟。” 山脚下。 金富贵等人下了山一个个拼尽全力遁行,深怕阴魂派人反悔再将他们抓上山去饮酒,然后再被跌落寒潭。 拐过几道弯,眼看离阴魂派山门越来越远,直至看不见山峰时,众人才松了口气。 哪料前面一道遁光闪过。 只见一面翅膀似披风裹着一白衣女子挡住去路。 “诸位师兄,且慢!” 第184章 真丰收 众人吃了一惊急忙停下。 却见来人正是阴魂派的九小姐。 金富贵腿都哆嗦了,哭丧着脸瞅向四周,看看有无其他埋伏,嘴里已说道。 “九小姐,这事情却和我没甚关系啊。” “我便是个跑腿递话的,今日事情实在是无妄之灾啊!” “你要做什么我都没看见,你做便是了……” 王虎和张存义则一起护在路野前面,身上绽放护体法罩,二人面容沉重,紧张盯着魂九。 蜀赤土本来腿已经钻入地中半截,最后还是咬牙守在路野身边,只是腿还在地中不停打颤。 看来若那魂九扑上来,不用打便逃了。 路野本来趴在王虎背上,看到魂九拦路,皱眉跳下了王虎后背,落地还一个趔趄。 在那寒潭中熬了一晚上,即使没有阴魂夺命之忧,可那寒潭天然形成,里面是至阴至凉之地。 他又真气和法力,灵识都被禁锢。 若不是本身还有铁脏大武师的底子,靠着一身铜皮钢骨铁脏腑撑着,一身气血怕是也要被冻成冰雕了。 即使如此,早上被拉出来的时候他身上冻满了冰块。 好在既然从寒潭中脱困,主要是那黑吊锁法器离体,他身上法力真气自然运转。 已经逐渐由内到外将那些寒气缓慢驱赶。 尤其魂八最后给的壮魂丸,路野闻过,凭借阴魂老祖记忆,知道这确实是下寒潭阴魂派弟子必备驱寒丹药。 丹气没有问题,质量上好,他将一瓶丹药都吞下肚,正用法力催发药力化解。 只是从山上到这里几柱香功夫。 他体内寒气大半已被他用法力丝丝逼出,皮肤因此变得又白又冷。 若是动手,也有小半战力。 他看到魂九心里那个怒啊! 就是这白富美,心肠歹毒,伙同她那笑面虎哥哥,将自己沉潭两丈,若不是有鱼龙图护着,现在已经挺尸了。 如今才出虎穴,这母老虎却又追了过来。 想到对方身上一堆法器还有那护命符一般的身份,路野心头一沉。 果然这女子打不得。 以后吸取教训,该杀便杀了吧! 当时若杀了,起码要死就死自己一个。 如今金富贵是指望不上了,真要动手,只要这恶女不犯傻,一人凭借法器便能将自己三兄弟轰杀! 蜀赤土么,大概凭土遁能逃半条命。 路野心头一转,已经想明白各种后果。 他大步向前。 “九小姐!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有什么冲路某来,我决不躲着!” “昨日切磋我又打了伱鼻子,今日你便打回来,我也不会躲!” 路野身后,众人都呆了。 金富贵心中大骂,不怪你被醉酒沉寒潭! 该! 打一次不够,又打了 你这是切磋吗?你这是找死啊! 王虎和张存义则觉得本来已经想得大哥胆子够大了,没想到却这么大。 蜀赤土则崇拜看着路野背影。 二师兄也太厉害了吧! 这样的母夜叉都敢招惹,还是两次! 魂九见他提及昨日切磋的事情,立刻觉得本来已经完好的鼻子又酸了起来。 她下意识摸摸鼻子,又急忙将手放下。 心中本来组织了千言万语,想着怎么说话,如今通通全部忘却,化作了满肚子的委屈。 魂九跺跺脚,冲着路野掷出一物。 “给你!” 她转身驾驭遁光便跑了,留下余音袅袅。 “信不信由你!” “昨日我只想吓唬你,沉寒潭我也找阿母求情了,她答应把你放出来的……” “后面的事我却是不知的。” 魂九说完几句话,遁光中那双翅膀披风一展,她速度陡增,眨眼间便化作天边一小黑点。 路野一抬手,接过储物袋。 这储物袋却没有下禁制,他打开往里看了一眼,砰砰砰心脏跳得厉害,脸上却装着风轻云淡,似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路野随意将储物袋挂在腰间,一抬头。 却看着四张满是佩服的面孔。 “路师兄,这事儿就这么完了?”蜀赤土将腿从地里面拔出来,犹不敢相信。 “可以啊,路师弟,”金富贵言语冒着酸气,“这九小姐看来却是个心善讲理的。” “不知那储物袋里有什么?她给你赔了不少好东西吧?” 王虎则一拍巴掌。 “大哥,错过了,其实我也是个好陪练哩!” 张存义则咳嗽一声。 “这九小姐怕是做不了阴魂派的主,咱们还是快走!” 路野点头,笑着回复道。 “金师兄,能有什么啊,不过是几瓶壮魂丹和一件法器。” “人家家大业大看不上这点小东西,算是给的赔礼吧。” “老三言之有理,快走快走,这九小姐心是不错,怕是做不了阴魂派的主,那魂八要追来可就惨了。” “说不定我们五人要留下轮流陪那九小姐操练。” “掉一根头发都得下寒潭,快走快走!” 众人打了个寒颤,金富贵也顾不得想那储物袋中有什么宝贝了,当下急忙施展遁光逃走。 尤其路野,更是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手不经意间按着那储物袋,背对着众人,绷着的脸终于露出笑容。 却是连后槽牙都险些露出来。 一路疾行回到了玄墨门山门。 路野随着众人先去见了小欢喜。 洞府中,小欢喜见路野活着回来颇为惊奇。 昨日里她和那帅八哥可是勾兑好了。 阴魂派若要路野的命,却要赔两百灵石,一百灵石给宗门问心楼,一百灵石入她私人腰包。 怎么路野还能安全回来? 虽然身上有冻伤,不过精神振奋,眉眼中有藏也藏不住的喜意,这是死里逃生在庆幸吗? 她一想到自己少了百十块灵石入账,心中就不痛快。 等金富贵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得知丢掉的是一千灵石,小呼吸立刻做西子捧心状。 却是把旁边的王虎看得差点鼻血长流。 痛! 小欢喜实在是心太痛了! 路野这弟子不识好歹,竟然学了那灵精补损法那魔功,道途已毁。 而且,更关键是他自己采了自己,小欢喜便是想采也采不出什么货来了。 对小欢喜来说这便是完全无用一人头。 一想到阴魂派为了这废柴出了一千灵石赔偿费,偏偏这贱骨头命硬加上狗屎运,竟然熬过了一夜寒潭,竟然活下来了! 那可是一千灵石啊! “你,出去!”小欢喜呼吸困难,伸出纤纤玉指往门外一指,“滚!给我滚!” 路野从善如流,急忙溜了。 王虎,张存义和蜀赤土看小欢喜脸色不对,急忙脚底抹油,也跑了。 金富贵看着四人仓皇逃窜身影,心中冷笑,正要给路野等人再上点眼药。 “啊,气死我了……”小欢喜一挥手关闭洞府大门,两只眼睛都快冒火了。 她猛然转头看向金富贵,一舔嘴唇。 金富贵心中大跳,一下也缩了脖子。 “师傅,弟子有事,先告辞了。” 他转身便想溜,身子却被一道绳索捆住。 砰! 金富贵身子重重落在石床上,全身法力已经被禁制。 看着小欢喜狞笑逼来。 眼前纱帐放下,四周龙涎香点燃。 金富贵欲哭无泪,明明是路野闯的祸,这受伤的为何却是我大师兄? 只望师傅怜惜,弟子娇弱,却不要粗鲁狠暴。 洞府外。 路野带着几人回到自家洞府中。 他先谢过蜀赤土关键时候未退,站在他这一边。 虽然鼠妖有半个身子施展土遁进入了地中,似那小姐攻来便要逃。 但望敌而逃总好过金富贵那卖队友的货色。 蜀赤土一脸惭愧状。 “唉,师兄几次助我获道功。” “区区小事算得了什么?” “不过路师兄,今日你却是得罪师傅狠了。” “看样子,她怕早就和对方那八长老把价格也谈好了。” “你碍了师傅财路,以后却小心为上!” 路野笑着感谢,二人又聊了几句,蜀赤土看三兄弟似有话说,便识趣告退。 洞府大门关闭,路野下了禁制,又施展一张铃音符。 这符却无什么神奇功效,唯独一点,便是有人用神识打探,这符便会响动。 如今这洞府中,便是筑基修士也不能探寻而不留下踪迹。 “哈哈哈……”路野插腰而笑。 王虎惊道。 “大哥,莫不是你冻了一晚上冻糊涂了?” “死里逃生笑便笑吧,为何笑得如此夸张。” 张存义也道。 “大哥,我和二哥先告退吧!” “你在那寒潭中忍了一晚上,想必乏了。” “等你睡醒了咱们再谈也不迟!” 路野却从腰间取出储物袋来,在自己手中抛了两下,便直接倒转在地上。 哗啦。 却是成堆的一阶灵石倾泄而出,将三人脚面都淹了一层。 灵石中还夹杂着些丹药,符箓和一青皮葫芦,还有上次路野还回去那一龟壳。 路野施展法力已经将这几物单独摄出放在旁边石桌上。 此刻地面上诸多灵石已经晃了人眼,这么多灵石堆在一起,内敛光芒腾射,也照亮了三人面庞。 便是一块灵石散发点点灵气,诸多灵石凑在一起,整座洞府中灵气都氤氲蒸腾,搞得整座洞府中灵气都浓郁许多。 刷! 张存义已紧张跑到洞府大门处侧耳倾听,怕隔墙有耳。 “乖乖……”王虎傻眼了,“这得是多少灵石?” 他转头看向路野。 “大哥,你昨晚真的打的是鼻子?” “会不会你记错了,打的是其他地方?” 路野啪给他一爆栗! “怎么会记错,都打出血来了!” “快点清点下,多少数目。” 三人急忙围着灵石开始清点。 一块灵石其实不大,不过如核桃大小,只是被切割成方方正正形状,方便携带使用。 可这么多灵石堆在一起便壮观了。 十块灵石一组,三人很快便清点出来。 练气低阶修士所用的一阶下品灵石便有千块。 足够练气中层修士所用一阶中品灵石有四十块。 另外还有足够练气后期及圆满境高手使用的一阶上品灵石是十块。 还有一灵石单独闪耀光芒,里面灵气凝成一滴晶莹滚动液体,正是一阶极品灵石。 由低到高,相差一级灵石所含灵气便差了有三倍许。 一阶极品灵石又特殊,其虽然所含灵气只比一阶上品灵石多了三分之一,并没有差出三倍。 却尤其适合练气圆满破境筑基时所用,据说因为液状灵气中蕴含一丝规则,最适合突破大境界。 灵石质量越好,便越通透晶莹,白得耀眼。 单是那块极品灵石便将洞府照得透亮。 王虎十根手指用上,也没算清有多少。 张存义心中过了下数。 “大哥,若不算那一阶极品灵石,其他灵石加起来合计约有两千多块下品灵石。” 王虎干脆不算了,瞪眼看着路野。 “大哥,你一定隐瞒了什么……” “说,是不是要给我们找个小嫂子?” “你放心,兄弟帮你瞒着大嫂!” “我的嘴严得很。” 路野鄙视瞥了他一眼。 “你的嘴怕是比裤腰带还松些了!” “想哪里去了,我真的只揍了那九小姐两次!” 王虎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这是什么道理?” “那我以后见了女子下手却要多喂些毒馒头,看能不能也暴出点灵石来……” 张存义笑道。 “二哥,你是使毒的,见了女子多喂些你特制馒头,怕是人都化成枯骨了。” “你学不来大哥的。” “大哥,这九小姐怕是有些毛病……病得还不轻哩……” 路野思考片刻,摇头低声道。 “真是家大业大不在乎?还是……” “斯德哥尔摩……” “又一个建宁公主……” “那就麻烦了。” 王虎在旁边本来还在想毒馒头事情,听了路野只言片语一下跳起来。 “大哥,你还说你只打了鼻子!” “我都听到你说什么了!” “是大哥摸了……建宁公主……” “那九小姐原来小名叫建宁!” 王虎回忆模仿路野说的话。 “好啊,你有晋国公主还不知足,要脚踩两只船!” “今日不给我封口费,回去我一定和大嫂好好唠叨唠叨!” 咣当。 路野一拳砸在王虎脸上。 “给你封口费!” 王虎应声而倒。 片刻后。 鼻血长流的王虎笑成了傻子,伸双手阻拦,不好意思嚷嚷道。 “大哥,太多了,太多了,这封口费也给得太多了。” “我就是那么一说,可不敢收这么多!” “你这哪是封口费啊,你这是灭口费还差不多!” 张存义也说大哥我们受之有愧,不就是上山接了下你么,什么事儿也没做。 路野却是给二人各分了几百块灵石。 “拿着吧,咱们三兄弟发了誓言要一起逃出去的。” “我都练气二层了,你们还在一层趴着呢,到时候怎么一起逃?” “我可不愿带两个累赘上路。” “财勿外露,拿了这些灵石抓紧修行,靠洞府中那点稀薄灵气,得练到什么时候?” “真进了那秘境,只能靠我们兄弟自己。” 第185章 旁门左道 路野将手足无措的二兄弟赶出洞府大门。 有灵精补损法在,灵石什么的对他其实意义不大。 待两位义弟离开后。 路野又翻了下符箓和丹药,都是阴魂派中练气弟子珍贵之物,而且都算是小珍品,不论是不是修阴魂派六魂术,只要练气弟子都得用。 如金刚符,神行符等,再如定神丹,健髓丸等。 有适合斗法的,有适合逃跑的,有适合入定修行的,也有适合体修辅助修炼的。 看来这九小姐为了追他们也甚是匆忙,没怎么细分,通通就装了过来。 他又将目光放在那龟壳上。 这龟壳当初握在九小姐手中留到最后,面临黑煞风那大灾,差点就丢出去。 反过来说,留在最后的必然是好物。 路野抢过来以后发现上面禁制麻烦,哪怕他耗费时长也未解开,如今龟壳上禁制也被魂九主动抹掉,成了无主之物。 他急忙逼一滴精血上去,先用最简单的血炼法祭炼下。 只见一滴精血从他手指中渗出,落在那龟壳上。 路野默默持咒。 那滚滚精血立刻转动,化作道道血丝深入龟壳中,所过之处便留下一道细细血丝。 最后诸多血丝在龟壳表面勾勒成一小阵。 路野手中涌动法力,只往龟壳上一点。 嗡…… 龟壳轻颤,那血丝勾勒的法阵猛得一亮,然后沉入龟壳中不见。 同时路野心灵感应,似和这龟壳产生一种奇妙联系。 到这一步,血炼法便成了。 路野就可以拿这龟壳去对敌,作战。 只是如果遇上激烈战斗,法力冲撞有可能毁掉上面的血炼小阵。 因此一般练气修士对待法器,都要多下几重禁制,甚至隔段时间就要用灵识法力洗练。 等到了筑基期修士对应的却是宝器,到时候就会用神识牢牢将对应宝器控制,比练气禁制方法又高明一等。 路野如今已是这龟壳主人。 他好奇输入法力往起一抛。 嗡! 一声轻响,路野头顶一黑。 便见一片门板大小的龟壳顶在他头上正缓缓转动。 路野心中一动。 这龟壳便变得大小随意,滴溜溜围着他身体乱转,结成一道厚重黄光。 他本是练气二层法力,此刻便觉得好似气海中开了一无敌洞。 这法器源源不断汲取他法力,以供防御。 “啧啧啧……”路野急忙收了这龟壳法器,他赞道,“真是好东西啊。” “怕是到练气后期都能用的防御法器。” “除了我目前太弱,法力供应不上,只能短时间使用,真没什么缺点。” 他将那土黄色龟壳把玩半天,这才收了起来,看最后一物,却是那青皮葫芦。 那九小姐心甚细,旁边甚至留了封信纸。 “路师兄见信亲启……” “九儿并非不知好歹之人,路师兄救小妹一命,些许误会,不值一提。” “不过我本无伤人意,却弄巧成拙,惹得八哥震怒,阿母疑心,我昨晚求情,他们当面同意,背后却下了死手。” “些许微末东西聊表欠意,有养气葫芦一,五百年龟壳一,丹药符箓若干,灵石若干以做补偿。” “九儿身上其他法器虽然犀利,却都是阿母所赠,若拿出来使用别人一看便知。” “唯独这两样却是死去大哥斩杀一厉害对头所得宝物转赠阿九,从来未在他人面前露过根脚,正合赠予路师兄使用。” “另外,路师兄以后见我阴魂派门人务必小心。” “我虽然有和好之心,其他人未必会如此想。” “九儿拜上……” 这九小姐应该书写的时候急匆匆,字迹潦草。 路野叹口气,手中法力一燃,将信纸烧毁。 这九小姐除了没有什么战斗经验,打斗一塌糊涂外,看来却并不是个笨人。 知道怎么解释都不如给自己丰厚赔偿最能表明心迹。 而且她挑选的灵石,丹药,符箓等都是大路货,甚至便是那法器都不是她阿母送的拿出来就会让人认出的显眼包。 而是那位死在墨如烟手中的筑基高手魂大,灭了敌人后送给小妹的“玩物。” 嗯,对于筑基高手而言,只要不是宝器,练气修士所用的法器当真也就和玩物差不多。 不过按这位九小姐所说,魂大送的这两件玩物却相当高质,足够练气后期高手使用。 对于魂九是绰绰有余,魂九现在转赠给自己,当然也是足够用。 路野本来还想用道功兑换几件犀利法器,如今看却是直接一步到位,都让这位白富美配齐了。 就是有一点让路野牙疼。 他有点吃不准这位九小姐心思。 到底是真的白富美家里有矿所以对这些东西毫不在意,真的是当礼物赠送呢。 还是这位九小姐起了她自己都未免清楚的异样心思呢? 若是前者还好说,救命之恩灵石还,只要灵石足够多,这恩情便能还得完。 目前来说岂止是还完了,简直还多了,还得路野都觉得受了惊吓,知道九小姐命贵,可没想到这么值钱。 可若是后者,路野十分清楚,这位九小姐所求自己怕是给不了的。 嗯,如今黑窟山秘境九年后开启,到时候整片黑窟山七大派甚至周围修仙者都会被搅进来。 阴魂派后山寒潭势弱,护山法阵形护而实虚,而阴魂派人还不知道,到时候真有什么动荡,只要能帮这九小姐便再帮一帮吧。 话说这位九小姐身份特殊,倍受宠爱,可这身家也太富裕了! 便是玄墨门毒头陀,不老童,汤一阶和小欢喜四位练气后期高手也大大不如。 也就阴魂派这样的几千年的老牌大户,才能有这样的积累。 而且也和阴魂老祖寒湘子地方选得好,在那寒潭上巧妙借天然地势设置阵法,节省了每年维护护山法阵的大笔开支有关系。 几千年积累下来,这阴魂派才能如此富裕豪横。 只是如此豪奢门派,却只有区区两筑基坐镇,怕也是惹祸之道! 路野摇头不再想以后事情。 他专心看手中养气葫芦,俱魂九简单交代,她大哥曾说这葫芦底子极好,应该是五百年一开,五百年一结果的芥子葫芦。 据说这种葫芦一串只结七个,也算珍品。 质地坚硬,不畏刀剑水火,其中蕴含一丝空间规则,内部约莫有几丈方圆空间。 可当储物袋使用,还可装活物,适合做蛊虫虫巢,妖兽兽栏,更可吸收阴魂鬼气剑气等。 几乎无物不可养,死物活物都可在这葫芦中蕴养。 因此被称为养气葫芦,而且这葫芦是异种灵植,到修士手中只是简单祭炼便得用,因此葫芦本身生机未断,有成为金丹修士所用宝器的潜质。 不过却得寻找合适灵泉日日浇灌,灵泉品质越高成长便越快。 可如今天地灵气稀薄,灵泉难得,怕是养葫芦养到后面熬死金丹修士也未必能成为宝器,所以这一关便难住了无数人。 这芥子葫芦也成了鸡肋,稀少却并不如何珍贵。 魂大因此才转给魂九玩耍,这养气葫芦前任主人在里面吸了许多阴魂。 这些阴魂可以护体,可以防身,还可以裹着修仙者飞遁,可谓非常实用。 路野又随即用血炼法将其祭炼到手。 “起!” 他念一声法诀。 那葫芦嘴突然喷出一股黑烟,黑烟中有许多成形阴魂滚滚围绕路野旋转,甚至其中还一头上半身身体凝实,披甲持枪的魂将,张嘴冲路野咆哮,颇为不服! 好在路野用血祭术将这葫芦祭炼过,现在也算半个主人,这些阴魂虽然躁动,但只能算勉强压服。 只是那魂将修为不低,生前应该也是练气后期修士,身上带着一股庞大的威压。 它在黑烟中翻翻滚滚,总想挣脱黑烟束缚,冲出来吞掉路野这主人! 路野急忙使全力控制葫芦要将这些阴魂通通收回,从而对它形成牵制。 哗啦啦! 在他心意控制下,那黑烟中其余阴魂纷纷被那葫芦吸入。 然而那魂将一声咆哮,用力往起一跳,身后便有粗粗黑烟牵在他身下,崩得笔直,形如拔河! 它竟然靠着自己蛮横实力留在了葫芦外面! 整个身子将整个洞府顶端覆盖,张开大嘴,下半身虚化的身子左摇右摆,牵扯得那地上的葫芦都跳动不止。 路野脸色一变,心里喊声糟糕,立刻运转法力竭力控制那葫芦。 然而多少法力投进去,却满足不了这养气葫芦的胃口。 这九小姐一片好意,估计那魂大将葫芦交到她手中的时候已经帮她下好了禁制,因此她才能使用自如。 如今换了自己这新主人,却有刺头不服管教,甚至想反噬自己! 血祭法还是太粗浅了! 眼看那练气后期阴魂身后牵扯的黑烟越来越细,似要挣脱束缚,就要在这洞府中大开杀戒! 路野皱眉,急忙喊一声去! 却是他手指一弹,又一滴精血弹入那魂将嘴中。 魂将见状一张口便将那精血吞掉,脸上才露出满足神色,扭头冲着路野继续咆哮几声,这才一头钻入葫芦中! 啵! 随着它进入葫芦,震动不止的葫芦这才彻底平静下来。 第186章 六魂吞龙道 路野擦擦额头汗水,急忙将这葫芦收好,上面还贴了几张禁符,这才放心。 看来没有将这葫芦真正祭炼好还是不要轻易使用了。 刚才差点便被这魂将反噬,还是急中生智用了供养法才将其化解! 虽然还有鱼龙图底牌,但是也太于弄险了。 这葫芦和那龟壳一样,都是吞噬法力的大户,他如今练气二层的修为也使不了多久,有些压不住。 若到了练气三层便应该会好些。 虽然刚才危险,但另一方面他觉得甚是满意,因为这葫芦胜在潜力巨大,若用得好,怕是能一路用到筑基去。 甚至,他想起来,这葫芦却正好适合练一门道法。 那便是阴魂老祖寒湘子当初利诱他时所说的六魂吞龙道! 所谓六魂吞龙道之六魂,便是佛,人,鬼,魔,妖,精六魂! 这是一门魔道,最理想状态要求杀戮搜集六种强魂,得佛门舍利骨,修仙者灵体,鬼王鬼核,魔族魔源,妖族妖丹,精怪之心。 以自身为统御主帅,携六魂融合不可思议之威,一出手便法力浩瀚,威力无比,横扫同境界。 实际修炼中,魔门弟子很难凑齐六种强魂。 因此退而求其次,五魂,四魂,三魂,两魂也可有不俗的威力。 若只有一魂,那便抓那同种魂魄中六个实力相仿的强者也可使用,衍生出六妖,六鬼,六精术等。 只是差一种强魂威力便降一档,不同人使起来威力便天差地别。 这法术长于借助外力,却弱于内功,对自身实力提高却不如斗法那么凶猛犀利,要弱于其他根本大法一筹。 因此当时被碧落宗视为旁门左道,不得长生的道法,传给了不受重视阴魂老祖。 当初阴魂老祖冲击元婴失败,除了有弟子内部造反外,也和他根本大法有缺,根基不牢有关。 总之,这是厉害护道之术,若用来求长生突破元婴还是有所不足。 阴魂老祖当初传道也留了个心眼,传下的只是删减版六魂吞龙道,只有调和借助六魂之力争斗的法门,却少了如何以六魂辅助修炼反哺自身的关键道法。 便是现在阴魂派的绝学六魂术。 几千年来早就改得面目全非,尤其是随着灵气衰竭,降界通道关闭,妖族还好找些,魔族繁衍能力本来就差,实在难找一个纯血。 如今阴魂派的六魂术便纯以修仙者阴魂凑齐六数,而且缺了反哺自身法力关键窍门。 残缺道法再加上残缺六魂,比起当初阴魂老祖寒湘子手中的六魂吞龙道来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修炼六魂吞龙道初始要有一法器来容纳六魂,等到成就金丹便可将六魂纳入识海蕴养。 而这养气葫芦天地诸气无论死活都能养,也适合养魂,却是天然适合修炼这门道术。 若修炼了六魂吞龙道,便正好借着葫芦法器威力将那阴魂鬼将镇压,下次使用便得心应手了。 路野只是看看便将这些东西都收回在储物袋中。 他略一犹豫,便决定还是主修白骨不净观,六魂吞龙道只做辅助。 从阴魂老祖记忆中,那白骨上人这门秘法却是可以修成元婴的,而六魂吞龙道因为阴魂老祖神智糊涂分割神魂所致只有到筑基圆满境记忆。 虽然以后或许会回忆起所有内容,但是也只能修到金丹圆满。 需知护道术为辅助,根本道法才直指长生。 路野如今手中白骨不净观虽然不全,可以后总能慢慢寻补,若以六魂吞龙道为根本,这并不是明智选择。 但是六魂吞龙道斗法犀利,实在是护道的利器,却可以辅修,只是搜集六种魂魄或同种六个魂魄却是麻烦事情。 不过比起白骨不净观来,起码路野手中有了养气葫芦,里面有一群现成阴魂。 其中还有一练气后期修为的阴魂鬼将,这六魂之一便到手了,反而最容易入手。 白骨不净观虽然可直指元婴,但练气期的护道法术又略有些不足,走的是强骨,施毒,腐蚀,炼尸,迷魂等路数。 什么都涉及一点,却又没有特别突出的。 路野却缺少那些相应辅助资源,而且这些法术散乱,不像六魂吞龙道可以相辅相成。 比起来还是拿了养气葫芦收魂魄最为省灵石兼具威力,能攻能防还能跑。 有那黑窟秘境在,又要开坊市,想必厮杀不会少,正适合用来护道。 只是如此一来,他修的是根本邪法,练的是采补自己的邪术,连法器都是吞噬魂魄的路子。 真的是从头黑到脚,说他不是魔修,他自己都不信。 路野不再犹豫,闭眼,凝神,静心,忘却诸多烦恼喜悦,心静如水。 此刻,便是抓紧修炼六魂吞龙道! 灵精补损法暂时不修,他却是要借助灵识勉强达到筑基神识境界做一件事! 那便是将王虎和张存义气海内的升天符“拓印”下来,留待以后解决。 升天符一日不除,这两位义弟的性命便在墨如烟一念之间,这个定时炸弹必须想办法拆除。 这一日。 路野在洞府中正在静修。 他双手翻飞结出复杂手印。 识海中,那头戴骨冠,光头黑骨的本我灵体双手也跟着同步结出繁杂手印。 “咄!” 他嘴中发成雷音。 识海中灵体两只手骨一分,中间便赫然出现一圆轮。 这圆轮中却盘着一赤龙,做盘旋咆哮状,龙角锋利,体型长而优美,上面龙鳞密布,爪牙寒锐。 这赤龙周边圆轮分为六框。 那六框似囚笼似锁链,正分别囚着六个模糊身影。 似有人云朵缠绕坐下莲台。 似有人气血狼烟直冲云霄。 似有人身形如雾时聚时散。 似有人青面獠牙头上长角。 似有人摇头摆尾兽头人身。 似有人通绿皮肤发如枝丫。 此时圆框正围绕龙身不停旋转,令人眼缭乱,似那六人正在合力攻击圆轮中那条赤龙。 若这么看来,反倒是那赤龙被囚禁,被锁死。 路野灵体再喝一声。 “定!” 那圆框猛然一止。 龙身趁此机会在圆轮中腾飞冲天,四肢利爪闪电般伸出,头上双角斜插,龙尾如锤甩出! 却是四肢,龙角,龙尾分别钉住一人! 那组成圆轮的六框中六人被牢牢钳制,初始还竭力反击,到后面六人身上精气源源不断流失,最后终于低头表示沉服。 那条赤龙四肢首尾仍然不动,却突然张嘴吟咒。 若换个视角看,那龙双眼却赫然与路野灵体双眼一模一样,不是龙睛而是人眼! 外界路野开口。 识海中白骨不净灵体与赤龙同步念咒。 “哆地夜也,昙无啰牟……” 那六人在咒语加持下,被龙角龙爪龙尾抵着,渐渐便消融,凝练,最后化成六颗魂种,分金,黄,黑,白,褐,绿六色。 至此,那赤龙才一声咆哮,松了身子,团成一团,闭眼休息,似刚才和那六人厮杀也耗尽了它体力。 这便是六魂吞龙道! 己身为龙身,以龙身压制六魂,斗法时六魂同出,法力雄浑浩荡,同境难有敌手。 修炼时也可使六魂反哺己身,然而若镇压不住六魂,被六魂反噬,便是吞龙,身死法灭,名为六魂吞龙道。 路野刚才便观想成功,修成六个魂种。 而所谓龙身,所谓魂种,其实不过是他自己切割灵识所化。 龙身是他!六魂也是他! 切割灵识痛苦无比,不亚于肉体千刀万剐,据那阴魂老祖记忆中,魔门好多人便是修行这 而且低阶修士本来灵识便不稳,切割灵识便极造成神智错乱,冲突,混沌。 便是寒湘子自己,当初也是小心翼翼,每次只切一魂,经年累进才分出龙身和六魂。 好在路野已经习惯了灵精补损法,能忍受得了这种痛苦,且他吞了寒湘子的灵体,灵识强大,若不是法力拖后腿,恐怕已经修成神识。 因此这几十天内,他却已经将赤龙和六魂切割出来,有练气二层法力支撑,已经练成了六魂吞龙道相应功法。 路野睁眼,一拍储物袋。 养气葫芦滴溜溜飞出落在他身前。 这许多天他在葫芦上下了禁制,日夜用法力洗练,终于已经可以将葫芦运转如此。 他对着葫芦一指。 “咄!” 只见黑烟滚滚而出,里面各种阴魂飞了出来。 至于那练气后期的魂鬼么,因为不好控制,干脆便将其隔在葫芦内,先不让其出来。 路野施展法印,手上变换各种法诀。 随之便是一道白色魂种飞出,落入那黑烟中。 那白色魂种入烟即化,很快消融化入黑烟中各种阴魂厉鬼体内。 片刻后。 黑烟中本来散乱胡飞的各阴魂突然一震,便散开在路野周边组成一团阴气大伞! 然后又变换各种形态,如铁盾,长枪,钢叉,铁甲,甚至还组成一头骏马,只是本该是马脑袋的地方多了十几颗骷髅脑袋互相吞咬,甚是有些碍眼。 路野心灵感应中,突然便觉得这些厉鬼仿佛自己手指脚指,灵活许多,再也没有之前隔阂感觉。 六魂之一,鬼魂种便已寄生在这些阴魂身上! 日后便是别人夺了他的葫芦重新祭炼,这些阴魂也不会降服,只要打开葫芦嘴,便面临阴魂索命。 现如今便只能做到这一步,等六魂吞龙道功夫继续加深,便可以驱使这些阴魂互相吞噬,培养出六个强者来,凑齐六魂之数。 路野心满意足使法诀将所有阴魂通通收回到葫芦中,至于那头练气后期的魂将,便等着他突破至练气中期再尝试驱使。 那位大爷现在他可轻易招惹不起,只能先借用葫芦内部空间让其单独呆着,偶尔补充点魂气别饿死即可。 他心中一动,鱼龙图中几行字迹显示出来。 “路野——22岁。 灵根——中乙品。 状态——蕴养法力(变异:以灵为火,精血为柴,) 境界——练气二层1/100,辅以灵精补损法,三日一月,二百五十日可突破至练气三层。” 道法——白骨不净观,21/100。 道法——护法金刚经,10/100。 道法——六魂吞龙道,10/100. 心法——武心通明。 灵宠——异种金蝉,蜕变二次,100/100。 寿命:22岁/84岁。 气血——2000/10000。 蝉蜕龙变——八次!” 路野摸摸头中金茧,阿丑这次又不知睡多久,暂时还不会出来。 他起身先去洞府一角。 墙壁上有一茧窝,却是那毒蚕已经破茧而出,在原来茧子基础上又给自己织就了一大窝。 它也从原来细绳长短长到了小拇指粗筷子长。 路野一靠过去,那毒蚕立刻便摇首摆尾立起来,它知道又到了投喂时间。 因为腰包里灵石充裕,法器得用,功法不缺。 路野终于不用再受穷困困扰攒灵石了,所以他最近敞开了投喂之前那瘦弱毒蚕。 那毒蚕也终于不用被迫休眠保命了。 扔下一粒蛊粮丸,那毒蚕立刻用身子一卷,然后滚回到窝中,却间那茧丝下面还隐隐能看到几粒圆滚滚灵气消散大半的蛊粮丸影子。 这毒蚕虽然记性不好,却硬被逼着养成了囤粮的习惯。 唉。 路野自责,跟着自己这流民出身的主人,这么小的毒虫都知道藏粮食的重要性了。 自己还是教会它不少东西嘛! 于是路野心中愧疚立消,转为自我表扬。 此时外面钟声轻响,正是玄墨门每月首日召唤诸弟子的钟声。 路野收拾妥当出了洞府,几日前他便收到令牌中消息,问心楼中那任务法器又多了一项日常任务。 那便是巡逻坊市,说来也是众弟子命苦。 好不容易不用提防阴魂派和万骨林了,还建好了坊市,七家魔门分割利益,各管一块,黑窟山貌似大体平静了。 大家以为好日子来到了,起码不用死于巡逻了。 却有几波不知到从哪里流窜过来劫修跳了出来。 玄墨门和阴魂派中间那坊市他们是不敢去掠劫的。 毕竟,两个山头上便有四名筑基修士,神识一扫,他们跑都跑不了。 可这些劫修却在黑窟山几条出入山道附近出没,很是打劫了不少商队。 这些商队受损,坊市利益便受损,坊市受损,筑基掌门的腰包就受损。 所以最后还得让内外门弟子出动扫平这些劫修。 路野得知那消息以后,更是连日苦修六魂吞龙道,今日终于将其练至可灵活操纵养气葫芦中阴魂水平。 他出了洞府站定,很快左右洞府门打开。 王虎和张存义也走了出来,三人寒暄几句,只是一起缓步向道观走去,中间遇到相熟面善的弟子便点点头。 “大哥,”王虎嘴最碎,“你听说了吗?” “那劫修闹得太不像话,听说惹得咱们七家宗门震怒,要联合清剿呢。” 第187章 劫修 张存义师姐多,所以消息比王虎更灵通,摇头道。 “说是联合清剿,不过各负责一条山道罢了。” “麻烦的是因为那坊市设在咱们山头附近,所以咱们玄墨门要负责其中一条主道。” “那些劫修听说厉害得很,里面甚至有练气后层的高手。” “就是不知道门主怎么安排了,希望别撞上。” 王虎倒是兴奋起来。 “清剿好啊,要是咱三个能分出一队更好,咱们说不定就能去山外转转。” “每日在这山峰周围打转,都快憋死人了!” 路野心中一动,是啊。 这次清剿若能稍微出山,探探路也好,将来逃跑说不定便能用得到。 半个时辰后。 道观大门打开。 路野脸色古怪当先走出,身后是一脸兴奋的王虎,张存义。 再后则是朱建,康书,元清儿三名面无表情的内门弟子。 此次却是联合组队,内外交叉,各长老门下弟子混编。 坊市中却是早放出消息今日有批大货要出山,其中多是黑窟山特有的外面稀缺的灵植,材料。 特意要吊那些猖狂的劫修今日出动,而各门派的弟子们则悄然集合出动,要将外面胆敢撩虎须的劫修一举荡平! 也不知道是王虎心诚则灵还是什么原因。 好消息是三兄弟居然头一次被分配在一起。 坏消息是朱建那三名坑货内门弟子和他们是一路。 路野可没忘记上次被朱建坑了道功的事情。 虽然因为黑窟秘境开启,让朱建法力逆行使其闭关失败不说,还从练气五层圆满掉落至勉强维持五层修为,让其消耗道功无数。 甚至连内门弟子 路野当时也站在一边幸灾乐祸。 不过一想到要和这位前内门 看这位上次战斗便知道是一极自私的人,憋着大招不去帮助小欢喜对付那飞天甲尸长老,却用在了一群喽啰身上。 从团战角度就是猪队友,大坑货。 虽然这倒也符合魔门中人一贯作风,保全自己 只是和他组队却要做好这位随时抽风跑路的可能。 偏偏他还是队伍中实力最强的那个,他要一跑很大概率能跑了,他的队友就怕未必了。 路野还在琢磨呢。 那元清儿却冷哼一声,对朱建抱怨道。 “师兄,这门中是怎么分配的?” “便是内外门弟子组合,也该差不多嘛。” “不说分配三只虎,便是三条狼也好,如今却给我们分配了三头猪!” “一个练气二层两个练气一层,能有什么用?” 康书点头似表示同意,朱建还端着内门师兄的架子。 “师妹,慎言,不可如此对同门。” “便是他们弱些也不要说实话嘛……” 王虎不乐意了,皱眉反问。 “三头猪配三头猪,不是正好吗?” 元清儿大怒,一步跨上前来,身上法力涌动,似要动手。 “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遍?” 路野直接一步插了上来。 “元师姐,慎言,不可如此对同门。” “便是你们强些也不能让人不说实话嘛……” 元清儿和朱建脸色一僵。 路野这是把朱建说过的话又送了回来。 康书冷哼一声。 “路师弟,给我们道歉。” “此事我们便当没发生过,否则今日出去巡逻,遇上危险了再求到我们跟前,那时服软便迟了。” 路野摇头道。 “我们虽然弱,可也不是任人摆布的软蛋。” 朱建叹口气道。 “路师弟,我师妹虽然说话直接些,可她说的是事实。” “没想到你们反应这么激烈。” “如今这样子,还怎么组队?” “大家心不齐,真要和劫修厮杀,我却是不放心伱们。” “你若有胆,不如回去重新求长老们再重新分下队伍。” 路野眨眨眼道。 “门主分配的事情,谁敢讨价还价?” “不如这样,我们还是一起出去,到了地方便分开各顾一头。” “途中若遇到危险,便各凭本事,伤了死了也不要抱怨对方。” “如何?” 朱建似乎就等着他这句话,利索点头道。 “如此甚好!” 一场风波偃旗息鼓似就此平息,六人下了山门,此刻如他们这般队伍大约还有三支,人数相仿。 众人施展遁光一路向前。 根据门派中发下地图,一个时辰后便到了一处河湾处。 这河流沿着山谷流淌,两侧是群山排列,至这河湾便分出几股支流,各自蜿蜒进入不同山谷中。 这些山谷中有道路通行,便是出入黑窟山通往坊市的几条主道。 之前有几次商队在这里被劫修抢掠一空,甚至还出了几条人命。 玄墨门此次巡逻扫荡负责的便是这片区域,内外门的弟子出动了一半,分成几队,各自扫荡一条道路。 此处已经是黑窟山外围,山中常年笼罩的浓雾到这里也变得稀薄许多,视线要比山内清晰,虽然还是有些模糊,却终于能看清前路了。 也是那些劫修选择在山丛外围打劫的原因。 其他队伍分辨地图,各自进入不同山谷中,按照约定,片刻后就会有商队从后面赶上,作为诱饵。 六人分辨方向,选了最外侧山谷进入,这便是今日他们小队负责的区域。 “路师弟,你先选,山谷左侧还是右侧?”朱建面露微笑,似彬彬有礼。 路野抬头看了看两侧,笑着回应道。 “还是师兄先选为好。” 朱建见路野似是服软,心中得意,便随手一指。 “那我们便选择左侧!” “你们去右侧吧,天黑之前在这里碰头。” “另外,门派发了求援符箓,一撕便方圆十里可见!” “若是你们实在抵挡不住了,记得求援!” 元清儿在旁边突然插嘴。 “若要我们救人也不是不行!” “到时候你们不仅要下跪道歉,便是此次所有剿获和道功,也都是我们的……” 王虎反唇相讥。 “这样最好,就怕到时候是你们求救!” “你……”元清儿大怒,康书拉住她总算没有爆发冲突。 朱建拱手道。 “路师弟,那咱们就各自别过,祝你们一路好运,平安归来。” 路野笑道。 “朱师兄,好说好说,也祝你们平平安安,顺利归来。” 二人脸上笑着打哈哈,心里却盼着对方最好死光光。 队伍自此分开,各自进了丛林中。 元清儿突然收了脸上怒气,笑道。 “师兄,我演得如何?” “那三人果然愚笨受不得激,居然自己提出要和我们分开。” “修为不行,脑子也不行。” 朱建笑着点头说声好,康书在一边插话。 “元师妹你那几句真是恰到好处。” “带上这三个累赘,到时候一旦遇到厉害劫修,便是逃跑也不利索。” “若是撇下他们回了山门里面,还得受长老责罚和怪罪。” “这下好了,他们死了残了也和我们无关,谁让他们自己嘴硬的。” 朱建说道。 “好了,不提他们的事情。” “师妹,你那灵宠准备好了吗?” 元清儿腰间挎一小包,正是炼制的法器兽栏,她一拍便爬出一小猴,那猴子瘦弱不起眼,却长了个大大的鼻子。 “师兄放心,自打上次扩山吃了亏,我便高价购买了这嗅山妖猴。” “它嗅觉灵敏,生人气息隔着五丈便能闻到,便是使了隐身符也不管用。” “若有人想伏击咱们,算是打错了主意。” 朱建一拍掌笑道。 “好,咱们这就出发,此次一定要多多斩获。” 三人立刻施展遁光进入山中。 另一边。 王虎冲着路野挤眼。 “老大,怎么样?那胸大无脑的娘们估计还笑话咱们易激怒,好上钩吧?” “这下撇开他们,咱们三兄弟行动就方便多了” “说不定就可以往山外跑跑认认路,可惜我们身上被种了升天符,要不然,这是多好的逃跑机会。” 张存义在一边抱怨。 “二哥,知道你在配合她演戏,也悠着点啊。” “你那一句三头猪,我看那朱建和康书差点真的翻脸……” 王虎嘟囔一声。 “谁让他们那样说我们……” 路野制止二人道。 “好了,快点完成宗门任务。” “更重要的是看能不能打探清楚外面情况道路,将来若要逃跑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我有武心通明最擅长感应敌人杀气。” “咱们还是要小心,这伙劫匪最近行动如此猖狂,背景未必简单。” “你们跟我走吧……” 他当先施展遁光进入山中,王虎和张存义急忙跟上。 路野驾着遁光当先开路,同时识海中鱼龙图已经尽情绽放,将周边几百丈距离反复扫过。 之所以刚才让朱建先选,那是他早就看过山谷两端,竟然各自潜伏着几人。 怎么选后果都不会变化太大。 此刻,他便要绕一圈摸到那些埋伏者身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 山谷两侧,一处大树下。 从远处看去此处并无什么异样。 然而实际隐身符下,有两大汉正在闭目打坐,另有一小个子正全神贯注盯着下方山谷道路。 三人身后都背着巨剑,显然师出同门。 他盯了一会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扭头道。 “大哥,那消息准确吗?今日山中那些魔门真的会派商队出来运送大货?” “是真的假的?” 被称为大哥的中年男人睁开眼,缓缓道。 “管他真假,我们梅盗既然接了雇主任务,便一定要完成。” “只是兔子急了也要咬人,小心七门反击。” 那小个子冷笑回应。 “大哥放心,我们身上撒了迷踪粉,专门对付那些嗅觉灵敏的妖兽,让它们误判距离。” “除非筑基亲出,咱们最是安全不过,而且外围七丈内都设了通心网阵,有人经过便会心生感应。” “若有人想偷袭咱们,那算是打错算盘了!” 他话到半截。 突然对面山谷上亮起阵阵法力波动,光芒四射。 小个在笑道。 “大哥,快看,还真有蠢货来偷袭,被咱们人围上了,不死也得脱层皮,我们要不要去支援……” 呼! 一个绿得发亮的馒头被扔在三人中间。 第188章 激斗 三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一根法力凝结透明长箭接踵而至射在那馒头上。 砰! 立刻大股绿色毒烟散了出来,又一根长箭呼啸而至,上面却贴着密密麻麻的烈焰符,怦然炸响。 轰隆隆! 三人狼狈不堪使护体符躲闪,但到底吸了毒气,反应慢了半丝,慢这半丝后果便无比严重。 烈焰符在三人中间爆炸,他们几乎直面承受了大半力量,护体符被炸碎,三人被炸了个人仰马翻,各自受伤。 就看四周空中呼啸,一团团阴魂已经冲了过来…… “聚阵!” 那大哥一声凌厉吼声,已经竖起了巨剑,上面法力光芒闪动,一声呼啸,劈向前方。 立刻有无数剑气纵横飞出,先将一团团阴魂劈散,剑气穿过阴魂之后威力不减,将前面沿途几丈树木巨石通通劈碎! 另外二人也急忙向他靠来,各自立剑挡在身前,持咒输入法力,两柄巨剑向两边一扩,立刻向两面门板将三人守在里面。 三人此刻却都是人人染血,个个破衣。 之前三人蹲守等待劫持过路商队或散修,因此使了隐身符情况下便再未使用护体符。 因为两种符箓叠加法力扰动会影响隐身效果。 结果对面山谷发生战斗,他们注意力被短暂转移时,突然不知何处来的敌人竟然看破他们隐身效果,直接扔了一毒馒头进来。 且后面跟着烈焰符爆炸,连带毒烟弥漫,三人都猝不及防,个个就近吸了毒烟,被烈焰烤伤。 还未真正接战战力便损了一半。 那大哥又惊又怒,使巨剑反击,赫然走的是体修一路,然而剑气犀利,对付阴魂效果却不好。 毕竟阴魂是聚散不定的魂气组成,虚不受力,空中那些阴魂只是被搅成一团团魂气,立刻又凝在一起,陡然扑了下来。 那些阴魂在空中便变成一三头六臂怪物,手中持着刀剑枪等模样砍下。 阴冷魂气和巨剑相撞,法力互冲,发出璀璨光芒,声音轰动响彻山谷。 又有滚滚绿烟从上风口刮来,将三人连人带剑笼罩进去。 三人急忙屏住呼吸,吞服解毒类丹药。 只是之前那馒头散发的毒已经进入肺腑,随着三人法力激荡,渗入身体各个方面,只能勉强凭解毒丸压制。 此时还有一根根无形透明长箭,短刺才各种想不到的角度刁钻射来,击在三人剑盾上光芒四射。 若不是每次那透明攻击都有尖锐声音响起,还真不好防御。 梅盗三人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一时之间失了先手,只能仓皇先应对。 好在来人似乎缺乏一锤定音的好手,三人还是手忙脚乱的接了下来,却也被拖着无法反击。 三人趁机看清楚来偷袭人的相貌。 就在七八丈外,那里也立着三人。 一白发瘦如竹杆之人持咒掐诀,腰间葫芦滚滚冒着黑烟,那黑烟中不断有阴魂扑出,一看这人便是魔家崽子。 此时在三人剑盾面前那卖力主攻的三头六臂的魂怪便是此人操控。 这白发男子身边另外二人相对卖相要好些。 一人是魁梧壮汉,手中却捧着一法器形似风袋,正催动法力,便有滚滚绿烟放出,正是那使毒的修士。 最后一人,却是使一根长棍法器,只是那棍上却镶着几条银线,不知什么材料打造。 此人一手将长棍杵在地中,另一手拉动银线,发出各种怪音,便有各种透明短刺长箭袭出,惹人心烦需得时时撑着护体法罩留意攻击。 三人都穿着制式白袍,衣襟上绣着一玄字。 剑盾后面三人看清楚了来敌,大哥根据法力碰撞表现反推对方实力,心中稍定。 “那使葫芦驱使阴魂的应该最强,不过最多只到练气三层……” “那使毒烟和使那古怪长棍的,应该只有练气一层!” “我们三人一个四层,两个二层,只是被攻了个猝不及防!” “三对三,优势在我!对方不过是玄墨门那草台班子弟子。” “兄弟们,强攻过去,赶在毒发之前解决他们!” 大哥一言即出,连喷几口精血到那巨剑上,然后法力激发,挥舞巨剑间便有一层阳刚炙热红色浓雾附在那剑上。 以阳克阴。 这些阴魂种属最怕的便是阳刚之物! 另外二人也是同等动作。 果然三剑带着浓浓血雾劈出,砍向那三头六臂的魂怪,只是几剑便断了对方黑烟滚滚凝聚的长枪大刀。 又是几剑,连那三个脑袋都砍了下来,身体都砍成几截!化作零散大团的阴魂之气,互相还蠕动着似要重新凝聚起来。 颜色也从浓黑变成了淡黑色,显然这魂怪已经元气大伤。 三人使剑凌厉剑术斩出,瞬间不知道挥了多少剑,将那些魂一股脑砍得细碎。 对面使葫芦的白发男子见状急忙一拍葫芦,如倒吸龙卷,将那些魂气收入葫芦中,脸上似心痛无比还夹杂恐慌。 眼看对方最强力一件法器攻击已被破解。 这三人组大哥精神一振,提剑便喊了一声追冲了上去,另外二人精神振奋,同时提着巨剑跟上。 此三人都是体修路线,更擅长近战。 对面三个弱鸡都是远战路子,而且还修为弱,虽然梅盗三人组已受伤中毒,不过他们相信,只要拉近距离,杀那三个弱鸟不过是几剑事情! 毕竟,三个弱鸟中最强一人法器中阴魂已伤,另一人使毒不能立竿见影,还有一人音波攻击虽然无形却有声,凭借听风辩位不难躲避。 带头大哥想得更远,天知道这三个弱鸟刚才是如何撞大运看破众人隐身符的,需擒下来好好逼问。 三人这么弱,或许能看破隐身符是因为他们身上有那厉害宝物? 想到这里,大哥心中更是炙热,连声催促两兄弟跟上,三人闷头猛冲。 对面三人看他们攻过来,果然都慌了手脚。 那使葫芦的白发男再一拍葫芦,里面再腾出一股颜色暗淡许多的黑烟来,正是之前受创的阴魂。 那白发男操控葫芦里的阴魂手法却甚是精妙,手中挥舞法诀,黑烟中几个阴魂便化作几朵黑云手掌,托着那三人便疾撤。 只是那些阴魂到底受创极深,跑不快,速度比遁光也没快了多少。 梅盗三人组更是兴奋,提剑直追。 眼看几丈距离一晃而过,前面逃跑的玄墨门三弟子突然停下了。 “怎么回事?”大哥心中突然生出不好预感,“难道还有其他埋伏弟子?” 他正想喊一声停。 冷不防脚下轰隆隆一声巨响再次炸开! 这一次却不是烈焰符那样的一阶初品货色。 居然是几张一阶高品的雷击符,而且是叠加在一起使用,用心险恶! 玄墨门那狗崽子们居然在逃跑路线上再次埋了符! 不对,他们来不及那样做,应该是偷袭之前便埋好了雷符,转身逃跑的时候便用法力激发。 雷击符威力巨大,此刻爆发出来,梅盗三人组正踏在其中间。 “卑鄙!” 大哥怒吼一声,跳在空中,手中巨剑已化作铁球将其包裹,另外二人便没有这样反应速度,且手中法器也没有这样神奇。 他们只来得及惨叫一声。 便看三人所站之处方圆丈许,已经化成一片蓝闪闪绝域! 雷霆闪耀,一道道雷电从虚无中涌出来,似雷公发怒,鞭打土地。 除了大哥外,那壮汉和小个子手中护体符只发动了一半,透明的护罩刚升起大半,还未将二人完全笼罩在内。 雷电闪鞭便击在那半成型的护体法罩上。 啵! 像泡沫被铁器轻松戳破声音响起。 护体法罩碎,二人惨叫连连肉身在雷光中被照得透亮,筋骨皮膜都瞬间显像出来! 这雷电来得快也去得快,转瞬消失。 那铁球被电得坑坑洼洼,掉落在地上,怦然解体。 带头大哥狼狈不堪从里面滚出来,身上隐隐有烤肉香味,大半肌肤已经变成焦黑色。 他眼睛一转,便看到两名手下已成了两截焦炭倒在地上,彻底死绝! “贼子!” 带头大哥怒吼一声,储物袋中一拍,又是一柄巨剑飞了出来提在手中,直冲向那白发男子三人! 如今局面只有死中求活! 自己在雷电中受了重伤,最得用的法器被毁。 体内还中了毒,偏偏没时间慢慢化解。 唯有趁还有几剑之力将对面三人斩杀,才能彻底化解危局! 他身形化作一道闪电直冲上去。 然而对面那白发男子只冷静喝一声爆! 不会吧? 还有? 带头大哥心中凉了半截。 果然脚下一道雷击符再次炸响,他这次可没有法器护身保命了,当场便被炸了个半死。 等他身子重重摔在地上,已经是有出气无进气了。 结果那白发男子此时还不肯上前,谨慎无比,只是一拍葫芦。 呼呼呼! 葫芦中又飞出几道黑烟,一道黑烟如垂帘落下,将三人先护住。 还有一道黑烟中却飞出几个阴魂。 个个都有之前被劈散的那三头六臂阴魂强大。 “你……” 带头大哥眼睛瞪圆,想不通一个练气初阶弟子手中怎么有如此多强力阴魂。 为何当初不使出来,若早使出来,他二话不说便带着兄弟转身就跑了。 呼! 几头阴魂冲着他身子一冲,再飞起来时,十几只手臂已经从那带头大哥身上扯出一团虚影。 正是其模样,他惶恐张口,却发不出音来,似要求饶。 白发男子手中掐印。 立刻无穷魂气涌了上去,片刻后便将那带头大哥魂魄染得漆黑,赫然成了葫芦中众多阴魂中一员。 又有两团黑烟收回,却是拉扯着他那两名兄弟阴魂,一同投入葫芦中。 “我果然是好心啊!” 白发男子正是路野,将葫芦收起,又多了三条新鲜阴魂。 他自我表扬一番。 三口人整整齐齐,来的时候一起埋伏,死后阴魂都在葫芦里容身,以后还能天天相处吹牛。 谁会向自己这样,杀人都杀得这么饱含人情? 他收了葫芦,看向王虎和张存义,笑道。 “二位兄弟,看到没?咱们现在实力弱小,就得这么个打法。” “什么雷击符金刚符,都安排上,能不正面硬钢就别硬钢!” “拿灵石砸也得砸死他们。” 路野从储物袋里一掏,拿出一叠雷击符和金刚符来。 “来来来,先分了这些符箓。” 张存义接过符箓有些垂头丧气。 “大哥,我俩是不是太弱了?” 王虎利索将符箓收起,摇头道。 “这有什么办法,这劳什子的修道比武道境界还要慢还要辛苦。” “武道修一百年熬都熬出来了,这修道熬一百年还是个娃娃呢。” “大哥,怕是那元清儿说对了,我和老三真是两头猪!” 原来刚才二人已经拼尽全力施展一身本领,只是所有攻击如给人挠痒痒,心中被打击得不轻。 路野见二人似有气馁,恨铁不成钢摇头道。 “错,你们错了!” “咱们是练气初期不假,可谁说就干不过练气中阶的?” “这使剑的不就是练气中阶吗?不照样被咱们干死了?” “咱们是偷袭啊,只要能弄死他们,谁管用什么手段?” 路野脸色转向严肃。 “对了,你们二人似乎法力并未如何增强,那些灵石莫不是舍不得用,还等着下小呢?” “两三年功夫,必须修炼到练气二层!” 原来王虎和张存义穷人乍富,那些灵石却是舍不得敞开,一是心疼,二是怕以后路野需要却没了就坐蜡了。 张存义羞愧低头道。 “大哥,我这音波功确实练得差,回去便抓紧修炼,再也不吝啬灵石消耗。” “其实,这灵石是伱赠给我们的,我确实舍不得拿来修炼啊。” “大哥若日后手头困顿了,这些灵石还都是你的。” 王虎撇撇嘴。 “大哥,我也是这样想的!” “不过我现在想明白了,一切都是假的,人死了灵石再多有甚用?” “练,回去便练,拿灵石堆也要堆成练气二层!” 路野欣慰拍拍两位义弟肩膀。 “这样想就对了。” “灵石没了咱们可以再赚。” “若人没了储物袋中成堆灵石也都是别人的战利品。” 张存义在一边叉开话题。 “大哥,这三人却不知是什么来路?” 路野笑道。 “这个好办,看我手段!” 他一拍养气葫芦,立刻飞出三个黑漆漆阴魂来,正是死在他们手中的那巨剑三人。 第189章 正道联盟 此三人已经被养气葫芦下了禁制,身上阴气森森。 他们见了路野似是不服,尤其那“带头大哥”,便是死了也要冲上前来想咬路野一口。 路野手中法印一变,一颗鬼魂种弹出落在三人黑烟脚下。 只是片刻,三头阴魂就换成了恭敬眼色。 “你们是什么来路?受何人指使劫掠商队?”路野沉声发问。 他必须尽快问,这几个阴魂只是练气期实力,在养气葫芦中呆久了,便会神智逐渐混沌,成为只余下吞噬本能的存在。 而搜魂夺魄的手段却又根本不是他如今练气二层能掌握的法术。 被魂种控制的三头阴魂根本没有反抗意识,那带头大哥老实答道。 “回主人话,我们是劫修组织梅盗中成员。” “前些日子有人出了一大笔灵石让我们劫断黑窟山商路。” “首领没说是谁,不过有传言,黑窟山坊市一开,抢了部分正道联盟麾下商号正联号的买卖。” “若说谁最有动机干这事情,十有八九逃不脱他们!” 路野三人听了正道联盟,一脸疑惑。 他们被抓进黑窟山成了玄墨门弟子后,至今未出过山。 而且这里是巴国,那些被抓的修士几乎清一色都是晋国人士,便是喜欢到处乱跑的鼠妖蜀赤土也未亲自到过巴国。 因此对黑窟山外所有情况都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 此次路野等三人故意和朱建几人分开,一方面是信不过那几人怕作战的时候被当了炮灰。 另一方面却是念念不忘要打探清楚黑窟山外道路及势力分布,将来便是逃跑也知道往哪里逃。 路野说道。 “你先讲讲梅盗的来历,再讲讲正道联盟下什么正联号的事情……” 那带头大哥阴魂此时被魂种控制,再温驯不过,如同被洗脑一般,当下一股脑便将自己所有知道的事情讲了出来。 所谓梅盗,便是巴国赫赫有名的一股劫修势力。 之所以招牌响亮,是因为这梅盗的首领是一筑基初阶的大修,手下分了三波人马。 每一波首领都是练气后期修为,首领下再带十余练气劫匪。 梅盗总数约莫四十人,平时散开在各地,由三个首领带着做无本的买卖。 若有大事,则大首领召集众人一起做票大的。 一个月前,那大首领传唤三首领及众劫修,决定要掐断黑窟山南面商路,有好买家出了大笔灵石,一定要将任务干得漂漂亮亮。 所以大首领将梅盗众人撒开,分成两班,轮流值守,封住黑窟山南面出山的几条主道。 而受影响的自然便是靠近山东北脉的玄墨门和阴魂派了。 这带头大哥虽然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后面出了灵石让他们完成这票任务。 不过根据最简单的方法,谁得利谁嫌疑最大来看。 无疑是山路北脉外两家名门正派最有嫌疑,这两家一为古剑庄,走的是正经剑修一路,一为白鹤门,是道修一路。 这两家大派占据了巴国最好的道场,自然实力强横,门派中据说都有金丹初阶的高手坐镇,是巴国首屈一指的大派。 两家门派实力相近,因为互相吞不了对方,所以和和气气到如今,还组成了正道联盟,主宰巴国修仙界。 整个巴国各修仙家族,坊市中货物贸易流通,都有这两家为后台的商号的影子,这商号倒也不避讳,起的名字便叫做正联号。 黑窟山中成立了坊市,七家下了联合帖子,遍邀巴国同道入场设店,也给正联号发了贴。 因为黑窟山是积阴地,里面有许多当地特产对修行大有助益若能倒卖出去利润不薄。 再加上七家如今达成同盟,不再像以前一样互相拆台,动荡不安,黑窟山竟然短暂成了一有秩序的平静处。 哪怕这黑窟山中七家都是魔门,可魔门的秩序也是秩序,七家门派弟子不争斗了,那加起来光算修士也有大几百人口,足以撑起一个坊市日常利润。 更不用说还有黑窟山许多特产可以倒卖出山外面赚差价。 以往七家打得厉害,这黑窟山的买卖只有正联号敢做。 七家魔门便是再邪乎,只要是修士便需要灵石,材料,丹药,灵植,符箓等等,也需要正联商号进出山里互通有无。 更兼那正联号的背景后台是有金丹老祖坐镇的两家大派,因此这么多年来都相安无事。 两家名门正派赚黑窟山中七家魔门的灵石赚得飞起。 如今黑窟山七家联合要另起一摊,而且利润不薄,更关键是九年后黑窟秘境开启,必定有许多宝物从秘境中取出。 一些天材地宝必然近水楼台先得月就在坊市中发卖。 这么一个当下能得利,将来前景辉煌的买卖,谁能忍住不做? 因此有许多修仙家族和散修坊市派出代表,在黑窟坊市中租赁了门店。 对于巴国大部分修士来,不管你是正派还是魔门,只要能赚到灵石修炼,才不管这灵石来自何处。 只是黑窟山七家这样行为,却并没有得到那正联号的响应,如今坊市中屡屡有商队被劫,多半是那正联号下的黑手。 “嗯,我理解了……”王虎恍然大悟,拿出一绿馒头比划道,“原来便只有那什么白鹤正联能做白馒头!” “甚至咱们黑窟山里修士想要吃馒头都只能找它家买。” “如今咱黑窟山里又多了一家黑馒头铺!可以自产自销不说,还能向外面卖!” “巴国修仙者就这么多,也不像母猪下崽一下一窝!” “来咱们这边吃黑馒头的人多了,那吃那白鹤庄的白馒头人便少了!” “因此那卖白馒头的急了,雇人过来,他们不敢直接拆咱们的店,不过却把道路挖断了!” “让想买黑馒头的人进不去,进去也出不来,甚至要了买黑馒头人的命!” “这下咱这黑馒头铺子买卖就要被搅黄了!” “大哥,老三,我说得对不对?” 张存义无奈点头,二哥就这个天赋,什么事情都能扯到馒头上来,多么危险激荡的事情让他一说便逼格全无,让伱再也紧张严肃不起来。 “哈哈,老二,你这话糙理不糙,是这么个理。” 路野又仔细盘问了那带头大哥阴魂其他事项。 只是对方也不过是梅盗里面的高级喽啰,并不知道更多详细事情了。 他只交代,这片山林中,这次却是有两个练气后期首领存在,只不过正好不在这片山坳中,在其他地方设伏。 只是这带头大哥说到这里,言语间便开始颠三倒四,似神智开始模糊,他另外两位手下更差劲,到如今一句话也说不完整了。 原来当初魂大那位大敌是位练气圆满修士,这养气葫芦在他手中蕴养了几十年,具有相当威能,里面阴气深深。 这三头阴魂如今已经开始受影响,修为差的两个已经快被同化,便是那带头大哥脑子也开始糊涂了。 路野三兄弟听了山林中还有两位练气后期劫修脸色一紧。 好家伙,这次运气真不错,没有撞上练气后期的劫修,若是撞上了,任他们准备再多雷击符和金刚符也是白搭。 练气后期修士,一击便可破金刚符护罩,雷击符也破不了人家防御护体法术。 更可惧的是练气后期修士手中一般都有厉害法器,若发挥全部威力,足足顶得上1+1的效果。 “老二,老三,”路野脸色一变道,“本来今日要出山探一探。” “不过却必须改变计划了。” “那练气后期高手持法器飞行,这几十里山峦片刻便飞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到这片山坳中了。” “咱们还是速速返回吧,就在那河弯处等候朱建他们。” 王虎和张存义虽然不舍,却并没有异议,知道敌方有两个练气后期修士在这片山林,继续呆下去那不是找死吗? 路野不再犹豫,趁着那带头大哥神智还在,急忙让他在地上用魂气作图。 那带头大哥分下几丝魂气,立刻勾勒出巴国内地势。 这黑窟山在巴国南端,就是大中洲和南河洲的一处分界所在。 山中东北为玄墨门,阴魂派,万骨林三家,再往北便是古剑庄和白鹤门两家正道巨擘。 它们两家占着巴国最好的两座大山,镇在巴国北疆,若过了这两家大派,再往北便是巴国死敌魏国的地盘了。 黑窟山西南方向为西四门,即血影派,僵毒门,铁尸门,百畜门,再往南便是比黑窟山环境还要恶劣的一片丛山。 那却是已经到了南河洲所在,丛山中有几位筑基小妖候,占山为王,各自圈着一片山脉,互相不对付,不过这几年据说有传言,其中也诞生了金丹级的大妖候。 这带头大哥阴魂勉强将地形用魂气勾勒出来,路野再问话。 带头大哥阴魂便傻痴痴只会说几个字。 “抢!抢!抢!” “抢灵石抢功法,抢女修抢法器!” 王虎撇嘴。 “大哥,这厮还是咱们同行哩!” “和咱们跟着闯大王抢粮食抢金银抢城池抢厮养也没甚区别。” “将来咱们逃出玄墨门了,做个劫修似乎也不错。” 张存义在一边苦笑直摇头,路野将三头阴魂收入葫芦中,骂道。 “你还是先想着怎么逃出玄墨门吧!” “这么能耐你怎么不把墨如烟抢了?” 王虎吓得一哆嗦嘟囔道那母老虎屁股可摸不得。 第190章 黄雀 三人分工,张存义摸尸收储物袋,王虎打开储物袋抖出牛皮袋子装尸体,好回去给门派交差。 杀了三个劫修怎么说也算完成任务了,可以交代过去了。 这三人不愧是劫修,最近收获颇丰,单单每人储物袋中都有百十灵石多的物资,喜得路野等人眉开眼笑。 三人驾了遁光,急忙往回奔,对面山头上法力阵阵波动,响声轰隆隆,高大树木摇晃不停。 看那声响轨迹,似是一方战败向山里逃去,多半是朱建三人。 张存义幸灾乐祸道。 “大哥,看样子朱建他们败了。” 路野冷静回复。 “只要没遇上,便不管他们死活。” “咱们先跑路要紧。” 三人遁行过程中,便听着周围山坳中依次有轰响声传来,想必是各个负责清剿的队伍和劫修干上了。 甚至有队伍已撑不住,向天上放了一次性求援烟法器,如一块黑色团云悬在天空,异常显眼,且能在法力攻击下保持几息不被吹散。 路野三人看都懒得看一眼。 大家都是魔门弟子,便互相要遵守魔门规矩。 友军有难不动如山才是本分。 他们一行疾奔眼看就要出山坳口子,路野一挥手三人齐齐小心停下。 只听着对面山从上法力互撞,轰然作响。 然后树林分开,朱建,康书,元清儿三人施展遁光狼狈逃出,身上个个带血。 那朱建果然是大师兄风采,凡事都要争先。 因此逃跑遁光也是头一个,他手持飞叉只是闷头前行,根本不管身后二位师弟师妹死活,连头也不回。 他身上血迹甚少,似并未受如何严重伤害。 排在 她状况不佳,鼓鼓囊囊的胸下多了一团,仔细看却是一鼻子超大的小猴儿。 这小猴儿却是满身是血,受创不轻,红屁股成了血屁股,一块大肉连着尾巴直接被利器割断了。 另外元清儿腿一瘸一拐,显然伤在腿上,奔行速度拖慢。 她倒是不停停下,挥动手中大扇法器,一团团幽火飞出给断后的队友康书减轻负担。 排在最后面的康书则挥舞手中锁链法器,边打边撤。 而在他们身后追击的则是三名黑衣修士,他们各御使法器,不停轰在康书锁链上,震得他这壮汉吐血,速度越发缓慢。 这三人正是带头大哥的同伙,负责埋伏在山坳另一面。 黑衣修士中有一独眼似是头目,正哈哈大笑,边攻边调戏朱建他们。 “哈哈,不知死活的雏儿!” “以为有嗅山妖猴便能摸到老子位置吗?” “老子什么状况未见过,会不提防这个?” “想打老子埋伏的人,还未出生哩!” “若你们不跟着那猴跳进坑里来,胜负还未知呢。” 康书阴着脸挥舞锁链边打边撤,鲜血不断从身上涌出。 元清儿的脸都快红透了,她咬破了嘴唇,贝齿上全是血痕。 他们三人入了山坳,使了隐身符小心前行,然而嗅山妖猴马上有反应,指出了敌人埋伏的位置。 虽然那里显示是一块巨石,不过三人也无怀疑。 他们为了一击建功,特意摸过去靠近五丈内,准备全力使最厉害法术一举将对方轰杀。 哪里料到。 就在三人蓄力即将将法术施展扔出时。 就在他们身侧,虚空中几把法器突然攻了过来! 一柄飞刀呼啸而至,三人隐身符一击便破露出身形,那飞刀闪电般攻向元清儿。 若不是那倒霉的嗅山妖猴就窝在元清儿胸前,替她挡了一劫,丢了小半个屁股和尾巴。 元清儿此刻怕已经成了太平公主了。 即使如此三人也被法器覆盖,好在他们手中法术已准备完毕,仓促间换了方向打出,勉强挡了一二。 最后元清儿小腿负伤,康书肩膀负伤影响一只臂膀,而朱建修为最高,使他修复好的玄铁盾护住了全身,毫发无伤。 就是可能朱师兄太慌张,忘了将盾放大,没把另外二人护住,才导致二人受伤。 到此刻。 三人还不能说输。 毕竟看对方攻击也就和他们实力在伯仲间,甚至还略有不如。 可朱师兄却毫不犹豫地掉头跑了! 他这最强战力一跑,康书和元清儿也只能跟着逃跑,因此被敌人一路追击从山林中赶了出来。 朱建驾着遁光靠着修为高深,一张张护体符不要钱得刷在身上,跑得遥遥领先。 只是坑苦了跟在他身后的元清儿和康书二人。 断后的重担都留在了他们身上,因此二人身上伤势越发严重。 “大师兄……”康书如何能挡住三名劫修攻击?他被震得法逆反,口中吐血。 元清儿腿上受伤,知道自己再跑下去也跑不了,只能持扇反回来和康书一同抵挡,还不忘扭头娇呼。 “大师兄,救命啊……” 三人自进了内门中,元清儿一眼就喜欢上朱建这内门 虽然三人中没有成就一对道侣,不过因为这层复杂关系三人一向极好,互为援引。 内门弟子在玄墨门制度下一向是被当作修道种子,真正的门人弟子,在扩山之前根本没出过任务,整日里便是修炼。 因此严格来说,这是三人 如今康书为了元清儿,不忍撇下她一人逃生。 而元清儿腿受了伤,跑不快,想逃也逃不了。 三人一线生机便全都在朱建一念之间。 “师弟师妹……”朱建在前面突然停步转身。 元清儿心中大喜,另外三名劫修则提高警惕。 刚才他们也和这大师兄交过手,知道对方身手了得,只是似乎受过重伤,道基有碍。 法力一会在练气四层圆满状态,一会便飙升至五层初阶。 真要对方反身回来一战,鹿死谁手尤未可知。 三人因此围着康书和元清儿猛攻,力求在这大师兄返回之前先拿下二人。 “师弟师妹!”朱建远远一脸坚毅说道,“你们且等着,大师兄为你们求援!” 刷! 他手一挥,烟法器轰然升天,在上面形成一黑色云团。 然后朱建便头也不回得跑了,原地留下余音袅袅。 “附近那路野等人看到或许便会来救援!” “伱们再坚持一会,我去找其他山坳师兄弟来救你们……” 朱建遁光越闪越快,法力全速运转,双脚下卷起一道土龙滚滚而去。 康书和元清儿一惊,没想到素来敬仰的大师兄居然抛下他们逃了! 明明还有一战之力啊! “朱建,你无耻!”元清儿气得大骂。 康书咬牙切齿,疯了一般挥舞锁链法器,朱建这一逃,哪还有一线生机? 不远处,隐身符下。 路野三人亲眼看了一场大戏。 张存义幸灾乐祸道。 “大哥,幸亏我们没有和这朱建一路。” “咱们是外门弟子和他不熟没什么交情也就罢了,康书和元清儿和他都是内门弟子,朝夕相处,这也就说扔便扔下了。” “此人当真是冷血。” 王虎嘿嘿笑道。 “我看他是想当长老想疯了。” “之前便要冲关练气六层,结果黑窟秘境开启,灵气暴走,让他受了重伤。” “练气五层都差点没保住,如今遇上硬仗,他是怕受伤啊。” 张存义摇头。 “那也不至于这副德行,就是贪生怕死。” 路野一伸手制止二人闲谈。 “好了,”他转头炯炯有神看着二人,“咱们魔门弟子,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王虎咧嘴:“大哥,你说过,友军有难不动于山,局势危险望风转进,那朱建都逃了,咱们自然是跑了!” 张存义点头道。 “对极,大哥,你还说过,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咱们手里都有劫匪三个人头了,当然是跑了。” 路野猛摇头。 “错了,错了……” “要灵活应变。” “眼下这种情况便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指着那三名劫修,“这些人干的是劫修的勾当。” “刚才那三人储物袋你们也看了,油水多么丰厚,如今这形势,当然要帮助同门,义不容辞了!” 王虎和张存义恍然大悟,是的,光记着不动如山了,忘了眼前那三名劫匪可是肥羊啊。 “二弟,”路野招呼王虎,“快翻翻。” “你有什么厉害毒烟,是那无色无味的,发作慢一点也不要紧。” “他们两个人没那么快死,死了也不打紧。” “把他们全部药翻!” 王虎挠挠脑袋。 “嘶,还真有,就是副作用有点大。” “快使!”路野转头又对张存义说,“老三,你瞅准了,这次先杀那弱鸡,等会他们中毒了便把最弱的干掉。” 他又不放心叮嘱二人。 “记住,咱们这次是拯救同门了,小心点,别把那一公一母蠢货干掉。” 路野转转眼珠又补充道。 “若是不小心干掉一个,记得把另一个也灭口。” 王虎和张存义点头,王虎又取出几个浸了药液的遮面巾递给路野和张存义。 “大哥,老三你们带上,我这毒有些邪乎,咱们可别自己中招。” “这毒想发作快,却需要你们法力助我!” 路野和张存义见他说得郑重,急忙接过遮住了面孔。 第191章 羞逃 王虎将那毒烟袋法器取出,对准缠斗几人,只见袋口张开无风而动,却不见有什么毒烟冒出。 不过路野灵识敏锐,已经察觉到沿途灵气微弱波动,一股无色无味烟已经将下面几人通通笼罩。 他和张存义将手抵在王虎背后,三兄弟合力催动法力将那无形毒尽情喷洒出去。 几丈外。 三劫匪和康书,元清儿还在缠斗。 “师妹,快走!”康书状如疯虎,身上多了不少伤。 “师兄,我走不了了……”元清儿哽咽挥舞大扇,一团团磷火飞出勉强将二人护住。 那劫匪头目故意言语调笑,恐吓二人。 “嘿嘿,小娘子长得细皮嫩肉,何须要走?” “便留下来陪陪我们三兄弟,整日在这蹲守,便是见了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的。” “你便是个瘸子我们都不嫌弃。” “那大师兄不懂得疼你,哥哥们来疼你……” 元清儿一呆,心中起了羞耻和恐怖心,磷火一乱。 噗! 一道钢叉飞过,便将她手中的法器大扇打落,同时将她另一条腿也划了个深深血道。 康书急忙挥舞锁链一拉将元清儿拉在身后。 三劫匪厉喝一声,突然加快进攻,互相配合默契,只是几下便将康书的锁链击个粉碎。 噗! 法力逆冲,康书再吐一口鲜血,他和元清儿如今是手无寸铁,只能任人宰割了。 眼看事已到此,元清儿万念俱灰,她想到自己若被生擒还可能遭受侮辱,心一横便要自断心脉而死。 冷不防。 轰隆隆。 她小腹传来雷鸣般响声,一股羞耻渴望传来。 元清儿脸色一变,死便死吧,怎么死得如此无尊严? 我今日出发也未吃坏肚子啊。 她还在发懵,便看着康书脸色一白,腹中似敲锣打鼓传来热闹响动。 “哈哈哈,”那劫匪头目狂笑,“见过吓得尿裤子的,还没见过吓到想拉稀的,哈……” 他脸上笑容突然凝固。 三名劫匪腹中也传来震耳欲聋的狂响声,似比赛一般一人比一人声响厉害。 场上五人一个个夹腿站定,不敢轻易移动,怕一动便一失足成千古恨。 片刻前还是生死仇敌,个个挥舞法器恨不得将对方斩杀。 如今好似雕塑乐队成员,腹中轰鸣声接连不断奏成古怪乐曲。 一个个别说调动法力了,便是呼吸声也浅了许多。 个个生怕一个屁窜出来便毁了一世清明。 有些事情虽然不会致死,但那后果怕是比死都可怕。 旁边路野等人大步走出来。 张存义不忘路野教导,拉动长棍上银弦,一无形音波箭射出便将一呆站的劫修爆头。 那劫修便是死到临头,还兀自夹着腿呆站着,竟然没有一丝反抗,双眼只有绝望。 只是那劫修无头尸体倒地同时,一股恶臭从他身上传来。 路野惊讶看向王虎。 “老二,这便是伱说的副作用有些大?” 王虎不好意思摸摸鼻子。 “老大,你到底多心大,你看这副作用还不大吗?” 路野:“……” 他竟然无言以对。 那边张存义已经又拉动长棍上银弦,眼看又一枝无形音箭要射出。 “啊……” 剩余二劫匪终于崩溃,掉头便施展遁光逃跑,只是那遁光中颜色似是不正,还自配噗噗噗的音效。 二劫匪逃得艰难,遁光歪歪扭扭,甚至连护体符也未放出,显然他们正在和某种不可言表的困难在做斗争,牵扯了精力。 张存义一箭便将其中一人头颅再次射爆! 还剩下一人,王虎大吼声。 “也该让俺老二开开荤!” 他一拍毒烟袋,却有一头毒虫闪电飞出,几个振翅便赶上那逃跑的劫匪头目,一口一口喷着毒烟。 那劫匪头目关键时候终于舍了面皮,法力汹涌而出,身下一泄千里。 只是一击便差点将那毒虫斩杀。 王虎急忙心疼收回,路野看不下去了,一拍葫芦,之前几名死去劫匪转化的阴魂扑出。 几团黑烟缠上那劫修。 劫修惨叫连连。 “啊,老三,老五,老六!” “你们也死了……” 他又往前跑了百十步,三团阴魂一扑,攻破其护体符罩,便将他那魂魄生生拉了出来。 与此同时,路野摇晃手中葫芦,对准了死去两名劫匪。 很快,两道新鲜阴魂被吸进葫芦嘴中,远方那三团阴魂也拉着自己同僚魂魄飞了回来,一起投入葫芦中。 至此,这道山坳中埋伏的所有劫修,总共六名,终于在葫芦中幸福团聚,过上了以后不愁吃穿再也不用打劫的幸福日子。 路野,王虎和张存义又转头看向呆立在场中的康书和元清儿二人。 却见这两位之前高傲的内门弟子如今呆站着,脸从白憋到红,又从红憋到紫,再从紫憋到青。 脸上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二人看到了路野三人,脸上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反而是一脸惶恐,紧张和难堪害羞。 王虎故意怪声道。 “呀,这不是内门三头猪吗?” “敢问刚才可是你们放的求援烟火?” “怎么如此无礼?我们三兄弟救了你们,却是连个谢字也不说!” 他身子往前一凑,似闻到一股怪味,急忙用手扇鼻回头道。 “大哥,这两人好不礼貌!” “咱们救了他们不说谢,还放屁来熏咱们!” “哇……”元清儿一嗓子哭了出来,掉头就跑,她真是憋到极限了。 “师妹……”康书也急了,转身便追。 二人这一施遁光便走,留下长长污秽轨迹。 王虎急忙一拍风烟袋,滚滚大风吹出来将周围浊气吹散。 张存义手指在长棍银弦上挥出了残影,道道无形音波炸出,将这片土地彻底翻了一遍才肯住手。 路野拍拍王虎肩膀,斟酌半天开口道。 “老二,我劝你以后要善良!” “这毒以后能不用还是不用了。” 王虎不满意撇嘴。 “老大,不是你要求无色无味要将所有人放倒吗?” “这是他们不小心,若使一护体符,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路野脸色一变,一指地上三具臭哄哄尸体道。 “老二,你说得有理!” “去,摸尸收尸去!” 王虎脸色也变了,急忙讨饶,只是连吃了路野几个暴栗,只能被逼营业,好在张存义帮他。 二人先用了净身术给三个尸体冲刷干净,又使了洁衣咒等法术,最后才将三劫修储物袋,尸首都分别收起。 这期间,隔壁山坳又升起几朵耀眼黑云。 显然玄墨门清理山坳的队伍都踢到了钢板上。 十几里外山包上,有二人冉冉升空,哈哈狂笑声音划过天际,身上练气后期威压显露无疑。 他们似是要追杀所有玄墨门此次清山的队伍。 “快走……” 路野三人见了脸色大变。 这种高手,一照面就是个死字,三人所有手段都不会伤着人家分毫。 他们转身施展遁术,便急忙逃向山中。 张存义怒骂。 “咱们门派不知道怎么想,只派些弟子出来,这不送死吗?” 王虎啧啧有声。 “大哥,没想到朱建那小子居然跑对了!” “果然那家伙鬼精鬼精的……” 路野摇头道。 “不对,七家联合清山这么大行动,怎么可能只派弟子们出战?” “说不定长老们甚至筑基修士就在后面跟着。” 话虽如此说,他也纳闷,鱼龙图几百丈扫描范围内,并未见到玄墨门任何高手身影。 真就这么放心吗? 他话音刚落,突然有所感抬头看向天际。 便见一道黑色流光划过天际,直扑那两名练气后期修士。 砰! 两名修士大惊,同时挥动法器阻拦。 砰! 空中爆发一声雷响。 一名练气后期劫修直接大头朝下从天空中栽了下去,当场气绝。 另一人则歪歪扭扭向天边飞去,似随时会掉落。 那使黑色遁光的人竟然只一招便秒了两位练气后期高手。 她停在空中,赫然是一身黑袍,刀眉凤眼的墨如烟,她并不理会那名艰难逃跑的练气后期劫修,只是把眼光扫向四方。 突然身子一振,便冲向一虚空处,她手里已多了一面镜子宝器。 无尽阴火从里面涌出,似要把那片天空都要烧化了。 轰隆。 虚空中,阴火焚天,遍及里许。 有一处空中突然似镜子般破裂,二人被猝不及防被烧了出来。 两人身上被阴火点燃。 一人为光头和尚,持一禅杖,另一壮汉是黑衣大汉,使一狼牙棒,全身似黑铁打造。 那光头和尚大惊,挥动禅杖只是一扫,便将他和黑衣壮汉身上的阴火扑灭。 “墨如烟!你敢得罪我们梅盗?” 此人赫然便是梅盗的大首领,只是谁也想不到一个和尚却是大名鼎鼎的劫修头子。 墨如烟冷笑。 “你说反了,是你们梅盗敢得罪我?” 她挥动镜子宝器便攻上,和尚和黑衣壮汉只能联手应敌。 与此同时,墨如烟身后又飞来汤一阶和不老童,二人各自向黑云求援的地方扑去。 看来,玄墨门今日布的局便是要将这一路劫修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嘶……”王虎倒吸一口冷气,“大哥,快看。” “原来咱们是蝉,梅盗是螳螂,门主才是黄雀呢!” 路野嫌晦气。 “呸呸呸!虎子你别瞎说。” 张存义突然捅捅他肩膀。 “大哥,快走,被门主打伤那练气后期的劫修冲咱们飞过来了。” 路野和王虎急忙扭头看。 只见天边一道遁光歪歪扭扭冲他们砸来,里面却是一女修,面孔狰狞,正咬牙切齿看着他们。 第192章 树精 “分头逃!” 路野一声喊,一拍葫芦,里面几道黑烟扑出。 一道黑烟凝成团团阴魂,扑向天上那女修。 另外三道黑烟中阴魂却是分别托着他和王虎,张存义分向三个方向闪电般遁出! 受了重伤的老虎,挥挥爪子,也能毫不费力干掉他们三个练气前期的小兵。 上次面对飞天甲尸,那时候还有阿丑帮忙,如今阿丑可睡着香呢。 黑烟裹着他瞬间飞出十丈远,他还不忘扭头看那天上女修。 却见那女修冷笑只是一挥手中细细柳枝。 砰! 那扑向她的几团阴魂直接被抽成了漫天黑烟,直接被彻底灭绝,连恢复的可能都没有。 正在奔跑的路野噗一口鲜血喷出! 这些阴魂都被他祭炼过了,它们被暴力一击打散,相当于他挨了一记狠的,受了轻伤。 他不敢耽搁,吐血也拼命向前疾驰,心中只是埋怨。 墨门主啊墨门主。 你有空用那阴火把梅盗大首领烧出来,怎就不知顺手烧一烧这逃跑的女劫修? 凭白把她放出来吓人。 需知残血的练气后期,碾死三个练气前期小修士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只希望墨如烟当初下手够狠,这女劫修油尽灯枯。 他这边飞快疾驰。 却觉得天上一黑,就见那女劫修驾驭遁光,直接越过他头顶,在他前方几丈处轰隆一声狠狠砸在地上。 大地出现一深坑。 路野毫不犹豫没有停止脚步,顺势往前奔了几丈,一拍葫芦嘴。 呼呼呼! 又是几头阴魂扑向坑中。 趁他病要他命! 哪里知道那坑中冒出一枝柳枝轻颤,只是一挥,那柳枝上绽放淡淡绿光,似专克制阴魂类,随手便把几头阴魂打散。 路野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转身便撤。 便听着身后已经有风声呼啸而至。 “小辈如此猖狂!” 路野手中扣着金刚符豁然被法力点燃,一道金光罩将他笼罩。 砰! 一股沛然巨力传来,将能挡得住练气中期一击的金刚罩撕碎。 刷! 路野脸边被划伤,鲜血直流。 他忍着痛继续驾驭遁光逃跑,还不忘再点燃一张金刚符。 却见眼前一片绿叶染血掉落。 刚才击破那金刚符,将他脸划破的赫然只是一片叶子。 路野跑得更快了,只希望离身后杀神远一些。 砰! 金刚罩再次被震碎! 路野在里面被震得脚步趔趄,听着脑后恶风响起,不忘侧头一偏。 刷! 一片叶子疾驰飞过,在前方地上扎下深深洞眼。 若不是路野偏头,他此刻便已经变成一具无头尸体了。 “嘶……这一击比刚才一击还要强!” 路野心中骇然,不知这练气后期女劫修还有几击之力。 他心中念头闪转,不影响手上动作,又一张金刚符被点燃。 砰! 身后传来重击,金刚罩碎! 刷! 再来一张金刚符。 砰砰砰! 路野连使了五张金刚符,连续五次被击碎。 好在身后再没叶子飞来。 除了 “这女劫修怕是力尽了!” 路野心中闪过念头,却仍然不敢回头去赌。 反正他金刚符买了不少,便是耗也要耗得离那女杀神远一点,等她力竭而亡再回来捡尸也不迟。 他照例点燃一张金刚符。 却不料一道柳树条飞了过来,如长鞭一般绕着金刚罩紧紧缠了几圈,一股巨力传来。 路野身不由己被拉了回去——糟糕! 这女劫修聪明了,不使暴力直接破防,改成拉扯了! 他身子滴溜溜乱转几圈,等勉强站稳身形,便发现那女劫修坐在地上,一手摸着柳树条,正斜眼看着他。 “哼,跑啊,”她冷笑连连,“怎么不跑了?” 路野看她胸口是大滩血液,只是那血液不知为何不是红色却是绿色的,隐隐还能闻到一股草木香气。 同时现在才看清楚,这女劫修腰臀以下两条腿不翼而飞,赫然是被墨如烟一击轰碎了! 他仗着金刚罩护身,抬眼先看向天空。 天上,梅盗那筑基大首领和练气后期首领二人,一祭出禅杖一祭出狼牙棒正合力攻击墨如烟。 本以为他们是体修,谁知道那法器只是幌子,二人都走的是御器的路子。 墨如烟已经将二人压得节节败退,败亡不过就是片刻功夫的事情。 路野冲着那女劫修施了一礼。 “这位前辈,你与本门墨门主起了冲突,已经身受重伤。” “如今墨门主天上大展神威,怕是一会就要结束战斗了。” “她若胜了下来寻你,伱怕是想逃便逃不了了。” “晚辈和你素不相识,也无恩怨,不如咱们各走各的路,如何?” 那女劫修抬头看了眼天边,冷笑一声,露出被青绿色血液浸染的牙齿。 本来姣好的面孔映衬得如同鬼怪一般。 她看看路野笑道。 “你说得倒不错,懂得拿墨如烟来压我。” “只是我受伤颇深,还没了腿脚,想逃也逃不掉……必须先吞噬法力精血,再借两条腿才好逃走!” “等我入了山施展秘法,便是那墨如烟也找不到我!” “你拖延时间想着逃跑,我何尝不是趁此机会攒下几击之力?” “你便安心去死吧!” 女劫修一句话说完,那柳树条猛然紧缩,将金刚罩压得咯吱吱作响。 路野皱眉,这女劫修命硬得很啊! 只剩下上半个身子还这么能打! 若是换成常人,少了半个身子怕是早死了。 他用了鱼龙图视角观看,却见图中笼罩下,一颗断了根的柳树勉强用枝枝桠桠撑在地上。 断根处有无数绿色血液流出,染了一地。 这女劫修居然是植物成道。 野兽成道谓之妖,植物草成道谓之精,有时候修仙者也不细分,称之为树妖。 女劫修便是树妖,准确说是柳树精。 怪不得被墨如烟随手一击,另一练气后期修士死绝了,她还能坚持逃出。 果然是生命力特别顽强的种属,树精一类若入了山使秘法神通,确实可以躲过修士神识。 路野眼看金刚符即将被攻破,对付的还是这么一头异种,他心一横。 符箓再多也是有数的,怕是熬不死这女劫修了,索性赌一把。 他手中再拿出金刚符,女劫修见了轻哼一声并不以为意,若不是她受了伤,这种练气中期护体符箓不过是她一挥手的事情,哪用现在这么麻烦。 砰! 眼看金刚符再次破碎。 柳树条就要向路野身上缠来,他赫然发动手中符箓! 只是,金刚符在他左手,这次他张开的却是右手! 那女劫修本以为金刚一闪又是老套路对付金刚符。 却不料眼前突然无数雷电轰鸣! 只见大地上似多出无数雷电草从,就将二人笼罩在内。 她和路野极近,二者几乎同时承受雷电攻击! 路野狠起来,电击连自己也不放过! 女劫修本以为二人只不过隔了几步远,路野手里拿的是金刚防御类符箓,完全没提防路野这么近距离居然施展雷击符。 近丈方圆,无数雷电尽情释放,将这片天地染成蓝洼洼一片! 路野和那女劫修几乎同时发出高昂叫声。 “小辈,尔敢!”那女劫修又惊又怒,身子一晃便变出本相,赫然是一枝繁叶茂的粗壮柳树。 只是柳树被人从中间暴力摧断。 她将茂密树冠紧紧缠绕树身,护住树干精核,只要精核不灭,她便有活的希望! 雷击符虽然只是练气中期的攻击手段,可她此刻重伤近死,而且雷属天然克制木属,她是真怕这雷击。 树枝缝隙中,树身上露出两只充满仇恨眼睛,看着那练气小辈 却见那人施展完雷击符后,竟然将左手金刚符点燃! 虽然身子也被雷电击伤大半,但是金光一闪,赫然这家伙用金刚罩来硬扛雷击! 女劫修气得吐血。 片刻后,好不容易雷电停歇。 女劫修恢复人体模样,但见衣服被击得粉碎,皮肤上全是大片焦黑,脸上出现如年轮一般的木纹。 却是重伤垂死,呈现半人半树的模样。 她恨恨看路野一眼,一声狂吼,身子一摇,无数枝叶涌出,将金刚罩紧紧缠绕,要将这可恶小辈撕碎! 尽管她重伤,凭借坚硬本体,也不弱于练气中期体修! 哪知路野冷笑一声,冲着她手一翻,却赫然又是一张雷击符! 女劫修看了尖叫一声,彻底丧失信心,转身便要逃向山林。 只要入了山,找到同属种柳树,她便能加快恢复伤势,还能躲过山上搜查。 她如今无比后悔,当初为何选了这个方向飞来。 谁能想到一个练气前期的修士身上居然有雷击符这样的一阶高品符箓! 女劫修竭力撑起遁光,就要往山中飞奔。 然而,天边又是一片雷光响起! 在她惊声尖叫中,彻底将她身形吞没。 片刻后,一截丈许长短,树冠全失,全身遍布焦痕的枯木从雷电中爬了出来。 几根枝丫在地上做手脚,牵引着这木头往山林中爬去! 啪嗒。 却有一只脚踩在这木头上,那脚用力一踢,木头打了个圈,露出树干上那惊恐五官来。 此刻完全看不清那女劫修原来俏丽相貌了。 这女树精嘶哑开口,一股子烟熏火燎味道,特别呛人。 “道友,万事好商量……” “饶我一命……” 伤痕累累的路野呸一声回应,一拍葫芦,大股黑烟冒出将其吞没。 第193章 捡漏 事实证明,便是号称生命力顽强的树精也是会死的。 那黑烟中涌出六头小鲜肉来,正是今日刚杀死的那六名劫修向地上的枯木涌去。 那女劫修认得这六人,树干上五官卷成一团,怒骂。 “大胆,你们怎么敢……” “我是你们首领!” 只是六个阴魂已经被抹去记忆,完全不记得自己首领是谁,他们现在只认主人,不认什么首领。 路野催动葫芦,源源不断黑烟涌出。 六个阴魂只是一扑,就进入那枯木体内。 若柳树精全盛时期,体内法力拥有无尽活力,天然克制这些阴属类魂魄。 只是它此刻重伤垂死,再也调动不起法力。 些许抵抗根本只是苟延残喘,只不过数息功夫。 “啊……” 那枯木发出一声难听至极的嘶吼,挣扎的黑漆漆柳树条突然垂落。 呼! 六个阴魂已经夹着一道绿色魂魄飞到了空中。 “小辈,你敢坏我道途!” 那绿色魂魄正是一颗柳树模样,摇身一变又化作了女劫修样子。 “滚开!” 她只是一挥手,便将紧紧包裹她的六头阴魂捶成雾气。 然后狠狠扑向路野。 人未至,恶风袭来。 路野只觉得身子似要冻僵了。 不好,要让这女劫修阴魂上了身,怕又是一场恶战,虽然可以靠鱼龙图将她吞噬,路野却想到一点,难得这女劫修是精怪根脚。 六魂吞龙道正需要一精魂。 他身子狼狈一滚先躲开,手中法印一掐。 一道绿色精魂种飞出,要将这女劫修阴魂控制。 只是对方魂体强悍,身子一晃就灵敏躲过,再次向路野扑来。 “赌一把!” 路野心中一横,一拍葫芦。 砰! 滚滚黑烟冒出,这次黑烟中却飞出一头强大阴魂来。 此阴魂上半身体凝实,披甲持枪,下半身是雾状,连着葫芦口的黑烟。 正是路野驾驭不了那名练气后期魂将。 噗噗! 路野一口精血喷在葫芦上,加强操控,一口精血却喷在了这魂将身上。 他操控葫芦一指女劫修。 那魂将吸足了血正满意,便一转身朝女劫修绿油油阴魂扑去。 两团阴魂便战在一起。 那女劫修不愧生前是树精成道,死后魂魄居然也带有克制其他阴魂的功效。 打斗中,竟然逐渐压制了那名魂将,几次将对方身体打散。 那魂将发怒,一方面斗得越发凶狠,一方面频频扭头看向路野这主人。 路野心中感应,这魂将不耐苦战,似想要吞噬他。 他急忙一口口精血再喷在那葫芦上,加强控制,同时将葫芦中黑烟尽数调出,团团围住争斗中两头凶魂。 一方面不断补足魂将损失,另一方面则暗中污染女劫修阴魂。 有源源不断魂气补充,再加上葫芦法器牵引控制,那魂将噬主的心思逐渐落下。 而那女劫修阴魂上也沾染上越来越多的魂气。 路野发了狠,除了那六头今日斩杀的新鲜劫修魂魄留下准备日后修炼六魂术用。 其余一头头阴魂在他心中催动下,纷纷化成魂索,拼着元气大伤也要将那女劫修精魂索住。 “小辈,放肆!” “此刻放我离开,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我躯干送伱了,里面有精核,能助你修行!” “罢罢罢,我再送你一宝藏!” “我告诉你我们梅盗藏宝之地!” 那精魂落了下风,立刻嘴中各种条件试图打动引诱路野。 路野一声不吭,只是尽力催动葫芦。 片刻后。 那女劫修身上被一道道魂索绑得死死的,魂将趁机猛刺她几枪,她立刻萎靡下来,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就连绿油油的魂体也被逐渐染成了黑色,本是满脸愤怒神情此刻也变得木讷,只凭本能反击。 路野见了,急忙一手法印打出。 六魂之一精魂种飞出,便落在那女劫修精魂头中。 “不!” 那女劫修似最后回光返照,一丝清明,一击便将魂将打飞,将绑着全身的雾状魂索绷开。 只是这一击爆发之后,她身体猛一僵直。 似是忘了自己是谁,来自何方,到底在为何而战。 路野趁机一拍葫芦。 无穷黑烟在空中拥簇着女劫修精魂,一下便飞回到了葫芦中。 至此,他终于将这女劫修阴魂彻底收服,而且因为有精魂种在,对方不可能再反抗他。 路野刚松一口气。 便听着一声咆哮,却是那魂将冲他冲来,似要噬主! 这葫芦中诸多阴魂路野都降服,唯独因为实力差距没有降伏这头魂将,也没有种下鬼魂种。 眼看对方扑来。 路野冷笑,这次却不再喷精血惯着它了。 他一挥葫芦。 刷! 女劫修精魂扑出,这次却是掉转枪头,直接扑向意欲伤害路野的魂将。 二魂纠缠斗个不休。 路野一拍葫芦,有女劫修精魂牵制那魂将,黑烟如龙卷风被葫芦倒吸而入,连天上正在争斗的二魂也都被吞入。 葫芦在路野手中一跳一跳,似乎二者还在葫芦中争夺。 路野便不再理会,将葫芦挂在腰间。 刚才葫芦中阴魂损耗不小,等过些日子补足魂气了,再给那魂将种下鬼魂种! 让他知道谁是大小王。 如此练气后期六魂种便搜集了两种,日后小心再集齐佛,魔,鬼,妖四魂种,才是真正的六魂吞龙道。 路野心中正在畅想,便看着两道遁光拐弯从天边跑回来。 一面是王虎持着毒烟袋,一面是张存义拿着银弦杖。 却是二人终于挣脱路野施加在二人身上的阴魂索,又跑了回来。 “大哥勿怕,我们同生共死!”王虎喊得声音贼大。 张存义:“大哥,我叫来了救兵,喜长老便在身后。” 等二人奔到路野面前,只见地上躺着一段枯木,周围都是雷电击打过的痕迹。 两人奇怪问道。 “大哥,那女魔头呢?” “怎么你们大战一场,伤及树木呢?” 路野指指地上那枯木,解释道这便是那练气后期的女魔头。 二人吃惊,没想到一颗树木成了精却做了劫修,还混到了梅盗中首领位置。 王虎低头看了片刻,挠挠头突然抬头问张存义。 “老三,喜长老人呢?” 张存义一摊手。 “没有什么喜长老,我吓唬敌人呢。” “咦,墨门主来了,二哥噤声。” 王虎哈哈大笑。 “二哥,你又来了!” “你说喜长老来了便是骗人的!” “这次你说墨门主来了我却不会信你!” “墨门主若来了,我便喊她一声姐姐,哈哈哈哈!” 他正笑得欢畅,便看见路野和张存义突然站得笔直,低头,额头上都冒出汗水。 王虎哈哈干笑两声,转身噗通便跪下了,磕头如捣蒜。 “拜见门主!” “小的只是无心之失。” “望门主饶过小的这次吧。” 他低头不敢抬起,却听着天空中一道破空声响起,僵硬抬头看去。 却见天边一僧一壮汉正在逃跑,墨如烟从他们头顶追过去。 只是一击。 那壮汉便啊一声大喊,被阴火烧成了飞灰,撒了漫天。 王虎大叫一声跳起来,指着路野和张存义,气愤莫名。 “老三,老大,你们……” 张存义无辜眨眼。 “你就说墨门主是不是来了吧?” 王虎语塞。 路野抬头看天,喃喃道。 “这次梅盗怕是彻底完了。” 墨如烟去追那梅盗大首领,之前还亲自出手杀了两名重伤一名练气后期首领。 汤一阶和不老童配合扫荡其他喽啰们。 若那大首领腿脚快还能跑出一孤魂野种,梅盗不算死绝。 但凡跑得慢一点,这梅盗从此就从巴国除名了。 三人低头研究了一番地上这截枯木。 这枯木虽然外表焦黑,但是裂痕处却露出里面翠绿色泽,有汁液流下还散着清香,闻一闻便觉得神清气爽。 王虎蹲下感叹。 “乖乖,这柳树成精也不容易,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头。” “就不知道她和墨……” 砰! 路野一脚将他踹翻。 王虎正要发怒,便发现眼帘前一袭华丽黑色道袍垂下,露出小巧尖尖女式法靴,头顶似有无穷威压凝聚。 他整个人就傻住了。 这墨门主刚才不是去追击那梅盗大首领去了吗? 怎么说回就回了了,似个鬼一样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说啊,继续……”墨如烟轻哼一声,饶有兴趣低头问道。 王虎整个人都蔫儿了。 路野抢答道。 “回门主的话,他没什么见识。” “他想问的是这精怪如此岁月长久,实力定是非同小可。” “若和墨门主斗起来不知道能撑过几招?” “我正要告诉他,此獠和另一练气后期强者合击,都挡不过墨门主一击之威!” “因此,她便顶多值墨门主出半招!” 墨如烟哈哈大笑,似是颇为高兴。 “算你会说话。” 她袍袖一摆,不再提起此事,而是低头仔细看那地上女劫修留下的本体躯干。 “咦……不错,这精怪甚是不凡,居然能接我一击逃跑,若让她逃到山里还真是小小麻烦。” “那梅盗大统领刚才施展秘法便跑了,若这小小精怪也跑了,我的脸往哪里搁?” “难得你们杀了她,为我解决了这小小麻烦!” 墨如烟手一挥,那枯木上的储物袋飞到了路野手中,她则直接将这枯木收入自己囊中。 “这柳树长了五百年,正适合做一法器材料,却不能赏你们。” “那储物袋里的东西你们分了吧!” 她一挥袍袖,人已经飞在空中,眨眼消失不见。 呼! 地上王虎保持被踹倒姿势,到现在才敢喘出气来。 刚才他似个死人一般,如今又活了过来,全身汗水一片片涌出,瞬间便将衣服全都打湿。 “大哥,”他扑向路野,哽咽道,“你又救我一命……” 路野嫌弃让开,王虎噗通摔倒在地,哎哟哎哟叫唤,张存义将他扶起,低声抱怨二哥你以后可管住点嘴吧。 你那句话要说完,怕不是一句便将哥三全送走了。 做你敌人危险需提防吃毒馒头,做你兄弟更危险怕你毒舌啊。 王虎吓得连连点头,指天发誓以后一定慎言。 “走,回山……”路野一挥手笑道,“这树精是首领储物袋里的东西肯定少不了。” “咱们这趟算是发了,回洞府再看。” “虎子,你先不着急发誓,估计山门下还得用到你毒舌,咱们才能再捞一份好处哩!” 王虎和张存义不解,只能跟着路野遁光遁走。 一个时辰后。 山门下。 三人遁光停下,王虎和张存义对视一眼,嘴角浮起笑容,果然还有三头猪待宰哩! 只见山门下有三人焦急站立不停眺望,看到路野三人急忙迎了上来。 正是朱建,康书和元清儿。 朱建身上少许血迹,除此之外没什么异样,元清儿拉着他衣袖,却是换了一套衣服,身上浓香,头发似乎还是湿的。 元清儿头上一堆蜂啊虫子的围着她飞,让她烦得不得了。 另一边康书黑着脸也换了衣服,全身似湿透,眉眼间看向朱建隐隐有杀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路野三人总觉得他身上很臭。 路野一扫三人站位,心中觉得好笑。 这朱建不知道给元清儿灌了什么迷魂汤,明明之前喊着大师兄混蛋,如今竟似比当初还亲密几分。 朱建尴尬笑着迎上来。 “路师弟,王师弟,张师弟,你们回来了……” “真是急死我们了,生怕你们不测啊……” 王虎哼一声迎了上去。 “不敢当,朱师兄,你这么急着等我们,不会是想要分享那几个劫修的储物袋吧?” “那黑烟求援法器可是你们放的,我们好心去救援。” “却不知当初是谁说的,被救援了应下跪道歉,所剿获和道功都归救援一方所有?” 元清儿本来看到路野三人就躲在了朱建身后,现在听到了王虎言语,更是缩成一团,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 她当初逃跑的时候在三人目光下丢丑,还好储物袋中有换洗衣物,自己又使了静身术,驱湿术才收拾干净。 身上弄得刺鼻香味还嫌不够,恨不得整个人用香料埋起来,走在哪里都招蜂引蝶。 朱建被王虎挤兑,脸上一僵。 他硬挤出笑容来,一个储物袋递在路野手中,他知道路野才是说话管事的人。 朱建低声下气道。 “路师弟,之前种种不和,都是我们三人的错!” “望你大人有大量,手高一点,路宽一点,行个方便。” “三位都是龙凤中人,迟早会成为内门弟子,到时候便是在一个师傅门下修行。” “路师弟,看在这烟火情上,帮师兄们一把。” “那劫修的道功,储物袋我们自不敢窥探,这是我们三人凑出的一点心意。” “不为别的,只为记功的时候给我们美言几句……” 朱建三人愁啊。 总不能到核功的时候这么说吧? 前内门 另外内门一男一女却靠外门弟子救援才得以逃生。 蹿稀逃跑,留下味道无数吧? 第194章 大师兄 无论是朱建的望风而逃,还是康书和元清儿的失态逃走。 如果爆出来,都是三人身上巨大污点,一辈子洗不掉的那种。 若是这次清山活动大败,人人伤亡玄墨门弟子损失惨重也就算了。 可墨如烟和两位长老出手便奠定胜局。 朱建也打听了,其他队伍却不像他这边搞得如此分裂,便是遇上危险也能靠人多咬牙坚持。 总体损失并不严重,最后趁着墨如烟和两位长老加入,大家反推,杀了不少梅盗的喽啰,个个收获颇丰。 这种情况下,朱建三人便着急了。 败得如此没颜面,那师傅吴风脸上必然无光,他们三人怕是会成为玄墨门的笑柄。 这里可是魔门,不养废物更不养丢脸的废物。 三人因此着急忙慌在山门下守候,想分润一些路野三人的战功,不敢抢人头和储物袋的东西,只求路野一句话。 那便是朱建三人和他们并肩战斗,斩杀劫修,其他什么逃跑都是浮云,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路野接过储物袋,只在手中掂掂,并没有说话。 王虎从一边探出头来猛摇头说道。 “不妥不妥,朱师兄,我们还是如实上报吧。” “我们三头猪能救了内门弟子,那是多大的荣耀?” “报上去了门主和长老们都会高看我们一眼,说不定就有丰厚赏赐下来,何苦要你的东西?” 他说着便将路野手中储物袋拿走,故意抛给躲在朱建身后的元清儿。 元清儿下意识一接储物袋,才反应过来,好似手中接了一烧红炭火般烫手。 刷! 她又将那储物袋扔给了康书。 朱建脸色一变,反手一扯就将元清儿拉了出来。 他沉声道。 “元师妹,这事情都因你口出狂言而起,让三位师弟受了委屈!” “我们不能让做了好事的师弟们流血又流泪,憋屈加窝火。” “道歉,快点给三位师弟道歉!” 元清儿惶恐看看大师兄,又看看路野三人,眼睛中便沁出泪水,好似要哭。 她这受了委屈的小模样没有打动朱建,朱建冷着脸凌厉目光盯着她。 自然更不会打动一旁冷观的路野三人。 “我……”元清儿看朱建冷脸没有任何表情,扭头看向路野三人,泪水淌下来哆嗦嘴唇道。 “三位师弟……我道歉……不该小看侮辱你们。” 王虎往前走了一步,脖子一扬。 “伱还说我们三人是猪!” 元清儿手指头都要捏白了,脸皮白得似鬼。 朱建急忙接过话头,笑道。 “三位听错了,我师妹说三位是猪婆龙!” “那可是异种大妖,有龙族血脉。” “她是说三位如人龙之资,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必定会一飞冲天……” 王虎冷笑。 “喔,原来我们三个是龙啊,那看起来比虎比狼什么的要强许多了!” “老三,”他突然转向张存义,“你说朱师兄他们三位是什么?” 张存义笑道。 “这个不好说,三位师兄师姐。” “一个跑得快得看不见身影,好似千里马,另外两位大概是黄大仙吧。” 朱建脸上笑得尴尬,元清儿和康书则快气炸了! 黄大仙便是黄鼠狼,对敌招式便有一招以屁攻人,臭不可闻,然后便能伺机跑路。 都以为那老二学了毒术嘴毒得很,没想到这学音波功的老三才是蔫坏呢。 路野哈哈大笑。 “朱师兄,千里马善奔一骑当先,将来必定独占鳌头,黄大仙怎么也占个仙字,那也不一般。” “我兄弟是说你们三位将来都是要成仙得道的大人物。” “你说他说得准是不准?” 朱建咬碎了后槽牙,硬挤出笑容道。 “准!准得很!” 眼看路野脸上表情似缓和下来。 王虎却又跳了出来。 “大哥且慢,那女子还说若救了人,被救的一方要下跪哩!” “咱们出手救了他们,他们不仅不跪跑就算了。” “还使了黄大仙的手艺熏咱们,坏得很哩!” 元清儿终于被破防了。 她啊叫一声,双眼冒火,似要和路野三人撕破脸。 朱建猛扯她胳膊,她终于强制压下怒火,她眼睛转一圈,突然转头盯着康书,厉声喝道。 “康师弟,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吗?” “你说你为了我可以去死,做任何事情!” “是任何事情!对不对?” “现在你证明给师姐看啊?” 康书傻了,他看看元清儿,再看别过脸去的朱建。 他咬破嘴唇,有鲜血流下来。 “好……” 眼看他身子直直滑下去,双膝就要接触地上。 路野一挥手,一股法力将他托了起来,顺势扶住康书。 “哎呀,康师兄,刚才咱们并肩作战,你法力透支了是不是?” “你看如今站都站不稳当,师兄,你快回去养伤吧!” “奋勇杀敌的功劳少不了你一份!” 康书茫然看看路野,脸上一烫,再深深看一眼元清儿和朱建。 “元师姐,真好似一场梦啊。” “以后的路,你便和朱师兄一起走吧。” “师弟我不能再陪你们了!” 他叹口气直接转身便跑。 内门这孽恋三人组赫然被路野拆散了! 朱建顾不上考虑小团体解体了的事情,从元清儿手中一把抢过储物袋,索性将其打开。 “路师弟请看……” “这里有三百灵石是几位出手救我们性命的酬劳。” “为了这三百灵石,我们三人把玄铁盾,火流扇和黑金索三件法器也都抵到问心楼中了,”朱建姿态特别低,“三百灵石只卖各位几句话……” “师兄们真的没有了!” 路野眼睛一亮,接过储物袋。 虽然之前见过魂九那小富婆拿灵石砸人的豪气,可那毕竟是人家主动补偿的。 哪里有如今逼着别人上供爽快。 玄墨门提供外门弟子一月一块灵石修行资源,再加上各种任务,正常一弟子一月能得两块灵石。 除去灵米灵泉丹药符箓正常开支,一年能用在己身上的不过十五块灵石,这还是最理想状态。 若是出去作战伤了亏了,十五块灵石也保不住。 路野一年里自己算过,能有十块灵石用于修炼便不错了,三百块灵石足够他们三兄弟一人十年修炼资源了。 果然老老实实做任务哪里有抢劫来得方便呢。 路野接过储物袋便挎在自己腰上,笑道。 “师兄这怎么好意思呢?那师弟就笑纳了。” “哎呀,师兄师姐,你们今日便是那杀贼的主力,肯定累坏了吧?” “快回去养伤恢复法力吧,些许琐事便交给我们三个没怎么出力的外门弟子便好。” 朱建见他收了储物袋,脸上一松,这才拉了元清儿告退。 二人走出几十丈远。 “师兄……”元清儿似委屈撒娇,“你看看他们,刚才把我们都逼到什么份上了……” 朱建一只手轻搂她细细腰肢,半搀着她,因为元清儿的腿受了伤,走路一瘸一拐。 “清儿,且让他们猖狂。” “你我都是内门弟子,是有望突破练气后期的天才。” “我们的性命怎么能像那低贱三人轻易舍弃?” “等九年后进了秘境中,那里一片混乱,师兄给你杀了那三人出气!” 元清儿被他搂着哄着,脑子中早就迷迷糊糊,叫了几声师兄便倚在他胸膛上。 朱建皱眉却想。 如元清儿这样的痴女却不好找了,他并不看中元清儿,而是看中元清儿的追求者康书实力强大。 可恨实力颇强的康书被路野一两句说动愤然离开了,以后不能驱使。 看来这元清儿也无甚大用了,却是需要再勾搭几个师妹方好。 山门下。 敲了一大笔竹杠的路野三兄弟正缓步上山。 “大哥,”张存义谨慎道,“那三人出了这么大血,怕是恨死我们了。” “我看那朱建也不怎么样啊,不过是普普通通一白脸,还没我好看哩,”黑塔似的王虎搞不明白,“那元清儿看着长得不错,却是个傻的,被那朱建哄得团团转。” “都丢下他们跑了,元清儿还能自己再凑过去,真是自甘下贱!” 路野摆手笑道。 “管他们呢,咱们已经在门主面前露过脸了,不需要再出更大的风头。” “反正尸身,储物袋好处都落在我们手里了,给他们说几句好话,虚加几笔战功也不打紧,完成任务才奖几个大功啊?” “不过,以后若有机会和他们再出任务,便杀了他们吧!” 路野脸色冷峻。 “三百颗灵石是三条人命呢,他们三人心中有了怨气,不能留了。” 三人说说笑笑上山,到了问心楼中,顺利将六个劫匪尸首兑换了道功,又是一笔豪横收入到账。 朱建,元清儿和康书早就在问心楼等候呢,朱建元清儿站在一起,康书站另一边,互相表情冷淡。 却是之前三人碰头,朱建还想挽留,康书直接唾了他满脸,然后便被元清儿唾了满脸,彻底闹崩了。 不过三人都出现在这里,那是等着路野履行承诺呢。 路野便对着记功的执事弟子天乱坠编了一通六人大战六劫修,朱元康三位内门弟子大显威风的故事。 至于路王张三名外门弟子则做好了辅助本分。 朱建三人见路野确实依约完成承诺,才松口气冲路野等人拱拱手。 三人交给执事弟子腰牌,各记了一个大功的清山任务奖励,含泪退走。 路野和两位义弟在问心楼中采购一番,补充好护命的符箓丹药才离开。 一出门便看着蜀赤土急匆匆而来。 他一见路野便张口。 “大师兄!” “事情不好了!” 路野一怔,急忙开口。 “三师弟,你想说的是不是大师兄事情不好了?” 蜀赤土猛摇头。 “不是啊,大师兄。” “事情不好了……” “任行云,胡顺没了,今日金富贵也没了!” “路师兄,如今你便是大师兄了!” “我发现了,师傅门下好像特别费大师兄,死了一个又一个!” 路野心中咯噔一声喊不好。 坏事了,我天天喊别人大师兄膈应人。 今儿个,我也成大师兄了! 第195章 清点 路野急忙问蜀赤土,金富贵到底是怎么没的。 按理说金富贵是练气三层,外门弟子中的佼佼者。 小欢喜吸取之前教训,也并未狠狠采补他,反而赐了他不少丹药让其护法金刚经功夫大进。 兼具体修和道修两家之长,没那么容易死。 蜀赤土叹口气讲来。 原来今日他和金富贵,再加几个内门弟子凑成一组,就在路野等人旁边的山坳里清山。 初始一切都好。 这队伍中却有那精于厮杀的老练修士,稳如老狗,使了各种法术小心破了那劫修的隐身伎俩。 然后众人一拥而上,痛宰落水狗,将那劫修杀得七零八落。 只是大好局面下,那劫修不讲武德,却是使用了大召唤术,使了法器向身后求救。 然后一女劫修首领冲了出来,使一柳枝,见人便抽。 一抽便将人身体化成木干,二抽将那化成木头的修士打成漫天碎屑! “大师兄……”蜀赤土眼里泪水都流出来了,“你不知道,那金大师兄死得惨啊。” “他杀敌的时候为了多抢两个储物袋,便冲在最前面。” “结果迎面撞在那女劫修手里,让人家两柳鞭便抽散架了!” “死得那叫一惨啊,连块完整血肉都没有!” “我若不是钻地跑得快,也差点死在那里。” “只恨不能给金大师兄报仇啊!” 路野脸上肌肉抽搐,拍拍蜀赤土肩膀。 “二师弟,别哭了!” “这仇已经报了,那女劫修已经死在……死在掌门手里了,是个柳树成精的女妖精!” 蜀赤土一愣,立刻张嘴一串马屁拍出送给墨如烟。 张存义瞥了王虎一眼——二哥,你看看人家这觉悟,再看看你。 王虎不服反瞪回去。 路野只是觉得惆怅万分。 唉,金富贵纵然有万般不是,可怎么就死了呢? 他一死自己却被动上位了。 只是小欢喜麾下确实费大师兄啊。 任行云让飞天甲尸捶爆了,自己只是轻轻补了一剑。 胡顺和自己出任务,在自己准备让阿丑发威收割人头前,被黑窟秘境中涌出的黑煞风给吞没了。 本以为金富贵不和自己在一起,一定安全许多。 谁知道这人命如此苦,竟然死在了那女妖精手里,连具全尸都找不到。 他心思沉重,对蜀赤土说道。 “蜀师弟,如今师傅名下却只有伱我和水师妹了。” “咱们便都出点灵石,将金师兄残骸收起来,好歹给立个坟吧。” 蜀赤土点头道。 “大师兄你放心,这事情我自然晓得。” “那任师兄,胡师兄的坟都是我挖的,金师兄的坟茔我也早挖好了,他们相邻作伴,互相想必不寂寞。” 路野点头,突然警觉。 “等等,蜀师弟,什么叫早挖好了?” “还互相作伴?” “你到底挖了几个洞?” 蜀赤土吭哧吭哧脸变红了,低头含糊不清道。 “大师兄,任师兄死的时候我便是挖了一排四个洞,想着早晚用的上。” 路野眉头一跳。 “那感情最后一个洞是为我准备的?” “好胆!看打!” 蜀赤土惨叫一声饶命便要往地里钻。 路野葫芦中几道黑烟索跳出来将他捆得结结实实。 过了片刻后。 神清气爽的路野才放开了鼻青脸肿的蜀赤土,嘱咐他必须将 转眼路野便把这事情抛在脑后。 哼,做这大师兄又如何? 我将自己采得如此干净,就不信那小欢喜下得了嘴! 回到洞府中,下了禁制。 三兄弟先将六名劫修身上抢来的储物袋整点一番。 这六人本来就是同一小队的,储物袋里的东西一看便是抢了几支商队的东西。 在灵石符箓丹药灵植,还有几门玉简存着的功法。 三人检查过以后发现这功法都是玄墨门问心楼中收藏过的,因此分文不值,或许将来逃出山在坊市中能卖掉。 另外灵石加起来约莫有七八百枚。 “乖乖,”王虎掰着手指头算道,“大哥,原来当劫修这么富呢?” “等咱们逃出去也做这行当吧!” “咱们本来便是流寇,也算熟门熟路!” 路野抬手给他一暴栗! “抢抢抢!成天就想着抢。” “和你说过了,咱们是义军,不是流寇!” “再说了,他们这也是不知道抢了多少修士才攒得本,被杀死才便宜了咱们。” “真以为劫修来钱快啊,那都是卖命的勾当。” 路野呵斥一番,不过转手便将这些灵石还有朱建康书元清儿送的三百灵石分了。 王虎和张存义这次也不谦让了。 今日里三兄弟一战,二人也意识到自己修为浅薄的问题。 除了王虎放了那泄肚的毒烟外,几乎没有什么显眼表现,若是正面对决修士,他们两个练气一层怕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当下二人收了灵石,心中决定以后便拿灵石修炼日夜不停,肝到要肝到练气二层。 处理完这些喽啰的东西。 三兄弟团团围着那女妖精身上的储物袋。 墨如烟看不起这点东西,取走了女妖精本体枯木,却赏给了他们三人这储物袋。 一个劫修首领,想想便知道有多豪横。 路野今非昔比,一拍葫芦,里面便飞出种了精魂种的女劫修精魂,命令她抹去这储物袋上的禁制。 这绿里带黑的精魂围绕自己生前的储物袋飞了几圈,储物袋便没了禁制,顺利打开了。 路野提起来往地上一倒。 叮当当。 却只落下五六件东西。 一块玉简,一张薄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圆皮,一件朴素不起眼的斗篷。 另外便是两件法器。 其他什么灵石符箓丹药通通都没有! 他脸色一黑,不会吧,一个劫修头子比朱建都穷? 谁信呢? “乖乖……”王虎又嚷嚷起来,“大哥,怪不得门主把储物袋给了咱们呢。” “她一定看出里面没有多少油水……呜呜呜……” 张存义已经把他嘴捂住了。 路野一指这几件东西,空中那女劫修死后所化精魂飘了过来,如法炮制,将上面的禁制全部都抹掉,才又被葫芦吸了回去。 他先看那两件法器。 一件是个铜铃,还有一件却是个黑沉沉铁碗,他一上手便知道,这是两件不错法器,便是练气中阶修士中也算顶尖的。 那铜铃一摇晃便发出刺鼻烟火迷人视线,影响法力运转。 若法力输入得猛了,还能喷出几道火流来。 “哈哈,这铜铃却适合老三你用。”路野将铜铃扔给张存义,“你那音波攻击太简单些,用这法器补充刚好。” 路野又试那铁碗,却是质地坚硬沉重,里面不知加了什么材质,他操纵阴魂化作刀剑砍下去都砍不破。 “老二,这碗给你……”路野将铁碗扔给王虎,“这下你那毒馒头有地方放了。” “这碗能防守,抡起来砸人也犀利,你小心收好了。” 张存义和王虎眉开眼笑谢过大哥收下,一个个爱不释手把玩,这抢来的法器果然比问心楼里买来的法器要好许多。 不光品阶高,看着也喜欢,恨不得回去搂着一块睡觉。 二人决定晚上不睡也要用法力洗练,重新刻下自己禁制。 路野不理会把玩新法器的二人。 他先拿起连帽斗篷来,往自己身上一披,法力输入。 “咦……”王虎在一边惊讶喊一声,“大哥,你人没了!” 他边说边站起来向路野之前站定的位置摸索。 路野披着斗篷破口大骂,顺带身子一拐躲了过去。 “混蛋,你才人没了!” 张存义抬头一看,也跟着一惊一乍。 “大哥,你确实没了!” 他一抖手使了水镜术。 一面水镜凌空出现在洞府中,泛着淡淡水纹波光,镜面里面只有王虎和张存义二人,并没有路野存在。 “咦?”路野看了那镜子,自己明明就站在这里,不过镜面中确实只有两位兄弟的身影。 他心中一动,将连帽斗篷取下来,身形才又重新出现。 “我试试……”王虎拿过斗篷来,往身上一披,同时法力涌入。 镜面中,他整个人也消失了。 “老三换你来……”他取下斗篷给张存义一罩,立刻张存义也不见了。 三人互相试了半天搞明白,原来这斗篷也是件法器,没有其他效果,却唯独可以隐身,类似隐身符。 不过这袍子更厉害,路野此时灵识强大,勉强能外放类比神识,轻轻一扫,发现若修士穿了,竟然看不穿隐身特效。 这就比隐身符要高明多了。 果然这女劫修身上有好货。 大家又围着那张薄如蝉翼的圆皮打量,这皮上面开了六孔。 王虎打量半天,突然说道大哥老三你们看这像不像一张面具? 他拿起来往张存义脸上一套,双眼鼻嘴双耳正好露出。 张存义小心输入一丝法力,那圆皮一阵蠕动,竟然就贴在他脸上。 路野和王虎看了半天,张存义还是张存义,并没有任何变化。 王虎突然笑道。 “老三,这算什么?给自己脸上再套一张皮。” “这不是二皮脸吗?是生怕自己脸皮不够厚吗?” 第196章 匿修术 张存义急了一把将那皮膜扯下,却看那张二面皮如立体拓印下他脸来一般,五官隆起,曲线曲折。 路野心中一动,将这二面皮拿起,直接一拍就拍在了王虎脸上。 “大哥……”王虎急忙就要往下撕,“我不需要……” “我脸皮本来就厚,再加一张脸皮却吃不消!” “别动!”路野和张存义同时大喊。 王虎僵在原地。 三人同时扭头看向空中水镜。 只见王虎脸上那二面皮一阵蠕动,上面残余法力发作一阵白光闪过,他赫然便变成了张存义模样。 “好丑!”王虎骇然就要将脸上二面皮撕下,却突然惊讶发现,便是自己声音也变得和张存义一样。 不仅如此,他本是铁塔一般身材也变得消瘦,双臂变长,宽肩狼腰。 张存义不满。 “二哥,你这就不厚道了,我哪里丑了?” “老三,你还说你不丑!幸亏伱儿子张彪不像你!” “我儿子当然不丑!且慢,老二你什么意思?” “哈哈,老三,我若顶着你这张脸,那张彪见了我喊爹我应不应?” “应你妹!看拳!” 水镜中,两个张存义打了起来,偏偏他们长得一模一样,竟然分不出谁真谁假。 因为洞府狭小紧憋,二人不能使用法术,便使了武道真气拳法相斗。 张存义学的是箭道,长于拳脚,惯常用的是直箭拳,讲究出拳如出箭,长要险,短要快。 王虎精于阵战大枪短刀,因此将刀法融入拳脚中,使掌如拖刀。 这才区分出二人不同来。 路野一伸手掐一个,使了阴魂索才将二人分开。 “二哥,有本事咱们再大战三百回合!”一张存义还在挑衅。 对面张存义唾一口。 “二哥,你当我还当上瘾了?不如我来做老二,你来做老三吧?” 路野毫不犹豫,伸手在前面那张存义脸上一撕便撕下那张圆皮来。 这法器既然离体。 假张存义五官身子一阵蠕动,又变回原来膀大腰圆,凶恶嘴脸的王虎模样。 他笑道。 “大哥,这还真是件宝贝哩……” “刚才我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是老三了。” 张存义一拳轰来。 “二哥,不如咱们重新定下名次,你便真当老三算了!” “老三,来就来,你以为我怕你?惹恼了我,我连你和大哥一起打,咱们三人重新定位置!” 轰隆! 路野果断一拍葫芦,两道黑烟分别飘出,将二人扔出了洞府。 他拿起圆皮仔细端量,这是个宝贝啊。 这法器是件面具,不过它不仅能改变人五官相貌,连体型声音也可以一并模仿。 只要不真动起手来,谁也看不穿真假。 果然是杀人越货的好帮手,不愧是女劫修的藏品。 路野将这面具放下,最后看向那块玉简,也是女劫修储物袋中最后一样东西。 他拿起玉简贴在眉心,发现这是一门辅修法术匿修术,却是可以将自己修为伪装降级。 主要却是针对筑基以上修士神识手段探测手段使用,可以将自己伪装成凡人一个,甚至修到高深可模拟草石虫等。 这却是一偏门实用珍惜法术,若遇上追敌,只要短暂摆脱便可寻一安全地方施展法术,躲过追踪。 或许那女劫修自信进入山林便可逃过追杀,便是倚仗的这门法术。 路野回忆,问心楼中也有类似功法,却不过是将自己修为降一等,如练气三层伪装成练气二层。 像这么法术隐匿这么彻底,效果如此好的却没有,怪不得能被那女劫修收在储物袋中。 如此三样东西,一个是改变形貌的面具,一是可以避开神识探查的连帽斗篷,还有一可以藏踪匿迹的法术。 这三样配合在一起,便是在筑基修士眼皮底下都可以保全性命,甚至关键时候冒充他人动手偷袭,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试想一下,若是一凡人或石头,甚至眼前空无一物,突然近在咫尺对修士发起袭击,这被袭击的人多半要倒霉。 路野将三样东西收好,他有预感,这三件法器迟早他会用得上。 清点了所有收获,路野感慨。 确实和王虎所说,辛辛苦苦做任务哪有抢得来的快,更何况抢劫对象还是劫修。 日后逃了玄墨门,真要手头紧张了,三兄弟还真不妨去做个专门打劫劫修的行当,灵石来得既快,还除暴安良,维持秩序,没什么心理负担。 今日玄墨门墨如烟都出动了,除了梅盗的大首领,他一人以下梅盗可谓是几乎被一网打尽。 这条商路便算是打通了。 墨如烟如此行为,想必其他六大门派也是类似行动,黑窟山附近这些劫修今日绝对死伤惨重。 保不准整个巴国这个行当的修士都被断根了。 那古剑庄和白鹤门若要再想阻拦黑窟山坊市营业,怕不得自己派门人弟子蒙了面上阵了。 可若要真那样干了,不就变相和七派开战了吗? 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集结人手强攻黑窟山呢。 不过大家开坊市商号都是为了赚灵石,并不是为了送命,况且那黑窟秘境还未开启,里面真正的宝物并未出现。 路野设身处地想,若他是正道联盟掌门,必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开战,伤亡惨重打一场,之后不还得送弟子进入秘境拼命吗? 那秘境中虽然有各种天材地宝,却也并不安全,都是进去的弟子们拿命换出来的。 这么一算便是死了两茬人。 如今遏制黑窟坊市不成,不如积蓄力量,等待秘境打开,里面宝物取出来再评估是否值得动手也不迟。 毕竟几千年过去了,谁知道秘境里面变成什么样子了?或许也灵气大衰减,不复原来盛况了。 或许,接下来几年,又是一段难得的平静期。 路野根据自己掌握信息只能推测到这里。 所以,到头来,还是得抓紧修炼啊! 灵精补损法,六魂吞龙道,还有这匿修术全都得抓紧练起来。 练气三层必须尽快修到,便是练气四层也要冲击。 黑窟秘境中练气中层以下弟子都可以入,也就是最高会有练气六层的厉害人物。 路野不敢奢望自己能在那时练到练气六层,可起码练气四层,五层应该试着冲击下。 至于小欢喜那边,这大师兄当了就当了吧,短时间她应该对自己这精血两亏的瘦竹杆不会有什么兴趣。 不过在此之前么…… 路野侧耳倾听,发现洞府门口王虎和张存义已经不再打斗,反而是勾肩搭背又处在一起。 他一拍葫芦。 两道黑烟卷出,便将二人又重新拉了回来,顺便封禁了二人法力真气,连他们身上哑穴也点了。 王虎和张存义不解,疑惑看向路野。 “你们别动!” 路野说一声,便闭上眼睛。 识海中,白骨不净本体同时闭眼,眉心处却有一点亮光大放异彩,闪闪发光。 那一点灵光亮到极点,将他灵体及识海都照得通明时。 路野灵体猛然睁眼,喝一声去! 刷! 灵光透体而出,眨眼间便先穿入王虎体内。 先破皮肤,再过坚硬头骨,穿过脑干,然后在他额头处扎入一神秘空间。 里面不知多高多宽,却见中间有一绿油油毒物端坐。 这便是王虎的识海处,他所修炼的毒经的观想本尊,便是一毒物。 这毒物长得似蜈蚣似虫蝎,背上还如毒蛤一般长着疙瘩,好似几种毒物混在一起的样子,不过脸倒还是王虎的凶恶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王虎那凶恶嘴脸配上这毒身,看上去倒也怪和谐的。 路野知道,这是王虎修的五毒经中供奉的五毒神。 这五毒神因为王虎法力灵识都被路野禁锢,便安安稳稳趴在那里只是大睡。 绿油油皮肤表面,却是有道道黑色符文在缓慢转动,似另一活物寄生在这五毒神上。 这些黑符便是墨如烟当初给练气弟子们所中的升天符。 号称练气中期以下,生死便在她一念间。 到了练气后期便依靠强大灵识可以自我化掉,到时候却要如四长老一般被迫服下那阴火蛊。 九年后便是黑窟秘境开启,说不定黑窟山有一场大动荡。 强如墨如烟,路野也不看好对方能平安保命,若是对方死了,谁知道这些升天符会发生什么变化。 若是人死了符也没了那自然最好。 可继承阴魂老祖部分记忆的他却知道,魔门中有些阴险符箓,却是主人死被种符的人也要跟着丧命,以此来控制手下。 路野一点灵识飘荡在五毒神上面,光芒大放,立刻将它皮肤上那些黑符通通照亮。 这些黑符排列成双环状,外围一圈符文围成一外环,里面还有一环却有更复杂蝌蚪似的秘文。 路野借助灵识妙用,开始记忆。 他在王虎识海中不知道呆了多久,发现这黑符来回滚动却有规律。 在那五毒神体外的符文却是反复有规律循环出现。 但是在其后心的核心秘符却是时间长才出现一文,而且复杂莫名,一秘文便顶得过外围所有黑符记忆量。 再过很长时间内环再换一秘文。 路野看了半天,只记住了外围的符文,核心里面的符文却只记住了两个,盖因为它太复杂了。 他忘了时间,只是静静呆着。 突然便感到识海中出现一股排斥力量,似要将他灵识推出才作罢。 路野知道识海是修士最大秘地所在,天然排斥任何外物窥探,自己却是不能在这久呆了。 再呆下去他可能被王虎同化,王虎也可能被他影响。 路野灵识一转,出了王虎身体,又扑向张存义,故技重施。 张存义识海中观想的却是一六弦琴。 他修的是不老童的宫羽道,并无什么固定观想物,只要凝成一乐器即可,还可随着境界改变。 那琴身光洁如玉,只是上面也多了许多密密麻麻丑陋的黑符。 路野照例默记。 好在这次便方便多了,这琴身上的外围黑符与王虎识海内黑符是一样的。 路野便只去看核心秘符,赶在被张存义识海排斥出体外时,此刻他精力不济,只记下了一个秘文。 如此,他便掌握了三个核心秘文。 刷! 下一刻,他灵识回到自己体内,只觉得头痛欲裂,疲惫不堪。 再抬头看,三人在洞府中最后记忆是白天,此刻外面却已经是晚上。 他这才松了阴魂索,收入葫芦中。 王虎和张存义恢复行动,立刻跳起来活动手脚,却是被捆了几个时辰,腿脚气血都麻木了。 “大哥,你这是做甚?”王虎转转手腕,突然想到了什么,惊恐道,“大哥,你不是学了搜魂术用在我身上吧?” “其他还好,我和红姐那段你可不许看!” 张存义:“……” 路野:“……” 你小子该不会真的和红姐发生了什么吧? “去去去……”路野不耐烦挥手,“快滚吧!” “不是什么搜魂术,不过对你们没什么坏处,是好事。” “现在却不能告诉你们,若真的被人搜魂知道了,反而就坏事了。” 王虎嚷嚷。 “大哥,你莫骗我,你一定看了我和红姐那段记忆了……” “我不活了……” 张存义抱起他才将这活宝拖出洞府。 “大哥,那我们便先回去了。”他冲着路野点头,对大哥全是信任。 “嗯,老三,以后每晚你都来我洞府中。”路野吩咐一声。 看来这升天符无比复杂,远不是他一下能搞定的。 单说那秘文变换如此缓慢,谁知道共有多少个? 送走二人,路野急忙服用培元丹,定神丸等丹药恢复灵识和法力。 过了几个时辰,他才缓过来,再仔细回忆那些符文,虽然历历在目没有忘记,却总觉得似一门高深道术。 或许,凭此可以一窥那墨如烟的根脚? 路野再结合阴魂老祖的记忆,试图寻找这些符文的来历,却遗憾发现,这位老祖残缺记忆并不能认全。 只能确定这些符文疑似一魔门大派的核心真传,但是具体来历却是忘记了。 有些外围符文还能认出,似是涉及到神魂控制领域,核心秘文是一个都没想起来。 不过路野在辨认过程中发现,这老祖的记忆只是模糊了,或许天天见日日练或许会想起些来。 反正这升天符肯定是大大不妥,甚至凭阴魂老祖残缺记忆判断,这些符若种下了,便是练气后期也别想祛除。 那墨如烟果然在关键地方撒谎了。 破符的法子便是以符治符,或者彻底掌握这升天符。 “难啊!”路野抬头,水晶窗外天黑漆漆一片,明月星斗一个也看不见,正如这玄墨门名字一般,黑得深沉。 要想存活下去,真不容易。 也不知道我那芙蓉儿如今在做什么?过得还好吗? 京城中新皇是否已登基?是否因为刺闯的事情顺藤摸瓜牵连到女营? 路野思绪杂乱,片刻后才勉强入定。 几日后。 他从问心楼里出来,储物袋里面多了一本一阶符道真解,这是汤一阶的功法,因此了他五十大功。 还又多了一堆符纸,并选了一杆不错的符笔。 要想破除升天符,必须懂得制符,也算掌握一门修仙百艺,以后逃出玄墨门还能靠手艺养活自己,也算两全其美。 可惜阴魂老祖都没有辅修符箓的经历,他对怎么使用符箓相当熟悉,能认出符箓质量如何威力如何。 好似一美食老饕,吃起东西来头头是道,能讲出个一二三四,眼界极高极广,可让他真正做一道菜却并不擅长。 所以路野还得自掏腰包补上基础知识,亲自实践画符,也说不准画符画多了,阴魂老祖那不靠谱的记忆能恢复些许,认出那些核心秘文来。 “大师兄……”蜀赤土跑了过来,挤眉弄眼,眉眼间说不出的高兴,“听说了吗?” “墨门主又抓了一批弟子回来。” “这下师傅有了新宠,咱俩便安全了!” 第197章 新弟子 “哦?”路野立刻来了兴趣,拉着蜀赤土到一边,“二师弟,你快和我详细说说。” 他这些日子一直窝在洞府里面,轮流将两个义弟捆绑封禁法力真气,好抓紧时间“测绘”二人识海中的升天符。 因为他若用灵精补损法开始修炼,目前这强度几乎可比筑基初阶神识的灵识必然便会跌落。 很快他便不能再进入二位义弟的识海观察那升天符了。 连续几日。 他便服用辟谷丹等,白天阴魂索抓王虎,晚上阴魂索抓张存义。 几乎除了必要休息回气时间,一刻不敢耽误。 王虎和张存义见他表情严肃,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乖乖配合。 有一次王虎被摆弄得身体僵直,说了两句骚话。 路野本身便记那秘符记得头昏脑涨快要吐,立刻雷霆大发,将王虎用阴魂索绑成了各种姿势。 什么龟甲缚,朝天蹬,一字马,足足在洞府中大头朝下吊了一晚上。 整得王虎羞耻到爆棚才放过,从此王虎入了洞府自贴静音符变成乖乖仔。 这些日子他终于确定,这升天符由外符和内符组成,外符符文已经强行记下,内符的秘文却要复杂许多,而且出现缓慢。 到如今他已经记了九个秘文,只是怕还有更多秘文还未展露,所以只能先等了。 而且学习一阶符术也需要时间,好在他有徐光和阴魂老祖寒湘子的记忆,上手极快,正好磨炼这门手艺。 因为关注符文的事情,他这几日两耳不闻窗外事,还真不知道自己要多一批师弟师妹了。 蜀赤土喜道。 “大师兄,你真是专心修炼,对外物不闻不问啊。” “好教你知道,如今却是两件喜事。” “黑窟山外围劫修上次被七家掌门联合,一同赶尽杀绝,再无劫修敢拦路,商路恢复畅通。” “山里面最近安全得很,而咱们玄墨门从扩山到清剿劫修,内外门弟子陨落了将近二十名。” “于是门主决定出山再给咱们抓些师弟师妹来,前些日子便动身了,走了有一阵子了。” “当时我还想门主此次外出怕不是很顺利。” “今日门主飞剑传书已通知了四位长老,他们都去山外迎接去了。” “想必,很快便到了。” 路野点头,玄墨门这半年来死弟子确实死得有点多。 不说别人,便是小欢喜门下六弟子中便有胡顺,任行云和金富贵死去。 他们一个练气三层,一个练气二层,一个符兵体修,说没就没了。 只剩下他,蜀赤土这个鼠妖还有水渺渺三人。 这便折损了有一半,其他长老麾下也是如此,也就汤长老麾下弟子好些。 因为他弟子们都是修行修仙百艺的,种灵田,制符,炼丹,炼器等等,是门派发展所必须的。 因此一些外派任务除非人手不足,一般不会动用这些“后勤”人员,即使如此也死了两名弟子。 内门弟子在扩山和清剿劫匪两次大动作中损伤也不小,折损了五六名,将近一半了。 换他是墨如烟,也该趁着局势稳定时出去抓人了。 别的不说,九年后黑窟秘境开启,别人家派弟子都是近百人黑压压一片。 玄墨门连三十人也凑不齐大猫小猫三两只,入了秘境所得必少不说,保不准被人以多打少,连性命也会丢掉。 蜀赤土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他和路野一起抬头。 就看着远方天边一盏眼熟的篮飞遁而来,正是墨如烟当年掠走他们所使的法器。 那篮中昂首直立站在最前面的便是墨如烟,身后是四大长老。 待那篮落地,墨如烟一挥衣袖将法器收回,地上除了他们五人外,又多了六七十名惊慌男女。 这些人穿着各异,气质不同,不过一个个眼内神光冉冉,显然都是练气修士。 此时一个个似鹌鹑一般看着左右,吓得不轻,显然一路过来也受尽了惊吓。 “师姐!”吴风从道观内走出,看一眼“鹌鹑”们,心满意足点头,“又是大丰收啊。” “不知师姐从哪里找了这么多修仙苗子?” 墨如烟轻笑一声道。 “这还不简单?” “上次便要去楚国凌云宗升仙大会去抢弟子,机缘巧合从晋国得手,便没去成。” “这次我便专程去补上,抓了这些人回来。” “可惜是这些人修为都不甚高,一个练气后期也无,也就十来名练气中期修士,其余都是初期修士。” 吴风喜笑颜开。 “足够了,足够了!” “师姐,那凌云宗的接引使没有为难伱吧?” 墨如烟傲然道。 “不过是一个筑基后期的接引使。” “我几招便取了他性命,他都不知道我名号来自何方。” “此后我故布疑阵,骗离了那追踪的人。” “凌云宗地处楚国,与这里有万里之遥,若那元婴掌门能找来,算我认栽!” 路野心想好家伙。 这边干着清剿劫修的勾当,转眼墨门主自己便去几千里外干了票大的。 而且敢撩拨有元婴存在的大派,还辣手杀了接引使,这墨门主真是猖狂到极点了。 这双标玩得也是熟练得很。 此时,道观内外“老”弟子们也围了过来在一旁观看,路野和蜀赤土混在人群中。 看着场中那些被禁锢了法力的倒霉鬼们,仿佛看到了一年前的自己。 也不知道一年后这些人能活下多少来? 路野偷眼看那四位长老,除了汤一阶面上有些尴尬,其他三位如不老童,毒头陀和小欢喜笑容满面。 三人还对那些弟子指指点点,像是浑然忘了他们当年是如何被抓来的。 看来道功动人心,只一年时间这三位便像是忘了痛。 不过或许都是装的呢? 吴风眼神在地上这群被抓的弟子中巡视一番,赞道。 “好!有这么多仙苗充当门人,咱们玄墨门必当大兴!” “便是在黑窟山七魔门中,都不算是弱者了。” 地上抓的那群“弟子”听了便懵了。 又是当门人,又是黑窟山七魔门,听着便不像是好地方。 一年轻貌美女修站了出来,这女子穿得甚是华丽,脸上有股藏也藏不住的颐指气使的气质。 她气愤道。 “大胆魔头,到底什么来路,竟然掠了我们这么多人!” “我乃凌云派金丹戚长老的嫡系后人,快点放了我们!” “本小姐要加入的是正道大派凌云宗,不是你们这藏在穷山恶水中不敢见人的魔门!” 她一句话说出,周围那些被绑来的散修们都低声议论纷纷。 “原来是戚长老家的小姐!” “此次考核 “这下我们有救了,戚长老成就金丹三百年,一手飞剑术威震楚国,最是嫉恶如仇,杀得魔门闻风丧胆!” “有他族中小姐出面,我们必定能返回楚国。” “是啊,大家要加入的凌云宗,谁要加入魔门?” 甚至有几名修士受了鼓舞,也跳了起来,大声嚷嚷自己家有何靠山在凌云宗。 让这听都未听过的玄墨门赶紧放了他们,若惹得凌云宗来清剿,这山上上下一个都活不了,鸡犬不留云云。 也有的修士并未张嘴说话,只是黯然摇头,人家这位魔门门主连凌云宗接引使都敢杀。 如今离那凌云宗远在天边,别说一个金丹长老,便是元婴掌门的孙女名头也不好使。 不过他们都抱有一线希望,看这女魔头如何对待戚长老家嫡系族人。 或许就有那机会能返回楚国呢? 围观这些人的内外门弟子心中叹息,甚至有人脸上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包括路野都在想,无论哪个群体,都有蠢货。 这戚小姐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祖上的名头迷惑了心神,还以为在楚国呢? 这里是玄墨门,这些跳得高的人要倒霉了,只是这次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来立威。 墨如烟见状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笑容转头看向吴风。 “师弟,有人不想加入我们玄墨门,且看不起我玄墨门,该如何处置?” 吴风笑道。 “师姐来去数日,为了抢这些仙苗还和那凌云宗接引使大战一场。” “已经足够辛苦了,这种小事情,便交给师弟吧!” 他边说边轻弹手指,便见几团血红色火焰飞了出来。 场上这些被抓来的仙苗此刻法力真气都被禁锢,根本无法躲闪。 眼看着那火焰攻来,众人发出惊恐叫声。 轰轰轰! 那血色火焰轰中人身上,人立刻燃烧起来。 大白天场中便升起几团火焰来,这火似以人血肉为柴,烧得特别旺盛,火苗冲天而起。 这几人是刚才调门最高,言辞最激烈的修士。 他们啊啊啊惨叫中倒在地上不停挣扎,旁边有几人猝不及防被蹭着,也立刻燃了起来。 只是片刻功夫,七八人被烧成了红色枯骨,骸骨上面呆立着这几人阴魂。 吴风又一挥手,一记血色魔掌压下。 便将几人魂魄逼入那地上尸骸内,很快地上便爬起来几名通体红色,双眼冒着红光的尸傀儡。 这几名傀儡周围的楚国修士一个个恨不得生四支脚爬开,立刻众人闪出一片空地来。 “啊啊啊……” 那最先跳出来的戚小姐却依然在惨叫中。 原来吴风一团火焰却弹在了她那娇嫩美貌的脸上,又使了定身术将她身形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第198章 升天符 这团火焰威力被吴风精巧控制,连这戚小姐的头发丝都未点燃,却将她的脸烧得滋滋作响。 空气中泛着一股焦糊臭味。 那戚小姐身子被定在原地不能动弹,连脖子都不能转一下,只能发出非人惨嚎声。 片刻后,火焰自动熄灭。 众人大哗,却见那之前二八佳人,红粉体酥的戚小姐大变模样。 她脸上血肉都被烧了个干净,皮肤耷拉下来覆在骨骼上,泛着鲜红色,但整个人下巴脖子以下还是那么青春富有活力。 但若看脸,便是鹤发鸡皮的老妪都比她要好看许多。 两只原本水汪汪的眼珠在骷髅似的五官上转动,更添加了几分惊悚气息。 所有人都被震慑住了! 吴风一弹指,一个水镜出现在那戚小姐面前。 “啊……” 她当场便晕了过去,直直摔在地上,却无人敢上前搀扶。 砰! 吴风又一弹一记水弹术轰在她头上。 戚小姐身子微颤一下,人便呻吟一声醒了过来。 只是她爬起来双眼似还在迷茫中,等看到周围人看他一副鬼一样的表情,眼神躲闪,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啊……” 戚小姐尖叫一声,捂着脸在原地哭泣。 墨如烟嫌她吵闹,直接一个静音术甩了过去。 这下世界安静了,路野只看到戚小姐双肩耸动,双手指缝处湿了一大片。 墨如烟轻笑道。 “好了,各位,这里是巴国黑窟山鹰坠峰玄墨门。” “我是门主墨如烟,这是我师弟副门主吴风,诚邀各位加入本门。” “现在还有谁不想加入的,可以说嘛……” 她一双凤眼扫过,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人群中一下死了十分之一,让他们明白,若不同意,是真的会死的。 尤其是死了以后还会被炼做尸傀儡,魂魄禁锢在骸骨内日夜受折磨。 这也就罢了,人群中有十几名女修惊恐看向戚小姐,若变成她那个样子才是生不如死呢。 将来若想恢复容貌,非得找传说中一些宝药才有一丝希望。 “咦……你们既然都不说,那便是都同意了?”墨如烟又笑一声。 人群中头低得更深了。 “好!”墨如烟拍掌笑道,“以后你们便是我玄墨门弟子。” “师弟,你不妨给他们讲讲我玄墨门的规矩。” 吴风咳嗽一声上前说了一番话。 在路野等旧弟子耳朵里面无非是老调重弹,人命,道功,问心楼,十年命考。 无非是多了黑窟秘境的事情。 路野注意到,当提到秘境时,人群中发出轻微哗然骚动,许多人甚至抬起头来露出兴奋表情。 这让他意识到,怕并不是人界所有地方都出现了秘境。 楚国还在晋国之北,是中原繁华地域。 而巴国在晋国,魏国之南,也是整个大中州最南端,属于南疆穷国。 这些修士论见识,应该比他们这批来自晋国修仙荒漠的散修们要强多了。 看来,秘境比自己想得还重要。 吴风此时讲述完毕。 墨如烟咳嗽一声道。 “好了,伱们中我已查过,并没有练气后期修士,否则凌云宗也不会收的。” “你们修为练气中期者,做本门内门弟子,练气前期以下,为外门弟子。” “我现在便给你们种下升天符,这符能让你们修为大进,可若有人敢叛逃生死也不过在本门主一念间!” 她双手一抬,手指便在空中勾勒,随着法力涌动,空中便出现几十张符画。 路野心中一动,他等的便是此刻,甚至故意站在墨如烟后方位置。 此刻所有人被那空中黑漆漆符画吸引过去,无数目光聚集在那里。 初看那些鬼画符在空中不停变动图形,似无数蝌蚪游来游去,根本没什么规律。 便是有人目力超群,也一眼根本看不出所以然来。 因此便是四位练气后期长老,小欢喜等人也只是随意扫了眼。 路野则不同,他冒险调用质变到几乎和筑基神识相若的灵识,贯注双眼,向前看去,同时小心控制,不让任何一丝灵识外泄,怕引起墨如烟注意。 世界在他眼中立刻慢了下来。 包括墨如烟手中动作,她双手本来挥出了残影,如今在路野眼中动作变的一祯一祯似放慢。 至于空中那些黑符也放大无数倍。 不错,还是升天符! 墨如烟故技重施,对这些新弟子种符,宛如一年前对路野等人做的一样。 几日里来几乎做梦都在梦这些升天符的路野一眼便认出了这些符,和王虎,张存义体内几乎一模一样。 不,准确说,这些符在形制上是一样的,也分成了内外双环。 外环的符文路野早就揣摩过了,虽然不明其义,但是都死记下来。 如今他只是瞥了一眼,便抓紧看向内环秘文。 路野心中一沉。 上次他被中下这符时,身上法力真气灵识都被禁锢,没看出端倪来。 如今状态完好再看,却发现那内环秘文竟然是由九个秘文立体组合嵌套在一起,无比复杂。 而这空中几十张符箓中内环组成九个秘文却并不重样。 路野知道这么多秘文自己瞬间根本是记不下的,他重点看过内环秘文立体堆积样式,确保都是一样。 然后便抓紧去分辨自己不认识的秘文。 “1,2,3……36……” 路野只觉得自己看得头快要爆炸了,硬撑着将那些符箓扫了一遍,发现总共有三十六完全不同的秘文。 也不知道是否他幸运,他总共只认得九个秘文,在看到最后一张升天符的时候,赫然那九个秘文全在! 识海中灵体额头处,一点光芒绽放似要破体而出,灵识已经运行到极点! 他竭力将那九个秘文互相嵌套方式记住,它们似组成了金字塔一般在空中呈立体形态。 几乎在最后一刻,他刚记下了秘文金字塔组成方式,眼前便一黑。 刷! 他头痛欲裂,灵识如潮水般收回,大脑像是被人暴力塞入一堆东西,快成浆糊了。 路野低头深呼吸,努力平静,然后身子往后一退,站在了不起眼的地方,那里有一比王虎还壮实的同门,他早就留意到了。 视野中一片血红,眼眶欲裂,似有一点湿润流下。 好在周围人都屏气息声看着场上墨如烟勾勒符箓。 周围师兄弟都知道将要发生什么,面对曾经降临在自己身上的灾厄,有人心中不忍,有人幸灾乐祸。 无疑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盯着,等待那个时刻。 没有人注意路野,他轻轻用手一抹,再看手上多了些许微红,却是眼睛沁出一丝血珠。 他再抬头,眨眨眼,身前那铁塔般的同门将他身子遮得严严实实。 其实,外界不过过了几刹那。 墨如烟这边将升天符已经画好,凌空一拍,便将所有符箓拍入新弟子体内。 甚至地上被下了静音术捂脸痛哭的戚小姐也没错过,被分了一张。 眼看所有符箓入了新弟子们体内。 墨如烟满意一笑,然后皱眉。 刚才,她似有错觉,好像后面有人用神识关注她画符。 她猛然扭头,却发现外围站的都是旧弟子。 墨如烟不放心,又用神识扫了一遍,确定都是练气弟子,而且再往外也没有什么筑基修士存在。 她轻轻摇头,便不再多想,有时候感觉未必是准确的,或许是自己来回奔波几天,和那凌云宗接引使大战耗费神识,如今只是犯困了。 想到这里,墨如烟简单说了几句便转身离去了。 吴风狞笑上前。 先将众多新弟子中练气中期修为的挑了出来,定为内门弟子,他的徒弟。 大概约有十余名修士被挑出。 剩下约有六十名弟子是练气初期,被定为外门弟子,强令众人现在便开始择四位长老为师。 到现在便没什么看头了,外围许多旧弟子便散去了。 路野随着人流也离开,然后以正常速度回到洞府。 他便马上下了禁制,然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准备的空白玉简贴在眉头上。 玉简是一种特殊玉料做的,不算很名贵,却天然适合修士灵识读取里面信息,神识刻录东西留下记录。 读取是每个完成练气奠基最基础的修士都能做到,便是刻录也不难,难的是如何完整将内容刻录进去,这需要强大到修成神识才能一气呵成。 路野此刻便刚好够条件。 轰隆。 他的灵识冲入玉简中,眼前白茫茫一片。 顾不得多想,忍着快要爆炸似的头痛,便将所记忆的升天符九秘文构成金字塔状结构刻录进去。 等做完这一切,路野长嘘一口气,瘫软倒在石床上。 明明没有和任何人战斗,这却是他自打来到玄墨门最惊险的一次。 这次他却连盘腿定神安坐都做不到,勉强从储物袋里面取了定神丸服下,便沉沉睡去。 等他再醒来,已经是深夜,路野恢复了大半,头痛依旧,不过比其之前脑袋里面似乎插着一把刀子疯狂搅动的痛敢来,却轻了许多。 他不敢再看那玉简,将自己身体摆成五心朝天姿势,入定开始修行起来。 次日天亮。 路野下了石床,使水镜术看自己。 双眼微红,神光暗淡,精神萎靡,好似练功出了差错模样。 他收了水镜术,便听到令牌中传来呼声。 “大哥……大哥……”却是王虎的声音,“昨晚你没来找我捆绑,还怪不习惯哩!” “你没事吧?叫你你却不回,连洞府大门都下了禁制?” “喂,大哥,你若再不回复,我和老三却要将洞府大门轰开,分你的家产了。” “我们就在你洞府门口呢,你倒是说句话啊。” 路野没好气一挥手,法力涌出,洞府大门自开。 王虎和张存义闯了进来,看到他无恙,二人同时松了口气。 “大哥,你吓死个人啊!”王虎拍拍胸口。 张存义道:“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最近每日晚上路野让二人轮流来洞府中供他参详识海中的升天符。 昨晚突然没有联系,着实吓了二人一跳。 路野随便搪塞两句,只说自己修行一门要紧法术忘了时间糊弄过去,并嘱咐再过几天再传唤二人继续每晚来点卯。 三人正闲谈。 蜀赤土进来了。 “大师兄,师傅唤你!” “如今师傅门下好生兴旺,又多了十名弟子,却让你我水师妹同去,互相认个脸熟。” 路野应一声,便和蜀赤土一同出了洞府。 说起来,自打他成了大师兄,也有好久没见过小欢喜了,老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 不如趁这个机会顺便见一面。 他不学小欢喜的道法,这个大师兄实在当的有名无实,也不知道这些新弟子中有没有那硬茬子愿意接过这重担。 “蜀师弟,”路野低声问蜀赤土,“你看这些新弟子有那不安分的吗?比如金师兄那样的主?” 蜀赤土想了想道。 “大师兄,这些弟子不愧是来自楚国的散修。” “楚国靠近中原腹地,灵气向来便比我们南国充沛。” “咱们巴国大派有个金丹修士便了不得了。” “人家如凌云宗那可是有元婴大能坐镇,元婴修士可活千岁,俗称小长生境。” “到了那一步才能称一句修仙得道。” “这些散修们个个修为不弱呢,练气一层几乎只那么几个,大多是练气二层,三层。” “我看咱们几个,这排名怕是危险了。” 路野大喜拍拍他肩膀。 “什么叫危险了?若真排名降了,那才叫安全。” 蜀赤土恍然醒悟。 “对,还是降了好!” “要不然我这个二师兄也当得不安生。” 二人很快便到了小欢喜洞府外。 此刻洞府大门洞开,小欢喜还是往日里清凉打扮坐在外面一石墩蒲团上,水渺渺在一边扇着扇子。 却见外面站了十名面生的男女,其中男八女二。 路野扫了一眼,发现那被毁了容的戚小姐也在其中,脸上多了一银色面具,却将那骇人的容貌遮了起来,光看身形,也是一美人呢。 “拜见师尊!”路野和蜀赤土急忙冲小欢喜行礼。 一众新晋弟子皱眉看这大师兄精血不足的样子,修为怕也不是如何高绝。 更有人想到拜师时小欢喜明言自己修的是采阳补阴的邪功,好多人便猜测路野和小欢喜的关系。 小欢喜只瞥了路野一眼,心中便再也欢喜不起来了,气得一拍掌道。 “路野,你怎么修的?越修却越退步了!” “你这大师兄还想不想当了?” 第199章 夺位 小欢喜简直不可遏制自己怒火。 之前这路野长得虽然一般,却是修仙者中少有的武道宗师底子,气血雄厚得很,看着就很有食欲。 只是当时她有任行云做欢喜奴。 小任也是正儿八经的大成宗师,气血并不次于路野,所以她那会并不着急采补路野。 后来借着奖赏名义召唤路野和蜀赤土,想来个一箭双雕。 名为奖赏其实便是她馋了想采补尝尝鲜,换换口味,谁知被那不速之客打断。 再后来,任行云死了,胡顺死了,便是金富贵也死了。 而路野却也修行了那邪法灵精补损法,自己先把自己一身精血采没了。 看看如今成了什么样子。 好好的一人间大成宗师底子,愣是瘦成了竹杆,连头发都成了毫无光泽的灰白色。 整个人站在那里看着似一阵风就能刮走。 谁见了都以为路野才是毒头陀的真传,谁能想到这是她小欢喜的大弟子。 这样的人便是修成练气二层,前面道途也断绝了,注定日后进了秘境要做炮灰。 如今墨如烟又抓来了楚国许多散修分到他们四大长老门下做弟子,她便得了十人。 其中有好些年轻英俊气血雄壮的赳赳好男儿,因此她越发看路野不顺眼。 小欢喜发怒,其他新弟子也趁机偷瞧打量师傅麾下三名“前辈”。 路野就不说了,一看就不讨师傅喜欢的大师兄,白发瘦身,目中神光暗淡,便是修成练气二层想必也付出很大代价,没什么前途了。 蜀赤土是鼠妖,长得似三寸丁似的,看着就猥琐像个孩童,修为只是练气一层,撑不起场面。 那水渺渺站在师傅后面挥扇,唯独她像是个正常的,修为也只是练气二层,马马虎虎说得过去,也不是如何出类拔萃。 而且双眼烟视媚行,不停抛着秋波对众弟子中相貌英俊的男修眉目传情,一点也不端庄,人尽可夫的样子。 便是小一号的小欢喜。 小欢喜实力强大,人们都得低头称一声师傅,而水渺渺实力一般又如此做派,新弟子们便将她打心里看轻几分。 如此,新弟子们对三位老弟子们便有了初步印象。 一个无甚前途不讨师傅欢喜的大师兄,一个非我族类的异族鼠妖,还有一个妖艳贱货。 不过是因为比他们先拜师罢了,全不是什么厉害人物。 路野见小欢喜发怒,立刻装出诚惶诚恐模样道。 “师傅,是徒弟我不争气,想走捷径,练了那魔功才成了这样子。” “实在是对不起您栽培。” 小欢喜柳眉倒竖,冷哼一声。 “栽培?你也得让我栽培你才行啊?” “给你的护法金刚经伱也得练才行啊!” “基本不请教,我倒是好奇,你是真的天资聪慧,不用师傅教导便能入门吗?”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今日你便使护法金刚经,会会你这些师弟们。” “赢了你便还是大师兄,输了你这大师兄便换旁人来做!” 小欢喜一言既出,路野心中狂喜,周围新弟子中也似有骚动,竟然有不少人跃跃欲试的模样。 蜀赤土在一边摇头。 这些新雏儿,仗着自己是楚国那灵气充沛地方来的,并不看得上他们,也不亲近自然也不会打听。 一个个还以为这大师兄是美差呢。 但凡鹰坠峰上人谁不知道,大师兄便还有另一个别称是欢喜奴,小欢喜这师傅最喜欢和大师兄同修了。 师傅这是变着法子想找人采补了,就不知谁要做这个倒霉鬼。 这里可是魔门啊,早已不是楚国那正派占据优势,凌云宗一手遮天的地方。 他们这些新弟子还未转变过思想来,等被师傅采补了便知道厉害了。 众新弟子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是一同参加楚国凌云宗升仙会的,而且是经过了考核算是半个凌云宗人。 被接引使带去凌云宗过了最后宗门考核即可成为正式弟子。 虽然出了变故被掠来,但是互相之间实力高低还是能知道的。 十名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众人目光集中在三人身上。 路野冷眼旁观。 这三人却是一相貌出众,英俊挺拔的青衣公子,一长脸冰冷,身姿如剑的中年汉子。 最后一人却出乎他意料,竟然是那戴了银面具被吴风一把魔火毁容的戚家小姐。 想必是这三者公认最强。 小欢喜一扫便笑道。 “嗯,看来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啊!” “你们三人便是最强,好,出来报上名来,让你们大师兄认识认识……” “有意者便好好请教你们大师兄,也让为师看看你们手下功夫如何。” 三人出列,依次向路野行礼,各报名号。 英俊青衣公子为顾长情,那中年男人名为明,戚家小姐声音依旧动听,里面却蕴着沉沉丧气,名为戚芳芳。 戚芳芳心若死灰,报完名字便退了回去,她显然不想争什么,作为凌云宗戚长老之女,她能活下来便是侥幸。 众人虽然不解为什么吴风不杀她,猜测是留着她震慑新弟子们,但她即便活下来,玄墨门也不可能真正信任她。 所以她无论做什么,哪怕以后修为高深成了长老,也不会获得信任。 明干脆往后退一步,脸上僵硬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别人看不透他心思,他表明态度也不争。 只有顾长情一人了,他便哈哈一笑,冲着路野行礼。 “大师兄,既然大家都如此谦虚。” “便先让我领教你的高招!” 路野笑道。 “好,顾师弟请!” 顾长情便一挥手掌,储物袋中飞出一似冰晶做的长剑来,空中温度骤降。 他只是一劈下,空中便多了七八道呼啸剑影冲向路野。 这些剑影在空中穿梭变化,竟然组成了一套剑阵,前后左右封死了路野所有退路。 路野心中判断,练气三层,剑影分化组阵也算犀利。 不过当不得葫芦里六个娃娃重锤,更不用说请动那两位练气后期的大牌了。 眼下么,小欢喜让他用护法金刚经使体修功法。 嘿嘿……让他们见见什么是瘦骨嶙峋竖金刚! 路野一拍手,储物袋中便飞出了金刚杵,这还是小欢喜赐下的。 他身子一晃,法力涌动,周身绽放淡淡黄影,似有一模糊金刚附在他身上。 只可惜他气血大亏,而体修所要求 所以路野凝出这金刚当真只是虚影,面貌五官四肢全是模糊,若不是有一显眼光头,还真不好说是寺中的金刚还是野外的孤魂。 金刚虚影笼罩下,路野伸手拿起金刚杵便对着空中一阵乱砸,使一套疯魔杵法。 他是军中大将出身,擅使长枪,成为大成宗师以后,一法通百法通,所有长兵技巧都熟烂于心。 这一套杖法使来,当真是虎虎生威,将那剑阵攒射下的剑影通通阻拦。 金刚杵和剑影碰撞,发出轰隆响声,法力光芒四射,劲风向四面疾射。 只是路野却挡一下退一步,不停后退。 众人看了纷纷摇头。 这大师兄看来也不是那么水,有一手好杖法,只是那体修功夫练得太差,气血亏太厉害了,根本扛不住法力冲撞。 而且也太有碍观瞻。 路野本来便瘦,如今护法金刚上身把自己搞得金灿灿,再使个金灿灿的金刚杵。 倒像是金刚杵成了精挥舞着金刚杵。 两根金刚杵互相牵引,真不知是人舞杖还是杖舞人。 实在是没眼看啊。 顾长情刚开始还谨慎只是试试招,十几招过后,确定大师兄便是个练气二层的水货体修。 他不再犹豫,决定干净利索赢下,也好让小欢喜青眼有加。 当初在凌云宗考核时,他顾忌戚芳芳的背景,明明最强却只得了个初试 如今,他便要让众人知道,他顾长情才是最强! “师兄,得罪了!” 顾长情厉啸一声,突然催动手中长剑,连挥两下。 立刻剑影倍增,天空似有无数长剑来回穿梭向路野刺下,人们大哗,这顾长情当初在考核中居然还留手,并未使出这一招。 戚芳芳瞥了一眼空中剑影,身子一晃,原来自己考核时 路野见天空上众多剑影呼啸扑下,眉头一皱。 他灵识强大,天上这些剑影在眼中便似放慢了速度一般。 便是不动用养气葫芦和阿丑,凭自己身法也能躲过去。 只是这顾长情好生无礼,已经决定不当这劳什子大师兄了,怎么还如此咄咄逼人呢? 按之前的态势,你便不用这招我不也得输吗? 路野心里吐槽,手上不慢,不就是演戏吗? 他手中金刚杵一抛,御使大杵如陀螺旋转,在身前后左右铸起一座铜墙。 砰砰砰! 无数剑影冲下,撞得那金钢杵抖动不止,光芒散乱,甚至有金属崩裂四散。 轰隆! 那金刚杵终究是承受不住如此多剑影攒击。 撑不过片刻,竟然直接碎了! “我认输!” 路野见老妖婆送的金刚杵被顾长情毁了,确定给顾长情挖了一坑,立刻干脆跳出来大喊。 刷! 顾长情本来还想乘胜追击,只是没想到这大师兄认输的本事比他飞剑还快,只能收回漫天剑影。 “承让了,师兄……”顾长情嘴角微翘,颇为得意。 他再扭头,咦,却不知为何小欢喜脸色似不喜,难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顾长情却不知,他削断的金刚杵是小欢喜赐给路野的,之前是历任欢喜奴常用法器之一。 打败路野无所谓,毁了金刚杵小欢喜心中便不喜。 她上下打量顾长情,看此人身材健硕,面貌英俊,便转怒为喜舔舔舌头。 今晚便让这新弟子来洞府接受惩罚吧。 路野则和蜀赤土对视一眼,二人心中会意一笑。 有新的大师兄顶包,二人转危为安,还能再混下去了。 第200章 易位 小欢喜咳嗽一声,佯装发怒冲着路野道。 “路野,你看看你,这练的是什么护法金刚经!” “我看不像佛门金刚,倒像是菩萨座下镇压的饿鬼,瘦骨嶙峋的,真给我丢脸!” 路野脸上装出惭愧神色,躬身道。 “是弟子愚钝,不能领悟真经奥妙,确实不配当大师兄。” “请师傅另择贤明,弟子绝无怨言。” 小欢喜点点头,冷声道。 “你修为虽不行,还算懂得进退。” 她一指顾长情,明和戚芳芳三人道。 “我也懒得分你们这些新弟子谁强谁弱了。” 路野和蜀赤土对视一眼,心中大定。 岂料水渺渺摇头。 “其他弟子的话,顾长情既然你们是一块来的,想必知根知底,你来定好名次报我即可。” “大师兄,有何吩咐?” 顾长情忍着心中不舒服,给剩下弟子排定了位次,一扭头看站在小欢喜身后的水渺渺还没有离开。 “路野他们三人虽然修为不足以服众,毕竟跟了我一年,几次出山完成任务,对门派有功。” 小欢喜从蒲团上起身。 “明行二,戚芳芳排 顾长情脸色发白身子摇晃离去,心都在滴血。 刚上山二人便是老四和老五,如今再做回去也没什么不妥。 哈哈,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他强压怒火,将一块灵石塞了过去。 他真想把路野再拉回来重比一场,只可惜四周茫茫,哪还有路野的影子? 这师傅修的是采阳补阴的魔功,该不会是……不能吧? 顾长情一愣,勃然大怒。 好啊,不过是打听两句消息,你一个六师妹居然敢向我大师兄索贿? “顾长情,”小欢喜临走时冲着崭新出炉的大师兄笑道,“今晚伱来我洞府,我传你功法。” “你便只值一块灵石?” 她也习飞天魔女功,不敢和师傅抢那几个气血足的,其他差一点的也可以勾搭一二。 水渺渺微笑看他,眼中似有怜悯。 “我新人乍到,山上许多事不懂,稀里糊涂便做了这大师兄。” 水渺渺微笑伸出纤纤手指,两根手指搓出了火星子。 水渺渺见灵石到手,立刻招手。 有什么功法必须晚上传授呢? “这样吧,路野排行四,蜀赤土行五,水渺渺排 只有小欢喜背后水渺渺噘嘴,混了一年又混回原位了,甚是丧气,不过她看到这么多鲜嫩可口的师弟们,又精神起来。 顾长情急忙应一声,心中生出不详预感。 众人急忙行礼。 “敢问六师妹这其中的道道。” “六……六师妹……” 他急忙过去。 这狗屁大师兄原来是个要命的职位啊! “这样吧,”小欢喜皱眉低头略一思索,“顾长情胜了,便是新的大师兄。” 小欢喜一走,路野和蜀赤土也就离开了。 片刻后。 “大师兄,不够,我要告诉你的是关乎你身家性命的大事。” “既然大家都看向你们三人,想必你们便是最强的。” “就这么定了吧!” 顾长情咬牙低声问道。 顾长情一愣,心中越发感到不详,立刻又塞了几块灵石。 “大师兄,你把耳朵附来……” “啊……” 顾长情惨叫一声,无奈跪地,手中冰晶剑不知道要斩向何方。 周围有新弟子没有离开,纷纷奇怪看向顾长情,心中纳闷,那路野看着不怎么厉害,难道是用暗劲震伤了大师兄? 另一边。 路野和蜀赤土跑得飞快。 等到了无人处二人才站定。 蜀赤土先冲着路野躬身。 “恭喜四师兄,重新归位。” 路野回礼。 “五师弟,你也不差,彼此彼此,同喜同喜!” 二人说笑一通后,又畅想一下今晚顾长情要受的折磨,纷纷表示同情,可惜爱莫能助,更不可能以身代之。 这便是欲当大师兄,必钻老妖婆被窝,真当这大师兄是这么好当的? “顾长情,顾长情,”路野喃喃,“希望真如你名字一般,能支撑的长一点,再长一点。” 蜀赤土笑道。 “前面有三个高个子顶着,便是天塌下来也砸不到我们身上。” “对了,师兄,听说你最近有意钻研符道,若制出符来,师弟一定照顾你买卖。” 路野奇道。 “咦,蜀师弟,之前门派中不是禁止弟子私下交易吗?” 蜀赤土摇头笑道。 “师兄你一直专心修炼,外面的事还真是漠不关心啊。” “那是老黄历了,如今坊市一开,各家商号甚至咱们七门派都下场开起了店铺。” “像我知道,那问心楼便在坊市中开了家分号。” “之前咱们从问心楼用道功兑换丹药符箓等修仙必备物品,那是没地方买,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如今坊市就离着不远,谁还能拴着我们腿不让我们去买?” “比如金刚符,问心楼里用道功兑换不划算,我完全可以去坊市里别家买去啊,白的灵石谁不喜欢?” “你不知道,”蜀赤土看看左右无人,神神秘秘对路野道,“这些日子门派里问心楼里人都少了。” “大家都去坊市里淘东西。” “这事情谁也拦不住的。” 路野疑惑一指天上,说道。 “那这不是挖那两位和四位长老的根脚吗?” “他们能忍?” 蜀赤土一拍巴掌。 “不能忍又怎么办?” “七家商量好的一起开坊市,一同瓜分黑窟秘境里的宝物,开了坊市,这情况便各家都有,防不住的。” “商铺开在坊市中,客户就不仅是咱们玄墨门弟子,包括其他六家弟子,甚至是外面的商队。” “算起来他们现在顶多少赚,绝对不亏。” “将来秘境中的宝物倒腾出来,只要安全落地,不更赚得盆满钵满吗?” 路野默默点头。 坊市中商铺多了,互相竞争,常用的那些符箓丹药灵米灵泉法器材料等等都会回到正常的价格。 对他们这些外门弟子是好事,免得被门派剥削, 玄墨门不急,除了问心楼客户群体变多变广,薄利多销外,那些长老们的功法你想学必须得道功,躲也躲不过。 因此对两位门主,四位长老利益并未有多大影响,甚至随着坊市开张时间拉长,他们也都能得利。 “路师兄,”蜀赤土热情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便去坊市中转转?” 路野一想自己灵识昨日受损,今日也不适合修行,当下便应了。 二人立刻施展遁光下了山,直奔坊市。 片刻后。 坊市的轮廓便出现在眼前。 入眼便是一道环状的矮墙,矮墙后面却是大片的建筑,有楼台亭阁,飞檐翘角等,高出矮墙不少。 然而在这片建筑后面,猛然便有高耸城墙拔地而起,将这些建筑群落又通通拦在了墙外。 路野猛一看还以为回到了凡间。 这坊市的规模充其量算个小镇,但是建得似个堡垒似的。 盖因为古代繁华商贸大城,因为城中地方憋屈狭小,多半会在城墙外直接建下各处商号民宅,日子久了,城池像是被这些建筑围在里面一般。 每次战乱一起,倒霉的便先是城外这一波人。 路野随着流寇军攻了不少城池,如东塞府便是这个样子,并不陌生。 他在地上看得不甚爽快,干脆一拍葫芦,一团黑烟喷出托着他飞到天上几丈高便停下,这里已经足够一窥坊市全貌。 只见这坊市也不知是哪个天才规划的,还真就像凡间的小城一样。 整个坊市如后世拼盘一样,均等分为七块,围拱在一起勉强组成个圆形。 外围是公众区域,各家外来商号都在那里开店营业。 内环却立着高墙,看着不像坊市,倒像是当初去了省城,里面各家豪门修得高墙大院,几乎便是一座座小堡垒。 因为七大派便在那高墙后面,依着自己区域,各自建墙将自己所占区域整体护了起来。 也就是七大门派互相以高墙将地盘隔开。 路野能看到墙上偶尔有法术光芒反射,应该是在上面也设了法阵。 七家便像七块锐利三角一起插向中心,在最内核接壤的地方却是建了一高塔,那便是坊市的最高点。 所以这坊市整体布局便是七家门派在核心内环守着,防着外来的商户们。 而七家门派互相建了高墙,各自提防。 玄墨门,万骨林和阴魂派东三家毕竟是刚讲和,提防一点也正常。 可那所谓的西四门号称一向共进退,可那高墙还是各修各的,看来这所谓同盟怕也是有些水分。 简单来说,这坊市本来就不大,还分了内外城,偏偏内城又分了七小城,每家门派都被左右另外两家门派夹着。 路野都能想到里面各家地盘是如何紧凑狭小。 其中城外面积远远大于内城,看来这坊市繁荣,主要靠外来的商户了。 怪不得上次劫修拦路,能把七家掌门都惹出来。 路野从空中落下,笑问。 “蜀师弟,你是不是来了多次了?” “那其他门派地盘可否去过?” “是不是淘换了不少好东西?” 蜀赤土立刻摆手道。 “师兄说笑了,我什么身家,敢来这里大肆消费?” “你晓得,我是鼠妖,天生便爱热闹,娘胎里带来的毛病,改不了。” “我又习的是妖法,门中也无个指点的人,因此素来喜动到处跑。” “最近门派中有在坊市巡逻的任务,只要我能接的便接下了,所以我倒是熟悉道路,能做个向导。” “也就是去各家商号逛逛过过眼瘾罢了。” 第201章 正联号 二人说笑便走向坊市。 走近了路野看到,坊市外围丈许高的矮墙上设着大门和侧门,其中侧门像獠牙一样突出。 二人便从挂着玄墨门牌匾的大门进入。 蜀赤土解释七家将坊市划片,谁占着内城区域就要相应将外城的那些外来商户管理起来。 此处便是玄墨门的地盘,一应巡逻护卫也都是玄墨门负责。 这矮墙外围却有一层泡沫似的光罩,二人进入微微一闪光便再没什么反应。 “师兄,”蜀赤土指着如倒碗一般将整个坊市罩着的法罩道,“这防护法阵是七家共出的灵石建起来的。” 他又一指最核心那高塔道。 “那里便是法阵核心控制处,每一日便有一家长老来轮值坐镇,守着控制法盘,同时镇压坊市。” 怎么如今正联号却开在了这魔门的坊市中。 准确说,是正联号背后两家大派古剑庄和白鹤门。 他记得上次清山对付梅盗,死在他手里的带头大哥便交代,在梅盗组织里,大部分人都怀疑出灵石让他们截断商路的便是正联号。 路野瞥了一眼,看到坊市侧门外面正有人排队准备进入。 “正联号?” “那不是那两家金丹正派,古剑庄和白鹤门麾下的商号吗?” 他刚来转悠的时候,客人和商铺比现在还少呢,如今日日有增加,过个一年半载,或许就火起来了。 蜀赤土笑着解释,如今坊市刚开张,前些日子还出了劫修拦道那档子事情,人少店少是正常的。 “临时令牌不能过夜,其他倒和我们也没什么不同。” 怪不得将侧门设的凸出在外,也是为了安全,一旦遇乱法阵升起,便可将侧门隔绝在法阵外面。 “师兄,你看那里……”蜀赤土特意一指占地最广的一家商铺,上面赫然挂着一个牌匾,大书正联两个大字。 他心道若是有七家中有一家反水,这法阵便形同虚设了。 路野稍微回想,吃惊说道。 “蜀师弟,我怎么看着本门的买卖并不如何红火啊。” 正联下面有个小小的飞鹤图案。 “咱们有门派令牌,因此进出畅通无阻,里面的商户也是如此,若是外人进出需得先到侧门处登记缴纳灵石领取临时令牌。” 路野注意街上客流稀少,便是两边商铺也偶尔有未开张的,生意只能说是冷冷清清。 不止玄墨门,其余几家也是一样。 “只是出入一次就需5个灵晶。” 他低头沉声问道。 蜀赤土领着路野进入外城。 蜀赤土一脸唏嘘道。 “大师兄,有什么奇怪的?” “不过都是买卖罢了。” “人家可以来我们地盘做买卖,我们魔门的商号也可以去正派的坊市开商铺。” “互通有无嘛,不寒碜,赚灵石嘛,要赚一起赚。” “这种情况在中洲这边很普遍的,不稀罕。” 他悄悄给路野解释,说他当年在皇宫藏经阁中看过一篇游记,是一修士游历大陆后写的。 那修士有一观点,颇为新颖,或许有失偏颇,不过有时候想想还是有点道理的。 什么是名门正派? 那便是拳头够大够硬,有元婴金丹的高手坐镇。 能占据天下最好灵脉地方,灵气充足,习的是直指长生的道法,可以挑选最优一批仙苗。 不用像玄墨门吃相这么难看,有足够时间培养一代代弟子。 这才叫名门正派。 而黑窟山七魔门这种门派。 拳头不算太硬,只有筑基修士撑场子。 抢不了灵气充沛好的山头,只能选名门正派看不上的边边角角,觅一灵气还算可以的山头。 灵气不足,自然便急功近利,修那进阶神速隐患颇多甚至违背常人道德情理的邪功或魔道法门,对弟子剥削压榨,好供养门派核心门人保证传承不断。 甚至如墨如烟这样,连培养弟子都省了,直接去抓一批仙苗强迫入门,种下生死符,连传功长老都是抓来的,逼着服下阴火蛊。 准确说,黑窟山七魔门叫不入流的旁门左道,毕竟他们中可没有能活千载的长生元婴真人。 真正的魔门大派,气象未必比名门正派差了,也是占据天地福地,灵气充足,修的是直指长生的魔道功法。 也如名门正派一般,一个门派下面控制几个凡俗大国,收集资源,供养全宗修士。 只是行事赤裸裸,表面功夫装得差点。 那修士甚至记载,几千年前有一魔门大宗掌控一国之后,资源充足,又各种机缘巧合得了正道法门,后来逐渐洗白成为名门正派的。 也有那名门正派因为各种原因衰落,丢了祖地,被赶到穷乡僻壤,最后也弃了祖上传承,习那邪功,沦落为魔门的。 所谓正魔,不过是修仙者为求长生的手段。 实力足,灵气足,有长生功法,懂粉饰宣传,门中表面一团和气,便是正派。 实力足,灵气足,有长生功法,懒得粉饰或宣传不到位,门中弟子竞争赤裸裸,便是魔门。 实力不行,灵气不足,也无长生功法,是正是魔不过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的一种说辞,其实在正魔大派看来通通都是旁门左道。 若按照这修士观点来看,巴国什么正派古剑庄和白鹤门,包括黑窟山七魔门,统统都没有小长生境元婴修士坐镇,全是旁门左道。 既然都是旁门左道,互相交流做买卖本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便是真正的名门大派和魔宗私下里做买卖的也不是没有。 既然州官做的,百姓为何做不得? 路野笑道。 “蜀师弟,你看的写了这杂书的人观点倒是颇为新颖,虽然有些偏激,不过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 “若是我二弟在,必定会说上一句,这事儿他懂。” “大寇和官府都是握刀把子的,不就是谁坐了龙椅谁就取得了大义名分,反正都是靠着刀子生活的。” “那官府便好比正派,面子上许多事情还得遮掩,既要收割还得维持秩序,魔门便好比大寇,行事赤裸没那么多头,有些粗陋秩序,惹急了便习惯性动刀。” “看来修仙界和凡俗中许多事情道理,还是相通的。” 蜀赤土点头道。 “本来便是如此。” 二人说说笑笑,走到那正联号门前,不过二人谨慎都没有进入,只是驻足观望。 但见那商号里面,也有些其他黑窟山魔门弟子在里面正在挑选,若遇上心仪的商品了,便开始问价,还算热闹。 路野看了一会才拉了蜀赤土离开,心里盘算,等将来人多了进出店铺人杂了,也可以来这家看看。 黑窟山七家都是筑基门派,相应的二阶资源都不会对弟子们开放,都被筑基级高手垄断。 而王虎和张存义身上被种的升天符起码是二阶符箓技艺。 路野这些日子琢磨,若想解除掉两位义弟身上下的符,起码得掌握二阶符箓技能,从那里购买相应的符箓真解便是个麻烦。 而正联号背靠金丹大派,二阶资源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不可以交易的对象,或许在这里便能找到二阶符箓传承,哪怕是残缺的都比一点没有强。 二人继续向前,看到沿街还有散修摆摊,卖些符箓丹药和法器之类。 蜀赤土解释道,坊市中除了允许坐户经营,也不限制行商经营,只是统统得交税。 因此有那大胆的外来修士甚至是有一技之长的七魔门弟子便出来当街摆摊。 除了这些行商,两侧正经店铺外,路野还发现有那不正经的店铺。 其中有饭馆酒楼也就算了,毕竟修仙者也是人,喜欢口腹之欲的不少。 不过还有一座挂着春风楼的牌匾,上面二楼还有许多穿着清凉坤修倚着栏杆乱抛媚眼是怎么回事? 里面传来悠扬丝竹声音,七派弟子们进进出出,要说人流量和热闹程度,这春风阁当属于坊市中 路野看向蜀赤土,满脸疑惑道。 “师弟,若是师兄没看错,这好像是青楼?” “坊市中怎么会有这般存在?而且买卖看着不错。” 蜀赤土一脸羡慕道。 “师兄你没看错,这便是青楼,食色性也,买卖当然好了。” “四师兄你别小看此处,人家这买卖做的了不起,不用进货囤货更不怕劫修拦道,流水足,给宗门上交的灵石多,哪家掌门看了不喜欢啊?” “便是弟子们也终于有了个放松去处,毕竟咱们魔门中找道侣太难了,一不留神找的便不是道侣是杀神。” “跑到这里来,费少许,便得灵肉放松,还能领悟合欢大道,又不用担心被人暗算,多划算?” “咱们在宗门一月只能得一块灵石补助,算上日常任务,加起来也不过是两三块灵石,人家这里顶级的坤修一晚便是这个数字。” 路野听了立刻觉得牙酸了。 好气人啊,感情我们辛辛苦苦忙活整日里宗门任务居然不如出来卖得赚得多? 蜀赤土在一旁也红着眼睛道。 “师兄,便是这些坤修你也休要看不起,人家赚得多,修行资源便多的,单论修为,未必差了。” “吃上几十年青春饭,攒够灵石,也未必耽误修行,就说这春风阁的老板荷仙子,据说也是当年的红牌出身,此中翘楚,中状元。” “如今也是练气圆满修士呢。” 蜀赤土边说边摇晃脑袋。 “唉,这春风阁还招收男修士,可惜他们居然歧视鼠妖!” “那荷仙子长得那么貌美,可嘴也忒毒了,居然说我尺寸不够……真是气人。” 第202章 偶遇 路野用诡异眼神盯着他——五师弟你想灵石想疯了! 话说回来,若那春风阁真招了你那便是他们疯了。 荷仙子说你尺寸不够,倒也没错。 蜀赤土尴尬笑道解释。 “哈,师兄,我就是性格跳脱,什么也好奇插一脚。” “那日看着有招聘,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便跑去一试。” “我饱读诗书,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呢?” 路野心道你这可远不止好奇了,你是想插好多脚呢。 “五师弟,幸亏你没入选,你若被选了,若哪日遇到了师傅,你可后果不妙!” 蜀赤土打了个哆嗦,一拍脑袋。 “师兄幸亏伱提醒我……” 唯一值得称道的是店铺虽少,但是两列店铺中间空地却不小,将来若是战斗起来,能放下不少人。 修仙门派中,没有灵根的凡人便处在最底层,毫无前途可言。 路野看了下这些店铺,卖的都是些玄墨门鹰坠崖的特产,如还气草,鹰涎等,也有卖玄墨门种植的灵米,符箓,丹药,法器等等。 好家伙,这家伙昨日被掠上山,今日刚拜了师,怕是连鹰坠峰里山道都不熟悉呢,居然能无师自通找到这销魂窟来。 反正在两位门主和长老眼里面,内门弟子才算真正的核心,外门弟子只是被剥削的对象。 “路师兄,快看,二师兄!” 门口有一妖艳女子大步迎上,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明一只手就顺着那细腰摸了下去在那丰谀处一掐,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极为熟练,那冷冰冰的脸上也绽放灿烂笑容。 “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这里有几个杂役充当守卫,为首的却是许方正。 二人再向前去,走了百十米便到了外城尽头,内城墙外。 他突然抬手一指,瞬间转移了话题。 看来玄墨门确实起势太晚太急,没什么底蕴,为了可坊市凑齐店铺货架上的商品,能搜刮的都搜刮了。 再看刚才那熟悉的手法,浪荡的笑容,应该是一位老寻欢客了。 “快走快走,或许二师兄也知道了师傅的底细,想要失去清白前自己先放肆一把呢?” 路野还注意到每家店铺都是沿着高墙搭建的,而且两面和万骨林,阴魂派相邻的高墙上根本没有留有门洞。 这玄墨门所建内城面积要比外城相应区域小了不少,不过是两边各有十几间店铺,道路不过几十米。 墙上面也没有马道相连,完全和左右隔绝,所以这三角内城进出都必须走刚才许方正刚才把守的大门。 然后二人搂抱着便进了大厅,路野和蜀赤土在街对面都看呆了。 路野视线跟着一转,便看一身子笔直如剑,脸上冷冰冰的中年男子大步进入春风阁,正是刚上位的二师兄明。 路野点头,挥手赐给他一瓶补气血御阴寒的丸药。 “老爷……” 路野注意一起入城的还有其他六家魔门弟子,蜀赤土低声解释,如今七家同盟,各家弟子却是凭着腰牌可以自由进出其他家内城的,并不禁止也不收费。 说不准为了保持供货量,很快就会强逼外门弟子们选一修仙百艺辅修了。 可惜对方武道已经走到尽头,再往前几乎没路了,提升有限。 前些日子玄墨门果然将所有杂役分配到了各弟子门下,路野便将他收入门下。 甚至路野还看到有家店铺开着门,里面竖着一排棺材,有许多尸傀儡躺在里面,红着眼睛,额上贴着镇符。 “四师兄,这二师兄不愧是学剑的……太浪了。” 虽然许方正不能修仙,但是有这些丸药还是可以提高其实力,免受黑窟山阴寒灵气侵扰。 “看来以后还得远离春风阁!” 正是当年首批弟子中敢和问心楼闹着要涨价,结果被吴风一掌拍死的冤种,后来被炼了尸,日夜站在问心楼前当那沉默石狮子警醒进出弟子。 这要是哪日大战一长,相互火拼,路野是一点都不会意外的。 这店铺赫然卖的是尸傀儡,甚至众多棺材中间有一具尸傀儡看着特别眼熟。 他见了路野急忙跪下磕头。 说来也可怜,一个大宗师因为没有灵根在这里只能充当杂役,每月消耗其实还比不过那学会囤粮的毒蚕。 有些店铺关着门,显然还未开张,只是占下了地方。 其他六家魔门也是如此配置,互相提防着。 路野一拉他笑道。 没想到如今也被摆上货架了。 这些店铺中柜台后面的柜员也全是毫无修为的杂役。 许方正喜不胜收,再次跪地谢过,抬头时,路野和蜀赤土已经飘然进了城门。 蜀赤土倒吸一口冷气。 “师兄,”蜀赤土低声道,“我听说了,日后咱们日常任务中便包括来鉴定,售货,巡逻弹压不法。” 路野点头。 “看来以后咱们少不了往坊市里跑。” 蜀赤土道。 “师兄,走,我带你去其他门派的地方看看。” 这玄墨门坊市内城没什么好看的,不过一柱香时间便走了个往返,二人又出了小城门。 好在外城没有城墙相隔,各家店铺只是用街道隔开,互相行走自如,二人绕过几个街口先来到万骨林掌控区域。 万骨林家外环区域也是老样子,冷冷清清人流量稀少,甚至连春风阁那样的欢场也没有。 这或许和他们修行功法有关,他们家和路野修的白骨不净观有异曲同工之妙,女人再美也不过视为骷髅红粉。 凭着玄墨门弟子腰牌,二人顺利进入万骨林内城,看来起码在秘境开启前,七家同盟面子上功夫还是要做到的。 感觉便是之前玄墨门内城的复制版,布局什么都大致相同。 也是几十米长道两边各有十余间店铺,有小半店铺未开张,便是开张的店铺里面也稀稀拉拉没什么人,摆上台的货物也很少。 二人浏览一番,又绕出城门,再去西四家血影派,僵毒门,铁尸门,百畜门地盘上转一圈。 路野明显能感觉到西四家实力要强一截,别的不说,这四家内城里面被门派掌控的店铺都是开门营业的,里面货柜上东西也更全。 甚至连里面的伙计都是练气前期的外门弟子充当,明显人手要更充裕。 其中血影派特产是各种妖兽甚至是修士的灵血,僵毒门有各种毒物出售,铁尸门的炼尸明显更强更多,百畜门则有针对体修所用的壮大气血的各种丹药等等。 综合算起来,比在问心楼里用道功兑换划算多了。 路野看得眼缭乱,相中几件东西,决定先不着急摸摸行情互相比较下,日后再出手。 一路无话,路野和蜀赤土只转不买,很快便来到了七坊市最后一家阴魂派。 “师兄,进不进?”蜀赤土到了阴魂派坊市城门前腿肚子便有些打颤。 想必上想到了上次接路野发生的种种事情,路师兄和人家掌门爱女魂九有过冲突,虽然魂九很大方事后还给了赔偿,不过她那母亲掌门和几个哥哥对路野观感可不好。 路野转转眼珠,一想到上次填寒潭的经历,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去阴魂派内城中现身好。 本来他还根据阴魂老祖的记忆,想买一块雾沙晶给养气葫芦中那六个劫匪用呢,雾沙晶是一种特殊材料,热时为雾冷时便可凝为沙。 若加入在阴魂中,便能增强其威力,如那六个劫匪都是练气中期左右修为,本来不能凝成实体,有这材料相助,便可以在虚实之间转化,威力大增。 可惜雾沙晶本身也是珍贵稀罕物,玄墨门里几个长老所传功法都用不着这东西,因此问心楼中并没有。 这玩意黑窟山七门中只有阴魂派修炼六魂术用得上,算是冷门材料。 路野立刻转身道。 “师弟,咱们转差不多了,该回去修炼了。” 蜀赤土轻呼一口气。 “师兄英明,不瞒师兄,这坊市开张了我哪家都去过,唯独不敢来阴魂派的地盘。” 二人便转身往外走去。 阴魂派内城虽然去不了,看外面坊市也很繁华,两边店铺几乎都开张了,论人流量甚至不次于东四家的繁华。 路过两边商铺,路野随意往里面看。 咦…… 他却看到一家商铺柜台后面,如百宝柜一样列着各式材料,其中一小柜外面却写着雾沙晶三字。 他抬头看了下,这商铺牌匾上写着九洪坊。 想到这里不属于阴魂派内城,估计是黑窟山外面来的商家设的店铺,去里面消费却是没什么问题。 他当即一拍蜀赤土肩膀。 “走,蜀师弟,和为兄买一样东西。” 二人转进了店铺中,柜台后面一笑面掌柜立刻迎了上来。 “两位,有什么要看的?” “本店新开张,东西实惠,一定给二位报一个实诚价!” 路野听到实诚二字便心生警惕。 这掌柜怕是想要骗某家灵石! 想到这里,他东拉西扯,看了一圈东西,等磨得那掌柜没什么耐心了,才突然一指后面百宝柜道。 “掌柜,麻烦你取一块雾沙晶我看看。” 那掌柜从进店时热情相迎到现在已经变得口干舌燥,出于职业道德挤出笑容从上面取了一块雾沙晶下来。 心里痛骂,又来一对光看不买的,还是玄墨门的小贼! 路野接过手里,这是一巴掌大小的水晶,里面封着一丛黄色浓雾不停翻滚,雾气底部有几粒凝结的沙晶,闪闪发光。 没错,正是雾沙晶! 而且品质相当不错,路野心中满意。 掌柜在一边有气无力介绍。 “客观,您可看好了,这是一块一阶上品的雾沙晶!” “便是在阴魂派中也算好物,需要三十块灵石!” 路野心中其实早已满意,听了掌柜的报价嘴上却开始挑毛病。 “多少?三十块灵石?” “哎呀,掌柜,你看你这块沙晶,品相不怎么好啊!” “这晶中封的雾沙色泽不正,雾气不浓,沙晶粒也太小。” “三十块也太贵了吧?” “蜀师弟,你说多少合适?”路野转头问蜀赤土,心想这师弟若是能拦腰一砍便是完美。 蜀赤土犹豫半天,伸出三个指头。 “三块晶石?” 噗! 那掌柜气得咳嗽连连,好家伙我要三十块灵石你给我砍到三块灵石? 路野也惊讶看向蜀赤土,他只想着拦腰砍,再等对方慢慢还价。 好家伙,蜀师弟长得低砍得也低,一刀差点就砍在脚板上。 蜀赤土看着路野的眼神,以为是在鼓励,他撇撇嘴道。 “掌柜的,那春风楼里的头牌一夜过夜资也不过如此。” “这雾沙晶再好,能有人家美人滋味好?” “三块灵石差不多了……” 掌柜手哆嗦伸向外面,眼看一个滚字要骂出口。 路野急忙按下他手掌,笑道。 “掌柜莫急,你说多少合适?” “我这师弟眼皮子浅了些,你莫和他计较。” 掌柜的胡须颤颤,最后咬牙道。 “便依他所言,给你少三块灵石,足够你们去春风楼一夜春风了!” “再让不可能了!” 路野笑道。 “好,那就……” “且慢!” 外面传来一句脆脆女声,路野急忙扭头,便看着一行人走了进来。 当先一人穿着一身白袍,明眸善睐,皮肤似白瓷似一娇小姐,肩上披着灵狐皮草,满身珠翠装扮,富贵逼人。 一双美眸正喜盈盈盯着路野,红唇微翘,显得心情美好。 她身后是一器宇轩昂,唇红齿白的青年公子模样,步履从容,不过见了路野脸立刻黑了下来。 二人身后面跟着几个伴当。 蜀赤土吓得一哆嗦急忙躲在路野身后。 真是冤家路窄,居然是魂九和魂八! 路野心里叫苦,怎么在这里碰到了这二位。 魂九倒是不怕,可她那哥哥魂八却不是好说话的。 魂八当日将他下了寒潭,差点弄没了性命,这小子便是个笑面虎。 魂九小富婆给了他不少东西,不过动机存疑,他更不想招惹。 偏偏不能装做不认识。 路野勉强笑着拱手,心中喊声晦气。 “见过八公子,九小姐,真是有缘啊。” 魂八哼一声勉强点头就算回礼,魂九娇笑一声道。 “路师兄,果然有缘,你怎么就跑到我的商铺中来采买东西了?” “小妹一定给路兄一个实惠价。” “只是有一点我需要问明白,你们刚才讨价还价我也听着了。” “只是这和春风楼有什么关系?”她一双美眸狐疑飘过路野,蜀赤土二人,又转回到路野身上,声音转冷。 “莫非路兄从我这店铺中占了便宜,却要送到春风楼那销魂窟里去吗?” 魂八进来之后本来臭着脸,此刻突然感兴趣一下探出头来,用审视目光打量路野,眼里却是幸灾乐祸。 第203章 折价 路野心中喊一声糟糕。 这魂九不按套路出牌啊,你开店铺不应该开到内城去吗?哪有跑到外城开店的道理? 等等,九洪坊前两个字倒过来谐音可不就是魂九吗? 面对魂九质问,他本想马上否定以示清白,转念一想。 咦…… 我若承认了,这魂九若有什么不该有的念想,不正好了断吗? 他刚要开口承认,蜀赤土那边已经急着争辩。 “九小姐,您误会了。” “那是我打一比方,我和师兄却是从来没去过的……” 魂八咳嗽一声,没听到他想要的内容,皱眉问道。 魂九瞥了一眼魂八,轻轻唤一声八哥,魂八才不甘心收了气势。 “八哥,我倒想问问你,荷仙子是哪位?” 蜀赤土觉得无形威势如泰山压顶一般罩在他头上,双腿哆嗦恨不得钻地逃跑。 她欢快脚步走出店铺,魂八忙不迭得跟了上去。 蜀赤土抹了一把头上汗水。 “哼,”魂九轻哼一声,“八哥,看来你才是春风楼的熟客啊。” “当真?” 魂八语塞——呃,这个,熟人,熟人。 “路师兄既然不愿意占我店铺便宜,也好。” 哪知魂九噘嘴眼睛一转。 “那我便把雾沙晶送给路兄,这便可以了吧?” 心中却决定,以后这九洪坊是不能再来了,这九小姐更是能不见便不见。 “这晶石我还是出二十七块灵石买了吧。” “伱上次不是相中一镯子吗?八哥带你买去!” “反正又不亏钱,”魂九笑着将那雾沙晶放在路野手中,“这店铺是我私房钱开的,我还不能做主吗?” 掌柜唯唯诺诺低头说是,心里想若是这样,这店铺便成了保本店了,什么盈利赚灵石怕是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那么心痛样子让了三块灵石,本以为砍下不少,没想到还赚这么多。 路野急匆匆说声告辞,和蜀赤土一起离开了。 “唉,妹子,妹子,有话好商量……” 魂八气得心中痛骂九妹怕是中了迷魂咒。 魂九这才转怒为喜。 路野接过烫手的雾沙晶,违心道。 路野和蜀赤土慌不择路拐过几个街角,再也看不到九洪坊,二人才长出了一口气。 魂八和掌柜大吃一惊——什么? 路野也大吃一惊——妈的,奸商,砍少了! 他咬牙道。 而天大的人情,不知道要不要以身偿还? 人情什么的最贵了,还不起,不好还啊。 “妹子,”魂八转转眼珠,笑道,“你也太实诚了。” 路野更尴尬了,他有心再拒绝,却看魂九双眼中似有水雾弥漫,只能说声恭敬不如从命,接下了雾沙晶。 另一边。 “我回去告诉阿母去,罚你去填寒潭去……” 他要真按十五块灵石买了这雾沙晶,便又欠一个人情,而且这九小姐手太大,让以后都照着这价格去卖,这便是天大的人情。 “以后路师兄来,你便照着今日优惠价格卖东西就是了。” “不了,九小姐,便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你待我去找荷仙子打探一番,那矮子是鼠妖化形,身材异于常人非常显眼,荷仙子一定记得这二人。” 她大小姐脾气上来,对着掌柜一指路野道。 魂九似笑非笑看着亲哥,道。 他甚至不自觉得释放了练气后期威压,笼在路野和蜀赤土二人身上。 “当真,绝对真!” “哈,既然这样,我就没甚疑问了,”魂九脸上恢复欢快笑容,大步走上前对那掌柜道,“这块晶石,便做价十五块灵石卖与路师兄吧。” 唉,这姑娘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了,旁边还跟着你那要命的八哥呢,路野怎么敢接受呢。 “我看那矮子说春风楼那么顺口,必定是常客。” “师兄,看来以后咱们还是少去阴魂派的地盘吧,总感觉再去几次就要被抓去填寒潭。” 路野点头,可惜了那最低价的优惠,这么好的羊毛却不能薅,真是心痛。 二人抬头,却发现他们无意中又跑到了春风楼街前,楼上栏杆处有几个坤修看到二人,痴痴笑着。 有那豪放只穿了肚兜的妖娆坤修,拿着烟杆,深深一吸,红唇先后轻吐喷出两股烟来,便在空中化作两个妖精贴身肉搏,赤裸打架。 待那两个烟雾妖精身体有些模糊时,她便又一口烟喷上去为它们补充烟雾,凝实身形。 直把楼下路野和蜀赤土看得面红耳赤,鼻息粗重。 那坤修看二人不为所动,轻轻娇笑一声,却是又喷了一口烟在空中,这下,两个妖精打架中便加入一人,好生一场浪战。 噗。 蜀赤土直接喷鼻血了。 路野还好点,毕竟他饱受前世洗礼,也和潘芙蓉圆过房,不过此时也是饱受考验大开眼界,急忙转头。 果然修仙才是生产力,玩儿得太哨,小小一个迷烟术能玩出这诸般样。 看到楼下蜀赤土喷鼻血的样子,那坤修咯咯娇笑一声,便拿过烟杆,红唇一吹,将三个妖精吹成了漫天烟雾。 她用勾魂夺魄电眼看着二人,伸出柔若无骨纤长手指轻轻抚摸烟杆。 “两位,别傻站着啊,过来和奴家坐而论道……” 那声音随着烟雾味道隔着街飘了过来,烟雾味道中却是香腻中带一丝沉甜味道,并不呛鼻。 路野和蜀赤土哪敢接话,落荒而逃。 蜀赤土手忙脚乱擦鼻血强笑道解释。 这坤修好生厉害,一手迷烟术使得如此犀利,真不知道若和她贴身近战,对方还有什么厉害杀招。 路野拍拍储物袋,打趣蜀赤土道。 “蜀师弟,今日若不是你领着师兄逛坊市,我还不一定能获赠雾沙晶哩!” “这里有三块灵石,足够你去和刚才持烟杆的坤修大战一场了……” 蜀赤土急忙摆手。 “师兄你莫要说笑,能过过眼瘾便够了,大道艰难,我还没到到灰心丧气,忘情声色的地步。。” “再说了,九小姐送你雾沙晶那是看你的面子,和我可没有关系。” “这灵石我不能要。” “今日坊市逛够了,咱们还是快回去修炼吧。” 二人嘴上说笑,脚步匆匆,眼看便要离开春风楼这片区域,却冷不防就见明一身脂粉味从里面出来。 他手还放在一妖娆女修的腰上摸索,二人依依惜别模样。 待告辞了那女修,二师兄再转身,一张春风得意的脸便又变成了冷峻的模样。 他刚准备昂首走路,便看到了恰好路过门口的路野和蜀赤土二人。 三人六目相视,气氛沉默。 “四师弟,五师弟……”明终于绷不住脸上冰冷表情,主动打招呼,“你们别误会,师兄什么都没做,只是过来喝酒论道的。” “师兄和那位坤修关系冰清玉洁,日月可鉴!” “二师兄……”路野嘴角抽搐,指指对方脸颊,“你脸颊上胭脂唇印还未擦干呢……” 明哈哈怪笑两声。 “咦,这是什么时候蹭上的?” 路野继续道。 “二师兄,额头上还有……” 明终于笑不出来,说一声告辞边擦脸上胭脂唇印边落荒而逃,脚步趔趄。 蜀赤土羡慕道。 “路师兄,二师兄他和那位坤修论道,到底消耗了多少法力,走得如此不稳当。” 前方明脚下踩空,差点摔倒。 路野看着这位二师兄踉跄而去,笑道。 “蜀师弟,你现在后悔,想进去坐而论道一番,体验一把还来得及。” 蜀赤土急忙摆手。 “师兄,快算了吧,我这么小小一只,可禁不起折腾,咱们快走吧。” 二人一路驾着遁光回到了鹰坠峰,才各自分别。 路野回到洞府中,收摄心神,白天种种事情已经忘在脑后。 这才那出一阶符箓真解开始细细翻看,时不时便伸手在空中勾勒,法力涌动,留下道道青光。 如此,几天时间便过去了。 中间腰牌响过召集众弟子,果然如他所料,墨如烟发话,让所有内外门弟子必须辅修一门修仙百艺。 问心楼中定下了宗门任务,每人依着自己所选修仙百艺,要每年供给门派一定数量符箓,丹药,灵米等等。 门派给出的福利便是一阶功法免费,所有定量供应的修炼原材料免费。 如一人选了制符,便会每月供应一定数量符纸,符液等,一人选了灵植,便分给你一块灵地,若一人选了炼丹,便也要相应材料供应。 若有人手艺高超,除了供应宗门以外还有剩余便可对外自卖。 要是手艺不行,辛苦一年完不成任务怕是还得倒赔门派道功,毕竟,定量供应原材料虽然不要钱,可完不成任务扣起道功来也相当狠。 其中外门弟子需上缴数额几乎是内门弟子两倍,果然又成为被剥削的主力对象。 路野便选了制符一项,问心楼甚至给他退了之前购买制符真解的五十块灵石。 王虎选了养蛊一项希望能驯服毒蛊,张存义考虑自己缺乏近战手段,选了炼尸傀儡术。 蜀赤土再三斟酌,他选择了阵法一途。 几天时间,路野也终于恢复了灵识,不再头痛欲裂。 这一日,他打坐过后,状态良好,神清气足,便要准备开始制符。 他选择的绘制对象却是一阶下品火球符,一个威力不大却颇为实用的符箓,正适合拿来练手。 他案前桌几上已经依次摆好了符笔,符纸,另外还有木盒打开,里面却是有一排水晶瓶子依次打开。 里面却装满了红色液体,充满法力气息,正是绘制符箓时所需火属性灵液。 路野凝神用符笔往一水晶瓶子一沾,那火灵液便被尽数倒吸而上,一根符笔,笔管连同笔锋都被染成了火红色,灵液却是都转移到了符笔中。 他面前是一张展开的用黑窟山妖兽皮毛做成的符纸,正适合承载一阶下品符箓的灵力。 路野早已在脑海中模拟过无数遍绘制手法,当下不再犹豫,一笔落下。 有徐光和寒湘子的记忆打底,有变异灵识控制,体内法力如河流涓涓而出,尽数输入符笔中,催动其中灵液落下。 笔锋落在符纸上,龙飞凤舞,勾勒出符文图案,一笔挥下,起起伏伏,笔锋顿挫停转,流畅无比,而符笔中的火灵液也倾泄而下,都落在了符纸上面。 路野手眼心三合一,手中笔动,灵识充斥双眼,法力随着笔锋转动时大时小,控制笔中灵液涌出落在符纸上。 随着路野最后藏锋收笔,末尾一画却是起始一笔连接在一起。 整张符纸上红光一闪,所有火灵液便依着符文图案闪闪发光,然后才慢慢沉淀下去。 路野放下符笔,小心拿起来一看,却见所有灵液均匀密布,上面灵力畅通并无阻碍地方。 “哈哈!”他笑一声,这火球符却是制成了,而且,按照一阶下品符箓标准来看,几乎无瑕疵! 一般制符,普通修士总得失败许多次才能成功,要不是法力运转催动出了问题,要不是落笔出了问题,要不就是符箓绘制图案出问题。 小小一张符箓,便是出点瑕疵威力效果便大不相同,若是出了漏洞一张符箓就彻底废了。 而路野能一次成功,一是靠着寒湘子记忆打底,虽然这位金丹大修并不专长于符术,只是正常涉猎。 但是那份见识终究是远超过路野视界。 另外则依靠他那变异灵识拥有远超练气初期修士的控制力,平稳精确调动法力,才能达到这样效果。 这一日路野便一直埋头制符,直到晚上才将从问心楼中领到的材料全部用光。 而那却是一个月的供应量。 此刻案几上摆放整齐着一摞绘好的火球符,另外案几下散着许多乌漆嘛黑的符纸。 那符纸上有火焰烧焦的痕迹,却是废符。 “六成概率,我大概是个天才!”路野清点了一下绘制成功的符箓,便赞了自己一声。 据一阶符箓真解上记载。 练气修士初学符箓绘制者,制符中十张中成一张,便可称得上入门。 过半年,手法熟练,十中可成二,便是熟练手。 过一年,手眼心三合一,灵识法力与笔锋控制力相匹配,十中可成三,便是老手。 第204章 制符 再过几年,绘制灵符有自己节奏和感悟,有那一点灵性,十中成四,便略有盈利了,虽不能大富大贵,也能小赚。 若能十中之五,便能活得滋润,积攒灵石供给修炼了。 而路野初上手便有十中之六的成功率,意味着他若无心继续修炼,就凭目前这手艺都足够成为门派的香馍馍。 当然,他估计日后随着自己使用灵精补损法修炼,灵识降下去,这成功率若能靠着日日熟练维持住这水平便算不错了。 这便是灵识强大堪比筑基初阶的最大好处,灵识越强大,控制法力越精细如意,越少出现错误。 然而为了冲击练气三层,他灵识注定是要狂降的,他根本没奢望能继续提高制符效率。 路野服用丹药,调息良久,将案几前所有制好符箓收入储物袋中。 然后一拍葫芦,那劫修六人阴魂便飞了出来,在洞府中盘旋,他们都种了阴魂种,一个个都温驯无比。 路野再取出雾沙晶,用力一捏,立刻水晶破裂,里面那一丛黄色雾沙便飞了出来,在法力操控下,如一缩小无数倍的黄沙龙卷在洞府中盘转。 仔细看,这黄沙龙卷中有无数璀璨微小晶粒,熠熠发光。 可他全部忍受下来,而那黄沙龙卷中吸收了那么多阴魂碎片之后,也从原来浓黄色变成了黄中带黑颜色。 养气葫芦中浓浓黑烟裹着其余阴魂便飞了出来,然后便被他操控投入眼前黄沙龙卷风中。 今日路野便要趁机将六魂重新祭炼一番,融入雾沙晶,让他们此后可柔可刚,可化为虚影可凝为实体。 只是过了片刻。 “去!” 路野再喝一字,用手一指。 “散!” 哗啦啦。 养气葫芦之前收集的百十阴魂,便只剩下葫芦内的练气后期那魂将和女劫修精魂,以及在洞府上盘旋的六劫修阴魂。 他一掐法诀。 这些阴魂一进入那黄沙中便发出阵阵惨叫,却是被那些微小雾沙晶击打在身躯上,怦然破碎。 “凝!” 随着一道道阴魂被击碎,路野脸色也苍白起来,这些阴魂被他控制,被击碎的过程便好似他被人攻击一般,灵识颤动,法力冲撞,颇不好受。 那正在旋转的黄沙龙卷一滞,便定在了空中,诸多雾沙晶却是和里面的阴魂碎片重新组合在一起,不分你我,从而被路野控制。 如此,原来的百十阴魂虽然破灭,却养出一团阴魂雾沙来,已经改变了两者性质。 一个个阴魂暴开,便彻底湮灭,抹去。 这一步是要将雾沙晶和阴魂合二为一,不分你我,好在雾沙晶这种材料天生便可和魂气融合,并不需要辅以丹火地火等各种异火锻炼手段。 其余阴魂尽数被路野填到那黄沙龙卷中。 路野却毫不心疼,只是不停催动法力,将浓浓黑烟灌入那黄沙龙卷中。 已经变成黑黄色的雾沙龙卷风便陡然砰一声散开,冲向悬在洞府上空的六大劫修阴魂。 路野再喊一字,又一口精血喷了上去。 那六魂被那黑黄龙卷一裹,纷纷发出咆哮声,就在路野头顶上,一道黑色漩涡在不停旋转。 六个阴魂在里面起起伏伏,不停发出怒吼,本来是虚无雾状的身上多了许多黄色沙晶,给人一种沉甸甸坚实感觉。 路野睁眼仔细查看,待发现六个阴魂通体已经被雾沙浸染,这才念出一个收字。 刷! 那团阴魂雾沙便过着六个阴魂重新投入到葫芦中去。 葫芦在路野眼皮下跳动几下,才恢复平静。 路野不敢怠慢,又几口精血喷在葫芦身上,将其抱入怀中,催动法力助葫芦重新蕴养新凝成的那团阴魂雾沙。 一夜无话。 路野不停嗑药,法力源源不断供入那葫芦中,细水长流。 终于等到次日天光再亮时。 他停止了祭炼,心中一动。 砰! 那养气葫芦中冲出一团焦黄色烟雾来,如沙龙一般绕着他旋转,先凝结成一套贴身铠甲。 路野用手扣上去,铿锵作响。 又凝出一根长枪来,随手一捅,便在洞穴坚硬地板上扎出一小孔,不输于凡间所用的神兵利器。 随着路野心意再一动,铠甲长枪均消失,却是变成一焦黄大手从地上将他托起。 “变!” 路野再喝一声。 最后却化作一莲台飞在空中,下面有六阴魂跪地双手撑着那莲台,周围一片黄烟凌空离地。 “收!” 转眼间弥漫充斥整个洞府的黄烟又重新扎入葫芦中。 他满意点头,祭炼一晚上,终于将一块雾沙晶中的雾沙全部融入到阴魂黑烟中。 六劫修阴魂修为本来只能做虚体状,如今却靠着雾沙支持,可凝为实体,在虚实之间随意转化。 所以刚才身上那铠甲,长枪都真的是实体,还可和普通法器相碰撞。 而且有那团吞噬了百十阴魂的雾沙烟团天天滋养,六劫阴魂日后也会逐渐吸收其中的阴魂碎片,不停壮大。 将来说不定也能强大到练气后期阶段。 至于那两练气后期的魂将和女劫修阴魂,虽然种下了魂种控制,不过自己只是练气二层,和他们实力相差太大。 若是用雾沙晶强化他们,谁知道会不会强大到能挣脱自己束缚呢? 六魂吞龙道,龙要时刻强大用种种手段压制那六魂,而非被六魂反克制。 所以谨慎些,便先将那二位收着吧。 可惜便是练气后期阴魂到底不如活的修士手段多,法术多,机变灵活,单对单怕是对付不了汤一阶那样的水货后期修士。 不过,等过几年若是自己一拍葫芦便跳出七八个后期阴魂来,一拥而上,怕是强如小欢喜也得跪下喊爸爸。 而且,六魂吞龙道真正强大之处便是可以六魂合一为战。 六魂合一,便可跨小境而战,如今自己还没修炼到那种程度,还得抓紧修炼。 路野畅想一番,哈哈一笑收了葫芦,倒头便睡。 这一觉一直到次日日上三竿他才又醒来。 接下来一月,路野便缩在洞府中不肯出去了,每日里白天苦修六魂吞龙道,以及从女劫修那里抢来的匿修术。 晚上便唤王虎和张存义一人过来,继续研究他们识海中升天符构造。 已经记了九个秘文,他也不急了,最差情况两个义弟升天符内环中秘文完全不同,也不过总共十八个罢了。 他每晚只记一文,顶多再过九天便摸清楚了。 所以晚上便是研究个把时辰,便放了义弟们回去。 只是可恨那王虎口无遮拦,说大哥你原来葫芦中放出那黑色绳索好看,捆在人身上颇有格调。 怎么如今换成黑黄色了,捆在人身上总不爽利,感觉自己成了被捆的螃蟹,好似就要下锅似的。 问他能不能把这黄不拉几的绳子再变回原样,气得路野因此又足足吊了他一晚上以示惩戒。 等晚上送走两位义弟。 他雷打不动继续催动祭炼葫芦,好让那六劫修阴魂尽快强大,它们越强大,终有一日便可对抗那厉害的练气期法器。 如此日子匆匆一月而过。 路野再也没召唤两位义弟来了,他从二人识海中总共又识得四个秘文,也就是二人识海中总共有十三秘文,其中有五个秘文是重合的。 为了谨慎,在记下所有秘符后还雷打不动又观察了二人识海几天,确定没有遗漏。 他便日日借着画符空隙时间,凌空勾勒升天符。 只是发现有一问题,外环符文还好说,内环立体堆砌符文却不是一阶符箓传承能解决的。 起码要用到二阶符箓传承知识才能解决,他到这一步便被卡住了。 而且,这升天符中符文并不是日常一阶人族五形符文,更像是另一套体系的符文知识。 看来,坊市中却是需要再跑一趟了,二阶符箓传承也得提前筹划了。 这一晚。 路野重新给洞府设了禁制,想了想,一手扣上了几张金刚符,又一拍葫芦,浓浓黑烟将自己罩住。 这才又重新拿起符笔,这次他却是要在符纸上誊描那升天符! 若说火球符是胸有成竹,那么升天符只能算誊描。 九个秘符堆砌他做不到,不过他可以尝试只画一个秘符探探这升天符底细。 他这次选的是却是一瓶阴属性灵液,符纸是托王虎从坊市中买到的一阶上品好货色,生怕承受不住那升天符的威力。 随着落笔,黑漆漆蝌蚪似的符文便在笔下出现,然后便密密麻麻铺在了小小符纸上。 良久之后,路野长出一口气,才将升天符外围画完。 接下来,便是内环部分。 路野调气片刻,便开始郑重落笔,那秘符往符纸上一落,他便惊觉自己体内法力如开了个口子,浩浩荡荡不由自主涌了出去。 这消耗却是十倍于日常绘符。 好在路野也不慌,急忙一翻手,将早已准备好的灵石捏入掌心,开始汲取里面的灵气。 这却比吸纳天地灵气效率高了十倍不止,道道灵气涌入身体补充到识海中法力漩涡内,然后很快又被吸走。 路野额头凝汗,手中符笔稳如泰山,随着笔画勾勒,最后一笔画龙点睛将那秘符彻底勾画成形。 符纸上,里外两圈黑色符文陡然一亮,然后暗淡下去。 嗯?没什么反应,失败了吗? 下一刻。 却见那乌黑光芒一缩再一喷涂。 砰! 却先将那承载符文的符纸炸得粉碎,连带符纸下的案几也炸碎了,一团漆黑气团冒了出来! 眼看那黑气还在不停膨胀,路野手疾眼快便将几张金刚符扔了上去,将其团团裹住。 那黑气不停膨胀,刹那间便将众多金刚符形成光罩扯得变形扭曲。 就在路野眼皮下,那层层金刚护罩,竟马上要裂开了。 第205章 百艺 就在路野眼皮底下。 那金刚罩中黑气左冲右突,最后一声咆哮中,却是形成一持叉披甲,下半个身体拖着长尾的魔头。 “咦?天魔?” 路野也吃了一惊,这魔头和之前召唤出那铁骨魔帅手下,喜欢出腥臊专食人卵囊的魔将模样差不多。 头上不长角,皮肤上没有魔纹,铜铃似得大眼,不过长得赤发青面,还有尾巴,明显和那腥臊魔头不是同一人。 这升天符怎么最后召唤出的是天魔呢? 等等,路野突然想到为何偶尔会看到那些秘文眼熟,仔细想来,这和铁骨魔帅身上的魔纹似乎有些相同啊。 就这片刻功夫,那被困在金刚符罩中的魔将已经大怒。 “何人召唤本将?” “为何没有供奉?” 他铜铃似的大眼往外一看,便看到了路野,舔舔嘴唇,狞笑一声。 立刻便飞出两团阴魂来,正是之前的魂将和女劫修。 路野将两团阴魂收入葫芦中,又点燃一张净化符,这才摸着下巴摸索。 果然。 它们都被种下了魂种养在葫芦里面,甚少出动,算是路野保命底牌之一。 白骨魔尊,铁骨魔帅,还有那喜欢吃人卵囊的腥臊魔将,这是已知天魔界一个山头的大头目,中层头目和杂兵。 那魂将化成一团长索将那魔将分身紧紧缠绕,女劫修冲了上去一挥手,几掌下去便将这魔将打得魔气乱飞,溃不成军。 看来破解这门符箓,任重而道远,不能急于一时,而且若是什么时候破解了,怕也就是掌握了一门厉害功法真传了。 今日这浊血魔尊似又一山头的首领。 路野思索片刻,便随手一挥,将地上炸碎的石几等垃圾通通清到一边,闭目打坐。 路野彬彬有礼弯腰。 两团练气后期阴魂攻上,到了如此修为地步,他们已经可以凝成实体,自由虚实转化。 路野怀中储物袋里面已放了十五张符箓,除了火球符还有其他属性一阶下品符箓。 砰! 一声脆响! 这可抵挡练气中期修士一击的金刚符罩,还是几层叠加使用,竟然被这魔将一击粉碎了! “魔将大人走好,忘了通报小的名号。” 不成筑基,这些内外门弟子怕是都逃不脱墨如烟的魔掌,这升天符好生歹毒。 随着最后一丝魔气消散,这魔将分身被彻底击碎。 路野早用灵识扫过,这魔将看着凶猛,其实便是一股无源之气,属于那本体魔将万千分身之一。 “魂八!”那魔将咆哮一声,“我记住了,我一定会层层通禀,浊血魔尊大人不会放过你们这些狡猾人族的……” 而实际上,他洞府中还留了五倍于此的符箓,留下准备日后每个月上缴。 各位修了修仙百艺的外门弟子按时需要给问心楼中缴纳东西了。 而且刚才那只是一个魔文召唤出的分身全力一击便几乎顶得过练气后期威力。 只是路野也注意到,这魔将身上浓浓黑气也散了许多,身体越发虚幻。 这魔将兴奋咆哮冲了出来,“吞了你肉身魂魄,也不往本将辛苦跑一趟……” “小的是人界大中洲巴国黑窟山阴魂派魂八!” 一夜过去。 这升天符中三十六秘文必定和那浊血魔尊有牵扯,说不定一门了不起的魔道真传。 “您可一定要记准了……” 那种符的人被魔头啃食了灵识,自然死翘翘,果真是歹毒手段。 刚才一击击破金刚符罩便已经消耗了他多半力量,如今不过是个空架子唬人罢了。 若是九个魔文叠加,通道稳固,召唤出的起码也有练气圆满魔头实力。 怪不得那墨如烟能自信控制种下升天符人死活,她一个念头催动符箓,符箓自燃便召唤出魔头来。 路野一翻白眼,手中葫芦一摇。 这魔将咆哮一声,使叉向外面奋力几击,便将这摇摇欲坠的金刚符罩击得粉碎。 “啊,人族小子,本将记住你了……”这拖着蛇尾的魔将敌不过两打一,被憋屈打爆,最后发出不甘败犬哀嚎。 “我家魔尊和你们人族大修有约,若使了御魔符却没有供奉,便可以吃掉画符的人!” “我吞了你便也不算违反规定!” “人族小子,你死定了!” 嗯,也算有些收获了,起码知道这升天符来龙去脉了。 二魂一飞出便看那丑陋魔头持叉攻上。 他推门出了洞府,此时正好是月底。 “吃吃吃!” 旁边洞府大门打开。 王虎和张存义黑着眼圈出来,一看便是彻夜不眠又肝了一晚。 “大哥,”王虎见了路野便诉苦,“这劳什子的养蛊太难了。” “一群吃货太能吃了,昼夜不停得啃灵桑叶子。” “偏偏你还不敢使静音符整晚不睡盯着它们,生怕半路夭折了,我都一个月没睡好觉了。” “我现在脑子里面一直是它们啃食声音,比咱女营那些大妈们唠叨还可怕。” “毒蚕蛊没练出几条来,我快把自己炼成瞌睡蛊了。” 张存义旁边叹气,低头闻闻自己身上味道,苦脸道。 “二哥你知足吧,伱那毒蚕蛊吃的是灵植,虽然吵一些,也就影响睡眠。” “我那炼尸做傀儡,可是整月法力祭炼死尸,那洞府里味道冲的很。” 张存义想了想,肯定道,“我敢说,比那徐马两家老祖死在小王山那洞穴味道还厉害!” “早知如此,我还修什么音波功?还不如和大哥继续学白骨不净观呢!” 路野哈哈一笑,拍拍两位义弟肩膀。 “你们知足吧,一个噪音,一个臭味,起码无生命之忧!” “我画符才是彻夜不眠,若是不小心画错线路了,符箓轰爆,昨日我便炸了一石几。” “修仙百艺,哪有那么轻松?” “二弟等你蚕蛊熬出来,百只变一只,便没那么吵闹了。” “三弟等你尸傀儡做好,阴气收敛,也不会那么臭了。” “到时候不就好过多了?” 路野一挥袍袖,施展遁光已经向山上奔去。 王虎和张存义对视一眼。 “老大说得似乎有理,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当然不对了,二哥,咱们可是月月领任务,又不是只这么一遭,这苦日子以后每月都有,只有手艺熟练了或许才能挤出安生时间来修炼。” “……”王虎沉默片刻,“老三,咱们要不也去学画符去?” 张存义摇头。 “修仙百艺是辅助,你养毒蛊我炼尸都能增强自身实力,画符对我们无用,大哥一人学了便足够了。” “所以,熬吧!” 二人垂头丧气施了遁光赶往百艺房。 此时百艺房前面排了几列长队,如今内外门弟子加起来也有百十号人马。 众人纷纷进入,将自己月余辅修的成品展示供上。 此时百艺房坐镇的便是博而不精的长老汤一阶,他脸上笑得和儿一样。 坊市一开,他诸多功法虽然不要灵石免费供应弟子,可弟子们每个人便是个资源包,有源源不断问题请教他。 他如今赚的道功却是翻着跟斗往上涨,因此眉开眼笑,面色红润,来回走动在各柜台后面,点评诸弟子月余完成情况。 长长几支队伍中,有人欢喜而出,有人一脸沮丧,每人情况各不同。 如王虎便是拿出蛊盆,里面有众多预备蚕蛊还在沉睡,等它们厮杀出一条真正的王者来,这蚕蛊便算是炼成了。 而张存义则是从控尸环中放出一具铁甲尸,这是玄墨门收集众多修仙者尸首之一,生前是一劫修,此时尸上尸气缠绕,也只是半成品。 他们这种都属于短时间还未见效,还需要时间继续熬。 柜台后面弟子确认进度正常,便给他们腰牌中记入道功,并且相应发下下月的修炼辅艺的资源。 如路野制符更简单,十五张符箓一交便算完事,他发现诸弟子中如他这样能顺利完成当月任务的也只有小半人手。 看来制符这手艺确实也不是适合所有人练的,需得天生灵识强大,心眼手灵活的修仙者才适合。 这期间当然也有许多弟子未完成当月节点任务,被扣了道功,自认倒霉的。 玄墨门也给这些弟子机会,如果实在不适合,便可以换一门辅助技艺。 如果真有那石头疙瘩不开窍的,玄墨门也不吃亏,反正还可以不停扣下道功。 王虎和张存义虽然有诸多抱怨,不过二人也完成了当月进度,在诸弟子中算好的。 他们看看四周苦脸的师兄弟们,心里立刻平衡一些。 三人出了百艺房。 王虎叹一口气。 “唉,大哥我认命了,虽然这些毒蚕烦人,或许我还真有这方面天赋呢。” 张存义也点头。 “臭就臭吧,我也认了,等炼好铁甲尸给门派供奉上去,我便再练一具防身。” 路野拍拍二人肩膀。 “兄弟,忍着吧,万事不可一蹴而就。” “你们等熟练上手以后,便用灵石修炼将失去时间补回来。” “这样也好,其他弟子被宗门任务困住,我们便抓紧修炼才是王道。” 王虎拍胸脯保证。 “大哥,我敢和你打赌,两年后,我便能追上你练气二层修为!” “修武让你一骑绝尘甩得我和老三看不到你影子,修仙我们可绝对不弱于你!” 路野哈哈大笑。 “好,我等着!” ———— 两年后。 洞府内石床上。 路野长长吐气,吸气。 墙角上,那有囤粮习惯的毒蚕身体并未有什么变化,身子下茧窝里却密密麻麻铺了一层蛊粮丸。 它睡梦中舒服得翻个身子,却见那身子蜷缩着紧紧围着几颗蛊粮丸,便是翻动身子也未掉下一颗。 这毒蚕囤得多,吃得少,睡也要抱着蛊粮丸上才安心。 它却是生生被抠搜主人养废了,两年还未任何变化,活不了多久了。 路野豁然睁眼,神光在目中跳动,逐渐隐去。 他心中一动,鱼龙图跳出几行字迹来。 “路野——24岁。 灵根——中乙品。 状态——蕴养法力(变异:以灵为火,精血为柴,) 境界——练气三层1/100,辅以灵精补损法,四日一月,三百八十日可突破至练气四层。 道法——白骨不净观(练气篇),30/100。 道法——六魂吞龙道(练气篇),30/100。 术法——匿修术(练气篇),30/100。 术法——焚道法(练气篇),30/100。 心法——武心通明。 艺法——一阶符箓,100/100. 灵宠——异种金蝉,蜕变二次,100/100。 寿命:24岁/90岁。 气血——3000/10000。 蝉蜕龙变——八次!” 这一日,他却是终于修成练气三层。 第206章 黑市 路野先看自己修为,上山三年,如今已是练气三层,均下来一年破一小境,还未算之前自己入门奠基所一年时间。 这速度若放在其他修仙者身上,妥妥的上甲品灵根水平,是有望冲击元婴的。 不过好在众长老弟子都知道他学了那灵精补损法邪功,以为他自断道途,没什么潜力可言,保不准哪天便将自己采补死了,因此也不扎眼。 路野从鱼龙图的提示中也琢磨过了。 若按图中提示中乙品灵根正常进度,他修成练气一层,二层,三层时间分别是五年,六年,七年。 而靠着灵精补损法修行,却分别用了六十日,一百四十日和两百五十日。 灵精补损法在鱼龙图中提示是以日代月修行,一层六十日抵六十月即五年,二层一百四十日大概抵七十多月六年,三层两百五十日大概抵八十多月七年。 明显越往上走修炼速度也是缓慢降速,一层一日抵一月,二层二日抵一月,三层是三日抵一月。 若这样推算,练气十层他若不取巧则需要十四年时间修成,而当时如果自身灵识气血还能跟上,继续用灵精补损法,便可用十四日抵一月,大约实际四年半时间可修成。 整体速度来说,根据他翻看修仙杂记,已经算是那些中洲名门大派中弟子中也算一流,比不得真传弟子,在内门弟子中也算是天才。 不过根据功法记载,这种重新涨回来的气血虽然是真的。 如今他还弱小,便是从正联号买了怕也是后患无穷,若惹来有心人追查怕是大麻烦,只能断了这方面念想。 路野摇头不去想这件麻烦事,继续往下看。 这本是他一大底牌,如今却是废了。 他掌握了十四个秘文,也单独绘制过十四道升天符,当然都是没有九秘合一的残缺版。 因为金茧越来越重,路野不堪重负,便将它也一并丢入养气葫芦中去了。 从问心楼中得到的焚道功这本为拼命准备的魔功也练到小成,不过一直没有施展的机会,路野也不希望自己有一天会用到它。 只是再往下看路野就皱起了眉头。 路野摸摸下巴。 过去两年中,路野老实按月领材料,其实不过一两天便完成了宗门交代任务,剩下的符箓他通过蜀赤土卖到坊市,还发了笔小财。 想起升天符来,路野皱眉。 然而宗门任务繁多,修炼时间能保证连续一周不受打扰便是好的。 还有最后一项气血项,最近两年路野施展灵精补损法只耗灵识,并不涉及肉体精元,他也怕把自己吸死了。 只是如今3000气血了,不知道能不能再次蜕变根骨?这气血值还是低啊。 比如他本来应该实际在一年内便修成练气三层,可因为分心制符,再加上研究升天符,匿修术,焚道功,六魂吞龙道,以及宗门日常杂务,实际上还是用了两年时间。 然而路野并不关注这一点,蝉蜕龙变神通给他最强底气。 得自女树精劫修首领的匿修法也练至小成,起码路野那王虎和张存义试过,若他施展开功法,在二人眼中便是凡人。 每次都能召唤出那浊血魔尊的麾下魔兵,甚至有次召唤出同一魔兵。 虽然单对单阴魂比不过同层修士,不过六魂齐出的话,却能达到以多打少的效果。 路野倒很是盼望能看到那一天实战的场景。 正联号可能有,但是他忌讳这家背景,毕竟背靠两家正道宗门,分明和黑窟山七魔门是死敌。 证明了这确实是一门和域外天魔有关的符法。 不过眼下一切都是推测,实际修炼过程中可能发生任何情况。 只可惜坊市中他打探了两年,也没找到二阶符箓传承,不能进一步研究,另外这些秘文代表什么意思,他也未掌握。 六魂吞龙道如今也小成,自两年前将雾沙晶掺入了阴魂气团中,并献祭粉碎了百十阴魂后,组成一道黄色沙流。 他正在沉思。 一阶制符技艺凭借筑基初阶的灵识强大以及徐光,阴魂老祖的记忆,轻轻松松已经修成。 两年时间还在茧中憨睡,若不是那茧子重量一日重过一日,而且心灵感应到里面阿丑的呼吸,心跳,他都以为这虫子怕是难产死在茧子里面了。 看来破解升天符的秘密还是任重道远,需徐徐而行。 所以如今却是允许弟子们私下顶替任务,看来自己也得找个替补了,抓紧时间修炼才是正宗。 洞府外,悠扬钟声敲响,却是又到了每月一日早课时间。 阿丑这懒虫, 若是秘境开启时阿丑还不醒来,那便真要气死人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停止掠夺缘故,随着他进阶练气三层,气血竟然也涨了一波,到了正常修仙者的水准。 虽然后期用灵精补损法,已经将那庞大灵识削弱掉阶,不过鱼龙图中掌握技能却是一得永得,他制符的手艺并没有下降。 但灵精补损法好比将那承水的木桶永远锯去了一截,等到练气圆满需要冲击筑基大关时,气血永远差一截,到时候还得需要灵丹妙药来弥补亏损气血。 根据鱼龙图提示,练气四层要修成需要三百八十日。 在其中滋养下,六劫修阴魂如今已经可以自由虚实转化,并且他们吸收了沙流中的残魂碎片,便是最次的也大致相当于练气四层水平。 叮当…… 白骨不净观和六魂吞龙道都到了练气三层,其中识海内白骨法体已经修成了脑后的诸多白骨众组成的光圈,下一步练气四层则需要再观想出身上披的白骨法袍。 好在蜀赤土说最近宗门放宽了规矩,因为有太多弟子确实不适合修仙百艺,被扣了无数道功眼看便要还不上了,太伤士气。 这一日除了手中有任务的弟子,其余内外门弟子都要在道观中集中。 一般墨如烟是练功狂人,常年闭关,并不会出现。 若无大事吴风便会开堂授他那天魔课,要说域外天魔种类多如繁星,他讲了几年还未将课程讲完,许多追读的弟子都快哭了。 倒不是课不精彩,主要是心疼自家储物袋中的道功。 若有大事众弟子只需要老实听师长训话指导安排即可。 路野收拾一二便出了洞府,先看看左右,可惜两边洞府中王虎和张存义并未出来。 他知道二人却是接了坊市中守卫的任务,这几日都住在黑窟坊市中。 这两年来如蜀赤土所说,随着秩序稳定,坊市变得慢慢繁华起来,所有的商铺都租了出去。 甚至有许多散修便在坊市周围交了占地费,立了房屋住下,随之而来的便是附近又有零散劫修出现了。 不过这些劫修不是上次成组织有规模能掐断商路类似梅盗那样组织。 只是随着坊市繁华而出现的零星苍蝇,甚至,有些劫修就是坊市中那些散修遮了面作案。 这种事情在修仙界也不算什么稀罕事情。 因此七魔门再未组织之前那样大规模的活动,只是派弟子加强坊市防护就算了事。 路野十分遗憾,他来往坊市多次,可惜没遇到个劫道的试试自己六魂的威力。 他驾着遁光一路向前,此时百十名弟子从四面八方分别赶来,因为人数众多,人们纷纷降下遁光,缓步而行。 此时一股香气飘过,路野身旁多了一戴着银色面具女修。 “四师弟……” 路野侧头一看,却是被吴风一点魔火毁容,楚国凌云宗戚长老家的嫡女戚芳芳,如今面孔遮面,露出两只水汪汪的眼睛来,颇为动人。 可再想到那面具下那可怖的面孔,便什么暇思都没有了。 周围人群看到戚芳芳,立刻各自避开一步,二人周围倒显得不再拥挤。 “戚师姐……”路野行一礼。 二人随意闲聊了几句,缓步上山。 按说戚芳芳的身份人们都避之不及,甚至小欢喜也不喜这个弟子,从来没传授她什么功法。 路野应该也躲着这位远一点。 奈何,他也是不受小欢喜待见的,几次出任务都被指派和戚芳芳搭队,因此一来二去,两个人便比常人要熟悉不少,强过点头之交,算半个熟人。 另外路野无意中得了一个消息,戚芳芳那祖辈便是以符法见长,后来加入了凌云宗成了客卿长老。 他便也维持这段关系,将来说不定有用呢? 像戚芳芳这种有家传的修仙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给他个惊喜。 众人入了道观,今日吴风副门主闭关不出。 四大长老主持,翻来覆去没什么新意,无非就是督促众弟子勤奋练功,小欢喜倒是抛出一个大消息。 因为前后两届弟子隔了一年入门,互相修为并未有本质差距,所以门主墨如烟决定,十年大比前后两拨弟子便混在一起赶在入秘境之前考核。 之前 路野等外门弟子心里痛骂墨如烟祖宗十八代,这真是不把人当人啊。 可是骂归骂,没一人敢反对吭气的。 汤一阶又出来唠叨两句,话虽说得好听,不过大概意思是让众牛马多多完成日常任务,坊市中的买卖最近不错。 大家日常修行不能落下,该供应宗门的符箓丹药等等也得必须供上。 当真是又让马儿跑得快,又让马儿少吃草。 看来这汤一阶的被道功砸晕头,也成了黑心肠了。 众弟子们互相看看,心里怒气更甚。 路野觉得很荒诞。 如今几年过去,四大长老中当初老好人汤一阶在众人心中反而成了人品最差一个。 不老童祸害女弟子是个老色鬼,小欢喜祸害男弟子是个女色鬼。 反而当初面相最恐怖,出手最残忍的毒头陀风评最好,逆风翻盘,可真是世事难料。 汤一阶又道。 “诸弟子,门派给你们福利,你们中有那学有余力的,多炼的符箓丹药最好还是卖于门派。” “我知道有些弟子天分高,修仙百艺学得好,只是不愿意出头,私下贩卖,卖于坊市店铺也就算了。” “甚至有人卖到黑市去了!那黑市设在荒郊野外,又没什么巡逻护卫力量,参与的人鱼龙混杂,有七派弟子还有坊市散修甚至劫修混进去。” “如今我们黑窟山七家都有零散弟子死在黑市外。” “众弟子要引以为戒,不可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断了道途,这世上可没卖后悔药的。” “而且,谁敢参与黑市,若被巡逻队逮住了便是重罚,你们赚得那点灵石还不够罚的,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群弟子唯唯诺诺低头,许多人心里不以为然。 黑市是危险,可黑市也利厚啊,各种见不得光来路不明的宝物等等都可以在那里出手。 还能免去被门派和坊市剥削一手,大家都爱去。 至于参与黑市被抓,那便看个人运气了,想发财哪里有不冒风险的? 汤一阶本来便岌岌可危的名声又猛下坠一截。 等汤一阶唠叨了一大通,他才意犹未尽得一挥袍袖让众人散去。 众弟子纷纷便去找各自师傅点卯,玄墨门规矩,便是不修师傅的功夫,每月首日也是必需要在师傅面前报道的。 路野和戚芳芳翻过后山,来到小欢喜洞府前,站在了众弟子后面。 虽然二人名次靠前,不过大家都知道小欢喜不喜二人,因此他们每次都往后面站。 片刻后。 小欢喜才一手搭着顾长情缓缓走出。 她还是那穿着清凉打扮,没什么变化,脸色也红润娇艳很多。 只是对应着顾长情脸色灰白,眼袋深深,一幅被采补过多的样子。 当初玉树临风的顾大师兄,如今形单影薄,站如老松,已经不见锐气,短短两年时间像是变了个人。 众弟子纷纷低头,如今大家都知道大师兄是高危位置,再无人羡慕。 顾长情无神目光在人群中一扫,在路野处多停留了片刻,闪过一丝怨恨。 人啊,便是有幻想,若是路野在这个位置还做大师兄,或许他顾长情便不会是今日模样了。 小欢喜咳嗽一声,扫视一圈,看到明立刻皱眉。 明这中年剑客,刚来的时候脸色板正,一身犀利气息如剑出鞘遮也遮不住。 如今样子竟然和顾长情相仿,也是眼圈乌黑,身如摆柳,肾虚过度模样。 “明?”小欢喜上下扫视他,冷笑一声,“真是人才啊!” “你身为剑修,你的剑呢?” 明深深低头不敢狡辩,众弟子中传来一片轻笑声。 小欢喜继续怒道。 “一个玄墨门弟子,居然被春风楼的掌柜堵在山门要风流债!” “连护身法剑都抵给人家做了嫖资!” “你还能做什么?” 明声音微弱回答。 “回师傅,弟子已经答应荷仙子,空闲时便去春风楼卖身还债。” “再也不会发生堵山门的事情了。” 众弟子更是笑声一片。 路野心里感叹,这明真是个人才啊,或许是觉得拜师小欢喜再无希望了,只要兜里有道功,日日去春风楼坐而论道。 金山银山也填不满那无敌洞啊,硬生生活成了现在这模样。 果然,小欢喜气急。 “滚!” 明利索滚走。 小欢喜看到众弟子脸上还有笑容,怒道。 “还有你们滚……” 众弟子趁机一哄而散。 路野驾着遁光正跑得欢快,旁边蜀赤土追了上来。 “师兄,”他传音入秘道,“黑市一月一开,错过今晚便得等到下个月了,咱们去不去?” 路野一拍大腿。 “去,必须去!” 夜晚。 两道黑影走小道,下了山,绕过山门,遁光疾驰几十里外到一山谷中。 荒草乱石中微亮光茫突现,人头涌动,出现一片热闹场景。 遁光降下。 路野和蜀赤土都披着连帽斗篷,大步走近。 第207章 买卖 路野看了眼和自己等高的蜀赤土,忍俊不禁笑道。 “师弟,每次看你来突然长这么高,师兄到现在还不适应。” 只见蜀赤土斗篷下身子猛然长高,和路野齐肩,走起路来大步流星,谁也想不到那斗篷下居然是个不及常人大腿根的矮子。 整个人从外面看去,瘦竹杆似的,风一吹还在斗篷下露出两只靴子来。 而路野相反,斗篷下垫了厚实衣服,身形魁梧横向发展,也是用来迷惑人的。 蜀赤土苦笑一声道。 “师兄你莫打趣我了。” “我若不踩上两根高跷。” “就我这身高,穿不穿斗篷别人一眼便看穿了。” “整个黑窟山七魔门,除了幼童,众弟子中也就我最矮了。” 若是不感兴趣的便问也不问。 “师兄,进去了记得叫代号,可别喊错了。” 这符箓便宜是一阶下品,便宜好用,唯一功能便是有人使用神识或类似法器探测面具下真容的时候便会无火自焚。 二人连帽斗篷下面都戴着类似戚芳芳那样的遮脸面具,甚至面具后面都使用凡间易容术做了改动。 这符笔一般是筑基修士制符对应所用的,摊主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看样子还能用上几次。 “九饼,有我在呢,绝对不会卖亏了,你放心去吧。” 摊子左右另外两名摊主和他们打招呼,他们一人戴着鬼面,一人面具上仅有一滴血。 路野和蜀赤土选了一空地,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包袱皮一抖,先在地上展开,然后依次从里面取出一堆符箓以及阵盘来摆开。 摊前都摆着夜明珠等类似东西照亮,发着暗淡光芒。 这黑市地方不大,荒地中一条直线约莫十几丈长,形成过道。 “老猫,九饼,来了?” 路野笑道。 蜀赤土和路野笑着点头回应。 摊主们互相都算半个熟人,这么长时间处下来,随意给人们起着外号。 随着符箓卖得越多,这绰号终于被人们接受了。 至于旁边二位和他们几次正好摊位相邻,便以老鬼和老血称呼。 比如蜀赤土,他一鼠妖脸上面具却是只大猫,人称老猫。 这就是二人售卖的货物,其实大头主要是路野制的符箓,谁让他成功率远超同辈。 二人闲聊几句,绕过两块如门柱一样的巨石,便已经走进了黑市。 只是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路野要买何物,不过各修士都有秘密,他自然不会多嘴去问。 他沿着一侧一个个摊位扫过去,若是看到感兴趣的便多看几眼,再看看价格是否合适。 先买了一支秃毛半旧木杆开裂的符笔,旧虽然是旧,却是一件残破宝器,那毛发用的是妖狐一族的护心毛,灵性十足。 同时面具上都贴了符箓,感神符。 再加上人人面具上贴着感神符,便像僵尸还魂,妖魔乱舞。 等蜀赤土将摊子摆好后,路野冲他道。 蜀赤土知道路野每次来黑市售卖符箓都只是捎带,其实主要是为了扫货。 而黑市中往来的人们都和路野,蜀赤土打扮无二,都是斗篷披身面具遮面,有那恶趣味的修士的面具还是恐怖鬼怪形象。 “你放心,叫不错的。” 而路野面具是张麻将九饼,别人不认得,初开始喊他饼子。 这荒郊野岭深山老林中突然出现这一幕,若是来一凡人,胆小的怕吓也吓死了。 还是在他强烈要求下人们改称为九饼,人们知道九饼的摊子符箓质量好,价格也不错。 老鬼是售卖丹药的,老血则是出售些炼器材料,他们和路野,蜀赤土卖的东西没什么冲突,因此互相便凑在一起。 当然,只对筑基初阶修士有用,不过这在黑市中也足够用了。 两边依次众修士就地摆摊,都是一块包袱皮铺地,上面摆放着各自要售卖的货物。 也难为他在自家洞府里面苦练数十日,才将其掌握。 “老鬼,老血,你们到得挺早。” 阵盘则是出自蜀赤土手,他在这上面也颇有天赋,两年时间也练到了完成宗门任务之外,给自己赚点薄利。 反正黑市中都是练气期修士出没,没有人修成神识可以隔空探查,做到这种程度便已经算谨慎了。 “老猫,你看好摊子,我去转转。” 路野点头,立刻便在黑市中逛起来。 原来蜀赤土脚下却是踩着两根机关高跷,能跑能跳还能蹲,是请了学机关的师兄了一块灵石做的。 路野和其讨价还价,对方要价两百块灵石,他学蜀赤土,一刀砍在脚脖子上,还价二十块灵石。 经过一番脸红脖子粗的争执,双方从道友称呼变成你我和喂喂,兀那汉子贼私鸟。 最后回归道友相称,你好我好以四十块灵石敲定价格。 路野又趁机将其摊上的制符的灵液,符纸等买了不少,最后二人笑脸告别,一团和气。 他继续向前。 给王虎淘了一块毒物最喜的百年绿沉木,又给张存义买了一罐阴尸粉。 等走到这一侧最后摊位,又发现一对耳环法器甚是精巧,法力催动下淡淡发光,能抵练气中阶修士攻击。 路野这次没还价,痛快付了灵石放在储物袋中留给潘芙蓉。 他从这另一侧又转了回去,这次运气却没那么好,所有摊子转遍了也没找到再心仪的物品。 至于二阶符箓传承和魔文解读一类的功法知识也没有。 毕竟,这里只是七魔门练气弟子自发组成的一个地盘,顶多来点散修转悠,想要找到这么高档的东西,先不说大家手里有没有,便是有那价格也绝非一般练气弟子可以承受的。 他倒也不心急。 如今离秘境开启还有七年时间,秘境开启日他估计黑窟山中会格局大变,在此之前,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破解升天符。 实在不行,他便去争那内门弟子位置,一方面离那小欢喜榨汁机远点,另一方面看看有没有机会从吴风那里获得相关真传。 他缓步走回自己摊子前。 蜀赤土正和人在激烈抬价。 “道友!”他唾沫横飞道,“伱可看好了,这是一阶中品阴雷符!” “一符下去,练气初阶修士死成渣,便是练气四层,五层中阶修士也要吃大亏!” “这么好的符箓,只卖你两个灵石,你居然还嫌贵?你良心不痛吗?” “什么?怕我这符箓威力不足质量不好?” “哈,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老猫手里什么时候卖过次品?” “我这里出售的所有符箓有口皆碑,今日算是你赶上了,平时里都只招待回头客,我这符箓供不应求呢……” “唉,看在你诚心的份上,便少你一个灵晶,不能再便宜了,再便宜便蚀本了……” “好,九块灵石五个灵晶,给您五张阴雷符,您拿好。” “要不要再看看这阵盘?” “啥?”他声音陡然变得尖锐高昂,“你说我这符箓制得还好,这阵盘都是垃圾?” “唉,你别走,给老子回来,补齐五个灵晶再走!” 买了五枚阴雷符的修士早就跑得不见影了,气得蜀赤土叉腰大骂。 路野在一旁看了想笑。 这蜀赤土砍价的时候是从脚脖子上砍,等他做买卖还价的时候从头皮还,玩得一手好双标。 路野把符箓交给他,比自己摆摊还卖得多。 他慢步走过去笑道。 “老猫,少安毋躁,那人有眼无珠,认不得未来阵法大师杰作,何必和他一般见识。” “九饼兄……”蜀赤土气得呼呼的,“我听你的。” “不买便不买,居然敢说我阵盘是垃圾,气死我了。” 路野来回逛了有半个时辰,此时摊子上的符箓已经卖出大半,阵盘却一个也没动过,怪不得蜀赤土心急呢。 旁边老鬼突然探过头来笑道。 “老猫,你知足吧,你这摊子上的货卖了不少了,你看我这丹药才开张了一两瓶。” “这黑市中怕是你家买卖最好了。” 路野默不作声,蜀赤土吭哧吭哧应一声,他心里苦啊,符箓卖出去路师兄给他抽点,阵盘卖出去才是他真正的收入,却又无法向人解释。 另一边老血冲着路野招手。 “九饼兄,咱们说个事儿。” 路野走过去笑道。 “老血,有什么指教?” 老血看看左右,突然用传音入秘法术道。 “九饼兄,这符箓都是出自你手吧……” 路野笑而不语。 “唉,九饼兄,咱们都算熟人了,你还这么谨慎,”老血抱怨一句,然后道,“这符箓若是你做的,咱们或许能做个大买卖。” 他见路野还不吭声,只能继续自说自话道。 “九饼兄,我看这些符箓都是一阶符箓,甚至有一阶上品符箓,无论是你还是你背后人制的,看供应量便知手法纯熟,堪称一阶制符师。” 路野继续不说话。 其实他的符箓少部分抵给宗门完任务,剩下一半拿出来卖,还有一半在他们三兄弟储物袋中。 若再有人和他们对上,当可体会什么叫暴风骤雨式的符箓攻击。 “九饼兄,”即便是使了传音入秘法术,老血仍谨慎看看左右,最后道,“不知你对二阶符箓传承感兴趣吗?” “嗯?”路野一挑眉,这可不是感兴趣,而是急需。 他也用传音入秘回复打探。 “你有?多少灵石?” 老血笑道。 “九饼兄,你莫管我从什么来路得到的,我能联系到靠实的卖家。” “下次鬼市我替你们做中人,你带灵石他带功法,但不管你二人成不成你需给我二十一阶下品灵石。” 路野爽快答应,这种事情不可犹豫,错过谁知道下次何时出现。 “给你十块灵石定金,见了那传承,不管成不成给你剩下一半。” 他直接从储物袋一摸,十块灵石递过去,老血眉开眼笑接过,再三保证,下次黑市一定将对方带来。 一个时辰后,人流开始变得稀少。 蜀赤土看自家摊位上符箓几乎卖光,阵盘只卖出个把,垂头丧气冲路野道。 “九饼兄,咱们撤吧。” 路野点头,和左右老鬼,老血打过招呼,二人收了包袱皮,翩然而去。 出了黑市,驾着遁光拐过几个山头。 突然,身后便是几记阴雷轰了过来。 路野随手一甩,一道金刚符便护住了他和蜀赤土,被那大团大团的阴雷轰得摇摇欲坠。 后面跳出一人来,穿着斗篷黑巾遮面,冷笑连连。 “卖家,你这阴雷果然好使!” 第208章 反杀 蜀赤土大怒,在金刚符罩中对路野道。 “九饼,这家伙居然买了我们的符来打我们,实在可恶。” 路野看看摇摇欲坠的金刚符罩,这法罩硬吃了两团黑漆漆大如脸盘的阴雷,已经开始出现裂缝,马上要碎掉了。 “老猫,未必是他……”路野说一句。 咔嚓。 金刚符罩已经破碎。 对面那修士狞笑已经冲了过来,他持一法杖,近身攻击,身形在空中猛涨至两丈高,全身气血沸腾,举手投足地上便是深坑,竟然走的是体修一路。 一根法杖更是挥得虎虎生风,上面法力凝转,挨着巨石树木便击得粉碎。 路野毫不犹豫一拍蜀赤土肩膀。 “跑!” 原地留下斗篷和那对高跷。 “看你也不过练气中阶以下小修士,这等强大阴魂你可供养不了几个……” “这么喜欢役使阴魂,老子便将你抽魂扒皮!” 哗啦。 “让你在一边看热闹!” “便是你这凝体的练气后期阴魂我也不怕!” “竟然修的是罕见的地遁术,也算他聪明,留下你来送死。” 对面那修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哈哈狂笑。 “我看你有多少凝体阴魂可供我杀!” 路野一拍葫芦,又一中年劫修阴魂飞出。 那修士压制体内空虚感,他是练气中期,靠着气血法力极致爆发摧毁一凝体阴魂已属不易。 体修继续冷笑。 “不可能!” 他一杖轰下,法力气血沸腾,一杖便将那阴魂击个粉碎! 路野指指体修身后。 便看着先前他击散的三团阴魂如今重新恢复形态,向他猛扑过来。 “等我转头便是你痛下杀手的时候。” 他连续几次使出全身法力,只觉得现在头晕眼,却瞅着路野双臂抱胸,葫芦飘在一边,意态轻松。 盖因为这些凝体阴魂最是麻烦,必须爆发全身法力气血才能消灭。 身子翻滚,手中法杖已经挥舞如轮,团团将自己身体护住。 “兄台,不急,伱先往后看看。” 体修大怒,倒拖着杖继续冲前。 不料路野又一摇葫芦,又飞出一宛如生人,五官细致的阴魂来。 “可笑之极,你不知我等体修气血旺盛,最克制阴魂鬼魅一类法术吗?” “哼,绝对实力面前,所有招……妈的!” “哈哈哈,侏儒居然也能修仙,还逃了!” 他只觉得脑后呼呼厉风响起,顾不上再说话,一个驴打滚便要躲闪。 “哼,你当我不知,你们这些制符的最爱使鬼蜮伎俩。” 那阴魂面目清晰,体态分明,是一青年修士模样,卷着一股黑烟冲着修士冲去。 修士狂笑,身上法力涌动,气血蒸腾。 呼。 他这次却多用了两杖才拍碎,有些气喘,还强撑大笑道。 二人也不是初次见这场面了,蜀赤土对路野话言听计从,立刻往土里一钻。 他提杖正要将路野打杀。 “受死吧!” “哈哈……”那体修笑得有些勉强,“也不过是多打几杖的事情。” 好在将这卖符的最大倚仗击杀,接下来没什么难度了。 路野冷哼一声,手从储物袋一抹掌心便已多了一葫芦,里面呼得一下冒出一股黑烟便扑出一阴魂来。 他几杖打下,累得气喘,终于将这新出的阴魂消灭。 那斗篷凭空矮了半截,却被那高跷撑着支在空中,好似人凭空少了半个身子。 体修大吃一惊,他疯狂舞动法杖,只是这次他法力和气血已经不足,只在体表形成薄薄一道红光。 三团阴魂却是一穿而过,直接穿过那红光扑入他体内。 体修惨叫几声,却掏出一丹药吞下,身上回落的气血法力立刻暴涨,连带将体内的三团阴魂逼了出来。 他正要放下狠话。 “小子,你这下……” 便看路野又一拍葫芦,又飞出三团凝体阴魂来。 “……够狠!” 体修直接吐出两个字,倒拖着法杖施展遁光便逃。 六团阴魂呼一下便追了上去,围着一团遁光上下翻飞,时不时便穿过他身体。 那体修悍勇无比,用法杖几次将阴魂击碎,却赫然发现这些阴魂很快又能重新凝聚起来。 他不信邪,强忍着被其他几团阴魂钻身痛快,逮着一只阴魂猛砸。 赫然发现,这阴魂被砸成一团雾气,再重新凝聚躯体时,身上黑色退去,却呈焦黄色,身体内有闪闪暗色沙晶。 “你骗我?”体修愤怒大喊。 他以为是练气后期级的凝体阴魂才拼了老命每次爆发全力攻击,现在才发现,这些阴魂根本未到练气后期级,而是体内掺了雾沙晶才能时聚时散。 只是他此时发现太晚了。 六团阴魂几个拉扯,便硬生生从他体内拉出一团阴魂来。 却是个肥头大耳,身圆似球的虚影胖子。 六团阴魂各咬着一肢,用力在空中一撕。 那胖子惨叫一声,便被分食,做了阴魂口中食粮。 路野一拍葫芦,黑烟裹着六劫修阴魂飞了回来。 地上那体修尸体已经倒地,很快,庞大的身躯缩水如常人高低,只是腰围庞大,浑如肉球的胖子。 路野吹了一声口哨,传出老远。 很快,地上一阵黄光闪过,蜀赤土从里面又钻了出来。 他对路野笑道。 “九饼,解决了?” 显然他们不是 路野点头努嘴冲向远方尸体。 蜀赤土过去,狠狠踹了那胖子两脚,咒骂一声。 “买了我们的符,却反过来杀我们!” “死得不冤!” 路野笑道。 “老猫,别急,未必是那客人。” “刚才那两团阴雷符威力稍弱,却不是出自我手的。” “你翻翻他储物袋,保不准是咱们熟人呢。” 蜀赤土一惊,急忙翻开这死人储物袋。 却见里面有一堆丹药,灵石,几块玉牌,还有百畜门的腰牌,另外还有一张鬼面面具。 “老鬼?”蜀赤土大吃一惊。 原来这人却是二人的好邻居,一起摆摊的卖丹药的老鬼。 “这下成死鬼了。”路野哈哈一笑,“也难为他了,这么大的体型在黑市中愣是缩得和常人大小。” “听说百畜门有一门缩骨易容的功法,他应该便是使的那法门。” 蜀赤土唏嘘不已,他和老鬼每次摆摊都要说两句,以后说不着了。 原来这老鬼看二人摆摊卖符箓眼红,今晚看二人又是一个丰收夜,终于按捺不住杀心,跑过来劫道。 而且还使了个心眼,故意用阴雷符开道,误导二人。 蜀赤土呸呸在那死人身上吐两口唾沫。 “九饼,老鬼这厮好狠的心,故意糊弄我们。” “这是想着若我们有人逃了,还想劫下一次哩!” 路野将那缴获储物袋中取出几块灵石塞给蜀赤土。 “喏,老猫,这是你的,正好付这个月的抽成。” 蜀赤土笑眯眯接过,这是二人之前谈好的,他受之无愧。 路野将那死人尸体用裹尸袋收好,正好拿回去给老三练尸用,又抹去了周围此番大战痕迹。 二人才悄然离去。 他们翻过几个山头,来回故意绕路,路野用鱼龙图确定身后没有跟随者,这才直奔鹰坠峰。 到了山脚下,二人将随身面具,高跷取下收好,这才上山。 此刻一晚上即将过去,二人法力输入腰牌走小道上山。 修仙门派的山门只是一座标志性建筑,其实山周围靠防护法阵封锁守护。 二人到了法阵处,腰牌上青光一闪和法阵融为一体,法阵中记载有二者法力气息,他们顺利进入,再各自告别回到洞府中。 这一夜黑市之行便到此结束。 路野回到洞府中,脱去斗篷。 这才从储物袋中翻看今日收获。 符箓卖出一个月的存货收获二十块灵石,当然,凭借问心楼发的那些一阶下品材料是不可能做出一阶中品阴雷符的。 那些符纸灵液都是路野从坊市中买的,这么算下来,大概赚了不到十块灵石。 怪不得一个合格的熟练一阶制符师能过上小康生活呢。 一月十块灵石,便是普通练气后期修士修炼资源也够了,一年攒下来相当于玄墨门一条人命。 汤一阶若是不学那么杂,只学符箓辅修,他说不定早就练气圆满,可以冲击筑基了。 路野又翻捡那胖子的玉简,其中却有两门功法,一是改变体型相貌的百变术,问心楼也有卖类似功法,五十道功,路野没舍得买,如今却不劳而获了。 另外是百畜门壮大气血的独特辅助法门,食神功,功法如其名字朴实无华,便是让多吃多积攒气血用的。 当然百畜门吃的不是普通食物,而是各种精心圈养的气血强壮的兽类,其中妖兽效果最好。 这也是门派名为百畜的来历,据说其开派祖师金丹强者曾经演法,一顿可啖百畜。 路野将其随手放在储物袋中,这功法挺好,就是累嘴,玄墨门也没那么多妖兽可吃,只能看看却不能修炼。 他闭目打坐,一个月时光悠悠而过。 这期间他送给王虎绿沉木,送给张存义阴尸粉和那百畜门弟子尸体,还委托蜀赤土替他找了一任务替身完成除了制符以外的宗门任务。 最后他却想不到,这任务却是二师兄明接了。 据说二师兄入了春风楼卖身还债,前半月还好,兢兢业业,饱受去享受的女修好评,得了一钢球王子称号。 后半月故态复发,边在春风楼赚钱边在春风楼消费,又因为欠了嫖资被荷仙子堵了山门。 无可奈何,他便接了路野任务替其完成宗门任务,路野获得逍遥可连续长期修炼,而宗门任务奖励道功自然归可怜巴巴的明。 路野听了这消息真是又气又笑,这位二师兄也是人才,迟早得死在石榴裙下。 这一晚。 路野,王虎,张存义从洞府中走出。 却是又到了黑市开张的时候了。 若老血所言不虚,今晚便能一见二阶符箓传承。 第209章 清扫 三人都披着连帽斗篷,选择小路,使用真气奔腾跳跃,直奔山下。 如今在鹰坠峰上大晚上却是不适合使用遁光,毕竟太过惹眼。 三人选择的是僻静小路,很快便绕到山脚下到约定地点等待蜀赤土。 他们穿的都是连帽斗篷,此时到了山脚下,四周无人,月黑风高,几人往乱石丛林中一站,几乎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今晚这黑市选的日子不错,天色足够黑。 趁着蜀赤土还没来,王虎咳嗽两声将路野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他得意发笑,几次试图说话都因为自己发笑被打断。 “毛病……”路野白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张存义,“老三,到底老二身上有什么喜事发生了?” 王虎等着就是路野这一问,他立刻抢过来道。 “哈哈,大哥……当初我和你说什么来?” “两年内,必定修成练气二层,追上你的步伐!”王虎身体一震,一股比之前强数倍法力波动涌出,“前几日,我便修成了练气二层!” “怎么,老二,你想当大哥不成?” “乖乖,大哥,你都精血亏损瘦成这样了,还能用灵精补损法吗?”王虎吃惊道,“你不要命了?” “练气三层!”张存义也惊道,“大哥你又突破了?” “倒是老二,”路野看向王虎,“你想做那一日大哥,还得练啊……” “到时候有敌人我顶上,你和老三先溜;我给伱发灵石让你修炼;我给你法器助你修行;” 王虎一下语塞,皱眉沉思不语。 三兄弟如今都站在同一线上,以后面对强敌便也不需要大哥一人顶上了。 有这个修为,便不算在同门中垫底了。 路野心中一暖,拍拍二人肩膀。 “灵精补损法也是如此。”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当初练阎王道也没练死我。” 路野又看向张存义。 远处。 “而且不单单我突破了,便是老三也修到了练气二层!” “大哥!”他双眼炯炯看向路野,“改日里,我和老三必定向你请教,看咱们手下谁高谁低?” 如蜀赤土这样正常修行速度的同门,如今三年过去了,他还在练气一层打转,没有突破到练气二层。 “三位兄长!”他拱手笑道,“你们来得这么早。” 二人气海内有当初被徐光封印在体内的鬼气,又使用灵石修行,速度远超过同门,终于在两年内修成了练气二层。 王虎气呼呼道。 “有大哥无大嫂成何体统?” 一道身影疾驰而来,但见他常人身高,瘦如竹杆,寒风吹动斗篷,露出下面两条大长腿。 “可咱们再在山上呆个十几年,红姐怕是变成红婆了。” 张存义幽幽在一边补刀。 王虎和张存义吃惊得张大了嘴。 “大哥这可是你说的,你且等着!” “咦……好像这大哥也没那么好当的。”王虎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我需看先看自家储物袋里灵石够不够……” “若是你输了,要我说你那灵精补损法也别练了,换我的五毒功或老三的宫羽道吧。” 张存义虽然人比较沉稳,不过两年苦修终于突破,也免不了炫耀一把,他身体一震,与王虎不相上下法力波动在体外轻轻荡漾。 “唉,大哥,我也不贪心,就让我当一天的大哥享受享受也未尝不可……” “老三,你当一天大哥不是不行,但你还缺一大嫂呢!” “三层比二层要难上不少,大哥,这功法别练了,再练真就要把自己练死了!” “老二你看大哥眼下修为如何?能打得过你吗?”路野笑道,“老二,想当一日大哥,你还得继续练啊……” “终有一日,我也要试试做大哥的滋味,哪怕就当一天哩!” “大哥,如今我和二哥却不会拖你后腿了!”张存义说话还是那么谦逊,不过脸上也很是高兴。 王虎可就不同了。 眼见他畅想越来越远,路野身上一震,一股远超二人法力波动的威势将他们笼罩,打断了王虎的唠叨。 “老三,别说得那么谦虚!” 王虎把脑袋点成了小鸡啄米。 路野哈哈一笑。 待来人走近了,却是脸戴猫面具,他走近了一推脸上面具,正是蜀赤土,却是他踩着高跷赶来了。 路野嘴角勾起,双眼隐含笑意。 “师弟,不早不早,我们也是刚到。” 他要买二阶符箓传承的事情却是瞒过了所有人,蜀赤土不知,王虎和张存义也不知。 王虎却蹲下研究那蜀赤土脚上踩的机关高跷,挠头道。 “蜀师兄,改日里我也做一付玩玩。” 蜀赤土将面具重新盖在脸上,摆手道。 “这机关高跷是小事,从现在开始二位戴上面具,可不能再呼人姓名了。” 原来王虎和张存义是 其实他是不愿意再喊人来的,人越多越容易说漏嘴,无奈这次却是路野坚持要求的。 因为路野不放心,喊来两位义弟是给自己保驾护航的。 毕竟是事关二阶符箓传承的交易,这相当于一部筑基功法。 练气功法在修仙界并不值甚钱,日常坊市中行价不过一百到两百灵石,问心楼黑心,只给五十个道功。 可筑基功法就不同了,价格指数上升,一两千一阶下品灵石是常有的事。 而不论老血提供的消息是真是假,路野今晚必须带够买资,哪怕这里面有风险他认了。 黑市交易本来便不像在坊市中那么有保证,黑吃黑也是常有的事情。 如昨晚那老鬼,既是摊主也是劫匪还是门派正经弟子,谁知道和自己交易的对象斗篷下面是人是鬼? 很多人在黑市中都有多重身份,大家都紧绷神经,生怕被人给坑了劫了。 路野今晚带一大笔财富出来,当然也怕,所以自然打虎亲兄弟,喊了王虎和张存义来助拳。 若消息为真,他却没带够买资,那卖家对他起了疑心,未必有下次继续交易,这便是个坏消息。 若消息为假,说明对方便是冲着他灵石来的是个圈套,这更是个坏消息。 要是传承为真,能当场钱货两清,各自分开相安无事,这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当然,也有可能传承是真的,人家却是动着财货说收的歪脑筋,不得不防一手。 好在路野也很鸡贼,今晚储物袋中装的买资不全部是灵石,还有积攒的符箓也可冲抵费用。 若对方安分自然最好,对方若不规矩,这些符箓便可化作攻击的手段。 “放心吧,老猫,黑市的规矩大哥教过我们!”王虎把脸上面具往下一放。 只见那面具上画了两道竖杠。 “小弟今日便是二条!” 张存义将面具往下一拉,上面大书一个财字。 “老猫,我便是发财!” 蜀赤土笑着点头。 “好好好,二条兄,发财兄,九饼兄,时候不早了,咱们出发吧……” 四人便施展遁光出发,中间自然来回绕道无数,换了另外方向才奔向黑市地点。 一路奔波,到了黑市附近,四人才降下遁光,改为步行。 “这黑市连续几次开在同一地方,”路野皱眉道,“老猫,我看也不太安全了。” 蜀赤土笑道。 “九饼兄说得也是,听说下次便要换地方了。” “怕不安全,大不了咱们今夜买卖做了,再隔几次参加。” 四人将感神符取出,贴在了面具上,法力发动,符箓立刻散出淡淡光芒,这才进了黑市中。 直奔老地方,老血在一边早就摆好摊位,冲路野和蜀赤土点头打招呼。 “二位,来了?”他看向旁边空地,奇怪道,“说来也怪,往日里老鬼来得比我还早。” “今日不知他被什么事拌住了,却是到现在还没有来。” 路野和蜀赤土哈哈笑一声。 那老鬼已经被二人杀死,装入了张存义的控尸环中,如今已经被炼成了铁甲尸,要能再出来摆摊,那真是见了鬼了。 老血扫过路野和蜀赤土身后王虎,张存义二人。 “这两位兄弟看着面生的很。” “二条!” “发财!” 王虎和张存义拱手做礼,惜字如金,他们来之前便被路野交代了,今日只管抓刀,其他事情莫问莫理。 路野笑道。 “老血,我带他们来,见见世面。” 同时他传音入秘。 “老血,上次说的事,那人来了吗?” 老血笑道。 “见见世面好啊,黑市人越多,咱们好一起发财,发财这名字起得好,是个好兆头啊。” 同时他传音入秘回复。 “那人已经来了,等会我带你一起去会一会……先让我开个张,也好掩饰一番。” 路野心中稍定。 蜀赤土那边摆开包袱皮,取出各色符箓和他那滞销的阵盘。 路野则带着王虎,张存义沿着黑市闲逛,同时目光敏锐扫向四周,还好,武心通明没感应到什么杀气。 鱼龙图中附近也未埋伏有大队修士,他心中稍安。 片刻后,三人便在黑市中转了一圈,又回到摊位前。 路野冲老血使个眼色,老血心领神会,便对蜀赤土道。 “老猫,我内急,麻烦你帮看着摊子。” “这价格你也都知道,只要不赔随你卖,多了是你的。” 蜀赤土笑道。 “好,老血你去吧,这事情交给我老猫,绝对不会让你亏。” 显然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很是平常,蜀赤土也没有多想。 老血走在前面很快便出了黑市,路野三人跟随。 四人在外面走了一圈,确定身后没有跟着尾巴,老血一绕一拐,便带着三人到了一滩巨石堆内,正好遮人耳目。 “大蛇,买家到了……”他冲着一巨石前唤一声。 空气中一阵波纹闪过,露出一人来,他使得是隐身符,戴一面具,上面画一盘蛇,蛇吻大张,蛇信冲天。 正是今日要出售二阶符箓传承的卖家。 第210章 交易 大蛇面具上也贴着一张感神符,露出两只眼睛警惕看向路野和他身后的王虎,张存义。 “怎么这么多人?”大蛇抱怨一句。 老血笑道。 “毕竟是大买卖,人家不放心也是正常。”他走到大蛇旁站定道,“大蛇你别担心,我虽然是中人,毕竟和你有旧。” “我一手托两家,不管谁不规矩。” “该出手帮忙时我也不会不管的……” 话是这么说,他却是站到了大蛇身侧,显然二者关系不一般。 路野并不意外老血和大蛇站在一起,毕竟大蛇能让老血帮忙找一部二阶符箓传承的买家,显然关系亲密。 二者便不是他和王虎,张存义过命的兄弟感情,互相牵扯必定极深。 他武心通明没有感应到对方二人有杀气,鱼龙图扫过,附近没有埋伏的其余修士,心中大定。 大蛇拱手回礼道。 可在黑市中,风险都是买卖双方各担。 “不过你那符箓传承我也得先过目看一眼,到底是真是假。” 这便是黑市交易的不便利处,虽然获利丰厚,但是安全方面实在不如坊市中有保证。 “内容需你自行分辨,你若拿不准,咱们便不需交易,可你若要买,则买定离手,你却不能反悔。” “大蛇兄,你太谨慎了,九饼兄的符箓黑市中有口皆碑,买卖很好,是不缺灵石的。” 路野哈哈大笑。 “大蛇兄,就依你……” “大蛇兄……”路野拱手道,“不知你那东西带来否?” “你放心,黑市里的买卖我还要继续做呢,我带了灵石来,不是空手套白狼。” 不过对于有鱼龙图傍身的路野来说也无所谓了,只是制符的时候要多费点精力罢了,随着他画符手熟,对制符来说几乎没什么影响。 路野拍拍储物袋,笑而不语。 “你那符箓传承也正是我所需之物。” 坊市中有护法法阵,有巡逻队,商家还是坐户,东西出了问题是可以去退换的,也不用担心在坊市中遇到强买强卖甚至暴起杀人的事情。 两个义弟全身紧绷,法力开始运转,对面大蛇和老血也是同样做派。 “另外,这玉简中二阶符箓传承不全,只到二阶中层,是我祖上流传下来的。” “老血,这货只要我验过是真的。” 路野深吸一口气,便将玉简贴在额头上。 “老血,大蛇兄不相信我的财力啊。” 如今他用灵精补损法修成练气三层,原来堪比筑基神识的变异灵识已经跌落至相当于练气圆满境,再也不能外放了。 老血再将玉简转到路野手中,路野从储物袋一摸,便将十块一阶下品灵石抓到手中。 “不论成不成,这十块灵石便给你。” 他灵识刷一下便探入玉简中。 “九饼兄,我先和你说好,这玉简中我下了禁制。” 毕竟,一方怕另一方突袭,另一方怕对方拿了玉简便跑。 大蛇明显有些犹豫。 老血喜笑颜开。 不过,在坊市里可遇不到这样的二阶符箓传承呢,哪怕是并不完整的功法。 他一拍储物袋将其打开,里面有符箓灵石。 大蛇略一思索,有些不情愿打开储物袋,从里面取出一暖黄色玉简,攥在手中紧紧的,只盯着路野,舍不得放手。 “里面内容你却只能看到部分,并不能全览。” 路野接过玉简,他看了王虎和张存义一眼。 “你若用灵识强看,只会引动禁制,炸毁玉简。” 路野看一眼老血。 “好说好说,你快验吧。” “储物袋中没灵石,我怎么敢来呢?” “伱又没有制符的天赋,那符箓传承放着也是堆灰浪费,卖给他最合适不过了。” 老血显然想促成这买卖,他便对大蛇道。 “大蛇兄,想必你也听老血说了,我那符箓生意极好,你应该知道,灵石是不缺的。” 大蛇心稍安,恋恋不舍将玉简递给老血。 “好说好说,不知九饼兄财货是否充足?” 立刻无数符文知识向他涌来,蝌蚪状的符文铺天盖地,似一股浪潮要将他识海充满。 中间还夹杂有前人研习留下的种种感悟。 偏偏玉简中被下了禁制,大部分知识被随意封禁,并不完全,给他一种当初翻看阴魂老祖记忆似的感觉。 如一本书大片大片隔段甚至隔行涂黑,不能一窥全貌。 不过路野灵识强大,诸多知识很快被他一扫而过,阴魂老祖记忆虽不会制符,但是认符的本事还是有的。 他截取了几个完整片段知识,其中便有一道他熟悉的金刚符。 路野心中推导,凭借一阶符箓技能圆满的基础和阴魂老祖的见识,识海中顺利勾勒出符箓模样。 虽然只是完整金刚符的一角残符,但是和所用所学所记的金刚符完全能对上。 路野又尝试了其他几道符箓,二阶符箓是从一阶进阶的,比如一阶火球符会进阶为炎爆符,一阶雷击符会进阶为五行雷符等等。 他连试了几道符箓,都能对得上,绘出一角残符来。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这符箓传承是真的! 路野轻嘘一口气,灵识如潮水一般从玉简中退去。 他再睁眼,便看着另外四人互相对峙,气氛沉寂,同时八只眼睛紧紧盯着他。 路野没把话说死,只轻飘飘道。 “这符箓传承大概是真的!” 他将手中玉简连带十块灵石递给了老血。 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大蛇惊讶道。 “九饼兄果然是此道高手,如此短时间便检验完了。” “我之前找他人……” 他突然住嘴不说。 路野心中一动,看来这家伙很着急出手啊,只是前几次应该没谈拢,或者说别人不敢信他这符箓真假。 看来,这价格可以好好砍一砍了。 “大蛇兄,你要多少灵石?”路野笑眯眯发问。 大蛇咬牙道。 “这是祖上传的玉简,是我没有这个天赋才想着变卖。” “就算不全,可也是筑基级的功法。”他伸出一个指头,盯着路野,缓缓道,“我要一千一阶下品灵石!” 路野还没说话,王虎先跳了起来。 “啥玩意就一千灵石?你也知道你这功法不全啊,这也太贵了!” 大蛇怒而解释。 “这可是筑基阶的绘符功法……是九饼兄自己验过的,他也说是真的。” 王虎又抢道。 “不,九饼兄说的是大概是真的!” “也就还有可能是假的!” 大蛇一滞,心中大骂对面好狡猾,能那么短时间验完货,应该心里有谱了,偏偏说话还那么含糊。 对方是准备拦腰一刀砍啊! 他心中提升警惕。 “那你们说要多少?” 王虎伸起手来想挠脸,结果抓在面具上,他摸着面具上长条,看了路野一眼,见路野给一个肯定的眼神,心中大定。 “一百灵石差不多了……” “什么?”大蛇震怒,我觉得你们会拦腰砍一刀已经够狠了。 你这是一刀砍到脚底板啊。 路野也憋得猛咳嗽。 他看王虎摸面具一侧一道竖杠,以为王虎会砍一百灵石,还价九百灵石。 说心里话,这二阶中阶符箓传承也值这个价格,坊市中便是想买还找不到呢。 可他没想到王虎一刀把九百灵石砍了,只剩下一百灵石,这也太…… “这买卖不做也罢!欺人太甚!”大蛇一怒劈手从老血手里抢过自家玉简,转身做势要走。 路野给老血传音入秘。 “拦下来,做成了再给你二十灵石!” 老血精神一振,谁和灵石有仇啊。 这传承卖多少灵石和他没关系,可做成了九饼那豪客可会再给自己二十灵石! 前后这单买卖便能收入四十灵石,这得卖多少丹药才能卖出来? 他急忙拦下大蛇。 “别急别急,正主还没说话呢,你急什么?” “便是在黑市中买一个灵晶的丹药还要讨价还价呢,何况这么大一笔买卖?” “慢慢谈么,急什么眼?再说了,这传承只有符箓师才感兴趣,难得今日找个合适买家,错过了又不知道到何时了。” 他反倒劝说起大蛇来了。 路野心笑,看来二者有交情,怕也未必有多深,要么就是大蛇太死抠门,舍不得给老血分润。 不然老血不能这么帮自己说话,这几乎是在变相压价了。 大蛇叹口气转回身来,声音转冷。 “九饼兄,你是制符的行家,这传承有多珍贵,你才清楚其中价值。” “你诚心报个价,我看合适不合适。” 路野沉吟片刻,其实他心中九百灵石已经很合适了,谁让王虎砍得太狠呢,他也不方便拉高。 “大蛇兄,你也知道,我仅仅掌握一阶符箓传承。” “你玉简中的东西我也吃不准是真假,你说这是祖上传来的,如果祖上得到的便是假得呢?” 大蛇激动道。 “不可能,我祖上出过二阶制符师!” 路野看他情绪不似做伪,心中大定,最后一丝担忧也没了。 “大蛇兄这都是你一家之言,我也无法分辨真假。” “这传承我买来也是要负很大风险的。” “嗯,五百块灵石,不能再多了!” 大蛇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行不行,五百也太低了。” 双方一阵唇枪舌剑,互相咬死了寸步不让,时间流逝,气氛逐渐紧张起来。 一旁老血急了,他还想着那二十灵石的事情呢,他捅了捅大蛇腰间。 “大蛇,五百不低了,足够你后续修炼资源了。”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你好好想想。” 大蛇诧异看向老血——你哪边的? “兄弟,我可都是为了你好!”老血拿出忽悠客人买丹药的本事来,“你现在头脑发热糊涂了,我帮你冷静冷静……” 路野瞥了自家两兄弟一眼,也对大蛇笑道。 “大蛇兄,买卖不成仁义在,你再想想?” 王虎,张存义配合转身做出不耐烦要离开模样。 大蛇一阵恍惚,难道我真要价高了? 他叹口气一拍手。 “唉,财不外露,若不是怕卖到坊市中给自己招惹麻烦,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五百灵石,再加市值一百灵石的符箓,这些符箓你绘制怕是只有一半成本价。” “这样你占了便宜,我将这些符箓卖出也不亏。” 路野转转眼珠,终于点头。 “成交!” 二人一手交了玉简,一人将五百灵石和相应符箓准备好装储物袋移交。 两者东西刚到手,不远出便有几股凶猛法力气息疾飞破空而来,毫不掩饰。 在这几股气息后面,又有十几股法力气息轰然冲天,似是将这山包围住。 “咦?”路野,王虎,张存义紧张看向对方。 结果大蛇和老血也是同样反应。 大家紧张兮兮,莫非对方设了埋伏要耍诈? 却是老血黑市中混得时间最长,反应最快,他一拍大腿。 “坏了,这么嚣张不遮掩,必定是七家宗门派出联合巡逻队来抄黑市的,咱们快溜!” 原来黑市存在,必定扰乱了坊市中的秩序和利润,因此七家门派会不定时抽调内门弟子组成巡逻队搜山突袭。 甚至会派探子专门打入黑市探听情况。 这次不用说,肯定是黑市连续几次没有换地方,爆雷了。 此刻。 外面那几股爆发强横法力气息的人迅速掠过这片巨石堆,向不远处的黑市兜了过去。 同时有人厉喝道。 “七门联合巡逻队执法,将他们都围起来!”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挖坊市墙角。” “但凡抓着了,七家弟子一人便罚五十灵石,身上储物袋里东西全部罚没!” “若是坊市散修,除了罚没赃物外,通通加罚至一百灵石!” “我倒要看看他们还再敢不敢开黑市!” 巨石堆中路野等人互看一眼,一个个屏气息声不敢有任何动静。 待看着嗖嗖一道道遁光掠过,远处的黑市里也炸了锅,无数道遁光向四方飞奔,好似散做满天星。 有人为了逃走悍然向巡逻队弟子出手,山包各处发出轰隆作响声,似乎各处都在斗法。 整片山上乱做一团。 路野和大蛇对视一眼,道声珍重,立刻分开跑路,被抓了今晚可就亏大了。 第211章 好心人 大蛇驾着遁光跑得最快,一马当先。 老血哭丧着脸跟在后面心说道亏大了,他那些丹药也值十多个灵石,连包袱皮都在黑市里扔在地上呢,不知道便宜谁了。 呼! 突然他脑后风声响起,他侧耳随手一抓,却是一储物袋,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二十灵石。 再扭头一看,却是路野冲他摆手。 老血心中稍定,看来九饼兄还是讲规矩的,有这二十灵石入账,今晚只要躲过巡逻队,还有赚头。 且不说大蛇和老血二人遁走。 路野三兄弟驾了遁光,一路向上下冲去,好在他们因为交易远离黑市,在山脚边缘地带,此处只有一二巡逻队员,看不了这么大的场子。 因此被三人选一空旷处轻易逃出。 “大哥,”王虎边跑边道,“那巡逻队领头声音可听着耳熟啊。” 他们先使遁光悄悄赶到黑市山包不远处,然后改步行,再到山脚下才突然驾驭法器爆起升天,呈环状将山包围住。 路野笑道。 自己人何苦为难自己人,都是玄墨门弟子你追个屁啊! 原来却是朱建驾驭着一柄大扇冲了过来。 “那都是老黄历了,元清儿被他一脚踹了。” “元清儿虽然被朱建踹了,似乎还不死心,藕断丝连,那康书自打上次被大哥你扶了一下,便和他们早就没联系了。” “确实熟啊,老熟人了,朱建师兄,称咱们三人是猪婆龙的还记得不?” “凭着一身好皮囊,勾搭上了后批弟子中一女修,得了不知道什么丹药,稳住了练气五层。” 路野笑道。 “原来是他啊!”王虎恍然大悟,啐了一口,“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 路野啧啧一声,这三人感情线的大瓜还颇有趣。 “大哥,蜀赤土还在黑市里面呢。” 山包上一道遁光驾着法器凌空向他们飞来,里面传来朱建义正辞严声音。 等到半夜才集合起来,直奔黑市,准备下狠手狠狠震慑一下这些大胆赚灵识的黑市修士们。 只是三人几句话的功夫,身后朱建催动大扇便追了过来,他是练气五层修为,法器又犀利,远比他们速度快。 张存义在一边补充道。 路野三人扭头,心中齐齐骂一声。 路野奇怪问道。 “那康书得逞了吗?” “干这生儿子没屁眼的烂事。” 只是可惜参加黑市的胆大家伙太多,大部分人四散跑得到处都是。 朱建踩着大扇,看着远处逃遁的三个黑影心中冷笑。 人人使着捆索类法器,加上都是内门弟子,一个突袭,便将黑市中那些家伙们抓了小半。 “吃得一口好软饭,真让人羡慕。” “他不是有那元清儿吗?” 自家收九给门派交一,差不多就得了。 “大哥,你经常闭关怕是不知道,这龟孙运气甚好。” 遁光中。 今晚七家门派上层沟通好,各派了几名内门弟子在坊市中守候。 上交门派? 朱建在黑市中凭着眼光毒辣,一眼便扫中几家好摊位,直接用绳索法器逮了摊主,将他们储物袋里灵石洗劫一空。 路野有心八卦。 “还得了一件好法器,喏,就是那大扇,一扇便有无穷火焰落下,霸道无比。” 怎么可能,大伙加入巡逻队不就是为了发财的吗? 将这些灵石,货物吞了,改日再找人售卖掉才是王道。 这些被抓的苦主也懂规矩,若身上东西多,便罚得重,东西少了,便罚得少。 张存义道。 三人一转头,急催遁光,跑得更快了! “担心谁也不用担心他,他实力不强,可土遁跑路一绝,今日只要筑基修士不来,他是最安全的。” 突然。 王虎低声骂道。 “呔!大胆之徒,还敢逃跑?” 张存义摇头。 他们自然会配合巡逻队弟子们报假账的,这都是行规。 反正大家都是为发财,谁也不比谁高尚,因此黑市众人逃起来个个争先恐后,若是眼看逃不掉被抓了以后却都很老实。 反正罪不至死,这次赔了下次再努力赚回来。 朱建大大丰收了一把之后,飞到高空中无意一瞥,远远便看到有三个鬼鬼祟祟影子从山脚下乱石堆里跑了出来。 他瞬间便兴奋了,凭直觉便感到自己逮住三条大鱼。 大家都知道,黑市中交易买卖都是些常物,可若有买卖双方勾搭上了,甚至会交易一些珍贵的极品宝器,残破筑基功法等等。 这三人远离黑市,穿的却是老帽斗篷和黑市中人一个打扮,必定之前在交易什么珍贵之物。 朱建心中一片火热,傍上那位道侣什么都好,可惜对方是修仙家族出身,日常太费灵石。 正好抓了这三人,将他们储物袋东西搜刮一空,到时候自己便可从里面狠狠捞一笔。 他想到这里,一催手中大扇。 立刻便有几团斗大火球从天而降,砸向下面三道遁光。 “贼子哪里走!” 路野等人听着脑后风声不对,急忙遁光一分,各自躲闪。 轰隆轰隆! 大地震颤,天上落下几团火球伤害不高,却阻挡了他们逃跑之势。 朱建已经从天而降,手持大扇。 路野毫不犹豫喊一声。 “二条,发财,撤,老地方见!” 王虎和张存义互相看一眼,立刻左右分开,各自逃跑。 朱建冷笑。 “还想跑?” 他一催动大扇,立刻又有十数火球飞出,呈弧线要将三人兜在里面。 哪知对面那头戴九个饼子之人随手一挥。 立刻便是二十余道阴雷符点燃。 呼呼呼。 一团团黑气中裹着淡淡雷光的光团涌出,和空中那些火球碰撞在一起,炸成漫天星。 还有几团雷球从尘烟中绕过来,急袭朱建。 朱建一慌,急忙再次催动火扇,一道红色流光垂下将他身体团团护住。 轰隆轰隆。 几道阴雷炸在他身上,炸得他外围红色流光乱颤,步步后退,却始终破不了防。 对面除了那九饼还在,二条和发财早就跑得无影无踪。 “好好好!”朱建扛过这一轮攻击,不惊反喜。 这九饼出手就这么阔绰,一抬手便是一阶中品阴雷符,说明是个土豪。 越豪身上油水才越丰厚。 不行,得速战速决,今日巡逻队里好手不止他一人,随时可能有巡逻队中高手从山包上下来抢食。 他催动火扇便要上前继续厮杀,冷不防身后冷风阵起。 朱建豁然转身,将手中火扇挥舞,十几火球乱射,却是发现身后不知多出六团焦黄色阴魂来将他围绕。 这六团阴魂魂气单薄,身体即将凝出实体又有些虚幻,明显在从虚转实的过程中,颇为难缠。 火球炸在这些阴魂身上,将它们身上魂气炸得团团粉碎。 还好,自己火扇属性克制这些阴魂! “这人是阴魂派内门弟子!” 朱建 这六道阴魂实力不弱,应该是内门弟子中的好手培养出来的。 既然是内门弟子,对方身上好东西一定少不了。 朱建心头火热,立刻全力催动法力挥动火扇,火流淌下,在他体表似结成一道火焰盔甲。 另外有几只火鸦飞了出去,一飞到空中,火鸦本身高温便将丈许地上的草木都点燃了,显然威力十足。 朱建看对手,却见那九饼使一焦黄色葫芦正催动六团阴魂,同时道道黑黄气体涌出在其身外护体。 他心中冷笑,阳刚之火最克制阴魂类属,除非这六团阴魂能凝成实躯才能抵挡一二。 朱建催动法力指引,六团火鸦如流星一般撞在对面阴魂上,果然一催即破。 他正要催动火鸦继续向前,却冷不防看到那被撞散的阴魂竟然重新凝聚成形身体,并且将火鸦纷纷缠绕起来。 黑黄色雾气反过来将团团火光包裹得一丝火光都透露不出来,迅速消磨。 朱建冷笑一声。 “爆!” 他吐出一字,那六团被裹的火鸦轰然震响,竟然和外面包裹的阴魂同归于尽! 漫天雾气火四溅。 噗! 朱建吐出一口鲜血,法器联心,火鸦自爆他也不好受,不过他相信对方首创更重! 若是一般阴魂,怕就此就灰飞烟灭了! 这次受了伤,却必须狠狠捞回来。 他持火扇一看,对方果然身体周围魂气破散,持了葫芦收了漫天的散成烟的魂气,一道遁光疾走离去。 “哪里逃!” 朱建信心大增,鼓起勇气,立刻追了下去。 绕过一个小山包,却见那九饼持着葫芦站定,葫芦嘴喷出些零散黑黄烟雾来,显然葫芦法器中蕴养的阴魂受创颇深。 朱建信心大增。 却见对方一拍葫芦。 砰! 先是跳出一肌肉虬结,披甲持枪的魂将来,身上铠甲长枪,五官长发精细无比,宛如活人。 朱建眼角一跳,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一练气后期的阴魂! 对方再拍葫芦。 又跳出一团阴魂来,却是通体发绿,身姿窈窕,头发丝还长着树叶的女修,手持一柳枝。 朱建腿一哆嗦,练气后期阴魂,还是两个。 他这小身板怕是扛不住。 朱建骨头软的毛病又犯了,发一声喊掉头便跑。 呼! 两团阴魂追了上去。 几丈外,朱建被追上,无奈挥扇反抗。 火光冲天,阴气四散,震动四方。 几息功夫,地上留一深坑,朱建死狗似得躺在里面,身上法袍破碎,昏迷不醒。 第212章 获利 远处几道遁光疾驰飞来,正是巡逻队的其他好手,看到这边声势浩大,惊天动地的响动,急忙跑过来支援。 路野眼看对方眨眼就要赶到,不敢停留,葫芦一摇。 魂将抢了那把火扇法器,女妖精则将朱建腰间储物袋连带衣服全抓在手上,化作两股浓烟重新回到了葫芦中。 他立刻化作一道遁光贴地逃走。 本来他心中一动想杀了朱建给自己那六团元气大伤的阴魂补补,不过一想到若真动手杀人了,恐怕后面追来的人就要不死不休了。 巡逻队抓人不会下死手,可若杀了人那便是另一个概念了。 甚至背后七魔门也会死抓着不放,彻底严查的。 算了,跑路要紧,还是不给自己找这麻烦了。 自己使葫芦时特意在外面用掺了雾沙晶的魂气包裹一层故意放大,伪装成黑黄色。 而平日里自己腰间的葫芦是青皮色小小一个,应该没什么问题。 “唉,师兄,太吓人了!” 练气期,却是器强修弱局面。 他嗷一声跳了起来大喊一声我的法器,却发现法器没了储物袋没了甚至身上衣服都没了。 因此个个低头仔细欣赏朱建健美躯体,似要看出一朵来。 另外,朱建最厉害的地方却是他那柄火扇,算一阶上品法器,足够练气后期高手使用。 而今日出来抓人,朱建并不是庸手,手段凌厉,自身修为高,又有那火扇助威。 储物袋丢了不说,连他倚仗的那柄上品法器也丢了,总是被卷走了。 朱建凭此火扇法器在巡逻队中也是数一数二好手,却短短时间让人打成了死狗模样,被剥得精光。 今晚这抓捕黑市修士的行动便算搞砸了。 只是被这一幕耽搁,本来有许多应该落网的黑市修士却得以纷纷逃出生天。 “听说了吗?朱师兄便是凭着这一副好皮囊,勾搭了一家族小姐。” 此刻地上有一深坑,朱建却是被那女妖精剥成了白羊,一丝不挂,真可谓丢脸到家了。 丢了那火扇对他重创,更胜于他赤身裸体被人围观! 眨眼间几个身影各持法器从空中落下,分别是巡逻队中其余六家门派头目,他们皱眉围着昏迷的朱建查看。 路野使一路遁光疾驰,等确定后面再无来人追来,才直奔鹰坠峰脚下。 他头痛欲裂,睁眼看到周围古怪人们表情。 众人互相看看,再抬头看那不远处疾驰的遁光,谁也没兴趣去追凶。 “啊……” 其他人一看没有乐子了,这才纷纷散去。 “我和你不共戴天!” 甚至有人说那风凉话。 “大家都好吧?” 天知道他为了得到这柄法器,对那女修何等谄媚下了多少苦功! “阴魂派的贼人!” 路野将九饼面具和斗篷取掉收入储物袋中,笑着迎了过去。 噗! 朱建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脸一下变得刷白。 几乎一出手一两招便能解决掉一个对手,很是抓了不少黑市中人。 几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朱建吐血愤怒吼一声,立刻夹腿召来一团雾气裹着身子遁走了。 大家是为发财来的,又不是来拼命的,谁爱追谁追。 众人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终于有人心肠好看不下去,召来一团水球啪嗒拍在朱建脸上。 他这边施展遁光跑了。 “如今看,他本钱也不如何雄厚么……” 而周围大地上,处处是深坑,显然当时动手场面相当激烈。 蜀赤土一取斗篷,高跷和面具,斗篷上全是土,他抖了几下收回储物袋中,一脸惊魂。 瞬间诸多记忆出现在脑海——自己持火扇追击肥羊,对方使出阴魂派六魂术被自己破掉,谁知又召来两团练气后期阴魂,一个破了他护体法术,一个夺了他手中火扇。 修士苦苦打熬法力,只能慢慢往上磨,而一柄好的法器只要用天材地宝配合炼器手法便能造出来,借助里面法阵力量自动吸收天地灵气,只要用法力催动法器,便能使人战力暴增。 果然,在今日下山处已经有三人等待。 还有许多被火鸦引燃的草木巨石正在噼里啪啦燃烧,朱建明显是用了全力。 朱建一声呻吟醒了过来。 王虎和张存义点头,想要问什么,却被路野一个眼神制止。 分别戴着猫,二条和财字面具,正是王虎,张存义和蜀赤土三人。 “本来生意做得好好的,谁知道巡逻队真的来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给报的信召来了这群阎王爷!” “师兄你是没看到,那巡逻队的人一来就控制了天上和四面,周围人吓的都跑了,许多摊子都被人顺手抢了呢。” 路野笑道。 “些许外物,丢了也不可惜,你人没事便好。” 蜀赤土大受感动,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包袱来递给路野。 “师兄,我人没事,东西也好着呢。” “小弟机灵着呢,看着情况不对, “说来也奇怪,今日里虽然倒霉,但是万幸咱的东西都卖光了,甚至连我那阵盘也卖完了。” “所以我跑路时利索,连老血的东西也卷跑了。” “喏,师兄,东西分你一半。” 路野吃惊接过包袱来,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老血的丹药,好家伙,这算是看到回头钱了吗? 老血帮了自己这一大忙——可他也是收过灵石的! 路野笑着收下东西,拍拍蜀赤土肩膀。 “师弟,还是你胆大心细,难为你了,以后别管这些外物,先跑了才是正经,那些巡逻队的人可不管你是不是同门。” “他们都是内门弟子,和咱们没什么交情,被抓了都要罚灵石的。” 蜀赤土受了夸奖脸上笑出一朵,突然想到了什么,愤愤道。 “说起巡逻队来,师兄,你不知道,那狗日的朱建今日也到了。” “真是晦气,他在空中便是一捞,凭着那火扇法器犀利,一团火网下来兜走不少人,把不少人衣服都烧光了,差点便将小弟抓走。” “我倒希望今日里有高手,能将他狠狠教训一番,最好也将他扒光才好哩!” 路野心中暗笑,不动声色道但愿如此。 王虎突然低声道。 “伱们快看……” 几人急忙转头,却见不远处有一遁光贴地疾驰,直奔山门,大家急忙藏起来。 却见那遁光中似有一光身子男子,召来浓雾将身子重点部位围住,英俊五官偏偏嘴角下吐了大堆血液,将半个前胸都染红了,狼狈不堪。 “嘶……”蜀赤土倒吸一口冷气。 “师兄,我该不是眼了吧?那人我怎么看着像内门朱建啊?” “还真有狠人将他衣服扒光了啊?” “真可惜,若那狠人当面,我一定要亲口谢谢他……” 路野笑而不语,深藏功与名,一直看着那遁光上了山峰才道。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上山吧。” 众人从小路中绕过山门上山,偶尔还能遇到顶着雾水的同门也在上山,互相心照不宣点点头,都是从黑市中跑出来的幸运儿。 不过那些同门脸色不太好看,想必是跑得太急,摊子都顾不上收拾,损失惨重,不过比起那些被抓的运气好好多了。 黑市么,逮住便是重罚;逮不住便是重利,各人自认天命吧。 只是大家心中愁苦,黑市遭这一次打击,下次等人再组织起来,怕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 到了洞府门口众人道声珍重,各自分别。 路野回到洞府中。 他先盘腿而坐,服了培元丹,调整了半天气息。 这才一拍葫芦。 刷! 里面飞出六劫修阴魂来,身上焦黄色魂气却是淡了不少。 火克阴魂,今日他们被那火扇法器克制得死死的,火鸦自爆让他们都元气大伤。 好在养气葫芦中那道百十阴魂碎片组成的魂气长沙还在,只要蕴养在里面慢慢可恢复元气。 今日里路野能险胜朱建,靠的不是别的,便是自家养气葫芦却是比他那火扇更厉害的法器。 养气葫芦里面蕴养的阴魂虽然被火扇法器克制,可那两头练气后期阴魂却不是朱建能抵挡的。 若论修为,他知道自己还差得朱建老远。 当然,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朱建,限于修为,并未真正发挥养气葫芦和火扇法器威力。 这两件法器要到真正的练气后期好手里面才能一展其威风实力。 路野一招手。 养气葫芦中便飞出那火扇来,他在手中仔细把玩,却见这扇子通体呈红色,上面绘制着几个活灵活现的火鸦,眼珠甚至在转动,颇为凶狠。 这扇子出现在空中便将洞府里面温度提升许多,路野抓在手中像是抓着一根滚烫铁棒一般。 路野赞一声好货,抬手便是各种封禁符箓贴了上去,才又丢到葫芦中去。 这柄上品法器上有朱建设的禁制,朱建修为比他要强过两个小境,却不是那么容易抹除的,留着慢慢时间磨吧。 葫芦中还有上次杀死那百畜门弟子留下的法杖,比朱建修为稍低,也是下了诸多禁制,以后一并处理。 另外他再检查朱建储物袋,里面还有玉简,却是刻录的内门弟子两大绝学。 《血魔真体》以及《邪心刀》。 他随手将两块玉简扔在一边,这功法目前他还不能学。 一是从内门弟子只言片语知道,这功法练气中期才可尝试入门,修为不到强行修炼会走火入魔。 二来他也不是内门弟子,若修炼了功法哪天不小心泄露气息了,怕是给自己招来灾祸。 路野再一招手。 却是另外几个储物袋飞了出来。 他搓搓手心,笑道。 “白骨菩萨保佑,让我开出些好货来。” 他将这些储物袋往下一倒。 哗啦。 一堆丹药符箓炼器材料低劣法器铺了满地,当然还有白修士最爱的灵石。 “嘶……”路野倒吸一口冷气,“朱建这厮心够黑的啊,这是黑了多少今日黑市人的身家?” 好在他也是黑市中的行家,东西大致瞅一眼,心里有数。 只是粗略分了分,大约就能凑出三百灵石家当,其中有一储物袋里面最丰盛,几乎贡献了一半。 那袋中还夹杂着几封粉色信笺。 他取出一封来,怀着好奇心一读。 “朱建师兄亲启……” 其间是各种让人肉麻不适的话,最后落款是元清儿。 路野浑身一哆嗦,急忙催动火焰将这些信笺通通烧毁,好家伙,这朱建也未免太臭美,明明踹了人家,还留着元清儿给他的情书。 他眼睛一转,看着地上一堆东西。 朱建师兄抢了别人的灵石,符箓和丹药,材料等。 朱建师兄被自己抢的灵石,这便是他整个身家。 朱建师兄被自己抢了的火鸦扇,他赖以护身的重器。 这三样加起来,路野心中一敲算盘。 咦?今夜买那二阶中级符箓传承的那五百灵石岂不是回本了? 路野长叹一声。 “朱师兄,我误会你太深!” “你明明不该姓朱,你是个好人啊!” 第213章 惩罚 路野含笑将所有东西收纳。 其实今日为了买那二阶符箓传承,带上了全部家底。 若人家真卖九百灵石,他就真要被掏空了。 好在王虎神来一砍。 管他成不成先砍到脚底板,灭了对方期望值,再加上最后老血神助攻,才让他五百灵石捡漏。 本以为今后要过段苦日子,可谁能想到朱建师兄人这么好。 真是自己的及时雨,好师兄。 亏自己刚才居然动了杀心,想要灭了朱师兄给六劫修补身体。 真不应该! 路野忏悔三息。 他走到墙角,看那茧窝中的毒蚕抱着蛊粮丸,身下压得一层蛊粮丸,睡得正香。 那本来熟睡中的毒蚕一个弹跳起身,哪里有半点瞌睡模样? 一根身子扭成了麻,将所有蛊粮丸尽数围拢在自己身边,一口也舍不得吃。 反复无效之后,不甘心还在茧窝里折腾,看来今晚是别想睡了。 只是阿丑一出生便从那鱼龙江中跳出来,天生和自己心灵感应,似乎也用不着这么麻烦。 “这都睡了两年了,也该起了吧?” 路野笑笑,站起来在地上踱几步,才逐渐平复下激动心情。 倒是书中记载,兽主可日夜浇灌精血加强双方感应,催其快速生长,只是阿丑是以阴魂为食,每次进阶都是吞食了强大阴魂,也不需要自己精血灌溉。 路野在之前两年闭关时间空暇时也想了一圈,竟然发现自己似乎没什么能做的,因此放任其在养气葫芦中睡了两年。 路野不管它,坐回到石床上。 一般金蚕,便是蜕壳也没有这么长久的。 今日重新将阿丑弄出来,那让其蜕变成什么呢? 毒蚕在茧窝中折腾出窸窸窣窣声音,路野也想起了自己的灵宠阿丑。 若是哪一日储物袋曝光了,这些赃物可就要把自己钉死了。 等它蜕变出来便真成了心中所想的模样。 倒是书中提过,最顶级的虫妖要靠各种天材地宝来喂养出来,依靠不同繁杂培养方法能将其培养成不同特性种属。 毒蚕愕然惊醒,四处看看,发现怀中蛊粮丸还抱得紧紧的,并未丢失,于是放下心来,倒头呼呼大睡。 朱师兄长得这么好看,又得那女修喜欢,细水长流。 “阿丑啊阿丑……”路野敲敲茧壳,叮当作响,“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出来?” 门派虽然不稀罕这些东西,却对弟子们掌控要求甚严,大概是因为玄墨门这些弟子都是抓来的原因,不得信任。 路野又如此几次,这毒蚕每次醒了便睡,怀中蛊粮丸始终不肯撒手。 那毒蚕吞了两颗蛊粮丸以后,似乎造了什么大孽,拼命弓着身体,似要将蛊粮丸从身体里吐出来。 好些东西都不能见光,只能躺在储物袋中。 之前路野记得玄墨门刚在鹰坠峰站稳脚跟时,便是出去巡逻猎杀了敌派弟子,回来储物袋的东西也必须让长老们过目的。 路野一个弹指,法力涌出,将那毒蚕推了几个翻滚。 路野一挥袍袖,法力将这毒蚕托起,强喂它吞了两颗蛊粮丸,这才将它放下。 路野一摸下巴,想起一事来,阿丑 有擅使毒的,有锋锐无比的,有擅繁殖的,有擅破五行法术种种。 另外,将来黑窟秘境一开启,众弟子都要进去采摘各种灵智宝物,不提中间血腥厮杀。 另外,书中还提到,除了下禁制,滴血,用阵法让对方认主,还可以平日里多喂养互动增加亲近关系。 以后他一定能从那师姐手中淘来更多宝物和灵石,实在不行,朱师兄可以多找几个师姐嘛! 到时候自己再来一招佛渡有缘人,帮他减轻储物袋的负重,这才是王道么。 难道说阿丑不醒来,和自己心中所念有些关系? 要不试一试? 那让阿丑再蜕变成什么样子呢? 他今日里大丰收,心情甚好。 金茧中没有任何动静。 等出来以后储物袋都要上缴的,玄墨门这些魔门是绝对不允许其中灵智宝弟子私藏外流的。 他一拍腰间葫芦,立刻一团黑气托着一金茧飞出,等落到手中以后,沉甸甸的。 路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瓶蛊粮丸来,倒开尽数撒下。 路野脑中放飞思绪,他这两年也在坊市中买了一些虫妖相关书籍,从来没有记载阿丑这种蜕变情况。 路野琢磨半天,眼睛突然一亮。 看那毒蚕怀中蛊粮丸都没了光泽过期灵气消散了,实在不忍。 今日里抢了朱建,收获颇多,却是有一点不方便。 自己若是只靠想一想便能让阿丑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那真是发了。 也是后来玄墨门家大业大了照看不过来了,有些规矩没那么严格了,再加上鼓励弟子们扩山杀敌,才没了检查储物袋这臭规矩。 路野一拍手。 他已经选好了路,若阿丑真的能随自己心意蜕变的话,那他这次便希望阿丑能保持无形剑特性同时,体内能有一储物空间。 反正虫妖百解中也有类似体内自成空间的妖虫,这应该不算异想天开。 “阿丑啊阿丑……”路野抚摸茧壳,“你听好了吗?” “乖乖的,即便蜕变不成也不打紧,可你那无形无色摧破法器的能力一定得留着。” 路野给下了一层保险,储物袋功能可以不要,但是无形剑能力一定得留着,关键时候也是保命底牌呢。 金茧中没有任何反应,路野反复念叨几遍,才将它收入葫芦中。 一晚奔波,他也累了,倒头就睡。 清晨,道观中钟声敲响。 路野出了洞府,腰牌中传来执事弟子声音。 原来今日却是吴副门主主持惩戒昨晚黑市被抓的弟子,要求全部弟子必须到场观刑。 王虎和张存义在外面等候,见了他急忙迎上来。 此时周围无人,二人挤眉弄眼。 “大哥,今日却要看那些被抓的倒霉鬼了……”王虎笑道,“不知道里面是否有咱们的师兄弟。” 张存义摇头道。 “反正应该没我那些师姐们。” “晚上我看了,黑市中那些女修都不像我熟悉模样。” 路野笑道。 “你们别太自信,女人若要装扮起来,才最会骗人呢……” 王虎摆手。 “大哥,这些我都不关心,只要我们三兄弟安全,哪管他们谁被抓。” “我只是想今日会不会见到朱建,我可很期盼看到他脸色呢。” 三人一想到朱建那光溜身子狼狈不堪逃回山上场景,忍俊不禁便全笑起来。 他们正说说笑笑向山上走去,蜀赤土半路插了过来,看四处无人,低声道。 “路师兄,听说咱们玄墨门被抓了不少弟子呢。” “四大长老门下哪个也没逃过,甚至内门弟子都有呢。” 路野三人大吃一惊,好家伙,连内门弟子也都被抓了,真是热闹啊。 张存义则一脸不可思议,他明明那晚没看到熟悉师姐身影,怎么会有人被抓呢。 师姐们的化妆变身术果然是鬼斧神工。 众人一路上山到道观前,道观大门紧闭,门主和长老们还未现身。 大家互相寒暄一二,同时四处扫视,看看是否有熟悉人不在队列中。 路野只看到了朱建。 朱师兄一脸惨白,似是受了重伤萎靡不振,就这样强打精神向身边一位容貌一般身有贵气的女修低声讨好说话。 想必那女修便是他的那位有来头的道侣。 乱哄哄中。 道观大门打开。 汤一阶,不老童,小欢喜和毒头陀依次走了出来。 最后,吴风副门主走出,他长长衣摆后面,却有道道黑气蔓延至院中。 不过院墙阻拦,大家看不清楚黑气后面连着什么。 吴风扫视众人,严厉目光扫过,众人纷纷低下头去。 他咳嗽一声,缓缓道。 “有些弟子,门派三令五申,不得参与黑市,便只当作耳旁风!” “昨天晚上,巡逻队抓捕,居然逮到了十余名我玄墨门弟子!” 路野和蜀赤土对视一眼,又默契低下头去。 没逮到的更多,那天晚上上山遇到的弟子便不止十几名。 “让我们瞧瞧都有谁!” 吴风冷哼一声,法袍衣摆下黑气一振。 刷! 立刻有十余名弟子被从道观中拖拽出来,一个个被举到天空,却是黑气化作大手卡住他们脖子,不论男女。 这些弟子修为被禁锢,就是肉体凡胎,被那大手一卡,都是脸红脖子粗快要窒息模样,四肢在空中乱颤。 吴风这是杀鸡给猴看。 一群猴偷偷抬头看那些被抓的倒霉鸡,嗡嗡嗡发出一片喧哗声。 蜀赤土拍拍路野大腿。 “嘶……师兄,快看,那不是戚师姐吗?” “啊……还有师兄,哎呀,他身体不好太虚了,都失禁了……” 路野皱眉抬眼看去,果然在十几名弟子中找到了戚芳芳和明。 戚芳芳脸上戴着面具,只能看到双眼翻白。 明最是不堪,十几名弟子别人都身体强健,唯独他下身道袍湿了一片,有碍观瞻。 众猴子心中凄然,大家谁没去过黑市? 今日黑气索上他,焉知不是明日我? 第214章 再闭关 唯独朱建大声叫好,还啪啪啪鼓掌,周围人立刻怒视他空开一大片,羞于和他为伍。 大家现在都知道,昨日里朱建几个内门弟子出动抓人,说不定场上这些同门就有栽在朱建手中的。 吴风扫视全场,狞笑道。 “好啊,我真没想到,玄墨门中居然有如此多胆大包天的弟子!你们不就是为了点蝇头小利敢违抗门规么。” “今日处罚如下,所有犯事弟子身上一应财物充公,再罚每人一百道功!” “一个个便吊在这里吊上十日,谁都不许求情!” “另外。”吴风一挥手,那黑气大手上抓着内门弟子惨叫一声,被那大手抡起来。 身子身不由己抛在空中,然后被大手反手一拍。 啪! 就在众人面前,这弟子被拍成一团肉酱。 “大家散了吧……” 明明光身子跑回来的,储物袋衣服等丢了个精光,等等,不会连他那柄厉害的火鸦扇也丢了吧? 真不知道阴魂派这位行侠仗义的内门弟子是哪位,有机会真想请他去春风楼里坐上一坐。 他和王虎,张存义,蜀赤土结伴低头往前走,便看到朱建从侧面走了过来。 “七门派一致同意,以后在坊市中弟子们摆摊管理费少收一成,便是问心楼收购弟子们日常所交符箓丹药等百艺任务,收购价再提一成。” 对方使一葫芦,用的六魂术,修为高深,他吃了个小亏。 “黑市以后也不会有了,坊市条件如今也很好,大家也有稳定去处。” “师兄,说起来,师弟我也有一葫芦,也养阴魂,你该不会是怀疑我吧?” 这黑市看来以后是不能去了,自家副门主太凶残,动不动就杀人,为了赚灵石把命丢掉,还是不划算。 路野正不悦,便觉得手中多了一物,却是块灵石。 有杂役遵守吩咐在道观前立了木杆,将十名犯事的弟子挂了上去,他们法力真气通通被封,要靠自己身体扛过十天。 “以后,我不希望再看到谁因为这事被吊在这道观外面。” “你和六魂派魂九小姐相熟,不知能否帮我打听一人?” 众人纷纷散去,路野临走瞥了一眼,戚芳芳咬着嘴唇,一脸倔强,明则垂着头好似一条死狗。 吴风立完威甩袖离去,走的时候没忘了将死去的那名内门弟子化作尸傀儡。 “路师弟……”朱建还是装着文质彬彬模样。 “唉,师弟慢走……”朱建咬牙道,“师兄却是有难处的。” 希望路野帮忙寻机会问问魂九那人是谁。 吴风阴鸷眼神扫视全场,又用冷漠语气缓缓道。 众人吓得集体向后退了半步。 “朱师兄,你这是什么话。” “我和魂九小姐一点关系也没有的,算起来,我大概两年时间未见过她了。” 众猴子一惊,一个个吓成了鹌鹑。 “师兄有一事却要麻烦你。” 这十天怕是难熬了。 众弟子敢怒不敢言,只能把火憋在肚里,默默回洞府。 路野和蜀赤土对视一眼,心中都哀叹。 他转身就要走,朱建急忙伸手拉住他衣袖。 汤一阶出来,今日却是他扮红脸,笑道。 路野本来要走,看在灵石的份上听朱建胡言,他眼睛一转,笑道。 “朱师兄,不知找师弟我有何事?” 路野见了昨晚给自己赞助买二阶符箓传承的大户,当然更加有礼。 “这弟子是我门下,既然不听话,我便当作没这个弟子。” “门派功过分明,也不是不讲理的。” 他支支吾吾说道昨晚参加坊市巡逻队,夜袭黑市,结果遇到一厉害阴魂派内门弟子。 路野脸色一变,正色道。 就是不知道其他门派是怎么处理的,也都是如此这般,几年内这黑市别想再开了。 朱建看看左右,见无人注意,压低声音道。 王虎和张存义在旁边用看傻子眼神盯着这位朱师兄,什么时候大哥成了阴魂派内门弟子了? 蜀赤土在一边心中摇头,这朱师兄太会给自己脸上抹粉,什么叫吃了小亏。 好家伙,内门弟子便说杀就杀,外门弟子在这副门主眼中怕更不值钱。 若能问出那人底细来,他后面对路野还有重谢。 鲜血四溅,不少站在前面的弟子衣服上被溅了许多血点。 他当初对阵劫修时,在康书和元清儿面前露过葫芦使过阴魂,这事情必定瞒不过朱建。 朱建哈哈大笑,拍拍路野肩膀。 “师弟,你又开玩笑了。” “都知道你修白骨不净观,你怎么有机会哪有时间学六魂术?再说了,咱们门派中葫芦法器常见,使阴魂的也不少。” “辅修一门道术,养点阴魂不是常见事情吗?” “可我说那人使的是厉害阴魂,都能凝成实体,除了阴魂派那寒潭,谁家能培养出这样厉害的阴魂来?” 朱建差点就直说师弟伱别臭美了,凭你的修为还奈何不了为兄。 路野爽快笑道。 “好,师兄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师弟便记下这事。” “只是魂九小姐身份何其尊贵,我便是想见也未必能见上。” “再说你也知道,我和那阴魂派人有些龌龊,我却是不敢直接上山门的,只能在坊市中寻机会等待。” 朱建长出一口气急忙说不着急,便是一年两年他也能等得起,又对路野千恩万谢之后才离开。 等朱建走了,路野三兄弟互相一笑,蜀赤土看着莫名其妙,跟着也嘿嘿一笑。 等回到洞府中。 四人一起叹气。 蜀赤土摸着脖子感叹,昨晚若不是众人跑得快,今日便都要被挂在那木杆上了。 他又诉苦,说以后没了黑市这又断一大财源。 王虎和张存义二人倒没什么太大感触,他二人修仙辅艺只是尚可,还没富裕到需要去黑市摆摊的地步。 二人只是心疼以后又少了一买便宜货的好去处。 路野安慰蜀赤土两句,以后便是赚少点,就在坊市中罢了。 反正他最要紧的二阶符箓传承已经到手,赚多赚少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靠的是灵精补损法,也不特别依赖灵石。 如今二阶符箓传承到手,最后所差的便是破解魔文,解决升天符又向前跨了一步。 只要坚持,进黑窟秘境前未必不能将那升天符破解。 众人闲聊一通之后,才各自告别。 路野关闭了洞府,下了禁制,如今还需要抓紧修行才最为关键。 对付一个拿了强力法器的朱建便如此麻烦,等进了那黑窟秘境中,还有无数好手。 如果那时阿丑没蜕壳苏醒过来,自己难道就不争了吗? 一切外物为假,还是强大自身才为真。 他闭上双眼,很快便进入到物我两忘的境界,灵识空洁,法力转动,运用灵精补损法,开始每日修行。 山脚下开落。 山上落开。 如此匆匆又是六年时间过。 鹰坠峰上似乎什么都未发生变化。 路野洞府前,两道石门上已经落了厚厚积灰。 这一日,王虎和张存义上完道观早课,与蜀赤土回合,三人今日里却是有去坊市当值的宗门任务要完成。 三人相伴从道观中出来。 他们一路闲聊下山。 “两位师兄,”蜀赤土惊叹道,“之前是我眼拙了。” “没想到二位能前不久修成练气三层,算起来,二位从入门到现在不过用了九年时间,三年破一小境,如今便是在外门弟子中也算强手了。” “便在黑窟山七魔门中也算天才了!” “正常修士若和你们一样起点,从练气一层开始六年时间能修到练气二层便知足了。” “二位真是大才!” 他摇头感叹道。 “我便不行了,上山是练气一层,前年突破,算起来了七年时间才熬到练气二层。” “除了挖洞土遁更快点,简直一无是处。” “眼看明年便要生死淘汰,喜师傅门下如今我最弱,真是急死人啊!” 王虎和张存义对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他们二人肯定不是天才,能修行这么快却也简单,便是有好大哥包养。 大哥自从练了那灵精补损法,对灵石需求甚低。 加上从魂九那里,从黑市那里,从朱建等好心人手里,积攒了一大笔灵石,几乎通通砸在二人身上了。 两兄弟每日完成繁忙宗门任务,还能在修炼速度上一骑绝尘,便是因为每日回到洞府中握着灵石修行。 一般外门弟子,宗门每月下发一块灵石,加上自己辛苦完成其他任务再靠修仙百艺赚点外快。 一月能使三块灵石吸收其中灵气便算好的,差一点的怕只能使两块甚至一块半。 可王虎和张存义呢? 一月能使十块甚至更多灵石! 这额度都快赶得上练气后期长老们修炼所需了。 这六年来,光二人用掉的灵石加起来已经破千。 若不是再往前推二年,路野强令二人迅速升级,不要吝啬灵石,要求在门派弟子大比前赶到练气三层境。 他们都舍不得如此奢侈,这哪是修炼啊? 这他娘从屁股坐在蒲团上那一刻就是在烧钱! 而且,一烧就烧了八年,两个人如今觉得自己放个屁都是灵石味的。 二人后来居上,便是各自在毒头陀和不老童门下师兄弟中也都算顶尖二三人,实力强劲。 偏偏他们还得守口如瓶,不能透露自己有一笔横财,免得给自己惹祸。 二人突破至练气三层以后,惊得毒头陀和不老童纷纷给他们重新测骨,最后发现还是中品灵根,想不到原因,便去问汤一阶。 汤一阶翻遍书籍,最后给出理由,大概二人身上除了显灵根之外还有隐灵根能加速修行,唯有此解释才合理。 于是二人这两年地位日增,不老童和毒头陀也开始将其当做衣钵传人一样认真调教。 如今面对蜀赤土的惊赞声,王虎挠挠头皮,不好意思笑道。 “蜀师弟,其实你我之间只差个大哥。” 张存义点头道。 “对,只差我大哥……” 蜀赤土理解错意思了,笑道。 “我晓得,我晓得。” “你们是说我性子急不耐久坐闭关,缺了水磨功夫。” “是啊,路大哥那闭关功夫,我是很佩服的。” “我若能像他一样动不动就闭关半年,估计早就突破练气二层了。” 王虎和张存义见这鼠妖理解偏了,也只能随他发挥。 这鼠妖还是不知道有大哥的好啊。 看它运气了,若哪日里面对大敌不腿抖使用神通陷入地中随时准备逃跑,能和三兄弟一起拼死一搏,或许他就有机会知道什么叫大哥好了。 三人此时已走到路野洞府门口,纷纷驻足观望一番,只见大门纹丝不动。 “乖乖,路师兄真能坐得住啊。”蜀赤土感慨道,“这几年时间,我初始每月还能见他一次。” “到后面,明那命大的家伙不仅欠了春风楼的债,还欠了门派道功,于是将路师兄所有宗门任务接了过去,路师兄便出现得少了。” “从一月一次到两三月一次甚至半年一次现身。” “前几年师兄信我,给我一笔灵石,让我帮助联系弟子替其完成门派当月符箓上缴任务。” “从那以后,我想想,至今好像快两年没见过路师兄了。” “也不知师兄如今变成什么样子,身体是否还是那么枯瘦。” “前些日子戚师姐遇到我还向我打听呢,路师兄长什么样她都快忘了。” “路师兄他闭关一切都好吧?我知道他要冲击练气四层,可从练气初期破中期,有心魔劫,没有师傅守护,很危险的。” 王虎哈哈笑道。 “你放心,我们也两年未见我大哥了。” “他命硬得很,说要和我们同年同日同月……那个!” “我们没事,大哥一定没事!” 张存义皱眉道。 “蜀师弟说得也有理,大哥修白骨不净观,没有师傅旁边护法。” “冲击练气四层想进入练气中期,确实是个麻烦。” 三人正在谈论,却觉得周围天地灵气一变,似集中向洞府中飘来。 天地中灵气似乎都浓郁了一些。 第215章 盘点 三人都有破小境的经验,互相一看,惊道。 “路师兄要突破练气四层了?” 他们靠近洞府,所以灵气变化便觉得很明显,其实这一波动只涉及到方圆十丈左右。 若是离这里远了,根本感觉不到。 据说练气期突破筑基期,方圆百丈灵气会剧烈变化,那才是大场面,却不是练气小境能比的。 三人脸色大变,都紧张盯向洞府大门,只是都知道此刻路野冲小境绝对不能受到外界打扰。 轻者破小境失败,重者如倒霉鬼朱建,差点从原来练气五层掉落四层。 这一灵气轻微波动只持续了几十息。 三人却觉得好像过了整整数日。 正在着急时。 “大哥!”他情真意切似哭两声,心中百转千回,最后化作一句话。 突破练气四层都是一年半前的事情了,不过是在深夜,所以不为人知。 “哈哈……”他清清嗓子。 路野拍拍两兄弟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怎么才出来,呜呜,我和老三灵石都快用光了。” 王虎却是一声惊呼先扑了过去,抱住那人大叫。 “三弟我这几年给大哥炼了一具铁甲尸护身,二哥说你洞府里那毒蚕养废了,特意给你培育了一只毒蛤。” 唯有两只眼睛神光绽放,威势更胜往日。 “别人吃的是馒头,你吃灵石啊,怎么顿顿没够呢?” 隔了两年,又见到两位义弟,还有和自己素来交好的蜀赤土师弟,路野也是很高兴的。 “以后我们赚灵石供你修炼。” 心想蜀师弟你看人真准,刚才他便是突破到练气五层了。 张存义在一边点头道。 蜀赤土在一边拱手道。 三人便觉得似面对一凶悍瘦虎,震慑不轻。 张存义随后跟上,轻轻拍拍路野肩膀,喜道。 修仙者比常人活得要久,可那多出的寿命大半用来枯燥的闭关,经常便神游天外,物我两忘,所以这活得久还真的只是理论上的寿命。 他从储物袋中掏出两件早已准备好的法器献上,笑道。 王虎嘿嘿笑一声,摸头道。 “这是师弟早就为你准备好的两件法器,正好今日送你突破练气四层的贺礼……” “大哥,二哥是见了伱太高兴了。” 他此次闭关前后共六年,也只有在最后两年里才是彻底封门。 “小弟给路师兄贺喜,你这修为,我见着要比一般内门练气四层弟子要强许多,我都以为你突破到五层了。” “这几年大哥你练灵精补损法,气血亏空,一身武道宗师修为还不知留下几分。” “恭喜大哥,突破练气四层!” “大哥,我和老三都到练气三层了,修炼起来当然会比较费灵石了。” 他刚突破小境,身上法力气息控制不住,此时有丝丝阴寒气息散出,周围温度都降了下来。 这两年时间啊,日日修炼中,现在突然出关,总感觉是一眨眼的事情两年便过去了。 “几年不见,各位一切安好?” “哟,蜀师弟,这可是重礼啊!”路野把玩两下,没有收起来,这两件法器加起来也需百十灵石。 “路师兄,”低人一等的蜀赤土看着三兄弟互动,觉得自己更低人一等了。 “我也就随口嚷嚷一句,你别当真。” 路野许久未开口,张嘴说话都是沙哑声音。 “不过大哥你也不用发愁,如今我能培养毒蛊,老三能炼尸。” “老二,”他拍拍王虎肩膀笑道,“怎么一见面就喊着灵石不够了?” 路野眼睛一转,运用匿修术,身上气息缓缓降下来,伸出两只胳膊,将两位义弟拥抱,又冲蜀赤土点点头,想了很多话,最后笑问。 两件法器摸在手中冰凉,阴气沉重,不是那练气初期修士用的低劣法器,起码是中期修士所用。 路野咦一声伸手接了过来,却见是两件黑漆漆的骨制法器,一件是柄发簪大小的飞剑,一件是个巴掌大小的骨门,上面绘着些鬼神画像。 吱呀一声。 原来是路野闭关太久,头发胡子肆意生长才成了这模样。 洞府大门打开,便走出一瘦骨嶙峋人,头上灰白色长发及腰,胡须到肚脐,如一支凌乱倒毛的符笔成了精,大步在走了出来。 蜀赤土笑道。 “师兄说什么呢,小弟跟着你几次出任务捡便宜。” “后来又得您照顾,黑市中全靠师兄的符箓抽点才能沾上那油水。” “再说了,您闭关前交给我那一大笔货,只收本金,利润全让给小弟。” “我何德何能啊,师兄送我富贵,我也是有良心的,这两件法器都是黑市重新开张以后收上来的法器。” “这两个小玩意儿我没多少灵石的。” 原来路野六年前闭关的时候,便将那晚抢自朱建身上缴获的那些丹药符箓炼器材料灵植蛊卵什么的通通都给了蜀赤土。 路野嘱咐他,若黑市重开,这些东西就慢慢出,若黑市被打击狠了真的开不了,便在坊市中摆摊出。 至于利润二者对半开,算是送蜀赤土一场百十灵石的富贵。 他想过了,王虎和张存义要专心修炼,没那么多闲时间。 而蜀赤土却是生性喜动,也擅于砍价抬价,是个做买卖的人才。 另外,若是黑市开张了,别人怕巡逻队围剿,可蜀赤土不怕,他那钻地神通使了,除了筑基修士能用神念扫到抓住他身形。 换那些练气后期长老们也不行,更不用说一帮练气中期的巡逻内门弟子了。 路野一听蜀赤土说到黑市,立刻两眼一亮。 “怎么?师弟,黑市重新开张了?” 蜀赤土点头解释,说这也是最近两年的事情,而且,不是开了一处,是开了三四处。 盖因为黑窟秘境再有一年要开启,巴国甚至相邻魏国,乃至晋国修士都赶来了。 坊市往外扩了一倍有余,人员众多,巡逻队按下葫芦起来瓢,管不过来了。 而且临近秘境开启,七宗门不约而同对内门弟子抓紧培养,也派不出足够的巡逻人手。 内门弟子不出,外门弟子去了黑市还不一定谁抓谁,长老们也都抓紧修炼。 因此如今黑市重开,更甚于以往繁华。 蜀赤土将一储物袋递上。 “师兄,小半货物是在坊市出的,大部分都是在黑市中卖掉的,这是您的本金及利润,里面有账本,一笔笔师弟都记着清楚呢。” 路野接过储物袋只挂在了腰间,也不看一眼,只是哈哈笑道。 “诸位,今日是个好日子……” “你们且先各自忙去,今晚咱们便在坊市中共饮一聚!” 蜀师弟这么有心,若在秘境中能照顾到,当保他一命。 至于这两件法器正合他练气五层修为所用,白骨不净观功夫天然便契合使用骨类法器。 正好自己储物袋中百畜门法杖,朱建的火鸦扇见不得光,而以前所用的那对骨牌和骨刀也毁在了黑窟秘境初临时喷出的黑风煞里面。 蜀赤土挑选这两件法器真的是有心了。 他虽然是鼠妖,却不贪懂取舍,大方有道德,也算信义之妖。 王虎,张存义和蜀赤土笑道今日正好三人去坊市当值,也该出发了,那就晚上坊市不见不散。 蜀赤土更拍胸脯道,说他知道坊市中有一家酒楼,灵食佳肴做得一绝,等会他去了便订下。 等三人离开后,路野使了一道传音符点燃,很快化作一道流光飞走。 片刻后从山门下奔上一人来,快若奔马,等到一丈开外便已经跪下,膝行几步,磕头喜道。 “老爷,您出关了?” 来人却正是许方正,路野的仆役。 “老许,”路野扔给他一瓶壮血丸药,吩咐道,“你去唤几个杂役来,将我洞府清理一番。” “再给老爷烧水,我要洗漱一番。” 许方正急忙叩头离去。 路野便在洞府外面石盘上盘腿坐下,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抬头向天望去。 这鹰坠峰还是如往日一般,阴沉沉天气,远处山脚下浓雾翻腾,与以前并没什么两样。 他闭目心中一动,鱼龙图跳了出来。 “路野——30岁。 灵根——中乙品。 状态——蕴养法力(变异:以灵为火,精血为柴,) 境界——练气五层,1/100,辅以灵精补损法,六日一月,七百二十日可突破至练气六层。 道法——白骨不净观(练气篇),50/100。 道法——六魂吞龙道(练气篇),50/100。 术法——匿修术(练气篇),50/100。 术法——焚道法(练气篇),50/100。 术法——百变术(练气篇),50/100。 心法——武心通明。 艺法——二阶符箓,60/100. 灵宠——异种金蝉,蜕变二次,100/100。 寿命:30岁/100岁。 气血——5000/10000。 蝉蜕龙变——八次!” 路野先看了一眼自己境界,如今是练气五层修为已满。 如果要修成练气六层,还需要七百二十日两年时间。 而在过去六年时间中,破四层用了三百八十日,破五层用了五百四十日,除去杂七杂八事项,合起来用了近三年时间。 另外三年时间,却是将六魂吞龙道练至练气五层,那六劫修阴魂都被他练至同级。 而且还练会了一门六魂合体术法,一门六魂反哺术法。 六劫修阴魂合体时可组成一头六头十二臂的魂兽,要远远强于一般练气后期阴魂。 它们组成的魂兽强悍无比,也就是路野手中养气葫芦内相当于有三个练气后期阴魂,这也是他一张王牌。 另一张王牌阿丑还在沉睡中,六年过去了还没有破壳,不过那茧子却是越来越大。 路野有些担心,自己当初祈祷阿丑腹内有空间,可不是它腹内生宝宝。 若真长胖了,还能当作飞剑用吗? 不会只能贴着地面爬吧? 一想到一胖成球的无形飞剑在空中滑翔飞动,路野立刻觉得辣眼没法看。 如今无可奈何,只能等着阿丑破茧时再看了。 至于另外一门六魂反哺术,便是六魂反哺龙身的法门,也是如今六魂门缺失的法术。 路野无论在制符还是斗战中,都可以强行将六魂拘于体内,灵识和法力都会暴涨。 他如今是练气五层修为,和六魂合体,能临时升到练气六层,若不怕身体根骨被阴气侵蚀,甚至一路可以提到练气七层。 只是阴魂老祖中记忆反复提示,若与六魂常常合体,人身就会被魂气浸染,最后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连道基都会崩坏,断了道途。 便是阴魂老祖自己,非遇到拼命的时候,一般也不和六魂合体。 平日里修炼也很少用到这法术,阴魂老祖冲破金丹境时曾用过一次,后来修炼元婴迟迟不能突破,也怀疑是被那次做法伤了道基。 所以路野闭关多年,只用这六魂反哺术临时提升修为制符。 而他大部分时间则砸在了二阶符箓绘制上。 这本来是筑基修士才能修炼的技能,盖因为其需要强大的灵识,充沛的法力,都不是一般练气中期修士能满足的。 普通修仙者,有那在制符上面卓越天赋的练气后期修士勉强可以一试。 然而路野便是一路靠着六魂合体术强令自己灵识法力提升,完全不顾忌身体被魂气侵蚀,坏了道基。 反正这具身体已经被采枯了精血,路野也准备这次出关便再行蜕变了。 也在他一路用命绘符推进下,二阶符箓也终于有所成,可惜那传承虽真但不全,只能到二阶中级符箓水平。 再往下看。 匿修术,焚道法和百变术也都到了五层修为,占去了他剩余小部分时间。 寿命和气血在修为连破两小境情况下也都有了浮升。 从原来九十岁涨至百岁,从原来三千气血涨至五千。 路野盘点一番,还是比较满意的,如今修为入了秘境,起码有保命的能力。 他正在遐想,许方正跑过来叩头。 “老爷,热水弄好了。” “请老爷沐浴!” 月明星稀时。 已经重新清理了头发胡须的路野驾着遁光从山上飞下,直奔坊市而去。 今晚,却是要好好犒劳犒劳肚里五脏庙,闭关二年,天天食那各种辟谷类丹药。 当真是嘴里面都淡出个鸟来,今晚合当做一美食老饕。 第216章 重逢 等路野施着遁光分开浓雾,靠近坊市时,眼前陡然出现一片灿烂亮光地方。 他记得几年前闭关中曾经来过一次采买物资,当时还是内外围结构,人气足了点,可也不像今日这等繁华。 如今这坊市却在原来外围边界又扩出一圈,里面各商家用各色宝珠甚至会发光的妖虫提供照明。 便是浓雾也被那光线逼得退后许多,如今最外一圈的商铺里,街道上,传来热闹的人声。 远远看去,坊市大小街道上人流行走,高楼明照,街道两边还有许多小摊。 若不知道这里是凡人难至的黑窟山,路野都以为自己回到了凡间热闹集市上。 这城中人流量提升不少,路野只是粗略一扫,就发现连类似春风楼这样的寻欢窟都多了两处。 看来这坊市真是越来越繁华了,就不知道秘境开启日以后,这坊市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会变成一片废墟吧? 路野手持令牌,光芒一闪,穿过了坊市法阵,大步向前走去。 路野自从拿了人家白送的雾沙晶之后,就极少来坊市这边走动,便是来了更不敢踏入阴魂派地盘一步,就怕遇到这位主。 什么叫相逢便是有缘,请九小姐一坐,怕是这九小姐自己跟了过来的。 战场瓶兼人肉沙包。 “九小姐……”路野整理心情,脸上挤出热情的笑容,“哎呀,真是稀客啊……” “哈哈,我一直就这样子。”他打个马虎眼缓步步入席内,同时眼睛紧瞅张存义。 尤其是蜀赤土,身子抖得快从椅子上溜下去了,只在桌沿上露出两个鼻孔。 他也不想想,这里是二楼,他那土遁也不灵光啊。 路野见了那女子一愣,苦笑拱手。 他觉得自己虽然没胖多少,但是起码面色比之前要好看些了,再也不是惨白肾虚模样。 多宝白富美。 “路师兄,这几年你却清减多了,看着又瘦了不少……” 果然,魂九脸上闪过一丝绯色,羞赧道。 魂九见路野夸她相貌,嘴角勾起露出开心笑容,不过她从喜变悲,仔细看了路野几眼便瞬间垮下脸来。 张存义果然是个机灵的,他眼睛一转便知道路野在想什么。 “路师兄,今日我去坊市采买些东西。” 这话该让我怎么接? 路野心里吐槽,其实他出洞之后用过水镜术看自己,严格来说,连续破了两层小境,又涨起些虚假的气血。 兄弟,快说话啊。 路野嘴上像抹了蜂蜜一样说着恭维的话。 他瞥了蜀赤土,王虎,张存义三人一眼,三人给他回了个无可奈何的眼神,他便知道这多半是场偶遇。 “师妹我来得突然,你不会怪我吧?” 若这九小姐知道今日是给我庆贺出关突破练气四层的,我便只能往主位坐了。 路野看他说得那么勉强,怕这话是半真半假,有些话当着魂九不好意思直说。 “多年未见,九小姐还是如天上的仙女一般,依旧如此光彩照人……” 路野缓步上了二楼,包间里面除了两位义弟和蜀赤土外,还多了一女子。 原来坐在主位旁边那人居然是阴魂派那位小公主。 只见这里人声鼎沸,七门弟子以及天南海北来的散修们共处一堂,没有任何不和谐。 “你快快入席。” 咦…… “我们今日要为你庆贺聚一聚,不想到在这楼下正好偶遇九小姐。” 赠送路野千多灵石及养气葫芦的好心人。 “九小姐,几年不见,风采依旧啊……” 还给了他个大大成本价优惠的采购特权九洪坊女老板。 “相逢便是有缘,所以请九小姐上来一坐。” 没想到今日居然在这里见着了。 只是另一边王虎,张存义和蜀赤土个个正襟危坐,脸色不大好看。 怕是胆小的毛病又犯了,脚已经挨在了地板上。 若她不知道只是偶遇,我便坐在外面离她好远些。 那女子白瓷似的皮肤,窈窕身姿,坐在侧位上,巧笑嫣然,双目流转,似水波荡漾,看上去甚是美丽。 “正好遇到了几位师兄,王师兄说今日是你出关突破练气四层的好日子,要设宴相聚。” 几个绕拐,便来到蜀赤土订好的酒宴楼下,看划分范围,这里和玄墨门管理的外城区域相连,应该还算玄墨门的地盘。 “咳咳,”他咳嗽一声道,“大哥。” 路野哈哈一笑,脚下步子快了几分,那么大一个主位空着,他也不能不坐,只好挨着魂九。 “怎么会呢?九小姐大驾光临,那是我们荣幸。” 魂九笑得更开心了。 “路师兄,你若这么想,我便放心了。” “其实你不用喊我九小姐,喊我魂九或小九都可以。” 路野脸上一僵,先环视左右。 这是一处临街包间,窗户敞开着,能看到楼下人来人往,坐在席中还能看到楼下一角。 一楼摆些散桌,也是客满。 往来的人大都双目蕴含神光,一看便是修有法力之辈,有近半人穿着七魔门各家法袍,剩下人穿着各色杂衣应该是散修。 他仔细转了一圈,似乎没看到阴魂派的人,心中才稍微松了口气,转头笑道。 “九小姐万不可如此,您身份尊贵,还是如此称呼便好。” “怎么今日里没看到您兄长和随从呢?” 魂九见路野不肯改口,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勉强笑道。 “我今日虽和他们一起下山,不过那些人无趣死了。” “所以我便撇开他们一人跑了,反正在坊市中安全很,我也经常这样做。” “其实,玄墨门管理的坊市这里我也经常来的。” “这几年除了我家门下的店铺,便是这里转得最多了。” 路野摸摸鼻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总不能问你往这里跑这么勤快干嘛? 他眼睛一转,无话找话道。 “对了,九小姐,伱那家九洪坊店铺生意如何?” 魂九脸上红晕更甚,垂头羞道。 “小妹不擅经营,已经亏损倒闭了。” “呃……”路野无语,能在这大肆狂张,人流渐多的坊市中干亏一家店铺,这真的也是人才。 “哈哈……”他干笑两声,违心道,“九小姐天资聪慧,那店铺若倒了,必定是那掌柜的偷奸耍滑,欺上瞒下所致。” 魂九幽幽低声道。 “路师兄,不是,是我心软,给别人优惠太甚,赊账太多。” “赶上有那骗子装作大商户,被狠狠骗了一次才倒闭的。” “那骗子被我八哥追上砍了八十段,追回了财物,只是我阿母说经商并非我所长,强令我将店铺交公了。” “呃……”路野再次语塞,想想这倒是魂九可能做出的事情。 他脑筋急转,只能顺着魂九话往下说。 “那贵兄魂八可好?”两人交际圈里共同认识的只有这位当初将他那吊索法器捆了下寒潭的狠人了。 魂九眼圈一红,哽咽道。 “八哥他去年被母亲派往出山公干,和人斗法死在山外面了。” 路野:“……” 这魂八自己还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呢,等着以后有机会报仇,看来是没机会了。 这天没法聊了,真快要聊死了。 三魂婆婆命太硬啊,克死了老大如今老八也没了。 九子去其二,只剩下七个娃了。 他只能尴尬道。 “九小姐节哀……”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那贼人一定逃不了的。” 魂九抬起头来勉强一笑,振奋精神道。 “我二哥已经出山替八哥报仇了,那贼人已经被填了寒潭,直接下了三丈深。” “应该已经死了。” 路野身子一哆嗦,好家伙,三丈深那妥妥喂了阴魂老祖,老东西不会吃了血肉大补再跑出来吧。 一想到那寒潭,他仿佛又想起自己被抓了一晚上的事情,浑身不舒服。 “血债血还,那便好!”他转头看一眼蜀赤土。 蜀赤土会意,立刻喊一声店家上菜。 立刻外面便流水般上来诸多菜肴,都是七魔门培育的灵米灵菜做成,甚至还有妖兽做成的汤食等等。 上的酒水也饱含灵气,路野便是嗅一嗅都觉得身上轻松几分,看来蜀赤土又破费了。 这一餐也得一两个灵石。 “诸位,请满饮此杯……”路野先举起酒杯,“感谢九小姐,蜀师弟今日来此,我先干为敬!” 众人纷纷举杯,说些吉利话。 稍后,路野单独和每人碰杯,王虎送上一玉盒,里面装有白玉毒蛤,小巧如手指大小,善喷坚韧毒网。 张存义送上控尸环,说里面有一铁甲尸,身体敏捷,刀枪不入,力大无比,取自一劫修尸体。 路野依次收下,感谢两兄弟。 魂九见热闹,便笑着取出一玉瓶,打开之后,众人立刻便闻到沁人心脾的清香,每个人都感觉自己体内气血似蠢蠢欲动。 “路师兄,”魂九笑道,“之前咱们两派互相拜访时,我八哥闲聊中从你师傅口中得知你练的灵精补损法那邪功。” “那门功法有名的断人道途,亏损精血。” “小妹知道后便从血影派购置了血灵丸,这丸药甚是珍贵,是血影派筑基门主动手,百畜门采集九十九种妖兽精血为原料,两大筑基高手合力炼制的,素来大补。” “可以用来体修炼体,也适合灵精补损法修炼者日常补充精血用,甚至有前辈便是练了这门邪功,依靠此丸药也顺利突破筑基的。” “师兄您收好了,记得隔月服用一次,一定要小心,最好配合百畜门的食神功才易吸收。” 路野低头看,玉瓶里面滴溜溜转便只有十几颗丹药,但是色泽纯红,带着一股清香。 那丸药上面还有诸如虎狼豹熊等微小的图案,却不是绘制成的,而是精血凝练自动外露。 第217章 金钗 蜀赤土常年在黑市中行走,知道这血灵丸的价值,惊呼道。 “哎呀,九小姐,这也太贵重了。” “血灵丸可是二阶初级丹药,先不说收集众妖兽精血的辛苦与麻烦,便是开炉炼制也需要筑基高手才能炼成。” “您也太费心了。” 路野一听急忙说太贵重不能收,心意到即可。 魂九两只眼起了水雾偏要送,眼看路野还拒绝,她转转眼珠笑道。 “路师兄,其实今日却也是我的好日子,正是我的生辰。” “你过意不去,不如等会陪我逛逛坊市,我相中哪件东西,你便给我买下来如何?” 路野皱眉片刻,最后只能说个好字。 他垂下头去想着这回礼务必要重,眼睛有些走神,先看到了地板,再往上却看到一双尖尖女靴。 “你知道师弟我胆小,人家一问我便什么都说出来了。” 路野摇摇头笑道不碍事,转过头看向王虎,脸色一变。 王虎醒悟过来,自以为领会意思,立刻一拍桌子叹气。 “哎,”他长吁短叹道,“今日如此美景,可惜我那大嫂不在……” 因此走得匆忙,并未将家里妻子带出来。 “今日急了先给你用用,不用谢我,这是应该做的……” 魂九脸色一变。 因此夫妻相隔,天各一方,只能等以后再见。 路野哭笑不得,只能说伱这名字起得太随便了。 王虎不服,王子宽,王子广,怎么就随便了? 魂九双眼神采熄灭,勉强笑道将来路师兄一家必定有团聚之日。 路野摸摸鼻子,他笑道。 “还有我那两个小侄子,一名路子宽,一名路子广。” 路野哈哈一笑,便将这件事揭过,开始吃喝。 等魂九走了,众人长出了一口气。 她茫然看向路野。 反正玄墨门这些弟子来历并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是墨如烟掠来的弟子。 路野和张存义目瞪口呆,好家伙。 魂九注意到他目光,将双脚往裙里一缩,脸上绯红,双目闪过一丝羞涩,大概也想到了当初的事情。 “好在我嫂子也已入道,九年不见,她应该没什么变化。” “九年未见,现在应该都有十多岁了,怕是比我长得还魁梧了。” 她突然皱眉,说自己想到还有事未办,便匆匆告辞了。 这是他冥思苦想,从破庙里吃土便开始思考最后精心挑选的名字。 “我大哥和嫂子夫妻情深,可惜不能相见。” “路师兄,谁想到就那么巧,我们三人到了酒楼下便遇到了九小姐。” 蜀赤土急忙解释。 “这是我给自家娃儿想的名字。” 王虎都把小侄子名字都起好了。 路野咳嗽一声,转头看了一眼王虎,又看了一眼,心中想兄弟等会便靠你制造机会说门派中有事,趁早脱身。 “大哥,我聪明吧?” 咦,他定睛一看,没错,便是今日魂九穿的这双靴子。 魂九也回过神来,脸上僵硬笑道。 看着这靴子便想起自己将魂九一把推倒,扒了人家脚上翼靴的往事。 “虎子,好啊,你倒告诉我,什么时候把小侄子名字都想好了?” 王虎嘿嘿一笑道。 他简单说了下当初众人小王山夺宝,然后墨门主从天而降,众人佩服墨门主法力无边,神通广大,纳头便拜,纷繁自愿加入玄墨门。 王虎在一边突然插话加戏。 “原来路师兄已经婚配,敢问嫂子为何没和你们同在?” 路野笑得脸上一抽,心中痛骂王虎,谁让你提嫂子的事情了! 不过这倒也是个法子,自己这二弟思维跳跃有时候确实能跳出坑外面。 “其实这是这么回事。” “是啊,九小姐。” 一个时辰后。 四人酒足饭饱,下了酒楼。 王虎三人还要在坊市值夜,与路野在路口分别,转身离开。 路野往前走几步,便听着身后有脆生生声音响起。 “路师兄慢走……” 路野转头一看,心里叫苦,却是之前离席的魂九。 “九小姐,”他只能拱手行礼,“你不是说有事要处理吗?” 魂九笑道。 “哦,也没什么大事,处理完了便回来了。” “正好赶上你们散席,我还以为你们走了呢。” 路野摸摸鼻子,这九小姐怕不是一直就在附近未走。 “路师兄,”魂九巧笑嫣然,“之前在酒席中你答应随我挑选一礼物,无论多贵都要买下赠我,还算数吗?” “不如现在便陪我逛逛?” 路野心中一动,这样也好,哪怕掏空储物袋中的灵石,买一件顶贵的法器,能还几分人情是几分。 “当然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便漫步走在坊市中,默默无语。 深夜高空浓雾笼罩,坊市街道两边隔一距离设一铁柱,里面镶有明珠照亮,光线柔和并不刺眼。 街道上人来人往,尽是一片繁华景象。 两边的摊子上卖些修仙者修炼所用之物,各商户开门营业,里面陈列各色宝物,以阵法烘托,五光十色,灿烂夺目。 路野眼睛扫过,心中盘算自己储物袋中有多少灵石,能买到什么级别的法器。 魂九果然是坊市熟客,脚步虽缓,却带着路野拐了几个街角,似奔着目的地而去。 路野心里打鼓,九小姐眼高,怕是一般法器看不上眼呢。 哪知随着转过几条街道,却走到一个摊位前。 这摊子上摆放的东西路野看了便是一怔,尽是些头面珠饰,用金银宝石打造,极为精巧细致。 只是唯独有一点。 这些东西却是一点法力波动也无,都是用凡间珍珠玉石翡翠金银打造。 以凡人眼光看便是珍物,在修仙者眼中,怕是连一块灵晶也比不上。 那摊子后面却是一穿万骨林杂役衣服的弟子。 他一看路野和魂九走过来,便立刻躬身满脸堆笑。 “两位仙师,二位看些什么?小的这里都是巴国最新的首饰样类,绝对不敢拿些旧货蒙骗。” “请放心选看。” 魂九蹲下去,拿起摊位上首饰个个仔细打量。 路野笑道。 “你这人好有趣,在仙家坊市中摆摊买卖凡人金银首饰,若算上给门派上缴费用,怕还得倒贴钱吧?” 摊主看他和气,大胆道。 “仙师不知,小的身无灵根,便是想卖些符箓丹药也没门路。” “因此便只能贩卖些金银饰品,好在仙师老爷们也有亲朋道侣,这些首饰卖得不错哩。” “仙师们大方,小的交了费用,还是有些薄利的。” 路野笑笑,这算错位经营么? 说话间,魂九惊呼一声,从摊中选了一金钗拿出来,这钗子做得精细,顶盖呈莲绽放,依次由上而下饰以卷草纹,最后收束仿似弯曲细枝。 钗头上另镶了两颗翠绿宝石,甚是好看。 “路师兄,”魂九把玩手中金钗片刻,递了过去,“你帮我戴上吧,我看看是否好看。” 路野正待拒绝,魂九已经轻轻低头,她身姿窈窕,若算上盘起的云髻,几乎与路野等高。 如今一低头,乌发似墨,长颈如玉,双耳粉红,侧有柔软绒毛纤毫可见,身上自有一股暗香传来。 路野嘴角一抽。 他接过金钗,上面有魂九久握后的余温,似有些烫手,选好角度,急忙往里一插。 “哎哟……”魂九娇呼一声。 却是这一金钗从乌发里面穿入,插得太深,直接捅头皮上了,抬起头来眼泪汪汪。 “路师兄,你对嫂夫人也这么下狠手吗?” 路野慌不迭摆手。 “哎呀,九小姐,在下真是失礼了……” “平日里我送拙荆便是送些啊草啊的,还没给她插过发簪呢。” 魂九眼珠一转,收了眼泪,转怒为喜。 “路师兄,那你这却是 路野点头,他不欲再继续这个话题,急忙一抖衣袖使了一水镜术。 “九小姐,你看这金钗合适吗?” 魂九往镜子中一照,她出来时头上戴着许多珠翠,几乎都是小巧法器。 其实那金钗在诸多首饰映衬下并不如何明显。 不过镜中人双眼灵动,脸颊如胭脂染了似的,显然是极为满意的。 她点点头。 路野直接从储物袋扔给那摊主一块灵晶,也不问价格便说拿了。 二人继续向前走去,逐渐也说上两句话。 他们从玄墨门坊市出,没走阴魂派地盘,先从万骨林逆转,便走过了东四家地盘。 许久后,二人停足,转了一圈,前面便是阴魂派的地盘。 路野是万万不敢去的。 魂八虽然死了,保不准这丫头另外六个哥哥还是记仇的。 他看魂九一路上左看右看了许多店铺,却始终没进去,想起自己承诺来,笑道。 “九小姐,今日是你生辰,你送我一件贵重法器,我也应承要为你选一件礼物,不论多少灵石。” “如今快要转回来了,你有什么心仪之物,我去买下来。” 魂九将头上的插了一路的金钗拔了下来,转头笑道。 “路师兄,你不是已经帮我选好了吗?” “这金钗便很合适,我很喜欢。” “还有,”她吐吐舌头,“我骗你的,今天根本不是我生辰!” “就像你们骗我的,谁会给自己儿子取名叫路子宽和路子广呢?” “师兄你连给女子插发簪都不会,怕是连嫂夫人都是假的吧?” 路野懵了,这是什么逻辑,他急忙解释。 “那儿子不是真的,拙荆是真的……” 魂九一脚踩入阴魂派地盘,根本不听他解释,扭头摆手道。 “师兄,今晚你能一直陪我,我很高兴!” “那就改日回见!” 路野张大嘴看她蹦蹦跳跳离去,也是一脸迷茫,这可真是完全解释不清了。 都怪王虎,起的什么破名字让人一眼就看穿了。 他摇摇头,不再多想其他,驾着一道遁光离开了。 回到洞府中,盘腿石床上。 下禁制,点神香。 待心中彻底清静后,他闭目行功。 识海中。 路野白骨灵体——或准确说黑骨灵体睁眼。 此时他黑骨灵体呈枯骨状,头上戴着骨冠,脑后有层层黑骨光圈,里面有诸多黑骨小人,分不清男女,正在光圈中游动。 甚至隐隐有经文从那些小人嘴中传了出来,似在称颂礼拜路野。 枯骨盘坐身上,又披着一件法袍,另外左手摊开却有一光轮。 里面是一头大龙,四肢大开,头角和尾巴齐用力,竟然抵住六团金,黄,黑,白,褐,绿光团。 那些光团中似有小小人儿挣扎,只是被那赤龙头角四肢抓得死死的,并没什么机会。 第218章 食神饕餮 这便是路野修成白骨不净观练气五层,依次在识海中结出的骨身,骨冠,脑后光圈及里面部众,身上法袍。 按正常练气五层还应在他手中结出一件法器,可能因为辅修六魂吞龙道原因,便多了六魂吞龙道观想物充做法器。 日后他随着小境界突破,会逐渐将莲台,众法器,莲台下诸多妖魔鬼怪逐一观想出,最后合一便成就筑基。 路野默用白骨不净观,修行几周天后,已经是半夜。 练气六层要七百二十日才能破,也不急于这一时。 他手中一挥,多了一玉瓶,正是今日里魂九赠送的由血影派和百畜门两家西四魔门筑基高手合力炼制的丸药。 路野倒想看看这补精血效果多好。 想到魂九的告诫,吸收血灵丸却是运用食神功效果最好,巧了,储物袋里面便有食神功玉简。 是当初黑市里好心邻居阿鬼贡献的,因为玄墨门中缺少圈养的妖兽,所以路野并没有修行这门体修辅助功法。 如今却正好试试。 他寻出玉简来,贴在额头上,片刻后将食神功尽数记在脑海中。 很快,鱼龙图中显示,这食神功便入门了。 一个筑基门派的辅助功法便敢号称无物不吞,看把你能的。 识海内。 天枢穴和中脘穴两穴法力输入,立刻疯狂运转起来,将那无尽的药力尽数吸收,再反哺入气海法力中。 并且整个身子都似要被那澎湃的能量撑涨,鼓爆, 识海中产生错觉,似身体仿佛如气球一样不断膨胀爆裂开来。 他摸了摸下巴,再次入定,那服用血灵丸只是个小插曲,今晚却是要尝试在识海中勾勒升天符。 这虚影并不凝实,只是一闪便消失,路野这门功法才刚刚入门。 可惜…… 不过倒是可以以此来修炼白骨不净观中的白骨夜叉术,那也是一门体修功法,增强近战能力。 若是将这一玉瓶的丹药全部吸收,这具身子的亏损气血怕是真的能补回来,将来冲击筑基也有更大把握。 路野灵体抬起干枯手骨,指尖上一点青光绽放,开始在识海虚空中勾画。 到晚上。 却是在肠胃处观想两个隐穴,一为天枢穴,一为中脘穴,外丹外物一入腹,庞大药力灵力便散入两穴中,最后再归于气海法力中。 他识海内视,便看到小腹处有两点闪烁星光特别明亮,正是天枢穴和中脘穴,仔细看,那双穴间似隐隐有一身影。 路野哑然,有些尬。 他不再多想,细细揣摩食神功,其实就是一种法力运转法门,走的法力出识海,游经身体隐穴一路,更好更快吸收外来丹力,食物灵力等等。 在那前后若不能解决了两位义弟识海中的升天符,怕是个大大的隐患。 若把这一葫芦血灵丸按月分别服下,最后怕是真的能将灵精补损法的亏损气血弥补回来。 怪不得魂九说可以用来做为体修练体的神丹妙药呢,如此涨气血方法,可比百畜门吞噬百畜还要来得精妙和便捷。 正是龙角人脸,羊身长尾,虎齿人爪,那双穴便在其腋下,充当两只眼睛。 只要是采用外丹法一路短期摄取的大量能量,都可以用食神功来吸收,化解。 丸药入胃。 毕竟,随着门派大比和秘境开启等到来,这黑窟山说不准什么时候便成了火药山。 路野收了功法。 好家伙,这便是血灵丸的威力,一粒丹药便足以让自己气血暴涨。 路野不敢怠慢,立刻运转食神功。 由法力运转全身,再将丹药中蕴含能量缓缓滋补入全身筋脉骨血中。 这功法并不复杂,若想修行到高深处也简单,却是每日里都要用上好的灵丹妙药或者大补之物来进补。 所以血灵丸虽好,却也并不是他急需的。 路野觉得有些鸡肋,反正这具身骨等他使用蝉蜕龙变神通之后也是要舍弃的。 几日后路野睁开双眼,再看自己气血,已由原来5000涨到了5500。 这一运转便是数日。 “本功意想饕餮,无物不吞,日月星辰,尽是裹腹之物……” 连续闭关几日,如今他身体气血暴涨,但是精神方面却是乏了,立刻便沉沉睡去,补足灵识。 路野盘腿而坐,一夜过去。 路野睁开双眼,已经神气完足。 他发现修仙者有时候功法用的词语都挺羞耻的,反正就是各种吹。 他也不急,只是手一翻便多了装有血灵丸的玉瓶,打开后便吞入一粒。 想必上古时期人族运用灵精补损法,也有类似的灵药来补充身体气血。 轰! 他便感到自己仿佛吞入了一颗烧炭,先是五脏六腑,然后便是整个身子都要烧了起来。 很快,一道道蝌蚪文逐渐在识海空中显像,一张升天符逐渐在他手下成型。 几年苦熬,他终于将二阶符箓核心立体绘制的本事掌握。 虽然在外界中因为缺少相应的玉符和法力难以完整绘制,可在识海中却是一切如他想,一切如他愿。 今日,他便是首次尝试在识海中直接绘制完整版的升天符。 之前几年都是在外界利用符笔符纸绘制九秘文之一的残缺升天符,不知道召唤出多少次魔卒一类喽啰,都被他灭掉。 当然,更多时候召唤出一缕魔气,啥都不是。 根据掌握的九秘文,若是成功召唤出魔卒必定是浊血魔尊麾下。 而且这些秘文对应召唤出的魔卒实力也不等。 有弱小者相当于练气前期,最强大的大致是练气圆满修为,他只召唤出一次。 那次在他提前准备下阵盘困魔,金刚符箓护身,和养气葫芦杀敌三手准备下,对方硬生生被他磨得耗尽魔气然后解体,谁也没能奈何谁。 相应的代价便是他闭关出来的时候,洞府里面被毁得一塌糊涂,什么石床石桌都被炸成飞灰了。 如今二阶中级符箓绘制技能已趋熟练,立体秘文如何嵌套衔接胸有成竹。 所以他便要尝试在识海中首次绘制完整版金字塔式升天符。 一是在外界,绘制如此复杂的二阶符箓需要相应的玉符,光是合适的空白二阶玉符就是不小开支,也需要消耗他太多的法力,而且未必能成功。 二是便是成功了怕也是麻烦,九秘文合一,召唤出的魔头怕是不止练气后期修为,他是真打不过。 可是在识海中便不一样了,他有鱼龙江做后援,有恃无恐。 很快,一张完整的似众多蝌蚪文绘制的升天符便出现在识海中,核心九道秘文互相镶嵌。 路野不再犹豫,手指在那九秘文上一点。 立刻,那九道秘文如金字塔式魔方般快速旋转起来,最后,竟然拉开,扩张,异变形成一针眼大小的圆形通道。 通道内,魔气翻滚,万音轰隆做响,似乎里面有大恐怖。 突然,无穷魔气从里面用涌出,片刻后,那魔气一涨一放,竟从那小小升天符通道里面先探出几根红色毛发来。 那毛发竖直探出,似天线一般向四方一扫,确定是否安全,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这才慢慢垂下。 然后,便是一只尖耳,光头,在光头四周边缘处有一圈赤红色毛发,然后这头便像是卡住了。 剧烈摇晃中,刷! 脸上五官像是挤在一起似的从升天符里跑了出来,在空中颤几颤才恢复正常。 原来却是一脑袋上头发秃了又没全秃的魔将,他摇动身躯,艰难将肩膀挤出一边来,然后是胳膊。 靠着单手在外面划拉,终于将另外半个肩膀拉了出来,然后便是鼓鼓的肚子。 最后,他却是怎么样努力,下半身都出不来了。 那庞大的半个身子就漂浮在那符箓上,看着怪滑稽的。 这魔将却是秃发红眼,猪鼻方口,外露獠牙,赤着上半身,挺个老大肚子,身体挣扎几下,发现始终不能将下半身拔了出来,索性就放弃挣扎。 他看了路野便兴奋舔舌。 “嘿嘿,你便是本将今日的祭品吗?” “天可怜见,好久没开荤了。” “你们人族也太差了,这么长时间未召唤本将了。” “那本将今日便不客气了,要大快朵颐!” 这魔将哈哈笑声身子一纵,半截身子后面拖着长长魔气连在那升天符里面。 他直接扑了过来,口水长流。 “哈哈,人族,你且你住,吃你的是浊血魔尊麾下血猪大将是也!” 路野眼看他就要扑到身前也不慌张,只是一挥手。 “定!” 他灵体脚下,如一道大蟒盘旋围绕的鱼龙江从虚空中来到虚空中去,不知道首尾在何处,滔滔不绝。 此刻被他灵识念头催动。 江面上很快便起了涟漪,然后一朵芝麻粒大小的浪翻涌而出,出了江面,见风便涨。 十寸! 十尺! 十丈! 这一切其实只在眨眼中完成,便形成一大漩涡将那血猪魔将紧紧围绕。 这漩涡甚是古怪,竟然连升天符也包在里面。 这魔将本来半截身子被卡在通道里面,被这漩涡急速一裹,竟然连他另外半截身子也生拉硬拽出来。 漩涡中是上次出现过的那些嘴中生着三角利齿的变异鲤鱼。 它们围着这血猪魔将紧转,一瞬一口肉,一沾一身血。 “啊啊……”这血猪魔将急得大叫,“错了错了!” “是我魔将吃你人族!怎么能反过来呢?” “停下!停下!混蛋,还吃是吧?” 他恶向胆边生,张大口一吸。 那张嘴陡然上下左右一阵颤动扩张,最后涨得竟然如同常人大小,里面有恐怖吸力传来,竟然将那漩涡中的鱼群都倒吸入内。 血猪魔将两只红眼闪烁血腥光芒,也难为他居然张着嘴还能说话,沉闷声音滚滚而来。 “人族小子,你死定了!” “本将拥有铜肠铁胃!无物不化!” “吃了这些烂鱼,接下来便是伱!” “哈哈哈……啊啊啊……” 他笑了几声突然变成惨叫,却见他那肥硕的大肚子猛然钻出几条利齿鱼来。 原来这些鱼儿被他吞下去直接在他胃里面开了天窗,就在他身体里面开张起来。 “这是什么怪物?”血猪魔将害怕了。 此刻他身体千疮百孔,里外都有利齿鱼大块大块将他组成身体的魔气吞噬。 “好汉,咱们打个商量,”血猪魔将不复嚣张,“你放我离去。” “我也不吃你了……” 路野见他服软,这才首次开口。 “我问你答……” “这升天符是什么秘传?这些秘文是什么意思?” “为何一道符箓便能召唤至你们来?” “若有人被种下这符箓如何破解?” 血猪魔将此刻已经被咬得哇哇乱叫,快被利齿鱼吃成骨头架子了。 “好兄弟,你先收了这些恶鱼,太痛了……” 路野皱眉不理只是催促他快说。 这鱼龙江可被动或主动护他身体,但他如今可没本事让这漩涡停下。 那血猪魔将扛不住,便说道。 “这是你们人族强者和我们浊血魔尊大人在远古时期便达成的契约。” “魔尊大人赐下秘文,人族中使用相应符箓仪式便可唤魔。” “秘文越多便可召唤越强的天魔,代价便是天魔每次出现必须要吃了血食才回。” “若有人被种下符箓,那便得用你们人族封魔禁符才能破解。” “啊……我能说的都说了,小子,快快放我出来……” 几句话功夫,血猪魔将构成躯体的魔气都被那些利齿鱼吞没了,只勉强剩个虚影。 路野还抓紧问封魔禁符相关事宜。 那血猪魔将眼见无望摆脱漩涡中群鱼猎杀,陡然一声厉喝,头上红色毛发倒立。 此刻,他被咬得只剩下个脑袋了。 “混蛋,你不守规矩!” “有种你报上名号来,下次本将带了兵器来会你……” 路野见问不出个名号来,冷笑一声。 “当我怕你不成?” “你记好了。” “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巴国黑窟山鹰坠峰朱建是也!” 血猪魔将双眼更红了。 “朱建,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 “只要有万一可能回去,我便将你的大名传遍天魔界,以后你破境必遭我们报复!” “你就等着冲关走火入魔,道途断绝吧!” “爆!” 它也是个悍勇的,直接便大喝一个爆字,要将分身引爆。 第219章 再见铁骨 它那残余身体连脑袋立刻便爆成一团黑雾,将漩涡都撑开少许。 那些雾气便化成一道道黑丝,就想突破周围漩涡重新钻入升天符内。 路野见了立刻一挥手,立刻将升天符彻底打乱,鱼龙江漩涡更是猛得一转,包天包地。 里面那些散乱的魔气一丝也未逃出,统统喂了那些利齿鲤鱼的肚子。 漩涡底部,这次却凝出一团晶莹如血,耀眼璀璨的红液来,直直掉了下去。 这团红液如核桃大小,便像是一颗丸药一般,上面还有道道血纹,绚丽异常。 这团红液穿灵体,过识海,在路野肉体中一路下行,穿喉过胃一路却是到了气海中。 一头便扎入那法力漩涡中。 轰! 路野瞬间便有“吃撑”的错觉。 那法力漩涡本来是偏乳白色气流,瞬间也被染成了红色,汹涌法力从气海中流出,本向四肢百血,身体每一寸肌肉皮膜,筋骨血脉。 他心中一动,鱼龙图跳了出来, “术法——食神功(练气篇),50/100。” 路野本来使用了灵精补损法,身体精血已经被采空了。 这血猪魔将被鱼龙江吞了之后,除了留下分身庞大精血,却没有留下其他。 昨晚若不是运行食神功将其吸收,那些庞大精血说不定就只会以受伤降境的方法想办法宣泄到体外,白白浪费不说,修为还会大损。 路野之前前几天仅仅是为了更好吸收血灵丸所以将这功法练到了入门,也并未多重视。 法力涌入这两穴,连带着那庞大气血也被吸了进去。 吞服血灵丸时那会是识海中错觉,而如今他睁开眼,确实能看到自己四肢在变化膨胀。 虽然前几日服用了血灵丸,不过也只补回五百气血。 一个不小心,怕是真的要被撑爆了! 路野情急下,急忙运转食神功。 路野此刻心无旁骛,只求解决眼前危机。 不过还是服用血灵丸比较安全,下次若召唤个猛的血魔来,未必能扛得住。 他晃晃头不再多想,立刻倒头就睡,一晚上拼命运转食神功,处处如踩在钢丝绳上,如履薄冰,实在太费心费力了。 只是一夜功夫,他其余修为未变,气血却足足涨到了练气期满值,一晚上便加了足足四千五。 若不是前几晚阴差阳错试服了那血灵丸,然后练了食神功,怕不是自己要被撑坏了。 路野再睁眼,长嘘一口气。 “气血——10000/10000。” 其中食神功便是他们消化吸收那些强大妖兽气血的功法。 可此刻这滴血液入体,他便有种错觉,好似一口如那百畜门那位金丹前辈般吞了百十妖兽。 路野摸摸下巴。 他略一沉吟。 “乖乖……” 那双穴后面似乎连着未知空间,如此迅猛的气血被吸了进去,然后便要少量适合路野体质吸收的气血吐纳出来,和法力混在一起,绕身旋转。 立刻,脏腑处中脘穴和天枢穴两大穴位亮了起来,并且后面隐隐出现那龙角人脸,羊身长尾,虎齿人爪的饕餮怪兽虚影。 他不知道的是,在法力疯狂运转同时,胸腹间饕餮虚影也越来越凝实。 等到他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 他的身体四肢此起彼伏,如气球一样鼓涨又收缩。 “水镜术!” 而食神功明明竟然一夜被提到了练气五层修为! 路野心中闪过一丝后怕,好家伙,一晚上涨了这么多气血。 如今他却庆幸自己幸亏练了这个法门,否则怕是撑不过片刻,不是爆体而亡,便是重伤跌境。 不是吞了一粒血灵丸,似是吞了一把! 那血液中凝聚着庞大的气血精元,在他身体中乱撞,却迟迟不能被吸收。 而且,拥有如此庞大气血,不去辅修那白骨夜叉术都可惜了。 路野一挥手,立刻空气中浮现一水镜。 很快一夜便过去。 再看镜中自己,面色红润,原本瘦如竹杆的身体似乎也胖了,再一捋头发,灰白色长发下面的发根竟然变黑了。 自己用灵精补损法损耗掉的那些气血,隐隐有补回来的趋势。 不过按那血猪魔将所说,秘文越多召唤的魔头越强,如果九秘文都召唤的是它这种级别的魔将,倒也应该能顶得住。 那血猪魔将似是个软骨头好说话的,可最后一下却能果断自爆,不知道是个演技派,狠角色,还是分身什么的不值钱。 这所谓的血猪魔将一丝分身,竟然强过百兽精血制成的二阶筑基初级血灵丸! 真不知道这魔将本体有多么强悍,是金丹?还是元婴? 不过,他实力应该没有之前铁骨魔帅强。 百畜门是体修门派,走的是吞噬妖兽,加强气血的左道,平日里身体如山似球,作战时便燃烧气血,威不可挡。 铁骨魔帅,被鱼龙江水打散只留下精纯魔气大道还有一痴傻分身之再分身。 可惜漩涡里面那些利齿鲤鱼太过于犀利,三两下便将其灭杀,没能问出太多的消息。 若对方说的是真的。 所谓升天符其实便是召唤天魔的符法,秘文作用便是构建通道,对付升天符只能用二阶符箓封魔禁符。 可偏偏路野所得的二阶残缺符箓传承中并没有这道符箓的记载。 检索阴魂老祖记忆,确实有封魔禁符一说,只是却不是寻常二阶制符师能接触到的知识,属于秘传。 而且,唤魔符有多种,如召唤血魔的升天符只是其中一种。 封魔禁符若想对路,最好学会完整符箓传承,再对症下药,若去买现成的封魔禁符使用,怕是货不对板。 稍微出点差错,这符便无用。 这就难了,为了解这升天符,还得去找封魔禁符传承。 而且,谁知那血猪魔将说得是真是假呢? 必须找个旁证来问问,问谁好呢? 当然是再找个天魔了。 路野不再犹豫。 “嘛咪嗡……”识海中灵体低沉念诵,震动整个空间发出共鸣,“人界大中洲巴国黑窟山鹰坠峰弟子朱建。” “诚意供奉白骨魔尊,愿以己身血肉骨脏献祭,聆听大道,请魔主降临,为吾传道……” 随着路野灵体不停念诵。 识海内,灵体上下左右开始出现无数漆黑漩涡,有丝丝魔气从里面泄出。 路野根据阴魂老祖记忆知道。 如此多的漩涡,代表一条条通道,通往白骨魔尊麾下,只要其麾下魔帅,魔将,魔卒等,都有可能通过通道降临。 至于白骨魔尊便别想了。 路野练气期的实力灵识撑开的通道,便是连白骨魔尊的分身一根指头实力都承受不住。 所以来的只能是这位魔尊大人的手下之一。 至于会是谁来,一切都未定。 路野灵体施展请魔仪式也有许多次,加上他现在灵识强大,因此召唤起来便非常快捷。 很快一漩涡中便有了反应,跳出一魔头。 这魔头披甲空手,似鸟头人身,一出来看到路野便哈哈大笑。 “哈哈,今日运道不错……被吾抢了先!” 路野只瞥了一眼,不熟,不是那铁骨魔帅,看这样子像个杂兵。 他随手一挥,一股浪潮打过,这魔头便死翘翘了,留下微不足道的点点魔道感悟碎片。 路野继续祈祷。 “……弟子朱建……诚意供奉……” 少许片刻,漩涡中又有一骨魔跳了出来,通体黑骨,后面还长着长毛,似个发了霉的骷髅。 “肚子饿了,正好开个利市……” 路野冷哼一声,又是杂兵一个。 他一挥手又是浪潮拍过,将其吞灭。 此后他陆续召唤了十几次,却都是唤来的魔卒一类的杂兵,连上次那喜食囊卵的魔将都未唤来。 倒是每次都落下一道黑气来,注入脚下踩着的铁骨魔帅分身体内,那分身眼睛似乎灵动了些。 咿呀咿呀似牙牙学语一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咦? 为何运道如此不好? 那铁骨魔帅识相好说话,这么长时间不见了,想见见熟人还如此难了? 还是朱建这大师兄招牌不够响亮,只配召唤出些杂兵来? 路野左思右想,一拍脑袋,突然想明白了。 大意了大意了,没想到是召唤的仪式不对。 他立刻又重新开始念咒。 “……弟子胡顺……诚意供奉……” 以前召唤铁骨时候顶着胡顺的名头,现在换了朱建去召唤,对方怎么知道是熟人呢? 错了错了,原来从开始便错了。 他这边念咒,立刻,周围诸多漩涡中,有一处猛然响起轰隆动静。 有魔头在里面高喊。 “滚开,这合该是我的差事!” “上次那狡猾人族骗了我,铁骨魔帅大人根本不认识什么巴国鹰坠峰胡顺!” “这次却必须将他子孙根和一双囊卵全部吞下。” 很快,便有一赤面青发獠牙长尾的魔头,铁甲钢叉的魔将跳了出来,他两只铜铃大的眼睛,闪着红光。 一看到路野便愤怒大喊。 “混蛋,你敢蒙骗本将大人,你需欠我一双囊卵哩!” 这魔将持叉便向路野冲来。 路野脸黑,晦气,却是召唤出这喜食腥臊的魔将来了。 “去死!” 他心中厌恶,一挥手,立刻一团浪涛拍过。 这次浪涛中却不是那些利齿鲤鱼,里面沉浮的却是一个个巨鳄。 这些鳄鱼张嘴,只是几下便将这喜食腥臊的魔将扯了个干净。 又一团黑气落在了那路野灵体脚拇指下镇压的铁骨魔帅身上。 这次,那魔帅却是终于完呼出一个字来。 “痛……” 第220章 魔君 路野见状急忙低头,发现他翻来覆去就这一个字,像个傻子。 踩了几脚之后,说话便利索许多。 说个痛痛痛。 竟然学会了叠音词。 之后再没长进,像是得了老魔痴呆一般,又如同复读机一般,翻来覆去便是痛痛痛。 路野不甘心,心道再试一次。 他继续念咒。 “人界大中洲巴国黑窟山鹰坠峰弟子胡顺。” “诚意供奉白骨魔尊,愿以己身血肉骨脏献祭,聆听大道,请魔主降临,为吾传道…… “咱们真的是熟人啊!”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一声咆哮。 “是何人敢伤我麾下爱将?” 便看到周围漩涡一停,有一漩涡猛然涨大,却是从里面伸出一双黑色利爪来,锋利如几节镰刀并拢,光泽如黑玉反光,上面还有许多深玄色图案组成魔纹。 路野哈哈大笑,心道上次灭杀这铁骨魔帅一分身,不知为何对方竟像是完全忘记了。 “兀那人族小子,本帅却不认识你,咱们打过交道?” “这次不贡献你全身血肉筋骨,事情休想揭过!” “你变小点,别那么张扬!” 他这边咒语未停。 然后便如三个探照灯一般满识海中寻找路野灵体本尊,只是三只眼互不统属,乱转一圈,却忽略了它脚下站立的路野。 “痛痛痛……” 在路野灵体周围盘旋几圈,然后转头便落入路野灵体大拇指下镇压的那黄豆“铁骨魔帅”身上。 不待路野说话,他脸色一变,三只眼圆睁怒吼。 这魔头一出识海,身体见风便涨,足足涨到千丈大小,三眼开合如日月腾空。 路野心中不解,每次都是这套路,不嫌烦吗? 好在,套路不怕老,有用就行。 “痛痛痛……” “魔帅,来看看,眼熟不?” 这魔头便弯腰撅腚,利爪拨开裆下那碍事物,大头朝后想要继续寻找。 里面许多巨鳄沉浮,只是几下扑击,那铁骨魔帅便叫破了音,也成了复读机。 不待他求饶,漩涡猛转,轰隆轰隆声音将他各种威逼利诱,服软讨饶的话语尽数遮盖。 “不过你敢冒充本帅熟人,欺负本帅麾下大将,本帅却不能饶你!” 漩涡散尽,一滴浓黑液体从空中滴下。 铁骨魔帅脸黑。 “本帅这次却要将你灵肉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片刻后。 “铁骨,老铁,看这里,在下面!” “人族小子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对待本帅分身!” 接着,便有一颗脑袋探了出来,生有三眼品字形排列,光头大如斗,整个身子便从那漩涡中硬生生挤了出来。 路野大喜呼唤。 那利爪只是往左右一撕,便将那漩涡生生扩大十倍不止。 同时有惊天动地怒吼声音传来。 他身子一摆,刹那间漫天魔气一收,便缩小成常人大小,看到路野后,用利爪摸摸光头,火星四射。 “……” 那铁骨魔帅一愣,嗡嗡嗡声音在识海内回响。 “唧唧……唧唧……” 拇指下被镇压那黄豆大小的“铁骨魔帅”抬头,立刻激动喊道。 “为何我却没有印象?” “咦?真是熟人?” 他一挥手,立刻一团浪潮从鱼龙江中扑出,瞬间便将这铁骨魔帅围困。 他脚下大拇指一抬。 他一声厉喝,伸爪便向路野扑来。 黑液入体,那魔帅眨眨眼,两只眼睛中闪过一道神光。 “啊……痛杀我也……” 他终于说出一句完整话来,不再老魔痴呆,似恢复了神智。 路野一脚踩下。 那豆大的铁骨魔帅惨叫出声,立刻嚷嚷道。 “魔尊大人饶命!” 路野觉得有趣,盘腿坐下,将这豆帅提在手中把玩,又狠狠捏了两下。 感觉似捏着前世的橡胶玩物。 那魔帅三只眼睛差点被挤了出来,舌头吐出老长,趁着路野松力间隙,声嘶力竭吼道。 “魔尊大人,饶命啊,饶命!” “俺小铁服了,服了……” 路野笑问。 “我明明不过是人族,一练气小修士,你为何要唤我做魔尊大人呢?” 铁骨魔帅立刻便跪他手心,梆梆梆先大礼参拜,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抬起头来。 三只眼睛笑出来似的,恭维道。 “魔尊大人,您说笑了,小的知道您在考验小铁。” “您若不是和白骨魔尊一样的天魔界大人物,如何能轻松镇压小的?” “小的不才,也是一魔帅。” “莫说练气修士了,便是人族元婴修士识海,小的也是来去自如,万不会被擒下。” 路野挠挠头,笑道。 “那我为何一丝天魔界记忆也无呢?” “会不会是你认错了呢?” 铁骨魔帅转转米粒大小眼睛,立刻斩钉截铁道。 “想必魔尊大人是以一丝分神进入此人族修士体内,修那种魔无上大法。” “等到此具躯体成就化神,魔尊大人才会觉醒记忆,成就魔胎,再反哺本体。” “不,大人您绝对不是魔尊修为,怕是一位大魔君。” “否则小的再眼拙,也该在被您召唤来的时候认出您来,万不敢做出那般大逆不道冲撞的恶行来。” 路野纵声大笑。 好,脑补得不错,这下省得自己找补了。 “嗯,”他脸色一板,“伱说得不错,竟然能看破本君的根脚。” “铁骨魔帅,你是个聪明人啊。” “待本君魔功大成,便带你返回天魔界,也传你几道大法。” “只是本君分神千万,以一丝分神驾驭这人族躯体,有些记忆却模糊了,需要问问你,也看你是否机灵值得栽培。” 铁骨魔帅大喜,继续叩头道。 “魔君大人请问,但凡小的知道,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路野略一沉吟。 他一伸手勾勒,便画出一张升天符来。 只是未点亮那内核九宫秘文,没有打开召唤浊血魔尊麾下的通道。 “我今日修行,突然脑海中闪过这一丝画面,便画了这符箓。” “这却是何物?” 铁骨魔帅仔细辨认两下,便恭敬解释。 魔君大人,这应该是血魔一族的魔文,那些秘文便是浊血魔尊麾下一些魔将,魔校,魔卒的少许真名。 人族修士只要依此画符,便可召来血魔效力,血魔也不至于暴露完整真名被人族反制。 所以需要九秘文合一才能稳定召唤一定级别血魔真身,若是只取九秘之一,这召唤便不稳定。 可能只唤来一缕魔气,也可能会召唤强大魔卒,一切只凭运气。 若对付此等魔符,人族修士常用的的是封禁魔符。 若对天魔来说便更简单,只要实力强大者,将此符吞噬便行。 然后铁骨魔帅羞愧说道,他这丝分身被魔君大人无上神通剥夺了修为,只残余记忆,所以目前他却无这个本事。 路野眨眨眼。 那所谓的血猪魔将果然狡猾,话里含糊,他只说那些秘文能唤来血魔,却并未说这些秘文便是血魔族部分真名。 也未提高级天魔亦可破此升天符。 路野又翻来覆去问了铁骨魔帅几个问题,确认没什么遗漏,这才问起铁骨魔帅天魔界的事情来。 铁骨魔帅以为魔君大人在考核他是否忠诚,当下便老实交代。 他只是白骨魔尊麾下大将,手下指挥着魔将,魔校,魔卒等等。 修为如他便相当于人类元婴修士,其他将校卒大致相当于人卒金丹,筑基,练气期。 天魔界自成一界,不知有多广大,魔尊大人只是一方诸侯巨头,管理方圆几千里。 魔尊大人之上有大魔君,相当于人族化神巨擘,整个天魔界被一位大魔神统治。 天魔有一穿梭虚空的神通,以喜怒哀乐悲仇苦为资粮,身体介于有形无形之间,可自由变换。 又有天赋神通,便是那小小魔卒亦可自由化身,如魔帅这样的修为可化身上万。 又最擅长以魔气裹挟分身,降临人族识海,所以成为了修士们进阶的心魔劫。 除此外,天魔界征战不休,魔尊大人们互相攻伐吞噬,不得太平。 比如他顶头上司白骨魔尊和浊血魔尊便是一对相邻的老冤家,互相之间经常发生征战。 因此他对出卖浊血魔尊的消息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 路野又问了些另外些事情,诸如其他界域的消息。 铁骨魔帅便想不起来了,他老实道。 “回禀魔君大人,小的毕竟本体不在此处,只是一丝分身。” “便是天魔穿梭界域也颇为不易,因此只带来些基础记忆。” “其他记忆小的也记不得,若是魔君大人想多了解,只需要日日传唤小的,捕捉分身,或许小的便能想起来了。” “只是……”铁骨魔帅脸上露出怯怯神情,“魔君大人,小的分身被消灭多了,怕本体那边实力便下降。” “白骨魔尊麾下魔帅诸多,互相倾轧厉害,斗得凶狠,小的只是其中不显眼一个。” “小的本体实力降得太快,怕是被其他魔帅吞噬掉。” 原来,天魔可以互相吞噬提升实力,便是同一魔尊麾下天魔互相吞噬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看来这天魔界也不是什么安稳所在。 路野又装作发怒问,说前后曾经两次召唤你来,为何你却认不得不君? 第221章 门派大比 铁骨魔帅急忙叩首说魔君大人不知,魔气分身可能前往万界,有时候也会遇到厉害对头被灭掉。 便如赶上人族修士每次破境,被吸引而来的魔头要么大发一笔,要么大败亏输。 若如他上次一般分身整个被镇压索拿,一丝魔气也未逃回天魔界这种事情很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如果遇到这种情况,相当于本体投出的魔气便彻底亏本了,魔气分身不能返回本体那边,那么分身那边当时遭遇发生了什么事,本体却是不知的。 因此他是真不知道魔君大人曾召唤过他一次,便是本体那边每天魔气分身进进出出,有赚有赔,也不会关心某次被召唤折损了分身。 反正天魔分身懂得自爆磨灭,一般种族是无法将它们镇压窃取窥伺天魔秘密的。 除非魔君大人这样以分身常驻人体修炼无上魔功的大魔,又有谁能做到呢? 路野一琢磨,这厮前后说得倒是也圆上了,逻辑上是通的。 不过天魔狡猾,谁知道他是真心假意呢? “你既然奉我为主,”路野缓缓道,“只要你诚心伺候,待我魔功大成,返回天魔界,便赐你成就魔尊的法门。” “现在,便报上你真名来吧!” 他看看脚底,笑道。 铁骨魔帅不敢打扰路野修行,却看向旁边另一只脚下被镇压,只露出个脑袋的阴魂老祖。 等铁骨魔尊自报真名后,看着他态度更加恭敬谦卑。 咔嚓,他一脚踩下。 原来他的真名只有顶头上司白骨魔尊知道,现在如此行为,相当于又给自己找了一个主人。 如今看到别人境地比他还不如,天魔本性,立刻幸灾乐祸起来。 “日后彻底效忠魔君大人,只是将来我家魔尊要清算我时,请魔君大人一定替小的做主。” 路野每日里闭关,只是做几件事。 路野冷哼一声挥挥手,并未给他个好脸。 “主人放心!”他嘴改得很快,“小的必定认真教,好好教!” 铁骨魔帅本来还在犹豫,见了那江水只是一看,便觉得其中有大恐怖,一个浪头打过来便能将自己这具分身真的毁灭。 “铁骨,”路野温言道,“你放心,本君返回天魔界之日,便是助你取代白骨魔尊之时。” 路野又问了这铁骨魔帅自己所掌握十三秘文含义,对方竟然都认得,说这是天魔通传三千文中的文字。 “还说什么诚心供奉本君,不如直接灭掉算了!” 他心中一动,鱼龙图中飞出一道滔滔江水来,在空中旋转。 “到时你也做一方诸侯,比做这小小魔帅强多了。” “魔君大人息怒,小的这便报上真名。” 若是白骨魔尊将来知道了,他怕会死得很惨。 阴魂老祖惨叫一声。 “若敢耍滑头!”路野一抬左脚,下面阴魂老祖被踩得奄奄一息,“这便是你榜样。” 本来铁骨心情还有些沉重,换了条大腿抱,这大腿虽然看着潜力无穷,目前并不如何粗大。 之前铁骨魔帅说过,天魔真名不可轻泄,若落在高强的他族修士手中,便能通过此隔空做法,咒死本体。 铁骨魔帅反而心里安稳了,盖因为上魔对下魔从来便是这个德行,没什么好脸。 “嘿嘿……”他脸上浮现满意笑容。 “以后本君便赐你睡到脚底大二拇指缝中!” 铁骨魔帅心一横,立刻张嘴,却似有几张喉咙同时出声,几个声音混在一起最后形成长串复杂名字。 他心中再无侥幸,立刻磕头如捣蒜。 先习灵精补损法冲击练气 天魔的快乐就这么朴实无华,简单得很。 路野便晓得,这天魔才是真的服了。 他现在才发现自己并不孤单,还有一倒霉人陪着他被踩在另一只脚下。 累了便踩两脚阴魂老祖,铁骨魔帅便会乖巧爬出讲述几个魔文。 “嗯?”路野轻哼一声,“你该不会是连自己真名也忘了吧?” “好……”路野夸道,“以后伱便……” 如此时间匆匆又过了几个月。 路野灵识闪动,将其记了下来,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念出这么复杂音节,只能等待以后了。 铁骨魔帅本来报了真名心情有些忐忑,一听路野诺言,立刻将其抛在脑后,喜不胜收磕头谢恩。 他此刻略一犹豫,竟是怕了。 铁骨魔帅哎哟一声,吓得跌倒。 “每日写几个天魔文来供本君学习!” 他再叩几个头,利索从路野手心滑落,一路向下,乖巧爬到路野右脚大拇指二拇指缝中。 等学完了便在识海中勾勒升天符,随意击杀召唤出来的小魔卒,一一将击杀对象和所识的魔文对应。 当然,每次召唤明明不需用咒语,不过他是个讲究的好人。 在那些魔头分身死之前他都是报的倒霉鬼朱建的名字。 顺便将这些倒霉血魔所化的血液精华通通享用,好像有一次大意,放走了一魔头杂兵。 这些血魔所化血精虽不如 食神功每日里吞噬如此奢华二阶初阶丹药,这短短几月突飞猛进,已经到达功法六层。 可惜这是一门纯辅助功法,若这要是路野的主修功法,凭此也能突破练气六层了。 相应的,路野气血膨胀已至两万,比一般练气修士满值一万还多出一倍来。 白骨夜叉法这练体功法有充足气血做底,也高速起飞,先超护体金刚经,很快便也练到了四层修为。 铁骨魔帅看自己新主人杀魔不眨眼,心中胆寒同时,便越发卖力用心教起来。 这一月时间,路野竟然从铁骨魔帅这里倒推出了当初墨如烟所勾勒的三十六内环魔文。 毕竟当时他虽然只死记了九个完整秘文组成嵌套的立体符阵,但是其余文字多少也看了个边角有记忆。 如今倒推起来,有铁骨魔帅这个好内应确定浊血魔尊麾下魔头常用名字,因此一一竟然对应起来。 反正天魔真名又长又臭,是种群,父母及个人名字混合而成。 不同种群常用名却有迹可循,再加上路野提供的残文笔画,因此这任务竟然完成得相当顺利。 这一日。 路野却是将三千通用天魔文尽数记在脑海中。 铁骨魔帅交代,除此外,天魔界各种族还有各自自己的文字,他便不懂了。 即使如此路野也心满意足了,起码不是睁眼瞎了。 还在铁骨魔帅指点下,又将几门白骨不净观的辅助法术结合魔气推陈出新,练成如骨魔大擒拿等厉害术法。 偶尔有些宗门任务推不掉,路野便出洞府活动活动,权当是散心换换脑子。 本来还想着要换具根骨,目前看却暂时不需要。 而玄墨门的气氛最近也逐渐紧张起来,盖因为大家都知道,马上要到了门派大比的时候了。 按照墨如烟定的规矩,到时候内门加上四长老门下,却是总共有五个死亡名额的。 大家也越发辛苦修炼起来,连素来喜动不喜静的蜀赤土也开始老实闭关了。 即便如此,那日子也倒数着一天又一天奔来。 路野如今有升天符召唤出的血魔补气血,灵精补损法供修行,索性将储物袋中的灵石都分给了两位义弟。 督促他们二人早日突破至练气四层,哪怕到不了,修为增加一分也好。 须知门内大比, 玄墨门山上气氛逐渐压抑,低沉。 这一日,路野睁眼醒来。 昨晚对他来说不过是寻常一晚,不过想必很多玄墨门弟子却是难忘一晚。 尤其对一些几乎是垫底修为的弟子。 因为今日便是门内大比之日。 他心中一动,鱼龙图跳了出来。 “路野——31岁。 灵根——中乙品。 状态——蕴养法力(变异:以灵为火,精血为柴,) 境界————练气五层,14/100,辅以灵精补损法,六日一月,七百二十日可突破至练气六层。 道法——白骨不净观(练气篇),53/100。 道法——六魂吞龙道(练气篇),54/100。 术法——白骨夜叉法(练气篇),40/100。 术法——匿修术(练气篇),50/100。 术法——焚道法(练气篇),50/100。 术法——百变术(练气篇),50/100。 术法——食神功(练气篇),60/100。 心法——武心通明。 艺法——二阶符箓,60/100. 灵宠——异种金蝉,蜕变二次,100/100。 寿命:31岁/100岁。 气血——20000/10000。 蝉蜕龙变——八次!” 阿丑还没有蜕变出来,不过路野此时并无所畏惧,此去大比,便不暴露底牌,只用他所修的白骨不净法,也足够去争一争那内门名额。 一直在小欢喜门下,总是觉得不舒服,还不如换个师傅瞅瞅内门绝学,说不准便有解开升天符的契机。 门外,道观那边传来了悠扬钟声,听着像催命似的。 腰牌里,王虎和张存义已经在呼唤大哥,他们就在洞府外面等着。 路野大步向洞府大门走去。 突然,他察觉到什么,扭头几步走到墙角。 却见那毒蚕抱着几颗失去灵气的蛊粮丸,躺在那铺满蛊粮丸的茧窝里面,身子直直得。 他用手一摸,还好有呼吸,差点以为这毒蚕挂了。 几年闭关,全靠这毒蚕陪伴,在他暴力填喂下,好歹没死掉,中间还进阶过一次,也延长了少许寿命。 只是它毕竟进阶晚,先天不足,这次却是真的寿命将近了,再也没救了,也就是几个月时间便到大限了。 路野急忙取出新鲜蛊粮丸,强制喂了这毒蚕几颗。 这毒蚕肚里突然多了食,从睡梦中醒来,焦急扭动身体,还想将蛊粮丸吐出去。 屡试不果,急得发出嘤嘤嘤似哭声。 路野不再理会这小东西,转身一拂长袖。 洞府大门吱呀一声便打开了。 他扭头大步离开,今日便在和同门比较一番,夺那内门名额。 再也不要在小欢喜门下呆着了,一天都不想! 第222章 点名 等到路野走出洞府,外面王虎和张存义已经等待,旁边还站着愁眉苦脸的蜀赤土。 几人都穿着外门弟子的深玄色法袍。 路野也是相同打扮。 四人互相见过礼后,便缓步向山上走去,周围不远处有同门都是如此做法。 今日却少有人施展遁光向道观奔去。 实力不足的怕自己死在比试中,实力够的怕自己抢不下前四名。 实力不上不下的明白,这门内大比不过是 大比完以后,隔一个月黑窟秘境便要开启了,比起大比来说可要血腥残忍多了。 便是幸运能逃出秘境那血肉磨盘,黑窟山七魔门那脆弱平衡不知还能维持多久,外面还有古剑庄和白鹤门虎视眈眈。 这黑窟山怕再也安定不下来了。 路野:“……” 蜀赤土掀开玉盒一看,立刻惊喜跪下磕头。 “师兄,”蜀赤土性命之忧大减,心情变得美好,立刻八卦起来,“你听说了吗?” “小弟多年积蓄都在里面,便算送给师兄的殡葬费。” “不知道哪个生儿子没屁眼的龟孙向门主建议,说比试需得看真本事,竟然禁了符箓。” 王虎在旁边噗嗤一笑。 “黑市和坊市中我淘了良久,也没找到适合我相性的妖族法门。” 他符箓多,神通会钻地,这两个规定都将他堵死了。 路野并没有接那储物袋,而是略一思索,便从自家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龟壳来,随手改了禁制,递给蜀赤土。 这件东西 “这件防护法器甚是犀利,不过也颇耗法力,等你遇到生死关头,可保你性命无忧。” “这次比赛,小弟怕是不妥了。” “师弟,”他先问蜀赤土,“你闭关多日,可突破练气三层?” 临近大比,众弟子们纷纷掏空储物袋,换了灵石法器各种外物,其中外门弟子突破练气三层的并不在少数。 如此感谢,大可不必。 路野转了一圈,看大家面色都不太好看,于是眉头一皱也装出苦瓜脸模样。 蜀赤土:“……” 便是内门弟子中,朱建巴结的那位女师姐,也将将要突破练气六层,听说随时可踏入练气后期。 因此,众弟子无论内外门,都忧心忡忡的样子,竟然没有谁脸上是从容的。 “下一世便转生还做一鼠,常住师兄家中左右……” “蜀师兄,你若这么说,我来世转生还做大哥二弟,专门养只大猫,天天追你……” “我草他吗的……”蜀赤土显然被逼急了爆了粗口,“如此说来,为何不禁了法器丹药呢?” 蜀赤土最后垂下头来,欲哭无泪。 在外门弟子中不属于拔尖却也不属于垫底,争不了鳌头,却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蜀赤土苦笑一声。 他将储物袋递给路野。 “门派中修行的诸多法术都是人族修士法门,我妖族法门并无。” “朱建师兄又倒霉了。” 路野奇怪咦一声,问怎么个倒霉法。 “我喜欢热闹,到时候请麻烦喊几个春风楼的坤修来给小弟舞上几曲。” “还望师兄看在咱们十年交情上,记得替小弟收尸。” “师兄,我哪有那本事?” 这两件法器都是练气后期修士都得用的法器,足够护住二人周全。 蜀赤土看看左右无人,悄声道。 “本来小弟黑市拼命赚灵石,便是想囤够符箓,比试时候一张张金刚符刷起来保命。” “师兄大恩,小弟没齿难忘。” 四人互相说笑一番,心情轻松许多。 蜀赤土看看左右,声音突然压低。 而且当日打劫了那女劫修,从储物袋里面摸出两件法器来,一件是黑漆漆铁碗,一件是烟火铜铃,王虎和张存义各得其一。 路野没有再问王虎和张存义情况,是因为他清楚二位义弟靠着充足灵石氪到练气三层。 “还说怕弟子们动手起来轰塌地基,因此地上被设了钢岩阵!” “我记得你恢复法力的丹药也备了不少,到时候便猛吃猛补,以后再慢慢祛除丹毒,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也不知道朱建师兄得罪了哪路天魔,前几晚正在修炼唤魔法。” “附近人神魂中都听到一魔头愤怒声音喊道——你便是巴国鹰坠峰朱建!” “然后轰隆一声响,朱建师兄洞府便被夷为平地了!” “也得亏他同居道侣有一件厉害法器,护住了他肉体和灵识,赶跑了魔头。” “不过朱师兄惨了,又掉到练气五层修为,这都 “ 蜀赤土摸摸下巴道。 “伱说这事儿怎么这么邪门呢?” 路野淡然一笑,深藏功与名。 王虎哈哈阴阳怪气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朱建师兄和六犯冲呗!” “他只要一鼓作气从五层修到七层,便平安无事了。” 张存义竖起大拇指。 “二哥,好点子。” 蜀赤土:“……” 说话间,四人已经到了道观前场地。 不多时,内外门弟子已经全部赶来,内门弟子穿浅玄色法袍在前,外门弟子穿深玄色法袍在后。 路野在人群中看到了朱建,脸色惨白,双眼乌黑,精神萎靡,一副元气大伤的样子。 他看了两眼便不再多看,朱建师兄这命不行啊,真如老二说的,和六犯冲。 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修到练气六层了。 他往前看。 道观前,墨如烟为首,吴风侧后,两边是四位长老。 另外还有百十名仆役在场外静立。 钟声响过三下之后此时便停下。 所有人鸦雀无声,静静看向前面。 墨如烟往前站一步,冷声道。 “诸弟子,当日进我玄墨门,便曾说过。” “门内大比时,必有人殒命被淘汰。” “今日无需多言,大家手下见真章。” 她一挥手,吴风上前咳嗽一声道。 “我魔门弟子,却无需那么多讲究,此次大比宜粗不宜细。” “各长老门下,同门竞技,由长老选定大比顺序人选,捉对厮杀,依次进行。” “技不如人者可直接认输,输者之间再对决,直到最后淘汰出最终败者。” “依次为喜长老,毒长老,童长老和汤长老门下,内门弟子比试顺序由抽签决定。” “大比时可全力出手,我和门主自会保护尔等性命。” “我们会综合评定选出被淘汰者人选。” “之后便是外门弟子角逐内门四名额,有胆量信心者尽可一试,抽签而战,直到选出最后四名胜者。” “需知,大道修行靠己也靠运,那我便提前在这里祝各位今日好运了!” “另外,内门前三者和外门前四名都有奖励。” “当年招收弟子,未料到天地灵气复苏,众弟子修行都比往常要快许多。” “如今看来,外门弟子中不仅仅是四人修到练气四层以上。” “经过和各位长老商量,那便仍取前四名直升至内门,其余练气四层弟子,却是需要经过黑窟秘境历练,活着回来才能转为内门弟子。” “大致便是这样。” 底下弟子们脸色都不好看。 吴风看似说了这么多,核心便是两个意思。 外门弟子大比相对随意,反正也不是玄墨门核心真传,快快角逐比完,定好四个倒霉死鬼即可。 师傅权限很大,可以指定二人对战,若师傅平时看你不顺眼,给你指个强手。 你可以认输,期望再换个不那么强的对手。 也可奋力一搏,遍体鳞伤输了,怕是最后再对其他输家时还是个输。 运气不好怕是一路输到最后一名,到时候便看你运道了。 若两位门主和四名长老都认为你不行,你便死定了。 至于角逐内门弟子名额规则便谨慎多了,变为抽签,这是重头戏,毕竟内门弟子就算玄墨门核心了。 吴风所说的靠己还靠运主要指这里,若是实力 反正内门只收四个最后获胜者,这里却是实力运道皆缺一不可。 还有外门中练气四层以上弟子比当初他们立规矩时要多,因此定下前四直通,剩余弟子还需黑窟秘境走一遭活着回来才可晋升。 众弟子私下里议论一番,现场嗡嗡嗡声音不绝于耳。 墨如烟锋锐眼神扫过全场,声音立刻停歇。 “都听明白了吧?” “好,那便就在这道观前,开始吧!” 她一声令下,自有仆役们搬来巨石。 墨如烟,吴风及四名长老都盘腿安坐。 众弟子都四散开来,空出场地,汤一阶手中拿出一阵盘来输入法力。 立刻有一层光罩从地上升起,光罩内,地上青石板上都蒙上了一层金属光芒。 却是已激发了钢岩阵,护法阵,方便里面弟子尽情施展法术厮杀,不用担心波及到外面围观众人。 小欢喜便是今日大比,也不改那风骚清凉打扮,她一双桃眼扫过自己门下十余名弟子。 看到路野和蜀赤土眉头一皱,立刻轻笑道。 “老四,老五,你们俩先上去给大家做个表率!” 路野和蜀赤土心中暗骂一声骚婆娘。 二人无奈上前入阵,他们腰牌一闪,似穿过一道海浪,浑不费力便进入阵中。 两人互相站定,拱手,弯腰。 “五师弟请!” “四师兄请!” 路野刚一抬手,蜀赤土干脆道。 “认输!师傅我认输!” 反正大比规矩可以认输,后面还可对战他人。 输给路野他不嫌丢人,他和四师兄关系极好,疯了先厮杀一波,让亲者痛仇者快。 小欢喜眼睛中闪过一道煞气。 “滚出去,没用的东西!” “老四,既然你筋骨未动,那你便和你二师兄一战吧!” 蜀赤土灰溜溜跑出阵外。 人群中,明持剑脸色灰白,却是干脆不入法阵,直接喊道。 “师傅,弟子认输!” 路野注意到,明手中持的那法剑都不是他上山用的那一把,应该远远不如原来那把配剑。 原来那法剑看来还是抵给春风楼,没有赎回来。 几年不见,明身形越发憔悴,身为一个剑修,他的背却是弯的。 他认输也在清理之中。 小欢喜脸上闪过一丝怒气,两个废物弟子,居然都认输了。 她扭头看向顾长情。 “你是大师兄,你去指教指教你四师弟!” 顾长情躬身弯腰回个是字,缓步从人群中在走了出来。 他可真没白起这个名字,不知道是否天赋异禀,被小欢喜采了九年,居然没有成为药渣。 “四师弟,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顾长情按着剑柄,缓缓劝道。 第223章 乱战 路野看一眼顾长情。 此人九年前入门,便是一副翩翩公子模样,使一把冰晶剑,能发出剑影,组成剑阵,走得剑修一路。 当时修为在练气三层。 如今看上去,他比九年前消瘦多了,两侧颧骨都瘦了出来,只有双眼依旧凌厉。 一张白脸比往日里更白了,眼眶微黑上面似遮了粉,不愿让人看到他憔悴血亏模样。 这也是个狠人啊。 只是运气不好,被小欢喜缠了九年,也不知如今修为到了何等程度? 路野见他嘴上说得客气,不过武心通明却能感到对方一波一波的杀气涌来。 哟,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师兄还是对于当年的胜利耿耿于怀啊。 你被小欢喜采了不敢向强者拔剑,这是准备在我这前任大师兄身上撒气吗? 也好,今日既然要争那内门弟子名额,不如便拿你开刀! “大师兄,”路野拱手笑道,“前面两位师兄师弟都认输了,我若再认输。” “师傅门下前三轮便无一轮对战,也不好看。” 法器对撞,激起阵阵法力涟漪,四处飞射到周围法阵光罩上,激得光罩晦暗不明。 “御!” 显然这九年中也并不是原地踏步。 在他练气五层法力源源不断供应下,骨剑空中飞舞越发灵活。 路野喝一声。 他使两件法器守得严密,并未露出破绽,法度严谨,守得漂亮。 这两件法器早被他下了禁制并日夜用法力蕴养,使起来得心应手。 剑影凌厉,他这起手十几道剑影,甚至比九年前出手剑影还多分化出一倍来。 还是顾长情手里的功法最扎实,人也长得俊俏,最合她心思。 头顶骨剑在身体左近纵横飞行,专门负责头顶防护。 若那家伙未自甘堕落,或许还能和顾长情相较一二。 但见十数剑影落下,叮叮当当一阵暴响,便将顾长情的这波剑影分化尽数拦了下来。 这些剑影飞出,立刻在空中便组成一道剑阵,好似一道漩涡便对着路野当头罩下。 而路野施展御物诀,只防不攻。 自己是不是采补得狠了,否则对方应该远远强于现在,能给自己挣不少面子。 单论剑术,顾长情在她门下弟子中当数 周围弟子们看了低声互相讨论,终于有一场像样子的对决了。 二人一个攻得严密犀利,一个守得密不透风,倒像是师兄弟故意演练炫技般。 几任大师兄里,任行云,胡顺,路野,还有顾长情。 骨门也围着他身体旋转,忽前忽后,在空中拉出残影。 “不如咱们过几招?” 她现在也有些许的后悔,顾长情被蹉跎多年,还有此实力,实属不易。 整日里在春风楼里厮混,赚点灵石都填了那无底洞,搞得她看到那家伙就恶心,都没心情采补。 “四师弟,你再不认输,师兄便要动真格了……”他还摆大师兄的架子,貌似忠厚提醒一句。 顾长情眼睛一紧,从牙缝中蹦出一个好字来。 头顶骨剑转得如同化盖,身边骨门如无丝毫重量,前后左右拦截。 路野见剑影袭来,也不怠慢,手一拍储物袋,里面便飞出蜀赤土送的两件法器。 顾长情持着长剑不停挥下,一道道剑影飞出补入前方剑阵中,尽情攻击。 小欢喜却是不喜,这顾长情出手也太磨叽了,这么长时间还未将路野拿下。 路野主修白骨不净观,操控骨质法器多了一份随心所欲。 他长剑一挥,立刻空中闪过十几道剑影,团团向路野刺来。 二件法器合力,此时空中剑影呼啸前后相连,从左右分进落下,乱剑横飞,从各个方向猛刺。 漩涡中,道道剑影飞驰,在空中发出一声声尖啸,剑影迷离,让旁观人看得目光神迷,分不清到底哪道剑影潜藏着杀招。 顾长情心中一紧,知道是师傅不耐烦了,催促他进攻。 她皱眉咳嗽一声,传入顾长情耳中。 只是片刻功夫。 一件骨门将他身体遮蔽,另一只骨剑被他指挥在空中滴溜溜转飞舞。 小欢喜看了轻轻点头。 身前骨门转动灵活,将大部分落下剑影防下。 二人便交手十几招。 他不是不想速战速决,只是没想对方习了灵精补损法,灵识精血两亏,居然还有如此法力。 顾长情还想着要夺取外门弟子前四名,不愿意现在就露了底牌让别人有所提防。 路野长笑一声,对他来说,实属连热身都算不上。 “师兄,别客气。” “师弟我还撑得住。” 之前攻防二人打个平手,他知道顾长情未出全力,可他又何曾不是只用了练气三层水平法力。 也不是他不想直接下狠手将顾长情淘汰,实在是白骨不净观新修的相应法术他只是练了,若说对敌,仔细想来,这还是 前几次对敌用过养气葫芦六魂术,用过护体金刚经,偏偏还未真正动用过白骨法术。 因此他尚需要熟练熟练,好遇到真正的对手全力发挥。 顾长情想干脆利索打败他讨好小欢喜。 而他则是把顾长情当做了磨刀石,好好磨一下白骨法术这柄利刃。 “冰剑封天!” 顾长情见路野冥顽不灵,眼睛一紧,长啸一声,手中长剑再次挥出。 只是这次盘旋呼啸而出的剑影便由虚转实,一柄柄剑影在空中便吸收四周空中水汽,凝成把把冰剑呼啸撕破长空。 这些冰剑飞在空中,所过之处,便连大地都开始蒙上一层冰霜。 便是有防护法罩在四周护着,周围弟子都感到温度骤降,甚至法罩外沿石板上也有大块薄冰开始蔓延。 蜀赤土靠得近了些,两只脚险些冻得沾在地上,一股寒意在他体内乱转,影响到他法力运行。 “好厉害的冰属性法剑!” 他惊呼一声,急忙退后两步躲过那薄冰覆盖地面,同时体内法力疾转,这才将那股寒意逼出。 只是他担心路野不知道能不能扛住。 这些冰剑不仅锋利,而且还自带冰冻效果,干扰修士法力运转。 眼见森冷寒意随着冰剑扑来,路野冷笑一声。 他体内法力一转,使出白骨不净观魔道真意,立刻气海内法力激转,所操控骨剑和骨门上便染上了层层浓黑魔气。 将两件法器都染得透黑。 路野所站方圆半丈内,魔气四散,结成一团黑色雾团。 那冰冷寒意靠近魔气,如石入大海,悄无声息,不仅如此,魔气还隔绝了顾长情视线,让他看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长情见状尖啸一声。 “冰蟒缠杀!” 一柄柄冰剑如蛇一般首尾衔接,空中这些剑身隐隐组成一条冰蟒,直接扎入那团魔气里面,绕着魔气急转,如同饿蟒绞杀猎物。 那些剑势围着黑雾急转,浓浓的魔气似乎也被冰剑影响,被切得七零八落,大团大团黑色雾气被驱散开来,露出里面场景来。 但见路野一手持剑一手掐诀御使骨门,将自己守得严严实实,和四方激射而来的冰剑相撞发出叮叮当当响声。 只是每次和冰剑相撞,他身上便冷上一分,全身上下结了一层薄冰,连头发胡须和脸颊上都似被冰晶笼罩。 看样子,再战几阵怕是整个人都要冻成冰雕了。 法罩外,小欢喜面露喜色。 王虎,张存义和蜀赤土三人有些心急,只以为顾长情法剑犀利,冰属性法术太过克制路野白骨不净观魔气。 至于其他观战弟子,几乎心中都下了结论,这练灵精补损法被小欢喜不喜的倒霉鬼,怕是很快就要倒下了。 最高位置,墨如烟紧闭双眼,根本未睁开,倒是吴风饶有兴趣紧盯路野,最后才瞥了下顾长情,很快又将视线转到路野身上。 场中。 百十剑招一过,路野身上已经蒙上厚厚一层冰块,整个人掐诀御剑,动作都似僵硬许多。 顾长情见状心喜,急忙催动法力猛攻,想要快快将路野拿下。 因为这手冰剑术对他法力消耗很大,他也撑不了多久。 只是这一盼就足足盼了一刻钟。 顾长情几乎将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竭力压榨身上法力,源源不断使出,可对面路野都像下一息便要倒下的样子。 但无数息过去了,对方仍然颤颤巍巍站在那里。 顾长情急了,当初他和路野相争,对方不过是练气二层上下修为,他御使剑影,几剑便劈断了对方手中金刚杵。 如今九年已过,自己已经使了压箱底的绝招,对方居然还能忍受他剑势中的冰封寒意,大大出乎他意料。 对方不是精血大亏吗? 为何法力如此雄厚? 还是身上有其他宝物可祛除冰寒? 只是他没注意,随着一柄柄冰剑对撞下被反震到天空,一团团黑色雾气也缠了上去。 “顾师兄……”路野突然长啸一声,“你再不动真格。” “师弟我可要反击了!” 什么寒冰真意,也不过就在他身体表面结了一层薄冰,弄得人湿哒哒的,再没什么大用。 他陪着顾长情耍到现在,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而且御使骨剑和骨门如臂使指,应运自如。 这磨刀石,已经没什么大用了。 顾长情大惊,他战到现在真的已经使出了全力,对方竟然还有余力? 还不等他做出反应,路野浑身一震,全身黑色法力狂涌,四周形成浓郁黑色雾气。 身上挂着那些冰块如雪遇烈日,眨眼便化,整个人湿漉漉的,但他往前一步踏出,法力烘烤下,已变得干爽。 同时无穷魔气冲天而起,将他身边盘旋伺机而动的冰剑不停冲刷。 刺啦刺啦响个不停。 便是空中飞冰剑肉眼可见,只是几个呼吸便被腐蚀殆尽,从剑尖到剑身再到剑柄,寸寸皆化为滴水。 场外众人都变了脸色。 毒头陀脱口而出——好精纯的魔气! 小欢喜脸色铁青脱口而出。 “不可能!” 真不知这灵血两亏的弟子是如何修到这一步的。 众人如今身在魔门,修的大部分是魔功,法术威力大小,除了看使用者法力是否雄浑,还要看施术者的悟性,能否将魔功练得精纯。 路野这一身魔气能腐蚀冰剑,大出人意料。 王虎,张存义和蜀赤土都轻松了一口气。 顾长情此刻也是大惊,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一场战斗,结果遇上了扮猪吃人的老虎! 必须得拼了! 他突然明悟,原来对方一直在戏弄自己。 顾长情不甘心就如此落败,急忙吞下本来准备最后服用的丹药,这是他高价从黑市里买来的,专用于补充法力,体内本已干涸的法力再次沸腾起来。 “冰剑丛射!” 他挥动冰晶剑,发出最后一击,手中冰晶剑都飞在空中,一晃变二,二变三,然后几晃过后已经变成七八十道剑影。 这些剑影从高空攒射而下,一个个似利弓发出的长箭,要以量将路野淹没。 “噗!” 这一招发出后,顾长情一口鲜血喷出,跪在地上,显然这是他最后一击。 路野见头顶丛剑压顶袭来,冷笑一声。 “骨魔大擒拿!” 他伸手向前一抓,无穷魔气便被他凝在手心中,组成一张黑得晶莹的骨爪。 那骨爪只向天一捞,便将空中所有飞剑全部扫清,一把都攥在手中。 路野掌心一捏。 骨爪也随之做出五指捏拢架势,便听着里面嘎嘣嘎嘣乱响,有无数晶屑从指缝里面流出。 “路师弟,师兄认输!”顾长情脸色大变,狂吐血同时急忙认输。 这些冰剑和他法力灵识相连,冰剑碎,他便也受了重伤。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那柄上好的法剑,那法剑若碎了他战力得跌一半。 “你说什么?”路野侧耳做出倾听状,“师兄,你声音大一点。” “大一点,再大一点……” 他话语拖延,手上动作可不慢,五指用力一收,法力狂涌。 咔嚓。 空中那黑爪随之死命一攥。 “噗……” 顾长情一口鲜血吐出,惨呼一声我的剑! 嘭! 骨爪散成魔气消失,那把法器冰晶剑已经碎成几截。 叮叮当当掉了满地。 第224章 观战 他依赖的这柄冰晶剑竟然直接被暴力捏碎了。 顾长情见状眼一翻白,差点没气晕过去。 “我的剑,我的剑啊……” 他惨叫连连。 法力消耗了可以服用丹药补回,便是人受点伤也不打紧,总有灵丹妙药可恢复,可法器都碎成渣了还怎么补? 练气修士,普遍人弱而器强,好的法器便是多了一条性命。 路野一爪下去,将他突进内门,远离小欢喜的希望彻底给破灭了。 对面路野一摊手。 “师兄,你看你,太急了,以后说话声音大点。” “我现在才听明白,你想要你的剑啊,你说晚了,早说一会,师弟又不是不给你……” 法罩外众人看骨爪捏碎冰晶剑,纷纷动容。 顾长情受了伤,想必今晚小欢喜也不会拉他采补,他终于能休息几天了。 嗯,我就是这样的汉子。 外门弟子中顶级好手修到练气中期的也有几个,看来路野也是夺那内门名额的有力人选之一。 路野也从未想过隐瞒自己修为,毕竟他真正的杀手锏不是这个,养气葫芦六魂术,白骨夜叉体修身才是他的底牌。 很快,又有两名弟子被小欢喜点到上台,战不过片刻,一人明知不敌,在斗战中干脆认输。 不过再没有路野那般生生捏碎人法器的,不怎么吸睛。 我路某人做好事只求问心无愧,哪管他人领不领情恩将仇报。 “站在一边且看你师兄弟们比试吧……” 路野多看了他几眼。 外门弟子初试在他们眼中不值得浪费法力,因此竟无人上台。 路野摇摇头不去考虑。 “你们还有谁想领教老四的高招?” 他心理建设一番,开始关注场上的比试。 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吸取顾长情的教训。 “好,真是我的好徒儿……”小欢喜气得胸脯又涨大几分,一双桃眼盯着路野,脸上却是喜笑颜开的模样。 路野施施然走出法阵。 这场比试失败,若不能争取到内门弟子名额,怕是小欢喜直接会把他吸成药渣吧? 小欢喜再看向其他弟子。 “果真给师傅面子。” 若是阿丑能及时蜕变而出,那更是拼命时的底气。 别人以为他如今实力是1,却不知道他是1加1加1再加x,真要到了黑窟秘境时,那些想与他为敌的同门必要被狠狠坑一把。 仅凭法术凝成骨爪便能将其生生捏碎,大家纷纷猜测,这厮怕是已经练气四层甚至五层修为了。 路野这厮好精纯的法术,纯以法术之手便硬生生捏爆别人的法器,实在太过残暴。 唉,自己也算是做好事了。 顾长情那柄剑也不是劣等法器,算得上一件练气中期修士得用的中等法器。 顾长情本来就受了伤脸势惨白,看那师弟喊认输喊得那么大声,脸色一红,却是又喷出一口鲜血来。 他冲着小欢喜行了一礼,便心安理得站在一边做起看客来。 “丢人现眼的东西,当不赶紧滚下去?” 她眼睛看到谁,谁立刻低下脑袋。 那声音震耳欲聋,隔着法罩都震得众人耳朵嗡嗡响,小欢喜脸色又黑了几分。 十几名弟子中如戚芳芳还有其他好手,并不是觉得自己上去会输,而都是保留法力准备争夺内门弟子名额。 她转脸又看向顾长情,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破口大骂。 小欢喜不甘心冷哼一声。 “好了,老四,你便下台吧,伱过关了。” 期间,戚芳芳使得是家传的飞剑术,轻松过关。 喊个认输喊得声嘶力竭,生怕对方也装做听不到。 顾长情脸色灰白缓缓起身,脚步趔趄走出,完蛋了。 小欢喜门下众多师兄弟都纷纷躬身,让出一条道路来,这是对强者的尊重。 自打黑窟秘境降临前后,黑窟山的灵气便开始一日比一日浓郁起来,许多弟子借此机会修为比往日要快了不少。 只是大师兄是否能领自己这份真情呢? 便是连吴风也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 各弟子随后陆续被小欢喜点名上台,有胜有负,有干脆认输的,有死硬扛到底受重伤的。 小欢喜明显在顾长情败了之后没什么兴趣。 只要有弟子胜过一场的便算是过关,然后败者间再互相两两比试。 蜀赤土 他眼见打不过,便祭出了龟壳法器,此法器一出,直接将他身子罩在里面。 对方攻得脱了力,铁杵差点磨成针。 也未能将撼动龟壳一二,最后双方算做平手。 此后蜀赤土又遇到几个对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的便请龟壳,因此最后下场的时候竟然毫发无伤。 就是嗑丹药嗑得猛了些,身体积攒了不少丹毒对以后修炼有些麻烦。 毕竟这龟壳是练气后期法器,颇耗法力。 这厮全场打斗下来,并无什么观赏性,几乎就是龟壳一罩,我管你外面天打雷劈,将苟字发挥到极致,竟然也混了个安全过关。 等到最后,两个败者之间角逐出最终输家。 却是明和水渺渺两个大水货。 二人一是春风楼剑客,素来修炼的好枪术,剑怕是生锈了。 一则不得小欢喜欢喜,飞天魔女功没练到位,想采补都无人配合。 自身根骨也差,修了十年还未突破练气三层的魔女瓶。 明在认输几场后,面对水渺渺时,居然也硬气一把。 他手中法剑虽然只是劣质法器,不如原来那把法剑犀利,但是御使剑术仍然有板有眼,法度严谨。 至于水渺渺,她拼命催动飞天魔女功,手脚上串了铃铛法器,配合发福利的魔女舞,召唤出红粉天魔来施展幻术,便向明缠去。 几个红粉天魔在空中做飞天状,面孔千变万化,化作各路美人。 再加上她们几乎是赤身裸体,抬手投足便是各种诱人舞蹈动作,间或从嘴中发出种种呻吟声音,大团大团粉色魔气充斥法阵内。 便是法阵外许多弟子看了都觉得面红耳赤,身体沸腾。 大家都以为明这好色之徒要遭。 一个天天逛青楼的汉子哪能顶得住这样考验? 哪知明初时双眼迷茫,瞬间便清醒过来,然后用力一剑斩下! 这一剑剑气吞吐,声威赫赫。 竟然一剑将那粉色魔气中的红粉天魔尽数斩杀,余波将始料未及的水渺渺都砍翻。 水渺渺法术被破,又中了一剑,心中万千不甘心,成了排名垫底的输家。 她不甘心怒吼。 “怎么可能,你个色胚怎么会破了我天魔舞?” 明可是她精挑细选的对手,特意选中的软柿子,就是为了自己能胜一场。 因此她在前面几场五五开战斗中,都没动用这压箱底的绝技,反正只要有明在,她便不可能是最后一名。 哪里料到阴沟里翻船了。 明冷哼一声归剑入鞘。 “某家只爱静静……” 水渺渺一脸懵逼——谁他么是静静? 他转身就走,这一刻弯曲的腰都直了不少。 法阵外面,众弟子哗然,互相看看,莫名其妙,明胜得突然,也胜得完全没头脑。 “这静静是何人?”路野低头琢磨轻语。 他旁边蜀赤土轻笑一声。 “师兄,静静便是春风楼这几年的新任红牌。” “水师妹失算了,她既然挑了明师兄做对手,就应该也去春风楼里走一遭。” “若她刚才幻化出的红粉天魔中有静静的样子,师兄说不定就真输了。” 路野哑然。 不过他倒觉得,这明很有趣,刚才那一剑斩得决然,全身精气神都凝聚在其中。 路野是武道宗师出身,他那一刻识海中都仿佛见到了一柄利剑。 这明怕未必单纯是好色那么简单。 水渺渺也从法阵中走出,面色怨毒看向众人,大家都知道她既然排位在最后一名。 会不会淘汰只看两位门主和四名长老心意。 或者是她,或者是明,总之二人表现都强不到哪里去,本来还有个蜀赤土,但是蜀赤土靠着龟壳神功苟得成绩还不错,大概率不会那么倒霉。 墨如烟根本未睁眼动嘴。 吴风和四大长老几人传音入秘,互相商量一番。 他咳嗽一声,凌厉眼睛扫过全场,大家都紧盯着他,知道此时他一张嘴便是一条人命。 “喜长老门下,十年大比,被淘汰者为水渺渺!” “不!” 水渺渺听了之后,直接施展遁光便向山下跑去,眨眼奔出十丈开外。 同时她打开储物袋,手中已经燃起神行符,千里符等各种提速逃命符箓拍在身上。 遁光陡然加速,眼看就要奔到山腰。 吴风冷笑。 “笑话,以为这样便能逃出我玄墨门?” 他一拍脑后,一只比刚才路野使骨魔黑爪还要庞大数倍的血手腾空而起。 这手宛如真人手掌大小,上面罗圈指纹,横断掌纹清晰无比,甚至还能看到尖锐指甲以及皮毛上的毛孔。 只是大了无数倍,而且通体呈红色。 这血手一出便有浓烈血腥味充斥在场上,众人急忙屏气。 第225章 继续 却见那血手在空中一晃,眨眼便出现在已快奔至山脚下的水渺渺头顶。 啪! 大手拍下,山脚下传来一声惨叫。 水渺渺卒! 那血手再一抓,片刻飞回,直接将一团烂肉扔在众弟子面前,那团烂肉上方,水渺渺魂魄未散,正跪地惊恐做求饶状。 围观的所有人吓得噤若寒蝉。 吴风收了血手,又喷吐出几股黑气来裹着那水渺渺魂魄冲入地上尸体内。 片刻后,地上血肉一阵蠕动,似融蜡般扭曲。 很快,一个赤身裸体新的水渺渺便出现了,只是皮肤通黑竟然如石质雕刻,只余两只眼睛还是血肉,其中还残留恐慌,似神智未消。 她明明想挣扎想求饶,却发现身子僵直一动不能动,还口不能言,能清晰感到身体生机已消。 这种肉体死而魂魄存的诡异状态让她两只眼睛中只剩下无比惊恐。 他们对敌倒也简单,谁将谁毒倒便是获胜。 水渺渺已死,这淘汰名额便终于板上钉钉再无更改,他们却都是活了下来。 毒头陀手下弟子几乎都修行的是五毒功,却不像小欢喜门下,几乎是被强制分配过去的,自修法术一大批。 “玄墨门规,十年大比,输者抵命,不可违反。” 二人互相行礼过后。 这些蜂子看着便是精心培育的,一个个大如拳头,屁股上纹形似美人,竟然勾勒出秀眉双眼瑶鼻樱唇。 一对对弟子或胜或负,终于到了王虎出场,他对面却是个娇滴滴的女子。 小欢喜看着水渺渺如今样子,却轻轻一笑,似是在笑对方蠢货一个。 只是那樱桃小嘴处却长着长约寸许的利刺,黑漆漆似金属光芒。 受此刺激,谁也不敢再保留,谁晓得什么时候翻车。 旁观弟子急忙都服下通用的解毒丹,才将不适状态解除掉。 “好了,下一场!毒长老门下弟子出列!” 王虎倒也不急,一拍储物袋。 “给我起来!”法阵里面那女修气得鼻子都歪了。 “在此之前便要日日感受自己身体腐烂痛苦,要足足耗尽百十日才能魂飞魄散。” 那女弟子厉啸一声,掐诀催动法力。 手中便多了一铁碗,碗里还放着许多精致的猩红小馒头。 他这一门,却是出手法术便自带毒气,五光十色,看着好看,其实危险无比。 毒刺掉在地上,便是那施展了钢岩术的青石板表面也发出刺啦刺啦响声,那刺竟然灼穿钢岩,缓缓向下掉去,可见其毒性之大。 尽管有法阵相隔,蜂子飞舞时仍然有一股腻香味道传来,人人闻了头晕恶心,身体酥软想吐。 “此女竟敢逃跑,被我抓了回来,化尸表皮为石笼,再将魂魄封入尸内,什么时候里面尸骨俱烂,才能解脱。” 法阵内外所有人看了都懵了。 “诸弟子,要引以为戒,有那逃跑夺命的精神,不妨用在和同门争斗上。” 呼! 场上响起几声出气声,却是小欢喜门下实力垫底的弟子们,诸如明,蜀赤土等人都放松下来。 只能说想得太多,在真正实力面前,不堪一击。 她不停催动法力,沟通自己养的这群蜂群,却无什么效果。 如水流一般,那些利刺射在上面便被消除了力道,不能穿透,反被那水流带下,掉落满地。 空中那些美人蜂便将屁股冲向王虎,樱嘴中利刺射出,如弩箭攒射,发出呼呼破空声。 便是连刚才战胜她的明也低下头似有不忍,更不用说其余弟子。 那女修腰间挎着兽袋,一拍便是一窝美人蜂飞了出来。 路野双眼圆睁,仔细观察这些同门们斗法,将来在秘境中遇到,便是同门师兄弟也不可信,说不定就是对手。 路野心中叹气,这水渺渺若之前几阵便拼死一搏,被淘汰得未必是她。 吴风冷冷道。 而毒头陀门下弟子则愁眉苦脸上前。 只是那铁碗中的一堆猩红小馒头扔出,瞬间便掉落在地上,空中那些美人蜂闻了,便像是见到最上等的蜂蜜。 法阵外。 这些蜂儿还保留蜂族见蜜必采的特性,立刻蜂拥而上,舍了王虎不管,一个个扑向地面扑在那馒头上面。 有弟子喷毒烟,有弟子御毒虫,甚至有那偏激的弟子全身绿油油,连头发都是绿的,将自己都炼做了毒人。 “为这蠢货也耽误了不少时间!” 法阵内,厮杀立刻激烈了几分。 他将铁碗扔在空中,那碗瞬间变大,将他身子几乎罩住,似有丝丝汤汤水水流下。 路野打了个寒颤。 好家伙,原来自己二弟还真准备了馒头,而且不只是喂人吃的,连喂灵宠的也有。 看那馒头颜色如此哨,怕没那么简单吧? 说是单纯就是普普通通填饱肚子的馒头,怕是没人会相信。 “胡闹!”毒头陀看得也破了防。 他教导弟子用毒,却从未教过用馒头来勾引对方灵宠倒戈的,这弟子看着身子状实,心思也委实太弯弯绕绕了。 却说场中那些美人蜂异种,个头大口器也大,天知道它们是怎么把那些馒头吃下去的。 总之只是几息时间地上那些馒头便被抢了一空。 这些蜂子吃了馒头晃晃悠悠飞上天空,像是醉酒一般,屁股上樱嘴开始不断往外喷涂毒针。 天上便像是下了一层毒刺雨,四处乱射,也没个准头。 射向王虎的毒刺通通被那铁碗法器挡下,还有一些蜂子竟然掉转方向,射向了那女修。 女修急忙施展一件粉红纱法器祭起。 只是她那法器没有王虎铁碗犀利,几下便被那毒刺射得千疮百孔。 她闷哼几声,一张还算俏丽的脸蛋加上身子密密麻麻被扎了几十根毒刺。 饶是她迅速服下对应解毒药丸,整个人也迅速肿了起来,脸蛋涨得像似冬瓜。 而空中那些美人蜂射过了毒刺,一个个也变得萎靡不振掉落在地上,蹒跚爬行,却是都兴奋过度,一股脑射光了存货,被榨干了。 对面王虎顶着铁碗已经逼了过来,手中还抱着只长得疙疙瘩瘩的毒蛤。 眼见自己一方毒物全部废了,对方毒物蓄势待发。 女修不得已被迫认输。 王虎得意洋洋取得了首场胜利,等他出了法阵,周围师兄弟们立刻离他远了一圈。 有人想起来,这厮太过险恶,当时拜师的时候还发过一圈馒头,怕是那时候便有了歹心。 王虎索性便跑到路野旁边,笑嘻嘻道。 “大哥,你看我手段如何?” 路野警惕看他一眼。 “二弟,别的大哥没什么要求。” “以后却是不要靠近我家灶台。” “还有,和我分什么都好,别和我分馒头,我有心理阴影。” 王虎哈哈大笑,将腰间储物袋打开。 “大哥,哪能只吃馒头呢?” “你看,我这里还准备了肉饼,棋子面,馍……” 路野看到储物袋里面五颜六色散发着怪味的“口粮”,恨不得离这二弟再远点。 毒头陀麾下弟子们厮杀一番,最后王虎靠着一手毒馒头也算排在中等位置。 有一名男弟子最终落败,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全是中了毒的反应,身体也被毒瘫了,想逃爬都爬不了。 吴风和其他四位长老一商量,便将这名弟子淘汰了。 副门主吴风一挥手,之前使过的血手印将这弟子一攥,便听着那弟子发出凄惨喊叫声。 片刻后血手松开,里面又多了一具尸傀儡。 “童长老麾下弟子上场。”吴风这才又不紧不慢道。 很快。 不老童手下弟子也开始捉对厮杀。 这童长老手下弟子自然还是女性为多,如张存义这样的男弟子只有两三个。 他们大都习了不老童的音波宫羽道功夫。 互相之间使用的法器多是笛箫鼓琴等音器变种。 法阵内,两名弟子分别站定,一拨琴弦便飞出十数持刀枪的骷髅猛将,另一人以笛应对亦飞出无数锋利钢轮。 若说观赏程度,倒是童长老门下的弟子们打起来最好看,却也暗含杀机。 等轮到了张存义,他却是和 那男弟子使一对骨棒,不知是什么异种妖兽骨头制成,互相敲击便有魔音管耳,夹杂体修功法,却是持棒近身抢攻。 张存义一手持杖,一手拿烟火铜铃放了出来,只是用杖敲一下铜铃,便有滚滚烟火放出。 顿时便有一道道火虫带着浓浓黑烟将那弟子团团围住,这烟火除了灼烧还兼有迷魂效果。 那弟子持骨棒在里面左冲右突,被烧得十成战力去了八九成,直到肉香弥漫时还未找到出口方向,最终只能无奈认输。 此后张存义又遇了几个敌手,被逼着动用了铁甲尸,赢多输少,也安全过关。 最后不老童麾下被淘汰的却是一女弟子,毒头陀虽然心痛,却扭不过其他长老的意见,眼睁睁看着自家娇滴滴弟子成了傀儡尸。 外门弟子最后上场的却是汤一阶的弟子们。 这些弟子却都是修行修仙百艺的,斗法起来便没有之前那么激烈,一个个打得不温不火,没什么杀伤,互有输赢。 最后吴风和四位长老商量,却没有按输赢定生死,而是将一名屡次扇火不当将丹炉炸了的“惯犯”弟子淘汰了,被吴风炼成了僵尸。 据说还会被打发去扇炉火,再炸炉便连扇火僵尸都做不成,要被填到炉底做燃料。 至此,外门四长老门下死亡名额便都已确定,水渺渺等四名倒霉淘汰人选已全部死亡。 墨如烟突然睁开了双眼。 吴风咳嗽一声道。 “好,四位长老所教导的外门弟子已经大比结束。” “给你们回气休息时间,接下来,内门弟子准备抽签,捉对厮杀。” 场上众外门弟子立刻兴奋起来,这下可以看热闹了。 第226章 角逐 要说玄墨门,内外弟子是有别的,而且是天差地别。 诸如最开始时,外门弟子一月只能得宗门一块灵石供给,而内门弟子则是三块。 这大家还能理解,毕竟练气中期弟子和练气初期弟子所需灵气消耗确实不同,若按比例换算下来,其实也没差多少。 但是内门弟子却有一大隐形福利,便是门派中诸多俗务完全可以不用理会。 问心楼里面宗门任务几乎都是外门弟子的活儿,都是些琐碎耗费时间精力对修行无甚帮助的宗门杂活。 便是路野当初也做了许多诸如种植,喂养,挖矿,扇火,裁剪符纸等营生。 而内门弟子却可以不用操心这些俗务,专心修炼。 若不是后来因为向外扩山以及对付劫修,乃至最后坊市开了为了对付黑市等行动。 实在是靠外门弟子撑不起来了,这才出动了内门弟子。 也不知朱建师兄修仙百艺是不是学的炼丹术,这迷魂的效果可谓强中强,能让元清儿死心塌地的。 路野,王虎,张存义和蜀赤土也随着人流挤到人群前,生怕被抢占了好视线。 一想到还是素来“高贵”的内门弟子,大家心情就更加微妙了。 “最后排出首名是咱们师姐戚芳芳,次名是咱们大师兄顾长情。” “咦,师兄快看,朱建出场了。” 头上步摇,手上镯子,腰围玉带,乃至脚下靴子,都是法器。 他专心修炼,却是很少搭理宗门的八卦事情。 只是后来朱建傍上了一位颇有家底的女修,又将元清儿踹了,据说二者明面上断了,其实还藕断丝连有来往。 法阵外内门弟子队列中有一女修冷哼一声,面色不善,两只三角眼狠狠剜了元清儿一眼。 这时法阵外有女声传来,朱建和康书都扭头去看,一个脸上挂着尴尬笑容,一个脸上直接怒气沸腾。 果然,就这会的功夫,内门弟子已经抽签完毕,开始准备捉对厮杀。 蜀赤土和他相反,却是最喜八卦,他压低声音道。 果然。 “哼……” “师兄大恩,没齿难忘。” 再被王虎挤兑了几句,最后康书直接和朱建,元清儿闹掰了,断了来往。 换了哪个外门弟子看着不眼红啊? 路野低头看,却是蜀赤土直接把那对黑市专用的高跷法器给踩上了。 “当时凌云宗招收弟子,举行升仙大会,大比结果,前十名据说互相实力接近。” 这次,墨如烟终于睁开双眼,准备勉强看一看了。 如今。 路野顺着声音找过去,果然是元清儿那我无脑痴货。 这女修皮肤白嫩,五官两只三角眼有些扣分,不过长得也算常人之资,但是配上这一身宝器,便贵不可言。 一个是朱建,一个是康书。 “师兄,这是门主从楚国掠来的那批弟子中的佼佼者。” 玄墨门十年立派,经过的事情比别家门派五十年事情都要曲折,按正常,这些内门弟子完全可以做到山门不出,只需闭关修行。 “此人是何人?”路野侧头低声问蜀赤土。 这么一嗓子喊出来,朱建那女靠山还不得回去炸毛?另外,康书在法阵里面岂不能下死手? 这二人自打上次扩山以后,朱建逃跑,便造成当时朱,康,元三人组裂痕。 之前大家在场下拼命,为了不被淘汰,顾不上多想,如今四大长老弟子都安全着陆了,当然有心情看别人如何拼命了。 这女修个子不高,腰肢有些稍粗,论姿色差元清儿一大截,可身上珠光宝气,法器光芒四射。 尤其是蜀赤土,突然长高一截,竟然和三兄弟齐高。 场上却是朱建对阵康书的局面。 “蜀师弟……你这……”路野笑道,“也太别致了。” 大概就是那种幸灾乐祸,盼你倒霉,生怕你好的心情吧。 “如今物归原主,将来你且看小弟如何报答。” 你不知道你家朱师兄是有主的啊? “朱师兄,小心……” 路野急忙再扭头看去。 蜀赤土哈哈一笑,将龟壳法器归还。 “两个人一靠背景一靠冰晶剑犀利。” “ “家里传言是楚国修仙界的老字商号多珍阁,她是家中庶女,来头不小。” “其实钱金金才是那批弟子中修为最高的,来了咱们玄墨门便直接是练气四层修为,被纳入内门。” “当初凌云宗升仙大会她只是商贾习性,不想抢了戚芳芳的威风,因此排了 路野再三向蜀赤土确认。 此女名字是钱金金不是钱晶晶, 他心中默念,钱金金,这名字好啊,看着就有钱。 可惜金富贵师兄死早了,若是活着说不定二人能做一对好道侣。 “路师兄,几年前你还在闭关时,那朱建便和钱师姐勾搭上了。” “钱师姐善嫉,因此朱建师兄还一脚将元清儿师姐打发走,从此和钱师姐结成道侣,共同过日子。” “你还记得六年前黑市那一晚吗?朱师兄丢失的火鸦扇便是钱师姐赠予的,如今还是一桩悬案呢。” 路野摸摸鼻子,笑而不语。 那火鸦扇如今就在他储物袋里面安静躺着呢,已经被他重新炼化下了禁制。 蜀赤土这么一说他全部想起来,朱建师兄是个大好人啊,当日里自己买二阶符箓传承销五百灵石。 朱师兄凭借一己之力,便将五百灵石全部承包了,真的是及时雨,天降贵人。 就是这钱金金看着面色凌厉,不像是个好相处的,真委屈朱师兄了。 想到这里。 路野急忙张嘴给朱建打气助威。 “朱师兄,万胜!” 场内。 朱建本来被元清儿一声助威搞得有些焦头烂额,因为他看到了自家道侣主人凌厉的谴责眼神。 对面康书本来表情冷漠,却被元清儿一声助威搞得面色通红,双目冒火。 再加上路野一声助威,似拐了个弯将康书心中怒火都要点燃了。 至于朱建,他听了路野助威声心道路师弟还真是个热心的好人哩! 就是那元清儿太不识大体,这么多弟子当面给他助威,几乎是将他放在火上烤。 必须惩罚——嗯,就罚她一月不见面,不得滋润吧。 这女人无脑,不是千叮咛万嘱咐她要在众人前低调不要暴露二者关系吗? 钱金金本来在场外死盯着元清儿,三角眼变成了一条线,里面翻滚着恶毒歹意。 如今路野插一嗓子,她眼神又转到路野身上,心中打个寒颤——不是吧,为何还有男修给朱郎加油? 莫非朱郎竟然是这样的男子? 且不说场外人如何乱想。 吴风肃然点头喊一声开始。 康书一声喊,向前疾冲,全身冒出血色火焰,火焰内,一模糊魔头沉浮,将他身体罩在里面。 手中锁链法器挥动,向空中一甩,便在朱建头顶上化作诸多铁链向下疾射。 既是封锁他躲避路线,同时又连刺带锁,要将朱建一体擒拿。 他一法修却走的贴身近攻的路子,显然心中的发怒了。 朱建苍白脸色陡然一沉,双眼冒火,手中一翻已经多了一丝网。 将丝网向天上一飞,便将所有疾射而来锁链挡住。 整个人也向前一冲,身上血色火焰蒸腾,也有魔头虚影在其后沉浮。 二者狠狠对撞在一起,爆出无穷猩红火焰,将周围法阵都激荡得晃动不止。 天上法器相斗,暂时僵持不下,地上二人举手投足都有莫大力量,血焰滔天,斗得翻翻滚滚,竟然使得是同样的术法。 只是片刻功夫,二人肉体便似逐渐融化消失,竟和身后魔头血火融为一体。 在外人看来,好似两团血色火人在拼死搏斗,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个是朱建,哪个是康书。 这两团火人打到激烈处,便是双臂胳膊腿都不知道被撕了多少次,只是每次这些残肢掉在地上,便化成一团血火,又被身体吸收回去。 那火人身上血焰一冒,便又长出新的肢体来,继续恶斗。 “血魔真体!”蜀赤土在旁边低呼一声。 “嗯?”路野眯起眼睛来,他想起来自家储物袋中得自朱建那两块内门功法玉简。 到现在还贴着封印乖乖躺着呢。 蜀赤土以为他不解,急忙在一边解释。 “师兄伱常年闭关,大概不太清楚,据说内门弟子练的是三门玄功。” “血魔真体,邪心刀,血手印。” “这三门玄功入门艰难,便是内门弟子中佼佼者也要练三五年才小成得以实战中使用。” “之前咱们和朱建,康书,元清儿出过几次任务,他们也未使用这手段,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如今过了六七年,看来朱建和康书是练成了。” “其中血魔真体走的是体修路线,只是与寻常体修不同,除了能手接法器,力大无穷外,还将肉体都化作一团血水上面还带着魔焰灼烧。” “将肉体死穴要穴隐藏,和身体所化血水结合,形成不灭血身,号称断臂断腿都不是致命伤害,最擅缠战。” “另外两门术法,邪心刀专坏人神魂,至于血手印最难练,算做一门根本道法,兼有前两者术法优点。” “吴门主几次出手便使的血手印,威力无穷。” “血魔真体诡异莫名,修炼到高深处,便是脑袋掉了也可伤而不死,还能战斗。” “看场上朱建和康书,应该还未练到这程度,师兄你仔细看,他们还护着自己脑袋哩!” 路野点头,装作 鱼龙图视角中,他自然分得出谁是谁。 场上两团火焰沸腾,勉强能看出两个人形模样,其中较大一团是康书,稍小一团是朱建。 不过康书血魔真体大而不凝练,朱建血魔真体小反而精悍,不过就是看上去有些后劲不足,血焰似乎开始萎靡,也不知是不是和他前些日子突破被召唤来的血魔拍了一掌受伤有关。 唉,真是个倒霉的师兄。 也不知他平日里怎么不检点,惹恼了浊血魔尊麾下天魔,落得个如此下场。 便是路野也看不出二人谁胜谁负。 二人在场中一战便又过去一柱香时间,路野注意到墨如烟又闭上了眼睛,想必是等得不耐烦了。 “康师弟,我一再让你,你还以为我真怕了你了!” 一团火人中浮现出朱建恼羞成怒的面孔,脸色黑得可怕。 “哼,谁是你这好色之徒的师弟!”另一团火人浮现出康书面孔。 “你破小境被心魔劫打落,我看你这辈子未必有机会成就练气六层!”康书一句话便戳在了朱建伤口处。 朱建那个气啊,这康师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前几天练习唤魔术,谁知道召来了哪路神经病魔头,一听说鹰坠峰朱建几字,立刻疯了似得攻打。 朱建识海差点被打塌! 得亏道侣钱金金在旁为他护法,看他不对,立刻将他推醒,却也不慎将识海中那魔头放了出来。 那魔头嚣张,一掌拍碎了二人洞府,最后还是因为魔气不足无法维持魔体才不甘心散去。 临走前还放下狠话,说下次再来必定要将二人带走。 朱建破境失败,又跌回练气五层初期积累,他郁闷好几天了,康书现在却提出来,这不是故意揭他伤疤吗? 朱建大怒,他几口精血不要命喷出,身上血色火焰越发烧得旺盛起来。 法阵外面。 围观的弟子们不由自主都后退几步,空气温度升高,鼻间已经闻到了浓浓血腥味。 场内。 朱建一边分心敌住康书手脚攻击,另一边又几口精血喷在天上的丝网中。 “收!” 他大喊一声,那丝网陡然放大数倍,几乎将整个空中锁链包住。 康书见状,舍了法器,合身扑上猛攻。 朱建硬生生顶着康书几下重击,身子几乎都被打散了,终于将对方那锁链法器夺下。 那锁链法器被丝网围在中间,仍旧左冲右突,向一条毒蛇似的挣扎不已。 “噗……” 朱建张嘴一吐,一口血火喷了过去。 这团血火立刻便将那锁链法器浸染污浊,配合丝网总算将其暂时镇压。 康书暂时失了法器,只能全力催动血魔真体,要将朱建打杀。 朱建却顶住几轮攻击,再次抛出丝网喊一声收! 那丝网兜头罩下,将康书拢在里面,在朱建法力不停支援下,逐渐紧缩压制。 也不知道那丝网法器是何材料做成,朱建身上血色火焰催动再三却不能将其烧断。 他那庞大身子被逼得不停缩小,身上火焰也减减熄灭,最后被迫从血色火人转换回肉体。 很快,整个人便被丝网缩成一团肉球,连出拳也做不到。 砰砰砰! 朱建抓转机会,几个大步跨过去,狠狠几拳砸下,将康书砸得吐血不止。 眼看康书双眼桀骜,哪怕被揍得重伤,鲜血满衣襟,一条胳膊也被打折了,也丝毫没有服软的样子。 朱建大怒,便准备将其击杀。 “够了!”吴风在上面看不过,轻咳一声,“此战,朱建胜!” “你们退下!” 朱建这才收手一抖法器,将康书如破麻袋一般抖落在地。 二人互相狠狠瞪一眼,这才冲着吴风行礼,各自退出法阵。 第227章 内门相争 二人一场恶战持续时间长,互相也斗得狠。 倒是让法阵外面诸多弟子过足了眼瘾。 “嘶……”蜀赤土倒吸一口冷气道,“师兄,这二人几年修行,果真都大有所得。” “这可比当初咱们一起扩山要厉害多了。” 路野点点头。 当初扩山二人还未练成血魔真体,都使的原本各自的法术。 便是几年前黑市抓捕那一夜,朱建也只能靠火鸦扇逞威,没想到几年不见,实力都大大涨了一截。 不过他和升天符召唤的血魔打了无数交道,眼光也养毒辣了。 这二人刚才作战看似凶猛,但身上血火散而不凝,有多半其实浪费掉了。 自己的白骨夜叉身却要强过二人。 接下来便是其他内门弟子依抽签顺序出场。 不过在练气中期弟子对战中也是足够用了。 墨如烟和吴风商量片刻,便定了一几战皆败的内门弟子顶上死亡名额。 还是钱金金果断,直接骂声滚! 一巴掌呼在元清儿脸上,才将其打醒,元清儿羞愧难当,捂着脸哽咽穿衣跑路,这一局自然是她输了。 她靠着这一手也胜了一场,只是再一场对战,却运气不好,对面那弟子却是练就邪心刀的,人家使一大旗护住身体左右,然后法力沸腾在空中凝成一道虚幻大刀。 一身修为怕是已经至练气六层圆满,随时有可能突破至练气后期。 诸多内门弟子中,却仅有寥寥数人使用那血手印,其中便有朱建的道侣钱金金。 王虎摇头说道非也非也,起码我没扒光人家衣服,那女子脸上肿胀看似恐怖,其实中了自己豢养的毒蜂必有毒药,总能恢复的。 钱金金狠狠剜了他一眼,没有多说。 “师妹……”朱建见元清儿如此热情,尴尬拉开距离,话都不敢多说一句,转身便走,站回在自家道侣钱金金身前。 对手女弟子惨叫一声,差点被捏爆,急忙喊了饶命。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众内门弟子才比试完毕。 也不知道她迷魂中见了什么场景做了什么美梦。 又点了钱金金等三名内门弟子为前三,等外门弟子角逐出前四名额之后,再一并奖赏。 内门弟子中,若说最厉害的,便是这位钱金金了。 本来一个窈窕娇娃,如今不仅被做了除毛术,身上从头到脚都有被灼烧的痕迹,皮肤被毁得不成样子。 等钱金金松了血掌,却看那女弟子秀发双眉和一身法袍都被烧了个精光,露出光溜躯体,差点被一掌捏得出家涅盘。 康书咳血在一边走过,冷漠看了一眼元清儿,默不作声回到内门弟子队列中,服用丹药,抓紧时间疗伤。 玄墨门要真出现 这血掌比起吴风之前出手来,自然远远不如,只有丈许大小,上面指纹掌纹毛孔等俱都未显化出来。 这幽火虽然名为火,却是至寒之物,法阵外弟子们觉得冰冷刺骨,急忙运转法力驱寒。 路野心中盘算,若自己使了六魂吞龙道或白骨夜叉身,不知道能不能和这位战个平手。 只是向前一劈,元清儿魂魄便中了一刀,识海似要撕裂,整个人也被迷魂。 场上内门弟子比试继续。 元清儿自找无趣,黯然站在一边。 期间元清儿也轮上了擂台,她却是使的自己那大扇法器,这几年她也大有长进,一出手便是幽火丛丛。 其中也有使血魔真体对攻的,却不像朱建和康书那般打得疯狂,缺了那股疯魔劲,看着不怎么尽兴。 张存义嗤笑一声道你这是歪理,五十步笑百步,一样的毒损。 王虎在一边咂嘴连声说造孽,好好的女子变成什么样子了。 不过看过了朱建的血魔真体和钱金金的血手印后,路野便半眯着眼不再关注。 路野不理会二人抬杠,只在法阵外仔细看那钱金金所使的血掌。 张存义奇怪眼神看他道,二哥,若没记错,你那对手被你毒馒头引诱使得美人蜂倒戈,射得皮肤溃烂脸肿如瓜,也未必好到哪里去。 “师兄……”朱建从法阵出来,元清儿却是不管他人眼光先扑了过去。 另外那扇子挥舞间还有飓风阵阵,火借风势,风助火势,一团团白色幽火将法阵内彻底点燃。 她呆呆喊一声师兄,脸上浮起诡异痴笑,也不管什么场中争斗了,直接离开法阵奔着朱建便走去。 钱金金指挥血掌,一掌捏碎了对手御使的邪心刀,二掌破了对方的血魔真体, 便是法阵外面众人都觉得神魂不固,似要被那刀吸走。 还有人使邪心刀法术,那刀只是个模糊虚影,但是一刀斩出,便有无穷尖啸跟随。 吴风照例出手,似踩死只蚂蚁似的将那内门弟子击毙,众人看得心有戚戚然。 钱金金对阵一内门女弟子,便一拍脑后,身上法力狂转,在头顶凝成一血色大掌。 边走边脱衣服,几步便只剩个肚兜遮体,春光曼妙,吓得朱建身子躲在了钱金金身后。 外门弟子念念不忘想成为内门弟子,可成为内门弟子也逃不过十年大比,若是垫底还是个死字。 而内门弟子们士气也不高,纵然这次侥幸过关了,可下个十年还能熬过去吗? 眼见众弟子士气肉眼可见低落下去。 墨如烟站起来咳嗽一声道。 “众弟子, “恭喜诸位顺利过关。” “如今,便只剩下最后一项考核,这项考核却是愿者上钩,不强迫。” “便是给外门优秀弟子四个名额,成为内门弟子。” “谁有胆一试,便站出来吧!” 众外门弟子互相看一眼,终于从人群中走出十人来。 小欢喜门下最多,有戚芳芳,路野,还有另外二男修。 其余长老门下各出了二三人,至于汤长老门下,却是一个站出的都没有。 站出来的都是已经突破至练气中期的,路野估计多在练气四层修为,五层约莫也有。 小欢喜冷视戚芳芳和路野,却没想到这二人敢站了出来。 刚才对战,二人表现只能算尚可,她冷笑一声,却准备看二人笑话。 “好!”吴风笑道,“能站出十人来,却也不少了。” 他手里多了一竹筒,手里抓着一把竹签倒置,签头在下,绘着蛇蝎蜈蟾壁虎。 “我这签子是十只五对,每对签头形状是同一妖物。” “你们便上来抽签吧,抽到一对者互相厮杀。” “就按上面五妖顺序来战!” “五胜者再角逐前四名!便是输了那五人也不打紧,可以择一胜者挑战,获胜便可顶替其位置。” “直到最后四人再无人挑战,互相决出高低。” “门派也准备了相应奖励,望各弟子努力!” 他一松手一阵噼里啪啦乱响,竹签跌入竹筒中,十名弟子便上去抽签。 路野却抽出签来一看,却是只壁虎,排在首轮末位,再看左右,却发现戚芳芳看向他,眼睛中露出苦意。 原来她手中也多了一壁虎签。 “路师弟……”戚芳芳苦笑一声,“没想到是咱们相争。” “你却要小心,师妹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路野笑道。 “戚师姐尽管全力一战,师弟我也不会手软的。” 此时石台上吴风咳嗽一声。 “抽中蛇签者上前一战!” 十人中走出二人入了法阵,却是一使毒术,一使音功,分别是毒头陀和不老童的弟子,狠命厮杀起来。 路野和戚芳芳以及其他未轮到的弟子退入人群。 他心中纳闷,这戚芳芳明知道那些门主长老都对她有所提防,为何还要如此积极出战呢? “师兄,”蜀赤土在旁边低声道,“你等会可小心,戚师姐的那柄法器飞剑可犀利得很!” “她那柄疾风剑是风属性长剑,速度飞快,走的是以快攻敌的路子。” 路野点头轻声道。 “多谢蜀师弟提醒,我之前也看过,不碍事。” 二人说话间,场中已分出胜负,使毒术的弟子放出飞天毒蝎,尽管那音功弟子射杀大部分,还是被一条毒蝎咬在脖子上。 当场便全身僵硬似木,像个木桩子倒下,输了 随后几场也很快比完,大家看过内门顶尖弟子厮杀,外门弟子中佼佼者争斗也不过内门普通水平,没有那般惨烈夺目。 很快,便轮到路野和戚芳芳。 二人行过礼后。 戚芳芳不再客气,喊一声疾! 她手中飞剑出鞘,在空中立刻一震便拉出一条残影,直奔路野! 戚芳芳的剑只走一个快字,并不似之前顾长情那般剑影分化,多而迷目,让敌人顾此失彼。 路野眼前一,已经失去了飞剑踪影。 不过他武心通明却最不怕这种单剑袭击,剑未到,脑后一处皮肤已感到冰冷刺骨,提前预知对方剑要落在何处。 “防!” 路野双指一并,骨剑飞出,狠狠刺出。 叮…… 一声脆响,却是两柄飞剑撞在一起,火四溅! “咦……” 路野和自家法器骨剑心意相通,立刻发现这剑头上面竟然崩了一个随口。 自家的骨剑是蜀赤土从黑市中淘来的一阶中品法器,而戚芳芳那柄疾风剑起码是一阶高品法器。 二者相撞,虽然骨剑将对方突刺之势拦了下来,自身却受创被崩了剑头。 戚芳芳厉啸一声。 “师弟,我这剑品质却好过你骨剑,你小心了!” 她在对面掐诀疾催,一柄疾风剑在空中留下道道幻影,刺向路野。 “师姐,高品法器也未必能耐我何!” 路野哈哈笑一声,干脆收了骨剑,一拍脑后,法力催动腾空而起,形成黑漆漆的一只骨爪。 “骨爪大擒拿!” 他喝一声,大爪四捞,连防带抓,却是要擒下那疾风剑。 第228章 入内门 剑爪相撞,发出金属碰撞声音,只是那疾风剑剑速惊人,一沾便走。 路野几次捞抓都扑了个空。 戚芳芳笑道。 “师弟,你不如趁早认输!” “免伤了和气!” 路野哈哈大笑。 “师姐,不如你趁早认输!” “再抢别人的名额也不晚!” 他话音未落,法力运转,在身侧又凝出一骨爪。 如此场中只剩下六名弟子。 那飞剑在双爪中就如同游鱼入网一样拼命挣扎,剑气四溢,将骨爪切得大股大股魔气溃散。 能连败顾长情,戚芳芳,这弟子起码也是练气四层修为了,而且刚才还未尽全力模样。 “两两战过便看互相输赢关系定名次,全胜者一,败一场者二,败三场者三,以此类推。” “好, “师姐认输!” 路野看小欢喜前后神色大变,便是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这师傅打的什么主意。 吴风咳嗽一声笑道。 哪知双爪合击时,嗡一声响。 这弟子使了灵精补损法按道理应该精血大亏,怎么如今看起来似有恢复模样? 身体似乎胖了一圈,灰白色头发下面仔细看,发根发黑。 “大哥,要小心剩下几人,我这里有上好的恢复法力的丹药。”张存义老成持重,准备最全。 十名弟子中,除了戚芳芳还想一试,剩余四名败者黯然退场。 “你可千万要赢到底,再回师傅手下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师兄,”蜀赤土压低声音道,“你刚才没看到,你赢了这一场,师傅脸色可不好看。” 如此路野便干脆利索胜了 “败者若自觉实力不足,便可退下。” 戚芳芳转转眼珠,心道这一阵怕是赢不了了,看来只能再找个软柿子捏了。 路野抬头看向小欢喜,迎面便是对方凌厉目光。 路野昂首向前,此刻却不是谦虚的时候,他拱手道。 戚芳芳脸色大变,疾使飞剑就要撤回再战,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极难看清真剑飞在何处。 二人僵持片刻,戚芳芳都觉得法力困顿近似枯竭,看路野仍然一副有余力的轻松模样。 场外王虎和张存义,蜀赤土心中都想,这下却是拍空了。 哪知路野左右两骨爪突然飞出,合力拍向前方虚空,那里空无一物。 那顾长情被她吸了几年,已经腻了,正好换换口味。 疾风剑却恰好飞过,被双爪牢牢抓捏。 “自觉运气不好,还有余力,便可再战!” “谁来打过 她向后跳出一步,气喘吁吁摆手道。 他全身打个冷颤,今日说什么也得争到前四名额。 这才知道双方差距。 只是路野法力源源不断补上,随散随凝,骨爪始终将疾风剑紧紧抓牢。 路野这才收了骨爪,那柄疾风剑又飞回到戚芳芳手中。 “大哥,战得好,努力抢个内门弟子名额我们也跟着面上有光。”王虎笑道。 若是今日他败了,晚上便唤他到洞府来。 他从法阵中走出,王虎,张存义和蜀赤土欢喜迎上。 戚芳芳不服拼命催动法力。 吴风拍手道。 莫非,是用了天材地宝灵药又补上了亏空气血。 “好,此轮却是你们自择对手吧,每人再战五场,路野和戚芳芳之前战过,可以轮空一场。” 她忍不住又掉过头来,脸上闪过贪婪神色,两只桃眼水波流转,嘴角勾起笑容。 小欢喜上下仔细打量他一二,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心中却奇怪。 “回副门主,弟子愿先战过一场!” 吴风点头。 “好!谁敢迎战?” 立刻有一弟子走出,却是使毒的毒头陀门下。 “弟子愿往!” 二人再次进入法阵,依次行礼后。 那弟子一拍兽袋,却是蹿出十几条毒蛇,这些毒蛇如筷子大小,通体色。 在地上随意游走,施展钢岩术的青石板在它们身下软如稀泥,被它们游走过后地上都留下深深沟壑,显然身具剧毒。 “师兄小心!”那名弟子正色道,“我这些异种蛇,虽小却弹跳惊人,快如飞剑,蛇毒犀利,法术法器皆可破!” 路野笑着点头说声不打紧。 那弟子一声口哨,立刻十几条蛇在地上一盘一弹,激射而出,果然快捷无比。 路野这次却只使出骨剑和骨门,身上法力涌动,黑色魔气喷薄而出,护住身体及法器。 白骨不净观修行法力,走的阴邪一路,最擅长侵蚀大道,兼具毒抗。 他唤魔术可是吞噬过铁骨魔帅分身所带的全部真魔意道,一身魔气精纯无比。 练气中期修仙者培育出的毒虫,他还真不放在眼中。 这些蛇虽利,但利不过真正的飞剑。 这些蛇虽毒,也毒不破他魔气防御。 果然。 地上蛇纵跳往返,在那弟子驱动下如十数飞剑刺向路野,走的都是下三路的攻击。 不如飞剑那般飘逸神出鬼没,却多了几分刁钻歹毒。 路野冷笑,法力汹涌而出,将手中骨剑和骨门两件法器尽数染黑,随意驱使,便将这十几条蛇尽数拦下。 这些蛇没有戚芳芳的疾风剑快和利,只凭毒素破敌。 一条蛇撞在骨门法器上,立刻一口绿涎狠狠喷了上去,哪里料到骨门上魔气翻滚,一点绿意便被吞没。 如此反复十几招后,路野不耐烦了。 “疾!” 他御使骨剑,在空中连斩三下。 便将三条蛇砍成六片! “我认输了!”对面那弟子也是乖巧的,眼看手下毒宠攻不破对方防御,反而被一剑削三,急忙认输。 他生怕再斗下去,这些精心培育的蛇全都成了蛇片,那他可就输惨了。 反正敌不过路野,还可以捏其他软柿子嘛。 路野又胜了一阵。 再换人,却是一位娇滴滴女修,使枯木琴拨动琴弦,琴音大放同时,在空中可幻化出刀剑各种兵器。 每一击都如同寻常法器之力。 路野先使骨门尽数防御,又使骨剑还击,对方双手在琴弦上弹出了残影,火星四溅,召出无数音气幻化大盾抵挡。 路野笑道以言语扰其心智。 “师妹弹得不错,下次可以到师兄洞府里慢慢弹。” 结果对方也是狠人,手中速度不变,嘴中笑吟吟答道。 “好啊,只要师兄输了这一阵,师妹去洞府中给你弹个十曲八曲安魂曲都不打紧的。” “呸呸呸!”路野连吐几口唾沫,心中道晦气,安魂曲是给死人弹的。 这师妹长得娇小,语气温柔,说话却如此无理。 “师妹,你弹错一个音!” “这弦不对,我给伱较较音!” 路野一拍脑后,骨魔大擒拿使出,一张骨爪向她抓去,那女弟子见了急忙将琴一拍。 臀坐地,脚上弦。 原来她两只脚却没穿袜子,直接搭上去便可弹奏。 只见她手脚并用都搭在琴弦上,二十个水润润的指头一起弹响。 场中琴音陡增,在空中绽放出无数利箭向前攒射。 法阵外。 王虎喊声乖乖问张存义道,二哥,你这同门不是偷学了你技艺吧? 你会用脚射弓,她会用脚弹琴。 你们是什么关系? 张存义瞪眼怒道,二哥说什么风凉话,还不小心大哥胜负? 王虎哈哈一笑,老三这你便不知了,大哥只要脸上带笑,便胸有成竹,你看他现在笑得多骚气? 场内,路野冷笑连连。 御使骨剑骨门严谨守住门户,天上那骨爪冒着众箭狠狠拍下。 那由魔气凝成的大爪,琴音弹出的虚影箭击得魔气弥漫四射。 只是那大爪掌心有一漩涡急转,四处飞散的魔气很快便又聚拢回来,仍然保持爪状。 骨爪顶着琴音虚箭寸寸向前。 那女弟子脸上变色,急忙又换了几曲,分别召出长枪大戟,甚至最后唤出阴雷来,都不能将骨爪逼退半分。 眼看骨爪近在咫尺,下刻就要将她连人带琴拿捏。 “师兄,”她突然手脚停下,却看那二十个指头大半已经被琴弦割破,鲜血直流。 她一低头道,“师妹认输了!” 路野这才收了骨爪,任她一瘸一拐离去。 此后他又对阵两名敌手,一是使毒的行家,培养一条飞天银灿灿蜈蚣。 与前面使蛇弟子一样套路,不过是从天攻击。 毒素对路野无用,在他眼中也就是弱化的疾风剑罢了,只用骨剑应对。 待他砍了那蜈蚣十只八只脚后,那蜈蚣吃痛,再不敢进攻了,那名弟子只能认输。 场外王虎和张存义喜得眉开眼笑。 “好大哥,”王虎笑道,“我之前便是输给了这使蜈蚣的手里。” “对方那蜈蚣挑嘴,却是吃甘露的,居然不吃我馒头肉饼。” “大哥这几下修脚技术真不错,可惜没能把它那些脚儿都砍光了。” “妈得,有的吃就不错了,我最恨挑食的毒虫。” 张存义摇头。 “二哥,为什么你老关注这些小事!” “大哥再胜一场,便五场全胜,锁定头名了啊!” 王虎恍然大悟,急忙拍头说声老三你别打搅我,咱们快仔细看。 他往场里看一眼,立刻道坏了,大哥怕是遇上对手了。 只见最后一人上场,却还是毒头陀门下。 这人相貌普通身材普通,脖子上却多很多咬痕。 他走的却是另一条道路,此人养一土黄色壁虎,临阵前壁虎蹿出,却是狠狠咬在主人身上。 全身毒素都注入主人体内,那壁虎本是黄色都变成了白皮,累得不轻。 这名弟子却是怒吼连连,身体膨胀到两丈大小,全身肌肉虬结,连双眼都变成了黄瞳。 身体周围有淡淡黄色毒气弥漫。 这弟子一声咆哮便向路野扑去,沿途踩踏,将经过钢岩术硬化的地板都踩得稀碎。 却是今日场中少有的走体修路线的强者。 虽说他这体修多半是靠毒素催发的异类,不过其澎湃身体中蕴含无穷气血却不是假的。 场外王虎和张存义的心又揪了起来。 第229章 夺魁 场外众人也打起精神来观看。 路野陆续出战,已经连胜四场,而其他人有胜有负。 若他再胜了最后这一人,便是当之无愧的全胜战绩,足以夺魁。 他若是输了这一场,则其他人还未比试完,这最终排名还要看相互胜负关系,意味着还有变化。 尤其是小欢喜,刚才更看得认真。 路野能一路战至最后已经完全出乎她意料了。 以之前战斗展现水准看,小欢喜心中嘀咕,这小子怕不是已经到练气五层修为了。 真也邪门了,到底是从哪里得的宝药,居然足够他修炼灵精补损法冲到五层? 以前忽视这小子,看来是错了。 可惜,这厮哪怕是再输一场,凭借之前战胜场次,也足够排个 前四名便是内门弟子。 张存义急忙问怎么了。 “只是我还没到练气四层,师傅也未传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缺陷啊……那些家伙捂得很严实,想提醒大哥都没门路。” 嗖! 骨剑震破空气,冲向那巨人双眼。 不退了,再退就输了。 王虎喊一声糟糕。 路野心剑连一,心道这厮好大的力气。 张存义一拍他肩膀。 路野轮番用骨剑,骨盾试探。 只是那黄瞳巨人力大无穷,兼不惧伤害,将两件法器都挡在外面,根本近不了身。 “再说了,你若提醒了,小心你师傅回头找你算账。” 王虎轻哼,嘟囔道。 所以这一战之后,无论如何都不是她小欢喜弟子了。 “大哥都不慌,我们静静观看便是了。” 哪知几呼吸间,伤口凝合,所有伤势尽数不见。 “好了,二哥,不要担心。” 再看对方,拳头上也出现深深割痕,里面筋骨血肉都暴露出来,骨剑一击,都快要将他几只指头割下来了。 眼看自己就要被逼到法阵外面了,脚后跟都踩在法阵线上了。 路野眼睛一凝。 莫非这弟子被壁虎毒素咬过,短暂也具有了快速恢复伤势的类似神通? 场外。 骨剑被磕得转圈飞回,本已受损的剑尖彻底崩了。 场内。 壁虎有断尾求生,断尾重长的天赋。 咣当一声响。 既然不是她弟子,今晚她召唤对方未必会去,这还有什么意思? 小欢喜便不再留意场中情况。 路野遂收起法器,使出骨魔大擒拿来。 “咦?”路野记得这名弟子之前争斗时并未使用这体修功法。 只是这法术模拟骨爪,用来对付法器,毒物都是一绝,但对付身材庞大体修,便不够看了。 面对两丈高黄瞳巨人冲击,路野并不惊慌。 王虎道没想到真有狠人去练五毒身,此人练的是壁虎毒身,他那毒不是给别人用的,却是给自己用的。 不过他到底还是老实下来了。 此时法阵内。 屡次被对方靠暴力击退,也只是能保持不败。 “大哥这下麻烦了……”王虎面如土色,“这五毒身却是练气中期才能修炼的一门术法,听说也有巨大缺陷。” 他先御使骨剑飞击。 “滚开!” 堪称打不死的小强。 想到这里,小欢喜无聊打一哈欠,反倒是没什么兴趣了。 “师傅可以换好几个,大哥却只有一个,怎么比?” 也好,反正自己白骨不净观今日诸多法术试过,当差一门术法未用。 被壁虎咬一口,可将毒素转化为临时气血,身体强壮似体修,防御虽然差些,可要壁虎断肢重生的神通做补充。 巨人提拳一击,重重砸在飞剑上。 正好便检验一二。 “白骨夜叉身,一段,小夜叉体!” 他厉啸一声,一步踏出,脚下石板碎裂,被踩出深坑。 便看到路野身体猛然膨胀,呼吸间便也涨到两丈高低,与此同时,他膨胀四肢侧面生出锋利弯曲骨刺,好似一柄柄骨刀被镶在了体内。 只是这些骨刀却是通体黑色,黑得深沉发亮。 他披着的道袍几乎被撑破。 庞大身躯四周,黑色魔气弥漫,路野便像是从地狱中走出的索命恶鬼。 路野活动活动脑袋,发出噼里啪啦脆骨响声。 体内,气血蒸腾,如江河似在血管中流动,强筋如弓,似在铮铮弹响。 钢骨伸缩,嗡嗡回响,五脏六腑凝为一块,好似铁岩。 便是脑后脊椎大龙,也从上依下根根骨节贯穿,如龙展腰,依次腾起。 等到尾骨时,更是发出啪一声清脆响声。 一响则脊椎内银髓颤响,全身筋骨齐鸣,血肉同震! 都快十年了! 路野上山这么久,几乎除了前两次巡山,扩山,便再也没有使过人间武学,多用道术对敌。 如今,化身体修巨人,身为武道大宗师给身骨留下的记忆又回来了! 未战先燃! 他只觉得全身爆炸性力量在体内震荡冲突,只想找一个地方发泄! 这是远比凡人武道大宗师还强悍的力量。 体修之路,号称可空手接法器,以身炼器,以力证道,以体超脱。 轰隆! 路野舒展完筋骨,一脚踩下,这次地上光芒四射,钢岩术法再破,一块地板被踩成齑粉,连带脚下出现一深坑。 黄瞳巨人本是前冲之势。 此刻却是猛然站定,然后惊疑不定后退。 他之前观战情报搜集得极好极仔细,路野明明气血大亏,怎么会修炼体修之路? 场外。 众人瞪大了双眼。 王虎和张存义对视一眼,满脸惊喜。 蜀赤土替他们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血灵丸!” 三人都想到了魂九赠送的丸药血灵丸,可以补足灵精补损法的亏损气血。 只是三人不知,那一葫芦丸药除了最开始路野常鲜了两个,其他还都好好呆在储物袋内呢。 “怎么会……”小欢喜大吃一惊。 亏了灵精补损法能补回来已是不易,如何能再修成体修身! 墨如烟和吴风淡淡看了一眼场内,并未说话。 二人眼中,只有内门弟子,强大的外门弟子即使角出前四名,在内门弟子中也不算强者。 况且体修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修行之路,因此并未关心。 至于路野修炼灵精补损法的事情,他们看两眼便能看个差不多。 至于为何又能修成体修,多半是服用了珍惜丹药补足气血,再辅助某些急功近利的邪法刺激身体。 二人都是魔道高手,光他们所知便有十种八种途径。 另外今日一战,内外门弟子中多有使用捷径邪法的,他们都见怪不怪了。 便是使用那壁虎毒身的弟子亦是如此,等会不论输赢,那弟子都要遭大罪了。 场内。 黄瞳巨人倒退两步,待看清路野模样,怒吼一声,直接冲上。 对手也会体修术法又如何? 今日谁都不能阻挡他夺魁! 他冲得快,路野冲得更疾! 黄瞳巨人一拳击出,劲风扑面! 这一拳在路野看来,除了力道之外,全是破绽! 嘿! 他吐气出声。 咣当! 二人双拳相交如钢铁互撞。 法力波动四溢,将护罩击得晦暗不明。 路野混若无事,对方黄瞳里闪过一丝苦楚,身子倒退半步。 不过这弟子是个犟种,忍痛上前又是一拳。 路野冷笑,轻松侧身躲过,一掌叨住对方手腕,顺势一送,对方庞大身子便被一股巧力失去平衡牵引向前倒去! 他身不由己向前扑倒。 然而此时,路野一脚踩地,另一腿已经刷得抬起,发出呜呜破风声。 筋骨齐颤,膝骨被提到与面同高。 砰! 那黄瞳巨人被一膝顶得满面桃开,惨叫一声,鼻骨都被平平拍入脸内! 然而这只是开始。 “魁星踢斗!” 路野喝一声,抬起的腿并未放下,就在空中凌厉踢出,幻化成七八个脚影。 砰砰砰砰! 法阵内闷响响彻全场。 那黄瞳巨人先是一脚被踢得身体离了地失去平衡。 路野后续几脚跟上。 一脚碎臂膀,二脚碎腿骨,三脚四脚踢断另一面,四肢全碎。 若不是记得这是自己同门,这一脚便直奔裤裆了。 此时巨人身体被他踢得凌空飞起,似一沙包不停向上直翻。 咔嚓! 这一脚飞踹而出。 那巨人胯骨被踢断,惨叫一声跌落尘埃。 路野此时却是一脚朝天蹬。 从他抬膝撞面开始,便始终只用一脚出击,另一脚踩地未挪动地方。 五脚一脚比一脚踢高,最终凌空向上一脚,踹断此人胯骨。 庞大的身形丝毫不缺灵活韧性。 以武道大宗师修为使体修术法,依旧灵敏。 那倒霉弟子在地上几个翻滚,已经爬了起来,他受损的鼻子,四肢和胯骨已然恢复,好像没事人一般。 路野大喜,脚下一蹬地,整个人如箭射出,眨眼便来到这巨人面前。 好久没遇到这么扛揍的沙包了。 今天终于可以尽情挥洒体力了,不用担心对方被玩坏。 这不通武艺的水货体修,面对一宗师底子的体修,可不就是纯沙包吗? 结果那黄瞳弟子眼前一一看路野到了眼前,脚面带着呼啸嗡嗡声音已至眼前。 他急忙张嘴呼喊。 “我认输!” 呼! 这一脚直接直接停在他嘴前,劲风扑面,灌了他满嘴,将他口腔都撑得大了一圈,五官变形。 饶是如此,他都着急含糊不清道。 “我认输,认输,输了输了不打了!” 这黄瞳弟子急忙连声大喊,生怕路野故技重施说听不到再揍他一顿。 “咦?” 路野遗憾收脚,还以为对方能多陪自己过几招呢。 这双臂两侧长出的骨刃还未见血,可惜对方投降太过利索,双方又无甚恩怨,不能像追着顾长情那样继续猛打。 他便只能收脚站定,身体一阵蠕动,骨刃回体,又变成了普通人样子。 对面黄瞳弟子一句认输喊出,身体也同时缩水,变回原来不起眼模样。 “啊……” 他突然惨叫一声,本来站得好好的,身体却向后扑倒。 却见一只手两根指头似断发断,只剩下残皮连着,四肢扭曲弯弯,大胯那里也垮了一半。 脸上更是血液横流,鼻子已经被拍平只剩两个血窟窿。 原来他这五毒身只练到小成,可临时借毒素将自己催到气血体修程度。 当时对战所受伤害能快速恢复,只是一旦收功,之前所受伤害都会一下爆发出来。 这弟子在地上惨嚎连连,急忙有杂役跑过来,将其小心抬走,自有人为他疗伤。 路野摇摇头,还以为是势均力敌的对手呢,原来对方真就是个水货。 他缓步走出法阵。 迎面王虎,张存义和蜀赤土三张兴奋笑脸。 再扭头看,小欢喜冲他眨眨眼,暗送秋波,路野一个冷颤,急忙扭头。 片刻后。 另外几对修士厮杀也出来结果。 戚芳芳拖着疲惫身子走出,双眼中含着笑意,对路野点点头。 “师兄,借你的光。” “你替我废一大敌。” 原来那黄瞳弟子被路野打废了,后续自然不能战。 戚芳芳后续再上场两胜一负,也锁定了 路野笑道恭喜恭喜,并不太在意。 “咳咳……”吴风起身,“好,今日便决出外门弟子前四名额。” “五场全胜排首位,路野!” “四胜一轮空,佘处。” “三胜一败一轮空,阴秀眉。” “两胜两负一轮空,戚芳芳。” 路野看向另外胜利几人。 戚芳芳他认识自不用说,那佘处居然是那使蛇的毒头陀门下。 另外阴秀眉是那双手双脚都可弹琴的女弟子。 这二人冲他回以笑容,若不是路野给力将那使毒壁虎转体修的弟子直接击溃,再无战力。 他们二人排名怕是还得再往后一位。 至于戚芳芳便算是运气好的,她若再往后一位,直接跌出了前四名。 这便是吴风所说,运道实力皆不可缺。 那使壁虎的弟子要是痛快认输,还能抢个 当然连名次都丢了。 吴风看向十人中剩余五名场上站立败者,又道。 “你们也不用泄气。” “外门弟子中只要到练气四层修为者,只要入黑窟秘境能活着回来,也都升为内门弟子。” “只不过这次除了外门前四名,你们便无甚奖励。” 第230章 欢宴 “众弟子需继续努力,”他意味深长看了墨如烟一眼,笑道,“下次十年大比,还有尔等的机会。” 众弟子站在下首,大家脑中却是同一个想法。 玄墨门,还有下一个十年吗? 墨如烟挥手,有杂役捧着托盘而出,分别是给内门前三和外门前四的奖励。 上面却各放一面玉简。 后面诸杂役捧着许多件法器,却要远远多于七件之数,看来吴风会从里面选择法器分别赐下。 “内门前三者,”墨如烟淡淡道,“各赐一柄法器,玉简中有我一门阴火法术。” “外门前四者,从今日起便升为内门弟子,改换师承,以吴副门主为师。” “这玉简中便是血魔真体,邪心刀和血手印的功法传承。” “另外再赐一件法器。” 其中佘佘处得了一件铜盾,阴秀眉得了一铁牌,戚芳芳又得了一柄飞剑,似是多余,看来吴风还是不愿给她好东西。 路野等获胜者心里都痛骂。 至于外门前四的奖励也是如此。 合着拼了个你死我活,最后其实落袋为安的只是一件法器? 不过路野一琢磨。 说不定能赶在几个月后将这三门术法练到小成。 也真难得他修了这么多术法。 很快,四人便各得了一件法器。 钱金金大喜,急忙收下法器跪谢。 这奖励相当于将他们将来要得到的东西提前兑现了。 那二人欢天喜地也谢过。 阴火术是长老们练的,确实是一门厉害法术,但要配合阴火蛊才能真正发挥威力。 这么一想,他心里立刻好受多了。 那玉简中三门功法本来便是内门弟子得以传授的,不过是依着各自进度不同,选修其一。 如今这泼妇又得了一扇,或许他日子会好过点。 颇有些惠而不费的意思。 “至于你们四人。” 吴风先召唤钱金金,随手一摄,从后面召来一柄大扇,这扇子通体漆黑,上面还有道道黑色火蛇。 “佘处使蛇,阴秀眉使琴,戚芳芳擅使剑。” 到了外门前四名弟子,吴风扫过戚芳芳,眉头一皱,觉得有些倒胃口,没了太大兴趣。 他温言道。 “为师特意为你炼了一柄阴火扇,这扇子一挥舞便有阴火飞出,更适合我黑窟山使用。” 只是一下得了三门秘传,也不能一下便修成。 也会御使法剑,也能使骨魔大擒拿法术,还会使白骨夜叉身体修术法。 原来吴副门主是好人啊。 果然这玄墨门还是那么抠搜,不值得期待! 这内门前三真是抢了个寂寞。 听说有些内门弟子到现在还未看过血手印的全篇功法,从这角度看来也不能说不是奖励。 倒是路野,获得一双法靴。 “徒儿,听说你之前的火鸦扇被道侣弄丢了。” 这内门三门术法传承都走的是血魔一路,巧了,他有升天符能召唤血魔。 “这四件法器中,两件防护法器赐予佘处和阴秀眉,戚芳芳给你一柄飞剑,至于路野,我看你诸法皆不弱,似身法有缺,便赐你一双法靴。” 一召一个准。 应该吧? 吴风又赐了另外两名弟子法器,却都是适合他们所用的,看来也并不是无的放矢。 他只是一挥衣袖,淡淡道。 这靴子通体呈黑色,不知道是用什么妖兽皮毛缝制,拿在手中沉甸甸的,靴子两侧却画着狂风法阵。 下面众弟子中,朱建嘴角抽搐,当初就因为他丢了火鸦扇,钱金金这悍妇硬是让他一个月不许上床。 “路野么,嗯……”他不知道如何评价这弟子。 路野心中大喜。 后续还时不时旧事重提拿丢失扇子的事情阴阳他。 或许别人难修,到自己这里未必有那么大难度。 显然,他对钱金金表现很是满意。 他总觉得自己似缺点逃命的法宝,这法靴来得正合适。 再抬头,却看到吴风嘴角勾起诡异笑容,对他缓缓道。 “路野,你却要注意。” “这靴子名为狂风靴,是一件极品法器。” “一使起来,靴子两边狂风阵发作,一步便是十丈外,几十里内,速度不弱于筑基初阶修士。” “然而这靴子却有一点不好,极耗人法力。” “以伱练气中期修为法力,怕是启动一次便要被这靴子吸干法力。” “所以你要慎用,若逃命不成被人追上,就真的丧命了!” 路野急道不敢挑三拣四,能得法器赐下便心满意足。 他心中大骂。 就知道把这吴风想好了,能和小欢喜在一个被窝打滚的会是什么好货! 感情给了自己一件残次品。 要不是自己有六魂吞龙道,可以以六魂反注己身临时提高法力,怕这靴子就是个摆设。 这么一件法器,用了之后便成任人宰割的弱鸡,这不鸡肋吗? 吴风见他识趣,哈哈笑几声。 墨如烟已经不耐烦了,起身挥袖道。 “好了,今日门内大比就到这里吧。” “众弟子下去需继续抓紧修行,几月后,黑窟秘境便要开启。” “入了那秘境中,因为受时空法则干扰,便是一同进入的弟子都会被传到不同区域。” “所以到时必有一场恶战,诸弟子若不想死在秘境中,即日起便好好修炼吧!” “这五人……”她一指呆立在场边的水渺渺等五具傀儡。 其中水渺渺双眼还在眨动,有泪痕滴下。 “便是不努力修行的下场!” “散去吧!” 她一挥袍袖,和吴风一并退场了,四位长老互相看看,也跟着他们退了。 长老们心急一件事情。 之前墨如烟允诺,若提拔了他们弟子入内门,还需给他们记一笔道功哩。 如今路野,戚芳芳,佘处,阴秀眉四人入了内门,这道功怎么算? 另外,还有几名练气四层弟子今日未取得前四名额,可黑窟秘境活着回来后也必入内门,这道功又该怎么算? 四名长老满脑子道功事情,竟然无人顾及场上弟子,急匆匆往道观中去了。 场中众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现再无人约束,立刻也散了。 虽然墨如烟提了黑窟秘境的事情让众人心忧,不过那毕竟是几个月之后事情。 今朝有酒今朝且醉。 有修为低劣弟子庆幸自己死里逃生,也有佘处,阴秀眉这样欢喜晋级内门。 大家向山下走去,声音立刻高涨起来。 “唉,终于躲过一劫,诸位,今日丰宴楼我做东,请各位小聚!”这是如蜀赤土这样的幸运儿。 “诸位师弟师妹,今日我侥幸夺魁,晚上便在坊市中一聚!”这是有钱人钱金金。 场地中一片喧哗。 路野却扭头看向五个傀儡。 不知道吴风是太忙还是故意留下示威,五个傀儡还站在原处。 两女三男。 这魔门还真做到男女平等,弱者管你是男是女,通通一杀了之。 其余四人路野不熟,他便看向水渺渺,对方眼泪长流。 也不知那吴风是如何运用邪术,将魂魄封入死尸不难,难的分明还保留了水渺渺部分躯体活性,否则也不能流出眼泪。 他正在思考。 “大哥,”路野肩膀被撞了一下,王虎兴高采烈跑过来,“你终于成了内门弟子了!” “今晚必须贺一贺!” “是啊大哥,咱们应该热闹一下。”张存义笑道。 “路师兄,可否加小弟一个?”蜀赤土踩着高跷过来,“今晚还是小弟请客。” “若不是师兄高义,借予小弟那龟壳法器,怕是这五个傀儡中也有我一个呢!” 路野扭头展颜一笑。 “好,便在上次老地方丰宴楼!” 他不再去看水渺渺,败者便是这下场。 水渺渺只是怕死逃跑,而他则是从开始便不看好这玄墨门。 墨如烟和吴风眼中,这些弟子怕是连耗材都不如。 今日自己能成为内门弟子,怕也是一根粗壮的耗材,好处便是终于摆脱了小欢喜,再也不用担心被采补了。 将来,他必会带着王虎和张存义逃跑的。 甚至,黑窟秘境开启以后,说不定山中七魔门有大变,它们能守住这泼天富贵吗? 一旦局势震荡,三人便是想安心做门内弟子怕也未必能做到,被当作炮灰都是可能。 所以三人必须逃,若逃不了被抓回来,怕是下场未必有水渺渺好呢。 四人结伴而行,回到洞府中各自休息,毕竟今日征战多场,哪怕用丹药补齐法力,灵识疲惫却是做不得假的。 下午小憩一会,路野起来。 照例喂了那宁肯饿着肚子也要抱着蛊粮丸睡的吝啬毒蚕,然后才打坐,修炼,恢复法力和灵识。 等到他再睁眼,外面已经是漆黑。 腰牌处传来蜀赤土声音召唤快走快走,今日丰宴楼里包间却被玄墨门弟子包了不少,去晚了别让别人抢了咱们位置。 路野笑而出府,王虎,张存义和蜀赤土已经等候。 四人驾着遁光到了坊市中,直奔丰宴楼,还好包间还在,不过晚上宴席间确实见到许多同门。 朱建还端了杯酒过来感谢路野替他助威一事。 路野连忙说应该的,只盼着朱师兄再施展美男计,将那阴火扇也骗到手,他好下次帮朱师兄减负。 另外又有今日被他片了三条毒蛇的佘处过来敬酒,还送上几碗汤钟,说有独家美味请师兄弟们品尝。 路野几人一吃,果然满口余香,灵气饱满。 佘处说路师兄以后大家便是同一个师傅门下,还请多多关照,另外感谢路野帮忙干掉劲敌,让他名次又升上一位。 路野笑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只是可惜他那三条毒蛇。 佘处哈哈大笑,指指四人喝得香的汤钟道。 “路师兄,不浪费不浪费。” “你们吃得便是我家小蛇,别看有毒,处理过后,美味大补得很。” 等这人走后,四人面面相觑。 王虎抱起汤钟猛吃。 “大哥,这人连自己灵宠都舍得炖了,以后却要小心他……” 张存义冷哼一声。 “二哥,既然如此,你为何吃得这么香?” 王虎打个饱嗝惊讶说道。 “这又不是我的灵宠,别人送来的,为何不吃?” “再说我是流民出身,只要不吃人肉,什么不能吃?” “三弟,我可要批评你一句,浪费可耻啊!” “你不喝我喝!” 他将张存义桌前汤钟也抢过喝掉。 张存义:“……” 第231章 二代阿丑 路野哈哈大笑。 “老三,老二说得有理。” “不吃便是浪费。” 他吃得更加心安,要说起来,这三条蛇还是他片的呢,有什么好忌讳的。 四人正吃喝,又有一女一瘸一拐到来,捧着酒杯的手上都敷了膏药,带着一股刺鼻药香。 “路师兄,师妹敬你一杯酒!” 却是被路野逼得手脚并用弹琴,最后二十个水嫩嫩指头全部划破的阴秀眉。 “若不是师兄大发神威,师妹我怎能排在 路野谦虚道。 “还是师妹自身实力超群,过奖了。” 可惜,相关记忆仍是碎片。 “咱们玄墨门在这黑窟山立足才十年,时间太浅。” 而这种事情戚芳芳又不可能交给其他人办,这是魔门,知人知面不知心,一个举报便会丢了性命。 可细数历次,这鼠妖还真没做过坑队友的事情。 路野心中一动,立刻搜起脑海中阴魂老祖记忆。 今日里墨如烟提了一句,一入黑窟秘境,便受时空大道影响,各自会被传到不同地方。 “二哥,我耳朵还没聋呢……” 他专心闭关,因此相关记忆近乎全无。 “老三,你该不会也没穿袜子……” 今日她也夺了一内门名额,便是她素来受排挤,也可以过来喝杯酒的。 “大哥,我敢打赌,二哥必定现在光着脚丫呢!” “今天我看那阴师姐突然两只脚也用上了,你们学这音波功当真是不容易。” “蜀师弟,快吃快吃……” “二哥,休要胡言。” 张存义气得拍桌。 “改天看来我也要试试用脚夹馒头了。” “你把你那双法靴拿出来,诳他穿一穿……” 怪不得被吴风下了禁环,相当于半个囚徒。 “我再陪你去几趟,护你周全。” 王虎突然看向张存义双脚。 四人吃喝片刻,到了半饱才改为慢慢饮酒。 这黑窟秘境在阴魂老祖活着时候,他只是赶上一次,且当时是交由大弟子去处理。 路野不理这两个活宝,只是招呼今日东家蜀赤土。 路野腹涨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奇道为何没看到戚师姐? “若进了那秘境,咱们四人在一块自然最好。” 今日只是运气好,要不也是那五个尸傀儡中的数。 玄墨门中,可以信赖的人除了王虎和张存义便是这蜀赤土,虽然鼠妖胆小遇事腿便插入土中。 众人话题一转,又绕到了黑窟秘境中。 只是王虎,张存义和蜀赤土三人实力都差点,便是在外门弟子中也不算拔尖。 蜀赤土低声回道,自打上次戚师姐在黑市中被逮住,被副门主在脚上下了禁环,只能在鹰坠峰活动。 “那些老牌门派说不定就有秘境中地图及各种保命诀窍流传。” “师弟你说得对,这样,明日我给你一个单子,你去采买材料,我回去便抓紧做一批符箓给伱好将咱包袱皮铺满。” 阴秀眉敬了酒之后瘸然离去。 王虎立刻转过头贴着路野耳朵,偏偏声音超大。 路野心中一转便明白,黑市坊市各家商号鱼龙混杂,若是任由戚芳芳行走,保不准哪天便一封传信到了楚国凌云宗她家老祖手中。 张存义老脸一红。 尤其是蜀赤土,这鼠妖怕是垫底的那一波。 “三弟我袜子穿得好好的。” “路师兄……”蜀赤土低声对路野道,“黑市重开,我要不要去搜集下秘境中消息?” 路野点头道。 众人都头痛,路野还好些,自身实力今日暴露了1+1,后面还有1+x藏着呢。 别看今日朱建,佘处和阴秀眉都来敬酒,真进了秘境,互相捅刀子都是稀松平常事情。 说完了正事,四人才又吃喝起来。 一直到深夜,他们才随着人流离开。 路过春风楼时,看到一熟悉身影被人赶出来,正是明,这次,连他今日上场比试的剑都没有了。 众人急忙转头,当做看不见,驾着遁光疾驰返回鹰坠峰各自洞府。 回到洞府。 路野默用法力行走周天几圈,便已经醒酒。 想当初他只在行刺闯破天之前喝过一次酒,如今到了鹰坠峰上却已经喝过两次。 果然,这魔门修行比刺杀闯破天危险多了。 他从储物袋中将今日所获玉简取了出来,贴在额头上,开始细细查看。 里面刻录了三门术法。 一是血魔真体,路野认真研读。 今日旁观,这血魔真体虽然擅打烂仗缠仗,最是死缠烂打,而且不易被击中要害,也算不错的一门体术。 这门法诀却是要在气海中养出一颗血火种子。 到了练气四层境界,踏入中期修为,法力可摩擦生出先天之火。 这火不能用来炼器温养法宝,不过却可以炼身修行。 血火便是用特殊法门生成先天火焰之一,日夜烧烤己身,逐渐将筋骨血脉五脏六腑通通化作一片虚无血水。 练到小成如今日朱建和康书那样,可以近身搏斗,身上要害都藏了起来,在周身随时流转。 所以打斗时断的手脚不是真手脚,只是血焰和血水结合所化。 因此可做到假——断肢重生。 只是有一点,这功法却是比较麻烦,要小心控制血火,火小了不顶事,火大了怕烧坏身体道基。 而且因为这是邪道功法,却和体修功法相冲突。 体修讲究炼身为法器,若炼成一摊血水,这体修算是白瞎了。 不学不学! 路野立刻将其否决,离黑窟秘境不过几个月,这门术法太慢了。 另外,血魔真体并不是不可灭,如他今日化身白骨夜叉身,几拳将这血体通通碾碎,藏起来的要害又并不等于没有要害,敌人便死翘翘了。 而且此法和体修之路相冲突,路野是武道宗师的底子,今日以体修身对战打得顺风顺水。 不值得为此断了体修前路。 路野再看邪心刀,这却是在识海中,分裂灵识将其祭炼观想成一刀,一刀斩出,最擅于破人神魂。 中者神魂似被砍了一刀,灵识涣散,痛苦万分。 只是若要练成这门法术,灵识却需分裂三分之一多,太伤元气。 路野立刻摇头,不学不学。 自己灵精补损法需要的灵识还不足够呢,怎么可能分出三分之一来练这邪心刀? 有那么多灵识再升一级多好,何必只学这个? 别人用邪心刀斩自己也不怕,不就是灵识撕裂吗?自己天天练的不就是这个? 只要我砍自己够多够快,你们便砍不着。 路野再看最后一门术法,血手印。 这门功法算是结合以上两者优点,但入门较难。 原来要识海中观想血手,气海中形成血手印种子,然后调集全身精血供养。 等到小成时,血手印从体内飞出,可抓捏法器,勾人魂魄,还是很霸道的。 唯一缺点便是需要大量精血供养,而且每日修行时法力消耗甚巨,会拖慢修行速度。 若精血不足,法力不足,这血手印练了也无甚威力,必须精血充足法力浩荡之辈才适合此门法术。 路野眼睛一亮。 拥有升天符的他,精血何止是充足。 他后续甚至都不如何用升天符唤魔了。 因为腹间饕餮虚相都快转实了,实在身体吃不下那么多血液精华了。 至于法力浩荡,他有自知之明,白骨不净观并不是以法力雄厚着称的法门。 可是拥有六魂反哺术的他可以短时将自己法力硬提到练气后期水平。 这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要法力有法力,要精血有精血,还缺什么? 此术合该为我所用! 更妙的是,路野发现这血手印和骨魔大擒拿似有相同功效,都能勾魂破法器。 将来亦可尝试将二者合二为一。 路野将玉简中的功法反复诵读几次,全部记在心中。 不过他没有着急今晚便修,今日战了太多场,身上杀气汹涌,还是到明日真正平心静气再修也不迟。 他将玉简收回储物袋中。 又取出那双法靴来,这靴子上已经被抹去了禁制。 他果断滴血开始用法力下下禁制,这靴子可是保命的宝贝,可得好好对待。 能堪比筑基初阶修士速度,在法力耗完之前还不得跑出百十里? 实在是出门必备的好物。 一夜过去。 等到清晨阳光降下时。 路野已经将法靴祭炼完毕,喜滋滋收入储物袋中。 他正要出洞府去找蜀赤土商量购置哪些黑市中紧缺符箓原材料。 便在心中听到清脆咔嚓一声。 咦? 路野停步,仔细闭目聆听。 咔嚓咔嚓声音不绝于耳,确定不是幻觉。 这是自己身体碎了? 路野有些发蒙。 下一刻。 他听到熟悉的唧唧唧唧声音。 路野急忙一拍储物袋,将养气葫芦取了出来。 再将葫芦倒转往下一拍。 啪嗒! 地上多了金灿灿一物。 正是阿丑休眠的茧壳,便看着这茧壳已经被破开,里面空无一物。 可茧子却似被什么东西噬咬,一块块消失。 路野急忙将金茧捡起来捧在手心。 晃一晃。 便感觉那金茧中似有无形水一般来回晃荡,重心左右便宜。 “唧唧……” 他心中立刻响起阿丑不满声音,似在说愚蠢主人莫要打扰我进食,我可饿得狠了。 路野才停下手里动作,心中惊喜不已。 好家伙,盼了将近九年,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这位小祖宗盼出来了。 这比哪吒还能熬啊。 如今看来,阿丑还是无形无影模样,只是不知是否如他所愿,肚里能否储物? 路野索性伸手摸了下去。 他从前往后摸了个遍,还是原来的金属中带着一丝体温触感。 不同的是。 若阿丑原来是流线型拉长了纺锤。 如今么,便是个拉长了的陀螺。 整个虫身到肚子那里莫名便像叠了几圈游泳圈,一层胖过一层。 路野不禁担心起来,阿丑这样子,还能飞得快吗? 它这九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该不会怀上了吧? 不能啊,一条虫在壳子里,它也不具备这条件啊…… 第232章 腹中空间 路野心情复杂,浮想联翩。 他摸着阿丑看不见的身子,叹道。 “阿丑啊,怕是我这主人害你长成这般模样啊。” “又要你快如飞剑,又要你肚大能装。” “不错不错,能长成个瘦陀螺样已经很好了。” 不管怎样,好歹没有变成一胖陀螺。 若真变成从上面看是个圆,从侧面看也是个圆,活像某种深海鱼儿模样。 这样的阿丑还能飞得起来吗? 那就不是无形剑阿丑,而是无形剑丸阿丑。 别的飞剑摧敌脑壳都是前细洞后大洞。 他手中一晃,已经多了一张金刚符。 路野心念一起,便看着围着自己疯转的虚影一停,下一刻,似一道流星一般冲向墙角。 他总不能去找个死人再弄个头发。 它身子一振,开始绕着洞府撒欢转圈。 以前路野不富裕,不敢放开让阿丑狂吃,如今几年未见,呃……灵石好像还是不大够。 阿丑还不会言,在路野头顶焦急叫两声。 阿丑吃蛊粮丸,吃阴魂,也吃灵石。 路野摇头,将这个傻念头从脑子里赶走。 肉眼看不见,却明显感到四处有激流四溢。 不过喂饱阿丑 嗡! 空中似有轻颤声响起。 再说了,会梳那发型的水渺渺也被淘汰成了活死人,魂魄还封在躯体里面做尸傀儡,日日受煎熬呢。 其中强大阴魂能促使它蜕变升级,平日里蛊粮丸就像豆,勉强糊嘴缝的,灵石像是美味小吃。 路野只觉得头上一沉,好似带上一座厚重王冠。 路野感觉到一个沉甸甸的铁疙瘩瘦陀螺在自己掌心转了一圈。 “唧唧?” 不过路野心中能感应到这丑虫的意思,它在说我窝呢? 根据路野自己私下里琢磨。 阿丑连着干掉几块灵石,终于不纠结自己窝在哪里了。 阿丑已经在上面欢快的滚来滚去,大概还是巴掌长短,约有三指宽的陀螺形状。 片刻后,阿丑终于将路野手掌心上的那点金色茧子吃完了,这才心满意足在他掌心上打了两个滚。 路野想想都觉得那画面太美无法直视。 路野急忙将阿丑从头顶取下,飞檐发型早没了,闭关谁还顾得上摆弄那个。 掌心一沉一陷一弹一松。 好消息,尽管长胖了,阿丑还会飞。 阿丑落在他掌心里像往常一样,打滚,转圈,卷肚皮,这一套动作小家伙还像以往那样做得行云流水,理直气壮。 “阿丑,冲!” 冲着墙角一扔,便附在墙壁上。 我又舒服又软大大的窝呢。 毕竟还有老二和老三两个大户呢。 若没记错的话,阿丑 不过倍感亲切,快九年未见,阿丑还是那个阿丑。 路野开了鱼龙图视角,只见一个虚影绕着自己狂转。 坏消息,自己好像把阿丑的家给拆了。 洞壁立刻金灿灿一片被金刚符护在其中。 “燃!” 嗖! 砰! 金刚符直接炸裂,在洞府中散成一团金色烟。 嗯,果然还是那么傻。 阿丑一飞过去,能直接把脑袋瓜子给掀了。 “阿丑……”路野掏出一块灵石来诱导,“来,乖,吃点好的……” 像是疯了的驴欢快拉磨一般。 洞府墙壁上立刻出现一深邃细孔,阿丑已经飞了出去,跑出了洞府外面。 隔壁洞府突然传来王虎一声惨叫。 “啊……” 路野急忙催动阿丑回来。 嗖! 阿丑又从那洞眼中原路返回,落在路野掌心上瑟瑟发抖,像是闯了祸模样。 路野再侧耳倾听,发现二弟叫声中气十足。 “啊,是谁敢偷袭你虎爷!” “哪路毒魔?我却不怕你,有种出来一战!” “嘶……我快要养成的毒蛊……” 看来是阿丑跑得太快,没刹住脚,直接将隔壁洞府也钻穿了,似乎还吃了王虎快要养成的毒蛊。 呃,这个毛病以后可需改正。 路野急忙施展融石术,先将洞府中的洞眼补上,免得等会王虎找来。 施展法术前,看那洞眼前后均匀细长,刚才鱼龙图视角中,好像阿丑在穿过之时身体一颤竟然拉长一截,那游泳肚神奇得消失了。 如此甚好。 破金刚符如铁签穿豆腐,还保持了以往的水准,甚至可能更高。 无形飞剑的功能保留了,就不知道储物的功能如何? 路野想了想,一倒储物袋。 自家储物袋里面好久没整理过了,立刻一堆杂物涌了出来。 有养气葫芦,有火鸦扇,有法靴,有各种如血灵丸的丹药,还有些许符箓,灵石,功法玉简种种。 路野看了一眼,里面居然有几块金银,也忘了是洗劫哪个修士得到的。 这玩意好,没什么灵气,修士眼中的土疙瘩,适合来做实验。 “阿丑,”他拿起一块银锭来,对还在掌心发抖的阿丑心中温言道,“不怕不怕。” “那是隔壁好邻居,不会找你麻烦的。” “看到我掌心的这枚银锭吗?” “不是让你吃,让你吞下去,再吐出来,伱能做到吗?” “你若做得好,刚才那毒蛊吃得香吗?我去再问他要些给你吃。” 阿丑比起那银锭来,小小的一个,体型差了许多倍,它要想将那银锭吞下,除非肚内另有乾坤。 听着路野许诺还有毒蛊吃,阿丑来了精神。 就在路野鱼龙图视角下。 一道虚影向那银锭一扑。 刷! 银锭消失了,路野掌中空荡荡再无什么重量,不是障眼法,而是这银锭真的从这个洞府中消失了。 鱼龙图视角中,吞下银锭的虚影还是瘦陀螺模样,三指宽的小肚子,并没什么变化。 路野大喜,很有可能阿丑腹中确实另有空间。 不过还需一试。 “吐出来……”路野心中一动。 咣当。 那虚影躬身做了个吐的动作,一锭银子掉在地上。 路野拿起来,他是修士,上手极准。 这锭银子重量形状色泽分毫不差,和被阿丑吞进去之前没什么两样。 随后路野让阿丑尝试继续将东西吞下。 阿丑先是吞了所有金银杂物,再全部吐出,所有东西无任何变化。 路野又试着让它吞了灵石,丹药,符箓,也是一吸全部入肚。 等再往出吐的时候,路野总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 “啪!” 他一拍阿丑脑袋。 “老实点,做个乖宝宝,吐出来……” 啪嗒。 阿丑委屈张嘴,将那块一阶极品灵石吐了出来。 这一块灵石光芒耀眼,里面灵气凝液来回滚动,有一丝破境规则,最适合练气圆满修士冲击破境时汲取使用。 路野刚才一瞥就发觉少了这显眼宝贝,果然被阿丑昧下了。 他哭笑不得,这家伙是不是被那废蚕给感染了,怎么也学会了藏储备粮呢。 在路野心中继续催促下。 阿丑又将剩下的养气葫芦,火鸦扇和法靴都吞了进去,还没到极限。 路野心中指引下。 阿丑又将之前吞下的金银,灵石,符箓丹药法器等一次全部吸入肚中。 在此种情况下,居然还能疾驰,速度并不见明显减慢。 而且阿丑传来的意思,似乎还有余力,能继续吞物。 “好好好!”路野兴奋拍掌。 当初只是瞎蒙想要阿丑二次蜕变时能加个储物功能,没想到阿丑这么给力,居然蒙成了。 等等…… 会不会是自己提的这要求太高,所以阿丑才足足蜕变了九年? 看来下次要选个差不多的蜕变功能,否则关键时刻缺了阿丑那可就要命了。 “好,最后一步。” “入识海,进鱼龙江!” 路野心中一动,阿丑刷一下从洞府中消失了。 下一刻。 识海灵体脚下鱼龙江中,阿丑现身江水,这也是它初次醒来的地方。 江水滔滔,附近有条凶鳄正在盘旋,突然听着有水在附近响起。 它直接一个摆尾,张开大嘴狠狠咬了过来。 “不好……”路野心中一紧,“快跑……” 却见阿丑这道虚影不退反进,直接扎入那凶鳄嘴中,噗嗤,从那鳄背上穿了出去。 虚影上渡上一层血迹,阿丑身子一震,血迹四散,又恢复了虚无模样。 “吼……” 那凶鳄一声怒吼,在江中翻滚,只是它脑子已经被阿丑绞了个一塌糊涂,很快便拖着长长身子坠江了。 周围立刻有其他水蛇,尖齿鱼等异种围了过来。 这庞大身子坠江不过几丈,已经被啃得干干净净,一身血肉被吃了个精光,只剩一副骨架。 阿丑此刻已经在江水中欢快游了起来,没有任何不适。 “出来……” 路野心念再动。 刷! 阿丑再次出现在它掌心,张嘴一吐,之前吞入肚中的那些金银灵石丹药符箓和法器统统出现在地上。 “好,这块灵石以后是你的了……”路野高兴至极,直接将那极品灵石扔给阿丑。 反正他破境不需要这玩意,奖励阿丑让灵宠以后好好给自己同心卖命。 阿丑一个鱼跃,将那灵石吞入腹中,也不知道是吃了还是储存起来。 它看路野再无指示,便自顾自在洞府中乱飞。 各处瞅瞅,看看和自己休眠前有无不同,它飞到那被养废了的毒蚕上方。 咦,这毒蚕看着却眼熟,立刻绕着它盘旋起来。 毒蚕似有所感,觉得天敌降临,马上把怀里的蛊粮丸抱得死死的,身子缩成一团打颤。 阿丑却直接一张嘴,将毒蚕身下铺救的蛊粮丸通通全部吸光。 “嘤嘤……” 毒蚕气得都快哭了,身子抱着几颗硕果仅存的蛊粮丸在茧窝里面打滚。 阿丑又张嘴一吐,雨点般的蛊粮丸喷了满满一茧窝。 毒蚕也不打滚了,急忙将四肢摊开,要霸住所有蛊粮丸。 却被阿丑张嘴一吸,整个茧窝都空了,却是连那傻蚕也吞下肚中。 另一边路野刚将地上的丹药符箓法器都通通收回储物袋中,便看到这一场景。 “唉……”他急忙奔来,“快吐出来!” “那是我养的宠物,不能吃!” 阿丑似有不愿意,在洞府中飞了一圈,才转回来,似是在闹小别扭。 路野心中传来阿丑一波一波不满。 大致意思是你的小可爱只能有我一个,那毒蚕算什么宠物? “对对对……”路野急忙更正,“那是我养的一活物,解闷用的,哪里有阿丑你这么能干……快吐出来。” 阿丑这才张嘴。 刷! 茧窝中那毒蚕被摔了个屁墩,头上下了蛊粮丸雨,喜得它急忙摊开身体去接。 路野这才放心。 “咦……”他抓到关键点,“阿丑那腹中空间还能藏活物吗?” “果然犀利。” 他坐下沉思,任由阿丑在洞府中撒欢。 好,阿丑蜕变出壳正是时候,如今腹中有了空间,进了黑窟秘境,自己就可以利益最大化。 真要找到抢到什么珍品,通通可以放到阿丑肚中,再让阿丑入自己识海中躲避。 他就不信墨如烟能找到。 如今,万事俱备,只差封魔禁符了,得抓紧行动了。 路野吹个口哨,将阿丑唤回识海江中去,直接推门而出。 他先去蜀赤土洞府,给蜀赤土留下一张单子和灵石,上面写满了一些材料,那是准备去黑市摆摊,准备绘制符箓的诸多材料。 蜀赤土拍胸脯保证今日就办,急匆匆离开洞府直奔坊市。 很快半月便这么匆匆过去。 门派上下,各自忙碌,便是墨如烟和吴风也不见人影,据说他们都曾短暂离山,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这一晚。 路野和蜀赤土趁着夜色出山,到了山脚下,二人戴起面具,蜀赤土踩起高跷,驾着遁光离去。 一个时辰之后。 二人拐入一山坳中,那里有一片暗光,人头涌动,几年不见,黑市比被打击前更胜繁华。 路野突然向山顶上扫了一眼,那里似有修士在值守。 蜀赤土笑道。 “九饼兄,你好敏锐。” “现在黑市可和以前不一样,有一叫木草的组织管理,在附近山头上设了人手。” “若有不对立刻便射出烟法器,方便大家跑路。” “虽然进黑市咱们这些摆摊的也要交一笔入市费,可比以前安全多了。” 路野点头。 “老猫,你确定老血说今晚那人要来吗?” 蜀赤土急忙点头。 “九饼,他是那么说的。” 路野点头不再说话,二人缓步走入黑市。 第233章 正联号 果然黑市前有两巨石左右卡路,有修士戴着面具在那里收费。 路野瞥了一眼,却见那面具上画一普通狗尾巴草。 二人依规交了费用,才进了黑市中,只见左右都是摆摊的修士,窄窄的道路上,买家不少,正左右张望自己心仪的东西。 不过偶尔在摊位后面,有戴着草面具的修士巡逻。 看来这个木草组织对黑市掌控已深,就不知道这组织背后是何人。 七魔门的人? 正道二派的人? 还是坊市中那些散修组织的? 他摇头不再多想,看向四周。 大家却和以前没什么不同,都是斗篷遮身,面具盖脸,面具上再贴感神符,都是原来那滑稽模样。 “大蛇兄,我一切都好,谢过关心。”路野也拱手回复。 他和大蛇唇枪舌剑一番,最后终于达成三十块灵石价格。 “不知道大蛇兄家中是否还有封魔禁符的传承?”路野问道。 “九饼兄还是这么性急,”他转头对蜀赤土道,“老猫你帮我看好摊子,我和九饼兄去去就回。” “大主顾召唤,怎敢不来?” “哦……”路野听了心中失望。 至于是什么,他不多说也不多问。 他也只是抱着一线希望,有联系的人捋了一圈,能和这封魔禁符有些联系的只有这不知身份的大蛇了。 “九饼兄,好久不见了……” “大蛇兄……老主顾到了……”老血呼唤一声。 路野心中不满,好家伙,一份材料清单居然要卖五十灵石? 可恨没有将蜀赤土或者王虎这两个擅长砍价的高手带来。 大蛇听了路野的话一愣,然后哈哈一笑。 “你们慢慢谈,我先回去照顾摊子了。”老血见二人接头,这次买卖却没他什么事情,直接告退了。 “老血,几年不见,你还是风采依旧啊。” 路野笑着拱手回礼。 “那人可来了?” “只不过有些地方好考虑不通,进展不大,”路野给自己留有余地,也不想暴露真正绘制符箓实力。 老血笑道。 很快,那枯树后面转出一人来,正是头戴面具的大蛇,这次他却没使用隐身符。 蜀赤土领着路野,很快便挤到一处空地。 “这我倒是看过,那些材料也不是普通物件,也得不少灵石置办呢。” 他就是个传话的,知道路师兄以前曾经通过老血做过一笔买卖。 等老血离开之后,大蛇才缓缓道。 “我们黑窟山魔门怎么会有这种对付自己的东西?” “哪里的事,那符箓传承我也修了,确实是真的。” “九饼兄说笑了,术业有专攻,封魔禁符这种稀有传承,要么在正道大派手中,要么魔门大宗肯定也有研究。” “可是我那家传符箓传承有问题?” 老血在那里早已摆好了摊子,和二人招手。 蜀赤土点头说声放心吧。 “哦,是何事情,九饼兄但说无妨。” “若是你需要,”他沉吟片刻,“便五十灵石卖与你……” “老猫,九饼兄,快来,我给你们占好位子了。” 蜀赤土在空地上铺开包袱皮取出符箓,阵盘等材料。 路野摇头道。 老血带着路野出了黑市,绕了一圈路后,来到几颗枯树下面。 “九饼兄,别来无恙?”他拱手道。 “今日请大蛇兄来,便想问一件事情。” 若对方也不知,便只能冒险去找另一处了,那便是正联号。 “不过……”大蛇缓缓道,“祖上却留下一份玉简,上面却有绘制封魔禁符所需的材料。” “九饼兄,咱们快九年没见了,怎么想到今日召唤小弟?” 谈论人声汇聚成嗡嗡嗡声音,倒让经常闭关的路野又闻到了人间烟火味道。 路野掏出灵石,大蛇则拿出玉简。 有上次买卖打底,这次二人顺利交易,路野用灵识查看一番,玉简中其实也就寥寥几行字加些批注话语。 正文这些字加起来还不到十五个,批注有几百字。 光看正文折算下来一个字便是两个灵石。 这大蛇真是有点黑啊。 不过再想到上次蜀赤土砍价最后成功砍到腰部,路野也就心里平衡了。 二人就此别过。 路野回到黑市中,等到了半夜,包袱皮上东西卖得差不多了,二人才离开。 蜀赤土对于路野离开的事情一句也不问,二人闷头驾着遁光赶路。 好在这一路平安,并未出什么幺蛾子,二人绕了几圈,最后从后山入了鹰坠峰,各自回归洞府。 路野这才拿出玉简来,仔细研读里面内容。 先看批注。 世界上有阴便有阳,有唤魔功法便有相应的封魔功法。 如魔门中人常用的请魔唤魔功法相对的,便是正派中人研制的封魔禁符。 通用封魔禁符有两种,一种是普通的,只需要做成玉符,对付在外界显形现身的魔头,或者对付施展厉害魔功的魔修,捏碎便可使用。 这还在通常制符认知范围内。 还有一种却是比较麻烦,如王虎,张存义这些外门弟子识海中被下了升天符这种唤魔符箓。 那制作封魔禁符需以万涛晶水为符纸,以法力凌空绘制符箓融入水中,制成封魔禁符,然后将晶水拍入人识海中,将唤魔符箓包裹消融,以浓郁包容万物,消化万物水性消磨掉魔符,才能不伤人灵识。 所需主料便是万涛晶水这半液半固异水,再配以凡人武道宗师精血等材料,一张封魔禁符便要用到一两万涛晶水。 路野摸索下巴,万涛晶水一看便不是便宜货,至于宗师精血,他自己便有,其他材料也普通。 看来还得先搜集万涛晶水材料。 不过这里是黑窟山魔门,若说阴属性材料,便是再珍惜都可能找到,黑市没有坊市找,终归是有希望的。 可若找至水属性这种中性材料,坊市黑市甚至各魔门库房秘藏几乎都不可能有。 因为几乎都用不上? 看来,还得去坊市走一遭。 不过,却得伪装一番,不能暴露了根脚。 几日后。 准备妥当,路野施展一道遁光下了山。 离开山脚几十里地,眼看快要到那坊市中了。 路野找一僻静处,从储物袋中取出人皮面具,那面具如今上面赫然是另一张人脸,浓眉大眼络腮胡。 忘了是几年前哪次在黑市出摊归途被人尾随,随手干掉的无名之辈。 趁着对方未死,将抢自女劫修首领的这人皮面具覆盖上,得到一张人脸。 路野将那面具戴在脸上,片刻后,他便成了一赳赳壮汉。 从相貌到体型甚至外放法力气息通通都变做另一人。 这散修习的却是水属性功法,一身外放法力如水雾波纹。 他又将身上玄墨门制服腰牌等统统收好,再披上了从女劫修首领那里抢来的另一宝物,遮形斗篷。 这遮形斗篷只要用法力输入,气息全无,甚至可以避开筑基修士神识扫射。 若再配合匿修术使用,效果最佳,可将身形融入自然。 今日,还是路野首次使用。 他检查上下再无遗漏毛病,施展遁光直奔坊市,在入口处交了入坊费。 路野街头上先随意转几圈。 他甚至还碰到蜀赤土采购符箓原材和别人砍价砍得唾沫横飞。 最近黑窟秘境要开启,不管是坊市还是黑市中,各种法器,符箓,丹药都大卖。 毕竟这些东西进了秘境中都是保命必备,缺一不可。 鱼龙图大张,确定四下无人跟踪,路野顶着这张粗糙汉子面孔,先奔其他商号。 问了一圈,只有一家有万涛晶水出售,六两万涛晶水,要三百灵石,着实不便宜。 路野费尽口舌,才将价钱砍到两百七十灵石成交,钱货两清,收入储物袋中。 再问是否有二阶符箓传承,和几年前他打探情况一样,通通摇头,说那是筑基大修传承,商号中怎么可能有卖? 路野不死心,又问是否有封魔禁符传承出售,几大商号通通回复说无。 他只能又了百十灵石,从不同商家,把封魔禁符的原材料才备齐。 从大蛇那里得到的玉简显示,一般一两万涛晶水配合其他材料便可做一道封魔禁符。 他准备了六份完整材料,给自己留足余地。 转了一圈,确定身后无人跟踪。 路野无奈直奔正联号。 这便是坊市中最大的店铺,背后是山外巴国正道两霸,古剑庄和白鹤门。 曾经两派暗中资助劫修拦截黑窟山坊市进出商道,被七魔门集体出动,连根拔起。 后来秉着打不过就加入原理,高层勾兑互换利益,也将商铺开到了坊市里面,还是坊市中最大的商号,在东三家和西四门地盘上各设一家分号。 店铺中,有练气一二层修为的学徒负责前铺。 “贵客……里面请……”那学徒见了路野眼睛一亮,“不知您要看些什么?” 路野笑道。 “好说,麻烦把你家掌柜喊出来,我和他做笔好买卖。” 那学徒听了略有迟疑。 “您说要做一笔好买卖?” 路野一笑,从容道。 “快去,别磨叽,你们正联号在坊市中有另一家分号呢。” “伱们不做自有人做。” 那学徒不再迟疑。 比竞争对手更可恶的是和自己竞争的同僚。 若这真是一大客户被自己放走,被同僚分号抢了买卖,还不得被笑话死? 第234章 封魔禁符 若是假的,无非挨掌柜一顿臭骂,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点头道贵客请上二楼包间稍候。 这学徒前面引路,将路野请上二楼包间,奉上香茶,这才离开。 路野看这包间内布置,空间虽小却别致典雅,墙上挂着山水画也是件法器,桌上茶水也散发着淡淡灵气。 只是屋内还摆一屏风,上面描龙画凤,路野眼睛一紧,随即又若无其事转向其他地方。 这正联号应该是巴国首屈一指的商号了,背靠白鹤门,古剑庄两大金丹门派,应该是各种修仙材料最齐全最有实力的商家了。 路野黑市中找不到封魔禁符渠道,便只好找到死对头这里。 片刻后。 门帘一掀,走进一须发皆白的老者来。 他哈哈笑着拱手。 路野先虚晃一枪,他说罢绽放身上法力气息,四周水雾缭绕,显示走的是纯正的水修路线。 “不知道友如何称呼?要和老朽做一笔什么大买卖?” “不知您这里是否有万涛晶水出售?” “马道友,若只买一两万涛晶水,也不过六七十灵石的买卖,也不算什么大买卖。” 路野眼珠一转,起身施礼笑道。 路野本来听了正联号有封魔禁符传承大喜,再听到一个不能轻卖,心中不屑。 “至于那封魔禁符传承么,不瞒马道友,本小号自然也是有的。” “哪敢哪敢。” 一千灵石,这价格太贵了,而且仅仅是单一符箓传承。 他从侧面了解了这店铺价格,心里有数,面对对方身上散发的骇人气势,脸上波澜不惊笑问。 “莫非,你是来消遣我正联号不成?”他眉毛竖起,身上法力气息绽放,一股威压逼了过来,赫然是练气后期修为水平。 “杜掌柜,是怕马某出不起价钱吗?”路野脸色一黑问道。 他随手一挥,便下了几道静音,隔绝神念查探的符箓,将这包间护住。 这杜掌柜一开口便比别家多了三分之一。 “见过道友,老朽是小号掌柜,姓杜,唤我一声杜掌柜即可。” 路野敏锐察觉,少有人那便是还有人在购买。 “万涛晶水可以卖,卖个几斤都可以。” 封魔禁符传承再贵,毕竟是单一符箓传承,有个五百灵石顶天了。 “见过杜掌柜,”他摸摸脸侧扎手的络腮胡道,“本人姓马。” 路野听了这价格,心中暗骂一声黑店。 杜掌柜一愣。 “这是天地异水,黑窟山这里是至阴之地,多魔门修士,可少有人需要此物啊。” 这杜掌柜居然有脸要到一千灵石天价! 正联号应该叫真不要脸号。 他上下打量路野几眼,缓缓道。 “嘶……万涛晶水?” 真他妈黑啊。 “老朽不管贵客真名是谁,来自何方,反正来我正联号的便是客。” 路野脑子飞转。 这是要开宰啊! 当初从大蛇那里买来的二阶中品符箓传承,各系均有,也才要了五百灵石。 别家店铺卖喊价五十灵石一两,砍价下来不过四十五灵石一两。 这才脸色一变,正色道。 “不过封魔禁符是二阶稀有符箓传承,有破魔效果……”他皱眉道,“却不能轻卖。” “想要买封魔禁符传承,不二价,一千灵石!” “却是为一件事情而来。” “不知道杜掌柜,若再加上封魔禁符传承,这算不算大买卖呢?” “封魔禁符传承?” “非也……非也……”杜掌柜急忙摇头。 杜掌柜神色一变,身上凶悍气势一收,恢复了买卖人的和煦面庞。 难道除了自己,另有人在寻万涛晶水吗? “我们分号这边就有……”杜掌柜沉吟道,随即皱眉问道。 “我却需要一两万涛晶水,融入法力中,练一门法术。” 玄墨门比起它家来都算干净脸白的。 这正道宰起客来,竟然比魔道还黑几分。 原本以为它家万涛晶水涨价三分之一便算贵了,谁知道越是大买卖越贵! 真是明摆着欺负人啊,怕是这杜掌柜早就摸过底,知道坊市中若想买这传承,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路野琢磨了下家底。 把血灵丸,火鸦扇,还有些零散法器都抵卖,再配上剿获的诸如七云剑道等功法。 实在不行再从小财主蜀赤土那里周借一笔款子,或许就能凑齐。 他咬牙道。 “可!” 谁让这封魔禁符是他必需的呢,对方喊出不二价,便是谢绝了他讨价还价。 来回拉锯,被人轻看不说,还徒然浪费时间,这传承却是早到手早好。 杜掌柜轻笑一声。 “马道友,老朽话还没说完呢。” “其实这份传承,可以不卖那么贵,只要为我们办一事,半价便可出售于你……” “对朋友是一份价,对外人自然是另一份价!” 路野心中冷笑,好家伙,跌一半价,不也比这传承真正价值还要高不少么。 还要做一件事情? 不用问,肯定是和七魔门探索黑窟秘境有关的破事,一定万分危险。 自己要学封魔禁符是为了逃命的,若因为这先送了性命又何苦呢? 他脸色一变,直接回绝道。 “杜掌柜,我只想买那符箓传承,并不想节外生枝。” “那价钱我应了,麻烦事也别找我,我只问,几日我可看到那封魔禁符传承?” 杜掌柜哈哈一笑,意味深长劝道。 “马老弟,你身份不简单啊,竟然要用到封魔禁符。” “想必是要对付黑窟山某家魔门,对也不对?” “我想要你做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危险,何不听一听呢?” “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必急着回绝呢?这白捡的便宜也不要吗?” 路野断然拒绝。 “杜掌柜,我素来嫌麻烦,是个爽快人。” “你要一千灵石我应了,我只想问那封魔禁符传承什么时候到?” 杜掌柜脸色闪过一丝不悦。 “马道友真的不考虑考虑?” 路野坚决摇头。 “此事不用再提,我只要传承,一千灵石也应了不还价,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杜掌柜转转眼珠,笑道。 “好,既然马道友怕麻烦,那之前老朽说过的话就当做耳旁风好了。” “三天!”他竖起三根指头道,“给我三天时间,我将那封魔禁符传承从总号里面送来。” “到时就在这里交割。” “不过马道友,你却不用拿灵石来,我们要你用七魔门的功法来换!” “越多越好,不够的再拿灵石补齐。” “另外,这笔买卖不小,请贵客留下一成定金,免得货到了却找不到人。” “至于那万涛晶水,便算一笔添头,今日便可送给贵客一份。” “你再考虑考虑,真不和我们合作吗?” 路野心中大笑。 巧了,自己别的不多,杀了魔门弟子掠来的功法还真不少,这对自己并不是难事。 正联号要搜集七魔门功法,总不会是好心帮助七魔门查漏补缺,推陈出新吧? 再说了他们专业也不对口啊,白鹤门和古剑庄虽然是名门大派,却并不精于魔功。 这明显是要搜集功法,研究其弱点,大战前要先知己知彼的套路。 他表面仍然是板着脸,冷声点头道。 “好,就依掌柜所言。” 杜掌柜也没想到路野答得那么干脆,他本来提出这个条件就是想刁难路野,让其知难而退。 重新回到正联号的节奏上来,帮他们办件难事。 谁料到对方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杜掌柜眯起眼睛考虑。 对方要么是个劫修散修,手里有不少魔门弟子性命。 要么便是某家魔门内门弟子以上核心人员,手中有不少功法。 反正怎么算,只要那些魔门功法到手了正联号就不吃亏。 当下他便也不再提什么新要求了。 路野打开储物袋,取出一百灵石来,当场点清。 杜掌柜拿起随身带的银铃,只是轻轻一晃。 很快门帘被掀开,一学徒走了进来。 “将这一百灵石入库,再拿一两万涛晶水来。”杜掌柜吩咐一声。 很快那学徒便收走了灵石,又送上一小玉瓶。 路野拔开玉瓶,便看到瓶中有青闪闪一小团水液,散发浓郁清新气息。 这正是所求异水,万涛晶水。 有阴魂老祖记忆,确定这水没什么问题,他才收入储物袋中,说一声告辞,便离开店铺。 等他人一走,屏风后面立刻闪出一人来。 原来这屏风竟然也是一遮蔽人气息的法器。 这人黑脸长身,是个中年汉子,快步走到杜掌柜面前,躬身道。 “杜老,这人来路有问题,居然要封魔禁符传承,而且还不愿和咱们联手,要不要属下查查他?” “若他是七魔门的弟子,正好在里面钉下颗钉子。” “要好来日策应门内行动。” 杜掌柜此刻也没了买卖人样子,肃容点头,反而像是上位者。 “可!” 他惜字如金,只是点头说一声。 那黑脸汉子立刻下了楼跟上。 路野出了坊市,便知道身后跟上了尾巴,他冷笑一声,使了遁术,化作一道光向万骨林家地盘纵去。 身后那人身上不知道有什么法器,能遮蔽遁光,一路咬得甚死。 第235章 再跟踪 路野故意佯做不知,却是专找那弯弯绕绕的山脚疾行。 待那黑脸汉子跟着转了几个山脚,再转过来,眼前却没了路野踪迹。 “咦?” 他惊疑出声,停在原地。 五光十色衣服一抖,在地上现出身形来。 原来他穿了一件百折衣,这衣服可以欺骗人视线,达到隐身效果,而且又有匿光符阵,不影响施展遁光使用。 对筑基以上修士神识完全不管用,对练气修士却是降维打击。 他用这一招不知道跟踪了多少在正联号购买材料的魔门弟子,这是头一次跟丢了。 这黑脸汉子不死心,在附近转了几圈,确定无果,知道已经跟丢了,悻然返回坊市去交差。 就在这黑脸汉子眼皮底下,对方都未发现他身影。 这是店大欺客,有恃无恐啊。 “好,请!” “按惯例,这符中下了禁制,道友只能看一部分内容。” 若那传承到了手,这正联号还派尾巴跟随,那就别怪他翻脸了。 “杜掌柜说笑了,三日前不过一场小戏,不打紧的。” “若擅用灵识硬来,玉简炸裂,便是道友也会受伤。” “敢问,货到了吗?” 即便是这些边角地带,符文也在不停转动变化,让人看了眼缭乱,目不暇接。 路野拿起符箓来,贴在眉心上,灵识立刻渗透进去。 三日后。 刚才他运用起匿修术,将自己法力气息收敛,模拟大树气息,再加上隐身斗篷使用。 杜掌柜点头道。 正联号门口,路野顶着那络腮胡面庞再次出现。 只是这金符上面许多关键地方被大股大股描黑,看不了全貌。 显然他对正联号的实力无比自信。 “另外,我也要问,道友,你带的灵石够吗?” “马道友请看,这便是二阶符箓封魔禁符传承。” 正好做一次试验。 “还是让我先看看这传承真假吧!” “马道友不会怪我吧?”他弯腰赔礼姿态做得足足,“老朽在此,再次向马道友赔罪!” “这不都在这里吗?” 但见玉符中有无数金色符文跳动,经过复杂流程,最后汇聚成一张金色大符。 若是试验失败怎么办? 也不打紧,到时候再试验那双法靴罢了。 杜掌柜微笑说个请字,让路野坐下,然后手一挥,桌上便多了一托盘,托盘中放着一块玉简。 他微微一笑。 “此处是坊市重地,正联号更是巴国首屈一指的大号商行,我也不敢在这里撒泼硬抢啊!” 路野心中暗骂一声老匹夫。 “上次派人跟踪的事情却是老朽莽撞了。” 路野冷笑一声,施展遁光向鹰坠峰闪去。 路野跟着上了二楼包间,一进房间。 “贵客楼上请,杜掌柜已经在包间等候!”上次接待他那学徒一早就在门口守候,见他来了急忙在前面带路。 路野拍拍腰间储物袋,笑道。 杜掌柜便站起身来哈哈拱手笑道。 大概只能看到十分之一边边角角。 待他走后许久,就在他刚才停脚处一丈开外。 “马道友,果然身手不凡啊。” 一颗大树轻轻摇晃,路野身形出现在树下。 封魔禁符传承到手前,却不能和那正联号翻脸。 “老朽也是怕货卖给不明来路的人,惹来祸事,所以谨慎了些。” 明着给自己道歉,实际上也未将自己放在眼中。 其实,这本来就是筑基修士才能接触的技能。 路野依着阴魂老祖记忆,确定这便是封魔禁符的相关传承,怕不保险,又用灵识强力拓印了一个边角给脚下镇压的铁骨魔帅看。 铁骨魔帅说虽然他印象中,有些分身便被这样类似的符箓镇压,应该是真的。 路野这才松了口气,灵识从玉简中退了出来。 刚才他在用灵识探查这玉简中信息时,武心通明却提醒他,对面那杜掌柜似起了杀心。 一道道冰冷如实质,却又和杀意不同的波动反复扫过他全身。 这种感觉,路野经历过一次。 便是上次在小王山被墨如烟抓捕时,对方在高空中用神识探测下方各人。 对面那杜掌柜并不是筑基修士,鱼龙图中对方所代表的光点确实只是练气后期修为。 路野眼睛一瞥,注意到对方今日指上带一玉环,正在不停搓动。 他微微一笑。 “杜掌柜,我所学不多,这玉简中传承应该是真的吧?” “正联号这么大的商行,信誉卓然,怎么会作出卖假货的事情呢?” “咱们交易吧?” 杜掌柜缓缓点头笑道。 “好。” 路野将储物袋提起来,依次往桌上摆放东西。 好心人朱建赞助的一柄火鸦扇,以及朱建的功法玉简血魔真体还有邪心刀。 他自己那块玉简功法是不会出手的,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秘术暗手能追踪到来历。 好心人阿鬼赞助的一柄法杖,以及百畜门独门法术食神功。 某不知名阴魂派弟子好心人赞助的独门六魂术。 某不知名好心人万骨林弟子,被他杀死在扩山行动中,赞助功法骨甲术。 另外还有林林种种其他材料,普通符箓,丹药,另外有两百灵石。 这灵石还是他连夜找王虎,张存义和蜀赤土凑的,最后还差点,万不得已又找了戚芳芳。 生怕不够,便将阿丑肚子里藏的那块一阶极品灵石也刮了出来。 可以说是真掏空了六个钱包,诚意满满。 前世买房都没有这么拼过。 为此阿丑到现在还生气呢。 “马道友……”杜掌柜吃惊站起来,“你……你该不会真是劫修出身吧?” 他今日做好准备,如果路野拿不出那么多魔门功法来,便重新再提合作的事情。 哪知对方光放在桌上的玉简便有四五个。 杜掌柜咳嗽一声,故意先拿起火鸦扇道。 “这火鸦扇是一柄练气后期得用的上品法器,我记得……”他眼睛眨眨,“几年前七宗门出动巡逻队,据说是玄墨门一内门弟子败于神秘人手中被抢走。” 路野谦虚笑道。 “哪里哪里。” “马某人最是心善,别人不惹我,我也不会惹别人。” “这些都是好心人相助的,可不是我抢来的。” “杜掌柜不妨验验货,当然,还有这些玉简,都是七魔门的功法,其中我都下了禁制。” “我敢保证,都是真传,绝无假货。” 路野就不相信,面对黑窟秘境这么大一笔泼天财富,正联号和它身后的白鹤门和古剑庄能稳住? 这功法既然是他们急需的,今日这买卖便能成。 杜掌柜一听确实是七魔门功法,立刻站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激动。 “好,那杜某就不客气了。” 他依次拿起玉简。 “咦?骨甲术?好,这是万骨林内门弟子功法,不错。” “食神功?不错,可惜只是辅助类功法。” “六魂术?怎么只有练气篇呢?” 路野见他拿起一个个玉简纷纷摇头挑毛病,也不着急。 玄墨门内门弟子功法总不可能有人出手吧? 那可不是普通的大路货。 杜掌柜见他坐得稳稳的,便拿起最后两块玉简,终于惊疑出声。 “这是玄墨门内门弟子功法血魔真体和邪心刀?” “好好好!” 他哈哈笑两声,转过头来目光炯炯看向路野。 “马老弟,你还说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你看看你这些东西。” “血魔真体,邪心刀,都是玄墨门内门弟子功法。” “六魂术,食神功,骨甲术,啧啧啧……”杜掌柜咂嘴,“你还真是魔门克星啊。” “玄墨门,阴魂派,万骨林,百畜门的功法都有。” “你这是杀了多少魔门弟子?” “七魔门被伱抢了四家,再加个血影派,僵毒门和铁尸派,就全乎了。” 路野也哈哈大笑——可惜了,本人手下魔门弟子性命是不少,问题偏偏自己也是魔门中人。 “估个价吧……”路野笑道,“杜掌柜不会故意压我价吧?” 杜掌柜急忙摇头。 “马道友,像你这样的好手,我怎么会压你价呢?” “这样吧,骨甲术,血魔真体和邪心刀都是内门弟子功法,足够修炼到突破筑基期。” “我便算你两百五十灵石一本,至于食神功和六魂术,一门是辅助一门本店已经收藏过了。” “六魂术玉简退给你。” “食神功算一百灵石。” “君子不夺人所好,这火鸦扇道友便自己留着吧,”杜掌柜拿起那夺自阿鬼的法杖来,“这柄法器便作价一百灵石吧。” “另外这些普通丹药符箓作价五十灵石,这样就凑够了一千之数,如何?” 路野心里盘算一下,如此甚好。 反正这些东西都是白来的,他拿出去并不心疼,至于那些符箓也不是他做的,和丹药一样都不知道是抢了谁的。 这样算下来,也不亏。 那些功法他该练的已经练了,对他已经无用,能换回封魔禁符传承自然最好。 “好!”路野点头道,“杜掌柜,便依你……” 二人各自去除了玉简上下的禁制,再交换检验过后,这笔买卖就算财货两清做成了。 杜掌柜又唤人取出一百灵石定金来,退给路野,随后仍不死心道。 “马道友,你身手不错,不然也不能从抢来这么多魔门功法。”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答应帮我正联号做件事情。” “其实,也不是多难,我就可以免掉你一半价钱……如何?” 路野收回六魂术玉简,摇头道。 “谢谢杜掌柜垂爱,我这人自由惯了。” “实在是不习惯被拘束,咱们只做买卖,其他事情与我无关。” “告辞!” 他拱手行个礼,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路野走后,杜掌柜脸色一下垮了下来。 “哼!不识抬举的东西!”屏风后面又转出两人来,当先是位秃头老者,后面跟着上次跟踪路野的黑脸汉子。 那秃头老者怒气冲冲道。 “杜老,此人万万不能留。” “既不配合咱们,便和咱们不是一条心。” “那封魔禁符是咱们门派真传,可不能流出。” 他又扭头训斥那黑脸汉子。 “不争气的东西,上次跟个人还能跟踪丢了,我看你越修行越不行了!” 那黑脸汉子口中喊一声师傅,唯唯诺诺不敢辩解低下头颅。 杜掌柜磨牙道。 “秦老,不用怪你弟子,这姓马的能杀那么多魔门弟子,必定是凶悍劫修出身,有些压箱底的功夫也正常。” “本来想给他个机会合作,是他自己不上道啊。” 他一直摸索玉环的手停下。 “我用这掌门赐下的法器,可以模拟神识探测修为。” “此人表面上不过是练气三层,绝对隐匿了修为,估计在练气五层到六层间。” “不过我故意退给他的六魂术玉简上被我弹了引踪粉,”杜掌柜从腰间兽袋中放出一通体翡翠玉虫,“这虫子天天以此为食,一里之外便能嗅到。” “秦老,您是店中除我之外的练气后期高手,便麻烦您走一趟了。” 秦老接过那玉虫,哈哈一笑。 “放心,有我在,那小子翻不了天。” 他急匆匆带着黑脸汉子离去,杜掌柜目视二人离开自己视线,然后转头把玩那些功法玉简,一脸疑惑。 “到底是哪儿跑出来的劫修悍匪?” “难道是梅盗的余党?” 坊市外。 路野一路遁光,直奔黑窟山外奔去,他手中一直把玩着那枚六魂术的玉简。 如今他顶着别人的脸,自然不会回玄墨门。 驾着遁光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已经快到了黑窟山外围。 四周皆是山林,全无人迹,前方小河潺潺,正是一杀人的好去处。 他咔嚓一声将手中玉简捏个粉碎,扭头冷冷道。 “两位,出来吧……” 身后,平地上空气一阵蠕动,两人掀开百折衣,露出秦老和黑脸汉子二人。 秦老狞笑一声。 “小子,倒也挺警觉乖巧。” “只是这么聪明的人,为何偏偏要自寻死路呢?” 路野手中玉简已碎,熊熊白色幽火涌出,将沾在他手上残余粉末尽数焚烧殆尽。 他歪头笑看二人。 “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 “因为要死的是你们二人?” “正联号这么大的商家不如改成叫黑心号算了。” “东西卖得贵也就罢了,居然还想要顾客的命?” “你们这正道大派看来也不怎么样吗?和你们要喊打喊杀的那些魔门有什么区别?” 秦老怒吼一声。 “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 “动手!” 他和那黑脸弟子同时扑出,尤其那黑脸弟子更是奔在最前面,咬牙切齿恨路野上次让他跟丢出丑。 人在空中便变成两丈高的巨人,提拳砸下。 路野轻吐一字。 “砰!” 秦老怒笑。 “装神弄鬼!” 却看他眼前黑脸巨人突然脑袋一歪,血水脑浆四射,半个脑袋被炸没了。 第236章 动手 黑脸弟子变身巨人,走的是体修一路。 声威赫赫大步冲向前,气势惊人,哪知便突然爆头! 他脸上还残留着惊讶神情,庞大的身体已经轰然倒塌,将草地都震得颤了几颤。 双眼圆睁,犹自死不瞑目,不敢相信自己一招未发,根本没看清楚是何物暗算了自己。 “什么?” 秦老一惊,急忙将手中法器一拍,手中多了一六面盾。 他双眼贯注灵识,便觉得空中隐有一道虚痕,直奔自己咽喉而来。 “挡!” 秦老怒吼一声,便将法力汹涌注入六面盾中,将盾牌竖在自己脖子前方。 叮咚一声细响。 他有心逃跑。 然而这只是开始。 糟糕,今日怕是要翻车。 他头顶出现一片黑影,再抬头,却看见路野已经化身为二丈高的巨人,四肢侧面丈着完全骨刃,形似非人,正一脚狠狠向他踩来。 盾牌上似有透明一物冲出直奔他咽喉。 可惜路野所化巨人居高临下,那双铁拳简直是从空中垂直落下,将他死死钉在原地。 “小辈无礼!” 只是因为飞速太快,划过空气留下些许痕迹,被灵识强大的他“感知”到了些许轨迹。 路野得势不饶人,一双桌面大的铁拳打爆空气,瞬间便对着这老头击出百拳。 一浪高似一浪的怪力将盾牌都已经砸扁! 却是发簪被撞,引得他法力逆流,受了轻伤。 咚咚咚咚…… “无形剑?”秦老满脸惊讶。 秦老无奈,将那半毁的六面盾挡在身前。 他便看着自己这面练气后期修士得用的法器竟然被穿了一洞。 法力震荡下,秦老一双腿都已经陷入地面中了。 这小子怪不得敢杀那么多魔门弟子,原来是有所倚仗。 如此只过了几招。 咣当! 这件法器直接被一穿而过,上面灵光暗淡,赫然是受了重创。 咣当一声震天响。 他眼睛都快瞪出眼眶,紧张看向四周,准确说那一物是无形透明的。 发簪前明明空无一物,却发出剧烈震动和火摩擦声。 他头上汗水立刻淌了下来。 秦老噗一声吐血,倒退几步。 他只能凭直觉,御使盾牌和发簪两件法器,勉强抵挡。 脑后插着的发簪突然飞出,疾射而至。 路野猛吸一口气,腹腔间发出轰隆隆巨响声。 他一拳提起,再猛然砸下,这一拳快似流星,连拳头表面和空气摩擦都变得红彤彤。 顿时间便手忙脚乱起来。 秦老狼狈不堪打了个滚将将躲过,原地留下一半丈深坑,尘土飞溅。 好似巨人捶鼓,雨点般的重拳砸在那盾牌上,击打得那面残盾表面光芒晦暗不明。 秦老一心两用,一面要用法力控着盾牌,扛着对方无穷怪力。 危急时刻,秦老大喝一声疾字。 偏偏他大半精力都调用在发簪上,御使其飞舞盘旋,防御那突来要命一刺。 另一面御使发簪,在周围盘绕,时不时和那突然袭来的“无形剑”狠拼。 咔嚓! “嘿!” 他手心一翻,便多了一红色药丸,张嘴便要吞下。 仿佛随时会破灭。 嗖嗖嗖! 秦老拼命睁开双眼,全部灵识贯注其中,勉强能看到一道虚痕,在四周往返冲刺,处处不离他要害部位。 躲在盾牌后面的秦老耳膜一痛,两道血迹流下来,却是被生生震聋了! 另外双眼鼻孔也有鲜血流出,恐怖异常。 “嘿呀!” 路野又是深呼吸,一拳砸下! 这一拳,却直接将六面盾这件上品法器生生砸碎,碎片四溅,将秦老暴露在铁拳下面。 拳头一直向下,带着滚滚巨力,疾冲秦老当面。 秦老也顾不上那无形剑的威胁了,急忙御使发簪要刺向路野巨手。 却冷不防咽喉处一痛,便感觉一物将其贯穿。 哗啦啦血水连带法力都从那伤口处涌出,他瞬间没了力气狼狈倒地。 轰隆! 路野见其丧失战斗力,拳头略改方向,直接轰在地上,砸出一深坑。 坑中泥土溅出来,将倒地的秦老盖了满头满脸。 他只是捂着喉咙,想要将破口堵住,然而生机源源不断流出。 “你……” 秦老怒视路野。 “我正联号……不会……不会……” 路野身形缩水,一个弹指点在秦老脑壳上。 轰隆。 无头尸体倒地,路野在其身上擦擦手指。 “你正联号不会找到谁杀了你的……” “说句话磨叽死,我都替你急。” “唧唧……”空中阿丑振翅转一圈,飞回到路野身边,最后选择趴在肩上。 “刚才答应你的,干掉这两个家伙就赏你……” 路野一翻手,从小家伙嘴中夺走的极品灵石又出现在掌心中。 刷! 阿丑猛冲过去,一嘴将极品灵石吞下,掉头便扎入路野识海鱼龙江中。 刚才两敌出现,阿丑还在闹情绪,路野情急之下抛出诱饵,才换来阿丑如此卖命。 此时,地上两具尸体上方出现阴魂。 黑脸男子尸体上阴魂还有些搞不清情况,站在原地左顾右盼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而那无头高手秦老尸体上出现阴魂,却直接掉头就飞,不敢再和路野交手。 “都回来吧!” 路野一拍养气葫芦,六劫修阴魂裹着焦黄色魂烟飞出,只是在那黑色弟子尸体上一扑,便将对方拉入魂烟中。 那焦黄色魂烟中,立刻便多了黑色弟子惊恐嘴脸。 六劫修阴魂继续前扑,几下便追上了秦老的阴魂,六劫修分开,有抱腿的有抱胳膊的有拧脑袋有推屁股的。 秦老阴魂厉啸声声,然而他举手投足能轰散一个阴魂,偏偏这些阴魂散而不死,被打散了又很快恢复原样。 有养气葫芦不断喷出的焦黄魂沙源源不断给它们补充魂气,它们根本不在乎身体碎了多少次。 很快,便将秦老围得结结实实抓了回来。 路野手指一弹,阴魂种已经种下,片刻后,秦老阴魂恢复了平静,满眼驯服。 路野知道得赶快问,要不然过一会这阴魂就开始脑残忘掉记忆了。 被养气葫芦魂沙吞掉的阴魂就是这点不好。 “你是谁?杜掌柜身份又是谁?” “你们为何要杀我?” “还有,伱们想让我做一件什么事情?” 秦老阴魂呆呆回复。 “我乃白鹤门下内门弟子秦付水,奉命来黑窟山坊市正联号坐镇。” “杀你是因为那封魔禁符是我白鹤门真传,本想让你当本门外门弟子,可你不识相,因此这真传不能流露出去,必须夺了回来。” “要你做什么事情我却不知道,正联号一切都是杜掌柜安排,他是真传弟子地位比我要高。” “我只知他会给你一破阵阵盘,要放置在哪里却不知道。” 路野又详细问了几件事情。 原来这正联号是白鹤门和古剑庄合营的,但是坊市中两家分号比较特殊,是直属各家门派。 名为经商卖货,其实是搜集七魔门信息。 如搜集魔功,打探各门派内部架构高手信息等等。 至于后续有什么大动作,他们这些外派人员并不知情,只知道门内高层都很关心这边事情。 盖因为十年已过,巴国国内只开启了这一处秘境,据说远在楚国有另一秘境开启,奈何距离太远,并不是他们能染指的。 路野再问几句,这阴魂便开始忘却记忆,痴痴呆呆,索性就将其再收回在养气葫芦中。 再打开储物袋,将两具尸体尽数收到裹尸袋中,地上还有一玉虫已死,便一道幽火将其烧成灰烬。 路野再推出两掌,将地上战斗的坑坑洼洼尽数抹平,实在遮掩过去便不管了。 反正黑窟山这么大,七门派地盘意外,修士缠斗陨落是每天都有的事情。 他施展遁光,奔玄墨门鹰坠峰去。 路上他慢慢琢磨。 这正联号背后两大山头,怕不是真要有所动作了。 破阵阵盘可不是件普通法器,这种阵盘对付的都是护山法阵一类大型阵盘。 而七魔门所有的阵盘都起码是二阶阵盘水平。 且因为阵盘特殊性,所消耗材料又百倍于普通法器,甚至比普通筑基修士所用的宝器都要珍贵许多。 一件破阵盘只要想办法混入护山法阵内,启动后便会干扰,摧毁,甚至和护山法阵核心阵盘同归于尽。 正联号所图不小啊。 那杜掌柜真不是东西,买他一件传承,居然给安排这么要命的活儿。 不管破阵阵盘安放在哪里,肯定是戒备森严的地方,说不定就有筑基修士在其附近。 这哪是他说的简单任务,这完全是简单送命任务嘛! 而且这正联号也太小气,自己出的可是真正的魔功换来的传承,凭什么就要收回? 而且这秦付水和黑脸汉子来分明是抢东西加灭口的。 如今被自己杀死,正联号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死死追查。 嘿,他们就查吧,反正干这事儿买符箓传承的都是络腮胡姓马的,照着这个方向就不信他们能查出真相。 路野心中给正联号记下一笔。 将来若有机会,必定厚厚回报。 他施展遁光到了山脚下,找一僻静处,确定周围无人,才取了面具换了衣服,恢复了原来相貌上山回到洞府中。 经过一场厮杀,他也累了,直接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 路野精神一震,开始取出封魔禁符传承玉简,仔细研读。 接下来几日,他足不出户,天天废寝忘食。 这一日。 路野操控法力,身前浮动一团散发浓郁生机的青色光水,正是万涛晶水,另有一团他的精血,以及其余材料。 洞府头顶,则是六劫修阴魂游荡盘旋。 他深吸口气,回忆几日过往所学,在符纸上他已经绘制过许多封魔禁符残段。 便是在识海中,也曾完整将封魔禁符勾勒出来。 如今,便该现实中操作了。 他猛喝一声。 “六魂注我!” 洞顶六劫修阴魂立刻扑下。 第237章 破符 路野施展六魂吞龙道。 洞顶六劫修阴魂一个个入他体内,他身体立刻暴涨一圈,将法袍都撑得鼓了起来。 六劫修阴魂入识海,识海灵体手中六魂吞龙轮疾转,将六劫修阴魂吸入轮中,由龙身用头尾四肢紧紧压制。 它们体内滚滚阴气则以特定法门全部都汇入气海,顿时法力暴涨。 原来乳白色法力漩涡被染上一层浓浓黑气。 此刻洞府内。 路野也变了模样,身形暴涨高了足足三尺,裸露在外的皮肤通体变成漆黑颜色,带着浓浓阴气。 便是双眼闭合间也带有浓浓绿光,望之非人。 体内一切生机,心跳都全部沉寂,热血冰冷。 路野体会此刻自己体内状态,觉得有些像当初杀死的万骨林那位长老,活死人一般。 “ 六劫修阴魂从他体内散出,一个个身体都呈虚影,显然被消耗不少。 这其中有人族符文,还有魔文掺杂在其中,与唤魔相反,却是各种诅咒镇压类魔文。 六劫修这九年被养气葫芦中那吸收了百余魂魄的魂沙滋养,如今也都到了练气五层段。 绘制难度倍增,所以一般为筑基修士掌握技艺。 “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空中便出现一摊混合后的万涛晶水,通体青色,偶尔会闪过一条条红纹。 墙角那毒蚕睡得正香,突然被声音吵醒,抱着蛊粮丸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身来,像根筷子似得直立,四处打量,准备随时逃跑。 路野急忙一挥手,提前准备好的符纸立刻密密麻麻贴在那团晶水上面。 片刻后。 头顶掉下许多尘灰,路野面无表情。 那团晶水陡然一缩,再猛然向外一扩。 然而法力却无法支撑一次性绘制如此多的符文。 轰隆! 以便绘符手法欠缺的时候,能以法力补上顿笔时间。 他猛一招手,牵引万涛晶水,宗师精血以及诸多材料混合,然后外面小心施以法力辅助催动。 路野一手定着水团充当符纸,另一手快速画符。 路野将其定在空中,另一只手伸出来,法力在指尖倾泄而出,开始勾画封魔禁符。 此刻他已经神魂疲惫,识海内法力也空荡荡。 连洞府都跟着震了几颤。 一声闷响。 因为他需要娴熟的绘符技巧,能一笔挥成,还需要源源不断的法力供应。 他的手突然一颤,却是其中一道符文后续无力,没有收尾。 符文沉入万涛晶水中,和之前的符文相碰撞。 他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知道这封魔禁符不是这么好做成的。 好在万涛晶水是天下异水,包容万物,因此本身并不挑何种属性法力绘制。 “不好!” 他抛去一切杂念,气海内法力猛转,身上气息节节冲高! 如今,加上他本身实力,相当于七修叠加,已经远远超过练气六层,只差半步,便可步入练气七层修为。 见周围再没什么动静,才又安心睡下。 “法力不足,只画了四分之三便耗尽了,却得想个办法。” 汹涌法力运转,路野身体四处似染起一层黑色幽火。 若不是转成这半阴体质,还有六魂吞龙道这神奇法门,此刻他非得被暴涨的法力撑爆不可。 一道道蝌蚪秘文出现在空中,然后缓缓便沉入空中水团中,在里面起伏不定。 而路野如今便是绘符手法游刃有余,法力捉襟见肘的状态。 路野一掐法诀。 只是这便更消耗法力,而本来封魔禁符就是二阶符箓传承,他的手艺达到了,纯熟有余。 二阶符文光数量便几倍于一阶高品符箓。 符箓如一引火线,要勾动的是万涛晶水及宗师精血中蕴含的生机能量,去消磨掉升天符中血魔符文。 很快,路野头上汗水便滴了下来。 他一指葫芦,六阴魂依次钻入,回到魂沙中修养去了。 路野翻身睡去。 次日,他狠心将那正联号新收的秦老头练气后期阴魂直接轰爆,融入魂沙中,强行将六劫修阴魂提升一截实力。 然后再次融合阴魂,强行画符。 轰隆! 许久后又是晶水再次爆开。 “ 这次他身体受了轻伤,神魂欲裂,这是因为太过专心制符,伤了灵识。 墙角毒蚕再次被惊醒,这次它只伸了个懒腰,探头了望一番,便睡下了。 又休息了几日,待精气完足时。 路野这次却直接修行了一个月,以灵精补损法,日日补食血魔所化血精,将法力积攒到一定程度。 自己法力强大了,才能更好吸收六魂阴气,避免四溢浪费。 再次尝试制符。 几个时辰之后。 轰隆一声又炸了。 “ “却得抓紧,黑窟秘境快要开了。” 墙角的毒蚕被这震耳欲聋声音吵醒,只是淡定得翻了个身,又睡了。 路野也倒头便睡,一觉不知睡了几日,昏天黑地。 再次爬起来,嗑药打坐,等到恢复精完气足时。 “不保险,已经废了三团晶水了,如今只剩四团,却是得想个稳妥办法。” 路野琢磨一二,心中一发狠。 “焚道法!” 他心中默念法诀,通体变红,精血灵识以一种奇异方式,迅速燃烧遍布体内各大穴窍。 而体内法力从识海中涌出,依着路线流经一个个穴窍。 穴窍被激发,源源不断法力从其中流出,最后再汇入识海中。 路野本来是练气五层修为,如今在焚道法这门坏人道基为代价,甚至会跌落小境界。 却可临时将修仙者法力提升一小境,是一门战时拼命的邪功,在此功法支持下,他已经稳稳站在练气六层。 可这还不够! 路野再次低喝! “六魂注我!” 洞府顶上,吞噬了那练气后期正联号阴魂的六劫修,如今身体在雾沙晶加持下,已经完全凝成实质。 它们身体猛得扑向路野,在空中便化成团雾,进入他体内。 轰隆! 识海内法力再次暴涨一截。 如今,他却是稳稳得进入练气七层境界,算得上一刻钟的后期修士。 路野不敢怠慢。 “起!” 万涛晶水等材料腾空,在他澎湃法力支持下,很快便融合成形。 另一只手在空中龙飞凤舞,不停绘制符文。 以往艰难出手笔画虚浮无力,如今却是一气呵成,绘制好的一道道符文顺利沉入万涛晶水中。 虚空中那团晶水一震,里面诸多细小密密麻麻的符文固定下来,呈一团状,不再游走,煞是好看。 路野顾不上欣赏,急忙一挥手,那道晶符便落入下面准备好的玉盒中。 “再来!” 体内法力仍然澎湃如海,路野不敢怠慢,继续制水绘符。 片刻后。 路野再挥手,制水,绘符,动作机械,几乎和之前几次不差分毫。 他必须争分夺秒。 这封魔禁符也是他初制,谁知道效果如何? 若一道符不保险,那便再叠加一道符,以量取胜。 等 路野已经感到体内法力狂潮开始回退。 他几乎是和体内法力赛跑。 “再来!” 之前已经毁了三团材料,又制好了三道符箓,这是最后一团材料了。 制水,绘符,一切井然有序,忙而不乱。 路野全部身心投入进去,忘记所有一切,眼中只有空中密密麻麻的符文。 头上汗如雨下,体内法力狂退,筋脉百穴无一不疼。 然而,此刻他都顾不上了,没有什么比眼前符箓更重要! 即使胳膊上青筋颤跳,绘符的手指依然稳如泰山。 终于最后一笔画成,所有符文入了晶水中。 路野小心将其牵引入最后准备的玉盒中。 他眼前突然一黑,身子几晃,差点晕过去。 等片刻后回过神来,才发现体内法力已经空空荡荡。 刚才在练气七层修为,如今已经退化至练气五层修为,甚至还不稳,有继续跌境的可能。 “看来得换具根骨了。” 路野将四个玉盒小心收入储物袋中,疲惫欲死,几乎是扑倒便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腰牌中传来声音。 “大哥,大哥?” “你又闭关快两月了,醒醒!醒醒!” “再不出来我们可要破门了啊!” 路野听到这吵闹声才睁眼,肚子突然发出雷鸣轰隆响声,里面好似有一黑洞等待投喂。 好似在那破庙中也没有饿到这么狠的程度。 他急忙驱使法力,将各种丹药服下,好歹压下火烧一般的饥饿感觉。 这才一挥手打开洞府禁制。 王虎和张存义大步进来。 “大哥,黑窟秘境还有半月要开启了。”张存义先挑重要的说,“大哥,怎么你看着像是受了内伤?” “咦,大哥,你脸色确实不好看……”王虎上前拍拍路野肩膀,“大哥,你放心,我把你绑我背上,入那秘境护你安全。” “这样,我便是逃也逃在你前面,不算违背你教导。” “让老三在后面护着伱,这样就不会像咱们当流民逃跑时,你被人射成筛子了。” “老三皮肉厚,又喜欢箭,让他当个刺猬正合适。” 路野哈哈一笑,一挥手关掉了洞府大门,诸多禁制将大门封死。 王虎惊悚抱肩。 “大哥你要做什么?” “如今还没入境,不会现在便要绑在一起吧?” “咱们两个大男人可不方便,我还有好多毒虫要喂呢,忙得很。” “不行你便先和老三绑着熟练几天。” 路野和张存义同时翻白眼。 “闭嘴!” 他一拍储物袋,飞出两个玉盒来,随手一招。 两团晶符便已经拍入两位义弟识海中。 “内视观灵体!”路野正色道,“守心定窍。” “看那升天符是什么变化!” 第238章 上乙品灵根 王虎和张存义见路野表情严肃,也不敢多问。 二人心中都有疑惑,这大哥闭关怎么就扯到了升天符上?刚才拍入我们体内的是何物? 升天符这是所有内外门弟子都被墨门主种下的符箓,有这张符在,生死不过就在人家一念间罢了。 众弟子每次修行内视时,都能看到识海内灵体表面如纹身般的丑陋符文。 大家只能强忍心中恐惧,视而不见。 即使十年过去了,每次修行时看到那灵体内外缠绕的符箓,心中还是觉得恐惧。 灵体,是人之神魂之精,最是敏感,那升天符中隐隐有大恐怖,是个修士便能感觉出来。 二人急忙就地坐下,盘膝五心朝天,闭目内视己身。 王虎识海内,他灵体本尊化为一绿油油毒物趴着,是他所修炼的毒经的观想本尊五毒神。 五毒神蛇颈蜈体蝎尾蛤皮,好似几种毒物混在一起的样子,只有脸倒还是王虎的凶恶样子。 这是什么东西? 大哥闭关鼓捣出来的?能破升天符?靠不靠谱? 他再睁眼,已经回到现世,额头汗水淋漓,疲惫欲死。 体内外,那些常年和他灵体共生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升天符文突然一个个似活了过来一般。 王虎灵体内似响过一声魔语。 只是这团晶水将他灵体包裹在内,他的灵体好似一人,在一大水泡底部仰望天空。 砰砰砰! 然而几道金锁符文如鞭如锤如网砸下困顿消磨,顿时将那一股猩红色魔气镇压击溃直至彻底磨灭。 那晶水团里面有诸多秘符结成双环,正在神秘转动,他只是盯了一会便觉得恶心欲吐,知道这不是他能看的。 绿油油皮肤表面,道道黑色符文在缓慢转动,升天符就寄生在这五毒神体内外。 刹那间照耀王虎识海内红彤彤一片,周围似无边血腥杀场,换了空间。 那九塔符文猛得一涨,似有一缕淡淡猩红色魔气从里面冲出来。 王虎忍不住痛苦出声,倒地不起。 灵体中不存在真实血管器官,所以升天符文突然爆动,其实撼动牵扯的都是王虎的灵识本源。 五毒神重新在识海中归位,只是累得已经瘫在地上,只顾得呼呼大睡。 魔气一消,九符塔立刻崩解,淡金色锁链刷刷刷穿过王虎灵体,反复穿梭确定再无遗漏,也自化解消散。 好似以他灵体为“土壤”,结出了两朵。 “你感觉怎么样?” 毕竟升天符十年间早和他灵体融为一体,如此被封魔禁符拔出封印,不亚于给他抽筋剔骨。 王虎在他怀中虚弱睁眼。 如今五毒神灵体睁眼,王虎看向左右,便见广阔不知高深几许的空间内,身前一道光灿灿的晶水团悬空发光。 似水火共舞,似阴阳同转,大团大团黑金符文一起磨灭,消失。 路野急忙扶着他焦急发问。 “是谁封吾通道,断吾血食?” “大哥,解了,解了,升天符已经没了。” 水泡顶部是两团互相缠绕符文在争斗,而那些符文尾巴还扎根在他灵体上。 “啊……” 晶水上方,升天符文黑得透彻,而封魔禁符此刻则呈淡金色,两色交织缠绕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些黑符排列成双环状,外围一圈符文围成一外环,里面还有一环却有更复杂蝌蚪似的秘文。 很快,只剩下最后一似金字塔状的黑色九符重叠结构,看着便复杂无比,周围是淡金色符文似锁链一般将其道道封锁包裹。 他还没想明白,就看那晶水呼一下突然扑向他灵体。 此刻周围晶水一股股能量注入他灵识,保证不让灵识本源溃散昏迷。 于是急忙低下头,心中嘀咕。 同时诸多封魔禁符符文也一圈圈缠上了升天符文,慢慢的,两者符文竟然交织融合在一起。 封魔禁符似情人牵引,温柔将凶悍的升天符文一一拉拽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虎灵体疲惫睁眼,便看到眼前那团晶水中,两团密密麻麻符文交织缠绕在一起。 王虎灵体才勉强撑了过来。 王虎此时才觉得五毒神灵体好似千疮百孔,蛇颈被拉长,蜈体直接腰斩,蝎尾扭曲,蛤皮全是破孔,各种痛苦似集中爆发,要将他灵识本源撕碎。 “老二,快说,那升天符解了没?” 王虎下意识闭眼,便觉得自己灵体已经被一团温润晶水包在里面,身上温度陡升。 此时空中晶水还残余小半,立刻化为暖流融入灵体内,滋润联合缝补各处,将破损灵体再重新“沾合”起来。 好似体内外多了一个活物在左冲右突。 王虎惨叫连连,只觉得自己灵体快被劈扯成不知道多少份了。 “我现在觉得……觉得……” “好像脑子里成面团了,有人百般揉搓,我快疼死了。” “可我上下眼皮好似打架一般,又想睡觉。” 路野见他还能说话,意识清醒,笑道。 “老二,还知道揉面团,看来你没问题。” “快快起来吧!” “你看看你三弟,人家多硬气!” 王虎急忙睁眼看张存义。 果然。 张存义满头大汗,身上湿的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嘴唇都咬破了,一声不吭仍然坚持。 王虎不满嘀咕。 “大哥,那哪能比?” “我灵体根脚是五毒神,他灵体根脚却是座六弦琴。” “他不过是一截木头桩子,哪里有我痛得厉害?” “不行,大哥,我扛不住了,我先睡一觉。” “等三弟醒来之前大哥你一定要叫醒我,让我好好嘲笑他一番。” 王虎几句话说完,脑袋一歪,鼾声大作,竟然直接睡着了。 他前脚刚睡着。 “痛杀我也!”张存义也醒了过来。 路野急忙将王虎扔下,又将张存义扶起来。 “老三,感觉如何?” “好似将我六弦琴先拆个细碎,再从里面挑出琴身琴弦重新拼合……” “大哥,我太困了先睡一眼,”张存义瞥一眼身边王虎,“不好,二哥比我醒来要早!” “等会他醒了必定会耻笑我。” “大哥,借你地方一睡……却记得早点喊我醒来。” 他着急交代完几句,脑袋一低,瞬间入梦。 啪嗒。 路野松手,张存义掉地上都没反应。 “看来这封魔禁符是管用了,”路野摸索下巴,可惜如今他灵识已非巅峰期,不能外放进入二位义弟体内查看。 不过看他们睡得这么沉稳,想必已经将那升天符磨灭。 转头再看老二和老三睡得香甜,路野干脆一招手,将二人便送到了自家打坐的石床上。 只是他这石床本来就窄,只供单人用。 二个壮汉上去立刻挤得慌,王虎和张存义本来各自睡得正香,觉得不舒服自然潜意识便要动动地方。 几番较量之后,二人八爪鱼似得搂在一起,这才安定下来。 路野哈哈笑一声,将二人撇下,离开了洞府。 他先去拜会戚芳芳,将所借灵石归还,之前去正联号买这封魔禁符传承,怕灵石不够找了这位师姐。 后来取得传承之后便废寝忘食一直在洞府中闭关,如今过了几月才还,确实是晚了。 路野又随灵石赠了些自家炼制的符箓。 戚芳芳大方收下后,似无意提起一句。 “路师弟,那许方正是伱门人?” 路野哦一声点头。 “没错,戚师姐,之前宗门改革,所有杂役都分配给内外门弟子,由我们承担一应开销。” “许方正之前与我有旧,便收下其做奴仆。” “怎么了,师姐有事?” 戚芳芳笑道。 “也无甚大事,师弟,就是我看此人与我挺有眼缘,可否将其让给我?” “我赔你两个仆役。” 路野脸色一正,婉拒道。 “师姐,抱歉,那许方正特意投我,我却不能将其当作物件似的随意转让。” “换个要求吧?” 戚芳芳一愣,没想到竟在这里吃瘪,立刻笑道。 “那这样吧,你借我几天,我用他身上些精血,放心,一定会用丹药补足其消耗。” “师姐知道他是你的人,绝不会竭泽而渔的。” 路野想了想,点头道好。 这个要求再拒绝,似就不近人情了。 等等,为何戚芳芳也要宗师精血? 难道她和正联号也有联系? 可她不是脚上被装了禁环,出不了山吗? 难道有人为她上下山奔走? 或者是,正联号策反了某人,联系上她? 不,甚至有可能是其他方势力,这几年七派弟子互相流动,玄墨门弟子被种下升天符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他脑子里转得飞快,脸上波澜不惊,和戚芳芳继续闲聊。 话题转在半月后要开启的黑窟秘境中。 嘴上闲聊,却打开鱼龙图冲着戚芳芳一刷。 对方立刻在图中成为一条大蟒模样,这便是他今日来此的真正目的。 “戚芳芳——上乙品灵根。” 这是他在玄墨门众弟子中见到的 可惜他上次大比时便试过,便是他暴涨后高达20000的气血都不足,不能以其为蜕变模板。 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戚芳芳。 路野为了画符,用了焚道法,再借助六魂吞龙道临时将法力硬生生拔高到练气七层水平。 后遗症便是他如今修为连练气五层都稳不住,这具躯体根骨道基已损,不堪使用了。 离入秘境只有半月,当务之急便是换具躯体,调整至巅峰状态。 路野心中默念一声。 “蜕变!” 一道金光刷过。 鱼龙江中,在一群金尾鲤鱼掩护下游得正欢畅的一条大鳄突然张嘴,在水中一个翻滚。 身体内嘎嘣嘎嘣发出一阵炒豆暴响。 四肢带着利爪缩入体内,水桶似得粗腰开始拉伸,变长,变细,身上粗糙的鳞甲开始变得紧密贴合。 便是那有着血盆大口的鳄吻也开始紧缩变长,连带着那狰狞头颅也逐渐拉成流线形。 江水附近一众鲤鱼像是受了惊一般,哗啦啦空出一大片场地。 这大鳄在水中不停翻滚,咆哮,挣扎,周围的江水都被他蜕变崩裂的身体染红了。 片刻后,江水归于平静。 然后,咕嘟嘟咕嘟嘟水泡沸腾。 哗啦! 一条黑蟒从中越了出来,身长约数丈,身上鳞甲熠熠闪光,额头隐有凸角,腹下有短小四肢几乎可忽略不计。 然而,黑蟒气势凶悍,一看便是江中异种,周围鲤鱼吓得四处乱逃,将这片江水都搅成乱涛一片。 黑蟒在空中腾空只是眨眼的事情,它落入水中后,微微用里这便在江水中快如闪电,斩浪而行。 它游了个痛快,看看周围,发现远处还有更强大的异兽气息出没。 有的背如展旗,似一座小山深沉;也有蟒类,身长约莫百十丈,光是露出两只眼睛便顶得上它身子大小;还有那异种怪兽,在江中游行片刻便飞的天上去玩耍。 黑蟒急忙收了声威,又乖乖沉入江中。 收敛气息以后,很快便在一群鲤鱼下方畅快自在游动起来。 一切在鱼龙图中只是刹那发生。 路野再睁眼,心中一动,鱼龙图上几行字迹便跳了出来。 “路野——30岁。 灵根——上乙品。 状态——蕴养法力(变异:以灵为火,精血为柴,) 境界——练气五层,10/100,辅以灵精补损法,六日一月,七百二十日可突破至练气六层。 道法——白骨不净观(练气篇),55/100。 道法——六魂吞龙道(练气篇),55/100。 术法——白骨夜叉身,骨魔大擒拿(练气篇),40/100。 术法——匿修术(练气篇),50/100。 术法——焚道法(练气篇),50/100。 术法——百变术(练气篇),50/100。 术法——食神功(练气篇),60/100。 心法——武心通明。 艺法——二阶符箓,60/100。 艺法——封魔禁符,60/100 灵宠——异种金蝉,蜕变三次,0/100。 寿命——30岁/100岁。 气血——20000/10000。 蝉蜕龙变——九次!” 蜕变在一刹那间结束,路野只觉得全身轻松,之前伤势近乎恢复,灵识清明,法力活泼。 只是比起原来,法力略有不足,跌落不少,不过起码稳在练气五层境界了,不用担心继续跌落境界。 第239章 集合 21岁被掠上山,如今已经十年过,蝉蜕龙变九次,以20000庞大气血,直接跳过中甲品,上丙品两个小境,蜕变为上乙品灵根。 上品灵根,勤学苦练,是有望成就元婴的。 不过,眼下却先要将伤势养好。 好在鱼龙神通在,能快速恢复,半月时间足够他重新修至练气五层巅峰状态,从目前20进度修到满100。 眼见目的已达成,路野寒暄几句之后,便起身告辞。 戚芳芳要他门人精血,他复制蜕变了戚芳芳灵根,这买卖还真是做得。 等他返回洞府中,便看着王虎和张存义,腿股交叠,耳鬓厮磨,四只臂膀互相搂得紧。 两人鼾声大作,互相流着口水,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 路野决定,这石床今日便不能要了,毁了也得重做一个,二人睡得这么香甜,这洞府暂时不能呆。 于是他又掉头去找蜀赤土。 路野慢慢翻动着书籍,蜀赤土在旁边补充解释。 他咳嗽一声尴尬笑道。 蜀赤土洞府中,对方见了他急忙行礼。 至于为什么要送强力弟子进去,不仅在于和人族争,更重要原因是,等过了通道之后,进入广阔异界天地,便可能会遭遇远远超过练气中期的强大土着。 因此黑窟秘境只能练气中期修为弟子出入。 “哈哈,僵毒门的孙子,练毒练的怕是脑袋都僵住了,我血影神功怎么会怕他区区绿僵之毒?被吾一爪破其僵身,捏碎了他心脏!” 若练气后期修为以上者进入,结果只会被通道规则之力压成肉沫。 这游记中说道,秘境开启,通道锚定两界,规则之力双份叠加在通道上,压制两界强者互相出入。 经常出现血身漫天乱星飞,一剑十里径枭首的记载,看着就很不靠谱。 等待成功后,离开秘境时,便自损气海,将境界跌落至安全范围,等回到人界再养伤重新补回修为。 不过,也有那取巧的办法,魔门中会择随时可突破练气后期的弟子进入通道,在里面完成升境。 蜀赤土掏出一张破破烂烂明显保存不善书籍来,书皮被撕了,脱线少页,里面字迹不清。 残文大半记载他如何如何厉害,杀了什么什么人。 看那浮夸用词,估计真假也未知。 不过也有那弄巧成拙的,自损修为后遇上了敌人冤枉送命的,也有出了秘境,却发现没掌控好尺度,损了道基,有碍修行的。 “师兄请看,这便是我找来的情报!” “小弟这里搜集到一份秘境中的情报,请看。” 书脊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xx黑x秘x游记。 若是真的,看来这西四门弟子进了黑窟秘境为了宝物也是自相残杀得厉害。 这游记中主人,是几千年前僵毒门练气弟子,曾经进入黑窟秘境并成功生还,出来以后写下这篇记录。 “今日运气不错,找到血檀一玫,可恨百畜门的畜生们来抢食,被我几招化为血水……” 路野立刻来了兴趣。 脱去水分,只看干货。 黑窟秘境中的土着便是各种妖兽,它们守护着各种珍惜灵植,视为禁脔,也靠此进化。 你一个练气弟子这动静都快赶上金丹老祖了。 人族进去采摘灵植,便是触犯了它们最大禁忌。 看来真是有些念头了,若是用纸张写就,怕是早已变成飞灰了。 “我几次去找你,你都在闭关。” 他仔细用手一摸,入手细腻,才发现这书页并不是纸张做的,而是某种妖兽皮毛。 “师弟快快为我解说……” 那卖书的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这书籍,或是抢的或是祖上继承的,最后换了几张强力符箓。 “那铁尸门的傻子还想和吾抢宝,被吾一剑斩了他的狗头!” 路野将那书接过,只觉得稍微用力,这书怕是就化成飞灰了。 甚至看那用词,几千年前四派斗得厉害,谁知道现在竟然结成了同盟。 后来魔门觉得不安全,做过多种尝试,如服用隐息丹等丹药,或使用封气锁等法器,结果根本骗不过通道规则之力,通通碎成了渣。 水得很,详细记载黑窟秘境中事物少,只是吹嘘他如何在黑窟秘境中大杀四方,抢人宝物的。 因此,又绕回了入境再突破的老路。 “师兄,您可来了。” 原来这书却是蜀赤土在黑市中淘换到的,却是几千年前僵毒门一练气弟子进出黑窟秘境留下的游记。 这种妖兽不同妖族,肉体强大,有天赋神通,灵智虽开却不通言语,实力强大且狡猾异常。 所以每次探索秘境,对人族是狂欢,对里面的妖兽也是狂欢。 据说没有死亡弟子中有过半是被里面妖兽分食的,另外一半当然是被人族自己干掉的。 因此这血影派弟子记载了几项原则。 一,黑窟秘境中最危险的便是他门弟子。 二,若没有遭遇敌方弟子,小心你的同门,他们很可能为了宝物害你性命。 三,若遇到秘境妖兽,前两条通通作废,必须合作才能从妖兽嘴中逃生。 妖兽习惯秘境环境,比在人界要厉害许多,传说里面有筑基甚至金丹级的妖兽。 而且秘境中还有几大种群群居妖兽,惹了一个便出来一大串,尽量能躲就躲。 书中提到了诸如杀人蜂,噬心蝗,神行蚁等几种群居妖兽,又标注了几处天然绝地,如迷魂岭,死水河,毒火山等等。 当然,越是危险的地方,因为常年无人光顾,越有可能出现珍稀灵植。 比如能作为筑基丹主药的固基草,能助人突破金丹的木凝,甚至对突破元婴都有大用的返先竹。 书籍最后一页倒是言简意赅。 “善战者亡于斗法,善活者要行苟道。” “若想活,勿要贪,巧于藏,精于躲。” 路野哑然一笑。 这弟子倒是个实在人,到了最后一反整本书大杀特杀的基调,直白指出,能活下来,选择比冒险更重要。 看来吹牛不忘本,知道自己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就是看着前后违和,这是个人一琢磨便知道这几千年的前辈怕是胆小油滑之辈,靠着东躲西匿,加上一丝运道才侥幸活了下来。 再翻书尾页,终于看清这人名字,尚飞草。 果然一个脚底抹油的好名字。 路野和蜀赤土又闲聊几句,这才告辞,储物袋中虽然还有剩两张晶符,不过他并未轻易给蜀赤土一张。 王虎和张存义识海内那升天符到底彻底清除没,还得等二人醒来再仔细盘查。 若是二人真的再无后患,入了秘境到时再看吧。 出了洞府。 路野又去坊市一遭,买了许多材料,甚至去正联号逛了一圈,就在那杜掌柜眼皮底下还打了个照面。 对方满脸愁容,不过也未认出他来,看来那皮面具果然给力。 绕着坊市行走,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九洪坊旧址,果然这商铺牌匾已经换过,连里面掌柜的也换了人,自然不见魂九踪影。 嗯,若到时她也入了秘境,遇到了一定护她周全。 在坊市中一逛便是半天,路野采购齐备各种符箓材料,这才驾了遁光返回鹰坠峰。 在山门下杂役弟子住处唤出许方正,赐给他一些补血丹药,言明戚芳芳将要用些宗师精血的事情。 许方正自然无什么意见,表示稍后便去戚仙师洞府。 路野这才缓步回到自家洞府门前。 尚未开门,便听着里面鼾声雷动。 这两个家伙还没睡醒。 等进了洞府中,却发现二人已经跌落石床,手脚交缠,在地上还睡得和死猪似的。 路野已不耐烦,他还要抓紧时间练功,哪里能等他们自然醒来。 一拍葫芦,几条阴魂拖着他们出了洞府。 旁边是王虎和张存义的洞府,王虎洞府中有毒蛊,张存义家洞府养阴尸。 试着一推,王虎所在洞府应声而开,这夯货刚才居然未关洞府大门。 进去一看,墙角建着蛊池,里面密密麻麻是毒虫,另一角是石床,地方还颇为宽大。 他便将二人轻轻放在石床上,看着二人又搂在一起,这才放心离去。 回到自家洞府,端坐石床上,开始闭目用功。 等到了晚上,练气五层进度已经加10,如此不过七日,便足以恢复到巅峰时期。 又尝试了六魂吞龙道,骨魔大擒拿,白骨夜叉身,以及食神功,百变术等功法,全部运转如意。 这便是鱼龙神通之一,一得永得。 虽然换了根骨,可之前所学的功法全部都保留下来,并无任何生涩感觉。 于是路野闭目继续修行。 等到晚上将至时,便听着隔壁洞府中传来王虎尖叫声。 “三弟,你为何在我床上?还搂着我做甚?” “这让红姐知道了我可怎么办?” 然后便是张存义气急败坏声音。 “闭嘴,二哥,你那手还摸着我屁股哩!” “你趁我昏倒把我掠来做了什么?” 二人一停,不约而同大喊一声大哥! 片刻后,衣衫不整二人便冲到了路野洞府中,二人委屈得似被蹂躏的小媳妇。 他们刚要诉苦。 路野一挥手。 “停!” 他各种禁制锁闭洞府,又使了符箓在周围断绝声音神念。 “好兄弟,伱们内视识海,那升天符可破了?一定要仔细检查!” “若有未除的残留也不打紧,大哥这里还有两张封魔禁符!” 王虎和张存义这才想起正事儿来,原来他们昏迷之前灵识欲裂,醒过来后竟然短暂忘了前事。 被路野点醒才回想起来。 二人急忙盘坐在地上。 片刻后二人同时睁眼,一脸喜悦。 “大哥,那符没了!彻底没了!” “我也是大哥!” “而且我之前五毒神灵识快碎成一地,如今全好了,甚至比原先还强大几分。” “我和二哥一样,灵识活泼,再无后患,大哥,咱们是不是可以跑了?” 路野放声大笑,如此,枷锁顿开,就等着大乱时,寻机逃遁。 “不急,现在跑,能跑多远?” “墨如烟和吴风只要愿意追,咱们跑不过人家的。” “等黑窟秘境中出来,群狼环伺,他们顾不过来时,才是咱们逃跑的好机会。” “两位兄弟,这剩下半个月,便抓紧练功吧,多一分实力,多一分保命机会!” “若逃,我们三一定要一起逃出去!” 王虎和张存义重重点头。 “都听大哥的!” 二人利索返回洞府,抓紧修炼。 时间匆匆半月过。 这一日。 路野洞府中,他盘腿而坐,在脑海中灵体再次勾勒升天符,嘴中念念有词——爆个大的。 只见他面色红润,身形从原来瘦弱变成了微瘦,灰白色头发下,是黑亮亮的发根。 蜕变灵根后,原来那具躯体所有负面状态全部消失。 练气五层进度加到100,恢复满值。 此刻,他头顶一个磨盘大小血色大手印呼啸飞舞,识海中,白骨灵体骨手上,经过观想多了一对血手“法器”。 随着路野心意,空中那巨手轻轻在洞府墙壁一按,便是一个清晰的五指大手印。 只见大掌印上能看到清晰掌纹,只是到了指肚纹路不甚清晰。 但那手也是活灵活现,如同巨人之手被召唤出来。 路野却在最后阶段,将血手印这门厉害术法也修了。 此刻他用升天符召唤血魔,识海中立刻跳出一魔头来。 “哈哈……” 这魔头只笑了两声,一个浪涛打过便被灭,只剩一点晶莹,落入白骨灵体手中那血手“法器”上。 这对血手,其实是他观想出来的。 与此同时。 外面头顶血手印立刻多了一股猩红,那大手看上去更逼真了。 路野持续再使升天符,又跳出一杂兵。 “哈……” 浪涛过,魔无影,只余一点血精华,被路野吸入血手中。 如此反复十几次。 血手印上指纹清晰,便是毛孔也开始逐渐显化。 路野却是将这门功夫练到大成了。 除非他修为突破筑基血手才会质变。 他心满意足收了血手,此刻距离钟声敲响还有半刻钟。 等钟响之时,就是众弟子集合,去黑窟秘境探索之时。 路野去墙角照例强行喂过那吝啬毒蚕,对方身体僵硬,快要到大限了。 便是如此也舍不得多吃几口蛊粮丸,攒下无数颗灵气流失的废品蛊粮丸。 路野心中警醒,将来自己可不能落到毒蚕这步天地。 咣当! 道观钟声敲响。 洞府大门几乎同时打开,弟子们鱼贯而出,汇合在一起上山。 路野已换了内门弟子所穿浅色法袍。 众人都沉着脸,无人有心情闲聊,大家都知道,进入秘境中,死亡概率可比大比要高不少呢。 到了道观广场前。 墨如烟和吴风,四位长老都已站定。 另外还有诸多杂役弟子站在场子两边,垂手肃立。 眼看大家到来,墨如烟还是那般简洁。 “今日由我带队,四长老同去,吴副门主和四名内门弟子,及一众仆役守家。” “出发!” 第240章 交代 墨如烟直接抛出一篮,落地便变成一庞然大物。 众弟子看了心中一寒,便是四个长老脸色也一抽,当初大家都是被这东西抓来的。 她当先踏了进去,其余人只能跟上。 等所有人进了篮,她催动法力,立刻冉冉升天。 路野站在人群后方,从篮往下看。 下面鹰坠峰逐渐远离,吴风和四名留守弟子身影渐小。 他们想必就是用来守家的。 随着篮升天,吴风手中多了一小小阵盘,他输入法力,阵盘立刻亮了起来。 另外四名弟子则各奔前后左右山下,去寻找分阵眼坐镇。 一道薄薄光罩将整座山笼罩在里面。 大家躬身齐声道明白。 那白圈便是入秘境的通道。 因此七宗门决定今日秘境也对坊市中散修开放,只是入境需要交一笔丰厚的灵石。 “反过来,若有人运气不错,和同门组成三五人甚至十人大队,则见了西四门弟子,通通灭之。” 未到筑基期,练气内外门弟子包括长老都可凭借法器临时升空,却不能长久。 大家需要注意,里面的散修,哪怕平日里和你再熟络,进了里面也可能是敌人,该下手不可心软。 “次之则寻找万骨林和阴魂派弟子,不过也要小心,防止被人骗做炮灰。” 相比古代几千年前黑窟山魔门盛况,如今七家魔门人手太少了,并不足以探遍全境,太过可惜,毕竟下次秘境再现又不知道跑到什么时候了。 而且,墨如烟有句话也未说明白,但是大家心知肚明。 穿过蒙蒙雾海,眼前豁然跳出一轮金日,日光温暖洒下,给白色雾海镀了层碎金。 “尔等可明白?” 此时,篮已经升至山中常年浓雾层,众人鼻息间都是冰冷湿哒哒的雾气。 三魂婆婆和万骨老人推测不错,十年后,秘境果然开启,白点变大,通道形成。 “到时需保存己身为 墨如烟一挥手。 与十年前并无什么不同,如竖眼垂立,四周黑气流淌外溢,如涂了一层眼影,远远望去,里面浓郁紫色中心,一白点缓缓变大,逐渐变成一白圈,似一魔眼开合。 鹰坠峰这么大,护山法阵开启,吴风必须坐镇中枢指挥,再配四名弟子占住阵角。 大家急忙肃立躬身等待训话。 众外门弟子,因为执行宗门任务,秘境场景也见了许多次,并不惊讶。 尽管墨如烟从楚国截胡了凌云宗的弟子,玄墨门毕竟新建才整十年,人手还是捉襟见肘。 而秘境隔绝了人界高手介入,相当于一囚笼,他们这些弟子便是里面囚徒,面临生死困境。 “真壮观啊。” 路野朝山下只看了几眼,便收回视线。 “众弟子……” 往日里,大家却是很少能飞到这个高度。 七家联盟从进入黑窟秘境开始便成了东西联盟,毕竟,里面东西是有数的。 “若遇到西四门弟子,则能避则避,能逃则逃。” 而与远方金日对应的,便是几十里外那竖在空中的黑窟秘境入口。 便是同门,有时候也未必那么可靠,宝物面前,除我皆敌,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今日,我们玄墨门和阴魂派,万骨林结盟,”她缓缓道,“你们进入秘境,因为时空规则干扰,会被传送到不同地方。” 人手已经抽调到极致。 因为人都散了一地,自然是找同门最安全,次之找联盟门派,若运气差遇到敌盟,能杀便杀,杀不了就逃,逃不了就只能等死了。 反正里面隔绝外界高手一切干扰,发生什么外界都一概不知,所以化身劫修也很正常。 很快,篮继续向上。 墨如烟又交代,七家宗门经过商量以后。 谁还不明白呢。 便是出来以后侥幸获得里面宝物,七魔门也会分一半提成,且只能在坊市中发卖。 阴寒入体,众人急忙转动法力御寒。 “也不知其他地方秘境开启,是何模样。” 墨如烟突然转身道。 而一众内门弟子中便有不少苦修之辈,甚少下山,见了这秘境之后忍不住开始议论起来。 “这次秘境开启,我们几大掌门推测过,前后约有半旬时间。” “半旬之后,秘境空间地龙翻身震动时,便是秘境要脱离咱们人界时候。” “好在秘境脱离时,会在整片空间每隔几十里处便有如这入口这样的通道开启。” “那时不管你们在做什么,都记得要扔下不管,抓紧时间离开。” “错过了,以后你们便只能留在秘境中一辈子。” “便是修成元婴也不过千载寿命,等下次秘境再现人间,也会化成一团枯骨。” “钱金金,接下来你来给大家讲解。” 墨如烟交代完以后,直接转身看向前方。 她身旁钱金金急忙站了出来。 “各位同门……” 钱金金言简意赅交代,她负责秘境中玄墨门行动,因为她已练气六层圆满。 得门主赐了宝药,进入秘境后便会突破至练气七层,成为玄墨门在秘境中最强战力。 另外赐下各弟子百宝囊,黑窟秘境中以灵植见长,也有灵泉,灵矿等等。 百宝囊可不损灵植药性,最适合在长大半月时间里存放灵植。 此次入境,大家储物袋里东西却都是要上缴检查的,诸位同门不必惊慌。 里面不得有秘境之物,其余所获,哪怕是同门的东西,门派也不会管理的。 这也是从古时黑窟秘境开启便一直流传下的规矩,如今不过是遵循旧例。 众人会意,宗门只关心黑窟秘境中的诸多特产宝物,并不关心私下里谁杀了谁,抢掠了什么东西。 毕竟,只要进入秘境中,双手必将染血,真要查起来,永远没完没了。 钱金金又给每人发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玉牌。 “诸位同门,这玉牌里面是万骨林和阴魂派提供的地图,还有各种特产宝物信息,以及一些危险地带和妖兽地盘,不过大家也未必要全信。” “他们一定有所隐瞒,大家现在便可读取信息,里面的资料和灵识接触只能存在十息,请大家一定要记牢。” “另外,这玉牌请各位输入法力,在秘境中,临近二十里,只要是我玄墨门弟子活着,法力气息便可显示。” “方便我们集合,求救,互相照应。” “现在便请各位输入法力吧。” 大家互相看看,纷纷输入法力,这玩意不过就是大家所佩戴腰牌的升级品。 加了储存信息功能,互相呼应距离也变大,相应的代价便是不能用来通话。 路野将法力输入玉牌中,立刻玉牌中心,显示密密麻麻的红点。 这是因为大家都站在篮中的缘故。 钱金金嘱咐道,这样的玉牌其他几家魔门都有类似法器。 若大家在秘境中遭遇不测,这玉牌也会自动碎掉,不会暴露周围同门位置。 她又叮嘱几句,秘境中若面临绝境,被生擒前一定记得将玉牌捏碎,免得落到敌人手中。 钱金金随即退在一旁,众人急忙将玉牌贴在额头,用灵识读取里面资料。 其实大家早就提前做了功课,黑市中甚至有相关资料贩卖。 不过宗门给出的信息肯定更全。 也是黑市交易太繁华了,说不定玄墨门怕玉牌提前发下当晚便出现在黑市中被倒卖,所以才临行前发放玉牌。 保不准其他六家魔门也是这么做的。 路野灵识进入玉牌中,很快便记忆下相关东西。 里面是一张大地图,上面有标注骷髅头的是危险地方,还有一些可能存在灵植的地方被画上了草。 另外有几种凶悍妖兽也单独画出。 整体来说资料稍显潦草,不过却比蜀赤土从黑市上淘来的游记要详细多了。 毕竟是两家门派多少代弟子进出黑窟秘境留下的地图资料。 只是麻烦的是,不说秘境隔了几千年发生了多大的变化,便是那两家也很有动机篡改地图。 那画有草的应该是天地钟灵地方,说不定就蹲着一头凶猛妖兽,等着吃人呢。 十息时间一到,玉牌里面资料便已销毁。 前方,黑窟秘境入口已清晰可见。 众人不禁紧张起来,开始找周围同门说些秘境中多多关照的吉利话。 “师兄……”蜀赤土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拉着路野裤脚,“小弟的命可却靠师兄你了。” 路野哈哈笑道。 “蜀师弟,你会土遁怕什么?” 王虎探出脑袋来幸灾乐祸笑道。 “大哥,他会土遁不假,可里面几种凶悍妖兽便也是在土里生长的,如神行蚁,他下了土里面不是给人家加餐吗?” 张存义也在一边打趣。 “听说还有诸多绝地,如火山,大河,蜀师弟,你防不防水火啊?” 蜀赤土一听他们说更怕了,哭丧着脸道。 “我只是普通一鼠成道,最怕水火无情。” 路野拍拍他肩膀笑道。 “蜀师弟莫怕,当日咱们一块坐这篮来的。” “今日又坐在篮上,这是个好兆头,一定能平安归来。” 蜀赤土这才听了略微心安。 戚芳芳也过来和路野打招呼,她的脚上禁环已去,也被打发过来开拓秘境。 另外有佘处,阴秀眉,朱建等人也过来照个面。 好歹不打不相识,众人约定在秘境中只要遇到了便互以支援。 只是路野很怀疑他们的真诚。 此时,篮一震,停了下来。 众人急忙抬头看。 便看着已经到了坊市上方,就在黑窟秘境入口一侧。 与此同时,天边各有宝器带着几家弟子疾驰而来。 一柄晶莹骨杖上,站着秃头万骨老人,身后跟着约百十名穿报袍的门下弟子。 一柄骷髅拐上,鹤发鸡皮三魂婆婆佝偻着身子,涂着大红唇,身后跟着一英俊相貌青年。 再往后,是阴魂派百十多穿着黑袍镶白边的弟子。 一道血旗震震飞来,上面坐着血影派掌门血河上人,后面皆是穿红衣的弟子。 一柄巨剑在其旁边,上面是百畜门掌门楚胜道长,身后全是一个个胖成圆球身穿衣的弟子。 又有几名飞尸抬着一棺材,里面站着铁尸门掌门师杰及其门人,都穿灰袍。 另有一飞叉奔来,上面站着僵毒派掌门独孤牛与弟子们,人人一身亮绿色道袍。 第241章 飞蝗 七柄灵器以黑窟秘境入口为核心,在空中浮浮沉沉。 路野在阴魂派地盘扫了一眼,三魂婆婆身后探出一小脑瓜来冲他眨眨眼,正是魂九。 他轻轻点头回礼。 三魂婆婆似有感,凌厉目光扫过来。 他急忙转头,避开那老妖婆注视,依次扫过这些灵器上站着的弟子。 只见个个杀气腾腾,目露凶光,看着便不善。 尤其是血影派,铁尸门,僵毒门和百畜门那些弟子,看向东三家弟子眼神,仿佛有血海深仇似的。 若是没有这些掌门镇住场子,怕是在黑窟秘境入境前就要厮杀一场。 从人数上来说,他们也占有优势。 路野粗莫估计,大概每家有一百二三十人,最少的也有百十人。 这些散修们手中都握着一玉牌,想必是交了入境费之后的凭证。 仔细再看,其中还有一女修叼着烟杆,樱桃小嘴熟练得喷云吐雾。 但不管怎么说,此次入境一千多号人马,这十五天看来很不好熬呢。 空中,七家掌门互相看一眼,微微躬身便算是见过礼了。 因此历次秘境探索,也说运气,记载中也有门派弟子最多死得最惨的情况,最后还引发了这倒霉门派被黑窟山其他魔门趁机屠灭的事情。 路野笑而不语,若是遇到他手里,当然是大凶之兆了。 还有不少散修仰着头,只看向那七门中的漂亮女弟子。 相反,人数少的门派未必输得惨,若有些运道,说不定活下来的弟子并不算少。 原来,这便是常住坊市的散修们。 路野奇怪,传音入秘问蜀赤土。 “大哥,看什么呢?”王虎突然问道。 迷雾散开,却露出坊市下方,在空地处已集合约有三百来号人马,却是穿得百家衣,各人服装不同。 只要对方一开始杀得足够多,再聚拢联盟组团形成优势,便很容易将弱者杀得溃不成军。 若他们齐心协力,反而成了入境最大一拨人马。 张存义低声道。 即使如此,也应者如潮。 路野往下看了几眼,便发现散修中有几个红柳绿,穿着豪放不亚于小欢喜的女菩萨。 秘境中既然是随机传送,在人数比对方少的情况下,那么身边出现敌人概率要远远高于同门。 不过也就过了大约半个时辰。 “蜀师弟,他们在等什么?” 不过按那尚飞草所言,入境既然是随机传送,便有那倒霉弟子直接被传到厉害妖兽旁,化做口粮的。 七筑基修士互相法力气息牵引下,竟然将此处坊市上空的迷雾都冲开了。 蜀赤土也同样传音方式回答。 这些散修们正探长了脖子向上眺望,不过他们便没那么多规矩了,乱糟糟说话交头接耳。 “或许,这秘境尚未真正开启?” 与此同时。 若按正常看,这东三家联盟确实有些玄啊。 “我也不知道。” 这些掌门都如墨如烟一般,是筑基高手,如今又有意绽放法力气息,来显示门派威风。 这样算起来,还未人境,这边便比对面少了约一百五十余人。 因为七家人手不足,所以特意放开口子,允许散修也进入,只不过所获宝物均得上缴。 “我在给他们相面测凶吉。” 而东三家中,玄墨门前后抓了两批弟子,现在也不过凑出百十人马。 “结果如何?” 阴魂派和万骨林好一些,也不过各有一百二三十名弟子。 不过有几人站在前面,散修们隐隐分了几大团体,看来也是被组织了起来。 这不正是当初在春风楼二楼喷吐烟雾,阐述天地大道的那位坤修吗? 没想到连春风楼素来躺在床上赚灵石的坤修们也都出动了,看来这秘境果然让人心动。 天上七家掌门似乎有默契一般,甚至有几位掌门闭上了眼,似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由七魔门坊市来发卖,还要被抽成一半。 诸弟子虽然不清楚情况,也只能随之等待。 路野一笑,回首淡淡道。 那黑窟秘境中陡然传来了轰隆轰隆声音。 七家掌门突然同时睁眼,然后约束灵器向后退了百丈,远离那黑窟秘境入口。 便看着那竖立魔眼中间一点白圈中传来嗡嗡嗡回响声音,撤得周围浓紫色漩涡急转。 突然。 嗡嗡嗡声音响得越发急促和高昂。 路野等人在篮中也忍不住提高警惕,全身法力运转。 至于地上的散修们更是人人拿出法器,全身法力光芒绽放,还有谨慎的人给自己刷了许多符咒护体。 哗啦啦。 就在众人眼光中,白色光圈猛得一涨。 便以那黑窟秘境入口为中点,铺天盖地的飞蝗扑了出来,这些异种妖蝗简直如海水一般向四方扑去,同时向四方七魔门灵器众人,及下面坊市散修们攻击。 这些异种飞蝗,大如巴掌,嘴长尖牙,长着近似透明飞翼,身体其余部分反射金属光芒,看着便不好对付。 更恐怖的是它们的数量,这些妖兽是群体习惯,一飞出来便是绵延十数里,几万只甚至十几万只规模。 单个飞蝗并不可怕,不过成团成堆的飞蝗便难对付了,更何况从秘境出口中飞出来的是无穷无尽的蝗潮。 若要把他们放出去,黑窟山怕是要被啃成石窟山了。 七魔门弟子个个如临大敌,法力涌动,施展护罩,准备厮杀。 “我知道了!”蜀赤土一拍脑袋,“秘境开启。” “既然我们能往,对面的妖兽也可出来!” “掌门们这是要先剿灭秘境中冲出来的妖兽,给咱们清空通道。” 王虎身上绽放法力光芒,给自己刷了一道护体符,扭头喝道。 “蜀师弟你装什么聪明人。” “现在放什么马后炮。” “早干什么了。” 蜀赤土一缩脖子,敢怒不敢言。 路野扭头呵斥王虎。 “你聪明,你怎么没想到?” “小心应对,你准备的那些馒头可不够这些飞蝗啃的。” “等你现在把身上馒头用光了,我看你入了秘境怎么办!” 王虎一听事关馒头,也不敢怠慢,急忙提起法力,拿出铁碗,准备随时杀蝗。 此时,面对蜂拥而出,遮天蔽日的飞蝗群。 七家掌门却并不慌乱,各自施法保护身后门人弟子。 墨如烟拿出一镜子灵器,只冲着前方一照,道道黑光喷射而出。 如一只大笔在蓝天白云纸底作画,几道粗粗墨痕在纸张上勾勒,所过之处,冲着玄墨门篮飞来的蝗群就这样凭空被抹去。 一下便损失无数。 另一边万骨老人则是猛张嘴,一道细细白色磷火从口中飞出,到了身体几寸外,便猛然向左右前方膨胀,似海潮一般翻滚,逆冲而上。 直接将冲击万骨林众人的飞煌烧成漫天飞灰。 阴魂派三魂婆婆一拍腰间挂着的玉瓶,便有无量黑水夹杂阴魂气息涌出。 将冲击阴魂派的蝗群冲得溃不成军,蝗群被滔滔黑水裹挟,在里面随波浮沉,伤亡惨重。 百畜门掌门楚胜道士,厉喝一声,身上庞大气血涌出,好似一轮太阳,无穷气血酷热倒卷而上,将众弟子都包围在里面。 蝗群飞过,一进入其方圆数丈范围立刻便纷纷燃掉飞翼,虽然暂时不死,却个个无法维系飞行,从高空坠地。 另有血影派掌门,血河上人,身后陡然升起一百十丈高的血色虚影大河。 几个浪头打过去,便将蝗群吞没,那些飞蝗在血影虚河中似不受影响自由飞翔,却飞得飞得身体便被那血河慢慢溶解,直到化作里面的一滩污血。 另有铁尸门掌门师杰,身后一转,却多了一具四肢匍匐像蛤蟆似的怪尸。 这怪尸猛张嘴,咧至极大极宽,一条猩红舌头垂下左右摇摆,面对冲来的蝗群。 他只是猛吸一口,一张嘴伸出,骇人般张开,两边嘴角被撕开,连脸上肌肉都扯断,足足张开几丈方圆。 刷! 漫天蝗群身不由己,纷纷投了进去,那怪尸喉咙里似连着一个无底黑洞,源源不断将飞蝗倒吸而入。 僵毒门掌门独孤牛,面对袭来蝗群却是淡然,也不主动出击,只是手中多了一绿丸。 法力输入,那绿丸膨胀涨成一光罩,将僵毒门上下护在里面。 飞蝗扑在那光罩上,噼里啪啦一阵暴响,却个个被撞得头破血流,不过这些飞蝗是异种,悍勇无比,还要再扑。 却见只要沾染碰过光罩的飞蝗身上都多了一抹绿色,下一刻便全身便得僵硬如石,连翅膀都不会飞了,直接从空中坠下,下了一场蝗雨。 有七大掌门出手阻拦,灵器上他们身后的七魔门弟子竟然一个都未捞到动手的机会。 许多弟子欢欣雀跃,大拍掌门马屁,神威无敌。 路野则心中评估。 这七家掌门很强,个个都怕不止是筑基初期的水准,说不定是筑基中期以上,甚至有筑基圆满期的修士。 七家掌门大发神威,一举便干掉了七七八八的蝗群。 再加上他们站位巧妙,直接围着秘境入口摆成了环形,飞蝗群死伤惨重,残余飞蝗汇合在一起,只能向下突破。 很快便组成一箭头扑向下方。 那里却是坊市散修们组成的队列。 地面上,众多散修乱成一团,好在坊市外也设着法阵缓缓生升起。 还没等他们松一口气。 这些飞蝗竟然趴在法阵上啃食,密密麻麻咀嚼声传来,法阵光芒晦涩摇摆,眼看便要拦不住了。 原来,这些飞蝗无物不啃,法阵由灵力充斥流动组成,也是它们的吞噬对象。 路野从天空上看,地上法阵如碗倒扣,本来是半透明状,现在无数飞蝗趴在上面,将颜色都染成黄绿色,且在不停蠕动。 第242章 入境 因为太密集了,许多飞蝗都无落脚的地方,只能组成蝗群,围绕着那法阵转圈飞舞。 似一道黄色旋风不停盘旋,又如一群嗜血鲨鱼在海中打转围猎,等待猎物露出致命破绽时刻。 砰! 很快法阵一处便被啃出一个大洞。 “嗡……” 这些飞蝗立刻兴奋起来,如黄沙泄地,无数飞蝗便延着洞口钻了进去。 甚至法阵一些地方因为飞蝗纷纷离开飞向破洞,重新露出原本透明光罩部分。 “啊……” 光罩里面瞬间传来无数惨叫声, 路野等人站在天上宝器上,只能通过重现透明颜色的光罩部分,看到里面几百原本排成队列的散修们被飞蝗群一扑。 如风吹麦浪,惨叫连连纷纷倒下。 他注意到一人,便是那抽着烟杆的春风楼女修。 对方一张娇媚脸蛋再不见笑脸,变得惶恐无比,不停嗦动烟杆,一团团迷雾喷了出去,将周身笼罩覆盖在里面。 看来这秘境之行,更混乱了。 “掌门可以依此判断秘境中危险程度。” 飞蝗群过后,秘境中又飞出些异种妖兽来,不过再无飞蝗这样庞大规模。 七大掌门凑在一起商量片刻,便各自返回队中。 又命令诸弟子出战,截杀零散逃窜的蝗群。 其他掌门也纷纷将宝器从空中降下,各自出手施展法术。 路野便听着王虎在旁边叹了口气。 百十只飞蝗冲着她一扑,她便当场倒下了。 钱金金从墨如烟那里接了一捧蜡烛,依次给每人发下。 路野拿到手的感魂烛沉甸甸,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似揉合了其他材料,通体发绿。 “各位掌门,老朽痴长几岁,便先说两句话,咱们再出份力吧!” “再让这些蝗群折腾下去,怕是咱们的坊市都要被它们啃光了。” 他当先从空中降了下去,口喷幽火,将光罩外围还未来得挤入坊市的飞蝗喷杀大半。 路野探出头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实在是有些惨烈。 剩下的人个个脸上惊慌,身上都是大片的血液,有自己的,有别人的。 “大家依次将这烛插在这香炉里面。” 等到大家香都点燃后,才发现这感魂烛上火苗居然长短不一。 她掏出一法器来,落地便化作几尺方圆的托盘。 如今大家都落在地面上抬头等待。 “不过这感魂烛也可临时感应诸位神魂气息,半月内,人死则烛灭,人活则烛燃。” 近三百人的队伍死伤了约莫过半,还没进入秘境便被打残了。 周围众弟子都一口精血喷到烛芯上,再以法力引燃。 “各位师弟师妹,请将精血喷在这感魂烛烛芯,再以自己法力点燃!” “因为大家未能修成神识,还不能做本命灯火。” 七魔门加上坊市散修例外配合,才将从秘境中蹿出的这些飞蝗群全歼。 路野注意到,许多散修眼中闪过愤愤,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个可能。 天空上万骨老人咳嗽一声,大声道。 也就几个呼吸,迷雾散去,原地只剩下一具白骨,全身血肉被啃了个干干净净,变成了真红粉骷髅。 这一折腾便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 等过了一个时辰,便再无生物从里面出来。 只是这些迷雾能迷得了浪荡男修士的心,却迷不住飞蝗。 他也照做。 如蜀赤土只有二层修为,则火苗如黄豆,小而暗淡。 此时坊市中,刚才散修集合的地方,已经是遍地横尸。 这种惨景在散修队伍中处处发生。 他心中嘀咕。 如路野修为已至练气五层,则火苗蹿起足足有一寸,明亮异常。 被七大掌门随手剿灭。 也难保说有这种心理,保不准他们又想让散修们进去卖命,可看到人多,又想着不如先削弱一波。 这七大掌门该不会是有默契,故意慢一拍,先让坊市中的散修们死一波吧。 他偷眼看钱金金点燃的火烛,比他还要高一截,果然不愧是能随时踏入练气后期的存在。 看来这感魂烛还可以照应出个人实力。 众弟子依次上前,将香烛定在托盘上,立刻那托盘便密密麻麻多了百十根燃烛。 有狂风吹过,那些香烛并不受影响,火苗稳定燃烧。 再看其他门派,都是一样举动。 便是散修那边,也有弟子过去分发香烛,最后点了密密麻麻一托盘蜡烛。 他们虽然死了近半人马,留下的人还有一百五六十号,单论人数,还属他们最多。 路野趁机多瞟了几眼,凭着点燃的感魂烛烛火高度判断,发现各门派都派了如钱金金这样入境便突破的好手坐镇。 万骨林和阴魂派各有一人,而西四家中,百畜门有三人,另外几家也有两人。 便是散修中,居然也有两支火烛火焰要高过他,看来这些散修中还真藏龙卧虎呢。 保不准便是古剑庄和白鹤门的好手。 路野心中盘算,这仗按正常算,玄墨门怕是难打了,敌方人数多,尖端高手多。 好在有自己这搅局的bug存在,只能大开杀戒了。 他杀得越狠,王虎和张存义按概率算便越安全。 七家掌门互相看看,确定弟子门人一切准备就绪,纷纷传命弟子门人登上宝器。 那些散修们也依着手中玉牌,各自分开登上七家门派宝器,一同随着宝器缓缓升天。 一番折腾,空中巨日已至半空。 好在这黑窟秘境入口是除了上下,左右是全方位开放,不影响七家弟子同时进入,也不用分什么先后顺序,反正有时空规则压制干扰,并不是先到先得。 墨如烟扭头叮嘱弟子门人。 “切记,里面地龙翻身之时,周边只要出现如此通道,便是撤退之日。” “万不可贪恋宝物,一定要及时归来!” 她一挥手。 “入境吧!” 钱金金毫不犹豫,当先从宝器跳下,身影消失在入口处。 其余弟子鱼贯而入,轮到路野等人,他和王虎,张存义,蜀赤土道声珍重。 四人一起跳下,眨眼便身形消失。 很快。 墨如烟篮上人群便全部入了秘境。 她从空中降下篮,冷脸向天,双眼眯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墨掌门……”旁边响起声音,却是秃头笑面的万骨老人,“各位掌门都已将门人弟子送入秘境。” “不如,我们缓坐等候?” 墨如烟低头嫣然一笑,道。 “好!” 三魂婆婆此刻也落在地面上,她一杵手中骷髅拐,嘎嘎笑道。 “有这感魂烛在,我们虽不能知道秘境中发生何事,也能侧面了解里面凶险。” “不如我们就和西四家掌门一同就座。” “也好看看各家弟子表现如何。” 天空中。 西四家掌门依次落地。 血影派掌门血河上人是个眉发皆红中年男子模样,哈哈笑道。 “三魂婆婆提议正好。” “我们便聚在一起,一起观看吧!” 众掌门无异议,立刻便传唤坊市中各门派弟子。 地面坊市此刻已经变得凄冷,因为大部分人都进了秘境中探险,却还有人选择了安全留守。 立刻在七家驻坊市弟子安排下,一些散修配合。 便在坊市外,立起了七座法伞,正冲黑窟秘境入口,呈环状排列。 伞下放置神仙椅供掌门安坐,椅前有长长桌几,桌几上摆放那供着各派弟子感魂烛的托盘,另外还有诸多灵食瓜果。 另在七柄法伞中间多放一小茶几,上面再摆一托盘,却是没人疼没人爱的散修们的感魂烛。 众掌门随意坐下,这位置安排得巧妙。 任一掌门抬头,都能看到秘境入口处发生任何异动,左右扫视,便可根据感魂烛判断各家门派弟子伤亡情况。 墨如烟,万骨老人,三魂婆婆,血河上人,楚胜道长,师杰,独孤牛七掌门依次落座。 便如那秘境中厮杀联盟一般,东三家相邻,中间是置放散修感魂烛的茶几,再过来是西四门掌门。 七人落座后,一个个脸上都是一团和气。 心中却巴不得自家弟子在秘境中大杀四方,最好将剩余六个混蛋弟子却杀光。 他们都是筑基修为,便纷纷决定在这里打坐十五日,绝不挪窝,要看着自家弟子如何在秘境中大杀四方。 七人甚至纷纷心中向虚空大能祈福。 弟子某某某诚心向大魔神祈祷。 敌方弟子入绝境,喂妖兽,全部死翘翘…… 我方弟子好运来,走路捡宝,抬头见喜…… 过了片刻,大概七大掌门都祈祷完毕了,这才开始品茶闲聊。 也不知大魔神收到七份祈祷,内容相似,核心相反,该怎么处理协调这里面的矛盾。 却说七人,你夸我门派弟子队伍雄壮,一看便都是精锐;我夸你,门下弟子高手众多,后继有人。 便是墨如烟嘴上也似抹了蜜似的,夸赞三魂婆婆今天红唇妆容醒目,秃头万骨老人发型飘逸。 七人好一顿闲谈拉扯。 噗! 却见那中间茶几上,托盘中定着许多代表散修的香烛,突然一下灭了好几支。 众人不再闲聊,一起转头看过去。 血河上人冷笑。 “这些散修,也不看自己是何修为便去瞎参合。” “死了活该!” 他话音刚落。 噗噗! 只见他身前火烛同时灭了两支。 他一张红脸立刻气得变成了酱紫色。 直到其他掌门身前火烛也开始零星闪灭,甚至有门派香烛先后灭了四五支,血河上人脸色才好看些。 众掌门脸色一紧。 大家知道秘境中,厮杀已经开始了。 就不知道哪家门派能笑到最后? 黑窟秘境内。 “静静……”明吐血倒地,“你为何如此对我?” “我只爱你一个啊……九年里门派赚的灵石都给到你手中了……” 他身上插一把明晃晃飞剑,从后背贯穿前胸,显然是被至信之人偷袭。 那名为静静的女修,身上穿着薄纱,曲线窈窕,似遮似露,却正是春风楼三块灵石一晚的头牌。 “呸!”静静在明身上吐了口唾沫,“你还有脸说!” “当初说要给老娘充足资源,供我日日修炼。” “结果抠抠搜搜每月只够我一晚过夜资。” “你送我灵石不假,我也用肉偿了啊?那销魂夺魄的滋味你又不是没有享受?” 她没有管倒在地上的明,而是欣喜蹲下,小心从地上采摘了一枚荧光草放入百宝囊中。 这百宝囊却是这些散修入秘境之前交了灵石领到的。 “瞧瞧……”静静似在炫耀,“这一枚荧光草便值百十灵石!” “不比伱一条烂命贵重?” 她一双纤纤玉手行云流水般在明身上摸过,将他储物袋解下,里面却只有几瓶丹药。 果然如明所说,全部身家都砸在了她身上。 静静并没有感动,而是愤愤直接踢了明一脚。 “穷鬼!” 她将储物袋直接扔下,几瓶丹药收好。 “看在你和老娘有些露水情缘的份上,便不亲手杀你了。” “你便留在这里,自己慢慢等死吧!” 明闻言立刻激动起来。 “不,静静,你把疗伤丹药都抢走了,我还怎么活?给我个痛快!” 这里是黑窟秘境,周围有妖兽出没,留在这里不能疗伤,他只会失血过多,最后被妖兽啃食至死,还不如现在就死呢。 “哼!” 静静扭动腰肢,头也不回转身便走。 “你不得好死!”明愤怒诅咒。 静静却扭得越发勾魂了,细腰款款如柳枝摆动,嗤笑道。 “你不是说奴家的腰,杀人的刀吗?” “郎你还说奴家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吗?” “怎么这么看不开了呢?哈……” 砰! 她正说笑,脑袋突然炸开,喷出许多白红之物,重重倒在地上,半张残脸上还勾着微笑。 刷刷刷。 不远处一穿全身斗篷人快步在来。 蹲下,摸尸,行云流水,一看也是老手。 对方甚至一拍腰间葫芦,立刻有一丛黄烟飞出。 那静静尸体上飞出静静魂魄,一脸惊慌似要做求饶状,却被那黄烟一扑,直接连魂带尸裹走。 咔嚓咔嚓一阵碎响声后。 连魂带尸被嚼了个干干净净,地上连点血滴都没留下,干净无比,堪称是劫路的典范。 “啊……”明惊呼出声,“谢过兄台为我报仇……” 他心中又是高兴又是酸楚。 却见那人转过脸来。 “嘶……”明倒吸一口冷气。 但见对方脸上赫然戴着面具,上面两个窟窿露着眼睛,下面有六个圆圈,一组两个,依次排下三组。 乍一看像脸上长了八只眼睛一般,看上去没来由产生一阵恐惧。 “谢过恩人……”他艰难张口。 却看对方走来,扔给他几瓶疗伤丹药。 他刚要说谢,对方却一把抢走了他腰间挂着的玉牌,扬长而去。 留下明一人在风中凌乱。 对方救他一命,为何要抢他玉牌? 糟糕! 没了玉牌,还怎么找同门汇合? 而且玉牌被对方夺走,自己要不要自尽免得连累暴露同门位置呢? 想了半天,他还是决定先苟活着,为门派舍身的事情,可不是自己这魔门弟子应该有的做派。 眼下只能先拔剑疗伤,只希望运气好能碰到同门,千万别遇到西四门的魔崽子们。 明眼看对方身影逐渐变小走远,不甘心喊道。 “恩人可否留下姓名?以后我明必有重谢!” 丢了玉牌也得知道丢在谁手里啊,哪怕是个化名! 远方遥遥传来模糊不清二字。 “六筒!吾名六筒!” 第243章 浑水杀鱼 六筒一路施展遁光,风驰电掣走出几里地开外,看看左右无人,这才停了下来。 他低头一看手中抢自明的玉牌,只见玉牌上代表玄墨门弟子的红点撒得到处都是,几乎遍布整个秘境。 不由嘀咕一声。 “这还真散得够开啊。” “四面八方都有。” “去哪里找老二和老三呢?” 面具下方,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却正是路野。 他一抬面具,却见面具下竟然是一张焦黄长须中年面孔。 这却是在秘境中他刚刚杀死的一僵毒门弟子,被他复制了面孔。 他再向远方眺望,发现地平线尽头,隐隐能看到一似卧龙的雄壮山脉。 “反正也得呆够十五天呢!” 这二十余条蛇在地上盘旋,蛇尾一抖便向四方弹去,如飞剑一般犀利。 他抬头看,这秘境中环境和黑窟山有些相似,天上阴沉沉的,空中悬着半盏青色残月,提供光亮。 便是夜雾中都能看到其山脉走势,这便是秘境中央的卧龙山。 十几里外。 而地上便有一具玄墨门外门弟子的残尸,上下体分开,像是被某种恐怖力量活撕的 佘处已经使兽袋向前方喷出二十余条蛇,比那日宗门大比所使的灵蛇还多了三分之一。 “先和老二,老三汇合,嗯,再加个蜀赤土,灵植宝物却不着急去摘取。” 更有意思的是,明还活着,然而他的玉牌在路野手中,距离相隔,因此也不显示明位置。 而围着佘处等三名残余弟子的则是五人,他们统一穿着灰色法袍,赫然都是铁尸门的弟子。 此时抢自明的玉牌上根本不显示他的位置。 至于路野自己玉牌,已经扔进了阿丑腹中,隔绝内外联系。 阴属性灵气因子密布空间,比外界灵气要浓郁许多倍。 空气中有层夜雾,不像黑窟山那么浓,却也是阻隔视线探查,视野并不如何开阔,加上身在夜晚,适合偷袭。 但这空间灵气确实浓郁,路野估摸,就是墨如烟和吴风所占的二阶灵脉脉眼也未必赶得上这里灵气充沛。 “嗯,”路野摸摸下巴,选择了玉牌中红点相对多的方向“先沿着这个方向扫荡。” 可见这几个月他也是进步神速。 面具下的脸还是假的。 “铁尸门!你们真不是人啊!居然敢偷袭!” 现在玉牌上显示的除了路野和明的其他弟子位置。 这些修仙者躲在后面,却是一个个御使所炼铁尸代替自己冲锋。 三人合力各自对付一个方向,正在拼命死斗。 毕竟都是些练气修为弟子,不具备驾驭法器长时间飞天的能力,凭在地上用遁光赶路,是跑不了多少距离的。 进入秘境便可凭借个人和山的相对位置,确定方向。 什么时候明死了,这玉牌就废了。 整个秘境按照门派提供的已知的地图资料显示,大概方圆几千里。 怪不得能滋生厉害妖兽和珍惜灵植呢。 路野拿定主意,立刻施展遁光奔了下去。 这样,即便遇上可以类似用神识探查的法器,他也不怕。 中间路线还能拐弯,灵动莫名。 “这样东三家联盟势力便会转强,玄墨门弟子就安全,玄墨门弟子安全,老二和老三便相对会提升活的概率。” 其实到底有多宽广,历代进入秘境的人们从来没能查明白。 此地竟然和外界昼夜颠倒,现是在晚上。 佘处愤怒大喊,以他为中心,左右各有两个玄墨门弟子。 “只要沿途不是东三家联盟的,通通可以灭掉。” 标准二皮脸。 “若我路上被人抢了,我反抢回去,也很正常吧?” 这些铁尸便是他们御使的人形法器,一个个身高有丈许,通体漆黑,而且体表外面还覆盖着金属法器铠甲。 路野便只能从阿丑肚中再取出自己玉牌,再依其方向去抢个玄墨门弟子的玉牌做指引了。 玉牌上显示前方有几个红点扎堆,先去远远瞅一眼吧。 好在明那小子胆怯,没有自杀的决心,让他将玉牌抢了过来。 铁尸是死物,行动有些迟疑,但是个个举手投足力大无穷,而且身披坚硬铠甲,防御惊人。 尤其为首的是一铜甲尸,身手灵活,已与活人无异。 一条蛇刷一声直奔铜甲尸袭去。 叮…… 脆响一声,这蛇果然是异种,硬生生将铠甲钻破,再破铁尸表面皮肤,几乎钻入身体大半。 而且蛇一入体,周遭铠甲皮肤便变成绿色,显然有剧毒。 若换作人类修士,只是这么一击便足以丧失战斗力,甚至丢了性命。 可那铜甲尸似无痛感,大手一抓,便将这蛇捏住,用力一拽,竟然将它直接从体内拉了出来。 大手一攥。 “嘶……” 蛇吃痛,全身盘在那粗壮手腕上,将那铠甲腐蚀的支离破碎,一口便咬在了手掌上。 砰! 铜甲尸不理会,仿佛是咬在别人身上,手中黑色尸气绽放,便硬生生将这蛇捏爆。 “哈哈哈……”铜甲尸身后操控的那铁尸门内门弟子大笑,“你这小蛇还挺毒!” “不过我铁尸门秘法炼尸,无痛无感,便是脑袋掉了也能作战!” “你能奈我何?” 佘处脸色一灰,左右两名玄墨门弟子更是吓坏了。 他们也是偶然遇到一起,本以为自己运气便不错了,谁知道铁尸门居然也聚起了五名弟子。 本来四打五还有希望,可恨却被偷袭干掉一人。 最强的佘处功法又被克制,他的毒攻还不足以融掉对方炼尸,这下怕是死定了! “师兄,怎么办?” “对付这种炼尸最好是体修,偏偏咱们三人都不习气血功法。” “不行逃吧?” 佘处咬牙摇头。 “只能坚持,或许周围有同门能赶来。” “若逃了,怕是会被个个击破……” 另一名弟子快哭出来了。 “师兄,便是有我玄墨门弟子来了,见了这谁敢往过冲啊,那不是找死吗?” “我们怕是完了……” 对面铁尸门弟子狂笑。 “说得好,既然这么聪明,等会便缴上你们玉牌来,可饶你们一命!” “我只需要一个活口,没功夫多带累赘,你们谁反戈一击,谁便可以活。” 佘处和两名弟子都犹豫了,他们对宗门可没半分感情,要不要投降呢? 一个名额,若是对方先反戈一击怎么办? 三人本来勉强才能撑起防御,如今对方一句话便让三人人心大乱,互相都不自觉拉开距离。 铁甲尸群趁机围了上来,眼看他们便已经溃不成军,便要败亡。 嗷…… 一声低吼从铁尸门众人身后响起。 便见一两丈长许,双头四臂四腿的怪物拖着臃肿身子一扑便是几丈距离,从背后直接将一铁尸门的弟子扑倒在地。 这弟子身上急忙绽放法力,操控铁尸来救,却发现这双头怪物竟然是阴魂凝成的,可虚可实。 那铁尸一双拳头,砰砰砰砰! 划破空气发出嗡嗡嗡颤响,将双头怪物半个身子砸得稀烂,化成团团雾气。 却像打在团上一般虚不受力,多半力量都落在他自家身上,只是几下便被砸吐血泄了法术,被那双头怪物一口咬在喉咙上。 他拼命指挥铁尸攻击,也无济于事,等他喉咙被咬碎两腿一蹬死掉了,铁尸没了主人操控,呆然直立,不再动弹。 一切其实只发生在刹那间。 “师弟!” 那内门弟子狂喊,顾不上佘处他们,舍了他们狂奔而去就要救援。 却不料远方,从地上阴影中又钻出两只双头怪物,将另外两名互相隔着老远的同门扑倒,趴在地上猛咬死。 “快逃啊……是阴魂派的硬点子……” 另一名铁尸门弟子聪明,见状直接转身便跑,没跑了几步。 呼! 空中落下一手掌,这手掌通体猩红,皮肤上纹路清晰,却大如磨盘,竟是法力所化,直接一掌便将这弟子拍个粉碎! 转眼间,铁尸门五弟子只剩那御使铜尸的内门弟子。 他一声呼哨,手中控尸环一亮,却又召出一具铜尸来,连之前差点被蛇穿心的铜尸也唤回来。 背靠背站立,眼睛滴溜溜转看向远方。 “是哪位过路英豪?” “我是铁尸门内门弟子,给个面子,高抬贵手……这事我就权当没发生过。” “阁下便不怕我铁尸门追杀吗?” 远处传来一人声音。 “啰嗦……” 那三头怪兽已经从三个方向扑至。 “去死!” 这铁尸门内门弟子悍勇反击,三只怪兽在空中虚化,穿过铜甲尸防守,径直将其扑倒! 片刻后,这刚才还大发威风的内门弟子手脚抽搐几下,便被咬死了。 嗒嗒嗒嗒。 夜雾下,出手之人稳步现身,身披连帽斗篷,面戴六筒面具。 熟练在几人身上摸尸。 那几头双头怪物化成黑烟,将这几人尸体,甚至那些铜甲尸铁甲尸都包裹,啃食,最后通通倒流回其腰间葫芦中。 佘处等人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就眼睁睁看着对方搜刮储物袋,处理尸体,也不理会他们,施施然转身离去。 等对方走了。 咕咚。 之前想着逃跑的弟子咽下口水。 “好厉害……不过,人家为什么放过我们?” 佘处长出一口气,突然一拍脑袋。 “傻了吧?刚才那人使的是血手印吧?” “这必定是我内门强者!” 三人急忙拿起玉牌看,却发现左近并无红点。 佘处有些怀疑自己眼光,对方刚才驱使厉害魂兽,难道是阴魂派弟子也有血手印类似的法术? “师兄,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另一人问道。 舍处摸摸下巴。 “刚才那强者往前面去了,咱们换个方向去汇合同门,小心惹恼了人家,给咱们一巴掌!” 三人急忙动身,依着手中玉牌指引很快消失在夜雾中。 第244章 连杀 远方。 路野盘膝坐着,身下是六劫修阴魂所化的一片魂雾。 “运道不大好啊,跑了大半夜,我都杀了有二十余人,遇见三波玄墨门弟子了。” “连佘处这耍蛇的都能碰到。” “居然还没有看到老二和老三!” 他有些苦恼,这一路依着玉牌走来,方圆几十里他都跑遍了。 有时候遇到散修和散修争斗。 有时候遇到散修和西四魔门弟子争斗。 有时候还能看到西四魔门弟子内斗。 他便好心从这些人身边经过,什么都不做。 他们身上都带血,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搏杀。 夜空朦胧月色照耀下。 钱金金从怀里取出一枚丹药,一口吞下,闭目打坐。 “嘘……噤声……别打扰了师姐破境。” 那他便只好以术对术,将他们通通超度了。 本来修仙者肉身便是上好的炼尸材料。 “随我杀敌!” 不过,眼下,还是找老二,老三最重要。 “是是是,只要师姐突破了,有练气七层师姐在,我们便不怕了!” 处处都是杀戮,鲜血流遍大地。 刷! 一道身影从里面闪过残影已经在洞外,身上法袍随风而动,便是那普通的脸蛋此刻都似好看了许多。 怕是从秘境中走出来,便能冲到练气圆满境极品法器。 论身上灵气充足程度,都超过他这主人许多。 无数灵气投于其身,周围灵气太过浓郁,以致都互相摩擦生出明亮光芒。 三人施展遁光,立刻根据玉牌指引向前赶路。 正是意气风发的钱金金。 黑窟秘境不同地方。 几丈外洞口站着两名玄墨门弟子护住四方。 路野啧啧嘴,连续杀戮,养气葫芦中蕴养的这道阴魂沙流急速蜕变增长中。 如路野这样将其通通用阴魂磨碎,其实是有些浪费,不过谁让尸体太多了呢。 还有这些劫修阴魂容身的魂沙也吸收了诸多修仙者血肉,还有铜铁甲尸的精华,在飞快的炼化成长,散发浓浓血腥味道。 “是啊,幸亏钱师姐赶到,一把阴火扇将其烧成飞灰!” “出发!汇合同门!”她一挥手道,“我已修成练气七层。” “怪不得是魔门呢……” 此刻。 有人惶恐看向四周,抹一把汗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是,师姐!”两名弟子精神大震,一起高喊。 两名弟子不敢多看,急忙转身。 二人话音刚落。 偏偏这些人心狠,竟然不分青红皂白,连他这路人都杀,有时候甚至是争斗双方联手对他射出法术。 这种时候,外人目光投视都可能会造成破境者分心,破境失败。 周围灵气漩涡猛得一震,然后散开。 另一人道。 养气葫芦六劫修吞噬了如此多死者阴魂,身体上下已经变成了浓浓黑色阴气,已经都差一线便要接近练气后期修为了。 “只是不知道钱师姐什么时候能突破?” “刚才真是太险了,谁知道河里有那么大的鳄妖,徐师兄真是太惨了,被活活咬死了。” 一道道灵气洪流投入钱金金体内,她脸上肌肉抽动,显然到了关键时刻。 便看着周围几十丈灵气似漩涡旋转,而漩涡涡眼处,正是身后的钱金金。 一座山洞中。 储物袋中便是再能放,又能放多少尸首? 所以路野干脆通通将其尸首喂了阴魂沙流,这样魂沙强大,也方便及时补充六劫魂消耗。 这一幕出现在秘境中不同地方。 一穿阴魂派黑衣白边法袍女弟子纵声长啸,头顶灵气漩涡疯狂入体,突破至练气七层。 等她睁开眼,看向前方为自己护法的另一女子。 那女修白瓷似的皮肤,一身富贵气息,眉目如画,身上少了凶悍杀戮气质。 一看便是从小在富贵乡长大。 “乌师姐……”对方唤一声,“你突破了?” 乌师姐点头,用溺爱眼神看她道。 “小九,婆婆不让你入秘境,你偏要来趟这浑水。” “便是你那些哥哥们都没进来呢。” “害得婆婆废了一件同身锁宝器,将你我锁在一起传进来。” “这次咱们要找不到贵重灵植,咱们阴魂派可就亏大了。” 原来那女修正是魂九,魂九不好意思低下头。 “师姐,我知道你最疼我了,我给你拖后腿了……” 乌师姐一摆手。 “和你有什么关系,本来我就要进秘境的。” “好了,这下我成就练气七层了,我一定护伱安全。” 魂九又扯扯她衣袖,却害羞未说话,乌师姐歪头笑道。 “好了,一路上说了多少遍了,还有那小子……” “叫什么来?野鹿?” 魂九一跺脚。 “师姐,你坏!” “人家明明叫路野,怎么到你嘴里变成野鹿了……” 乌师姐促狭眨眨眼。 “管他路野还是野鹿,将来敢不对你好,我便劈了他喝鹿鞭汤!” “师姐,你又来!”魂九懊恼再跺脚,“我就是让你帮下忙。” “什么将来?若让我阿母知道了,怕是我以后别想下山了。” 乌师姐佯装发怒。 “咦?那我不如出了秘境便向师傅告发?” 魂九吓了一跳,急忙过去拉着衣袖讨饶。 片刻后二人便说说笑笑和好如初,选了一方向离去。 百里开外。 一身披白袍,高有八尺的壮汉厉啸一声跳了起来,头顶灵气漩涡刚刚散去。 另外两名护法弟子见状大喜迎上去。 “恭喜古师兄突破至练气后期,我万骨林此次必能七门称雄!” 一处山坳中。 有只长蛇妖兽断为两截倒在地上,身上干枯,全身精血都被吸干。 两名穿着红衣的血影派弟子警惕看向左右。 他们身后,是一对双胞胎长相青年,二人头顶灵气漩涡滚滚投入。 二人几乎同时睁眼起身长啸,护法弟子急忙过来恭喜。 这对双胞胎修士傲然道。 “我们齐氏兄弟,同心双体,最擅合击,如今突破至练气七层,谁是我们对手?” “我血影派合该做最后赢家!” 某处河流旁。 几具背生双翼的炼尸守护左右。 有二人缓缓睁眼站起,着灰色法袍,头顶灵气漩涡消散,却是铁尸门准备的王牌,也如今突破至练气七层。 百里开外。 毒气四散的地穴中。 这里一窝毒蛇刚刚被人降服,正四散警戒,最外围还站两头毛僵。 穴中中央,两名穿绿衣的僵毒门弟子正吸收吐纳周围毒雾。 也不知过了多久,二人先后从入定中醒来。 “哈哈,”二人相视一笑,“这秘境中有如此多毒物。” “合该你我为师门争光!” 此二人却是僵毒门领头羊,刚修成练气七层! 深夜下。 七魔门核心弟子。 如玄墨门钱金金,阴魂派乌师姐,万骨林古师兄,血影派齐氏兄弟,铁尸门,僵毒门杰出弟子。 纷纷使用秘法,或借助丹药,突破至练气七层! 他们才是决定秘境中各家输赢关键。 其他弟子通通是搜寻灵植的苦力和冲锋殿后的炮灰,练气后期修为对他们是碾压式打击,真正的决定性力量。 半空中。 路野驾着魂沙依旧在赶路。 “咦?又有人突破了?” 鱼龙图视角中,几处地方光点陡然变亮变大。 他只是随意看了几眼,便不再理会。 刚才路过一处,便有熟悉法力气息突破至练气七层,应该是钱金金,他也没理会。 今晚他只寻人救人,不惹事杀戮,也没心思和同门汇合。 “我是个好人呐!” 路野再次念叨几句。 刚才片刻时间他手下又多了七八条亡魂,有几个是散修,还有一万骨林弟子。 又顺便拯救了两名被围攻的玄墨门同门。 谁让那些死人对他先出手呢,连过路的人都杀,简直丧心病狂! 如此长时间驾驭魂沙赶路,若换做常人早就法力不济了。 好在路野有六魂吞龙道,可以随时来个六魂注我,补充消耗的法力。 跑了大半晚,也不知道飞了几百里,不见老二和老三,他心中开始烦躁。 他低头顺着玉牌调整方向,便看着前方平原上突然出现三座肉山。 那是三个穿衣的胖子,身体呈金字塔形。 头小肩窄腰腹宽,大臀粗腿船脚板,一看便不是善类。 他们身体气血旺盛到极点,黑夜中,气血如火炬般外散。 三人脚下多了许多秘境妖兽尸体,此时他们正在欢畅生吃,一个个吃得满嘴淌血。 “真不讲究,也不说烤熟了吃……” 路野扫一眼心里吐槽,便要驾驭魂沙飞过。 这三人是百畜门的精锐,看气血每人几乎不下于他,不是随手可灭的小喽啰,还是先找两位义弟要紧。 哪知他不去理会三人。 三人突然抬眼盯上了他。 “滚下来!” 一人爆喝一声,随手扔出一物,却是粗若房梁的一条妖兽大腿,上面还留着许多啃咬痕迹。 呜! 空气震烈爆响! 路野身子一晃,脚下踩着的魂沙被妖兽腿骨一撞而碎,上面附带的猛烈阳刚气血,将大团魂杀阴气扑灭,坠落。 “嗯?” 路野眉毛一挑,驾驭剩余魂沙缓缓落地。 三座肉山此刻也扔下嘴中吃食,嘎嘎怪笑站了起来。 “老大,这人气血不错哩!” “嗯,都快赶得上我们了。” “若吃了他,咱们破境至练气七层便更有把握了!” “好主意,我要吃他脑袋和下水!” “那我便吃双臂双腿!” “我是老三,让两位哥哥,剩下的我打包了……” 路野闻言一怔,双眼闪烁危险光芒,呲牙一笑,白色牙齿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你们说……要吃我?” 三座肉山理所当然点头。 “我们百畜门为什么养些妖兽日日吃喝便被称为魔门?” “那是因为,精血旺盛的修士,也是我们口粮啊……” “今日合该你倒霉,以后就入我们兄弟腹中修行吧!” 路野摇头,古怪一笑。 “不不不,今日合该你们三位倒霉啊!” “白骨夜叉身!” 他暴喝一声,身体暴涨至两丈高,澎湃气血如雾四散,骨刃破体而出。 一跺脚,地上方圆几丈尽陷! 路野拖着残影冲上。 “吃人者,死!” 第245章 观香 路野冲得极快,眨眼便来到那三个胖子身前。 他一拳轰爆空气锤出。 咣当! 这一拳直接击在站在中间位置的胸口上。 哗啦啦。 无穷巨力冲入,他却觉得似击打在一都浪潮中。 那胖子全身肥肉等在猛颤猛抖,阵阵肉荡漾,将他巨力一波波化解。 “叠浪劲!” “螺旋劲!” 路野爆喝两声! 那磨盘大的拳头挥动间,空气闪过阵阵涟漪,似要被震爆。 与此同时。 三人已经围攻而至,三个巨人身上法力气息绽放,连带阳刚气血,便是一座山也要撞碎。 双拳攻击路野肋下。 打斗中四人法袍被凛冽拳风和法力激荡纷纷破碎。 他如今化身白骨夜叉身,双臂双腿可是长了骨刃的。 曾几何时,这是他在凡间当武学大宗师时修成的武技,十年不用,如今便用在这里! “哇……” 几步奔跑中,那致命伤势便被填满,表面血肉跳动,生出皮膜,眼看便要长好。 二人状若疯狂,癫狂大叫。 路野眼睛一跳,好邪门的恢复能力。 伤口会快速愈合,体力似无穷无尽。 他们身体急速增高,眨眼间便成金字塔式的胖子,变成身高两丈,全身肌肉虬结,比例完美,似庙中雕刻的护法金刚般雄壮巨人! 嗡!嗡! 二人左右合击配合完美。 另外两名被击退的胖子也悍然攻至! 却是刚才被击退胸口破了个大洞的胖子也化身巨人,胸口上刚才致命的近乎贯穿的伤口,在他变身后,周遭肌肉疯狂长出肉芽。 刷刷刷! 几道寒光闪过。 三个百畜门身上腰腹间各有一只饕餮虚影,活灵活现,似在奋力嘶吼,三人越发精神战意狂涨要将路野撕碎活吃。 那胖子身上肉浪卸了一波又一波劲道,哪知道对方这一拳后面余力滔天。 地上掉下两只桌几大小的拳头,轰然溅起无数尘埃。 后续一波波冲击而来,如海浪般无休无止! 他一口鲜血喷出,胸口破了个大洞,险些被贯穿,双脚离地,被凌空打出几丈开外。 以致于周围有其余修士看到了,都远远躲了出去,生怕挨着便遭殃。 电光火石间,左右两侧胖子怒吼咆哮。 “他竟然废掉我的手,我要吃了他的手!” 这三名百畜门虽然也是强悍体修,精通武艺绝学,可若和他比起来,还差了一筹。 虽然是光秃秃一片,没能再长出手来,可鲜血却不再流淌。 “啊……” “啊……杀了他,杀了他!” 路野面对三人夹击,疾退几步,双眼急速观察,却发现两个断了手的胖子手腕处已经愈合。 “该死!” 拳头明明打在他身上,像个钻头似的猛钻。 两个胖子痛呼倒退,却见二人两只出拳的胳膊,齐腕而断! “去死!” 明明互相气血相仿,在法力加持下力量相仿。 路野眼中寒光一闪,庞大身子便跳起疯转,双臂双腿半曲朝外。 四人动静太大。 轰隆隆隆! 路野施展凡间武学绝技,更兼有武心通明。 刺啦。 可路野便能以一打三强压制他们! 只是这三个怪物,到底是百畜门的强者,将百畜功练到了高深地步。 路野怒吼一声,丝毫不惧,迎面攻上! 他倒要看看这三个怪物多扛揍! 立刻,四人在平原上站成一团,将大地打得到处是丈许深坑,附近的地面都快要被翻过一遍。 好惊人的愈合和恢复能力! 来不及多想。 大地震颤,地动山摇。 路野胸前衣襟破碎,露出腰腹一块。 却见他腰腹间,饕餮已不是虚影,几乎如纹身般刻印在身上,此刻被法力激活。 那饕餮抖身睁眼,摇尾晃头,陡然间伸出头来冲着那三只虚影饕餮一吼。 “吼……” 那三只虚影饕餮立刻瑟瑟发抖,夹着尾巴一转身便从那三个胖子身上消失了。 “不可能,你怎么会把我们百畜门食神功练到这程度!” 三名胖子气势狂跌! 没有什么看到一个外人居然比自己本门功夫还练得深厚更让人震惊! 便是门派长老也未练到这程度! 这人到底吞噬了多少精血? 他们士气狂跌,只是此时已经无法退却,只能咬牙坚持,凭借人数和愈合优势,死缠烂打。 路野却不耐烦了。 斗了这么久,怕是二弟三弟已经等急了吧? 若因为他们耽误,害了兄弟性命,岂不亏了? 想到这里,他尖啸一声,向后一大跳,后背脊椎龙骨大跳。 “白骨夜叉刀!” 路野厉喝,手往脑后一伸。 便见他后背皮肤破开,脊柱骨如一条大龙越出,被他抄在手中,只是一抖,便展开成一狰狞骨结刀! 正是白骨夜叉身 他提刀冲上,如旋风便冲向三个胖子。 那三人见他手中陡然多了一把骨刀,吓得急忙挥拳。 六拳纵横,几乎将所有来路封死。 路野身在空中,猛然一缩,从庞大身躯变成小小一团,极大到极小瞬息转变。 也得亏他有大宗师的底子才能做到如此如意锁骨,一冲已经闪到三人圈内,好似面对三堵肉墙。 “死!” 路野厉喝一声,身子已跃在空中,在六只眼睛惊恐注意下,提刀疾挥! 寒光闪烁,刀气纵横。 噗通噗通噗通! 三颗脑袋掉下! 路野收刀撒手,一个大跳退出战圈,骨刀重新入体伏龙,皮肤一阵蠕动,后背上只余一条红线。 三个巨人丢了脑袋,身体暂时还未死。 噼里啪啦一阵猛击,都尽数击在同门身上,最后三人手脚缠绕,三具身躯一起倒地。 腔子中间流出血水,还有肉芽疯狂涨出一尺,不停向四处探望,似想将脑袋重新接回。 只是几息时间,那些肉芽猛得一抖,才软软垂下。 至此三人气绝。 三人一死,庞大身躯便渐渐缩水,变小,逐渐又变成原来三个金字塔肉山模样。 到此这几具死尸还在不停内陷,成堆的脂肪和肥肉似消失了一般。 最后只留下三具普通人身材的无头尸体,只是皮膜被撑开老大,在地上铺了一摊。 三人一死,邪功被破。 路野仔细看,就见三人脑袋上头发变得灰白,一阵风吹过就全掉落,皮肤皱皱巴巴,似深邃沟壑,说是八九十岁也有人信。 看来百畜门功法虽然强悍,后患也不小。 他这才一拍葫芦,唤出魂杀和六劫修来吞噬三人阴魂及尸首。 尸体上方,三人阴魂闪现,纷纷做求饶状,却被六劫修阴魂尽数分食掉。 吃掉这三个胖子阴魂后,六阴魂原地黑气喷薄。 方圆几百丈内阴属性灵气灌下,在空中形成几个漩涡,竟然纷纷越级步入练气后期境,已经完全超过路野这主人实力。 好在他们体内有阴魂种,还未失控,只是看着似有些烦躁,也没了当初运转如意的感觉。 路野急忙几口精血喷上去,又原地消耗一段时间祭炼一番,这才将他们彻底驯服。 “坏了,耽误时间太多了,快走!” “百畜门这三个家伙好生强悍,居然浪费了我如此多时间,若换玄墨门其他人,怕是死定了!” “这三人怕是此次入境百畜门最厉害的了。” 一股魂沙从葫芦中飞出,化作一毯子将他包裹在里面,立刻疾驰飞向远方。 秘境外面。 七掌门各自安坐,脸上再无谈笑风生,都皱着眉头,各自紧盯着各自眼前一堆火烛。 另外一只眼还不忘看另外六家光景。 时不时便有火烛熄灭,他们脸上表情便僵一分。 总体上看。 代表散修的火烛已经灭了小半,这也正常,这些散修既不属于东三家,也不属于西四门,甚至互不统属。 那可不是谁见谁灭吗? 另外,墨如烟脸色有些发黑。 她面前托盘上百十火烛,已经灭了五分之一! 这才进去不到半天,玄墨门弟子居然损失了近二十名! 其中内门弟子有五名,其余全是外门弟子。 她都能感到其他掌门若有若无的讥笑讽刺! 墨如烟生来好强,在原来宗门中也是天之骄子,众人仰望的存在,气得她周身煞气凝绕。 众门派中,大多不过是损伤十名左右弟子,玄墨门死了二十左右弟子,可谓“遥遥领先”了。 其中那铁尸门掌门师杰最可恨,刚才不过一下灭了五盏火烛,便唉声叹气。 那叹的不是气,墨如烟觉得似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更可恶的是旁边百畜门楚胜掌门,还在一边装模作样安慰他。 “师道友,看开点。” “各弟子入了秘境,本身便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或许他们不是实力不行,只是运气不佳。” “你要相信自己弟子的实力……” “看看墨掌门的气度,人家死了二十名弟子,不都好好的吗?” 墨如烟都快气吐血了! 她手上青筋蹦跳,差点就要忍不住站起来和这楚胜厮杀一场! 就在此时。 楚胜身前桌几上托盘中,有三根供在最高处,火苗有一寸半余的火烛突然噗噗噗熄灭! 七掌门看得目瞪口呆。 火苗一寸半,便是核心种子弟子,能随时踏入练气后期那种,一门之真传。 这种弟子派到秘境中,便是让他们临阵突破,然后成为定海神针庇护本方弟子的。 也可以说,哪家魔门能胜出的希望,几乎便在这些种子弟子身上。 万骨林,玄墨门,阴魂派势弱,分别给派出一名种子。 而西四家最差也是两名,其中百畜门又极强,派出了三名核心弟子。 这也侧面能反应出几家底蕴来。 之前大家都点起火烛,核心种子火苗高一寸半,如今玄墨门,阴魂派,万骨林,血影派,铁尸门,僵毒门核心弟子所留火烛,火苗纷纷涨到了二寸。 说明在秘境中已经成功晋级为练气七层,稳步踏入后期修为,计划顺利。 唯独百畜门三名核心弟子尚未晋级,不过楚胜掌门并不急。 西四家魔门送弟子入境时,便各自以报废一件宝器为代价,将核心种子选手强制锁定在一起。 他们出现在秘境中也只会是同一处,一人护法一人突破,反过来突破者再护法庇护另一人突破。 几乎是十拿九稳的局面。 更何况百畜门送去的可是三名核心弟子,突破不过迟早的事情。 如今。 一寸半的火苗着的好好的,突然就熄灭了。 证明里面三人遭遇不测,在未突破至练气后期,便死掉了! “怎么可能?” 百畜门掌门楚胜失态了! 这可是他耗费一件宝器为代价送进去的弟子,他们一倒,百畜门其他弟子谁还能撑起大梁来? 他脸色黑铁,怒火燃烧。 到底是谁做的! 是妖兽还是东三家核心弟子联手了? 还是西四门这些同盟借着盟友信任捅刀子? 他阴鸷目光扫过其他几家掌门,看谁都怀疑。 刚才被他劝说的铁尸门掌门师杰正要开口安慰他。 冷不防墨如烟悠悠张口,红唇微吐。 “楚道友,看开点。” “各弟子入了秘境,本身便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或许他们不是实力不行,只是运气不佳。” “你要相信自己弟子的实力……” 呼! 楚胜一巴掌就要拍在桌几上,怒气杀气汹涌喷出,就要翻脸。 竟然敢落井下石,火上浇油。 他突然一愣。 咦? 这些词儿怎么听着那么熟悉? 再一转脸,看到旁边铁尸门师杰满脸苦笑,用手指着他。 楚胜这才想起来,墨如烟说的都是他的词儿啊。 “我……” 他愤怒得快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颓然坐下,猛吸一口气,最后强说道。 “哼,等秘境结束后,别让我查到是谁杀了我三个爱徒!” “到时候本座一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这里无能狂怒。 墨如烟轻哼一声也不再撩拨。 旁边万骨老人和三魂婆婆与她神魂交流。 “这下好了,百畜门三个小畜生不知道死在谁手里了,大快人心啊。”万骨老人道。 “他们三人一死,对方还有六名练气后期强者压阵。” “我们这边只有三人,还是危险了点。”三魂婆婆担心道,“只希望他们不要那么快便遇到!” 墨如烟冷笑道,“我看今日咱们运气不错。” “说不定西四门会再少两个真传弟子呢。” 另一边,西四门中。 换成铁尸门师杰安慰百畜门楚胜。 “老楚,看开点,你看我刚才一下便死了五个弟子,还不是没事吗?” “折了三个真传,咱们还有六个真传,优势在我……” 楚胜抬头想哭,你那五个外门炮灰如何能和我三个真传比?真是伤筋动骨啊。 突然,他愣住了,指指师杰身后。 “师道友,你看看,是不是你家两个真传弟子也无了?” 师杰急忙扭头一看。 就见自家桌几上,最粗最长的两根香烛熄灭了,余烟袅袅,升空盘旋。 “我……”他整个人像被脸上打了一巴掌,瞬间脸就红了,“我的真传唉……” 这下换楚胜安慰他了。 “师道友,节哀,我死了三个真传都扛得住,你要坚强啊!” 师杰眼睛都红了,坚强伱妹啊! 你那三头肥猪怎么和我两个才俊真传比啊? 旁边血影派血河上人和僵毒门独孤牛本来想安慰他们。 不过二人同时想到什么,紧紧闭上嘴巴。 有些邪门啊,谁安慰谁真传弟子出事。 算了,死的不是自家娃,死了便死了吧。 别人家的真传死完不打紧,自家的宝贝不要出事便行。 第246章 猴儿酒 旁边将一切收在眼中的墨如烟,万骨老人和三魂婆婆狂喜,心中几乎同时在喊——死得好! 百畜门折了三名真传。 铁尸门跟着又折了两名。 如今西四门只剩四名真传,自己这边有三名真传。 这实力就差不多平衡了。 三人疑惑用神念交流。 这到底是谁的部将弟子,怎么如此勇猛? 难道真的是西四门运气不好,真传弟子都让妖兽吃了? 不能吧,一个真传,面对凶猛妖兽,打不过跑还是来得及的啊。 难道是被传送到那几大妖兽霸主那里? 也不对啊,铁尸门那两名真传,分明是成功晋级到练气七层了,说明之前还是安全的啊。 虽然缺了灵活,可力大无穷,身体各部位坚硬似铁! 路野无奈,直接召唤阿丑。 “你……你是什么人?” 阿丑冲击几次将二人贯穿,都未扎在要害部位。 地上多了两阴魂,这阶段的阴魂已经能开口而言,只是神智会很快消失归于混沌。 七家掌门瞬间脑袋里死了无数细胞,想破头皮都没能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实在顾不上和那些喽啰们缠斗。 而此二人头骨完整,可见其坚硬程度。 这可便惹恼了那二人。 秘境中。 路野无奈被逼落地,开始他还好言说两位朋友请让路,某家有急事要办。 路野直接化身白骨夜叉身,变身巨人和对方战成一团,同时释放六劫修阴魂。 路野和他们斗了十几招,打得全身骨头都痛,甚至拔出白骨夜叉刀都未能将二人斩首! 简直比刚才那三个胖子还变态。 最后还是路野近身几记铁拳,破了二人防御架子,让他们露出要害来,才被阿丑一波带走。 他们身体膨胀至两丈高,尸气外放,挡住天上阴魂冲击,和路野缠斗在一起。 他收拾了三名百畜门真传弟子首尾,然后御使魂沙疾行。 折腾了大半夜,还未找到王虎,张存义和蜀赤土任一人,他是真急了。 他们震惊无比指着路野。 哪知他飞过一个山头,飞得好好的。 对方脖子明明被砍入大半,却能没事人似得继续战斗,浓浓尸气一冲,最后脖子竟然完好无损。 路野吐一口唾沫,此刻,他脚下倒着两具庞大铁尸,脑袋上各有一细孔。 阴魂能飞能遁,直接上天便将两具飞天阴尸撕成碎片。 半刻钟前。 路野躲过几击要走,这两具飞尸还不依不饶追来,不仅如此,地上还多了两名强横之辈拦路。 养气葫芦一拍,便将二人尸首都收了进去。 连一掌拍死对方再搜尸的兴趣都没有,只想着快速扫过整片计划区域。 这他么就叔叔能忍,婶婶也忍不了了。 只是别的修仙者被阿丑穿过之后脑袋都炸了。 左右突然多了两具背长飞翼的飞尸,不由分说便向他咬来。 他们身穿铁尸门灰色道袍,个个法力气息绽放,气势连成一片,已经达到了练气七层水平,赫然已经步入练气后期。 结果对方说他们也很急,急着送路野上西天。 附近地面坑坑洼洼,像是被流星群砸过一般,连半个山头都被轰塌了。 哪知这二人虽然看不到阿丑痕迹,但灵识强大,竟然有所察觉,背靠背一双铁手挥舞起来,护住咽喉要害。 如今二人已死,路野挥挥酸痛的拳头,痛骂一声变态。 这次,便是偶尔遇到落单的西四门弟子和散修他都不管了,便是偶尔有人攻击他,他都只是躲过了事。 这二人明显要强过刚才那三名百畜门真传,身体尸化,比上品法器还要坚硬。 “晦气!” 这么硬的铁尸,便是放到魂沙里也得慢慢磨许久,只能暂时收起来了。 显然之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恶战。 这二人堵路,加上天上飞尸扑击。 “居然能斩杀我们?” 路野不耐烦一挥手。 “阿丑,吃!” 阿丑直接化作一道流星,将二人魂体贯穿吞噬,打了个饱嗝才又飞回来。 路野这才继续赶路。 他琢磨,阿丑二次蜕变出来,速度比以前只快了少许,练气后期修士虽然看不到,却能凭强大灵识“感应”到危险。 或许若不是自己盼着阿丑再多一个储物的功能,它会飞得更快,刚才就不用厮杀那么多,可以秒杀了。 以后阿丑再蜕变,可一定得想好了。 六劫修阴魂托着他,化作一道遁光,很快便消失在天边。 一夜转眼而过。 等到了清晨,路野降下遁光。 坏事了,这概率学具体到个体来,居然错了! 这个方向他跑了一晚,从头杀到尾,干死了五名西四门真传,其他喽啰约有几十名! 救助玄墨门弟子大几十人。 然而,从头到尾,居然没找到老二,老三和蜀赤土。 倒是看到了康书,元清儿等人抱成团前行。 “莫非是这面具不对?”路野摘下六筒面具看了半天,恍然大悟,一拍脑袋。 “面具上六个筒,再加上两只眼睛,可不就是八筒,发发发吗?” “这一晚上光那五个真传弟子便足够我发家了,更何况还有其他喽啰们的收获?” “阿丑都快吃成胖丑了!” “不是不灵验,是我戴错面具了!” 他急忙从储物袋中取出四筒面具来,再次换在脸上。 “不行,跑了一夜,法力虽然有六魂吞龙道补充顶得住,灵识却累了。” “真要遇上如上次那两个硬茬子,搞不好连自己都得折进去。” “还是休息一个时辰再上路。” 于是路野便选了一僻静处,斩杀了一窝狼妖,占据洞府,服用丹药,开始入定。 此时,清晨一轮闪着绿油油光芒太阳升起,照在大地上。 空中夜雾散去。 整个秘境逐渐变得喧哗起来。 中间卧龙山脉,诸多妖兽开始一日往常生活。 有山峰上成群妖猴,穿山洞,攀树林,饮瀑布,个个身高过丈,牙尖爪利。 它们攀爬山涧,随手一掏便在山石上挖出个大洞。 众多妖猴采摘了新鲜灵果,献给瀑布下躺着的猴大王。 这大王通体毛白,懒洋洋躺在瀑布下方,瀑布激流而下,冲在他身上竟好似挠痒痒一般,偶尔闭合双眼,金光四射。 又有一山头。 却有一虎,张嘴打着哈欠,它背上双翼,通体无纹发黄。 “吼……” 这虎一声吼,山林间便多了一群身影。 仔细看,却都是人族修士,而且看服饰有人穿兽皮有人穿粗衣,有人高冠长袍,甚至还有一人穿着血影派红袍。 这倒霉鬼却是一传送便传到了老虎嘴边,给人家加了个夜宵。 只是他们个个身体呈绿色雾状,连衣服都是绿雾结出来的,鬼气森森,原来都是被虎妖控制的伥鬼。 这些伥鬼围着这虎妖,有捶背的,有梳毛的,有捏蹄子的,伺候的相当周到。 另外临近几个山峰,都有强大妖气纵横,显然这里是各路妖兽的地盘。 突然,天边飞来一大鹰。 这鹰通体发黑,长有数丈,翅膀张开便似一乌云般。 它爪上抓着一僵毒门修士。 那修士被捏了个半死,身体破开个大口,鲜血哗啦啦从高空中淌下。 那妖鹰飞了一路,这倒霉鬼修士鲜血淌了一路,怕是还没到老巢,这血就流干了。 鲜血落到一些妖兽的地盘,许多山峰中传来躁动。 虽然几千年未见过人族修士,可人族鲜血似乎勾动了它们藏在骨头里的回忆。 “吼……吼……吼……” 许多山峰上妖兽嚎叫此起彼伏,整座山脉似逐渐苏醒沸腾。 而这一切。 外面各路人族修士仍然一无所知。 经过黑夜一夜厮杀,零星的,倒霉的,实力弱小的,死了大半。 剩余的修士已经凭借玉牌位置指引,逐渐靠拢成团。 少的三五人,多者七八人,已不是那么容易被对手吞灭,因此人族内战厮杀反而降下了烈度。 而且,昨晚一夜,厮杀太过血腥,好多人都不敢再轻易起战端。 便是斩杀对手,若对方拼死换你一身伤,你焉知不会被下一轮的敌人杀掉? 众人除了杀得兴起的,头铁的,纷纷回归老本行。 入秘境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寻宝寻灵植寻各种珍惜矿藏等一切材料,许多宝物都是这里独有的,拿出去便能卖大价钱。 便是被门派抽一笔提成,也是好大一笔财富。 说不定筑基丹都能买好几枚。 因此人人争先,个个恐后,开始沿着地面搜索。 路野睁开双眼,打坐一个时辰,他已经恢复了全部精力。 他拿出玉牌查看,山脉东侧,也就是他昨日搜寻的这个方向,玄墨门弟子形成几大团。 每一团少的有七八三五人,多的有七八人,再加上阴魂派和万骨林的零散弟子凑成几个十几人大团,应该足够自保了。 只要不要遇到昨晚被他斩杀的那五个变态真传弟子的对手,保个平安大致不成问题。 那便只能赶往西侧了。 正常需要绕一圈前往,不过路野看时间紧急,研究了下地图,决定走一个小弯度弧线。 从卧龙山脉边缘穿过,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厉害妖兽,这样节约时间。 而且,更关键的是那里有一红色光点,谁知道有没有可能是老二老三倒霉掉了进去? 毕竟,秘境传送,有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 他嫌魂沙托着身子飞得慢,从储物袋中取出飞翼法靴来。 法靴——练气修士用极品法器。 优点——可达到筑基修士极速。 缺点——消耗法力甚巨,甚至会吸干一位练气中期修士全部法力。 路野冷笑,他会怕这个? “六魂注我!” 六道已经修成练气后期的劫修阴魂从养气葫芦里面跳了出来,然后一下冲入路野体内。 他立刻变成阴气森森的半阴人,体内法力节节攀升。 路野穿上靴子。 “走你……” 刷! 他如一道光闪过天际。 “啊啊啊……” 余音嘹亮,路野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几乎比他的极速还快了两倍有余,还在不断加速中。 瀑布下。 妖猴王睁眼,属下们抬着一葫人高的葫芦上来,里面酒香四溢,是用各种珍贵灵植酿造的猴儿酒,大补珍贵之物。 刷! 一道影子飞过。 猴王抬头,和小猴儿们大眼瞪小眼。 唉? 本王的酒呢? 奔跑中路野手中多了一散发酒香的葫芦。 他当时只是顺手便拿了过来。 咦? 这是何物? 路野试着小酌一口。 轰隆! 他只感觉自己的胃都要烧暴了。 全身气血狂转,法力疯涨,整个人速度再次飙升。 嗷嗷嗷…… 身后,已经传来一声声怒吼。 妖气喷发如云,一只白色猿猴快似闪电,已经紧紧追在他身后。 路野扭回头一看,坏事了。 后面一白色妖猴正怒气勃发在后面狂追呢。 它一个大跳便是十几丈,然后攀在巨树上一荡便又飞出十余丈。 如此在丛林中奔跑,速度飞快,就在树冠间游荡,竟然紧紧跟着路野遁光速度。 这妖猴约莫丈许身高,身上妖气恐怖妖气蒸腾,跳动间庞大阴影在地上投下,时不时就将路野笼罩在内。 甚至沿途一些巨树被它一踩一踏,直接就碎成两截,轰隆倒地。 “麻烦!” 路野心里念头急转。 他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进了秘境,当了太多次好心人,顺手牵羊几乎成了本能。 真是走过路过不能错过,谁知道一伸手便造成了如今的麻烦场面。 这妖猴速度奇快,声威赫赫,天生巨力,现在展现的都是基本身体底子,谁知道对方还有什么天赋神通? 路野也见过蜀赤土变形回妖族本体时,那点妖气与这白猴相比,当真是萤火之光,不值一提。 只怕对方是筑基级的大妖。 路野想到这里,打了个寒颤,跑得更快了。 糟糕了,都说妖族中有些种族记仇得很,这妖猴看来是深恨上自己了,怎么摆脱呢? 他脑袋里无数想法急转,目前只有一个策略! 那就是跑! 更快的跑! 路野闷头急冲,法力疯狂运转,几乎在山脉间拉出一残影。 前方又出现一大山。 路野看到一头背生双翼身上无纹却通黄的虎妖正懒洋洋躺在那里,周围十几个伥鬼围着这老虎打转。 其中几个伥鬼捧出一玉盘来,上面放着几个红彤彤的果子。 第247章 倒霉鼠 他眼睛一转,拼了。 刷! 路野速度猛得再提一截,甩开身后妖猴几十丈,直接就冲到了山上。 或许几千年未出现过人族了。 或许是这虎妖在自己地盘上作威作福太久了。 它还没反应过来。 路野已从它身前十余丈闪电般掠过! 咚! 一只散着酒香的葫芦被掷了过来。 咣当! 路野急切间投掷得不太准,竟然直接砸在那虎妖王字脑门上,洒了他满头香酒。 然后整只葫芦便倒在了虎妖前玉盘上,将玉盘打翻,果子落地。 猴儿酒葫芦掉在山头中。 轰隆轰隆。 下一刻。 如今却撒了这么多,这妖猴王心中都在滴血! “打起来好!” 他略一犹豫,二妖相争,自己或许可以做回渔翁。 一道遁光从二妖眼皮底下蹿过。 它虎爪一按,便将那酒葫芦塞子重新塞住,这好东西可不能浪费。 虎妖这才反应过来,它在自己的地盘上,被羞辱了! 一道白光直扑向它,正是后面追上来的妖猴王。 刷! 路野瞬间做完这一切,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虎妖气抖冷! 欺虎太甚! “嗷……” 啪! 它脸上挨了一大逼斗! 刚才真的不小心就交代在这里了。 二妖也顾不上,竟然翻翻滚滚就恶战成一团。 试试吧! 遁光一闪,他便转了回去。 此时,谁也不会去想之前引发一切的那个渺小人族。 周围那些十几名伥鬼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个惨叫连连直接被点燃,扑地成灰。 他庆幸完以后,低头看腰间玉牌。 天边,路野降下速度来,一抹头上汗,觉得湿哒哒的。 “吼……” 至于上面那虎妖,直接被眼红的它无视了! 一个个把虎大王的地盘当作什么? 跑了一个又来一个,还是自己的饿邻!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咬它! 虎妖一个大跳,双翼一振便抓着酒葫芦升天,然后化作一道黄光疾射而下,冲向妖猴。 却是虎妖见它分心趁机呼了一掌。 轰隆! 路野爆了句粗口,那代表玄墨门弟子的红点在他身后,准确说就在那虎妖山头上。 它径直扑向那酒葫芦,起码还能抢救回一半来! 头好痛! 身子上好香! 用嘴舔舔,咦,好似那死对头的宝酒? 妖猴见眼前恶邻敢带飞自己千辛万苦酿的灵酒,也是恶从心生,眼中金光开合,突然溢出道道金辉。 “打起来好!” “你们都打起来了,我就安全了。” 虎妖看自己搜集百十年的奴仆一朝尽灭,双翼一振,速度陡增。 混乱中。 “吼吼……” 附近山峦上不停爆响,那是虎妖和猴妖两大妖打出了真火,以强横无比的肉体暴力拆山。 这猴儿酒是它属下采摘山中百种珍惜灵草灵果,并配以灵泉,并在它妖力蕴养下,费了多少年才酿的。 猴妖歪头皱眉,想要追击。 两只大妖碰撞,妖力翻腾,竟然将这山头都打崩了。 自己可是刚从虎口猴爪中跑出来。 “我草……” “嗷……” 猴妖暴怒,双眼射出金柱,在那虎妖王字纹上差点钻出一洞,将其爆头。 二妖打得愈发激烈,谁也顾不上之前引发一切的小虫子了。 路野直奔山峰上。 咦? 玉盘红果?似那虎妖之物? 收之! 咦? 紫皮葫芦?酒香醇厚,猴妖之猴儿酒? 收之? 咦? 藤条捆绑,红席裹身,尖嘴瘦腮,胡须长长一灰老鼠,身上还有一股浓浓的异香味道? 不认识,滚开!别耽误老子寻人! 路野一手捞红果,一手抓酒葫芦,扔进储物袋中,顺带一脚踹出,要将挡路的大老鼠踹飞! 结果那鼠妖闻声恰好睁眼,见了他立刻大声喊道。 “道友救我!” 路野一脚几乎快踹到对方脸上了,急忙收脚,心中惊讶。 “蜀赤土?” 他脑中飞转,不应该啊,蜀赤土不是黑皮吗?怎么成了灰皮了? 如今戴了四筒面具却不能和对方相认。 路野弯腰探身一抓,便将其扔在身后,将捆绑其的藤条直接拉过绑在了自己腰间。 好在蜀赤土身材矮小,横绑在腰间也不影响跑路。 蜀赤土从红席中探出头来,激动不已,泪流满面。 “多谢道友相助!” “我昨晚倒霉被直接传送到这虎妖的地盘上,他们炮制了我一晚上。” “灌我喝了些汤汤液液,又将我泡到一大坑里面。” “说腌入味了便要将俺烧烤!” “道友大恩大德,小弟没齿难忘!” 它都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 这该死的秘境传送,怎么对它如此不友好,居然直接传到了卧龙山脉,群妖占据的地盘! 妖族传统,许多大妖还保留着血食的传统,就它一练气二层的鼠妖,可不就是送上门的点心吗? 好在抓它的妖王是只了老虎,大概是当天正好吃饱了,肚子不饿,因此决定先将它捆了起来,腌制一番今日再慢慢享用。 蜀赤土被折腾了一晚上,心中早就绝望了。 附近百里便是有同门也不会谁这么大胆敢进入卧龙山脉来解救他的,便是钱金金那练气后期修为也不敢。 因为这里的妖王,有堪比筑基初阶的肉体和速度! 尽管缺了法术,不如人族筑基大能那么可怕,可这些妖王有天赋神通,也不是善茬。 哪知今早山峦天崩地裂,竟然被打塌了。 然后就被人闯入捞了出来,蜀赤土泪流满面,恨不得以身相许。 咦,这人面具和路师兄好像,都是吃饼的路子。 “恩人……”他试探问道,“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闭嘴!” 路野回首一个大摆锤。 蜀赤土眼睁睁看着一个拳头在视线中变大。 咣当! 他两眼翻白,被揍晕了。 路野这才得以安心跑路,他时不时回头看看,发现虎妖和猴妖打得越发激烈,大地震颤,山峦倾覆。 甚至二妖战在了别的大妖地盘上,又惹出一通体漆黑的大鹰向两者攻击。 三妖乱战,这里是卧龙山脉北端,各山峦上都要凶妖画山为界,立刻将更多凶妖卷了进来,此处山峦立刻变得混乱沸腾起来。 路野趁机借助翼靴力量狂奔。 这次虽然危险点,总算不亏。 猴儿酒入账,还有几个未知效力的果子,另外还捡回了蜀赤土。 只是这鼠妖机敏,看到他面具怕是联想到什么。 不过无所谓,它是个聪明的,知道什么该想什么不该想。 但是还是打晕为好,打晕了好跑路,好杀人,好搜尸。 稳住,就快冲出卧龙山脉北支外围了。 刷! 路野速度再提升一截。 另一处。 七八名玄墨门,阴魂派,万骨林弟子,另外加一散修脸色发黑组成一大圈,共同御敌。 其中便有王虎和张存义,二人面色阴沉并肩站在一起。 一人使了五颜六色毒馒头不停撒向四周。 一人使烟火铜铃不时摇响,便是一道火龙喷出。 其他各派弟子也使出各种压箱底的法术,不敢有一丝松懈。 最厉害的则是阴秀眉,使着焦尾琴全力拨动,一道道音波散出,将敌方的攻击节奏不断打乱。 否则,他们早就败亡了。 围攻他们的不是哪家弟子,而是秘境本地妖兽,还是排名靠前臭名昭着的神行蚁! 周围密密麻麻蚁群汇集在一起,黑压压绕着众人围了几圈,蚁群多的似浪潮扑击,数量之多,层层叠叠,一块地方甚至是十几只几十只工蚁叠在一块。 王虎手持铁碗法器,狠狠砸落,立刻一道黑光涌出,砸死十几只工蚁。 只是蚁群中一个涌动,立刻便将那块空白填满,眼前便多了几十只张大嘴露出三角利齿的工蚁。 完全是越打越多,他陷入苦战大喊。 “老三,这次怕是要遭,咱们怕是等不到大哥了!” 张存义法力输入手中烟火铜铃,一道火流喷出,眼前一片工蚁被烧得身上燃起熊熊大火,只是这些工蚁生命力顽强,明明都冒出肉香了,还能挣扎上前。 “二哥,别说丧气话。” “坚持,大哥说不定就赶来了!” 啪! 王虎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手上多了一摊血迹。 他倒不是自残,而是刚才周边法力乱流激荡,不知怎么一只蚁顺势跑到他脸上了。 “我倒是不希望大哥过来,”他叹口气道,“咱们自认倒霉吧,遇上了神行蚁,跑不了了。” “何苦拉老大来送死!” “老三,我就问你一句,你一定别骗我……要不然我死不瞑目。” 张存义被感动到了。 “二哥你说得对,这种局面,可不能盼大哥过来,咱们三兄弟能活便活一个也好。” “你要问什么说吧,我一定老实告你?” 王虎正色道。 “我只问你一句,那天咱们睡在一起,你为何要摸我屁股?” “老三,我知道伱当鳏夫,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 “不过你可一定要想好,咱们两个是没结果的……” 张存义先是一愣,这才明白对方竟然拐着弯得怀疑自己,他气得大喊。 “二哥,你死到临头还要抬杠!” “都给老娘闭嘴!”阴秀眉在旁边怒吼一声,听不下去了。 “省省力气,全力对付神行蚁吧!” 神行蚁,巴掌大小,利齿,杂食,群居,出动时动辄成千上万,一群中有蚁后,操控全群。 第248章 神兵天降 单只神行蚁,便只是肉体坚硬,没什么灵智,甚至难以称得上妖兽,但是神行蚁群中有了蚁后操控后,便真正的堪比厉害妖兽了。 蚁后开了灵智,聪明狡猾,懂指挥,在它控制下,群蚁根本悍不畏死,懂得分进合击,甚至还懂得前后拉扯配合。 偏偏这些工蚁身子坚固得很,一般练气前期修士也得费力一击才能将破其躯壳将其杀死,但是它们攻击捕猎的时候是几十上百抱成团攻击,一般修士杀死一只工蚁同时,足够其他工蚁乘虚而入了。 蚁后不死,它下面死个千百只工蚁根本不算什么。 要说蚁后和普通工蚁不同,身躯庞大,负责整个蚁群繁衍,脑袋和腹部一样大,身躯娇软。 它的天赋全部点在了集群控制和繁衍后代上了,若是落了单,甚至不如普通一猛兽厉害,便是只狼都能将其咬死。 偏偏蚁后极为狡猾,它会操控蚁群形成数个大球,躲在层层工蚁保护下,修士根本无法判断其藏身之处。 若想对付神行蚁群,一般练气中期弟子便是组团作战也是白给。 以前历次探险,都得有练气后期弟子为核心,配合诸多弟子,使用强力法器,务必一击杀死蚁后,才能得以幸存。 甚至有练气后期弟子都死在蚁群这的惨痛经过。 这些异种妖蚁在地下筑巢穴,表面洞口会隐蔽伪装以躲避天敌。 突然有滑稽叫喊声音响起。 这种异种妖蚁还速度飞快,因此名为神行,若是被不慎缠上了,跑不掉便是死路一条。 清晨时,经过一夜厮杀,众人斩杀了几个西四门弟子又灭了几头妖兽,也采摘了些许灵植,便选了一处地方稍事休息。 还是众人拼命,勉强清出一片安全地区,团团背靠背防御,才撑到现在。 本来局面难支,现在又少一人,这蠢货自己死了不要紧,关键少一人情况下,防御圈子捉襟见肘,这下怕是真要被这蠢货害得都在这里交代了。 阴秀眉叹气并未训斥。 “呜呜呜……”有一女弟子当场哭了起来,手上法术都慢了几拍。 此刻立刻便有一群蚁团分开。 众人中,那名散修受不了,一声喊,驭使法器直接升天想逃跑。 “啊啊啊……” 便看天上刷一下又掉下一人来! 便看此人尖嘴瘦腮,胡须横长,个如小童,两只眼睛还转圈圈呢。 众人在夜色下未查看明白,结果清晨在蚁后指挥下,趁着众人困顿,蚁群从地上钻进了修士圈中心,当场就咬死数名弟子。 众人现在只是凭借本能反击了,绝望笼上心头,大家都清楚,这下怕是死定了! “啊啊啊!” 一群飞蚁拥簇着他,在天上只飞了几圈。 那弟子拼命压榨法力,使出各种方法反击。 虽然练气修士不能长时间驾驭法器飞行,但短时间飞行还是可以做到的,他打得如意算盘便是飞出蚁群,落地再使遁术逃跑。 这蚁后居然还懂得攻心之术。 哗啦! 嗡。 因此入了秘境中,修士们最头痛的便是遇上大团神行蚁。 哪知这地图上并未提醒危险的安静地带,如今却是一窝神行蚁的地盘。 众人吓了一跳,以为蚁群又扔下一副骨架示威。 王虎养的几波蛊虫,张存义的护身铁甲尸都被蚁群吞噬了。 那修士外面被黑色蚁群覆盖,连人带法器变成一团黑色的蠕动物,遁光暗淡,在天上飞得歪歪扭扭,像喝醉了一般。 目前局面岌岌可危。 蚁群后方有几大蚁团,一直未出动,被众蚁托举着四处转动,沉沉浮浮。 “啊……” 却不料那人砸在地上一个翻滚,喊一声痛死了,竟然爬了起来。 众飞蚁同时散开,便从天上掉下一白森森的骨架子! 就在天上飞了几圈的功夫,这名散修居然被啃光了血肉,只剩下枯骨。 最后竟然飞到了王虎,张存义众修士头顶。 天上如雨点般掉下背生双翼的飞蚁,但更多的飞蚁咬透了他体符光,钻了进去。 那名散修惨叫几声便法力气息跌落,整个人再无生息。 阴秀眉抬头冷眼扫过,气得大喊。 王虎和张存义同时大喊。 “蠢货!” 王虎和张存义昨日被传送进秘境,几经波折,侥幸遇到一起,还互相配合杀了几个敌盟对手,又遇到了同盟弟子,大家组成团探索秘境,还想着要顺势去找大哥汇合。 “蜀赤土?” 刷刷刷! 百十巨蚁振翅飞出,速度飞快,眨眼便冲到天上追上了那名修士。 那修士驾驭遁光,眼看便要飞出下面蚁群范围。 “蜀师弟?” 两人心有所感,急忙抬头看天,就看着一道遁光急速飞过,速度之快,便是连蚁群中分出的飞蚁都未能追上。 阴秀眉皱眉看蜀赤土,一边分心拨动琴弦,勉强应对眼前飞蚁,一边急问。 “蜀师弟,你怎么从天上来?” “可否是钱师姐派你来当援兵?让我们先顶住?” “她稍后就到灭了神行蚁?” 蜀赤土晃晃脑袋,两只眼睛好歹才找到焦距。 他一听神行蚁,刷一声蹦得老高。 “什么?神行蚁?” “钱师姐?”他左右看看,才回过神来,哭丧着脸道,“我不知道啊。” “我是被人从卧龙山里面救出来的,然后被打晕了。” “直到摔在这地上我才清醒。” “中间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啊。” “便是救我那人是何等身份,我也不清楚啊!” 众人无语,这都什么事啊。 整个一糊涂鼠。 等等,他说他是被人从卧龙山那鬼地方被人救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哪路英雄这么大胆。 这鼠妖真是好运。 不,这运气还真不好说好坏,若是命好,怎么会掉到这神行蚁包围圈内? 蜀赤土抬眼看周围一片几乎形成蚁海,吓得半只腿便发动神通陷入地面。 王虎冷哼。 “蜀师弟,你忘了,神行蚁巢穴可在地下。” “你小心发动土遁直接送到人家蚁后嘴边,人家张张嘴你就没了。” 蜀赤土哭丧着脸将脚从地里拔出来。 “王师兄莫吓我。” 张存义直接打断他话道。 “既然那人救了你,怎么会让你枉送性命?” “他必定会再出手相助的!” 王虎这时不服还要抬杠。 “也许人家看这神行蚁势大,索性扔下蜀师弟这累赘,直接跑路了呢?” “刚才那道遁光已经飞到天边了。” 张存义还要再辩解几句。 蜀赤土突然打断二人话语,一手指天道。 “来了!” “快看,那便是救我的恩公!” 却见天边远去的遁光绕一个弯转圈回来。 便看那人身穿一件红色袍子,内里穿着铠甲,脸上戴一四饼面具,面具后方是一双精光四溢的红眼。 蜀赤土嘀咕一声——怎么恩公从天边转了一圈,似专门为似换了身衣服似的。 之前他被救出时,对方可明明不是穿着这一身,更未配甲。 天上这强者一手持着柄大扇,扇上面有诸多火鸦活灵活现,振翅欲飞。 另一只手拿着大葫芦,腰后面还横绑着一红色席卷。 脚下驾着一道遁光直接飞来。 眼看他再次从低空掠过蚁群。 神行蚁后被激怒了,命令几百只飞蚁振翅迎击。 空中那人只是一拍葫芦,顿时便飞出一道滔滔黑红色魂流,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也不知道杀戮了多少人才培养出这大杀器,煞气横生。 魂沙转着圈盘旋,只是简单在空中一圈,便将几百只飞蚁尽数吞没。 咔嚓咔嚓里面传来恐怖碎骨声音,几百只飞蚁便这么无声被消灭了。 地上蚁后震怒,蚁群中再次冲出许多飞蚁! 那人只是往蚁群中一个方向冷冷瞥了一眼,嘴中说着奇奇怪怪的话。 “你也想起舞吗?” 他一挥火扇,这件上品法器扇面上火鸦顿时红光大放,被彻底激活。 十只,百只,千只火鸦从扇里面飞出,几乎遮蔽了半面天空! 这些火鸦横飞天空,直接将二次飞出的几百只飞蚁吞噬烧成焦灰。 然后,汇合成一道粗壮丈许粗细的火蛇,绕着蚁群包围圈横推! 立刻,无数蚂蚁原地被火焰引燃烧爆! 刚才围攻众人肆虐恐怖的蚁海变成了奔腾的火海! 地面上,温度骤升,许多草木都被点燃了。 蚁群大乱,都顾不上进攻了,而阴秀眉,王虎,张存义,蜀赤土等人则慌忙拍击身上的火苗。 却是那火蛇转了几圈,将蚁海尽数点燃,空气温度骤升,将被蚁群围困的他们也快烤熟了。 蜀赤土激动道。 “咱们有救了!” 他话音刚落,蚁群中不知从哪里来发出一声尖啸,却是藏身在其中的蚁后发出指令。 便见蚁海中再次发出变化。 那些燃耗的工蚁直接带着火苗钻入地面,同时蚁海中波浪再起,之前在下面侥幸未被点燃的工蚁钻了出来。 刹那间一片火海便被熄灭大半!残余的蚁群再次组织起进攻浪潮。 不仅如此,大地隆起许多鼓包! 又一股股神行蚁钻了出来,原来这下面是个超大巢穴。 这些新出的神行蚁直接以身覆盖在燃烧的神行蚁上,似海水一浪叠一浪压下。 水火之争,却是源源不断从地中涌出的蚁海直接压过了火海! 第249章 独行 空中那强者似不信邪。 一扇又一扇挥出,全身法力运转灌入这件高品法器中,到最后,甚至那火鸦扇已经红得耀眼,拖着长长火焰在空中挥舞。 道道火龙喷出,然而,在蚁后指令下,更有数不清的神行蚁从地下钻出,前死后继,悍不畏死得冲出。 尽管空气中弥漫着焦烂的肉糊味道,但是,仍有充足的数不清让人心颤的神行蚁源源不断涌出! 刚才被火烧死的神行蚁已经无法用数量估算了,然而新涌出的神行蚁更多! 阴秀眉等人脸上笑容立刻僵住了。 这不是一般的神行蚁巢,看这数量,这怕是个超大的神行蚁巢穴,谁知道下面还有多少神行蚁未出来! 神行蚁的麻烦地方就在于蚁后不灭,就可以一直和人族修士死缠烂打,死多少工蚁都不算完! 天上那位强者不知道还能如此挥动几次全力挥动火鸦扇? 空中,路野冷哼一声,心中大怒。 他拉了蜀赤土从卧龙山脉跑出,便依着玉牌上的光点奔了过来。 在空中便看到被困在神行蚁海中的老二,老三等人,才将蜀赤土从高空使法力掷下。 从天边绕了一圈,换了身装束,使用六魂吞龙道,强行将自己法力提到了练气七层,想撒欢使一次火鸦扇! 没想到这次遇到的蚁群这么庞大这么难缠。 怎么刚才一出手便是王炸,将那件上品法器威力全部激发出来。 遇上这超大规模的神行蚁群,他们都以为自己要死定了。 路野御使遁光在空中晃了几圈,眼看剩下些许零散神行蚁再不能构成威胁。 前段时间使了秘法给二人破开升天符禁制,还元气大伤,法力似有倒退。 鱼龙图视角中,下面“波浪起伏”的蚁海中,诸多神行蚁都暗淡无光,唯有一处光点闪亮,不逊色于普通练气后期修士,正是那蚁后所在。 蚁后体积庞大,大于普通工蚁数倍,却没有工蚁的坚强躯壳,身娇体重。 “练气后期?不,这是练气圆满修士吧?”阴秀眉满脸震惊,“我东三家何时有这么厉害的高手?” 她一拍葫芦,直接阴魂沙流飞出,在空中形成一个漩涡,在地上扫荡。 路野眼睛一转,这么多神行蚁放过真是太可惜了。 想必是钱金金赶过来了,她一来,老二,老三暂时便安全了。 只是二人不解,大哥只修成了练气五层。 等它们返回地下巢穴,自然便会特殊秘法,再蜕变出一只新的蚁后。 甚至堆成了一座蚁山! 王虎眼尖,直接喊出声。 火鸦扇,四饼面具。 空气不见温度升高,但是诸多火鸦融合形成的火柱却璀璨至耀眼红色,疾驰而下,形成一柄长达十余丈的火剑! 那强者手中的火鸦扇便好比剑柄,剑身从天上横贯而下,剑尖直接将蚁海中一大团神行蚁贯穿,点燃,焚烧! 比起庞大蚁群来,这团神行蚁只是众多蚁团中不起眼的一个! 然而,等这团神行蚁外围那些工蚁一个个被点燃,引爆! 他再一挥火鸦扇,这次,却是诸多火鸦飞出,互相缠绕,与刚才火鸦一出,四散飞舞,火焰滔天不同,此刻,空中火鸦却反其道而行,凝练凝练再凝练。 “快看,蚁后,是蚁后死了!” 二人百思不得其解,便不去想了,总之大哥实力自然是越强越好。 这怎么看也是稳稳的练气七层实力啊。 他一道遁光,眨眼便已经到了天边。 原来,那一团外围的工蚁被焚烧殆尽后,却露出了藏身其中的蚁后。 “以为藏着就没事吗?” “等等,”她后知后觉,“我怎么看对方手中的火扇有些眼熟呢?” 还有剩余一小半工蚁们,却是凭着本能,重新钻入地下巢穴中,要重新诞生蚁后。 再看远方,有一道强横达到练气七层的气息正在飞来,玉牌上显示的亦是红点。 王虎和张存义对视一眼,心有默契低下了头。 如今它一死再也不能发号施令,群蚁便失了指挥,开始四处溃散。 这扇子到他手里还没怎么用过哩! 换作一般蚁群,早就被漫天火海烧没了。 他眯起眼睛。 数不清的神行蚁被吸了进去,几乎将地面上如无头苍蝇乱蹿的蚁群搜刮了一多半! 哪知天上那强者突然行霹雳手段,竟然在茫茫蚁海中一道火柱秒杀了蚁后,击溃蚁群。 地面上众人惊魂未定,刚才眼看蚁后不断操控工蚁冲出地面,形成新的蚁海。 那四饼面具和路野师兄的九饼面具似有些渊源啊。 因此在它尸体上救援的工蚁形成了一道蚁山。 若以人族修士眼光看,其天赋神通便类似筑基修士神识可控制庞大蚁群,肉体却脆弱如同凡人! 这蚁后转眼便被火焰烧成了灰,它最后一道命令便是救援。 这除了大哥再没谁了,怪不得会救蜀赤土呢,也怪不得会跑来解围。 蜀赤土看二人不吭声,也低下头去。 可路师兄也不是那细长红眼模样,法力气息也不同。 轰,里面一个体积数倍于工蚁,长得奇形怪状的特殊妖异燃成熊熊火炬! 整个蚁群突然疯狂了,开始从四面八方向着火点冲去。 路野不想和钱金金打交道纠缠,直接催动脚上法靴,身子一闪便飞走了,速度更快更疾! 但若不是路师兄,谁又会将它从危机四伏的卧龙山里救出来呢? 算了,蜀赤土想不明白便不去再想。 这时,天边一阵爆响,便见一道遁光疾驰而来,却见一女修站在一柄大扇上,她普通姿色,腰肢微粗,但身上法力气息强横无比。 人从空中落,便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阴秀眉等人急忙躬身,喜道。 “见过钱师姐!” 原来来人正是入了秘境突破至练气七层的钱金金。 按照墨如烟吩咐,她突破之后急忙收拢玄墨门弟子,顺便看着西四门弟子便下狠手。 她一晚上杀了数十名西四门弟子及散修,又救下几拨东三家弟子。 清晨熟稍事休息,便隔着几十里看到这边火光冲天,空中灵气震荡,明显有大战。 依着玉牌红点指示,那火光冲天地方有几名玄墨门弟子,她才急着飞来。 面对众人行礼,她未着急搭话,眼睛先扫过周围蚁海残骸,脑中回想了下战斗场面,立刻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你们干的?” 阴秀眉立刻解释。 “钱师姐,不是我们,我们刚才被困在这里,是有位神秘强者出手。” 钱金金啧啧两声,奇道。 “那你们运气可够好的。” “我若火鸦扇在手,全力施为,也只能做到这程度了。” 阴秀眉苦笑一声。 “不敢瞒师姐,那人所使的好像便是火鸦扇!” 钱金金一愣,然后勃然大怒。 “居然是抢走我朱郎宝贝的恶贼!” “我说怎么看着那火光法力气息那么眼熟呢?” “恶贼哪里走!” 她一持阴火扇便飞到空中,化作一道遁光疾飞而出,竟然去追那神秘强者去了。 “阴师姐,这便是你不对了,你提这茬干嘛?”王虎抱怨一声。 张存义补充道,“下次咱们有难,人家还会来救吗?” “这是忘恩负义啊……”蜀赤土更激动。 阴秀眉脸上闪过不屑,然后强自辩解道。 “他便是再对我们有恩,可我怎么能对师姐隐瞒?” “门主有令,秘境中以师姐为首,你们想造反吗?” 三人见她搬出门主来压人,彻底无语。 王虎阴恻恻道。 “阴师姐,我知道你什么意思,门主的命令我们记得很清楚。” “你要拍马屁,我们也拦不着你,就是不知道伱想过某个结果没?” 阴秀眉冷哼一声,颇为不服。 “什么结果?” 张存义悠悠补充道。 “若钱师姐追上去,败了怎么办?” 阴秀眉一呆,下意识反驳。 “不可能!” 蜀赤土摇头。 “万事皆有可能,败了事小,若是钱师姐阴火扇被夺走才是麻烦。” “怎么可能?”阴秀眉哈哈笑几声,看对面三人一副认真的样子,她笑声越来越小,最后嘀咕道。 “不能吧?” 她话音未落,天边一道遁光斜斜飞来,钱金金几乎从天上栽到地面上。 却看钱金金鼻青脸肿,两只眼睛被揍得乌黑,嘴角开裂,脚下的阴火扇也不见踪影。 左右脸上有两高耸巴掌大手印。 高高胸脯心尖上还有一个大脚印。 “师姐……”阴秀眉尖叫一声,“你阴火扇呢?” 钱金金脸上怒气一闪而过,突然啪使出一血掌印将阴秀眉一掌拍出几丈开外。 “瞎了眼的东西!” “哪只眼睛看那人使的是火鸦扇!” “人家明明使的是火雀扇!” “挑拨离间,居心叵测,用心险恶,蓄意削弱我玄墨门实力!” “罚你自己探索秘境!不许和任何人结伴!若是敢违反规定让我看到了,”钱金金脸色一沉,“我就执行门规,杀无赦!” “我们走!” 她一挥衣袖施展遁光便走,其余人急忙跟上。 阴秀眉哇一声吐血翻身,险些爬不起来,刚才钱金金真怒了,一掌重伤了她! 就看到王虎,张存义和蜀赤土扭头冲她做个鬼脸,跟着钱金金离去了。 其余曾和她并肩作战的几人也不敢多言,跟着便走,竟无一人为她说话。 阴秀眉心里无比郁闷,对着远去遁光惨叫。 “师姐,我没看错,真的没看错!” “那就是火鸦扇啊!师姐等等我……” “他们都可为我作证,他们也看到了。” 什么叫自己探索秘境呢,那不变相去送死吗? 结果钱金金的遁光跑得更快了,其余人遁光加速,没一个人为她开口的。 眼见一群人都跑光了,寒风呼啸,原地只剩下她一个。 啪! 阴秀眉突然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让你多嘴!” “让你拍马屁!” “狗屁的钱金金!” “连自己被抢的火鸦扇也不敢认,还说是什么火雀扇!呸!” “她这分明是追上去打输了,连阴火扇都被抢走了,迁怒于我啊!” “我他么多冤枉啊!” 百里开外。 路野手中把玩着新到手的阴火扇,这扇子和火鸦扇威力相仿,走的是阴火一路,专坏人,妖等神魂,威力无比。 “钱金金师姐是个好人啊!” 他感慨一声。 刚才他离开血腥战场,知道老二和老三有钱金金罩着,性命应该无忧了,这才放心慢慢飞翔,琢磨着去那里再找几个好心人。 谁知身后一道遁光赶上来,居然是钱金金来者不善跑来,双眼喷火高喊贼人还我火鸦扇! 这能忍? 自己凭本事抢来的为什么要还? 路野大怒,当即便返回一战。 钱金金使阴火扇,一扇便是无数黑色虚火飞出,专攻人识海,坏人神魂,歹毒无比。 无数阴火在路野识海中燃烧,便要将他灵体烤焦烧毁。 路野喊一声灭字。 灵体脚下鱼龙江中一朵浪出来便将这火浇灭了。 他在外界却装出一副摇摇欲坠要倒未倒的样子,还使各种护体符箓护住己身。 钱金金以为他马上就要撑不住了,再加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立刻一口气扇了十八扇! 等她扇得自身法力都要枯竭时,才发现对方还是那差一丝便要挂掉的模样。 她心里喊声不好想要掉头逃跑。 却见刚才还苟延残喘的敌人生龙活虎从护罩中跳了出来,哪里有受伤的样子? 身子三两下瞬闪便追上了她。 一把抢了她的阴火扇。 两拳杵在她左右眼眶上。 又给了她脸上几个大逼斗。 最后一记窝心脚踹在她胸口上,差点将她踢成太平公主。 钱金金心痛无比使了一张吴风赐予的保命底牌,纵地金光符才得以逃脱。 伤得没多重,主要是脸上那两逼斗太伤人心。 也难怪她等回来之后便翻脸不认人,直接将阴秀眉开除出队伍中了。 若不是这贱货该死多嘴,自己怎么会送上门去挨揍? 如今阴火扇也丢了,脸上还受了如此重创,在一众同门眼里面大大丢了脸面! 她这怒火不冲阴秀眉发泄才怪呢。 第250章 大丰收 另一边。 路野看着钱金金逃跑,撇撇嘴。 对方逃跑时手中又扣了一件法器,不,那应该是一件宝器,是柄乌色小刀。 刀上有沉重的煞气和威势,一经发动,必定不可小觑。 这才让路野制止了继续追击的念头,就让她回去护着老二和老三,将功赎过吧。 路野随意选了人烟稀少的方向,落在一个山包上。 这才盘膝坐下,又施了几道隐身符箓,将身形遮蔽。 “阿丑!” 他心中一动,鱼龙江里正游得欢快的阿丑刷一声飞到了外界。 他都不清楚这储物袋主人是哪一个面孔了。 片刻后,堆成小山似的储物袋中。 “大蛇兄啊……” 阿丑傲娇飞两圈不配合。 看来下次可不能让阿丑从天上释放东西了,太危险了。 除此外,储物袋里面还有两百多块灵石,算得上被抓这些人中的富豪人物了。 当然,做如此好人好事,自己这么好的人,总得落点好处吧? 那些修士阴魂肉体归于养气葫芦中的阴魂沙流,将六劫修阴魂一路从相当于中期阴魂推到练气七层级别。 昨晚到现在有多少恶人妄图向他出手? “快,吐出来……”路野搓搓手心。 啵! 冒出路野脑袋来。 一道储物袋洪流喷出,直接将路野淹没。 也是,谁吞了这么多东西,还能快得起来吗? “快,阿丑……”路野冲它招手。 昨晚杀戮甚重,血腥统治大地。 怎么也有七八十位了。 于是路野大发慈悲,将他们通通送上路,给他们一个重新投胎做人的机会。 阿丑将其嚼碎,就像是啃豆一般。 另外这些恶人的储物袋也都被阿丑吞下了。 “发了,发了,真是发了……”路野两眼放光。 大家此次进入秘境,储物袋中必备三件套。 阿丑这能吃能睡的大肚汉真肚大啊! 路野昨晚顾不上清点找人要紧,如今却再也按捺不住收获的心情,要看看自己家底如何。 好险! “唧唧……”阿丑从他识海中飞出来,绕着他飞了一圈,速度明显变慢了。 到目前为止,虽然没开出什么大货。 许多都是修士们采购的精品。 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居然在阴沟里差点翻船! 一不小心,差点凭一己之力将这秘境中的修仙者报销了近十几分之一! “咦?大蛇?” 路野感慨一声。 咔嚓咔嚓。 路野在其中一储物袋里找到了一件面具,上面正是熟悉的图案,画着盘旋大蛇,蛇信喷吐。 方便释放法术的符箓,恢复法力解毒疗伤的丹药,便于作战及防御的诸多法器。 哗啦! 还有如百畜门三胖那样吃修仙者的怪物,以及铁尸门两兄弟拦路打劫。 他刚才直接被奔腾的储物袋砸翻,险些受了伤。 他们有的围攻玄墨门弟子,有的杀性大发连如他这样偶然经过的无辜路人都杀。 更庞大的魂力储蓄在阴魂沙流中,这件法器已经快达到极限了,堪称极品法器。 这才飞到天上去,大头冲下,猛得一张嘴。 路野心里建设一番,然后眼睛发亮,开始搜寻储物袋里东西。 不过哪个储物袋里最差也装着百十灵石的货色,这一波他就能收割上万灵石了。 这些人已经深受魔门毒害,三观歪曲,彻底没救了。 路野恍然大悟,摸出几块灵石来抛给它。 若大蛇没有再制作相同面具给别人的话,这便应该是他本人了,那么多灵石说不定还是自己当初给的那一批用来购买二阶中品符箓传承的费用。 如今了大半,转一圈又回到自己手里了。 路野摇摇头,不去多想。 这便是进入秘境所有人的觉悟,进来,便要做好战死的准备。 他继续往下翻,还好,后续没有发现阿鬼的面具。 “咦?” 路野从三个一看明显是高级货的储物袋中,倒出三样法器来。 一套暗黑色连指臂铠,一套腿铠,还有一件半身甲。 这三样法器宝光四射,威压十足,而且看外表,明显是整套铠甲拆散了。 三件宝器气息牵引,互相勾连在一起,在空中便组成一套完整铠甲,气势陡升。 “这威压……”路野啧啧嘴,“是件筑基修士得用的宝器啊。” 他一拍葫芦,立刻飞出八道阴魂来。 分别是已经进阶练气后期的六劫修阴魂,还有之前桀骜不驯的魂将,以及那女树精。 路野随手一挥,便将无人操控的整套铠甲重新打散,八阴魂扑上开始消磨其中禁制。 他再顺势翻捡六劫修阴魂记忆。 昨日里那些被他屠灭的修士魂魄都被它们吞了,它们中自然有这些人的记忆碎片。 “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 路野费了老大劲终于找到了这三件极品法器的来历。 原来正是被他杀死的百畜门三个胖子的法器。 他们三人被百畜门掌门使用秘法,废了一件宝器将三人一同传送进来。 而且三人各自储物袋里面带着一件极品法器进入秘境,便可组合成一套宝器。 到时候一人穿上,便能发挥宝器部分威力,好在秘境中大杀四方。 只是三人贪嘴,又骄傲自大,入了秘境中没着急突破修为,却要先尝尝这秘境中妖兽的味道。 结果遇上路野,一通连招近身肉搏,这些极品法器都未来得及取出便死了。 “好险好险!”路野弄明白前因后果阵阵后怕。 果然人不能贪嘴,这三人想必当时死得极其窝囊和悔恨。 “唉?既然这三人有好东西,那铁尸门二人呢?” 他又一通找,终于又找到两个上品储物袋,从里面却各翻出上下半截金灿灿尸体来。 这金尸看着就不凡,上面还贴着镇压的符箓,另外有控尸环。 路野轻轻将其中下半截尸体符箓取下,便有恐怖气息流露出来,竟然也是极品法器。 那一双腿竟然蹦起来冲向路野,使出一套厉害腿法,踏破空气,便要将路野踹死! 他急忙又重新将符箓贴了上去,才将其镇压,将那控尸环也扔给了八阴魂,让它们一并侵蚀消除里面原本禁制。 路野将两截半尸放在一边,将剩余储物袋里东西清点一遍。 查完之后,他觉得,若是在坊市中开一店,怕是几年都不用补货了。 这下真的是发财了。 一万灵石都有些保守,怕是还能再多出一半收益。 莫说练气修士没有这么富裕的,怕是筑基修士也未必能关键字上他现在身家。 “阿丑!” 路野心中召唤阿丑。 阿丑立刻飞过来,张嘴陡然一吸! 除了那套铠甲和两件半尸外,其余丹药符箓法器等等通通被它吸入肚中。 原地还剩下近百储物袋,路野明明记得自己未杀这么多人,怎么袋子还多了出来呢? 他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这里许多储物袋是被人杀死剿获的战利品,又被他倒了 这上面有许多散修的,还有西四门以及东三家七魔门的。 其中如百畜门,血影派,铁尸门,僵毒门,万骨林,阴魂派等储物袋都是制式法器,却不好出手。 难道就地掩埋? 却有些浪费。 “唧唧……”阿丑这时又飞了过来,绕着路野转圈。 “嗯?什么?这些储物袋你可以吃?很美味?吃了腹中空间还可以增长?” 路野大喜,这真是一点不浪费啊。 储物袋是用一种名为虚空石,里面蕴藏一丝空间大道的材料制成的。 阿丑吃了这些储物袋,还能吸收里面丝丝大道,增长空间,这丑虫也实在是给自己太多惊喜了。 “快吃快吃!” 路野一挥手,无形阿丑立刻扑下。 一个个储物袋就消失在空气中,不知道被它以什么方式消化吸收掉了。 他又看养气葫芦。 这葫芦不愧是天地异种灵植长成的,能装活物和死物,空间还极大,远远胜过储物袋之流。 今日蚁后死去不久,他顺势用葫芦吸取剩下工蚁,也没多想,当时只是想这些神行蚁数量足够,可以后续用来喂阴魂。 如今却看着团团众蚁围着一蚁,纷纷吐出细小金点物质。 那被围在中间的母蚁样子大变,头部和腹部涨得老大,身体表面坚硬外壳脱落,体积也变大无数倍。 “咦?这是要产生新的蚁后了?” 路野转转眼珠,直接勾动法力,配合精血,在那蚁后头顶强制种下御妖契约。 对方神智尚在混沌中,只有微弱抵抗本能,很快便被路野顺利契约。 路野很期待,等这蚁后完全蜕变出来,自己是不是也就能控制这群神行蚁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路野总觉得这葫芦被阿丑吞入腹中在鱼龙江里呆了几日后,似乎空间都变大了。 路野将葫芦收好,沉吟片刻,如今却是不着急外出寻宝了。 两件宝器入账,这趟秘境已经不亏了。 还是将它们尽早炼化,能为己所用,再出去大杀……不,大抢……也不对,是爱撒四方,拯救人们堕落物质的心灵不迟。 秘境中这些宝物都是祸害,还是就为害自己一人便可,不要荼毒生灵了。 想到这里,路野跳起来,施展遁光,很快在附近便找到一合适洞穴。 他进洞穴中,发现并无什么妖兽,省得他再造杀孽。 简单收拾一番后,他翻出一套阵盘和对应阵旗,在四处抛下,周围立刻变了模样,洞府表面和周围山岩混为一体。 “六魂注我!” 他一声厉喝,六劫修阴魂飞入他体内,将他法力层层推加上去,到练气后期修为。 另外树精和魂将两大练气后期好手帮忙,慢慢磨那控尸环上禁制。 路野驱使法力,一个个手印拍向那三件铠甲法器。 就先让外面乱着吧,等他彻底掌握好两件宝器再出山也不迟。 外界。 黑窟秘境入口下。 一日过去了。 七掌门打坐功夫了得,就坐在原位,专心看着眼前托盘。 第251章 宝器之威 如今,形势逐渐稳定,再不像刚开始火烛灭得那么凶狠了。 其中最惨的是散修势力,他们一百五六十人,如今只剩三分之一了。 剩下是七魔门之间的内部较量。 几个掌门互相打量,心里各自算计。 百畜门掌门楚胜脸有些黑,本来他家门徒是人数最多的,这次他几乎将整派底蕴都砸了进去。 弟子派了最多,废了一件中品宝器才将三名弟子一起绑定传送进去,还给三名弟子带了一件组合宝器,拆开便是极品法器,合起来便可成为宝器。 虽然只是一件下品宝器,但也算大手笔了。 哪知流年不利,一入境三名真传弟子便扑街了。 火烛直接熄灭,仿佛从此百畜门便霉运不断,如今满满一托盘火烛,熄了足足有三分之一,只剩下百十人了。 楚胜恨不得自己进秘境去厮杀一场,将那凶手揪出来,生吞活剥,运用食神功将其消化! 这其中,血影派掌门血河上人麾下还有九十余名弟子,是目前幸存最多的。 回门独孤牛,血河上人脸上表情淡然,二人各死了二三十名弟子,总体控制在五分之一范围内。 其中玄墨门到底是草台班子,之前便死了二十名弟子,后来运气变好,死伤速度慢下来,如今剩不到七十人。 二人也不顾其他掌门要杀人的眼神,你吹我教导有方,我吹你门下精锐。 僵毒门独孤牛门下幸存弟子大概有八十多名,笑道。 他们静坐功夫了得,这一坐,便又足足坐了七日。 不提那些被传送到妖兽地盘的倒霉鬼。 旁边一脸郁闷的百畜门掌门楚胜突然惊讶伸出手,指向二人托盘。 这百畜门整日里便是吃吃吃,吃妖兽也就算了甚至还吃修士,这脑子明显是吃坏了,进了秘境才死得那么惨重。 “看来弟子们在秘境中表现还是很不错的啊。” 若是抱成团,哪怕只有四五人,伤亡概率便大减。 按照以往秘境中记载, 七日里各家不过又死了十余名弟子。 他阴沉目光看向东三家掌门,左右逃不过这三家掌门了,只是他很纳闷。 师杰心中想,等以后你弟子死得再多,我张嘴再说一个字便不胜师! 师杰看着楚胜同情眼神,便想一巴掌扇回去! 看你妹啊看! 都是你这老登,死了三个真传就像死了爹一般。 自己犯贱去安慰,结果被霉运传染,当场便没了两个真传,之后弟子便似排队急着投胎一般,纷纷挂掉。 二人心中暗笑。 但从人头算,还算略多些。 二人顿时心觉得不妙。 郁闷心情终于好点,怎么说他还有百十人呢,师杰那边铁尸门香火,只剩下七十不到了。 旁边西四门另外两家僵毒门和血影派状况更好些。 “也是他们自己运道好争气。” 到底是谁杀了他爱徒! 果然如他们所料,一周过去,每日各家便不过灭掉一两根火烛,甚至有时候运气好,一根火烛都不会灭掉。 他二人又看向东三家掌门。 “快看!” 他再看看旁边铁尸门掌门师杰。 还有铁尸门,也是走了邪道,不求增强自己实力,天天耗在炼尸上,日日夜夜以尸为伴,怕是都忘了怎么和活人争斗了吧? 虽然大家是同盟,不过这两家死惨了,里面宝物便取得少了,那自己两家便有希望大丰收了。 到此为止,接下来十四日死亡人数便应该缓缓下降。 明明看着三家弟子各自进入秘境的,这三家真传也未绑在一起,怎么可能呢? 难道是某一家厉害真传一人便灭了自己三弟子? 不可能啊! 万骨林和阴魂派都派出一百二十多人的队伍,如今还余八十多人,若按比例算,死得比玄墨门还多些。 他们原本都做好心理准备,除了真传弟子和内门弟子,外门那些弟子本来就准备抛出去当炮灰的。 结果一天过去,托盘中依旧燃着的火烛居然还足够多。 七家掌门心中互相打着算盘,表面和气,内心藏刀,一个个已经在想秘境出来以后的首尾了。 三魂婆婆和万骨老人面色都带着笑意,便是墨如烟脸色也尚好。 只要不遇上兽潮一类暴动,这次秘境中应该收获颇丰。 他有心炫耀,咳嗽一声哈哈笑道。 两人眼看一通连环马屁就要将各自送上天。 三人心里便稳了。 传到其他地方的零散弟子,势单力孤,若遇上敌人很容易就没了。 楚胜上一次伸出手指指向托盘,铁尸门可是少了两个真传的。 二人急忙扭头看。 却看身前托盘上,大片火烛整齐扑灭! “什么?” 二人大惊身子前倾。 坏了,他们各自便报销了二三十名弟子。 再看最上端代表真传弟子的火烛,好在还没有熄灭。 另外旁边百畜门和血影派也灭了三五盏火烛,却没有他们这么损失惨重。 两人暴跳如雷。 “这是怎么回事?” 墨如烟在一边悠悠叹道。 “两位掌门息怒,就如你们刚才说的。” “弟子们表现很不错,可惜还得看运道啊!” “明显他们运道差点,怕不是惹上卧龙山里的妖王了吧?” 二人被堵得哑口无言。 这是什么破运道啊。 自己弟子在秘境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秘境中。 路野凌空站立,腰间葫芦喷出阴魂来将他身体稳稳托住。 他身披遮形斗篷隐身在空中,叹口气。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你们这些西四门弟子,要怨便怨自己运道不好,撞入我手中。” 就在他脚下。 一金灿灿尸体,身披玄色铠甲,铠甲后有双翼如翅展开,整个人化作一道金光正在满地飞舞,大杀四方。 地面上,五六十人残肢碎体铺了满地,还在缓缓融解中。 还有几人被吓破了胆,施展遁光逃跑,结果那金光瞬息追上,也不动用什么法术。 展开飞翼横飞而过,便将几人拦腰斩断! 有些人身体断为两截,凭借强大生命力还暂时未死,嘴中只是吐血,双眼睁大,全是惊愕表情! “铁尸门的金甲尸!” “百畜门的百兽铠!” “这怎么可能!” 说话间,他们脸上蒙上了一层青气,纷纷暴毙而亡,身体直接便化成一滩血水! 原来这金甲尸身上居然有剧毒,中者几乎立亡! “好杀器啊!” 路野见下面再无一活人,倒是多了无数滩腥臭血水。 他这才从空中降下,一拍腰间葫芦。 阴魂沙流飞了出来,如一道黑烟般绕着场子转了几圈,此刻这阴魂沙流也大变样,黑烟中有无数成雾状的虚影头颅沉浮,却是吞了太多阴魂所致。 它绕着场中转了几圈,便将几十名傻呆站立的阴魂一个个吞灭吸收! 等吸收了这些阴魂以后,这件法器威力必定会暴增! 另外路野把魂将和女树精也放了出来,让他们自个去尝尝新鲜阴魂。 如今,因为路野修为大增,已经将他们彻底收服。 但另一方面,他修为增得明显没有六劫修吃得快,六劫修阴魂已经吃撑了,不能再增长了。 不过他想好了,就让阴魂沙流中这些阴魂内斗,再决出六名强大阴魂来,给自己再备一套人马。 六魂吞龙道便有这个好处,只要阴魂足够多,便可炼制多套六魂。 因此修炼这门邪功的修士,有如此多电池包供应下,一个个法力雄浑,能活活耗死同级修士。 之前,他闭关一周,以六魂注我方式,将修为提到练气七层,又有魂将和女树精帮忙,终于将金甲尸和百兽铠上的禁制磨灭掉了。 不过这些禁制都是被他杀掉的那几个真传弟子自己下的。 路野能感受到这两件宝器内部还有核心禁制不可撼动,里面甚至还有一丝沉睡的分神。 想必应该是百畜门掌门楚胜以及铁尸门掌门师杰的一丝分念。 若在外界,他这么消磨两件宝器外围禁制,怕不是早就惊动了二人,一个念头,这宝器跳起便能将他打杀。 好在这里是秘境,二人神念完全无法进入,所以让路野捡了个便宜。 等将来出去时,在这两件宝器上下上封禁符,再让阿丑将这两件宝器吞下。 那两个掌门便是掀翻天也别想找到这两件宝器踪迹。 他自会时间将两掌门的禁制祛除,彻底将两件宝器占为己有。 七日里,路野又了小半日,将那柄抢自钱金金的阴火扇上禁制磨灭。 这件阴火扇吴风给钱金金时抹去了所有禁制,反过来便宜了他,磨去钱金金的烙印,已真正属于他了。 于是路野才破关而出。 手里有了厉害宝器,便手痒想找个地方试试威力。 他施展遮形斗篷飞在空中,飞了几十里便遇到了对峙的两拨人。 一拨是钱金金一行人,其中王虎,张存义,蜀赤土都在里面,只是奇怪没看到阴秀眉。 钱金金这七天又收拢了不少人马,以玄墨门弟子为主,凑出了三十多人大团。 她头顶有一柄乌色小刀缓缓转动,正是之前给路野十分危险感觉的那件宝器。 路野在天上看了一眼,莫名觉得这柄小刀看上去十分眼熟。 咦,这不正是当初小王山洞穴中,徐家老祖所遗留的宝器,当时还有马家老祖遗留的一柳枝造型拂尘。 两家老祖尸首过了几百年都腐朽了,只余枯骨,唯独这两件宝器还完好无损。 可惜最后都落到了墨如烟手中,这次入秘境,墨如烟却是将这乌刀赐给钱金金让她带了进来。 与他们对峙的另一拨人却有五六十人,不过缺乏真传弟子,也没有宝器镇压底蕴,都是西四盟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