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缘》 前篇打人事件 青枫朝，泰宁九年。 悠荣城中，一位身穿青蓝色衣裙的豆蔻少女慢步走在城中，她刚支走了侍卫，想自己在这城中逛一逛。 她是替父亲来交税的，父亲在几月前战死沙场，母亲又体弱，常年感到乏力，腰背疼，也不能走远路来交税，但秋税是一定要交的，只能让少女带着侍卫来交税了。 今日是八月十四，明天便是中秋节，街上很是热闹，小贩的叫卖声、市民的欢笑声不绝于耳。少女逛着集市，拐进了一个小巷，不想迎面碰到了一个人。 “哎呦。”少女撞到头了，好在不是很痛。 少女看着面前的人，此人是一个约十五岁的少年，已经束发，衣着华丽，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少年身后跟着几个同龄的富家子弟。 “对不起对不起。”少女道歉。 少年却皱着眉头，他撞到鼻子了，他不屑的看了一眼少女，身后的几个富家子弟叫道：“没长眼吗？知道这是谁吗？撞到我们曲大少爷了就说个对不起就完了吗？” 少女愣住，不道歉那还能怎么办。 少年却邪魅一笑：“算了，今天本少爷心情好，小妮子，不如陪本少爷过个生日，也不枉你长得还算好看。” 少年的语气像是在赐予少女陪他过生日的权利，他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去拉少女的手腕。 少女本来也不是好惹的主，听到他的话就生气了。左手突然被握住，她着实吓了一跳，脑袋一热，反手一巴掌拍过去。 “啪！” 声音清脆。 少年大概没想到对方会打自己，记忆中这还是他第二次挨打，纨绔子弟的脾气上来了，他对另外几人下令：“打她。” 另外几个人也被少女的行为震惊到了，听到曲大少爷发令，一哄而上。 少女虽也会些武功，但终归是练着玩的，且寡不敌众，被迫蹲下，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 曲大少爷在一旁看着，嗤笑着：“以后看清楚人再打，记好了，小爷叫曲承安，你打不起的。” 少年们对少女拳打脚踢，也不怕别人看到，小巷里外的人对这种事见得多了，他们不敢管。 “住手！”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曲承安回头看，想着是哪个不长眼的敢管他，只见一个彪形大汉迈着大步跑来。 “别过来。”曲承安说道，他不希望有人插手。 城中人大部分都怕他，然而大汉是外地人，对曲承安的话丝毫不在意。 少年们有的停手了，准备迎战，但是一看到大汉五大三粗，膘肥体壮，身高近九尺，有些犹豫了。 大汉并没有和他们打，而是凭借身材优势撞开少年们，抱起缩成一团的少女，居高临下的看着少年们准备离开。 大汉看向曲承安，慢慢后退，曲承安和他对视着说：“你倒是胆大。” 大汉没有理他，转身走了。 曲承安摸了一下被打的左脸，烦躁地问：“谁说生日拐个妞好玩的？” 少年们的目光集聚在一个小个子身上。 曲承安一拳打向他的鼻梁。 第1章 家道中落 青枫朝，泰宁十年，新帝登基，改年号为正新。 新查办贪污腐败。青枫朝最大商家曲家落网，罪名是贪污受贿，以及以各种手段非法得银一百万两左右。新皇怒，为树立权威，没收曲家家产，斩曲家主、曲夫人及同谋，禁三年曲家科考。 少年鼓起勇气敲开亲戚的大门，说明来意，走出来的男人却一脸讥笑。 “收留你？做梦！要怪就怪你爹娘太心狠手辣，连自己表兄弟的钱都要私吞，你家被查出来，又连累了我儿，我儿子明年无法科考，都是你们害的。你现在还有脸来？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 大门“嘭”地一声关上了。 少年咬牙却无可奈何，他便是曲家主之子——曲承安。给父母办完后事，他已经没什么钱了，他想投奔亲戚，奈何没人愿意收留他。 新皇给他和他弟弟妹妹留了几亩田地，但是他从没去过那因为偏小而被曲家忽视的田地。 曲承安低头慢慢走着，走向那个已经不属于他的家，弟弟妹妹大概已经把包袱收拾好了，曲家的下人跑的跑了，斩的斩了，曲家没落，他们赚不到钱，自然就散了。 天快黑了，曲承安听到前方传来大笑声，他抬头看了看，是之前他的那些跟班。 他现在并不想看到他们，那些人笑的张狂，很有幸灾乐祸的感觉。他想跑，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他们是针对他来的，那么他躲不过的。 那些人已经走近了。 “呦呦呦，这不是曲大少爷吗，怎么今儿个垂头丧气的呢。”领头的人笑着说。 其余人附和着说：“对啊大少爷，咱今天去哪玩呢？” 嘲讽拉满。 “势利。”曲承安不屑地说。 “好了好了。”领头的说，“我说曲大少爷，认清形势，现在在这儿，我金利才是老大。” 金利进一步走向曲承安，曲承安下意识后退一步。 “行了废话少说，曲承安，我们该算算账了。” “什么账？”曲承安不理解。 “之前是你家势力太大不敢动你，你打我们也不敢还手，现在嘛，兄弟们，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几人一拥而上，曲承安招架不住，被结结实实揍了一顿。 曲承安很生气，觉得这群人在践踏他的尊严，想当初他何等的骄傲，众人唯他马首是瞻，可他也明白，这城中是不存在公平的。有钱有势，才是能活得好的前提。 那些人打够了，大笑着簇拥着金利离开了。 曲承安浑身疼，脆弱的自尊心让他流下了泪，但他很快擦干泪爬起来，天已经黑了，他得回去。 偌大的曲院里冷冷清清，厅堂上，曲承凡和曲柔柔坐在椅子上，等着大哥的到来。 “天都黑了，大哥怎么还不回来？”曲柔柔担心地问。 “他？怕不是把咱忘了吧，你想想他是怎么对我们的，非打即骂。就算他被亲戚们收留了，可能也不会想起我们吧。”曲承凡说。 “不一定吧。” “柔柔，他是嫡出，如果找到了归宿，怎么会记得庶出的我们呢。” 曲柔柔没接话，厅堂里陷入安静。 一会儿，门被推开，走进了鼻青脸肿的曲承安。 “大哥？”曲承凡试探着问，“你怎么了？” 曲承安瞪了他一眼，他不敢再说了。 曲承安回到自己的屋子，躺在床上，想着明天该去哪。 第2章 沦为乞丐 曲承安他们必须要搬离曲院了，但是曲承安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一个好去处。 他想出城，他在这悠荣城做了不少坏事，百姓们也都看他不顺眼，，他决定先带着弟弟妹妹离开这里。离开的过程并不顺利，这几天百姓们也都对他冷眼相待。 然而今天，却有人对他动手了。 “以前你白吃我的包子，今天可不能再惯着你了！”卖包子的大叔一边说着一边打。曲承安只能抱着头。 一群人在旁边指指点点，骂着曲承安。曲承凡和曲柔柔也被波及到了。 众人羞辱打骂过后便散开了，曲承安蜷缩在地上，尊严尽失。 许久，曲承安被曲承凡和曲柔柔扶起来，三人只拎着一个包袱走向城外。 然而曲承安以往得罪的人太多了，总有人过来，或骂或打，连小孩子见了都要啐他一口。 曲承安好面子，不愿低头，曲承凡则不同，带着曲柔柔下跪求饶。 人们往往更喜欢征服桀骜。曲承安因此受了很多苦。 晚上，曲承凡劝他：“大哥，求饶也没什么不好的，咱就别死要面子活受罪了，行吗？” “他们巴不得我求饶，他们不配让我给他们下跪，再说，我求饶了他们就能放过我吗？他们这是报复，不是恶作剧。” “试试嘛大哥哥。”曲柔柔小声说。 曲承安没接话。 他们决定晚上就走，省的白天见到人惹来麻烦，白天他们就找个角落睡一觉。可是人总是会饿的，曲承凡和曲柔柔在做了思想斗争后决定去乞讨，曲承安还是觉得拉不下脸。 乞讨时虽然会被打骂，但好歹有时候能要到饭吃。他们最终在城外找到了一座破庙，并住在那里了。 此时已是十一月初，天气渐凉，夜里难免会冷，每次被冻醒，他们只能互相取暖，听着肚子咕咕叫，也经常抱怨。 有次曲承凡抱怨得起劲，说了句：“大哥你别老等着我们给你带吃的，现在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你不会还以为自己是大少爷吧。” 曲柔柔急忙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曲承凡不甘心地闭嘴了。 曲承安低眸：“我明天就去。” 不久，曲承凡和曲柔柔睡着了，曲承安却很清醒，他想，自己现在或许是他们的累赘了。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第二天，曲承凡醒来，发现曲承安不见了，他以为曲承安出去乞讨了但不想让他们看见，也没有在意，直到晚上曲承安也没回来，他才意识到问题。 “大哥……不要我们了？”曲柔柔猜测。 “走了就走了，好吃懒做的家伙。”曲承凡回答。 “希望你死不了。”曲承凡想。 另一边，曲承安盲目地走着，他不想死，爹娘说了，他一定要活着。没有弟弟妹妹的他，自然没有了食物来源，一切只能靠自己。 几天后，一个乞丐游走在街头，他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只是一直向前走着。他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活着，为了能找到一个容纳自己的地方。 第3章 勤兴镇上 勤兴镇。 十一月，夜晚天气很冷了，打更人却兢兢业业地走在街上。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一边走一边喊，墙边似乎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他走近一看，原来是有一个乞丐蹲在墙角。 那乞丐感觉到有人过来，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了。 更夫觉得这人很奇怪，不乞讨，见到人了却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他想了想，把怀里留作夜宵的两个包子拿出来。 “来，小伙子，给你吃包子。” 那乞丐露出惊讶的表情，连忙把包子接过来，嘴里不断地说着谢谢。 打更人心想这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这样，叹了口气说：“我家也穷，不然我能收留你，不过你可以去找萧府，萧大小姐人很好的，她应该会收留你的。今日是镇长千金的生日，萧大小姐参加生辰宴去了，应该快回来了，你要是现在去，说不定能赶上她回来。” 打更人忙着打更，说着就离开了，又喊起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这乞丐便是曲承安，曲承安吃了包子，可是禁不住冷，他听了打更人的话，心里有一丝希望，但是并没有太在意。他现在不想再见到别人了，这一个月，一路走来碰到的人几乎都知道他是曲承安，然后是清一色的幸灾乐祸，他受到的几乎都是报复，他真的后悔当初没有做个好人。 后来他经过了一片山林，晚上来到了这里，打更人似乎不认识他，不然也不会给他包子吃了。 但是听打更人的口气，萧家大概是个富贵人家，富贵人家就有可能认识他了，他不确定自己以前有没有得罪过萧家，他只是下意识的不想去。 勤兴镇靠着一座小山，晚上吹着凉凉的山风，天空飘起了雪花，曲承安不禁打了个哆嗦。 “现在才是刚黑天不久，下半夜我会冻死的，要不还是去试试吧……”曲承安想。 那么问题来了，萧府在哪呢？ 曲承安努力回想打更人的话，然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打更人根本没说萧府在哪。 曲承安懊恼，自己怎么就不知道问问呢？ 但是他还是动身了，朱门大宅，白墙碧瓦是富人院落的共性，他很清楚，他不信自己找不到。 可事实是，他找不到。 街道上的院落平平无奇，他放弃了。 他随便找了个地儿，把雪掸到一边坐下来，累了，吃了两个包子根本没饱，他心想自己可能挨不过今晚了，也不知道弟弟妹妹怎么样了。 天很冷，衣物又单薄，他在打哆嗦。 “我大概……要死了吧。”他想起了以前和爹娘吃饭时的温馨，爹认真地教他做生意的得意，还有小时候玩乐的无忧无虑。 一阵马蹄声传来，他抬头看，是一辆马车，他又把头低下了。 马车在他旁边的大门口停下了，车上下来一个约十七八岁的丫鬟，她向马车内伸手，另一个约十四五岁的女孩儿扶着她的手下车。 丫鬟眼尖，发现了缩在墙下的曲承安。 “小姐，那里有个人，应该是流浪汉。” 女孩只是看了一眼，冷冽地说：“你看着办，他乐意就让他进来。” 说完就向门口走去。 “是。” 丫鬟走过来，曲承安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心想莫非这就是萧大小姐，但是听打更人说的，萧大小姐应该很温柔才对啊。 第4章 去萧府 曲承安胡思乱想着，丫鬟已经走近了。那小姐也已经进了大门看不到了，马车夫正在牵着马缰绳走进院子里。 “喂，跟我回萧府，我给你吃的，怎么样？”丫鬟问道。 萧府？ 曲承安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房子，平平无奇，不像富贵人家的住所，莫非萧家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 既然如此，他回答道：“好，多谢了。” “要谢就谢我们小姐，跟我来。”丫鬟带着曲承安经过大院，走过月亮门，来到一个小院子里，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里还没有烧火盆，但已经比外面暖和了许多。 “你先在这里待着，一会儿会有人给你送吃的还有洗澡水过来的。”丫鬟说。 “有劳姑娘了。” 丫鬟摆摆手，“我叫阿玲，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有劳玲姐。”曲承安又说。 “嘴倒是挺甜。”阿玲笑了笑，刚走又转过身子，“对了你叫什么？” “……曲承安。”曲承安犹豫地说。 “曲承安？”阿玲的表情有一丝奇怪，但是很快恢复如初，“是个好名字。” 阿玲说完就去吩咐人烧水做饭了。 曲承安自嘲地笑了笑，刚才被人说嘴甜，哪里是嘴甜，是以前不可一世的大少爷没有了骄傲和尊严，学会了讨好。 一会儿后，有两个人抬着浴桶过来了，陆续又有人拿来了饭菜和热水，阿玲却没来，因为她还得伺候小姐。 那些人的面色很平常，仿佛这种事已经发生过很多次。 “先洗个澡，然后再吃饭，洗完吃完之后记得叫我们。”其中脸上有一条小疤的人对曲承安说。 “谢谢谢谢，麻烦了。” 那些人走了，曲承安开始洗漱，当他进入浴桶的时候，他感到了久违的，属于温热的水的温暖。 他很庆幸自己选择了寻找萧府。 沐浴完毕，早有干净衣物摆在那里，他换上衣服，衣服材质自然比不上他家没落之前的，但是他现在已经很容易满足了，他觉得很舒服。 洗干净后感觉容貌一新，他长得很帅，但是脸上有许多被打的伤，头发被别人剪的只剩十厘米左右，因为天冷，耳朵和手有些冻伤了，现在暖和过来，感觉痒痒的。 饭菜也刚好到了适宜的温度，是粥和两个小菜，他大口地吃着，感觉现在很幸福。 可是他没有吃饱，但他不好意思再要了，想叫人过来，刚张口突然间就不知道怎么该怎么把人喊过来，直接说“来人”肯定不合适，那该怎么说呢？曲承安不会了。 想了想还是去门口看看吧，他推开门，发现外面只有一个剑眉男子。 “有事？”男子冷冷地问。 “我……沐浴完了，也吃完了。”曲承安心想这人真是莫得感情，不如刚才那个有疤的男生热情。 “等着。”男子走了，不一会其他人也来了。那些人又把东西都收拾走了。 曲承安躺在床上，一时间感慨万千，但是身体不允许他感慨，他很久没有睡过床了，床很舒服，没过半炷香功夫他就睡着了。 第二天很早他就醒了，醒了第一感觉是睡了很舒服的一觉。 昨天阿玲说，让他先在这里待着，所以他没有出屋，只是在屋里走了走又坐在了柔软的床上，想象着萧大小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5章 好久不见 早上，阿玲在为萧玖珞梳妆。 “小姐，昨晚那人叫曲承安，您看怎么处置？”阿玲说道，昨晚太晚了，她想着如果自己告诉小姐，小姐会睡不着的，只好等着第二天再说。 “曲承安？”萧玖珞身子一顿，“悠荣城离这里也不近，他怎么会在这儿？” 想了想说：“逃难来了？” 阿玲已经为她梳妆完毕，把梳子之类的收起来后问：“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玲姐，早饭我要在娘那里吃。”萧玖珞说。 “好的小姐。” 阿玲在萧府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既是副管家，也是小姐的贴身大丫鬟，而又与萧玖珞的关系很好，所以私下里，萧玖珞都是叫她玲姐的。 阿玲去厨房了，萧玖珞则与另一个贴身丫鬟小杏去了萧母房里。 “娘，昨晚睡得好吗？” “好好好，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萧母拉着萧玖珞的手坐在椅子上，笑着问。 “昨晚我告诉你的那个人，是曲承安。”萧玖珞昨晚回来后去过萧母，已经告诉了她情况。 萧母沉思一会儿，缓缓开口：“你怎么想的？” 萧玖珞摇摇头：“还没想好，以前想着有机会要打他一顿，可是他现在……感觉好可怜的，头发也不知道被谁剪去了一截……” “不忍心了对吧？” 萧玖珞点点头。 萧母轻拍女儿的手：“他对你的影响不小，可生活也让他吃了不少的苦。不过这件事，还得你自己做决定啊，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娘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我懂了。” 饭毕，萧玖珞已经做好了决定。 —— 阿玲为曲承安带来了早饭，手里还有一包银子。 “先别急着吃，现在呢，你有两个选择：一，吃了饭，拿着这十两银子出去自谋生路；二，留在这里做个下人，包吃包住。毕竟萧府不养闲人。” 曲承安听到这两个选择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开始思考。 片刻，他开口：“我选二。” 阿玲笑了下，说：“好了，你可以吃饭了。一会儿小姐会来的，你可得好好表现。” “好的玲姐。” 今天的饭比昨天多了些，饭后，曲承安在紧张，他在想，自己应该怎样表现才能让小姐满意。 最起码应该是恭敬的，那应该说些什么好呢？曲承安想。 可是还没有等他想好小姐就来了。 门被推开，萧玖珞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进来，阿玲小杏跟在后面。 “这就是我们小姐。”阿玲告诉曲承安。 “小姐好，我叫曲承安，字怀安……” “好久不见，曲承安。”萧玖珞开口，打断了他的自我介绍。 “好久……不见……”曲承安不记得自己见过她，但是只能硬着头皮顺着她的话说。 “你们先出去吧。”萧玖珞说。 阿玲小杏立马出去，把门带上。 “你不记得我了，对吧？”萧玖珞问。 “我……小的不记得了……”曲承安拼命回想，依旧没想起来，他以前见过的人很多，被他带人打过的也不少，他现在最想确定的就是，他有没有得罪过她。 第6章 留下 “去年，八月十四……” 八月十四……曲承安想起来了，那天他调戏了一个女孩子，被那女孩打了一巴掌后命手下狠狠地打了那女孩。而眼前这个女孩，就是那天挨打的那个。 他立即跪下磕头，求饶道：“我……小的知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求您放过我吧……别打我，我求你了好不好……” 曲承安欲哭无泪，他觉得自己走的够远了，没想到还是遇到了以前得罪过的人，而且自己刚才还选择了在萧府当下人，什么孽缘啊这，这不得被打死？ 萧玖珞看着他熟练的下跪动作，心里有些触动，打一顿的想法没有了，更多的是同情和怜悯。 “好了，闭嘴，不用再说了，我会给你安排工作和住所的，只是，大少爷，你会些什么呢？” 曲承安不说话了，是啊，他会干什么呢，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怎么会干活呢？ “我……我可以学。”曲承安小心而又坚定地说。 “那你加油。”萧玖珞说，“你先跟着他们学习一下，到时候我再看看你适合哪个职位。” “谢小姐。”曲承安磕头。 萧玖珞出门，吩咐阿玲给曲承安找些活干，自己则去了后院。 看到萧玖珞出去，曲承安松了口气，可是心里五味杂陈。他想，她以后肯定会报复自己的，说不定哪天找个理由，不对，不用找理由就能打一顿。 “唉，我这个命啊……真悲催啊，不过，她总不至于一直报复吧……对，一定是这样。”曲承安想着。 阿玲进来时就看到曲承安正在出神。 “喂，想什么呢？”阿玲出声。 “啊那个，没想什么，我的工作是什么？” “没想好，我先带你去你的住处看看吧。” “好的。” 两人去了隔壁房间。 房间里有两张床，但明显是有人睡过的。 “一会儿会有人再搬来一张你的，你先和他们一起睡。以后嘛，就听小姐的安排吧。”阿玲说。 “好。”曲承安答应着，实际上他并不喜欢和别人睡在一个屋子里，但是眼下他没有别的选择，他也没有权利要求什么，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了。 说话间，已经有人搬来了床，阿玲则告诉曲承安等收拾好床后再去厨房“学艺”。 曲承安答应着，可是心里却在想，他自己收拾床的次数好像两只手就能数过来。 算了算了铺床而已，能有多难。 可是曲承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自己未来可能不太好过。 铺床确实不太难，把褥子展开铺上，再把床单铺好，再把枕头本来就叠好的被子放上，他很快将被褥铺好了，只是太不整齐而已。 但曲承安成就感满满，看，他自己铺好了床！ 然后他去了厨房，阿玲告诉了他怎么走。 厨房这边阿玲早就打过招呼了，但是厨子一听是曲承安后就生气了，原因无他，曲承安与小姐有过节，而小姐对厨子很好，或者说，小姐对下人很好。 那他们自然会对曲承安“好好照顾”了。 第七章 学厨 曲承安来到了厨房，按照阿玲给的路线走，他发现原来萧府的构造并不复杂，比起曲院来差远了。 可是曲院已经不属于他了，一想到这，他就很伤感。好在只是伤感了一会儿，毕竟这里比街头桥洞好多了。 张厨子在躺椅上休息，离午饭还有一个半时辰，现在正是休息时间。 厨房里有四个厨子，轮流值班。 也有人选择出去休息了，只是今天张厨子要看着厨房，不能离开，其余还有几个人也选择在厨房休息。 所以曲承安来了后只看到了几个各干各的人。 曲承安：这是厨房吧，怎么和想象中不一样？ 他随便找了个人问：“那个，请问，谁是张厨师？” 阿玲说了让他找张厨子。 那人瞅了他一眼，往张厨子那里一指。 “谢谢。” 曲承安朝张厨子走去：“你好，我是来……学厨艺的。” 张厨子闭上眼睛养神，没有理他。 “你好……你是张厨师吧？”曲承安硬着头皮问。 张厨子还是不理他。 曲承安干脆不问了，就这么站着等，阿玲说和厨房打过招呼了，那厨房里的就一定得教他。而且，他们总是要做饭的，如果真的不教，他就站在旁边看着学。 他怕会因为什么都不会被赶出，他要留在萧府，就得讨好小姐，想讨好小姐，要先讨好阿玲，他看出来了，阿玲的地位比别的下人高多了。 而为什么必须要留在萧府呢？在萧府，他可能会挨打，但最起码衣食无忧，如果被赶出去，他会挨饿挨冻，会有生命危险。 张厨子许久没有听到曲承安说话，他忍不住睁开眼，发现对方就安静地站在他旁边，眼里没有一点厌烦和急躁。 看着他那双干净的眼睛，张厨子反而不好意思了。 但是该强硬就得强硬，张厨子不屑地问他：“你是哪个，臭小子？” “晚辈曲承安，请前辈赐教。”曲承安很恭敬。 看到他的表现，又想起他以前做的事，张厨子倒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他了。 “什么晚辈前辈的，老子才二十九，叫哥。”张厨子起身，“过来我教你。” “……哥，嗯……张哥？”曲承安想着这样叫应该可以的吧。 张厨子惊讶于曲承安的听话，不过想了想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先去那边把手洗了，然后过来洗菜，先教你一个简单的，炖白菜。”张厨子说着拿起白菜。 曲承安洗了手，然后拿过那一整颗大白菜，在张厨子的指导下剥菜洗菜，然后是切菜。 “不能切太大，也不能太小，哎呦你怎么这么笨……切的真慢就这速度下午能吃上饭就不错了……”张厨子一边教一边数落。 曲承安则很认真地切菜，他怕切到手，所以慢慢来。最后切完菜大小不一，但还是可以的。 炉火有人负责，张厨子只教做菜，其他人在看热闹。 “先放油……然后……”张厨子在旁边指挥，“翻一下菜啊要糊了，哎呀你会不会翻菜……放盐，别放那么多你也真是的……” —— 最终，菜还是有些糊了，曲承安端出来一碗有些发黑的白菜。 张厨子一看就不想尝尝试试，但是有人夹了菜尝了一口。 然后说：“啧啧啧，不愧是大少爷，这做出来的菜就是不一样，出乎意料的难吃啊。” 众人哄堂大笑，附和着七嘴八舌。 曲承安心里很不是滋味，特别是听到那人用戏谑的口吻叫他大少爷，但是他改变不了什么，也只能由着他们说。 “大少爷，自己炒的菜自己吃，尝尝味道如何？”另一人不怀好意地递过一双筷子。 曲承安接过筷子，夹菜尝了尝，然后说：“不好吃。” 众人又笑了。 曲承安把菜端走了，菜不能浪费，虽然难吃，但他都吃了。 第八章 下午 曲承安叹了口气，想到那些下人的态度，觉得自己的预感果然没有错，以后的日子看来每天都要接受他们的嘲讽了。 下午要学习洗衣服。负责洗衣服的是一对母女，母亲叫大芝，女儿叫小丫，她们对曲承安的态度倒是比厨房的好了不少。 她们正在洗衣服。 “呦，大少爷来洗衣服了。”大芝招呼曲承安。 小丫好奇地看着他，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但是曲承安没什么反应，只是应了一声。 “来打个皂不是这么打的……手放在衣服上用力搓，搓衣服你别离开搓衣板……”大芝费力地教着。 冬天洗衣服不容易，曲承安速度慢，热水很快就变凉了，冻得他手疼。 “把水倒掉，换一盆新的水，放热水不然会冻手的，哎呀放太多了算了我给你弄……”大芝心想教他比洗衣服累多了。 终于洗完了一件衣服，曲承安如释重负，感觉洗衣服也不怎么难嘛，他问大芝他还要洗哪个。 大芝表情复杂，想了想还是不能破坏他的成就感，递给了他一件比较干净的衣服。 “这个自己来，应该可以吧。”大芝问。 “应该可以，我试试吧。” 曲承安认认真真地把那件衣服洗完晾好，旁边的小丫却已经洗完一盆衣服了。 “还要……” “行了行了，你学成了，不错不错，走吧。”大芝急忙笑着说。 “啊？” “真的，我说的实话。” 曲承安疑惑着走了。 见他走了，大芝把他刚才洗的衣服又拿下来再洗了一遍。 曲承安想，自己一定是打扰到她们工作了。 他想起自己昨晚换下的衣服，回到那个房间里去看拿时，发现衣服已经没有了，也是，那么脏破的衣服，一定是被扔掉了。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去干什么，洗衣服的大婶仿佛有点讨厌他，但是不重要了，那么多人讨厌他呢，多几个又何妨。 曲承安回到房间，看着另外两张床上整整齐齐的被褥，陷入了沉思。 他又把床收拾了一遍，收拾了很久，终于看起来比之前整齐多了。 他坐在床上胡思乱想，想到了比他小两岁弟弟妹妹，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他想到了以前的“兄弟”，他们之前对他的恭敬，只是势利而已，曲承安心里骂着他们。 算了，不想他们了，越想越气，还不如想想当下，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月薪，毕竟阿玲没说过，不过自己得罪过小姐，恐怕是没有的吧。 想着想着饿了，他算了算时间，该吃饭了。 跑去厨房领饭，厨房里虽看不惯他，但还是按量把饭菜给了他。 吃完饭的他又无所事事了，再次回到房间。 夜幕降临，另外两个人也回来了，他们自然是知道了曲承安和他们住在一起，因而没有太大反应。 曲承安见人回来，自然是要打招呼的。 “你们好，我是曲承安。” “好好好，我是十三，是萧府暗卫。”其中一个左脸上有一条小疤的人抢先回应道。 “十二。”另一个剑眉男子简短且不带任何感情地说。 曲承安见过这两人，当时他刚到萧府，浴桶什么的就是他们搬来的。 十三的床离曲承安近些，他一直打量曲承安，看的曲承安都不好意思了。 “怎么了吗？”曲承安问。 “没怎么……小姐为什么把你留下呢？哦对，她可能想着以后打你一顿……” “十三，闭嘴。”十二冷漠的声音传来，十三急忙闭嘴。 第九章 外出砍柴（上） “小姐打回来，是应该的。”曲承安说，表情很平淡。 十三耸了耸肩，没再说话。 该睡了，曲承安本以为自己会因为身边有人而睡不着，以前睡大街的时候他都是自己找个没人的角落，况且他和十二十三还不熟，但是他的适应能力超出了他的想象，很快就入睡了。 再醒来时，曲承安发现两人都走了。 “起这么早啊——话说我今天要去哪来着？”曲承安嘀咕，仔细想了想，阿玲昨天并没有给他布置今天的任务。 曲承安叹气，看来得去找一下阿玲了。 他洗漱完了，刚出门就看到一个膀阔腰圆的大汉，手里拿着两根扁担，旁边有个布包。 他心里一惊，他见过这个大汉，是在一年前，把萧玖珞抱走的那人。 这人明显是个下人。 “啧，看来英雄救美也不是所有结局都是美女以身相许啊。”曲承安心想。 “过来，小子，今天你跟我。”那人一看到曲承安，立马大着嗓门，面带不善地打招呼。 曲承安很怕对方一拳打过来或是一扁担抽过来，好在并没有。他们往府外走。 “那个，请问你怎么称呼？” “阿彪。”阿彪把一根扁担递给曲承安，又从一个包里拿出斧头，“拿好，这是扁担，还有斧头。” “彪哥好，我们要去哪里？” “上山砍柴。”阿彪回答。 他们向小山走去，清晨的路上，留有未化的雪和昨晚刚降的霜，霜雪把小镇映得很亮，像一幅晶莹透彻的画。有人拿着扫帚扫街，沙沙的声音很悦耳，仿佛扫去的不只是路上的雪，还有心里的尘。 以前曲承安的娘告诉他“各扫自家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悠荣城确实也是这个风气，但在勤兴镇却大不一样，这里的人一扫一条街，像是从来没有受到过那句话的教育。 他们走过勤兴镇的外围，走上小山，阿彪在前面带路，曲承安在后面左顾右盼，他很少来山林，对小山比较好奇。 阿彪带他来到小山一处，这里有一些树根，明显是以前被人砍伐过的。 “行了，就是这儿，我先给你示范一下怎么砍。”阿彪说着，抡起了斧头，砍向一棵树。 安静的树林中响起了砰砰的声音。 不一会儿，树被砍倒了，阿彪又用斧头把它砍成几段，再从中间劈开。 “就是这样，不难吧。” “不难，我试试。”曲承安学着阿彪的样子抡起斧头砍，可是树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口子。 “这可不行啊小伙子，你得用力。” “我用力了。” “唉，手无逮鸡之力的小少爷。” “是手无缚鸡之力……” “哎呀都一样，就是说你没力气。”阿彪说着，把木材全部捆绑起来，绑到扁担上，“你自个儿加油吧，砍好了再用扁担挑回去。” 阿彪又砍起来了，曲承安深吸一口气，用力砍向面前的树，砍了一半多后实在是累了，他想坐下休息，但是一转头就看见阿彪又砍完了一棵，正在劈成小段。 阿彪没休息，他自然也不能休息。 阿彪又把木材捆到了扁担上，然后挑起扁担准备下山。 “等等彪哥，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不认路。” “你怕什么，你看看你的速度，太慢了，我等会儿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先砍着吧。” 阿彪挑着扁担走了。 “那好吧……”曲承安见阿彪走了，索性一屁股坐地上，揉着手腕，“还是先休息休息吧，他应该会回来的吧。” 第十章 外出砍柴（下） 休息一会儿后，曲承安重新拿起斧头，忙活了半天终于把那棵树砍倒了，他模仿着阿彪的动作，把树劈成小段。 正当他愁着怎么把木头捆在扁担上时，阿彪回来了。 “呦，不错啊小伙子。”阿彪一边说一边帮曲承安捆好木头，“现在需要砍一些树枝，快去吧。” 说实话，曲承安累了，但是他不敢和阿彪说歇一歇，就阿彪和曲承安的体格来说，曲承安认为阿彪能一拳打得他转三圈。 累了也得干，曲承安拎着斧头找低矮的树，山林很少有人干涉，低下的树枝倒是有好些。 天挺冷的，曲承安却出汗了，好在不多，他用袖子抹了把汗。不用回头看曲承安也知道阿彪还在工作，安静的山林中砰砰砰的声音分外明显。 曲承安心想这人不累的吗？又一想他大概是经常干这种活，早就习惯了。 而阿彪则是在一旁看着曲承安，他知道曲承安累，但他没想到曲承安的忍耐力这么好，他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柴够了，捆绑好之后曲承安尝试着挑起扁担，试了几次没有成功，他毕竟是太累了，没有力气了。 “你不行啊小少爷。”阿彪在一边挑着扁担笑道。 “我……可以。”曲承安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终于把扁担挑起来，准备往前走，刚迈出第一步，就被突然出现的一只脚绊倒了。 他整个人往前扑倒，好在地上的雪比较深，没有摔的很疼，但是扁担实实在在的砸到了脖子，着实很疼。 “唉我的脖子好疼……”曲承安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扁担还压在身上。 他知道阿彪是故意的，萧家的人看他多少有点不顺眼，为了得到大小姐的赏识，下人们偶尔会戏弄他，他已经看清了现实。 “呦，怎么趴地上了呢大少爷？”阿彪笑着，“是我绊倒的吗？” “我，我自己摔的……” “小子，你挺识相的哈。”阿彪放下自己的，把曲承安扁担抬起来，曲承安终于能站起来了。 “谢谢。”虽然真的很不情愿，但曲承安也只能这么说了。 “休息会再回去吧。”阿彪坐下了，他不是很累，但是看着曲承安喘得很累的样子，终究是不忍心了，而曲承安的行为却让他感到愧疚。 曲承安的眼神里没有了去年的骄傲狂妄不可一世，只有谦卑和忍让，以及看透生活的明晰。 这样的曲承安，已经不是那个骄纵的大少爷了。 他在怀疑自己报复他是否真的正确，落井下石着实不是好作风，而且小姐并没有明确表示要报复曲承安。 这么想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曲承安：“先吃了，垫垫肚子，说不定回去就赶不上吃饭了呢。” “谢谢。”曲承安接过油纸包，打开，是菜饼，他又递到阿彪面前，“你不吃吗？” 阿彪摆摆手：“不用，就算我赶不上，也会有人给我留的，你可就不一定了。” 曲承安听了，又道了声谢，才吃了起来。 阿彪又拿出他随声携带的水壶，让曲承安喝水。 “彪哥你真好。” “好吗？那刚才把你拌倒那事怎么说？”阿彪乐了。 “不说。”曲承安其实心想的是如果不是因为我现在没点权利没点地位我才不会这么说。 “下午休息，不用再来了。”阿彪说。 “好嘞。”曲承安想着拍马屁真好用，下午都不用干活了。 而事实是，阿彪下午也不会来砍柴的，最多不过是去挑几桶水。 第十一章 送粥 中午回到萧府后，果然已经过了饭点，好在曲承安在山上吃了几个菜饼。 下午没什么事，曲承安坐在床上揉着酸疼的胳膊，其实他身上还有很多淤青，不过是之前留下的。 后来的几天，曲承安每天都在努力学习新技术，虽然学得并不怎么好。一周一轮回，倒也够他学的。 只是大多人们对他有些讨厌，对此，他倒是也不说什么，毕竟他说什么也没用，别人明里暗里针对排挤他，他有时候就想这是不是小姐的安排。 好在他已经不太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虽然有时候被针对，他也不是很在意，因为针对也只是让他吃点苦头，没什么大问题。 期间萧玖珞也没有过来看他一眼，但是他和十三却很聊的来，至于十二，那家伙话不多，他们也聊不了几句。 他从十三嘴里了解小姐，也知道了自己当年的行为给她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她以前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而从悠荣城回来后，她很久没有出过自己的院子，不敢和别人交往。 曲承安知道她变化的原因，说到底，她只是一个未及笄的女孩子。而那些人下手没个轻重，被一群男孩子围着打，应该是很绝望的吧。 一转眼已经快一个月了，曲承安也凭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人们对他的看法也有些改变，但不多。 一个多月里，曲承安把府里的人认了个遍，说到底，萧府上上下下也不过三十余人，他有些不明白，三十几个人，是怎么分配工作的呢？之前的曲家，一个院子里近三十下人，看来真的是萧家太穷了。 一天上午，曲承安去厨房帮忙，管厨的不是张厨子，而是另一个女人，姓刘。 两碗红糖糯米粥交到了曲承安手里，那女厨子让他去后院带给小姐，而且不能说是她让他带的。 曲承安本来已经觉得生活美好，突然一听这话，第一个想法就是这绝对又是刘厨子想整他，好好的又去招惹小姐，明显的是找打。 那刘厨子也确实不喜曲承安，因此故意让曲承安去给小姐送粥。 曲承安也只能去，说实话，他不知道不去是什么后果，但他知道去了的后果是挨打。他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刚开始萧玖珞没有让人打他，大概就是因为他太落魄了萧玖珞不忍心。 他接过端菜的漆盘，深呼吸，向后院走去，步伐决绝且大义凛然。 他感觉自己在走向刑场。 月亮门后就是后院。走近月亮门，曲承安看到从里面出来一个人，约三十岁，曲承安没见过他，但是那人身着武服，一看就不是府里的人。 那人看到他，明显愣了一下，像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来。 曲承安低了下头，那人没管他，从他身边走了。 曲承安这才走进月亮门，看到了震惊的一幕：萧玖珞在练功。 萧玖珞练的认真，出拳很用力。 但是萧玖珞看到了曲承安，她明显也没有想到会是曲承安来送粥。 她停下来了。 曲承安看她的眼神冷冽，盛着怒气。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让她生气了，他想或许她一见到自己就会生气吧。 曲承安想着自己或许现在应该说些什么，可是脑子突然卡壳了，一瞬间什么话都没有。 还是萧玖珞先开的口：“谁让你来的？” “刘，刘厨子。”曲承安回答的有些磕巴，他已经忘了刘厨子的嘱咐。 萧玖珞想了想，明白了。 萧玖珞明明白白地嘱咐过她练功的时候除阿玲小杏外其他下人不准随意进出后院，而刘厨子欺负曲承安不知道这个规矩，让他来送了粥。 “放那边桌子上，然后过来。”萧玖珞往旁边一点，她突然有了个想法，或许她可以报仇了。 曲承安看向萧玖珞指的地方，有张小石桌子，他把粥放上，心想着完了完了要挨打了。 第十二章 陪练 曲承安走向萧玖珞，心里忐忑不安。 萧玖珞冷笑一声：“过来，陪我练功。” 来了来了，曲承安想。 萧玖珞握拳，挥拳打向曲承安，曲承安躲避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她大概是火气上来了，也不管什么招式，只顾着打他。 可是曲承安没有什么反抗动作，最多也不过是抵挡一下。 “你可以还手的。”萧玖珞说。 曲承安：你看我敢吗？ 曲承安还是没有还手，萧玖珞突然觉得没意思了。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大少爷，他现在只是一个看别人脸色活着的杂役，生活已经让他吃够了苦头，但是她自己还在耿耿于怀。 她不甘心，她记得去年回来后的堕落和黑暗，那时的她仿佛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因为她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 她停手了。 够了，她想，该找那些动手的人报仇，而不是盯着只一个，虽说这个人是下命令的那个。 曲承安见她停手，跪下了，他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做，但是伏低做小他会啊。 萧玖珞看着面前跪下的少年，突如其来的一丝心疼，但是很快就过去了。 萧玖珞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身上应该有伤了。 “以前的账，我们算清了。 从明天开始，来当我的陪练兼侍卫，愿意吗？” 曲承安：可以不愿意吗？ 他说：“愿意。”根本不敢说不愿意的好吗。 “起来吧。”萧玖珞说着，走向石桌，“过来。” 曲承安站起身来，跟着她走。 萧玖珞把一碗粥推向曲承安：“喝吧。” 曲承安犹豫了。 “本来这碗是小杏的，不过你已经抢了她的工作，再抢她一碗粥又如何呢？”萧玖珞开始喝粥。 曲承安更犹豫了。 恰巧这时，小杏来了。她刚才去厨房想拿粥，却被告知已经送过来了。 “小姐，厨房说粥已经送过来了。”小杏说着走过来，看到这一幕，“这……我……” 萧玖珞转头对小杏笑了一下：“有人抢你的活咯。” “那个，我，我不是……”曲承安不知道怎么解释。 小杏明显不开心，噘着嘴。 “我让厨房再给你做一碗，那碗给他了吧，”萧玖珞说，“毕竟也不是他的错。” “不要了。”小杏说，“本来也是蹭小姐的粥。” 小杏和阿玲是“唯二”可以在小姐面前展现自己脾气的仆人，只是阿玲年龄大些，更成熟稳重，小杏和萧玖珞同岁，比较调皮。 萧玖珞喝着粥，曲承安想了想还是端起粥来看着小杏，小杏撅着嘴转头，曲承安把粥喝了。 等他们都喝完粥，小杏把萧玖珞的碗往曲承安面前一放，说：“抢了我的工作，你不介意再抢一个吧。” “不……介意……”曲承安说。 萧玖珞拧了一下小杏的脸：“你呀。” 小杏调皮一笑。 让小杏想不到的是，曲承安抢她的工作，在这里只是个开始。 曲承安看着两人，他觉得她们不像主仆，倒像是姐妹。 姐妹两人出了后院，没有再看他一眼。 他叹气，把碗送回厨房。 刘厨子看着他，他看着刘厨子。 四目相对。 “她没怎么着你吧？怎么看着你没什么精神呢？”刘厨子问。 “没怎么着，就是打了一顿。”曲承安有些自嘲地说。 他看到刘厨子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他没再理她，忙自己的去了。 “倒霉……”他嘀咕着。 第十三章 倾囊相授 晚上，十三发现曲承安有点不对劲，有些蔫蔫的。 “咋滴了兄弟？不开心咩？”十三问。 “小姐问我愿不愿意当她的侍卫兼陪练，然后我同意了。”曲承安在想如果当时说不愿意会怎么样。 “这不是挺好的吗？我想当还当不上呢，话说我就是从侍卫下来的，有点怀念呢，哎呀有点羡慕你了。” “你以前是她的侍卫？”曲承安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对啊，不过后来犯错了，小姐一生气就让我当暗卫了。” “这样啊～”曲承安想，如果他犯错了会不会被降下来再当杂役，他是真的不想给萧玖珞当陪练，这女孩打人有亿点疼。 十三看曲承安出神了，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想什么好事呢，感觉你突然开心了捏。” 曲承安笑了笑：“有那么一点点开心。” “想的啥告诉我。” “不要。” “切，不说就不说。”十三不再追问，“那我告诉你一些该注意的事。” “什么事？” “小姐喜欢喝茶，一般饭后都是要喝茶的。” “这个归我负责吗？” “不归你，但是你得知道小姐的喜好吧。”十三颇有微词。 “哦哦，那你继续。” “然后吧，小姐一般出去时要带侍卫，以前是带着彪哥，现在应该会带你，出去的话就是保证她的安全就行，不过话说回来，这里好像也没啥危险。 以前小姐练功的时候我也是陪练，这个，尽全力就没问题。” 十三在想还有什么该注意的。 曲承安心里认为十三好像说了一堆废话。 “对了，小姐很敏感，所以你要把细节拉满，比如每天擦拭她的剑，还有……还有什么来着，十二，还有啥？”十三想不起来了。 “不能偷懒，不能提到老爷，不能动老爷遗留的物品。”十二平静地说。 “哦对，怎么把这些忘了。”十三一拍拍脑袋。 “其实还挺麻烦的，你要预判到她下一步想要什么，随时给她准备东西。”十三回想起来自己的侍卫经历。 曲承安觉得真的很麻烦，还不如当个小杂役呢。 “她也挺多愁善感的，你说话注意点。”十三还在细数注意事项。 曲承安已经感觉到了压力。 “还有就是不能惹她生气。” 曲承安觉得十三又说了句废话。 —— 十三终于把自己唠叨困了，睡前还不放心问了一句“记住了没有”，可惜曲承安还没回答他就睡着了。 十二一直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们，终于听不到十三说话了，他心想困死我了终于能睡觉了。 曲承安睡不着了，身上有今天刚留下的红肿，他开始担心自己能不能活过明天。 他从十三嘴里知道了萧玖珞练功的原因：两年前萧副将军，也就是萧玖珞的父亲战死沙场，军队全军覆没，而他们负责镇守的启山失守，萧玖珞从此苦练功夫，只想日后参军收复失地，但是女子不得参军的令条让她很是苦恼。 但是她仍然抱有一丝希望，花木兰林四娘也是女子，却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她想，万一，她也可以呢。 曲承安想着萧玖珞，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然后陷入了梦境。 梦里自己在流落街头，他遇到了一个老乞丐，老乞丐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排斥他，而是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他，并告诉他以后他他会因为一个巧合遇到一个贵人，那贵人会是他改变人生的关键。 他嘴上附和着，心里却不这么认可，哪有那么多巧合能让他遇到一个贵人，但是老乞丐的初心想必是好的，他谢着老乞丐，老乞丐却笑着往前走，最后消失在一片云雾里。 他想去追老乞丐，可是怎么也迈不开步子，他望向四周，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一片虚无之中，四周是无尽的空旷，远处仿佛是天海相接处，黄白色沙滩蓝白色的海，接着灰蓝色的天。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远处传来缥缈的声音，他听不清是什么，仿佛是一群女孩子在唱歌，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了。 第十四章 侍卫 曲承安是被十三叫醒的，十三说：“虽然小姐不怎么在意晨昏定省，但是第一天早去总是好的。” 曲承安迷迷糊糊的，觉得很有道理，带着还没有清醒的大脑洗漱完去厨房吃早餐。 今天管管厨的是张厨子，张厨子笑着打招呼：“呦，大少爷今儿个起这么早啊。” 曲承安点点头。 吃完早餐后总算清醒了，昨晚没睡好，今天显得没太有精神。 去往小姐院的时候曲承安一直在深呼吸，给自己打气。 没事的没事的，不就是陪练嘛，不就是挨打嘛以前又不是没挨过，只希望她能下手轻点。 萧玖珞的璎珞院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曲承安进院子，看到了刚从屋里出来的萧玖珞，他走向前行礼。 “曲承安拜见小姐。”他跪下，磕头，等待萧玖珞的指令。 萧玖珞没想到他能来这么早，天才刚亮，她刚洗漱完，还没有吃早饭。 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淡淡的说：“免礼。” 曲承安站起身来：“谢小姐。” “听着，以后不用整这些虚的，不需要磕头，不用跪下，还有，可以不用来这么早，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 “吃过早餐了吗？” “吃过了。” “倒是挺快，那就等着我吧。”萧玖珞说着去吃饭了，小杏跟在她身后。 曲承安有些好奇阿玲怎么不跟着，但也意识到这不是他该管的事。他想了想，跟了上去，侍卫嘛，不就得跟着主子么。虽然主子说了等她，可是没说在哪里等，那在她身后等也算是等对吧。 嗯，对。曲承安觉得自己的思路完全没毛病。 等萧玖珞用完了早膳，他又跟着她到了后院，小杏将放着毛巾和水的托盘放在一旁的石桌上后，福身，走了。 萧玖珞练功的时候是不需要丫鬟服侍的，因为怕影响练习效率。 萧玖珞简单的热了个身，回头看向发呆的曲承安：“愣着干嘛，过来。” “来了来了。”曲承安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跟我学。”萧玖珞站在一旁出招，特地把动作放慢，以防曲承安跟不上。 曲承安：？？原来陪练不是挨打的，是跟着学？开心！！(?˙▽˙?) 曲承安放心了，模仿者萧玖珞的动作打出一招一式。 萧玖珞练功的时候很认真，曲承安则不一样，跟着萧玖珞出招，但是总感觉打出的拳没有力气。 曲承安下定决心锻炼身体。 就在曲承安郁闷自己出拳没力气时，院里走来了一个人，曲承安看向那人，发现正是他昨天见到的那个。 曲承安的第一反应是这人谁啊。 萧玖珞看到后停下了动作，跑到那人面前：“师父。” 曲承安心想原来是师父啊怪不得呢。 “昨天教你的，练的怎么样了？”那人很是和蔼地问。 “已经掌握了，师父请看。”萧玖珞说着，把她的练习成果展示给师父。 师父看了后脸上一副果然没让我失望的表情。 “好！为师今天再教你几招，不过，你旁边这人是……” “这是我的陪练，曲承安，”萧玖珞向师父介绍，再向曲承安介绍，“这是我师父，姓徐。 “徐师父好。”曲承安作揖。 “师父也教他吧，学费可以再加。”萧玖珞认真的说。 “那好说，你有功底吗，小子？”徐师父问。 “有一点。”曲承安不敢多说，他确实也会些武功，不过以前都是打发无聊才练的功。 “有一点就够了，先去扎半个时辰马步。” 曲承安看向萧玖珞，但是萧玖珞没有看他。 “你不用看她，她也得听我的。”徐师父察觉到了曲承安的小动作。 “……是。”曲承安后退几步，扎起了马步。 “来徒儿，看好了！”徐师父开始授课了。 曲承安：我怀疑你就是不想让我学。 第十五章 转变主意 萧玖珞跟着徐师父练习招式。 徐师父教得认真，萧徒弟学得也认真。 曲承安腿在抖，他也很想保持定力，奈何不到半个时辰就累的够够的了。 徐师父看到了胳膊腿正在抖动的曲承安，冷哼一声，说让他休息会儿。 曲承安想着终于解脱了，一屁股坐地上，揉着腿，顺便看着萧玖珞被徐师父训斥。 看着看着就来事了，徐师父突然叫了一声：“曲承安！” 曲承安看的正起劲，突然听到徐师父喊自己，愣了一下：“啊？” “过来一起。” 曲承安费力起身，和萧玖珞一起学形意拳。 曲承安：打法好凶怪不得她打人那么疼。 徐师父教完，纠正了他们的动作后就离开了，离开时摇摇头，对曲承安说你得多练，出招收式动作不标准…… 徐师父一走，萧玖珞就停下了，她的额头上冒出了些汗。她走向石桌，坐下，拿起毛巾擦汗。 萧玖珞停了，曲承安自然也不再练习，他想坐下休息，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刚才坐地上的行为会不会让萧玖珞生气，此时虽然也想，但是有所顾虑，还是站着的。 “过来坐着，站着不累咩？” 听到此话的曲承安略加思考，想着十三说的萧玖珞不是很在意主仆礼仪，加上今早萧玖珞的话，更让他确定了萧玖珞此时说的话不是虚让。 不过，自己好像也没有让她虚让的资本哈。 见到他的犹豫，萧玖珞不耐烦地来了一句：“让你过来你就过来，愣着干嘛！” “是。”曲承安忙应下，走过去坐在了另一边的石凳上。 休息一会儿后，萧玖珞再度起身练功，曲承安跟着也想起身。 “你别练了，感觉你还是很累。”萧玖珞制止了他。 曲承安应是，心想休息了一会儿了其实也不是很累。 但是主子说别练了，他肯定不会再“强撑”着练。 主子是干嘛的？让他找借口休息的。 他看着萧玖珞，她正在重新练习师父教的招式，眉宇间布满了认真。 他不懂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努力练功，但是女孩子打拳的样子倒是挺帅的。 长发随武者身躯移动而飘动，一缕碎发挡在了武者眼前，武者不甚在意，观武者却想帮她把碎发撩到一边，以免挡住视线。 不一会儿小杏送来了粥，今天是红枣枸杞米粥。 三碗。 小杏尝着自己的粥试温度，待粥降到了合适的温度，她便去叫小姐来喝粥。 喝完粥后，距离吃午饭还有一段时间，曲承安跟着萧玖珞来到了书房。 看书啊……他好像很久没有看过书了呢。 曲承安打量着并不大的书房，心想这辈子居然还能来书房一趟，他还以为再也不会到书房了呢。这书房不比曲家的宽大奢华，布置从简，却还是引起了回忆。 虽然以前他不喜读书，但是爹教他做生意时会让他在书房看账本，当时的他也以为自己会子承父业从商。 往事涌上心头，他有些感伤，在不经意间叹气，萧玖珞心思缜密，想着他大概是想起以前了，但是她没有多问。 第十六章 曲承安哭了 萧玖珞扔给曲承安一本书，曲承安接过来，下意识以为是是账本，看了一眼才发现是本武书。 可惜再也不会见到账本了…… 可惜以前爹爹教的都没有用了…… 曲承安突然很想爹娘，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觉得父母走了，只是暂时找不到了，流浪的时候浑浑噩噩，只知道自己要活下去，而当一切都平静下来了，当他在书房里不会再跟父亲学习经商时，他突然再次意识到，爹娘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他突然很想哭，可是他得忍着，这里不是曲家大院，不是他爹的书房，他也不再是以前人人追捧的大少爷，他只是一个靠讨好主子活着的小侍卫，在主子面前，他没有随意倾泻自己感情的权利。 他眨了眨眼，把泪憋回去，目光放到书上，对，他是要看书的。 萧玖珞想不明白来了趟书房怎么这人就感情低沉了呢，她看到了他眼里残留的水雾。 累哭了？不对啊，看他的样子也不是很累的嘛，那是，想家了？萧玖珞猜测，对，一定是的。 她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措施，问的话必然会引起感情波动，让他哭一场显然有损颜面，那么……她最终决定用权力施压。 “你走神了，对吧。”萧玖珞平静的说。 “额，抱歉抱歉抱歉……”曲承安很快回应道，可是心思还是没有回来。 家道中落，生活教会了他什么呢？ 教会了他低头，教会了他服软，教会他把以前认为耻辱的卑躬屈膝做成日常，教会他说好话讨好别人。 当下跪成了习惯，当认错成了口头禅，当奴颜婢命成了人生，他还剩什么呢？ 悲伤的感情一旦泄露，便一发不可收拾，曲承安哀叹自己的命运。 萧玖珞也没有认真看书，她偷偷看他。 “好像，没什么用啊，”她想，“算了，不如让他哭一场。” “小杏，我们去我娘那里，”萧玖珞决定给曲承安一个独处的空间。 小杏应了一声。 萧玖珞接着转头对曲承安说：“你留在这里看书，把前十页记住，下午我检查；到饭点就去吃饭，在此之前不会有人打扰你的。” 萧玖珞带着小杏走了，小杏莫名其妙：“现在去夫人那里干什么？” “想她了。”萧玖珞说。 小杏：天天见还会想？ 书房里，当门关上的那一刻，曲承安不用再忍了，泪水划过脸颊，滴到了书上，他赶紧把书放到一边，用袖子擦着泪。 他真的想家了。 爹，娘，怀安想你们了。 希望你们在那边过得好，等有机会，怀安会去给你们烧纸的。 娘，我记得的，我要活着。 曲承安在心里说。 许久，他眼圈旁边的红慢慢褪下，他翻看着，记忆着书中的内容，午饭前他要学会的，小姐说了下午检查。 发泄过后好多了，一身轻松，他的记忆力好像也增强了。 心情平复了很多，他告诉自己，往前看，前方大概也有不少的美好，虽然现在并没有要出现的迹象。 第17章 背书 许久，曲承安合上书，他相信自己的记忆力。 离开书房，去往厨房领餐，只是今日的午饭，比往日丰盛了些，多了一个鸡腿和猪蹄。 原来当侍卫的待遇不错呢，他想。 午后，曲承安在书房里接受萧玖珞的检查。 “武术的基本功有哪？” “步法、手型、掌法、腿法……”曲承安一口气说完，回答的很流畅，这些基本知识他在之前就学过，武术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不错嘛，话说你以前都读过什么书？”检查完后，萧玖珞问他。 “以前……不是很喜欢读书，读过《经商之道》，《四书》也读过，但是不会背。”曲承安回想自己的读书之旅，那叫一个不情不愿啊，只有关于商业的书能让他提起一点兴趣。 他不明白为什么萧玖珞会问这个，只见萧玖珞略加思考，从书架里抽出一本《诗三百》。 “这个呢？”她问。 “学过的，我的私塾先生教过我。” 萧玖珞又拿出了几本书，在确定了曲承安没有读过后塞给他。 为什么要读这种东西……曲承安看着手里的儒家经书想。 曲承安以前很讨厌读书，自然也讨厌写字。在看完曲承安龙飞凤舞的字纸后，萧玖珞淡淡地看着他，嘴里的一字一句让他感觉到日后被字与书的支配的恐惧。 她说：“从今天开始，每天练两张字，书一天五页，背过。” 曲承安不情愿地应了声“是”。 萧玖珞看的出来他的不服气，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因为她心里早就有了打算。 曲承安无奈地练着字，好嘛，练字好难，这笔真不听话，这墨也不听话，哎呀肯定是纸的问题…… 终于写好一张，他看着旁边工整秀气的簪花小楷和这边丑丑的狗爬字陷入了沉思。 萧玖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收起了自己的字，放入一旁抽屉里，曲承安看到那里面满是字纸。 曲承安又想十三说的萧府现在大部分的权力都在小姐手里，萧夫人只是协助。他想，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呢？管着家，练着武，读着书，可是十三说，她琴棋书画也没落下。 曲承安突然对这位小姐产生了敬意。 敬归敬，字还是不想练，书还是不想读。 晚上，曲承安和十三闲聊，谈到今天的经历，十三惊讶地说他当侍卫那会儿小姐没有让他练字，也没有让他读《四书》，他不过是跟着小姐，胡乱认几个字罢了。 十三痛心疾首，说着不公平啊不公平。 曲承安一言难尽的表情，也说不公平啊不公平。 曲承安一转眼看到了十二冷漠的表情。 “我俩是不是，吵到你了？”他试探着问。 “嗯。”十二冷冷的回应。 曲承安识相地闭嘴，十三却转过头和十二说话去了。 曲承安看见十二脸上又恢复了平常的无表情。 曲承安撇嘴，好嘛，原来是不让我说话。 不说就不说，曲承安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一天的相处让他感觉萧玖珞有些喜怒无常，早上很温柔，下午刚开始也还是平静的，却总是在一转眼间变得冷漠，而后又在一转眼间恢复原样。 他知道自己如果想在萧府过的好，就得讨好她，可是这样一个小姐，确实有点难哄。 算啦算啦，难哄就不哄了，顺着她总没错吧。 第18章 沏茶 当侍卫的第二天开始了，曲承安这次没有起的很早，他估摸着时间，刚好在萧玖珞用完早餐后去了璎珞院。 他们一起去后院练功，曲承安发现萧玖珞的出招比昨天更熟练了，他记得昨天练完后萧玖珞还没有这么熟练的。 练完后回到璎珞院，萧玖珞看着正准备沏茶的小杏和一旁站着的曲承安，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等等，小杏，”萧玖珞叫住了小杏，转过头和曲承安说话，“你去沏茶。” 曲承安不明所以，但他还是接过来小杏手里的茶具。 他按照以前在曲家学到的沏茶技术操作，曲承安的爹常说，做生意的要学会应酬，因在客人来时，大多数时候都是让曲承安沏茶的。 虽然他不知道这和应酬有什么关系，但是他很认真的学了茶道，喝茶也成为了他的一种爱好。 萧玖珞看着曲承安有模有样地沏茶，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出贵族的气息。 或许是因为以前经常沏茶，曲承安得心应手，而贵公子的气质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 萧玖珞有些看呆了，她知道，他的气质，她是不会有的。所以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再继续欣赏贵公子的举止。 她突然觉得，这才是曲承安露出的真正的自己，前几天的曲承安温顺得不像他，不像那个一年前骄傲自信的他。 茶香四溢，茶沏好了，曲承安双手奉上：“小姐请用茶。” 他显然是不会侍奉人的，但他愿意去学，就像他要在流浪时就学会的低眉顺眼一样，他会学会的。 萧玖珞双手接过来，揭起杯盖，抿了一口，茶很香，是她从未喝过的香醇。 阶级真的吓人，不同的阶级之间的生活差别真的很大。 曲承安见她只抿了一口不说话，以为是口味不合，他相信自己的泡茶技术，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不过好像是因为客人都不敢惹曲家……他这么想着，不会只有他和父母真心觉得他泡的茶好喝吧？ “是，不好喝吗？”曲承安小心地开口问。 萧玖珞正在感慨贵族和平民生活差别，听到此言回答道：“不，很好喝，手艺真不错。” “真的？”曲承安眼光一亮，这好像是他近一个月来听到的第一个赞美。 “真的，不信你自己尝。”萧玖珞仿佛心情很好，手伸向茶壶想给他倒一杯茶。 “不劳烦您，我自己来就好。”曲承安见状急忙拿起茶壶，然后就看到了萧玖珞瞬间冷下来的脸。 他有些害怕地把手收回来了，这人真难伺候。 萧玖珞端起茶壶为他倒出一盏茶，又倒向另两个个茶杯。一杯给了曲承安，曲承安忙说着感激的话；一杯给了小杏，小杏开心地说着“谢谢小姐”；最后一杯是阿玲的，阿玲感激不尽。 但是接下来萧玖珞的话让小杏瞬间开心不起来了，因为她家小姐说“以后曲承安沏茶”。 小杏觉得自己好像离失业不远了。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和阿玲一起伺候小姐，阿玲负责衣食起居，她负责端茶倒水。 小杏郁闷，在这么下去她真的会失业的。 萧玖珞看到了小杏变化的脸色，浅笑了一下，说：“杏儿，给我捶捶背。” “是。”小杏像想开了一样，心情突然舒畅了，捶背按摩什么的，曲承安总不能代替她了吧，嘿嘿。 阿玲看着小杏的反应，心里笑着这丫头的天真可爱。 曲承安也看明白了，不过他现在只想和小杏说，我真不是故意抢工作的。 第19章 一起用膳 曲承安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和萧玖珞提个要求，不过目前来看以萧玖珞那忽冷忽热的性格，想找个合适的时间很难。 他想，或许他可以等什么时候立个功，再求赏，那就好办的多了，不过问题是，萧玖珞不怎么出门，他似乎没有立功的机会。 他在思考这个问题，所以没听到萧玖珞的话，直到阿玲叫了他一声。 “啊？”曲承安回过神来，发现萧玖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曲承安：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跪下？ “你想什么呢？”萧玖珞问。 “没，没有……”曲承安犹豫了一下，跪下了，“怀安走神了，怀安知错。” 萧玖珞看着他熟练的让人心疼的求饶，心软了一下。 “无妨，以后注意，起来吧。” “是。” “中午来我这里吃饭，这次听到了吧？”萧玖珞说。 “听到了。”曲承安心里奇怪，为什么要和她一起？ 然而到了中午，璎珞院并没有要摆饭的迹象。 萧玖珞却是带着曲承安去了竹清苑——萧母的院子。 曲承安突然好紧张，下人们评价萧母，说是笑里藏刀，表面温柔却事实上很威严的狠人。 威严他懂，他母亲也是在下人面前威严，在他面前慈祥。可是笑里藏刀是什么鬼？温柔的狠人又是什么鬼？ 他们去时，饭已经摆好了。 “娘，今天感觉怎么样？。”萧玖珞问候刚从里屋出来的萧母。 “还是那个老样子，没什么变化。”萧母笑呵呵地回应，“倒是你，最近都瘦了。” “我没有。”萧玖珞也笑着回应。 萧母又转向曲承安：“他就是你的新侍卫吧。” “嗯。”萧玖珞看了他一眼。 曲承安见状跪下磕头：“曲承安参见夫人。” “免礼免礼，过来坐。”萧母拉着萧玖珞坐上座，招呼着曲承安也坐下。 曲承安有些犹豫，怎么这母女俩心思都这么难猜，让他一个仆人坐下？坐哪？坐下干什么？吃饭么？ “娘让你坐下，你就过来坐下，还犹豫什么。”萧玖珞缓缓开口，语气已然与刚才不同。 “是。”曲承安赶忙过去，坐在了下座。 “阿桃，你带阿玲小杏去吃饭吧，不用管我们了。” 阿桃是萧母的大丫鬟。 “是。”阿桃带着阿玲小杏走了。 一顿饭，倒也没什么插曲。萧母和萧玖珞互相夹菜，曲承安自己默默地吃着自己的，他只敢夹自己面前的菜，而那母女俩都不夹他面前的菜，饭桌上仿佛画了一道界线，隔开了他们。 饭毕，萧母温和地笑着：“洛洛先回去，我和你这侍卫说几句话。” 洛洛，萧玖珞乳名。 “您要和他说什么？” “不告诉你哦。”萧母故作神秘。 “好吧好吧～” 萧玖珞走了，萧母回过身来看着曲承安。 “过来孩子，”萧母坐到了椅子上，指着旁边那张椅子，“坐那儿。” 以曲承安的观察，他觉得按照萧母说的做大概就是最正确的，所以他坐到了指定的位置，等待指令。 第20章 盘问还是求助 萧母给曲承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他下意识的正襟危坐。 难怪十三总说，萧母是给小姐撑腰的，让小姐掌权只是为了锻炼她。 “别紧张孩子，我就是问你几个问题。”萧母慈祥地笑着。 “您请问。”曲承安看向萧母的眼睛，发现她的眼里，有着想看穿人的犀利。 萧母不怕被他看出来，她要的就是威慑。 “我就想问问，你对于一年前那件事的看法如何？” 萧母的语气十分和蔼，可是气场实在是强，曲承安知道，那分明是大家庭中管家媳妇的威压，就像他母亲。 “嗯……是我的错，不该让人动手打小姐的。” “可是，我们珞儿也有错呢。” 曲承安不解。 萧母笑了一下，说：“是她动手在先，不是吗？” “她……”曲承安还想说什么，却被萧母打断了。 “我的洛洛呢，从小性格很好，活泼开朗，人皮话多，是个小话痨呢。”萧母似乎很自豪，开心地介绍着她的女儿。 曲承安发现萧母这时的笑是有真心的。 “后来呢，她爹爹走了，她要伤心死了，以前是把武功当兴趣，后来把练功夫当主业了，也没有以前那么快乐了。 再后来吧，遇到你了，回来之后，整整三天不吃不喝，不肯离开房间，也不和人说话，我跟丫鬟们哄了好久，哄好了，却是一个陌生的洛洛。”萧母声音沉下去了。 “我真的很抱歉，那时候不懂事，骄傲放纵，不知道天高地厚……”他没想到，自己一个娱乐行为，会给别人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曲承安还想继续说，萧母抬手制止了他。 “好了，我说这些的意思，不是找你算账，我不想看着我女儿活的那么累，但是，解铃还需系铃人，你现在是她的侍卫，也是伴读和陪练，你能不能尽你最大的努力，让她回到以前那个快乐的她？” “我……全力以赴，但是，我不能保证……”曲承安越说越没有底气，他不会哄女孩子，怎么做才能让她开心呢？ “能帮到一点是一点，我也吩咐阿玲和小杏了，你们商量着来。” “是。” “阿玲和小杏起不到太大作用，关键靠你啊孩子。”萧母的语气又回到了刚开始的不容反抗。 曲承安总觉得萧母给人的这种感觉他好像在哪里体会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莫名觉得好像他见过萧母，只是完全没有记忆。 “她挺努力的，不信你可以晚上去后院看看。” 吩咐完曲承安，萧母就让他回去了。 曲承安走后，一旁的阿桃走过来问：“夫人，他真的可以让小姐回到从前吗？” “因上精进，果上随缘。但愿，他能做到吧。”萧母长叹。 曲承安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真的会很怕萧母，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哄小姐开心是吧，行，反正他这辈子就这样了，那就豁出去了，曲承安从自己的记忆中搜刮着有关哄女孩子的记忆，但是印象中……他好像没哄过女孩子，只有爹送花送珠宝送绫罗绸缎哄娘的片段。 他一个钱都没有，首先排除这个方法。 以前他的跟班中也有几个女生，但是他从来没主动靠近她们，因为一般都是她们来找他的，而他只是随便搭理搭理，也不上心也不想接触。 算了，晚上回去问十三吧，他想。 第21章 人性 下午又是无聊的读书时间，曲承安抄着书，心里想着萧母的话。 唉，好难…… 萧玖珞看着曲承安又走神了，手指敲了敲桌子。 “你好像很闲哎。” “没，没有。”曲承安回过神来。 于是曲承安从每天要写两张字变为每天写五张字。 好，很好。 他没办法，眼前最重要的是听话，萧母让他害怕，萧母最后说：“萧府不养闲人。” 所以曲承安干得好这辈子就在这儿了，干不好就被扫地出门了，他眼下除了这里没有别的去处，出去只能当叫花子，他很清楚，除了留在萧府，他无路可走。 所以他乖乖地认真地练字、背书，写完双手递给萧玖珞让她查看。 萧玖珞扫了一眼，虽然和昨天的没什么差别，但是能看出来是用心了。 萧玖珞发现今天下午的曲承安格外听话。 “很好，继续保持。” 曲承安笑了一下，心情很好。 晚饭了，这次萧玖珞没有让他再和她一起，而是曲承安回去厨房吃。 曲承安悠闲地走到厨房，才发现没有他的那一份。 “我的呢？”他问今天掌厨的刘厨子。 “哦～你没有，我还以为你又和主子们一起呢。”刘厨子阴阳怪气。 她确实气不过，给小姐送粥是她的主意，她本以为小姐会很生气，谁承想曲承安只是挨了打，反而因此当上侍卫了。 她嫉妒，帮厨的人也嫉妒，其实这不是最主要的，而是中午听闻曲承安和两位主子一起用膳，他们不服，下人们也多少有些嫉妒。 一说到曲承安，共同语言都是“不是他凭什么”。 他们或许明白，陪着主子吃饭只是偶尔，但也许以后都是这样了呢？ 因此厨房的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准备曲承安的饭菜。 曲承安无话可说，他并不想和萧母她们一起吃饭，他们大可不必有这种反应。 “就一次而已，还真是抬举我了。” “反正，你想吃自己做，我是不动手了。”刘厨子悠哉悠哉地转身，走向饭桌。 曲承安噘嘴，自己做就自己做。 他给自己下了碗面。 饭后是下人们的闲暇时间，曲承安却只想回到房间，他在人群中感受不到安全，也不会自在。 然而在他回去的时候，他被两个人堵住了去路。 是两个个洒扫丫鬟。 “呦，这不是大少爷吗？才当了几天侍卫就上桌了呢，真是厉害。”其中一人说。 “你们这样很烦。”曲承安淡淡地说。 “大少爷还真不一样，当了侍卫就跟我们装主子了是吧？”另一个丫鬟说。 “听说大少爷对主人也不尊重呢，不懂尊卑，不知好歹，小姐好心让他读书，他还不乐意呢。” 两人一唱一和地说着。 曲承安想打人，但是他怕，怕他打了她们后会被赶出萧府。 冷静冷静冷静…… “所以呢？”曲承安轻轻地问。 两个丫鬟愣了一下，她们只是想来骂曲承安两句，以缓解心里的不平衡。 “没有所以！所以你给我低调点！”一个丫鬟恶狠狠地说。 曲承安：不是没有所以吗？ “知道了，能让我走了吗？”好累，不想和她们说话。 她让他低调点，莫非是萧玖珞吩咐的？曲承安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哪里不低调了？ 算了，那两个女的走了，但是又来了几个男的。 ……有完没完？ 不过这几个人不是来数落他的。 “嗨，承安。”一个小个子同他打招呼，“散步吗？” “不了。”他记得前几天这人不这么热情的。 “那个……以后多在小姐面前替我们美言几句哈，反正咱都是兄弟嘛。”另一人说。 “好。”曲承安敷衍道。 “得嘞，那我们走了。”几人说说笑笑地走了。 曲承安加快脚步，赶紧回到了房间， 呼～安全了。 第22章 后院里 十三也对曲承安中午和主子们一起用膳持有看法。 他羡慕。 “不公平啊，为什么我没这待遇？”十三朝十二控诉曲承安，“他才来了几天嘛，他凭什么！” 十二安慰着两只手搂住他的肩膀的十三：“凭他有身份。” “那我呢我呢？”十三搂着十二晃了晃。 “你……你现在是暗卫，就别想那么多了。”十二绞尽脑汁地想着安慰十三的话。 十三认真地想了想，再怎么说他都不是侍卫了，所以……所以他以前为什么不能有曲承安的待遇？ 他松开十二，转向曲承安。十二看着他，眸子暗了暗。 “怀安，我现在很伤心。” “嗯。” “很生气。” “嗯。” “很难过。” “嗯。” “能不能换个反应？你这是在敷衍我。”十三不满。 “嗯……哦。” 十三转头：“十二哥哥，他欺负我～” 曲承安看着十二冷漠的表情，忙道：“我不是我没有。” “我不管，我伤心了，所以你明天要给我带大鸡腿。” “好好好好好，我带我带。” “好嘞。”十三笑了。 曲承安觉得十三像个孩子，每天都在期待能吃到好吃的，最关心的是小姐还会不会需要我，最喜欢和十二一起巡逻，最烦恼的是不被重用。 不像他，还得去应对那么多人。 十二十三睡着了，他悄悄起身，白天萧母说建议他晚上去后院看看来着，他心里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天上，是明朗的上弦月。 一路上静悄悄的，慢慢接近后院，他听到了打拳练功的声音。 看来和他猜的没错，夜里练功那人就是萧玖珞了。 他没有马上进去后院，而是站在门旁把头探出去观察。 月光下，女子在木桩上舞剑，动作猎猎有声，衣摆舞动，长发随身形飘荡，月光打在双剑上，闪着寒光。 曲承安看着萧玖珞的飒爽英姿，感叹着原来女子也可以这么帅。 突然间，萧玖珞似是没踩稳，竟从木桩上跌落下来，整个人摔到地上。双剑“乒乓哐啷”地被甩在一边。 倒是把曲承安吓了一跳。 嘶～看着就疼。 萧玖珞慢慢坐起身来后便不再动了，她苦恼于自己的不成器，苦恼于无法专心练功。 是的，她走神了，她想起了父亲，她想起父亲的慈祥，勇敢，和他那高超的武艺。 脚腕传来痛感，但她不想理它。 曲承安则在犹豫要不要过去。 或许萧母的意思就是让他晚上来后院，他是仆，那按理说他不应该就这样在一边看着。 萧玖珞会生气的吧，可是生气哪有受伤严重呢？ 曲承安跑过去了。 “小姐，您怎么样了？”曲承安问，他没有发现自己带上了几分真正的关心。 “你怎么在这儿？”萧玖珞警惕地说。 “我，我我睡不着，想过来……嗯……练功来着。”曲承安急忙编个理由。 萧玖珞还在警惕着看着正在靠近她的曲承安：“离我远点！” “我就是想扶您起来。”曲承安跪下，也不敢再往前了。 “不用，你回去。”萧玖珞有些疲惫。 “我去找阿玲和小杏，让她们……” “不要！”萧玖珞打断了他的话。 “地上冷……” 面前的萧玖珞不想让任何人靠近，如同一只警惕的猫咪。 萧玖珞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柔弱，她要向别人显示出坚强，可偏偏眼前的人戳破了她的伪装，闯进了本来不该有他的世界。 曲承安则在想着该如何消除她的警惕。他慢慢地朝着萧玖珞靠近，换来了萧玖珞一个警告的眼神。 萧玖珞真的不想动，她冷冷地盯着曲承安。 “你起开。” 曲承安表示委屈，站起来一边去了。 萧玖珞还在盯着他。 他转过身去不看她。 萧玖珞这才收回视线，挣扎着站起来。脚腕的痛感更为强烈的传来，她只好扶着旁边的木桩。 她现在需要大夫，可是她不能自己去叫人，而曲承安……刚凶了他，现在再找他帮忙，感觉好别扭。 事实上，这两天和曲承安相处时她真的很别扭。可她不想改变自己的时间安排，也不想放弃对曲承安的计划，因此只能一起。 另一方面，她想，或许，这样可以消除她对于他的恐惧。 结果是，没什么效果。 曲承安听到身后没了动静，转过身来。看着萧玖珞站着不动，他叹了口气。 “我去叫大夫。” 他说完就跑了，他知道府里的大夫住在哪。 萧玖珞看着出去的曲承安，心情复杂。 曲承安很快把睡得正香的大夫从被窝里拎出来带往后院。 “哎呦不就是小姐摔着了吗你急什么，等等……小姐摔着了？！” 曲承安看着刚才还意识模糊睡眼朦胧的大夫现在拎着医箱跑的飞快。 第23章 十四 大夫到了后院，在他的建议下，萧玖珞只得让曲承安扶着坐到石凳上，但是萧玖珞怎么也不愿意脱下鞋袜。 曲承安：我懂，我不看。 他很自觉的背过身去，走到一旁。 可是萧玖珞让他回去。 曲承安想着确实没他的事了，应了一声后回房间去了。 “小姐啊，咱也不用这么勤奋吧，大晚上的，还是好好休息比较好。”大夫是一个中年大叔，他叹着气感慨着。 萧玖珞不说话，她只是觉得自己需要努力变强，她不想像普通女子一样学些针线礼仪书画后就等着嫁人。今晚若不是因为分神，就不会受伤了。 “想老爷了吧。”大夫说，他是看着她长大的，自然明白她的纠结点在哪里。 “……嗯。” “老爷要是还在，肯定不想让你这么累，小姐，休息休息吧。”大夫劝她，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 “扭到筋了，这几天就少运动，正好休息几天。”大夫为萧玖珞贴上膏药，继续说，“别嫌叔多嘴，刚才那小子，心眼不坏，以前是被惯坏了，现在懂事了不少呢。” “……冯叔，你跟我爹一样爱唠叨。”萧玖珞忍不住吐槽。 “叔担心你，你把自己累坏了，夫人怎么办？听叔一句劝，跟那小子和解吧，多聊聊天就好了，有时候吧，人没那么多心眼，他还得靠着萧府活着，拿什么害你？”冯大夫语重心长地劝说她。 “……我知道了。” —— 早上，曲承安照常前往璎珞院，他发现，今天萧玖珞是坐着的。 “小姐早。” “早。”萧玖珞像往常一样回应，她突然想到了昨晚冯叔的话。 “这几天不练功了，昨晚伤到筋了。” “是。”曲承安想着上午该干什么呢，只是怕她下一句说一整天都是读书练字。 “请问小姐，上午该干什么呢？” “没想好。” 这个气氛怎么聊天啊，萧玖珞内心抓狂。 “坐那儿，陪我聊天。”萧玖珞想着想着就说出来了。 “啊？”曲承安反应过来急忙改口，“是。” 他走过去坐下了。 好像更尴尬了……萧玖珞想，这还聊个锤子。 曲承安没想明白，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和他聊天，他其实是有些怕她的，因为以前的事，他总觉得这是一道坎儿，怎么也迈不过去。 他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他怕她一个不高兴就把他赶出去，他觉得那样真的会饿死。 没有人说话，萧玖珞打破沉默，把阿玲小杏支走了。 空气里全是安静。 曲承安觉得自己不该坐着，真不自在。 “小姐。”他开口了。 “嗯？” “您要喝茶吗？我给您泡茶。”曲承安想了想，还是从茶这里说比较好。 “泡吧。” 曲承安起身泡茶，他也就只有这一个技能了。 “你们那些人，都很懂茶艺吗？”萧玖珞随口问道。 “我们……”曲承安心想，她还是把我当以前那个大少爷么？ “也不是，就我比较懂，因为我爹喜欢喝茶，他招待来客的时候都是我泡茶。” “这样啊。”萧玖珞低头沉思。 曲承安觉得现在应该找个话题聊聊，可是他找不到。 泡好茶，曲承安双手递给萧玖珞：“小姐请用。” 萧玖珞正在想事情，听到曲承安说话便伸出左手想接过来，可是没接准，手撞上了茶杯。 茶杯被打翻了，茶撒到了萧玖珞手上，杯子掉到地上，碎了。 萧玖珞立马收回手，手上传来痛感。 “烫到了吗？”曲承安急忙问道，拉起她的手腕查看，不料紧接着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他懵懵的收回手。 萧玖珞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打了他。 “别，别碰我，”萧玖珞有些语无伦次，“我，不是故意的，没想打，不是，我……” 曲承安看着面前眼神里透露出害怕的萧玖珞，心情复杂。 原来还是怕我啊…… 他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一年前她也是这样打了 他，然后就被群殴了。他意识到这件事情对她的影响原来一直都在，所以他理解了前几天明显能感觉到的萧玖珞的别扭，她还是会害怕，哪怕他现在无权无势。 他找到解决问题的关键了。 “小姐，”他绕过茶杯碎片跪在她面前，“是我越矩了，您要想打，多打几下如何？” 萧玖珞看向他，声音带着哭腔：“离我远点儿。” 曲承安后退几下，没再说话，萧玖珞需要时间冷静冷静。 萧玖珞看着被烫红的手，余光瞥见跪着的曲承安，她或许真的反应太大了，她也明白，自己还是没能走出那个中秋节前的下午。 曲承安已经变了一个人，不是以前那个会伤害他的人了。 “你，起来。” 曲承安没动，而是看向萧玖珞：“小姐，既然，曲承安让您害怕，那我不当曲承安了，如何？” 他俯身，磕头，说：“请小姐赐名。” 改名不一定有用，但是不改名，一个人带着让萧玖珞曾经受伤的名字经常出现在她身边，她还是会怕。 萧玖珞看着面前没有抬起头的他，思考片刻，试探着问：“今天十四号，那你叫，十四？” “十四谢小姐赐名。”他抬起头。 “不用跪着，起来。” “谢小姐。”他站起来，乖乖地站在一边。 “十四？”她试着叫他。 “十四在。”他轻声回答。 “帮我去找冯大夫要点治烫伤的药膏，好不……” “荣幸之至。”十四打断她的话回答道。 他走了，萧玖珞闭上眼睛，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需要理一理。 第24章 态度转变 曲承安出了院门，走到花园小径处遇到了阿铃和小杏。 “哎，你去哪？”小杏拦住他问。 “去找大夫，我烫到小姐的手了。” “哎呀你可真是，怎么伺候小姐的啊你。”小杏责怪地说，拉着阿铃就往璎珞院跑。 “其实好像……我也没有多大的错吧。”曲承安心想。 他很快找到了正在给一个仆人拿药的大夫，大夫听说小姐烫到手后立马放下手中的药，开始寻找烫伤膏，嘴里还嘟囔着这丫头可真不让人省心呐。 他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曲承安：“用手把药膏涂在烫伤的地方就行，我说曲承安，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递个水还能烫伤小姐。” 曲承安接过药瓶，道声谢就走了，走了两步又回头说：“叔，我现在叫十四，不是曲承安。” “十四……”大夫琢磨着这个名字。 十四回到萧玖珞面前，将药膏递上去，小杏接了，拔开瓶塞，将药膏倒出来抿在手上，再细心涂到萧玖珞的手上。 地上的碎片已经被阿铃打扫干净，十四再倒了杯茶，跪在萧玖珞面前奉上。 萧玖珞淡淡地看了一眼，用没受伤的手接过来喝了一口。 不得不说，这茶确实不错，萧玖珞心想。 伤药涂好了，萧玖珞感觉手上凉凉的。 “杏儿，你们出去吧。” 小杏看了十四一眼，说：“不行，我不放心。” “我也不放心。”阿铃说。 十四低着头，瞥树下一个蚂蚁窝，他想象自己是一只小蚂蚁，爬啊爬，爬啊爬，爬到地下，再也不想出来了。 其实他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难受是肯定的，他改掉自己的坏脾气，卑躬屈膝只为活下来，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可以慢慢变好的时候，她们的不信任无形中又给他一次打击。 “我没事，就只是烫了一下。你们下去，我和他聊聊。”萧玖珞平静地说。 阿玲小杏对视一眼，离开了。 “你坐吧。”萧玖珞指着旁边的凳子。 行，反正站着坐着都难受，十四坐下，看向某处，用余光观察萧玖珞。 萧玖珞并没有什么反应，她捧着茶，静静地坐着，阳光透过树枝，照的院子里有股隐隐约约的暖意。偶尔喝口茶，安静的如同冬日沉寂的枝丫。 “十四……”她轻轻地开口，打破了暖阳里的寂静。 “在呢，小姐。” “其实……也不是你的错，我知道是我太敏感了，你给我点时间，我会走出来的。”她没有看他，而是盯着茶水底的安静躺着的茶叶，不知道茶叶在水里有没有窒息感，会不会像她一样每当回想过去时就会难过。 十四心里想着好像本来就不是我的错，嘴上还是说是我做的不对啦只要你不生气就好。 “你不用这样的，”萧玖珞忽然对他一笑，“完全不用做到毕恭毕敬，不然我也很难受。” 她确实会感到不舒服，想想以前的噩梦突然跪着说我错了，她就会觉得这后面还有更大的阴谋。 他看出了她笑里的无奈和悲伤，但也看懂了和她的相处方式。 “小姐。” “嗯？” “你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地练功呢？”十四还是很想亲自问一下。 “不想当软弱的人，”萧玖珞没想到他会说这个，略加思考后试着开个玩笑，“可能是太崇拜花木兰林四娘她们吧。” “那我想，她们如果知道自己被崇拜的话一定会很开心。”十四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萧玖珞浅浅一笑：“茶没了，给我倒杯茶呗。” “没眼力见的，这都没看见，想来是今天天气好晃着眼了，不过我倒是希望一直能像现在这样好。”十四接过茶杯，斟满后递给萧玖珞。 “嗯，希望能变的更好。” “听十三说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你还要练武功，还要读诗文，忙得过来么？” “什么嘛，别听他瞎说，琴棋书画我确实会一点，但并不精通，而且这些只是乐趣，不会占用太多时间的。” “不要太谦虚，书法写得那么好呢。话说回来，我也会一点棋，是我母亲教我的。”其实他的棋父亲教的时间占大多数，但说起父亲总归会惹人伤心。 “也就只有书法能看的过去了。既然你也会一点棋，不如我们来一盘？”萧玖珞兴致大发，好久没有好好的下盘棋了。 “荣幸之至。” 萧玖珞立刻唤了小杏取了棋来。 萧玖珞手执红棋，先手跳马；十四则选择架炮。 …… 最后，萧玖珞剩一马一仕一帅，十四一马一仕一将，红棋将在中，马已过河，仕居左，黑棋车在将前，马已过河。 红棋马已经可以威胁到将，但好在有仕挡着，车和马在一条线上。 十四执棋，车吃掉了马，将帅无阻挡，红棋将军。 “挺厉害的。”萧玖珞给出了肯定。 “不如你。”十四笑笑，“我心急出错。” 萧玖珞知道他是故意出错，他棋风犀利，再走几步，她没有胜算。 但他不说，她也不说。 “今天有腊八粥喝哎，这么快就又要过年了。”萧玖珞感慨。 “我也有腊八粥可以喝吗？”十四满脸期待。 萧玖珞歪了一下头看他，又收回目光，淡淡地说：“没有。” 十四明显的伤心了。 萧玖珞心想逗一逗他可真好玩，笑了笑说：“骗你的啦，人人都有。” 十四也笑了，果然爹爹说的没错，有时候在女孩面前装出吃瘪的样子是可以讨女孩子开心的。 —— 腊八粥好喝，但是十四突然想起来，自己那远在天边近不在眼前生死未卜的弟弟妹妹，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应该还活着吧，毕竟他俩卖乖的话也是挺讨人喜的。 他现在状态还不是很好，等到可以提要求的时候，他要让小姐把他们找到，他要求不高的，用不着太好的待遇，最起码不风餐露宿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就好，换言之，让弟弟妹妹来了，活着就行。 只可惜以前对腊八粥爱理不理，现在的腊八粥他高攀不起，一人两一碗的粥很快就喝完了，想以前他家里也是到腊八节给下人们一碗粥，那自然不能得寸进尺再要一碗喽，十四颇为伤心。 第25章 朋友到访 两人的关系总算是得到了缓解，见面也不会觉得尴尬，萧玖珞偶尔会被十四逗笑，萧母都看在眼里，心里也舒朗了许多。 只是近期萧母的病不太好，腰背疼的厉害，冯大夫的药也起不了太大作用，吃久了，萧母也不愿再吃，每天都只想晒太阳。 萧母叮嘱阿桃不要告诉萧玖珞，但是阿桃思虑再三，还是悄悄的找萧玖珞说明了情况。 萧玖珞听后很是气愤，但是母亲确实也说的没错，是药三分毒，吃药作用不大的时候也不必再吃。母亲的病也是萧玖珞的一大心结，每到冬春季必定骨痛得厉害，花了多少钱也找不到根治的方法。 冯大夫也着急，他不必担心会被主家赶走，因为他曾经和萧副将一起上过战场，他担心的是夫人的病，只可惜他没有根治病痛的方法。 萧玖珞让厨房做了排骨汤，偏偏萧母近来爱吃清淡的。 萧玖珞正一筹莫展，突然有人来报镇长千金到访，萧玖珞放下心事，准备前去迎接。 还没起身就看到院门口出现了一位杏眼柳眉的娇俏佳人，笑着走进庭院。 “洛洛，听说你伤到了，我今天带补品来看看你。” “消息精通啊，小梦。我没事的，小伤，很快就好。” 来人正是镇长千金，孟婉婉，乳名小梦，两人自小便是朋友，互相叫乳名习惯了，大了也没再改口。两人关系极好，平日里也会互相走动。 “又在晚上练功了吧，早跟你说了晚上会看不清有危险，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崴脚了吧，”孟婉婉嗔怪着，走向萧玖珞，小杏早已放好了椅子，孟婉婉坐在萧玖珞旁边，拉起她的手，“手还是那么凉，会不会照顾自己啊。” “明明是你手太热了，”萧玖珞嘴上这么说，手上却将孟婉婉的手握住，“正好给我暖暖手吧。” 孟婉婉给萧玖珞搓着手，“最近天气转凉，你可得注意着保暖，我还给你带了些小吃，是我爹从外地带回来的，给你尝尝。” “好。” “伯母近来可好？我还带了大补的东西，已经派人送过去了，让大夫看看能不能给她吃，这病一到冬天就厉害了，可真是愁人。” “你这是带了多少东西啊，小梦。”萧玖珞拧着孟婉婉的脸颊，笑道。今天的孟婉婉格外的话多，不过以前孟婉婉也是个能说会道的，萧玖珞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没问出口。 “不多，对了，我今晚要睡你这里。” 孟婉婉以前也这样要求过，而萧玖珞也曾经在孟婉婉家住住，并没有什么不妥，爽快地答应下来。 萧玖珞总感觉，今天的孟婉婉格外的粘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是她的一切表现都是那么的正常，只不过做什么都要挨着萧玖珞，萧玖珞没放心上，箫母却和阿桃说这孩子有心事。 这几天为了养伤，萧玖珞干脆不出院门了，由孟婉婉陪她在屋里说话。 萧玖珞让十四沏了孟婉婉最爱的雪菊，捧给她说：“我跟你讲，他手艺可好了，泡的茶很好喝。” 孟婉婉接过茶，轻尝一口，立即称赞道：“不错不错，你这侍卫倒是个高手呢。” “嗯哼，他棋艺也很厉害的。” “真的嘛，改天切磋一下，不过现在我还不想下棋。”孟婉婉喝了茶，很是骄傲的说，“我给你看看我最近新做的两个香袋儿，里面是海棠花蕊和丁香花蕊。” 孟婉婉说着，拿过侍女奉上的香袋，递给萧玖珞。 “最爱海棠和丁香了。”萧玖珞笑着接过香袋，顺手戴在身上。 “对了，拿些针线来，最近新学的手艺也该给我们洛洛秀一下。”孟婉婉兴致颇高。 小杏听闻立即去取。 “我们小梦学手艺就是快，几天不见就又学会新的了。”萧玖珞赞赏道。 “我要给你绣个平安符。”孟婉婉接过小杏手里的针线和布料，开始裁布纳针。 “这不是早就会了的吗，小梦梦？” “不不不，这个不一样。” 萧玖珞认真的看着。两人偶尔对视一眼，也不说话，有的好朋友就是这样，只是在一起就觉得很开心，不说话也不会尴尬，不用刻意找话题，却句句有回应，一旦谈起来也会有无尽的话聊。 第26章 活在当下 不知不觉中天色暗了下来，萧玖珞抬头看向窗外，对孟婉婉说：“不早了，饿了没，我让厨房传饭。” 孟婉婉没抬头看她，回应道：“这一说倒是真的有点饿了，我马上做完，小杏点灯。” 小杏早已经拿来了火折子，刚好听闻此言，点上了一支大蜡烛。 萧玖珞笑着抬手敲了敲孟婉婉的脑袋：“我的丫头你倒是越用越顺手了是吧。” “小气鬼，你若是想要，我把我的丫头春燕给你，只怕你不愿接。” “我还真不愿接，好啦，孟大小姐，不休息会儿吗？”萧玖珞移过托盘，好让蜡烛光更好的照在孟婉婉身前，“这烛光终究是比不过你那宫灯。” “想要就直说，谁还不懂你那点小心思。”孟婉婉瞪了萧玖珞一眼。 “只怕孟大小姐舍不得呢。”萧玖珞作叹息状。 “我若是舍得，早就给你送来了。”孟婉婉轻笑。 小杏早已对两人的打闹熟视无睹，只是偷偷的笑，高兴自家小姐一直一个可以玩笑的朋友。 孟婉婉只住了两天就回去了，孟婉婉一走，院子里冷清了许多，不过孟婉婉的到来让十四意识到，萧玖珞是喜与人玩闹的。 —— 又下雪了，早晨起来，萧玖珞望向窗外，只看到一片素白，她想起花园里的梅花，这会儿估计开得正艳呢。 突然，她又想起来别的什么，来口问道：“杏儿，今天扫地的丫头呢？” “小姐之前说喜欢看雪，我便让丫头们去歇着，听您的吩咐再扫。昨夜下了一夜的雪，今早也不停，我想小姐会喜欢的，就自作主张了。” “无妨，待会儿让人扫出来吧，免得人来人往不方便。”萧玖珞轻轻地说。 “这么冷的天，谁会来啊。”小杏不以为然地瞥一眼窗外，却看到一个人影徐徐走来，手里还捧着一抹鲜艳的红。 萧玖珞笑笑，对小杏说：“你看，这不就来了吗？他手里拿的是梅花吧？” 小杏知道这不是在问她，也不是在向她确，认，是小姐看到了梅花，生气了。 某人却还什么都不知道，憨憨地敲两下门：“小姐，园子里的梅花开的可好了，想着小姐腿脚不便，我就折了一枝来供小姐欣赏。” 萧玖珞走向外间，小杏打开门，冷气瞬间钻进屋里。 门口站着的是手捧一枝新鲜梅花的十四，献宝似的伸出手。 “小杏儿，去拿个花瓶。”萧玖珞拿过梅花，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十四注意到萧玖珞的脸色不对劲，他很奇怪地问：“怎么了？” “你不知道，这花，没有我的允许，是不能折的吗？” 十四愣了：“不知道……” 冷风吹过，十四感到了一阵寒凉。 “进来，把门带上。”萧玖珞把插进小杏手中的花瓶里，转身回屋坐下，看着进门就跪下但一脸懵的十四“这梅花，是我爹种的，不过既然你不知道，今天我就不跟你生气了，以后可要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 “坐火炉旁边吧，记得添炭。” “好嘞。”十四麻利地搬了板凳坐到火炉旁，暗自懊恼自己没打听清楚就折了梅花。 “你觉得梅花好看吗？”萧玖珞冷不丁地问一句。 “好看。”十四回答。 萧玖珞不说话，只是望着梅花发呆。 “梅花意味着坚毅，而不是怀念，小姐，我们活着，要向前看，我曾经也是个少爷，但那终究只是过去，活在当下才是最主要的，如果一直沉湎于过去，会很难受的。”十四看出来她的心事，平静地说，他知道萧玖珞不是听不进意见和批评的人，也不是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人。他想，她或多或少会听进去一点吧。 萧玖珞转头看了十四一眼，还是不说话，又回过头静静地看着面前美艳的梅花，她爹爹亲手种的梅花。以前她不让下人们摘花，一方面，是觉得这是爹爹的花，不该被别人作为玩物；另一个方面，睹物思人，她希望能保护这梅花，好像这就可以保护好爹爹一样。 她沉湎于过去吗？她以前从来没这么觉得，现在一想，确实如此，过度的想保护过去出现过的东西，希望能回到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生活。可那终究过去了，过去了的，就该被写进回忆，向前看才能活的精彩，活在当下才能活的不累。 萧玖珞对十四笑笑：“懂得不少嘛。” “以前什么都不懂，后来就什么都懂了。”十四也对萧玖珞笑笑。 萧玖珞觉得有些压抑，想换个话题却想不出来，想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有弟弟妹妹吗？” “有啊，异母同父，他们是我姨娘的孩子，后来姨娘们死的死了，跑的跑了，我那些兄弟姐妹，有的被姨娘带走了，有的去流浪了。”十四叹气，他想提出请求，只是觉得有些不合适。 萧玖珞没接话，觉得可惜。 十四偷偷看向萧玖珞，萧玖珞仿佛走神了，没有注意到他。 “小姐，我有个请求，我想……我想去找找他们，就两个，我三姨娘生他们的时候就走了，我平常没少欺负他们，我现在想把他们带回来。” 萧玖珞看着他，没说话。十四也不知道萧玖珞是什么意思，他求助似的看向小杏，小杏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他们很乖的，比我听话，也比我能吃苦……”十四想着，自己现在说是不是太过鲁莽了，可是他确实想要知道曲承凡和曲柔柔的情况，他希望他们还活着。 萧玖珞歪头看向他，突然有一种想逗逗他的念头。 “想要我同意的话，是需要你为我付出的。” “那我……不要工钱？” “你本来就没有工钱。” “那，如果我弟弟妹妹真的能来，不给我那弟弟工钱。”十四一脸真诚，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该干些什么才能让萧玖珞同意。 萧玖珞笑着，说：“这倒不用，我说的是你，你能给我干什么。” 十四低头，他能干什么呢？ “好了不用你想了，我要街东头的米糕，去给我买来，钱你付。” “我没钱……”十四觉得买回来是不可能的。 “那我不管。” “好。”十四决定去找十二十三借钱，他们总该有钱吧。 十四起身就要出发，却又被萧玖珞叫住了。 “我让你走了吗？” 十四马上就要坐回去，又听到萧玖珞说：“确实没什么事，你去吧。” 十四脸色复杂地看了萧玖珞一眼，出门了。 第27章 寻亲（上） 十四先去找了十三，十二十三平常比较闲，一般会帮别人干一些各种各样的杂活。此时十三正在劈柴，看到十四后打招呼：“嗨，你咋来了？” “我有个事需要你帮忙，兄弟。”十四很严肃地说。 “啥事啊？”十三看到他严肃的表情，感觉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 “借我点钱，我要去买街东头的米糕。” “别想不开啊哥们，他家的米糕挺贵的。”十三惊讶，挠着头说，“我没多少钱，而且有也是自己花了，这还不到半个月呢，上个月工钱就花了一半了。” 十四反过来安慰他：“没事没事，虽然你后半个月会没钱花，但你前半个月花的多啊。我去找十二了。” 十三想了想好像也对，毕竟前半个月会是富裕的，他点点头，挥起斧头继续劈柴。 十四又找到十二，十二在扫雪，他淡淡地看一眼十四，没说话。 十四早就习惯了十二的冷酷性格，笑着打招呼：“忙着呢哥，能借我点钱吗？” 十二没看他：“多少？” “嗯……不知道，街东头的米糕卖多少钱？”十四没想到十二这么爽快。 “等会儿给你。”十二没回答他，继续扫雪。 等到十二把雪都扫完了，才带着十四回到他们的房间，十二从一个箱子里掏出一个陶罐，递给十四：“不知道够不够。” “没事，谢谢哥。”十四双手接过陶罐。 十二只是看一眼就走了，甚至没有提什么时候还钱。 “慢走啊哥。”十二开心地喊一声，把钱都倒出来数一数，说实话以前他没见过这种一文一文的钱，他会让人拿着几张一千两的支票擦桌子，会把几十两几百两的银钱用来打水漂，可他现在觉得这一文一文的钱真的好贵重。 十二还是很富裕的，算起来有十两多银子，也不知道是攒了多久才攒出来的。 十四拿着钱从街西头跑到街东头，称了几块米糕，店老板看他只顾挑口味，很像地主家的傻儿子，到结账的时候称了一下重量，开口说：“十四两。” 十四大手一挥掏出钱，叮叮当当的铺了小半个柜台，店老板看了一眼就撇嘴，都知道他这里米糕一等一的好，价格也贵，谁家买米糕还拿一文一文的钱买？ 嫌弃归嫌弃，店老板大致扫了一眼就知道有多少钱，又看了看面前的人，心想这人怕不是有点傻，连钱都算不清。 “还差三两。”店老板面无表情地说，实则在想这小子该怎么收场。 十四挠了挠头：“能赊着吗？我下次给你。” “下次？什么时候？” “下次……要不我少要点？” 店老板却不愿意：“称都称好了，你现在想少要点，想什么呢。” 十四没办法了，也不吱声。 “算啦算啦，看你可怜，让你三两。”店老板很是大方地说。 “谢谢叔。”十四喜出望外，想着这老板真是个好人。 店老板纯属是觉得这家伙太傻了多要钱是真的良心过不去，那米糕也就十两银子，他白赚一两。 两人都好像在偷着乐。 十四兴奋地拿着包好了的米糕回家，交给萧玖珞。 萧玖珞惊讶于他的速度，想来他还是有了愿意帮他的朋友，萧玖珞替他开心。 “去账房拿三十两银子，叫上阿彪，去找你弟弟妹妹吧。” 十四瞬间心花怒放，嘴里不断地道谢，同时向门外走去。 萧玖珞看了阿铃一眼，阿铃便跟着他出去。 他很快就找到了账房，和账房先生说明了情况，账房先生半信半疑，看了看他身后跟着的阿铃。 阿铃笑了笑：“给他拿吧，小姐的意思。” 账房先生这才拿出来三十两银子递给十四，心里还在诧异这小子什么成份能刚进府就让小姐拨款三十两。 十四接了银子道谢，紧接着去找到阿彪。 阿铃先一步说话：“小姐说，让你陪他一起去趟悠荣城寻亲。” “寻亲？那得多少人啊。”阿彪嘴上这么说，却起身去准备马车。 ——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十四怀里揣着三十两银子，坐上了阿彪的马车。 阿彪不满：“喂，小子，凭什么你坐车里，我还得给你驾车。” “可能是因为，我不会驾车吧。”十四心情很好。 阿彪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得意，撇撇嘴：“告诉你啊，到了悠荣城，你可得请我吃饭，不然对不起我带你这一趟。” “好嘞，首先呢，等我有钱；其次呢，我们下次还会来悠荣城。”十四笑了。 “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阿彪也笑了，他也没有真的想让十四请客，十四没当真才是最好的。 车子终于到了悠荣城，两人下车。 十四直奔原来的破庙，他开始又兴奋又害怕，他希望能看到他俩还安全的在那里。 阿彪紧随其后。 第28章 寻亲（下） 到了门口，十四却停下了，静静地做着深呼吸。他害怕，怕他来晚了，怕他进去会看到自己并不希望看到的场景。 阿彪看到他严肃而胆怯的样子，回想起车里他们的话。 —— “你咋突然想起来要找你弟弟妹妹了？”阿彪隔着布帘子问车里的十四。 “一直都想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刚好我和小姐聊到他们了，我就顺口说出来了。” “你这真是，”阿彪想找个词描述一下，可惜没想到，憋了半天说，“蹬鼻子上脸。” “人想活得好点就得不要脸。”十四油嘴滑舌。 “说说你弟弟妹妹吧。” “有什么好说的，我弟弟叫曲承凡，妹妹叫曲柔柔，他俩是我三姨娘生的，承凡在家里排老三，柔柔倒是长女，可惜不是嫡出。他俩一母同胞，比我小四岁，只是从出生就没了亲娘，在家里地位不高，经常被我们欺负，以前巴结我的人很多，包括家里那些庶弟庶妹，后来我发现，别人巴结我，是想通过我从曲家谋利，获得一些权势，他俩巴结我，就只是想能让我少欺负他们而已，因为他俩争也争不过其他人，在家里真的没什么存在感。但就是这俩人到最后愿意也跟着我，就算我被城里那么多人唾弃，哪怕我什么也不做，他们要到一口饭也会给我分半口。” “那你最后怎么走了呢？” “跟着我又没什么用，带上我还是负担，还不如离开他们。” “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情绪低沉。”阿彪感叹。 “也没有吧，我只是害怕……我希望他俩还好好的活着。” 车有点颠簸，阿彪稳住马，说：“那还用说，肯定活着呢。” 车厢里沉寂了一会儿，突然发出一声笑：“说起来承凡还是个有点小傲娇的人呢，明明是他给我送些小礼物，偏偏噘着嘴说是柔柔说让我送的……” 阿彪静静地听着十四讲他有点傲娇又很听话的弟弟，很乖很安静的妹妹，心里则想着这家伙会不会在半夜睡不着的时候想起自己的亲人，然后悄悄流泪…… —— 十四有点紧张，还是阿彪催他他才踏进破庙，屋里角落处有一团破烂应声而动。 “三哥哥你回来啦……你，你是，大哥哥？” 随着少女的声音从破布堆传来，十四认出来窝在那里的曲柔柔，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全是脏污垢，写满了不可思议。 “柔柔，”十四轻轻地说，他走过去，很欣喜地摸摸曲柔柔的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馅饼递过去，“吃点吧。” 曲柔柔简直不敢相信那个莫名其妙消失的人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还拿出来馅饼，就像梦一样。她呆呆的，也没有接过饼。 十四笑着把馅饼塞进曲柔柔手里，脱下身上的毛大衣给她披上，她能活着真是太好了，他现在说不出的开心。 直到这一刻，手里握着还有些温度的馅饼，身上裹着暖和的衣服，曲柔柔才意识到，这不是梦，一瞬间眼泪就下来了，突然又想起来大哥是不喜欢看到她哭的，赶忙擦擦眼泪，吸两下鼻涕，笑着看向十四。 “谢谢大哥。” “快吃吧，对了，你三哥哥呢？” “三哥哥出去讨饭了，应该一会就能回来了。”曲柔柔一口一口地咬着饼，她看到了十四身后的膘肥体壮的壮汉，有些胆怯，小声询问，“他是谁啊？” 十四回头看一眼，对曲柔柔说：“别怕，他是阿彪，你要叫他彪哥。” “彪哥好。”曲柔柔乖乖打招呼。 “好，好，你这妹妹确实很乖啊。”阿彪笑道。 “还笑呢，彪哥，你吓到我妹妹了。”十四装作很生气。 “咱俩见面的时候不也吓到你了么，行行，给妹妹赔个不是。”阿彪作揖，曲柔柔忙起身还福。 “那我呢？”十四转身，期待地看着阿彪。 “你？你算个屁。”阿彪不屑。 十四恶狠狠地瞪他一眼，随即转回身来，静静地看着坐破烂上的吃馅饼的曲柔柔。 她只吃了一半就停下了，十四很奇怪，问她怎么不吃了呢，曲柔柔则回答说想给她三哥哥留着。 十四感叹两人的相依为命，笑着说没事吃吧我还有好几个呢。 曲柔柔这才再度开口吃起来。 阿彪想着他们兄妹俩叙旧他还是走开比较好，他打个哈欠往外走，出门却看到了一个身上破烂不堪的小乞丐，手里拿着两个包子。 那人看到阿彪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左顾右盼，扯着嗓子喊：“柔柔？柔柔你在吗？” 曲柔柔听见急忙边跑边回应道：“我在我在。”跑到门口看到阿彪，便知道是阿彪吓到他了。 “三哥哥快来，”她绕过阿彪拉着曲承凡走回去，“大哥哥来了。” 此时十四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面前有些警惕的曲承凡，转头对阿彪说：“好了，现在你又吓到我弟弟了。” 阿还没反应过来，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大着嗓子说：“我有那么吓人吗？” 十四耸肩，不再理阿彪。 曲柔柔和曲承凡已经到了他面前，他们回到屋里，经过十四面前的时候曲承凡盯着十四：“呦，还记得我们呢。” 十四无奈地笑笑：“没记得你，我是来接柔柔的。” 曲承凡一扭头，气鼓鼓地跑到曲柔柔呆的破烂里坐下，把包子递向曲柔柔：“顾少爷给的。” 曲柔柔跑过去接过包子：“别这么倔，大哥哥开玩笑呢。” “顾少爷？顾盛？他怎么会给你包子吃？”十四觉得奇怪，当初顾盛可是在对他落井下石的 那一群人里。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是针对你。”曲承凡翻白眼，赌气似的大口大口吃包子，结果噎到了。 第29章 归来 曲柔柔替他捶背，十四把自己随身带的水壶递给他，曲承凡只犹豫了一下就接过来喝，水虽然是凉的，但还是能解决问题，事实上，他好像很久没喝到干净的水了。 “吃完跟我走，以后就不用去讨饭了。”十四站起身，缓缓走到门口。 “去哪？”曲承凡咽下最后一口，抬头探究般地看十四，他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自家大哥虽然衣装不贵重，但是干净整齐，说明混的还可以。 “勤兴镇，去不去？”十四看向远方，眼里仿佛带着微光。 “大哥都亲自来接了，弟弟哪有不去的道理？”曲承凡不知何时到了十四身后，看向他目光所至之处。 曲柔柔没说话，反正哥哥们去哪她去哪。 十四本来想让阿彪去给他们买身衣服，想了想悠荣城的物价顿时觉得心痛，于是把阿彪的大棉服扒下来给了曲承凡，收到了阿彪打在肩上的一拳，十四掏出来银子递给阿彪两手作揖地逼着他去买来了干粮。 “三哥哥，你在想什么？”曲柔柔歪头看着沉思的曲承凡。 曲承凡没有看她，对着十四感慨:“大哥变了好多啊。” 曲柔柔也感慨:“确实，就像变了一个人。” 他们的对话被刚上马车的十四听到，十四笑着，推推曲承凡示意他让一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人都是会变的嘛，朝着适合自己生存的方向改变，生活会教会你很多道理，你可以为了生活改变，但是不该变的，是自己对生活下去的执着。” 第二天—— 靠近勤兴镇，十四看到几辆马车驶来，向他们身后行进，他认出那是孟府的马车。 “彪哥，你看那马车，是孟府的吧？”他问阿彪。 阿彪看了一眼，感到奇怪:“这么多，是要去哪啊？”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 马蹄哒哒几声，车子停在萧府门口。 虽然十四详细的说过了他的情况，曲承凡和曲柔柔还是有些紧张，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总要留个好印象的。 十四先带他们去见了萧母，萧母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挥挥手:“找洛洛就行啦。” 十四在路上教着他们规矩，结果见到萧玖珞，他还没说话那俩人就“扑通”跪下了，他愣了一下，考虑自己要不要跪下。 萧玖珞也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们跪得这么干脆，让她把原本准备好要说的话都忘了。她将目光移到十四身上。 “那个，这是我三弟，曲承凡。”十四收到了她的目光，也不想跪不跪的问题了。 曲承凡也老实的回话:“曲承凡叩见小姐。” “我妹妹，曲柔柔。” “柔柔见过小姐。” “十四都跟你们说了吧，可都考虑好了？” 萧玖珞漫不经心的问。 “考虑好了。”两人齐声回答。 “小杏，带他们去洗洗；阿铃看看哪里还有空缺的位置，给他们找个活干。” “是。” “你们先跟我来。”小杏朝他们招手，带着两人退下了，阿铃也随之离开。 十四松了口气，虽然他确定萧玖珞一定会留下他们。 “还挺快的。”萧玖珞试着走了几步，她现在伤好的差不多了，“银子都花没了吗？” “还剩下一点。”十四把荷包递给她看，萧玖珞却摆摆手，“你留着吧。” 十四喜出望外，连忙道谢。 窗外又下起了小雪，萧玖珞邀十四来窗前观看雪景。 “小姐，你真好。”十四突然冒出来一句。 “你……怎么突然这么说？”萧玖珞好奇地转头观察十四。 “好就是好，是真的很好。” 萧玖珞又将目光转向窗外，突然也很想夸他两句。 “你也很好，以后会更好。” “那就，借小姐吉言喽。” 两人无声的笑笑。 “走了，去看梅花。”萧玖珞慢慢地移动，她不想让自己的脚受到二次伤害。 “就您这脚，要不还是等两天？”十四表示对她的行走能力产生怀疑。 “梅花不等人啊，我绝对可以的，相信我。” 十四递上斗篷，为她撑起伞，陪她一起慢慢地向梅花所在的地方移动。 还没有走到就闻到了梅花的香气。 “好香。”十四忍不住惊叹道。 “小杏说这梅花比往年香了不少，花也开的比往年艳丽。” “花会越来越香，人也会越来越好。” 走近那株重瓣红梅， 两人都在欣赏那雪中的几簇嫣红。 这时，有个小丫头跑了过来禀告:“小姐，孟小姐派人送来了好些东西。” 萧玖珞心里诧异，今天也不是什么节日，这突然送礼倒是奇怪。 来到前院，一口大箱子摆在中间，萧玖珞命人搬到自己屋里。 箱子很别致，黑棕色银边，打开，首先吸引人目光的是一盏灯。 第30章 死皮赖脸的安慰 宫灯！是那盏萧玖珞喜欢的孟婉婉家里的那盏的宫灯！ 灯旁边有一封信，萧玖珞惊讶，她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打开信，只见信上写着： “洛丫头，我要走了爹爹问问要不要来和你告别，我没答应，毕竟见了面你怕是要哭的，我要搬家啦，去悠荣城，爹爹升职到那里了。 我已经出发了，放心吧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的，别的就不说了，也没什么好说的，那盏灯我送你了哦，免得你老惦记，还给你送了些胭脂水粉，要开心，多打扮打扮自己，记得想我哦。 小梦记。” 萧玖珞愣住了，久久没有回神。 怪不得前几天孟婉婉那么粘人，原来是知道要走了。 萧玖珞捧起宫灯，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孟婉婉说怕她哭，其实可能现在正趴在马车上哭呢，不告而别，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哭吧。 她把宫灯放在床头，现在去一趟镇长府也看不到孟婉婉了吧……她突然起身，一瘸一拐地跑出屋门，或许呢，或许孟婉婉骗她，或许他们有事耽搁了还没出发呢……她不顾自己的脚，只为了心里一丝的希望。 十四看到后吓了一跳，急忙拦住她:“伤还没好呢跑那么快干嘛。” 萧玖珞推开他:“我去找小梦，万一她还没走呢。” “他们走了，”十四拉住她的胳膊，“我们回来的时候从外郊看到了孟家的马车，我没猜错的话，孟小姐应该在里面。” 萧玖珞突然停下了，她知道从勤兴镇到悠荣城需要将近一天，以后想随时见面是不可能的了。 十四松开她，任凭她怔怔地回到房间，他跟过去想安慰几句，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默默地陪着她。 还是小杏走了进来安抚道:“小姐，换个角度想，以后去城里纳税也会有免费住处了，你们即使分开了，感情也会一直在的，您不是也学过‘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嘛，而且，还有我们陪着您呢。” “没事，我在想今晚吃什么，你出去吧。”萧玖珞闷闷地说。 “小姐……” 萧玖珞不耐烦地挥挥手，小杏只好退下。 十四看着退下的小杏，试探的问:“我能不走吗？屋里比较暖和。” “好，帮我把箱子搬到里间去吧。” 十四觉得他发现了一个规律，自家小姐不开心的时候，使唤人都是说帮个忙。 想来她也不会在意那么多细节，十四没回话，直接把箱子搬到了里间。 萧玖珞还在呆坐着，十四想，以她的性格，怕是会越想越难受。 “不就是搬家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都说离别的友情最经得起考验，好啦小姐，不要乱想了，我们出去逛逛。” “不去，伤还没好。”萧玖珞依旧闷闷的。 “那我去折枝梅花来好不好？” 萧玖珞终于有了点反应:“你还没完了是吧。” “那你又不陪我出去逛逛，我很无聊的。”十四噘嘴。 “无聊去看书，练功，我受伤了你又没受伤，不耽误你。” “那我还不如在屋里窝着。”十四缩了缩，好像很冷似的，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伸头问:“我有个问题，我真的没有工钱吗？” 萧玖珞看他很欠揍的样子，懒得搭理:“不知道，你去找账房先生的时候他没告诉你吗？” “我还以为这事归你管呢。”十四嘀咕。 “这事为什么要归我管，什么事都归我管我不得累死。”萧玖珞又气又笑。 “工钱不就是归主子管的嘛，那我找你要也正常吧。” “你很欠揍啊。”萧玖珞作势要打。 十四看她好像生气了，急忙认怂:“错了错了错了。” “你有工钱的。”萧玖珞平静一下说。 “真的嘛真的嘛？多少？”十四两眼发光。 “你这个有点乱的，杂役一个月，侍卫才几天，只算杂役大约是五百钱。”萧玖珞算了一下。 “侍卫是多少？” “一个月五两银子。” 十四爽快地笑了:“还不少呢，那我再来一个月就能全把钱还回去了。” 萧玖珞也笑笑:“那你加油。” 这时，小杏来报今年的桃符已经买好了，需要小姐出去查看。 第31章 春节 桃符每年都要换的，“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桃符已经被带到了院里，萧玖珞一出门就看到了，她大致看了一眼，都是些吉利话，吩咐道:“拿去给我娘看看，没问题就换上吧。” 十四不禁感叹道:“真快啊，一转眼就要到春节了。” 萧玖珞以为他是想家人了，正在思考怎么安慰他，却又听到他说:“小姐，那我是不是就可以有新衣服穿了！” 不知道为什么，萧玖珞从中听出了心酸。 是啊，曲家大少爷怎么会少新衣服呢？只有十四才会期待新年会不会有新衣服。 “当然啦，每年都会有的哦，但在平日里，如果你表现好的话也是可以要求有新衣服的。” “那我一定会努力的啦。” 他们都清楚现在的状况，当然也不会再想过去的奢侈。 接着又有账房先生将账本送过来，阿铃接了，跟着萧玖珞将账本放到案台上，并拿出了算盘。 萧玖珞打开其中一本开始算，算了两页就不耐烦了，反倒是十四看了一眼账本，有些期待地说:“小姐，不如让我来帮你算算？” 萧玖珞顿时将算盘一丢，起身让出位置:“来来来。” 她真不想看那些数据，奈何萧母说她以后总是要管理家庭的，不会管账怎么行？ 她才不管这些，正好有人帮她，懒得算。 十四坐好，一手翻着账本，一手打着算盘，不一会儿就将今年的收支情况算的明明白白，甚至指出了收益中有利于明年继续发展的一部分。 萧玖珞眼里亮晶晶的:“以后都由你来帮我算吧。” “大小姐，就不怕我骗你嘛。”十四笑了。 “我家这几两银子，小少爷应该是看不上的吧。”萧玖珞揶揄。 “可是小少爷现在一文钱也没有。”十四无奈，前几天去悠荣城剩的钱和工钱都用来还债了，现在他还欠着十二钱呢。 “我有个问题，商人也要学管账的吗？”萧玖珞好奇地问。 “我老爹说，经商必先管账，所以我爹教我的第一课就是看懂账本，”说到这，十四满脸骄傲，“我家的账本都是我看的。” 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有些失落:“好像也不全是，我爹给我的都是正常的账本子，不然我怎么会发现不了那些凭空多出来的银子呢？” 曲家被抄时，他怎么也不信爹娘谋财害命，爹爹常说，儿子你要记住，商人不以利为先。可证据确凿，当时他受了太大的打击，也没有细想，今天突然发现，原来爹爹自己罪孽深重，却想将儿子培养成公正的商人。 “我爹知道他那么做迟早会被发现的，所以不想让我重蹈覆辙，只是他没想到被发现的这么快，”十四沉思，“那我就当个好人喽。” 萧玖珞不敢想，他是怎么从家破人亡的阴影里走出来的，又是怎么做到放弃尊严活下来的。 十四以为她有些感伤，无所谓地说:“反正我早就不是曲承安了，想这些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去准备过新年，是不是啊小姐？” “怀安。” 十四愣住了，怀安，好久没人这么叫他了。 “我好佩服你。”萧玖珞发自内心地说。 十四摸摸头:“哈？” “哈哈哈。”萧玖珞笑了。 十四更摸不着头脑了。 —— 四个厨子齐上阵做出丰盛的菜肴，爆竹声响起，除夕夜里，镇上灯火通明，欢歌笑语。 萧玖珞开心地与箫母吃着年夜饭，宫灯亮在一旁，十四和曲承凡曲柔柔相向而坐慨叹人生。 “大哥，你说我们以后怎么办啊？”曲承凡望着月亮。 “就这么过呗，不也挺好的吗。”十四也看向月亮，“今非昔比啦，知足吧。” 镇上的钟响了三声，门外响起阵阵炮竹声，灯火与月亮争辉，人们欢歌笑语，庆贺新年的到来。 第32章 畅谈 长安城洛家派人送来好些东西，萧玖珞看着新鲜，每个都要瞅一眼。 “娘，外祖母每年送的都很多呢。” “你外祖母关心我们，也不想想她每年写多少次信说要接我们回去，只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回去的道理。” “娘，我有个问题”萧玖珞亮着眼睛问，“您是怎么看上我爹的？” “不告诉你。” “告诉我嘛，娘亲最好了。”萧玖珞撒娇。 “你呀你呀。”萧母笑着，扭了扭萧玖珞的小脸，“那时候啊——” 那时候，萧母还是洛家的大小姐，萧父是洛家的侍卫，本来两人没多少交集，直到有一天家里进了贼，偷了东西被发现，直奔大小姐而来，大小姐在人的掩护下惊慌失措跑出去，迎面撞上了一个人，这人正是年轻的萧父。 萧父没有看清是什么人撞上了，只看到那贼换了一个方向逃跑，想着不能让贼跑了，扶起大小姐说:“不好意思啊姑娘。” 接着转身接着去追贼，心想抓到贼不就是立功了吗，到时候肯定有不少赏赐。 大小姐在风中凌乱，懵懵的，丫鬟阿桃担心:“小姐，刚才那人，应该是没看清您是谁。” “他是谁？” “侍卫萧驿。” “明天把他叫过来。” 贼确实是萧驿抓到的，那贼是洛家的死对头派来偷情报的，只是贼走错了方向，跑到大小姐洛禧的院子里了。 萧驿跪在地上，他昨天只想着立功了，不曾想撞到了大小姐。 洛禧看他老实，又很诚心地认错，长得也帅气，便不再追究，反而让他留在自己身边。 两人日久生情，可惜阶级对立，萧驿想着士农工商的等级，提出想去参军的想法。 “等我立了功，有钱了，我就回来娶你，给你办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十里红妆吗？” “有点难，但我保证绝对不会含糊。” “你若是立了功，忘了我怎么办？” “不会的。” 洛禧想了想，从头上取下一根珠钗，让萧驿掰成两半:“那说好了哦，我等你，这半根珠钗，你不许弄丢。” 洛禧为萧驿去除了奴籍，向母亲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洛母向来疼爱这个女儿，只是叹气:“你自己选择的，到时候可不许反悔。” 后来萧驿立了不少功，收复了不少失地，皇上高兴，命人在勤兴镇建了一些宅子，赐给当时有功的将士。 萧驿将宅子内部装修了一下，按照洛禧的喜好布局，用了自己几乎全部的工钱迎娶洛禧。 洛父洛母怕女儿受苦，给她备了丰厚的嫁妆，其中包括五座店铺。 第一年，萧夫人就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儿，萧驿没有因为是女儿就讨厌，反而十分喜爱这个水灵灵的女娃娃。 有了一个女儿后，萧夫人有些失望:“可惜不是个大胖小子。” “女儿多好，女儿乖，男孩调皮捣蛋，我才不要。”萧驿抱着孩子说。 萧夫人这才喜笑颜开，她其实，也喜欢女儿。 他们为她起名玖珞，谐音为“久”“洛”，他们希望能长长久久。 只可惜萧夫人从小体弱，此后又怀了一胎，但是没保住。 萧驿抱着萧夫人安慰说:“不要了，我们有个女儿就够了。” 萧夫人教女儿琴棋书画，萧父教女儿十八般武艺，萧夫人老是抱怨他把女儿教的像个男孩子，萧父说这叫与众不同，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小洛洛笑着拍手喊加油。 “真的假的，我小时候，是这样的吗？我完全没印象。”萧玖珞托腮。 “你可调皮了，都怪你爹，不把女儿当女儿养。” 萧玖珞嘿嘿一笑。 “现在也该走出来了吧，洛洛。” “人家早就走出来了。”萧玖珞噘嘴。 “好好好，我洛洛最厉害了。”萧母抱抱她。 “娘，我不想嫁人。”萧玖珞窝在母亲怀里。 “那就不嫁呗，等你遇到喜欢的人再说，我娘当初支持我自己选择，我现在也支持你。”萧母疼爱的摸着女儿的头发。 “喜欢的人？”萧玖珞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身影，转瞬即逝，“喜欢是什么感觉？” “喜欢啊，就是你想和他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做，你出自本心的想对他好，不求回报，但是呢，你和他在一起的前提，是他也要喜欢你哦，不喜欢的话，你会很累的。” “好像，懂了。” 萧母笑笑:“爱情哪有那么容易读懂，这要等你亲身经历喽，不过好多时候，我们女性甚至不需要懂，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很多女孩嫁人前都不知道自己夫君长什么样子呢。” “好可怜。” “放心啦，我是不会让我女儿成为这样的可怜人的。” “娘亲你真好。” “只是呢，你选择的人，意味着你选择的路，是不能反悔的。” “哦。”萧玖珞似懂非懂。 “娘，我脚已经好了，我又可以练功了。” “师父年假都没休完，你练什么练。”萧母敲敲萧玖珞的额头。 “我要练，以后由我来保护你。”萧玖珞拍着胸脯说。 “那谁来保护你呢，洛宝儿。” 萧玖珞想了想:“十四保护我。” 萧玖珞又想了想:“不对，我是想送他三年后去科考的，我觉得他不该只是当一个普通的侍卫，他应该有自己广阔的人生。” “你自己的都没想好，还想着去管别人？” “对哦，我好像还没有跟他提过，也不知道他什么想法。” 萧母又气又笑，这小姑娘是选择性回避了前一句。 “那我去问问他什么想法吧。”萧玖珞转身就往门外走。 萧母没有挽留，她知道自家女儿的性格，也知道女儿的执念，她想改变女儿的想法，可惜每次想提的时候萧玖珞都会回避。 女孩子练什么功呢，失守的疆域，又与女孩子有什么关系呢？执念终究只是执念，想法固然很伟大，可是并不现实啊，洛洛。 萧母叹气，揉了揉自己的膝盖，阿桃见状，知道是又痛了，忙在炉内填了炭，又伸手为萧母捶腿。 第33章 元宵前后 “十四，我们该去读书了。”萧玖珞提醒十四。 “刚过完年，咱就不能歇一歇吗小姐？”十四明显不想去，“我认字不就行了呗，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萧玖珞看着他:“你还想一辈子在我这里吗？” 十四歪头缓缓地问:“什么意思？” “我想，等你读好了书，三年以后可以送你去科考，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足够考个功名。” 十四想起曾经在京城看到的那些宦官，顿时摆头:“不想读书，更不想做官。” 萧玖珞没想到他会是这种想法:“那你……” 十四接过她的话:“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啊，人嘛，知足常乐，就算是以前，那个能当街溜子的纨绔子弟，又怎么会有什么远大志向呢？” 萧玖珞无言以对，他如果自己不愿意，她也没有管他的义务。 十四又何尝不想成为达官贵人，只是他不想面对曾经的人，父亲和那么多人认识，他太显眼，曾经的好友里也有乐意进取的，他不想再和那些人遇到，他想和以前决断，如同他试图走出父母被处刑的那天下午。 在这里挺好的，他对自己说，多好啊，这里民风淳朴，小镇的风景也不错，物价也低，现在也不是孤家寡人了，弟弟妹妹也来了，在这里过一辈子，挺好的。 而且他确实不是读书的料子，参加科举又不一定能考上。 “可是，我要嫁人的，我娘亲不需要那么多人照顾……”萧玖珞有些犹豫地说。 十四心里有一丝别样的情绪滑过，是啊，她要嫁人的。 “嫁就嫁嘛，你人那么好，总不能直接把我扫地出门吧，”十四有些别扭的说，“哎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现在不是还没嫁人吗。” “好吧，以后再说。”萧玖珞呼出一口气。 —— 转眼元宵节到了，萧玖珞的伤也早已经好了，傍晚她心情不错，带着十四小杏出去逛街。 “小姐，这灯好好看啊。”小杏指着一名摊贩手上的海棠花灯。 萧玖珞也觉得那盏粉色海棠花灯很是好看，掏钱买了下来，海棠是她最喜欢的花了。 元宵节没有宵禁，街上灯火通明，三人逛着，买了不少吃食和玩物，由十四拿着。 路边有一棵梧桐树，树下站着一个人，如此美好的一天那人确实愁眉苦脸。 萧玖珞认出来那人是镇上的王媒婆，她走过去打招呼:“王婆婆好啊，谁惹你不开心了吗？” 王婆抬手回应:“嗨呀，别提了，有个货郎人家，一定要我给他儿子说个媳妇，就他儿子长那样子，还想找媳妇呢，我说了好几家都不愿意，要不是他们给的钱多，我也不会接这单子。” “您别急嘛，镇上那么多女孩子，肯定能说上的。”萧玖珞安慰道。 “哎，”王婆一拍手，“萧姑娘，我觉得你可以考虑考虑，他那儿子虽说长得不好看，可是家里有钱啊，学习也用功，听说今年就要去科考了，这考出来可就是状元郎，他没娘，根本不用担心婆媳关系……” “不不不，我现在还不打算嫁人。”萧玖珞好不容易插上一句话。 “哎呦你也不小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没记错的话你是十六岁，刚好他十八岁，这年龄可以的，他今天也来了的，我叫过来给你瞧瞧。”王婆根本不听她的，马上喊起了人。 萧玖珞急忙想走，被王婆一把拉住:“你就瞧瞧，说不定就看对眼了呢。” 一个男子走过来了，脸上长着许多黑斑，五官倒是端正，只是脸色黄闷，又有痘坑。 “王婆，我来了。”那人说道。 “看看看，这是萧姑娘，长得不错吧，我给你说……哎哎哎别拽我胳膊。”王婆有些不耐烦地看过去。 原来是十四眼看王婆拉住了自家小姐不让走，又走过来了一个男的，他看了一眼那人，有些生气，什么货色也配跟我家小姐说媒，一把扯开王婆的手，用胳膊圈住萧玖珞就走。 萧玖珞转头冲他笑了一下，竖个大拇指。 他开心的也对她笑了。 王婆还在试图叫住他们，向前走了两步，十四回头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王婆不敢往前走了。 “他太丑了，你不能嫁他。”要放花灯了，十四还愤愤地对萧玖珞说。 “放心啦，我不会同意的。”萧玖珞俏皮一笑，“那谁比较帅？你吗？” 十四不屑:“我比他帅多了。” “好，我们十四最帅了。”萧玖珞笑着，把花灯放到河里。 帅有什么用，十四心里吐槽，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奇怪了，自从她说她以后会嫁人，他就有点失落。 为什么呢？他不知道。 令他没想到的是，王婆很有耐心，第二天直接找到家里来，王婆心里清楚，嫁娶这事，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直接找到了萧母。 王婆对着萧母一顿输出，又是说那货郎的儿子聪明能干，又是说他家里有钱，萧母笑着听完，然后摆摆手说，不行，我们洛洛不想这么早嫁人。 “真不小了，再过几年都是老姑娘了，夫人你看哪家的姑娘不是及笄礼后就嫁人了，及笄前嫁人的都不少，贵千金已经十六岁了，早该嫁人了。”王婆苦口婆心地劝说。 萧母笑着吩咐阿桃把小姐请来，说这要要看洛洛同不同意这门亲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让女孩子自己决定的？”王婆不满。 萧玖珞很快过来了，萧母问她:“昨晚王婆婆也跟你说了，你什么想法？” “我不同意。”萧玖珞说的很干脆。 “王婆，这门亲事，我们不同意，请去找别人吧。” “不再考虑考虑吗小姐？”王婆不死心。 “不！” “好好好，我去找别人去。”王婆叹着气离开。 “娘亲，我不要嫁人。”萧玖珞看王婆走了，扑到萧母怀里，对萧母撒娇。 “好好好，洛洛不嫁人。”萧母摸摸萧玖珞的头。 萧玖珞却想到了十四。 第34章 琐事 “她说的好多，说那人怎么怎么好，我嫁过去肯定会幸福。”萧玖珞跟十四讲着王婆。 十四为她准备好零食，递给她，装作云淡风轻地问:“所以你同意没有？” 萧玖珞反问:“你希望我同意还是不同意？” 十四愣了一下，语气轻松:“肯定是不同意啊，你走了我就失业了。” “哦。”萧玖珞好像有些不开心，“我确实没同意。” 十四想岔开话题:“小姐，院子里这些空地，种上花可好？” “种花干嘛，花又不能一直开，总有凋谢的那天。” “别这么颓废嘛小姐。” “这是事实啊。”萧玖珞往嘴里丢了一块红薯糕。 “花开花落是自然规律，因为不想花落，所以就拒绝花开吗？太在意结果，会让人畏首畏尾，就像我以前还是富家少爷，变成现在这样，我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你欣赏过花开，就是见了别人没见过的风景；我当过少爷，就是体验过别人没体验的生活。” “好啦好啦就你大道理最多，那你看着种吧，我给你钱。”萧玖珞笑了，十四说的话她能听进去，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话这么多。 “我种吗？我不会哎。”十四轻轻皱眉。 “那你要本小姐种吗？”萧玖珞摆起架子。 “好，好，好，大小姐歇着，我来种。”十四弯腰。 萧玖珞笑着说:“十四加油哦。” —— 隔天，十四买来了迎春花苗和海棠花种子，他记得小姐喜欢海棠，他还特地请教了花匠该如何种花，海棠现在还不可以种，现在才二月，更适合种些比较喜爱低温的花朵。 他举起铁锹，对准地面的一点刨下去。震得手疼，地面被砸出一条缝。 不应该啊，他想，虽说前几天降温了，但是最近气温回升，为什么地面还是这么硬？ 十四想了想，从井里提出一桶水浇在地上，等水慢慢渗透到地下，再开始挖坑，嗯，这次好多了。 种花好累，他在想自己为什么要想出这个话题来转移注意力。 不过给小姐办事还是会有收获的，买花苗剩的钱就是他的了，小姐若是满意他的作品，奖赏肯定也不少。 终于种完了花，他跑去邀功，谁知他家小姐只是看了一眼便说那么以后这花由你负责哦。 好好好，功劳没邀成反倒是给自己添了工作。 他回去跟十三吐槽，十三笑着说我真的没有嘲笑你是十二太搞笑了，十四默默地看了一眼满脸冷漠的十二，自闭了。 —— “你很忙吗？让你照顾花你居然让十三来？” 某一天，十四实在是不想去照顾那些有点蔫的小幼苗，于是问十三能不能帮忙，十三欣然答应，结果被萧玖珞发现，单独把十四拎过来问话。 “十三说他有点闲，我……我有点累了，就让十三来帮我了。”十四绞尽脑汁想着理由。 萧玖珞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摆了摆手，“算了，下不为例。” “好嘞。”十四用不正经的语气正经地行礼。 “小姐，要不，你干脆让十三复职得了，正好可以帮我。”十四期待地看着萧玖珞。 “怎么，你累了？”萧玖珞饶有兴趣地问。 “……不累，但是十三也很好啊，他来了我也可以轻松了。”十四眼看萧玖珞还不同意，开始死皮赖脸，“同意嘛小姐，他可是每天都希望自己能官复原职呢。” 萧玖珞磨不过他，只好说:“好好好，你让他来就是了。” “好嘞。” “别人都是怕有人抢自己工作，你怎么反着来呢？”萧玖珞好奇。 “嗯……因为我不怕他抢我工作。” “这么自信？”萧玖珞喝着十四做好的茶。 “那必须的。”十四心说我总不能说是我知道他傻傻的只知道对主子好没有别的想法吧。 十三听到这个消息开心地跳了起来，晚上抱着十二一边摇一边说:“哥我终于又成侍卫了，你说我明天要怎么去见小姐好呢？” 十二也不恼:“平常的样子就可以。” 十三想了想:“确实确实，毕竟我就是这样的。” 接着又去拍十四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是好人，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心里不坏，果然这个兄弟没交错，以后我们互相帮扶，一起伺候小姐。” 十四把十三的手拿开：“好了好了，你再高兴小心乐极生悲，我觉得你现在就有些神识不清了。” 十三一脸坚定：“我没事，我可好了。” —— 十四最近心里有个念头，也总是做梦，有时候会梦到萧玖珞打扮的光鲜亮丽，一身红妆出嫁，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他心里慌慌的，有个单纯想法就是想留住她，留在她身边。 他每天都有努力练功，会功夫才能保护好她，也依然在练字读书，岁月静好的感觉，真好。 眼看就要进去三月份，而萧玖珞的生日就在三月里，他算了算自己的工钱，应该能给她买一份像样的生辰礼了吧，只是他还没有想好要送什么才好。 于是他天天打量萧玖珞，让萧玖珞都觉得奇怪，晚上偷偷的问过小杏阿玲，难道是她最近有哪里不正常，不然十四怎么天天盯着她，小杏阿玲围着萧玖珞看了好几圈都没发现有哪里不正常。 好在十四的打量终于有了结束的那天，因为他已经想好送什么了。 萧玖珞平时因为要练功夫，衣着装扮都偏向朴素，他打算送一根簪子，也方便她收下，太华丽的反而对她来说没有用处。 只是她会嫁人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一直在对自己说是因为她走了他就失业了，但是总有个声音对他说，不是，不是因为这个，那是因为什么呢？是他动心了，爱上她了吗？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们怎么可能呢，且不说前年的矛盾，就是现在解开了矛盾也没办法，主仆关系摆在那里呢，他只是一个小侍卫，有什么资本爱她？ 他甩甩脑袋，想把这些想法甩出去，让自己清醒一点。 第35章 萧玖珞生日 十四怀里揣着三十两银子，出门想给萧玖珞买礼物。 商业街有不少好东西，可他一心只想为她买个发簪。就在他四处寻找时，一个小摊吸引了他的注意。 摊主是个背包袱的白发苍苍的老人，旁边有个约十几岁的女孩，想来两人是爷孙。这货摊很奇怪，只用一个关着的箱子摆在牛车上，箱子上摆着一些木簪子。 老人招呼一声，十四走过去看了看，做工都不是很精细，他有些失望。 老人看出了他的情绪，呵呵地笑着：“是买给心中人的吗，小伙子？那老朽可得拿出点好看的东西了。” 老人说着，把背后的包袱拿出来打开，从里面取出来一个精致的木匣子，他对着十四打开木匣子，展示里面的物品。 里面是一根双股钗，上面有着几朵淡红色的海棠花，配几点碎玉石。 “梧桐木的绒花海棠钗子，你若是买给意中人的呢，我就便宜些卖你了，若不是呢，那我可就不能卖给你了哦。”老人依旧笑着说。 十四心里有些矛盾，他既不想承认自己是喜欢上了萧玖珞，又不愿意放弃这绒花钗子。 “怎么，你不是给意中人买的咯，那抱歉了，我不能卖。”老人收起笑容，作势要把木匣子收回来。 “是是是！我是给她买的。”十四感觉自己脸好热，他怕老人真的不卖了，急忙答应着。 “哈哈哈……”老人爽朗地笑了，“害羞什么，为心爱之人买花钗，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老人讲木匣子合上，又从包袱里拿出了两根做工精细的木簪子和一根发带：“三十两，这是送你的零头，可拿好喽。” “好。”十四将怀里的三十两掏出来递给老人，接过东西扭头就走。 看他走远了，那女孩才开口：“爷爷，我亲手做的绒花钗，花了不少功夫，怎么就卖了三十两？” 老人缓缓地摇头：“那小子就三十两，多了他也拿不出来了，这花钗本就是为他俩做的，便宜就便宜吧。” 少女还想说几句，老人打断她：“好了好了，去找下一家，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少女纵然不乐意，也只是撇撇嘴坐上了牛车，跟着爷爷去寻找一对又一对的有缘人。 —— 萧府上下都在为萧玖珞庆祝生日，只是除了萧母外，都没有其他人送出生日礼物，勤兴镇没有这种习俗，家里的女孩生日那天，只需要父母的礼物就好了。 十四回来后才发现这件事，他悄悄把东西放起来，跟着大家一起为她庆祝。 萧玖珞平常不怎么出门，朋友也少，以前生日孟婉婉会来，现在孟婉婉走了，干脆也没有邀请别人，只是在自家庭院里庆祝。 虽说只有自家人，可是好饭食倒是不少，平常不怎么见的蒸鹿尾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酱鸡腊肉今天全都有，十四和十三他们一桌倒是吃的痛快，到最后十四都有些撑着了。 吃饱喝足后，下人们开始收拾饭桌，十四趁着这个时候把东西拿出来送给萧玖珞，萧玖珞很惊奇地接过来。 “谢谢。”她打开木匣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吃了一惊，绒花钗在勤兴镇并不常见，十四是从哪里买得的呢？ 她合上匣子，吩咐小杏：“放到我的桌子上。” 小杏应是，接过匣子进了里屋。 萧玖珞冲十四笑一笑：“你送我礼物，我还挺吃惊的，这要不少钱吧？” 十四嘿嘿地笑：“也没有，不是很贵，小姐喜欢吗？” “喜欢，谢谢大方的小少爷啦。”萧玖珞莞尔一笑。 十四看到萧玖珞刚开始的反应，还以为是她不喜欢，担心了好一会，好在看起来她还挺喜欢的，他终于放下心了。 只是他担心，萧玖珞虽说喜欢，可若是以后不戴，那他买了这钗子送出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那根发带一看就是男式的，他并没有给出去，想着以后可以自己用。 第二天，十四前去请安，却发现，萧玖珞头上正是戴着昨天他送出去的绒花钗，他心里蛮开心的，太好了，钱没有白花。 “好看吗？”萧玖珞问他。 “好看。”十四真心地回答。 “是因为今天戴了花钗才好看。”萧玖珞轻言。 “不是，小姐一直很好看，钗的作用只是锦上添花而已。”十四回答。 “油嘴滑舌。”萧玖珞嘀咕，心里却乐开了花。 十四看出来了她没有太大表现的笑意，自己也忍不住开心。 “对了，十四，这几天要交春税，你陪我去趟悠荣城吧。” “啊？我……”十四说实话并不太想去那个让人伤心的的地方，可是看萧玖珞只带着十三阿彪阿铃也确实人太少了，他在犹豫。 “去嘛去嘛，我害怕。” “好说，我一定会陪你去的。”十四拍拍胸脯保证。 “好，那我让阿彪收拾收拾，我们今天就去。”萧玖珞说着就去吩咐人了，留着十四一个人接受信息。 十四心说好歹给我时间准备准备啊，可是萧玖珞派人去安排了，他也只能快速回到房间换一套衣服准备出门。 阿彪效率倒是很高，不一会就备好了两架马车和税粮。 马车哒哒哒驶向悠荣城。 —— 悠荣城依旧繁华，不减当年，十四心里却有些紧张，他怕看到曾经的那些人。 萧玖珞也怕，所以她决定除了交税的时候她都不要下马车。 税物交上去了，签字画押按手印消去名额，很简单的一套流程很快就走完了。 来回路程远，萧玖珞还是要在这里吃些东西的，她让阿彪去买些食物来吃，阿彪答应着，十四却接过话，说他想要去买饭。 萧玖珞心里诧异，带着疑问看了他一眼，他却一笑，表示没问题。 没什么问题的，不就是去买个饭，他以前也不过是吃遍了全城的酒馆食楼而已，他还需要锻炼一下自己的胆量。 但是他想了想，还是去小店买比较好，人多了打起来他怕自己会被打死。 第36章 为以前买单 十四确实找到了一个卖馅饼的小店，他对这里没有什么印象，不过想想他以前是来过这里，毕竟当时很闲，而且喜欢当街溜子。 他希望自己不要被认出来。 “拿十五个馅饼。”他对老板娘说。 老板娘狐疑地抬头看他，一时间没认出来:“十五两银子……不对劲啊，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呢？” 十四低下头:“你记错了吧。” “不可能。”老板娘斩钉截铁地说，突然，她想起来什么：“曲承安！你是那个从来不给钱的曲承安！不卖了，以前是怕你曲家，现在我可不怕你！” “不是大婶，啊呸，姐，”十四打了一下嘴，“我这次带钱了，真的，我不白吃你的。” 怕她不信，十四还向她展示了一下自己的钱袋。 “那你以前的呢？啊？以前的就算了吗？”老板娘凶巴巴地发问。 “以前的……您就饶了我吧，我那时候不懂事，我给您赔个罪。”十四朝她作揖，弯腰，把头埋得很低。“我现在就二十两银子，都给您了。” 十四把钱递给老板娘，老板娘掂了掂钱袋，看着面前好像不认识的人，最终还是想了一个邪恶的想法：“你给我磕个头，这事就算过去了。” 十四看了一眼店里的客人，咬咬牙跪下磕了个头。 老板娘心里也是意外，想不到他真的磕头了，话既然说出去了，当然也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只好作罢：“拿了饼赶紧走吧，这二十两我收了。” “谢谢姐。”十四起身拿了馅饼，转身离开了。 走后吐了口气，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嘛，不就是丢个脸的事，反正他早就丢过了，也不在意这一时半会儿的。 他突然想去曲家院看看，哪怕现在已经不再属于他，他还想去看看他那些“好哥们”，他要告诉他们，他不但没死，反而活的好好的。 不行不行，他摇摇头，去悄悄看看院子还是可以的，要是找了那些人，怕是还会被打。 回到马车里，他发现萧玖珞正在出神。 “小姐？”他叫了一声。 “嗯？哦，回来了，我在想，我要不要去小梦家走走？”萧玖珞回神。 “那不得备点礼物什么的，总不能空手去吧。” “准备了。”萧玖珞说着，把手里的东西展示给他看。 “都准备好了，那就去吧。”十四无奈笑笑。 吃完饭，萧玖珞吩咐一起来的小杏：“去问问路。” 小杏找了一个约十岁的小孩子带路，到了门口递给他一块糖吃，那小孩好像有点嫌弃，但是没有表达太多，接过糖就走了。 “小姐，到了。”小杏在马车外说道。 十四和萧玖珞在一个马车里，听到小杏说话，十四先下车，扶着萧玖珞也下来。 门口有门卫，小杏走上前去，请他们禀报。 十四四处看了一眼，感觉心里堵的难受，这四处的风景正和当年的曲家一样。只是门牌变成了孟府。 禀报的人出来了，说小姐请他们进去。 萧玖珞带头，领着小杏十三十四走进孟府。 十四看着孟府里熟悉的配置和被染上的陌生的感觉，心里复杂。他对自家的府邸一清二楚，可现在这里却搬进来了别人，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陌生。 萧玖珞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小声问道：“怎么了？” 十四摇摇头：“没事，只是这里……以前是我家。” 十四苦笑了一下。 萧玖珞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终于走过了众多大门，来到了孟婉婉的院子，孟婉婉开心地抱住萧玖珞：“洛洛，我可想死你啦。” “我也想你啊梦梦。”萧玖珞也很开心地抱住孟婉婉。 小杏已经将礼物送出去了，由孟婉婉的丫鬟收着。 “我能，随便逛逛吗？”十四问。虽然不想打扰这两姐妹叙旧，但是他想看看这里的意愿太强烈了。 “可以。”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孟婉婉相信萧玖珞，她不会看错人的，也就放心的让他随便逛逛了。 十四道声谢，走出庭院，一时间却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他自嘲地笑了笑，以前随便乱走的家，现在连出个院门都要经过别人的同意。 他想去后花园瞧瞧，以前花园里种着好多美人蕉，因为母亲喜欢，他记得花园口有一棵很大的合欢树，春夏之交的时候，满树的合欢开的十分鲜艳，花园里花有好多种，一到夏天可真是好看。 路上难免会遇到一些下人，他们对他指指点点，有的悄悄议论，有的甚至当着他的面说话。 “那个人是谁啊？” “小姐朋友的侍卫吧，听说是之前这里的主人。” “哎呦真让人心疼啊。” “心疼什么？那是他们家遭报应，就是！谁让他们做事那么绝的。” “真的假的？” “真的，你听我说，他们家啊……” 对于这些，十四就当没听过，他就是没落的公子哥儿，这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到后花园，果然，合欢树还在，美人蕉也在，甚至树下的躺椅位置都没有变过，他想躺一躺，却还是劝住了自己，这不是在自己家，不能乱动东西。 算了，府里有点压抑，他还是想出去透透气。 就算遇到以前的那些人也无所谓了，打不了再被打一顿，他不想呆在这里了，这里的物品摆放都差不多，位置基本没变，只是被抄去的东西再也不会回来，这个家也不再属于他了，岁月终究是戏弄了他，物是人非，让他难受。 终于到了街上，他跟没进去的阿彪打了招呼，转身走向别处。 阿彪叫了他几声，十四说不用管他，他有数，不一会就回来了。 阿彪没有多管，只是目送他离开。 十四漫无目的的逛在街上，他现在没有一分钱，不可能再去买东西吃了，因而无所事事。 重新回到悠荣城，或许也是一种新的开始，他对自己说。 “曲承安？”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妙龄少女的声音，十四回头，原来是之前玩的还可以的一个女孩，名为贺颖儿。 第37章 旧人 像往常一样，贺颖儿身后跟着她的丫鬟侍卫们，她出门总会有很大的阵仗。 “好久不见呀，怀安。”他回头的那一瞬间，她就认出来了，就是那个曾让她心心念念的人。 “好久不见……”十四想加点称呼，可是他犹豫了，如今身份不等，他怎么还能像以前那样叫她呢？ “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曲家出事后，我想去找你的，爹爹知道了后竟然给我禁足，不让我出门，我好担心你。你现在去哪里了？过得怎么样？看你这衣服，你一定受委屈了吧。”贺颖儿说着来挽起十四的胳膊，十四不动声色地抽回来。 “抱歉，我太激动了。”贺颖儿想靠近他，却总感觉他们之间有一堵墙隔开了他们。 “没有，我现在过得很好，不劳大小姐费心了。”十四后退一步，身份不同，他们不该走太近。 贺颖儿喜欢他，这他知道，他当时也以为自己未来的夫人会是贺颖儿，因为她知书达理，又有自己的性格，又是当朝礼部侍郎的女儿，当时曲家还是最大的商业家族，两人门当户对。他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她，只知道爹娘挺喜欢她的，也有想让她当未来儿媳妇的打算，那他也无所谓，反正他也没有看上的女孩子，他真的对她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可毕竟今非昔比，他们已经不可能了，更何况，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他曾经认准贺颖儿，不是因为心里有她，是他们双方父母的撮合。 “你以前不这样叫我的，怀安，”贺颖儿语气委屈着，“去我家吧，我们好好谈谈。” “不去了，我们已经不是一个阶层了，贺小姐请回吧。”十四转身想走。 “你不要逼我让人带着你走。”贺颖儿说。 十四知道今天是必须要去了，贺颖儿知书达理不假，可是大小姐的身份成就了她的骄纵，她身后跟着的那些人，也只是方便她更好的达到目的。 他们一起上了去贺府的马车，贺颖儿笑着看他:“去了就好好玩嘛，我让人给你做身衣服，把身上这件粗陋的换掉吧。” “不用了吧，我觉得我这身还不错。” “你可真让人心疼。” 外面有丫鬟报，贺府到了，请他们下车。 进了贺府后，贺颖儿急忙派人去准备东西：“什么吃的喝的看的玩的，所有东西，都给本小姐准备在院里。” 接着又面向十四：“怎么看你有点放不开呢，你就当和以前一样就好了，我爹娘进宫了，今天估计很晚回来，放开玩就好啦。” 十四想拒绝，终于也只是张了张嘴，像以前一样，他何尝不想呢。 东西很快就准备好了，贺颖儿拉着他入座，面前一队舞女进入院子，音乐响起，舞女们开始起舞。 “怀安，你想玩点什么吗？”贺颖儿问道。 “等会儿吧，让我想想。” “好。”贺颖儿让人端来几盘铜钱，递给十四，“你若喜欢就赏她们喽。” 十四看着面前的钱，心里想着这钱要是我的就好了，能不能赏我自己…… “怀安，你叫我一声，像以前那样的。”贺颖儿一直在看他。 “……妮儿。”十四有点别扭。 贺颖儿笑了：“我在呢，怀安。” 十四也笑了，他抓起一把铜钱，撒向舞女们。 舞女们舞的更起劲了。 “来玩簸钱（又称打钱、掷钱、摊钱。参与者先持钱在手中颠簸，然后掷在台阶或地上，依次摊平，以钱正反面的多寡决定胜负）吗？”贺颖儿抓了一把钱。 “好。” 贺颖儿先来，她留了五个铜钱，把钱在手里颠了几下，扔在地上，有丫鬟给她摊平，正面的有三个，反面的有两个。 十四也拿了五个铜钱，颠了几下后扔在地上，贺颖儿的丫鬟们眼疾手快地把钱摊好，正面的有两个，反面的有三个。 “你输了。”贺颖儿拍手笑着，“要认罚哦，罚酒一杯。” “好好好，拿酒来。”十四也不拘着了。 丫鬟递上酒，十四接过，一口喝下，把酒杯扔到一边。 贺颖儿看他逐渐放开手脚，笑得张扬，心里满意，这才是我认识的曲承安。 他们这一些富家子弟，喜欢把扔钱当作游戏，扔在地上的钱由铜钱变成碎银子，再由碎银子变成银元宝，十四玩的有些忘我，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以前那个一掷千金的时候，却从不为钱发愁。 他们玩了一下午不知不觉天要黑了。 “怀安，”贺颖儿有些累了，“住这里吧，我会和爹爹说明白的，他如果不同意，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说服他，你就在这里，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一阵风吹过，显得即将暗下来的天色更加温柔，十四看着她，心里有一股冲动，让他答应她。 住在这里肯定比在萧府好多了，萧府甚至不能算是府，它只是一个普通的家。那他们会在一起吗？不，他不爱她。 十四好像突然清醒过来，他离开萧玖珞很久了，她会担心的吗？会不会在外面着急的找他？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就在这里的，在萧府，他问心无愧，他有付出，可在这里，他什么也没有，不过是靠着贺颖儿还喜欢他，如果有天她不喜欢他了，他又该何去何从？ 贺颖儿还在期待地等着他的回答，可是只见他冷静下来，连声音都带了些生疏。 “不，我不能留在这，我今天在这里已经越矩，我们不可能的，妮儿。”十四看着满脸不可置信的贺颖儿。 “你要知道，今非昔比，你爹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再说了，就算他同意也不行，我以前只是按着他们的意愿，觉得你应该是我曲家的未来儿媳，但是现在你想想，曲家早就没了，是我配不上你了，你会遇到更好的人。”十四不想把话说太绝。 “我不要什么门当户对。”贺颖儿有些生气。 “女孩子还是矜持点比较好，我得走了，谢谢你今天的招待。” “不许走！”贺颖儿拦住他。 “我要走了，有人在等我，对不起，我以前没有喜欢你，现在也没有。” “你……”贺颖儿伤心欲绝，眼里蓄满了泪水。 贺颖儿身边的丫鬟小厮骂十四不知好歹，贺颖儿制止他们，问道：“谁在等你？你喜欢的人吗？不对，你这样的不应该喜欢任何人啊。” “对，是我喜欢的人。”十四承认，不仅是口头上，也是心里承认，他确实一想到她才会心动，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以前的那些悸动到底是因为什么。 贺颖儿说不出话，默默流泪。 第38章 哄人 “她好看吗？”贺颖儿想质问他，想了半天却只憋出来一句话。 “好看，很清纯，很可爱。”十四回答。 “好，好，你变了，是我一直沉湎过去，还以为我们都没有变，你说的对，我们身份不同了，”贺颖儿慢慢坐下，像是没了力气，“你走吧。” 十四抱拳行礼：“告辞。” “等等，”贺颖儿叫住他，十四疑惑地看她。 “坐马车回去吧，离得挺远的。” “谢谢贺小姐。”十四作揖。 “我送你回去吧，我想，我，我看看她。”贺颖儿有些磕巴。 “这个……”十四为难，他怕她会欺负萧玖珞。 “我就看看，你喜欢的女孩，是什么样的，我长的没那么吓人，吓不到她的。” 十四同意了，转身出门，贺府停着一辆马车，他让贺颖儿先上车，自己再上去。 “去孟府吧，她应该还在。” 马车前往孟府，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十四掀开帘子往外看，天黑了一些，但是他还是能看清的。 还没到孟府，他就看到了在街上的萧玖珞。 “笨蛋，这时候那些人还玩的正起兴呢，你上街，就不怕被他们再欺负了去？”十四心想，嘴里喊着停车。 他急忙下车，跑到萧玖珞那边。 “对不起啊，我走远了。”十四低头向萧玖珞道歉。 “怎么现在才回来？你知道我，我……哼！”萧玖珞本想说担心他，可是总觉得不太合适，干脆不说了。 “对不起对不起，回去任小姐处置，好不好？” 月亮升起来了，远处是一群少年的笑声，借着还没完全暗下去的光亮和皎洁的月光，贺颖儿下了车，只看到她喜欢的人正在对一个女生说话，那女生衣着朴素，一看就不是富贵人家，而另一个女生穿着较好，那人她认识，是新任城主的女儿，孟大小姐。 “好好好，你俩门当户对！”贺颖儿死心了，赌气上了马车，马车哒哒哒，驶入夜里。 “走吧小姐，一会儿要来人了，我可打不过他们。”十四推着萧玖珞离开。 “所以我们要赶夜路回家吗？”萧玖珞还在生气。 “不如先在我家住着，明早再回去吧。”孟婉婉发话。 十四只注意到了生气的萧玖珞，现在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看到一旁孟婉婉，好在没有人发现。 “住一晚吧，洛洛，我怕夜里路上不安全。”孟婉婉还在劝她。 “好吧，谢谢小梦梦了。”萧玖珞拉着孟婉婉的手晃了晃。 “咱俩还客气什么。” 回到孟府，孟婉婉派人给他们收拾了房间。 十四惊奇的发现，他们住的是以前他的院子，萧玖珞的房间是他的房间。 因为他当时任性，在选择院落的时候不愿意离父母太近，就特地选了一个离主院远点的地方，好巧不巧，今天他又住在这里了。， 他敲敲萧玖珞的房间门，得到允许后进门四处观望，整体结构没变，只是没有装饰品，那些东西在抄家的时候被抄走了。 “你在看什么？”萧玖珞没好气地问。 “看我以前的房间。”十四光看还不够，还要动手摸摸墙，抠抠桌子。 “咦~晦气。” 十四终于不打量房间也不动屋里的东西了：“小姐怎么还嫌弃我？我可是很爱干净的。” 萧玖珞不想理他，转头看向别处。 十四想了想，走到她面前，轻轻跪下：“我错了嘛，小姐。” 萧玖珞终于看他了：“那个女生是谁？” 十四抬头笑：“你眼神还挺好哈。” 萧玖珞给他冷眼，他立即收起嬉笑：“我以前的一个好朋友，今天邀请我去她府上坐坐。” “坐坐能一坐一下午？” “嗯……还玩了游戏吃了东西。” “天黑了，你怎么不住那里？” “不行啊，我住哪里你怎么办？” “呦，还记得我啊。” 十四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进了她的坑：“我……记得啊，只是玩的时候忘了。” 十四举起手，坚决的看着她：“我知道错了，保证没有下次。” 萧玖珞没说话，她在想那个女的，就是那个气质不凡的女生带走了他。 “小姐？小姐？”十四看她没反应，试探地开口。 “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 “朋友关系，她是怎么带你一走就是一下午的呢？她又怎么让你忘了要回来呢？” 有时候十四不得不佩服萧玖珞的灵敏，就比如现在让他必须说出实话一样。 “好吧好吧，我俩之前经常被人说是一对来着……她带的人多，每次出门都会带很多人，我拗不过她。回去后又是玩又是吃的，我一高兴就忘了要回来了。” 萧玖珞叹口气：“你回去吧，该休息了。” 这就完了？十四心想，他还以为萧玖珞会再多问一下。 他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却突然想起了，她有些话，不会真的说出来，心里难受也不愿意表现出来。 于是他回头，冲她说：“小姐，你不赶我，我是不会走的。” “你爱走不走。”萧玖珞走进里间，只传来了一道闷闷的声音。 “我记得这屏风没有这效果的啊。”十四心想。 “小姐，我觉得我们可以再聊聊。” “不要！” “我真的不走，我就要留在萧家。” “知道了知道了，你烦不烦？”里间传来萧玖珞不耐烦的声音。 旁边的阿铃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十四摸摸脑袋，她好像消气了，又好像生气了。 “唉，女孩子真难搞懂，是我表达的不够明白吗？” 第39章 第二天 第二天。 “ 早啊小姐！”十四向萧玖珞打招呼。 “早。”萧玖珞回应。 “小姐，你还在生气吗？”十四真诚发问。 “没有啊，早就不生气了。”萧玖珞笑了笑。 “那就好。”十四松了一口气。 吃过早饭，萧玖珞一行人坐上马车上路了。 萧玖珞靠在阿铃肩头，想小睡一下。 “小姐昨天晚上是怎么了？都没休息好，只是一个十四失踪，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吧。”阿铃问，昨天她看小姐心情不好，但怕她在气头上也不肯说，今天看小姐情绪还可以，才敢问出口。 “可是我找了他一下午哎，我还担心他会不会被人欺负，结果他是跑别人家玩去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可是小姐为什么会睡不着呢？” “我怎么知道……”萧玖珞闷闷地说，“别吵，我要睡觉。” 阿铃无奈，想着还是等回家告诉夫人一声吧，她嘴笨，不会说话。 萧玖珞还没睡着，她也在想，她昨天晚上是为什么呢？ 昨天下午，她从孟府出来，却没有找到十四，问了阿彪才知道他上街了，她有些着急，她知道悠荣城的那些人不喜欢十四，那些狐朋狗友如果看到了他也怕是只会欺负他，她不想看到这样，他的头发才刚刚长到足够长，她怕他会再被打出一身伤。 孟婉婉担心她，还派了自己的一些小厮一起寻找，可是他们得到的结果却是他被一群人带走了，这让萧玖珞更担心了。 到了傍晚，她看到他从一辆华丽的马车上下来，他一下车就跑向她的时候，她还是有点开心的。可是她看到了后来下车的女孩，那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虽然天色有些晚了，但是她能看清那女孩衣着华贵，举止不凡。她生气了。 晚上听到他说那个女孩，她突然就不想再追究这件事了，他愿意去哪就去哪呗，她又不想管。 可是她都在想，想他是不是嫌弃她家里穷，找不到他的时候，她真的以为他是不想再跟着她了。 快到家的时候，萧玖珞终于睡着了。 —— 萧玖珞一回去，就要去萧母那里，不料萧母早就等在门口了。 “怎么今天才回来？”萧母担心地开口。 “还不是因为他失踪了一下午，我们都在找他。”萧玖珞指向十四。 “那他该罚。”萧母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如初。 十四听到了，“嘿嘿”一声，悻悻地说：“该罚，该罚。” 萧母带着萧玖珞回到房间：“洛洛怎么不开心呢？” “我没有不开心。”萧玖珞反驳。 萧母一笑：“你开不开心，我还能不知道？说说吧。” 萧玖珞思考片刻：“有点吧，小梦和我说，她要订婚了。” 萧母没找到是这事：“订婚？和谁？” “新年的时候有个官吏们的聚会，户部尚书的儿子看上她了，前几天来提亲，他们让人算准了黄道吉日，要在五月二十成亲呢。” “这么快啊，我家洛洛也快喽。”萧母感慨万千。 “我……我不要和娘分开。”萧玖珞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很快消失不见，她没在意。 萧母爱怜地摸着她的手：“你今天气色也不太好，是没睡好吗？” “嗯，昨天在想十四的事，没睡着。” “他怎么了？昨天的事，跟我说说。”萧母收起笑容。 “他去了一个富家女的家里，我在想，他是不是嫌弃我们家了？” 萧母笑了一下：“洛洛，这么想就是你不对了，你是主子，他是你的侍卫，哪有侍卫嫌弃主子家的？你也不想想，如果没有你，他现在不是还在乞讨，就是已经饿死冻死在路边了。他如果还嫌弃你，那就该受到惩罚。” 萧玖珞恍然大悟：“对哦。” 萧母呵呵地笑：“洛洛，你还是年龄太小，不懂得如何管理下人。也怪我们不是富家贵族，你也没有大小姐脾气，你记住，不管你和他们关系怎么样，你都是他们的主子，他们要听你的。” “我明白了，娘亲。” “不听话的就罚，他如果想走，没有你的同意，他也不能离开，你要让他知道，你才是他主子。” 萧玖珞点点头：“我想去睡会儿，补个觉。” “去吧去吧。”萧母慈祥地说。 阿铃跟着她一起来的，看到夫人劝诫开导小姐，她心里轻松了很多。 萧玖珞去补觉了，萧母却脸色一沉，吩咐阿桃：“去把十四叫来。” 阿桃应声是，去找到了十四。 十四一听萧母叫他过去，心想完了完了，跟萧玖珞他还可以嬉皮笑脸的求饶，因为他知道萧玖珞很多时候只是做做样子，她很好说话，小错误说一句就过去了，就算是像昨天那样犯了大错，他一跪下去认错，萧玖珞就会气消了一半。可是萧母不一样，她经事多，早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所以即使他一见面就跪下，萧母也会不为所动。 “十四见过夫人。”他规规矩矩磕了个头。 “起来说话，跪着多不舒服啊。”萧母声音慈祥，十四听着却很害怕。 “我犯错误了，您让我跪着吧。” “你哪里犯错误了呢？”萧母笑着说。 十四低着头：“我，我昨天下午出去玩，没有告诉小姐，也回来的太晚了，惹小姐生气了。” 萧母喝了口茶，不急不缓地说道：“你没有告诉小姐，出去玩这种事，是只要告诉她就行吗？” “我错了，没有得到小姐的允许不能出去。”十四后悔怎么刚才就没想起来这事呢。 “听说，你昨天是和一个贵族小姐在一起，是我们太寒酸了，养不起你这个大少爷，你怎么回来了呢？平民和贵族，你应该选择贵族的呀。”萧母语气真诚而可惜，仿佛真的慨叹他错失了多么好的一个机会。 “我不是大少爷，我是侍卫十四，不能选择，因为我是萧家的侍卫。”十四庆幸自己好歹懂点事，知道萧母这话还是在审问他。 “既然知道你的身份，就安分守己吧，好好伺候你的小姐，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萧母突然严肃下来。 “十四谨记夫人教诲。” “走吧走吧，等洛洛醒了再去找她吧。” “是。” 十四退出去，心里想着终于结束了，这萧母真是个笑里藏刀，压迫感十足的女人。 第40章 惩罚 萧玖珞只睡了一个时辰就醒了，阿铃小杏帮她又梳洗了一下，她想出门转转，一出来就看到了正在往这边走的十四，手里还捧着一盘水果。 “小姐醒啦，”十四伸了伸手里的盘子，“要吃水果吗？” “放桌上吧。”萧玖珞又回到了屋子里。 十四进屋，将盘子放下。 “……曲承安。”萧玖珞开口叫他。 十四有些震惊地回头：“为什么不叫我十四了？” “只是觉得十四这个名字配不上你，想叫一下你的真名。”萧玖珞语气随意。 “我是十四，不是曲承安。”十四慢慢地，但是很坚定地说，心里却在想，天啊放过我吧，刚让夫人吓得不轻，现在连萧玖珞也这样了。 萧玖珞笑了一下：“你害怕啦？” “您这，突然不叫我十四了，我能不怕吗？”十四委屈巴巴地说。 萧玖珞“哈哈”地笑了一声：“谁让你私自跑出去，找你的老相好玩，又那么晚才回来。” “私自跑出去是我不对，我认罚，只要不赶我走就行。但是，她不算是我的老相好，是她喜欢我，我又不喜欢她。” “那就罚你在这跪两个时辰，把《道德经》抄两遍。”萧玖珞知道他最烦读书写字了。 “我能不抄——” “不能！” “好吧。” “你怎么说话的？” “是，小姐。” 十四跪下，看了一眼萧玖珞，心想，虽然我不服但是我怂啊。 萧玖珞满意地点点头，出门了。 十四是面对着门跪的，所以他眼睁睁地看着门被小杏关上了。 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这两个时辰怎么过啊，十四在胡思乱想。萧玖珞还是很像萧母的，不过笑里藏刀的本事还有待加强。水果是刚洗过的哎，比较适合现在吃，他偷偷吃一个应该不要紧吧。 十四想伸手拿，然后发现，他根本够不到桌子上的水果！ 十四生气，这水果不吃也罢。 大约熬过了一个时辰，十四觉得自己的腿好像已经麻了。 门被推开了，小杏走进来，对他说：“小姐体谅你，说跪一个时辰就够了，你现在可以去抄书了。” “该不会是让我今天就抄完吧。”十四挣扎着起身，不动还好，这一动，膝盖更疼了。 “嘶——”十四揉着膝盖，踉踉跄跄地走出门，惹得小杏“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小姐没说时间，但是我觉得，你今天抄完的话她会比较开心哦。” 十四嘴硬道：“不就是，区区两遍，这还不简单。” 他一瘸一拐地去了书房，看到正在写字的萧玖珞。 “小姐好。”十四打招呼，找地方坐下。 “好。” 十四拿出砚台和墨条，开始研磨。墨研好后拿出道德经开始抄，抄了几章后就不想写了，累了，还不如让他跪着，最起码不累手。 他想快点抄完，但是这样字就会变得很难看，让萧玖珞看到了怕是会不满意的，可是如果要一笔一画认真书写的话，他就会写的很慢。 内心抓狂，罚什么不好偏要罚抄，这明摆着就是针对，明明知道他不喜欢写字。 萧玖珞在旁边看着他隐忍的样子真的想笑，她以为自己控制的够好，结果还是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十四立即埋怨地看她一眼。 萧玖珞更想笑了，她觉得自己好坏啊。 “小姐～饶了我吧我不想写了。” “写，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萧玖珞笑着说。 十四认命，谁让他犯了错呢，谁让她是主子呢。 “没事，今天给我就行，两遍那么少。”萧玖珞说完就走了，已经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了。 十四也想着还不如先吃饭，于是把笔随便一丢，像是发泄一下，随即满地上寻找笔，然后把墨水弄脏了的地方再弄干净。 晚饭后，他把纸笔带回了房间，十三看到了倒是眼红，他不认字，十四在一旁挑灯夜战的时候他就乖乖看着。 “我也想写字，我到现在只认识几个字，还是十二教我的。” “你要是想学认字，可以去问问小姐能不能教你，但是我肯定是没那个精力，毕竟我自己都不喜欢读书。”十四觉得自己可厉害了因为两遍已经快要写完了。 “我怎么能随便向主子提要求呢？我都没有为她做过什么。” “我和她提要求的时候，她也没有生气，日后也没有针对我，她人那么好，会同意的。”十四不以为然。 “不不不，主子的好不是我们得寸进尺的理由，没有功劳怎么能索求赏赐呢？你以后也要注意点，我看你还是有点太肆无忌惮了些。”十三真心地说。 “我肆无忌惮？你是没见过我肆无忌惮的时候，你要是见过，肯定不会这样想我了。”十四笑了。 “可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们要尊重主子，不能太放肆，我确实是以前没干过嘛，有事还得向你们请教是不是？我抄书完了，去拿给小姐看，一会儿回来。”十四拍拍十三的肩膀。 —— “再来晚点我都要睡觉了。”萧玖珞接过他抄写的《道德经》，看了两眼，确定是抄了两遍。 “想写的好点，所以写的有点慢，你也知道的，我比较讨厌写字嘛。”十四解释道。 “让我问个问题，我有点害怕，”萧玖珞把手里的纸张放下，“你会因为我罚你而记恨我吗？” “怎么会呢小姐，犯错了就该得到惩罚，我怎么能因为这而记恨小姐呢？”十四嘴里说着，心里却在想这又是一个送命题，测试他的忠诚度。 “可是我怕你恨我，然后离开我。” “不可能的，我说过，小姐不赶我走，我是不会走的。”十四认真的说，这看似是她害怕，其实还是一道送命题，依旧是在测试他的忠诚。 第41章 独白 十四——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就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认真练功的样子真好看，可惜因为要练功，她不喜欢穿些繁重的衣服，穿的都是比较简单平常的，她如果穿上那些精致华丽的衣裙，一定是人间尤物。 改名字是我提出来的，那时候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一点，因为我知道，想要在萧府过下去，就得讨好萧玖珞，可是她好像很冷漠的样子，对我爱搭不理的。 于是我学习仆人们语气态度，学着该怎么让她开心。 慢慢地，我会被她的情绪所影响，我以为我要成为一个合格的侍卫了，开心了好久。 那天早上起的早，发现梅花开了，很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所以折了一枝梅花，想送给她。因为在我们那里，花开了是可以折下来送人的。 我不知道她不让折花，她没有骂我，而且说明了原因，我想，她真是好脾气。我好歹也懂一些道理，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告诉她，不能沉湎过去，活在当下才是最主要的。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她没指责我身为仆人还敢教人道理，那时候我就在想，她其实就是个脆弱的小姑娘，冷漠只是她的伪装。 她释怀一般地笑笑说：“懂得不少嘛。” 我真想告诉她，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后来我发现，我不是合格的仆人，我会不要脸地向她提要求，会圆滑地哄着她。 她允许我出去找弟弟妹妹，还给了我银子，其实她没必要，我只是觉得自己太孤独了，以前不觉得，现在知道了，没有亲人，还挺难过的。 她真的好心，女孩子这么善良可不好。 孟婉婉走了，她很伤心，很想念孟婉婉，他突然想起来以前对中医心血来潮的时候看过书，过度思念就会伤害脾脏，在五行生克关系上，木克土，所以可以用“怒”来治疗各种由“思”引起的疾病。 所以他想办法让她生气，以免思虑过多伤身体。 喜欢听她叫我怀安，过年的时候她这么叫过，虽然当时不知道她想干嘛，但是她笑得很开心，我感受到心好像多跳了一下。 后来她就没这么叫过了，十四十四的喊，我有点不想当侍卫了，可是她说要送我走，我不喜欢读书，不想去考试，更不想离开她。 可是她说，她要嫁人的，我不能一直跟着她，我突然就好伤心，我留不住偌大的曲家，也留不住她。 就是不想看她嫁给别人，因为想留在她身边。 元宵节那天的王婆是真讨厌，那个货款儿子根本配不上我家小姐，我说他太丑了，她说我们十四最帅了。 我们十四，我也喜欢这个叫法。 可是还是会失落，帅了怎么样？她又不会嫁给我，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难道就是是喜欢一个人吗？ 种花了，首先想到了海棠，因为她喜欢。可是我种好了花，她居然都没有夸我。 那天晚上做梦了，梦见她出嫁，我慌了，我想抓住她，可是她离我好远，醒了后还心有余悸。 她要过生日了，我拿出自己这几个月的钱给她买礼物，卖东西的老人问是不是给心上人的，我为了买下来说是，后来想想，确实是 送给她，她嘴里说着喜欢，可是她好像对这个没什么兴趣，我感觉我送错了礼物。 她居然戴上了，所以是真的喜欢对吗，我很开心。 去贺府，贺颖儿问等我的人是谁，对啊我喜欢的人，不可否认，我喜欢萧玖珞。 看到她担心我，我在想，她会不会也喜欢我呢？接着否定这个想法，她怎么可能喜欢我。 受不了了，想把这个想法说给她听，告诉她我喜欢你。就算她不喜欢我也无所谓，反正我憋着难受。 爹说，喜欢一个人就要说出来，这不丢人。 所以我要以一个什么样的形式告诉她呢？她会不会因此讨厌我？就算她不讨厌我，那夫人呢？夫人不会让一个喜欢主子的侍卫继续留在主子身边的，他就不能继续当她的侍卫了。 这么一想，还不如憋着，最起码还能离她近一点。 真是胆小啊，我想。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是这种感觉，可是我又在想，我不敢说，不过是因为没有身份，如果我有钱有权有势，应该会大胆很多吧。 不想当侍卫了，还好学过经商，不如出去做买卖，有了钱也好娶她。 可是怎么才能出去做买卖呢？有时候会给萧家算账，她家只有几间铺子，我倒是可以讨要过来经营，只怕他们不给。 好嘛，不想还好，一想更愁了。 第42章 提亲 “小姐。” “怎么了？” “没怎么，就想叫你一声。” “神经。”萧玖珞笑骂道。 十四无声地笑了笑，他其实想说，他不想叫她小姐了。 她对他的感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一开始没怎么当回事儿，后来发现，她会心动于每个接近他的片刻，他哄人的时候，话很多，但是她愿意听。 娘说，喜欢一个人，是会感觉到心跳的。 她知道这种感觉，所以她觉得，她应该是喜欢上他了。 喜欢看他泡茶的时候，那熟练的一整套流程，他是一点不嫌麻烦，也难怪他的茶好喝。 喜欢看他练功的时候，他很有天赋，也是有些底子，练的很好，连师父都夸他进步很快。他随手挽个剑花，都可以够她晚上想很久。 少女的心动，很快的。 那天他说起的那个女孩，萧玖珞是伤心的，也就是在那之后，她才发现，不是他离不开她，是她想留下他，她问的那句会不会恨我，是真的害怕，怕他会因讨厌她。 —— 十四种的迎春花没有成活，最近又新种上了海棠，这次他比较上心。 上次的迎春花还没开放就枯萎了，萧玖珞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他眨巴眨巴眼睛，说下次一定可以。 萧玖珞笑着说我就信你。 他还特地请教了养花的师傅，师傅说养殖海棠花并不难，只要掌握了一些基本的养殖方法和注意事项，就能让海棠花健康生长、花期长、花色艳丽。 浇水要浇透，又不能太多，肥料一定要有，一定要在常有光照的地方，这些他都记得呢。 他等待花开的那天。 —— “练了也有段时间了，你俩比试比试？”后院里，师傅背着手看着面前的两人。 萧玖珞和十四对视一眼。 “打不过啊，师傅。”十四率先开口。 “试试吧。” 萧玖珞和十四相隔两米，十四对萧玖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萧玖珞率先发起进攻，十四起招防御，一时间，两人竟然不相上下。 “好了好了，你俩的实力，我已经知道了。”徐师父笑着让他们停下。 “玖珞功法娴熟，招式多，十四呢？用的招式比较平常，你俩之所以能不相上下，是因为十四有力量优势。”徐师父分析道。 他看向萧玖珞：“你要记得，女孩子体质弱点，要学会以柔克刚。” 然后是十四：“你呢，有天赋，但是还是要多加练习才行。” “是。” “好好练吧，我走了。” “师父再见。” “师父再见。” 徐师父走了，萧玖珞佩服地笑着对十四说：“厉害啊。” 十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等我比你厉害了，就能保护你了。” “你现在就能保护我呀。”萧玖珞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开心地说，其实心里已经小鹿乱撞，他说要保护她哎。 十四也开心地笑了笑，可是突然想到她以后要嫁人，就有点难过，那他就不能保护她了。 “今天就不读书练字了，我去把我的女工捡起来，娘说嫁衣是要自己做的，我好像好久都没拿过针线了。” “不是还没找好人家的吗？”十四一惊，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没找好，我娘说让我先准备着，早晚要嫁人的。” 十四很平常的语气：“行啊，也不知道是那个有福的，能让小姐看上。” 萧玖珞停了一会，说：“十四，我不想练功了。” “为什么？你不是挺喜欢的吗？” “女孩子哪有参军的，以前毕竟是太天真了，太固执了，现在看开了，还是当个合格的女孩子吧。”萧玖珞很平静。 倒是十四觉得可惜：“没必要把自己培养成外人喜欢的样子，我一直觉得你有自己的性格爱好，是很好的。” “好吗？”萧玖珞一边走一边问。 “好啊，又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大家闺秀。你的未来夫婿如果连你的兴趣爱好都不接受，那他也没必要娶你。”十四跟上萧玖珞。 萧玖珞“哈哈”笑了一声，说道：“我不是因为知道自己要嫁人才想着改变，我是觉得没有必要做白日梦，功夫我喜欢，但是我想，我不会再为了以前的目标而练功了。” 萧玖珞想，他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 “你不练我练，我保护你，相信我。”十四笑着看她，夫人不会让你嫁给我的，毕竟身份摆在那里，那不如让我来保护你吧。 “好啊，你保护我。”萧玖珞嫣然一笑。 —— 最近来提亲的人越来越多了，原来是王婆来了后，媒婆们突然发现自己遗忘了一个很好的姑娘，媒婆都看她是待字闺中的小姐，虽然没了父亲，但是养的好，家里还有几间铺子，而且只有她一个女儿，肯定少不了嫁妆。 萧母应付不过来，干脆把萧玖珞叫过来一起，那媒婆们都是带着画像来的，展示给萧玖珞看，任她挑选。 媒婆们说： “小姐请看看，这些男儿都是帅气的，人也很好的。” “小姐已经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我这里刚好有个人，和你家姑娘绝配。” “这两天啊，活比较多，毕竟这个日子不错，天气也这么好，商量商量在秋天成亲，成亲当天就算再重的婚服穿着也不出汗，多好啊。” 第一个媒婆走了后，萧玖珞就问萧母：“这么早吗？” 萧母笑着：“我也不想啊，可是你总不能一直在家待着，还是要为你的下半辈子考虑的，从军的事就别想了吧，那不是女孩子该干的。” “我知道，我现在不想从军了，但是，娘亲，我真的要这么早嫁人吗？” 萧母叹息一声：“他们找人，都是找些年轻的女孩，十五六岁是最好的出嫁年龄，我还不知道能活多久，这个病太久了，一直不好，我怕以后没人照顾你，刚巧最近说媒的比较多，不如就选个好的男子，你早有着落，我也好放心啊。” 萧玖珞久久没说话。 终于开口：“我知道了，可是我怕。” “不怕，媒婆说的，我们可以让人去查，一定给你挑一个好人家。” “哦。”萧玖珞心想，可是我现在有喜欢的人怎么办？ 她只是怕他不喜欢自己。 “我们洛洛要给自己缝嫁妆的。”萧母笑眯眯地说。 萧玖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隔天，新任镇长的儿子请的媒婆前来说媒，萧母了解到了关于他的信息，很是满意，问萧玖珞意向如何，萧玖珞说我再想想。 媒婆答应了，给她一天时间想想。 萧玖珞回到房间里缝制红盖头，根据习俗，新娘的红盖头要自己缝制的。 “好突然啊，这么快就要嫁人了。”她胡思乱想。 小杏进来说了声十四来了，萧玖珞心一动，说让他进来。 十四进来了，看到她在做的事，感慨道：“你怎么这么快就要嫁人了呢？” 萧玖珞突然想单独和他说会儿话，对小杏和阿玲使了个眼色，让她们下去了。 “是挺快的哈，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萧玖珞想活跃一下气氛。 “选新郎了吗？”十四问。 “还没有，我觉得新任镇长家的还可以，媒婆说给我时间考虑考虑。”萧玖珞放下针线，她不想再弄这些东西了，她把画像拿过来给十四瞧。 “长得也不错。”萧玖珞看着画像说，她不敢看他，怕他看出来她的情绪。 “不好看。”十四否定。 “可以的。” “没我帅。” “为什么一定要比你帅？”萧玖珞仿佛有一种感觉，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或许是直觉，她觉得十四不对劲。 “因为，因为……”十四想不出理由，心里却说，你要是只看脸那干嘛略过我呢？ “但是人家家里条件好，就他一个儿子。” “独生子骄纵，欺负你怎么办？” “不一定吧，他是读书人。” “读书人太刻板。” 萧玖珞被他逗笑了：“怎么？你不满意？是不想让我嫁出去吗？” “不想啊，你嫁出去我没工作了怎么办？我肯定是不想让你嫁出去了。”十四觉得有些赌得难受，声音也低沉了些。 “为什么？”萧玖珞想证明她的想法。 “因为我喜欢你啊。”这句话脱口而出，甚至十四都没有思考一下。 算了，反正她要嫁人了，他们会分开的，那她知道也无所谓了。 萧玖珞脸红了，心跳加速，但她还是努力稳住阵脚，仿佛不在意一般地问他：“那你要用什么理由来劝我选你不选他呢？” 十四一听有戏，努力想理由：“我比他更了解你，他肯定不会照顾人，我可以照顾你。我比较懂你，他肯定不如我懂你，我…… 我还，比他帅一点……” 十四越说越没有底气，他一个侍卫而已，无权无势，怎么给她幸福呢？ 他又怎么能比得过镇长家的少爷呢？ 她应该有属于她的幸福，不应该跟着他受苦。 “算了，没有选择的必要，你跟他吧，跟他，你还能过个正常生活。我……我有什么呢？我什么也没有。”十四放弃了。 萧玖珞本以为他会努力争取，没想到说了两句就算了，不过想想也是，论家庭论事业，他比不过镇长家的少爷。 他难受，他想走了，却被萧玖珞拉住了。 “可是你有个很大的优势没有说出来。” 十四苦笑：“什么？” “我喜欢你，不喜欢他。” 十四惊喜地回头看她，她脸红红的，低着头，很害羞的样子，可是手里却紧紧的抓住他，不让他离开。 他反手抓住她的胳膊：“你说真的？” “嗯，真的。”萧玖珞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看他，话都说了，还害羞什么？ 十四狂喜，可是转念一下，又愁眉苦脸：“夫人会同意吗？而且，我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啊。” “那不怕，我爹也是侍卫出身，没事的。”萧玖珞安慰他。 十四觉得好像这一场梦。 “怀安。” “怎么了？” “没什么，就想叫你一声。” “神经。”十四笑道。 萧玖珞无声地笑了笑，她其实想说，她以后都想叫他怀安。 第43章 隐藏 “我去告诉娘。”萧玖珞迫不及待。 “等等等等等等。”十四拉住她。 萧玖珞带着疑问看向他。 十四突然变得很怂：“我害怕。” “怕什么？”萧玖珞不懂。 “我前几天才答应她安分守己，今天就……不太好，我怕。”十四心虚地说。 “我娘，应该，没那么吓人吧。”萧玖珞想了想母亲对待十四的态度，突然也不想告诉她了。 母亲虽然爱上了同为侍卫的父亲，但是他们之间没有矛盾，母亲对十四好像一直挺凶的。 “那就不说了吧，我也怕。” 十四握住萧玖珞的手：“小姐。” “嗯。” “我，不想叫你小姐了。” 萧玖珞想了想，回答道：“叫洛洛。” “洛洛。” “怀安。” 十四眉开眼笑：“喜欢听你这么叫我。” “我也是。”萧玖珞笑吟吟地说。 “镇长那边怎么办？” “拒绝呗，他又不能把我绑了去。”萧玖珞不以为然。 十四却有所思考，希望镇长家的少爷没有真的喜欢上她，不然就怕他死缠烂打。 萧玖珞把想法告诉了萧母，萧母以为她还是不喜欢这个人，没有在意。 “等媒婆再来的时候，告诉她一声就好了。”萧母说。 “好。” —— “小姐，你可要想好，去了可就是镇长儿媳妇，那不比你现在强的多，那少爷是真心喜欢你的，肯定待你不薄。”媒婆听说萧玖珞不愿意，大吃一惊。 萧玖珞摇摇头：“我心意已决，你请回吧。” “这么好的姻缘，唉——”媒婆叹息着走了。 “每年的这时候，都有许多求姻缘的，这是我们这里的习俗，去年以你生病为由拒绝了所有求亲的，今年不行喽。”萧母含笑说。 “娘，我明年再嫁也不迟。”萧玖珞说。 “明年你就十七岁啦，”萧母感慨，“过得真快啊。洛洛，去缝嫁妆吧。” —— “我如果有了钱，有了房子，我也能光明正大的提亲。”房间里，十四悄悄跟萧玖珞说。 萧玖珞有些害羞，但也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那你要怎么才能有钱有房子啊？” 十四暗笑，想逗逗她：“怎么，你这么急着嫁给我？” 萧玖珞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子，不再看他。 十四戳戳她：“别生气嘛我开玩笑的，洛洛，是我急着娶你。” 萧玖珞还是没有理他，但是十四从后面看到了她红起来的耳朵，他尝试抱她，她没有动作，任他抱住。 十四发笑，把她转过来，从正面抱住，萧玖珞终于有了动作，她抬起手，抱住他的腰身。 十四喜形于色，趴在她耳朵旁边说：“你别老这么害羞嘛，显得我很流氓哎。” “你就是。”萧玖珞松开他。 十四无辜地眨眨眼，她松手，他有点伤心，但是他也收回了手。 “我突然想起来了。”十四激动地开口。 “想起什么了？一惊一乍的，给我泡茶去。”萧玖珞使唤他倒是顺手。 十四拿出茶具，边泡边说“我想起来，我好像有一块地，在小凤村那边，还有个小庄园。” “嗯哼？那你当初怎么不去小凤村，反而流浪到这里了呢？”萧玖珞欣赏他泡茶，哂笑着。 “因为不知道小凤村在哪。”十四老老实实回答。 “哈哈哈哈……”萧玖珞无情嘲笑他。 “有这么好笑吗？”十四噘嘴。 “有哦，不过话说回来，我知道小凤村在哪。” “哪？”十四一下子来了精神。 萧玖珞随便一指：“在山的那边。” “你告诉我嘛，好洛洛。” 萧玖珞欢笑着：“我说不清，一会带你去吧。” “好嘞。” 萧玖珞喝着茶，把阿铃叫进来，吩咐道“让阿彪备好马车，我要出去一趟。” “小姐要去哪？” “小凤村，帮迷路的十四找到他的家业。”萧玖珞想想就觉得好笑。 “是。”阿铃正要走，萧玖珞却又把她叫住了。 “你和小杏都不用去了。” 阿铃一听可吓坏了：“不行啊小姐，您就是不愿意带我们两个，我们也要跟着的，实在不行，只带小杏也可以。” 之前就是因为萧玖珞说不用跟着，她们没有跟去，导致小姐一个人受到了欺负，她绝对不会再让小姐不带丫鬟出去了，虽然丫鬟不会武功，但是带着总比不带强啊。 萧玖珞想着，带着丫鬟又没什么用，还会打扰她和他的二人世界。 奈何阿铃一直在求她，所以她终于同意带小杏去。 十四哑然失笑，他好像知道她为什么不想带着丫鬟了。 等到萧玖珞喝好了茶，一行人开始出发，萧玖珞上了马车，十四紧跟着上去，小杏在下面咬牙切齿，哪有侍卫和主子一辆马车的，可偏偏萧玖珞没意见，上次她反映这事，萧玖珞只是笑笑，说我们家的一辆马车能只坐两个人，若是有了大马车，你们都坐上来我也不介意。 十四比较得意，帘子一拉就握住萧玖珞的手：“嗨小姐 ，又是我，惊不惊喜？” 萧玖珞用手肘碰了他一下，哼了一声，却没有抽回手。 十四玩着她的手指，歪着头看着自家小姐，好想亲一口。 然后就真的亲上去了。 萧玖珞被他看的莫名其妙，突然的一吻让她听到心脏咚咚地跳，虽然十四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她的脸颊。 十四自己也不敢太放肆，他怕她觉得他是色狼。 萧玖珞气鼓鼓的，十四以为她生气了，赶紧问：“怎么了？” “你占我便宜。” “我……”十四想着要不道个歉吧。 “我要亲回来。” 萧玖珞说着，抓住十四的头，在他脸上狠亲了一下。 “好了。”萧玖珞把身子坐直，一本正经地说。 十四松了一口气，暗笑，原来没生气啊。 “洛洛，我有一个想法。” “你说。” “我想着，能不能出去做些买卖什么的，然后等我有钱了，买个宅子，怎么样？”十四觉得自己的计划很好。 萧玖珞坏笑：“你去科考的话，考个功名回来，也不是不可以的。” 十四苦恼：“可是曲家人禁止科考三年，现在才不到一年哎。而且我也不一定能考上。” “出去创业的话有点难啊，白手起家不容易，不如我先把家里的铺子交给你管着，好歹有个基底。”萧玖珞把头靠在他肩上，思考道。 “好啊，先积累一下经验再说。”十四摸摸肩膀上萧玖珞的脑袋，自从有了那根花钗，她就一直戴着，十四想，以后还得再给她多买点，让她可以每天都换着戴。 萧玖珞不是没有别的换，实在是觉得这很意义特殊，她想多戴几天。 ——“小姐，小凤村到了。”马车外传来小杏的声音。 十四率先下车，接着伸出手，萧玖珞扶着他的手下来。 小凤村其实离勤兴镇不算太远，半个时辰就能到。 “你为什么会不知道呢？”萧玖珞好奇。 “因为没来过，曲家才不会在意这个破地方，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曲家在这里还有地。”十四看着面前的小村庄若有所思。 萧玖珞一行人几经打听，终于问出了地址。 那是一片态势良好的庄稼地，地后面是一座较大的房屋。地头上坐着一个约六十岁的老人，旁边还有铁锹等农具。 十四走上前去，问道：“老人家，这是曲家的地吧。” 老汉抬起头看着来人，问：“看你有点眼熟，你是？” “我是曲承安。”十四说，心里思考老汉会不会相信。 “啊，原来是少爷来了！”老汉赶忙跪下就要磕头，被十四屈膝一把抓住。 “不用不用，曲家都没了，我还算什么少爷？” “少爷靠的是血统，没了曲家，您也是少爷。”老汉还是挣开，跪下磕了头。 “请少爷去屋里坐。” “您别叫我少爷了，叫我承安吧，叫十四也行，我现在给人当侍卫呢，后面的是我主子。” 老汉才注意到他身后的人，急忙见礼：“小姐好。” “好。”萧玖珞回应。 老汉收拾了农具，领着他们去房子里。 “曲少爷回来了。”老汉喊了一声，他身子健朗，声音也大，不一会儿就出来了人。 是老汉一家八口，老汉，他的妻子，他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 还有两个孙子，最小的竟然也已经十六岁了。 老汉年轻时原本是个流浪汉，后来遇到了曲家的老爷子，老爷子看他可怜，便把祖上传下来的一块地交给他，让他耕种，每年缴纳地租即可。 “参见少爷。”门堂里不甚整齐的声音，倒是让十四感觉有点羞耻。 他伏低做小惯了，突然又被人尊敬着，真的好奇怪，而且他身后还站着他家小姐，就让他有种自己好像可以远走高飞了对主家不屑一顾的错觉。 老汉却又带着人前来给萧玖珞作揖：“见过小姐。” 十四回头看她，她却浅浅地笑了笑，说没事。 他想了想还是不妥，于是回到萧玖珞身边问：“要不你先去歇着，等我弄好了再来找你？” 萧玖珞说可以，十四立马让老汉找人带她去坐下休息。 “少爷，这是这些年的收成记录，我们都有记好的。”老汉的大儿子拿出来了账本，双手递上去。 十四接过来翻看了一下，发现这里在这半年里竟然还有不少收入。 他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以后把该交的地租税务都交到勤兴镇萧家。” 这里太偏僻了，他不准备把这里留着娶她。 老汉答应一声，随即问道：“少爷，我们把您赎出来吧，这么多年承蒙曲家的恩德，也该报答一下。” “不用不用不用，”十四连忙摆手拒绝，“我在那儿挺好的，小姐她人可好了。” 老汉心疼：“那您要是哪天过得不好了，不想呆了，跟我说一声，我去把您赎回来。” 十四少感受到曲家没落后别人对他少有的善意，心里很感动。 “好啊，不过可别叫我少爷了，可以叫我十四，算是我的新名字吧，叫承安也行。”十四说。 “是。曲家现在，就你一个了吗？”老汉问地小心翼翼。 “不是，承凡和柔柔也在萧家，其他的，我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曲家遭到这种变故，真的是……唉！”老汉叹气。 “不想那个了，命运哪能被猜透呢。”十四反而安慰老汉。 “好，听你的。我家老婆子已经去准备东西吃了，你今晚还要留宿吗？” “这个要问我家小姐，不过我觉得，她是不会留下来的，毕竟是女孩子嘛。” “是。”老汉点头。 老汉又带着十四四处逛了逛，回去时刚好做熟了饭。 萧玖珞单独一桌，十四等她吃完了再去吃，而老汉一家又是等十四吃完才能吃，十四倒是觉得无所谓，招呼他们一起来，他们推让了一下，只好和十四一起，只有老汉家的媳妇们是吃的最晚的。 饭后，萧玖珞一行人要离开了，老汉一家的男子都出来送行。 十四又如愿以偿地抢到了和萧玖珞同一个马车的权利。 不过十四一上车，萧玖珞就说：“少爷，你来了。” 倒是把十四吓一跳：“小姐，你搞什么？” 萧玖珞但笑不语。 “对了，那里的地租税务以后会交到萧府。” “不要，那是你的。”萧玖珞拒绝。 “连我都是你的，我的财产，不也是你的吗？”十四一脸坏笑。 “你，好讨厌。”萧玖珞拍打十四一下。 十四呵呵地笑了。 “要不我们还是告诉娘吧，我觉得这样，有点不太好。”萧玖珞握着十四的手，结果被十四反握住。 “你想说，也行啊，我抗造，当初那么难都抗下来了，就算夫人不喜欢我，也没事的。”十四像是下定了决心。 “放心，有我呢，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萧玖珞拍拍十四的手，表示安慰。 “我不怕。”十四笑着说，萧玖珞却知道，他是怕的。 十四确实害怕，他怕萧母一生气就再也不让他见她了，他什么也没有，萧母那么宝贝萧玖珞，又怎么会轻易把女儿交给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呢。 第44章 小凤村 “小姐，小凤村到了。”马车外传来小杏的声音。 十四率先下车，接着伸出手，萧玖珞扶着他的手下来。 小凤村其实离勤兴镇不算太远，半个时辰就能到。 “你为什么会不知道呢？”萧玖珞好奇。 “因为没来过，曲家才不会在意这个破地方，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曲家在这里还有地。”十四看着面前的小村庄若有所思。 萧玖珞一行人几经打听，终于问出了地址。 那是一片态势良好的庄稼地，地后面是一座较大的房屋。地头上坐着一个约六十岁的老人，旁边还有铁锹等农具。 十四走上前去，问道：“老人家，这是曲家的地吧。” 老汉抬起头看着来人，问：“看你有点眼熟，你是？” “我是曲承安。”十四说，心里思考老汉会不会相信。 “啊，原来是少爷来了！”老汉赶忙跪下就要磕头，被十四屈膝一把抓住。 “不用不用，曲家都没了，我还算什么少爷？” “少爷靠的是血统，没了曲家，您也是少爷。”老汉还是挣开，跪下磕了头。 “请少爷去屋里坐。” “您别叫我少爷了，叫我承安吧，叫十四也行，我现在给人当侍卫呢，后面的是我主子。” 老汉才注意到他身后的人，急忙见礼：“小姐好。” “好。”萧玖珞回应。 老汉收拾了农具，领着他们去房子里。 “曲少爷回来了。”老汉喊了一声，他身子健朗，声音也大，不一会儿就出来了人。 是老汉一家八口，老汉，他的妻子，他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 还有两个孙子，最小的竟然也已经十六岁了。 老汉年轻时原本是个流浪汉，后来遇到了曲家的老爷子，老爷子看他可怜，便把祖上传下来的一块地交给他，让他耕种，每年缴纳地租即可。 “参见少爷。”门堂里不甚整齐的声音，倒是让十四感觉有点羞耻。 他伏低做小惯了，突然又被人尊敬着，真的好奇怪，而且他身后还站着他家小姐，就让他有种自己好像可以远走高飞了对主家不屑一顾的错觉。 老汉却又带着人前来给萧玖珞作揖：“见过小姐。” 十四回头看她，她却浅浅地笑了笑，说没事。 他想了想还是不妥，于是回到萧玖珞身边问：“要不你先去歇着，等我弄好了再来找你？” 萧玖珞说可以，十四立马让老汉找人带她去坐下休息。 “少爷，这是这些年的收成记录，我们都有记好的。”老汉的大儿子拿出来了账本，双手递上去。 十四接过来翻看了一下，发现这里在这半年里竟然还有不少收入。 他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以后把该交的地租税务都交到勤兴镇萧家。” 这里太偏僻了，他不准备把这里留着娶她。 老汉答应一声，随即问道：“少爷，我们把您赎出来吧，这么多年承蒙曲家的恩德，也该报答一下。” “不用不用不用，”十四连忙摆手拒绝，“我在那儿挺好的，小姐她人可好了。” 老汉心疼：“那您要是哪天过得不好了，不想呆了，跟我说一声，我去把您赎回来。” 十四少感受到曲家没落后别人对他少有的善意，心里很感动。 第45章 村里 “好啊，不过可别叫我少爷了，可以叫我十四，算是我的新名字吧，叫承安也行。”十四说。 “是。曲家现在，就你一个了吗？”老汉问地小心翼翼。 “不是，承凡和柔柔也在萧家，其他的，我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曲家遭到这种变故，真的是……唉！”老汉叹气。 “不想那个了，命运哪能被猜透呢。” “好，我家老婆子已经去准备东西吃了，你今晚还要留宿吗？” “这个要问我家小姐，不过我觉得，她是不会留下来的，毕竟是女孩子嘛。” “是。”老汉点头。 老汉又带着十四四处逛了逛，回去时刚好做熟了饭。 萧玖珞单独一桌，十四等她吃完了再去吃，而老汉一家又是等十四吃完才能吃，十四倒是觉得无所谓，招呼他们一起来，他们推让了一下，只好和十四一起，只有老汉家的媳妇们是吃的最晚的。 饭后，萧玖珞一行人要离开了，老汉一家的男子都出来送行。 十四又如愿以偿地抢到了和萧玖珞同一个马车的权利。 不过十四一上车，萧玖珞就说：“少爷，你来了。” 倒是把十四吓一跳：“小姐，你搞什么？” 萧玖珞但笑不语。 “对了，那里的地租税务以后会交到萧府。” “不要，那是你的。”萧玖珞拒绝。 “连我都是你的，我的财产，不也是你的吗？”十四一脸坏笑。 “你，讨厌。”萧玖珞拍打十四一下。 十四呵呵地笑了。 “要不我们还是告诉娘吧，我觉得这样，有点不太好。”萧玖珞握着十四的手，结果被十四反握住。 “你想说，也行啊，我抗造，当初那么难都抗下来了，就算夫人不喜欢我，也没事的。”十四像是下定了决心。 “放心，有我呢，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 晚上，萧玖珞拉着十四去萧母那里。 看到她们牵着手，萧母心里有些预感。 “娘，我找到喜欢的人了，就是他。”萧玖珞拉着十四跪在萧母面前。 “他？他凭什么？”果然不出所料，萧母想自己猜的没错，只是她实在不看好十四这人。 “我会对小姐好的……” “没问你！”萧母打断了十四说话。 十四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因为他，他挺好的，比较了解我，还可以保护我。”萧玖珞低声解释。 萧母心情复杂，这孩子真是随她，爱上了一个侍卫。 “曲承安，你能保证她以后过得幸福吗？能保证绝不纳妾吗？能保证以后她需要你的时候你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吗？” “我，，我能！” “空口白牙，你说你能，倒是证明给我看看。” 萧玖珞还想说话，被萧母抢先：“好了，这事我保留意见，毕竟人生大事，不是一时冲动就能决定的事。起来吧，早点休息去。” 萧母说完就离开了，萧玖珞和十四互相扶着站起身来，回到萧玖珞的房间。 路上十四开心地开口：“夫人没有直接不同意，那我表现的好，她应该就会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吧？” “我觉得是哦。” 第46章 管理铺子 “那个安逸，真让我生气。”十四又想起来了今天的那人。 “好了好了，我看他倒是正人君子，一听说我有心上人了，立马就不再强求了，别生气啦，他抢不走的。”萧玖珞笑着。 “也是，谁也不能抢走你。” “好了，我觉得你现在该想的，是怎么让我娘放心把我交给你，”萧玖珞一脸看戏的表情，“去给我端洗脚水过来。” 十四无奈的看萧玖珞一眼，随即宠溺地说：“遵命，我的大小姐。” 十四为她端来了水，萧玖珞接着就赶他走：“行了行了你走吧，一会我让小杏倒水。” 十四放下水盆：“好好好，不用我了就赶走是吧。” 萧玖珞笑嘻嘻地回答：“哪有，我是让你早点回去洗漱睡觉。” “我谢谢你。” “不客气，拜拜啦。” —— 等十四回去的时候，消息已经传遍了萧府，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十四，你怎么回事啊？居然一直对主子图谋不轨。”十三愤愤不平，“我不就今天下午没和你们一起出去吗？怎么发展成这样的了？” “成语学的不错，谁教你的？”十四心情不错，懒得和十三计较。 “你别管，我问你，你怎么想的？” 十四一笑，这傻小子这次居然没被带偏。 “我怎么想的？我喜欢她，想娶她。”十四毫不脸红地承认。 “你你你——”十三“你”就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好啦，我知道你很震惊，但你先别震惊，夫人还没认可我呢，我得好好表现了。” “为了娶她才好好表现，那娶到了是不是就变脸了？”十三使劲盯着他看。 “我会一直对她好的。” “你要是敢欺负主子，”十三想放狠话，“我就拉上十二打你。” 十四倒是不觉得会这样，但他还是附和十三：“好好好。” “还有——”十三还想说什么，十四一把捂住十三的嘴。 “闭嘴，睡觉。” 结果第二天的时候十三就专门盯着十四看，十四突然想调戏一下他，凑到十三身边说： “看我干嘛，你也爱上我了？” 然后得到了十三的评价：“你不专一。” “为什么？” “你爱她不应该只看她吗？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呢？”十三觉得自己说的有理有据。 十四竟无言以对，这还是他第一次说不过十三。 “今天去铺子看看，你觉得哪个可以的话那个就让你经营。”萧玖珞对十四说，“你俩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他嫉妒我。”十四趁机告状。 “属下没有。”十三辩解。 萧玖珞懒得搭理：“走了。” 他们先去了衣服铺子，十四觉得这卖的衣服缺乏创新，不过裁剪工艺倒是可以，有待进一步发展。 其次是药铺，十四说他不是很懂，所以不要这个。 然后是食楼，十四觉得这个可以，再加一些房间发展成酒楼更好。 最后是首饰店，这里还经营一些胭脂水粉什么的，萧府的胭脂水粉多数都是由店里安排的。 第47章 管理 曲承安最终选择了首饰店，他想，他从这里开始，也可以看一下最近有什么流行的饰品或者妆容，也好给萧玖珞准备准备。 萧玖珞当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只听他说要这个，她想的是，女孩子都爱美，这个铺子比较好赚钱。 此后萧玖珞与曲承安见面次数少了，因为曲承安需要在铺子里经营，为店铺老板打下手。 说是打下手，其实曲承安提出了不少建议，推出一些活动，比如客人买东西，两件九折三件八折五件七折，出于人们想占占便宜的心理，他们会买很多，而消费到一定额度可以免费领取三十两及以下商品一个。 进购新首饰，将售价提到进价两倍，买三送一。 老板不太乐意，觉得这是骗人。 “无奸不商，老板，你是没看到更险恶的商人，我可见过不少呢。等活动结束再过一段时间，可以把价格降下来一些，就说准备进新货，旧货处理。”曲承安不以为然。 “我不同意。” “相信我，活动出来客人会开心，我们会赚钱，两全其美——而且，小姐说了，让你多听我的。”曲承安笑眯眯地说。 老板知道，曲承安是小姐选定的人，说不定未来成了萧家的女婿。拗不过他，老板还是同意了。 果然活动一经推出，就吸引了不少客人前来，有为了给心上人买首饰的，有给内人买胭脂的…… 老板看着收益增加，想着年轻人的头脑果真好用，也不担心是不是无奸不商了，每天都笑眯眯的。 最近，曲承安又在想着和镇上的寺庙合作，请庙里的和尚来为一些饰品念经，辟邪保平安，再把价格提升一下。 最终的商议结果，是他们三七分成。 老板心里佩服这个人，想着大小姐爱上他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隔天老板看到曲承安在手背上试胭脂，有些好奇。 “承安，你这是干嘛呢？” “试试妆，看看效果怎么样，皮肤感觉怎么样，挑些好的拿回去给我家的小姐。”曲承安细细的观摩手背上不同的胭脂。 “我们等上交收成的时候也可以带去萧府。” 首饰铺的收成，是每月向萧府交一次的。 “你们带的和我带的，那能一样吗？你们的是忠心，我的是爱慕。”曲承安挑好了胭脂，又来试试妆粉。 “刚又进货了一批花钿，你也要带着吗？要不要我拿过来给你看看？”老板从没见过对女孩儿化妆品如此上心的人。 曲承安想了想，说：“算了，她一般不怎么用，经常淡妆，之前为了练功都不怎么用这些东西。” “行吧，那你看着办，我去看一下库存，等你挑好了告诉我一声，我记上。”老板不打算陪他挑东西。 “好嘞，”曲承安答应着，随即想到了什么，“老板，你知道螺子黛吗？” “什么东西？黛粉吗？没听说过啊。”老板一头雾水。 “行，没事了。老板再见。” “螺子黛……”老板念叨着离开了。 第48章 文白 “没有的话，我那里还有地方，虽然又小又破……文白也在的，还有银子……你给多了。”文青有些磕巴。 曲承安突然笑了一下，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文青，你讨厌我吗？” 文青急忙摇头：“不讨厌，虽然少爷你有点凶……但是，但是，但是你也很好。” 曲承安被他逗笑了：“别硬夸，我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自己清楚。” 文青想反驳，结果发现没有什么理由反驳。 “我确实没地方去了，去你那的话，你弟弟愿意吗？” “他肯定愿意。”文青说。 “不愿意！哥你忘了吗——”文青进入屋里，曲承安在外面等着。文青说了后，文白果断拒绝。 文青急忙堵住他的嘴，说：“曲家都没了，他现在这样，多可怜啊。” “那我们不可怜吗？辛辛苦苦有了个摊子，赚的钱也只能够我们花的，他又什么都不会。”文白气愤。 “他都到门口了，总不能赶走吧。而且本来他就是主子，过来不是应该的吗。” 文白生气却无奈：“那你随便。” 文青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过来，出门让曲承安进来。 文白出门就看到风尘仆仆的曲承安，多年的习惯让他跪下：“少爷。” 曲承安亲自去扶他起来，抱了一下。 文白被吓傻了：“少爷？” 曲承安笑着：“别叫少爷了，我连家都没了。” 这里确实很小，只有一间堂屋，一间侧屋，一个小厨房。 他们进了堂屋，屋里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两个凳子，角落里是一个橱柜。 曲承安干脆直接坐床上，床是硬的，被子是旧的。 曲承安四处打量，文白从橱柜里拿出茶泡上。他虽然心里有气，但是也不敢发作。 文青跟曲承安说了一声，接着就出去继续照看摊子了。 “少爷，您要吃饭吗？”文白想着，家里也就能做个包子给他吃了。 “吃过了，你还没吃吗？”曲承安看着文白。 文白能感受到曲承安的气场变了，没有往日的盛气凌人。 文白的茶送上来了，他不好意思地说：“茶不好，少爷将就一下。” 曲承安接过来茶，喝下，点评：“有进步。” “谢少爷。” “说了不用叫少爷，听着不舒服。随便喊了，承安怀安曲承安，都行。”曲承安倒是已经习惯了别人对他直呼大名。 “承……少爷，我不习惯。”文白虽然之前有些生气，却是最怂的，又因为曲承安主子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不敢放肆。 “慢慢习惯呗。对了，你们那包子卖多少钱一个？” “四两银子。”文白回答。 “好好好，”曲承安向文白伸手，“找钱，我给了你哥十两银子。” 文白有些懵，但还是从怀里掏出来二两银子递给他。 “不能怪我，我也是穷光蛋一个。”曲承安拿回银子，往床上一躺，半点少爷的姿态也没有。 接着看向文白：“给我捏个腿。” 文白应声走过来，跪在床前开始捏腿。 曲承安拿手垫着头，想逗逗他：“这么听话，你就不觉得委屈吗？” “不委屈，不管您现在是不是少爷，您都是我的主子，我和哥哥都是您买回来的。听主子的话，有什么委屈的呢。” 曲承安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倒是把文白吓了一跳。 “好感动，来小白，抱一个。”曲承安张开胳膊。 文白跪着没动：“少爷，别这样，我害怕。” “哈哈哈哈哈……”曲承安笑的开心，“那我什么样你不怕？” “平常样子就行。”文白越来越看不懂曲承安了。 “平常的啊，”曲承安收起笑，翘着二郎腿，“你刚才生什么气呢？” 文白本来以为曲承安变得温柔了，可是突然曾经的气场又回来了，下意识地磕头。 “少爷我错了，少爷息怒……” 曲承安冷笑一声：“既然知道我是主子，你是怎么敢生气的。”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文白后悔没有管理好自己的情绪。 “起来吧，都是可怜人，我也不想和你们摆架子。”曲承安叹气。 文白不敢起身。 “等着我扶你起来吗？”曲承安放下腿。 文白赶紧起来站着。 曲承安拍拍床：“坐。” “您坐，我站着就好。” 曲承安笑着：“这不是你家吗？怎么还让我反客为主了。” 文白好像更慌了：“不管在哪里，您都是主子。” 完了，他被萧母传染了，好像无形中学会了她的笑里藏刀。 “你怕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曲承安嫌弃地看着文白，文白战战兢兢地坐下，接着曲承安问道：“说说你们这几个月都经历了什么。” “官兵走了后，我们看着一些下人都跑了，大多数仆人还被宣布充公，我和哥害怕，就直接跑了。后来想过去找你的，但是，但是我们害怕，所以没去。”说到这里，文白有些心虚。但是他看了一眼曲承安，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也就放心地继续说。 “我们没地方去，一路上就要饭，后来到了长安，遇到了一个好心人，他是卖包子的，也就是原来这屋子的主人，可惜身体不好，生了个病，人没了。我和我哥也就一直住在这卖包子了。虽然挣得不多，但是够用。” “一天能挣多少钱？” “这里比较偏僻，大多都是些穷苦人，买包子的不多，也就能挣一百多两。” 曲承安听了心酸，他在萧府干一个月也不过十两，果然这就是差距。 “少爷，你后来怎么样了？”文白好奇。 “我啊，和你差不多，但是我是遇到了一个比较特殊的人。” “谁？” “你记不记得两年前我生日那天遇到的那个女孩？” “记得，您遇到她了？”文白惊讶，想着那不完了吗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曲承安故作叹息：“对啊，我后来去了她那里，可真是受够了委屈。” “啊？”文白心疼，“后来呢？您这是逃出来了？” “后来，后来我把她拿下了。”曲承安收起了委屈，变脸速度一绝，得意地笑了笑说：“而且她娘同意了。” 文白无语，他觉得自家主子的精神状态好像有些不正常。 “那你怎么出来了呢？” “因为我要出来闯一闯，”曲承安拍了一下胸脯，“等我赚了钱才能回去娶她。” 文白眨眨眼：“主子加油。” 曲承安突然有了个想法。他用手肘拐拐文白：“我有一个想法，咱俩，啊不对，咱仨合作，等赚了钱肯定少不了你俩的。” “一起卖包子？” “我想，可以把门口翻新一下，做个柜台，就不只是一个摊子了，我们做成一个铺子，把院子也利用起来，盖上房子，连接柜台，里面就可以摆上桌子，让客人进来吃饭。” “没钱盖房子。”文白指出现实性问题。 “你不是一天能挣一百多两吗？” 文白没说话。 “我们还可以在旁边卖茶水，就靠你主子我的茶艺，不愁没人喝。” “没钱买茶叶。” “你不是一天能挣一百多两吗？” 文白不说话。 “到时候如果客人多，我们还可以做一些别的吃食，比如面，饼，请个厨子，还可以炒菜。”曲承安继续构想。 “没钱请厨子。” “你不是一天能挣一百多两吗？” “那按你说的也不够啊，我们一天一百多两是不假，可是没攒下多少钱，这边东西都太贵了。” 曲承安想了想：“确实，我来了几个月都给我干穷了。” “我们的钱倒是够盖个房子，只是请不起人，买料子够了，没有人盖也没用啊。”文白想了想家里的钱，又算了算账，有些纠结。 “不就盖个房子，不用请人，你主子我也会。”曲承安觉得自己牛气哄哄。 文白满脸不可置信：“主子，你发烧了吗？” 曲承安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脚，认真说：“你要相信我。” “嗯。”文白敷衍地一点头。 曲承安看他还是不相信，哼了一声，下床，他要出去再看一下院子的大小。文白紧随其后。 院子里还有很多杂草，还摆放着一些破旧的农具，一堆破破烂烂的东西，角落里有几根几乎要烂掉的木头，只有东边的一口井四周比较干净。 “文白，你们从来不收拾吗？” 文白挠挠头，嘿嘿一笑：“又没人来……” 曲承安嫌弃地看着他。 “不过我们厨房收拾得很好，那口井也经常打扫。” 曲承安懒得搭理文白，他把那堆破破烂烂的东西拿走；又敲了敲农具，留下几个还可以用的铁锹斧头，文白见状想过来帮忙，然后发现他不知道要怎么帮。 “少爷，你要不先把剑放下？不会不方便吗？”文白见曲承安腰上一直别一把着剑。 “没事，很方便。主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能接着拔剑。”曲承安摸摸剑。 曲承安回头，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哈哈地笑了，让他把那堆破烂扔掉。 等文白回来时发现自家主子正蹲着凑近那几根木头看。 他也走过去蹲下，曲承安开心地指着木头：“看，有木耳。” 果然，木头上长了木耳，大概是因为前几天下了雨，这些木头又一直在阴暗的地方，所以长出来了木耳。 曲承安把比较大的揪下来，扔给文白。环顾四周，想找一个地方把这木头搬过去，这里虽然是角落，但是刚好是他准备把前门拆了做柜台的地方。 他又看到了一个地方，厨房后面还有一个空缺，刚好也适合木耳生长，他抬起木头，把它搬到厨房旁边的角落。 “哎，有蘑菇！”曲承安又有了新发现。 文白看着自家少爷忙上忙下的样子，觉得面前的人好陌生。 他的少爷不是这样的，明明是个骄傲跋扈，不可一世，以欺负别人为乐趣，有洁癖，十指不沾泥，平常衣服上有点灰尘就不想穿的贵公子。 曲承安搬完了，随手拍掉了手上沾的腐烂的木屑。 “少爷……”文白愣愣地开口。 “干嘛？” “额，没事儿。”文白不知道怎么表达。 “没事就把这院子扫扫，把草除干净。” 曲承安说着，又走进了厨房。 厨房收拾的很干净，菜和肉还分开放。 “哦呦，过得不错嘛还有肉吃。”曲承安嘀咕。 厨房没有什么要改造的，他又走出去了。 他去了侧屋，这里只有一张床，看来不经常会来人，都已经有了蜘蛛网。 他想收拾一下，刚好他可以睡这里。要动手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有文白。 “文白，给我收拾一下。”他喊道。 文白正在扫地，听到声音赶过来。曲承安指着屋里说：“收拾一下，不然我今晚睡哪？” “您睡主屋吧，这里我们睡。” 曲承安默默对比了一下两间屋子，同意了。 “一会儿去买砖头什么的，然后我们就开始盖屋。”曲承安又吩咐文白。 文白觉得自己好忙。 “不请工匠，我们真的可以吗？” “可以，”曲承安想了想，“算了，还是直接请工匠吧。让文青收摊吧，一起盘算一下。” 文白出去叫文青，曲承安把文白扫了一半的地扫完。 文青推着卖包子的车回来了，他把东西放到了厨房。 曲承安把计划和他说了一遍，文青没有异议，只是觉得钱不够用。 文青把存钱的陶罐拿出来给曲承安看，说：“少爷，我们只有这些了。” “没别的钱了？”曲承安不放心，又问一遍。 “没有了。” “哦。”曲承安好像很失望的样子，但是接着就变脸了。 “你们没有，我有啊。”曲承安一脸坏笑。 文青文白震惊。 曲承安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得意的笑着。 由于经费有限，他们只请了两个工匠，他们则是给工匠打下手。 他们又置办了一些家具，曲承安实在不能忍受那破被子和硬床板。 买了一些桌子椅子，一些碗筷。 晚上曲承安说要亲自下厨，他那熟练的动作倒是让文青文白目瞪口呆。 “少爷，您什么时候学会的下厨？”文白惊喜。 “跟洛洛在一起的时候学的，她可馋了，喜欢吃甜品，所以我还会做糕点哦。”曲承安很骄傲地说。 “洛洛是谁？”文青听的一脸懵。 曲承安这才想起来没有跟文青说过萧玖珞。 “她呀……”曲承安和他们讲了一下萧玖珞。 …… “所以，您是出来赚钱娶她的？”文青震惊。 “对啊。” “痴心汉。”文白得出结论。 曲承安没有否认，回道：“那也比你这个光棍强。” 饭菜做出来了，不得不说，曲承安的学习能力很强，在萧府几个月时间，厨艺大有进步。 曲承安让他们一起坐下吃饭，起初他们还不肯，让了两次后就坐下来了。 这次的菜是木耳肉丝和蘑菇炒肉，外加一样蛋花汤。 虽然只是普通的家常便饭，却足以让文青文白拍手叫绝。 两人对曲承安的态度又多了几分佩服。 历时两天，他们的小店铺盖好了，工匠走的时候嘟囔着说没见过这么赶时间的。 他们把桌子椅子摆好，柜台上放了菜单。茶具也准备好了。 开业当天就吸引了许多客人前来，曲承安很欣慰，同时也在想可以再雇佣人来工作。 第49章 洛府 萧玖珞很想照顾好那唯一的一株花苗，每天都有浇水，可是花苗最后也没成活。 她有些伤心，好想曲承安，如果曲承安在的话……算了，也不一定能养活。 晚上会梦到曲承安，梦到他飞黄腾达了，却娶了贺颖儿，她哭的伤心欲绝，质问他不是说不喜欢贺颖儿吗？曲承安说我们是门当户对的。 她哭着醒来，才发现是一场梦。 第二天阿铃看到了枕头上的泪，问她是怎么回事，被她嗯嗯啊啊的糊弄过去了。 她安慰自己，曲承安不是那种人，他肯定会回来的。 距离曲承安离开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她又要去悠荣城缴税了。 “这一年两次交税真的麻烦，为什么一定要春秋两税呢。”萧玖珞心想。 萧府最近收到了一封信，是萧母的娘家送过来的。 信上说，洛老太太七十大寿，让萧母带着萧玖珞前去祝寿。还说，如果想娘家了，就让萧母在洛府住下。 甚至派人驾车来送信，顺便把人接回去。 当初萧父牺牲的时候，洛老太太就让人来送过信，说女人哪能撑起一个家呢，要接着女儿外孙女回去一起住。萧母不愿意，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回去像什么话。去年也让人说过几次，洛老说那是别人的女儿，我的女儿不一样。萧母还是没走，她怕她走了，萧驿的墓没人扫。 今年又来了，洛老的信足足五页纸，满张都是诉说想念女儿，上演苦情戏，说什么你从小身子弱，没人照顾你怎么办啊，你不回来我可怎么办啊，你又没个男人遇到危险怎么办啊，我外孙女没有兄弟姐妹陪着玩以后怕见人怎么办啊…… “可是，我都没见过我外祖母，”萧玖珞认真想着，“洛府是不是有好多好多人啊。” “确实很多人，毕竟是世家。”萧母思考着，“说真的，我也想她了，十几年没去过长安了。” “那我们要去吗？”萧玖珞一听长安，心想说不定能找到曲承安。 “你想去吗？你的兄弟姐妹应该很多，指不定哪天就会闹矛盾，但是吃穿用度上绝对比现在好很多。”萧母想尊重一下萧玖珞的意见。 “想。”萧玖珞回答。 萧母笑了笑：“你是想找那小子吧。” 萧玖珞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居然被发现了。 “我要给外祖母准备寿礼吗？”萧玖珞担忧，她不知道送什么好。 “不用，我准备就好。” “您准备了什么？” “我娘最爱刺绣，刚好我最近绣了一副双面绣，送她正好。” 萧母和萧玖珞上了马车，前往长安。 “娘，我不认人怎么办？”萧玖珞有些担心。 “不用担心，我也不认识。” “啊？” “我这么多年没回去了，新添的人当然不认识了。”萧母说的理所应当。 傍晚，她们到了长安洛府，门外早就有人迎接。 丫鬟们左右站成两队，簇拥着萧母和萧玖珞。 萧玖珞有些拘束，萧母却很坦然，随着领路的丫鬟进入大门，穿过长廊和几个门后才到了洛老太太那里。 门子早就把消息报给洛老太太了，周围一群人在一起迎接她们。 “老太太真神了，果然妹妹回来了。”说话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面容姣好。 这个萧母是认识的，她只有一个哥哥，这便是她还没出嫁的时候嫁过来的嫂子，她以前叫她晴嫂嫂。 洛老太太笑着：“可盼来了。禧儿，快过来。” “娘。”洛禧走上前去，一边招呼着萧玖珞过来，“快来见你外祖母。” “外祖母好。”萧玖珞规矩行礼。 “好好好，看到你们，一切都好。”洛老太太笑呵呵的，“萧玖珞，寓意挺好，就叫你玖儿吧。” “我们都叫她洛洛呢。”洛禧偏说。 “玖儿也好，洛洛也罢，不都是在说我们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吗。”洛老太太说。 洛老太太让人收拾了房间，然后带着她们一起吃饭。 饭菜确实很好，只是有许多人一起，萧玖珞有些不好意思。 “该吃吃，该喝喝，你在扭捏什么？”旁边一个女孩低声说道。 萧玖珞看着她，心想这人有点不好相处。 洛老太太只顾和洛禧叙说离别相思苦，没空搭理她们这一边。 但是萧玖珞没说什么，她觉得现在的解释也没用。 吃完饭，萧玖珞由丫鬟带领着去了一个院子，然后她才发现，原来洛老太太为她和娘亲各准备了一座院子。 老太太甚至为她命名好了，名为璎珞院，看来是和萧母聊天的时候打听出来了。 进了屋里萧玖珞就放开多了，洛老太太看她只有两个丫鬟，不满意，又送了两个丫鬟过来让她使唤，她没推辞掉，只好收下了。现在那两个丫鬟还在外面。 萧玖珞好奇地这看看那看看，这房间里有不少装饰品，她很喜欢那面竹林屏风，让人有一种想隐居山林的冲动。 第二天，萧玖珞起来梳洗打扮，洛老太太送的丫鬟自告奋勇想为小姐梳妆。 萧玖珞没记错的话，这个丫鬟叫秋荷，另一个叫秋兰。 秋荷精心为她挽头发，一根簪子绕住一缕头发，挽几下就成了，。小杏不得不佩服，这大户人家的丫鬟果然不一样，这个发型她不会弄。 半散的头发留在身后，耳边是两股辫子，头上挽了一个小揪揪，中间别了一根簪子，耳边还有两缕头发呈弧形绕在头上。 萧玖珞觉得还可以，大概秋荷也是看出来了她喜欢简约方便的样式，这种的既好看又方便。 早饭后，璎珞院里来了人。那人举止优雅，温柔大方，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萧玖珞记得她，是昨天说话的妇人的女儿，名叫洛祈雨，比她大一岁。 “妹妹早上好啊，我来看看你。”洛祈雨率先开口。 “早啊姐姐，”萧玖珞回应，“屋里坐。” “怎么样，昨晚睡得习惯吗？” “习惯。” “那就好，昨天没有空闲来看你，怕你睡得早打扰到你，以后在这里，就是自己家，不用太拘束了。” “好的。”萧玖珞点头。 “昨天晚饭和你说话那个，你不用管她，她就是那个脾气，人不坏的。” “没事啦姐姐，小事而已。”萧玖珞还挺感动，原来有人在乎着她的心情，怕她会伤心难过。 她真的超级爱这个姐姐，好感度直接拉满。 洛祈雨摸摸萧玖珞的脸，说：“我好喜欢你啊，感觉你好乖。” 萧玖珞欢快地笑着：“那如果我不乖，姐姐还会喜欢吗？” 洛祈雨却说：“可是你真的长得很乖。” 萧玖珞抿嘴笑了：“可是我真的不乖，我会耍剑。” “真的假的？”洛祈雨惊讶，拉过萧玖珞的手，果然在虎口摸到了一排茧子。 洛祈雨又是崇拜又是心疼：“好厉害。” 第50章 洛家的那些事 “有空耍给你看。” “好。”洛祈雨答应，“我先回去了，你慢慢熟悉环境。” “慢走。” 洛祈雨走后，萧玖珞感叹：“她真的好像一个知心大姐姐啊。” “那当然，二小姐是家里最受宠的呢，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善歌善舞，脾气也很好，待人和善。”秋兰说。 “二小姐？家里一共有几个小姐？”萧玖珞问道。 “好多呢，大小姐和二小姐是大老爷所出，大小姐已经嫁出去了；三小姐也是老太太的外孙女，她爹娘走得早，来这里有好几年了。”秋荷说。 “若论年纪，您应该是四小姐，下面还有两个小姐，五小姐和六小姐是二老爷所出，只不过她们都是庶出。”秋兰补充。 “那有男孩子有多少呢？” “少爷也差不多的，大老爷没有小妾，就有了大少爷，二老爷妻室有一个二少爷，妾室却没有，三老爷最多，一个正妻有两个少爷呢。” 萧玖珞听着就觉得人好多，还是先只记住女孩子吧。 “不过这些主子里，就数二小姐最好了。”秋兰说，简直就是洛祈雨的小迷妹了。 “长得也好看。”萧玖珞说，“娶到她的人不得幸福死。” “大小姐已经许配给舟王爷了，明年开春就嫁过去了。”秋荷说。 萧玖珞知道这个王爷，名为江轻舟，是位将军，负责镇守边疆。 萧玖珞还在出神想着，突然听到丫鬟们叫了声“三小姐”，她抬头，原来是昨天晚上说她的那个女孩。 “我是魏文雅，不用介绍，我知道你叫萧玖珞。”魏文雅有些傲慢地开口。 “你好。”萧玖珞有点不喜欢她，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说了句你好。 “你还回你家吗？” “啊？”萧玖珞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我不知道。” 还回去吗？她不知道，有点想回去，是因为那里更舒服自由，有点不想回去，是因为这里人多热闹，而且还有可能遇到曲承安。 “这你都不知道。”魏文雅似乎很不满意这个回答。 萧玖珞真的不想和她说话了。 “回吧，给老太太过完生日。”萧玖珞想着随便说两句糊弄一下。 “怎么你也叫她老太太，外祖母这三个字是说不出口吗？” 萧玖珞忍不住了：“我想叫老太太就叫老太太，想叫外祖母就叫外祖母，这还有什么说法吗？” 魏文雅冷哼一声：“说法倒是没有，只是有些让人反感。” 萧玖珞觉得莫名其妙。 “算了，毕竟你是乡下来的姑娘，想必也不懂得什么规矩，不如跟着我，学学大户人家规矩吧。” “我想，我可能不懂规矩，但是我懂礼貌。”萧玖珞不甘示弱。 魏文雅生气了：“好心想教你，你还不领情。” “不会说话就别说了，雅姐姐。”萧玖珞不想理魏文雅了，她现在只想四处逛逛，看看洛府到底有多大。 “我哪里不会说话了？”魏文雅想自己怎么遇到了这么犟嘴的女生。 萧玖珞笑笑，懒得解释，看来她是不知道不会说话。 “看在你叫我姐姐的份上，姐姐就带你逛逛洛府吧。” 魏文雅转身走了几步，回头发现萧玖珞没跟上，不耐烦：“走啊。” “来了。”并不想和她一起，但是萧玖珞想着反正自己也是乱逛，倒不如有个向导带着。 魏文雅带着萧玖珞出发，走过一条长廊，面前是一个院子，门口的匾上写着“雅馨苑”。 “这是我的住处，以后要是遇到了什么不懂的就来找我，聊天玩耍什么的我倒是也能陪陪你。” 才不来找你，萧玖珞心里说。 过了雅馨苑，有一个花园，萧玖珞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花园，即使是秋季也有许多花，菊花，木槿花，海棠……萧玖珞不免停下脚步欣赏。 嗯，挚爱海棠，萧玖珞满意地看着面前盛开的海棠花，心里不免想到自己那株没成活的海棠花，又有些悲伤，再想到曲承安，好久没见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玖儿！”魏文雅生气，带她出来，她停下却不说一声就算了，居然还走神。 “啊？”萧玖珞回神，“什么？我没听到。” “没什么。”魏文雅觉得萧玖珞呆呆的。 过了花园是洛祈雨的“墨竹雨馆”，萧玖珞觉得这名字很有韵味。 魏文雅带着萧玖珞快走到了中午才走完一圈。 “累了，走了这么久，这时候也该吃饭了，如果你想留我吃饭的话就不用了，我比较挑食，不过你可以记好我不爱吃的东西，比如青椒、羊肉……”她们回到了花园那里，魏文雅一边走向雅馨苑一边说。 不是很想记……萧玖珞心说。 “雅姐姐再见。”萧玖珞说了，回到璎珞院。 “三小姐脾气不好，又没有爹娘，所以性格上有些古怪，小姐别往心里去。”秋荷怕萧玖珞会因为魏文雅而心情不好。 “没事啦，雨姐姐说的没错，她人不坏，”萧玖珞想起魏文雅的话，补充道：“但是真不会说话。” 萧玖珞能感受到魏文雅没有恶意，但是魏文雅的话确实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小姐大气。”秋兰说。 “您想吃什么？现在还来得及，我去吩咐厨房给您做。”秋荷问。 萧玖珞想着自己刚来一天，提要求不是很好，就说：“不用，我去我娘那里吃。” 萧玖珞去了萧母那里，萧母见了，笑着招手问她感觉怎么样。 “还好。”萧玖珞回答。 饭菜传上来了，她们吃了一会儿，萧玖珞就看到有婆子为萧母端来了药膳。 “这是你外祖母吩咐的，我从小身体不好，这次回来，她还给我请了郎中来看，郎中看了，说我就是平时养的不好，脾虚血瘀所致的骨痿。”萧母尝了一口药膳，觉得还行，就继续吃了。 “我们那的郎中也这么说。”萧玖珞不屑。 “那不一样。” 萧玖珞随便应付几声，管他一不一样，能治好就行。 下午又有两个女孩子来到了璎珞院，当时萧玖珞正准备练功，她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来看她，这难道就是大户人家的规矩吗？ “姐姐好，我叫洛招娣。” “我叫洛盼娣。” 两人规矩地行礼，自我介绍，萧玖珞一阵心酸，庶出就算了，连名字也是招娣盼娣，可悲可叹。 “好好好。” “上午想来的，姐姐不在，就只能下午了。”洛招娣说。 萧玖珞没想到她们居然来两次，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说：“上午出去逛了逛，不好意思啊。” “没有没有，”两人急忙说，“是我们来打扰姐姐。” “没事没事，我欢迎你们随时来玩。” 萧玖珞没想到她们居然这么卑躬屈膝，想必她们的姨娘平日里没少给她们压力，也有可能是正妻太强势。 “姐姐忙的话，我们先回去了。”两人来的时候看到萧玖珞，感觉她是有事的，虽然不知道干什么，但是两人觉得还是先不打扰比较好。 两人回去了，萧玖珞则开始练功，好久不练的话，她怕她会忘记，就算以后不参军了，她练点功夫也是能保护自己。 秋兰秋荷惊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萧玖珞居然还会功夫，早上听说会耍剑的时候就开始惊讶，没想到下午直接看到了功夫。 小杏骄傲脸，看吧，这是她的小姐。自从秋兰秋荷来了，小杏觉得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了，小姐好像都用不到她了，但是现在秋兰秋荷五分惊讶四分崇拜一分赞赏的表情让她瞬间有了底气，她才是一直跟着小姐的丫鬟。 秋荷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等萧玖珞休息的时候她说：“小姐，过几天老夫人大寿，小姐们是可以表演才艺助兴的，您要表演什么？” “我？”萧玖珞想想，自己虽然对琴棋书画都有研究，但是造诣不高，拿不出手，歌舞更是不用提了，即使会一些舞蹈，也怕是会染上功夫的动作力度，跳出来也不好看。 不过说到功夫，她倒是可以打一套给老太太看。只是总感觉不太好，还不如耍剑。 对哦，舞剑。萧玖珞觉得自己好聪明。 “舞剑可以吗？”萧玖珞不确定，问问秋荷行不行的通。 “当然可以，老太太最喜欢剑客，舞剑一定会得到肯定的。”秋兰抢先回答。 萧玖珞取出自己的双剑，她真的有努力练剑，而且喜欢双剑，不像曲承安，那人只会单剑。 呸，萧玖珞心想，怎么老是想到曲承安呢？ 萧玖珞收起想法，双剑舞动，猎猎有声，阳光打在剑上，闪出一道道剑痕。 秋兰给出建议：“奴婢觉得，力度大，杀气太重了，老夫人大寿，不如柔软些的好。” 萧玖珞想想也是，就把动作放慢了些，动作尽量温柔。 就这么练好几日，应该就可以了。 —— 萧玖珞有些自卑了，世家果然不一样，规矩多，兄弟姐妹们都很懂礼仪，只有她这个乡下的小丫头傻傻的不懂。 而且姐妹们都是肤白貌美，反倒是她因为经常练功，相比于她们就有些黑了。 萧玖珞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有些闷闷不乐。 洛祈雨听说后，带来了些薏苡仁和珍珠粉。 “这是薏苡仁，适量食用可以使皮肤变得光泽细腻；这是珍珠粉，可以内服和外敷，帮助淡化皮肤上的斑点。这些都有助于改善皮肤哦。”洛祈雨介绍。 “哇，雨姐姐你也太好了吧。”萧玖珞开心地收下，抱了抱洛祈雨。 洛祈雨笑了，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玖儿小嘴真甜。” 萧玖珞甜甜地笑了，把小杏送上来的水果递给洛祈雨：“姐姐吃。” 不一会儿，魏文雅又来了。 “呦，雨姐姐也在啊。”魏文雅看到了洛祈雨。 “在呢，毕竟玖儿这么惹人爱，又是刚来不久不熟悉，还是要多来看看的。”洛祈雨说着，剥了一颗葡萄，塞到萧玖珞嘴里。 魏文雅有些不高兴：“我刚来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热情。” 洛祈雨皱眉，刚想说话，被魏文雅打断了。 “算了，不跟你计较，我让丫鬟带来了些上好的妆粉，给玖儿妹妹用。” 魏文雅的丫鬟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阿桃。 “谢谢雅姐姐。”萧玖珞道谢。 “不用谢，哦对，你可能不会用，过来我教你。” “我还是会一点的。”萧玖珞解释。 魏文雅却不听：“我给你化妆你还不乐意了？” 行，念在她出于好心，萧玖珞没再拒绝。 洛祈雨让出位置，魏文雅坐过去，打开妆奁。 “告诉你，我这个可不是铅粉，这是上好的玉女桃花粉，你不准用铅粉，那个不好。”魏文雅边上粉边说。 “好。” “花钿该贴就得贴，你平时太素了，哪里有个小姐的样子。” “好。” “胭脂也要的，总不能像鬼一样的大白脸，那么吓人。” “好。” “好好好你就会说好吗？” “雅姐姐，你好凶。”萧玖珞委屈巴巴。 魏文雅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激动了，有些不自在地说：“我，没想凶你的，我就是……” 就是什么呢？魏文雅自己也说不出来。 洛祈雨看着她俩，无声的笑了。 化完妆了，果然气色一新，妆点门楣。洛祈雨看着萧玖珞说：“我们玖儿也是个红粉佳人呢。” 魏文雅却还不满意，总觉得少点什么，但是终究是没想出来少什么。 “所以说吧，管你黑不黑呢，化了妆都好看，焦虑什么？” “还行吧，不黑的，玖儿是正常肤色。”洛祈雨安慰。 “有一点吧，能理解，毕竟是乡下来的。”魏文雅几乎和洛祈雨同时说。 萧玖珞默默表示喜欢听洛祈雨说话。 “行行行，你是姐姐你说了算。”魏文雅思维跳脱，说话也快。 “对了玖儿，老太太大寿那天你要表演什么才艺？”洛祈雨问。 “舞剑吧，你们呢？” “哇舞剑哎，外祖母最喜欢剑了。没想到你还会这个，一点都不符合你的形象。”魏文雅大声说。 “我打算表演古筝，雅雅是舞蹈。”洛祈雨回答。 第51章 分开 “没事的。”曲承安轻轻一笑，解释道：“顾盛恨我，他当初不是和我们一起的，只是他父亲升职，带着他搬到了悠荣城，我带着一群人欺负他来着。” “那他是，打不过就加入？” “他不服，跟我打，打不过我，跟他爹告状，他爹因为官职比较小，又带着他来我家赔礼了。”曲承安现在想想还想笑，身份地位真的是一堵绝对无法打破的壁垒。地位低就是错，对的也是错的。 曲承安接着说：“他爹让他给我道歉，他道歉了，我说没事，让他以后跟着我混，后来还不少欺负他。他就学会了油嘴滑舌，嘴里的话真真假假，我们都知道他恨我。” 萧玖珞没说话。 曲承安以为她会觉得他很坏，急忙补充：“但是我现在不会了，那时候毕竟还小嘛。” “我知道。”萧玖珞一笑。 曲承安觉得自己是想太多了。 “我想去看看小梦。”萧玖珞突然说。 曲承安觉得这有点困难：“人家今天是新娘子，你还能见得着吗？” 萧玖珞思考一下，也放弃了这个念头。 酒席结束，他们也该回去了，她终于是没有再见到孟婉婉。 晚上，新郎轻轻掀开盖头，盖头下的孟婉婉，美丽动人。 “相公。”孟婉婉还有些羞涩。 倒是夜旭主动拉起她的手：“都是一家人了，婉婉，不要害羞。” 孟婉婉点点头。 “该吃晚饭了，你一定饿了吧。” “饿了。”孟婉婉当然会饿，她在屋里等了一天了。 夜旭拉着她到饭桌前坐下，说：“这里以后就是你家了，不用拘束，我爹娘要是说你，你就告诉我，我给你占理。” “好。” “对了，你的好朋友今天来了的，随了三千两，我给她安排了一个不绝对不会被打扰的地方。” “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的小娘子。”夜旭莞尔一笑。 —— 萧玖珞回到家去见萧母，对她说：“小梦今天好好看的，可惜我就看了一会儿。” 萧母慈祥地笑了笑：“嫁了人，你想见她，可就难喽。你也是这样，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萧玖珞有些难过，但听到了萧母的话，俏皮一笑： “所以，你这是同意我们了吗？” “怎么不算呢？”萧母反问。 萧玖珞开心坏了，转身就想把消息告诉曲承安，却被萧母拉住了。 “嗯？怎么了？”萧玖珞问。 萧母却没说话，笑着摇摇头，说：“没事，你去吧。” 萧玖珞没有察觉出异样，开心地回去了。 “孩子大了，留不住了。”萧母落寞地笑笑。 另一边，曲承安和萧玖珞确是很高兴。 “洛洛，我想去长安。”开心够了，曲承安冷静下来，认真地开口。 “去长安干嘛？”萧玖珞疑惑。 “去赚钱，我爹教过我不少，应该能用上。等我有钱了，我就回来娶你，给你办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十里红妆吗？” “有点难，但我保证绝对不会含糊。” “你要是有钱了，忘了我怎么办？” “不会的。” 萧玖珞想了想，从头上取下一根花钗，让曲承安掰成两半:“那说好了哦，我等你，这半根花钗，你不许弄丢。” “好。不过夫人那边，怎么说呢？”曲承安接过花钗。 “我明天去说就好。今天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好嘞。” 第二天，萧玖珞和曲承安去见萧母，把计划说出来。 萧母听了，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想起来萧驿，那个对她有过许诺的男人，他做到了，他没忘了她，只是，他们现在阴阳两隔，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娘？”萧玖珞见萧母不说话，以为是不同意。 萧母回神：“可以，你们看着办。” “谢谢夫人。”曲承安激动。 萧母看着曲承安：“叫我什么？” 曲承安瞬间反应过来：“娘。” 萧母欣慰地笑了。 萧玖珞也调皮地笑着。 —— 曲承安收拾好了东西，十三还有点不舍得。 “要说你也来了快半年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 “得了吧，你不是还有十二陪你吗？”曲承安冷哼一声。 “对哦，”十三瞬间感觉自己又活力满满，“那你走吧。” 曲承安抽抽嘴角，算了，他还是去看看曲承凡和曲柔柔吧。 “亲爱的凡凡，哥哥我马上要走了，你会不会想我？”曲承安一见到曲承凡就问 “不会。”曲承凡无动于衷。 “切。”曲承安见状，去问曲柔柔。 “柔柔，你会想我吗？” “我？应该，会想你的。”曲柔柔回答。 曲承安“哈哈”一笑：“对了，上次去悠荣城看到顾盛了，他还问你俩来着。” “说什么了？”曲承凡问。 “什么也没说，不过我看他其实还挺担心你们的。” 曲承凡没说话，曲柔柔又问：“那他说你什么了吗？” “说我不要紧，毕竟他还是有些恨我的。”曲承安无所谓地笑着离开了。 萧玖珞把他送到门口，含情脉脉：“我等你。” “好。”曲承安想亲一口她的额头，但是念着现在萧母和下人们也在，还是没亲。 “可惜看不到海棠花开了。”曲承安有些遗憾，自己第一次种的花，却没有看到开花。 “应该，看不看都无所谓了，我看那花苗都有些蔫了。”萧玖珞无奈地笑笑。 “白伤心了，我走了哈。”曲承安笑了。 曲承安带着萧玖珞给的钱走了，他相信自己，也不会背弃萧玖珞的信任。 曲承安迎着朝阳离开，只留下一抹背影。 —— 曲承安走了，萧玖珞有些无聊，练功写字都觉得没劲，干脆去看花。 曲承安的花株蔫了一些，只有一株长势还不错，萧玖珞浇了一些水，期待着它开花。 六月里，萧玖珞和萧母前往后山，祭奠父亲。 萧父战死沙场，尸首都没有运回来，两年前他们办白事入葬的时候，只是做了一个衣冠冢。 萧玖珞新胚了些土，在碑前摆好酒杯，萧母烧了些纸钱。 “阿驿，我带女儿来看你了。我们现在都很好，没什么风浪，洛洛也想明白了，现在已经是一个优秀的大姑娘了。”萧母动容。 萧玖珞跪在一旁，也烧了纸钱。 “不跟你爹说点什么吗？”萧母问她。 “我……”萧玖珞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有好多话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爹爹，洛洛长大了，有些事情，我也明白了，不是我自己执着就可以的，看清现实了，我不想着去参军了，毕竟那是不可能的。我现在找到一个爱我的人，我相信以后会幸福的，你放心好了。” 萧玖珞磕头，后面跪了一群的人跟着一起。 “娘，回去吧，你腿受不了的。”祭奠完了，萧玖珞劝萧母。 “你先回吧，我待会儿。” “娘——” “走吧。” 萧玖珞拗不过她，只好带着下人们先走了，只留下了阿桃。 萧玖珞有点担心萧母，她知道，萧母平日里表现的坚强，却在背地里总是思念着父亲，上一年母亲在外面待了很久，晚上才回来。 罢了，毕竟母亲也就能在这一天才能放开了想念。 萧母抚摸着碑，其实她现在理智很多了，也早就接受了事实，人死不能复生。但是两年了，她确实想他了。 —— 后来曲承安寄过一次信来，说他已经找到了住处，开始准备准备开一家铺子，让萧玖珞不要担心，还问萧玖珞海棠花来了没有。 萧玖珞看着枯萎的海棠，提笔回信说快开了，让他不要分心。 当时正值八月，萧玖珞看着信上的日期，想着送到的话大概也很久了，又写道：“不知道你看到的时候会是几月几号，但是我还是想祝你生日快乐，我记得你的生日，八月十四，那天的时候记得吃点好的，对自己好点哦。” 曲承安收到信的时候已经过了八月十四，不过他还是很开心，开心她记得他的生日，还祝他生日快乐，只是他当时并没有给自己过生日。 来到长安后他发现，这里人才济济，他想发展商业真的很难，父亲以前让他协理经商，他觉得并没有那么难，只不过耍些把戏，讲个人情世故，认识些五湖四海的人。 可是他现在白手起家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比较便宜的酒楼住着，环境不好，长安也不缺乏小偷小摸，他的钱有一些放在了包袱里，吃饭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就被偷了，吓得他晚上赶紧找店家要了针线，自己缝了一个布兜，把剩下的支票放进去贴身带着。同样贴身带着的，还有那半根花钗。 他计划的很好，买一家店铺，然后开始做买卖，后来发现这里物价惊人，他的钱又被偷了一些，他根本买不下店铺，租也租不起。毕竟他在长安，他只是一个小人物，谁也不认识他。 好在曲承安心态还不错，他很快放弃了原来的计划，准备先去找个工作。可是他一门心思想经商，去问了酒楼食楼杂货铺子衣服铺子，都说不需要经营的人。 他现在省吃俭用，因为长安物价高，钱不多了，他必须在花完之前找到工作。 他给萧玖珞寄了信，不过是想让她放心，他知道她会经常胡思乱想，他不能隔着那么远还让她担心。 她的回信被他和支票花钗放在一起，海棠花开的时候，她应该很开心吧，他想。可惜不能和她一起看海棠了。 外面一阵喧哗，曲承安好奇，趴在窗前看了看，街上轰轰烈烈地走过一队华丽的马车，听人们都喊着公主殿下，他知道了，大概是公主在出宫游玩。 当朝公主，号玉心，曾经是郡主，随着去年先王驾崩新皇登基成为公主，是新皇唯一的女儿，皇上极为宠爱。 玉心公主拉开了马车的帘子，露出绝美的一张脸，向人们笑着。 玉心公主的目光移动到了曲承安身上，停了一会才移开。 曲承安作揖，见了公主总得尊敬点。 玉心公主的马车足够大，侍女也在里面侍奉。 “曲承安？他怎么在这。”玉心公主放下帘子。 “公主可是说的去年被抄家的曲承安？”侍女问道。 “就是他，我不会认错。当年商业霸主的大儿子，人很机灵，就是经常欺凌弱小的人，不过对上礼仪还是会有的。” “毕竟比他身份高的人，他也惹不起。”侍女附和。 “曲家只不过是贪污，赚了些黑心钱，原本抄个家，没收财产就可以，但是父皇没有这么做。你知道曲家人为什么会死吗？” “奴婢愚钝，望公主指点。” “你没发现从那之后，商人们都很听话吗？” “原来如此。”侍女恍然大悟。 玉心公主笑了一下，遇到曲承安，她其实很意外，她还以为没了父母没了家，又那么高傲的曲承安会活不下去呢？ 曲承安也感慨，上次见面还是参加宴会，那时候是郡主和少爷，现在见面，却是公主和平民。 他当然也知道，曲家得到这么严重的惩罚，不过是刚好碰上了新皇登基，需要树立权威，杀鸡儆猴而已。 但是他没有权利去恨，曲家确实有错，皇帝怎么惩罚，那不是他们能干涉的。 算了算了，与其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想晚上吃什么。 哦，不用想了，他还有一个烧饼没吃完，本来就是留着晚上吃的。 他不打算给萧玖珞再写信了，至少在他创业前不会了。 他咬了一口烧饼，开店是不可能的了，他想，或许自己眼光太高了，他应该从最基本的做起。 他打算明天再出去逛逛，这次走远点，长安城那么大，不可能找不到一个容身之所吧。 他这次的目标还是很明确，大不了就当个店小二，他一步一步升上去也可以。 第二天，他早早地起了床，跟酒楼老板说明今晚可能不回来了，结了账。 老板人倒是挺好的，知道他是来找工作的，只是店里实在不缺人手，不然他完全可以把曲承安招进来。 第51章 老太太大寿 萧玖珞突然有些羡慕她们，这些多才多艺的女孩可以自信大方地展示自己女性美，而她不会，她的歌舞拿不出手。 后来几天，洛祈雨经常会来萧玖珞这里看她练剑，在旁边一脸崇拜，拍手叫好。 萧玖珞逗她：“看我练哪有意思，不如去看你的未婚夫，他练起来肯定很帅吧。” 洛祈雨有些脸红：“我看他干嘛。”心里却早就乐开了花，她确实见过江轻舟舞剑，衣随身动，寒光咧咧，剑声鸣鸣，似乎连剑穗都带了力量。 别人都说她真是好福气，能被安定王看上。 “以后总是要看的嘛。”萧玖珞不依不饶。 洛祈雨忍不住，拿手帕捂着嘴浅笑，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 “都说才子配佳人，你俩真是绝配，一个是有勇有谋的将军王爷，一个是多才多艺的闺秀小姐。”萧玖珞感叹。 “那明明是我有福了。”洛祈雨说。 “不不不，姐姐你要这样想，你的努力完全配的上他，毕竟谁家大小姐能这么完美呢？”萧玖珞真心地说。 洛祈雨又笑了，说：“瞧你这嘴甜的，可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你许配人家吗？长安还有不少没娶妻的，肯定有适合你的。” 萧玖珞嘴角上扬：“已经有啦，我就 等他回来呢。” 洛祈雨惊喜：“是谁这么幸运，能让我们玖儿看上？” 萧玖珞神秘一笑：“不告诉你。” “告诉我嘛，玖儿妹妹。”洛祈雨摇着萧玖珞的衣袖。 萧玖珞承受不住洛祈雨的撒娇，只好说：“告诉你告诉你。” 洛祈雨立马不摇了。 “他呀，也是会耍剑的，不过没我厉害，”萧玖珞骄傲脸，“他说，等他赚了钱就来娶我，所以他来了长安。对了姐姐，他叫曲承安，你知道他在哪吗？” 洛祈雨听到名字震惊了：“曲承安？是家里被抄，父母被斩的曲承安吗？你怎么和他有这种关系？” 萧玖珞毫不犹豫：“对啊，就是他。姐姐我跟你说，他后来人挺好的，因为自己没钱，所以想着来长安赚钱。” “这样啊，我倒是不知道他在哪里，没听说过他来长安，只是去年听过他的名字。” 萧玖珞有些失望。 洛祈雨忙安慰着：“没事没事，我们可以去找他的，只是长安城那么大，怕是很难找到。” “不找了吧，我等他。”萧玖珞觉得自己有些奇怪，这次来长安的最初原因是想见曲承安，可是现在却说不找了。 为什么呢？她想，他现在应该还没有做出一番事业，她要等的。 洛祈雨同情地抱抱萧玖珞。 转眼到了洛老太太生日当天，老寿星高高兴兴地听着府里大大小小的人的祝福，收了一个又一个礼物。 看到洛禧的双面绣，忍不住拍手叫好：“禧儿的手艺进步了不少啊，这双面绣我喜欢。” 洛禧轻轻一笑。 寿宴设在最大的厅堂，老太太坐在最上面，独享一张大桌子。 下面则分成两排桌子，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家里各一张，洛禧则带着萧玖珞和同为外孙女的魏文雅一桌。 第52章 才艺 才艺展示阶段，按照年龄辈分来，先上去的是一个约十八九岁的男生。 萧玖珞以为这才艺展示只有女孩子，没想到男孩子也会上。 “孙儿洛南祝祖母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洛南作揖，祝福几句后开始了表演。 他将手中的长笛举起，放在嘴边吹起来，笛声悠扬婉转，似清风拂杨柳，如皎月照江河，清泉水滴，流转千秋。让人感觉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真好听啊。”萧玖珞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说句好听来表示赞赏。 魏文雅说：“那必须的，大哥哥音乐一绝，但是不喜欢读书，只愿意研究乐谱，让外祖母又爱又恨的。” 萧玖珞想到了曲承安，他也不喜欢读书，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玖儿！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老是走神？”即使有萧母在，魏文雅也毫不客气。 萧玖珞回神，不好意思地笑笑，没说话。 一曲终了，洛老太太高兴地开口：“好！好！这笛声听着干净，感觉连心里都清净了不少，我孙儿又进步了，快赏！” 下人用漆盘奉上赏赐之物，洛南双手接了，回了句：“谢谢祖母。” “这还有赏？”萧玖珞惊讶。 “少见多怪，有赏不正常吗？”魏文雅说着，拿起面前的米糕吃了一口。 下一个是洛祈雨，古筝被搬上来了，她自信开始，弦音流转，声调激荡，如雨打荷叶，又如水泻千里，激昂处骤停，片刻后再起，琴声渐缓，直至无声。 全场欢呼喝彩，洛老太太哈哈大笑：“雨儿果然爱雨，这一曲奏雨可真是精彩，赏！” 洛祈雨领了赏赐，向洛老太太福身：“谢谢祖母。” 席上洛南咬咬牙，今年又没比过洛祈雨，他不甘心。 转眼间又上去一个男子，萧玖珞有些忘了，便问魏文雅：“这谁来着？” “你三舅父家的二儿子，秋兰秋荷没和你说过吗？”魏文雅往嘴里又塞了一个米糕，一会她要上去表演了，她要趁现在多吃点。 “哦。”萧玖珞想起来一点，是有这么个人，但是她忘了长什么样子了。 “招娣盼娣有表演吗？”萧玖珞问。 “没有，她俩每年都不上，她们姨娘不会让她们出风头的。”魏文雅有些鄙夷地说。 她可真的不喜欢那个姨娘。 萧玖珞叹息，替她们感到悲哀。 突然，魏文雅起身了，原来是到她上场了，萧玖珞只顾和魏文雅说话，都没有注意台上人的表演，只听得洛老太太说了句赏。 好嘛，那下一个就她了，萧玖珞有些紧张，拽了拽萧母的衣袖：“娘，我要是表演不好怎么办？” 萧母本来在看魏文雅跳舞，听闻此言转头看着自己的女儿：“不会的，我们洛洛最棒了。而且，你外祖母很喜欢你呢，看到你舞剑，一定更加欢喜。” 萧玖珞点点头，可是心里还是有些胆怯。 她抬头看着魏文雅，步履轻盈，宛若惊鸿；衣袖舞动，曼妙多姿；一颦一笑，更是锦上添花那个傲娇又直率的人，居然也会有如此优雅的舞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