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读心,锦鲤崽崽成了京城团宠》 第1章 锦鲤鱼卷卷 “夫人,您再用点力,就快出来了!” 鱼卷卷有意识的时候,耳边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伴随着一声痛呼,她眼前一阵刺目的白光。 产婆欣喜的声音传来,“生了!生了!是个女孩。” 刚生产过后的夫人脱力躺在床榻上,闻言唇角扯出一抹苍白又满足的笑意。 女孩好啊……夫君一直想要一个女孩。 她侧过头去看产婆手中抱着的小婴儿,伸出手,“快抱来让我看看。” 产婆眼珠子转了转,没有上前,反而是站着不动,她顿了一下然后说道。 “夫人,还是先让丫鬟给您擦洗一下身子再抱孩子吧。” 林氏想了想,她现在满身脏污,确实无法抱孩子,于是收回了手,歉意地朝产婆笑笑,“那麻烦周婆婆帮我找个近身的丫鬟,我夫君鱼西珩正在赶来的路上,待他来了,我们一家再重重答谢你。” 她昨晚感觉到许是要生了,于是就让自己的丫鬟赶紧回去叫人,身边只留了个找好的产婆,眼下这人手实在不太够。 产婆笑得满脸皱纹都堆成了一朵菊花,“夫人您可真是太客气了,那您好好休息,我带着小姐先去一个干净的厢房里。” 在听到鱼西珩这个名字时,鱼卷卷心中一跳,有些不可置信地想,不会吧,她不会穿进几天前王母给她讲的那个故事里面了吧。 那时她还待在瑶池里未化形,王母坐在旁边给她讲人间的故事。 故事是围绕姜国的户部尚书一家展开的,尚书鱼西珩家接连生了四个儿子后终于生出了一个女孩。 但五小姐刚出生就被产婆掉了包,她把自己儿媳生的女儿抱给尚书夫人,真正的五小姐被她藏在了柴房。 等尚书赶到后接着夫人和假千金回了府,而真千金则被产婆养大后卖给了青楼。 后来,一家人如珠似宝宠着的假千金长大了,这假千金体内有异世的魂魄,三岁能识字,五岁能做诗,聪慧非常。 而且,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并非尚书家的亲生孩子,所以一直在背着家里人做生意,她做出了许多惊奇的东西,在京城大受追捧。 直到十六岁时,尚书一家才知晓真假千金的事,自己的亲生女儿流落红尘,产婆的孙女却被他们金娇玉贵着养大。 一家人连忙接回了亲生女儿拼命补偿,就在这时,假千金自请要与尚书一家断绝关系,并偿还了这十六年家里在她身上的花费,就在她走后第三天,尚书被温家举报通敌叛国,一家子满门抄斩了,刚回家三天的真千金也被连累一命呜呼了。 故事的最后,假千金摇身一变成了姜国首富,六皇子声势浩大地迎娶了她,两人一起携手登上了高位。 鱼卷卷大惊,所以她现在是穿成那个倒霉的真千金了?! 眼下,产婆抱着她已经走向了门口,她离被卖进青楼凄惨一生只差一声啼哭的距离! 鱼卷卷使出吃奶的劲“哇”一声哭出来。 她不要被卖进青楼哇!! 产婆心中有鬼,本就惶恐不安,直接被吓得手一抖,孩子差点掉地上。 原本乏力快要睡着了的林氏被这声响亮的啼哭惊醒,顿时没了困意,她强撑着坐起来,关切道:“周婆婆,孩子怎么哭得这么厉害,是不是饿了,你还是抱过来我看看。” 产婆僵硬地呵呵笑两声,“您也累了,还是先休息,我带小姐下去先找些羊奶喂着,等您休息好了再抱过来。” 她一边说一点慢慢挪步到门口,鱼卷卷在她怀里挣扎,但是被产婆强壮有力的手臂勒得喘不过气,哭声变成了细小的呜咽声。 林氏没按产婆的话来办,她摇摇头,“孩子刚生下来还是吃母乳的好,你快抱过来罢,等她吃饱了我再休息,也不碍什么事。” 看林氏态度强硬,产婆也不好再找什么借口,只得不情不愿地将孩子交给林氏,走的时候她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鱼卷卷。 该死的丫头片子,要不是她哭的话就成功了! 林氏虽然不知道产婆在想什么,但她眼神好,将产婆瞪的那一眼看到了眼里,瞬间心中一紧,抿着唇将孩子搂进了怀里。 产婆离开后,林氏掀开襁褓,看到了被勒得红红的光溜溜小身体,气得眼圈泛红。 什么仇什么怨,竟然将她刚出生的小女儿勒成这样! 这段时间她对产婆一直是尊敬有加,以礼相待,她实在想不通那婆子为何针对她的女儿。 林氏眼眶含着泪,泪水在打转,一低头,她就瞧见了小婴儿白白嫩嫩的脸颊,一双水洗过般黑葡萄大眼睛专注地盯着她看,嘴里还咯咯地笑着。 林氏又心酸之余又觉得慰帖,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你是不是感觉到危险了,喊娘亲保护你呢。” 说完这话她又笑了,觉得自己想太多,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懂什么呢,八成是这小家伙饿了,碰巧赶上了。 不过特别的是,林氏生了四个孩子,也见过不少刚出生的婴儿,就没有哪一个婴儿像她女儿这样,一生下来就白白嫩嫩,精致得像个小仙灵一样的。 她忍不住在鱼卷卷脸颊上亲了亲,眼里满是柔情。 鱼卷卷一直笑得眉眼弯弯的,卖力地逗着林氏,直到林氏擦干了眼泪,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鱼卷卷才累得睡了过去。 唉,刚出生就要哄娘亲开心,她可真不容易呀~ 院外,一个穿着粗麻布一的中年男人鬼鬼祟祟地蹲在院门口,他宽大的衣服下面抱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 见产婆出来了,他连忙上前,压低声音问,“娘,怎么样了,那个夫人生的是男是女。” 产婆愤愤地说,“是个女的,可别提了,我要成功的时候那死丫头片子哭了,又给人抱回去了,就差一点。” 男人抱着婴孩的手紧了紧,眉头紧锁,“那咱的孩子怎么办,妈你别忘了前几天我爹给咱托的梦,咱们这个孩子是有大造化的人,只要能把她换给那夫人,咱以后可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产婆拧着眉,不耐烦道:“我知道了,你以为我不想吗,现在先回去,我再想想办法。” 而男人手中,用粗布包裹着的婴儿正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听着他俩的谈话,眼神中是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情绪,看着分外诡异。 第2章 狸猫换太子 “夫人,您再用点力,就快出来了!” 鱼卷卷有意识的时候,耳边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伴随着一声痛呼,她眼前一阵刺目的白光。 产婆欣喜的声音传来,“生了!生了!是个女孩。” 刚生产过后的夫人脱力躺在床榻上,闻言唇角扯出一抹苍白又满足的笑意。 女孩好啊……夫君一直想要一个女孩。 她侧过头去看产婆手中抱着的小婴儿,伸出手,“快抱来让我看看。” 产婆眼珠子转了转,没有上前,反而是站着不动,她顿了一下然后说道。 “夫人,还是先让丫鬟给您擦洗一下身子再抱孩子吧。” 林氏想了想,她现在满身脏污,确实无法抱孩子,于是收回了手,歉意地朝产婆笑笑,“那麻烦周婆婆帮我找个近身的丫鬟,我夫君鱼西珩正在赶来的路上,待他来了,我们一家再重重答谢你。” 产婆笑的满脸皱纹都堆成了一朵菊花,“夫人您可真是太客气了,那您好好休息,我带着小姐先去一个干净的厢房里。” 在听到鱼西珩这个名字时,鱼卷卷心中一跳,有些不可置信地想,不会吧,她不会穿进几天前王母给她讲的那个故事里面了吧。 那时她还待在瑶池里未化形,王母坐在旁边给她讲人间的故事。 故事是围绕姜国的尚书一家展开的,尚书鱼西珩家接连生了四个儿子后终于生出了一个女孩。 但五小姐刚出生就被产婆掉了包,她把自己儿媳生的女儿抱给尚书夫人,真正的五小姐被她藏在了柴房。 等尚书赶到后接着夫人和假千金回了府,而真千金则被产婆养大后卖给了青楼。 后来,一家人如珠似宝宠着的假千金长大了,这假千金体内有异世的魂魄,三岁能识字,五岁能做诗,聪慧非常。 而且,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并非尚书家的亲生孩子,所以一直在背着家里人做生意,她做出了许多惊奇的东西,在京城大受追捧。 直到十六岁时,尚书一家才知晓真假千金的事,自己的亲生女儿流落红尘,产婆的孙女却被他们金娇玉贵着养大。 一家人连忙接回了亲生女儿,就在这时,假千金自请要与尚书一家断绝关系,并偿还了这十六年家里在她身上的花费,就在她走后第三天,尚书被六皇子举报通敌叛国,一家子满门抄斩了。 故事的最后,六皇子继承皇位,而当初的假千金则摇身一变成了姜国首富,与六皇子携手登上了后位。 鱼卷卷大惊,所以她现在是穿成那个倒霉的真千金了?! 眼下,产婆抱着她已经走向了门口,她离被卖进青楼凄惨一生只差一声啼哭的距离! 鱼卷卷使出吃奶的劲“哇”一声哭出来。 产婆心中有鬼,本就惶恐不安,直接被吓得手一抖,孩子差点掉地上。 原本乏力快要睡着了的林氏被这声响亮的啼哭惊醒,顿时没了困意,她强撑着坐起来,关切道:“周婆婆,孩子怎么哭的这么厉害,是不是饿了,你还是抱过来我看看。” 产婆僵硬地呵呵笑两声,“您也累了,还是先休息,我带小姐下去先找些羊奶喂着,等您休息好了再抱过来。” 她一边说一点慢慢挪步到门口,鱼卷卷在她怀里挣扎,但不想被产婆强壮有力的手臂勒的喘不过气,哭声变成了细小的呜咽声。 林氏没按产婆的话来办,她摇摇头,“孩子刚生下来还是吃母乳的好,你快抱过来罢,等她吃饱了我再休息,也不碍什么事。” 看林氏态度强硬,产婆也不好再找什么借口,只得不情不愿地将孩子宝给林氏,走的时候她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鱼卷卷。 该死的丫头片子,要不是她哭的话就成功了! 林氏虽然不知道产婆在想什么,但她眼神好,将产婆瞪的那一眼看到了眼里,登时心下一紧,将孩子搂紧了怀里。 产婆离开后,林氏掀开襁褓,看到了被勒的红红的光溜溜小身体,气的眼圈泛红。 什么仇什么怨,竟然将她刚出生的小女儿勒成这样! 这段时间她对产婆一直是尊敬有加,以礼相待,她实在想不通那婆子为何针对她的女儿。 林氏眼眶含着泪,泪水在打转,一低头,她就瞧见了小婴儿白白嫩嫩的脸颊,一双水洗过般黑葡萄大眼睛专注地盯着她看,嘴里还咯咯咯地笑着。 林氏又心酸之余又觉得慰帖,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你是不是感觉到危险了,喊娘亲保护你呢。” 说完这话她又笑了,觉得自己想太多,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懂什么呢,八成是这小家伙饿了,碰巧赶上了。 不过特别的是,林氏生了四个孩子,也见过不少刚出生的婴儿,就没有哪一个婴儿像她女儿这样,一生下来就白白嫩嫩,精致的像个小仙灵一样的。 她忍不住在鱼卷卷脸颊上亲了亲,眼里满是柔情。 鱼卷卷一直笑的眉眼弯弯的,卖力地逗着林氏,直到林氏擦干了眼泪,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鱼卷卷才累的睡了过去。 唉,刚出生就要哄娘亲开心,她可真不容易呀~ 院外,一个穿着粗麻布一的中年男人鬼鬼祟祟地蹲在院门口,他宽大的衣服下面抱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 见产婆出来了,他连忙上前,压低声音问,“娘,怎么样了,那个夫人生的是男是女。” 产婆忿忿地,“是个女的,可别提了,我要成功的时候那死丫头片子哭了,又给人抱回去了,就差一点。” 男人抱着婴孩的手紧了紧,眉头紧锁,“那咱的芝芝怎么办,妈你别忘了前几天我爹给咱托的梦,咱们芝芝是有大造化的人,只要能把芝芝换给那夫人,咱以后可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产婆拧着眉,不耐烦道:“我知道了,你以为我不想吗,咱们现在还是先回去,我再想想办法。” 而男人手中,用粗布包裹着的婴儿正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听着他俩的谈话,眼神中是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情绪,看着分外诡异。 第3章 鱼西珩赶到 鱼卷卷精力耗尽进了梦乡,在梦里,她回到了天界。 天帝端坐在大殿上首,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卷卷,你现在也应该明白了,王母前几日给你讲的并非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故事,那其实就是上辈子姜国发生的事。姜国六皇子本是无能之辈,得了异世助力登上了皇位后,没过几年姜国被攻破,战火纷飞,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 你此次下凡任务艰难,你虽是仙界锦鲤,但异世之力过于逆天,我与天道商量了一下,可以任你许一个心愿,与天道协商尽力满足你。 你想要什么?” 鱼卷卷化身人形后是个穿着红色襦裙的白嫩娃娃,精致的像观音坐下的神童玉女一样。 她皱着小眉头思考了许久,有些拿不定主意。 玉帝提议,“要不给你一个刀枪不入的体质?或者绝世无双的医术?多智近妖的头脑? 鱼卷卷苦恼地摇摇头,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一般,星眸一亮,“天帝伯伯,你刚才说异世的助力是什么呀?” 天帝答道:“那是未来的人类,她带着上下五千年的传承文化,带着无数人智慧的结晶穿越了过来,她还有一个能源源不断提供她材物资、知识的系统,毋庸置疑,单单靠你一个是很难扭转乾坤的。” 天帝叹了口气,可不想,他话说完后,鱼卷卷却弯着眸笑了。 她的语气很欢快,脆生生的回答,“既然如此那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了~” “哦?”天帝有些好奇“卷卷,你想要什么?” 鱼卷卷笑的狡黠,像只小狐狸一样,“我在化形前经常听仙女姐姐给我讲一个故事:一只鹬鸟和一个河蚌争得两败俱伤,最后让路过的渔翁捡了便宜。 既然卷卷敌不过,那就找能与她抗衡的人来。所以我想让天道伯伯再从异世找一个一样的人带到姜国,到时候卷卷只要当渔翁就好了……嘻嘻~” 鱼卷卷话没说完,像个偷腥的猫一样捂着嘴巴偷笑,婴儿肥的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可爱极了。 天帝眼睛一亮,“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是个好办法啊……!” 他连忙去找天道商量了,临走前在鱼卷卷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好了卷卷,这件事我会去办的,除此之外我会再送你一个小礼物,要好好用它哦。” 卷卷捂着额头疑惑地歪了歪头,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就从梦中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看到了脸色苍白但不失貌美的娘亲,瞬间将天帝说的小礼物抛到的脑袋后,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犯着花痴。 【这就是卷卷的娘亲嘛~娘亲好美好美~】 【像玄女姐姐一样漂亮~】 小女孩稚嫩的奶音让林氏吓了一大跳。 她环顾四周,忍不住抱紧了卷卷。 自从知道产婆想害她的女儿后,林氏就一直强撑着没有让自己睡过去,她害怕自己睡着了会有人进来伤害到女儿。 现在冷不丁听到一个孩童的声音,林氏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累出现幻听了。 没过多久,那道声音又出现了。 【娘亲怎么了,为什么一直往门外看,难不成那个坏产婆又回来了吗?】 林氏怔了怔,蓦地想到什么,将视线投向了怀中的婴儿身上。 是,幻听吗……她怎么觉得那是她女儿的声音呢。 卷卷咧起嘴朝林氏笑的眉眼弯弯。 【娘亲看我了~让小锦鲤卷卷来逗娘亲开心吧~】 于是卷卷卖力地挥舞着手臂,瞧着活泼的不行。 林氏没忍住弯了弯唇,笑骂了一句,“你呀,人小鬼大的。” 现在她终于确定,那道声音就是女儿的心声。 【娘亲笑了,娘亲笑起来真好看,嘻嘻~】 林氏抱着卷卷,气氛正融洽时房门被推开了。 进来一个穿着布衣的女人,个头不高,黑黑胖胖的,还满脸雀斑,虽然脸上挂着笑,却没让人觉得亲切。 她开口,尽量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夫人,我来伺候您和小姐沐浴。” 林氏眼神警惕地看着她,心中发慌。 这人一看就是经常下地做农活的,身上的布衣还带着泥点子,一双手粗糙有力,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 她稳了稳心神,冷淡开口,“不用了,你先出去吧。” 妇人站在原地没动,一双豆眼还在滴溜溜的往林氏怀里看,眼神里带着探究之意。 林氏将卷卷抱紧了些,心里乱极了,强压着发颤的声音道,“快出去,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妇人扫过她们母女二人,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然后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开了。 关上门,她走到柴房里,一屁股坐在木凳上,埋怨道:“那夫人压根不让我靠近,我一近身她就大呼小叫让我离开。” 柴房内还有两人,正是产婆与她的儿子。 产婆与儿子对视一眼,忙说,“那趁她睡着把她身边的孩子抱走呢。” “那夫人警惕的很,一时半会儿怕是睡不着了。”妇人叹到。 产婆掏出一支香递过去,“用这个,把香点燃后插进门缝里,待香燃尽你再进去,将两个孩子替换一下。” 妇人接过那香,“行,我试试。” 三人在柴房谋划了片刻,随后妇人便走到房门前,点燃手中的香从门缝里插了进去。 一股奇异的香味渐渐包围了林氏,她搂着卷卷,眼皮沉的睁不开,只是吸了两口,就已经沉沉睡去。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妇人探头探脑,在确定林氏睡着了之后,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鱼卷卷瞅着那妇人的脸,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娘亲被算计了。 她扯着嗓子就要哭,却不想被妇人直接掐住了脖颈,小脸憋的青紫。 随后又进来一个人,正是鬼鬼祟祟的产婆。 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进来后两人站在林氏床前,上演了一场狸猫换太子的戏。 “快,先把襁褓换了!”产婆压低声音。 鱼卷卷眼看着自己被扒光,然后被掐着脖子带出房间,而那个假千金则套上了她的襁褓躺在了她娘亲的怀里。 坏人!这群坏人! 第4章 带卷卷回京 “阿月,阿月” 男人温润的声音唤醒了陷入沉睡的林氏,她睁开眼,看到了自家夫君俊朗如玉的脸庞。 丫鬟将浴桶抬进来,鱼西珩垂眸看床上的人,眼眸温柔怜惜,“阿月,让你受苦了,这是我们的女儿吗,真可爱。” 他抱起襁褓中的婴儿,略带薄茧的指尖轻柔戳了戳婴儿的脸颊,低声笑着。 林氏被丫鬟伺候着沐浴后,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眼神温柔又明亮,她一边伸手接过夫君递过来的婴儿,一边笑问,“夫君,给我们的女儿取什么名字好呢?” 她笑着问,一低头对上了怀中婴儿皱巴巴的脸,吓得尖叫一声,直接将怀里的襁褓扔了出去。 “啊——!!”林氏脸色煞白,脑袋里嗡嗡作响。 这是什么东西!这不是她的女儿! 鱼西珩眼疾手快接住即将落地的婴儿,随后连忙安抚她,“阿月,你怎么了。” 林氏眼神惊恐,死命地拉住夫君的衣袖,颤抖着开口,“不是、这不是我们的女儿...” 说着她急得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只是脚刚碰到地就被鱼西珩拦住了。 “阿月,你刚生产完身子虚弱,你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去办。” 房内站着的丫鬟也连忙跑过来扶着她,“夫人,您快躺着!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就好。” 林氏浑身哆嗦,哭着开口,“这不是我的女儿,你们快去找!都去找!” 她声嘶力竭地说,眼神里透着惊恐,随后,又指着襁褓中的婴儿尖叫,“采春,把她抱走,她是假的!” 采春没有犹豫,抱着婴儿走了出去交给了门口的小丫鬟。 林氏无助地拉住鱼西珩的手,眼泪不间断地流,“夫君,你答应我,一定要找到我们的女儿,一定要找到她!她很可爱、很乖很乖......” 鱼西珩已经明白过来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他安抚了一会儿,随后出了房门看着这次带过来的人手,“封锁这座院子,搜查每个角落,全力寻找五小姐的下落。” 他扫了一眼丫鬟手中抱着的婴儿,婴儿一双漆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像是知道什么似的,竟然不哭也不闹。 鱼西珩眉心微蹙,他摆摆手,“先把她带下去。” 柴房—— 产婆用布条缠绕着鱼卷卷的嘴防止她出声,而后放进米缸里,丫鬟很快查到了柴房,产婆一伙人连忙盖上米缸的盖子用柴火挡着。 丫鬟查了一遍,没去看那堆柴火,正准备要走时,鱼西珩带着家丁进来了。 此刻,鱼卷卷躺在米缸里,气息微弱极了,她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但嘴巴被挡住发不出声音。 【我在这里,谁来救救我......】 【呜呜...鱼鱼我啊,刚出生就要领盒饭了呜...】 谁在说话?! 鱼西珩身形一顿,审视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根本没人张口。 那道微弱的小奶音哼哼唧唧的。 【呜呜呜...卷卷的命好惨,也不知道娘亲有没有发现女儿被换了。】 【呀,这里竟然还有老鼠,真是鱼落凡间被鼠欺......】 听到那小奶音委屈巴巴的声音,鱼西珩将视线定格在角落的柴火堆上,他步子一转,就要往那里走去。 产婆见状心中大惊,连忙挡在他面前,因为紧张脸皮都有些抽搐,“贵人,那是放柴火的地方,经常有老鼠什么的,怕脏了贵人的衣服。” 产婆的儿子讪笑着,“是啊,这屋里刚才丫鬟已经查过了,没什么东西,柴房太脏,老爷您还是去别的地方再找找。” 鱼西珩目光一扫,俊秀温文的面容上不带丝毫表情,双目幽深,眼波沉沉,“把他们两个拖出去。” 家丁听话地将产婆和她儿子控制住,带出了柴房。 临出门时,鱼西珩看到了产婆如死灰般绝望地神情。 他移开放在外面的柴火,看到了角落放着的米缸。 在打开米缸盖子的时候,他果然又听到了那道软萌萌的小奶音。 【鱼鱼我啊,终于重见天日了耶!】 一个浑身青紫的婴儿被堵着嘴放进米缸,看见他后,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亮了亮,一眨不眨的。 【是爹地来啦!爹地好帅!】 鱼西珩抱起卷卷,修长如玉的手温柔地解开卷卷嘴上勒着的布条,心中了然。 怪不得阿月说女儿可爱,确实可爱的紧。 白白嫩嫩的,身上的肉Q弹,像个刚出锅的肉包子一样。 鱼卷卷:突然觉得我爹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是怎么回事。 【爹地不要发呆啦,快抱卷卷去找娘亲~】 鱼西珩听话地抱着她出门,对于自己能听见闺女心声的事接受良好。 路过产婆等人时,他顿了顿,“先捆着,让人看着他们。” 林氏无力地靠在采春身上,眼睛里全是红血丝,采春心疼的安慰她。 “夫人,老爷一定能把小姐带回来的,您别伤心了。”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采春看到老爷抱着个孩子走了进来,与她不同的是,林氏还听到了一道小奶音。 【呀,娘亲怎么哭成个泪人了,唉,这个家没了卷卷可怎么办呦~】 林氏还流着眼泪呢,听到这话又被逗笑了。 是她的女儿,夫君把她的女儿找回来了。 林氏连忙接过孩子,将卷卷抱在怀里,一低头,瞧见了婴儿满身青紫的勒痕,在小孩子白白嫩嫩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卷卷眼巴巴地瞅着娘亲,看她又有哭的架势就赶紧挥舞着小手臂逗她开心。 【还好爹地从坏人手中救了卷卷,要不然咱们一家都要家破人亡了。】 【门外的姐姐怀里抱着的就是假千金吗?】 林氏被这两句话震惊到了,她搂着卷卷,脑海中想的是卷卷刚才说的“家破人亡”。 为什么会家破人亡?假千金是什么? 林氏心慌不已,她刚要说些什么就被鱼西珩的声音拉回了神。 “阿月,别担心。”男人修长的手握紧她的手,他眼神专注而温柔,自带一种如远山般疏阔的风骨。 夫妻俩对视一眼,传递了一个信息。 他们俩都能听见卷卷的心声! 在夫君的安慰下,林氏渐渐冷静了下来,朝门口站着的丫鬟说道,“采春,把门外那个婴儿抱进来。” 第5章 救下三哥哥 采春抱着襁褓走了进来,刚出生的小婴儿又小又瘦,像没毛的小猴子一样,小脸红彤彤皱巴巴的,安静地躺在采春怀里,不哭也不闹。 林氏第一眼看这孩子就觉得不喜,明明是刚出生的婴儿,眼神却不似婴儿般纯净,她转头看向夫君,“这孩子的家里人找到了么,找人给她送回去吧。” 鱼西珩已经让人去报官,这会儿衙役已经将产婆和她儿子带走了,迎接他们的是十几年的牢狱之灾,毕竟他们谋害的可是朝廷命官的子嗣。 林氏知道后叹了口气,心中仍有些后怕,“那这孩子的母亲呢?” 采春将探来的消息说给林氏听,“那女子昨夜生孩子时血崩去世,被她男人用草席一卷草草下葬了,听邻居说也是个苦命的。” 也怪不得这生下来的孩子这般瘦小。 林氏看向鱼西珩,没了主意,“夫君,那这个孩子怎么处理呢?” 因为自己也生了个女儿的原因,林氏心中也生出了点怜悯之心。 鱼卷卷好奇得看过去,心想。 【假千金的体内是个成年人的灵魂,如果我们丢下她的话,她长大了一定会来报复的。】 【但是如果要斩草除根的话也不太好,娘亲会心软的,爹地会怎么办呢~】 能听见卷卷心声的两人皆是震惊不已,这婴儿的身体里竟然是成年人的魂魄!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 但他们心里非常相信卷卷的话,鱼西珩不动声色地挪了两步,离婴儿远了些。 他咳了一声,故作宽宏大度地开口,“阿月,她只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大人犯的错不该让孩子承担,眼下她家中没有能照料的人,不如我们把她带回京去,为她寻一户好人家收养吧。” 杀也杀不得,丢也丢不下,不如就带回去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养着,一有个风吹草动也能最先知道。 林氏也是这么想的,她笑着点点头,两人对视一眼就心有灵犀,在婴儿面前你一言我一语,妥善安排了她的去处。 “夫君说的对,这孩子也挺可怜的,回去后我跟关系好的姐妹打听打听,给她寻一个好人家。” 两人一番善心言论说完,采春怀里的那婴儿才像是了却一桩心事一般闭上眼睛沉沉昏睡了过去。 唯有鱼卷卷心想: 【咦,我爹年轻时竟然这么心善吗?】 【上辈子他除了对娘亲之外都非常冷血无情,别说是一个婴儿了,就算是十个婴儿死在他面前他也视若无睹,怎么现在还做起了好人好事呢?】 鱼卷卷干净的眼睛看得鱼西珩有些不自在,他无奈地弯下腰,在鱼卷卷额头上温柔轻点了下,“我怎么感觉你这小家伙在骂爹爹呢?” 【卷卷还是个婴儿,是不会骂人的哦~】 在女儿心中听到了好几次卷卷这个名字,林氏看向鱼西珩,试探着问,“夫君,我们女儿的名字……” 母女俩同时期待地看向他。 【卷卷!卷卷!如果爹给我取名叫卷卷的话,我以后就再也不说爹地冷血无情了!我发誓!!】 鱼西珩没忍住,仰月唇微翘,笑的温雅端净,“行止秋苑,行之云卷,便叫卷卷吧。” 【太好啦~啦啦啦啦~】 林氏嘴角噙着浅浅笑容,贴了贴卷卷的脸颊,“卷卷真乖。” 养足了精力,林氏和卷卷在丫鬟的搀扶下坐上了马车,他们要回京了。 马车一路颠簸摇晃,卷卷躺在采春怀里昏昏欲睡,中途被喂了两次羊奶,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嘈杂声渐渐多了起来,马车也停止转动了。 尚书府门前,两个虎头虎脑的男孩早早地就站在了那里,正是尚书府三少爷鱼白橘和四少爷鱼南星,看见远远驶来的马车后,更是拉都拉不住地冲了过去。 “娘亲,娘亲你回来了!妹妹呢?” “娘亲你辛苦了,妹妹在车上吗,我帮你抱妹妹!” 采春刚下来就被两个小少爷围住,笑着说,“小姐还在睡觉,没醒呢。” 于是两个小男孩放低了声音,扒着襁褓看。 “哇,妹妹好白好可爱,看上去像小兔子一样。” “比我们好看多了,娘亲说我们刚生下来像小猴子。” 林氏笑着抿唇,“进去了再看。” 这时,鱼南星看到了后面那一辆马车上下来的丫鬟手中抱着的襁褓,疑惑的问,“娘亲,那也是我们的妹妹吗?” 鱼西珩扶着林氏进去,闻言瞥了这个小儿子一眼,“你倒是眼神好,今日的功课做完了?” 鱼南星猛地捂住嘴,讪笑,“没有呢父亲,我现在就去做!” 说完一溜烟儿跑了。 虽然父亲看起来很温和,但好可怕啊呜呜呜...... 鱼白橘显然聪明得多,那个婴儿坐的是下人乘坐的马车,抱着的丫鬟也不是娘亲身边的大丫鬟,再加上父亲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所以只有采春姐姐抱着的是他们的妹妹。 他跟着采春去了娘亲的院子,等妹妹安顿好之后才趴在床边看妹妹睡觉。 大丫鬟采樱在林氏身旁耳语了几句,“夫人,带回来的那个怎么处置。” 林氏一顿,看向了自己的夫君。 鱼西珩嘴角噙着分明的笑意,眼眸深沉,“孙生家里只有两个男孩,他夫人一直想要一个女孩,应该会好好待她的,给他送去吧。” 孙生是尚书府的管家,他和他夫人在尚书府待了好些年了,他们的两个儿子现在在大公子身边做小厮,一家子对府里忠心耿耿,让他们两口子来养再合适不过了。 采樱应了是,退出去了。 小隔间里,鱼卷卷刚睡醒就看到一个脸圆圆的小男孩正好奇地盯着她看。 【欸,怎么有个小孩盯着我看。】 【看年龄应该是三哥或者四哥吧,我要不要对他笑一下。】 鱼卷卷思考片刻,还是咧着嘴笑了。 鱼白橘听到这声音后愣住了,他环视四周,只有一个丫鬟在门口站着。 奇怪,怎么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 【哥哥怎么了?他在看什么呢,快让我也看看。】 鱼白橘将视线定格在小婴儿身上,他歪了歪头,试探着说道: “妹妹,我是三哥哥。” 【原来是三哥哥呀,看起来挺聪明的。】 【对了,上一世三哥哥好像在七岁的时候跌进池子里溺死了,娘亲伤心了好久呢。】 鱼白橘突然顿住了,脸色煞白。 他今年正是七岁! 第6章 鱼南星求情 鱼白橘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听了这话被吓得六神无主,都快哭出来了。 鱼卷卷倒没注意到,她还在想王母给她讲的故事细节。 【好像是三哥在假山后面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被人灭口了。】 【到底是什么呢...实在想不起来了。】 鱼白橘哇地一声哭出来。 他以后见了假山绕着走,绝对离它远远的!!! “怎么了?”采春刚进来就瞧见哭着的三少爷,问了旁边的丫鬟,但丫鬟也不知情。 林氏也听到了动静,疑惑极了。 于是好几个人都围在卷卷床边,皆是满脸疑惑。 鱼白橘扑进林氏怀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鱼西珩眼皮抖了抖,拎着他的衣服将人拎开了,满脸不忍直视。 “采春,将三少爷带下去擦干净。” 鱼白橘被带走后,鱼卷卷才想起来。 【想起来了!是祖母偷汉子的事!】 【祖母与男人在假山后面私会,结果被三哥撞见了,于是三哥就被他们推进池子里溺死了】 林氏被惊得身子恍惚了一瞬,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伤心。 如果卷卷说的是真的,那她的三儿该是多么无辜啊! 鱼西珩也有些惊讶,但相比于林氏来说,他要好得多。 如今这个并非他的生母,而是父亲后娶进门的平妻,不过他一直将她当母亲看待,从未有过苛待,没想到她竟如此狠心。 【呀,我怎么给忘记了,三哥溺水那日正是假千金回家那日,也就是——今天!】 鱼卷卷想到刚才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心中难免有些焦急。 她刚想哭一嗓子吸引一下注意力,却冷不丁被人从床上抱起来了。 “卷卷,爹爹带你去流雨亭走走。” 鱼西珩一把抱起卷卷,另一只手还不忘贴心地扶着林氏。 同时吩咐采春,“多叫些人,流雨亭那里进了毒蛇,谁能抓到有重赏。” 另一边,鱼白橘被丫鬟擦干净脸后就离开了林氏的院子。 今天听到的话给他吓得六神无主,他急需找个人倾诉。 大哥二哥都不在家,于是他只能去找四弟。 鱼白橘脚步匆匆,路过流雨亭的时候看到了祖母的身影。 祖母平日里待他极好,有时候他不想做功课挨父亲打板子时祖母便会护着他,还会给他吃好多在府里吃不到的小吃。 鱼白橘想给祖母请个安,但祖母神色匆匆的,好像没看到他,于是他只能作罢,正打算接着去找四弟时却听到了一道惊呼声。 他立刻就能分辨出,那是祖母的声音! 鱼白橘想到祖母一个人过去,身边也没带丫鬟,担心出什么事,于是步伐一转往那里走去。 流雨亭后有一座假山,鱼白橘想到妹妹的话,一时间脚步有些犹豫。 但随即他又听到了祖母的惊呼声,还有一个男人说要弄死她的声音。 鱼白橘后退一步,如果那个男人伤害了祖母,那他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去了能干什么呢。 而且听了妹妹的话,他现在看到假山就觉得害怕的慌。 他纠结地站在假山后,正不知所措时看到大哥的书童从旁边路过。 鱼白橘眼睛亮了亮,朝孙南喊道,“孙南哥哥,快过来帮忙!” 他这一嗓子喊出去,假山后面的声音消失了,随之响起的是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等孙南过来时,姚氏已经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她有些不太自然地理了理头发。 “祖母,您没事吧?”鱼白橘问道,“孙儿刚才听到您的叫喊声担心您出事,但又不敢贸然上前,所以喊了人过来帮忙。” 姚氏今年四十,她在十八岁时嫁给了鱼西珩的父亲做平妻,嫁过来三年男人就死了,但鱼西珩是个有出息的,年纪轻轻就爬到了尚书这个位置,而且府中上上下下对她都很尊敬,她也没吃过什么苦,二十年过去依旧风韵犹存。 她见鱼白橘眼神纯净,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这才放松了下来,正准备交代他不要对别人说时,鱼西珩带着一行人匆匆赶过来了。 看着跟过来的众人,姚氏眼皮跳了跳。 怎么这么多人。 见鱼白橘好好站着,林氏松了口气,抱着他哭出了声。 “娘亲,我没事,倒是祖母可能受伤了,快请大夫为祖母瞧瞧。” 鱼西珩打量了一眼姚氏,神情关切地问,“母亲受伤了?我听下人说流雨亭进了毒蛇,这才带着家丁匆匆赶来。” 姚氏一僵,随后连忙道,“是,是毒蛇,我刚才瞧见它了,这才吓得摔倒在地。” 她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发髻,笑得勉强。 鱼白橘虽然被林氏紧紧抱着,但听到祖母这番话下意识反驳。 “不是的父亲,是有人伤了祖母,那个男人还威胁祖母说要弄死她。” 静—— 姚氏脸皮抽动了几下,被这番童言无忌的话吓得摇摇欲坠。 她不知道鱼白橘到底听到了多少,这会儿整个人吓得发抖。 鱼西珩像是没察觉到什么一样,神色未变,“莫不是府中进了贼,让母亲受惊了,我这就让人报官。” 姚氏要被吓傻了,她欲哭无泪,“不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我并未出什么事,这件事就算了吧。” 【祖母这样子是要被吓哭了吧,我记得跟她偷情的人是她的初恋,现在是二哥的武术师傅。】 鱼西珩神色未变,林氏哭声一顿,只有鱼白橘一脸懵逼。 嗯?偷情?什么偷情? 老二身边竟有这种心思不正之人,鱼西珩是断不会让他继续留在府中的。 于是他正言厉色道:“母亲不必害怕,我定要揪出藏在府中的贼人。” 姚氏吓得扑过来,也不在乎什么形象了。 鱼西珩抱着卷卷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让姚氏扑了个空。 “你们都退下,全部都退下!”姚氏向围观的吓人吼道。 鱼西珩没说话,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等下人都走了之后,姚氏才浑身无力地跌倒在地,“西珩,母亲没有受伤,你不要再查了。” 姚氏嫁过来后孕有一子,现在他儿子靠着鱼西珩在官府做个小官,她害怕鱼西珩查出来什么东西危害到自家儿子的前途。 【祖母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她一直拿府里的东西补贴二叔,上辈子二叔来府中后看上了娘亲,祖母还帮二叔制造机会,还导致爹爹误会了娘亲。】 林氏被这番话惊得脑袋空白,不敢相信自己一向敬重的母亲不仅要为了私情杀害白橘,甚至还想着坑害她! 鱼西珩眸带寒冰,被气笑了。 第7章 卷卷满月宴 他的这位“母亲”,可真是好样的。 鱼西珩冷眼扫过瘫软在地的姚氏,眸光有些厌烦,“既然是府中进了贼,那要不要报官便不是母亲一个人能决定的事,还有,母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顾形象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说罢,他叫来一个侍从,冷声吩咐,“去善草堂请一位女大夫为老夫人细细检查一遍身体,老夫人年纪大了,她自己不在乎,但我这个做晚辈不能不重视。” 姚氏拉着鱼西珩的衣摆,声音凄厉地尖叫一声,“不要去!” 鱼西珩后退一步拂开姚氏的手,对着看傻了的侍从冷斥,“还不快去!” 那侍从连忙转身去请大夫了。 见此,姚氏再也撑不住,白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但是鱼西珩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他找人唤来了管家,“宝善堂的下人玩忽职守让母亲落入险境,一等丫鬟和嬷嬷全打发出去卖了,其余的扣半月俸禄,调到别的院子。” “另外,去请府尹过来,务必找出今天在假山后胁迫母亲的贼人。” 鱼卷卷躺在爹地怀里,小嘴惊讶地成了一个“O”形。 【爹地也太帅了吧!这下子祖母要丢大脸咯~】 鱼西珩低头,看到了卷卷亮晶晶的大眼睛,对着他咧嘴笑的可爱极了。 他眼神缓了缓,伸出修长分明的手指捏了捏她的脸蛋,失笑。 小家伙虽然年纪小,但审美倒是极好。 不出一个时辰,侍从带着女大夫上了门。 鱼西珩去了宝善堂,林氏带着卷卷和鱼白橘回了院子。 在这段时间内,时不时会有丫鬟来讲宝善堂那边的状况,卷卷美滋滋地躺在母亲怀里吃瓜,舒服极了。 采春站在床前,一脸八卦,“夫人您是没看到,那女大夫走的时候脸都羞红了。” “老太太醒来之后看到自己身边人都被发卖,气的白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咱们老爷在那儿发了很大脾气,对了,和老夫人私通的竟然是二少爷的武术师傅,现在已经被府尹带走了……” 林氏抿着唇没说话,善恶有报罢了,若不是听到了卷卷的心声,此刻三儿或许已经惨遭毒手了。 卷卷聚精会神地听了会儿,但小孩子精力有限,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 林氏原本想让采樱把卷卷抱进隔间睡,但不想却突然有个小孩冲了进来。 是鱼南星,他急匆匆的,一进来就扑倒林氏床前,“母亲,母亲您快去宝善堂救救祖母!父亲发了好大的火,要把祖母送走!” 鱼南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在房里做功课时听人说的,但他不敢去找父亲,于是就求到母亲这里来了。 祖母平日里经常给他带小玩意儿和外面的小吃,而且在他闯祸了之后还会挡在父亲身前护着他,眼下听说父亲发怒的事后他很是焦急。 他拉着母亲的手,“母亲,您快去瞧瞧吧,去劝劝父亲,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要把祖母送走呢?” 林氏脸上原本挂着的笑意淡了许多,她拂开鱼南星拉住她的手,直直地瞧着他不说话。 鱼南星被这眼神看的心中忐忑不已,“母亲、您怎么了?” 采春在旁边道:“四少爷,夫人刚生产完不宜走动,再说了,老夫人如果没做错什么老爷又怎么会将她送走呢?” 鱼南星有些茫然,他确实没想过。 林氏制止了采春要解释的话,只是低头瞧着卷卷恬静的睡颜,声音轻淡,“要是想救你祖母就去跟你父亲说,我还管不到宝善堂头上,出去的时候轻点声,别吵到你妹妹睡觉。” 鱼南星无措地张了张口,被母亲的态度吓得小脸都白了,稚嫩的童音里带上了一丝哭腔“母亲,我不去了,您别生气。” 林氏抱着卷卷不看他。 “我知道错了母亲,您刚生完妹妹身子很虚弱,我不该如此自私……” 七岁的小男孩泪眼婆娑,白嫩的脸上留下两行眼泪,哭的好不可怜。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林氏看他哭的可怜,心便软了下来。 “别哭了,你祖母这次犯的错是很严重的,放在旁的女子身上是要丢一条命的,你父亲送走她已经很仁慈了。” 林氏一边说着一边拿帕子给他擦眼泪。 不过小孩子注意力转变得快,没过一会儿他就不难过了,只顾着看妹妹睡觉了。 林氏摸了摸他的头,问道:“你父亲让你在房中做功课,你是怎么知道后院的事的?” 鱼南星抬起头,“是婉柔小姑姑来跟我说的,她哭的很厉害,我一听完就急忙跑来了。” 林氏的手顿了一下,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白婉柔是姚氏的外甥女,一家人出了事后送到尚书府的,下人都唤她表小姐。 在此前家中四个男孩,林氏对她很是热切,吃穿用度都是按嫡小姐给的。 正想到这时,采樱进来了,“夫人,表小姐求见。” 林氏靠在床头,神色淡淡,“若是来求情的就让她回去,老夫人的事我一个做儿媳的插不了手。” 采樱应了声是,下去原话回复了白婉柔。 过了一会儿,采樱又回来了,“夫人,表小姐说是来请安的。” 林氏摆了摆手,“让她进来吧。” 随后,一个身穿青色裙装的小姑娘在采樱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她约莫十岁的样子,容貌出挑,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看着格外惹人怜爱。 她一进来就跪下了,“柔儿给嫂嫂请安,嫂嫂安康。” 林氏让她起来,叫采春搬了个凳子过来。 白婉柔没坐,她刚站起来眼泪就留下来了,豆大的眼泪珠顺着脸颊滴到地面上,哭的格外让人怜惜。 林氏之前也是真心实意宠过她一段时间,看她哭成这样心里也不好受,挥手让采春递了块帕子过去。 “嫂嫂,不知道姑姑是做错了什么,表哥要把她送去庄子上?” 白婉柔拿着手帕擦了擦脸颊上的泪,咬着唇哽咽着问。 “我听小桃说,那庄子荒凉偏僻,表哥还将她身边的人都发卖了,姑姑年纪大了,身边连个体己的人都没有……” 说着,白婉柔有些泣不成声的问,“嫂嫂、表哥最听您的话,您帮忙求求情好不好?” 第8章 初见六皇子 林氏轻叹了口气,怎么今儿一个个都来她这里哭。 她看了一眼采春,采春立刻心领神会般地站出来,“表小姐,不是夫人不帮老太太,您可知道老太太犯的是什么错?” 白婉柔泪眼朦胧地看了采春一眼,抿唇问,“姑姑犯了什么错?” 采春道:“老夫人私通外男,而且恰好还让三少爷撞见了,当时府中的下人几乎都在场,老爷如果不把她送走,那咱们府上的名声就全毁了。” 白婉柔惊讶地半张嘴,似乎是不敢置信,“姑姑、姑姑怎么会与人私通呢……” 她又哭了,只是这次不说让林氏帮忙求情的话了。 林氏拉过她的手,亲手替她擦去眼泪,语气柔和,“柔儿,我们尚书府的名声已经受损,如果不把母亲送走,我们府上小姐的名声就都毁了,你已经十岁了,过不了几年就要说亲,你表哥做这些也是为了你们好。” 白婉柔啜泣着点点头,“我知道了嫂嫂,是柔儿不懂事,让嫂嫂操心了。” 说完,她看到了林氏旁边的婴儿,十分难过被勾走了三分,“嫂嫂,这是……” 提到卷卷,林氏的表情软和了下来,抿着唇笑,“这是卷卷,小丫头刚才闹腾了好一会儿,刚睡着不久。” 白婉柔好奇极了,“好可爱,我曾听母亲说我生下来时瘦瘦小小,怎么卷卷就这般可爱,像画上的小仙童似的。” 林氏笑的弯眸,哪有母亲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孩子的呢。 白婉柔待了一会儿就带着丫鬟回去了。 在路上,她遇到了神色匆匆的管家夫人赵氏。 “表小姐。”赵氏停下来给她行礼。 白婉柔看到赵氏手中的一个小罐,于是好奇地问她,“赵妈,你手里拿的这是什么?” 赵氏将小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羊奶,“老爷昨日送来的那个丫头死活不肯吃奶,我就来厨房弄了点羊奶回去喂给她看看” “嗯?表哥带回来的吗?” 赵氏合上奶罐,叹了口气,“是啊,刚出生的婴儿,连名字也没取,说是家里没人,看她可怜带回来的。” 白婉柔家中遇难,一家人也只剩她一个,所以听到这话后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生了点怜悯之心,她赶忙让开路,“那赵妈您快回去吧,婴儿可饿不得。” 赵氏行了一礼后匆匆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白婉柔深深感叹,“表哥和嫂嫂真是善人,我日后也要像他们一样救很多很多人。” 丫鬟小桃附和着,“小姐您心善,以后也一定能成为远近闻名的善人!” 绛云轩内,鱼卷卷一觉睡醒已是两个时辰后,她醒来时看到林氏正在和采春说话,于是便没有打扰,默默听着。 采春将从下人那里听来的消息说出来,“表小姐在回院子的路上遇到了赵氏,回院子后就让身边的丫鬟出去买了新鲜的羊奶给赵氏送过去了。” 林氏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表小姐?鱼卷卷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关于这个表小姐的事。 【想起来了,是那个圣母小姑吧,路上看到条受伤的狗她都会下去帮狗包扎包扎,她上辈子和假千金关系很好,到死都不信是假千金害的。】 林氏一怔,随后低下头,果然看到了奶娃娃精雕玉琢般的小脸。 【呀,娘亲发现我啦~】 卷卷挥舞着小手,嘴里咿咿呀呀。 【一觉睡醒发现娘亲又美了许多,嘿嘿。】 林氏被她的心声逗笑了,将卷卷抱起来脸贴脸蹭了蹭,“睡饱了这是,饿不饿?” 话刚说完她自己就先愣了一下,一直能听到卷卷的心声,她现在都开始下意识和卷卷交流了。 【饿啦,要喝奶~】 林氏让采春去取羊奶,她则用手逗着卷卷玩。 “母亲!妹妹终于醒了!” 鱼南星趴在旁边都要睡着了,看到妹妹醒了之后激动极了,“妹妹,我是四哥,快喊四哥哥。” 他话说完,林氏和屋子里的丫鬟都被逗笑了,采樱忍着笑,“四少爷,小姐刚出生,还不会说话呢。” 鱼南星这才察觉自己闹了个笑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刚想说些什么,突然听到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 【这就是四哥吗,果然是个笨蛋。】 鱼南星没来得及想这是谁发出的声音,倒是自己先急了,“我不是笨蛋!” 林氏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小四也能听到卷卷的心声,这样看来今天三儿在卷卷床前哭那会儿应该也是听到了卷卷的心声被自己的结局吓到了。 鱼卷卷疑惑地看着四哥。 【咦?四哥怎么知道我说他是笨蛋?】 林氏抿唇,不动声色地接过话,揉了揉小四的头,“好了,没人说你是笨蛋。” 鱼南星挠了挠头,觉得有些奇怪地扫了一圈,最后看向襁褓中的鱼卷卷。 刚才那声音……不会是小妹发出来的吧。 唔……不确定,再听听。 【三哥和四哥是双胞胎啊,长的好像。】 【对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大哥,听说大哥长的可帅了,嘿嘿。】 鱼南星不服气地撇撇嘴,他长大了一定会比大哥更帅的! 林氏心想,她的大儿子在宫中做太子伴读,二儿子跟着秦将军在军营里,平日里都不常回家,要是卷卷想见的话或许要等上几日了。 一月时间一晃而过。 这一个月里倒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当今皇后生了一对龙凤胎,这在姜国是吉兆,皇帝龙颜大悦。 听说小公主冰雪可爱,哄得皇帝这个月常常往坤宁宫去。 鱼卷卷从爹地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歪头疑惑。 在王母给她讲的故事中皇后娘娘不是只生了一个八皇子吗? 难道是她记错了? 算了不想了,今天是她的满月宴,要凑热闹了咯~ 鱼卷卷挥舞着小手让采春给她穿衣服,这一个月里她吃完睡,睡了吃,原本胖嘟嘟的脸蛋更加圆润了,像个胖锦鲤娃娃一样。 前院宾客来了,院子外热热闹闹的。 鱼卷卷一路被抱着去了前厅,她在林氏怀里探头探脑,萌的好几个和林氏交好的夫人忍不住对她抱了又抱,摸了又摸的。 将军府的秦夫人跟林氏是至交好友,她见了卷卷就稀罕的不行,抱着就不撒手了。 “惊月啊,你也太会生了,小卷卷净挑着你跟你家那位的优点长,我看啊,等以后长大了你家的门槛都要被求亲的踏破了。” 林氏掩着唇笑魇如花,“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对了,书妍的婚事怎么样了,日子定的是下月初八不?” 秦夫人点点头,“是啊,还有一个月余一天。” 林氏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孩子长的真快啊,我印象中她还是个婴儿,谁知道一眨眼的功夫书妍就长成大姑娘了。” 卷卷歪了歪脑袋,若有所思。 【娘亲和这个姨姨说的是京城第一才女秦书妍吗?】 【我记得她好像在婚前一月在城南的乞丐窝被凌辱致死了。】 林氏的笑容一滞,她看着还在为女儿出嫁感到开心的秦夫人,心里像是被一个大手狠狠捏住了一样。 【哦对了,秦书妍要嫁的轩王府世子好男风,他在扶柳巷与他的奸夫私会时被秦书妍撞见了。】 【轩王世子怕秦书妍传出去,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联合奸夫一起给秦书妍下了药扔到了乞丐窝,眼睁睁看着她被一群乞丐凌辱致死后才放心离开。】 林氏一颗心狠狠揪了起来,她极喜欢书妍这丫头,性子极好,行事也有规矩,前两年来找她聊天时还笑着说想入朝做女官,淑英为了让她收心就给她定了亲,谁知道竟…… 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林氏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书妍那丫头跳进火坑,但是她该怎么跟淑英说呢,她总不能说是听见卷卷的心声吧…… 【在得知这件事时,二哥正在练功的台子上摔了下来,摔断了一条腿,自那以后整日酗酒,醉生梦死,最后假千金找来了一个跟秦书妍长的很像的舞女,为了那舞女,二哥不惜和家里决裂。】 【最后还把娘亲气的一病不起,不行!我要守护最好的娘亲,这门婚事我鱼卷卷不同意!】 林氏眼眶有些热,心里很是慰帖。虽然书妍丫头和二儿子的结局让她很难受,但卷卷的维护又让她心暖的不行。 她红了眼眶,心想: 一定是老天看他们一家上辈子过的太苦了,所以才给他们送来了一个小福星。 林氏平复了一下心情,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她目前没有证据,所以不能直接跟淑英说轩王世子有问题,她倒是可以以看望书妍为理由不让书妍出门,但她阻挡得了初一挡不了十五,若是不能一次性解决了,那书妍丫头迟早还是要跳那火坑的。 鱼卷卷也在想这个问题,她叹了口气,心想。 【要是能让秦姨姨亲眼见到轩王世子的真面目就好了。】 听到卷卷这句话,林氏眼睛一亮。 刚才卷卷说轩王世子的奸夫在扶柳巷,那她可以约着淑英去扶柳巷,让淑英亲眼见到自己女儿被害,那这件事就能解决了。 林氏心情大好,要不是这里人多,她恨不得抱起卷卷好好亲上一口。 卷卷发现了林氏看她热切的眼神,还在心里疑惑呢。 【娘亲怎么一会愁眉苦脸一会开心的,诶,娘亲看我了,不管了,先对着娘亲笑吧~】 第9章 救下秦书妍 林氏又和秦夫人聊了一会儿后,带着卷卷坐下歇了一会儿,刚要站起来时,听到了门房的通报声,“贵妃娘娘到——” 一道绛紫色的身影从门口进来,厅前呼呼啦啦跪了一众人。 鱼卷卷察觉到她娘亲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后就被抱着跪了下去。 贵妃鹅蛋脸,柳叶眉,双瞳如秋水,面若芙蓉,穿着绛紫色的衣裙更衬得她明艳照人,华贵非凡,看着一点也不像个已经生过孩子的女人。 贵妃温若玉,六皇子生母,极得皇上恩宠,还给她特许了每月出宫一次探亲的特权。 “都平身吧,本宫今日带着小六来凑个热闹。” 六皇子已经五岁,牵着贵妃的手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母妃,澈儿想去看一下妹妹。”六皇子的视线看了过来。 随后是贵妃漫不经心的声音,“那便去吧,正好本宫也好奇。” 鱼卷卷察觉到,娘亲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似乎是有些紧张。 不止是娘亲,在陪宾客的爹地也走了过来。 鱼西珩脚步迈的有些大,但沉稳舒缓,清俊挺拔,身上沉淀下来的温润柔和气质别有一番风骨。 贵妃看到他走过来,嗤笑一声,眼神中有些不悦,“怎么,尚书大人这是怕我伤害到你的妻女?” 鱼西珩行了一礼后站在了林氏身后,唇角始终带着一抹清浅至极的笑,“回贵妃娘娘的话,微臣不敢。” 六皇子不懂大人间的暗藏锋芒,他看着卷卷的脸蛋惊讶地,“母妃,这个妹妹好可爱,像九皇妹一样。” 随后又想了想,纠正,“不过她胖胖的,九皇妹瘦些。” 卷卷:“!!” 她小脸鼓鼓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凶奶凶地瞪他,只是看上去没什么杀伤力,反而更可爱了。 【小屁孩!说谁胖呢!娘亲和姨姨们可是说了,我身上长得不是肉,是福气!福气你懂不懂!】 听到自己女儿气呼呼的声音,林氏有些心疼。 女儿圆嘟嘟的多可爱呀。 贵妃走近了些,垂眸看了一眼卷卷,红唇勾起一抹笑。 她抬起手,手上冰冷的护甲套刮过小孩子软嫩的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还真是可爱呢,不过澈儿说得对,是有些胖了。” 【你才胖!怪不得爹地不喜欢你,你这个没品位的坏女人!】 卷卷在心中怒道,鼓着腮帮子气哼哼的,刚才脸上被划过的地方泛着轻微的疼。 林氏心中有些惊讶,没想到卷卷连这个都知道。 贵妃收回手,漫不经心地吹了吹指甲,“我看这孩子与我挺有缘,我也一直想要个女儿,不如就让我带回宫养一段时间吧。” 她这话一出,林氏吓得脸色瞬间惨白。 鱼卷卷感受到了娘亲的害怕,在心中暗搓搓的怒道: 【别吓唬我娘亲,你这个坏女人!】 鱼西珩扶住林氏的身子,清俊的面容淡淡如玉,眼眸像黑夜一般沉静。 “贵妃说笑了,卷卷年纪太小离不开母亲,进宫也怕冒犯了贵人,再说了,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舍得。” 贵妃抬眸,冷哼一声,“是不舍得还是害怕?你防我倒是跟防狼似的。” 她这话语气低低的,那双剪水秋瞳有些哀怨地扫了一眼鱼西珩。 鱼西珩几乎是立刻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神情疏离又冷漠,“贵妃娘娘还是不要说容易让人误会的话比较好,六皇子还在这里。” 小小的六皇子牵着贵妃的衣袍,满脸好奇地看着他们。 贵妃神情一僵,神色冷了下来,她上下挑剔地扫了一眼站在鱼西珩身后的林氏,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冷笑一声。 “既然不舍得就算了。” 尚书家又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况且,还有一个正在皇宫里不是吗。 贵妃临走前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林氏很是不安,她不禁抱紧了卷卷,心中担忧。 待宴会结束后,她回了后院跟鱼西珩说起这件事。 “夫君,我总觉得贵妃娘娘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我们的阿绪还在宫里,我害怕……” 鱼西珩眉心微动,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脊背,极有耐心的,“月儿别担心,我在。” 林氏叹口气,还是不放心,不过她话头一转,眼神哀怨地,“说到底,还是因为你。” 鱼西珩哑然,不由好笑地摇了摇头。 他微微垂眼,跟她对视,眼神里溢出宠溺的笑,“月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眼看着两人离的越来越近,气氛越来越暧昧,一道奶声奶气的女童声音突然出现。 【呀,娘亲和爹地是要亲亲嘛~卷卷好害羞~】 林氏的脸唰一下就红了,眼神闪躲着不看卷卷。 鱼西珩抱起卷卷,“倒是忘记你了。” 说完他走出去把卷卷交给了采春抱着,然后关上了门。 这几日卷卷一直在想应该怎么让娘亲知道书妍姐姐的未婚夫不是良配,因为心里藏着事儿,所以奶也喝的少了,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只不过……压根看不出来罢了。 在听不到她心声的外人眼里,她依旧能吃能睡。 这天,鱼卷卷早晨被抱起来喝了奶,她双手捧着奶瓶子,一边咕嘟咕嘟炫奶,一边在心里唉声叹气。 【怎么办啊,今天书妍姐姐就要遇害了,我该怎么让娘亲去救她呢。】 林氏听见这话,好笑地看着她。 吃过早饭,采春在院子里忙前忙后,带了点糕点茶水,还有几瓶奶,尿布之类的东西。 鱼卷卷看的疑惑,【娘亲这是要出门吗?】 林氏抱起她,笑的温柔,“你书妍姐姐要出嫁了,今天跟淑英一起去给她打几套头面。” 鱼卷卷苦着一张小脸,在心里叹气。 【唉,娘亲还不知道书妍姐姐要遇害了。】 鱼卷卷这些天睡梦中一直试图回到天界找天帝帮忙,但她的请求却像石沉大海一样。 气的她想大骂天帝,让她下凡来救人就算了,让她穿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怎么救嘛! 怀着浓重心事的鱼卷卷就这样跟林氏坐着马车出了门。 第10章 秦将军抢崽 马车先去将军府接到了秦夫人。 热情的秦夫人上来就从林氏手里接过了卷卷,笑的合不拢嘴。 “哎呦,可想死我了,惊月你是不知道,那天我抱完卷卷回去难得睡了个好觉,对了,我那天晚上还梦见我们小卷宝了呢~” 秦淑英有偏头痛的毛病,她生二女儿时月子里受了寒,从此就落下了这个毛病。 每天晚上都疼的难以入睡,要喝上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林氏很惊讶,不过她以为秦夫人在开玩笑。 见她不信,秦夫人嘿了一声,“我可不是逗你的,那晚我夫君也在房里,他也惊讶,还说想见见卷卷呢!” 说完,她又讲起了那个梦。 “我梦见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脑袋上扎了两个小啾啾,粉雕玉琢的,模样软糯,瞧着极有灵气,那个可人劲儿,我看一眼就移不开了。 我当时见到她就知道那是我们小卷宝,她好像要跟我说什么,但我一直听不到,把卷宝急的直跺脚,你是没见到,可爱的我心都化了~” 她说完,林氏也跟着笑了。 她没往深处想,只是听淑英说女儿长大后的样子很可爱,然后心里喜悦的紧。 秦夫人低下头戳了戳卷卷白嫩嫩的小脸,笑着逗她,“小卷宝想跟姨姨说什么呀~是不是想姨姨了,要跟姨姨一家呢~” 卷卷看着秦夫人呲着牙笑的开朗的面容,心累地闭上了眼睛。 笨蛋姨姨! 她好难呀!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焦虑! 那天晚上她本来是想入梦跟秦姨姨说的,但谁知她一点声音也发不出,给她急的直跺脚,对面的秦姨姨还乐呵呵地看着她笑。 都快急死她啦! 车内欢声笑语,马车渐渐驶到了城南。 林氏和秦夫人一行人带着卷卷下了马车。 几人站在一家金匠铺子前,秦夫人的语气颇有些感叹,“我当年出嫁时,嫁妆也是在这里打的,没想到再次来这里就要给女儿打嫁妆了。” 这家铺子的老金匠手艺好,京城有官家小姐出嫁基本上都要来这里打一套头面。 林氏当年也是,所以她知道这里的规矩。 一般情况下是每天开门迎客的,但如果有预约的话老金匠就不开门了,在门口挂个暂停开门的牌子,这时就需要预约过的客人带着材料去金匠家走一趟了。 林氏提前让采春来预约过,所以今日她们直接去找老金匠就行。 巧的是,那老金匠的家就住在扶柳巷。 听到林氏说预约过时,秦夫人还很惊喜,拉着林氏的手笑眯眯的,“还是惊月你细心,瞧我这记性,都忘了要预约了。” 于是一行人带着家仆往扶柳巷走去。 巷子里七拐八拐,再加上上一次来已经是十几年前,记忆太模糊了,所以她们找了好久都没找到金匠的家。 当然,这只是秦夫人觉得。 实际上采春前两天就来探过这里,就连此时身上还揣着一张地图。 林氏带着秦夫人兜兜转转,还好秦夫人身体不错,要不然还真撑不住。 一行人慢慢转到一处偏远的地方,远处零零星星有几处宅子。 秦夫人歇了一会儿,说道:“要不我们去前面的宅子里问问吧,这么一直找下去得找到天黑了。” 林氏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点点头,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过去了。 走进了才看见,那宅子门口还站了一个小丫鬟。 秦夫人定眼看去,狐疑着,“这小丫鬟瞧着怎么那么像书妍身边的烟儿呢。” 走进了点,秦夫人才确定,这个正往门缝里偷瞄的小丫鬟正是烟儿。 “烟儿,你怎么在这里,小姐呢?” 听见声音,烟儿起先吓了一跳,看见来人是秦夫人后又松了一口气,她跪地,“夫人,我是跟小姐一起来的,小姐已经进去半个时辰了。” 秦书妍出身武将世家,自然是懂点功夫的,她在半个时辰前从墙外翻了进去,让烟儿在外面守着,若是一个时辰内她没出来就去报官。 烟儿听话地守在这里,一直记着时间,直到她遇到了秦夫人。 听到这些话,鱼卷卷从林氏怀里探出了一个小脑袋,惊讶。 【竟然让娘亲误打误撞找到这里了,书妍姐姐有救了!太好啦!】 林氏笑笑,深藏功与名。 秦夫人疑惑地问,“书妍好端端的翻人宅子干嘛?” “这……”烟儿欲言又止,最后硬着头皮说了,“我们是跟踪轩王府世子来的,小姐说、说他看着偷偷摸摸,模样猥琐不像是来做好事,于是就一路跟到了这里……” 秦夫人满脸黑线,这话确实像是她那个不着调的女儿说的。 林氏和卷卷倒是有些惊讶书妍竟然是这样的性子,但也没说什么。 秦夫人想直接敲门进去,但被林氏拦住了。 “淑英,我带了几个会武功的女侍卫,让她们带我们进去吧。” 秦夫人很惊讶,她本以为后面跟着的几个女子都是尚书府的丫鬟,没想到竟然都是会武功的。 虽不知道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进去,但秦夫人很是信任林氏,于是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女侍卫抱着林氏与秦夫人进了宅子。 刚开始顾及安全,林氏本来是不想让卷卷跟着进去的,但奈何卷卷在心里很是期待,于是就让人把卷卷也抱进去了。 主卧,林氏带着秦夫人轻手轻脚地站在窗子下,女侍卫在窗子上开了一个小洞,可以窥见里面的场景。 这座地方偏僻荒凉的宅子竟然内有乾坤,房内各种珍贵摆件,琳琅满目,打眼望去竟是比她们将军府还要富贵。 秦夫人小小地惊讶了一下,随后,她看到两个男子站在床前踱步,床上躺着一个纤细的身影,被床前轻纱遮挡,影影绰绰看不清是谁。 其中一个人红纱裹体,像是匆忙中胡乱裹上的,穿了跟没穿一样,从平坦高挑的身材上能看出,他是个男子。 另一个男子穿着里衣,身材高大,容颜冷峻,正是轩王府世子魏怀波。 若柳倚在魏怀波怀里,软着声音,“世子,我们的事被她看到了,怎么办~” 魏怀波紧蹙着眉,他紧搂着男子,低声,“她是将军府的大小姐,若是处理的不好,我的前途就毁了。” 听到这里,秦夫人心中大惊,她没想到世子竟然好男风,更没想到那床上躺着的竟然是她的女儿。 好在林氏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没让她惊呼出声。 林氏压低声音在秦夫人耳边说,“淑英你先别着急,我们再看看他们会怎么做。” 屋内,魏怀波看向秦书妍的眼神逐渐狠厉了下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合欢散给她喂下去,丢到乞丐窝里去。” 那红衣男子若柳在衣柜里拿了一袋粉末状的东西倒进茶杯里,晃了晃。 魏怀波接过茶杯,走到床边掰开秦书妍的嘴,眼神冷漠。 “我本来想将你娶回家当个摆设放着的,但你自己闯进来看了不该看的,就别怪我心狠了。” 就在那盏茶水即将灌下去时,房门被踹开了。 魏怀波手一抖,茶杯跌落在床上,里面的水撒了满床。 秦夫人冲进来照着魏怀波脸上就是一巴掌,然后连忙趴到床边去看自己的女儿。 【书妍姐姐应该是被渣男打晕了,过一会儿就会醒了。】 林氏抱着卷卷走了进来,紧接着,林氏带来的女侍卫立刻将那红衣男子和魏怀波钳制住了。 十几个家仆呼呼啦啦全进来了,看到那么多人,魏怀波眼里露出了灰败之色。 他知道自己这次完了。 秦将军在朝堂上极有威望,而且爱女如命,这次他是栽了。 而另一边被压着的红衣男子则疯狂挣扎了起来,嘴里还叫着魏怀波的名字。 “世子,救救奴家!” 他身上的布料本就少,这一番挣扎之后更是直接脱落,露出了带着大片暧昧红痕的前胸和后背。 秦夫人紧咬着牙,上去拽住他的头发就是几个耳光甩过去,眼眶含着泪怒骂他,“你个小贱人,什么肮脏下作的东西敢这般折辱我将军府的嫡长女!我要告死你们一堆奸夫淫夫!” 那男子被打的晕头撞向,嘴角流出了血,头发粘在上面,看上去好生可怜。 魏怀波心生不忍,他看着秦夫人沉声开口,“岳母,事情是我做的,与若柳无关,我陪你们去见官,放了若柳吧。” 他这话一出,若柳立刻顶着一张凄惨无比的脸感动地看着他。 而秦夫人则气笑了,“你还有脸喊我岳母?我告诉你,你们一个都跑不了,还有,我们将军府要退婚!是我家书妍退你的婚!” 【哇,秦姨姨好帅~】 秦夫人霸气的发言让卷卷崇拜地探出了小脑袋,但很快就被林氏按回去了。 “乖,太脏了,卷卷不要看。”林氏抱着她安抚着。 地上还有个没穿衣服的男人,她家卷宝以后是要做大家闺秀的,可看不得这肮脏东西。 秦夫人让人压着他俩去官府,甚至吩咐不许给若柳穿衣服,就这样光着押过去。 然后她也跟着去官府了,临走前还握着林氏的手抹眼泪。 “惊月啊,让你看笑话了,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的书妍就要被这两个畜生害死了。” 林氏连忙安慰她,掏出了手帕给她擦眼泪。 秦氏情绪稳定了些,拜托林氏帮她将女儿送回家,顺便请他家老爷来官府。 因为卷卷说秦书妍是被打昏,过一会儿会醒,所以林氏让女侍卫先将她抱到了马车上,一行人分成了两拨,一拨往官府去,另一波则去了秦府。 第11章 苏明莲心声 今日恰好是休沐日,城内人多,熙熙攘攘的,你推我,我挤你,好生热闹。 远远地,听见一阵惊呼声。 “呀!” 未出阁的少女们羞红着脸,拿帕子挡住眼睛转身跑进附近的铺子里。 余下的都是看热闹的大老爷们。 只见几个家仆押着两个男子从远处走来,其中一个男子身形纤瘦,浑身未着寸缕,葱白的肌肤上布满暧昧红痕。 另一个穿着不凡,气宇轩昂,只是一直低垂着头,看不清长相。 旁边还有一个小厮扯着嗓子喊:“轩王府世子魏怀波与南风馆男妓若柳狼狈为奸,毒害高官嫡女,走过路过都来看一看啦,轩王府世子魏怀波......” 轩王府在上一次皇权争夺中站错了队,早已没落十几年,从当今圣上继位后就一直不待见他们,秦夫人敢这么明目张胆打轩王府脸也是算好了圣上并不会未轩王府出头,反而喜闻乐见。 人群中,有轩王府的小厮看到了这一幕,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主子,吓得连滚带爬跑回王府禀告王爷王妃去了。 若柳一张脸臊的通红,如今民风开放,姜国好男风的也不少。 作为南风馆曾经最出名的男妓,他眼睛一扫就能发现人群中有不少曾经的恩客在看他,围观众人或鄙夷或轻挑的视线在他身上游走。 “世、世子……”若柳满脸屈辱地看着魏怀波,眼眶通红,声音里都带了哭腔,“您快想想办法,奴家以后没办法做人了。” 魏怀波脸色黑沉地像是能滴出水来,他咬紧牙吐出几个字,“闭嘴,别叫我的名字。” 他要是有办法这会还能在这游街吗! 秦氏不知道在哪找的家仆,一个个虎背熊腰,押的他肩膀头子生疼。 将军府—— 马车一路未停,驶到了将军府门前。 门童看见是尚书府的马车后连忙迎上来 林氏抱着卷卷下了车,让门童去禀告秦将军。 不出一会儿,一个穿着常服,年纪约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身材魁梧,浓眉大眼,双目炯炯有神,随着他走过来,鱼卷卷觉得有一大片阴影笼罩了她。 卷卷一抬头,看到了秦守武满身彪悍蛮横的气息,是从刀山血雨中闯过来的。 她黑曜石般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这就是秦将军啊,他看起来好高啊,像一棵树一样。】 林氏正打算躬身行礼,秦守武就先大步迈过来,爽朗的笑声震得卷卷脑袋晕晕乎乎的。 “弟妹快不必客气,哎呀,这就是卷卷吧,夫人昨天晚上还在说这小丫头。” 秦守武一双炯炯的牛眼有些渴望地看着卷卷,手心觉得痒痒的。 “弟妹啊,你这一路抱着卷卷也累了吧,让我抱会儿。” 林氏再一次被打断说话,她抿着唇笑了笑,将卷卷递了过去。 秦守武小心翼翼地接过,大手比卷卷的头还大。 他笨拙地抱在怀里,低头看向这个唯一一个见了自己后没被吓哭的小孩。 记得他打了胜仗刚回来,见到书妍的第一眼把书妍吓得哭了一个时辰。 卷卷丝毫也不害怕,因为她知道秦将军是好人。 王母说,上辈子姜国被攻破,皇上和皇后,以及很多大臣都卷着金银细软跑路,只有几个将军为了京城百姓的安危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卷卷咧开嘴,笑得娇憨可爱,粉粉嫩嫩,肉嘟嘟的脸蛋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秦守武觉得心都化了,他心里生出一个想法。 要不把卷卷抢到他们将军府吧,改个名,就叫秦卷卷。 嗯......很好听! 林氏看也耽误了不少时间,于是先把正事说了。 “秦将军,书妍今日在拂柳巷撞破轩王世子的奸情,被两人联手下药毒害,好在我和淑英及时救了下来,这会儿淑英已经压着那两人去官府了。” “什么?!”秦将军怒目一瞪,声音震如雷,“还有这种事,敢害我家书妍,老子去打死他这个鳖孙!” 秦将军这一声可谓是中气十足,震得卷卷一脸生无可恋。 【娘亲!快救救你的卷宝!】 林氏看着卷卷,也是心疼自己的女儿,于是道:“秦将军,那卷卷......” 话还没说完,秦守武一脸恍然的表情,“哦对,卷卷是吧。” 林氏点点头。 秦守武将卷卷抱得更紧了,露出了相对来说比较和善的笑,“弟妹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没感谢卷卷和你帮助我家淑英,等事情解决了我带着我夫人亲自登门感谢!” 说完,像是生怕林氏反应过来跟他要孩子一样,秦守武飞快溜了。 林氏:“......”谁让你感谢了,我要的是我的卷卷。 她叹了口气,和采春坐上了马车,跟在秦守武后面一起去了官府。 孩子都被抱跑了,再不跟上去的话,以后估计得成将军府的了。 秦守武抱着卷卷飞檐走壁,他是武将,能当上将军也是因为武术高超,坐马车对他来说反而拖慢了速度。 于是卷卷就感受着周围的风声呜呜从耳边刮过,她有一种飞起来了一样的奇妙感。 卷卷在天界的时候是条鱼,不会腾云驾雾,所以此刻异常兴奋。 小脸蛋兴奋的红扑扑的,咯咯笑个不停,双臂挥舞着。 看卷卷开心,秦将军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到官府门口的时候稍微慢了下来,一米九的壮汉笑得温和着哄骗小孩子。 “怎么样卷卷,来将军府你每天都可以像这样飞来飞去,回去了跟你娘亲说你想来将军府,叔叔在将军府等你。” 秦夫人刚出来就听到自家夫君这一番哄骗孩子的话,顿时脸就黑了。 “秦守武,你干什么呢!卷卷还不到一岁,你个莽夫,要骗也得等再大了点再骗啊!对了,惊月呢?” 秦将军呵呵一笑,“还是夫人聪明,弟妹在后面,我带着卷卷先来了。” 秦夫人把卷卷抱在怀里,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行了,赶紧进去,惊月都跟你说了吧?” 秦将军松开卷卷,活动了一下手脚。 刚才跑了那么久,他此刻竟然还是神清气爽,是揍人的最佳状态。 “说了,魏怀波是吧,老子今天就打的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第12章 贵妃的毒计 秦守武进去后,就听到府内一阵噼里啪啦,兵荒马乱,还夹杂着男人的哀嚎与众人的惊呼声。 “秦将军,您冷静啊!” “快去叫秦夫人......” “......” 秦夫人默默抱着卷卷走远了些。 林氏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官府,又跟秦夫人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等官府内动静平息后两人才分开。 在秦夫人转身进官府的时候,轩王府的马车也来了,不过后面的事卷卷就不知道了,因为她正跟着娘亲去外祖家。 林家祖上跟着先皇打江山,有从龙之功,后来被封为宣平侯,很受人尊敬。 宣平侯府,门房眼尖地瞧见林氏从马车上下来,直接冲进门大声呼喊。 “小姐回来了!小姐带着小小姐回来了!” 林氏抱着卷卷进去,府中的下人见了她皆是亲切地唤一声小姐,就好像她还在闺中那段时间一样。 她上一次归家是刚怀上卷卷的时候,如今一年过去,父亲母亲的头发距上次见面的时候又花白了许多。 老侯爷带着老夫人正往门口张望着,瞧见人后露出了慈祥宽慰的笑容。 林氏眼眶微红,鼻尖一酸就要落下泪来。 “父亲,母亲,月儿回来看你们了。” 老夫人拉过她的手,眼里含泪,“快坐着,一路上累着了吧。” 林氏平时回家勤,只是这次怀孕了在庄子上养胎,时隔一年,老人在家里没事的时候难免思念。 老侯爷沉默寡言,没说什么关心的话,只是看了林氏许久后低低地吐出一句,“比上次看着又瘦了。” 林氏心中酸涩,她上次回来是怀着卷卷,如今生下来自然看着瘦了许多。 眼瞅着屋里众人都直掉眼泪,卷卷伸出小手挥舞,“啊”了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老夫人看向卷卷,稍稍惊讶了一下,无他,实在是这孩子生的太可爱。 “这就是卷卷吧,瞧着就是有福气的。”老夫人亲自抱起卷卷。 卷卷抬起如藕节般的手臂碰了碰老夫人的脸颊,然后咯咯咯地笑,精雕玉琢的看着就让人喜欢。 老夫人被她逗得露出了笑脸,一个劲儿地晃着她逗她玩。 卷卷十分配合地咯咯笑。 【有卷卷在,今天谁也别想掉一颗金豆豆!】 林氏被逗笑了,拿手帕擦了擦眼泪。 卷卷懂事,从刚出生到现在,每当她心情难过的时候都会卖力逗她。 林氏心中温暖不已,她一定是上辈子积了大德才会遇到卷卷。 大夫人苏明莲刚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她翻了个白眼,但看到林氏眼眶微红,容貌秀美,依旧跟在闺阁时那样容颜娇美,楚楚可人的样子时,她嫉妒的情绪都要溢出来了。 林氏在侯府时就很受宠,那时苏明莲就经常看不惯她,一直盼着她赶紧出嫁,后来林氏终于出嫁了,苏明莲更不满意了。 因为林氏嫁的人是惊才艳艳,三元及第的天子近臣鱼西珩,当时京中不少闺阁少女的梦中情人。 于是苏明莲开始盼着鱼西珩厌弃她,或是打骂,纳一院子的小妾让林氏在后院争风吃醋。 直到林氏带着夫君回门时,那年轻尚书的眼睛都快黏林氏身上了,体贴入微的不得了。 苏明莲恶毒地想这肯定是演出来的,可是又有哪个人能一场戏演十几年呢。 这十几年林氏每次回门,苏明莲都能感觉到她越发容光焕发,那是一直在浓烈的爱里才能滋润出来的状态。 更何况鱼西珩从未纳妾,做到了当年来侯府求娶时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于是苏明莲更讨厌林氏了,她想不通为什么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命好的人。 如今连她的女儿都生的这么好看,想到自己女儿刚出生时的样子,苏明莲心中一阵郁气 她调整了一下表情,脸上带着笑走进去。 “呦,这就是卷卷吧,快来让嫂嫂抱抱。” 听见声音,卷卷看向了苏明莲。 卷卷是锦鲤,在灵池每日沐浴灵气生成的灵体,对世间一切肮脏污秽的东西都无法忍受。 她看到了苏明莲身上的黑气,还有一股恶臭至极的味道传来。 【不要!不要你抱,臭女人,离卷卷远点!】 在苏明莲的手碰到她的时候,卷卷扭动着小身体挣扎了起来,并且‘哇’一声哭的十分响亮。 这还是卷卷除了刚出生那会儿要被产婆调换之外第一次哭。 林氏连忙站起来,抢在苏明莲之前将卷卷抱进怀里。 “卷宝不哭,娘亲在呢~不哭哦~” 她连忙温声细语安慰卷卷,直到把她情绪安抚下来后才一脸歉疚地看着苏明莲。 “大嫂,卷卷有些怕生,可能是刚到一个新环境害怕。” 林氏是真的觉得不好意思,在她眼里,这个大嫂除了有些时候说话毒了点之外都很好。 她也是真心把苏明莲当家人的。 苏明莲讪讪收回手,心中有些不虞,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小孩子怕生可不好,你得好好教教,要不然长大了没出息。” 林氏一愣,“不会吧,卷卷才一个多月。” 老夫人在旁边,眼神不太高兴地扫了一眼苏明莲,呵斥,“瞎说什么呢,小锦四岁入学的时候还哭鼻子,你怎么不说小锦没出息!” 小锦名叫林士锦,是苏明莲的大儿子。 这下苏明莲闭嘴了,只是心里在怒骂。 【老东西让我在林惊月面前丢面子,我今晚回去就给你的药加大剂量,让你明天瘫在床上。】 卷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明莲。 什......什么?!刚才的话是她说的吗? 可是她明明没张嘴! 苏明莲坐在椅子上,看着老侯爷和老夫人的凑到林氏身边哄孩子,心中更是不悦。 那么喜欢闺女,她生薇儿的时候也没见这两个老东西有多稀罕。 视线扫过卷卷,见那个小萌娃正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苏明莲翻了个白眼。 【看什么看,死孩子!跟你那没用的娘一样讨厌!吃了饭赶紧滚出我们家!】 这下卷卷看到了,坏女人确实没张嘴。 所以她听到的是坏女人的心声! 卷卷扫了一圈,娘亲正低头温柔地哄着她,外祖母拿着一块玉佩逗她笑,外祖父在扮鬼脸...... 大家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正常。 所以,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心声! 第13章 大哥鱼时绪 想到刚才臭舅妈说要给外祖母下药,还说她是死孩子,卷卷就一肚子气! 她鼓了鼓腮帮子,凶巴巴地瞪向了苏明莲。 只是—— 老夫人看的萌化了,伸出手指戳了戳卷卷鼓起来的脸颊,笑得合不拢嘴。 “我们卷宝这是想什么呢,怎么这么可爱,是不是饿了?” 卷卷觉得她的气势就像腮帮子一样扁了下去。 她挥舞着小手指向臭舅妈的方向,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众人跟着卷卷的小手看向苏明莲。 苏明莲见卷卷对她有反应,连忙站起来走过去,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这是卷卷想要我抱呢,是不是喜欢舅妈啊。” 【这死孩子,还算有点眼光,比你那废物娘讨喜一点。】 听到臭舅妈在心里骂娘亲,卷卷小手一巴掌拍在苏明莲的手背上,嘴里骂骂咧咧。 “呀呀!呀呀呀呀呀......” “这......”林氏沉默了一会儿,她怎么看都觉得卷卷这不是亲人的态度。 苏明莲呵呵笑,“这是卷卷跟我闹着玩呢,你们看,她多亲我。” 说着,她自然而然地拿过老夫人手里的玉佩,逗着卷卷。 【死老婆子,这传家宝玉佩我求了好久都没给我,这死孩子一来你就拿出来给她玩!现在到我手里就是我的了!谁也别想给拿走】 卷卷把苏明莲的算计听了个仔细,她趁着那玉佩划过她脸前的时候,小手一抓,抓着玉佩就不松手了。 苏明莲笑脸一僵,眼神冷了下来。 她伸手去抠卷卷的小手,丝毫不在乎对方还是一个皮肤细嫩的小婴儿。 但卷卷就是不松手,哪怕小手都被苏明莲的指甲掐进了肉里。 “啊!”林氏惊呼一声,“大嫂你快松手,卷卷的手流血了!” 她急着去拉苏明莲的胳膊,没防备,被苏明莲一肘子撞倒在地上。 苏明莲红了眼,恶狠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小东西抢玉佩肯定是你教唆她的!你都嫁出去了,还要抢我的东西!” 老夫人赶紧去扶自己的女儿,老侯爷抱着卷卷黑沉着脸给了苏明莲一巴掌,怒斥,“住口!” 林氏呆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明莲,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大嫂。 直到老夫人来扶她,她才回魂了一样去看卷卷。 这一看给她心疼的直接哭了,捂着嘴眼泪直流。 卷卷粉粉嫩嫩肉嘟嘟的小手被抠的鲜血淋漓,苏明莲的指甲缝里还沾着卷卷的血肉,即便如此,卷卷还紧紧攥着那块玉佩。 【娘亲别哭,臭舅妈想抢外祖母的玉佩,卷卷没让她得逞。】 林氏捧着卷卷的手泣不成声,哽咽着喊,“大夫,母亲,快叫大夫来!” 屋内的奴婢连忙去请大夫,林氏抱着卷卷哭,老夫人在旁边安抚自己的女儿,老侯爷气的要动家法。 一屋子乱糟糟的时候,没人注意到卷卷手心里的玉佩接触到卷卷的血时发出了一阵微弱的白色光芒。 苏明莲被打了一巴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捂着脸,心中有些慌乱。 她知道以两个老东西对林惊月的宠爱,她今日是难逃一顿家法。 苏明莲脑子快速转动,很快就给自己想了个理由。 她捂着脸柔弱地啜泣,“我、我不是故意的,那块玉佩是传家宝,我担心卷卷拿到手之后乱丢,想拿过来收好,谁知她一直犟着不松手,我就稍微用了点力,我也有好几年没碰到婴儿了,忘了婴儿皮肤娇嫩,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她扑到卷卷身前,哭的凄惨,“卷卷,舅妈不是故意伤害你的,那玉佩是传家玉,太贵重了,你要是懂点事舅妈就不会硬拽了。” 林氏被她的话气的两眼发黑,声音嘶哑地说: “苏明莲,什么叫卷卷不懂事,她才一个月啊!你做错了事还要让卷卷背锅吗?!” 老夫人也黑了脸,说出来的话带着斥责。 “一块玉佩罢了,卷卷要是喜欢我今天就送给卷卷了,她就算是砸了玩我也绝没二话!” 听到老夫人的话,苏明莲心里恨得要滴出水。 但她面上哭的依旧凄惨无比。 在下人拿来家法棍的时候,她又急又怒。 不就是流了点血,这老东西是想打死她啊! 老侯爷年轻时可是上过战场的,虽然现在老了,但一棍子下去她还是得丢半条命。 苏明莲最害怕皮肉之苦,她扯着嗓子。 “公公,你今天要是打我,我明个就回娘家,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宣平侯府虐待儿媳,而且小锦和薇儿回来了要找娘亲你们可没办法交代。” 老侯爷气的一口气上不来,他晃了晃身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怒骂,“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当初京城那么多名门贵女,镇安怎么就看上了她呢! 林氏担心自己父亲被气出什么病,连忙开口,“父亲,您别生气,等会儿让大夫来看看。” 看见娘亲哭的梨花带雨,外祖父被气的脸色发青,外祖母更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一样,卷卷心中有些愧疚。 但随即,她听到了苏明莲的心声。 【林惊月啊林惊月,你还是攒着点眼泪,等过两天贵妃娘娘把巫蛊之术放进鱼时绪的院子里,你大儿子要被处死的时候再哭吧!】 说完,苏明莲冷眼扫过几人。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她也不打算装贤惠了,反正只要她的小锦还是宣平侯府唯一的嫡孙,那她的地位就没人能动! 因为她早在成婚之时就给林镇安下了绝子药! 她的小锦会是宣平侯未来的世子! 想到这,苏明莲冷笑一声,转身出去了。 【回去就往这俩老东西的饭里下药,明天一个中风一个脑瘫,看以后谁给林惊月撑腰!】 听到她的心声,卷卷气的眼睛发红,牙龈都咬出了血。 做计诬陷大哥哥,还要下毒害外祖母和外祖母,让娘亲悲痛欲绝。 坏人! 得罪了锦鲤,后半辈子就倒霉去吧! 卷卷抬起脑袋往天上看,心中这样想。 第14章 鱼卷卷进宫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被乌云遮挡,尤其是宣平侯府的正上方,天空竟然呈现食物发霉的青色。 当时,不少路人都看到这一幕奇观,纷纷咂舌。 屋内,大夫给卷卷清洗了伤口,上完药之后包扎了起来。 卷卷看着被包成小猪蹄一样的手,不适应地甩了甩。 林氏连忙按住她,心疼地安慰着。 刚才包扎时卷卷为了不让她难过,一直忍着不出声,就连大夫都说没见过那么乖的小孩。 实际上能听见卷卷心声的她知道卷卷很疼,疼得在心里都哭出来了。 林氏恨不得这伤是在她身上的。 卷卷另一只小手碰了碰外祖父,然后又碰了碰外祖母。 刚才她听见臭舅妈的心声,外祖父和外祖母会被下药,所以她将自己这一个月回复的微末法力全输入到两位老人身上了。 做完这件事后卷卷直接疲惫地睡了过去。 临睡前她想,外祖父和外祖母对她很好,而且如果他们出事了,娘亲会很难过。 另一边,苏明莲回到房间,从床下面拿出一个很破旧的箱子,里面放着很多瓶瓶罐罐。 她打开其中一个,将瓶子里的粉末倒进一张纸上,随后把箱子放回了原处。 在她走向桌子时,脚下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扑到桌子上,口鼻正好对准了那堆粉末。 苏明莲吸入了很大一口,她连忙站起来,慌慌张张地找解药。 装着解药的小瓶内只剩一颗解药,她正往外倒时,手一松,药瓶摔成碎片,解药也不知道滚到哪去了。 苏明莲顾不得其他,蹲下身在一堆碎片中找解药。 瓷瓶的碎片在她手上割了两道口子,她随便用裙摆擦了擦血迹,又开始找解药。 眼尖的她发现玉白色的小药丸滚落到了门外,她脸色大喜,连忙捂着手去捡。 谁知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被门槛绊住,直接摔了出去。 额头磕到青石板小路,鲜血汩汩地往外流,而她也当场昏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一只趴在墙头上的小猫睡醒了,路过苏明莲门前的时候嗅了嗅那颗玉白色的解药,舌尖一舔,把解药吃了,随后扬长而去。 宣平侯府上方的青色乌云散开,天空也恢复了之前的风平浪静。 卷卷回到家后睡了一天一夜,林氏怎么叫都叫不醒,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吓得直抹眼泪,虽然大夫说没事,但她还是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鱼西珩就请了病假专门在家陪她。 连鱼白橘和鱼南星也知道妹妹出了事,这两日乖乖上学堂,下了学做完作业就来绛云轩看妹妹。 卷卷觉得自己睡了很长一觉,等她醒来时,刚好是凌晨。 鱼白橘和鱼南星在去学堂前跑来绛云轩看妹妹,本以为妹妹还在睡觉,结果一进来就看到妹妹水灵灵的大眼睛,两人都愣住了,最后还是鱼白橘反应过来了,连忙去喊母亲。 “母亲!妹妹醒了!” 林氏在院外吃饭,闻言把碗筷子往桌子上一放就冲了进去。 看到卷卷咧着嘴冲她笑时才松了一口气。 “我的卷卷,你可吓死娘亲了!” 鱼西珩走了进来,将守在卷卷床前的两个儿子赶出去上学堂。 卷卷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心中想到贵妃要陷害大哥的计谋,急得不行。 【我好像睡了很长时间,也不知道贵妃有没有在大哥院子里放巫蛊娃娃,看爹的娘亲的样子,大哥还没出事,我要怎么救大哥呢!】 林氏本来这两天就思虑过多,听到这话吓得身体发软,要不是鱼西珩在背后扶着,她就倒在地上了。 鱼西珩垂下头,轻声安抚着她,“没事的月儿,我今日下朝后向皇上请示一下去看看阿绪,别担心,你就在家等我,不会有事的。” 林氏靠在鱼西珩怀里,流着泪点了点头。 “采春,把夫人扶回房间休息。” 鱼西珩安顿好一切后就出发去了皇宫。 鱼卷卷忧心忡忡地喝着奶,手臂挥动时在身上发现了个硬硬的东西。 她拿起来一看,是那日外祖母给她的玉佩。 卷卷本来并不在意,她捏着玉佩吃奶,正吃着吃着发现自己周围的景象变了。 四周多了很多白雾,像是突然升起来的。 刚才还在喂她喝奶的采樱消失了,这里仿佛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过了很久后,白雾散去,卷卷看到了眼前的东西。 那是一个巨大的房子,看起来模样很奇怪,墙壁竟然是白色的,而且光滑如玉。 不像是房子,倒像是玉雕一样。 卷卷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致的房子,她很想进去看看。 正这样想着,她突然发现自己进去了。 屋内有一块会发光的大屏幕,卷卷看到上面写着:信仰兑换商城。 底下是一排排的商品: 读心符:20信仰 好运符:10信仰 万能解毒符:500信仰 …… 鱼卷卷有看到右下角写着一行字:您当前的信仰为:9 九个信仰什么也兑换不了,卷卷又仔细看了下面的信仰获取规则:帮助他人,或者让人敬仰都可获得信仰值。 卷卷很需要好运符给家里人一人一张,所以她决定,她要努力帮助别人! 不过……他现在该怎么回去呢? 有了回去这个想法后,卷卷眼前一闪,就又回到了房间内。 她又试了两次,玩得不亦乐乎。 皇宫内,下了朝,鱼西珩往上书房走去。 他让书童将大儿子叫了出来。 不出片刻,教室内走出一个十五六岁的翩翩少年郎,他眉眼如画,风光霁月,眉心一点红痣,犹如入世的谪仙。 “见过父亲。”少年清润的嗓音响起。 他与鱼西珩最像,不只容貌,连气质也像上七分。 鱼时绪知道家中多了个小妹,但他一直没有假期,无法回去。 他很想问一下娘亲如今身体怎样,再问一下小妹如何,但他也知道,父亲招呼也不打就来找他肯定是有要事,于是便将自己的问题忍了下来。 鱼西珩带着他走到一处偏僻地方,将卷卷的心声跟他说了。 鱼时绪与太子同吃同住,一同住在昭阳殿内,太子的住处官员是进不去的。 阿绪已经十五,他心思缜密,脑袋灵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今也能独当一面,所以鱼西珩打算让他自己解决。 第15章 白猫与锦鲤 鱼时绪听了父亲的话,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了起来。 他心中大惊的同时,也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还好,还好他提前知道了。 若是真如父亲所说,在他毫无防备时被查出用巫蛊之术害人,不仅他要身首异处,就连尚书府也要被牵怒。 想到家中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妹妹,鱼时绪仍觉心有余悸。 就是不知这么隐秘的事父亲是怎么知道的。 鱼西珩没说卷卷的事,反正只要大儿子见了卷卷,听到卷卷的心声后就明白了。 见他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鱼西珩也要回去了,他不便在这里多留。 鱼时绪回到书房时已经敛起了所有情绪,依旧是翩翩君子,雅人深致的样子。 入夜,他叫醒了睡在耳房的小厮。 他身边如今的小厮是孙文,从尚书府带过来的,唯一一个信得过的人。 鱼时绪和孙文在院子里里外外搜寻了许久,终于在墙东边的一个房角底下发现了一块像是被人翻新过的泥土。 挖开那些泥土后,二人看到了地底下埋着的巫蛊草人。 而且,压根不止一个! 孙文被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神色苍白,说话时嘴唇都在颤抖。 “公、公子,这、这不会是......” 鱼时绪早有准备,挖出来东西时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面上波澜不惊地吩咐孙文,“去将我放在书桌上的那一卷诗文拿来。” 孙文离开后,鱼时绪又一个个仔细看了上面写的生辰八字,心头的凉意越发深了。 这上面不止有皇帝的,也有皇后、太子,以及各位皇子的。 若是被搜出来了,他的罪名可不止窝藏巫蛊之术那么简单...... 那位咸福宫的贵妃娘娘,就这么容不下他们一家吗。 孙文抱着一卷诗文的废稿匆匆跑来。 鱼时绪拿出火折子,将一张张写满诗文的宣纸边缘烧着,确保每一张都有火烧过的痕迹,但又不影响人观看上面的内容。 做完这一切后,他将纸埋进了土里。 如今,就只等着贵妃将东风送来了。 又过了两日,咸福宫那边安安静静。 林氏这些日子一直提心吊胆的,尽管夫君已经跟她说过阿绪会处理好的,但她还是不放心。 但凡出一点差错,她的阿绪啊,可就...... 鱼卷卷感受到了娘亲的焦虑,这两日使劲浑身解数在逗林氏开心。 直到第三日,鱼西珩去上朝了,宫里突然来了个小太监说贵妃想与林氏叙叙旧,顺便见见卷卷,让林氏带着卷卷即刻入宫。 听到这,林氏就知道,贵妃要对她的阿绪下手了。 她心里清楚,贵妃哪里是想跟她叙旧,她分明是想让自己亲眼看着儿子被诬陷、处刑,让自己悲痛欲绝...... 在咸福宫小太监的面前,林氏面色平静地接了旨意,而后从容不迫地坐上了去往皇宫的马车。 出门时,她看到那小太监的眼神有些嘲弄,林氏扫了一眼后面不改色的收回视线,恍如未见。 她要相信夫君,相信阿绪会处理好的,而且......还有卷卷在陪着她不是吗。 林氏抱紧了卷卷,想着卷卷这是第一次进皇宫,还温柔地跟她讲了许多。 马车外,小太监听到林氏的声音,嘲讽地弯了弯唇。 他是贵妃身边的人,所以对今天的事知道一二。 具体的计划他不清楚,但他知道贵妃今日会对尚书府下手。 啧,这尚书夫人莫不是以为贵妃娘娘叫她进宫真是叙旧的? 真是愚蠢。 马车内,鱼卷卷睁开眼,她扭头看向与她一帘之隔的外面,感受到了一股很强烈的恶意。 卷卷白嫩的指尖闪过一点红光,随后她又有些疲倦地打了个哈欠。 【哎呀,不能睡不能睡,要是睡着的话,坏女人欺负娘亲怎么办!】 【鱼卷卷,你要撑住!不能让娘亲担心,等回去了好好睡它个三天三夜!】 林氏听到卷卷的心声,忍不住心想。 卷宝,你睡三天三夜娘亲才更担心好嘛。 拉车的两匹马不知为何突然有些躁动,马车剧烈颠簸了起来,林氏抱着卷卷,竟没觉得有多难受。 直到一声尖叫传进来,车夫将马车停了下来。 林氏掀开车帘往外看,原本坐在外面的小太监不知怎么被颠了下去,车轱辘从他的两条腿上轧过去。 这辆马车是用紫檀木做的,不仅坚硬,而且很重。 被轧一下两条腿都要废了。 听着小太监痛苦的哀嚎声,林氏心中生不出半点怜悯。 她知道这小太监就是跟在贵妃身后为虎作伥的人,恶事做得多了,如今报应来了。 昏昏欲睡的卷卷撑开眼皮看了一眼小太监的惨状,然后又闭上眼睛在娘亲怀里寻一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因为这件事,马车耽误了一会儿,等她们到皇宫已是下朝时间了。 入皇宫后需要步行,贵妃派了个小宫女过来,那小宫女鼻孔朝天,而且走得极快,但林氏抱着卷卷始终不紧不慢的。 若是看不见那小宫女的背影了,她就抱着卷卷站在原地,不出一会儿,那小宫女就折返过来找她了。 这次小宫女脸色更不好了,但是她走得慢了。 进了咸福宫,小宫女将她带到凉亭后就下去了。 贵妃躺在躺椅上,闭着眼,让人给她染着蔻丹。 林氏抱着卷卷规整地给她行了一礼,“臣妇林氏见过贵妃娘娘。” 贵妃没睁眼,像是没听到一样。 林氏知道,这是下马威来了。 不过她曾在闺阁中跟着教习嬷嬷学习礼仪时,曾维持着行礼的动作站了半个时辰,所以这点下马威还在她的承受范围内。 林氏能忍,但是卷卷不愿意让娘亲累着,况且娘亲怀里还抱着胖乎乎的她! 卷卷鼓了鼓腮帮子,凶巴巴的。 【坏女人,装作没看见娘亲!哼,看卷卷的!】 凉亭内,不知从哪跳出来的白猫跳上石桌往卷卷这个地方冲过来。 白猫跳到贵妃脸上,用力一蹬,朝卷卷飞扑过来。 “啊!!”贵妃尖叫一声,来不及管指甲上还未干的蔻丹,急忙捂着脸。 “镜子!把镜子拿给我!” 宫女连忙捧着铜镜出来,贵妃细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伤到脸后才松了口气。 第16章 皇帝听心声 她像是才看见林氏一样,斜睨着眸子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起来吧。” 林氏直起身,那只白猫还在林氏的脚旁,试图伸着爪子往上爬。 贵妃看见这白猫就来气,但这猫是澈儿养的,她又不能随意处置。 此时,鱼卷卷却整个鱼都不好了。 【啊啊啊啊是猫啊!】 【走开啊!臭猫!】 卷卷挥舞着手臂,嘴里咿咿呀呀的,但除了白猫和她之外,没人能听懂卷卷在说什么。 “离我远点臭猫,我可不是普通的凡鱼,我是锦鲤!锦鲤你知道吗!” 白猫停下了扒拉林氏裙摆的动作,它蹲坐在地上,歪了歪头,似乎是在思考。 “喵喵喵~” 锦鲤、御花园有,吃过、好吃...... “呀呀呀!呀呀呀呀!” 我是神鱼,你只是一只凡猫,你如果咬了我,要九世沦为牲畜,不得翻身的! 猫猫歪头疑惑。 “喵喵?喵喵喵......” 可是?猫猫本来就是牲畜,而且做猫猫很好,大家都很喜欢我,下辈子还想做猫猫。 第一轮谈判,卷卷失败。 听着一人一猫的声音,贵妃眉心蹙起,不耐烦极了。 “吵死了,把猫抱下去!” 立刻有小宫女强硬地抱着白猫出去了,临走时,那白猫还垂涎欲滴地看着卷卷。 而卷卷则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贵妃赐了坐,林氏刚抱着卷卷坐下,就听到贵妃懒洋洋略带嘲弄的声音。 “这小东西长得越来越胖了,以后怕是要长成个肉球。” 她说完捂唇笑了笑,丝毫不在乎林氏的脸色。 林氏虽然心中难受,但并没有说什么。 这里是皇宫,她稍有不慎就会被贵妃安上一项大罪,所以如今她只能忍着,就是委屈了卷卷。 林氏在此时希望卷卷只是一个小婴儿,这样她就听不懂贵妃带着侮辱的话了,也不会生气了。 【坏女人!你的孙儿生下来才是肉球,卷卷才不是】 上一世贵妃当上太后之后,她千盼万盼盼出来的皇孙是个没有四肢的畸形儿,被贵妃直接溺死了。 林氏有些惊讶,她眼神奇怪地看了贵妃一眼,然后将这归咎于作恶多端的结果。 于是后面,每当贵妃再说卷卷是个肉球时,林氏就不生气了,反而用一种饱含深意的眼神看着贵妃。 贵妃: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不多时,有一个小太监走进凉亭,在贵妃耳边说了什么。 听到小太监说的话后,贵妃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得很好,笑的更灿烂了,就像一朵用血滋养出来的毒花。 她掩着唇,凤眸含笑地看着林氏,“刚才听下人说了个有意思的事,竟然有人敢胆大包天在皇宫内用巫蛊之术害人,而且刚好被皇上撞了个正着。” 像是看不到林氏骤然变得难看的脸色一样,贵妃红唇勾起,美艳又恶毒的。 “你说,皇上会怎么处置这个人呢~” 林氏抱着卷卷的手有些发抖,但还是镇定清晰地背出了姜国关于这方面的法律规定。 “制作、窝藏、学习巫蛊之术并用以害人者,处以凌迟。” 贵妃意味深长地看着林氏,“这人还是在昭阳殿的,我记得你家大郎也在那里,你们也许久未见了,就跟着一起去吧。” 说完,贵妃被宫女搀扶走了,林氏谢了恩,跟在她身后。 卷卷听见了贵妃说的话,也感觉到娘亲的手一直在发抖。 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娘亲怀里,懂事的不行。 【坏女人让娘亲带我去现场也是件好事。】 【到了现场我可以将陷害大哥的东西调换成别的,就算是耗尽灵力也不会让大哥出事的!】 林氏抱着自己的小棉袄,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平日里经常听见卷卷的心声,所以她和夫君都隐约知道一点,卷卷的身份可能并不普通。 但是卷卷已经为他们一家做了够多了。 而且无论她是多么厉害的身份,她现在只是她与夫君的女儿,刚出生一个多月的女儿。 所以,怎么能让卷卷为他们冲锋陷阵呢。 她要相信老大的能力,也绝不会让卷卷耗尽灵力的。 昭阳殿内,林氏跟着贵妃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殿内站了很多人。 刚下朝的鱼西珩也在这里,皇帝坐在上首,面色沉沉,看不出喜怒。 他身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腐朽的木盒,木盒沾满泥土,脏污不堪。 除了太子之外,来宫中伴读的好几个公子齐齐跪在下面。 卷卷看到了最左边那个穿着青色圆领袍,束着发冠,身形挺拔如苍松般跪在阳光里的少年。 长眉若柳,脸庞干净白皙,轮廓分明,明眸皓齿,唇红齿白,眉心一点朱砂痣,为他平添了几分悲天悯人的气质。 卷卷眼睛唰地亮了。 【这就是我大哥吗,大哥好好看!】 【别担心大哥,卷卷现在就趁箱子没被打开把里面的东西调换了!不会让你出事的!】 卷卷分出了一点灵力钻进那个盒子里面,看到里面的东西后疑惑了。 【怎么不是娃娃?难不成是挖错了吗?】 【还是说臭舅妈说的是假的?】 鱼时绪低垂着头,长长的眼睫颤了颤,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满眼震惊。 刚才那道声音…… 是谁?! 他微微侧眸看了一眼其他人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正常。 难不成,只有他能听到那个声音! 旁边,听到卷卷说木盒里面不是巫蛊之术后,压在林氏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跟着贵妃一起向皇上行礼,然后就安安静静地退到了一旁。 皇帝左下首的位置上,鱼西珩自从看见林氏的身影之后,带着笑意的眸子就时不时往她那里看去。 林氏红了脸,眼神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就低下头再也不看他了。 卷卷眼睛发亮,咧着嘴笑得傻乎乎的。 【啊啊啊啊,爹地和娘亲好甜,娘亲害羞啦~】 听到卷卷的心声后,鱼西珩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上面的皇帝面无表情地将这一幕收尽眼底,而后瞥了一眼这个平日里稳重谨慎,性子冷淡的爱卿,眼神交碰时,他眼里透露出一句话: 这里是皇宫,不是你的尚书府,你小子差不多的了! 第17章 皇帝赐鱼塘 鱼西珩顿了一下,然后平静移开视线。 脸上好像写着‘我看不懂’这几个字。 皇帝:“……” 他眉心跳了跳,沉声开口,“黄德贵,把这盒子打开。” 盒子没上锁,很轻易就打开了。 擦干净表面泥土后,黄德贵捧着里面的东西献给皇帝。 在看到黄德贵手上的东西时,贵妃的脸色变了。 她垂眸扫了一眼跪的笔直的鱼时绪,眼神阴冷。 卷卷瞧见了她那恨不得生撕了人的眼神,警惕起来了。 【坏女人不会还想对我大哥下手吧!】 鱼时绪垂着眸,对耳边那道时不时就会出现的童声已经习惯了,而且他已经猜出了这道心声的主人是谁。 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他那个刚出生的妹妹了。 纸页翻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内响起,皇帝面容严肃,一张张看完了上面的字。 虽然有些地方被火烧掉,但并不影响观看。 他锐利的视线扫过下面跪着的几个少年,脸上不辨喜怒,沉声问,“这些东西,是谁写的?” 几个伴读被吓得匍匐在地上,更有甚者吓得连话都哆哆嗦嗦着说不出。 他们本来在晨读,突然有一伙侍卫冲进来,将他们一个个控制住,然后二话不说开始搜查院子,最后在一个角落搜到了这个盒子。 听他们说,这里面装的是巫蛊之术。 被查出来,严重的话那是要全族流放的! 这会儿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连回皇上话都回不利索。 看到他们的姿态,皇帝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悦。 这些人要么是重臣之子,要么是皇亲国戚,或者是才子神童,可以说他们就是姜国未来的栋梁,如今一个个狼狈不堪的模样,连话都说不完整的样子,实在难当大任。 这样的人,如何能写出他手里那种缜密周全,行云流水的文章。 皇帝正失望时,听到了一声清朗干净的声音。 “回陛下,是草民写的。” 鱼时绪面不改色,声音平稳沉静。 皇帝挑了挑眉,眼中带了点兴趣。 这孩子相貌端正,气质不凡,眉间的一点朱砂让皇帝心中有了熟悉的感觉。 他斜睨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鱼西珩,“你家的?” 鱼西珩微笑,行了一礼,“正是微臣的大儿子。” 皇帝了然地点点头,怪不得看着眼熟,他小时候还抱过。 “既然是你写的,为什么要埋在地下?” “草民自觉言论狂妄自大,想要将它烧毁,但在点火时又心生不舍,故而埋进地底。” 在鱼时绪说话时,皇帝锐利的眼神就一直紧紧盯着他。 在这样强大的压迫感下,鱼时绪面不改色,吐字清晰,镇定从容。 大殿上的气氛安静极了,像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 就在其他伴读以为鱼时绪要被拉出去处刑时,皇帝却突然龙颜大悦。 “好啊!民惟邦本,为政以德,修身齐家,法制天下...句句说到了关键!” 皇帝扫了眼荣辱不惊,脊梁笔直跪着的少年,感叹,“天生的治国之才啊,若姜国多上几个如此少年,何愁百姓无法安居乐业!” “爱卿,你可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鱼西珩面带浅笑,满嘴谦虚之词。 感慨过后,皇帝让鱼时绪起身,大方地赐了他三个月回家探亲的假。 听到这里,林氏心情雀跃,眼神扫过自己的大儿子,忍不住为他感到自豪,却又担心阿绪太显锋芒被人盯上。 上首的皇帝视线扫过这一家人,眼神满意的不得了。 对了,尚书家上个月好像添了个女儿? 皇帝挥了挥手,让林氏抱着女儿上前。 林氏心尖发颤,但面上表现的还算冷静,她抱紧了卷卷,觉得好像有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使她镇静下来。 在看到卷卷的时候,皇帝眼眸中划过一抹惊讶。 好一个像仙童一样精致的娃娃。 卷卷一点也不怵皇帝的身份,她咧着嘴眉开眼笑。 皇帝忍不住伸出了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内心感慨了一句,真是又软又嫩。 正要收回手时,他听到了一个女孩稚嫩的声音。 【这个皇帝还是很不错的,知人善任,勤政爱民,他在位期间,德政斐然,姜国国泰民安。】 听到这话,皇帝心情极好,颇有一种遇到了知己的感觉。 他登基以来为了让姜国太平可是时时刻刻不敢松懈,如今姜国也开放了许多,女子也可以入朝为官了。 他四处望望,众人都低着头不敢看他,更别说有什么女童了,唯有林氏怀里的小家伙大眼睛亮晶晶的。 皇帝心想,不会是这个孩子说的吧。 【唉,可惜啊……】 皇帝被这突如其来的叹气声弄得心中难受,他侧耳听着,不免有些急。 可惜什么你倒是说啊! 【可惜他四十岁就被人毒死了,从此姜国开始了动荡不堪的三年内乱,最后新皇登基时姜国元气大伤,所以没过多久就国破了。】 皇帝:??!!! 他苦心经营的姜国!!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若是皇帝能多活两年就好了,有那两年就能让姜国步入强国之列,还可以收些附庸国,被打时还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什么?!强国!! 皇帝心潮澎湃,看着卷卷的眼神都激动了起来。 那可是四大强国啊,难不成他们姜国有望成为第五个强国吗?! 如果他能带领姜国走上强国之列,那可是要记在史书上的,而且姜国皇室的族谱都要从他开始从头记起,祖祠的排位他还要放在最显眼的那一个。 此时,皇帝别提有多激动了,看卷卷的眼神分外火热。 【咦?皇帝老看我做什么?对了,他怎么还在捏我的脸,都快捏红了!】 皇帝一怔,为掩饰尴尬收回手,笑着夸了句可爱。 但是,他收回手后就发现自己听不见那道心声了。 这怎么能行! 于是,皇帝看向了卷卷没被捏到的另一侧脸颊,伸出了罪恶的大手。 他猜得不错,熟悉的声音又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不过他就算不被毒死也活不了多久了,几年后姜国闹饥荒,他开库放粮,并且禁止米贩和商户恶意提价,违者斩首,严重损害了假千金的利益,但假千金还没来得及对他下手他就被毒死了。】 【诶?他怎么又捏上我的脸了,没有人管管吗?!】 【鱼鱼我啊,要被捏成鱼饼了捏~】 第18章 救下小王爷 鱼时绪忍着笑,虽然还未见过,但他直觉这个妹妹好可爱。 皇帝陷入沉思。 姜国未来会遭遇饥荒?还有,假千金是谁? 禁止在天灾面前高价贩卖粮食确实是他会颁布的命令,所以,他是扰了那位假千金的发财路? 竟然想趁着天灾吃人血馒头,这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皇帝还想听卷卷多说一点,最好是透露一下那位假千金的身份,或者再说一下姜国未来会遭遇的重大变故什么的。 但卷卷什么也没说了,只是一直在心里嚎着咸鱼饼和鱼鱼什么的。 莫不是想吃鱼饼了? 尚书家莫非连鱼饼都吃不起了? 皇帝最终无奈地收回手,只好就此作罢。 他大手一挥,“赐尚书府黄金二十两、银六十两、鱼塘百亩。” 百亩鱼塘够吃了吧,回去了赶紧给她做点咸鱼饼吃吃,朕还想再多听点东西呢。 一家人谢恩后就退出了大殿。 殿外,鱼时绪弯着眸,笑着问林氏,“母亲,这是小妹吧,我能抱一会儿吗?” 林氏将卷卷交给大儿子,与鱼西珩走在一起,她小声地问,“你说圣上突然赏赐我们鱼塘,不会是……” 不会是听到卷卷在心里说鱼饼什么的了吧? 鱼西珩眸光闪烁,“月儿,或许这是件好事。” “可是……” 林氏担心卷卷万一说了什么不好的,惹怒了圣上怎么办。 当时她在大殿上听到卷卷的心声都吓得两腿发软。 鱼西珩安抚她,“圣上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而且,这或许是我们家的一张免死金牌。” 林氏不再说话了,仔细想想倒也是。 鱼时绪听到了父母的对话,眼眸中划过一抹流光。 原来父亲母亲都能听到小妹的心声。 想到在大殿上,小妹发现盒子里不是巫蛊娃娃时说的话,鱼时绪觉得思路一下子就通了。 原来救了他的,竟是小妹! 他忍不住伸出手点了点卷卷的鼻尖,笑得温柔,“卷卷,谢谢你。” 【啊!大哥好帅好温柔呀!卷卷以后长大了要是也这么好看就好了!】 【娘亲爹地,你们的美貌可一定要遗传到卷卷身上啊!】 林氏与鱼西珩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这话他们已经听卷卷念叨很多遍了,看得出来卷卷对长相很执着。 刚出了宫门,已经是快中午了,府上的马车还在那里等着。 宫门口,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昏倒在地上,侍卫恍若未见一样。 那小孩一身锦衣,看料子是从宫里出去的,只是衣服皱巴巴的,沾染了很多灰尘。 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一张白净英俊的正太脸上灰扑扑的,紧闭着眼睛,膝盖和手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林氏于心不忍,这孩子让她想起了家中的老三和老四,于是她看向鱼西珩,“夫君,这孩子......” 看门的侍卫往他们这里看过来,认出了鱼西珩之后,他主动过来。 “尚书大人,这孩子是翼王府的小王爷,他父亲通敌叛国后死了,皇上念他年幼,没有追及他,反而让他袭了叛贼的爵位,每天早上他都会跪在宫门口求见皇上,晚上再被家里的管家接回去,已经跪了三天了。” 翼王通敌叛国的消息是从边关传过来的,据说翼王投靠别国的时候还带走了一支三千精锐的部队,也难怪姜国人那么恨他。 连侍卫说话时都带着鄙夷愤慨的眼神看着那小孩。 听了侍卫的话,林氏犹豫了。 她实在不忍心看这么小的孩子就这样躺在这里,但又担心这孩子的身份会对家里造成什么影响。 若是个普通孩子,就直接带回去了。 这时,卷卷探出头,大眼睛里带着好奇地看着地上的小男孩。 【让我瞧瞧这小倒霉蛋长什么样~】 【好可怜啊,唉,今天如果是第三天的话,那今晚他应该就会死于高烧。】 【翼王假意投诚,带着三千精锐不战而屈人之兵,捣毁了敌国大军总部,结果班师回朝后才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硬生生在宫门口烧死了。】 【于是翼王气的在庆功宴上用软剑杀了举报他叛国的大臣,最后被皇帝贬为庶民了送去封地了。】 【这一家都好惨的,翼王与皇帝还是亲兄弟,兄弟俩一个居高堂治国,一个处边疆平乱。】 【若是翼王没出事,那何愁有外敌来犯啊。】 听到卷卷的话,几人皆是心里震惊。 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 皇帝肯定心里也不相信自己的胞弟会做出通敌叛国的事,但碍于如今大家民情激愤,所以才忍着不见这孩子的。 如此看来,那个举报翼王的人真是其心可诛。 林氏拉了拉鱼西珩的衣袖,软着声音,“夫君,要不我们把他带回去吧。” 卷卷都说了,这孩子今晚会因为高烧去世,得赶紧带回去救治。 鱼西珩弯下身将男孩抱起来放进了马车里。 林氏松了口气,在马车上时不时用茶水给他润着唇。 半道上,男孩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他感觉到有一双很温柔的手在为他擦脸,让他想起了母妃。 “咳、咳咳......” 姜岁安睁开眼,入眼的是一个很貌美温婉的妇人。 “你醒了?你发烧了,要赶紧去医治。”林氏说道。 姜岁安扫了一眼马车上的人,除了那个妇人之外,还有一个成年男子,一个少年,少年怀里还抱了个胖娃娃。 他挣扎着坐起来,开口的声音嘶哑,听着一点也不像五岁孩子的声音。 “让、让我下去,我要见皇伯父,我父亲不会叛国......” 林氏拉住他不让他跳下马车。 “圣上明察秋毫,不会冤枉任何人,反倒是你,再不看大夫就要出事了。” 姜岁安本就虚弱,压根挣脱不开,他苍白疲惫的面容上流露出无助的神色,眼眶也红了。 “不要你们管我,你们都觉得我父亲会叛国,我不要你们的可怜。” 林氏看他这样心疼得不行,也不管男孩身上的灰尘,伸出手将他揽在怀里,温热的手轻轻揉着男孩的头发。 “我们相信翼王不会叛国,皇上肯定也是相信的。” 男孩听见这话反而情绪更激动了,他红着眼一巴掌拍在林氏的手背上,还将人狠狠往后一推。 “骗子,你是为了哄我才这么说的!” 林氏惊呼一声,正要撞到马车上时被鱼西珩大手一揽揽进了怀里。 鱼西珩的护妻雷达响了。 他抬眸,不带感情地扫了一眼男孩,正想说些什么时,一个胖乎乎的小手‘啪’一巴掌扇在姜岁安脸上。 卷卷的护娘雷达也响了! 第19章 孙乐瑶出手 卷卷生气地将自己的小手收回来,鼓着小脸,奶凶奶凶地瞪着他。 嘴里咿呀呀呀的,看表情骂得挺脏。 【听不懂话的小屁孩!还敢伤害娘亲,看卷卷揍你!】 【娘亲是为你好知道吗?我娘亲人美心善,要不是她善良救了你,你现在还在宫门口晒太阳呢!】 【哼,再敢伤害娘亲,卷卷就让你倒霉一辈子!】 姜岁安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脸上刚才挨的一巴掌还在疼。 这个胖娃娃,表情好凶...... 呜呜呜…… 他没忍住,这么多天的委屈被这一巴掌打破防了,强忍着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 卷卷惊呆了,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胖乎乎的小手。 不会吧,她力气很大吗?都把人打哭了。 “呜呜呜......我讨厌你,你好胖,打人好疼......” 卷卷:“!!!” 她分明是打轻了! 就在卷卷要发怒时,鱼时绪及时把手放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妹妹别生气,你一点也不胖,很可爱呢。” 卷卷被安抚住了,她决定不跟小屁孩计较,于是一翻身,拿小屁股对着姜岁安。 在这样吵吵闹闹的环境下,马车终于到了尚书府门前。 姜岁安被抱进府内,鱼西珩找了大夫为他诊治。 时间一晃,快三个月过去了。 卷卷已经半岁了,她现在可以自己坐起来了,也会爬来爬去了。 当初被带回来的小王爷治好后就被管家带了回去,从那以后就经常来尚书府串门。 刚开始他很害怕卷卷,害怕卷卷突然打他。 后来发现只要他不做什么事卷卷就不会打他,于是也就大胆了许多。 现在已经是卷卷的小弟了,偶尔还会联合着鱼南星将卷卷偷偷带到学堂里去。 上次被夫子发现之后两人都被罚站了一天。 林氏在家急得不行,知道后他俩回家又被罚了一遍。 这天,休沐日时,姜岁安又来了,三个小孩子将卷卷抱在小花园里,坐在凉亭底下玩。 管家的夫人赵妈恰好带着孩子也在这里。 他们给孩子起名孙乐瑶。 如今,半岁的孙乐瑶已经不再是初见时那黑黑瘦瘦的样子,她好像长开了一样,皮肤白嫩无瑕,眼睛也大。 看到她,鱼白橘和鱼南星齐齐往后面退了退,鱼白橘后退的时候还不忘抱着卷卷。 能听见卷卷心声的他们知道,这个女孩就是上辈子害他们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而且父母也跟他们说过,尽量离这个女孩远点。 但是姜岁安不知道,他一脸莫名其妙,“你们怎么了,这个妹妹是管家的孩子吗?她看着好可爱,我们跟她一起玩吧。” 鱼白橘摇了摇头,婉拒,“卷卷饿了,我们该带她回去吃东西了。” “可是她不是刚刚才吃过吗?” 这时,赵妈怀里的孙乐瑶突然对姜岁安伸出了双臂,嘴里吐字不清地说着,"...抱..." 赵妈吓坏了,她赶紧抱紧孙乐瑶,“乐瑶别胡闹,这是小王爷。” 孙乐瑶不为所动,一双眸子执着地看着姜岁安,嘴里嘟囔着要抱。 姜岁安走近,将孙乐瑶抱进怀里,小手还戳了戳她的脸颊。 他看向站在远处的两兄弟,觉得他们好像又往后退了几步,离得更远了。 “你们俩快过来看,她很乖的,我们带她一起玩吧。” 两兄弟好像见了洪水猛兽一样,齐齐退后一步。 鱼白橘咳了一声,“那个,娘亲好像叫我带妹妹回去,我先走了啊岁安弟弟。” 说完,他抱起妹妹拔腿就跑。 鱼南星挠了挠头,憋了半天想出来一个理由,“我父亲叫我回去做功课,我也先走了啊岁安。” 姜岁安看着他们的背影,一脸疑惑不解。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竟越看越觉得可爱。 整个人喜爱的不行,等他回到前厅吃饭的时候还魂不守舍的。 鱼南星和鱼白橘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鱼南星小声地在他耳边说。 “岁安,你以后还是别去跟孙乐瑶玩了,我跟你说啊,她其实......” 姜岁安突然放下筷子,气愤地看着鱼南星。 “他还是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你怎么能说她坏话呢!南星,我们在一起玩了那么久,我竟然才发现你是这样的人!” 鱼南星瞪大眼睛,也来气了。 “我是什么样的人了?我们在一起玩那么久,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会无缘无故骗你吗?” 两个人都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林氏赶紧将鱼南星拉到一边,鱼白橘则安抚着姜岁安。 “岁安弟弟你别生气,南星没有恶意的,你不知道,孙乐瑶并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单纯可爱,她其实......” 刚坐下的姜岁安闻言又气得站起来了。 他现在听不得别人说孙乐瑶半点不好,在他心里孙乐瑶就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女孩。 “鱼白橘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人,你跟乐瑶接触过了吗你就诋毁她......” 鱼白橘:“?” 姜岁安生气地看着他俩,鱼白橘也气了。 “我和南星跟你玩了那么长时间,还比不上你今天认识的一个小孩?姜岁安,我也看清你了!” “那我们绝交!”姜岁安生气极了。 鱼白橘冷笑,“绝交就绝交!” 饭桌上的其他人:“......” 卷卷吃着米粥,往这边看过来。 【怎么了咋咋呼呼的,姜岁安今天怎么这么反常,他之前不是跟三哥最亲了吗,一口一个白橘哥哥的。】 鱼白橘听到卷卷的心声,稍稍冷静下来了。 他其实还是舍不得这段友情的,于是想着跟姜岁安好好说说。 哪成想他刚一开口,姜岁安就直接扭头离开了,背影还气呼呼的。 “欸,这孩子今天怎么了?连饭都没吃完。” 林氏看着他的背影疑惑地问,她转头看向两兄弟。 “是不是你们今天玩的时候跟岁安吵架了?” 鱼南星委屈,“没有啊母亲,我们今天还好好的,自从他抱完孙乐瑶之后就这样了。” “孙乐瑶是谁?” 鱼南星回答,“妹妹说的那个假千金,娘亲您交代过让我们离她远点的。” 卷卷一边吃粥一边心想。 【应该是被那个系统强行提升好感值了吧,我记得天帝提过。】 天帝?! 鱼白橘和鱼南星对视一眼,纷纷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可置信。 连林氏都有些震惊。 早就猜到卷卷身份不凡,没想到竟然认识天帝! 于是卷卷刚回过神,就看到一家人双眼放光地看着她。 卷卷:“?” 第20章 去宣平侯府 【诶?怎么大家都看着我?不吃饭了吗?】 还吃什么饭啊,鱼南星恨不得将妹妹的碗夺走让她再多说点。 鱼卷卷突然想起信仰兑换商城里好像有个清醒符,这段时间她都没去那个商城里,也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信仰积分了。 吃饱喝足后,卷卷被抱回绛云轩,她躺在小床上,意识进入了玉佩里。 精致的房间内,那个会发光的大屏右下角显示的是,您当前信仰值为:106 卷卷惊讶极了,才过了三个月,怎么就从9涨到106了。 她拧着眉思考了一会儿,自己这段时间也没有帮助其他人呀?难道是她长得太过可爱,招来了很多人的喜欢? 可是那也不至于被人敬仰呀。 卷卷实在搞不清楚这个信仰值是怎么来的,最终她只能把多出来的信仰值归结为她太可爱,很多人见了她之后喜欢她的原因。 看来要多让娘亲带她出去逛逛了。 卷卷在大屏上找到了清醒符,不过要95积分。 她扁了扁小嘴,包子脸皱成了苦瓜。 好、好贵哦! 下面的使用说明上写着:可以清除使用者一切负面buff与不良状态,清醒符限时抢购啦!不要999,不要99,只要95!还您一个健康理智的伴侣(兄弟、姐妹、朋友……) 看到这,卷卷直接激情买下,生怕它涨价到999了。 买了之后,她才在最底下发现一行小的不能再小的字:官方建议统一零售价,95。 卷卷看不懂,但她感觉自己好像被骗了。 她苦着小脸回到了现实世界。 那可是她想留着买好运符的信仰值! 离尚书府越远,姜岁安越觉得浑身不舒服,心里抓心挠肝似的,脑海中全是孙乐瑶咧嘴朝他笑的样子。 管家爷爷问他问题他也听不见,甚至还觉得他在一边很烦人,忍不住用不耐烦的语气说话。 他看见管家爷爷被呵斥后愣了好久,最后佝偻着身体,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了。 姜岁安一边很想见孙乐瑶,一边又很烦躁,整个人非常地割裂。 他觉得自己总是身不由己地脱口而出一些伤人的话。 姜岁安很难受,他维持着一个姿势坐到了天明,晨曦破晓时,他冲出了王府,一路狂奔跑到尚书府门口。 尚书府的门童都认识他,于是直接放他进去了。 姜岁安进去的时候,鱼白橘和鱼南星还在穿衣,看见他来了,鱼南星冷哼一声,直接扭过头不看他。 鱼白橘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姜岁安的衣袍皱巴巴的,头发凌乱,眼圈青黑,眼里布满红血丝,就好像一夜未睡一样。 “瑶瑶妹妹在哪!” 姜岁安冲上前一步,晃着鱼白橘的肩膀,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疯魔。 鱼白橘拍开他的手,皱着眉,“你没事吧?孙乐瑶不是我们的妹妹,她是管家的女儿,你要找也是要去找管家。” 姜岁安出去后,一边跑一边痛苦地想,明明他是要来跟南星和白橘道歉的,怎么会…… 他找到了管家,在赵妈身边看到了正在酣睡中的孙乐瑶。 此刻,他的心好像静下来了,生出一种很满足的感觉,就这样趴在她床边睡了过去。 孙乐瑶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一双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姜岁安。 【系统,再给他加10点好感值,将他的记忆改了,我要让他带我去王府。】 系统犹豫了一下,【宿主,姜岁安还是个小孩,一下子强行提升他太多好感值,他会撑不住的疯的。】 孙乐瑶眼中闪烁,很是执着。 【不用管他,翼王快回来了,他此次大获全胜班师回朝,我需要用他的战功为我换一个显赫的身份。】 至于如何攻略翼王,不过是她让系统强行提升个好感度的事。 【好吧。】 看着熟睡的姜岁安,孙乐瑶眼中没有丝毫感情,冷漠得可怕。 不过是个NPC罢了,若是能为她这个主角铺路,也算死得有价值,观众会记住他的。 眼看着快到上学时间了,鱼白橘和鱼南星在前院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因为平日里三人都是一起去学堂的。 “三哥,要不我们去找找他?” 鱼白橘点点头,两兄弟来到了下人居住的院子里。 鱼南星叫醒了熟睡中的姜岁安,“你怎么在这里睡觉了?今天还要去学堂。” 姜岁安的状态更不好了,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像是连话都听不进去。 鱼白橘皱了皱眉,看他的状态差得不行,“我和南星去找夫子为你请一天假,你回王府后请大夫来瞧瞧吧。” 姜岁安晃了晃脑袋,抱着孙乐瑶。 “我要带瑶瑶妹妹回去,我要让瑶瑶妹妹做我的亲妹妹!” 他这话让鱼白橘和鱼南星惊呆了,两人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姜岁安,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有疯,我要带瑶瑶走,你们别拦我!” 他大吼,像是陷入了梦魇一样。 兄弟俩对视一眼,连忙跑回绛云轩去告诉林氏去了。 等林氏赶到时,姜岁安不知道怎么带着孙乐瑶离开尚书府了。 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到底是怎么抱着另一个孩子离开的。 林氏心中担忧不已,连忙让自家下人出去找他。 得到的结果是,姜岁安已经带着孙乐瑶回到王府了。 “这孩子……”林氏叹了口气,回了院子里。 那孙乐瑶体内是个成年人的魂魄,岁安将她带回去岂不是引狼入室吗? 林氏越想越担心,她还是放不下心,让鱼时绪带着卷卷去了一趟翼王府。 她的身份不太方便去,但阿绪和卷卷去就没什么,阿绪性子稳重,而且有卷卷在,也能提前知道一些东西。 卷卷还没睡好,有些困倦地打哈欠。 她一路上也听明白了,小倒霉蛋带着孙乐瑶跑了,还说要让孙乐瑶做他妹妹。 王爷的妹妹,可不就是郡主。 翼王班师回朝,如果因为此事向皇上请旨册封,那封号还真能下来。 【对了,后天不就是翼王班师回朝的日子?看来孙乐瑶是等不及了,想要一个好身份。】 【真是奇怪,她上辈子嘴里还经常念叨着人人平等,说尚书府嫡小姐的身份与城南屠户的女儿没什么不同,人应该生而平等什么的。】 【若真是这样想的怎么这辈子就迫切想寻个跳板一跃而上呢?】 【自我之上人人平等,自我之下三六九等呗!】 第21章 孙乐瑶挨打 鱼时绪抱着卷卷,桃花眼闪了闪。 听卷卷说上辈子害了他们一家的就是这个叫孙乐瑶的,鱼时绪本以为一个能搅动姜国局势,以一己之力扶皇子上位的人,应该是一个心思缜密,算无遗策的女子。 但若是这样的女子,会说出人人平等这样的话吗? 上千年的制度岂是她一两句话就能改变的? 况且这是在天子脚下,京中眼线众多,各大家族势力盘根错节,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叫嚷着人人平等,不就等于在打圣上的脸? 如果不是京城这一辈中的出色子弟都死绝了,鱼时绪是决不相信这样愚不可及的人能爬上那个位置。 如果卷卷能听到他的心声,肯定会附和一句:是啊,确实死绝了。 太子双腿残疾,几个皇子死的死伤的伤,就连两个公主的下场也凄惨得不行。 一个送去和亲,一个死在男宠床上。 看似是六皇子最合适登上帝位,实际上是孙乐瑶在给他铺路罢了。 最后连六皇子为了获得大臣支持而娶的侧妃和妾室,都因为孙乐瑶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被六皇子残忍地烧死在后宫里。 王母娘娘故事中一言蔽之的结局实际上是无数人悲惨的一生。 马车停在翼王府门口。 如今的翼王府人丁稀落,仆人丫鬟走的走散的散,大门外被扔的污秽之物都没人清理,散发着一股恶臭。 鱼时绪将卷卷抱在自己胸前,用衣衫为她遮住口鼻。 四周的异味好像一下子都消失了,只剩下大哥身上被熏出来的淡淡沉香味儿。 【大哥好贴心,这么好的大哥我未来大嫂肯定喜欢,嘻嘻。】 【小倒霉蛋家都被扔成这样了,真惨呀!】 后院儿,管家沧桑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憔悴和焦急,他站在房门口来回踱步。 看见鱼时绪,他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急急迎过去扑通一声跪下了。 两家如今关系走得近,在翼王府最难的时候,是尚书府雪中送炭,所以两家人几乎都认识。 “大公子,我们王爷不知道从哪带回来一个孩子,嚷嚷着要给那孩子改名、入族谱,他最敬佩您,求您帮忙劝劝!” 管家白发苍苍,被岁月摧残过的脸上写满了忧伤。 要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上皇亲国戚的族谱,管家自然是要拼死阻止,但姜岁安毕竟是主子。 鱼时绪一只手抱着卷卷弯腰动作轻柔地将他扶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温声道:“陈伯你先别急,我进去看看。”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姜岁安将孙乐瑶放在自己的床榻上,他坐在软凳上,时而眼神痴迷,时而一脸烦躁,看上去很不正常。 卷卷惊讶地瞪大眼睛。 【这也太不择手段了,小倒霉蛋今年才五岁,相当于给一个五岁的孩子下情蛊,太恶毒了!】 听到卷卷的吐槽,鱼时绪看向了榻上躺着的女孩。 白白嫩嫩,此刻正一眨不眨地安静注视着他,眼中似乎有暗流涌动,诡谲异常。 姜岁安似乎清醒了下来,他伸手抓住鱼时绪的衣袍,满脸痛苦,断断续续艰难地说着。 “阿绪哥哥...我、我好难受......” 在卷卷和鱼时绪的注意力都在姜岁安身上时,没人注意到孙乐瑶往这边瞥了一眼。 紧接着,姜岁安却突然瞪大眼睛,怒不可遏地嘶吼着,发狂了一般拿起软凳就砸,桌上的花瓶被他扫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 【糟了,我得赶紧把清醒符给他贴上,可是我被大哥抱着,该怎么靠近小倒霉蛋呢!】 听到这,鱼时绪直接避着扔来的杂物走到姜岁安身边,从后脖颈一掌打晕了他。 鱼卷卷眼睛亮晶晶,满是仰慕。 【哇,还能这样,大哥好帅!】 鱼时绪勾唇一笑,如沐春风。 卷卷趁着大哥蹲下的时候,伸出小手将一张符拍在姜岁安身上。 当然,这张符只有她自己能看见,在别人眼里就是她手指碰了碰姜岁安。 【好啦,等小倒霉蛋醒了就好了~】 鱼时绪出去叫管家进来,让他将姜岁安带下去休息了。 看着榻上的孙乐瑶,卷卷犯起了难。 【她怎么办呢,留在这里可能还会对王府里的人下手,大哥会把她带回家吗。】 鱼时绪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叫随行的小厮进来抱起孙乐瑶。 他低下头,温声跟卷卷说话。 “妹妹,大哥带你去看看外公外婆。” 卷卷立刻就想起了上次跟她抢玉佩的臭舅妈,有些不乐意地嘟着小嘴。 【大哥肯定还不知道,贵妃和臭舅妈是一伙的,卷卷讨厌她。】 【而且她不喜欢卷卷,也不喜欢娘亲,上次还把卷卷手掐流血了!】 但卷卷说不出话,她只能举起小胖手伸到大哥眼前,嘴里咿咿呀呀的,示意他看自己的手。 鱼时绪眼神闪了闪,笑得更温柔了。 他握住卷卷伸出来的小手,笑呵呵的,“妹妹是想跟我玩吗?” 卷卷气哼哼,抽回了自己的小手。 【我就知道大哥看不懂,算了,去就去吧,虽然臭舅妈很讨厌,但大哥应该会保护我的。】 鱼时绪抱着卷卷,笑着想。 就是因为那里有讨厌他们一家的人,所以他才带着孙乐瑶去的。 而且,他当然会保护好自己的妹妹。 宣平侯府,后院。 苏明莲躺在床上,满屋子的苦药味熏得她头疼。 自从上次她摔倒后就一直倒霉至今,出门遇到小偷,平时喝口水都会被呛着,晚上睡觉还会有毒蛇钻进来咬她。 苏明莲气得不行,将一切归咎于林惊月带着她的晦气孩子来宣平侯府将晦气传染给了她。 还有贵妃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怀疑是她向林惊月告密,气死,她巴不得林惊月一家死绝,怎么可能帮她! 苏明莲光是想想就觉得气得心口疼。 她的大丫鬟跑进来,“夫人,尚书府那边来人了。” 苏明莲现在听到尚书府三个字就觉得晦气。 她脸色铁青,“林惊月那个讨债的,肯定是又回来从那两个死鬼手上捞东西了,我呸!” 要不是她怕染上晦气,她非跑过去扇烂那贱人的脸。 丫鬟却摇了摇头,“夫人,来的是府里的大公子和小小姐,大公子现在在书房谈事情,小小姐在偏殿。” 苏明莲眼珠一转,确认了一遍,“鱼时绪把鱼卷卷一个人放到偏殿了?” “是啊夫人,他走时候还交代下人要看好小小姐。” 苏明莲冷笑一声,眼神阴冷。 她坐起来,伸出一只手。 “给我更衣。” 第22章 君七抢徒弟 反正已经撕破脸了,苏明莲也不用在顾忌什么。 她打开药箱,从一堆小瓷瓶里拿出了一个墨绿色的小瓶。 由丫鬟伺候着穿好衣服,戴上满头珠翠,然后搀扶着去了偏殿。 几个丫鬟拿着蒸得软烂的红枣糕和刚热好的羊奶候着。 苏明莲一进去就瞧见了那被很多个丫鬟伺候着的小孩子。 她冷冷地开口,“谁让你们都围在这里的,家里的活不用干了?” 瞧见她,几个小丫鬟连忙下跪行礼。 “见过大夫人。” “回大夫人的话,是大公子让我们在这里守着卷卷小姐的。” 苏明莲冷笑,一巴掌扇在刚才回话的那个小丫鬟脸上。 “什么大公子,宣平侯府只有我的小锦才是唯一的大公子,吃里扒外的东西!” 丫鬟被一巴掌扇倒在地,哭着捂着脸,但只敢小声啜泣。 苏明莲挥了挥手,不耐烦极了,“行了,都下去吧。” 几个丫鬟纷纷对视一眼,犹豫着不敢走。 都知道大夫人与小姐不太对付,她们要是走了,大夫人欺负小小姐,要是怪罪下来还是她们这些小丫头担着。 苏明莲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丫鬟在想些什么,她眼神冷了下来。 “这宣平侯府,我才是主子!别忘了你们的卖身契在谁手里!” 丫鬟们听到这,连忙低着头下去了。 之前得罪了大夫人的一个姐妹,就被发卖到了青楼。 很快偏殿里就只剩下苏明莲和她院子里的下人了。 苏明莲掏出药瓶,指挥自己的大丫鬟摁住婴孩,倒了两颗药掰开她的嘴强硬地塞进去。 看着那婴儿憋得脸色青紫,干呕呕不出来的样子,苏明莲才觉得心情终于通畅了。 她收起药瓶,抬手拧了拧小孩的脸,眼中划过一抹嫉妒。 才三个月没见,这小东西就瘦下来了,瞧这长相,看着就是美人坯子。 “怎么什么好东西都让林惊月一家得到了!” 苏明莲心情郁闷,下手也就重了些。 她专挑肚子和胳膊腿上捏,起码鱼时绪看不到。 就算回到尚书府被发现了,那有谁能证明是她掐的。 苏明莲想得很好,她的手指松开时,那婴儿转头一口咬住了她的食指。 “啊!” 婴儿刚长了一点点的小牙齿死死咬住她的手指,不知道为何,苏明莲觉得这咬合力大得惊人,她的手好像要被咬断了一样。 “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小东西的嘴掰开!没看到我都流血了吗!” 大丫鬟连忙上前,双手用力掰开孩子的嘴,苏明莲这才把手指拿出来。 她看着食指上一圈带血的小牙印,疼得抽了口气的同时反手狠狠一巴掌甩在婴儿脸上。 “小东西,我不过是掐了你几下,你竟然咬我?” 婴儿被甩了一巴掌,但是不哭也不闹,反而是执拗地转过头看着她,像是要记住她的样子一样。 苏明莲只觉得这孩子有些诡异,但她制毒多年,见过可怖畸形的毒人太多,所以压根没把这个眼神当回事。 而且吃了她喂下的药,要不了几天就成傻子了,一个傻子能做什么。 她没在意,反而觉得被挑衅到了。 “我今天就替你那废物娘好好教育教育你!” 大丫鬟在门口为她把着风,直到苏明莲消了气,一行人这才离开了偏殿。 她们走后,有个小丫鬟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打算查看小小姐的状况。 看到满脸是血的婴儿时,她尖叫一声,吓得连滚带爬跑去叫人了。 鱼时绪带着卷卷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坐着。 几月不见,卷卷觉得外祖母的气色看着比上次好多了,身体也健朗了许多。 她在这里待的一个时辰里,被喂得小肚子鼓鼓的。 眼看着老夫人又差人端来了一碟珍贵的小点心,鱼时绪无奈地拦了下来。 “姥姥,您再喂的话,她回去又不吃饭了。” 【能吃的,我还能吃得下的!】 卷卷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那盘温软热乎的点心,流下了期待的口水。 鱼时绪被她的心声吵得不行,最终无奈地给她拿了一小块放到她手上。 “最后一块,不能再吃了。” 就在这时,嬷嬷带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那丫鬟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了,满脸惊慌。 “老夫人,大夫人把卷卷小姐打得满脸是血!您快去看看吧!” 卷卷拿着糕点从老夫人怀里探出一个小脑袋。 【她在说什么啊?我不是好好的吗?】 老夫人呵斥了一声,“胡说什么!把她拖下去!” 竟敢诅咒她的小乖卷宝,府里的丫鬟真是越发欠管教了。 鱼时绪眼睛闪了闪,他站起来说道,“姥姥,这个丫鬟想必是认错人了,我在来的时候将家中下人的孩子放在了偏殿由丫鬟照看,她说的应该是那个孩子。” 老夫人站起来,紧皱着眉,语气气愤又无奈,“老大家的真是没规矩,竟然做出这种事!我们快去看看那孩子怎么样了,别出了什么事!” 等他们匆匆赶到偏殿时孙乐瑶已经晕过去了。 卷卷看着她凄惨的模样,有些不忍直视地别开了小脸。 【臭舅妈是把孙乐瑶当成我了吧,太惨了,这么深的伤口以后要留疤了吧。】 她趴在大哥怀里,抬头时不经意地看到了大哥脸上转瞬即逝的笑容。 【不会是大哥故意的吧?】 鱼时绪低下头,看着卷卷震惊的小眼神,浅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老夫人看到这惨状,气得差点要晕过去。 “放肆,太放肆了,去把苏明莲给我叫过来!” “这么小的孩子,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了,她要下此狠手,让这孩子的父母看到了不得心疼死了。” 鱼时绪扶住老太太,温声,“姥姥,这件事还是报官吧,舅妈这次做的太过分,一来可以警示一下她,二来还能给这孩子的家人一个交代。” 老太太气的直点头,“好,就这样做,不给她一个教训她是要上天了!” “那这孩子......” 鱼时绪让小厮抱起孙乐瑶,“姥姥,我先带着她去医馆,若是衙门差人来验伤就让他们去回生阁。” 回生阁是京中最出名的医馆,这个医馆在各国开的都有,每个医馆内都有一名医术高超的医师坐镇。 第23章 少谷主君韶 回春堂门口,小厮抱着昏迷的孙乐瑶进去,大夫为她查看了伤势后一脸凝重地摇了摇头。 “怎么会有人对孩子下这么重的手,身上被掐得青青紫紫,没一块好的。” “不过都是皮外伤,对了,我看这孩子的舌头颜色有些不对,可能是吃了什么东西,得让君神医仔细看看。” 鱼时绪听卷卷的心声说过,苏明莲手上有很多毒药。 他扫了一眼昏迷的孙乐瑶,眼神冷漠。 “麻烦大夫了。”一眨眼他又恢复了那副翩翩公子的样子。 一个药童带着孙乐瑶上了二楼,约莫一盏茶的时辰后,二楼的楼梯上走下来一个衣着朴素破旧,腰间挂个酒壶,白发苍苍的白胡子老头。 大夫看见他连忙行礼,态度恭敬又仰慕,“君神医,您怎么下来了。” 君七摸了摸胡子,问,“刚才那个女婴是谁家的。” 大夫指向了坐在椅子上等待的鱼时绪。 “是那位公子带来的。” 君七点点头,随便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他走到少年跟前,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一番。 “那个女婴是你什么人?” 他走进了之后,身上的酒气呛鼻,鱼时绪不可觉察地皱了皱眉。 他起身,声音温润,“是我家管家的女儿。” 君七解开腰间的酒壶喝了一口,语气高高在上地说。 “回去告诉你家管家,这孩子我君七收了。” 他带着恩赐的语气,就好像能被他收为徒是很大的幸事一样。 【哪里冒出来的酒鬼老头,竟然这么没礼貌!】 卷卷听到他的语气,忍不住吐槽。 鱼时绪笑着,看上去温润如玉,好说话得很,但一开口就是拒绝。 “这恐怕不行。” 君七眼睛一瞪,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毛头小子敢拒绝他。 “你知道我是谁吗?神医谷,君七,能被我收为徒是你们家几辈子的福分!” 神医谷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它是超脱世俗的,所以君七自视甚高,世俗界这群凡夫俗子能被他收为徒是多么大的福分,这小子竟敢拒绝了! “那孩子与我有缘分,我是一定要收她为徒的。” 君七态度强硬,说到底,他还是没把眼前的少年放在眼里,满脸倨傲。 “而且,我只是通知你,并不是在跟你商量。” 鱼时绪笑意淡了些,眼神转冷。 “我也说了,这恐怕不行,她是我家管家的女儿,你还做不了她的主。” 君七恼了,“你是不是嫉妒!嫉妒我收一个管家的女儿都不收你怀里这个?我看你长得挺好看,怎么心那么恶毒。 她跟着我学医,以后就是受人尊敬的神医,因为你的嫉妒心,你害了一个女孩的前途你知道吗!” 莫名其妙被指责的卷卷:“......” 【酒鬼老头,你可真能脑补啊你!】 【你以为谁都想跟你学医,我才不稀罕呢!】 鱼时绪不想与他争论,“把人带出来吧,我们换一家医治。” 君七冷哼一声,挡在他面前。 “在这回春堂,只要我不松口,你就别想将人带走。” 【怎么这么不讲理,好想甩他一尾巴!】 【鱼鱼我啊,和哥哥出门遇到不讲理的酒鬼老流氓了捏~】 鱼时绪没忍住扯了扯嘴角,笑意有些浅。 君七的话音落下,店铺外却突然传来一个清冷空灵的声音。 “我倒是不知道,这回春堂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听到这声音,君七的老脸有些僵硬,不情不愿地弯腰喊了一声,“少谷主” 一个青衣高挑的女子走进回春堂。 她肌肤肤白胜雪,双唇不点而赤,双眸如同清澈的泉,清冷潋滟,如水般干净透彻。 卷卷的眼睛刷一下就亮了。 【好美!美人姐姐~】 像嫦娥姐姐一样,美的不食人间烟火。 她看向鱼时绪,“我叫君韶,是这回春堂的老板。” 哪怕卷卷在心里嚎着好美好美,鱼时绪的目光也依旧平静,“在下鱼时绪。” 【大哥你不要对美人姐姐这么冷淡啊!!】 【我真的好想魂穿大哥身上,握着美人姐姐的手给她做一个能让人印象深刻的自我介绍!】 鱼时绪:“......” 他看着自家妹妹笑得一脸痴汉的样子,无奈扶额。 卷卷啊,要是哪天真穿了,一定要稍微为你大哥想想啊! 他可不想名节尽失被人当成登徒子抓起来。 君韶见他没什么别的反应,眼波闪了闪,那泛着淡淡水色的双眸中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她转头,看向君七,脸色稍沉,“我在外面都听到了,把孩子还回去。” 君七不情不愿地。 “少谷主,那孩子真的是个学医的好苗子,若是从小培养,她长大了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定可以治好——” 君韶打断了他,眼神很冷。 “无论她会有多厉害,在这里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要不然我只能找人来接替你的位置了。” 君七气得吹胡子瞪眼,他狠狠瞪了一眼鱼时绪,转身上楼去了。 君韶看着鱼时绪,眼底的冷意散了几分,“先坐会儿吧。” 两人坐在同一张桌上,但都没有主动说话。 这可把卷卷急死了。 【大哥真笨,还是得看我的!】 鱼时绪眉心一跳,直觉有些不妙。 只见卷卷伸出手,朝着君韶的方向抓去,嘴里咿咿呀呀的? “呀呀呀......” 鱼时绪连忙将她的小手拉回来,脸上带着点歉意。 “抱歉,家妹比较活泼。” 君韶毫不在意地笑笑,“无妨。” 她看向卷卷,以为小孩子是看上了她腰间的玉佩,于是便拿起玉佩问。 “是想要这个吗?” 卷卷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 【要要要要要!我要~】 君韶抿唇一笑,随即将玉佩解下来递给她。 “那送给你了。” 【太好啦太好啦~】 【美女姐姐送的玉佩耶!】 鱼时绪一脸不忍直视,但这于理不合。 而且他看这块玉佩质地温润,雕工上好,想必是女子家的贴身玉佩,这样的玉佩如果给小妹玩,万一小妹弄丢了被其他人捡到就不好了。 于是他在玉佩递来时用手挡了一下,“君姑娘,这于理不合,家妹年纪尚小,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收起来吧。” 君韶掀起眉眼看他,眸底含着一抹温柔。 她软着嗓音,“没事,我很喜欢她,丢了就丢了吧。” 第24章 翼王回京城 一个非要给,一个非想要,鱼时绪也不好阻止了。 于是卷卷就拿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美女姐姐的贴身玉佩。 【好香啊~】 【嘻嘻,美女姐姐刚才说她喜欢我哦~】 鱼时绪心想,还好对面的君姑娘听不见卷卷心里在想什么。 卷卷是个自来熟,很快就跟君韶聊上了天,虽然她咿咿呀呀说的话没人能听懂,但是不碍事,因为她聊着聊着就聊到美女姐姐的怀里了。 而且还把人逗得掩唇直笑。 三人等了快一炷香的时辰,君七始终没有下。 鱼时绪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于是开口说了。 君韶带着他和卷卷上了二楼,除了几个药童在整理草药外,哪里还有君七的身影。 “老板。” 几个小药童见了君韶连忙停下手里的工作。 君韶在外界的身份就是回春堂的老板,他偶尔会来查看,所以药童们都认得她。 她薄唇紧抿,冷着脸问,“君七去哪了。” 其中一个小药童回答,“君神医刚才带着一个小孩子从后门走了。” 君韶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眼神中的寒意刺骨。 这事要是传出去,她回春堂的名声都别想要了,这店也开不下去了。 没想到君七一大把年纪了,做事还那么冲动。 鱼时绪在旁边,当然也听到了药童说的话。 他眉头皱着,唇线也抿得很直。 “抱歉,我也没想到他会直接抱着人跑,我会让手下的人去寻找他的踪迹,如果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们。” 君韶面带歉意地说。 鱼时绪知道这不是她的问题,所以并没有为难她,而是温和地点了点头,并且告诉了自己家的地址。 “那我就先带着家妹回去了,如果有他的消息,就麻烦君姑娘差人来这个地址告知我。” 君韶应下,有些出神地目送他离开。 尚书府—— 林氏听到孙乐瑶被人抱走后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宁。 她压下心头泛起的不祥预感,让丫鬟叫来了管家夫人赵妈。 赵妈起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夫人叫她来绛云轩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最近做错了什么事。 直到说出孙乐瑶失踪的事之后,她才如蒙大赦般的松了一口气,连忙回道: “原来是这事,夫人宅心仁厚,担心我会因此事难过,其实乐瑶那丫头虽说一直由我照顾,但我总觉得与她亲近不起来,而且养她的花销也是府里给的银子,我只是出点时间罢了,能为夫人做事是我们一家的荣幸,我又怎么会心生不满呢?” 林氏笑得温婉,拍了拍赵妈的手。 “如果能找到我会立刻告诉你,对了,我会让府中这个月多给你拨点月银,孙文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不是?” 赵妈受宠若惊,被这一番话感动地流下眼泪,要不是采春拉着她,她直接就跪下了。 “感谢夫人!感谢夫人……” 赵妈激动得不行,她没想到夫人这般神仙一样的人物竟然还惦记着她家。 能在这么好的东家手里做事,真的是他们一家的福分呐! 送走了赵妈,采春关上院门。 卷卷在林氏怀里,看着娘亲温柔美丽的面容,不禁感叹。 【娘亲真好,这要是在别家,哪儿还管下人的感受。】 【我娘亲真是人美心善,嘻嘻。】 林氏原本满心担忧的情绪一扫而空,她被逗笑了,低下头揉了揉卷卷的小肚子,打趣,“你呀,今天在外面又吃了不少东西吧,瞧这小肚子撑的,阿绪怎么也不看着你点。” 鱼卷卷咧嘴笑,心想: 【看了啊,就是大哥看着我吃的~】 林氏拿她没办法,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小馋猫。” 吃过晚饭,翼王府的管家来了一趟,说姜岁安已经醒了过来,他很想来尚书府对大公子和卷卷小姐道谢,但由于身体虚弱下不了床,等好点了会亲自登门的。 其中还提了那天跟鱼白橘和鱼南星吵架时的事,同样表示等身体好了,能下得了床了会自己来道歉的。 鱼南星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其实我早上就已经原谅他了,我们以后还是朋友,还要一起去学堂。” 王府的管家笑着离开了。 两日后—— 凌晨,一阵整齐响亮的马蹄声吵醒了正在睡梦中的京城百姓。 城门大开,边关捷报传来。 “翼王率铁骑兵大破敌营,如今班师回朝!” 皇上从龙床上下来,高兴得连衣衫都来不及整理整齐,裹着外袍就出去。 他就知道、他的弟弟怎么可能叛国! 与翼王一起回来的将领留在宫门口,翼王则是先回了王府一趟。 看到脏乱萧条的王府,翼王担忧自己儿子的安全,直到看到姜岁安的睡颜后才安心。 他走出去关上门,管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他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全部说了,包括在他被污蔑叛国时,姜岁安每天跪在宫门口的事。 翼王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竟红了眼眶,看着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几岁的管家和院内杂草丛生的王府,心中悲恸。 他亲手扶起管家,“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现在要进宫面圣,我会查清楚传假消息回来的人,不会让你和安儿白受这么多苦的。” 于是在上早朝时,京城中各大官员都知道了翼王大获全胜班师回朝的消息。 有不少人在惋惜,当初翼王府落败自己怎么就没有上去帮一下。 还有曾经落井下石过的人,心中就是另一个心情了。 尚书府—— 卷卷还在睡觉时,林氏动作轻慢地起来了,她为夫君穿好朝服,靠在他的身边。 “月儿,你再回去睡会儿。” 鱼西珩在林氏眉心落下一吻,搂着她的肩轻声说道。 林氏轻轻摇了摇头,温声细语地感慨。 “翼王回来了,岁安那孩子肯定要高兴坏了。” “夫君,我到现在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自从生了卷卷之后,我们做什么好像都特别顺利。” 鱼西珩轻笑,抱紧她。 “嗯,卷卷能来到我们家是我们的福分,而且,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缘分,所以不要多想,天还没亮,再去睡会儿吧。” 林氏点点头,两人又耳厮鬓磨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第25章 二哥回府中 天还未亮,去往皇宫的街道上响起马车车轮轧过路面的声音。 在皇宫门口,鱼西珩碰到了好几个来上朝的同僚。 他们的眼神里都有或多或少的羡慕。 与他关系不错的太傅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有先见之明啊西珩,翼王回来了最应该感谢的人可就是你了。” 毕竟在他们所有人都隔岸观火的时候,只有尚书府端着水跑去灭了火。 而且他家的两个小公子和小王爷关系还特别好。 当时他们还特别不解,为何要与判臣家里走得太近,甚至对尚书府也有些疏远了,生怕圣上心里猜忌,连累到他们。 没想到啊……井底之蛙竟是他们自己。 太傅心里那个悔啊,悔得肠子都青了。 若是能回到三个月以前,他一定要抢在鱼西珩前面,把小王爷接回他们府上好生供着。 不过说这些也没用,太傅摇了摇头,倒也是很快就看开了,“今天圣上的心情肯定很好,走吧,我们该进去了。” 金銮殿上,身披铁甲,身材高大威猛的翼王站在最上首。 他寒光凛凛的铁甲上还沾着敌人的血,一双眼睛不怒自威,身上杀气凌凌,虎目一寸寸扫过进来的每一个官员。 这会儿陛下还未到,亦或者是,陛下刻意晚来一会儿,留些时间让翼王处理点自己的事。 进来的官员大多低着头,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生怕翼王突然找他们发难。 鱼西珩跟着太傅刚进来,就被翼王那压迫感极强的目光锁定。 太傅眼皮一跳,被这样的眼神看着觉得自己好像都不会走路了。 那可是刚下战场,身上的血气都还未干,满身杀气还未消散。 鱼西珩倒是镇定,在太傅脚软的时候还伸出手扶了一把。 翼王迈着大步过来,身上的铁甲发出摩擦的声音,就好像索命的刀枪一样。 太傅脸白了白,忍不住溜了。 “不好意思西珩,翼王应该是来找你的,我实在有些撑不住,我就先过去了。” 翼王走到鱼西珩身前,看着眼前这个容貌气质不凡的男子,他心中是感激不尽的。 虽然他之前很是不喜那种长得好看的男子,觉得这种男人都没什么用,但如今他改观了。 若不是眼前这位先生帮忙,只怕安儿如今已经凶多吉少了。 于是翼王弯下腰,笔直标准地行了一个大礼,“先生救了我家安儿,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先生尽管吩咐就是,我绝不推辞!” 看着翼王许下这么重的承诺,金銮殿上,不少大臣的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一翼王如今的地位,他的承诺可是相当于一张保命符啊! 鱼西珩并未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他伸手扶起翼王,神色无波无澜。 “大人言重了,您为姜国奋不顾身,出生入死,照顾小王爷是我等臣子该做的事,况且,我家里的几个孩子也很喜欢岁安。” 听到他这一番话,翼王眼睛里满是赞赏,他抬起手拍了拍鱼西珩的肩膀,两人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直到皇上到来,早朝开始。 今日早朝的重头戏就是翼王大获全胜回京的事,皇帝龙颜大悦,大手一挥豪迈地赏了翼王无数的金银财宝和良田府邸。 一趟早朝下来皇上脸上的笑意就没消失过。 下朝后,翼王回到王府。 姜岁安已经醒了,他从管家口中得知了父亲回来的事,激动地哭了好久。 看到父亲熟悉的高大身影,他直接光着脚跑下床扑了过去。 “呜呜……父亲,您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您一定不会叛变的……” 翼王将他托起来放回到床上去,揉了揉他的脑袋,“好了,男子汉哭什么哭,我先去洗漱一下,你也收拾收拾,过会儿我们去尚书府。” 提到尚书府,姜岁安很是感激。 虽然他之前的意识有些模糊,但他知道是阿绪大哥和卷卷来救了他,要不是这两天身体虚弱下不了床,他早就登门找卷卷道谢了。 尚书府内,未见来人,但一大箱一大箱的礼物先抬了进来。 最后面的还有一个盖着红布的大笼子,里面时不时有碰撞声音传出来。 卷卷现在已经能一个人坐着了,她盘腿坐在椅子上,看着抬进来的东西,发出一声声惊叹。 东西送完后,翼王牵着姜岁安走进来了。 姜岁安一进门就看到了卷卷,连忙挣脱开了父亲的手扑过来。 “卷卷!我来看你了!” 卷卷捏着一块糕点吃得正香,闻言朝他咧嘴笑了笑。 【你好啊,小倒霉蛋。】 “卷卷,那天是你救了我对不对。” 姜岁安撑着下巴,压低声音问。 卷卷埋头苦吃,头也不抬。 【肯定了,花了我九十五信仰值,你以后要好好做我小弟,给我挣回来知道了吗?】 姜岁安听不见卷卷心声,他看卷卷糕点快吃完了,于是把点心盘子端过来给她又拿了一块。 “我知道是你救了我,我其实能感觉到。” 卷卷头也不抬地哐哐吃,姜岁安也不介意,自顾自说着话。 林氏笑着走过来,“你们两个小家伙在这里干嘛呢?” 看到林氏,姜岁安想到了初见时他的不礼貌行为。 虽然之前道过歉了,但姜岁安还是再次郑重其事地弯腰向林氏赔不是。 林氏温柔地笑了,“好啦,都已经过去了,姨姨也没有生你的气。” 气氛融洽又祥和时,翼王走过来了。 他刚才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嘎嘎炫糕点的小胖娃娃。 长得真可爱啊,瞧这圆嘟嘟的脸蛋,多有福气。 “这个就是卷卷吧,一路上安儿一直在念叨,来,让我抱抱。” 翼王伸长大手将卷卷捞在怀里,还上下掂了掂,爽朗地大笑。 “这丫头好,长大了不得了啊!” 卷卷把最后一口糕点咽下去,伸出小手抹了抹嘴上的糕点屑,然后坐在翼王脖颈上骑大马,感受着自己从未到达过的高度。 “对了,我这次回来从邻国带了个有意思的东西,刚好送给卷卷当礼物!” 第26章 卷卷牵红线 翼王挥了挥手,立刻有仆人抬着那个盖着红布的大笼子过来。 笼子放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与此同时,笼子里传出一声稚嫩兽吼。 【愚蠢的人类,竟敢将本战神关起来!等本战神出去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吼——吼吼!” 卷卷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看向那个笼子。 这声音怎么那么像四象之一的战神白虎?! 卷卷想到了一些不美好的回忆,在天界的时候白虎每次路过她的池子旁边,都会停下来,用嘴将她从池子里叼起来,然后再扔回水里去。 就这样循环往复,乐此不疲地玩。 翼王抱着卷卷走到笼子前,他拿起红布掀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只很小的白虎,一身雪白的绒毛,皮毛光滑,看上去软软的,两只耳朵很机警地竖起来,它的爪子很大,此刻正摆出一副进攻的姿态,龇牙咧嘴地看着外面的人。 “哇!” 鱼南星发出一声惊叹的叫声,两只眼睛都要放光了。 “是白虎诶,太酷了!” 白虎长得太可爱,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杂毛,虎头虎脑的样子萌得不行。 眼看大家都被白虎吸引住了目光,没人注意到卷卷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后把头埋进了翼王怀里,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完了,真是它! 白虎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衅到,它发出低吼的声音,试图吓退这些围观的人。 但在别人眼里,他这副呲牙的样子可爱到了极点。 “吼!” 【愚蠢的人类,竟然将本战神当成猴子一样戏耍,等本战神恢复了高大威猛的身躯,一定咬的你们嗷嗷叫!】 翼王抱着卷卷走近了一点然后蹲下,小白虎的体型就跟卷卷差不多。 “卷卷,叔叔把这只小白虎送给你好不好?它可以陪着你一起长大,还能保护你。” 林氏吓了一跳,这种品相的猛兽一般来说都是要送进宫里的,而且白虎是祥瑞,象征着力量与王者,应该献给皇上才最合适。 但鱼白橘和鱼南星却不会想那么多,他们一脸羡慕地看着卷卷。 妹妹那么小就拥有了那么帅气的宠物,要是他们也有的话,去学堂里大家不得羡慕死他们。 白虎嗅了嗅,一双溜圆的虎眼疑惑地看向翼王怀里的卷卷。 【这个人类小孩身上怎么有股熟悉的味道?】 【怎么那么像瑶池的胖鱼?不确定,再闻闻!】 卷卷只觉得眼前场景一变,她被翼王抱下来,与白虎来了个面对面。 白虎先是满眼惊疑,随后确定,激动地在笼子里转了一圈,朝卷卷吼了一声。 【胖鱼!果然是你,你快想办法把本战神弄出去!】 翼王哈哈大笑,“看来这只白虎跟卷卷很有缘分,我这见面礼送得不错!抬进去吧。” 于是,两个冤家就这样再次聚首了。 时间过得很快,卷卷已经一岁半了,比之前瘦了一点,依旧精雕玉琢,像个福娃一样,小白虎也一天一个样,如今已经像一匹小马那么大了。 元宵节前夕,二哥鱼确之回来了。 他在军营里待了两年,身上被晒的有些黑,个子很高,身材匀称。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敏锐有神。 鱼确之遗传了父母的美貌,五官好看至极,可所有人在第一眼看到他时,注意到的一定是他身上锐利张扬的气度。 他在武学方面有极大的天赋,连秦将军提起时都赞不绝口。 “母亲,儿子回来了。” 鱼确之走进绛云轩,一撩衣袍跪了下去。 林氏双眼泛红,激动的手都在抖,他又是心疼又是骄傲。 “地上凉,快起来吧。” 屋内暖烘烘的,采春端上热茶和糕点后打开门退出去。 母子俩说了几句话,就听到门外笑闹的声音。 鱼确之眼神柔和,“是三弟和四弟吧。” 话落,鱼南星推开门跑了进来,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母亲,二哥回来了!” 鱼确之伸手拉住他,有些无奈地说,“南星,你已经长大了,要和白橘学学,以后性子要稳重些,知道吗?” 鱼南星仰着头笑的憨憨的,拉着二哥的手往屋外拽,“二哥你别说我了,你快看看咱们小妹!” 院子里一只白虎,嘴里叼着一个身穿红色棉袄的小娃娃走进来。 鱼确之瞳孔一缩,下意识伸手去摸他的佩剑,“铮”一声,寒光出鞘。 “你们两个,快进屋去待在娘亲身边,不要出来!” 鱼南星愣了一下,随后意识到二哥还不认识小白,连忙拉着他的胳膊解释。 “二哥,这是小白,是翼王送给妹妹的宠物。而且它这样也不是在伤害妹妹,他只是单纯地喜欢这样叼着妹妹走来走去罢了。” 林氏也走了出来,看见院子外的那一幕也是笑了。 “确之,别紧张,小白很聪明,不会乱咬人的。” 说完,她笑着唤了一声卷卷的名字,“卷卷,快看看谁回来了。” 卷卷抬起头,但是被白虎叼着,她的视线太低看不到,只能挣扎着小身体,用小手拍白虎的脑袋。 鱼确之看得眉心一跳,生怕白虎突然发怒。 “放、放下窝~” 卷卷声音嫩嫩的,有些吐字不清的含糊。 “窝要去找娘亲~” 白虎依依不舍地松开嘴巴,用鼻子拱了拱卷卷。 “泥、泥是白虎!不是大猫……” 鱼确之有些小小的惊讶,没想到妹妹才一岁半话就说得如此流畅。 他看着那个精致可爱的女童,心中软了一块,扬起笑走了过去。 “卷卷,我是二哥,你之前没有见过我,我今天才回来。” 卷卷朝二哥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软乎乎地开口,“二哥哥好,窝是卷卷~” 【是我那注定单相思的二哥回来了呀~】 鱼确之一愣,眼神疑惑。 什么东西,刚才是谁在说话! 他看向母亲和弟弟们,对方皆是一脸自然的表情,就好像没听到一样。 【前两天秦姨姨还来找娘亲商量要给书妍姐姐说门亲事呢。】 【我的二哥这次回来,想必也能喝到书妍姐姐的喜酒吧~】 第27章 对对子比赛 鱼确之愣住,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看着小妹一脸纯真的笑容,他却像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一样。 刚才的声音,是小妹的心声?! 【咦,二哥怎么愣住了?】 卷卷歪了歪脑袋,来不及细想就被白虎叼着后背上的衣服叼起来了。 【跟人类有什么好聊的,胖鱼,我们去小池塘比谁砸的冰洞大!】 卷卷扑腾着挣扎了几下,然后还是被叼走了。 鱼白橘和鱼南星紧随其后,跟着去了小池塘玩。 院内,林氏扫了一眼失魂落魄的二儿子,浅浅叹了口气。 看来卷卷说得没错,确之对书妍果然是有情的。 她走过去拍了拍二儿子的肩,“进来吧,外面冷。” 进了屋后,林氏抿了一口茶,将屋子里的下人都支了出去,才开口。 “刚才卷卷的心声你也听到了吧?” 鱼确之回了神,听到这话不由得愣住,不可置信地问,“母亲,您也能听到小妹的心声?” “不只是我,家里的人都能听到。” “这……” 这实在太过于匪夷所思,鱼确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母亲的意思,难道小妹的身份上有什么问题吗? 紧接着,林氏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他惊心动魄。 “若不是卷卷,我们一家现在已经家破人亡了。” 鱼确之大惊失色,“母亲,怎么会!” 林氏长叹一口气,眼神眺望远方,似乎是在追忆。 “你祖母因为偷情被发现要溺死白橘,你大哥被贵妃陷害用巫蛊之术害人,就连你也会在听到书妍噩耗的时候摔断一条腿,从此醉生梦死。” 她淡然的声音却让鱼确之心灵大受震撼,母亲平淡的语气说出的这番话实在太过于惊心动魄。 “母亲……” 鱼确之一想到假如母亲说的这些话都成了事实,那他该有多么绝望。 林氏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二儿子,用极其严肃认真的语气跟他说。 “确之,这京城里,有人要害我们一家,你一定要时刻警惕,做事一定要严谨,千万不能给人落下把柄,知道了吗。” 鱼确之跪在地上,低着头,“母亲,儿子知道。” “快起来吧,母亲还想问一下你跟书妍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鱼确之的脸瞬间就红了,只不过他被晒得有些黑,所以看的不太明显。 “这、我……” 他支支吾吾的,林氏一看他这样子就明白了。 “淑英和秦将军不是古板的人,若是你与书妍两情相悦,我可以和将军府商量先把婚约定上,毕竟好女百家求,你觉得呢。” 鱼确之红了脸,母亲说的很对,但他一直是单方面爱慕秦小姐,而且一直是不敢接近的态度,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又怎么知道人家的意思呢? 林氏一眼看穿了他的顾忌,抿唇笑了笑。 “明日元宵节,你将卷卷带上,她会帮你的。” 鱼确之有些惊讶,但没多问,听母亲的绝不会出错就是了。 上元灯节,城中张灯结彩,香烟缭绕,花影缤纷,处处灯光相映,说不尽的繁华与热闹。 街边小贩们将各色花灯都摆了出来,有十二生肖,鸟兽虫花灯栩栩如生,酒肆茶楼里人满为患。 千盏明灯漂浮在天际,银花火树,落落星痕。 卷卷第一次见到这种热闹的景象,再加上大哥也从皇宫回来,三月份要参加科考,所以卷卷开心极了。 在王母给她讲的故事里,贵妃并未陷害大哥,所以大哥在科考中可是考上了状元的! 卷卷捂着嘴巴偷笑,殊不知大家都把她的心声听得清清楚楚的,只是没一个人拆穿。 二哥因为惦记着昨晚母亲说的事,所以心急,抱着卷卷走得很快。 但是卷卷看上了一个莲花型的花灯,挥舞着双手想要,眼睛都快粘到那个花灯上面了。 鱼时绪走过去,要将那个花灯给买下来。 这时候,一道清冷空灵的女声响起。 “这个花灯多少钱?” 鱼时绪回头,看到了一身红衣的君韶。 两人今天穿的同是红衣,远远看过去竟像是一对情侣一样。 君韶玉白的脸颊绯红一片,不敢相信能在这里遇到他。 “君姑娘。” 鱼时绪扬了扬唇,朝她点头示意,一身红衣衬得他越发清俊挺拔,姿仪甚美。 卷卷眼睛一亮,竟然是美女姐姐! 【我大哥和美女姐姐穿得好像要结婚了一样!嘿嘿。】 鱼时绪听到这只觉得耳根发烫,脸颊绯红。 他想让小妹慎言,但他听到的是小妹的心声。 卷卷非常眼尖地发现了大哥害羞的样子,心中涌起一个猜测。 【大哥不会是喜欢美女姐姐吧!太好咯!月老小卷要开始牵线咯~】 她张开手臂往君韶那里凑,“抱抱……” 君韶看见卷卷,脸上满是温和之色,“小卷卷,一年没见了,你还记得我呀。” 卷卷认真地点了点小脑袋。 “卷卷几道……美女姐姐~” 君韶被夸得脸红,忍不住在卷卷脸上亲了又亲,留下一个个香吻。 【美女姐姐亲我啦!】 卷卷心里很开心,但她也没忘了正事,就是撮合大哥跟美女姐姐。 毕竟热心小卷觉得大哥喜欢美女姐姐,那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大哥单相思呢。 于是她指了指大哥,精致的小脸像瓷娃娃一样冰雪可爱,很认真的在牵红线。 “大哥,石榴岁~很好康……” 鱼时绪害怕她说出什么让人震惊的话,连忙上前一步捂住卷卷的小嘴。 两人的距离突然被拉近,君韶的脸染上绯色,鼻尖全是男人身上淡淡的沉香味儿。 “还是我来抱吧。” 鱼时绪从君韶手里接过卷卷,歉意地朝她笑了笑,“刚才冒犯了。” 【大哥这个态度什么时候才能把美女姐姐娶回家呀,唉,我真是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卷卷人小鬼大地叹气,还像模像样地摇了摇头。 鱼时绪:“……” 他要怎么告诉小妹,他真的不需要牵线的! 如今只能岔开话题,刚才卷卷看上的莲花花灯已经被君韶买了下来,又送给了卷卷。 原本的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作为回春堂的老板,君韶财大气粗的很,只要什么东西卷卷多看了两眼,她就立刻拿出银子买下来,一点也不带犹豫的。 第28章 卷卷与公主 市集,人群聚集的正中心是迎春楼举办的对对子活动,擂台下,人头攒动,每上去一个人都会引来围观群众的喝彩声。 迎春楼的掌柜站在擂台上,身后是一面很大的木板,木板上一张横幅上写着对子的上联。 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 底下不少书生都上去试了,但至今没人能对出让人称赞的下联。 卷卷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对子,嗯……没什么头绪呢。 她只是一直鱼鱼啦~鱼鱼只要吃饱喝足开开心心地给人带来幸福和运气就好啦~ 【对了,大哥怎么不上去呢?】 看着卷卷疑惑的眼神,鱼时绪温和地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没说什么。 二哥鱼确之对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不感兴趣,他个子高,环视了一圈擂台周围的人,这一看就发现了个熟人。 “大哥,是太子殿下!” 鱼确之碰了碰鱼时绪的手臂,压低声音道。 不远处,一身黑衣的太子正抱着一个穿粉色小袄的孩子,跟他们一样在人群中看热闹。 “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鱼时绪摇了摇头,“现在人多,太子带九公主出宫游玩,定是不想让人认出他的身份,我们就等结束了再去吧。” 卷卷好奇地探出小脑袋。 九公主?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公主了,天帝在梦中跟她讲过,九公主原是异世一个得了绝症的将死之人,死后在地府轮回时,天帝和天道联合起来上下打点了许多才将她的魂魄弄了过来。 眼下,九公主正一脸安逸地躺在太子怀里,似乎是察觉到了卷卷好奇的眼神,她看过来,两个小家伙的眼神就这样隔空相撞。 然后,就见九公主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 卷卷因为好奇,所以锲而不舍地继续盯。 (′,,???,,`) 九公主想忽视但又忽视不了,那抹视线存在感太强,她又是个很敏感的人。 对面那个小胖娃怎么一直盯着她看,到底在看什么啊!有什么好看的!烦死啦啊啊啊! (▼ヘ▼#) 直到秦书妍走上了擂台,卷卷才转移了视线。 少女一上台就吸引了众多人的惊叹,她亭亭玉立,姿态曼妙。身上青衣飘然,黑发如瀑,眉目如画。一张动人的脸庞上。两只明眸好似是秋水般的明澈,柳眉弯弯,朱唇皓齿,双颊粉嫩若桃花。 鱼确之看了两眼,又匆匆低下头,像是做贼心虚一般心跳得极快,听到周围人的赞叹声,他又是开心又是心酸。 秦小姐是京城第一才女,而自己不过一个武夫,学问比不上大哥,相貌又不算拔尖,更没有什么出色的地方。 他压下心中的酸涩,打算回去跟母亲说一下,还是不要让他耽误秦小姐为好。 【是书妍姐姐上去了诶!书妍姐姐可是京城第一才女,一定能夺得魁首的!】 【对了,听说轩王妃在那次事件之后疯狂在外散播不利于书妍姐姐的传闻,若是一般女子遇到这种事肯定选择闭门不出,但书妍姐姐压根没把流言蜚语当一回事,如今大大方方地参加挑战,太厉害啦~】 鱼确之心疼不已,他看向台上那个自信夺目的少女,竟是不知道她经历了这么多事。 轩王妃?他暗暗在心里记下了。 秦书妍提笔,在宣纸上写下她的下联。 落笔后,她将笔搁在一旁,由管事拿起宣纸,展示给众人看。 管事在心中默念了一句她的下联,心中赞叹不已。 睁眼日出,闭眼日落,日日日出,接日落。 看到这幅对子,台下不少人露出了赞叹的神情,刚才参与过活动的几个书生也是一脸心服口服的表情。 卷卷扭头一看,好家伙,她二哥的眼珠子都快粘到书妍姐姐身上了! 【二哥呀,你喜欢书妍姐姐就赶紧追,要不然等书妍姐姐被别人娶回家了,你就躲着哭吧。】 鱼确之脸红,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小妹调侃的眼神。 在大家的赞叹喝彩声中,掌柜取下一盏七彩琉璃花灯,正要将它交给秦书妍时,被一个声音叫停了。 “且慢——我有一联!”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打补丁浑身脏乱的乞丐走上擂台。 他弯腰驼背,蓬头垢面,随着他的走动身上散发着一股怪味,离得近的人不禁皱着眉满脸嫌恶地掩着口鼻。 乞丐浑浊的小眼滴溜溜地在秦书妍的身上流连,眼神中带着肮脏的欲望。 鱼确之气的双眼发红,死死盯着那个乞丐,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 竟敢用这么肮脏下流的眼神亵渎秦小姐,不能忍! “大哥,你和卷卷在这里等着我,我去把那人踹下去。” 鱼时绪面色沉静地拉住他,“这个擂台万民皆可参与,那他也有参赛的权利,你若是此时上去将人踹开,秦小姐就算夺了冠也会有瑕疵,而且你觉得围观的民众以后会怎么看你和秦小姐?” 鱼确之脸色白了又白,为自己的冲动的想法赶到后怕,但还是忍不住。 “大哥,我……” 鱼时绪早就已经从小妹的心中得知二弟喜欢秦小姐的事,所以并没有多问,只是安抚他。 “先看着,若是情况不对你再上去也不迟。” 周围的看众里,已经有不少人在叫喊着让乞丐赶紧滚下去,别在这里耽误时间。 那乞丐咧嘴一笑,露出斑驳发黄,参差不齐的牙齿。 “我是来对对联的,这上面不是写了谁都可以参与?” 掌柜的走上前隔绝了乞丐看秦书妍的视线,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确实是所有人都可以参与。 你如果有对子的话,可以写在这边的宣纸上。” 那乞丐大手一挥,一股古怪难闻的气味被带了出去。 “不用,我不会写字,我直接说出来就行。” 他这话一出,台下人看他的视线更鄙夷了。 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来捣乱的,没人相信他真能对得出来对子。 掌柜礼貌一笑,请他说出自己的下联。 乞丐清了清嗓子,高昂着头,一字一顿,像是背不熟练的课文那样说出了自己的下联: 第29章 擂台出事故 “今天年尾,明日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 看到台下一片哗然声,以及掌柜看他不可思议的表情,乞丐得意得仿佛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 在所有人都觉得离奇的时候,唯有太子怀中的九公主睁开了眼睛,眼神死死盯着台上的乞丐,眼里满是凝重。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除了她以外的穿越者! 那个对子她在现代上高中的时候老师提过,刚才乞丐对出的那个下联她知道,只是因为她年纪尚小,不能太早表现出才能。 虽说她是姜国的九公主,但太过于逆天恐怕也会被当成妖孽杀死。 没想到,被一个乞丐对上了! 她当然不会相信另一个穿越者是这个乞丐 姜月笙此刻心情很是烦躁,不安稳地在太子怀中动来动去。 另一个穿越者是谁?他是男的女的?他是什么身份,会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好在此刻自己还未暴露,所以另一个穿越者还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如今也算是一种敌在明我在暗的局面,这让姜月笙心中稍微稳定了些。 而且她现在很得父皇宠爱,说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也不为过,另一个穿越者的身份应该没有自己的高。 两个不熟悉的穿越者不可能共存,在这一刻,姜月笙心中已经知道,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局面。 看来她现在要赶紧发展势力,找到另一个穿越者了。 突然想到什么,姜月笙看向卷卷所在的方向。 随后她眉头一皱,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那个小胖娃一看就不是很聪明的样子,手里抓着吃的糕点残渣都落到她身上了,肥嘟嘟的,吃得专注极了。 察觉到姜月笙的视线,卷卷扭头看过去。 她吃着红豆糕,歪了歪脑袋,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盯着九公主,除了嘴巴鼓鼓地在嚼糕点之外,其它地方就像是静止了一样。 盯—— 又是一阵漫长的注视。 九公主:“……” 她到底是发了什么疯才会怀疑这个小白痴。 像极了她上辈子在动物园看到的卡皮巴拉肥胖且好吃版。 太子低下头,摸了摸九公主的脑袋,“在看什么?嗯?” 他顺着视线看去,然后看到了一脸呆萌小嘴叭叭吃东西的鱼卷卷。 太子付之一晒,“原来是阿绪和确之,笙笙是想和他们的妹妹玩吗,皇兄带你去找她,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见到确之了。” 九公主:不,我不想。 她生无可恋地摊在太子怀里。 “阿绪,确之,你们也在这里。” 太子笑得温柔和善,走进后拍了拍鱼时绪的肩膀。 两人刚要行礼,就被他制止了。 “今日不必拘谨,都是带妹妹出来玩的,平常一些就好。” 鱼时绪笑着应下。 卷卷看着九公主似乎不太开心,于是将手里吃了一半的糕点递过去。 看着沾满口水的半截红豆糕,九公主不存在的洁癖犯了。 但是自己不接,那个小白痴就一直递,维持一个姿势盯着她。 九公主只能接过糕点,再假装一个不小心将糕点掉在地上,演了卷卷一下。 就在她松一口气的时候,只见那个小胖娃从口袋里摸摸索索摸出了一块绿豆糕递给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九公主:“……” 今天非吃不可了是吧? 太子和两兄弟都被逗笑了。 “看来小九很喜欢卷卷,日后我会常带她来找卷卷玩的。” 鱼时绪笑着说好。 擂台上,掌柜尽管心中复杂,脸上的表情奇怪得很,但这个乞丐做出的对子确实比秦小姐做出的好,所以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那我们本次比赛的魁首就是这位……呃……乞丐,现在我把这盏七彩琉璃灯给你。” 掌柜的手持七彩琉璃灯递给乞丐,出人意外的是那乞丐并没有接,反而是往后退了一步,半张着大嘴,垂涎的视线落在秦书妍身上。 “俺不要这东西,俺要她……” 他脏兮兮的手指向秦书妍。 掌柜皱眉,“秦小姐是京中贵女,有第一才女之称,你这乞丐,拿了灯就赶紧走人,不要在这里大放厥词!” 乞丐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不屑。 他知道自己是赢了,所以并没有被吓到,反而更加理所应当了。 “什么第一才女,还不是输给我这个乞丐,我不管,我不要你手上的这个破灯,我就要她!” 那个人可是说了,这些大小姐的家族最是在乎名声,若是今天跟他有了肌肤相亲,就会被家里强迫着不得不嫁给他。 一想到能白白得这么一个美若天仙似的婆娘,乞丐口水都流下来了。 他拿袖子胡乱擦了擦嘴角,浑浊的双眼放光。 “你们这边不是能自选奖品,我就选她,以后她就是我婆娘,现在我要带她回家,我们回去就洞房!” 掌柜被这一番胆大包天的言论吓得一愣一愣,秦小姐的父亲可是秦将军,而且传闻爱女如命,连轩王世子都被他打了个半死,现在还在牢里没出来,这个乞丐到底是怎么敢的? 在掌柜愣神期间,乞丐朝秦书妍扑过去,一时间谁都没来得及阻止他。 秦书妍吓得往后退,就在她的身体贴到擂台后面的木板,退无可退时,一道蓝色的身影像离弦的箭一样,一脚将乞丐踹飞了出去。 少年一身蓝衣,身材极有力量感,墨色刀眉,眸色深沉,眼神中带着浓浓戾气,薄唇紧抿着。 他站直,居高临下地看着被他一脚踹到地上嘴里淌血的乞丐,气质锐利冷艳。 秦书妍看到他后愣了一下,随后有些迟疑地唤了一声,“是、是小之吗?” 鱼确之脸噌一下就红了,他转过头,似乎是觉得冒犯,然后又转了回来,侧身对着秦书妍。 两家关系好,鱼确之在家习武到八岁后就被扔给了秦将军带,所以那时跟秦书妍关系很好。 只是长大了之后,他察觉到自己对秦小姐那份不单纯的心思,自觉羞愧难当,于是就慢慢远离了她。 此刻众目睽睽,鱼确之突然冲上来已是冲动了,但他与秦将军有师徒之缘,所以救秦书妍也不算突兀,但他也知道,即便如此,也会对秦小姐名声有损,于是扭头,走到那乞丐身旁,弯腰拉着他的腿拖下擂台。 然而异象突生,擂台后的木板突然咯吱咯吱响。 人声嘈杂,听不太清,但鱼确之是习武之人,本身听力就异于常人。 他敏锐转身,只看到了向秦书妍砸下来的木板。 第30章 身份被调换 那么大一块木板,十米宽,五米高,压在一个弱女子身上是几乎致命的! 鱼确之来不及细想,丢下手里的东西,脚尖一点,纵身一跃朝秦书妍的方向而去。 “轰隆——” 木板砸在地上,擂台也散架了,支撑擂台的木棍断裂,一时间众人都往外面跑,烟尘四起。 君韶扫了一眼,在远处的一棵树下看到了一个头戴斗笠,身穿披风的老人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正是失踪已久的君七! 来不及根鱼时绪打招呼,君韶转身追了出去! 在推搡中,鱼时绪等人根本挤不进去,他们在人群中就像是逆流。 “去救人!” 太子连忙吩咐自己身边的侍卫,一群会武功的侍卫很容易就冲到了擂台中央。 鱼时绪抿着唇,将卷卷交给了太子帮忙抱着,脚尖轻点,也跑了进去。 卷卷闭上眼睛,手指上闪过微弱的红光。 擂台的地板破了一个洞,鱼确之跪在地上,背上是砸下来的木板,他双手撑地,秦书妍躺在他身下,两人四目相对。 鱼确之扛着后背的沉重木板,声音干涩地问,“没事吧?” 秦书妍捂着嘴,红着眼摇了摇头。 刚才鱼确之的后脑勺被木板重重砸了一下,这会儿已经出血,血液顺着脸颊滴在秦书妍脸上。 看着秦小姐干净整洁的头发变得凌乱,白净绝美的面容上沾染了污秽,鱼确之心里难受极了。 “对、对不起,如果我…刚才能快一点……” 秦书妍捂着嘴强忍着眼泪,“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已经凶多吉少了,谢谢你,小之。” 鱼确之眼前昏昏的,隐隐有些模糊看不清,他能听到外面乱糟糟的,但意识却越来越弱。 突然,有一个散发着红色光芒的小光点飞了进来,然后没入鱼确之的身体里。 秦书妍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脑海中似乎闪过了什么。 这个小光点,她似乎在娘亲身上也看到过! 鱼确之没看到,他只感觉自己模糊的意识渐渐回笼,身上的伤口也止住了。 不远处,鱼卷卷睁开眼睛,突然弯眸笑了,眼睛笑得像个小月牙一样。 二哥保护了书妍姐姐,嘻嘻。 月老小卷又要上线咯! 一点一点的红色光点从她指尖飞出,就像是带着生命一样,飞到鱼确之的体内。 鱼确之觉得,后背上压着的重物似乎不再沉重,没有一点感觉了,他惊讶于自己的变化,随后才看清自己的处境。 刚才意识模糊,他只顾着问秦小姐的状况,还没意识到两人的距离这么……亲密。 但他并未沉溺于这份亲密接触中,他努力压下心中的激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 即使他们什么也没发生,但如果被搜救的人看到了这一幕,三人成虎,流言可畏,秦小姐的名声被毁了,以后只能嫁给他。 但是她应该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余生,而不是以这种方式绑在自己身边。 鱼确之咬着牙,撑起木板。 “秦小姐,等下我撑开背上的木板,你往前面爬一点,尽量能离我多远就离我多远。” 秦书妍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受伤,随后她弯起唇角,温婉地笑了笑,“好。” 鱼确之只觉得身上有无穷的力量,他一点一点撑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留出一个半米的空间。 秦书妍看着他满脸的汗水混合着血液,垂下眼眸,翻了个身,艰难地往前方一点点爬去。 越往前空间越矮,看着秦小姐狼狈的样子,鱼确之咬着牙,往上撑得更高了点。 若是秦将军的话,一定能将她保护得更好吧,或许在木板倒下的瞬间就能将她救出去。 不远处,卷卷打了个哈欠,身子开始觉得有些困倦。 一不小心灵力快用尽了呢。 二哥和书妍姐姐不会出什么事了,她也可以放心睡觉啦。 只是这怀抱不是自己所熟悉的,卷卷一时间有些睡不着。 太子身旁的侍卫都去救人了,他一个人抱着九公主和卷卷,一手一个。 此时人群都散得差不多,附近的树上突然窜出来几个蒙着脸的黑衣人,目标是——太子! 但他们没想到,太子身边跟的有暗卫。 黑衣人和暗卫打了起来,但黑衣人数量太多,有一个黑衣人绕到后面,一掌将太子劈晕。 他正要扛起太子离开的时候被暗卫发现了,侍卫也往这边赶来。 黑衣人的同伴大喝一声,“先把九公主带走!” 太子身边的黑衣人看了眼两个差不多大的小奶娃,没有犹豫,一手提着一个转身跑了。 被提在空中,卷卷被风吹得有些舒服,她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安逸地睡了过去。 满心担忧的九公主刚好看到卷卷安详闭眼的这一幕。 她:“……” 她没猜错,这家伙果然是个小白痴! 她们都被黑衣人抓了!不知道会怎样呢!这个小白痴是怎么睡得着的?!! 卷卷倒头就睡,梦里的她在天宫飞来飞去,其它神仙皆是一脸羡慕地看着她。 给卷卷美的嘿嘿直笑,然后——她就从天上掉下来了,脸吧唧摔在地上。 九公主和卷卷被粗鲁地扔进一个马车里,车内的木凳还磕到了姜月笙的头疼的她瞬间就红了眼。 她看见卷卷被扔到马车地板上,脸着地,然后……她像是没感觉一样,吧唧吧唧嘴接着睡了,醒都没醒。 姜月笙觉得还是她低估了这小白痴。 马车外有两个男人的谈话声,姜月笙竖起耳朵偷听。 外面的人似乎是没想到一岁半的孩子能听懂,所以也没避着她俩。 “你怎么带回来两个?哪个是九公主?” “当时太子手里抱着两个,情况紧急,我分不出来,就全部抱回来了。 两个男人交谈了一会儿,随后有人来叫他们去支援,然后他们就离开了。 姜月笙心跳得极快,她从来都是生长在一个和平安全的环境中,两辈子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吓得身体都在发抖。 对方话里的意思显然是冲着她来的,这个小白痴只是倒霉被顺带了。 看着睡得安详的卷卷,姜月笙颤抖着手摸上了自己随身带着的玉佩。 她咬着唇,艰难地解开,然后系在了卷卷的身上。 她闭上了眼睛,两辈子第一次做害人的事,心里挣扎极了。 对不起,小白痴,但我来这个世界上一定是上天注定是要让我做女主的,我不能出事,所以只能牺牲你了。 第31章 逃离小黑屋 睡梦中的卷卷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吧唧吧唧嘴,又睡了过去。 马车外,脚步声传来。 “先不管了,把她们带出去,晚会儿就出不去了。” 马车厢内上来一个男人,紧接着马车被拉动,车轮子骨碌碌地转了起来。 男人看着两个小豆丁,皱了皱眉。 “这两个穿得差不多富贵,看衣着压根分辨不出哪个是公主。” 这时,姜月笙扶着马车壁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哇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含糊不清地说着。 “窝、窝想回家,窝想父亲、想母亲……” 男人听到她的称呼,上下扫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然后将睡着的卷卷拎起来,在她身上发现了一块刻着【九】的玉佩。 “行了,分出来了,这个胖的、能睡的就是九公主。” 说完,他看着还在哭的姜月笙,不耐烦地呵斥她,“别哭了!再哭我就把你扔下去!” 姜月笙吓得一哆嗦,擦了擦眼泪,然后闭上了嘴。 在马车刚出城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城门被封了,全城戒备,挨家挨户地搜查。 皇宫内—— 皇帝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太子昏迷不醒,公主下落不明,而且还是在天子脚下,元宵节的时候发生这种事,歹徒简直是明晃晃地打他的脸! 而且不止九公主,朝廷中很多重臣的嫡子嫡女都失踪了,往大了想,这或许是贼人针对姜国的。 “搜!挨家挨户地搜!” “城外也开始搜!去翼王府传令,让翼王带队从城外开始搜!” 尚书府,林氏听到卷卷失踪和二儿子昏迷的消息就直接昏了过去。 醒了之后看到鱼确之没什么大碍后才好了一点,紧接着靠着鱼西珩的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卷卷,我的卷卷!” 鱼西珩搂住她,“皇上已经让翼王去搜了,我会与翼王同去,一定会把卷卷带回来的。” 林氏哭着点头。 “夫君、你一定要把卷卷平安带回来,她就是我的命……” 鱼西珩很认真地跟她保证,直到小厮来通报,说翼王到门口了,他才出去。刚出门,两个儿子跟了上去。 鱼时绪抱拳,“父亲,让我也跟着去吧,没照顾好小妹让她被抓走是我的错。” 鱼确之同样,“父亲,还有我,我会武功,能帮上忙!” “你自己的伤还没好,回屋!” 鱼确之摇了摇头,眼神坚定,“父亲,这些只是皮外伤,在台子下我觉得撑不住时,浑身却充满了力量,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 他刚回来不久,与卷卷接触得不多,因此才会有这个疑惑。 而鱼西珩和鱼时绪听到这里就知道,一定是卷卷出手了。 于是鱼西珩也没拒绝了,就让他跟着去了。 城外,马车行驶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阳落山时才到他们的其中一个据点。 男人下车到时候将马车用隔板挡住,两个小孩子被关在车内,车门外还栓了一条大狗。 大狗高高壮壮,牙齿上还沾着血红色的肉泥,正透着门缝虎视眈眈地看着她们。 卷卷伸了个懒腰,嘤咛了一声,终于醒了过来。 看到陌生的车厢和满脸惊恐的姜月笙,她才想起自己睡前的画面。 卷卷握紧小拳头,愤愤地心想。 【可恶!竟然被绑架了!】 姜月笙看到卷卷醒了,心中恐惧更甚。 她害怕自己交换身份的事被卷卷说出来,于是拉着卷卷的衣服,跟她说。 “如果那些人问你是谁,你一定要说自己是九公主,听到了吗?” 卷卷歪了歪脑袋,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九公主为什么要让我说自己是九公主嘞?】 “你现在是九公主姜月笙,听到了吗?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卷卷打了个哈欠,呆呆地看着她。 “窝是鱼卷卷。” “好,从现在开始我就是鱼卷卷,你是九公主姜月笙。” “为森么?” 姜月笙看着她懵懂的眼睛,心中涌出罪恶感。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是公主,所以你要听我的。” “可是……泥刚才不是嗦,窝是公主嘛~” 姜月笙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一个一岁半的孩子能反应这么快,还能跟上她的思维。 “在那些人面前,你是九公主,在我面前,你还是鱼卷卷,知道了吗?” 然后在九公主期待的视线下,卷卷缓缓摇了摇头。 “不知道捏~” 她从自己身上缝着的布口袋里摸索出一块糕点,一边塞嘴里吃着,一边打量着马车里的环境。 【也不知道这些人要把我送到哪里,娘亲知道我失踪了,应该吓坏了吧,唉,娘亲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又让她担心了。】 卷卷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然后……闭上眼睛接着睡。 反正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还是养足精力吧~ 再次睁眼时,卷卷是被一群小孩子叽叽喳喳,鬼哭狼嚎的声音吵醒的。 “我、我姑母是太后,我要让她杀了这些人!” “我父亲是丞相,他一定会来找我的!” “我母亲可是长公主……” 卷卷动了动,发现她在人的怀抱里躺着,于是赶紧睁开了眼。 姜岁安低下头,小声地在她耳边说着,“卷卷,你怎么也被抓来了?” 【小倒霉蛋?这话我还想问你呢~】 两人昨天还见过,没想到今天再见却是以这种方式。 “京城里好多大臣的孩子都被抓来了,最大的八岁,最小的应该就是九公主和你了。” 卷卷抬头一看,原本跟她待在一起的九公主此时正被一个小姐姐抱在怀里。 她闭上眼睛,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实际上意识则是进入了信仰值兑换商城里。 右下角的信仰值显示:54 卷卷找到一张透视符,花了五十个信仰值兑换成功,然后意识离开空间,手指动了动,将符纸贴在了自己身上。 姜岁安还在紧紧抱着她,虽然他自己也很害怕就是了。 卷卷贴上符纸后,只觉得眼睛有点痒痒的,她揉了揉眼睛,再睁眼时发现她已经能透过墙壁看到外面的东西了。 这是一间类似于地下室的房间,除了她这个小房间之外,隔壁还有很多一样的小房间。 旁边的房间内放着几张小床,有几个孩子闭着眼睛躺在上面,身边站着的黑袍人手里拿着小刀划开他们的胳膊。 第32章 鬼魂来帮忙 鲜血流了出来,黑袍人手中拿着一个黑黑的小瓶子,将盖子打开,然后将瓶口对着划伤的部位。 没过多久瓶子内爬出一只白白的,肥嘟嘟的虫子,那只虫子顺着被割开的小伤口,就这样钻进了小孩体内。 几个黑袍人一直在观察小孩的反应,看着他在昏迷中露出痛苦的神情,他们对视一眼,笑得阴森。 “成功了,去把所有的蛊虫都搬过来,今天晚上让房间里的那些小孩都种上,明天早上就能放他们回去了。” 很快,隔壁的几个黑袍人就一手提着一个昏迷的小孩踹开了房间的门。 他们将昏迷的小孩随意扔在地上,像是丢垃圾一样的态度。 “你这个坏人!你对我哥哥做了什么?” 其中一个小孩扑过去想用拳头打黑袍人,但被对方毫不留情地一脚踹飞了出去。 他语气阴冷,森森的,“给我老实点,要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说完,他们关上门走了出去。 被踹伤的小孩躺在地上哀嚎,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好不凄惨。 姜岁安抱紧了卷卷,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卷卷,你说他们会怎么对我们,会把我们杀了吗?” 卷卷很是镇定,她拍了拍姜岁安的手,挺着小胸脯,“别害怕,有我在呢!” 旁边一个七岁的男孩看着这有些滑稽的一幕,扯了扯嘴角想笑,但又笑不出来,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但姜岁安是相信了,有了卷卷的保证,他一下子安心了不少。 这房间地上铺满了稻草,除了一面木头做的窗户之外再也没有任何通风的地方。 卷卷已经把四周都看清了,这四面墙一面对着走廊,左右两面挨着的是其他房间,那面有通风窗的则刚好连着外界。 所以如果他们能从通风窗口爬出去,就可以逃离这里。 不过那个窗口太高了,而他们又都是一群小萝卜头,窗户还被封着。 黑袍人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会逃跑。 卷卷动了动小手,一点红色的光点从她手指上飞出去,往通风窗那个方向。 大家都在安慰刚才被踹伤了的小男孩,所以没人发现这个飞来飞去的小光点。 卷卷拍了拍姜岁安,指着那个木窗,“从那里出去~” “啊?卷卷,那里出不去的,那扇窗户被封了。” 卷卷不为所动,依旧执着地指着那扇窗。 “爬出去~” 姜岁安很相信卷卷,看到卷卷这么执着,于是将她先递给了旁边的男孩抱着,自己走到那扇窗子底下。 手臂粗的木头一根一根像围栏一样挡在通风口,只是每根木头的底部和上部都有些腐朽的痕迹。 姜岁安眼睛一亮,连忙将屋子内的稻草堆起来,堆成半人高,然后小心翼翼地爬到稻草上,站起来去拽那些挡着通风口的木棍。 “他在干嘛?” “这样是不行的,刚才清芷姐姐试过了,那些木棍很坚硬,我们出不去的。” 几个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开口道,只是姜岁安不为所动。 其他孩子担心他摔倒,都在劝他赶紧从稻草上下来。 这时,只听见咯吱一声,一根木棍被姜岁安拔了下来。 他将木棍扔到地上,接着去拔其他的。 白清芷,也就是抱着九公主的那个女孩捡起木棍,发现木棍的芯被虫子啃空了,所以才能这么轻易拔下来。 但是总不可能每一根都被啃了吧。 姜岁安没往下看,他害怕那些黑袍人会突然回来,所以没有分心,用力地在拔木棍。 既然卷卷说这里可以出去,那就一定可以出去! “咯吱——”又一根木棍被他拔了下来。 此时露出的空间已经大了点,像卷卷和九公主这个年纪的完全可以从这里钻出去。 所有孩子都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团团将姜岁安的稻草堆围住,用满是希翼的眼神看着他。 事实证明,姜岁安也确实不负众望,将通风口上的木棍全部薅了下来。 他从稻草堆上跳下来,然后抱起卷卷,看着屋内眼神亮晶晶的众人,让大家都聚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 “大家把稻草都堆在这里,我们一个一个爬出去。” 众人对他的话很信服,连忙行动起来。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稻草就全部被收集起来了。 姜岁安爬上去,让人在下面给他递稻草,而他则将稻草顺着通风口往另一边扔过去。 这个通风口太高,如果不把对面也垫得软一点的话,他们就算翻出去了也会被摔伤。 往外面扔了一半的稻草后,姜岁安觉得差不多够了,他开始冷静地组织大家一个一个翻出去。 最先翻出去的是白清芷,她年纪最大,在外面可以帮忙接一下小孩子。 紧接着是九公主,然后是卷卷……最后,留在后面几个年长的男生将陷入昏迷的孩子抬着从窗口放了下去,而外面的人也在接应。 在姜岁安的指挥下,大家安安静静,并且很有纪律地翻出去,直到姜岁安从窗口跳下去后,所有孩子都逃了出来。 外面已是黄昏,天色渐暗,灰沉沉的。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个小女孩带着哭腔地问。 姜岁安环视了一圈,做了决定,“大家不要待在这里,我们往林子里面钻!” 于是二三十个小萝卜头就全部钻进了不远处的林子里。 “那个、小王爷,要不还是让我来抱她吧,我已经七岁了,力气更大些。” 一个男孩走在姜岁安的身边,想帮忙抱卷卷。 “没事,卷卷她一点也不重的。” 姜岁安确实觉得卷卷不重,虽然看起来有点胖乎乎的,但躺在他怀里轻飘飘的,所以他拒绝了那个想要帮忙的男孩。 众人往林子里面钻,越往里走越觉得周围更暗了,树荫遮住了所有光线,周围的一切都黑漆漆的。 “啊——!”一个孩子惊呼了一声,手指颤抖地指着前面。 借着微弱的光可以看到,前面的空地上有一个个凸起的土包,排列得很乱,密密麻麻的,在昏昏暗暗的光线下格外让人心惊胆战。 他们竟然走到了,乱葬岗! 第33章 一家人团聚 有胆小的孩子直接就被吓哭了,不过只敢捂着嘴小声的崩溃,生怕引来黑袍人的追踪。 连姜岁安都被吓得腿软,因为那些坟包后面,隐隐约约有蓝色的火焰,还有一阵阵阴风吹过。 “我、我们要从……这里穿过去吗……” 白清芷颤抖着声音,结结巴巴地问。 “我不敢走……” “我也不敢,我想回家……呜呜呜。” “呜呜呜……” 有一个孩子哭了,剩下的也都撑不住,坐在底下哇哇大哭起来,嘴里嚷嚷着要回家。 就连姜岁安都有些撑不住了,要不是还抱着卷卷,他也想跟其他小孩一样坐在地上哭。 “别哭了!它朝我们过来了!” 一个小男孩脸色煞白,浑身僵硬,从头到脚一阵寒意流过。 那是一盏幽蓝幽蓝的鬼火,正朝他们这边飘过来。 小萝卜头们瞬间熄了声,一个个像是被人掐住了脖颈一般,毛骨悚然,浑身汗毛倒竖。 “这、这是什么东西……” “有鬼、是鬼啊!” 所有人抱团窝在一起,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卷卷睁着大眼睛,安静地瞧着那盏飘过来的幽蓝色火焰。 在她的视角中,乱葬岗并不是一片诡异的寂静,反而热热闹闹的。 “怎么来了这么多小萝卜头?瞧着身上华丽富贵的,怎么会出现在这荒山野岭?”一个满脸是血的姐姐问。 “我瞧见我家小小姐了,天呐,她已经长这么大了!我这是死了多久啊。”这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嬷嬷说的。 “会不会是被抓过来的,我上次在这附近看到一个地下室,那些人抓了很多小孩子往他们体内放虫子。”一个农夫打扮的人说。 “别管那些,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这里面有个小娃娃身上有种很好闻的味道,吸一口浑身舒服~” 大约有上百个死状凄惨,奇形怪状的鬼飘过来,试图寻找那道香味的来源。 老嬷嬷走了过来,她嘴唇乌青,眼睛发紫,连指尖都泛着紫色,她似乎是想用手去触碰白清芷,但一瞬间就穿透了过去。 “唉,小小姐长这么大了。” 看着越来越多围过来的鬼魂,卷卷一脸懵懂地歪了歪脑袋。 “泥们好~” 这一下,不仅是鬼魂们被吓到了,连这群小萝卜头也被吓到了! “她、她在跟谁说话?” “我听说婴儿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说话的男孩咽了口唾沫,心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出来一样。 而鬼魂们则是一脸惊奇,“这小娃娃竟然能看见我们?” “她是阴阳眼吗?对了,她不害怕吗?” 一个面目全非的男人突然逼近卷卷,在她面前做了个鬼脸。 卷卷没被吓到,反而还咧嘴朝他笑了笑。 身后,他们刚才走过的林子里,隐隐有火光亮起,还有黑袍人的说话声。 “他们追来了,怎么办……” 如今四面楚歌,前有狼后有虎,小萝卜头们都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 卷卷朝着那群看热闹的鬼魂开口了,软软糯糯的嗓音奶声奶气的。 “哥哥姐姐,泥们可以帮帮窝们吗~” 鬼魂们被喊得很受用,一个个让开了条路。 “快带着你的小伙伴赶紧走吧小妹妹,我们帮你拦住他们。” “不过我们也拦不了多久,前面出去有条小路,你们到了小路上往南边走,那里有很多官兵。” 卷卷点了点头,礼貌地道谢,“蟹蟹哥哥姐姐~” 然后,她拉了拉姜岁安的衣服,“窝们快走,哥哥姐姐们会帮忙拦住坏蛋的~” 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姜岁安很相信卷卷,听到这话就站起来,并且让大家互相搀扶着往前走。 人多了,所有人就没那么害怕了,路过密密麻麻的坟地时,大家都闭上了眼睛选择不看,就这样度过了坟地。 追来的黑衣人刚好瞧见了小萝卜头的背影,他们冷笑,跑着追了过去,可是跑着跑着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一个场景出现了好几次,好像他们一直都跑不出去一样,在原地打转。 “大哥,我们这是遇到鬼打墙了?” 黑袍人拧着眉,双手抱拳朝坟场鞠了一躬,“各位前辈,我们并非有意冒犯,只是路过办事,还希望各位前辈行个方便!” 鬼魂们像是看好戏一样看着这群人。 “啧,用小孩来做实验,我呸!一群丧良心的,一想到我儿子也该生儿子了,我就想弄死他们!” 有很多深有感触的鬼魂觉得共鸣,纷纷附和。 “不让他们出去,把他们困死在这里好了,省得再出去祸害别的小孩子。” 其他鬼魂一致点头赞同这个提议。 不知道从哪冒出一阵浓浓的白雾,像是有生命一样,张开巨盆大口将黑袍人吞入腹中。 小萝卜头们慌不择路地跑了好久,直到听到后面没有声音了才敢停下来。 “你们快看!” 一个小男孩指着身后的那片浓浓白雾,心有余悸道:“还好我们走得快,要不然就出不来了。” “怎么突然起那么大的雾,这下他们追不上来了。” 小一点的孩子都在庆幸白雾来得及时,而大一点的孩子则眼神复杂地朝卷卷看去。 姜月笙心中五味杂陈,她很难以置信,没想到这个小白痴竟然还是个阴阳眼。 按照小说套路,有阴阳眼的要么是主角,要么是重要的配角,所以她要把这个小白痴拉拢到自己身边,或许在哪一天就突然用上了。 卷卷可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她的,她记得那些鬼跟她说的话,小路往南走能遇到来寻找他们的官兵。 于是卷卷小手一指,奶声奶气地说,“走这边~” 姜岁安二话不说就抱着她站了起来,往卷卷指的方向走,但身后的孩子们却有些犹豫。 他们可以听姜岁安的,因为姜岁安是小王爷,还打开了通风窗让他们逃了出来,但这个小孩子,谁知道是不是胡乱指的呢。 林子这么大,而且又是晚上,万一有什么毒蛇猛兽出来就不好了。 反正那些坏人被大雾困住,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他们完全可以休息一下。 “要不我们还是先在这里等着吧,现在天太黑了,森林里的猛兽都出来了,不能再往深处走了。” 第34章 秦夫人登门 姜岁安没停,只是很平静地对着他们说,“那阵雾困不了他们太久,如果留在这里的话,在野兽来之前我们就会被他们抓住,还不如离开这里往前走走。 我们失踪了这么久,家里父母肯定急坏了,陛下也肯定会派人来找,所以往前走走或许能碰到来找我们的人。” 几个小孩子们对视一眼,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大家就都跟了上去。 他们顺着小路走,但没走在小路上,而是在离小路不远的丛林里穿行,保持着能看到路,但又能让路上的人看不到他们的状态。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远远地看到路上有星星点点的火把光,看样子有很多人走过来。 因为姜岁安提前交代过,所以小孩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冲出去,而是所有人都蹲下,隐藏好身形后看向那些拿着火把的人。 “他们穿的是官兵的衣服,是不是来找我们的?” “我好像在里面看到了我父亲!”一个男孩激动地说。 “我也看到了,我大哥来了!” 认出亲人的孩子们像离弦的箭一样跳着跑到小路上,大声喊着。 “父亲!我在这里!” “大哥!” “父王!” 看到一个个从林子里钻出来的小身影,跟着来的官员们连忙从官兵的保护中出来,他揽住失而复得的孩子,看着他们身上因为在林中穿行的划痕和脏乱的衣服,心里激动又心疼。 唯一的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个穿着紫色大氅的女人,她面庞秀美绝伦,映着火光发出雅致雍容的玉颜,有些苍白,但风采不减。 宫女们连忙搀扶着她走到官兵跟前,“长公主殿下,您慢点。” 长公主走到白清芷面前,蹲下身紧紧抱住她,心中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庆幸。 “芷儿、我的芷儿...咳咳咳...” 她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浮起两团红晕,清瘦的身体微微颤抖,美眸含泪。 “母亲,您快去马车上坐着。”白清芷连忙扶起自己的母亲,和宫女一起将她扶上了马车。 林子里,一个身形佝偻,嘴唇乌青的老嬷嬷泪流满面地看着这一幕,她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怨恨和心疼。 而那几个因为身体内被中了蛊虫昏迷的孩子被几个大一点的孩子抬了出来。 翼王让随行的大夫将他们抬到路口的担架上。 这条路小,除了长公主那种特制的马车外其他马车都进不来。 其他跟家人团聚的孩子七嘴八舌地说着在小黑屋里经历的事。 姜岁安也把卷卷交到鱼西珩手上后才去找自己的父亲。 “爹地~哥哥~”卷卷一瞅见父亲和大哥,小手就朝着这边伸过来,手指在空气里抓啊抓。 她身上干干净净的,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红扑扑的,白白净净,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满灵气。 鱼西珩抱住她,空落落的心里像是被填满了一样,他将卷卷抱起来看了一圈,确认没有受到什么伤,然后伸出大手往她小肚子上摸了摸。 糕点吃完了,应该是没饿着。 “回家吧,你娘亲在家里还担心着你呢。” 卷卷点了点小脑袋,“嗯嗯,回家找娘亲~” 一家人坐上回家的马车后,鱼时绪面有愧色。 “卷卷,对不起,是大哥没有看好你,才让你被人抓走。” 在知道卷卷失踪的时候,他快要被自责淹没,第一次感觉到这么局促慌乱。 卷卷看到大哥自责的样子歪了歪脑袋,黑葡萄似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甜滋滋的一笑,声音又奶又软。 “出来玩,很喜欢~大哥,也喜欢~” 看着她唇红齿白灵动的表情,鱼时绪心中的一颗大石头落下了,伸手揉了揉卷卷的脑袋,眼神温柔。 马车的帘子被风吹开了一个角,身后昏暗静谧的官道上,那个面庞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唇部深紫的老嬷嬷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神深深地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 卷卷拉着帘子,伸着小脑袋往后看。 “看什么呢卷卷?”二哥鱼确之帮她撑开帘子,往马车后面看去。 官道上空空的,远处有马车追来,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外面冷,别着凉了。” 鱼确之把帘子拉上,将卷卷抱了回来。 然后,他就发现卷卷正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也不知道二哥和书妍姐姐怎么样了,当时在台子底下,二哥和书妍姐姐挨得那么近,后面有没有发生什么呢~】 鱼确之满脸窘迫,耳朵悄悄红了。 最尴尬的是他一抬头就能看到父亲和兄长那饱含深意的眼神,于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实际上两人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他担心毁了秦小姐名声,于是两人离得远远的。 搜救的官兵移开重物后看到的就是两人间隔三四米的距离,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也不会有风言风语传出。 最后秦将军来的时候还拍了拍他的肩膀,那眼神就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 不对,卷卷是怎么知道台子下面的事的! 鱼确之脑袋飞速运转,最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卷卷。 不会吧...... 难不成他那股突然出现的力量来源是卷卷? 他越想越觉得合理,眼睛也越来越亮。 谁懂啊,他妹妹好像很厉害耶。 马车进了城,已是大半夜,但城内仍灯火通明。 因为不少孩子失踪这件事弄得大家都人心惶惶,一个个将自家的孩子放眼皮子底下看着,生怕他们被抓走。 马车停在尚书府门口,在被抱下车进门的时候,卷卷在巷子口又看到了那个老嬷嬷的魂体。 她似乎是想跟进来,但又不敢靠近,眼神遥遥地看着卷卷。 身形佝偻,像棵老树一样。 【这个老奶奶怎么从乱葬岗跟来了呀?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样子。】 鱼确之腿一软,差点跪到门槛上。 什么?乱葬岗? 从乱葬岗跟来的? 他回头,空荡荡的巷口空无一人,因为是半夜,所以起了薄薄的雾。 他莫名就想到在马车上卷卷扒开帘子往外看的事,一时间只觉得后背发凉,从脊背凉到了脚后跟。 不会是什么脏东西吧? 第35章 可怜的二哥 两日后,秦夫人带着精美的点心上了门。 林氏的屋里用火盆点着上好的炭,暖烘烘的。 秦夫人亲昵地拉住林氏的胳膊,两人先是寒暄了一阵后,她才问出此次来的目的,“惊月啊,你家二郎过完年也十五了,有相中的吗?” 林氏一愣,看着好友笑意盈盈的面容,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摆摆手。 “没有呢,大郎都还没定,而且孩子们都有自己的想法。” 秦夫人脸上笑意愈发深了,“我印象里二郎第一次来我们家还是个孩子,一晃眼都长这么大了。” 门外,鱼确之正要敲门时停住了,听到屋内的说话声,他知道自己此刻应该避让,但就是控制不住地站在原地。 秦夫人讲话的声音还在继续,提起他时赞不绝口。 “前两天你家二郎救书妍那件事,做的真是让人没话说,我夫君提起来也是称赞不已。” 林氏心中欢喜,两人是多年好友了,所以她知道秦夫人说这话的意思。 自从听了卷卷说老二和书妍上辈子的结局后,林氏就如鲠在喉,这事不解决始终是她心里一根拔不下来的刺。 她原本还在发愁,但是现在好了,对方找上门了,还刚好有这个意思,林氏心里落下了一块大石头,舒坦得紧。 “秦将军教导了二郎多年,这是他该做的,只要书妍没事就行,男孩子皮糙肉厚伤到一点不碍什么事。” 两人相视一笑,态度更加亲昵了。 秦夫人在家听自己女儿说了那日在台子底下的事后,硬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一边庆幸老天保佑的同时,一边又看到了女儿羞红的脸。 没办法,女儿在家明里暗里暗示了好几次,为了女儿的幸福,她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原本她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人家二郎十五岁,而且听夫君说他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但书妍过了今年就十八了,还退过婚,秦夫人心里那个愁啊。 但是没想到,她忧心了两天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这一试竟然试出对方也有这个意思,她回去可算能跟书妍交代了。 “对了淑英,我这里有对极好的簪子特别适合书妍,你带回去给她,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可不能拒绝。” 秦夫人当然不会不愿意,她收下后从身上拿出一个香囊,握着林氏的手放在她手心里。 “这是书妍那丫头绣的,里面放的是安神的香,你也一定要收着,到时候看…留给卷卷带也行。” 卷卷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她余光瞥到门外一闪而过的影子,咂了咂嘴。 【香囊给我是个幌子,秦姨姨真正想给的人是二哥吧。】 【咦?二哥害羞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习武之人的脚步如此凌乱的。】 林氏抬眸从窗口扫到了那局促不堪的背影,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跟秦夫人接着聊天。 两人都觉得解决了一桩心事,聊着聊着气氛就放松下来了,话题也开始往别的地方转移。 林氏不太爱出门,所以大部分八卦都是秦夫人跟她讲的,眼下也是,秦夫人讲着,她听着。 “……那天翼王送去回春堂的孩子都还没醒,一个个发了两天的烧,大夫各种方法都试过了,就是看不出什么问题,连宫里的御医都来了,依旧束手无策,现在都被各自接回家了,我今天来的时候看到丞相夫人眼睛都哭肿了。” 秦夫人心中唏嘘不已,想到卷卷当时也被抓走了就很后怕,“这段时间城里查得太严了,酉时就宵禁了,街上安安静静的,连野猫都少了许多。” 那么多大臣的孩子一起失踪,还有几个昏迷不醒,要不是运气好逃出来了,指不定姜国要乱成什么样了。 “就是可怜了那些孩子,一个个才五六岁,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父母得伤心死了……” 林氏深有同感,当时知道卷卷失踪,她是直接就被吓晕了过去,所以格外共情一些。 “希望老天保佑这些孩子没事吧。” 卷卷一头扎进信仰商城里翻东找西。 【他们是被种下了蛊,用寻常望闻问切的方法肯定看不出来,这个商城里面应该有能用得上的丹药符纸什么的吧。】 王母给她讲的故事里没有这件事,但有一件与这类似的事。 就是说城内很多大臣的孩子染上一种怪病,就在各路神医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假千金出手将他们救了下来。 然后这些孩子包括他们的家人就很听假千金的话,百姓也对她敬佩不已。 卷卷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件事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找了半天,看到了一个叫出蛊丹的东西。 下面的介绍里写着:在手腕处划开一道小口,将出蛊丹点燃后的余烬抹在伤口上,蛊虫便会被吸引冒出头。 而且这个出蛊丹才要30信仰值一颗,她如今已经不知不觉涨到两百多信仰了。 卷卷眼睛一亮,她小手一点,下一刻,笑容凝固了。 您的权限不足,无法购买下一等级产品。 卷卷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功德商城还是分等级的。 一级可以买基础符篆,二级可以买丹药,三级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药丸,名字也奇怪,有些字卷卷都不认识,只是外观上看起来很小,五颜六色的,像糖豆一样,还有四级、五级…… 而二级的提升条件是:获得一个来自鬼魂的信仰值。 卷卷立刻就想到了那日跟着她回家的老嬷嬷,这些天娘亲不让哥哥带她出门,所以她都不知道那个老嬷嬷还在不在那里。 还是让二哥偷偷带她出去看看吧,大哥快要科考了,不能让他分心。 而且二哥武功那么好,一定能来去如风,不让娘亲发现的。 美滋滋的卷卷并没有看到,她的娘亲看她那一言难尽的眼神。 算了,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卷卷是要救人,她可不能拖了后腿。即使是在后院里,林氏也明白事情的严重与否,所以并不会阻拦。 只是卷卷说的什么老嬷嬷,乱葬岗的,她怎么听不懂呢? 第36章 鱼白橘遇难 鱼卷卷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故而连午饭也吃的心不在焉,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弄得大家想不注意到她都难。 更别提她的心声一直念叨个不停了。 【该怎么让二哥带我出去呢,也不知道那个老奶奶还在不在附近。】 鱼西珩扫了二儿子一眼,眼神示意他表个态,让卷卷安心吃饭。 鱼确之汗流浃背了,硬是别开视线,装看不懂。 不是他不想带卷卷出去,主要是卷卷要见的那个老奶奶,她可不是人啊! 于是他低下头狂吃米饭,差点要将头埋进碗里,就是不抬头看一眼。 一双筷子夹住一只鸡翅放在他碗里,鱼确之抬头,看到了林氏笑眯眯的表情,温婉中又透着点咬牙切齿。 一桌的人都在看着他,这下他想忽视都难了。 他去,他去还不行嘛! 鱼确之欲哭无泪,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父亲,母亲,有个好友约我下午去聚会,我可以带小妹出去转转吗?” 卷卷晃了晃小腿,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出闪闪发光的惊喜。 【真是想打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二哥这个聚会来得也太及时了,这下有理由出去了!】 【太好啦二哥,卷卷太爱你了!】 见卷卷欢喜,林氏也笑着点了点头,叮嘱了他两句,“出去玩记得看好妹妹,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就赶紧跑,安全最重要,知道吗?” “对了,不要让她在外面吃太多小吃,要留着点肚子,晚上回来吃饭。” 【知道啦娘亲~爱你!】 鱼确之一张俊脸扭曲成了苦瓜,但还要硬挤出笑,看上去别扭极了。 于是就这样,在茶足饭饱后,一大一小走出了尚书府的门。 卷卷四下张望,没看到老嬷嬷的影子,一边找一边又觉得二哥今天有些奇怪。 【二哥今天怎么了,是心情不好吗?感觉好紧张的样子。】 【唉,那个老奶奶去哪了呢,门口也没有呀】 没有? 鱼确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没有的话就不找了,随便带卷卷去街上转转就能打道回府了。 他心里美滋滋地这样想。 谁知刚带着卷卷走了几步,就感觉背后一阵风刮过,紧接着就听到了卷卷的心声。 【原来在墙角的阴凉地藏着,怪不得我刚才没看见。】 “泥嚎~”卷卷趴在二哥肩头,笑眯眯地挥手打了个招呼。 鱼确之浑身僵硬,他现在明明是被太阳照着,却仍感觉浑身阴冷。 “二哥,去那里~” 卷卷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颗树下,示意他过去。 【在太阳底下老奶奶都不敢出来了,得去个阴凉地方呀。】 鱼确之不情不愿的,磨磨唧唧地一点一点挪到了树下,表情都快要哭出来了。 他觉得他还是要问一下的,要不然就有些太明显了。 “妹妹,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呀,忘了二哥还在这里了。】 卷卷难得有些不知所措地咬着手指,脑海中飞速运转想着借口。 【要不先把二哥弄晕吧,等谈完了再把他叫醒。】 鱼确之看着软萌可爱的小团子,欲哭无泪,心中拔凉拔凉的。 卷卷,你对二哥也太狠心了吧! 为了不被弄晕,鱼确之连忙开口,生怕晚了一秒就来不及了。 “是卷卷的朋友吗?二哥小时候也有别人看不到的朋友,经常会跟他说话呢,当时还把母亲给吓到了。” 卷卷点头如捣蒜,“对!是卷卷的朋友~” 【嘿嘿,看来不用把二哥弄晕啦。】 感受到身边突然阴冷了下来,鱼确之虽然满脸强颜欢笑,但还是尽职尽责地抱好卷卷。 “泥怎么一直跟着我呀?” 老嬷嬷的魂体已经淡了不少,现在变成半透明的了,她站在一米外,神色哀求。 “只有你能看见我们,所以我想求你救救我家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是那天那个看上去有些虚弱的漂亮姨姨吗?我记得结局好像是因为操劳过度去世了。】 不过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呀。 老嬷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神悲戚,又有些怨恨,“公主殿下十七年前下嫁给了如今的驸马,驸马表面上与公主恩爱非常,与小小姐父慈子孝,实际上背着公主养了十几年的外室!连他们苟且生下的私生子都已经九岁了!” “不仅如此,驸马一家人还在公主的饭食里下药,公主自从嫁过来之后身体就日渐虚弱,而且还被他们喂了绝子汤,因为他们密谋着将那私生子养到公主膝下!” “我因为出门买东西时看到了神色匆匆的驸马,于是就跟了过去才知道这些事,被发现后这对狼狈为奸的奸夫淫妇强行给我灌下了毒药扔到乱葬岗!” 嬷嬷双眼流下两行血泪,泣不成声。 “我死不瞑目啊!尤其是我那善良的公主已经将那野种认为儿子,他们就等着野种大了之后参加科举考试,考完再用公主的资源为野种谋个好差事,等他们目的达到,公主就没有了价值,到时候……” 卷卷一个旁听者都觉得这些人非常坏,气得她握紧了小拳头。 “太可恶了!” 【美人姨姨长那么漂亮,竟然要毒死姨姨!】 嬷嬷跪在地上朝着卷卷磕了几个头,“无论我怎么做公主都看不到我,所以我只能求你帮帮我,救救我家公主吧!我看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你一定有办法能见到公主的,求求你了!” 卷卷捏着小拳头,语气凶凶的,“泥放心!窝一定会救美人姨姨的!” 她下凡本来就是来救人的,而且救了人还能有信仰值,有了信仰值还能救更多的人,划算! 老嬷嬷感动得稀里哗啦,千恩万谢了之后才从地上起来。 【只是要怎么去长公主府呢?而且长公主也不会相信我的话呀!】 【也不知道娘亲和长公主有没有交际,好想回去问问娘亲呀,但是还要陪二哥去参加聚会,唉原来,卷卷好忙~】 鱼确之内心苦涩,卷卷可算想起来他了! 他抱着卷卷回去了,路上说自己记错了日期,聚会不是今天。 卷卷并没有细想,她开心极了。 第37章 平安福保命 回去的时候,卷卷让老嬷嬷先附身到她身上的一块玉佩上,这样就不用在外面东躲西藏,可以跟她一起进屋了。 两个人回来的时候林氏还有些惊讶,她让采春倒茶,从老二手里接过卷卷,给他使了个眼色。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聚会去了吗?” 其实她想问的是,卷卷想见的人见到了吗? 鱼确之点头,“是我记错日期了,聚会不是今天,我想着最近城里挺乱的,所以就带着卷卷带回来了。” 看来卷卷是见到人了,但是怎么看上去还是不开心呢,瞧这小嘴嘟的,都可以挂油壶了。 林氏捏了捏卷卷软软嫩嫩的小脸,眉眼带笑,温柔地问,“怎么了卷宝,跟哥哥出去玩不开心吗?” 卷卷扑在娘亲的怀里,伸手抱住了娘亲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 “娘亲~泥认不认识长公主呀?” 林氏微微一怔,温柔恬静的面容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笑意,“不认识,怎么了卷卷?” 卷卷忙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娘亲不认识长公主,看来要想其他的办法了。】 【不过那些中了蛊毒的孩子们等不了多久了,得赶紧帮老奶奶把这件事情解决才好。】 【说起来,长公主真是太惨了,不仅在帮外室养孩子,体内还被下了毒,唉~】 卷卷自顾自地想着,没注意到林氏的表情变得很苍白。 其实,在未出阁前,她与长公主姜熙词是有些交往的。 只是后来姜熙词非要下嫁给当时已经没落了的白家,白家不仅没落,而且一大家子关系复杂,老太太又是山野出身,蛮横不讲理,家里妯娌都是好吃懒做的人,嫁过去肯定是要头疼的。 林氏和其他几个姐妹劝过她,但姜熙词没听,就跟被下了降头一样,几人因此闹得不欢而散。 直到后来姜熙词嫁去白家,请帖也没给她们姐妹几个递,婚后不仅整日不出门,更是与她们这几个姐妹彻底断了联系。 现在已经淡得没什么感情了,若不是卷卷提起,她都快忘记从前那段事了。 林氏早就觉得那个白岚峰不是什么好东西,油嘴滑舌的,看着就不正经,但是别说是曾经的姐妹了,就算是看到不认识的女子遇到这种事,林氏也是不忍心袖手旁观的。 只是两人已经断交数年,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带卷卷登门拜访,而且就依姜熙词那个恋爱脑,就算她说了对方也不会信的,反而还会觉得她在挑拨她们夫妻感情。 林氏眉间有些忧虑,轻轻叹了口气。 天色渐晚的时候,采樱进来放了个手炉,暖烘烘的。 “对了,白橘和南星还没回来吗?都快吃晚饭了。” 林氏叫住了采樱问道? 往日他们两个回来了之后都会先来绛云轩一趟再回自己院子里做功课,怎么今天都要吃饭了,他们两个还没回来。 林氏心中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让采樱去书院看一下,是被夫子留堂了还是什么。 现在天黑得早,瞅着外面昏蒙蒙的天气,林氏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她让后厨先把饭温着,等两个孩子回来了之后再吃。 大概半个钟头后,鱼南星一个人灰头土脸,满身挂彩地跑回来了。 “呜呜……娘亲,三哥在跟人打架,采樱姐姐浑身是血,呜呜呜……” 林氏一听,拿起架子上的大氅披在身上就出去了。 卷卷挥舞着小手扑腾着,“四哥,带我去带我去~” 鱼南星走过来抱她,试了两下之后发现抱不动,哭得更凄惨了。 “呜呜呜……妹妹,我、我抱不动你!” “我真是太没用了,我学习不好,吵架也不会吵,连妹妹都抱不动,呜呜呜……” 卷卷小胖手拍了拍他,“四哥长得很可爱,还是有用滴~” 鱼南星吸吸鼻子,泪眼朦胧地问,“真的吗?” 卷卷满脸认真地点了点小脑袋,“真哒真哒!” 鱼南星咧开嘴笑了,他跑出去,“妹妹你先等一下,我去叫采春姐姐来抱你!” 七里街,一辆马车侧翻在街道上,得亏这条街上人少,要不然光是受到惊吓的马都要伤到不少人。 一个锦衣男孩手里拿着一卷帛书抛上抛下,神情不屑,唇角露出张扬的笑。 “喂,你再说一遍,你这功课是不是抄我的?” 鱼白橘被对方的书童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脸紧紧贴着地面,上面沾满了泥土。 “谁抄你的功课了!那都是我自己做的!” 锦衣男孩冷笑,将手中的帛书撕碎,双手环臂。 “你能写出来这种文章?就算不是抄我的,也肯定是抄别人的,我要去举报你!让你参加不了院试!” “我没抄!那些都是大哥教我做的!” 鱼白橘眼里满是怒气,拼命挣扎着。 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回家的时候这人突然拦住他不让他们回家,而且一路从书院跟到了这里。 鱼白橘被缠得没办法了,于是下车打算跟他谈谈,但是对方带了很多书童,直接下令让书童按住他,并且拿走了他的功课。 南星看到这一幕赶紧下马车,一头撞到了一个书童的肚子上,那书童吃痛,他才得以挣脱开来。 后面对方一直在纠缠他,然后娘亲身边的采樱姐姐来了,想要带他们回家,但是被对方的人打伤了。 鱼白橘趁乱让弟弟跑回去告诉母亲,自己则冲了上去。 “你到底想做什么!”鱼白橘死死瞪着他。 锦衣男孩嗤笑,目露嘲讽,“没怎么,就是要断你一只手罢了。” 他命令自己的书童,“上去把他的右手废了。” 几个书童对视一眼,踌躇不决。要是小打小闹他们也就上了,但是费人手这可是大事,而且对方还是有身份的人。 “少爷,这恐怕不妥……” 锦衣男孩嘴角弧度轻蔑,语气不善,“怕什么?出了什么事我的那位“母亲”会给我摆平的,她可是长公主不是吗,这京城还有我惹不起的人?” 书童们最终还是走上前,拿起街边的石头颤颤巍巍地抬起。 “你可别怪我们,我们也是听主人家的命令办事的,要怪就怪你惹到我们家少爷。” 第38章 白锦禾告状 书童们拿着砖头抬起手就要砸下,就在砖头快要砸到他右手上的时候,鱼白橘害怕地闭上了眼睛,等待剧痛的到来。 可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是那个书童像是被什么东西弹飞了一样,一屁股跌坐到地上捂着手大声哀嚎。 鱼白橘惊疑地睁开眼睛,就看到那书童捧着自己的手,他的右手上血肉模糊,鲜红的血液流了满手。 这、这是什么情况?! 其他书童都被吓到了,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一幕。 “你在做什么?废物!连个人都搞不定!” 锦衣男子只当他是没看好,砸到自己手上,忍不住破口大骂小书童。 然而只有书童自己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眼神惊恐。 刚才那石头,明明已经砸到那孩子手上了,但是就在那一瞬间,他自己的手却传来一阵剧痛。 书童看着鱼白橘,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样。 “你们在发什么呆,还不赶紧把他手废了,在这傻站着是等着别人来救他吗?” 其他几个书童对视一眼,互相为对方打气,“没事没事,我们小心点,出了事少爷会为我们说话的!” 伴随着一声声沉闷的撞击,鱼白橘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咔嚓声响,紧接着,急促的痛呼声从书童们口中传来。 “啊——!” 几个书童捧着自己的手,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汩汩流出,血从手心滴到地上。 “怪物,他是个怪物!” “快走!少爷我们快回去!” 这下没人压制鱼白橘了,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举起自己的双手仔细端详。 咦,难不成他身上有什么法力? 或者是有什么东西在保护他? 看着呆愣的锦衣男子,鱼白橘咧嘴一笑,“还想废我的手吗?要不这次你亲自来?” 锦衣男子回过神,看样子是还没缓过来,面色惨白惨白的。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打伤了我那么多书童。” “你不讲理是吧,明明是他们要先打我的!” 锦衣男子咽了口唾沫,扯着嗓子大喊,“你给我等着!今天的事我跟你没完!” 说着,他一个人连滚带爬地上了马车,管都没管那些哀嚎的书童。 “少爷,等等我们!” 书童们看自家少爷都走了,赶紧追了上去,呼呼啦啦的一群人。 鱼白橘嘿嘿一笑,看着自己的手,眼神崇拜极了。 说不定他能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是个修仙的天才呢。 回去要问问卷卷,卷卷肯定知道! 鱼白橘帮着受伤的车夫和小厮一起扶起马车,然后将采樱抬了上去。 由于马已经受惊跑了,所以车夫去寻马了,鱼白橘坐在角落里,幻想着成为绝世高手,行走江湖,惩奸除恶的场景。 冷不丁的,他听到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 【三哥怎么看着他的手傻笑啊,不会是被打傻了吧!】 鱼白橘连忙抬起头,看着驶来的马车,惊喜地喊了一声,“娘亲,妹妹!” 林氏看他除了身上和脸上脏兮兮的,身上好好的,也没什么伤口,这才放下心。 她忙让下人将采樱和其他受伤的人送去医馆,这才得空问起了事情经过。 鱼白橘将被撕毁的功课拿给林氏看,小脸上愤愤不平的,“母亲,我与那人根本就不认识,也从未有过交集,只是他突然在今天放学路上拦住我,抢了我的功课,还说要废了我的右手,让我无法参加院试!我恼急了,才与他打起来的。 但是他们人多我打不过,于是就让弟弟先回去搬救兵,采樱姐姐想把我带走,但是那些书童看她只是一个丫鬟,就用棍子打她,直到把人打晕他们才停手的。” “最后他们捡了砖头要来废我的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打在我身上的力道却反弹到了他们自己身上,然后他们就被吓跑了。” 说到这里时,鱼白橘还举起小手给林氏看,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满是欣喜。 ”母亲,你说是不是有神仙在保佑我呢,或者我是个修仙的天才?” 卷卷看着二哥中二的样子,不忍直视地移开了眼神。 【还好我把平安符给家里一人身上贴了一张,要不然二哥今天就惨了。】 【那个小孩也太可恶了,竟敢欺负我二哥,哼!卷卷可不会轻易饶他。】 听到是妹妹在他们身上贴了平安符,鱼白橘的眼神黯淡了一瞬。 他的修仙梦碎了! 随即又开心了起来,还好有妹妹,要不然他就要被那些坏人打伤了! 妹妹真好~ “对了母亲!”鱼白橘想到那人走之前放的狠话,“我感觉他应该还会再来找我的麻烦。” 林氏拿着手帕,闻言冷哼一声,“我们家没去找他的麻烦就不错了!你知道那个孩子是哪家的吗?” 鱼白橘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不清楚,但是我听他说他惹了祸长公主会为他摆平,他还很嚣张的说京城里没他不敢惹的。” 林氏气得浑身发抖,“黄口小儿,就算是长公主也不能欺负我的孩子!” 眼看娘亲动怒,卷卷坐不住了,她伸出小胖手拍了拍林氏的胳膊,奶凶奶凶的,“过分!” 这时,一直藏在卷卷玉佩里的老嬷嬷出来了。 “欺负了你哥哥的应该就是那对奸夫淫妇的孩子,他被长公主收养后到处惹是生非,我家殿下气得不行,还要一直为他擦屁股。” 卷卷气鼓鼓,小脑袋瓜转了转,想到了一个办法。 “娘亲,让三哥带着小白去上学!” 这些天小白在家里要憋疯了,由于他现在长得大,带出去怕吓到别人,所以一直在后院里关着,每天除了吃就是睡。 鱼白橘眼睛一亮,期待地看向林氏。 “母亲~” 如果能带着小白去上学,那谁还敢欺负他,而且想想那场面就非常的霸气! 林氏被两个孩子叫得心软,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小白是进不去学堂的,他太危险了。” “没事的母亲,可以让小白待在我的马车里,如果明天他们还来找我麻烦的话,就让小白出来!” 林氏略一思索,最后点了点头。 第39章 白锦禾挑衅 于是回到府上,卷卷就找到了小白。 吃饱喝足的大老虎懒洋洋地打着盹儿,眼睛眯着躺在毯子上,旁边的下人给它梳着毛。 因为都知道它不会袭击人,所以下人们并不紧张,反而很享受撸虎的过程。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白虎懒洋洋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儿,看到来人是个小团子后,又闭上了眼。 “小白小白……” 卷卷刚被放下就扑到白虎身上,刚才梳好的毛被她揉得乱乱的。 白虎低吼一声:干嘛! “你想去玩儿吗?” 白虎耳朵动了动,明显很感兴趣的样子,但它随后又趴了下来。 它自己也清楚,它体型太大了,走在路上会吓到人的。 卷卷趴在它耳朵边上,悄咪咪地说,“三哥四哥被坏人欺负了,你可以帮忙去吓唬坏人,藏在马车里,不被人发现就好惹。” 白虎睁开眼睛,吼了一声:什么?还有人敢欺负我小弟! 卷卷点着小脑袋,“是的呀是的呀!” “吼!”不可饶恕,就让本战神给他点颜色瞧瞧! 见目的达成,卷卷笑得更开心了。 “那你要藏在马车里,等哥哥遇到危险了再下去哦。” 白虎吼了一声:知道了! 与此同时的公主府上,屋顶涂着金漆,琉璃玉瓦,富贵逼人,厅间用的是汉白玉桌椅,府邸宽阔且华丽,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穿过大门,可见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精致又奢华。 “母亲……” 白锦禾哭着跑进长公主的楼阁,不顾宫女的阻拦,直接推开门冲了进去。 长公主躺在病榻上,屋里一股浓郁的药气久久挥之不去,刚进门直把他熏得脑子疼。 一个嬷嬷正在给长公主喂药,见他就这样横冲直撞了进来,有些不悦地瞪向宫女。 “殿下此时状态不好,你们把少爷放进来做什么!” 白锦禾抬起头看向那个嬷嬷,不高兴地撇了撇嘴,“你是要拦着我不让我见母亲吗?” 他看着病榻上神色苍白的女人,眼神里是蛮不在乎的冷漠。 “母亲,今日在学堂有人欺负我!你一定要帮我出气!” 长公主神色疲惫,难以掩饰脸上的倦容,她声音沙哑地道:“你不欺负别人就是好的了。” 她并不相信白锦禾的话。 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要去收养这个养子,但是奈何夫君和婆婆都很喜欢,于是她也就将人认下了。 但是白锦禾性情顽劣不堪,在府上的时候经常以殴打取笑下人为乐,还被她撞见过好几次。 每次她动怒,想要处罚白锦禾时,夫君和婆婆就会帮他求情,说男孩子小时候调皮是正常的,长大一点就好了。 后面他又开始在外面惹是生非,在学堂与人打架,辱骂夫子什么的,这也是自己为他摆平的。 自从收养了白锦禾之后,她无缘无故多生了好多气。 长公主扫了一眼,白锦禾全身上下穿戴整洁干净,头发也工工整整,脸颊红扑扑的,哪儿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 “母亲,是我的书童被人打了!有个同窗的男孩用石头砸在他们的手上,把他们的手都打废了。” 姜熙词掀起眼皮看着他,拳头抵着唇低声咳了咳,“你去把他们叫进来、我瞧瞧。” 白锦禾闻言出去了,再进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一排书童。 “你们都把手伸出来,让我母亲看看。放心吧,我母亲会为你们讨回公道的。” 书童们将手背伸出来,一只只手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口,还没来得及处理,血已经凝固在上面了,看上去可怖极了。 一股血气扑面而来,长公主断断续续地咳嗽着,“这、这些都是被那个孩子打的?” 书童们点点头,齐刷刷地跪在地上磕头,“求殿下为我们做主啊!” 姜熙词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站起来说话。 “那人是谁?年纪多大?为何要伤你们?” “这……” 白锦禾站出来,愤愤不平地说,”他叫鱼白橘,他抄袭我的功课,被我发现后不仅不道歉,而且还打我的书童!” “姓鱼……” 听到这个姓,长公主神情恍惚了一下,半眯着眼睛,无力地看向远处。 “他抄你的功课了?” 白锦禾奋力点了点头,“对,他还把我功课给撕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长公主摆了摆手,病殃殃地倚在床头。 “母亲!” 白锦禾对这个结果显然不太满意,并不愿意就这样下去。 长公主苍白病弱的脸上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意,“你是什么样我再清楚不过了,就你写的功课还被人抄袭?这件事我会让人去查清的,如果真是对方挑衅在先,那我不会放过他的。” 她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说完这番话,然后就看见白锦禾狠狠瞪了她一眼,气冲冲地跑出去了。 等人都走后,嬷嬷端起药碗,心疼极了,“殿下,大少爷这么不懂事,您要不跟驸马商量商量,换一个养子呢。” 长公主唇间溢出一抹苦笑,她摇了摇头,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小肚子上。 “是我不争气,没能给夫君生个男孩,母亲和夫君都很喜欢他,就这样吧,或许长大点真的会变好的。” 嬷嬷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依她看来,大少爷这性子只会越来越嚣张,因为有公主在身后为他擦着屁股,所以他根本就不会收敛。 也不知道他到底哪点讨了驸马和老太太的欢心,放着那么多听话懂事的孩子不要,偏偏选这个顽劣不堪的。 一碗药喂完后,嬷嬷端着碗出去,迎面撞上了白清芷。 “周妈,我母亲现在怎么样了?还在高烧吗?” 周妈摇了摇头,眼神慈爱,“殿下的烧已经退了,刚喝完药,现在睡下了。” 白清芷乖巧地点了点头,“那我晚会儿再来看母亲。” 看着她的背影,周妈感慨不已。 瞧瞧,这才是殿下的女儿,与那难登大雅之堂的养子相比简直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就算是飞上枝头变了凤凰,血脉这东西呀,是他永远也跨不过去的一道鸿沟。 第40章 小白发怒了 次日卯时,嬷嬷端着煮了一个时辰的药走进阁楼里。 “殿下,这副药是神医开的,他特意嘱咐了要在早饭前喝。” 长公主被宫女扶起来,懒洋洋地靠在病榻上,闻言叹了口气,“我这个身体啊,如今是越来越弱了,对了,岚峰昨夜回来了吗?” 嬷嬷手顿了一下,“没有,驸马身边的人传信来说,他去为您求神医面诊了。” 闻言,长公主苍白病弱的面容上绽放出清浅绝美的笑意,“他有心了。” 见她开心,嬷嬷笑着将药喂过去,“是啊,所以殿下可不能再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了,大夫说您是思绪过重,养养一定能养好的。” 苦涩的药一入口就咽了下去,一股暖洋洋的感觉流向四肢百骸,几乎是立竿见影。 “这药……”长公主惊讶地看向药碗,“是在哪里包的?” “是京城中一个新来的神医,目前在丞相家住着,听说是特意来给那些昏迷不醒的孩子们看病的。” 长公主点了点头,忍不住感叹,“这药效太好了,让人再去多求几幅。” 嬷嬷连忙应下,眉开眼笑,喜滋滋的。 这时,一个小丫鬟进来了,“殿下,大少爷在外面想见您。” “他想做什么?” 小丫鬟答:“大少爷说想带上您的暗卫,他说害怕昨天的人欺负他。” 长公主闭了闭眼睛,幽幽叹出一口气,“他不欺负人家就是好的了,罢了,让他带一个去吧。” 这暗卫还是皇兄赐给她的,用来保她平安,一共九个,个个武艺高强。 屋外,白锦禾听到丫鬟说只有一个暗卫时,急得就要往里冲,但是被门口孔武有力的婆子给拦了下来。 “放开我,我要去问母亲,怎么才给了一个!” 婆子冷着脸,“长公主殿下还未更衣,您不能进去。” 挣扎了好一会儿,白锦禾认命了,他拍了拍锦衣,像是在拍掉什么脏东西一样,然后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边走边骂,“什么长公主,小气死了!连个暗卫都不愿意多给!” 他想自己的亲生母亲了,亲生母亲待他多好,要星星不给月亮,哪像这个母亲,经常训斥他,连带着她身边的下人也极其讨厌。 白锦禾走着想着来到了门口,马车已经备好了,他换了一批书童,所有人都毕恭毕敬地等他的到来。 “我的暗卫呢!”他问管家。 “暗卫平日里不现身,他会跟在您的身边保护您,如果您遇到了危险他会出来的。” 白锦禾闻言不悦地皱了皱眉,指着管家大骂,“谁让他藏起来的,快点把他叫出来!我要让他跟着我的书童一起保护我!” 实际上白锦禾是想等遇到了鱼白橘就命令暗卫去抓住他,他怕暗卫躲在暗处到时候自己使唤不动他。 “这……” 管家一脸为难,人家暗卫,顾名思义就是跟在暗处的,明面上的那叫侍卫!但是大少爷极得驸马和老夫人宠爱,他也不敢得罪。 最终,白锦禾还是如愿以偿了。 他心满意足地上了马车,想到等会儿可以一雪前耻,美得直冒鼻涕泡。 而尚书府,鱼白橘和鱼南星也非常期待和他的见面。 他俩兴奋得不像是去学堂,倒像是去赴宴一样。 于是双方都怀揣着期待兴奋的心情,在学堂门口偶遇了。 白锦禾的书童最先看到尚书府的马车,他赶紧狗腿地汇报给了白锦禾。 “少爷,看到尚书府的马车了!” 白锦禾撩开窗帘往外看,鱼白橘已经先他一步到了学院,此时正站在外面踩着脚凳朝车厢里说着什么。 “先别过去!” 白锦禾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他多厉害呢,没想到他今天也搬救兵了,马车上坐的估计是他们的母亲,我们等一会儿。 等他们进了书院,就让暗卫去把马车弄翻,给他母亲一个教训!进了书院后在他面前说起这件事,这才是杀人诛心,你们都好好学着点!” 小厮连忙奉承他,白锦禾听得唇角都要咧到耳根后了,美滋滋地想着。 实际上,鱼白橘和鱼南星非常遗憾没能在路上碰到白锦禾,但他们也不打算主动找事,所以站在脚凳上跟白虎说着。 “小白,我们要去学堂了,你可一定不要偷偷跑出来,你的零食都在上面,你要是饿了就吃一点……” 白虎趴在大爪子上假寐,听到男孩絮絮叨叨的交代,耳朵动了动,换了个地方趴着。 “好了小白,我们要进去了,晚上见~” 鱼白橘把车帘盖好,从脚凳上跳下来,和鱼南星一起进去了。 车夫收起脚凳,扬起马鞭,准备打道回府。 看到尚书府的马车要走,小厮连忙喊他家少爷,“少爷少爷,他们要走了!” 白锦禾掀开帘子看了眼,然后吩咐暗卫过去。 暗卫巍然不动。 “快去!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公主只让我保护你,其他的我不会做的。” 暗卫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气得白锦禾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腿上。 眼看那马车就要离开,白锦禾也没时间和他计较了,让自己的小厮拿着石头砸进去。 路边有很多拳头大小的石头,因为白锦禾说了,谁砸得多有赏,所以小厮们都很卖力,每个人都捡了很多个。 马车晃晃悠悠的,白虎伸了个懒腰,叼起小桌上放的肉干,几口就吃下了肚。 突然,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从小窗户砸进来,砸到它的肉干上。 白虎疑惑地歪了歪头,然后将石头扒开接着吃。 又一颗石头砸了进来,白虎只听见“咚”的一声,它的脑壳一痛,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头滚落下来。 它低吼一声,拉车的马吓得四条腿都软了,马车也被迫停了下来。 “哎呦,这是谁扔的石头啊!” 车夫捂着额头痛呼出声,他四处张望,看到了抱着一堆石头的几个小厮。 “你们在做什么!” 小厮停顿了一下,转头问,“少爷,他们发现我们了。” 白锦禾翘着二郎腿,冷笑一声,“别管他,继续往里面砸,今天就给他们好好长长教训,让鱼白橘知道得罪我的下场是什么!” 第41章 卷卷再进宫 有白锦禾撑腰,小厮也不怕了,又从地下捡了好几块石头,砸进马车里。 “咚” “咚” “……” 一颗接一颗的石头砸到白虎脑壳上,它尖锐的爪子扎进马车的木板上,仿佛下一秒就会将马车撕裂,它呲着牙,露出锋利无比的牙齿。 想到出门前胖鱼叮嘱它不要吓到人的话,白虎忍了又忍,浑身的肌肉暴起,硬是忍下来了。 然而下一刻,一颗更大的石头扔了进来,刚好砸中了它的尾巴。 它愤怒地狂啸一声,张开血盆大口,直接扑了出去。 车夫已经满脸是血,视线都模糊不清了。 白虎威严的视线扫过这一幕,它的尾巴像条粗大的鞭子,地上的尘土漫天飞扬,虎眸里闪着凶光,看向抱着石头的小厮。 “啊——!怎么会有老虎!” “有老虎,快保护少爷!” 书院门口乱糟糟的,门口的侍卫看到这动静连忙冲过来将孩子们护在身后,手里拿着武器挡在前面。 “怎么回事,这里面怎么会是老虎。” 白锦禾吓得缩在马车里瑟瑟发抖,不明白马车里面怎么会有一个老虎。 “少、少爷,它朝我们过来了……” 小厮一屁股坐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说。 此时他们也顾不上什么主仆之分了,吓得都钻进了马车里,所有人抱作一团。 其他人看到白虎径直朝着公主府的马车走去,齐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好奇。 “快看,刚才白虎是从那辆马车上下来的,那里好多石头,车夫都被砸流血了!” “天呐,这不是作死吗?他们怎么敢去招惹老虎的?” 感觉没危险后,被护在身后的其他小少爷们好奇地探出头,看到白虎的英姿,脸上露出了敬仰又害怕的神情。 “它好帅啊!” “是啊是啊,感觉它一巴掌能把人打死!” 白虎通体白色,浑身毛发洁白如雪,身上带有黑色的条纹,体型健壮,四肢有力,眼睛炯炯有神。 它后腿蹬地,身体敏捷,直接一跃而起,大而有力的前爪一爪劈向马车。 “轰隆!”一声,马车在它爪下就像豆腐块一样四分五裂,露出了里面抱团的几人。 “好帅!” 围观的孩子们眼睛都亮了,满脸崇拜向往的表情,都不敢相信如果是自己拥有这只白虎该有多酷。 “对了,它刚才好像是从鱼白橘和鱼南星家的马车上下来的。” “那个车夫就是经常送他们俩上学的,我认得!” “我现在进去喊他们两个过来!” 正所谓人的悲欢并不相同,白锦禾可没空欣赏什么白虎的英姿,他直接被吓哭了。 “肯定是你们刚才扔石头砸中他了,都怪你们……” 小厮们欲哭无泪,但是也不敢反驳他。 白虎炯炯有神的双眼扫过他们几个,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里面猩红的舌头。 白锦禾一脚踹在他前面的一个小厮身上,害怕地大吼着,“刚才是你们拿石头砸他的!你们离我远点,别连累了我!” 小厮被踹得一个踉跄,因为双腿发软,所以扑通一声跪在白虎面前,对上那虎目和血盆大口,直接吓晕了过去。 白虎鼻息吐出一口气,一爪子将他拍开,眼神嫌弃极了。 就在它接着往前走时,一道黑色的身影挡在白锦禾面前。 暗卫双手持剑,顶着汹涌磅礴的气势站在白虎面前,额头已经冷汗涔涔。 在暗卫营的时候,他们这些暗卫会被丢到林子里,在那里也会遇到毒蛇猛兽,但从来没有一个像眼前的白虎压迫感这么强的。 而且白虎那双充满愤怒的虎眸,更是让暗卫觉得它似乎能听得懂人话。 “无论如何,你不能伤害他。” 暗卫手握住剑柄,泛着寒光的剑横在身前,满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白虎低吼一声,一只兽爪迈向前,低低地威胁他。 旁边的人都被这兽吼震得心尖发颤,暗卫离那么近自然也不好受,脸色都白了三分。 白锦禾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痛哭流涕地伸手拽住暗卫的衣服,“快杀了它、不对、带我走,先带我回去……” 听到他想逃跑,白虎露出刺牙,朝他们扑过去。 暗卫瞳孔紧缩,连忙将剑横在身前挡住,但老虎的力量又岂是他能挡得住的,他直接被压到地上。 白虎双眼发红,显然是陷入暴怒中失了理智,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下去。 眼看着即将血溅三尺,鱼白橘和鱼南星被同窗好友带了出来。 他们看到白虎即将咬下那个人的头,吓得连忙大声喊道:“小白!” 两人还是第一次见小白这么愤怒,但他们来不及多想,只想赶快阻止它。 鱼南星跑过去,一下子扑在白虎身上,双手环着它的脖子,任凭白虎怎么甩也不放手。 “吼!”我要杀了他们! 鱼南星被甩的晕乎乎的,他含糊不清地说,“小白,你想想今天出来妹妹怎么跟你说的!” 此时,鱼白橘也跑了过来,两个人一人抱着白虎的脖子,一人抱着它的前腿。 “小白!你不要冲动,你看好多人都被你吓到了。” “对呀对呀,你想想卷卷,你要是杀人的话卷卷会生气的!” 白虎吼了一声,声音听起来竟有些委屈。 “吼”是他们先打我的! 但是鱼白橘和鱼南星听不懂,他们能感觉到小白冷静了下来,于是带着它回了马车。 然而看到车厢内被砸的乱七八糟,到处都是石头,还有车夫满脸是血的样子就都明白了。 “小白,他们用石头砸你了吗?” 白虎吼了一声,把头伸过去,尾巴也甩了甩,示意他们看自己的头和尾巴。 扒开细细密密的白毛,能看到有几片地方红红的,尾巴上也是。 能看出是被砸了很多次,也难怪小白会这么生气。 鱼南星气得差点要跳起来,“他们竟然敢砸你!太过分了,走,我们回去!我支持你咬他!” 鱼白橘:“……” 这下他不仅要拦小白,还要拦弟弟。 “别冲动,我们先回去再说。” 第42章 怒怼白岚峰 由于鱼白橘和鱼南星还要去上学,所以他们就回去了,车夫被包扎了之后也带着小白回去了。 刚走到门口,很多小孩子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跟他们说话。 “白橘,那是你们家养的老虎吗?” “你们好厉害,而且它都不咬你们的!” “太酷了,我也好想摸摸它!” “……” 鱼南星被夸得有些飘飘然,忍不住挺起小胸脯,骄傲极了。 “是我妹妹养的白虎,它叫小白,它从来不会咬我和哥哥。” “而且如果你不招惹它的话它脾气很好的,我们天天在一起玩。” 其他小孩露出羡慕的眼神,“好羡慕你们啊,对了,我可以去找你玩吗?” “我也想去找你们玩!我可以给它带肉吃,我家有很多肉!” “还有我……” 看着弟弟尾巴都快要翘上天了的样子,鱼白橘拍了他一下,然后滴水不漏地回复大家,“你们可以回家和父亲母亲商量一下,如果他们同意的话就可以来玩,但是不能伤害小白。” 听见这话小孩子们眼睛放光,连忙向他保证,“我们不会伤害它的!” 鱼白橘笑笑,两兄弟就这样被簇拥进了学堂中。 而白锦禾则被暗卫带回了公主府。 一个人时辰后,驸马白岚峰直接带着病弱的长公主一起告到了御书房。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黄公公亲自来到尚书府传旨,让鱼西珩带着鱼卷卷进宫一趟。 接了旨后,林氏示意下人往黄公公手里带了点银两,然后问他,“不知陛下让卷卷进宫是做什么?” 黄公公笑着,态度很恭敬,“这是陛下特意交代的,杂家也不知道,不过还请夫人放心,陛下不会为难小姐的。” 毕竟陛下交代他的时候可是满眼期待的。 林氏松一口气,让下人备马车去了。她则交代了卷卷一些话。 “今天小口袋里就先不要带零食了,在宫里什么也不要吃,谁给的都不行,知道了吗?就先忍一会儿,回来了娘亲给你做好吃的。” “嗯嗯嗯!” 卷卷期待的点点小脑袋,听说要吃好吃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紧接着,林氏又看向鱼西珩,“估计是小白在学堂门口伤人的事被皇上知道了,对方是长公主,你进了宫要小心……” 鱼西珩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温润的声音响起。 “别担心,我已经让人去通知翼王了,而且还有卷卷在,我不会出什么事的。” 林氏点了点头,直到两人上了马车,背影再也看不见时她才回去。 小白躺在后院,尾巴一甩一甩地,神情很是不悦。 刚才胖鱼竟然说它冲动,太过分了!它可是战神!难不成挨打了还要忍着吗? 白虎闷闷不乐时,林氏带着肉干来了。 “小白。”林氏揉了揉它被砸到的脑袋,将肉干递给它,然后拿出一小瓶药粉扒开它的毛为它上药。 丫鬟连忙过来,“夫人,我来吧。” 林氏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 “没事,你们先下去吧,我来就好。” 丫鬟们离开了之后,林氏细心地为白虎上药,看着它吃得香喷喷的,忍不住笑了笑。 “我们都知道你不会主动攻击人的,刚才车夫把事情的经过都跟我们说了,没有人会怪你的。” 林氏的手轻柔地拂过白虎头上被砸出的许多个红印,轻轻叹了口气,“你是忍了很久才出去的吧,辛苦你了。” 白虎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像是若无其事一般继续吃东西,不过它的咀嚼动作却放慢了下来。 林氏将药粉给它撒上,连尾巴也不落下,走的时候又吩咐下人带来了很多它平时爱吃的零食。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白虎懒洋洋地眯了眯眸子。 它现在知道天帝为什么要让它下来帮助凡间了,也明白胖鱼为什么那么在乎这一家人了。 停顿了会儿,白虎继续吃着零食,表面上跟平常一样,尾巴却一摇一摇地,像只被撸开心了的大猫。 皇宫内,长公主坐在软椅上,虽说身子还是弱,可气色好了很多。 地上跪了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相貌堂堂,皮肤白净,看着一表人才,他就是驸马白岚峰。 “陛下,您一定要为我和公主殿下做主啊!” 皇帝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你有何冤?” 白岚峰面容哀苦,“陛下,那尚书府的三少爷纵容自家白虎当街伤害我和公主的养子,我养子如今还在床上躺着,被吓得下不了床,他们实在目无法纪,无法无天!” 说着他又哭诉自己和长公主养大一个孩子多么多么不容易,说到公主身体的时候还潸然泪下,一副深情的不得了的样子。 长公主眼眶微红,显然是受用极了。 连最开始没想着要追究的心也变得摇摇欲动。 “陛下……”她轻咳一声看向坐在高处的皇帝,眼神期期艾艾的。 皇帝黑着脸,心里想他皇姐这恋爱脑真是没救了。 白岚峰这话说得极其不走心,仔细琢磨还能发现许多漏洞,也就他这皇姐听进去了,还相信了。 要是真心疼她,怎会在这么冷的天带她进皇宫告状,嘴上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想让自己给皇姐一个面子罢了。 皇帝没听他瞎咧咧,而是看着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声音威严地问他,“老虎不老虎的先不提,朕怎么听说是你家那孩子先用石头砸人的?” 白岚峰一顿,愣了一下后快速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儿子更冤了。 “陛下,确实是锦禾先动手的,但抛开锦禾的不对来讲,对方难道就没有一点错吗!若不是他们带着老虎出门,我家锦禾会被老虎吓到吗?而且若是他们提前告知了马车里面的是老虎,锦禾还会用石头砸老虎吗?” 皇上:“……”这一张嘴可真是能颠倒黑白啊! 还好他担任的是个闲职,在朝堂上说不了两句话,要不然自己得被他烦死。 这时,太监来报,说鱼西珩已经入了宫,这会儿正在外面等着宣召。 皇帝仿佛看到了救星,赶紧挥了挥手让人把他带上来。 他一天天的都要忙死了,还要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对峙解决吧,他在一旁听个结果就是了。 第43章 君七再现身 卷卷一进去就看到了靠在软榻上的长公主,她浑身上下泛着一种病态的苍白,有种弱不禁风的病弱感,一眼看过去就是一朵久居温室的娇花,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 【哇!美人姨姨!】 【好美好美好美好美!!想跟美人姨姨抱抱~】 卷卷眼睛都快移不开了,小嘴张成了一个O型,星星眼地看着长公主。 鱼西珩无奈,幸好卷卷是个女孩,要不然啊,他们家可就要出了个小流氓了…… “微臣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抬手,“起来吧,白岚峰说你家养的白虎伤到了他的养子,可有这事?” 鱼西珩眼神平静眉目疏淡,看向白岚峰,正要开口说什么时,皇上打断了他。 “咳、爱卿啊,孩子就让我先替你抱着吧。” 皇帝跃跃欲试,眼神始终盯在卷卷身上。 他还想多听点关于姜国未来的事,最好是关于给他下毒的人,或者未来是哪个皇子继位,未来会出现什么天灾之类的。 黄公公笑眯眯地走过来,“大人交给老奴吧,老奴交给皇上。” 【皇上干嘛要抱我嘞?难不成他还想捏我的脸?】 想到上次被捏成咸鱼饼的事,卷卷瞬间警惕了起来。 眼看着黄公公已经一脸笑意地抱过她往上方走,卷卷生无可恋。 【鱼鱼我啊,逃不过了捏~】 在路过长公主身边的时候,鱼卷卷皱了皱小鼻子吸了吸,扒着黄公公的手臂看向长公主。 【好难闻的味道,不过好像在哪儿闻到过……嗯、想不起来了……】 【美人姨姨身上怎么会有这个味道呀?】 来不及多想,她已经被递给了皇上。 “哎呦,还挺沉的。” 皇上惊讶地感叹一声,忍不住掂了掂,给出了一个评价。 卷卷:(▼ヘ▼#) 你礼貌吗! 可算抱到手了,皇上拿起茶案上的小糕点塞到卷卷手里,眼神慈祥,就是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吃吧!”吃饱了多说一点。 【娘亲说了不能吃别人给的东西,不过皇上为什么要给我吃的,他是不是要毒死我!他笑得好可怕……】 皇上笑容一僵。 行,孩子警惕点是好事。 他看向下面的人,恢复了威严的形象,“你们今天就在这里把事情说清,朕听着。” 白岚峰见皇上对卷卷的态度有些亲近,担心节外生枝,于是抢着开口。 “皇上,这么多年我为了长公主的身体一直东奔西走为她寻找神医,担心她会孤单,所以我们一起收养了锦禾,锦禾就相当于我们的亲儿子,如今他被吓得躺在床上一病不起,您一定要为我和长公主做主啊!” 【胡说!长公主为什么身体不好?明明是你在他每日饮食里下了药,渣男!】 皇帝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了起来,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足够下面的人心惊胆战了。 没想到皇姐身体不好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怪不得她之前在皇宫没出嫁的时候身体还好好的,一嫁到白家就因为操劳过度垮了身子。 虽然不是一个母亲,但公主对皇位没什么威胁,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挺融洽的,而且现在年纪大了,人老了比以前更加重感情了。 皇上面无表情,语气里听不出喜怒,“爱卿,你有什么要说的?” 鱼西珩面上带着稳重,一双漆黑幽深的黑眸审视着白岚峰,嘴角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回陛下,臣没什么要说的,只是觉得驸马的‘养子’如此脆弱,还要让长公主殿下拖着病体来宫中为他讨个公道,实在是深情厚谊。” 【爹地就这样!把这个渣男的伪装全扒下来,让他在长公主面前现出原形!】 白岚峰也是个聪明人,他虽然心中有些乱,但面上不显。 他本来就是想借长公主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若是被戳穿的话或许就弄巧成拙了。 “陛下,长公主是因为忧心才来的,臣也劝了她好几次,实在劝不动才同意的。” “而且臣的养子锦禾聪颖过人,四岁识字五岁作诗六岁会背千字文,将来一定是姜国的栋梁!” 卷卷嫌弃地撇了撇嘴。 【四岁识字?你怎么不说认识几个字呢?五岁作诗?偷别人的诗你是一点也不心虚呀,六岁会背千字文?这个倒是真的,不过也只会背“千字文”这三个字了。】 【还姜国的栋梁,我看姜国有你怕是要凉!】 皇上:“……”好口才,果然是鱼西珩亲生的,有她爹在朝堂上阴阳怪气舌战群儒的风范。 鱼西珩没忍住笑弯了唇,嗯,卷卷说得好! 长公主听不到卷卷的心声,她眼神有些疑惑地看着白岚峰。 明明是岚峰要求她来的,怎么现在就成了她几次三番要求来了? 白岚峰朝长公主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抬头见皇帝反而心情很好的样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陛下!臣还有一件事要说,臣的养子被吓到是小事,尚书府在京城圈养猛兽,还纵容猛兽当街行凶,这明显是目无法纪,不将您放在眼里!” 看着他那嘴脸,卷卷恨不得踹他一脚解解气。 【哪里是在京城圈养猛兽了,明明是在自己府上养的!还有,小白那么温顺,怎么会是猛兽嘞!】 “况且,白虎乃兵权与地位的象征,臣合理怀疑鱼西珩有谋反之心!” 鱼西珩:“……”怪不得能将公主骗得团团转。 【气死我了!这个驸马太恶毒了,他自己有这个心思还要诬陷我爹地。】 什么?驸马要造反! 听到鱼西珩要造反时他充耳不闻,听到驸马要造反时他立刻警惕起来了。 或许之前的他会怀疑是人造谣,但自从能听到卷卷心声后,皇帝对卷卷的心声完全信任。 只是鱼西珩从哪弄了一只白虎养着? 大殿的门突然被推开,男人森寒摄人的声音传来。 “是我送的,你有什么意见?” 翼王凌厉的眉眼扫过白岚峰,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冷漠得像来自地狱的修罗,浑身散发着不寒而栗的杀气。 第44章 救下长公主 白岚峰下意识后退一步,脸色不好。 怎么是这个煞星? 翼王的眼眸锐利如鹰隼,他本就身形高大,身上的气势更是逼人,让人不忍直视。 “那只白虎是我送的,你有意见?” 白岚峰脸色发白,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但是他连擦都不敢擦,强撑着笑,“不、不敢……” “哼!” 翼王这才看向皇上,弯腰行了一礼,“皇兄。” 皇上扫了他一眼,心里有些郁闷。 他知道自己这个皇弟眼光素来很高,所以能被他当成礼物送出去的白虎一定品相很好。 有这好东西竟然不先送给他?哼! 看着白岚峰脸色发白,长公主拧了拧眉,心疼地开口为他说话,“皇上,这件事驸马也不知情。” 皇上没好气地扫她一眼,拿这个恋爱脑的皇姐没办法。 “白岚峰,这件事你还要追究吗?” “不追究了,不追究了……是臣的养子先惹了白虎。” 【哼,原来他心里也清楚呀,不过明明是亲生儿子却不敢承认,一口一个养子的,真是虚伪。】 【美人姨姨真是可怜,病入膏肓了还被蒙在鼓里,还要帮外室养孩子,以为驸马是真心爱她,实际上外室就等着她死后鸠占鹊巢了。】 鱼西珩挑眉,表情一时间有些微妙。 “砰!皇帝突然站起来,拿起桌上的茶盏就砸向白岚峰,气得手都在抖,面色难看得紧。 “你好大的胆子!” 大殿上所有人都连忙跪了下去,嘴里喊着皇上息怒。 茶盏在白岚峰额头炸开,鲜血混合着茶水流下来,他神色惶恐地跪了下去,不知道皇上突然暴怒的原因。不过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害怕。 大殿上静悄悄的,地上掉根针都能听见,空气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了一样。 长公主也被吓到了,她用手帕捂着嘴轻咳,扶着软椅也要跪下去。 “你站着!不过你要是为他求情的话就跪着!” 皇帝冷眼扫过她,语气冷冰冰的。 长公主犹豫了一下,慢慢站了起来。 她不是不想为白岚峰求情,而是怕求情后会让皇上更生气,所以打算先静观其变。 在这严肃窒息的气氛里,卷卷稚嫩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嗯?发生了什么事?我就打了个哈欠~】 【怎么大家都跪下了,还好卷卷不用跪,看来被皇上捏捏脸还是有好处的嘛,嘻嘻~】 皇上:“……” 他坐回龙椅上,抬手,“都起来吧,白岚峰跪着。” 白岚峰眼底透露着不安,额头上的伤口咚被他忽略了,他伏低着头,“不知臣做了什么事惹陛下生气,还请陛下明说,臣一定会改。” “改?”皇帝冷笑一声,“怎么改?把你那九岁的孩子塞回去吗?” 一瞬间,白岚峰身体僵硬,整个人都战栗着,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嘴唇哆哆嗦嗦,欲言又止。 皇上怎么知道?! 他吓得四肢发软,脑海中一片空白。 “哼,现在知道怕了!”皇上拂袖,冰冷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白岚峰,你是觉得自己做的事天衣无缝,还是当朕是死的!” 除了卷卷和鱼西珩之外,没人知道皇上为何这么生气。 【没想到皇上竟然也知道,这下好办咯~】 翼王虽然不知道,但他一直觉得白岚峰虚伪,所以不喜欢他,此时也乐得看热闹。 但是长公主心疼啊,她急得都要站不稳了,“陛下,您是不是误会岚峰了,他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顾忌着长公主的身体,皇上硬是憋着气没有说,冷着脸让人将公主带下去。 白岚峰知道,如果公主被带走,那皇上不会再手下留情,他也将再也翻不了身。 于是他把握着自己最后的求救机会,扑到长公主脚边抱住她的小腿,“熙词,熙词救救我,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错了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他不清楚皇上知道多少,但白锦禾是他亲儿子的事皇上一定是知道的,所以他现在坦白这件事弃车保卒,先活下来再说。 “熙词,锦禾其实是我的亲生孩子,我、我喝醉酒犯了糊涂,求你原谅我这一次……” 长公主如遭雷劈,满脸不可置信。 麻木了两秒后,她直接晕了过去。 “御医!快叫御医!” 白岚峰看上去比谁都急,紧紧抱着长公主朝殿外大呼。他知道自己此刻必须抓紧这颗救命稻草。 皇上揉了揉眉心,“传御医,把白岚峰压入天牢,稍后再审。” 翼王想到进宫时看到的人,提了一句,“陛下,那个民间神医不是进宫了,要不让他来给皇姐看看?” “宣——” 在等待的功夫里,九公主被宫女抱过来了。 “父皇~” 九公主的到来让皇上脸色缓和了许多,他空出一只手抱起九公主,低下头问她,“小九怎么来了?” “父皇别生气。”九公主小手拍了拍皇上的肩膀,露出一抹天真可爱的笑容。 然后扭头,看到了瞪着大眼睛呆呆瞅着她的鱼卷卷,表情一愣。 这小白痴怎么会在父皇腿上! 想到上次被抓,自己打算牺牲她的事,姜月笙的表情就有些不自在,而且她的玉佩还在这小白痴手里没拿回来。 这段时间忙着发展手下寻找另一个穿越女,她都把这回事忘了。 她友好地朝卷卷露出一个笑容,可爱极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进了偏殿之中。 此时长公主在床榻上躺着,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旁边站了好几个太医都束手无策。 他刚要弯腰行礼,被皇帝免了,“治好了长公主,朕有重赏! 老人起身的一瞬间,卷卷看到了他的脸。 【君七!他消失了一年多,怎么突然就变成神医了?这么说城里最近声名鹤起的神医也是他?】 【孙乐瑶被他带去哪了?】 皇上多留意了一下这个神医,只见他衣着打扮朴素,头发花白,但看着精神抖擞,鹤发童颜,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君七并没认出卷卷,毕竟过了一年,而且小孩子变化太大,他认不出来也是正常。 第45章 皇帝拐小孩 “陛下可否先让草民为长公主殿下把个脉。” 皇上点点头准了。 把过脉之后,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眼神略有些得意,“长公主这病,我能治。” 君七说完,拿出了一个玉瓶,然后从玉瓶中倒出一点黑色刺鼻的液体涂到长公主的人中和太阳穴。 “这是何物,味道怎么如此刺鼻?” 在场众人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纷纷皱眉掩鼻。 君七神秘一笑,向众人解释,“此药虽然味道刺鼻,但刺激性极强,可以快速唤醒昏迷的人。” 接着,他从随身带的瓷瓶里倒出一颗椭圆形的药。 “这是什么药?为何朕从来没见过。” “这叫胶囊,是臣自己研究出来的,服下去立竿见影,可以让长公主立刻醒来。” 都是新奇的名词,皇上没听过,但听他把药效说得那么神奇,也忍不住来了兴趣。 若真如他所说这么神奇,倒可以批量生产救很多人。 没人注意到姜月笙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据上次对对子的事件过后,另一个穿越者终于又出现了踪迹。 至于这老头拿出来的胶囊,不过是强行消耗生命力让病人回光返照罢了,就长公主这样的,服下这颗药最多精神三四天就得油尽灯枯。 不过姜月笙不打算提醒,她现在开口不仅会暴露自己穿越女的身份,还会让父皇觉得奇怪,而且长公主对她没用,不值得她冒险去救,死就死了吧。 她现在觉得危机感更重了,对方既然能拿出这个药,有很大可能随身携带空间,她审视的视线落在君七身上。 会是这个老头子吗? 卷卷歪了歪脑袋,黑水晶般的眼睛里一闪而过一抹玛瑙色的红光。 【不对呀,这个药对美人姨姨的病没有效果呀?】 【美人姨姨中的明明是慢性毒,这药里面没有包含任何解毒的成分。】 皇帝心一紧,眼看着那药就要喂进长公主嘴里,他不假思索,立刻出声,“等一下,让太医先验验。” “这……陛下,这药是草民自己创新的,御医验不出来,只要长公主吃下去就可以看到效果了。” 他这样一说,皇上更觉得不放心了,“来人,验药!” 立刻有太监去太医院拿工具,而几个太医一起齐齐去了旁边验药。 “陛下,长公主的病耽误不得。” 皇上充耳不闻,静静地等着太医验药,半个时辰后,太医院院使放下工具走了过来。 “陛下,恕臣学艺不精,此药的粉末中没有包含任何解毒的成分,臣分析不出来,但是臣将其中的一点粉末喂了小鼠后,小鼠倒是比之前活泼了很多,活蹦乱跳的上窜下蹦,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事。” 君七神情紧张,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所有的淡然都消失殆尽。 “陛下,这药是我用新式配方制成的,御医分析不出来很正常,您相信我,这一颗药下去一定能让长公主恢复如初。” 皇帝靠坐在椅子上,深邃的眸子让人看不出情绪,身上迸发出来的威严气息更是让人不敢直视。 “咳、咳……”长公主悠悠转醒,但刚睁开眼就被刺激的味道熏得辣眼睛。 “这是什么味道……”她声音沙哑,觉得浑身酸软,难受极了。 “对了,陛下,岚峰他……” 皇上冷哼一声,没好气地问,“他瞒着你在外养外室,还有了一个九岁大的儿子,你还想为他求情?” 长公主本就看不到一点血色的脸上更痛苦了,她面部神情萎靡,双眼空洞无神,气息奄奄。 “不好了陛下,那只小鼠死了!” 御医捧着个盒子,盒子里放着的是那个小鼠的尸体,此时已一动不动。 “大胆!你这到底是什么药!” 皇帝彻底沉下了脸,神色冷峻。 君七扑通一声跪下,额头抵着地面,“陛下,这真的是能救长公主的药,老鼠是因为承受不住药力才死的,草民绝不敢妄图毒害公主啊!” 这还是君七第一次直面皇室的威压,明确感受到自己生命受到了威胁。 曾经他是神医谷的长老,无论去哪里都会有人给他三分薄面,现在他被逐出了神医谷,就是一介草民,若是被扣上谋害公主的罪名,皇上说杀就杀了。 “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老实交代这药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还有你这几天在京城救治那些孩子的目的是什么!” 皇上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带着审视,极具穿透力,仿佛一切阴暗的心思在他的眼里都无处遁形。 “草、草民就是一介游医,路过姜国听说这里有很多孩子得了怪病,才斗胆为那些孩子治病,草民说的都是真的!” 太医院御医都束手无策的病能被你一个游医治好? 皇上显然不信,他冷冷吩咐,“朕现在怀疑你跟绑架孩子的黑衣人有联系,来人,带下去审!” 君七脑中瞬间空白,耳边嗡嗡作响,吓得瘫软在地。 “陛下、草民没有!陛下……” 无论再怎么挣扎,他还是被拖了下去。 九公主看着这闹剧般的一幕,闭上了眼睛。 这个老头不可能是穿越的,他或许只是个挡枪的,真正的穿越者另有其人。 长公主被留在了皇宫里由御医治病,她像是心死了一般并未反抗,眼神愣愣地看着床顶,像是一下子老了二十多岁。 卷卷从她的脸上看出了死相,除了身体病入膏肓之外,还有思想上生出了轻生的想法。 【遭了,美人姨姨怕是熬不过今晚了,得为她贴个平安福保命!】 【但是我现在被抱着,压根动不了啊!】 皇上深深地看了卷卷一眼,想到她才半岁时,自己就能听到她的心声,这孩子,从一开始就不是普通人。 他让宫女抱着九公主,自己则低下头,在卷卷耳边低声说着,“卷卷,长公主生病了,她很喜欢小孩子,你要去看看她吗?” “要、要要!”卷卷拼命点着小脑袋。 “好,朕抱你过去。” 皇上将卷卷放在长公主旁边,卷卷从床尾爬到床头,小手抓住了长公主瘦弱的手指。 很微弱的白光亮了亮,弱到几乎不会被人发现。 【好啦,贴了平安福就不会出事了!】 第46章 商城升二级 在符贴上去的瞬间,长公主立刻就有了变化,苍白如纸的面容恢复了一点红润之色,肉眼可见的有了生机。 那双麻木没有聚焦的眸子也动了动,落在了卷卷身上。 “你……”这孩子不是刚才在大殿上被皇上抱在怀里的那个吗? 长公主了虚弱地咳了咳,躺在床上想。 好奇怪,被这孩子摸过的地方像是有一股暖洋洋的暖流流过四肢百骸,浑身酸软一扫而空,而且她刚才压抑消极的心情也被驱散了很多。 卷卷朝她咧嘴一笑,笑眯眯的,一副极其亲昵的眼神看着她。 “美人姨姨,窝是卷卷~” 卷卷?这个名字好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长公主觉得身上渐渐有了力气,她抬起手揉了揉卷卷毛茸茸的小脑袋,扯着唇笑了笑,“你是惊月的孩子吧。” 【是娘亲的名字诶!】 卷卷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小脑袋。 长公主心中苦涩,眼眶红红的。 皇上轻咳一声,长臂一伸将卷卷从床上捞起来,“皇姐,你好好休息,白岚峰的事不止这么简单,他做的恶多了,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我会派人去解决的。” 长公主刚恢复红润的唇又白了几分,她点了点头。 她是姜国长公主,从小在父王母后的娇宠下长大,人生顺风顺水,这还是第一次遭受这么大的打击,一时间有些缓不过来。 虽然她是恋爱脑,但她从小到大受到的教导和她的尊严都不允许她原谅那个骗了她十几年的男人。 皇帝也没久留,带着卷卷离开了这里,只是抱着白嫩可爱的卷卷,心情说不出的心潮澎湃。 不行,得想个办法把卷卷留在宫里。 于是他低下头,摸了摸卷卷的脑袋,“卷卷,你今天留在宫里和小九玩好吗?” 旁边的九公主一脸莫名其妙,她才不想和小白痴在一起玩! 卷卷摇了摇头,“不要~” 【宫里不好玩,我想回家!】 皇帝循循善诱,“皇宫里很好玩的,有很多好吃的,而且我可以让太子哥哥陪你玩。” “或者你喜欢和谁玩,我可以让他们陪着你。” 卷卷丝毫不感兴趣,声音脆生生的,“不要!窝要回家吃娘亲做的糕点~” 皇帝:“……” “御厨做的糕点也很好吃的,你先尝尝再决定要不要回家。” “不吃捏~” 【娘亲说了,不能吃别人给的东西,卷卷要听话!】 皇帝无奈扶额,放弃了。 这小家伙是油盐不进啊,拐都拐不走。 他心里有些酸溜溜的,想着鱼西珩真是好福气,自己聪明就算了,妻子还貌美贤惠,大儿子前途无量,二儿子卓尔不群,最小的女儿显然不是普通人。 这日子过得比他这个做皇上都好! 唉,不羡鸳鸯不羡仙,羡慕鱼西珩每一天! 行了,小家伙不愿意他也不能强行抱走,再说了,人家的爹还在殿外等着呢! “唉,走吧,送你回去。”皇帝叹口气,语气惋惜,“不过我以后会经常让你爹带你进宫,你要是哪天反悔了,想留在宫里,一定要跟我说。” 卷卷歪了歪脑袋,眼神疑惑,声音软软的,“为什么嘞~” “因为朕很喜欢你,小九也很喜欢你,所以希望你能经常进宫来陪她玩。” 是这样吗? 九公主: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父皇为了留住这个小白痴,竟然拿她当幌子! 卷卷看向一脸面无表情的九公主,总觉得九公主这不是喜欢她的表情。 她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那好叭~” 殿外,皇上抱着卷卷不情不愿,一步三挪地走了过去,将孩子递给鱼西珩。 “这……” 鱼西珩抱住后拉了一下,发现拉不动,皇帝的手跟粘到了卷卷身上一样。 瞧那恋恋不舍的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才是卷卷的爹呢! 鱼西珩微微翘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陛下,您该松手了。” “咳……” 皇上无奈地松了手,眼睁睁看着鱼西珩带着卷卷越走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陛下,那个江湖郎中愿意招了,但他说要见了他的徒弟才愿意说。” 黄公公走过来说了这么一句话。 皇上恢复了不苟言笑的表情,转身进了大殿。 卷卷回去的时候,鱼白橘和鱼南星已经下学了,两个小家伙一人手里提着一只剥了毛的鸡正蹲在小白身边呢。 看见卷卷回来,他们把鸡递给丫鬟,欢脱地跑过来。 “妹妹!你回来啦!” 林氏将提前做好的糕点给卷卷吃,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问她,“饿了吧,娘亲给你做的,和哥哥们一起去吃吧。” 卷卷捧着一块香喷喷软糯糯的点心,美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谢谢娘亲!” 然后鱼白橘和鱼南星就牵着她一起去看小白了。 林氏抬手为鱼西珩脱下外袍,眼神里有些担忧,“怎么回来这么晚,陛下没为难你们吧?” “没有,不过今天在宫里遇到的事比较多,陛下处理这些事花了点时间。” “没事就好。”林氏松了口气,随后又问,“那长公主呢?她和驸马……” 鱼西珩笑着握住她的手拍了拍,“这件事陛下已经知道了,驸马当场被押进天牢,现在估计翼王殿下正在审着呢。” 林氏捕捉到了‘当场’这个词,她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问,“不会是陛下听到卷卷的心声了吧……” “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这样。” “这……”林氏担忧地皱起了眉,心也随之提起。 “你呀,就别操心了,不会有什么事的,不过日后卷卷可能要经常进宫就是了。” 林氏实在是担心卷卷的心声万一哪天惹了圣上生气,卷卷可是她的命根子,她害怕卷卷出什么事。很自私地想要不要让卷卷装病不进宫。 但是她也知道,陛下需要通过卷卷的心声来避免一些姜国未来可能会出现的重大事故,减少姜国不必要的损失之类。 林氏想了好久,最后释然地叹了口气。 陛下是个明君,而且她听卷卷一个人在心里念叨好多次,说她是要拯救姜国的命运之类的话。 算了,让卷卷去吧,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们就豁出一切去保她。 第47章 蓝夫人拜访 卷卷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吃着糕点。 地上被丫鬟铺了软垫,不凉,暖和和的。 “妹妹,那个小孩太过分了,你看他把小白头打成什么样了!” 鱼南星指着小白的头让卷卷看。 卷卷爬到白虎的身上,扒开它头上的绒毛看。 白虎不耐地低吼了一声:胖鱼,你那油叽叽的糕点渣子都抿我头上了! 卷卷才反应过来,把糕点往嘴里一塞,含糊不清的,“抱好一丝~” “窝不几道你被打了~” “窝帮你~” 卷卷趴在白虎耳朵边,小声地跟它说着悄悄话。 她手指上凝出一点微弱的红光,渗入白虎的头上。 “吼!” 白虎突然站起来抖了抖身体,把卷卷抖了下去。 “泥干嘛!” 卷卷一屁股坐在地上,吧唧一声。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白虎,满脸‘你竟然不让我坐,你是不是不爱我了的表情’。 白虎傲娇地吼了一声:哼,就你那点微末的法力,我才不需要呢! 在卷卷落地的瞬间,鱼白橘和鱼南星就连忙把她抱起来放到了软垫上。 “怎么了妹妹,是不是我们带小白出去却没保护好它,它生我们的气了?” 两个小家伙吓得俊俏的小脸都变白了,鱼南星更是颤抖着唇,颇有一种只要你敢说是我下一秒就哭出来的样子。 白虎傲娇地扭过身子,拿屁股对着他们。 它可是战神,才不会跟小萝卜头计较呢! 卷卷把白虎的原话告诉给两个哥哥,“小白说它、它没有生气啦~” 两人闻言立刻松了一口气,一点也没觉得卷卷能听懂小白说话有什么不对劲的。 在他们眼里,妹妹就是最好的,最厉害的,妹妹说的话也都是对的! 妹控从小养成~ 卷卷小手撑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白虎。 白虎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低吼了一声。 胖鱼,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泥、好像变得不一样了耶~” 卷卷好奇极了,但是白虎这个傲娇死不承认,甚至觉得不好意思还赶她离开。 它叼住卷卷的小衣服将她叼起来,往林氏的绛云轩走去。 “为什么要赶窝走呀~” 白虎:你知道的太多了! 绛云轩内,丫鬟们都习惯这个场面了,看见这就知道是小白送卷卷回来,所以没人拦它。 白虎一头顶开门,然后四双眼睛大眼瞪小眼。 林氏红着脸推开鱼西珩,走过来将卷卷抱了起来,不自在地咳了咳。 【呀,娘亲和爹地在亲亲呀,卷卷来的不是时候了。】 卷卷小手一巴掌拍在白虎的脸上,“都怪泥!” 白虎也知道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任由卷卷拍了一巴掌。 林氏脸更红了,生怕卷卷脑子里再想些什么,连忙岔开话题。 “糕点都吃完了吗,刚才婉柔来了,她给家里的人一人做了一个平安坠,小白也有哦,我拿给你们。” 林氏转身从桌上拿出几条五颜六色的平安坠,选了一个白色的给了小白。 白虎张开嘴一咬,轻轻地用牙齿勾起林氏手上的坠子,然后吼了一声。 我回去了。 卷卷挥了挥手,“白白~” 她小手抓着那几条平安坠,最后选了一个橘红色的举起来给林氏看,“喜欢这个~” 【好漂亮啊,婉柔小姑姑手真巧~】 林氏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喜欢的话娘亲给你戴上。” 这几颗平安坠的料子都不错,而且编得很精致,看得出来是费了很大功夫。 除了来送平安扣之外,白婉柔刚才来还想给庄子上的老夫人送点东西,这不是什么大事,林氏自然是同意的,要不然显得她太无情了。 林氏为她戴玉佩的时候,突然想到前两天在卷卷身上看到的另一块玉佩。 “卷卷,被带回来的那天晚上,你身上怎么带着九公主的玉佩啊?” 卷卷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懵懵懂懂的。 “不鸡道呀~” 林氏从盒子里拿出那块玉佩,一眼看去就知道是皇家的。 “那九公主有跟你说过什么话吗?” 卷卷想了想,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见此,林氏知道可能问不出来什么了,于是只能作罢,跟鱼西珩商量这块玉佩的处理方法去了。 卷卷一个人躺在床上,身边没人时,那个老嬷嬷从她玉佩里出来了。 “谢谢您救了我家公主。” 老嬷嬷今天也被带进宫了,她亲眼看到白岚峰被打入天牢,长公主也醒悟了过来。 卷卷摆了摆手,“窝没有做什么啦~” “您应该不是凡人吧,我看到您在殿下身上贴的符篆驱散了殿下身上的死气,保住了她的性命” 嬷嬷再次感谢,“谢谢您帮我,如今我没有什么遗憾,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嬷嬷走了之后,卷卷连忙钻进了空间里。 刚进去就看到大屏幕上一行大大的字:你已成功升级为LV2,将解锁更多东西。 往下滑可以看到,卷卷之前看到的出蛊丹已经显示可以购买了 她如今的信仰值是263,出蛊丹需要30一颗,怎么算下来她能买8颗。 好耶,那些孩子有救了! 她美滋滋地想,嘴角忍不住上扬,看着可爱极了。 由于君七被抓,那些还要靠君七给自家孩子治病的大臣们着急了,在上朝的时候纷纷上奏。 “陛下,不知神医犯了什么错?臣的次子离了神医的药如今又恢复成原样了,臣实在心急。” 有几个大臣跟着附议,因为神医被抓,他们一晚上没睡,熬得憔悴的不行。 皇上也痛心,他不是不想救这些孩子,而是君七开的药太古怪,他出现的也太古怪,很有可能是跟黑袍人同伙的。 大臣们不是想不到这点,但是自己孩子都这样了,再有风险他们也想试一试。 看着下面一个个从列里走出来的重臣,皇帝揪紧了心。 翼王是负责审君七的,他上前一步,转身向各位大臣们说: “那神医名叫君七,一年前被神医谷逐出去之后就成了游走江湖的郎中,而且他自己也承认他手中的药来历不明,陛下怀疑他与前段时间拐了孩子的黑袍人一伙有关,现在正在审,各位大人还请稍安勿躁。” 第48章 求卷卷救人 “可是我家孩子......” 有了翼王的话后,朝臣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声渐渐停了下来,最终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声叹息。 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皇上了。 下了朝后,大臣们三三两两地结伴出宫门。 在宫门口,他们看到了裹着大氅刚上马车的长公主。 “欸,那不是长公主殿下吗?” “听说昨日驸马和她进宫后就没有出来,对了,驸马呢?” “刚才上朝也没见到。” 在其他大臣议论纷纷的时候,其中一个始终沉默不语的大臣突然提了一句:“你们有没有觉得...长公主的身体看起来好了很多?” 众人连忙望去,只见长公主脸色红润,眼神深邃又明亮,虽然身体依旧瘦弱,但浑身上下的精气神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我昨日见到长公主殿下时她还是一副......”随时快要死了的模样。 当然,后半段话他可不敢说出来,但大家心照不宣。 “我前些日子在城外见到长公主时,她还虚弱地走路都要人扶。” “怎么一夜之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不是换了人,像是起死回生了一样。” 一个大臣突然想到,“是不是昨日进宫陛下让人给长公主治病了?” “可是长公主都病了十几年了,要是有人能一下子治好,那得是多厉害的神医!” 他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几个家中出事的大臣对视一眼,心中萌生一个猜测。 “若是真有这么厉害的神医,是不是我们的孩子就有救了?” “快打听打听昨日谁进宫了!” 一名昨日恰巧在宫里的大臣开口了。 “我下朝后被留在御书房商讨国库屯粮的事情时,瞧见驸马带着公主来了,说是要告尚书府饲养猛兽当街伤人的事,后来尚书带着他家小女进宫了,对了,我出宫的时候还看到翼王骑马往这里赶。” “西珩、西珩——”一个跟鱼西珩关系好的大臣立马开始在络绎不绝的人群中寻找鱼西珩的身影。 “人家早就走了,咱们在这里磨叽的时间太久了。” “不行,回去我要让我夫人去尚书府跟尚书夫人聊聊。” “那我让我儿媳去公主府问。” “各位要是谁有了神医的消息,请务必告诉大家。” 虽然他们在朝堂上偶尔针锋相对,各执一词能吵得面红耳赤,但在孩子的生命面前,还是出奇的团结。 几位大臣连忙上了自家的马车,让马夫将车驾得飞快,一路归心似箭。 刚回到家,老太傅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让下人唤来了大儿媳蓝氏。 蓝氏因为儿子的事,这段时间食不下咽,昼夜难安,如今人都瘦了整整一大圈。 看见平时稳如泰山的公公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她心底有些惊讶。 “父亲,您这是......” 老太傅直接开门见山,“你快去户部尚书府,与尚书夫人谈谈,问问她知不知道昨日长公主的病是谁治好的。” 蓝氏一头雾水,且不说长公主都病了十几年,哪是一天就能治好的,再者,她与尚书夫人林氏也从无交集啊。 “父亲,您这是又听谁胡说的,若是真有人能一夜治好长公主,那我的兴儿岂不是......” 蓝氏说到这里突然愣住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父亲,您是说......” 老太傅看她明白了,又开始催她。 “明白了还不快去,等下让人捷足先登了,尚书府的门堵得你都进不去。” “是、儿媳这就去!” 蓝氏激动地让人备车,从自己私库里挑了几件贵重的礼物,想了想,她又一狠心把相公从北方带回来的红宝石拿上了。 只要能救得了她儿子,别说是这些东西,就算让她把私库掏空也行! 至于什么与林氏从无交集之类的,没关系,她脸皮厚! 等她火急火燎赶到尚书府的时候,看到门口空落落的,蓝氏心中松了口气。 还好,她离得近,是来得最快的。 她的大丫鬟好声好气地对门房说着,“劳烦小哥禀报一声,我家夫人是太傅府上大夫人,来找你家夫人的。” 门房心中惊讶,脚步也快了,一来一回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我家夫人请您进去。” 蓝氏下了马车,在丫鬟的带领下来到了内院。 看到一身烟罗紫衣,面容姣好的林氏时,蓝氏心中暗叹一声,随后就像是好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热切地走了上去。 “惊月妹妹,此次来得匆忙,未提前递拜帖,还望你勿怪。” 林氏听说她来找自己,本就疑惑着,如今更是被她的态度弄得有些发懵,但同样笑得温和接了她的话。 “怎么会呢,蓝姐姐能来我欢喜还来不及。” 蓝莹出身清流世家,素来清高淡雅,与她交好的夫人也同为清流世家的小姐,她从来不会主动去拜访别家,哪怕别人家中添丁,娶嫁之类的,她也是一概让自己夫君出面的。 林氏不知道她怎么今天突然就来找自己了。 采春上完茶后退下,这时又有一个丫鬟来报,说丞相夫人有事相见。 这下林氏更不懂了,她与丞相夫人的交情还没到上门拜访这种地步啊。 蓝氏一听丞相夫人来了,心中庆幸自己来得快。 她也不墨迹了,直接开门见山。 “惊月妹妹,这是我给你带的一些小东西,你看看喜不喜欢。” “这......”林氏差点被里面金灿灿的东西晃了眼,与此同时她更奇怪了。 她连忙将礼物推过去,目不斜视。 “实在不敢当,姐姐快收起来。” 蓝氏很是执着,将礼物推过去,“惊月妹妹,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向你打听个事的。” “有什么事姐姐直说就好,惊月一定知无不言。” 蓝氏眼睛一亮,她可就等着这句话呢。 “实不相瞒,我家兴儿自从被拐走救回来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我们找了很多大夫,甚至连御医也来过了,都没有办法。” “今天早上父亲下朝后听说长公主昨日在宫中被一个神医治好了病,又得知昨日你夫君也在宫里,所以让我来问问这位神医是谁。” 第49章 卷卷出手了 “这......” 林氏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 昨日卷卷回来后她问了宫中发生的事,又通过卷卷碎碎念的心声里知道了她救下长公主的事。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 蓝氏看她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惊月妹妹,我听说你家小女当日也被拐走了,我们都是做母亲的,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情。” 林氏心情复杂,有苦难言。 不是她不想说,这件事是卷卷做的,她就算说了也没人会相信。 而且他担心暴露了卷卷的特殊之处会给卷卷带来危险。 她这副思索的表情让蓝氏更加坚信她知道些什么。 “惊月妹妹,算姐姐求你了。” 蓝氏直接拉住她的手,眼泪说掉就掉。 她的大丫鬟更是直接跪了下去,嘴里喊着“求夫人救救我家少爷吧!”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与此同时,丞相夫人正焦急地在大厅里等候。 从丫鬟跟他说‘夫人正在待客时’,丞相夫人就知道被人抢先一步。 她无比后悔自己在家选礼物的时候拿不定主意耽误了一会儿。 这时,从门外又进来一个提着礼品的夫人。 “张夫人?你不是去公主府了吗。” 张夫人看见她也是一愣,“你还没见到人吗?” 两人关系挺好,住得也近,来的时候说好一个去公主府,一个来尚书府,可谁知两人竟然都在这里遇见了。 张夫人叹了口气,“我去公主府了,也是长公主让我来这里的。” “她说她不能透露那个神医的名字,让我来找尚书夫人,说这个要问尚书夫人的意见,于是我就赶紧来了。” “长公主这话的意思是不是......” “估计是了,尚书夫人应该是认识那个神医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喜意。 “对了,你来这么久还没见到吗?” 丞相夫人摇了摇头,叹口气,“我家那个回家说完我就赶紧来了,我还以为我来得够快了,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了。 诺,里面正在聊着呢。” 李夫人感叹一声,“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快,希望是我认识的。” 院内,采春将蓝氏的大丫鬟扶了起来。 看着蓝氏哭得眼眶通红的样子,林氏实在硬不下心让她离开,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后,她对采春说。 “去把卷卷抱来。” 要不要救,能不能救,就看卷卷自己的意思吧。 过了一会儿,采春把卷卷抱过来了。 “娘亲~”卷卷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一看见林氏就伸着手臂往她怀里扑。 蓝氏心中微讶,这孩子生得好生精致,眼睛有灵气极了。 林氏表情柔和,将卷卷抱在怀里。 她低下头在卷卷耳边轻声解释,“卷卷,这位是蓝姨,她的孩子自从被救回来之后就一直陷入昏迷中。” 【他们是被坏人种下了蛊虫!必须要母蛊在附近才能唤醒。】 林氏面不改色,继续说,“你蓝姨听说我们府上有个神医能救她的孩子,于是就来找我,但是我们府上哪有神医啊,娘亲虽然很心痛,但也无能为力。” 蓝氏听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忍不住变了变。 虽然她不知道林氏为什么要跟一个孩子说这些,但她忍住没问。 从刚才林氏的眼神来看,她应该是想帮自己的。 【我能救呀!娘亲啊啊啊啊,卷卷能救他们!】 林氏眼角眉梢露出一点喜色,不过她很快就收了起来。 “哎,好多位夫人不知道从哪得到消息,现在都来了,在外面等着呢。” 卷卷挥舞着下手,生怕娘亲把那些夫人送走,急得不行。 “要、要姨姨们~” 【只要让她们把孩子带过来,我就能救他们啊!】 【娘亲,你一定要理解我的意思啊!】 “要哥哥来玩~” 林氏装作疑惑的样子,“卷卷是说想和那些哥哥们玩吗?” 卷卷用力点了点小脑袋,“要!” “那好,那娘亲和你蓝姨商量一下,让她把哥哥带过来陪你玩好不好?” “好!” 林氏嘴角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她看向蓝氏。 “蓝姐姐,麻烦你将孩子带过来了。” 蓝氏还未理解其中意思,只是看林氏和孩子说了一番话,原本守口如瓶的林氏突然就松口了。 将孩子带过来? 这是能治的意思! 蓝氏大喜过望,也没往深处想,直接起身告辞,说着就要回去将兴儿带过来。 “惊月妹妹,真的谢谢你!我现在就回去!” “对了,姐姐把这些东西带回去。” 林氏拿起桌上的礼物塞回蓝氏手里。 “正如姐姐所说,我自己也是一个母亲,遇到这种事自然是能帮则帮,姐姐不必与我客气......” 蓝氏握住林氏的手,眼睛里蓄着眼泪,“妹妹,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林氏为她递上手帕,笑了笑,“说什么感谢呢,姐姐快回去把孩子带过来吧。” 她把礼物交给蓝氏身边的大丫鬟,目送着她们离去。 出了后院的们,蓝氏看到了在大厅等着的其他夫人们。 有六七个,看见她跟看见救星一样,一窝蜂全围上来了。 “蓝姐姐,怎么样,尚书夫人说了吗?” “快跟我们说说神医是谁,急死我了。” “你们在里面都聊什么了,那么长时间,林妹妹怎么说的?” “......” 蓝氏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各位妹妹,我现在要赶紧回去将兴儿带过来,成与不成就看这了。” 其他夫人纷纷对视一眼,“这是神医就在府中?” “怪不得长公主让我来尚书府!原来神医就在这里!” 这时,采春出来了,她向各位夫人行了一礼,笑着说。 “各位夫人的来意我们夫人已经知道了,夫人说,如果你们信得过她,就把家里生病的孩子带过来。” “太好了,这是神医愿意出手了!我现在就回去!” “我也回去......” 其中一位衣着素净的夫人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采春。 “我想问一下,这位神医怎么收费啊......” 她脸皮薄,说完自己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这些日子为了给儿子看病,她也请了不少神医,无论有没有看好都要付给人家诊金,再加上御医来时,她打点了不少,如今已经囊中羞涩,手里实在不剩多少了。 采春认出了她,她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冯云起的夫人。 冯大人为官清贫,为人清廉正直,虽说因此得罪了不少人,但她们一家在京中的风评是极好的。 第50章 救回所有人 其中一位夫人慷慨地一摆手,“没事妹子,我这里有,到时候我先给你垫上,救孩子重要。” 冯夫人满眼感激,“谢谢您、谢谢......” 这时,采春笑了笑,“各位夫人可能误会了,我家夫人说了,大家同为母亲,她能理解各位的心情,所以是不收诊金的。”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了一片赞叹声。 “这个格局太大了,如果是我未必能做到这样,我自愧不如。” “是啊,像林妹妹这样的人真是太难得了。” “好了,我们快回去带孩子过来吧。” 在其他夫人还在路上的时候,蓝氏已经手脚麻利地赶回了家。 老太傅见她回来,手上还拿着出去时带的礼物,以为她是没问到,心底不可避免地有些失望,但还是先安慰她。 “没事,只要他还在京里我们就一定能找到他。明天可以去长公主府问问,一直找总能找到的。” 蓝氏匆匆的脚步顿了一下,回过头眼神疑惑。 “父亲,你在说什么啊?对了,赶紧让人把兴儿抬出来,换个大点的马车,我要带他去尚书府。” “啊?”这下轮到老太傅愣住了,“你是说……要带兴儿去看病?” “对呀,父亲您别愣着了,神医就在尚书府里,惊月妹妹已经答应我了。” 老太傅猛站起来,还好有人扶着,要不然他能激动的晕过去。 “快、快快,备马车,让人将大少爷喊回来!我也要一起去尚书府!” 蓝氏指挥着下人往马车里放软垫,然后又去私库里拿银票。 妹妹不收她的礼物,那她诊金多付一点也好。 下人手脚麻利,很快就收拾好了。一共三辆马车,前后往尚书府里赶去。 她依旧是第一个来的,一进门就看到林氏和鱼西珩在等着她。 “惊月妹妹!我把兴儿带来了。” 老太傅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虽然银须白发,但脸庞红润,气质不俗,让人肃然起敬。 他笑着走上前,声音高亢洪亮,犹如洪钟,“西珩,这次可真是要多谢你啊!” 鱼西珩淡笑,“您言重了。” 下人抬着昏迷的狄兆兴进来,林氏让人把他抬进客房。 她悄悄地在采春耳边吩咐,“去把卷卷抱过来。” 采春应了一声是,悄悄下去了。 狄兆兴躺在床上,无知无觉,脸色苍白的紧,若不是胸口还有起伏,看上去就跟死了一样。 蓝氏忍不住揪心,“惊月妹妹,接下来呢?” 林氏清了场,带着蓝氏出了房间。 “姐姐别担心,接下来我们在外面等着就是。” 她余光瞧见采春抱着卷卷已经到来,于是安抚地拍了拍蓝氏的手。 “是神医就诊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人,我们耐心等着就是。” 蓝氏点点头,她倒是知道有很多有本事的大夫都有这个习惯,于是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只是忍不住的担心。 鱼西珩和老太傅坐在一起,两人聊着些什么,但老太傅的眼神却一直忍不住让后面看,鱼西珩只当没看见,一如既往地淡然。 这时,丞相夫人带着孩子来了。 “林妹妹,我带着孩子来了。”丞相扶着丞相夫人,还没站稳,丞相夫人就甩开他的手连忙走了进来。 看着在外等待的老太傅和蓝氏,丞相夫人立刻明白了,“里面有人了吗?” 得到确定的答案后,丞相夫人气的回头就是一脚。 “都说了让你快点,你非要在后面磨叽。” 丞相欲哭无泪,“夫人,我……” 丞相夫人气得不想搭理他,转头就跟林氏坐在一起了。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好几个夫人,带着自家的夫君和孩子一起在外面等着。 几位夫人聚在一起,为了缓解紧张气氛就聊起了天。 “对了,钱夫人怎么还没来。” 钱夫人就是刚才说要给冯夫人借钱的那个面上的夫人。 “我来的时候听到他们家里在吵架,吵得可厉害了,东西咣啷啷地砸……” “她家老爷纳的个不安分的妾好像又作妖了……” “……” 在外面聊天的时候,客房内,卷卷盘着腿坐在床上,从空间里拿出一枚出蛊丹。 卷卷伸出一只手,手上握着一把亮亮的小刀。 这是采春姐姐来抱她之前,她在桌上拿的,是母亲平时给她切水果用的。 【对不起啦这个哥哥,现在卷卷要在你手上划一道小口子了,不疼哦~】 卷卷握住小刀,在男孩白皙瘦弱的手腕上划出一道伤口。 鲜红的血珠立刻冒了出了,卷卷伸出一根食指,一簇橘红色的火苗从她手指指尖冒出。 她用灵火将丹药点着,房间内顿时弥漫着一股清香的味道,甜丝丝的。 丹药燃尽后变成黑色的灰烬,卷卷将那些灰烬涂在刚割出来的伤口处。 【好啦,现在就等着虫子出来了~】 没过一会儿,狄兆兴白皙的皮肤下,能看到一个黑色的东西在快速蠕动,顺着血管蠕动到伤口处,似乎是迫不及待一样,它探出了头。 卷卷看准时机,将食指伸到那虫子上,被橘红色的火苗一烫,虫子直接一命呜呼。 卷卷嫌弃地将虫子捏起来,放进一个小瓶里。 【好啦,蛊虫已经出来了~】 没过一会儿,狄兆兴悠悠转醒。 他浑身酸软,提不上力,意识昏昏沉沉时听到旁边似乎有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在嘀嘀咕咕。 “他怎么还没醒呀?” “窝要怎么粗去捏~” “娘亲~娘亲……” 狄兆兴艰难地抬起一只手,虚弱的咳了咳。 “咳、咳咳,你是谁……” 卷卷连忙爬到他身边,用软嫩的小胖手拍了拍狄兆兴的脸,“你醒辣!” “咳、这里是哪……” “介是我家啦~”卷卷伸出小手推他,声音软软的,“窝要出去,你快去开门~” 狄兆兴浑身无力,他嘴角露出苦笑,“我身上没有力气,连坐都做不起来。” “简单~” 卷卷伸出小手戳了戳他的胳膊窝。 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流进狄兆兴体内,修复着他好几日未用的酸软肌肉。 “我……” 狄兆兴抬起双手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又用像见鬼一样的表情看着卷卷。 第51章 封赏下来了 “现在泥有力气去开门了吗~” 狄兆兴压下心中的震惊,尝试着慢慢坐了起来。 卷卷伸出小手推着他的后背,“加油呀哥哥~” 坐起来之后,他又尝试着挪到床边,然后慢慢一步一步挪到了门口。 在开门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盘腿坐在床上的小姑娘。 “你不是要出去吗?” 狄兆兴看到,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个小姑娘立刻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小脸上的表情丰富极了。 狄兆兴感到好笑,这个小孩看着小小的,但是很聪明的感觉。 “地下脏脏!” “弄脏衣服娘亲森气气~” “那我出去叫人来抱你。”狄兆兴笑了笑,打开了房门。 他感受着阳光照在身上的温度,像是恍如隔世一样。 “啊——” 一声尖叫将他拉了回来,狄兆兴望去,看到了他的母亲。 “兴儿!我的兴儿!” 蓝氏本来还在跟几个夫人聊钱家的八卦事,听到门口的响动声后,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儿子。 “天呐,真治好了?!” “谢天谢地!我的孩子也有救了!” “神医、真是神医啊!” 这段时间她们度日如年,夜夜以泪洗面,始终自责自己没有看好儿子。 直到现在—— 蓝氏捂着嘴,泪水不断地涌出。她扑过去将狄兆兴抱在怀里,大声嘶哑地喊着他的名字,“我的兴儿!你吓死娘了……呜呜呜。” 老太傅也站起来,浑浊有泛着精光的眼睛里泛着红光,激动地走过去。 “兴儿,你终于醒了!” “母亲,祖父,你们这是怎么了……” 狄兆兴被抱得紧紧的,有些不明所以,他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又看向自己的家人。 “母亲,我们这是在哪里?” 蓝氏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声音嘶哑,“我们在尚书府,你昏迷了很久,是尚书夫人请神医救了你。” 老太傅走到鱼西珩跟前,红着眼眶声音感激,“太感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这次是老夫我欠你们一个人情,有什么用得上老夫的尽管提。 我这次来得匆忙没带诊金,你说个数,回去了我让人给你送过来,你们救了兴儿,老夫真是感激不尽啊……” “我带了、我带了……”蓝氏听到诊金连忙从荷包里拿出厚厚一沓银票,擦了擦眼泪递给林氏,“惊月妹妹你数数,不够的话我回去再给你送来。” 林氏连忙挡着,“蓝姐姐,我们不收诊费的,你快收回去。我们能帮一点是一点,别客气……” “这怎么能行?” “我与诸位夫人都说了,大家都是母亲,而且这也是神医的意思。” 听到这里,蓝氏也不在固执,收起银票后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谢谢、谢谢……” 而此时,旁边看了许久的其他大臣和夫人们等不了了。 他们见到了希望,所以更加趋之若鹜。一个个眼中迸发着光芒。 见到了狄兆兴的例子,哪怕是之前有一点点怀疑的人也彻底信服了,他们现在只想让神医治好自己的孩子。 “惊月妹妹,神医今天还看吗?我的孩子就在外面”一位夫人连忙走上前拉住了林氏的手。 “求求妹妹帮帮忙,让神医给我家孩子看看,我们一家感激不尽!” “妹妹……” 林氏连忙安抚着众人,“大家先别急,我们按照来的顺序一个一个抬进来,我现在先进去看看。” 丞相夫人眼睛一亮,按照顺序那下一个可是她啊! 她连忙招呼自己的夫君去将孩子带进来。 趁着这会儿工夫,林氏进了客房。 “娘亲~”卷卷一见她就笑,伸出手臂要抱抱。 “累吗,卷卷。” 林氏满眼心疼地看着卷卷,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卷卷摇了摇头,“跟哥哥玩,不累~但是饿啦~” “呐,娘亲给你带了吃的。” 林氏拿出一包点心,看卷卷吃得香喷喷的样子,忍不住心疼。 平日里这个点卷卷都是在午睡的,今天几乎一天都没让卷卷睡好。 “要不我让其他人回去,卷卷明天再玩好不好?” “不要~” 【卷卷不累哒,卷卷可以救他们!】 林氏微微松了口气。 她既心疼又无奈,最后亲了亲卷卷的额头,“要是累了一定要和娘亲说哦,娘亲带你回去睡觉。” “嗯呐!” 林氏出去后,让尚书府的下人将丞相的儿子抬了进去。 卷卷如法炮制,用同样的方法又救了六个人。 【还剩最后一颗丹药~所以还有一个人就结束了嘛?】 外面,失而复得的大臣和夫人们抱着自己刚苏醒的孩子痛哭,尚书府哭声一片。 “我们可以见见神医吗?我们一家想当面和他道谢。” “还有我们。” “我们也想见见神医……” 平复了失而复得的喜悦后,夫人们想起了救他们儿子的神医。 林氏面色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神医已经下去休息了,诸位姐姐还是先带孩子回去吧,要好生休养。” “惊月妹妹,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丞相夫人拭了拭眼泪,“以后我们两家一定要多走动走动,等孩子养好了,我再带他来看你。” “还有我家,妹妹一定要常来我家......” 送走了这些人后,林氏连忙回客房将卷卷抱了出来。 卷卷还在等最后一个人,等得都要睡着了。 被林氏抱出来后,她还在疑惑。 【应该还有一个人的呀?】 林氏想起诸位夫人口中的那位钱夫人,应该是被她的夫君和小妾绊住了,所以到现在还没来。 太傅府上,蓝氏的夫君狄闻得到消息后就从外面赶了回来。 “夫人,怎么样了?” 马车停在门口后,狄闻连忙走过去,在看见蓝氏和老太傅都是眼眶红红,一副哭过的样子后,他心凉了半截。 “没事,这个不成我们再去找别的,总能治好的......” 蓝氏瞥了他一眼,“你说什么呢,快来扶你儿子下来。” 话落,一个面容苍白但精气神很好的男孩从马车里探出头,眉眼弯弯,“父亲。” 狄闻愣住,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确认自己不是做梦。 “治好了!治好了......” 第52章 钱有娇搞事 “那你和父亲哭什么,我还以为......” 蓝氏轻哼一声,“你自己不是也哭了?” 狄闻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别开了脸。 “对了,是哪位神医治好的,改日我亲自上门感谢他!” 这么一提,蓝氏也有些好奇。按说能有这么经验的医术,不可能在京中默默无闻啊,于是她问狄兆兴。 “兴儿,你知道那位救了你的神医长什么样吗?” “神医?”狄兆兴一愣,他没看到什么神医啊。 “我睁开眼睛只看到一个小女孩,她说自己叫卷卷,其他的什么人都没看到。” “怎么会这样......” 蓝氏和狄闻对视一眼,皆是一脸不理解。 灵光一闪,蓝氏突然想到她最开始去拜访林氏时,林氏原本满脸纠结,直到那个孩子被抱了过来。 “夫君,我觉得我可能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走,先进去再说......” 卷卷一直等到晚上,都没有等到最后那个孩子的到来。 而京城内不出半日,孩子们怪病痊愈的消息就传遍了,与此同时一同传出去的还有尚书一家的好名声。鱼西珩连夜被召进皇宫了解事情经过。 因为解了一桩心事,所以皇帝龙颜大悦。 于是次日清晨,卷卷一家正在吃饭时,皇上的封赏就直接到了门口。 黄公公老脸笑得跟花开了似的,手里拿着明黄色的圣旨。 一家人连忙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臣妇林氏,名门淑媛,蕙质兰心,德才兼备,救人有功,特封为二品郡夫人,钦此——” “林夫人,快接旨吧。” 林氏完全没想到这个封赏是给自己的,她回头看了一眼,家人明亮坚定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臣妇接旨。” 她心中涌起暖流,但面上不卑不亢地接了旨。 “对了,还有一张圣旨。”黄公公笑眯眯地看着卷卷,“这是圣上给卷卷小姐的。” 他拿出另一张明黄色的圣旨念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尚书之女鱼卷卷,聪明伶俐,甚得朕心,现册封为佑安郡主,赐封地枝江,赏五十万两黄金,上等绸缎一百疋……钦此。” 黄公公弯下腰,双手将圣旨递给卷卷,“小郡主,陛下说枝江的鱼是出了名的好吃,希望你能喜欢。” 卷卷小手推开圣旨,小脸都要皱成一团了。 “窝、窝不要次鱼鱼!” 【鱼鱼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鱼鱼!】 “那小郡主想吃什么?我回去告诉陛下。” 卷卷眼睛亮了亮,“窝爱吃冰糖葫芦、驴打滚、桂花酥、糖蒸酥酪……” 小家伙眼都不眨地报出十几个小吃的名字,一边念叨一边吸溜口水,给在场众人萌得直乐。 “好啦,你报菜名呢卷卷。”林氏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 黄公公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跟卷卷保证,“好,我全记下了,回去了就告诉陛下。” “嗯嗯!” 【呲溜,呲溜……好吃滴,俺来啦~】 “那小郡主现在能接旨了吧。”黄公公把刚才卷卷推开的圣旨又递了过去,连哄带骗地才让卷卷接下了圣旨。 作为太监总管,他难得有这么伏低做小的时候。 门外一箱一箱的金银珠宝往里面搬,围观的百姓堵得一层又一层,直看得移不开眼。 百姓惊叹连连,“怎么赏这么多东西?这家人做什么了?” “你没听到圣旨吗?这可是诰命夫人和郡主的家。” “这可是尚书府,就是救了很多大官的孩子那户人家,而且人家还没收诊费,当然该赏了。” “原来就是这家啊,了不起,真了不起……” 众人咂舌,有些不清楚的也在听了旁人的科普后生出敬佩之心。 在京城,消息是传得最快的东西。 没人注意到,围观的人群中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推开人群出去,跑着离开了这里。 钱府—— “夫人、夫人……治好了,真治好了,皇上的赏赐都下来了!” 小丫鬟跑回后院,透过门缝将这个消息报给被软禁的钱夫人。 钱夫人听闻后,直接头脑发蒙,一屁股坐回了床上。 过了一会儿,她抹了一把眼泪,走到门前。 “去叫老爷过来,让他放我出去,我要去给我的孩子治病!” “夫人,我这就去找老爷!” 她的丫鬟连忙跑出去,因为没有钥匙,而且门口还有两个又高又壮的婆子,所以她没办法给钱夫人开门。 屋内,钱夫人捂住嘴无声哭泣,不过是喜悦的眼泪。 有救了、终于有救了…… 她的儿子…… 然而等了很久都没见小丫鬟回来,倒是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穿着精致的小妾萧艳云让人打开了房门,她身后奴仆成群,衣着华丽,头戴珠翠,看上去竟是比钱夫人这个正妻的派头还足。 一见她,钱夫人就气得浑身颤抖,恨不得将她的脸给撕烂。 “萧艳云,你又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来帮你的呀。” 钱夫人冷笑一声,咬牙切齿,“你会那么好心来帮我?” 萧艳云掩唇一笑,“姐姐不是想把孩子带去尚书府吗?但是姐姐现在出不去,于是我就跟老爷说,让我代你去尚书府,这怎么不算是帮姐姐的忙呢?” 说完,她饶有兴趣地欣赏了一会儿钱夫人如遭雷劈的表情,然后心情极好地离开了。 身后,是撕心裂肺的喊声。 萧艳云面不改色,摆摆手唤来了身边的丫鬟,漫不经心道,“去找二小姐,让她打扮打扮,待会儿和我一起去尚书府。” 丫鬟应了声是,随后下去了。 二小姐钱有娇是萧艳云的亲生女儿,今年15岁,刚及笄没多久,因为姨娘得宠,所以她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比其他府上嫡女的派头都大。 “那小少爷呢……”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地问。 萧艳云吹了吹指甲,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关我什么事?我是他爹还是他娘?我要操他的心?” “那、那不带小少爷去吗?” “带着吧,让人放马车里,是死是活可跟我无关。” 第53章 钱有娇落水 磨蹭了半个多时辰,终于见一位身穿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的女孩从后院出来。 “娘,你看我这身怎么样~” 钱有娇在萧艳云面前提着裙摆转了个圈,身上环佩叮当作响,裙摆飞扬。 “好看,记得娘亲教你的,去了一定要嘴甜一点知道吗,去了不要挑,能抓住哪个就抓哪个……” “知道啦娘。” 母女俩上了前面的马车,车底铺着柔软的毛毯,车上刻着精美的花纹,内饰还是黄金做的,散发着富贵华丽的气质。 钱有娇上车后,掀开车帘往后面看了一眼,“娘,后面怎么还有一辆小马车,里面是谁啊?” 萧艳云语气波澜不惊,“那个病秧子也在。” “为什么要带他啊!多晦气!” “这次还是靠这个病秧子我们才能进得了尚书府,去了对他态度好点,你以后是要嫁过去过日子的,收收脾气,别给他们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母女俩聊了一路,快到尚书府的时候,萧艳云让随行的下人把小少爷抬到了她们乘坐的马车上。 “做戏要做全套,走吧。” 尚书府,萧艳云亲自下了马车与门房说,“我是钱大人的侧室,夫人出了事没办法来,所以特意让我带小少爷来问诊,麻烦你通报一声。” 门房跑进去,过了一会儿,他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我家夫人让你们进去。” 萧艳云扭头回马车上让人抬着小少爷,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绛云轩,卷卷乖乖趴在床上任由采春给她穿衣服,乖得像个假的娃娃一样。 【最后一个人终于来了呀~开心,救完这个就结束啦!】 林氏好笑地抱起她,“瞧你开心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呢。” 卷卷双手抱着林氏的脖颈,笑眯眯的。 “不告诉娘亲~” 林氏笑得更柔和了,心想。 你不告诉娘亲,娘亲也知道,小笨蛋。 一进大厅,林氏就瞧见了那对打扮得极为晃眼的母女二人,她微微侧目,不动声色地走了进去。 “林夫人。” 萧艳云见她进来后忙拉着钱有娇站起来,走上前去行了一礼。 “夫人因为点事来不了,就拜托我来。对了,这是我家二小姐,唤有娇,有娇,快给林夫人请安。” 林氏余光扫了钱有娇一眼,眼眸微顿,内心生出一点奇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听到卷卷的心声后变得更加微妙了。 【好大、不是,好白的姐姐……】 【有娇?好熟悉的名字?】 萧艳云看到了卷卷,“小丫头看着真是有福气的,瞧这小模样,长大了一定是个像夫人一样的美人。” 林氏恬然一笑,招呼两人坐下。 “夫人可真是有福气,对了,家里的几位少爷都出去了吗?” “两个小的去书院了,两个大的都在院中读书。” 萧艳云眸光闪了闪,继续问了些别的东西。 林氏听得有些奇怪,之前来的那些夫人巴不得赶紧给自己孩子看病,一个个魂不守舍,压根不会与她闲聊太多。 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面色淡淡的。 萧艳云意识到什么,连忙换了话题,“瞧我,与夫人聊得太投机都忘记正事了,我家小少爷还在马车里,现在可以让神医诊治吗。” 林氏放下茶盏,淡雅自如,“自然可以,让人将他带去客房放着就好。” 卷卷也悄悄被带去了客房,她看着床上的小男孩,伸出了冒火的手指。 外面,过了一会儿后,钱有娇突然面色通红地站起来,嗫嚅着,“娘,我、我想如厕。” “不是让你出门前少喝点茶水,你就是不听!” 林氏神色恬淡自然地开口,“我让丫鬟带她去如厕,府上还备着几套干净的衣裙,不碍事。” 萧艳云连忙感谢,“那就谢谢夫人了。” 林氏唤来一个丫鬟带着钱有娇去了后面。 “钱小姐,走这边。” 小丫鬟在前面领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让她感到奇怪的是,这位小姐好像对她们府上的东西都很好奇,不仅路过哪个院子都要问一问,而且经常走着走着就跑到旁边看花摸草去了。 再第四次发现钱小姐没有跟着她走的时候,丫鬟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钱小姐,您要跟紧我,这里弯弯绕绕,有可能会走丢。” 钱有娇脸上笑着应了,然而在丫鬟转头的时候,眼中却飞快划过一抹不悦。 这该死的丫鬟,真是耽误事。 在走到一个假山附近时,钱有娇眼珠转了转,趁着丫鬟不注意钻了进去。 等丫鬟发现她不见了,返回原路寻找她时,她才从假山后面钻出来。 记得刚才那个丫鬟说,西边是少爷住的院子,钱有娇抿了抿唇,避开下人走了过去。 她没发现的是,身后,一个白衣少女恰好从另一个小路上走来。 与此同时,卷卷也将男孩体内的蛊虫弄了出来。 钱多多睁开眼,看见一个女童坐在他身旁,手里正捏着一只黑黑胖胖的虫子,瞧着格外瘆人。 “你醒了呀~” 卷卷将虫子放进瓶内收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你是谁?” 这个问题已经回答过很多次了,卷卷驾轻就熟地将他想知道的事都说了。 “窝叫卷卷,泥生病啦,不过现在治好了~” 钱多多缓了一会儿,才道:“我叫钱多多,可以麻烦你将我娘亲叫来吗?” “不阔以,因为卷卷没办法走路捏~” “不过~卷卷阔以让你走路~” “什么——”话还未说完,钱多多就愣住了。 他的身体好像突然就充满了活力,腰也不酸了,腿也不软了,一下子就能坐起来了。 钱多多呆呆地看着卷卷,喃喃自语,“卷卷,你是仙女吗?” “不是哦~”卷卷是锦鲤~ “对了,泥叫钱多多?” “是啊”钱多多一脸有什么问题吗的表情点了点头。 卷卷却如临大敌,“泥叫钱多多,那泥的姐姐也姓钱?” “当然!” “所以,泥的姐姐是钱有娇!” “有什么问题吗?” 卷卷一拍床,神情懊恼,那问题可太大了! 第54章 白婉柔救人 钱有娇可是她上辈子的大嫂! 大哥高中状元后在一个宴会上救了失足落水的钱有娇,当时在场的人众多,很多人都看到了那一幕。 其实姜国的民风比较开放,女性的地位并没有像别国一样低到尘埃里。 所以遇到这种事实际上是很宽容的。 但钱有娇哭着说自己名声毁了,日后没办法嫁人,最后更是以死相逼,最终嫁给了鱼时绪。 若是这样那道也没什么,过分的是婚后她一点也不安分,将家中搅得家宅不宁。 在尝试了几次勾引鱼时绪未果后,她直接与别人私会,给大哥戴了绿帽。 被发现后鱼时绪顾及她的名声并没有闹大,而是选择和离,但钱有娇不仅不知道感恩,反而在外面散播谣言。 最后更是和假千金联手,拿出了一些所谓能证明尚书府通敌叛国的证据,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她不仅没受什么影响,反而落了一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最后风风光光地再嫁了。 鱼卷卷当时听故事的时候就气的牙痒痒,然而现在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钱有娇来府上了?! 大哥,危!! 钱多多推开门出去,卷卷也被娘亲抱了起来。 这时,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跑来,吓得面如土色,边说边掉眼泪。 “夫人,钱小姐丢了。奴婢走在前面一时没留意她,转身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她了。” 小丫鬟吓得直哭,“奴婢已经提醒过她了,不要东看西看,可是......” 林氏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心平气和地和小丫鬟说,“我会让人去找,别哭了,你先下去吧。” “谢、谢夫人。” 萧艳云垂眸一笑,轻嘬了一口茶,“这孩子应该是被什么东西迷住,贪玩走远了,林夫人不必大费周章地去找,说不定过一会儿她玩够了自己就回来了。” 【不要听她的娘亲,快去找钱有娇,再晚点她就成我大嫂了啊!!】 【上辈子她就是被大哥从湖里救起来后赖上了我们家的!】 林氏一愣,立刻想通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冷冷扫了一眼萧艳云,厉声道: “让所有下人都去找,多让人去湖边看看,天寒地冻,路边湿滑,去瞧瞧钱小姐是不是不小心掉湖里去了。” 萧艳云被林氏冷冷一眼看得不自在,又听到她让下人去湖边的话,惊得头皮发麻。 这、林夫人不会知道些什么吧?! 林氏懒得搭理她,抱起卷卷就出去了。 马上就要科考了,谁也不能挡了阿绪的前途! 萧艳云心慌慌的,也不用林氏叫,自个儿站起来跟了过去。 而此时,书房内。 小厮敲响门,“少爷,门外有一个小姐迷了路,想见见您。” 鱼时绪不动声色,“迷路了就找丫鬟带她去前院,找我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那小厮又回来了,这次的语气里听着有些为难。 “少爷,那位小姐不走,非要见您。” “她若不走就差人告诉母亲,不必再管她。” 小厮将话传了出去,果不其然,那小姐听完就走了。 钱有娇黑着脸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一计不成,她就再生一记。 她眼尖的瞧见前面的游廊拐角有一锦衣少年正往这里走,身后还带着一个侍从。 看着应该是府上的二少爷而她的右边不远处,就是一个人工修成的小湖。 钱有娇往那里走了两步,心一狠,直接跳了下去。 “啊——!救命啊!!” 鱼确之是习武之人,耳朵尖,听到呼救声他就立刻看了过去。 “孙武,你快去叫人,有人不小心掉进湖里了。” 鱼确之脱了身上的大氅想去救人,但刚把大氅脱下,他就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扑通跳入湖中。 “那是...婉柔小姑!” 在跳入水中后,钱有娇明明看见了游廊那边的公子已经脱了大氅打算来救她,她心中划过一抹窃喜,想到稍后会发生的事,就连这刺骨冰凉的水也不再觉得难以忍受了。 她又往下沉了沉,双手扑腾着,扯着嗓子尖叫了两声救命。 然后下一秒,旁边传来扑通一声落水声。 钱有娇惊疑回头,看到一个白色身影奋力向她游来。 是个女的! “啊——”这次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钱有娇脸色铁青,嘴唇更是被冻的发紫,她无声地怒吼:滚开啊你!谁让你救了! 白婉柔身子轻盈,即使是穿的衣服有些厚,但在水里看起来仍是灵动的。 她游到落水者身边,从后面拉住她扑腾的手,一边安抚着,一边把她拖上岸。 “这位姐姐别怕,拉紧我。” 白婉柔会水,她家中未出事之前是在水乡长大,因此水性极好,救一个落水的女孩子不成问题。 钱有娇脸都给了,一半是冻的,一半是气的。 该死的女人,多管闲事! 在被拖着往岸边游时,钱有娇灵光一闪,眼神中闪过一抹怨毒的光。 她装作害怕的样子拼命扑腾着,双手胡乱挥舞。 白婉柔被她‘不小心’打了两巴掌,于是停下来安抚她,“冷静点这位小姐,我们马上就可以上去了。” “啊——救我、救命!” 钱有娇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白婉柔的衣衫,用力把她往湖里按。 一边按她一边想:你就死在这里吧。 白婉柔被按着头压在水下,呛了一口水,但她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她曾经也救过几个落水的人,落水者因为恐慌,出于求生的本能,双手双腿会乱蹬乱抓,所以极有可能人没救出来还搭上了自己。 索性白婉柔水性极好,而且很有经验,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她没有慌张,而是趁乱把头伸出水面吸了一口气,再次被摁进水里时她已经镇定了下来。 她在水中抓住钱有娇的双手,直接反客为主将对方压了下去,借着这股力,她浮出水面。 白婉柔松开手,游到钱有娇身后,她本想着立刻把钱有娇拉出来,但对方却双手向前伸展,手掌朝向水面,双脚交替向下蹬水,然后从水下游了上来。 第55章 翠云楼大事 白婉柔愣了两秒,从这位小姐刚才的姿势来看,她分明就是会游泳的! 可是……她明明能自己在湖里浮起来,刚才却还像个不会游泳的人一样拼命将自己往下按。 钱有娇察觉到有些安静,她一回头,看到了一脸若有所思的白婉柔。 遭了,刚才呛了水,下意识自己游出来了。 而此时岸边已经围了很多人,再对白婉柔下手已经来不及了。 钱有娇心里憋着气,只能顺从地被‘救’了上去。 岸边,林氏也赶了过来。 还好鱼确之刚才吩咐过,所以两人一出水就立刻有丫鬟用毛毯裹着身体。 白婉柔用帕子擦拭着滴水的头发,苍白清秀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笑,“嫂嫂,你别担心,我没事。” 林氏确实是被吓到了,她原以为只是钱有娇故意落水,来这一看才发现婉柔不知道怎么也掉进去了,还真把她吓了一跳。 “你这丫头。”她嗔怒到。 “没事的嫂嫂,我水性好,而且路过看到这位小姐掉进河里,也没多想就跳下去了。” 鱼确之也敬佩地赞叹出声,“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小姑就直接跳下去了。” 白婉柔笑得轻柔,“而且这位小姐是府中的客人,无论如何我都是要救的。” 毕竟她在府上白吃白喝着,姑姑都出事了,表哥和嫂嫂也没赶她走,所以她想为府上做点事,无论大小,能做多少是多少。 林氏何尝看不穿她的心思,她轻叹一口气,“下次可不能这么鲁莽了,这天寒地冻的,发热了可有你好受的。” 【婉柔小姑好棒呀!卷卷不会让小姑受寒的啦~】 【被一个女孩救上来,这下钱有娇没什么好讹的了吧。】 卷卷心中这样想,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他还是低估了人的厚脸皮。 钱有娇上岸后,只有一个小丫鬟给她递了一张毯子,她瞧着另一边热热闹闹的。 那么多人围着那个白衣女孩说说笑笑,而没有一个人管她。 她打听过,尚书府只有一个表小姐和一个小奶娃,所以一个表小姐罢了,救了就救了,哪儿用得着那么人关心。 这些人怎么不来关心关心她,她可是钱家二小姐!是来尚书府的客人! 这边,林氏柔声浅吟道:“好了,快让丫鬟扶你回去喝点热汤,这天着凉可受罪了。” 白婉柔犹豫地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给嫂嫂提个醒。 “嫂嫂,那位小姐她……您还是小心些吧,刚才在湖里我发现——她会水。” 林氏沉稳地粲然一笑,“好,我会注意的。” 白婉柔离开之后,萧艳云来了,她“呀”了一声,连忙走到钱有娇跟前,“有娇,你这是怎么了?” 因为她来得晚,没看见白婉柔,所以下意识以为事情成了。 萧艳云心中得意,就算被发现手段不正当又怎么样,她的女儿还不是即将要嫁过来。 正得意着的她没有留意到钱有娇疯狂对她使的眼色。 “林夫人,虽然令郎救了有娇,我们很感激,但这件事总要有个说法吧?” 林氏语气平和的,“你想要什么说法?” 萧艳云得意洋洋的,“有娇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现在被人抱了摸了,令郎总得负责吧。” 鱼确之扫了一圈,大哥不在,那说的就是他喽。 他满脸不可置信,像见了鬼一样看着萧艳云。 什么?关他什么事? 他已经与秦小姐定下婚约了! 而且他压根就没碰这位女子! 钱有娇只觉得汗流浃背,尴尬得拉了拉母亲的衣服,“娘,你别说了……” 萧艳云只当她在害羞,“别害怕有娇,娘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钱有娇:我压根不是这个意思! “我家有娇虽然是庶出,但比嫡子还受宠,配个家世清白的公子也是配得上的,但是今天这事如果传出去,我家有娇的名声就毁了。” 【救了她还要对她负责?脸皮真厚。】 【后面钱有娇的脸色都要扭曲了,但凡你回头看一眼……】 萧艳云不看,在家反复叮嘱了很多遍,所以她自信地以为这件事不会出错。 甚至在钱有娇伸手拉住她,小声地说“娘,别说了”的时候,她还在纳闷这孩子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害羞。 她扫了一眼身形挺拔,剑眉星目的鱼确之,心想,害羞倒也正常。 林氏神色平静,语气波澜不惊,“所以呢?” “所以他既然将我家有娇救上来,占尽了她的便宜,就应该对她负责!” 鱼确之面色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不笑吧,但这场面确实好笑了些。笑吧,只有一个人笑显得他很奇怪。 正在这时,软软糯糯的一声“小、小姑父!”直接炸翻了所有人。 卷卷伸出手手朝钱有娇的放下扒拉,语不惊死人不休,“小姑父~” 钱有娇脸黑了,沉如锅底。 鱼确之再也忍不住,捂着嘴笑出了声。 连林氏都被卷卷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小姑父笑得眉眼弯弯。 卷卷小手执着地朝钱有娇挥舞着,嘴里呢喃,“小姑父,抱抱~” 萧艳云看了眼卷卷,又看了眼身后的女儿,不明所以,“你在乱叫什么?” 卷卷歪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地“啊”了一声,语气疑惑,“可素,她要嫁给小姑姑耶~” 萧艳云脸也黑了,“别乱喊,谁要嫁给你小姑姑。” 卷卷小手指着钱有娇,“她呀!” “娘……”钱有娇生怕事情闹得更加乌龙,连忙拉住了萧艳云的衣袖,缩着脑袋喊了一声。 “刚才、刚才是。府上的表小姐路过把我救起来的。” 萧艳云:“???” “什么?” “就是、就是她口里的小姑……” 萧艳云:“……” 她捏了一把冷汗,再开口时已经换了一张略有些谄媚的小脸,“瞧这孩子也不早说,叫我闹了这么大一个误会,真是对不住啊林夫人……” “我看令郎站在这里,还以为是令郎救起来的,我也是爱女心切,林夫人可千万莫怪罪。” 【卷卷也站在这里!你怎么不说是卷卷救起来的!】 【哼,明明就是故意陷害我二哥,到现在了还死不承认,脸皮真厚!】 第56章 江贺礼出场 林氏盯着她,唇角轻扯了下,像是在笑。 “知道的是心疼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讹上我们家了。” 萧艳云被这番话讽刺得冷汗涔涔,面皮也烧红了起来,她在旁边陪着笑,嘴角的弧度僵硬。 不是说林夫人性子温婉,恬静贤惠,在京中从来未与哪家夫人红过脸,她怎么觉得如此锋利呢。 萧艳云在这里待不下去,僵硬地笑了笑,就要出言告辞。 林氏含笑,“钱小姐如今的样子若是出去叫人看到,旁人就要指责我一声待客不周了。” 钱有娇穿得轻薄,内穿娟纱金丝绣花长裙,领口开得有些低,露出一大片白,外罩一件斗篷,裹住了身形,但此时因为打湿的原因,不得已脱了下来。 这一身压根没办法出去见人,还好后院大多是丫鬟,要不然那才叫名声尽毁。 周围的丫鬟们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萧艳云,她心里咯噔一声,连忙为自己找补。 “瞧我这事做得,我方才是想赶紧带有娇回家换衣服,竟忘了这茬。” 林氏表情如常,看不出有没有相信,她回眸,给了采春一个眼神。 “带钱小姐下去换身衣服吧,这么冷的天掉进湖里也挺遭罪的。” 采春应了声是,回头看向一脸难堪的钱有娇,扬了扬唇,意有所指地提了一句。 “钱小姐跟奴婢来吧,这次可要跟紧了,可别再走丢了。” ‘跟紧’和‘走丢’两个字被她刻意加重了语气。 钱有娇都快难堪地哭了。 萧艳云也是。 若是早知道林夫人实际上是这个锋利的性子,她说什么也不会选上尚书府的。 但是自己做的妖,惹出来的后果也只能自己咬牙吞了。 再次回到大厅时,那状态跟来时完全是两个极端。 萧艳云来时的想法有多好,现在就有多如坐针毡。 她时不时往门外看一眼,就盼着钱有娇赶紧换完衣服出来,然后两个人赶紧离开这里。 林氏面色如常,嘴角始终吟着浅笑,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与旁边坐立不安的萧艳云形成巨大反差。 卷卷捧着一块小点心吃得香喷喷的。 【原来上辈子春风得意的萧艳云也有这么局促的一天啊。】 【她上辈子咄咄逼人,带着钱有娇上门逼着大哥娶了她的时候可是泼辣得很呢。】 【不过也算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她自己也不是个正经的。】 【钱有娇上辈子偷汉子估计就是跟她娘学的吧,这萧艳云在外面也有不少风流债,每月借着出门买首饰的理由在醉云楼与曾经的邻居竹马私会,鸾颠凤倒,翻云覆雨,可刺激了。】 林氏放下茶盏,眼神复杂。 卷卷,你这些词语都是在哪学的!娘亲不许!! “罚你今天少吃一块点心。”林氏将手边的点心挪远了点。 卷卷:“?” 【我娘亲怎么回事,不会是发现我昨天晚上和小白抢肉干吃的事了吧?】 林氏美目一眯,眼神定定瞧着卷卷。 跟小白抢肉干?她说怎么昨晚捂着肚子叫喊着疼,给她吓得一夜乱想。 卷卷人小鬼大地叹了口气,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小碟子里的两块模样精致的点心。 【我的点心啊~不过还能在吃一块,嘻嘻。】 她伸出小胖手去抓点心碟子,正要抓到时被林氏抱了回来。 “另一块也罚了。” 卷卷:“!!!” 她可怜巴巴地抬头,声音软软的撒娇,“娘亲~” 林氏绷着脸,硬是别开脸不看她,她怕自己看了会心软。 【啊啊啊!肯定怪萧艳云和钱有娇把娘亲惹生气了,害得卷卷也没小点心吃了!】 萧艳云正坐立不安呢,突然感觉后背凉凉的。 她带着钱有娇回去时,这种不好的感觉一直压在心头,弄得她人心惶惶的。 钱府—— 钱夫人的丫鬟喜笑颜开地将小少爷被治好了的消息告诉钱夫人。 与此同时,采春也带着钱多多进了钱府。 萧艳云下马车的时候看到采春也跟着进了钱府,她下意识地去拦。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一种直觉:要是让采春进去,那她就完了。 “采春姑娘,既然人送回来了,那你就回去吧。” 萧艳云站在大门口,拦在采春面前。 采春牵着钱多多的手,淡笑置之。 “来的时候,我家夫人让我带几句话给钱夫人。” 萧艳云眼神微动,她想到自己方才在尚书府做的事,以为林氏是要告状,倒是松了一口气,没那么紧张了。 她放松了身子,倚着门框,皮笑肉不笑的。 “既然如此,那采春姑娘就进去吧。” 去告状吧,钱夫人若是能动的了她,就不会被关紧闭了。 采春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也笑了。 她由下人领着去了钱夫人的院子,在主间与钱夫人聊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然后被钱夫人亲自派人送着回府了。 具体谈了什么,萧艳云就打听不出来了。 她在院中安分了两天,察觉到钱夫人那边依旧没什么动静后,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依旧在每月固定的时间内去翠云楼。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出去,后脚就有人跟着她一起去了。 而此时,在院子里关了大半个月的钱夫人吹了吹指甲,漫不经心地吩咐下面的人。 “将钱有为引到翠云楼去,我给他看一场大戏。” 月末,京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礼部侍郎钱有为在翠云楼打断了他小妾的腿。 当时在场的人数众多,不少百姓都亲眼目睹了那一幕。 钱有为追着那小妾从最顶楼跑到一层,青黑着脸,手里拿着断掉的椅子腿,在一楼,人们用餐的地方生生将她的腿打得血肉模糊。 最后是家中的钱夫人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翠云楼将钱有为和那小妾带回去了。 而那小妾白花花的身子和斑斑点点的暧昧红痕至今还沦为百姓口中的笑谈。 钱有为因为此事被人举报宠妾灭妻,皇上发了火,贬了他的职。 采春将事情原封不动地说给林氏听,说道抓奸那段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夫人,您是不知道当时的场面,奴婢看着都臊得慌......” “那白花花的身子一丝不挂,胸前一整片全是......” 【全是什么呀?卷卷怎么听不懂?】 林氏一僵,给采春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闭上了嘴。 【欸?采春姐姐怎么不说了?卷卷还没有听到结局呢!】 第57章 仙童赐福啦 卷卷求知的小眼神一眨一眨地,林氏将她从床上捞起来。 “你呀,又睡好了是不是。” 卷卷撒了会儿娇,被放下来的时候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那个精致的小盒子。 【这个盒子看着好漂亮,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呀。】 林氏见她好奇,就让采春将那盒子拿了过来。 “这是钱夫人让人送来的东西,说是给小姐的。” 采春笑着将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个坠玛瑙玉珐琅蝴蝶形长命锁,漂亮极了。 “哇~” 好漂亮。 卷卷爱不释手地捧着摇了摇,玛瑙坠子一晃一晃。 “夫人,钱夫人说这是送给小姐的,请您务必收下。” 林氏本来是想让采春退回去的,她夫君坐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所以她自打嫁过来就没犯过糊涂。 但是钱夫人那边态度坚决,还说这东西并不算贵重,再加上卷卷很喜欢,于是她就收了下来。 “从我嫁妆里挑一件东西送过去吧,礼尚往来。” 采春应了声是,转身下去挑东西去了。 日子一晃,转眼就到了三月。 春寒料峭,百草权舆。 伴随着科举考试的到来,近期京中来了大批进京赶考的学子,京城的酒楼和客栈住满了人。 走在大街上可谓是麻衣如雪,满于九衢。 比元宵节那会儿还夸张,说是人挤人也不为过。 毕竟难得来了国都,自然要好好逛逛,到处游玩,饮食。更有一部分是趁着这个机会结交权贵拉近关系的。 这么乱的时候,林氏本来是不愿让卷卷跑出去玩的,但是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那一双可怜巴巴的大眼睛跟会说话一样,让人无法狠下心拒绝。 那些学子们来了京城要去户部进行考核,呈文解,投家状。因此,作为户部尚书的鱼西珩也忙得两天没着家了。 再加上这两天尚书府递来了许多封拜帖,帖子像雪花一样纷至沓来,林氏光是每日处理这些拜帖都忙的焦头烂额,也没时间陪卷卷,于是就松口让鱼确之带她出去了。 卷卷欢天喜地的,揣上她最喜欢的点心,美滋滋地躺在二哥怀里,也跟着凑热闹去了。 朱雀大街是最繁华地街道,人也是最多的,路边各种小吃和小玩意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鱼确之出门前带了钱袋子,卷卷想吃什么他就去付钱,手上提了好几种点心。 卷卷双眼放光,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鱼确之偶尔会说让卷卷少吃一点,省得回去吃不下饭挨娘亲骂,但每当卷卷指着一样小吃说想要时,他还是会乖乖去付钱。 眼下就是这样,他刚将银两交给卖冰糖葫芦的小贩,一手接过冰糖葫芦时,旁边一个兴奋的学子跑过,将他的冰糖葫芦撞到了地上。 在人这么多的情况下,冰糖葫芦刚掉到地上就被人踩了一脚,一脚又一脚。 “快去看啊!文昌帝君显灵了!” 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嗓子,街上逛着的书生们瞬间都沸腾了,一大波人急匆匆地,像刚被放出笼,争先恐后地往外跑,生怕取得晚了就沾不上文昌帝君的光了。 鱼确之眉头轻轻皱在一起脸色不是很好。 他护着卷卷离开了人流,要不是他会武,根本挤不出来。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边不知怎么突然出现一道硕大的彩虹,立于人们的头顶。 所有人都看着天边的彩虹议论纷纷。 “瞧啊,真是文昌帝君显灵了。” “快去文昌帝君的神像那里!” 卷卷也被这彩虹勾的升起了兴趣,她拉着鱼确之的衣服,“二哥,窝们也去~” 鱼确之不赞同,“人太多了容易出乱子,我们还是回去吧卷卷。” “不要、不要......” 卷卷小嘴撅起来,能挂个油葫芦。 “去嘛去嘛~” 【去看热闹嘛,不会出什么事的,二哥可厉害了,一定能保护好卷卷。】 鱼确之坳不过她,最终还是去了。 文昌帝君的神像建立在一个国学旁的广场上,此时已经里三层外三层,被围得水泄不通。 人头攒动,在后面实在看不到什么东西。 鱼确之纵身一跃,跳到了旁边的一颗大树上,选了个舒服的位置坐着。 这位置好,能看到中间的场景,而且还不吵。 “这位仁兄,可否把我也拉上去?” 一个清朗带笑的声音从树下传来。 鱼确之低头一看,是一个身穿布衣,看着面善的年轻人。笑眯眯的,身上一股读书人的气息。 拉他上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鱼确之往下伸手,那青年拉住他的手,直接就被拉了上来。 “看不出来,仁兄力气真大,我瞧你刚才身体轻盈利索,应该是学武的吧。” 那青年上来后做到鱼确之旁边,笑眯眯地自我介绍。 “在下江贺礼,是江南的学子。” “鱼确之,这是小妹卷卷。” 【江贺礼,又是一个好熟悉的名字。】 江贺礼看见卷卷后,心中稍微惊讶了些,这兄妹俩的容貌都极为出色,而且看着穿戴和气度也一定是大家族里出来的。 不过,姓鱼? “仁兄莫非与户部尚书有些许关联?” 江贺礼人长得俊秀白净,而且身上气质温和,看不出什么恶意,所以鱼确之就跟他多聊了几句。 “正是家父。” “那就对了,怪不得我瞧仁兄和家妹生得如此貌美,原来是一家人。” 鱼确之:“?” 貌美可以用来形容他吗? 接下来听到的话更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只见江贺礼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幽幽,“我要是也生得这么一张脸就好了,那我就不来进京赶考了,有的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愿意养我,读书实在太累了,而且我若中状元当了官,说不定会有人来刺杀我,风险太大了。” 鱼确之:“.........” 鱼卷卷:“!” 【不可以,我大哥才是要考上状元的!】 卷卷扒拉着看向江贺礼,想到这人看似不着调的话,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江贺礼!原来未来的左相在年轻时心中竟然有个要靠女人包养着吃饭的梦想吗?】 第58章 白婉柔出事 能听到卷卷心声的鱼确之不敢置信,他瞧着眼前这个青年明明就是个傻兮兮的,这么会是未来的左相呢? 不过卷卷说的都是对的,眼前这个傻、青年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记得王母说过,江贺礼此人看似不着调,厚脸皮,爱占小便宜,胆小怕死,实际上是个心中有大智慧的人。】 【百闻不如一见呐,如今见了之后发现王母还真没说错,这人确挺不着调的。】 卷卷正想着的时候,眼前一只手晃了晃。 “这位妹妹,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江贺礼很自来熟地和卷卷说话,没过一会儿,就一口一个小卷喊上了。 聊了一会儿后,三人开始把注意力放在广场中央的文昌帝君雕像上。 这座神像高五米,宽二米,算得上是大了。 每年科考时都会有很多学子来拜,所以也是很平常的,但不一样的是,现在这座雕像的手上竟然盘腿端坐着一个小女孩! 这小女孩闭着眼,像是睡着了,她生得粉嫩精致,众人仰起头看她,宛如看到了王母身边的仙童一样。 人群中议论纷纷,一时间没有一个人敢去打扰那个小女孩。 江贺礼感叹一声,“我若是也有这睡眠质量就好了。” 鱼确之沉默片刻,没发表什么看法。 卷卷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这不是孙乐瑶吗?她怎么会跑到这里。】 此时,树下传来别人的声音。 “你们看那女娃娃是不是文昌帝君转世。” “我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奶娃能漂亮成这样。” “我也没有。” 几人的交谈声清晰地传进树上三人的耳朵里。 江贺礼笑眯了眼,像个狐狸一样。 “真是井底之蛙,确之,我建议我们把小卷放上去,小卷可比那女孩更像仙童多了。” 鱼确之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附议,“贺礼兄言之有理。” 卷卷:“......” 她才不要!雕像上凉,坐上去冻屁股,回家了拉肚子。 此时,一声巨大尖利的声音划空响起,紧接着,从那雕像的身后向天空射出一抹亮白的光,紧接着,一朵巨大的,绚烂的,花朵形状的花型在空中炸开,五彩缤纷,绚丽至极。 惊呼声不绝于耳,众人看着那一朵一朵炸开的花,像是见到了神迹一样。 “天呐,神仙显灵,神仙显灵啊!” “神迹,这绝对是神迹!” “......” 鱼确之侧着身子,若有所思,“刚才那东西在天上炸开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江贺礼眯了眯眸子,“有些焦臭,像烟熏过。” 卷卷听到他们讨论,才使劲吸了吸鼻子,然后果然闻到了他们形容的那股味道。 【二哥真敏锐,还有江贺礼不亏是未来的左相。】 在那东西一声一声往天上炸开的时候,睡在文昌帝君手上的小女孩睁开了眼。 她像是被吵醒了一般,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生气的神色,小眉头皱着,站起来狠狠跺了跺脚。 指着天空,愤愤不平,“你干嘛!人家就是想下凡睡个觉!吵得我都睡不着啦!” 她骂完之后,紧接着才看到广场上围得这么多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呀,人家就是睡了个觉,怎么这么多人啊~” 底下的学子激动地对着她高呼,“文昌帝君显灵了!” “天呐,你听到没有,她刚才说的话。” “她果真是文昌帝君下凡!我见到神仙了!!” 甚至还有人喊着喊着激动地昏了过去。 鱼确之冷冷的,“一眼假。” 江贺礼汗流浃背了,“天呐,我脚趾要把鞋底抠破了。” 卷卷停止了思考。 但是江贺礼像是真的担心自己鞋子被抠破一样,还特意掰着脚看了看鞋底,然后松了口气。 “还好她没接着演了,要不然我就没鞋子穿了。” 鱼确之非常豪迈地一拍他的肩膀,“我借你!” 江贺礼很感动,“好兄弟,谢谢你长得这么貌美还愿意借给我鞋子。” 卷卷听到他们这有些奇怪的对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还想借着看热闹呢,但现在满脑子都是鞋子、脚趾、鞋子...... 而广场上,终于有人大着胆子和小女孩说了第一句话。 “你、你真的是文昌帝君下凡吗?” 小女孩歪着头,笑眯眯的,“不能告诉你哦~” 但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 临近科考,他们本来就很激动,容易被煽动情绪,现在一个个把小女孩当真神一样。 “你、你可以给我赐福吗?” 另一个学子激动地问道。 众人屏息,紧张地看着小女孩。 “可以啊,不过我只给和眼缘的人赐。” 人群沸腾了,毕竟有了文昌帝君一句吉言,说不定他们就能一跃龙门成为状元,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 “仙子看看我!” “别挤,她看的是我!” “......” 远在树上的江贺礼看着这闹剧般的一幕,摇了摇头。 “很难想象他们是各省拔尖的学子,这智商...啧啧。” 鱼确之也看得无聊了,抱紧卷卷打算打道回府。 “自导自演的把戏,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回去吧。” 最后那句话是在问卷卷。 卷卷点了点头,于是三人正打算回去时,突然听到那雕像手中的小女孩又说道。 “我看你们挤来挤去我眼睛都花了,要不然我随便点一个名字吧。” 众人安静下来,期待地看着她,希望能在她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那小女孩闭上眼睛,开口,“那就选我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名字吧,嗯......鱼时绪,就你了。” 听到不是自己的名字,众人泄气的同时又难掩好奇。 鱼时绪是哪个幸运儿,竟然能被仙童选中。 “那我就祝这个有缘人高中状元吧~” 这话说完,那小女孩的身影突然凭空消失了。 “真的是文昌帝君下凡!她肯定是回天庭了。” “天呐,有文昌帝君金口祝愿,这下就算那个鱼时绪是个不学无术的,怕是也能高中状元了!” 江贺礼听到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他往旁边一看,果然,刚才还神情自然的兄妹俩此刻脸上一个比一个生气。 鱼确之气的一拳砸在树上,扑簌簌抖落了不少叶子。 “谁要这个什么东西的祝福,我大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文采斐然,本来就是天生状元的料!” 第59章 江贺礼救人 卷卷也攥紧了小拳头,气得紧咬着长出来的小牙。 【真是恶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祝福大哥,实际上是捧杀!】 【等大哥高中状元之后,所有人肯定会想起今天的事,认为大哥考得状元靠的是文昌帝君的祝愿,而不是自己的真才实学!】 江贺礼安抚了兄妹俩,“别生气,说不定你大哥中不了状元呢,到时候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鱼确之黑了脸,“这就是那个人的恶毒之处,若是我大哥中了状元,人们会说他靠的是神童的祝福,若是他中不了,那只要他上了榜,人们就会说他是因为沾了仙童的福气。除非我大哥落榜,这个谣言才会散去。” “不过,我大哥一定是状元!” 卷卷也认真地点着小脑袋,“对、大哥是状元!” 江贺礼没在意他俩后面说的话,只当是兄控,亲人眼里出滤镜了。 “那这人也太恶毒了,她是想用谣言淹死你大哥啊。” 而且对于有真才实学的人来说,自己的寒窗苦读,所有努力被冠上‘好运罢了’的名声,那简直是杀人诛心。 卷卷在这时候突然想到,孙乐瑶是怎么知道大哥会中状元?然后想出这个方法来对付他们家的呢? 大哥中状元是上辈子的事,除非孙乐瑶知道上辈子的事...... 事情好像不太妙啊~ 正聊天的三人没有看到,对面的另一棵树上,刚才还坐在神像手心的小女孩此时正幽幽站在树干上,眼神阴冷又恶毒地看着他们。 该死的一家人,坏了她多少个计划! 本来想留到后面说不定还能用上,但是现在看来不先解决这一家人不行了。 分开的时候,江贺礼和鱼确之互换了地址,约好了下次一起出来玩。 等两人回到家时,林氏已经从采春的嘴里知道事情的经过了。 鱼时绪坐在她对侧,一直听着,没说话。 他目光下敛,遮住了眼底比冰雪还要凉薄的情绪,但是在林氏看过来时又很快收敛起来,反过来安抚着林氏。 “母亲先别急,等确之和卷卷回来了再说。” 刚说完,鱼确之就带着卷卷怒气冲冲地进来了。 瞧见母亲蹙着眉,一看就是有心事的样子,鱼确之就清楚,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 “母亲,大哥,你们可知那雕像上所谓仙童的是什么东西。” “是孙乐瑶!她肯定是想报复我们!” 林氏心中已有猜测,所以并不震惊。 “大哥,怎么办,要不我们把她的身份爆出来,她之前是管家的养女,府上的很多人都能作证。” 【那估计正和孙乐瑶的心意,以后外面的人就能说,我们家既想出个状元,又不想落个不好的名声,所以随便编出个身份,毕竟证人都我们自己府上的。】 鱼确之一听,泄了气,他嘟囔了一句。 “要是真文昌帝君下凡就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卷卷眼睛一亮。 【二哥说得对呀!可以让文昌帝君现个身,那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嘛!】 【我倒是可以让他帮帮忙,不过要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所有人看到呢?】 卷卷绞尽脑汁想出来个办法。 【如今正值科考,不如向皇上请愿,公开在祭坛上请神送福。】 【若是那日孙乐瑶敢露面,真假神仙同时出现,大家也就能分清了!】 姜国的史书上曾经记载过,曾经天灾时,有一任皇帝曾在祭坛献祭自己请神保佑,那是所有人第一次亲眼见到神仙,从那以后百姓就对世上有神的事深信不疑。 当晚,刚好忙了两天的鱼西珩也回来了,他在林氏房中听说了事情的经过。 听林氏讲完后,鱼西珩笑着,“夫人不必忧心,陛下也得知了这件事,正派人召我进宫商议。” 看到卷卷期待的小眼神,他伸出大手将卷卷抱了起来,“卷卷想跟爹地一起进宫玩吗?” 夫人刚才悄悄跟他说了卷卷的想法,鱼西珩觉得此事可行,再加上卷卷也比较在意这件事,所以他打算带着卷卷进宫。正好皇上昨天下朝后还在念叨。 卷卷点了点小脑袋,“想!” 【要去要去!要想办法让皇上在祭坛拜神。这可关乎到我大哥的名誉!】 “好,爹地带你进宫。” 尚书府门口,一个身穿布衣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他对着门房拱手,“麻烦小哥进去通报一声,贵府上的小姐正在望舒客栈,不太方便自己回来,麻烦找辆马车去接一下她。” 门房余光看见老爷抱着小姐出来,都懵了。 他们小姐这不是好好的吗? 年轻男人也看到了被抱着的小女孩,他眼睛一亮,忙挥了挥手,“小卷妹妹!” 卷卷循声转头,惊讶了一下。 【这不是江贺礼吗?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 来人正是上午才分别的江贺礼。 见卷卷认识,门房就放他进去了。 江贺礼走进来,先是看到了抱着卷卷的鱼西珩,目光停留了一会儿后才移开。 “草民江贺礼,是江南的学子,见过尚书大人。” 卷卷猜测,江贺礼可能又在偷偷羡慕爹地的相貌了。 【唉,江贺礼怎么说也是未来的左相,能不能有点出息呀~】 左相? 鱼西珩眼波微动,清远疏淡的目光扫了一眼江贺礼,眉梢没什么表情,但细看能发现他眼神中的锐利审视。 江贺礼后背一凉,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场压得大气不敢出,战战兢兢地。 过了一会儿,鱼西珩收回打量的视线,薄唇溢出淡淡的笑意,“既然是卷卷的朋友,就无需多礼,” 江贺礼这才觉得活过来了一样,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说不愧是高官。 他提起正事,“我在客栈旁边的巷子里救了个姑娘,她说她是尚书府的表小姐,此刻不方便回来,所以托我来告知一声。” 【表小姐?不会是婉柔小姑吧?】 “她可有说自己的名字?” 江贺礼想了想,道:“她说自己叫白婉柔。” 【还真是婉柔小姑!她出什么事了?】 鱼西珩吩咐下人去备马车,特意叮嘱要带上几个丫鬟。 【怎么今天上午大哥刚被报复,下午婉柔小姑就出了事?这也太巧了吧!】 卷卷小眉头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第60章 两个穿越女 据江贺礼所说,他在客栈的房间里看书时,从窗户往下看到一个姑娘正在给巷子里流浪的野猫喂食,紧接着,就在那姑娘打算离开时,有个乞丐突然从巷子尽头走过来,拿着破碗要饭。 那姑娘心生不忍,正掏荷包拿银两时,乞丐突然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环着她的腰扯着衣服就要往巷子深处拖。 江贺礼住在二楼,他当时也没多想,掀开窗子就跳了出去。 他正值青年,人高马大,三两下就把乞丐打跑了。 因为那姑娘的衣服被扯坏了,江贺礼就让她先躲在自己的房间,而他则来到尚书府寻人了。 【一听就知道,这绝对是婉柔小姑能做出来的事。】 【就是不知道那个乞丐是见色起意还是受人指使。】 这件事鱼西珩已经交代自己的心腹去办了,他还要带着卷卷进宫,耽误不了太久。 望舒客栈—— 江贺礼离开后,那个乞丐又回到了客栈,甚至站在一楼,人来人往的地方肆意诋毁白婉柔的名声。 说刚才和白婉柔有了肌肤相亲,还说要娶她回家之类的话,声音大到在二楼都能听到。 白婉柔趴在桌上,被这些污言秽语气的痛哭。 很快,乞丐就被酒楼的管事赶了出去,他站在门口继续胡编乱造着谣言,大肆吹嘘。 路过的学子都不停留,匆匆从他身边走过去。 采樱来的时候就听见这些话。 在得知白婉柔出事之后,林氏就让采樱跟着,眼下刚好派上用场了。 若是一般的小丫鬟,遇到这种事都吓得不知该怎么办了,最多也就匆匆接上自家小姐狼狈离开。 但采樱跟着林氏许久,也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 她手上拿着夫人的玉佩,让侍从将乞丐捆上,走到乞丐跟前反手一巴掌甩了过去,“竟敢受人指使毁我家小姐名声,带走!” 那乞丐被人扭送着在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绳子,绳子的头系在马车车尾。 采樱拿着一个幕离,上二楼扶着白婉柔上了马车。 那乞丐被堵着嘴,用一根绳子牵着,马车一走就拖着他,走得精疲力尽了他双腿无力,速度慢下来后就完全拖在地上,双腿磨出了血。 白婉柔趴在她的贴身丫鬟怀里抽泣,也没看到这一幕,等到了尚书府她下车时,看到那乞丐满身是血,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后吓得脸色煞白。 采樱让人将乞丐从后门带进府,随后走到白婉柔身边,“这是夫人的意思,您是府上的表小姐,若是这次不严惩这个无赖,日后恐会对名声有所影响。” 如果不这样做,人们提到这件事最先想起的就是那乞丐的荒唐言论,但是现在,人们提到这件事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乞丐被吊在马车后绕城半圈的惨状,相应的也会心生敬畏,从而减少不利流言的散播。 白婉柔白着一张小脸愣愣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又让表嫂为我操心了。” 采樱笑笑,“快别这样说,夫人说了,您的声誉是最重要的。” 眼看着白婉柔眼里有泪光闪烁,险些又要掉下眼泪来。采樱连忙让丫鬟送她回了院子,自己也去向夫人交差去了。 至于那个乞丐则被带下去审问了,他确实是原原本本的乞丐,没经过什么训练,意志力也很弱,甚至还没问他就自己交代了。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自己是被人指使的,至于是谁他也没看清,看身形是个女人。 见他嘴里也问不出什么别的,林氏挥了挥手,差人将他送去了官府。 而此时,御书房内。 “爱卿,你可算是来了”皇上亲自起身走到下面,将卷卷抱了起来。 【怎么皇上每次见我都要抱我呢?这是什么癖好?】 卷卷心想,难不成是她长得太可爱? 嗯……那很合理! 御书房内,除了皇上之外,太子也在这里。 太子身穿蟒袍,站在那里给人的气质就好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透着温和又内敛的气息。 他垂眼看着卷卷,语音低沉悦耳,“卷卷,还记得我吗?我还抱过你。” 卷卷点了点小脑袋,“记得!” 【当然记得啦,卷卷就是那天被你抱的时候被坏人抓走的啦!】 皇上面色一滞,看着乐呵呵的太子,心想幸好他这倒霉儿子听不到卷卷的心声,要不然就笑不出来了。 “咳……”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既然都到了,那我们就说一下京中流言的事,你们两个有什么看法?” 皇上先看向太子,声音微沉,“你先说。” 太子若有所思,轻声道,“儿臣认为,这是一场有预谋,有计划,刻意煽动学子情绪的事件,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种事,怎么看都是刻意为之。” “而且儿臣在散场后派人去广场周围仔细排查了一圈,在神像背后发现了一些烧黑的残渣,已经送去鉴定,儿臣怀疑,百姓们口中的神迹应该就是这东西燃烧发出的。” 他说完后,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 【哇,不愧是太子,仅靠调查和敏锐的直觉已经将事情猜出八成了。】 【要是太子双腿没残疾的话一定是一代明君吧~】 皇上老脸一僵,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卷卷。 什么?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这可是他挑出来都他最出色的儿子,品行样貌都是最好的,而且花费数年培养出来的储君!! 不行,他不允许!得加派人手好好保护好太子。 皇上突然想到,到现在为止,卷卷还没有说以后是哪个皇子继位。 看来得找个时间让卷卷见一下其他的皇子们了。 自从第一次从卷卷口中听说自己会被毒死,皇上就时刻警惕自己的饮食,果然让他从中发现了一些猫腻,只是对方藏得太深,他现在还没有找出来。 不过若是能知道未来是哪个皇子继位,那就有线索往下查了,从那个皇子身上入手,一定能查到。 看来得找个时间了。早点知道还能早点预防,他也好有个准备。 第61章 小白不回家 于是皇上看卷卷的眼神也就愈发慈祥。 他捏起桌上的一块糕点递到卷卷手里,眉目祥和,“快吃吧卷卷,这些都是朕让御膳房刚做的,用银针试过了,没毒。” 卷卷捧着一块糕点,香味争先恐后地钻进她的鼻子里,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但是想着母亲的话,硬是忍住不吃。 【不行不行,娘亲说了,在外面不能吃别人给的东西。】 皇上给了鱼西珩一个眼神,看看卷卷,又看看糕点。 鱼西珩会意,“没事,吃吧卷卷。” 卷卷眼睛一亮,啊呜一口将糕点咬下来一大半。 【好香啊,好好吃!】 皇上眼神和善:快吃吧,多吃一点,另外再多告诉朕一点你知道的东西。 卷卷毫无察觉,捧着点心听他们商讨如何处理流言的事。 鱼西珩波澜不惊地开口将皇上拉了回来,“陛下,臣认为太子说得很对,除此之外,臣还有一点别的看法。 制造出这场闹剧的人其根本目的应该是冲着微臣一家来的。” 这东西仔细一想就能察觉到不对,皇上点了点头,“那依你们二人的看法......” 【召集学子、上祭坛、请神!】 皇上视线一顿,若有所思。 姜国每年都会例行祭天,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只是快有上百年都没神仙回应过,若不是史书中记载过神明的现身,皇上都要以为这世界上没有神的存在了。 那也不对,若是没有神,卷卷的神奇之处也无法解释。 但若是神仙没有显灵,那岂不是做的无用功? 【只要提前说好,等祭祀那日,文昌帝君一降临,大家就知道真神与假神的区别了,到时候再澄清谣言,就能证明大哥的清白了。】 卷卷那么肯定那日神仙会降临吗?皇上沉思了片刻,垂眸看向站在下面的二人。 鱼西珩知道,此时皇上的心里已经动摇了,此刻只差最后一个助攻。 “陛下,微臣提议,不如顺势借着流言在祭坛公开祭祀请求神明的庇佑,一来可以彰显陛下对科考的重视和对学子们的祝愿,二来可以打破城中四起的流言,不管成与不成都能起到鼓励学子的作用。” 皇帝犹犹豫豫的心终于定下了,大手一挥,“那就这样定了,去传钦天监监正进宫。” 接下来,钦天监火速选好了祭祀的日期,宫里的告示也火速传遍大街小巷,祭祀的事就这样定下了。 京城一处胭脂水粉铺子里,一个侍女打扮的人拿着一张刚揭下来的告示匆匆进了后院。 内院的房间内,一个一岁多的小女孩盘腿坐在木桌上,手中握着毛笔正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走近了,能看到宣纸上是一套很详细的流程,在某些地方还有标注。 侍女对这一幕并不感到惊讶,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对女孩的态度很恭敬。 “小姐,这是刚发布的告示,另外,我在回来的路上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不过已经被我甩开了。” 女孩展开那张告示,将里面的内容看完后脸色很难看。 “跟踪你的人有什么特征?” 侍女回忆了一下,“身手很有规矩,像是宫里的。” “宫里的?”孙乐瑶本以为是尚书府里的人发现了她,“先不要管,省得打草惊蛇,以后出去小心点。” “是。” “白婉柔那件事做得怎么样了?” 侍女脸色严肃,“本来已经差不多了,按您的方法叫一个乞丐去卖惨,她果然上当了,但是就在快要得手的时候突然出来一个人把白婉柔救了。” 孙乐瑶脸色阴沉,明明是精致可爱的小脸,但掺杂着怒火与恶毒,让人看了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先不管她了,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近期不要出手,先把秦家的那件事办了,你们以后办事的时候小心点。” 侍女下去后,空荡荡的房间内,能听到孙乐瑶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声音。 “系统,你到底查到没有,鱼卷卷是不是重生的?” 系统冰冷的电子音响起【抱歉宿主,我没有在她身上发现重生的痕迹。】 孙乐瑶冷骂了一声,“最大的变故就出现在她身上,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的计划屡次受挫,原因就是因为她。” “但那又如何,我前世在鱼家生活了十几年,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她们一家的软肋!管你是不是重生,笑到最后的一定会是我。” 【宿主是想除掉她吗?】 孙乐瑶冷笑着摇了摇头,“我要让她活着,亲眼看到上一辈子的结局重现,这才是杀人诛心。” 系统不懂,但表示支持。 【宿主加油,我相信你!】 胭脂铺子前,一个黑衣人记下了这个地址,回宫报信去了。 侍女以为自己成功将跟踪的人甩开,实际上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皇宫内,九公主刚被宫女从皇后那里抱回宫殿,她看到寝宫床上放着一朵刚摘下来的柳条,于是就找了个借口将伺候她的宫女支出去。 关上门后,房梁上跳下来一个黑衣人,他单膝跪地,沉声,“殿下,查到了,那人藏在朱雀大街南头的一件胭脂水粉铺子里。” 九公主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让他下去。 那天京中流传起神灵降世的流言后,她跟着太子皇兄一起去了广场,在找到那团烧得焦黑的残渣时,九公主一眼就认出那是烟花燃放后留下的东西。 于是就让手下的人去找当日出现在神像手中的女童,索性那人最近的动作有些大,所以她才能这么快就找到。 这次应该不会错了,那名女童就是另一个穿越者,而且极有可能身上带着系统。 孙乐瑶怎么也不会想到,这辈子除了她之外,竟然还有另外一个穿越女。 同时,九公主也发现了孙乐瑶对尚书一家的刻意针对,这更加坚定了她要拉拢鱼卷卷的心,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且鱼卷卷还有个能看见鬼的本事,说不定哪天就能帮上她了。 穿越女这个东西,这世界上只有一个就够了。 第62章 祭典开始了 祭祀那日的清晨,卷卷早早地就被采樱抱起来穿衣服。 一般祭祀时间很长,一套流程下来起码一个时辰起步,但是这种严肃的场合,采樱也不敢给卷卷的零食小口袋里装吃的,怕对神明不敬。 但卷卷完全没有顾虑,穿好衣服后,她一边扒拉着自己的零食口袋,一边朝采樱伸出小手,“采樱姐姐~要吃的~” “小姐,祭天大典这种场合不能吃东西的,如果被发现了可是很严重的。” 卷卷不管,嘟着小嘴拉着采樱的袖口撒娇,“要嘛要嘛~” “这......”采樱最终还是耐不住她一个劲儿的磨,端来了点心碟子和一些果干,“不过小姐吃的时候可不能被别人发现了。” “嗯嗯呐!” 卷卷欢欢喜喜地往口袋里放果干,堆得满满的。 “采樱姐姐,带窝去看看小白嘛~” 祭祀开始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采樱给卷卷收拾好之后就抱着她去了。 小白现在体型已经是一头成年老虎的体型,健壮凶猛,四肢发达,如今这两米多高的宅子已经困不住它了,它在院子里待得腻了就会跳出去,有时候出去几个时辰,有时候几天都不回来。 不过卷卷运气好,去的时候小白刚成从外面回来。 它身上还沾着林子里的树叶和晨露,嘴里叼着只死鹿放到一个小丫鬟面前。 “吼——”帮忙处理一下,我要吃熟的。 丫鬟已经习惯了它时不时会跑出去,然后回来的时候叼个猎物回来这件事,只当它是猪肉和鸡肉吃够了,想吃点野味。 但是今天这头鹿有点大,脖子上来喇喇着鲜血。 两个小丫鬟一起将野鹿一起抬到厨房。 “小白~”卷卷跌跌撞撞地跑过去,直接扑在白虎的身上,小手揪着它的耳朵。 “吼!”干嘛! “泥不是说想回家嘛,要不要跟窝去祭祀呀,可以回去的哟~” 祭祀时可以打开人间与天界的联系通道,那时可以通过这个通道返回天界。 白虎顿了一下,随后语气平静地吼了一声。 “我不回去,我要留在这里帮你。” “啊?” 卷卷歪了歪头,但还是高兴的,“好耶,那窝去咯~” 白虎把她叼下来,用鼻子顶了顶她的小屁股。 赶紧走赶紧走。 这次祭典规定了,所有六岁以上的人都要参加,所以鱼白橘和鱼南星也在大厅等着。 卷卷是因为皇上特意交代了要带着她去。 经过了昨天的事,白婉柔显然没有休息好,一脸憔悴的样子,由身边的丫鬟搀扶着。 卷卷出来后,在大厅扫了一眼,然后看到了她。 【婉柔小姑的脸色好差,昨晚应该没睡觉吧。】 【娘亲说是有人指使的,背后的人既然能肯定婉柔小姑会去救那个乞丐,就一定对她很了解。若是婉柔小姑不改一下这个性格的话,肯定会被再次用这种方式设计的。】 “小姑~”卷卷朝白婉柔挥了挥小手,扬起大大的笑脸,“小姑不开心嘛!” 白婉柔清秀的面容上流露出温柔的笑意,摸了摸卷卷的小脑袋,“小姑没有不开心。” 林氏走在后面,见状拍了拍白婉柔的胳膊,柔和地开口,“要是不舒服就不去了,没事。” 白婉柔低着头,鼻尖酸涩,“谢谢嫂嫂,我要去。” 视线中突然伸来一只白白软软的小手,抓着一把果干。 “给小姑吃~” 抬头,看到卷卷一脸肉疼的样子,白婉柔没忍住笑了出来。 “谢谢卷卷,但是小姑不吃,卷卷吃吧。” “好吧~”卷卷看似一脸惋惜,实际上眼睛嘎嘎亮,咧着嘴嘿嘿笑。 【嘿嘿,小姑不要,还是卷卷的!】 祭台,万民到齐。 官员和王公贵族在最里面,外围的是学子和平民百姓。 祭坛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神像,它是对诸神特征的融合,神态威严又神秘地俯瞰着下面的人,让人望而生畏。 祭坛上插着云幡,香火燃后产生的白色烟雾徐徐往上飘。 到时辰时,皇上登上祭台,庄严又神圣地念起祭词,“......今日祭天,诚心祈求神灵保佑,佑我国运昌盛,学子鹏程万里......” 朝臣都跪着,卷卷因为跪不下去,所以趴在地上,呈现出一副‘五体投地’的姿势。 在天子念着祭天词的时候,她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 “点、点心硌到卷卷惹......” 她小肚子那片被硌得不舒服,于是一只挪动着身子,从高处看上去就像一只胖胖的小狗幼崽。 皇上无意间扫到这一幕:“......” 欸,他刚才说到哪了? 鱼白橘和鱼南星跪在卷卷两边,悄咪咪地偏头看她,小声地,“妹妹,你怎么啦?” 卷卷拱起腰,撅着小屁股,将小口袋里的点心和果干掏出来给两个哥哥,“呐,窝们把它吃掉叭~” 鱼南星在这里待了一个时辰早就饿了,闻到点心的香味后更是口水直流。 “妹妹,现在不能吃东西,现在祭天请神,若是我们吃东西让神灵觉得我们不尊重他,他不来了怎么办。” 鱼白橘轻声说道。 闻言,鱼南星拉了拉口水,艰难地将视线从品类众多的点心上移开。 “三哥说得对,我们等会儿再吃吧妹妹,还是请神重要。” 卷卷却摇了摇头,“吃叭吃叭~神仙不会不来的啦~” 鱼南星一想也对,有妹妹在还怕神仙不来吗。 妹妹可是天界关系户! 于是他瞬间心安理得地捏起一个桂圆干塞到嘴里吃了起来。 “好甜,三哥你也吃。” 鱼白橘:“...好吧”说不过就加入。 三个人埋头苦吃,香味吸引得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看过来。 卷卷在的这个位置周围都是一些朝中重臣,但他们看到这一幕都很默契地没有说什么,而是往三人这里跪了跪,试图帮他们遮挡一二。 而翼王就跪在他们三个前面,听到咔嚓咔嚓的动静忍不住回头看。 他面色威严,看着就很凶,特别是眼神扫过来的时候直接让人心头一滞。 旁边以为大臣以为翼王要训斥卷卷,连忙一脸谄媚着开口,“翼王殿下,小孩子饿得快,而且他们还小,您别跟他们计较......” “是啊是啊,您大人有大量。” 第63章 六皇子出事 “别跟小孩子计较,让他们稍微吃一点也不碍事的。” 翼王冷冷扫了他们一眼,哼了一声,“谁说我要找她麻烦了。” 哼,就你们会做人!回头要告诉皇兄,得给你们一个个都找点事干。 姜岁安小心翼翼地爬过来,似乎是想跟卷卷待在一起。 看到他,鱼南星咽下口中的果干,悄声询问,“岁安,你最近都没有来玩了。” 姜岁安苦涩一笑,“父亲回来了,我现在要去上书房上学了,而且他安排了很多人教我武术,我压根就没时间出去玩了。” “那你好可怜哦。” 卷卷将手中的点心递过去,软萌萌的,“呐,给你吃~” “谢谢卷卷!” 姜岁安心情瞬间好了,笑眯眯地跟着三人一块埋头苦吃。 翼王看着这一幕,威严的脸上流露出些许慈祥的笑容。 旁边的大臣:要不你还是别笑吧,怪瘆人的。 但是看翼王没有追究的意思,他们也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卷卷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小脑袋瓜简单思考了一下,然后将小手递出去,“泥们也要吃吗~” “咳,真可爱——不是,我是说我不吃。” “好滴~” 上面的皇上:别当我没看见这一幕,你们就惯着她吧,不过他也惯着就是了~ 没看见、他什么也没看见。 诶,好像又忘记说到哪了! 林氏本来规矩地跪着,哪知一抬眼就瞧见了这一幕,给她吓得心都要蹦出来了。 哎呦我的卷卷啊,万一皇上发现了,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关键是这四个孩子还头对着头吃得香喷喷的,生怕皇上看不到他们。 林氏本来想管,但是冷不丁瞧见上首的皇上的眼神貌似在他们这个方向停顿了下。 就在她提心吊胆,害怕皇上发怒的时候,只见皇上像是看不到一样神情平静地离开了视线。 林氏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要不然怎么会觉得皇上的眼神很宠溺呢? 再看一眼没心没肺的四个孩子,她也移开了眼,皇上都不管,那她操什么心?只当没看见了。 皇上的祭词快念完时,卷卷拍了拍手,将手上的残渣全部拍掉。 【好啦,吃饱了,该去找文昌帝君啦~】 能听到卷卷心声的几人皆是眼睛一亮。 鱼南星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笑出声。 可以看见神仙喽! 紧接着,卷卷的小身体一软,就像是突然睡着了一般,鱼西珩瞧见了,连忙将她拉进怀里。 前面的翼王发现了这一幕,眉头蹙起,有些担忧地问,“怎么了?卷卷身体不舒服吗?” 鱼西珩连忙摆了摆手,笑得无奈,“是卷卷困了,没事。” 翼王松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了。 鱼西珩和林氏对视一眼,默契地将卷卷的小身子遮住。 此时,天空内。 一个身穿红色流彩织金齐胸襦裙的小姑娘出现在人仙两界的交界口。 她一路蹦蹦跳跳的,活力十足,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情大好。 “天兵哥哥好~” “仙子姐姐好~” “文昌伯伯好~” “欸?!文昌伯伯!” 一位须发半白的老者走过来,他衣诀飘飘,仙风道骨,身上自带一股书卷香气,光是让人看着就觉得他非常有文化。 “怎么了,小卷卷?”文昌帝君停下,笑眯眯地看着许久未见的小锦鲤。 “听说天帝派你下凡了,任务怎么样,难做吗?” 此时,文昌帝君就像一个关心小辈的家中老者一样,表情慈祥,声音给人一种很平静的感觉。 卷卷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不难,但是文昌伯伯,卷卷现在有件事要求你帮忙。” 她伸出小手比划了一个很小很小的范围。 文昌帝君“哦?”了一声,随即问她,“是什么事啊?” “就是、卷卷遇到了一点事,如今将国正在举行祭祀活动,想求您现身一下。” “就一下下啦,哪怕您什么都不说也可以的。” 文昌帝君爽朗一笑,“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就这,没关系,小事一桩。” 得到肯定的答案,卷卷高兴地跳了起来,欢欢喜喜的,“谢谢文昌伯伯!那卷卷就先回去啦~” 再次睁眼,眼前是爹地放大的俊脸。 【回来了呀,爹地和娘亲没有发现吧?】 卷卷慢吞吞地爬出来,在爹地旁边探头探脑。 【看来孙乐瑶今天不会来了。】 如今祭典已经持续两个时辰,快到午时了,但是学子们的热情仍然没有熄灭,他们坚信着前些天看到的那个仙童会降临。 不少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快午时了,仙童怎么还不来?” “不知道,再等等吧,皇上都没急,我们急什么。” “而且难得有这种机会可以看到这么多朝中重臣,等祭典结束了我一定要上去结交。” “……” 虽然这样说,但是大部分百姓等不了。 这次的祭典比以往每次的时间都长,求的内容也与他们无关,因为并不是每家都能出一个举人的,而且他们还要回去做午饭,所以逐渐有些不耐烦了。 就在他们焦躁时,天边突然传来一道远古神秘的声音。 “何人唤我。” 一道白色身影驾云而来,他身边仙气缭绕,身形高大,如云似雾,眼神中散发着智慧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 随着他的到来,众人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让他们忍不住有一种匍匐跪地的冲动。 仙人的气息远古又神秘,不用任何猜测众人就知道,这绝对是仙人。 所有人激动地跪地,高呼仙人。 “吾乃文昌帝君,感受到你们的召唤而来。” 他强大饱含穿透力的眼神扫过跪地的众人,声音远古又神秘。 皇上同样,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姜国正值科考,求仙君赐福。” 文昌帝君捋了捋胡须,爽朗大笑,“好,那就祝所有学子心想事成。” 神仙的祝愿是一视同仁的,并没有特别针对哪个人的情况。 所有学子神情激动,更有甚者直接晕了过去。 祝福过后,文昌帝君看向卷卷的地方动了动手指。 一道密音传入卷卷的耳朵里,“答应你的事伯伯做到了。” 像是有一个轻柔的大手在卷卷头上揉了揉,卷在卷附近的人几乎都感觉到了这个轻柔的力道,他们抬头往上看,天空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紧接着,文昌帝君驾云离去。 第64章 还真不一定 众人还久久回不过神来,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直视神威,直到祭祀结束仍觉得心有余悸。 “不敢想象,我竟然真的见到神仙了。” “当时我大气都不敢喘,不愧是神仙,气势太强了。” “这才是我心中神仙该有的样子。” 看完了整个全程,孙乐瑶气得小手攥得紧紧的,不明白为何每次他们的运气都那么好。 今天过后,她那日出现在广场上的用意一定会被怀疑,起码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能再露面了。 “走吧。” 祭祀结束后,鱼西珩抱着卷卷,一家人正要回去的时候被一群小孩子围住了。 “卷卷,你还记得我吗?”这是太傅府的狄兆兴。 “我回去后听了母亲说的事,谢谢你救了我。”这话他是悄悄在卷卷耳边说的。 其他小孩子也跟着自家大人走了过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越聊越热闹,最后一个个依依不舍地被家里的大人拉回去了。 好不容易能回家了,黄公公又过来了。 “大人留步。”他笑眯眯地喊住了要走的人。 “黄公公,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吗?” “陛下让我把卷卷小姐带过去。” 眼下都快中午了,卷卷肚子都饿得咕咕叫,自然是不乐意的。 她撅着小嘴,一脸不情愿地摇了摇头,不高兴的小奶音拖得长长的,“不要~窝要回家吃饭~” 林氏吓得恨不得立刻捂住她的嘴。 乖乖,这话以后在心里想想就成了,可不能说出来,这可是公开抗旨啊! 哪知黄公公并没有表情变化,甚至笑得更开了。 “陛下已经猜到了,所以特意在宫中备了美食等您过去呢。” 卷卷有些小纠结,宫、宫中的美食很好吃耶~ 林氏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犹豫,再加上皇上都让人来叫了,他们也不能让皇上等太久。 “去吧卷卷,记得一定要待在皇上身边,不要乱跑知道吗?” “嗯嗯!” 皇上坐的马车是六匹高头大马,毛色光滑如绸缎一般,身材矫健而优美。 周围是围得严严实实的锦衣卫,护卫森严,密不透风,别说刺客了,简直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连车轮上都雕刻着精美复杂的花纹,更不用提马车内部有多宽敞了,各种精美的装饰让人瞠目结舌,仿佛置身于一个会移动的宫殿中。 在马车里,卷卷第一次见到了皇后。 皇后身着正装,头戴凤冠,上面镶嵌着无数宝石,金光闪闪,她容貌端庄大气,一看就是国泰民安的长相,举止优雅贵气,仪态威严又自信。 卷卷被这华贵的衣服和凤冠闪到了眼睛,小嘴不自觉地张成了o型。 【皇后娘娘好漂亮哇~】 皇上伸手将卷卷抱到腿上,他如今心情还是激动的,心头澎湃不已。 “卷卷,你这次可是......” 他肯定卷卷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但是这会儿旁边有人,他不方便说。 皇后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捏了捏卷卷脸上软软的肉。 “这就是卷卷吗?这孩子真是可爱,我昨天还听笙儿念叨着说要和卷卷玩。” 皇上欣慰地笑了笑,“这两个孩子年纪相仿,倒是可以让她们经常在一块待着。” 或许对月笙有好处。 只是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 皇后也没有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优雅地笑了笑,“可以啊。” 乾清宫内,皇上提前吩咐了,今日午时所有的皇子都要到乾清宫用膳。 一张很长很大的方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共有一百二十道菜,丰盛至极。 旁边,站着一共九位皇子公主,年纪最小的八皇子和九公主在宫女的怀里抱着。 皇上抱着卷卷进来时,所有皇子一起行礼,“参见父皇。” “都起来吧。” 皇上坐在上首,锐利而深邃的眼神扫过他们,冷声道,“都坐吧。” 皇子和公主们相互对视一眼,心情很忐忑,不知道父皇让他们来是做什么。 直到太子落了座之后,他们才跟着坐下。 “父皇,不知您今日叫儿臣来是?” 说话的是二皇子,他只比太子小两个月,平日里在朝堂上动作挺多的,皇上最怀疑的就是他,因此只是冷冷扫他一眼。 “吃饭。” 二皇子看了眼面前的珍馐美味,心中忐忑不安,心想是不是自己动作太大惹父皇生气了,于是越想越不敢吃了。 八皇子年纪尚小,完全看不懂气氛什么的,也是最先开始吃的。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卷卷眼睛都看花了,小手抓啊抓的。 黄公公适时地出来,“陛下,让老奴来喂卷卷小姐吧。” 然而皇上却摆了摆手,“不用,朕来喂,你下去吧。” 这话听得其他几位皇子震惊不已。 父皇向来都是严厉冷漠的,怎么会亲自喂这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小女孩,连九妹都没有这种待遇。 而且还笑得这么和蔼。 二皇子最沉不住气,他看了看其他兄弟几个好像都很平静的样子,率先开口了,“父皇,这位妹妹是?” “问这么多做什么?好好吃你的。”皇上并不打算回答。 旁边的六皇子突然伸手朝卷卷打了个招呼,神态天真,“父皇,这是卷卷妹妹吧,在她满月宴的时候,母妃曾带我去见过。” 皇上神情缓了缓,淡淡嗯了一声。 对于贵妃生的这个儿子,他很喜爱的。毕竟是自己的宠妃,而且模样生得也好看。 然而卷卷的心声让他直接愣住了。 【哼,上次见面你还说我胖!我讨厌你,还有贵妃也讨厌!】 皇上心想,仅仅是说卷卷胖还不至于让她讨厌成这样吧。 果然,紧接着,他又听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话。 【对了,按说现在皇上吃的菜里应该就已经被贵妃下了毒,啊啊啊啊我刚才还吃了那么多!我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对不对,今天所有皇子都在,六皇子也在,所以贵妃应该不会下毒的,她还要等着自己的儿子荣登大典呢,所以不会害他的,嗯……安心了,接着吃,嘻嘻~】 【诶?奇怪,皇上怎么不喂了?】 卷卷一脸疑惑的抬头,看到了皇上那张愤怒中掺杂着悲哀和心痛的脸。 第65章 突来的绿帽 皇上把几个皇子都怀疑过了遍,就是没怀疑过六皇子。 与其他皇子相对比,他对六皇子的态度简直是一个慈父。 更别提贵妃还是他最宠爱的一个妃子,他给了她无双的荣宠,在这后宫里,除了皇后就是她最大。 被最相信的人背叛大概就是这种感觉,皇上觉得心都在滴血。 再看六皇子天真无邪的面容,他气得手都在颤抖,抓起手旁边的小碟子砸过去。 “砰——” “啊——!父皇!” 六皇子捂着脸,滴滴鲜血从他额头沁出来,他委屈地跪在地上,眼泪混合着血液一起流下,“父皇,不知儿臣刚才说错了什么话惹父皇生气了?” 其他皇子们也是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都发现了皇上此刻的怒火,生怕被波及到,所以一个个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 “你给朕闭嘴!滚去出跪着。” 六皇子不可置信地抬起脸,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受伤,“父皇、您……” 这还是父皇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六皇子委屈又害怕,慢吞吞地爬起来,带着满脸泪痕跪到了殿外。 他出去之后,皇上目光冷冷地扫过其他皇子,冷哼了一声,“接着吃饭!” 然而如今还能吃得下去饭的估计也只有卷卷了,她丝毫不受一点影响,心安理得地接受着皇上的投喂。 【好好吃啊,他们怎么都不吃了?】 看着这些儿子一个个心虚的样子,皇上就知道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瞒着自己的事。 九公主则是看着皇上对卷卷这副特殊的样子若有所思,这更加坚定了她想要拉拢卷卷的想法。 一顿饭还没吃完,贵妃就得知了消息,匆匆赶到了乾清宫。 “澈儿,你怎么样了?!” 六皇子满脸委屈,瘪着嘴,“母妃,我只是在吃饭的时候跟卷卷妹妹说了句话,父皇就突然生气了,还用小蝶子打了我。” 卷卷?又是尚书府! 贵妃身穿水红色金丝裙,裙摆上的金丝在太阳下闪闪发光,富贵逼人。 她蹲下身,心疼地捧着六皇子的脸查看伤口。 在看到那条长长的疤痕后,她心疼又气愤,直接迁怒于旁边守着的太监身上。 “你们这群奴才是干什么吃的!不知道给六皇子叫太医吗!” 小太监们不敢反驳她,但是黄公公可没什么顾虑。 他跟了皇上二十多年,从刚才的事情能看出来皇上已经动了重怒,所以啊,六皇子这次怕是…… “贵妃娘娘,是皇上不许六皇子看太医的,您有什么事就去跟皇上说吧。” 贵妃满眼愤怒,她扶着宫女的手站起来,神情高傲地看着黄公公,“公公进去通报一声吧。” 他看着黄公公离去的背影,眼神狠辣。 这群奴才的脸变得是真快,平日里对她卑躬屈膝,现在他的皇儿不知为何惹了皇上,这群狗奴才就瞬间变了一张脸! 等她的澈儿登上皇位后,第一个斩的就是这个老东西。 过了一会儿,黄公公从里面出来了。 “贵妃娘娘,皇上不想见您,您还是回去吧,至于六皇子殿下,在皇上没消气之前,他恐怕一直要跪在这里了。” “不可能!”皇上平日里最宠爱她,怎么可能会不见她! “一定是你这个狗奴才假传圣意!你给我滚开,我要自己进去问皇上!” 贵妃娘娘气冲冲地推开黄公公走了进去。 黄公公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皇上刚才还说了,若是贵妃态度强硬地要进去,让他不必拦。 “陛下~” 宫女们撤菜时,贵妃走进来了。 一进来她就挤出了几滴眼泪,眼泪沿着脸颊滑落,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让人忍不住想去呵护她。 这份美貌,难怪能荣宠不衰。 贵妃非常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也很会利用,她直接跪在了地上,泪眼婆娑地瞧着皇上。 “陛下,不知道皇儿做了什么事惹您生气了?” 皇上看着这位曾经的爱妃,之前有多宠爱她,现在就有多恶心,原来夜夜与他同床共枕的枕边人竟然想杀了他,呵呵。 “殿前失仪”他直接冷冷地用四个字打发了贵妃。 贵妃当然不肯接受这个理由,她抬起脸,看向皇上怀中的小女孩,眼神怨毒。 “是她、是她在您耳边说了什么对不对,澈儿只是跟她说了一句话而已。” 卷卷一愣,忙活着装点心的手也顿住了。 【可是卷卷一直在吃饭啊~】 【贵妃这个眼神好可怕,当日她陷害我大哥不成后就是用这个眼神看我大哥的。】 皇上眉头一挑,看向楚楚可怜的贵妃。 你还陷害重臣的儿子? 没想到她背着自己竟然做了这么多恶事。 贵妃家中在朝堂上的势力极大,所以皇上并不能轻易处置她。 而且,若说下毒仅仅是贵妃一个人的想法,那他是不信的,温家必定也参与了其中。 “没事了就回去!堂堂贵妃针对一个小孩子,你也不嫌臊得慌!” 贵妃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眼里满是受伤。 “陛下,这、这是您第一次用这么不耐烦的语气同我说话,臣妾到底做错了什么。” 美人垂泪,这画面即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心软。 前提是,他们不知道这副美人皮下有一颗恶毒的心。 皇上视若不见,反而吩咐宫女将西北那边进贡的水果拿上来,一点也没有要理贵妃的意思。 “装不下了朕让人给你带着,你拿回家吃。” 看着卷卷往零食口袋里塞好吃的,皇上的怒气散了散,好笑地说。 这小包包都满了,再塞下去估计得掉出来。 卷卷眼睛亮晶晶地哇了一声,“谢谢泥~” “客气什么,这都是你应得的。”毕竟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然而贵妃看着一幕却不淡定了,她眼里划过几分妒恨。 就算是九公主当时受宠,她也没这么膈应过。 但林惊月的女儿受宠,却比用鞭子打在她身上还让人难受。 她不允许自己一直看不起的人超过她! “陛下,澈儿才是您的亲儿子!” 贵妃痛心疾首,眼睛都红了。 然而皇上看都没看他一眼,反而是卷卷的表情有些复杂。 【这还真不一定。】 第66章 太液湖湖底 皇上:“……” 这突如其来的绿帽。 【皇宫内的禁卫军里有个和我爹地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小首领,在贵妃进宫时就与他勾搭上了,也是有那侍卫帮忙遮掩,贵妃才能将自己的人手安插进宫里。】 【这么一看,皇上可怜捏~】 皇上的心如同被扎了一刀,呲呲往外冒血。 【不过六皇子长得有几分像皇上,应该是亲生的吧!】 应该这个词用的很巧妙,但皇上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他现在已经不知该作何表情了人,愤怒到了极点反倒平静了下来。 “回去吧。”他声音平淡,连看都懒得再看贵妃一眼。 贵妃还含着眼泪,不可置信,“陛下!” 她不知道皇上的想法,因此只是以为皇上要为了鱼卷卷而委屈她和澈儿。 “你这个妖女!你到底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我要找人来收了你!” 她愤恨的眼神看着卷卷,一字一句恶狠狠地说。 卷卷不明所以地咬着手指,一脸懵懂,“窝、窝不是啊~” 跟她真的没有关系呀!她只是被抱来吃个饭而已,中途皇上突然就发火了,她也不知道捏~ 贵妃却只当她在故作可爱博取皇上的喜爱,装不懂罢了。 皇上眉宇间平静,眼神中不带任何感情地扫了一眼贵妃,曾经的宠溺和喜欢都烟消云散了。 “贵妃殿前失仪,带回去禁闭两个月。” 直到走的时候,贵妃还坚定地认为这一切都是鱼卷卷的妖术蛊惑了皇上。 咸福宫的大门砰一声被关上,贵妃回屋之后就将寝宫里的摆件花瓶什么的摔了个稀巴烂,各种珍奇宝贵的东西在她手下化为废品。 宫女们不敢去劝,一个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等着贵妃发泄完。 摔完所有东西后,她还是不解气,于是让宫女拿来了鞭子狠狠抽向小宫女们。 听到她们惨烈的痛呼声,贵妃的火才慢慢被发泄出去,最后,脚下躺着三个奄奄一息的小宫女,她们身上便是伤痕,脸上血肉模糊,压根看不出人样,仿佛一只剥了皮的猫一样,血淋淋的。 “拖下去,找个地方丢了。” 贵妃看垃圾一样看着那些宫女,终于舒了口气坐在铜镜前。 几个太监手脚麻利地处理了这三个小宫女,也不管她们到底死没死,打算全部扔到太液湖里。 “澈儿呢?”贵妃看着铜镜里貌美如花的自己,心情渐渐平复。 “娘娘,六皇子他……还在乾清宫外跪着。” 宫女战战兢兢地说道,生怕贵妃会迁怒她,然而不出她所料,下一刻,一个装着发簪的檀木盒子就砸到了她头上。 宫女不敢喊痛,连忙跪了下去,嘴里喊着“贵妃娘娘息怒。” “都滚下去!” 宫女和太监们如蒙大赦,低着头退出去了。 等到宫殿中只剩贵妃一个人时,她看着铜镜中因为生气而变得扭曲的面容,抬起手抚了抚眼角的皱纹和法令纹,站起来,走向那座黄花梨百宝嵌顶竖柜,这是皇上在她入宫时赏赐她的衣柜,大小可以抵得上一面墙。 贵妃打开一面柜门,移开里面的黄花梨挂衣架,然后蹲下身掀开一块木板,竟然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台阶一阶一阶的向下蔓延,密道狭长又黑暗,唯一的光源就是从上面投下来的一点微弱光斑。 密道的最下面是一个台子,台子上放着一个巨大的铜制水缸,旁边是婴儿手臂般粗的铁链落在地下,还有一半伸进水缸里。 随着密室里的火光亮起,铜缸里的水漾了漾,铁链被拖着哗啦啦的声音响起。 贵妃走到一旁的小桌子旁边,从桌上拿起一个小碗和一把刀。 她离得越近,铜缸里的水就扑腾得越厉害。 “别躲了。”她的声音阴恻恻的,手中的匕首泛着寒光。 贵妃走到铜缸旁边,带着护甲的手伸了进去,然后抓起碧蓝色的长发,将手里的东西拽了上来。 那是一头华丽绚烂的长发,如海藻般亮丽而柔顺,散发着神秘而迷人的氛围。 小人鱼有着晶莹如水晶般的眼眸,闪烁着深蓝的色彩,睫羽纯白如霜雪,她秀美的面庞轮廓匀称,皮肤如精心雕琢的玉石,充满迷人神秘而高贵的样子。 这就是得天独厚的人鱼一族,每个人鱼都有着无双的容颜和绚烂的鱼尾与长发,但对贵妃来说,最重要的是人鱼的血能延缓衰老。 这只人鱼是她哥哥秘密送进宫的,已经在这咸福宫养了三年,就是靠着这只人鱼的血,她的容颜才能永葆青春。 贵妃拿出刀子,在小人鱼满是伤疤手的腕上一划,紧接着压着她的手腕放到碗上,殷红的鲜血如断裂的珠子一样流到碗底。 看着越流越多的血,贵妃的眼神越来越亮,甚至有些癫狂。 小人鱼水晶般的眼睛毫无光泽,像死去了的洋娃娃一样,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生机。 她空灵的悲鸣声在这个密室久久回荡。 贵妃听不懂,但她能感觉到这是痛苦的音调。 寝宫门口,六皇子养的白猫在门口徘徊不断,爪子扒拉着门框想进去,最后被小宫女强行抱走了。 乾清宫内,卷卷耳朵动了动,随后抬起头环视了四周,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了。 她听到了濒死的哀鸣声,就在这个深宫里。 “怎么了卷卷?” 皇上发现此刻的她有些不太对劲,要是能把她比作猫的话,那现在她浑身的毛肯定都已经炸起来了。 卷卷竖着耳朵,但是那个声音仅仅出现了一次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但她知道,那绝对不是幻听。 “卷卷妹妹是不是想回家了?”太子关切地问。 皇上看她的状态,觉得也不像啊。 要是想回家的话,早在心里念叨着了。 “要不抱她出去走走?许是一直待在房里太闷了。” 皇上想了想,确实是有点拘着她了,毕竟还是一个小孩子。 于是他摆摆手同意了,让太子带着卷卷去御花园玩一会儿。 太子起身离开,旁边的皇子也都坐不住了。 “父皇,儿臣也陪卷卷妹妹出去玩!” “父皇,儿臣也想去。” “父皇……” 第67章 社交悍匪卷 皇上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 几位皇子公主讪讪地低下了头,主要是待在父皇身边压迫感也太强了,而且他们又不是卷卷,得不到父皇的偏爱,坐这里简直是如坐针毡。 “行了行了,都下去吧。”皇上摆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了。 出了乾清宫的门,几个皇子这才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看了眼还在宫门外跪着的六皇子,二皇子边幸灾乐祸边满脸好奇。 “皇兄,你知不知道六皇弟怎么惹父皇生气了?” 毕竟除了小九外,他可是最宠小六的。 况且小六虽然年纪小,但最会装无辜。在皇上面前装得天真可爱,私下里却仗着皇上的喜爱和他那个贵妃娘的背景,嚣张跋扈得不行,其他几个皇子早就看他不爽了。 太子淡笑置之,“父皇的事不是我们能揣测的。” 二皇子看着他这副淡然的模样,不屑地撇了撇嘴。 就你会装。 三公主对六皇子因为什么受罚不感兴趣,她好奇的是。为什么父皇对这个小女孩的态度这么不一样? “皇兄,父皇对这个小姑娘也太好了吧,连九皇妹都比不上。” 太子与小八和小九一母同胞,三公主这样说也是想看看太子的态度。 “父皇定然有自己的想法。” 三公主撇了撇嘴,心里念叨了一句真没意思,就不再说什么了。 关键是人家当事人九公主都不在乎,还一脸开心地跟卷卷玩。 但是卷卷……她压根就没心情玩啊! 几位皇子象征性地陪卷卷到御花园里转了一圈,然后就很没耐心地回自己的寝宫了。 唯有太子和九公主还陪在她身边。 空气中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飘过来,卷卷的味觉非常敏感,一下子就闻到了,她指着血腥味最浓的地方,“去那里~” 太子记得,太液湖就在那边。 那里风景宜人,而且现在初春,柳树抽了芽,应该是个赏景的不错的好去处。 于是他就带着两个小姑娘过去了。 太液湖旁边,一个小太监神色慌张,左看右看,许是因为太紧张,连太子走到他身后他都没有发现。 “你是哪个宫里的?在这里做什么?” 能看到因为太子冷不丁的出声,把那小太监吓了一跳。 他连忙跪了下去,吓得脸都白了,“奴、奴才……” 他结巴了好久也没说出个什么,太子挥了挥手,“算了,你回去吧。” 听到这话,太监并没有像想象中一样高兴,反而更是一脸菜色,要哭不哭的,难看极了。 “你这奴才,让你走你怎么还不走?” 直到太子身边的侍卫呵斥了一声,那小太监才踌躇着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这个太监好奇怪呀,他身上有一股血腥味,而且刚才好像是在望风一样。】 太液湖边,几个太监抬来两块大石头,又拿出两根又粗又长的绳子,将用草席卷着的宫女捆住,准备扔进湖里。 “你们在干什么?!” 太子走到太液湖就看到了这幅场景,蹙着眉问道。 那几个太监吓了一跳,转身一看是太子,更加害怕了。 “随风,看看草席里裹的是什么。” 太子身边的侍卫蹲下身掀开草席,露出了三个面目全非的宫女。 他伸手在宫女鼻子下面碰了碰,“殿下,有两个还是活的。” 这三个宫女身上全是鞭伤,衣服都被抽烂了。 “你们是哪个宫的,手段如此残忍?” 几个小太监支支吾吾的不说话,太子声音里也带了些愠怒。 随风用剑抵在他们的脖颈上,这几个小太监才总算招了。 “太子殿下息怒,奴才是贵妃娘娘宫里的,这几个宫女惹怒了贵妃娘娘才被下令处死的。” 又是贵妃。 卷卷看了看那三个小姑娘,又看了看太液湖。 湖边突然露出几条鱼的脑袋,争先恐后地往岸上跳。 众人看着这惊奇的一幕震惊不已,唯有卷卷能听到这些鱼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快看、是小锦鲤!” “她怎么在人类怀里,人类都是坏人,快下来!” “对,人类可坏了,他们会隔三差五地把自己的同类扔到湖里!” “现在湖里都堆了十几具人类的尸体了。” 卷卷惊讶地看着碧绿平静的太液湖,不敢相信这么美的湖面下面竟然被丢了如此多的尸体。 “你们没有骗我吗?”她歪着头,无声地问。 她的声音人类听不到,在太子眼里她只是张嘴打了个哈欠罢了。 “当然不骗你啦,你不信的话自己下来看看就知道了。” “对呀对呀,快下来吧小锦鲤。” 卷卷摇了摇头,“太冷了,我不下去。” “你是鱼你还怕什么冷呀!” 卷卷自然不下去,她现在能吃到很多好吃的,还有非常爱的家人,比做鱼的时候好多了。 侍卫随风看向那三个宫女,”殿下,这两个还活着要怎么处理?” “带回去医治,孤倒要看看她们是哪里惹到了贵妃。” 除此之外,几个太监也被控制了起来,送到皇后那里去了。 皇后得知了此事后,直接让人查了查贵妃宫里丫鬟的名单,然后发现近几年来,她一直在找各种理由往咸福宫里拨丫鬟,这么久一共有二三十个丫鬟都突然消失了。 因为贵妃在禁足中,所以皇后只能去禀报了皇上处理此事。 若是以往,这种小事他看都不会看,甚至出于对贵妃的偏爱,还会将这种事搁置起来,不予追究。 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皇上直接大手一挥,对皇后说了两个字:“彻查!” 贵妃还在咸福宫想着如何重获圣宠,结果下一秒皇后就带着人闯了进来。 但是卷卷此刻已经出宫了,所以是看不到这一幕了。 直到两天后,听说那位盛宠不衰的贵妃娘娘突然被降了位分,搬出了咸福宫,六皇子也因为一点小事被皇帝痛斥一顿,禁足了三个月。 这么大的事足以影响到前朝,据说温太师在朝堂上痛哭流涕为自己的女儿求情,但皇上丝毫没有心软,甚至还让温太师想跪就跪到下朝。 几乎是所有人都意识到,朝堂的风向要变了。 第68章 钱有娇再来 时间一晃,来到了春闱这天。 贡院外面被堵得水泄不通,今年的学子格外士气高涨,意气风发。 马车内,林氏比鱼时绪这个考试的还要紧张,她手里拿着他进考场要带的笔墨和印章等东西,絮絮叨叨地嘱咐他,“不要紧张,也不要有心理压力……” 卷卷奶呼呼的嗓音跟着学:“不要紧张~” 林氏又道,“就算没考好也没关系,尽力就行了,家里不会有人责怪你,加油。” 卷卷也郑重其事地将小手搭在鱼时绪的手腕上,“大哥加油~” 实际上内心【我大哥是最棒的!一定能高中会元三元及第!冲鸭~】 鱼时绪垂眸看向卷卷,如玉般的笑意在他眉梢洋溢。 “知道了母亲。”他接过考试要带的东西,走时轻柔如微风般揉了揉卷卷的发顶,温柔一晒,“谢谢卷卷。” 林氏和卷卷看着他的背影进了贡院后才让车夫驾着马车离开,拐弯的时候,微风吹起车帘的一个角,卷卷看到了站在一个角落里的紫衣女子。 女子身穿紫衣,那张完美无瑕的精致脸颊上噙着一抹如春风般轻柔眷恋的浅笑,如昙花一现般美得让人失神。 看着那熟悉惊艳的五官,卷卷眼睛一亮。 【君韶姐姐!好久没看到了!】 林氏原本在闭目养神,听见卷卷激动的语气后睁开了眼,她掀开车帘往外看。 只见那女子容颜倾城,气质出尘绝世,如出水芙蓉一般冰清水冷,绰约多姿,仪态万千,姿容和气质都是顶尖的。 光是站着就像一幅画了,让人忍不住心旷神怡。 林氏暗自在心里点了点头,心想能培养出如此出挑的贵女,这姑娘的背后一定是一个百年世家,而且说不定是从大国来的。 【君韶姐姐刚才看的方向好像是我大哥的背影诶!】 【难不成……诶嘿!君韶姐姐不会喜欢我大哥吧!】 【我大哥容貌和品行都是一等一的,而且马上就要高中,和君韶姐姐……很相配的吧!】 【如果大哥把君韶姐姐娶回家,那卷卷每天看着君韶姐姐的脸都能多吃两碗饭!】 林氏心情复杂地看着卷卷。 卷卷你最好不是在给自己找个多吃的理由! 只是这样出色的女郎喜欢自家儿子,林氏心里是没底的。 倒不是她不相信阿绪,而是这姑娘看着跟阿绪的性子都差不多,两个性格很像的人走到一起的几率很小。 卷卷才不管那些,她将小脑袋探出马车,白嫩的小手挥舞着,奶萌的声音大喊,“君韶姐姐~!” 林氏压根来不及制止,就看到卷卷跟个社交悍匪一样,她心中一滞,安慰自己孩子还小,莽点好,莽点好啊。 君韶是习武之人,耳力极好,所以很轻易地就听见了卷卷喊她的声音。 她循声望去,看到了一辆马车,还有马车上探出来脑袋的那个可爱小萌娃。 卷卷应该是来送他考试的吧,那马车里的……会是他的家人吗。 君韶抿了抿唇,随后回之一笑,走了过来。 “君韶姐姐~快进来坐!” 卷卷笑眯眯地拍了拍马车内的座位。 君韶深吸了一口气,精致白皙的脸上泛着粉红,她弯腰,“民女君韶,见过林夫人。” 林氏忙让她起来,声音柔和恬淡地说道:“姑娘快别客气,请坐。” 君韶红着脸坐进了马车里。 没想到林夫人态度如此温和,人还漂亮。 卷卷这个顶级自来熟非常自然地伸手拍了拍君韶的手,“姐姐,泥刚才是在看我大哥嘛?” 林氏:“……” !!! 卷卷你在说什么啊!你这个社交悍匪! 要是能撤回那句话就好了!! 君韶则是突然呆住了,紧接着脸色涨红,像擦了很重的胭脂一样,咬着唇低下了头。 【娘亲和君韶姐姐怎么都不说话了?】 林氏:你要不要猜猜我为什么不说话了? 她内心生无可恋,已经懒得挣扎了,罢了,随波逐流吧。 “姐姐,窝偷偷告诉你~”卷卷上半身探到君韶那边,神秘兮兮地用手捂着嘴巴,然后自以为很小声,实际上用马车上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其实、窝大哥也喜欢你的哦~” “真哒!”怕她不信,卷卷还拍着小胸脯信誓旦旦地抱着,“窝上次看到大哥——唔、唔。” 卷卷还没说完,就直接被林氏捂住了小嘴。 林氏一脸抱歉地看向君韶,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小孩子童言童语,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娘亲,泥、泥干嘛!” 【为什么不让卷卷说话!我要告诉君韶姐姐,上次元宵节大哥脸红了!】 林氏更庆幸自己及时捂住了。 这话可不能说啊,对人家女孩子的名声有误,况且你这还跑到正主面前,万一君姑娘以为阿绪是个登徒子怎么办。 对于自己生下来的孩子,林氏是很懂如何拿捏卷卷的。 她打开暗阁拿出一盘桂圆,两个字,“吃吗?” 卷卷:(っ????) “吃!” 她直接把自己刚才要问的话抛之脑后了,开始专心致志地投入桂圆的怀抱。 【好甜……吸溜,真好吃!】 林氏松了口气,好吃你就多吃点,可别再说话了。 这一盘不多,吃完也不碍事。 然后,林氏看着满脸通红,眼神含羞带怯的君韶,心中咯噔了一下。 这姑娘……不会真喜欢她们家大朗吧? 她还以为是卷卷胡扯的呢! 紧接着,林氏笑着问了问君韶的一些情况,真是越看越满意,暗自点了点头。 这姑娘好啊,家世清白,还是学医的,虽然不是姜国人,但那又有什么的,都不是大事! 才一会儿的功夫,林氏就拉上君韶的手了。 “君姑娘,你要是不嫌弃,就来我们家吃顿便饭。” 君韶连忙摆了摆手,“林夫人快别这样说,君韶怎么会嫌弃呢。” 这意思就是成了。 不矫揉造作,行事爽快利索,林氏眼里的欣赏的快要溢出来了。 君韶被这目光看得心中紧张,林夫人这眼神……就像是看未来儿媳妇一样。 她被自己这想法惊到了,心情既激动又忐忑。 第69章 小动物小白 等卷卷吃完了一盘桂圆,任由林氏给她擦手手的时候她才发现,娘亲和君韶姐姐的关系不知何时已经迅速升温了。 【咦?是卷卷错过了什么嘛?】 【哇,娘亲竟然还邀请了君韶姐姐来家里吃饭!太好咯,大嫂有着落了!】 林氏无奈地想,这小家伙知道的还挺多。 尚书府门口已经围着不少百姓,纷纷对着他们门口指指点点。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林氏下意识提起了心,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马车刚停下,门口的门房就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夫人,钱小姐非要找您,我们没敢让她进去……” 自从上次钱有娇在府内搞了事之后,林氏就给门房下了命令,但凡看见钱有娇和萧艳云,一律拦在门外。 今日鱼西珩在尚书部上值,刚好不在家。门房不敢放人,但钱有娇一直胡搅蛮缠,所以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 还没下车,林氏就能听到百姓们七嘴八舌地讨论声。 “让君姑娘见笑了。”林氏心想,第一次邀请君姑娘上门就遇到这种事,这要是旁人的话,对她们家肯定印象不好了。 君韶却连连摆手,语气真诚,“林夫人这说的是哪里话……” 卷卷趴着窗口,看到了钱家的马车。 与上次来时不同的是,上次母女俩坐的马车金碧辉煌,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有钱一样,但这次的马车却有小又破,连拉车的马都看上去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钱有娇相比上次的变化太大,卷卷几乎要认不出来。 如今她看上去瘦了一圈,脸也要脱了相,穿戴更是不及从前。 这些变化全是因为她娘出事。 钱大人不仅厌弃断了腿的萧艳云,连带着钱有娇这个女儿都一样,甚至还怀疑钱有娇不是自己亲生的,于是这段时间她在钱府过得可谓是极其凄惨。 在钱有娇受尽蹉跎的时候,有个会武功的女子突然半夜闯进她院子里,告诉了她很多事。 最重要的一条就是,鱼时绪会是新科状元,而且未来前途无量。 那女人走后,钱有娇当晚就做了一个梦,她梦到她成了鱼时绪的妻子,受尽尊重,连她的母亲也被抬为平妻,而且每次回家父亲都要对着她点头哈腰。 那种感觉,钱有娇醒来后还恋恋不忘。 而且那个梦太真实,真实到就像是上辈子发生过一样。 钱有娇是个有点小聪明的人,她并没有立刻就来尚书府,而是忍了一段时间后,决定在春闱这天闹大。 为了鱼时绪的声明前途和考试的心态,林氏再怎么也不会将事情闹大,最有可能的就是让她进府后私下解决。 她就赖着不走,只要在尚书府待上几天,对外怎么说还不是她一张嘴的事,梦里娘就是用这个方法逼得鱼时绪娶了自己。 钱有娇想象很美好,她直接往门口一站,看着林氏,“林夫人,那日我在贵府上落水,是贵府大公子救了我,有娇今日特意来感谢。” 她话说完,马车内的君韶神色一僵,眼神瞬间变得落寞了起来。 卷卷急了,拉住君韶的手,“她是骗子!大哥没有!” 【啊啊啊啊钱有娇你敢诬陷我大哥!那日我大哥压根就没出来!】 【要是因为你的胡扯让我失去了君韶姐姐,我让你倒霉一辈子!】 于是卷卷郑重其事地拉着君韶的手,认真地,“钱有娇不好看!君韶姐姐好看,喜欢姐姐!” 君韶被逗笑了,调侃她,“你这个小家伙,谁长的好看你喜欢谁,要是姐姐生的不好看你是不是就不喜欢了?” 卷卷坚定地摇了摇头,“喜欢!” 【君韶姐姐不会不好看的!但是就算不好看了卷卷也喜欢!】 马车外,林氏站在她对面,招手叫来了采春,在她耳边轻声道,“去告诉钱夫人。” 采春道了是,转身走了。 “那日你在我府上落水,是我府上表小姐将你救起来的,她因为救了你如今风寒还未好,钱小姐连救命恩人都能记错,记性未免也太差了。” 钱有娇脸色一僵,但她硬着脸皮就是不认。 之前她还是一个脸皮很薄的人,但过了一个多月的苦日子,硬是把她的薄脸皮生生磨厚了。 什么要不要脸的,过好日子、享荣华富贵才是最重要的。 “林夫人,表小姐身体柔弱怎么能救得了我呢,还有,您估计以为……我是想借此机会与贵公子扯上关系,您可能是误会了,我今日只是想表达我的感谢。” 林氏笑了,“是吗?那日府中下人全是人证,钱小姐要我叫他们来对峙吗?” 钱有娇一脸委屈,欲言又止,“府上下人说什么,还不是您一句话决定的吗?” 卷卷气哼哼的。 【骗子,她现在脸皮怎么这么厚了!】 君韶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想瞧瞧这个缠着尚书府的女子长什么样。 刚好这一眼也让钱有娇看到了她。 君韶的美是清绝出尘的,惊艳又大气,让人忍不住自行惭秽。 钱有娇愣了一下,随后想到了什么,眼神慢慢变得恨了起来。 这个女人,她在梦里见过! 上辈子她与鱼时绪和离之后,就是这个女人在她身上下了毒,让她日日晚上痛不欲生,最后自己撑不住了自杀而死。 而直到死之前她才知道,原来这个女人暗恋了鱼时绪十几年,因为自己得不到,所以就杀了她这个曾经的妻子。 长得好看又怎么样,还不是个心理扭曲,嫉妒成性的疯子! 那透骨的恨意让钱有娇的目光如有实质性。 君韶不明白,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怎么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恶意。 林氏看到了钱有娇的视线,她挥了挥手,立刻有下人站在马车跟前,一副保护的姿态,生怕她发疯伤害了君姑娘。 钱有娇不可置信,梦境与现实已经在她脑海中重叠,她已经把那个梦当成了未来会发生的事,所以她自然无法接受林氏去维护那个嫉妒成性的贱人。 第70章 香香的人类 不过在场的没人会在意她心里怎么想的。 林氏给了采樱一个眼神,采樱立刻心领神会地走到马车前,对着里面说道,“君姑娘,奴婢先带您进府。” 君韶放下窗帘,将一旁的卷卷抱起来,然后在采樱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往府中走去。 中途,几个小丫鬟将君韶严严实实地护着,连面都没露出来,而且那些小丫鬟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害怕她会突然发疯一样。 钱有娇想起,梦里哪怕是她在刚进门的时候也没有这种待遇,林氏从来没有这样对过她。 她瞬间觉得委屈极了,明明自己才是鱼时绪的妻子,如今却连自己家大门都进不去,而且婆母还护着一个恶毒的贱人。 不远处,采春已经带着钱夫人的丫鬟走了过来。 如今的钱夫人已经不是一月之前那个虎落平阳被犬欺的钱夫人了,自从钱大人被贬职后,现在的钱府内是钱夫人说一不二。 钱有娇这段时间都快被钱夫人折腾出心理阴影了,因此连看到她身边的丫鬟都害怕得慌。 那丫鬟笑眯眯地来到钱有娇身边,一只手拉住她,然后对着林氏不好意思地说,“二小姐前段时间受了打击,经常会胡言乱语,夫人将她关在府中,并且请了大夫为她看病。 但她不知道怎么又自己偷偷跑出来了,还给林夫人造成了麻烦,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夫人说了,改日她必定亲自登门道歉,还请林夫人莫要见怪。” 她这话既是对林氏说的,也是对看热闹的百姓们说的。 围观的吃瓜群众们哄笑一声,觉得没热闹看也都散了。 至于钱有娇为什么会受打击,还不是因为她娘一个月前在翠云楼闹出的那件事。 啧啧啧。 钱有娇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不仅是被气的,也是被疼的。 丫鬟的手劲大得很,她的胳膊压根儿挣脱不开,而且被攥的地方生疼。 她眼泪都疼得出来了,泪眼汪汪地看着林氏,眼底有一分期待,期待她会出言留下自己。 然而让她失望了,林氏对着钱夫人的丫鬟轻语微笑,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随后,她就被丫鬟不由分说地拉走了。 一走到没人的地方,那丫鬟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一路对钱有娇甩着脸子。 甚至在进了钱府之后,直接不给面子地拖着她往钱夫人的院子里走。 路过的下人们看到这一幕都见怪不怪了,只是当做平常事扫了一眼后,就各自去干各自的事了。 “夫人,奴婢把二小姐带回来了。” 丫鬟从后面一推,把钱有娇推得一个趔趄,关键是她还不敢说什么。 “夫、夫人……”钱有娇缩了缩脖子,眼神恐惧。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已经发现了,钱夫人看着越温和,实际上就越可怕。 而眼下,钱夫人正安然自若地品着茶,仿佛她不存在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钱有娇站得腿都僵了,才听到钱夫人毫无感情的声音,“跪下!” 钱有娇身子一颤,下意识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钱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已经给你找好了一处庄子,你收拾收拾,等风头过去了就去吧。” “为什么!”钱有娇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满脸震惊地看着钱夫人。 “呵,钱有娇啊钱有娇,你娘是怎么将你养这么大的?一点脑子都没有,你以为尚书府是你想碰瓷就能碰瓷的吗?人家的地位连公主都能配得上,你一个名声难听,家世不清白的是怎么敢去的?” 讹谁不好跑去讹尚书府,那可是多多的救命恩人! 钱有娇被这番不留情面的话怼得哑口无言,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被钱夫人一个眼神给制住了。 “你不会还以为自己做得很高明,没人看得出来吧?真是愚不可及!你可知在你落水当日,林夫人就派人告诉了我,我也为救你的那位姑娘送去了谢礼,当时可是不少人都瞧见的。” “怎么会!”钱有娇后退一步,喃喃自语,“不应该是这样的……” 钱夫人抿了口茶,眼神嘲讽地看着她,“不自量力的东西!” 钱有娇被打击得说不出话来,她捂着嘴泪流满面,“夫、夫人,求您救救我,我不想去庄子,要是去了庄子我这辈子就毁了!” “就算我不让你去,你难不成还以为你能在京城找到什么好姻缘?” 钱夫人睨了她一眼,实在是看不得这么蠢笨的人,于是直接让丫鬟将她硬拽了出去,任凭钱有娇怎么哭泣求饶她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被拉出门后,钱夫人的大丫鬟站在她面前,语气阴阳怪气的,“二小姐还不如去庄子上避两年风头,到时候就近择一个好人家嫁了,要是留在京城里,你以为你有一个做出那种事的娘,还会有清白人家要你吗?” 说句难听话,就是送去给人做妾都嫌丢人的程度。 钱有娇自然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又气又怒。 她再怎么也是个小姐,什么时候轮到丫鬟讽刺了! 想到如今沦落成这样,都是因为萧艳云,她心中委屈死了,转头就走了。 丫鬟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一声,进屋去了。 钱有娇走了一路,路上的下人看见她像是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避之不及,连声招呼都不打。 曾经她受宠的时候,这群下人要多巴结有多巴结。 就连她自己之前的贴身大丫鬟也放弃了她,转身投入了一个之前对着她点头哈腰的庶妹那边。 这种落差让她再也受不了了,心中某个大胆的计划越发清晰。 离她被送去庄子上应该还有几天的时间,与其下半辈子和普通人生活,不如孤注一掷博一把,成了就可以跨越阶级,想到这里,她的眼神逐渐坚定了起来。 尚书府内,卷卷非常热情地要带着君韶参观参观,主动做起了向导,当然,是躺在别人怀里‘指点江山’那种。 眼下,她小手一指,“君韶姐姐~泥喜欢小动物嘛!” “喜欢呀!”毛茸茸的小猫和热情的小狗,或者乖巧的小兔子什么的,太可爱了! 她之前在神医谷的时候就很喜欢满山的小兔兔。 “那就好~” 第71章 苏明莲送礼 【君韶姐姐喜欢小动物,卷卷要投其所好,这样就可以让君韶姐姐更喜欢大哥啦!】 【嘻嘻,卷卷真聪明!】 于是卷卷非常激动地说,“姐姐,卷卷带泥去看小动物!” 君韶笑了笑,凑近亲昵地贴了贴她的脸颊,“好呀,谢谢卷卷。” 【美女姐姐亲我啦!好开心啊啊啊啊!】 卷卷一脸痴汉笑,直到走到小白的院子前,她脸上的笑还没有下去。 小白现在住的院子原本是打算建给鱼南星的,现在两兄弟还在一起住着。 不过因为刚盖好没多久,里面的摆设和家具还没来得及让工匠打造,所以显得空落落的,但刚好便宜了小白。 刚踏进院子,君韶就敏锐地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因为学医,所以这味道她太熟悉了。 新鲜的,但不像是人血。 她立刻警惕了起来,环视了一圈这个院子,被里面的粗糙程度惊讶到了。 “卷卷,这个院子是谁在住?” 虽然简陋,但地上并不乱,而且旁边还有一个小丫鬟在站着,所以这个院子应该是有人住的。 “是小白在住呀~” 小白?是那只宠物的名字吗。 君韶心中稍微有些惊讶,没想到一只小猫小狗现在都能住一个院子了,而且还配有一个丫鬟。 只是那股血腥味的来源太诡异,她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院子后面,一块空地上。 君韶眼力极好,离着老远就看到了那一只巨大的白色生物正张开血盆大口撕咬着什么动物。 看那体型,应该是老虎。 她心里一咯噔,遭了,卷卷家养的小宠物八成是被这只猛兽冲进来咬死了。 君韶突然转了个身,紧抿着唇。 如果让卷卷看到自己养的小宠物被老虎吃掉,一定会很伤心的。 而且那只白老虎在院子里对府上人的安全也有威胁,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但她得想办法把它引走。 君韶这次出来身上压根就没带什么药,此刻也是觉得棘手极了。 卷卷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怎么啦姐姐,我们快过去呀~” “卷卷,你的……小白,应该不在那里,我们再去别处找找吧。” 现在赶紧带着卷卷离开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卷卷却突然抬起小手指着君韶身后,“可是,我明明看到小白了呀,它也在看着我们呢。” 听到这童言无忌的话,君韶突然觉得脊背发凉,她转头,看到了那只白虎呲着牙,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那一瞬间,君韶如临大敌,不过好在她反应迅速,立刻抱着卷卷跃上房檐。 院子里,那个小丫鬟一动不动,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怎么。 “卷卷,你好好待在这里不要动,我下去把那个姐姐救上来。” 君韶放下卷卷,正要跳下去时被卷卷突然伸手拉住了裙摆,于是她只能停住脚步,甚至以为卷卷是害怕,还安慰她。 “别害怕,你乖乖在这里待着老虎就上不来了,姐姐马上就回来。” “可是……姐姐~老虎就是小白鸭~” “什么??” 卷卷看她似乎是不信,于是灵活地爬到房檐边上,朝下面挥了挥手,奶声奶气地喊着,“小白~你吓到姐姐啦~” 白虎虎目扫了一眼君韶,然后低低地吼了一声,直接卧在原地舔着爪子。 吼—— 知道了知道了,那我不动了行吧。 然后,卷卷看向已经目瞪口呆的君韶,伸出了小手,“姐姐别害怕,小白是好老虎,它不咬人哒!” 这、这太匪夷所思了! 而且不是说小动物吗?! 卷卷嘴里的小到底是加了多少水分啊! 过了好一会儿,君韶才抱着卷卷下去,白虎在她们身边转了一圈,像是对君韶很感兴趣一样。 它吼了一声,君韶立刻警惕起来了。 胖鱼,这个人类身上香喷喷的,你从哪带回来的? 卷卷嘿嘿一笑,“姐姐别害怕,小白在说你身上香呢~” 君韶闻言更警惕了,一个老虎觉得她香,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等等——卷卷能听懂白虎的话?! 看着卷卷天真可爱的笑容,君韶将心底的震惊压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后,她终于从卷卷口中理解到这个‘香’是什么意思。 她本人倒是没觉得身上有什么味道,小白说的香味应该是草药味吧,记得之前在山上的时候,那些小动物也挺喜欢往她身边凑的。 小白吃饱了就喜欢趴在外面打盹,它嘴里和爪子上的血迹已经被小丫鬟清理干净了。 “小白要睡觉了,我们走吧姐姐~也该吃饭了~” 君韶抱起她,与小白打了声招呼后就离开了。 鱼西珩中午时让小厮回家说了下,他今天中午不回来,两个小家伙又都在学院里吃饭,所以府上只有林氏和鱼确之。 鱼确之之前见过君韶,是在元宵节那日,所以此时见面了并不觉得惊讶。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的,但是吃完饭,君韶就要离开了。 卷卷扒拉着她硬是不松手,嘴里撒着娇,“姐姐~留下嘛~” 【大哥还没回来呢,君韶姐姐不能走!】 林氏柔声劝着,“卷卷听话,快让姐姐回去。” 在他们家住着恐怕会有外人说闲话,对君姑娘的名声不好。 君韶也轻声哄着她,“姐姐下次再来找你玩好不好?” 卷卷依依不舍地松了手,委屈唧唧,“那、姐姐一定要来找我玩哦~”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在大哥放榜那日!一定要来哦!” 【和君韶姐姐一起去看放榜,嘿嘿~】 “好,姐姐答应你一定会来的。” 君韶揉了揉她的头,很郑重地和卷卷拉了勾约定好,随后起身向林氏告辞了。 她住在回春堂,无论是哪国的回春堂,里面总有个房间是专门留给她的,即使有些她根本没住过。 君韶一边回去一边在想,下次来的时候要准备些什么见面礼。 这次来得太突然,她压根就没来得及准备。 尚书府每个人的喜好她都知道,很早之前她就已经调查过。 君韶抿着唇,想到了七年前在林子里被救下的那天,笑得羞涩温柔。 做梦一样,她好像、得到他家人的认可了呢…… 第72章 陷害尚书府 会试考完这日,有很多考生垂头丧气地从考场出来,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神情恍惚极了。 因为会试三天的时间都是在一个小房间里,无论是吃喝拉撒,只要中途出去就算作弊。 所以有好多人在一半就熬不过去了,再加上这极其考验人的心智,所以很少碰见几个状态好的。 江贺礼就属于为数不多的几个看上去状态不错的。 “林姨,小卷妹妹”他刚从考场出来就看到了卷卷和林氏的身影,笑眯眯地走过来打招呼,“我出来的时候看到时绪了,就在后面,应该也快出来了。” 江贺礼怎么说也是未来的左相,抗压能力和各方面都比常人强很多。 卷卷感叹地想,若是江贺礼没跟大哥在同一届,那必然是会元了,不过这也变相地说明了,前世若是大哥没有出事,那该是多么前途无量。 林氏与他轻语交谈了一会儿,等到鱼时绪出来后,几人又聊了几句才分开。 鱼时绪看着与进去时的状态没什么两样,除了衣摆处沾染了些许灰尘。 “考的如何?”林氏关切地询问。 卷卷的大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鱼时绪温柔一晒,俊脸上是波澜不惊的神色,自信又淡然,“尚可。” 他想,应该没有辜负卷卷的期待。 【好耶!就知道大哥能考好的!】 卷卷高兴极了,一路上小手挥舞着。 回到尚书府后,鱼时绪先回院中沐浴了一番,等他神清气爽地出来后,看到鱼确之抱着卷卷站在院子里等他, “大哥,我约了江贺礼,我们一起出去聚聚。”鱼确之桀然一笑道。 两人一卷边往外走边聊。 “父亲这些天回来了吗?” 鱼确之想了想,随后摇头,“没有,这么说来,父亲已经有许多天没有回来了,这几日一直待在户部,要么就是皇宫。” 他轻皱着眉,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父亲之前就算再忙晚上也会回家,可是现在......” 最近京城内的气氛也奇怪得很,晚上的宵禁更是又提前了半个时辰。 “宫里怕是又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三人刚走到门厅,就见一位夫人步履匆匆地来拜访。 是刚从牢狱里出来的苏明莲。 鱼时绪和鱼确之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慎重。 母亲之前把苏明莲送进牢狱,这才刚出来不久就来尚书府,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苏明莲的丫鬟手里捧着一个金丝楠木礼盒,光是这个盒子就觉得很贵重。 【黄鼠狼给鸡拜年,臭舅妈肯定没安好心!】 “是大朗和二郎啊,你们母亲呢,快叫她出来,我这里有个好东西要送给她。” 苏明莲眼里划过一抹刻骨的恨意,但很快就压了下去,热情地笑着。 而卷卷却突然竖起了小耳朵,因为她听到了苏明莲的心声完全不是这样说的。 【跟我拿什么乔,要不是为了薇儿和小锦的前途,你当我想来这里吗?】 鱼时绪淡然地道:“母亲在忙,舅母有事直说吧。” 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就不劳烦母亲出来了。 苏明莲神情不悦,但还是压制住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前段时间得了个好东西,想送给你们母亲赔罪。” 【我呸,我什么也没做错,赶紧把这个东西送出去,这样就算温家被查出贪污,你们收了赃物的尚书府也脱不了干系。】 卷卷再次被苏明莲的恶毒震惊到了。 不过她一直很好奇,苏明莲为什么知道那么多关于贵妃的事,她在这里面究竟充当着什么角色。 苏明莲一挥手,丫鬟立刻把金丝楠木礼盒放到旁边的桌上。 鱼时绪眉眼清冷,礼貌地颔首,“这个好东西舅母还是带回去吧。” 毕竟在他眼里,苏明莲可不是会好心到平白无故送他们东西的人,而且这世上越是不要钱的东西,代价就越高,这个理儿父亲从小就跟他们说了。 苏明莲‘欸’了一声,“这是我向你母亲赔罪的礼物,你能做得了这个主吗?” 鱼时绪笑笑,眉间朱砂生动极了。 “自然是能的。” 苏明莲还以为鱼时绪年纪小,好糊弄一点,哪知这人只是看着温和,实际上硬的像块难啃的骨头一样。 【一个个脾气都那么令人讨厌,装什么清高!要不是鱼西珩最近在户部查渭南捐生和赈灾的事,你当我乐意来贴你们家这冷屁股。】 听到她的心声,卷卷恍然地点了点小脑袋。 【原来爹地最近在查渭南前几年赈灾的事啊,怪不得连着好几天回不来。】 鱼时绪眸光微顿,若有所思。 渭南那边比较贫穷,而且气候很差,连着四年向朝廷报洪灾或是旱灾,所以每年朝廷都会对那片地方拨赈灾银两和粮食。 【不过捐生是什么东西呢?】卷卷疑惑地歪了歪小脑袋,她说到底还是条仙界的锦鲤,所以对人间的一些事知道得不太清楚也是正常的。 捐生就是在一些贫苦的地区,经过朝廷的允许,那里的一些有钱人可以通过缴纳银钱的方式换取官衔。不过这种情况一般在某地特别困难的时候朝廷才会允许,并且对捐生的银两也有要求。 只不过这些鱼时绪暂时没办法给卷卷说。 怪不得今年春闺的考题有关地方经济的发展与管理相关的,还有一道如果官风不正如何以正士风的问题。 所以皇上应该是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于是要求父亲去查渭南近几年的进贡粮食、赈灾物品及银两,还有捐生的金额与数量了。 但这些跟苏明莲有什么关系? 外祖如今手里已经没有实权,舅舅南下做生意,家中没一个人能与渭南那边扯上关系。 所以……那就是苏明莲一个人的事了。 苏家是京城周边一个客栈老板的女儿,家境比较清贫,怎么想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但一有个风吹草动她又巴巴地拎着礼物上门,实在不符合常理。 苏明莲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冷,不过她没多想。 鱼西珩一个人进宫那么多天,家里的人肯定还不知道他如今在查什么,而且这种事他也肯定不会让小厮代为传达。 第73章 苏明莲气晕 所以现在尚书府的人还不知道,这时候就是最容易把赃款塞进尚书府的时候,要是等鱼西珩回来的话,估计她连门都进不来了。 “这些东西只是我表达歉意的一点心意,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而且舅妈也知道错了。” 【一家人你要帮着贵妃陷害我们!太不要脸了!】 卷卷气愤地想,不能让大哥收下这些东西,无论里面装的是什么,这些东西随时都有可能变成刺向尚书府的尖刀。 她小手指着那个金丝楠木箱子,嘴里喊着,“要、卷卷想要……” 鱼时绪微顿,但没说什么。小妹聪慧过人,定是有自己的打算。 苏明连一听卷卷说想要,笑得灿烂得像朵花一样。 她第一次觉得这小扫把星看起来这么顺眼。 两个大的难搞,这个小的还不好搞吗?要是解决了这个小扫把星,依鱼时绪和鱼确之他俩的妹控劲儿,肯定会留下的。 这还是真长时间来苏明莲头一次做事这么顺心,她美滋滋地让丫鬟将盒子拿过去。 里面装的好像是很沉的东西,丫鬟端着盒子的手都在轻微颤抖。 在苏明莲期待的目光下,卷卷伸出了圆润的小短腿,一脚丫踢在那盒子上。 “呀!”丫鬟没拿稳,盒子直接掉了下去。 “咣当——” 盒子里面摔出一个纯金打造的三足金乌金砖,沉甸甸的,有一块青石砖头那么大,最重要的是上面刻的三足金乌栩栩如生,这雕刻工艺堪称国宝。 “哇,好大一坨金砸!”卷卷惊讶地看着苏明莲,语气天真,“是舅妈送给我们的吗?” 苏明莲没想到盒子里面的东西会掉出来,她瞪了一眼委屈的丫鬟,然后笑得勉强,“是啊是啊,舅妈特意寻来的好东西给你母亲赔罪的。” “给娘亲的呀……” 卷卷开心极了,语气欢喜,“舅妈真好~” 苏明莲呵呵笑着,心里比卷卷还高兴。 【真是个没脑子的小扫把星,随便说两句就糊弄过去了。】 然而,紧接着卷卷的话却让她大惊失色。 “卷卷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卷卷有个这么好的舅妈~” 苏明莲笑容一滞,忙去拦她,“这就不用了吧,只要卷卷喜欢这个礼物就好,没必要让外人知道,万一有人惦记上这个礼物给它偷跑了呢。” 她故意吓唬着卷卷,然而卷卷根本不听,也不信她说的话。 瞧见管家朝这边走来,卷卷直接从二哥怀里探出身子,笑眯眯地喊,“管家伯伯~泥快看这个金砸!” 苏明莲脸色一青,上前走了两步想去捂住卷卷的嘴。 “你做什么?”鱼确之抱着卷卷后退一步,满眼警惕地看着她。 “我……”苏明莲讪笑着,悻悻地放下了双手。 “这是舅妈送给我们的哟,舅妈真是个好人!” 管家看到地上那个金砖,心中诧异无比,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看苏明莲的眼神复杂极了。 “管家伯伯,你帮我把金子捡起来好不好,卷卷要拿出去让大家看看舅妈送的大金砸!” “当然可以了,小姐。” 眼看着管家弯下腰就要捡起那块金子,苏明莲立刻给了丫鬟一个眼色,丫鬟非常懂的抢先一步捡起来。 “卷卷,你看啊,这是舅妈送给你的,我们没必要让外人知道对不对?留在家里自己看着就好了。” 苏明莲花言巧语,循循善诱,若是被外人知道,那这里面的龃龉一定会被发现了。 但是卷卷却摇了摇头,很认真地看着苏明莲,“不要,卷卷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舅妈是个很大方的人!” 说完,她拍了拍二哥的手臂,指着丫鬟手里的盒子,“我要~” 鱼确之上前一步,伸手,“不是说要送给我们,给我吧。” 丫鬟看了看面如菜色的苏明莲,又看了看压迫感极强的鱼确之,握着盒子不敢递出去。 “舅妈,这个姐姐怎么不给我们呀?泥快跟她说说吖~” 卷卷惊讶地问,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却笑嘻嘻的。 【还想陷害我们一家,让你进退两难,哼哼!】 鱼确之弯着眸,笑得灿烂极了。 妹妹的小脑袋瓜可真聪明! 苏明莲哪还敢把东西送出去,这种事本来就不能大肆张扬,要是真被卷卷弄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那还得了?温家得派人弄死她! 【我就知道,每次碰到这个小扫把星准没好事!】 卷卷默默在心里又给苏明莲记了一笔:第二次骂卷卷是扫把星了! “舅妈你怎么了?你不想把金砸给卷卷了吗?” 苏明莲艰难地笑着,“卷卷,是舅妈出门急搞错了,舅妈想送你的是另一个东西。” 卷卷瘪了瘪小嘴,干净透彻的眼睛里带着失望,“舅妈,你不会是不想送了,所以骗卷卷的吧?” “呵呵、怎么会呢......”苏明莲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被鱼时绪和鱼确之锋利质疑的目光看得一阵心虚。 “真的是舅妈弄错了,舅妈原本想送你的是另一个东西。” 她这话一说,卷卷好奇地问,“是什么呀?” “呵呵,肯定是个好东西了。” 【等回去了随便拿个什么糊弄一下,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卷卷不高兴地撇了撇小嘴,“舅妈不会拿个不好的东西糊弄卷卷吧?” 苏明莲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诧异,就好像是说:你怎么知道? “怎么会呢,一定是好东西,比这块金子好多了。” 卷卷压根就不相信她说的话。 鱼时绪挑眉,眼底眸光微转。 “舅母说的莫非是南海鲛珠?” “什么?!”苏明莲的动静比谁都大,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鱼时绪不疾不徐地说道,“比这块三足金乌价值更高的,也就只有舅母手里的南海鲛珠了,没想到舅母如此大方。 卷卷,快谢谢我们舅母。” 卷卷虽不知道南海鲛珠是什么东西,但看着苏明莲一脸菜色就知道一定是个好东西。 她眼睛亮了亮,“谢谢舅妈!舅妈对卷卷可真好~” 苏明莲面容扭曲,听着鱼时绪轻飘飘的三言两语就想拿走她的南海鲛珠,不禁被气笑了。 第74章 怎能不翻车 【真不要脸!竟然惦记我那价值连城的鲛珠,那可是从鲛人王的体内刨出来的!】 鲛人王? 卷卷小耳朵动了动,十分感兴趣地看着苏明莲,满脸都写着我想要。 苏明莲直接视而不见,皮笑肉不笑地吐出一句话。 “什么鲛珠啊,我可没有那东西。” 【想得真美,我呸!回去了随便给你拿个不值钱的东西糊弄过去,还想要老娘的鲛珠,怎么不上天呢!】 鱼时绪才不信她的鬼话,三年前苏明莲得到这个鲛珠时,跑来尚书府在母亲面前可是炫耀了好久,吹嘘着这鲛珠能延年益寿,让人变得貌美年轻之类。 至于为什么会觉得她是在吹嘘,因为三年过去了,他丝毫没觉得苏明莲变年轻了,还是那个样子,甚至更丑了。 不过他并没有拆穿,而是轻声叹了叹,“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苏明莲眼里的得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哼,还想要我的东西,真是不自量力。】 鱼时绪唇角微勾,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我们还是要这个三足金乌吧。” 卷卷非常配合地伸出手,“卷卷要金砸!金砸!” “麻烦舅母吩咐一下丫鬟,把三足金乌交给我们,我们还要出门,耽误不了太长时间。” “给卷卷叭~卷卷等下要抱出去让大家都看看,这是舅妈送给我的大金砸~” 苏明莲才得意了几秒就得意不下去了。 “这、这东西是我出门带错了,不是送给你们的。” 卷卷才不管她说的什么,她小眉头一皱,不赞同地看着苏明莲。 “舅妈骗人!明明就是给卷卷的,刚才掉下来的时候你说是给娘亲赔罪的!” “但是娘亲不在,就让卷卷代替娘亲收下叭~” 苏明莲后背冷汗涔涔。 要是真被这小显眼包拿出去溜一圈,今晚温家的暗卫就能来悄无声息地杀了她。 “卷卷、你听话哈,舅妈回去再给你拿个更好玩的东西好不好?” 卷卷扭头看向大哥和二哥,声音软糯地问,“舅妈说的意思是卷卷不听话嘛?” 鱼时绪轻飘飘的眼神扫过苏明莲,跟带了刀子一样。 然后垂眸温柔笑开,“怎么会,卷卷最听话了。” 鱼确之则一点面子也懒得给,抱着卷卷摇了摇,轻声哄着,“别听她瞎说,我们卷卷是最听话的小孩。” 卷卷笑眯眯地看着苏明莲,“舅妈,哥哥们说卷卷本来就很听话耶,所以卷卷就要那个金砸!” 苏明莲面如土色,害怕之余又气得牙痒痒。 【小扫把星,那是你哥哥骗你的!你听话个屁!】 【气死了,不会真的要拿鲛珠换吧!凭什么啊,那明明是我的东西!】 一想到这种好东西最后要落入林惊月手里,简直比杀了苏明莲还难受。 但是不给的话她活不过明天。 一阵权衡利弊之后,苏明莲黑着脸,硬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 “舅妈确实是记错了,原本想送的是那个鲛珠。” “哇哦~”卷卷咧开嘴笑,开心地挥舞着小手,“我就知道刚才是舅妈在骗我!想给卷卷一个惊喜对不对!” “是、是啊。” 苏明莲心疼的在哗哗滴血,连笑都挤不出来了,但是随即,她灵光一闪又想到了个办法。 【等会儿回去之后就不来了,我就当今天没有来过这里,管他们怎么说我死活不认就行了!】 “那舅母就先回去拿鲛珠了。” 她一改刚才的生无可恋,此刻反而有些迫切的想回去。 卷卷突然喊住了她,“舅妈,你可以让这个姐姐回去取呀~” 她指着苏明莲身边的小丫鬟说道。 “你还怕我跑了不成?”苏明莲脸色铁青。 【这小扫把星怎么这么聪明,不会是什么妖怪变成的吧?】 卷卷一脸无辜,眼神天真纯净地看着她,“没有呀,卷卷只是想跟舅妈一起聊聊天吖~” “聊天可以下次再聊,舅妈现在要赶紧回去给你拿鲛珠。” 苏明莲糊弄着,那急切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不对劲。 “拿鲛珠的话,丫鬟也可以回去,舅母不如留下来陪卷卷聊聊天,也可以增进增进感情。” 【大哥好助攻!就是要让她留下来,一出门她可就不打算回来了!】 苏明莲急得脸红,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丫鬟拿我不放心,还是我自己回去吧。” 鱼时绪漂亮但又很有压迫感的眸子扫过苏明莲,似笑非笑,“舅母是不放心还是不想认账?” “怎么会!我说话算话的。”苏明莲被戳中了想法,匆匆说道。 “那就让丫鬟回去拿吧。”鱼时绪侧眸含笑,神情温和,“舅母当然不是那种无耻之人,我随口一说,您可别往心里去。” 苏明莲:“……” 【果不其然,每次碰到这个小扫把星准没好事!下次就算是违抗温家的命令她也绝对不会来了!】 她饱含恨意的眸子看向卷卷,对方却咧嘴甜甜地朝她一笑,这让苏明莲觉得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无力。。 丫鬟看了看苏明莲,又看了看鱼时绪,最后在苏明莲生无可恋的示意下跑出去了。 不过一会儿,小丫鬟怀里捧着一个锦盒跑回来了。 这锦盒表面光滑干净,一看就是经常被人打开。 苏明莲颤抖着双手将锦盒打开,里面静静放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浅蓝色明珠。 打开的一瞬间,所有人只觉得神清气爽。 即使是在白天,也能明显看到鲛珠所散发出来的盈盈蓝光,美轮美奂,一看上去就知道绝非凡品。 苏明莲脸颊抽搐,眼睛死死黏在鲛珠上,移不开眼。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但名声和鲛珠,她总要捞到一样吧。 于是她一脸故作轻松地对卷卷说,“这是舅母送给你的,舅母没有不喜欢你,也不会虐待你,这种好东西说送就送给你了,所以你出去了可一定要多夸两句舅母,知道了吗?” 卷卷从鲛珠上移开视线,疑惑地啊了一声,随后小脸上神色认真地说道。 “舅妈,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就不要往外说啦~” “卷卷和哥哥们知道舅妈很大方,对我们很好,这就够啦!” 苏明莲气得白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第75章 江贺礼晕倒 “呀!舅妈怎么突然睡着了!” 卷卷惊讶地捂着小嘴,黑曜石般的眼睛转了转,随后恍然大悟道: “舅妈倒头就睡一定是困了叭~快送舅妈回去睡觉呀!” 鱼时绪唇角微弯,忍着笑吩咐下人把苏明莲抬到马车上。 “卷卷说得对,舅母一定是太困了才会睡着的,大哥这就找人把她送回去。” 要是苏明莲知道他们这样说,肯定得再晕一次。 处理完苏明莲的事情后,鱼时绪让人把鲛珠送到林氏房里,紧接着三人就出去了。 春闱结束,繁华的长安城内无论在哪里都能看到游玩的考生,无论是各种名胜古迹,或是私人宅院,亦或是路边酒肆,人气爆棚。 鱼确之和江贺礼约在城南芙蓉园外,听说是皇家的人在那里举办了个曲江宴会。 城南芙蓉园是皇家园林,场地大得离谱,里面包含了各种活动,丰富无比,但却不是每个学子都能参与的,里面更多的还是达官贵人家里的子女。 三人碰面后,一起走进了芙蓉园内。 园内别有洞天,连其中一片杏园都大得看不到尽头,更别提其他的了。 时不时能看到一些世家小姐穿着五颜六色的华美衣裙在林中穿梭,美景与美人相衬,让人心生感叹。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江贺礼啧啧感叹,“之前我还觉得太过夸张,今日可算是读懂这首诗的意境了。” 鱼时绪唇角微弯,玉石般清润的嗓音流淌,“夫子曾说过,所有读不懂的诗,都是还未到时候。” 江贺礼表示十分赞同。 两人在喜好和观点上出奇的一致,于是越聊越投机。 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文邹邹的,鱼确之听得无聊,于是抱着卷卷去别处玩了。 离开了杏林之后,鱼确之加快速度,不出一会儿就去了下一个场地。 “赏花有什么好看的,卷卷,二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芙蓉园设的有席位,男女席位离得不远,彼此能看见,但又瞧不太清。 宴席上的点心都是花型,精致又香甜,摆在精美的小碟子里栩栩如生。 一路上鱼确之遇到了几个交好的世家公子,与他们打过招呼后就带着卷卷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落了坐。 他将糕点端到卷卷跟前,笑着说,“猜到你饿了,快吃吧,吃完二哥带你去泛舟。” 卷卷捏着一朵芙蓉花样式的点心,香喷喷地吃着。 【还是二哥最懂我!】 鱼确之笑得更灿烂了。 他现在是全家最懂妹妹的人了! 卷卷边吃边四处打量着,他们坐的位置在宴席的最末端,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地方,所以基本上没人会往这边来看。 不过除了他们外,旁边竟然还坐了一个人。 卷卷非常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头戴幕离,衣着朴素的男子。 这是她在宴会上看到的第一个用幕离遮脸的男人。 卷卷小脸上写满了好奇,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等嘴里的糕点嚼完后还会时不时往嘴里再咬一口。 那男子察觉到了卷卷的视线,但看见是个小孩,只是扫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他的注意力一直紧紧盯着对面的女席上,过了一会儿,他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 卷卷发现,这个男子的骨架很大,身形有点瘦,背影似乎有几分熟悉,但卷卷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那男子走后不久,卷卷终于吃完了手里的小点心。 鱼确之将碟子里其他形状口味的点心一样给卷卷装了一个,然后抱着她去泛舟去了。 湖边站了不少世家贵女,在等着小舟靠岸。 卷卷非常敏锐地发现,二哥自从来了这里后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她看了眼岸边的漂亮姐姐们,没有在里面找到书妍姐姐的身影,一脸了然。 【二哥在找书妍姐姐吧,书妍姐姐没在这里呢,应该是已经上了小舟了。】 鱼确之脸一红,不过索性没人看到。 卷卷趴在二哥肩头,眼尖地瞧见了一个红衣女子正翘首看着湖面。 “小香香姐姐~”卷卷抬起小手挥了挥,软软甜甜的嗓音吸引了不少小姐的目光。 “哇,好可爱的小孩子~” “是呀是呀,她的声音好甜呀,好喜欢~” “是小卷卷呀!我跟你们讲,她超级乖的!” 不远处,红衣女子身边的姐妹也看到了卷卷,“霄云,你看那个小妹妹是不是在叫你。” 狄霄云转身,看到了笑得像个福娃娃一样正对着她挥手的卷卷。 她眼睛一亮,忙走了过去。 “小卷,你怎么也来了呀?” 随着狄霄云的走进,一股掺杂着许多花香的味道弥漫开来。 她就是太傅府的大小姐,狄兆兴的大姐。 之前太傅府来送谢礼的时候她也跟着来了,只是那时林氏没有收东西,但狄霄云有带着卷卷出去玩过几次,所以很是相熟。 因为她从小喜欢弄香,所以在城中开了一间调香铺子,时间长了连衣服上都浸满了香味,这就是卷卷为什么叫她小香香姐姐的原因。 “你是小卷的二哥吧,我叫狄霄云,白香阁的老板。”狄霄云落落大方,面上带笑。 这样明艳自信的女子,忍不住让人心生好感。 “在下鱼确之,是卷卷的二哥。” 没过一会儿,有几个与卷卷认识的小姐们也聚了过来,看见卷卷了一个个甚是欢喜,纷纷笑着打趣她。 “卷卷,还记得我吗,半个月前我可是给你送过小蜻蜓的。” “还有我还有我,你在我家铺子里吃饭的时候可是说过我是你最喜欢的姐姐了。” 她这话一说,其他几个女子纷纷反应过来。 “呀,我说怎么听着熟悉,这话小卷前几天也对我说过。” “还有我!” “好呀,当时还给我感动得直抹眼泪,没想到竟不是对我一个人说的。” “......” 卷卷原本笑嘻嘻的笑容一僵。 【糟糕,被发现了!】 鱼确之简直被这一幕惊呆了,实在是想不明白。 卷卷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多世家小姐! 狄霄云捂着嘴笑了笑,“好啦,姐妹们别逗她了,再逗下去这小家伙下次都不跟我们一起出来玩了。” 第76章 寒光寺出事 这些都是卷卷曾经救治过的小孩们的姐姐,曾上门来表达感谢,本来就对卷卷有好感,而且女孩子天生喜欢可爱漂亮的生物。 “姐姐们~你们看到书妍姐姐了嘛?” 卷卷问出了鱼确之最想知道的问题。 狄霄云转过头指着湖面,几条小舟只能远远看见几个小黑点。 “来的时候我们还在聊天呢,不过刚才她去泛舟去湖中心玩了。” “好滴~谢谢小香香姐姐!” 鱼确之带着卷卷离开包围圈后,眺望着湖面。 卷卷看了看湖中央,又看了看魂不守舍的二哥问道:“二哥在想书妍姐姐嘛?” 鱼确之耳朵红了,但还是强撑着一本正经的开口,“没有,卷卷你别瞎说。” 【可是明明就有啊,二哥是害羞了才不说实话的吧,不过卷卷都懂哦。】 【既然二哥不好意思说,那就让卷卷来助攻吧!】 于是她小手一指,“卷卷要去湖中央玩!” 鱼确之:算了,就当没听到卷卷的心声吧! 于是两人站在岸边等小舟靠岸,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和两位同行的小姐一起上了舟。 此时的杏林内,鱼时绪和江贺礼两人渐渐走到一座寺庙前。 身为京城本地人,鱼时绪充当起了导游的角色,在给江贺礼介绍这座寺庙。 “这是很有名的寒光寺,家母在怀着卷卷的时候来过两次,听说这里许愿很灵。” 寺庙门口,能看到里面进进出出的世家小姐和公子,人来人往,好生热闹。 江贺礼点头,来了兴致,“瞧着是挺灵的,我们也去看看吧。” 于是两人穿过杏林,跟着人流进了寺庙。 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面很大,本以为会是人挤人的场面,实际上每个地方只有零散几人,大家进来后都各自去别的地方了。 寺庙后面还有整整两排的厢房,共十六个房间,以及各种可供参观的偏殿。 两人逛完了一个偏殿,正要转身出去时,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匆匆撞了上来。 当时鱼时绪走在前面,但就在一只脚踏出门的时候他突然停顿了一下,因为他听到有一颗不知道从哪射过来的小石子打在了他面前的门框上。 就是这个停顿,让江贺礼走在他前面了,所以那女子直接撞到他身上了。 “嘶——” 江贺礼揉了揉右臂臂弯的地方,那里有一点轻微的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紧接着,他忙伸手扶起撞过来的女子,关切地问,“没事吧姑娘?” 原以为是一场美丽的邂逅,但江贺礼却发现,那女子被扶起来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紧接着眼神扫过后面的鱼时绪,一言不发地走了。 “这什么意思啊?” 江贺礼还维持着伸手扶人的动作,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那女子离去的背影。 鱼时绪想到刚才的事,眸色稍沉,“有些不对劲。” 这么一提,江贺礼想到自己刚才臂弯处的一点轻微刺痛感。 他伸手揉了揉,此时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难不成是错觉?江贺礼此时又不好直接掀开袖子看。 鱼时绪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偏头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事,就是刚才被撞的时候感觉手臂有一点疼,现在没事了,应该是错觉吧。” 他嘴上虽这样说,但怎么可能一点怀疑的想法都没有。 想到那女子走之前的那个眼神,鱼时绪眼眸深了深,“我们还是赶快出去找大夫来看看。” 江贺礼也是这样想的,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然而刚走出没几步,他突然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两眼发黑,心突然慌的很,眼前的景象也模糊了。 昏迷前他最后的一个念头就是:遭了,不会还没当官就被刺杀了吧。 鱼时绪在他晕倒的时候拉了他一把,然后蹲下身唤了他两声。 江贺礼表情正常,脸色也红润,看上去并无大碍,就是失去了意识。 他叫来了一个路过的小和尚,一起把人抬到了厢房内。 “麻烦两位师傅去请一下僧医。” 那个小和尚离开后,鱼时绪关上了房门,眉心微凝。 刚才那个女子明显是冲他来的,江贺礼只是运气不好,挡在了他前面。 只是他想不明白,那会是谁的人。 “咚、咚——”房门被敲响了。 鱼时绪并没有立刻去开,而是站在那后面问了一句,“是谁?” 小和尚刚走,不可能这么快回来。厢房的门口挂上了有人的牌子,所以也不会是其他香客进来。 门口的敲门声停了下了,过了好几秒,才听到一个女子清冷悦耳的声音传来。 “我是君韶,我刚才看到你的朋友晕倒了,或许我可以帮他看看。” 鱼时绪立刻就想到了卷卷很喜欢的那位君姑娘。 他打开房门,门口站着的果然是一身紫衣,容颜绝色的君韶。 她的身型清瘦高挑,与刚才那位撞人的女子大不相同。 鱼时绪请她进来,眼里划过一抹探究之色,“君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君韶神情坦荡地与他对视,“你不用提防我,我没有恶意。” 她绕开鱼时绪走到床前,拉开江贺礼手臂上的衣服,在他的臂弯处找到了一个很小很小的红点点。 “其实我刚才在不远处看到了,那个女子一直在偏殿外等着,你们要出来时,她才装作匆忙的样子扑了上去,我猜测她的目标应该是你,于是就提醒了你一下。” 闻言,鱼时绪想到了那枚打在门框上的小石子,温润的面容上闪过一抹惊讶。 “那个小石子……是你?” “嗯。”君韶抬眸看他一眼,复又垂下,“是我想提醒你。” 鱼时绪微低着头,眼神漆黑亮堂,认真的道谢,“多谢君姑娘。” 要不是那枚小石子,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他了。 君韶匆匆移开视线,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到床上的病人身上。 她细看了那个小红点周围的皮肤,观察了他的舌头、瞳孔……又为江贺礼把了脉。 “没什么大碍,他这像是被人迷晕了。” 第77章 还是进来了 君韶说着又不禁感到疑惑。 她所见过的迷药都是粉末和融到空气里的,还是第一次见到用小针扎进皮肤就能将人迷晕的。 莫非是将迷药涂在了针尖上?但这药效也发挥得太快了。 从小被神医谷当成继承人培养的君韶基本上见过各式各样的迷药,但她还从未听闻过这种。 “怎么了?君姑娘。” 鱼时绪察觉到她的表情很严肃,于是问道。 君韶迟疑了一下,随后如实告诉他,“他中的这种迷药我从未见过,药效很强。” 而且那个女子只是用针扎了一下就能有这种效果,那一滴迷晕一头牛不成问题,这还是她的保守估计。 “也许是我学艺不精吧。”她眉心微低,似若释然地笑了笑,“回去后我问一下师父,或许能找到下药的人。” 门外一道极轻的脚步声传来,来人似乎是踮着脚在走路。 君韶是习武之人,所以耳力极好。 她微微皱起好看的眉头,声音放得很轻,“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紧接着,是一个女子娇滴滴的声音,“里面有人吗?我脚受伤了,可不可以让我进去休息一下?” 一句话的音调百转千回的,听得人直冒鸡皮疙瘩。 君韶的表情短暂地凝聚了一下,很快如常,她看向鱼时绪,压低声音问道:“要不要我先回避一下?” 鱼时绪神色淡淡,无波无澜,温声道:“不必。” 他看向门的方向,声音冷淡,“这间厢房已经有人了,你去别的地方吧。” 君韶白皙的面上浮起淡淡粉意,垂着眸没说话。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但没听到有脚步离开的声音。 果然,片刻后,那道女声又响起了。 “这里的厢房都上了锁,我进不去,我脚受伤了不能走路,求你让我进去歇歇吧。” 这边没什么好看的,所以几乎不会有人来,鱼时绪那会儿也是恰好看到一个小和尚路过。 这样就显得门外这个女子的出现有些太诡异了。 而且一整排的厢房,他们这个还是最里边的,既然脚受伤了不能走路,又为何偏偏撑着走到离她最远的厢房门口。 鱼时绪眸光转冷,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和君韶对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是刚才下药那个……” 君韶面上绯色褪去,眸光转冷,她紧抿着唇,清瘦修长的右手落在腰间,那里缠着一把与衣服同色的软鞭,像是腰带一样,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 “让她进来。”君韶张了张口,用嘴型说着。 鱼时绪点头,轻声道:“我去开门。” 他慢慢走向门口,然后把手搭在门把上,把门闩拉开。 开门的那一刻,门外女子的身影直接扑了进来,看着像是跌倒,但她的一只手却攥着一个泛着寒光的东西。 这一瞬间太快,鱼时绪不是习武之人,反应速度不快,所以能做的只有侧过身子尽量躲开。 君韶站在旁边,她反应倒是快,直接一鞭子甩到了那女子的脸上,将她面上的面纱带了下来。 “是你?”那日在尚书府门口用恶毒的视线瞪她的女子。 她来不及想太多,看着那掉在地上奇形怪状的针,直接拉过鱼时绪的胳膊,掀开。 “那个针有没有碰到你?” 她秀美紧蹙,眼里的焦急和担忧藏也藏不住。 “君姑娘,你……” 鱼时绪怔住,向来温尔文雅的面上划过惊讶。 君韶知道自己现在的举动不合礼数,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没什么能比得上他的安全。 那个来历不明的针她见都没见过,若是真出了事,连医治好的可能性她都保证不了。 “先别管这些,我是大夫,你有没有被那个针碰到?” 鱼时绪揉了揉右肩膀,敛下眸子,遮住深沉的眸光。 “碰到了,在这个地方。” 君韶陡然一怔,随即脸色发白,绷紧了唇角,她声音有些颤抖,“抱歉……是我反应慢了、我——” “君姑娘,你在说什么。” 鱼时绪打断了她,将她从无尽的自责里拉回来。 他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两人离得很近,进到君韶能看清他脸上的每一寸,眉眼、和眉心的小痣…… 他的眼神真的是温柔似水的,君韶心想。 “这不是你的错,我应该感谢你救了我。” “可、可是我……”她压根就没有救到。 鱼时绪嘴角噙着笑,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下一秒却直接晕了过去。 君韶扶住即将倒地的他,然后将人打横抱起,轻轻放在了榻上。 就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一般,她的眼神珍视且眷恋。 钱有娇捂着脸走进来,随后砰的一声关上了厢房门,将门闩插上后,她走过来,眼神阴狠。 “又是你坏我好事,你还敢打我!” 她趁着君韶背对着她,将手上泛着寒光的针头狠狠戳过去。 “啪——” 君韶回身反手给了她一鞭子。 紫色的精细鞭子直接抽在她的手上,针头被打落在地,钱有娇捂着手腕痛呼。 “你敢打我!?” 君韶冷着脸没说话,双眸冷若冰霜。 她抬手,又是一鞭子甩过去。 “啊——”钱有娇连忙用手臂挡着脸,嘴里气急败坏地怒骂,“你疯了!” 君韶一言不发,但用力极大,把钱有娇打得抱头鼠窜。 脸上挨了几鞭子后,钱有娇终于不再放狠话,声音软了下来。 “等下、你要是再打我,就没人能把他们弄醒了!” 她几乎是捂着脸吼出声的,在她说完这句话后,那凌厉的鞭子果然停了下来。 钱有娇从胳膊缝里往外看,只见君韶面如寒冰,看她的眼神带着深深的厌恶,像是看垃圾一样。 “解药给我。” 她声音冷漠,一只白皙如玉的手还握着鞭子,似乎只要钱有娇拒绝,她立刻就能把鞭子甩到她脸上一样。 “呵呵……”钱有娇狼狈地坐在地上,这会儿倒也不怕了。 反正只要她手上有解药,这个女人就不敢对她动手。 “解药在我身上,你出去,我自然就会给他解开。” 出去是自然不可能出去的,君韶脸色一冷,手里的鞭子像活了一样捆住钱有娇。 第78章 钱有娇助攻 “啊——!”钱有娇被禁锢着动弹不得,她使劲扭动了一下身子,却发现越扭越紧。 “你不想要解药了?!快放开我!” 她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布满血丝的双眼如恶鬼一般。 君韶置若罔闻,面色平静地蹲下身,抬手摸向她的腰间和袖口。 “呵呵,你找不到的!” 钱有娇怒极反笑,“解药早就被我吃下去了。” 君韶动作微顿,随后像是没听见一样,将她的全身上下找了个遍。 “我都说了解药被我吃下去了,你是不是聋了?听不到吗?” 钱有娇恶狠狠地瞪着她,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眼里的恶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轻蔑的嘲讽。 “你自己不是学医的?怎么还来我身上找解药?” 君韶压根没理会她的嘲讽,她收起鞭子,眼里泛起冷光,空灵的音色里没有半分温度。 “拿出来。” 钱有娇梗着脖子,“在我体内,你出去我自会给他们解开。” 看着她清绝出尘的眉眼沉寂,盯着自己久久沉默不语的样子,钱有娇心情大好,她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喜欢他,我也一样,所以我不会伤害他,但是如果你一直在这里站着,耽误了我救他的时间,我可保不准他会出什么事。” 君韶沉默了一会儿,冷寂的眸子扫过她,穿过她的躯壳,似乎能直入人心。 “你要怎么救他?” 钱有娇冷笑一声,揉了揉身上被捆疼的地方站起来,用嘲讽的语气说道,“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你只需要在门口站着,有人来了帮我拦住就好。” 她很有自信君韶会按照她说的话来做。 果然,君韶沉默了良久后,最终转身出去了。 钱有娇在她出去后重重一声关上房门,力气大到门框都在震动。 她眼神里带着浅浅嘲讽的笑意,无论如何,她都赢了。 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解药,针头是那天夜里闯入她房中的女人给她的,只要扎进去一点,别说是人,就算是一头牛也能迷倒。 但是沾得少,大约两个时辰后就会醒来。 为了以防万一,那个女人特意给了她三支,所以她现在才能得手。 钱有娇看到了一旁昏睡的江贺礼,为了防止他突然醒来,于是把剩下的那管药也扎进了他的体内,里面的药液全部推了进去。 这下没个十天半月他是醒不过来了,至于会不会中途死去,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只要她嫁给鱼时绪,无论她做了什么,尚书府都会保下她。况且钱有娇调查过,这个男人子只是一个无权无势无背景的学子罢了,就算真死了也没人会跟她计较什么。 钱有娇慢慢走到一个小凳子旁,坐了下去,然后脱下了绣鞋,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玻璃瓶。 她看那小瓶的眼神有些癫狂,在她小心翼翼的动作中倒出一粒药丸。 那人跟她说过,只要让他服下这颗药,从此以后他就会对第一个睁眼看到的人情根深种言听计从。 钱有娇眼睛发亮,似乎是想到了以后的日子。 她步子极轻地走过去,右手捏着药,左手慢慢伸向鱼时绪。 就在她即将碰到时,房门被撞开了。 钱有娇手一抖,药掉到了地上。 “啊——” 她回头看到是一脸冷漠的君韶,气得怒骂,“疯子!你进来做什么,我只有一粒药!” 骂完,她连忙蹲下身在地上寻找那颗掉落的药丸。 只是她半天没找到的药丸好巧不巧刚好滚落到了君韶的脚边。 君韶蹲下身捡起来,眉眼清冷地问她,“这是什么?” 钱有娇慌了一瞬,紧接着又理直气壮了起来,她没好气地想要去夺,“还给我!” 君韶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鞭子握紧了些。 钱有娇顿时觉得身上的鞭伤更疼了,她怕君韶抽她。 “这是解药,我正要给他喂下。” 随即,她看见君韶把那颗药丸收了起来。 钱有娇心慌,害怕被发现什么,冷汗直流,“你、你把药收起来做什么,你还想不想救他!” 君韶双眸微眯,声音冰冷,“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其实她在门外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不放心就进来了。 既然钱有娇能那么轻易的拿出解药,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把人弄晕?这样她压根得不到一点好。 如今看到她这副慌张的样子,君韶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钱有娇不安好心。 “谁害怕了!”钱有娇被她的眼神看得不住地闪躲,忍不住后退了两步,但还是嘴硬道:“你突然进来,无论是谁都会被吓到的,而且你拿走解药是不是想害死他!” 她直接倒打一耙,越说底气越足。 君韶神情冷清,向前逼近了两步,一双青葱如玉的手抬起,捏住了她的下巴,反问道:“你不是说,解药被你吃下去了?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你、你在说什么,这就是解药!” 钱有娇的下巴被捏得生疼,疼得她眼睛挤出了泪水。 她直接嘴硬的一口咬死不承认,似乎只要这样君韶就拿她没办法一样。 突然,钱有娇眼尖地看见鱼时绪的手指似乎动了动。 没想到他竟然醒得这么快,那人明明跟她说会昏迷两个时辰。 她原本计划在这两个时辰内把药给他喂下去,这样等他醒了之后就会疯狂爱上自己。 眼下药压根没有喂下去,所以……她失败了。 到了最后,钱有娇几乎能预见自己的未来。 但即使如此,她也不愿意让君韶好过。 或许是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她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扯了扯唇角,笑得有些病态。 “你这么在意他,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君韶眉心微皱,不明白她态度突然转变的原因,但还是面无表情,“与你无关。” 钱有娇嘲讽的眼神看着她,笑了,似乎是在感叹,“你手里拿的那颗药其实并不是什么解药,只要你给他喂下去,等他醒来后就会对你一见倾心,我本来就是想这样做的,可是被你打断了。” 第79章 卷卷吃大瓜 君韶越听神色越冷,最后直接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她,面若寒冰,“你从哪里得到这种恶毒的东西?” “呵呵,你不用管,我有自己的方法。” 钱有娇眼神里有些好奇的看着她,笑着问,“怎么,你不想把这颗药给他吃吗?” 君韶站在那里,眉眼清冷,骨子里透出来的清绝像高山之巅终年不化的积雪,高傲又冷漠。 她说,“我永远不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她眼神里的厌恶和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高傲气息深深刺痛了钱有娇的双眼。 她癫狂地大笑,笑声在整个房内回荡,久久不绝。 “你以为你很清高吗?我告诉你,不用这颗药的话你永远也无法和他在一起!” “你会亲眼目睹着他娶妻生子,而你自己一个人孤独终老一辈子!” 更重要的是,她会眼睁睁看着尚书府被查出通敌叛国,一家满门抄斩。 而她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到最后,鱼时绪宁愿去赴死也没有接受她的帮助。 但这些钱有娇没有说。 她原本是想嫁过去后,在被举报之前找出藏在府里通敌叛国的证据然后销毁,她不想和梦里一样,她是想好好和他过日子的。 而且,在尚书府满门抄斩的第十年,有人为他们翻了案,所以她知道,这一家是被冤枉的。 这是钱有娇最后一条路,但这一切都被眼前的女人毁了,她如何能不恨。 她声音诱导着,低声缓慢地说,“给他吃下去吧,然后嫁给他。” 她想知道,若是君韶面对前世她面对的一切会怎么做。 然而君韶从始至终只是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她,丝毫不为所动。 “并不是爱一个人就一定要跟他在一起,无论他以后和谁结婚生子,我都会祝福他。” “你有这胡言乱语的时间不如多为自己操心一下。” 钱有娇一梗,沉默了一会儿。 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也没有对谁生出过如此想法。 在她眼里,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若是现在得不到,那将来的某一天也一定要拿到手。 而且说到喜欢,她好像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母亲对她说过,男人的感情是最不靠谱的东西,所以不要去喜欢他们,把他们当成一个往上爬的工具,可以讨好,但不能爱上。 她突然有些羡慕君韶了。 钱有娇眼神放空,心想。 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外面的人也要来了吧。 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亦或是君韶的话打动了她,再或者是梦里的她做了太多错事,如今突然想弥补了,钱有娇回过神,很认真地说道。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能会不相信,或许认为我在胡编乱造,但是无论如何,你就把这当成一个故事听吧。” “在几年后,尚书府会被人栽赃,查出通敌叛国的死罪,所有的罪证都在书房书架最下面的暗阁里。” “你若是不相信,可以问一下我说的这个暗阁到底存不存在。” “最后一点,要小心一个人,尚书府唯一的小姐,那份罪证就是她长大后放进去的。” 虽然不知道梦里的她与现在的名字为什么不一样,但主要原因就是出现在她身上。 君韶眉头一皱,面若寒冰,怒斥了一声,“胡言乱语!” 卷卷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事到如今了她还想骗人! 钱有娇面色平静,似乎是苦笑了一下,声音幽幽,“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是、只要你记住这个故事就可以了,以后你会明白的。” 说完,她转过头,看着厢房内的柱子,眼神坚定地撞了上去。 “砰——”的一声,她的身体软软地倒下,额头上的鲜血也随之沁了出来。 君韶在她撞过去的时候挥动了鞭子想要拦住她,但也只能延缓了一点力道,因为钱有娇死意已决,所以用的力气特别大。 看着她毫无气息的身体,君韶将手指抽回来后拧着眉站起来。 她担心的是,鱼时绪身上中的到底是毒还是单纯的迷药,如今人已死,万一他……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她转身,想再去为他把一下脉。但一抬眸,就看到榻上的男子已经醒来,一双温和的眼眸正沉静地看着这一幕。 君韶愣住,一时间有些不敢上前。 她声音微顿,试探地问道:“你、你刚才都听见了吗?” 鱼时绪垂眼与她对视,声音如玉般温泽,“听到了。” “我……” 她有些窘迫,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自己刚刚是当着他的面告白了?! 尴尬了一会儿后,她果断选择转移话题,强撑着一本正经道,“我说的是她最后讲的那个故事,或许是想挑拨离间,但她编也不编好一点。” 鱼时绪目光停在她有些不自然的脸上,嘴角轻扬。 “是真的。” “啊?!”君韶是真的被惊到了,连刚才的尴尬都瞬间抛之脑后了,“你是说那个故事……” 鱼时绪点头,又重复了一遍,“这个故事是真的。” “可是卷卷……怎么可能!” 她不相信那么可爱的小卷长大后会做出这种事! 鱼时绪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解释道:“不是卷卷,她说的是一个霸占了卷卷身份的人,她与卷卷同日出生……” 他用低缓平和的语气为她讲述了上辈子他们一家经历过的事。 讲完后,君韶脸色苍白,还久久回不过神。 “这、这太匪夷所思了……” 她今天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只是,君韶突然想起,鱼时绪是一个特别警惕的人,刚进门那会儿还十分防备,怎么会突然放下戒备给她讲这些。 “你……为什么要给我讲这些,你不怕我利用这些事害你们吗?” 君韶紧抿着唇,心情忐忑极了,一双如月光般清冷的眸子飘忽不定,紧张得都不知道往哪看好。 鱼时绪唇角噙着一抹笑,垂眸看着她,眼中光华流转,声音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因为我想起来……我们之前见过。” “或许,我该叫你阿秋弟弟?” 第80章 河神发怒了 君韶:“!!!” 完蛋,他想起来了! 她白皙无瑕的面颊染上绯色的红晕,有种别样的瑰丽,热度逐渐向耳根蔓延,纤长的睫毛微颤,身体僵硬得动都不敢动。 表面上看着无波无澜,实际上内心早已兵荒马乱。 “那、那个……” 在他满眼笑意的注视下,少女紧张地避开他的目光,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呐呐地说道:“我、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你日后小心点,别再被人设计了!” 匆匆说完后,君韶落荒而逃。 她没看到,身后清润的少年眼神里带着些促狭和温软,看着她的背影愉悦地低笑几声。 跟小时候一点也不像了。 怪不得他总觉得有些熟悉,以为是曾经在哪里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竟然是小时候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漂亮小男孩。 身上的疲软感觉褪去之后,小和尚也带着人来了。 寒光寺出了件大事。 钱家的二小姐钱有娇死了。听说是自己带了禁药想要害人,但被发现之后畏罪自杀,一头撞在了柱子上,魂归西天,尸体已经被送回了钱家。 不少相熟的人都唏嘘不已,三个月前,钱有娇在京城还是春风得意,因为钱家有钱,她母亲得宠,所以出手大方,吃穿用度连一些二品大臣家里的嫡女都比不上,没想到才短短两个多月,她可就从天堂跌落泥潭了。 众人纷纷议论,感叹命运无常。 不过这事卷卷还不知道,她此时正跟着二哥开开心心地泛舟湖上。 卷卷趴在小舟边上,把小手伸进水里,开心地划水。 “好多鱼鱼呀~” 湖中各种品种的鱼数不胜数,看得人眼花缭乱,像一只只有灵识的小精灵一样,全部围绕着卷卷的小手转圈圈。 还好这里没人,要不然这一幕足够让人目瞪口呆。 船夫在船尾,鱼确之懒洋洋地坐在一张小凳子上,对这一幕早已见怪不怪了。 自从某天卷卷在吃饭时看到桌上的糖醋鱼后,气哼哼地在心里念叨来念叨去。 于是,全家就都知道了,他们的小卷是一只小锦鲤。 从此,尚书府的一日三餐里,餐桌上再也没出现过鱼。 鱼确之看着湖面上的景色,耳边是卷卷奶声奶气和小鱼们聊天的声音。 湖里的小鱼很热情,叽叽喳喳地和卷卷说话,同时还轻柔地亲吻着卷卷的小手。 一个个抢着挤着争先恐后的。 “小锦鲤,小锦鲤,下来跟我们一起玩呀!” “对呀,在水里可舒服了,每天都会有很多人类给我们喂东西吃。” “而且还能看热闹,小锦鲤你喜欢吃瓜吗?” 卷卷眼睛亮晶晶的,瞬间来了兴趣,重重点着小脑袋,“卷卷喜欢吃瓜!” “嗯?”鱼确之坐起身,从小口袋里掏出一块糕点,递给卷卷。 “现在没有瓜,先吃这个吧卷卷。” 卷卷小脑袋都摇成拨浪鼓了,“不是这个瓜啦,二哥真笨!” 鱼确之俊逸的面容上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妹妹嫌弃他笨!! 心哗啦哗啦碎了一地。 卷卷专注地听小鱼们讲八卦,时不时发出惊叹的声音。 “对啦对啦,我刚才还看到一个!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跟小锦鲤你一样是坐着小船的。” 一只橙黄色的小金鱼说道,见它说的话引起了小锦鲤的兴趣,金鱼十分开心。 “我看到她和一个男人在吵架,然后那个男人打了她一巴掌。” “然后呢?”卷卷追问到。 “然后、然后......”小金鱼不好意思地说,“然后旁边的鱼告诉我,说来了一只人形的小锦鲤,我就没再看下去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后面怎么了。” 卷卷失望地叹了口气。 旁边的其他小鱼一听见卷卷叹气,一个个都急了。 “你别叹气呀小锦鲤,我们再给你讲其他的。” 鱼确之自己把自己安慰好了,虽然妹妹嫌弃他笨,但妹妹也说过他是全家最懂她的人了! 一转头看到卷卷小大人一样叹气,立刻被逗笑了。 他站起来走到卷卷身边,带着薄茧的大手轻轻揉了揉卷卷柔软的头发,底下身忍着笑问。 “怎么了卷卷?怎么还叹气呢?” 卷卷嘟着小嘴,不开心地说道:“是小金鱼,讲故事只讲一半啦!” 鱼确之好笑地弯下腰想抱她起来,动作间一块玉佩从腰间滑落,暖黄色的半只玉佩晃啊晃的。 湖里的小金鱼突然激动的扑腾了几下,水花四溅到其它鱼身上,像抽风了一样。 但是能听懂它说话的人知道,它不是在抽风。 “小锦鲤!我想起来了!” “这个抱你的人类身上的玉佩和那个被打的女孩子身上的玉佩一模一样!” 卷卷猛得回过头,低头果然看到了二哥腰上吊着的那块玉佩,她小手抓着鱼确之的玉佩,紧张地问。 “二哥,这个玉佩是一对的吗!” 鱼确之微愣,随后不自在地低咳了一声,“是啊。” 这是秦小姐送给他的,他平日都别在腰间,刚才弯腰露出来,没想到被卷卷发现了。 虽然卷卷知道他和秦小姐的事,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呢。 卷卷小脸一垮,欲哭无泪。 【二哥啊,你先别忙着害羞了,卷卷的小心脏都要受不了了!】 “那另一半不会是在书妍姐姐身上吧……” 鱼确之还没发现卷卷的不对劲,他耳根泛红,眼神有些躲闪,“是、是啊。” 【啊啊啊啊啊啊!】卷卷直接土拨鼠尖叫。 【书妍姐姐出事了啊!!】 鱼确之一愣,立刻清醒过来,着急地看着卷卷。 “卷卷你问玉佩做什么?是不是秦小姐出什么事了?” 卷卷让刚才讲故事的小金鱼带路,一边往那边赶,一边说道。 “书妍姐姐好像跟人吵架了,可能会被欺负。” 鱼确之黑亮的双眸露出寒光,冷若深潭,脸色绷紧,周围的气温似乎都低了几分。 从他紧抿的唇角和僵硬的身体上来看,他现在十分紧张。 小舟走得慢,鱼确之等不了,叮嘱了卷卷让她不要乱跑后,直接跑到船尾和船夫一起划船。 卷卷让其他小鱼先过去,要是出了什么事一定要帮那个女孩子。 “千万不能让她出事!” 第81章 咕噜咕噜咕 卷卷说完,小鱼们纷纷点头。 “知道啦小锦鲤,她是你的朋友,我们一定会帮她的!” “那我们就先过去啦小锦鲤~” “拜拜~” 小鱼们走后,卷卷坐在小凳子上皱着小眉头,心里担心极了。 【书妍姐姐很幸运,一定会没事的!】 湖中央的人工小岛旁,秦书妍的丫鬟烟儿被五花大绑然后堵了嘴打晕。 男人面无表情地将她扔到湖里,然后转身威胁已经吓破了胆的船夫。 “我调查过你,知道你住在哪里,你家里还有两个女儿吧,今天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你们一家人都跑不了。” 船夫双腿颤抖,浑身哆哆嗦嗦的脸色苍白,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不会说出去的,您放我走吧。” 男人冷冷睨了他一眼,谅他也不敢出去乱说。 “走什么走,我把这两个人处理完了,我们一起走。” 船夫战战兢兢地看着船上另一个嘴角淌血,昏迷不醒的女子,吓得直接闭上了双眼。 这些都是有钱人的大小姐,出了事无论有没有找到凶手,最先遭殃的就是他们这些下人。 男人冷声,“愣着干什么?搭把手把她抬到岸上。” 车夫双手不停哆嗦,额头的汗一滴一滴往下流,压根使不上劲。 “我、我没力气。” 若是今天搭手了,那他可就是从犯之一。 男人一眼就看出了他心中想的什么,他深深凹陷的双眸眯了眯,皮笑肉不笑地威胁到。 “没力气?现在抬不动的话,那等改日就只能抬你女儿的尸体了。” 他冷冷的带着杀意的话让船夫浑身一哆嗦,他咬了咬牙,一狠心帮着抬起了那女子的双腿。 “扔、扔到湖里还是怎么……”船夫颤抖着声音问道。 “抬到岸上,剩下的事你不用管。” 就在两人一前一后抬着人要下船时,小船突然被撞了一下,摇摇晃晃的。 男人站不稳,险些跌进湖里。 他拧着眉,不耐烦地问,“怎么回事?” 船夫稳住身形,四下看了看,然后看见了船侧密密麻麻的鱼。 “啊!”他吓得惊呼一声,“是鱼,有好多鱼!” 常年在湖面走,船夫有听过同行讲那些湖里水神的传闻。 他瞳孔紧缩,被吓坏了,“是河神!河神发现我们了!我们把这个小姑娘带回去吧,要不然河神发怒了我们都要死!” 男人冷冷地扫了一眼那些鱼群,不悦地拧着眉,“瞎说什么,哪有河神?赶紧抬上岸!” 就在这时,湖面上慢慢浮起一个人形,还有许多小鱼制造出的水波。 数不清的小鱼顶着烟儿的身体,将她从河底顶了上来。 船夫早已被这一幕吓破了胆,他松开手,扑通一声跪在船上,对着那些鱼咚咚咚地磕头。 “河神大人息怒,我也是被迫的,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怪罪我,千万不要怪罪我……” 男人拧着眉,嘴里骂了一句。 “怎么回事?” 他抬起脚试图驱散那些鱼群,但鱼儿们压根不害怕,反而一直在撞小船。 无奈的他只能先放下手里的人,进了船内拿出一根船桨,使劲拍打着湖里的鱼。 “快滚!你们快滚!” 湖里的小鱼们一边躲一边叽叽喳喳的。 “这人一看就是坏人!” “他还敢拿棍子打我们,我们给他点颜色瞧瞧!” 于是男人就发现这些鱼跟不要命一样往上撞。 难道真是撞鬼了不成? 他抬头,瞧见远处有一只小船的影子正往这里驶过来。 “晦气!” 男人低骂一声,然后狠狠扔了手里的船桨,一头扎进了水里。 “坏人跳水里了!” “大家别放过他,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快抓住他,扇他!” 于是所有鱼就呼呼啦啦地全追那个男人去了。 等卷卷他们到了之后,看到的就是被吓傻了神神叨叨磕头的船夫和秦书妍与烟儿的身体。 鱼确之脚尖一跃,直接跳了过去,连忙扶起秦书妍,“秦小姐、秦小姐……” 卷卷站在另一只小船上,急得都要蹦起来了。 【二哥你忘了我!还有卷卷啊!卷卷要怎么过去呀!】 他唤了几声没有唤醒,想到了卷卷。 于是他将秦书妍放下,回去把卷卷抱了过来。 卷卷知道此时二哥心里很害怕,因为他的手都在颤抖。 一落地,她赶紧放出一点灵力钻进秦书妍的体内,将她的四肢百骸都检查了个清清楚楚。 然后终于放心下来了。 【没事没事,还好都是皮外伤】 闻言,鱼确之像是劫后余生一般,浑身提着的力一下子就松了。 他下了小船,两只脚站在水里,将小鱼们顶着的烟儿也抱了上来。 剩下的小鱼们叽叽喳喳地跟卷卷讲刚才发生的事,在听到那个人跳水逃跑了之后,卷卷手指着拉人逃跑的方向,对着二哥说道。 “二哥,坏人往那里跑了!” 【二哥现在一定很想找到坏人给书妍姐姐报仇吧!】 鱼确之脱下外袍,回眸看了卷卷一眼。 卷卷立刻心领神会,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二哥泥放心,卷卷会照顾好自己和书妍姐姐哒!” 这下鱼确之不再犹豫,直接跳进了水里,朝卷卷刚才指的方向追过去。 船上,卷卷跌跌撞撞且慢吞吞地走到被吓傻了的船夫旁边。 船夫此刻还在砰砰砰磕着头,嘴里不断地念叨着。 他的额头已经磕破了一大片,鲜红的血流了下来。 卷卷在商城里扒拉扒拉,找到了一张定神符,然后兑换。 她胖乎乎的小手捏着那张符纸,然后贴到了船夫身上。 符纸在碰到皮肤的瞬间就融了进去。 紧接着,船夫一直磕头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我还活着……” 船夫抬头,看到了一个穿得粉粉嫩嫩眉眼精致的小女孩正好奇地看着他。 没想到定神符还真有用呀,卷卷看着船夫惊魂未定的脸心想。 “这条河里没有河神哦~泥不用害怕~” “可、可是……” 可是刚才有好多鱼,好吓人,他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泥能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第82章 鱼确之生气 船夫往四处看了看,然后紧张地摇了摇头,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我不知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啊?”卷卷疑惑地歪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地问,“那泥为什么要害怕嘞?” “我、我……” 卷卷看着船夫一直用惊慌警惕的眼神往四周看,突然想到了什么,了然地说道:“泥是害怕坏人吧,他逃跑了,我二哥去抓他啦~” “泥不要害怕噢,快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船夫眼神狐疑,但最终还是耐不住良心的不安,将自己看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说的途中,他反复强调自己是被迫参与进去的。 “那、那个男人伪装成一个仆人上了船,我以为他是这位小姐的下人,于是就没有过问,而这位小姐或许以为他是我的帮手,也没有问,我们就这样让他上了船。” 他咽一口唾沫,看见对面坐着的小女孩眼神专注地听他讲,还问了一句“然后呢?” 船夫想到了自己家中的两个女儿,心渐渐平和了下来,说话也不再结结巴巴的了。 “然后,快到湖中央时,他看到岛上有很多人,从身上拿出了一把刀逼迫我绕开,从别的地方登岛,他的刀对着我,我不敢不从。 在这过程中,那位小姐发现了不对走了过来询问为什么不靠岸,那男人扯下头上的幕离,冷笑着问那位小姐还认不认识自己。” 卷卷打断了他,小手下意识攥得紧紧的,“那个戴幕离的男子是不是衣着很简朴,身型高大。” 船夫不用回忆,立刻就点了点头。因为给他留下的阴影太深,他想忘都忘不掉。 “然后呢,然后呢……” 那个男子就是她之前在宴席上碰见的男人,错不了。 卷卷紧张极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然后那位小姐不知说了什么,男人神情激动地跟她吵了起来,更是吵着吵着直接动手打了那位小姐一巴掌。 然后那个丫鬟就冲出来拦,不过被男人直接打晕了。紧接着,两人继续争吵。 那男人性子阴沉暴戾,最后直接上手掐着那位小姐的脖子打了她好几巴掌,直到把人打晕为止。” 卷卷不敢相信当时的场景,她狠狠咬着小牙,气呼呼的,“太过分了!”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竟然这么欺负书妍姐姐,书妍姐姐可是她未来的二嫂! 等大哥把坏人带回来,她一定要为书妍姐姐报仇! 车夫极有眼色地停下,一直等到卷卷气哼哼地骂完他才继续讲。 “后来他用麻绳将丫鬟绑了起来,堵住嘴扔到了湖里,而那位小姐他则想让我帮她一起抬到岸上,应该、应该还有别的计划。” 发生过的所有事船夫都讲完了,他苍白的脸回温了不少,一松懈下来额头上的伤的存在感就重了许多。 卷卷刚才去看了,烟儿也只是被打晕了,因为被救上来的及时,所以并没有出什么事。 她趁船夫不注意给两人一人体内传了一点灵气,估计等会儿就会醒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烟儿就醒了过来。 她将呛进去的湖水咳了出来,然后从船上爬起来,惊慌失措地喊着,“小姐、小姐你在哪......” 卷卷软乎乎的小手一指,“呐,书妍姐姐在这里。” 秦书妍不知何时也睁开了双眼,一双泛着微红的减水秋瞳正柔柔地看着卷卷。 声音虚弱,“谢谢你,卷卷......” 又救了我一次。 卷卷连忙摆摆手,使劲摇着头,很认真地拉着秦书妍的手,“不是不是、是二哥救哒~” 【这个时候当然要为二哥拉好感值啦!】 秦书妍苍白的唇角微勾,似乎是看穿了卷卷的想法。 “对了,书妍姐姐,你认识那个伤害你的坏人吗?” 听到卷卷问的话,秦书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如秋水般对的双眸一寸寸冷却结冰。 “是魏怀波,他来报仇来了。” 轩王府世子魏怀波,因为谋害将军嫡女被皇上剥去爵位贬为普通人,轩王府一家被迁出京城赶去封地,可以说是下场凄惨。 魏怀波一个人在京城举目无亲,皇上又不许他离开京城,再加上轩王一家在封地上自身难保,接济不了他,所以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京城里认识他的人很多,为了避免被仇家报复,所以他一直过着东躲西藏的生活,用手上仅剩的一点银子成天窝在阴暗的房子里坐吃山空。 这样的人,怎么能知道上京城贵女的行踪并跟踪进来的呢。 秦书妍显然也想到了,她双眸微沉,脑中将所有认识的人都过了个遍也没有想出来是谁。 烟儿看到秦书妍脸上的伤直接就被气哭了,眼眶里含着泪连碰都不敢碰。 她脸上的伤虽然看着很吓人,但秦书妍自己知道,其实一点痛感都没有。 恰好在此时,烟儿哭着说回去了要请最好的大夫,不能留疤之类的话。 而卷卷抬起头认真地说,“不会留疤哒,书妍姐姐最漂亮了!” 若是旁地孩子说这些,秦书妍一定以为她们是在哄她,但如果是卷卷说的,那她完全相信。 母亲经常说卷卷是个不平凡的孩子,她自己也遇到过,所以,这次又要谢谢卷卷出手救她了。 远处湖面波动,有一个身影正朝这边游过来,他似乎还拖着什么东西,在鱼群的簇拥下游来。 鱼确之时不时会把手里拖着的男人提出水面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再塞回去,确保他不会被憋死,但也不会好过。 这就导致了魏怀波刚要张嘴,就咕嘟咕嘟喝了一肚子水。 “你...咕嘟咕嘟......” 被扔到岸上的时候,他撑得肚子都圆了,趴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吐。 “呕——” 鱼确之抹了把脸上的水,身上的碧霞云雁锦衣沾了水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的宽肩薄背和细腰,看似清瘦,实则肌肉线条紧实利落。 水珠从他的额角顺着脸颊滑下来,最后落到被衣衫紧贴的腹肌上,然后消失不见。 第83章 从地上捡的 他随意地把打湿的头发拨开,一转身,对上了三双眼睛。 卷卷瞧见,书妍姐姐的神色似乎有点不自然,她歪着小脑袋心想。 【二哥不穿衣服=书妍姐姐害羞,书妍姐姐害羞应该就是喜欢的吧,所以二哥不穿衣服=书妍姐姐嫁给二哥。】 噢~ 卷卷小手一拍,很快啊,眼睛就亮了起来。 【二哥再多脱一点,让书妍姐姐早点嫁过来陪卷卷玩!】 鱼确之:“…………?”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他明明穿着衣服的。 他捡起外袍披上,遮住了线条流畅的身躯。 本来是想着不可在秦小姐面前失礼,然后……他却看到秦小姐似乎暗了一瞬,有点失望的样子。 鱼确之身子一顿,迟疑着怀疑人生。 所以……卷卷没有瞎说?秦小姐当真喜欢这样的? 他现在脱还来得及吗?会不会有点刻意了? 可恶,早知道她喜欢这样的,刚才就不穿了! 看来以后还是得听卷卷的话,无论她说得有多离谱! “咳,他刚才想逃跑,被我抓回来了。” 只见魏怀波鼻青脸肿地趴在地上吐个不停,那半死不活的样子谁看了都要说一声太惨了。 【二哥还不知道这个人就是魏怀波吧,之前跟书妍姐姐订婚,然后还想害死书妍姐姐的人,要不然魏怀波应该没办法活着被拖上岸。】 鱼确之一愣,随后看向瘫软在地的魏怀波,眼里散发着凌冽的杀气。 原来就是这个喜欢人妖的渣男,竟敢还敢来欺负秦小姐! 他幽暗深邃的眼睛望着他,使足劲一脚踹了过去。 魏怀波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就又进了湖里。 “他吐得太脏了,还是待在水里好些,没那么恶心人了。”对自己刚才那一脚,鱼确之这样解释到。 【二哥干得漂亮!对待人渣就该这样!】 “那个......”秦书妍突然出声,“小之,我想知道他是从哪里得知我行踪的。” 鱼确之移开眼,“我这就问。” 他走到河边蹲下,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魏怀波的衣领,眼神凌厉,寒声问道: “说吧,你是从哪里知道秦小姐行踪的?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 魏怀波的衣领勒紧,勒得他脸色发紫,但硬是紧咬着牙,“我自己调查的。” 鱼确之敛眸凛声,“你一个丧家之犬,连面都不敢露,还调查?” 搞笑呢这不是? 魏怀波自然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讥讽,脸色难看,但还是梗着脖子,问就是自己调查的,剩下的一个字也不多说。 “行。” 他这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把鱼确之气笑了。 他松了手,看了他两秒,唇角的弧度往上扬,“不说是吧。” 鱼确之的手改为抓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扯了扯唇,但眼神明显不悦。 “最后问你一遍,说还是不说?” “不说。” 鱼确之手下一用力,魏怀波被摁到了水下。 他语气冷漠如寒冰,“希望你能一直这么硬气。” 起起伏伏几个来回后,魏怀波要崩溃了。 这人每次把他摁在水下很长时间,一直到他快要窒息的时候再把他提上来,求生的本能让他忍不住大口呼吸空气,但刚呼吸没几口就又被摁了下去,湖水呛进他的肺里,咳又咳不了,比死了还难受。 终于,他忍不了了。 在又一次被提上来之后,他连忙开口,生怕慢点就又被按下去了。 “停、我说、我说……” 鱼确之挑眉笑,语气闲闲散散的,“不硬气了?还以为你能坚持一会儿。” 他一松手,魏怀波就剧烈地咳着,恨不得把肺咳出来。 他的眼神里满是恨意,但又不得不压制住。 把呛进肺里的水咳出来后,魏怀波舒服了很多。 “行了,赶紧说吧,你的计划是什么?是谁帮你的?”鱼确之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 等了许久才等到他磨磨蹭蹭地说出这句话。 眼看着鱼确之抬起手又要摁着他的头往水里按,魏怀波急了,忙说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谁,她是突然出现在我家的,而且她脸上戴着面纱,压根看不出来是谁,只知道是个女的。” 鱼确之紧盯着他的面部表情,确认他有没有在说谎。 “还有呢,把你们两个谈的内容全部都说出来。” “她、她进来后直接问我想不想报仇,说可以帮我。我问她为什么帮我,她也没说。然后她让我今天带着幕离来城南芙蓉园,说守门的人看到我带着幕离就会直接放我进来。” 鱼确之的脸越来越冷,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魏怀波早就死了一百次了。 旁边听完了的秦书妍疑惑地拧着眉,喃喃自语,“那人为什么要害我,我从未得罪过这样的人。” 她为人低调,从来不会主动与人交恶,性子也是出了名的好,怎么会惹上这种人呢? 秦书妍想不明白,但卷卷却有一种直觉,这人或许不是冲着书妍姐姐来的,有可能是冲着二哥。 如今两家的婚约已经定下,但因为没有公开,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况且要是书妍姐姐出了什么事,第一个发疯的就是二哥了。 所以那人想通过对书妍姐姐下手,借此来打击二哥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这个人,除了孙乐瑶卷卷想不到其他的了。 只是因为是自己的猜测,所以她没有说出来。 另一边,鱼确之把能问的都问了出来,然后松了手让他继续泡在水里。 因为这里有很多鱼在围着,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魏怀波逃跑。 他回过头,“我们先上岸吧,阁楼里应该有干净衣服。” 这小风一吹他都嫌凉,更别提女生了。 “那他怎么办?”烟儿指了指魏怀波,气愤极了。 鱼确之沉吟片刻,随后说道:“这里没人来,可以先把他放在这里,他跑不了的。” 这件事不能闹太大,之前秦小姐和她退婚的事就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要是被人知道如今魏怀波来报复,指不定会被人传成什么样子,对秦小姐的名声有很大影响。 第84章 找公主帮忙 鱼确之把卷卷交给了秦书妍,他自己拎着魏怀波离开了。 他把人拎到了秦家,交给秦将军处置,同时,秦家也赶紧派人去把秦书妍和卷卷接回来了。 在秦家待了一会儿后,鱼确之婉拒了秦夫人想将他留下来吃饭的邀请,带着卷卷回家了。 然而一进家门,就感觉到府内的气氛不太对。 鱼确之看了看愁云满面的母亲,又看了看脸色深沉的大哥,然后发问: “母亲、大哥,你们怎么了,看着好像是不开心的样子,出什么事了吗?” 林氏眉目间是化不开的愁绪,她轻叹了口气,“你大哥今天在寒光寺出事了。” “什么!”鱼确之被吓了一跳,连忙看向大哥,“大哥你没事吧!?” 鱼时绪摇了摇头,“我没事。” “那就好。”他松了一口气,随后更疑惑了,“大哥没出事这不是好事吗,你们怎么还愁云满面呢?” 林氏幽幽叹了一口气,“你大哥是没出事,但是江贺礼出事了,到现在还没醒过来,找好几个大夫看过了,都说好好的,但就是醒不过来。” “这、这简单啊……”让卷卷来看看不就好了。 他后半句话没说出来,因为抱着卷卷,所以硬是咽了进去。 林氏当然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她睨了鱼确之一眼,语气幽幽的。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和你大哥为什么愁了?” 鱼确之:“啊?” “还不是因为你抱着卷卷乱跑,玩到现在才回家,派去找你的小厮都说找不到。” 鱼确之讪讪笑了笑,“哈、那、那个……原来是因为我啊……” 他连忙把卷卷递了过去,低咳了一声,开玩笑道:“幸不辱命,把小妹平安带回来了!” “娘亲~”卷卷被举到林氏跟前,甜丝丝软乎乎的小奶音瞬间萌化了她的心。 她伸手将卷卷抱在怀里,香得不行,“真乖,娘亲的小卷宝。” 卷卷和娘亲腻乎了一会儿后,她才问起刚才听到的事。 “娘亲,泥刚才说江贺礼昏迷不醒啦?” 林氏抱着她,柔声细语,“阿绪今天跟他在寒光寺被人用针扎了,但是阿绪很快醒了过来,江贺礼却迟迟未醒。” 【因为大哥身上有卷卷贴的好运符,所以当然没事呀!】 【不过我要想办法去看看江贺礼,他可不能出事,他要是出事了以后就没人能与温家制衡了。】 卷卷还不知道的是,自从那天她在皇宫说出六皇子是未来皇上的事之后,从贵妃到温家全部都被皇上秘密严查,查出来的东西足够震撼整个姜国上下。 如今皇上正私下让自己的心腹大臣秘密收集温家的罪证。 不需要清官再去制衡,温家这座大山,很快就要翻了。 林氏也不知道,所以一听卷卷说事情这么严重,忙带着卷卷去找江贺礼去了。 客房的床榻上,江贺礼衣冠整洁,面色红润地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般安详。 林氏细眉微蹙,满眼忧愁地说道:“大夫们说他是睡着了,不过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夫说他这是中了迷药。” 鱼时绪走了进来,平铺直叙地讲了那种药的特征。 “……只是被那形状奇怪的针扎了一下,几秒后人就倒地不醒了。” 卷卷若有所思的想,应该又是从异世界来的东西吧,孙乐瑶手上有个能为她提供物品的系统,所以能拿出这种东西也不稀奇。 卷卷前些日子升到了三级,所以她现在可以买商城那些奇奇怪怪的小药丸了。 不过这些名字怎么都这么奇怪? 安眠药她能理解,顾名思义嘛,就是能让人睡觉的药,但是这些速效救心丸、藿香正气水……又是什么东西? 直到卷卷看了下面那几行小字的注释,她才明白了这些药的用法和功效。 卷卷根据说明找到了一大堆复苏药和促醒药什么的,但……太多了,她也不知道用哪个。 【唔……把这些都给他吃了,应该不会出事吧?】 【不行不行,我还是找一个靠谱的吧。】 最终,卷卷在几款药中纠结出了一个,她捏着小药丸,在凑近江贺礼的时候趁娘亲和大哥不注意,把药丸塞进了他嘴里。 然后想了想,卷卷又害怕不管用,兑换了一张清醒符贴了上去。 【应该……能醒的吧?】 【要是醒不来,卷卷就换下一个,那么多药总有一个管用的,一直到他醒了为止!】 林氏:好、好惨…… 最终,卷卷并没有用到其他的药。 因为江贺礼醒了。 但据他所说,他是被苦醒的。 他这辈子从来没吃过这么苦的东西,苦得他怀疑人生,那味道比黄连苦多了,而且又酸又苦,直接把他从重度昏迷中硬生生苦了醒来。 江贺礼蹲在地上漱了半小时的口,然后吃了两盘蜜饯,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他泪眼汪汪地看着鱼时绪,“我昏迷的时候,你们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鱼时绪淡定的退后一步,优雅微笑,“不是我,我不知道。” 于是江贺礼问了一圈,最后问到了卷卷头上。 卷卷见自己躲不过,嘿嘿地笑着,试图萌混过关。 “没、没什么啦,是卷卷在地上捡到的,就、就给你吃了~” 江贺礼:……!! 他要生气了,他真的要生气了! 卷卷看他要炸毛,连忙拉着他的袖口,“江贺礼哥哥,泥别生气,要不是卷卷把那个东西喂给泥,泥现在说不定还醒不了呢~” 江贺礼冷冷一笑,声音阴测测的,“所以……我还得感谢你在地上捡个东西塞我嘴里喽?” 卷卷有些憋不住笑了,嘴巴一咧,露出一口可爱的小白牙:“嘿嘿……” 然后,卷卷被制裁,她愉快的一天在此刻结束了。 看着卷卷苦瓜一样的小脸,江贺礼舒坦了许多,他不露声色,绷着脸跟卷卷说, “以后不许在地上乱捡东西了,听到了吗?” 鱼·唯唯诺诺·卷卷:“听、听到了……” 【下次你被人算计,卷卷一定要找最苦的药给你吃!!】 林氏本来有些担忧的神色瞬间笑了。 还是原来那个记仇小卷,一点没变。 第85章 随公主进宫 江贺礼走后,鱼确之给林氏讲了秦小姐的事,以及魏怀波说的供词。 这段时间他们一家风波不断,无论是大事小事都接踵而来,虽然每次都能逢凶化吉,但这种敌在明我在暗的地位,很容易让人防不胜防。 林氏忧心极了,而且鱼西珩已经有好几天没回来了,每日都是让小厮回来传话,或是写一封信让人递回来,他具体在做什么林氏也不知道,只隐隐能感觉到是个大事。 这天夜里,她越想越觉得不安,于是搂着卷卷,将这些天自己担心的事全说了出来。 卷卷就乖乖地躺在她怀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认真地听娘亲讲话。 直到月上枝头,林氏实在困得不行了才沉沉睡去,房内安静极了。 卷卷还精神神地睁着眼睛,左看右看了一会儿,然后安静了下来 她觉得娘亲的担忧是很有必要的,虽然之前天帝答应过她会找一个异世的人来姜国与孙乐瑶相互抗衡。 九公主的身份地位在目前足够吊打一百个孙乐瑶了。 但是只要孙乐瑶还不知道,那她的矛头就会一直对准尚书府。 卷卷心想,要不要找个机会让她们两个凑在一起呢~ 唔~好像也没什么办法呀,不如去天界问问天帝叭,她也好久没回去了呢。 于是,她闭上眼睛,在梦中回了一趟天庭。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 卷卷走的这么长时间,天上才过了不到两天时间,她一路走到凌霄殿遇到不少熟人,大家还是一样和她打招呼,调侃她是不是又偷吃了王母的仙桃,怎么几天不见又变胖了之类。 卷卷傲娇地哼了一声,别开头不理他们。 他们懂什么!这是娘亲爱的投喂,是幸福的肉肉! 殿外,天帝正和一个白发白衣的大叔下棋,看见她来了之后,乐呵呵地招了招手。 笑得慈祥和蔼,“卷卷,任务做得不错呀。” “啊?”卷卷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可是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闻言,天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眼神有些意味深长,脸上的表情也越发慈祥。 “那或许是你无意中改变了许多人的结局也说不定呢。” 卷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说起了自己的来意。 听她说完,天帝顿了一下,奇怪地看着她。 “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你们三个第一次一起见面的时候?” 卷卷发出疑惑的声音,“我们没有一起见面的哇~” 天帝看向对面坐着的白发中年男人,“你有印象吗?我记得她们应该已经知道对方的存在了。” 男人轻抿了一口茶水,涓滴不惊地道:“只有姜月笙知道,那天她们遇见的时候孙乐瑶没有露面,一直在后面看着。” 天帝一脸‘原来是这样子的吗’的表情。 “对,是我忘记了,她们两个确实还没见面......” “你们在说什么呀!” 卷卷疑惑得歪了歪头,发出灵魂疑问,“为什么卷卷什么也听不懂?” 天帝呵呵笑了笑,这才反应过来:“我忘记这丫头没有上帝视角了。” “那天对对子的时候,孙乐瑶也在场。姜月笙那个时候应该已经发现还有另一个穿越女了。” 卷卷回忆了那天她与九公主初遇的情景,然后发现......她好像全程在吃,完全没有观察到这些! 她人小鬼大地学着大人叹气,还摇了摇头,“既然这样,那卷卷就再等等叭~” 天帝看得好笑,这小丫头摇头晃脑地想什么呢? 卷卷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后就离开了天界,重新回到了娘亲的怀抱里。 钱有娇的死并没有引起太大风波,钱夫人全给压了下来,京城的新鲜事太多,在钱有娇下葬后,所有的风声都停了。毕竟死者为大,大家也不会再议论她生前做的糊涂事,也算是给死者一个最后的体面。 但萧艳云一直嚷嚷着她的女儿是被害死的,让钱老爷给她的女儿主持公道,但钱大人看都懒得去看她。 在各种情绪的交织下,萧艳云终于疯了。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林氏的眼神波澜不惊,她手里拿着一块红色绣着半只小虎的布,在给卷卷缝衣服。 她头也未抬,“老爷身边的小厮可说了?他今晚回来吗?” 采春顿了顿,随后摇了摇头,“夫人,老爷今早上完朝后就一直没出宫门。” 看样子,今晚仍是回不来了。 林氏眉眼轻抬,声音柔和,“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屋内,卷卷捧着那颗鲛珠跌跌撞撞地跑出来,然后看到娘亲好像不开心的样子。 她抱着鲛珠跑过去,声音软软地喊,“娘亲~” 林氏唇角弯起,笑得温柔,“怎么了,卷卷?” “娘亲不要难过~我们进宫去看爹地好不好?” 林氏失笑,轻轻点了点她的小鼻子,“皇宫哪是我们想进就能进去的?” 没有宫里的传召,她们怎么进得去呢。 卷卷听言却不赞同地摇了摇小脑袋,可是皇上明明说过,她什么时候想进宫都可以呀。 她拉着林氏的手不让她接着绣,奶声奶气地撒娇,“去嘛娘亲~” 林氏怕手里的针伤到卷卷,无奈地放下,“不是娘亲不想去,实在是进不去呀卷卷。” “那、谁可以进宫呀?” “皇子和公主们,还有翼王殿下和保护皇宫的人……” 翼王就不用说了,他更是忙得见不着人影,姜岁安这两天已经来尚书府蹭了好几顿饭了。 卷卷咬着小手,为难地想,“可是卷卷不认识皇子……” “但——卷卷认识长公主!” 她拉着林氏的手,眼睛亮亮地撒娇,“娘亲,我们去找美人姨姨,让她带我们进皇宫好不好?” 林氏摇了摇头,柔声跟她说,“不可以去麻烦长公主。” 卷卷明媚的小脸顿时变成了苦瓜。 “可是……卷卷很想爹地的,难道娘亲不想吗?” 这句话成功让林氏无言以对了,她揉了揉卷卷的小脑袋,沉默了许久。 最后,她终于禁不住卷卷一直在她身旁撒娇,让采春提前一步去递了拜帖。 卷卷捧着鲛珠喜滋滋地亲了林氏一口,“好耶!去找美人姨姨咯~” 林氏看她这么开心,也忍不住弯了弯唇。 只是一想到自己与长公主多年未走动,这一去就是有事相求,她实在有些羞得慌。 但看到卷卷开心的笑颜,她又觉得值了。 快到公主府的时候,她还特意交代了卷卷两句。 “若是长公主为难,我们就回去再想其他的办法,知道了吗卷卷?” 第86章 跟猫去探险 卷卷点头如捣蒜:“嗯嗯嗯嗯!” 她知道的啦,不能让长公主为难。 长公主府。 门口站着的是长公主身边的大丫鬟,见到她们后一脸笑意地迎了上来。 “林夫人,我们殿下知道您要来可高兴了,特意让奴婢在这里等着带您和小姐进去。” 林氏浅浅勾唇,温声道:“来得匆忙,失礼了。” “怎么会呢,您快别这样说,您能来公主可高兴坏了。” 丫鬟热切地带着她们进来,“殿下在寝宫等您,奴婢带您进去。” 作为曾经最受宠的公主,长公主的府邸盖得极其精致。华丽的楼阁被清池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一堆危石在成假山,山下种着许多凤尾竹,园中亭台层叠,花木扶疏。 卷卷是个没文化的鱼,她心里想的是:跟个小皇宫一样。 精致的寝殿内,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檀香味。 地铺白玉,檀木作梁,玲珑剔透的水晶珠帘后,有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软软倚在贵妃榻上。 丫鬟撩开水晶珠帘,笑着,“殿下,您快看谁来了。” 林氏抱紧了卷卷,虽说曾经是闺中密友,但这么久没见,说不紧张是假的。 她低身,神色恬淡地行礼,“臣妇见过长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长公主从榻上起来,一双美目含泪,期期艾艾地说,“你我之间还用行什么礼?还是说姐姐一直在怪我不成?” 林氏心中有些惊讶,但面上柔和,“公主这说的什么话,礼不可废。” “我知道了,惊月姐姐还是在怪我。” 她落寞地垂下眼,绝美的面容像凋零的花一样,让人忍不住惋惜。 卷卷内心在尖叫。 【啊啊啊娘亲为什么不原谅她呀!】 林氏:“......”什么呀,她压根没怪过她,谈何原谅。 长公主拉着她的手坐下,刚坐下就开始抹眼泪。 “惊月姐姐,你怪我是应该的,当初要不是我执意要嫁给他,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林氏只能拍了拍她的手,温声安抚她,“公主的福气还在后面。” 长公主苦笑,“哪还有什么福气,我如今只想着把芷儿抚养长大,旁地什么也不求了。” 她这副身体,虽说毒已经解了,但亏空太多,太医说很难补回来了。 林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拍了拍她的手。 这么多年未联系,再怎么也不可能一下子回到从前的,多多少少都有点生分。 长公主也感觉到了,她心中苦涩不已,更加为自己感到悲哀。 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了这么多年的姐妹,真是糊涂。她自己都没脸跟姐姐谈以前的情分了。 “对了。”长公主收起脸上的苦涩,问道:“姐姐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林氏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刚想好怎么说,就听到卷卷兴奋的小奶音迫不及待道: “美人姨姨!是爹地已经很多天没回来了,娘亲非常想他~所以想让泥带我们进宫。” 林氏脸色微红,轻轻拍了卷卷一下。 这孩子,怎么什么都往外面说。 长公主闻言倒是没忍住笑了,心中既觉得好笑又忍不住羡慕。 她微微倾身,轻轻摸了摸卷卷的脑袋,唇角含笑,“当然可以啦。” 卷卷眼睛刷地亮了,声音甜丝丝的,“谢谢美人姨姨,泥真好~” 长公主唇角笑意更深了,“是我该谢谢你呢,小卷卷。” 林氏闻言神色微顿,但什么也没说。 长公主应该早就知道卷卷的特殊之处了。 作为母亲,她最先担心的就是万一传了出去,会不会对卷卷造成不利的影响,但另一方面,她知道长公主不是会往外说的人。 换完衣服后,三人一起往外走去。 公主府如今空荡了不少。白岚峰那一大家子入狱的入狱,剩下的都被赶走了,除了白锦禾还死死赖在这里不走。 路过清池,卷卷看到一个男孩似乎是想跑过来,但是被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哥哥毫不留情地拦住了。 隔着老远,卷卷都能听到那男孩的声音。 “娘亲......”她收回视线抱着林氏的脖子,窝在她怀里。 林氏扫了一眼远处的男孩,笑着摸了摸卷卷的头发。 耳边响起长公主冷淡的声音,“他之前一直闹着想要个暗卫,现在我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 只是他到现在还没接受自己突然成了丧家之犬的事实,那嚣张劲儿改都没改,学堂里现在没人惯着他,所以他连学也不上了,而且如今所有下人都不愿意去伺候他。 长公主冷眼瞧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感情。 卷卷这才意识到,这个男孩就是当初欺负三哥和四哥的那个。 她也不再好奇,乖乖待在娘亲怀里,直到上了马车。 马车上,长公主拉着林氏说了不少话,两人的被冰封的感情似乎消融了一个角落。 卷卷虽然不懂,但她能感觉马车里的气氛变化。 她撑着下巴往马车外看,看了一会儿后觉得饿了,于是小手往零食口袋里一摸,摸到个圆溜溜光滑的东西。 “咦?” 卷卷掏出来一看,原来是那颗鲛珠,她出门的时候顺手放进口袋里面了。 怪不得一副沉甸甸的,她还以为装满了点心呢~结果鲛珠一掏出来口袋就空了。 卷卷只能捂着自己扁扁的小肚子,捧着鲛珠看着外面发呆。 好在没过一会儿,丫鬟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殿下,到皇宫了。” 卷卷瞬间抬起小脑袋,来精神了。 【去吃饭...不是、去看爹地咯!】 林氏抱着她下了马车。 托公主的福,她们这次是坐着软轿进宫的。 到了御书房门口,长公主想去看看太后,于是就没跟林氏一起进去。 黄公公守在御书房外,看见林氏和卷卷来,忙迎了上去。 “林夫人,卷卷小姐,皇上正和多位大人一起议事,要不然你们先去御花园逛逛。” 然后,黄公公叫来了自己的干儿子小福,让他带着林氏和卷卷。 小福生了一张圆润的笑脸,看着就很有福气,他弯着腰,语气恭敬。 “夫人跟咱家来吧,这个时节御花园的海棠花开得可好了。” 第87章 被当成爹了 御花园的垂丝海棠叶茂花繁,朵朵花簇弯曲下垂,如遇微风飘飘荡荡,娇柔红艳,美不胜收。 外观精致的亭子下,宫妃们美穿着五颜六色的衣裙,个个人比花娇,容貌比御花园的花更惹眼,让人不知道是先看人还是先看花的好。 卷卷她们从海棠花树下绕过去的,所以这群妃子们并没有发现。 林氏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让徐福带她们绕开这里,能不碰面就不碰面。 卷卷的眼神依依不舍。 【啊~这么多漂亮姐姐,刚见面就要和卷卷说再见了~】 亭子里,妃子们的谈话声传来。 “淑仪姐姐说这也不怕隔墙有耳,万一被贵妃听到了可就不好了。” “什么贵妃呀,现在是温妃了~都是一样的位分,她现在还怎么在我面前摆谱啊~” 明眼人可都看得出来,贵妃是彻底失宠了。不光六皇子出事,连温家的情况都不太好了,任谁都知道,温若玉她翻不了身了。 几个妃子谈笑声传来,林氏步子一顿,却没有停下,反而走得更快了。 这种事,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在宫里,好奇心太重的人往往是活不下去的。 刚这样想完,林氏就听到了卷卷在脑海中一阵闹腾的抗议声。 【卷卷要听、卷卷还没听够!娘亲怎么走得那么快!】 林氏:“……”小笨蛋。 她没停,反而脚步匆匆,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离那是非地远了些后,林氏这才回头看向远处亭子在花树的遮挡下露出了一个尖尖的角,松了一口气。 小福脸上露出微笑,将她的视线拉了回来,“这里的风景好,宫里的小主们平日里就喜欢聚在一起赏花。” 林氏眼神闪了闪,只是笑笑没说话。 小路右侧的花丛中动了动,卷卷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不太美妙的气息,她警惕地盯紧草丛。 “喵呜——”一只白猫突然跳了出来,朝着林氏扑过去。 林氏眼神一紧,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第一反应就是紧紧将卷卷护进怀里。 “这是哪里来的野猫?”小福倒是出乎意料地敏捷,挡在林氏身前一只手捏住了白猫的后颈,然后忙看向她,紧张地问,“夫人您没事吧?” 白猫哇哇地叫着,林氏轻语婉言,“没事,你的身手倒是不错。” 小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腼腆一笑,“咱家进宫前是跟着父亲学过几年的武术的。” 林氏微笑着点了点头,没去多问。 被制裁的白猫一脸不服地瞪着四条腿,嘴里哇哇骂着,只有能听懂猫语的人才知道,它骂得可脏了。 “愚蠢的奴才,快放本喵下来!” 它闹腾了一会儿,见没人搭理它,于是看向了在场唯一一个能听懂它说话的人。 “小鱼,你快让这个奴才把本喵放下来!” 卷卷默默别开脸,当没听见。 她才不要帮这个没礼貌的臭猫。 白猫气得乱扑腾,最后似乎是觉得挣扎不动了,安分了下来,圆溜溜的猫瞳一转,威逼不行就开始利诱了。 “小鱼,我知道这宫里有个地方藏着一条跟你一样能变成人的鱼,你想不想去看看?” 卷卷果真被勾起了兴趣,她小耳朵动了动,但是还背对着白猫没有转过来。 白猫一看她像是感兴趣,赶紧继续说道:“我有一次看到过她,我主人的母亲经常拿刀在他身上放血,有一次我跟着下去想咬一口,但是被毫不留情地扔出来了。” “不过她跟你有点不同,我能一眼看出你是条鱼,但她既是人又是鱼。” 卷卷终于转过头看它,见此,白猫激动地扑腾了起来,放出了最后的大招。 “我知道她现在在哪,你让这个人类放了我,我带你去看!” 卷卷最后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她抱着林氏的脖颈,软乎乎地撒娇,“娘亲,卷卷想和小猫玩~” 林氏微怔,疑惑地看了眼白猫。 卷卷不是最讨厌猫的吗? “好不好嘛~娘亲~” 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在怀里软乎乎地撒娇,正常人谁受得了。 林氏笑着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当然可以啦。” 她看向小福,眼里温柔宠溺的笑还未消去,温声道,“小福公公,麻烦你把白猫放下来陪卷卷玩一会儿。” “夫人,这猫可是会抓人的。” 林氏相信卷卷可以保护好自己,她笑道:“不碍事,放下来罢。” 小福不再多说什么,将白猫放在了地上。 白猫舒展了下筋骨,然后回头给了小福一爪子。 “喵!”可恶的人类。 卷卷也从林氏怀里下去,一人一猫跑到一个角落嘀嘀咕咕的。 白猫懒洋洋地舔了舔爪子,“喵~” “你赶紧想办法甩开那些人类。” “不可以让娘亲去吗?”卷卷歪着小脑袋问。 白猫呲了呲牙,“不行,不能让人类跟去。” “好叭。”卷卷失望地低着小脑袋,然后扯了扯林氏的衣角,“娘亲~卷卷想和小猫去别处玩~” 林氏为难地摇了摇头,“卷卷,这里是皇宫,不可以乱跑的。” “可是卷卷不会乱跑的,有小猫带着,卷卷不会跑丢的。” 【娘亲,你就让卷卷去嘛,娘亲是天底下最美的娘亲,最温柔最善良最爱卷卷了!】 林氏心软得一塌糊涂,但关键是,她说了也不算啊。 小福在旁边看出了她的为难,微笑着说道:“夫人不如就让小姐去吧,有丫鬟跟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既然这样说了,林氏拍了拍卷卷的小脑袋,温声叮嘱,“那就去玩吧,但是不能去危险的地方知道吗?也不要去凑热闹,要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就让宫女姐姐带你走……” 她知道卷卷肯定是有自己的事想做,虽然知道卷卷很厉害,但心里仍是担心,所以叮嘱了很多。 “嗯呐,我知道了娘亲,卷卷会听话的~” 说完后,那白猫纵身一跳跳入了花丛里,卷卷在它屁股后慢吞吞地跟着,一人一猫的背影渐渐远去。 林氏的心似乎也随之飘远了。 “夫人,奴才带您去看看前面的杏花林吧。” 第88章 起死回生术 白猫跳在房檐上,不耐烦地回头催。 “你能不能走快一点,你走的太慢了。” 卷卷气哼哼地往地上一坐,傲娇的别开头,“你再催卷卷就不去了!” 白猫:“……”人类真是麻烦。 它好声好气地哄着,“我没有催你,我就是想让你快一点,但是你快不了也没关系,我们慢慢走着也行。” “哼!”卷卷这才慢吞吞地起来,跟着白猫继续走。 白猫给她带的都是小路,绕开了来往的宫人,除了身后隔着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的两个宫女外,硬是没一个人发现她俩。 最后白猫停在了一栋红墙面前,他指着墙下的一个小洞,兴冲冲地说,“我们到了,从这里钻进去就是了。” 卷卷停下看着那个小洞,粉嫩精致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她不高兴地说,“这是狗洞,卷卷才不要钻!” 坏猫!竟然想让她钻狗洞! 白猫冤枉死了,它从墙上跳下来,在卷卷身旁急得直转圈,“我平时都是从这个洞进去的,你就委屈一下吧小鱼。” 它好说歹说,卷卷才一脸不情愿地从那里面钻了进去。 “我们快走吧,这里现在没人。” 白猫边走边说道:“前几天我主人的母亲不知道为什么从这里搬了出去,她搬走的那日我就在房檐上看着,确定她没有把鱼带出去,所以那只鱼现在应该还在原地方放着。” 卷卷跟在它屁股后,两个小家伙鬼鬼祟祟地像做贼一样。 墙外,负责保护卷卷的两个小宫女泛起了难,对视一眼,然后迟疑地说道。 “她进咸福宫了,我们两个要进去吗?” “要不还是先在外面等一会儿吧,半个时辰后她要是没出来我们再进去。” 于是两个宫女站在那个小洞旁边等卷卷出来。 咸福宫内,白猫带着她七拐八拐地来到了贵妃曾经的寝宫。 她小爪子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寝宫内,那个大衣柜已经被抬走了,换成了个小方桌放在衣柜曾经放过的位置上。 “就是这里,把这个桌子挪开就可以看到下去的入口了。” 卷卷爬过去轻轻一推,那小方桌就移开了,露出了几块和旁边颜色不同的砖。 这几块砖看着更新一些。 白猫激动地转了个圈,兴奋的声调都变了,“快把砖头拿开。” 卷卷一边用小手去拿那几块砖头,一边有些怀疑,“可是卷卷没有感觉到这下面有生命呀!泥不会是在骗卷卷吧?” “怎么可能?!等会下去了你就知道了!” 卷卷把那几块颜色不同的石头移开后,果真看到了一个黑黑的洞口。 白猫迫不及待地跳了进去,然后里面响起咚咚咚咚的声音。 “泥没事吧?” 过了好久才传来白猫有气无力的声音,“没、没事,你下来的时候小心点,别踩空了。” 白猫觉得,它的九条命都摔没了一条。 卷卷扶着周围的墙壁小心翼翼地下去,下面黑漆漆的,很阴冷,一股血腥味混合着鱼腥味直冲脑门。 “小鱼,这里有个蜡烛,你把它点着。” 卷卷指尖微亮,紧接着蜡烛亮了起来,照亮了暗室。 她惊讶的小嘴微张看着这一幕。 “这……” 白猫凄厉地尖叫一声,然后扑到铁桶上面。 “她怎么死了?!本喵还没吃到肉呢!” 它毛茸茸的爪子伸进铁桶的水里,然后勾出来了一绺碧蓝色的头发。 漂亮的发丝像枯草一样失去了光泽,毫无生机。 被白猫的爪子一抓,头发丝就像是化了一样断裂,落进了水缸里。 “喵!” 白猫被吓得炸了毛,猛地往后跳,颤抖的猫爪指着那水缸,“断、断了!” “小鱼你刚才看到没有,我只是碰一下她的头发,那头发就断了。” 卷卷皱了皱小鼻子,轻嗅了一口,随后严肃地说道:“我们要先把他从水里抬出来,这水有问题。” 这个味道让卷卷觉得很不舒服,她走到铁桶旁边,将小手放在铁桶上,掌心散发出微红的光芒。 紧接着,桶里的人慢慢浮了上来,被卷卷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白猫跳到桌上,一边来回走,一边惊叹。 它指着那光秃秃血迹斑斑的鱼尾对卷卷说,“上次我来的时候,这上面满是漂亮的鳞片,闪闪发光的,可好看了。” 如今不知为何全都脱落了。 卷卷走到那铁桶前,踩着小凳子往里面一看,污浊腥臭的水里果然浮着很多漂亮的鱼鳞。 这该不会是化骨水吧? 这时,白猫叫了一声,“小鱼,你快过来看!她好像还有呼吸!” 碧蓝长发的遮挡下,小人鱼苍白又脆弱的脖颈上那一道深深的刀痕格外触目惊心,伤口都已经被泡得发白了。 人鱼,传说中被神明眷顾的种族。 卷卷放了一点灵力进去,这具伤痕累累的躯体里,有一丝微弱的生命力正在回应她。 “她还没有死透,我们要救她。” 白猫啊了一声,弱弱地说道,“可是、她的鳞片和头发都化了,你觉得能救活吗?” 卷卷没说话,只是一直将自己这么长时间积攒的灵气源源不断地输入濒死的小人鱼体内。 直到她浑身脱了力,连站都站不住的时候,才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白猫赶紧跳到她身边,舔了舔她的小手,“小鱼,你没事吧?” 卷卷摇了摇头,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软乎乎的小手去探小人鱼的鼻息。 这时,桌上的小人鱼突然动了动手指,一把抓住卷卷胖乎乎的小手,嘴里无意识地呢喃出声,声音嘶哑得像风烛残年的老人。 “父、父王……” 白猫惊讶地跳了上来,一脸震惊地问卷卷,“小、小鱼,她刚才叫你什么?” 卷卷精致的小脸也是一脸茫然,“她、她叫卷卷父王……” “她可能把你当成他爹了,嘿嘿……” 白猫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然后挨了卷卷一个小粉拳。 “泥再胡说,卷卷就揍你了!” 气呼呼地说完这句话后,卷卷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颗拳头大小的鲛珠,然后递到了小人鱼的脸旁。 “泥,泥喊的是这个吗?” 第89章 变成小花猫 光滑莹润的鲛珠紧紧贴着她的脸颊,一颗晶莹透明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从皮肤脱落的瞬间变成了一颗珍珠。 “哇!” 卷卷怔怔地看着那颗珍珠滑落,小嘴张得圆圆的,“原来人鱼的眼泪真的能变成珍珠啊!” 她走近,趴在人鱼的脸旁边,稚嫩的嗓音轻声唤着她,“姐姐,泥能听到我说话吗?” 白猫在一旁提醒道:“她可能没力气说话。” “那、那泥能听到我说话的话就动动手指头好吗?” 卷卷这句话说完,紧接着就看到小人鱼的手指动了动。 “她可以听到我们说话了!”卷卷高兴地对白猫说道。这说明她传灵力的方法是有效的。 人鱼的恢复能力本就极好,在卷卷的努力下,小人鱼已经勉强可以睁开眼了。 她的眼睛是和头发一样的碧蓝色,像大海的颜色一样,高贵又纯粹,只是看上去没什么生机,像凋零了一样。 “姐姐,泥感觉好些了吗~” 卷卷撑着小脑袋趴在她的身前,又大又圆的眼睛里满是关切。 小人鱼眨了眨眼,视线缓慢又迟钝地移到了那颗莹润的鲛珠上,她眼神里带着些哀恸和眷恋。 卷卷把鲛珠推到她面前,然后问道:“泥认识这颗鲛珠吗,这是别人送给我哒!” 小人鱼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直看着那颗鲛珠,眼里的情绪越发浓郁。 倒是白猫叼起之前掉在地上的那颗珍珠走了过来,它将珍珠放在卷卷手心里,然后用一脸看笨蛋的表情对卷卷说道:“当然认识,你想啊,鲛人那不就是人鱼吗?所以鲛珠肯定和人鱼有关,说不定这颗珠子的主人还和这个小人鱼有关系呢!” “真是条笨鱼,没听到刚才这个小人鱼喊父王吗,说不定这个珠子就是她爹的。” 卷卷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衷心地夸赞白猫,“哇,小猫泥好聪明欸!” 白猫一脸傲娇的表情还没维持一会儿,就听到卷卷又说“既然这个珠子是泥父亲的,那卷卷就把它还给泥啦!” 它尾巴一竖,急了,“不行!这个珠子看着就很贵,你真要送给她?!” 卷卷一脸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是呀,如果这是她父亲的东西,那卷卷当然要还给她呀~” “可、可是……”现在这颗珠子是你的东西啊! 白猫叹了口气,心想:还是算了,说了这条笨鱼也听不懂! 它用爪子将鲛珠巴拉过来,“你还是回去跟你母亲商量一下,再决定要不要把它送给小人鱼。“ 毕竟这东西贵重,它害怕笨鱼回家挨打。 “没事哒!”卷卷能感受到白猫是在为她好,所以笑眯眯地将珠子又给了小人鱼,“娘亲不会生卷卷气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白猫也不好再拦,于是这颗珠子就到了小人鱼的手里。 小人鱼黯淡的双眸在看到鲛珠的那一刻才有了微微亮光。 她看了看一脸期待的卷卷和臭着脸的白猫,随后……张开嘴把鲛珠吞了下去。 “呀!” 卷卷被吓得惊呼一声,和白猫一起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刚才那一幕太震撼,反差感太强,就好比一个精致的洋娃娃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一样,让人一时间难以接受。 “泥、泥把它吃了……”卷卷小脸皱着,可以看出她很纠结了,“不会噎到吗~” 白猫一个脚滑差点跌倒,满头黑线。 所以你担心的是这个吗。 小人鱼没说话,但自从她吞了鲛珠后,身上的伤口就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原本光秃秃血迹斑斑的鱼尾慢慢长出了新的鱼鳞。 看到这神奇的一幕,卷卷和白猫都呆住了,一人一猫目瞪口呆的。 过了好久,白猫才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我们要不跑吧。” 卷卷满脸疑惑不解,“为什么要跑呢?” 白猫:因为我之前想吃她来着。 等到小人鱼的鳞片全部长好了之后,她身上这番奇特的变化才停止。 但是卷卷看到,小人鱼脖颈上的刀口仍是原来的模样。 “谢、谢谢。”她的声音就嘶哑,仿佛每次说话都要费很大的劲一样,脖颈上深深的刀口随着她讲话的动作一开一合的,卷卷都害怕她的头会不会说着说着就突然掉了。 “没关系~对了,我叫卷卷,泥叫什么名字呀~” 小人鱼言简意赅,吐出了一个字,“荧。” “荧姐姐~” 卷卷非常自来熟地凑过去,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烁着看见美女的那种欢喜。 “荧姐姐你是人鱼呀,你现在好些了吗?你想跟我们一起出去吗?” 荧浅蓝色的睫毛微颤,遮住了眼眸里巨大强烈的恨意。 “不、我要去报仇。” 她人鱼族的公主被人当成血奴,在这里囚禁了数年,不仅要忍受身体上的伤害,还要遭受精神上的折磨。 她要去找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算账! 白猫跳到卷卷怀里,悄声在她耳边说,“她说的应该是我小主人的母亲,旁人都喊她贵妃娘娘。” 而且白猫经常能听到宫里面的其他人在背后偷偷骂她。 “可是泥这样要怎么报仇呀?” 因为卷卷自己也是鱼,所以她很清楚地知道:鱼尾是不能在地面上走的。 荧眼神淡漠地看向自己华丽入骨的鱼尾,随后别开眼,“只要把上面的水擦干净,我的鱼尾就可以变成人类的双腿。” 而且她现在消化了父王的能量,所以只要双腿不碰到水的话,就可以一直维持下去。 “哇~好酷~”卷卷星星眼。 荧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如水晶般晶莹的眼眸动了动,“谢谢。” 当鱼尾上最后一滴水珠被擦干后,这条如梦境一般神秘又迷人的鱼尾在卷卷和白猫的面前变成了一双白嫩细腻的双腿。 卷卷精致可爱的小脸突然变得红扑扑的,她连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顺带拉着白猫一起转过身背对着小人鱼。 “小猫,泥快去给荧姐姐找身衣服!” 白猫喵了一声,然后顺着暗室入口跑了出去。 第90章 现成的衣服 过了好一会儿,它不知道从哪儿叼回来一套宫女的衣服放到地上。 “这也太大了叭?”卷卷捧起那些衣服,视线被挡得看不到,跌跌撞撞地走到小人鱼跟前。 白猫慵懒地舔了舔爪子,闻言呲着牙地看向她,“这里只有宫女的衣服,我上哪儿去找小孩子的衣服?” 卷卷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看向小人鱼。 “那荧姐姐泥先穿上吧~要卷卷帮你吗?” 小人鱼摇了摇头,然后接过那些衣服,沉默着打量了一会儿,随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往头上套。 卷卷小嘴微张,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如套麻袋一样穿衣服。 穿完衣服后,荧直接忽略了卷卷和白猫一脸微妙的表情,神色平静地从桌子上下来,因为刚变成人的双腿,所以她有些不适应。 “走吧,我们出去。” “嗯……”卷卷仰头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问了出来,“荧姐姐,泥确定要去报仇嘛?” 荧水晶般的眼眸冷下去,咬牙切齿,“当然。” “卷卷知道荧姐姐被人伤害了很生气,可是……” 荧略一低眸望她,眼神疑惑。 卷卷小脸纠结,看着才刚刚高出了自己一个头的荧,神情复杂,“泥确定这个样子去了不会再被抓起来吗?” 荧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然后沉默了,也不说去报仇了。 这时白猫懒洋洋地看着她们两个,开口提醒道:“我出去的时候那两个跟着你的宫女已经进来找你了,你要是不想闹大,最好现在赶紧回去。” “那、荧姐姐怎么办?”卷卷奶声奶气地问道。 白猫冷哼一声,“我怎么知道,那不然还是把她继续放在这里。” 它是来吃鱼肉的,不是来做好猫好事的。 关键是这鱼肉还没吃到一口呢。 它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坐在桌子上看着这两个小萝卜头。 卷卷走过去,软乎乎的小手一把抱住了白猫,惊得白猫‘喵’一声叫了出来,下意识回头用爪子挠卷卷,但伸到一半又硬生生收了回来。 “想想办法嘛,泥对这里比较熟悉~” 卷卷抱住了白猫不松手,大有一副只要它不帮忙就一直抱着的样子。 白猫气得竖起尾巴,最后被磨得没了脾气,没好气地说,“算了算了,你快松开,我帮你。” 明明刚开始的时候这条小鱼还对它满身戒备,现在才发现这么麻烦。 但是毕竟自己送上门的,所以白猫开始任劳任怨地出主意。 “你把她带出宫去吧,留在宫里迟早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就不好解释了。” 卷卷看向荧,眼睛亮晶晶的,“荧姐姐,泥要跟卷卷一起回家吗?” 荧樱粉色的薄唇紧抿,碧蓝的眼睛看着卷卷,眼神中有些警惕。 虽然这个小孩救了她,但……她能相信人类吗? 就算这个小孩是好的,但万一她的家人盯上了自己又该怎么办…… 在卷卷期待的眼神下,她觉得拒绝的话变得难开口极了。 “我……可以去你家。”已经想好的拒绝词不知怎么改成了这句,刚说完,荧就懊恼地想给自己一巴掌。 卷卷没注意到她脸色的不自然,她开心极了。 “太好啦!” 荧长睫敛下,按捺下心里有些轻微的喜悦,绷着脸说:“但是你要发誓!不许告诉你家人我的身份!你如果不发誓我就不去了。” 这当然没问题,卷卷认真地举起小手,伸出三根手指头,“卷卷发誓,不会告诉娘亲、爹地和哥哥们,荧姐姐是人鱼的事!如果卷卷骗人,就罚卷卷一辈子不能吃点心!” 发完誓,她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人鱼,仿佛在问:‘这样可以了吧?’ 荧心中想,哪有人发誓自己不能吃点心的,这也太奇怪了,但是看到卷卷真诚的眼神,她没再多说什么。 “好,我跟你回去。” 三只从密道爬上去,站在寝宫的门口,白猫抖了抖身上的毛,问卷卷:“来的时候的路线你还记得吗?” 卷卷点了点小脑袋,很自豪,“记得!” “好,那你带着她原路回去找你娘亲,我去引开那两个宫女。” 白猫说完,直接跳了出去,三两下就从她们视线里消失了。 “我们也走叭~”卷卷牵住了荧的手,拉着她往那些没人去的小角落里走去。 两个跟着卷卷的小宫女都快要被吓哭了,正在这时,她们看到一道敏捷的白影跳过,停在了墙头上。 “快看,那不是跟着小姐的猫吗?” “我们快去追它,跟着它一定能找到小姐!” 白猫见那两个人类朝自己这里跑来,站起来伸展了下筋骨,然后跳了下去,开始带着两个小宫女满宫跑。 直到它觉得时间差不多够了,才把两个小宫女往卷卷那里带。 另一边,卷卷和荧为了避开宫人,在花丛里窜来窜去,终于到了御花园。 远远的,卷卷看到娘亲坐在一个小亭子下,小福公公正站在一旁。 她回头,叮嘱荧:“荧姐姐泥现在这里等着,卷卷去娘亲来帮我们!” 荧点了点头,眼神在林氏的身上探寻地扫来扫去。 这个人类身上气场很干净,但……还是要警惕。 卷卷从林子里窜了出去,跌跌撞撞地朝林氏跑过去,边跑边拉长奶音喊道:“娘亲——” 林氏简直不敢认,她出去的时候还干干净净的卷卷怎么变成小花猫了。 瞧这身上黏的一片一片叶子,还有裤子上的灰尘…… “这是跑哪玩了?” 卷卷伸手指向咸福宫的方向,“那里~” 林氏对皇宫也不熟悉,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她现在严重怀疑卷卷是一直在草里滚成这样的。 “你瞧瞧,都变成小花猫了。” 小福在旁边笑着,虽是恭维,但语气真诚极了,“小姐真是怎样都可爱,奴才还是第一次见如此有灵气的孩子。” 哪有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孩子的。 林氏忍不住弯了弯眼眸,“都变成小花猫了,还夸她呢。” 第91章 大口吃狗粮 “娘亲~”卷卷拉着林氏的手臂,踮起脚尖在她耳边悄悄地说,“卷卷遇到了一个很可怜的姐姐~” 她小手指着那边的花丛,大眼睛水汪汪的,“我们能不能帮帮她吖~” 林氏顺着卷卷手指的方向,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她握紧卷卷的小手,柔声问道:“你在哪里遇到那个姐姐的?她多大了?” “在、在地下的小黑屋里面,姐姐很可怜的,不过卷卷也不知道姐姐多大了。” 林氏若有所思地抬眸,望了一眼。 地下的小黑屋? 卷卷遇到的这个姐姐,身份恐怕不简单呢。 她温声耐心地问了一些细节,最后得知那个女孩是咸福宫里的。 咸福宫,那是贵妃曾经的住所。 此时,卷卷还满脸期盼地看着她,“我们把姐姐带回家去,好不好嘛~娘亲~” 林氏有些为难,既不想伤了卷卷的心,又担心这个女孩的来历。 但是在这皇宫里有些事是不能掺和进去的,况且她们一家如履薄冰,夫君在这个位置上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跌入万丈深渊。 “卷卷,我们可以帮她,但不能把她带出宫,这太危险了。” 卷卷扁着小嘴,可怜兮兮地问,“可是……姐姐很可怜啊~” 林氏不知道应该怎样跟卷卷说,她温柔地摸了摸卷卷的小脸,叹口气,“这风险太大了,万一被人发现我们就完了。” 林氏相信卷卷说的那个女孩是个无辜的孩子,但是皇宫里的腌臜事多了,她还不知道那女孩的身份,怎么敢随意带她出去。 【呜呜呜……娘亲不同意,那荧姐姐怎么办,她好可怜的。】 【而且若是留在宫里,她也活不下去呀,皇宫里就一条湖,还天天有人守着,荧姐姐住哪里呢?】 林氏一怔,不太明白卷卷在想什么。 湖和住的地方有什么关系? 紧接着,她听到卷卷在心里碎碎念: 【要是可以告诉娘亲荧姐姐是人鱼就好了,可是我已经答应了荧姐姐不能暴露她的身份……唉~】 一脸苦兮兮的卷卷并没有发现林氏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什、什么鱼!? 卷卷的心声像一把重锤一样,一锤一锤地沉沉敲在了她的心上。 【荧姐姐的身份要是被人发现了,会不会被其他人放干血做美容啊~】 【呜呜呜……要怎么办!】 林氏的眼里划过一抹了然。 传说里人鱼的血能让人返老还童,很多野史都记载的有,她小时候还偷偷看过两本。 若是那孩子……被圈养在皇宫里当成人恢复美貌的工具,那可真是太惨了。 卷卷刚才说,那孩子只比她高出一个头。 林氏心软的毛病又犯了,自从自己有了孩子之后,她就一点也看不得这种事。 她俯下身,柔声在卷卷耳边说道:“卷卷,你可以带娘亲先看一下那位姐姐吗?” 卷卷原本黯淡的小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依她对娘亲的了解,这件事已经成了一半了! “可以哒!” 林氏牵着她的手,轻柔地笑笑。 随后她看向小福,慢慢淡道:“这孩子闹着要去那边扑蝴蝶,我带她去看看。” 她指的地方是不远处能看见的地方,小福了然地微笑,非常有分寸感地离林氏稍微远了些。 小孩子嘛,他们懂得。 卷卷牵着林氏的手,将她拉到花丛后面,有了叶子和树枝的遮挡,远处的小福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娘亲~泥看,这就是荧姐姐~” 林氏低头,只见一个蹲下的小女孩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满头如绸缎般光泽的碧蓝色头发在斑驳阳光下呈现微透明的颜色,碧蓝的眼眸散发着迷人的光泽,皮肤白如美玉。 就是这姑娘实在太瘦了,身上瘦骨嶙峋,明明比卷卷高出一个头,但是林氏觉得,她或许还没有卷卷重。 身上穿着一件十分不合身的宫女衣服,松松垮垮地挎在肩头,衣服在地上拖得沾满了草屑和泥土,像极了一个落魄的公主。 “这……” 她眼里流露出不忍,然后蹲下了身,对着两个眼巴巴看着她的小家伙柔声诉说。 “我们要先去找一身合身的衣服,这件衣服太大了。” 卷卷咧嘴一笑,表情灿烂极了,“那娘亲,泥是答应要带姐姐回家了吗!” 林氏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尖,无奈地说:“是啊,不过她的头发颜色太显眼了,要找东西包起来。” “好耶!” 荧抿着唇,大眼睛飞快打量了一眼林氏,然后垂了下去,嗫嚅着说了一句谢谢。 林氏伸出手轻轻将她头发上的枯叶拂去,素白的手细腻温润,眼神里漾起温暖的涟漪。 “没关系,那你就先躲在一个地方,等我们拿到东西了再回来找你好吗?” 荧点了点头。 卷卷突然想到她们来的时候路过的假山,那里有很多山洞,但是因为小,所以成年人进不去,但装一个孩子进去刚好。 “荧姐姐去假山里面叭!那里可以藏人。” “好。” 荧拽着自己的衣服,在卷卷的带领下钻进了附近假山的一个大石头后面。 安顿好她后,卷卷边走边问道:“娘亲,我们要去哪里给姐姐找衣服嘞?” 林氏弯腰看着卷卷,弯着眸笑,“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卷卷突然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她连忙用两条小胳膊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林氏忍不住笑出声,“小笨蛋,娘亲逗你的。” “不过如果卷卷的衣服脏了,我们就有一套新的了。” “娘亲是说……”卷卷眼睛一亮,然后恍然大悟道:“卷卷明白啦!” 她弯腰用小手沾了点地上的尘土然后擦在了身上,随后小跑着跑到小福旁边,一双大大的眼睛变成了两条弯弯的细缝,白嫩的小脸因为跑过的原因变得红扑扑的。 “小福公公,卷卷、卷卷的衣服弄脏啦!” 做工精致的小衣服上沾了点泥土,看着格外显眼。 小福连忙说道:“咱家这就去给小姐拿一套新的衣服换上。” 第92章 鱼西珩慌了 很快,小福带着一套新的衣服过来了。 “这是奴才刚去尚衣监拿的,估计有点大,夫人您试试行不行。” 林氏浅笑着接过来,略一点头,“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小福连忙摇头,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憨厚地说:“这是奴才该做的。” “对了,奴才带您和小姐去换衣服吧。”小福抬起头看了一圈,随后身体对着某个方向,“这最近的就是贤妃宫里,要不奴才带您过去?” 林氏抬眸,微微一笑,“还是不给贤妃添麻烦了,找个没人的宫里换上罢,小孩子,倒也不用讲究太多。” 小福扬言,“这自然是可以的。” 他走在前面,笑着说,“那奴才给您带路。” 恰好在这时,有一个小太监找了过来,他步伐急匆匆的,看见林氏的瞬间如蒙大赦。 “林夫人、皇上已经谈完事了,黄公公让奴才叫您过去呢!” 林氏听了这话,嗓音含笑,凝眸看着那个小太监,轻声回答:“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随后她移开视线,看向小福,“这身衣服就先放个地方吧,等我回来了再为卷卷换上。” 小福当然不会有意见,他还特意找了个没人的宫里,指着那边说道:“奴才知道那个宫里,从前是住秀女的,不过近几年皇上没选秀,所以就一直空着。” “放那里就好,那里每日辰时都有宫女打扫,很干净。” 他说的那个地方并不远,走两步就到了。 收回视线后,林氏眉眼间的笑意柔和,温声说道:“麻烦小福公公了,那我就带着卷卷先过去了。” 小福向前小追了两步,“林夫人,奴才陪您一起去吧。” 林氏笑着摇头,“不必了,就这几步路。” 卷卷趴在林氏肩头,笑眯眯地朝后面挥着手,声音甜丝丝的,“小福公公再见~” “娘亲,我们要去告诉荧姐姐吗?” 等看不到小福的身影时,卷卷才问出口,林氏瞧着已经快到了的假山林,笑着点了点头。 她们找到了在石头洞里睡觉的荧,然后把手里的衣服交给她,林氏还蹲下来细心地帮她穿好。 虽然这套衣服是小福按照卷卷的身形找的,但是荧实在是太瘦了,所以穿她身上刚好合身,不大不小。 穿好衣服后,卷卷挥了挥手,声音软软糯糯的,“荧姐姐泥在这里藏好喔,卷卷去看了爹地就回来找你!” “好。” 荧又钻进了山洞里,碧蓝如汪洋的眸子看着她们离开。 御书房门外,几个官员正边走边聊着,若是认识他们的人就会发现,这几位全是六部的,而且是皇上的心腹。 鱼西珩走在最后面,和户部侍郎并排而走,他身穿官服,大部分时间都在听户部侍郎讲话,眉目如远山般疏淡,显得沉稳而舒缓。 卷卷一眼就看到了他,开心地挥了挥小手,然后兴奋地喊,“爹地~” 鱼西珩抬眸,微微一怔,如玉般的笑意在他眉梢洋溢,光彩流离。 他朝户部侍郎颔首,留下一句,“稍后再议”就走了过去。 “诶?尚书大人!”户部侍郎没看到林氏和卷卷的到来,他这会儿正说到关键的地方,眼瞅着人就要没了,连忙追上去。 “尚书大人等等……” 哪知他刚走两步就被人提出了后衣领,回头一看,是满脸煞气的翼王殿下。 “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没看到人家妻女来了?” 翼王眼神阴测测的,感觉每说一个字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杀气一样,把户部侍郎吓得脸色发白。 他望去,果然看到尚书大人走向自己的妻女身边,顿时,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他欲哭无泪,“这、下官眼神不好,还真没瞧见……” 翼王冷哼一声,松开了手,力道大得把尚书侍郎揪得一个踉跄。 尚书侍郎敢怒不敢言:“……”他的仕途是不是就要到此为止了? 论今天一下子得罪了两个上司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鱼西珩从林氏怀里接过卷卷,然后掂了掂,微启的薄唇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溺爱。 “卷卷又长大了点,阿月这一路走来辛苦了。” 卷卷歪了歪小脑袋,有些不太确定地想。 【爹地是在说我胖吗?】 林氏抿着唇忍俊不禁,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不远处,尚书侍郎还站在那里等着,似乎是有要事要说。 林氏眉间染上一些忧愁,担忧地问,“夫君,你这些日子很忙吗?还要忙多久?” 鱼西珩眉心微动,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眼中光华流转,似拢了温柔的月泽。 “这些日子京城不太平,皇上要我和其他几位大人去查一桩案子,或许这几日会有人来府上拜访,阿月一定要小心些。” 林氏无奈地叹了叹,声音有些郁闷,“我自然知晓……” 她知道夫君目前参与的肯定是件能搅动京城风云的大事,但心里又实在担心。 鱼西珩低下头,凑近了一点,心底突然变得很温软,“顺利的话这个月底就可以结束了,我尽量快一点,不会耽误了夫人的生辰,好吗?” 林氏脸红了红,嗔了他一眼,“谁说这个了。” 两人正浓情蜜意时,突然冷不丁听到一个不符合时宜的声音。 【啊~卷卷怎么说明明没吃东西却觉得饱饱的呢,原来是吃爹地和娘亲的狗粮吃饱了呀~】 两人一低头,看到了满脸好奇的卷卷。 林氏脸上的绯意沿着耳朵蔓延,她羞恼地瞪了一眼鱼西珩,那眼神仿佛在说:‘都怪你’。 鱼西珩眼眸含笑,低下头亲了亲卷卷的额头,玉石般温润的声音流淌,“爹地这段时间很忙,回不了家,麻烦卷卷帮爹地照顾好娘亲好吗?” 卷卷瞬间有一种被委以重任的感觉,她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小脑袋,严肃,“爹地放心去工作,娘亲就交给我吧,卷卷一定会让娘亲快快乐乐的!” “我们卷卷真棒。” 鱼西珩很配合地夸她,薄唇挑着浅浅的弧度,眼神宠溺又柔软。 这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光是在远处看着就让人觉得幸福极了。 第93章 把荧带回家 户部侍郎忍不住感慨,他的顶头上司可真是人生赢家啊,仕途顺利,儿女双全,还有个温柔又貌美的夫人。 反观自己呢,这么多天没回家,家里夫人的儿子没一个来找的,连问都不派小厮来问一声,唉,人比人气死人啊。 他正感慨着人生,突然看见御书房的门开了,穿着浅青色宫装的女人走了出来。 眼看着那女人就要走过来,户部侍郎忙避开,生怕被当成小炮灰牵连上无妄之灾。 瞧这脸上的巴掌印和凌乱的头发,户部侍郎几乎就能猜到刚才御书房内发生了什么。 没错,这个女人就是这几天被连降位分的贵妃,不过如今应该叫玉婕妤了。 身为这次参与温家事件的大臣之一,户部侍郎大概能预料到玉婕妤的下场,但现在,就算是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他能避还是避开的好。 卷卷趴在鱼西珩肩头,眼睁睁地看着温若玉一步步朝她们走过来。 向来喜欢艳丽颜色的她一反常态地穿了浅色的衣服,鬓发有些凌乱,左脸红肿,狼狈极了。 【她过来干什么,不会想欺负娘亲吧!】 卷卷还记得满月宴那天,她用护甲划自己脸和吓唬娘亲的事。 因此眼神戒备地看着她慢慢走进。 在听到卷卷心声的时候,两人就知道温若玉来了,只是鱼西珩脸色未变,看都没有回头看。 林氏下意识地有些紧张,但随后,她看到温若玉的模样,眼神微滞,同样站着没有动。 差点忘记,如今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 她走过来,美目望着鱼西珩,眼角的细纹皱起,脸上带着一丝苦涩的微笑,声音低哑。 “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昨日接到父兄的密信,温若玉才知道,原来皇上近些日子一直在调查温家。而参与调查官员中,鱼西珩就是主要的负责人。 她不可能不知道父兄在宫外的小动作,反而在某些事情上,还是她在宫里利用盛宠偷偷给家中人行方便。 如果温家这么多年在户部走的账被一笔一笔查清来龙去向,账本清算之日,就是他们温家覆灭之时。 况且鱼西珩这个人办事效率极高,这几天不眠不休地带着户部的人查账,目前已经向皇上呈上三本帐簿了。 父兄正在联系人去填空子,这才传信让她一定要想办法拖住鱼西珩。 温若玉眼神苦涩,这个苦涩不是装出来的。 她看着面前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的男人,笑容勉强,“我们可以谈谈吗?” 林氏轻抿了唇,眼眸深了深,抬眸轻轻瞪了一眼鱼西珩。 鱼西珩如临大敌,往后退了一步,玉石般温润的声音疏离冷淡,“臣和玉婕妤应该没什么好谈的。” 【爹地慌了~嘻嘻……】 【离近了看贵妃真的老了很多啊,没有人鱼的血维持美貌,她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林氏这才知道,原来那小姑娘身上的伤都是温若玉导致的。 温若玉当然看到了林氏刚才的眼神,她心里五味杂陈,连面上僵硬的笑也维持不出来了。 “如果你执意要查下去的话,我提醒你一句,温家的水很深,根枝错综复杂,这其中牵扯很多东西是你想不到的,父亲让我跟你带话,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就此收手,他愿意认下现如今查出来的,我们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你想要什么,温家都拿得出来。” 鱼西珩终于正眼看了她,他紧盯着温若玉的双眼,幽深深邃的眼眸里含着点笑意,语气玩味,“没想到温家本事这么大,看来我回去还要再好好查查,多谢婕妤提醒了。” 温若玉气急,“你……” “嗯?婕妤还有其他要提醒的吗?” 看着她气到说不出话的样子,鱼西珩挑眉,笑容很有几分兴味。 温若玉何尝不知道他是在嘲讽自己,她冷下脸,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没有,那我就在这里祝你查案顺利了。” 鱼西珩点头,眼角眉梢都浮上浅浅的笑意,如风温润,“借婕妤吉言。” 温若玉气得甩手离去,脸色铁青,身后的两个宫女连忙跟了上去。 她走后,林氏问起温家,“前些日子苏明莲来了,说要送给我们一座三足金乌,不过被卷卷和阿绪挡回去了。” 说到这里,她眉心蹙起,有些担忧地说道:“我总觉得苏明莲和温家有些联系,她好像参与了温家很多事。” “夫人猜得不错。”鱼西珩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缓慢又淡然地说道: “苏明莲的母亲曾经是温若玉母亲的丫鬟,后来温家归还了她的卖身契,于是她出京与一位客栈老板成婚,生下了苏明莲,在苏明莲小的时候,她曾带着她去温府待了三年。” 林氏惊讶得嘴巴微张,不敢相信苏明莲和温家竟然是这种关系。 这也是鱼西珩在调查温家时顺藤摸瓜查出来的。 “苏明莲的母亲不是姜国人,她当初来姜国是被人追杀,为了躲避仇人才进温家当的丫鬟,因为懂得一些歪门邪术,所以很快就被温若玉的母亲重用并信任,帮着她悄无声息地除掉了很多与温家不对付的人。” 刚查出来的时候,鱼西珩也有些惊讶。 林氏想到自己父母被苏明莲下的药,抿着唇有些忧心。 而卷卷全程默不作声地听着,直到鱼西珩说到歪门邪术时,她才有了动静。 【所以卷卷能听到臭舅妈的想法是跟这些歪门邪术有关吗?】 【要不然为什么其他人的都听不到,就能听到她的呢?】 【还有她身上的味道,是不是也和这些东西有关呢?对了!卷卷之前在美人姨姨身上也闻到那种味道!】 林氏惊讶地看着卷卷,心想,这真是峰回路转了。 刚才她还在忧心苏明莲的手段防不胜防,然后卷卷就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她恨不得现在好好抱着卷卷亲上几口,真是上天送给她们一家最珍贵的礼物了。 鱼西珩垂眸看向怀里的人,温热的指腹揉了揉她的头发,笑意温存。 第94章 为甚么要走 身后不远处的户部侍郎还在眼巴巴地往这边瞅着,满眼都写着:腻乎完了没、腻乎完了没…… 虽然他的怨念很大,但是又不敢上来问,毕竟如果今天一下子把顶头上司得罪死了,以后他在户部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林氏自然看到了,户部侍郎走了好几个来回,眼神时不时的往这边偷瞄,每次看完都会重重地叹上一口气。 这也太明显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着急, 她收回视线,如水温软的眸落在鱼西珩脸上,抿着唇扯出浅浅一个笑,“好了,你快回去吧,那位大人等你好久了。” 柔和但不耀眼的眼光落在她柔婉动人的脸颊上,映入眼帘的是那双含情脉脉仿佛会说话的双眼。 卷卷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静默了下来。 她露出一个了然的眼神,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一般这个时候,爹地和娘亲就会开始亲亲了。 过了一会儿,她预想中的亲亲并没有出现,鱼西珩抬起另一只手,浸染着书卷笔墨香味的手轻轻摸了摸林氏的脸颊。 他低下头,笑里带了几分无奈和不舍,“好,你们回去的时候慢点,照顾好自己。” 林氏点了点头,继而催他,“快去吧,别让人等太久了。” 鱼西珩深深看了二人一眼,将她们的容颜烙在心里,随后将卷卷交给林氏,然后转身走向户部侍郎。 温热的指腹上似乎还沾染着家里常用的那味熏香味道,是他好几日未曾闻到过的安心。 户部侍郎见他终于回来了,那叫一个喜形于色,小跑着追上来,眉开眼笑,“大人,您跟夫人聊完了?” 鱼西珩面容冷淡:“嗯,接着说吧。” “好嘞!” 片刻后,林氏带着卷卷回到了御花园的假山石堆里。 卷卷一边找一边小声喊着,“荧姐姐、荧姐姐……” 很快,一只被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脑袋从最里面的石头后冒了头,“我在这里。” 她探出脑袋看了看,两人身后跟着一个不认识的人,她警惕地打量了一会儿后还是钻出来了。 她以为要等很久,所以找了个最深的地方打算好好睡一觉,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们要走啦~” “哦哦、好。” 她慢吞吞地走到林氏身边,低下头扯着衣角,心里想的是刚才林氏给她穿衣服包头发的场景。 出神间,林氏的手在她头上轻轻揉了揉。 知道了贵妃靠这孩子的血维持美貌后,她对这小孩就更多了几分怜惜。 她解释道:“这位是翠竹姑姑,帮我们出宫的。” 林氏不可能大摇大摆地将一个孩子从宫里带出去,她也没有那个能力,所以刚才去找了长公主,只说这是个宫女和侍卫的孩子,因为害怕被发现于是求她将孩子送出宫。 宫女与侍卫厮混的这些子事她还在宫里时就听爱凑热闹的宫女说起过,因此便没有多想,而且长公主乐意做这个善事,也想还卷卷的救她的情意,于是就让翠竹过来了。 翠竹的目光落在女孩身上。 异常苍白的肤色,瘦得脱相的小脸,以及脸上灰扑扑的脏污,眼神一直闪避着不直视她。像极了长时间害怕被发现而东躲西藏的人。 她心中暗自点了点头,随后笑得和善,“就让这孩子牵着奴婢吧,奴婢送您和卷卷小姐出宫。” 在牵着小姑娘手腕的时候,翠竹恍惚以为自己牵了根带着树皮的木棍。 她心中叹气,瞧瞧在这深宫里不守规矩的,生下来个孩子得多受罪。 这么小,瘦得像跟烧火棍一样,她生怕自己稍微用点力就断了。 行至宫门口,翠竹将三人送上了马车,她站在车舆旁,林氏从马车上探出头,笑着说:“翠竹姑姑快回去吧。” 她笑着说点头,但直到马车驶出视线再也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尚书府门口的门房最先看见了自家的马车,二人连忙把大门拉开,热切地迎了上去。 车夫拉住了缰绳,马儿停了下来。 门房帮忙扶着脚凳,笑着说道:“夫人和小姐回来了。” 林氏先下的马车,点头笑笑,“是啊。” 她撩开帘子,将卷卷抱了下来,荧紧随其后跟下马车。 门房看见这个陌生的小女孩,免不了心中好奇要多问一句,林氏笑着为他们解释,“她叫荧,日后会在府上住一段时间。” 几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然后门房满脸了然地点了点头。 瞧这姑娘如此瘦弱不堪的样子,估计又是夫人做善事救回来的。 门房友善地换了一声荧小姐,然后将她们送了进去。 采春和采樱也过来了,自然也是听到了林氏刚才的话。 “夫人,要给姑娘收拾个院子吗?” 林氏思索了片刻,“就把婉柔旁边的青竹苑收拾一下吧。” 话落,荧抬眼小心地看了她一眼,紧接着小声说道:“我不要院子,我想要水......”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要不是仔细听压根就听不清。 “水?”采春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问,“姑娘是想要沐浴吗?院子里有热水。” 荧连忙摇了摇头,“不要热水,不要热水!” 热水的话就变成鱼汤了。 卷卷拉着林氏的衣服,软声道:“娘亲,让荧姐姐和我住好不好~” 她的院子很大,里面还有一个小池塘。 荧闻言,同样眼巴巴地看着林氏。 卷卷知道她的身份,所以跟她住在一起最安全了。 林氏当然是同意的,她又让人搬了个精致的小塌放到摘星苑,无论荧睡不睡,形式都是要走的。 摘星苑内,这会儿就剩卷卷和荧在里面。 人刚走,她就摘下了包着头发的布,一头碧蓝的发散了下来,紧接着就直接跳进了小池塘里。 入水的那刻,人类的双腿变成璀璨的鱼尾。 卷卷捧着一碟小点心坐在池塘旁边看她。 荧游了个遍后返回到卷卷身边,趴在池塘边上,消瘦的脸上带着肆意的笑,眉眼像是活了一样。 “好久没有碰到过这么干净的水了。” 第95章 口红和香膏 于是乎,卷卷看她的眼神更加同情了。 荧姐姐真可怜,被关在地下不知道多久了,估计贵妃压根不会给她换水的吧。 卷卷设想了一下,如果瑶池的水变得肮脏恶臭,那她肯定是要闹的,而且一刻也待不下去的。 她放下糕点,认真道:“荧姐姐泥放心,卷卷会一直让姐姐们给你换水哒~” 荧闻言笑了,“谢谢你啊,小卷卷,不过我打算明天就离开。” “介有什么的~我们作为鱼要互帮......什么?!” 卷卷反射弧慢得很,她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荧,满脸受伤的表情。 “泥为什么要走~呜呜。” 她难受得连糕点都觉得不香了,右手上捏着的那块点心哆哆嗦嗦的,最终还是哆嗦到了嘴里。 “呜呜呜......”她含着糕点口齿不清,声音含糊地问,“不阔以留下来吗~真的不阔以留下来吗~真的真的不阔以留下来吗~” 看着她眼泪汪汪的表情,荧艰难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卷卷,但是我要回去找我王兄,不过我还会回来的,我的仇还没有报。” 卷卷看她去意已决,只能一脸遗憾地低下了小脑袋。 “好吧~” 荧实在看不得这个小团子落寞的样子,她用手擦掉卷卷卷卷即将滚落的眼泪,耐心地安慰她。 “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再见到了,到时候你可不要认不出我哦~” 卷卷含着泪摇头,“不会的,卷卷一定能认出荧姐姐的!” 荧别有深意的笑笑,但是什么也没说。 这还真的说不定呢~ 卷卷是个脸上藏不住事的人。 吃饭的时候,大家看着她一脸悲伤的小表情,一个个都忍不住问她是怎么了。 卷卷强忍着分别的悲伤抹了一把即将要掉到碗里的眼泪豆,嘴硬道:“没事......呜呜。” 林氏:“......” 她将卷卷碗里的肉粥拿过来,叫采春下去给她重新换了一碗。 眼泪拌饭也不嫌咸的慌,真是个小笨蛋。 “荧不是说了吗,她很快就会回来找你的,到时候你们还可以在一起玩,不要伤心了哦~” 林氏温柔地摸着她的脑袋劝。 然后,旁边不敢说话的鱼白橘和鱼南星也开口劝道。 鱼白橘:“对呀妹妹,你不要伤心,还有哥哥们陪你玩呢。” 鱼南星:“我们明天带你去学堂玩好不好......” 话没说完,被林氏一个眼神打住了。 鱼南星讪讪的笑,“娘亲,我是跟妹妹开玩笑、开玩笑的。” “但是我们下学了可以陪妹妹去玩别的。” 卷卷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们,发出灵魂疑问。 “泥、泥们怎么知道荧姐姐要走了?” 三人同时一怔,鱼白橘和鱼南星对视一眼,他们能怎么知道的,当然是刚才在饭桌上听卷卷的心声说的,毕竟他们都不认识那个女孩。 但这话他们也不敢说,于是齐齐把求助的视线投到林氏身上。 娘亲、靠你了!一定不要让小妹怀疑我们! 林氏淡定地喝了口茶,温声道,“这是你刚才跟我说的,就在我抱你来吃饭的时候。” 卷卷擦了擦眼泪,“我、我说了吗?” 林氏肯定,“说了。” 她已经发现了,卷卷有时候的记忆力不太好,所以压根不慌。 果然,迷糊小卷压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说过这句话,她仔细想了想,好像......她确实说了。 娘亲不会骗她的,娘亲说什么都是对的! 于是她也不偷偷摸摸地哭了,扁着小嘴,“卷卷不想让荧姐姐走~” 林氏安慰她,“荧姐姐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们很快就能见到了。” 她说的很认真,这才算给卷卷哄住了。 但是卷卷转念一想,娘亲又不知道荧姐姐的身份。 【唉,虽然娘亲是哄我的,但是卷卷就当不知道吧。】 【我答应了荧姐姐要对她的身份保密,不能告诉别人她是人鱼,所以卷卷一个人知道荧姐姐这次要回到大海里,下次见面真的要很久了~】 林氏抿唇,浅笑着不说话。 这可真不一定。 卷卷还小,可能还不知道,在野史里有记载,四大强国里其中一个沿海的大国,可是与人鱼族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呢。 鱼南星嘴里叼着的鸡腿‘啪嗒’一声掉在了碗里,眼神呆滞不可置信地看着卷卷。 人鱼?! 他看了一眼三哥,对方也没比他好多少。 震惊过后,两人只剩下满心的敬佩。 妹妹不愧是妹妹,连人鱼都认识! 鱼白橘埋头扒饭,吃完后说什么也要跟着卷卷去院子里玩会儿。 卷卷一脸狐疑地看着今天格外有精神的两个哥哥。 平日他俩每次回来都是一脸精疲力尽的模样,问就是被学业摧残的。 “走啊妹妹,哥哥们陪你玩。” 鱼白橘和鱼南星白嫩圆润的包子脸已经显露出了少年的轮廓,继承了父母优良基因的他俩自然不会差,笑眯眯的样子像极了话本子里从小饱读诗书唇红齿白的富家小少爷。 然而在卷卷的眼里,这两个哥哥的脸上怎么看都挂着不怀好意的笑,而且还傻乎乎的。 她撇了撇小嘴,傲娇地摇头,“不要!” 【如果被三哥和四哥看到荧姐姐就不好了,卷卷可是答应过荧姐姐的!】 闻言,两人一脸失望地返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既然是妹妹答应过人家的,他们还是不要让妹妹食言了~ 但是他们还是把卷卷送到了摘星苑门口。 卷卷走了进去,然后朝他们两个挥了挥小手,开门的那一刻,池塘水花四溅,两人看到了一截在黄昏下熠熠生辉的鱼尾飞速划过。 他们俩压下眼里的惊艳,尽量用平静的心态和卷卷道了晚安。 回去的路上,鱼南星声音幽幽的,压抑着激动,“三哥,你看见了吗?” 鱼白橘同样平静不了,“看见了,是人鱼......” “我想我大概能理解卷卷在吃饭时的心情了,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抱着她的鱼尾哭着喊着不让她走!” 第96章 脂粉铺出事 鱼白橘心说,倒也不必如此。 而且他有一种预感,他们总有一天会再次见到这位人鱼的。 这天晚上,卷卷睡前还在念叨着,明天一定要早早起来,送荧姐姐离开。 然而—— 凌晨,卷卷醒来的时候听到了院子里的水声,天还没亮,她想着闭上眼睛缓一会儿再起来,结果再睁眼的时候,荧已经离开了。 是林氏为她找了一辆马车将她送到南落国,这会儿估计已经出了城门了。 卷卷:痛、太痛了! 她明明就闭上眼睛缓解了一下早起时眼睛的酸涩,怎么睁眼天就亮了! 可恶、肯定是有人偷她时间了!没错!一定就是这样! “噗、咳咳......” 鱼确之猝不及防地喷出一口茶。 小妹......好样的! 这种‘我不可能出错,什么都有可能出错就是我不可能出错,就算我出错了也是旁的因素诱导我的’想法,真的是太好了! 保持这种想法,他们一家再也不用担心小妹长大后被人欺负了! 于是卷卷一回神,就看到二哥用一种澎湃激动的眼神看着她,恨不得扑上来一样,她从来没见过走冷酷风人设的二哥露出这么狂热的表情。 卷卷一脸惊恐顺带思考了一下造成这种表情的原因,最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二哥......发疯了】 【完了,书妍姐姐该怎么办!】 【好可怕,娘亲怎么还不回来!】 鱼确之眼神复杂:“......” 这么一闹,卷卷忧伤的心情也被冲散了许多,圆嘟嘟的小脸上带了笑。 林氏回来的时候,她正香喷喷地吃着点心,似乎已经把荧的离开抛之脑后了。 采春手里拿着很多从集市上买来的小玩意儿,琳琅满目的,随着她的走进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看见卷卷后,她笑了笑,用打趣的语气说道:“夫人一早还担心荧姑娘走了卷卷小姐会难过,所以带着奴婢去集市上买了许多小玩意给小姐分散注意力呢,现在看来是用不着了。” 林氏满脸宠溺,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呀~” 这样没心没肺点也好,用不着了就给卷卷当零食和玩具,反正只要她能开开心心的就好。 “娘亲~原来泥一大早出去给卷卷买好吃哒~” 卷卷开心地从采春手里接过那一堆花里胡哨的小东西和小吃,美滋滋地拆着油纸布。 “不可以一下子吃完哦,要不然你中午又要不吃饭了。”林氏温声叮嘱她。 卷卷看着那一堆还带着温度香喷喷的点心,一头扎进去胡吃海喝,只顾着嘴上答应,实际上什么也听不见了。 林氏无奈,她就猜到会是这样。 她坐下抿了口茶,歇了一会儿后和鱼确之聊起了与秦家的婚事。 有关这种事,鱼确之自然是不好意思说的,全程红着脸默不作声地听着,偶尔蹦出一句,“全依母亲的安排。” 直到卷卷突然冒出的心声打断了他俩的谈话。 【咦,这个小盒子是什么呀?香香的。】 卷卷拿起来摇了摇,里面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 她转着看了看,嘴里嘟囔着,“是好吃的吗?” “咔哒!”小盒子被她掰开了,从里面掉出几个像铜钱一样大小的圆形小盒子,全部都滚落到了地上。 这个香味......闻着也不像是吃的呀? 林氏走过来把那些小圆盒子捡起来,一个个都摆到了桌上。 这一拿起来,她也犯起了疑惑。 她今天出去买的都是吃的和玩具,她不记得自己买过这种东西啊。 “采春,这个东西是你买的吗?” 采春走近看了看,直到看到了卷卷手里那个被掰开的大一点的盒子后她才有了印象。 “夫人,这是您当时在等糖画时隔壁一个铺子的伙计给奴婢的,她说这个是...什么香膏和口红,这些都是试用装,免费送给我们的,于是奴婢就给装起来了。” 这些罐子是用竹节那一段打磨光滑,然后刷上颜料,于是就成了五颜六色的样子,这么多没见过的颜色,瞧着还挺吸引人的。 卷卷打开了一个,里面是浓白色的膏体,像炼制出来的猪油一样,但味道和猪油大不相同。 这个味道是一股很清新的果香,卷卷闻着有点像她在皇宫里吃过的荔枝,光是闻着她就想吃荔枝了。 林氏把其他几个打开,一共有三小盒香膏,还有三小盒红色的东西,那盒子里还送了一个小刷子。 她用那把小刷子蘸取了一点红色的膏体在纸上试了色,红艳艳的。 “这、这颜色用来做唇脂极好。”采春惊讶地说道。 而且还有不同颜色的,用小刷子一刷就能蘸取,当真是方便极了。 看到这里,卷卷就已经明白了,她将每个香膏都拿过来闻了闻,有桂花香,荔枝香,还有一个说不上来的香味,总之也是好闻的。 【这就是口红吧,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做出来了。】 林氏眼神有些凝重,因为她已经能预感到这些东西未来风靡京城的场面了。 她用手抿开口红,虽然心里沉重,但仍然忍不住感叹这些东西的精巧之处。 这就是未来的人做出来的东西吗?真是无法想象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 而且既然能被年纪尚小的孙乐瑶复刻出来,那在她眼里应该是最简单的。 可是,一想到孙乐瑶用这些东西挣到的钱最后可能会花在对付她们一家身上,林氏就生不出佩服的心思了。 她抿着唇,看着这些小东西沉默了良久,最后喊了采春,“你去打听一下售卖这个东西的铺子是谁名下的。” 采春作为林氏身边的大丫鬟,平日里和其他夫人身边的丫鬟也是有交集的,在京城大多数的铺子都是达官贵人开的,所以运气好的话还是很容易打听出来的。 她应了声是,然后下去了。 卷卷本来在闻那个香膏,一抬头发现娘亲的脸色不太好看,于是扯了扯她的衣摆,仰着小脑袋问。 “娘亲~泥怎么了啦?” 【娘亲不喜欢这些东西吗,卷卷还想让娘亲多买一点放到家里的,毕竟有九公主在,这些东西应该卖不了多久。】 第97章 商铺大乱斗 林氏不明白卷卷为什么突然说起九公主,这又关九公主什么事呢。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联系。 她想在从卷卷心里听到些什么东西时,只见那小家伙已经被别的东西转移了注意力。 林氏忍不住笑了,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这个小家伙话说一半也真够吊人胃口的。 此后两天,口红和香膏就像是野风卷着狂火燎向荒原一样,以一种所到之地寸草不生的状态俘虏了京城大部分女子的欢心。 每天都能看到那家脂粉铺子门前排着长长的队,全都是各家的丫鬟和下人们为她们的夫人和小姐排的。 听说这家店还搞出了一个会员制,所有一次性在店内消费一百两银子的顾客都可以成为她们店内的会员,享有不用排队、专人接待和提前享用新品的权利。 众人听说了之后只觉得新颖,大多数不差钱的夫人直接大手一挥办理了这个会员。 太傅府的大夫人蓝氏和钱夫人就是其中之二,她们不仅给自己办了,还给在家中的林氏也办了一个,这天正兴冲冲地跑过来聊这个事儿。 蓝氏已经坐了好一会儿,钱夫人才姗姗来迟。 她一看到桌上放着那堆刻着脂粉铺名字的瓶瓶罐罐,就知道自己又晚来了一步。 “蓝姐姐的速度真快。”钱夫人语气哀怨,但嘴角带着笑,“我这一路上紧赶慢赶,还是比不上蓝姐姐。” 蓝氏态度亲昵地拉着林氏的手臂,笑道:“谁让我离惊月妹妹家近呢~” “哼,下次我准要超过你。” 钱夫人在院子内看了一圈,遂问起,“对了,小卷卷呢?” 林氏笑得无奈,“跟她哥哥一起出门玩了,这小家伙就是闲不住。” 三人笑着打趣了一会儿,随后说起这个脂粉铺子的事。 蓝氏平日里是不怎么关注这些东西的,但谁让她有一个爱往外跑的女儿呢。 “这想出口红这种东西的人也是个人才,我估计这老板要赚得满钵满盆了。” 蓝氏说得不错,脂粉阁的后院,幕后老板确实正在数着钱。 “我们这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店里看看?我办的有那个会员,不用排队,直接进去就行了。” 钱夫人提议道。 林氏面上明显有些犹豫,见此,蓝氏赶紧在旁边添了一把火。 “对呀惊月妹妹,你瞧你这整天不出门的,不如我们姐妹三个一块儿出门转转,要是没什么好玩的我们就回来。” “小卷卷都出去了,你一个人在家里也是无聊,我们出去或许还能碰见她们呢。” 在两人轮番的劝说下,林氏终于点头同意了。 蓝氏和钱夫人对视一眼,欢欢喜喜地把林氏夹在中间出门了。 这两天内,林氏只是一直听采春说那个铺子有多火爆,这还是头一次亲眼看见。 这场面,当真是门庭若市,水泄不通。 脂粉铺子的对面有一家湘记酒楼,酒楼二楼的窗口趴着一个白嫩嫩,长相精致的小娃娃,路过的人匆匆抬眼,一晃间还以为是见到了神仙座下的仙童玉女。 卷卷眼睛一亮,看向屋内正聊天的三人,“大哥二哥,娘亲在下面!” 鱼确之站起来,走到卷卷身边往下望了望,随后笑道:“母亲在和两位夫人逛街。” 卷卷兴奋地往下喊了两声,但是因为人声嘈杂,所以林氏没有听见。 她的热情丝毫不带减的,依旧趴在窗户边往下挥手。 鱼确之怕她摔下去,于是就站在旁边提着她的后衣领。 因为无聊,于是就跟着卷卷一块往下看,但是看着看着,就让他察觉出了不对劲。 “卷卷,先回来,外面有些不对劲。”他把卷卷拉下来,然后半掩着窗。 卷卷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怎么了啦~” 鱼时绪和江贺礼也走了过来,三人站在窗边,六条大长腿几乎要把卷卷淹没了。 鱼·说不出话·卷:“说的什么呀~让、让卷卷也听听~” 鱼确之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 他示意大家去看那几个藏在小巷子里探头探脑的人。 “他们在这里很久了,一直在观察那间脂粉铺的动静。” 卷卷歪头,“那泥怎么不早点说嘞?” 鱼确之:“因为他们一直是观察,没有什么别的动静。但是刚才,那个男人往后面传了个信号,所以我猜测,应该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他说完,三人往下看去。 果不其然,原本热闹的街道上从尽头走出了一个蒙着面纱哭哭啼啼的女子,她身旁跟着一个妇人和好几个家丁,阵仗大的想让人忽略都难。 鱼确之眯了眯眸,“这些围观的人里面,有几个应该是安排好的。” 他们在隐秘地帮那个蒙面女子挤开围着的人群,让她们能顺利走到脂粉铺子前。 江贺礼若有所思,“会不会是这个铺子生意火了,引来了同行的嫉妒?” 这种事倒也挺常见的。 但是鱼确之却摇了摇头,“应该没有那么简单,这个小姐我认识,她可不像是同行能请出来的。” 楼下,林氏已经跟着进了店内,因为蓝夫人帮她办了会员,所以三人都不用排队。 店里的伙计正给她们介绍着货架上陈列的商品。 “夫人,这个东西叫腮红,是扫在脸颊上的,我们这里有配套的刷子,只要蘸取一点,轻轻一扫......你看,这是不是显得气色好多了。” 伙计在自己的脸上做着示范,她一边涂了一边没有,所以对比尤为明显。 钱夫人立刻就心动了,她财大气粗的大手一挥,“这个等下拿三份帮我包起来,还有别的吗?” 店员笑得像朵花一样,更加卖力地为她们介绍着其他产品。 老板可是说了,每卖出一件东西,她们都可以拿到一点提成的,所以她们一个个推销得可卖力了。 “夫人您再看看这个,这个叫眉粉,您还是用我们配套的小刷子,只要......” 店员笑眯眯地给她们示范时,店铺门口却突然传来了女人凄厉的叫骂声,引得店内的顾客好奇地往外看。 “天呐、她的嘴怎么变成这样了!” 第98章 莫名背黑锅 “这不是刘小姐吗?我前两天遇见她时还好好的呢。” “天呐,你看她的嘴也太吓人了。” 有关系好的夫人已经上去了,她们看着那位女子旁边的夫人,好奇地问道:“刘夫人,这是怎么了?” 刘夫人是兵部侍郎的夫人,性子泼辣得紧,那一张嘴更是出了名的得理不饶人,从嫁人后在吵架方面就未尝败绩。 不少夫人都是抱着看个热闹的心态围了过来。 只见刘小姐红着眼眶,一双眼睛肿得像个核桃一样,她一只手虚掩着嘴唇,面对众人好奇、惊讶的视线,难堪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刘夫人直接攥住她的手腕硬是摁住,嘴里骂着,“挡什么挡,就是要露出来让大家都看看,这个黑心铺子卖的什么东西把我女儿的嘴祸害成了这样。” 她的话犹如在平地起惊雷,炸响了一屋子的人。 一个店员在后面觉得事情不妙,连忙走了出来,“这位夫人,话可不能这样说。” 刘夫人怒目一瞪,气势十足地上前,“我怎么不能说了?!我女儿的脸就是用你们的东西用的!你们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我让人砸了这里信不信。” 店员被她的气势逼得后退一步,嘴上弱弱地回,“这位夫人你先冷静一点......” “天呐,这家店里的东西有问题吗?” 几个原先还在试用东西的夫人小姐连忙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但这种是她们还是谨慎点好,先观望观望。 瞧那位小姐的嘴巴肿得像蜜蜂叮过了一样,红肿不堪,而且水光透亮,似乎只要用针扎一下就会炸开一样。 原本姣好的面容瞬间变得滑稽可笑了起来。 要是她们变成了这个样子,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么多人看到,那还真是不如死了算了。 围观的群众里不知道谁先带头说了句,“黑店、赔钱!”,紧接着,民众的情绪突然就激愤了起来。 这时,店里有一位小姐突然尖叫了一声,她双手颤抖着摸上自己的脸,“我、我的脸好痛!” 她旁边的姐妹惊恐地捂着嘴,“你、你的脸怎么变得这么红。” 刚才试过腮红的位置此时红得像是要滴血一样,凑近了能看到上面浮现出来的红血丝,在她白嫩细腻的皮肤上像一只只小蜈蚣一样,看上去可怖极了。 与此同时,店内其他几位小姐也都出现了或轻或重的症状,这下场面更加控制不住了。 钱夫人赶紧拉着林氏往旁边站,离柜台远远的,语气唏嘘。 “天呐,没想到这东西真有问题,瞧这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全烂脸了。” 林氏抿着唇什么也没说。 她突然想起来前两天卷卷说的话,她说让自己多买点这些东西备着,因为它卖不了多久了。 所以,卷卷知道这家脂粉铺会出事的吗。 眼下闹得越来越大,刘夫人已经让随行的家丁进去砸东西了,眼瞅着场面变得控制不住,林氏心想,这个铺子的幕后主人也该出来了吧。 家丁们个个手里拿着斧头和木棍,上去就朝着置物架劈,板凳和一些装饰品霹雳咣啷的。 柜台被砸得乱七八糟,其余无辜的夫人惊得四处躲,生怕误伤到自己。 林氏被蓝氏和钱夫人拉着躲在一个高高的柜子后面。 几个丫鬟伸出手臂保护着她们不被激愤的人群波及。 不知道从哪个地方飞来的半截板凳砸了过来,但那个角度无论是林氏还是采春都没有看到。 “母亲。”鱼确之一只手将那个飞来的板凳稳稳地接了下来。 林氏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鱼确之,“你怎么在这里?卷卷呢?” 鱼确之伸手护着她们,一边让自己带来的护卫挤出一条路出来。 “卷卷在外面,我没让她进来,我先带你们出去。” 三位夫人跟着他,从那个被挤出来的空隙里钻了出去。 好不容易到了外面,蓝氏看着铺子里行动激愤的人群,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 “天呐,还好我们出来了,要不然......” “娘亲~姨姨们~”卷卷奶声奶气的声音把她们拉了回来。 钱夫人笑着伸出手抱她,“小卷卷,你怎么知道我们在里面呀?” 她故意逗她,卷卷一直笑眯眯的,有问必答,把两个夫人逗得捂着嘴直笑。 几人在外面聊了一会儿,铺子里面不知为何安静了下来。 鱼时绪最高,勉强能看清里面的情景。 “是有人出来了吗?”卷卷兴奋地问。 鱼时绪:“是。” 人群渐渐往两边退开,有一个身穿黑金长袍的男子站在店铺中间。 他衣着华贵非常,穿戴配饰和服饰样式都不像姜国的。 “大家安静一下,我是荣信商会的少东家,大家听我说两句。” 他的话说完,人群安静了下来。 卷卷见娘亲和哥哥们的脸色有些凝重,有些不明所以。 【荣信商会是什么?很厉害吗?】 鱼时绪淡声为她解释道:“荣信商会是南落国首富萧家创建的商会,很多大国、小国都有他们的产业,在大陆上极有威望。” 卷卷有些小小的惊讶,没想到孙乐瑶能和这样的人牵扯到一起。 萧长央身上带着一种很容易让人信服的气势,所以他一开口,那些跟着凑热闹的民众就都安静了下来。 “请大家相信我,这件事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人群中,有几个男人对视一眼,紧接着,其中一个突然喊了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们的,你们这些有钱人为了挣钱连达官贵人都敢害,我们平民百姓的命在你们眼里就更什么都不是了!” 眼看着这个男人几句话就又要带动起民众的情绪,萧长央连忙安抚。 “三天之内!三天之内我会给大家一个答复,我拿我们荣信商会的信誉向大家担保。” 他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视线扫过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 这些人果然跟瑶瑶说的一样,是别人嫉妒请来的托! 第99章 签对赌协议 萧长央庆幸自己慧眼识珠,抢在这件事之前认识了瑶瑶这么冰雪可爱的经商奇才,要不然即使聪慧如他估计也会误会瑶瑶。 他非常娴熟冷静地叫护卫清了场,只留下了那几个脸上出事的小姐们。 这些人都是他从南落国带来的人,训练有素而且只衷心于他,其中不乏有一些医术很好的能人异士。 交代完之后,他去了后院。 刚关上门,一个白净可爱的小孩子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小手紧紧攥住他的衣摆,抬头,一对明显哭过的眼睛正红彤彤地看着他 “萧哥哥、外面怎么样了?那几个姐姐真的因为我做出来的东西伤到了脸吗?”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不等萧长央开口说话,眼泪豆就啪嗒滚落了下来,“我、我好难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呜呜呜” 萧长央看到她哭成这样,简直要心疼死了。 即使瑶瑶再怎么天才,她现在还是一个两岁的小孩子啊!那群诬陷她的人到底是怎么忍心下对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得了手的! 他连忙蹲下身将她抱起来,心疼地安慰道!“瑶瑶,这不关你的事,你没有做错,我刚才出去看了,是他们找了人来诬陷你!” 孙乐瑶闻言停止了哭泣,她哽咽着,神色痛苦地摇了摇头,“或许我就不应该发明出来这种东西,这样就不会让那几个姐姐因此受到伤害了。” 萧长央将她放到地上,双手扣着她的肩膀,一脸严肃地跟她说,“瑶瑶,你不能这样想,我告诉你,天才总是遭人嫉妒的,你不要把别人的错揽到你自己的身上。” “答应我,以后不能再这样想了。” 孙乐瑶含着泪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温顺地趴到他肩头。 萧长央眯了眯眸子,冷声说道:“我猜测这次的事就是你说的那个尚书府他们一家做的,我看了会员的办理名单,上面就有她的名字,今天上午登记的,下午你的铺子就出了事,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他冷笑一声,眼神狠厉,“看来,我要会会他们了。” 瑶瑶这个经商的天纵奇才,无意间提出的许多管理理论都能让他大受启发,受益良多。 再往后接触才发现这个小女孩的身世实在可怜,家里的亲人因为惹了那个什么夫人不高兴,于是一家子就被送进了监狱,而她也成了孤儿。 不仅如此,那个恶毒的夫人还不愿意放过她,把她扔给了下人收养,而且还要时不时忍受那家少爷小姐的殴打,在衣食住行方面更是吃不饱穿不暖。 最后那家人竟然容不下她,把她扔到了荒郊野岭自生自灭,还好瑶瑶运气好被路过的商人救了下来,要不然这个世界上就要少一个经商奇才了。 萧长央光是想想就觉得怒火中烧,恨不得现在就去把那恶毒的一家人全部揪来打断腿给瑶瑶赔罪! 他说了自己的计划,但出乎意料的,瑶瑶却制止了他。 “萧哥哥,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他们……很可怕的,瑶瑶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听到这话,萧长央的心像是中了一箭。 瞧瞧,多么善良可爱的瑶瑶!但她越是善良越是衬得那一家面目可憎,禽兽不如。 萧长央去意已决,他已经决定好了,明天就进宫去拜见姜国的皇上。 身为四大强国之一萧家的少主,他的身份可那什么尚书尊贵多了,而且他已经想好计划了,不怕治不了这恶毒的一家! 沉浸在自己想法里的他没有看到,在他眼里天真善良的瑶瑶此时正用一种阴森冷戾的眼神看着他。 皇宫内—— 皇后特意煲好了汤送到了御书房,坐在旁边笑得端庄温婉,看着上面的父女俩。 九公主坐在皇上身边,声音甜丝丝的,说的话更是暖到了皇上心里。 “父皇你最近又瘦啦~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呀?” 皇上觉得暖心极了,欣慰地长叹一口气,“还是朕的小九懂事,不像那几个……就会气朕。” 说到那几个不省心的皇子他就来气。 喝完了皇后亲手煲的汤,他又看起了奏折,皇后带着九公主非常识趣地回去了。 这一路上,九公主心情很好地哼着歌。 歌曲的调子有些奇怪,皇后听不懂,于是笑着问,“笙儿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九公主捂着嘴巴笑得狡黠,“不告诉母后~” 不出意外地话,那家铺子已经被砸了吧? 她还让人去官府那里打点了一下,以确保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铺子那里。 两个穿越女是无法和平生活在同一个朝代的,姜月笙看了太多小说,她这个配置生下来就是要做主角的。既然如此,那她绝对无法忍受有另外一个跟自己同样特别的人存在。 回到了寝宫内,她关上房门,暗处走出来了一个黑衣人。 “事情办完了吗?” 九公主一边用小短腿蹦到床上,一边问道。 黑衣人单膝跪地,声音沉静,“本来一切都是按照您的计划之内进行的,但是中途被荣信商会的少东家打断了。” 九公主眉头一皱,不悦地扭头,“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黑衣人为她解释:“这是大陆上一个很有威望的商会,说出的话比较有信服力。” 他的话成功地让九公主觉得危机感更严重了。 每逢遇事都会有贵人相助,这设定怎么那么像女主呢?而自己现在做的事不就是……恶毒女配!? 开什么玩笑! 她眼神里闪过几分挣扎,然后狠下了心,咬牙切齿地说道:“去把她们的药都换成真的,务必不能让人查出破绽。” 黑衣人顿了一下,随后什么也没说,起身退了下去,徒留挣扎又良心不安的九公主留在房内。 这些药可都是曾经宫里的妃子们宫斗时从各处弄来的秘药,可能连她们本人手里都没有解药。 九公主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心灵难免煎熬,但最后还是迫使自己下定了决心。 大不了她日后多给她们一些赔偿就好了。 第100章 卷卷被吓哭 而那些女孩们也不会知道,她们明明什么也没做,为什么脸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对这其中龌龊毫无所知的女孩们,把自己所有的恨与绝望全部发泄到了这间铺子上。 这就是九公主想看到的。 她在前一天让自己的人在店里待了一天,记下了办理过会员,并且确定了明天也会来的那些小姐们,在她们睡梦中动了点手脚,不过那些只是会让她们脸上泛红、发肿、过敏的药粉,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 但是因为萧长央的出现,让她不得不下了一剂猛药。 只有先例太过于悲惨,后面的人才会永远记得。 在脂粉铺子关上的时候,林氏还面露不忍地说,“也不知道这些姑娘们的脸能不能治好。” 卷卷的眼睛闪了闪,盯着那几个哭得伤心的小姐。 她能看到,她们脸上有一层细细的粉末在眼泪的冲刷下淡了个干净。 【娘亲又心软了啊~不过这些姐姐们应该不会出事哒,回去认认真真洗几次脸,几天后应该就会消失了。】 【这样看来九公主还是比孙乐瑶要更有原则一点的,至少不会真的去害人。】 卷卷这样想,但她殊不知自己的结论下得太早了。 林氏听闻这几个姑娘没什么大事,于是也放下了心。 只是卷卷说这话的意思......这场闹剧的幕后主使是九公主吗? 可是...九公主的年纪比卷卷还小几天,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林氏想不通,后面索性不想了,带着卷卷回了家。 因为脂粉铺子出事,所以蓝氏和钱夫人也不高兴极了。 她们才刚办了这个什么会员,并且还把这店里的东西当成礼物送给了林氏,想着是个新奇玩意儿,结果转眼这个店铺就出了事,这让她们的面子往哪搁。 尽管林氏一再说了没事,她俩还是心里愧疚的慌。 “这家店要是不给我个什么说法,我管他什么少主,非要让他在京城开不下去!” 蓝氏冷着脸,神色不虞极了。 能这样说,她自然是有这个底气的。 林氏温声安慰她,“蓝姐姐别生气了,他不是说三天之后给一个答复,那我们就等三天。” 这天,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家铺子,可是整整一下午都没什么动静。 直到第二天早上,萧长央打开了脂粉铺的大门,带着仆人进宫见了皇上。 在金銮殿上,他说明了自己在姜国做生意却被人陷害,如今闭店的事。 身为荣信商会的少主,皇上还是要给他几分薄面的,这其中牵扯了太多,得罪了这个商会对姜国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萧长央心里得意,但面上不显,他严词厉色地在金銮殿上请求皇上给他一个查案的特权。 这个特权包括,在他查案的期间,京城里的官员都要配合他。 这么无礼的要求,皇上自然是不同意的。 要他们的大臣配合这个别国商会的少主,那传出去成什么样子了,姜国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萧长央态度坚决,他认定了这次的事就是欺负瑶瑶的那一家人做的,而皇上不松口就一定是在包庇! 皇上也半步不退,他十分怀疑这个少主就是没事找事,眼看着金銮殿上气氛剑拔弩张,户部尚书鱼西珩提了个建议。 他昨天难得有空回了家,今天上朝时那叫一个意气风发神清气爽,看得皇上心里酸溜溜的。 大家都是年过三十的人了,怎么自己看着像是比他大了二十岁! 在鱼西珩的提议下,萧长央和皇上签下了一张对赌协议。 这个协议的内容如下:在萧长央查案期间,姜国上至二品,下至九品的官员都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配合他查案,同样的,萧长央要拿出荣信商会在姜国的所有商铺(共计307个)作为赌注。 如果他查到了,那姜国也无需给他其他赔偿,这307个铺子他可以收回去,但若是他没查到,那这307个铺子就属于姜国皇室所有。 这是一份对萧长央来说极其不对等的协议,但他还是义务反顾地签了。 动作之中,带着一股势在必得的气势。 签完后,他第一个就把矛头对准了刚才拟写协议的鱼西珩。 眼神锋利,咄咄逼人,“我问你,这份协议现在生效了?” 鱼西珩慢条斯理地将那张纸放进竹筒里,然后抬眸浅笑,“当然。” 萧长央歪嘴一笑,“好,那我现在第一个就要去你家查案,还希望尚书大人能好、好、配、合!” 他迫不及待地想在他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的表情。 姜国这么多大臣,无论心中有没有鬼,第一个被点到的人都会生出惊慌的情绪。 然而萧长央失望了,只见那位儒雅矜贵的尚书只是浅浅一笑,眉目如远山般疏淡,像是早就知道一样。 声音淡淡:“您请便。” 萧长央脸色有些难看,同时的,他心中诡异地升起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 皇上还在上面摩挲着那份协议,尽管努力绷着,但还是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他在强忍着笑。 朝堂上的大臣神色各异,看着他的眼神里......隐隐有看傻子的意味。 萧长央额头青筋直跳,气得甩袖离去。 好好好、这群官官相拥的大臣和爱财的昏君! 肯定是提前得知消息把家里的线索清理了,这才能如此大胆地戏耍他! 萧长央冷笑,还好他带来了一只对药物极其敏感的灵兽,不管清理得再干净,只要曾经存在过,灵兽就一定能嗅出来! 到时候看这些人还笑不笑得出来! 朝堂上,皇上爱不释手地抚着那张纸,就像是已经摸到了地契一样。 他让黄公公收好,给他放到御书房最显眼的位置上去,他要每天看着。 然后,皇上看向了鱼西珩,问道:“有把握吗?”朕的铺子? 鱼西珩笑着点了点头。 皇上放宽了心,龙颜大悦。 有了这些铺子的收支,他就可以多买点粮了,等到了饥荒的那一天,百姓们就不会饿死了。 皇上激动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第101章 萧长央被打 不过前提是,姜国的那些贪官,一定要先铲了! 想到这里,皇上看向了站在下面的鱼西珩,按理说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七年,而且政绩斐然,早就该升官的。 但是户部尚书这个位置掌握着姜国的财政大权,除了他之外,谁坐皇上都不放心。 他叹了口气,在心里念叨,能用之臣还是太少。 出了皇宫的门,萧长央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尚书府,他的人已经在门前等着了。 萧长央看着梁上那块牌匾,眼神锐利,带着冷讽。 真是虚伪的一家人,三天后,他会当着这家人的面亲手砸烂这块匾。 黑心烂肺的人,怎配为官! 旁边皇上派过来跟随记录的言官在见他久久看着那块牌匾,提笔在本子上写下一句: ‘第一日辰时三刻,萧长央在尚书府门前久望牌匾,眼神崇拜向往,下官猜测他有收藏之意。’ 这种与皇上做的对赌协议当然是要找个言官记录下来的,以供后人翻阅参考。 收回视线后,萧长央带着自己的人气势汹汹地走向门口。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门房手持武器将他们拦了下来。 见他们一脸来者不善的样子,门房非常警惕,但仍是寸步不让。 萧长央一脸不爽,“你们主子没跟你说本公子要来查案吗?” 门房眼神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们一会儿,随后点了点头,“原来就是你啊,说过了,请进吧。” 说罢他直接放下了武器,往旁边站了站。 萧长央理了理衣服,冷哼一声,目不斜视地走进去了。 进去后他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既然知道他要来,客厅里没一个人出来待客,就连个丫鬟、下人都没有,这真是摆明了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面露讥讽地看了一眼言官,讽刺地说道:“贵国的待客之道,真是与众不同。” 言官仿佛听不懂一样,他大手一挥,在本上写下:‘第一日辰时三刻,萧长央进入尚书府,得到了尚书家人的礼貌相待。’ 萧长央没去看他写了什么,他带着自己的护卫穿过客厅,往里面走去。 整个前厅,他愣是没有看到一个人! 这下给他气得够呛,跑这么久了连口水都喝不上,怒上心头的他一脚踹在门框上。 “好好好,你们以为这样我就会放弃吗!” 言官唰唰唰写下:‘辰时四刻,萧长央突发恶疾踹坏尚书府前厅的大门。’ 与此同时,绛云轩里,林氏动作优雅地放下杯盏,听着采春汇报的情况,眼皮都懒得抬。 卷卷吃完了手上的香软的红枣糕,然后拉着林氏的手臂摇啊摇。 “娘亲~我们出去吧~” 【让言官叔叔跟着他也太可怜了。】 “我们出去给言官叔叔倒杯水喝~” 林氏点了点她的额头,忍俊不禁,“小花猫,把你脸上的糕点屑擦干净了我们就出去。” 于是在前厅乱转的萧长央终于看到了尚书府的人出现了,并且让下人上了一壶茶。 萧长央永远也不会知道,这壶茶实际上是卷卷心疼一把年纪的言官跟着受罪,而他只是顺带罢了。 他荣信商会少东家的气度早就在刚才的兜圈子中被磨没了。 见下人上了一壶茶,忍不住出言讥讽道:“尚书府的茶我可不敢喝,说不准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我喝完不会烂脸吧。” 言官咕嘟咕嘟两口喝完一杯茶,然后就听到萧长央这一番阴阳怪气的话,于是掏出小本本写下: ‘尚书夫人以礼相待,萧长央却冷嘲热讽,毫无气度礼仪可言。’ 卷卷‘不小心’瞄到了本子上的内容,瞬间喜笑颜开,软乎乎的嗓音甜滋滋地问,“言官叔叔,卷卷再给泥倒一杯~” 言官笑眯了眼,在这么可爱的孩子面前,说话声音都忍不住放轻了几分。 “谢谢小姐~” “不客气哒,言官叔叔~” 萧长央口干舌燥,一转眼看到言官喝得那么开心,脸都黑了。 这家人果然如瑶瑶所说的一样,全都是恶毒黑心的。 他顿时觉得这里的空气都是肮脏的,就好像多呆一秒他就会染上什么病一样。 萧长央满脸嫌恶,“我的来意想必你们也知道,所以就不用跟我套近乎了。那家脂粉铺子是我的产业,刚开业三天就遭人嫉妒被抹黑,现在我查到的线索全部指向你们尚书府,所以希望你们能配合。” 话落,林氏抬起了眸,皮笑肉不笑的,“当然。” 萧长央站了起来,冷酷道;“那就请夫人把府内所有人都请出来吧。” 这一站起来,他觉得更渴了。 一刻钟后,尚书府所有人都到了院子里。 萧长央从护卫手里接过那个盖着红布的笼子,看着院子里的人露出了势在必得的冷笑。 他右手潇洒地掀开红布。露出了一个纯金打造的笼子,笼子里面关着一只白绒绒,巴掌大的小团子。 他语气泛寒,笑意不达眼底,视线扫过院中所有人,自认为压迫感十足。 “这是我花大价钱从神医谷买到的灵兽,我已经让它闻了那些女孩们脸上的味道,只要你们曾经摸过那些药粉,不管洗过多少遍手,它都可以闻出来。” 言官观摩片刻,随后恍然大悟:‘萧长央欲送灵兽做礼,央求林夫人召府上所有人,当场讲解灵兽用法。’ 卷卷因为听到神医谷这三个字,所以抬起了头,结果刚好跟萧长央的眼神对上了。 萧长央眼神阴冷森然,挑剔地扫视着她。 这就是那个经常欺负瑶瑶的恶毒孩子吧,果然,他看得第一眼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就从她开始吧! 萧长央拎着笼子过去,在卷卷面前站定,然后低下头,冷声说,“把手伸出来,我现在要从你开始。” 卷卷懵懵懂懂地伸出小手,抬头问,“这样吗~” 下一秒,萧长央突然很大声地朝她怒吼,“你给我好好说话!” 真是个有心计的孩子,竟然向他撒娇! 卷卷被吓了一跳,觉得脑袋被吼得懵懵的,愣愣地看着他。 鱼时绪连忙跑过来抱起卷卷,林氏站在卷卷面前轻声哄着她,鱼确之则是飞起一脚踹在了萧长央的腰上。 第102章 打上止痛针 萧长央‘啊’了一声,下一秒直接飞了出去。 “我的腰、我的腰......” 他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捂住自己的腰,在地上残喘,疼得脸色爆红,青筋直跳。 卷卷扁起小嘴,漂亮的大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色。 这下给林氏和两个哥哥吓的,又是亲又是哄的。 言官在旁边看得气愤不已,但他只是个言官,不能为这么可爱的小姐出气,只能动动笔杆子。 ‘萧长央再次突发恶疾,欲伤害乖巧可爱、冰雪聪明的卷卷小姐,被二公子好言制止。’ 写完后,他傲娇地冷哼一声。 我们姜国人可是很护短的! 你失去的只是腰子,我们可爱的卷卷小姐可是被吓到了!孰轻孰重一眼就能分辨! 鱼时绪和林氏连忙带着卷卷回了绛云轩,鱼确之走到萧长央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萧长央看到,那张俊美非常的脸上透着丝丝森冷的肃杀之气正慢慢逼近。 他愣愣地不知道反应,紧接着,下一秒他的左眼眶传来剧痛。 他的护卫连忙上前来保护他,瞬间剑拔弩张。 鱼确之揉了揉手腕,阴骛目色渗着寒意,“滚出去!” 萧长央愣愣地看着他,最后是被他的护卫抬出去的。 见他走了,言官在本上匆匆写下:‘二公子与萧长央友好商谈,确定改日再查,第一日结束。(另:萧长央的礼物还没送给尚书府。)’ 写完之后,他看向鱼确之,拎着本子说道:“二公子,那我就改日再来,您快回去看看卷卷小姐怎样了。” 鱼确之平复了心情,朝他点头,礼貌地说道:“我送您出去。” 门外,萧长央被抬出去很远后才像是反应过来,让护卫把他放了下来。 护卫忍不住为他打抱不平,“这一家人简直太无礼放肆,不仅没有待客之道,甚至还敢殴打公子,太可恶了!” “是啊,公子您长这么大,就算是老爷和夫人也没舍得打过一下,今天竟然被那个粗鲁的莽夫打了。” “我们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 没听到萧长央的声音,护卫们不解地看去。 只见他们公子还在愣神,眼神放空,似乎是完全没有听到他们说话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你们刚才说什么?” 护卫们将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他们发现,萧长央又走神了。 护卫:“......”不会是被人家一拳打傻了吧。 他们扶着萧长央回了脂粉铺里,这一路上,不少人都看到了他姿势奇怪,而且顶着个熊猫眼从尚书府走出来,不出片刻,他在尚书府被人打了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皇宫内的皇上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探子将现场的事告诉了黄公公,黄公公趁着皇上休息时,将这件事讲给他听。 在说到萧长央刚进府不出半个时辰就被鱼确之打了出来时,皇上皱了皱眉头,语气复杂。 “怎么人刚进去就打出来了,这传出去还让人以为我们故意不配合调查,岂不是会被人说胜之不武?” 皇上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西珩的这个二儿子脾气太暴,还得好好磨炼磨炼啊......” 黄公公轻咳了一声,把刚才没说完的后半段说了出来。 “据说二公子动手的原因是......萧长央吓哭了卷卷小姐。” “什么?!”皇上的反应比鱼确之当时的反应还大。 他大步在御书房内走了几个来回,其中气得踹了两次书桌,骂了三句大胆,并让黄公公又详细讲了两遍萧长央是怎么挨打的。 最后严肃地坐在书桌前提笔:“西珩的二儿子有勇有谋,朕要好好嘉奖他!” 黄公公:“......” 这天晚上,言官记录的东西也被呈到了皇上的书桌上。 在看到那些内容后,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没有一条是对姜国的形象造成负面影响的,看来我当时派这个言官真是选对了。” 见皇上高兴,黄公公也笑眯眯的。 “陛下慧眼。” 虽然两人都知道,这些内容跟实际上发生的完全不沾边就是了。 绛云轩内—— 卷卷被围在中心,一家人紧张地看着她。 林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卷卷不怕~娘亲在这儿呢~不怕哦~” 鱼时绪蹲在卷卷身前,手里拿着她最喜欢的银铃轻摇。 这时,鱼确之推门进来,“妹妹别哭,二哥刚才帮你出气了,那个什么少主已经被二哥打得灰溜溜逃走了。” 卷卷其实当时只是被吓得有点懵,并没有被吓哭。后面是娘亲和哥哥们来哄她,她才觉得鼻尖酸涩。 现在被二哥耍宝一般的一番话一下子给逗笑了。 “笑了笑了......”林氏松了口气,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她搂着卷卷,柔声安慰到:“别害怕了卷卷,你刚才可是把我们都吓坏了。” 卷卷抿着唇,不高兴地嘟了嘟嘴,“卷卷讨厌他!卷卷明明没有对他撒娇~” 林氏将她抱紧,轻声哄着。 “卷卷讨厌他那下次他再来我们就不去见了好不好,有娘亲在呢~” 卷卷扫过娘亲和哥哥们担忧的面容,心里暖洋洋的。 但她摇了摇头,握紧了小拳头眼神坚定地说道。 “不!他今天吓唬卷卷,卷卷明天也要吓唬他!” 鱼确之双眼放光地蹲在卷卷旁边,兴冲冲地:“妹妹想怎么做,二哥帮你!我早就看那个伪君子不顺眼了。” 卷卷看着商城里一堆的整人符纸,嘿嘿笑了。 远在脂粉铺子里的萧长央突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他捂着自己的脸,问道:“怎么样,明天能站起来吗?” 大夫摇了摇头,一脸为难,“公子,他这一脚踹得太狠了,您的肋骨断了两根......” “他下手也太狠了,公子,我们一定要去皇上那里告他!” 萧长央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想到当时看到的那个凶狠乖戾的眼神,心中生出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这时,房门外传来女孩的声音,“萧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第103章 可爱的团子 萧长央扭头往后看去,却不想因为这动作扭到了肋骨,疼得他又是一阵呲牙咧嘴的。 “快让瑶瑶进来。”他冲着护卫说道。 护卫转身去打开了门,孙乐瑶走了进来。 一进门,她就看到了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萧长央,紧张地站在窗边看他。 “萧哥哥、你没事吧......” 萧长央故作潇洒地摇了摇头,忍着剧痛硬扯出一抹笑,“我、我没事。” 孙乐瑶的系统将他的身体扫描了一遍:【宿主,他肋骨断了两根,存在轻微移位,预计要休养两个月。】 孙乐瑶脸色变了变,在脑海中与系统对话。 【两个月黄花菜都凉了,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系统沉默良久,【要不打一针止痛剂吧,先让他把案子查完。】 孙乐瑶果断同意,声音冷漠,【好,就这样。】 “瑶瑶,你在发什么呆?” 萧长央的声音唤回了与系统对话的孙乐瑶,她回过神,面露担忧。 “我、我一想到萧哥哥你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我就很自责,他们这样对我就算了,毕竟我无父无母活该受人蹉跎,可萧哥哥你是客人,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呢。” “要不、萧哥哥你还是不要去查了,瑶瑶以后再也不做生意就是了,瑶瑶真的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萧长央感动得一塌糊涂,明明瑶瑶才是这个事件中受伤害最大的,现在竟然反过来安慰他,真是太懂事了。 这时,刚才为萧长央检查身体的那个女大夫眉头一皱,看着孙乐瑶的眼神带着隐隐的打量。 为什么她刚才在孙小姐说的话里听出了......一股茶味儿? 她忍不住质疑自己,孙小姐还这么小,会不会是自己感觉错了? 女大夫心情复杂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萧长央对这番话显然很受用,他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怜惜地为孙乐瑶擦掉眼泪。 “别哭,瑶瑶,你既然叫我一声哥哥,那哥哥就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即使他已经痛得表情扭曲,但还是竭尽全力稳着声音,害怕会吓到她。 孙乐瑶眼里有一瞬的挣扎,最后没入平静的深潭里。 “瑶瑶,你是萧哥哥见过最有天赋的孩子,在经商之道上绝不能止步于此,你放心,哥哥会为你扫平障碍......” 萧长央是真心把孙乐瑶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看待,所以在她说出以后不做生意的时候才会这么着急。 他强撑着坐起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拍着胸脯故作轻松地保证,“哥哥睡一晚上就没事了,明天一定会去查清诬陷我们的人,还瑶瑶一个清白!” 孙乐瑶泪眼朦胧,她知道自己这会儿应该说些感动的话来添一把火,但不知为何,她现在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系统检测到了她情感值的变化,于是在脑海中问道:【宿主,止痛针还打吗?】 【............打】 【好的宿主。】 孙乐瑶走了之后,大夫不赞同地开口,“公子,您现在应该好好休息。” 萧长央又恢复了那副呲牙咧嘴的样子,刚才拍胸脯的力气大了点,这会儿连呼吸都是疼的。 “下手也太狠了......”他一个人嘟囔着,“好歹我也是客人。” “对了,明天给我熬一帖止痛的药。”他这样对大夫说道。 入夜—— 大夫为他开了一剂强力安神药,他这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已是半夜,大夫和护卫都睡着了,没人注意到一个小小的身影钻进了萧长央的房间内。 孙乐瑶手上拿着一根系统给她的注射器,深深地看了一眼在床上睡着的萧长央,然后把针头扎了进去。 往里面推药液的这个过程,比她以往任何一次做得都慢。 让系统将针管收起来后,她静静地看了他许久,随后在系统的催促下才离开。 心不在焉的孙乐瑶并没有看到,在她走了之后,回廊的柱子后面走出了一道女人的身影,眼神瞧着她离开的方向。 【宿主,你刚才在想什么?】系统问她。 等了许久没等到孙乐瑶说话,系统也识趣地不再问了。 辰时,萧长央是被大夫叫醒的。 “公子,该喝药了。”女大夫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散发着苦药味的汤药。 他下意识伸手去接,伸到一半才发现不对劲,一脸惊奇地摸着自己的肋骨。 “我、我身上好像不疼了?” 他不信邪,直接从床上下去,在地上来回走了两圈,然后激动地看向大夫,“真不疼了!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好了?” 大夫拧着眉,还是先让他躺好,然后仔细为他检查了一遍身体。 “怎么样?是不是好了?”萧长央激动地问。 大夫却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不仅没好,反而因为刚才蹦哒的那几下更严重了。 萧长央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直接穿好了衣服,忽视了大夫的阻拦,带着自己的护卫直奔尚书府而去。 大夫在原地站了良久,随后默默地将银针和其他工具收进自己的包里。 “萧哥哥呢?” 孙乐瑶姗姗来迟,她额头上浸出些晶莹的汗,扶着门框喘气。 大夫放下手里的东西直起身,神色不明地看着眼前这个天真娇嫩的小女孩。 若不是昨晚亲眼所见,她真的难以相信。 “怎么了……?” 孙乐瑶直觉这眼神有些不对劲,扶着门框的手力度加大。 她歪了歪头,不知所措地笑了笑,稚嫩可爱的脸上带着些局促不安,看着就让人不忍心责怪。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你能告诉我萧哥哥去哪里了吗?” 女大夫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很久后才吐出来一句话。 “其实你不用偷偷给他喂止痛的东西, 他昨天晚上就准备喝止痛药去为你正名的。” 这句话说完后,大夫也不再去看她的表情,拎着自己的布包就走了出去。 孙乐瑶站在原地,像一座雕像一样望着那空荡荡的房间—— 良久。 第104章 探寻尚书府 再次站在尚书府门前,萧长央的心情与昨日那叫一个天差地别。 光是抬头看着那块匾,他就觉得自己的肋骨又开始痛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言官拎着纸笔匆匆赶来。 萧长央扫了他一眼,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带着自己的护卫进去了,相比于昨日,他今天的气势收敛了很多。 言官:‘第二日辰时四刻,萧长央带伤查案,依旧久望尚书府牌匾。’ 这次一进门,他就看到了在堂前端坐的林氏,以及看起来比较温和的鱼时绪。 没看到昨天那个打他的人,萧长央略松了口气。 这两个人看起来都挺好说话的,今天应该能顺利吧?虽然是这样想的,但实际上他自己都不确定。 “话不多说,直接开始吧。”萧长央看着林氏,面容严肃道:“麻烦夫人把府上所有人都叫出来,我要把昨天没验的事情验完。” 护卫手中的白色小兽看起来很是激动,在黄金笼子里来回蹦哒,这反常的举动让萧长央更加坚信了尚书府内有猫腻。 他让护卫把小团子放出来,视线锐利地扫过大厅内的所有人,试图在他们脸上看到些许蛛丝马迹。 然而让他失望了,大家像是看到什么新奇事一样,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白团子,时不时与旁边的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萧长央甚至还能听到他们交谈的声音: “那是个啥子东西哦?圆乎乎的。” “不知道,国外来的新奇玩意儿,我好想摸摸……” “来了来了,你看,那个男的马上就拿着球球走过来了,你刚才没听他说啊,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摸。” 萧长央脸黑了黑,他是来查案的!这群人能不能尊重一下他! 这次他不敢再挑人,开始直接老老实实地走到最前排的第一个人面前。 “把双手伸出来。”他冷酷地说道。 那是个年纪轻轻的小丫鬟,激动得脸都红了,双手捧在一起小心翼翼地伸出来。 萧长央把团子放上去,只见那团子没什么反应,身上的毛软趴趴的,趴在小姑娘手上不动弹。 “换下一个。”他对自己的护卫说。 护卫走上前,将团子从那个小丫鬟的手上拿起来,走向下一个人。 小丫鬟眼神依依不舍地看着那小团子,弱弱地小声说道:“啊…就只放一小会儿啊?” 而她旁边的那个人则眼神兴奋,激动地搓了搓手,嘴里碎碎念:“该我了……该我了……” 萧长央额头青筋直跳,不是,她们到底以为这是在干什么?做游戏吗? 言官在旁边按耐住自己蠢蠢欲动也想上去摸一下的双手,提笔在本上写下:‘萧长央与尚书府上下友好互动,进行礼物赠送仪式。’ 还好萧长央没有好奇去看这个本上记录的内容,要不然得气撅过去。 就这样,小团子在所有下人手里都滚了一遍,依旧没什么动静。 萧长央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他打量着在场的一百多个人,十分怀疑是不是有人被藏起来了。 下人被检查过了之后,就要开始检查主子的了。 萧长央的护卫拿着团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询问先从哪个开始。 主要是昨天公子挨打的事还历历在目,护卫不敢莽,生怕成为下一个挨打的人。 萧长央的视线落在身穿浅衣,面容清秀的少女身上。 这个瞧起来老实一点,就她吧。 白婉柔猝不及防被点中,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这位小姐,麻烦把手伸出来吧。”护卫一脸严肃地说道。 “哦哦、好。” 白婉柔伸出了一双纤纤素手,紧张地看着那个毛团子。 护卫将团子放上去,下一秒,她惊奇地微睁大眼睛。 好软、暖暖的,好可爱!好想捏一下! 这么想于是她也这么做了,手指轻轻捏了一下、两下…… 萧长央瞪大眼睛,连忙开口喊道,“快把灵兽收回来,下一个!” 小手在林氏和鱼时绪手上滚了一遍,它软萌可爱的外表非常轻易就俘获了林氏的欢心,小兽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在林氏手心欢喜地蹭了蹭。 萧长央顿时精神抖擞,三两步大步迈了过来,用审视和怀疑的视线看着林氏。 “为什么它在你手上停了这么长时间?” 不对劲,显然不对劲。 小药兽只有在闻到同一种药后才会起反应,那就说明……这双手曾经碰到过那些导致女孩毁容的药。 萧长央神色一变,心中涌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正要吩咐护卫将其拿下时,他又看见药兽翻了个身,在林氏手心美滋滋地舔了舔。 小兽内心:香香的,好吃的,嘿嘿…… 林氏惊奇地挑眉,抿唇一笑,“我早上刚给卷卷蒸上一屉糕点,这小家伙是不是闻到了?” 护卫不知所措地问道,“这……算是有反应还是没反应?” 萧长央:“……” 他脸上有点红,不过还好肤色重,压下去看着也不明显。 “给它吃点东西。” 护卫拿出了一些晒干的草喂给了小团子,确保它吃饱后,才提着它走到了鱼确之的身边。 卷卷被二哥抱在怀里,歪着头看着那个小毛团,对这个小东西好奇极了。 她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戳了戳,将它的毛毛戳出一个小小的坑。 毛团看着很开心,亲昵地蹭着卷卷的手指,嘴里还会舒服地发出‘嘤嘤’的声音。 这个灵智未开的小家伙,本能地会向自己觉得舒服的人或事物靠拢。 这一人一团其乐融融的场面,看得萧长央心里泛酸。 萧长央:我差点以为我这只药兽是给你养的了。 眼看着将所有人都过了一遍,但药兽还是没有反应,他不淡定了。 “我提醒你们一句,若是包庇、藏匿凶手,那可是欺君之罪!” 萧长央气势十足地说出这句话,威严审视的视线一寸寸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他的护卫们从小跟着他,所以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是真生气了,一个个吓得绷着脸不敢说话。 尚书府的下人们被他的声音吼得沉默了两秒,紧接着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大家别开脸,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将他忽视了个彻底。 第105章 他和他的笔 每当在这个时候,护卫就要想办法给自己的公子找一个台阶下了。 他走到萧长央的身边,恭敬地问道:“公子,不如我们自己去找?” 这声音不算小,刚好够附近的人听到。 萧长央冷冷地看着林氏,表情似笑非笑,“既然如此,夫人不会介意吧?” 这个嚣张劲儿,让鱼确之突然觉得自己的手又痒了,想扇他。 林氏温柔端方的浅浅一笑,“当然不介意。” 萧长央带着护卫扬长而去,丝毫没发现身后一家人看他那复杂的眼神。 管家咳了咳,对着府上的下人们说道:“大家都回去忙吧。” 下人们都散了之后,管家走到林氏跟前,声音有些迟疑地问:“夫人,真的要让他在府上这样走动吗?” 林氏闻声转过头来,脸上带着得体的笑,犹如深潭里泛起的涟漪一样,带着些诡异的平静。 “让丫鬟看好内宅的门,只要不进内宅,其他的院子随他找。” 明明是如平时一样温声细语的话,管家却情不自禁地为萧长央他们打了个冷颤。 除了内宅其他随便进? 没记错的话,小白也有三四天没回来了,按照它平时出门的频率,既然昨天没回,那应该就是今天了。 管家默默为他们祈祷,希望这群人不要那么倒霉。 “二哥、我们也去看看~”卷卷兴奋地挥舞着小手。 鱼确之弯唇一笑,看向自己的母亲,“母亲,那我带小妹去玩一会儿。” 林氏点了点头,恢复了柔和的神色,“去吧。” 另一边,萧长央带着自己的护卫已经走出了十几米。 他边走边疑惑地捂着自己的胸口,无意地询问旁边的护卫,“怎么我今天总觉得呼吸有点上不来?” 护卫不假思索,言之凿凿地回,“公子,一定是昨天被那个莽夫打的,要不然就是被他们气的!” 萧长央一脸‘你说得对’的表情,随后又想到这是在人家的房子里,紧跟着开口让护卫小点声。 “好的公子。” 护卫忙闭了嘴,还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 队伍末尾的言官掏出了笔,眼里闪烁着精光。 哼哼、我可全听见了,萧长央与护卫在背后诋毁二公子,记上、全给记上! 护卫警惕来警惕去,没发现最应该警惕的人就在自己身边。 几人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南偏房,这里一般放着杂物,还有一部分是下人的住所。 不过因为刚才所有的下人都被喊到前院了,所以现在这里根本就没人。 护卫回来禀报,“公子,查过了,这里面没有窝藏人。” 萧长央转身欲离开,但突然又想到,小时候的瑶瑶就是跟下人们住在一起的。 这么一想,他挪不动脚了。 这一家子恶毒的黑心肠,给下人住的地方肯定脏乱不堪,还把当时刚出生的瑶瑶丢到这里,这简直就是间接杀人! 萧长央心疼不已,他面容冷酷地说道: “我们进去看看,我倒要看看这一家子是怎么虐待我的瑶瑶妹妹的!” 护卫们一听这里是孙乐瑶以前住的地方,顿时情绪激愤了起来。 “竟然给那么乖巧的孙小姐住下人房,这一家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走、我们跟公子进去看看。” 于是一群人呼呼啦啦地全往那里走去。 刚才进去过的那个护卫看到他们这气愤的样子,一脸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说的表情。 在他犹豫间,这群人已经进去了。 护卫:“......”算了,打不过就加入吧。 走到那些厢房前,萧长央看着一整排干净整洁的厢房,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一双眸子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与讽刺。 瞧这表面功夫做的,这厢房比普通人家的卧房看着都端净。 但是萧长央才不相信这黑心肝的一家会用这么好的条件这么对待下人。 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揭开外面光鲜亮丽的遮羞布,里面的场景一定是脏乱不堪的。 他冷冷勾唇,让护卫一脚踹开了房门。 看到屋子里面摆设的那一刻,数十个人同时震惊了。 “这、这......” 他们一脸震惊,但不是因为太差。 这简直是太好了! 几个随行的护卫忍不住想,这条件比他们住得还好! 瞧这干净整洁的床铺,还有被褥,以及室内明显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留下来的痕迹。 萧长央不敢置信,几个护卫也目瞪口呆地问道。 “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虽然是这样说,但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只有下人睡觉的地方会做成这种一张床一张床连接在一起的大通铺,毕竟他们自己就是这样过来的。 “假的、一定是假的!” 萧长央甩袖,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一幕。 “这一定是他们的障眼法,瑶瑶跟我说过,这一家人很会伪装,所以这一定是他们装出来的,就算在我们南落国,也没有哪户人家会让下人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 其他护卫愣了一下,随后跟着点头附和。 “公子说得对!这一定是假的!” “一定是知道我们会来看,所以特意命人安排的。” 就在他们用这个牵强的理由勉强说服了自己后,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小丫鬟怯怯的声音。 “麻烦各位大人让一让、奴婢要进去拿东西。” 几人下意识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丫鬟虽然觉得这些人很莫名其妙,但毕竟他们是尚书府的客人,就算再奇怪也不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能说的。 眼睁睁瞧着那个丫鬟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还顺带关上了房门,几个人的脸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一样。 过了好久,才有一个护卫幽幽地说到:“这里、还真是下人住的地方啊......” “好像也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差......” 几个人都没有意识到,不是他们想象的差,而是孙乐瑶口中描绘得太差了,导致他们以为这里会像垃圾堆一样。 萧长央沉默了许久,一直到走出了很远后才开口。 “我相信瑶瑶,这家人太狡猾了,而且善于伪装,大家不要放松警惕。” 第106章 卷卷气呼呼 “是,公子。” 比起印象不好的这一家人,他们当然更愿意相信已经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孙乐瑶。 况且孙小姐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会说谎呢。 身后跟着的言官一脸孺子不可教、烂泥扶不上墙的表情摇了摇头。 他提笔在本上写下: ‘萧长央身怀偏见,对尚书府的家宅管理指指点点。’ 萧长央走在最前面,当然是看不到的。 倒是身后有个落后的小护卫出于好奇的心理瞄了一眼,看到本上写的东西后,他满脸震惊地看着言官。 “你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竟然是在写这种东西?” 护卫一脸不可置信,仿佛被背叛了一样。 言官连忙将本子捂到自己胸前,眼神警惕地看着护卫。 “这是要呈给我们皇上看的!” 护卫一言难尽,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这记的什么东西?跟他们做的事有一样沾边的吗? 这都不给治个欺君之罪?这言官可真命大! 经过了这件事后,言官再下笔的时候显然谨慎多了。他会先看一下周围有没有人在看他,然后才提笔在本子上写。 萧长央不知为何在小湖边站了一会儿,他在本子上写下:‘萧长央检查尚书府水质,许是见到如此清澈的水心生感慨。’ 萧长央让护卫去看花园里有没有藏人,他在本子上写:‘萧长央差遣护卫破坏尚书府草木,到处沾花惹草。’ 萧长央每在路上碰到一个下人都要拦住,让护卫去看看是不是刚才去了前厅的人,他在本上写到:‘萧长央带护卫处处与人为恶,欲图谋不轨。’ 直到言官这一页都快写满了,几人才来到一个院子门前。 院子门口站着两个小丫鬟,两人抬着一只巨大的烤全羊,是刚从厨房烤好的。 “这两个人刚才在前院测过了吗?” 萧长央眯着眸子问。 护卫对这两个人有点印象,于是道:“测过了,公子。” 没抓到尚书府的把柄,萧长央心里很不爽。 他指着面前的院子问那两个丫鬟,“这个院子里住的是谁?刚才有没有去前厅?” 两个小丫鬟对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大人,这个院子里没有住人。” 这话把萧长央给逗笑了,他眼神嘲弄地看着两个丫鬟手中抬着的烤全羊,笑着笑着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没人住你这东西是给谁吃的,鬼吗?” “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老实交代,这里面住的到底是谁?是不是窝藏起来的凶手!” 两个丫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满脸为难,“大人,这里面真的没住人,奴婢真没骗您。” 萧长央冷笑,“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去把门给我打开,我亲自进去看!” 这话把两个丫鬟吓到了,她们一边抬着烤全羊,一边连忙用身体挡在院子门前,听着声音急得都快哭了。 “大人,这个院子真的不能进去,这里面养的是一只老虎......” 护卫们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笑了。 “老虎?我还人鱼呢!开什么玩笑。” “就是,为了窝藏凶手连这种理由都编得出来!” 萧长央眯了眯双眸,唤自己的护卫。 “给我撞开!” 越是不让看就越是有猫腻,说不定这里面藏的就是凶手! 护卫蛮横地将两个小丫鬟拉开,动作粗鲁极了,丝毫不顾及她们还拿着重物。 “啊——!”小丫鬟手里的烤全羊被撞到了地上,恰好被一个撞门的侍卫踩了一脚。 萧长央不耐地拧眉,冷声道:“叫什么叫,闭嘴!” 他本来就呼吸不畅,被这尖叫声吵得心里更烦了。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身上说不出来哪里难受,但就是难受极了。 身后,鱼确之抱着卷卷跟了一路,硬是没有一个人发现,别说是萧长央了,就连这些护卫也是头都不带回的。 “啧”鱼确之摇了摇头,深觉理解。 什么样的主子配什么样的侍卫,说的就是他们了。 鱼确之看到,在大门撞开后,有好几个侍卫跟着进去的时候脚也没抬,是直接踩到那只烤全羊上的。 他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遥遥看着,嘴角勾起了笑。 连卷卷也为他们几个的大胆感到震惊,学着大人般地摇了摇头。 【原本还想着吓唬他一下的,现在看来是不用了,他们是懂得怎么自己吓自己的。】 在言官也要跟着进去时,鱼确之从后面拉住了他。 他无声地摇头,然后将一脸懵的言官拉至一旁,在他身边低声说,“这里面养的是只老虎,您在这里看着就好。” 言官犹有后怕地拍了拍胸口,抬眼感激地看着鱼确之,“还好二公子你把我拉出来了,要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折腾。” 之前就听说尚书府里有只白虎出没,没想到自己今天也能看见了,还真是沾了萧长央的光嘿~ 还别说,这站在一边看热闹就是舒服。 言官怕自己等会儿看着看着忘记记录,于是摸出本子在上面提前写了一句: ‘萧长央带护卫与尚书府饲养的小动物友好互动,其乐融融。’ 好嘞!提前写上就不怕待会儿忘记了,他可真聪明! 就在他落笔的那一刻,院子里传来一声愤怒且巨大的虎啸声。 紧接着,是护卫们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救命!放我们出去!” “啊——!有老虎!救命!” “开门、开门!” 萧长央为了防止凶手跑掉,于是命令最后一个进来的护卫把院子门关上,来个瓮中捉鳖,哪知道现在这个被捉的人成了他们自己了。 他被挤到门上,看着呲牙咧嘴向他们走来的老虎,眼泪哗哗地拍门。 “别挤、都别挤......先把门打开...” 这会儿感觉更上不来气了,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白虎把他们逼到一团,然后鼻子动了动,在他们的身上嗅到了烤全羊的味道。 味道的来源是——这群人的脚底。 它舔了舔尖牙,步步逼近,压迫感十足。 “我、我们跟它拼了!”其中一个护卫这样说,他从腰间抽出武器,虽然双手哆嗦个不停,但还是强壮镇定地说,“我们几个团结下来,起码能把公子保住!” 第107章 萧长央昏迷 “对!我们贱命一条,所以就算是死了也不能让公子出事!” 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声音,鱼确之有些惊讶的挑眉。没想到这些看着没什么用的护卫在生死关头还挺仗义的。 院子内,护卫们拔出剑,将寒光对准白虎。 萧长央在他们的保护下去拔门闩,他拉了几次,但那门闩就像是被钉在上面一样,怎么也拔不动。 真是晦气!萧长央心想,自从进了这个尚书府后就一直倒霉。 但是现在他只在心里匆匆念叨了两句,然后就又把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这个场景上。 在众人惊恐瑟瑟的视线里,那只高大威猛的白虎抬起了爪子,露出了坚硬锋利的利甲。 护卫们只觉得手中一震,下一秒他们那泛着寒光的剑就断成了两截,一半摔在地上,一半在他们手中。 “啊啊啊啊啊——” 他们就算全部上了也只有被吊打的份。 打不过,还是接着喊救命吧! 护卫们跟着萧长央一起疯狂拉着门闩,脸上涕泪横流,若是他们现在的安静下来就会发现,老虎看他们的视线有些嫌弃。 它当然不会伤害这些人,但是他们踩了自己的烤全羊,所以它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罢了。 就是没想到这么不经吓,自己还没干什么呢,这一个个就哭上了。 老虎从鼻息里嗤出一口气,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就地趴了下来,大脑袋枕在前肢上,虎目懒洋洋地看着他们。 “它、它趴下来了……”一个护卫小声说道,“好像是放过我们了。” 萧长央背靠着门看过去,只见那老虎确实没有要攻击他们的意思,倒像是在看热闹一样。 其中一个护卫在此时弱弱地问了一句,“刚才、那两个丫鬟说的,会不会是真的,这只老虎真是这家人养的?” 身旁的人欲哭无泪,“哪个正经人家好好的会养老虎啊!” 要人命的玩意儿,养院子里也不怕哪天晚上睡着睡着就没了! “这家人太可怕了,公子我们走吧……” 萧长央看着与自己相处数年的护卫一个个怕成这样,心里五彩纷杂,百味交集。 “那瑶瑶怎么办?”他问道。 若是查不出陷害的人是谁,脂粉铺就要关了,以后也开不了业,而且还要永远被当成过街老鼠一样遭受人们的厌恶和唾骂。 瑶瑶才两岁,这是她第一次做生意。 护卫们面面相觑,然后沉默了。 萧长央看着他们的面容深深叹了口气,“瑶瑶从小就被这家人虐待,现在好不容易靠自己的天赋做了点生意,还要被他们诬陷,如果这件事不解决,她一辈子都会生活在这家人的阴影之下。” 话落,一直打不开的宅院门被踹开了。 走进来的是一身墨色长衫的鱼确之,他倚着门,嘴角微微一翘,羽睫下的瞳仁漆黑,怀里抱着的萌娃冲散了他身上不近人情的气质。 “你刚才说什么?” 鱼确之似笑非笑地瞧着萧长央,“我们一家人欺负她?她亲口跟你说的?” 萧长央看他这副表情,下意识有些怂,但他为了瑶瑶,还是强撑着站直,回怼,“是又怎么样,你们一家人敢做不敢当,对一个那么小的女孩下死手,真让人唾弃!呸!” 壮着胆子说完这段话,身旁的护卫连忙将他护在身后,手里拿着个断成半截儿的剑拦在身前。 鱼确之扯了扯唇,“那她有没有跟你说我们是怎么欺负她的?” 萧长央见他没有要动手揍自己的意思,于是胆子也大了很多,但还是躲在护卫身后。 他把瑶瑶向自己倾诉的话都说了出来,而且越说越激动,就像是自己身临其境一样。 “你们害得她家破人亡,还将她带回来欺辱,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忍受你们的打骂,要不是你们,她现在应该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里!” 萧长央看到卷卷一脸无辜的样子,怒气更甚,“还有你!” “啊?”卷卷疑惑地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确定他指的是自己,“窝怎么了吗?” “你别装了!你把欺负瑶瑶时那副恶毒的嘴脸露出来啊!现在装成这么无辜的样子给谁看?” 看着萧长央通红的双眸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卷卷一头雾水。 【恶毒?是说卷卷吗?】 鱼确之扬了扬拳头,冷眼扫过他,“你把刚才说的再说一遍我听听。” 萧长央立马噤了声,但是脸憋得通红。 卷卷才从他刚才说的话中反应过来,生气极了。 她气哼哼地瞪他,虽然毫无杀伤力就是了。 “泥说卷卷恶毒?卷卷可不会无缘无故地害别人!” “我们别跟他一般见识。”鱼确之低下头柔声哄着她,抬眸的时候眼神就像飞刀一样射向萧长央。 萧长央憋不住,而且他嘴比脑子快,有些话怼了出去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你们不想让瑶瑶做生意,所以派人毁了那脂粉铺子,你们以为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查案,我早就已经得到准确的消息了!” 卷卷气得小脸泛红,学着萧长央的样子凶巴巴地说道:“我们家里没有人欺负泥的瑶瑶!泥想查就去查好了!哼!” 瑶瑶、瑶瑶,她每天忙着吃喝玩乐,哪里去欺负过他的瑶瑶! 鱼确之赶紧安慰她,“妹妹别生气,这种人就是脑子不好被人蒙骗了,我们别跟他一般见识。” 瞧瞧这被孙乐瑶哄的,连东南西北都不认识了。 萧长央冷笑一声,“别想挑拨离间我们,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鱼确之冷声,“那你就查,不过你最好真能查出来点什么。” 他话里的威胁不言而喻,萧长央觉得自己的身上又开始难受了。 他带着护卫离开了养白虎的院子,又搜查了许久,金笼子开开合合都磨损了许多,但仍是一无所获。 已经是第三遍转到这个地方了,萧长央停了下来,大口喘着气。 “公子、这里我们全找过了,小兽一直没反应啊!” 萧长央宁愿相信是小兽出了问题,也不愿意相信孙乐瑶说的话是错的。 第108章 请君韶过来 身后的言官也跟着跑了三遍了,老胳膊老腿实在跟不上,所以在停下来的时候忍不住劝道。 “萧公子,您别嫌我这个老家伙多嘴,我跟您说实话,你就算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是搜不出来什么东西的。” 言官的话说完,萧长央回头看他,眯了眯眸子问道:“此话怎讲?” “唉,也不知道是谁给您说的消息。”言官缓了一会儿后,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慢悠悠说道:“尚书大人清正廉明,林夫人性子温柔良善,是绝对不可能做出因为嫉妒就去害人的那种事的。” 萧长央怔了怔,随后冷笑一声,“都是装出来给外人看的。” 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呢。 言官摇了摇头,叹到,“您要是这样想那就接着找吧,我这个老家伙就不跟咯,年纪大走不动了……” 他说着就直接坐到了旁边的一块石头上,把小本放在腿上,然后抬眸看着他们。 “去吧,你们去找吧。” 萧长央拧了拧眉,转过身看着自己的护卫们,一直非常肯定的心出现了些许的迟疑,“还……找吗?” 护卫们纷纷对视一眼,满脸挂着苦哈哈的表情,“公子、这都找了三遍了,你瞧这小兽都累趴下了。” 萧长央走到言官身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坐到了他的身边,“你刚才说的能再详细说一下吗?” 护卫们不知何时也围了过来,把言官围得严严实实的,一个个专心致志地听他讲。 大约一刻钟过后,言官把自己知道的都差不多讲完了,他摸了摸胡子看向这群面面相觑的人。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去京城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他们都知道。” 言官敢为自己说的话负责,那信誓旦旦的样子反倒让他们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 护卫拧着眉迟疑地问道,“公子,你说有没有可能孙小姐说的不是这个尚书,是不是我们找错人了呢?” 萧长央紧抿着唇,闻言摇了摇头,“不会,我特意问过她。” “但是,我听这老头说的不像是假的……” 几人对视一眼,沉默了下来。 萧长央不愿意相信那么天真可爱的瑶瑶会骗他,他没有轻易下结论,余光扫过坐在那里捶腿的言官,声音有些沉闷。 “先回去吧,今天不找了。” 护卫们一个个都很开心,但是碍于萧长央心情不好,所以都没表露出来。 “那我们走吧公子。” 萧长央站起来,突然觉得肋骨那里有点痛,他想起早晨大夫说伤没好的那些话,心里不以为然。 然而谁知道这个位置越走越痛,在离开尚书府后,眼瞅着就要到家了,他却被痛得直不起身,额头冷汗涔涔,背也弓了起来。 护卫们见他这样都吓坏了,忙站在左右扶他,“公子,您怎么了!” “公子,您别吓我们!” 萧长央疼得说不出来话,嘴唇都在颤抖。 最后面的护卫见他脸色不对,忙跑回去叫人去了。 他走后没几秒,萧长央就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护卫们也不敢抬他,一个拖着上身将他放在地上。 “公子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会不会是被老虎吓到了?” “不应该啊……” 在脂粉铺子里待着的大夫被叫了出来,看到萧长央这幅样子后,她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的情绪,镇定地指挥着护卫用什么姿势将他抬进去。 几人围在萧长央的屋子内急得团团转,其中一个护卫忍不住问大夫,“公子到底怎么了?你快帮他看看啊!” 大夫淡定地拿出工具包,动作不紧不慢,甚至还抿了口茶。 “别急,我今天早上已经让人加急去请神医了。” “什么意思?” 她这句话把所有护卫都弄懵了。 大夫解开萧长央上杉,一边回道,“我早上就预料到了,但我的医术只能维持住不让它恶化。” 所以她擅自派人去请了神医,也是公子运气好,那位大人刚好就在离京城不远的县上。 掀开衣服后,护卫们都看到了萧长央肋骨处那有些明显的凸起。 “怎么会这样!”他们被吓了一跳。 大夫眼神有些复杂,她摇了摇头,“还是等公子醒了之后再说吧。” 这种事,估计公子会很难接受吧。 其他护卫一脸不解的表情,这不就是被那个莽汉踹的吗,大夫说这意思难不成这里面还有其它内情? 他们坐在萧长央身边一直守到晚上,最后大夫撑不住了,拎着自己的工具包回房睡觉去了。 在离开之前,她特意交代了护卫,“明天那位大人应该就能赶来了,记住,在大人来之前,不能让任何人进来看公子。” 一个护卫呆头呆脑地问了一句,“那孙小姐呢?” 大夫眸色深了深,平静的语气,“所有人都不行,包括她。” 说完,她就拿着东西离开了,留下满屋子轮流站岗的护卫。 在大夫走了一会儿后,房门被敲响了,外面传来一道稚嫩清脆的声音,“萧哥哥,你回来了吗?” 一个护卫听声音欲走去开门,被旁边的人拦住了。 “你忘记大夫刚才说的话了?谁都不能进来!” 这人说完这句话,然后冲着门口说道:“公子晕倒了,这会儿不能见人,孙小姐先回去吧。” 门外的人安静了会儿,随后紧张地问道,“萧哥哥怎么了?我可以进来看看他吗?” “不行,大夫说了,谁都不能进来,孙小姐回去吧,等公子醒了我们再去叫你。” 护卫回完后,门口那里没了动静。 他们围在一起,说是轮流站岗,但实际上谁也没睡,一直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午时,被大夫派出去的药童终于急匆匆敲响了房门,他说话的时候还在急喘,“开、开门,我带大人回来了。” 护卫们动了动僵硬酸涩的身子,忙走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身风尘仆仆的药童,还有一个身穿红衣,容颜清冷出尘的女子。 护卫看到那女子的瞬间激动地流下了眼泪,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君、君少主,您快看看我家公子吧!” 第109章 温家出事一 君韶看到他们一个个眼眶青黑,神色颓废的样子,就知道萧长央的情况不是太好。 护卫们连忙退开,让她进来。 刚进去,君韶就蹙了蹙眉,她开口,声音清冷,“把门窗打开。” 护卫们连忙照做,把屋内所有能透气的地方全打开了。 君韶将手放在萧长央的肋骨上摸了摸,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 “他这是怎么弄的?” 护卫们七嘴八舌地回答,也亏得君韶能从这里面听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是被人踹的!那个莽夫力气很大!” “对,昨天大夫给我们公子检查过,说是肋骨断了两根!” 君韶面色含冰眼神冷淡,语气凌厉又清冷,“既然这样,那你们还让他出去?” 护卫们对视一眼,最后有一个说道:“公子今天早上说他身上不疼于是就带着我们去查案了,我们也没想到……” “君少主,我们公子到底是怎么了?” 要不是跟萧长央有些过往的情分,君韶都懒得管这些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 她冷冷勾唇,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有些锋利,“死不了。” 护卫们闻言齐齐松了一口气:死不了就好,死不了就好…… “那我们公子怎么昏了这么久?” 君韶声音凉悠悠的,“疼的。” 肋骨断了两根,还有些移位,不好好养伤跑出去乱逛,现在造成了二次伤害,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肺。 这都能在外面逛那么久?没疼死都是好的了。 君韶语气平缓冷静,淡淡吩咐着护卫,“他的肋骨需要复位,你们去回春堂拿多点细布,我再给你写一个方子,你拿给大夫看,把上面的药都带过来。” “好,我现在就去。” 一个护卫拿着方子,打开门就跑了出去,其他的护卫围着君韶各种夸赞和奉承,一个个好话不带重复的。 “君少主妙手回春,有您在我们少主肯定没事!” “是啊是啊,看到您的那一刻,我们就安心了。” 君韶白净如雪的脸庞没有一丝缓和的迹象,她平静问道:“你们去查什么案子了伤成这样?” 提起这个,护卫们可憋屈了,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把这两天经历的事全部添油加醋说了出来,试图让君韶得以共情。 “君少主,你是不知道,我们公子认了个妹妹,姓孙,孙小姐做生意的时候遭人嫉妒被陷害,于是公子就去查。” “这一查就查到了姜国的户部尚书家里,这家人之前欺负过孙小姐,公子认为他们有很大可能是凶手,于是就去了他们家中,结果第一天就被那个莽夫给踢了出来!” “第二天去的时候还被那府上养的老虎吓到了,君少主您说这家人是不是有病,谁好好的会去养老虎?那不是嫌自己命长吗?” 护卫气愤地说完后,遂看向君韶,迫切得到认同感,就是这一看让他发现,君少主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他战战兢兢地问,“怎么了……君少主,谁惹您生气了吗?” 旁边一个自认为聪明的护卫抢着回答道:“这还用问吗,君少主当然也是被这家人气到了!” 君韶确实被气到了,要不是顾忌着萧长央是个病人,她这会儿就直接一拳打上去了。 自己还在想办法给鱼时绪的家人留下好感,结果这群没脑子的,上去就把人得罪了。 不行,必须跟这群蠢货拉开关系! 君韶的表情冷漠又淡然,丝毫不管自己的话会让他们受多大打击。 “从现在开始,别说我们认识,把萧长央救好之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诊金让人送到神医谷里去就行。” “什么?!” “我们刚才说错什么了吗?少主您别走!” 护卫们一个个哭丧着脸,要是让公子知道他们三言两语把君韶气得跟荣信商会断绝交情,不得剥了他们的皮! 不行,得赶紧补救! 于是,那个去回春堂拿药的护卫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的同伴们一个个痛哭流涕的样子,哭声刺心,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痛苦。 他愣在了外面,过了好一会儿才扶着门框走进去,哑着声音问,“公子……死了?” “不是,是我们要死了!”一个埋头痛哭的护卫回他。 君少主到现在也不愿意跟他们多说一句话,瞧着不像是开玩笑的,是真的要与他们斩断情分了。 呜呜呜……这不比死了公子还让人伤心。 拿到细布和草药后,君韶开始着手配药。 这几个护卫嗡嗡哭得她心烦,像蚊子一样。于是她冷着脸叫停了,“别哭了。” 护卫们抽抽噎噎,在他面前就像个小媳妇似的,一句话就让他们全都闭上嘴了。 “等萧长央醒了之后告诉他,不准再去找人家的麻烦,要不然以后你们萧家的事我不会再管。” “不找了不找了,我们都听您的......”一个个头点得比谁都快,毕竟他们得罪谁也不愿意得罪大夫,而且还是医术这么高明的大夫。 君韶把萧长央的肋骨用细布固定好,然后将药材分成三次,交代了护卫该怎么熬,还有一些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 她答应了卷卷要在放榜的时候一起去看,所以近期就会一直留在京城了。 回到了回春堂,君韶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的是那天在寒光寺拿到的白色药丸。 她拿回神医谷验了,这药并不像钱有娇说的那样可以让服用的人爱上自己,反而是一种会让人变得痴傻的药。 钱有娇被骗了,给她药的人并不是要帮她,而是想把她当成替死鬼。 君韶摇了摇小瓶子,里面的小药丸叮叮当当响。 她移开视线,眉目间有些凝重。 傍晚,萧长央醒来的时候,他和皇上的赌局已经要结束了。 护卫们把他昏迷时发生的事全告诉他了,包括君韶交代的事。 “连君少主都这样说了,或许我们是真的搞错了吧......” 萧长央闭上眼睛,脸色颓然。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瑶瑶、来找过我吗?”他虚弱地问。 护卫们对视一眼,然后回道: “孙小姐昨天晚上来过一次,不过大夫交代不能让其他人进来,我们就让她回去了。” “说到大夫,我今天好像还没见到她。” “今天一天没见她从房中出来过,连君少主来的时候她也没过来,这不应该啊。” 第110章 温家出事二 萧长央眉头一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他吩咐道:“你们去看看。” 两个护卫起身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 他伸手扶着门框,大口大口地喘气,声音因为情绪激动所以变了声调。 “公子、大夫她、她死了!” 萧长央激动地想要坐起来,却一不小心扯到了身上的伤,疼得他瞬间脱了力躺回床上。 “到底怎么回事!”他被护卫小心翼翼地扶起来,脸色不好地问。 “我、我们过去的时候敲了好久的门都没人开,然后我们两个就直接进去了,一进去就看到她躺在床上,身上衣着整齐,连鞋都是穿得好好的,我俩觉得不对劲,于是走近一看,尸体都凉透了。” “怎么会这样......”萧长央双眼失去了聚焦,无力地喃喃到,缓了好一会儿后,他心力交瘁地问,“她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她身上干干净净的,脸色也很平静安详。” 若不是还穿着鞋子,护卫都要以为她是在睡梦中死去的了。 萧长央许久都未说话,他睁着眼睛放空地盯着房梁,护卫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听到他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哑了。 “去......”他顿了一下,有些说不下去,“去把君少主请来,请她来验尸。” 她一直崇拜君韶,若是这样也相当于是君韶送了她最后一程。 大夫和护卫一样,都是他从本家带过来的,跟着他走遍了很多个国家,这其中朝夕相伴的感情难以言表。 窗纸外的橘红天际慢慢失了颜色,冷意上来冰得他打了一个哆嗦。 萧长央眼眸血红,紧咬着牙关看着身边皆是一脸忧色的护卫们。 他们的感情早就已经不是普通的主仆关系了,所以,他一定会查出来那个杀了她的凶手! 尚书府内—— 不同的人看着同一片晚霞,脑海中想的东西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卷卷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鸭蛋黄落了山,然后摸了摸小肚子,嘴里嘟囔一句,“卷卷饿了~” 林氏恰好在这时出来了,将她抱回了屋内。 “凉意下来了,娘亲带你进屋。” 卷卷被放在床上后直接‘吧唧’躺了下去,小胳膊小腿扑腾了一会儿后才坐了起来。 “娘亲~他今天一天都没有来哦~” 林氏弯唇一笑,语气温和,“是啊,这场对赌是皇上赢了。” 南落国是四大国里最富的国家,其国最出名的特产就是南海珍珠,品相好的一颗能卖到千金不等。 现在他们的铺子地契全在皇上手里,这也就相当于荣信商会每年都要给皇上交租,按铺子的收支来算,每个店铺都要缴纳数额不等的租金。 这笔钱在日后不知道可以救下多少百姓的性命。 林氏心情好,连步子都是轻快的,卷卷虽然不懂娘亲在开心什么,但也跟着乐呵。 娘亲开心她就开心!嘻嘻。 吃过晚饭后,鱼西珩回来了,来绛云轩禀报的下人还没他走的快。 他一身风尘仆仆,身上带着凉意,一见面就把林氏拥入了怀里。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林氏担忧地问他。 鱼西珩走去把房门关上,正色道:“阿月,这两日你和卷卷都不要出去。” 他的语气严肃,林氏怔了怔,随即问到,“怎么了?是要出什么事了吗?” 屋内安静的紧,但鱼西珩知道,此刻翼王正在整顿锦衣卫的兵马。 “我在今天午时,向皇上呈了最后一个账本。” 这两日京城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林氏神色唏嘘,不过她最担心还是自己的夫君。 “那,户部有人参与吗?” 鱼西珩沉着脸点了点头。 这种案子牵扯了太多,温家不仅与多方勾结,侵吞了原本应该缴入国库的税钞,还昧了朝廷拨下的赈灾粮。 地方官员为了补上这个空子,于是不断地搜刮民脂民膏,压迫穷苦百姓。 相当于百姓每一年要交四次税,一份税走公入了户部,另一份走私,被贪官们按大小头瓜分。 而那些赈灾的钱款也全进了他们自己的口袋。 贪赃枉法,沆瀣一气。 若不是陛下因为对贵妃起了疑,所以让人调查了温家的开支,哪里能发现他们日日挥金如土,一日流水比寻常人家一年的开支还要多。 光是温家如今的当家家主温若启在京城内养的外室都有二十几个,而且府内日日载歌载舞,这奢靡程度可想而知。 踩着百姓的命在吃喝玩乐,皇上怎能不气。 林氏听完也被吓到了,她神色担忧地拉着鱼西珩的手,拉得很紧,手心都沁出了一层细汗,眉间有淡淡的愁色,“夫君,你可一定要小心。” 温家本来就和他们不对付,现在落败的下场显而易见,林氏实在害怕他们狗急跳墙。 她和卷卷倒是没什么,在府内只要不出去,等这件事风波平静了就行。 想到卷卷,鱼西珩眸光柔和了几分,眼神扫过被窝里那鼓起的一只小团子,轻声问,“小家伙睡了?” “是啊。”林氏被岔开了话题,提到卷卷,她眼里多了几分柔情,“今天也没人陪她玩,给她无聊坏了,刚吃完饭就上床睡觉了。” 睡梦中的卷卷小耳朵动了动,似乎是听到了有人在喊她一样,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娘亲的身子躺在了她的身边。 还在梦里的卷卷下意识往娘亲香香软软的怀里蹭了蹭,然后满足地接着睡了。 鱼西珩沐浴回来后看到的就是妻女安详的睡颜,他眼神珍视,微扬的唇角藏着显而易见的温柔。 他去书房静坐了一会儿,直到头发上的湿气干了后才回去。 此时已是深更半夜,鱼西珩走在院中,隐隐能听到府外的街道上传来一阵阵整齐的马蹄声响,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人哭天抢地的声音。 他眼神平静地往绛云轩走去,月白色的衣衫上撒了一层清寒的月色。 心中只想着让夜再长一些,因为天一亮他又要离开了。 第111章 在刑部迷路 卷卷起来的时候身边两侧都有余温,她摸了摸左边,又摸了摸右边,然后惊喜地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瞌睡全被激走了。 “娘亲!”她看向坐在梳妆桌前梳头发的林氏,兴奋地问,“爹地昨天晚上是不是回来了?” 林氏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柔声说道:“你先在床上再睡一会儿,等会儿我去给你穿衣服。” “好滴!” 卷卷趴在床头,大眼睛专注地看着娘亲梳妆,每当林氏回头看她的时候,卷卷都会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认真地夸上一句,“娘亲好漂亮!” 于是一整个早上,林氏的嘴角就没有下去过。 谁能拒绝一个会在你梳妆时一直夸你漂亮的小家伙呢。 吃完饭,卷卷坐在旁边看林氏绣花,觉得有些无聊,于是跃跃欲试地问,“娘亲,我们出去玩叭!” 林氏穿针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笑着回头问她,“怎么了,卷卷觉得待在娘亲身边无聊了吗?” “没有呀没有呀!”卷卷虽然确实觉得有点无聊,但害怕娘亲伤心,于是连忙摇头,“卷卷待在娘亲身边很开心哒!” 林氏心里有些愧疚,但为了卷卷的安全,她压下了升起的不忍,摸着卷卷的头温声说道: “那卷卷就待在娘亲身边好不好,有卷卷陪着,娘亲会很开心的。” “嗯嗯!”卷卷点着小脑袋,两只软乎乎的小手搭在林氏的胳膊上,“卷卷不出去玩啦~卷卷留下来陪娘亲!” 林氏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神里带着几分愧疚。 卷卷一个人抱着一堆玩具玩了一会儿,直到有丫鬟过来说,小王爷姜岁安来了,她才兴冲冲地跑过去。 “娘亲,卷卷去找小倒霉蛋玩去啦!” 林氏笑着点了点头,两个小孩子只要在院子玩,也不会出什么事。 前厅,姜岁安身上穿着裁剪合体的天蓝色锦衣,比之前长得高了点,也瘦了,笑起来的时候红润的脸颊上会露出两个酒窝。 “卷卷,你来了。” 看到卷卷慢吞吞地走过来,姜岁安连忙站起来走过去,伸出手弯下腰,“我抱你吧。” “不要~”卷卷摇了摇头,“卷卷要自己走路!” 姜岁安退而求其次,站在她身边,“那我扶着你。” “泥怎么没去学堂呀?” 卷卷终于靠着她自己的努力坐到了椅子上,她歇了一会儿,然后跟他聊了起来。 虽然姜岁安比卷卷大几岁,但在卷卷面前还是一副小弟的样子。 “我父王说这几日不让我去皇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两个小孩子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玩上面,卷卷晃悠着小腿,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 “卷卷在家里待着好无聊~”大哥又去参加什么诗会了,二哥也不在府上,三哥四哥在学堂读书,娘亲在院子里绣花,就连小白都不知道跑哪去了,没人陪她玩。 姜岁安也很无聊,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地提议道:“对了,卷卷,我们一起去找我父王吧。” 卷卷好奇地看着他。 姜岁安悄悄在她耳边说,“我知道我父王在哪,他今天去刑部了,而且我也知道路怎么走哦!” 【刑部...是关押犯人的地方吗?】 卷卷期待地点了点头,眼睛里满是向往,“卷卷还没有去过~卷卷想去!” 姜岁安牵着她的小手,对自己随身带着的侍卫说道:“等下要是有人问了,你就说我带卷卷去刑部玩了。” 两个小孩就这样走了出去,没有惊动任何尚书府的下人。 出了尚书府,两人上了马车,然后跟车夫说了目的地。 站在刑部门口的姜岁安发现,今日的刑部好像特别忙,很多大人脸色紧张地走来走去,都没人注意到他和卷卷。 两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终于有个神色匆匆的人认出了姜岁安。 “小王爷?您怎么在这里。” 那人怀里抱着几卷竹简,停在姜岁安面前。 “我来找我父王,你知道他在哪里吗?”姜岁安问。 “翼王殿下啊......”他伸手给姜岁安指了个方向,因为自己身上还有事,所以不能带他过去。 “翼王殿下应该在那里审犯人,下官还要给侍郎大人送东西,没办法陪小王爷过去了。” 姜岁安点了点头,“谢谢你给我指路,我们自己去就可以,你去忙吧。” 那人走了之后,姜岁安带着卷卷往他指的方向走去。 路上人来人往的,一大一小边走边到处看。 很快,两个小家伙就偏离了原本的路线,不知怎么拐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察觉到这边的人少了之后,卷卷停在原地不走了。 “怎么了卷卷?”姜岁安也停下问她。 卷卷茫然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小嘴微微一扁,“走错啦!” 两个小家伙一回头,已经记不得来时的路了。 卷卷一屁股坐在地上,大眼睛里水汪汪的,有些委屈。 她走的好累...... 姜岁安心里歉疚极了,也蹲下来安慰她。 就在这个时候,卷卷却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她星眸微微一亮,一脸惊喜的看着姜岁安,“卷卷听到爹地的声音了!” 附近的一间房里,身穿囚服的中年男人头发凌乱,脸上还是干净的,一双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坐在上首的两人。 翼王摸着房内摆列的刑具,似笑非笑地,“温大人还是不打算说吗?” 鱼西珩坐在案桌旁,双腿交叠,纤长细白的手指捏住卷宗的一角,姿态漫不经心。 “温大人可要想好了再回答,翼王殿下的脾气你也知道。” 这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温若启狠狠啐了一口,唾沫里带着血,“你们不是都查出来了,还问我做什么!” 翼王高大的身影逼近,弯腰拽起他凌乱的头发,语气阴森森的。 “别给我装糊涂,这么大一笔账怎么也对不上,说出来你还能死的轻松点。” 温若启闭上了眼睛,一脸誓死不从的样子。 鱼西珩苍白俊美的面容神情疏淡,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寒,“温大人是一定要见了血才肯开口吗?” 第112章 卷卷是好卷 他相貌温和却带着压迫感,如冬日跌入寒潭一样让人脊骨发冷,温若启眼皮颤了颤,硬是绷着没张开。 真是讽刺,他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时候鱼西珩还不过是个小小的户部员外郎,这才过去多久,自己可就成了他的阶下囚了。 温若启心中自嘲,嘴却闭得更紧了。 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着实让翼王笑出了声,他的眼神是明着狠,像草原上桀骜的猎豹。 “好。” 翼王从泡着盐水的大缸里拿出一条满是倒刺的铁鞭,冰冷凶狠的脸上布满阴鸷,“温大人有种。” 下一瞬,他孔武有力的手臂挥动了铁鞭,精铁的碰撞声沉闷,划过空气时发出猎猎呼声,最后重重落在温若启的身上。 他身上的囚服连带着皮肉一起被勾在铁鞭子上,每一根倒刺上都粘连的有碎肉,拔开的瞬间疼得温若启浑身抽搐。 一鞭子下去,他像一只半死不活的野狗一样趴在地上苟延残喘,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鱼西珩居高临下地看他,淡薄清寒的神色配上他的容颜一起看去颇有几分悲天悯人的意味。 但是实际上,他的眼神视线没有温度,眼底一片凉薄。 他垂下眸,手指落在卷宗上,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小姑娘稚嫩担忧的声音。 【刚才是谁在叫啊,爹地不会有危险吧!】 鱼西珩云淡风轻的状态在此刻倏然消失。 他忙站起来,想告诉翼王把屋内的脏东西处理一下,但是比他更快的是卷卷推门的小手。 “吱呀——”木门缓缓打开,两个小家伙在门口冒了头。 鱼西珩和翼王同时僵住,两人神色都有些僵硬地看着那两个像是不小心闯进来的小家伙。 推开门,屋内的血腥味扑鼻,浓得让卷卷有些透不过气。 她只看到了一地鲜红的血,房内各式各样泛着寒光的刑具,上面不乏有一些干涸的血滴。 卷卷下意识会担心爹地是不是遇到了危险,她星眸一滞,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担忧。 “爹地~你没事吧!卷卷担心你~” 小家伙像只小兔子一样撞到鱼西珩的腿上,然后抱着他的大腿眼泪汪汪地抬头。 翼王:想要偷闺女的心情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鱼西珩心里一紧,忙弯下腰两只大手将她抱了起来,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和慌乱,“卷卷怎么来了,吓到了吗?” 这么脏的场面,不该让卷卷看到的。 卷卷摇了摇头,大眼睛里清澈一片,“卷卷不害怕。” 【爹地一定是在惩罚坏人,卷卷不会害怕滴!】 鱼西珩的心终于松了下来,他垂眸摸了摸小卷软白的脸,神色温柔。 “真乖。” 翼王在一旁看得眼红,他声音酸溜溜的,“叔叔在这里站好久了,卷卷没看到叔叔吗?” 这一脸落寞的表情把卷卷逗得不好意思地咧开嘴笑了。 姜岁安:“......”我也在这里站了好久了,没人在意我吗? 翼王终于发现了他孤零零的儿子,招了招手。 姜岁安含蓄地抿了抿唇,唤了一声,“父王。” 下一刻,来自父亲爱的巴掌落到了他的头上,翼王压低声音,“去哪玩不好你带卷卷来这里,回去了我再收拾你!” 姜岁安捂着头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转身走去卷卷身边并且变着法子的逗她笑。 父爱不会消失,父爱只会转移。 很明显,他爹的父爱已经转移到卷卷身上了。 但是无所谓,卷卷那么可爱,这是她应得的! 刑室里终是血气太重,鱼西珩捏了捏卷卷软白的小脸,温声问她,“让外面的哥哥送你们两个回家玩好不好?” 这种地方,他不想让卷卷待太久。 “爹地在工作吗?” 卷卷扭头去看了案桌上的卷宗,小脑袋想去看那地上趴着的人时被鱼西珩轻轻掰了过来。 他眉眼柔和,“是啊,这是大人的工作,小孩子看了晚上会做噩梦哦。” 地上的温若启被一鞭子抽了个半死,他以一种狼狈的姿势跪趴在地上,听到上方谈笑的声音,通红的双眼透过沾满血污的凌乱发丝望去。 刚才还满身冷血的男人这会儿神情柔得仿佛春风化雨。 温若启心想,凭什么,他从温香软玉里被人捞出来,一夜之间从天堂跌入地狱,半条命在这两人的谈笑间就丢了,凭什么他们还能幸福美满。 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小女孩,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入骨髓。 卷卷没有扭头,但能感觉到身后那道恶意很大的眼神。 翼王脸色微冷,两步跨过去,一脚踹在了他的肩上,声音残忍,“温若启,你最好给了歇了不该有的心思。” 【嗯?温若启。】 卷卷微微瞪大眼睛,心里颇为震撼。 【温若启不是贵妃的哥哥吗?怎么会在这里?还被姜叔叔打成这样?】 她心里乱七八糟的猜,【难道是他买卖官员被查出来了?或者是贪污?亦或者是谋反?】 鱼西珩嘴角温和的笑滞了一瞬,在卷卷看不到的地方,眼神骤然暗沉。 对不上的那笔帐,终于找到了。 他抱着卷卷出去,在隔壁的空房间里给两个小家伙放了许多吃食。 姜岁安如何他不了解,但是知女莫若父,有这些东西在,卷卷是一定会安分一会儿的。 果不其然,才刚把小卷放下,这小家伙就眼睛发亮地自己走到糕点面前了。 “这里有水,慢点吃,爹地忙完了来接你。”鱼西珩倒了一杯水端着,直到不热了才递给她。 卷卷‘嗯嗯’地点头,有些含糊不清,“爹地去忙吧~” 鱼西珩弯眸笑了笑,离开时关上了房门。 姜岁安坐在旁边,自然而然地接替了鱼西珩的工作,负责给卷卷倒水。 他撑着下巴喃喃自语,“你说我父王和你父亲在忙什么呢?” “打坏银!”卷卷鼓着腮帮子抬头。 【温家抢百姓的钱,温家坏! 爹地揍温若启,爹地好!】 姜岁安忍住想戳一下那一动一动的腮帮子的念头,强行转移了视线。 第113章 聪明的脑袋 翼王还记着温若启刚才看卷卷的眼神,他眼神狠厉,一脚踩在温若启的手上,弯下腰,“我警告你,不该有的心思不要有。” 温若启脸贴着地,大力压得他喘不过气,眼里的讽刺一闪而过。 害怕就对了,呵呵。 鱼西珩推门进来,毫无感情的视线扫了一眼狼狈的温若启,然后走到案边慢条斯理地拿起卷宗,声音云淡风轻。 “温大人嘴守得这么严,是觉得自己还有翻身的余地吗。” 温若启闭上眼睛,全然一副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 鱼西珩也不恼,清风朗月般的眸子里带着猫捉老鼠的戏弄,像是嘲讽,又有些锐利。 “大人觉得,下官这个户部尚书之位,在您眼里价值多少金呢?” 话音落字如锤,砸得温若启脑袋嗡嗡响。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试图在鱼西珩脸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然而那人似笑非笑的眸子和漫不经心的笑容告诉了温若启一个答案。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的! 尽管温若启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外露了之后立刻强撑着恢复镇定,但还是被鱼西珩发现了。 “怎么,温大人估不出价吗。” 温若启太阳穴跳得厉害,强忍着心里滔天的震惊不说话。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无论对方知道多少,无论对方怎么吓他都不能开口,这种时候开口反而会因为情绪不稳说一些不该说的。 翼王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于是把脚移开,给了他喘息的空间。 鱼西珩扯了扯唇,从刚才听到卷卷心声到现在,这段时间内他已经猜得差不多了。 温家的账本里每年都会有一笔无声无息多出来的巨款,往前查不到来路,户部的账他也对了四遍了,一直找不到破绽。 但若是卖官,那就能对上了。只是从金额上来看,温家拿的应该是小头。 与温家做生意还能占上风的那个人,这京城里不出十个。 而可以拿到皇上贴身印章的,只有三个。 这样想来,那个拿大头的人,身份就很好猜了不是吗。 鱼西珩蹲下身,看着温若启的眼睛,深色的眸子里不知在酝酿什么,光影明灭,摄人心魄。 温若启不知别人,但他只觉得心惊肉跳,眼神忍不住闪躲了一瞬。 紧接着,他听到了对方清寒入骨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感觉,让人忍不住顺着他说的话往下回答。 “温大人,让下官猜一下,你早就知道待会儿会有人来救你是吗?” 温若启别开脸,瞳孔颤抖。 鱼西珩声音平静,“而且,那人手里还会拿着让下官拒绝不了的东西。” 温若启双唇紧抿,但额头沁出的汗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您紧张什么,该紧张的应该是下官啊。” “能自由出入皇宫,拿到皇上私印的,这京城只有三个人。” 他纤薄的唇微启,“一个是翼王殿下。” 温若启额头青筋直跳,终是再也撑不住了,他腥红的眼睛瞪着鱼西珩,恐惧地大吼,“闭嘴!” “一个是皇后娘娘。”他清寒平稳的声音不疾不徐,眼神古井无波“最后一个,是——” “闭嘴!我让你闭嘴——” 在他即将说出那个人是谁时,温若启发了疯一样大喊,翼王怕他失去理智伤到鱼西珩,于是一脚将他踹远了些。 “没关系,先生接着说。”翼王看向鱼西珩,给了个‘有我在’的眼神。 听到由远及近慢慢走来的杂乱脚步声,鱼西珩弯唇笑了笑,儒雅淡然。 “她来了。” “太后懿旨到——” 鱼西珩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温若启,随后一撩衣袍对着懿旨跪了下去。 为首的太监念完懿旨后,朝身后挥了挥手,立马有两个小太监上前将温若启扶了起来。 “温大人就由咱家带走了,太后等着见,两位大人不送。” 太监神色嚣张,他离开之后,翼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语气愤懑,“怎么会是她......” 鱼西珩将卷宗收好,淡红薄唇弯了弯,听语气里竟然还有几分愉悦。 “殿下,下官就先回了。” 翼王不解地看着他,疑惑极了,“我怎么瞧着先生很开心的样子。” 鱼西珩当然开心,皇上让他这两天去审温若启,现在温若启人被太后带走了,所以他这两天可以待在家里陪阿月和卷卷了。 但是这话他可没说,他只是浅笑,“回家当然开心。” “也对。”翼王收回视线,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 他要是生了个卷卷这么可爱的闺女,那他回家也开心,就算不回家也开心。 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翼王说了一句,“我等下进宫去见皇兄,先生帮我把岁安也带回去。” 卷卷在知道爹地今天这么早回家之后高兴坏了。 她来了一趟回去把爹地带回去,娘亲一定会很开心地给她蒸上好多香香软软的糕点吃的! 卷卷迫不及待地吸了吸口水,人还在路上,心已经提前几百步飞回家了。 娘亲和糕点、卷卷回来啦! 然而—— 被打了一顿小屁股的卷卷背对着爹地娘亲,以及屋子里的所有人,一个人蹲在墙角嗷呜一声哭成个委屈的小团子。 【卷卷带爹地回家,卷卷是好卷~ 娘亲打卷卷,娘亲坏坏!!!】 【再也不要对娘亲笑了!除非娘亲给我买冰糖葫芦、小白图案的小糖画、龙须酥、八宝鸭......】 鱼西珩没忍住,轻笑出声,然后被林氏毫无杀伤力的一眼瞪了回去。 “错了,夫人。”他轻声讨着饶。 念叨着念叨着,卷卷又把自己念叨饿了,她吸了吸口水,接着生胖气。 林氏听着她的心声,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走了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手上还端着一盘刚从蒸屉里拿出来的精美小点心。 这股霸道的香味瞬间把卷卷的魂都勾走了。 林氏端着那盘点心蹲在卷卷身边,垂眸看着她,眼神既心疼又温柔。 “娘亲今天打了卷卷,所以跟卷卷道歉,是娘亲不好。但是卷卷今天没有告诉娘亲就偷偷跑了出去,让娘亲担心了很久,是不是也要跟娘亲道歉?” 第114章 被太后刁难 卷卷魂早就被勾走了,眼巴巴瞅着那盘点心,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小脑袋。 “卷卷做错了,让娘亲担心了。” 林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将手里的糕点递给她,语气柔和,“有点烫,要小心哦。” 卷卷双眼放光地接过,要不是脸上还挂着泪痕,任谁也看不出她刚才哭过。 【娘亲最好了!我爱娘亲!!】 林氏失笑,这小家伙,变脸变得真快。 见卷卷开心了,姜岁安才敢上前,他低着头,声音有些紧张,“卷卷,对不起,是我带你出去的。” 结果害卷卷哭了,姜岁安心里很愧疚。 卷卷不解地看着他,腮帮子鼓鼓的,“为咩道钱呀~” 姜岁安:“.........扑哧” 对不起卷卷,但是你这样子有点好笑。 我也不想笑的,但是忍不住。 卷卷一脸莫名其妙,转了个身子用圆润的后脑勺对着他,气呼呼地吃东西。 姜岁安收了笑容,“是我带你出去玩的,但是害你被林姨打了,对不起。” 卷卷这下更觉得奇怪了,她摇了摇头,“泥是笨蛋!卷卷自己要跟泥出去哒。” 知道卷卷没有生自己的气后,姜岁安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坐在卷卷身边,手边放着的是林氏刚才让人送来的另一碟小点心。 好久没有看到白橘哥哥和南星哥哥了,姜岁安索性在这里等他们两个回来。 中途卷卷还睡了一觉,终于到了傍晚。 “哥哥回来啦?” 刚睡醒她就听到外间的谈话声,卷卷自己试着穿上小鞋子,然后绕开屏风走了出去。 林氏坐在椅子上,三个男孩坐在她旁边,正说着什么。 见卷卷过来了,几人看了过来。 卷卷敏锐地发现,三哥脸上的表情有些委屈,四哥则是愤怒。 “怎么啦~”卷卷扑到娘亲怀里问道。 鱼白橘摇了摇头,“没事妹妹,是学堂里的一些事。” 他现在已经九岁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遇到什么委屈就跑回家跟娘亲说了。 虽然是这样想,但他还是忍不住。 娘亲很温柔,而且会安慰他,所以跟娘亲说说会好上很多。 鱼南星相较来说比较沉不住气一点,他气愤地开口,“小妹你不知道,那个夫子就是故意针对三哥的,他今天提问三哥背书,三哥明明背出来了,但他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三哥不专心,罚了他抄写三遍《大学》。” 姜岁安在一旁听着都生气,“那么多字呢,这要抄到什么时候!” “就是就是!”卷卷同样气愤地捏着小手。 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个字,但是卷卷写一个字都费劲! 鱼白橘本来挺难过的,但是看到弟弟和妹妹都为他打抱不平,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林氏担忧地拧着眉,“这个夫子之前为难过你吗?” 鱼白橘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只是今天突然这样,或许,真的是我当时哪里没有做好吧。” “三哥当时背得很流畅,一个字也没有错!就是夫子故意的!” 当时大家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三哥,也包括他! 林氏当然也相信自己的儿子,小橘性格随他父亲,聪慧沉稳还很懂事。 她摸了摸鱼白橘的发顶,“我晚上和你们父亲说说。” “母亲,不要和父亲说。” 鱼白橘连忙拦住了她,摇了摇头,懂事地说,“父亲很忙,这些事儿子可以自己解决。” 说罢,他抿唇笑了笑,“我之前在家中自己默写过两遍《大学》,今晚再写一遍,明日一起交上就好了,很快的,耽误不了多久。” 林氏眼神柔和地看着他,柔声细语,“那这次就算是个例外,要是明日夫子还针对你就给娘亲说,知道了吗?” 鱼白橘重重点了点头,“知道了,母亲。” 他又摸了摸卷卷的小脸,笑着说,“哥哥先去抄书了,晚饭的时候再出来。” 目送他离开后,鱼南星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也要去背书了,我如今连《大学》都磕磕绊绊背不完整。” 卷卷疑惑地歪了歪小脑袋,十分好奇,“四哥,读书很难吗?” 说到这个,鱼南星眼含泪花,扑上来抱住了卷卷,“妹妹,你一定要慢点长大!永远守住这份天真!” 毕竟妹妹是家里唯一一个没有被知识污染过的人了。 卷卷呆呆地看着他。 鱼南星语重心长地看着妹妹天真可爱的小脸,“哥哥只能告诉你一句话。” “唔?”卷卷歪头。 “学而不思则罔,不思不学则爽!希望你永远都听不懂这句话。” 林氏眉心跳了跳,拿起手里的挣子作势要拍他。 “鱼南星你再给小卷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揍你!” 鱼南星连忙跳起来,三两步跑到门口,回头做了个鬼脸,“我回去背书啦~” 姜岁安也站了起来,笑着说,“林姨,我跟南星一起去。” 人都走了之后,就剩下她和卷卷,屋里骤然安静了下来。 卷卷还一脸疑惑地在想四哥刚才说的话。 【学、学思往往?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唔——想不明白,卷卷还是专心看娘亲绣小白叭!】 晚上,卷卷被采春送回了摘星苑内。 她躺在床上,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天花板,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爹地聪明=哥哥们聪明。 但是卷卷为什么一点也不聪明,他们之间的差距在哪里呢? 还有就是聪明人的脑袋瓜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呢? 真烧脑筋啊,还是睡觉吧~ 鱼西珩最终还是没能在家里待两天,第二天刚下早朝,他和翼王就被派去秘密寻找温若启卖官的名单了。 温家暂时还没抄,那天夜里也只是把温若启一个人提溜进了刑部。 皇上猜测这种重要的名单不会放在温府,于是让他们两个带着一小队人按顺序去查温若启养的外室。 鱼西珩的脸色全程黑着,看得皇上也有些心虚了。 “咳、那个......爱卿啊~” 皇上又开始给他画饼,“等这件事忙完,朕给你放三天的假、不对,十天!十天的假!” 鱼西珩:“您一共欠了我二百六十七天的假了。” 皇上:“......”有点尴尬,但是不慌,他还有一招。 他叹了口气,眼神有些哀愁,“你也知道,朕现在压根没有能信任的人......” 鱼西珩冷漠脸,丝毫看不出一点自愿:“.........臣乐意为您效劳。” 第115章 娘亲被针对 皇上心虚地别开脸,视线四处看,就是不看鱼西珩。 过了好一会儿,黄公公才悄声提醒他,“陛下,尚书大人走了。” 皇上咳了一声,“走了就走了,其实朕每月给他发俸禄,让他做事是应该的,朕下次要理直气壮一点。” 黄公公但笑不语。 您每月给人家发一份的俸禄,却让人家做着四份活,又要对账又要查案,现在又给人指了个审讯和调查的工作,黄公公心想,尚书大人的脾气还是太好了。 皇上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他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朕也是为百姓考虑,对了,朕给他留好了贤良祠的位置,爱卿为百姓鞠躬尽瘁,完全当得。” 黄公公:......好嘛,现在又开始咒人家死了。 两人聊着聊着一小太监过来了,“陛下,御史大人求见。” 皇上虽然疑惑,但还是召他进来了。 与此同时,尚书府内—— 卷卷跑去小白的院子里看了,它还没回来,于是一脸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娘亲身边。 没待一会儿,前院突然来人了。 “夫人,宫里来人了。” 林氏放下手中的挣子站起身,眼神有些疑惑,“宫里来人?是皇上的吗?” 莫非是皇上又想看卷卷了? 带路的丫鬟却摇了摇头,“奴婢看这次来的并不是黄公公。” 卷卷见娘亲要走,连忙从软垫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跟过去。 她一边走一边在身后软乎乎地喊着,“娘亲、等等卷卷呀~” 前院,太监见人到了,手里的拂尘挥了挥,“传太后口谕:听闻林氏温婉过人,德才兼备,那就进宫陪哀家说说话吧,对了,让她把孩子也带上,哀家想看看。” 太监尖细的声音将太后当时说话的神态和语气模仿了个九分。 说完,他又挥了挥拂尘,倒三角眼睨着看林氏,“夫人快收拾收拾,跟咱家进宫吧。” 在进宫的马车上,林氏有些担忧地拧着眉。 不止是对太后突然找她的事,还有刚才卷卷说的话。 方才回去换衣服时,卷卷坐在一旁,心里嘀咕。 【太后是个爱折磨人的坏蛋,在后宫里杀了好多人,为什么会叫娘亲进宫呢,不会是想欺负娘亲吧!】 林氏动作一顿,她取了一件素净一点的衣服。 听闻太后喜欢浅色,能避免在这方面被她挑出错误还是尽量避免吧。 马车走得很快,也颠得厉害,要不是有卷卷在,林氏估计她要狼狈得不成样子。 到宫门口时,太监撩开车帘,在看到林氏完好无损,只是脸色略微有一些苍白时,眼里流露出一抹惊讶。 “林夫人快走吧,可别让太后久等了。” 刚下车连缓都不让缓,这么明显的下马威林氏要是看不出来才奇怪。 她理了理衣衫,然后将卷卷抱下来,姿态好得让人挑不出错处。 “麻烦公公带路。” 太监眼里一闪而过的恶意被卷卷敏锐地捕捉到了。 只见那小太监走得很快,期间头也不回。 他心里想,一个柔弱妇人还抱着一个孩子,无论如何也跟不上他的速度,回去就可以让太后以此借题发挥治她的罪。 走了许久后,太监停下来喘了口气。 想到林氏指不定现在已经被他甩到后面哪个角落了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位公公,你歇好了就快些带路吧。” 林氏的声音冷不丁出现在他耳边。 太监心中惊骇,回头一看,她抱着个孩子脸不红气不喘地站在他身后,发丝整洁,额头一点汗都没有。 “你、你......” 这怎么可能呢!太监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隐晦地瞪了她一眼。 卷卷傲娇地别开脑袋,她对自己的重量可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怎么会让娘亲累到呢~ 慈宁宫内,众多妃嫔按照位分坐在大堂之内,卷卷一眼就瞧见了最上面那个年过半百的女人。 她一身藏蓝色锦缎宫袍,手指上带着寒玉所制成的护甲,上面嵌的有几颗祖母绿的珠子,鞋面上坠着琉璃小珠,保养得当的面容雍容又华贵。 她身旁坐着的一边是身穿正红色宫袍的皇后,另一边......是被降为婕妤的温若玉。 此时她眼神嘲讽,面上得意的不得了。 林氏没有乱看,进来后就规规矩矩地行礼,谨小慎微,生怕在礼仪上被太后挑出什么错处。 可即便如此,太后还是没有放过她。 她撑着下巴意兴阑珊,懒洋洋地,“礼数不周,先跪着吧。” 卷卷抬起头,气呼呼地看着太后,她虽然小,但也知道这是在故意为难娘亲。 林氏低下头,默默地跪着。 她心里想,没事的卷卷,不要生气,若是在这里跪上一天能平了风波倒也是个好事。 她就怕太后后面拿着其他的招数对付她。 温若玉捂着唇笑,对上卷卷的视线后回以讥讽一笑。 今天可没人护着你们。 一旁的皇后看到林氏抱着个孩子在外面跪了很久,心里有些不忍,于是开口,“母后,林夫人应该已经知道错了,她还抱着孩子,您小惩大戒一番让她起来吧。” 太后懒洋洋地抬眼瞧着挂在正空的太阳,随后问身旁的温若玉,“多久了?” 温若玉笑道:“回太后,这才刚过半个时辰。” 皇后眉心拧了拧,下意识想反驳。 从辰时五刻到如今日头当空,怎么可能才过了半个时辰! 但太后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先一步开了口,“哀家瞧她背挺得挺直,应当是不累,那就再跪一会儿吧。” 皇后脸色变了变。 瞧她看着不累?这是什么理由? 她可是知道皇上对那孩子的特殊之处的,若是在慈宁宫真出了什么事...... 皇后看向自己的宫女,给她使了个眼色,宫女会意,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 在场的嫔妃神色各异,相互交换着眼神。 太后撑着下巴,凤眸落在林氏笔直的脊背上,眼里生出些想要摧毁的欲望。 温若启昨天晚上和她说了,自己卖官的事被被户部尚书鱼西珩查了出来。 她刚知道的时候很慌,但是随后就冷静了下来。 只要那份卖官的名单没找到,皇上就定不了她的罪。 而只要她不倒,温家就不会出事。 总有些不自量力的人妄图推翻大山,但是山就是山。 太后摩挲着椅子扶手,勾唇望着跪在鹅卵石地面上的女子。 她会给所有移山的人,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第116章 娘亲昏过去 此时,御书房内。 皇上一头雾水地看着御史,眉心蹙了蹙,“你今天来到底是有什么事?” 这老头东扯西扯扯了一大堆,硬是没一句要紧的。 他都要怀疑这老头是不是没事干来找他闲聊来了。 真是忙得忙死,闲的闲死。 御史呵呵笑笑,见皇上有些不耐烦,他连忙抛出个正经一点的话题。 “陛下,老臣发觉,最近朝堂上不是很安分......” 皇上脸上的不耐收了收,同他聊了起来,这一聊又是许久。 御书房外,皇后身边的宫女焦急地站在那里,对着门口的公公,“麻烦公公通报一声,奴婢真的有很要紧的事要见皇上。” 门口的太监目不斜视,冷着脸,“皇上正在和御史大人谈事,闲人免进。” 宫女急了,退而求其次,“那麻烦您帮我叫黄公公出来也好。” 说完,她还递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过去。 那小太监接过她的荷包掂了掂,然后塞进了怀里,但面上的表情却半点没变。 “黄公公在忙,你还是回去吧。” “你!”宫女被气得不行,恶狠狠咬着牙。 慈宁宫内,林氏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难受,实际上她的膝盖处虽然硌着大大小小的鹅卵石,但却像跪在棉花上一样,头顶炙热的阳光落在她身上也暖洋洋的。 她低头对上卷卷担忧的大眼睛,温柔地笑了笑,低声说着,“别担心,娘亲不累。” 这小家伙,真让人心软。 卷卷松了口气,气呼呼地看着殿内的太后,白白软软的脸颊弥漫上一层怒意。 【再不让娘亲起来,卷卷就要诅咒你了!】 太后端着杯盏的手突然一抖,茶水洒在了她的手和衣袍上,虽然不是滚烫的,但这温度也让她疼了几秒。 “啧!”她皱起眉,心生烦躁。 “让她起来吧。” 话落,她身后的太监出来,站在林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尖细,“林夫人,起来吧。” 林氏低着头慢慢站起啦,为了不让人生疑,她特意晃了晃身子,装出一副站不稳的样子。 她这摇摇欲坠的模样取悦了太后和温如玉,太后勾了勾唇,摆手,“叫她进来。” 从站起来的那一刻起,林氏迫使自己走的每一步路、每一个动作的礼仪都一定做到了完美,哪怕是宫里最严苛的教养嬷嬷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皇后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暗点了点头。 这样母后应该挑不出来什么毛病了。 温若玉眯着眸子看了一会儿,随后看向太后,话却是对着林氏说的。 “林夫人来见太后穿着如此素净,是有什么寓意吗?” 太后眉头一挑,来了兴致。 林氏心中一紧,没想到她会从衣服颜色上挑毛病,她刚才打眼一扫,这殿中有一半的宫妃都身穿浅衣。 她不卑不亢地回,“启禀太后,臣妇听说您喜欢素净一些的颜色,于是想投其所好,也能让太后看得舒心。” 温若玉冷笑一声,“到底是投其所好还是诅咒太后,怕是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太后在此时突然出声,“哀家现在不喜欢浅色了,你既然想投其所好,就没有打听到吗?” 林氏的脸白了白,她知道,又要来了。 嘴长在她身上,她说喜欢什么颜色就喜欢什么颜色,旁人哪有反驳的份儿。 温若玉与太后对视一眼,后者收回视线后残忍地眯了眯眼。 “林氏对哀家不敬,拖下去,重责三十大板。” 皇后脸色一变,“母后,林夫人只是弄错了您喜欢的颜色,不至于下如此狠手,您看在她待会儿还要带孩子出宫的份儿上饶了她这一次吧。” 太后冰冷冷的视线睨了她一眼,嗤笑一声,“我看她就是存心诅咒哀家。” 皇后被怼了回来,脸色难看,她望向下面站着的林氏,摇了摇头,意思是她也没办法了。 林氏向她投去了感激的视线,全程没有多少一个字,也没有求饶。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倒不如体面一点。 就是待会儿可能要让卷卷担心了。 立刻就有两个太监朝林氏走了过来,一个脸上带着不善的笑,“林夫人是想自己走还是让咱家‘请你’?” 卷卷气得紧咬着小牙,眼神凶狠得像只小狼崽子一样。 林氏在她耳边温声,“卷卷不要害怕,先去皇后娘娘那里等一会儿,娘亲很快就回来了。” 她想把小家伙放到地上,但这小家伙硬是死死抱着她的脖颈不放手。 【卷卷不走!只要卷卷在娘亲身边,娘亲就不会疼!】 林氏眼眶有些热,最终还是狠下心把她软乎乎的小手掰开。 “没关系卷卷。”娘亲疼点没关系的。 她是害怕,害怕会给卷卷留下阴影。 皇后许是因为也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的缘故,鼻尖有些酸涩,她从高位上走了下来。 “在我身边她不会有事的,你去吧。” 林氏抿着唇朝她浅浅一笑,然后跟着两个太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皇后抱着卷卷走上了高台,嘴上哄着,“宫人心里都知道分寸,你娘亲会没事的。” 毕竟是高官的正妻,那三十板子也是做做样子,可没人敢下狠手。 可偏偏在这时,温若玉笑着提议,“反正姐妹们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让林氏在殿外受刑,我们大家也能看个热闹。” 皇后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她拧着眉,气得怒喝出声,“你当这是什么?!她的孩子还在这里!你要她亲眼看着母亲挨打?!本宫怎么从未发现你竟如此恶毒!” 她气得脸色通红,一双威严凤目冷冷凝着温若玉。 但温若玉只是云淡风轻,“小孩子能记住什么东西,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忘记了,难不成姐姐你还记得三岁前发生的事情吗?” 皇后看着她那张虚伪的脸,只想上去狠狠甩她一巴掌。 太后拧了拧眉,语气不轻不重,“皇后,这里是哀家的慈宁宫。” 威胁显而易见。 紧接着,她支起了脑袋,眼神中有名为残忍的兴味一闪而过。 “哀家倒是觉得婕妤说得有道理,就带到殿外行刑吧。” 第117章 皇上赶来了 皇后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她压低声音,“母后,您——” “皇后,哀家觉得,你今天的话似乎有点多了。” 她话还未说完,太后就直接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若是慈宁宫待不下去,你就带着你的人回去。” 皇后被怼得闭上了嘴,她转头隐晦地看着自己的宫女。 都这么久了,怎么皇上还没来。 殿外,知道要在门口行刑时,林氏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太后如此讨厌她,连在女儿面前最后的一点体面都不留。 即使心里知道求他们没用,但林氏还是不死心地试一试。 她哑着声音,近乎哀求地看着行刑的人,“不要去殿前,我、我女儿在里面,求求你们......” 负责掌刑的两个太监倒是好的,他们一脸为难,但最终艰难地摇了摇头。 这是太后吩咐的,他们只是一介太监,只有听话的份儿。 其中一个太监看了看四周,确认这会儿没人注意到他们谈话时,悄声在林氏耳边说。 “待会儿我们两个轻点,只要您叫的声音大,不出半日身上就没事了。” 林氏苦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她巴不得一点阴影都不要给卷卷留下。 在被带到殿前时,林氏全程没有抬头,她害怕对上卷卷的视线。 温若玉看得痛快极了,这么多天的憋屈仿佛在这一瞬间得到了释放。 林惊月,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不好受吧。 没有人护着你,你拿什么跟我斗。 殿外的太监高高扬起了板子。 他们很早之前就研究出了一种看似很用力,但实际上压根不疼的打法。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重重落下。 在木板碰到林氏前的那个瞬间,‘咔吱’一声,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两个行刑的太监从未见到如此诡异的事,直接愣在了原地。 林氏眼神一怔,拼命阻止了自己想要抬头看卷卷的动作,眼泪夺眶而出。 她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哽咽的声音。 卷卷,这个拦不住的,别救娘亲了...... 温若玉脸色变了变,她看向皇后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团子,双眸微眯。 随后附在太后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太后,那个孩子有点邪乎。” “嗯?” 太后扭头看向卷卷,眼神有些诡谲,“抱过来,让哀家瞧瞧。” 皇后张了张口,“母后......” “抱过来!” 太后的声音大了几分,对于这个三番两次忤逆自己的皇后,显然是动了怒。 皇后脸色白了白,最终还是抱着卷卷走了过去。 卷卷往日像是盛满小星星般亮晶晶的星眸里此刻满是彻骨的恨意,饶是太后这个年过半百的人也被吓了一跳。 但她很快就回了神,冰冷的护甲划过卷卷软白的小脸,立刻就划出一道血痕。 眼看着那冷冰冰的指甲就要戳进卷卷的眼睛里,皇后吓得失声尖叫,“母后!” 太后收回护甲,冷笑,“果然邪气,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卷卷死死瞪着她,星眸通红。 太后觉得被挑衅到了,她不悦地看向外面,声音森冷,“愣着做什么,换个板子接着行刑。” 她倒要看看,这板子还会不会断! 行刑的太监换了个板子,不出所料,在打下去的瞬间,板子又断了。 太后收回视线,看向皇后怀里的小东西。 “哀家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你父亲动了不该动的东西,你和你母亲就替他付出代价吧!” “来人,把她带下去!离这里越远越好!” 立刻就有太监抱着卷卷走了出去,他粗鲁地提着卷卷的衣服,全然不顾小家伙拼命的反抗。 卷卷被带走后,殿外的太监再次换了板子,这下果然没再出事。 板子落到身上的瞬间,林氏咬着牙一声不吭。 行刑的太监额头冷汗涔涔,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夫人,按奴才刚才告诉您的那样做啊! 屋内的温若玉立刻就看出了不对,她满眼狐疑,“太后,这两个太监像是根本没用力。” 太后冷着脸,残忍地说,“若是敢放水,哀家就将你们两个丢进油锅里。” 太监二人瞬间吓得寒毛直竖。 对不起了,林夫人。 他们咬着牙,不敢再藏力,使出了全身的力道。 这一板子显然和刚才不一样,剧痛让林氏闷哼了一声。 她在家的时候有父母和哥哥护着,嫁人了之后夫君从未让她吃过苦,哪受得了这些。 五板子下去,她就直接昏死了过去。 失去意识的那个瞬间,她还在想。 还好卷卷不在。 行刑的两个太监僵住,有些犹豫地问,“昏、昏过去了......还打吗?” 太后扬着唇嗜血一笑,“继续打。” 御书房内,皇上终于忍不住了,他冷着脸,眼神锐利地看着一直跟他尬聊的御史。 “你到底要说什么!朕没有时间陪你坐这废话!” 御史心头跳了跳,连忙跪到地上。 “没事做就滚出去!朕看你们一天天的都是太闲了!” 将人吼出去之后,他坐在龙椅上,烦躁地揉着眉心。 今天这是怎么了,心里总有一种上不来下不去的感觉。 许是坐得太久了? 他唤来了黄公公,舒了口气,“陪朕去御花园走走。” 刚带着黄公公出了御书房的门,皇上就被一个小宫女拦住了。 那小宫女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 “皇上、林夫人被太后叫去了,皇后娘娘让我来请您!” 皇上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浓烈,“出什么事了?” 在听完丫鬟的话之后,他的愤怒到达了顶峰,带着黄公公火急火燎地就往慈宁宫赶。 完了、完了...... 林氏,你可千万不要出事! 当上皇帝之后,他都十几年没跑过了,今天破了例。 然而等他赶到慈宁宫看到那具浑身是血,气息微不可闻的身体时,眼前一黑差点气昏过去。 黄公公忙扶着他,“陛下、您没事吧!” 看到皇上来了,慈宁宫内的人跪了一地。 “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皇上大步走进去,一脚踹翻了中间的茶桌。 他在朝堂忙得焦头烂额,这群人在后宫净给他添乱子。 “朕要是把你们一个个都斩了,那朕才是万福!!” 第118章 小白去报仇 跪倒一地的妃嫔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胆颤心惊的。 她们也很不想的,但是连皇后说话都被太后驳回来了,她们哪还敢吭声。 就连被茶杯的碎片割到了脸,妃嫔也动都不敢动。 黄公公连忙让人去叫御医过来,然后蹲在林氏身边担忧地问她,“林夫人、林夫人您能听到奴才说话吗……” 喊了几声没反应,黄公公心里凉了半截,好好的林夫人进了一趟宫就成了这样。 完了,尚书大人估计要气疯了。 不敢想,根本不敢想。 太后心中虽然也有些慌乱,但还是强装镇定,扯出了一抹笑,“皇上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哀家只是处置了一个对哀家不尊的人。” 皇上的两只眼睛仿佛冒着火,能感觉出来他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这火气根本压不住。 去他妈的!不压了! 他怒不可遏地走到太后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强装镇定的脸,气得一掌拍在扶手上,“朕不管你在后宫怎么折腾,有些人能不能动你自己掂量不出来吗?我警告你,这个位置你要是不想坐了就趁早告诉朕,齐太妃可还在皇寺里等着。” 太后脸色有些僵硬,不太自然地理了理鬓边的发。 在后宫这么多妃嫔面前如此不给面子地呵斥她,这让她觉得颜面无存。 “皇上,你要为了她拂哀家的脸面?”她压低声音道。 皇上心里压着的火气在胸膛乱窜,“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惦记你那点脸面,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温若玉低头瑟瑟发抖不敢说话,生怕皇上注意到她。 太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髻,这时候仍是嘴硬,“哀家说了,哀家不过是处置了一个对哀家不敬的人。” 她这副死不悔改的样子实在是把皇上气笑了,“好,那朕告诉你,从今天起,无论你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朕都不会再管你!” 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这么愚不可及! 皇上简直想象不到,在上一代他父皇的妃子们斗个你死我活的时候,她这样的蠢货是怎么笑到最后的。 她难道真的以为无人能制衡她?当上太后就高枕无忧了? 动林氏之前但凡让手下的人去京城里面打听打听,都不会这么冲动! 原本知道她与温家勾结卖官的时候,皇上还念在小时候皇弟被她抚养过一段时间的份上想放她一条生路,但是谁知道她今天就作起死来了。 皇上冷眼扫过在殿内的众人,冷声说道:“今日在慈宁宫的,全部都给我回去禁足一个月!” 说完,他看向皇后,冷峻凌厉的脸色缓了缓,“卷卷呢?” 皇后从地上站起来,柔婉道:“在后面,臣妾带您过去。” 一行人刚走到行宫门前就听到,一间屋子内传来宫女的痛呼声,里面还夹杂着气急败坏的怒骂,“啊——松口、快把她拉开!!” “这孩子力气太大了!” 紧接着,是小孩子稚嫩还带着哭腔的声音,“让、我出去,我要去找娘亲……” 皇上听到这哭声眉心一跳,心里念叨了一句‘不好’,指着那门失了镇静的大吼,“把这门给朕踹开!” “哐!”一声,房门被随行的侍卫大力踹开。 映入眼帘的场面让皇上气得想杀人。 只见卷卷被推搡到地上,往日白白嫩嫩的小脸蛋此刻灰扑扑的,嘴巴里全是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 一个小太监扯着她的衣服将人往他那边拽,唯一一个宫女手臂上全是血,手指貌似还断了一根,破门而入的时候,她正高高扬起巴掌。 下一秒,他们看到了满脸怒容的皇上。 “陛下、奴才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大步走上前将卷卷从地上捞起来,小心翼翼地擦掉她脸上的灰尘,心疼地抱紧她。 “没事了卷卷,叔叔来了……” 黄公公上前一脚把那个小太监踹到地上,看脸色也是被气得不轻。 头撞到冰冷的地面上,小太监连叫都不敢叫,连忙爬起来跪好。 “奴才知错,求皇上恕罪……” 卷卷呜咽着,紧紧拽住皇上的龙袍,宛如濒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一样,“娘亲、我要去找娘亲……” 皇上闭了闭眼睛,他心想,完了,小姑娘要找娘亲。 但是他怎么敢让她见。 他缓了缓,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若无其事,比较有说服性,“你母亲没事,我们先把小脸擦干净,等会儿她就来了。” 卷卷的眼泪豆吧嗒吧嗒往下掉,她哭着用颤抖的声线说,“骗人、你在骗我,娘亲是不是出事了……” 皇上的身体僵了僵,脸绷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黄公公指着地上的两个胆大包天的下人问,“陛下,他们两个怎么处置?” 皇上积攒的怒火爆发,心头涌起无边怒意,“拖下去,凌迟!” 在哭天喊地的求饶声中,他们两个被毫不留情地拖了下去。 皇上对这尖叫声充耳不闻,他绞尽脑汁想了一个说辞,“你母亲现在受了一点小伤,叔叔已经让御医给她看了,很快她就可以好了。” 卷卷摇了摇头,抽抽搭搭地呜咽,哭得眼睛都红了,像只小兔子一样,“不要,卷卷要带娘亲回家、找爹爹……” 皇上哪能让她带着这样的林氏回去,他绞尽脑汁,把这辈子的情商都用光了,但是依旧阻止不了卷卷要回家的决心。 眼瞅着皇上一脸生无可恋的心虚样,黄公公在旁边认命地叹了口气。 “陛下,还是派人去通知尚书大人吧,瞒也瞒不了多久的。” 就算留在宫里,也早晚会知道。 皇上心里那个难受啊,但是到这个地步,他也阻止不了了。 他让黄公公将太子叫了过来。 太子看到不省人事的林氏以及哭成个泪人模样的卷卷,温润如玉的脸上表情变了又变。 父皇您不敢面对先生,于是就让我去? 但是……鱼西珩做过他一段时间的老师,说到害怕,他才是最害怕的那一个! 第119章 慈宁宫出事 太子欲哭无泪,最终还是带着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去了。 林氏趴在柔软的锦衾上,双眸紧闭,面色苍白,瞧着像是没了气息一样。 太子原本是想抱着卷卷坐上另一辆马车的,但是他刚把人放到地上,小家伙就像个小牛犊子一样,往林氏所在的马车里跑去。 那跌跌撞撞的背影透着一股倔强。 太子身边的小厮‘欸’了一声,欲跑过去将卷卷抱回来,但被太子制止了。 他俊朗的眉眼间有些不忍,“无妨,让她去吧。” 两人眼瞅着小家伙在马夫的帮助下钻进了马车内,这才收回了视线。 卷卷脱了鞋子,小短腿爬到娘亲身边,软嫩的小手拉住林氏的小指,眼泪豆断断续续地往下掉,她抬起胳膊用衣袖擦掉了脸上的金豆豆,坚强地止住呜咽声。 “娘、娘亲不会有事的,卷卷会救娘亲……” 林氏身上的伤早在刚才已经被御医上了一层顶好的金疮药,细布上隐隐有血迹渗透出来。 卷卷从空间里兑换了止血符和止痛药,她扒拉了一下,找不到其他有用的东西就退了出来。 软乎乎的小手上有橘红色的光脱离了她的指尖,像一只只小萤火虫一样,飞进了林氏的身体内。 小家伙还是忍不住,害怕地一直哭,奶声奶气的声音破碎极了,听着就让人心疼。 “呜呜呜……娘亲,泥醒来好不好、卷、卷卷害怕……” 她边哭边抹着眼泪,那断断续续的哭声一直传到前面的那辆马车里,太子长叹了口气,心里难受极了。 “都怪卷卷、卷卷没用……保护不了娘亲,呜呜……” 小家伙眼睛都哭肿了,明亮的星眸里布满了红血丝,像只小白兔一样。 她左手还紧紧拉着林氏的小指,右手上橘红色的光点源源不断地飞进林氏体内。 从皇宫到家里,半个时辰的路程,她哭了一路,灵力也传了一路。 太子掀开车帘想要抱卷卷出来时,看到的却是小家伙失了颜色的小脸,正贴在林氏脸侧,闭着眼沉沉睡了过去。 他心里咯噔了一声,凑近轻声喊了喊,“卷卷?卷卷?” 小家伙没一点反应,反倒是林氏被卷卷握住的那个手指轻轻动了动,不过太子并没有发现。 尚书府内—— 小白悠哉悠哉地拖着一头死掉的狼从它专用的小门里懒洋洋地走了进来,狼脖子的伤口处喇喇了一地的血。 它心想,今天换换口味,吃烤全狼! 它照旧叼着那头狼放到了那两个小丫鬟身边,但是没像往常一样听到两个小丫鬟对它说话,它仰着虎头,疑惑地看着她们。 两个小丫鬟在聊天,没有注意到它。 “……咱们夫人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唉!宫里那位真是太不讲道理了!” “你疯了,这些话被听到是要被诛九族的!” “可是……早上夫人和小姐出门的时候还朝我点头笑了,这才去了半天,就被人抬着回来……” 两个小丫鬟并没有发现,腿旁边站着的白虎身子顿了一下。 笨鱼和它的温柔厨子出什么事了? 不行,它要去看看。 白虎跑了出去,不出片刻,它就跑到了绛云轩内。 绛云轩的人从未这么多过,进进出出的丫鬟手里端着一盆盆的血水出来,一个个紧绷着脸,没有人跟它说话。 它走到半开的窗户边,前肢跃起趴在窗子上往里面看。 笨鱼小小一团躺在床上,脸色比它的毛色还白。 白虎一眼就能看出,这是灵力耗尽的样子。 而它的温柔厨子趴在笨鱼身边,身上的血腥味重得扑鼻,床榻下面是被换下来的细布,沾满了血。 之前见过的那个身上很香的漂亮人类正在为她上药,时不时在那一堆瓶瓶罐罐里面找来找去,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 经常跟着温柔厨子的那个男人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嘴里一直在说着什么,眼眶红红的,像是哭了。 白虎看了一会儿,然后收回了爪子站在墙外沉默了很久。 它听见时不时有小丫鬟说着太后什么的,还有被打了板子之类的话。 静静听了一会儿后,它转身离开了绛云轩,跑得很快,即使听到了身后有人在喊它也依然没有回头。 出了尚书府,他的速度就更快了,快到路人只能瞧见一道白色的残影飞过去。 什、什么东西?! 路人傻傻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白虎不知道去皇宫的路,但它的嗅觉比普通的虎子灵敏数倍,它一路沿着血腥味走到了一道巍峨的红墙面前。 它抬头瞧了瞧比它高出几倍的宫墙,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一个助跑跳了进去。 稳稳落地后,白虎嗅着到处都有的血腥味,止步在了原地。 现在该往哪里走? 它虎目一扫,瞧见了不远处有个落单的人类捧着东西在往这里走来。 白虎庞大雄伟的身体藏在暗处,虎目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慢慢走近的人。 三步、两步、到了! 它突然窜出去,牙齿咬住那人的衣服将他往暗处脱。 小福刚想尖叫,下一秒就对上了一张呲着牙的虎脸,他吓得失了声,硬是将尖叫憋了回去。 “吼——”白虎低吼一声,森森白牙抵着他的脖颈。 别出声,不然我一口吃了你。 小福当然听不懂它的话,他以为自己要被吃了,吓得魂都没了。 “吼——!”那个什么太后在哪,速速给本战神指路! 小福:白眼一翻,欲魂归西天。 白虎咬着他的衣服摇了摇,硬是把要昏迷的人给摇清醒了。 小福瞳孔颤抖,难不成他昏过去口感不好吗?这只老虎还是个挑食的? 他闭上眼睛等死,然而过了一会儿,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 他悄眯眯地睁开一只眼睛想看看什么情况,刚好对上了老虎一张不耐烦的脸。 虽然眼神凶恶不耐,但貌似……没有吃他的想法? 正在这时,小福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些从宫里人口中听来的八卦。 他试探着,颤颤巍巍地问,“虎、虎大人、您是传闻中尚书府的那只虎吗?” 第120章 黄公公出宫 白虎朝他低吼一声,嘴里浓浓的血腥气差点没把小福熏晕。 他不敢擦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您、您要是的话就点点头好吗?” 小福说完都以为自己是不是疯了,那可是老虎啊!能听得懂人话吗? 谁知,下一秒,这巨大的虎头竟然真的点了点。 小福:“!!” 他瞪大眼睛,“虎大人、那您进宫不会是要去找太后吧?!” 他当然知道今天发生的事,皇上回来气得胸口疼,于是干爹让他来太医院请御医过去看。 白虎听到太后这两个字,耳朵动了动,呲了呲牙逼近小福。 “吼——!”告诉我,她在哪! 小福被吼得又是一阵窒息,它别开脸大口喘着气,先是谨慎地打量了一下周围有没有人,然后断断续续地说,“虽、虽然太后让人打伤了无辜的林夫人,但奴才劝您还是回去吧,而且奴才死也不会告诉您慈宁宫就在我们的正西边,只要沿着这条道出去然后拐进……就到了……” 白虎往后退了退,然后舔了舔牙,头也不回地沿着小福刚才说的那条路走了。 小福望着它离去的虎影,声音小得微不可闻,像蚊子嗡嗡一样,生怕被别人听到。 “来人呀~抓老虎呀……” 象征性地喊了一声后,他捡起玉牌心情极好地接着往太医院走了。 虎大人,奴才只是个小太监帮不了你太多,你可一定要找到慈宁宫,为温柔的林夫人报仇啊! 太后手段残忍,之前与他一同进宫的同乡因为运气不好被分到了慈宁宫,不出一个月就因为得罪了太后被硬生生折磨死了。 小福心想,他如今是不是也算间接为同乡报仇了呢? 白虎按照小福为它指的方向,果不其然走到了慈宁宫的门前,只是大门紧闭,门口空无一人,这也大大方便了它。 它纵身一跃跳了进去,藏在偏僻处偷听着宫女们的谈话。 “太后这会儿心情不好在发泄,我们快离远一点,万一这个时候被看到那就活不成了。” 从这些人的口中,白虎了解到这个太后是个残忍嗜血的性格,它舔了舔森森白牙,虎眸里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 很好,她不无辜。 它轻盈又敏捷的身子窜了出去,像白色的鬼魅一样。 满地的碎片里,宫人们面不改色地跪在上面,像是丝毫感受不到痛苦一样。 她们知道,这个时候一旦表现出任何一点疼痛的表情,她们今天就没办法活着出去了。 太后一脚随即踹翻了一个,心中的郁气还是未消,瞧着地上那些面无表情的宫女太监们,她眯了眯眸子,眼里闪过一抹恶毒。 “你们几个,把地上的这些碎片吃下去,吃得最多的三个人可以活下去。” 地上的全是她刚才摔碎的瓷器碎片,大大小小满地都是。 宫人们一个个流露出绝望死寂的眼神,这东西吃下去,还能活吗? 察觉到了宫人的犹豫,太后冷笑一声,压低声音威胁道:“不吃的话……哀家将你们一个个放在炉子上蒸死。” 这个死法可以说是痛苦之最,横竖都是死,他们眼下只能选择一个相对比较轻松的死法。 进了慈宁宫才发现,原来好好的死亡也是一件称得上奢望的事。 一个宫女流着眼泪,最先抓起一块一片,她颤抖着手往嘴里放。 她、她再熬一个月就可以带着月银出宫了嫁人了,以后就可以过上平常人家的日子,她不能死…… 碎片刚入口的瞬间就划伤了她的嘴角,殷红的鲜血汩汩流了出来,眼泪混着血液一同被她吃进了嘴里。 瓷器的碎片划伤了她的喉咙,血呛进气管里,她拼命想咳,但嗓子里还卡着碎片,上不来下不去,呼吸一下都疼。 “咳、呃……” 她捂着自己的嗓子,神色痛苦地倒在地上抽搐,眼球凸起,脸被憋得发紫,难耐地在瓷片上翻来滚去。 太后被逗笑了,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让她想到了林氏被打的时候。 她眼里染上兴味,舔了舔唇,看向其余那些宫人,“你们,都给哀家吃!” 有个宫女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就直接吓晕了过去。 太后轻蔑地摆了摆手,“抬出去给哀家蒸了。” 站在她身后的两个心腹走上前,将那个宫女抬了出去,离开的时候还带上了房门,此时,屋内已经没有太后的人了。 白虎在窗口看着这一幕,舔了舔森森白牙,虎目里流露出人性化的残忍。 终于,让它等到这个时候了…… 它破窗而入,身形矫捷地窜了出去,后肢踩在窗台上,用力一蹬,借力飞扑了过去。 太后听到动静回头,那一瞬,她只看到了一个鲜红的大口和白森森的牙齿,下一瞬,脸上剧痛传来,心里的恐惧不及脸上的剧痛,她撕心裂肺地尖叫一声。 她的脸,竟然被硬生生啃下来一块! 白虎并没有就此放过她,它满心的怒火在此刻全部发泄在太后身上。 就是你打了温柔厨子,还害笨鱼灵力耗尽?! 区区一介凡人,到底是怎么敢的! 白虎舔了舔牙上的肉沫,将碎肉卷进肚子里,然后扭头看着已经被吓傻了的宫人们。 是真的有人被吓傻了。 它朝几人呼出一口气,这些人就全部昏了过去。 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它也没顾得上舔爪子,按着原路跳了出去。 出宫的时候依旧很顺利,除了身上的血腥味更重了,它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回到它的院子里时,两个小丫鬟正在到处找它,谁知再一回头,就看到它卧在院中舔爪子。 “小白大人,你刚才跑到哪里去了?只有一头死狼放在这里。” 看到它身上溅到的血滴,丫鬟们没有多想,以为是在外面捕猎时被溅到的。 “小白大人您稍等一会儿,已经让厨房烧热水了,等会儿就把这头狼抬下去处理了。” 小白高冷地点了点头,接着舔爪子。 舔着舔着,它感觉嘴里有一些硬硬的东西卡在嗓子眼里,它咳了好久才将那些东西吐了出来,看也没看一眼,换了个地方继续舔毛。 一个丫鬟看到了这一幕,她好奇地走过去,只见地上被咳出来好些小珠子,上面的血迹在阳光下闪着光,她从里面捡起一块稍微大一点的物件。 那东西的形状好像是个玉佩,后背刻得有小字,丫鬟举起来对着阳光看,只见那上面刻着:慈舒太后赵曦几个字。 丫鬟脸色一白,联想到小白身上的血迹和那些看着就名贵非常的珠子,拎着玉佩慌不择路地跑到了绛云轩。 第121章 我还在乎你 跪在绛云轩的地面上时,丫鬟不敢乱看,她低下头感受着上方冰冷的视线,颤抖着将手里的玉佩呈上去。 她刚看到就赶紧拿过来了,玉佩上还沾着血,染红了她的手心。 “这、这是小白大人刚才吐出来的,上面……上面刻着太后娘娘的名讳……” 鱼西珩抬了抬眼,眸子里是苍凉的冷,像荒原的夜,望进去,就出不来了。 旁边的小厮很懂事的将那块玉佩拿过来擦干净,然后递给了鱼西珩。 玉佩本身就是红色的,鱼西珩将它拿到太阳光下,被阳光穿过的投影落在他的瞳里,晕出一片猩红。 丫鬟久久没有听到说话声,她小心翼翼地抬眼,但是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就立刻惊慌地垂下眼皮。 真冷,像今年元宵节早上起床时屋外凝结的那层冰冷的霜,光是瞧上一眼,就觉得凉意渗透了四肢百骸。 小厮问她,“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丫鬟被拉回神,忙回道:“还有很多小珠子,奴婢瞧着应当都是名贵的。” 外间立着的一个小丫鬟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嘴里结结巴巴地吐出一句话,“奴婢、奴婢在一个时辰前瞧见小白大人站在夫人房间的窗户下,它听了一会儿就走了,奴婢当时还在身后叫它了,只是它没回头。” 没有人会觉得一只老虎能潜入皇宫袭击太后,但他们不一样,他们与小白大人朝夕相处,自然能懂它的通人性之处,若不是它保留着动物的野性,下人们都要以为它的身体内装的是人的芯子了。 若是知道夫人无缘无故受了伤,那跑去皇宫为夫人报仇也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大人,是不是小白大人它……”小厮问道。 众人呼吸声放轻,等着上首的人说话。 “尚书府的老虎——”声音平铺直叙,并无情绪,“早在三个月以前就已经放归山林了。” 然而抬头看他的眼睛,却能发现那里阴鸷冰冷的瞳。 往深处,冷得彻骨。 下人们都明白了他的意思,默不作声。 慈宁宫出了事,黄公公带着人马不停蹄地赶到尚书府,刚进门他气都顾不上缓,手紧紧拉着来接待他的小厮。 “快、快带我去找你们大人!” 小厮被他这急匆匆的脸色吓了一跳,不敢耽误,忙带他往后面走去。 见了人后,黄公公连额头的汗都来不及擦,几步迈了进去,嘴里喊着,“大人,慈宁宫出事了。” 男人坐在床边,骨节分明的手紧紧牵着床上的人,往上,是一张久经风霜沉淀下来的容颜,如远山般疏阔。 苍白的唇紧抿,不笑时冷而疏离。 鱼西珩动了动眸子看向他,薄唇勾了勾,笑意却不达眼底,一半嘲里压着一半怒。 “怎么,来兴师问罪?” 黄公公吓得脸一下子就白了,他就差没跪着了,急着解释,“哎呦,大人您说的什么话,皇上心里向着谁您还不清楚吗?” 鱼西珩扯了扯唇,泼了墨的瞳幽深晦暗。 “是皇上让咱家来的,皇上交代让您最近先将白虎送出城,他已经在城外为您找好寄养的地方了。” 黄公公硬着头皮说完后,没听到什么声音,又是一阵汗流浃背了。 刚才送林夫人和卷卷小姐回家的太子回去找皇上复命时,黄公公可是亲眼看到他出了大殿后绷着脸抹眼泪的。 连太子都落不到好,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太监了。 黄公公擦了擦额头的汗,被这冗长的沉默弄得心慌不已。 “大人?”他壮着胆子喊了一句。 鱼西珩面色平淡,像是平日里与人讨论天气那样漫不经心,如果没听到他说的话,黄公公会大大松一口气。 “我还要他教?” 完了,这是还在生着皇上的气。 要是别人早就被砍头了,但这位,就算当着皇上面说皇上还得哄着他。 黄公公觉得自己真是太难了,一个太监总管还要肩负着替皇上修复君臣关系的任务。 他想都没想扑通一声跪下了,伸手拉着鱼西珩的衣摆,语气恳切又焦急,“大人,当时皇上被御史大人缠住了,门口当值的太监也悄无声息地被换成了太后的人,皇上、皇上也没收到消息,现在陛下气得病都犯了,刚见完御医这慈宁宫又出了事……” 他顿了顿,接着说,“太后、太后的身子被啃掉一半了。” 鱼西珩挑眉,他在笑,但是冷到骨子里的笑。 他问:“死了?” 黄公公吓得脸白,拼命摇着头,年过半百的人差点被吓得哭出来了,“没有!” 我的大人啊,求求您不要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了!奴才这小心脏受不住啊! 刚在心里祈祷完,他就又听到那道带着轻嘲和凉薄的声音。 “没死算什么大事。” 黄公公:对不起但是我要被吓死了。 “御医现在拿名贵的药在吊着一口气,太后还有意识,睁了眼就说是只白虎咬的她,您也知道,皇上总要在其中制衡的,赵家的人已经进宫了,气愤不已地说是您指使白虎做的,现在被皇上搪塞了过去,只要您将白虎藏好,有皇上在宫里兜底,是出不了什么事的。” 这番苦口婆心的话黄公公不知道尚书大人有没有听到心里去,因为在他说完后,鱼西珩面无表情。 “黄公公没别的事就回吧。” 嗯,瞧着像是没听进去。 黄公公欲哭无泪,深刻意识到这个中间人不好做,但他还不止这一个任务。 站起来后,他眼神时不时往里面瞄。 鱼西珩抬眸看他,眼神阴沉又冰寒,“你还有事?” 黄公公硬挤出来一个笑,觍着老脸,“那个、太子殿下回去的时候说卷卷小姐昏迷了,皇上放心不下,所以让奴才看看小姐怎么样了……” 什么活难做让他做什么。 黄公公都能预想到尚书大人是什么表情了。 果不其然,男人冷冷看着他,眼里戾气翻涌,吐出了两个字: “出去。” “好嘞、咱家这就走……” 转身出去的瞬间,黄公公恨不得当场去世。 真是两边不讨好,他回去怎么跟皇上交代啊! 第122章 惊雨溅落红 黄公公离开后,鱼西珩一个人在林氏和卷卷身边坐了一会儿,他望着母女两人苍白的容颜,眼里有着喧嚣的戾气。 良久后,门外无声无息地出现了几个黑衣人。 他神色敛了敛,低下头,苍白病态的薄唇轻吻了下林氏的手背,上扬的眼尾带了点深红,眼里像藏了勾子。 回春堂来的那个姑娘说她的恢复力惊人,而且伤口处理的很好,照这个样子不出半个月就能痊愈。 他心里却清楚,阿月刚嫁过来的时候身子很弱,他一直细细养了几年才有所好转,哪有恢复力好这一说。 尚书府每日来拜访的人很多,他的仇家也多。在怀卷卷的那段时间他刚好在朝堂上得罪了人,害怕被牵连,他将阿月送到了京郊的庄子上,但还是让她出了事,惊吓过度身子骨出了问题。 这是第二次了。 鱼西珩心中觉得亏欠,垂下眸眼更红了,有些潮湿。 他站起身走到卷卷身边,看着小家伙平稳的呼吸和苍白的睡颜,用漂亮修长的手指蹭了蹭白软的脸颊,然后低下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卷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错了,爹爹不是只在乎娘亲。 爹爹还在乎你。 “等爹爹为宝贝报了仇,我们卷卷就醒过来好不好……” 他将被子掖好,像往常那样轻轻哄着她。 小家伙似乎是感觉到了,软乎乎的小脸埋进被子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睡了。 鱼西珩叫了个丫鬟进去守着,然后关上门离开了,那几个黑衣人默默跟在他身后,步子很稳,一看就是有底子的。 “他们两个回来了吗。”鱼西珩清洌的嗓音徐徐传来。 “大公子正往家赶,二公子此时已经进城了,走得很急,估计就快到了。” 鱼西珩轻轻嗯了一声,没在问什么。 此时—— 御史大人史梁正坐在怡香院寻欢作乐,他左拥右抱,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了。 光是进宫拖点时间,赵家就给他送了千两黄金。 打开箱的瞬间,那金灿灿的金子简直要晃花了他的眼。 他喜滋滋地边搓手边想,这种好事以后可以多来点。 怒火不用他承担,好处却全是他的,要是知道赵家给钱这么痛快,他当时就再拖点时间好了! 这样想完,他又从兜里拿出了一个金元宝,豪横地丢给了老鸨,“再给我叫两个美人过来,不差钱。” 老鸨接过金子,眉开眼笑,奉承道:“好嘞,这就去给您找我们怡春院最漂亮的姑娘过来。” 出门的时候,老鸨心里还在疑惑:这人平日里来青楼都是抠抠搜搜的,今天怎么这么大方?难不成搁哪儿发财了? 但是她也不在乎,有钱就是大爷。 她走到青楼头牌的房间,叫了两个姑娘,“海棠,白芍,你们去伺候史大人。” 两个漂亮姑娘不太情愿地扭了扭身子,“妈妈,他又老又丑还总折腾人,奴家不想去~” 老鸨立刻变了脸色,从眉开眼笑到表情阴冷地威胁,“做这行的你还敢挑?不去的话仔细点你们的皮肉!”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咬着唇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史梁在屋内听到了敲门声以为是美人来了,喝得满脸潮红的他一步三晃地走去开门。 已经喝大了的他嘴里嘿嘿念叨着,“美人~我来了……” 迫不及待地打开门后,入眼的却是形容俊美,斯文沉稳的男人。 史梁愣了愣,喝大了的他没认出来这张脸,反而以为这是老鸨给他找来的。 “男的?”他愣了一会儿,瞧见男人晃眼的容貌后咽了咽口水,抬起手往他的脸上摸去,嘴里喃喃,“男的也行……” 在他的手伸出来时,那个男人说话了,语气里透出凛然寒意,带着轻讽,不过他并未听出来:“御史大人真是好记性,这才一日未见就认不出我了。” 这熟悉的音色一下子让御史的酒意醒了三分。 他当然熟悉,每日早朝时都是这声音的主人用阴阳怪气的话怼得人说不出话,前几日他在上朝时为温家说了两句话,就直接被怼到脸红,连着几天都抬不起头。 看清这张斯文又凌厉的脸后,他的酒意醒了八分。 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怎么,他的手一哆嗦,嘴唇颤了颤,“尚、尚书大人。” 史梁是从一品官,鱼西珩是正二品,按理说他不该这么怕的,但他们两个有一个不一样的地方,鱼西珩是权臣,他不是。 不仅有权,还是天子近臣。 他这声大人是恭称,也是心虚的表现。 但他瞧男人脸上带着笑,模样很温和,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样子。 史梁的心思转了又转,一颗心提起又放下。 也对,虽然鱼西珩是权臣,但品级在这里摆着,他再怎么也不可能直接打自己的脸,哪怕心里憋着气,面上也总是要过得去的。 这样一想,他松了口气,三分醉意又涌了上来。 他‘好哥俩’似的拍了拍鱼西珩的肩,老脸浮上潮红的醉意,“进来、咱们进来说……” 他不知道的是,鱼西珩做事向来喜欢先礼后兵。 屋内,几个妓子衣衫凌乱,身上裹的轻纱要露不露的,难闻的气息一眼就能让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躺在美人怀里,惬意地眯了眯眼,然后舒坦地叹了口气。 他心里猜到了鱼西珩此行的目的是因为太后那件事,难不成是来问他消息的? 他摸了摸下巴心想,若是他给的比赵家多,那自己也不介意把赵家供出去。 “对了!”他突然抬起头,眼里闪着精光,“你夫人如何了?没出什么大事吧,太后下手应该是有分寸的……” 他笑了笑,接着说,“其实女人这种东西,没了一个就换一个,你现在只爱她一个是因为你见得不够多,等你遇见的多了爱的也就多了……你瞧这些,温柔小意哪个不比家里的糟糠妻瞧着舒坦?我刚才点了两个头牌,待会儿分你一个,只要你尝了一次就会食髓知味的……” 鱼西珩面无表情地想: 他实在懒得演下去了。 史梁笑着笑着就察觉到房内的温度低了下来,给他敲肩揉腿的那个妓子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白着一张脸蹲坐在一旁。 而鱼西珩长腿交叠,姿态散漫,见他看过来,用嘲弄又调侃的声音说道:“继续啊,御史大人。” 这四个字被他叫的极尽嘲讽。 史梁再傻也该意识到不对劲了,他张了张嘴,咽了口唾沫,“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清冽的声音传来,眼里融了山谷里的浓雾,接着小雨,让人生出一种对未知的恐惧感。 手里不知何时拿出来的匕首,寒光在他眼里开出一朵冷白的霜花。 “就是听说御史大人喜欢聊天,我又刚好有些心事,来找您谈谈心。” 史梁怎会相信这话,他此时刚注意到鱼西珩身后的黑衣人,顿时心慌气短,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了。 “我、你夫人那件事又与我无关!你来找我做什么?!” 鱼西珩身子往前探了探,手里的匕首不知何时压在了史梁的脸上,放大的俊脸只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厢房里的女子一个个都吓傻了,被黑衣人全部清理了出去。 “与你无关?” 史梁的脸被匕首压的有些刺痛,有一股湿润黏腻的液体流了下来。 他不敢摇头,瞳孔打着颤,“不、不是我、是陈家给了我钱……” 鱼西珩轻笑一声,将刀子拿了下来,看着他涕泪横流的狼狈模样,眼里的阴鸷和狠厉褪去,语调与平常无二,波澜不惊,“说了是来跟大人谈心的,您这么害怕做什么。” 史梁被他的态度吓得更狠,一个劲儿地摇头。 “不是我、真的不关我的事……” “你去找陈家、都是陈家逼我做的……” 鱼西珩不慌不忙,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他自顾自地说着:“大人觉得我今日前来,是来听你推卸责任的吗?” 他深色的眸子动了动,再怎么压也遮不住满眼的戾气。 “我夫人重伤在身,我女儿昏迷不醒,御史大人却说这不关你的事。” 他顿了顿,“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史梁的脸色白了白,惊惧地盯着他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下手这么重、我只负责拖住皇上、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 似乎是感觉到男人的耐心即将耗尽,史梁心中涌出一种迫切拉清关系的焦灼,“我当初鬼迷心窍帮了他们、现在很后悔,我把陈家给的钱全给你好不好!” “我也可以去向贵夫人和小姐赔罪,你要我怎样都可以,只要你放过我……” 鱼西珩面色冷淡地瞧着他,对这番急表忠心的话无动于衷。 动了他的软肋还想全身而退,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冗长的沉默就是给他的最终答案。 史梁身形颤抖,声音有些嘶哑地问,“你真的要对我下手?你知道的,我的身后是赵家,放过我一次,我可以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向来视女人如衣物的他无法理解鱼西珩做出这种相当于自断仕途的事,这朝堂也不是他一家独大,能与他分庭抗礼的大有人在。 鱼西珩靠坐在椅背上,嗓音带着几分慵懒和清寒,“那又如何?” 这话传进史梁的耳朵里,他绝望地闭了闭眼,知道自己今天是躲不过了,哑着嗓子呵笑一声,“你一定会为今日的所作所为后悔。” “动了我,你也不会好过!就算皇上也保不了你!哈哈!我会亲眼看着你们一家人堕入地狱!你所珍视的人都会沦为阶下囚,记住、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鱼西珩耐心耗尽,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将手中的匕首调转了个方向,嗓音冰冷,几乎一字一顿,“不会有那么一天。” “你会死在那之前。” 第123章 多此一举了 海棠和白芍两个人不情不愿地走到厢房门口,正欲抬手敲门,门却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几个人。 为首的中年男子眼神矜冷,气度不凡。他修长如梅骨的手上拿着一方纯白绣着樱粉海棠的丝帕,却并不显娘气,反而平添了几分禁欲的感觉。 他疏淡的眸一抬,在两人身上扫过,停留在海棠的脸上时顿了片刻,懒散淡漠的眼神并不凌厉,有的只是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与高不可攀的贵气。 海棠看愣了,直到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下,她还久久回不过神。 “海棠,想什么呢?”白芍拍了一下她的肩。 瞧着姐妹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她压低声音小声问,“不会吧?你不会是看上刚才那个男人了吧?” 海棠红着脸,嘟囔了一句,“他、他手上拿着的帕子上绣着海棠……” 而自己的花名,就是海棠。 白芍瞧见她这副样子,吓得拉紧她的胳膊,脸色都不好了,“你只看到了他帕子上的海棠,没看到他手上染的鲜血吗?” 那气质一瞧就不是平常人,也就这个姐妹傻了似的一眼就望进去了。 海棠却摇了摇头,脸颊飞上两团绯红,“但他对我是不一样的,刚才你没瞧见吗,他看都没看你,却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白芍脸色黑了黑。 “好些个达官贵人都说,我长得像那个将军府的秦小姐。”海棠红着脸。因为这个好多人乐意捧着她。 她话说得不中听,白芍懒得再劝她,直接变了一副娇媚的笑脸推开门走了进去,掐着嗓子娇滴滴唤了一句,“大人~奴家进来啦~” 屏风后面似乎有动静在响,白芍只顾着往里面走,没注意到脚下什么时候踩到了个软趴趴的东西。 她停下来,移开了脚。 “这是什么?” 这一团血红的东西像个肉瘤子一样,软软地丢在地上,她根本没往人身上联想。 白芍蹲下身,折了枝瓶子里的花枝戳了戳那个东西,正在想这是什么肉时,突然听到屏风后似乎有沙沙的声音传来。 她抬头望去,这一眼给她留下了这辈子都无法磨灭的阴影。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凌乱的人从屏风后爬出来,只探出一颗头,脸色如纸般雪白,他双目猩红,嘴巴张的很大,里面像是个红色空洞一样,嘴里汩汩往外流着血,下巴上像是流成了一条蜿蜒不断的河。 嘴里发出着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呼哧呼哧声。 再仔细一看,他的嘴里竟没有舌头! 白芍凄厉地尖叫一声,被如同厉鬼般的人吓得白眼一翻,身子软软倒地昏死了过去。 鱼西珩出了青楼门的时候才发觉天上不知何时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雨。 许是身后的尖叫声惊了雨,雨点滴得更大了。 “大人。”黑衣人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把伞递给他,“时逢惊蛰,空气湿冷,您注意身体。” 他接过伞,身影在雨中渐行渐远。 微凉的春雨冲淡了他身上的血腥味,更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没有人会想到,这样的人曾在一刻钟前亲手握着匕首捅进了旁人的嘴里,面无表情地用力一绞…… 因为尚书府的女主人喜欢海棠花,于是府上种的全是海棠花,各个季节的,不同品种的。 鱼时绪站在绛云轩外面,瞧见一人手持黑色骨伞走来,一身白衣,玉带束腰。 他和鱼确之一起走进雨里,低垂着眉眼,两人同时轻唤了一声,“父亲” 曾经不过膝盖的两个小家伙如今身形挺拔,一人如墨的青丝上插了一根白玉簪,另一人用红色锦带高高竖起,如羽翼般的睫毛在轻颤。 鱼西珩扫过他们两个通红的双眼,声色浅淡,“进去,受凉了会让你们母亲挂念。” 屋内,三人坐在外间,去年的新茶在热水的冲泡下舒展了身体,散出淡淡茶香。 鱼西珩瞧着窗外,那一直是阿月最喜欢的垂丝海棠。她总是喜欢坐在那花树下看着孩子们闹腾,脸上带着温柔的浅笑。 如今雨打鲜花,落红满地 但凋谢的不会是他们,他想。 鱼确之俊冷的脸颊上翻滚着怒意,“父亲,赵家简直欺人太甚,他们竟然丧心病狂到对母亲和妹妹下手,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鱼时绪看向杯盏中浮起的茶叶,少年的声线有些冷涩,“赵家门生遍地,族中子弟多数为官,底蕴之深厚不是我们能比,若不能一次扳倒,它就会一直卷土重来。” 他们如今算是腹背受敌,情势并不容乐观。 主疑臣则死,虽然温家已经失了君心,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临死前再扑腾出一点水花也不是难事。 三人心里其实都清楚,这个时候按兵不动才是最好的办法,以不变应万变,还可以让对方挑不出错处。 鱼西珩淡定地移开视线望向屋旁的海棠花,心想,还不止这些。 他还没跟两个人孩子说,自己刚刚去割了御史的舌头。 还有宫里的那个,她那一对招子既然喜欢看,那他迟早会去给剜下来挂在墙上让她好好看个够。 所以按兵不动是不可能的,他的爱和理性永远无法共存。 鱼西珩慢条斯理地往旁边伸出手,一直在旁边守着的黑衣人上前一步,双手将东西递给他。 那是一张黑色的搜查令和一份文件。 “若是明日过了辰时我仍未归,你们就拿着这些东西去找秦将军。” “记住,重点往他床上找。” 如果有一个东西,一旦被发现就是砍头的大罪,但又不能摧毁,如果是你,你会放在哪里? 在上面的情况下,再加一个有利于你的因素:你手上有一个类似于无解的迷魂阵,搜查的人一旦进去就难以出来,那么你会把东西放进迷魂阵里吗? 或许有些人会,因为找到的概率很小,他可以赌一把自己赢的概率 但如果你知道,来搜查的人很敏锐,破获了很多起大案悬案,那现在你还敢赌这个概率吗? 综上,最保险的方法是:将那个东西留在身边,然后将来搜查的人引入迷魂阵,这样的话——他们赢的概率绝对为零! 反之,自己就赢了。 第124章 您别太激动 在温家被查之前,这个老狐狸几乎夜夜宿在外室家里,但自从嗅到风向后,他已经连着几天没出去了。 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将名单放到了其中一个外室家里,一共二十七个外室,查起来费时又费力,但也可以说是最保险的地方。 那天他和翼王一起去查了两个外室的家,原本他们会一直往下查,但鱼西珩在看到第三个外室的反应时,一切就已经昭然若揭了。 他没有进去,在门外沉静地站着,看里面翻箱倒柜,看那个外室和她的婢女惊慌失措,看翼王出门时外室松一口气的样子。 “先生,要不我们回第一个家里再看看吧,走的时候我瞧见她一脸松口气的样子,家里应该有什么东西我们没查出来。” 翼王在第三个家中依旧无功而返后这样说道。 鱼西珩心想,不是第一个松了口气,是每一个,都松了口气。 温若启真是个老狐狸,但他似乎有些自作聪明了。 至于那张名单在哪,这就全看自己对温若启的了解了。 戒心这么重的人,是绝对不会把这种东西交给外人保管,最保险的是放在他自己的身边,而且是日日能看见摸着的地方。 只有他一人知道的,每日都能摸着的,睡前看一眼就能让他安心入睡的地方。 ——除了床上还能是哪里。 说到底,不过是一场博弈,大家都在赌。 是棋逢对手还是棋差一着,就看明天了。 少年如玉泽般略带冷涩的声音唤回了他,“父亲,母亲醒了。” 鱼西珩眸光动了动,忙站起身走了进去。 林氏躺在床上,苍白的唇上没有一丝红润,仿佛连呼吸都是白色的。 那双泛着红血丝的秋水双瞳闪烁着水光,牙关紧咬,双唇毫无血色。 刚醒过来,此前的记忆回笼,林氏声音虚弱又微不可闻,“卷…卷卷呢。” 鱼西珩坐在床前温柔地将她落至脸颊的发别到而后,声音清雅,“卷卷没事,小家伙刚才睡着了。” 她太虚弱了,就好像再来一点很小的打击就会碎掉一样。 鱼时绪低眸,侧脸风光霁月,“母亲别担心,待会儿妹妹就醒了。” “对,母亲您也知道,这小家伙弄醒了她就睡不着了。”鱼确之是最不会撒谎的,一句话能说的这么流畅也是因为他避开了林氏的目光。 林氏怎么会看不出来,泪水蒙了她的双眼,在眼中越凝越多,下一刻就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她难以自拔地掩面而泣,心头沉重到了极点,哭声虚弱又疲惫,“你们骗我………” 鱼西珩忙弯下腰去给她擦眼泪,不像往日那样温和优雅,“别哭了阿月……” 他将林氏半抱在怀里,感受着手臂处慢慢洇湿的一大片,解释语速很快很急。 “卷卷没事的,小家伙的脸色已经红润了许多,别担心。” 细弱的呜咽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来,“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她最后……还是救了……” 这虚弱的哭声哭得人心都要碎了。 林氏刚醒,精力到底是不足,脸上带着疲色,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 鱼西珩坐在旁边垂眸安静地给她擦拭脸颊。 鱼时绪和鱼确之两人对视一眼,默默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两人不知他到底坐了多久,直到晚上从学堂回来的两个小家伙得知消息后哭着来看母亲的时候,他从里面打开房门,眼下有几分倦怠,温雅的声线里也带着疲色,“小声点,别把你们母亲吵醒了。” 两个小家伙很懂事地点点头,大大的眼睛里包着眼泪,水汪汪的,声音哽咽,“知、知道了父亲。” 鱼西珩就站在一旁,察觉到这两个小家伙哭声愈来愈大的时候直接伸手一边一个将他们俩提出去了。 瞅着面前毫不留情关上的房门,鱼南星再也忍不住了,哭得稀里哗啦的。 鱼白橘拽着他硬是拽出了绛云轩,他擦了擦眼泪,“别吵到母亲了,我们去看看妹妹。” 他们去的时候,鱼确之正在里面坐着,他身姿挺拔,墨发如锦,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让开了位置。 鱼南星爬上椅子趴在卷卷床边,小手戳了戳卷卷肉嘟嘟的小脸,戳了几次没反应,他刚止住的眼泪又冒了出来,呜呜呜地带着哭腔问,“妹妹、妹妹是不是死了……” 鱼确之:“…………” 他脸色一下子就黑了,曲起手指在鱼南星头上敲了一下,有些无语,“瞎说什么。” 没人注意到床下躺着的小白懒洋洋地掀了掀虎眸,然后从鼻息发出一声重嗤。 过两天就醒了,人类就是爱瞎担心。 然而……实际上它自己在吃过烤全狼后就钻进了卷卷的床下,一直趴到黄昏都没出去过。 要说担心,它也不遑多让。 两个小家伙趴在床前,鱼确之扫了一眼,眉心蹙起,然后握住了鱼白橘的胳膊。 “小橘,你的手怎么了?” 鱼白橘脸色有些不自然地想把手往后藏藏,但是二哥力气太大,他拽不动。 他摇了摇头,大而圆的眼睛垂下遮住了眼里的委屈,强忍着让声音乖巧平静,“没事二哥,是我不小心扭到了。” 鱼确之脸色有些冷,眼神凌厉了起来,他视线落到另一个人身上,“南星,是这样吗?” 鱼南星有些心虚地啊了一声,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地板,突然觉得手有些无处可放,“是、是啊。” 见此,鱼白橘将胳膊抽了回来,动作间不小心扭到了手腕,疼得他脸一下子就白了,“没、没事的二哥,过两天就好了。” 鱼确之双手抱臂,冷眸睨着这俩一个比一个蹩脚的演技,什么也没说。 到底怎么样,他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雨下了一夜,鱼确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卯时了。 他揉了揉趴了一晚上酸痛的肩膀和腰,然后又揉了揉卷卷酣睡中的小脸,轻叹了口气。 这么安静的妹妹真是太不习惯啊。 现在早朝已经结束了,再过一会儿如果父亲还没有回来,他就该带着东西去找秦将军了。 第125章 昏君与佞臣 朝堂上,关于“尚书府的老虎到底有没有放归山林”这个话题吵得不可开交。 国舅公赵立德,太后的亲哥哥,此时正愤怒地红着脸,手指颤抖地指着鱼西珩,字字句句犹如泣血般深入人心,“胡说!明明上个月还有人瞧见你家那只孽畜从后门进府,你这分明是仗着陛下的包庇胆大妄为!不讲道理胡说八道!” 被他指责的人并没有什么表示,依旧端着张八风不动的温和笑脸站在一旁,偶尔会看似和善,实则讽刺地回上一句,就比如现在。 “国舅大人说得对,就好比太后娘娘时而喜欢浅色,时而喜欢深色一样不讲道理。” 赵立德气的血液在沸腾,他指着鱼西珩,“你你你……!”你了个半天你出来一句话,“你承认了!” 鱼西珩弯眸。 你不问我不说,你一问我疑惑。 “国舅这是什么意思?下官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您的情绪别太激动,年纪大了还是注意一点的好。” “陛下!你看他!”赵立德已经发现了,自己说不过他,于是开始蛮横无理地向皇上施加压力。 “一国之后被一头畜生伤成这样,一定要重惩啊,不然日后皇室在民众心中还有何威信可言!!” 皇上揉了揉眉心,脸上很为难,“那只白虎也不能确定就是尚书府的那只,朕会让人调查的。” 他想,到时候随便拉一只倒霉虎顶一下罪就好了。 赵立德怎么可能愿意,他面目狰狞,气得脸色发青,“当时那么多人瞧见是只白虎,而且刚好太后责罚了他夫人,所以他怀恨在心放虎害人!有理有据,若是陛下不严惩以待,老臣就携陈家众人在这金銮殿内长跪不起!” 就在这时,站在文官之首的丞相站了出来,他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假笑,“国舅爷,那日白虎放归山林的时候下官就在一旁,亲眼看到了这一幕,您别太激动,这其中或许有误会也说不定。” 而后陆陆续续有好几个官员站了出来,细看全是卷卷曾经救过的那些孩子的父亲。 连最清廉正直的冯大人也站了出来,一本正经地说自己去踏青瞧见了。 赵立德眼球充血,气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三个月前是十二月份,天寒地冻的你踏什么青!” 冯大人一愣,他脸皮薄脸,一下子就红了,但是硬着嘴,“方才下官说错了,是踏冬。” 赵立德额头青筋暴起,胸腔里翻腾倒海,一脸说了几个好字,这几个人,他记住了! 赵家其他的子孙怎么能看着他们的家主一人受这等欺负呢。 于是一番唇枪舌战,赵家人吼得撕心裂肺,最后是越吵越厉害,实在收不住了的时候皇上才头疼的叫停了,再吵下去金銮殿都成菜市场了! 他叫了几个人留下来随他前往御书房,其余的全部无事退朝了。 走出金銮殿的时候,丞相站在他的身侧,悄声问了一句,“我在宫门口等你。” 这样说是因为他知道赵家来者不善,在宫门口等着万一出什么事了能第一时间进来控制局面。 不过鱼西珩婉言拒绝了他的好意。 赵家的人三三两两与温若启走在一起,瞧见鱼西珩落了单,奚落的嘴脸就藏不住了。 不过温若启到底还是有点怕的,他一句话也没说,倒是一直在默默观察鱼西珩的反应。 似乎是觉得他没有什么后招,温若启凑了上来,压低声音说道:“我曾经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鱼西珩不语,他就接着说,用带着嘲讽的语气,“可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是愚者所为,你终究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落败的滋味你应该还未尝过,好好体会体会吧。” 温若启说完后就与他拉开了距离,跟在赵立德身后,赵立德身后还跟着另一个步伐虚浮的人,在宫人的搀扶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身影被人挡得很严实。 挡住了他就认不出来了吗?赵立德好歹年过半百,也是半截身子埋入黄土的人了,怎么如此幼稚?那人不是昨日被他亲手割了舌头的史梁还能是谁? 瞧见这伙人胸有成竹的表情,鱼西珩面色无波无澜,整个人犹如惊鸿照影一般,说不出的翩然如玉。 另外几人内心:装,接着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很快他们就发现,鱼西珩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离他们远了些。 温若启嘴角露出一抹狞笑,眼神里有种最终活成胜者的快感。 御书房内—— 赵家的人七七八八个站在一起,鱼西珩一人形单影只,看着有些落寞。 赵立德在朝堂上受的郁气这会儿才算吐干净,他斜着眼用嘲弄的眼神上下扫了一眼鱼西珩:现在没人为你说话了,待会儿看你怎么狂! 鱼西珩目不斜视,眼风未动。赵立德倒显得比他这个当事人急多了,没等皇上坐稳,他悲戚的一声“陛下——”惊得陛下心尖一突。 “臣要举报!鱼西珩目无王法手段残忍!光天化日之下残害同僚!如今人证物证俱在!” 他一挥手,立刻就有一个赵家人将捧着的小盒子打开,递给皇上看,里面放着的,赫然是史梁的那半截舌头。 为了还原当时的惨状,赵立德特意没让人清洗,淋淋鲜血干成痂,呈现出一种暗红的颜色。 皇上眉头紧锁,有些嫌弃但不能直说,“拿开,离朕远点。” 赵立德身后的男人此时露出了身形,仅一日未见,史梁好像老了二十岁,身上带着一股沉沉死气,双目呆滞地任由人将他拉至御前。 “皇上您看!”一人掰着史梁的嘴,里面的内容就这样显露人前,空洞洞的,嘴里还有一股浓浓的药味,全是黑乎乎的药粉被口水浸湿的样子。 皇上面色沉沉看不出喜怒,他在想,当时要不是这老东西当时东扯西扯拖住自己,压根就不会出这么多事。 赵立德指着从始至终都未说话的男人,冷冷勾唇,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凌厉与嘲弄的神情,“认罪吧。” 第126章 风水轮流转 “对了,我可要提醒你一句,当时那青楼里可是有两个目击证人亲眼看到你从里面走出来的。” 赵立德这样说是想提醒鱼西珩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早些认罪伏法的好。 可鱼西珩只是眼眸动了动,声音淡然,“是吗,赵大人的意思是,那两个证人亲眼看到我行凶了?” “我已经将那两个证人带到宫门口了,你还想狡辩吗!” 赵立德眼神里有些不耐,气势汹汹地说。 “死到临头了你还不打算承认!我警告你,这可是欺君之罪!早些认罪伏法或许陛下还能赏你个全尸。” 皇上:......你把朕的决定都做了那朕说什么? 几乎在场的人都以为鱼西珩这次是栽了,连皇上都在绞尽脑汁地想他该怎么保人。 虽然很爽,但依他对西珩的理解,他应该不是这么冲动的人,没点后手应该不会做这种事,于是皇上决定再观望观望。 鱼西珩侧眸笑了笑,“或许,您不如问问当事人?” 什么? 赵立德愣了一下,随后看向一脸浑浑噩噩的史梁,觉得自己被耍了,脑门涌出三丈火。 “他已经因为你变成了哑巴,你怎么这么恶毒!” 史梁打颤的眸子透过花白的发望向鱼西珩,眼里是藏不住的恐惧与恨意,然后,那人也看了过来,对上他弯弯的眸子,史梁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他知道,这是威胁。 史梁收回视线,指着案上的纸笔张开口嘶哑地开口:“啊啊啊。” 赵立德回头看他,眉心皱成一个川字,“你在干什么?” 他不喜欢自己的计划里有节外生枝的人或事物。 看见赵立德这副模样,鱼西珩微微挑眉,话里带笑,“或许他是想用纸笔写出我的作案过程?” 赵立德半信半疑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但是没看出来什么东西。 皇上大手一挥,“赐纸笔。” 立刻就有小太监拿着纸笔走向史梁,嘴上恭敬,“御史大人,您请。” 史梁双手颤抖地接过纸笔,回头往斜后方看了一眼,然后提笔。 赵立德跟随着他的视线狐疑地看着鱼西珩,嘴上不饶,“你在拖时间?” 鱼西珩但笑不语。 只有温若启眉心一皱,心中生出一些不好的预感出来。 史梁虽然人品不行,但字倒是写得很好,只是因为手有些发抖所以看着很奇怪。 他最后一个字落笔时,捏起了那张纸。 赵立德离他最近,第一个看到了那张纸上的内容,只看了一眼他立刻黑了脸,伸手欲夺,嘴里怒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站在旁边的小太监见他要抢立刻眼疾手快地拿了过来,然后双手呈给了皇上。 扫过那歪歪扭扭的字后,皇上眼中溢出几分惊讶的神情,他抬眸扫了一眼鱼西珩,对方像是早就知道一样,面上依旧无太大表情。 他咳了咳,随后正色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算了。” “陛下——!”赵立德红着眼,老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您就这么......轻拿轻放?” 甚至连言语斥责都没有? 再信任也不能这样吧?就算是亲兄弟也多多少少会心中产生隔阂,陛下是能知道鱼西珩心里想的什么吗?真的就一点也不多想? 何止是赵立德,就连其他人也觉得不可思议。 “皇上,您不能这么偏心!” 瞧着扑通一声跪了一地的大臣们,皇上拧了拧眉心,神色威严地开口问:“这关朕偏不偏心什么事?” “御史不是已经写了下来,他自己觉得因为废话太多耽误了朕救人,为了赎罪自己割了自己的舌头,难不成你们比他这个当事人知道的都清楚?” 赵立德跪在地上,字字泣血,“陛下!您真的相信这番说辞吗!这明明就是被人逼迫所写的!” 皇上挑了挑眉,仍旧面不改色地开口,“朕当然相信啊,朕不信当事人难道信你吗?” “行了。”他眼神中略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你们没事了就下去,朕还有要事要谈。” 赵立德神色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上方赶人的皇上。 自己堂堂国舅,太后的亲哥哥,皇上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昏庸无道的昏君!心狠手辣的佞臣!! 他气得甩袖离去,带走了赵家的所有人。 出了御书房门,赵立德老脸一片铁青,眼神带着恨意地看着史梁,“老夫玩了一辈子鹰,没想到最后却被鹰啄瞎了眼!好你个史梁,你敢背叛我!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史梁眼珠子动了动,在人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了满脸苦涩,他还想让赵家人为他报仇,如今却有苦说不出。 御书房内,皇上轻叹了口气,眼里涌上几分愁容,“那天朕确实被拖住了,你还在怪朕吗?” 鱼西珩低眸,声调放轻,“微臣不敢。” “那黄德贵昨日代朕去瞧卷卷的时候,你拦着做什么?”他语气哀怨。 站在一旁充当背景的黄公公身体一僵,感受到自己身上那道若有若无的视线,魂都要飞了。 奴才只是说尚书大人许是心情不好不让他进去,没说拦啊,您自己添油加醋乱说些什么啊!! 鱼西珩没说话,皇上叹了口气又问,“名单有头绪了吗?” “顺利的话,今日就能找到。” “嗯?”皇上往前探了探身子,眼里神采奕奕,“在哪找到的?” 鱼西珩将自己的猜测全部说给了皇上,听得皇上那叫一个唏嘘不已,最后感概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吐出一句:“还得是狐狸才能与狐狸斗啊。” 这要是他,肯定就被温若启那老东西牵着鼻子遛了。 他爽朗地开怀大笑,“好,等这件事落幕了,朕好好给你放几天假!” 鱼西珩面不改色,似是抬眸瞟了他一眼,拒绝相信皇上画的饼。 宫门口,瞧见鱼西珩走了出来,温若启撩开帘子走了下来。 他边走边道:“真是好手段,佩服佩服……” 站至身前后,他笑着,眼神中却带着几分看破局的自得。 鱼西珩今天遛了赵家,而自己遛了他,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另一层次的胜利呢? 第127章 似高台已覆 虽然这次没能扳倒他,不过这也在温若启的意料之内,并不难接受。 倒是他这副似乎很积极往上凑的样子让鱼西珩挑了挑眉,有些意外,“温大人这是后背上的伤好了?” 提到这,温若启的脸又黑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背。 “鱼西珩。”他瞬间变了个表情,恨恨地说,“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是啊。”鱼西珩似笑非笑,“不过您也清楚,我还从未输过。” 温若启被这副狂妄的发言气得呵笑出声,他一拂大袖,深眸凌厉。 “那我就等着。” 鱼西珩丝毫不惧,眸子弯起,话里有股意味深长的意思。 “不会让您等太久的。” 温若启冷嗤一声,嘴上轻啧,“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然后没再说什么,径直走上了自己的马车。 还未上去,守在下面的小厮就开了口。 “大人,刚才下人来消息,说是秦将军带着锦衣卫去查了。” “查就查了。”温若启在车上坐定一副老神自在的样子,放松地眯了眯眸子,嘴里喃喃道:“查了我倒还放心,就怕他不差。” 小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到主子不着急那他也松了心,语气略带轻松地说,“大人现在回家,说不定刚好可以在家门口与他们碰面呢。” 温若启阖上的眸子倏然就睁开了,“家门口?!”他声调猛地拔高,双眼瞳孔放大,宛如厉鬼一般紧紧盯着小厮,“你刚才说什么!他们查的是哪?!” 小厮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呐呐的,“是、是府上啊......” “轰——”的一声,温若启的脑袋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 怎么会......他们怎么会去查他家!不是应该去查那些外室吗?! 难道—— 他猛地掀起车帘头伸出去往外看,只见刚才与他谈笑那人还站在原地未动,像是知道他会探出头一样,背着深红色的宫墙,面容温雅地冲他遥遥一笑。 像是在说:这个消息,您还满意吗? 温若启眼神死死地盯着他,指尖发颤,他的双手紧紧攥着车木,脸上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有恨,也有浓浓的怨毒与不可置信。 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 这个时候温若启才意识到,他或许从一开始就低估了这个人。 “快、赶快点!”他眼眶爆红怒着吼出口。 快点回去......说不定还能拦下来。 府上那么大的地方,找起来也要很长时间,若是自己能及时赶回去说不定还有救! 他吓得手都在发抖,不停地喃喃念叨,在旁人眼里像是陷入魔怔了一样。 “不会的、不会有人想到......我会把东西放在那么明显的地方......不会的。” 坐在外面的小厮被马车里时不时传出的声音吓得不敢吭声。 马蹄落下的频率越来越快,车轱辘在官道上扬起飞扬的尘土,速度惊了路过的行人。 温若启却不管,他只想着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终于,马车在温家门前停下,门口站着威风凛凛的锦衣卫,手持武器,面容严肃地挡着想来看热闹的人群。 温家的人基本上都被挡在外面,人群中莺莺燕燕差不多有十几房美妾,皆是年轻貌美,像一朵朵娇嫩的花一样。 最关键的是,这些女子个个身上穿金带银,大袖和襦裙上绣着金丝银线,鞋上缀各式是玛瑙宝石,可谓是华丽至极,连宫里的娘娘都没她们穿得好。 温若启来不及擦额头的冷汗,连滚带爬地下了马车。 “啊~老爷~” “老爷您终于回来了~” “老爷您看看他们......” 所有美妾一看见他立刻涌了上来,像一只只花蝴蝶一样翩跹而至,声音娇软地向他埋怨道:“老爷,这些人太粗鲁了,还不让我们进去,您快让他们滚出我们家呀~” 若是平时温若启会有耐心地哄着她们,但这个时候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哪儿还有空管她们。 “滚开——”他直接伸手一把推开面前缠着他的美妾,力道之大毫不留情,直接把人推到了地上。 温若启眼里血丝遍布,烦躁地低吼,“都给我滚开!” 所有妾室都愣住了,包括那个被推倒的,都是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温若启这会儿哪管得了她们的想法,他急急走上前去欲进门,但是被锦衣卫拦了下来。 “温大人,您不能进去。” 锦衣卫面容冷峻,不带任何表情地将他拦在外面。 “在秦将军未出来前,您不能进去。” 温若启一双眼望眼欲穿,他恨不得这个时候自己的眼珠子能飞进去瞧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我只是进去看看,麻烦通融一下。”他褪下了大拇指上的绿得像是要滴水的扳指。 锦衣卫眼风未动,冷着脸,还是那句话,“不行,您不能进去。” 两人正僵持着时,从府内走出来一个穿着精致白袍,腰间系着一条墨色束带,面白如玉,风姿秀逸的少年。 他如春风细雨般温和清朗的声音里带着丝少年的青涩感,“让他进来吧。” 锦衣卫听言往旁边移开了点,给他让了路。 温若启看到这少年有些熟悉的眉眼和眉心的朱砂痣,幽深犀利的眼眸里划过一抹深入骨髓的恨意。 “是你!” 少年身姿挺拔玉立,樱粉色的唇好像一直在弯着,含着清澈晃眼的笑意。 明明是让人觉得舒适的笑,可温若启却像是被触及到了什么逆鳞一样,眼神似乎带着刀子。 “你还年轻。”他脸色很黑,语气低低带着浓浓的威胁,“我劝你行事低调,风水轮流转。” 鱼时绪嘴角含着笑,柔和又晃眼,“当然,大人教训的是。” 温若启脸更黑了,不过他还有要事,所以直接越过了少年往府内走去。 擦肩而过后他走出七步开外,突然听到身后清冽如泉的声音响起,隔着距离更多了几分缥缈 “大人——” “或许,您是想找这个吗?” 第128章 刻在你碑上 温若启回头,瞧见了那少年修长如梅骨般的手中捏着一个褐黄色封皮,边角卷起,明显被人翻过很多次的小册子。 那破烂的册子在他的手里仿佛无形中提高了身价。 温若启身形晃了晃,他的脑子一下子就空白了,像是被人清空了脑海所想一样,那一刻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滞了十几秒,他的大脑才开始重新运转。 “你、你......” 他声音干涩,眼珠子呆滞地转,脸色苍白如纸,然后宛如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腿一软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重重的,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双唇哆嗦着出声,“为什么......” 他呆滞地看着少年的锦靴离他越来越近,最后在他眼前停住。 “索贿受贿,贪赃枉法,因为您年年都要缴税四次的青县如今处处可见白骨曝于荒野,千里之内闻不到鸡鸣狗叫,我虽不才,却也知道——” “这是您应得的。” 字字珠玑,直入人心。 您能看到吗,那些因为饥饿到死都张着嘴、那些无家可归在睡梦中被野狗豺狼撕扯分食的百姓们......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他的这个下场并不为过。 温若启眼瞳似乎动了动,除此之外没什么别的反应。 鱼时绪也未与他多说,转身离去,翩翩衣玦划出一抹温柔的弧度。 他走了好久,温若启似乎还能听到那少年临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在他耳边久久徘徊。 “...父亲让我向您转达一句话,与您的这场博弈,是他下赢的第三十二盘棋......” 一滴清泪从他浑浊的眼球里流了下来,滴到地上的那一刻,温若启的嘴里突然爆发出绝望如困兽般的嘶吼。 “啊——” 他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世界上会有鱼西珩这个人啊! 他真的不甘心,他恨啊!! 身后,秦将军带着人从里面走出来,听到他捂着脸声音嘶哑地吼,满脸凛然却又不耐,“叫什么?带走!” 温若启如死狗般被架着走了,他的家眷和仆人全部都被暂时收监。 高台已覆,一个根深叶茂的家族就这样没了。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鱼时绪回家的时候,他的父亲正坐在窗边给他的母亲喂药。 他没进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那碗药喂完后,鱼西珩细心地为林氏擦了擦唇。 “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林氏趴在床上,声音听起来依旧虚弱,但比昨天好了很多。 “为何阿绪不进来?” 鱼西珩哄她,“是温家的事,许是找到什么线索了,怕惊扰到你休息。” 林氏信了,还反过来催他赶紧去,不要耽误了正事。 两人走到院中后,鱼时绪将那个名单递过去,“父亲,在他床下的暗格里发现的。” 鱼西珩接过来翻了翻,似是随口一问,“小之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这话成功让鱼时绪愣住了,经这一提他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早上出门后就没见到二弟了。 不过这么大个人总不会丢的。 鱼西珩收起名单,很是云淡风轻,仿佛这个名单还没有下一句话重要,“走吧,去看看卷卷,” 两人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瞧见那只大老虎从卷卷房内匆匆走出来,瞧着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感觉。 紧接着—— 【这一觉睡得好累呀~】 【啊啊啊啊娘亲!娘亲怎么样啦!!】 两人对视一眼,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双眸中同时闪过喜色, 卷卷醒了! 还没等他俩进去,那个刚才匆匆走出来的老虎却突然调转了头,用一副慢悠悠懒洋洋的样子又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白虎进去后,虎目里闪过人性化的惊讶。 “吼——”呦,怎么我一来你就醒了。 门外观看了全程的两人:“............” 在床上艰难尝试着翻身的无力小卷突然就瞧见了两张放大的俊脸出现在眼前。 她愣了一下,然后黑葡萄般的眼睛唰就亮了。 【啊啊啊啊啊啊感觉好久没见,大哥怎么又帅了!】 鱼时绪抿了抿唇,别开脸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耳尖。 鱼西珩动作温柔地将她抱起来,温雅的声音里带着情难自抑的颤抖和开心,“没良心的小家伙,你再不醒我可就要疯了。” 被抱起来的小家伙想起了昏迷前的最后一幕,她软乎乎的小手吧唧拍到父亲的脸颊上,嘴里,“娘亲!” 【卷卷要见娘亲啊啊啊啊!】 被拍了一巴掌的鱼西珩侧头亲了亲她的小爪子,“娘亲没事,她也在挂念着你。” 趴在娘亲身边的卷卷终于放下了心,但鼻尖嗅到屋里浓重的苦药味,她还是有些自责。 【要是卷卷再厉害一点,娘亲就不会被太后欺负。】 【是卷卷没用...呜呜呜......】 这小家伙委屈巴巴又自责的心声听得众人鼻尖酸涩,林氏伸出一只手半搂着她,柔和的声线有些哽咽的颤抖。 “卷卷,娘亲做了一个梦,梦到我们卷卷一边哭一边救我,娘亲很感动,谢谢卷卷啊...” 眼看着林氏的眼泪就要从眼眶滑落,鱼西珩看了一眼旁边的鱼时绪。 鱼时绪走过去将卷卷抱了起来,声音温柔,“大哥带小卷出去瞧瞧好不好,母亲现在要多休息。” 小家伙懂事地点了点头,鼻音有些重,“嗯嗯!” 【要让娘亲好好休息!】 此时,学堂内—— 已是中午,学堂提供的有饭菜,但这里的学子大多非富即贵,所以大部分学子的家中会差仆人来送。 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十五岁的少年身穿一身黑色锦袍,颀长的长腿交叠躺在树干上,面容俊朗,浓黑的剑眉下是一双黑亮冷邃的双眼,似寒星溅血,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薅来的草。 鱼确之听着下方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有些无聊地闭上了眼睛。 他在这里待了很久,除了上午小橘的那个夫子有点没事找事之外,暂时还没看到有其他人欺负他弟弟。 正在思考要不要回家吃饭的他却突然听到了弟弟的声音。 “赵子澄,你已经把我哥哥的手弄成这样了,你还想怎样!” 少年睁开了眼睛,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第129章 都是官二代 树下,一个墨绿色衣服的小孩手上拿着不知从哪折来的细树枝,脸上带着不符合年纪的嚣张狠厉。 他身后,有两个仆人正为他拿着食盒,边走边喂。 两个可怜的小家伙被逼至树下,瞧着可怜巴巴的,但倔强的小模样像极了流浪小狗。 赵子澄张口欲说,但仆人却眼疾手快往他嘴里塞了一勺饭,他话咽了下去,有些难受,于是一口吐了出来,残渣全吐到那两个小家伙身上。 鱼南星用袖子挡着脸,拿下来后他气得骂了一句,“赵子澄,你真恶心!” 鱼确之眼神锁利如刀,死死按捺住了想跳下去把那死孩子踹飞的欲望。 他倒要看看,这两个小笨蛋是怎么被人欺负的。 他口中的死孩子张嘴就是贱人,“你这个小贱人敢说我恶心?你信不信我让我祖父把你娘和妹妹都杀了!” 他的祖父是赵立德,今天早上在御书房被这两个小家伙的父亲遛了一遍的人。 但是这两个小笨蛋不知道,他们听说母亲和妹妹是因为惹恼了太后才被打的,赵子澄的祖父又是太后的亲哥哥,所以强忍着不敢还手。 鱼南星急,白嫩的正太脸上浮上一层气急的红晕,“你不能这样!这是我们的事,与母亲和妹妹没关系!” 鱼白橘也气,他稍微冷静一点,“赵子澄,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不把你伤了我手的事告诉我父亲,你就不会让你祖父伤害她们的。” 他昨日红肿的手腕如今肿得更严重了,因为熬到很晚抄了书,今天光是动一下都疼。 赵子澄满脸不屑,语气有些得意洋洋,“哼,我反悔了你们能拿我怎样,你们的母亲和妹妹能不能活着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 仆人喂了他一口饭,他一边嚼一边看这两个男孩的反应。 鱼南星气得直抹眼泪,像个小牛犊一样上去就推他,力气也像个小牛犊一样。 “骗子,你就是嫉妒有很多人跟我和哥哥玩,没人跟你玩!” 鱼白橘刚才下意识拉了弟弟一把,但是没拉住,手腕被撞了一下,疼得他脸色忽白。 他一只手掩住颤抖的右手,说话声都有点不稳,“赵子澄,欺负女孩子不是君子之风。” 鱼白橘反应过来:“对!你不要让你祖父动我母亲和妹妹,你可以动我……二哥!我二哥抗揍!” 鱼确之:“…………?” 他似笑非笑地勾着唇看下面那个小家伙,鱼南星,回去我要是不揍的你下不了床,以后我喊你二哥! 赵子澄才不管那些,他嘴里的鹿肉嚼吧嚼吧又吐了出来,回头骂那个仆人,“怎么又是这些,连着好几天了,我要吃熊掌!” 仆人无措地端着食盒,可是……这几天的饭菜都是这样,上面说要低调些,避避风头。 当然,这些话他是绝对听不进去的。 赵子澄气呼呼地转过头,看着两个警惕的小家伙,下巴微抬,“喂,你们两个中午吃什么,让我看看!” 两人对视一眼,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们手上拿着的食盒是采樱姐姐不久前送来的,还未打开。 “你们俩敢不听我的话?信不信我让祖父——” 两份食盒都在鱼南星手里,听到他威胁的话,鱼南星狠狠瞪他一眼,然后不甘不愿地打开了,里面有炒豆腐和鸡肉,还有一边盛的鸽子汤。 “就这?” 赵子澄嫌弃地别开眼,然后一脚把食盒踢翻了。 “寒酸,真是穷鬼!” 头顶的树上突然有树叶飘落,赵子澄疑惑抬头,却看到一人从天而降,然后……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小东西,你父母没教过你珍惜粮食吗?” 鱼确之实在忍不了了,他在上面待了一上午滴水未进,这小东西上来就踹翻了他家的饭菜。 两个小家伙眼睛亮了,惊喜地喊:“二哥!” 赵子澄被这一巴掌扇得晕乎乎的,两眼冒金星。 他的仆人急了,瞪大眼睛手指指着他,“你、你这个刁民你竟敢打我家少爷!” 鱼确之乌黑的眸中划过不耐烦,抬起大长腿踹过去,仆人倒地发出沉闷的声音。 “一丘之貉,滚!” 那个抱着食盒的人高声尖叫,鱼确之往他那里走了两步,顾及着他手里拿着饭没踹他,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声音里带着警告。 “闭嘴!” 解决了这三个,他这才回头看向两个眼神崇拜的小家伙。 他看着鱼白橘有些闪躲的眼睛,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弯下腰,漆黑的眸子有些凌厉,“这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二哥、我……” “二哥!三哥是怕母亲和妹妹被报复!” 鱼南星连忙抢答。 他这一出声立刻就让鱼确之想起了刚才这小没良心卖他的事,大手松开了鱼白橘,改为落他身上,锐利的眼风划过表情僵硬尴尬的小家伙。 “鱼南星,我回去再给你算账!” 鱼南星:完了……要是早知道二哥在他就说大哥了。 呜呜呜…… 在他们聊着的时候,一间夫子的休息房内,有个老头气哼哼地走了过来。 他一来就是谴责的话,“你是什么人!竟然来学堂撒野!还打伤我的学生!” 鱼确之看到他的脸后,眯了眯眼,唇畔溢出一声冷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那老头立刻吹胡子瞪眼,带着老年斑的手指着他,“胡说!我明明看到你是帮他们两个行凶作恶的,你休想骗我!” 鱼确之顿住,深邃锐利的眸子变得更危险了,他语气有些森寒,“这小东西欺负我弟弟的时候你不出来,这小东西挨打你倒是出来了?” “放肆!”老头不悦极了,当惯了夫子的他下意识拿出训斥人的口吻,“你怎么说话的,一口一个小东西,这是你家的教养吗?!” 鱼白橘似乎是被他的这个态度训斥出阴影了,下意识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那脸上无措的表情看得鱼确之心都梗住了。 他好好的弟弟送来学堂却成了这样? “老东西,你管我家教如何!” 那老头气的手都在抖,“你你你、你敢骂我!” “别说骂你了。”鱼确之深黯的眼底发出幽深的气息,语气带着几分疏狂和低低的威胁,“你要是听不清我还能刻在你碑上!” 第130章 三清铃声响 “大胆!目无尊长,口出狂言,这里岂容得下你放肆!” 老头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双目怒视的样子哪有什么风度可言。 鱼确之发现,他的态度里好像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怨恨,来源不明。 真是奇怪,可明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刚才被他打了一巴掌的赵子澄这会儿终于从那一个从天而降的正义制裁中晕乎了回来,他晃了晃脑袋,感觉还是有嗡嗡的声音。 “你——”手指着鱼确之,刚要开始怒骂,下一秒感觉到嘴里有个小小的、硬硬的东西滑落了出来。 那是很多天以前就开始松动的牙齿。 赵子澄愣了愣,然后哇一声哭了出来,他边哭边拉着那个夫子的衣服,“三爷爷、他、他把我的牙打掉了...你要帮我报仇啊!” 鱼确之眯了眯眸子,他现在可算知道这一个小东西一个老东西为什么要针对他家小橘了。 合着是赵家的人。 他直接上前两步逼近老头,声音压低带着森寒的警告,“你是赵家的人?” 老头明显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他往后退的那一步就是最明显的答案。 “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 鱼确之唇边溢出一声嗤笑,“除了这你还能说些别的吗?” 今天上午他在外面看得火大,这老头明明知道小橘的手受了严重的伤写的字不太工整,还用戒尺打了他的手,颇有点带动全班孤立小橘的意思,不仅让人站了一上午,甚至还罚了他抄写很多东西。 “就你一天到晚事多是吧?”鱼确之一巴掌抽了过去。 他才不管这老头年纪多大,也不想管这一巴掌他受不受得了。 就像这老头今天罚小橘的时候也没有去管小橘的手会不会落下病根一样。 这老东西活了那么久死了就死了,但他弟弟才八岁,以后是要和大哥一起走科举入仕的,手废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抽完仍是不解气,鱼确之眼风一扫又看到了还在扯着嗓子嚎啕大哭的赵子澄,手指动了动。 赵子澄哭声一滞,后背恍如冷风吹过突然一阵凉意,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被揪着衣领提了起来。 鱼确之力气很大,赵子澄就像是被人提着耳朵揪起来的兔子一样。 “噶?”他泪眼朦胧,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啧”鱼确之眼中划过一抹嫌弃,压低声音逼近他,“我警告你,以后再敢欺负我弟弟,我就把你的手剁了!” 赵子澄被吓到了,开始哇哇大哭,两条腿乱蹬。 鱼确之松了手,他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叫声扰的人头疼。 鱼白橘和鱼南星两人一左一右地跟着二哥走远了些。 “你们两个记住,以后听到这种威胁不要管,你们还小,母亲和妹妹还有父亲和哥哥们保护。 若是日后有人欺负你们,你俩就直接打回去,打不过就回家找二哥,知道了吗?” 鱼确之想,才八岁的年纪,就应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学什么忍让,又不是家里兜不住。 都是官二代,谁比谁高贵到哪去,而且他小的时候还在秦将军家里和太子打过架呢! 鱼确之不知道的是,他这番话在两个小家伙心中种下了一颗深深的种子。 也是从今日起,一个在京城里上蹿下跳的混世小魔王横空出世了。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鱼西珩把小册子交了上去,他回到府上约过了半刻钟,秦将军的副将闻涛来了。 书房内—— 鱼西珩是个很有条理和注重细节的人,所以他书房内的东西向来排列得很有序,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但——卷卷坐在最大的那把椅子上,摆着公文和书籍的桌子如今全部换成了她的零食和玩具,小家伙精神气很好地胡吃海喝,像是要把晕倒时没吃的东西都补回来一样。 “咚咚”书房的门被敲响,小厮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 “大人,闻副将求见。” 鱼西珩放下竹简,抬起温敛清澈的眸子,淡道:“让他进来。” 闻涛神色间有些焦急,衣衫风尘仆仆,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急着来的。 “尚书大人”他抱拳行礼,随后抬起头,“秦将军在抄家的时候发现温若启的嫡女温雪薇消失了。” 温若启的妾室很多,可子女却一共才两个,一个嫡子一个嫡女。 【温雪薇?那个连恭桶都是黄金做成的温家大小姐?】 卷卷瞳仁漆黑清澈,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样,她呆呆地张着小嘴看着淡定的爹爹。 【欸?刚才这个叔叔说温家被抄家了?!】 【卷、卷卷真的是睡了一天而不是十年吗!】 鱼西珩黑眸里漾着温软的笑意,抬起手合上了小家伙的下巴。 别惊讶,小笨蛋。 【啊啊啊啊谁能告诉卷卷,为什么上辈子一手遮天,活到最后的温家为什么会被抄了啊!】 【鱼鱼我啊,开始怀疑鱼生了捏~】 天帝让她下来改变姜国的结局,但她明明到现在什么也没做啊,到底是为什么啊! 闻涛有些惊讶地抬起头,为什么他会觉得尚书大人此时心情很好的样子,这好像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吧。 算了,大佬的世界他不懂。 “温家的所有人都问过了,都说没有见过温雪薇,去搜查的那天她也不在。” 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金贵大小姐一个人能跑去哪里呢。 鱼西珩是知道的,如今被拔起的温家只是地面上的枯桩,地下还盘踞着硕大的根茎。 他正要让闻涛去查温家的旁系和曾经与温家往来密切的家族时,突然听到了卷卷软乎乎的心声。 【温雪薇......哎呀,她上一世不是嫁给了异国的王子回去做王妃了嘛?】 【温家与异国一直有交易,所以很有可能是被救走了呀!】 鱼西珩顿了一下,眉眼清冷霁明,“不用找了?” “属下这就——啊?!”闻涛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不可置信。 温家余孽,不找了? 鱼西珩心想:若是她现在与异国的人待在一起,那自己或许有办法让她自己出来。 第131章 铃铛送卷卷 卷卷在一旁听了好久,然后听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所以在我昏迷的这一天内,爹爹找到了温若启卖官的名单,再加上贪污受贿,皇上抄了温家。】 最关键的是,那份名单上辈子一直没有被找到,所以连王母也不知道在哪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卷卷内心发出激动咆哮。 【我算是看明白了,我爹才是大腿啊!抱紧!一定要抱紧!!】 鱼西珩好笑地看着小家伙一脸呆滞的模样,指尖去蹭了蹭她温暖的脸颊,眸光软得一塌糊涂。 听闻了卷卷醒过来的消息,好几个夫人小姐登门来看她。 不过此时她正被兴奋的鱼确之带出去溜达。 秦书妍也来了,她和狄霄云一起,两人手里拿着百味轩新出的点心,快走到尚书府时,狄霄云突然瞧见离她们不远处的树下有一个衣着鲜艳大胆的女子,正鬼鬼祟祟地往这边看。 “书妍,你看——”她示意秦书妍看那个女子,原因无他,只因这女子长了一张与秦书妍极其相似的面容。 只是那女子的穿着打扮挺不正经的,所以狄霄云没说她二人长相相似的话,因为对才名远扬的秦书妍来说,与这种人相似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但是秦书妍却笑了笑,大大方方的,“那女子的容貌上与我有颇有几分相似,这么像也是缘分。” 听到她这么坦荡地说出口,狄霄云对她的佩服又上了一个台阶。 若是她的话,可做不到这样。 果然,能被当成世家贵女的典范,被那么多人追捧不是没有原因的。 狄霄云正感叹着呢,忽然看到有一少年抱着个可爱的奶娃走了过来。 她眼睛一亮,连忙去喊秦书妍,“快看,是卷卷!” “原来她不在府上呀,他们一会儿就过来了,我们在这里等她吧。” 海棠在巷子口蹲点半天了,一直没有等到那个男人出来,她正心灰意冷时,余光却瞥见了一个黑衣男子往这里走过来。 依照她在青楼这么多年的眼力见儿,这个男子身上穿的衣服布料完全可以证明这是一个富家子弟。 她眼中闪过一抹算计的光,在那个男子即将从她身边路过时,她身子一晃,往那边倒去。 京城的富家子弟就喜欢英雄救美,能给他们带来成就感。 海棠做好了被接住的准备,所以她这一倒是完全豁出去的。 然而—— 看见旁边有个女子倒过来,鱼确之第一反应是:别压到我妹妹! 他忙护着卷卷往旁边一躲,然后就听到了那女子脑壳磕地的声音。 非常清脆响亮,想来是个好头。 “啊——!” 海棠捂着后脑勺,五官痛苦地揪成一团。 这人怎么回事?!看到一个娇弱貌美的女子晕倒不知道扶一下的吗?! 她气愤地抬头,却看见了那个俊朗少年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 海棠在许多人眼中看过这个情绪,她有些气愤的表情瞬间一扫而空,娇柔地伸出手,“公子,可以扶奴家起来吗~” 鱼确之愣了两秒,思维仿佛呆滞了一样。 卷卷在他怀里,扭着头往下瞅了一眼,在看到海棠的容颜后,她撇了撇嘴。 【二哥不会是看到她和书妍姐姐相似的容颜心软了吧?】 【扶吧二哥,扶完你就不干净了!不干净就会失去书妍姐姐,然后和家里闹决裂,将娘亲气得一病不起。】 【对了,这个舞女上辈子进府了之后还爬过爹爹的床,哪怕被发现后扔了出来,二哥你还是坚定不移地相信她呢~】 卷卷虽然年纪还小,但从她小有所成的阴阳怪气之术就可以看出来,她绝对是鱼西珩亲生的! 瞧把鱼确之吓的,手都在颤抖。 不扶了、就算死在他面前他也不扶了!! 妹妹说的好可怕啊啊啊!还有,上辈子他为什么这么蠢啊!就像是没脑子一样! 救命!他下次看到这个女子要赶紧跑! 【欸?二哥怎么不扶了?还走这么快,像是身后有狼追一样。】 海棠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一脸风中凌乱。 这人刚才明明就是有些心软的,怎么突然看她的眼神就像看洪水猛兽一样了?! 不远处,看完这一幕的狄霄云笑得满脸促狭,打趣地对身旁的人说,“他还不错哦~” 秦书妍白皙的面上浮出一片红晕,有些害羞。 “书妍姐姐!小香香姐姐!” 小家伙眉眼弯弯,兴奋地朝她们挥了挥小手,嗓音甜得蘸了蜂蜜一样。 卷卷老远就闻到...看到两个姐姐了,兴奋地催着二哥赶紧过来。 鱼确之因为刚才的事心中愧疚,步子迈得有些犹豫。 他觉得那一瞬的心软对不起秦小姐,心中自责得紧。 他已经和秦小姐定下婚约了,怎么能这样呢! 但是卷卷想赶紧过去吃、不是,是去看姐姐,所以一直在催他。 “走快一点啦~二哥~” 四人聚在一起后,狄霄云将手里的油纸包打开。露出了里面金灿灿的点心,一脸宠溺地看着她。 “呐,刚买的,还热着呢。” 卷卷胖乎乎地小手抓住了一块点心就往嘴巴里塞,狄霄云抿着唇笑,秦书妍也忍俊不禁地点了点她地额头。 在秦书妍的手指碰到卷卷的那一刻,一道清脆的铃声突然响起。 铃声很小,不离近根本听不到。 卷卷停下了炫糕点的动作,突然抬起软白的包子脸盯着秦书妍的手腕,细看能发现她的眼睛里有几分凝重。 书妍姐姐白皙纤细的手腕上系着一个精致的手串,上面挂着一个透明的小铃铛。 【书妍姐姐手上为什么会带着三清铃?】 鱼确之眼神顿住,他也往秦书妍的手腕上看去。 三清铃是什么东西? 秦书妍见两人都盯着自己的手腕看,有些不知所措地抬起手。 “怎么了?怎么都看我的手.....” 卷卷虽然是个小锦鲤,但在天界的时候可是听过一个喝醉酒后喜欢来瑶池聊天的白胡子老爷爷说过这个东西的。 【三清铃,铃声所至,再无安宁。】 书妍姐姐......为什么会戴着它? 第132章 鬼灵穿身过 鱼确之虽然不知道,但光是听卷卷说的这个描述就能感觉到不是什么好东西。 卷卷伸着小胖手抓啊抓的,鱼确之见状看着秦书妍,眸光清澈,“秦小姐,卷卷想看一下你手上的这个手串。” 秦书妍直接将那手串从手腕上褪了下来,递给了卷卷。 刚褪下来,秦书妍就觉得心中开始有些烦躁,周遭的风像是一下子变得凌厉了,如柳叶刀一样割在她身上。 她强忍着,没有露出其他的表情。 卷卷小手晃着它摇了摇,又仔细看了看这个铃铛的外形,然后确认了。 这就是三清铃。 【爷爷说铃声会招鬼,三清铃又叫帝钟,在会法术的人手里是一件驱鬼利器,但在普通人手里,那可是会招鬼的!】 【在鬼怪和妖邪耳朵里,三清铃发出的声音凄厉又刺耳,所以这东西要么不摇,要么一直摇。】 可以想象一下,一旦这个能威慑到鬼怪妖邪的铃声停了,它们会怎么攻击摇铃的人。 更何况还是个无法抗衡的普通人。 鱼确之的脸白了白,他抬眸看着秦书妍,明明这会儿没有起风,可秦小姐鬓边的发却无风自动,眉心也紧紧蹙着,虽然极力掩饰,可还是能看出她很难受的样子。 他没有多想,下意识走到秦书妍身边,与她离得很近。 那些诡异的风刮过他的耳畔,似乎带着鬼哭狼嚎一样。 他脸色有些僵硬,但是没动。 他最怕鬼了啊啊啊啊啊! 若不是害怕在秦小姐面前太丢人,他现在都想喊一声妹妹救命了! 卷卷自然也感觉到了那些不安分的风,她黑瞳中闪过一抹橘红色的光,眼前仿佛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一样。 小家伙软乎乎的小手里握着三清铃,白嫩可爱的包子脸上带着不符合年纪的严肃,上下牙咬在一起,瞧着有一种奶凶奶凶的可爱。 像个炸了毛的小猫一样,伸出了锋利的爪子在威胁那些作乱的东西。 眼中闪烁的橘红色光芒带着神圣的威压,似乎能让一切肮脏不干净的东西望而却步。 静—— 妖风在这一瞬止步于此。 秦书妍睁开眼睛,看到鱼确之飞扬的黑发平静了下来。 “刚才是怎么了?”狄霄云一脸懵地看着他们三个,总觉得刚才好像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起了一阵邪风。”鱼确之轻飘飘地说,然后很有分寸地退了两步。 秦书妍依旧有些惊魂未定,直到她意识到那困扰了自己很久的邪门东西消失得干干静静的时候才震惊地看着卷卷。 小家伙这会儿已经恢复了软软的样子,手里攥着那串珠子,黑葡萄般的眸子放大,里面晶莹。 “书妍姐姐~卷卷想要~” 她握着那串珠子,秦书妍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 卷卷既然要这串珠子,就说明它有问题…… 她将那些东西暂时抛之脑后,扯出一抹苍白温柔的笑,“可以呀,那就送给卷卷啦。” 小家伙点了点小脑袋,眯着眸子甜丝丝的,“谢谢书妍姐姐~” 将珠子收起来后,卷卷朝秦书妍伸出了胖乎乎的胳膊,嘴里嘟囔着,“抱抱!” 如愿扑进书妍姐姐怀里后,卷卷两只手揽着她纤细的脖颈,小脑袋使劲往她身后瞅。 也还好秦书妍一直拖着她的小屁股,要不然她这不安分的姿势指定要摔下去。 狄霄云心里酸溜溜的,“小卷,怎么都不抱我呢,你要雨露均沾啊~” 卷卷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要是小香香姐姐知道她现在在干嘛的话,应该不会要她抱抱的! 秦书妍的背上有一张黄纸红字的符篆,卷卷直接伸出小手给她薅了下来。 招邪的符,这么阴毒的东西? 这次对书妍姐姐下手的貌似不是普通人啊,这手段都不一样。 看见卷卷手指在虚空中动来动去,像是捏着什么东西一样,鱼确之紧张极了。 妹妹,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不说的话你想想也成啊,你突然这么沉默二哥好慌啊! 卷卷将那张符烧了之后,歪着小脑袋看秦书妍,奶声奶气地说,“想去书妍姐姐家玩~” 秦书妍一愣,随后敏锐地察觉到是自己家里有什么东西,没有犹豫,立刻点了点头。 她也想知道,自己这段时间遇到的怪事都是什么。 狄霄云还要回去店里调香,于是就没和她们一起去。 三人来到将军府门口时,秦将军正要出去。 瞧见卷卷来了,他虎目中划过一抹惊讶,随后笑声响亮地走了过来。 “上午听说你这小家伙醒了,下午就来玩了?” 秦将军大手拖起卷卷掂了掂,然后若有所思,“瘦了。” 卷卷小脸纠结,看上去可爱极了。 “对了,你爹在家吗,叔叔正好要去找他。” 卷卷点了点小脑袋,奶声奶气地回他,“在滴~” “好嘞!”秦将军将卷卷放回鱼确之手上,笑声爽朗极了,“那叔叔去找他。” 卷卷的目标很明确,进去了就直奔秦书妍的闺房。 因为外男进不去,所以鱼确之在外面等着,秦夫人在自己院子里听说卷卷来了之后,立马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卷卷躺在秦夫人的怀里,黑亮的眸子扫过书妍姐姐闺房里的每一寸。 阴气太重了,刚进来她就知道,这里面绝对有能聚鬼的东西! 秦夫人还什么也不知道,但是听书妍说卷卷想来这里玩,于是就抱着她转来转去。 “姨姨!姨姨……”卷卷拍了拍秦夫人的手,指着那精致的黄花梨木雕花大床,小手紧紧拽着她的衣服,“卷卷要去!” 秦夫人以为她想睡觉,笑眯眯地将她放到了书妍的床上,然后给她褪去了小鞋子,嘴里笑呵呵的。 “睡觉好啊,睡着了今天就在姨姨家住咯,晚上还能跟书妍一起睡……” 她脱下鞋子后正欲给卷卷脱衣服,却见那小家伙挣脱了她的手爬到床里侧。 然后——卖力掀开了樱粉色的锦被。 秦夫人脸上的笑就这样僵住了。 第133章 状元郎游街 “这、这是什么东西!” 秦夫人的声音把秦书妍也吸引了过来,看到自己夜夜睡着的床榻上竟然画着这种东西,忍不住弯着腰胃里翻江倒海。 那是用红褐色的血液画上去的,像鬼画符一般,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不吉利。 更要命的是有一股恶臭的腐尸味直冲脑门。 不知是不是错觉,秦夫人总觉得这东西在散发出一种森森的阴冷之气,因为离得近她的感受更加明显。 秦书妍不敢相信自己平日都是睡在这个东西身上,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卷卷扫了一眼室内,阴气确实重,但至少没有鬼进来,她一路上在将军府也没有发现。 或许是有秦将军在府上镇着,那些孤魂野鬼不敢放肆。 也是在这时卷卷突然意识到,或许这张聚阴符聚的不是鬼,而是书妍姐姐身上的阴气。 阴气重的人易破财多灾,偶能见鬼,还有一种最常见的叫鬼灵过身,又叫过阴。 鬼灵穿身过,灾厄身上留,最重要的是,这种人容易被邪物夺舍上身,而且身边的人也会被牵连。 再加上她身上带着个三清铃,让邪物既垂涎又害怕,当邪物越聚越多时,一旦三清铃声停止,书妍姐姐就会被这些东西瓜分。 这也太恶毒了,说不定哪天书妍姐姐睡着睡着就被邪物挤出身体里了! “先、先出去...”秦夫人冷静下来,伸手一揽将床头的卷卷捞进怀里,另一只手拉着秦书妍走了出去。 她吩咐下人,“去寒光寺请大师来一趟。” 三人坐在院中,秦夫人拍了拍胸口,仍觉心有余悸。 “那是什么东西?”她问秦书妍。 秦书妍白着一张脸,显然是还未从刚才看到的东西里回过神。 “母亲、我也不知道......” 那图案她连见都没见过,在刚刚之前一直没有闻到房中有什么异味。 而且,除了几个丫鬟之外,也没人进过她的房间啊。 饶是秦书妍再坚强此时也觉得有些崩溃了。 怎么自己身边大事小事不断啊! 就像是这看着就邪气的东西在她床上不知道存在多久了,要不是卷卷今天来她还不知道呢! 似乎是看出了秦书妍的心中所想,秦夫人安慰地拍了拍她,“母亲会让人去查的,别太担心了。” 话是这样说,可秦夫人连上次那个与魏怀波合作的人都没有查出来,心情挺沉重的。 秦书妍想到了刚才送给卷卷的那串珠子,要查的话应该从那串珠子查起。 卷卷仰着小脑袋,确定书妍姐姐身上没有其它的脏东西后才收回视线。 她稚嫩的童音很认真的,“书妍姐姐,我会保护你哒!” 卷卷大概已经知道这件事是谁干的,但是她不清楚,为什么那人要逮着书妍姐姐下手呢? 秦夫人突然语出惊人,“书妍,要不我去找惊月,把你和小之的婚事定个日子吧。” 她知道卷卷不是个普通的小孩,这样说也是想着书妍如果待在卷卷身边会好一些。 至少不会像在将军府这样被人算计来算计去,而且招数恶毒,让人防不胜防。 卷卷:“!!”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她笑得就好像要娶了书妍姐姐的人是自己一样。 她双手圈着秦夫人的脖颈,大大的星眸里亮晶晶的,就好像在看崇拜的人一样。 “噗……”秦夫人被她这表情逗笑了,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她点着卷卷的鼻尖,笑着问她,“卷卷想让书妍嫁过去吗?” “想啊!肥肠想啊!!”她小脑袋哐哐点。 秦夫人萌得心都化了,亲了亲她软白的脸颊,心中满足得紧。 她与惊月十几年的交情,自然知道她的性子柔和,而且算是看着书妍长大的,婆媳关系完全不用担心,与小姑子就更不用说了,这都明摆着了。 自己女儿嫁过去有人宠着,虽然秦夫人心中很不舍,但压根不用操太多心。 卷卷开心的嘴巴就没合上,她今天来的这一趟可真是来对了! 不仅救了书妍姐姐,还给二哥带了个二嫂回去! 那个用书妍姐姐身体聚阴的人不是坏蛋,分明是个好人啊! “阿嚏——!” 赵家,手握笔杆的女孩连打了三个喷嚏。 下人连忙走过去,担忧地问,“小姐,您没事吧?” 女孩摇了摇头,继续提着笔杆子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下人瞄了一眼,看到了一首诗,但他只瞧见了一句: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他虽不懂,但也能明白这句写得极好。 下人终于知道他家家主为何这么看重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女孩了,小小年纪就如此有才华。 “你过来。”女孩喊住了他。 “将这张纸给赵大公子拿去,你跟他说,只要他按照我说的做,我一定能保证他将鱼时绪踩在脚底。” 下人拿着纸张退了出去。 既然阻止不了他拿状元,那自己就把他的状元之名变成一个笑话! 她这辈子的所有不顺都是从鱼家所有人的改变开始,她已经发现了,只要他们过得好,自己就不顺利,所以,他们是夺了自己的气运逆天改命。 【系统,你确定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懂玄学?】 空荡荡的房间内突然响起冰冷的电流音,【我确定,宿主,上一个玄学老祖宗早在一千年前之前就飞升了,他走之后所有的传承书籍都被他的弟子给烧了,到现在已经没人会了,连记载都没有。】 【那就好。】 她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心,她与萧长央离了心之后就是靠着系统给的招财符让赵家大公子另眼相待的。 先用敲门砖叩开赵家的门庭,然后现在一点一点地透出自己的底牌,让赵家人看到她的价值将她捧做座上宾,从平民百姓一步跨越三个阶级成为赵家流落在外的十三小姐。 就是这赵家的孩子也太多了,这一点她不是很满意。 赵乐瑶跳下椅子,推开门想出去散步时,却突然觉得远处有一丝牵绊断开了。 她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眸光沉沉,声音阴冷地问,“系统,你不是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懂玄学吗?为什么我的聚阴阵被人破了!” 第134章 两个都想要 系统:“……” 这已经不是系统第一次翻车了。 因为翻车太多次,所以系统的信服力现在直线下降。 “或许?是误打误撞?”这话连它自己都不相信。 女孩黑着脸:“你这都误打误撞多少次了!” 这段时间真是诸事不顺,原本她想带着系统去投靠温家的,温家只有一个嫡子一个嫡女,但刚递上投名状温家就被扳倒了,无奈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赵家。 被她念叨着的温家家主温若启的人头还在午门挂着。 百姓们都知道了这个巨贪之家,每日路过午门都要对着他的尸首骂上几句,其他温家人的流放之路也不好走,一路上被各种针对。 皇上念在温若玉是六皇子生母的份上将她打入了冷宫,但实际上在冷宫还不如跟着温家去流放。 曾经被她欺负过的妃嫔只要一无聊就会组团到冷宫去看她,顺便‘问候问候’她最近过得怎样。 连往日她最瞧不上的下人现在都能踩她一脚了。 她为了她的儿子苟延残喘,但六皇子却从来没去看过她一眼。 这样的日子她不知浑浑噩噩过了多久,如今下人的辱骂已经激不起她半点波澜了,她仿佛无知觉一般。 直到有一天,她从宫人的口中听到户部尚书鱼西珩之子鱼时绪在金銮殿上被皇上钦定为新科状元,入翰林院成了天子近臣。 她发疯了一样拉住那个宫人的腿,神态癫狂地问她,“你刚才说什么、你是不是在骗本宫!” 宫人低下头不耐地踹了她一脚,语气嘲弄,“现在状元郎大人正在打马游街,热闹得紧,你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贵妃娘娘。” 宫里人最会捧高踩低,这一点温若玉很清楚。 那宫人见她难受,就硬是在她身边笑呵呵地讲,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捂着嘴笑。 “你之前还要看人家林夫人的笑话,殊不知现在你自己才是个笑话。” “这外面锣鼓喧天的,人家新科状元日后前途无量,而你这辈子只能待在冷宫里了。” 然后不顾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直接一脚将她踹开。 温若玉闭上眼睛,若不是眼角滑下来的泪水,宫人都要以为她是死了。 冷宫内一片死寂,宫外却锣鼓喧天。 状元郎打马游街,街道两旁的欢呼声几乎要捅破天去。 卷卷看到了她大哥一身红衣,身姿挺拔颀长,无双的容颜和鲜艳的红色造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鲜衣怒马,恍若谪仙。 小家伙一边高兴,一边还不忘转头拉住君韶的衣玦,嘴里兴奋地嚷嚷着:“姐姐、泥快看呀!” 敬业小卷,哪怕再兴奋也不忘记撮合大哥和君韶姐姐! 鱼确之轻咳了一声,将她的手抓回来了。 没看到人家君小姐的脸都红成水蜜桃了吗。 鱼时绪经过这里的时候看到了卷卷,于是朝她们这个方向弯眸一笑,紧接着,卷卷就听到她身边的女孩子夸张的尖叫声。 一大片一大片的,此起彼伏。 卷卷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围那些激动的姐姐们。 大哥、好受女孩子欢迎,她好羡慕...... 她四处乱看时无意间看到对面的茶楼上站着个熟悉的人。 【那不是臭舅妈吗,她怎么也来了,她旁边的男人是谁呀?】 鱼确之抬头看向卷卷看的那个方向,心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后心情极好,“那是舅舅,他回来了。” 卷卷从出生后就没见过舅舅,所以不认识也是正常的。 但鱼确之见过,舅舅无心官场,反而在做生意上颇有天赋,于是跑到外面经商去了。 他的生意越做越大,最后去了有学者之国之称的西楚,并且将两个孩子都带了过去那边求学。 小时候每次舅舅回来都会给他和大哥带上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虽然鱼确之不喜欢苏明莲,但还是很喜欢这个舅舅的。 他再抬头,对面的茶楼上已经没有人了,鱼确之猜测舅舅应该是回去找母亲了,想着卷卷还没与舅舅接触过,于是低头问她。 “妹妹,我们回去吧,让大哥一个人在这游。” 卷卷稍微思考了一秒,非常干脆的,“好滴!” 她转头去拉君韶,“姐姐要肥去嘛?” 不出所料的,君韶摇了摇头。 “那窝先走啦,君韶姐姐白白~” 两人赶到家的时候果然瞧见家门口停着数辆马车,下人们正成箱成箱地往里面搬东西。 “母亲,舅舅。”鱼确之抱着卷卷走进去,笑眯眯地冲里面的人打招呼。 林氏靠在贵妃榻上,瞧着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精致的五官间多了几分病气,如病美人一般。 见卷卷回来了,她笑着招手,但想说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旁边一个女孩子抢先了。 女孩看起来大约十二三岁,身上的穿着打扮都是异域的风格,头上戴着银饰,随着她的走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清脆又好听。 “二表哥!”林萱薇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 卷卷好奇地从二哥怀里探头瞅她。 【这个表姐上辈子嫁给了六皇子做侧妃,后来等六皇子登基之后为了兑现自己给假千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就把后宫的很多姐姐都烧死了。】 【表姐也被烧死了,好可怜啊。】 鱼确之原是想挣脱开的,但是听卷卷这么一说也觉得林萱薇有些可怜,于是就没动。 卷卷伸出小手挥了挥,软嘟嘟的脸上带着乖巧软萌的笑意,“表姐好,窝是卷卷,泥的头饰好漂亮哇~” 出人意料的是,林萱薇像是没听见一样,她抱着鱼确之的手臂嘟嘴撒着娇: “二表哥你看见我回来了不开心吗?” 鱼确之嘴角的笑淡了几分,抱着卷卷脸色平静,没开口。 “二表哥!”林萱薇摇着他的胳膊,有些生气了,“你怎么不理我啊~” 她转头委屈巴巴地看着林氏,语调拖长,“姑姑,你看二表哥,他不理我~” 林氏抬眸往这边看了一眼,抿着唇什么也没说。 这时,林镇安带着斥责的声音响起,“刚才妹妹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我......” 林萱薇撇了撇嘴,她就是不想理这个小孩嘛! 本来一大家子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她是最受宠的那一个,现在这个讨人厌的妹妹一出生她就不是唯一的女孩子了! 第135章 送皇上礼物 林萱薇不喜欢她,而且她听母亲说了,原本她是可以嫁给六皇子做侧妃的,以后就是贵妃娘娘,现在都被这个小孩子毁了! 她讨厌这个小孩子,但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她只能扭过头,飞快地对卷卷说了一句对不起。 然后很委屈地看着鱼确之,“我已经向她道歉了,现在可以了吧!” 鱼确之嗯了一声,紧接着,林萱薇委屈地问,“二表哥你看见我回来是不是不开心啊~” 她本意是想让二表哥哄一下自己的,刚好可以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 谁知鱼确之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扫了她一眼,声音淡淡,“是啊。” 林萱薇愣了两秒,随后脸瞬间就红了,是被气的。 “二表哥我讨厌你!” 她说完这句话就松开了挽着鱼确之的手,气哼哼地坐到自己父亲身边了,走的时候还狠狠瞪了卷卷一眼。 都怪这个小孩!她原本是家里的团宠的!现在一切都被这个小孩子毁了! 林氏看见自己的女儿没有吃到亏才收回视线,在这之后,她对林萱薇的态度也不像刚进门那般热情了。 林镇安没过多关注这几个孩子,他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妹妹,手边放着的是他在国外带回来的珍贵药材。 他的大儿子林士锦在一旁安静地坐着,从始至终除了刚进门时与林氏打招呼说过一句话之外就再也没有开过口。 卷卷用探究的视线看了他好久。 【卷卷记得这个表哥科举没考上,然后臭舅妈托六皇子给他弄了一个闲职。】 【哪怕是最后知道了自己妹妹的死因,为了自己的前途他就当不知道一样,反而利用六皇子的愧疚捞了一笔好处,冷血的可怕。】 这也是刚开始卷卷为什么会心疼林萱薇的原因,不过现在她不心疼了,因为刚才表姐瞪她! 哼!她可是很记仇的! 林镇安看到了她,笑呵呵地伸出手,“小卷卷,你还没喊我舅舅呢。” 卷卷对这个舅舅是很有好感的,她弯起又大又亮的星眸,甜丝丝地喊了一声,“舅舅好~” 这可爱的小模样让人稀罕得不行,林镇安从身上摸出了一个小小的木质盒子递给她,“这是舅舅给你的见面礼,快拿好咯!” 卷卷捧着那沉甸甸的盒子,然后美滋滋地打开,里面放着一块粉色的石头,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晶晶亮亮的煞是好看。 “哇!好漂亮,谢谢舅舅~” 林镇安被哄得合不拢嘴。 正在这时,林萱薇在旁边不满意地喊了一声,“父亲,我想要这个粉色的!” “嗯?”林镇安回头,皱着眉不赞同地看着她,“之前让你选的时候你说要蓝色,现在又要粉色?” 这两块钻石是国外的稀罕物,那边的王公贵族都热衷这些,林镇安也是花了好多钱从拍卖会上买到的这两块。 刚到手的时候就让林萱薇先选一个,说剩下的那个留给刚出生的妹妹。 林萱薇是按个头选的,蓝色的那颗比较大,所以她就选了蓝色,然后让人给她做成了吊坠,现在已经戴了好几次了。 见父亲有些生气,林萱薇气焰弱了一些,呐呐的,“可是、粉色的这颗很精致啊,我不管,我想要粉色的。” 林镇安脸色严肃,斥责了她一句,“胡闹!那颗蓝色的已经被你做成了吊坠,这颗是卷卷的!” 林萱薇不依,如果没有这个讨厌鬼的话,那两颗都是她的,而且她就是不想把钻石给这个讨厌鬼。 “我不!我就要粉色的,你偏心,我才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要把我喜欢的东西给别人!” 林镇安快要被这个女儿气死了,对上卷卷单纯的眼光,他瞬间臊红了一张脸。 他想着外国教得好,于是将她带到国外,没想到竟然成了这么个自私自利、毫无教养的姑娘! 刚回来就闹出个这件事,弄得他在卷卷和妹妹面前都没脸抬头。 林萱薇还在不依不饶,“父亲,你对她再好她也不是你的女儿,我才是!” 林镇安:“……”他简直不敢去看月儿和卷卷的眼睛了。 林士锦坐在一旁,脸上颇有几分事不关己看热闹的样子。 就在这时,林氏声音平静地开口,“哥哥收回去吧,给萱薇留着。” 说完她扭头看向卷卷,向她伸出了手,眼神温柔,“卷卷来娘亲这里。” 小卷非常听话地从舅舅怀里跳下来,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到娘亲身边,顾忌着娘亲的身体还特意收了力道。 林氏轻柔地揉着她的脑袋,温声哄她。 “卷宝,那个东西我们不要,卷卷喜欢的话等爹爹回来了让他给你买好不好呀。” “好滴!”卷卷点了点头,然后捧着盒子回到了林镇安身边,乖巧地将盒子递给了他,“舅舅,泥给表姐叭,卷卷不要……” 林镇安羞愧得不敢低头,他红着脸看自己的妹妹,“月儿、我……” 林氏朝他笑笑,“哥哥快收着吧,别让卷卷一直举着了。” 这是林镇安第一次觉得自己面子掉了一地,然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还是自己的女儿。 见林镇安迟迟不去拿,林萱薇伸手给夺了过来。 她将东西放好后委屈唧唧地看着林氏,“姑姑,你会不会因为这讨厌我呀?” 林氏淡淡扯了扯唇,皮笑肉不笑,“怎么会呢。” “那就好!”她松了一口气,随后眼神希冀地问,“那我今天中午可以在这里吃饭吗,我还没有看到大表哥呢,对了,我还给大表哥带了礼物!” 林镇安几乎要尴尬地钻到地下去,他不等林氏说话就站了起来,“月儿,我就先带着他们两个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哥哥改日再来看你。” 看到林氏点了点头,林萱薇不乐意了,她坐在椅子上不动,“父亲,我不想走,我还没有见到大表哥呢!” 林镇安不搭理她,她就去烦林氏,“姑姑,等大表哥回来了你能不能让他去一趟我家呀,我想亲手把我的礼物交给他!” 第136章 选儿媳要求 林氏垂着眸,声音不咸不淡,“阿绪的事我做不了主。” 林萱薇愣住了,随后一脸委屈地看着林氏,“姑姑你肯定是讨厌我了,呜呜呜……” 【啊~她、她好那个啊……】 卷卷满脸纠结,但小脑瓜里又想不到形容词,绞尽脑汁的模样看得林氏心中的不悦散了几分。 林镇安简直要没脸待下去了,他拉着自己女儿的胳膊,生拉硬拽给人拽了出去。 作孽啊,以后他都无法再面对妹妹了。 他此次归京并不全是因为妹妹受伤,还有一半的原因是皇上的生辰即将到来,周边不少小国前来祝贺。 自从抄了温家之后国库出奇的丰盈,这也是皇上决定大办的原因之一。 皇上头一次手里那么多钱,不知道怎么花,于是决定好好奢侈一把,当即下令免了三年的税收,百姓们当然情绪高涨地为皇上庆生,而且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卷卷盘着腿坐在床上,投入地听着爹爹和娘亲商量该送什么生辰礼过去。 林氏翻着府上库房里的书画摆件,时不时抬头问一下鱼西珩的意见。 “这个山水十二条屏如何?我记得这是我们刚成亲时我说房内空荡荡的不习惯,你托人在拍卖会上买的。” 那时候鱼西珩还是个四品官,几乎花光了手上所有的钱买了这个东西放在家里,后来这个屏风突然就升值了,翻了几十倍的价格,林氏害怕磕着碰着,于是就让人收进了库房里。 现在这东西属于有价无市的那种,千金也难求,送给皇上做生辰礼正正好。 出乎意料的,鱼西珩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不赞同。 “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个礼物,我们自己留着。” 林氏想了想,觉得也是,于是又点了几个别的,但全部都被否定了,否定的理由无非就那几个: “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三个礼物……” “这是我们过第一个元宵节……” “这是……” 林氏有些恼了,抬手打了他一巴掌,“那你说送什么!” 鱼西珩咳了咳,抓住她的手,若有所思地说,“我记得前两年我给你做镯子的那块料子还剩一点,不如……” 话未说完,林氏气恼地瞪了他一眼,“那可是皇上!” 她夫君是怎么想的,让皇上用边角料! 鱼西珩弱弱的:“那是好料子。” “那也不行!” 林氏十分果断地拒绝了,随后又想到什么,提议,“不过那块料子可以给小卷雕条小锦鲤,刚好还是红色的。” “夫人真聪明……” 【不能送给皇上,但可以送给卷卷。】 【坏了!卷卷排在皇上后面了!】 鱼卷卷如临大敌,眼神惊恐。 林氏被她逗笑了,含着笑望着她,“卷卷觉得我们送给皇上什么礼物好呢?” 卷卷歪着小脑袋认真地想了很久。 【唔……我记得上辈子假千金好像是送给了皇上一首诗,当时惊艳了在场所有人,把皇上哄得很开心。】 【但是卷卷是个笨蛋,写诗的话肯定是写不出来的。】 她爬到床里面掀起被子,找到了自己的藏宝盒打开,露出了里面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 有她在院子里捡到的漂亮石头,还有别人送的小玩意儿,甚至林氏还看见了一支不知道是什么鸟的毛。 她的脸色有些古怪,低声问了一句,“卷卷要在里面选一个送给皇上吗?” “对呀对呀!这些都系卷卷滴宝贝!” 她在里面翻找,最后捧着一块巴掌大的铜牌眼神亮晶晶。 “卷卷要送这个!” 林氏看着那一面小铜镜陷入沉思。 她试图去委婉地劝卷卷,“卷宝,皇上是个男子,他不会经常照镜子的。” 【原来这是个镜子呀!不舍得送了呢~】 林氏:“……所以我们换一个吧。” 但是卷卷仔细想了想,皇上对她还挺好的嘞,每次进宫都会给她很多好吃的,所以她还是大方一点叭! “不换啦!就送介个!” 林氏把求助的视线投向鱼西珩,似乎是想让他劝劝卷卷,那可是皇上生辰,怎么能送这个不知道是卷卷从哪捡到的镜子呢。 鱼西珩笑着弯眸,“心意到了就行,皇上一定会喜欢的。” 林氏说不过他们父女俩,别开头接着看库房单子去了。 林镇安一路上低着头回到了府上,到家的时候他的脸还是烧红的。 府门关上后,他压了一肚子的气终于决定好好跟自己的女儿聊聊。 谁知他一个字还没说呢,林萱薇就先哭上了,一边哭一边推开他往后院跑,“呜呜呜...爹你偏心,我要回去找母亲做主!” 林镇安被她这倒打一耙整蒙了,看着她跑出去的背影欸了一声,紧接着,林士锦微微一笑,“父亲,我也先去找母亲了。” 看着他俩离开的背影,林镇安心情郁闷地摇了摇头。 明明这两个孩子是在他身边长大的,怎么就和他不亲呢。 此时,苏明莲拿着那颗粉钻,比林萱薇还生气。 “从小到大他一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林惊月生的那几个小晦气包送去,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才是他亲生的!” 林萱薇眼眶红红地趴在她的膝盖上,扁着嘴委屈地说,“因为我没把这颗粉钻给那个讨厌鬼,姑姑生我气了,还不让我见大表哥,娘你帮帮我~” 苏明莲又是恼自己女儿不争气,又是气林惊月,她没好气地说,“你见他做什么,人家现在正风光着,哪有闲工夫见你。” “我就想见大表哥,我给他带了礼物。” 苏明莲是一点也不想让自己家的东西送到林惊月家里,她拉着林萱薇,“你亲哥还在这里,有什么礼物不如送给自己亲哥,少跟那几个晦气孩子接触。” 林萱薇不乐意了,嘟着嘴撒娇,“娘~” 反倒是一直不吭声的林士锦弯唇一笑,语气种有些高人一等的自得与傲气,“母亲,小妹年纪小就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不过是区区一个状元罢了,儿子在外面求学多年,所学的知识和阅历都不是他能相比的,若是今年我也参加了科考,这状元之名就轮不到他来做了。” 第137章 去参加宫宴 听到自己儿子这番话,苏明莲那叫一个眉开眼笑,脸都笑成了一朵花。 “我就知道,我的小锦才是最厉害的!” 紧接着,林士锦又说了一些犹如探囊取物,轻而易举之类的话,吹得天花乱坠,把苏明莲哄得美上天了,连忙拉着他的手一通乱夸。 “小锦,娘现在就指望着你了,你可一定要给娘争口气!他们一家欺人太甚,你不在家的时候娘受尽了侮辱,你一定要超过鱼时绪狠狠打他们的脸!” 林士锦高傲地点了点头。 苏明莲说完又看向林萱薇,“你快把你要送给鱼时绪的礼物拿出来送给你哥,这是你亲哥,以后你哥有出息了没人敢欺负你,快拿出来!” 林萱薇要送的东西是一副品质上好的墨玉骨扇,她存了很久的钱才买下来的,在路上的时候林士锦想看她都不给看。 “母亲你别逼妹妹,那礼物不过是图个吉利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如果没有问题也不大,就是赢过鱼时绪的几率会小一点......” 他分明想要却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一番话就差明说:把扇子给我我一定能压他一头了。 苏明莲果然听不得这话,她语气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命令,“薇儿听话,快把礼物给你哥哥。” 林萱薇才不愿意,她狠狠瞪了林士锦一眼,气呼呼地跑了出去。 “我才不给他,我就要给大表哥!” 一路小跑回自己的院子,她将房门一关,一个人趴在床上生闷气。 大哥太虚伪了,他之前就想要,但是又舍不得买,不仅明里暗里暗示她好多次,现在还联合母亲一起来逼她! 林萱薇怕母亲半夜来拿,晚上睡觉都是抱着骨扇睡的,第二天一早吃饭时又听到母亲提这个事,担心夜长梦多的她决定今天就把礼物送出去。 她吃完饭偷偷溜了出去,捧着自己的盒子来到了尚书府,但是门房跟她说大公子不在家,于是她捧着盒子想去外面看看能不能遇上。 在街上转了一圈没找到大表哥的身影,反而是在一家茶楼上靠窗的位置看到了二表哥。 林萱薇定睛一看,二表哥对面竟然还坐着一个女子,两人瞧着相谈甚欢的样子。 这下可把她看得双眼冒火,顾不得其他,直接冲了进去。 那个女子怎么这么不要脸,竟然勾引她表哥!还有表哥也太过分了,竟然和其他女子说话! 茶楼三楼的视野最宽阔,但是一般不对外开放。 除了靠窗那里有一张小桌子之外,里面还有许多方桌,一张较大的桌子前坐了好几个小姐。 几个容貌上乘的小姐把坐在卷卷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问。 “小卷,你大哥他......有心仪的姑娘吗?”一女子羞答答地问。 卷卷噎了一下,抬头看着几双眼神期待的美目,如临大敌。 “林夫人她比较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家里兄弟姐妹多的她喜欢吗?” “你大哥他......喜欢年纪大的吗?” 卷卷眼神里的惊恐几乎要溢出来了。 狄霄云掩着唇笑,也不出声帮忙,就想看看这小家伙会怎么回。 卷卷一张白嫩的小脸纠结成了包子,关键是还撑着下巴认真想了。 【娘亲喜欢卷卷,卷卷能吃、能睡、还爱出去玩,所以娘亲喜欢......】 她眼睛一亮,软乎乎地开口,“娘亲喜欢吃完就睡,睡醒就粗去玩的人!” 在所有小姐满脸无措的时候,唯有狄霄云笑出了声。 这小家伙不会是在说自己吧? “这、这有点难啊,不用帮忙管账吗?那琴棋书画呢,林夫人喜欢哪一样?” 【琴棋书画?卷卷都不会=娘亲都不喜欢。】 于是她自信开口,“娘亲喜欢棋棋书画都不会的!” 这个条件直接刷掉了在场的所有小姐,一个个欲哭无泪,“林夫人的喜好好奇怪啊...” 狄霄云实在忍不住了,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这个小笨蛋好可爱啊! 今天这谈话要是传出去,万一吸引了一大堆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人去尚书府议亲,那这小笨蛋不会挨打吧哈哈哈哈哈。 她拿手帕擦了擦眼泪,正想说些什么时就听到了门口的嘈杂声。 “这位小姐...里面是我们家老板的朋友,您不能进去。” “滚开——” 卷卷耳朵动了动,然后转头看向门口。 【这个声音怎么那么像昨天的表姐?】 她想得不错,那房门被人暴力踹开后,一身怒气的林萱薇走了进来。 卷卷身旁坐着的一个青衣小姐姐挥了挥手,示意小二不必拦,让她进来。 林萱薇的视线扫了一圈,在看到房内有这么多衣着气质不凡的贵女后愣了一下,随后绕过她们走向窗边。 在她走过去的时候,鱼确之就有些警惕。 果不其然,她站定了之后就伸着手臂往他那里扑去? 还好鱼确之早有防备,在她扑过来的时候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俊脸冷漠,凌厉的双眸中透出些不耐,“你在胡闹什么!” 林萱薇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然后挣脱了自己的手? “二表哥!”她委屈又恼怒,“你为什么要跟这个人说话,我要回去告诉姑姑!” 狄霄云站了起来,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她,“这位妹妹你是谁啊,人家两个婚约都定下来了,说话还要经过你同意吗?” “我是他表妹!”林萱薇红着脸跟狄霄云吵,“我抱我自己的表哥怎么了,用得着你管?” 她在其他国家就是用这个态度跟人吵架,因此不觉得有什么。 “真有意思!”狄霄云笑了,眼神像看傻子一样,“人家亲妹妹都没说什么,你瞎操什么心。” 林萱薇转头,看到了一脸呆萌的卷卷,她气不打一处来,蹬蹬蹬跑过去。 “你想干什么!”旁边的小姐连忙护着卷卷。 “与你们无关!”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卷卷,“你为什么要让你哥跟别的女人说话啊!” 卷卷小嘴微张,一脸疑惑:“啊?” “可素...卷卷喜欢书妍姐姐,想让书妍姐姐嫁过来陪卷卷玩呀~” 第138章 五公主送礼 “笨死了!” 表哥成了婚就相当于被别的女人抢跑了!不过这个小讨厌鬼还不知道罢了。 林萱薇显得比她还生气,她伸手就要去拉卷卷,嘴上不依不饶,“你快回去跟你娘说,把二表哥这门亲事退了,快去啊......” 卷卷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她,不明白这个表姐在说什么。 那可是二哥心心念念的书妍姐姐啊,好不容易求来的,为什么要退! 鱼确之黑沉着脸,“林萱薇,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操心。” “我不!”她显得任性极了,撒着泼,“反正我不同意!” 她才刚回来就要失去一个这么帅的表哥,那肯定是不行的! 林萱薇还以为是几年前回来那一次,她作为两家唯一的一个女孩受尽了宠爱,两个表哥对她和颜悦色的,走出去可有面子了。 但今时可不同往日,别说她现在不是唯一一个女孩了,就光是刚才那两句话,鱼确之就在心里骂了她好几次了。 他直接走过去伸出手把林萱薇揪了起来放到外面,然后当着她的面把房门‘砰’地关上,冷冷地撂下一句话。 “还轮到你不同意上了?” 任凭林萱薇在外面把门拍得砰砰响他也不开。 “开门!我是你妹妹,你不能这样对我!” “啊——二表哥!我要回去告诉姑姑!” 鱼确之听到这话终于愿意搭理她了,但声音冷峻—— “你最好现在就去,要不然你再拍下去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动手。” 拍门声静了一瞬,紧接着是一道巨大的踹门声响起,然后,门外的人气哼哼地转身离开了。 狄霄云轻啧了一声,“小姑娘火气还不小。” 她瞧着卷卷一脸单纯的视线,摸了摸她的脑袋,“这小姑娘脾气大,小卷你可别被欺负了。” 卷卷绷着小脸认真地摇了摇头,“不会哒!卷卷很厉害的!” 狄霄云笑着逗她。 林萱薇气得直接冲进了苏明莲的房间,将那个装着扇子的盒子往桌上一放,红着眼睛,“娘,我把这个送给哥哥,但是你要帮我!” “这才对嘛,有好东西要给亲哥留着,可别学你父亲......”苏明莲喜滋滋的,完全忽略了后面那个条件。 直到林萱薇不耐地打断了她,“娘,我不想让二表哥成亲,你要帮我!” 苏明莲愣了一下,随后有些跃跃欲试地问道:“你是想把鱼确之给废了?” 不愧是母女,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谁知林萱薇却摇了摇头,语气不善,“什么呀,我是想把那个跟表哥订婚的女子给毁了!” 她走过去拉着苏明莲的胳膊,“娘你一定要帮我!我讨厌死她了!” “刚才都是因为那个女人,我才被二表哥赶了出来!丢死人了!” 苏明莲点头应下,但是眼神却闪了闪。 毁了一个还会有第二个,不如直接把鱼确之废了来的痛快。 此时,姜国边城—— 五匹高头大马拉着一辆造型奇特的马车,那是用一个硕大的粉色贝壳制成的,这个贝壳外形奇特,表面被磨得光滑细腻,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价值连城的南海珍珠被他们当成装饰挂在窗口,千金难求的珊瑚被砍断制成框架。 路人光是看到这富贵逼人的车队都忍不住侧目,发出惊叹连连。 第二辆马车内,蓝色头发的女孩在睡梦中紧皱眉头,似乎是陷入梦魇之中了,满脸痛苦之色。 马车许是轧到什么东西颠了一下,她也睁开了眼睛。 她掀开帘子望着窗外刚破晓的晨光,问外面骑马的侍卫,“还有多久到皇城?” “回殿下,还要两日。” 两日啊,赶不上了。 到了皇上生辰这天,卷卷认真地揣着自己要送的礼物,还非常贴心地给它准备了一个小盒子放着,然后乖巧地被采春抱上马车。 卷卷非常期待看到皇上收到礼物时开心的表情,嘿嘿~ 他一定非常喜欢她送的礼物滴! 皇宫内的园林壮丽而精致,高楼池榭,烟柳花树,大殿内挂着许多华贵的装饰之物,看得出来皇上对此次宴会的重视程度了。 大臣和其家眷们由宫人引至自己的位置落座,按照官位从高往低排下来。 卷卷刚进来的时候差点被这么多人晃花了眼,这其中有好多都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时皇上还没来,大殿上的气氛比较放松,他们一路走进来有不少人打了招呼。 落座后,她开始对桌子上摆的点心和吃食下手了。 蓦的,卷卷感觉到一股怨毒的视线,如有实质一般紧紧盯着她,她茫然抬起头,正想去探寻时那股视线又消失了。 她朝对面的席位上看去,与她齐平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看着与大哥同岁的青年,正举杯朝这边看来。 他的身旁坐着一个小女孩,身穿粉衣,瞧着精致无比。 卷卷的眼神在她身上凝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熟悉。 不是那个女孩的长相熟悉,而是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很熟悉。 能用这种饱含恨意和怨念的眼神看自己的人不多,卷卷淡定地收回了视线,接着吃桌上的点心。 孙乐瑶也来了啊~虽然很好奇她是怎么进来的,但还是先吃东西叭~ 随着时间的推移,后宫中的妃嫔和皇子皇女也入了殿。 九公主坐在太子的怀里,从进来开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就在大殿里寻找着什么。 在与卷卷的眼神对上的时候,她悄悄眨了眨眼睛,配合上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小笨蛋,等会儿给你看个好看的~ 卷卷歪了歪脑袋,一脸没看懂的意思。 她看了看九公主,又看了看孙乐瑶,心中隐隐生出一些预感。 真是好复杂哇~ 紧接着,卷卷在下面瞧见了六皇子。 他坐在皇子的最末尾,这与昭示着他如今在宫里的地位。 原本白净漂亮的六皇子如今变化很大,他的眼神里多了许多阴郁的色彩,跟第一次见面时那天真的样子大相径庭。 如果是上辈子,他此刻对孙乐瑶已经有了欣赏之意,但现在两人的人生轨迹已经改变,应该...... 不会再搅到一起了叭? 第139章 卷卷送礼物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所有文武百官都站了起来。 皇上神采奕奕,一整个容光焕发的精神状态,看上去像是一下子年轻了十岁一样,有点中年帅大叔的味道了。 “众爱卿平身。” 他在最高处坐下,右手边的是一身凤袍正装的皇后,左手边的位置空着,那本是留给太后的。 紧接着是献礼的环节,想到卷卷的那个不知道从哪儿捡的小镜子,林氏为她捏了把汗。 不过好在这会儿重头戏没在他们身上。 往年一向寡言少语的五公主今日不知为何显得十分激动,太子送完后,她直接站了起来,双手捧着一个长长的木盒子。 “父皇,这是儿臣绣了三个月的九龙衔珠,祝愿姜国四海升平,父皇万寿无疆。” 说完这番话,五公主激动得脸都红了。 皇上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向来内敛的女儿,吩咐黄公公,“拿过来,让朕瞧瞧。” 五公主将手里的盒子递过去,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声音软软的,“这上面的诗,是儿臣为父皇写的,希望父皇喜欢。” 皇上挑了挑眉,然后打开了那幅绣图,绣得确实不错,精美的线条和细腻的绣工交相融合,一花一草栩栩如生,金龙霸气天成,在祥云上腾飞。 他往下,瞧到了在末尾题的两行小词,更是龙颜大悦,眼里夸赞和欣赏的情绪溢于言表。 “好啊!这个礼物朕喜欢!心染真是有心了,这首诗写得很好,心染长大了,才华不输男子啊……” 顺道的,皇上也夸了她的母妃,夸她将五公主教得很好。 两个皇宫中向来不怎么受重视的人激动得眼眶红红的,尤其是五公主。 这还是父皇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往日都是直接叫她小五的。 她谢恩后感激地看了一眼三公主,若不是三公主将这首自己做的诗无私地送给了她,她今日也得不到父皇如此夸奖。 五公主知道,那首诗看似是锦上添花,实际上比她的刺绣还重要多了。 每年她都为父皇献上自己的绣品,但只有今年得了夸奖,区别就在于她这次在末尾绣上了那行小诗。 底下,所有人神色各异。 一华服青年不屑地收回视线。 什么破诗也能得到皇上的夸奖,他待会儿要送的是那才叫真正的千古绝句,保证惊艳在场的所有人! 想到这里,他低头问了身边的女孩,“五公主的诗不会比我的好吧?” 孙乐瑶不知道五公主写了什么,她为赵公子挑了一首最适合祝寿的诗,就算五公主写得好又怎样?能比得过中华上下五千年的传承吗? 于是她自信地摇了摇头,“不可能。” 赵大公子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己待会技惊四座,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场景了。 九公主先是有些惊疑,但是在看到五公主和三公主的眼神交流后放下了心。 她原本想借刀杀人除掉的是三公主,没想到这人还挺警惕,捡到了那本诗集后没有自己用,反而把五公主推了出去。 要是成了的话五公主欠了她一个人情,而且以后就跟她绑在一起了,不成的话她也没什么损失。 就是五公主待会儿有点惨了。 姜月笙心中庆幸,还好她穿过来之前在病床上无聊刷了好几遍甄嬛传,要不然还真斗不过三公主。 皇子献礼的环节过去了,其中皇上最喜欢的当然就是五公主的礼物,瞧那放在手边看了一遍又一遍的样子。 有最好就有最坏,六皇子送的礼物他看都没看直接就让人拿下去了,就差把‘朕不喜欢’四个字刻在脸上了。 紧接着,是各位大臣。 林氏最后去库房找了副百年前书法大家所做的珍贵字画,放在一种大臣中不算最珍贵,属于中等偏上的样子。 看到皇上满意的神色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听到身旁的小家伙软糯疑惑的声音,“娘亲,卷卷什么时候给皇上送礼物呀?” 林氏心里刚放下的大石头又提了上来。 糟了,忘记这茬了。 她正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回时,大殿上出了状况。 只见赵家大公子赵鹏程满脸自信地站了起来,手持扇子摇头晃脑。 “陛下,草民乃赵家大公子赵鹏程,方才看这其乐融融的场面时心生感慨,脑海中有了灵感,想为陛下献诗一首。” 看到是赵家的人,皇上眼里的笑意淡了淡,但还是给了赵家面子的。 他平静地抬头,“哦?是什么诗啊?” 赵鹏程并未立刻将诗念出来,反而是从位置上出来,走到了大殿门口的地方。 众人都被他这动静搞得一头雾水,连赵家人都不明白他在搞什么幺蛾子。 唯有赵立德笑得一脸得意,眼神挑衅地看着对面的鱼西珩。 今天过后,他孙子的名声可就要传遍大江南北了。 赵鹏程站定后,潇洒地甩了甩扇子,“陛下,草民想在七步之内将这首诗做出来,只为博陛下一笑,望陛下成全。” 殿内一片哗然,众人交头接耳。 这是对自己有多自信啊,才会在陛下眼前自请七步成诗。 皇上也来了兴趣,身子往前倾了倾,反问他,“这七步可要停顿?” 赵鹏程自信摇头,“回陛下,不需停顿。” 在所有人都被他的勇气惊到的时候,只有卷卷望着这一幕面色如常。 七步作诗啊,上辈子假千金就是这样的,宴会一结束她的才名就传遍各国了。 皇上饶有兴趣地摆了下手,“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只见赵鹏程点了点头,然后轻飘飘地扇了扇扇子,迈出了第一步,同时嘴里也吐出了一句词。 “天保定尔,亦孔之固......” 皇上心中惊讶,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满脸骄傲的赵立德。 没想到这一家歹竹里竟然长出了一颗好笋。 赵立德又迈出了第二步,同样地吐出一段诗词,“天保定尔,俾尔戬榖......” 皇上原本舒展着的眉头却慢慢凝聚到一起了,他狐疑地看了一眼正摇着扇子念诗的赵鹏程。 奇怪,怎么越听越熟悉? 第140章 封她做公主 直到赵鹏程念出最后一句:“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此时,皇上面色平静地翻开五公主送的绣品,看到角落上的那两行娟秀的小字,眼神暗了暗。 这可真是——巧了。 七步做出来一首存在的诗,确实让人大开眼界。 皇上闭了闭眼睛,他早该知道的,歹竹它就出不了好笋! 大殿上其他人的表情简直可以用目瞪口呆来形容,尤其是认识赵鹏程的人,他们一个个不敢置信的样子。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才了?难不成是文曲星下凡钻他身体里了? 赵鹏程享受着众人或惊艳或惊讶的视线,非常满足他们的表现。 从今日起,他的名字将替换掉鱼时绪,成为姜国上下学子敬仰的对象,成为人人称赞的第一才子! 赵鹏程得意地看向上方的皇帝,满脑子都是:快夸我啊、快夸我啊...... 因此,他没有认真看皇上的眼神。 一旁的五公主简直要吓昏过去,双手紧紧攥着趴在,骨节泛白。 怎么会呢......三皇姐明明说这是她自己做的诗啊,怎么会这样...... 三公主虽然也慌了一瞬,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还好她没有贸然相信这本来历奇怪的册子... 皇上冷目一扫五公主这反应就知道,这里面大有文章,根本就不是谁抄袭谁的事。 但皇室绝对不会有一个抄袭的公主。 他声音波澜不惊,听不出喜怒,“赵鹏程,你确定这首诗是你自己做的吗?” 赵鹏程一愣,随后干脆地点点头,一点也不心虚,“回陛下,这首诗是我自己做的!” 紧接着,皇上冷声喝道:“大胆赵鹏程,竟敢公然剽窃诗词!你还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 赵鹏程蒙了,皇上说的话他每个字都认识,怎么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呢。 见他一脸懵不像作假的样子,皇上让黄公公将五公主送的刺绣拿下去捧到他跟前,指着那两行小字。 “你还敢装傻!你刚才做的诗分明就是五公主在绣品上题的小诗,你自己看看!” 赵鹏程颤抖地打开那幅刺绣,在左下角看到了他刚才念的那首诗的最后一段。 “怎、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回头看向孙乐瑶,然而对方却表现得比他还震惊。 怎么可能呢,在这个架空的朝代怎么会有人知道这些诗词呢。 难道—— 她心里涌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这个世界上有人跟她一样是穿越的?! 她问了系统,系统一直说查不出来。 孙乐瑶想到自己在京城闹出的动静,心里凉到了谷底。 是她太大意了。 上方,九公主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她满脸惊慌的表情,平静地勾了勾唇。 方才觉得震惊的人此刻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他们就说嘛,就赵鹏程那个才华,别说七步了,给他七十年他也憋不出一句好词。 合理,这才合理! 卷卷吃瓜吃得香喷喷的时候又看到九公主朝她眨了眨眼,紧接着,孙乐瑶的视线也看过来了,但是很快又移开了。 怎么都看她呀?不应该看皇上吗? 对了,她的礼物还没有送呢! 她摸着怀里硬邦邦的盒子想着。 触碰不到卷卷,皇上显然听不见她的心声,这会儿神色威严地看着赵鹏程。 “今天朕心情好,你抄袭五公主的事朕先不跟你计较,下去吧。” 赵鹏程感受着周遭嘲笑讽刺的视线,一张脸红得像是要滴血,这反应直接印证了皇上的话。 赵立德毕竟年纪大,看得深一点,他看到五公主也是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就知道对方也有问题。 都怪鹏程当时太狂了,非要七步做什么诗,若是直接念出来,他倒是可以争上一下。 现在他现场做的,人家五公主都绣到礼物上了,谁先谁后一目了然,谁抄袭谁也是一眼就能分辨。 皇上肯定也看出来了两人的不对劲,所以才这么快就定了赵鹏程的抄袭之名。 不过赵鹏程没看出来这些,他灰溜溜地回到座位上,刚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丢人,更别提他还隐隐听到身旁人的交谈声。 “七步作诗,笑死了哈哈哈哈……” “我看应该叫七步抄诗还差不多。” 赵鹏程简直没脸抬头了,他低下头紧紧攥着孙乐瑶的手腕,牙关紧咬着低声问,“你不是说这些诗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吗,为什么会和五公主的撞了!” 孙乐瑶皱眉强忍着手腕上的疼痛,“出了一些状况,有一个和我来自共一个地方的人,她也知道这些诗。” “你给我的诗全部不能用了?”赵鹏程气得脸色发绿,他低着头一方面躲避众人看他的视线,一方面将怒火撒在孙乐瑶身上。 胳膊上传来的剧痛让她脸色有些发白,白净的额头沁出细汗。 “别急,我会找她谈...” 虽然是这样说,但出了今天这事,以后不管赵鹏程做出如何惊艳的诗词,众人也只会想到他当着圣上的面前抄袭的事,而且出自他手的作品都会被蒙上一层阴影。 孙乐瑶只能先稳住他,毕竟她还需要赵家。 皇上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他眼含警告地扫了一眼赵立德。 赵立德一脸憋屈的样子,老脸都红了,但硬是把到嘴边的话憋了下来。 皇上的意思是不想让他多事,但过了今天他孙子抄袭的罪名可就坐实了啊! 无奈他只能咽下苦楚,看着五公主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心如滴血。 皇上对他的识趣很满意,他收回视线,余光却突然看到一个正探着头朝他挥小手的小团子。 在规规矩矩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明显。 小卷卷!这小家伙瘦了啊~ 嗯?怎么手上还拿了个盒子,不会是送给他的礼物吧? 皇上挥了挥手示意黄公公去卷卷身边看看。 紧接着,黄公公来了,他蹲在卷卷身边笑眯眯地问,“卷卷小姐,皇上让咱家来问问,你手上这个东西是要送给皇上的礼物吗?” “是的是的!”卷卷开心地将小盒子递了过去,然后用软乎乎的声音认真地说,“卷卷祝皇上生辰快乐~” 第141章 跟着公主混 “好嘞!”黄公公笑眯眯地将盒子接过来,“咱家会替卷卷小姐转达这句话的。” 他回到皇上身边,将那个木盒交给了他。 “陛下,这是卷卷小姐送给您的生辰礼物,她说祝您生辰快乐。” 皇上手里拿着那个沉甸甸的木盒,就好像他此时的心情一样。 卷卷....竟然还给他送了生辰礼物!太感动了! 皇上想到上次慈宁宫出事,自己没有及时赶过去让她受了委屈,没想到这小家伙一点也不记他的不好,反而还给他精心准备了生辰礼物。 太感动了! 快让他瞧瞧里面送了什么! 皇上一脸期待地打开那个小盒子,然后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这是—— 他伸手将那个东西拿出来,放在手心翻来覆去地看,就差没把疑惑两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或许......是个铜镜?”黄公公观摩了一会儿后试探地说道。 皇上翻了个面看着那已经照不出人影的镜面陷入沉思。 黄公公抬眼看到卷卷一脸兴奋的表情一直在看着他们,似乎是很期待看到皇上欢喜的表情。 于是他绞尽脑汁,脑中灵光一闪,遂说道:“皇上,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卷卷小姐送您铜镜一定是代表着深刻寓意的!” 皇上这才恍然大悟,随即赞赏地看了一眼黄公公,“朕觉得你说得对。” 卷卷一定是想让他时刻保持一个威严得体的形象,所以送一面铜镜时刻提醒他。 真是个意义非凡的礼物! 皇上当场就把那面铜镜塞进自己的衣服里,在靠近心口的位置上贴身放着。 心中有镜,时刻警醒! 格局太高了,这真是他收到过最符合他心意的礼物了! 在看到自己的礼物被皇上郑重地放到心口上时,卷卷又开心又激动地拉住自己的娘亲。 “娘亲泥快看呀!皇上很喜欢窝的礼物!” 林氏先是有些惊讶,随后连忙夸卷卷,把小家伙夸得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没想到皇上还真喜欢这种的呀...... 卷卷开心了好久,之后她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献礼过后,大殿上出现了很多舞女,乐师轻轻拨动琴弦,身姿曼妙的舞女翩翩起舞,在这样的氛围下,刚才发生的事像是被众人淡忘了一样,都放松了下来。 能在这种场合上表演的舞女当然都是最出色的,无论从哪个方面上来说。 坐在宴尾抚琴吹箫的乐师技艺高超,殿中一派歌舞平生的盛景。 卷卷觉得眼前这么多美女姐姐,她都要看花眼了。 蓦地,她突然看到一个高高的舞女姐姐腰间有寒光一闪而过。 还没等卷卷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时,大殿上却突然发生了变故。 随着黄公公惊慌失措的一声,“保护皇上——”响起,大殿上突然乱了起来。 其中一个舞女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泛着寒光的短剑,脚尖一点踩着另一个舞女的肩膀跃上高处。 大殿外守着的侍卫全部涌了进来,舞女四处逃散,大臣们也被这一幕吓到了,总之一片混乱。 那舞女的身形像鬼魅一样,她的每一个落脚点都让人无法猜测。 林氏抱着卷卷往鱼西珩身后躲了躲,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 “别怕,这是来刺杀皇上的。”鱼西珩搂着她们轻声说道。 黄公公已经挡在了皇上身前,但那鬼魅的身影出现在了皇上的侧面。 “狗皇帝,受死吧!” 随着这声怒喝,舞女手握匕首对着皇上的心口刺了下去,从那破空的声音可以看出用的力气极大。 “皇上——”黄公公瞪大眼睛声音尖锐,但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下方的人看到这一幕皆是同样的心情,在那一瞬间脑海中已经快进到参加皇上葬礼时的场面了。 就连皇上看到这近在咫尺的匕首和泛着蓝光的刀剑也是一副‘吾命休矣’的样子。 “峥——”的一声响起,舞女的手麻了一瞬。 皇上抬起头,可以看出两人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的迷茫。 刺客:什么鬼动静?! 就是这一瞬间,一支箭射透了舞女的手臂,她手一疼,匕首脱落在地,被冲上来的侍卫降服。 皇上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大喜中,直到黄公公扑上来拉住他惊慌地问,“皇上,您没事吧!快叫太医!” “等一下——” 皇上揉了揉心口,打断了他。 “朕没事。”就是心口有点麻麻的,应该是震的。 这怎么可能呢,黄公公离得最近,明明就看到那匕首插进皇上心口处了。 就在他想要说些什么时,皇上一脸庆幸地摸了摸胸口处那个硬邦邦的东西。 “是这个东西挡住了刺客的匕首!” 他从胸口处掏出一个圆圆硬硬的东西举起来,那赫然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铜镜! 刚才那个刺客刺过来的匕首就是刺在了这枚铜镜上面! 铜镜护了他一命,他没事! 皇上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无比感动的视线落到了目瞪口呆的卷卷身上。 “是卷卷救了朕!” 他就知道卷卷不会无缘无故送个镜子过来!一定是卷卷早就预料到他今日会有生命危险,于是利用送礼物的方式来为他挡下一劫! 卷卷看着那一双双火热的视线,她自己也呆住了,一张小嘴因为惊讶变成了O形,脸上圆嘟嘟的,看着格外喜感。 林氏低头看着怀里的卷卷,语气惊讶,“卷卷你救了皇上?!” 【卷卷救了皇上?!】她自己也懵了。 皇上感动得无以复加,要不是人多,他现在已经要把卷卷好好抱起来亲一口。 “卷卷救朕有功,朕要特封她为公主!众爱卿可有意见。” 底下的臣子哪敢有意见,一个个跪在地上高呼皇上圣明。 在这整整齐齐的声音里,一道稚嫩的反对声就格外明显。 卷卷伸出小手抗议,“窝有意……唔唔……” 林氏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边低声,“我知道你想说话,但现在别说话,卷卷!” 卷卷:“……” 【不好,被娘亲制裁了!】 第142章 三天饿九顿 总之,这个当场册封公主皇上很满意,大臣们也没意见,顺顺利利地就定下来了。 当事人卷卷:没人问问我的意见吗! 等尘埃落定了之后,林氏松开了手。 卷卷回头,眼神迷茫地看着娘亲,声音稚嫩,“娘亲~窝没有要救皇上~” 林氏拿起一个蜜饯堵住了她的嘴,眼神坚定极了,“不,卷卷,皇上就是你救的!” “可素......”她嘴里塞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 “没有可是!”林氏打断了她。 开什么玩笑,异姓公主欸!这可是泼天的富贵! 而且难得有这么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她家卷宝一跃成为皇室了! 林氏脸上挂着柔和喜悦的笑意,抱着她亲了又亲。 紧接着,因为大殿上出了刺客的原因,皇上就先行离席了。 方才闹出的乱子被清理干净,如今又恢复了歌舞平生的样子。 一个小宫女突然出现在林氏身边,她态度恭敬,“林夫人,我家公主想请佑安公主过去聊会儿天。” 佑安是卷卷的封号。 林氏抬头看向小丫鬟指的方向,对上了九公主天真无邪的笑颜。 她还记得当时在慈宁宫皇后为她说话的事,于是低头看向了卷卷,问她,“卷卷想去吗?” 卷卷小脑袋哐哐点,“想去想去!~” 她拍了拍娘亲的手,“娘亲放心啦~” 九公主身边的小宫女要抱她,但卷卷不肯,牵着她的手走了过去。 两个小家伙面对面坐着,一个一脸懵懂,另一个表情严肃,怎么看都是一个特别喜感的场面。 卷卷刚坐下,九公主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是我做的。” “你!”卷卷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眸显得更大了,配上她精致可爱的长相颇有一种呆萌呆萌的感觉。 “你肿么刺杀皇上!” 她这话一出口,九公主的脸瞬间就黑了,她连忙伸出手捂住了卷卷的嘴。 卷卷:“唔——”怎么大家都喜欢捂她的嘴嘞? “不是刺杀父皇的事。”九公主警惕地望了望四周,确定刚才没人听到卷卷的惊呼声后才压低声音接着说道: “是之前,那个男的七步作诗,但是被父皇说抄袭那件事。” 害怕卷卷想不起来,她特意提了几个关键词。 卷卷听到后果然点了点头,“我鸡道,泥快松手......” 九公主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看见卷卷从口袋里掏出一方干干净净的手帕,认真地擦了擦嘴。 “好脏脏~” 九公主:“......” 算了,正事重要。 她很有耐心地等着卷卷擦完嘴,然后看着她工工整整地将那个小手帕叠好放进小口袋里。 卷卷转头看了看,五公主和三公主的位置空着,下方孙乐瑶的身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我现在带你出去看个有意思的,你去不去?”九公主说道。 卷卷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和爹爹说话的娘亲,心里有些犹豫。 九公主拉着她的手,“你就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的,就只有我们两个,很快就回来了。” 卷卷倒不是害怕九公主伤害她,她怕的是回来了会被娘亲打屁股。 “嗯......”挨揍就挨揍吧!为了看热闹豁出去啦! 九公主说的没带人指的是没带宫女,刚出了宫殿的偏门,她的身前就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她一只手牵着卷卷,语气平静,“带路吧。” 黑衣人领着她们来到了幽静的假山后面,两个小家伙小小的身躯被假山挡得严严实实,她们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对面发生的事。 “三皇姐,你不是说那些诗都是你自己做的吗?现在这样我要怎么办!” 卷卷认出了这是五公主的声音,虽然话里带着哭腔,但音色依旧很明显。 紧接着响起的是一道有些冷漠的声线,“当初是你求着我让我把诗给你的,现在出事了你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吗?” 五公主愣了一下,随后连忙否认,“不是的皇姐,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 “行了。”三公主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这是你自己选的,有这时间不如想想待会儿怎么向父皇交代,我回去了。” 五公主压抑的哭声越来越大,“皇姐...你救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是想让父皇看到我,像喊九妹那样喊我的名字......” 但三公主停也没停,直接离开了。 假山后,九公主压低声音问卷卷,“看明白了吗?” 卷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五公主好可怜哦~” “不是让你看这个的!” 九公主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真笨,然后跟她解释。 “其实今天晚上出事的应该是三公主,她说话刻薄,我讨厌她,所以想趁这个宫宴除掉她。” 为了让自己设计她的理由显得正当一点,九公主特意说了一个她的缺点。 “但是她很警惕,让五公主先去试了水。” 卷卷听到这里就懂了。 九公主和孙乐瑶一样是来自异世的人,那本诗集也是异世的东西,孙乐瑶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些诗,所以一定会利用这些诗让自己成名,这样一来三公主和孙乐瑶就对上了。 一个是公主,一个是异世之人,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的场面。 卷卷恍然大悟,原来想当渔翁的人不止她一个啊! “但、但是......”她有些难受地听着五公主呜咽的哭声,心里有些不忍,“那五公主肿么办呀!她是无辜的~” 卷卷没发现,在她说完这句话后九公主看她的眼神放松了许多。 能有这个想法?果然是个小孩子! 她声音很平静,低低的,“在我的局里,只要入了局就没有无辜人。” 卷卷歪头,“啊?” “你听不懂没关系,我今天让你看这些事的目的是想让你考虑一下跟着我。” 九公主继续说道:“三公主心机深沉而且刻薄,五公主性子软弱没有主见,这些你刚才都已经看到了,三个公主里面你跟着我才是最靠谱的。” 卷卷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随后抬起精致软白的小脸软软地说道: “可素~卷卷刚才也被封为公主了耶~” 第143章 冷宫的秘密 九公主:“......” 她看着卷卷亮晶晶的眼睛和期待的表情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这小笨蛋...代入身份的速度还挺快的。 “但是,我们是不一样的你懂吗。”她没有把卷卷的公主身份放在心里,因为亲生的和非亲生的还是有区别的。 卷卷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说,“确实不一样耶~卷卷要有公主府啦,泥们没有呢~” 这还是林氏当时为了让她接受这个公主之位时跟她说的。 九公主再次沉默了,心中被这小家伙坦坦荡荡的凡尔赛惹出了几分火气。 她赶紧劝自己:不要跟她计较、不要跟她计较...... 就算父皇再看重这个小家伙的家里,她也终究是个异姓公主,威胁不到她。 “就像山鸡和凤凰......”她换了个角度,开始跟卷卷解释起这两者的区别,解释完了之后问她。 “现在你明白我刚才说的区别了吗?” 九公主希望她能明白她们两个的差距,然后安心追随自己。 谁知她说了那么多,卷卷却一脸惊喜的表情看着她,稚嫩软乎的嗓音里甜得像是掺了蜜一样。 “泥、泥夸卷卷是凤凰!谢谢泥!” 九公主脸色骤然变得难看:“......”我明明说你是山鸡。 算了,她放弃和卷卷讲道理。 这小东西总能从某些个奇特的角度气到她。 九公主觉得,还是要让她看到自己的能力,这样她才会心甘情愿地追随自己。 她伸手拉住卷卷,“走,我再给你看一场好戏。” 卷卷本来想出去跟五公主说说话的,她觉得五公主太可怜了。 明明是想让皇上夸夸她的,结果搞砸了,还哭得这么伤心...... 卷卷的家人每天都会夸她,所以她不能理解公主姐姐的感受,但是她想,如果有一天爹爹不理她了,那她一定会很难过的! 但是卷卷直接被九公主生拉硬拽拽走了。 在路上,九公主问她,“你想不想知道那些诗为什么会被那个男人念出来。” 卷卷不理她,她就自己说。 “你们家跟赵家有仇吧?你娘被太后打了,太后就是赵家的人。今天那个丢脸的男人就是赵家的,我做的局就是在为了给你报仇你知道吗?” 九公主循循善诱,试图把在现代学到的那套pua之术用到卷卷身上。 但是卷卷却摇了摇头,“不要,小白和爹爹帮娘亲和卷卷报仇啦!” 小白它吃了太后好多肉,爹爹也惩罚了坏蛋。 “小白是那个平均五天一回家,回来就吃吃睡睡的老虎吧?”九公主说道:“但是你爹没动赵家,我设局废了赵家的长孙为你出气了啊!” “不是不是......”卷卷停了下来,站直之后认真地看着九公主的眼睛。 “太后打了娘亲,小白报仇惹,坏蛋拖住了皇上,爹爹惩罚了坏蛋,欺负娘亲的坏蛋都被惩罚了。” 九公主怔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的pua之术在这个小家伙身上竟然不管用。 “行!”她有些不情不愿地撇了撇嘴,“那算我多事。” 紧接着,九公主让她的暗卫把她们两个抱了起来,跟上了刚才离开的三公主,在她的身后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泥到底要带窝去哪里啊~”卷卷问她。 九公主目不斜视,盯着三公主的背影,“刚才那一幕可不是只有我们看到了,反正跟着她就对了。” 谁让她的母后是皇后,她还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呢,她母后的人,她太子哥哥的人她都能用,所以在宫里几乎没有她不知道的事。 听到卷卷惊讶的叹声,她忍不住有些得意。 这配置让她想到了上辈子网上那些随处可见的网文小广告:暴君生了八个儿子后终于生出了一个小公主,当即下令:宠、给我使劲宠! 这不是小说女主是什么。 九公主自觉高人一等,也觉得卷卷太小,脑子也不灵光,所以说话的时候丝毫不防备。 “这京城很多事我都知道,你家的事我也知道。”她得意扬扬地说。 似乎是害怕卷卷不信,她特意说了一件事,“你们家之前收养了一个女孩是吧,被管家养了几个月之后就失踪了,后来你们家就经常出事,其实啊,是那个女孩在报复你们家!” 卷卷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哦~” 她早就知道啦! 比起这个她更好奇九公主是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于是她也就问了。 九公主得意极了,“这我不能跟你说,反正你们家发生的事我都知道,甚至连你家有多少个院子,下人领多少月钱我也知道。” 这小笨蛋肯定被她手眼通天的手段唬住了吧! 九公主看了一眼,只见小笨蛋一脸沉思的表情。 她收回视线,继续得意,想吧,就你这个笨蛋脑瓜怎么也想不出来的! 【九公主知道孙乐瑶被养在管家身边,她还知道小白回家时间和作息,还知道院子和下人的工钱。】 【想起来啦!前几天一个照顾小白的姐姐被吓走了,娘亲就在外面买了一个新的下人姐姐,那个姐姐是九公主的人吧!】 卷卷悄咪咪地记下来,准备回去给娘亲说,让娘亲开除那个姐姐! 九公主还沉浸在自己的得意里,直到走在她们前面的三公主突然出了事。 “啊——”三公主短促的尖叫声传来,紧接着,她就像是见了鬼一样一直往后退。 卷卷在她身后只能看到一个不停哆嗦的背影。 三公主身旁的一个小丫鬟吸引了她的注意,那个小丫鬟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阴气,显然是被人贴了聚阴符。 皇宫里本就埋藏着许多枯骨,她们如今又刚好从冷宫附近经过,阴魂一多就会窥见一点鬼魂的影子。 看到那个聚阴符的时候卷卷就知道是谁的手笔了。 “窝们要去救她!” 阴气过盛,鬼灵穿身,三公主会疯的。 谁知九公主却奇怪地她看了一眼,“为什么要去救,她本就与我有仇。” 要是三公主死了,父皇绝对会严查,最好再把孙乐瑶揪出来处死。 这样就剩下一个软弱无能,还惹了父皇讨厌的五公主,没人能斗得过她了。 岂不美哉? 第144章 下湖捞太子 不过九公主也奇怪三公主在下面看到了什么。 她突然想起旁边的小家伙似乎是个阴阳眼,于是问她,“她看到什么了?” 卷卷别开脑袋,扁着小嘴不理她,嘴里气呼呼地抗议着,“泥让这个哥哥放我下来!” “不放。” 放下来这小东西就去救人了。 她作壁上观,平静地看着三公主被吓得魂不守舍,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皇宫里尖叫着乱窜,很快就吸引了路过的宫女太监们的注意。 在看到这个像疯子一样的女人是三公主时,宫人都吓坏了,连忙将她连哄带拉地带走了这里。 三公主最后被宫人救了这件事让九公主不是很满意。 她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总觉得依照她这段时间对孙乐瑶的调查来看,她应该会直接斩草除根的。 明明有能力置三公主于死地,为什么要留一手呢。 是因为怕父皇查出来吗? 事情没有按照她预料的方向发展,这让九公主感觉到一丝不受控的烦躁。 她侧眸看了一眼气呼呼的小家伙,心中生出一些不悦。 自己都已经把话说那么明白了,还暴露了一些底牌,这小东西到现在还没跟她表个态。 也是个白眼狼,她心里暗骂一声。 正准备让暗卫带她们两个回去时,耳边却突然听到了旁边冷宫内传来的一道尖叫声。 她看了一眼幽深阴暗的冷宫,像是被一个巨大的怪物包围着一样,静谧又死寂。 九公主的心思动了一下,吩咐暗卫将她们两个抱到冷宫里面。 脚下踩着腐朽的枯叶,听着野猫凄厉的叫声,九公主心中难免生出一点怕意,她回头,看见鱼卷卷面色如常,一双眼睛已经明亮清澈。 这时,她松了一口气。 这小东西能看见鬼,她现在神色这么平静,就说明这冷宫很干净。 实际上在卷卷的眼里,这里面可热闹了。 好多姨姨和奶奶在跟他们打招呼嘞! 九公主按照刚才听到那道尖叫声的方位,找到了唯一一个有灯火的地方。 她拉着卷卷静悄悄的猫在一棵枯树后面。 不远处的一个枯井边上,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正拎着一个已经死去的宫女尸体往下扔。 在一旁地下呆坐着的正是曾经的贵妃温如玉。 男人抛完尸后,一脸心疼地蹲在温如玉身旁,大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声音恭敬中带着压抑的恨。 “娘娘,都怪臣来晚了,让这些狗奴才欺辱你。” 温若玉凌乱如枯草般的发间夹着枯叶,神情呆滞着不说话。 “娘娘,我这就带您走,我们去其他国家,离姜国越远越好,狗皇帝找不到我们的。” 听到这里,九公主心里咯噔一声,双手抓得紧了些。 没想到贵妃竟然与别人偷情!瞧这男人的熟稔程度他俩应该已经私通好久了。 她抿了抿唇,继续听着。 温若玉依旧没说话,一直是那个男人用痛苦压抑的声音在说着。 “六皇子还在这个狗皇帝身边,你若是心中不舍,我在御林军里还有几个兄弟,我们联合起来应该可以偷偷把六皇子也带出宫。” 提到六皇子,温若玉终于有了反应,她失神的双眼逐渐聚焦,嘴上喃喃。 “澈儿..我的澈儿是要做皇上的,我的澈儿一定能做皇上......” 见她终于愿意同自己说话,男人神色激动地抱紧了她,“对、我们的孩子一定能登上皇位,一定可以......” 【原来六皇子不是皇上亲生的呀,卷卷猜错了~】 她因为早就知道了所以显得很平静,但旁边的九公主不淡定了。 她双目瞪得浑圆,静止不动地站了好久。 六皇子竟然是贵妃与人私通生下来的! 父皇知道吗?! 九公主大惊过后又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她太子哥哥毫无疑问是下一个皇帝了。 看着还在相拥的两人,九公主拉着卷卷的手悄无声息地又离开了这里。 “窝想回去了~”卷卷想着出来已经很长时间了,再不回去娘亲该着急了,于是拉着九公主的衣服催她。 “不行,你现在还不能回去。”九公主拉住她,很严肃地说道:“你刚才知道了那么大的秘密,现在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卷卷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又忍了下来,一脸的欲言又止。 【可是......卷卷很早就知道了啊~】 九公主不管,反正她今天是一定要让这个小东西跟随她的。 但是卷卷不乐意,她觉得九公主有点冷血傲慢,所以摇了摇头。 两人一边走一边理论,在离开了冷宫很远的地方后,突然看到路过的小宫女急匆匆地跑过去,嘴里还喊着。 “快去通知皇上,太子殿下出事了!” 九公主一下子就忘记了跟卷卷讨论的事,拉着那个宫女急切地问,“你刚才说太子哥哥怎么出事了?!” “回九公主,是三公主在太液湖边发了疯,把路过那里的太子殿下推进了湖里,下去救的十几个人都没上来。” 听到这里,九公主觉得脑海中嗡的一声,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住了。 怎么会这样...... 她唤来暗卫让人带着她赶紧过去,卷卷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愣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是被抛下了。 有个宫女牵着她往外走,在太液湖周围,她看到了从殿里出来的爹爹和娘亲。 她松开了宫女的手跑过去扑进娘亲怀里。 “娘亲!”卷卷被抱进怀里,看着来来往往乱哄哄的人们。 “跑哪去了?”林氏见到她后松一口气,点了点她的额头。 卷卷嘿嘿笑着没说话,小脑袋一直往里面看。 只见太液湖周围站了很多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 太液湖湖面平静,丝毫不起波澜,要不是听到周围人的讨论,没人会相信这么平静的湖面下竟吞没了十几个人。 卷卷看到一刻钟前还要自己追随她的九公主躺在宫女怀里哇哇大哭。 皇后一脸悲痛地在宫人的搀扶下流泪,皇上也冷着脸,焦灼地看着湖面。 除此之外,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神色阴郁眼神扭曲的六皇子也吸引了卷卷的注意。 倒不是他有多么特殊,而是他身边站着一个小女孩。 正是孙乐瑶。 第145章 驱鬼大法好 卷卷以为这辈子她们两个不会相交了,谁知还是在一起了。 孙乐瑶似乎也看见了她,隔着远远的距离面色憎恶地看着卷卷,但随后又移开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另一个穿越女弄死,因为另一个穿越女是直接威胁到她的利益和计划,这个小东西就先放放,让她再多活几天。 孙乐瑶的视线在九公主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眼里隐隐带着嘲弄和轻蔑。 用个障眼法就想借刀杀人,坐收渔翁之利? 她上辈子可不是白活的。 只要一想想两辈子有什么变化不就知道了,唯独这个九公主是凭空多出来的一个变数。 今晚对三公主下手也是她故意的,目的就是想让九公主放松警惕,认为自己已经落入了她的圈套里。 同时又制造了这场看似巧合实则是她刻意使然的事故来‘好好报答’她今晚的下马威。 卷卷看了看孙乐瑶,又跟着孙乐瑶的视线看了看九公主,惊讶极了。 【孙乐瑶发现九公主了吗?】 【所以九公主的计划失败了,她还是被发现了,那她们两个异世之人就要对上了吗?】 林氏大吃一惊,视线扫过九公主,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九公主竟然也是其他世界的人吗? 那她的体内也是个成年人了? 一想到这么天真无邪的孩子实际上是个成年人的灵魂,林氏就心里瘆得慌。 她往自己夫君身边靠了靠,一脸心有余悸的表情。 “扑通——”“扑通——” 齐刷刷的几声跳水声响起,岸边又有五个侍卫模样的人跳了下去。 下去的那一瞬,幽暗的湖将他们吞没,岸上的人再也看不到一点动静,连点涟漪都没有。 卷卷的眼睛里闪过橘红色的光,随后看到了湖里的场景。 她看到那些侍卫一跳下去就被浑身青色,阴森可怖的水鬼拖了下去,湖底堆了十几个无意识的躯体,包括太子和三公主在内。 这些都是曾经死在太液湖里的人,在这阴冷的湖底困了上百年,积怨已久,被聚阴符一吸引全部涌了上来。 卷卷的脸色很凝重,现在这样就跟下饺子一样,刚跳下去就被水鬼拉到湖底了,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时间越久,他们就越危险。 岸上的人急得不行,皇上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眼神里有些颓然和酸涩。 今日明明是他的生辰,结果却出了这么多事。 皇后的腿都是软的,趴在宫人的怀里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九公主也哭着喊皇兄,声音听得人揪心极了。 都已经快十分钟了,虽然众人不敢说,但心里都清楚,这是没希望了。 孙乐瑶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暗骂了一声:敢设计她?活该! 卷卷也急得不行。 【要是太子死了,那就要让其他皇子来做皇上了!不行!卷卷得救他】 林氏听完脸色一变,抱着卷卷往后退了两步。 刚才小之想下去救人她都没同意。 这可不是小事,一不小心就能要人命,虽然知道卷卷有本事,但万一有个万一,那她后半辈子可怎么办! 在卷卷说想下去的时候,林氏第一次绷着脸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 “不行,娘亲不同意你下去,你乖乖在娘亲身边,哪里也不许去。” 卷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在撒娇,“去嘛~窝不会出事哒~” 她可是鱼鱼啊!鱼鱼在水里怎么会出事呢~ “不行,这水里太邪门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娘亲也不活了!”林氏颤着声抱紧了卷卷,说什么也不同意。 她宁可自私一点,宁愿背负骂名和恨意也不想因为一时心软永失所爱。 不远处皇后撕心裂肺的哭声隐隐传来,皇上低下了头,神色悲恸。 在岸边的大臣们中,不知是谁先跪下了,紧接着所有人跪了一地,但却无一人敢带头说一句皇上节哀。 这么长时间,基本上可以宣布死亡了。 在场除了皇后的哭声之外,静得连风声都能听见。 “娘亲~”卷卷拉着林氏的手,“泥让窝去吧~” 【太子真的不能出事的,而且湖里面有好多人,卷卷要是不下去那他们都活不成了。】 鱼确之就跪在旁边,听到小妹的心声后急得不行。 “母亲,让我和小妹一起下去吧,我水性好。” 鱼西珩低声劝她,“阿月,我们要相信卷卷,不会有事的。” 见她的表情有一点松动的迹象,三人一言一语地劝,最后一点一点地撬动了林氏的心。 最终决定了让鱼确之带着卷卷一起下去。 在一众跪地的臣子下人中,鱼确之抱着卷卷站了起来。 “陛下。”他扬了扬声,“微臣请求带小妹一起下去救太子殿下,望陛下应准。” 所有人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的身影,心中大受震撼。 明明知道下去就是送死,怎么他还要下去,而且还带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现场难免有些议论声响起。 “他是要去送死吗?还带着一个小孩子。” “天呐,别说是救人了,他下水了还要照顾妹妹,刚才一连下了十个人都没了生息,他这样与自杀何异。” 大多数的声音都是不看好的,但是鱼确之置若罔闻,坚定地看着皇上。 皇上愣了一下,他看到了卷卷亮晶晶的大眼睛和鱼确之胸有成竹的气势。 他在人群中找到了鱼西珩的身影,对方正在照顾自己的夫人,两人对视了一眼,皇上有些热泪盈眶地收回了视线。 鱼西珩既然愿意让孩子下去,那是不是能救回来....... 皇上激动地唤来黄公公,“在他们两个身上系上绳子,若是情况不对就即使拉上来!” 在黄公公为鱼确之系绳子的时候,皇上走到他身边,强忍内心的情绪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后,他揉了揉卷卷的脑袋,听到了这个小家伙自信的声音。 【卷卷一定会把所有人救回来的!然后让皇上给我一个很大很漂亮的公主府,嘿嘿~】 皇上有些想笑,又热泪盈眶,心中像是被填满了一样。 “你们两个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不对就使劲拽绳子......” 【知道啦知道啦~憋说了快让卷卷下去吧!】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下去抽那些作乱的水鬼几巴掌了! 第146章 救太子上岸 鱼确之:“......”鬼也如此贪生怕死? 他没忘了正事,连忙提醒妹妹,“卷卷,快问问它们太子殿下在哪里,我们要赶紧去救他们。” 卷卷冲着二哥点了点头,然后凶巴巴地问那些水鬼。 “听到了嘛!太子被泥们弄到哪里去啦!” 见识了卷卷的本事,水鬼们哪还敢有隐瞒,连忙带着卷卷来到了太子所在的地方。 二十几具躯体被它们整整齐齐地排在一起,鱼确之从泡泡里出来,然后游到了太子身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脉搏和心跳,随后一脸惊恐的表情。 他挥了挥手,示意卷卷过来看。 卷卷游过去,小手摸了摸太子的胸口,然后抬起头。 太子死了 怎么会死呢? 卷卷的神色有一瞬的茫然,鱼确之伸手拉了拉她,让她回神。 他比划着,示意先把太子他们送上岸再说。 在鱼确之抱起太子的时候,两人都没注意到,原本应该死去的太子却突然动了动手指。 此时,因为湖里面久久没有动静,皇上让人拉起了绳子。 然而—— 黄公公神色慌张地走过来,上下牙不听使唤地打颤,吓得说话都不利索。 “皇上、绳子、绳子断了...!”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皇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怎么...会......”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有些恍惚。 怎么会呢,卷卷怎么会出事呢,她可是连神仙都能请出来的啊! 皇上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挥了挥手,眼神不甘,“再等等...她会出来的。” 他喃喃道:“会出来的,一定会出来的……” 望着那波澜不起的湖,皇上自己心里都没底。 林氏瘫倒在鱼西珩怀里,眼泪从他们两个下去后就不停地掉。 “别担心月儿,你忘记了吗,我们的小卷卷是只小锦鲤,她不会出事的。” 鱼西珩在她耳边温声安慰她,但林氏什么也听不见。 直到—— 有一个像萤火虫一样的橘红色光点飞了过来,在林氏身边转了两圈,最后停在她手上。 众人各有各的想法,压根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光点,就算注意到了也会以为是萤火虫。 “这是卷卷的,一定是那小家伙害怕你担心,所以跟你报平安呢。” 鱼西珩的眼神落在那个光点上,眼睛亮了亮。 他刚才也很难过,但还是先安慰了妻子。 现在两人才放下心来,林氏看着那个在她手上蹦蹦跳跳的小光点,像是卷卷在逗她开心一样,活泼极了。 她眼里还含着泪,却笑出了声。 这小笨蛋,还记得她这个娘亲呢! 身旁的人看她的眼神可就不是那回事了,眼神怜悯又同情地看着她。 “可怜见的,不会是疯了吧。”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估计是失去两个孩子打击太大了……” 这声音传进林氏耳朵里,她像是没听到一样,看着那个跳舞的小光点弯着唇笑。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鱼西珩抬起眸,冷冷地扫了那些说闲话的人一眼,将这些人的样貌全记在了心里。 无论如何,他家的两个孩子出事在众人眼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赵立德心里那个痛快,简直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他跪在地上,高呼一声,“皇上节哀——” 既然没人起这个头,那就由他来吧!反正早晚都要喊的! 有了人带头后,众人的声音整整齐齐地响了起来,“皇上节哀,皇后娘娘节哀——” 皇上的身影晃了晃,双眼浮上悲恸之色。 他不想相信这个事实。 赵立德发言,“皇上,逝者已逝,您身为一国之君要注重身体,这个湖如此邪门,臣建议让人将此湖填平,以免……” “哗啦——”水声突然从他们背后响起,紧接着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快来人,接一下太子殿下!” 赵立德要说的话堵在喉咙里,扭过头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在水里冒出一个头的鱼确之。 “啊——”不知道是哪家夫人失声尖叫。 紧接着,一片哗然,压都压不住。 “他、他活着出来了!” “不仅如此,他还把太子带出来!” “快快快,快去接应啊——” 侍卫连忙跑过去,从鱼确之的手里接过昏迷的太子殿下。 刚接过来,鱼确之还来不及跟母亲报个小妹的平安就又钻了下去。 水下还有二十几个人,他不能耽误。 卷卷在最底下守着那群不安分的水鬼,要不然怕他们做什么妖。 如此浮浮沉沉,来来往往了二十几趟后,鱼确之终于托着最后一个人上来了。 要不是小妹在他身边,他早累得抽抽了! 最后一个是他和卷卷一起抬上来的,刚上岸之后,林氏就冲过来抱住了他们,也不管他们身上有没有水。 “你们两个吓死我了……”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嘿嘿笑了笑。 笑着笑着,鱼确之突然想到太子没了脉搏的事,他回头看被御医包围着的太子,眼神中掺杂了几分担忧。 卷卷也是同样的心情。 【皇上和皇后终于盼到自己儿子上来了,结果现在发现儿子死了,一定会很难受叭。】 卷卷收回了视线,有些不忍心看到接下来的画面了。 林氏满脸惊诧,似乎是不敢相信。 太子死了?! 她转过身去看被一群御医包围着的太子,要是真的死了应该不会检查这么长时间吧? 皇后蹲在太子身旁,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急切地问:“怎么样了?” 御医欲言又止,太子明明已经没了心跳,但刚才手指却动了动。 明明这天也不算冷,御医却觉得有一股阴冷之气渗遍全身,像是坐在一块千年寒冰旁边一样。 御医抹了把额头的汗:“微臣、微臣再瞧瞧......” 什么鬼,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啊! 几个御医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太子确实是没了生命体征,几人对视一眼,最后年纪最大的那个御医颤颤巍巍地开口,“娘娘,太子殿下他——” “咳、咳咳......”虚弱的咳嗽声打断了御医即将说出口的话。 太子艰难地睁开眼睛,声音嘶哑如年迈的老者,“母后......” 外围,看到太子醒来的卷卷和鱼确之简直惊呆了。 他们在湖底明明看到太子已经死了! 第147章 帝王的敏锐 然而现在的太子除了看着虚弱一点,脸色苍白一点之外压根没有其他不对的地方。 几个御医面面相觑,内心有一句诈尸了不知当讲不当讲。 年长的御医以为是他们刚才把错脉了,于是想再次确认一下,他当着皇后的面说想为太子再把一次脉,出乎意料的,被一向温润谦和的太子拒绝了。 “不需要。”他艰难地坐起来,脸上扯出一抹僵硬古怪的笑,像是还没适应新身体一样,“孤没事。” 皇上和皇后并没有多想,人刚经历这种事,有点不对劲是自然的。 三公主也在御医的治疗下幽幽转醒,刚睁眼她就一脸恐惧地指着为她扎针的御医惊恐大叫。 像是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场面一样,拼命往后退,几个宫女拉都拉不住。 “啊——!有鬼!我看到鬼了!” 她发疯疯癫癫地胡乱挥舞着手,这副样子属实没有一点公主的样子,皇上眉心蹙起,心中没有一点怜惜,只要一想到她发疯最后差点害了这么多人就给不了好脸色。 “胡闹什么!”他冷着声音呵斥,眼神里有些冰冷的厌烦。 听到了皇上的声音,三公主清醒了一些,她涕泪横流地扑到皇上脚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父皇、父皇救我!我、我看到鬼钻进了太子的身体里!” 皇上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他毫不留情地抽出脚,“一派胡言!”然后移开眸子冷声吩咐九公主身边的宫人,“还不赶紧把她带回去!” 三公主一边挣扎着一边宫人们被拖走了,她那撕心裂肺的声音隔着很远还能听见。 嘴里一直嚷嚷着有鬼之类的,这副诡异的样子让人在青天白日的平白生出一身冷汗。 皇上的眼神扫过在场所有人脸上的表情,然后当场让人将太液湖封了起来,列为皇宫的禁区之一。 出了这么大的事,参加寿宴的官员自然是不能留的,也全部回了家。 九公主原本是想跟着她的太子哥哥一起去东宫的,还能顺便刷一刷太子哥哥的好感度,但谁知她正要跟着宫人离开时却被叫住了。 叫住她的人是皇上。 皇后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皇上隐晦地朝他摇了摇头。 “去吧,笙儿”皇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抬手摸了摸九公主的脑袋。 随后,九公主被黄公公抱到御书房内,在路上这期间皇上一直沉着脸。 她还从未被父皇冷脸相待过,心里七上八下的,以为是自己做的什么事让父皇看出端倪了。 “今天晚上,你带着卷卷去冷宫里做什么。” 坐在上位之后,皇上面色平平地开口,声音也听着平常,让人觉不出喜怒。 九公主愣了一下,随后扬起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语气里有一种故作轻松的感觉,“笙儿想带卷卷妹妹去玩,不小心走到冷宫了。” “是吗。”皇上的脸色依旧平淡得很,看不出是信还是没信。 这还是姜月笙穿越以来第一次面对如此强大的威压,这是属于帝王的气势,完全不是她上辈子遇见的事儿逼老板和领导可以比的。 “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皇上抬眸望向这个天生就聪颖的不像话的女儿,眼神里有说不出的复杂。 在之前他以为笙儿就像是卷卷一样,是上天赐给姜国的宝贝,她们是特殊的,是上天派来拯救姜国的。 所以她一直对这个女儿很纵容,放纵她策反自己的暗卫去皇宫外组建势力,放纵她将手伸向朝堂的一些重臣家里,但是,直到皇上知道她为了针对一个胭脂铺子,不惜用宫里的密药毁了那些女孩的脸。 还好暗卫提前跟他说了,他让御医将那些药换了下来,要不然这么多女子的人生就要毁了。 那时皇上才意识到,她和卷卷是不一样的。 卷卷虽然知道很多东西,但她的心里是如孩童般天真善良的,就是一个几岁的孩童,不会不择手段,不会为了自己的目的去伤害别人。 而九公主的手段,比起来更像是一个阅尽千帆心狠手辣的成年人。 帝王的敏锐,可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但是卷卷和九公主也接触好几次了,若是有问题的话那小家伙早就在心里念叨了。 至今没听到关于九公主的事,所以皇上心里还是想相信这个自己真心实意宠过一段时间的女儿的。 他回过神,看着九公主那张难掩忐忑的稚嫩脸庞,开口,“今晚在冷宫看到的事,不准说出去,连你母后也不能告诉,知道吗。” 皇上说这话时的脸色虽然没表情,但九公主却大大松了一口气,她的声音如释重负一般,“笙儿知道。” 有时候不怕别人不说,就怕别人让自己猜。 “好了,去看你皇兄吧。” 皇上的脸色缓了缓,摆摆手让她下去了。 出了御书房的门,九公主反复思考皇上跟她说这话的用意。 不用想,父皇肯定是知道她在这段时间的小动作了,但看样子并不是要追责的意思。 九公主的思路清奇:不追责就等于纵容。 而且连她这么早慧父皇都没怀疑什么,那就说明她完全可以动作在大点! 反正她是姜国的公主,姜国的命运就等于她的命运,所以她是不会做出对姜国不好的事情的。 一想到今晚皇兄差点出事,九公主就一肚子气。 她把这笔账全部算到了孙乐瑶头上,要不是她设计三公主,那她太子哥哥就不会被连累! 虽然她有野心,但身为一个公主,最大的依仗当然还是自己的皇兄。 只是除了位之外,她还要钱和名。 小说女主有的,她都要有,没有的,她也要有。 回到了自己的宫殿里,九公主唤来了暗卫,“把今年科考三甲的名单和资料给我。” 暗卫转身离去,再回来时手上多了厚厚一沓资料。 她翻开第一页,视线落在榜眼的名字上。 江贺礼,江南的学子,家境清贫无父无母,年纪轻轻考取功名,入翰林院做修撰,前途是人肉眼看得见的辉煌。 第148章 要给我道歉 “阿嚏!”蹭马车回去的江贺礼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嘴里嘟囔着,“我怎么觉得有人在念叨我,对了,刚才说到哪了?” 他有些谨慎地望了望四周,压低声音像是做贼一样的说,“你刚才说水下有鬼这件事……果真吗好兄弟?” “当然!”鱼确之就差在他面前发誓了,“我可是亲眼看到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这种事他不可能瞎说吧。 想到三公主醒来时说的那些话,鱼确之只觉得浑身一个哆嗦,要不是这会儿卷卷没和他在一个马车上坐着,他指定抱着那小家伙不松手,太邪乎了! 卷卷很忙,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都不知道先想哪个了。 【孙乐瑶今天是坐在赵家的席位上,赵家应该是向着二皇子的。】 【所以她到底是为什么又和六皇子站到一起了?明明她们两个这辈子毫无交集。】 但是想到六皇子现在的处境,卷卷就觉得不足为惧了。 九公主身边的是不知情况的太子,孙乐瑶身边是赵家和六皇子,现在双方都知道了对方的存在。 所以——卷卷的计划成功了! 孙乐瑶短时间内是没有空闲时间来针对她了。 太好了!可以清净很长一段时间咯! 这个快乐的想法在看到蹲守在门口的林萱薇之后烟消云散。 “姑姑——” 她像一只花蝴蝶一样扑到林氏身边,彼时卷卷正在被爹爹抱下马车。 林萱薇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看到了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鱼时绪。 她的眼睛蹭一下就亮了,步子一转往那里扑过去。 刚下车的卷卷趴在自己爹爹肩头刚好瞧见这一幕。 【大哥,危——】 林萱薇目标明确,伸着手想环着鱼时绪的腰。 但是被对方很轻易地躲过去了。 “萱薇妹妹。”鱼时绪声音温和,礼貌地朝她笑笑。 林萱薇去不了宫宴,她前几次来尚书府都扑空了,所以今天特意蹲在这里。 “大表哥!你为什么一直不来找我啊!”她有些委屈地说。 鱼时绪笑容一滞,深觉有些莫名其妙,他低眸,笑意浅浅,“进去再说好吗。” 林萱薇委屈地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原本她是想牵着鱼时绪的手的,但是他走得太快了。 一进门,林萱薇一肚子的话就憋不住了,絮絮叨叨地一边说一边抱怨。 “原本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的,但是被我哥哥拿去了,你要是早点来找我就好了。” 鱼确之恰好走进来,听到这里轻啧了一声。 前几天可把他缠得烦死了,现在可算轮到大哥了,不行,他要坐在一边看热闹! 巧的是卷卷也是这样想的,于是两个人就像前排吃瓜群众一样,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 鱼时绪扫了一眼他俩,表情微僵。 “大表哥你怎么不说话啊~”林萱薇疑惑地探头看着他,顺其自然地揽住了他的胳膊。 “你是不是生气了,我可以再给你买一个礼物的,我们一起去......” 鱼时绪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回来,垂着眸子声音浅淡,“不用,倒是你长大了,要注意男女有别。” 林萱薇愣了一下,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一样,不敢置信的,“大表哥你怎么了、小时候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你以前还抱过我的!” 饶是鱼时绪那么好的记忆力都差点没想起来,襁褓中的事她还记到现在。 林萱薇不依不饶,硬是要拉着他的手臂,“长大了又怎么,你把我当亲妹妹看待不就好了,亲兄妹之间用不着顾忌什么。” “况且,我也没有觉得被占便宜了啊。” 卷卷听得目瞪口呆:“......应该是泥占我大哥便宜叭!” 林萱薇不悦地扭头瞪了她一眼。 肯定是因为自己没有把那颗粉色宝石给她,这小孩记仇了。 鱼时绪的声音将她唤了回来,“抱歉,但是我有亲妹妹。” 林萱薇的脸色白了白,眼里满是不敢置信,“可是、我们都认识十几年了!应该是我们更亲一点不是吗?!” 鱼时绪哑然,看得出来他有些被惊讶到了。 这孩子的脑回路怎么如此清奇。 鱼确之有些看不下去了,那毕竟是他大哥,他还是心疼的。于是他抱着卷卷站了起来替他出声解围,“走吧大哥,我们带妹妹出去转一圈。” 鱼时绪如释重负一般露出了一抹笑,温声对着林萱薇道,“你也快些回去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林萱薇当然不愿意这样就走了,她死死拉住鱼时绪的袖子,“我不!” 卷卷回头,看到这一幕后催了一下,“大哥快走呀!” 谁知这一嗓子却惹到林萱薇了,她一只手摘下脖颈上带的吊坠递给卷卷,脸上的表情有不舍也有厌恶,“你不就是气我没有把宝石让给你吗,我现在给你好了,你别跟我抢哥哥!” 看着她手心已经被做成了吊坠的蓝宝石,卷卷惊讶极了,但是她并不想要啊。 她只是一时间觉得新奇,但是比起宝石,她更喜欢金子。 她连忙摆了摆手,摇着头拒绝,“卷卷不要——” “别装了,我都给你了你就拿着吧。”林萱薇的眼神有些不屑,她直接拿着那个吊坠塞进卷卷手里。 当时卷卷的手是半握着,并没有去接,但林萱薇以为她肯定会去接,所以往那边一塞就松手了。 啪嗒一声,吊坠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啊——!”林萱薇尖叫一声,随后抬起头看着被抱在怀里的卷卷,义愤填膺地指着她,“你怎么把我的吊坠摔了!” “这是我父亲在别的国家买的,很贵的!” 这一手倒打一耙把卷卷弄懵了,她连忙摇头,“不是卷卷、是泥没有拿好!” 林萱薇一看两个表哥的视线都在自己身上,心中得意极了。 “就是你,我亲眼看到你把我的吊坠摔了的!” 她信誓旦旦地说,“你本来就想要,我给你的时候你不好意思拿,所以才把它摔了的!” “看在两个表哥的面子上,我就不要你赔了,但是你一定要给我道歉!” 第149章 怎么不是我 “不要!”卷卷摇了摇头,倔强地别开小脸,“是泥没有拿好,跟卷卷没关系!” 而且刚才她都说了不要了,是林萱薇一直要递,但自己又没拿稳才摔到地上的。 这话可把林萱薇给气坏了,她伸手拉着鱼时绪的衣服,气得跺脚,“表哥你看她!” 鱼时绪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声音淡淡,“我刚才也瞧见了,是你自己没有拿好,跟卷卷无关。” 林萱薇满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一直牵挂且敬佩的表哥会向着别人,她顿时生出一种被背叛了的感觉。 更让她觉得过分的是二表哥一脸冷酷地跟她说:“少一点被害妄想行吗?没有人稀罕你这块破石头。” 她觉得自己要被气疯了,竟然没一个人向着她! 还有!这个宝石明明很贵重的! “我要去告诉姑姑!你们都欺负我!” 鱼确之更显得不耐烦了,“你除了找我母亲告状之外还会什么?” 上次在茶楼那件事过后,这人就找了在母亲面前哭哭啼啼,说他在外面和别人一起欺负她。 虽然母亲是向着自己的,但还是叮嘱了他在外人面前要给小女孩留个面子,不能把人直接丢到门外,那样不像话什么的。 鱼确之倒不是因为被母亲说了两句觉得烦,他烦的是这人因为一点小事就去叨扰母亲的清净。 实在是缺心眼子得很,好像看不懂脸色一样。 林萱薇就是看不懂脸色,也听不出别人话里的意思,她见鱼确之对这有反应,笃定了他是害怕,所以就更要去了。 “我就要去!”她气呼呼地转身往里面走,地上的吊坠也不要了。 反正到时候说是这个小孩弄掉的姑姑还得赔给她一个。 鱼确之闻言脸色更差了,冷眼扫了站着的下人,“拦住她,别让她去扰母亲的清净。” 被拦下来的林萱薇不依不饶,在丫鬟的怀里使劲扑腾着,但最终还是被鱼确之让人毫不留情地丢出去了。 他望着像是要再次扑进来的林萱薇,赶紧吩咐门房关上大门。 “就让她在外面闹,别给她开门就行,闹累了她自己就走了。” 治这种不讲道理的人就该这样。反正跟她说话她也听不明白。 “好的二少爷!”门房砰一声把大门关上,阻隔了门外的声音。 “有这人在外面今天也出不去了。”鱼确之抱着妹妹往里走,“我去跟母亲说一下,省得她下次恶人先告状。” 过了一会儿,来传旨的公公声势浩大地走到门口,看到的就是紧闭的大门和一个在使劲拍门的女子。 这好端端的关什么门啊。 传旨太监走到门口,手上拿着册封的圣旨。 与他随行的小太监上前敲了敲门,“有人吗?奴才是来为公主殿下颁旨的太监。” 门房在里面听见了他的声音,连忙打开一条缝,看到外面这浩浩荡荡一排送赏的队伍,吓得连忙跑进去找人了。 太监很有礼貌地在门口等着,今天要不是黄公公有事,这一趟本来是应该黄公公走的。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公主?” 旁边突然传来这么一句话,太监扭头见她穿着打扮富贵逼人,很是谦和地问了一句,“这位小姐,请问您是?” 林萱薇撇了撇嘴,回了一句“表小姐”。 “原来是公主殿下的表小姐,是这样的,因为公主殿下在宴席上救了皇上,所以现在被特封为公主。” 听到是公主的家人,太监的态度很恭敬,全程笑呵呵的,并没有计较她的一些失礼行为。 “什么?!”林萱薇的反应很大,一脸惊讶过头不可置信的模样,“你是说鱼卷卷?她救了皇上!” 开什么玩笑,鱼卷卷她才多大,自己都还在吃奶的年纪怎么救得了皇上的! 太监表情一滞,觉察到一丝不对劲,但他还是善意地提醒道:“这位小姐,不可直呼公主殿下的名讳。” 林萱薇脑子里嗡嗡的,压根没把太监的话听进去。 她一脸浑浑噩噩的,最后都不知道怎么走出的尚书府。 满脑子都是:鱼卷卷她凭什么、而且她才两岁,能救个锤子的皇上。 一定是姑父为她铺的路,在皇上面前求来的! 林萱薇可是听说了京城最近的大事,姑父破了温家的案子,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一定是他为那个讨厌鬼求的恩典! 她心里忿忿不平,自己在国外接受的教育,知书达理且见多识广,而且年纪也刚刚好,比起来应该是自己最适合这个公主之位。 可恶!姑父为什么不把这个恩典给她啊!给那个什么都不懂的鱼卷卷有什么用!她还在吃奶懂什么啊! 林萱薇越想越委屈,特别是听到路人都在讨论小公主救了皇上这件事。 在百姓心里,皇上杀贪官奸臣,让他们少交税收,他们的生活过得更好了,那就说明这个皇上是个好皇上。 他们也不管什么年纪大年纪小的,只要救了皇上的就是好人!就当得这个公主之位。 更别提他们现在知道原来是那个治好了很多小孩子怪病且分文未收的一家人,称赞都还来不及了。 但林萱薇不知道这些,或者说她听了,但下意识给忽略了。 因为消息传播的速度很快,所以她一路上听到的全是夸鱼卷卷的话,越听心里越难受。 要是姑父把这个机会给她,那现在被夸的人就是她了! 而且自己刚回到京城,身边也没有朋友,因为父亲从商,那些官家女子也不愿意和她玩。 要是有这个公主身份,她就能很快融入到那些小姐中了,而且那些曾今看不起她的人还要捧着她! 姑父怎么一点也不为她着想!她如今多难啊。 林萱薇委屈的直掉眼泪,哭着跑回了家。 他的父亲林镇安刚好在喝茶,一进门就看到了她。 “又跑去哪玩了?” 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林萱薇心里更不平静了。 别人的父亲能为自己的女儿求一个恩典,而自己的父亲呢,每天就知道喝茶喝茶! 第150章 太子的变化 “哼!” 她没理会自己的父亲,直接走了进去。 坐在林镇安对面的男人呵呵笑笑,话里别有深意,“林兄这女儿,真是颇有个性......” 林镇安怎么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一张脸上又黑又红的,颜色精彩极了。 “从小将她带出去求学,忽略了这方面把她惯坏了。” 对面的男人没说话,低下头抿了口茶。 送走了人之后,林镇安的心情很不好,他让下人叫来了林萱薇。 刚一进门,他就忍不住呵斥,“你看看你刚才是什么样子,在客人面前一点礼数都没有!” 林萱薇瞪大眼睛,她都没嫌弃父亲没用,父亲竟然还敢凶她。 “你说我做什么,你要是能像鱼卷卷的父亲一样,为我求来个公主之位,我肯定乐意学礼数。”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不留情面的说自己的父亲,话刚出口的时候她有点心虚,但随后又挺直了腰板。 反正自己说的又没有错。 林镇安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原来这么嫌弃他,心里难受极了。 他在外面挣钱给她最好的教育,给她买衣服首饰,现在竟然被嫌弃没用。 刚刚那人其实是一所女学的校尉,京城中很多贵女都在那所女学里面读过书,这是他能给自己女儿找到的最好的资源。 但是因为她的不讲理数,所以基本上是入学没希望了,连他准备好的礼物那人没拿就走了,林镇安这才训斥了她两句。 但是现在,他的心凉透了。 既然自己的女儿这么嫌弃自己,那他也不想再管她的事了。 随便她如何吧,到了年纪寻一门好的亲事嫁出去,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林镇安疲惫地挥了挥手,语气里有些乏,“罢了,你回去吧。” 李萱薇有些犹豫,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太难听了,生出个想对父亲道歉的想法,但随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难听就难听吧,就是要父亲记住她的话,赶紧送些礼为她铺路,做不了高高在上的公主那做个别的也行。 林萱薇做着飞上枝头的美梦,不仅一点东西没学,还出去溜达了一天,回来的时候肉眼可见的心情舒畅。 反正有些东西她得不到,那她讨厌的人就更别想得到了! 东宫内,下人们的脚步放得很轻,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惊扰了屋内的人。 自从太子被救回来之后就变得很奇怪,最明显的地方就在于他现在很喜欢吃生鱼,特别是刚从河里捞上来的,还活蹦乱跳的鱼。 不需要任何处理,直接端给他就好。 下人打开门,一股扑鼻而来的鱼腥味冲出来,姜月笙皱了皱鼻头,问下人,“太子哥哥这样多久了?” “会九公主话,三天了。” 她忍着对那鱼腥味的厌恶感,扶着门抬脚走了进去。 “太子哥哥~” 刚进门,她就换了一副表情,脸上挂着甜丝丝的笑容,像精致的年画娃娃一样。 太子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看上去正常无比。 只是,如果忽略他周围扔的乱七八糟的鱼鳞和鱼头就更正常了。当然,这还是下人一天打扫三次的情况。 “母后让我来问你好些了吗?太子哥哥。” 似乎是被她的声音吵到,太子不悦地睁开了双眼,眼眸中一闪而过一抹幽绿色的光。 九公主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声音磕磕绊绊的,“太、太子哥哥,你怎么了……” 眼前的人明明还是她熟悉的长相,但九公主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人很危险。 “我饿了。” 太子舔了舔唇,脸上的表情让姜月笙下意识想扭头就跑,但她还是止住了,脸上挂着僵硬的笑。 他的眼神像一只恶鬼一样在姜月笙身上流连,似乎是在思考哪里更好吃一样。 看着眼前快要被吓哭的小家伙,太子嘴角露出了恶劣的笑容,没再继续吓她。 他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下人为他端来一盆生鱼。 太子丝毫不避讳,抬手在木盆里面抓住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就往嘴里塞。 姜月笙僵硬着身子看她吃了两口,然后再也忍不住了,脸色苍白的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门口,她的嬷嬷将她抱起来,姜月笙手臂环着她的脖颈,脑海中的画面是看似温文尔雅的太子张开嘴一口啃在那只生鱼身上...... “快走、先出去。” 嬷嬷抱着她离开了这里,一直到闻不见那股恶心的鱼腥味之后,姜月笙才觉得像活过来一样。 她松了口气,然后吩咐身边的下人,“快备马车,我要去找鱼卷卷。” 当时是鱼卷卷和她二哥下了水把太子一行人捞起来的,底下发生了什么事问她们两个是最清楚的。 若是一直让太子这么下去,万一有一天在外面被人看见了,那他的太子之位还能保得住吗。 所以姜月笙知道,自己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让太子变得正常。 她一路上催了无数遍让车夫快点,就是想赶紧找到鱼卷卷。 姜月笙心里有个直觉,就是鱼卷卷肯定知道! 然而等她到了尚书府门前时,却被门房告知他家小姐出去了。 这下把她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门房见此连忙道:“九公主殿下要是想找我们小姐的话,可以去朱雀大街南头,小姐好像和二少爷一起去参观公主府去了。” 姜月笙抹了一把眼泪,又转头上了马车。 烦死了鱼卷卷!真是能嘚瑟! 不就是父皇赏赐了个公主府嘛!早不看晚不看,偏偏这个时候看! 要是卷卷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肯定会怼回去。 谁突然多了个大房子会忍住不去看看长什么样的啊! 反正她不会,她就要看。 第一次跟着二哥来这里,两个人找错了门,他俩又沿着侧门走了好久才走到正门口。 这是皇上几年前建的,当时并没有想好要给谁,而且三个女儿也没有嫁出去的,所以就一直空着。 光是站在外面看规模和气派程度,一点也不比长公主府差。 门匾上皇上亲笔题的大字在阳光下闪着金光,辉煌极了。 只是朱红色大门前被泼了一滩黄褐色的东西,散发着异味,路过的人都掩着口鼻,眼神嫌恶。 第151章 门前泼脏水 光是看着就恶心的东西,不知道放了几天了,味道更加恶臭扑鼻,这个崭新的公主府因此染上了污点。 卷卷来的时候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难受,她扁了扁小嘴,不开心地将脑袋埋进二哥的怀里,像只自闭小猫一样。 她、她还没有住过呢,怎么就变得这么脏了...... 鱼确之冷着脸扫了一圈,这些恶心人的液体显然是有人拿着盆泼上去的,一大片一大片的。 而且泼上去的时间不长。 “妹妹别难过,我们找人清理了好不好。” 鱼确之先安慰了卷卷,他是知道的,一般皇上赏赐的府邸里面都有一起赏的下人的。 但府门口出了这事,里面的下人却无动于衷,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他带着卷卷又绕回了侧门,从侧门进了府。 新府邸前期有很多要忙的事,移花种草,打扫卫生,还要将皇上赏赐下来的家具和摆件全部放起来。 两人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忙忙碌碌的场景。 一个小丫鬟最先看到了他们两个,她的视线在卷卷身上停留片刻后立刻跪了下去。 来之前有管事专门给她们看了主子的画像,避免她们到时候冲撞了贵人,所以丫鬟认出了卷卷和鱼确之。 鱼确之让她不必多礼,丫鬟起来后,他问道:“府上有管事吗?” 丫鬟摇了摇头,“没有,只有一个年长的嬷嬷,是宫里的女官,是她指挥我们的。” “那你带我们去找她吧。” 丫鬟带着他俩来到了前厅,果然看见一个胖胖的嬷嬷,面相瞧着挺严肃的,此时正在敲打那些搬东西的小厮。 “这可是皇上赏赐给公主的东西,每一件都价值连城,磕到碰到了仔细点你们的皮,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 “嬷嬷。”小丫鬟走进弱弱地喊了一声,“公主殿下和二少爷来了。” 嬷嬷回过神,脸上锐利的表情瞬间变得满脸笑意。 不等她跪下,鱼确之直接开口打断了她。 “公主府门口的脏污你在里面就没有发现吗?” 嬷嬷愣了一下,随后才意识到鱼确之指的是什么,但她的表情更疑惑了,迟疑了一会儿后回到:“那些东西不是殿下吩咐人泼的吗,说是国外那边的习俗,在新房门前泼泔水可以平灾免难,驱邪保家宅平安的。” 听到国外两个字,卷卷下意识想到某个人。 鱼确之俊脸黑了黑,“来的人是谁你还有印象吗?” 嬷嬷看他俩表情不对,也意识到了什么,认真想了想。 “是个小姑娘,带着四五个家丁提着泔水桶来的,她说她是公主殿下的表姐。” 果然是她! 鱼确之这会儿恨不得飞过去把那人拎过来扔到这些脏东西上,让她好好尝尝她泼得脏水的味道。 “那位小姐骗了老奴吗?” 嬷嬷最开始也没被这么离谱的说法说服,但那位小姐说自己是公主的表姐,所以她才相信的。 鱼确之的冷脸和卷卷气愤的表情给了嬷嬷答案。 饶是在皇宫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嬷嬷此时也觉得生气得慌。 这人存的什么心思啊,这不是故意恶心人吗。 她还相信了那个人,现在嬷嬷内心愧疚又害怕,“污了两位主子的眼实在抱歉,老奴这就让人清理干净。” 出乎意料的,鱼确之摇了摇头。 他低下头看卷卷因为气愤而变得红扑扑的小脸,压着火气好声与卷卷商量着,“卷卷,我们去找林萱薇,她泼的东西就应该让她来扫干净。” “嗯嗯!卷卷同意!” 两人别了公主府,从侧门又出去,与匆匆赶来的九公主擦肩而过。 紧赶慢赶终于赶来的九公主一听,她又晚来了一步,这两人又跑去宣平侯府了。 她本来就着急,这会儿精神状态崩得乱七八糟的。 刚才与鱼确之说话的那个嬷嬷认识九公主,她见九公主脸色不好,连忙说道:“殿下这会儿去追,说不定能在路上碰到。” 九公主只能压着脾气去追,脸色黑沉得如乌云压顶一样,把她精致可爱的小脸衬得有些可怕。 要是让她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在鱼卷卷的家门口泼那些东西,耽误了自己的时间,那她非要下令弄死她不可! 宣平侯府—— 因为做了坏事,林萱薇难得在家安分了好几天没出去。 但家里,并不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以为躲进家里就好了,但她忘记了,她不出门也不代表别人找不上门。 “小姐小姐——”丫鬟急匆匆地来报,“公主殿下来了,在前厅等您呢。” 林萱薇从床上抬起头,“鱼卷卷?” 丫鬟点了点头 紧接着,就听到她轻嗤,“她算哪门子的公主,我还以为会是宫里的人来,现在看来皇上也没有那么看重她,算了,我就去瞧瞧她想干嘛吧。” 她下了床,让丫鬟为她穿好衣服后就走了出去。 刚踏进前厅,她瞧见她最怕的祖父正坐在那里与鱼确之聊天。 林萱薇在家里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是害怕年轻时上过战场的祖父。 因为祖父每次说要打她是真打,而且打人很疼。 “滚过来!”老侯爷拉着脸呵斥她。 “跟我说说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这丫头小时候还挺讨喜,谁知越长大越讨嫌,跟她娘一个性子。 对上卷卷的视线,林萱薇挺直腰板,梗着脖子不认,“我这几天一直待在家里,什么也没做!” “没出去?”鱼确之唇角撤出一抹冷笑,“公主府的嬷嬷可是亲眼瞧见你带着下人去泼脏水的。” “你骗人,她又不认识我!” 林萱薇哼了一声,扭头。 “虽然她摔了我的项链,但我可不是小气的人,说不定是她自己平时太讨厌了,惹了别的仇家,人家来报复她了!” “你在胡说什么!”老侯爷听不下去了,直接怒摔一个茶盏在她脚下。 “卷卷是你妹妹!” 林萱薇瘪了瘪嘴,心中有些怂,所以声音放低了一点,“我才不要这么讨厌的妹妹!” 第152章 闹到官府去 鱼确之黑了脸,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你现在自己去把门口的东西打扫干净。” 林萱薇才不愿意,“凭什么!我都说了那不是我弄的!” 她当时可是让人在那些泔水里面掺了些粪便,脏得要死,她才不会去。 “你还不承认!那天跟你一起去的几个下人都招了!” 老侯爷气得直接站起来指着她,眼里满是失望与痛心的情绪。 鱼确之担心他被气出病,于是让下人将他扶了回去,这里的事他来解决就行。 老侯爷一走,林萱薇就更不怕了,甚至直接承认了那件事就是她找人做的,料定了鱼确之拿她没办法。 “我就不去,你要是打我我就跟我爹说,让我爹找姑姑告状!” 她直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让鱼确之恨的拳头痒痒。 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道太监独有的声音,“九公主到——” 林萱薇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慌乱,毕竟这个公主是皇后娘娘亲生的,身份可高贵了,怎么会突然来宣平侯府呢。 可随后她就发现,九公主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她。 “鱼卷卷!”姜月笙被嬷嬷抱进来,眼眶红红的,脸上的焦急肉眼可见。 “你快带着你二哥跟我一起去东宫。” 卷卷疑惑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摇了摇头,继续用气愤的声音说道:“不要!卷卷现在很生气!” “为什么?”九公主问 她急得白嫩的额头上全是稀罕,脸蛋也红扑扑的。 “卷卷的房子被人弄脏啦!”稚嫩中夹杂着气愤的声音响起。 姜月笙还以为会是什么大事,但是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这点小事?! “你先跟我去看我皇兄,我让我的下人给你扫干净。” 她伸手拉住了鱼卷卷的小手,使劲拉了两下,但是发现拉不动。 卷卷倔强地扁着小嘴,气呼呼的,“不要!” 姜月笙抬头去看鱼确之,岂料鱼确之也礼貌地摇了摇头,这兄妹俩的眼神一个比一个坚定。 “这件事冤有头债有主,不劳公主殿下费心。” 反正今天就是要林萱薇自己去擦,如果这样不痛不痒地翻篇了下次她还敢! 姜月笙脸色变了又变,她现在真想让人把这兄妹俩绑到东宫去,但碍于自己有求于人,她强忍下这个念头。 鱼确之脸色阴沉地看着林萱薇,最后问了一遍,“林萱薇,你到底去不去。” “不、不去!” 虽然这话说得有些底气不足,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好。”鱼确之也不想跟她废话了,他冷冷道:“那我们官府见。” 在御赐的公主府门前泼污秽之物,这可是大罪。 鱼确之就不信,到了官府里她还能嘴硬。 而且这件事如果是父亲或者母亲来做,一定也会这样选择,不会让卷卷受委屈的。 林萱薇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要报官?!” 比她更不可置信的是等的不耐烦的九公主。 什么?就因为这么点小事,这两人还打算闹到官府去?!怎么不闹到她父皇面前呢? 疯了吧! 那自己还要等多久啊!而且她哪有那个时间等! “我父亲可是你们舅舅!”林萱薇怒气冲冲地吼出来这句话。 姜月笙突然转过头,没耐心地看着她,“鱼卷卷家门前的脏东西是你泼的吗?” 在这里站一会儿她也看明白了,应该就是这个人在公主府门前泼了脏东西,现在被找上门了。 林萱薇吓了一跳,虽然九公主还是个小孩,但身份上的巨大差异让她忍不住心头颤栗。 “是、是啊。” 她忍不住在想,九公主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姜月笙转头看向鱼卷卷,询问,“是不是只要这个人去擦干净,你们就可以跟我一起去东宫了?” 卷卷点了点小脑袋。 得到了准确的答案,姜月笙心里反倒落下了一块大石头,她看着林萱薇道,“这件事也不用闹到官府了。” 林萱薇眼睛一亮,以为九公主是要替她说话。 谁知下一句话却直接让她浑身冰冷,血液凝滞。 “我直接进宫去找父皇,想必父皇很乐意处理这件事。” “九公主殿下——”林萱薇脸上颜色尽失,瞧着摇摇欲坠的样子。 “嗯?你想说什么。” 姜月笙转头看她,眼里带着不耐烦,“鱼卷卷是我父皇亲封的公主,你敢在她的公主府门前泼污水,就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不把我父皇放在眼里。” 林萱薇听得心惊肉跳,声音苍白着,“我、我不是......” 她只是看不惯鱼卷卷被封为公主,想恶心她一下,没想到会被安上这么大的罪名。 吓得她直掉眼泪,话都说不利索了。 见这些话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姜月笙恩威并施,“不过父皇日理万机,应该是没空处理这些小事,如果你去把你泼的脏东西清理干净,这件事就算了。” 林萱薇心中顿时觉得峰回路转,连忙摸了摸眼泪,“我去、我现在就去......” “去吧。”姜月笙一脸高冷地回。 林萱薇连忙跑了出去,一副生怕九公主反悔的样子。 她离开之后,姜月笙回头看着卷卷,心累,“现在可以跟我一起去东宫了吗?” “可以!” 卷卷美滋滋地上了马车,坐到了姜月笙的对面。 姜月笙的第一句话是,“那天你和你哥在水下救我皇兄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卷卷一脸纠结地歪着小脑袋,不知道能不能说。 那天她和二哥明明看到太子已经死了的呀。 但这种事说出去她也不会信叭。 姜月笙好像看出了她的纠结,拽住了她的小胖手,很严肃,“快说,不许瞒我!” 卷卷被吓了一跳,圆溜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没、没什么呀!就是......” “就是什么?”姜月笙追问。 “就是看到太子已经死惹......” 卷卷说完后悄咪咪地抬眸看了一眼姜月笙的反应,见她一脸如遭雷击的表情后有些迟疑地又补了一句。 “泥别担心、他又复活了嘛~” 姜月笙回过神,脸色难看极了,“没有复活,现在这个根本不是我的皇兄。” 第153章 救命的一脚 “啊~”卷卷惊讶的小嘴微张,然后听到九公主继续说。 “你不是能看见鬼?等会儿去了之后帮我看看我皇兄身体内是什么东西,我怀疑他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她脸色沉重,一路上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刚走进东宫的大门,卷卷就察觉到有一股不详的征兆在暗处流动。 来往的下人一个个低着头,光是瞧着就觉得压抑极了。 九公主带她俩来到太子的寝宫门口,大门紧闭,里面没有一点动静,门口守着的侍从也不在。 卷卷深深嗅了嗅,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 姜月笙身边的奴才壮着胆子敲了敲门,小心翼翼地询问,“太子殿下,您在吗?” 里面无人应答。 太监回头看了一眼姜月笙,询问她该怎么做。 “推门进去。”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入眼的是还算干净整洁的房间。 姜月笙压低声音跟卷卷咬耳朵,“我上午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应该是下人扫过了。” 精美的屏风后面放着一个很大的浴桶,里面的水是粉色的,很浑浊。 她们在内室转悠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屋里有什么人,空荡且寂静。 “怎么办,鱼卷卷?”九公主很紧张地问。 “窝也不知道哇~”她连人都还没瞧见呢。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房门关上的碰撞声,几人连忙回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那道颀长的黑色身影。 “啊——”姜月笙被吓得尖叫一声。 如果说之前的太子殿下给人的感觉是一块玉,那现在,这块玉就像是被人掺了墨一样。 “你们来找孤做什么?”太子面无表情,眼里的光影明明灭灭,让人心惊。 “我、我想来看看你,皇兄。” 说完这句话后,太子一步步朝她走过来,每一步都邪气四溢,一股子阴寒之气包裹着他们。 明明他身上的衣着干燥整洁,但几人总是能在耳边听到一些湿漉漉的水声。 出乎意料地,她没有去找姜月笙,反而是停在了卷卷面前。 望着被抱在怀中软软一只的小团子,太子的眼神更暗了,里面隐隐有些垂涎之色,看卷卷的视线就像在看一盘美味的小点心一样。 他抬起苍白的手,眼看着就要伸过来。 卷卷:“!!!” 鱼确之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太子殿下,家妹有些怕生。” 太子扫了他一眼,继而一脸遗憾,他舔了舔唇,就像错失了一道美味的食物一样。 卷卷的眼睛使劲盯在太子的身上,就差把俩眼珠子粘上去了,随后一脸泄气。 【嗯......什么也看不出来!】 鱼确之如蒙大赦。 看不出来咱就赶紧走,这恐怖且窒息的气氛他实在是受够了。 “太子殿下,看您现在这么活蹦乱跳的我就放心了,那个......当时救您上来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对了,您好好休息,我们就先走了。” 鱼确之是绷着神经说完这番话的,说话的时候他脑海中只有一个词在循环播放:速逃!速逃! 话落,不等太子说些什么,他直接大步迈向门口,背影匆忙。 姜月笙拍了拍自己的嬷嬷,紧随其后走到门口。 出人意料的,太子并没有拦他们,反而靠在床边一脸意味深长看好戏的样子。 鱼确之伸出另一只手拉了拉门,纹丝不动,就好像是被吸住了一样。 姜月笙身后的一个太监跟他一起,两人合力都没能拉开。 身后阴森的声音响起,“要是打不开门的话,你们就只能留在这里陪我了。” 几人瞬间觉得汗毛直竖,光听这声音就一个激灵。 鱼确之更加拼命拉门了,他把卷卷交给一个下人抱着,一双手紧紧拉住门闩,但看那架势是想把门给掀了。 他骨节泛白,额头青筋暴起,尽管如此,那扇门仍是纹丝不动。 太子慢慢朝她们走过来,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打不开么......” 眼看他越走越近,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死死靠在门上。 卷卷头皮发麻,这一刻她顾不得其他,直接一脚踹上门闩。 出人意料的是,砰的一声响后,门开了。 “快走快走!”鱼确之伸手将卷卷捞在怀里,是第一个跑出去的。 太子站在屋里,看着跑出去的几个人,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 这么有灵气的小点心,吃了一定大补吧。 “什么鬼东西!”跑出了东宫的门,鱼确之歇了歇气,忍不住吐槽出声。 姜月笙一脸犹有后怕的表情,紧张地看着卷卷,问道:“看出来了吗?我皇兄是不是被脏东西附体了?!” 卷卷欲哭无泪,这还是她下凡后第一次被吓成这样。 “肯定是啊~”这夺明显啊! 姜月笙面色难看极了,“如果我母后找人驱邪,把皇兄体内的脏东西驱除之后,皇兄会恢复正常吗?” 卷卷也不知道太子的灵魂还在不在他体内,于是她摇了摇头。 “或许...太子会变成一具尸体。”鱼确之脸色复杂地吐出这句话。 姜月笙脸色白了白,她深深瞧了一眼身后的东宫,在下人的簇拥下一言不发地走了。 她要好好权衡一下其中的利和弊再决定要不要告诉母后。 一个不正常的太子哥哥远远比死去的太子哥哥更有利于她。 卷卷和二哥回了家,一路上唏嘘不已。 进了家门后,卷卷直接去找了小白。 她看不出来太子体内的东西,但身为仙界战神的小白一定能看出来的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把今天在东宫看到的事全部告诉了小白。 “吼——!”笨蛋! 小白换了个方向趴着,用圆溜溜的虎脑壳对着她,看得出来它十分嫌弃。 这么简单的障眼法都看不出来! 笨鱼笨成这样其实也怪天帝和那些老东西,从一开始就把她当吉祥物养,扔瑶池里吸收吸收天地灵气就行了,想起来了就在她的池子旁边讲两句法术,还指望这笨鱼能自己参悟! 谁知这家伙每天吃吃睡睡,就算听见了也当耳旁风吹过。 真是一群不靠谱的! 要是自己没有下来,这只笨鱼能被一个区区湖灵给欺负了! 第154章 拍卖行抢人 白虎人模人样地叹了口气。 唉,还是得它出马。 “吼——”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湖灵这东西很喜欢钻进落水者的身体内,然后借着这个机会上岸玩几天,这东西在湖里的时候天天看鱼游来游去,看得见吃不着,上岸了肯定要吃个够。 白虎抬起毛茸茸的硕大爪子拍了拍卷卷的脑袋瓜,把卷卷拍得晕乎乎的。 ‘你离它远点,在它眼里你就是一个浑身散发灵气,而且香喷喷吃了大补的美味小点心。’ 看到卷卷惊恐的眼神,白虎悠闲地舔了舔爪子。 笨蛋,知道害怕了吧!赶紧求求本大爷,本大爷就出手帮你灭了这个小卡拉米。 他期待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谁知这小家伙关注点异于常人,她在意的竟然是: “可恶!竟然把卷卷当小点心!卷卷要去揍它!” 她气呼呼地握着小拳头要往外面走,白虎大大的虎瞳里面满是无语。 它懒洋洋地张开嘴咬住了卷卷的衣服,小家伙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泥干嘛!” “吼!”歇歇吧,送上门的小点心。 为了转移卷卷的注意力,白虎虎眸半眯,跟卷卷说了一个消息。 ‘我昨天进城的时候看到有一队人马拉着许多箱子,那些箱子里面有一个天生的武学奇才,估摸着应该是奴隶,你去把他买下来,等我走了之后可以留在身边保护你。’ 卷卷愣了一下,随后扑到白虎的背上,把脸埋进它的绒毛里,奶声奶气的嗓音里有些失落,“小白泥要离开嘛?” “吼!”当然,我可是仙界战神,你还想让我一直留在你身边保护你啊! 说着白虎懒洋洋侧目地瞥了她一眼,从鼻息里哼了一声。 ‘长得美想得也挺美!’ 卷卷被逗笑了,难过的情绪也一下子冲淡了许多。 “好叭~那卷卷明天就去找那个人~” 这天夜里,卷卷呼呼大睡的时候,殊不知拍卖行正在经历一场抢人大战。 月上梢—— 二楼的一间包厢内,孙乐瑶坐在六皇子旁边,两人正在聊天。 “澈哥哥,你一定要拍下那个奴隶,他在武学上很有天赋,以后一定能帮到你的。” 这个奴隶上辈子被一个公子哥拍走了,被当成暗卫养,后来姜国灭国时,那个暗卫硬是靠自己杀出了一条血路,保护着那个公子的全家离开了姜国。 这样的人对现在落魄的六皇子来说绝对是雪中送炭的存在,但孙乐瑶不能直接说上辈子的事,所以她只能不断为六皇子强调这个人有多重要。 六皇子因为瘦了许多,脸上的稚嫩消散了几分,小小年纪便已能看出未来俊秀绝伦的长相。 他眼神稍稍往下低垂,显得有些温顺。 “瑶瑶妹妹放心,我都听你的。” 然而在孙乐瑶看不见的地方,一片阴沉。 上辈子两人相遇时,一个是万千娇宠的富家千金,一个是受尽宠爱的皇子,两人的相识相知显得顺其自然。 但是这辈子,六皇子小小年纪就经历了家族的落败,母妃失宠,自己也被父皇厌弃,宫里的宫人也会时不时在他耳边冷言冷语。 他小小年纪就从天堂跌落到地狱,心思怎么可能还像上辈子一样单纯。 就包括现在,眼前这个女孩突然就找上他,说可以帮他登上皇位。 若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六皇子可能就相信了,但是现在…… 他不禁开始想,这个女孩是不是想利用他达成什么目的。 既然能这么想,那他也绝对不会毫无保留地信任她。 与他们对门的一个包厢里坐着两个男子,包厢门在开着,两个男子一直在注意对面的动作。 九公主殿下说了,不管今天六皇子他们拍什么都要抢,无论多少价钱。 但他们快等了大半场拍卖会了,对面都一直没什么动静。 直到拍卖师让人将一个铁笼子推上来。 “这是一个商队在路上捡到的,经过我们鉴定师的摸骨相看,这个孩子骨骼惊奇,是天生的武学奇才,加以培养日后必成大任……” “起拍价五百两白银,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十两白银。” 看到铁笼里那瘦骨嶙峋脏兮兮的小孩,孙乐瑶激动地喊着六皇子。 “澈哥哥,就是他!快拍下他。” 六皇子隐晦地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没说什么,示意身边的人加价。 对他来说,这个奴隶卖得有些贵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挥金如土,所以心中有些不满孙乐瑶让他买下这么贵的奴隶。 但是孙乐瑶全然不知,她紧张地盯着下方。 记得上辈子那个公子哥买下这个奴隶很顺利,但是这次,在六皇子报价之后,对面的包厢也紧随其后报了价。 比他们多了五十两白银。 “澈哥哥,快加价,不能让他被别人抢了。” 六皇子表情有些不悦,“瑶瑶妹妹,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花六百两买一个奴隶,是不是有些浪费了?” 孙乐瑶没有多想,她很认真地说,“澈哥哥你相信我,这个奴隶的价值绝对不止六百两!” 想到孙乐瑶给自己说的那些东西,六皇子决定再加一点。 于是他的人喊了一句,“六百两。” 在孙乐瑶以为可以就这样拿下时,对面的包厢又加价了。 “六百五十两。” 她回头看着六皇子,在她焦急的眼神中,六皇子冷着脸挥了挥手。 “七百两。” “八百两。”对面这次直接加了一百两。 “……” 见六皇子没有继续加价,孙乐瑶焦急地转过头去看他,“澈哥哥……” 六皇子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地挤出一抹笑容,“抱歉瑶瑶妹妹,他已经超出了我的预算,我不会再加价了。” 实际上他的预算是一千两,他并没有在孙乐瑶面前露出来。 孙乐瑶前段时间做生意没做成,又与萧长央离了心,虽然她现在在赵家,但因为上次宫宴的事,赵家人并不完全信任她,所以她的手上并没有多少钱。 眼看着那个奴隶即将被对面的人拍走,她不甘心地握紧了手。 第155章 系统!启动 【系统,这个奴隶必须是六皇子的,你想想办法。】 系统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宿主,不如您在半路上抢吧?我的仓库里应该还有一些可以用得上的武器。】 孙乐瑶非常赞同,她转头安慰起了六皇子,顺便和他说了自己的计划。 “澈哥哥放心,这个奴隶只能是你的,我会想办法把他抢过来的。” 一脸贴心和自信的孙乐瑶并没有发现,六皇子那满脸阴沉的表情,现在的他还做不到喜怒不动声色,不过所幸孙乐瑶并没有看到。 既然有办法抢过来,那一开始为什么还要让他花大价钱买? 两人心里各怀鬼胎,一直等到了拍卖会结束。 六皇子因为不能在宫外过夜,所以带着自己的人提前回去了。 孙乐瑶带着她那个会武功的侍女,两人蹲守在拍卖行的仓库后门。 此时,九公主的人正在那里提货。 月上梢的人手上拿着单据,嘴角含笑,像是被训练过的,让人挑不出毛病的笑容,温声说道: “这是您的拍品,所有拍品一旦出了月上梢的门就不再归我们保护,恭贺您喜得所爱,祝您一路平安。” 这番话他们会对每一个在月上梢拍下东西的人都说一遍,两个男子并未往心里去,单据交过去后就将那个大铁笼子抬上了马车。 这个东西不能送到皇宫,要先放到他们的一个据点,然后等九公主决定要如何处置。 两人一人在前面赶马车,另一人坐在车厢里面守着那个铁笼。 为了防止男孩中途醒来瞎折腾,所以在出货时月上梢的人给他喂了一颗迷药,足够他安分个一晚上了。 月上枝头,星子稀疏。 一路上安安静静,在马车驶过一些家门前时,偶尔会传来几声狗叫,除此之外就只剩下车轮轧过路面的声音了。 在快到他们据点的时候却突然出了意外。 “嘶——”拉车的两匹马前肢抬起,发出高亢而拖长的鸣叫声。 马车被迫停下,只见两匹马在原地焦躁地长鸣。 “怎么回事?”车厢里的人皱着眉头撩开帘子往外看。 就在他探出头的这个瞬间,正对着他的方向有一只细长尖锐箭划破空气射过来。 “咻”的一声,正中眉心。 弩箭的力道直接穿透他的头骨,将人钉在了车厢内壁。 不远处,一直跟着他俩的侍女眼睛亮了亮,双眼放光地瞧着自己手里这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小姐,这是什么?威力竟然这么大?” 孙乐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辆马车,随意地回了一句,“这叫弩,你喜欢就拿着吧。” 反正系统那里还有很多。 侍女高兴坏了,她举起弩瞄准赶马车的那个人。 “欸?他躲到车厢里面去了吗?” 在同伴被杀死的时候,赶马车的那人看了眼箭射来的方向,躲到马车后面了。 他摸了摸胸口挂着的造型奇特的口哨,扯下来吹响。 还好、还好这里离他们的据点很近,里面守夜的兄弟应该马上就会赶过来。 但是那个哨声孙乐瑶也听到了,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回头看着侍女,“他在叫人,你现在过去把他杀了,赶着马去赵家后门。” 侍女拿着弩从暗处出去,身姿迅捷轻盈地逼近那辆马车。 暗处的男人抽出了腰间的剑与她打起来。 弩是以一个远程杀伤力巨大的武器,但在刀光剑影的近战中,侍女一直找不到使用它的机会。 眼看着一处宅院里已经出来了好几个黑衣人,孙乐瑶心情很急躁。 【系统,仓库里有鞭炮吗?】 【有的宿主,您现在需要吗?】 孙乐瑶点了点头,看向那个马车的车厢,【帮我把鞭炮点燃扔到那两只马身边。】 【好的宿主,不过您需要离近一点哦。】 孙乐瑶从暗处走出去,一点一点移到两匹马附近。 此时两人正打得不可开交,而远处的黑衣人也赶了过来。 正在此时,众人都被突然响起的一阵巨大刺耳的“劈里啪啦”声音吓到了。 “这是什么东西?!” “快闪开!” 在鞭炮乱飞的时候,受惊的马儿果然如孙乐瑶预料中一样撒丫子狂奔。 两只马长啸一声后跑得不见了踪影。 见几个黑衣人都被吓到,筋疲力尽的侍女借此时间捞起孙乐瑶逃离了这里。 直到那一串鞭炮放完后,几个黑衣人才发觉东西丢了,连忙朝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追去。 谁知在半路却遇到了另一伙人,二话不说就直接跟他们打了起来。 暗处,孙乐瑶收回了视线,看向自己的侍女。 “趁着他们和赵家的人在打,我们赶紧去找马车。” 侍女低着头咬了咬唇,刚才逃跑时她把弩扔在了那里,而且箭头还中了一箭,光是抱起孙乐瑶就很费力了。 但她抬起头的时候,还是倔强地点了点头,“我带您去。” 拖着个受伤的身体,还要抱着孙乐瑶,侍女压根跑不快,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在天微微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她终于撑不住倒了下去。 孙乐瑶也不可避免地被摔了一跤,脸着地,手掌擦出了血。 痛感和心中的焦急让她不耐地皱起了眉头,她坐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问系统。 【她怎么了?】 系统扫描了一遍后回她,【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 孙乐瑶这才注意到侍女肩膀处晕出的一大片暗红色的血迹。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能救吗?】 系统思考片刻,给出了一个答案,【可以,但是救活了她的右手也废了。】 “真是没用!”孙乐瑶不耐地站了起来,再也不看那侍女一眼,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消失在街道上。 【宿主,不救她吗?】系统毫无感情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没用的人救了做什么。】孙乐瑶的声音听起来比系统冰冷的电流音更加无情。 要不是她跑得慢拖累了自己,自己现在指不定已经追上那辆马车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去让赵家的人派人出去找那辆马车,她忙活了一整晚,还损失了一个跟她好久的人,绝不能让那个男孩被其他人捡走! 第156章 人在路边走 卷卷撑着下巴坐在椅子上,两只莲藕般的小腿晃悠悠的。 “二哥什么时候回来~”她转了转小脑袋问旁边站着的采樱姐姐。 采樱笑笑,“二少爷在军营中操练,应该就快了。” “那卷卷可以去找他嘛~” “如果夫人同意的话,就可以啦~” 卷卷从椅子上跳下来,乐颠颠地跑到娘亲的院子里,磨了好一会儿才获得外出的允许。 “谢谢娘亲~”她甜滋滋地亲了一口林氏,然后带着采樱跑出去了。 拉车的车夫问她们,“小姐,我们要去哪?” 卷卷侧头问采樱,“军营在什么地方呀~” 采樱笑着答,“回小姐,二少爷平日操练的地方在城外。” “那去城外叭~” 车夫扬起马鞭,马车缓缓远去。 今日的街上格外喧嚣一些,在路过闹市的时候,马车又堵得寸步难行,所以难免有一些流言蜚语传进卷卷的耳朵里。 “欸你听说了吗,今天早上有两匹疯马冲出城门了,撞伤了不少官兵呢......” “听说了听说了,对了,昨天晚上上阳街那片大半夜噼里啪啦地,不知道是什么声音,把我和我婆娘吓得不敢出去。” “我也听到了......” 路人的交谈声传进卷卷的耳朵里,她好奇地趴在窗子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往外看着。 堵了不知道多久后,马车终于能动了。 卷卷把小脑袋收了回来,然后一路顺畅地出了城门。 出城后又走了不久,马车突然停下了。 在里面百无聊赖的卷卷来了精神,“车夫伯伯,到了嘛~” 车夫爽朗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小姐,没到军营,是老奴瞧见二公子了。” 卷卷连忙掀开车帘,果然瞧见她二哥骑着高头大马正朝这里过来。 她开心地挥了挥手,“二哥,窝在这里!” 鱼确之走进后下马,把卷卷抱了起来。 “怎么不在家等我?” 卷卷嘿嘿笑了笑,直接选择萌混过关。 “想骑马吗,卷卷?”鱼确之含笑问她。 在看到卷卷小脑袋哐哐点的时候,他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然后让车夫和采樱先回去了。 他可以骑得慢一点,就当是带着卷卷散步看风景了。 马车离去后,鱼确之抱着卷卷上了马,让她坐到自己的身前,听着小家伙惊喜激动的声音,忍不住弯了弯唇。 马儿也非常温顺,很配合地走得很慢。 为了带卷卷看看城外的风景,鱼确之特意挑了一些有水有林的小路。 “对了卷卷,你昨天说想去买一个奴隶是吗?那可能要去人市看看。” “嗯嗯!”卷卷拍了拍她的随身小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装的是她身上所有的钱,“卷卷带钱啦!” 鱼确之笑笑,想摸摸她的脑袋,但因为自己现在手里握着缰绳,于是遗憾地收回了这个心思,“没事,二哥这里有。” 他嘴角噙着笑抬头,因为视力极佳,所以依稀看到前方有一个速度很快的东西,正横冲直撞过来。 鱼确之眉头一皱,察觉到些许不对劲。 这什么东西哼哧哼哧就撞过来了? 他拉着马往路两边走了走,停住之后又伸手折了一支树枝握在手里。 等那个东西冲过来的时候他才看清,竟然是一个无人的马车!拉车的两匹马像疯了一样。 想到这附近有许多村庄,这个时间也有很多从京城出来的普通老百姓,鱼确之就不能坐视不理。 他将刚折的树枝握在手里,在那匹马路过他们的时候射了出去。 “嘶——!”马儿痛苦地哀嚎一声,前肢跪在了地上,另一匹马也跑不动了,被迫停了下来。 鱼确之翻身下马,把自己的马拴在树上,然后把卷卷抱了下来。 遇到这种事,他肯定是要进去瞧瞧的。 他抱着卷卷走到车厢前,一手撩开了车帘,随后脸色巨变,连忙抱着卷卷转了过去。 有尸体!不能让妹妹看。 卷卷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黑红色的东西一闪而过,然后就被放到地上了。 鱼确之将她放到路边的草丛里,然后蹲下身耐心地叮嘱她,“卷卷,这里面有一具尸体,二哥进去看一下是怎么回事,你在这里乖乖的,如果有危险就大声喊我,知道了吗?” “嗯嗯!”卷卷听话地点了点小脑袋,然后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句,“二哥小心~” “真乖。”鱼确之揉了揉妹妹毛绒绒的脑袋,随后转身走向那辆马车。 他掀开帘子,瞧见了一个已经死透了的男人,同时,马车里还有一个铁笼子,里面关着一个小男孩,男孩脸上满脸的血污糊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他进去的时候,那男孩正睁着眼睛迟钝地看着他,除了眼珠子会随着他的动作而转动之外,其他的地方毫无动静,看上去格外诡异。 除了他之外,让鱼确之感到疑惑的还有一件事。 死去的那个男人眉心正中间被一支箭贯穿头骨,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谁的力气能这么大? 他在那个男孩的注视中解开了死去男人的衣服,在他身上找到一块玄铁令牌。 他看了一眼上面刻的字,有些心惊。 是皇室的人,就是不知道是哪位皇子的。 鱼确之思考了一下,然后把那块令牌又塞了回去,那只射穿眉心的箭他本来也想给拔了带回去研究研究,但是最终在一番纠结中还是放弃了。 他把男人的衣服穿好,然后在他腰间看到了一串钥匙。 鱼确之看了看钥匙,又看了看笼子。 看样子笼子里面这个小东西挺值钱的,带走带走! 反正他是在路边捡到的,众所周知,路边的就是大家的。 鱼确之把笼子打开,低眸问他,“能走路吗?” 男孩没说话,看着很是呆呆的。 他身上太脏,鱼确之又有些不想碰他,于是下了马车,撩开车帘,“下来。” 卷卷看见二哥下来了,连忙跑过去,探出了一只小脑袋。 在看见卷卷的时候,男孩僵硬的眸子动了动,似乎多了点亮光。 好白的……包子 好饿,想吃…… 卷卷猝不及防与他的眼神对视:“!!!” 这、这是第一次见面时她爹看她的眼神! 第157章 正月十一日 见这个男人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妹妹看,鱼确之黑着脸打断了他。 “看什么呢!问你能不能走路。” “啧,真是麻烦!” 鱼确之伸手把那个男孩拎了出来,瘦骨嶙峋的他拎着也没费多大劲,然后给甩到了马上。 他抱着卷卷在前面走,后面的马很有灵性地驮着男孩跟在他俩身后。 就在他走后不久,赵家的人带着孙乐瑶来了,看到那辆马车时,孙乐瑶眼睛一亮。 然而等他们进去时,里面只有一个空荡荡的笼子和一具尸体,哪还有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奴隶的身影。 “怎么会这样!”她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赵家的人蹲下在尸体的身上摸索一会儿,然后摸出了鱼确之塞进去的那个令牌,在翻看之后表情严肃地说,“是宫里的人,就是不知道是哪位。” 听到宫里的人,孙乐瑶怔了一下,随后眼神骤然阴沉下去。 又是她!坏自己好事! 怪不得她还疑惑上辈子那么轻松就被别人拍下的奴隶怎么变得如此不顺利,原来当时在对面包厢和她竞价的是九公主的人! 看来不先把她处理掉是不行的了。 孙乐瑶不知道的是,九公主也这么想的。 她养在宫外的势力空手而归,今天早上一大早就给她呈上了两件东西。 “这个模样奇怪的东西是从那个女人手里得到的,她用这个东西杀了我们一个兄弟,这些红色的东西威力巨大,属下带回来的是一部分残留在地上的碎屑。” “还有一件事情,我们在一条巷子里发现了昨天那个女人,不过她已经失血过多昏迷了,属下自作主张找了大夫为她诊治。” 黑衣人说完后把那两样东西放在桌子上。 姜月笙扫了一眼后,冷笑出声。 一把弩,一些鞭炮的碎屑,果然是带着系统或者空间的! 砸钱砸不过她就用这些低劣的手段去抢,但她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吗。 抢了她的东西就要付出代价,这八百两她一定会连本带利地要回来。 就这样,两人都以为是对方把马车里的人抢走了,都在琢磨着如何弄死对方,殊不知真正捡漏的人正坐在家里悠闲地吃东西。 在卷卷的对面,被带回来的小男孩坐在桌前,像是饿疯了一样啃着一只鸡腿。 一桌子饭菜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全部进了他的肚子里。 鱼确之眼神有些挑剔,说出来的话却是酸溜溜的,“就这还天生武术奇才,我怎么没有看出有哪点过人之处。” 卷卷晃了晃白嫩的小腿,往嘴里塞了一块果干,软软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地说,“小哥哥害没有长大呢~” 鱼确之移开眼,心里更酸了,整个人像是刚从醋缸里捞出来一样。 埋头吃饭的小男孩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狭长漂亮的瑞凤眼注视着卷卷,有些呆滞和迟钝。 在卷卷看过来的时候,他又垂下了眼帘。 “泥叫什么名字呀?”小家伙亮晶晶的星眸好奇地看着他。 这个小哥哥好好看哦! 男孩愣了一下,像是呆住了一样,就在卷卷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男孩伸出了手臂,他拉开宽大的衣袖,露出自己瘦如梅骨的小臂。 已经褪色的朱砂隐隐还能看出四个字:正月十一。 鱼确之挑了下眉,怪不得当时给这小东西洗澡的时候他不让别人碰他的右手臂,瞧着挺宝贵这几个字的。 卷卷歪着脑袋端详片刻,在男孩沉默内敛的视线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小脑袋。 鱼确之弯了弯唇,走到卷卷身边微微倾身揉了揉她的脑袋,“正月十一,应该是他的生辰。” 卷卷白嫩的小脸有些红,鱼确之好笑地戳了戳。 小家伙还不好意思上了。 他又扫了一眼男孩,见他呆呆地瞧着自己的宝贝妹妹,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阴恻恻的。 他妹妹这么可爱,是谁想看就能看的吗! 男哈似乎是感觉到了这不悦的视线,慢吞吞地低下了头,参差不齐的黑发显得柔顺许多。 还算识相,鱼确之在心里给出这么一个评价。 除了正在皇宫里的鱼西珩之外,所有人都知道了家里又多出了一个新人。 御书房内,皇上紧皱着眉头,“你们说南落国怎么会突然来访。” 下面坐着好几位朝中重臣。 兵部尚书最先开口,“依臣之见,南落国此次来访许是为了荣信商会的事。” 毕竟他们当时狮子大开口一下子吞了人家的所有铺子,估计是来找场子的。 皇上显然也在担心这个。 赵立德脑海中闪过一妙计,他连忙献上,“皇上,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老臣建议我们在皇宫内设席摆盛宴,夹道欢迎,让南落国使者感受到我们姜国淳朴的民风,可化干戈为玉帛啊!” 一提到摆盛宴皇上就有些肉疼,那都是钱啊!白花花的银子! 他前段日子抄了温家的赃款有很大一部分都拨到曾经被剥削最严重的那几个县里了,还要为几年后的天灾做准备,要是大摆宴席不知国库还能不能撑得住。 赵立德没看到皇上隐晦的心疼,他偏头看向下首的鱼西珩,暗戳戳地给他挖坑。 “皇上前些日子刚抄了温家,如今国库正是丰足,账上划出个十万两白银应该绰绰有余吧。” 言下之意,皇上刚抄了温家,要是现在你连十万两白银的拿不出来,那你肯定是吞钱了! 鱼西珩嘴角噙着笑,难得附和着赵立德的话。 “国舅大人说的是,皇上既然将财政大权交于下官,下官自然会将每一笔都落实到该用的地方。” 赵立德先是愣了一下,不敢相信今天竟然没被鱼西珩怼,有些意外,但很快就飘飘然了 看来自己出的这个主意确实好,连鱼西珩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皇上眉头舒缓了一些,看着鱼西珩的脸,“爱卿也觉得应该大摆宴席?” 鱼西珩身影挺拔,墨色双眸温润无瑕,“微臣认为,宴席该摆,但钱不该从户部出。” 他刚说完,赵立德就急不可耐地跳了出来,像是终于揪住了他的缺点一样激动。 “大胆,户部的钱是国家的,不是你自己的,你这样是想将国家的钱据为己有吗!” 第158章 我记住你了 皇上皱了皱眉头,有些嫌弃地瞥了一眼赵立德。 这老家伙都年过半百了,怎么还一惊一乍的,真烦,得想个办法骂他一顿。 赵立德没有看到皇上的视线,眼神得意地瞧着鱼西珩。 只见鱼西珩朝他浅浅一笑,只是那笑里怎么看怎么有一种意味深长的感觉。 赵立德见过这个笑很多次了,也栽过很多次了,所以几乎是下意识脊背一寒,浑身警惕起来了。 “国舅大人为人慷慨,前些日子特意花费重金将前御史大人送出国外养伤,又一掷千金赎了青楼花魁还她自由身,还为多个考取了功名的学子购置房产良田,如此爱民如子的国舅大人定然不会对不明来意的南落国使臣视而不见。” 鱼西珩顿了一下,看着赵立德缓缓瞪大的眼睛,继续说道: “国舅大人对民众如此慷慨,不如也慷慨慷慨户部?” 话落,边上响起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鱼西珩你竟敢调查我——” 皇上不耐地呵斥一声,“闭嘴!” 赵立德一张老脸憋得青红,愤愤地闭上了嘴。 拉拢朝堂刚注入的新鲜血液,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到皇上那张威严审视的脸,赵立德有些汗流浃背了。 这些事都是他让人在私下办的,谁知道鱼西珩查得出来。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全看上位者怎么想了。 要是皇上心里怀疑,治他一个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之罪也不是不可能。 赵立德心里发慌,连忙对皇上表着衷心,“皇上,老臣只是见这些学子困难,于是就帮扶了一把,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他悄悄抬头,看了一眼依旧面无表情喜怒难辨的皇上,一咬牙狠下心说道:“老臣愿意拿出自己经年所存去大办宴席,只为给南落国使者留一个好印象,将对姜国不利的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房内静默了片刻后,还是鱼西珩清贵柔和的声音最先打破寂静。 “国舅大人爱民如子,下官心服口服。” 赵立德听完脸更黑了。 得你鱼西珩一句夸奖可真、贵、啊! 一旁的丞相也笑呵呵地附和着,就是上首的皇上还没有表态,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皇上没发话之前赵立德一直惴惴不安,忍不住去揣测皇上的心思。 实际上皇上这会儿开心的不得了,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他刚才还在发愁找个什么理由把这老东西骂一顿呢!没想到他的爱卿这就给他送上来一个机会。 不仅骂了赵立德,还能从他身上捞点,皇上的心情别提多好了。 于是,半个时辰后,几位大臣神清气爽地从御书房里出来,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被骂得狗血淋头的赵立德。 赵立德的脸阴沉得都快滴出墨水了,他走到鱼西珩身边,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鱼西珩,你很好,我记住了——” 鱼西珩弯着眸,肉眼可见的心情很好,甚至还调侃了一句,“国舅大人这话说了多少遍了,您年纪大了记忆力不好,有这心思不如多记些百姓的苦难,老是记着下官算什么事。” 丞相大人横插一嘴,“就是,人家有人家夫人惦记着,你老这样说人家夫人知道了我们西珩回去怎么解释?” 翼王说话毫不客气,“而且你人老珠黄,脸上的褶子能夹死苍蝇,说这话怪恶心的!” 三人结伴远去,时不时还能听到他们聊天的声音。 丞相:“翼王殿下,人老珠黄不是这样用的吧......” “管他呢,老东西听得懂我骂他吗......” 赵立德:“.........” 该死!跟鱼西珩玩得好的都该死! 他要气疯了啊啊啊啊! 赵立德气冲冲地回了府,结果马车却突然坏在半路上了,无奈的他只能下来走两步。 谁知迎面就撞上一个臭烘烘的女孩。 他还没嫌弃那个女孩身上异味难闻,那女孩就先捏着鼻子站远了些,眼神嫌弃极了。 “臭不要脸,一把年纪了往我身上撞。” 赵立德瞪大眼睛,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爆发,他拉着那个女孩就是一顿臭骂,直到把那个女孩骂得哭着跑了为止。 出了一口恶气的赵立德终于心旷神怡地回到了家。 宣平侯府,苏明莲正拉着林士锦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听,林士锦在吹牛。 听到母亲的夸赞声,林士锦飘飘然,“我在国外的学院里,夫子都夸我天赋异禀......” 苏明莲恍如瞧见了儿子飞黄腾达,她也跟着鸡犬升天的时候。 她抹了抹眼泪,激动得无以复加,正要说些什么时,耳朵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呜呜呜的哭声。 随即,少女满脸泪痕,身上带着一股异味扑到她的身上。 苏明莲屏住呼吸,脸色僵硬。 这死孩子是掉粪坑里了还是怎么。 林士锦眼神嫌恶地站起来,离她们很远,捂着鼻子看着。 “娘...有个老东西骂我!我要毒死他!” 林萱薇哭着说,一边哭一边拉着苏明莲的衣服,“娘你帮我!” 苏明莲脸憋得发紫,然后把林萱薇推远了一点,这才大口吸气。 “你身上这味道是怎么回事?” 林萱薇怔了一下,随后闻了闻自己的身上,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但她委屈极了,“我、我前两天把泔水和粪便泼到鱼卷卷的公主府门口,然后九公主让我去擦呜呜呜......” 在她说完这句话,林士锦捂着鼻子离得更远了。 苏明莲险些窒息。 这死孩子怎么这么没出息。 “行了行了,别哭了,这件事我已经计划好了,你回去赶紧沐浴更衣,难闻死了!” 林萱薇哭哭啼啼地走了,临走的时候还反复叮嘱苏明莲一定要给她报仇。 她离开后,苏明莲连忙让人开窗通风透气。 林士锦等味道散了之后才坐过来,一开口就是指责。 “妹妹才回京不到一月,就已经和多家小姐结仇,实在是没脑子的紧。” 苏明莲叹了口气,“她到底还是你妹妹,你要帮衬帮衬她......” 林士锦神色间有些傲然,“自然,我现在认识了一个兄弟,他是赵家的长孙,赵兄长和我说过,依我俩的交情,妹妹若是嫁给他,定然是许给妹妹正妻之位的!” 第159章 你送给我吧 苏明莲的心思一下子就活络了起来,她连忙追问,“此话当真吗?” 林士锦傲然地点了点头,手里悠然地扇了扇那个从林萱薇手里要过来的墨玉骨扇,“自然,母亲你叮嘱她最近不要出去丢人现眼了,过两日我带她去聚会见见赵公子。” 赵家那样的大家族,族下门生遍地,还出过几任皇后,她家薇儿嫁给旁系的都算高攀,更别提这个还是赵家嫡系一脉了。 苏明莲激动得脸色通红,嘴里不停说着,“小锦啊,还是你有本事,给你”妹妹找了这么好一门亲事,她要是嫁过去了也能帮衬你......” 林士锦扬了扬下巴,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他如此才华横溢,哪需要林萱薇帮衬,她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别像现在这样整天出去丢人。 苏明莲乐得合不拢嘴,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就要嫁给赵家,以后就是赵家下一任主母,她就有种心潮澎湃的感觉。 她急忙起身,步子里带着几分匆匆,“不行,我去瞧瞧她洗好了没,明儿个带她去铺子里买些首饰和衣裳,争取一举抓住赵公子的心。” 这些大家族里的人都看不起商人出身的,苏明莲本来没有指望的,毕竟士农工商,商人是排在最后的,如今这可算是意料之外的意外了,她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把女儿送进高门! 次日,一大早,苏明莲就拉着林萱薇出去了,直奔京城里最大的首饰铺子。 林萱薇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有些不耐地下了马车,“娘,你这么早叫我出来做什么?” 苏明莲扶着她,脸上的笑容比花还灿烂,“去给你买点首饰和衣服。” 京玉堂内,林萱薇刚一只脚踏进去,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里面。 她猛地抬头,瞌睡散了大半。 里面在柜台前站着的不是鱼卷卷那个讨厌鬼还能是谁! 一看到她林萱薇就想起来昨天被迫擦脏污时的痛苦回忆,她急急收回了脚拉着苏明莲往外走,“娘我不去了,快回去。” 苏明莲显然也看到了,她恨铁不成钢地把林萱薇拽进来,没好气地说道: “没出息,你娘我在这里你怕她做什么!” 林萱薇一怔,随后停下来想了想,她娘说得对啊!有人在背后撑着腰她为什么要怕鱼卷卷! 于是林萱薇又走了进来,这次是昂首挺胸的,并且目标明确,一进来就直奔鱼卷卷而去。 苏明莲在后面一脸无语:“.........” 这糟心孩子,让你进来不是让你去找茬的。 她现在可算知道自己闺女怎么能在短时间内得罪京城那么多人了。 但现在得罪林惊月倒也没什么怕的,反正她夫君回来了,有她夫君在中间横着,林惊月她动不了自己。 苏明莲施施然地跟进去,嘴角噙着一抹看好戏的笑容。 林氏和秦夫人是来为秦书妍选首饰的,她刚挑了一只双碟并栖坠珍珠的金簪,就听到身旁传来林萱薇那让人感到不悦的声音。 “姑姑!好巧呀,你也在这里。” 林萱薇十分自来熟地凑过去,满脸好奇地看着她们手里拿的簪子。 林氏看见她,脸上的笑意淡了淡,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嗯,好巧。” 在林萱薇凑过来的时候,卷卷就别开了脑袋,哼了一声不看她。 但随着苏明莲的走进,她身上的那股难闻的味道把卷卷包围了。 【比起上次见面,臭舅妈身上的味道又重了些,她最近是又碰那什么邪术了吗?】 卷卷不禁在心里思索,听到她的心声后,林氏美眸一转,在苏明莲身上扫过。 “惊月、惊月......”秦夫人唤了她两声,笑着打趣,“发什么呆呢。” 林氏回过神,柔婉一笑,“没事”,她又将话头引到手里的簪子上,“就这支装起来吧,瞧着做工细致,样式也极好。” 秦夫人赞同地点了点头,她们瞧了许久,这只做工和款式都算是难得一见的上品。 旁边的伙计眉梢皆是笑意,“两位夫人眼光真好,这支簪子只有一个,上面的珍珠品相一般都是进贡给皇室专用的,但就剩一颗了,于是就被金匠拿来做了这支簪子。” “书妍姐姐戴上肯定好看!”卷卷在旁边表示认可。 林萱薇一听到独一无二,原本对金饰没兴趣的她也凑了过来。 刚才没看清,只觉得金灿灿的颜色太俗,现在仔细瞧才发现,这上面的珠子是真的漂亮,而且蝴蝶轻薄,栩栩如生,瞧着灵动极了,就像是真的一样。 林萱薇头一次体会到金子的美,这下双眼就移不开了,心里痒痒的。 眼看那支簪子已经被店员装进了红木盒子里,她有些急了,但她也知道自己不占优势,于是拽了拽苏明莲,示意她跟自己过来。 “姑姑,这个簪子是你买给自己戴的吗?”她探着头看,眼里满是向往之色。 苏明莲瞥了一眼,然后翻了个白眼,不敢当面说只能在心里偷偷鄙视。 【一把年纪了还买这种花哨的款式,装什么嫩。】 卷卷小耳朵动了动,扭过头来瞪她,脸颊气鼓鼓的,看上去像只生气的小河豚。 林氏眉间闪过一丝烦意,对这个听不懂话并且看不懂脸色心眼多且坏的侄女一点也喜欢不上来。 “不是。”她无意多说。 秦夫人倒是有些惊讶,在她心里惊月一直待人温和有礼,难得见到她如此样子,仿佛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一样。 很快她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听到不是给自己买的之后,林萱薇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欢喜极了。 “姑姑,那你送给我吧!我好喜欢这个簪子!” 她说的还不是让,是送! 卷卷立刻就炸了,握着肉嘟嘟的小拳头气愤地说道:“泥不要脸!” 林萱薇心想,她今天还就不要脸了。 “姑姑你是长辈,让让我好不好,我是真的很喜欢这支簪子。” 店铺内已经有些人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事了,纷纷用一种发现了八卦的眼神看过来。 苏明莲眼中划过一抹暗光,随后一改常态地放低了姿态。 第160章 不正经的药 “妹妹,算嫂嫂求你了,薇儿她到了适婚的年纪,身上连一件体面的首饰都没有,过两日就要和男方相看了,不能让人家瞧不起。” 旁边有人不知事情经过,光听苏明莲说得这么可怜于是就忍不住为她说话。 “这位夫人,女儿家相看可是一辈子的大事,而且这孩子还叫你姑姑,不如你就给她吧,可不能耽误了正事。” “是啊是啊,夫人你也是这样过来的,自然也知道被男方看不起以后嫁过去有多受苦,体谅体谅你侄女吧,这店里还有不少款式呢。” 苏明莲听到周围为她说话的声音,嘴角隐晦地得意一笑。 【看来我以前真是蠢,我应该早些这样的,就算得不到好也能把她的名声搞臭。】 林氏低眸笑了笑,看向那些为苏明莲说话的夫人,语气平静,“没体会过,我还真不知道。” 几个说话的夫人瞬间有些不乐意了,在她们眼里林氏就是赤果果的炫耀。 “这位夫人你这样说话就不对了,现在很多都是这样的,如果我家儿子相看的时候对面的姑娘浑身上下衣着朴素,就算她性子再好,我儿子再喜欢,嫁过来我也是会看轻她的。” 林氏微挑了挑眉,反问她们,“所以你们自己经历过,现在还要用这种方式蹉跎其他女孩?” 那位说话的夫人愣了一下,苏明莲见状赶紧上前插话。 “妹妹,虽然薇儿叫你一声姑姑,但是你若是不愿意就算了,没关系的,看不起就看不起吧。” 她这番话一出,周围的人看林氏的眼神就更奇怪了,带着谴责。 秦夫人现在算是发现了,这娘俩就是想一分钱不出然后靠道德绑架来坏了惊月的名声,顺便白嫖这支簪子。 果然,刚才惊月那么冷淡是有原因的。 林氏按住了想为她说话的秦夫人,脸上表情平静。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这种男人,这簪子并不能解决掉根本问题。” 说完,她的眼神又扫过刚才为苏明莲说话的夫人们,轻轻笑了一下,然后问: “各位夫人若是有经历过这些事的不如出来说说,在相看的时候穿金带银得到了对方的尊重,但嫁过去后对方会十年如一日地尊重你们吗?” 几位刚才帮腔的夫人像是被点了哑穴一样,面面相觑。 她们心里都清楚,当然不会。 卷卷满脸崇拜,那眼睛里像是闪着星星一样。 【娘亲说得好!臭舅妈还想用这种方式把你名声搞臭,太过分了!】 林氏抬眸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苏明莲,然后平静地收回视线。 自作自受。 林萱薇许是真的有些缺心眼,她这时候还在催着她的娘亲给她要簪子。 苏明莲脸色难看的要死,卷卷头一次在她的心声里听到的话不是骂自己和娘亲的。 【这死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你那破簪子,快点帮你娘说说话啊!】 【亏我还为了给你出气花大价钱配了颤声娇,你就是这样回报你娘的?!】 苏明莲虽然面无表情,可内心的话却源源不断地传入卷卷的耳朵里。 听到不认识的名词,卷卷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颤声娇是什么啊?听臭舅妈说的好像是一种药。】 虽然卷卷不知道,但林氏听到这个名字却下意识联想到某些东西。 这个名字......显然是春药吧? 除了春药之外,她实在想不到会有什么正经的药叫这个名字的了。 卷卷怎么会知道的?是听苏明莲说的吗? 想到之前卷卷在心里偷偷说过,她可以听到苏明莲的心声,林氏就有些紧张了。 苏明莲准备这种药是要做什么?她想害谁? 不行,必须要提前准备,不能被动地等她出手! 苏明莲还不知道自己出来一趟计划就已经露了大半,这会还在偷偷骂着。 林萱薇见自己母亲不说话帮自己,于是也不指望她了,自己转身求着林氏。 “求你了姑姑,送给我吧,之前我父亲也给了你许多东西,你为什么不能把这个簪子给我呢?” “我只求你这一次而已,我真的很想要啊,你自己也不戴,不如送给我,何必要夺人所爱呢?” 林氏没忍住蹙了蹙眉,声音有些凉意,“你在胡说什么?” 林萱薇怔了一下,随即心里生出一些怨怼。 她是真心喜欢姑姑的,但是姑姑竟然这么对她,连她喜欢的东西都不愿意送,对得起她的感情吗?! 姑姑或许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亏她一直掏心掏肺! 见林萱薇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埋怨和恨意,林氏面色如常,像是没看到一样。 就这样吧,最好再也别来烦她。 林萱薇抿着唇,她的情绪来得很快,在瞧见林氏身后是柜台的一角,那桌角虽然被磨得有些圆,但想到她上身还抱着一个孩子,压根躲不过去时,林萱薇恶狠狠地伸手一推。 她的嘴型无声地说着:我讨厌你! 在看到她眼中那强烈的怨毒时,林氏就觉得有些不妙。 果然,随后林萱薇突然就推了过来。 “惊月——!”秦夫人的惊呼声响起,但事发突然她已来不及阻止。 就在所有人以为林氏会被推到时,意外发生了。 “啊——!”这声音是林萱薇发出的。 只见她身子往后一仰倒在地上,反倒是被她推的林氏却还稳稳地站着。 卷卷低下头看了一眼在地上痛呼的林萱薇,心想:活该! 【卷卷可是发过誓,不会再让娘亲受任何一点伤的!】 【坏表姐,自食恶果去吧!】 苏明莲急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连忙蹲下身查看林萱薇的伤势。 庆幸自己终于有个理由离开这里了。 “快带小姐去医馆!” 几个下人抬起林萱薇,呼呼啦啦地走了。 其余人见没了热闹看,也陆续散开。 林氏心里还记挂着颤声娇的事,有些心不在焉地与秦夫人分了别。 直到她的马车突然被堵在原地动弹不得,周围的民众一下子变得很多,车夫不得已将马车驶进一旁的小巷子里面。 大街上有人兴奋的声音传来:“快看这马车,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 “你还不知道吧,这可是四大国之一的南落国使臣!” 第161章 起啥名字捏 听到南落国三个字,林氏若有所思地看向卷卷。 小家伙这会儿一脸昏昏欲睡的表情,压根没有听外面在讲什么。 林氏把她抱在怀里,然后撩开车帘下了马车。 现在路堵得走不了,不如先去宣平侯府看看父亲和母亲,顺便提醒一下她们苏明莲口中那个药的事。 采春和采樱在两边护着她不被激动的人群撞倒,简直是寸步难行,艰难极了。 路中央,车队最中间那辆重工华丽的马车上,荧似有所感地透过珊瑚窗的缝隙往外看了一眼。 她瞧见某个小家伙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手里却还紧紧攥着一块小饼干,时不时会拿起来看一眼,眼神警惕极了,生怕被人抢了一样。 她忍俊不禁地弯了弯唇,离窗子更近了些。 这个小笨蛋,怎么一点也没有变啊。 她身旁,银发的青年睁开眼睛,湛蓝色的眸扫了一眼明显心情很好的荧,懒洋洋地从软榻上坐起来,撑着下巴轻轻扯唇笑了笑,“看见熟人了?” 他银白色的发如白莲缓缓盛开,美得惊人。 荧点了点头,在瞧不见林氏和卷卷的身影后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看到当初救我的人了。” “王兄,我什么时候可以去找她?” 青年往外看了一眼,精致的五官出尘淡雅,唇色极淡,如误入尘世的谪仙一样。 对于自己妹妹难得的孩子气表现显然心情很好,轻笑着回道:“快了。” 毫不知情的卷卷已经跟着娘亲来到了外祖父家。 两人来的时候,林士锦神色匆忙正准备出门,刚好在门口撞上了。 林氏有些疑惑地问,“大哥,怎么了?” 林士锦站住,无奈地叹了口气,“刚才下人说薇儿不知怎么受伤了,我过去看看。” “大哥,我过来就是要说这件事的。” 听到她的话,林士锦顿住,在瞧见妹妹脸上严肃的表情时,他意识到了什么,跟着她走进了屋内。 书房,老侯爷和老夫人都在,林士锦坐在最下面,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妹妹,你要说什么事啊?” 老夫人正在逗着卷卷,闻言抬起头,问道:“月儿,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没事,你大哥也是向着你的。” 林氏点了点头,随后正色道:“父亲、母亲,我想说的是关于大嫂的事。” 她看了一眼面色突变的大哥,随后继续道:“当初阿绪在宫里的时候,大嫂和贵妃一起联合用巫蛊之术诬陷阿绪,后来是阿绪察觉到了,然后偷偷将那些东西换掉才没有出事,因为担心你们的身体,所以这件事我一直没说。” 书房内的人都惊呆了,不敢相信这竟然是苏明莲干出来的事。 老侯爷怔怔地消化了好久才说道,“我原本以为她善妒归善妒,没想到竟然这么恶毒,她是想害死你们啊!” 谁不知道皇上最恨这些歪门邪道,被抓住的话后果可太严重了。 老夫人震惊之余接着问道:“月儿,她现在是不是又对你们出手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就连卷卷也看了过来。 “只是察觉到她最近有些不对劲,应该在背后有什么动作。” 【娘亲好敏锐呀!臭舅妈现在估计就在计划着用那个什么药害人呢!】 林士锦的脸色铁青,气得站起来就要出去,“我倒要去问问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林氏连忙站起来拦住了他,“大哥,如果她真的有动作,你现在去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老侯爷也站了起来,附和着说道:“是啊,你先别急,而且我们现在也没有证据。” 林士锦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回头眼神愧疚。 “月儿,这事是大哥对不起你。” 林氏摇了摇头,毕竟谁能想到当年善解人意的苏明莲实际上心肠如此恶毒呢。 “大哥,我今天说这件事就是想告诉你,如果她真的要对我的家人出手,我们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林士锦连忙点了点头,“这是自然的,月儿你不用顾忌我,我这次回来就是想与她和离的,但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一直没提,不过她如果陷害你,那我绝不会姑息!” “是啊月儿,我们永远是你的家人,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哇,外祖父和外祖母对娘亲真好~】 林氏眼眶微红,说不感动是假的,没想到父亲和母亲直接就相信了她说的话,心中温暖无比。 很快,今天在京玉堂内发生的事也原原本本地传进了几人的耳朵里,林士锦内心愧疚更甚了。 他与苏明莲之间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但是林萱薇是他的女儿,中间隔着血缘,总不可能说断就断了。 林氏知道他的纠结和痛苦,她也不愿意给自己的哥哥太大压力,因此并没有提起林萱薇的事。 “唉,苏明莲说已经给薇儿找好了一门亲事,几乎是板上钉钉的,等她嫁出去应该能磨磨性子。”林士锦叹了口气说道。 “大哥,她有没有跟你说是哪家的公子?” 林士锦仔细想了想,回:“好像说是赵家的大公子,我也不知道听错没有,赵家那种大家族怎么会看上薇儿呢,八成是我听错了。” 【不会是上次宫宴上七步抄诗被皇上当场揪出来那个赵家大公子吧!】 卷卷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她记得当时孙乐瑶就坐在那个赵家大公子身边。 林氏显然也想到了这回事,她的脸色变得有些严肃,“大哥,你回来了再好好问问,赵家大公子并不是个良人。” 她倒不是担心林萱薇所嫁非人,她是害怕林萱薇一旦嫁过去就会变成赵家刺向她们的一把武器。 自己夫君在朝堂上日日和国舅爷针锋相对的事她还是知道的。 林士锦刚回来不太了解京城的情况,但他是个很听劝的人,当下就点了点头,把这件事记到了心里。 “妹妹放心,回来了我就问问。” 说完这些后,林氏看了眼天色。 这会儿南落国的车队应该进宫了,自己也是时候回去了。 于是她就抱着卷卷告别了父亲母亲。 第162章 合作的条件 皇宫,再次踏进这满是痛苦回忆的宫门内,曾经在地下暗无天日的一幕幕如潮水般涌来,荧的身影有些恍惚,眼前有一瞬的失明。 后背,宽厚有力的大手稳稳扶住了她。 耳边是王兄出尘飘渺的声音,“别怕,都过去了。” 旁边南落国的官员关切地上前问她:“殿下,您没事吧?” 荧摇了摇头,心中沉沉的阴影仍是挥之不去,但她看着好了很多。 “没事,进去吧。” 金銮殿上,三品以上的官员早已等候在两侧。 荧和惑进来的时候,几乎所有官员都愣了片刻。 这两人——不仅容颜像是上天吻过一样,就连头发颜色也这么与众不同! “南落国使臣见过陛下。”随行的官员拜了一下。 “快快请起!”皇上到底还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回了神,他正了正色道:“不知南落国使者此次前来是有何贵干?” “我们王女曾经在姜国待过,回国后告诉王上姜国的丝绸技艺巧夺天工,王上听闻后有意合作,特命微臣与王子王女前来探访。” 听到不是来为荣信商会出头的,皇上已经很开心了,又听到是与他们合作,这简直是曾经他想都不敢想的! 下面的大臣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发自内心的激动。 南落国,以财力浑厚跻身四大国之一,若是能与他们达成长期合作,不只有利润方面的好处,还能增加很多工作,提升国民收入。 但皇上同时也是清醒的,这种好事怎么就落到他们姜国头上了呢! 他敛了敛心中的喜意,问道:“不知贵国有何要求?” 使者回道,“确实有一个条件,我们王女殿下与贵国贵妃娘娘之间有些私人恩怨,希望皇上能将她交给我们带回南落国。” 此话一出,大殿内纷纷交头接耳。 “可是叫温若玉?” 使者回道头看了一眼浑身紧绷的荧,随后点了点头,“正是此人。” 皇上沉吟不语,审视的视线落在南落国的所有使者身上。 温家覆灭之后,他特意留下了六皇子和温若玉,就是为了拿捏某些温家余孽,所以,这两人是万万不能交出去的。 况且他不知道南落国的意向是敌是友,如果温若玉落到他们手上,温家潜伏的余孽少了顾虑,完全可以轻易干扰姜国的内政。 可是......这个长期合作真的很诱人。 皇上心中即使知道万万不能把温若玉交出去,但还是有些摇摆不定。 他面上没有显露分毫,深沉地摆了摆手,“事关重大,让朕在考虑考虑。” 使者当然应了,他们随后就出了金銮殿,在引领下住到了皇家驿站内。 他们离开后,金銮殿上就这事爆发了激烈的讨论。 赵立德上前一步,扬声说道:“皇上,南落国既然派自己的王女和王子来访,说明诚意是很足的,这个时候您还犹豫什么,一个冷宫废妃可以换来这么大的利益,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赚了啊!” 皇上拧着眉,心中烦躁,“你以为朕不知道?” 这时,丞相又上前一步,和赵立德是完全相反的意见。 “皇上,臣觉得不可,南落国敌友不明,突然来访已经很奇怪,一张口就要曾经的贵妃更是冒昧,不知对方目的,臣建议还是谨慎些为好。” 皇上点了点头,他也是担心这个,这个时候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要是他可以像听到卷卷的心声一样听到南落国的想法就好了! 对了!卷卷! 卷卷知道那么多事,会不会也知道南落国的真实想法! 卷卷就像一个照妖镜,辅助他做决定的照妖镜。 “好了,这件事朕回去再想想,都回去吧!明日的接风宴,诸位大臣记得带上家眷来。” 大臣们都没听懂皇上最后吩咐这句话的意思,但鱼西珩听明白了。 因为皇上刚才拼命给他使眼色来着。 回到家后,鱼西珩在绛云轩内说了这件事。 林氏只是听到他说王女有一头湛蓝的长发时就知道了,她抿着唇笑,静静地等鱼西珩说完。 那几天夫君在皇宫里忙查账的事,不知道卷卷救了一只小人鱼。 后面荧住了两天就走了,卷卷念叨的也越来越少。 “夫君,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位南落国来的王女应该是卷卷的朋友,至于他们想要温若玉,确实是出于私人恩怨,因为当时卷卷就是在温若玉曾经的咸福宫里将那位王女救出来的。” 鱼西珩确实是小小的被惊讶到了,无他,这小家伙的交友范围也太广了。 “那个小姑娘也是个可怜的,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让她报仇吧,唉.....” 林氏叹了一口气,将事情的原委全部告知。 可想而知,将南落国的王女当成血奴养,人家知道了该有多么气愤。 鱼西珩听完后点了点头,温声说道:“让卷卷跟皇上说吧,有两国的合作作为前提,皇上会把她交出去的。” 林氏笑了笑,“那就先不告诉她了,明天给她一个惊喜。” 两人相视一笑,静静等待明天的到来。 次日,在进宫的路上,卷卷还什么也不知道。 家里没人和她说是接风宴,导致卷卷还以为是宫里的谁又过生日了。 但是为什么她感觉娘亲看起来很开心呢~ 卷卷猜了一路也没猜到,倒是娘亲笑得更灿烂了。 马车刚到宫门,早就蹲守在这里的黄公公就连忙迎了上来。 “尚书大人、林夫人,你们终于到了,皇上等您和公主好久了。” 林氏笑了笑,她知道皇上主要等的人是谁,所以见了黄公公后就把卷卷交给他了。 卷卷一脸莫名其妙地就被黄公公抱走了,她趴在黄公公肩头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爹爹和娘亲,满脑子都是问号。 【怎么肥死?怎么有种被卖了的感觉?】 【不是,要把卷卷抱去哪里啊——!】 乾清宫内,皇上已经等了很久了,看到卷卷过来,他连忙站起来,“朕可算盼到你这小家伙来了!” 被皇上抱在怀里时,卷卷觉得更奇怪了,她看着皇上笑得灿烂的脸,眼神里逐渐浮现出惊恐。 【爹爹和娘亲不会把卷卷卖给皇上了吧!】 第163章 送走温若玉 皇上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她的鼻尖,语气无奈极了,“想什么呢。” 他倒是想买这个宝贝疙瘩,但那也得她爹娘愿意卖啊! 黄公公在旁边提醒了一句,“皇上,南落国的使者已经进宫了。” “朕知道了。” 他抱起卷卷抬脚走出了寝宫,心里想着:卷卷,待会儿朕可就靠你了,这泼天的富贵他是真的不想错过啊! 皇上来到大殿上的时候南落国的使臣还没有进来,他坐在上位,让宫女多上了几盘点心给卷卷垫垫肚子。 卷卷吃着东西,黑溜溜的大眼睛在殿中来回看。 【没有看见太子呢。】 这样想着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莫名的叹息,把卷卷吓了一跳,她回头,看到了满面愁容的皇上。 太子最近不知得了什么怪病,举止怪异还六亲不认,一群太医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给他急得这两天都上火了。 正在这时,南落国的使者进了大殿内。 皇上眉头微挑,有些惊讶,因为昨日在金銮殿上那个蓝头发的女孩今日不知为何戴上了面纱,只露出一双平静深沉的眼睛。 但这种事他没什么好奇心,他更好奇的是卷卷知不知道这些人。 皇上一低头,看到了正在纠结吃什么的小家伙。 【唔......就吃这块小饼干吧!】 软嘟嘟的小胖手捏住了一块小饼干塞进嘴里,卷卷满足地眯了眯眼睛,然后抬起头看向下方的南落国一行人。 愣了片刻后,卷卷双眼蹭得亮起,像是在夜里发光的夜明珠一样。 荧面纱下的嘴角勾了勾。 小卷卷肯定是发现自己了吧。 然而—— 【啊这个白色的哥哥好好看啊!像仙女一样!】 【旁边的小姐姐看着有点眼熟啊?不过想不起来了,还是看小哥哥吧!】 还好荧听不到她的心声,此时才能保持极好的心情。 在场的主客双方都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宴会一半的时候,南落国的使臣突然站了出来。 “皇上,不知昨日的事您考虑得怎样,我们南落国愿意与贵国签订十年的贸易往来合约,只要您愿意将贵妃交给我们。” 【哪个贵妃,是温若玉吗?】 听到自己熟悉的名字,卷卷疑惑地看了过去,然后就和荧的眼神对上了。 她的小脑袋瓜在飞速运转了几秒后终于有一根弦接上了。 【是荧姐姐!卷卷刚才怎么没有认出来啊!】 【荧姐姐回来啦!】 皇上眉心微动,低下眸看了一眼卷卷。 看样子这是卷卷认识的人?那就好办了! 知道了是荧姐姐之后,再结合这个使臣说的话,卷卷就知道是在干什么了。 【温若玉自己做的孽终究是要还了!活该!】 【当初她把荧姐姐囚禁到地下密室里面,还放干了荧姐姐的血在桶里倒上化骨水,现在风水轮流转,温家出事没有人护她了,自己欠的债要自己还喽!】 还债?皇上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荧应该就是使者团里面的那个蓝头发的小王女吧? 听到卷卷刚才说的东西,皇上瞬间有种后怕到极点的感觉。 温若玉曾经囚禁了南落国的王女?!还放干了她的血? 不是,她这样做她的九族同意了吗?! 皇上这个时候恨不得赶紧把温若玉交出去,生怕南落国到时候深究起来连累了他们姜国,姜国如今可经不起战乱! 使者没有等到回答又问了一遍时,皇上立刻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使者松了一口气,然后回头隐晦地看了一眼王女殿下。 “陛下,请允许我们再提一个请求,我朝王女大人希望今天就可以见到贵妃。”使者说道。 皇上大手一挥,干脆极了,“她已经被打入冷宫,朕让人将她送去驿站内。” 使者终于完成了所有使命,浑身轻松地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他在南落国好歹也是一个一品大臣,如今在王女身边就只能做一个传话太监了。 按理说他不用这么卑微的,可是连皇上都对这个来历不明的王女礼让三分,出来的时候对他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切要谨遵王女的意愿来,臣子只能听从,要不然回国就是一顿革职降薪大套餐。 冷宫内,许是因为有人打点了一二,温若玉最近的日子过得好了一点。 在黄公公带着人过来的时候,她正坐在院子中一个落满灰尘的石凳子上发呆。 浅灰色的衣摆扫了落叶,发间稀稀疏疏夹杂着许多白发。 黄公公眼波未动,对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带走。” 立刻就有两个太监上前一左一右驾着温若玉来到了黄公公面前。 看着容颜不在的贵妃脸上露出呆滞迷惘的表情,黄公公并没有落井下石,原原本本地将皇上的旨意说了一遍。 “......为了我国与南落国之间缔结友好的合约,您去了那边可一定要好好表现。” 温若玉低垂着头,凌乱的发丝挡住了她的表情。 黄公公并不在意,他将皇上说的话传达完之后就行了,“皇上还说了,六皇子还在宫里,让您掂量掂量。” 提到六皇子,温若玉终于有了点反应,她抬起了头,露出一双清明不在的眼睛。 仰头看着居高临下的黄公公,她心中生出了一种诡异的报复快感。 那老东西还不知道吧,澈儿根本就不是他亲生的! 要是黄公公能听到她内心的想法,肯定会嗤之以鼻。 皇上啥不知道啊,就是留着六皇子来制衡你们的。 “行了,带走吧。” 注视着温若玉被送走,黄公公才返回去寻找皇上。 这时南落国的王子和王女都先行离开了,皇上也回到了乾清宫。 黄公公进去时,几个年迈的太医正一脸惊恐地跪在地上,而皇上正抱着卷卷正在发脾气。 他默不作声地低着头往墙边一站,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胡说!朕看你们一个个都活腻了!太子明明好好的,你们竟敢造谣他已经死了!” 要不是这些太医个个年纪大了,皇上早让人将他们拖出去打板子去了! 他昨天还见过太子,除了脸色有些苍白、脑子有点不正常之外活蹦乱跳的,怎么可能已经死了很久了呢! 第164章 太子还能救 皇上甚至都怀疑这些太医是不是找不出病因然后想了个理由来糊弄他了。 跪在地上的一个太医颤颤巍巍地回:“陛下,下官和几位同僚为太子殿下把了好几次脉,也试了好多方法,察觉不到太子殿下体内有任何生气,显然已经死去多日了。” 皇上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怒喝,“你还敢胡说!将朕当成傻子吗!” 太医似乎还想说什么,跪在他身后的同僚轻轻拉了他一下,让他止住了到嘴边的话。 皇上看着跪了一地的太医,不耐地甩了甩大袖,“都滚出去!” 刚缓了缓心情的皇上猝不及防听到某个小家伙清脆稚嫩的声音。 【太医好惨呀QAQ,可是太子按理来说就是死了吧,得回去想想办法了,要不然再过几天天气暖和了就瞒不住了。】 【不过皇上生气好可怕啊,好害怕被骂呀,卷卷还是乖一点好了~】 皇上:“.........”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你说谁死了?! 要不是身后刚好有个椅子他就跌坐到地上了。 “皇上您没事吧?”站在角落里的黄公公显然是看见了皇上刚才身体摇摇欲坠最后一屁股跌坐到椅子上的事。 【突然坐下还挺好玩的嘞~】卷卷新奇的眼睛睁大,亮晶晶的。 皇上喘了两口粗气后总算是好了一点,“朕没事。” 他就是被吓到了。 太子竟然死了?!是那天被撞到湖里的时候吗? 就在这时,皇上突然想到另一个更关键的问题,如果太子已经死了,那现在在太子体内的又是什么东西。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完全不敢细想。 哀痛与惊惧交加让他的脸色变得难看到了极点,吓得黄公公连忙出去把那些刚走没多远的太医叫了回来。 在太医们来为他诊脉的时候皇上却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摇头,“先别管朕,朕没事,你们把太子的情况再说一遍。” 几位太医对视一眼,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那个年纪最大的御医开了口,将他们在东宫内为太子诊脉时的真实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看着皇上那灰白的脸色,御医们个个心惊胆战的。 良久,他们才听到皇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眼神有些空洞地想。 难道这就是命吗,太子的命运真的改变不了吗? 他明明已经很努力在改变卷卷口中姜国落败的结局,但是太子还是出事了。 想到剩下的那几个皇子,皇上的心就沉到了谷底。 二皇子因为有太后宠着,再加上赵家在后面教唆,为人残暴,而且好大喜功,四皇子太过于软弱,而且没有个强势的母族,要是当了皇上能被朝堂那些老家伙拿捏得死死的,六皇子就更不可能了,姜家的江山怎么能让一个野种去掌管! 至于七皇子和八皇子,一个天天在上书房打架,另一个刚学会说话。 皇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有气无力地开口,“都出去吧,朕想自己静静。” 太医们不敢忤逆,一个个低着头退了出去,黄公公倒是犹豫了一下,他察觉到皇上此刻的状态有些不对,想留下来,但最后还是出去了。 乾清宫内就只剩下皇上和一脸不明所以的迷茫小卷了。 皇上望着被关上的门喃喃出声,“卷卷,你说姜国的未来会是怎样的?” 卷卷仰起小脑袋望了皇上一眼。 【皇上为什么要问卷卷如此深奥的问题嘞?不过有卷卷在,姜国肯定会蒸蒸日上国泰民安哒!】 皇上苦笑一声,摸了摸她的头发。 可是他又能活得了多久呢,这江山迟早是要交给下一代人手里的。 “唉,也怪我,若是我能抽出时间多教导一下其他皇子,也不至于现在走到无法立储的地步。” 【嗯?】 卷卷震惊地回头,表情看上去有些呆萌。 【!!皇上要废太子换储君吗?不要啊!】 【太子身上有龙气,明明就是天定真龙,为什么要换呀?】 可惜这种事卷卷没办法跟皇上说,她咬着手指在心里猜测。 【不会是因为皇上觉得太子没救了吧?】 看着皇上悲痛的眼神和落寞的表情,卷卷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 【如果真是因为这个废了太子那可是大乌龙了!卷卷要找小白想办法在皇上废太子之前把太子体内的湖灵赶走!】 正在计划着如何赶走湖灵的卷卷突然就被抱起来翻了个身,眼前从乾清宫内的摆设变成了皇上放大的脸。 卷卷:“?!”突然又怎么了这是? 皇上的内心简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情,他那一会儿连姜国在他死后如何如何落败都想好了,结果突然就柳暗花明了。 他看着卷卷圆嘟嘟可爱的小脸,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之情,感慨地说道:“卷卷,你可真是一个行走的国宝啊!” 【皇上怎么一会儿伤心一会儿又开心呢?不会是受到的打击太大有些疯癫了叭?】 皇上怔了一下,然后选择性地忽略掉卷卷在心里的吐槽,眼神热切地说:“你要是朕的女儿,朕一定会把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都碰到你面前,走到哪都把你带上!” 【还好不是皇上的女儿,要不然就要凌晨起床陪他一起上朝了QAQ】 卷卷犹有后怕地松了一口气,有时候凌晨她还迷迷糊糊的时候就能听到爹爹去上朝时在院子外与母亲的谈话声,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感叹大人起得真早,然后再缩回小被几里美美睡觉。 【好险好险,逃过一劫啦~】 皇上:“………”扎心了卷卷! 他幽幽叹了口气,“若是太子能够恢复原样,我就把你大哥调到江南两年,回京后刚好名正言顺进入内阁,等我退了之后再将他推上来,与太子共进退。” 卷卷听不懂什么内阁,也不知道调到江南的好处,她只知道大哥要被调到离家很远的地方,震惊又伤心的小团子哭唧唧地想。 【皇上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皇上身体一僵,随后连忙挽回自己在卷卷心里的形象。 “江南可是你父亲的故乡,那是个好地方。” 谁不知道调去江南的含义,那个富饶水乡,再加上丝绸的产地多属江南,所以这可是一条实实在在的镀金之路。 第165章 还有这好事 看着卷卷一脸迷茫呆萌的表情,皇上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意味深长地说,“等你长大一些就知道了,朕可是在帮他。” 门外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陛下,六皇子求见。” 听到六皇子这三个字皇上就下意识皱紧眉头,满脸不耐烦的样子。 “他来做什么?” 外面的声音静了一会儿,随后黄公公的声音传了进来,“六皇子殿下说有一样东西要献给您。” 闻言,皇上挑了挑眉,倒是也生出了几分好奇。 “叫他进来吧。” 他倒是想看看这人能给他献上什么东西。 门从外面打开,六皇子规规矩矩地走了进来,黄公公沉默着跟了进来,然后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旁边,像个柱子一样。 黄公公:我也偷偷进来了嘿嘿。 皇上扫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默认了这个行为。 卷卷的目光完全停留在六皇子身上,现在的六皇子脸庞消瘦,衬得他的眼睛很大,五官精致秀逸,眼眶有些红,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很容易引发人心中的怜爱。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福。” 六皇子温顺地跪在地上,低着头。 “起来吧。”回应他的是皇上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 六皇子的身体僵了一下,抬起头时眼眶更红了,若是其他人在这里指定会心软。 “父皇,儿臣听说母妃被您送去了南落国,母妃是为了姜国的利益牺牲,儿臣心中并无怨言,若是能因此将功赎罪是最好不过的,但是她到底是儿臣的母亲,所以儿臣恳请父皇准许我们母子二人见上最后一面。” 他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动情之处眼里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皇上眉心就没有松开过,觉得有些奇怪,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卷卷一边在皇上怀里,这个绝佳的位置吃瓜,一边在心里吐槽。 【刚才在大殿上皇上说的时候他不见,非要在人都送过去了再找皇上说要见母亲,不就是想让皇上看在他母妃为姜国牺牲的份上对自己生出愧疚之心吗?】 【还有一点,温若玉那可不算是牺牲,她可不无辜,她那叫还债!荧姐姐才是真正的无辜!】 【唉,忘记谁跟我说六皇子资质平庸脑瓜子不灵活了,这不是挺聪明的吗?】 皇上恍然大悟:卷卷,还得是你! 说的点都太到位了!一下子就让他明白了刚才的奇怪之处。 于是,看着六皇子那张苍白期艾的脸,皇上并未有半点动容,眼里反而全是被算计后的不悦。 “她如今已经不是姜国的人,你若是想见她就去找南落国的人,朕做不了主。” 六皇子显然是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冷酷无情,他单薄的身子晃了晃,脸上溢出一抹苦笑。 “儿臣知道了......” 六皇子沮丧了一会儿后又重新提起精神,从怀中摸索到了一张图纸,眼神激动又孺慕地看着皇上。 “父皇,这是儿臣在一本被掩埋许多天的古书中找到的一张武器制造图,虽然儿臣看不懂,但觉得大有用处,所以连忙跑来献给父皇了。” 皇上给黄公公使了一个眼色,黄公公走过去将那张图纸交给了皇上。 皇上将图纸展开摊在桌子上,卷卷也好奇地伸着脖子看。 【唔...那本书不会是昨天埋的叭?】 【虽然卷卷没有读过书,但这个纸上的墨迹也太新了吧?】 看到上面画的那奇怪的图案,皇上先是眼眸深了深,随后抬起头看着六皇子,语气难辨。 “你说这张图纸是你在古书中发现的?” 六皇子点了点头,“回父皇,是儿臣在学习时意外发现那本被掩藏在罐子中的古书,然后发现了这张图纸。” 皇上笑了,不过是被气笑的。 真是巧了,前两天他的女儿刚给她献上一个跟图纸上一模一样的东西,说是从商人的手中买的。 皇上召集几个武将试了一下这个东西的威力,然后发现了它的力量巨大,于是就命技艺高超的木工和兵匠拆解打造。 所以显而易见,六皇子和九公主之间一定有一个是骗人的,但皇上不在乎,他现在就想知道,这个名叫弩的东西到底是从哪来的,有多少人见过这张图纸。 很快,卷卷回答了他的这个问题。 【这个形状......好奇怪呀,但如果是六皇子拿出来的,不会是孙乐瑶给的吧?】 【记得上辈子有出现过一种名叫弩、还有一种叫火药的武器,都是孙乐瑶从异世界带过来的。】 皇上乍一接触这么多信息,有些消化不了。 孙乐瑶,应该就是卷卷曾经提到的假千金吧? 听到卷卷说姜国上辈子的覆灭和有假千金一半的功劳后,皇上对这个假千金可印象深刻极了。 但是火药跟异世界又是什么? 这个皇上暂时不清楚,他决定下去了让人查查。 还有一个,六皇子跟那个孙乐瑶又是什么情况?这个也要让人查查。 知道这张图纸没有被其他人看过之后,皇上显然放松了许多。 他看向下方的六皇子,幽幽道:“这个东西,前两天刚好有人献给我了,而且她献的不是图纸,是一把已经做好了的实物,说是从商人手中买的。” 像是没看到六皇子脸色大变一样,皇上轻飘飘地问道:“你说说你们两个,朕该相信谁呢?” 六皇子瞬间觉得有些头重脚轻,他脸色血色尽褪,比纸还白。 “父、父皇,儿臣.........” 皇上皮笑肉不笑地问他,虽然是平静的话,但给人的压迫感极强,就连角落待着的黄公公都大气不敢出,更别提六皇子了,不过卷卷倒像个没事人一样专注地吃瓜。 “你来说,朕该赏你们俩哪个好呢?” 六皇子后背冷汗涔涔,脑袋嗡嗡地无法思考,在这个情况下他甚至腿都是软的。 最后,他在坦白和硬着头皮坚持己见之间选择了装晕。 “咚——”一声,六皇子的身体重重倒在地上,那声音光是听着就疼。 皇上似乎并不奇怪他会做这样的选择。 又胆小又没魄力还心眼多,不知廉耻生下来的野种是这样的。 “抬下去。”他冷冷地开口。 黄公公从角落里出来,动作麻利地让人将六皇子清理了下去。 【哇哦~好刺激哇!今天真是没有白来!】 猝不及防听到这道声音,皇上又无奈又好笑。 他低下头看着卷卷亮晶晶的眼睛,抬手刮了刮她的鼻梁。 “既然两个人都在骗朕,那功劳就算在我们卷卷头上咯~” 卷卷:?(????) 还有这种好事!! 第166章 给它一巴掌 东宫,自从皇上知道太子的体内是个湖灵之后,就没有再派过御医了,所以这段时间的东宫下人连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生怕自己睡着睡着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现在皇上免了太子殿下的早朝,让他专心待在东宫里修养。 但光是这几天,就有好几个与他们同屋住的小太监早上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眼看着天边泛起鱼肚白,他们又该进去伺候太子殿下更衣了。 剩下的几个小太监人心惶惶,都不敢进去。 ‘吱呀’一声,他们面前那扇门缓缓打开,身着单薄里衣的太子站在门口,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冷白,显得他整个人看起来阴郁又暴戾。 “怎么,等着我请你们进去?”太子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下人脸色一白,齐刷刷地跪到了地上。 太子眼神阴冷,正要说些什么时却闻到空气中传来一股香甜清新的味道,他陶醉地眯了眯眼睛,放过了这些可怜的下人,顺着那股香甜的味道而去。 在东宫一间空置的院子里,他瞧见了那个垂涎已久的小点心。 一个精致可爱的小孩正站在院子中的树下,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形状,看上去很有福气的样子。 太子四处看了看,确认只有她一个人之后才放心地踏进院子里,顺带关上了院门,一步步朝那个小点心逼近。 小点心仰着软乎乎的小脸看着他,语气里有点莫名其妙的小嚣张。 “站住!不要再过来啦!” 太子步子顿住,似乎是想知道这小东西在搞什么鬼,于是真就停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窝劝你赶紧离开太子的身体,不然卷卷就给你一个大嘴巴子!” 太子:??? 这小东西疯了? 听到那奶呼呼甚至有些地方还吐字不清的话,太子被气笑了。 “我承认你确实有几分本事,但我可跟那些没用的水鬼不一样,你打一巴掌试试?” 试试就逝世! 让太子没想到的是,这小东西还真抬起了软乎乎的小手朝他走过来,那小脸上的表情严肃极了。 随后,他眼睁睁地瞧着那小点心跳起来,朝着他的膝盖打了一巴掌。 “啪——”一声响起 这一巴掌下去,他不仅感受不到痛,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双腿了。 太子微微瞪大眼,看了看自己的腿,又看了看表情傲娇的小点心,那张明明是温和如玉的脸上带着几分不阴不阳的神态,看上去有些癫狂。 “小东西,我要把你生吞了!” 他苍白到诡异的脸上浮现出狂怒又贪婪的神情,若是有画师把这一幕画下来放到家里一定能拿来辟邪,因为没有比他此刻更邪门的了。 卷卷缩了缩脖子,往后怂了两步,头上的呆毛biu~一下就翘起来了。 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正渐渐将自己包围,卷卷想也不想地嚎了一嗓子,小奶音里带着哭腔。 “杀鱼啦!小白——” 怕怕,小白救救! 一只庞大健壮的白虎从树下走出来,它懒洋洋地走了两步,抬起前爪舔了舔,舌头上密密麻麻的倒刺把爪子上的毛舔得顺极了。 那双锋芒毕漏的虎眸漫不经心地抬起,睨了一眼,像是在说: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太子脸色突变,一改刚才阴鸷的神色,如临大敌一般往后退了几步,呈现出防御的姿势。 见太子害怕,卷卷瞬间就支楞起来了,主打一个攻防转换。 她鼓着腮帮子,得意兮兮地扬了扬小脑袋,两步走过去在太子的脚腕处踹了一脚。 “还想吃鱼、吃卷卷一脚吧!” 然后在太子变脸之前屁颠屁颠地跑到小白身后,两只小手扒拉在小白的腰上,探头探脑地看着太子。 “吼!”笨蛋,别扒拉我腰! “哦哦!”卷卷往后退了两步,把小手放在它的尾巴上,紧紧攥住。 小白:“.........” 算了,忍忍吧。 它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天真纯洁的小团子,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开口。 ——笨鱼,接下来的话你要记清楚了。 “啊?”卷卷歪了歪脑袋,一脸呆萌地看着它。 ——对你而言,万物皆可合二为一,因为这天地与你并生,你要以纯粹灵力去诛邪魔。 说完,它威严凌厉的虎眸扫过惊疑不定的湖灵,有些不屑地说道。 ——对付这种东西,剑都不用出鞘,灵风扫过则湮灭成尘。 小白也不指望她现在能懂,但只要把它的话记在心里就行,总有一天能明白的。 它抖了抖身上的毛,将尾巴从卷卷手里抽离出来,迈着优雅的步子朝太子走去。 ——看好了,我只能教你这一遍。 在太子体内的湖灵察觉到不对劲想往外逃时已经晚了。 那可是四象之一的白虎,如今的仙界战神,对付这种邪物简直是动动手指的事,逃跑在它面前简直是痴心妄想。 战神之称受命于天,所以自然有法则之力的加护,不过要用对方法才会得到助力。 它今天相当于用屠龙刀杀了一只鸡,就是为了给卷卷演示一下使用方法。 随着太子体内散出一圈黑烟,他的身体也僵硬地倒了下去。 湖灵魂飞魄散之后,没有了灵魂的太子躯壳就相当于死亡,而且还是死了好几天的状态。 卷卷走进,伸出肉肉的手指戳了他一下,然后问,“小白,现在要怎么办嘞?” ——现在就算把太子的魂找回来他也进不去了,肉身已死,他估计以后要做个孤魂野鬼了。 卷卷:“!!” 太子要是没救了皇上就会换储君,换了储君姜国的前途堪忧,那卷卷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看着小家伙委屈巴巴的脸,白虎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不是没有办法。 毕竟这小家伙下凡执行的是拯救苍生的任务,如果任务失败那地府也要增加许多工作量,所以下面那些人还是很乐意给卷卷开个后门的。 就像天道那冥顽不化的老家伙不也因为一句话跑去异世捞了个要投胎的魂回来了吗? 第167章 哥哥变姐姐 ——给他挂个阴差职吧,身上带阴差令的话他的魂魄就可以回到身体内了。 卷卷呆滞地眨了眨眼睛,一脸‘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样子看着它。 白虎:真是笨蛋,没眼看。 它叼起卷卷,轻轻一跃就上了高墙,在围墙上如履平地一般。 ——我今天晚上给你送过去,现在你要回家了。 “不要!窝们要快去找太子的魂魄呀!”卷卷扑腾了一下,试图挣扎。 小白懒洋洋地边走边回,轻哼一声。 ——你急什么,放心吧,那小子的老祖宗比你还急。 怎么说也是这一代唯一一根沾了紫薇气的独苗苗,怎么会真就让他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那姜国的江山他们还要不要了? 他的那些老祖宗们在下面找找关系,把太子送上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哦哦!”卷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小脑袋,随后又问,“那窝们要等老祖宗把太子送上来了吗?” 小白嗯了一声,叼着她轻盈地跃下高墙,然后把卷卷放在地上。 ——等着吧,明天太子的头七一过,皇上就该来找你了。 “皇上来找卷卷?为什么嘞?” 还能是为什么,皇上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他那些祖宗知道的可多了。 不过他没跟卷卷说,一直跟在她的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天。 “小白,泥走在街上会吓到别人的!” 走到闹市的卷卷后知后觉地回头看它。 白虎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在卷卷身后,像是一只威猛的守护神一样,闲庭信步,不慌不忙。 ——不会,他们看不见我。 卷卷声音惊喜,星眸微微一亮,“泥藏起来啦!” 小家伙停了下来,看动作像是要回头抱它,白虎无奈地被抱了一会儿,然后用头去拱她。 ——行了,赶紧走吧,别回头看我了,会吓到路人。 卷卷歪头想了想,觉得小白说得对。 于是她只是偶尔回一下头确认一下小白跟在后面,蹦蹦跳跳的小卷卷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两个的距离越拉越大。 白虎跟着卷卷穿过了繁华的朱雀街,听到这一路人有许多人在夸她,最后眼看着她拐进尚书府,被门房恭敬又小心翼翼地迎了进去。 它站在拐角处看着她平安回了家,舔了舔爪子后转身离开了。 走进家门的卷卷突然想到小白还在身后,于是回头叮嘱门房: “对啦叔叔,先不要关门,小白在后面哦~” 门房笑着应下,将门打开,然而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有看到那只大白老虎的身影。 卷卷进了正厅之后,看到娘亲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快来看看是谁来了?” 她转头,最先看到的是那头冰蓝的长发,然后望进了一双冰蓝潋滟的眸子里面。 这独特的长发、美丽的容颜。 卷卷开心地扑了过去,白嫩的脸颊蹭了蹭他,奶声奶气地喊,“荧姐姐~” 荧的身体一僵,看着怀里毛茸茸的发顶,神色有些莫名。 好久违的称呼。 他冰蓝色的眼睛闪了闪,长长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卷卷,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他的声音清澈动听,人鱼族得天独厚的优美嗓音让他的音色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缱绻。 卷卷此时还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又蹭了蹭荧,然后抬起头问,“什么呀?” 在小家伙单纯的视线中,荧缓缓开口吐出了一句话。 “你要多一个哥哥了。” 卷卷歪头想了想,黑葡萄般的眼睛眨了眨,“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荧下意识跟着说,但刚吐出三个字后就反应过来了。 他心里生出些许无奈和酸涩,“刚才那就是好消息。” 卷卷:QAQ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你少了一个姐姐。” 卷卷大大的眼睛里装满了清澈的愚蠢,茫然地眨着眼睛。 “荧姐姐在说什么呀?” 头顶清澈干净的声音传来,“或许以后,你要叫我哥哥了。” 卷卷:“!!!” 她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好端端的漂亮姐姐怎么就变成哥哥了?! 她不接受! 荧耐心地为她解释了好久。 当时在暗室里他为了活命,一口吞了父王的鲛珠,吸收了父王的力量。 为了保障人鱼族的安全,每一任人鱼皇都要有强大的力量,所以每一代的人鱼皇在退位时都要把自己的鲛珠传给自己的继承人,以便新皇能有能力保卫国民。 但是阴差阳错,原本应该传给王兄的鲛珠被他吞掉了。 所以原本应该王兄肩负的任务就落到了他的头上,他如今被长老们当成男孩培养,成年后顺理成章地选择...... 卷卷紧紧拉住荧的衣服,仍是震惊的摇了摇头,“不要!卷卷不相信!” 她就要姐姐! 见卷卷这么抗拒,荧纤薄好看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脸色突然就苍白了起来。 “对不起,卷卷。” 他也不想的,但上天似乎是存心跟他开玩笑,他从小就被母后当成女孩养,连长相都更像母妃,来到陆地上大家都认为她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他哥哥惑如此强大,似乎就是为了保护人鱼族而生的。 而他的骨架纤细精致,像个华而不实的艺术品,为了担起保护人鱼族的重任,他必须选择雄性。 荧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眸中划过深沉的暗蓝,看着有些落寞。 卷卷委屈巴地抬头望了望他,要不是娘亲在旁边安慰她,她都要哇一声哭出来了。 “呜呜呜......” “没、没事......”她扁着小嘴,坚强地将自己的金豆豆憋回眼睛里,软乎乎的小手拍了拍荧的小臂,奶声奶气的哼哼。 “男孩子也还可以,泥、泥不要自卑......” 荧抿着唇,看着她语无伦次地说话,非但没有被安慰到,脸色反而更苍白了。 他......只有卷卷一个朋友,如果卷卷不喜欢他的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寒冬腊月出生的人总是更喜欢温暖的月份,同样地,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呆久了,他更向往热烈的太阳。 第168章 谁敢打皇上 卷卷似乎也察觉到了荧此时的状态,她缓了缓,语气坚定起来。 “没、没关系,窝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不管你是姐姐还是哥哥。” 荧低眸看着她一脸艰难纠结的表情,话哽住了。 他的低语声恍若叹息一般,“......好” 没人注意到,他漂亮的湛蓝色眸子里藏着深深的苦涩。 一定......一定要跟他做一辈子的朋友。 不过卷卷的注意力还是转移得很快的,毕竟是小孩子。 她托着下巴问出了一个好奇已久的问题,“为什么荧...哥哥会跟着南落国的使臣一起来呢?” 荧扬了扬唇,绝美的脸上是极淡的笑意,缓缓为她讲起了许多大陆上不为人知的故事。 南落国在还是个小国的时候是靠海而生,人民大多以捕鱼为生,极少数有想法的人也选择出海去做生意,直到有一日,一直渔民捕到了手上的人鱼王后,为了救自己的妻子,人鱼皇上了岸。 海底藏着巨大的财富,除了大量巧夺天工的海底玉髓、数不清的华美珍珠......之外,还有无数沉没在深海中存放着大量财宝的船只。 人鱼族对此不屑一顾,甚至在当时还有很多人鱼拿着婴儿拳头大小的珍珠上岸只为和人类交换一朵没见过的花。 人鱼皇因此和南落国的皇帝做了交换。 他们可以持续且稳定地将海中的珍宝送上岸,但南落国必须保证人鱼一族的安宁。 这种好事只要不是傻子自然都会同意,靠着这个协议,南落国从一个小国成长为四大国之一,而且还是最富有的国家。 “原来是这样~” 荧点了点头,然后慢条斯理地从衣袖里面掏出一个比拳头还大的粉白珍珠,“这是我遇到过最大最圆的珍珠,你先拿着玩,我这次来给你带了许多,明天让人给你送来。” 在看到那颗珠子时,卷卷的眼睛都亮了,一半是因为开心,一半是珍珠反射出来的光泽。 “卷卷喜欢圆嘟嘟的东西!” 她开心地捧着珍珠,哪怕是睡觉也要把珍珠放到床头。 刚醒过来还是睡眼惺忪的状态做的第一件事也是去看看珠子还在不在床头。 “咦?” 卷卷揉了揉眼睛,看着床头放的那枚纯黑色的令牌。 她睡觉前好像没有这个东西呀~ 令牌不知是什么材质,入手阴凉,上面用金色的墨写着几个字:阴差令 她迷糊了一会儿,然后想到了昨天小白说的事。 这枚令牌是小白放的! 采樱过来给她穿好了衣服,然后卷卷抓着这块令牌跑去了小白的院子里。 她推开门,里面空空荡荡的。 里面的姐姐说小白昨天就没有回来。 卷卷没有多想,以为和以前一样,等小白出去玩够了就会回来了。 正好昨日荧说要让人送来的珠宝已经到了门口,所以她把令牌的事抛到了脑后,乐颠颠地跑去看珍珠去了。 皇宫内,黄公公一大早看到眼眶青黑的皇上时被吓了一跳,细看那脸上还有一个泛红的巴掌印。 “皇上、您没事吧......” 皇上黑沉着脸,任由太监为他穿着龙袍。 怎么可能没事,他昨天晚上被他的父皇、他父皇的父皇。父皇的父皇的父皇......挨个揪着耳朵骂了个遍。 还记得他梦到许久未梦到的父皇时那满心的尊敬与孺慕之情,于是抑制着激动行了一礼。 然而他父皇黑着脸,上来就是一巴掌把他打蒙了。 紧接着揪着他的耳朵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姜双胤你个不肖子孙,连个孩子都看不好,还得我们这些老家伙在下面到处找关系求人。” “几代了难得出一个有本事的,让你养你都养不好!” “我们都死了还得操心这些事,我跟你的祖宗们在下面好话都说尽了你知道吗!” “你瞧瞧我这膝盖,都跪包浆了,活着的时候哪经历过这些事!” 皇上目瞪口呆一句话没说,被骂得狗血淋头。 最后不知道哪一位祖宗不解气,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然后,太上皇拉着一脸呆滞的太子交给了皇上。 “要不是咱姜国运气好有仙人相助,这次就完了你知道吗!” “孩子被我们带上来了,你快点去找无常大人口中的那位锦鲤大人吧。” 皇上才反应过来,他看着手中太子透明的手腕,心里酸涩不已。 他牵着太子给这些祖宗们跪了下去,声音哽咽。 “不肖子孙让诸位老祖宗们担心了,姜双胤在此谢诸位老祖宗将我儿带回来。” “好了好了,煽情话就别说了,都是姜家人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理。” 皇上站了起来,又问,“诸位祖宗们刚才说的仙人和锦鲤大人又是什么意思?” 太上皇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庆幸地说:“也算咱姜国命不该绝,仙界的宝贝疙瘩在我们姜国,因为她的存在,酆都大帝给我们开了个后门,送了一枚阴差令给她,有了这阴差令小苏就可以回到自己的身体内了。” 皇上愣愣地看着他父皇,神情呆滞。 “那我要如何找到她呢?” 太上皇叹了口气,“怎么这么笨,你好好想想,小苏被妖物占了身体后是谁有这本事把那妖物赶走的?” 看着一双双盯着他的眼睛,皇上眼睛亮了亮,随后俯下身行了一礼,“谢父皇指点,儿臣知道了。” 梦境到这里就结束了,皇上回了神,抬手摸了摸有些疼的半边脸颊,眼神幽幽。 看来不是做梦。 “皇上、您、您的脸......”黄公公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谁有这胆子给皇上一巴掌的。 “无事,你们都先下去吧。” 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开口,“小苏,你在这里吗?” 太子姜白苏,他的灵魂就在皇上身边,即使知道皇上看不见他,他还是低头道:“儿臣在。” “如果你在的话,你现在就去找卷卷,若是她看得见你你就带她去东宫找你的身体,朕下了朝之后就赶过去。” 第169章 被你吓跑了 太子在出宫门的路上遇见了一个神色仓皇的太监,他有印象,那是他东宫的下人。 从这慌不择路的状态上来看,他显然是瞧到了什么害怕的东西。 许是自己的尸体被发现了? 令他感觉费解的是,这太监不去找父皇禀报,反而往外面跑个什么? 太子急着找鱼卷卷,并没有跟过去,不然他就会发现这小太监与一位来上朝的老者交谈了许久。 刚从军营训练回来的鱼确之看着门口那一大箱一大箱抬进来的实木箱子,差点以为是来送聘礼的。 他走进去看到了正悠然喝茶的母亲和百无聊赖的妹妹,语气中多有惊讶地问:“母亲,这是什么情况?” 林氏优雅地喝了口茶,语气波澜不惊,“都是送给卷卷的,一早就来了,光是对单子都对了半个时辰。” 鱼确之:“......”哪个地主家的傻儿子看上他宝贝妹妹了? “都是什么啊?” “什么都有,许是把海底搬空了。” 她的语气越是平静,鱼确之脑海中的轰鸣声就越大。 林氏放下茶盏站起来,语气轻柔地说,“你在这里看着卷卷,我去厨房瞧瞧那两屉糕点蒸完了没有。” “好,母亲您去吧。” 她正要转身时,门房突然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封红色的请柬。 “夫人,这是一位家丁送来的请柬。” 门房把请柬交到她手上后就下去了。 林氏打开那封请柬,如水的眼波滞了片刻。 “母亲,是谁啊?” “静宜郡主,明日请你和阿绪去参加春日宴的。” 鱼确之将那副请柬拿过来仔细瞧了瞧,忍不住吐槽,“都快五月份了办什么春日宴?” 众所周知,春日宴还有一个目的,给京城适龄的公子小姐一个光明正大聊天的机会,说白了点就是相亲。 鱼确之摇了摇头,将请柬递回去,“让大哥去吧,反正我不去。” 他明年三月份都要成婚了,还去这种地方做什么? 林氏也不勉强他,语气幽幽地说道:“可以,咱们尚书府和静宜郡主那边来往甚少,你不去也行,但书妍和郡主交好,她肯定不会拂了郡主的面子,所以书妍是肯定要去的。” 卷卷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她那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几乎是闻瓜而亮。 【那书妍姐姐在那个什么宴上遇到更喜欢的男生,卷卷是选择祝福呢还是祝福呢~】 【还是祝福吧!不能让二哥影响我和书妍姐姐之间的羁绊啊!】 鱼确之如临大敌,唰一下就拿回了那封请柬。 “我去!” 他眼神坚定的像是要上阵杀敌,“母亲,我去!” 林氏笑眯眯地看着他,安慰一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对了,让下人跟婉柔说一下,我前两天让人为她做的衣服应该好了,待会儿让她和我一起出去取回来,明天也把她带去瞧瞧,这孩子也太不爱走动了。” 鱼确之拿着请柬走了,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卷卷还撑着小脑袋瓜在想: 【书妍姐姐不管嫁给谁都是卷卷的姐姐,但她只有在嫁给二哥的时候才是卷卷的家人。】 【而且卷卷可看不得有情人沦为姐弟,所以就算二哥不去卷卷也会帮他哒!】 想明白了的小家伙一转头,这里哪还有二哥的影子。 【欸?!二哥去哪了?】 林氏弯下腰摸了摸她软软的脸蛋,没忍住亲了一口,眼神慈爱极了。 傻孩子,你二哥当然是被你吓跑了呀。 卷卷这时不时说话大喘气的习惯要是吊的不是她,那她还挺爱看的。 “好啦,娘亲去把糕点给你端过来哦~” 卷卷美滋滋地蹭了蹭娘亲,奶声奶气道:“谢谢娘亲~” 过了一会儿,终于缓过来劲儿的鱼确之又回来了,坐在卷卷身边看着她吃东西。 【二哥看我的眼神怎么像我抢了他媳妇一样?】 这股幽怨的气息她想忽略都难。 鱼确之正想说话时,忽闻耳边风声刮过,他往外看了一眼。 明明太阳出来了,但凉意怎么下来了呢? 【呀!许久不见了呀~太子殿下~】 太子? 鱼确之下意识要站起来,然而下一刻他就愣住了。 太子?! 他看向卷卷,只见卷卷似乎也呆住了,仰着软白的小脸看着虚空中。 看到太子这样子卷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太子被他的老祖宗们送回来了~】 灵魂半透明的太子殿下长身如玉,见卷卷一直仰着头看他有些不舒服,于是半跪在她面前,语气虔诚带着祈求。 “卷卷妹妹,我的皇爷爷说你有办法救我,你可以帮我回到自己的身体内吗,我不想就这样离开世上。” 卷卷点了点头,小眼神悄咪咪看了一眼似乎没有注意到这里的二哥,小小声地说,“可、以、呀~” 太子眼神动容,如玉般的容颜上露出一抹温泽的笑,“谢谢卷卷妹妹。” 卷卷从身上摸索出了那块玄色令牌,她今天早上拿到这块令牌后就给放到了衣服里面,现在果然用到啦! 在她掏令牌的这会儿时间里,太子又走到了鱼确之的面前,即使知道鱼确之听不到他说的话,他还是道谢了。 “小之,谢谢你那天下水救了我,若是没有你和卷卷,我或许要被困在湖底灵魂连回来的可能都没有。” 【好啦~现在可以出发啦!】 【咦?太子在跟二哥道谢呀,那卷卷再等一会儿吧~】 鱼确之身体一僵,怪不得他说这会儿怎么这么冷。 虽然太子是鬼,但毕竟和他很相熟,所以鱼确之除了心里有些膈应之外倒也没那么害怕。 看着东方落下的晨光,太子眼神有些凝重。 “我死了的事估计已经被捅到朝堂上了,我怕会生出什么变故。” 卷卷一听连忙将桌子上新做好的点心装了几块,拉着二哥就走了。 太子猜得不错,前几天皇上还能给压下来,但现在被二皇子党捅到了朝堂上,皇上也有心无力。 这么多年他们都挑不到太子的错处,连二皇子的母族赵家似乎都已经认命了,谁知今天早上却突然得知太子死在了东宫,他们怎能不激动。 第170章 或许有些人 最终,赵立德提议让皇上带着他们去东宫看看,太子到底死没死看一眼就知道了。 皇上压根没办法拒绝,这个时候要是拒绝了那任谁都知道绝对有问题。 所以他在朝堂上拖了很长的时间,往日回都不屑回的那些奏折上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拿出来一个个遛了一遍。 他越是拖时间,赵立德越是胸有成竹。 朝堂上的赵家人和二皇子党像是打了胜仗一样,仿佛明天就能看到二皇子被立储的场面。 脸上喜气洋洋的像是要过年了。 最后,直到皇上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终于宣布了下朝。 他在前面走,后面许多朝臣在后面跟着。 有一部分并不参与站队,跟过去纯属是为了看看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皇上在心里祈祷着,一定要在他们去之前醒过来啊! 东宫内一片死寂,下人们一个个面如土色跪在两侧,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战战兢兢的。 “太子呢?”皇上如鹰隼般锐利审视的目光放在东宫的下人身上,语气中隐隐有些警告。 “太、太子殿下......”下人结结巴巴的。 赵立德眼中划过一抹暗沉,苍老的脸上流露出些许愠怒。 “皇上问了你们就快说实话,要是敢说半点假话小心你们的九族!” 他看似是在顺着皇上的话说,实际上是在威胁这些下人们。 皇上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扫了一眼今天格外放肆的赵立德,眯了眯双眸,旋即不怒反笑。 这个老东西! 下人的声音哆嗦着,选择了个很保守的说法。 “太子殿下在寝宫里躺着......” “可有人进去?”皇上面无表情地问。 实际上他的唇都抿成一条直线了,垂在龙袍下面的那双手也死死握成拳。 下人在他的注视下摇了摇头,“回皇上,没有。” 皇上心里的温度瞬间降到冰点,眼前有一瞬间的暗黑。 若是今天让他们知道了太子已死的事,那就算之后太子好了,也会被说是什么不正当邪术,最重要的是或许会被煽动舆论,引起百姓的反感。 “快、快带我们去看看!”赵立德两眼闪着精光,迫不及待道。 事已至此,皇上也逆转不了什么,而且后面还有那么多大臣跟着,思及此面色有一瞬的灰败。 黄公公连忙在旁边扶着他,看见皇上这副疲惫的样子又急又怕,他扫了一圈,没有看到翼王殿下,只能看向除此之外最信任的人。 “尚书大人,您快来瞧瞧皇上。”他的嗓音里夹杂着焦急。 赵立德假模假样地关心了两句,又冷讽道:“黄公公我看你也真是老糊涂了,你喊他有什么用,他懂个什么医术,赶紧让御医带皇上回去看看,这边的事老臣在这里就行。” 皇上捂住心口,嘴唇有些发紫的迹象。 鱼西珩走过来,在另一边扶住皇上的胳膊。 他当然知道皇上是因为什么犯病,无非就是害怕太子的事被发现,朝堂上那些人逼着他立二皇子为储君。 要是这朝堂上是皇上一个人说了算的话,那他早就把赵立德拖出去斩了,哪还忍得了他这么放肆。 而且赵立德这张小人得志的脸真是让人看不惯,鱼西珩直接不搭理他,在皇上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放心吧皇上,没事。” 他这话还真不是安慰,这会儿人多眼杂,鱼西珩总不能跟皇上说他在这里闻到了他夫人做的枣糕的味道了吧。 所幸皇上十分信任他,见他如此淡定,刚才那差点上不来的一口郁气也缓了缓。 太子寝宫门前,依旧是跪了一地的人。 赵立德激动得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但是看到皇上冷冰冰的神色,他讪笑了下,往后退了两步。 他也没闲着,回头看了看跟在的大臣,“御医、御医快出来,待会儿进去给太子好好瞧瞧。” 跟来的两名御医是不久前才新进来的,有经验的御医都知道这种事不能参与。 已经走到这里了,皇上挥了挥手,让人打开了房门。 寝宫内安安静静的,被下人收拾得很干净,一点异味也没有,平静得有些诡异了。 再往里走,身穿白色里衣的太子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面容苍白,像是陷入沉睡了一般。 这副样子显然不正常。 赵立德老脸上浮起一抹得意的笑,但在察觉到这里这么多人后立刻又把笑意压了下去。 “太子殿下!” 好几个大臣声音悲痛地跪了下去,细看全是二皇子党的。 “快让御医瞧瞧!”有人把两个御医推到前面。 御医战战兢兢地上前,跪在床榻下面为太子把脉。 把脉期间,他的表情变化什么频繁,一会儿不可置信、一会儿惊疑、一会儿欣喜。 良久后,他收回手,“皇上,太子殿下只是气血不足,身子有些亏空,其他一切无碍啊!” “放屁!”赵立德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样,脸色瞬间涨红起来。 话一出口,他自己意识到不好,一张脸红白相间,精彩极了。 “陛下、这两个庸医明明就是在欺君......” 赵立德话音未落,床上传来了一道虚弱的咳嗽声,紧接着,太子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父、父皇...怎么这么多人......” 皇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脸色精彩纷呈的赵立德,扯了扯唇,“赵立德,到底是谁在欺君。” 赵立德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明明他在东宫的细作今日早朝前跟他说太子已经死了,尸体都凉透了,要不然他怎么敢这么放肆。 难道是......细作骗他! 他知道自己今天不脱一层皮是走不掉了。 “皇上、老臣这么多年来对您忠心耿耿,刚才只是因为太担心太子了,您一定要信我!” 他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拉着皇上的衣摆哭诉,脸皮厚得可以。 鱼西珩默默往后退了两步,没什么表情地瞧着这一幕,他心想: 或许有些人存在的意义就是尽可能地恶心别人,然后等哪天他死的时候再让大家释怀地舒心一笑,以达到欲扬先抑的后果。 他把赵立德归为了这一类人。 默默站在角落的他突然察觉到头顶似乎有些碎屑落了下来。 鱼西珩伸出手,一些枣红色的糕点屑落到他白皙的手心里。 【糟糕,卷卷的点心掉到爹爹的头发上了!】 他抬眸,看到了房梁上缩在一起的一大一小两只。 第171章 对赵家下手 因为梁木上太脏,这俩只能蹲着,一手拢着自己的衣袍不让它落下去,另一只手扶着旁边的木头,姿势怎么看怎么怪异。 跟他们俩的局促相比,梁上守着的其他暗卫显得洽然多了。 小团子眯着眼眸,讨好地朝鱼西珩笑了笑,白嫩的脸蛋上不知道是在哪蹭到了灰尘,灰扑扑的,像一只沾了灰尘的洁白汤圆。 【还好是落到爹爹头上了,要是落到其他人头上就被发现了~】 鱼西珩眉心跳了跳,随后收回了视线,实在没眼看。 让赵立德没想到的是,皇上这次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掀过去。 他听着赵立德的话,眼皮都没抬一下,等他说完后淡淡地吐出一句话: “赵立德藐视皇权,诅咒太子,丧尽天良,废黜官职,待日后查办。” 还跪在地上的赵立德瞪大眼睛,像是不敢相信。 “.........” 顷刻间,周围一片死寂,连太子都压抑着咳嗽的声音。 “皇上——!” 几个赵家的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悲恸,涕泪横流,“皇上,父亲只是太关心太子殿下了,绝对没有任何诅咒太子的意思,您看在他一把年纪而且对姜国忠心耿耿的份上开开恩啊皇上——” “叔父他沥胆堕肝,本本分分为皇上尽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这样会寒了大臣们的心啊!请皇上收回成命,不然我们就长跪不起!” 这话从赵家人嘴里说出来,置身事外的人都隐隐能听到几分威胁的意思。 赵立德虽然以一种狼狈的姿势跪在地上,但心里戾气翻涌得很。 一些没什么实权的小官都觉得汗流浃背了,心里后悔得不行。 早知道他们下朝后就直接回家了,来这里凑个什么热闹啊! 皇上冷眼扫过这些说要长跪不起的人,脸上平静,但眼里冷的却像是要结霜。 “哦?还有谁觉得心寒的,都站出来让朕瞧瞧。” 除了赵家的人之外,其他大臣像是约定好了一样齐齐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被皇上误会。 皇上冷眼睥睨着跪在地上的赵家人,点了点头,被气笑了。 “好,敢威胁朕,既然觉得寒心,那以后就都不用来上朝了,回去把乌纱帽和官袍褪了给朕送来,都滚回去停职待查!” 几个皇上的心腹大臣吓得眼皮直跳。 皇上这是要对赵家下手了?他们怎么没有听到风声? 丞相慢慢挪到鱼西珩身边,用手挡着嘴低声问,“皇上捏到赵家的把柄了?” 鱼西珩稳稳站在原地:“没有,许是被气的。” 丞相滞了片刻,不敢相信,“什么把柄都没有要对赵家下手?我看你这么淡定还以为......” 鱼西珩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 他倒也不是淡定,他也挺想去劝一下皇上的,但他怕自己去了之后待会儿有别的大臣站在他的位置上发现头顶某个在吃东西的小馋猫。 作为一个老父亲的良苦用心。 “反正再差也就这样了,不如让皇上出出气。” 皇上是爽了,但他的心腹大臣们压力却上来了。 赵家的人尽管极力掩饰,但还是能从脸上看到一些不服气的情绪,一个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 “皇上要因为几句话负了对姜国忠心耿耿的赵家吗!” 赵立德声音颤抖地问。 “对,你们赶紧脱了官服和乌纱帽给朕滚!一天天的朕给你们惯出毛病了!” 骂完之后皇上觉得他的老毛病似乎都不治而愈了,整个人从头畅快到脚。 上次与温家合作卖官的事他查不到其中有赵家的手脚,许是被抹去了,除此之外,剩下的都是些可大可小的事。 皇上稳了稳心神,此时一点也不带慌的。 反正他有鱼西珩,回去就让他重新查一遍!要是查不出来也不慌,还有鱼卷卷,祖宗可是说了,他有仙人相助,所以他就难得放肆一次! 赵家人面面相觑,他们看了一眼脸色黑沉的赵立德,迟疑着等着他表个态。 罢官什么的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担心是皇上这么对他们是不是手上有什么把柄,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打他们的脸了。 赵立德也不知道,他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沉甸甸的。 事已至此,只能回去再商讨方法了。 在皇宫门口,鱼西珩特意等了一会儿,果然看到鱼确之抱着卷卷大步走过来,三人一起回了家。 与此同时,赵家人一家子集体被罢官的消息也传遍了京城,所有人都说他们是惹怒了皇上,但和上次温家相比不同的是,温家失宠时大部分人都恨不得避着他走,但赵家却像是没有什么变化一样。 得到消息的赵鹏程匆匆从青楼里赶出来,林士锦在他身后跟出来,语气焦急,“赵兄,别忘记明天答应我的事儿!” 赵鹏程匆匆裹了裹身上的衣衫,回头摆手道:“不会忘不会忘……” 他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家,在书房里看到了正襟危坐的家中祖老,最下方还坐着一个小女孩。 刚进门,憋了一肚子气的赵立德就看见了他脖子上的痕迹,还有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胭脂水粉的味道,气得抓起一个茶杯就砸了过去。 “天天出去鬼混!像什么样子?!” 赵鹏程连忙躲过,然后嬉皮笑脸地凑了上来,“祖父别生气,日后不去了,孙儿一定在家里好好读书。” 说到读书,赵立德更气了,狠狠瞪了赵鹏程一眼,“怎么我们家就出不来一个读书的料子!” 他泄愤般吐槽了两句后把话头转移到今日的事情上,神色沉重。 “皇上如今的意思是想对我们赵家下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对了,孙乐瑶,你之前说的那个火药制作出来了吗?” 孙乐瑶拿起放在桌子边上的那个盒子,不过这东西不是她造的,是她在来之前让系统从仓库里拿出来的,除此之外还有一张记载着火药制造方法的纸,和材料的获得方法。 若不是系统仓库里的存量太少,她是不想将这个方法给赵家的,一旦给出去就说明她的底牌又少了一张。 第172章 你太过分了 这东西在赵家的人手里面挨个过了个遍,然后被赵立德收了起来,他打算过两天松懈些了再去京城外面试一下它的威力。 “若是这东西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威力巨大,那我就让人大批量生产。” 赵立德眯了眯眸子,语气阴测测的,“皇上既然对我不仁,就别怪我对他不义!” 赵鹏程虽然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但看长辈们一个个既激动又复杂的脸色也知道应该是能决定他们家族命运的事。 他不敢说话,但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在四处乱看时余光瞧到了门外一晃而过的人影,是个女子纤细的身影,他心下微动,认出了那人是谁。 赵鹏程不知道祖父为什么要买一个青楼女子,但他也不在乎,对他来说就相当于点头牌不用付嫖资了。 等家族会议结束后,他立刻就走了出去寻找刚才看见的那个身影。 孙乐瑶慢吞吞地从椅子上跳下来,因为赵立德在议事之前谨慎地将所有下人全部清空了,甚至连暗卫也全部屏蔽,所以现在她只能自己走,赵家的人本身就是将她当成一个棋子,自然没人抱她。 她走到门外,瞧见了赵鹏程匆匆离开的背影。 【系统,他去做什么了?】 系统也不知道,于是它提议,【不如宿主跟上去瞧瞧。】 孙乐瑶看了眼周围,赵家的人没有人低头注意到她,于是她悄悄跟上了赵鹏程。 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她瞧见赵鹏程急不可耐地抱着一个身形婀娜的女人。 紧接着,她听到那女人娇媚的声音,“赵公子,你做什么啊~” 紧接着就是两人你来我往的调情。 孙乐瑶皱了皱眉,心里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赵鹏程骂了一遍又一遍。 那女子就是她提议赵家买下的青楼女子,名唤海棠,上辈子她的那张脸把鱼确之迷得神魂颠倒的,所以她提前买下,以备不时之需。 明天就要用到她了,万一今天她身上留下什么不干净的痕迹那岂不是坏事了? 孙乐瑶又阻止不了,因为赵鹏程自从宫宴那事之后就格外讨厌她。 她只能在心里骂海棠果然是青楼妓女,就算在赵家还是改不了这勾引男人的习惯。 实际上这次还真不是海棠自愿的,她在书房门口听到些不该听的东西后就匆匆走了。 心中甚至还想着把那个什么火药说给上次在青楼里见过的男人,会不会得到他的另眼相待。 谁知走着走着赵鹏程就从身后扑过来了,还问她刚才是不是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 本就心虚的海棠只能曲意逢迎,陪着笑和他滚到了一起。 看着面前那张丝毫称不上英俊的脸,海棠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另一张脸。 赵鹏程解决完之后粗鲁地站起来,嘴里轻啧了一声,“没意思,也就脸长得好,要不然本少爷还真不想碰你。” 把海棠气得脸上的表情一阵扭曲,也就现在天色暗,要不然赵鹏程就看到海棠瞪他的样子了。 赵鹏程摸着下巴,一边往回走一边回味,嘴里还喃喃道:“都是差不多的脸,也不知道她们两个有什么区别。” 次日,林氏手里拿着四个精致的镂空小香球,给在正厅等待的几人一人发了一个。 这是她私底下让人配的,君姑娘跟她说可以解市面上八成的春药。 姗姗来迟的江贺礼拿着那个精致的小球惊讶极了,“林姨,我也有啊?” 林氏笑笑,柔和道:“你们四个都有,要是觉得身体不舒服就把它打开吃了,有备无患。” 一个里面有两颗,白婉柔的那个里面放了三颗,应该够用。 “谢谢林姨。” 江贺礼把香球小心地放到怀里,扬唇笑了笑。 林氏又叮嘱了卷卷不要在那里乱吃东西,担心人下药之类的话。 “好了,你们去吧,对了婉柔,你要多留意一下。”她隐晦地提了一句。 白婉柔红着脸点了点头,随后上了马车。 这次春日宴几乎适龄的男女都去了,光是牡丹园外的马车都堵得水泄不通。 还未进去时,他们瞧见了刚好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林士锦和林萱薇两兄妹。 林士锦依旧带着几分不知从何而来的自得,看了他们一会儿后才不情不愿地过来打了个招呼。 最重要的是林萱薇的穿着,卷卷十分怀疑苏明莲是把家里所有首饰都给她挎身上了。 卷卷因为被大哥抱在怀里,看得高,所以特意数了数。 光是步摇就带了六只,一对双喜钿,两对小金钗,还有一只梳篦,以及几个说不上来是什么形式的头花。 再反观婉柔小姑姑,这么一对比显得朴素极了。 林士锦皮笑肉不笑地,拿着那把墨玉骨扇显摆似的摇了摇,“好巧,大哥二哥。” 鱼时绪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林萱薇眼睛一亮,有些移不开眼,“大表哥你今天真好看,对了,你看我哥手里这个骨扇,这原本就是我想送给你的东西!” 别说她大哥是怎么想的了,连卷卷都一言难尽了。 【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就算是真傻也不能傻成这样啊~】 一时间没人搭理她,连她自己的亲哥也黑着脸不说话。 白婉柔不知之前发生过什么事,见她如此窘迫,于是弱弱出声转移了话题,也算是给她一个台阶下。 “我、我们进去吧……” 她本是好意想为林萱薇解围,却没想到这一出声反而让林萱薇注意到了她。 “你是谁?”林萱薇看她有点眼熟,于是眼神里带了些敌意。 白婉柔一愣,随后轻声道:“表小姐,我是白婉柔,我们小时候见过。” 林萱薇恍然大悟,眼里的敌意褪去,染上了几分好奇地问。 “我听说你姑姑都被我姑父赶走了,你不回你自己家怎么还住在我姑父家里?” 白婉柔哪听得这话,她本就是寄人篱下,再一听到伤心事眼眶瞬间就红了。 “我、对不起……”她哽咽着说道。 卷卷一看小姑姑哭了,连忙伸出小胖手拍了拍她,奶声奶气地安慰她。 “小姑姑别难过~” 她一转头,用凶巴巴的语气跟林萱薇说话,“泥好讨厌!” 鱼确之也微蹙着眉,“林萱薇你会不会说话?我家怎么样用得着你插手吗?” 白婉柔生得清秀娇弱,这么一哭梨花带雨的,就连林士锦都有些移不开眼。 他回过神不赞同地看着自己妹妹,不悦极了,“快跟她道歉,你太鲁莽了!” 对上四个人谴责视线的林萱薇:“……?” 突然怎么了这是? 第173章 拉大家下水 她不明白,她明明也没说错什么话啊,怎么大家都向着白婉柔了? 林萱薇张了张嘴,几次想开口说话都被怼回去了。 她亲哥最积极,催着让她给白婉柔道歉。 向来直肠子无法无天的林萱薇哪忍得了这个,气冲冲地转头,发髻两侧的步摇全打在了脸上,不知道疼不疼,反正卷卷看着觉得挺疼的。 “有病!谁要跟她道歉啊!”撂下这么一句话后,她提着华丽又繁重的裙摆跑进牡丹园了。 林士锦觉得自己当哥哥的被妹妹拂了面子,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回过头一脸无奈地开口,“这位妹妹你别往心里去,她从小就被惯坏了。” 白婉柔的身份毕竟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表小姐,林士锦只是觉得名字有点熟悉,没有把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和记忆中那个怯懦的女孩联想到一起,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 关键是没人提醒他,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最后还是白婉柔用手帕擦干了眼泪,一脸惊诧地看着他,柔声说道:“谢谢你,但是我们的辈分上可能有点误会。” 她没有说林士锦应该喊她姑姑,毕竟她心里有自知之明,自己的身份本来就比较尴尬,还是不说出来自取其辱的好。 谁知林士锦以为这是白婉柔与他搭话的理由,他压了压忍不住有些上扬的唇角,故作潇洒地回,“难不成我该叫你姐姐,看着不像啊。” 卷卷目瞪口呆:“.........” 他刚才是没听到自己喊小姑姑吗? 鱼确之笑的眯起了眸子,露出洁白的牙,“表弟,婉柔小姑不是这个意思,她是我们的小姑,按理说你也该喊姑姑的。” 于是众人就看见林士锦像是石化了一样僵在原地,但脸上的红晕却在以一种飞快的速度飞上脸颊。 可恶,鱼确之明明早就知道为什么刚才不提醒他,害他出了那么大的丑! 林士锦在原地站了好久,一直看着他们几个有说有笑地走了进去。 静宜郡主将春日宴定在牡丹园是有原因的,四月是牡丹盛开的季节,朵朵娇艳欲滴,繁花似锦,为这场春日宴平添了几分浪漫的氛围。 这应该是卷卷有史以来凑过最大的热闹了,她在大哥怀里左看右看的时候突然瞧见一个水红色的倩影。 看到她的侧脸,卷卷眼睛一亮。 【书妍姐姐!是书妍姐姐吗?】 姜国民风相对来说比较开放,而且春日宴还有诗会、曲水流觞之类的其他环节,即便是订了婚来看看热闹也没有什么不妥。 鱼确之一颗心跳的极快,顺着小妹的视线看了过去,但很快两人就发现了不对。 【是卷卷看错了,不是书妍姐姐耶~】 秦书妍小时候学过一些武术的基础,走路时步子更稳一些,不会像这个人一样走路时腰肢扭来扭去,最重要的是她的气质无法模仿,那是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韵味,卷卷最喜欢的就是书妍姐姐的这种气质了。 【那是上次在门口遇见的女子,上辈子把二哥迷得死去活来的舞女吧?她是怎么进来的?】 卷卷发现,并不只有她一个人认错了,她远远地瞧见小香香姐姐也走过去跟那女子说了两句话,随后皱着眉头离开了。 这女子原本就与秦书妍有七分相似,她今日的妆容清淡,身上的穿戴也价值不凡,都是按照一些世家小姐的标配来的,所以乍一看真的就与秦书妍有九分相似了。 卷卷看到小香香姐姐脸色凝重地朝他们这边走过来,她伸出小胖手晃了晃,“小香香姐姐!” 狄霄云闻声抬头,在看到是卷卷后眉间的不悦松了松,步子轻盈地走过来。 她捏着帕子点了点卷卷的脸蛋,惊喜地笑着,“小卷卷,我就知道你会来凑热闹的。” 卷卷咧着嘴嘿嘿一笑,鼻子间全是香香的味道。 她星眸笑得弯了起来,仰着小脸问,“小香香姐姐,泥要干嘛去呀~” 说到这个,狄霄云的脸色就变了,脸色稍稍冷了下去。 “我去问问静宜郡主,都是官家之后的春日宴为何放一个风尘女子进来了。” 关键是这人还与书妍长得如此相似,这不是明晃晃在败坏书妍的名声,若说不是故意的她都不相信! 远处,海棠游走在众多官家少爷小姐之间,瞧见了不少曾经点过她的恩客,下意识地就流露出搔首弄姿的一面。 鱼确之也紧紧蹙着眉,沉声说道:“狄小姐,我与你同去找静宜郡主。” 狄霄云点了点头,“好,我们两个去给书妍讨个公道回来。” 两人约好正要一起离开的时候被鱼时绪拦住了。 “狄小姐,小之,你们先别冲动。” 对着两人不解的视线,鱼时绪的声音温朗又清雅,不疾不徐地缓缓开口。 “若是静宜郡主真有借此折辱秦小姐的想法,那仅仅是你们去是没有用的。” 两人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人家都光明正大把一个娼妓和秦书妍放到同一个位置上了,肯定是不怕他们去质问的。 鱼确之忍了忍,随后压制着怒气开口,“大哥,你说该怎么办,我听你的。” “若是单靠我们没办法解决的话,就把能解决这件事的人拉下水。” 鱼时绪轻笑一声,长长的羽睫遮住了眼里的墨色。 “这就要麻烦狄小姐与众官家小姐多聊聊了。” 若是只将此事定义为背后有人用这个风尘女子羞辱秦小姐,那除开与秦书妍交好的朋友之外,有很多人都是抱着作壁上观看热闹的心态。 但如果说是有人将所有官家小姐与风尘女子拉到同一个地位,借此来打所有贵女的脸,这样不就把所有来参与春日宴的贵女们都拉下水了吗。 一旦损害的是集体的利益,那事情必然闹大,大家想的都是自己的名声,很少有人将这件事和秦小姐再联系起来,这样对秦小姐的名声也好。 听鱼时绪分析完,所有人瞬间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狄霄云眼睛一亮,连忙说道:“我现在就去找她们聊去!” 第174章 情书变批词 一直没有出声的白婉柔也软声开口了,“我也去吧,我刚才瞧见了几个认识的小姐。” 鱼时绪点了点头,顺便嘱咐她,“你一个人注意安全,要是有什么事就来诗会上找我们。” 白婉柔低着眸点了点头,心里暖洋洋的。 随后她走向一个亭子,亭子下面坐的都是一些面善的小官之女。 四人往办诗会的地方赶去,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熟人。 看见鱼时绪抱着个孩子,有好多与他相熟的人打趣道,“你们两个来春日宴都要抱着家里的宝贝疙瘩啊。” 一位公子笑着调侃道:“别人炫妻你俩炫妹,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俩的宝贝妹妹长什么样了。” 这番话逗得人哈哈大笑,笑完之后又在心里点了点头,要是他们也有个这么可爱的妹妹,肯定也要抱出来得瑟得瑟。 在去诗会场地的一路上,时不时都会有人过来说两句话,顺便再捏一捏卷卷的小脸,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卷卷顶着红扑扑的小脸将头埋进大哥的胸前,露出圆圆的背影,陷入自闭中。 她想要姐姐捏捏,但被大哥抱着,旁边还有个二哥和江贺礼跟着,那些姐姐们不敢过来,只能眼巴巴瞅着,一双双眼睛几乎要望穿秋水了。 卷卷突发奇想:【如果我大哥二哥突然变成女孩子就好了,这样就会吓跑很多男生,然后我的漂亮姐姐们就会冲过来跟卷卷贴贴啦!】 鱼时绪一顿,垂下头无奈地莞尔一笑。 鱼确之:“?” 小妹脑子里又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因为卷卷这句话,鱼时绪走得极快,不给那些公子们靠近的机会,生怕卷卷在脑子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们去的时候诗会还未开始,在举办诗会的那个场地外,很多公子哥三三两两地坐在亭子下面。 看到他们之后,一个亭子下面有人在招手,“阿绪,你们快来!” 喊他们的是丞相之子楚如意,他娘怀孕的时候大夫说应该是龙凤胎,于是丞相早早就起好了名字,男孩叫楚安宁,女孩叫楚如意,谁知生下来竟然是两个男孩,于是大的叫楚安宁,小的叫楚如意。 几人走过去在他们身边坐下,只见楚如意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去看隔壁的小亭子。 “诺,刚才阿绪你没来的时候,那里面的几个一直在讲你坏话。” 那里面最中间坐的是赵鹏程,刚才在门口与他们遇到过的林士锦也在其中。 见鱼时绪看过去,赵鹏程丝毫不惧,斜睨着他,目露讥讽。 甚至更加嚣张了,咳了两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后,他用一种故作惋惜的语气说着: “可惜啊,我爹要是能像某人的爹一样会皇上欢心,我也能做状元。” 此话一出,他旁边的人一起哈哈大笑,笑声极尽嘲讽。 鱼时绪眸子冷淡地略过他,平静到仿佛这人根本不值得他多看一眼似的。 反倒是楚如意和几个平素与鱼时绪交好的公子们不乐意了,扬了扬声问回去,“技不如人就别找借口,回去再读三年吧你。” 赵鹏程唇间溢出一抹冷笑,眼神阴冷,“我的祖辈因进忠言被罢官,这都是因为某些人的父亲用谗言蒙蔽了皇上的耳朵,啧!” 鱼确之回头,冷声问道,“你的意思是圣上是非不分?” 赵鹏程挑了挑眉,连忙否认,“我可没说,你们谁听见了?” 坐在他身边的人连忙摆手,“没听见......” “你听,他们都说没听见,你不会要污蔑我然后让你爹去巴结巴结皇上,让皇上治我的罪吧?” 这不要脸的话把鱼确之气得想拔剑。 此时,赵鹏程口中被鱼西珩迷的团团转的皇上正坐在一大堆奏折面前纠结。 他问黄公公,“你说朕昨日罢了赵家人的官,今日西珩怎么不在奏折上问我,不会是生朕气了吧?” 黄公公沉默一会儿,如实回答,“尚书大人不像是小心眼的,许是忘了。” 皇上却越想越不对,“你瞧,他宁愿写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敷衍朕,也不来问一下朕赵家的事。” 八成就是因为他昨日太冲动,商量都没商量就下手让他寒心了。 黄公公哪敢看那奏折,他移开眼,安慰着皇上,“尚书大人脾气好,也许过两天就忘了。” “那你替朕走一趟,看看他的态度如何?”皇上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黄公公一僵,自从上次看卷卷公主时皇上在尚书大人面前添油加醋那事过去,黄公公就总觉得每次面对尚书大人时身上都有一种似有若无的冷意。 他脸上的表情苦哈哈的,“奴才、奴才去不妥吧......” 皇上幽幽叹了口气,打消了这个念头。 “罢了,你把那本书拿来,朕照着在奏折上写几句话。” 黄公公立刻捧来了一本书,瞧那书页很明显是经常被人翻阅的。 皇上翻了几页,然后眼睛一亮,“这段好,就这段了。” 于是他提笔在鱼西珩呈上来的奏折上写下: “览卿奏折,日安?朕疑心甚痛,后知原思卿所及,朕览奏欣喜之至,望卿安康,明日再见,若闲时无甚,可常来坐,盼之。” 朕看了你的奏折,想问你今日是否安康,朕今日不知为何心脏很痛,现在才发觉原来是想你想的,我连看到你的奏折都觉得欣喜至极,希望你平安喜乐,明日我们再相见,但若是你在家闲来无事可以来御书房找朕聊聊天,朕在这里等你。 皇上写完之后满意极了,他小心地等墨迹干了之后才把奏折合上。 “这本书可真是个宝贝,给朕放起来,朕明日还要用。” 黄公公双手捧着那本书,放到书架上时露出了书本的名字—— 《望寄吾妻一千零一封情书》 一个叫李望的诗人写给他妻子的一千零一封情书。 这是皇上某日在后宫宠幸一个新入宫的答应时发现的,草草翻了两页之后觉得很有用,于是就找那答应要了过来。 但皇上不知道的是,这个诗人在民间很有名,诗句缠绵悱恻,情意绵绵,受到很多夫人小姐的追捧。 于是某日鱼西珩在书房看完了皇上返回来的奏折,去找他的夫人贴贴时却发现他夫人热泪盈眶地在读一本诗集。 他凑过去想与夫人一同看书,紧接着就在那本书上看到了皇上奏折上的原话。 原封不动,除了将自称和信件形式改了一下。 鱼西珩:“.........” 在看到书名那一刻,他的脸瞬间黑了下去。 第175章 只办三件事 鱼时绪还在安慰气呼呼的卷卷,“别生气卷卷,我们不理他。” 跳梁小丑罢了,跟他吵反而让他爽了,对付这种人直接忽略就好。 但鱼时绪越是不搭理他,他就越是喋喋不休,声音像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响,时不时跟着那群跟班哈哈笑两声。 真是绪可忍卷不可忍! 卷卷趴在大哥肩头,软萌萌地晃了晃脑袋,小嘴微张,但话却不是对着赵鹏程说的,是对着那几个跟班。 “泥们跟他玩不怕自己的诗被偷了嘛?” “……” 此言一出,对面的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一会儿。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赵鹏程的脸唰一下就红了,恼羞成怒地站起来,用手指着卷卷,“小东西你胡说什么?这里是诗会谁让你来的,赶紧滚回家去。” 卷卷一点也不害怕,她仰头毫不畏惧地望着他,腮帮子鼓着,“卷卷才不回去呢!泥都能来卷卷为什么不能来,卷卷又不会抄人家的诗!” “你、你——!”他气愤地用手指着卷卷的鼻子,没你出个什么东西出来。 但是鱼确之不愿意了,他沉下脸眉眼锋利,面色冷峭,“赵鹏程,我劝你最好不要拿手指着我妹妹。” “你又算什么东西,这里的人我想指谁就指谁,你管得了我?!” 但一时口快说完后,他看鱼确之眼眸森然,心里有些发怵,他突然想到鱼卷卷前些日子被封了公主,别说用手指了,光是他刚才那些话都是大不敬,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皇上借此由因将他斩了都不是没可能。 赵鹏程脸色一白,脑袋里开始忖量着该给自己找个什么台阶顺势下去。 刚好这时一直默着不语的林士锦开口了,于他而言绝对是雪中送炭了。 “赵兄给我个面子,这里是诗会,不要闹大了。” 赵鹏程听言大喜,但还要表现出一副极力压制着怒火的样子,“行,我今天就给你一个面子。” 他完美的下了台阶,林士锦也觉得脸上添了些光。 瞧瞧,京城赵家的赵大公子都要给他面子,多大的荣光。 他有些膨胀地说,“既然赵公子都不追究了,二哥也给我一个面子算了吧。” 鱼确之闻言只是拧了拧眉,虽然坐了回去,但眼神嫌恶极了,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 “有病!” 真是谬种流传,苏明莲这种邪恶的人就不该成婚生子,看看生下来的都是什么牛鬼蛇神,一点也不像舅舅,跟苏明莲倒是像了个十成十。 卷卷也吐了吐舌头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不理会气急败坏的林士锦,转过头窝在了大哥怀里。 【好讨厌的表哥!不帮自家人说话非要去给赵家人做狗腿!】 鱼时绪低眸揉了揉她的脑袋,嘴边含着三分笑意,什么也没说。 在他们说话的这期间,诗会已经快开始了,因为这场诗会男女皆可参与,所以不少女子也三三两两结伴走了过来。 楚如意站了起来,“走吧,我们也过去凑凑热闹。” 几人站起来,走出亭子下时瞧见一位身穿粉金色长褶裙的小姐走了过来。 倒也不止是他们几个愣住了,在场有不少人都看着她的穿着止住了脚步。 他们还从未见过这种形式的裙子,那上面用金线绣的蝴蝶在阳光下仿佛翩翩起舞一般,流光溢彩,华贵非凡。 卷卷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仰头拉了拉大哥的衣服,问,“这个裙子是什么呀?” 【卷卷要拿自己的小金库去给娘亲和姐姐们都买一件!】 向来见多识广的鱼时绪也默了,无奈地摇了摇头,“抱歉卷卷,大哥也不知道。” 那位女子似乎是不习惯面对这么多人的视线,脚步匆匆,在经过他们这里时脚下踩到了一块小石头,脚一崴往江贺礼那里倒去。 江贺礼怎么能看到这么一个美女摔倒在地呢,他连忙伸出手将女子扶了起来。 他低着眸,声音关切地问,“没事吧,姑娘。” 那女子眼神含羞带怯,抬眸紧张地扫了他一眼后又飞速垂下,声音有些紧张,“奴......我叫茯苓,谢公子相助。” 说完后她就匆匆走了,待那女子离开后,众人才理论纷纷。 楚如意绞尽脑汁想了又想,依旧没想起这姑娘是哪家的人。 作为京城该溜子,若是有他不认识的小姐,那应该是哪家的庶女吧。 卷卷眼尖地瞧见了江贺礼腰间玉佩上挂的香囊,刚好大哥与他站得十分近,于是卷卷就给扯了下来,一股甜香味直冲她的脑门,“姐姐的香囊落下了!” 江贺礼低头一看,是个绣着花的粉色香囊,应该是那个姑娘刚才不小心落下的。 他拿起那香囊跟几人告了别,“我去把这东西还给那位小姐。” 他还记得那姑娘刚才是往哪个方向走的。 诗会上的坐位已经坐得差不多,很多张小方桌和蒲团排成两列,桌上放着笔墨纸砚。 在旁边有一些旁观的席位,上面放的有些水果点心。 来春日宴无非就是几件事:看看诗、赏赏花、听听曲儿、聊聊天,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也没个什么新花样。 但卷卷就不一样了,她兴奋极了。 卷卷:我来牡丹园只办三件事,吃!吃!还是吃! 大哥二哥在跟朋友聊天的时候,她在往嘴里放东西。 在看到今年诗会题目的时候,鱼确之挑眉,随后看向大哥,“今年又是写春,没个新花样吗?” 楚如意笑着,“应该是应了春日宴的名字吧。” 几人聊着聊着,鱼时绪突然察觉到怀里小团子似乎有点热乎乎的。 他低下头,看到了脸蛋红扑扑的卷卷,眉心蹙起问道:“卷卷,你怎么了?” “卷卷没事~”小奶音飘忽忽的。 【就是脑袋晕乎乎的,身上也很热,像之前偷喝天帝酒之后的感觉。】 “不会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了吧?”鱼确之紧张地问。 桌上摆着的都是一些常见的点心,而且这里有不少人都吃了,都没什么事。 卷卷迟钝地想到刚才拿起香囊时闻的那一口甜腻味道。 【不会是那个香囊有什么问题吧?】 第176章 那方面不行 两人对视一眼后脸色一变。 糟了,江贺礼! 没来过牡丹园的江贺礼不知道,他目前追过去的地方是一排厢房,是作为休息的地方给一些公子小姐歇息的。 刚追过来时江贺礼心中旖旎,觉得这是一段美好的缘分,可走着走着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地方怎么没有一个人啊! 他突然停下,然后猛地回头,看到了个一闪而过的黑影。 江贺礼:“!!!” 有危险,速逃! 哪知他刚转身,身体就不受控制地有些发热,香囊上的馥郁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让他更感燥热。 江贺礼虽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啊。 他当下立刻把香囊一丢,疾步往来的方向跑去。 这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柔柔的声音。 “公子~您怎么把奴家的香囊扔到地上了?好失礼呀~” 江贺礼身子一僵,缓缓回过头,站在他身后的正是刚才撞到她身上的女子。 茯苓蹲下身在路两边找到了那个被丢掉的香囊,仔细地拍了拍上面沾的灰尘和草屑,一双幽幽的含情美目带着些幽怨。 “看着我做什么,公子?” 茯苓腰肢款款走上前,一双纤纤素手伸上前去摸他的脸。 江贺礼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女子清秀的脸心中升起几分愤怒。 “小姐这是做什么,我好心救你,你为何要恩将仇报!” 茯苓看了他几秒后低声叹了口气,她也不想害人的。 她本是一个戏班子里的青衣,后来被人买了下来,买她的主人为她找了一个商户之女的身份,还给她量身定制了这种样式新颖的衣物,把她当成大户人家的小姐来养。 她的主人唯独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她嫁给眼前的这名男子。 但这些话她是不能跟眼前这人说的,她知道主人的人就在附近看着他们两个。 茯苓伸手拉住江贺礼的衣袖,语气娇媚,“跟我去厢房吧,公子~” 江贺礼的脸色红彤彤的,身上又躁又热,就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一样,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赶紧离开,但不知为何脚就是动不了。 “别、别这样......” 江贺礼艰难地开口,额头上大汗淋漓。 也还好他的意志力还算坚定,要不然根本撑不了这么长时间。 在江贺礼快要撑不住时,他的脑海中突然想到在尚书府时林姨给的小香球。 当时林姨说,要是不舒服就把它吃了。 江贺礼瞬间清醒了几分,颤抖着手把放在怀中的那个香球拿出来,此时眼前的景象都有些看不清楚了。 他的手一直哆嗦着打不开,因为催情药引发的颤栗传遍全身。 “咔哒”一声,香球掉到了地上,但这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被茯苓捡起来了。 她转了转那颗小香球,面露疑惑,“这是什么东西?” 江贺礼头皮都要炸开了,他伸手去抓那个小香球,却一把抓住了茯苓的手。 茯苓呀了一声,手像是被烫了一样,她慌乱地抬头看着男子意乱情迷的模样,脸庞浮上绯红的颜色。 这个男子的长相......还是很俊朗的。 她的眸光错开,有些不敢看他。 “给...我......” 江贺礼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不给,除非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茯苓将小球藏在身后,面色绯红地看着他。 江贺礼又上前一步,看上去就像是将茯苓揽在怀里一样,努力抑制着体内翻江倒海的欲望,艰难的,“我的、药...” 不等茯苓接着问,他喘着粗气说道:“我、那方面不行,要吃药...... 这话说完,江贺礼自己都不想活了。 茯苓一愣,眼神一言难尽地在他身上扫了一遍,很单纯地就把药递了过去,甚至还犹犹豫豫地问他,“每次......都要吃吗?” “嗯......” 就在他即将拿到香球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飞过来的一枚石子“啪”一声将那个香球打掉了。 茯苓脸色一变,眼神瞬间就清醒了许多,“你骗我!” 刚才那一定是主人的人在提醒她! 她伸手拉着江贺礼的胳膊,“走,跟我去厢房!” 要赶紧把生米煮成熟饭! 江贺礼已经失去了理智,不用茯苓拉,他自己就贴了上去。 两人拖拖拽拽地来到一间厢房门前,茯苓推开门的瞬间,听到里面传来一句话。 “小狗,我养不了你,我把我今天身上带的银子全给你了,等你花完了我再送过来好吗?” 屋内外的人同时愣住。 茯苓看到,屋内有一个打扮素净,面容清秀娇美的女子正抱着一只脏兮兮的小狗在与狗说话。 茯苓愣住了,怎么回事?不是说厢房里面没有人吗? 白婉柔在与朋友聊天的时候看到了一只脏兮兮的小狗被人踢了一脚,她看那只小狗瘸着腿,想追上来为她包扎。 最后跟着那小狗从一个半人高的小洞里面钻了进来,然后就来到这排厢房里面了。 看到茯苓身后的江贺礼,白婉柔轻呀一声,连忙放下了小狗走过去。 “江公子,你怎么了?对了,谢谢这位姐姐把他送来,你人真好,我们一起将他放到榻上去吧。” 茯苓满脸狐疑,语气有些不善,“你是谁?” “我与这位公子是朋友,这位姐姐,我们还是先别聊了,我看江公子好像很难受,先把他扶到榻上去吧。” 看到江贺礼双眼迷离,面颊绯红又躁动的样子,白婉柔急得不行。 她拿起了在腰间挂着的香球,拧开后捏了一颗小药丸放到了江贺礼的嘴里。 这是她身上唯一的药了,嫂嫂出门给她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你给她喂了什么?!”茯苓眯了眯眸子,握住了她的手腕。 白婉柔一愣,随后宽慰一般地对着茯苓笑了笑,“姐姐放心,我不会害他,这药是我嫂嫂给我的,对了,我的家里人也在这里,我去找他们帮忙,麻烦姐姐在这里看着江公子了。” 闻言,茯苓的手松开了,眼神莫名地看着白婉柔跑着离去的背影。 这是什么傻白甜? 第177章 安慰安慰你 茯苓收回了视线,想着正事要紧,谁知一转头就对上了江贺礼有些安静的眸。 虽然他脸上涌上来的血气依旧很红,但不知是不是茯苓的错觉,她觉得男人的眼眸看起来清明了许多。 她转身去关上门,再回来的时候发现江贺礼睁着一双眼睛在看着她。 “为什么要设计我,是谁让你来的?” 江贺礼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茯苓一愣,随后意识到他已经清醒,后退了一步想跑出去,但江贺礼怎么会这样就让她离开,他刚才可是知道外面有她们的人。 他拽住茯苓的手腕,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她。 “我再问一遍,是谁让你来设计我的。” 江贺礼实在想不出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到底是谁要在今天害他!若不是林姨出门给他们一人一个装着药的小香球,那他今日就要着了道了。 他才刚入仕,那人是要毁了他吗? 茯苓的手腕被握得很疼,她紧抿着唇,“只有一个黑衣人给了我你的画像,然后让我想办法嫁给你,最好让你爱上我,其他的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江贺礼不知是信还是没信,他烦躁地皱着眉头,嘴上骂着。 “真是乌龟掉进盐缸里给这群王八犊子咸疯了,我一个六品小官陷害我做什么?” 【哇,学到了学到了,卷卷要给记下来,下次也这样骂人!】 稚嫩清脆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时,鱼确之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栽倒地上。 他看着一脸兴冲冲的小家伙,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学啊卷卷! 茯苓不敢说话,扭着手腕扯了扯自己的手,没扯动。 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紧接着几人走了进来,看到这么多人,茯苓的脸色一白,说不害怕是假的。 “没事吧贺礼!”鱼确之一脚踹开了房门。 江贺礼的脸色依旧很红,但身体上已经没有大碍。 白婉柔拿出她的那个小香球,看着几人道:“我把嫂嫂给的药丸喂给了他一个。” 鱼确之大大松了一口气,眼神赞赏地看着她,“小姑姑,你做得很好。” 江贺礼也诚恳地同她道了谢。 白婉柔不好意思地笑笑,随后看到了站在江贺礼身边的女子,连忙上前拉着她的手,语气真诚地说道: “还是这位姑娘发现了江公子将他送到厢房的,若不是她帮忙我也无能为力。” 此言一出,几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奇怪,包括茯苓,她都要怀疑这女的是不是故意的了。 但跟白婉柔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卷卷一家人完全知道她的本性。 鱼确之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语重心长地开口,“小姑姑,你要不要猜猜贺礼是怎么出事的呢?” 江贺礼松开了手,沉声把自己刚才经历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最后他劫后余生地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还好林姨有先见之明,要不然今天就栽到这里了。” 江贺礼猜测是有人要害他,想断他仕途,但又疑惑幕后之人说的最好让自己爱上茯苓是什么意思。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人不是想害江贺礼,而是想拉拢江贺礼呢?】 卷卷的话让她的两个哥哥心悬了起来。 任谁都能看出来江贺礼前途似锦,翰林院的晋升速度算是比较快的,若是按正常速度走,五年过后也能到三品往上了。 但是再结合一下这姑娘身上穿的样式新颖的衣裙,他们连见都没见过,所以不会是异世的人设计出来的吧? 卷卷也想到了,她仰着小脸思考了一会儿。 【可是孙乐瑶和江贺礼上辈子有仇啊!】 上辈子几个皇子出事,皇位落到了六皇子手上,皇上在临死前担心他斗不过朝堂上的老狐狸,于是就给他留下了几个能用之人,相当于把饭喂到嘴边了。 在这其中被皇上赋予的权利最大的就是江贺礼,甚至还立下遗诏,只要他不通敌叛国,贪污受贿,就没有人能削他手中的权,让他永居这个宰辅之职。 因为几个人中只有他是从最底层爬上来的,深刻地知道百姓的疾苦,做事也圆滑。 后面他察觉到六皇子对当时已经是皇后的孙乐瑶太过信任和放纵,好几次在御书房谈事时孙乐瑶都明目张胆地进来,甚至还当着朝中重臣的面高谈阔论自己的那些现代的想法。 江贺礼曾好几次写奏折进言后宫不得干政的问题,但是六皇子依旧无所作为,甚至还把他的奏折给孙乐瑶看了。 从那以后江贺礼就知道软的不行,于是他直接抱着自己的官服往金銮殿前一跪,威胁皇上若是他再让后宫干政自己就撞死在金銮殿外。 有先帝的遗诏,六皇子若是真把江贺礼逼死,那可就是大不孝之罪,所以他只能答应了江贺礼,再也没让孙乐瑶进过御书房。 江贺礼和孙乐瑶两人因为这件事,矛盾越来越大,甚至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一个有六皇子独一无二的宠爱,另一个有先皇赋予一人之下的权利。 在姜国最后的堕落之时,江贺礼还指着孙乐瑶的鼻子骂她阴险善妒狼心狗肺,愚昧无知,还说她是祸国殃民的灾星,把孙乐瑶气昏了过去。 所以,卷卷觉得就算是重来一世,依孙乐瑶睚眦必报的性格,她想做的应该是杀了江贺礼,而不是拉拢江贺礼。 所以就很明显了,这个姐姐是九公主的人吧。 【江贺礼真是太可怜了QAQ】 卷卷伸出圆手拍了拍他,“别难过江贺礼,安慰安慰泥~” “谢谢你啊卷卷。”江贺礼欲哭无泪,随后他咳了一声,捏了捏卷卷的小手稍微正了一点神色,“不过我也是你哥,不准叫我名字!” 卷卷:(′?ω?`) 她转了头,看到了缩在桌子脚上瑟瑟发抖的小脏狗,小狗用怯懦害怕的眼神看着他们。 正好这时门外有黑影一闪而过,江贺礼说那是跟茯苓一伙的人,鱼确之想都没想就连忙追了上去。 第178章 这也有错吗 卷卷从大哥怀里下去,然后跟着白婉柔一起走到那只小脏狗面前。 小狗没朝她俩叫,蹲着摇了摇尾巴。 “卷卷,它好像很喜欢你。”白婉柔笑着说道。 卷卷扭头瞄了一眼在跟江贺礼说话的大哥,见他没有注意到这里,飞快地伸出手指摸了摸小奶狗。 “小狗狗可爱捏!” 白婉柔掏出一个干净的帕子打算待会给她擦擦手。 小狗乖乖地不动,像是十分享受卷卷的抚摸一样。 正要抽回手的卷卷愣了一下,随后星眸睁得圆溜溜的,不可置信地看着狗狗。 她刚才看到的是什么东西?是狗狗的记忆吗? 卷卷又把手往小狗头上放了放,随后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幅画面: 【唔......一个披头散发的哥哥在拿着剑乱砍东西,周围还有很多人在看。】 正在与江贺礼聊天的鱼时绪回头看了一下。 小家伙在心里念叨什么呢? 【这个哥哥的衣服和我二哥今天穿的衣服还挺像的嘞!】 正在这时,脑海中的画面一变,这幅画面卷卷倒是看清楚了。 【是林萱薇,她给我二哥端了一盘点心耶,她怎么变得这么好了~】 卷卷睁开了眼睛,有些惊喜地看着小狗,声音欣喜极了,“小狗狗,泥还认识窝二哥呀?等一下二哥就回来了哦~” 小狗朝她汪汪叫了两声,尾巴耷拉了下去。 白婉柔看到卷卷和小狗说话,笑着为她擦了擦手。 让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白婉柔给卷卷擦干净手之后,那只小狗又凑了上来,把自己毛茸茸的脑袋贴到卷卷的手上,似乎是想让卷卷继续摸它。 白婉柔一愣,随后笑了,“卷卷,这只狗狗真的很喜欢你呢。” 卷卷嘿嘿笑了笑,然后又摸了摸小狗的脑袋。 就在这时,她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画面又出现在了脑海中,但是同上一次相比换了一个角度。 这次卷卷看清那个拿剑砍人的哥哥是谁了。 即使他满面血污,神色癫狂,但卷卷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她二哥。 卷卷吓了一跳,她惊疑不定地看着小狗,鼓着腮帮子凶它,“小狗狗,泥不要想这些吓人的东西啦!” “汪!” 随着这声狗叫,卷卷脑海中的画面又变了。 在一个她刚才路过的小路上,二哥吃掉了林萱薇送来的点心。 似乎有一根线把卷卷看到的这些画面连到了一起。 【不好,二哥有危险!】 卷卷突然站起来,跑到大哥身边抱住他的腿,仰着头焦急地喊,“二哥!要找二哥!” 鱼时绪听到了卷卷刚才的心声,一点也不磨迹,抱着卷卷就往外走,给屋内的人撂下一句话。 “卷卷想二弟了,我去找他。” 卷卷在心里祈祷着,二哥可千万不要吃林萱薇给的点心啊! 另一边,林萱薇端着一盘点心仰着头,“二表哥,卷卷妹妹呢?” 鱼确之被迫停了下来,冷漠地扫了她一眼,没给个好脸色。 “找我妹妹做什么?” “我想把这盘点心给卷卷妹妹吃,顺便跟她道个歉。”林萱薇这一番话说的很是真诚。 但鱼确之却不信,刚才在门口这人还是那副讨人厌的样子,怎么突然就好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于是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不用,只要你以后别来恶心我们就好。” 林萱薇的脸色僵了下去,看得出她在极力压制着怒火,忍了许久后她又开口。 “我是真心的,这盘点心也是我刚刚拿过来的,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先尝一块,确定没问题了再给卷卷妹妹,我就不去了,只要你帮我向她带一句对不起就行。” 鱼确之眼神狐疑,“真这么想的?” “嗯嗯!” 盯着她看了几秒后,鱼确之拿起一块点心掰了一点,看着林萱薇紧张到瞳孔紧缩的眼睛,他似笑非笑地问,“怎么?里面不会下毒了吧?” 林萱薇身子一僵,在他的注视中低下了头,遮住了不自然的神色,若是鱼确之此时能看到的话一定能发现不对。 让林萱薇一个直性子来做这种事实在是太难为她了。 不过还好鱼确之没有多想,在他眼里林萱薇虽然有些无法理喻,但也没有到要害他的地步。 于是他将掰下来那一角放进了嘴里。 刚入口的那一刻,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大力从他背后踹来,还没来得及嚼的点心就这样吐了出来。 “二哥!”小奶音急吼吼地喊着他,听起来都快哭了。 “呜呜呜......二哥” 粉粉的小团子从男子身上下来,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就这样撞到了他的腿上。 卷卷抬起了头,亮晶晶的星眸担忧地看着他,“二哥泥没事吧?” 鱼确之懵了,但还是摇了摇头,“二哥没事呀,怎么了卷卷?” “刚才谁踹我那一脚,还挺疼的。”他摸了摸后背,嘶了一声。 鱼时绪走近,温澈的眼眸在他的身上定格几秒,然后浅舒了口气,“刚才事情紧急,是我踹的。” 这么一说鱼确之更好奇了,到底是发生什么事能让卷卷吓成这样,还让向来沉稳的大哥踹了他一脚? 看出了他的好奇,鱼时绪眸光一转,变得有些冰冷。 “你问问她。”三人看向脸色惨白的林萱薇。 鱼确之拧了拧眉,意识到是自己刚才吃的点心里面有东西。 “林萱薇,你给我吃了什么!” 在他压迫的目光下,林萱薇往后退了几步,眼神四处飘忽着,“没、没什么啊......” 卷卷这会儿抹了抹眼泪豆,委屈唧唧地撇了撇嘴。 【是能让二哥发疯的药!卷卷都看到了,二哥发疯了拎着剑乱砍人!】 鱼确之浑身大震,脑海中嗡了好一会儿才不敢置信地问。 “你怎么这么恶毒?” 林萱薇把手里的盘子一摔,糕点瞬间摔了满地。 她气冲冲地吼着,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我怎么就恶毒了!我就是想让你像以前一样宠着我,我有什么错!” 她不过就是让母亲弄了点能让别人喜欢她的药,想受人欢迎,难道这也有错吗? 第179章 打脸太快了 鱼确之紧绷着一张脸,配上他森冷的眼睛显得十分阴沉,透着强行压下去的怒气。 他摇了摇头,冷声说道:“不可理喻!” 之前的矛盾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发生过,但这次鱼确之不想忍了,他今天非要把这件事闹到舅舅面前,不给她一点教训她就永远学不会长大。 鱼确之伸出手拉她,眉眼森寒,“跟我走,我送你回去。” “我不!”林萱薇怎么拧也挣脱不了这如同铁钳的手腕,反而觉得骨头都在发疼。 “我不回去,我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想让你多喜欢我一点,你不能这么狠心!” 她对着鱼确之的手又拍又打,最后直接咬了上去。 她一点也不含糊,隔着衣服咬着手腕,牙硌着手腕骨,硌得有些酸。 鱼确之忍无可忍,松了手后在林萱薇刚露出得意的眼神时给了她一巴掌。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林萱薇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眼神有几分涣散,但很快又重新聚焦。 “你敢打我!”林萱薇的样子十分可怖,她捂着脸,一股炙热的怒火在身体四肢流窜,最后直冲到大脑和心里。 她简直要气炸了,不管不顾地伸手去抓鱼确之,眼睛涨红,怒声大吼:“你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我爹娘都从来没有打过我!” 鱼确之一只手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她禁锢住,眼底裹挟着几分寒凉的薄怒。 “林萱薇,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没有!” 林萱薇死命挣扎着,“你凭什么打我,我都说了只是想让你多喜欢我一点,我做错什么了你要打我!” 见她这副样子,鱼确之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严厉地看着她,正言问道:“能让人喜欢上你的药,你真的觉得世界上存在吗?” 林萱薇使劲摆着头,“你松开我!反正我娘绝对不会骗我,这是她做出来的!” 她见过她娘的手段,所以对此深信不疑。 “真是愚昧!亏你自诩出过国见多识广,竟然连真假都分辨不出来!” 鱼确之松开了手,满眼失望之色,他替舅舅觉得心寒。 没了禁锢之后,林萱薇揉了揉手腕,看着地上被她摔下的点心,蹲下身捡起来了一个比较干净的。 “你们都不信我,好,我吃给你们看!” 她直接把那块糕点放进了嘴里咬了一大口,嚼吧嚼吧咽了下去,看着三人复杂的眼睛放着狠话。 “井底之蛙,你们没见过不代表没有,今天我吃下去若是没事,我看你怎么跟我父亲解释,你等着......” 一句话还未说完,她的语气却突然变了一个调,软了不只一星半点。 “啊......好热~” 三人:“......” 见过打脸的,没见过打脸这么快的。 林萱薇脸颊绯红,刚才被扇过巴掌的那半边脸更是又红又肿,她伸手扯着自己的衣服,嘴里一直嘟囔着热。 显而易见这是中了什么药了。 “我都说了她绝对有病!”鱼确之一边说一边拎着她的后衣领将她拖着,然后加快脚步扔到了旁边的水塘里面。 “噗通”一声,水塘里面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这水塘不深,林萱薇自己挣扎着爬到了边上,水没过她的胸口。 让三人没想到的是,被扔进水里丝毫浇不灭林萱薇身上的火气,她依旧难耐地扯着自己的衣服,头发散乱,上面的头饰在水里起起伏伏几回之后掉了个干净。 【待会儿下去捞簪子岂不是发财了!】 卷卷眼神期待地看着林萱薇,没有注意到两个哥哥之间的对话。 参加这种大型的活动总是会多备两身衣服的,就怕出个什么意外,但两人没看见她的丫鬟,估计是被支开了,所以只能去找她亲哥了。 鱼时绪轻咳了一声,眼神移开,“我去把林士锦叫来,小之你在这里看着。” “还是我去吧大哥,我走的快一些。” 鱼确之话音刚落,就看见鱼时绪连忙转身走了,背影匆匆,生怕他追上来一样。 站在这摊烂摊子面前的鱼确之满脸凌乱。 要说不管林萱薇吧,她好歹也是舅舅的女儿,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这里衣衫不整地被人发现,然后名声尽毁吧。 真烦,早知道刚才她吃那东西的时候就拦一下她了。 鱼确之坐在一棵树下,背对着水塘,然后嘱咐卷卷:“妹妹,你要是看见她没动静了,或者溺水了再喊我哦。” “嗯嗯!”卷卷认真地点着小脑袋,亮晶晶的星眸中如有星辰,“二哥放心,卷卷保证看好她!” 鱼确之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然后回树下坐着去了,因为无聊,他拿树枝在地上画了个棋盘,自己与自己下着棋。 卷卷记得二哥的叮嘱,非常认真地盯着林萱薇,像是在执行任务一样。 只见她在河里扑腾了一会儿后渐渐安静了下来,就在卷卷以为她快好了的时候,她突然发了疯一般往岸上拼命游。 不像是恢复神智后上岸的样子,反而像是失了理智发狂。 卷卷哒哒哒跑到树下,“二哥二哥!” 鱼确之站了起来,此时林萱薇已经上了岸,她衣衫凌乱,露出一整个圆润的肩头,衣服也全部贴在身上,发了疯地往这边跑,看见人就扑过来。 见她神态癫狂,鱼确之沉着脸一言不发,在她冲过来的时候一把揪住她,然后手一甩又扔回了水塘里面。 “乱跑什么!下去待着!” 离近时看到林萱薇的样子,卷卷想到了二哥。 【这不就是二哥的样子吗?只不过二哥是不让人靠近你,她是要往人身上扑!】 鱼时绪一怔,一想到自己差点就变成林萱薇这样就害怕极了。 他拍了拍胸口:“还好被大哥踹了一脚。” 苏明莲整的这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邪门,还连自己的亲女儿都骗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有一个脚步声传了过来。 “大哥,怎么这么快?”鱼确之稍稍有些惊讶,他们诗会的地方离这里可不近。 鱼时绪半路遇见被林萱薇支开的丫鬟了,于是就把这里的事告诉了她,那小丫鬟听完哭着跑去拿干净的衣物去了,说顺路会告诉林士锦的。 第180章 开后门天团 过了一会儿,那个小丫鬟抱着衣物哭着跑过来了。 在听到她脚步声的时候,两人就带着卷卷走了,虽说他们什么也没看到,但站在这里总归是不合适,要是被人误会就不好了。 这附近就是厢房,只要把林萱薇带进去换身衣服就可以了,况且等会儿她亲哥哥也会来,怎么想也出不了什么事。 可是偏偏在他们走后就是出事了。 丫鬟一个人没办法拉住发疯的林萱薇,两人正在拉扯时林士锦来了,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与他同行的还有赵鹏程和他的几个跟班。 当丫鬟看到这么多人跟着她家大少爷过来时简直被吓得要晕过去。 她满脑子都是完了,今日过后小姐的名声绝对是毁了。 见林士锦只是远远站在那里旁观,丫鬟哭着喊,“少爷,少爷您快来啊,快把小姐带到厢房里面!” 赵鹏程的视线从林萱薇裸露的皮肤上流连,然后收回视线,“士锦?这就是你要给我介绍的妹妹?” “身材有些太寡淡了”他随后语气轻浮的点评到。 林士锦觉得自己丢人的都抬不起头来,心里又气又窘,恨不得自己没有这么一个丢人的妹妹。 “少爷......您快来啊!” 那边,丫鬟的声音带着哭腔喊他。 林士锦脚步未挪动半分,不是很想去。 他这一犹豫导致丫鬟分了心,拉不住林萱薇了。 看见满身狼狈朝自己扑过来的亲妹妹,林士锦下意识想做的不是去拉住她,而是眼神嫌恶地退后。 他一退身后的赵鹏程就站在最前面了。 赵鹏程倒是毫不避讳地抱住了林萱薇,不安分的手在她身上游走了片刻。 眼看着越来越过分,林士锦才出声,“林萱薇你闹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 但陷入癫狂中的林萱薇哪里听得见他说什么。 也是这时,他们才发现林萱薇有些不对劲。 “你妹妹这样子显然是被下药了!”赵鹏程在这方面颇有研究,所以一眼就看出来了。 林士锦眼神狐疑,问了丫鬟是谁告诉她林萱薇出事的事情。 听到鱼时绪的名字后,几人瞬间精神大振。 其中最激动的当属赵鹏程莫属了,他一把推开了林萱薇,义正言辞地说道:“太过分了,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人面兽心之徒,我们现在就去找他,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林士锦点了点头,随后交代丫鬟,“赶紧带她去厢房换衣服,这样成何体统!” 丫鬟:“.........”我要是能拉得动小姐还喊你干嘛? 不等她说些什么,几人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卷卷他们回到厢房内的时候江贺礼和茯苓已经离开了,留下白婉柔守着那只受伤的小狗。 看到那只小狗,卷卷哒哒哒欢喜地跑了过去。 【这只狗狗可真是个宝贝啊!】 “窝要带狗狗回家!”卷卷指着小狗对两个哥哥说道。 鱼时绪嘴角含着笑,清朗至极,“当然可以,卷卷。” 这样的好东西当然要带回家了。 白婉柔虽然什么也不知,但也为小狗开心。 小狗黑溜溜的眼睛在卷卷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里面是拟人化的情绪。 仙界—— 只听见一声夹杂着灵力的嘶吼声响彻整个仙宫。 “谁把我预言笔偷走了!” 一个头发花白疯疯癫癫的老人逢人就问:“是不是你!” 路过的小仙连忙摇头,“不是不是” “是不是你!” “不是......” 老头推开了天帝宫殿的大门,里面除了天帝之外还坐着一个白色短发的少年。 在天界,头发这么短的除了刚出生不久的小崽子之外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老头委屈地站在天帝面前,控诉那个偷了他预言笔的人。 “天帝大人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的预言笔已经跟了我上万年,我向来把器灵当成孙子看待,今天还看见它在我身边,谁知一转眼就丢了!” 天帝无奈的扶额,将这老头打发走了。 “你先回去吧,本帝会想办法给你找的。” 得了这句话,那老头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他离开后,天帝叹了口气,看向对面坐着的少年,“是不是你拿的,你快还给他,你动他笔干什么,那笔就是他命根子。” 短发少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从怀里拿出一只失了光泽的笔杆,“确定要还给他吗?” 他已经把预言笔的器灵塞到一条狗身上了。 那老头要是知道估计得疯。 天帝:“.........藏好点” 他又重新把笔放到怀里,继续喝茶。 “你说说你,饭都喂到她嘴边了,那她这趟历劫还有什么意义?”天帝突然说道,语气有些幽怨,“哪个神仙下凡历劫不吃苦的?本帝那时光是情劫就死了十几次。” 喝茶,沉默...... “算了算了,只要你不下去,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比起仙界战神擅离职守,送个器灵下去倒也在他的接受范围内了。 这小家伙历个劫真是有人想方设法地给她开后门啊! 天帝幽幽叹了口气,但他心里也清楚:自己没资格说别人。 什么都不知道的卷卷不知道从哪找了一根绳子牵着小狗。 她在前面跌跌撞撞地走,小狗跟在她屁股后面瘸着腿一蹦一蹦,两只走得都不快,画面可爱极了。 鱼确之被萌的一脸姨母笑,“我妹妹可真可爱!” 在厢房的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约莫有二十多个人一起走了过来,几位小姐拉着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林萱薇,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林士锦。 这些人里面也有狄霄云的身影,她在快到的时候提着裙摆跑过来,脸上满是喜色。 “我和许多姐妹一起去静宜郡主那里闹了,静宜郡主说这件事她也不知道,最后让侍卫将那个女人扔出去了,还给我们道了歉。” “那这是来做什么的?瞧着来者不善。”鱼确之满脸疑惑地问。 狄霄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我是在路上听到人说春日宴有人下媚药害人,于是跟着来凑热闹的。” 第181章 当代大孝子 在宴会上下药这种事还真不少见,不过大部分都是内宅的事,或者一些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给那些位高权重的人下药,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反了过来的。 跟来吃瓜的人默默站在边上看这件事情的走向。 林士锦脸色发青,愤怒的心火在胸膛中燃烧。 “鱼时绪,亏我和妹妹把你当成大哥一样尊敬,没想到你竟然是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你给我妹妹下这种肮脏的药!你对得起我父亲吗?!” 吃瓜的众人有些哗然,眼神不可置信地在鱼时绪和林萱薇身上游走。 给她下药?鱼时绪图啥啊? 有点蹊跷,先观望观望。 赵鹏程义正言辞地指着他,“你瞧瞧你把这位小姐害成什么样了!简直禽兽不如!” 真是把鱼确之气笑了,明明就是林萱薇害人不成反而自作自受,怎么就成他大哥下的药了? 差点成为受害者的鱼确之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别在这里汪汪叫了,没人想听。”鱼确之双手环臂,态度很明确,“证据呢?既然说是我大哥下的药,就把证据给我拿出来。” 汪汪叫? 这不就是在说他狗叫吗? 林士锦的脸都气歪了,但随即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冷笑了一声。 “既然你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就给你证据,我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回头看着扶着林萱薇的那个小丫鬟,示意她上前说话。 “把你看到的全说出来!” 丫鬟犹豫地看着林士锦,不知道他想让自己说什么。 她什么也不知道啊! “说啊!”大少爷的怒吼把她吓了一个激灵,再开口时她忍不住带上了颤音。 “二小姐说她要自己去转转,让奴婢不用跟着,过了大约一个时辰,表少爷看到了奴婢,他说二小姐出了事,让奴婢去拿备用的衣服,顺便把大少爷也叫过来......” 丫鬟知道的也就这么多,等她说完后,林士锦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 “人证物证俱在,就是你给我妹妹下的药,真是禽兽不如!” 卷卷一听他竟敢这样骂大哥,恼了。 气呼呼地用手指着他,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不久前记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脑海中灵光一闪,卷卷奶凶奶凶地骂他。 “乌龟王八!” 前面忘了,中间忘了,后面也忘了。 就记得个乌龟王八。 鱼确之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得肚子疼。 太可爱了,他的宝贝妹妹! 鱼时绪也弯了弯眸,弯腰揉了揉她的脑袋。 要不是场合不对都想亲两口了,世界上怎么会有妹妹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啊! 见两人一直看着鱼卷卷笑,压根不搭理他,林士锦恼极了。 “鱼时绪!你不要给我装听不见,你给我妹妹下药这事没完,你也赶紧承认了吧,看在姑姑的面子上我不会闹到官府上去的!” 现在林萱薇肯定是没办法嫁给赵立德了,不如就顺势把她塞给鱼时绪,日后也能对自己起到帮助。 鱼时绪终于转眸看他了,神色平静无波澜。 “你说是我下的药,那为什么我还要去找下人来救她。” “肯定是你良心又发现了!”赵鹏程立刻抢答到。 岂料他这句话让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奇怪极了。 既然都没底线地选择给人下药了,怎么还会良心发现呢? 鱼时绪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士锦几秒,慢条斯理地说道:“好啊,不是说要报官,那就去吧。” 林士锦愣了一会儿,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你要报官?” 他是疯了吗?这和自取灭亡有什么区别? 难不成这药真的不是他下的? 抛开自己对他的偏见不谈,他好像确实没必要给林萱薇下药。 林士锦心中有点退缩,但赵鹏程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报官就报官,就算不是鱼时绪也没什么损失,你只是太担心你妹妹了,再说了,那药总不能是你妹妹自己给自己下的吧?” 林士锦仔细一想,确实也是这样,于是他点了点头,“好,那就报官来处理。” 出了这么大的事静宜郡主不可能不知道,她特意派了人来处理,原是想着最好不要闹大,但谁知双方都支持让官府下场,那就没有她什么事了。 在官府没有查清之前,按说鱼时绪身上仍有嫌疑,但他就好像没什么影响似的,众人对他也毫无芥蒂,像以前那样说说笑笑,反倒是他这个受害人的哥哥一路上都被人用奇怪的眼神盯着看。 林士锦不会想到,他今天的决定会亲手把他娘送进去吃几年免费的大白米饭和窝窝头。 他在自省和自惭之间选择了自大。 一切都是因为林萱薇让他也丢了人,与他本人是无关的。 林萱薇身上的药太邪门,被送回家另找神医救治了,没过一会儿官府的人也来了,作为事件中心的人全部被带去问话。 巧的是,在林镇安带着官府的人去找林萱薇询问情况时,刚好看到苏明莲在给林萱薇喂解药。 而后,他们在苏明莲的房间内找到了一个小包包裹着的粉末,经过药师的试验和鉴定,那正是林萱薇服下的那种药性极强的媚药。 如果不在相应的时间内发生关系,这猛烈的药性就会直冲人的大脑,造成幻觉和癫狂的状态,也就是俗称的发疯。 但就算是吃了解药,它对身体造成的伤害也是无法逆转的,可谓是一种极其阴毒的药了。 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跟着来的林士锦不明白,为什么来查案他母亲却被带走了。 他皱着眉满脸不解,想跟上去问问时却被自己父亲拉了回来。 等官府的人走后,林士锦有些不悦地问,“父亲,你为何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母亲带走?” 林镇安没有回他,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山雨欲来,没有等林士锦在说什么,他抬手抽了他一巴掌,把林士锦的头重重地扇偏过去。 “父亲、你打我做什么?!” 林士锦捂着脸,眼里带着愤怒和不解。 林镇安阴沉着脸,既心痛又严厉地说:“我会在不日之内与苏明莲和离,你和你妹妹两个人在春日宴上做的事我全部知道了,我与你祖父商量好了,和离后你们两个人中我只会留下一个,你和你妹妹自己做决定吧。” 第182章 两个选一个 知道他们两个做的事后,林镇安气得差点没缓过来。 林士锦未来是要继承宣平侯府的,可他今日的表现实在看不过眼,连被基本的应变能力和责任感都没有,亲妹妹出了事他竟然无动于衷。 继承人的品行和能力可以直接决定一个家族未来的走向,很显然,林士锦并不具备这个条件,宣平侯府要是真的落到他手上怕是要完。 与父亲商量了许久,两人才做了这个决定。 虽然子嗣对大家族来讲都很重要,但若是无礼无德,那还不如不要。 既然这两个人经常抱怨家中能给他们的帮助不多,那就如他们所愿好了。 嫡系子弟若是没有作为,他完全可以在旁系的孩子里面挑一个有能力的,只要姓林不就好了,他自己都无所谓了,旁人还能说什么不是吗? 林士锦听到父亲说的话后先是感觉震惊,后来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母亲从小就跟他说,他未来是要继承宣平侯府的,是这个家的主人,这个认知已经随着他的长大深入骨髓,所以当听到父亲说那些话时他是完全不在乎的。 只是因为他妹妹那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他近期为了避风头一直没有出去,但他也没有去看林萱薇。 就这样过了三日,直到这天辰时,他听到院子外面吵吵闹闹的。 林士锦烦躁地走出去,看到了好几个孩子在院子外面叽叽喳喳地跑来跑去,嘴里还兴奋地喊着“好大、好漂亮”之类的话。 这几个孩子身上的衣着都不华贵,甚至有个小孩子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窘迫地露出很长一截手腕。 林士锦心情烦乱,以为是下人的孩子进来了没看好。 “你们是哪个下人的孩子,在这里吵什么!” 几个孩子被吓了一跳,看到他冷着脸衣着华贵,知道自己是冲撞了贵人,吓得一个个站在原地,小脸煞白。 跟在孩子后面的管家连忙走了过来,他先招呼孩子们去前厅,随后才向林士锦解释道: “大公子,这些孩子都是族中的子弟,是侯爷让他们来的。” 林士锦眉头蹙起,脸色倏然沉了下去,“我父亲?我父亲为什么要让这些孩子过来?” 管家闻言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说:‘您竟然不知道吗?’ “侯爷要在这些孩子里面选两个留下来,今日家中的族老都来了,对了,姑爷刚才也把小姐送回来了呢。” 这话对于林士锦来说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把他震得怔怔找不到东南西北。 选什么孩子,他还好好的在这里!无病无残的,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林士锦脸色阴沉地往前院走去,他倒要问问父亲这是要做什么,不经过他的同意这样做到底有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前厅热热闹闹的,林家的族老坐在厚重庄严的太师椅上,隔着一方小桌子与林氏说话。 老人头发花白,眼含激动地拉着林氏的手拍了拍,“惊月啊,我们在乡下都听说了,你是个有出息的,你生的孩子个个都有大本事,我们林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竟然出了一位公主啊!” 林氏温婉的笑容滞了片刻,因为严格算起来,卷卷并不算是林家的。 但是激动的老人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他只觉得光宗耀祖。 “我们这一把年纪了,其实是不想过来掺和这些事的,但我们几个老家伙在一起商量了一下,还是要进京看看我们林家的小公主,等我们这群老家伙死了到底下也有的唠了哈哈哈......” 林氏低下头看在她怀里的小团子,目光温软,“卷卷,这位是叔公、这位是太外叔公、这位是......” 她挨个儿把身前的老人给卷卷介绍了一边。 但是往日活泼伶俐的小家伙今日不知为何红着脸不说话,那双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林氏疑惑地低头,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怎么了卷卷?脸红什么呀?” 卷卷‘呜’了一声把头埋进娘亲的怀里蹭了蹭,奶声奶气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娘亲,泥、泥再说一遍嘛!卷卷没有记住......” QAQ 太多人了,记了这个忘了那个,她的小脑瓜忙活了好久白忙活了一场,最后的结果是一个都没记住! 大人们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一个个稀罕地摸着卷卷的小脸。 林士锦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其乐融融的场面。 几个就算是面对他也不苟言笑的族中长辈正开心地逗一个奶娃娃。 就在旁边,还有大概十几个孩子衣着朴素,动作拘谨地站在祖父身边,清澈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屋内的陈列,脸上有向往和惊叹之意。 前面那个场景林士锦可以当作没看见,但他接受不了一点自己的世子之位被动摇。 尤其是看见父亲正弯着腰问一个稍微大点的孩子的名字时,他脑海中的怒气达到了巅峰。 “父亲!你在做什么?!” 林士锦脸上的表情活像个发现自己妻子偷人后的样子,双眸简直要喷出火来。 林镇安拉着的那个孩子被吓得一缩,大大的眼睛不安地看着他。 堂内安静了下来,几个族老也回头看向怒气冲冲的林士锦。 “父亲,你这样做和我商量过了吗?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找个孩子会影响到我的地位吗?” 随后,他又看向站在旁边的老侯爷,语气里的愤怒收了收,“祖父您不拦着父亲吗,我还有两年零九个月就要参加会试了,你们为什么一点也不为我的前途考虑,反而还在这个紧张的时刻让人威胁我的地位导致我分心!” 他的话把所有人都说沉默了,放眼整个屋内,唯有某个小奶团眼睛亮亮的。 【所以等日后他落榜,不会要说是因为两年零九个月之前舅舅做的事影响到他了,才导致他落榜的叭!】 林氏好笑地抿着唇。 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林镇安平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后,声音沉沉地说:“我在三天前已经跟你说过了,如今我已经将和离书交予你母亲,那日我问你的问题你也该给我一个答案了。” 第183章 浑身冒金光 “什么?”林士锦一时间还真没有想起来。 他怔然地站了一会儿后,双眸中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父亲!你竟然......”不是开玩笑的? 林士锦震惊地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表情像是遭受了背叛一样。 他转头看着低头叹气的祖父和避而不看的祖母,“你们也同意父亲这样做吗?” 无人应他,却已经告诉他答案了。 林镇安压下了心中的那抹不忍,冷声问,“你和你妹妹商量好了吗,谁留下?” 林士锦低下头,眸光闪了闪。 他这几天压根就没有去看林萱薇,更别提跟她商量了。 虽然他觉得父亲从商对他没有什么帮助,但有这个身份他可以结交那些有用的人,所以他绝对不能走。 想到这里,林士锦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了头,眼神有些闪烁地说,“父亲,我留下来。” 林镇安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你妹妹同意?” 林士锦紧跟着点了点头,“妹妹知道她自己做错了,为了不连累侯府的名声,她自愿离开跟着母亲。” 【林萱薇能有这觉悟?我怎么就不信呢?】 她要早这样想就不会做出这么多危害侯府名声的事了。 但是林萱薇走了也好,她太讨厌了!光是想起来她卷卷就气得牙痒痒。 还在昏迷中的林萱薇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就这样被他的亲哥哥一言定下了。 确定了谁留下来这个事后,林士锦心中的大石头落下,他重新看向那些小孩子,问,“既然我留下了,父亲就把这些孩子送走吧。” 林镇安瞥了他一眼,“无论你们两个留下来的是哪个,我都会在这些孩子里面选出来两个养在膝下,这件事我已经与林家族老都商量过了。” “父亲!”林士锦扬高声音喊了他一声,满脸不忿,“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我!” 林镇安却没再同他说话。 他心意已决,世子这个位置也是能者居之。 “回去吧,不要在长辈们面前大呼小叫,趁着今天多去看看你妹妹。” 林镇安走向那几个孩子身边,不再看他。 把身后的人气得攥紧了拳头,眼神愤懑不平,最终一甩衣袖气冲冲地离开了。 他是父亲唯一的亲儿子,父亲现在的做法一定是想激励他,不可能会有其他的孩子凌驾到他头上的! 林士锦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离开了,至于父亲刚才说的让他去看看妹妹那件事,他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要不是林萱薇在春日宴上闹出这种事,父亲也不会和母亲和离,他更不会被迫二选一,所以现在的后果完全是她一人造成的,她活该自己该受着。 此时的正堂内,卷卷晃悠着小腿悠闲地吃着东西,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好几个小孩子在偷偷地看她。 并不是所有的林家人都过得很好,过得好的也只有宣平侯府这一个脉,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最重要的还是要看自己。 几个孩子都是从老家带过来的,平常见过最大的官就是乡绅和县令了,平民百姓对王公贵族总是有一种天生的尊敬和惧怕心理,公主这个称号平日里光是听听都让他们觉得心生敬畏,更别提有朝一日能与公主共处一室了。 族中的一个长辈在跟林镇安介绍这些孩子们,他每念到一个名字,都会有孩子抬起头用紧张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他们都知道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所以怎么会不期待呢。 在十几个男孩中,其中的唯一一个女孩就格外引人注意。 见林镇安盯着那个瘦小的女孩看了一会儿,族老主动为他解释。 “她叫林曦,是你祖父老三家那一脉的,父母出事死了,这次是她自己听到消息之后找到我,在我门前求了好久。我实在没办法了才让她来的。” 小姑娘瘦巴巴的,一看就是发育不良的样子,面黄肌瘦的脸上唯有一双大眼睛亮得惊人。 在林镇安眼睛移开的那一瞬,小姑娘亮得像星辰一样的大眼睛黯淡了下去。 但随后,她紧张地握紧了拳,颤抖着手拉上了林镇安的衣袖,因为紧张导致声音都在发抖。 “叔、叔叔,可以让我留下来吗,我会做很多活,也识字的。” 族老见此连忙呵斥她,“小曦,你忘记来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了!” 他赶在林镇安之前出声的原因也是有一层保护她的意思。 林镇安摆了摆手,说了一句无碍。 一共就两个名额,至少自己现在已经记住这个小女孩了。 他看向林氏,问了一句,“妹妹,你觉得呢?” 妹妹看人一向比他准,他听妹妹的。 按理说出嫁的女儿不该管这事的,但这里都是自家人,多说一点也没什么。 于是林氏低下眸,在卷卷耳边轻声问道:“卷卷,有你喜欢的哥哥姐姐吗?” 小姑娘也看向这个金疙瘩,无论卷卷的年龄大小,光是公主这个头衔在她眼里就是很厉害的人。 卷卷干净的眼睛在林曦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把嘴里的点心嚼吧嚼吧咽了下去,拍了拍手上的残渣。 小奶音脆生生地说道:“卷卷喜欢这个姐姐!” 林镇安露出了一抹笑,他又去问了父亲和母亲的意思,两人都没有意见,于是他就把这个小姑娘留下来了。 除了林曦之外,他最后还挑了一个男孩,十三岁,模样很乖。 在回去的路上,林氏好奇地问卷卷为什么喜欢那个姐姐。 小家伙歪着脑袋回想了一会儿,然后认真地说道:“姐姐身上有金光!” 仙界的爷爷们说了,金光必伴随着大运降临,只待时候一到便可一飞冲天。 而且看姐姐身上金光的浓度,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起势了。 皇宫内,姜月笙白嫩的小脸上一片冷凝,她问下面的黑衣人,“她说什么了吗?” 黑衣人恭敬回道:“回殿下,没有,但她说想见见您。” 他们聊的是那日在京城捡到的侍女,九公主因为抱着策反她的想法,所以并未对侍女用刑。 第184章 要循序渐进 姜月笙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随后她又问道:“江贺礼那件事查到失败的原因了吗?” 黑衣人答:“那日我提前将厢房内的游客遣散并封锁了起来,但是有位小姐从后墙的狗洞里面悄悄钻了进去,误了事。” 又是这种巧合!姜月笙气愤地想,真的不是有人在故意跟她作对吗! “那位小姐是哪家的?” “回殿下,是户部尚书府上的表小姐。” 听到户部尚书这四个字,姜月笙脑海中浮现出某个小家伙的脸。 但他这会儿心里烦,气冲冲地问,“鱼卷卷是怎么回事!” 就算不跟她合作,至少也不能给她添麻烦啊! “对了,赵家的人和那个女孩最近有什么动静吗?”恼了一会儿后她问到。 黑衣人低着脑袋回,“赵家家主赵立德与刑部侍郎昨日悄悄出了城,在离城二十多公里的一个村子上待了一整天,天黑才回来。 那个女孩前天在酒楼与六皇子见了面,但两人似乎不欢而散,六皇子出来的时候是黑着脸的。” 听言,姜月笙拧紧了眉头。 赵家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是孙乐瑶又拿了什么现代的东西给赵家了? 她思考一会儿后吩咐黑衣人,“你明日找几个身手好的去那个村子里面探探,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黑衣人恭顺应下,“是。” 随后,姜月笙从椅子上跳下来,慢吞吞地走到窗前的桌子旁,她卖力地拉开抽屉,里面放着好些做工精美的首饰,还有几条沉甸甸的金子。 “这些你先拿去发展势力用。” 她示意黑衣人将抽屉里面的财宝拿走。 这段时间她的赏赐很少,要不是那八百两打了水漂,她如今的势力能发展得更大。 一想到这个姜月笙就生气。 此时,被她记恨的赵家。 赵立德激动地坐在主位上,眼睛都兴奋地红了,“孙乐瑶,你的那个火药真是个宝贝!我按照你说的方法将它放到瓦罐里点燃,声如雷霆,甲铁皆透,威力太大了!” 他和刑部侍郎在那里待了一夜,激动得睡不着觉。 孙乐瑶甜甜一笑,“它还可以用在弓箭上面,对人的伤害最大,赵爷爷不妨用人来试验一下。” 赵立德连忙点了点头,“对、你说得对,明日我出城试试!” 在屋子内,孙乐瑶能感觉到她的地位又因为这几句话无形中上升了许多。 直到现在,她才体会到上辈子事事顺利的感觉。 这才是穿越女该有的待遇! 赵家人如今将她视作一条船上的人,对她并不设防,或者说,没必要对她设防。 赵立德神色激动,“火药一定要大批量生产!事不宜迟。” 他的儿子赵明轩在旁边说了一句煞风景的话,“可是父亲,我们钱和人手不够。” 上次卖官的事皇上虽然没有查到赵家参与的痕迹,但也顺带削了大部分权利,太后的资产全部被清剿充入国库去了,人也被送到了皇寺。 他们赵家又骄奢淫欲惯了,手上的钱许是支持不了大规模生产了。 赵立德刚才还春风得意,现在脸上瞬间就阴沉下去了。 “都怪该死的鱼西珩!自己一毛不拔就算了,还断人财路!” 二十年前掌管户部的人是他的学生时,他哪里差过钱! 赵明轩没他爹那么有本事,如今只混了个不上不下的职位,他脸上带了点苦色,“父亲你别骂了,你骂他一千遍他也不会死,还是怎么想想怎么来钱吧。” 赵立德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随后脸色阴鸷地说道:“想要钱就要去姜国最有钱的地方拿。” 说完,他问赵明轩,“姜国最有钱的地方是哪?” 赵明轩想都没想,张口就答,“那当然是户部。” 掌握着一国经济命脉的地方,每日的流水哗啦啦的,进来和出去的就没有小钱。 赵立德点了点头,声音阴恻恻的,配上他那七老八十的苍老音色,让人不寒而栗。 “钱从户部出来了,我们才能拿到。” 要不然就算这道流程上下都是他们的人,只要钱不出来,他们就分不到。 赵明轩胆子小,一听父亲在打户部的主意就吓得心慌。 “父亲,不能贪了,最近皇上查得严,温若启的人头被皇上移到天门街挂着呢!” 之前是在刑场挂着的,后面皇上把它移到了每日上朝的必经之路天街上,目的就是为了杀鸡儆猴,给那些心思不正的人敲一个警钟。 “实不相瞒,我每次路过的时候都怕极了。”赵明轩小声说道。 赵立德一听到他这没出息的话就想揍他,“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活着的时候我们压他一头,现在他都死了还能来找你不成?” 赵明轩被骂得缩了缩脖子,三十多岁的人了毫无胆量,和他儿子一样。 “行了,这件事我明天交给其他人去做。” 赵明轩还是怕,壮着胆子提醒他,“父亲,这关头您千万别犯傻!” 赵立德瞪了他一眼,“你以为老子跟你一样蠢?” 他随后唤来了自己的心腹,吩咐他,“你今晚去找刑部侍郎,让他把刑部大牢里的死刑悄悄放几个出来,明日就说刑部年久失修,急需修缮,去找户部拨款。” 赵明轩听完之后问道,“父亲,可是鱼西珩谨慎极了,恐怕不会批。” 赵立德听后冷笑一声,“他若是明日不拨明晚就接着放,后天再找他要,若是仍不拨就后天晚上接着放......看看是他坚持的时间长还是刑部大牢的死囚多!” 赵明轩眼睛一亮,在此刻对自己父亲的崇拜达到了顶峰,他狗腿般开口,“还得是您啊父亲,老奸巨猾才能斗得过鱼西珩!” “不会说话就闭嘴!”这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赵明轩讪笑两声,问出了自己疑惑的另一个问题,“可是父亲,光是这些也不够啊!就算他真给拨了也不会太多。” 赵立德冷笑一声,“先把这件事办完,后面的事我有别的想法,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循序渐进着来懂吗。” 第185章 请大家吃饭 于是次日,关押重犯的刑部北监里就逃出去了两个秋后问斩的死囚犯,刑部贴了告示,说北监的牢房未能得到修缮所以才让他们跑了出来。 要知道刑部的监狱关押的可都是罪大恶极之人。 站在公告前的百姓们不满极了,有几人情绪激愤地朝官兵骂道。 “牢房破了为何不修缮!你们贴告示有什么用,指望我们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去抓吗?!” “就是,能跑得了两个就能跑得了四个,非要等到亡羊了再去补牢吗?” 那官兵扫了他一眼,出乎意料地没有和这人计较,反而和声和气地跟他说,“我们刑部的大人自然也想修缮,但刑部也有刑部的难处。” 说完,他隐晦地搓了搓手指,向围观的百姓暗示没钱。 刚才带头说话的那个男人转了个身,声音慷慨激昂地向围观的百姓带着节奏。 “死囚越狱最危险的还是我们这些百姓,谁知道那些穷凶极恶之徒会不会半夜闯入我们的屋里烧杀抢掠!” “官府怎能如此不作为,太可恶了,大家跟我一起去要个说法去!” 大家本来就心有不满,被他的一番话激的情绪激动起来了。 此时正值正午,百姓们肚子饥饿,头上还顶着太阳,心情本就烦躁极了,不用过多的言语煽动,他们自发地就跟着领头人走去了。 站在告示前的官员望着这一幕隐晦地勾起了唇角。 户部尚书府门前,门房看到往这边涌来的黑压压众人,吓得连忙回去禀告夫人去了。 听到门房报来的情况,林氏面色未变,嘴角噙着优雅得体的笑容,轻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他们若是来了就放进来,切记,万万不可起冲突。” 门房行一揖礼,然后退了下去。 门房前脚刚走,采春后脚就赶了进来,语气平稳,“夫人,厨房那边都做好了。” “准备端过去吧。” 林氏放下手中的针线站了起来,然后走到贵妃椅旁。 贵妃椅上铺着软垫,穿着杏粉色绣小老虎的小奶团抱着只灰扑扑的小土狗,正在玩一个竹藤编的小球。 小狗身上的毛是灰色,丫鬟给它洗第一遍澡的时候还以为没洗干净,于是又洗了一遍,这才意识到它就是这个看起来脏脏的颜色。 “娘亲吖~”卷卷张开双臂,被抱进了怀里。 “今天家里来了许多叔叔,我们要请叔叔们吃饭咯。”林氏低眸看她,目光柔软。 卷卷认真地点了点小脑袋,“卷卷知道。” 【请那些生气的叔叔们吃饭他们就不会砸我们家的东西了叭!】 卷卷昨天晚上吃完饭在绛云轩和爹爹娘亲玩的时候看到了被洗干净送来的小奶狗,然后她就跑过去摸了摸小狗的脑袋。 谁知下一刻就看到有一群生气的人冲进来把家里的东西都砸烂了,其中一个飞过来的花瓶碎片还伤到了娘亲的脸。 把卷卷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屁股到现在还疼着。 现在小团子琉璃般水灵灵的眼睛眨巴眨巴,乖乖地待到娘亲怀里。 “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她问。 林氏柔声说道:“快了,等叔叔们吃完饭了我们一起去找他。” 贵妃椅上的小土狗汪汪叫了两声,然后瘸着后腿跳下椅子跟着她们两个。 府门前,为首的高大男人手里不知何时捡了根棍子,指着门房就骂道:“刑部大牢失修为何不拨钱修缮,难道我们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 因为鱼西珩的名声好,所以他吼这一嗓子并未得到多少应和,大部分百姓跟来只是想要个说法。 他们自己心里也清楚,像他们这种平民的命值得了多少钱,还没有贵人一顿饭菜来的贵。 所以不管是不是敷衍,只要给他们一个理由就行了,至少让他们知道当官的也把他们当人了就好。 门房因为得了夫人的命令,所以并未有所惊慌,而是面带笑意,很有礼貌地将大门打开,好声好气地将这些人迎了进去。 “大家一路走来一定累了吧,先进去歇歇,等我们老爷回来了再聊可好?” 这直接把领头的男人整不会了,大人没跟他说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做啊! 在他身后的一个百姓犹豫了一会儿,随后壮起胆子问道:“我们真能进去?” 在他们眼里,掌管一国经济命脉的官地位无异于财神爷了,更别提里面还有公主和诰命夫人,而他们都是平民,甚至还有半路跟来凑热闹的乞丐,真的能踏进门槛吗。 看着人群中一双双忐忑的眼睛,门房笑得更真诚了,“当然可以,夫人可是特意吩咐过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终于有个人踏出了第一步。 他身穿粗布衣,有了他开头,后面的人都陆陆续续跟了进去,原先领头的男人反倒在愣神间落到了最后。 等他反应过来跟着人群的尾巴进去时,听到的却是众人的惊叹声。 “我还以为大官的家里都是金碧辉煌的,原来也不是所有都一样啊。” 尚书府虽然大,但装扮清雅,陈列的大多是瓷瓶与书画,没有那些金灿灿的摆件。 光是这一点,就让百姓们无形中添了许多好感。 带头的男人一看尚书府的风评在慢慢变好,心里慌了,连忙高声喊道,“大家别忘了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我们是来求一个公道的!” 说完,他看向站在房间四个角的下人,质问道:“你们是不是想拖我们大家的时间!” 下人笑着摇头,然后稍微扬声,用能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晰的声音说道:“我们夫人体谅大家一路走来累了,也饿了,于是我们小姐,也就是佑安公主想用自己的钱请大家吃顿饭,宴席已经摆好,请大家随我过来。” 要不是下人真的在为他们带路,百姓们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们不可置信地问,“这位小哥,你没骗我们吧?” “是啊,公主殿下请我们这些平民吃饭?” 下人不慌不忙地点头,“是的,请大家跟我们来。” 第186章 感谢榜一哥 众人跟着他来到膳厅内,只见几张红木桌排成长长的两列,上面摆放着各式琳琅满目的菜肴。清蒸鲈鱼、红烧狮子头......色香味俱全,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勾引着他们。 百姓们并没有直接扑过去,反而是犹豫了起来。 “这、这是给我们的?”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他们也知道,所以他们何德何能享受这些美食呢? 正在这时,一个面容温婉优雅的女子怀中抱着个孩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看到女子怀中精致可爱的小姑娘,百姓们纷纷跪在了地上,嘴里高呼公主千岁。 行过礼后,众人起身,只听见那道轻柔的声音说道:“大家不必拘谨,先坐下吃饭吧。” 看着众人一个个紧张拘谨的样子,林氏弯唇浅浅一笑,“大家一路走来辛苦了,这些是卷卷的一点小心意,官民本一家,所以不必与我们客气。” 因为林氏生得和善,笑起来更是让人如沐春风,再加上还有一个卖萌利器鱼卷卷,所以众人都稍稍放松了一些。 “谢公主殿下,谢林夫人。” 百姓们心中无比温热,没想到林夫人和公主殿下竟然如此平易近人。 于是渐渐地,他们也敢和林氏说上两句话了。 可就在这气氛正好的时候,只听见一男子粗犷愤怒的声音响起,“大家别忘记了,我们是来讨公道的,为什么刑部大牢不给修缮,我们百姓的安全如何保障!户部为何不拨款!鱼西珩在哪里,他身为户部尚书为何不作为!” 他眼看着一顿饭就把这些百姓全部拉拢,于是坐不住了。 他今日这番话放在同级的大臣身上足够他身首异处了,但男人就是故意的,一旦他受到了责罚,那百姓们就会寒心,他们今日的准备也前功尽弃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等到林氏说话,先开口的竟然是百姓!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像是生怕林氏和卷卷会误会他们的来意一样,百姓们连忙解释。 “不是的林夫人,我们不是来闹事的。” “是啊是啊,我们只是有些担忧,于是就跟过来了,并没有对大人不满的意思。” “......” 百姓们言辞恳切的话传入林氏的耳朵里,等众人安静下来之后,她才开口道:“大家的来意我夫君已经清楚,他如今正是去为大家办这件事去了,还望大家能稍安勿躁,户部和刑部一定会给大家一个解释的。” 有了林氏这句话,百姓们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吃着桌上的珍馐美味,忍不住开始赞叹起林夫人以及公主的好。 “我就知道,起码尚书大人和林夫人不会不管我们的!” “是啊是啊,还有小公主殿下也太可爱了,你瞧,她也在吃东西呢!脸蛋圆嘟嘟得好想捏一下。” “真是相由心生啊,以后谁再跟我说大人和林夫人的坏话我可不信了!” “......” 众人的讨论声传入卷卷的耳朵,小家伙开心地弯了弯眸子。 【太好啦,没有人砸房子,娘亲也没有受伤!】 林氏笑着抱紧她,又过了好一会儿,看着百姓们都吃得差不多了,林氏心想时候到了,于是让采春悄悄下去提了个食盒过来。 没过一会儿,采春回来了,她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好够离得近的那些百姓听到。 “夫人,百姓们都吃完了,奴婢去给老爷送饭吧。” 听到采春的话,吃饱喝足的百姓们一个个看了过来,有个大嗓门的男子问了一句,“林夫人,尚书大人还未用膳吗?” 林氏点了点头,眉头轻蹙,平添几分愁绪。 “他一早听说有死囚越狱后就去刑部考察了,忙活到现在还未回来,应该是来不及吃饭的。” 听言,百姓们心中涌上了一股愧疚。 原来大人早就知道了,而且为了他们一直忙活到现在。 可他们之前还因此怀疑大人,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扫过他们脸上的表情,林氏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唇,然后对着采春道:“嗯,我也去吧,看看他查得如何了。” 此时,满心愧疚的百姓也跟着站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 “林夫人,我们也想去看看大人!” “是啊林夫人,您让我们也去瞧瞧大人吧。” 看着这么多百姓眼神期待的恳求,林氏为难了一会后点了点头。 “好吧,那想去的大家就跟着我一起吧,他看到你们应该会很高兴。” 听到后面那半句话,原本动摇的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看到有三分之二的人都选择跟着自己,林氏弯了弯唇,然后俯身抱起卷卷,低声说道:“走啦卷宝,娘亲带你看热闹去。” 见到这声势浩大的一幕,那个最开始带头的男人脸色一变,心中暗道一声不好,随后就要跑出去通风报信。 但进了尚书府的门,哪是他想走就能走的。 一个小厮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刚好与他撞到了一起,手上端的热茶泼了他一身,热烫的蒸气从衣服上飘上来。 那男人吃痛得‘嘶’了一声,但还不等他说什么,小厮就先开口了。 “抱歉抱歉,是奴才没有看路。” 采樱走到他俩身边,同样一脸紧张,“毛手毛脚的,快带这位大哥去找府医瞧瞧!” 男人刚想拒绝,就被两个看似瘦弱,实则力气大到惊人的小厮架着胳膊带下去了。 百姓们并没有太多人留意到这一幕,即使看到了也会赞扬尚书府做得周到。 而此时,伪装成小厮的侍卫将男人拖到了一个少年跟前。 “二公子,人带来了。” 男人眼神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俊美少年,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 鱼确之墨色双眸冷厉,扬起薄唇,“带去地牢。” 不理会男人死命挣扎,侍卫轻而易举地将他拖了下去。 回廊恢复安静后,鱼确之看向身前那个瘦瘦的男孩。 男孩面色苍白到病态,黑色面巾覆面,只露出一双浓墨重彩描摹过的双眸。 他正准备离开,但被叫住了。 “做什么去?” 男孩未说话,回头看着鱼确之,眼神平静得像一潭不起波澜的死水。 “又去找我妹妹?” 鱼确之不爽极了,因此语气也重,他压低声音威胁面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崽子,“我警告你,你只要在暗处保护好我妹妹就行了,少在她面前现身,面巾别摘,脸也别露,听到了吗?” 第187章 妻奴很难的 一个男的只要能看得过去就行了,又不靠脸吃饭长那么好看做什么? 真烦!! 鱼确之满脸不高兴地去地牢审人去了。 另一边,在刑部的大牢外面,百姓们全都止步与此。 他们站在刑部的外墙角,因为里面闲杂人等不能进,所以很有纪律地在这里等着林氏。 “林夫人您快去吧,我们不打扰大人办公,只要待会儿大人能出来看我们一眼就好了!” “是啊林夫人,您不用顾忌我们。” 听他们这样说,林氏感激地点了点头,随后带着采春进去了。 在刑部外面等着的百姓们没过一会儿,突然听见墙内有人在说话,其中一道声音正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尚书大人。 一个男子眼睛亮了亮,随后把耳朵贴近墙上,压低声音说道:“这道声音是尚书大人!我之前听他说过话!” 于是所有的百姓都挤在墙下,耳朵紧贴着墙面听里面的动静。 只听见另一道声音有些有些蛮横地说道:“这刑部大牢非内部人不得入内,哪怕您是户部尚书也不行。” 紧接着,他又说道:“大人您身居高位,也体谅体谅我们这些小官的难处,修缮监狱的这笔款您迟早得拨,我是因为敬佩您才跟您说这么多的。” 鱼西珩声音平静又清晰地说,“若是我不能亲眼看到,这笔款我是不会拨的。” 另一个人叹息了一声,“大人,下官把话跟您挑明吧,只要这笔款下不来,大牢里的犯人就会一直越狱,您不如及时止损。” 正在这时,又有一个人来了,此人正是刑部司马建,一副圆滑老实的长相,但小眼睛里时不时闪过的精光昭示着他并不像表面那么好相处。 他做足了礼数,但眼神里却透着一种明目张胆的意味,“尚书大人为了这笔小钱还特意来我刑部考察一番,真是令我这小地方蓬荜生辉啊!” 鱼西珩不欲与他过多废话,直入主题,“见不到该修缮的地方,我是不会拨款的。” 马建却笑了笑,“您若是今日不拨,下官明日再找,若是明日不拨,下官后日再找,天天找......总之,大牢里的犯人数量足够,您不拨他们就一直跑,受苦的可就是百姓咯~” 到这里,鱼西珩闭了闭双眼,再睁开时脸上却带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百姓们应该能听明白了,那他也不用再演下去了。 马建还在心里想鱼西珩这个笑容是什么意思时,只听见那人慢悠悠地说道: “我是你爹吗?你要天天问我要钱?”声音虽然懒洋洋的,但犀利极了。 “什、什么?!” 马建被他突然转变的话题弄蒙了,还没反应过来时又听到对面那人骂他。 “回去跟你身后的那人说说,一大把年纪了要是连这点钱都要想歪点子坑蒙拐骗,还不如去自杀好了。 别一天到晚变着法儿地想坏点子从我这里捞钱,尽早投胎才是关键。” 马建:“???” 娘的!怎么今天骂这么狠? 平常不是这样的,他要破防了! 比他更破防的是一墙之隔外那些听到了全部对话的百姓们。 他们不敢相信,原来根本没有什么大牢破旧、原来一切都是这些当官的为了捞钱做的! 原来,竟然都是局!他们的命......在这些当官的眼里只是用来威胁尚书大人的一枚棋子...... 百姓们的心情不知该是愤怒还是心寒,但这些人用他们来威胁尚书大人真是太过分了!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百姓们愤怒地对着墙内的人喊道:“贪官!我们都听见了!” 马建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脸的惊疑不定。 就在这时,一个刑部的侍卫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马大人,门外围了很多百姓,说我们有人要谋杀他们,要进来讨个说法!” 马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想到刚才自己因为太嚣张说的那些话如果全部被愤怒的百姓听到的话...... 他突然转头,双眼喷火地瞪着鱼西珩,“是你!是你做的局!” 鱼西珩倒是坦荡地点了点头,“是啊。” “你将百姓引至这里,然后故意示弱引我说出那些话!” 若是跟平时一样鱼西珩上来将他一顿阴阳怪气的痛骂,他也不会得意忘形的自爆! 鱼西珩身形笔挺,姿态闲雅,声音清淡却如锤子一样敲在他心上。 “是啊,但是明白得太晚了,下辈子注意一些吧。” 话落,他不去看马建落败的姿态,转身离去。 至于有什么觉得自己太残忍了之类的想法,那是根本不存在的。 哪里狠了,这么多年跟他作对的人一直都是这个下场,不要昧着良心乱说,妻奴也很难的好吧。 更何况现在又生了个宝贝女儿,不狠点怎么护得住呢! 要是昨晚卷卷没有说,那倒霉的可就是毫无准备的他们了。 他媳妇的脸可是被划伤了,女儿也哭得遭人心疼,与此相比,死几个贪官怎么了!怎么了!! 鱼西珩:找亲亲媳妇和宝贝女儿去了~ 无事一身轻真是开心。 此时,京城的一处宅子内,姜月笙被人放在椅子上,眼睛看着下面的女人。 “你跟了孙乐瑶多久?你都知道她的什么计划?” 女人紧闭着嘴不说,反倒是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桌子上的小女孩,“妖孽!你是妖孽!” 姜月笙皱了皱眉,依她现在的年纪做这个动作看着很怪异。 “我是妖孽孙乐瑶就不是了?你跟了她这么久不会不清楚吧?” 女人恨恨地开口,但一说到孙乐瑶就语气虔诚,“主人是上天派下来拯救苍生于苦难中的,她有神器相助!” “神经病!”姜月笙不乐意极了,“我才是上天派下来拯救苍生的,光是身份我就比她名正言顺!” 上天怎么会给自己派下来的使者一个不堪入眼的出身呢! 女人仍是固执,“主人会把这个国家变成男女平等的国家!” 姜月笙闻言翻了个白眼,无语极了。 “她还说什么了,是不是跟你说一个男的只能娶一个女人?而且女人才是占据主导权,还是说所有人都人人平等?王候将相宁有种乎?女子无论贫富都可以入学?创造出一个自由平等的盛世?” 女人渐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第188章 八百个心眼 姜月笙可太懂了,她看的那些穿越小说里面不都是这样说的。 女主穿越过去之后靠着人人平等的观念吸引了许多大佬的另眼相待什么的,都是一个套路。 几句话而已,谁还不会说了。 “你要是想听的话,我也可以跟你说。”她好歹也看了那么多小说。 侍女脸上的表情苍白又难看地摇了摇头,“不需要。” 姜月笙并不意外,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就只好放你走了。” “你要放我走?!” 侍女震惊地抬头,满眼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为什么?”她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放过她。 姜月笙跳下椅子,语气稚嫩地回道:“都说了,我也支持人人平等咯~” 身后的侍卫把姜月笙抱出了房间,留下满脸神色复杂的侍女。 两人在离开后并没有把房门关上,显然是给她留的。 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后,她走出了门,望着外面明媚的天空,沉寂了许久的心终于重新活了起来。 她要回去找主人!主人身边不能没有她! 然而就在她刚离开宅子没多久,就有一支剑从斜方的大树上划破空气朝她刺来。 侍女急忙避身才躲了过去,站定身形后,她的身边多了许多手持武器的黑衣人。 看清那些黑衣人手中拿的武器后,她面色巨变。 似乎是不敢置信一样,侍女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心中浮出难以忍受的悲痛。 为什么...... 直到一只箭射穿了她肩头,那里刚好是之前受过伤的地方。突来的剧痛让她清醒了过来,连忙躲避袭来的刀剑。 侍女咬着唇,很快就体力不支,她回头望了一眼刚才走出来的宅子,咬咬牙往那里跑去。 她捂着自己流血的肩头,面色苍白地回头看了一眼,所幸那些黑衣人在自己进了宅子后就没有追过来。 筋疲力尽的她一屁股跌坐在大门后面,眼神恍惚没有聚焦,额头上的冷汗涔涔。 就在她陷入绝望之时,忽闻耳畔传来一道稚嫩清脆的声音。 “你怎么刚出去就受伤了?” 面前穿金戴玉的小女孩正一脸紧张地看着她,白嫩的小手戳了戳她的衣服。 “我......”侍女张了张口,满心苦涩,没想到刚分开就要再见,“我被人刺杀了。”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刺杀你,真是不把律法放在眼里,你知道那人是谁吗?我会为你做主的,身为公主,保护子民是我的责任。” 看着面前明明是金尊玉贵,却愿意弯下腰与她坐在一起的小姑娘,侍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是、我的主人......” 她不会看错,那把形状奇怪的武器分明就是那日从拍卖行出来后主人给她的那种! 当日她用那东西一箭射穿了别人的脑袋,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射出的箭就回到自己身上了。 姜月笙惊讶地‘呀’了一声,然后善解人意地说道:“应该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是你认错了,你拼命效忠的主人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侍女却满脸苦笑地摇了摇头,“不会错,我认识那把武器。” “好吧,那你还是先留在这里养伤,等伤好了再回去找你的主人问清楚吧。” 说完这句话后,姜月笙状似要转身去找宅院里的人为她疗伤。 侍女却突然跪在了地上,眼神苍白但坚定地说道:“我不回去了,我想跟着您。” 见面前的小姑娘不说话,侍女将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颤抖,“求您收下我。” “好啦,我答应你就是了,快起来,我让人带你去疗伤。” 在姜月笙这句话说完,刚好就有一个黑衣人出现,把侍女带下去了。 离开的侍女当然看不到,刚才还浑身温暖的小太阳瞬间就变了脸色地吩咐下人。 “把刚才露面的那几个人调远点,还有弩,在父皇大批量生产出来前不能在她面前拿出来。” 姜月笙面无表情地看着侍女离开的方向,压下心中的那一抹不屑。 愚蠢。 姜月笙在大学的时候,一个宿舍的室友六个人四十二个群,每天刚在这个群里面说完舍友1的坏话,就要转战到下一个群里说室友2的坏话......这也就导致她浑身上下长了八百个心眼子。 “对了,出城的人回来了吗?有没有弄清楚赵家人去那个村庄的原因?”她突然问道。 黑衣人低头回道,“那村庄戒备森严,我们的人无法靠近,但他们说村庄内时不时会传出很大的声响,声如雷响。” 姜月笙皱了皱眉,眼神狐疑。 孙乐瑶又在搞什么鬼东西? 明明都是一样大的年纪,但鱼卷卷此时正满脸垂涎地看着路两边的小吃,两个眼睛像发光的夜明珠一样锃亮锃亮的。 “爹——”她刚回头,鱼西珩立刻会意,示意身边跟着的人,“去买。” 没过一会儿,刚才卷卷看上的小吃就到了她的手里。 这可把她开心坏了,狂炫那些平时不敢吃的点心。 鱼西珩抱着她在府外面站了一会儿,一直等这小家伙把手里的东西吃干抹尽后才敢进去。 他低下头,再三叮嘱,“可不要在你娘亲面前说漏嘴了,要不然爹爹要挨骂的知道吗。” 卷卷拍了拍圆滚滚的小肚子,哐哐点着头,“嗯嗯!” 她不说,但娘亲看出来了可不怪她~ 还未踏进绛云轩的院子,两人就听到里面有一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声,一边模糊不清的呜咽着,一边恳求。 “姑姑,求求你救救我吧,父亲不知道从哪带回来两个野种,还要我离开......” “你不让我嫁给表哥,我一头在这里撞死。” “我知道错了,但是我的人生也毁了,我母亲也被抓走了,我因此付出了代价,所以我已经把自己犯的错偿还清了,我现在只想嫁给表哥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求姑姑帮帮我吧。” 鱼西珩眉头轻蹙,走进去之后看到了跪在他妻子面前痛哭流涕的女孩。 第189章 温雪薇出现 林氏的脸色难看得狠,现在京城谁不知道林萱薇的名声,她在春日宴闹那一出把自己的名声和脸都闹没了,是怎么有脸来让阿绪娶她的? 林萱薇听见声音回头,看到了鱼西珩抱着鱼卷卷进来,她抹了一把眼泪,转而去抱住鱼西珩的腿。 “姑父,姑父你让大表哥娶我好不好,那天在春日宴上我已经被大表哥看光了,他要是不娶我、我就不活了。” 鱼西珩疏淡的眸一垂,声音平静,“真有此事?” 林萱薇急忙点着头,“是真的、是真的!” 其实那天发生什么她自己也不记得了,全是听身边的丫鬟说的。 她一觉醒来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还未消化完自己母亲入狱的事,就被大夫告知身子亏损,以后再也不能生育,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 最关键的是父亲不知受了什么刺激,非要她离开家去她外祖父家住,外祖父就是个小小的客栈老板,要啥没啥,她锦衣玉食惯了,怎么可能去受苦。 更别提嫁去赵家了,就算是张家刘家也没人要她啊! “大哥才没有看泥!” 对于林萱薇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卷卷深表佩服。 林萱薇主打一个只要我脸皮够厚,那些对我不利的话我就可以统统视若无睹。 “求求你了姑父,让我和大表哥在一起吧。”说得好像她俩两情相悦鱼西珩棒打鸳鸯一样。 “若是阿绪同意,我没意见。”鱼西珩向来是个比较尊重孩子想法的父亲。 “可、可是......”林萱薇停止了哭泣,犹犹豫豫地吐出一句话:“我去找过了,但大表哥他不愿意。” “你们去跟大表哥说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敢不同意的。” 看着林萱薇泪眼朦胧但满是期待的干净,鱼西珩扬了扬眉,颇为感叹地说了一句,“真是好事全让你给占了。”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就算阿绪一辈子不成婚,我也不会让你进我们家门的,知道吗?” 鱼西珩温柔一笑,毫不留情地怼了林萱薇。 看到她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鱼西珩想到了没进门时听到的那些话,转头看着身后的下人们。 “她要是在这里撞死了记得把屋里清理干净,不能让夫人闻到一点血腥味。” 在下人们的应和声中,大病初愈的林萱薇终于成功被羞辱的气晕了过去。 “直接送出城,省得到时候她醒了之后又是一顿折腾。” 鱼西珩做事向来有头有尾,于是乎平静地吩咐人将她送出城去了。 等林萱薇悠悠醒来时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东西了。 林镇安听说后还特意跑上门来道谢,他说了好久都没说动的人就这样轻轻松松被送走了。 鱼西珩只是轻轻一笑,云淡风轻“小事,不值一提。” 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候,京城出了名的花柳巷内,正在上演一幕认亲大戏。 六皇子坐在一间屋子内愣愣地看着走进来的那位头戴慕离的年轻女子。 幕离摘下后露出了一张美艳也熟悉的脸。 “澈儿,是我,雪薇姐姐。” 此人正是在温家抄家时不翼而飞的温家嫡女温雪薇。 六皇子说不惊讶是假的,他的表情很快从戒备转为了激动,眼眶红红地站起来走到温雪薇身边,“雪薇姐姐,这么长时间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 温家人都把宝压在六皇子身上,所以在没出事前温雪薇对六皇子那是好的没话说。 两个相依为命的人在一起,自然有无数想要说的话,在交谈中两人得知对方的处境都不是很好。 过了很久,温雪薇擦了擦眼泪,拉着他在桌子前坐下,正了正神色说道: “澈儿,我这次回来是想让你帮我一件事。” 六皇子心中的开心不是作假,他抑制着自己的激动,“雪薇姐姐你尽管开口。” 哪知温雪薇一开口就是大事,“我父亲在生前就与漠北多有联系,温家出事时也是漠北的大王子将我救了出来,在此之前我一直留在他身边,他希望能与你见上一面。” 六皇子面上不显,但心中无比震惊。 按雪薇姐姐这话来说,舅舅这绝对是通敌叛国了啊! 就是不知道父皇知不知道,如果父皇知道的话,那自己的处境岂不是比他预想中的还危险? 温雪薇不知道他沉默是在想这个,还以为是自己太突然吓到他了,于是说道:“澈儿,事实证明父亲是有先见之明的,要不然现在你就看不到我了。” 六皇子乖顺地低着头,露出精致苍白的五官,“雪薇姐姐,我知道。” 温雪薇果然心软极了,她轻叹了口气,怜惜地看着仿佛成熟了许多的小男孩。 “澈儿,皇上对我们温家不仁,姐姐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你和我是温家唯二活下来的血脉,姐姐不会害你。” “而且漠北的王子对我很好,他现在已经帮我去收敛父亲的尸首了,待会儿你可以见见他。” 收尸? 六皇子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他。 自从温家没落后,他的预感就越来越准。 眼下,这种预感似乎是在警告他将有什么对他不利的大事要发生。 六皇子眼睛闪了闪,心知此地不宜久留,于是在脑海中快速想了一个理由想要离开。 他站起来满脸歉意地说道,“雪薇姐姐,我该回宫了,要不然父皇知道了会生气的……” 温雪薇眉头一拧,心疼地问道:“那狗皇帝还限制你的出宫时间吗?” 六皇子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一脸落寞的表情比直接说的效果还好。 “那澈儿你快回去吧,不要让狗皇帝抓到把柄了,我最近就在这处宅子里,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温雪薇急忙站了起来,戴上幕离一直将他送出了门,然后警惕地看了看周围。 “雪薇姐姐,那我先走了,你快回去休息吧,不用送了,再见。” 离开了这花柳巷之后,六皇子上了马车。 皇上并未有限制他的出宫时间,但他现在确实是要回宫的,不知为何,直觉告诉他现在不能跟温雪薇见面。 第190章 教卷卷写字 散发着墨香的书桌前窗明几净,鱼卷卷正坐在椅子上学着写自己的名字。 她白净的小脸上沾了点黑黑的墨汁,小爪子上也是,因此在宣纸上印出了很多可爱的小手印。 最后一笔画成后,她眼睛一亮,兴奋地回头,“爹爹,卷卷写完啦!” 鱼西珩走过去舒眉浅笑着,还未见到就开始夸,“卷宝真棒,让爹爹看看写的——” 一句话还未说完,他嘴角的笑意就僵到了脸上。 低眸,小家伙一脸得意的小表情,喜滋滋地看着他,仿佛在说:‘快夸我呀快夸我呀!’ 鱼西珩伸手指了指那个圆嘟嘟还点了两个黑点的奇怪符号。 ?? “这是什么呀卷卷?” “是鱼!” 鱼西珩眉心跳了跳,又指了指另一个。 ? “那这两个圈圈是什么呢?” “是卷卷!因为卷卷要连起来喊,所以卷卷把它们两个连起来了~” 鱼卷卷:(??ω??)? 【快夸我快夸我!】 鱼西珩:“.........我们卷宝真棒。” 得到了夸奖的鱼卷卷劲头更足了,兴冲冲地又拿起了毛笔,她爹最喜欢的毛笔在她手上像是被霸凌了一样。 “下一个......写爹爹的名字!因为爹爹教窝写字,所以卷卷要报答爹爹!” 于是没过一会儿,鱼西珩就看到了三个奇怪的符号跃然纸上。 ?? ? — 鱼西珩看着卷卷在右上角点的那个箭头,陷入了冗长的沉默中。 “卷宝,为什么要在这里画个箭头呢?” 卷卷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着求知的渴望,奶声奶气地问,“爹爹,哪里是西边呀?” 鱼西珩抬手为她指了个方向,然后他就看见,小家伙把画着箭头的一角指向他指的方向,然后一脸大功告成的样子。 鱼卷卷:“嘿嘿!卷卷真聪明!” 鱼西珩:“.........我们卷宝真棒。” 正在此时,书房外面传来男人的声音。 “大人,温家余孽有动静了。” 鱼西珩直起身,揉了揉卷卷毛茸茸的脑袋,对着外面温声道:“进来吧。” 进来的青年叫霜降,他抬眸看了一眼卷卷,然后垂了下去,很是规矩地说,“大人,温若启的人头被收走了,当时在场值班的小满说那些人捂得很严实,但口音像是漠北的,小满跟到了花柳巷附近,担心打草惊蛇就回来了。” 原来大人在和小主人聊天,怪不得那么开心。 鱼西珩抬眸,面容温雅端净,“他做的很好。” “大人,需要告诉秦将军吗?” 他沉默片刻,随后摇了摇头,“暂时不必,再等等。” 要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霜降点头,“明白了大人。” “六皇子有动静吗?” “暂时没有发现。” 鱼西珩温文尔雅的面庞上沉稳淡然,“皇家驿站那里你带人去盯着,必要时帮上一把。” 聊完之后,霜降退了下去。 花柳巷内,温雪薇跪在她爹仍有残缺的躯体前泣不成声。 仍有残缺这个词语很有水分,事实上只有一张布包裹着温若启的头,躯体在乱葬岗里不好找,所以没有。 一个小麦色肌肤的高大男人从内间换完衣服后走了出来。 他就是拓跋褕,漠北的大王子。 看到温雪薇梨花带雨泣不成声的样子,拓跋褕走过去揽住了她,细细安慰,“别哭了爱妃,你不是说你还有个姑姑被皇上送人了,我去给你救回来,让你们一家团聚。” 正伤心着的温雪薇僵了一下,漠北与姜国的文化有些差异,她们姜国,在这种情况下与一家人团聚这句话是在咒她去死。 温雪薇擦了擦眼泪,一边抽噎一边说道:“谢谢殿下,我姑姑被南落国使臣要了过去,现在可能正在皇家驿站受苦,殿下若是能让我与姑姑团聚,雪薇一定生死相随。” 拓跋褕非常受用地吻了吻她,然后站了起来,“好,我这就去制定计划,明晚就把你姑姑救出来!” 在他要离开时,温雪薇突然伸手拉住了他,泪眼婆娑但带着刻骨恨意。 “殿下,还有一个人是害我全家的罪魁祸首,您一定要帮我!” 她们全家被斩,剩下的也全部被流放苦寒之地做苦役,竟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温家上下这么多条人命,她要让那人血债血偿! “阿嚏——!”晃悠着双腿的卷卷突然打了个喷嚏,把荧吓了一跳。 冰蓝潋滟的眸子紧张地盯着她,“卷卷,你生病了吗?” 小家伙眼神懵懂地摇了摇头,“没有~” 好像是有人在骂她! 鱼卷卷跳下椅子,哒哒哒地跑到睡觉的小狗身边,然后蹲下身摸了摸小狗的脑袋。 奶呼呼的小奶音嘟囔着:“摸摸小狗头,万事不用愁~” 嗯......小狗狗的脑袋里没有想什么东西呢! 荧凑了过来看着这可爱的一幕。 卷卷突然偏过头闻了闻,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一脸紧张的小人鱼。 小人鱼僵住了,满脑子都在想自己出来之前已经洗了很多遍的澡,应该把血腥味压下去了才是。 所幸—— 鱼卷卷站起来一脸开心地跑到刚端着糕点进来的采春身边。 “采春姐姐!卷卷要吃!” 荧在身后长长松了口气,在心里想着下次出来前要再洗几遍,小家伙鼻子太灵了。 采春笑着把糕点放到桌子上,然后倒了一杯水在旁边冷着。 “慢点吃哦~” “嗯嗯!” 等采春离开后,卷卷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用极快的速度解决一小盘的点心。 要知道,这原本是给两个人吃的。 荧坐在旁边,等她吃完后非常自觉地掏出手帕,低下眸专注又认真地给她擦手。 看着小人鱼精致绝美的脸蛋,卷卷思维发散。 【很难想象这么漂亮温柔的姐姐竟然是个男孩子捏~】 听到她的心声,再配上这一幕美好的画面,刚从皇宫回来的老父亲仿佛心脏中了一刀,噗呲往外冒着血。 什么?男的?!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突然转身出去,下一秒就把暗卫叫出来了。 鱼西珩心情极差,声音冰寒,“去叫霜降回来,不用帮了。” 他要让这小东西死!! 第191章 雨夜遇刺杀 荧:奇怪,怎么突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他没有待太久,一来是因为王兄在他出门前交代过,与姜国的大臣走得太近很容易落人口舌,他自己倒是没什么事,但连累了卷卷的家人就不好了。 二来是他总觉得屋内有些凉飕飕的,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这种感觉尤其在他每次碰到卷卷的时候最为明显。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股冷飕飕的来源貌似是卷卷的父亲? 但是很快荧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这位看起来很沉稳的叔叔应该不会莫名其妙地针对他。 坐在马车里的荧撑着下巴如是想到。 耳边的喧闹声越来越嘈杂,他用手指挑开了一截车帘往外看,只见激动的百姓像是顺着小河流向的水一样往一个方向争先恐后地涌去,而他的马车则如同河中纹丝不动的大石头。 “快去看,翼王殿下去抄家咯!” “我知道,是那个把犯人放出来的贪官,那日我就在刑部外面,亲耳听见了他说的话!” “活该,拿我们百姓的命威胁尚书大人拨款,才流放真是便宜他了!” “上一个贪官才刚杀多久就敢顶风作案,真是胆大包天。” 百姓们愤懑的议论声传入荧的耳朵里,他关上了窗子。 一个小官哪来的本事找户部尚书拨款,若不是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他连鱼西珩的面都见不到。 这么想来,卷卷她们在京城的处境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顺遂。 他光是在这里待了几天就听说了很多事,当朝皇上大刀阔斧似乎是要整治朝堂,但一个世家大族的陨落之后必然会引起骚乱,怪不得王兄想让他早些回去。 许是为了应他的心情,回去的路上偏偏还下了雨,刚开始时淅淅沥沥的小雨越下越大,等他到了驿站门口时用瓢泼大雨来形容也不为过。 赶车的车夫是礼部配的,不清楚他的情况,声音混合着雨声传进来,“驿站到了,王女殿下。” 看着外面到处湿漉漉的地面和不间断的大雨,小人鱼数了数自己腿上一共有几层布料,然后迟疑着不敢下去。 直到外面传来他王兄飘渺如烟的声音。 “阿荧,下来。” 外面,白发青年手持一把大伞在等着他,看样子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了。 荧慢吞吞且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地,尽管惑已经将伞全部倾向了他,但他的双脚还是隐隐约约有些站不稳。 与他相比,他王兄的衣摆已经全部湿了,但是双腿稳定极了,一点也没有要人鱼化的迹象。 哪怕吞了父王的鲛珠,他仍是这副半吊子,王兄就算啥也不吃,各方面也完全吊打他。 驿站很大,进了大门后还要走很久的路,所幸这里面全是南落国的人在住,要是撑不住直接人鱼化也没事。 荧低下头看着自己没出息的双腿,就在这时,原本挡雨的伞突然倾斜,竹子做的伞骨与不知什么材质的兵器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然后轰然裂开,油纸做成的伞面被风吹出很远。 漫天大雨落在他身上,荧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时,他整个人被王兄用外袍裹紧然后抱了起来。 只露出一个脑袋的他看着王兄身后刺来的箭矢,泛着幽紫色的光泽。 有刺客! 即使扛着一个人,惑依然游刃有余。 然而在他带着被裹成蚕蛹一般的荧跑到他们居住的厢房门前时才发现有两道蜿蜒的血迹从屋内流了出来,被雨水稀释成了淡淡的粉红色。 屋内点着烛火,在门上映出好几个人影。 惑往后退了一步,就在他愣神的这一瞬间,一只箭穿过木门的门扇射了出来。 在即将穿过他心脏的时候被一道白色的光芒挡了下来。 紧接着,厢房的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了五个身穿黑衣的人。 为首的正是漠北的大王子拓跋褕。 身后的追兵也至,前有狼后有虎将惑围在中间。 拓跋褕做事狠绝,没有废话,直接挥了挥手,紧接着他带来的漠北精锐就像疯狗一样涌上来。 因为怀里抱着个不能沾水的小人鱼,所以惑的战斗力被大幅度削弱,从始至终一直在躲避着。 荧缩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他只有在人形的时候才有一点战斗力,但下这么大的雨,他连人形都维持不了。 所幸惑的身体强悍,这么长时间并未有任何不适,但拓跋褕有些不耐烦了。 他观察到,这个白发男人在躲避中似乎一直很顾忌怀里抱着的那个人,于是拿来了一把弓箭。 在白发青年刚落脚到下一个地点时拉紧弓弦,离弦的箭直接射了出去。 他的目标,是白发青年的右手。 “王兄!” 猛然落地的那一刻,荧闻到了人鱼族独特的血腥味,他瞳孔紧缩地看着滴落的两滴深红色的血液,在雨夜里似乎散发着荧光,但下一秒就被大雨稀释。 荧有些忘记了,比起他的王兄,他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他自己。 外袍散开的那一刻,密密麻麻的大雨悉数落在他的身上,本来就潮湿的衣服彻底湿漉漉的。 紧接着,在所有人或紧张或震惊的视线中,他被衣服覆盖着的双腿变成了一条熠熠生辉的鱼尾。 那是一种何等的惊艳,仿佛天工造物一般,将这个本就不平凡的雨夜点缀得更加特殊。 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都如此美丽,让人无法想象它在阳光下是什么样子。 拓跋褕愣了足足有五秒之久,五秒过后脑袋才像是重新开始运转一样。 是人鱼,原来南落国真的与传说中的人鱼有联系! 怪不得他们能将大海深处的宝藏拿出来重见天日! 仅仅是一瞬间,拓跋褕的眼神就变得狂热如火。 他转头看向另一个白色头发,容颜惊艳的青年,眼中是无法抑制的野心。 原来如此!他早就该发现的! 拓跋褕舔了舔猩红的唇,背着光显得整个人更加阴鸷深不可测,语气中夹杂着跃跃欲试的贪婪。 “捉活的,这两只人鱼,我要了。” 第192章 漠北的野心 然而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荧将双手放在能没过手指的雨水中,地上原本该流动向排水口的雨水像是有生命一般竖成一面半人高的水墙。 所有人都被这从未见到的一幕给惊到了,也就是这时,惑伸出手一把拉起无法行动的荧,将他抱在怀里往雨夜奔去。 水墙只存在了三秒不到,却是荧用尽全身能量弄出来的。 荧被抱在怀里,在颠簸中抬眸看他王兄的脸色。 惑一直生活在深海中,因此皮肤是病态的苍白,唇色也是,偶尔会有一些淡淡的粉色,但如今却变成了紫色,而且正在逐渐加深。 “王兄!” 因为跑得很快,所以他的声音在大鱼中有些失真,但还是好听得紧,“我无事,去找你的那位朋友。” 荧伸出了一只手为他指路,两人赶到尚书府时,因为事情紧急,再加上荧如今的样子见不得人,于是惑就直接跃上围墙闯了进去。 刚落地,以霜降为首的暗卫就围住了他们俩。 因为被派去过皇家驿站,所以霜降认识两人,看到他俩狼狈的模样,他心里惊了惊。 大人真是神了,他说今晚皇家驿站会出事,还真出事了! 对于那只蓝色的鱼尾,他选择性地当作没看见,对着其他暗卫说道:“将他们送至厢房,我去告诉大人。” 半刻钟后,荧已经将鱼尾上的水擦干,腿也恢复了正常。 鱼西珩抱着卷卷站在旁边,他本来没想带卷卷过来的,但这小家伙自己做梦醒了,然后非要跟过来。 看着白发美人哥哥明显不对劲的脸色,卷卷从爹爹怀里跳下去,然后让霜降带着她去自己的院子里扒拉了一会儿,找到了一个质感不凡的小玉瓶。 再回来时,她圆嘟嘟的小手里捏着那颗玉白的小丸子,水汪汪的大眼睛专注地看着他,奶呼呼的声音糯糯的,在这阴雨天能让人的心里暖成一片。 “哥哥,吃药~” 惑愣了一下,他知道这个小姑娘是荧的好朋友,但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来看过她,所以也是第一天发现,这小姑娘的身上...... 耳畔突然传来他弟弟的声音,“王兄,快吃药,别让卷卷一直举着。” 惑用没有受伤的手接了过来,音色出尘,“谢谢你,卷卷。” 但他没怎么往心里去,把那颗白色的药丸当成糖豆吃了下去。 虽然他自己没什么感觉,但只有看着他的人才知道他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就差在脸上写几个字:此人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了。 吃完药后,他打算将弟弟留在这里,然后自己去找今夜那些人灭口。 他们人鱼一族的存在不能让别人知道。 不止是为了他和弟弟,更是为了整个人鱼族。 两人在谈话时,卷卷就仰着小脑袋听着。 在听到美人哥哥要出去时,她哒哒哒跑到小狗身边,然后蹲下去摸了摸狗狗的脑袋。 有些不太妙呢~ 等她重新跑到两人身边时,谈话已经接近尾声了。 鱼西珩为他指了条路,“城南,花柳巷。” 惑谢过他之后,转身打开了门,就在这时,一只白白嫩嫩的小团子突然抱住了他的大腿。 “卷卷要去!” 【狗狗说那个人是漠北大王子,身边守卫森严,美人哥哥不仅杀不了他,还会被重伤!】 【让卷卷跟去,卷卷刚好去试一下在梦里学的咒语管不管用!】 按说南落国与漠北之间的事他不该管的,但既然他女儿想去练手,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能拦着。 鱼西珩转身唤来了霜降,让他带人跟着卷卷过去。 惑有些迟疑,但最后什么也没问,弯腰想把卷卷抱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上泛着幽紫的伤口不知何时变成了正常的红色,血也止住了。 他眼中闪过一抹讶色,顿了一秒后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虽然人鱼族的自愈能力很强,但也没有强到这种程度。 刚才他和鱼西珩站在门口谈话时,外面雨水沿着屋檐往下,像水晶珠帘一样,但是这会儿他抱着卷卷出来时,雨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他没多想,只当是天色变化无常,不过不下雨当然更好。 花柳巷内。 拓跋褕回来的时候温雪薇已经睡了,听到声音,温雪薇披上外衣从内间走出来。 “殿下,你......” 话未说完,拓跋褕就一脸激动地抱住了她,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把温雪薇冰了个激灵。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雪薇你知道吗,我今天晚上见到人鱼了,活的人鱼,还是两只!” 温雪薇往后退了一步,虽然听到世间真的有人鱼存在时惊讶了一下,但更在意的还是另一件事。 她往院中看了看,随后问道:“殿下,我的姑姑呢?” 拓跋褕一愣,他在屋里还没找到那两只人鱼就回来了,后面人鱼跑了之后他只顾着兴奋,于是就给忘了。 他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一挥手,“没带回来,不过你放心,我还会去的,下次一定不会让那两只人鱼跑了。” 温雪薇脸色不太好,但毕竟是依附着拓跋褕生存,所以并没有表现出来。 “那就麻烦殿下了。” 拓跋褕朗声笑了笑,随后走进屋内,兴奋地说道:“拿纸笔,我要将这件事写下来告知父皇,让父皇出兵南落国!” 海底那么多的宝藏,凭什么全部便宜了南落国。 等漠北大破南落国土之后,他一定要让那些人鱼将海中的财宝全给他献上来,人鱼也留几只就行了,剩下的全部高价卖给各国贵族做宠物! 赚来的钱全部用来武装漠北,将漠北养成财力和战力第一的国家,然后开始吞并小国、一统天下! 对了,拓跋褕眼睛一亮,他今日把驿站内南落国的使者全部杀了,这样不就挑起南落国和姜国之间的矛盾了吗? 姜国国力尚可,双方交战必定会两败俱伤,他等着就坐收渔翁之利。 在姜国和南落国双方元气大伤时,他们漠北再出兵拿下南落!下一个就是姜国,用最小的损失实现利益最大化! 所以现在他要做的事就是:让两国的矛盾再大一点,最好到非交战不可平息的地步! 第193章 夜袭花柳巷 于是这夜,拓跋褕详细制定了很多可行的计划,其中包括但不仅限于刺杀姜国大臣、制造时疫、冒充南落国士兵在姜国边境大闹等等。 拓跋褕虽然阴损,但还是有几分脑子的,要不然漠北的王也不会派他过来。 虽然他现在想的很好,但若是那两只逃走的人鱼并没有怀疑姜国,反而去寻求姜国的帮助,本就问心无愧的姜国肯定会欣然接受。 姜国若是严查,最后一定能查到他们这一对从漠北来的商队身上。 那最后南落国与姜国联手,他们漠北就处于劣势了。 拓跋褕听着窗外的雨声,突然眼睛一亮。 对了,人鱼的身份! 把南落国的两个王储其实是人鱼的身份散播出去,他们两个就再也不能出现在太阳底下,所以不用担心他们搬救兵,而且姜国也会怀疑他们王储身份的真实性,双方只要生出猜忌,那就无法联手了。 拓跋褕想明白后连忙站了起来,将刚才写好的信纸折起来放进胸前。 在做这个动作时他往外看了一眼,刚才还如河水倒灌一般倾泻的大雨不知何时突然停了下来,像是被人按住了闸口一样。 “殿下,怎么了?”温雪薇听到动静后走到门口看着他,她之前一直在外间坐着,连衣服都没有换。 “这雨什么时候停的?”这场雨停的如此诡异,让他心中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温雪薇看了眼外面,答道:“就在刚刚,不出一盏茶的时间。” 拓跋褕走到外面,眉心皱了皱,随后对着温雪薇说道:“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今晚换地方。” 没有理会温雪薇不解的表情,他走到院中将漠北的精锐都叫了出来。 院中的三十多个人都是他从漠北带过来的,以一敌百不在话下。 拓跋褕将他写好的密信拿了出来,准备交给其中一个手下带回去。 就在两人交接密信的时候,一把匕首从两人的中间穿过将那封迷信订到了墙上。 漠北的人瞬间戒备起来,下意识将拓跋褕护住,三十个人排列成一个坚不可摧的阵。 惑抬手抽出了身边人的一把剑,然后把卷卷交给他,自己的身影如同鬼魅一样冲了出去。 刚丢了一把匕首又丢了一把剑的霜降浑身紧张地捧着他家小主人。 眼看着惑一人冲进里面大杀四方,跟来的暗卫悄悄离霜降近了些,低声问道:“降哥,我们帮忙吗?” 惑本来就是非人类,战斗力强悍,没了拖累的他游走在这些人中就像是一个冰冷的杀人机器一样。 但漠北的精锐也不是浪得虚名的,所以惑看起来反而隐隐落了下风。 “去两个人,剩下的守在我身边。” 霜降决定保守一些,能减少伤亡就尽量减少,这次和其他出任务不同,他们小主人在这里,不能让小主人的安全受到一丁点威胁。 想到这里,霜降低头看了一眼,感觉小主人嘴里好像在嘟囔着什么,表情挺严肃的。 在卷卷的脑海中,有一道苍老飘渺的声音在轻颂着法咒。 她稚嫩的声音与那道声音重合,每念出一个字都能感受到一股轻慢的阻力,像是有一种强大的力量造成的桎梏一般。 “轻轻灵灵,心下丙丁,吾能混元,天地发生......” 在最后一句话落下时,卷卷澄澈干净的黑眸中闪过一抹灿若夕阳的橘红色光亮,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急急如律令,去!” 打斗的人没有发现,刚才被订到墙上的那封密信竟然无火自燃,随着一阵风出来,灰烬也随之消失。 拓跋褕站在屋内,看着外面的刀光剑影,竟是比置身其中的人还要紧张一些。 “不要伤到这只——”后面这两个字突然息了声,听起来像是戛然而止。 一位正在打斗中的漠北人因为担心拓跋褕出事,于是回头看了一眼,也正是这一眼,导致他一剑被惑削掉了脑袋,人头落地,眼睛还望着拓跋褕所在的方向。 在这种你死我活的打斗中,最忌讳分心。 拓跋褕紧皱着眉头,不信邪,又张了张口试着说出那两个字,但最终以失败告终。 为什么说不出来? 怎么每次想说出这两个字时都像是突然哑了一样,失了声? 拓跋褕将目光落在院外那一抹形如鬼魅的惊鸿之影上,他苍白的脸颊上溅的全是血,身上隐隐浮现一层微弱的白色淡光,飘渺如月光。 看到地下已经躺了六七个无了生息的人,拓跋褕果断地下了撤退的命令。 可以确定的是,人鱼一族一定会使用什么神秘的魔法,不仅能操控水,竟然还能控制他说不出‘人鱼’二字。 在不清楚对方底细的情况下,拓跋褕要保全自己的战力,当机立断,该撤就撤,以便自己在姜国进行接下来的行动。 拓跋褕是最先走的,被护着离开后,其余正在打斗的漠北精锐也像是排练过的一样,一个接一个地撤了出去,并且每一个离开的方向都不一样,以此来迷惑对手。 每一个离开的的漠北人都往院子里丢了一个鸡蛋大小的紫色圆球,圆球落地之后破开,里面冒出了一阵紫色的雾气,幽暗又诡异。 惑一眼就能分辨出这个雾气有毒,圆球的数量太多,院子内很快就被紫色雾气吞噬,他被迫停止了追上去的动作。 但人鱼因为常年居住深海,所以眼睛在黑夜中也能看清楚东西。 他看见了屋内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在门口一晃而过,于是便冲了进去将刚才看见的那个人抓了出来。 此人正是满脸惊恐,被漠北人落下的温雪薇。 她不会武,先前一直躲在屋里,但拓跋褕走的时候忘了她,后面看到了漠北杀伤力极大的武器——紫瘴毒心生恐惧,于是想逃出来,但就是这一晃被惑抓了出来。 温雪薇接触到雾气的皮肤大面积开始泛红瘙痒,但她顾不得脸上的难受,一双美眸惊恐的看着面前的数道人影。 “不要杀我!我是被他们强迫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惑将还在往下滴血的剑直指她的脖颈,淡漠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他知道她在骗人,人鱼族对谎言很敏感。 第194章 卷卷的威胁 “等一下等一下!”霜降见他要动手,连忙出声拦下来,“她是温家失踪的余孽温雪薇,我们大人留着有用,还望您手下留情。” 听到霜降的话,惑移开了剑尖。 温雪薇捂着脸,身体因为恐惧止不住地颤抖,藏在指缝下的美眸惊恐地瞪大。 怎么会这样!她自以为藏得很好的身份竟然从一开始就被人知晓?! 霜降望了望这条花街柳巷,明明他们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可附近的院子里没有一盏是亮灯的,全都紧闭着房门,许是被刚才的动静吓到了,害怕被殃及到。 照这样下去,等这个毒气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时造成的伤亡定会非常严重。 光是看温雪薇如今已经溃烂发黑像死了很久的腐肉一样的脸就知道它的毒性十分强烈。 身为天侍之一的霜降立刻就决定要疏散这里居住的百姓,他将他家小主人交给了惑,劳他平安带回去,刚才受了伤的两个暗卫也跟着回去,又派了一个暗卫将温雪薇带去一处他们的地方看管着,剩下的人和他一起留在这里疏散百姓。 他们几个也没有带什么防毒的装备,连个面巾遮面都没有,但是情况紧急,没时间让他们找遮挡物。 卷卷把小手伸进胸口的斜对襟小衫里面,摸索出了一个小玉瓶。 这些都是小白留给她的,说是跟东华仙君‘友好协商’了之后抢来的。 “友好协商”但是“抢”了。 小白表示:我确实想和他好好谈的,但是他捂着耳朵死活不听嘴里还一直嚷嚷着让我滚,我也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 卷卷把里面的丹药全部倒到手上,乳白色的丹药瞬间弥漫出一股清香,光是闻上一口就浑身身体舒畅。 温雪薇放下了挡着脸的手,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些丹药,眼神里带着渴望。 光是闻到味道她的脸都不疼了!似乎还有转好的迹象。 仙物毕竟是仙物。 卷卷捧着那些丹药往霜降那里一递,弯着眸子软乎乎地笑了笑,“霜降叔叔,吃糖!” 看着卷卷在月光下更加冰雪可爱的脸庞,二十岁的猛男霜降萌出了少女心,原本沉稳的声音都变夹了许多。 小主人可爱捏~可爱捏~可爱捏~ “谢谢小主人,小主人留着吃吧,属下不吃。” 卷卷鼓着腮帮子,不死心地又往霜降那里递了递,胖嘟嘟的小肉手没拿稳漏了一颗掉到地上。 “霜降叔叔,吃糖!” 霜降觉得自己都二十岁了,怎么能吃小主人糖呢,正要拒绝时却看到蹲在地上的温雪薇像是发了疯一样从污水中捡起那枚丹药,紧接着如获至宝一般塞进嘴里。 他皱了皱眉,心想这人怎么回事,曾经好歹也是温若启花费万金养出来的嫡女,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么连小孩子的糖都稀罕成这样。 但是很快,温雪薇身上发生的一幕就让他们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 只见她脸上发黑的污血变成了红色,随后脸上腐烂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在几个呼吸间就恢复如初。 温雪薇颤抖地用袖口的布料擦了擦脸上的污血,露出了光洁的脸,在月光下白里透红,比原先的脸气色还要好上三分。 若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这可以称之为神迹的场景是真的。 所有人心中震撼极了,心跳如雷,久久难以平息。 “霜降叔叔!”卷卷见他们一个个没人搭理自己,气呼呼地喊了一句。 “泥们不吃卷卷的糖、卷卷就告诉爹爹、告诉爹爹泥们揍卷卷!” 霜降想到大人对小主人的重视程度,一边汗流浃背一边感动得痛哭流涕。 他双手哆嗦着在那双白嫩嫩的小胖手中拿起了一枚丹药放入口中。 随之精神大振,仿佛一觉睡到自然醒那种状态极好的感觉,浑身上下呼吸舒畅,头脑清醒,连五感都变得清晰了许多。 “谢谢小主人。”猛男坚硬的心在此时融化成了一滩春水。 紧接着,卷卷又捧着小手看向那些要参与疏散任务的暗卫们,黑葡萄般澄澈的眸子亮晶晶的,“叔叔们吃糖~” 暗卫们没想到这种堪称仙品的东西竟然连他们也有,心中百感交集,酸涩不已。 见他们犹豫,卷卷又搬出了她刚才威胁霜降的那一套话术。 “卷卷要告诉爹爹—— 话音未落,暗卫们一人拿了一颗放进嘴里,感受着身体里传来的变化,抑制着颤抖的声音说道。 “谢谢小主人。” “谢谢小主人。” “......” 卷卷:(*^▽^*) “不客气哒!” 随后,几个暗卫全部分散开进了周围的院子里面,敲门叫人。 惑收回视线,轻声道:“我们要回去了卷卷。” 他抱着卷卷离开了这里,一路上,卷卷能发觉他的思虑重重,因为自己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反应。 卷卷知道,他是在担心那些逃走的漠北人会把人鱼的事情传出去。 “哥哥!”卷卷又喊了一声,这次成功地把惑从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出来。 看到卷卷仰头盯着自己看,惑眸光温下来,“怎么了?” 小家伙伸出小手拍了拍他,声音乖甜乖甜的,“别担心哥哥~” 没等惑开口,卷卷就一脸认真地说道:“他们不会说出去哒!” 白发青年愣了一下,随后笑问,“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小卷卷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卷卷想告诉泥!” “——不要担心,他们不会说出去哒!” 惑笑了笑,望着明亮的月亮,心里却渐渐凝重了起来。 若是那些人说出去了,他们人鱼族的命运又该如何呢...... 会像人鱼族的岁月史书上那段屈辱历史一样,再次沦为人族的玩具吗。 在走到尚书府门口时,惑将卷卷交给了一同回来的暗卫带进去。 “哥哥!”卷卷回头喊了他一声,清澈担忧的眸子对上了惑渐渐变得银白的双眸,高洁得更胜却今夜的月光。 自幼时第一次手持木剑随父王习武时,惑就知道,他日后要撑起的是人鱼族的未来。 他抽出暗卫腰间的寒剑握在手里,抬脚向夜色中走去。 无论如何,能杀一个是一个。 第195章 派人去南落 卷卷扑进鱼西珩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有些落寞,小奶音也闷闷的。 “爹爹,哥哥没有回来~他会受伤的~” 【卷卷按照爷爷们教的方法施了禁言咒,所以坏人们不会把哥哥的身份说出去的。】 鱼西珩抬手安抚地拍了拍她圆润的后背,小家伙这不开心的样子让他心里揪了一下。 他抱着卷卷回去,一路上在跟这小家伙解释着,“那是他的责任。” 卷卷还小,太善良了,所以不想让她喜欢的人受伤。 “卷卷,你知道漠北是个什么样子的国家吗?它原本是与我们隔海相望的一个小国,几百年来靠着侵略扩张国土发展为现在的四大强国之一,几百年前国土的狭小和封闭导致了他们眼光的狭隘,几百年后通过侵略得到的好处滋生了他们的自大与傲慢。 这样一个国家一旦得到机会,它们的胃口可以吞下所有,如今在他们眼里,荧和惑的存在就是那个机会。” 鱼西珩语气轻缓地为她讲着,淡淡如流水的声音在慢慢抚平小家伙心里的难过。 “这么漂亮的人鱼不止卷卷喜欢,外面还有很多人都喜欢。 人的眼睛一旦红了,心就黑了,外面的人不会像我们卷卷一样这么友善地和他们交朋友哦。” 因为不知道卷卷帮了他,所以惑自然是要去的。 难道要让他平静温顺地接受自己种族沦为玩物这个事情吗。 卷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小脑袋,语气相比之前轻松了不少,“窝明白了爹爹!” 鱼西珩笑着低头亲了亲她毛茸茸的头发,然后说出了一句能让小家伙开心的话。 “在卷卷没进门的时候,爹爹已经让人去帮他了。” 惊讶的小卷满脸欣喜地回头,开心地蹭了蹭她爹的脸颊,但随后又懂事地问了一句,“会麻烦爹爹吗?” 鱼西珩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笑意,“怎么会呢,他要是出事了我们国家也要被连累,爹爹保护他就是在保护姜国,保护我们一家哦。” 卷卷嘿嘿一笑,这下心里是一点负担都没有了。 放松下来的卷卷打了个哈欠,声音有些困倦了。 小孩子就是这样,突然间说睡就睡了。 把卷卷放到床上后,鱼西珩披了件衣服,往大门外走去。 他刚踏出尚书府的大门,就与宫里来的人碰了个正着。 明明是半夜,但鱼西珩衣衫穿戴整洁,明显就是在等他的样子。 “尚书大人,皇上急召。” “走吧。” 进皇宫的路上,鱼西珩碰到了同样被急召进宫的礼部尚书虞三川,与他相比,虞三川整个人都是虚的,夜风寒凉,但他却一直抹着额头的汗。 皇家驿站出了事,他首当其冲没跑了。 大半夜睡得好好的,虞三川被自己的幕僚叫醒,前脚刚知道皇家驿站出事,后脚宫里的人就来了,他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看到鱼西珩,他风风火火地跑过来,“西珩、西珩等等——” 鱼西珩放慢了脚步等他跑过来,两人一起往御书房走去。 “皇家驿站那是怎么回事?全死了吗?” 消息都没听全的虞三川问道。 “两个王储失踪,剩下的全死了。” 闻言,虞三川如释重负,“那还好、那还好......” 重要的没死就行。 不过那些死的人里面有一个正一品的南落国丞相,这事棘手啊,闹不好就是两国开战的事。 两人走进御书房的时候,只听闻上首一声怒喝,带着帝王的威压。 “虞三川你给朕跪着进来!” 没有犹豫,虞三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欲哭无泪。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 皇上胸口的怒火一阵一阵往上涌,气得两眼发黑。 这废物篮子还有脸让他保重龙体? 火气上头的皇上先把虞三川痛骂了一顿,然后让他跪着旁听。 皇上显然也是在睡梦中被喊醒的,匆匆套了个龙袍就来了。 “南落国使臣在驿站被刺杀,诸位爱卿有何头绪?” 往日话多想在父皇面前刷好感的二皇子在这时沉默极了,默默往后缩了缩。 他什么头绪也没有,所以生怕父皇问到他的看法。 问了一遍,大家的想法都不一样,皇上心累地摆了摆手,说道:“先秘密寻找那两个失踪王储的下落,找到之后悄悄护送进宫保护起来。” 一身黑衣的太子殿下站了出来,清雅的嗓音似乎能安抚皇上的情绪一样,“父皇,南落国如今还未收到消息,儿臣建议由我们派人过去,一来能减少南落国从他人口中知晓此事的愤怒,二来可以彰显我们的诚意。” 皇上揉了揉眉心,“太子说的有道理,就这样办。” 但是办这个事的人选不能随便。 皇上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虞三川,冷声道:“虞三川,朕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听到这句话,虞三川脑袋叩地,“微臣定不负陛下所嘱,将功赎罪!” 选定了随行的大臣之后,皇上又看向离他最近的三个皇子。 太子不用说了,肯定是不能去的,一国储君怎能轻易离开国家。 而且自从挂上阴差令之后,太子就不能离这片土地太远。 三皇子这软弱的性子就更不用说了,一直在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那现在合适的人就只剩一个了。 二皇子似乎也意识到了,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就看见御书房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他父皇那恍若催命的声音:“姜泞锡,你有什么推荐人选?” 二皇子:“.........” 沉默了两秒后,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父皇,儿臣愿与礼部尚书同去,以彰显我国诚意。” 内心:不想外交不想外交外交会死人的啊! 皇上对他的识趣非常满意,因此和颜悦色地让他起来了。 这两个人去通知消息应该够了,接下来只要给他俩找一个脑子跟着就好了。 这个脑子不能官职太高,最好是后起之辈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皇上看向鱼西珩,在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第196章 孙乐瑶离开 当天夜里,鱼时绪接到圣旨,将与二皇子和礼部尚书同行,一同前往南落国,以示友好和诚意。 事发突然,圣旨也来得急,为了避免南落国从他人口中得知自己国家使臣出事的事,他们必须尽快赶路,且路上不能耽搁。 从皇宫出来后,二皇子直接跑进赵家把正在睡觉的赵立德叫了起来,与赵家的几个叔伯一起在书房聊到了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出来。 因为被停了官,赵家如今的消息有些滞后,初闻二皇子要去外交的消息时差点把一把年纪的赵立德吓过去。 万一没谈好,南落国那边有交战的想法,那二皇子岂不是回不来了? 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就问南落国那边的掌权者忍得住吗? 但一听说随行的人是虞三川和鱼时绪,这老东西心思又活泛了。 这一趟除了二皇子跟着之外其他都挺好,若是没谈拢的话,虞三川和鱼时绪栽到那里,南落国发兵,翼王和秦将军必然会领兵出征。 赵立德手握杀伤力巨大的武器,此时不管和周围哪个邻国合作,想颠覆皇权改朝换代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此事兹事体大,不能草率。 保守起见,赵立德让人抱来了孙乐瑶。 他不知道孙乐瑶手上还有多少他们不知道的底牌,但赵立德可以肯定的是,孙乐瑶绝对可以凭空变出一些奇怪的东西,这是他派人严加监视孙乐瑶之后得到的信息。 让孙乐瑶跟着去,一个小孩子藏到马车里面不会有人注意,此举一来可以探探她的深浅,二来或许会有奇效。 至于让一个孩子经历这种成年人都忍不了的颠簸跋涉这件事,赵立德压根没有考虑过。 谁会在乎一枚棋子的感受。 对上孙乐瑶的视线,老东西移开眼,只当没看见。 一个孩子罢了,仰仗着他们赵家存活就该起点作用。 还是那句话,恶人就该恶人磨。 尚书府内,除了呼呼大睡的卷卷之外,所有人都在门口送别鱼时绪。 毕竟这一去起码要一个月见不到了。 鱼确之在靠着门框看着母亲拉着大哥的手在嘱托他,脑子里想了想,转身跑回去了。 他还是决定要把睡觉的小妹抱出来,这次一别可是少则一个月都见不了面了,要是卷卷醒来知道自己没有送大哥离开,一定会难过很久的。 跑到卷卷的院子里,鱼确之看着睡得香甜的小团子,用冰凉的手指贴了贴她的脸颊。 呼呼大睡的鱼卷卷一个激灵,然后睁开眼睛,小嘴微张一脸睡懵了的样子。 见她醒来,鱼确之连忙拿了一个毯子,时间紧迫来不及给小妹穿衣服了! “卷卷,大哥要去南落国了,现在父亲和母亲都在门口为他送行,把这个毯子裹上,二哥带你去跟他道别!” 这下卷卷彻底清醒了,她撅着小屁股在床里摸索了一会儿,手里拿的全是小玉瓶,然后麻溜地滚进二哥拿着的毯子里,被裹成了个蚕蛹。 因为不能耽误使团离京的时间,所以鱼确之跑得极快,快到明明今日风平浪静,但卷卷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 想到大哥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要很久都见不到,心里有些小伤感的卷卷张开了小嘴准备嚎上两嗓子,但谁知一张嘴就灌了一嘴的风。 “啊呜——呜——” 门口听到声音的几人齐齐回头:什么动静? 等鱼确之停下后,卷卷小脸都被风吹得红扑扑的了,毛茸茸的头发全部往后吹,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小脸上肥嘟嘟的。 “呜——大哥!” 卷卷看着停在自家门口的马车,也知道时间紧迫,于是张嘴意思意思哭了一下,随后赶紧把小手里面抓的小玉瓶塞给大哥。 “大哥、想卷卷了就吃糖!” 鱼时绪好笑地收下那些胡乱塞过来的玉瓶,抬手理了理卷卷乱糟糟的头发,垂眸时看到了小家伙没有被包进毯子里面所以被风吹得红扑扑的双脚。 像两只胖乎乎的胡萝卜一样。 早晨还是有些冷的,他喉间一梗,心里忽然软得一塌糊涂。 “知道了,谢谢卷卷。” 马车上的人在催,鱼时绪最后看了一眼门口的家人,转身离去上了马车。 林氏将毯子紧了紧,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卷卷的小脚,入手凉幽幽的。 她秀眉蹙起,用毯子包好,把卷卷从鱼确之的怀里接过来,“快进去,怎么这么粗心,妹妹的脚都是凉的。” 鱼确之这才发现,愧疚地挠了挠头,“刚才太匆忙,我给忘了。” 吃过早饭后,鱼西珩又去了皇宫,并且把荧也带了过去。 如今惑还未归,他就代表了南落国,经过了昨天晚上的事,小人鱼也要开始学着长大了。 南落国使臣的尸首已经被全部收殓,在去皇宫之前,荧先去了一趟皇家驿站。 在他居住的厢房下面有一间密室,不知道是谁留的,倒是方便了他。 他随手捡了一把地上掉落的剑,在那间密室里面,一剑了结了被吊在一桶化骨水内苟延残喘的人。 托这人的福,他的幼年没有生活在漂亮的海底,而是一直在暗无天光的地下细数着凋零的生命。 但是荧总要往前看的,他还要和王兄一起保护人鱼族,他想做一个能给卷卷带来正向引导的朋友,和她一起站在阳光下。 温若玉的尸体会在这里一点一点地被化骨水腐蚀殆尽,最终沦为这桶水的一部分。 荧扔掉了剑,转身离开了这里。 坐在马车内等他的鱼西珩半掀帘子看了他一眼,随后平静地收回了视线。 勉强吧...... 勉强能与他家卷宝做个朋友。 此时,拓跋褕正在另一处据点内清点着自己所剩的手下。 看着零零散散站了两行不到的人,他心痛的无法呼吸。 “昨夜撤退的时候不是还剩二十多个,怎么现在就只剩下九个了?是都没回来吗?” 下方一个受了伤的男人回答道:“回殿下,不是的,是都死了。” 拓跋褕倒吸一口凉气,被这打击得缓不过来。 第197章 奇怪的盒子 在他眼里,只有自己国家的人才是人,其他国家的人都是可以随意杀戮的牲畜。 所以一下子死了这么多手足,拓跋褕的心情可想而知。 “谁杀的!到底是谁!”这是他气急败坏的无能狂怒。 方才说话的那个男子道:“是那只白色的——” 后面两个字突然就说不出来了,男人不信邪,又张了张口,但嗓子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看到他的样子,拓跋褕眯了眯眼睛。 果然是那只人鱼的邪术,让他们所有见到人鱼的人都无法说出那两个字,拓跋褕今早用纸笔试了试,同样写不出来。 他想起昨夜与那只白色人鱼一同来的黑衣人,问道:“可知是谁在帮他?” 那个从惑手中侥幸逃脱的人说道:“回殿下,属下昨夜看见那只白色和两个受伤的黑衣人进了一间府内,属下今日去打听了,那里是居贤路的尚书府。” 漠北那丑陋粗鄙的文化不足以让他们意识到居贤路这三个字的含义,但若是姜国人在此,哪怕没来过京城,光是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能住在这里的人必定不简单。 “我管他什么尚书下书,敢插手我们漠北的事,我就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拓跋褕恶狠狠地说道,阴寒的眼眸中充满戾气。 他在屋内的小方桌上解开了用灰布包裹着的大盒子。 这是昨夜他让温雪薇收拾的东西,拓跋褕打开那个大盒子,一股腐朽的臭味扑鼻而来。 定睛看清那盒子里的东西时,拓跋褕怒色满满! 温雪薇这个蠢货,他让她收拾屋里的紫瘴毒球和其他金银武器,这个蠢货竟然把她爹的人头给收拾收拾装了起来! 想到自己带来的那些阴损武器,拓跋褕又是心疼又是愤怒,两股情绪交加之下把他的脸色涨得铁青。 看着那个人头,他乌云密布的脸上突然阴森森地闷闷笑了。 既然拿错了,那也不能浪费。 他叫来了下属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后,他的属下拿着装人头的盒子走了出去。 在京城的太阳出来时,城内的死尸已经全部被清理干净送到了城外的乱葬岗。 跟在惑屁股后搬了一晚上尸体的小满和他的倒霉同事在看着惑进了尚书府的院子后终于舒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换班回去睡觉了。 一个时辰后—— 洗了个澡的惑穿着鱼确之的衣服从厢房内走出来,门外蹲着的是拿着根小树枝在地上乱画的卷卷。 “惑哥哥!” 卷卷丢了树枝站起来,仰着头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小团子可爱得紧,哪怕是天生有些冷情的惑也不可否认地被她治愈到了。 看见惑的表情没有刚回来时那么吓人,卷卷壮着胆子扯了扯他的衣袍,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带着小小的期待,“惑哥哥,娘亲做了合意饼,让卷卷叫你去吃~” 惑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再次被这股强大的亲切感包围。 “谢谢卷卷,给你们添麻烦了。” 卷卷摇了摇头,想到了昨天晚上爹爹跟她说的话,于是也学着爹爹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麻烦哒!保护惑哥哥就是保护卷卷!” 两人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中厅,里面飘出来一股香甜的味道。 卷卷进去的时候看到娘亲正拿着一块合意饼喂小灰狗,她眼睛一亮,急忙伸出了手,“娘亲,卷卷也要!” 林氏笑着回头,扬着唇眼神柔软,“小馋猫,娘亲当然给你留了。” 随后她抬眼看了看惑,招呼着人进来,面不改色声音温暖,“小荧同西珩一起进宫了,不会有事的,来吃点东西吧。” 将卷卷放到地上后,惑苍白但好看的薄唇轻言,“谢谢夫人。” 他拿起一块合意饼放进嘴里,刚咬了一口就被一双灼灼的目光盯得有些莫名,低眸,是小团子满脸骄傲的表情。 “娘亲的手艺很好的!是不是呀~” 惑哑然失笑,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很捧场地点了点头,把卷卷逗得很高兴。 从前厅进来了一个小厮,手里捧着一个木盒子,走到了满脸笑意的林氏面前。 “夫人,这是一个百姓送来的,东西放地上就跑了。” “嗯?”她的第一个想法是前些日子那些百姓送的东西,因此让小厮放到了桌子上。 百姓送的东西倒也不会很贵重,若是为了表达感激那她收下也好。 但林氏毕竟是高官正妻,好东西见得多了,一眼就看出这个盒子的价值不菲,与下人口中的百姓身份有些不符。 她担心是有人用百姓的身份来送的贵礼,因此没有去碰,一旁的采春往前走了两步,稍稍抬了抬手,露出一截白净的手腕,“夫人,让我来开吧。” 林氏点了点头,在旁边叮嘱她,“小心点。” 卷卷抬起了头,鼓着腮帮子一动一动地看着她们,目光落在采春身上时,她歪了歪脑袋。 在采春双手置于盒子两边准备打开时,卷卷突然走过去扑到了她的腿上,仰着头紧张兮兮地看着她。 “啊!怎么了小姐?”采春吓了一跳,待看清是卷卷后又释然地笑了出来。 卷卷小手拽着她的衣服,水汪汪的大眼睛在从上往下的角度看着时像狗狗眼一样。 “不要开!”她摇了摇小脑袋,声音慢吞吞地又重复了一遍,“不要开盒子!” 采春顿住,随后看向夫人,如她所想,夫人对小姐的想法向来是顺从的。 “那便不开吧,听卷卷的。” 卷卷松开了手,又跑回刚才坐的椅子旁边哼哧哼哧爬了上去,她清澈的眼神再次落在采春身上时,刚才看到的眉间黑气已经散了。 没人再关注那个盒子,林氏又拿着帕子去给卷卷擦小嘴,暂时没有让下人安置它。 吃饱喝足的小灰狗不知道从哪个椅子跳到桌子上,四腿一跃跑到盒子旁边。 它用牙咬着盒盖,咬出了一条小缝后从侧面推开一道小指长的缝隙,然后跑到另一侧面叼着吐出的盒盖往后一拽。 只听见“嗽!”一声,一枚紫色的毒针从正面飞射了出去,刚好钉到了正对着的门梁上。 若是刚才采春站在那个位置打开盒子,现在毒针扎的就不是门梁,而是她的脑袋了。 第198章 温家的余党 这声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小灰狗悠闲地跳下桌子,随之响起的是采春劫后余生的抽气声。 她的脸上失了颜色,呆滞地愣了一会儿后往夫人身后站了站,声音苍白颤抖,“夫人......” 林氏心疼她,素手拍了拍她的胳膊,让她回去休息了。 没人去碰那个盒子,因为毒针射出去后,盒子内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飘得整个中厅都是。 担心这味道有毒,林氏便将中厅里的所有人都遣散了,她牵着卷卷在院子里站着,旁边的树上突然下来两个黑衣人。 林氏是认识他们的,因此并没有被吓到,而是给他们讲了刚才中厅里发生的事。 听完后,两个黑衣人低声道:“夫人不必担心,我们进去处理就好。” 两人走了进去,确定了盒子上没有其他机关后才去检查里面的东西,也就是怪味的来源。 看清里面的东西后,清明把盒子合上,连同那块布也一起包好,就像拿来时的样子一样。 门梁上的毒针入木三分,若不是习武之人根本拔不下来,它只露出一小截针屁股,银白的针体被染成紫色,不像是涂上去的,像是浸泡在毒液里很久的。 清明抬手,准备将这根针拔出来。 “叔叔!”下方有一道小奶音响起,他低头,看到了小不点卷卷手里拿着一方手帕挥了挥。 这是娘亲刚才给她擦嘴的。 卷卷很执着,大有只要他不接就一直挥的架势,于是清明弯下了腰,用那个帕子叠了两次包住了毒针的尾部,用力一拔给拔下来了。 他刚好用帕子包住针体,带着这两样东西下去了。 傍晚鱼西珩回来时,他将这两样东西送了过去。 恰好在现场的霜降一看到这紫色的毒就想到昨夜那阴毒至极的毒雾,经过鉴定,这两个还真是同一种毒。 沾之即伤,压根就不用伤到人,碰一下一根手指就要废了。 他们昨夜还好吃了小主人给的药,要不然现在尸体都烂完了。 “大人,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在沉默了一会儿后,鱼西珩浅浅的余光落在那个盒子里面,冷漠地说道:“给温雪薇送去。” 死了的手下败将,他还不至于没有底线到折磨人的尸体。 “那温雪薇呢?”收起了盒子后的清明问道。 鱼西珩轻漫的视线落到书架上,过了几秒后才说,“放了吧,留着也没什么用。” 确实是没用,有用的是她身后的人。 清明了然,随后抱着盒子打开了门,门开的时候,他看到满头银发的惑站在外面,于是清明又回头知会了一声。 在惑进来的时候,霜降也自觉地关上门下去了。 睡了一天了,他去看看小主人在做什么,一天不见甚是想念啊~ 已经被卷卷‘收服’了的霜降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了。 同一时间,城南的一个宅子内。 温雪薇捧着装着她父亲头颅的盒子,小心谨慎地踏出了大开的院门。 一出门后她就拼命跑,生怕那些人反悔再把她抓回去,直到精疲力尽后,她站在一棵大树下大口喘着气。 看着黄昏下的京城,温雪薇心中感到了无尽的苍凉,曾经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温家大小姐,吃穿住行连公主都没法比,然而一朝落败,现在连去的地方都没有。 温雪薇将脸上用灰土抹脏,然后沿着记忆里的路线回了一趟温家。 她站得远远的,温家从外面看起来一切似乎都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除了门上大贴着封条。 暗处,有人看到了她的身影后眼睛一亮。 温雪薇转身往回走时,突然被人蒙住了眼睛,紧接着她的嘴也被堵上了,整个人突然腾空被扛起。 原本想要挣扎的她突然听到旁边人说了一句话,“大小姐,得罪了。” 因为这句话,温雪薇安静了下来,也不再挣扎,手里的盒子也顺从地递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被人放了下来,然后伸手扯掉了蒙眼睛的布条。 院子内站了很多人,有她见过的,也有她没见过的。 虽然温雪薇的脸上糊了泥土,但这些人还是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一个个极力压抑着激动的声音,“大小姐,我们终于找到您了!” 温家曾经的侍卫长满脸悲痛地跪在她脚边,声音悲恸,“大小姐,主人死得冤枉啊!” 温若启是个贪官,但对温家人和温家的党羽向来很大方,在温家做个侍卫每月的月俸加上赏银比一些二品大臣还要多,所以他们当然觉得冤。 他们这样一说,温雪薇的眼眶红了红,她指向一个黑衣人手中捧着的盒子,声音哽咽地说道,“父亲的头颅,我拿回来了。” 于是所有人都去看温若启去了,院子内顿时传遍压抑的哭声。 最后,温雪薇说要把他葬了,早些入土为安,但这些人有大部分都不同意,不同意的理由是他们要将温若启视作信仰和前进的动力,让温若启亲眼看着他们为温家报仇。 温雪薇觉得如果她父亲能说话,更想的应该是入土为安,她理解不了,也拒绝不了,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将那个盒子供奉在高堂之上。 末了,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和她一起进了房间内,进行了一番长谈。 其中有一个来过温家很多次的中年男人跟温雪薇说,温家在六皇子的封地上养了八千的私兵。 那时贵妃受宠,连带着六皇子也受宠,一出生就被赐了个富庶的地方做封地,而且此地一面临海,离京城甚远,在这里无声无息地圈养八千私兵也不是什么难事。 曾经温家有钱,养出来的都是精锐,就指望着与漠北联手后在皇城无人镇守时打一个措手不及,谁知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听他们提到漠北,温雪薇咬了咬唇,想到了拓跋褕那个冷血无情的人。 她已经把身子给了拓跋褕,但遇到危险时他却直接将自己抛下,若不是被那些黑衣人救下来,她此刻已经死在毒雾里面了! 第199章 周栎的毒计 正好此时听到人说,“虽然我们温家现在元气大伤,但温大人在世时给了漠北那么多好处,对方想必也不是狼心狗肺之徒。” 听到这话的温雪薇紧咬下唇,满眼怨恨。 是不是狼心狗肺之徒她可太清楚了! 深知对方是什么品性的温雪薇出声制止,“不能与漠北合作,我消失的这段时间就是与漠北大王子待在一起,他们如今压根就没有将我们当回事!” 屋内几人对视一眼,见温雪薇一脸屈辱的表情,似乎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虽没再提与漠北合作的事,但心里都觉得亏,毕竟温若启在世时可是拿出了那么多金银财宝给了漠北。 这些人一下子就泄了气,刚找到大小姐正是士气旺时却被浇了一盆冰水,这感觉可不好受。 漠北不行那他们的路就断了,与其他大国合作就更不可能了,除了那八千精兵他们如今压根就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条件,自然也没法许诺事成之后的报酬,毕竟人家也不是傻子。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时,温若启麾下的幕僚周栎一语惊醒梦中人。 “若是无法和大国合作,我们可以挑小国下手。” “我们周边有不少兵力只在三万左右的小国,若是指挥得好,我们的八千精锐足够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周栎眯了眯精明的眸子,眼中闪过残忍的杀意,“我们花费万金养出来的军队以一敌三不成问题,到时候再派遣一只小队潜入王城将皇室与武将全部杀死,士兵也一个不留,只留下百姓与文臣,最后将关于那个国家的所有具象的文化和历史全部集中起来焚烧,不留一丝痕迹。” 他的话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许久,直到有个人提出异议,“周边小国几乎几乎都是抱团取暖,再不然就是依附大国生存,有这些国家出手干涉,我们恐怕难达成目的。 就算达成目的也难保不会在整顿时被其他人用同样的手段偷袭,再者,若是姜国发现了,我们的下场可就......” “是啊,此计不可行,还是再想一计吧。” 周栎却摇了摇头,面色带有几分阴鸷和不择手段的固执,“不,我有办法。” 他想的办法很阴毒,但好用,“往军中投疫!而且第一个就从姜国下手。”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也有风险。” 也有支持周栎的,觉得这些风险算不得什么。 “等姜国疫病在军中爆发时,我们再派人去邻国投疫,从中心往四周扩散,这样周边的国家就会以为是姜国将疫病传了过去,大家自顾不暇,谁还有那空闲管我们的事。” 历史上发生的几次大瘟疫,朝廷派去的大夫压根救不了,去一个死一个,最后的做法都是将感染地区封死,等里面的人死绝了之后,病毒也就断了。 但若是瘟疫发生在军营中,基本上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全军溃败,那朝廷不得急死! 虽然这个方法也有可能害到他们自己,但他们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还不如放手一搏。 最后,赞成的人数占了多数。 至于疫病的源头从哪拿,周栎派了好几拨人,一部分去了曾经闹过瘟疫的地方搜索,另一部分则出了国寻找闹了天灾和饥荒的地方。 这夜,好几个身影从这个院子中离开往四面八方跑去。 坐在宅子外面的人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他跃上高处见院子内熄了灯,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回去禀报去了。 大晚上的这群人不安分整什么幺蛾子呢,害得他都没睡好。 他叫小满,天侍之一,最擅长隐匿和卧底。 等他回到府上已是子时,在书房找不到人的小满随便找了一棵树,然后抬头看着树上在值班的兄弟,问道:“大人呢?” 好像就是上次夫人受伤那件事过后,大人就陆续将他们二十四侍全部调到了尚书府。 树上的人探出了头,示意他往绛云轩那里看去,“大人在夫人房中歇着。” 闻言,小满了然地点了点头,像这种情况要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是不能去打扰的。 他转了个方向,“那行,我去守着小主人。” 他们叫其他四只就是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四公子,但叫鱼卷卷就是小主人,偏心偏的有些太明显了。 跃上摘星苑的墙头,小满看见了一个撑着下巴的某痴汉背影。 没有犹豫,他上去就是一脚,“你不去守着两个小公子来抢我位置做什么?” 这个位置刚好对着窗子,里面有一点动静都能最快发现,向来是他专属的黄金宝座! 霜降挪了挪,给他分了一半,声音压得低低的,“别吵,小主人好像在做噩梦。” 小满坐他旁边,果真从窗子看到里面的小团子脸上红扑扑的在床上翻来覆去,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 他心揪了一下,然后骂道:“你在这儿你却不关窗,肯定是受凉了。” 霜降惊讶极了,他以前都是守着三公子和四公子的,俩男孩晚上睡得死沉死沉,他从来没关过窗。 实际上的卷卷无奈极了,压根没有睡意。 外面的两个怪叔叔一直盯着她看,她根本睡不着! 霜降站了起来,“行,我去关窗,你一个人小心点。” 小满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薅的草,闻言只是轻嗤了一声,“小心什么,还能有刺客不成?” 这话说完,甚至霜降还没有下去,站在墙头的他瞧见不远处似乎有一道火光一闪而过。 常年刀尖舔血的生活让他的警惕性拉满,霜降一把将小满也拽了起来,两人一起看着那冒火光的方向。 住在这居贤路的不止尚书府,还有好多大臣。 不远处那个烧起来的方向,好像是太傅府。 就是卷卷的小香香姐姐的太傅府。 身为天侍之二,两个人在某些事发突然的事情拥有决定权。两人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帮时,却瞧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那里跑了过来。 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霜降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人怎么这么像惑? 霜降又回头看了看府内,但是惑今晚与大人谈完事情之后好像就一直待在厢房没出去啊! 第200章 太傅府出事 在那一个瞬间,两人就意识到此事绝对有蹊跷,一个眼神就心有灵犀的两人立刻追了出去。 屋内的小家伙卷着被子往里面拱了拱,安详地进入了梦乡。 怪叔叔走了,终于可以睡觉了耶~ 困倦的小鱼卷砸吧砸吧小嘴,美美入睡~ 再次醒来时,尚书府的气氛莫名有些低沉,往日笑着来给她穿衣服的采樱姐姐今日的唇角却是向下的。 采樱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素色的衣服给卷卷穿上。 在穿鞋子的时候,卷卷声音软软地问了采樱,“采樱姐姐,怎么了?” 采樱握着卷卷的小脚认真地为她穿上小鞋子,轻声说道:“太傅府昨夜遇刺,太傅狄大人卒了。” 卷卷呆住了,惊讶地又问了一遍,“是小香香姐姐的祖父吗?” 得到确定的答案后,卷卷有些难过地扁了扁嘴,穿好鞋子后就跑了出去,圆嘟嘟的背影一颠一颠的。 见到娘亲和爹爹时,两人都穿了一身白衣,正要出门。 林氏温柔的面上有些清愁,看见卷卷后招了招手,扯出了一抹与平时无二的笑容,“乖卷卷,娘亲和爹爹今天不能回来吃饭了,你二哥也有事,所以卷卷今天中午自己吃饭哦。” 像老太傅这种声望极重的人,举办葬礼是个大事,他们也要去看看有没有能帮上的。 虽然爹爹和娘亲都在对着她笑,但卷卷能感觉到他们的心情不太好,懂事地点了点头,然后伸出小手挥了挥,“娘亲再见、爹爹再见~” 两人离开后,卷卷一个人坐在前厅的大椅子上,小小一只只占了四分之一的位置,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小鱼卷虽然小,但小鱼卷也会替朋友难过。 太傅府内来了很多人,昨夜刚遭遇了一场刺杀和失火,现在的太傅府上乱糟糟的还没得及打理,还未进门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声。 好几个与蓝莹交好的夫人正坐旁边安慰她,秦夫人就是其一,她抬头时看到了走进来的两人,忙招了招手,“惊月,快来!” 林惊月走过去,给哭得泣不成声的蓝莹轻拍着背。 她心软,最看不得这种场面,一看就容易跟着哭。 蓝莹拉着她的手,哽咽着说道:“昨夜、有个白头发的男人用箭烧了我夫君的房间,父亲上了年纪睡眠浅因此醒得早,听到动静衣服都没穿就出来了,谁知那刺客直接对他下了手,我们、我们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刺客抽剑的那一幕......” “呜呜呜......惊月......” 听到是个白头发的男人时,林氏面上的清愁更重了,旁边的夫人们都在议论。 “你说白色头发,不会是那个失踪的南落国使者吧?” “我之前瞧见过,他的头发确实是白色的,会不会是驿站遭遇了刺杀来报复我们南落国的?” “天呐,可是我们不是已经派人去谈和了吗?怎么能这样!” 不止夫人们这边议论,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南落的报复,除了几个知情人。 太傅府外,在门口晃悠了好几遍的黑衣人看到自己想看的画面后转身回去报信了。 在一间租的宅子里面,他跪在拓跋褕面前,满脸喜色地禀报。 “殿下,果然如您所料,那些愚蠢的姜国人都以为是南落国王储做的!” 拓跋褕脸上有些自得,随后又问道:“对了,昨夜那个扮演的人回来了吗?” “回殿下,没有。” 听到这个答案,拓跋褕心中有些不详的预感,他派了两个人去寻找那人的下落,然后让剩下的几个精锐又跑去一些马厩里面,剪了几匹白马的尾鬃回来,粗糙地制了一顶白色的假发。 反正晚上也看不出来,有那个样子就行了。 “今天晚上再去杀一个激化一下矛盾,明日我们就撤回国。” 拓跋褕吩咐道,“出了这事姜国怕是要封锁京城了,我们要在它封城之前回去。” 杀完人就跑,闹出的乱子让姜国和南落自己收拾。 突然想到了什么,拓跋褕眼里闪过冷意,随后恶劣地勾了勾唇,“今晚就去杀那个坏了我们好事的人吧,让他知道管了不该管的闲事会有什么代价!” 老太傅被刺杀这件事,京城内的人想法各不同。 赵立德很开心,因为老太傅是他的死对头。 皇上心情沉重,无论人最后是谁杀的,他都损失了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 黄公公从门外走了进来,在皇上身边耳语,“陛下,尚书大人往天牢里送了个人,说您看了就会明白。” 皇上站了起来,带着黄公公去了天牢。 随着厚重的铁门声响起后,皇上看到了牢房内一个被打得昏迷的男人,他身上穿着白色长袍,地上还扔着一团白色的东西,像是什么毛发一样。 “皇上,您瞧他的衣着是不是挺像南落国那位年长的王子?”黄公公说道。 皇上眯了眯眼睛,如鹰隼的视线上下审视地扫了他一遍,随后摆手示意狱卒将这人弄醒。 一盆凉水下去,男人睁开了双眼,待看清他所处的环境和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皇上时,他的脸色一变,舌尖舔了舔躺在牙缝里的毒药。 皇上见他面色不对,连忙对站得最近的狱卒开口,“他要服毒,给朕拦住他!” 狱卒到底还是晚了一步,他伸手的时候男人已经咬破了毒液,这毒发作的极快,几乎是瞬间毙命。 黄公公护着皇上往后退了一步,“陛下,这人服毒如此利落,绝对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皇上让狱卒将那团白色的东西拿起来,他看了一会儿后终于确定这是一顶戴在头上的假发。 “一定是有人冒充南落国王储杀了太傅大人,借此挑起我们和南落的矛盾!” 黄公公猜得很对,因此皇上阴沉着脸色走了出去。 皇家驿站刺杀那件事他已经知道是漠北做的,所以现在对里面这个人的身份清楚极了。 可恶的漠北,是觉得他们姜国所有人都是蠢货吗?!竟然用这种肮脏的手段! 第201章 瓮中捉鳖计 皇上听说过漠北人很狂,但没想到他们能狂成这样,老太傅的遗体甚至还未出殡,他们却还敢对其余臣子下手。 入夜,万籁俱寂。 一支带着火光的箭头在天上划出一抹半圆的弧度,而后直直地落入尚书府内,但却归为寂静。 因为不知是不是赶巧,箭头刚好落进了小池塘里,熄了火。 漠北来的四人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不仅没有看到火光冲天的样子,也没有听到里面有任何动静,心存疑惑的他们又往里面射了两箭。 这次他们瞄准的是中厅附近的一个阁楼,但箭头不知怎的,在即将落到那个阁楼上时竟硬生生转了个方向,擦着阁楼而落,再次一头扎进水缸里面。 “怎么回事?” “不管了,直接杀!” 在他们简单粗暴的讨论过后,漠北的精锐掩护着伪装成惑的男子冲进尚书府。 四人的动作很轻盈,更让他们觉得惊讶的是,今夜的潜入是他们执行任务以来遇到的最顺利的,即使不去声东击西,也完全没有人发现他们。 他们落地的地方是个精致的小院,院中布局精巧,有山石点缀和潺潺流水,在这静谧的夜里流水声格外清晰。 几人藏到暗处往房内看去,昏黄的烛火倒映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因为蜡烛在动,所以这小身影也显得影影绰绰的。 伪装成惑的那个男人脸上表情瞬间变得兴奋起来,眼里划过一抹残忍的情绪。 虽然不是他们的目标,但当成个开胃菜也不错。小孩子的哭声会吸引大人,也刚好能让人目睹他们的犯罪经过,最重要的是他喜欢虐杀孩子,特别是那些被养的金贵的,身上的肉像豆腐一样一划就开,杀起来毫不费劲但却能从中体会到极致的满足。 几人对了个眼神,压低着身子慢慢往屋子靠近,每一步都做到了完全的寂静无声。 一黑衣人把耳朵贴在窗子下面,细听里面的声音,最开始响起的是一声小狗叫,随之,稚嫩的孩童音也紧随其后响起: “小灰灰,不要叫,会把人吓跑的......” 男人半蹲听了好一会儿,里面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传来,在确定里面只有一个孩子之后,他对着同伴打了个进攻的手势。 紧接着,左右窗边的两人破窗而入,伪装成惑的那人一脚踹开了房门。 殿下说了,闹得越大越好,所以他这一脚用的力气极大,但谁知这门压根就没有闩,导致他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门外放风的人在他们进去后就换了个位置蹲守,他往院子里四处看了看,瞧见了假山那里种的几棵青竹。 茂密的竹叶挡住了身后的墙头,所以那个位置极其隐蔽,而且墙头也高,站在那里可以将整个院子的情况尽收眼底,似乎还正好对着窗户。 这位置就像是给他这种放风的人准备的黄金宝座,这么好的地方他不去都可惜。 没有丝毫犹豫,男人往那里走了过去。 他站在青竹的阴影下,摩拳擦掌准备跃上墙头,然而在他抬头的那一刻,一个身穿暗色衣服,笑起来脸圆圆的青年在他刚才选中的那个位置笑眯眯地低头看着他。 对上他惊恐悚然的视线,青年抬脚对着他的脸狠狠踹了下去。 “眼光还挺不错的,一眼就看中我的黄金宝座了。” 此时,屋内—— 手持武器的三人进去后,看见的是在床上抱着只小灰狗的奶娃娃,面白如玉,脸蛋幼圆,像个仙童一样,精致得像是浑身都散发着仙气儿一样。 看见他们进来,这小东西竟然也不害怕,歪着脑袋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看,似乎有些好奇,那小灰狗也是,在她怀里叫也不叫。 三人相互交换了个眼神,随后握紧了手中的剑,两人警戒,一人拔剑阴恻恻地走向前。 他面露残忍的杀意,戴着潦草的假发显得他跟百姓口中防止小儿啼哭的妖怪一样。 这么小的孩子,不谙世事所以不害怕很正常。 就在他举起剑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吱呀”一声,是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紧接着,三人连忙回头看向自己的身后,在他们惊魂未定的视线中,一个十六七岁身穿玄色衣裳的少年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他手持冰白长剑,容颜冷傲的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看着他们。 这少年虽贵气逼人,但身材挺拔,沉稳的脚步以及呼吸声告知他习武之人的身份 “我说各位,大半夜不睡觉拿着玩具剑逗我妹妹笑呢?” 不知道卷卷笑没笑,反正鱼确之是被这警惕的三人逗笑了。但如霜华般的长剑反射出的却是他锋芒毕露的眼眸。 漠北的人要是在这时候还不明白自己是被埋伏了那可就太蠢了,他们三人不做任何犹豫,直接选择从窗子逃跑,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但是要让他们绝望了,屋外不知何时站了很多人将整个屋子团团围住,甚至还有几个身穿官服的姜国大臣,阵仗瞧着极大。 这群人的身下,满脸青紫像死了一样躺着的人不是刚才那个放风的还能是谁,他还来不及嗑药自杀,就已经被卸了下巴拿出了嘴里藏的毒药。 剩下这三人立刻就有了自杀的想法,他们舌尖舔了舔藏在牙缝中的毒药,面无表情地咬了下去。 “咯嘣!”一声,要么就是一嘴土味,要么就是牙硌掉了。 被二哥抱出来的卷卷看着面色突变的三人,傲娇地哼了一声。 【在卷卷面前,谁也别想服毒自杀!】 【鱼鱼我啊,可是领悟了仙术的奥义捏!】 漠北一共就剩八个人,来尚书府来了四个,拓跋褕身边还有四个,不过皇上已经让人查出了那个院子的地址,如今惑亲自带人去了。 被按倒跪在地上时,漠北人听到了姜国大官们愤慨的议论声。 “竟然冒充南落国王储在我们姜国大行刺杀之事,简直放肆,这是不把我们和南落国放在眼里!” “若不是今晚刚好撞见,我们就会被一直蒙在鼓里,这些人真是其心可诛。” 第202章 漠北全覆没 拓跋褕在院子内,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昨晚的这个时候执行任务的人早就回来了,但今天直到现在连一个人都还没见到。 他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然后心一狠,对着剩下的四人下命令道:“现在收拾东西,我们连夜就走,不等了。” 哪怕出不了城门随便找个地方呆着也行,在这里他实在是心有不安。 拓跋褕这话说完,他身边一个下属突然抬起手指着远远跑来的东西,语气难掩激动,“殿下,他们回来了!” 远远地,有一身影因为速度太快,所以看起来像是在几棵树间飞一样,最重要的是,他有着一头白发。 拓跋褕眼睛一亮,顿时将那什么不好的预感都抛之脑后。 既然他的人回来,那就说明这件事成了! 但随着那人越走越近,身后一个视力稍微好些的属下心生疑惑地皱了皱眉。 他们当时偷马毛做的假发好像没有这么白这么长吧…… 那银白的发在月色下美得宛如霜雪与极光,随着主人的动作时而如雪莲乍开,更别提这惊鸿绝艳的身姿。 拓跋褕瞳孔猛缩,厉斥一声,“快走!他是真的!” 他知道自己的人没这惊绝的气质。 但为时已晚,只见那么白色的身影一跃到半空中,背对着皎洁的月亮,手中长剑在月色下泛着寒光。 下一刻,直直地朝拓跋褕刺来。 拓跋褕瞳孔紧缩,直接拉过左右两边的属下挡在自己身前,他则趁这个机会往后逃去。 惑的剑毫不留情地穿透那两人的胸口,像是串糖葫芦一样。随着刀剑插入身体的声音响起,这两个死不瞑目的人双目瞪大地向后倒去。 他抽出长剑,剑尖还在往下滴着血。 带着血光的剑影映在他苍白的脸上,让他圣洁淡雅的面上多了几分邪气肆意,浅风微扬,银色的发丝轻扫过唇。 身后的人这才追上,大冤种霜降一来就看到地上的两具尸体,他搬开看了看,确认两个都是漠北的下属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大人说了,让他们尽量抓活的。 但他就是晚到了一秒,这可就死了两具新鲜的了。 那三个人逃跑的方向都不相同,眼看惑又拎起了长剑准备去追,霜降连忙拦住了他,只问了一句,“你去追谁?” 惑缓缓开口说:“漠北王族。” 与鱼西珩聊的那晚,他从对方口中知晓了拓跋褕的身份。 但在人鱼眼里,没有什么王族不王族的,只要知道了他们的秘密,就都要死。 霜降提起剑,点了点头,随后利索说道:“行,这人我去追了,你们去追其他的。” 万一这小白毛上头了杀红眼,把拓跋褕一剑戳死怎么办,他回去怎么交差? 惑看了他一眼,霜降从中感觉到了一些微弱的怀疑。 他轻啧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别小看我啊,追杀这一块儿,我可是专业的。” 职业杀手,但少女心。 两人没多废话,与后面的人分完任务后就追了出去。 这夜注定惊心动魄。 拓跋褕逃跑的时候从不回头,他的武功虽没有那群漠北精锐好,但逃跑技术是一流的,最起码霜降追上他时费了一些时间。 既然能追上,就一定能超越。 在霜降脸不红气不喘地跟拓跋褕齐平时,拓跋褕被迫停了下来。 “跟我回去见一见我家大人吧,拓跋大王子?” 霜降一边摩挲着腰间的剑,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看着心平气和,但配上这个动作大有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一剑杀了你的架势。 拓跋褕眼中怒气满满,恶狠狠盯着霜降,像是要吃人一样,“你们是谁的人!为什么要帮他!” 闻言,霜降没什么表情地扯了扯唇,“这个我也不知道,你回去跟我家大人谈吧。” 他从腰间解下来一截绳子,然后拎着那截绳子笑意不达眼底地问,“不介意我给你带个手环吧?” 拓跋褕黑着脸,像是被侮辱到了一样,但随后他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 霜降是知道的,这蔫坏的东西一笑准没好事,所以他下意识防备了起来。 果不其然,只见这货动作迅速地从袖子里面摸出一个小圆球,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到了霜降的手上。 小圆球在碰到霜降的那刻瞬间裂开,里面浓紫色的粘腻毒液全部沾到了他的手上。 “嗯?” 霜降把这玩意在衣服上蹭了蹭,衣服被腐蚀了一个大窟窿,但他却啥事也没有。 拓跋褕要笑不笑的表情僵硬在了脸上,随后取而代之的是不敢置信。 “你怎么会没事!”这个毒是他们漠北的必杀技,沾到一点就要烂肉,除非立刻把手臂砍了,要不然他能顺着手烂到全身。 霜降还真认真地想了想,“或许是我家小主人远程保佑?” 小主人就是厉害,给他们吃的哪是糖啊,那明明是仙丹! 听到这离谱的答案,拓跋褕气笑了。 同一时间,城外。 已经行驶了两天一夜的车队在林子旁休息,地上生了火,虞三川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烤兔子,看见鱼时绪的背影,他笑眯眯地喊了一声,“阿绪,一会儿来吃啊——” 虞三川是个自来熟,第一天他就一口一个阿绪地喊上了,还让鱼时绪喊他虞叔。 按他的话说,他们都是鱼,几百年前说不定是一家人。 鱼时绪应了一声后往林子里走去,在无人的地方看到了一路跟来的清明。 清明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里面有一封信和南落国使者的信物,大人让我给您送来,若是在南落国出了事可将它交给南落王室。” 鱼时绪接过来放好,轻声问,“父亲还交代什么了吗?” “没有,大人让我跟着您,若是有事会有其他人来通知的。” “我知道了。”他抬起眼皮,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转身回了车队。 这里面还有一个二皇子要防着,而且这一路上他心里总是不踏实。 火堆旁,二皇子已经和虞三川坐到了一起,两人看起来相谈甚欢的样子。 鱼时绪眼神顿了顿,随后唇边扬起一抹温润柔和的笑意,朝那边走去。 在路过二皇子马车的时候,他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一道虚弱的童声响起。 “大哥……” 鱼时绪回头,看到了一个面色苍白的女童从马车内探出头来。 第203章 前世与今生 鱼时绪认识她,是孙乐瑶,她看起来比卷卷瘦很多,肤色很白,五官也精致,能看出日后一定是个美人。 因为在马车内颠了一天,再加上高高在上的二皇子向来不会屈尊照顾她人,所以她现在看起来脸色很差。 但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所以鱼时绪只是凉薄地看着,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孙乐瑶又可怜兮兮地喊了一声,“大哥~” 她的脑海里,系统的电流音响了一遍又一遍:【宿主,鱼时绪身上并没有重生的迹象。】 孙乐瑶充耳不闻,依旧固执地坚持自己的想法。 系统翻车太多次,估计是上辈子在死之前带她重生耗尽了能量所致。 但不可否认的是,系统如今在她心里的信服力已经直线下降,她现在只相信自己的猜测。 这一家人和上辈子的变化那么大,若说是没重生谁信啊。 孙乐瑶如今想试探的是他们的重生点在哪个时间段,到底知不知道上辈子那通敌叛国的罪证是她放进去的。 如果知道的话,为什么不在这辈子一开始就杀了自己。 因此,她磕磕巴巴开口,“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很冒犯,但我总是忍不住想你......” 这句话说完,眼前面容矜贵俊美的男人盯着她忽地弯唇笑了,清风拂过他的发丝,宛如情人的爱抚。 孙乐瑶的心滞了片刻,不可否认的,人都是视觉动物,况且她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 平心而论,上辈子害死他们之前,她也挺不舍得的,但谁让这一家人都太敏锐了呢。 鱼时绪收起笑容,语气里有些散漫的轻快,“想我什么,想我死吗?” 孙乐瑶一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脑海中的系统就很不淡定地炸开了。 它没有检测到对方身上有重生的痕迹,于是惊讶极了。 【天呐宿主!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废物系统! 孙乐瑶没搭理它,脑海中快速思索着应对的话。 目前仍不知对方知道多少,所以她决定保守一些回答,可怜兮兮地低下头说了一句对不起。 之前她在京城开脂粉铺子那件事比上辈子提前了好久,所以对方应该已经知道她也重生了,她现在能洗白的话还是尽量洗白一点。 “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最不该的就是占了她的位置,大哥你恨我是应该的。” 未闻回答,她继续说道:“因为我的原因让她在青楼里受尽蹉跎,哪怕重来一世,那些倚门卖笑的日子也始终是她心中永远也挥之不去的阴影吧,不过好在这辈子没人知道她耻辱的过往,我的心里好受了一点。” 孙乐瑶是在提醒他,如今他们娇宠的女孩上辈子不过是个在青楼伺候人的妓女。哪怕是在现代都没有人能接受自己的妹妹从事这种行业,更不用说是如此封建的古代社会了。 上辈子那女孩被接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踏出府门一步。 果不其然,她这话说完后鱼时绪的眼神瞬间变了,一身清贵气息顷刻间铮然凛冽,像浸在冰雪中的琉璃。 即便心情差到了极点,他仍是不疾不徐地说,“你说错了,我们家不会因为亲生女儿被逼流落风尘而感到耻辱,但会因为错把鱼目当珍珠养大而在心里永远无法释怀。” “所以,最耻辱的怎么会是她,明明是你啊。” 孙乐瑶脸色难看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不止是被怼的,上辈子一直对她和和气气的大哥现在却用这种冷漠厌恶的眼神看她,这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系统在脑子里几乎要炸掉:【宿主,我们快走吧,他攻击力太强了!你离他远点,我受不了了啊!】 【……闭嘴,有这时间你不如查查他们是怎么重生的!】 鱼时绪知道孙乐瑶将卷卷误会成上辈子的亲妹妹了,但他没有反驳。 一来是他不想暴露卷卷的身份,二是因为他刚才的这番话是真心的。 他们从来没有把卷卷和上辈子的妹妹混为一谈,他们对那个女孩是愧疚的,但这份愧疚一直在心里藏着,并没有附加到卷卷身上。 对卷卷好,是因为她本身就值得。哪怕家里其他人没有说,鱼时绪也知道他们的想法和自己是一样的。 一个是他们现在要守护的,一个是他们永远也无法忘怀的。 他侧眸看她,温柔的眸子往下压了压,一字一句很认真地说,“孙乐瑶,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孙乐瑶察觉到脸上有些烧得慌,但随后为自己辩解到:“是我的家人将我们调换的,我那时太小,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这话,鱼时绪只是深深地看着她,那双宛如春水绮丽的眼睛似乎能看透她的谎言。 “得益者永不无辜。 还有,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 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让孙乐瑶心里咯噔了一声,她慌乱地抬头,对上眼神的一秒又匆匆移开。 她瞳孔颤抖,脑子里乱得无法思考,连系统叫了她好几次她也没有听到。 【宿主!宿主!他已经走了!】 孙乐瑶听到了这句话,她抬起头,看到的是鱼时绪离开的背影。 哪怕那人已经走出去好远,她仍是有些惊魂未定,【系统,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宿主你别自己吓自己,他们都是纯正的古代人,怎么会想象到我们是从几千年以后来的。】 听到系统的话,孙乐瑶的心仍没有落下去,想到鱼时绪对她那不近人情的态度,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知是不是因为变成了小孩子的原因,竟然真的有几分委屈。 这辈子不仅处处受限,连六皇子对她也不如上一世热切,反而是有种趴在她身上吸血的感觉。 听到她的想法,系统叹了口气,一语点醒了梦中人。 【宿主,上辈子我们能够顺顺利利很大程度是因为背靠尚书府,虽然我们把那个家搅得鸡犬不宁,但只要鱼西珩没倒,京城里的人就要给我们面子,就连六皇子也是。】 第204章 借卷卷的钱 系统本来就不是可以让人无尽索取的,他也有维持自身运转的能量,带孙乐瑶重生后已经有些见底,所以说这辈子如果她仍是失败了,那就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系统是个野生系统,体内的能量原本够它一只统用三百年左右,但一旦绑定了宿主,能量就是两人共用,随着时间的流逝,系统内部的能量也会越来越弱,到最后一丝能量耗尽,它就会宕机再也无法唤醒。 孙乐瑶心情沉重,她也看出来了,自己这一世想要达到上辈子的成就很难。 但就算不做王公贵族,她也要有钱! 她如今依附的赵家不停往她身上索取,而她的所有东西都来源于系统,再这样下去不出三年系统就要宕机了。 系统一旦宕机,她就什么金手指也没有了,更别提这个世界上还有别的穿越女,如今的局面对她来说属实是不利,但这次去南落,或许会是一个机会。 望着从火堆那里受了气黑脸走来的二皇子,孙乐瑶在脑海中向系统要了一张符攥紧手里。 京城—— 拓跋褕如今被软禁到大明宫内,还不知姜国人会怎么处置他,所以心情烦躁忍不住想发泄,这屋子里的桌椅和摆件就遭了殃,被他哐哐一顿砸。 但旁边的官员神色并没有任何不愉,反而笑眯眯地记录着他损坏的东西,末了还补上一句,“拓跋大王子殿下,这间屋子内您想砸什么都可以。” 反正他们会从漠北翻倍要回来的。 皇上已经派人去漠北谈条件了,他们的大王子在姜国的土地上冒充南落王储杀害姜国大臣,还在第二次动手时被捉了个正着,这件事估计很快就要传遍诸国了。 漠北要汗流浃背了,他们此举可是直接把姜国和南落国绑到了同一阵线。 在御书房密谈结束,皇上都想拉着手谢谢拓跋褕了,感谢漠北送来的机会让他们和出了名的“富婆”南落绑在一起。 这下他们姜国要发达咯! 被软禁第一日的拓跋褕午饭只有一碗白米和青菜,看这端来那清汤寡水的一盘菜,他气的脸都黑了。 从未受过这种羞辱的他端起那碗白米饭就要往地下摔,但在拿起来的时候不知为何又顿住了,像是突然改变了主意一样,老老实实捧着碗吃饭。 一旁负责记账的官员见此失望地摇了摇头。 还以为能再挣几个饭碗钱呢~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把那一碗大白米饭吃完,拓跋褕站起身,冷酷地对着屋内的人说道:“我要去如厕。” “去呗。”官员笑眯眯地说。 如厕也是有时限的,他们在外面等着,若是到时间了不出来就会进去。 终于有个一个人独处的空间,拓跋褕眼神警惕地看了看外面,然后把手伸进袖口里面掏了一会儿,摸出了一个很小的纸条。 这是刚才吃饭时,他从碗底摸到的,被人用什么东西糊在碗底,有些黏黏的,他一摸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他展开,借着光亮仔细阅读,上面一共就写了两行字:我可助你逃离皇宫,但你也要帮我。 拓跋褕翻来覆去将那纸条看了个遍,确定没什么其他隐藏信息之后给撕碎丢掉。 他心跳得很快,但出去时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的面色。 这皇宫内,是谁想救他?! 还有,自己现在连睡觉都有人看着,又该怎么与他建立联系呢? 拓跋褕急得很,生怕那人以为自己不愿意,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这一下午也不砸东西了,安静至极。 同一时间,京城内两间店被人盘了下来,主人家不知道想做什么,请了许多绣娘和工人,整日店内砰砰响,全是装修的声音。 刚开始还会有人好奇里面在做什么,但这店一直不开门,后面大家习惯了就没人去了。 没人知道,这家店是当今九公主买下的。 她现在正在卷卷身边坐着,这个小院子里就她们两个。 姜月笙正在劝着卷卷给她的店投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好忽悠,再加上她可是知道的,这小东西可有钱了! “……你收到的那些大珍珠,你娘给你收起来没有?” 卷卷懵懂地摇了摇头,这个动作让姜月笙瞬间兴奋了,她循循善诱: “那种大珍珠给我几颗就够了,给了我你还有很多,而且我要几颗就行!” 姜月笙耐着性子将衣裳上坠着的珍珠给她比画,“我说的就这种圆滚滚的,但是比这个大的。” “哦~”鱼卷卷摇了摇头,“卷卷不给~” 她才不给呢,那些珠珠是荧给她的,她虽然小但也知道那东西可值钱了! 而且她一来就要大的圆球球,她也不舍得! 姜月笙皱了皱眉,有些不开心,“就当是我问你借的行不行,等我挣到钱了就还你。” “不要~” 小家伙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这可把姜月笙惹生气了。 “为什么啊,我都说了我会还的!你要是不借我钱,以后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卷卷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心中顿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原来她们两个是朋友啊! 但面对姜月笙威胁的话,鱼卷卷没有表现出一点她预想中的反应,反而用一种有些小遗憾的语气说道: “那好叭!那泥快别跟卷卷说话了!” 有些遗憾,但不多。 姜月笙:“......” 事实证明,毁掉一段‘纯真’友谊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借钱。 姜月笙有些恼羞成怒,没想到这小东西一点也不好忽悠! 要不是她手上没钱,也不想让母后和太子哥哥知道她的产业,她才不来找鱼卷卷呢。 之前姜月笙手头拮据,但一直忍着没有做生意,一是那时担心自己的穿越女身份暴露,二是担心孙乐瑶用当初她的那种手段报复自己。 但现在孙乐瑶被送去南落了,这京城内就剩她一个穿越女,想要做点生意是最合适的时间。 等孙乐瑶回来时,木已成舟,她的生意有了口碑和起色,也有了自己稳定的顾客,就不用担心被报复了。 第205章 人鱼和锦鲤 想法是美好的,方向是正确的,计划是充足的,但钱是没有的。 无奈的姜月笙只好悻悻而归,此时,她无比怀念那打水漂的八百两。 被宫女抱出院子时,她瞧见了那个不知在院子外等了多久的蓝色头发小王女。 这精致耀眼的美貌,晶莹剔透的眼眸,还有......一马平川的胸部? 只是匆匆一眼,姜月笙却开始忍不住怀疑,她问抱着自己的宫女,“刚才那个是女孩子吗?” 宫女本分地答:“回殿下,她是南落国的王女。” 当时为招待使臣的那场宴会她也在场,所以是见过这两个南落王族的,于是姜月笙又问,“南落国的人头发都是这么......花里胡哨的颜色?” 这问题属实有些为难了,她一个打小就进了宫的宫女怎么知道,她要是家中有钱到能让她出国,那她还至于被送进宫吗。 宫女为难地开口,“殿下,奴婢也不知道,但在五六年前也有过一次南落国使臣拜访,奴婢记得那次他们的头发是黑色的。” 姜月笙闻言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背影,一头冰蓝耀眼的长发,像是瀑布一样,在阳光下晕出一圈蓝色的浅光。 她突然让宫女停了下来,望着那背影走进鱼卷卷的院子。 姜月笙今天才意识到一件事,决定发色的是人体头发色素,但人体基因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变异成这种颜色的,因为人类本身就不具备这种基因,所以说,不会有天生蓝色头发的人类。 古代人可能不知道,但上辈子她好歹也是高材生,怎么会不清楚呢。 见姜月笙的脸色有些凝重,宫女顿时有些心惊胆战的。 虽然九公主才不到两岁,但宫女面对她时总有一种在和成年人相处的压迫感。 “回去。” 突然的这句话宫女并没有听清,于是她又问了一遍,“殿下,您刚才说什么?” 姜月笙望着那已经关上的院门,眸色沉沉地说道:“回去,去找鱼卷卷。” 宫女一愣,她们不是刚从那里出来吗? 但姜月笙是主子,做下人的向来没有过问的权利。 被抱着又回到了院子门前,姜月笙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并没有让宫女叫门,就这样直接推开虚掩的院门走了进去。 鱼卷卷还坐在刚才她离开时的位置上,小手上抓了一块散发着香味的小饼,吃得香喷喷的。 而那个蓝色头发的王女离她很近,许是听到声音,他冰蓝的眼眸看了过来,在姜月笙的身上停留了几秒,而后移开。 “咦?”鱼卷卷歪了歪小脑袋,疑惑极了,“泥不是走了嘛?怎么又回来了?” 姜月笙示意宫女将她放到卷卷身边的椅子上,往后褪了褪坐稳了之后才说道:“我的玉佩丢了,回来找找。” 说完,她扭头看向自己的宫女,宫女滞了片刻,对上姜月笙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下意识点了点头,扭头对着鱼卷卷说道:“奴婢方才将我家公主的贴身玉佩弄丢了,求佑安公主让奴婢在这里找找。” 似乎是怕卷卷不同意,她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光是听声音就疼。 卷卷捏着小饼在嘴里下意识嚼了两下,随后哐哐点头,“姐姐泥找吧!卷卷同意啦~” 她感觉她要是不同意这个姐姐能把膝盖磕烂~ 姜月笙虽然在看着鱼卷卷,但她的眼神总是很隐晦地落在旁边的荧身上。 也是因为如此,她发现这个蓝头发王女的眼神有些冰冷,似乎还是对着她的? 但是有些没理由了吧?她明明进来之后什么也没做。 她不知道的是,人鱼族对谎言的嗅觉很敏锐,所以她刚才扯的那个谎自然瞒不过荧的眼睛。 在看向卷卷时,荧漂亮的眸子水汪汪的,总是带着三分缱绻,人鱼族独有的优美嗓音被他发挥到了极致,乖软得如同小奶猫一样。 这波是点了满级魅惑的人鱼将技能放到了两岁小孩子身上。 什么都不懂的卷卷只会觉得耳朵痒痒的。 “卷卷,我昨夜在驿站又梦到了遭遇刺杀的那晚。” 漠北的人被抓住之后,他和哥哥又回了驿站,住回驿站的第一晚,他难受极了。 小人鱼落寞地低着头,冰蓝的睫毛像灵动的蝴蝶翅膀扑闪,纤细脆弱的脖颈弧度优美。 当魅惑满级的人鱼对上懵懂无知的锦鲤。 小鱼卷眨巴眨巴眼睛,为好朋友感到心疼,她软乎乎带着甜香的小手拍了拍脆弱的惑,学着大人的样子安慰他,“没事,都过去啦~” 没能得逞的他继续发力,抬起头露出了湿漉漉的眼眸,声音清澈又绵软,“只有在卷卷身边,我才不会想到那些痛苦的回忆......” 卷卷停下了吃东西的小嘴,看了荧两秒后突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荧有些紧张:“怎、怎么了吗......?” “卷卷也不能一直在泥身边呀。” 小卷惆怅极了,因为太多人需要卷卷了,但卷卷只有一个,唉~ 成为万人迷卷卷之后的烦恼呦~ 坐在一旁被当成透明人的姜月笙视线在她们两个之间来回打量着。 不是、这有些不对劲吧?她们两个不都是女孩子吗? 视线来回转的姜月笙突然在某一个地方顿住了,心中翻起了轩然大波。 是那个王女的脖颈,有一条极深的疤痕。 上辈子在医院待了很长时间的姜月笙看见过一个因为割腕自杀被送进医院的小姑娘,那小姑娘下手很重,半个手腕都被割开了,她恢复后留下的疤痕很深,但即便如此也远远没有面前的这个伤口严重。 看这个伤疤的样子,是半个脖颈都被割开了吗? 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如果是这样,那人还能活吗?或者说,在这个医学不发达的时代,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姜月笙忍不住想去再看看,但那个地方却被一只苍白的手遮住了。 刚才脆弱柔软的蓝发美少女正用一双漠然冰冷的眼神看着她。 她心中一跳,连忙移开了视线。 第206章 直接点举报 待不下去的姜月笙向旁边装模作样找东西的宫女投去了一个眼神,宫女很有默契地走过来,当着三人的面说道:“殿下,奴婢找到了。” 闻言,姜月笙伸出手臂让宫女将自己抱了起来,她回首朝卷卷挥了挥小手,“那我走了鱼卷卷,再见。” 卷卷同样伸出软乎乎的小手挥了挥,“再见~” 离开了尚书府之后,姜月笙上了自己的马车回去。 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始终盘踞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最终化为深深的疑问。 如果说本身是怀疑,那现在已经可以断定,那个王女绝对不是人类! 所以她到底是什么东西?!她是真正的南落王女还是假扮的? 如果是真的王女,那谁敢伤害她呢? 想了一路她也没什么头绪,直到她回宫坐在宫殿床上,这时有宫女进来告诉她皇后娘娘来了。 皇后依旧是照例来看看她,两人坐下时,姜月笙脸上带着纯真的笑。 “今天去哪儿玩了?”皇后面上雍容但温柔地问道,对于这个自己唯一的小女儿,哪怕知道她有些成熟过了头,她还是选择相信的。 姜月笙甜甜一笑,“去找鱼卷卷玩啦,但是在那里碰到了一个蓝头发的姐姐,她好漂亮呀母后,宫女说她是南落国的王女。” 她话里带了点试探,想着母后会不会知道点什么。 皇后了然一笑,“是她啊,我记得是叫荧,那孩子的头发确实挺漂亮的,我也是头一次见。” 听完这话,姜月笙心跳得有些快,似乎是觉得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而她即将要抓住。 因此,她有些话未过脑子就问了出来,“母后,那个王女和鱼卷卷关系那么好,父皇不会介意吗?” 此话一出,皇后愣了一下,看着姜月笙的眼神变得有些莫名。 姜月笙也知道,她有些失言了。 “不会。”皇后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回了她,雍容端庄的音色在姜月笙耳边响起,“卷卷的父亲曾经是你太子哥哥的老师,所以你父皇相信他。” 姜月笙不懂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但她担心自己言多必失,所以就没有再问下去,乖乖地在旁边装着天真。 她不知道,她如今装得越是天真,皇后的心里就越是复杂。 过了好一会儿,皇后起身时过来抱了一下她,在宫女眼里是拥抱,但只有姜月笙能听到母后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笙儿,人对自己无法理解的事物天生会抱有排斥感,特别是高位掌权者,母后希望你能一直做个被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平安顺遂一世就够了。” 在皇后的身子撤开时,姜月笙看到了她头上凤凰衔珠的簪子,那只凤凰的嘴里,衔的是珍珠。 刚才那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东西,她抓住了。 原来是珍珠。 见姜月笙似乎是在神游,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皇后的眼神里写满了失望,她轻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她离开后,姜月笙迫不及待地让宫女给她找了两本记载着人鱼野史的书,她费力地读着上面的文字,连蒙带识的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越看她的眼睛就越亮。 蓝色的头发和眼眸,犹如天籁的声音,惊艳世人的美貌,如果是人鱼那就说得过去了。 难怪在这个没有任何潜水设备的古代,竟然有人能将海底的财宝捞上来! 姜月笙的思维发散,她想到了南落国出口的珍珠,如果他们和人鱼族合作,首先说明人鱼族的地位在南落绝对不低。 南落国或许会将人鱼族捧着,但绝对不会让人鱼族成为自己的王储。 不过既然能让南落国配合演戏,就说明这两个来姜国的人鱼在人鱼族的地位本身就不一般! 因为不知道人鱼族的统治阶级如何,所以姜月笙并没有往下猜他们两个的身份。 不过仅仅如此就够了。 但目前这个消息在她手里并没有用,她要想办法把消息变现,换成自己现在最需要的钱! 看到桌上记载着野史的书,她眼神亮了亮。 此时的御书房内,听到兵部汇报的消息,皇上心情愉悦地笑了。 那个名叫弩的武器已经测试和制造完毕,现在已经投放到军中,由基层军官挑选出符合条件的士兵组成了一支专门用弩的队伍,名为千弩军。 有这等远程和杀伤力强大的武器,哪怕与漠北谈不拢,他们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想到这里,皇上又仔细叮嘱兵部尚书,“军中一定要勤加操练,不能懈怠!新武器也要练,要做好随时上战场的准备。” 如今这形势指不定哪天就与漠北开战了,在这关头军营要是出了什么事,对姜国可是毁灭性的打击。 兵部尚书领命,信誓旦旦地保证了几句。 “对了”皇上突然说道,“最近有人举报城外的某个村子内时常有奇怪的声音响起,在外面经常能听到不绝于耳的惨叫声,这件事要好好查查。” 这是皇上在奏折上看的,忘记是谁呈的了,京中最近不安宁,所以他还是严谨一些的好。 是姜月笙让人举报的。 她的人在外面好几天了,一直探不到里面的风声,不知道赵家和孙乐瑶在整什么幺蛾子,既然如此,她直接给举报了,主打一个只要对手不好,那我就好。 秦将军闻言上前一步,“皇上,这件事交给臣去查吧。” 在秦将军毛遂自荐的时候,站在下面的刑部侍郎突然眼皮子一跳。 他也站了出来,“陛下,如今形势严峻,秦将军还要带兵,此时不宜分心,还是让微臣去吧。” 那村子是他们偷偷圈的试验地点,让秦将军去查的话可就完了。 皇上想了想,觉得刑部侍郎说得有理,于是驳了秦将军的自荐,转而看着刑部侍郎,“那就你去吧。” 在刑部侍郎松一口气的时候,皇上突然又道:“上次刑部在京城闹的那件事可查清楚了?” 多疑的人总是喜欢胡乱猜忌。 那人早就被处死了,皇上如今又提起这件事是什么意思,刑部侍郎忍不住想:是敲打吗?难不成皇上知道这里面有他的手笔? 第207章 又菜又爱玩 从皇宫一出来,刑部侍郎就连忙派人去赵家说了这件事,收到消息的赵立德满脸不可置信。 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以为朝堂没了他们赵家人会转不了的,但怎么感觉越发展越好了? 赵立德现在才摆正自己的地位,他乃至他们赵家都是可有可无的,朝堂离了他们不仅能转,反而转得更快了。 察觉到危机感的赵立德不淡定极了,这么长时间皇上也消气了,他得想个办法让皇上将他们赵家人官复原职。 为了弄那个什么火药,他手里已经捉襟见肘了。虽说这样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退出权力中心,但总归是对自己有影响的。 想什么办法呢...... 苦苦想不到合适办法的赵立德在抬眸时看到了从窗子外面匆匆经过,宛如做贼一般的赵鹏程。 赵鹏程手里似乎抓着个什么东西挡在身前,瞧着贼眉鼠眼的。 赵立德光是看这没出息的玩意儿就觉得窝心,他直接怒喝一声:“站住,你给我滚进来!” 门外的人僵住,第一反应是连忙把手里的东西藏到袖子里面,接着才满脸悻悻地走进来。 “祖父,您找我有事啊?”他虽心中发觉得有些拘谨,但满脸的讨好。 赵立德才不吃这一套,他眼神锐利狐疑,看着赵鹏程紧紧捏着的袖口,冷声道,“藏的什么东西,拿出来!” “没、没什么啊......” 对上他祖父的眼神,赵鹏程最终还是怂了,慢吞吞地将手伸进袖口里拿出了一支金灿灿的镯子,一边拿一边忍不住为自己出声辩解,“这是我在二妹房中拿的,我拿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是同意的了......” 赵立德没等他说完,直接一脚踹了上去,怒其不争的语气,“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又偷你妹妹的首饰!” “赶紧滚!” 一把没收了那个金镯子后,赵立德不耐烦地将他赶走了。 书房安静下来后,赵立德盯着那个金镯子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差点忘记了,他还有个精心培养的孙女待字闺中呢。 —— 恰逢这日休沐,卷卷在和中厅两个小哥哥玩的时候,看到了二哥与江贺礼走了过来。 貌似有几天没看见江贺礼了,他仍是那副见谁都笑眯眯的样子,但卷卷总觉得他和以前相比不一样了许多。 见卷卷一直盯着他看,江贺礼走过来像抱小兔子一样掐着她给抱了起来。 “走哇小卷~”他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把卷卷举到和他相平的水平上,“哥带你出去玩去。” 这个姿势的卷卷总有一种想踢他一脚的冲动,还好她忍住了。 “今天怎么不笑呢,是不是在想你大哥啊?”卷卷只是呆呆地盯着他看,江贺礼笑眯眯地逗她。 “你要是实在想你大哥的话,可以暂时把我当成他,我不介意的。” 听到这话,卷卷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不过是一脸为难的表情。 长得一点也不像,实在是没有代入感哇! 聊了一会儿后,三人出门溜达去了。 这两天城门口查得严,所以京城的人少,路上的行人也没几个,是卷卷溜达了这么多次见过人最少的一天。 三人在一家酒楼下面的茶摊上坐着,原本生意凋零的小茶摊因为他们三个的到来吸引了一大波顾客,小小的茶摊顿时人满为患,老板都忙不过来了。 茶摊旁还有一个说书人在讲前些日子漠北闹出的事,从漠北人悄悄进京到在京城中闹乱子煽风点火,其中夹杂了一些编造的东西,从结果上来看将漠北人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塑造得更差了。 鱼确之听了一会儿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不用想就知道是宫里那位授意的,要不然说书人哪敢讲这啊。 因为是坐在路边,所以时不时就会有马车经过,但大部分马车路过时车夫都会降下速度,除了眼前这个。 这辆马车虽然朴实无华,但却异常嚣张,路过茶摊不仅不减速,那马夫甚至还扬起马鞭甩了一下,街道上的灰尘四起,属于是张嘴就能接满一大口的程度。 鱼确之连忙抱着卷卷往旁边躲,但江贺礼不知怎地,坐在位置上也不动,还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等灰尘沉下去,他才开口,“我怎么看刚才那马车里的人有点眼熟呢?” 鱼确之走回去,看着落了薄薄一层灰尘的凳子,没往下坐,站着问他,“谁啊?” 江贺礼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有些模糊,但我记得他应该是赵家的人。” 听到是赵家,鱼确之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内心毫无惊讶。 要是赵家人就合理了,他们家一向挺没素质的。 不过他这急匆匆的还坐了个小破马车干什么呢?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鱼确之望着那已经消失在视线里的马车尾巴,提议道:“跟去瞧瞧?” 卷卷伸出了胖乎乎的小爪子,一脸兴奋,“卷卷要去!” 江贺礼思考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但一只手紧紧拽着鱼确之的胳膊,拽得紧紧的,“但是你一定要保护好我。” 鱼确之满头黑线:“………你要不还是别去了。” “不行!” “……”这人太菜了,他实在不想带,“先说好,要是遇到危险我不一定能顾得上你,你自己跑快点。” 犹豫了两秒后,江贺礼凑热闹的心占了上风。 因为现在城门口查得很严,所以他们到城门口的时候赵家那辆马车还在排队待检查。 行人那一列排了长长的队,旁边还有两个官兵在维持秩序,江贺礼非常自觉地走过去排到队伍末尾。 但守门的官兵是认识鱼确之的,也知道他的身份,毕竟他天天进出城都脸熟了。 维持秩序的官兵一见他就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 鱼确之弯着唇用一只手拍了拍官兵的肩膀,“带妹妹出去玩,行个方便。” 官兵先是一愣,随后看向鱼卷卷,心中大惊。 是佑安公主殿下。 眼见他神色不对,鱼确之眼疾手快地在他跪地的前一秒给他拽了起来。 第208章 又幸福了哥 开玩笑,这里这么多人,一个人跪了待会儿得跪倒一片,那岂不是惊动了马车里那个赵家人,那他们还怎么跟踪他? 于是他压低声音,“今天主要是带妹妹出去看看,低调一点就行。” 话虽是这样说,但官兵看卷卷的眼神还是敬畏极了,哪怕卷卷只是一个看起来毫无杀伤力还可可爱爱的小孩子。 “那您和公主殿下走这边吧。” 鱼确之点了点头,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拽着在排队的江贺礼。 因为出来得太早,他们仨在城门外等了好久,终于瞧见赵家那辆破马车驶了出来。 出了城门后,马车跑得极快,鱼确之跟得紧,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瞧见那辆马车驶进了一个村子里面。 那个村子的村口坐着两个身穿粗麻布衣的彪形大汉,虽然是农夫的打扮,但浑身的煞气和眼神是伪装不了的。 鱼确之抱着卷卷蹲在一颗大树上,庆幸自己刚刚还好没有鲁莽地跟进去。 他往后退了退,绕着村庄转了一圈,发现这个村庄基本上只要是个出口就有人在把守,压根进不去。 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棵大树上蹲着,他才猛然惊觉。 “江贺礼呢?!” 当时跟着跟着职业病犯了,忘记身后还有一个人了。 卷卷歪着小脑袋软乎乎地在旁边补了一句,“丢啦!” 在后面腿都要跑断的江贺礼看着望不到尽头的长路风中凌乱。 人看似很平静,实际上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鱼确之拿出匕首在树上留了个记号,然后抱着卷卷想进去的办法。 守卫越是森严他就越想进去看看赵家那群人在整什么幺蛾子。 在他撑着下巴想办法时,突然听到了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差点没把他吓得掉到树下。 “什么动静?” 卷卷也被吓到了,她悄咪咪地拨开挡视线的树叶,看到了那村子里面飘起巨大的烟雾。 【不会是那种叫火药的武器叭?】 当时王母说孙乐瑶手里有两样杀伤力巨大的武器,一样是弩,另一样就是火药。 卷卷也仅仅知道火药的杀伤力巨大,在战场上绝对是一股压倒性的力量,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了,刚才那个想法也是她猜的。 鱼确之薄唇紧抿,卷卷这样一说,那他今天是非进去不可了。 他找了个枝繁叶茂的树杈,把卷卷放到那个树杈上。随后离远点转了一圈,确认四面八方都看不到卷卷的身影,已经被树枝完全挡住了后才暗自点头。 但鱼确之还是不放心,他又跑另一棵树上用匕首割了两枝叶子多的树枝让卷卷一手拿着一个。 “二哥......”小团子举着俩树枝弱弱开口,“泥干嘛去呀?” “二哥去声东击西,看看能不能把门口那两个人给吸引走,你先在这里待着,二哥等会儿就来接你。” 鱼确之垂眸摸了摸她的脑袋。 虽然知道有人跟着卷卷保护她的安全,但他还是担心。 “好嘞!二哥去叭,卷卷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小卷笑眯眯地朝他挥了挥树枝,树叶扑簌扑簌响。 鱼确之最后看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他寻了一个守卫最薄弱的地方,然后摸出了一个小短棒,打开后吹了两口,上面有火星子冒出来。 这地儿守卫薄弱是因为这里有一面很高很厚的墙在挡着。鱼确之从身上撕下来一块布条当绳子,然后又捡了一块差不多大小的石头,最后在树下抓了一把小树枝,将这些东西绑在一起,然后用力给丢了进去。 虽然不知道墙后面是什么,但是希望能点着。 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他突然闻到了里面传来的隐隐柴火味儿。 他眼睛一亮,随之,只见一股浓烟直冲天上,即使离得远,鱼确之也能感觉到里面一股热浪涌来。 他被这冲天的焰火惊到了。 不是,这墙里面到底是啥啊,怎么烧这么厉害?别是一屋子的干柴吧? 村里,附近的守卫最先发现了火灾,看到失火的那个方向,他惊得连忙去找了赵明轩。 “不好了!不好了大老爷!”守卫脸色煞白,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事一样。 赵明轩眉头一皱,忍不住呵斥,“好好说话,别一惊一乍的,什么不好了?” 守卫指着失火的方向,结结巴巴地说,“那个仓库着了很大的火。” 赵明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待看到那冲天的浓烟之后,他差点一口气没上过来。 那是......他们放置柳树和碳的仓库! 做火药的其中一个原料是碳,他们试验了很多次,发现效果最好的是柳树燃烧后留下的碳,于是便收集了很多柳木。 赵明轩眼睛死死盯着那里,过了几秒之后,他才红着眼吼道:"救火!所有人都去救火!快去!" 他的声音颤抖,浑身全是冷汗。 所幸他们这个村里有水井,但干柴遇上烈火,更别提还有很多碳堆到那里,这火哪是这么容易灭的。 为了减少损失,赵明轩下令让所有守村的侍卫都来救火。 一个水井里的水压根不够,他们需要去村外的河里接力运水。 听到里面热热闹闹的动静,鱼确之靠在外面的树下咧嘴一笑,深藏功与名。 他回到了卷卷待的那棵树下,仰头把乖乖待着的小家伙抱了下来,然后大摇大摆地从大门走进村庄里面。 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样,闲庭信步,不慌不忙。 卷卷手里还攥着那两个树枝,好奇地问,“二哥,他们怎么突然都走了呀?” 鱼确之薄唇弯起,冷眸带笑,“二哥刚才好像把他们的仓库烧了,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火烧得可大了。” 小家伙闻言满眼崇拜,眼睛亮晶晶的,“二哥厉害!” 鱼确之脊背笔直,嘴角噙着不值钱的笑容。 妹妹夸他了!又幸福了嘿嘿...... 两人在村落的房舍之间走着,冷不丁看到了一间屋子内探出了一个老人的脑袋。 下意识的,鱼确之捂住了卷卷的眼睛。 第209章 玉兰村的事 看见卷卷和鱼确之这两个陌生的面孔,老人的眼睛里迸发出对生的渴望。 卷卷把两根树枝插进对襟的胸口里,然后扒开了二哥捂住她眼睛的大手回过头眼神坚定地说,“二哥,卷卷不害怕哒!” 鱼确之一怔,薄唇微动,对上卷卷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心里波澜在翻涌着,一瞬间复杂无比。 他总是会下意识忘记妹妹不是普通人。 鱼确之将软乎乎的小家伙抱紧,声音低低地在她头顶响起,“二哥不捂了,卷卷要是感觉不适应的话就把脸埋进二哥怀里,二哥就带你离开好吗?” 卷卷认真地点了点小脑袋。 鱼确之抬头看着窗口那个满脸血肉模糊的老人,抬脚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才发现这个狭小的屋子内竟然挤满了人,见他进来后,所有人都下意识往里面缩了缩。让鱼确之感到不适的是,这些人里面竟然没有一个是身体健全的。 他低头看了看卷卷,见小家伙脸上没有不适的表情后才安下心。 “你们......是什么人?”刚才那个在窗口看到的老人睁着仅存的一只浑浊眼珠看着鱼确之,他半边脸不知因何原因血肉模糊,嘴边淌着黑血,随着他的开口不受控制地吐出一些红色的肉块,不知是碎肉还是体内的脏器。 鱼确之抿了抿唇,视线扫过屋内这些伤势大差不差的人,一时语塞,但对上这一双双死气沉沉的眼睛,他如实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我是京城人,跟踪别人来到这里的。” 屋内的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最开始的那个老人在和鱼确之交谈。 他是这里年纪最大的,看样子也是资历最深的。 “你......认识这里的人吗......” 老人声音嘶哑虚弱地问他,嘴巴一张一合,时不时吐出的血块让鱼确之觉得刺眼极了。 他同样如实相告,“不算相识,若说关系的话应该有些家仇的。” 他这句话落下,屋内的人全部看向了他,死寂的眼睛里似乎燃起了一点亮光。 老人枯瘦如柴的手指沾着血污,拉出了藏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 “能不能带我孙女出去……给她一条活路,求求你们……” 小姑娘参差不齐的头发上沾满了血污,右手的衣袖下面空荡荡的,一双漆黑的眼睛怯懦紧张地看着他。 鱼确之抿了抿唇,视线触及那小姑娘残缺的手臂后有些快速地移开,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先问起了这里的情况,“你们是这里的村民吗?为什么身上有这么多的伤,这个村子经历了什么?” 他问出这个问题后,敏锐地察觉到屋子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众人的脸上无不带着刻骨铭心的恨意和恐惧。 老人的情绪更是激动,他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咳嗽,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他的嘴里涌出来,一大口一大口地往外吐,吐出来的每一口里都混合着血块。 “爷爷!” “村长——” 小姑娘满脸骇然,漆黑的眸子被惊慌失措填满。 就在这时,沉默了许久的卷卷从身上的小口袋里面摸出了一个小玉瓶,她倒了倒,只剩下最后一颗丹药了。 在小姑娘焦虑不安的视线里,她把那颗药丸递了过去,肉嘟嘟的小脸上难得没有带笑,乖巧的,“给爷爷吃。” 老人无力地瘫在地上,浑浊的一只眼睛望着这个方向,大家都知道这是濒死的征兆,所以没有人去拦。 女孩的身微微颤抖,最终,她用一只手伸到卷卷的小手下方。 卷卷捏着那颗丹药,放到了小姑娘满是漆黑血污的手中。 小姑娘也没有耽误时间,将那颗丹药放进了老人的口中。 丹药的效果立竿见影,入口之后就有了变化。 老人不再往外吐血,咳嗽声也止住了,面上刚才涌出的死相也在一瞬间褪了下去。 在女孩的搀扶下,他甚至可以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重新坐起来。 这堪称起死回生的一幕将所有人都深深震撼了,眼前的这个小孩子竟然能拿出这种神药!那她是不是也有办法将他们的孩子救出去! 想到这里,没有人会放弃一条活下去的希望,纷纷拉着自己的孩子祈求着。 “求您将我家孩子带出去,只要给他一口饭吃就行......”一位母亲不管不顾松开了腰间缠得紧紧的布条,将里面藏着的一些碎银子和铜钱拿出来。 她只有一只腿,因此瘫坐在地上双手捧着那些钱财递给鱼确之。 除了她之外,还有不少人都是这样,将自己身上藏着的钱财全部拿了出来,求着鱼确之将他们的孩子带出去。 “先等一下,你们先跟我说一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那位老人突然出声,声音听起来平静了许多,他让大家先把东西收起来,然后回答了鱼确之的问题。 “我们这个村子叫玉兰村,十几年前出了一个当官的,听说他在大官身边很受重用,前段时间,他带着那些大官回来看我们了......” “最开始,他们说借用我们村子里的动物试试武器的威力,先是在猪羊和猫狗身上绑陶罐子,后面所有的动物都被杀完了,就轮到了我们.........” 在老人的讲述中,鱼确之知道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那些人在弓箭末端绑着一个小圆球,在拉弓之前他们把小圆球上的绳子点燃,在弓箭射到我们身上的那一刻,我只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像是神的力量,醒来时,我的身体已经成了这副模样。” 村长平静地讲述着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周围的村民们一声不吭,似乎都已经麻木了。 鱼确之紧抿着唇瓣,阴沉沉的戾气缠绕在他的眉间。 封锁这个村子制造杀伤力如此大的武器,还用在百姓身上试验,赵家到底想做什么! 而且不用想都知道,等那武器制造好之后,他们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些可怜的村民! 第210章 两根小树枝 卷卷回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有些泛红,扁着小嘴难过地说道:“二哥,卷卷想救他们。” 听到卷卷的话,村民们也将目光放到了鱼确之身上,眼神或希冀或紧张。 但望着屋内这么多的人,他只能摇头,“你们人数太多,而且行动不便,现在我没办法将你们全部救出去。” 话音刚落,就有一妇人瘫在地上拉着自己的孩子恳求着,“我不出去,求您将我的孩子带出去......” 紧接着,有很多人和她说了一样的话。 可即便如此,这里还有这么多孩子,鱼确之也是带不出去的啊! 等众人安静下来之后,他说,“我现在没办法带他们出去,我要回去找人来帮忙,请大家相信我,我会回来的。” 听到鱼确之的话,村民们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有人问了一句,“你走了之后真的会回来救我们吗?” 鱼确之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这是我的职责,我一定会回来救你们。” 他回答得坚定且认真,村民们死寂的心因此重新染上了希冀。 就在这时,耳力极好的鱼确之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步伐沉稳,一听就是习武之人。 “有人来了。”他压低声音说道。 村民们瞬间紧张了起来,“你们两个快走,是、是那些会武功的男人!” 鱼确之往屋内看了看,一共就两个小窗子,房檐上没有能躲的地方,他和妹妹的穿着也与屋子内的人格格不入,不能融入其中。 但这个屋子的木门很大,鱼确之心一横,直接站到了房门后。 他贴着身后的土墙,面容冷傲,屏息以待,一手抱着卷卷,一手摸向腰间的匕首。 但与他不同的是,卷卷把插在她胸前的两个小树枝拿了出来,两只小手举着放在自己脸前,用叶子挡住脸,试图迷惑发现她的人。 低头刚好看到这一幕的鱼确之:“.........” 好想笑,但要忍住。 “砰——”一声,门被人用力踹开。 鱼确之伸出一只手指挡了下,没让那门打到卷卷。 紧接着一个彪形大汉走了进来,他看着屋内的村民,粗鲁地呵了一声,“你们现在所有人都给我出来一起去救火。” 村民们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互相搀扶着艰难地站了起来。见到他们这样,那男人甚至还满脸的不耐烦,嫌弃他们没用。 在看到年迈的村长被孙女扶着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时,他更是走过去抬起了脚。 卷卷悄悄把树枝分开一点,手指尖飞出了一个红点点。 在男人即将踹到村长身上时,他像是站不稳一样突然倒在了地上,脑袋瓜发出咚一声响,清脆又响亮。 紧接着,他的痛呼声响彻整个房屋。 村民们纷纷停了下来,木讷地看着他。 男人气冲冲地从地上爬起来,转头就把怒火发泄到这群无辜的村民身上,“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救火!” 村民们慢吞吞地往外走,目光总是隐晦又希冀地往鱼确之这里看。 其中一个村民在走出去的时候还特意轻轻地把门往里关了关,把两人的身影全部挡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所有人都离开了屋子,鱼确之往外看了看,确定外面没人后抱着卷卷迅速地离开这个村庄。 因为想到了一些可能会发生的事,他此刻的脸色很差。 村民们那些样子连走路都要互相搀扶,更别提让他们救火了。 而自己刚才放的那一把火有多大他是清楚的,隔着一面厚重的墙他都能感受到里面的热浪,与其指望着这些老弱病残来救还不如等它把能烧的东西都烧没了来的现实一些。 他现在只能祈祷赵家人千万不要像他想的那样丧尽天良。 鱼确之跑得极快,因为他要赶紧回去找人过来,他没有按来时的路回去,而是先跑到记忆中的一个小客栈里面买了一匹马,骑马回去要快的很多。 卷卷一路上没说话,直到她远远地瞧见有个毫无形象的人坐在路边。 她眼睛一亮,离着老远就开始喊,“江贺礼——” 鱼确之也看到了,但他速度依旧没有慢下来。 这匹马坐不上他,就先让他在路边待一会儿吧,反正看这灰头土脸的样子已经待很久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所以在路过江贺礼的时候,他不仅没停反而还加速了。 卷卷把手里一直拿着的两根小树枝丢了下去。希望能给江贺礼挡挡太阳吧~ 但捡起那两个小树枝的江贺礼只是看了看,随后放到地上摆好,一屁股坐了上去,接着在路边乞讨、不是,在路边蹭车。 他擦着额头的汗,脸上被晒得红扑扑的,嘴里说着,“真热啊......” 要不是怕走了之后有车经过,他就去找个树荫躲躲了。 进城之后,鱼确之直接纵马赶去秦将军家里。 翼王在没在家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秦将军只要军中无事是一定在家的。 将军府,来不及等人通传,他直接抱着卷卷走了进去。门口的门房没看清人还想拦他,伸手拽着他的袖子不让走,“欸,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能擅闯将军府?” 下一秒他看到了鱼确之的脸,立刻松了手。 哦,原来是未来姑爷。 等一下!未来姑爷手里好像还抱着佑安公主?! 刚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门房一抬头,鱼确之和卷卷已经进去了,瞧都瞧不见人影了。 站在前厅,鱼确之让人去叫了秦将军,因为他表现得很急,所以下人也不敢怠慢,急急忙忙地去了。 卷卷来过很多次将军府,就差把这儿当第二个家了,她一来就有小丫鬟端着茶点走了过来,还全是她喜欢吃的。 她一边吃一边用帕子包着往口袋里放得满满的,想着待会儿回村庄见了那些小孩子可以分给他们吃。 下人说得急,所以秦将军来得很快,他身穿常服,大步跨进前厅的门,声如洪钟,“怎么了小之,仆人说你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 第211章 灭村民的口 鱼确之起身,焦急写在脸上,“秦叔,京城外约十五里左右有个玉兰村,村子里放置了许多杀伤力巨大的武器,里面五十多村民即将被人灭口。” 秦守武怒目圆睁,“什么?!天子脚下还有这种事!” 城外十五里,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竟然有人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真是胆大包天! 时间紧迫,秦将军立刻让人备马,带着一队护卫兵跟随鱼确之一起出城先去阻止,同时差遣副将尽快调动京师兵赶往玉兰村。 将军府内跟去了二十余人,皆骑着高头大马,这阵仗引得路人忍不住为之侧目,大家纷纷猜测这是出了什么事。 副将闻涛手持秦将军的令牌去找中尉调动了上百余人的京师兵,几乎是秦将军前脚刚出城门,京师军后脚就整装待阵。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京城各大世家,但即便是他们也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于是京师军出了城后,各大家族的探子也跟了出去。 赵家,赵立德在书房内走来走去,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二子赵明坤提起这件事,于是建议道:“父亲,我们要派探子去瞧瞧吗?” 赵立德没说话,依旧是焦躁不安的状态,他问了来禀报消息的人,“你再说一遍他们出了城往哪个方向去了?” “回大人,往西去了。” 这个答案让赵立德更加不安,但他的几个儿子们却不以为然,“父亲,您别想太多,这指定是巧合,今日刑部侍郎已经将奏折呈上去了,大哥也已经去灭口转移火药了,您就是太谨慎了,放宽心。” 哪知赵立德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语气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懂什么,老子就是靠着这份谨慎走到今天的!” 被骂了之后,赵明坤神色悻悻地闭上了嘴,但心里有些不服气地觉得父亲小题大做。 过了一会儿,赵立德突然沉声说道:“去备马车,将那一盒火药带上,我要进宫。” “什么?!”几个儿子激动地站了起来,“父亲,您糊涂啊!您要把我们投入了那麽多人力财力做出来的火药拱手送人?!” 本就心情不好的赵立德直接拉下脸来呵斥他们,“住嘴!你们以为我想?现在让几个探子跟着京师军,若他们的目标地是玉兰村,就赶紧回来向我汇报,我就在宫门口直接进宫面见皇上,若不是的话就罢了。” “若真是玉兰村出了事,告诉赵明轩,让他配合京师军,但那些村民一定要灭口!” 交代完之后,赵立德步伐沉重地走了出去,留下书房内面面相觑的几人,即使在这个时候,他们还觉得是父亲小题大做。 玉兰村内,黑色的浓烟越来越大。柳木烧完之后,火势又往附近的房子上蔓延,玉兰村的房子大多是木材、茅草与夯土制作而成,与这熊熊大火碰撞后越燃越烈。 赵明轩离得远远的都能看到堆放木炭的仓库里红彤彤的,全是木炭点燃的颜色。 他最开始还指挥着手下救火,但一直等到仓库被烧完也没什么起色,眼看损失已经无法挽回,他索性也不救了,就这样让这场大火将这个村子吞没烧毁一切痕迹还挺好。 “那些村民怎么还没来?”赵明轩拧着眉,有些不耐烦地问旁边的侍卫。 “这......那些人都是残废,走得慢。” “多去几个人将他们带过来,今天下午一定要把人全部解决了,省得夜长梦多。” 侍卫又带了几个人过去,在半路上看到了一步一挪,伤痕累累需要互相搀扶着才能走动的村民。 “你们都给我走快点,别磨蹭!”侍卫见状心生不满,直接一脚踹了过去。谁知这一脚连累了好几个人倒地,光是从地上爬起来就又折腾了好长时间。 一辈子处于底层的侍卫在这些手无寸铁的村民身上体会到了绝对的权力。 看着他们衣衫褴褛艰难起身的狼狈模样,他心里没由来的畅快,似乎是想将在贵人身上受的气全部发泄到村民们身上。 因此,本就艰难的一条路因为他们的恶趣味磨蹭的时间更长了。 直到又有一个人过来催,“快点带他们过去,大老爷一直在催!” “知道了知道了,他们走不快我能有什么办法......” 虽然嘴里发着牢骚,但侍卫不敢怠慢,手里不知道从哪捡来的竹条挥得更快了,好不容易走到了失火的地方。 一个侍卫忙跑到赵明轩身边,神色谄媚地说,“大老爷,人带过来了,现在让他们救火吗?” 赵明轩斜眼瞥他,眼神鄙夷,“救个屁的火,他们这样能救火吗?你让他们救个给我看看?” 被怼了一顿,侍卫仍是陪着笑,即便赵明轩已经懒得再看他。 “火这么大,把这些人关进屋子内烧死,也省得我们动手留下什么线索了。” “大老爷真是英明!属下现在就将他们全部赶进这个房子里。” 赵明轩一说话,侍卫就连忙开捧,但谁知这次依旧没有捧到点上。 “你傻啊你,你把他们全赶到这里,来查的人一看所有人都被烧死在一间屋子内那不就露馅了?把他们分散开,一间屋子里放一两个。” 望着渐渐暗下的天色和已经减小了很多的火势,赵明轩不耐地踹了侍卫一脚,“还不快滚去安排!” 他饿死了,还等着弄完后回家吃饭! 村民们望着眼前那熊熊大火,心里说不难过是假的。 因此,几个侍卫过来赶他们进去的时候他们还满心不解。 村长拉着孙女的手问,“不救火吗......” 侍卫不耐烦极了,抬脚就踹了过去,将刚才受的气全撒了出来,“救什么火!指望你们能救个屁,赶紧滚进去。” 村民们将村长扶了起来,但看着面前的大火,没有一个人动。 他们也不傻,况且刚才有人说了会救他们。 一旦有了生的希望,人就不会顺从地接受死亡。 第212章 跪地求神吧 在半道上等了好久都等不到车的江贺礼无奈之下只能拖着他那两条磨损严重的腿往回走。 一天天的,这都什么事儿啊! 瓜也没吃上,两条腿还磨短了一截儿! 到现在也没在路上看到那两人,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有点担心,但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一边走一边念叨着的他突然听到前方似乎有许多马蹄声响起,他抬眸望去,只见道路上尘土飞扬,有许多骑着马的人正在赶来。 他赶紧靠边站,虽然他现在已经满身灰尘,狼狈的不能再狼狈了。 那些人离得近了,江贺礼眯了眯眸子看去,只见为首的少年身骑高头大马,一身锦衣,剑眉星目,身前还夹了个小白团子。 江贺礼人已经傻了,这俩不正是走丢了一整天的鱼确之和小卷卷吗?! 卷卷也看到了他,小家伙可激动坏了,用力地喊道:“江贺礼——!” 鱼确之扶了她一把,叮嘱卷卷坐好,然后把速度放慢。 还好出来的时候换了一匹马。 在经过江贺礼身边时,少年突然弯身,一手扯着缰绳,一手伸下去,健臂有力地拉住江贺礼的手,给人拉到了马上。 收回手的鱼确之略感不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全是灰。 下一秒,两个大灰爪子扒拉在他腰间,不用看就知道,肯定多了两个灰爪印。 鱼确之后悔了,不知道现在让他滚下去算不算晚。 “坐好!”他交代一声之后,速度又加快了起来,蹄声如急雨落下。 “呜呜呜......”江贺礼贴的紧紧的,实在委屈,“好好的你们两个怎么走丢了,我找你们一天了,瞧我的腿都要走废了。” 卷卷尽最大程度扭头好奇地看着他,因为不清楚江贺礼能不能听到,所以很用力地说道:“是泥走丢啦!江贺礼!” 江贺礼听见了,因此更觉委屈,看着卷卷可爱的小脸,他一手搂着腰,一手伸到前面捏了捏白团子的小脸,即使在这个时候也不忘记让卷卷叫他哥,“不许叫我名字,叫哥!” 卷卷:(??ω??) 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鱼确之抽空低头看了看,果不其然,他家妹妹的小脸被摸黑了一块,即使天色昏暗也能看出那几个手指印黑黢黢的,在妹妹白嫩的小脸上格外刺眼。 他都不敢想自己的身上脏成啥了! “你再乱摸你下去自己走!” 江贺礼立刻收回手贴的紧紧的。 等他们赶到玉兰村的时候,村子里面已经飘起了滚滚浓烟。 “这村怎么回事?这么大的烟是把所有木头都烧完了吧?”不明情况的江贺礼这样说道。 顺着烟的源头赶去,鱼确之终于看到了面前的情况,在一条小路上站满了赵家的人和侍卫,他们面前的是一排排熊熊燃烧的房屋。 这一路上,他没有看到一个村民的身影。 看到突然出现的鱼确之,赵明轩瞪大眼睛,但还不等他说些什么,鱼确之身后赶来的秦将军等人就让他彻底呆住了。 “你们、你们是怎么来的!” 他瞳孔乍然紧缩,顿时觉得心惊肉跳的,但随之他又安慰自己,如今所有村民全部已经处理完了,东西也被装了起来,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鱼确之翻身下马,大长腿顺带也把江贺礼带了下来。他走到赵明轩身前,墨眸染霜,“村民呢?” 赵明轩脸色巨变,没想到竟然有人知道这些村民,他望了一眼往这里走来的秦将军,强撑着镇定下来,“什么村民,我不知道!” “那些因为你们丧尽天良的试验而残疾的村民在哪!” 听到这话,一股寒意涌上了赵明轩的脊背,令他汗毛倒竖,毛骨悚然。 鱼确之竟然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秦将军走了过来,一把拽住了赵明轩的衣领,低下头凶神恶煞地凑近,“老子不跟你废话,那些村民呢!” 赵明轩只是摇头,一脸死也不说的表情。 下一秒,秦将军一拳砸到了他的脸上。 鱼确之的视线扫过战战兢兢的侍卫,最后落到了这些关上门的房屋门前,每个房屋门前都堆着一大堆柴火,应该是村民自己砍的,用草绳捆成一捆一捆的。 他眉头微蹙,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往那里走了过去。 正在挨打的赵明轩看到这一幕,吓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下一秒,他脸上又挨了重重一拳。 鱼确之移开那些干柴,一脚踹开了房门。 只见凌乱的茅草屋内躺着一个不知死活的妇人,她身上的伤明显是新打的,身下蜿蜒的血迹还在流动。 他没有犹豫,走过去将那个妇人抱了出来,对着正在殴打赵明轩的秦将军急声道:“秦叔,人在屋内全被打晕了,快救人!” 将怀里的人放到安全的地方后,鱼确之看着已经被大火吞没了的那几个房子,回头叮嘱江贺礼照顾好卷卷,下一瞬朝那里跑去。 比起秦家的护卫兵,他和秦将军的武功算是这里面最好的,里面的村民不能不救,他也不能让未来岳父冒险。 巧的是秦将军也是这么想的。 他松开了被打成猪头的赵明轩,招呼自己带来的护卫兵,“所有人,先去救火场里的!” 说完这句话,他朝鱼确之的背影追去,这火这么大,他怎么能让未来女婿冒险! 每个屋子门口都堆得有柴火,严重拖延时间,而且已经有不少门前的柴火已经燃烧,光是进去都成了问题。 捂着脸站起来的赵明轩看着冲进火场里的人,又看了看自己的侍卫,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既然秘密已经被发现,倒不如将他们全部烧死在这里! 不会武功的江贺礼便跑去那些没有被烧到的房子里救人。 在他刚抱着一个孩子出来时,却看到赵明轩的人全部抱着柴火将它们丢到了火场里面。 站在旁边的卷卷投进去的灵力就像石沉大海了一样,对这烈烈火龙起不到丝毫作用。 急得她脑瓜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突然,小家伙双手合十,小短腿吧唧一声跪到地上,闭着眼睛。 “雨师娘娘!下大雨吧,卷卷求您了!” 一旁的赵明轩一愣,突然发出了嘲讽的笑声,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卷卷。 听见他笑,江贺礼上去就是一拳,“我的卷卷都知道救人,你个狗东西你还有脸笑!” 但气势汹汹的江贺礼没打过,反而挨了赵明轩一拳,遂被赵明轩压制。 这场面堪称混乱至极,有奋不顾身的,有火上添柴的,有阴险毒辣的,有上去跟赵明轩莽的,还有跪地求神的。 赵明轩冷笑出声,看着那个跪地虔诚的小团子,脚踩江贺礼,嘲讽鱼卷卷,“鱼西珩聪明一世,怎么生出了这么个蠢东西!” 哪知他这句话话音刚落,就听见天边轰隆一声,天雷滚滚。 第213章 上天的惩罚 “轰隆——轰隆——!” 雷声震震,像是在赵明轩头顶落下一样。 他抬头往天上看了看,天色缓缓下沉,似乎有厚重的云在他们这一片地方凝聚。 有一滴黄豆大小的雨滴“吧嗒!”一声滴到卷卷的小脑瓜上,她悄咪咪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眼天色,求得更起劲了。 望着小团子圆滚滚的虔诚背影,赵明轩只觉得是个巧合,但这小东西求雨的动作让他觉得晦气极了。 自己的人在这里哼哧哼哧添柴,她在那儿求雨? 左右他本就计划着杀人灭口,还管她公主不公主的,眼不见为净,直接丢进去烧了得了。 赵明轩眼中愈发阴鸷,他走过去提起了双手合十的小家伙。 这大概是赵明轩人生中最高光的一刻了。 手提姜国公主,怒踹未来宰相。 在提起鱼卷卷的时候,赵明轩是带了点私人恩怨的,因此一点也没有犹豫,反而在心里涌出了一种舒畅的快感。 他甩了甩,把手里的小东西朝着那熊熊大火丢去。 “卷卷——!”江贺礼想都没想就直接冲过去。 被丢进大火里的那刻,卷卷明明可以自救,但她偏不,她不仅不自救,她还要可怜唧唧地朝天大喊一声。 可以说是用尽吃奶的力气在吼了,小奶音唧唧哇哇的: “雨师娘娘,您也不想看到可爱的卷卷变成烤鱼吧!!!” 话音落下。 “轰隆——!” 一声响亮的雷声响起,劈下的闪电让昏暗的傍晚有一霎的极白。 接到卷卷的江贺礼循声回头,看到的是身后赵明轩轰然倒下的身影。 倒下的那一刻,他的眼睛还在看着卷卷的方向,那焦黑的脸庞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与恐惧。 是——天罚! 紧接着,乌云压顶,大雨滂沱倾泻,犹如江河倒灌一般。 江贺礼愣愣地回不过神,看了看被雷劈得焦黑的赵明轩,又看了看刚才吼太大声被口水呛到了的鱼卷卷。 “不是、这雨——”他一整个瞳孔地震,蹲在地上抱着小团子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 这雨,不落在他和卷卷身上啊!! 什么情况! 江贺礼非常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一定是沾了卷卷的光。 他看着怀里心情很好的小团子,深吸一口气问道:“小卷,你老实告诉哥,你不会是什么仙女下凡吧?” 卷卷眼睛一亮,没想到她都变这么小了,还有人能认出她的仙女身份呢~ 鱼鱼我啊,浑身仙气真是挡都挡不住呢~ 于是她开心地点着小脑袋,“卷卷是啊~卷卷是啊~” 江贺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信了。 他抱着卷卷站起来走了两步,果不其然,这大雨就像是长眼睛了一样自动绕开他们两个。 被救出来的村民们还在大雨中躺着,江贺礼抱着小伞不是、小卷跑了过去。 卷卷牌避雨伞,嘎嘎有用,不用白不用。 突来的大雨浇灭了玉兰村的大火,留下一片黑漆漆的残垣断壁,宛如刚刚经历大难的废墟。 在最后一簇火苗被浇灭后,倾盆大雨戛然而止,天上的乌云散去,若非地上流淌着的水,没人会想到这里刚才下了一场大暴雨。 同时,京师军的队伍也抵达了玉兰村。 松了一口气的江贺礼突然看到有个侍卫打扮的人趁着现场很乱偷偷摸摸地钻进两栋房子之间。 他站了起来打算跟过去看看,但想了想又弯下腰抱上了卷卷。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怎么觉得卷卷的战斗力都比他强呢? 卷卷晃了晃脑袋,“干嘛去呀江贺礼~” “有个人跑了,跟上去瞧瞧。” “噢~” 他俩跟在那侍卫身后,眼看着他出了村子,在村子后面的竹林里与几个人碰了头。 “快走,朝廷派了许多人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那里停放着五六辆马车,站了约有数十人。 “不走了,家主传来消息,让我们将所有火药上交给朝廷。” “什么?!”侍卫大惊,随后问道:“那我们还有活路吗!” 几人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有人迟疑地说,“应该是有的,对了,大老爷将村民全部灭口了吗?” 侍卫面如死灰地摇了摇头,“没有、大老爷他......被雷给劈了!”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那火药我们还交吗?” “更要交了!如今家主都已经进宫面见圣上了,先将这些清点一下,待会儿给秦将军送过去。” 听墙角的江贺礼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卷卷的脑瓜。 他听明白了,感情赵家是偷偷在这里研制火药,如今被发现了之后打算顺势交上,赵立德提前一步进宫面见皇上坦白制作火药,再美化一下自己偷制火药的行为。 这怎么能行! 怎么能让赵家洗白呢! 不行,他要在这些人上交东西之前让秦将军将他们捉住! 但是万一他走了这群人又有别的动作怎么办。 看到怀里跟着来的小团子,江贺礼眼睛一亮。 他把卷卷放在地上,往四处看了看,找到了一个竹藤编织成的罩笼,貌似是这里的村民之前用来养鸡的。 他用那笼子把卷卷的身影扣住,又在最上面压了口烂陶锅,随后压低声音说道:“卷卷,你在这里帮哥盯着他们,我回去把秦将军叫来。” 卷卷蹲在鸡笼里面,乖巧地说道:“嗯嗯!泥快去吧江贺礼,卷卷会盯住他们的!” “真乖。”江贺礼说完后赶紧跑回去寻找秦将军。 留下小卷一个人在罩笼里面。这鸡笼的藤条编得密,她什么也看不见,无奈只能把头顶的陶锅反个过顶到头上,悄咪咪顶着锅探头盯着那些人的动静。 刚才摸完锅底灰的手无意识地蹭了满脸。 江贺礼气喘吁吁地跑了回去,还没歇两秒就被找不到妹妹即将抓狂的鱼确之抓住了。 鱼确之头发还是湿的,黑发散开,身上和脸上都有些小擦伤,拽着江贺礼的胳膊眼神紧张地问他,“江贺礼!我妹妹呢!” “我把她藏到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了,小之你先别急,待会儿就带你去,秦将军在哪,我找他有重要的事......” 第214章 住进公主府 不远处的秦将军听见动静后赶过来,第一句话同样,“怎么了,小卷卷丢了?!” 江贺礼只能又把刚才的话解释了一遍,而后才说道:“我在村子后面发现了赵家的几辆马车,里面装着很多武器,这会儿他们正在清点,等清点完了就要跑了,秦将军您快去看看!晚了他们就走了!” “什么?!”听到这番话,秦将军觉得自己的权威被这些赵家人挑衅到了,竟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跑!简直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振臂一呼,高声喊道:“留下几个人照顾村民,剩下的人跟我过来!” 随后看向江贺礼,“带路!本将今天非要把这些胆大包天的人一网打尽。” 江贺礼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唇,麻溜地走在前面,还不忘拉住鱼确之一起。 “卷卷也在那里。” “你把我妹妹一个人丢在那里?!”鱼确之气笑了。 察觉到危险气息的江贺礼再三保证,“卷卷很安全,我给她寻了个很好的地方,真的!” 直到他们走到那片竹林后,江贺礼抬手为秦将军指了那些人在的地方,然后拉着鱼确之去了一栋房子后。 “小卷卷......”他边走边喊。 四处打量了个遍儿的鱼确之没看到任何能藏人的地方,直到面前一个灰扑扑的笼罩里传来了他妹妹那清新可爱的小奶音。 紧接着,他心心念念的妹妹头顶一口小锅探出脑袋,白嫩的小脸上乌漆嘛黑,一笑起来只能看见洁白的小牙了。 小家伙看起来还挺开心,笑眯眯地喊他,“二哥~” 鱼确之:“.........” 江贺礼跑过去把小锅和鸡笼拿走,掐着卷卷抱起来,笑着回头看向浑身僵硬的鱼确之,语气里还有些莫名的自豪,“你看,我都说了小卷没事!” 鱼确之气得要神志不清了,他妹妹可是公主!公主啊! 在他们的旁边,秦将军带着一大队人出现的时候,赵家的人要吓坏了,一个稍微镇定一点的男人最先反应过来,忙说道:“秦将军,我们正要去找您......” 不等他话说完,秦将军洪亮高亢,如刀刃一般带着杀气的声音打断了他,“来人,给我将他们全部拿下!” 赵家的人愣住了,紧接着听秦将军又道:“竟敢在本将的眼皮子底下逃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是的将军,我们没想跑!我们正要去找您!”那男人虽被京师军压倒在地,但还是艰难且急切地说道。 秦将军冷哼一声,眼神锐利,“还敢骗本将,全部给我带回去!” 他压根就不给这些人解释的机会,大手一挥所有人都被带了下去。 至于马车里的玩意儿,他虽然现在琢磨不明白,但也全部让人押送回了京城。 最后,望着村子里重伤且昏迷的百姓们,他拧起了眉。 这些百姓们需要送到京城医治,不说请大夫和药的花销了,光是住处就是一个大问题。 刚从房子后面走出来的三人自然是听到了秦将军的顾虑。 鱼确之道:“这种情况朝廷会拨钱的吧?” 秦将军点了点头,但随之又叹了口气,“拨钱倒是会拨,但像他们这种身体残疾的,朝廷拨下的钱治标不治本,而且光是住处就是个问题。” 总不能让他们住客栈吧,这么些人的住宿也要一大笔钱,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怎么办? “而且这村子肯定是住不了人的了,这些人日后也无法劳作......” 三人因此愁眉不展,牵着二哥站着的小卷卷仰起头,心急地说:“卷卷有房子!住卷卷的房子里面!” 闻言,三人同时低下头看着说话的小白...小黑团子。 秦将军脸色微变,“卷卷是说......公主府?” “嗯嗯!” 她仰着小脑袋,眼巴巴地看着秦将军,声音柔软,“住卷卷的房子里面好吗?”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紧接着,唯一一个身上干燥的江贺礼将卷卷抱了起来,低声问,“小卷要让这些村民住进你的公主府里面吗?” 小家伙眼神认真极了,“卷卷愿意,卷卷想救他们!” 秦将军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低着头狠狠在卷卷脑瓜上亲了一口。 这孩子,也太招人稀罕了。 他感叹一声,“要不是吵不过你爹,叔叔真的想把你拐回家!” 卷卷这一副黑不溜秋的样子秦将军还亲得下去,是真的稀罕无疑了。 站在一边的鱼确之只当没听见,主要是一个亲爹,一个未来岳父,他哪个都得罪不起。 秦将军转身,让人回京备马车来玉兰村接这些村民进佑安公主府,他带着赵家被抓的人和缴获的武器回了京。 按理说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都要进宫面圣的,但无奈他们现在一个个的形象都不太好,于是便各自回府沐浴更衣去了。 一副落汤鸡打扮的鱼确之带着小脸乌漆嘛黑的卷卷回到家,尚书府的鸡飞狗跳可想而知。 不过小卷嘴甜还受宠,没人会说她的不是,所以鱼确之就惨了。 过了一会儿,沐浴干净的四人在皇宫门口碰了面。 但不巧的是,皇上如今正在里面议事,已经约有一个时辰没有出来了。 在玉兰村听到了那些人聊天的江贺礼知道,里面的是赵家家主赵立德。 他与御书房门口站着的小太监说道:“劳烦进去通传一声,若是皇上没时间告知黄公公也行。” 同为天子身边的近臣,他与黄公公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但那小太监却一脸为难地摇了摇头,皇上在与大臣议事时不能进去打扰,宫里的规矩就是这样的,所以小太监也不敢冒险。 这时,路过的小福冒了出来,听了他们的话之后,当即进了御书房。 他是黄公公的干儿子,一来有黄公公护着他,二来小福是个有眼力见的。 他虽然不知秦将军等人要汇报什么东西,但他看见了佑安公主。 在小福的心里,佑安公主就等于一个免死金牌了。 小福: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升职制度也是活的。 第215章 你管不管呀 御书房内,站在皇上下首的赵立德余光瞧见一个小太监进来,心中顿感不妙,他算了下时间,而后不等那太监开口,抢先一步呵斥到。 “皇上在谈事谁让你进来的!还不赶紧滚出去!” 这声音把正在看火药的皇上吓了一跳,他不悦地抬头扫了一眼赵立德。 几天没见,这老东西还是这么炸炸呼呼。 小福与站在皇上身边的黄公公对视一眼,黄公公立刻会意。 他这干儿子向来是个老实本分的,现在不顾规矩进来想必是有什么要事。 于是黄公公俯下身在皇上耳边低语:“陛下,这小太监应当是有什么要事要禀报。” 皇上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看着那跪在下首有些面善的小太监,开口问道:“你有何事禀报?” 赵立德心里怦怦直跳,一张脸吓得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引得皇上莫名地看了他两眼。 “你在这儿表演变脸?” 赵立德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呵呵苦笑两声,对上皇上探寻的目光,想说些什么,但嘴唇哆嗦得像筛糠一样。 这就奇了怪了,皇上可从来没有见过紧张成这样的赵立德。 想到这人给自己带来的火药,他难得屈尊安慰了几句这个老家伙。 “以前是朕有些误会你了,没想到你平时挺厚颜无耻、老奸巨猾、小肚鸡肠、偷奸耍滑、两面三刀、自以为是、鼠目寸光......但在大是大非上还是挺分得清的。” 慢悠悠将这句话说完,皇上又对着下面的小福说道:“你刚才说小卷卷来了?快叫进来。” 岔了个话之后,皇上发现老东西抖得更厉害了,一张脸五彩斑斓的。 咦?这就奇了怪了。 “行了,朕给你官复原职行了吧,要是这东西真有你说的那样威力巨大,朕还要赏你呢,如今正是紧张关头,你这火药可是起到了雪中送炭的作用啊。” 皇上有些感叹地说:“罢你官的这些日子,朕还以为你在憋着什么坏招报复朕呢,没想到你去研发武器去了,你说你要是早这样不好吗......” 皇上一番感叹的话还没说完,赵立德余光看到进来的几人,再也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他神情惶恐不安,声音哆嗦着喊了一声,“皇上、老臣、老臣在制作火药时为了测试威力于是......” 刚进来的卷卷看到赵立德跪地说话的样子,星眸眯了眯,紧接着挥了挥小手欢快地喊,“皇上~” 这可爱的小模样不得把皇上迷得找不到东南西北,一个转头就忘了赵立德刚才要说什么。 “小卷卷,快、快来朕身边。” 满足地抱着小卷软乎乎的身子,皇上终于想起了身边还跪着赵立德。 “对了,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赵立德深吸了一口气,重新酝酿了一下表情,再次开口,“皇上,为了测试火药的威力,老臣做了一些不可避免的牺牲,还望......” 【这坏家伙要洗白自己了,不行,卷卷才不能让他顺意!】 听到卷卷心声的皇上挑了挑眉,下一秒耳边就传来小卷可怜兮兮的声音。 “皇上,卷卷今天看到有坏人要烧死一个村子的人,泥管不管呀!” “竟然有这种事!”听到这话的皇上一拍桌子,“管!朕一定要管!” 他这么激动可不单单是为了哄卷卷,也是真的震怒了。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屠村?! 看着跟卷卷一起走进来的三人,皇上立刻就意识到他们这么晚求见一定是说这件事的,于是点了秦将军,“卷卷说的屠村是怎么回事,详细给朕说说!” 跪在地上的赵立德只觉得膝盖处的凉意渗透全身,冰得他心都冷了。 他脸上血色尽失,猛地抬头用一双布满红血丝狠厉如恶鬼的眼神看着鱼卷卷。 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 被瞪的卷卷奶凶奶凶地瞪了回去。 跟谁没有眼睛似的! 而且她的眼睛大多了! 发现卷卷没有坐正的皇上抱着她挪了挪位置,然后又扫了一眼跪地的赵立德,“你先起来吧,朕先处理一下这个性质恶劣的事。” 此时的皇上还没意识到这两个就是同一件事。 赵立德:不敢起、根本不敢起。 “皇上,城外玉兰村原本一百多人,如今被迫害的就剩下五十几人,而且全部身体残疾,终身无法劳作,其中最大的六十多岁,最小的才不过四岁啊!” 秦将军的声音悲愤,旋即,一双愤怒的眼眸定格在赵立德身上,“这一切都是因为赵立德!他将活人视作牲畜用杀伤力极强的武器在他们身上做实验,在被发现后还将所有村民打晕丢进大火内意图灭口,若不是小之与江修撰发现的及时,玉兰村的五十余人现在可就成冤魂了!” 赵立德浑身冰冷,虽未抬头,但能察觉到皇上冰冷锐利的视线落在他的头顶。 紧接着,是皇上不喜不怒的声音:“赵立德,可有此事?” 听到秦将军的话时,赵立德就知道赵明轩灭口失败了,有那五十多口人作证,他若是还用进宫前想的那一套说辞肯定会被推翻。 此时他浑身抖得不像话,哪怕面上还能维持几分镇定,但诚实的身体出卖了他。 一看他这样子,皇上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抱着卷卷站起来,一脚踹在赵立德头上,把人踹得一头撞在桌腿上,气得脸红脖子粗。 “我姜国所有官员,身居其位是为了攘外安内守护国内无辜百姓,而不是让你把刀对准他们的!” 皇上仍觉不解气,又是一脚踹了上去,胸膛里的怒火翻腾倒海,对着他怒骂: “我问你,你每月的俸禄是怎么来的?!你作威作福的权利是谁给的?!你挥金如土的生活是建立在什么上面的?!你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杀人放火?!” 上了年纪的赵立德被正值中年的皇上踹这两脚压根就受不了,但他动也不敢动,即使被踹翻了还得重新爬起来跪好。 “赵立德、朕是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敢屠村啊你!” 第216章 御书房对峙 皇上的目光森然,漆黑的眸子看着暴戾又愤怒。 缩在他怀里的小卷脑袋里却不合时宜地在想自己突然掉下去的画面,不由得心里紧了紧。 她小手拍了拍皇上的肩膀,声音奶呼呼的,一下子就让皇上怒得想杀人的心平静了下来。 “皇上别生气~” 脑海中那些怒火似乎哗啦被一盆水浇灭的,皇上搂着卷卷又坐回了龙椅上。 “还是我们卷卷好,从来不会惹朕生气。” 在底下的人心思各异,同样爱女如命的秦将军默默在心里想:那是还没长大。 等长大了有了心上人,天天嚷嚷着要跟心上人成婚离开你个老登,看哪个当爹当叔当哥的不气。 当然,他是不敢说出来的。 “皇上息怒,老臣也是为了得出准确的数据才做出了这些不得已的牺牲,若非如此,怎能测试出威力范围和杀伤力呢!” 赵立德略带紧张地开口,察觉到气氛稍微变了一瞬,他又急忙补充道:“老臣愿散尽家财分给这些百姓做补偿金,赔偿良田铺子,将他们安置妥当,老臣也是一时糊涂,求皇上念在老臣研发了火药的份上开恩啊!” 皇上此刻的心情又疑又怒,疑是疑赵立德的觉悟怎么突然变得如此之高,怒是怒他拿人试验已经对村民造成了无法逆转的伤害。 但总之,赵立德制造出了火药这确实是可以载入史书的事,是姜国的大功臣,但功过不相抵,他意图屠村也是事实,不过既然他愿意散尽家财,妥善安置那些受害者,那倒是可以从轻处罚。 正这样想着的皇上冷不丁听到怀里小家伙稚嫩的吐槽声。 【火药才不是他做的呢!明明是未来的人做出来的!】 皇上一愣,因为之前听卷卷讲过假千金什么的,所以他的接受良好。 正在这时,他又听到秦将军的声音响起,“陛下,除了玉兰村那些被灭口的村民之外,臣还缴获了一大批名为火药的武器,在赵明轩被雷劈了之后,他的手下正要带着这批火药逃走,但是被臣给截下来了。” 这番话让皇上听得云里雾里的。 什么雷劈赵明轩,还有带着火药逃走又是什么意思? 他没听明白,但是赵立德听明白了,他怒而愤声道:“胡说!那些火药明明是本来就要献给陛下的!” 连他儿子被雷劈的事都忽略了。 紧接着恶人先告状,跪在地上言辞恳切地说:“皇上!那火药本来就是臣打算献给您的,您也说了,老臣虽然坏毛病很多,但在大是大非上是绝对分得清的啊!” 皇上夹在中间有些不知该相信谁,正在这时,小卷的一句话让他瞬间清醒了下来。 【早点怎么不献呢,秦叔叔带着人声势浩大地去玉兰村的时候他知道献了。】 在心里吐槽着赵立德的小卷卷突然发现皇上浑身的杀意浓了,身上冷飕飕的,她忙往皇上怀里又钻了钻。 恰好在下面的鱼确之和江贺礼同时开口,“皇上,微臣可以作证,当时有人正驱使着那几辆马车逃跑,但被秦将军带人拦下来了。” 赵立德仍是那副不可置信的震惊模样,他甚至认为这是秦将军等人联合起来要趁此机会陷害他。 因为赵家没人敢忤逆他的主意,他说要上缴火药那底下的人就一定会上缴。 “皇上——您一定要相信老臣啊!这一定是陷害,老臣对您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这两个字听到皇上耳朵里真是讽刺极了。 他扫了一眼桌上,然后拿起墨锭砸到赵立德的头上,把正在狡辩的赵立德直接砸懵了。 “皇上......”他睁大眼睛喃喃道:“您不信我?” 他本就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现在又多了一种颜色,看上去格外滑稽。 “有这东西早不上缴晚不上缴,被查出来了你上缴了,你让朕如何信你?” 赵立德一愣,他能感觉到,明明刚才皇上对他还是半信半疑的,怎么突然就这么果断了呢? 心里七上八下的赵立德怎么也想不通是哪句话说得不对让皇上怀疑了。 但事关他们陈家的命运,所以即便皇上看起来已经完全不信任他了,赵立德还是得硬着头皮解释。 “皇上,我当时派我大儿子赵明轩去清点火药上交朝廷,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将他叫来对峙,一问便知老臣说的是真是假了!” 大殿里的人瞬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他。 这是没听到吗,赵明轩被雷劈了啊。 最后还是秦将军提醒了他。 “被雷劈了——?!”赵立德声音陡然加大,震惊到脸上的肌肉都在抽动。 “是啊,被劈得外焦里嫩的。”秦将军答道。 荒唐!赵立德怎会相信这番说辞。 “一定是他们杀害了我儿!抢了我原本准备上缴的火药陷害我,皇上明察啊!” 这事,在现场的江贺礼可太有发言权了,他行礼道:“皇上,此事是微臣亲眼所见,当时赵明轩正要谋害公主,他将公主扔进火里的下一刻天上电闪雷鸣,一道惊雷劈在他的头顶,赵明轩失了生机轰然倒地。” 这一段话让皇上的心提了又提,他紧张地掐着卷卷转了个身,看着小家伙的脸。 “小卷卷,赵明轩要害你?!” 卷卷认真地点着小脑袋,“是啊是啊~” 她还给皇上模仿了当时的情况,伸出一只手学着赵明轩当时的模样抓了把空气丢出去。 “像这样......biu~一声把卷卷丢到火里面去惹!” 她描述得很可爱,但皇上光是想想就紧张得不行,给她抱起来看了又看,“你没有受伤吧?” 卷卷摇了摇头,软乎乎地说道:“没有啦~被江贺礼救了下来~” 皇上长松一口气,视线扫过江贺礼,已经想好待会儿给他升什么官了。 小卷卷可是小仙女啊!竟然连仙女也敢害,怪不得被雷劈。皇上都想把赵家人逐出姜国了,省得天打雷劈的时候连累到他们。 跪在地上的赵立德心彻底凉了,果不其然,他下一刻听到了皇上审判的声音响起。 第217章 进货般犯罪 “谋杀公主、私制武器、欺君罔上、虐杀村民……赵立德,你得死多少次才能把这些罪名还清?” 其中光是拉出来一个罪名都够诛九族了,更别提他像是进货一样连犯这么多。 好像是知道自己活不长时间了,于是在最后的日子里狂踩皇上所有雷点,等被处死的时候给人一种‘犯了那么多错才仅仅被处死,也太厉害了吧’的感觉。 赵立德也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他跪在地上,额头上冒出一片细密的汗,呼吸发紧,“陛下,这一切都是罪臣自己做的,家中子孙并不知情啊陛下!” 皇上眉头紧蹙,“知不知情又如何,你这全是诛九族的大罪,你还指望朕看在他们不知情的份上放过他们不成?” 赵立德一噎,发现好像确实是这么个事,顿时说不出话了。 半晌,皇上威严中带着恩赐的声音响起,“朕给你留个体面,毒酒与白绫你自己选吧。” 皇上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总之他今天是无法活着出皇宫了。 御书房的侍卫将瘫软在地的他拖了出去。 皇上的视线扫过书桌上刚才还在看的奏折,那是刑部侍郎呈上来的,里面的内容是关于玉兰村的。但奏折上可是明明白白写了玉兰村无事发生,村民生活美满。 他眼神冷漠极了,抬起一只手拿着那奏折丢给秦将军,语气冰寒如霜,“欺君之罪,去给朕抄家。” 这一个个真是胆大包天!将他当傻子糊弄了不成。 “抄来的东西清点完在户部记账,留作制造火药的资金。” 皇上又拿出了一份名单,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谁家的公子、哪家的家主花了多少钱,买了什么官,现任什么职 他提笔在上面划了几笔,随后把名单给秦将军 “这上面名字下面划线的,都去给朕抄了,现在就去。” 以前放着这些人不动只是时候未到,现在到时候了,抄几个贪官的家就有做火药的钱了。 秦将军望着那满满当当的名字陷入沉默。 这......他今晚别想睡觉了。 内心一片忧伤的秦将军下一秒又听到皇上说:“把西珩也叫上,让他站旁边算账,要是有不对的直接拖天牢里,朕许你们先斩后奏。” 秦将军瞬间有动力了,一整个喜笑颜开 一个人受难我凄苦无比,两个人一起我充满动力。 “臣领命。” 随后,皇上又开始拟升官的圣旨,大晚上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秦将军抱着小卷美滋滋地去尚书府传令去了。 大晚上从温柔乡被拎出来的鱼西珩:“.........” 老是在晚上整这动静,这破官他是一天也不想当了。 尤其是听到女儿惊讶的声音后,更像是内心中了一万支箭一样 【呀,娘亲身边的被窝还是暖和的,小卷卷来咯!】 小卷哼哧哼哧爬到娘亲身边,美滋滋地钻进去闭上了眼睛 前厅的小厮来催了他一下,“大人,秦将军让奴才来问问您好了没有,什么时候能走。” 鱼西珩:“......来了。” 秦将军带着锦衣卫与步兵浩浩荡荡地先去了刑部侍郎家。 本就睡不着的刑部侍郎一看这阵势就知道那件事果然是暴露了,同样的,他也知道赵家倒了。 于是他没有反抗,从始至终配合极了,被锦衣卫压制着不动弹。等清点完家中财物之后,才有锦衣卫发现不对劲,仔细一看,他不知何时服毒自杀了。 秦将军摆了摆手,“尸体带下去,看皇上怎么处理。” 紧接着,是赵家 赵家最近的权削了不少,锦衣卫破门的时候赵鹏程还在呼呼大睡,被压出来的时候他的衣服还没有出穿。 看到同样被压着的叔伯,他慌乱地问,“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我祖父呢!” 在他眼里,祖父就是无所不能的,有祖父在就没人能动得了赵家。 他的几个叔伯没人搭理他,赵立德从傍晚进皇宫之后就没有出来,显然是遭遇不测了。 赵鹏程无法接受的大吼大叫,最后被嫌烦的鱼西珩吩咐人一棒子打晕了,这才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几个锦衣卫架着一个年轻少女走了过来。 他们身后,赵家的女眷撕心裂肺地喊着,“诗儿!别动我的诗儿!” 秦将军走了过来,在鱼西珩耳边吐槽道:“这赵家人也是有病,好好的闺女在床上养了十六年,连太阳都没见过,受点惊吓连路都不会走了。” 一想到有人这辈子重见天日竟然是因为要抄家,秦将军就唏嘘不已。 锦衣卫一松手,她就瘫软到地上,身后有一妇人拼命挣脱压制跑过来扑到了那少女身上,嘴里不停喊着她的名字。 有锦衣卫似乎是想过来拉开她们,但是站在旁边的鱼西珩脸色平静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用管。 赵明坤被压着,恶狠狠的看向鱼西珩,“我父亲和我大哥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鱼西珩的身边有人特意为他举着火把照明,还有人在旁边捧着砚台,他右手握着一支笔,左手修长如梅骨的五指张开撑着一个本子,听言只是漫不经心地扫过赵家人气急败坏的脸,神色恹恹地回了一句,“我怎么知道?” “我呸!你装什么,这肯定又是你的手笔!除了你还有谁那么处心积虑地致我赵家于死地!” 赵明坤啐了一口,愤声说道。 鱼西珩面不改色,似乎是觉得无聊,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他,“这次还真不是。” 他说得实话,但赵家没人相信,所有人都用一种饱含恨意的眼神看着他。 “父亲不是已经把火药交上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们?!” 鱼西珩挑了挑眉,转头看了他几秒,眼里有几分无奈,“问我做什么,问皇上啊?” 都说了他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这句话是哪个字儿踩中了赵明坤的雷点,他顿时激动得不行,挣扎着想起来,但最后被锦衣卫死死摁在地上。 鱼西珩稍微离他远了一点,有些担心这人扑腾的时候扬起灰尘落在自己身上。 但下一刻,他突然听到这人说:“鱼西珩你得意不了多久!我告诉你,你生的女儿其实是个妖孽!哈哈哈哈哈哈!” 第218章 被全城缉拿 这话成功让鱼西珩眼里的倦怠困意消失得一干二净。 院子内除了赵明坤癫狂的笑声外安静极了,像是被人用一只大手掐住了空气一样,没人敢说话。 鱼西珩,两年前是京城出了名的妻奴,两年后女儿奴的名声与妻奴名声平分秋色。 明知他的名声还要当着人家面辱骂他女儿,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赵明坤笑着笑着就不笑了,对上众人怜悯的视线,他的脸皮突然有些抽动,即便如此,他还是要硬着头皮放狠话。 “你今天就算是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你女儿是个妖孽的事!当初在太后姑母的慈宁宫,她用妖力弄断了行刑太监的木板,在场的人可都看到了!” 在场的锦衣卫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对他刚才发疯说的话充耳不闻,都是一副我没听到的样子。 “死到临头了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有本事你就把我杀了!” “……” “杀你我没什么本事,但让你生不如死地活着还是可以做到的。” 鱼西珩淡漠的眼神掠过他最后落在了手里的本子上,他抬起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要知道,现在赵家家主没了,老大赵明轩死了,万一赵家查出来的东西对不上,那天牢的那套严刑拷打可就落到老二赵明坤的身上了。 如今笔在鱼西珩手上,他说对不上就是对不上。 此时的赵明坤还不知道他这个眼神里包含了什么,等他迟钝地明白含义时已经尝遍十八般酷刑了。 刚才去清点完财产的秦将军拿着从赵立德书房搜出来的账本给了鱼西珩。 这里面密密麻麻的,他实在看不明白,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好了。 “这是刚才清点的单子,你瞧瞧能对上吗?” 赵家抄出来的财产数量庞大让人无法想象,对比曾经的温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比起其他家一眼明了的走账,他这里面弯弯绕绕的,看得人眼睛疼。 鱼西珩一目十行,然后回:“对不上。” “什么!”秦将军闻言立刻招呼锦衣卫,“把赵明坤押入天牢,给我严审!” 赵家的女眷全部被关押至刑部大牢,一些妾室和下人或许运气好还能活,但直系血脉是跑不了的了。 为了避免报复,直系血脉基本上全部是处死的下场。 秦将军望着那满脸惊恐,看上去甚至还有些痴呆的赵二小姐,怜悯地摇了摇头。 这小姑娘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投胎到赵家哦。 在清点人数的时候,一锦衣卫来报:“秦将军,少了一个人,赵家的十三小姐不见了。” “怎么回事?”秦将军问道,怎么他每次抄家都少一个人? 但这次与上次不一样的是,赵家的下人说,这个十三小姐不是赵家的血脉,是突然出现在赵家的,来得神秘,消失得也蹊跷。 重点是秦将军听下人说,十三小姐聪慧异常,口齿清晰流利,两岁就可以握笔画图写字。 秦将军听完后眉心一跳:“妖孽!这绝对是妖孽!留着以后一定会来报复我们姜国,我要去上报皇上全城搜捕其踪迹,将其捉拿!” 除非是一直关注着孙乐瑶的行踪,要不然没人知道她跟着二皇子一起出使南落国去了。 将赵家的一摊子清点完,已经到了早朝的时间。 天蒙蒙亮,金銮殿外面,二十几位大臣身穿官袍不知跪了多久,身上的衣衫被清晨的薄雾浸湿。 路过他们的时候秦将军低声问鱼西珩:“这些人怎么回事?” 鱼西珩:“皇上给你的名单上除了划线的那几个,剩下的应该都在这里跪着了。” 那份名单还是他当初呈给皇上的,所以他记得自然清楚。 这些人是嗅到了风向,担心皇上下一个朝他们下手,于是在这儿负荆请罪呢。 一起来上朝的官员瞧见这一幕心思各异,在金銮殿内等待着今日的早朝。 但皇上上朝时提也没提这件事,像是不知道一样,雷厉风行的进行大幅度的调整,该升官的升官,该奖赏的奖赏,宛如平常。 这下这群大臣更慌了,他们最怕的就是这种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了。 朝堂风云莫测,哪怕你前一秒还是受人追捧的朝中重臣,下一秒就有可能被连诛九族。 不知皇上是何意思,所以也没人敢提,一个个战战兢兢地上完了早朝。 下朝后,刚走出金銮殿的鱼西珩就被在外面蹲守的黄公公叫住了。 在看到黄公公那张笑得有些底气不足的脸时,他就知道这个觉是睡不成了。 “尚书大人,皇上在御书房等您有要事相商。” 方才跪在金銮殿前的那群大臣一声不吭地又跑到了御书房门口跪着。 皇上是打定主意要让他们脱一层皮,所以先晾了他们几个时辰,等时间差不多了再一个一个叫进来。 与此同时,赵家被抄家,全京城都贴满了告示捉拿赵家失踪的十三小姐。 九公主知道这个消息时开心极了,赵家没了就意味着孙乐瑶没了靠山,那她也就没有了跟她斗的资本。 但她只开心了一会儿。 因为一直暗中派人盯着赵家,所以姜月笙知道孙乐瑶跟着二皇子去了南落国,但父皇不知道呀,而且她是偷偷去的,随行名单里也没有她。 这就意味着她就算留在南落国也没人管她! 九公主拧着眉,脸上表情严肃,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万一孙乐瑶留在南落国,靠着她的系统拿出什么现代的东西再攀上了贵人,南落国国力如此强大,若是她发达后回来报复自己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焦虑极了。 她不能容许这种事发生,所以她一定要斩草除根! 姜月笙脑子转得飞快,过了一会儿,她唤来了自己的属下,交代他:“你现在潜入刑部大牢里面,买通赵家的一个下人,让他受审时说出偷偷看见孙乐瑶跟着二皇子一起上了马车。” 一旦父皇知道了,一定会派人去追赶使臣车队将她捉回来的! 最好直接在抓住她的时候把人杀了!省得她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就是不知道她死了之后那个系统能不能绑定到自己身上,姜月笙想。 第219章 看你有点虚 睡到日上三竿的小卷卷有些迷迷糊糊地跑到前厅,被早就蹲守在此的江贺礼抱了起来。 他笑眯眯地看着还在揉眼睛的小家伙,“我升官了小卷卷!” 虽然他今天起来时两条腿酸软得站不起来,但他得了假之后还是第一时间来找小卷卷了。 卷卷点了点头,奶声奶气的童音夹杂着丝丝懵懂,软乎乎地说:“恭喜你啊江贺礼~” 稍微清醒了一点后,她又问,“二哥呢?” “小之当然也升了,我刚才问了你家下人,他今天还在军营没回来。” 卷卷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大太阳,刺目的阳光使她幼圆的星眸微微眯起。 她一边吃东西一边想,二哥往日早就回来了。 “对了,我来的时候遇到秦将军了,他说那些村民已经在公主府被安置好了,你要去看看吗卷卷?” 吃饱喝足的卷卷又塞了点零嘴放口袋里,然后点了点头,“去!” 她回头,看到了院子中正在与采春讲话的娘亲,扯着小奶音喊,“出去玩啦~娘亲~” 江贺礼捏了捏她的小脸,在林夫人看过来的时候笑着说道:“林姨,我带小卷卷出去玩了。” 得到同意之后,江贺礼抱着卷卷出去了。 院子内,林氏拿着手上刚收到的信回了绛云轩。 信是鱼时绪写的,被暗卫加急送了回来。上面说了一些自己的情况和使团的进度,以及他在二皇子的马车里见到了孙乐瑶的事,末尾就是一些勿挂念之类的话。 出了尚书府的门,两人去公主府溜达了一圈。 在看到五十多个村民里只有四个大夫忙前忙后的时候,卷卷又拉着江贺礼去了回春堂。 若说民间最权威的大夫,应该全都在回春堂了。 但回春堂价格偏贵,出诊的费用在百姓心里说是天价也不为过,所以很少有人请得起。 卷卷可是回春堂的常客了,刚一进门就有药童走了过来,面带笑容地说:“我们老板这几日出去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您要是想找她玩的话估计要等上几日了。” 卷卷摇了摇头,“今天不找君韶姐姐。” 她将自己的来意说清楚之后,药童立刻上楼去了,过了一会儿,一个童颜鹤发的老爷爷走了下来。 他看起来年纪很大,但健步如飞,身后十三四岁的药童都没他走得快。 君无疾老早就好奇让她徒儿心心念念的男子长什么样了,但他来得不赶巧,来的时候那男子已经走了,他徒儿也跟着走了,走的时候还交代他不能去打扰人家。 但现在是她自己送上门来了,他下去看看没事吧~ 从楼梯上跑下来的君无疾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白白软软的小团子,他心中惊讶了一瞬。 这小孩身上好重的灵气,看着就聪慧,说不定是个学医的好苗子! 可爱,想拐! 抱着卷卷的江贺礼眉头一皱,有些戒备地将卷卷搂得更紧了些。 他怎么看这老头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呢? 君无疾的视线从卷卷移到江贺礼身上,在看到江贺礼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这是哪个国的几皇子来着?怎么他也来姜国了? 君无疾这个身份,无论到哪个国家都是会被当成座上宾的,见过的王储自然很多。 但是随即他又推翻了自己刚才的想法,他记得那个皇子挺阴郁的来着,压根就不会露出这么生动的表情。 年轻人生动点是好事,但用这么防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可就不礼貌了。 君无疾抬手顺了顺胡子,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走过去,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对着江贺礼说的。 “年轻人,我看你有点内虚啊。” 江贺礼后退一步:“?” 有病吧这老头,怎么一见面就说他虚? 他四处张望,看到了两个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的大夫,问道:“这老爷子谁呀,来看病的吗?怎么没看好就让人乱跑呢?” 君无疾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摸了摸胡子,身后自有人为他解释。 “这位是我们的老板的师父,在姜国坐镇的神医。” 一听是比老板还厉害的神医,江贺礼的态度顿时来了个大转变。 从质疑对方变成了质疑自己。 “这位神医,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能不能展开说说您是从哪方面看出来的,该怎么调养呢?” 君无疾嘴角露出神秘一笑,然后伸出了手,“你把孩子给我,你看看自己的双手。” 江贺礼听言没有犹豫,把卷卷交了过去,摊开手掌看着自己的两个掌心。 手心干燥,十指修长白净,在家中干活磨出来的茧也褪得差不多了。 他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于是问,“这什么也看不出来啊。” 君无疾点了点头,笑呵呵道:“看不出来就对了,因为你本来就没事。” 江贺礼:“?” 君无疾见他反应过来了,而且还一脸无语的样子,笑呵呵的。 这就是他喜欢跟年轻人玩的原因,年轻人玩不过他。 他低头看怀里用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的小团子,笑眯眯地逗她:“你这个哥哥把你送给我咯,小家伙,跟我一起回神医谷学医好不好?” 本就透心凉的江贺礼宛若内心被扎上一刀,噗呲往外冒血。 他在心里默默记下,五月中旬在回春堂,因为他的愚蠢和心大导致他将小卷卷拱手让人,在让卷卷叫哥的路上越走越远。 卷卷眼巴巴地看着他,软软开口,“爷爷,泥让人去救村民好不好呀?” 看老爷爷笑眯眯的不说话,小家伙又说,“卷卷给你钱!” 她伸手在两侧的口袋里往外掏东西,一边掏一边自言自语,“卷卷有很多钱,家里还有很多,都给你!” 君无疾唇角勾了勾,紧接着按住了她的手。 “爷爷不要你的钱,你说的那些人在哪?我让人去看。” 看到小家伙忽地变得雀跃的双眸,君无疾更稀罕了。 这小表情跟他徒儿小时候一模一样,可爱极了。 “在公主府~” 君无疾回头对着堂内无事的大夫道:“去吧,带着东西跟小家伙去公主府瞧瞧。” 第220章 姜国小富婆 小家伙声音甜丝丝的,“谢谢爷爷~” 一句话,让神医谷谷主心甘情愿给我送上见面礼。 被小团子萌得晕头转向的君无疾已经开始掏身上的东西了,但没掏到满意的,于是计划着回了神医谷之后给她补一个。 消停了下来的君无疾回头看了一眼满眼哀怨但不敢上前的江贺礼,若有所思地问道:“对了,年轻人,聊聊天吧,你家是哪里的?” 江贺礼眼神戒备,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江南。” 君无疾喃喃道:“江南啊……父母呢,身体如何?” “很好。” 这就没得聊的了,难不成真的是个巧合吗? 君无疾笑呵呵地把卷卷还给了江贺礼,“好了,你们去吧,老头子我年纪大了就在店里待着吧。” 卷卷回头朝他摆了摆手,“爷爷再见~” “再见小家伙,有空来玩啊。” 等看不到他俩的背影后,君无疾转身回去。 太阳升到头顶,已经是晌午了,但街上的人依旧是熙熙攘攘,车马来往,叫卖声不断。 他们走的这条路有个贪官的家被抄了,路堵着,因此水泄不通。 百姓们非但不埋怨,反而都在痛快地叫好。 他们群情激奋地骂贪官,而后平静些了又开始夸那些好官,因为有了对比,所以后者在他们心里的地位更上了一个层次。 作为其中被夸得最多的人,卷卷把头埋进江贺礼怀中,扯着他的衣服挡着脸,这怪异的姿势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外界探究奇怪的眼神她一概不知,只用个圆润的背影对着所有人。 这些人也不知道,他们口中有着救世之心的佑安公主就是眼前这个姿势奇怪的小团子。 江贺礼好笑地掂了掂她,“害羞了?” 卷卷不说话,一直等到路通了,两人走到偏僻的地方时她才把头伸出来。 刚才人多,难保路上不会碰到那些见过她的人。 卷卷的脸蛋闷得红扑扑的,做贼一样左右看了看,然后仰头,“我们快走,人太多了卷卷害怕~” “害怕怎么能行呢小公主……”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江贺礼走得明显快了。 一个时辰前他们来公主府的时候,门口除了守门的门房之外无一人,但现在门外挤满了百姓。 卷卷看到他们手上提了好多东西,说是要进来看那些受难的百姓。 秦将军留下的几个锦衣卫和公主府的下人在门口死死拦着不让进来。 “大家回去吧,我们佑安公主刚才已经请了回春堂的大夫来为他们治伤……朝廷给的有钱什么都不缺,你们放心回去吧……” 能听到嬷嬷的嗓子都有些沙哑了,但民众的热情不降反增。 卷卷被迫与江贺礼一起走了后门。 两人进了公主府内院,遇上了先他们一步来的回春堂大夫们。 他们也是刚挤进来,每个人都显得狼狈极了。 “殿下,百姓们送了好多东西,有几个人说跟村民是亲戚,想进来看看他们。”卷卷刚一进来,前厅的嬷嬷像看见救星一样走了过来。 但卷卷也不知道如何处理,于是又把求救的目光落在了江贺礼身上。 “现在太乱了,难保不会有那些不安好心的人趁乱混进来,都拒绝了吧。”江贺礼沉吟片刻后说道。 “嗯嗯!听江贺礼哒!” 外面的百姓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一听是害怕有人借此机会进来闹事,不用劝就听话地拿着东西回去了。 在一个人少的拐角处,一男子愤愤地将手中提着的点心扔到地上,嘴里骂骂咧咧地走了。 不过这个小卷当然是不知道的,她被送回了家之后在院子里见到了来找她的书妍姐姐。 望着院中那一袭烟紫色的窈窕身影,卷卷觉得书妍姐姐似乎又漂亮了许多。 “书妍姐姐——” 秦书妍听到声音后回头,白皙的脸颊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笑靥如花,气若幽兰。 卷卷没文化不会夸人,她觉得漂亮姐姐哪怕不用靠近,光是看上去就香喷喷的! 等凑近了扑到她身上后,内心就会生出一副果然很香的感觉。 秦书妍抱着她聊了会儿天,然后从丫鬟的手上拿过来一个长方形的小木盒放到卷卷的怀里。 “这是什么呀姐姐?”卷卷仰头眼巴巴地看着她。 “这是我的私己,卷卷可以拿来救那些可怜的百姓。” 紧接着,她又从丫鬟手中拿过了一方帕子包着的厚厚一叠银票,折好后也塞到了卷卷的手上。 “这是霄云的,她不好出门,就托我给你带来了。” 卷卷拿着那沉甸甸的盒子和厚厚一沓银票眼睛睁得大大的,愣了两秒后她把那东西又塞回秦书妍手里,皱着一张小脸,“不行,卷卷不能要!” 她怎么能要姐姐们的钱呢! 秦书妍搂着她,动作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嗓音清浅,“这是姐姐们的心意,你跟姐姐还客气什么,我们还是不是最最好的了?” 卷卷的态度尤为坚决,说不行就是不行,小胖手扒拉着秦书妍的纤纤素手,表情认真地把银票往她手里塞,“不要!” 秦书妍的态度也坚决,又给塞了回去,“那不行,你今天必须要收下。” 卷卷惊呆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书妍姐姐用如此坚决的语气跟她说话,虽然是给她塞钱的。 她面上有些小纠结,声音弱了下去,“可是、卷卷有很多钱的。” “不冲突的,这也是姐姐们的一点心意,为了那些百姓就收下吧。” 虽然书妍姐姐这样说了,但是卷卷是绝对不会要姐姐们的钱的! 她从秦书妍怀里跳下来,把手上的东西暂时交给了采春,然后回头拉了拉书妍姐姐的裙摆,把人拉到了自己的房里。 “怎么了卷卷?” 在只有两个人的屋子里,卷卷打开了衣柜的门,然后指着里面摆放整齐的四个箱子。 秦书妍走进,以为这是卷卷的私房钱,心中有些惊讶。 小卷卷看起来比她还有钱呢~ 下一刻,卷卷费力地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露出了里面满满当当的账本。 她随便拿起一本双手捧着递给了秦书妍。 秦书妍接过后打开,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各种她甚至听都没听过的珍宝名称,后面的计量单位大到她根本无法想象。 她感受着本子的厚度,又看了看那放满了四个大箱子的账本,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221章 官方抢劫犯 “这些......都是卷卷的吗?” 小家伙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脆生生地回答道:“都是卷卷哒!” 因为太多,家里甚至还专门给她找了两个头脑伶俐会算账的丫鬟打理这堆宝物,卷卷只要在用的时候跟她们说一下就好了。 秦书妍属实是被震惊了,“你好有钱啊卷卷~” 小卷卷才两岁,财产就多到要两个丫鬟专门打理了! 她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把手中的账本放了回去,突然觉得自己那点钱寒酸得可怜。 秦书妍深吸了一口气,眸光坚定。 “我要存更多的钱,要不然以后送你礼物都拿不出手了。” 卷卷一脸茫然地抬头。 等等,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书妍姐姐的想法也太奇怪了吧! 在她俩为了这些钱推来推去的时候,御书房内的鱼西珩每一次落笔都是上万的数目。 皇上保持着凝重的面色,任由进来的人心惊胆战地胡乱猜。 “皇上、臣有罪......” 皇上面色不辨喜怒,声音平静,“说。” 底下的人跪在地上,冷汗涔涔,战战兢兢地将自己为儿子买官的事说了出来。 他的话音落下后,御书房内安静极了,更是弄得他一颗心七上八下,被一种濒临窒息的感觉缠绕。 过了很久,才听到皇上那威严中夹杂着愠怒的声音,“若不是朕最近肃清朝堂,你是不是还打算一直糊弄着朕啊!” “罪臣不敢!臣知罪责难逃,但求陛下给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上首帝王的气势逼人到不可直视,底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出,更不用说抬头了。 皇上侧眸,给了鱼西珩一个眼神,后者不着痕迹地朝他点点头,开始配合他的演出。 他温声劝道:“陛下,此事或有可悯之情,臣看他也是诚心改过,还望陛下开恩。” 在跪着的人心里,鱼西珩的声音无异于天籁,他从未觉得这位言辞犀利的尚书大人说话这么动听过,听到他的心里他恨不得这会儿朝着他砰砰磕两个响头。 他心里刚升起一两丝希冀,就被皇上震怒的声音吓得消散了。 “西珩你不要为他求情!朕前些日子得到急报,冀州春三月蝗灾四起,飞蝗蔽空,将禾苗啃食殆尽,朕自己都节衣缩食,连宗室的开支也削了,而他们呢!骄奢淫欲,过得比朕还快活,还有钱花万两买一个官职,荒唐!” 下面的人汗流浃背,他买官是几年前了,皇上提的蝗灾却是今年年春三月的事,难不成是不想放过他,于是寻这么个牵强的理由? 一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就止不住的青白。 在这时,他又听到了鱼西珩那恍如天籁的声音,“陛下,他为儿子买官是几年前了,若是他现在手上有钱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百姓受难而不顾的。” 他还来不及细想这句话的意思,就听到了皇上阴沉沉的问句,“是这样吗?” 想也不想,他忙回到:“回陛下、臣愿意为冀州蝗灾贡献一份心意!” 但皇上的面色未变,眼神锐利地审视着他。 他知道,这是在等他说个数。 脑海中思量了片刻,他一咬牙,肉疼道:“臣愿捐款一千两白银用于赈灾。” 话音落下,御书房内静悄悄的,他壮着胆子抬头看了眼皇上的脸色—— 黑的没法看。 他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连忙移开了视线,做贼一般落到了下方的尚书大人身上。 略过这副养眼的相貌,他的目光在那双手上顿了片刻。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白的晃眼,重要的是中指上戴了一枚纯金的戒指,正对着他的这个方向,漂亮的像副画一样。 视线往上移了移,大人面容温雅地看向他,神情缓和,让人如沐春风。 他收回视线再次盯着身下的地,咬着牙,内心挣扎无比。 一千两黄金,刚好能将他掏空,若是捐了他可就一无所有了。 他在心里犹豫纠结的时候,上面的皇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朕看他也没什么诚意,押去天牢跟那几个作伴好了。” 要知道,送进天牢的可都是死囚! 这一刻他睁大了眼睛,想也不想—— “皇上!罪臣愿捐献一千两黄金赈灾,求皇上开恩啊!” “嗯”皇上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既然是真心悔过,朕就饶你一次,回去准备吧。” 在听到饶恕的这一刻,他激动得涕泪横流,在磕头谢恩的同时瞄了一眼尚书大人,对方浅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这个笑容让他在心中感动得无以复加,最后千恩万谢地出去了。 走出门重见天日的那一刻,他内心对鱼西珩的感谢到达了巅峰。 尚书大人真是太好了!他以后再也不同他人一起在背后骂他笑面虎了! 御书房内,皇上还保持着刚才那副威严的样子,他回头问黄公公,“外面还有人吗?” 黄公公答:“回陛下,没有了。” 下一刻,他浑身放松,心情颇好地问鱼西珩,“怎么样,一共多少了?拿来给朕做火药够了吧?” 鱼西珩算了下帐,而后朝他点头。 用于前期制作肯定是够了的,到中期了再想办法打劫一点,东拼西凑又能撑上一阵子。 黄公公在旁边也跟着开心,御书房上下喜气洋洋,哪有刚才肃穆的氛围。 过了一会儿,鱼西珩褪下了右手中指上的戒指由太监交给了皇上。 今天戒指也立了大功。 他也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两天一夜没合眼对一个中年男人来说太致命了。 在他告辞前,锦衣卫之首顾远走了进来,他行完礼后禀报道: “陛下,找到赵家十三小姐的下落了,但是......” 许是鱼西珩在场锦衣卫有所顾忌,皇上见此摆了摆手,“无事,说吧。” “只是这下落是九公主殿下的人潜入刑部收买了个下人提供的,目前属下无法求证是否准确。” 话落,皇上的表情刹那间变得阴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她又插手这事做什么?” 第222章 禁足十四年 顾远沉默,他也不知道。 不过九公主真是个奇人,小小年纪竟然懂这么多东西,哪怕是神童也见过这么厉害的! 皇上原本的好心情因为听到这事瞬间烟消云散了。 还以为上一次的敲打能让她长点记性,没想到她竟然还是这样,甚至现在连这种事也敢插手了! “去把她给朕叫过来!朕倒是要问问她,手伸那么长到底想做什么,赵家的事何时又与她扯上关系了!” 鱼西珩对后面的事情不感兴趣,再者这也算皇上的家事,于是他站了起来,温声道:“皇上,微臣就先退下了。” 皇上脸色缓了缓,“回去吧,这两日辛苦你了。” 唉,要是他女儿也能像卷卷一样听话懂事,那他现在也可以回去睡觉了。 皇上:两天一夜不睡觉对一个中年人来说太致命了! 在回去时,鱼西珩遇到了被黄公公匆匆带来的九公主。 黄公公自然是要停下同他说句话的,不过话也很简短,基本上就是“大人您慢走”之类的。 这次也同样。 黄公公停下后满脸堆笑,手持拂尘朝鱼西珩点头。 嘴边问候的话还没说出口,身后九公主不高兴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快点呀,父皇还在等我们!” 黄公公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依旧不急不缓地对鱼西珩打了招呼,“大人慢走。” 或许是心虚,所以九公主心里本来就急,担心自己去得晚了再惹父皇生气,因此黄公公不听她的话非要停下来打招呼让她很生气,但黄公公毕竟是她父皇身边的老人,她惹不起。 气话憋在心里,但眼神埋怨极了。 边走边打招呼不行吗?非要停下来耽误时间。 黄公公像是没看到她埋怨的眼神一样,表情淡定地带着她去了御书房。 他不知道皇上能听到卷卷的心声,在这一刻突然心里就想明白了,怪不得皇上对待卷卷小姐比对九公主还好。 御书房内,皇上凝眉看着被宫女抱进来的九公主,声音沉沉,“把她放下来。” 姜月笙一愣,下一刻她就被宫女放了下来。 “都出去。”这话是对着殿里的宫女太监们说的。 皇上的表情虽然看不出喜怒,但姜月笙就是能敏锐地察觉到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她手背在身后在宫女退下去之前用手指勾了勾她的衣服。 快去找我母后啊!快去啊! 上首,皇上的目光更冷了。 在他的面前还做这些小动作,当他看不到吗! 下人们都退下去后,御书房内就只剩下了锦衣卫首领顾远、黄公公,以及皇上和九公主。 姜月笙极力抑制着心里的恐惧,大眼睛望着皇上,声音稚嫩地问,“父皇,您找儿臣来做什么呀?” 皇上表情淡淡,“你与赵家十三小姐是什么关系?” 赵家十三小姐?孙乐瑶?! 姜月笙面色巨变,为了掩盖自己的惊惧,她低下了头。 父皇怎么知道她与孙乐瑶有关系的?他不会知道自己是穿越的吧? 但皇上的下一句话让她松了一口气。 “你让人买通赵家下人说出她的去向是要做什么?” 她抬起了头,不敢直视父皇的双眸,眼神有些飘忽,断断续续地答:“儿臣......无意中知道了她的去向,听说父皇在找她,就派人去......” 皇上闭了闭眼,心中失望到了极点。 才两岁的孩子,怎么做到谎话连篇的! 若她不是皇后生的、不是太子的亲妹妹,早就连着生母一起打入冷宫了。 “看来是我太纵容你了,从今以后你就待在宫殿里,满十六岁再出去。” “不要——”姜月笙瞪大了眼睛,脸上的惊恐不合宜极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声音急切,“父皇,儿臣不要被囚禁在宫里,求您收回成命!” 虽然在姜月笙的认知里,皇上都是一些没有感情心中只有权利的人,但上次在太液湖,太子哥哥掉下去的时候她亲眼看到父皇流露出悲痛的表情,所以她认为父皇是有感情的。 而且小的时候他也很喜欢自己。 想到这里,姜月笙跪在了地上,眼睛红彤彤的,蓄满了眼泪,哭着说,“父皇,求求你了,我不要在宫里待十六年……” 姜月笙曾经也试图装一下,但她上辈子都快三十的人了,这辈子装个婴儿怎么都不习惯,过不了心里羞耻的那一关,也别扭极了,于是索性不装。 皇上面上没有一点变化,依旧冷漠极了。 不把她关起来难道要让全天下人知道他们姜国有一个妖孽一样的公主吗? 她做出的事、说出的话,如此复杂流利,同她一起出生的八皇子现在说话还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宫里已经有些不好的流言了。 但都被皇后压了下来,并且一直往神童的方向传,但见过姜月笙的人心里都清楚,就算是神童也没有神成这样的。 过于变态就是妖了。 “这皇宫内有什么动静我都一清二楚,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不清楚?” 皇上简直不知如何说她好。 用他赏赐的暗卫做小动作,这不是掩耳盗铃是什么? 姜月笙压根没想到这一层,在她看的那些小说里,皇上赏赐的暗卫从此以后就只忠诚于女主,所以她自然而然地也这么认为了,但现实给了她一巴掌。 “父皇,我只是不喜欢她,但是除此之外我没有做其他的事,求您收回成命吧。” 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在心里想着母后怎么还不来。 皇后当然不会来了,因为宫女当时压根就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你自己做了多少事还要朕一一说出来吗?” 皇上冷眼看她,开口又道:“那些暗卫我会收回来,你日后好好待在宫里学习礼仪教养,到了待嫁之龄再出去。” 九公主抹眼泪的手一顿,心里更委屈了。 原来是暗卫背叛她! 但没了这些暗卫,她日后往宫外传消息困难死了。 她还想做生意挣钱,给自己挑一个最好的公子,过神仙眷侣一样的生活,但现在就这么被她父皇粉碎了。 被带回了宫殿后,她头一次真情实意地哭了好久。 第223章 望江楼雅阁 皇后得知消息后急匆匆地赶过来。 即使心里知道皇上罚得这么重肯定是因为她犯了大错,但毕竟是自己亲生的,所以看到她哭得眼睛都肿了时还是心软了。 姜月笙扑到皇后身上,宫殿内一时间只能听到她放大的哭声。 “母后,你要救救我,我不想被囚禁在皇宫里......” 心疼归心疼,但皇后到底是理智大过感性的,她一边揽着姜月笙一边说道:“你这次还是听你父王的吧,他也是为了你好。” “我不!” 她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被囚禁在皇宫里那么长时间,等消息传下去的时候所有人就都知道她失宠了! 见她如此固执,皇后不禁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母后也帮不了你,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宫里吧。” 虽然她心软,但在大是大非上还是分得清的。况且自己为她压制那些不好的流言也有些心力交瘁了,与其在这里一直听抱怨还不如回去休息一下。 “最近你父皇政事繁忙,你也不要再闹了,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皇后毫不留情地离开,姜月笙依旧没从震惊的情绪中缓过来。 向来疼爱她的母后竟然......走了?! 九公主失宠的消息像一阵风一样刮过皇宫的所有地方。 太子也来看过她,但那时她一直闹着要出去,所以太子并没有待多久,与皇后一样待了一会儿后寻了个借口走了。 自打那天起,姜月笙就安分了许多,像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一样。 听宫人说她不闹了,皇后又来看了她一次,并且对她的改变很满意,临走的时候说会去皇上那里求求情,让她可以时不时去御花园之类的地方逛逛。 这段时间长信宫的宫人们对她依旧是恭恭敬敬的,同以前没什么变化,知道这是因为皇后和太子的缘故。 记得当初的六皇子同样也是在风头正盛时被皇上所厌弃。 如今的六皇子没有庇护,在皇宫中的处境差极了,虽然还有个皇子的称号,但属于是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存在。 一夜,六皇子避开了自己身边的太监宫女,小心谨慎地走出了宫殿门。 门外巡逻的侍卫中,有一人悄悄往地上丢了根小竹节。 等那巡逻的侍卫走过去后,六皇子做贼一样将那小竹节捡起来拿回了宫。 他不知道那人是谁,但那人对他非常好,有时候会利用职位之便来偷偷给他送点银钱,那些钱他全部用来打点身边的人了。 现在他不敢出宫,也是那人主动找到他说可以帮他与宫外的雪薇姐姐联络。 六皇子攥紧小竹节回房关上了门,然后将里面的纸条抽出来在光下展开。 纸上的字迹娟秀小巧,一看就是女子写的。 看完上面的内容后,六皇子强忍着心中的惧意,尽管他此刻已经头皮发麻了。 雪薇姐姐让他想办法传信给拓跋褕,让他在两日后的晚上把宫人送来的饭打翻,夜里自会有人救他 宫里给他送的饭加了少量的软骨散,专门对付一些习武之人。 六皇子虽然不知道她们在计划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一定是个大事,而且很快就要成了,所以雪薇姐姐才会说两日之后带他一起走。 他不知该不该照做,拿着那纸条纠结极了。 他再不受宠也是个皇子,但温雪薇却是被通缉的温家余孽,自己都要躲躲藏藏的,跟着她能过什么好日子? 六皇子犹豫不决,他的性子本就优柔寡断,喜欢胡思乱想,所以纠结了一晚上也没拿定主意,他打算明日写封信好好问问雪薇姐姐到底有什么计划。 可万万不想,第二天他信写好了,那个侍卫却不来了,六皇子费尽心思地打听才知道,原来他是伤风了。 但这件事也不能就此搁置下来,于是他冒着风险出了宫。 宫外天行街,望江楼雅阁。 卷卷将窗子打开了一条小缝隙,搬了个凳子站在上面,趴在窗台往下看风景。 她觉得她要打败楚如意成为新一任的京城街溜子了~ 每天都有很多人找她出去玩,真是拒绝都拒绝不了呢~ 在卷卷身后,她爹正在与几位叔叔谈事情,说话弯弯绕绕的,小卷听不明白,于是就来窗边吹风了。 官场的人相处总是有一种话里藏话,针尖对麦芒的感觉,但好在在坐的各位平日里关系都还不错,算得上是好友。要不然鱼西珩也不能带着卷卷过来。 刚来的时候几人还打趣他是恨不得走到哪都把闺女别腰上带着,后面人差不多到齐了,气氛也就慢慢沉下来了。 丞相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然后慢悠悠说道:“火药一事兹事重大,陛下的意思是在制作前期以使者出事为理由闭国……” 姜国在制作杀伤力巨大的武器这件事不能被其他国家知道,否则难保不会被人联手针对。 “等第一批制作完再将方法慢慢公开,要不了多长时间,赵家已经把最合适的材料和配比都呈上来了。” “可惜赵立德死得太早,若是留着或许能问出更多有用的” “皇上当时气成那样,没给个千刀万剐就不错了,这不管换成谁都没法留他活到明天的。” “那没办法了,赵家的其他人都审了,个个一问三不知,对了,玉兰村调查得如何了?” “被烧光的仓库底下发现个密室,正在派人去查。”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在这时,上了年纪总是板着一张脸的太师突然开口,面容威严,“小鱼!” 正在听丞相与人谈话的鱼西珩凝神,将目光落在了德高望重的太师身上,面上谦逊温和地问,“老师有何指教?” 众人也都看向了他。老太师德高望重,曾经在翰林院任翰林学士,六部有三部都是从他手底下出来的,包括丞相也是,可谓桃李满天下。 他一说话,众人自然而然地以为他有什么意见要提,为示尊重大家洗耳恭听。 却不想,太师说出的话与他们讨论的事完全不沾边。 他板着脸呵斥,话语铿锵有力:“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当得爹,你闺女站窗边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第224章 三楼更无聊 鱼西珩一愣,眼神望向站在椅子上的小卷卷,温雅的面上有些许无奈,他道:“老师放心,她很聪明的,掉不下去。” 太师闻言却不赞同地拧着眉,“胡闹!你知不知道你有一个师兄家的孩子......” 雅阁内沉默流淌,当然,除了老太师喋喋不休的唠叨声之外。 众人心里同时冒出一个想法:太师年轻时不是这样的,大概上了年纪的人都会变得越来越絮叨吧。 丞相压低声音在鱼西珩旁边咬牙道:“快把小公主抱过来,要不然我们今天家都回不去。” 回不去家有点夸张了,鱼西珩觉得太师跟到家里唠叨他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为了避免这可怕的一幕出现在他身上,他站了起来,走到卷卷身边抱着她回来。 太师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补了一句,“哪怕再忙也要看好孩子。” 鱼西珩唇边挂着浅笑,声音谦和,“老师说的是。” 虽然他闺女这聪明劲儿是绝对不会掉下去的。 有人咳了一声,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继续谈起朝堂上的事。 卷卷无聊极了,在她爹腿上坐得不舒服,换了好几个姿势。 鱼西珩自然也发现了,垂下眸在她耳边低声问道:“出去玩一会儿?” 听到这话的卷卷眼睛瞬间亮了,像个发光的夜明珠一样。 “霜降在外面,出去找他。” “嗯嗯!” 鱼西珩笑笑,松开手将她放到了地上,一沾地她瞬间变得欢快多了,宛如被放出笼子的小夜莺。 门外守卫森严,从三楼乃至二楼的楼梯口守得都有人,连只苍蝇也溜不进去。 卷卷趴在三楼的围栏边上,看到了楼下靠窗的桌子前正在吃吃喝喝的霜降和十一。 上班摸鱼,公费吃喝,香的一批。 她吸溜了一下口水,兴冲冲地跑下去。 十分不巧的是,等她下去时两人已经吃饱了,店里的伙计正在将东西撤下去,上了两壶茶。 霜降看到了她,笑得开心极了,“小主人,来喝茶呀。” 小家伙一愣,蔫头耷脑地走过去。 来晚了,吃的没了呜。 她被抱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十一在烫茶具。 茶水氤氲的雾气升腾,他长睫垂下,神色专注极了。 卷卷看他拿起用热茶烫过的瓷杯,手指头肚嫣红,但本人像是没什么感觉一样,眼眸都不曾颤一下。 小卷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她看了一会儿,有些懵懂地问:“十一哥哥,你的手不疼吗?” 对面少年怔了一下,随后平静地开口,“不疼。” “可是你的手好红啊~” “有些人就是这样,稍微碰一下就红了,我记得谷雨就是。”霜降说道。 小卷表情茫然了一瞬,随后有些纠结地说道:“可是谷雨是姐姐啊~姐姐娇嫩点很正常的叭?” 霜降这么一想也是,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问,“确实,这小子不会是练剑偷懒了吧。” 他俩你一句我一句,一旁的当事人满脸事不关己的表情,拿起茶壶给卷卷倒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 小卷拿起来喝了一口,涩得她皱起了小脸。 一点也不好喝,大人们为什么那么喜欢喝茶! 她这副表情把旁边的两人都逗笑了。 在他们笑闹的时候,一位手持黑伞的男子走进了望江楼。 外头太阳不算太晒,少有打伞的人。 店里伙计迎了上去,在看到那男子的面容时顿时恭敬极了,“太子殿下,大人们都在三楼,我带您上去。” 太子收了伞,抬眸望了一下通往二楼那空荡荡的楼梯,优雅从容地说道:“不必,孤自己上去就好。” 伙计闻言拿着他的伞退了下去。 太子前脚刚上二楼,后脚就又有两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进了望江楼。 她身后人的称呼暴露了她的身份,“公主,我们跟踪太子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不觉得他最近很奇怪吗?这天太阳又不大,为何要打伞?” 而且三公主对自己的跟踪技术有自知之明,她知道太子肯定是发现了的,所以她们也不用偷偷摸摸了,光明正大就好。 两人一边往楼梯处走,一边说着,“我与太子一同下水的那日真的看见有个鬼影钻进他的身体内了。” 身后的宫女无奈极了,“我知道,您都说了好几遍了。但是太子还是好好的,与以前没什么两样。” “你懂什么,他现在打伞就是最不正常的!” 宫女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她固执的想法,最后安静地闭上了嘴。 二楼空空的,只有靠窗那地方坐的有人。 但被屏风挡着,三公主看不清楚,她带着宫女走了过去。 “怎么是你?”看见卷卷的那刻,她满眼疑惑。 卷卷回头,觉得有些奇怪地问她,“卷卷不能来嘛?” 虽然这个姐姐的脸被挡住了,但卷卷知道她是谁。 三公主的眼神在二楼扫了一圈又落到了卷卷身上,她红唇勾起一抹笑,“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有些惊讶能看到你。” “因为你之前出不来,所以看不到卷卷,其实卷卷每天都在街上转悠的~” 那次说太子体内有鬼的事,她被父皇禁足了好久。 被这小家伙提起,三公主心里有些不好受。 但小东西受宠着呢,她得哄着。 “对了,卷卷妹妹,刚才有人上来吗?” 卷卷摇了摇头,“没有~” 三公主拉了把椅子坐到了卷卷身边,浅浅一笑道:“我是跟着太子哥哥来的,我瞧见他上来了。” “卷卷没看见呢~” 三公主抿唇,看得出这小家伙不太想和她说话,但她也不怎么在意,反而是打量起了桌上的另外两人。 一个看似眼神平静,但实际上注意力全在这边,另一个毫不避讳,那双眼直勾勾地警惕极了。 “这两个是你的朋友吗?” 三公主还以为十一是哪家的小公子,但她想了会儿,没在京城找到对得上号的人。 “是呀。” “你们三个坐在这里不无聊吗,怎么不去三楼玩呢?” 这话让卷卷想到了在三楼被禁锢在她爹怀里连看个风景都不行的事,于是一脸苦哈哈地摇了摇头。 “三楼不好,三楼更无聊!” 第225章 聊杀人放火 三公主还在旁敲侧击地想问更多一点,但卷卷已经不想说话了。 于是乎,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就很扎三公主的心了。 在她的注视下,卷卷从椅子上跳下来,牵着十一和霜降上楼去了。 上楼去了…… 守着楼梯的士兵眼风未扫,像是没看见一样,一动不动的。 这让她有一种自己上也行的感觉,于是她摘下面纱走了过去。 意料之中的,被拦了下来。 小卷再次推开雅阁的门,里面说话的声音顿时停了,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她。 她往后缩了缩,仰着小脸懵懵懂懂地问,“卷卷可以进来吗?” 刚才还气场逼人的几个叔叔笑了,朝她招了招手,用逗她玩儿一样的语气说,“我们怎么敢不让你进来呢,小公主?” 卷卷进去后背过身关上了门,然后又跑到她爹身边一头扎他怀里不动了。 在这里陪一会儿爹爹吧~ 坐在鱼西珩旁边的太子见她的袖口和胸前湿了,于是掏出帕子动作轻柔地给她擦拭。 自打卷卷进来后,气氛松快了很多。 “漠北的人也该收到消息了,这么些天了。” “要我说,我们现在有这两样厉害的武器,再与南落联手直接打过去,他们没有还手之力的。” 身怀利器,杀心四起! 国力渐强很容易滋长野心,在座的各位很好地验证了这句话。 漠北有世界最大银矿,每年产银最多,有国仇有利益,他们想下手理所当然。 看得出来,提到打漠北大家都很激动。毕竟老太傅的仇还没报,在对外这件事上,大家出奇地团结。 稍微冷静下来一点了,鱼西珩云淡风轻地道:“军力再强,远渡重洋也是绝对的劣势,不提将士是否吃得消,光后勤与消耗就是比大负担。” 众人思考了一会儿,随后有人突然提出一个简单粗暴的建议。 “把拓跋褕杀了,等漠北来打我们?!” 拓跋褕:命运突然就飘零了起来。 不得不说,提出这个建议的人确实是个天才,大家思考了一下这个计划实施的可能性,随后竟觉得好他娘的合适!比他们商量了一下午的那些计划直接有用多了。 “真是个好办法,明日上朝我就求皇上处死拓跋褕!哪怕不明着来,假装是刺杀也行!” “我也!” “同样!” “等漠北的使者来了,再将拓跋榆的尸首交给他们带回去,漠北那边不得气疯。” “就这还要什么补偿,等打下来了整个漠北都是我们的。” 激动的众人甚至将此次大战的名字都起好了。 “姜漠之战”“望江楼会谈” 最后走的时候,丞相叫住了太子,“太子殿下,劳烦您回去之后和皇上通通气,也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要不然明天早朝再给吓到了怎么办? 太子点了点头,他是最后出去的,毕竟还是要避下嫌的。 鱼西珩带着卷卷在楼下结账,所以走得也晚。 酒楼外,店里的伙计把太子的伞拿了过来,在酒楼的门口,他将黑伞撑开,遮住了大片的阳光。 在走到马车前时,黑伞与随行侍从接手的那一瞬间,不知道哪来的女子扑了过来。 侍卫下意识想把人踢开,但看到那女子面容的时候硬生生忍住了,握着伞往旁边躲了一下。 但他不知道,三公主的目的不是他,而是他手里的伞。 “啊——” 随着一声惊呼响起,黑伞被刻意用手打落在地,三公主也一个踉跄差点摔地上。 太子下意识抬手遮太阳,但预想之中的灼热痛感却并没有出现。 他愣了一下,眼角的余光看到有人在右后方朝他挥手。 他回头,看到了趴在老师肩头,一手拿着望江楼赠送的点心,另一只手像招财猫一样挥来挥去的小卷卷。 看到她那张笑眯眯的脸,哪怕不开口,太子好像也听到了她的声音。 太子,再见啦~ 耳边女子慌乱的道歉声将他拉了回来。 太子收回视线,一身黑衣站在太阳下面,说不出的雍容雅致,如果忽略他脸上凌厉之色的话,就是画本子里描写的温润公子。 “皇妹想试探什么,可有看到你满意的?” 三公主轻咬薄唇,躬身行了一礼后道:“对不起太子哥哥,我刚才没有站稳。” 身边的侍卫连忙弯腰捡起黑伞又给他打上,脸色吓得发白。 太子凝眸看她,眉宇间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与孤傲,君临天下的帝王之气初现风姿。 “上次没站稳你将孤推进了湖里,这次没站稳打掉了孤的伞,既然站不稳,以后就不必出宫了。” 见太子貌似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三公主的脸色几经变幻,不过最后还是狡辩道,“上次的事我也不知情,而且父皇好不容易才把我放出来的……” “与我有关吗。” 这话让三公主的心瞬间变得慌乱了起来。 她还想再说什么,但太子已经上了马车,并且留下了一句话。 “送三公主回宫,与孤一起去御书房见父皇。” “不要——太子哥哥!” 她伸手想往马车里进,但被侍卫拦了下来。 “公主殿下,请吧。” 太子伸手揉着眉心,过了一会儿后将情绪缓了过来。 若不是卷卷恰好在附近救了他,他今日忍受灼伤之痛事小,当众失了仪态才是大事。 对三个妹妹,他向来是温和与包容居多的,但现在一个两个做出来的事都让他觉得失望极了。 从望江路出来的那条路上人多,因此马车走得慢悠悠的,太子拉下车窗往外看了一眼。 与他并排的一辆马车里,帘子被风吹开了一角,露出了里面正在讲话的两名少女。 其中一位身穿白衣,浑身素净极了,一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上没什么血色,唯有一双水洗过的大眼睛红彤彤的,像红眼睛的小兔子一样。 太子有片刻的愣怔,在两人发现之前抬手将车窗拉上了。 他记得她,前些日子老太傅死的时候他代替父皇去看过,那时她坐在角落一直在哭,好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与平日自信耀眼的模样大相径庭。 第226章 你生病了吗 大明宫内,宫人为拓跋褕端来了今天的午饭。 白菜豆腐汤、一碗大米饭、一盘炒青菜。 拓跋褕这段时间看见青菜豆腐就想吐,他吃这东西吃得浑身没力气。 “你们就是这样对外国皇子的?”拓跋褕陡然沉下了脸,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负责看守他的侍卫首领靠在门上,皮笑肉不笑地说:“如果您光明正大来姜国,我们自会好酒好菜招待,但谁让您不走寻常路,所以只能吃这些了。” 这话中的嘲讽让拓跋褕的脸幽黑如潭水一样,眼底的煞气波涛汹涌。 他走过去,用筷子在那碗白菜豆腐汤里搅了搅,看到汤里有个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瞬间心中狂跳,先是抬眸看了一眼屋内的侍卫,然后舀起一勺汤放进嘴里。 舌尖抵着那个异物藏到舌底又吐到手上后,他突然抬手将所有东西掀翻,并且极其恶劣地冷笑。 “谁要吃你们这些东西!给我上大鱼大肉,要不然我就饿死我自己。” 首领挥了挥手,站在旁边的宫女上前将他打翻的东西全部收拾干净。 他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面无异色笑眯眯地说道:“您请便。” 有点意外,但拓跋褕根本不慌。 姜国皇帝怎么能真的眼睁睁看着自己饿死,除非他们是想和漠北开战!所以等自己如厕后回来,这群人肯定会重新带着饭菜来的。 拓跋褕态度轻蔑:“我要如厕!” 在净房内,他背对着门拿出了那张指头肚大小的镂空银球,展开外面包着的油纸,里面小小一张白纸条上写了一行小字。 ——今晚不要吃饭,晚上有人来救你,跟他们走。 确认纸上没有其他信息了之后,拓跋褕将纸条销毁,然后走了出去。 再次回到房内,他预想之中的饭压根就没送到,还是和走之前一样。 他气得表情扭曲,怒气冲冲地质问侍卫首领,但对方却说,每日每顿的饭菜都是限供的。 拓跋褕觉得不可思议极了,就这白菜豆腐竟然还是限供?! 要是早知道一餐就一顿饭,他就不把那些饭菜给打翻了,现在得饿两顿了。 城门口,一对衣着简朴的夫妻通过检查出了城门,与外面等待她们的人接了头。 两人上了马往一个废弃的村庄赶去。 被人搀扶着下了马之后,做农妇打扮的温雪薇下意识往宅子里面走去。她已经习惯了躲躲藏藏的日子,所以站在太阳底下总觉得不适应。 “大小姐等一下!”周栎叫住了她,并且连忙走过去将她往后拉了一点。 “这里面是几个感染了疫病的人,千万不要进去。” 温雪薇闻言被吓了一跳,又往后更退了几步,但她同时心中又有些疑惑,感染了疫病的人是怎么带回来的。 “感染疫病的人?” “是啊,一些疫区的衣物几乎全部被集中烧毁了,压根拿不到手,我们的人为了成就大业,在一个感染了时疫的小部落待了半天,以身藏毒后不吃不喝连夜赶了回来。” 只是没想到回来那天接触了几个人,现在那几个人也出现了发热的迹象,于是就全部被关在这里了。 “这、这也太残忍了......”温雪薇满脸不忍地说道。 周栎却面无表情,还安慰温雪薇道:“大小姐,为了达到我们的目的,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 温雪薇被说服了,跟着他来到了旁边的房子内,这是温家余党目前的据点。 距此地不远的一座空房子里面,小满心生疑惑。 这些人不进去在门口嘀嘀咕咕什么呢? 看见他们走了之后,小满推开破门谨慎地往那宅子里靠近了些。 这破宅子也无人看守,那他就跑上去瞧瞧。 宅院内脏得不成样子,地上全是积压已久的腐朽落叶,但从闻到的烟火味来看,稍微有些人生活的痕迹。 里面似乎还能听到人说话的声音。 小满没有凑近去听,他知道这里面没人做坏事就行了,还得去盯下一个地方。 只是走的时候他在院中瞧见了许多衣服,是新的,有穿过的痕迹,就这样乱扔到地上。 小满不存在的洁癖导致他离那些衣服远远的,心里嫌弃极了。 这群人真是,又坏又不讲卫生。 隔壁的隔壁,很多人聚在一起商量着今晚的计划。 一年纪大点的老头说道:“京城传来消息说,今日朝堂上有许多大臣上奏要求皇上处死拓跋褕给老太傅报仇。” 这消息是一个曾经与温家私下来往的官员传来的,因为他们的联络很私密,所以并没有被皇上查出来。 周栎思虑重重,“皇上是什么态度?” “皇上在上朝时并没有明确态度,但下朝后却把几位亲信留在了宫里。” 听到这里,周栎肯定地摇了摇头,“不会的,皇上不会处死拓跋褕的,他是个守和的人,若非万不得已的地步,或是姜国的实力可以碾压对面,他是不会主动挑起战争的。” “是的。”温雪薇插了一嘴,“我曾偷听父亲说过,皇上的性子确实是这样。” “我们的人已经准备好了,今夜抢到了拓跋褕和六皇子之后不要急着出宫,贵妃娘娘的咸福宫下有个谁也不知道的密室,里面已经被我们的人悄悄放了半个月的水和食物。” 这事儿还是温若启有一次无意间和周栎说的,造那个密室的原因他不知道,但现在他们刚好能用上。 不用想就知道拓跋褕失踪京城肯定会被封,或许还会挨家挨户地查,这个时候就算跑出宫了也会被抓住,还不如待在最危险的地方。 等过两天漠北的使者来了,还可以用拓跋褕的下落作为筹码与漠北谈判,最后由他们想办法把拓跋褕和六皇子带出宫去。 周栎又仔细推敲了所有流程的细节,确定没有任何疏漏后才放下心。 屋子外面,来接替小满的暗卫拍了拍他的肩膀,“满哥,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看着。” 小满从树杈子上下来,把自己的宝座交给了他,又交代了几句后离开了。 他回到了尚书府内,在书房外逛了一圈没找到人,反而是看到了一个人在小亭子里玩得满头大汗的小主人。 小家伙的脸被太阳晒得粉嫩嫩的,手里拿着的藤球骨碌碌滚出好远,刚好滚到小满脚边。 小满弯下腰将那个小球捡起来,笑眯眯地将小球抛上抛下,“小主人,我陪你玩吧。” 出乎意料的是,一向活泼亲人的小主人这次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小满没在意,想着许是小家伙玩累了,于是拿着球走了过去。 在还有几步路就走到卷卷身边时,他听到了小主人奶声奶气地喊他叔叔,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他疑惑止步。 “小满叔叔,你生病了吗?” 第227章 批垃圾奏折 “嗯?” 小满愣了一下,而后仍是笑眯眯地问,“没有呀,叔叔可强壮了,已经有好几年没生过病了。”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右手给卷卷展示他强壮的胳膊。 卷卷纠结地皱着小脸,“不是这个意思......” 小满放下了右手臂,随后兴冲冲地抬起了左手,“那看这条胳膊。” 卷卷:“.........” 她现在时常因为家里的叔叔们太幼稚而和他们聊不到一起去。 小家伙叹了口气,学着大人的样子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起软白的小脸,“小满叔叔,你身上灰灰的,看起来像是生病了。” 小满蹲下来,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样子,“可能是刚才做任务沾上灰了,叔叔如此强壮,是不可能生病的。” “好叭~” 听到他矢口否认,卷卷伸出小胖手突然拽住了他的衣角,“卷卷也想去做任务的地方。” “那可不行。”小满在一瞬间恢复理智,拒绝的很干脆。 “去嘛!” “这个真不行~” 尝试撒娇无果的卷卷转身就跑。 找二哥去叭,二哥会无条件地带她出去玩! “二公子没回来呢,他现在要交接很多东西,很忙的。”身后传来小满的声音。 卷卷步子一顿,又换了个方向,开始往外跑。 “小主人要去找江公子吗?依江公子的体力带着您出城都挺够呛。” 走路两时辰,腿疼三五天。 卷卷回过头,小嘴一瘪,委屈巴巴的拿着球跑进亭子下面,把正在睡觉的小灰狗晃醒了。 她抱着小灰狗,突然又回头看了看小满,大眼睛里有一丝狡黠闪过。 小满不知道卷卷在想什么,但他直觉这个眼神有点不太对劲。 觉得自己刚才拒绝得有点干脆的小满想去给卷卷道个歉来着,但小家伙抱着球牵着狗子头也不回地跑了。 跑出一段距离后还回头朝他喊,“小满叔叔,不带卷卷去你会后悔的!” 没听出她言外之意的小满乐呵呵地咧着嘴笑。 傍晚,城外温家据点传来异动。 皇宫内—— 对皇上来说,今天与往常一样是很平常的一天。他照旧在一大堆鸡毛蒜皮写得像屎一样的奏折中淘金。 看了两封后,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深谙察言观色之道的黄公公忙弯下身问道:“陛下,您怎么了?” “通政司是不是把昨日的奏折和今日的弄混了?” 黄公公一愣,看了看皇上的表情,又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斟酌着回,“通政司不像是会犯这种错的。” 此话一出,皇上的脸色更黑了。 所以说这些垃圾奏折都是今天的? 他随手扒拉了几份,上面全是在奏折上给他请安的。 诸如:皇上万福金安、微臣谨向皇上请安......这类的话数不胜数。 本来心情挺好的,但是越看越生气。 “以后没事说可以不写,谁再向朕呈垃圾奏折统统拖进宫挨板子!” 黄公公点头哈腰,不敢说话。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又翻开一副,看了两眼眉头紧锁,在上句话的基础上又补了一句。 “夸朕帅的同样!” 他都一把年纪了还能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吗?! 除了前面那几封垃圾奏折外,后面的还能看,虽然琐碎了许多。 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放下了奏折,对黄公公道:“去跟冯云起说一下,朕虽不提倡在京城安插眼线这种行为,但稍微放一两个也无事,以后这种三个月前发生的事就不要再呈上来了。” 这消息都闭塞成啥了。 皇上揉了揉眉心,打算缓一缓心情再接着看。这时,大殿外传来通报的声音,他摆手,示意黄公公叫进来。 来人跪在地上,手中拿着一封信,“陛下,这是尚书大人差人加急送进来的。” 黄公公走下去将那封信拿了上来交给皇上。 皇上展开看完后脸色逐渐冷沉,最后他抬起眸,周身气质狠厉。 “胆大包天!” “通知锦衣卫和禁军,在宫外给朕守好了,今天晚上放出去一个人全都提头来见朕!” 还想在他眼皮子地下搞小动作,殊不知他等的就是这天。 他将信放下,站起身,明黄色的龙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象征着权力的巅峰。 见皇上似乎要出去,黄公公连忙跟上。 出了御书房门,皇上眯着眸子看向在门外守着的一个小太监,脸圆圆的,有些面善。 他记得这小太监,上次卷卷进宫时给她通报的。 他转身看向黄公公,表情威严地说道:“这小太监看着挺机灵的,送到太子身边去吧。” 此言一出,小福激动得扑通一声跪下了,他谢恩的话说完后将头抬起来,看到的已经是皇上离去的背影了。 即便如此,他的心情还是久久无法平静。 与他一同值班的小太监眼里的羡慕都要溢出来了。 早知道那天他进去通报,现在被调到太子身边的就是自己了。 一个时辰前,六皇子的寝宫内—— 六皇子看着面前这个偷偷来找他的侍卫,问出了一直以来让他觉得十分不解的问题。 “你为何要帮我?” 侍卫低下头,双手攥得紧紧的,眼睛因为激动泛着红血丝和泪光。 但此时还不到时候,他们不能相认! 于是他抑制着激动回道:“我是贵妃娘娘在宫中为您留下的心腹!” 六皇子点了点头,心里最后一点戒备也消散了。 见侍卫脸色不是很好,他关心地问了一句。 “对了,听说你伤风了,现在好些了吗?” 听到六皇子关心他,侍卫激动的不能自已,“谢殿下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宫里的侍卫都是几班倒的,他没事了可以出宫,应该是前些日子出宫被风吹得有些着凉,虽然今早起来时他觉得更严重了,但现在被六皇子一问瞬间什么都好了! 回答完之后,侍卫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殿下,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带您去咸福宫地下藏起来。再过一会儿我们的人就要动手了。” 第228章 西珩亦未寝 六皇子其实挺纠结的,他不想放弃现在这么安逸的生活去过居无定所的日子,但如今箭在弦上了,他只能跟着走。 两人趁着天色暗,避开了所有宫女太监,来到了空空荡荡的咸福宫。 侍卫曾经来这里放过食物,所以轻车熟路就找到了密道的入口。 在咸福宫住了这么多年,六皇子都不知道这个密室的存在。 “殿下,里面放的有食物,委屈您先进去待两天,等皇宫内所有人都以为你失踪了之后我就来接您出去,到时候我们一块儿离开姜国。” 望着那漆黑不见底的密道,六皇子犹豫地回头说,“要不我还是不——” “来不及了,殿下您快进去。” 侍卫看了眼天色,没注意打断了他的话,急匆匆说道。 六皇子最终还是进去了,刚下去,头上的地板就被人合上了。 侍卫弄好一切后走了出去,今天晚上轮到他巡逻,他是借着闹肚子的借口偷偷跑出来的。 说来也怪,他之前还是个小首领,后来不知怎么就得罪贵人被降下来了。 但是无所谓,因为他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侍卫着急忙慌地跑到平时巡逻的地方等着队伍来,但等了好久都没见人,怀着疑惑的心情,他拉住了一个路过的小太监询问。 “哦,你说他们啊,现在所有人都在内务府那里查人呢。” 侍卫闻言心里一凉,低骂了一声点背,随即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早不查晚不查,偏偏要在今天晚上查。 赶到内务府门外时他往里偷看了一眼,只见院子里面安安静静的,所有官员和宫人都站成两排,规矩极了,面上的表情带着敬畏。 若说是一般的宫女太监也就算了,关键是内务府大臣也是这个表情,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里面,有人走到黄公公身边说了一句话,听完后黄公公又转达给了皇上。 皇上眯了眯眸子,面上的冷峻之色让屋子内的人不寒而栗。 “去给朕带进来!” 门外的侍卫在察觉到气氛不对劲时想走,但刚走出没几步就被人一左一右压制住了。 “你们干什么?!”他拧了拧身子,但挣脱不开,看着越来越近的内务府朱红色大门,心中涌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砰”一声,他被人扔到地上,上首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像是针一样刺痛了他的双眼。 侍卫连忙跪好,低下头掩盖着面上的所有情绪,“奴才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帝王的声音里蕴含着风暴,目光如刀子一般落在他身上。 “抬头。” 侍卫心一惊,不敢磨蹭,抬起了自己的脸,但视线始终不敢与那道凛然的眼神对视。 这张脸长得端正,五官除了眼睛之外平平无奇,一双桃花眼将他的相貌拉了一个档次。 但皇上面色铁青,越看身上的杀气就越浓。 身后的黄公公心里突突的,几乎要跳出来。 作孽哦,这双眼长得怎么恰好和尚书大人有三分相似呢! “都给朕滚出去!”这句话是对着屋内的其他人说的。 帝王的杀气在屋内凝聚,早就受不了的众人如蒙大赦一般退下去了。 门被关上后,屋内就剩下了三个人。 跪着的侍卫保持着抬头的动作,额头上的冷汗滑落。 “那个野种呢!” 皇上突然吐出的这句话让在场的两个人神色大变。 黄公公还好,侍卫吓得手心冰凉,脸上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颜色。 “奴才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 这战战兢兢的一句话换来的却是皇上的一声冷笑。 手里的杯盏瞬间被捏碎,碎片四溅,象征着他此刻怒不可遏的心情。 “你以为自己每次进冷宫都隐藏得很好?这宫内到处都是朕的眼睛,要不是不想打草惊蛇,你现在已经死无全尸了!” 皇上本没必要同他说这么多,但他今天大发慈悲,想让这些人死得明白点。 身后黄公公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冷宫,野种,这两个字眼让他联想到了温若玉。 他看看侍卫,又想想温若玉。 不会吧......温若玉好歹也是温家用无数金玉培养出来的大小姐,怎么会和一个侍卫...... 满心不解的黄公公脑海中突然闪过侍卫的一双眼睛,心里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抬手擦了擦额上冷汗,尽力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这种事他知道了还能活得久吗? 皇上看着面如死灰的侍卫,气场压迫如山峰崩塌,“朕的人方才说你将他带到了咸福宫,你们的计划是什么,从实招来朕还能让你死前少受一点折磨。” 本来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所以他才会在内务府守株待兔,但意外的是暗卫去咸福宫搜了,没搜出那个野种的下落。 敢绿皇上是一回事,但直面皇上又是一回事。 侍卫伏在地上浑身不停颤抖,他脑子乱的无法进行思考,但还是死咬着牙不说六皇子在哪。 如今供出六皇子,那他的下场就是死路一条,不说的话还能留有一命。 见他这副表情,皇上就什么都知道了。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陛下,有人擅闯大明宫。” 皇上冷眼扫过几乎要瘫软在地上的侍卫,冷声道:“在他们快要得手时给朕一网打尽,朕要让他们知道绝望两个字怎么写!” 侍卫的心情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没有最凉,只有更凉。 原来他们缜密的计划早就已经像一张白纸一样呈现在皇上面前了。 他饱含恐惧的瞳孔颤着,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帝王的可怕之处。 皇上一看到他这双眼睛就心里膈应。 哪怕知道鱼西珩什么也没做,但他还是不舒服。 既然不舒服就得发泄,他看着黄公公,“叫人把鱼西珩叫来!睡什么睡,今天的事有他一部分是他间接导致的!过来给朕处理!” 皇上虽然是生着气说的,但黄公公心里却松了口气。 随后又听皇上道:“门外的人进来,把这个人的眼睛给朕挖了。” 凭什么顶着这双眼睛,看着就烦! 原本已经接受了结局的侍卫在此刻突然如濒死的鱼一样拼命挣扎起来。 “不要、不要啊皇上!” 他可以死,但唯有这双眼睛不能。 第229章 调节气氛卷 雷区蹦迪第一人。 皇上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黄公公,一张黑沉的脸上喜怒......非常明显。 “怎么,等着朕亲自去挖?” 黄公公吓得一个激灵,忙呵斥刚进来的侍卫,“还不快去!” 皇上衣袖一甩,大步离去了。 地上的侍卫被拖出去的时候还在挣扎,黄公公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他抹了一把额上冷汗,睨着痛苦哀嚎的侍卫。 有病吗这不是,温若玉死都死了,还留着这双眼睛作甚,害得他也差点被连累。 在惨叫声到达巅峰的那一刻,黄公公掠过那血红一片,快步跟上皇上的步伐走出去了。 宫里的太监去到尚书府的时候,卷卷正坐床上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平时早就睡了的她此时一点困意也没有,脚下的小灰狗倒是睡得四仰八叉的。 屏风外面,可以看到她爹正在给她娘擦头发的身影。 两个人浓情蜜意的,身影被昏黄的烛火映到屏风上,颀长与纤细交织,像一幅画儿一样。 地上睡着的小灰狗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乌黑的瞳里带着人性化的无语 好撑,睡外面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擦完头发走了进来,看到在床边晃着小腿的卷卷。 心情显然很好的林夫人走过来柔声问她,“卷宝,今天怎么还不睡觉呀?” 卷卷摇了摇头,仰着脸笑眯眯地,“嘻嘻,娘亲~” 她只是笑,也没说为什么。 卷卷其实心里都知道的,爹爹就在等她睡着后让采春姐姐把她抱回去。 因为有好多次她晚上在娘亲这里睡着了,但是第二天醒来却跑到自己的床上了 【成熟的小卷不能等着别人来抱,要学会自己在合适的时候离开!】 她从床上跳下来,牵着在一旁的采春姐姐出去了,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挥了挥小胖手,声音甜丝丝的,“娘亲晚安~” 鱼西珩舒眉,笑着问她,“怎么今天不和爹爹说晚安呢?” 卷卷:“嘿嘿~” 【卷卷才不说,反正等会儿爹爹就知道了!】 走到绛云轩的院子外时,她站那儿不动了。 “怎么了小姐?”采春蹲下身子问她。 小家伙歪了歪脑袋,声音奶声奶气的,“等爹爹出来” “啊?”采春满脸不解,她扭头望了望院子里面。 这......出不来吧? 结果她刚这样想完,值夜的小厮就急匆匆赶了过来,见到采春后道,“采春姑娘,宫里来人了,麻烦您进去通报一声。” 采春愣了片刻后看了眼卷卷,心中惊讶极了。 小姐还真是......神了。 不多时,在地上拽小草的卷卷站了起来,欢喜地抱住迎面朝她走来的大长腿,仰头笑眯眯地喊,“爹爹~” 鱼西珩弯腰把她抱起来,眼角眉梢都浮上点无可奈何的意味,声音依旧温润,“你啊......” 卷卷趴在他肩头朝披着衣服出来的美人娘亲挥了挥手 她也要去皇宫里! 在去皇宫的路上,鱼西珩怎么都想不明白皇上这个时候找他做什么。 当初把温雪薇放走的时候他就派人一直跟着,而后顺利地找到了那群余孽的藏身之地。 这群人除了在找回温雪薇的当晚有些动静之外,一直跟死了一样安静,所以傍晚探子跟他说温家余孽传来异动的时候,他就预感到他们在今晚会有动作。 自从温若玉出事后,宫里的动静皇上盯得可严了,城外有翼王殿下,一有个风吹草动他都最先知道。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叫他进宫是做什么?今晚若是那些人真的动手,直接收网不就得了。 这大半夜的,鱼西珩不理解,也想不通。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他来了一会儿了,除了刚进来行礼时皇上淡淡说了声嗯,其余时间就没再跟他说话了 把人叫来了啥也不说,就晾着。 鱼西珩:“……陛下,您找微臣来是有什么事吗?” 皇上目不斜视,心里还是有些不虞的。但凡是个男人在面对这种事的时候都不可能不在意,他是真没想到,那恶毒的女人居然还是个情种,搞什么替身那一套一下子恶心了两个人。 察觉到皇上的心情变得越来越差,鱼西珩移开眼看向旁边的黄公公,黄公公的脸上写满了爱莫能助的表情。 对不起了尚书大人,这个事他也帮不了啊! 鱼西珩:在家要猜媳妇的心思,进宫要猜皇上的心情。 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处理完之后,他非得辞官带着妻女游山玩水不可。 卷卷的视线掠过皇上,在黄公公身上停留了片刻。 灰灰的,但是没事~ 似乎是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她抬起小胖手拍了拍爹爹,小小声说:“爹爹,把卷卷放下来~” 落地之后,小家伙像个小羊羔一样跑到皇上身边,然后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她仰着一张白嫩的小脸,星眸亮晶晶的,奶声奶气地说:“皇上~泥是不是生爹爹的气啦?” 皇上手指动了动,欲摸又止,他攥紧手,保持着威严的形象,依旧板着脸,“没有。” “明明就有~”卷卷有些郁闷地嘟着小嘴,不明白大人为什么总是喜欢口是心非。 但卷卷不拆穿,她用脑袋蹭了蹭皇上的手,小奶音里有些失落,“那就是生卷卷的气了~” 皇上眉心一跳,严肃的脸有些绷不住了。 紧接着,小团子又说,“对不起呀皇上,那卷卷离开了,以后都不烦你了~” 小家伙委屈唧唧的话说完,皇上猛然察觉到腿上一松 不!他不装了! 慢吞吞往下面走的卷卷突然被腾空抱起来,紧接着落进一个满是龙涎香的怀抱,耳边也同时传来皇上解释的声音 “小卷卷,我怎么能生你的气呢。” 小家伙弯了弯眸,眼里划过一抹狡黠之色,但声音依旧委屈巴巴的。殊不知她的心声已经将她的小得意暴露完了。 【嘿嘿,一切都在卷卷的计划之中~】 皇上看着这个委屈的白团子,心里无奈极了。 还能怎么办,哄着呗! 经过卷卷这么一闹,皇上心里那点郁气也散得一干二净了。 他咳了一声整理一下表情,看向鱼西珩问:“六皇子那事你知不知道?” 第230章 宠上天了都 鱼西珩想都没想,回得很快,面上儒雅淡然:“回陛下,臣不知。” 温若玉那事他从卷卷那里听说过,实不相瞒,被恶心得够呛。还好他夫人当时不在。 这下皇上看他的眼神更复杂了,语气幽幽,“朕还没说是什么事。” “.........” 啊这,就很尴尬了。 两人其实都心知肚明,皇上一个外人都能听到卷卷的心声,鱼西珩这个当爹的能听不到吗?要是听不到的话,哪能这么多次化险为夷,又不是全身长满了心眼子。 皇上摆了摆手,“算了,这事也不能怪你,你坐吧。” 紧接着,他又道:“宫里有几只老鼠当初没有处理干净,今天晚上全出来了,你的猜测是对的。” 皇上早就知道宫里那个胆大包天的侍卫与六皇子有联系。 他能忍着这个野种活在世上,就是笃定了温家余孽不会放弃他,一定会想办法来救他的,就是没想到他们胃口那么大,连人质也想指染。 明面上他对六皇子是放养,实际上六皇子宫里有一半都是他安排进去的人。 还有给拓跋褕送信那事。 用脚想想也知道,这种给人质吃穿住行的任何东西都会经过严格的检查,每一道流程都有专人在暗处盯着,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就让人把消息传进去了呢。 不过是想将计就计,等他们上钩了再一网打尽罢了。 鱼西珩在信上说得很清楚,温家活下来的部分伪装好在傍晚进城了,现在全部在皇宫附近蹲守着,另一部分护送着温雪薇等人换地点了。而一直被这群人当成据点的宅子也被放火烧毁了所有痕迹。 这明显是孤注一掷的架势。 将他们目前所有知道的消息结合在一起,很容易就能推敲出来这群人今晚的目的。 但皇上没有想到的是,六皇子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丢了!像是凭空消失一样。 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咸福宫内难不成有什么连朕都不知道的暗室?” 暗室? 听到这个字眼的卷卷眼睛一亮,然后举起了手,兴冲冲地说:“卷卷知道!” 嗯? 皇上看向怀里一脸激动的小团子,眼眸微动。 这小家伙又知道了? 卷卷一脸骄傲地扬着下巴,在心里得意地想。 【皇上都不知道,但是卷卷知道,所以卷卷比皇上还厉害!】 鱼西珩笑容宠溺:尾巴要翘上天了小卷卷~ 皇上附和地点头:啊对对对! 小家伙说完之后从皇上怀里跳了下来,扯着他的龙袍,声音甜丝丝地说:“卷卷带你们去,跟卷卷来!” 皇上还真听话地跟着她走了,连带着许多人一起,浩浩荡荡的阵势引起了所有人的侧目。 遇见的人慌忙行礼,偶有大胆的悄悄抬眸看了一眼后惊讶发现,走在皇上前头的竟然是个奶娃娃! 卷卷腿短走得慢,但她不让抱,皇上也不催她,就配合地跟在她屁股后面慢吞吞地走。 宠的简直没边。 咸福宫内灯火通明,早就有宫人在他们进去之前将蜡烛点上,还有锦衣卫手举火把站在殿外。 卷卷小短腿费力地迈上台阶,走进当时白猫带着她去的寝宫内。 这间寝宫已经被搜了好几遍,每面墙侍卫也找了,但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作为贵妃的寝宫,这里的地上原本铺的全是价格昂贵的羊毛地毯,但现在光秃秃的露出了底下的方砖。 卷卷跑到印象中的那片地方,看着每一块都差不多的地板犯起了纠结。 当时小白猫是怎么看出不一样的呢? 皇上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几块没什么区别的砖,问道:“那个密道在这下面吗?” “嗯嗯!” 走在后面的鱼西珩去旁边拿了一支燃烧的蜡烛,而后蹲在卷卷身边。 他屈起手指用指关节敲了敲几块砖,听到了一块声音不一样的。 滴了几滴蜡油在上面做标记后,三人站起来离那块地板远了些。 皇上对站在一旁的人吩咐道:“把这块地板给朕挪开。” 俗话说五步之内必有解药,锦衣卫在墙角捡到了一个小指粗的生锈铁块,用那东西可以将石板边上翘起来。 随着石板移动的声音响起,一条漆黑幽深的密道入口也呈现在几人面前。 “下去,将里面的人给朕带出来!” 随着皇上的一声令下,一位锦衣卫举着火把沿密道走了下去。 似乎是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属于皇室辛秘,黄公公遣散了在寝宫内守着的所有人。 鱼西珩非常自觉,而且这种事他不想听,也不想知道,于是不等黄公公和他说自己就往外走。 “等下等下……”黄公公拦住他,压低声音讨好地道:“大人,您还是留下吧,佑安公主还在这里,您出去的话能放心吗?” 在皇宫是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但他家小卷卷是哪热闹往哪凑啊! 锦衣卫下去没一会儿,下面就传来了动静。 本来就心情忐忑的六皇子等啊等,还以为是那个侍卫回来了,但没想到看到的却是身穿锦衣卫衣服的人。 锦衣卫刚下来就被这里的怪味熏得直皱眉,他的视线掠过那个黑漆漆的桶落在了满脸无措的六皇子身上。 “六皇子殿下,皇上在上面等您,跟属下上去吧。” 心慌的六皇子听到这话吓得小脸都白了。 但没办法,他只能跟着上去。 在上去的时候他还在心里想,那个侍卫不像是会把他供出来的人。 在六皇子露面的那刻,最先有反应的不是皇上,而是一直站在旁边的卷卷。 她望着六皇子身上不停往外弥漫的灰气,两只手一手一边拉住了鱼西珩和皇上。 “爹爹,他生病了,我们快走!” 两人都没听明白卷卷的意思。 小家伙使劲拽着他俩的衣服,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快走呀!!” 被拽着的两人对视一眼,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卷卷出去了。 站在寝宫外面,皇上低声问她:“怎么了卷卷,你刚才说那个野、六皇子生病了吗。” “嗯嗯!”卷卷点了点小脑袋,白嫩的小脸上难得有些严肃。 第231章 一个亲闺女 “是哒!” 小家伙还很欢快地又补了一句,“会传染的哦!” 听到这话的两个中年男人对视一眼,风中凌乱了。 传染...... 传染?! 鱼西珩和皇上脸色骤变,像是约好了一样同时蹲下,两人一左一右拉着卷卷的胳膊,紧张的喉头发紧。 “等一下卷卷,你刚才说会传染?!”这是皇上。 “我的卷宝,你老实跟爹爹说你今天是不是知道什么才跟进宫来的?”这是鱼西珩。 这小家伙今天一个人跟小狗跑去玩了一下午,家里的人都把她忽略了,谁知道是憋了个大的! 小卷歪着脑袋看着紧张的大人,还软乎乎地安慰他俩,“没关系哦,小满叔叔会解决的~” 皇上侧眸问鱼西珩,“小满叔叔又是谁?” “我的人。” 听卷卷说会解决之后,皇上松了一口气,但鱼西珩心却提得更紧了。 小满......他不是派他去城外了吗? “卷宝,你的意思是城外有感染的人吗?” 皇上释然到一半的心情骤然一僵,不上不下地差点没把他送走。 卷卷点了点头,乌黑的星眸灵动地转了转,笑眯眯的,“是哒!” 两个中年男人:崩溃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会传染的病,这他娘别是瘟疫啊! 许是他俩的表情太难看,小家伙软白的小脸上一脸认真的表情,声音软萌萌的,试图安慰。 “没关系哒!” “外面只有一个人会被传染生病哦~” 要不然她早就磨着爹爹出去了。 听到这句话,两人的心脏像是被攥紧了一样,紧张地问,“谁?” 卷卷笑眯眯地回答他们:“强壮的小满叔叔~” 嘴硬的小满叔叔会为因为不带卷卷去出任务的地方而后悔的! 皇上看向鱼西珩,眼神不安极了,“西珩你快想想,小满叔叔被你派去哪了!” 鱼西珩深吸一口气,大脑在疯狂运转。 “先别说话,我在思考。” 皇上配合极了,“好好好,朕不说话......” 紧接着,鱼西珩又问卷卷,“卷宝,除了六皇子之外我们今天晚上见的人里面还有生病的人吗?” “嗯嗯!”小家伙用力地点着头,一双水汪汪的星眸一眨不眨地,不看问问题的爹爹,反而看着皇上。 皇上一听宫里竟然还有人被传染了,顿时着急地握着卷卷的小手,“是谁啊!” 卷卷歪了歪小脑袋,大眼睛仍是看着皇上,眨巴眨巴~ “不是......”皇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慢慢松开了拉住卷卷的手,脸上的血色在顷刻间尽失。 “卷卷你别这样看我......我害怕......” 卷卷听话地移开了视线,又去看黄公公去了。 “......” 说时迟那时快。 皇上伸出手似乎是想继续拉住卷卷,但鱼西珩预判了他的动作,先他一步将卷卷拉了过来。 鱼西珩面上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抬起手用白净的手掌对着他,声音尽量沉稳,“我知道您很激动,但您先别激动,听我说两句......” “首先,我只有一个闺女卷卷,其次,我只有卷卷一个闺女。” 言下之意:你别传染给我的卷了! 皇上:“......” 卷卷看着这两个大人,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虽然皇上的身上灰灰的,和今天的小满叔叔一样,但是皇上没有生病哦~卷卷在御书房的时候就发现啦!” 她又弱弱补充了一句:“不过皇上当时在生气,卷卷不敢说~” 这一个大喘气。 鱼西珩:好险,差点大逆不道了。 皇上:好险,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鱼西珩眸光深沉,知道闺女的安全不会受到威胁后他恢复了冷静,把所有消息都连在了一起。 先说总源头,同样身上灰灰的小满从来没进过宫,除了自己之外也没有接触过其他从皇宫出来的人。所以总传染源不是宫内的人,而是外面的人传入宫的。 至于皇宫内的传染源头,卷卷说在御书房的时候她就看到了,说明是在此之前染上的,那就不是刚才见六皇子那一面导致的。皇宫内的传染源排除六皇子,另有其人。 “陛下,您和黄公公,以及六皇子有没有在臣进宫之前共同见过一个人?那人应该是最近两天进出了皇宫的。”鱼西珩问道。 皇上每日都和黄公公在一起,他俩共同见的人可太多了。 但若是与六皇子共同见的话...... 皇上瞬间就想到了,他的脸色顷刻间变得黑沉如墨。 “有一个。” “那个侍卫,他一直在帮那个野种和温家人传消息,朕今晚收网之前去看过他。” 听到这里,鱼西珩心里已经了然了。 三个人见过的唯一一个共同人是这个侍卫,这个侍卫与温家余孽有联系,且恰好在近两天进出过皇宫。 而他派小满去的地方正是温家余孽的一个据点。 “皇上别担心,除了皇宫之外没有传开。” 卷卷刚才已经说了,外面的人里只有小满被传染了,依自己对小满的了解,他很有可能是发现了什么,于是自己去处理了那些病源头,在处理的过程中被传染上了。 鱼西珩给了他们权利,在执行任务遇到突发事件时可以自己做决定。 “是温家余孽做的,依他们狗急跳墙的极端想法来看,有八成的可能性是瘟疫。” 此话一出,皇上的眼前黑了黑,龙袍下的双拳紧握,骨节摩擦咯吱作响。 “那侍卫被我下令丢进天牢去了,这一路上不知接触了多少人,还有他在今晚之前接触的人,人传人传人,压根就查不出来!” 而且一旦皇宫内发生瘟疫的事被传出去,引起的恐慌也是他要考虑的。 听到皇上的忧虑,鱼西珩苍白俊美的面容上却带了几分笑,“您别忘了,我们今晚是怎么发现瘟疫的。” 提及此,两人心有灵犀地将目光落到蹲在地上眼神有几分茫然的小家伙。 小团子懵懂地歪了歪头,小奶音里有些底气不足,“怎、怎么了嘛?” 这样看卷卷做什么?QAQ 第232章 都别熬夜哈 把所有接触过的人叫来,然后抱着这小家伙溜达一圈,谁被传染了那不是一眼就明了了。 皇上威严的脸上突然挂起一抹‘慈祥’的笑,捧着小家伙跟白面团子一样的小手,笑得像个诱拐孩子的狼外婆一样。 卷卷往后缩缩:好、好可怕! 他软着嗓音,轻声哄道:“卷卷,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提到玩游戏,小家伙一点也不带犹豫地,神色突然就雀跃了起来,“好呀!” 卷卷喜欢玩游戏! 皇上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仿佛成功唾手可得一样。 “那这样,叔叔带你去见皇宫里的人,卷卷在他们身上找到生病的人好不好?” 小团子歪了歪脑袋,软乎乎的嗓音小声道:“虽然这个游戏听起来一点也不好玩。” “但是卷卷同意啦!” 闻言,皇上长舒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上带着不值钱的笑。 “你要是把所有生病的人全部找出来,想要什么朕都给你!”心情激动的帝王豪气万丈地说道。 小家伙耳朵动了动,扬起软白的小脸眼巴巴地看着她,“什么都给卷卷吗?” “对!” 卷卷抬手随便指了一个人,试探地问他:“黄公公也给卷卷吗?” 皇上:“......给!” 黄公公:“!!!” 起先还很害怕的,但突然想想跟着小公主还不错! 还好小卷只是试探一下。 关键是她要黄公公也没用呀! 卷卷思考了一会儿,仰头,圆溜溜的星眸清澈极了,“卷卷想好了!” “嗯?”皇上笑着看向她,“小卷卷想好要什么了?” 说实话,皇上还挺好奇的。 这小家伙想要什么呢,依她这个吃货的性子,应该不是金银财宝就是好吃的? 卷卷抿着唇,眼睛看了看一旁满脸温柔笑意的爹爹,认真道:“可不可以以后不要让爹爹晚上来皇宫忙呀?他睡不了觉,卷卷很心疼的......” 小家伙已经开始心疼上了年纪的老父亲了。 此话一出,旁边的两个中年男人都愣住了。 站在后面的黄公公感动地别过头,虽然有些浮夸,但小公主真是太懂事了! 小孩子稚嫩的童言童语总是能很轻易地戳中人心里最柔软的一面,哪怕是像皇上和鱼西珩这种阅尽千帆的人。 鱼西珩僵在那里,过了好久才牵着卷卷的手将她拉进怀里,唇角勾着的笑容也放缓了下去,仿佛在这一瞬间忽而耳鸣,只能听到心脏用力跳动的声音。 他微低着头垂眸看她,温柔在那一刻有了具象化。 “爹爹你开心吗?”小团子笑着问他。 鱼西珩有些涩然,声调微哑,“开心。” 皇上别开了眼,眼神有些许的恍惚,他心里像是被人揪了一下,不疼,但是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怎么他就什么也没有呢...... 从今以后每当皇上熬夜时,他的脑海中都会自动浮现出今天这一幕画面,在本就心力交瘁的时候再给他来一记暴击。 听到爹爹开心,小家伙笑得更灿烂了, “但是卷卷现在还没有帮皇上找到生病的人哦,所以爹爹要晚会儿再开心啦~” 小家伙还不知道,自从她说出这个愿望之后,到最后实现与否对鱼西珩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皇上深吸一口气,遮住了眼底的酸涩,脸上的表情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无论能不能找到,朕都答应你。” “哇!”卷卷从爹爹怀里跑过去,抱住了皇上的腿,“太好啦!谢谢你呀皇上!” 皇上笑容僵硬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眼里情绪复杂极了,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很羡慕。 “不客气。” 跟着皇上时间最长的黄公公明显察觉到了他此刻低落的情绪,当下心里一紧,连忙转移话题。 “皇上,大明宫那边的事还没解决呢!” 他说的是拓跋褕那边。 今天晚上忙活了一晚,几人都快把那边的事给忘了。 皇上的脸上重新挂起了威严,转头看向他们刚才出来的寝宫,冷声吩咐道:“将咸福宫封锁,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目前在咸福宫的所有人都过来排队,间隔远一点。在卷卷面前过一个出去一个。” 麻利的黄公公立刻将皇上的命令给落实了。 咸福宫的门口,皇上从鱼西珩手里将卷卷接过来,低声说道:“卷卷,游戏开始了哦。” 小卷非常尽职地当起了自己‘探测器’的角色,视线在每个经过她面前的人身上扫过。 好在除了六皇子和刚才下去的那个锦衣卫之外,其余人身上都干干净净的。 将皇宫内每个人都查一遍是个大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 皇上最先做的就是下令封锁了宫门,从现在起进出皇宫必须要有圣谕。 这天晚上皇上带着卷卷先去把与侍卫和六皇子接触过的人查了一遍,查出了二十多个,目前全部被关了起来。 忙活了一晚上的小卷卷从天牢出来后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现在可算是知道晚上不睡觉有多痛苦了! 天蒙蒙亮时,她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说拓跋褕和太医的事,但很快那些声音就弱了下去,耳边安静后小家伙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在乾清宫的床上。 小卷在床上缓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昨天爹爹出宫了,而她被留了下来! 她爬起来,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 守在一旁的太监在她醒来的时候就出去跟皇上说了,所以没过一会儿,外面的说话声停了下来。 皇上从外面走进来坐在床边,他凉凉的手指把卷卷冰的一个激灵。 “醒了,饿不饿?” 刚睡醒的小家伙一脸懵懂地摇着头,看着皇上眼下的青黑和眼里的红血丝,仰起脸软乎乎地问:“皇上,你是不是一晚上没有睡觉呀?” 皇上闻言有片刻的愣怔,但随后笑着打趣她,“你还担心我呢?” “嗯呐!”小家伙伸出软软的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地说,“担心!皇上,你以后也要睡觉呀~” 第233章 他是卷卷脑 皇上压了压拼命上扬的嘴角,但无果,根本压不住。 一瞬间觉得浑身神清气爽的,什么力不从心,统统一扫而空! 他勾唇笑着伸手将卷卷头上睡出的呆毛往下压了压,声音故作低沉地说: “卷卷,你爹把你给我了,所以你以后要做我的女儿了。” 小卷眼神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皇上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喜欢骗人玩儿呢~ 她爹昨天晚上感动的眼泪汪汪的,怎么会不要她呢~而且爹爹就算不要四个哥哥也不会不要她哒! “好啦,不玩了哦~卷卷要起床吃饭!”她抬起小胖手有些敷衍地拍了拍皇上的手背,两人的身份仿佛互换了一样。 皇上眼神疑惑地小声嘟囔:“......怎么感觉朕才是被哄的那一个?” 小卷看向站在床榻旁边手捧着她衣服的宫女姐姐,甜丝丝地朝她招了招手,“宫女姐姐~我要穿衣服!” 皇上被这欢快的小嗓音唤回神,他看了眼正要给卷卷穿衣服的宫女,跃跃欲试地伸出了手。 “我来。” 小家伙眼神怀疑地看着他,“你会穿衣服嘛皇上?” “这有什么难的,朕可是皇上。”某人信誓旦旦地说。 他可是一国之君,给孩子穿个衣服而已,手拿把掐了。 然而过了一会儿......卷卷实在被翻腾得有些累了,她像咸鱼一样往后一倒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要不然还是让宫女姐姐来穿吧~” 宫女低垂着眸,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皇上屈尊降贵给小公主穿衣服,但却被小公主嫌弃的一幕。 皇上有些尴尬,他转头对在旁边站着的宫女道:“你来教朕!” 宫女:“!!!” 更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能教皇上做事啊! 毕竟是第一次给人穿衣服,他手忙脚乱了好久。 虽然手法很不熟练,但有宫女在旁边战战兢兢地指导衣服的穿法,最后还是勉强套上了。 “呼——”皇上艰难地长舒了一口气。 这比批垃圾奏折还累啊! 被折腾了好久的小家伙呆呆地仰着小脸,脑海中在思考待会儿吃什么好。 住在皇宫里的第一天早上,皇上累但快乐着,啥事都亲力亲为,看得乾清宫众人那叫一个心惊肉跳的。 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佑安公主的受宠程度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多,这待遇古往今来也没几个人享受过。 饭桌上的菜品虽然多,但大部分菜都是温的。 唯独粥凉的慢,心系政务的皇上压根就没时间慢悠悠地吃,因此用勺子喝了两口就放下了,交代了站在旁边的宫女伺候公主吃饭后就离了桌,跟着内务府的大臣商议隔离的事情去了。 现在议事的地方全在乾清宫内。 吃饱喝足的小卷跳下桌子,双手捧着皇上刚才喝了两口的粥进去了。 已经放凉了一点,刚刚好可以喝。 她把捧着的粥放到皇上面前的桌子上,在皇上愣怔的视线中拉了拉他的衣服。 今天的皇上没有穿龙袍,而是罕见地穿了一件天青色的锦衣,远看似汝窑瓷,近看比汝窑瓷还细腻。 满脸严肃冷峻的皇上穿上这件衣服气质都变得温润了不少。 摸上那滑溜溜的质感,小卷眼睛亮了亮。 【这衣服娘亲穿肯定很好看!得想办法让皇上给我一点回去送给娘亲!】 被一碗粥感动得热泪盈眶的皇上:给!你要什么我都给! 别人是恋爱脑,他是卷卷脑。 这也不怪皇上,任谁有一个这么懂事可爱的闺女都会想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全部碰到手心里送给她的。 喝完那一晚粥之后,太监进来将东西撤了下去,皇上与大臣们商议了一夜也有了应对之法。 像瘟疫这种病传染性极强的病曾经也发生过多次,传染性太强压根治不过来,只能靠隔离了。所以百年前皇宫内建的就有个叫居养院的宫,就是专门应对这种情况的。 皇上抱着卷卷,面前的桌上摆着后半夜与大臣和御医商量出来的解决方法。 他眉心习惯性地皱起,眼神里不经意间会流露出几分疲态,开口道: “顾远呢,给朕叫过来。” 锦衣卫首领走了进来,单膝跪地听着皇上的吩咐。 “你带人跟着公主,按照内务府给的顺序一个宫一个宫检查。” “若是已经确认染上病的,一律隔离到居养院,减少各宫走动,检查过了之后交代他们没事就在自己房内待着,别出来乱晃,违者按抗旨处理。” “如果公主说有些没有染上病但身上灰灰的人,你切记把每个宫的这些人也叫过来,让他们将衣服脱了收集起来焚烧,每检查完一个宫就命人在宫里焚烧艾草,然后同太医院的人说一下。” 昨夜太医翻遍医术典籍,寻出一种很有效的预防瘟疫的药水良方,是从西鸾古国传来的,十几年前西鸾古国也爆发过一场规模极大的瘟疫,当时的神医研究出了这种药水,每家每户每日都要熬制此药水在家中挥洒三遍,撒过药水后感染的人数确实少了很多。 皇上昨夜已命人去宫外采购草药,由太医院的人按照这个方法将此药水熬制了出来。 每检查完一个宫后,都会由太医院的太医指挥着宫人熬制药水,并将全宫上下都擦拭一遍。 这些是太医提议的,应对于预防瘟疫。 说到这里的皇上低眸看了眼在他怀里乖乖坐着的小家伙,忧心忡忡地问,“卷卷,你会被传染吗?” 小卷摇了摇脑袋,软乎乎地说道:“不会哦~” 【这个病不会传染到小动物身上哒!但是小动物有可能会被摸得灰灰的~】 这意思是小狗被得病了的人摸过有可能会携带着传染给下一个摸狗的人,但本身不会得病。 不过他问的明明是卷卷,小家伙怎么又想到小动物了? 知道卷卷不会被传染后,皇上放心了许多。 “对了,顾远,你再找一队人把皇宫内的猫猫狗狗全捉住,让太医看看能不能将药水稀释一下给它们洗个澡,洗完之后全部关个地方,到饭点了给他们送点吃的。” 第234章 可怜的小满 皇上知道他后宫里的好些妃子都养得有小宠物,深宫寂寞,养个东西留给她们排忧解愁也挺好的,只要那些猫狗没跳到他跟前咬他,他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想了想,他又颁了一条圣谕:“遇见在皇宫内游荡的猫和狗赶紧上报,不准去私自摸猫逗狗!” 万一谁招个猫逗个狗再给传染上了,那他得气死! “对了,直接将拓跋褕送入天牢,把大明宫清理一遍,那些猫猫狗狗就养在大明宫好了。” 交代完之后,他把怀里的小卷卷交给了顾远。 顾远身体僵硬地接过来,面上是雷厉风行的硬汉,实际上内心:好小!好软!好怕用点力她就受伤了! “抱稳一点!要是摔到卷卷了你自己收拾东西辞官回去!” 皇上看他这副样子心里老不放心了,想了想又对黄公公招手,“你跟着他去。” 黄公公担忧道:“奴才走了皇上您怎么办?” “朕就待在这乾清宫还能出事不成?” 黄公公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心说:万一呢? 虽然佑安公主对姜国来说很重要。 但皇上也很重要啊!尤其是昨夜好多大臣和御医都劝过他让他出宫避避,等研究出治疗的药了再回来时,皇上黑着脸呵斥他们: “都说了不用管朕,朕如今朝也不上了,就待在乾清宫内,再说了,我把卷卷留在宫里,自己却走了,那叫什么事!” 历来爆发瘟疫时,当朝的皇上都是连夜避往净地的,只有他是怎么说也不走。 所以眼下黄公公实在是不放心的紧。 他直接扑通一声跪地上了,“皇上,让奴才留您身边吧,您使唤我都使唤几十年了,换个人我怕您用不习惯。” 皇上:“......”好像说得还挺有道理。 “那你留下吧。”转头,他又对顾远叮嘱,“保护好公主,她若是受伤了你也不用回来了!” “陛下放心,臣定会护公主殿下周全!” “去吧。”皇上摆了摆手。 小家伙再走之前还朝皇上挥着小手,甜丝丝地说,“皇上再见~” 两人离开之后,皇上坐在书案后面,手指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发问,“朕这身衣服的料子还有没有?” 黄公公一愣,随后不太确定地回,“这好像是金陵进贡的云锦,皇家御用的,应该有许多。” “嗯。”皇上云淡风轻,“去清点一下。对了,西珩有没有传来消息,宫外的那些人怎么样了。” “暂时还没有。”黄公公试探地问,“不然派人去问问?” 离他出宫才过了不到两个时辰,皇上神情舒了舒,说了一句“再等等”后,就闭目养神了。 天刚蒙蒙亮时,孤身一人回来的鱼西珩去了书房内。 如他所料,派去盯梢的暗卫里除了小满之外都回来了。 一名暗卫单膝跪地,脸上的表情沉重又悲痛,喉间有些哽咽,“大人、小满哥他、他......” 看得出这些人平时和小满的关系很好,一句话哽咽了好几次说不完整。 “被传染了?”鱼西珩有些无奈地扫了他一眼,替他把话说出来。 暗卫面上闪过惊讶之色,没想到大人连这个也能猜出来,真是料事如神啊! “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我。”他声音里没什么情绪,满脸的儒雅淡然。 安静流淌的书房内,只听到暗卫缓缓道来的声音。 “昨日傍晚收到消息,那些人有一部分进了城,另一部分整理了东西准备离开据点,在走之前他们找了两辆马车和数匹马,紧接着,有几个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上了那两辆马车......” 后来翼王带着人赶到,那些人慌乱上马往四处逃窜,翼王的人去追那些骑马跑的快的,小满带着他们去追那两辆马车去了。 小满的速度快他们一大截,他跟得紧,等暗卫赶到时只看到两辆侧翻的马车还有一地惨不忍睹的尸体,小满拿着匕首手起刀落将最后一个活口也给杀了。 小满没让他们过来,自己一个人将那些尸体拖到马车旁边给烧了。 当时在火光下,小满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扔进火里,他奇怪的举止让其余暗卫都疑惑极了,后面他们才知道在他们来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 马车里面装的全是这些人穿过的脏衣物,甚至还有一具已经死了的尸体,在翻车的时候全部滚落了出来。 有些恶寒的小满发现这些摔到地上的人脸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马车刚翻时虚弱到连站都站不起来,后面还是强撑着与他打斗。 本就是强弩之末的他们怎么会是小满的对手,这不一脚一个? 在所有人都倒下后,小满钻进马车里检查了一番,想找找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然而什么也没有找到,这辆马车就是单纯拉人的。 但在他出来时,地上那些人脸上古怪又诡异的笑容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身为暗卫,一些审讯的手段怎么会没有呢。 他抽出了腰间的匕首,在折腾死了两个人后,终于有一人撑不住开口了。 再然后就是暗卫们赶到时见到的那副画面了,小满把所有人都杀了,并烧光了尸体和衣物。 暗卫说完后低着头,心里难受极了,“小满哥一个人跑去京郊那处无人的宅子里了。” 呜呜呜...... 鱼西珩揉了揉眉心,清风朗月般的眸子染上无奈,他叫停了暗卫低落的声音,“所以,你们回来之后给他送食物和衣服了吗。” “啊?”暗卫惊讶地抬起头,几人对视一眼,“好像......没有?” “小满哥也没要。” 听到这话的鱼西珩更无奈了,颇有些不忍直视地避开了这些人的视线。 “他怎么问你们要啊?” 瞅着还在面面相觑的几人,他皮笑肉不笑地温柔反问,“还不去送,等着你们小满哥饿死吗?” 要是今天鱼西珩不提一下,小满还不知要挨饿受冻多久。 照这样下去,别说什么瘟疫了,早在病死之前就先饿死了。 第235章 带都带不动 南落国的国都是一座繁荣的海港城市,城中所有大一点的建筑物全部借鉴了贝壳的形状,类似于姜国一些螺旋向下的楼梯,曲线优雅柔美。 在阳光的照射下,这些建筑的表面折射出一种绚烂多彩的光,就像是真正的蝶贝一样。 珠生于贝,贝生于海,南落国靠海而生,因海制宜,将海洋的资源利用与探索发挥到了极致,因此王都大多是参照海里的东西建造。 最繁荣的大国名不虚传。 带他们入境的南落国接引使节告诉他们,每年夏季时,传说中的海上仙山便会浮现在海面上,因此南落国人对世上有仙境的说法尤为信仰和推崇。 所以每到这个时间段,城中就会出现大量出海寻仙,寻找仙山踪迹的人。归来的人无论有没有找到传说中的仙山,都会夸大和丰富自己在海上的见闻,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更加增强了传说的可信度。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祭祀海神的活动,国民有钱,除却官方活动之外又举行了许多自发的活动,因此大街上热闹非凡。 使节将他们带去了一栋状似开口贝壳的建筑里面,远远在外面看时,这栋建筑在阳光下银光闪闪。 下了马车后才发现,这栋建筑竟然通体是由白花花的银子打造而成,建筑前还有一座纯金的海神像。 但这海神人身鱼尾,海藻般的长发盖住了胸口,样子明明是传说中的人鱼。 虞三川看得眼睛都红了,这也太壕无人性了! “这是萧家耗费五十万两白银打造而成,在七年前的海神祭祀上作为礼物送给了我们国王,从那之后便一直用来招待特殊的客人和外宾。” 走在后面的鱼时绪听到这番话若有所思地垂下眸。 没记错的话,妹妹的那个蓝头发朋友貌似是七岁吧? “萧家?”虞三川疑惑地问,“那个萧家是不是有一个叫萧长央的人?” 使节笑着点头,“正是萧家三公子,萧公子喜欢去往各国游历寻找商业契机,如今快到海神祭祀了,所以他刚好在南落国内,等面见完国王你们可以去找他,城中最大的南珠阁楼就是萧家的。” 虞三川满脸复杂地点了点头。 有了萧长央这种笨蛋,瞬间觉得萧家的逼格降低了是怎么回事? 走在最前面抱着孙乐瑶的二皇子满脸不爽,自从得知赵家出事后,他这一路上除了孙乐瑶之外,看谁都是黑着一张脸。 父皇一点也不在乎他还在出使路上,对赵家说下手就下手。但他目前还没有听到母妃出事的消息,应该是父皇特意留着为了拿捏他的。 偏偏姜泞锡还不敢在出使南落这件事上搞什么幺蛾子,要不然他回去与他母妃都是死路一条。 更要命的是虽然他是队伍里面身份最尊贵的,但决定权却不在他手上。 最开始的时候虞三川还会听他的话,但后来虞三川这个废物老东西跟鱼时绪那个大逆不道的小东西走得近了之后,越来越不听他的话了。 他现在就是个摆设! “行了,赶紧进去,这些银子我们姜国又不是没有,有什么好看的。”二皇子一脸不耐烦地拧着眉。 人家南落国使臣在介绍自己国家引以为傲的建筑,他说这话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虞三川脸色僵硬了一瞬,随后与鱼时绪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鱼时绪去同使节讲话,虞三川则不赞同地回怼二皇子。 虞三川会说话,鱼时绪有脑子,二皇子既不会说话又没脑子,若不是为了诚意皇上还真不想让他来。 要知道,这使节待会儿可是要去回禀国王的,万一把二皇子这些话原封不动地禀报回去,那他们来之前说的诚意可真就是个笑话了。 在鱼时绪的解释下,使节的面色好了很多,脸上又重新带上了温和的笑容。 正在这时,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马儿的嘶鸣声响起。 众人回头,只见一头高大优雅的白马上坐着一名身着紫衣的少女,她精致耀眼的小脸上一片素白,眼眶发红,还未言语眼中率先闪过一丝哀意。 南落国的使节见了她连忙紧张地迎了上去,“冼小姐,您怎么来了?” 看到使节那副紧张的模样,虞三川低声询问陪同的南落人,“这姑娘是谁啊?” 被问的人叹了口气,回,“我们外相的女儿,就是在你们国家被刺杀的那个。” 许是听到他们进了国都的消息后赶来了。 虞三川闻言不说话了,看着那姑娘满脸哀意地走过来,他在脑海中快速措辞,想着如何表达歉意并尽量争取这位姑娘的原谅。 二皇子看见他这副慎重的样子有些不悦,“是漠北杀的人,又不是我们杀的,我们还好心把他们的尸首运回来了,你紧张个什么劲。” 虞三川充耳不闻,心里对二皇子的印象一降再降。 虽然是漠北的人杀的,但人是在他们姜国出事的,况且他们来这一趟是交好的,又不是来结仇的,所以博取人家原谅是很有必要的好吧。 而且在路上他和阿绪商量好了,等进宫见完国王之后还要亲自将尸首给人家家属送回去,以彰显诚意。 鱼时绪眉心一跳,他意识到只要二皇子还留在这里,那今天他们和这位冼小姐之间必然是要结仇的。 他当机立断,唤了两个跟来的锦衣卫,淡声道:“将二皇子带进去先安置下来。” 姜泞锡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鱼时绪你敢!我才是皇子,你看这些锦衣卫是听你的还是听我!” 话落,两名锦衣卫走到他跟前,同时开口,“二皇子殿下,请吧。” 他俩用行动证明了到底听谁的。 这不是废话吗,来之前皇上可是特意交代了,若是鱼时绪在就听鱼时绪的,若是鱼时绪不在就听虞三川的,若是只有二皇子一人在那就跟他反着来。 二皇子干啥啥不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能牢牢站稳错误的一方,从而让其他人找到正确的方向,所以跟他对着来准不会出错。 当然了,这些话他们锦衣卫是想都不敢想的,之所以知道还是皇上在那天夜里亲口跟他们说的。 第236章 再见萧长央 心不甘情不愿的二皇子被‘请’下去了,他这个拖累不在,场面顿时平和了许多。 冼月渡走过来,潋滟的眼眸里泛着晶莹泪花,声音略有些哑然,“我父亲在哪?” 虞三川愣了一下,随后情真意切地回道:“这位小姐,令尊的事情我们很抱歉,我们此次......” 他精心措辞的长篇大论还没说完,少女眼神破碎,声调有些尖锐地打断了他,“我不想听你们说这些,我要我的父亲!” 虞三川的反应还是快的,他面色依旧是带着歉意的,姿态谦逊但不卑微,紧跟着说,“在我们随行的马车后面。” 整个来南落国的车队,光是运输棺椁的就占了大半。 姜国的传统是落叶归根,另外也有以示尊重的意思。 所有用来放置尸体的棺椁全部是由上等楠木制成,虽比不上金丝楠木这种帝王级别的材料,但也是相当贵重了。 上等的楠木本身就有避免腐烂的作用,再加上棺木里面放了许多石灰等干燥物,长途跋涉的时间不算太长,而且收敛尸体时特意找了仵作为他们整理遗容,所以里面的尸体目前来说保存的都还算好,至少并没有出现腐烂的迹象。 对家属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在看到棺木的那一刻,冼月渡紧咬着下唇,靠在棺木上眼泪簌簌落下。蜿蜒的眼泪像是裂痕一样在她娇美无瑕的脸上留下痕迹。 虞三川默默站远了些,嘴里吐槽着,“漠北那群人可真浑蛋啊,我的女儿跟这闺女一样大了,看着是真心疼。” 鱼时绪没说话,他在想这一路上南落国人对他们的态度是不是太好了些。 即使已经知道使者不是他们杀的,但到底也是在他们姜国国土上出的事,怎么也算是保护不周,但从进城到现在,又是使节接引,又是银楼的,使节说话也客客气气的,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正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动静。 在一大群护卫的簇拥下,某个熟悉的‘朋友’走了进来。 “月渡妹妹!”萧长央还没进门就开始喊。 看到向来骄矜耀眼的月渡妹妹哭成这样,萧长央脸色难看极了。 他的眼神在马车旁边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鱼时绪身上。 他似乎是想走过来与鱼时绪说话,但有人快他一步拦住了他。 “萧公子,您还记得我嘛?” 拦住他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笑,长相似乎有些眼熟。 萧长央想了很久没想起来这人是谁,他身旁的护卫倒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给您提个醒,您在姜国去尚书府的时候,那个跟在您身后的言官您还记得吗?” 这么一说萧长央就想起来了,他挑了挑眉,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言官嘿嘿一笑,“萧公子,托您的福,我现在升官了,此番出使是我特意向我们皇上请的旨,就是想当面与您道谢。” 他笑得灿烂极了,不过也是应该的。 都一把年纪了,眼看这辈子混到死估计也就是个小小言官,谁知干完萧长央那个活之后他竟然升官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在南落国也同样适用。 看着眼前这个言官满脸的真心实意不似作假,萧长央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真心实意地说道:“恭喜你啊。” 身后,一个护卫突然想到什么,他如临大敌一般看了眼笑眯眯的言官,然后扯了扯萧长央的衣服,朝他挤眉弄眼。 公子,别恭喜他啊!这个老六是靠诽谤你才升的官! 但萧长央没有体会到他这个眼神的含义,他皱着眉将自己的衣服扯回来,满脸不耐烦,“不是你有病吧?朝我抛什么媚眼?” 被呵斥了一句的护卫安分下来了,但仍然用防狼一样的视线看着言官。 萧长央走到冼月渡身边,叹了口气安慰她,“月渡妹妹,我带了人把冼叔叔带回去,我来的时候听人说老夫人昏过去了,恐怕是凶多吉少,你快回去看看吧。” 这对冼月渡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她眼睛通红,脸上的血色尽失,抬手胡乱地擦拭着眼泪。 她祖母自从知道父亲出事后就一直卧病在床,身体越来越差,现在知道父亲的尸首被送回京后又昏死了过去。 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拉住萧长央,哑着嗓音问,“君韶姐姐呢?” 萧长央无奈地摇了摇头,“今天早晨还在回春堂看见过,不知道又跑哪去了。” 冼月渡擦干净眼泪,刚从马车上下来就又听闻一个噩耗。 是她家里的家仆匆匆赶了过来,满脸悲伤地对着冼月渡开口,“小姐,老夫人不行了,夫人让我来叫您回去......” 这消息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冼月渡如遭雷击一般在原地愣了几秒,紧接着身形晃了晃往后倒去。 还好萧长央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就在这时,在旁边站着的少年走上前,他微微俯身朝着冼月渡伸出了手,右手摊开,白净干燥的掌心躺着一个青白色的小玉瓶。 鱼时绪低眸,声音谦和温顺,“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用这枚药对尊祖母试一下。” 虞三川在后面悄悄拉了拉他的衣服,不明白一路都很谨慎的鱼时绪怎么突然这么莽了。 这万一吃完药人家祖母死了,不管是怎么死的都得算他们头上啊! 况且就算真的有用人家也不会要啊! 同虞三川猜测的不错,萧长央恶狠狠地一巴掌拍开了那个玉瓶,眼神中带着恨意,“要不是你们,冼叔叔根本就不会出事,老夫人也不会!” 这话说得就不太好听,虞三川站了出来,耐心地跟他解释皇家驿站出事的缘由,无论萧长央是什么态度,他都没有红过脸,哪怕内心已经憋屈得不行。 被拍落的药瓶在地上骨碌碌滚了一会儿。 鱼时绪走过去很平静地蹲下身捡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很细心地擦拭着上面的灰尘。 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临行时妹妹往他怀里塞药的画面。 他垂着眸,清浅的眼睛敛在纤长羽睫下,平静又柔和地说了句抱歉。 这趟出来,修补两国关系是最重要的,进入国都的那一刻,他代表的就是姜国,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始终保持心平气和。 在他将玉瓶收起来时,站在萧长央身边的冼月渡突然朝他伸出了手,声音颤抖地问:“可以给我吗,我想给祖母试试。” 第237章 挨姐姐的打 眼瞅着冼月渡从鱼时绪手中拿过药瓶,萧长央露出了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月渡妹妹!” 冼月渡没看他,拿着那个药瓶快步走了出去。 萧长央连忙急匆匆地跟了上去,带着他的那群护卫呼呼啦啦的全走完了,临走时还不忘放一句话狠话。 “若是老夫人出了什么事,你们都别想完好无损地走出南落国!” 听到这话的虞三川在心里腹诽: 不是,那个什么老夫人不是本来就快不行了吗?这怎么能算到他们头上。 南落国的使节过来跟他们解释道:“两位别担心,若是待会儿能找到君小姐的话,老夫人还是有救的。 萧公子虽然冲动了一点,但还是很明辨是非的,稍后我会将此事禀报给我们国王,诸位可以住进皇宫里面避一下风头。” 这意思就是万一出事了让他们避着萧长央呗? 使节的话虽然没有明着说出来,但也是笃定了冼老夫人今天要出事。 虞三川有些忐忑地问,“你说的这个君小姐,医术很厉害吗?” “自然。”提起这个,使节的面上有些骄傲,“君小姐是我们国宝级的神医。” 虽然她也不常待在南落就是了。 虞三川在心里又默默记上一个绝对不能惹的人。 “我现在带你们进宫面见国王吧。”使节说道。 虞三川点了点头,让人把还在生闷气的二皇子叫了出来,这种场面上的事还是得带上二皇子的。 被锦衣卫放出来的二皇子看着他们两个冷嘲热讽:“你们两个大逆不道的刚才还敢软禁我,看我回去告不告诉父皇就完了。” 虞三川只当没听见,好声好气地劝他见了人少说话。 二皇子衣袖一甩,不给虞三川一点面子,“管好你自己,少教我做事!我有自己的计划,知道该怎么做!” 然后他又看向已经看傻眼了的使节,没好气地说,“还不赶紧带路?” 不知所措的使节和满脸绝望的虞三川面面相觑。 虞三川如临大敌:完了,二皇子他又有计划了! 南落国的皇宫整体呈现出一种五彩斑斓的白色,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风格,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不同于姜国古朴又精细的繁华,他们的风格繁复又华丽。 后面几人在会客殿待了半个时辰也没有等到国王。 二皇子早就不耐烦了,这个不耐烦在听到使节满脸歉意地说“国王此时正在与人议事”的时候到达了顶峰。 “我说你们是不是溜人.....唔......” 一句话没说完,鱼时绪眼疾手快地拿起一块茶点塞进了他的嘴里。 不会说话就闭嘴吧。 虞三川站起来,笑笑,“没事,那等国王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我们再来拜见。” 使节又给他们道了个歉,紧接着态度友好地将他们送出了王宫。 回到了休息的地方,二皇子愤愤地问,“鱼时绪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这群人明显就是为了溜我们一趟,什么与人商谈,本皇子才不相信!” 鱼时绪没搭理他,转头与锦衣卫对视了一眼,下一秒,锦衣卫就麻溜地走了过来。 二皇子眼神愤怒地看着那群对他动手的锦衣卫,气急,“不是、我是二皇子还是他是二皇子啊?!” 被拖走之前他还听到两人一本正经地在讨论要不要用什么药先把他的嗓子给毒哑,等出了南落国再把解药给他。 被堵着嘴的二皇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瞪着一双愤怒的大眼睛。 几人还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刚走出王宫门不久,南落国国王就从另一个议事殿出来了,与他一同出来的还有一位身形纤细高挑的少女。 走到宫门口时,在外面等了快一个时辰的侍女激动地拦住了君韶。 “君小姐,我们家老夫人昏死过去了,回春堂的人说您进宫了,夫人派我来这里等您,求您跟我们回去看看吧!” 君韶眉头轻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快、快一个时辰了。” 她的眼神严肃了起来,伸手牵过骑兵为她牵来的马,身形利索地翻身上去,而后弯腰朝侍女伸出手,“赶紧上来。” 事实证明,君韶不会无缘无故带一个人,除非那人有用。 在人多的地方,她直接下了马,然后把缰绳往侍女怀里一丢,留下简短的几个字。 “帮我牵回去。” 外相府内的气氛与她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她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老夫人所在的房间里面。 老夫人的床边站着很多人,但大家脸上的表情却各有不同。 “君韶姐姐,你快来帮我祖母看看!”冼月渡最先发现了她。 众人为她让出了一条路,露出了坐在床上呼吸平稳的老太太。 这瞧上去面色红润,眼神明亮的样子,哪像是侍女说的昏死过去。 她坐在床边为老太太把了下脉,脉象平稳,气血运行有些阻碍,除却心绪不宁之外身体好好的,甚至比她上一次来施针之前更好了。 “你们......”她回过头,声音平静无波地问,“叫我来做什么?” 冼月渡急切地凑到她跟前,紧张地问,“君韶姐姐,我祖母没事吗?” “没事。”君韶边说边站了起来,声音平缓,“甚至比之前还好得多,你们给她吃什么了?” 刚进来时君韶就闻到了屋内的一股清香味,因此推测是有人给老夫人吃了什么东西。 冼月渡摊开手,把掌心的小玉瓶交给君韶,“是这个,在万澜银宫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哥哥给我的。” 萧长央跟在她后面补上了一句,“就是姜国那个小白脸。” “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 她祖母还是靠人家给的药救的,所以冼月渡不开心地和他争辩。 “就是小白脸,说他一下怎么了?”萧长央有些不以为然。 他就说,看谁能把他怎么样! 抱着这个想法的萧长央突然听到一道凉飕飕的声音。 “月渡,记得把他刚才说的话告诉长宁。” 萧长宁,萧长央的大姐,也是他最害怕的人。 听到这话萧长央急了,“欸?君韶,我又没有惹你,你插什么手啊。” 君韶神色淡淡的,懒得搭理这个缺心眼的家伙。 这天晚上,挨了他大姐两巴掌的萧长央翻来覆去地在床上睡不着,他越想越气,于是突然破防地大吼一声,“服了,我到底哪里惹到她了?!” 第238章 小卷的人脉 乾清宫内,看着锦衣卫最后统计出来的人数,皇上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太医院那边呢?还没有研究出解决的方法吗?” 皇宫内病的最严重的是一开始那个侍卫,他本来就是要死的命,后面就直接被太医单独关起来观察试药了。 已经两天过去了,大部分人都已经有了热病的症状,但好在还是初期,不算太严重。 小卷在旁边学着皇上的样子皱着小脸。 【三天没回家了,好想回去呀!小满叔叔还在病着呢,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皇上垂下眸摸了摸她的脑袋,心中觉得亏欠极了。 可怜这小家伙天天待在宫里了,一定觉得很无聊吧。 实际上的卷卷手里捧着洗干净的新鲜桃子小口咬下一块,一边吃一边想: 【姜国没有了卷卷(嚼嚼嚼)可真是不行呢(嚼嚼嚼)】 坐在下面的太医面色艰难地摇了摇头,“陛下,我们试了之前治疗时疫留下的药方,但用处都不大,只有治疗热病的药可以稍微抑制一下。” 往年大规模的瘟疫本来就不是靠治的,而是靠隔离。 “我们翻遍了医书也没有找到能用的法子,除了西鸾古国那场瘟疫是靠药物解决之外,剩下的基本都是靠隔离。” 太医说这话的意思也是想让皇上提前有个心理准备,若是研究不出来药那也只能参照前人的方法。 等人死了之后将尸体和用过的东西焚烧,再大力消毒,这就算解决了。 皇上紧绷着一张脸,沉着声问,“你刚才说十几年前西鸾古国的瘟疫是谁解决的?” 太医知道皇上这是不想放弃,但那人可不是他们想请就能请的,况且,他十几年前都六十岁了,现在在没在世上还不好说。 “陛下,那人是神医谷的谷主,但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任何消息了,有传言说他已经仙逝了。” “死了?” 皇上眉头皱起,眉宇间的忧色渐渐加重。 或许真的是他们姜国不凑巧吧。 “你下去吧,有什么进展就来汇报给我。” 下午这位太医又来了,满脸的激动瞧着样子像是来报喜的,“陛下、还活着!神医还活着!” 皇上疑惑抬眸,声音沉稳地问,“怎么回事?说清楚一点。” “陛下,您还记得我们上午说的那位神医吗?他还活着!而且就在我们姜国!” 太医激动极了,他刚得到消息就赶紧来禀报,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撮草药没来得及放下。 “今天中午出宫采购草药的人遇到了回春堂的大夫,于是提了一嘴,人家说老神医如今正在姜国的回春堂住着,而且还收了一位新弟子!新弟子刚好是我们姜国人!” 这话一说出来,连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皇上也有些小惊讶,“可知被神医收下的人是谁。” “听大夫说那人姓林,是个小姑娘。” 皇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吩咐道:“快去请神医进宫,态度好些,若是他有什么条件赶紧进宫告诉朕!” 换了一个桃子坐在床上啃得卷卷一边嚼嚼嚼一边听他们讲话。 【姓林?不会是舅舅收养的林曦姐姐吧?我就知道林曦姐姐会很厉害的~】 【他们说的那个神医应该就是前几天逗江贺礼玩的老爷爷吧。】 小卷又想了想,君韶姐姐是回春堂的老板,那个老爷爷是她的师父,所以很有可能就是皇上和那个叔叔口中的神医。 听皇上的意思是那个爷爷可以救人? 小卷没有磨叽,从床上跳了下来。 虽然卷卷的药也可以救,但是药太少了,所以还是需要爷爷帮忙。 她跑到皇上身边,伸出小胖手拉了拉他的衣服,仰着软白的小脸说,“卷卷知道~” “嗯?”皇上弯下腰把她抱进怀里,大手捏了捏她的小脸,“知道什么了?” “卷卷认识神医!” 皇上闻言心跳加速,双眼放光地抱着她,“真的吗卷卷?!” 小卷卷的人脉再次震惊了所有人。 小家伙认真地点着头,软乎乎地说,“卷卷不骗人哒!皇上,你让卷卷出宫找那个爷爷嘛~” 皇上求之不得呢!他朝旁边候着的人道:“去把顾远叫进来!” 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首领如今有了个专职带娃的任务。 在顾远进来时,小卷回头问皇上,“卷卷出宫可以回家看看吗?” “当然可以!” 她又问,“那卷卷可以去救小满叔叔嘛?” 皇上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听卷卷说小满叔叔以一己之力断了外面的传染源,于是对这个人的印象就更好了。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以!” “好滴~”小家伙软乎乎地说,“谢谢皇上~” 皇上美滋滋地在她小脸蛋上亲了一口,然后交代顾远。 “带卷卷去吧。” 顾远一脸懵,“陛下,您还没说我的任务呢?” 皇上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任务就是听公主的话,公主让你向东你不能向西,让你捉狗你不能捉鸡。听明白了吗?” 顾远:“......遵命。” 他堂堂锦衣卫首领,也算是年少有为,在京中有不少爱慕者,不会真的要陪公主捉鸡摸狗吧? 在走出皇宫门的那一刻小卷激动极了。 我小卷卷又回来了! 计划着要给爹娘一个惊喜的小家伙还不知道她出宫的消息早就传回家了。 此时的京郊别院里面,来给小满送水的暗卫站在门外说:“满哥,我来的时候看到小主人从皇宫出来了,现在正在府上闹着要来看你。” 神情有些恍惚的小满听到这话,脑子里勉强清醒了起来,一边感动一边苦涩。 “大人和夫人不会同意的。” 过了两秒,门外再次传来暗卫的声音,“那你可猜错了,夫人同意了。” 小满听到这句话突然激动地站起来,颇有一种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感觉。 “夫人怎么会同意呢!这是瘟疫,会传染的!” 门外的暗卫没想到他能有这么大的反应,过了一会儿后‘哦’了一声,“好吧,我会去跟大人说一下的,小满哥你好好休息,我先忙去了。” 嘴上拒绝但内心非常想见卷卷的小满:“.........” 你怎么不再说两句,你再说两句我就勉强同意了。 第239章 君无疾进宫 心情低落的小满再次躺回了床上,望着上方叹了一口气。 早知道刚才就不拒绝得那么快了,这都快要死了好想再见小主人一面啊,记住她长什么样子,下辈子也生个一模一样的闺女。 “小满叔叔~”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但从昨天到现在他经常会出现一些耳鸣的症状,所以小满以为是自己幻听了,神色恹恹地翻了个身。 谁知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就在他的身边。 “小满叔叔你怎么不理卷卷呀?” 小满清醒了许多,也确定了刚才那压根就不是幻听。 他从床上坐起来,果不其然看到了站在床边笑吟吟瞧着他的小白团子。 房门不知什么时候被开了一条缝,小家伙就是从那里进来的。 想到他身上染得瘟疫,小满恐惧的心压过了激动,他往后退了退,伸出一只手挡在自己胸前,“小主人你别过来啊!” 卷卷一脸不解地往前走,他就往后退,那样子活脱脱一个遇见了劫匪的良家少女。 “你怎么进来的,外面没有人拦你吗?!”小满又气又怕的。 外面的人怎么回事,明知道他染的是瘟疫还把小主人放进来,不想活了吗这是? 卷卷歪了歪脑袋,在小满的视线中摸索出了一颗小药丸。 “吃药叭小满叔叔,是娘亲送卷卷来的,卷卷待会儿还要回皇宫呢。” 小满不敢去拿,她就把药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然后朝他挥了挥手。 “记得吃药哦小满叔叔,卷卷要走啦~”因为娘亲还在院子外面等她呢。 小满等她出去了之后打开窗子往外看了一眼,果真如卷卷所说一样,夫人正在外面眉眼含笑地等她出去 这一刻小满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他得的到底是真瘟疫还是假瘟疫啊?! 坐在马车上,林夫人弯唇笑着,目露暖意地问她在皇宫内过得如何,然后卷卷非常详细地给她讲了皇宫内的一日三餐都有哪些最好吃。 讲完之后,她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仰起脸问道:“娘亲,你还记得林曦姐姐吗?” 因为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很长时间,怕娘亲不记得,小卷又说了一句,“是舅舅的新女儿~” 林夫人淡淡一笑,绛唇轻启,“记得,昨日她和另一个孩子一起来了,给我们送了一些香薰和锦囊,说是可以预防瘟疫的,你父亲让人看了,没什么问题就留在家里了。” 听到预防瘟疫的锦囊,小卷基本上就已经确定太医说的那个人是她了。 “小姑娘现在越长越讨喜了,你舅舅也挺喜欢她的,比起上一个实在是好太多了。”想了想,林夫人又补充了一句,“能看出来是个知恩图报的。” 比起某人好得不止一星半点。 车里的人在聊着天,马车缓缓驶进了京城。这两天大街上安静极了,哪怕是曾经最热闹的朱雀大街也寂静得可怕,皇宫内出现了瘟疫的事情流传出去之后,皇上就颁布了禁令。 当然,这个时候就算不颁也没人敢出来乱窜。 行至畅通无阻的路上,马车很快到达了回春堂的门前。 林夫人抱着卷卷进门的时候刚好看到君无疾坐在桌子前,而他旁边的一个小姑娘正在分拣草药。 “爷爷,卷卷又来啦!” 小家伙清脆稚嫩的声音把说话的两人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看到卷卷和林夫人,那个分拣草药的小姑娘连忙站了起来,她有些腼腆地喊了一声,“姑姑,公主殿下。” 看到林曦在这里,林夫人有些惊讶,但不动声色地温声道:“嗯,这是卷卷,叫妹妹就好了。” 卷卷赞同地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开口,“叫卷卷妹妹就好啦~” 【小姐姐跟初见时候的样子变化好大,看得出来舅舅对她很好!养得白白嫩嫩的!】 林曦仍是不太敢,最后红着脸喊了一句,“公主妹妹。” 卷卷:【新称号+1】 看出来这个姐姐很容易害羞,小卷转头找君无疾说话了,“爷爷,卷卷又来找你帮忙了!” 小家伙来找人帮忙,但是一脸喜滋滋的模样,不像是来麻烦你的,倒像是来给你报喜的。 君无疾被逗笑了,他神态安详,虽然岁月在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有趣的小老头一样,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慈祥的智慧。 “是不是瘟疫的事啊?”他笑着问。 “是哒!” 看到他们在聊天,林曦把旁边的椅子挪了过来,放到林夫人身后,轻声说,“姑姑,您坐。” 然后她跑去旁边沏茶去了。 卷卷回忆着在走之前皇上说的话,一本正经地忽悠君无疾:“爷爷,你进宫救人吧!我们皇上可有钱了,你要是进宫救人他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 “钱?”君无疾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爷爷最不缺的就是钱。” 这话让卷卷有些为难了,她皱着小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又说,“那你缺什么嘞?你想要什么皇上都会给你的!” 能把回春堂开遍所有国家,君无疾哪有什么缺的东西。 他的眼神在卷卷和林夫人身上停留了片刻,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笑了。 他确实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但他的宝贝徒弟有啊! 眼前这位夫人面色红润,气血充盈,说明家中富足且不常生气,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看面相就知道是个性格和善,温柔少事的人。 不错,看来他的亲家应该是很好相处的人。 君无疾笑着站了起来,意味深长地说,“爷爷想到了,确实有一个想要的东西。” 小卷卷问他,“是什么呀,可以告诉卷卷嘛?” 她可好奇了。 但君无疾却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话里有话,“晚两天你就知道了。” 就这样,传闻中出了名难请的君无疾被小卷三两句话请到了皇宫里。 她与母亲告别之后和君无疾上了马车,两人一起往皇宫里去。 君无疾被佑安公主请来的消息像一阵风一样从乾清宫刮到了太医院。 第240章 开战的信念 皇上派了黄公公去宫门口迎接,太医院的人也纷纷赶过来,一群人在宫门口等了许久才等到一辆马车过来。 看到在旁边骑马的顾远,他们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是神医和佑安公主。 按理说如今的君无疾已经七八十岁了,在世人眼里本来就属于很长寿的类型,所以他们猜测他现在怎么着也该是步履蹒跚的样子. 但君无疾下来时他们一个个都被震惊了。 眼前这个......健步如飞,鹤发童颜的老爷子看着比他们的精神头还好啊! 黄公公带着人迎了上去,恭敬地说,“神医大人,皇上特意命老奴抬来了便舆,您请上轿。” 知道了君无疾的年龄后,皇上想得周到,上了年纪怕他累着身子,于是特意命人带着轿子,但谁知—— 君无疾呵呵一笑,随后摆了摆手,“虽然我年纪大,但我的身体说不定比你们的都好,我用不着这东西。” 他执意不坐,黄公公就让人抬着轿子跟在他身后,等他什么时候觉得累了再坐。 “你们皇上呢?”走着走着他突然问了这样一句话。 黄公公闻言忙弓着身子恭敬地说:“神医大人,我们皇上怕耽误时间,所以如今在太医院等您,我们直接去太医院就好了。” 君无疾面上露出一抹笑容,然后点了点头。 他就喜欢这种不耽误事,分得清轻重缓急的领导者。 不像曾经见过的那些,人都要死了还拉着他客套一大堆的。 客套话啥时候都能说,但救人的时间可就一会,错过了就没有了。 一行人走进皇宫的门,君无疾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熟悉草药味。 他四处看了看,如今他们脚下的这条路上药渍还未干,所以药水应该是刚才泼的。 太医见他盯着路上的药水看,连忙过来给他解释,“这是刚发现瘟疫时我们在医书中找到您曾经留下来的药方连夜熬制出来的,从瘟疫爆发的第二天开始到现在,每天都会在宫里挥洒几遍。” 君无疾闻言有些赞叹地点了点头,眼神很欣慰,“你们做得很好,这药水对很多类型的时疫都有作用,我当时就是发现了这一点才将药方记录到书上传开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夸奖让年过半百的太医瞬间心花怒放。 君无疾在他们心中就相当于祖师爷一样的存在,被祖师爷夸了那可不得心花怒放嘛! 一行人继续往太医院走去,在路上,君无疾又发现了许多细节,导致他对姜国的印象更好了。 这路上竟然一个宫人也没有看见,这在一个国家的皇权中心挺难得的。 太医在旁边给他讲着他们隔离的方法和瘟疫的症状,在听到所有传染的人都被隔离了之后,君无疾用赞扬的眼神看着他,顺带问了一个问题。 “没有症状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原本滔滔不绝的太医瞬间沉默了。 怎么发现的,佑安公主发现的。 但这话说出来是不是有点荒唐啊? 他看了一眼黄公公,黄公公也被问沉默了。 就在这时,被顾远抱着的小卷突然举起了手,骄傲地说,“是卷卷发现哒!” 小孩子童言无忌,就算说了君无疾也以为是开玩笑。因此给太医等人解了围。 君无疾配合地夸了卷卷两句。 因为被打了岔,所以他也没提这个话题了。 身后的太医和黄公公满脸松口气的表情。 几人继续往前走,在路过一个宫旁边时,君无疾听到了里面传来很热闹的叫声,有猫有狗的。 他停了下来,望着那深红色的宫墙疑惑:“这里面是皇宫饲养的动物吗?” 太医怕他误会连忙回答:“前辈,我们皇上下令把宫内所有的动物都关到了这里,防止它们乱跑让人染上瘟疫。” 君无疾暗自点了点头,“这一点很好,我曾经就遇到过小狗身上带着瘟疫传染了一家人的事。” 太医连连点头,附和着道:“我们用您写下的配方熬制成药水稀释过后给他们洗的澡,但是减少了里面苍术的用量。” “你们改的很到位,我那个药方里面苍术的用量是最多的,但它对部分动物是有毒的,若是减少到一半,毒性就会被其他药材冲撞掉,经过稀释之后就没有毒了。” 君无疾能感觉出来姜国皇上的用心,这份用心让他也忍不住有些佩服。 能想得如此周全实在是太难得了,按照他的性格这个忙就算是不要报酬也得帮。 但......因为他现在想给他宝贝徒弟牵个红线,所以这个报酬还是得要的! 此时的太医院内,在一行人没到的时候,锦衣卫给皇上送来了一封来自绥阳的信报。 他拆开后越看脸色越差。 信上说漠北的使团还有三四个城池就要到达皇城了,但是不知道从哪听说了京城突发瘟疫的事,如今在绥阳待着不走,并且要求朝廷派人在绥阳会面。 同行的官员和地方官员都劝了,但人家不听,无论怎么劝都不往前走了,所以官员来信问要怎么办。 看到那几句描述,光是读着文字皇上都能想象到这群人说这话时的蛮横样子。 这群人怕不是忘记拓跋褕还在他们手上,真是搞笑,怎么不直接让朝廷派人去漠北商议呢? 皇上收起信,脸上瞬间冷意翩飞,冷冷道:“让官员跟他们说,实在不想进城就直接回去,朝廷不可能派人去绥阳谈判。” 从京城到绥阳还要两天的路,这么长时间官员的安全如何保证? 况且这是姜国,不是他们漠北!傲慢成这样给谁看? 他们大王子做错了事,他们来求和是来当孙子的,还摆不清自己的位置把自个儿当大爷呢! 皇上如今已经被他的那群大臣给洗脑了,以往爱好和平的他如今满脑子都是秦将军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大不了就开战,干就完了。 搁今天之前他还会犹豫,但看了这封信之后他的信念瞬间就坚定了。 第241章 疫情的源头 信送去之后过了一天,随行官员传来了新的消息。 漠北一行人得知了皇上的态度后虽然嘴上仍是叽叽歪歪的,但还是继续往前走了,根据速度推算,不出两日就可到达皇城。 皇上看到这里只是冷笑一声,对付这种人,客气和忍让只会换来他们的得寸进尺。 这时,外面有人来禀报:“陛下,神医大人求见!” 皇上把信收起来,连忙坐直了身子,而后对着下面的人道:“请神医进来。” 在宫人的带领下,一个银须白发的老者走了进来,他的步伐矫健,双眼炯炯有神。 皇上挥了挥手,“为神医大人赐座。” 因为担心是太医院出了什么事,于是他问道: “神医大人,您此番前来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您尽管说,朕一定让人全力配合!” 君无疾摸着下巴笑了,语气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 “实不相瞒,皇宫中目前爆发的这种瘟疫,老头子我恰巧一月之前在某个地方见过。”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在各种天灾人祸之下,瘟疫出现的概率就很高,君无疾一年到头满大陆跑,就没个落脚的地方,去的地方多自然遇到的也多。 皇上听言正色问:“神医大人何出此言?” 君无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然后慢悠悠地说道:“昨日太医把记录下来的症状拿给我看了,我看完之后觉得有些熟悉,后来见了几个病人后才发现何止是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 大概是一个月之前,他在来姜国的时候路过了一个小国,因为不急着赶路,于是就在那里的回春堂歇了两天。 回春堂里有人告诉他,这个国家的某一个部落此时正在爆发瘟疫,国王直接下令封锁了疫区,约有几百余人被困死在那里。 君无疾自然看不得那么多条人命就这样眼睁睁等死,于是就赶去疫区看了一眼。 爆发瘟疫的是一个小部落,因为信仰特殊的原因,他们会在人死之后把尸体分成小块当成圣物给吃掉。 开春之后部落里死了好多老人,尸体全部被堆在一起,后来就引发了瘟疫。 这个部落经常会有一些传染病,上面的人管了他们也不听,并且一致对外,甚至伤害来教导他们的使者,后面朝廷也就没有派人来管过了。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部落里有一小部分人都是痴呆,其余人也或多或少有别的病,比如全身乏力,行走困难,大脑混乱之类,一些十三四岁的孩子甚至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这群人得了瘟疫连爬动爬不动,一眼望去全躺在地上等死。 君无疾在那里待了半个月研究解药,但因为那里草药匮乏,国家的高层也不愿意花费人力物力去救这么一个未开化的野蛮部落。 所以即使他的解药研究有了进展,最后也因为一些原因不了了之。 再然后他就来姜国找他徒弟了,但是来得不巧,刚来她就走了。 君无疾讲完后又补充了一句,“皇宫内爆发的瘟疫有很大可能是从那个部落的疫区带回来的,但那个疫区早就已经被国王封锁,一般人是无法进去的。” 有些话点到为止,大家都心知肚明。 皇上舒展的眉头逐渐皱起。 疫区被封锁了,里面的人根本就出不来,就算出来了也没办法从那么远跑到姜国,这意思就是有人刻意传播。 不用想,肯定是那群不安好心的余孽。 想到天牢里那些还没来得及处置的人,皇上气笑了。 千万别让他审出来这个阴损的主意是谁出的,要不然他非要让那个人生不如死! 但也算不幸中的万幸,神医大人当时在邻国研究了半个月之久,而且已经有了成果。 刚好让他们姜国捡了个大漏。 掌管幸运的神仙可真是太偏爱他们姜国了! 皇上激动又开心,“神医大人,您如果需要什么东西,朕一定让人全力配合!” 话落,他又补充一句:“朕让人带您去药库看看,朕屯了许多草药,您看有没有用得上的。” 君无疾眼中划过一抹意外,笑着打趣,“见过屯钱屯粮的,屯草药的还是第一次见。” 皇上呵呵一笑。 钱和粮他当然也屯了。 还不是听到卷卷说姜国两年后有场天灾,天灾过后肯定会爆发瘟疫,所以皇上就连药草一并屯了。 不过草药放久了会腐烂或者失去药性,所以他一批草药只屯一年,然后等次年夏季最潮湿的那段时间把药房里的草药卖了重新屯。 先低价将草药在市场上卖出去,药只存放了一年,药性方面没有什么损失,所以比起原价,百姓和医馆自然愿意购买低价的。 而且大部分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想着多买一些在家里屯着,这样的话意味着至少今年之内,草药的需求量就会大大减少。 市场价被他们拉低之后,那些草药贩子为了不把大批草药烂到自己手里,只能跟着降价。 这个时候再把草药贩子手里今年的草药收过来,然后存放到药房里面囤起来。 这样他们也没什么损失就把手头上的陈年草药换成了新鲜草药。 君无疾在乾清宫写了一个单子让人去取去了。 他单子上的都是市面上难找到的药,一些常见的就用新鲜的了。毕竟新鲜的药力肯定是比放了一年的要好一些。 听到刚好能用上,皇上心里满意极了。 去年刚屯,今年可就用上了。 君无疾写完药名之后收起笔墨,然后笑着抬头道:“皇上,不出两日老夫就可以将药配出来,到时候还希望皇上能答应老夫一个要求。” “这是自然。”听到只需要两天,皇上心情格外激动,同时也很好奇,“不知神医大人有什么想要的?” “这个嘛.....”君无疾像个老顽童一样呵呵笑了两声,“皇上为我徒弟赐个婚如何?” 初听这句话时,皇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为神医的徒弟赐婚?这就相当于让他给邻国的皇子赐婚,他敢赐人家也不听啊! 君无疾闻言笑了,“皇上不必担心,我徒弟要嫁的是你们姜国人,所以这婚由你来赐再合适不过。” 第242章 赐婚的圣旨 乾清宫商谈后过了两日,君无疾配制出了解药。 他与太医院众人看着一个被传染的侍卫喝了下去,过了一夜后,侍卫身上的热病褪了,身上也舒服了许多。 太医将此药一天三次熬给他喝,喝了两天后,他身上的其他症状也消退得差不多了。 为了以防万一,皇上亲自带着小卷去了,听到小卷说那人身上的灰色已经微不可闻时,皇上大喜,立刻命太医大量熬制救人。 病治好了,他也该兑现给君无疾的承诺了。 回到乾清宫,皇上坐在书桌前,桌面上摊着一张明黄色的圣旨。 君无疾就站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颇有一种指点江山的风范。 “写啊皇上。”他笑着说。 皇上低头看了眼怀里满脸懵懂的小家伙,压下了心中的愧疚。 对不起了卷卷,为了我们姜国,就让你大哥牺牲一下吧! 他抬笔,墨水在圣旨上留下了痕迹。 有些好奇的小卷伸着脑袋看了看,一个个黑色的字跃然纸上,她不认识,于是不怎么感兴趣地继续啃桃子去了。 君无疾在旁边时不时会冒出一句话。 “婚期越早越好。” 皇上迟疑,“可是朕还没有让钦天监挑选良辰吉日。” “那现在挑,在三月之内挑出来一个写上。” 皇上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这副迫不及待生怕人跑了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啊! 神医大人的徒弟不会长得很难看吧? 这下可真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小卷一家了。 君无疾就在旁边看着,皇上骑虎难下,于是派人去找了钦天监进宫,当着两人的面挑选适合成婚的日子。 一盏茶过后,君无疾笑眯眯地收起了其中一份圣旨,朝皇上拱了拱手。 “有劳皇上将此事通传下去了。” 他脚步欢快地走了,留下满心愧疚的皇上独自面对懵懂无知的卷卷。 皇上看着桌上剩下的另一份圣旨,艰难开口:“先别吃了卷卷,我有一个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小家伙一脸疑惑地抬起头,一边嚼嚼嚼一边问他,“怎么了嘛?皇上。” “你大哥介意自己突然多一个媳妇吗?” 卷卷:“!!!” 小家伙愣了片刻后突然反应过来,眼神震惊,“皇上!你刚才是在给大哥赐婚吗?!” 皇上表情苦涩地点了点头。 卷卷急了,拉着他的衣袖眼巴巴地说,“可是我大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皇上的心里更愧疚了,深觉自己这件事做得实在是太混账了。 “神医大人刚才就站在这里看着朕写的,朕也是......唉!” 小卷手上的桃子瞬间不甜了,哭叽叽地扁着嘴。 【呜呜呜君韶姐姐......】 皇上慌极了,连忙俯下身哄她。 “也不知神医大人为何偏偏要让朕为你大哥和他徒弟赐婚,两个毫无交集的人在一起能幸福吗?” 神医的徒弟? 小卷突然支楞了起来,大眼睛了亮了亮,像夜里的夜明珠一样。 【哦,是君韶姐姐啊,那没事了。】 【皇上怎么说话说一半呀,吓卷卷一跳!】 皇上:“?” 这叽里咕噜一大堆是啥意思? 他怎么就说话说一半了?小家伙这是恶人先告状啊!她自己说话大喘气差点把人吓死! 小卷突然从他怀里跳了下来,然后兴奋地说,“皇上,卷卷要回家!” 她要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带回去。 她蹦起来瞅了瞅桌上放着的另一份圣旨,然后伸出了小手。 “这是给大哥和大嫂赐婚的圣旨嘛,给卷卷吧~卷卷带回去!” 皇上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这小家伙刚才不还是一脸难过的样子,怎么现在突然那么开心了? 而且这改口也改得太快了吧!! 皇上把圣旨卷好交给了她,小家伙美滋滋地把圣旨戳怀里跑出去了,看也不回头看他一眼。 皇上一个人在后面风中凌乱。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这婚到底赐没赐对啊! 君无疾和卷卷一人捧着一份圣旨出了宫,两人的心情都是同样的雀跃。 被送回回春堂后,君无疾马不停蹄坐在桌子前写了一封信,然后把圣旨和信一起交给了神医谷的人。 “快去南落国把这两样东西交给你们少谷主,告诉她这是师父应该做的,不用谢。” “对了,让她在婚期的时候赶紧来姜国成婚!” 对方一脸呆滞地拿着东西出去了。 君无疾嘱咐完之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姜国的传统女子在嫁人的时候好像要陪嫁,他得去好好准备准备,可不能让他宝贝徒弟被人看低了去。 他这边琢磨陪嫁陪嫁的事,尚书府内在琢磨彩礼的事。 林夫人的账本翻得哗啦啦响,人都被这个突来的消息吓懵了。 怎么这么突然就要成婚了啊! 三书六礼什么的都不给她留时间准备吗?聘书还没有去送啊! 圣上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日子定这么近是生怕这对新人跑了吗? 翻完账本的林夫人深吸了一口气,不够!! 她很早之前就为两个大的准备了彩礼,但后面知道小之要娶书妍的时候又添了许多。 好在皇上赐婚的时候赏赐了许多金银,全部统计一下加到给君姑娘的彩礼里面! 本来以为阿绪的性子要很晚成婚的,谁知道突然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林夫人合上账本,难得急匆匆地站了起来。 君小姐想来是不缺金银的,那就多备一点上等的绫罗绸缎和瓷器画作吧。 此时姜国的驿站里面,衣着繁复花哨的漠北四王女拓跋菁满脸不耐烦地问: “你们姜国怎么回事,就让我们住这个破地方?这个规格是用来招待外宾的吗?本王女在这里睡了一晚浑身发痒!” 刚踏进来一只脚的礼部侍郎许焉听到这些话又默默把自己伸出去的那只脚撤了回来。 骂吧,骂完他再进来。 但是不想被眼尖的拓跋菁发现了。 “你给我站住!”她往门口走了几步,看着礼部侍郎盛气凌人地问,“我王兄在哪?为什么不让我们见面。” 许焉眼神复杂地摇了摇头,“许是现在还不到时间?” 拓跋菁皱着眉不耐道:“他在哪,我和三王兄一起去找他!” “没记错的话,他应该在天牢里吧。”许焉说完用特真诚的眼神看着她,“您确定要去找他吗?” 第243章 漠北想联姻 拓跋菁:“?” 拓跋菁:“我说的是我王兄。” 许焉脸上挂着标准的礼貌微笑,“我说的也是呢~” “......” “我们漠北的大王子?” 听见她颤抖的声音,许焉心情很好地回,“是呢。” 拓跋菁不提要换驿站的事了,她沉默地看了许焉两秒后转身回去摇人去了。 在身后站着不动的许焉还能听到她用惊恐的声音喊着‘三王兄’。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拓跋菁又回来了,这次她带着她的三王兄拓跋翎,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衣着打扮奇怪的巫师。 “三哥,就是他!”拓跋菁怒气冲冲地指着许焉,“他不让我看大哥,还骗我说大哥被打入天牢了!” 拓跋翎上去拽住许焉的官服领口,脸凑得极近,压低声音语气躁郁,“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说我妹妹,我只问你一遍,我大哥在哪?我现在要去见他!” 许焉面不改色地拂掉他的手,礼貌地笑着,“我是礼部侍郎许焉,此番前来就是带你们进宫的。” 两兄妹对视一眼,最后看向跟在他们身后的巫师,很显然,巫师才是真正能做主的人。 巫师自从进来到现在什么话都没说,他的面皮松弛,眼角的皱纹很深,一双眼睛阴毒又幽深,像是把毒蛇的眼睛挖下来嵌在他的脸上一样。 至少在他的眼神扫视下,许焉无端生出了几分冷意。 巫师隐晦地朝拓跋翎点了点头,紧接着,拓跋翎满脸高傲地朝许焉点了点头,“带路吧。” 漠北一行人刚进皇宫就嫌弃掩鼻,拓跋菁和拓跋翎更是直接用手扇着鼻子前的空气,嘴上嫌弃道:“这是什么味道啊?这么难闻?好想吐。” 难闻吗? 许焉觉得还好吧。 宫里最近泼药水的频率降低到一天两次,上朝之前一次,下午一次。 太阳一出来就晒干了,全是草药味也难闻不到哪去,反倒是这种淡淡的还挺醒神的,至少他上朝再也不用担心犯困被皇上骂了。 许焉笑着没说话,反倒是那个巫师一直用阴冷的眼神打量着皇宫各处。 皇上和大臣所在的地方是太和殿,几人走进去时,皇上坐于高堂之上,神色威严,目光深邃地看着他们。 其余大臣不苟言笑,身上散发的气势格外迫人,给人一种全员狠人的感觉。 拓跋翎下意识觉得气势上被压了一头,但他随即又立刻挺直了胸膛。 他们漠北人,哪怕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气势也绝对不能输! 实际上压根没人在乎他那硬撑起来的气势。 漠北人进来后,坐在高处的皇上高冷矜贵地说了两个字,“赐坐。” 太监带他们落座的位置不上不下,刚好在中间,三面都被姜国的大臣包围着,无形中给他们施加了一些压迫感。 紧接着就没了下文,拓跋翎知道,这是等他们先说话。 漠北随行队伍中有专门负责外交的大臣,在此刻发挥到了作用。 “姜国陛下,我们此番前来是为了......”他巴拉巴拉了一大堆,全是客套的场面话。 在他讲话的这段时间,拓跋菁的视线在对面的一排人中扫过,嫌弃地皱了皱眉。 外交大臣的话渐渐说到了正题。 “我们国王为了重修两国关系,互帮互助形成共同双赢,于是想与贵国联姻,联姻的对象正是我身旁的四王女殿下。” 使者刻意的停顿使得整个大殿内沉默了片刻,他原意是想让所有人欣赏一下四王女殿下的美貌,所以顿了片刻后又继续了他的发言。 “但是四王女殿下是我们漠北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唯一一位公主,虽说是来联姻,但联姻的条件也要由我们漠北来制定,这个条件就由我们王女殿下亲自来说吧。” “.........”沉默。 拓跋菁站了起来,眼神扫过那些无语的大臣,自动将他们无语的表情理解为见到自己美貌的震撼。 她抬手扬了扬鬓边的头发,语气高傲道:“我拓跋菁有五不嫁,一,不嫁貌丑无言,无才无德之辈;二,不嫁侯爵官员富商平民以及所有下流之徒;三,低不嫁束发之年,高不嫁弱冠之后;四,不嫁庶出;五,不嫁三妻四妾之人。” 长得好看、侯爵之上,十七八岁,没有纳妾,还得是嫡出。看似每个条件都有很多可选性,但结合到一起只有一个符合条件的人。 姜国众人:“......” 你说这一大堆,不如直接点我们太子的名字吧。 还好太子今天没来,免受自信姐袭击。 皇上也属实被无语到了,他甚至还没有同意联姻,这什么王女就先开始挑上了。 漠北人似乎也觉得他们的条件有些明目张胆的过分,所以拓跋翎站起来补充道:“我妹妹可是我们漠北唯一的公主,从小被我父王娇宠着长大,而且她的容貌举世无双,自然配得上最好的。” 拓跋翎说举世无双的时候,眼神坚定极了,看得出来他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再反观拓跋菁的容貌,皮肤挺白,脸上的异国特征并不明显,这放在他们姜国顶多算上一句好看,离举世无双可真是差太远了。 拓跋菁满脸的自得,毕竟她可是漠北王室近百年来长得最好看的公主!而且还是团宠!配姜国太子那算是下嫁了。 上方的皇上看到这里突然侧头问黄公公,“太子还没有选妃吗?” 黄公公低声回:“回陛下,是的。您之前和皇后说先让太子殿下专注于政事磨炼自己,选妃的事往后推推。” 皇上点了点头,又道:“你去和皇后说说吧,赶紧挑时间给太子选妃。” 直接打这群傲慢的人一巴掌。 那边说完之后又问了一句,“不知可有符合条件与我国王女联姻的人选?” 典型的明知故问,有没有他们自己心里可太清楚了。 皇上眼神暗藏冰冷,墨色瞳孔不含一丝温度,“朕并不接受联姻这个解决方法。” 第244章 天下第一美 这下轮到漠北人震惊了。 他们四大强国之一的漠北屈尊降贵主动把最受宠的王女送来联姻,这是多大的殊荣,结果竟然被拒绝了! 这个皇上是没有睡醒吗? 外交大臣压下自己心中的不可思议,让面上的表情看起来平静一点。 “我们漠北是出于诚意才把王女送来联姻的,您不妨考虑一晚上再做决定。” 他话音落定,高堂上的帝王面色深沉如墨,“诚意没看到,你们的王女也请带回去,姜国的太子妃必须要是姜国人。” 外交大臣劝道:“陛下不妨开放一点,我们的王女做了太子妃,日后姜国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定会全力相助。” 皇上充耳不闻,只当他在放屁,漠北人的话若是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 “太子妃必须是姜国人,这一点无论谁都改变不了!” 未来一国之母这个身份怎么能让外国人来坐? 还有一点就是,拓跋菁这个长相皇上是真看不上,太过于小家子气,不够端庄典雅,他记得自己好些大臣的女儿都长得挺漂亮的,比她这吹上天的容貌好看多了。 下方的外交大臣有些不悦了,态度肉眼可见地发生了变化。 不知好歹的姜国皇帝竟然如此迂腐顽固,还敢拒绝他们漠北的联姻! 若不是南落国横在其中,他们才不会把四王女送来呢! 坐在旁边的丞相大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朝上边看了一眼,得到示意后开口。 “贵国大王子在我们姜国杀了来自南落国的使者,除了对我们、也要对南落国一个交代,如果你们国君的解决方法只是联姻的话,那未免也太没有诚意了。” 等他话音落下,拓跋翎像是抢着一样开口了,“我们没有诚意?那你们把我王兄关进天牢里面,不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解释什么?”秦将军冷声怼他:“他派人杀死了我们太傅大人,被囚禁之后还联合叛党逃跑,并且往皇宫投毒,没把他砍了都算给你们面子了!” 秦将军的言辞犀利,语气强硬,若不是场合不对,姜国的大臣们都想为他鼓掌了。 拓跋翎被怼得脸红,但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最后只能不甘不愿地闭上嘴坐下了。 外交大臣的脑子飞速运转,然后想了个折中之计,“我们希望能先见一面我们的大王子,确认他的平安,见过之后再说赔偿的事。” 皇上看向刚才说话的秦将军,“带他们去天牢看看吧。” 秦将军利索地站了起来,然后用一张冷漠严厉的脸对着漠北众人,“跟我来。” 天牢的位置就在皇宫里面,不远,走一段路就到了。 里面关的不是死囚就是牵扯甚多的犯人,牢房分了很多,但阴冷又黑暗,地上铺的全是稻草。 秦将军只让拓跋翎和拓跋菁进去了,除他俩以外的人全拦在外面了。 拓跋褕的身份特殊,所以被关在最里面,当两人看到牢房内人不人鬼不鬼的男人时,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们漠北英明神武的大王子。 “王兄?”拓跋菁站在牢房外面不敢置信地喊了一声。 听到她的声音,稻草上躺着的那团生物渐渐坐了起来,他转过身,露出了一张饿得皮包骨的脸庞。 “啊——!”拓跋菁被吓得尖叫一声,连忙躲在拓跋翎身后,眼神惊疑不定地瞅着那个人。 “妹妹......是妹妹吗...” 拓跋褕强撑着站起来,但四肢无力导致他走了两步又重重摔到地上。 光听声音就觉得疼。 拓跋翎蹲下去,满眼愤怒,“王兄,他们竟然这么对你!” 拓跋褕看到自己熟悉的人,眼中爆发了对生命的渴望,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艰难说道:“救我、救我出去......” 他以后再也不来姜国了,再也不来了…… 拓跋菁又心疼又愤怒,看着冷面无私的秦将军,忍住心疼道:“还不快点把我大哥放出来!” 秦将军扫了她一眼,声音冰冷无情,“不行,放出来万一跑了怎么办?在你们漠北给出我们满意的条件之前,他就要一直待在这里。” 他对拓跋褕如今的现状没有半分同情,一点也不觉得可怜。 “本来他住的地方是皇宫内的大明宫,是他自己不安分才被关到天牢里面的,活该。” 拓跋菁心疼得眼含热泪,听到这话更是愤怒地瞪向秦将军,那眼神恨不得把他抽筋扒皮生吞活剥了一样。 但秦将军只是冷哼一声,用锐利的眼神看过去,她就立刻避开了视线。 “行了,看完了就出去。” 秦将军有些不耐烦看他们兄妹情深了,“想尽早接他出去的话就赶紧商议出解决办法!要不然说不定他哪天就饿死在天牢里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给了狱卒一个眼神,示意狱卒赶人。 狱卒尊敬:收到! 他转身: “行了行了都出去吧,天牢禁地不能久留,赶紧出去……别看了别看了……” 被赶出去的拓跋菁和拓跋翎一步三回头,临走的时候还在跟拓跋褕保证一定会尽快救他出来。 跟在身边的秦将军默不作声地冷笑。 呵呵,迟早你俩也得进去。 送到皇宫门口后,秦将军转身回去汇报去了,漠北的人坐上了马车往驿馆走。 “三哥,他们不接受联姻怎么办啊!”拓跋菁问道。 见了大哥的惨状之后,她真的很想救他! 拓跋翎也生气,显然是被气得不行,但他还是连忙安慰团宠妹妹,“妹妹你别怀疑自己,这群人就是山猪吃不了细糠,你的美貌是无敌的,没有人比你漂亮。” 这句信誓旦旦的话刚说完,不知道哪来的一阵风扬起了车窗的帘子。 两人同时看到了窗外的场景。 一个身穿浅紫色拖地海棠绣花裙的女人抱着个可爱的小孩子一闪而过。 那女子不施粉黛,玉簪挽发,眸含春水眼波温柔,樱色薄唇不点而赤,柔美的同时又不失贵气,身上同时带着成熟女人的优雅气质,温和如春景。 她素白的手腕上带着一支绿到滴水的翡翠镯子,一口亲在怀里的小孩子脸上,莞尔一笑,面若芙蓉。 拓跋翎忘记了刚才说的话,他的眼珠子都快看出来了。 第245章 一个小教训 看呆了的拓跋翎突然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冰冷,他一转头,看见自己妹妹正用一张黑沉到像是要往下滴水的表情看着他。 他顿时心虚极了,讪讪地干笑了两声,“呵呵......妹妹。” 拓跋菁的眼眸中射出道道冷光,如锋利的刀子一样,压着声音一字一句地问他,“王兄,你看了她这么久,她长得比我好看吗?” “怎么可能!”拓跋翎义正言辞,“妹妹你不要妄自菲薄,那个女人连孩子都有了,怎么能比得上你,你的美貌无人能及。” 似乎是想给自己的话增加一点说服力,他又急切地补充了一句:“你绝对是全天下最美丽的少女!” 拓跋菁脸色稍微好一点了,冷哼了一声后傲娇地回道:“这还差不多。” 她眼神傲然地往外面看了一眼,随后满脸不屑收回视线。 连孩子都生过的女人说不定已经三十多岁了,比她大了十几岁,哪有资格跟她比,等十年过去,这女人成了一个老妪,美貌不在,她还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然而正在她这样想的时候,又听到了小孩子稚嫩欢快的声音,貌似在叫着什么姐姐。 两人往外一瞥,看见一个亭亭玉立,姿态曼妙的身影。 她天青色衣裙飘然,莹白润透的肌肤好像会发光一样,雪白里透着粉红,玉骨冰肌。 她的气质与周围人有很明显的不同,如山峰漫卷过顶峰清雪,涤人心目。 这样内外皆美的气质着实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拓跋菁侧眸看了一眼她的三哥,果不其然,他又看呆了。 拓跋翎好不容易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妹妹已经黑着脸看了他不知道多久了。 他尴尬地摸了摸脑袋,视线飘忽不敢与其对视。 “这阵风怎么回事!把帘子都吹开了,万一让外面的人看到我妹妹的绝世容貌怎么办!” 拓跋翎一本正经地指着车帘骂到,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外飘,在那个少女身上打着转。 好美、真的好美啊...... 若是姜国不接受妹妹联姻的话,那他牺牲一下自我去联姻也不错啊! 拓跋菁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毕竟他这眼神都快要把外面的少女吃进去了。 “你别想把她带回漠北!我绝对不同意!” 当不了天下第一那她回国还是全国第一。 拓跋翎面上遗憾极了,他的眼神在那女子盈盈不足一握的腰间流连忘返,心里啧啧赞叹。 这腰、这脸、这腿......在床上不得把他迷死。 正看得入迷的拓跋翎突然瞧见那美貌夫人怀里抱着的小孩趴在肩头上朝他看过来。 不得不说,这小孩也长得可爱极了,粉白相间的就像是一个糯米团子一样,就是表情不怎么可爱,气鼓鼓地瞪着他。 拓跋翎心中骂了一句傻孩子,然后略过她继续用下流痴迷的眼神看着那美貌少女。 片刻后,他突然觉得眼前似乎有红光闪过,导致他的眼神飘忽了一瞬,随后他看到那个小孩伸着一只手指头,他刚才看到的红色光点正是从那个胖嘟嘟的指尖飞出来的。 拓跋翎睁大眼睛,刚想惊呼,结果下一刻眼睛里传来一阵疼痛,剧痛使他直接‘啊’一声叫了出来。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痛!” 他两只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剧痛和黑暗使他惊恐地弓起了身子,这副样子也把拓跋菁吓了一跳。 “三哥、三哥你怎么了?!” 她面上惊慌失措,伸手去碰拓跋翎时却被他一巴掌拍开。 “是一个孩子!是一个孩子把我的眼睛弄瞎了、快叫巫师啊!” 巫师在后面的那辆马车上坐着。 如今宫中瘟疫已经褪去,京城内又恢复了人来人往的热闹。 马车走得很慢,拓跋菁直接叫停,提着裙摆往后方那辆马车急匆匆走去。 “巫师、巫师你快来给我王兄看看,他的眼睛突然看不见了!” 漠北的巫师懂得一手独特的制药手法,做出的药邪乎得很。 六十年前曾有漠北先王觉得巫师一脉手段太过诡谲,于是下令清剿,巫师一脉的人死的死逃的逃,但先王死后如今的国王上位,又把他们请了回来,并奉为座上宾,这也是两个王族如此尊敬巫师的原因。 巫师下了马车,跟着拓跋菁走到三王子的马车上。 现在的三王子已经安静了许多,他的眼前仍是漆黑一片,但没有痛感了。 “什么情况。”巫师用森冷如毒蛇一般的声音问道。 拓跋翎没有聚焦的双眼流下两行眼泪,惊恐地说:“是那个孩子!她用妖法戳瞎了我的眼睛!救我、巫师救我!” 巫师打断了他的发言,转头问拓跋菁,“他说的那个孩子是什么。” 拓跋菁抬手撩开了车帘,往外看了看。 刚才见到的那几人已经不在原地,正朝一家布庄走去。 她眼神愤怒地指着那几道背影,“就是她们!刚才她们就在这里站着!一定是那会儿用什么脏东西伤害了我三哥的眼睛。” 拓跋翎嘴里还念叨着:“妖法!我看见那个孩子用了妖法!” 巫师眯了眯眼睛,片刻后收回视线声音沉沉地问,“你们两个刚才做什么了?她们为什么要伤害你。” “我三哥见她漂亮于是多看了两眼!其他什么都没做!” “对、我就只是看了她两眼,我可以对至高无上的妹阿神发誓!” 妹阿神是他们漠北掌管誓言的天神。 连妹阿神都搬出来了,巫师自然信了他俩说的话,望着那间布庄的眼神阴狠,“只是看了两眼就弄瞎了三王子的眼睛,如此狠毒,我必将奉还回去。” 拓跋翎这会儿最想知道的是他的眼睛还有没有救。 巫师掀开他的眼皮仔细端详,泪水不受控制地乱流,一双眼睛也失去了光泽,像是蒙尘的明珠一样。 “没救了,彻底瞎了。” 巫师说道。 拓跋翎听言承受不住打击直接晕了过去。 拓跋菁的尖叫声也在这一刻尖锐响起。 第246章 当街骂公主 “三哥!” 巫师面色阴狠,摸了摸鼓鼓囊囊的袖口与胸襟,恶狠狠地说:“走,下去给三王子报仇!” 拓跋菁唤来了两个人照顾她三哥,然后与漠北的众人一起气势汹汹地来到了那家布庄前。 对一切浑然不知的林夫人拿着两匹布料在对比着。 秦书妍摸了摸两个的质感,然后说道:“这匹天蓝色的要好一些,给君小姐拿来做秋季的常服应该不错,她应该会喜欢的。” 摸着也很舒服,不愧是老板口中的镇店之宝。 林夫人放下布料后点点头,温声对着老板说道:“就这种料子,所有颜色都要了。” 她的两个儿媳性格上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到时候可以将合适的颜色分一下,总有场合能穿得上的。 看见这种豪爽的大顾客,老板的脸都要笑开花了。 “好嘞!夫人,我们清点好就给您送到家里去。” 林夫人点点头,打算带着秦书妍转战下一个铺子。 无聊到打哈欠的小卷突然皱起了小脸,紧接着捂住了鼻子。 【咦,好臭呀,是谁捧着臭臭上街了吗?】 林夫人一愣,眼神奇怪地看了一眼小家伙。 这是什么形容? 突然的,她眼神一晃,瞧见有个衣着打扮异域的人朝她冲了过来,但是被身手极好的谷雨一脚踹开了。 被踹开的拓跋菁锲而不舍站起来,面上的表情看上去是想说什么,但被巫师拉了一下,闭了嘴。 “这位夫人,我们是漠北的使者,在刚才从皇宫出来的路上,我们三王子殿下被你身边的这个小孩适用妖术弄瞎了双眼,现在我需要你们跟我一起进宫面见你们皇上。” 巫师说道。 林夫人皱了下眉,随后低眸看向怀中捂着鼻子的小家伙,心中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家卷卷那么善良可爱,怎么会无缘无故弄瞎别人的双眼呢,就算真的弄了也肯定是对方有错在先! 小卷捂着鼻子,小脸被憋得红扑扑的。 【谁让他用讨厌的眼神看书妍姐姐的,而且卷卷才没有把他弄瞎!过一会儿就好了!给他一点教训而已!】 林夫人听到小家伙内心所想后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就说嘛,她家小卷可善良了! 于是她一脸冷漠地回应:“我们没有义务与你进宫,什么妖法?为了诬陷我的孩子真是什么都编得出来。烦请让让,我们还要出去。” 这条街人多,他们一行人气势汹汹地堵在布庄门口,已经吸引了很多人前来围观。 拓跋菁恼极了,她三哥现在已经晕过去了,这个贱人竟然还袒护着她的妖孽孩子! 她上前想要去撕扯,嘴上愤骂,“你还我三哥的眼睛!” 毫无意外被拦了下来。 这个时候林夫人也不能说那个什么三王子的眼睛待会就会好,那样就坐实是小卷动手的了。 怀里的小家伙依旧捂着鼻子,圆溜溜的大眼睛在巫师的身上停顿片刻。 她发现了,那个臭味就是从这个人身上传来的。 她难受地往娘亲身上贴得更紧了些,但突然地,她愣住了,惊讶地看着那个巫师。 巫师的眼中划过一抹狠辣之色,他一只手悄悄探进了袖口里面去。 【无知蠢妇,好声好气同你说话你不听,那就别怪我让你在大庭广众丢尽颜面!】 时隔这么久,继苏明莲之后,卷卷再次听到了别人的心声。 怪不得这人身上那么臭,原来也是玩那些害人的巫术。 卷卷突然伸出小手指着他,话是对着谷雨说的,“谷雨姐姐,打他!” 谷雨二话没说,抡起胳膊就是一巴掌,把脆皮老巫师扇得找不到东南西北。 一时间,漠北的人全都围到巫师身边,关切地询问他。 “你这个小贱人,你竟然让人打我们巫师,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 拓跋菁不知卷卷她们的身份,但可是清楚知道巫师在漠北的地位的,因此不顾形象指着卷卷破口大骂。 各种难听的词语,诸如‘妖孽’‘贱人’‘野种’等全部从她的嘴里冒了出来。 林夫人的脸色如雪上加霜,微蹙的眉心隐隐透着几分寒气。 “谷雨。”她开口,目光倏然凌厉了起来,“让她知道在姜国辱骂公主是什么下场。” “是,夫人。”谷雨面无表情地朝拓跋菁走去,然后扬起手。 一只手从后面紧紧揪住她的头发,另一只手狠狠地扇了过去。 其余漠北人见他们团宠王女挨打连忙涌来,但此时谷雨已经扇了三巴掌,拓跋菁的脸很快便高高肿起,像平坦的平原上突然崛起一座小山。 她捂着脸含糊不清地说:“我要让皇上鲨了泥门!” 林夫人听言笑了,但是漫不经心的冷笑。 她家宝贝为姜国做了这么多,别说现在跟漠北闹翻了,就算是没有闹翻皇上也不会为了这个什么三公主罚她家卷卷。 她面色平静地道:“去吧,去告诉皇上你是如何辱骂他亲封的公主。” 这个时候,漠北人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夫人那么嚣张的原因是什么了。 原以为是个普通大臣的夫人女儿,没想到还是个公主。 不管在哪个国家,一般只有功劳极大的女子才会跨越阶级被皇上亲封为公主。 本以为踢的是棉花,但没想到是铁板。 对方好好的,他们却疼得要命。 “公主又怎样!谁还不是个公主了!”拓跋菁捂着脸掉眼泪,恨恨地说,“你们把我王兄的眼睛弄瞎了!就算皇上来了也是你们的错!” “这位王女,在姜国,你王兄不会无缘无故出事,你不如去好好问问他做了什么,还有,既然你说他瞎了,那就把证据拿来。” 林夫人这么说是刚才听到了卷卷的心声,那个王子只是失明了一小会儿,在这闹了这么长时间说不定此刻已经好了,就算没好也没事,小家伙在这里,那个王子能不能看见还不是她动动小手的事。 拓跋菁看她一脸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样子,于是捂着脸跑回到马车上。 她钻进去的时候,拓跋翎不知怎么已经清醒了。 看到自己宝贝妹妹脸上顶着红扑扑的小山回来吓了一跳,连忙问,“妹妹,你的脸怎么了?!” 而拓跋菁则突然僵住了,用一种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难过,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王兄,你的眼睛怎么好了?” 第247章 瞎子和鞭子 “啊?”拓跋翎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尴尬地笑了笑,想到刚才那鬼哭狼嚎的怂样,他不好意思极了。 “我也不知道,我刚才醒来就发现自己看得见了,估计有什么尖锐的东西飘进我的眼睛里,晕过去之后又出来了。” 拓跋菁表情一言难尽,“那你的意思是刚才说那个小孩用妖术弄瞎你的眼睛也是假的了?” “呵呵......我那会儿太大惊小怪了,哪有什么妖术啊,对了,马车怎么不走了呢?你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拓跋菁黑着脸,要被他给气死! “不行!我脸上的打是因为你才挨的,不能让我白挨!” 拓跋翎一脸疑惑的表情,“啊?妹妹你在说什么啊?你脸上的伤怎么就是因为我挨的了?” “我这会没时间和你解释!”拓跋菁往外看了一眼,布庄的门前还在堵着,他们漠北人正处于下风。 “你现在和我一起下去,但是要装瞎,能不能让姜国赔偿我们东西就看你的了。” “啊?”拓跋翎仍是不懂,但是被他妹妹凶了一下。 “装瞎啊!” “哦哦!”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让它看起来红一点,效果上更像。 拓跋菁先下的马车,然后搀扶着他慢慢走了过去。 “来了来了!”漠北的人激动极了,他们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家三王子的眼睛瞎了,现在看到三王子这走路还要人扶的样子内心酸涩不已 这姜国是不是天生克他们漠北?怎么他们好好的王子来一个废一个? “呜呜呜三王子殿下!” “您让我们回去怎么跟国王交差啊!” “可恶的妖孽孩子!竟然弄瞎了我们王子的眼睛,非要你偿命不可!” “走,必须现在就跟我们去见你们皇上!” 漠北人义愤填膺地一句接一句,从他们的话里,拓跋翎也明白来现在的处境,于是更加卖力地演好自己瞎子的角色。 他让自己目无焦点满脸茫然地到处乱看,时不时低头问一句,“发生什么了,你们在吵什么,我什么也看不见......” 从而让自己的表演在外人眼里更加真实一些。 漠北人听到后自然更心疼他们王子了。 在拓跋翎到处乱看的时候,谷雨敏锐地发现了一些不对。 这个失明男子虽然目无聚焦,但视线在扫过她身旁的秦小姐时眼珠子总会奇特地亮起一下。 她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人是在装瞎,并且还是个色批! 谷雨把腰间的鞭子抽出来握在手里,然后挡在了秦书妍的面前。 小卷则是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卷卷已经把他的眼睛弄好了呀,他明明能看见了为什么还要说看不见呢?】 林夫人听到这话,已经猜到这群人在整什么幺蛾子了。 刚好谷雨的低声耳语也印证了她的想法。 “夫人,他是装的。” 林夫人点了点头,她的眼中划过了一抹嘲讽,开口问:“我怎么知道他是真瞎还是假瞎,除非让我的人抽一鞭子试试。” “这是什么荒唐的说法!”漠北人大怒,“我们王子被你们害成瞎子,还要挨你们的打?真觉得我们是吃素的吗?” 小卷默默吐槽。 【你们吃不吃素卷不知道,但是拖把鱼吃素已经吃习惯了。】 林夫人低下头慈爱地摸着她的小脸,回去得教小家伙认字了呢。 这个离谱的发音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出了会儿神之后,她淡然地开口,“在我们姜国有个流传甚广的说法,就是说瞎了的人在不知道鞭子从哪个方向打过来时,会站着挨上一鞭子。” 漠北的人瞪大眼睛,围观的姜国人也一脸疑惑。 咦?林夫人说的这个说法他们怎么没有听说过呀? 应该是他们无知吧,反正林夫人肯定不会说错的,接着看热闹吧~ 见漠北人犹豫,林夫人又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挨了一鞭子的人可能不是瞎子,但老老实实挨上一鞭子的肯定是瞎子。” 大部分漠北人还是有点脑子的,毕竟这说法一看就很扯,瞎不瞎和挨不挨鞭子有什么关联? 但是心虚的拓跋菁和拓跋翎就不一样了。 他俩与那些笃定拓跋翎瞎了的漠北人不同,他俩知道真实情况,所以心虚。 于是在漠北人全力拒绝的时候,拓跋菁开口了,“好,我们同意!” 她察觉到自己扶着的身体一僵,于是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王兄,想想我们漠北,想想我的脸。” 拓跋翎瞬间坚定。 为漠北献身他义不容辞,而且他隐晦地看了一眼拿鞭子那黑衣女子,身材如此清瘦,而且十根手指娇嫩极了,仿佛碰一下就会按出红印一样, 这样的女子能有什么力气,十鞭子不过不痛不痒罢了。 谷雨察觉到了他在自己手上流连的眼神,倏然扯唇笑了。 没想到她这个先天小姐圣体在这个时候还挺有用,至少能在这色批放松警惕的时候狠狠给他一鞭子,打他一个出其不意。 谷雨,二十四只小可爱里面唯一一个女孩子。 当一个不招女生的组织里破格招了一个女生,那她的能力就已经得到证明了。 见拓跋菁同意了,其余漠北人也不好说什么。 小卷握拳为谷雨打着气,“谷雨姐姐,加油哇!” 谷雨朝她笑了笑,手握鞭子往前走了两步,眼神慢慢变得肃杀起来。 暗卫里那几个不要脸的东西天天在小主人面前争宠,她嘴笨不会说话,挤都挤不进去,现在终于轮到她了。 今天这个热闹,她一定会让小主人看得痛快。 谷雨看着拓跋翎冷冷地说了一句,“瞎子不知道鞭子是从哪个方向落下,所以王子大人,您躲的时候可要注意一点啊......” 拓跋翎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他表情无措地抬起手,明明余光瞧见了那像蛇一样灵活扬起的鞭子朝右脸打来,但他还是用手挡着左边,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 下一刻 “啊——!!” 他被抽倒在地胳膊捂着自己的右脸在地上翻滚,这痛感像是火烧一样蔓延至半个身子。 第248章 已是狱中人 “三王子殿下!”漠北的人连忙去查看他的伤势,拓跋菁也去了,但她的目的不是关心拓跋翎,而是担心他在剧痛之中暴露了自己眼睛没瞎的事实。 于是在所有人嘴里都在喊着‘三王子’的时候,只有她嘴里在喊着“眼睛!眼睛!” 场面太过混乱,漠北人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同寻常,但也有注意到了的,就比如巫师。 见拓跋菁如此紧张他的眼睛,以及拓跋翎那在某几个瞬间恢复了神采的眼珠子,他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两个没用的东西,还是得看我的!】 听见声音的小卷立刻聚精会神,眼神专注地看着那个老头,想看看他要整什么幺蛾子。 结果......他从袖口里偷偷掏出了一包臭烘烘的粉末。 至少在卷卷的角度是这样的。 巫师探了两根手指进去,指头肚上沾满了药粉。 因为一切都是在人的遮挡下进行,所以没有人发现。 他推开了挡住他的两个漠北人身影,面色阴沉地说道:“让开,我为王子看一下伤。” 漠北人闻言立刻听话地给他让了位置,巫师顺利地挤到了最里面。 他一只手按着拓跋翎的头使他侧着脑袋,另一只沾了粉末的手扶着他的脸。 拓跋翎原本疼得眼里全是泪水,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他就闭上了眼睛,但是听到巫师的一句“睁眼”后,他听话地睁开了双眼。 下一刻,两个手指一左一右怼到他的眼球上了。 紧接着,一阵辛辣刺激的疼痛从眼珠蔓延到整个脑壳,他再次像一只煮熟的虾子一样弓起了背部,疼得翻来覆去地翻滚。 等他平息下来的时候,他的双眼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一样。 拓跋翎双手颤抖地将眼睛上的眼泪擦干净,然后他发现,他什么东西也看不见了。 这一发现使得他惊恐失态地大叫,“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 拓跋菁面色变了变,有些焦急地想堵住他的嘴,“王兄你说什么呢,你不是本来就看不见吗,是那个孩子弄的。” 站在远处收了鞭子的谷雨眉头微蹙,她观察了一会儿后走到夫人身边。 “夫人,他这次不像是装的,但是我能确定刚才那一鞭子没有伤到他的眼睛。” 这时小卷突然指着那个巫师,目光灼灼地开口了。 “卷卷看见了!是他从袖子里面拿出臭粉,然后他摸了摸那个人,那个人就瞎了。” 小卷话的可信度是很高的,两人毫不犹豫就信了。 于是等漠北人气势汹汹地扶着拓跋翎讨说法的时候,她们淡定极了。 “现在我们王子眼睛瞎了,也挨了你们的打,你瞧他的眼睛都成什么样子了!还敢说我们是假瞎吗?!” 拓跋翎的眼睛如今红彤彤一片,像是在流血泪一样,而且眼角不停地分泌出一些黄褐色的东西。 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他的眼睛有问题。 林夫人依旧淡定地抱着卷卷,声音平稳地说,“你们有这时间质问我,不如检查检查那个男人袖口里的东西。” 巫师眼神一凛,没想到自己刚才做得那么隐蔽都被发现了。 他把手缩进袖口里面想转移一下药粉,但谁知下一刻拓跋菁突然冲到他身边使劲摇着他的胳膊。 一边摇一边近乎崩溃地吼道:“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他是我们国家的巫师他能害我们吗?!你们为什么要害我王兄,为什么要弄瞎他的眼睛啊!你们怎么这么狠毒,我们之间明明无冤无仇!” 她是唯一一个知道三哥眼睛好了的人,但是现在眼睛又瞎了,而且还是这副凄惨模样,所以是真的崩溃了。 但是她话音落下之后,‘啪嗒’一声,一个用纸包住的小包掉在了地上。 巫师满脸黑沉地甩开了她的手,弯下腰捡起那个药粉包。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围观看戏的姜国众人:呵呵,笑了。 眼看那男人打算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把药粉往胸襟里塞,林夫人冷冷开口,“谷雨,把东西拿过来。” 谷雨三两步过去从巫师手里抢过那个药包,对上巫师敢怒不敢言的怨毒视线后,她又朝着巫师左脸扇了一巴掌。 刚才扇的是右脸,现在平衡了。 “刚才,你就是用这个东西放到了那个王子的眼睛里面......” 压根不等林夫人说完,拓跋菁直接打断她,“不可能,你们不要在这里污蔑好人,巫师不可能会害我王兄!” 林夫人目光凌厉地看着她,“前半句话我也同样奉还给你。” 谷雨手上还拿着那包药粉,语气冷若冰霜,“不信的话就送去鉴定。” “不行!”拓跋菁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紧接着说道:“这里是你们姜国,万一你们动什么手脚怎么办!” 谷雨面无表情,“那你说怎么办。” 拓跋菁随手拉过一个漠北人把他推到前面,“让他试!” 漠北人神色惊恐,“王女殿下,巫师大人随身携带的就算不是伤害眼睛的,那也是其它毒药啊!” “没关系,只要证明不是伤害眼睛的就行了,反正回去之后巫师会给你解药!” 漠北人点了点头,紧接着走到谷雨面前,面上一脸坚定。 后面的巫师想上前拦,但是被拓跋菁一把拉住了,“巫师你别担心,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们,今天一定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我担心你奶奶了个腿!你个废物!】 谷雨打开那个纸包,然后将粉末吹向漠北人的脸,在粉末接触到他眼睛的那一刻,他爆发出了二十多年来最惨烈的尖叫。 而尖叫声平息后,他的眼睛已然和拓跋翎一模一样。 顾不得伤者,漠北所有人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巫师。 巫师:“.........” 【废物,都是废物!】 转瞬即狱—— 与漠北人此次一别,再见已是狱中人。 身穿囚衣并且被扣下了所有毒药的巫师手脚全部戴上了镣铐,在去往自己豪华单间的路上铁链哗啦啦响。 他阴沉着脸面无表情,目光在两侧牢房内的犯人身上嫌弃地掠过。 “这个新来的,是个玩毒的,把他跟那些玩毒的放在一起,等上面提审。”狱卒说道。 巫师充耳不闻,他的视线在扫过一个牢房时突然顿住了,紧接着像是疯了一样冲过去双手握住铁栏。 “你叫什么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苏明莲抬起头,看着这个长得乱七八糟的糟老头子,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烦躁了。 第249章 在监狱认亲 巫师的眼神像是在沙漠里渴了三天的人见到清泉一样,那锃亮的眼珠子都能在牢房里当照明的东西用了。 苏明莲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用手挡着鼻子。 哪来的疯老头子想与她搭讪,年纪比她爹都大了,真是为老不尊的家伙。 狱卒只当他在发疯,伸手把他拽了回来,关到了苏明莲隔壁的牢房。 这片关的全是用毒药害人进来的,而苏明莲旁边恰好有一个空房。 “欸!能不能别把他关我旁边啊?”苏明莲嫌弃极了,开口喊住了那两个狱卒。 “老头子脏死了,刚才还骚扰我你们没看见吗?” 狱卒看着她脏到结块的头发和包浆的黝黑双手,以及身上脏兮兮的囚衣,眼神无语极了。 “走吧走吧,在这关久了的精神都不正常。”一个狱卒拍了拍另一个狱卒,两人好哥俩一样勾肩搭背地走了。 巫师被关进去后,仍用一双激动的眼睛看着苏明莲所在的方向,他往苏明莲的牢房那边挪了挪,隔着墙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明莲不耐烦地怼他,“关你什么事啊?” 巫师继续道,“那好,我换一个问题,你认识苏小草吗?” 苏明莲原本满心嫌弃在此刻都被惊疑替代了。 这老头嘴里的苏小草,是她早死的娘啊。 她在这时终于愿意认真和巫师说几句话了。 “苏小草是我娘。” 巫师热泪盈眶,“你叫什么名字。” “苏明莲。” 巫师喜极而泣,“我叫苏大树,你娘是我六十年前走丢的亲妹妹啊!” 苏明莲愣了一下,随后利索又自然地趴到墙边,两人隔着墙对话。 “舅舅!原来你是我就是我娘口中失散多年的亲哥,我娘都死十几年了,对了,你怎么也进来了舅舅?” 两个用药害人进来的聊得可热闹了。 旁边的狱友:不是,在监狱认亲?看来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但在这时,去而复返的狱卒又来了。 “把那个老头带出来,上面要提审了。” 巫师被拖走的时候,眼神还一个劲儿地看着苏明莲的方向。 他早就料到自己很快就能出去,因为三王子的眼睛还是瞎的,除了他之外没人能解的了那个毒,漠北人一定会捞他的。 苏明莲还在扯着嗓子大喊,“舅舅,你出去了要想办法把我也捞出去啊!” 她刚被关进来的时候林镇安就给她送了和离书,还联合狱卒一起逼着她在上面签了字,这可把一直以来当家做主的苏明莲气坏了。 刚才得知舅舅竟然在漠北备受尊敬,地位几乎可以与公爵平起平坐,于是苏明莲又看到了出去的希望。 南落国内—— 赐婚圣旨被送到了君韶的手里。 神医谷的人将装着圣旨和信的木盒子交给她,同时也没有忘记君无疾交代过的话 “少主,这是谷主让我给您送来的,除此之外他还有两句话要我转达给你。” 君韶接过那个盒子,尚且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什么?”她问。 “不用谢,这是我这个当师父的应该做的,赶紧带着你的未婚夫回来成婚。” 他是按照神医大人的原话复述的,但不明所以的君韶却一头雾水。 “少谷主,话带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嗯。” 她拿着木盒子转身回去,回春堂的二楼,冼月渡正坐在桌边喝茶,见君韶捧了个盒子回来,她好奇地站起来,“这是什么呀?” 君韶打开盒子,露出了里面明黄色的圣旨。 她展开,清淡的墨香先渗透出来,紧接着是上面入木三分的字迹。 冼月渡惊讶地哇了一声,“这是姜国的圣旨吗?我还是第一次见,上面写的什么呀?” 两人从第一行开始读下去,越读越觉得不对劲。 “赐婚?”冼月渡睁大眼睛,惊讶地问,“君韶姐姐,这是给你赐婚的?” 君韶的面色变了变,她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她师父的手笔。 圣旨下面还压的有一封信,她打开看了。 她那个不靠谱的师父乐颠颠地跟她报喜,讲了自己是如何解决了姜国的瘟疫,然后又是怎么让皇上写赐婚圣旨的。 看到这里的君韶只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连幻想一下那个场面都有些吃力。 她红着脸咬牙切齿地想:成婚是两个人的事,所以人家同意了吗! 就不该告诉这个老头! 冼月渡在旁边是亲眼看着君韶姐姐白净的脸上是如何蔓延成绯红色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震惊地捂住了嘴巴。 神医大人那么疼君韶姐姐,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给她求一桩婚事的! 所以,那人一定是君韶姐姐喜欢的? 她偷偷瞄了一眼成婚日期,在心里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此时君韶已经将信纸和圣旨收好放起来了,她转身,是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月渡,你待会儿自己回去,我现在要去个地方。” 冼月渡点着小脑袋,乖巧回,“姐姐你去吧,再见。” 君韶走之后,冼月渡激动地站了起来,带着自己的侍卫急匆匆地回了家。 姜国,她也要去! 与此同时—— 从皇宫内面见完南落国国王后,虞三川几人回到了万澜银宫内,从出了王宫大门开始,二皇子就一直用一双饱含怀疑的眼神看着鱼时绪,但他一路上什么话也没说,现在可算是憋不下去了,终于开口了。 “刚才南落国国王和你偷偷说了什么?” 鱼时绪偏头定定地看着他,桃花眼中划过一抹笑意,“您猜一下?” 二皇子黑着脸打断了他,“别给我装,你跟国王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到底说了什么,你与南落国有什么联系?” 他的表情很严肃,两人的眼睛对视,气氛瞬间有些紧张起来。 虞三川见情况不对在中间打着哈哈,“这有啥的,南落国的态度不是很明显了吗?跟咱是盟国关系,单独见一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这个说法二皇子并不认可,他瞥了一眼虞三川,随后依旧用审视的眼神看着鱼时绪的眼睛。 “这一路上我早就发现你不对劲了。为什么那些只听命于我父皇的锦衣卫会听你的话!为什么南落国的国王要单独留你谈话!” 说完这句话后,他又掷出了宛若惊雷的一句,“你是不是叛变了!” 虞三川:“?” 第250章 小门小户女 鱼时绪面上划过一抹惊讶,他还以为二皇子从锦衣卫的态度里发现什么了,但没想到他脑洞大到宁愿怀疑自己叛变,也不去怀疑一下他的父皇。 二皇子殿下......是真的很相信皇上呢。 站在旁边的锦衣卫蠢蠢欲动,就等着一个眼神,然后他们来抓二皇子回去了。 但就在两人对峙时,万澜银宫外守宫门的侍卫走了进来,恭敬地道:“几位大人,门外来了一个男子,他说他是姜国人,来传达贵国圣旨的。” 听到这话,二皇子眼睛一亮,语气迫不及待道:“一定是我父皇发现什么了!快让他进来!” 侍卫听言下去了,过了一会后,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二皇子皱了皱眉,眼神有些怀疑,“你是谁?我怎么没在父皇身边见到你。” 他不认识,但站在旁边的鱼时绪认识,因为这是他父亲的人,小雪。 “大公子。”小雪朝着自家大公子去走过去,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份按照圣旨誊抄下来的信纸,说道:“这是皇上五天前给您的赐婚圣旨。” 听到赐婚这个字眼,二皇子和虞三川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赐婚?我们还在出使,皇上怎么会突然给你赐婚呢?”虞三川问。 “难道不应该是父皇发现你是个叛徒,让锦衣卫就地解决你的命令吗,怎么会是赐婚的?”二皇子满脸不解。 两个人的声音吵得鱼时绪脑子疼,他掩住了眼底的暗潮,唇线抿得笔直。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紧张的表现。 在那张纸打开后,他的眼神略过前面和后面的话,落在中间的名字上时突然顿住,紧接着漆黑眼眸蓦地一松。 耳边虞三川和二皇子的声音还在继续。 “这人谁啊,君无疾的徒弟?君无疾又是谁?” “什么小门小户的女子,本皇子听都没听说过。” 虞三川:虽然不太想附和二皇子,但他也没听说过君无疾。 见鱼时绪握着纸的手指收紧,虞三川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皇上这么做有定有他的想法,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二皇子冷嘲热讽,“笑死,你看父皇把婚期定那么近,这个月赐婚下个月成婚,连准备的时间都不给他们,能是什么好姻缘? 君无疾这名字我听着就像街头卖豆腐的老头子,父皇把卖豆腐的徒弟指给你,所以在父皇眼里你也只配跟豆腐妹成婚了,还是正妻,以后你们一家都去帮你岳父卖豆腐得了......” 虞三川皱了皱眉,“二皇子你话别说这么难听啊,君无疾这个名字我仔细想想还是有点耳熟的,我肯定在哪听说过。” 虞三川在京城的时候去的地方都是茶楼,让他觉得熟悉的名字,二皇子想了想又笑了。 “卖茶女和豆腐妹相比也好不到哪去。” “欸,这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不相信皇上会这么草率的虞三川又低头瞅了瞅信纸,在信纸的最下方看到了一行刚才没有看到的小字,他给念了出来。 “神、神医谷,君韶?” 二皇子想都没想,直接先怼了再说:“神医谷又是什么山坳坳?” 话说完他突然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最下面的名字,然后失声惊叫,“神医谷?!” 虞三川瞪大眼睛,满脸震惊地看着鱼时绪,“君韶?!” “这、这这这不是那个南落国国宝吗?!” 不是,皇上什么时候本事大到能给神医谷的人指婚了? 二皇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一把夺过信纸把下面那一行小字看了又看。 “父皇有这能力为什么不指给我,我也还没有成婚呐!!!” 两人同时看向满脸笑意的鱼时绪,虞三川从震撼中平息下来,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说咱能完好无损走出南落国吗?” 二皇子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阴阳怪气的,“我父皇就算指了人家神医谷也不一定听,你可别高兴得太早,省得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谁也没有见过这个少主,说不定她长得貌丑无言,肥头大耳呢,呵呵。” 虞三川到处嗅了嗅,“怎么酸唧唧的?原来是二皇子殿下啊,您快把酸味收一收,影响到人了。” 二皇子脸色扭曲,但嘴还是硬的,“笑死......”但根本笑不出来。 在他俩互怼的时候,小雪又开口了,“还有一件事,大人让我将赵家的十三小姐带回去。” 此话一出,二皇子面上的脸色变了。他的眼神不像刚才那么松弛,瞬间戒备了起来。 “凭什么,你说带就带?” 小雪平静地说:“这是皇上的口谕,因为我跑得快,所以只是代办而已。” 听到是父皇的命令,二皇子更紧张了,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紧张孙乐瑶。 虞三川转身看向二皇子,“赵家那事我也听说了,你身边带的那个女孩如果真是赵家十三小姐的话,那就是赵家余孽了,你可千万不能犯傻袒护她。” “赵家做的事与你是无关的,等南落国一行结束后我们回去或许还能扭转你在皇上心中的印象,但如果你包庇了那个女孩,你想想皇上会怎么看你,殿下,皇上才是你的亲爹啊,你可不能让他寒心。” 虞三川还是心善的,再加上这一路上二皇子虽然无脑无礼了一点,但除了偶尔会瞎指挥之外也没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所以他苦口婆心地劝到。 二皇子仍是满眼戒备,他紧张地抿着唇看着小雪,“不行,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等我们回姜国的时候我自然会带她回去。” “二皇子殿下,你糊涂啊!这个是西珩的人,西珩跟陛下多少年的君臣情谊了,还能假传圣谕不成?” 虞三川是真的替他着急,看二皇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晚辈。 “你在这事上犯什么混!你这样在皇上眼里就相当于站在了赵家那边,赵家已经没了,你现在只能靠着你爹!那是你亲爹,他对赵家再狠也不会对你动手的!你就交出去吧!” 虞三川说话的时候,鱼时绪默默往二皇子身后走去。 第251章 脑袋咣一下 他记得在翼王殿下没回来的时候,小王爷姜岁安也在与孙乐瑶接触之后像是被下了蛊一样地偏袒她,卷卷当时说是因为孙乐瑶在小王爷身后贴了符篆。 鱼时绪屈指抵着下巴,眼神在二皇子干干净净的后背上仔细看了一遍,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个符篆应该只有卷卷可以看到吧,但是卷卷现在不在,若是早知道还能遇到的话当时就多问问她了。 也不知道摸能不能摸到,得想办法试试。 他正在思考的时候,突然听见身旁传来“铮——”一声,是寒剑出鞘的声音。 紧接着,二皇子提剑横在自己脖颈间,他双目赤红像陷入癫狂了一样,声音歇斯底里地怒道:“今天谁要把她带走,就是要逼死我!” 寒剑已经在他的脖颈上压出了一条伤口,鲜红的小血珠立刻争先恐后沁了出来。 虞三川吓得连忙往后退,神色大变,“殿下您冷静、您先冷静一下,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谈,您把剑放下来。” 鱼时绪眉心微蹙,看着宛如疯魔了一般的二皇子。 还真是被影响得不轻啊,二皇子平时如此贪生怕死的人都拿自杀威胁上了。 他虽是坚定的太子党,但因为二皇子的智商对太子的位置没什么威胁,而且在孙乐瑶这件事上他是无辜的,所以还是要想办法帮帮他。 这人也就嘴贱愚蠢了亿点,但也没到该死的地步。 虞三川转头看他,递给他一个求救的眼神。 因为这时鱼时绪就站在二皇子身后,他是完全可以趁二皇子不注意把剑抢过来。 但他并不打算这样做。 抢完剑还要跟他说一堆废话,不如简单一点。 他往身后看了看,刚好有个摆设用的银瓶。 能敲脖子他偏不,就要敲他脑袋瓜,谁让这缺心眼刚才说话难听。 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的后背,二皇子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回头,还没看见背后发生了什么时,脑袋瓜咣当一声,眼前黑了下去。 鱼时绪在他晕倒的时候拎住他,顺手把银瓶放到原位,云淡风轻道:“叫大夫来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过了一会儿后,二皇子躺在床上,颈边缠了一圈细布,人还在昏迷中没醒。 虞三川惊讶地看着他,“阿绪你的意思是二皇子身上被人下蛊了?” “不算蛊,但是一种能迷惑人心的东西。” “大夫能检查出来吗?” “不能。” 虞三川思考了一会儿后提议,“既然怀疑的话,不如我们把他扒开看看?” 于是乎在二皇子恢复意识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扒他衣服的虞三川。 这给他幼小脆弱的心灵带来了沉重的伤害。 “滚啊!虞三川你变态吗?!” 没想到他中途会醒过来,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二皇子从床上下来,一把推开他去找他的瑶瑶去了。 在看到孙乐瑶好端端的没被抓走,他心里可算是安定了下来。 “你们两个竟然没有趁我昏迷把她送走?”二皇子对他俩稍微放心了一点。 带了,怎么没有带。 还不是刚把孙乐瑶抱走,床上的二皇子就抓心挠跟翻来覆去的嘶吼,把大夫都吓了一跳。 没办法又只能让小雪抱回来了。 虞三川拉着鱼时绪的手腕走出去,离开二皇子的房间之后他低声问,“怎么办,总不能真让他护着那女孩吧?这可是抗旨啊。” 鱼时绪在想怎样才能把那张符纸给拿下来,他的眼神在游移的时候突然定格在宫外圆形的喷泉上面。 两条用银子造成的空心小锦鲤张着嘴,水流从鱼嘴中涌出来流进池子里。 也不知道是哪个工匠设计的,竟然如此巧妙。 他脑海中突然划过什么东西,随后低眸问,“虞叔,南落国有温泉吗?” 南落国是没有温泉的,但南落国有钱,所以什么都可以有。 有钱又会享受的南落国人当然愿意花费人力财力物力把这种好东西在自己居住的地方也弄上几个。 恰巧王都内就有南落国最大的温泉公馆,暖琉汤公馆。 在出发之前,二皇子在自己的房间内与孙乐瑶讲话,他的眼中透露着几分看穿一切的睿智。 “他们两个叫我去泡温泉,估计是在心里打着坏主意,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我猜他俩是想调虎离山,等我走之后让人进来抓你,我偏不如他的愿,我把你也带上!” 孙乐瑶听到他的话后身体顿住了,脸上的笑容慢慢冷却下来。 可以支走二皇子的方法有很多,完全没必要去泡温泉。 她握紧小手,心情差到了极点。 她知道,鱼时绪一定猜到什么东西了。 在她的视角中,二皇子胸前靠近心脏的地方,有一道黄色的符篆牢牢贴在上面。 符虽然贴在衣服上,但效果却是能融进身体里面的,普通人是看不到也摸不到的,就算不穿衣服身体上也会有残存的力量,除非把衣服连带着符篆一起扔进水里,符被泡烂或者被火烧了就没有效果了。 就算鱼时绪察觉到什么不对也检查不出来,而且泡温泉前肯定要脱衣服的,怎么想他也不会把二皇子的衣服给扔水里。 想到这里,孙乐瑶又松了口气。 只要衣服还在就没事,二皇子的身体就让他看吧。 已经收拾好了的二皇子准备伸手抱她一起出去,但是被孙乐瑶给拒绝了。 “我不去了殿下,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二皇子坐在床边关切地看着她,“你一个人在房间里万一有人趁此机会把你带走了怎么办?” 孙乐瑶摇了摇头,“殿下放心,若是有人进来了我就藏起来,没人能找得到我的。” 二皇子最终还是被她说动了,他仔细交代了两句后离开了。 屋里静下来之后,孙乐瑶坐在床上,在脑海中与系统对话。 系统的声音已经弱了许多:【宿主,您真的要选择这样做吗?】 “嗯,我已经受够现在这种处处受限的生活,而且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二皇子只能保得了我一时,等他们回姜国之后我迟早会死在皇上的手里。”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难得有些低落,电流音呲呲啦啦地有些混乱,像是能量不稳。 【可是这样我就会耗尽能量,连最后两年也陪不了你了。】 孙乐瑶叹了口气,心里同样难受,毕竟系统陪了她两辈子,“对不起系统,但我只有这辈子了,这辈子若是死的话那就是真死了。” 【好吧宿主,我消失之后你要注意安全。】 “嗯,再见系统。” 【再见,宿主。】 系统的最后一句话落下后,孙乐瑶浑身上下突然如同被火烧了一般,她躺在床上紧咬牙关,白嫩的皮肤上渐渐沁出鲜血,整个人宛如从血池中捞出来一样。 第252章 反正都湿了 二皇子觉得很奇怪,因为就他一个人在温泉里待着,剩下那两人都不下来。 热水中缓缓冒出的蒸气让他的脑子恍恍惚惚的,隔着水雾他看到岸上那两人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到让他觉得自己待着的地方不是温泉,而是一口大锅了。 虞三川凑近,低声问,“看出什么了吗阿绪?二皇子身上有没有怪东西啊?” 鱼时绪摇摇头,“看不出来。” 池子里的二皇子看到他俩交头接耳的样子,心中生出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这两人的眼神......怎么这么变态呢? “喂,你们两个背着我嘀咕什么呢!”二皇子作势要往岸上走,“你们都不下来那我也上去。” 虞三川担心他这会儿上来影响到鱼时绪的计划,于是连忙走过去安抚他,但不想一个不慎被二皇子拽进了水里。 他扑腾两下后突然发现还挺舒服的,于是就躺平了,三两下脱了自己的外衣扔到岸边。 看到他扔上来的湿衣服,鱼时绪脑中灵光一闪。 孙乐瑶不可能是在二皇子光着身子的时候贴上的,上次卷卷也是在小王爷背后随手一扯就扯下来了,所以重点还是在衣服上。 怪他想得太复杂了,还以为那张符可以穿透。 鱼时绪理了理衣服站起来,看了眼在水下飘来飘去的两人,不动声色地走到二皇子放衣服的地方。 是一个比人高的大柜子,就在岸边一角放着,因为南落国的人相比来说是比较含蓄的,所以衣服全部放在温泉旁边,方便泡完之后换上。 因此,他们的衣柜也做得极其严密,关上门之后满屋子的水汽无法渗透一点,里面还放的有干燥祛湿气的东西 但在鱼时绪打开衣柜的时候,温泉氤氲上来的水汽全部争先恐后地涌了进去。 脱下来的衣服被二皇子放得乱七八糟的,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水汽氤氲中,他好像看到衣服的某个地方黑了一点。 他伸手拿起来,发现刚才暗了一点的地方是胸前。 在温泉里的二皇子看到了这一幕,他瞪大眼睛吼道:“鱼时绪你拿我衣服做什么?!” 虞三川猜到阿绪应该是发现衣服上有什么不对,于是一把拽住了想走过去的二皇子 他嬉皮笑脸,“殿下,应该是你的衣服放得太乱了,他给你整理一下,咱接着泡。” 二皇子满头问号,“我想怎么放就怎么放,他管太宽了吧?” “是是是......” 岸上的人用手指抹了一下衣柜,指头肚上留下了一些水渍。 难不成是刚才开门的时候水雾全涌进来的原因? 不管了,先试一下。 他拎着那件衣服走到温泉前,然后抬起胳膊,在二皇子震惊疑惑暴怒的眼神中轻飘飘地松开手。 二皇子撕心裂肺地喊:“鱼时绪!!!” 他气到发抖,带着满腔怒火朝这边走过来。 鱼时绪眼神罕见地有些疑惑。 不对吗? 记得当时小王爷被摘掉符后休养了几天,二皇子怎么还是这么活泼? 他不紧不慢地蹲下身,把衣服又往水里按了按,确保它完全沁湿。 二皇子边走边说,“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衣服!” 说着说着,他突然顿了一下,心里莫名浮现出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只是一晃神的瞬间又好了,但那一个愣神还是被鱼时绪收入眼底。 他看着冲过来的二皇子,眼睛亮了亮。 有用就好。 在二皇子即将要走过来的时候,他提着衣服起来绕到对面,继续把衣服扔水里泡着。 可想而知二皇子的心情如何,简直肺都要气炸了。 虞三川跟在他后面拉着他的胳膊,好声好气地劝,“别去了殿下,反正衣服都湿了你去了也没用。” 二皇子:“......” 说得好有道理,诡异地让他平静下来了。 拉着他胳膊的虞三川突然觉得二皇子的身体越来越沉,他转头一看,刚才还好好的二皇子此刻面色发白,一副随时都要晕倒的样子。 他面色一变,瞬间慌了,特别是看到二皇子昏过去之后,心情已经不足以用慌乱形容。 好好的这突然怎么了?! 鱼时绪拎着衣服走过来,两人一起把二皇子往岸上拖,虞三川紧张得跟二皇子死了似的,他反而笑了。 “有反应是好事。虞叔你在这里看着他,我出去叫人。” 把二皇子带回去的时候已是晚上,大夫说他没事,只是精力耗尽昏过去了。 虞三川走在前面,本来是想把二皇子的房门打开,方便人把他抬进去。 他刚打开房门,第一眼看见的是大开的窗子,一阵扑面刮过来的风携带着血腥味。 这味道让他下意识在房中搜寻,最终把目光落在了床上。 看到床上那一大摊血液和几个狰狞不堪的血手印时,虞三川倒吸一口凉气。 今天怎么净出事呢?! 对了,那个孩子! 一盏茶的功夫后,随行的大夫被叫了过来,他表情严肃地围着那床检查了一番,然后肯定地说,“这绝对不是一个两岁大的孩子能流出的血,而且这个手印也不可能是小孩子的。” 虞三川被他这斩钉截铁的语气整懵了,他皱着眉头回想到,“可是我们在走之前这个房间里确实只有一个小孩子。” 大夫连连摆手,“不是不是,除非把那个孩子给榨干,要不然真流不出这么多的血。” 虞三川选择相信专业人士的说法,他有些焦虑地说,“要是等二皇子醒了看到那个女孩不在,不会以为是我们捉走了吧?” 他提心吊胆地等了两天,二皇子终于醒了。 可醒了的二皇子在得知孙乐瑶不知是遇害还是失踪的消息时只是不耐烦地皱着眉头。 “跟我说有什么用?失踪了就去找,遇害了就去上报给父皇,又没人拦着你们!” 丝毫看不出前两天还为她要死要活的样子。 第253章 婚前的筹备 鱼时绪将这里发生的事全部写到了信上交给小雪带回去。 在姜国他与君韶二人的婚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但实际上两位即将要成婚的新人到现在还没有见过面。 说是人尽皆知,那是一点也不夸张。 在上朝时,皇上还特意提了这个事。 因为礼部尚书虞三川出使去了,所以礼部目前的事基本上是许焉在管。 他从左边文官一队里出来,恭敬地呈上手里的东西。 “陛下,东临国递交国书,请求来朝。” 皇上端坐于上首,如今听到这消息已经面色如常了,他云淡风轻地示意人将国书呈上来盖上公章。 一共两份,一正一副。 皇上打眼一扫上面的人名与身份,看到皇女皇子的时候只是淡淡掀了掀眼皮,而后平静地盖了上去。 什么王子公主的,跟不要钱的大白菜一样往他们姜国跑。 他将正的那一份放到桌上,另一份让许焉交还回去。 平淡的语气中透着与生俱来的威仪: “朕这两日已经连盖十四份派遣国书了,全是请求来朝参加下月大婚,诸位爱卿有何看法?” 距离他上次赐婚不过短短七八天,周边各国都知道了,连东临都收到了消息。 神医谷少主要成婚的消息在其他国家传得沸沸扬扬,各国领导人就算不知道都不行。 再加上君无疾走南闯北不知道救了多少人,他的面子谁敢不给。 谁都想给他留个好印象,于是就齐齐往姜国递上了国书。 皇上觉得他如今就是一个毫无感情的盖戳机器。 他的大臣都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姜国前几日皇宫发生瘟疫,但无一人死亡的事已经传开,现在又把神医谷继承人给娶了,所以现在已经隐隐有第五大强国的声音在大陆上出现了。 鱼时绪娶等于姜国娶,四舍五入他们姜国把神医谷给娶了,没毛病。 诸国来贺,这场大婚的意义已经不同了,直接上升到一个国家的外交层面了。 总之这场大婚的意义重大,若是办得好,那好处自然不用说,若是办不好就完了。 皇上光是看着那厚厚一沓国书就有些绷不住了。 底下的大臣在激烈地讨论该如何给各国一个好印象时,他满脑子都是: 这得收夺少份子钱啊! 皇上知道他这个想法很没出息,但那又怎么样,他只是想想! 想完之后还得从国库里拨钱下去帮着操办婚礼,甚至还要专门派人去做这件事。 想想他自己亲儿子的选妃还没办呢,就要操持着给人家儿子办婚礼! 关键是办完他又去不了,人家欢天喜地热热闹闹的时候,他独守皇宫咀嚼深宫寂寞冷。 忙活了一阵子又出钱又出力,结果连席都吃不上,这就很扎心了不是? 算了算了,怎么说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他稍微吃点亏就当多生了一个儿子吧! 这样想他的心里瞬间平衡很多了 他清了清嗓子,常居高位言语中透露出一种命令语气:“传朕旨意,此次大婚的规格按国婚安排,规模上要更加盛大。” 紧接着他又补了一句,“钱从国库里面出,务必要保证这场世所罕见的大婚顺利举行!” 一顿操作猛如虎,设立了大婚礼仪处,命内务府总管及大臣和礼部、工部联合操办,京师军和锦衣卫做维护。 被点到的人已经能预感到自己接下来脚不沾地,忙得飞起的日子了。 忙的同时内心又羡慕到了极点。 瞧瞧人家多会生,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回到了家后,鱼西珩笑着将今天在朝堂上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林夫人最近几天一直在操心大婚筹办这件事,因为想着君韶的身份害怕会怠慢对方,心里压力大得不行,现在好了,压力给到了群臣,她就轻松了许多。 松懈下来一会儿,她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这两个孩子都没回来,也不知君姑娘是否已经做了嫁衣?” 这可是个大事,她忙招手唤来了采春,让她去回春堂找君无疾问一下。 卷卷在旁边仔细回想了一下。 【君韶姐姐上辈子好像没有成婚啊,若是她成婚是这么大场面的话那王母应该会讲的。】 果不其然,采春回来的说法是一样的。 君无疾听到嫁衣时那一脸茫然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夫人,神医前辈说并未准备。” 虽然是意料之内,但她还是两眼一黑。 这眼看就要成婚了,嫁衣还未准备。 卷卷在旁边托着小脑袋想。 【嫁衣啊~】 【我记得天界好像有一个,还是小白负责保护的,花里胡哨可漂亮了!卷卷去借来给君韶姐姐穿应该可以叭?】 【今天晚上去找小白问问!】 她在睡梦中灵魂可以离开身体回到天界,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这夜,灵魂回到天界的小卷落地的地方依旧是瑶池里。 瑶池内云雾缭绕,如白纱般若隐若现。 池水至清至纯,以云为阶,月为底。这是卷卷从有记忆开始就生活的地方,同样的,从有记忆起,她就一只鱼独自生活在这里。 没想到她走了这么久王母娘娘还没有捉其他鱼来养呢~王母一定很喜欢她叭!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想得挺美,你可别忘了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对王母来说不过才过了两日而已。” 听到这声音,卷卷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不小心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了。 “小白!”她兴冲冲地跑过去抱着那白发少年的腿,仰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你不在的时候我好想你啊~” “别套近乎,你一套近乎我就知道我又要忙了。” 卷卷:o(* ̄︶ ̄*)o “是哒!” “......笑得像个笨蛋,说吧,这次又想干嘛?” 卷卷把目前遇到的事都跟他说了,“大哥要结婚了,但是嫂嫂没有嫁衣,小白你知道哪里有嫁衣对不对?” 小白:平时不来看他,一来就带个大麻烦。 “那套嫁衣不是我们神界的,是两千年前从下界带上来的,我也只是代替一个故人保管。” “原来是这样~”卷卷点了点头,有些小失落,“那好吧,那卷卷再想想别的办法!” 第254章 卷卷的坦白 转身要走的她又被提溜了回来,小白满脸无奈。 “急什么,我还没说完。” “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 卷卷:“欸嘿!” 她问,“那个故人是卷卷认识的人吗?” 小白点头,“是,你什么时候要我给你送过去。” “等见了嫂嫂再给卷卷叭!” 小家伙开心极了,恨不得现在就回去给娘亲报喜。 走之前她对小白说,“小白你帮我跟雨神娘娘说声谢谢,她上次帮卷卷把坏人劈死了,等卷卷做完任务回来再去感谢她!” 小卷说完后喜滋滋地走了,留下小白一个人站在瑶池边上望着她的背影沉思。 小家伙压根就没弄明白,那道雷不是雨师劈下的。 在天道的约束下,任何神仙都不能插手凡间的事,所以前世凡间生灵涂炭、战火不断时他们只能旁观。 那天的情况,别说是小卷卷了,就算是天道的亲生儿子被丢到火里,天道也不会干涉分毫。 之前哪个神仙下凡历劫不是死个十几次的,就她是最金贵的。 天罚的降下是有原因的,天罚不会因为她是仙人而落下,只会在一个种族即将灭亡时自动触发保护。 白发少年看着瑶池里平静无波的水面,轻叹了一口气。 小家伙也不想想,她一个小笨蛋锦鲤,能住在西王母的瑶池里面,天天有老祖和各种飞升上来的大佬来池子边给她传授法术,这多大的荣幸啊! 虽然她也没听懂就是了。 解决了一桩心事的卷卷一整天的表情都是这样的:(~ ̄▽ ̄)~ 吃饭的时候小卷在想: 【虽然卷卷解决了嫂嫂嫁衣的事,但是娘亲还不知道呀!卷卷要怎么告诉她呢~】 小家伙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大家都在吃饭,好像没人‘注意到她’ 【卷卷要不坦白了叭!】 【跟娘亲说我其实是一条小锦鲤?】 她饭也不吃了,满脸苦大仇深的表情。 【娘亲如果知道她生出了一条小鱼,会不会觉得卷卷是个妖怪呀?】 “啪嗒”一声,坐在旁边的林夫人夹着的菜掉了碗里。 【唉,要是爹爹知道娘亲生了条小鱼,会不会觉得娘亲和我都是妖怪呀?】 “啪嗒”又是一声,这次是鱼西珩的筷子掉了。 下人连忙捡起来,给他换了一双新的。 递筷子的时候发现他表情复杂极了。 【要是二哥知道卷卷其实是条小鱼会不会把卷卷吃了呀?二哥之前好像还挺喜欢吃鱼的。】 “咳、咳咳......” 鱼确之因为被呛到所以拿帕子捂着嘴暂时离了席。 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小家伙甚至还在纠结。 【三哥四哥最喜欢小动物了,之前就很喜欢牵着小灰狗出去跟他们的朋友炫耀,要是知道卷卷是条小鱼的话,不会也要往卷卷脖子上套个绳牵出去跟他们的朋友玩吧?】 鱼白橘:“?!!” 鱼南星:“!!!” 众人:“.........” 画面太奇怪,根本不敢想。 紧接着,小家伙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唉~” 【鱼生好难呀~】 【不管了,坦白吧!】 【是红烧还是清蒸就看卷卷的命了!】 她看了一圈脸色红红的家人,突然开口了。 “爹爹,你让姐姐们都出去,卷卷有大事要宣布!” 小家伙表情严肃极了,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地指挥着鱼西珩办事。 鱼西珩:“好的。” 他转过头,对着房中所有的下人淡声道:“听小姐的,都下去吧。” 林夫人一脸的好奇,伸手去摸摸她的小脸,语气轻柔地问,“卷宝要说什么呀?” 所有人都配合地露出了一脸好奇的表情。 卷卷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坚定地睁开双眼。 “其实!你们最爱的小卷卷是一只锦鲤!” 静—— 众人的脸上全部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林夫人不敢置信一样捂着嘴巴,“真、真的吗卷卷。” 小家伙刚说完就后悔了,看到大家的表情,有些无措地红了脸,像一个小苹果一样。 说话的声音也不似刚才那么大,变得越来越弱,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是、是的......但是卷卷是娘亲生下来的孩子......” 嗫嚅着说完后,她低下了头,耳边听不到家里人说话的声音,她也不敢抬头看大家的表情。 小家伙扁了扁嘴,眼眶突然红了。 【不该说的,嫁衣的事随便编个理由就好了,娘亲会不会不要我啊......】 在她眼泪豆即将落下来的时候,林夫人慌忙站起来将她搂在怀里。 “娘亲最喜欢小锦鲤了!做梦都想要小锦鲤来我家呐!” 鱼西珩也走了过来,把她们两个抱在了怀里,温声:“爹爹也喜欢小锦鲤。” 鱼确之走过来站在后面,“锦鲤很可爱的!二哥从来都不会吃小锦鲤的。” 鱼白橘:“是呀,二哥说得对,锦鲤很可爱的,我们都很喜欢。” 鱼南星:“妹妹,不管你是锦鲤还是草鱼,我永远是你四哥!” 卷卷:o(TヘTo) 她悄咪咪地睁开眼睛,看到大家的表情都认真极了,心里暖乎乎的。 “其实、其实卷卷还有几件事想说!” 小家伙缩在娘亲怀里,虽然眼眶里有点水色,但面上的表情却是开心的。 “娘亲!卷卷已经找到嫂嫂的嫁衣了!等嫂嫂回来就可以穿,你不用操心啦!” 林夫人一口亲在她软嘟嘟的脸上,然后蹭了蹭,“谢谢卷宝,娘的贴心小棉袄~” 小家伙又转头看着鱼西珩:“爹爹,你也一定要跟娘亲好好的啊~” “还有二哥,你一定要珍惜书妍姐姐啊!” “三哥,卷卷很有钱哒,你不用很努力卷卷也能养得起你!” 最后,小家伙看着一脸期待的四哥。 鱼南星双眼放光:到我了到我了! 卷卷想了一会儿,最后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四哥......加油!” ‘咔嚓’是心碎的声音。 鱼南星欲哭无泪:怎么了妹妹,是我不配吗? 第255章 太子妃人选 林夫人温柔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家伙对她们的爱可一点也不比她们少。 卷卷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又支楞了起来。 “对了爹爹,卷卷在做鱼的时候有人跟卷卷讲过一个故事!” 鱼西珩很配合地表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卷卷觉得那个故事跟我们家的很像!就是说在娘亲生产的时候.........” 小家伙把自己知道的上辈子一家人的惨状全部说了出来。 屋内的众人听她讲完之后面色大变,露出了一副不敢置信的悲痛神情。 鱼西珩:“竟然还有这种事!” 鱼确之:“简直不敢相信,这不会就是我们上辈子发生的事情吧?” 小卷认真地开口:“是的!大家要相信卷卷!” 众人自然是点着头回答的。 “相信,卷卷说什么娘亲都信。” “估计是上辈子老天看我们一家生活得太惨了,所以才让妹妹下来救我们的!” 卷卷眼睛亮晶晶的,家里人说一句她就跟着附和一声:“是哒是哒!嗯嗯!” 她没想到自己说的事竟然被全家人接受了,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鱼鱼我啊,也是被全家人爱着的团宠鱼崽呢~】 她甚至觉得现在就算是给全家人扯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相信。 卷卷看着大家毫不怀疑的脸,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把嘴角往下压了压,故作深沉地说道: “其实,那个给卷卷讲故事的人还告诉卷卷一件事,就是不能让卷卷学认字,会给我们家带来不幸的!” 小家伙说完为了增加信服力还点了点头,一脸煞有介事,不知情的人还真就信了。 “是的、确实是这样说的,卷卷记的没错。” 鱼西珩沉默了:“.........” 闺女这么可爱,他都不舍得戳破这个小谎言了。 偏偏这会儿鱼南星双眼放光宛如掉进深渊的人看见了根能拉他上岸的绳子一样扑过来趴到林夫人的腿边。 “妹妹!妹妹你是不是忘记了,那个人在说这话的时候还提了我的名字!她说鱼南星也不能识字啊!要不然同样会给全家人带来不幸!” 卷卷:“!!!” 鱼西珩:很好,目标明确了。 林夫人别开了眼,实在没眼看。 唉,这倒霉孩子挨的每一顿打都不是白挨的。 —— 皇宫内,太子照例去坤宁宫看望皇后顺带请安。 他进去的时候,皇后正与姑姑一同翻看着桌上的画像,见他来之后笑着招了招手。 太子步子顿了片刻,心中冒出一个转身想走的念头,很显然他现在来的不是时候。 这是他自己的想法,但在皇后眼里他来得可真是太及时了。 “快来瞧瞧,这些姑娘都是母后精心挑选的,你看看里面有没有你喜欢的?” 他叹口气,心知是避不开,所以决定走进去说清楚。 随着走动,腰封上挂着的一块古朴令牌轻轻摆动,与他的气质格格不入。 皇后拉着他,把自己手上的画像一个一个挨个给他看了。 这些姑娘的情况皇后看了好几遍,有几个印象深的已经能背出来了。 介绍完之后,太子微抿下唇,缓慢地道:“母后,儿臣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皇后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画像,眉目间有些忧愁,“这怎么能行,前些年你父皇那边卡着让你先专注政事,现在他突然松了口,你又不愿意了。” 太子扶着她坐下,在一旁温声安慰她,“母后,这些事您就不必费心了,儿臣有自己的想法,到时间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皇后没什么杀伤力地斥了他一声,“又要等,要等到什么时候?” 太子默了片刻后答:“三年。” 皇后不赞同地皱起了眉,“三年过后,与你年龄相当的好姑娘全都嫁出去了,你愿意等人家可等不起。” 还有,哪个太子拖到二十一选妃的! 这个年纪应该抱孩子的。 “不会的母后,就再等三年,三年后儿臣一定成婚,不让您和父皇操心。” 太子温顺地垂着眼睑,皇后心软了,顿时没了办法,最后无奈地把画像放到了桌子上,别开脸叹一口气。 “你去同你父皇商量,你父皇同意了就行,反正我是不管了。” 她这明显是松了口的意思,太子弯唇笑了笑。 父皇那边只要找对方法就很好说话的。 殊不知等他一走,皇后就满脸忧愁地冲着自己身边人抱怨,“唉,三年又三年,从小同他一起玩到大的阿绪下个月就要成婚了,他到现在还没个着落。” 身边的姑姑笑容别有深意地安慰她,“娘娘别急,奴婢倒是觉得这件事似乎有些苗头了。” “嗯?此话怎讲?” 姑姑揶揄一笑,“奴婢觉得太子的意思并非是不想成婚,他斩钉截铁地说三年后一定能成婚,倒像是在等人。” 皇后听到她的话先是疑惑不解,而后突然茅塞顿开,欣喜地与姑姑对视一眼。 “原来是这样!” 三年,这个时间可真是太巧妙了。 这京城里恰好有一个姑娘可是要等到三年后才能嫁人的。 两人随后对视一眼,抿着嘴笑了。 坤宁宫外,往外走的太子遇到了抬脚往里进的黄公公。 “太子殿下,老奴可算是找到您了,陛下现在召重臣进宫有事商议,奴才带您过去。” 黄公公面上有些薄汗,想必是找他时走得匆忙。 “那快去吧,不要让父皇和大臣们等久了。” 几人到御书房的时候,人基本上已经到齐了,打眼一扫这里面的大臣,太子就已经在心里猜出是什么方面的事了。 众人面色严肃,气氛也凝重得紧,连带着上方父皇似乎也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他们谈完事情回去之后,在天牢里的拓跋褕就被人放了出来,一路送到了漠北人所在的驿站里。 第256章 拓跋褕被放 重获自由的拓跋褕在驿站内猛吃猛喝,然后又去洗了个澡换身衣服,总算看上去像个人样了。 他坐在椅子上仰头将大夫给他配的药一饮而尽。 拓跋菁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他之后激动地跑过去。 “王兄你终于回来了......” 拓跋褕放下药碗,伸出骨瘦如柴的双手去扶她。 “妹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声音急促地问。 因为拓跋菁眼眶红红,精神萎靡不振,显然是遭受了什么打击劳心劳力的样子。 “王兄。”她压低声音悲伤地说,“三皇兄的眼睛被巫师毒瞎了,巫师被姜国人捉了起来,我前两日去找了他们,他们只让我见了巫师一面,并不放人。” 听到这里,拓跋褕面色巨变:“三弟的眼睛如何?!” 拓跋菁的声音带着哭腔道:“巫师说三弟的眼睛可以治好,但需要他出去后配药,我去找姜国人协商,但那些人说他在姜国的地盘毒害异国王子,以此为理由把他监禁起来。” “妹妹你别急。”拓跋褕人虽瘦得不成样子,但脑子还是能转的,“你先告诉我你们两个是不是给父王写信了?里面写的什么?” “写了,从第一次在姜国的天牢里见了你之后我和三王兄就写了信传回去。” “是王兄写的,他在信上写明了你的惨状,他还说姜国压根没有要跟我们谈和的意思,若是想与我们谈和。他们就不会这样对你。” 拓跋褕点着头安慰她,“你们是对的,你和三弟做得很好,一定是父王收到消息之后有动作了,所以姜国人才把我放了出来。” “三弟的事先不必着急,巫师既然说能治就行,姜国把我放出来就说明有所忌惮,这样看巫师被放出来也指日可待。” 拓跋菁擦拭着眼泪,“他们太过分了,我和王兄刚来的时候就有姜国人来找我们,说你在姜国破坏了很多东西,让我们赔了一大笔钱。” 说到这个,拓跋褕的脸色僵了僵,滞了片刻后问道:“多少?” 拓跋菁:“三万两白银。” 听到这个数字拓跋褕差点没心疼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在皇宫内就打烂几个破碟子破碗,要他三万两白银?! “他们还说要我们给被你杀死的那个大臣赔偿,但是要的太多了,三哥写信回去问父王了。” 拓跋褕深吸一口气,他觉得待在这个姜国别说是他了,连他们漠北也迟早也被压榨空。 这姜国上下全都是吸血鬼啊! “不用管那什么赔偿,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保证我们在漠北的安全,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父王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对我们。” 拓跋菁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最近才听说的一件事。 “我听说神医谷少谷主要和姜国人成婚,这两天有传言说诸国来贺。” 拓跋褕回来的时候坐在马车里都能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还有官兵成队成队跑过去的声音。 他闭了闭眼睛,心知这消息八成是真的。 连拓跋菁知道这个情况对他们漠北不利,拓跋褕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他们漠北做的事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这么多年四处征战,赢的手段也不光彩。 他们国家人少,于是打仗用的全是损招。 很久之前巫师一脉的人制作出了一种罕见且无解的毒,毒性猛烈至极。 就是拓跋褕从漠北带过来的紫瘴毒球。 在战场上将大的紫瘴毒球外裹上可燃的东西用投石车投出去,火焰能让紫瘴毒球的毒雾弥漫的范围更大,沾之即溃烂,若是吸入体内便会从内腐烂到外。 打仗前把这东西往军队里面投,他们连跑都来不及跑。 但因为过阴毒,不符合人道,所以被其他几个大国所不容。 拓跋褕心情沉到了谷底,他知道几大强国的重新洗牌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 他当时不该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如今红颜也没了,南落国也得罪了。 从来置身事外的神医谷也突然插了进来,若是嫁个不起眼的小国还好,偏偏嫁了一个有点能力但不逢时、如今只差一把劲儿就能推上高位的姜国。 很显然,神医谷的加持就是那一股劲。 这世界上可以有五大强国,但也可以只有四个。 他们如今......危险得很啊。 拓跋褕让人拿了笔墨纸砚放在桌子上,写信传回漠北。 虽然他们站在悬崖边上,但并不是一点希望也没有。 他手里还握着一个秘密,一个能让南落国成为众矢之的的秘密。 虽然说不出来,但他可以尽可能地给父王提示。 拓跋菁在一旁看得疑惑,“王兄,你这上面大海的精怪,还有民间传言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 “别说!妹妹别说!”拓跋褕突然声音高扬,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丢掉毛笔捂住了她的嘴。 他的瞳孔都在颤抖,双手紧紧捂着她的嘴,满脸的恐惧与癫狂,似是惊弓之鸟一般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这姜国内......有人在盯着我们!” 拓跋菁被这样子吓了一跳,她用手扒开挡住自己说话的手,“王兄、你怎么了?” 拓跋褕神神叨叨的压低声音贴在她的耳边,恐意未消。 “我知道一个秘密,但是我无法说出来,有人将那两个字封到了我的身体里,让我永远没办法宣之于口。” 当时和他一起看见人鱼的漠北人如今已经全死了,知情者也全部被杀只剩他一个了。 拓跋褕在天牢里想了很久,如果那个能让他禁言的法术是人鱼下的,那他为何不先施法后杀人。 那天晚上在花柳巷,他明明前一秒还能说人鱼二字,但下一秒就说不出来,而当时白人鱼正在和他的手下打斗,现在回想起来压根就不对劲。 正常想法一定是在杀人之前施法禁言,省得有漏网之鱼逃出去,不可能打一半想起来了,而且他当时根本就没有时间。 拓跋褕推测,暗处一定还有人盯着他们,施法让他噤声的一定就是暗处的人! 能有这手段的一定不是凡人! 第257章 六皇子病逝 自从向家里人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卷卷现在听政事是一点也不隐藏。 她直接光明正大地往她爹怀里一窝,遇到感兴趣的就凑个耳朵听一会,要是不感兴趣就霸凌她爹的毛笔或者呼呼大睡。 这会儿的事是她感兴趣的,所以小家伙正侧着耳朵听得入迷。 说话的人是霜降,他绷着脸道:“大人,宫中传来消息,六皇子在昨夜突然病逝了。” 听到这个消息,鱼西珩只是面色如常,毕竟知情人都早就已经猜到他的下场了。 【没想到上辈子活到最后的六皇子这才短短两年就死了,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卷卷在心里感叹着,小耳朵突然又听到外面传来一道声音,“大人,太子殿下来了。” 鱼西珩抱着卷卷起身相迎,君臣之间的礼仪是不能少的。 被迎进书房内后,太子微微躬身,他的声音谦逊温和:“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老师不必客气。” 小卷:卷卷不系人嘛?QAQ 两人坐下之后,太子先开了口,“老师,我这次来是想问一件有关六弟的事。” “今日寅时,父皇派锦衣卫首领顾远秘密去天牢用一杯毒酒赐死了六弟,这件事不知老师知不知情。” 这件事暂时未传开,如今知道的人甚少。 六皇子死了之后尸体被顾远带了出去,至于如今在何处估计只有皇上和他知道了。 鱼西珩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殿下想知道什么?” 太子的脑中思绪翻涌,表情也有些复杂,“父皇赐死六弟,并非是因为温家的事......对吗?” 其实他早就觉得父皇对待六弟的态度有些蹊跷,是一种厌恶,但又像是视他为耻辱一样,矛盾极了。 六皇子不是皇上亲生的这件事仔细算下来除了卷卷和他们一家人之外知道的不超过五个。 但这种皇家丑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鱼西珩只是回了一个是。 只能说一个字,多的他就说不了了。 太子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明白了他的顾虑,缓缓道:“我知道父皇并不是会赶尽杀绝的人,但这次的事情做得如此隐秘又决绝,应当是有什么不能示人的原因藏在里面。” 既然知道是不可示人,那他也就不再追问了,换了一个话题: “除此之外,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要同老师商议。” 说到这里时,太子的面色有些严肃起来了。 “父皇在审讯温家人的时候得知,他们有八千精锐私兵已经乔装打扮离开了姜国。” 无声无息在这么长时间内将私兵转移出去,京城却没收到一点动静,想想就知道皇上一定气得够呛。 “八千私兵的军费开支并非一笔小数目,父皇认为此事一定另有蹊跷,已经命人前往封地彻查。” 温若启有谋反之心这点鱼西珩知道,当时还是在刑部审讯的时候卷卷说的。 只是秦将军查抄温家时并未搜到他与人来往的信件,自家的账本也完全对得上,因此没人会想到这八千私兵的存在。 小卷仔细回想了一下,确认王母在故事里也没有提到过这八千私兵。 她只知道上辈子诬陷他们一家通敌叛国的证据是温若启与漠北真实来往的信件,上面甚至还盖着漠北大王子的私章,要不然也不能查也不查的就定了罪。 总而言之,这八千私兵的出现诡异极了。 明明温家已倒,现在又是谁在持续源源不断地给他们送着军费呢? 要知道八千精锐的军费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首先排除漠北,漠北自私自利,只想坐享其成,是绝对不可能自掏腰包帮温若启养兵的。 鱼西珩沉默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随后问他:“天牢里那么多人没有审出来吗?” 太子摇了摇头,“包括那天翼王叔在城外抓到的温家余党里面,温雪薇看似身份最高,实际上知道的少之又少。” 不过这个消息倒是从她的嘴里撬出来的,她也仅仅知道这八千私兵的存在,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原本明朗的局势因为这八千私兵的出现再次掉进谜团中。 卷卷突然想到一个人,孙乐瑶,她上辈子在其中掺和着,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但就算知道也不会跟她说啦~ QAQ 这件事聊完,太子看向卷卷笑着开口了。 “我此次来还有一件事,是与卷卷有关的。” 紧接着,他转头看向鱼西珩,嘴角噙着谦和的笑意:“麻烦老师回避一下了。” 鱼西珩:我不能听? 他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把闺女交给了太子,出去的时候还顺带给他俩带上了门。 房门关上之后,太子从怀中掏出几页纸递到了卷卷手上。 “这是九妹让我交给你的。” “什么呀~”小卷好奇地接了过来,把纸翻过来又翻过去,脸上的小表情逐渐纠结成一团。 “卷卷看不懂,我还不认识字呢。” 小家伙表情苦哈哈地抬起头,看到的是太子满脸促狭笑意的样子 他在笑小神仙竟然不认识字。 见小家伙脸隐隐有变红的趋势,太子不再逗她,脸上调侃的笑容收了收,把那几张纸拿了过来。 “我念给你听好不好?”他问。 卷卷点了点头,“好哒!” “这是一张铺子的地契,已经装修好了。我在来之前让人去户房更改过名字,现在它是你的了。” 小卷歪了歪脑袋,“啊?” 【怎么听不懂呢?】 太子又拿出剩下那几张纸给她看,“这几张是一种名为设计图的东西,是由九皇妹口述让画师画下来的,上面画的都是裙子。” 这个卷卷倒是看得懂的,她小胖手扒拉着上面的图案,总觉得其中一个裙子样式越看越熟悉。 “咦?这是上次一个姐姐穿过的那种裙子!” 当时她还想拿私房钱买给娘亲和书妍姐姐来着。 太子笑着补充道,“九妹之前在京城中盘的那个铺子原本就是想做这种裙子的,只是后来被耽误了,现在她托我把这些东西送给你。” “可是......她为什么要给卷卷呢?”卷卷虽然小,但也懂得无功不受禄的意思,她把那几张纸递了回去,坚定地摇了摇脑袋。 “卷卷不要。” 太子也没收,给放到了一旁的小桌上,解释道:“她说想用这些东西跟你换一块玉佩。” 玉佩? 看到小家伙疑惑的表情,他将九公主的原话复述了出来。 “一块她的贴身玉佩,她说是元宵节那晚你们一起被绑架时落下的,被你捡到了是吗?” 绑架这个事卷卷印象挺深的,毕竟就只有这么一次。 她也想起来了,确实有一块玉佩,但不是她捡到的。 “那天被绑架之后卷卷就睡着了,后面回到家娘亲给卷卷洗澡的时候发现多了一个玉佩。” 第258章 丢失的玉佩 许是说者无意听着有心,卷卷一脸单纯的说完,太子的眼眸却沉了一些。 “卷卷是说醒来之后那块玉佩就在身上了吗?” “是呀是呀~娘亲那时候也问卷卷了,但是卷卷也不知道怎么来的。” 太子温和的眸子里光影明灭,不知在酝酿什么。“这件事林夫人知道吗?” “当然知道啊~是娘亲给卷卷洗的澡嘛!” 小卷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太子被这宛如看笨蛋的眼神给逗笑了:“是我太笨了,那你愿意同她做这个交易吗?” 对卷卷来说,一块放在家里没什么用的玉佩能换到这么多东西她绝对是赚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她眼睛亮晶晶的,兴奋极了,“换!卷卷要换!” 小家伙兴冲冲地从太子怀里跳下来往书房外跑去,“卷卷知道那块玉佩在哪,现在就去给你拿!” 因为怕她摔倒,太子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卷卷跑回自己的院子里,在一大堆精致的小盒子里面翻找,最后找到了一个,她打开将里面的一块玉佩交给了太子。 “是这个嘛?”小家伙拿着玉佩问他。 太子接过来看了看,玉佩上刻着一个很小的笙字。 他点了点头,将玉佩握在手心,“是的。” “这个玉佩我回去交给九妹,作为交换,那个铺子和设计图就是你的了。” 临走时,太子突然回头又道:“对了卷卷,九妹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进宫去找她玩,她有些话想对你说。” “嗯嗯!” 铺子到手后,小卷开心地捧着图纸在床上打滚。 嘿嘿,她也是可以挣钱的小鱼啦!! 晚上,小家伙当着爹爹和娘亲的面隆重地宣布了这件事。 夫妻俩对视一眼,非常配合地为她鼓掌。 私下里已经将店员护卫管事之类给她找好备着了。 一个小小的成衣店,还未开张就引来了各路京城大佬的保驾护航。 当然,这一切小卷还不知道。 小锦鲤需要操什么心呢~ 小锦鲤只要捧着地契美滋滋地等着用麻袋装钱就好啦~ —— 回到皇宫的太子径直去了九公主的住所。 他进来的时候九公主正与几个宫女在厨房做什么东西,笑声不断。 宫女看见了他,顾不得擦拭手上的水渍忙跪了下去。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轻嗯了一声,面容温和道:“都先出去吧。” “皇兄,你来啦!”姜月笙小小一只转过头来看他,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容。 “我在做一个很好吃的东西,做完之后给你和母后送过去呀?” 太子平静地点了点头,看着如往常一样儒雅随和,温声:“小九,你先停一下,我有件事想问你。” “怎么了王兄?” 姜月笙擦干净手,仰头看着他。 太子拿出卷卷给他的那一块玉佩晃了晃,“你丢掉的玉佩是这个吗?” “是的!”姜月笙眼睛亮起来,伸出手去接,捧着那块玉佩如获至宝一样。 “谢谢太子哥哥,这就是我丢了好久的玉佩,对了,你去的时候卷卷没跟你说什么吧?” 小小的一个可爱团子仰着头,粉嫩可爱的脸上露出些许试探的表情,藏也藏不住。 太子抿了抿唇,一路上怀疑的问题在此刻已经有了答案。 “这块玉佩,你确定是自己弄丢的吗?” 姜月笙笑容一僵,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问,“太子哥哥,是不是卷卷跟你说什么了?” 太子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想知道这块玉佩到底是不是你自己丢的。” 姜月笙低下了头,她眼中闪过浓浓挣扎,最后摇了摇头。 “对不起太子哥哥,我骗了你。” 听到这个回答,太子的神情蓦然一松,“告诉我,玉佩到底是怎么丢的?” 姜月笙咬着唇,声音很低,“是、是我自己绑到鱼卷卷身上的。” 这个答案并不出乎太子的意外,他早就已经猜到了。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要绑到她身上?” “因为、因为当时我听那些黑衣人说,他们的目标是我,我害怕他们会杀了我......” 一句话说到一半,泪水就已经打湿了她的脸,最后更是直接泣不成声。 她小肩膀一抖一抖的,哭的凄惨极了,但太子的眉心反而揪了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她该怎么半?如果那些人真的要对你不利,你这样就是在......” 太子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看着稚嫩的小姑娘缓缓吐出那两个字,“杀人。” 姜月笙的哭声滞了片刻,随后弱了很多。 她当然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会换玉佩了。 “太子哥哥,我知道错了......” 太子的面色阴郁极了,“卷卷从未对其他人说过这件事,不然你觉得父皇他会如何想你?” 虽然迷糊小卷自己也没有想到这块玉佩跑到自己身上的原因竟是这样,她的记性太差,过了一天就忘了玉佩这件事了。 太子缓了缓,平心静气地跟她说,“妹妹,那时你还不到两岁。” 姜月笙擦了一把眼泪,她知道自己现在只剩下太子哥哥和母后了,于是上前走了两步伸手拉着他的衣服。 “我知道错了,太子哥哥你别告诉父皇好不好......” 依父皇对鱼卷卷那个宝贝样子,要是知道她曾经差点害死鱼卷卷,一定不会原谅她的。 “这么大的事若想就此轻飘飘地掀过是不可能的,我会向父皇请示带你出去一天,你自己去和卷卷以及她的家人坦白这件事。” 第259章 想看谈恋爱 “我愿意,我去给卷卷和她的家人道歉,直到他们原谅我。” 她低着头哭得可怜,太子也不好再绷着脸,声音软了一些,“过几日我带你一起去。” “嗯嗯。”姜月笙点了点头,她抬起手擦干净自己的眼泪, “我知道了太子哥哥,麻烦你了。” 道个歉算什么,只要不告诉父皇,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 尚书府内,小卷眼巴巴地仰着头。 大哥的信传回来了,他们如今已经与南落国派出的使者一同出发,预计大半个月就可以回到姜国。 但小卷想听的不是这个! 她看着拿信的爹爹,激动地问,“嫂嫂呢!大哥有在信上提嫂嫂吗?!” 鱼西珩摸了摸她的脑袋,眸子里划过一层浅笑,“稍等,爹爹帮你看看。” “嗯嗯!” 整封信看下来之后,鱼西珩终于在信的末尾找到了卷卷想看的内容。 小家伙已经迫不及待了,那望眼欲穿的样子似乎是要把信纸给看个洞出来。 本来还想逗逗她的鱼西珩歇了心思,“信上说两人正在同行,会一同抵达姜国。” “哦哦!”大哥和嫂嫂在一起呀~! 卷卷继续仰着小脸,“还有呢还有呢?” 鱼西珩摇了摇头,“没了,就这一句。” 卷卷:“?” “我大哥怎么肥四!怎么才写一句啊!不知道我小卷卷最喜欢听这些吗?!” 小卷:最喜欢看别人谈恋爱了! 她上前扒拉着鱼西珩的手臂,“爹爹,你快给大哥写信,让他多写一点和嫂嫂之间发生的事!卷卷要听!” 鱼西珩垂眸,好笑地看着她。 小家伙伸手推他,催得不行,“别笑了,快些啊爹!卷卷要是看不到大哥和嫂嫂谈情说爱会无聊死的!” 他只能认命地拿起笔,但在看到炸得像是一把扇子一样的毛笔时突然笑不出来了。 他瞧了瞧那毛笔,又瞧了瞧脸色不断变幻的小卷。 气氛诡异的沉默。 心虚小卷瞄到了这一幕,往后一撤转身就跑。 溜了溜了,突然也不是很想看大哥谈恋爱了。 找娘亲去咯! 她走到绛云轩的时候,娘亲正在与谷雨姐姐商议铺子的事。 小卷听她提到了那些曾经被救回来的人 “若是可以的话,可以优先从这些人中选择。”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家小卷心善,但也不能一辈子养着他们,最后还是要靠他们自己的。 谷雨应了下来,“知道了夫人。” 就在这时候,卷卷像一阵小旋风一样跑了进来,小小一团扑进林夫人的怀里 “娘亲,待会爹爹来揍我的话你可一定要拦着他!” 林夫人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娘亲可拦不住,不如卷卷跟娘亲一起出去看看你的铺子?” 能出去玩还顺便避开她爹,必须要去! 小卷点头如捣蒜一般,“去!” 就这样,林夫人带着她前往地契所在的地方去了。 店铺所在的这条街繁华得紧,街两边全是茶楼、当铺和小作坊,看得出来九公主当时拿下这个铺子是下了血本的。 更别说这还是由两个铺子打通起来的。 她们这家铺子的店门被马车堵得严严实实,隔壁的店门前放着歇业的木板,里面人进进出出的,门外停着的马车都堆了好几辆,请的劳工正在往马车上搬东西。 林夫人心中疑惑,她唤来了采春,在她耳边低声耳语,“你去打听一下,隔壁店是不做了吗?” “好的夫人。” 采春跑过去同店里正在收拾柜台的店员说话,聊了一会后她跑回来了。 “夫人,打听到了,这原本也是个开成衣铺的,店员说是他们老板怕抢了隔壁的生意就给改了,打算改成一个酒馆。” 林夫人听完惊讶地看了一眼小卷。 他们昨夜才派人来这里收拾店面,今天消息可就传开了? 小家伙这人缘真是好得没话说啊! 打眼一扫这条街上还不止一个改店的呢,采春去看了,回来跟她说街上的服装铺子几乎有一半都连夜改换了行业。 这路铺得就是想不挣钱都难。 几人走进了铺子里面,这还是她们第一次来,分隔两间铺子的那面墙被打通,店内的装修简洁极了,一进门视野开阔得让人觉得呼吸都畅快了,是京中从来没有见过的风格。 最新奇的是店里立着几个用木头制成的假人,假人的身上穿着的正是裁缝赶制出来的成衣。 料子用的是江南的云锦,触感光滑柔软,质地细腻有光泽,上面的织锦工艺复杂,色彩鲜明亮眼。衣服是上下裙分离的样式,这简直闻所未闻。 林夫人上手摸了一下成品后有些惊讶,她有些不太确定地看着怀里的小家伙 “卷宝,九公主为什么要给你这个铺子呀?” 这个问题在小卷宣布她要当老板的那天家里人已经问过了,现在卷卷的回答和那天的一模一样 “是交换,卷卷用玉佩和她交换的!” 提到那块玉佩,林夫人又有些疑惑了,“可那玉佩本来就是她的不是吗?” 因为这么长时间九公主没有来要,所以她一直以为是那晚太过混乱,九公主丢了玉佩之后有人捡到给挂在了卷卷身上。 本来是想给还回去的,但是她也不常进宫,后面就给忘记了。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哪有用自己的东西换自己的东西的。 林夫人垂下眸摸了摸女儿乖巧的小脸,心里就害怕小家伙是被人欺负了 毕竟两人虽然年纪相仿,但九公主体内是个成年人,她家小卷就算本事再厉害也还是个孩子心性,若是九公主真要耍起什么心眼的话怎么玩得过她呢。 想到这里,她和卷卷商量了一下,让谷雨先把店关了起来。 等弄清楚其中的缘由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开这个店。 第260章 谈不了一点 几日后,刚离开南落国边境的鱼时绪收到了他父亲的来信。 他一个人站在客栈外的树下打开了信封。 前面写的都很正常,是他父亲一贯简练的风格,交代他漠北那边闹出了一些大动静,让他在进入姜国国土之前注意安全。 到这里鱼时绪的心情平静,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翻开第二张信纸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画。 黑色的水墨细细勾勒出一个脸蛋圆圆的小姑娘,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画上了两颗小星星,胖嘟嘟的小手撑着下巴,一脸期待的模样。 寥寥几笔将神韵与灵动全部勾勒了出来。 下方有几行小字:受小卷卷所托为她代笔,所言如下: 大哥,你多写一点同君韶姑娘相处的细节回来好不好呀?我小卷卷可是最喜欢听这些了!要是看不到会无聊死的~ 鱼西珩的用词还是保守了许多。 鱼时绪看完在树下沉默了许久,他爹画的这个小卷卷可实在是太传神了,他似乎都能看到小家伙双眼冒星星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难以想象父亲面无表情地提笔写下这段话时的场景,要不是这个字迹他认识,他一定会怀疑父亲被人夺舍了。 不过这个小卷卷画的倒是充斥着满满的父爱。 不好意思卷卷,大哥也挺想有什么能写下来的接触,但奈何你君韶姐姐似乎在躲着我。 在家书上写这些多少有些难为情,若是单独给卷卷写一封的话,她又不识字,最后还是要让父亲或者母亲念给她听。 回去还是要让小家伙认字去,要不然想看八卦都没人写给她。 卷卷要是知道她的痛苦生活是从这里开始的一定会哭死。 鱼时绪收起信纸往车队中走去。 他走进客栈内的时候,二皇子宛若转性了一般连忙站起来给他让位。 “绪哥,你回来了,快坐。” 鱼时绪面色非常平静,显然是已经习惯了二皇子如今的态度。 坐下后,二皇子殷切地贴着他,眼神期盼,“绪哥,你和虞叔再给我讲讲那天是怎么救我的呗。” 虞三川默默离远了些,这个问题他都要将包浆了,二皇子竟然还没有听够。 “这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神奇,可以控制人的符篆吗?” 原因是二皇子醒来之后慢慢恢复了记忆,也察觉到了自己前段时间的不正常,他记忆中最后一幕就是鱼时绪把他衣服丢水里的画面,所以理所当然地去找了鱼时绪。 开始几次鱼时绪没有搭理他,后来被烦得不行就把知道的给他说了。 也就是从这时开始,二皇子就宛如鱼时绪忠实的小弟一样。 遇到什么分歧也不杠了,天天跟屁股后面绪哥绪哥地喊。 这会儿二皇子在他耳边吵个不停,鱼时绪转头,“你若是能保持两个时辰不说话,我就给你讲一些没提及过的细节。” 二皇子先是想都不想就满口答应,但答应后又想了一下,“不对啊绪哥,两个时辰后咱都睡觉了。” “你还说话?” 这声音挺温和的,但二皇子立刻闭上了嘴。 被从未接触过的东西迷得神魂颠倒。 终于安静下来的鱼时绪余光瞧见二楼楼梯上有一道冰蓝色的身影一晃而过,他放下手中的杯盏立刻起身追了上去。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他追着对方跑了。 他追到楼梯上时,二楼侧对着他的那间房门开了,萧长央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走了出来。 他正同那女子说这话,并没有看到鱼时绪,“你放心,我认识神医老前辈,等到了姜国我一定会求他收你为徒。” “其实我有一个故人对医术同样痴迷得紧,但是她后面出了意外,看到你我就想起了跟她一起游历各国的样子......” 鱼时绪的目光略过他落在那个蒙面女子身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位姑娘看他的眼神有些仓皇。 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见过她。 萧长央察觉到身边人的紧张,这才抬头发现了鱼时绪。 他眉毛一皱,三两步换了个方向隔开了鱼时绪的视线。 并一脸不悦地指着他,“你看什么看?再看我告诉君韶去!” 鱼时绪:“.........” 好的,他不看了。 他往旁边站了站,给这两人让路。 萧长央心满意足地继续扶着女子下楼,但在此刻变故突生。 客栈外突然响起一道马儿的嘶鸣声,鱼时绪瞧见他追着上来的那道身影从二楼的窗子上跃了出去,来不及多想,他也跟了过去。 萧家的护卫从门外进来,神色严峻,“公子,您快躲起来,外面来了一波训练有素的死士!估计是冲着我们来的!” 萧长央连忙护着身旁的女子折返回了房间。 一大堆萧家的护卫也跟着守了进去。 “月渡妹妹呢!我这里少留几个人,你们快去保护月渡妹妹!” “公子放心,那边已经有人去了!” 客栈外面。 出事前正在帮着喂马的小二已经不幸遭遇了毒手。 鱼时绪赶出去的时候,南落国的士兵已经将整个客栈团团围住,保护了起来。 清明紧随其后落在他身边,“大公子,看手段应该是死士,您快回客栈里面。” 鱼时绪的眼神捕捉到了那抹身影,他抿着唇,心中涌出一些担忧。 “不用管我,我可以自保,你去保护她。” 清明迟疑了一下,“可是......” “快去!” 行吧,陷入爱情里的男人总是冲动的。 清明拿出武器追上他家未来少夫人的身影,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了一些蹊跷之处。 原本以为这些死士是来刺杀大公子或者南落国使者的,但未来少夫人在绕后的时候,那些人似乎一直在留意着她的动静。 这不对劲啊! 清明在树间穿梭,很快就追上了君韶,“君小姐,这里交给属下,您快回客栈!” 君韶回过头一脸冷然地看着他,显然是认出来了清明的身份。 “我不需要帮忙,你回去保护好你主人就行。” “可是就是我主人让我来保护你的!” 君韶闻言停了下来,她似乎是看穿了清明心里在想什么,从袖口中拿出一个木制的小盒子。 “让他不必担心我,我不是去绕后杀人,是在找风口。” 都说医毒不分家,她可是大陆能排上前五的大夫。 第261章 怪病还是妖 清明这才恍然大悟,“您是想用药?” 受教了,原来还可以这样! 像他这种鲁莽的人遇到事直接提着剑上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君韶点了点头,将药收回了衣袖里面,神色平静,显得格外镇定。 “所以不用跟着我,我不会出什么事,回去保护好你的主人别让我分心就行。” 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但清明仿佛听不懂一样。 "不好意思啊君小姐,但是我家公子最担心的是你,所以我不能走。" 君韶:“......” 她抿唇,视线忍不住看向远处的客栈。 但只能看到那密密麻麻包围着客栈的官兵,没有她想见的那道身影。 收回视线后,她的脸颊有些发热,还好现在天黑看不出来。 “随便。”撂下这么两个字,她转身在林间寻找可以燃烧的干树枝。 客栈外面刀光剑影间,没人注意到那批死士里面少了几个。 虞三川从客栈里跑出来,面色惊惶地拉着鱼时绪进去。 “快来阿绪,出事了!” 整个客栈里面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味道的源头是从二楼传来的。 鱼时绪进去的时候,看到萧家的护卫和锦衣卫全部站在一楼的大厅里,客栈里的伙计都钻在桌子下面。 看到他,一身白衣的冼月渡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从那群护卫中窜了过来,眼眸中闪烁着惊恐,甜美的嗓音已然破了声。 “姐夫!我君韶姐姐呢?” 她看上去真是被吓得不清,说话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有个怪物!萧哥哥带来的那个姐姐是怪物!” 虞三川像是安慰自己闺女一样拍着后背安慰她,“别怕别怕,你慢慢说。” 两人站在冼月渡身边,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脸色苍白,声音哆哆嗦嗦打着颤。 见此,虞三川就先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刚才萧家的护卫接着冼小姐去了萧公子所在的客房集中起来保护,我俩没有上去,带着锦衣卫保护客栈里面的人。 但谁知那个客房中突然响起一声尖叫,紧接着冼小姐就冲了出来,萧家的护卫紧随其后护着她跑了下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传遍了整个客栈,二皇子刚才上去了,现在还没下来。” 显然是那段时间房间内发生了什么事。 冼月渡抓着虞三川的胳膊,光是想象一下刚才那个场景就止不住地后背发寒。 “那个姐姐是怪物!她、她的身体......裂开了!” 两人对视一眼,无法通过这句描述想象出屋内的场景。 这时候楼上的房门砰一声打开,二皇子冲了出来,然后回头一脚又把门踹上,像是生怕里面的东西跑出来一样。 他的样子不比冼月渡好多少,在一楼左顾右盼眼神仓惶地寻找,看到鱼时绪等人之后他连忙跑了过来。 说的第一句话与冼月渡同样:“怪物!那个萧长央身边带着的女人绝对是个怪物!” 他铁青着脸喘了几口气,然后回忆着自己刚才看到的画面给几人描述。 “我亲眼看着她的脸裂开!” 鱼时绪问,“裂成两半吗?” 二皇子摇了摇头,呼吸急促,“比那可怕多了!” 他说:“是裂成一块一块的!” 他思索了许久也没能在记忆里找到与之相匹配的东西,所以不知道怎么形容。 虞三川听到一块一块倒是想到了一个场景,“可是像干裂的河床一样?” 把因为干旱而裂开的河床与人的身体放在一起,他们想都不敢想。 “这......”虞三川想了想那个场景,然后打了一个哆嗦。 那得是什么样? 二皇子一脸的劫后余生,“那个萧长央还一直说她只是病了,本皇子就没见过有人得这样的病!” 说曹操曹操到,二楼的厢房门再次打开,这次出来的是萧长央。 他一出来护卫就立刻迎了上去,在底下的几人能看到他满手的血。 萧长央神态焦急地扫了一圈,最后朝鱼时绪走来。 “你上次给月渡的药还有吗?我开个价,多少我都要!” 有是肯定有的,走的时候卷卷给他塞了那么多。 但鱼时绪此刻却摇了摇头,眼眸清浅无波,“没有了。” 冼月渡在旁边补上一句话,“我能证明!上次姐夫连带着瓶子也一起给我了。” 听到这,萧长央心急如焚,又问,“君韶呢?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问题没人知道,冼月渡声音弱弱的,连带着看萧长央的眼神都有些惧怕:“萧哥,你跟那个姐姐是在哪认识的?她身上......也太吓人了。” 萧长央看着几人,正色道,“她只是得了一种我们都没见过的病,所以才不远千里去姜国找神医前辈诊治,而且日后说不定就是君韶的师妹,月渡妹妹,你要习惯用平常心去看她,不然会很伤她的心。” 冼月渡听到这话后打了个哆嗦,没应,往虞三川和鱼时绪身后躲了躲。 “得了吧,什么怪病,本皇子一看就知道那绝对是妖孽,你别是让妖孽给骗了吧?” 二皇子的话扎到萧长央心坎上去了,偏偏他还无法反驳。 “我就没听说过有人发病的时候是这样的,就跟体内有什么东西把皮囊给撑开一样,估计就是妖孽要破土而出。” 萧长央的脸黑了,沉着声警告他,“你不要胡说!” “嘁!我说都嫌晦气,你还是别让人家去给你那怪物看病了,她马上就要回姜国跟绪哥成婚了,万一被那妖孽冲撞了怎么办?我们姜国人可是最忌讳这个了。” 萧长央似乎是想说什么,但被二皇子一句话怼了回去。 离姜国越近,他的底气就越足,因为这意味着离他横着走的日子不远了。 “你要是真拿她当朋友,就别让她靠近那妖孽。回去实在不行让我父皇给你找寒光寺的大师驱驱邪行吧。” 气的萧长央留下一句“懒得搭理你”之后甩袖离去。 第262章 图腾是锦鲤 客栈外面风吹来的方向,君韶将捡到的干柴点燃,在风的助力下顿时浓烟滚滚。 她迎着风抓了一把药粉洒在火上,药粉燃烧产生的黑烟伴随着浓烟一起被风吹走。 这是由好几种草药调配而成,这些草药燃烧时产生的烟雾可以致人身体虚弱,四肢无力。 “这玩意儿要是有毒的话那我们的人怎么办?”清明疑惑地问。 “这种药草生长在南落国,他们经常将此用在战场上,所以南落国士兵已经习惯了,虽然对他们仍会有影响,但是不大。” “那我家公子呢?他应该也还在外面站着吧,万一中毒了怎么办?” 君韶眼神平静地扫了他一眼,“不是还有我?” “哦哦!”清明恍然大悟,随后又往火堆上加了一点柴,“那多放一点,等我家公子晕过去了您记得帮他看看!” 为公子制造相处机会,他清明义不容辞! 君韶站着想了想,然后跟他一起往里加柴了。 火呼哧呼哧烧得可大了,在一阵风吹来的时候,她把盒子里的药粉全撒进去了。 两人正忙活的时候,树林间的叶子突然晃了晃,除了柴火燃烧的声音外,似乎还有几道细微的摩擦声。 两人同时转身往四周看去,只见四面八方射来的毒针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清明神色一变,将手里的柴火扔到地上,然后抽出了腰间挎着的剑。 他刚才就发现这些人对君韶姑娘的动向有些过于关注了,果然是冲着君韶姑娘来的!没想到还真让他给猜着了。 清明面容严峻,长剑挥洒挡下了大半毒针,刺眼的剑芒与速度极快的毒针相碰撞,发出的叮叮声就好像开战的信号一样。 “君小姐,他们的目标是您,您先走!” 君韶卸下腰间的软鞭,突然觉得手腕处一痛,她来不及检查,借力腾跃,腾空而起,黑色的长发在夜色下张牙舞爪。 她知道自己身边跟着的有神医谷的人,于是没有犹豫,直接往客栈的方向跑去。 她离开后,几名衣着统一的男子出现,拦住了死士追她的脚步。 “连我们神医谷的少主都敢刺杀!真是活腻了!” 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不怕死的人来找他们神医谷的事。 死士哪里知道神医谷,他们就像是一种没有思考,只知道杀人的武器。 一言不发地提着剑,打斗过程中各种下作的暗招频出,若是没个三两下子今天还真的要栽到这里。 返回客栈的君韶在半路上拔掉了扎进她手腕处的毒针,原本白皙纤细的手腕现如今已经开始往四周腐烂。 她明明已经用随身带着的银针封住了手腕上的毒,还把各种解毒药当饭一样吃了下去,可为何它却往上蔓延得更快了? 这种毒她简直从未见过,偏偏中招的还是右手。 她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额头上冷汗越来越密。 君韶被迫停在路边,背靠着一棵树坐下,把身上能掏出来的解药全拿出来吃了。 但是没用,那黑紫色的毒肉眼可见地在向上流淌,犹如万千毒虫在体内啃咬一样,让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肌肤一寸寸溃烂。 不用想就知道,她现在的面色也一定难看极了。 不知是老天在跟她开玩笑还是如何,明明她就快要成婚了。 毒素蔓延地太快,她现在动一下都觉得费劲,恐怕今日是真的要命绝于此了。 在失去意识前一秒,她耳边最后出现的是一道急切的脚步声。 再次睁开眼时,她被人抱在怀里。 夜风微凉,发丝拂过脸颊的触感痒痒的。 鼻尖萦绕着冷冽清新的雪松香,淡淡的,让人心境平和。 她动了动手指,右手上的疼痛已经褪去,如今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又是一次峰回路转。 静了一会儿后她突然开口,“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鱼时绪垂眸,清辉落于身上,月色盈满双眸。 “还好我来了。” 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方才看到那道白烟心里烦闷时果断决定出来寻她。 君韶抬起右手看了看,毒已经完全褪去,她的手腕恢复了往日的白皙。 似乎是知道她想问什么,鱼时绪道:“银针我帮你收起来了,毒是用卷卷给的药解开的,她若是知道自己给的药能救到你一定会很开心。” 想问的问题都被回答完了,君韶沉默了一会儿,话题换得有些猝不及防。 “其实有件事我没有跟你说,我是西鸾古国的人。” 鱼时绪嗯了一声,抱着她继续走。 “那是一个以女性为尊的国家,十八年前那里爆发了一场很严重的瘟疫,我的母皇被传染,当时我还在她肚子里。” “后来师父救了她,但是她伤了身子,我出生的时候母皇为了我能活下来,就把我交给了师父带回神医谷养大。” 听到这里,鱼时绪突然停住了,他低头神色莫名地看着她,眸子内光影明灭不知在酝酿什么。 “所以,除了我之外你可以‘娶’别的男人?” 君韶:? 刚才讲故事酝酿出来的沉重气氛一扫而空 她红着脸慌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鱼时绪不走了,就低头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嘴里吐出来的话却有点孩子气。 “你说清楚,不然我不嫁了。” 君韶想了想,她刚才貌似也没提要让他入赘的话,怎么适应身份这么快的? 但这时候还是赶紧顺毛的好:“我发誓,我从来没有想过与除你之外的男人一起生活,我说这话的意思是想告诉你,日后我们万一有了孩子,应该会被送回西鸾古国。” 鱼时绪抱着她继续走了,看样子是顺毛成功。 君韶松了一口气,同时又解释了一下这样做的原因。 “因为西鸾古国的图腾是锦鲤,受锦鲤一族保佑,那里的人都很长寿。 我母皇如今四十不到,所以我不用回去继承皇位,但因为她只生下了我,所以我们的孩子出生后要送回去当做下一任女帝培养。” 先抛开她确定一定能生女孩这件事不谈,鱼时绪如今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锦鲤?” 第263章 骨头的年龄 “是在西鸾古国的传说中可知天命,象征和平的锦鲤一族,古书中记载锦鲤一族可扭转时空,并且寿命很长,因此是所有仙灵中最繁荣的一族。” 鱼时绪垂眸想了想,不知道这和小家伙有没有关系。 还不知卷卷已经坦白身份的他打算回去旁敲侧击地问一下。 在快回到客栈的时候,两人都闻到了一股焦臭的味道。 客栈外的南落国士兵正在清理着什么东西,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一具具烧得焦黑的尸体。 虞三川见他回来连忙小跑着过来,“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对了,君小姐这是怎么了?” 君韶脸有些红,走了一路她竟然忘记自己现在还被抱着。 从鱼时绪怀中下来后,她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低咳了一声,从容道:“无事,小伤。” “没事就好。”虞三川告诉他们,这些死士在不久前突然全部选择自焚,当时大家都被这一幕震撼到了,因此无一人上前,后面有人接来了水泼到他们身上,但是一点用都没有,最后硬是活活烧死了。 说到死士,鱼时绪唤来了锦衣卫,让他们去刚才冒烟的地方帮清明。 他就是在去那里的路上碰到中毒逃回来的君韶,而被他派去保护君韶的清明还没回来,说明被人困住了。 看着那些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君韶声音冰冷,“他们的衣服上应该有助燃的东西,若是任务失败,为了不留下一点痕迹就会选择自燃。” 死士就是这样,任务完不成就要死,有时候任务完成了也要死。 只是没想到死的方式如此惨烈。 哪怕心里有了怀疑的对象,对着这一具具焦黑的尸体也无从查起。 更别说此时已经出了南落国的国土,在一个小国的边境 客栈外的味道太重,几人转到了屋内稍微好了一点。 萧长央已经在客栈内等了很久,见到君韶他像是见到救世主一样走过来。 “你可算是回来了!” 他手上的血已经被擦拭干净,面上的急躁也已经褪去不少,看样子是屋内人的情况好转了。 萧长央有一大堆话想问,最后还是先带他们去房间内看了一眼情况。 屋内的窗子大开,床上的东西也全部被换过一遍,但浓浓的血腥味还是经久不散。 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她面容较好,眼眶含泪,气息微弱地躺在床上。 萧长央解释道:“刚才已经让下人给她洗过澡了,你帮她把把脉,看看这是什么病。” 这满屋子的血腥味让虞三川想到了在南落国那个孩子失踪的那一晚。 女子将细白的手腕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未曾上手,光是看到那瘦得像柴火棍一样的手臂她就忍不住蹙起了眉。 “你的手腕怎么这么细?”君韶上手捏了两下,眼神有些不可思议。 “女孩子手腕细一点很正常,你自己不也挺细的,你别管手腕了,快帮她把把脉呀。” 萧长央这句话说完,君韶的秀眉拧出一抹不悦。 “我说的是骨头,我见过骨架最小的人也没有细成这样。” 她这话说完,床上的女子虚弱地咳了两声,低声道:“我从小流浪,许是这个原因导致的。” “她流浪吃不饱穿不暖,身体瘦弱一点很正常,你帮忙看看她的病是怎么回事。” 君韶将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着她。 她皱起好看的眉,表情微微变得严肃,“脉象无力,弱不可闻,气血逆流。” 萧长央急着问,“这什么意思啊?” 君韶站了起来,将袖子挽起,开口,“你们都先出去,我为她摸一下骨。” “是骨头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问的萧长央得到的是少女冷漠的答复,“没摸我怎么知道?” 他是最后一个出去的,走的时候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屋内,安静下来之后。 君韶用屋内面盆架上的净水洗了一遍手,然后擦干走到床边。 “你今年几岁了?” 过了好久才听到她磨磨蹭蹭的回答:“......十五” “十五岁?”君韶重复了一遍,而后面上露出一丝疑惑,紧接着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你的骨龄绝对不对劲,被子掀开。” 床上的女子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她不仅没有把被子掀开,反而攥得更紧了。 君韶皱起好看的眉头,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就解释了两句。 “只是掀开就行,不需要你脱衣服。你的骨架瘦弱的有些不正常,我怀疑你的病出在这上面。” 女子咬着唇我见犹怜地摇了摇头:“不是......应该是皮肤病,你是看不出来的,你给我开一点止血的药粉就好。” 这话说得就有些不好听。 君韶顿住,眼神冷冷地看着她,犹有实质一般。 女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在慌乱之中说错了话,这会儿的脸色更白了。 她方才没想到古代的大夫摸个手腕都能摸出骨头上的不对劲,害怕暴露得更多才有些口不择言。 “我不是......” 她想解释,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 “那你另请高明吧。” 看都不让看就说人家不行,别说放天才身上,就算是放普通人身上也让人膈应。 君韶转身开门、走出去,一气呵成。 女子望着被关上的房门,眼中的不甘几乎要溢出来一样。 若是无法找人医治,那她岂不是要每月忍受一次这样的痛苦? 可若是找人医治的话,医术不好看不出来什么,医术好的又能轻而易举发现她身体上的秘密。 难道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吃下之后可以解除身体上一切负面影响的药吗? 余光瞧见萧长央进来之后,她收起了眼里的不甘,虚弱地看了过去。 第264章 憋了个大招 吃过午饭后,鱼确之跑去把午觉睡醒的小卷卷叫了起来。 他走进去,瞧见在床上翻腾的小家伙,弯唇笑眯眯地凑过去。 “妹妹,出去玩呀?” 小卷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呆毛翘翘的。 “啊?” “爹爹不是说你下午要去忙嘛?” 鱼确之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忽悠她,“是这样没错,但是二哥怕你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于是带你一起去执行任务。” 小家伙眼睛一亮,麻溜地从床上坐起来,喜滋滋地说了一声,“二哥真好!” 鱼确之:这声二哥他听得有点心虚但不多。 秦叔觉得那八千私兵的事有蹊跷,让他去温家走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没查到的疏漏。 看似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任务,毕竟温家已经是个空宅子了。 但也不能只看表面。要知道温家的人可是全都死了,万一他们死了之后鬼魂徘徊在温家不肯离去怎么办?! 一想到自己在里面找东西,看不见的地方一群无头鬼魂跟着他就很惊悚。 所以这种事,必须要叫上卷卷! 他抱上穿好衣服的卷卷,两人去绛云轩向娘亲交代了一声。 从家里出去的小卷被太阳晒得懒洋洋的,她神色恹恹地趴在二哥肩头问,“就我们两个嘛?” “还有十一跟着,霜降跟着父亲出去了。咱俩是偷偷去的,所以人不能带太多,万一暗处有人的话会打草惊蛇。” 再有一个就是他想着温家现在反正也没人,带的人多人少都无所谓。 温家的大门上贴的有两道封条,不过对鱼确之来说没用,因为他不走正门。 从围墙跳进去之后,所处的地方应该是内院偏门处,面前正对的地方就是一座华丽到宛若宫殿的阁楼。 在下午的太阳下精美得宛如琼楼玉宇,精美绝伦。 阁楼下的门上同样贴了封条,鱼确之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给揭开,他揭上面,小卷揭下面,然后一起推开了阁楼的门。 房内的味道是许久没有开窗通风而沉淀下来的淡淡霉味。 鱼确之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没听到卷卷的心声他才放心地走了进去。 能看出来曾经住在这里的人很受宠,门窗上都刻着精美的图案,淡淡的阳光倒映下来就像是一幅画儿一样。 “好了妹妹。”鱼确之把卷卷放下来,叮嘱她,“你一个人在这里先玩一会儿,我去看看有没有暗室之类的东西。” “嗯嗯!” 鱼确之摸了摸她的脑袋,留下一句‘乖哦’然后跑到阁楼各处敲敲打打去了。 小卷也跟着在后面用小拳头敲来敲去,然后把耳朵贴到墙上,虽然她什么也听不出来就是了。 很快查过一遍的鱼确之走过来把她拎出去,又把门上的封条复位,然后去下一个厢房。 一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酉时一刻,太阳已经开始慢慢往下落。 几乎把温家全部查完的鱼确之准备打道回府了。 他把小卷抱起来,贴上书房的封条。 小家伙看了一圈,最后指着一个方向歪着脑袋疑惑地问,“二哥,那里我们还没有去看呐!” 鱼确之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本着‘妹妹说的话都是对的’的原则,他走之前过去看了一眼。 “这是祠堂?” 卷卷疑惑地看着他,“二哥,祠堂是什么啊?” “就是放祖先牌位的地方,不过倒是奇怪,温家曾经这么有钱,按理说一定会给祠堂选一个好址,再盖得气派一点,比如背山面水,坐北朝南这种风水宝地,怎么会放在自己家里呢?” 倒也不是说放在家里不行,但一个繁荣多年的大家族,枝繁叶茂的,是断然不会将祠堂如此随意修在家中。 “咱家的祠堂就在老家修着,好像是太太太爷爷请人选的址,听说是建在龙脉上的。” 鱼确之瞧了一眼这个方位,坐西朝东,不算好也不算坏。 卷卷眼睛亮了亮,“二哥你还懂这个呢?” 被妹妹夸了,鱼确之轻咳了一声,飘起来了。 “小时候在家怕父亲叫我去书房抽查背书,于是就跑到外面的小摊前看这些书解闷,因此也会说上两句。” 【学到了学到了,下次卷卷也跑!】 鱼确之:“......” 他咳了一声,将小卷的注意力拉了回来,“走吧妹妹,我们进去看看。” 鱼确之揭开封条,推开门走了进去。 刚进门,他就被墙上挂着的温家祖先画像给吓了一跳。 高堂上的长桌空空荡荡的,下面放着几个红木大箱子。 他走上前把卷卷放在旁边,然后打开最左边的红木箱子,里面摆放着几个牌位,应该是原本祭于高堂上的。 一人造反九族祭天,温若启作为九族罪人,家里的现银被查抄,能卖的也都变卖折现,像牌位这种没人要的东西就被整理完放起来了。 几个箱子他都打开看了,全是牌位。 蹲在地上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这些牌位,鱼确之明显地发现了不对劲。 他本以为牌位用的是小叶紫檀,贵为木中之王的一种材料,价格比黄金还贵,不过对温家来说应该算不得什么。 但仔细看才发现这压根不是小叶紫檀,而是与它纹理十分相似的红酸枝,若是凑近闻的话还是能分辨出不同的。 这温若启怎么回事?拿假玩意儿糊弄他祖宗是吧? 鱼确之设身处地站在他祖宗的角度想了一下,怕是要气死。 这下不止九族了、能追溯到温家千古罪人。 在脑海中吐槽了个没完没了的鱼确之突然发现好像从进来开始妹妹就静悄悄的。 想到小家伙上次不吭不声憋了个大的最后在皇宫当着皇上的面爆出瘟疫的事,他突然觉得后背发凉,仿佛有一股冰寒之气沿着脊背一路上升,给他惊的一个哆嗦。 他僵硬地转头看向旁边的卷卷。 两人离得近极了,近到鱼确之能看到妹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此时那双水汪汪的黑眸正一眨不眨地看着门外,外面橘红色的晚霞落入她的眼眸中,像湖面上的倒影一样。 紧接着,这水灵灵的大眼睛转过来看着他。 鱼确之在里面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自己。 还有...... 他旁边的一张鲜血淋漓的脸! 第265章 半截的蜡烛 这一瞬间,他毛骨悚然!身体僵硬到不敢转头。 把刚才拿在手里的牌位往箱子里随便一丢,鱼确之起来拎着妹妹就要往外跑。 “这什么鬼东西啊?!” 他就知道妹妹安静下来准没好事! 但就在他即将窜出门外的时候,祠堂的门在他面前砰一声关上了。 偏偏在这时,小卷贴在他耳边神秘兮兮地说,“二哥,卷卷刚才看见鬼了~” 鱼确之望着面前紧闭的门:“......” 小家伙你再马后炮一下试试呢! 他满脸的欲哭无泪,声音紧张极了,“现在呢,还在我们身后吗?” “没有了没有了~”小卷睁着大眼睛四处瞧了瞧,而后摇了摇头。 他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下半段话:“在二哥背上~” 此时的鱼确之就好比一支离弦射向目标的箭,或是攻城时用的撞门粗木,对着祠堂的门就是一顿输出,厚重的木门被他踹得砰砰响。 对一个怕鬼的人来说,‘在你背上’这是一句杀伤力多么大的话啊! 小卷抬起一只手,啪一巴掌把那鬼打了下去,软乎乎地安慰着他。 “二哥别怕,还有我呢!卷卷在她不敢过来的。” 鱼确之此刻无比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在来的时候把卷卷带上了。 卷卷看了一眼缩在祠堂角落的女鬼,从二哥怀里跳了下来。 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面容凌然的十一站在门外,见他俩好好站着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咳、没事,你继续在外面帮我们放风。”鱼确之摆了摆手,示意无事发生。 十一关上门,又跑回房顶坐着了。 好好的整那么大动静,他还以为里边出事了。 小卷哒哒哒跑到女鬼身边,然后回头,“二哥你继续找线索,卷卷去问问这个鬼姐姐哈。” 鱼确之瞅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心里有些打颤,试探着问,“妹妹,现在天色太晚,要不我们明天再来吧。” 卷卷答应得很干脆,“好滴!那卷卷把这个鬼姐姐带回家问,要不然她跑了怎么办。” “......呃,突然又想留在这里调查完再回去了。” 鱼确之无奈地叹一口气,在祠堂里找到了两根烧了一半的蜡烛。 他掏出随身带的火折子点燃,然后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对。 欸?这蜡烛上竟然没有落灰! 这祠堂都多久没人进来了,地面上都落了一层灰,蜡烛上竟然没有,显然不太正常。 他借着蜡烛的光亮看另一根蜡烛的灯芯,蹲地上捏了一下,硬硬的。 真有意思。 用来引流蜡油的灯芯大多是用细软的棉线做成,摸上去会软软的,哪怕是燃烧过的,在不透风的房间放一段时间,虽然焦了的地方摸着很脆,但下面会越来越软。 但他手里这截摸着扎手。 所以说,要么有人来这间祠堂把这两截蜡烛放到太阳底下晒过,要么最近这两截蜡烛刚好被人点燃过。 前一种情况想都不用想直接就能排除掉,没人会闲的没事冒着被抓的风险来温家祠堂只为给这两截蜡烛拿出去晒晒太阳。 鱼确之手拿着蜡烛在祠堂内走了一圈。 来温家祠堂的人是想用这两根蜡烛做什么呢? 他耳朵贴在墙上瞧了瞧,四面墙壁的声音都是一样的,听着就是实心。 紧接着是地板,依旧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为了找到暗室,他甚至把祠堂墙上挂着的那几张祖先画像也给掀开了,但依旧是无功而返。 鱼确之叹口气,这种细致的活真的不适合他来做。 另一边的小卷聊天要给聊急眼了。 无论她问什么,那个女鬼都不说话,抱着膝盖蹲在墙角。 “你再不说话卷卷就要凶你了!”小家伙有些生气了。 再可爱的团子也遭不住冷暴力。 女鬼看了她一眼,然后一脸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 卷卷:“.........” 这时还好鱼确之走了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样妹妹,问出什么东西来了吗?” 小家伙委屈巴巴地抱住他的腿,仰头,“呜呜二哥......” “卷卷问她为什么脸上血淋淋的,她不说话;问她为什么在这里,她也不说话;问她为什么不说话,她还是不说话!” 小团子扁着嘴哭唧唧,“卷卷要碎掉惹~从出生到现在没尝过这种辛栓苦辣。” 鱼确之又心疼又想笑,一瞬间连鬼也不害怕了,蹲下身安慰她好一会儿。 “不说话就算了,我们也不给她说话,让她一个人在这里无聊死!” 小家伙认真地攥着小拳头点头,“嗯嗯!” “既然在温家祠堂,生前应该也是温家的人,妹妹你把她身上的特征说一下,回去之后让人查,看看能不能查出她的身份。” “她的脸上很多血,手上也有!头发有些短短的,眼睛很红。” 鱼确之全给记到了心里,“好,记下了,不知道能不能打听到。” 温家的人都死完了,要想打听的话估计要折腾一段时间了。 他细心地把蜡烛放回原位,然后走过来抱起卷卷。 “走吧妹妹,发现了一点东西,咱先回去下次再来。” 出了祠堂的门后,他把封条贴好,按着来时的路离开了温府。 到家时刚好赶上吃饭,饭后,鱼确之跟着鱼西珩去了书房内。 房门关上,他坐在旁边将自己今天见到的东西说了出来。 “父亲,温家确实有些不对劲,我今日在祠堂内发现很多牌位,但全部是用红酸枝仿的小叶紫檀,我估计应该是个假的祠堂,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做的。” “还有就是我在那里发现了两根最近用过的蜡烛,但是四处我都看过了,没有发现暗室。” 鱼西珩嗯了一声,眸色温润如玉,“部分隐蔽的暗室为了避免被发现会用厚重的石板,听声音是听不出来什么的。” 他声音温和儒雅,轻缓地问:“蜡烛上有蜡油吗?” 鱼确之回想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没有,干干净净的,一滴也没有。” 鱼西珩走到烛台边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拔起一根蜡烛示意他过来看。 “你瞧,只要是竖着放的蜡烛柱体上都会有蜡油流下来。” 第266章 贡台的内部 鱼确之挠了挠脑袋,“啊?可是这说明什么呢?” 鱼西珩叹了口气,看他的眼神有些无奈,“这说明蜡烛在人手上拿着。” “啊?” “你明日再去的时候看祠堂哪块石板上滴的蜡油最多,往那里找就行。” 鱼确之反应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蜡烛的存在肯定是照明用的,这一点不用说,重要的是照哪里的明。 蜡烛在人手上拿的,而且是斜着,很有可能暗室在地下。 所以蜡油滴在哪,暗室就在哪! 见他终于想明白,鱼西珩把蜡烛插了回去。 “记得找秦将军要几个身手好的,暗处的人不止一个,万事小心。” 如果是一个人的话应该会把蜡烛放到旁边的地上,再加上暗室的地板很厚重,所以对方的人应该有三个及以上。 “好的父亲!对了,妹妹今天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女鬼,我给你说一下特征,你让人帮忙找一下。” 那特征也就十几个字,所以他记得还是很清楚的。 虽然不知道这女鬼和他们在查的事有没有联系,但还是找一下试试,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 把那几个特征说完之后,他一身轻松地走出了书房的门。 今天月色可真好,去找秦叔聊聊,顺便借几个人过来。 次日,依旧是中午吃过饭,鱼确之跑去把准备睡午觉的卷卷叫了起来。 “走啦妹妹,还跟二哥一起出去玩呀。” 小卷这次学聪明了,翻了个身用圆滚滚的背部对着他。 “没有好玩的,鬼姐姐还不理人,不去!” 鱼确之听言连忙走过去凑在她身边,“别呀妹妹,今天绝对有好玩的,我发誓!” 也不知道密室下面是什么,说不定全是金灿灿的金子,这么刺激的事可一定要带妹妹去看。 小卷听到这里果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好!卷卷再信你一次!” 鱼确之笑眯眯地把她抱了起来,两人顶着太阳出门去了。 这是他特意选的时间,大中午阳气重,见不到鬼。 他俩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走后没多久,太子带着九公主来了,不过此时家里只有林夫人。 第二次来温家,他俩显然已经轻车熟路了,直奔祠堂而去。 除了他俩之外身旁还跟得有八人,是秦将军挑出来的。 把卷卷放在地上后,鱼确之低声道:“留一个人在外面放风,其余人在地下找一块滴了蜡油的石砖。” 话落之后,几人齐齐低头找了起来。 最后,鱼确之钻进贡台下面,在那里看到了一块零零散散滴了许多蜡油的地板。 他招呼着众人过来,一起将贡台抬到边上去。 而后几人蹲在石砖前围成了个圈。 “确定是这块吗?” “应该是旁边的这块,你们看,这块石板的边沿有几个指印”鱼确之的视力好,因此一眼就看到了。 不过这么厚的石板要怎么打开是个问题。 这些石板间的空隙很少,撬也撬不动。 他们用自己的武器试了试,匕首倒是能插进去,但撬不起来分毫。 挤不进去的小卷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然后钻到他们刚才搬开的贡台下面去了。 这个贡台从外面看着很低矮,但钻进去后才发现很高,卷卷站起来在下面走都没事。 无聊的小家伙想抬头看看到底有多高,这一抬头,她有些愣住了。 上面有两个长方形的木板,与贡台底部好像不是一体的。 卷卷垫着脚抬起手推了一下,木板发出咔嚓一声,竟然被推得翘起来了一点! 小家伙眼睛一亮,更加卖力了。 但是再往上就推不动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挡着一样,她试了试,虽然推不动但是可以往两边移。 两块长方形的木板移开后,露出来的是一块黑乎乎的正方形铁板,她往地下看了看,跟她脚下踩着的地板是一样大小的。 在旁边蹲着的几人还在想怎么移开石板,殊不知小卷已经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通关了。 鱼确之摸着石板的缝隙若有所思,既然他们打不开,那别人又是怎么弄开的呢? 不是说这种暗室三步之内必能找到解法吗? 想不到办法的鱼确之突然发觉自己好像又有一段时间没看见妹妹了,他抬起头扫了一圈,看到了站在贡台下面踮着脚仰着头不知道在鼓捣什么的小家伙。 “妹妹。”他喊了一声,但小家伙太专注地在薅什么东西,没有听见。 鱼确之走过去,看到她手里拽着一根铁链。 顺着铁链往上,他看见了那块黑黑的铁板。 在看到铁板时,凭着这一样大小的图案,他已经猜到这个东西的用法了。 一定跟打开那个暗室的门有关! 鱼确之激动地亲了一口卷卷,然后回头招呼着那几个人过来。 “我就知道带着妹妹来准是有用的!” “你们几个快来,我们一起把贡台抬回去。” 怪不得他们刚才几个人抬的时候那么费劲,原来是因为里面藏着东西啊! 几人走过来,又将那贡台抬回了原处,然后钻在下面研究着这块铁板的用法。 铁板用几根粗壮的铁链子连接,鱼确之试了试,发现它是可以拉下来的。 几人一起把那块铁板拉了下来,而后发现这铁板的四个边上都有很长的铁片,原本是贴在铁板下方,但可以给掰出来。 而那些铁片刚好可以插进地砖的四边缝隙里面! 铁片严丝合缝插好之后,只听见地底下传来咔嚓一声,紧接着,那块地板震了一下,但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变化了。 鱼确之想到了刚才卷卷从上面掏下来的那根铁链,他用力拉了一下,沉甸甸的,但地板貌似传来了细小的摩擦声。 “都过来,一起拉这个铁链。” 几个人一起还是很轻松的,黑色铁板被慢慢拉了起来,它下面的四面铁片勾着厚重的地砖给带了上来。 地下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在铁链拉到某个地方后就拉不动了,铁板像是被固定到这个位置一样,哪怕他们松了手也没有往下落。 第267章 漠都的杀神 “走吧,下去瞧瞧。” 鱼确之抱着卷卷走在中间,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显然是很兴奋。 他们扶着墙壁从近乎垂直的阶梯上下来,在接触到平地时,头顶处传来一道巨大的声音,在梯道中回响,似乎能将整个暗室给撼动。 身后一人回去看了,过了一会儿回来说刚才下来的石板暗门被关上了。 鱼确之微微皱眉,外面有人在放风,所以不是人为关上的。 “那个拉石板的铁链应该是卡的有时间,时间一到它自己就关上了。” “可是......”一人的面色有些惊疑,“刚才那石板的厚度我们也都看见了,而且梯道又很窄,最多站下两个人,如果不依靠铁链的话,我们几个在里面根本打不开。” “早知道刚才留一个人在上面看着了,不应该全部下来的,这个密室太难找,打开方式也很隐蔽,若是没人发现我们不会要被困死在这里吧?” 他们下来的时候是一个接一个下来的,用石头砌成的阶梯太陡峭,几乎是垂直的,又窄到最多只能两人通过,没办法让所有人站在一起用蛮力推开石板。 不过这个问题鱼确之不担心,他抬起一只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不要慌。 “我在祠堂外留地有人,他若是发现我们不见了之后会回去告诉我父亲的,我父亲一定能发现这个密室,咱接着往前走吧,没事的。” 这话比吃了定心丸还有用,几人摸着黑继续往前走。 上面,在石板落下时,坐在祠堂外树上闭目养神的十一若有所感一般睁开了眼睛。 他从树上跳下来往祠堂里进,在外面放风的将士拦住他。 “欸小兄弟,咱不能进去......” 但这话对十一来说不好使,他直接推开了祠堂的门。 将士转头看着空荡荡的祠堂,直接愣住了,“怎么人不见了?” 十一抬脚踏进去,一双凌厉的双眸淡淡环视周围,将祠堂各处都检查了一遍,确定人是真的不见了后,他眉头紧皱。 “怎么回事,这才不出一刻钟,我刚才还听见他们在里面说话。” 将士满腹狐疑地挠着脑袋,在祠堂内到处找着,甚至连那几个放牌位的箱子都打开看了,而后他又钻到贡台下面,什么也没有发现。 鱼确之猜的不错,在发现他们不见了之后,十一直接转身离开温府回去找人去了。 密室下方,几人走着走着远远瞧见了前方的亮光,大约有数十几盏暖黄色的灯火固定在通道的两侧。 走进后才发现,这些盛放烛油的全部是造型精美的琉璃。 卷卷皱着鼻子闻了闻,然后趴在二哥肩头,神色恹恹地有些不高兴。 “快走吧二哥,卷卷讨厌这个味道。” 鱼确之愣了一下,他只闻到了灯上传来的淡淡香味。 可是这个通道的墙壁上嵌着的全是这种琉璃灯,小家伙若是不喜欢的话要遭老罪了。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绣着玉兰的香囊给了卷卷,然后摸了摸她的脑袋。 “唉,早知道就不带你下来了,这多遭罪啊。” 能让卷卷讨厌的东西,还是可以燃烧的燃料,鱼确之只想到了一种材料。 传说中的人鱼膏。 传说中用人鱼膏做灯油可保持灯芯千年不灭,这种东西经常用在皇帝的陵墓中,是一种极其珍贵的材料。 只是他看的书上说有很多人鱼膏都是用海中鲸鱼的油来代替。 鱼确之一边往前走一边看着壁上挂的灯,想到怀里小家伙的反应,心情沉了下来。 这些墙壁上挂的,有可能是真的。 看到这些数量,他抿唇,将卷卷抱得更紧了。 刚下来时,所有人都以为这里会是一间放着温家财宝的密室,但此刻见到了墙上价值连城的长明灯与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通道,他们的猜测已然被推翻。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石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个石门仅用两个人就能打开。 石门打开后,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笼罩在黑暗下的宏大且斑驳的荒芜神殿。 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得久久回不过神。 这温家祠堂的地下,竟有一个宛如末日一般沉重破败的地方。 他们面前的是一道用黄色石砖铺就的石路,踏上石路,离神殿越近越能感受到那种铺扑面而来的腐朽败落气息。 神殿的门厚重又有历史感,用石板做的大门上刻着繁复的花纹,已经无法辨别其上面雕刻的图案。 踏进神殿门后,斑驳的石制烛台上放的仍是长明灯,在这里照亮了这座神殿不知多少年。 除此之外,两侧的壁画让他们可以对这座神殿的来源有迹可循。 突然,卷卷惊喜地指着一面墙上刻画的图案对着二哥开口,“二哥快看,是小白!” 鱼确之走到她用手指着的壁画前,看到了一只被刻画的宛如恶鬼一般的生物。 这只生物有四足,身似老虎,身形比壁画上所有生物都要大,最重要的是他面上神态凶猛如恶鬼,双眼似乎燃着熊熊烈火,牙齿锐利无比。 鱼确之也不知道妹妹是怎么看出这只老虎是小白的,抛开小白是只老虎不谈,它长得还挺眉清目秀的,关键是通体雪白看着就很喜人。 但妹妹的眼睛是雪亮的,她说是小白就一定是小白! 于是在这么个严肃荒芜的地方,两人站在壁画前欣赏着小白的英姿。 “哇,妹妹,小白还吃人啊?” “卷卷也不知道哇!饿了可能会吃吧。” 鱼确之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还好在咱家的时候没人饿着它。” 他感叹之余又有些若有所思,“但是在这壁画上小白好像被刻画成了一个反面的角色。” 他们几乎能从壁画上感受到雕刻者的浓烈的恨意与恐惧,因此才将白虎刻画成了这么一个宛如怪物的形象。 整篇壁画似乎是在讲述一个国家的灭亡,而这个灭亡的原因显然是和小白有关的。 可惜是的鱼确之对壁画这方面不怎么感兴趣,所以现在也推断不出多少。 第268章 创世之神姬 他俩把这当成画本一样看完了,随后又走到另一边。 另一边的画风又是一个截然不同的风格,线条与表现手法差别迥异,让人怀疑都不是一个时代的产物。 上一幅线条粗犷,构图宏伟,逼真写实。面前这幅壁画人物神态很细致,样子活灵活现,气势传神。 鱼确之抱着卷卷走到靠近神殿大门的地方从头看起。 “瞧瞧这边画了什么。” 细腻的线条与绚丽的色彩勾勒出一位神女的身姿,她神态悲悯地看着地上的生灵,裙摆略过之地,繁荣的国都拔地而起。 鱼确之凑近看着那沙漠之都的特征,而后眼中划过一抹惊讶,将神女裙摆下的国都与对面小白正在摧毁的国都给对上了。 “我看明白了妹妹,也就是说这个神女创造了一个国家,但是被小白给毁了。” “小白好凶!” 鱼确之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过看壁画的风格可以确定他们不是属于一个时代的。” “应该是神女先创建了国家,而后过了很长时间,小白才去摧毁的王城。” 风格演变得如此大,可以确定一定是过了很久。 被摧毁的国家留下了众多残垣断壁的废墟,而在这幅画上,神女所至之前,她面前的沙漠却是一望无际的平静,所以是神女先,小白后。 神殿里的壁画并不全,他们能从中了解到的信息也不多。 在神女壁画的最后,鱼确之看到了几个小字: 沙漠之国-漠都。 他脑海中似乎有一根弦接上了,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是漠都啊,我知道了。” 小家伙仰头好奇地看着他,“二哥快给卷卷讲!卷卷要听!” 她可好奇壁画上这个漂亮姐姐了~ “说到漠都,就不得不提漠北,漠北之所以叫漠北并不是因为它在沙漠里,而是因为它所处的位置在漠都以北......” 世界上最先出现的文明在沙漠,就是壁画上的沙漠之国,漠都。 漠都的历史可以往前追溯至上千年,在其他小部落刚刚兴起的时候,漠都已经是个繁荣无比的大国,以它为中心可将这个大陆划分为四块,漠东、漠南、漠西、漠北。 漠北是很大一片区域的统称,后面才渐渐变成一个国家名。 后来漠都这个繁荣的大国消失在一夜之内,据说是因为他们信仰的神明抛弃了他们。 漠都在大陆上消失之后,西鸾古国横空出世。 给卷卷讲完之后,鱼确之将自己刚才看到的两幅壁画结合起来,慢慢拼凑出千年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神女创建了沙漠之国,但在小白灭国时并没有出来阻止,有两种可能,一是神女并不知情,二是神女自己也出事了。” 无论怎么推测,鱼确之都不相信小白是故事中反派的一方。 他们将注意力重新落在这个神殿上。 “温家在祠堂下面弄个神殿干什么?几千年前的事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卷卷的注意力也被转移了,她不再去看壁画上的神女,同二哥一起走进了神殿内。 穿过宽敞的门廊,就到达了神殿的通道,面前是一个锥形的神殿塔,神殿塔上放着一幅巨大的石棺。 几人手持武器戒备地走了过去,在抵达神殿塔前并没有发现什么机关之类的东西。 石棺是开着的,里面放着一具干尸,身上并无一丝衣物遮挡,说明她死前是裸体。 尸骨的十根手指齐齐从第二截指骨的关节处被切断,面上的脸皮被剥了下来,森森白骨可见。 鱼确之蹙眉,转身看向身后被放到地上的小家伙,“妹妹,昨天那个女鬼的手有指头吗?” 卷卷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随后摇了摇头,“好像很短。” “面前这具尸骨应该就是她的了。” 那女鬼死前被人剥了脸皮,还切断了十指,死后鬼魂在温家不肯散去,她的死亡很有可能是温家人造成的。 那温家为何还要在地下专门建造一个神殿用来存放她的尸骨? 瞧这神殿的规模,绝对不是短短几十年可以建造而成的。 鱼确之的目光从女尸的脸上移开,落在了石棺上。 石棺上密密麻麻刻的有小字,他蹲下身,手指将石棺壁上的灰尘拂掉,依稀辨认出了几个字。 “神姬......重生?异世之魂......” 将能看清的字全部拼凑在一起之后,鱼确之渐渐读懂了上面的意思。 他将整面棺壁上的话缩减成一句讲给卷卷。 “意思就是说当异世之魂来到这里,神姬就可以在她体内重生?” 末了,他又不太确定地补充了一句,“应该是这样吧?神姬指的应该是外面壁画上的神女。” 想了想他又觉得自相矛盾,“要是神姬在异世之魂体内重生了,那这个异世之魂怎么办?一具身体容不下两个灵魂吧?” 卷卷摇了摇头,“容不下的。不过人死后会被阴差带到地府。” 鱼确之突然想到一个大胆的想法,“妹妹,你说神姬的信徒为了让她复活,把异世之人杀掉,这种事有可能发生吗?” 小家伙茫然地啊了一声,随后一脸不确定地点了点头,“应、应该有吧?” “所以......这个石棺里的女人,来自异世?” 他有些不敢置信。 如果不是的话,她为什么躺在这个棺材里面;如果是的话,信徒为什么要剥下她的脸皮,切断她的手指? 正常信徒都会给自己的神明一具完整的身体吧。 啧,不理解。 说到异世之人,两人同时想到了孙乐瑶。 “那个女鬼不会跟孙乐瑶来自同一个地方吧?” 小卷摇了摇头,“卷卷也不知道。” 鱼确之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事,他压低声音问卷卷:“妹妹,你上次的那个故事里,孙乐瑶最后死了吗?” “嗯......”小家伙想了想,随后点头,“好像是死掉了。” “这就有意思了,她把我们一家人都害死了,也当上了皇后,亡国之后还带着这么多金银细软跟着六皇子跑了,下半辈子不管躲到哪里都能荣华富贵一辈子吃喝不愁,怎么就死了呢?” 第269章 水下的空间 孙乐瑶的死不会跟这个石棺上的异世之魂和神姬重生有什么联系吧? 卷卷灵光一闪,水灵灵的大眼睛兴奋地看着二哥,“不然问问小白?!” “这是个好办法。”鱼确之笑着点头,“小白既然是当年事件的参与者,那它肯定知道些什么东西。” 末了说完还夸了卷卷一句,“妹妹真聪明。” 研究完石棺上的壁画之后,几个人把神殿内部检查了一遍,然而并没有找到什么机关密室。 能让人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来到这里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总不能就是为了来看这具尸体。 而且瞧这神殿的样子也好久没人来打扫过了,一些碎石之类的都无人清理。 站在柱子下面的一大一小同时扭头,被上面雕刻的东西吸引了视线。 石柱上刻的同样是壁画中的神女,她面上透着悲天悯人的神情,此时正低眸慈爱地看着地上的生灵。 “对了妹妹,你没见过这个神女吗?”犹记得他妹妹可是天界关系户。 但卷卷摇了摇脑袋,小表情略显遗憾地说,“没有,她长这么漂亮,要是卷卷见过的话一定会有印象的!” 鱼确之指着柱子最下方,也就是神女裙摆的位置跟她说,“你瞧,她的裙摆下方没有双腿。” 几个柱子上的神女姿势神态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一样的,长长的裙摆下没有双腿的轮廓。 在飞天的姿势中,神女裙摆飘扬;在站地的姿势上,神女的双腿幻化成了一层一层的水波。 鱼确之的想法开始发散,“好神秘的神女,估计是与水有关的,回去了翻翻书看看能不能知道她的身份。” 话说他们都在神殿里转了一圈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站在柱子下面的小家伙侧着耳朵认真听了听,突然扭头问二哥,“二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呀?” 神殿内的几人安静下来,一个个屏息站着,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一会儿鱼确之低眸看着卷卷,“好像真有,貌似是流水声。” 这神殿如此宏大,规模与地宫也差不多,储点水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关键是这水会流动,这就有些不太对劲了。 他细听后发现,水流声的来源还是在他们脚底下。 鱼确之给几个人划分了区域重新寻找一遍,他则带着卷卷检查神殿塔上的地方。 神殿塔是整个神殿内最高的地方,整个神殿的布局在上面一览无余。 这个战损版神殿不知是经过了岁月变迁演化成这样,还是本来就是这种风格。 除了神殿塔之外,也就只有那几根石柱比较吸引人了。 他数了一下,一共是十一根。 单为缺,神殿是左右两边对称的,按理说不应该有十一个。 他在上面一根一根地对照,最后将目光落在一个正方形的石座上。 鱼确之抱着卷卷走到那个石座前,按理说这里应该有一个石柱的。 他弯腰试着搬起来,但搬不开。 石座不算大,有一条成年人的手臂那么宽,这个大小人如果钻进去有些费劲。 不过仔细看倒是能在下面看到石头摩擦过的痕迹。 难不成是要转的? 他叫来了一人与自己同试,两人蹲在相对面一起扭动石座。 石头摩擦地面发出刺啦声,竟然真的被他们转动了。 紧接着,神殿塔前方的黄褐色厚重石板从中心缓缓往两边打开,露出了一个有床一般大小的水池。 池水很清,但因为深不可测的原因看起来黑沉沉的,就像一个深渊一样。 站在它旁边总会下意识地担心里面会有怪物窜出水面。 “这是活水。” 这里的水是有流向的,不然他们刚才也听不到流水声。 如果是活水,就意味着这潭水池有头亦有尾。 鱼确之查看了一下水质之后脱下外衣交给一名将士。 摸了摸蹲在旁边的小家伙,“二哥先下去瞧瞧。” 卷卷抱着他的腿不松手,仰头眼巴巴瞅着他,“带卷卷一起!” “那不行,现在还不知道水下有什么,万一养的有怪物怎么办?” 这下卷卷更加理直气壮了,“有怪物更要带卷卷一起!” 水池边上的几人:“小公主、二公子你们都别争了,我们几个下去探探。” 鱼确之连忙制止了他们,“别,下面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我水性好一些,还是我下去吧。” 他若是下去,那卷卷是必然要跟着下去的。 “二哥你不让卷卷下去,卷卷也不让你下去。” 小家伙就使劲抱着他的腿,一副誓死不松的样子。 “下面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这个理由可吓不到卷卷。 “卷卷现在可是强得可怕!” “你不让卷卷下去可能会有危险,但卷卷下去了就一定不会有危险!” 鱼确之还是坳不过她,想着卷卷小锦鲤的身份,他最终还是松了口。 “好吧,你下去了可别乱游,记得跟紧我。” 他伸手探了一下水温,出乎意料的,不算太凉。 池子里的水与神殿的地底几乎没有缝隙,刚入水的时候他只能闭气。 两人沿着水流的来源方向游去。 刚开始他还会担心卷卷,但后面发现她入了水就跟回了家一样。 卷卷:你知道如鱼得水这个词吧(傲娇) 一条鱼在水里能有什么危险,只要不被人捉了去。 原本狭窄的如同山洞一般的通道渐渐变大,头顶的空间也越来越大,已经有一个人头高,完全可以在憋不住时浮上来换气。 不过水下实在太黑,所以他什么也没看见。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的眼前渐渐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 两人朝光亮处游去,周围的一切逐渐清晰可见。 光亮越来越大,头顶波光粼粼,他们甚至看到了阳光。 哗啦一声,一大一小从湖面上冒出了脑袋。 看着自己身处的这片宽阔的碧色湖泊,鱼确之心中震撼不已。 没想到神殿水池的上游连接的竟然是一条湖! 第270章 上游芙蓉园 只是在水下太黑完全没有方向感,因此不知是哪边的湖。 卷卷也从水中探出了脑袋,一条小鱼甩着尾巴游到她身边。 鱼确之就在身边,那鱼竟然没被吓走,依旧待在卷卷身边,喜滋滋地摆着尾巴。 “小锦鲤,是你呀!” “你不记得我啦?上次你和你身边的这个人类坐小船来过这里,我们还一起抓住了坏人呢!” 这句话让卷卷有了印象,她与二哥一起来的湖只有一个。 “是上次救书妍姐姐的湖?” 她转头开心地跟二哥说,“二哥,这里是上次我们救书妍姐姐的湖!” 鱼确之眼眸一深,望着这辽阔的湖面。 “这里是城南芙蓉园?!” 芙蓉园的湖怎么会与温家神殿下方的水池连接到一起。 他突然想明白为什么祠堂暗室的入口设置成了自动关闭,原来是因为这样! 他们下来之后压根就不用再上去,也不用人在上面等,直接顺着水流往上方游就能从芙蓉园出来了! 或许水池的机关也是定时关闭的。 “妹妹,你快问一下这些小鱼有没有见到其他人从这里出来。” “好哒!” 小卷将问题转述给围在她身边的小鱼,慢慢聚集过来的小鱼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的。 “我好像见过一次,是四个人一起!” “我也看见了,从地下钻出来的!” 当卷卷问他们那些人的长相时,小鱼们一个个又说不出话了。 “小锦鲤你也知道我们鱼的记忆很差,只记得他们全是男人,长什么样就不知道了。” 卷卷把他们的话又转达给了二哥。 “没关系。”鱼确之这次胸有成竹,“我们去询问一下芙蓉园守卫,他们应该会知道一些线索。” 今天可终于轮到他聪明一回了! 因为来过这里,所以两人直接去湖中央的阁楼上找人拿了两身衣服,换上之后坐着小船上岸去找了牡丹园的看守。 门口的守卫看到他们两个很惊讶,毕竟在他们眼里这俩就是凭空冒出来的。 几人站在芙蓉园外面,鱼确之问,“最近有人出入芙蓉园吗?” 守卫摇了摇头,“几乎没有人来,偶尔会有几个公子小姐来这里逛逛。” 因为太后目前在牡丹园后面的寒光寺修养,担心冲撞到她,所以现在牡丹园都没什么人来了,大家休沐日都去别的地方玩去了。 “那像我们这种突然从芙蓉园出来的有吗?” 守卫皱着眉想了想,随后摇头,“除了您和公主殿下之外,没有人突然从芙蓉园出来。” 问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鱼确之有些失望。 他叮嘱了一句,“今日我和妹妹从芙蓉园冒出来的事不要告诉别人,知道吗?” 守卫连连点头,“您放心,今日的事我会烂到肚子里!” 离开芙蓉园之后,鱼确之打算再去一趟温家。 因为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去找他们,所以他要回去打开暗室的门把那几个兄弟带出来。 “对了卷卷,二哥先把你送回去吧。”鱼确之低眸看着小家伙还有些潮湿的发顶,“回去之后让下人给你洗干净,湖里的水还是有些脏的。” 他待会儿回家还要带几个人一起去。 —— 一个时辰前,尚书府内。 采春从中厅出来,步伐匆忙地赶回绛云轩内,将前几日卷卷拿过来的地契给找了出来。 她也不知里面聊了什么,在外面守着时突然间夫人就打开了房门,面色沉沉地让她回去把这些东西全部拿过来。 关键是中厅里面坐的是九公主和太子殿下,她走得急匆匆的,只希望夫人不要被欺负了才好。 心情忐忑的采春拿着那几张薄薄的纸折返回去,抬手敲响了房门。 而后脚步声响起,不过这次来开门的是太子殿下。 他从采春的手中接过那两张纸,声音温雅道:“给我吧。” 在递东西的时候,采春悄悄往里面瞄了一眼,瞧见九公主殿下正拉着夫人的手在哭,而夫人的脸色貌似很难看。 她顾不得其他,也忽略了站在面前的太子,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夫人,您没事吧?” 林夫人朝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见此,采春这才放下心退了出去,房门关上之后,林夫人抽回了自己的手,将太子刚才递过来的地契放在九公主怀里。 “公主殿下还是将这些东西拿回去吧,这太贵重了,我们受不起。” 姜月笙听到这话只觉得一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样,所以她哭了那么久,这人竟一点也不带心软的吗? 她抽泣着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太子,但太子并没有要为她说话的意思。 很显然,他在这件事情上是保持中立的。 “这是我送给卷卷的,是同那块玉佩的交换。”她哭着说。 林夫人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那块玉佩本来就是您的,只是物归原主罢了,算不上什么交易。” 知道那块玉佩是这样绑到卷卷身上的之后,她如今看这些东西心里膈应得不行。 而且玉佩的交易也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若是收下了地契,那就代表着这件事就此掀过。 姜月笙实在没办法了,她知道今天若是无法得到卷卷和她家人的原谅,那回去之后这件事情就有很大可能会传到父皇母后耳中。 她低声问,“您就当是看在我母后的面子上,成吗?” 提到皇后,林夫人顿了顿。 她想到了上次在慈宁宫皇后几次下场为她说话的事,还有她最后帮忙照看卷卷,这份恩情他们家一直没有还。 没想到九公主会搬出这件事,因为知道她体内是个成年人,所以林夫人知道她这句话隐藏的是什么意思。 是想用皇后的恩情换这件事就此翻篇? 她垂下眸,眼中情绪更冷。 太子听到姜月笙的这句话时同样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蹙眉,“小九,这件事是你和卷卷之间的,若是你搬出母后的话,那我便去找母后下场了。” 姜月笙刚才还瞧见林夫人的表情松动了一瞬,她正觉得事情有转机时却被亲哥把希望给捏碎了,这种感觉就像遭人背刺了一样难受。 第271章 最好说话的 鱼确之和卷卷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同时从马车里下来的鱼西珩。 看到这一大一小穿着他从未见过的衣服回来,鱼西珩问,“不是去温家了,怎么还给你妹妹换了一身衣服?” 三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聊着。 “父亲,您刚才进宫去了吗?” “嗯。”鱼西珩应一声,而后很自然地从儿子手中接过闺女,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手心潮潮的。 他又问起了刚才那个问题,“去哪了?” 不等鱼确之回答,小卷兴奋地拽着爹爹的衣服把今天见到的‘好玩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二哥带卷卷去游泳了!” 虽然但是,小家伙总能自动过滤掉重要的事情。 鱼西珩垂眸温柔笑开,紧接着斜睨了一眼鱼确之,声音凉幽幽的。 “带妹妹去游泳?” 鱼确之心中虚了一瞬,而后声音无奈极了,“这......父亲您知道的,我拒绝不了妹妹。” 不止是他,一大家子就没人能拒绝得了小家伙撒娇。 那可怜巴巴的大眼睛一望,什么原则啊规矩的全抛脑后去了。 无力地为自己辩解一句之后,鱼确之深呼吸,开始熟练地发表道歉感言,“我错了父亲,当时我不应该让妹妹下水的。” 老父亲一个眼神过去,两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他:o(一︿一+)o 卷卷没心没肺:(???)好玩,下次还玩! 二哥欲哭无泪:o(TヘTo)我的家庭地位您也知道...... 说了这么多的三人实际上才刚踏进前厅的大门。 小厮走了过来,在鱼西珩身边低声道:“大人,太子殿下和就九公主殿下来了,夫人去见的,如今已经在中厅待了小半个时辰了。” 这时采春也跑了过来,在他身边站定,面上有些慌,“大人,奴婢刚才瞧夫人的脸色不是很好,您快去看看吧。” 小卷听到这话转过头来,“爹爹,卷卷也要去!” 她迫切想去看看娘亲有没有被欺负,但鱼西珩这次却细微地摇了摇头,把卷卷交给了采春带下去沐浴。 眼瞧着小家伙嘟起小嘴不太高兴的样子,鱼确之压低声音在她耳畔说了一句,“没事妹妹,咱爹不会让母亲受委屈的,你就放心去洗香香吧。” “对哦。”小家伙突然被一句话点通,而后毫无负担地跟着采春下去了。 她心放回肚子里,有她爹在,太子也在那里,娘亲不会吃亏的。 鱼确之找到在院中值班的暗卫,向他们询问了十一的去处。 “他回来过,也是找我们问了大人的去处,在听到大人进宫了之后就去找小满哥了。” “小满跟着去了?”鱼确之问。 对方点了点头,“是啊,小满哥听到小主人凭空失踪了之后拎着武器杀气腾腾地就出去了,拦都拦不住。” 鱼确之:“......不行我得去瞧瞧。” 光杀气腾腾有什么用,那个密道入口他们找得到吗? 况且小满那个脑袋他实在是信不过。 中厅内—— 鱼西珩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气氛诡异的场景。 九公主红着眼睛,太子站在一旁面色不是很好,而她夫人与九公主之间的气氛貌似是僵持着的。 成熟的男人会看自己媳妇的脸色行事。 他走进去的时候,太子和夫人一起站了起来。 鱼西珩颔首,拂袖行了一礼。 而后垂着眼眸看向自己的夫人,声音温和地问,“怎么了阿月?” 原本就诡异的气氛因为他的到来重新换了一遍。 九公主仰头望了他一眼,不敢像刚才在林夫人面前那样哭着撒娇。 “那块在女儿身上的玉佩,是九公主殿下绑到我们卷卷身上的。”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鱼西珩抬眸扫了一眼看着有些紧张的九公主,唇边的笑意放了下来。 他安抚地覆上那双紧紧攥住自己衣袖的双手。 太子满眼歉意地走了过来,自己妹妹差点害死卷卷这件事使他有些无言面对恩师。 更何况卷卷并不只是他老师的女儿、更是救了他好几次的救命恩人。 “老师,这件事我也是在上次见完卷卷回去之后才知道,是我们对不住她,今天带她来也只是想将这件事向你们坦白出来,毕竟事关卷卷不能轻易翻篇,至于原不原谅您不必顾忌我。” 站在他旁边的姜月笙眼神骤然变得慌乱起来。 太子哥哥的这意思是不管她了吗? 她现在不过一个在外人眼中失了宠的公主,而对方是父皇身边最信任的权臣。 有太子在中间横着,至少他们会给太子一个面子,但现在...... 她将求救般的视线投向太子,但很可惜,太子移开了眼神。 要知道他现在没有出去都已经是念在这是自己亲妹妹的身份上了。 “没事阿月,我来吧。” 鱼西珩听明白了,也知道了太子的态度,看九公主这副紧张的样子估计皇上还不知道这件事。 他淡红薄唇安抚地弯了弯,“小家伙回来了,现在在绛云轩,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她,顺便休息一下?” 将自己的夫人送出去之后,鱼西珩又转头看向太子,“殿下可否......” 一句话未说完,太子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点头,同时向后退了一步,“若是不方便我就先出去。” 姜月笙就这样望着他的背影,眼神像一根要把他拴回来的绳子一样。 可惜太子并未回头,即便是察觉到了身后的眼神。 在尚书府他是完全放心的,况且他幼时经常辗转于少傅、将军府以及尚书府内,知道鱼西珩的情绪稳定,做不出来伤害小九的事。 只是......怕是从此以后就要留下一些心理阴影了。 中厅内,鱼西珩低眸看着站在地上满脸忐忑的九公主,声音温和,“殿下请坐。” 姜月笙飞快地摇了摇头,手指揪在一起,“我、我做了错事,站着就行。” “那好。”鱼西珩往旁边一站,“臣陪您一起。” 姜月笙是因为心虚才站的,因为这样显得她可怜,容易让人心软。 但是没想到鱼西珩也跟着她一起站,这就有点......怪异了。 算了,她还是坐下吧。 第272章 凶猛的神兽 两人坐下之后,姜月笙把最开始来对林夫人那一套说辞又跟鱼西珩说了一遍。 一番话如风过耳,他并未往心里放,听她说完后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紧接着吐出的话一语中的,“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臣认为没必要闹大,公主觉得呢?” 姜月笙闻言惊喜地抬起头,没想到她认为最难说服的人竟最好说话。 “对!”她仰着脸,激动极了,“我就是这个想法。” 鱼西珩赞同地点头,“这件事可以让陛下知道,也没必要让陛下知道,其实决定权不在臣手中,而是在公主手中。” 因为知道九公主体内是个成年人的灵魂,所以鱼西珩说话时并未有所变通。 事情已经发生,与其纠结接不接受道歉,不如为小家伙争取一些有用的东西。 况且九公主还主动把自己的软肋送了上来,不拿捏一下都对不起她这一趟跑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姜月笙有些不明白。 决定权怎么会在自己手中,明明是在他们手中啊。 鱼西珩弯唇笑笑,而后开口。 —— 赶到温府的时候,看到正门处有两个暗卫正抬着人往外走。鱼确之认出了这是自己家的暗卫。 他开口拦住之后,才发现暗卫手里的人伤势很严重,腹部一直在往外流血,再然后他发现这个被抱住的人还是两个时辰前被他派出去放风的那个。 他把想问的话咽了下去,往旁边让了让。 问题换个人也能问,但伤势可耽误不得。 鱼确之走进去,在祠堂门口看到了他家的几个暗卫。 小满正在祠堂里扒开那些放置牌位的箱子,嘴上疑惑,“奇怪,怎么这里也没有?” 下一刻,他看到了鱼确之,那表情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二公子你怎么活着......不是,您从哪冒出来的?” 鱼确之走过去,揽着他的肩膀,“我等会儿再回答你的问题,你先告诉我刚才暗卫抬出去的人是怎么回事?” 小满疑惑地问,“难道不是你们遇到了危险吗?我和十一来的时候那人就浑身是血地躺在祠堂外面,十一说这是秦将军的人,我就让暗卫带他下去诊治了。” 末了补了一句,“我都要安排人回去给大人报信说你们失踪了,对了,小主人呢?” 鱼确之蹙眉看着外面有些凌乱的血迹,嘴上回: “卷卷没事,现在在家里待着。对了,你先把所有人叫过来。” 他现在担心的就是他和卷卷从水下走了之后,又有另一拨人来到了温府与他留下的人打了起来。 若是这样,那他可要赶紧确认一下下面几人的安危。 鱼确之走到祠堂的贡台边蹲下去,他仰头一看,原本往两侧推开的木板如今已经合上,看上去与贡台就像是一体的。 他按照上次打开暗室的方法在所有暗卫面前试了一遍,紧接着暗室门打开。 鱼确之回头看着已经看呆了的几人,问:“学会了吗?” “学会了!” “好。”他点头,“学会了就行,待会儿这个暗室门会自己关上,你们只要保证在我们上来之前它一直保持开启的状态就行了。” 虽然说水池下面也可以出去,但他可不想再换一身衣服了。 确认几个暗卫都明白了之后,他带着小满等人下去了。 依旧是穿过望不到尽头的通道抵达了神殿的石门,打开石门的那一刻,除了已经见识过的鱼确之之外,其他人都流露出了震惊的情绪。 "温若启这是要成神吗?"小满感叹道。 鱼确之带着几人走过去,边走边道:“应该不是他建的。” 神殿内安安静静的,看似一切如常,但仔细看能发现这里和他刚才离开时的样子不太一样。 石棺上的尸体不见了,打开水池的暗门也恢复如初,地上有零星几滴血迹洒落。 鱼确之稍稍扬声喊了几人的名字,他的声音在神殿内部回荡,但无一人回应。 此时他心中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将水池的门打开后,他蹲在旁边。 因为是活水,所以即使有血迹也看不出来。 记得他当时留下了六七个人,而且身手都很好,应该不至于遭遇袭击毫无还手之力。 而且没有尸体就是好事。 对了,鱼确之突然想起他和妹妹的外衣还在那些人手中,但现在都失踪了。 他叫来了暗卫,“你现在去芙蓉园的青湖,在那里等够一个时辰。” 暗卫领命后转身折返回去。 这条水池的下游他不知道通向哪里,所以现在只能祈祷他们会往上游走了。 “你们几个往水池的上游游去,开始先闭气,中间有一断地方可以换气,不过换完气后又要闭气很长时间,水性不好的跟我说,换人下,记住,一定要是上游。” 一番安排完之后,鱼确之孤零零一个人回到了上面。 暗卫听他的话一直让暗门保持着打开的状态。 出去之后,他让人守在这里,而后赶去了秦将军家。 不出一刻钟,秦将军调人把整个温家包围了起来,那架势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反正对方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存在,也在神殿内和他们的人碰了面,所以此时也不必担心打草惊蛇了,毕竟惊都已经惊完了。 此时,京中某处宅子里。 身穿灰衣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下人手中拿着两件衣服,态度恭敬地呈了上去。 “这是擅闯神殿那些人的线索。” 侧卧在贵妃榻上的紫衣男子闻言目光陡然变得阴狠起来,他看着那两件锦衣,声音森冷地开口。 “去把神兽大人带过来。” 很快,一只长得奇形怪状的黑色毛茸茸被人牵了过来。 “只要让神兽大人闻到衣服上的气味,它就会自己帮我们解决掉擅闯神殿的人。” “从来如此,没有例外。” 下人捧着衣服慢慢靠近毛茸茸,虽然它外表丑萌,但一旦有了追踪目标,就会化身一个杀人武器。 因此下人离得远远的,生怕自己身上串味导致神兽认错了目标。 在神兽低头嗅衣服的时候,贵妃榻上的紫衣男子唇角露出了一抹嗜血的笑容。 但下一秒,黑不溜秋的神兽突然摇起了尾巴。 第273章 摘朕的 被鱼确之派去芙蓉园的暗卫最后在青湖边上等到了那几个秦家的将士,只是后面鱼确之亲自去问了才知道,他和卷卷的衣服在打斗过程中丢了。 他们知道的有关那几人的线索不多,无法确定对方的身份。 温家如今已经被严密看管起来,这件事自然也传进了皇上的耳朵里。 在御书房的时候,他同身边的大臣提起这件事。 新上任不久的御史捧着自己这些天研究对比出来的结果呈上去。 “陛下,经过微臣的考古和对比,温家祠堂地下壁画上刻画的是漠都的起源与灭亡传说。” 皇上蹙着眉心,面上有些无奈,“怎么又扯上漠都了?” 众人默,这谁也不知道。 “罢了罢了,这件事先往后放一放,现在的重中之重是婚礼,他国使臣不日便要抵达京城,在这个节骨眼上京城的治安必须给我看好。” 要是像南落国皇家驿站那次再上演一遍,那他们姜国才算是真的出名了。 皇上的意思一句话就可以概括:在现在的节骨眼上,天大地大都没有婚礼顺利举行大! 要把各国使臣平安送走之后再关上门着手处理姜国自己的事。 “对了,朕昨日瞧了东临国国主送来的信,他此次派自己二皇子前来是有联姻的想法,各位爱卿如何看?” 东临的态度是与他们交好,而且听说这个二皇子还是东临国国主的白月光唯一留下的孩子,极为受宠,是夺嫡的热门人选。可以说对方的诚意很足了。 但联姻毕竟是联姻,作为一枚维系关系的棋子嫁过去,万一两国之间有什么矛盾,最先受到伤害的就是联姻的公主。 下方的大臣们各自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支持的。 历史上有多少公主联姻是嫁给了一个能当自己父亲甚至是祖父的人,遇到这种年龄相当且很大可能会是未来国主的对象少之又少。 受万民之供奉长大的公主为了百姓的安宁而去联姻是从始以来所有人都默认的事,但也有一些特别受宠的公主可以摆脱这个命运。 目前皇室有两位待嫁的公主,和亲的人选才是最主要的。 若是让皇上选的话,他想把三公主给送出去,上次太液湖太子被连累的那件事他仍耿耿于怀。 但三公主的母妃是工部侍郎之女,若是把三公主送去和亲的话只怕工部侍郎心中会有怨言。 五公主母族势弱,最好拿捏,且皇上心中对她寿宴上做的事颇有微词,但她性格懦弱,向来忍气吞声。把她送出去就相当于送她去死。 不止皇上,其余的大臣们也想到了这些。 工部侍郎官不大不小,在场的这些处事圆滑的老油条自然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 更何况他本人还在这里坐着。 无论最后是三公主还是五公主,对他们来说都没什么区别,他们只在乎和亲能给姜国带来的最大价值。 众大臣一言不发,等着皇上的抉择。 在这时,御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了一条小缝。 一个头发上插满了五颜六色小花花的白团子试探着踏进来一只脚。 见众人看着她没什么反应,她得寸进尺一般又把另一只也踏了进来。 然后转身悄咪咪地关上了门,像小猫一样安静地走了进来。 房中的大臣慈眉善目地看着她笑,这一路走来小家伙头上的花朵扑簌簌掉落了一路,缤纷的色彩给沉闷稳重的御书房添上了几分生机。 几个坐在边上的大臣一人往她头上揪了一朵小花下来,很快满头的花花就只剩下孤零零的三支了,不过小家伙还不知情,喜滋滋地靠在她爹爹身边。 正在思考的皇上突然停住了,看着她美滋滋的笑容意味不明地道: “你头上的花花是不是从朕的御花园薅的?” 卷卷点了点头,顶着三根小花笑得可灿烂了。 “是呀是呀,皇上你要嘛?” 她刚才去皇后那里吃了一种叫蛋糕的点心,来御书房找爹爹的时候又在御花园碰到了五公主,姐姐给她插了满头的花花。 小家伙开心地摸了摸脑袋,想从头上薅下来一朵给皇上。 但这一摸却摸了个空。 只、只剩下三朵啦?!! 她不敢置信,自己满头的花花就这么没啦! 委屈巴巴的小团子回头一看,身后的叔叔们人手一朵捏在手上把玩。 或许是看小家伙扁着嘴的样子太可爱,皇上将目前烦扰的事抛在了脑后,忍不住逗她: “你把朕的花摘没了今天可不能回去了,你就留下来种花,什么时候被你摧残的花重新长出来了,什么时候你再回去。” 小卷瞪大眼睛,像被讹了一样:“可是卷卷只有三朵!三朵欸!” 那些花花只是间接在她脑袋上存在了一会儿,刚进来就被一路上的薅花大盗叔叔们摘完了,这太不公平了! 皇上故意板着脸,“那也不行,谁摘的谁就要负责给朕种花。” 没想到要付出这么大代价的小家伙欲哭无泪,把头上剩余的三朵花一把薅了下来,然后走到皇上身边拉了拉他的龙袍,表情苦哈哈的。 “呜呜卷卷错了,花花还给你,能不能别让卷卷留下来种花呀......” 绷着脸的皇上眸中划过一抹笑意,但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底下的丞相压低声音默默在鱼西珩耳边吐槽。 “欺负小孩看把陛下高兴的......” 听到了这句话的周围几人:在御书房吐槽皇上你不要命了?! “谁让你摘朕的花。”皇上看似面无表情地说:“等会儿你爹回去你就留下来吧,这里也没有你的床,朕委屈委屈让你睡朕旁边好了,就当多放了个枕头。” 卷卷悲伤到了极点:呜呜呜...... 【不想睡皇上身边,皇上睡觉打呼噜( T﹏T)】 鱼西珩听到小家伙在心里哀怨委屈的声音,没忍住笑了出来,但害怕对悲伤的小家伙造成二次伤害,于是连忙别开了脸。 第274章 注定是无后 “是五公主姐姐说可以摘卷卷才摘的。” 小家伙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姐姐说卷卷戴上很可爱。” 听到五公主,皇上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看着小家伙天真可爱的小脸,点了点头赞同,“是很可爱。” 工部侍郎眼尖地瞧见了皇上面上一闪而过的思索,顿时有些乱了分寸。 要知道在小公主进来之前他们刚好在商议送去东临和亲的人选。 本来工部侍郎已经胸有成竹,认为皇上一定不会让三公主去,但小公主突然出现,她那么受宠,也连带着在圣上前给五公主刷了一波好感度。 皇上怕不是要为了小公主的一句话改变想法吧? 刚才还跟着众大臣一起津津有味看皇上逗小孩,并且一脸姨父笑的工部侍郎笑不出来了,下面的大臣表情也有些莫名。 “好了,别委屈了,朕逗你玩的。”皇上捏了捏小团子圆嘟嘟的小脸蛋,绷紧的面上流露出一丝笑意。 他把卷卷牵到身边,然后抱在怀里,又把她手上的三朵小花插了回去。 “不让你陪朕睡觉,你晚上睡觉老是踹被子,朕睡不好。” 卷卷回头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他,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皇上你恶人先告状! 皇上握拳抵着唇笑,而后安抚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他看着下面的大臣说:“朕想好了,和亲的人选就定三公主吧。” 工部尚书一脸如丧考妣的表情,虽然意识到了一点,但还是像天塌了一样。 果然!他就知道! 因为一句话左右了皇上的想法,小公主的受宠程度再次刷新了在座各位的认知。 做完决定的皇上仔细想了一下,他最近貌似有许多场婚礼要办,但一场也参加不了,无缘见识到那些热闹的场面。 不过他亲儿子的倒是可以参加,想到这里,皇上看向坐在自己下方一点的太子,开口询问这件事。 “对了,前些日子我让你母后为你选妃,可有结果了?” 太子原本含笑的唇角一僵。 完了,忘记提前跟父皇说这件事了。 “父皇,儿臣与母后商议了一下,打算推迟到三年后再婚。” “多久?”皇上以为自己听错了,“三年?” 确定自己没听错之后,他面色一沉,怒道:“胡闹!” 下方的大臣们一个个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但没想到还是被皇上给点了。 “朕说你们一个个真是!该操心的不操心,不该操心的瞎操心,朕当年十五岁你们就一个劲在先皇面前催朕的婚,现在呢,太子都快二十了!不立妃不纳良娣,没一个人催,你们当时催朕的劲呢?拿出来啊!” 大臣:“.........” 催也要被骂,不催也要被骂,当官好难,当符合皇上心意的官更难。 太子站了起来,温声劝了一句,“父皇您别动怒,儿臣......” “想要朕不生气就赶紧去立妃!朕给你自己选择的权力,我当年这个年纪的时候你都出生了!” 有点绕,但意思是那个意思,具体是什么意思,都是催婚的意思。 太子默了片刻,难得坚持自己的态度,“父皇,儿臣还是想再等上三年。” 他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完之后迎接的绝对是父皇的怒骂,但他很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但出乎意料的,皇上却突然不说话了,而是像受了什么重大打击一样看着他。 鱼西珩也下意识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 太子满心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那转变就是一瞬间的事,难不成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 皇上重重叹了一口气,才过了几息,人却像是老了十岁一样,面上的威严与严厉竟顷刻间被沧桑取代。 他的声音里有着抑制不住的疲惫,“好,朕不催你了,三年就三年吧。” 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但太子并不是很开心,他不停地在去想刚才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底下的大臣们也不知道,还以为今天要挨一顿骂了,结果皇上就这么轻易放他们走了? 离开御书房的大臣别提有多疑惑了。 御书房安静下来之后,皇上靠坐在龙椅上,面上表情既悲痛又苍白。 黄公公吓得连忙跪在他身边,“陛下,您身体不舒服吗,老奴去为您请御医。” 皇上无力地摆了摆手,声音哑涩,“不必了,你去叫皇后来一趟。” 黄公公离开之后,独自一人的皇上脑海中忍不住想起刚才卷卷在他怀中时心里说的那几句话。 【唉,太子好可怜啊,他就算成了婚也不会有孩子的。】 【他现在就相当于以阴间人的身份游走在这个世界上,所以是注定不会在世界上留下血脉的。】 这就相当于世界出现了一个错误,天道为了大局可以容忍错误的存在,但不能容忍这个错误往外衍生出另一个错误。 皇上揉了揉眉心,坐直身子等着皇后过来。 太子注定无后这件事,他们得早做打算。 知道了这件事的皇后同样如遭到了晴天霹雳一样,看到皇上沉重的面色,她意识到这是真的。 她眼泪瞬间就出来了,捂着脸趴在皇上怀中大哭。 在御书房哭过之后,两人开始为太子的日后做打算。 皇室血脉不容混淆,若是太子注定无后,那就要从皇家的血脉中抱一个过来。 商议出了结果之后,皇后擦干眼泪,整理好仪容走出了御书房。 扶着她的姑姑在路上察觉到了她临近崩溃的心情,于是没有多话,细心地扶着她回到了寝宫内。 这一路上她一直在控制着自己不去想,不能在外面失颜,但寝宫的门关上之后,她拿起桌上的花瓶砰一声砸到了地上。。 姑姑吓得连忙去看她,但皇后只是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念着三公主的名字。 那眼中的恨意像是要生啖其肉一般。 若不是三公主将她毫无防备的皇儿推进了湖里,她皇儿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不人不鬼的样子。 向来宅心仁厚的皇后这是第一次有了恨不得杀人的念头。 第275章 物是人已非 此时的三公主那边也在闹,她的母妃从自己父亲口中得知了女儿要被送去和亲的事,慌得直接跑来找她了。 原本胸有成竹的母女俩在听到消息时心里的震惊可想而知。 “为什么?!不应该是姜心染吗?”三公主接受不了这个结果,若不是她现在还在禁足期间,她都要自己跑去找父皇了。 “父皇为何如此狠心......” 娴妃手上捏着帕子拭泪,母女两人都在崩溃的边缘。 “父亲说原本皇上是打算定五公主的,但是因为五公主在御花园与小公主说上了两句话,小公主当着群臣的面提起了她,因此让皇上改变了主意。” 听到这话,三公主面上的表情骤然变得阴冷,宛如山雨欲来。 “怎么会这么巧,小公主之前来宫这么多次,她一次也没碰上,为何偏偏就今天在御花园碰上了?还哄得小公主在皇上面前为她说话,呵!” 要说是碰巧,她是一点也不信。 娴妃也是同样的想法。 没想到平日里任她们捏扁搓圆的软柿子竟然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给了她们出其不意的致命一击。 “没事,冰儿,那位二皇子今年二十,后院中无一侍妾,而且听说东临国国主很看重他。”娴妃缓和了一下心情后安慰她。 “你这次去和亲陛下一定会一起赏赐去很多东西,还会给你准备一支专门保护你的护卫队留在东临国,你把这两样东西牢牢握在手心,只要两国没有矛盾,你日后就是东临国的王后。” 见三公主的神色仍在犹豫,娴妃温声劝她,“冰儿你放心,你此次去是连接两国友好关系的,在两国眼里都很重要,金银绸缎之类一定会按最高规格给你准备,过两日圣旨下来了母妃陪你一起去皇后那里坐坐,你叫她一声母后,她不会亏待你的。” 三公主被说服了,犹豫着点了点头。 母妃说得对,她日后要么下嫁,要么招驸马,但是无论如何日后的夫婿官位都不会太高,多半是闲职,与其如此,还不如去东临国试一试,成了她就是一国之母,若是不成也没关系,只要背后有姜国在,没人能动得了她。 “母妃,我听你的。”三公主说,但随后话音又一转,恶狠狠道:“但是姜心柔她敢算计我,这事不能算!” 娴妃同样,她叫身边的贴身宫女去打听了一下五公主殿中的情况,片刻后,宫女回来报给她。 “娘娘,五公主殿下如今被皇后叫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母女俩有些不懂了。 按理说如今被内定和亲的是三公主,皇后就算要找也该找三公主,怎么会叫五公主呢。 但现在看不懂没关系,后面三公主就会发现,她看不懂的多了去了。 —— 半月时间过得很快,快到卷卷觉得她就是一晃神的工夫大哥和嫂嫂就要回来了。 她再次去京城时,熟悉的京城已经大变了个模样。 街边的门店铺子上悬挂着大红灯笼,整个京城宛如泼了一遍红墨一样,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笑容。 好在她们提前来到城中的酒楼中等着,要是晚一点可就挤不进来了。 城中百姓站在两边,穿着整齐威严的官兵把守着,在街道中央空出很大一条过道。 在人群的欢呼声中,姜国与南落国的马车一起入了京城。 卷卷趴在酒楼的窗户边上往下看,掠过前面的姜国车马,她的视线看到了南落国马车中一晃而过的萧长央。 “娘亲!”她伸出小手指给林夫人看,“是他!” 林夫人顺着小家伙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紫衣男子紧紧拉上了车窗的帘子。 是上次来她们府上的那个人。 上次来他给姜国送来了三百多个铺子,不知这次来还会送来什么。 马车内,萧长央黑着脸拉上了帘子。 原因无它,只因他看到了那个凶一下就哭的娇气小胖趴在酒楼上指着他。 只是一眼,萧长央就觉得身上的肋骨在隐隐作痛。 他面色不是很好,车厢内同行的贴身护卫关切地问他怎么了。 “没事,看到了个熟人。” 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概括的可是他此生最痛的一段时日,其中的心酸只有自己可以体会。 不过并不是只有他一人看到了,毕竟这一家子颜值如此之高,想让人忽略都难。 其中一辆马车上坐着的女子撩开车帘,视线落在酒楼高处从窗口上探出来的小脑袋上,眼中划过一抹莫名的情绪。 一别京城不过两月,如今已物是人非。 窗边的小家伙兴奋得半个身体都趴在外面,身后一貌美妇人弯腰护着她。 妇人身后靠窗站着个男人,身形颀长,面容清贵俊美。他眼神始终是落在窗边的一大一小身上,神色纵容宠溺,就没有移开过。 看到这一幕,女子的眼神恍惚了一瞬。 上辈子她也曾这样被林惊月捧在手心,因为林惊月的爱,鱼西珩对她也比其余几个哥哥更多几分耐心,但也没有到这个地步。 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亲不起来。 曾经系统说过的话还在她的脑海中回响。 它说得对,自己上辈子之所以能成功全靠尚书府在背后撑着。 她以为无人知道京中最火的生意是她的,但现在想想,她最巅峰时期一个人抢走了全京城百分之七十的化妆和服装生意,但是那些被抢了生意导致亏损甚至倒闭的铺子竟然没一个人找她的麻烦,这本身就是极其不合理的。 要知道这些铺子的背后可是有不少权贵世家。 现在想想,只怕是她最开始做生意的时候家里人便知道了,那些被她弄得关店的同行也是给她身后的人一个面子。 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这辈子离了尚书府,她屡屡碰壁,连上辈子与她如胶似漆的六皇子对她的态度也远不及前世。 想到这里,女子收回了视线,面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其实...... 她也曾想过要与他们好好生活的。 第276章 前世的一切 但是没办法,这一家人都太敏锐了。 在她刚出生不久,四哥鱼白橘溺死在府中,林惊月悲伤过度身体每况愈下,那段时间天天哭个不停。稍稍好一些后,二儿子又出了事,可想而知她当时的绝望。 后来她就把所有的爱全部倾注到了自己身上。 因为爱屋及乌的缘故,其他两个哥哥对她也极好。 她那时想过就这样好好的做她们的女儿,但是在她对六皇子的感情转化成爱慕之后,鱼西珩找她了。 那是她记忆中鱼西珩对她说话最多的一次。 回去之后她仔细琢磨,而后发现在谈话时,鱼西珩竟从始至终都是用对成年人的讲话方式对的她。 她细思极恐,没有把他话中的劝导当回事,反而从此对他升起了浓浓戒备心。 穿越是她最大的秘密,她享受被追捧为天才的荣光,也享受事事如意如有神助的顺利。 有了隔阂之后,她越发觉得大家对她的态度奇怪,也越来越不信任尚书府,反而是渐渐对六皇子敞开心扉。 鱼西珩没有再找她,正当她松一口气的时候,却听到六皇子说朝堂上有大臣在向皇上催他立皇子妃,皇上动摇了。 那时她七岁,六皇子也到了可以立妃的年纪。 但他上面几个皇兄都没有成婚,大臣们只指他一人。 同一天,六皇子朝她吐露心声,说这辈子只会娶她一个。 她满心欢喜,回到家让系统监视书房的动静,知道朝堂上的事是鱼西珩做的。 他要断了她与六皇子。 她当时气昏了头跑去绛云轩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鱼西珩只是冷漠地,眼神疏离地看着她。 他说六皇子不是良人、说温家的水太深,还说林惊月受不了任何打击。 他的态度明明是对陌生人的,那平淡却漠然的神色让她如今想起来还会打个哆嗦。 从那时她知道,鱼西珩对她根本没有一点父女之情,他在乎的人从始至终只有林惊月。 家中的人对她有隔阂,她能信任的人只有六皇子。 鱼西珩口中水很深的温家众人对她好得不得了,温雪薇姐姐更是把她当亲妹妹疼,就这样,她的心一点一点偏了。 以至于在决定要陷害尚书府的时候,她的心中没有一点犹豫。 她拿着温家给的通敌叛国罪证,在一个深夜里让系统在书房中变了个暗格出来,然后放了进去。 这个暗格连鱼西珩本人都不知道,所以她不担心会被发现。 后来就是将他们推入深渊的一系列计划。 皇上虽宠爱六皇子,给他赐了最好的封地,但宠爱归宠爱,太子之位坚韧不可动摇,这两人又与鱼西珩交情颇深。 所以皇上是必须要死的,太子也是。 林惊月也是要死的,只有她死了,鱼西珩才会放弃。 在温家的帮助下,她找到了一个青楼女子,将她包装成舞姬送给二哥,因为那舞姬,家里确实鸡飞狗跳,休养了许久的林惊月因此再次气到病倒。 还有一个意外之喜,那舞姬在无人授意的情况下爬了鱼西珩的床,因此,二哥与家中决裂,带着舞姬离开,林惊月一病不起。 在家中最乱时她找到了当时的大嫂,大嫂已经怀孕,但有意思的是从成婚起大哥就从来没碰过她,因此她整日提心吊胆怕被人发现,在找了一个借口回去打掉孩子的路上被系统检测到了。 拿捏着她的把柄,大嫂很顺从地就同意与她一起在外败坏大哥的名声,知道了温家与她的计划后,为了不牵连自己,大嫂直接故意将自己怀孕的事透露给了下人,最后传到了大哥耳中。 大哥自打娶妻之后就从未关注过她,猛然得知此事后愣了一会儿,然后平静地写下了和离书。 三哥倒是最轻的,只是断了手。 接二连三的打击将林惊月的身子拖垮,似乎只差最后一击就能彻底杀死她。 这最后一击她也计划好了,宣布自己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在鱼西珩去青楼接人的时候,那不幸的真千金还在接客,身上是一个年纪比她亲爹还大,浑身大腹便便的男人,且身上红痕遍布,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知道自己的亲女儿从八岁就开始在青楼接客,连鱼西珩这种人都被这件事打击得缓了许久,更不用说林惊月。 接二连三的打击下,林惊月终于死了。 与她合作的大嫂便是在这个时候出来揭发尚书府通敌叛国的。 刚死了挚爱,哪怕鱼西珩有那个能力翻盘,但也没那个心了。 他可以逃,但不愿苟且。 被抓的时候,城中的百姓拦着官兵不让进,秦将军带着一队人趁着百姓在外拦人时偷偷进去,准备护送着他们逃走。 但家里剩下来的几个没人吭声,那样子是决定了要一起赴死。 二哥也回来了,他将舞姬安置好之后拖着残躯回来在林惊月的尸体旁长跪不起。 在秦将军急得想直接打晕他们带走时,鱼西珩说话了。 他托秦将军将家中两个女孩带出去,带她们离开姜国寻一处清净之地安置。 但刚回到家的真千金不走,那个被收养在尚书府的圣母小姑也不走。 两人一起跪在鱼西珩面前,哭着说要死一起死。 当然,这些都是系统告诉她的。 在他们死后,她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心悸了许久。 这份心悸似乎从未消退,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如今再次看到窗边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时,心里遗憾、复杂、羡慕......的情绪塞得她难受无比。 尤其是现在系统也没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成了彻底的孤家寡人。 似乎是察觉到有一道不一样的眼神,鱼西珩往下看去,但只看见一个慌忙关上的帘子。 他唤来了霜降,望着那个马车道:“去查查南落国车队的人员名单。” 卷卷听到了说话声,趴在窗上回头好奇地问,“爹爹,查名单做什么呀?” 鱼西珩回眸笑着逗她,“统计一下有多少人,然后把我们卷卷的画像给他们一人发一份,告诉他们这是姜国最可爱的小孩。” 卷卷:(╬▔皿▔)╯ “幼稚!爹爹要是真这么做卷卷就要离家出走了!” 【关于除了我全家人都变得幼稚了这件事......】 第277章 两只小可爱 鱼西珩:日常逗一下小家伙开心极了。 林惊月在旁边抿着唇笑,紧跟着附和两句。 “娘亲觉得挺好的呀,我们卷卷本来就是姜国最可爱的小孩~” 鱼卷卷,姜国国宝级景点,途径京城必打卡捏一下她圆嘟嘟的小脸。 来姜国你可以不见皇上(因为见不着),也可以不见鱼西珩(因为也见不着),但你不能不见鱼卷卷(这个见得着,因为她天天往外面跑) 看着面前两个笑眯眯逗着她玩的大人,鱼卷卷皱起了小脸,欲言又止憋了好久才无奈地说了一句: “娘亲也幼稚。” 两个三十多岁的大人被一个两岁的孩子嫌弃幼稚,关键是他俩还笑得灿烂极了。 轻咳一声,鱼西珩面上的笑收敛了一些,他抬起手臂抱起半个身子挂在窗边的小家伙。 一手抱着闺女,一手牵着妻子。 “外面人多,我送你们两个回去。” 陛下特许使者回家与家人见一面之后再进宫复命,所以现在他们回去刚好能赶在鱼时绪进门之前迎接他。 但见到大哥之后,小家伙要崩溃了,原因是她没有在大哥身后看到她心心念念的嫂嫂! 小卷等了这么多天就是想见她绝世无双美貌惊人的嫂嫂一面,但大哥竟然没把她带回来?! 鱼时绪蹲下身,张开双臂笑着等卷卷扑过来。 小卷卷在他面前停都没停,像个圆滚滚的小胖猫一样径直冲出去了。 鱼时绪僵硬地回头,看到的是小卷离去的背影。 “卷卷要去嫂嫂家吃午饭,不用等我回来啦!” 前厅的众人听到她留下的这句话后先是愣了愣,随后都笑了。 就是可惜鱼时绪待会儿还要进宫复命,没办法跟她一起去蹭饭。 小卷出去的时候,几道保护她的黑影悄悄跟了上去。 回春堂门口,冼月渡在里面逛了一圈后出门走了两步活动活动身体。 门内是一副煽情流泪跪地认师的戏码,她并不是很想进去看。 虽说她与萧哥哥带来的女子素不相识,也无什么过节,但这才刚到姜国就迫不及待去找神医爷爷拜师,这太急了一点。 嗯......吃相多少有些难看。 神医爷爷想必有很多话要对君韶姐姐说吧,特别是在路上遇到刺杀的事,但因为萧哥的原因不得不应付着。 在门口观察回春堂灯笼的冼月渡突然瞧见一个白白软软的小团子一颠一颠地跑了过来。 像一只肉包子一样可爱。 她眼睛一亮,在那只包子、孩子跑过来的时候拦在她面前。 卷卷疑惑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漂亮姐姐。 “你好可爱呀小家伙!” 漂亮姐姐满脸惊奇地看着她,而且极其自来熟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姐姐的手香香软软的,捏得也轻,卷卷甜丝丝地说了一句谢谢。 紧接着,漂亮姐姐拉起了她的小手,“你的手好白好软呀,比我的手小好多,对了宝贝,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开心的任由姐姐拉起她的小手把玩,听到问题后声音软软地回:“我叫鱼卷卷。” 冼月渡哇了一声,像是逗小孩子那样的语气笑着逗她,“你的名字好奇怪呀!你为什么不叫羊卷卷或者猫猫卷卷呢~” 卷卷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有些犹豫地说道:“因为......我爹爹姓鱼?” “宝贝你好聪明!”冼月渡惊讶地瞪大眼睛,“很少有你这么大的孩子知道自己父亲叫什么的。” 卷卷小表情纠结极了:“......谢谢姐姐。” 被漂亮姐姐夸了,但是因为知道自己姓鱼被夸的。 冼月渡突然反应过来,“欸,对了宝贝,你们姜国姓鱼的人多吗?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鱼时绪的人,他是我未来姐夫。” 卷卷点了点头,“认识。” 冼月渡眼睛亮了亮,紧接着问她:“你们熟吗?” 卷卷再次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那个哥哥的家人好相处吗?” “好相处!”这个问题小卷回答得格外认真。 冼月渡闻言露出了满足的表情,“好相处我就放心啦~对了妹妹,还没问你是来干嘛的?” 小家伙老老实实地回答:“来找姐姐。” “嗯?你姐姐在回春堂吗?” “是呀是呀~” “那我陪你一起进去。”冼月渡站起身牵着她的手,“我姐姐也在回春堂。” 见到屋内站着的青衣女子之后,两人同时开口。 “姐姐!” “姐姐!” 君韶回头,看着这手牵手的一大一小,微怔了一下后笑了。 “还打算找时间让你们两个见一面的,没想到你们两个已经认识了?” 而后她看着小家伙,“小卷卷,你今天是一个人出来的?你家里人知道吗?” 卷卷嗯了一声,撒开手跑了过去。 “知道知道!”她扑到君韶怀里蹭了蹭,声音甜丝丝地说,“君韶姐姐,我好想你呀~还好你就快要做我嫂嫂了~卷卷马上就能每天见到你了!” 君韶的脸有些红,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冼月渡震惊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啊!原来小宝贝你就是我未来姐夫的妹妹呀!” 卷卷:(。ω。) 被卷卷装到了叭! 看到漂亮姐姐震惊的表情她真的很有成就感! 冼月渡反应过来后走过来捏了捏卷卷的脑袋,“小宝贝,你怎么不跟我说啊~” 她笑着看向君韶,“我刚才还向这小家伙打听未来姐夫的事情呢。” 三人笑了笑,而后她朝二楼示意,轻声问,“对了姐姐,神医爷爷收那个姐姐为徒了吗?” 说到这个,君韶面上的笑容淡了些,她平静道:“没有,师父说他在这里找到了一个好苗子,明天她来辨药草的时候会介绍给我。” 冼月渡有些惊叹,“哇,也不知道那个妹妹是哪家的,能被神医爷爷挑中一定很厉害吧!” 君韶满脸不可置否的表情。 两人都对这个没见面的小姑娘好奇极了。 这时小卷突然骄傲地举起了手,“卷卷知道!也是卷卷的姐姐!” 两人同时看向她,冼月渡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小宝贝,你有多少姐姐呀?” “这京城只要比卷卷大的,没有成婚的,都是卷卷姐姐!” 这样说的话,这京城中几乎每家人都多少跟这小家伙沾点亲带点故。 鱼卷卷,在天界是关系户,下凡了把认关系的传统技能也带下来了。 若不是她现在还小出不了京城,她能把姐姐认遍整个大陆。 君韶抿唇笑着把她抱起来,在她脸侧问,“要不然日后姐姐出去时带着你吧,行走的人脉。” 第278章 二皇子转性 小卷眼睛一亮,一张可爱软糯的脸上是故作镇定:“那可真是太好了。” 惹的两人笑着戳她软嘟嘟的脸。 回春堂二楼—— 君无疾坐在凳子上在同萧长央说着话。 “这不行,你们都说是怪病,那倒是让我把把脉,光拜师有什么用,拜师就能把病治好吗?” 萧长央面色有些尴尬,他忙解释道:“是这样的神医前辈,她因为身上的怪病所以从小就有一个做大夫治病救人的心愿,您看看能不能......” 君无疾摇了摇头,面色有些严肃,“萧家小子,你要是让我给她看看病还行,但收徒这件事真的不行,这个要看资质和心性的,还是算了。” 听他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萧长央也不好再勉强,只能退而求其次,“那您帮她看一下身上的怪病吧。” 跪在地上的女子捂着自己的手腕在犹豫。 这压根就不是什么病,是系统耗尽了所有能量加速了她的身体成长,硬生生把原本十几年的成长时间缩短,但因为系统本身的能量所剩无几,能量不足所以才有了这个后遗症。 上次君韶来把脉那件事给她提了个醒,她的骨龄对不上,君韶能看出来的话,像君无疾这种神医一定也能看得出来。 所以她哪敢让她看。 她跪坐在地上摇了摇头。 萧长央瞄了一眼君无疾的脸色,一整个心急如焚,拼命给她使眼色。 拿出来啊,快别捂着了!这可是大陆最好的神医了。 但本就心中有鬼的她怎么敢,最后又是这样不了了之。 在他们离去的时候,君韶抱着卷卷走了进来,几人恰好擦肩而过。 君无疾看着他俩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萧家这小子怎么回事,一窝子精明的狐狸里怎么就出了个傻白甜呢?” 他父母和姐姐拼命挣钱,他在外面拼命花。 君韶收回视线,平静道:“他身边那个女孩我上次把过脉,有点不对劲,虽然最后没看,但钱也要算上,待会儿让人把账单给长宁送回去。” 君无疾满脸同情地摇了摇头,“看这样萧小子回家又得挨姐姐的打了。” 萧长央在外面游山玩水挥金如土,他姐姐在家里不停地签账单,所以他每回一次家就要挨一次打。 上次在姜国把家中的铺子输掉之后拖着病体灰头土脸地回了家,两个姐姐硬是忍着,等他的身体养好能下地走动了之后才动手,这一顿打又给打回床上了。 要不然哪能这么安分。 “算了不管他了,今天中午我给你们几个煮药膳吃。” 君无疾笑呵呵地掐了一把卷卷的小脸,又揉了揉冼月渡的脑袋,高兴极了。 —— 听闻二皇子回来的消息,赵妃很早就收拾好了在寝宫中等他。 这些日子皇上从来没来过她宫中一次,家中的变故让她心力交瘁,整个人显得憔悴极了。 二皇子看到她的时候面色大变,“母妃、才不过两月没见母妃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这话宛如一把刀子插进了赵妃的心口,戳得心脏呲呲往外冒血。 但是没关系,她儿子说话这么没脑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赵妃已经习惯。 “锡儿,你终于回来了,你可一定要替你外祖一家报仇啊!你可知......” 不等她一番话说完,二皇子就用一种比她反应更激烈的表情打断了她,“别提了母妃,你可知我这次差点就回不来了。” “怎么回事?”赵妃果然被转移了话题,紧张地看着他。 “还不是因为外祖......”二皇子把这一路上的事全给她母妃讲了,末了感叹一句,“要不是我绪哥和虞叔救了我,母妃你现在都看不到我了!” “啊?”赵妃听完后整个人懵了很长时间,“锡儿你别是被骗了,他们姓鱼的没一个好东西,你父皇被他们蒙蔽,你外祖就是他们害的。” 二皇子不乐意了,“母妃你别胡说,我绪哥对我那么好怎么能害我。” 看着他母妃一脸宛如受到了巨大打击一样的表情,二皇子摆了摆手,“算了,我先去向父皇复命,等我晚会儿回来了再跟你说。” 乾清宫内,皇上听到自己的眼线将二皇子的话复述出来时脑袋都不知作何思考。 他不是一个控制欲强到连自己后宫都要监视的人,但因为赵家那件事,所以提前防备了些。 眼下,他从一大堆奏折中抬起头,看着下面的人,问:“他真是这样说的?” “回陛下,是的。” 皇上这就有些不明白了,他望着下方喃喃道:“难不成这一趟转性了?” 早知道鱼时绪能治他就早把他扔给鱼时绪了,自己这么多年也不至于被这个不成器的家伙给气这么多次。 皇上的心情稍稍宽慰了一点,以至于在听到二皇子来的时候心情甚好地让他进来。 二皇子进来后先行了一个大礼,而后激动地说,“父皇,儿臣幸不辱命,带领着我们姜国所有使者出色地完成了您交代的任务!” 要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人将二皇子的消息传回来,他怕是真要信了。 嘴又贱人又莽,还天天出骚主意。皇上有时候光是看信上的描述都气得想过去揍他。 但是想着他也出去跑了两个月,皇上点点头,给了一个好脸色。 “嗯,干得不错。” 二皇子是懂什么叫顺着杆子往上爬的,在见到皇上好脸的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瞬间松动了。 “对了父皇,儿臣有一件事要禀告你。” 皇上凝眸望着神神秘秘的二皇子,只听见他压低声音很严肃地说了一句。 “父皇,儿臣怀疑锦衣卫里有奸细,这次出使有好几次他们都想对我下手。” “......” 皇上无语凝噎,是他武断了,这家伙还是一点没变。 a 第279章 成婚倒计时 这孩子去了两个月,竟然还没有发现对他下手的不是鱼时绪也不是锦衣卫,而是他啊。 没有他的授意,谁敢对皇子这样。 皇上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对了,赵家那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这话问得很随意,但乾清宫的气氛无形中绷紧了许多,皇上的目光似是一下子锐利了起来。 不过二皇子压根没有听出来其中的危险之意。 “啊?赵家,儿臣没什么看法,儿臣还有一件关于赵家的事想跟您说。” 二皇子把刚才跟赵妃讲的故事又给皇上讲了一遍。 听得皇上不知作何表情,心里复杂极了。 算了,傻人有傻福吧,就不该试探他的,这一下倒是给自己试郁闷了。 —— 次日,鱼时绪去回春堂拜访了君无疾,顺便把赖在那里不走的卷卷给带了回去。 小家伙一脸依依不舍的表情把他看笑了。 要不是他是新郎官,他都要以为这个婚是妹妹结了。 “大哥你什么时候成婚啊~”小卷窝在他的锁骨处,声音闷闷地问。 “快了,还有几日。” 这还没成婚就成这样,他都不敢想若是成了婚自己在家里的地位要低到哪里去。 “嫂嫂说日后会带卷卷一起出去闯荡江湖!” 鱼时绪笑着回道:“可以,等你什么时候想家了大哥去接你回来。” 卷卷偏头看向他,疑惑地问:“大哥你不和嫂嫂一起去嘛?” “不去,大哥要留在姜国。” 承蒙陛下厚爱,他如今仕途一路顺畅,太子也待他如手足,更别提他还有自己的抱负。 小卷不明白,“你会想嫂嫂吗?” 她爹可是一会不见娘亲就不行的。 听到这个问题,鱼时绪怔了一下,而后如实回答:“我也不知道。” “但很大可能成婚之后我们的生活还是会和现在这样,为了各自的执着所奔赴,我不会要求她留在家里,就像她也不会要求我放弃一切陪她一起游历大陆一样。” “看到父亲与母亲之间的感情,我觉得成婚应该是一件幸福的事,而不是为两个自由的灵魂套上以夫妻之名的枷锁。” 卷卷似懂非懂,“那很想她怎么办?” “去找她呀。”鱼时绪回答得很轻松。 “要走很久呢~大哥你去南落国都要两个月才能回来!” “没关系,想她了就去见她。” 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家门口。 因为婚期将近,所以府中红烛高照,精致雅韵又不失大气磅礴的喜庆之色。 林夫人在府上对礼单,鱼西珩在旁边给她打打下手,偶尔端杯茶倒杯水之类,小丫鬟们干的活他干起来得心应手的。 皇上赐婚赐的太急,虽然现在已经人尽皆知,但该有的仪式是一点也不能少。 采春从前院跑来,脸上洋溢着喜意,“夫人,几位夫人都来了。” 明日是原定的下聘日子,林夫人是想在今天与几位姐妹再商讨一遍流程,确定一下明天去下聘的人。 来的几位无不是高门贵妇,进门时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 林夫人随手把礼单交给鱼西珩,走之前不放心叮嘱他,“夫君,你再对一遍,我去同几位姐姐聊聊。” 鱼西珩接过礼单点头,“好,夫人放心。” 往外走出了几步的林夫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突然拐了回来,伸手拉住他的手臂往屋里走。 “嗯?” 鱼西珩面上划过一抹惊讶,看到夫人微红的脸颊时,他挑了挑眉,眼中很快晕开一层浅浅的笑意。 他低下头,把脸凑近。 预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林惊月在他耳边低声说,“阿绪那个......你要同他说一下。” 鱼西珩愣了一下,眼里的笑意被失望取而代之。 猜错了,还以为夫人是想亲他。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他面上的遗憾又表露得很明显,林惊月想不看到都难。 她脸更红了,伸手在他手臂上轻拍了一下,“别闹。” 他们从未给家里两个大的安排通房丫头,但眼下马上就要成婚了,有些事又不得不知道,作为当爹的,鱼西珩是最适合说这个事的人。 “我去找几个姐姐了,你记得同阿绪讲一下,别让孩子......” “知道了夫人。” 鱼西珩略有些遗憾地应下,眼巴巴看着他夫人的身影离开。 把礼单上的东西对过一遍后,刚好从回春堂回来的那一大一小也回来了。 “父亲。” “爹~” 鱼时绪把怀中哈欠连连的小家伙交给丫鬟带下去,正准备回房时被叫住了。 书房内,鱼西珩拿出两本让人搜罗来的书递给他。 “这是......”鱼时绪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记忆中只有小时候父亲会给他推荐一些书籍让他看,那些书的内容都对他的为人处事大有裨益,只是自从长大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他从鱼西珩手中接过那两本泛黄的书籍,白皙的面上满是认真的神色,“父亲放心,您推荐的书我一定会认真看的。” “嗯。”鱼西珩面上淡定极了,声音从容,好像这真是什么正经书一样,“回去看吧。” 捧着那两本书,鱼时绪如拿着什么珍贵的东西一般回到了自己屋内。 他坐在书桌前,满脸认真地翻开了第一页。 看了两秒后......皱起了眉。 春宵秘戏图? 此时的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这名字有些奔放。 但是想着临走时父亲淡然的表情,他没有多想。 又翻开一页,在目光触及上头的画面时,他脑袋嗡一声,整个人瞬间坐不住了。 捏着书页的手指像是被火烧了般颤了一下,脸上像是打翻了的胭脂盘,绯色淌得到处都是,染红了少年白净的面容。 过了许久,他重新坐下,翻开了纸页。 第280章 真假江贺礼 最近也是姜国有史以来的外宾接待最多的一次。 虞三川刚回来没两天就忙得起飞,礼部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他去处理。 要是早知道回来这么忙,他就拖着阿绪在路上多磨蹭两天了。 抱着一堆文书进来的礼部侍郎许焉貌似是看出来他的想法,勾唇皮笑肉不笑的,“大人,南落国和漠北的事皇上在前几日早朝上说过,让我们在大婚过后尽快安排。” “对了,还有东临国昨日傍晚进京了,我们人手不够,还要您写封信盖章去申请调些人过来。” “还有一件事,皇家驿站那边......” 虞三川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过了很久之后,许焉神清气爽地出去了,留下满脸木然不知生死的虞三川。 早知道回来要面对这么多,他当时就死在外面好了。 现在整个皇家驿站都围得死死的,别说是刺客了,就算是一只老鼠也钻不进去。 但那些金疙瘩们在皇家驿站里闲不住,休息好了就往京城里面跑,拦也不敢拦,只能派人跟着保护他们的安全,同时还得加派人手盯紧漠北,防止他们在这关头搞小动作。 京城内最繁华的一条街,也是含“金”量最高的地方。 各国王室跟大白菜一样随处可见,目光一扫就是一片,随手一抓就是一把。 卷卷追着一个人进了酒楼里。 看到那人即将要上二楼,她兴奋地喊了一声,“江贺礼!” 小家伙面上的笑容渐渐放下,她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江贺礼好高冷啊,怎么还不理人呢~” 她拍了拍二哥的手臂,“二哥我们也上去。” 鱼确之望着那人身后跟着的官兵,语气有些迟疑。 “妹妹你确定他是江贺礼吗?这家伙什么时候排场这么大了?” 卷卷虽然只看到了个侧脸,但是很确定,“是他,侧脸就是江贺礼。” “行。”鱼确之抱着卷卷走了上去。 妹妹说的都是对的。 二楼靠窗的一张桌子上,卷卷看到的人正将目光落在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贺礼!” 卷卷又喊了一声,没人搭理她。 鱼确之蹙眉走过去,边走边道:“你怎么回事,不理我就算了,我妹妹叫你几次你都不理就有些过分了啊......” 窗边那人回头,露出了一张俊朗的面容。 他拧着眉,神情看上去很是不悦,有些阴鸷。 “你们两个跟了我一路,没发现认错人了吗?” 要是在东临,他都要以为这两人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搭讪了。 卷卷和鱼确之同时愣住,两人对视了一眼。 呃......好像认错人了。 “抱歉。”鱼确之连忙道歉,“是我们两个认错人了,你长得很像我们的一个朋友。” 平常话多的卷卷这时候也不说话了,一想到自己像个笨蛋一样跟了人家一路就尴尬得恨不得钻到地下。 “打扰了,我们现在就走。” 道完歉之后,他转身带着卷卷欲走,但窗边那人却突然伸手拉住了他。 “你说那个长得很像我的人,有多像?” 鱼确之仔细看了他一眼,认真道:“八分吧。” 若不是气质截然不同,应该能有个九分相似。 这人瞧着太阴沉了,是那种常年接触不到光,在阴暗地方生长的阴沉。 但江贺礼还是挺阳光的。 那人站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知是惊喜还是解脱的情绪,“把他叫来,我要自己看。” “冒昧问一下。”鱼确之直接走到桌子旁边坐下了,“你叫他来有什么事吗?” “若是他真的如你所说那样与我长相相似,我要带他回我的国家。” 似乎是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无理,他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身份。 “介绍一下,我是东临国二皇子裴慕乔,你们说的这个人对我来说有很大的用处,若是他真的与我容貌相似,我会向贵国皇上申请在离开的时候带他一同回去。” 卷卷从二哥怀里探出头,两人心中都惊讶极了。 他俩眼神交流着。 鱼确之:去吗卷卷? 鱼卷卷:去问问江贺礼! 鱼确之:好的。 一番挤眉弄眼之后,鱼确之抱着卷卷站了起来,道:“这件事我们回去跟他说一下,你现在住在皇家驿站是吧,他若是同意的话会去找你。” 裴慕乔也站了起来,神色郑重,眼底闪着几分希冀,“麻烦了,他对我真的很重要。” 在这个时候,他有几个瞬间和江贺礼几乎一模一样。 鱼确之带着卷卷走出去,直到离酒楼很远后他俩才开始八卦。 “妹妹,你说那人找江贺礼干嘛呢?他俩长得也太像了。” “卷卷也不知道~但是感觉好神奇!快去找江贺礼问问!” 激动激动! 在自己家中听完这件事的江贺礼一头雾水。 “什么哥哥弟弟?我母亲就生了我一个,而且我家里很穷的,跟东临国皇室搭不上边好吧。” 卷卷像只小兔子一样在他脚边蹦跶,“江贺礼你不要这样说嘛!万一你是遗落在外的皇子呢!” 正在起身拿茶具的江贺礼闻言低头瞅了她一眼,看她在自己腿边蹦跶来蹦跶去,空出一只手按住她的脑袋。 “去旁边坐着,待会儿我再踩到你。” 小家伙不高兴地跺脚,“卷卷才没有那么矮呢!” “好好好。”江贺礼关上木柜门拿着茶具往这边走,嘴上附和着她,“是臣说错话了,小公主小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那你去不去见那个皇子呀?”没听明白上句话的卷卷问。 “不去。”江贺礼回答的干脆极了。 “你没听他说要带人回东临国啊?万一真把我带走了怎么办?” “说不定你回去就是皇子嘞!” 江贺礼还在捯饬他的茶具,闻言头也不抬地回,“那不能,我没那命。还有啊小卷卷,你到底什么时候愿意改口叫我哥?” 卷卷:(*/ω\*) “对不起江贺礼,你太搞笑了,卷卷叫不出来。” 鱼确之在旁边突然咳了一声,在两人将目光看向他时,他保持淡定:“咳、不好意思刚才呛到了。” 江贺礼收回视线,眼神幽幽地看着一脸卖萌表情的小家伙。 “搞笑不配拥有妹妹是吧?” 小团子表情纠结,“也不是那个意思啦~” “哦。”江贺礼面无表情地呵呵笑一声,“那就单纯是我不配?” 第281章 为守护而生 小家伙心中难得生出一点愧疚,“别这样说啦江贺礼。” 江贺礼掀眸看了她一眼,弯唇笑笑。 “行。”他把手中刚倒出来的第一杯茶放到卷卷面前,“来,喝茶。” 茶壶中嫩绿的新芽在舒展身体,鼻尖萦绕着茶叶的清香。 江贺礼正坐在旁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见她抬头看向自己,撑着下巴笑了,“喝啊,看我做什么?你二哥还在这我还能给你下毒吗?” 小卷卷眨巴眨巴眼睛,大眼珠子真诚地看着他:“烫嘴。” 江贺礼:“.........”好的。 后面只要卷卷一想提东临国二皇子那件事,江贺礼就给她倒茶,用这种方式把她的话堵到嗓子里面。 直到小家伙捂着圆鼓鼓的肚子可怜唧唧地把下巴放在桌上,扁着嘴有气无力地哼哼,“一点也喝不下了。” 桌上还放着一杯新倒的茶,这已经是卷卷喝的不知道第几杯了。 她双手捧着茶又给推回江贺礼的手边,温热的茶杯外层碰着他的白皙的手背,“卷卷待会儿还要回家吃饭,不喝了不喝了。” 来的时候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想走。 卷:喝不下,溜了溜了~ 小家伙黑溜溜的眼睛眨了眨,一点也不带心虚的胡扯。 “江贺礼,卷卷刚才听到娘亲喊吃饭,就先回家啦,明天再来找你玩哦~” 江贺礼眯着眼睛往门外看,太阳升到天空正中央。 屋内凉悠悠的,他都差点忘记现在刚吃完午饭了。 鱼确之看向他的眼神明晃晃地写着:别拆穿我妹妹! 江贺礼收回视线,笑的和善,“好,快回去吧。” 小家伙朝身后挥了挥手,然后扶着她圆滚滚的肚子行动艰难地离开了。 两人走之后,屋内的空气安静下来,江贺礼端起手边卷卷推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眼神落在茶壶内浮浮沉沉的茶叶上,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他一个人将茶具清洗之后放起来。 他府上人很少,带上他一共也就五个人,一个做饭的,一个打理院子的,还有一个身手比较好的,因此有很多事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 这一套茶具放在最上边的格子里,取拿不是很方便,但也证明了主人对它的爱惜程度。 一刻钟之后,常跟在他身边的小厮从府外进来,看到了一地稀碎的瓷器碎片,他家大人已不知所踪。 —— 回家路上小卷卷总觉得她貌似忘记了什么事,但小孩子的注意力变化的快,在听到娘亲说小白回来了之后,脑海中上一件正在想的事已经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她兴冲冲地跑去找小白去了。 卷卷赶得巧,她来的时候小白刚好准备走。 “小白——!” 小家伙从二哥怀里下来,兴奋地跑过去扑到大白老虎身上。 “你回来怎么不跟我说啊!” 旁边卧着晒太阳的小灰狗掀开眼皮看了一眼,然后跑到旁边睡去了。 白老虎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无语,“你每天晚上睡那么沉,想进你梦都进不去。” 卷卷嘿嘿笑了笑,她这两天一直在外面乱窜,玩累了回来自然睡得很沉。 “东西给你放床上了,我不能下来太久,就先回去了。”小白道。 “等下等下!”小卷扒拉着它的脖子不松手,面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卷卷有个事想问你~” 两人站在太阳底下,小白叼着她往屋里走,懒洋洋的。 “说吧,什么事?” 这小家伙平时关注的无非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比如蟠桃什么时候熟、她什么时候能飞起来,或者是什么什么果子能不能吃之类的问题。 小白已经做好了面对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但没想到这次却与它想的完全不一样。 “你为什么要杀那些人啊?” 白老虎顿了一下,随后很自然地说:“笨蛋,我可是战神,为了保护人而杀人是很正常的事。” 它心里竟然有些诡异的欣慰,这小家伙终于问了一点有深度的问题了。 但紧接着,卷卷的下一句话却让它突然愣住了。 “不是那些坏蛋啦,是沙漠里的人,我看到壁画上说你把那个国家里的人都杀死了,是这样吗小白?” 白虎扭头,沉默着看向她,一言不发。 小家伙歪了歪脑袋,肉嘟嘟的包子脸上写满了疑惑和探究,白白嫩嫩的,讨喜极了。 “为什么嘞?” 似乎是知道自己避不过这个问题,白虎叹了口气。 “你只要知道,我不会杀无辜之人就行了。” 小团子张了张嘴,似乎还想问什么。 “你信不信我?”小白赶紧打断她。 “信!” “很好,你只要相信我就行了。”这想都不想就回答的态度让它心里舒坦得很。 鱼确之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想:这俩聊天的方式怎么莫名有一种发展邪教信徒的感觉? 卷卷也是成功被洗了脑,但是她还有一个问题。 “那神女姐姐呢?创造文明的神女姐姐是坏人吗?她也被小白杀了吗?” “鱼卷卷!”这还是小白头一次有些生气地喊她的名字,“我天天喊你笨蛋,但你不能真把自己当成笨蛋!” “你都说了是创造人类文明的神女,我要是伤害了她,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里跟你讲话吗?” 卷卷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对哦!” 她踮着脚拍了拍白虎的脑壳,软乎乎地安慰它,“你别生气小白,是卷卷笨蛋。” 这小家伙哄人是有一套的,一句示弱的话让人想生气都气不起来。 “这些事你以后会慢慢了解到,不管日后你从这个世界上的其他地方再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只要记得我永远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就行了。” “我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 最后一句话它说得郑重,一字一句轻慢沉着,就好像在宣誓一样。 第282章 力道刚刚好 小白离开之后,卷卷跑到床上打开了那个花纹繁复的古朴木盒。 说是木盒不太准确,它的规模介于盒子与箱子之间。 里面放置的是一件明艳如花的绫罗嫁衣,红色的衣裳上镶嵌着金色的丝线,如同朝霞映照在清澈的湖面,光彩夺目,裙子上的绣花十分重工,层层叠叠地铺满了整个木盒子。 卷卷没拿出来看,她小心翼翼地合上,打算待会儿去给嫂嫂送过去。 都不敢想嫂嫂成婚那日穿上这么漂亮的衣服该会有多好看。 她从床上跳下来,牵着二哥的手出去,路过前厅的时候却看见了火急火燎跑过来的小厮。 听到江贺礼失踪后,走到门口的卷卷和二哥对视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裴慕乔。 —— 被人掳走这件事江贺礼并不是很意外,不过他有点可惜他的那一套茶具。 在半个时辰前听到卷卷兴奋地讲那人跟他有多么多么相似时,不可否认,他确实慌了。 原因是他知道自己不是母亲亲生的,但从没想过能跟东临国扯上什么关系。 被人粗鲁地扔到地上,关门声落下后,江贺礼从地上爬起来,茫然地抬起脸,有人拽开了蒙住他眼睛的黑布。 他睁开眼,像是照了一面镜子一样。 但还是有些不一样,眼前这人细皮嫩肉的,眉间有些郁气和暴戾,看着像娇生惯养且脾气不太好的贵公子。 听说东临国二皇子尤得盛宠,他打眼一扫,果然不假。 裴慕乔愣住了,他没想到,原来那两个人说的竟是真的,这世界上真的有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若说有一点相似可能是巧合,但两人生的如此相似,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这还能是巧合吗? 江贺礼从地上站了起来,从容地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想着对方不知道有没有调查过他,还是自我介绍了一下。 “初次见面……” “哐!”迎面来的一拳在次把他打到了地上,刚才拍干净的衣服又沾满了灰尘。 江贺礼捂着半边脸,舌尖传来一阵刺痛,口中有腥甜气弥漫开来。 话未说完就挨了一拳,他自然不愿意。 但裴慕乔像是疯了一样,红着眼睛半跪下去,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攥住他的衣领把人给提了起来。 他双手发抖,像是在用尽全力忍耐一样。 “这么多年你在外面想必过得很逍遥吧,为什么你可以什么都不必承担!” 裴慕乔曾听母妃身边的嬷嬷说过,他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在刚出生时就死了。 在看到这张一模一样的脸时,他意识到,这绝对是他那个一出生就死了的哥哥。 江贺礼咳了一声,打断了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裴慕乔只觉得可笑,他眼睛通红,似乎是要滴出血一样,“你知道我在东临国经历了什么吗?!” 所有人都说东临国国主是个痴情的男人,但裴慕乔只觉得恶心透了。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眼神发狠,照着江贺礼的脸上又来了一拳。 “咳......别打脸。”江·弱鸡·贺礼已经放弃挣扎,语气无力地说道:“我明日还要去上朝。” 他被拎起来,却闭着眼睛,这会儿也不在乎地上脏不脏了,抬起手臂用衣袖随便擦了擦流出来的鼻血。 看到他这副躺平任打的样子,裴慕乔不知怎么突然泄了气。 他松开手,眼神复杂。 江贺礼慢吞吞地从地上站起来,然后拍干净身上的灰尘,又去照了照镜子查看自己脸上的伤势。 走来走去就是不问问自己刚才为什么挨打。 过了好一会儿,裴慕乔突然开口,“大婚结束之后,你和我一起回东临国。” “凭什么?我为此寒窗苦读多少年你知道吗?” 听到他的话,裴慕乔冷笑一声,眼神嘲讽地上下扫了他一眼,“一个从四品的官?我纳妾都不会纳这么低的。” 江贺礼:“?” 见江贺礼执着,裴慕乔深吸一口气,“就凭你这张脸,回去之后一定会被老皇帝封为皇子,比你在这里做小官舒坦得多。” “我不回去。”江贺礼的态度很明确,他随便拉了个凳子坐下,“这皇子真要像你说的这么好当,你刚才也不至于打我两拳。” 一般人要是知道自己是大国流落在外的皇子,早就已经欣喜若狂了,像这样还保持着思考能力的少之又少。 不过清醒没用,这件事不是他能做得了决定的。 裴慕乔站起来,冷眼看着他,“没调查错的话你是天子身边的近臣吧。你猜过两日姜国皇上看到我这张脸之后,你还能安安稳稳地做你的小官吗?” 当皇帝的哪有疑心不重的呢,尤其是自己身边人,那查得才叫一个严。 江贺礼不语,裴慕乔嗤笑一声,走到窗边想打开窗往外看一下。 他这会儿没说话,因为要给他的‘哥哥’留一个时间好好权衡一下。 将手放在木窗上往外推开,“砰”一声,窗户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一样。 紧跟着这道声音响起的还有一个小孩子稚嫩的痛呼声。 裴慕乔蹙眉,探着窗往外看,在窗户下面的墙边看到了一个捂着额头眼泪汪汪的小奶娃,此时正用一双控诉的眼神看着他。 这不是白天遇到那个认错人的小孩子吗? 他正要问些什么,外面却传来了嘈杂声。 有人带着一队官兵推开院门围住了他的房屋。 “妹妹!”鱼确之连忙跑了过来,看到妹妹白嫩的额头上红了一大片,心疼的眼都红了。 他自责得很,“我就不该让你一个人先过来,一会儿不见就被人欺负了!” 裴慕乔听到这话就有些不乐意了,“谁欺负这小孩了,这小不点自己爬我窗户,我开窗不小心碰到她了。” 卷卷点了点头,“没事二哥,是卷卷听到了江贺礼的声音想爬上去看看他。” 结果江贺礼没看到,脑袋瓜倒是挨了一下。 后面跟来的几个官兵走过来,看着站在窗边的裴慕乔疑惑地问,“这不是江大人吗?我们都以为您被绑架了,您怎么在这里啊?” 这句话说完之后,在他们逐渐震惊的眼神中,江贺礼顶着一张明显被打过的脸走了过来。 第283章 要离开姜国 看到外面的卷卷和鱼确之之后,他泛红的唇角扯出一抹笑。 “我就知道你们会来救我。” “江贺礼你没事吧?” 小家伙弱弱问了一句,虽然江贺礼这样子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嘶’了一声,满不在乎地回:“没事,友好交流了一下。” 友好......吗? 别说是鱼确之,就是一起赶来的官兵也看懵了。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东临国的二皇子,怎么跟最近风头正盛的翰林院侍读学士江大人那么像。 说像也是他们含蓄了一点,准确来说应该是一模一样。 官兵们面面相觑,最后看向许焉,许焉又看向鱼确之。 “这事......”他面色有些严肃地说,“怕是要让圣上定夺了。” 怪不得他前几日见到东临国二皇子的时候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一个外国皇子,一个皇上身边人,明眼一看就知道有关系的,涉及国家安全,他必须要慎重。 几个官兵进去将两人请了出来,裴慕乔偏头,看了一眼身旁人紧绷的神色,眼中有些轻嘲。 闹到这一步他求之不得,他就不信看到这张脸之后姜国皇帝还会相信他。 到时候被君心所疑的江贺礼也只有乖乖跟自己回国这一条路。 在即将离开时,卷卷跑过去吧唧一下抱在他的小腿上,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小家伙扁着嘴,软糯的小奶音里带着哭腔,“江贺礼,对不起~” 她没有想到江贺礼会被带走,二哥说如果偷偷潜入皇家驿站一旦被人发现就会影响两国关系,所以他们才找许焉帮忙的。 只是......好像还是搞砸了。 江贺礼垂眸看着抱着自己腿的小挂件,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柔和,“这事还值得你掉眼泪豆?再说了,这本来就是早晚的事,你也是想和小之一起来救我的对不对。” “嗯嗯!”卷卷点了点头。 “这就行了。”江贺礼移开手,有些心疼地看着她额头被撞出来的红印子,“快回去吧,回去上点药。” 鱼确之走过来把抱着他腿的卷卷抱了起来,对上他的眼睛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是神情复杂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们两个都知道,事情一旦闹到皇上那里,这姜国他就再也待不下去了。 “回去吧,我走了。” 下午酉时,皇上在乾清宫接见了他们两个。 后续的谈话无从得知,但有心人也能猜出个大概。 从次日起,翰林院侍读学士江贺礼便被停了职,惹得不少人唏嘘不已。 原以为是寒门出贵子的故事,没想到来了个大反转,戏唱一半换成落难皇子了。 卷卷在次日跑去找了江贺礼,他当时刚好与裴慕乔坐在一起,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气氛僵硬极了。 不过在她面前,江贺礼依旧和往常一样,笑眯眯地同她讲话、给她拿好吃的,可是卷卷就是能感觉到他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那些她曾经喜欢吃的东西也顿时没了胃口,回到家之后,她伤心地扑进鱼西珩怀里。 小家伙仰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额头上的红印子现在只剩下一片淡淡的粉色。 “爹~”软糯的小奶音听起来失落极了,“江贺礼是不是要走呀?” 她在问江贺礼这个问题的时候江贺礼没有正面回答,卷卷知道她爹是一定知情的,于是跑来问他。 鱼西珩没有瞒她,他点了点头。 正值多事之时,是用人之际,可以看出皇上对江贺礼也是抱有很大期望的,但他这个身份,哪怕皇上相信他让他继续留在姜国,东临那边也不好交代。 所以最妥善的办法就是把他还回去。 虽然和江贺礼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在小家伙心中,他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 一想到大哥成完婚之后江贺礼就要离开,卷卷突然就不是那么期待成婚那日了。 纵使她不愿意,成婚那日还是如期到来。 小白送来的嫁衣被提前两日交给了君韶,从那日之后卷卷就没有再见过她,因此也不知道那套嫁衣到底长什么样子。 天还未亮,装点得遍布红色的街道宛如活过来了一样。 城中大红灯笼高挂,房檐廊角,街边树枝上都挂满了红绸裁剪的花,入目全是一片华丽的红色。 最热闹的当属尚书府了,除了他们姜国的大臣之外,各国使者一大早就来了,导致鱼西珩与林惊月忙到现在一直脚不沾地。 这热闹的场景让卷卷把江贺礼离开的事暂时抛到了脑后。 不过这日江贺礼也来了。 家里的丫鬟都去前院帮忙了,他同鱼确之一起把卷卷叫醒,给她穿衣洗漱。 这一路上遇到的人无不神色匆匆,但脸上全部洋溢着喜气。 卷卷被两人带到了大哥的院子中。 院内的人都是鱼时绪的好友或同僚,此时正围着他说话。 “大哥~”小家伙喊了一声,周围的人自动散开,露出了被围在中心的新郎官。 少年一身红色婚服,黑发束起以金冠固定,颀长的身形笔直挺立,宛如一块无暇美玉熔铸成玉人,腰缠同色玉带,嘴角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瘦雪霜姿,清贵逼人。 这还是卷卷头一次见大哥穿得这么郑重,被惊艳的双眼放光。 她满脑子都是这样的大哥嫂嫂一定喜欢! 鱼时绪的容貌和气质有大半是遗传了鱼西珩,只是他如今还是少年,更加意气风发一点,少了一点中年人那般阅尽千帆的成熟稳重。 刚进来的三人一起迎上前去,卷卷和鱼确之围绕着他打量,江贺礼就站在一边嘴角噙笑地看着他。 看到好友成婚,他的遗憾又少了一件,现在只剩下卷卷没叫他哥这件事了。 像痴汉一样围着鱼时绪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的兄妹俩一起竖起了大拇指。 “大哥,太帅了!我都要被迷死了!”鱼确之开玩笑般说着。 “大哥,好看!”卷卷给予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第284章 大婚的当天 姜国的婚礼讲究晨迎昏行,早上去女方家结亲,黄昏时举行婚礼,而后便是入洞房。 院子内的都是待会儿要跟着一起去接亲的好友。 迎亲的队伍敲锣打鼓,望不见尽头的红绸铺满京城的地面,队伍所经之地落满了花瓣,花香在空气中挥洒出清香,同行有专门的小厮捧着喜糖送给路两边的人,大家接过喜糖时嘴上也会说两句吉利话,为这对新人送上最美好的祝愿。 路两旁全是维持秩序的士兵,围观的百姓在两边涌动着,来往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接踵,一个个牟足了劲伸着脑袋去看这一场盛世婚礼。 跟来凑热闹的小卷像是被请过来充当气氛组的托一样,使劲欢呼着。 接亲的队伍停在回春堂的门口,君无疾也身穿红衣,站在门口满面带笑地看着他们。 鱼时绪翻身下马,走到他身前一拜。 君无极乐呵呵地说:“小伙子,虽然我很中意你,但想娶我的宝贝徒弟没那么简单。” 这是迎亲堵门,君无疾在了解到这个传统之后很感兴趣,于是研究研究就亲自上阵了。 “老夫听说你才华名满京城,不过才华不才华的在我眼里无所谓,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一定要对我徒弟好,你能做到吗?” 鱼时绪嘴角含着笑,认真又坚定,“前辈放心,这是自然,我鱼时绪可以在此发誓此生定不负她,任凭世事百转千折,永不改初衷。” 君无疾满意地点点头,他要的就是这样一辈子对他徒弟好的人。 在来到这里时他曾调查过,从百姓口中知道了这家祖传宠妻的事,因此对他这番话丝毫不怀疑。 他往旁边让开,笑着说:“进去吧,她在里面等你。” 在簇拥中,大家一起来到了回春堂后院,院中有人已经等候多时,引着他们来到了一间房门前。 门上贴着大大的喜字,但却是关着的。 原本安排的是冼月渡来拦门,但她好说话极了,你来我往个一两句就把门打开了。 门后站着三个女孩,与鱼时绪同来的好友和同僚们往那三个女孩手里塞满了红封。 冼月渡前两日认真钻研的那些姜国成婚规矩基本上没用上。 她捧着红封呆呆地被挤到了边上,看着门外的人如一窝蜂般涌进来。 哦对!她还要去扶着姐姐! 君韶头上盖着大红盖头,身上穿着的正是卷卷给她送过来的那套婚服。 一袭宛如天边流霞的嫁衣,外罩着极柔极薄的绯色轻纱,缀着米粒儿似的南珠的喜帕遮了她绝世容颜。 拦腰束以流云纱苏绣凤凰腰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玲珑巧致的身材。慢步行走间,裙摆随着微风轻轻起伏,美到令人窒息。 不见容颜,只凭身姿就知道绝对是个绝世美人。 屋内顿时热闹无比,唯有卷卷和鱼确之突然愣住。 他俩对视了一眼,脑海中闪过在神殿中看到的壁画。 这身婚服,样式像极了壁画中神女的装束。 但在这个关头他俩什么都没说,把疑惑压到了心里。 屋内正热闹的时候,外面也在忙活。 君无疾为徒弟准备的嫁妆从街头排到街尾都看不过来,从抬嫁妆的力工动作来看,里面放置的全是重物。 各种金饰与他大半辈子搜罗来的宝物玉石装了满满六百多抬,这还不提其余生活上用到的东西。 若说寻常富贵人家十里红妆是夸张,那他便是写实了。 财大气粗的君无疾只考虑到了送,没去考虑有没有地方放这件事。他就是要京城所有人都看看他徒弟的排场,这样日后没人敢轻视她一下。 拜别了君无疾之后,按照习俗下一步该是上花轿。 新娘子一个背影便已惊鸿绝艳,路边的百姓欢呼声不断。 无人注意到两边的人群中有一个阴沉的眼神正死死看着高头大马上的鱼时绪。 一路上去了那么多人竟然没能将他们杀死,连拖延时间都没有做到,还是让他们好好回来成了婚。 他的眼神太过另类,对杀气敏感的鱼确之若有所觉一般往那个方向看了看,但只看到了兴奋的百姓。 此时的尚书府内,身份尊贵的人比比皆是,无论来自哪里、什么身份,立场如何,此刻同坐一屋檐之下。 在拜堂的吉时到来之前,大伙聊得热闹极了。 跟着迎亲队伍回来的卷卷扫了一圈,有大半都是陌生面孔。 不过让她觉得意外的是,三公主和五公主也来了。 五公主依旧寡言少语,此刻正歪头和她的宫女说些什么。 三公主仰着头,眼神四处看,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卷卷跟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坐在角落喝茶的裴慕乔。 她觉得疑惑,于是扭头问二哥。 “二哥,三公主和裴慕乔是什么关系啊!” 鱼确之望了一眼,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听说皇上有意让三公主去东临联姻,联姻对象正是裴慕乔。” 卷卷惊讶地捂住小嘴,眼睛在三公主和裴慕乔之间看来看去。 江贺礼要去东临,三公主也要去东临,这样一想突然觉得东临好多姜国人哦~ 卷卷突然就能接受江贺礼去东临国的事情了,等江贺礼在东临国当上了皇子,那她去的时候岂不是想吃什么都可以! 江贺礼那么宠她,一定会给她找来好多没吃过的好东西。 光是想想卷卷就有些期待了~ 【好想让江贺礼赶紧走呀~嘿嘿!】 听到她心声的鱼确之一脸懵地低下头看着她。 怎么回事?今天早上他和江贺礼一起叫这小家伙起床的时候她不还扒拉着江贺礼嘴上嘟囔着让他不要走吗? 虽说小孩子想法变化得快,但这也太快了吧? 此时已经到了吉时,堂内进展到了拜堂的阶段。 鱼确之看了一眼跟着高兴的江贺礼,在心中默默念叨了一句:江贺礼,好惨一男的…… 众人进入厅内,高堂之上坐着鱼西珩与林夫人,底下鱼时绪与君韶手握同心结,在呼声中拜了天地。 喜气洋洋,佳偶天成。 第285章 生个小侄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堂前的那一对新人身上,在一句“礼成,送入洞房”的高声落下后,欢呼声响了起来。 接下来便是闹洞房了。 鱼确之抱着卷卷跟在新人身后,在走之前她余光貌似瞧见三公主往裴慕乔的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只是留意了一眼,人来人往的她就看不清了。 来闹洞房的都是年轻人,新娘子头上盖着盖头,身姿清瘦纤细,正在新床上坐着。 跟进来的人在旁边起哄,鱼时绪手中拿着一根喜秤挑起盖头的一角。 他双眸明亮,握着喜秤的手很用力,骨节泛白,薄唇紧张地抿起。 坐在床上的人亦是如此,交握在一起的双手都在轻轻颤抖。 随着盖头缓缓被掀开,新娘的面容也一点一点地显露出来。 此时便犹如遮住明珠的布被扯开,华光落了满室。 一人俯下身,一人抬着头,两双明亮的眼睛相对,周遭全是寂静,似乎这个世界只余下他们两个。 这幅场景当真是连最好的画师也勾勒不出,那眼神中的绵绵情意与缱绻情长如春水绮丽。 众人惊艳的抽气声响起,将这对眼里只有对方的新人拉了回来。 卷卷眼睛都看直了,要不是被二哥抱着,她这会儿就扑到嫂嫂身上了。 【好美!嫂嫂脸红的时候比仙女姐姐还好看!】 她往旁边看了看,发现看呆了的不止她一个。 君韶的面色平和,但染上粉意的脸庞和躲闪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欢呼声与祝贺声响起,在大家的簇拥下,两人共饮交杯酒。 被抱下去的卷卷还在心里念叨着。 【大哥你可一定要加油,争取明天就给卷卷生一个小侄子出来!】 在小家伙心里,成婚了之后就可以亲亲,亲亲之后就会有可爱的小宝宝出生~爹爹和娘亲就是这样生下她的~ 鱼确之听到这话下意识回了一句,“那可没那么快。” 他回答完之后,两人都愣住了。 卷卷歪头疑惑地看着他,“啊?二哥你刚才说什么?” “咳、那个......我说宴席开了,我们快点过去。” 好在卷卷没有多想,喜滋滋地跟着他一起去了。 房内安静下来之后,鱼时绪执起君韶的手。 刚才妹妹说的那些话其实他也听见了,虽说面上不显,但实际是上他也是一个特别容易害羞的人,君韶就更不用提了,她越是绷着脸,耳尖便越红。 两个极其容易害羞的人凑到一起,那场面...... —— 卷卷坐在宴席上,左边是三哥和四哥,右边是婉柔小姑姑,二哥和江贺礼都在同人讲话。 时不时会有几个衣着奇怪的外国人走过来叽里咕噜地在她面前说些什么,然后给他们这几个专心干饭的孩子塞点东西。 几个大国的语言基本上已经统一,但有些小国的言语没有人翻译的话还真听不懂。 她们四个年纪最大的十四岁,最小的才两岁,在被人搭话的时候四脸懵。 来人说完话后,他们只要装作听懂的样子点点头,然后等着收小礼物就好了。 不过因为长得太可爱所以偶尔也会被摸两下。 这些人私下送一些小东西不过是想刷一下好感度。毕竟君无疾也来了,而且就在他们后面看着这一幕。 过了一会儿后,卷卷看到身穿婚服的大哥朝她走了过来。 鱼时绪俯下身在她和白婉柔耳边低声说:“卷卷,大哥要去敬酒,待会儿你和小姑一起带些吃的给姐姐送过去好吗?” 小家伙举起鸡腿保证,“大哥,这件事交给卷卷你就放心吧!” 鱼时绪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走过去敬酒。 今日来的人太多,他怕自己待会儿抽不出身,于是提前拜托了卷卷和白婉柔。 吃完手里的鸡腿后,白婉柔为卷卷擦干净手,然后牵着她一起去后厨去了。 在后厨待了一会,两人提着食物往君韶所在的院子里走去,小家伙一路上蹦蹦哒哒的,开心极了。 —— 宴上,多喝了几杯酒的江贺礼正拉着鱼确之说话,他的面上浮现出几丝醉意,态度竟也有几分罕见的执拗,拉着他的胳膊不让走。 鱼确之无奈,要不是他外祖父那边还没有去,他肯定会好好陪江贺礼喝两杯的。 但他也明白江贺礼心中的郁结,从小家境贫寒,寒窗苦读十几年终于考取了功名,一跃成为天子近臣,眼瞅着前途一片大好的时候被人告知是其他国家流落在外的皇子。 自己努力奋斗出来的前程沦为泡影,就好像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一样。 鱼确之安慰的话也不会说,只能在他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送酒时拦一下。 “好了,别喝了,再喝下去你今天就回不去了。” 鱼确之一把夺过他的酒杯放到一边,而后在宴席上看了看,没有找到小卷卷。 这种安慰人的事他实在是不擅长,若是妹妹在的话就好了。 “小之。”江贺礼突然出声,看着他道:“我听说陛下有意让阿绪去江南,我想拜托他一件事。” 鱼时绪此时正在同外祖父喝酒,身后还有很多人等着他去敬,没时间过来。 “你说。”鱼确之道:“等明日大哥醒了之后我转达给他。” “我母亲在江南,陛下赐得有宅子,麻烦他闲时帮我照看一下,我这一去许是很难回来了......” “这有什么。”鱼确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若是闲下来了也会去瞧的,瞧完给你写信送过去。” 江贺礼偏头看着他,眼中有些伤感,“我实在不知怎么感谢你。” “兄弟之间,谈谢就生分了。你去了那里多保重,今日卷卷还说想去东临吃好吃的,到时候我们去蹭吃蹭喝时你不要嫌烦就好。” 一句舒缓气氛的玩笑话,江贺礼却自此记在了心里。 “对了,你今日是自己来的还是......” 鱼确之见他有些醉意,因此想将他交给下人带回去。 “裴慕乔,我同他一起来的。” 两人抬起头在宴席间寻找他的身影,却捕捉了个空。 第286章 这犯忌讳吗 在人多热闹的场合,最忌讳的就是一些身份特殊的人突然失踪。 因为你不知道他是遇到危险了,还是去制造危险了。 鱼确之没把这当成一个小事,他站起来想去找人,但又不放心喝醉了的江贺礼一个人坐在这里。 毕竟这家伙现在的身份可重要着呢。 他四处看了看,正好看见了拿着酒杯从这里路过的父亲。 “父亲!”他眼睛亮了亮。 成熟的中年男人在此刻总是格外令人安心。 遇到这种事他自己处理容易有纰漏,还是交给父亲处理更稳妥一点。 鱼确之拉着鱼西珩走到边上,把裴慕乔的失踪的事跟他说了。 听完之后,鱼西珩把手上的半杯酒往他手里一塞,而后出去,在暗处唤来了几个暗卫。 外头风一吹,他原本有些微醺的酒意散了大半。 他有条不紊地交代几个人:“你们几个去查一下除了东临国二皇子之外还有没有人失踪,重点查我们姜国的人。” “小满,你带着人去找东临国二皇子的行踪。” “霜降和谷雨,你们两个跟在夫人和卷卷的身边保护好她们,剩下的去保护其他人。” 交代完之后,整个尚书府无形中筑起了一层坚固的防御。 过了一会儿,有暗卫来报说三公主也不见了,除此之外还查到一件事:两刻钟前有个下人不小心将酒水潵在五公主身上,后面五公主被人带去厢房换衣服了。 两个本来就有联系的人一起失踪,再加上五公主的衣服也湿的蹊跷,这就很让人感觉不对。 鱼西珩嗯了一声,温和的眉眼夹杂着碎冰,显得有些凌厉,“去找,往后院找。” 他抬眸望着已经暗下来的天,眼里是翻江倒海的墨色。 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敢在他儿子的婚宴上谋划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事,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 身后,喝得醉醺醺的丞相有些不太稳地走出来拉住鱼西珩的胳膊,笑着问,“怎么了西珩,不会是喝不过我们出来躲酒的吧?这大喜日子你躲酒不太厚道啊……” 他站都站不稳,鱼西珩却清醒的像没事人一样,谁喝不过谁一目了然。 —— 一个人在新房内的君韶站起来走了两步。 她的盖头已经掀开,视线倒是没什么阻挡。 新床上放着红枣和花生之类的东西,她随手抓起来几个,一边打量房间一边垫着肚子。 一想到她接下来要同鱼时绪一起生活在这里,她面上就有些烧红。 她控制不住地去想以后的生活,心中也愈发期待,突然间,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她正往嘴里送红枣的动作一顿,清寒如霜的眼眸骤然凌厉起来。 开着通风散气的窗子最右下角有一个细小的竹管伸了进来,此时正冒着一丝纯白的烟雾。 君韶气笑了,她把手上抓着的红枣和花生放在桌上。 真是有意思,给她下药之前没去打听打听她是什么人吗?被这么明晃晃地看低,真是让人不爽。 她四处看了看,没找到趁手的武器,于是拎着书桌上的长方条形镇纸走了出去。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外面守着的两个丫鬟身体一起软绵绵地倒地,君韶蹲下身看了一下,只是中了迷药,并无大碍。 她余光瞧见站在窗口前正欲溜走的黑衣人,拿着镇纸‘嗽’一声砸了过去。 坚硬的镇纸砸向黑衣人的腰背,这一击不知砸到了哪里,他像是下肢瘫痪了一样软绵绵地瘫软在地。 君韶抬脚,提着繁重的裙摆跨过两个小丫鬟走过去。 要不是姜国人的规矩上写着大婚日见血不吉利,这个人今日必死无疑。 她走到瘫软在地的黑衣人身边,弯腰捡起夫君的镇纸擦干净握在手心,而后低垂着眸,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冷声质问:“你是谁的人?” 黑衣人额头上疼出了密密麻麻的汗,面色苍白,刚才用来下药的竹管丢落在一旁。 “说话!”君韶是懂踹哪里更痛的,一脚踹向刚才受伤的脊椎。 黑衣人咬着牙伸手抓住刚才掉落的药管,忍住这蔓延至全身的疼痛,尽管疼到浑身痉挛, 君韶皱着眉,这人对疼痛的反应如此大,而且明显可以思考,跟一路上来刺杀他们的那群死士不是一个路子的。 只是这会儿院子里安静极了,几个丫鬟全被迷晕,她的暗卫又没有带进来,想处理个人都处理不了。 难不成要她这个新娘子拖着人丢出去吗? 君韶疑惑地想:也不知道姜国的规矩里,新娘子能不能拖着刺客去找人处理。 她瞧了一眼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黑衣人,又怕自己走后有人将他救走,留在这里又觉得晦气,想了想还是拖着他走到了院门外。 本该待在新房内的新娘子面无表情地拖着一个成年男人走了出来,正按照鱼西珩的命令查后院的小满看到这一幕顿住,他出现在君韶面前。 “少夫人,您这是……” 听到他的称呼,君韶知道他应该是尚书府内的人,于是往旁边站了站,露出黑衣人的全貌。 因为刚才君韶威胁过他,敢留一滴血就让他生不如死,所以黑衣人拼命仰着头,衣服被磨烂了一点,但脸上和手上硬是一滴血没流。 君韶面色淡定,站在月色下仿佛圣洁的神女一般,她清澈如水的眸子中未起波澜,朱唇轻启: “刺客,刚才出现在院子里的,被我抓住了。” 小满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道:“少夫人,这人交给我,您进去休息。” 君韶点头,她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 提着裙摆准备回去时,小满又问:“我去找两个女暗卫过来,暂时先留下几个人将院子保护起来,您方便吗?” 得到允许后,他留下了三个人。然后扛着无法动弹的黑衣人离开了。 长到拖地的婚服未沾染任何灰尘,裙摆依旧华美如新。 她让那三个留下来的黑衣人把院中昏迷的丫鬟带下去。 这里没有银针也没有草药,只能让她在前院吃饭的师父来出手了。 收拾完院中的一切后,她眼神满意,打算接着回去等夫君回来。 但看着大开的新房门,她步子一顿。 她有一个习惯,出门的时候会顺手将房门带上。 君韶握紧了手中的镇纸,步子轻盈地往房门口走去。 刚踏进一步,看到里面的场景时她瞳孔颤了一下,随后无法遏制的怒火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她的新床上,怎么会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 第287章 陷害五公主 真是好一招声东击西。 君韶唇线绷直,脸颊因为怒气染上绯红,她抬脚走进去。 大红喜被因为这具身体压出了褶皱,雪白的躯体刺眼极了。 她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女人,她的样子是中了药,面上浮起难耐的红意,紧闭着双眼,嘴上无意识地呢喃。 空气中还弥漫着甜香,是催情药的味道。 君韶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的腰间,触及柔滑冰凉的嫁衣质感时才意识到她今日大婚,鞭子不在身边。 她转头,看到了桌上鱼时绪走之前为她留的凉茶,心里积压的怒火腾起。 整整一壶的茶水,她拿起来全部泼到了那女子的头上。 “啊——”一声短促的尖叫声响起后,女子睁开了眼睛。 她最先看到的就是站在床边冷脸看着她的红衣新嫁娘。 尽管此时脑子很混沌,但她还是认出了君韶的身份。 一身华美嫁衣,结合上这张惊人的绝色容颜,不正是今日婚宴的主角。 只是她怎么会这样看着自己? 刚才的凉茶让五公主的头脑清醒了一些,她突然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下意识低头一看,自己此刻正光溜溜地躺在一张大红色的床上,身边散落着花生和一些红枣。 这分明是——婚床! 脑海中‘轰’一声,宛如一道惊雷将她整个人击中。 身上浮起来的燥热也压不住她脸上的煞白。 她、她这是被人下药扔到了今日婚宴主角的婚床上! 五公主的性子压根承受不住这个宛如灭世一般的信息,她眼前恍惚,心脏抽痛,下一秒,身子竟有软绵绵往下倒的趋势。 然而头皮处传来的剧痛让她被迫清醒了起来。 宛如神女降世一般的新嫁娘正倾着身子,一只手从后紧紧地拽着她的头发,翦水双瞳中盛满了冰冷的杀意。 剧烈的疼痛让她流出了眼泪,五公主这才意识到为自己解释求饶。 她一只手胡乱摸索着,扯着身下的棉被挡住自己的身子,羞愤欲死。 “我不是、是有人陷害我......我没有想爬床,求你相信我......” 她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神医大人最喜爱的徒弟,哪怕五公主很少出宫,也听说过神医的名声。 “我父皇为了您的大婚准备了一个多月,我们都期望婚礼能够顺利,我、我怎么可能会爬床......” 她哭得崩溃极了,声音也痛苦,眼泪沿着脸颊一滴滴流下,身躯因为惧怕而一直在颤抖。 君韶知道,她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这明明就是有人想借刀杀人毁了眼前的这个女子。 因为知道这场大婚对姜国来说很重要,因为知道能来参加大婚的都是贵人中的贵人,因为知道她的身份,所以,背后的人才选在今天。 她眼眸森冷,唇线抿得笔直,怒火似乎要将屋顶掀翻。 看着身下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女子,君韶松开了抓住她头发的手,重重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一声,声音巨响。 五公主捂着脸,嘴角的血迹滴到大红锦被上,像是一滴水落进了海里。 君韶收回手,站直身子,嗓音染着怒,“蠢!” 在她眼里,蠢也是罪。 尤其是毁了她新婚夜这点,她对眼前这人实在提不起什么同情心,但更恨的还是背后那个操刀的人。 五公主不敢说话,见君韶神色冰冷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出声让她帮自己拿衣服,只是懦弱地捂着脸,忍着身上的不适默默流泪。 君韶看着她,冷声问:“你还要在这里躺多久?” “我、我没有衣服......” 屋内没有女子的衣物,倒是有几件鱼时绪的,但她肯定不会拿给五公主。 在君韶忍着怒气出门给她拿衣服时,门外传来众人嘈杂的说话声。 最先听到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语气焦急。 “五妹妹、五妹妹你在哪里?” —— 半个时辰前,前院。 鱼时绪在敬太子的酒时,站在太子座位身后的小福突然发现一件事。 待太子喝完酒后,他弯着腰压低声音在太子耳边道:“殿下,皇后娘娘派来跟着您的那位宫女姐姐自打刚才出去后就没有回来。” 太子一怔,抬眸问,“母后的人?” “就是来的时候跟在咱们身后的那位宫女姐姐,奴才当时问过您,您说若是皇后娘娘的人便让她跟着。” 这么一提,太子确实有了点印象。 “去多久了?”他问。 “回殿下,去了约莫有一刻钟的时间,虽不算长,但奴才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这宴席上人多容易出事,太子心中也重视了起来。 “你带着两个人出去找找,若是无事就让她赶紧回来。” 他倒是不担心母后的人会做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就是担心她万一冲撞到了其他国家的人,到时候自己不太好保她。 此时被太子惦记着的宫女正躲在亭子后面,眼神阴冷地瞧着假山后面的女子。 在她的视角中,三公主和三个黑衣人站在边上,一个宫女正手脚麻利地为地上不省人事的五公主脱衣服。 她双臂环胸,时不时会往四处看看,嘴上不耐地催促着:“手脚麻利一点。” 有她站在旁边催促,宫女的动作更快了,几下子把五公主扒了个精光。 “喂药,身上也涂一点。” 看着因为药效发作而不停扭动的女子,三公主眼神嘲讽。 “姜心染,就你还敢算计我,就算我走了你也好过不了。” 虽然她如今已经接受被嫁到东临的命运,但姜心柔算计她这件事,她不出口恶气实在心里难受。 “你想留在姜国那就如你所愿,不过代价是名声尽毁,被千万人唾弃。” 她很期待宴席上的所有人看到一国公主在新婚夜爬新人的床时所露出的表情。 这就是敢算计她的下场! 看着地下那具光裸的身体,三公主开口:“按照之前交代你们的,一人去将君韶引出来,剩下两人趁机把姜心柔放到床上,做完之后回到这里向我汇报。” 等他们把姜心柔放到床上,自己再去宴席上将所有人引过去,她就不信这还玩不死她。 第288章 卷卷生气了 紧接着,两个黑衣人抬着五公主离开,另一个则独自一人同去。 三公主和她的一个宫女就站在假山后面等着他们回来,脚下还散落着五公主的衣衫。 宫女收回视线悄悄退了出去,没有惊动假山后面的两人。 她站在路边,准备返回前院引人来此时瞧见了从远处走过来的一大一小。 那被牵着手蹦蹦哒哒的小孩是佑安公主! 宫女有些犹豫,因为佑安公主太小,哪怕让她看到了三公主的密谋她也不一定能明白。 正这样想着时,她定睛仔细看了看牵着佑安公主的那个少女。 没记错的话,这女孩也是尚书府的,应该是表小姐。 宫女回头,将身上带着的玉佩丢进草里,而后朝着那两道即将往另一条路拐去的身影走过去。 此时正蹦跶着的小卷还在和白婉柔说话,偶尔冒出的几句童言童语惹得白婉柔抿着唇笑。 正走着时,她们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 此人正是被派来保护卷卷的霜降。 “霜降叔叔!”小家伙开心地喊了他一声。 霜降倾身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而后看向白婉柔开口道:“表小姐,东西我来提吧。” 白婉柔手里提着的是刚才在后厨准备好的食盒。 “霜降叔叔,我们要去给嫂嫂送好吃的!” 霜降提上食盒笑着跟在她身后,“好,我保护你们。” 在岔路口,一个神色匆匆的宫女跑了过来。 见到卷卷后,她急忙跪了下去,“见过佑安公主,殿下万福。” 三人因此停了下来,卷卷牵着白婉柔的手道:“起来吧姐姐~” 宫女并没有站起来,她声音惊惶道:“殿下,奴婢方才将我家殿下的玉佩弄丢了,就在前面的草丛里,现在不敢回去跟殿下说,求公主救救奴婢!” 她话说完后,小家伙疑惑地问:“你家殿下是谁呀?” 宫女答:“是太子殿下。” “哦哦!”听到是太子,卷卷声音软乎乎地安慰她,“没事啦,太子很好说话哒!” “奴婢想回去告诉殿下,让他派人来找,可是奴婢担心自己走之后殿下的玉佩被人捡走。” 这确实是个问题,卷卷小脑袋瓜灵光一闪,想到了个办法:“那姐姐你先在那里等着,卷卷给嫂嫂送完饭之后回去帮你和太子说一下!” 宫女一愣,而后面上流露出些许纠结,“这、奴婢已经出来很长时间了,若是在这里待了太久怕殿下担心。” 似乎是怕卷卷再想什么歪点子,她紧接着道:“求小殿下去前面帮奴婢寻一下玉佩,人多的话一会儿就找到了,不耽误时间的!” 卷卷回过头看了一眼霜降,问他:“霜降叔叔,你觉得呢?” 爹爹交代过她不要随便帮助别人,要帮的话也要先询问一下身边跟着的大人。 小家伙看了一下,这里最大的人就是霜降叔叔,于是去询问起了他的意见。 霜降眼神锐利地看着宫女,把宫女看得一阵心虚。 这个蹩脚的借口自然瞒不过他,但是霜降在前厅的时候确实在太子身后见过她。 看着宫女极力想引他们去前面的样子,霜降收回了视线,对着卷卷轻声道:“那就去吧小主人。” 太子身边的人不会伤害小主人,引他们过去应该是想给他们看什么东西。 三人来到宫女口中丢失玉佩的地方,蹲下来在草中寻找。 不过霜降并没有让卷卷和白婉柔去找,他把手中的食盒交给白婉柔,一个人蹲下身在宫女手指的地方找着。 天色太暗,草里几乎瞧不见东西,万一有什么虫子或者尖锐的石头伤到两个女孩就不好了。 霜降将手探进草丛里,不一会儿触及到了一块温润坚硬的圆形,他拿起来,果真是一块刻着龙纹的玉佩。 他摊开手心问宫女,“可是这块。” 宫女点点头,低声回,“正是。” 将玉佩交给宫女的霜降拍了拍手,心中还在疑惑难不成是自己猜错了时,余光瞧见两道黑影一晃落在假山后面。 他眼神瞬间凌厉起来,回头示意卷卷和白婉柔噤声,慢慢离那个假山近了些。 侧耳,他听到了说话声。 “怎么样,放进去了吗?” “放进去了,不过新娘子会武,他没有逃出来,栽那里了。” “好,你们换回太监的衣服去人少的地方待着,想办法把姜心柔的衣服带出去,不能被任何人发现,若是出了事就将嘴里的毒药咬碎,本宫要是被连累了,当心你们的亲人。” 几道对话声结束后,假山后面走出了两个女子,正是三公主和她的宫女。 她俩急匆匆地往前厅走去了。 在暗处听到了全过程的三人瞪大眼睛。 —— “太子哥哥!五妹失踪了!”三公主跑进宴厅内,动静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太子本不欲搭理她,但在听到姜心柔失踪后还是同她说了话。 “怎么回事?” “刚才五妹衣服弄脏,我和她一起去厢房换衣服,结果她把我迷晕,我宫女把我叫醒来后就找不到她人了。” 正好这时鱼西珩走了过来,在三公主说让所有人一起帮忙找的时候以一个合适的理由制止了她。 刚才三公主说的那话本就漏洞百出,太子和鱼西珩还没有傻到听信她的一面之词。 宴席上已经差不多快要结束,鱼西珩和鱼时绪要留在这里送人,于是林夫人带着几个人去后院找五公主的下落。 三公主眼中划过一抹阴冷,似乎是因为事情没闹大而不愿意。 但林惊月已经带着谷雨几人去了,她只能跟上去。 一路上,三公主一直在隐晦地将他们往新房处引,众人也如她的愿走了过去。 院子外,他们和正要出门找衣服的君韶对了个正着。 林夫人看到她出来还愣了一下,而后跨进院子门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关切地问,“韶韶,怎么出来了?阿绪还在送客,你再等等,他待会儿就过来了。” 君韶脸色僵硬着,“母亲......我......” 她实在不知这件事该怎么说出口。 跟在后面的三公主在这个时候从她俩身侧挤进去,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卧房门口,而后尖叫了一声。 “啊——五妹,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林夫人面色一变,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牵着君韶大步走过去。 在看到那大红色喜被包裹下的五公主时,她眼前一黑,身子摇摇欲坠,差点要气昏过去。 还好君韶站在旁边按着她手上的穴位,要不然她非得一头载地下不可。 跟在后面来的太子也看到了这一幕,同样的,他也宛如惊雷劈过,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五公主脸色发白,用喜被遮着自己的身体,若不是没穿衣服她现在都下去一头撞死在墙上了。 三公主压下上翘的嘴角,故作惊讶道:“天呐五妹妹,这可是人家新婚夜,你竟然爬上了人家的新床!” “不是、我没有......我没有......”五公主哭着摇头,泪眼朦胧地看向脸色黑沉的太子,颤抖着说:“大哥、你相信我...我是被人陷害的!” 三公主啧了一声,抱着手臂在旁边看热闹一般,“你就算再喜欢也不应该这样,你不会是想用这种方法逼着人家将你收为平妻吧?” 听到这话,林夫人眼前又黑了黑。 她还牵着君韶的手,想也没想就回头,声音拔高,温婉的面上是严肃的神情,“殿下慎言!事情如何还不知晓,另外,我家阿绪不会娶平妻,也不会纳妾!” 说完,她侧眸看着君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着,“韶韶放心,母亲给你做主。” 在未嫁人之前,林惊月也以为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直到嫁给了鱼西珩。 如果哪天鱼西珩要纳妾,她肯定是接受不了的。自己都接受不了,当然不会这样为难儿媳。 反正这个家里大多数事情都是她说了算,所以她能看着君韶的眼睛跟她保证。 “不管是爬床还是陷害,不论对方身份如何,阿绪的妻子只会有你一个!” 君韶点头,而后从牵手改为揽着她的手臂,心中的怒火熄了一些,暖洋洋的。 林惊月叫来了谷雨,吩咐道:“去叫阿绪过来,韶韶受委屈了,他应该在场,顺便把这件事同西珩说一下。 今晚府中的暗卫都问问,把见到过五公主的人都带过来,我亲自问。” 谷雨离开之后,林惊月又让采春带着人去将库房闲置的床抬过来。 她满脸歉意地看着君韶,“明日母亲让人重新给你和阿绪收拾一个院子出来,今日天色太晚了,成婚又累,怕耽误你们休息。” 君韶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事的母亲,换张床就好了。” 在听到要调暗卫的时候,三公主眼神慌乱了一瞬。 不过她做得很隐蔽,应该不会有暗卫瞧见。 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把姜心柔的罪给定了,让她翻不了身! “我怎么闻着屋内有点香,貌似是从五妹妹你身上散发出来的,不会是什么脏药吧?” 她这话说完,大家这才察觉到这不同寻常的香味。 君韶冷声说:“是催情药。” 三公主笑了,“在自己身上抹了药爬床,妹妹为了爱情真是大胆呢。” 这话说完,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红红的喜庆小团子,像狂奔的小兔子一样一头撞在三公主腿上,把来不及防备的三公主撞倒在地。 软糯的小奶音里满是愤怒,小家伙黑溜溜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 “坏女人!你敢破坏我大哥和嫂嫂大婚!你把卷卷惹生气了!” 第289章 岂不委屈了 三公主不防备,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胳膊肘与地面相撞发出沉闷的撞击,疼得她啊了一声。 她下意识斥了一句“大胆!” 紧跟着看到撞她的人是鱼卷卷,面上僵硬了一瞬,在宫女的搀扶下忍着疼痛站了起来。 “你才大胆!”小家伙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愤怒地看着她,“你破坏我大哥和嫂嫂的婚礼!卷卷都听见了!” 这句话吐字清晰,屋内的众人都听得分明。 对上这么多双震惊的眼睛,三公主藏在华美衣袖中的手掐紧,稳着心神厉声道:“胡说!” 她低眸看着鱼卷卷,眼中是被冤枉时所流露出来的委屈不满,“小佑安,本宫可从来未得罪过你。” 言下之意,是卷卷诬陷了她。 但她这么说屋内的人都无动于衷,林惊月和君韶就不用说了,无论卷卷说什么她们都会相信,太子亦是同样。 太子垂眸扫了一眼气呼呼的小团子,视线又落回到三公主身上,目光里已经有了几分冷意。 “若不是亲眼看到,她不会冤枉你。” 三公主心神更慌,因而提高了声音来掩饰:“并非一定是她冤枉我,佑安年纪尚小,许是被人误导前来陷害我也说不准!” 屋内的气氛翻滚了好几个来回,像沸腾的滚水锅一样又热又煎熬。 卷卷没感受到什么气氛焦灼,霜降叔叔已经去截逃跑的暗卫,婉柔小姑同暗卫叔叔一起去抓那位带着五公主衣服的宫女去了。 她有没有骗人待会儿就知道。 林惊月伸手拉住卷卷,与君韶一同蹲下身询问她。 而太子则一直安静地看着三公主,眼神冰冷,仿佛能直入她内心深处看个真假出来。 三公主移开眼,不敢与他对视太久。 又觉得这样站着实在不自然,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一些,她绷着脸道:“今日这件事不若让父皇定夺,我本是寻五妹心切,谁知竟然被冤枉成陷害公主的恶毒罪人。” 太子掀眸一瞬不瞬地瞧着她,“那你想如何?” 三公主不与他对上视线,有些忿忿道:“佑安年幼,我也不好与她计较,就这样算了吧。” 屋内众人神色各异,唯有太子忽然笑了,他声音淡淡,眼里却无任何笑意,“那岂不是委屈皇妹了。” 温如玉的面相中似是渗着丝丝寒意,让人莫名有些心悸。 三公主摸不清他的态度。明明自上次打翻了他的伞之后他就再也没叫过自己皇妹。 “不委屈。”她敛了敛思绪说道:“今日主要是解决五妹的事情,若是能让她得偿所愿,我这点委屈便没什么。” 说来说去,她还是在提醒众人五公主的事。 同娘亲和嫂嫂讲完了事情经过的卷卷抬起头看向外面,白婉柔提着食盒匆匆走过来,而她的身后,正正跟着两个府上的暗卫。 看到那暗卫手中拖着的人时,三公主身体恍惚了一下。 被扔在地上的女子正是身藏五公主衣服的宫女。 她没跑出多远就被追了上去,五公主的衣服被她团在一起塞进自己的衣服下面,这么一摔就全部摔了出来。 这宫女常跟着三公主,太子看她也有几分眼熟。 “小豆,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三公主的反应也很快,权衡利弊后直接将宫女推了出去。 “我说怎么今天一晚上没见到你,原来你竟然......你知道这样做是要诛九族的吗?!你不是前些日子才告诉我你母亲给你生了一个弟弟?你这是要害死他啊!” 此时,一直都不说话的五公主终于哭着开了口,她眼神饱含恨意地看着三公主:“三姐,她只是个宫女,没有你的授意她怎么敢对我下手!” 三公主面色变了变,似乎是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质问她的人竟然是向来懦弱的姜心柔。 她看向跌倒在地的宫女,眼中划过一抹焦急,“小豆,你到底为何要这样做!” 宫女被吓懵了,望着满屋子的贵人身体哆嗦着不敢说话,三公主说的话她像是听不见一样,但弟弟这个字眼如当头一棒般将她敲醒了。 对、三公主知道她有一个弟弟,她要揽下罪,不然弟弟就会出事。 小豆攥着地上散落的乱七八糟的衣物,看着双眼红彤彤的五公主,重重一声给她磕了个响头。 “奴、奴婢见不得五公主欺负我家殿下,因此才背着殿下在今日对她下手,事已至此奴婢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家殿下不知情,全部是奴婢一人所为!” 小豆的头抵着冰凉的地,悄悄从衣袖里面抠出来一颗黑黑的小药丸,抖着手将它放入嘴中。 她的动作旁人看不清楚,但时刻高度关注着她的三公主看到这隐晦的动作时松了口气。 还好她母妃在来之前让几个参与事件的下人都拿了一个毒药缝在衣袖中,就是防着这一刻的。 她一口气还没松完,“砰”一声,小豆的脑袋瓜上挨了一下,药没吃进去,骨碌碌滚边上去了。 突然打人的君韶面无表情,一句“她想服毒”让众人面色严肃了起来。 屋外,被告知出事了的鱼时绪匆匆赶了过来,他进门的时候,屋内的场面更乱了。 地上不止跪着宫女,还跪了两个黑衣男人。 三公主面色煞白,整个身子都全靠宫女支撑着才能站起来。 太子黑沉的面色在看到他过来时才好了一点,他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 从自己妻子和母亲口中,鱼时绪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三公主下药陷害了五公主,意图诬陷她,但被刚巧被妹妹瞧见了。 眼下这两位当事人一个撕心裂肺,一个面如死灰。 太子心中羞愧,自己妹妹做错了事,虽说不是亲生的,但在外面代表的也是皇室的尊严。他几乎都没脸开这个口。 “这件事我回去一定禀告父皇给你们一个交代,还希望师母能将消息封锁,这种丑闻若是传开......” 三公主不知哪来的力气站直身子,眼神哀求地看着太子。 “不要告诉父皇......” 太子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同鱼时绪说了好些话。 明明他们今天晚上还开心地举杯共饮,谁知会发生这种事。 第290章 跪就完事了 前院,在离开时,太子不经意一扫,发现那个失踪了许久的宫女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他这会儿头疼,于是也没有过问。 但在上马车时,身后有人喊住了他。 太子回头,看到了一张见过几次面的脸,貌似是老师的人。 想着或许是有什么事要交代,他又转身折返回去。 霜降态度恭敬,同太子讲了几句话。 听完之后,太子揉了揉眉心,身心俱疲地走到马车前,侧眸望了一眼站在侍卫身边的宫女,见她面色有些不自然,心沉到了谷底。 “殿、殿下......”宫女被看得心慌,低着头手心掐得很紧。 一只白净修长的手伸到她眼下,太子苍白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玉佩。” “还我吧。” 宫女瞳孔紧缩,心想刚才那人果然同他说了。 也是,她的借口找得简陋,仔细想想就发现了。 太子的手还在伸着,她颤颤巍巍地从袖口中拿出皇后娘娘交给她的那块玉佩放至眼前的手心中。 这确实是他的玉佩。 太子扫了一眼,没说什么。 宫女参与这件事显然是母后交代的,他不欲为难一个听人办事的下人。 他更想知道母后为何要这样做。 虽说皇上答应了以后再也不会让鱼西珩在晚上进宫谈事情,但这次是个例外。 这次是他自己要去的。 走之前,卷卷抱着他的大腿,仰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爹!带卷卷去!” 她太想去给嫂嫂出气了! 但现在天太晚,鱼西珩没有同意。 他跟皇上十几年的情谊,知道往哪里戳最有用,公道是肯定能讨回来的。 失落的小卷垂头丧气地跟着娘亲回去,一直卧在桌子底下吃鸡腿的小灰狗突然冲上来朝她叫了两声。 皇宫—— 鱼西珩在太子之前进了宫,此时的皇上都已经洗洗睡了,做梦做到一半黄公公喜滋滋地进来将他叫醒了。 皇上刚起来有些懵,被伺候着穿上龙袍后,他在乾清宫见到了一身暗红色衣服的鱼西珩。 “给朕送喜糖来了?”皇上声音有些慵懒,撑着下巴一边犯困一边说道:“这种事找个小厮来送就行,还值得你大半夜跑一趟。” “卷卷好不容易给你争取一个睡好觉的机会,你要是不用还不如给朕......” 皇上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鱼西珩没有应声,在他惊讶疑惑的视线中一撩衣袍笔直地跪了下去。 什么话都不用说,直接跪。 皇上自己会急。 “嗯?”皇上的困意果然散了一大半,他坐直了身子,“怎么回事?怎么还跪上了?平时也没见你这么讲究。” 鱼西珩抿唇一言不发,只是低垂着眼眸看着地下。 沉默中带着一点委屈,当然这是皇上自己认为的。 “说话啊,怎么了这是?” 皇上突然觉得这椅子坐着有点烫屁股,整得他坐立不安。 他看了一眼黄公公,因为黄公公当时是满脸喜意给他禀报的。 黄公公一脸茫然,站在皇上身旁同样有些慌。 这......难道不是来送喜糖的吗? 他也不知道啊! “怎么了西珩,你做错事了?”皇上试探着问。 “......”沉默。 他心里更刺挠了,索性直接起来带着黄公公走站在鱼西珩身边,看着他的侧脸问:“怎么不说话了。” “起来吧,做错事也不让你跪。今天你儿子大婚,你跪在我这里像什么话?” 离得近,他闻到了一些淡淡的酒香,混着衣服上的皂角香味不太明显,若不是离近还真闻不到。 “喝醉酒了?”他说完后盯着鱼西珩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摇了摇头,“脸也没红啊。” 正在皇上绞尽脑汁想这是为何时,门外传来了通报声。 这次是太子与三公主、五公主。 皇上示意让他们进来,乾清宫的门打开,有风掠过屋内几人的发丝。 进来的太子一眼就看到了跪在正中央的鱼西珩,他抿着唇,刚开口喊了一声父皇。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疑惑地问,“这进来什么话也不和朕说,直接就跪上了。” 问完这句话,他看到跟在后面肿着脸的五公主。 这半边脸都肿成什么了,头发也乱,还有三公主同样,那脸色惨白的样子跟死了三天的尸体一样。 不是去参加大婚了吗,这样子是半路遭人打劫了? 皇上皱着眉,眼神逐渐凝重起来。 不曾想,太子也扑通一声跪地上了,低着头声音隐忍,“父皇,儿臣、儿臣实在觉得难以启齿,不知该怎么跟您说这件事。” 五公主同样跪着,捂着自己的脸往下掉眼泪。 三公主僵了片刻,而后也跟着跪了下去。 皇上越发觉得看不懂了,“你们这都怎么回事,一个个半夜跑朕这里做什么?” 直觉告诉皇上,他们几个是因为同一件事来的。 这几人今天都出宫去了大婚,难不成是在婚宴上出了什么事? “姜白苏,你给朕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上的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他几步走到上首坐下,眼神锐利地看着下面跪着的几人。 太子觉得羞愧,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讲,“父皇,这件事还是让五妹跟您说吧。” 被点到的五公主姜心染抬起头,头发凌乱,半边脸肿起,好不凄惨。 “父皇,您要为儿臣做主啊!儿臣不知怎么惹到了三皇姐,她竟然、竟然给儿臣下药......” 听完了事情原委的皇上突然呼吸急促,面上憋得涨紫,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一样。 “胡闹!” 他气得抓起桌上的竹简砸了过去,力气大到衣袖挥出了气声。 他不敢信!他是真的不敢信啊! 他的三女儿,因为这件小事在这样一个外交的场合设计陷害小五,还要当着各国的面掀他们姜国的丑闻! 毁了婚礼,还要毁了姜国?! 他亲自盖的国书,他知道那场婚宴有多少个国家前来祝贺。 十三个,整整十三个啊! 皇上不可置信地跌坐在椅子上,瞪大眼睛,面上的生机尽褪。 “怎会如此啊!” 黄公公瞳孔一缩,突然慌乱地朝着外面大喊:“御医!快叫御医!” 皇上的身体本来就不算很好,早些年各种事情太多他容易动怒,前贵妃温若玉还给他下了几年的慢性毒药,御医至今也没将根清理干净。 现在被这个消息一激,一口气上不来直接过去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三公主彻底慌了,她浑身发软,胡乱擦了擦眼泪手脚并用地站起来,一边走一边踉跄,“父皇、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知道错了!” 太子和鱼西珩也站了起来,几步走到皇上身边。 黄公公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跪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嘴上一直喊着“陛下!” 第291章 不听卷卷言 三公主和五公主站在边上不知所措地流着眼泪,三公主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同一句话: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知道错了......” 看到皇上昏厥的时候,三公主是真的害怕了。 她只是想出一口恶气,从来没有想过要害父皇啊! 鱼西珩面色凝重,他对跪在地上的黄公公道:“把陛下平日喝的药拿过来。” 有他在旁边站着,黄公公像是重新找回了主心骨一样,忙不迭地去取药去了。 他拿的是御医为皇上做的药丸,小小一颗,黑色的,打开后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草药味儿。 鱼西珩接过药瓶,一边往外倒一边问,“陛下平时吃几颗?” 黄公公回道:“三颗。” 鱼西珩倒出三颗,掰开嘴放到皇上的舌头下面。 他现在无法吞咽,放在舌头底下也能有一点药性。 御医来的速度很快,准确地说是锦衣卫的速度很快,大半夜把御医叫起来,等他们整理完药箱扛着就走。 都是一把老骨头的御医一路头朝下颠没了半条命,被扔到乾清宫的时候想吐又不敢吐。 见皇上面色青紫,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他们知道大事不好,连忙拎着药箱忍着胃里的不适连滚带爬地过去。 几个人分工明确,但大家的注意力全部在把脉的那位御医身上。 “怎么样?”见御医收回手,黄公公连忙问道。 平时御医把个脉最久一盏茶的时间也够了,但今日时间长得有些可怕。 在这段时间里,他后背冷汗涔涔,里衣都湿哒哒的。 “陛下、陛下......脉象细弱不可闻,忽又强劲,毫无节律,间歇不一,是怪脉,也是......死脉。” 众人的脸色随着御医的话变得越来越难看,最后两个字落下后,乾清宫内的空气仿佛被人抽干净了一样,窒息一片。 他们像是一起被人定住了身子,片刻后,黄公公与三公主同时倒地,眼中万念俱灰。 无力瘫软在地上的黄公公仰头望着皇上紧闭的双眼,瞳孔颤抖,那面上分明带着一同赴死的决绝。 陛下若是去了,他定是要跟着去的! 陛下用他已经用几十年了,别人跟着,他怕陛下用不习惯。 这个消息是如此突然,除了惊吓过度瘫软在地的两人,其他人甚至都忘记跪下去。 太子涩然地张了张口,却未能说出一句话。 正在这时,一只苍白纤细的手伸向了皇上的腰间,握住了那一块可以调动二十六卫的令牌。 如瓷般白的手背上青筋凸起,青脉分明恍若刻在上面的琉璃,骨节泛着白,显然极为用力。 用力一扯,那块象征着帝王身份的令牌便轻而易举地被他拽了下来。 太子一愣,顺着这双手看向它的主人。 一身暗红,腰系玉带,身上除了一块定情玉佩之外再无其他,衣裳不是什么一眼能辨出富贵的料子,在他身上却贵气逼人。 平日温如玉的人此刻浑身透着凌厉寒意,与记忆中那个总是能有条不紊为他安排好一切的老师大不相同。 “内卫听令!” 面容俊美的男人手握令牌,望着宫内不知何时跪倒一地的锦衣卫与贴身暗卫,声色冷如霜。 “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入乾清宫!” “大人,你......”黄公公抬起头仰望着他颀长挺拔的背影,死水般不起波澜的心被撼动了一瞬。 他不会以为大人是要造反。 陛下脉象已死理应通知后宫与宗室诸侯,可大人却让封锁乾清宫禁止消息外传,这是...... 黄公公的心一下一下,如敲钟一般震得他浑身发麻。 有救、难不成陛下还有救?! 太子亦是想到了这一层。 鱼西珩回头看了一眼双眸紧闭的皇上,而后手握令牌迈着大步离开。 他不该为这个而死。 在乾清宫门口,他又下达了第二条命令。 “所有锦衣卫,即刻赶往尚书府将佑安公主平安带来,不得耽误!” 锦衣卫中有不少都是身手好的暗卫转到阳光下,速度只是基本。 他最后一个字落下,原本跪在他身边的锦衣卫全部出动,黑银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鱼西珩也在往宫外赶,为了以防万一,他要亲自去请君无疾。 寂静无人的皇宫内,唯有清冷的夜风裹挟着他身上靡艳的红袍猎猎作响,阴暗又华丽。 宫门口,往自家马车大步走去的鱼西珩耳边突闻渐近的马蹄声,他抬起头看向宽阔的官道。 一匹脖颈上还挂着红花的高头大马在他面前停下,马儿前蹄猛然抬起,仰天嘶鸣一声。 紧接着,少年从马上歪着头看向自己父亲,弯弯的眉眼漂亮得好似天上的上弦月,鲜衣怒马,声音带笑,“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父亲,你也有失策的时候。” 这种时候太稀有,先过过嘴瘾再说。 未见其人,先闻其吐槽的声音。 【二哥这样说话怕不是想回去挨爹爹的打。】 鱼西珩抬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从老二怀中钻出来的那个凌乱的小脑袋。 早上梳得漂亮的小啾啾又颠又揉,现在毛绒绒的。 “哎呦,二哥你身上的酒气要憋死小卷卷了!” 露出脑袋的第一句话,当然要先抱怨一下。 鱼确之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她脑袋,双手掐着身前的小家伙递下去。 “二哥回去就洗。” 听这小家伙在心里抱怨一路了,到底是有多难闻啊...... 虽然他自己也闻不出来就是了。 将人送到之后,鱼确之骑马回去了。 还好现在太晚京城人少,要不然他醉酒纵马伤到人就不好了。 卷卷张开手臂,像一只幼猫一样四肢紧紧圈在鱼西珩身上。 她有些得意地看着爹爹的脸,傲娇扬了扬小脑袋,“不听卷卷言,吃亏在眼前!” 鱼西珩抱着她一边往回走,一边温声附和着。 “是爹爹的错,这次长记性了。” 被捧了两句,小家伙尾巴要翘上天。 “知道错就好啦~就算是聪明如卷卷也有做错事被打屁股的时候,更何况是爹爹你呢~” 鱼西珩点头很认真地回道:“确实如此。” 第292章 朕的头发啊 密不透风的乾清宫内,去而复返的鱼西珩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是他去的时间太短,二是他怀里抱着个孩子。 皇上还是走之前那个样子,御医正围在他身边用尽各种手段使他恢复意识。 “将皇上放在寝宫的床上。”鱼西珩对着那几个忙活的御医说道。 太子没有意见,黄公公也没有说话,剩下的人自然不会反对。 被放到床上后,鱼西珩让所有人都出去。 寝宫外面,几个御医焦急地转来转去,过了好久后才发现鱼西珩怀中抱着的佑安公主不知何时留在里面了。 寝宫内。 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的卷卷已经熟门熟路地脱下鞋子爬上了床。 她伸着粉嫩的脚脚坐在皇上身边,小胖手在怀里掏啊掏的,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现在正坐在皇上的头发上。 欸,摸到了! 小家伙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玉瓶,扒拉开皇上的嘴,然后捏着里面玉白色的丹药放进去。 丹药入口即化,但皇上也只是脉象平稳了一些,面上憋出来的土色依旧。 这是刚才气血攻心时有一口毒血堵在了喉咙里。 卷卷将双手放在他的胸口,闭上了眼睛。 有意识的皇上最先感受到的就是从胸口流向四肢百骸的暖意,他想睁开眼,但眼皮似有千斤重一样。 意识逐渐清晰了一点之,他越来越觉得头皮痛得难耐,就好像有人在薅着他头发一样。 皇上心跳得剧烈,脑袋也乱糟糟的。 为什么有人在扯他的头发,是小鬼吗?他是死了吗? 耳边似乎有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紧接着他感觉到有几根头发宛如被放生了一般脱离了他的头皮。 这次皇上确定他一定是死了,要不然谁敢这么对他? 他心中悲哀,紧闭的双眼中竟流出了眼泪。 不过卷卷没有发现。 她又挪了挪小屁股,这床怎么滑溜溜的?坐都坐不稳。 收回双手的卷卷一脸大功告成的样子叹了口气,一只小腿蜷着,一只搭在皇上身上。 皇上觉得身上更重了,头皮也更紧绷了。 他此刻很想说一句:放开朕的头发。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道软乎乎的小奶音,叹着气,有些碎嘴子。 “唉,皇上,你以后还是少生一点气吧,你明明是跟我爹一样的年纪,现在看着却能当爷爷了,长那么着急干嘛呀?” 皇上眼球转动了一下,依旧无法睁开眼,但内心却是狂喜。 他听到了,是卷卷!卷卷来捞他了! 只是小卷卷怎么还不把扯他头发的小鬼给赶走,他快疼死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皇上的怨念,小家伙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她又往下滑了一点,疑惑的小卷卷低下头,想看看今天下面铺的什么,结果这一看,她呆住了。 完辽,不是床,是皇上的头发。 心虚的卷卷往旁边挪了挪,将皇上的头发全扒拉过去。 正巧在这时,皇上睁开了眼睛。 他用力歪着脑袋,看到了一截如莲藕般肥嘟嘟的小肉腿。 “咳......” 发出微弱的咳嗽声之后,那只小腿移开,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低下来出现在他眼前,四目相对,那双眼睛蹭得亮了。 “皇上!” “皇上你醒了~” 卷卷从瘫的姿势改为跪坐在皇上身边,两只小手没什么力气,软绵绵地摇着他的身子。 “皇上你快起来,你要给卷卷的嫂嫂做主呀~” 这话是她之前在皇上怀里时听别人说的。 大家好像都很喜欢说这句话,于是卷卷也学会了。 “做主呀皇上~” 皇上咳了咳,喉咙里似乎还是有什么东西在堵着,他每说一个字都艰难极了。 他歇了歇劲,正想说些什么时,床上的小家伙可没耐心了。 她爬起来,从皇上的身上爬出去,然后踩着小鞋子跑到寝宫门口使劲拍门。 “爹爹开门!我是小卷卷呀~” 拍了两下后,寝宫的门被打开,在外面等得心急如焚的人全呼呼啦啦进来了。 看到还喘着气的皇上,黄公公喜极而泣。 “呜呜......陛下,老奴差一点就要随您一起去了。” 太子双眼泛红,站在床边看着他,喉间哽咽,“父皇......” 三公主和五公主不敢上前,只远远地看一眼,确定父皇是真的还活着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站在旁边为他把脉的御医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脉象平缓有规律,不虚不乱,陛下的旧疾——竟然好了!” 他这一年见到的怪事是越发多了。 先有太子无脉搏却如常人,后有皇上脉象死而复生。 玄幻、真是太玄幻了! 鱼西珩捏着手里的令牌走上前,双手递过去。 “陛下,刚才事态紧急,借您令牌一用。” 皇上看都没看那块令牌,视线落在鱼西珩身上,而后又看向卷卷,眼中划过一抹痛苦之色。 “咳、这件事...是朕对不住你们......” 鱼西珩神色坦然,紧随其后回了一句,“是这样的,陛下您可要给微臣做主。” 皇上:“......”只能说不愧是父女,连话都是一样的。 他激动地张了张嘴,喉咙里的堵塞感更重,紧接着胸口一松,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众人面色大变,唯有几个御医眼睛亮了,松快地说: “这是毒血和瘀血,吐出来就没事了,吐出来陛下就好了!” 确实如御医所说一样,吐出来之后皇上觉得浑身轻松极了,仿佛一瞬间什么病都没有了。 他被搀扶着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摆了摆手示意御医下去。 卷卷钻过来,扶着床踮起脚看着皇上。 【皇上没事了,要开始给嫂嫂做主了嘿嘿~】 她脸上笑意盈盈的,刚酝酿出怒意的皇上看她一眼后绷不住泄了气。 他到现在还以为方才拽他头发的是地府里的小鬼,所以对于卷卷这个救了他命又救了他头发的小家伙稀罕得不行。 皇上别开眼不看她,他怕自己又绷不住。 不待皇上说什么,三公主已经自觉地跪到了地上,脸色灰白一片。 “父皇,儿臣做错了事,儿臣认罚,只求父皇保重身体。” 第293章 被贬为庶人 皇上看向三公主的目光失望至极。 “姜语冰,朕只问你一件事,在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可有为皇室的颜面考虑过?” 三公主眼中划过一抹慌乱,恰好被皇上捕捉到了。 他难以抑制地咳了起来,许久后,涌上来的血气终于平息。 “败你皇妹声誉,毁这场对姜国来说意义重大的大婚,辱皇室颜面......” 皇上看她的眼神冰冷如刃,再也没有任何一点父女之情。 “既然如此,朕便撤你公主之位,贬为庶人,从今以后幽禁皇寺,无诏不得离开。” “父皇——!” 三公主声音凄厉,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抹明黄色的身影。 众人亦是大惊,立在一旁不敢说话。 太子神色如常,若是五妹被贬他或许还会求情,但三公主......那点子兄妹之情早就被她自己耗干净了。 然而这还不算完,皇上对着黄公公道:“去将娴妃叫来,让她好好瞧瞧她教出的好女儿做了什么事!” 黄公公忙带人下去请娴妃去了。 三公主头脑昏沉,万念俱灰,她此时只有一个念头。 她不能被贬为庶人,皇寺那生活她遭不住,她会被磋磨死的! “父皇、父皇——”她身子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儿臣知道错了、父皇您饶儿臣这一次、儿臣再也不敢了!” 她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大殿内久久回荡,凄厉得宛若女鬼的哭嚎。 皇上冷眼看着她,心中怒气汹涌。 不是所有的错误都有改正的机会。 只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她就如此恶毒地要害小五名声尽毁,难不成她不知道这计划若是成了,小五的后半辈子就是她现在的下场吗? 五公主面色煞白地站在一边,看着一直以来对她颐指气使的皇姐落得个这般凄惨模样,心中并没有解气的感觉,而是惊惶。 父皇一句话让三姐跌落进深渊里,那和亲呢,谁去同东临和亲? 原先知道和亲的人选不是自己时,五公主有多庆幸,此时就有多惊恐。 从小母妃就一直让她安分守己,遇事能忍则忍,不能忍就躲,万万不能沾染是非。 她听了,也做到了。 前些日子在听说东临国有和亲的意愿时,五公主直接崩溃了。 她同母妃一起在寝宫内哭,两人似乎都默认了和亲这个人选绝对是她。 直到万念俱灰的她在御花园中看到了蹦蹦哒哒的佑安公主。 她承认自己当时走上前去搭话的目的不纯,她确实是想借佑安公主让父皇动一些恻隐之心,但没想到真的成了。 还没高兴两天,三姐就倒了,这个差事又落回到了她身上。 她呆呆愣愣地站在那里,面色惨白,惹得皇上看了她好几眼。 清秀的面上,那个巴掌印已经肿得很高,泛着油光水亮的红,似乎用针轻轻一扎就能戳破一样。 皇上皱了皱眉,打算开口让她下去找御医瞧瞧。 但这时黄公公带着娴妃回来了,一声打岔,皇上也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大半夜被黄公公叫醒的时候,娴妃就知道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来到乾清宫后,她被地上冰儿的脸色给吓到了。 再仔细一瞧屋内的人,五公主、鱼西珩、太子...... 几乎牵扯进计划里的人都来了。 但在这些人中,只有她的冰儿是跪在地上的,事情如何一目了然。 明明心里有数,但娴妃还是要装,她眼中划过一抹惊讶,而后往地上一跪,“陛下,臣妾刚才来的时候瞧见乾清宫外戒备森严,这是怎么了?” 她没有先提三公主的事。 皇上冷哼一声,冷眼瞧着跪在下面的娴妃,没开口让她起来。 “怎么了?朕今天差点被你养的好女儿气死!” 娴妃心中骇然,下意识瞧了一眼泪流不止的三公主,忍着心痛问道:“冰儿,你做了什么事惹你父皇不高兴了?” “三公主哭得凄惨,声音呜咽着答:“母妃、冰儿辜负了您的期望,一时鬼迷心窍做了错事差点毁了五妹的声誉,冰儿对不起您和父皇。” 娴妃当然知道事情不止这么简单,但好在冰儿这一番话完全将她摘了出来,皇上再怎么生气最多也治她一个管教不力之罪。 只要她没出事,就一定会想办法将冰儿捞出来。 想到这里,娴妃转头,一副心痛至极的模样。 “冰儿!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母妃平日里教导你的你全忘了吗? 你这样如何对得起你父皇!你可知你刚出生时你父皇是极其喜爱你的,你如今这番做法实在是太伤他的心了。” 她这番话是想勾起皇上的不忍。 她来得晚不知皇上是如何处置冰儿的,但看冰儿那副浑身发颤的样子就知道一定很严重。 三公主哭着应下,她跪着挪到娴妃身边,抓着她的衣袖,声泪俱下:“是我对不起父皇,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啊母妃。” “求您劝劝父皇,让他收回成命吧!冰儿想留在父皇和母妃身边赎罪,若是被贬为庶人幽禁皇寺,那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父皇和母妃了!” 听到贬为庶人,娴妃脑中嗡嗡作响,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皇上。 陛下这次的惩罚竟如此重?!他是要毁了冰儿一辈子啊! 娴妃声音颤抖着看向床榻上的帝王,不敢想他竟然如此狠心。 “陛下...您要将冰儿贬为庶人?” 皇上眼神锐利地看着三公主和娴妃,冷笑一声:“她既然从未顾及过皇室的颜面,想来是对这个身份不满意,那朕夺了她的公主之位刚好如她所愿。” 娴妃辩解道:“冰儿平日里乖巧极了,也是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之后一时鬼迷心窍冲昏了头脑才做出这种事,她也没想到后果会如此严重,求陛下原谅她这一次。” “算计?”皇上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她不算计别人就是好的了!你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吗?她就是知道才这样干的!” 娴妃抬起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皇上已经没有耐心听她狡辩。 “她姜语冰今天能做出这种事,你也难辞其咎!” 娴妃脸猛然一白,失了语。 “传朕旨意,娴妃教女无方,从今日起降为常在。” 这道冷酷的声音落下后,娴妃一阵恍惚。 这是连降了好几个位分! 看着上面那人无情的双眸,她心中胆寒,连哭都忘了哭,但身旁的三公主眼泪流得更凶了。 第294章 朕就相信你 这一趟人没捞到,倒是也把自己连累了。 常在也好,宫外有自己的父亲打点,她的生活倒是不会太难过。 但冰儿可是要被囚禁到皇寺啊!不允许任何人探视,连先皇的太妃在那里也要按照姑子的生活作息,更不用说一个犯了错被贬为庶人的公主了。 因为被幽禁,从此以后她连看一面都成了奢望。 娴妃转身抱着三公主,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皇上满脸不耐地摆了摆手,示意人将他们带下去。 他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神情惶惶的五公主,无奈地开口:“你也下去吧,找御医瞧一下,脸上不要留疤了。” 被点到的五公主又惊又喜,激动地红了脸,原本就红肿的脸看上去更吓人了。 “谢、谢父皇......” 因这一句关怀的话,五公主在走出乾清宫的时候心中依旧狂跳不止。 屋内,皇上看着因为站累了所以坐在他床边的小家伙,语气幽幽:“坐我腿了卷卷。” “啊!”卷卷跳下床,回头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皇上~” “没事。”皇上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这点重量不算什么,对朕来说轻如鸿毛,就是有点痒。” 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差点就让人相信了。 气氛松缓一点之后,皇上看向鱼西珩,心累地叹了口气,“这件事朕实在不知怎么补偿你们,待会儿让人将朕私库的单子拿过来,我瞧瞧有什么适合的东西。” 说到这个,鱼西珩就想起了被儿媳妇那数目庞大的嫁妆支配的恐惧。 没地方塞了,一点也没有了。 之前养小白的那个空院子都用来放嫁妆了,皇上要是再赏赐,那可就要溢出来了。 卷卷亦是想到了这些。 她站在床边仰头看着皇上,大眼睛眨啊眨的。 “皇上,我嫂嫂很有钱的。” “不如让大哥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吧!这个补偿嫂嫂一定会喜欢的!” 皇上一愣,他对君韶的印象还停留在神医大人在皇宫逼他写圣旨赐婚时。 “她会喜欢吗?”他有些不确定地问。 “会呀会呀~”卷卷肯定地回。 “好。”皇上大手一挥,让黄公公拿来一封圣旨,“卷卷,朕就相信你!” 过了一会儿,卷卷捧着新鲜出炉还热乎着的圣旨美滋滋地出了宫。 另一边,同样是从乾清宫出来,太子一人走到了皇后的坤宁宫。 他来得悄无声息,坐在台阶上打着瞌睡的值夜宫女瞧见他之后慌忙跪下。 在她行礼时,太子出声制止了她。 “不必多礼,孤有一件事要问你,” “母后现在睡了吗?” 宫女怔了怔,按说她这种值夜宫女是没有资格去皇后的寝宫旁的,但好巧不巧,半个时辰前她恰好看见皇后身边的大姑姑从这里路过。 “回殿下,奴婢不知,但奴婢半个时辰前见到碧浣姑姑往皇后娘娘的寝宫走去。” 良久没有听到太子讲话,宫女壮着胆子抬头。 殿下此时正望着皇后娘娘寝宫的方向出神,周身气质孤寂,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后,太子转身走了。 以他对母后的印象来看,她若是知道三公主要设计陷害五妹的清誉,一定会派人阻止,可为什么...... 太子心中隐隐有一个预感,或许母后的态度和他有关。 —— 处理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之后,皇上看了一会儿奏折,困意上来了之后准备再睡一会儿。 这奏折写了宛若没写,看了好似没看,硬是给自己看困了。 他衣服都脱了,黄公公又从外面进来了,在他床前道: “陛下,东临国二皇子在宫门外求见。” “谁?”皇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东临国二皇子大半夜不回去睡觉来皇宫找他做什么。 虽然疑惑,但皇上还是挥了挥手,示意宫人将他带进来。 应当是有什么急事,要不然也不会深夜进宫。 他又穿上了衣服离开寝宫,在大殿上坐着。 宴席过后,裴慕乔回到驿站沐浴换了一身衣服,如今看着倒是精神抖擞。 二人在乾清宫内不知说了什么,直到临近早朝时间裴慕乔才从皇宫内出去。 他离开之后,皇上又摊开了一份圣旨,提笔。 写完之后,他将圣旨交给黄公公,同时又交代了一件事。 “通知下去,今日早朝推迟,等朕什么时候起来再通知他们。” 黄公公惊讶地抬头,要知道这早朝皇上雷打不动上了十几年了,今天竟然破例了! 还有手中的圣旨,他最开始还以为是贬三公主为庶人的,结果打开一看,不由得呆在了原地。 清晨,太阳升出来的时候,京城中流传着一则消息。 陛下为三公主赐下封号固和,为缔结姜国和东临两国友好而和亲,七日后同东临国使者一同回国。 昨夜的事听到了一些风声的人坐不住了,不明白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裴慕乔进宫的事自然也瞒不住,随着这则消息一同传到了众人耳朵里。 众说纷纭,大家纷纷猜测裴慕乔是不是短短几天内对三公主情根深种,知道三公主出事后以这种方式救她于水火中。 作为当事人的三公主自然也收到了圣旨。 但她在和亲之前不能踏出公主府一步,所以没办法和母妃讨论这个令人喜悦的消息。 她如今身边的人少,消息闭塞,还喜滋滋地以为是父皇心软,打算用和亲这个方式给她一个机会,并不知是裴慕乔自己去求的。 哪怕是身边的宫女隐晦地提了一下她也不相信。 别人或许不知,但三公主心里清清楚楚。 昨夜她去同裴慕乔说话时,他的态度分明是冷淡厌恶的,最后甚至直接对她甩了脸子离开,那样子明明是对这门婚事避之不及,所以是不可能救她的。 第295章 孤独的卷卷 次日早晨,听闻了这件事的卷卷愣住了,在饭桌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连平日最爱吃的肉包子也吃不下去。 【明明皇上昨天晚上已经要把三公主送到皇寺,怎么突然又让她去和亲了?】 听到这声音的林夫人抬起头看了一眼鱼西珩,见他没什么反应,于是想办法转移了卷卷的注意力。 吃饭的时候想这些糟心事做什么,再这样想下去,小家伙今天的早饭又吃不完了。 卷卷认真吃了一会儿饭,而后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就开始在对面坐着的大哥和嫂嫂之间流连了。 小家伙单纯且毫不避讳的眼神把对面那一对新人看得直脸红。 尤其是这两个人的皮肤都白,更显得面红耳赤。 【大哥和嫂嫂的精神看着不太好呀,昨天晚上是没有睡觉吗?】 【他俩怎么吃个饭还要脸红啊?】 【真是愁人,这以后可怎么办哟~】 “唉~”吃着吃着,卷卷突然放下了包子,撑着下巴重重叹了一口气。 饭桌上的众人面色古怪,唯有君韶一脸茫然。 小卷卷怎么了这是,是吃饭吃累了吗?好端端怎么还叹上气了? 吃过饭后,鱼时绪赶紧牵着君韶回了房。 小妹一直在心里念叨他的事,再待下去家里人奇怪的眼神都要将他淹没了。 虽然卷卷猜得确实不错,他们两个昨天晚上盖着被子纯聊天,时不时会偷偷看一眼对方睡了没有,就这样熬了整整一夜...... 早晨天色刚亮穿好衣服来给父母敬茶的时候他们甚至都还没醒。 望着这小两口离开的背影,林夫人站在门前神色柔和地笑了笑,这让她想起来了自己刚成婚的那段时间。 “年轻真好。”她笑叹了一声之后转身准备回去,却猝不及防撞在了男人的身上。 鱼西珩低垂着头站在她面前,眼神柔和,眉梢带笑,略有些调侃地问她:“年纪大点不好吗?” 林夫人脸一红,抬手轻拍了他一下,嗔怒:“别闹,卷卷还在这里。” 鱼西珩若有所觉地回头望去,只见桌边坐着的小团子默默把面前瓷盘里的包子拿起来叼进嘴里,然后举着瓷盘挡脸。 【没关系,卷卷也可以不在。】 他收回了视线,弯腰将妻子抱了起来,慢条斯理地往绛云轩走去。 “你干嘛!”林夫人伸手掐了他一下,被这动作吓得面色赤红。 男人笑得眼带弯月,语气里却有些懒洋洋的倦怠,“困了,回去睡觉。” 林夫人:“......” 怕他睡不好,又怕他睡太好。 吃完包子的卷卷一个人在院子里带着小狗玩了许久,明明在她的计划里,大哥成婚了之后嫂嫂就可以经常陪自己玩了,但现在...... 连午饭都是一个人吃的小家伙望着空空荡荡的膳厅,实在是想不明白。 这世界上难道只有小卷卷一个人会饿吗? 在卷卷吐槽的时候,睡了一个回笼觉的君韶也睁开了眼睛,正好撞进了一双清明的眸子里。 发丝有些凌乱的少年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狭长眼眸染着暗芒,莫名有些色气。 两人的距离太近,君韶下意识想退开,但突然出现揽着她腰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了。 甚至还将她往那边带了带,燥热的感觉一下子就传遍了全身。 这下两人之间贴得更紧了,鼻尖萦绕的全是对方身上的香味。 君韶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她微怔了一会儿后,突然凑近亲了他一口。 亲完这一口之后,两人都愣住了。 少年的眼神更是肉眼可见地变得幽深,只觉得刚才被亲的那个地方温度骤然升高,烫得吓人。 察觉到有些危险,君韶撑着床想坐起来。 可腰间的大手紧紧揽着她,温度隔着薄薄的衣衫烫得她发抖。 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身旁人已经翻身,那双禁锢在她腰间的手慢慢往上,她的嘴被堵住了。 暧昧的喘息声断断续续,连太阳都暂时隐进了云层。 昨日耽误了的,今天加倍补了回来。 —— 临近傍晚,卷卷可算是看见人了。 她坐在后院的小亭子下面,霜降笑眯眯地拿了个小糖人凑过来。 上次大人让他去查南落国车队名单,他忙了几天终于给查完了,今天正是来送消息的。 回来的路上看见有卖小糖人的,于是他便走过去让人给他捏了一个。 一个人疯玩了一天的卷卷此刻感动得眼泪汪汪,看霜降的眼神犹如看亲叔叔一样。 “唔......”她一口把小糖人的脑袋咬掉,在嘴里嘎嘣嘎嘣嚼嚼咽下去,然后仰头看着满眼怜爱的霜降叔叔,果断换了一个称呼。 “霜降哥哥,以后你就是卷卷心里最重要的人!” 霜降笑得满脸不值钱的样子:一个小糖人年轻了十几岁,值了! 想着反正现在也没事,霜降就在这里玩了一会儿,两人蹲在地上用吃完糖人剩下的签子戳着蚂蚁窝。 不知玩了多久,一道阴影将卷卷笼罩,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一双大手抱了起来。 霜降站起身,恭敬地喊了一句:“大人” 鱼西珩朝他微点头,带着他俩往书房里走。 书房的门关上后,霜降从怀中掏出一张名单放到书桌上。 “大人,这是南落国车队的名单,右侧是对应的职务。” 鱼西珩仔细看了一遍,没有在名单上找到符合自己心中猜测的人。 他抬眸问霜降:“确定所有人都在这上面了吗?” “确定,连随从的名字也全部记下了。” 回答完之后,霜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大人,萧长央的车队不在上面,他是顺路跟着南落国一起来的,不在南落国记录的出使名单之内。” “而且......萧长央的人虽然看着不着调,但嘴挺严的,打听不出来。” 既然南落国的使臣名单里没有,那在阿绪回来那日他感受到的复杂视线一定就是萧长央的人了。 他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若是怀疑便一定要去查清楚。 只是该怎么查呢...... 第296章 最大的奸商 坐在这里听了许久的卷卷伸出了小手,小脸上写满跃跃欲试。 “我!我去打听!” 书房内的两人应声看向她,都沉默了。 小卷:感受到了质疑的目光。 她小胖手往桌子上一拍,软萌的面上可严肃了,小奶音有些炸毛。 “卷卷现在就去,不拿到名单不回家!” 两人赶紧哄着她,但还是阻挡不了小家伙要证明自己的决心。 临走前,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跟鱼西珩告别。 “再见了爹爹,卷卷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你记得跟娘亲、大哥、嫂嫂、二哥、三哥四哥......都说一下,让他们不要想念卷卷” 鱼西珩拉着她的小胳膊,两人像是在演话本一样:“真的要走吗卷卷?” 如果说鱼西珩是痴情想留下情郎的小姐,那卷卷就是去意已决,势必要考出个功名的书生。 她从爹爹腿上跳下来,圆滚滚的身子灵活极了,说的话也像极了书生的设定。 “卷卷走了,不用送,你们两个快回去吧。” 背后的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她离去,这幕场景可入画,画名就叫送别好了。 看不到她的背影后,霜降带着两个人悄悄跟了上去。 天边色彩绮丽,落日像颗蛋黄,在葱绿的枝头滚烫。 官道上,远远就传来人中气十足的大嗓门。 “都让开,朝廷的加急文书——” 听到这话的百姓连忙往两边让,直到那几匹马过去之后才恢复正常。 走在路上的卷卷还能听到路人的说话声 “这是我今日遇到的第二次了” “那还是你出来的少,你要是经常出来就知道,这几日天天都有。” 最近不太平他们都知道,不过目前来说跟他们这些在天子脚下的老百姓关系不大,大家聚在一起聊上几句之后就各自回家了。 卷卷站在路口,在心里给自己制定了一个很复杂的计划。 第一步,先靠近月月姐姐,想办法从月月姐姐的口中得知一些有用的情报。 小家伙熟门熟路地跑到回春堂,在后院找到了正在给家中写信报平安的冼月渡。 看到卷卷,冼月渡放下了笔,惊喜地跑过去抱住她。 “哎呀,小鱼鱼,你怎么来找我了呀?” 被漂亮姐姐搂紧怀里,小卷严肃的表情快要绷不住了,她强压住上扬的嘴角,软萌可爱的小脸上是装出来的一本正经,语气也低沉沉的。 “月月姐姐,你有没有什么关于萧长央的情报要告诉我。” 冼月渡被这莫名其妙的话说愣住了,她看着卷卷故作严肃的小脸,突然恍然: “哦~小鱼鱼你是想打听萧哥的事情啊?” 【卷卷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虽然疑惑,但小家伙还是点了点头,“是的!” “行!”冼月渡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随后牵着她的手坐到椅子上,撑着下巴好奇地问她,“你想知道什么呀?” “卷卷想要萧长央带来的所有人的名单!” 冼月渡点头,一脸轻松,“好呀,我现在带你去找他,直接问他要!” 被这操作惊呆了的小家伙惊讶的张着小嘴。 【还能这样啊!学到了。】 没有什么比直接问本人更准确的了。 冼月渡将自己写到一半的信折起来收放好,带着卷卷去了京城最大的客栈,这也是萧长央等人目前的住所。 财大气粗的萧长央直接将整个客栈包了下来,还安排了人在外面巡视,足足包了半个月的时间。 萧家的人都认识冼月渡,直接就让她俩进去了。 不过两人扑了个空,问了人才知道,萧长央下午带着他身边的姑娘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两人对视一眼,打算坐在这里等,顺便吃个饭。 此时被念叨的萧长央正在集市上寻找煤炭。 他们今天去了找了很多家煤炭生意做得大的商家,从这些商家口中得知了一件事:几个月前,已经有人大量收购走了他们手上一半以上的煤炭。 一个还好,每个煤炭供应商都是这样,事情就有些蹊跷了。 萧长央察觉到了不对劲,站在一个无人的巷子里面问她,“妹妹,会不会有人也预测到了煤炭要涨价,所以提前买了?” 女子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看样子是的。” 那人收购的规模这么大,显然是有钱有权的,而且还知道煤炭的重要性,她的脑海中瞬间就有怀疑的对象了。 而且直接收走了一半多,几个煤炭贩子私下通气的时候肯定说过这事,一定是怀疑了什么,所以商量着给煤炭涨了价。 现在的局面就弄得同样知道煤炭重要性的孙乐瑶很尴尬。 若是收得少了回不了本,若是收得多了容易引起贩子注意,他们万一猜到什么事,从现在到冬季来临前再赶一批煤炭也不是什么难事。 萧长央同样也想到了这里,他抱着手臂疑惑地问:“妹妹,那你现在还买吗?” 女子摇了摇头,打算换个赛道。 “不买了,我们去看看草药吧,草药也很重要。” 既然煤炭已经被抢占先机,那就换一个。 这次回来,没有十足的把握她是不会轻易对尚书府下手的。 能避则避,避不了也不能迎面上去给人家送人头。 去看草药的时候,她是这样想的。 但在听到草药商与煤炭贩子几乎一模一样的经历后,她有些崩溃了。 “你是说这些草药前些日子有人全买走了?” 草药商满脸老实地点了点头,“是啊,去年就是这样,不过我手里还有他们挑剩下的一些,你要吗?” 女子脸色僵硬地摇头,内心都快要崩溃了。 草药那么多也买?哪里有那么多的钱和地方放置? 这是要大捞一笔的架势啊,一口汤也不给他们留。 哪怕决定了不跟尚书府闹不愉快,她还是心中郁闷。 这吃相也太难看,是要往奸商的方向发展吗? 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皇上突然打了两个喷嚏。 他奇怪地摸了摸鼻子,嘴上念叨了一句“奇怪,谁在骂朕?” 第297章 轻轻松松啦 忙活了一下午无功而返的萧长央走入客栈,看到桌子前大快朵颐的背影,眼神有些惊疑。 这圆润的曲线,怎么那么像那只晦气小胖? “小胖?”他试探地喊了一声。 卷卷叼着鸡腿回头,一边看一边往嘴里塞。 别人家的饭就是好吃! 萧长央的面色变了又变,最后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肋骨走了过来,语气不太好:“你来这里做什么?” 冼月渡不知他们之前在姜国发生的矛盾,笑意盈盈地在旁边答:“萧哥,是我带她来的。” 她拉过旁边的椅子拍了拍,等萧长央坐下后开口问道:“这么晚你去哪了?” 萧长央叹了口气,一口饮尽冼月渡刚才给他倒的凉茶,“别提了,瞎跑了一趟,本来说去看煤炭和草药,结果都被人捷足先登了。” 面对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月渡妹妹,他是一点也不防备,有什么说什么。 冼月渡在心中感叹了一下萧家如今的生意覆盖广,连这么接地气的煤炭都纳入采购范围了。 【煤炭和草药?】 【好巧,萧长央是知道些什么吗?】 卷卷抬起头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萧长央,将这句话记下来,打算等回去了给爹爹说。 聊了两句之后,冼月渡步入主题。 “萧哥,你能给我一份你护卫队里的名单吗?” “要这个做什么?”萧长央同冼月渡说话,视线却忍不住落在对面那个专心与鸡腿作斗争的小胖身上,以至于话听得不全。 “萧哥,你听见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少女有些郁闷的声音把萧长央唤回神,他下意识回了一句,“当然听到了,要名单是吧。” 这不是什么大事,月渡妹妹都开口了,他哪有不给的道理。 萧长央唤来了一个经常跟着自己的护卫,直接吩咐他:“你去统计一下所有人的名单给月渡妹妹。” 护卫接到任务后没急着走,而是低下身在他耳边问了一句:“公子,那位小姐也要统计吗?” 萧长央顺着护卫示意的方向看到了正准备上楼的女子。 他思考了一下,而后摇头,“不用吧,她也不算我们的人。” “好的公子!” 护卫下去之后,萧长央收回视线,只见刚才还埋头吃东西的小胖这会儿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干、干嘛......”他满脸莫名其妙,心中却又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卷卷腾出小胖手指着已经上楼梯的那道背影,把嘴巴里的东西咽干净了之后问他:“那个姐姐是谁?” 萧长央下意识想回怼一句:‘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但脑海中浮现出这句话的同时又闪过了这只小胖的二哥和他致命的一脚。 更别提现在君韶还嫁给了她大哥,万一待会儿她哭了,那这俩人一个用武,一个用毒,能给他折腾死。 识时务者为俊杰,萧长央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语气平和。 “是我在南落国认的妹妹,怎么了?” 卷卷听言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软糯的小奶音拔高了一点,“你又认妹妹了?!” 这个又就很灵性,让萧长央想起了上次在姜国认识的那个小孩,他明朗的面上阴沉了下去。 “本公子游历山川,在路上遇到有缘人便结识一番,这又不是什么稀奇事,你不也天天见到个女孩就跑去喊人家姐姐?” 他语气有些冲,或许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卷卷并未察觉,冼月渡在旁边不开心地拍了他一下,甜美的嗓音里满是埋怨:“萧哥你别这样跟小鱼鱼说话,她还是个小孩子,你这样会给她留下阴影的!” 萧长央看着被月渡妹妹揽进怀里笑得甜丝丝的小胖:“......” 一句话都能留下阴影,那他上次挨那一脚岂不是从此要将人生染成黑色? 被关心了一会儿的卷卷有些好奇地问:“那你上次那个妹妹,就是孙乐瑶呢?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萧长央面色阴沉地摇头,“不知,随便她去哪里都跟我没关系。” 见他不愿说这个,卷卷识趣地换了个问题,“那你现在这个妹妹叫什么名字啊?” “没有名字。”卷卷这个话题转移得好,萧长央的面色缓和了一点,说得也就多了。 “她从出生起就被家人抛弃,在遇到我之前一直在外面流浪。我遇见她的时候她被我的狗咬得浑身是血,出于善心我救下了她,后来发现她身染怪病却坚强不息,还有一颗做大夫悬壶济世的心,于是便认她做妹妹了。” 听到这曲折的经历,卷卷竖起了大拇指,幼圆的星眸中满是佩服的情绪:“好坚强的姐姐,真棒!” “那可不!”萧长央很骄傲,就好像被夸的是他一样。 因为这一句话,他现在看卷卷也顺眼了许多。 卷卷是打心里觉得佩服,她垂在下面的小腿晃了晃,头顶的呆毛动来动去,期待地看着萧长央。 “是啊是啊,卷卷好想跟她做朋友~” 萧长央心里美滋滋的,刚才胸口的郁气一扫而空,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眼光的。” 小家伙依旧用星星眼看着萧长央,“那卷卷可以跟她交朋友吗?可以让她来卷卷家里玩吗?” 早就已经被夸得飘忽的萧长央自然是想都不想地就答应了。 “可以,她上次还问过你,想必也是很喜欢你的,我同她说一下就行了。” “谢谢~” 刚好这时候护卫也把名单统计完了,冼月渡拿到手之后就牵着卷卷回去了。 在路上,她把折得整齐的纸交给卷卷,在要分开时蹲下身同她讲话。 “小鱼鱼,萧哥说的那个姐姐,你回去之后可以问一下你大哥或者君韶姐姐关于她的事情再决定要不要与她交朋友,她的病有些......不太正常。” 冼月渡面色纠结得很,她还是第一次在背后谈论别人,所以难免有些心慌。 卷卷踮着脚尖,软乎乎的脸蛋轻轻蹭了蹭月月姐姐,声音绵软,“我知道啦,谢谢月月姐姐~” 分别之后,小家伙开心地揣着名单回去,心里高兴极了。 霜降哥哥都查不到的名单被她如此轻松拿下,回去之后爹爹一定会夸她的! 嘿嘿,回去听夸夸去咯! 第298章 漠北做个人 大婚过后,城内的红灯笼还没有全部被卸下来,街上弥漫着一股余兴未散的气息。 一些国家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离开京城,姜国、南落与漠北之间的帐也要开始清算了。 皇家驿站内—— 南落国此次前来的外交大臣恭敬地站在白发男人身前,语气谦恭地说道: “大人,国王已经做好了要与漠北交战的准备,为了保护您和小殿下的安全,我们与姜国朝廷商议了之后,决定在近日加派重兵送您和小殿下回国。” 无论他们现在与姜国的关系再好,总是没有在自己国家安全的。 惑回头,看了一眼拼命向他使眼色的弟弟,挑了挑眉。 “大概是多久?” “明日或后日,总之越快越好。” 知道自己通知得急,大臣握紧拳头,面上浮现出一丝严肃: “被漠北刺杀的外相大人身份贵重,他的女儿是我们王子殿下的青梅竹马,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我们未来的王后,所以国王并不打算与漠北谈和。” “......而且两位殿下身份特殊,国王担心漠北伤害你们,所以才这么急将你们送回国保护起来。” 这位大臣也是知道荧惑身份的人之一。 大婚那时各国都在,来参加的都是有心要与姜国交好的国家,漠北人还没那个胆子当着这么多国的面对荧和惑下手,除非他们想被群起而攻之。 因此,大臣最后补上了一句,“明日东临国使者离京之后,姜国就只剩下我们和漠北,为了防止他们搞什么小动作,您和小殿下要尽快离开。” 白发男人略略一点头,神色平淡地定下了日子,“那就后日吧。” 商定了日期之后,大臣马不停蹄离开了,他还要忙着赶去皇宫商讨事情。 惑转身,看着颇有些不情愿的弟弟,漫不经心地道:“漠北的大王子可还知道我们的身份,为了避免多事,就按照他们的安排走吧。” 荧澄澈的蓝色双眸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让观者有一种宛若落入秋水的清透感。 被这样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正常人再怎么也会心软,但惑硬是冷着心不为所动,他掀起眼皮闲闲扫了一眼,垂下眸皮笑肉不笑地: “这样看我也没用,你现在好好去同她告个别还来得及。” 意识到装可怜没用,荧撤回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言不发地走出去了。 身后的男人望着他的背影,懒洋洋地想:很好,现在收拾东西的任务就落到他一个人身上了。 两个时辰后,他又见到了上午来的大臣。 他这次来时神色匆匆,面上带着焦急和惶恐,一副出了大事的样子,让看到他的人下意识也跟着揪起了心脏:“大人,不好了!” 惑将手中整理到一半的衣服放在床上,神色淡然地问他:“怎么了?” 大臣深吸了一口气,缓了很久才道:“刚才臣在姜国皇宫商讨事情时,得知了一件事。” “什么?” “漠北人前段日子专门组建了一只队伍,占领了一个靠近南海的小部落,他们没有伤害那些人,而是指挥着他们往南海中投毒!” 见惑似乎是愣住了,大臣紧跟着又说: “这是姜国的探子带回来的消息,若是属实的话,我们近日应该也会收到!” 他们的消息从南落传到这里一定会比姜国的慢上许多,因为正经入关的手续繁琐得很,自然比不上姜国本地。 大臣的声音慢慢趋于平稳,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惑的表情,他猜测到:“您说他们往南海中投毒,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惑站在原地,神色冷清,气质却铮然凛冽,让人心生敬畏。 漏网之鱼。 “姜国的情报上说,漠北往南海中投放的是一种紫色的粘稠液体,毒性异常强大,如今已经造成了无数的鱼死亡,而且他们沿着南海还在不断吞并部落和小国,死亡范围将会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不断扩大......” 海洋是流动的,若是让漠北接着排放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流到人鱼的栖息地。 大臣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惑,发现他的脸色黑沉到了极点。 “大人?” 他唤了一声,下一刻,白发青年直接大步抬脚往屋外走去,离开前还拿起了架子上放着的剑。 大臣连忙去追,但他毕竟是文臣,哪跟得上惑的脚步,刚追出门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此时,漠北人居住的驿站内—— 被捞出来的巫师小心地解开缠绕拓跋翎眼睛的纱布。 失明了近一个月之久的拓跋翎终于重见了光明。 但他还来不及高兴,一把从天而降的箭就插中了他面前的桌子,‘砰’一声,面前坚硬的石桌轰然裂开,石块四分五裂。 他吓得连连往后退,一直退至拓跋褕身后。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落下,男人单手抽出了一堆石头当中的箭,泛着寒光的刀尖直指站在最前面的拓跋褕。 剑划过气流,带动的风扬起了拓跋褕和惑的头发。 拓跋褕回头,让巫师带着拓跋菁和拓跋翎先下去。 他全程表现得淡定极了,就像是知道自己不会出什么事一样。 院子内空下来之后,一股凌冽无形的杀气在空气中蔓延。 “是你。”惑开口,修长的身影步步逼近,俊美无涛的面上不带任何表情,眼中只有浓烈的杀意。 拓跋褕毫不避讳地点头,坦坦荡荡地承认了。 “是我,我书信告诉父王让他往海中投毒,而且,我知道你会来。” 惑握剑的手更紧了些,他转动手腕,手中的寒剑似乎下一瞬就要劈下来削掉拓跋褕的脑袋一样。 “动手之前我先说一下,我劝你最好别冲动,我若是出事了,我父王便会命人将所有毒药全部倾倒进南海中,你猜到时候会有多少——为我陪葬。” 这句话果然成功让那把即将落下来的剑停住。 剑风削掉了他的几缕头发,还伤到了他的脸颊,血红的珠子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 但拓跋褕满脸不在意地摸了一下脸上被划伤的地方,血珠在他的指头肚上晕开,一片绯色。 他只是摩挲了一下指腹,紧接着抬眼看向面前收了剑的白发男人,勾唇邪气地笑了。 “你不仅杀不了我,还要让你们南落国的人保护我平安离开姜国,不然......” 他话说了一半,语气轻挑,但里面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第299章 早点睡觉咯 在拓跋褕眼里,这世界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正如姜国有一句流传甚广的诗中写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原本以为走投无路的局势因为一则消息再次扭转。 战场就是如此,情报若是用得对了,直接可以影响到战争的成败。 现在的局面不就很好地验证了这一点吗。 如他预想中一样,惑收起了长剑,沉寂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眼底沉黑隐晦。 拓跋褕弯下腰捡起因为石桌破裂而滚落到他脚边的青白釉茶盏,拿在手里把玩,丝毫不惧。 他在等,等眼前这个人低头,等南落国为了人鱼族妥协。 一旦南落国选择保下人鱼送他们回漠北,那这两国之间的同盟也就不攻自破了。 就算破不了也会互相猜忌。 就像两个原本约好要一起去找人算账的兄弟俩走到一半突然有人反悔一样。 拓跋褕闲闲地转着小盏,垂下的眼眸遮住了他狠戾而冰冷的眼神。 南落国与人鱼族这如海一般的财富,他岂能真的不取? 还有在姜国受的这么多屈辱,他岂能不报? 笑话! 等时候到了,他自然会让当初侮辱自己的这群人加倍奉还回来,一个也跑不了。 不过现在的关键是平安离开姜国! 想到这里,他抬眸看了一眼白发男子,期待在他脸上看到类似于慌乱一类的表情。 但拓跋褕失望了,惑抬起手,冰凉的剑尖擦着他的伤口,雪白的剑刃上沾了点血。 他眼中划过一抹惊疑,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发男子。 惑歪了歪脑袋,似是有些不解,他眼眸漆黑,周身的气质有些妖冶的圣洁。 “看得出来,你从始至终都未曾将我们一族放在眼里。” 他平静道:“不要去挑战一个你不熟悉的种族,当心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他们人鱼族又不是离了大海就活不下去。 拓跋褕用两根手指夹着脸侧锋利的剑移开,垂在衣袖下的另一只手握紧,但还是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现在给答案为时尚早,你不妨回去问问你的族人,你能放弃不代表他们也能放弃。” 南海对拓跋褕来说就只是南海,但对这些人鱼来说,还有一个名字,叫故乡。 拓跋褕在赌,赌这个‘故乡’在人鱼眼中的重要性。 在看到惑收剑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院中只剩下他一人和满地的石桌碎片。 他站在一片狼藉中,弯唇笑得邪肆。 正厅传来几道说话声,拓跋菁声音扬高,隔着门在提醒他,“王兄,姜国的人来了!” 拓跋褕手中还握着那个青白釉茶盏,听到妹妹的提醒只是不过心地笑。 姜国来了又如何,他如今可不是之前那个任人磋磨的拓跋褕了。 哪怕再被关进天牢,不需要漠北出手,南落国为了海中的财宝就会想办法捞他的。 想到这里时,正厅的人刚好进来。 拓跋褕回头,眼神幽暗,面色从容地看着来人。 他的态度很明显,满身写满了一句话: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要说什么。“” 哪知许焉的眼神直接略过他,像是被勾住了一样看着那满地的碎片。 “石桌一百两,青白釉茶盏一只二十两,茶壶六十两,清理费用一人一个时辰五百文,而且石桌不太好清理,要多雇几人.....” 拓跋褕:“?” 像是看不见拓跋褕疑惑的眼神一样,许焉竟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银制小算盘,低头认真地拨弄着上面的珠子。 “您稍等,我算一下账。” 跟着来的姜国官员贴心地帮他一起算,这一幕看得漠北众人无语极了。 .........他们是没见过钱吗? 刚才还在心里信誓旦旦地想自己再也不会被姜国所拿捏的拓跋褕黑着脸交了罚款。 无论他再怎么说这些东西不是他打碎的,那个带头的年轻男人就是不相信。 交完罚款后,许焉清点了两遍,还是当着漠北众人面清点的。 “咳!”确认无误之后,许焉甚至一本正经地指责起了拓跋褕:“拓跋大王子,虽然来者是客,但您也不能觉得不是自己家就想摔就摔,想砸就砸。” 拓跋褕黑着脸,语气僵硬:“首先,我再说一遍,这个石桌不是我打碎的,其次,我可以保证我们没有破坏你们这里的任何东西。” 许焉耸了耸肩,“反正我们又看不到,您说是就是咯。” 不知是被激得还是如何,拓跋褕气得不行。 “我带你进去看,若是没有毁坏,你给我跪下道歉。” 许焉答应的毫不犹豫,利索到让拓跋褕生出他就是在等这句话的错觉。 “好啊,不过我要查看所有房间,拓跋大王子可愿?” 拓跋褕抬眼看了一眼他们漠北的人,所有与他视线相交的人皆是满脸的自信。 他收回视线看着许焉,“好,这里有这么多人作证,你若是反悔丢得可是你们姜国人的脸。” 许焉笑了笑,“这个您大可放心,我说到做到。” 商定好之后,拓跋褕亲自带着他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里面东西整整齐齐,有很多都是没有动过的,其次是拓跋翎...... 在查到最后一个时,似乎是想到自己马上就能看到面前这个年轻男人给自己跪下道歉的样子,拓跋褕的眼神跟得不是那么紧了。 最后一个房间,恰好是巫师的。 巫师方才出去了,此时没有跟进来,他桌上摆放着各种瓶瓶罐罐和小盒子,看着杂乱极了。 许焉几乎是刚进门就看到了桌上一角放着的一个紫色小瓶子。 瓶子的材质很特殊,与常用的材质不太一样,能看到里面的液体。 深紫色,与描述中一样。 许焉眼神闪烁了一下,紧接着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像之前那样在屋中仔仔细细地转了一圈。 拓跋褕就懒洋洋地站在门口看,眼神有些嘲弄。 但是紧接着,几个姜国人也跟着进来站在他的身边,几道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等拓跋褕重新能看到屋内的场景时,许焉已经走出来了。 “怎么,找到了吗?” 第300章 终于喊哥了 许焉朝他笑了笑,没答话,走到一边借着遮挡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一个同行的同僚。 他压低声音:“应该就是这个,你待会儿就带回去交给虞大人,让他呈上去。” 同僚攥住那个圆润且坚硬的物体,揣得紧紧的。 “许大人,那您怎么办?” 将东西收起来之后,同僚眼神担忧地看着许焉。 毕竟拓跋褕刚才的要求他们可都在听着。 许焉没回答这个,他只是低声让他们赶紧走。 “别管我,你们待会儿直接走,万一那个巫师回来发现东西丢了我们就都走不掉了。” 同僚也知道,他深深看了一眼许焉,咬着牙点头。 “许大人您......保重!” 留下这句话之后,他拿着东西若无其事地离开。 转身,他听到了身后拓跋褕嘲讽满满和其余漠北人起哄的声音:“既然没找到,就按之前说的,挨个跪下给我们磕头道歉吧。” 离开的同僚咬着牙,不忍再听下去,脚步更快了。 在出驿站时,他迎面碰见了往驿站里走的巫师。 他虽保持着目不斜视,但瞳孔紧缩,面色忽白。 完了,许大人您可一定要平安出来啊! 身后一同出来的几位大臣和他一起上了马车,而后催着车夫赶快点。 但在去礼部的路上必须要经过一条闹市,倒是可以抄近路,但近路大多是小巷子,说不定哪个巷子出口就蹲坐的有卖菜摆摊的小贩,所有他不敢赌。 在闹市堵着的时候,几个大臣心里急得不行,恨不得现在飞下去。 眼瞅着这进展龟速,几人实在忍不住了,直接从马车上下来,开始在人群中穿梭。 突然,那个拿着东西的大臣若有所觉一般回头看了一眼,而后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看见了几个在驿站院子中见过的漠北人从他们刚才来的方向走过来,正在人流中张望,最后朝着他们下来的马车走去。 他脸色煞白,因为他们此时距离礼部还有一段路,而那几个漠北人显然是有点身手的,照这样下去,不等他们走到礼部就先被抓住了。 这附近倒是有些铺子,但不太安全,万一被发现就全完了。 此时,其中一位大臣抬头看了看周边的环境,突然眼睛一亮。 “这里是居贤路!我想起来了,这里是居贤路北!” 几人对视一眼,眼中齐齐迸发出亮光。 居贤路北边住的第一家就是...... 像是约好了一样,他们心有灵犀地往同一个方向跑去。 然他们几个刚走,搜马车搜了个空的漠北人就发现了这几道不同于周围的人影,并且也跟了上去。 —— 在自己家,卷卷眼泪汪汪地抱着江贺礼的腿,清脆的奶音听到人耳朵里可怜巴巴的。 “江贺礼,你明天离开之后还能回来吗?” 江贺礼弯腰摸了摸她的脑袋,心中虽然难受,但还是摇了摇头,“这恐怕不行卷卷,不过我若是得了自由,一定会回来看你。” 虽然是这样说,但江贺礼心中清楚,获得自由这样的机会怕是以后没有了。 就像他们姜国的皇子一样,虽然可以在京城内自由活动,但连出个京城都要向皇上请示,更别说离开国家了。 不过这种话骗得住卷卷,她幼圆的星眸亮了起来,欢喜地伸出一只小手要跟江贺礼拉钩。 “嘻嘻~”得偿所愿拉钩之后,小家伙这是彻底放心了。 软糯的嗓音甜丝丝的:“好啦江贺礼,我们已经拉钩了,你要是骗卷卷以后都找不到媳妇!” 江贺礼好笑地看着她,用温热的手指点了点她的脑袋:“这也太毒了吧。” 卷卷哼哼了两声,“这样就没人敢骗卷卷了!” 这话落下后,两人都笑了。 江贺礼是最后一个同卷卷道别的,与卷卷说完话之后,他就要离开了。 门口,卷卷挥着胖乎乎的小手使劲摆啊摆,白嫩嫩的胳膊直晃人眼。 江贺礼从窗口探出头,好几次示意她回去,但小家伙就是不为所动,执着地看着。 最后,卷卷双手做喇叭形状,稚嫩绵软的嗓音提高: “再见啦,江贺礼哥哥!” 已经走出老远的江贺礼突然掀开帘子往背后看,不过只瞧见了远处越来越小的小团子。 他心中欣慰极了,卷卷叫他哥了,这下是彻底没什么遗憾了。 再也看不见江贺礼的马车后,卷卷准备回去,余光却突然瞧见另一边有几个人朝她跑过来。 那几人看见她宛如沙漠中迷失方向的旅者看见清泉一眼,激动得无以复加。 “佑安公主!佑安公主救救我们!” 再仔细一看,这几人身后竟然跟着几个漠北人。 此时的漠北人已经追上了他们,呼救的几人眼看就要被带走。 卷卷连忙对着大门两边的门房,语气焦急道:“叔叔,快去救人!” 门房跑过去之后,卷卷又朝屋内喊了一声:“霜降、十一哥哥,救人呐!!” 在清脆稚嫩的小奶音落下之后,两道黑色的身影冲了上去。 那几个漠北人在他们眼中就像是学了一点皮毛的武术初学者一样,动作不仅慢而且漏洞百出,三两下就轻松解决了。 漠北人落荒而逃后,卷卷跑过去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在地上狼狈的几个大臣。 “叔叔,你们怎么了呀?”小家伙这个年纪最是好奇,遇到个什么事都想刨根问底。 大臣从地上站起来,拍干净身上的灰尘,面上流露一丝苦笑。 “我们拿了他们一些东西回来研究,但是被发现了。” “原来是这样~”卷卷点头。 随后一个大臣问道:“小公主,您父亲在吗?我们想将刚才弄过来的东西交给他代为保管,还有一件事也想让他帮忙。” 卷卷仰着嫩生生的脸蛋看了他们一会儿,虽然她没有见过这几个叔叔,但能感觉出他们不是坏人。 于是小家伙乖巧地点了点头,声音甜软:“在的!叔叔们进来说吧!” 第301章 拿什么讲理 走入中厅,一个大臣将自己袖中的小瓶拿出来,异常珍贵地双手捧着放在桌上。 他看着鱼西珩,紧张地说:“还劳烦大人帮我们保管一段时间,现在出去恐怕外面会有埋伏。” “这是什么东西?” 卷卷双手趴在桌子上,乌黑的大眼睛迷茫地看着小瓶子,白软的小肉手戳了戳它。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许大人说是虞大人在要,我听他提过一句,说是上面的人吩咐的。” 去偷东西毕竟不是个好事,所以大臣并不敢多说。 但话点到为止,大家其实已经心知肚明。 鱼西珩猜测,这东西应该就是最近漠北往南海中倾倒的毒药。 他对这小瓶里的毒药药性早有耳闻,据说只要一滴就可以毒死一整个马厩里的马儿。 漠北如今能这么无所忌惮横行霸道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东西的存在。 他唤来了小满,让他带着几人秘密将此物送去礼部尚书虞三川手中。 在交代这些事情时他没有避着几位坐在中厅的大臣。 而后,他看向几位同僚,神色平静地问道:“各位是如何,不如我派几个人护送你们回去?” “不,大人!”一人抬起头,声音有些激动,他急切地看着面前的人:“还有一件事!” “同我们一起去的礼部侍郎许大人如今还在驿站没有出来,恐怕凶多吉少,求大人出手相救!” 刚才那几个漠北人出来追他们,说明已经察觉到东西丢了的事,难保他们不会将怒火发泄到许大人身上。 若是不求助鱼西珩的话,等他们回去再一层一层向上请示,那时候许大人只怕是没救了。 身为京城中权力最大的人之一,他们清楚鱼西珩在某些时候是可以直接先斩后奏的。 就好比前些日子他直接夺了皇上腰间掌控内卫的令牌对锦衣卫下命令一样。那件事到现在也没听皇上说什么,显然是默认了的。 但他也不是什么浑水都愿意淌的,就比如此刻这个一看就很棘手的事情。 因为本来就是他们理亏,这事又和户部搭不上边,他完全可以拒绝。 哪怕几位大臣此刻眼神恳求地看着他,鱼西珩心里也没有什么动摇的想法。 这几息的时间,除了卷卷和鱼西珩之外,房间内的大臣连大气都不敢喘,好像他们喘气喘得大声也能影响到结果一样。 几息之后,他们的心一瞬间凉了下去,如同被一盆冰水浇灭。 也对,这件事不好插手,而且他们本就不占理...... 不过这时,在一边听了许久的卷卷努力地仰着小脸看着鱼西珩,模样瞧着气鼓鼓的,像一只小河豚一样。 “讨厌漠北!他们害死了小香香姐姐的祖父和月月姐姐的父亲!” 说着说着,小家伙白嫩的脸蛋就有些红了,是被气的。 她走到鱼西珩身边,两只手臂抱着他的腿,脑袋搁在他的大腿上,扁着小嘴奶声奶气: “爹爹~” 鱼西珩无奈,这小家伙一撒娇他就知道这趟浑水是必须要淌了。 他将卷卷抱在腿上,然后同那几位央他的大臣商议。 几位大臣见他回心转意顿时激动得眼泪汪汪,都一把年纪了还像小伙子那样轻而易举就红了眼睛。 “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同漠北谈吗?”一人小心翼翼地问。 他这话问出来之后,收获到了鱼西珩无法理解的眼神。 “谈?”他扯了扯唇,但眼中并无笑意,“说笑了。” 在几人面面相觑的眼神里,鱼西珩叫来了霜降,言简意赅:“带几个身手利索地悄悄去驿站将许大人带出来。” 啊......这 几位大臣张了张嘴,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虽然但是,这个方法也太简单粗暴了一些。 “大人......我们还是同他们讲理吧,用这种方法万一被发现了会将事情闹大。” 这话一出,正在计划去偷人的鱼西珩和霜降同时回头看着他。 被这样莫名的眼神看着,刚才说话的大臣突然后背发凉。 “讲理?”鱼西珩皮笑肉不笑地问:“你们有理可讲吗?” “呃......没有。” 本来就是他们偷东西在先,哪来的理啊。 “既然如此,那就脏到底吧,这位霜降小兄弟,麻烦您了!” 霜降:“客气。” 他离开中厅之后,去找了几个身手好的,同他们讲了这次的任务之后,几人一同往驿站的方向赶去。 另一边,虞三川也收到了小满送去的东西。 不过他这两天忙得焦头烂额,接到东西时一时间也忘记询问许焉是如何拿到的,只顾着拿上刚到手的毒药让下人备马车去皇宫汇报。 快到宫门口时,他才恍然想起刚才给他送东西的人是自己不认识的。 但这会儿他也没办法回去,于是将此事暂时抛在脑后进去了。 皇宫内,皇上与君无疾一起坐在乾清宫。 君无疾只打开看一眼就知道,这东西就是他徒弟在路上被人袭击时用的毒药。 路上那么多波人,在险境过后捡两根毒针留着也不是什么难事。 皇上看着他变得异常气愤的面容,在旁边问道:“神医大人,这种毒药您有头绪吗?” 君无疾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不好说,我需要将它带回去研究一下。” “可以。”皇上的态度很是慷慨,“您尽管研究,若是有解药了还劳烦您也告知我们一下,不瞒您说,我们最近也深受此毒药困扰。” “这是自然。” 君无疾拿着毒药走出宫,心中全是压抑的怒火。 他听徒弟说了,她差一点就栽到这毒药上,因此君无疾才来姜国皇宫同皇上商量了这件事。 他就不信这世界上有解不开的毒。 回到家后的虞三川让下人去打听许焉的踪迹,得出了一个许焉就没回来的结果。 他意识到事情不妙,恐怕凶多吉少,于是连忙叫人一起去捞许焉。 正好这次原本在尚书府躲避的几个大臣也被送了回来,虞三川将憋了一肚子的话全问了出来。 第302章 和亲的规模 听到这些人用的方法之后,他有些哭笑不得。 竟然是用偷的? 年轻人的想法就是新鲜。 而后在知道许焉被留下,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此时,被他们心心念念的许焉正挨着毒打。 拓跋褕要被气疯,下手也重极了,边打边骂。 一旁的巫师冷眼瞧着这一幕,还嫌不够似的在旁边偶尔闲闲地煽风点火。 被他们派去找人的漠北人回来了,但瞧上去一个个灰头土脸,看到他们的样子时,拓跋榆更生气了。 这些都是普通兵士,与他精心培养出来的暗卫不同,他将这些人的失败也归结到了许焉身上。 若不是还残存着一丝理智,他此时都要吩咐人将许焉杀了。 “肮脏、下作!”他怒骂到。 许焉抬起酸痛的胳膊随便抹了一把鼻血,复又无力地垂了下去,嘴上还是那句已经说了不知多少遍的话。 “我不懂您是什么意思。” “装!你再给我装!” 他在发泄着自己的郁气,拓跋菁小心地推门进来了,看到地上鲜血淋漓的一幕时,她吓了一跳。 “王兄,父王来信了。” 拓跋菁因为看过那封信,于是简单复述了一遍。 “还是关于海水的事,他说南海太大,恐怕难以流通蔓延到整片海……” 他们的毒也不是不计成本的。 拓跋榆听到这里,缓和了一下身上的火气,整理衣衫往外走。 身后,巫师眼神阴戾地叫住了拓跋榆,他拿出几个瓶瓶罐罐: “让他来给我试药吧。” 拓跋榆点点头,同时也嘱咐了一声:“巫师大人你悠着点,别弄死了。” 要是弄死了,他们估计再难出姜国了,连南落国怕是都保不了他们。 巫师回道:“我自有分寸。” 拓跋榆出去了,顺便与那些逃回来的士兵说话,问了一下原因。 “大王子殿下,我们本来都已经抓住他们了,但那几个人朝人呼救,然后就被救走了。” 拓跋榆咬了咬牙,暗骂了一句,紧接着,他道:“收拾一下,我待会儿要去见姜国皇上让他给我一个说法!为什么要派人来偷我们的毒药!” 巧的是他前脚刚走,霜降后脚就带着人来了。 几人分成两拨声东击西,把漠北人溜得团团转的同时也救到了奄奄一息的许焉。 皇宫内,虞三川跪在地上将自己刚才得知的都说了出来,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陛下,您可定要派人救许焉出来!” 皇上听后有些汗颜地想: 这手段虽说不光彩,但好歹也确实把东西带回来了,按理说是该赏的。 他摆手示意虞三川站起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先起来再说,好在这几个人聪明知道往哪里跑,要不然既无名声也无毒药了。” 虞三川站起来后,又听到皇上幽幽道:“这件事西珩已经插手了,你暂时不要担心,等他的消息就好。先去把明日东临国离开的事准备妥善。” 虞三川此时也只能选择照做,他跑去内务府,开始准备明日送三公主离开的事。 这是除了卷卷之外,第二个被赐了封号的公主,按理说应该盛世红妆相送,可在同内务府一起对单子时,虞三川却发现了不对劲。 他皱了皱眉问,“大人,这是怎么回事,这账目未免有些太过……,不该是公主和亲的规模。” 那两个字眼他没有说出来,真是太寒酸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姜国穷成这样了。 内务府负责记录东西的官员神神秘秘地往四处看了看,确认没人后,他压低声音同虞三川说着悄悄话。 “嘘——小声一点。我们本来确实是按照和亲公主的规格安排的,但……上面有人发话,要卸掉一些,我们也只能照做。” 将其中部分该放置金银财宝的换成了不值钱的被褥冲数量。 一说是上面的,虞三川就猜到是谁了。 能让内务府妥协的,不是皇上就是皇后。 他点了点头,两人很有默契地略开了这个话题,哪怕接下来他看到礼单上更离谱的东西也面不改色了。 清点完东西准备回去时,虞三川迎面撞见了往后宫走去的太子。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他行了一礼。 太子的声音温润平和,他问:“虞大人这是要往哪里去?” 没有隐瞒,虞三川如实相告。 “回太子殿下,下官刚才去对了明日公主殿下和亲的礼单。” 太子点头,等虞三川走了之后,他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他的心,他带着人往内务府走去。 内务府的人还在盘算礼单,时间紧迫,再加上太子示意他们不必进去通传,他自己悄悄地走了进去,混入人群中,没有让人发现。 “再换一箱,将字画去掉。” 太子在这里听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这些人是在给三公主的陪嫁动手脚。 似乎是没想到有人在和亲公主的礼单上动手脚,他面色沉了下去。 “你们在做什么?”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内务府所有人猝不及防。 众人回头看见是太子,连忙跪下行礼。 太子走过来拿起桌上的礼单翻看,越看脸色就越阴沉。 “这是和亲公主的规格?”他语气不善地问。 内务府的几位大臣有苦说不出,僵硬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慌忙道:“殿下,您听我们解释……” 所有人跪了一地,将之前同虞三川讲的话又复述了一遍,只是依旧没说明上面的人是谁。 听完后,太子握着礼单的手更紧了。 他再看这荒谬的礼单时,眼中多了几分了然。 怪不得这群人如此胆大包天,原来是母后的意思,恐怕父皇也是知道的。 听到有人授意时,太子就已经猜到是谁了,但他不明白母后为何要如此频繁针对一个即将嫁出去和亲的公主。 虽说自己也不喜三公主,但也没到如此地步,明知人要走还在礼单上动手脚。 太子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转身走了出去。 他真的很想知道母后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 第303章 肠子悔青了 走入坤宁宫内,太子瞧见许久未见的九妹也在这里,正倚坐在母后身边说着什么,肥嘟嘟的八皇子坐在旁边奶声奶气地喊着母后。 皇后的面上罕见地露出了开怀的笑容,瞧这样子是被哄得很高兴。 见此情景,太子的脚步有些迟疑了,他知道自己现在进去很有可能会破坏这个美好的氛围。 但小小的九公主最先发现了他。 姜月笙眼睛一亮,开心地朝他挥了挥手:“太子哥哥。” 现在太子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给母后请安。”他走进去,被拉着在椅子上坐下。 皇后抿着唇,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但还是开心的。 她端起桌上散发着香甜味道的东西递给太子,说道:“这是你妹妹做出来的蛋糕,你尝尝。” 在两人期待的视线中,太子尝了一下,甜丝丝的。 他弯唇笑了笑,给出了一个很高的评价。 姜月笙开心极了,乖巧地说:“太子哥哥喜欢就好,我一共做了两份,另一份想送给卷卷,但是我现在没办法出宫,还劳烦太子哥哥帮我带出去。” 听到她说的话,皇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问:“笙笙,你现在和小卷卷玩得很好吗,这两天一直在听你念叨她。” 听到这话,姜月笙面色僵硬了一瞬。 能不好吗,她要是敢对鱼卷卷不好,那个男人能直接把她做的事全捅到父皇跟前。 父皇的心也是冷的,瞧瞧现在三公主和无声无息消失的六皇子的下场就知道了。 她面上重新挂上笑脸:“是啊母后,这京城中只有她同我年纪相仿,我们自然能玩到一起去。” 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小卷卷性格单纯,颇为讨喜,你们两个能做伴儿自然是极好的。” 在旁边听了许久的太子虽不想打断这一幕,但他还有事在身,此时也不得不开口。 “母后,儿臣有件事想问你。” 皇后面上的笑意收起,似乎是知道太子想问什么事一样。 她让两个宫女先把姜月笙带了出去,坤宁宫就只剩下她与太子。 不等太子开口,皇后就先叹了口气,语气幽幽道:“你不用说话,本宫知道你想问什么,是跟姜语冰有关的事吧?” “是,母后,虽然儿臣不知您与她之间有何不虞,但她毕竟要去和亲,在陪嫁上做手脚是否有些......” “呵!若不是皇上暗示本宫不要太过分,她连如今的这些东西都不配得!”皇后冷笑一声,眼神阴狠地吐出这句话。 “本宫哪能这么轻易让她去东临享福,她做出来的烂摊子扰得本宫和陛下心神不宁,她倒好,拍拍屁股就走,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太子沉默了,他还是第一次瞧见向来慈祥仁厚的母后露出这副表情。 他抿唇想到心中的猜测,眼神闪了闪,随后问道:“母后若是不便告诉儿臣缘由就算了,儿臣只想知道,您做的这些事可是与儿臣有关?” 皇后回过神,深深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太子被看得心一沉,他知道,果然是与他有关。 皇后默默摇了摇头,收起惋惜的眼神,语气中夹杂着几句叹息:“这件事不是母后要瞒着你,但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太子点头,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声音平和地说:“既然有缘由,那儿臣就不问了。” 他又坐了一会儿后离开,而皇后在他走后就一直望着某一个地方出神。 姜月笙推开门进来,站在门口默默看着出神的皇后,没有去打扰她。 过了许久,皇后才回过神来。 “笙笙,你站在这里多久了。”她问。 姜月笙走到她身边,贴着她的腿坐下,乖巧道:“从太子哥哥走后儿臣就进来了。” 皇后摸了摸她的脸,脸上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怎么不叫母后呢?” 姜月笙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仰着脸认真地看着她,开口问:“母后对三皇姐下手,是因为之前三皇姐推太子哥哥掉入太液湖那件事吗?” 她刚才偷偷站在门口听到了。 姜月笙知道自那件事发生后,母后就一直不待见三皇姐,连带着会牵连娴妃。 但最近这几日尤为强烈,每当在提起三皇姐的名字时,母后身上都会浮现出一种尖锐的恨意。 姜月笙不知这股恨意从何而来,在她眼里,太液湖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而且太子哥哥也被救了,怎么会突然就这么恨了呢。 皇后伸手为她理了理头发,而后幽幽地叹了口气:“连你也看出来了啊。” 她看着姜月笙的眼睛,眼眸中划过一抹伤痛之色,声音颤抖地说: “笙笙,你可知道,因为姜语冰将你哥哥推下水,所以他这辈子都无法有自己的孩子。” 姜月笙面色大变,错愕地看着皇后,搭在自己腿上的手在用力。 她前世看了那么多古装剧和小说,自然也知道没有子嗣对太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而且刚才母后还说,父皇也知道这件事? 她面色白了白,不敢去猜想父皇的想法。 父皇他会换储君吗?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皇后又开口了,声音有些无力,“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恨她了吗,笙儿。” 姜月笙点了点头,将自己的脸贴在皇后的手边,思绪却跑得越来越远。 其实,在太子哥哥掉进湖中的那一日,她完全可以提前阻止的。 那日她同鱼卷卷一起看到了突然发疯的三皇姐,鱼卷卷说想下去救人,被她给阻止了。 姜月笙此时有些后悔地想:若是那天她没有阻止,是不是太子哥哥就不会出事。 在那场局里面,被牵扯进来的人里只有太子是无辜的,同时也是牺牲最大的。 姜月笙肠子都悔青了,但已经无法回到过去。 —— 尚书府内,客房的人进进出出,一个圆溜溜的小孩子撑着下巴趴在床边。 卷卷手上恰好拿着一支小花花,于是就用花骨朵戳了戳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许焉。 “叔叔,你还好吗?” 刚进来的谷雨抿唇笑着看向卷卷。 小主人真是......连问废话都让人觉得很可爱呢~ 肯定不好啦,哪家好人浑身是血的。 卷卷等了一会儿没有许焉说话,又用柔软的花瓣戳了戳他的脸。 谷雨走到她身后提醒:“小主人,他已经昏过去了,你现在说话他是没办法回你的。” “好叭~其实卷卷知道的,但卷卷有些无聊。” 小家伙将花朵放在许焉脸侧,回头时瞧见了一道清瘦的身影手中提着药箱走过来。 她眼睛一亮,连忙过去扑到君韶身上,甜丝丝地叫了一声嫂嫂。 谷雨默默将许焉脸侧的花给拿开。 这花......可不兴乱放啊。 君韶将药箱交给谷雨带过去,笑着揉了揉小家伙嫩生生的脸蛋。 “家里人说得没错,哪里热闹就去哪里找你,一找一个准。” 卷卷嘿嘿笑了笑,同她一起走到床边。 君韶在处理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时眼睛都不眨一下,宛如杀鸡一般神色自然。 第304章 在世活阎王 在药箱中翻药的君韶余光瞧见了小家伙专注的神色,她好笑地问:“感兴趣吗小卷卷?” 别的小孩子看见这血腥的一幕早吓得哇哇哭了,她家小卷卷还一脸好奇。 真是可爱呢~ 她一边忙一边抽空与卷卷说话,时不时逗一下小家伙,轻松的氛围与这血肉模糊的画面不搭极了。 “小卷卷,要是感兴趣的话不如和嫂嫂一起学医?” 听到这话的小家伙眼睛唰一下亮了,惊喜地问:“卷卷可以学医?!” “当然可以。”君韶一边语气轻松地回答,一边从自己的药箱中拿出一卷桑根线穿进一根特制的弯针里。 上一秒还满脸期待的小家伙突然就沉默了。 她幼圆的星眸看了看那针,又看了看君韶,白软的小脸上流露出几分纠结。 “嫂嫂,学医还要会绣花啊~” 她小时候无意间被娘亲的绣花针扎了一下,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在小卷卷心里,针就是一个藏东藏西的小妖怪,它潜伏在暗处,时不时就会突然出现攻击人,然后再消失不见。 君韶被逗笑了,将手上缝合伤口的针插在许焉的身体里面,然后回头用手腕捧着卷卷的脸香香地亲了一口。 “卷卷真可爱。” “嫂嫂学医的时候就没有学绣花,刚开始很烂,后来练着练着就好了。” 她师父说缝得难看点也没什么,只要针脚别缝太密,缝太密怕病人撑不住疼晕过去。 回答完卷卷的问题后,君韶开始用针一点一点地将稍微大一点的伤口缝合。 经过了数十年的磨炼,她现在的技术显然已经炉火纯青,伤口缝得漂亮极了,像一道闪电一样。 昏迷中的许焉被疼得死去又活来,稍微刚有一点意识就又疼昏过去了。 迷迷糊糊中听见一道小孩子稚嫩好奇的声音:“这两道伤口离得这么近,可以连起来缝成一朵小花花吗?” 许焉绝望地想,完了,遇到活阎王了。 君韶最后还是没缝花花,缝了一个绿叶子的形状。 她算了一下,缝花花的话病人需要多挨三针,缝绿叶只需要多挨一针。 剪断桑根线之后,小家伙开心地贴了贴君韶,口中赞美之词滔滔不绝,情绪价值直接拉满。 惹得君韶的嘴角就没有放下来过。 她收起药箱回房净手,而后带着卷卷回回春堂一趟。 师父在中午给她传了消息,让她有时间就回去看看。她如今刚好有时间,就带着卷卷一起去了。 回春堂内,二楼已经坐满了人,君韶进去之后几人正在说话。 君无疾严肃的面容在看到她时稍微缓和了一点。 “乖徒儿,你来了。” 君韶走到旁边坐下,顺便把卷卷抱进怀里。 萧长央看了一会儿后,继续说:“那就这样,我立刻书信传回家中,让大姐停了同漠北那边的生意。” 萧家的生意遍布各国,而漠北又是银出口最多的国家,所以萧家与漠北之间有一个长期交易的关系。 萧长央说完之后看着冼月渡,安慰着她:“月月妹妹你别难过,这漠北也实在是过分,竟然敢污染南海,万一惹海神发怒,不保佑我们了怎么办。” 小卷听得肚子咕咕叫。 【海参,什么海参,听着就好好吃。】 从几人的面色上来看,他们显然也知道南海的事情了。 除却萧长央和冼月渡之外,君无疾也同南落国走得近。 “既然如此。”他道:“那就把回春堂也撤出来吧,日后若是冲突激烈了恐怕漠北会伤害他们。” 众人都是赞同的。 紧接着,君无疾从身后的架子上拿下来一瓶紫色的东西放在几人面前的桌上。 这玩意卷卷很眼熟,因为她上午才在自己家中见过。 “可以确定当时你们来姜国,半路上遇到的刺杀就是漠北人做的,这个毒药也同那些倾倒到海里的一样。” “还有一点很重要,被这种毒药毒死的人,他死后自己的血液和皮肉同样带着毒。” 这也正是这东西的阴狠之处,让人连敛尸都要多费一番功夫。 见几人神色凝重地看着自己,君无疾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认为这东西并不是用毒草制成,而是用毒虫。” 毒性如此之强,只有用毒虫才说得过去。 知道制作材料也是制作解药的一部分。 “不过以漠北的条件,应该培育不出什么毒性猛烈的毒虫才是。” 君无疾眉头微微皱起,面上有些不解。 他又不是没有去过漠北,那里空气异常干燥,连养花都很难成活,更别说大肆饲养毒虫了。 总不能是从别处买的,若是那样应该会有消息传出来。 “这件事我让大姐秘密派几个人去查,知道主要制作材料后再制作解药就有头绪了。” “总之,不能让他们借着这个玩意在大陆上作威作福,若是这次我们退让,将来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无数次!” 萧长央难得说几句正经话,惹得众人惊讶地看着他。 “最重要的是不能伤害我们海神大人!我萧家的产业还要靠海神大人保佑!” 第305章 怨种萧长央 众人:合理了,还是他们印象当中的那个熟悉的萧长央。 君无疾寻了个理由将萧长央支出去,待他关上门后,他迤迤然地从柜子中拿出一个木箱子。 打开后,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小瓶。 “神医爷爷,这是什么啊?”冼月渡好奇地问。 君无疾笑了,表情很是得意。 “这玩意儿是我这段时间研制出来的毒药,暂且不知药效如何,我打算买通驿站里的庖人,让他们每日在饭中下上一瓶,刚好让那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试试药。” 冼月渡闻言开心极了,“神医爷爷,你真是太厉害了!” 小姑娘一顿猛夸,把君无疾夸得呵呵直笑,唇角就没有放下来过。 他看向屋内的三个小姑娘,心里熨帖得不行。 就好像养了三个闺女一样,甜丝丝的。 在回春堂门口,跟着嫂嫂准备回家吃饭的卷卷被萧长央叫住了。 “小胖,等一下。” 君韶听到这个绰号后眉心跳了跳,看向萧长央的视线有些危险。 她家卷卷日后一定是要迷倒京城万千少年少女的,怎么能在小时候有个这种黑历史一般的绰号! 她眯了眯双眸,目光冰冷又危险。 萧长央突然觉得脊背一凉,他有些惊疑地看着君韶,心中快速想着自己今天有没有惹到她。 想不到,应该是没有。 萧长央移开视线,继续同卷卷说话。 “小胖,我妹妹怕是没时间去你家玩,她最近一直在忙着写写画画。” 卷卷想了一会儿后才想起来她前几天说过的话。 若不是萧长央今天提,她都快要忘记了。 “没关系。”小家伙看得很开,趴在君韶肩上奶声奶气的:“那让姐姐忙叭~” 她如此乖巧,倒是让萧长央心中有些愧疚了。 毕竟前几天是他信誓旦旦地保证能让两人见面交朋友的。 回去的路上,萧长央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他回到客栈,走到妹妹的房前敲了敲,但里面没有声音传出来。 担心她怪病复发的萧长央直接推门进去了。 屋内空荡荡的,窗子大开,风吹得书桌上的宣纸飘飘扬扬,最后落到萧长央的脚边。 他捡起来后下意识看了一眼,而后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这上面乱七八糟如同未开蒙稚童一般的字迹他只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过。 虽说这如鸡啄一般的字迹很多小孩都可以写出来,但这种里面还夹杂着几个他不认识的字,辨识度一下子就提高了。 萧长央一时间竟忘记反应,脑子也似乎被这个消息冲击,他有些懵。 连身后什么时候进来人了也不知道。 “萧哥哥——”女子的声音在看到他手中拿着的东西时戛然而止。 萧长央回头,两人四目相对。 傍晚的微风从打开的窗子内吹进来,萧长央刚好背对着窗,风便扬起了他垂在身后的长发。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你、你到底是谁?” 女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被他捕捉到了,萧长央更觉得浑身鸡皮疙瘩往外冒。 诡异、太诡异了! 两人僵了许久之后,女子突然捂着唇轻松地笑了出来。 “萧哥哥,你这是想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她走进想要上前安抚萧长央,但出乎意料地被躲了过去。 见此,女子面上划过一抹受伤的神色,但很快又略了过去。 萧长央开始有些犹豫了。 “萧哥哥,如今连你也开始害怕我了吗?” 她的声音低落,萧长央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好,那我就离开。” 听到这句话,萧长央下意识问道:“你一个身无分文的弱女子离开这里还能去哪?” 女子没答话,越过他进去神色哀伤地整理起了自己的东西。 直到她收拾完东西,萧长央也没开口挽留她。 最后,她站在门口朝里面轻轻道了一声:“江湖再见,萧哥哥。” 没有再回头看那呆愣的背影,女子利索地离开了客栈。 她身上背着包袱拐到了人少处,眼中的哀伤转瞬消失。 萧长央说错了,她不是身无分文。 跟在他身边那么久,她的衣食住行包括首饰都是萧长央安排的。 能过了萧公子眼的,那肯定没有便宜东西。 萧长央觉得便宜那是因为这些财物在他眼里算不上钱,但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她从一些小本买卖做起了。 还有就是,萧长央还想让她去尚书府做客。 这不是纯扯淡吗,她避着还来不及,哪能上前凑,去了分分钟被那一家人给扒干净。 所以她最近正愁着怎么离开呢,刚巧今日被萧长央怀疑。 她直接利索离开,这样还能让萧长央心中对她有些愧疚,这样等日后她实在走投无路了还能利用这个愧疚心再找他帮最后一次忙。 女子收好包裹,不紧不慢地往自己前几日已经瞧好了的小院走去。 她如今只要瞒好自己的身份,不让鱼卷卷一家知道自己就是孙乐瑶,那她的后半生靠着这些财物完全可以活得很滋润。 想到这里,她的脚步就轻快了许多。 —— 次日。 东临国使团离京的日子。 三公主往马车外看了许久,一直没有看到自己母妃的身影。 别说是母妃了,在今日之前,她甚至没有见过父皇和母后一面,也没人同她交代什么,这让即将去往一个未知国家的三公主害怕极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堆放了十几辆马车的嫁妆,提起的心又放回去了一点。 没关系,有钱就好。有钱就能打点好一切。 此番去护送和亲的是秦将军,鱼确之作为副将之一,也要陪同着将三公主送到东临国。 东临国知道如今姜国与漠北之间的矛盾,因此派了许多人来接应,如今已经在路上,等和亲队伍离了姜国之后差不多就能会合。 此番被圣上钦点去护送和亲队伍,鱼确之将消息瞒得很紧,就是为了在今天、在这一刻纵马慢悠悠走到江贺礼的马车边上,眉眼带笑地说“兄弟送你一程”。 不出意外,江贺礼感动极了,他甚至直接让鱼确之下来与他同坐一辆马车。 鱼确之呲着牙笑,他笑完压低声音:“等出了京城,这会儿人多眼杂,我进去不合规矩。” 这天忒晒,他也怕自己这一趟出去给晒黑,回来秦小姐嫌弃他。 江贺礼给他递了一个‘我懂’的眼神,两人相视一笑。 看到这一幕的卷卷避开了视线,满脸不忍直视。 【我二哥跟江贺礼之间属实是有点那个了,他俩不会是那个龙龙吧。】 林夫人:“......” 那玩意好像叫龙阳。 不对!卷卷你的小脑袋瓜在想什么虎狼之词?! 第306章 哥甚感欣慰 所有使臣全部走离开之后,京城内一下子松弛了许多。 上次进宫讨公道的拓跋褕公道没有讨回来,回来的时候发现人质又丢了,气得他无能狂怒把驿站院子内的树踹得往下扑簌簌掉树叶。 许焉坐在厢房内望着窗外发呆,他如今哪里也去不了,除了身上的伤之外,还有另一层原因。 拓跋褕闹到皇宫里说他偷了漠北很珍贵的药,在皇上面前,虞三川矢口否认,说他们礼部没有这个人,丞相又倒打一耙说漠北人心存怨恨刻意诬陷。 所以现在,至少在漠北人离京之前,许焉都不能露面了。 他跟尚书大人连带着他的家人都不熟,偶尔看到佑安小公主和两位小少爷蹦蹦跳跳地从厢房门口路过,也不敢上去说话,生怕一个字说错小公主玩起了九族消消乐,于是只能羡慕地看着三个小孩子。 那画面在旁人眼中颇有铁窗泪的感觉。 鱼南星奇怪地看了一眼把脑袋卡在窗口的许焉,而后满身恶寒地拉着卷卷赶紧走了。 “快走妹妹,那个怪哥哥又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们了。” 三人迅速离开,跑别处玩去了。 —— 今日东临国离开,明日便是南落国送荧和惑离开的日子,两人在姜国受了卷卷家人的多处照拂,如今要走也该来拜访一番,顺便道个别。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私下里荧已经来过两次了。 两人此时坐在马车中,荧落寞地趴在小桌上,惑闲闲地闭目养神。 马车驶过茶楼,茶楼上说书人的故事抑扬顿挫,断断续续地传入他们耳中。 “今日给大家讲一个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在南海有一种神秘的生灵,名为鲛人,鲛人潜织水底而居,容颜貌美......” 马车内,白发男子蓦然睁开了双眼。 “停下。”他的声音不大,却能穿过马车传到赶车人耳中。 马车停了下来,说书人的声音徐徐入耳。 “这鲛人也叫人鱼,有人说它们是海神潮汐座下三神兽之一,因为海神的祝福,所以人鱼天生就有一副顶好的嗓子和绚丽的头发......” “王兄......” 惑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弟弟,他已经面色发白,显然是听到了说书人的话。 他俩一个五感敏锐,一个吸收了鲛珠,自然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 “没事。”惑摸了摸他的头发,正要说些什么安慰时,耳朵动了动,紧接着,他用力按着荧的脑袋往旁边偏。 荧也听到了动静,但脑海中还来不及想那是什么东西时就被迫避开了。 原先他脑袋所在的位置上已经钉了一个小刀,刀上插着一张折成方块的纸。 “王兄,这是......” 惑拔下小匕首,将上面的纸拆开,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后日谈判,我需要南落国站在我这边。’ 看完这一句话后,惑的脸色难看极了,良久后,他轻嗤一声,面无表情地笑了。 狗急跳墙。 真的以为拿捏住他们的软肋就可以对他呼来喝去?区区人类。 荧凑到他身边,也看到了纸条上的话。 他藏不住情绪,眼神中难掩慌乱,“王兄,这人是谁,刚才茶楼那个说书人是不是就是他安排的。” “是。”惑没有瞒着他,神色平静地点头。 荧沉默了很久,而后抬起眸子,湛蓝的眼眸不自觉地染上阴暗的凶厉。 “王兄,杀了他。” 惑有些意外,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竟有些欣慰。 “不错。” 听到这句赞扬,荧的眼睛微亮:“杀了他就可以解决吗?那我们现在回去找人动手。” 话音落下,他的脑袋被人狠狠摸了一把。 惑弯唇,眸子里盛满笑意,低头像是看小孩子一样宠溺。 “王兄是说你如此杀伐果断的态度很不错,不是你的主意。” 荧仰着头,眼神中掠过迷茫:“......” “若是能杀的话,王兄早就把他杀了,压根不会让今天这种场面出现。” 这句话他倒是听懂了,意思就是这件事很棘手。 “不能把牵扯进去的人都杀了吗?” 惑:“...有时候杀伐太果断也不是一件好事。” “好了。”惑松开了手,朝他笑了笑,“去找你的小伙伴玩吧,这件事我去处理。” 荧眼睛微微睁大,而后就见王兄从马车上跳了下去,临走时还贴心地吩咐车夫可以继续赶路了。 他哪怕是见到了卷卷也心不在焉的,陪小家伙玩的时候还在想这件事。 卷卷放下了手中的小球,幼圆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啊!卷卷。”猛一回过神的荧被这双贴得极近的大眼睛给吓了一跳。 他反应过来后松了口气,心里想着这小家伙有时候不说话只盯着人看还挺吓人的。 “你在想什么?”卷卷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我、我在想王兄的事,我们刚才在路上收到了一张纸条,有人在用我们的身份威胁南落国。” “哦~” 小家伙满脸了然地点了点头,一语中的戳中要害。 “卷卷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漠北人。” “啊?”荧懵了,他刚才还在想到底是谁呢,没想到卷卷这么肯定。 “爹爹说他们可能会狗急跳墙,没想到还真跳了呀,卷卷还没有见过跳墙的狗呢~” 荧觉得他如今就是个消息闭塞的废物。 “跳墙的狗.........” 小家伙嘴里又说了什么,但叽叽咕咕的荧没听太清。 而后她从地上站起来,随便拍了拍灰尘后牵起了荧的手。 “走吧哥哥,卷卷带你去。” 被牵起来的荧一脸茫然。 啊?去哪啊? 不玩小球球了吗? 第307章 都是卷卷的 卷卷牵着他来到一个院子前。 荧站在门口怎么说也不进去了,他面红耳赤地道:“卷卷,男女有别,这里面住的是……” 小家伙仰起嫩生生的小脸看着他,毫不在意:“这里面放的是嫂嫂的药,没关系,我们还是小孩子~” 听到是药房,荧就不那么拘束了,同卷卷一同走了进去。 果然如卷卷所说的那样,院中的簸箕上晒着各种草药,他没有一个是见过的。 “嫂嫂!” 小家伙软呼呼的声音将正埋头翻草药的君韶唤了起来。 “嫂嫂,卷卷带朋友去看看药池~” 她报备了一下,等君韶点头后才带着荧往院中的大池子边走去。 这个池子是用来测试那瓶从漠北带回来的毒药浓度的。 池子里的水很清澈,看起来像是新建的,最关键的是,池子上方还漂浮着两只翻白肚皮的死鱼。 卷卷站在鱼池边上,软嫩的小手指着那两条死鱼,神色凝重地说。 “你看,这只是卷卷,这只是荧哥哥。” 荧:…… 也没到这种地步吧。 他看着小团子紧绷的包子脸,不知为何有些想笑。 “别笑,卷卷很认真的!” 小家伙软白的小手拽住荧的衣袖,小脸凑近在他耳边神秘兮兮地嘀咕。 “卷卷其实都知道,要是海水里面有毒,那海里的财宝就捞不上来了~” 荧闻言低下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啊?关注点竟然是在财宝上面吗? 但是被扯衣袖这种感觉……好像还不错? “所以哥哥,我们可一定要阻止他呀!” 虽然小家伙也觉得海里的鱼鱼很可怜,但海里的鱼鱼不是她的,海里的财宝却有可能是。 还有就是卷卷听娘亲说了,小锦鲤不生活在海里,至于原因嘛……娘亲也说了,是因为海里有盐,锦鲤吃不了咸。 她幼圆的星眸滴溜滴溜转,拉着蓝发小人鱼的袖口摇啊摇,再接再厉奶声奶气道:“哥哥,为了你之前许诺给卷卷的财宝,我们就不能放任不管!” 荧逐渐被同化,冰蓝的眸中写满赞同,“是的,海里的财宝都是我答应要送给你的。” 卷卷眼睛亮晶晶的疯狂点头:“嗯嗯!” 荧是懂如何自己攻略自己的。 三言两语间,未来的人鱼王就将自己的所有家业送了出去,若是南落国国王和萧家家主听到后估计要哭晕过去。 “那就说好了哥哥!我们两个现在要联起手!” 小家伙可兴奋了,觉得有种即将去拯救世界的使命感。 荧低眸温和地看着她:“好,我都听你的。” 这个回答显然让卷卷非常满意,连头顶的呆毛都支楞起来了,两个圆溜溜的乌黑大眼睛中盛满了计划得逞的星光。 她左看右看,确定没人关注这边后才小小声地同荧商量着计划。 她头上的两个小啾啾被心灵手巧的采樱绑成了两个花苞,用绿色的丝带缠着,垂下来的部分挽了一个蝴蝶结。 花苞的中心有一只用金雕刻出来的灵动的小金蝴蝶,一边一个,翅膀晃动的弧度就像是真的蝴蝶一样。 她凑近的时候,这金翅膀刚好怼到了荧的脸上。 卷卷没有意识到,她眼睛亮晶晶的。 “荧哥哥,那我们现在就去找那群坏蛋。” 听到这句话,意识一直神游天外的荧终于清醒了一些,“现在吗?可是我们两个能干什么呢。” 卷卷抬起了她肉嘟嘟的小手,表情有些小得意:“我会法术!你负责抱着我,剩下的让我来!” “法术?” 荧歪着脑袋呢喃一句,而后学着卷卷的样子也竖起了食指。 两人面前的水池突然震动起来,晶莹剔透的水珠宛如被抽离了一般离开水面,一滴滴排成整齐的一列,在他们面前悬而不落。 紧接着,这些水珠的速度宛如离弦的剑一般射了出去。 “砰砰砰!”几道震耳的声音响起,院中的石桌上应声出现了几个形状一样大的小洞。 卷卷:!!! 她转头震惊地看着神色无辜的美少年。 美人鱼冰蓝色的眼睛闪了闪,纤长眼睫下的眸子中划过忐忑之色,语气有些小心翼翼地问: “是、是吗?” 卷卷:“......”这可太是了! 她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白嫩嫩如藕节一般的胳膊紧紧抱着荧的腿,星星眼。 “我们两个可真是太厉害了,卷卷现在充满了信心,走!现在就去!” 荧很顺从地被她牵着衣袖往外走。 将药草收起来的君韶站在木架子旁边,懒洋洋地撑着下巴看南落国的座上宾一脸温顺地被她家小姑子牵着走。 瞧这小家伙一脸专心的样子,甚至也忘记和她打招呼了。 君韶望着她俩的背影轻笑一声,而后收回视线将她晒的草药全部收进了屋内。 太阳落山了,看样子今天晚上是有雨。 收拾完锁上院门后,君韶的动作突然顿住,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沉下去的天色。 等等,天都黑了,那两个小家伙还出去干什么? 君韶叫住了一个从前院走过来的小丫鬟,向她询问了卷卷的下落。 丫鬟恰好见过她俩,因此印象很深。 “少夫人,奴婢在一盏茶的时间前瞧见小姐带着客人从正门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从丫鬟这里得到消息后,君韶又去问了门房,最后知道了两人离去的大致方向。 她让下人同家里人交代了一声,就朝着那个方向追了出去。 漠北人居住的驿站后面,两小只蹲坐在附近的巷子里嘀嘀咕咕。 卷卷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装着一点紫色毒液的小瓶子,跃跃欲试。 “荧哥哥,这是卷卷问嫂嫂要的,待会儿我们就把这毒药滴到他们的洗澡水中。” 荧愣了一下,看着那个小瓶子语气莫名地问:“这里面装的,就是漠北往南海中放的毒药吗?” 卷卷点了点头,“是的。” 她想得很清楚,就专门往拓跋褕那个坏家伙的洗澡水中滴,如果他中毒之后吃了解药,那待会儿就把他吃的解药顺走,如果他没有吃解药,那就算他自食恶果。 第308章 理想很丰满 荧听了她的想法后满脸赞同。 “好。” 不过他还有一个疑问,“卷卷,我们该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沐浴呢。” 说到这个,小家伙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 “神医爷爷买通人给他们下药了,卷卷特意问了一下,今天下的是痒痒药粉,他们吃完饭觉得自己身上痒一定会洗澡,我们提前在拓跋褕的房顶上等着就好了。” 她说完之后嘿嘿笑了笑,仿佛是看到了自己成功的场景。 说干就干,两人来到驿站的房子后,从墙根仰着头往上看。 理想很丰满,现实......上不去。 无奈只能继续折返回暗处的小巷子内重新商量。 这两个小家伙不知道的是,驿站附近有许多漠北的人在守着,当然,也有许多姜国的人。 在他俩站在墙根琢磨着想上去的时候,一个暗处的漠北探子便将这件事报告给了拓跋褕。 但拓跋褕那时浑身痒得抓心挠肝,压根没有耐心去听。 “殿下,方才有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带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奶娃娃站在我们驿站后面,似乎是想翻墙进来。其中有一个是......” 拓跋褕挠完腿又去挠脖子,两只手都不够用的。 探子刚才开门时风吹了进来,这让拓跋褕感觉身上更痒了,因此并没有耐心听完,直接打断了他。 “没进来就不用管,估计是附近的熊孩子想翻进来扔臭鸡蛋。” 因为这两天出门被扔了好多个,所以拓跋褕直接就联想到了。 探子把即将到嘴边的‘蓝头发’三字给咽了下去。 “行了,没事就赶紧出去,把门带上。” 不得不说小卷的运气真是好,她如此漏洞百出的计划硬是凭借着逆天的运气顺利实施了。 暗处负责盯着驿站的姜国人认出了卷卷,因为怕她受到伤害,于是有个暗卫特意过来提醒她注意安全,赶快回家。 但也因为这句提醒,他被小卷卷黏上了。 “叔叔!”小家伙二话不说直接上去抱大腿,“带卷卷和荧哥哥去房顶上!” 暗卫一脸为难,关键是小公主趴在她腿上,扯又不敢扯,怕伤到她,走也走不了。 “带嘛带嘛!” 似乎是察觉到暗卫的态度有一丝松动,小家伙再接再厉撒着娇。 “......好吧” 僵持了许久,暗卫先低头了。 他抱起卷卷,另一只胳膊夹着荧,将两人带到了漠北人巡视的盲区。 因为在这里监视了好多天,所以暗卫也摸清楚了漠北人值班的地方和视野范围。 把两人往房顶上一放,暗卫便去暗处隐匿了身形,但注意力还一直留在这里。 荧轻手轻脚地掀起了瓦盖,透过小洞往下看。 厢房内正正好放着一个大木桶,木桶中是大半桶的水。 从水的颜色和周围地下的干湿程度上来看,屋内的人应该还没有沐浴。 荧朝着卷卷轻轻点了点头,压低声音提醒她:“就这个。” 卷卷比了个手势,从身上摸出了那个小瓶往下滴了一滴。 他们所处的位置并非正好在浴桶的正上方,但好的是荧刚好会控制少量水流,最终成功地让那滴毒药落到了浴桶中。 他俩趴在房顶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推门进来了。 但看见来人后,两人的眼神同时变得落寞。 竟然不是拓跋褕,而是一个老头。 卷卷对这个老头有印象,上次就是这个老头毒瞎了三王子的眼睛栽赃给她。 她准备再去看看时,眼前却被一道晶莹的小水墙挡住了视线。 她疑惑地抬头,水墙散去,她看到了面色纠结的荧。 荧朝她摇了摇头,面上的意思很显然:你不能看。 屋内,浑身发痒的巫师火急火燎地钻进了浴桶中,因为他特意要的凉水,因此泡水后身上的痒意消下去不少。 他吐出一口浊气,轻松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下一刻,皮肤如被火烧了一般,强烈的灼烧感使他一下子从浴桶中跳了出来。 光脚站在房中的巫师低头一看,差点没吓得昏死过去。 他整个人如同刚从开水锅中捞出来的一样,浑身上下的皮红肿不堪,身体表面上起了一个又一个密密麻麻的水泡,那水泡是扁平形状,一个接一个看得旁人浑身发麻。 至少在上面瞧着这一幕的荧有些庆幸,还好刚才他没让卷卷看,要不然小家伙肯定要被这一幕恶心许久。 巫师忍着身上刺激的灼烧感,光着身子走到自己放药的桌子前,在上面噼里啪啦一通乱找。 “在哪......在哪!”他边找边道。 最后,他扒开一个小木盒上放置的药,如获至宝。 盒子被打开,里面白茫茫一片,刚开始荧还瞧不清那是什么,直到那里面的东西动了。 他这才意识到,这里面装着的竟然是一只只半个小手指指甲盖般大小的白色虫子! 这些小虫原本是静止的,但一接触到空气就像活过来了一样,争先恐后地往外爬。 巫师用另一只长满了水泡的手伸进去抓出一大把往山上擦。 说来也奇怪,这虫子虽然看着是白色,但身体被挤烂后流出的汁液竟然是红色的。 鲜红的,像血一样。 巫师面容癫狂,他大手一攥,一只只肚子圆鼓鼓的小虫就被挤得爆开。 不出一会儿,他的身体上就全是鲜红的液体以及这种小虫子的尸体,密密麻麻的像长了一个个小疙瘩一样。 荧捂住自己略显苍白的唇,他想吐了。 恶心归恶心,这东西见效快极了,不出片刻,巫师身上的水泡便已经消下去了一个七七八。 巫师用干净的布擦干,而后扯过架子上的衣服胡乱往自己身上一套。 虽说不雅观,但好歹也遮住了身上的重点部位。 他怒气冲冲地推开门,一脚踹向门外值守的漠北士兵,面容狰狞着怒骂。 “你怎么看的,有人偷偷给我浴桶中下药你不知道吗?啊?!” 漠北士兵被揣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眼中除了忐忑之外还有茫然。 “巫师大人,我一直守在这里,没人进来啊。” 巫师气得又踹了他一脚,“你这个废物,谁下药会从正门进来,你不会往房顶上看看吗?!” 这话说完,巫师也愣住了,他缓缓仰头往房顶上看去。 “咔嚓——”细小的砖瓦摩擦声恰好响起,在场几人听得清清楚楚。 巫师眯了眯眼睛,怒极反笑。 第309章 解毒的虫子 巫师转头看着傻傻愣在原地的士兵,厉声喝斥:“还愣着干什么,贼人就在房顶,赶紧去抓住他!” 士兵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而后跑去叫来了自己的队友,二十几人将巫师的厢房围了起来。 一队武功强的人借着院中的树爬上了围墙,又从围墙慢慢摸到了屋顶上。 他们手持武器,踩着瓦片一点一点爬到最高处,然而站起来一看,屋顶竟是空的! 上来的几人心中惊疑不定,最后站在顶上朝下对着巫师道:“巫师大人,房顶......是空的。” “怎么可能!”巫师目眦欲裂,仰头朝着上面吼:“怎么可能是空的,贼人刚才一定就躲在房顶上!” 这大动静也惊扰到了其他人,拓跋褕沐浴过后换了身干净的衣物,从他自己的房中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他环视一圈后问道。 “是巫师大人说有人在他沐浴的水中下了药,且那贼人就躲在房顶,但是我们上去之后却没有发现。” 巫师此时的样子狼狈至极,拓跋褕拧着眉问道:“什么毒药?” “走,进去说。” 院子里乱糟糟的,巫师打开自己的厢房门,邀拓跋褕一起走了进去。 屋内,拓跋褕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水印药瓶,以及那密密麻麻的虫子尸体,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是我们自己的药?!” 巫师面色阴沉地点了点头。 而后拓跋褕又问,“肯定是前几日偷了我们东西的姜国人,你用解药了?” “废话,不然我就死了。” 被怼了一句,拓跋褕的面色更难看了,他黑着脸看着屋内的浴桶。 “他们当时在房顶上看着,你用解药岂不是会暴露?” 听到他隐隐的指责,巫师也不愿意了。 “我要是不用的话现在已经死了,再说,那种情况下哪里能冷静下来思考?” 拓跋褕无话可说,抿着唇在屋内转来转去。 巫师说得也对,若是他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也会这样做。 想到这里,他的面色缓和了一些。 在这个时间段内,巫师走去将衣服穿好,把自己身上打理了一下。 整理好这一切后,他转头问拓跋褕。 “大王子殿下,你之前答应我要帮我从监狱中捞出来一个人,这话还算数吗?” 拓跋褕点头,“算。” 得了他的允诺,巫师将心放回了肚子里,自顾自地说着:“那人是我妹妹的女儿,我这几天调查得知,她嫁给了一个低贱的商人,还生下了两个孩子。” “那男人因为一点小事就与她和离,还把她送进了监狱,真是面目可憎!” 拓跋褕突然回过头,眼眸黑沉地看着他:“孩子?!” 他想起来了,半刻钟前有个探子来向他汇报过。 拓跋褕大步走出去,让人叫来了那个探子。 探子满脸忐忑地过来,喊了一声大王子殿下。 拓跋褕此时心急如焚,直接就问:“半个时辰前你说有两个孩子在驿站后面,那两个孩子长什么样?” “一个七八岁,分不出男女的孩子带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女孩,大的孩子是蓝头发,小的...胖乎乎的,还挺可爱。” 拓跋褕在听到蓝头发的时候怒火就到达了顶峰。 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拓跋翎和拓跋菁忙问他:“这两个人皇兄你认识吗?” 拓跋褕嘴里发出一声冷笑。 认识,他当然认识! 蓝头发那个人就不必说了,重点是那个小孩子。 那天晚上他培养出来的所有精锐无一生还,所以拓跋褕在出天牢的时候让人特意去查了。 查出来的东西让他有些忌惮,因此他这些日子一直忍着没有去给自己的精锐们报仇,没想到他一忍再忍,对方却得寸进尺! 连一个黄毛丫头都能跑来他们漠北的地盘放肆了!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必再忍! —— 驿站外,君韶将左右手提着的两个小家伙放到地上,站在暗处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俩。 “说说吧,晚上饭也不吃,跑来找漠北人做什么来了?” 卷卷心虚地嘿嘿笑笑,对上嫂嫂的冷脸是一点也不带怕的。 她上前一步吧唧一下撞到君韶的腿上,仰起小脸星眸眨啊眨。 “嫂嫂,谢谢你救了卷卷~” 小家伙是知道自己卖萌有用,她这个方法屡试不爽。 君韶无奈地弯下腰把她抱起来,轻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小孩胆子真大,若不是我来得及时你们就要被发现了。” 她刚才那冷脸也是装装样子,想让小卷卷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但是看来并没有成功。 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未说话的荧开口了。 他抿唇,而后看着君韶的眼睛,平静又认真道:“姐姐,那个流进南海里的毒,是有解药的。” 君韶闻言顿住,垂眸看着他,问:“你知道些什么?” “有一种白色的小虫子,身体爆裂后流出来的是红色的液体,我刚才看到一个老人用这个东西解毒,并且成功了。” 荧回想了一下后道:“我还记得那虫子的样子,回去之后可以画个八分像。” 回到了尚书府后,君韶立刻就让下人找来了笔墨纸砚放到桌前。 荧提笔在纸上勾勒,不出片刻,一个肥嘟嘟的虫子就跃然纸上。 他说八成相似还是保守了一些。 墨汁干后,他双手拿起画像交给了君韶。 有了这封画像,他们关于毒虫的调查就有一些头绪了。 君韶对比着又重新画了两张一模一样的,让下人送去回春堂给君无疾。 小卷卷坐在旁边的桌上伸了个懒腰。 她发现一件事,就是现在她每天吃很少的东西都不会饿,估计是法力逐渐回复的原因。 但不用吃和不想吃是两件事。 她正常情况下还是同以前吃的一样。 陪着君韶看书但连打了两个哈欠的卷卷被抱回去休息了。 她次日醒来时,君无疾在医书中已经找到了一些与那虫子有关的线索。 不过几人商量的时候卷卷并不在场,她吃过早饭之后就被带着去另一个地方了。 小满查到了一个目前还存活在世上的温家下人,在去打听的时候把好奇的小卷也给带上了。 第310章 匹夫本无罪 因为她是在温家出事前的几年离开的,而且是自己存钱赎得身,所以并未受到波及。 —— 京郊的一间泥糊小屋内,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动作艰难地用木桶在院中的水井上提着水。 她背影佝偻,一次只提了小半桶,而后颤颤巍巍地往屋内走去。 在外面的小满打量了一下这里的环境,而后确定,“没错,查到的地方就是这里。” 他将坐在墙头上的卷卷抱下来,而后走到那间小屋门前。 房子很小很破,外面是蜿蜒曲折的土路,连个院子也没有。 小满的出现让老人瞬间警惕起来。 她弯腰拿起放在屋门前的扫帚抵在身前,作势要打过去。 “你们是谁,赶快离开!” 站在屋门前的小满护着卷卷只能往后退,他一边退一边道:“您别激动,我们只是想向您打听一件事!” 但老人许是太害怕了根本听不进去。过了许久,她意识到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确实不会伤害自己之后,才放下了手中的扫帚。 小满松了口气,抱着卷卷站在屋外,态度平和地道:“您冷静一下,我们来是想从您口中打听一个人,并非是来伤害您的。” 老人慢吞吞地走到屋内,把手中的扫帚靠在墙角放着,一边走一边说:“我虽然在这里住了几年,但极少同左邻右舍说话,你们找我打听人可就找错人了。” 小满跟在她身后走到屋门口,他靠着门框,没进去。 “我们不打听这附近的人,我们想打听温家前两年有没有一个死状很凄惨的女孩。” 听到温家这个字眼,老人的步子顿了一下,面上绷紧,但转瞬就消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温家?” 她的躲避在小满的意料之中,如今温家的事谁也不愿意掺上一脚的。 她不愿意承认,小满只能将自己调查出来的情报说了出来,“章婆婆,你小时候走丢被牙婆卖到了温家,年纪大了之后就成了粗使婆子,但几年前攒够钱找管事为自己赎了身,是这样吗?” 从他说话时老人的身体就怔住了,一直等他这句话说完之后才转过身。 小满圆圆的脸上带着笑容,瞧上去友善极了:“我们找您真的有事要打听,还望您不要见怪。” 老人浑浊的眼睛盯着他俩看了好久,最后似乎是认命了一般让开身子,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叹息:“进来说吧。” 三人一同走了进去,在一个低矮的木桌前坐下。 房间很简单,一张木床,两个小凳子,坐下后小满的腿都有些无处安放。 老人用破了一个豁口的碗盛了两碗水放到小满面前,而后问道: “说吧,你们想来打听什么事?” “是这样的,在你离开温家的那段时间,有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被切断十指,剥下脸皮害死,这件事你知道吗?” 在说话时,职业习惯使他一直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老人的面部表情,因此并没有错过她面上一闪而过的复杂。 瞧出她有躲避的心思,小满追问道:“如果你知道什么还请如实相告,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你们打听她做什么?”老人掀开眼皮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小满默了一瞬,随后面上挂起和善的笑容。 他在打听消息这方面向来是得心应手的,从这个老人面部表情的变化上来看,她对死者的态度是有些怜惜的,所以现在只需要找个对死者有益的借口就能撬开老人的嘴。 他很快便想到了一个,但正要开口是,怀里的小家伙睁着一双真诚的大眼睛说话了。 “卷卷在温家看到那个死去的姐姐了,但是她一直不搭理人,所以卷卷好奇。” 小满:...... 什么,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小主人这编得也太离谱了一点,比他还能扯啊,人家老人能相信吗? 然而老人竟然没觉得有任何一点不对,态度看上去甚至还有些激动。 小满眼神复杂,他不该质疑小主人的。 “那个姐姐是下人吗?” 老人听到卷卷的这句话后苦笑了一声,摇头道:“什么下人啊,那是温家的二小姐。” 温家并非只有温雪薇一个大小姐,还有一个姨娘生的庶女,只是这个庶女并不得家主的宠爱,因此在府中常常被嫡女温雪薇打压。 温若启只想要儿子,但奈何一直没有,后面他就死心了,千娇万宠着自己的嫡女,对庶出的女儿并不在意。 二小姐久而久之便养出了逆来顺受的懦弱性子,直到有一年冬日,她在下湖捞温雪薇簪子的时候沉了下去。 当时岸上全是看热闹的下人,竟没有一个人愿意冒着严寒下去救她。 过了许久,就在众人以为她已经死了的时候,她自己从水底游了上来。 自那之后,她整个人性情大变,不止变得活泼了许多,人也机灵了。 在后院与一群小丫鬟玩得极好,偶尔还会弄些花瓣自己鼓捣,然后用那些她鼓捣出来的东西在丫鬟们脸上涂涂画画。 关键是她画得很漂亮,每天都有一些爱美的小丫鬟拿着主子赏赐小点心或吃食来找她。 所以即使她一直被府上苛待,也靠着这个手艺将自己的生活改善了许多。 直到这件事传到了温雪薇的耳中。 温雪薇将她叫过去,让二小姐像在小丫鬟们脸上作画那样,在她面上也画一个,并且承诺画得好了就不再针对她,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做个跟班。 二小姐欢喜地应下,跑回去拿着自己的东西过来尽心尽力地为温雪薇画面。 画完之后,温雪薇果然满意极了。 她要求二小姐将这门手艺交给自己身边的丫鬟,二小姐也照做了。 可就在她教完自己的方法后,温雪薇却下令让人割了她的舌头,砍断了她的手指,将人活活折磨死了。 从那以后,府中的小丫鬟再也不敢提起二小姐。 除了温雪薇身边的大丫鬟之外,也再也没有人会那种新奇的画面了。 第311章 要保持安静 听完这个故事后,卷卷就明白她同那个姐姐说话时那个姐姐不搭理她的原因了。 原来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她说不了话。 在卷卷回想的时候,小满又问了几个问题,了解得差不多了之后,两人起身打道回府。 路上,感觉出卷卷的兴致不高,小满想让她开心一点,于是就提起了刚才的事。 他笑眯眯地说:“小主人,你当时是怎么想到说看见死者鬼魂的,那个老人竟然还真的相信了。” 没等卷卷说话,他又开玩笑般地说:“你运气也太好了,要是我日后出任务能把你带上,那也不愁天天想理由搪塞人了。” 卷卷抿着嘴趴在小满肩上,白嫩的胳膊紧紧圈着他的脖子,软乎乎的小奶音认真极了。 “小满叔叔,卷卷没有骗人,是真的看见了哦。” 小满刚想笑着附和,但下一刻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什么?真的看见了?! 乐观的小满叔叔恐怕在未来几天内都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一路沉默着带卷卷回了家,刚好卷卷也在想事情,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一种诡异的和谐。 卷卷在疑惑一件事,人死后应该会被指引到地府,她还记得在天界时有人同她说过,每一座城池都有城隍镇守,城隍手下有范谢二人,就是专门为死亡的鬼魂引路的。 一些山中密林与乱葬岗或有孤魂野鬼游荡,因为不在城隍管辖的范围。但这里可是京城,还是京城中心,城隍大人怎么可能允许有孤魂在这里停留呢。 小家伙把脑袋搁在小满肩头,实在是想不明白。 听了老人刚才讲的那个故事后,她觉得那个姐姐很可怜。 明明什么错事也没错,只是为了温饱给人家画个面交换个食物就被如此残忍的杀害,死后灵魂还无法回到地府重新投胎,这简直是惨上加惨。 她若是能想个办法帮帮她就好了。 于是这天夜里,子时。 等大家都睡着后,小家伙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推开自己的房门走了出去。 她像模像样地猫着身子,实际上她就那么大一点,就算不猫也没事,没人瞧得见她。 小家伙出来的时候很贴心地想,她动静一定要小点,可千万不要惊扰了家里人睡觉。 有这个体贴的心是好事,不过理想和现实之间还是有些差距的。 “呀!” “汪汪!汪汪汪!” 抹黑看不着路一脚踩在小狗尾巴上的卷卷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吃痛的小狗立刻叫了起来。 小家伙愧疚极了,连忙蹲下身抱着小狗,嘴上不停道歉。 “对不起小灰,卷卷没有看到你睡在门口......” “汪!” “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不是故意的......” 小狗夹着尾巴非常不满,气呼呼地朝卷卷又叫了一声。 小家伙软声软气地给它道歉,那真诚的样子就差跪下给它磕头了:“对不起......” 院子内,暗处的几双眼睛无聊地看着这一幕。 小主人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踩了小狗一脚,然后抱着它说了快半个时辰的对不起。 年轻真好,精力旺盛啊。 想当年他们小的时候踩到小狗也会这样同它道歉,但现在心已经冰寒如铁了。 过了好久,卷卷终于松开了小狗,她低头一看,被她抱在怀里的小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小心翼翼地将小狗放在地上之后,小家伙越过它推开院子门往外走去。 这一路上咣咣当当的,所到之处没有安宁,大半个府上的暗卫都在暗处好奇地看着她。 终于,小家伙成功抵达了后门口。 她扶着墙歇了一会儿,感叹了一句自己这一路走来可真不容易。 守着后门的下人坐在墙角打瞌睡,不想打扰到他的卷卷四处看了看,最终从一个小狗洞里钻了出去。 站在外面,小家伙开心地张开双臂。 她这一路上走得可真小心翼翼啊,好在现在终于能大声说话啦! 后门挨着的地方有一个宽敞的街道拐角,一眼望去黑沉沉的,平时连打更人也不走这里。 天上的月亮隐在云层中不露头,整个京城宛如笼罩在一片白雾中一样,雾茫茫的。 加上有些门前悬挂着的大红灯笼,颇有一种鬼城的感觉。 更不说还有一个蹲在地上嘀嘀咕咕的小孩子,这幅场景落在别人眼里就更瘆人了。 小家伙眼神坚定,小嘴一张一合,轻慢地念出了一长串咒语。 “巽风忙忙雷起兴,冯夷鼓舞怒不停......急急如律令,疾风召来!” 静—— 咒语念完之后,她想象中狂风大作的场景并未出现。 疑惑的卷卷从地上站了起来,歪着脑袋半晌,心想难不成是自己的咒语念错了? 然下一刻,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呼啸而至,把站着的小家伙一屁股掀翻到地上。 “哎呦!” 摔了个屁股墩的卷卷捂着自己的小屁股站了起来,圆溜溜的星眸中染上了几分泪意,自己给自己揉了揉。 但这风刮得太大,她艰难地靠着墙站,从一只立体的小锦鲤吹成了一条摊在墙上的小咸鱼。 家里几个跟着她出来的暗卫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想发笑。 不过这风起的也确实太古怪了一点。 再等等,若是待会儿还没有停的话就下去把小主人抱回家。 在呼啸的风声中,一道威严远古的声音与风声一同落进卷卷的耳中。 “何人召风引动异象!” 几乎是这道声音落下之后,蓦然风止,似是被神秘的力量平息了一般。 京城又恢复了安静,仿佛刚才那阵大风没有存在过。 城隍出巡,八抬大轿。 那瞧着离她甚远的轿子只是转瞬便近在咫尺。 在凡间搅动天地异象,管理一方城池的城隍自然要出来看看。 在那重工的轿子落到跟前时,从墙上下来的小家伙从善如流地开口道歉。 “对不起爷爷,但是卷卷想见你~” 轿帘仍未打开,城隍威严中带着压迫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原来是你,说吧,遇到何事了?” 相比于最开始,他的语气已经好了许多。 “卷卷前些天见过一个死状凄惨的姐姐,想知道她为什么死后没有被送往地府。” 城隍的声音微微拔高:“嗯?还有这事。” 他立刻对着自己手下专司勾魂引路的黑白无常道:“速速去查!” 第312章 移动冰块卷 因为已经过去了几年,所以并不好查,从那么多死亡的名单中找一个人就宛如大海捞针一样。 但这件事既然被鱼卷卷提了,就算再不好查也得查。 这就相当于上司视察发现纰漏让你修改一样,要是不改的话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城隍轿前的黑白无常二人连忙跑去找判官对生死簿。 过了好久,他二人无功而返,弯腰恭敬地对着城隍和卷卷道: “启禀大人,生死簿上并未显示有近几年的死者鬼魂游荡京城。” 城隍威严开口问:“可查清楚了?” “回大人,查清楚了。” 卷卷摇头,急切地开口道:“不是的,真的有一个姐姐的灵魂还留在这里,是温家的二小姐,我前几日还瞧见她了。” 听言,城隍只能命黑白无常再去查探。 因为卷卷说出了具体的人,所以这次他俩很快就回来了。 “如小大人所言,那家确实有一个四年前在冬日死去的二小姐,死因是溺亡,但她的魂魄已经被带回地府,如今早已投胎转世了。” 这话说完,卷卷愣住了。 “可是......”她张了张嘴,喃喃道:“还有一个姐姐啊...” 白无常道:“您说的这种情况如果属实,那另一个灵魂很有可能不是我们这里的人,我们也无权接引她。” 一个萝卜一个坑,从出生起就都安排得好好的,死后地方引魂使便会去接人。 卷卷听明白了,意思就是那个姐姐的鬼魂在这里是多余出来的,地府没有权限管她。 她有些失落地问:“那最后呢,最后那个姐姐会是什么样?” “魂力消散,永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听到这句话,卷卷沉默了,心里难受到连城隍等人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她垂着脑袋,整个人似耷拉下来了一样走到刚才钻出来的那个狗洞里。 小家伙离开后,沉睡中的京城不知何处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惊扰了寂静的夜。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卷卷听到采春姐姐说,昨夜京城中不知怎么进来几条毒蛇,钻进了她家隔壁的府邸里,咬伤了两人,还有一个下人直接被毒死了。 说到这里时,采春仔细叮嘱了卷卷。 “小姐,你日后可不要去草丛里面玩了,万一有毒蛇钻进我们府上就不好了。” 卷卷乖巧地点头,“知道了,采春姐姐~” 她一路从自己的院子走到绛云轩,路上的下人都在往府中各处洒驱虫粉。 这些粉末是君韶配的,别说是毒蛇了,连虫子也存活不下去。 绛云轩内,刚准备推门进去的卷卷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是嫂嫂和娘亲的。 娘亲温婉的声音传来:“韶韶,你同阿绪商量好了就行,我们都没有意见。” 听到这里的卷卷推门进去,小小的身影将两人的目光全吸引了过来。 “娘亲,你和嫂嫂在说什么呀?” 小家伙歪着脑袋疑惑地问。 原本在谈话的两人对视一眼,紧接着,君韶伸手将她牵过来揽到自己怀里,低声道: “卷卷,师父他在一本古书上查到了那个虫子的线索,我与他商量了一下,准备一起动身前去寻找。” 君韶说完后低眸一看,她怀里的小白团子果然已经眼泪汪汪了。 “呜呜呜......嫂嫂,卷卷舍不得你走!” 这样一个软乎乎的小白团子扑在怀里撒娇,君韶的心都软了,恨不得把小家伙也一起打包带走。 像是知道君韶想法一样,卷卷抬起头看着娘亲,委屈巴巴地问:“娘亲,卷卷也想去,可以吗~” 小家伙这话一说出口,屋内的两人瞬间紧张起来了。 “你还不知道你嫂嫂要去哪里呢。”林夫人站起来坐到她身边,纤纤素手摸上她的脸颊,语气柔和。 “再说了,小粘人包,你舍得离开娘亲那么久吗?” 小姑娘软乎乎的脸颊下意识蹭了蹭娘亲的手,而后低声道:“不舍得,可是......卷卷也舍不得嫂嫂。” 这么多天的相处已经让小家伙依赖上这个美貌又强大的嫂嫂了。 君韶狠着心,开始跟她讲那里环境有多恶劣。 “......一望无际的沙子,还有永远悬在半空中的太阳,你看我们京城现在已经很热了,但是那里还要比京城热上好多......” 林夫人时不时在旁边补充两句:“是啊卷卷,那里可是沙漠,你瞧哪个小鱼能在沙漠里生活的?” 她实在是害怕她活泼可爱的小锦鲤去一趟回来变成风干咸鱼片了。 卷卷摇着头伸出了自己白软的胳膊让两个人摸:“不会的,卷卷不怕热,你们摸,卷卷的身上凉悠悠的!” 这话倒是事实。无论多热的天气,小家伙身边都凉丝丝的,宛如沁在水中那种让人浑身舒畅的凉爽。 还记得卷卷小时候,三伏天里,家里的几个小子就喜欢往她的小床旁边凑,没事的话一呆就是一下午。 小家伙收起了自己的胳膊,脆生生地道:“如果那里很热的话,可以把卷卷当成冰块用!还是不会化的冰块~” 君韶沉默了,她竟然有一丝心动。 林夫人轻咳一声,见自己劝不住,只能用起了缓兵之计。 “这件事再等等,韶韶要过几天再走,先不着急,等你父亲回来了同他商量一下......” “好的!” 有点犟但听劝的卷卷一听到还要好几天才走顿时放下了心。 几天能做好多事情呢,万一娘亲改变主意让同意让她跟嫂嫂一起出去可就太好了。 撑着下巴这样幻想的小家伙不知道,林夫人也是这样想的。 第313章 跟你一起去 “爹!” 兴奋跑去书房推开门的小家伙刚好撞到鱼西珩的腿上。 她仰着小脑袋,星眸里亮晶晶的,张开小胳膊紧紧抱住鱼西珩的腿,脆生生地喊。 “爹爹!你同意卷卷跟嫂嫂一起去沙漠里吗?” 鱼西珩弯下腰将她抱起来,小姑娘的身子抱着软绵绵的,同她的声音一样。 就是她问的问题有些不那么动听。 他怎么可能同意呢。 但是直说又扛不住小家伙的撒娇,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把问题抛回去。 鱼西珩温声问她:“卷卷要去的话,我和阿月也跟你一起,好吗?” “啊~”小家伙愣住了,她歪着脑袋满脸纠结地吐出一句话。 “这恐怕不行吧~” “爹爹你年纪大了,恐怕走不动欸?” 鱼西珩低下眸,屈起手指轻刮了一下小姑娘的鼻尖,面上的笑容看着有些凉悠悠的。 “鱼卷卷,你这样说我可就要揍你了。” 从小到大没挨过打的卷卷自然不害怕,她不仅不怕,还笑眯眯的,眼睛弯得像漂亮的小月牙。 “嫂嫂说那里很热很热,要走很远的路,卷卷是担心你和娘亲嘛~” “总之你去的话,我和你娘亲肯定也要一起。” 看到小家伙如自己意料中一样露出满脸纠结的表情,鱼西珩唇角微微翘起。 小家伙被这个抛回来的问题弄得脑袋瓜乱糟糟的,满脑子都是爹爹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叛逆。 她脸上的小表情几经变幻,最终定格为满脸的无奈。 小白团子忧伤地叹了口气,“好吧,这件事卷卷下去再考虑一下。” 鱼西珩弯眸笑着点头,“那等你考虑出结果了通知我?” 卷卷重重点头:“嗯!” 她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央着鱼西珩带她去温家。 “带我去吧爹爹,我一个人走路太累了!” 鱼西珩是知道的,这小家伙昨天夜里一个人出去待了许久。 他想,或许就与昨天晚上出去的原因有关。 “好。”鱼西珩把公务往后推,带着小家伙出门了。 一路上从她的心声里,他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是因为一个女鬼的事。 温家所在那条长街已经被京师军封住,如今这里由京师军和工部接管。 工部尚书苏沉本人如今就在温家,不过鱼西珩跟他并不算熟悉,只在工部遇到些什么事需要拨款的时候有所交集。 两个人见面先是商业互捧,一番你来我往的试探之后才问其缘由。 虽说温家如今是由京师军和工部在管理,但真正能做决定的还是工部的人。 但就如让小孩子进去转一圈这种小事,苏沉是没道理拒绝的。 更何况这小孩子也不是一般人。 现在能行个方便的话于他日后来说大有益处,指不定这个人情哪天就用上了呢。 苏沉笑着请两人进去,“小公主想进去看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在下就做主同意了,快请。” 走进温家之后,鱼西珩弯腰把卷卷放到地上,轻声道:“去吧卷卷,玩够了就回来,我在这里等你。” 小家伙被放到地上后扭头挥了挥手,很快便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苏沉收回目光呵呵笑了笑,“小孩子精力旺盛,正是好动的年纪。” 两人坐在树下的石桌前,笑意吟吟地品起了茶。 跑到祠堂旁边的卷卷握着手里的青玉佩,站在墙边探着小脑袋瞧。 祠堂里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几乎所有人手上都拿着奇奇怪怪的工具,抑或是成卷的图纸。 工部的人如今正在调查祠堂下面的神殿,人多是必然的。 小卷看了许久,没有找到那个满脸是血的姐姐。 也对,祠堂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她应该也去别处待着了。 卷卷沿着祠堂往前,最后在阴暗潮湿的下人房中发现了她。 除了祠堂之外,温家的其他阁楼或厢房也被人重新排查,只有下人房无人来,一整排的最后那间房前有一棵枯死的歪脖子槐树,女鬼就在那间房里面。 卷卷能在这么大的府里发现她还是因为刚才太阳隐进云层里,她的鬼气泄露了一丝。 “吱呀——” 因为无人打理而变得有些腐朽的木门发出油尽灯枯一般的声音。 外面的亮光照进来,屋内有一个黑影像受惊的黑兔子一样乱窜。 卷卷进去之后连忙转身关上了房门,那道胡乱扑腾的鬼影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女鬼的身子逼近,蹲下来凑到卷卷面前。 那血红的双眸几乎要贴着卷卷的眼睛,若不是她如今的鬼影虚幻不可触碰,她现在已经跟小卷亲上了。 卷卷站着没动,女鬼的眼睛在她脸上滑上又滑下。 过了很久,她似乎是看腻了一般,跑回潮湿的墙角蹲坐着去了。 卷卷跟着跑过去,在她面前蹲下。 如果她愿意的话,她是可以碰到鬼魂的。 她伸出手,掌心放着的是自己从家里拿出来的那块青色玉佩。 小家伙漆黑的眼睛在暗室里明亮极了,如星辰一般。 “姐姐,卷卷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女鬼从臂弯里抬起头,猩红的双眸突然又凑到小家伙的眼前,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卷卷:“......” 这个姐姐好像很喜欢以这种贴得很近的方式观察人。 第一次见面时就是这样贴在二哥脸旁观察他的。 在女鬼的死亡凝视下,卷卷无奈地抬起一只小手,扶着她的肩膀把她往后推了推。 女鬼愣住了,眼珠子瞪得更大了,紧接着,她如同疯了一样在屋内窜来窜去。 看得出来,她很激动。 过了一会儿后,她又窜回到卷卷面前。 “那个......我问了城隍,他说你的灵魂不是这里的,对吗?” 小孩子稚嫩的声音落下后,女鬼激动地点头,眼中两行血泪流下,她张开嘴巴,给卷卷看了她被齐根割掉的舌头。 血淋淋的,小卷有些不适地别开了眼。 “但是因为你不是这里的人,所以没办法投胎,一直待在这里的结果是魂飞魄散,刚才我推门进来时,你连一点亮光都见不了了吧~” 第314章 想想办法嘛 女鬼点头,眼里的血泪还在往下淌,不过因为她脸上本就是鲜血淋漓的,所以看不出来。 “卷卷觉得你很可怜,所以想将你从这里带走,虽然不敢肯定最后能将你送去投胎转世,但待在卷卷身边可以保你魂体不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话落,那女鬼低下脑袋盯着卷卷手中的玉佩看了一会儿,最后整个身体如烟雾一般被吸了进去。 卷卷站起来,将玉佩挂在自己的衣服上,她轻轻拍了拍绳子,奶声奶气地叮嘱她:“姐姐,要是卷卷哪天起床忘记把你挂身上了,你记得提醒卷卷一下哦~” 玉佩里没什么动静,但卷卷猜姐姐应该是听到了。 她打开门,沿着来时路跑回到爹爹身边。 鱼西珩见她回来之后就起身与苏沉道别,两人客气着客气着就客气到了温家门口。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后,苏沉这才转身往回走。 工部一人急匆匆地跑过来,语气很急:“大人,您快去瞧瞧,我们的人在石棺下面发现了新的东西!” 听言,苏沉不敢耽误,连忙跑了过去。 —— 最近这几日,出门溜达的卷卷听路边人谈论最广的就是如今太和殿正在商议的事。 三国代表在皇宫太和殿内谈判,现在是第二天,但漠北人已经出宫,如今回到了驿站内,开始大批量地买马车。 所有人都猜测这场谈判已经出了结果。 果不其然,次日,皇宫内传出消息,漠北代表人拓跋褕与他们的外交大臣同意对姜国和南落国做出赔偿,两国的赔偿加起来共计两亿三千万两白银。 但南落国并不买账,对他们来说,给再多的赔偿也不如停止往南海中倾倒毒液来得实在。 在南落国的据理力争和各种威胁下,漠北人松了口,承诺回去之后就停止这种行为。 在协议书上签字盖章后,漠北人便离开了皇宫。 为了防止漠北单方面毁约,漠北三王子拓跋翎将作为质子留在姜国,另有几位大臣和数名士兵陪同。 签完协议的两天内,漠北人迅速离了京城,拓跋翎带着留下来的漠北人一同入住质子府。 这速度快到卷卷都不敢相信是短短五天只能完成的。 听闻漠北人离开的速度后,众人不禁感叹,看来他们是真的在姜国待够了,一有机会就赶紧走,好像身后有虎狼在追一样。 这么大一笔赔偿能抵姜国三年的税收,高兴的气氛还未持续两天,京城内就发生了世所罕见的蛇潮。 这样大规模的蛇潮在史书记载中都是从来没有过的,几乎每天都有死在毒蛇口中的人。 朝廷派人日日在城中挥洒雄黄粉,刚开始还有效,但时间长了蛇慢慢就不怕了。 大街上的官兵连抓都来不及,杀了一条从角落里又钻出来一条...... 连皇宫也是如此,因为这个原因,皇上下令停了这几日的早朝,还有城中各学堂的课业。 此时京城内最安全的地方大概就是尚书府了。 在早些日子,京城中第一次出现蛇咬人的那天,君韶就去回春堂抓药配了药粉,日日让下人在府中各处挥洒。 君无疾带着冼月渡也跑了过来,在这里住了两日。 早晨,吃完饭与卷卷一起回房躺着的冼月渡郁闷地抱怨了一声:“这些讨厌的蛇什么时候能离开,太瘆人了。” 捧着一个小老虎玩偶的卷卷在床上滚了一圈,滚进冼月渡怀里,脑袋抬起脆生生地问。 “月月姐姐,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蛇呢?” 冼月渡闻言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无奈,“姐姐也不知道啊。” 给她俩送香囊来的君韶正好听见这一段对话,她敲门走进来,将手上捧着的几个香囊挂在床上的四个角,然后坐到她俩身边。 “呜呜......君韶姐姐。” “嫂嫂~” 两个小姑娘从床上坐起来,一人一边抱着她的胳膊,像两个挂件一样。 君韶将自己和君无疾的猜测告诉她俩:“这京城中应该有吸引它们的东西,只是现在不知道是什么。” 话落,君韶转头看向左边手臂上挂着的小白团子,问:“小卷卷,你觉得呢?” 卷卷茫然地抬起脑袋,“啊?卷卷不觉得...” 冼月渡从另一边也凑了过来,拉着卷卷的小手:“小鱼鱼,我听好多人说你是神仙下凡,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卷卷:“......可是这次卷卷真的不知道。” “哎呀小鱼鱼~你想想办法嘛!” 冼月渡拉着卷卷的小手摇啊摇,声音可怜兮兮地撒着娇。 卷卷现在明白她有时候无理取闹对着娘亲撒娇时,娘亲那欲哭无泪的心情了。 果然,风水轮流转呐! 磨人者终被人磨之。 “好吧!”小家伙无奈地叹了口气,“卷卷想想办法,但是也不能肯定......” 主要是这件事她真的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但听到这话的冼月渡已经很开心了,她甜丝丝地凑过去亲了卷卷一口。 “太棒了小鱼鱼,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现在我就是你最忠实小跟班!” 卷卷欲哭无泪。 她穿上鞋子从床上跳下去,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但配上那圆嘟嘟的小脸怎么看都有一种强装大人的萌感。 “那卷卷先去视察一番,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留下这句话之后,她慢悠悠地晃了出去。 还未走出院子门,冼月渡就追了上来,声音甜美地对着她说:“老大,我跟着你一起,我负责保护你!” 原本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摇人帮忙的卷卷表情一僵。 【完了,摇不成人了。】 【哭唧唧......这些蛇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呀!前些天漠北人离开卷卷才刚开心不到一天,好心情就没啦!】 在脑海中碎碎念的小家伙突然一怔。 【等等,漠北?!】 她仰起脸,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冼月渡,嘴上喃喃:“月月姐姐......” “怎么了老大?” 卷卷拉着她的衣服往屋内走,“我们把嫂嫂给的香囊带上,待会儿去驿站看看!” 第315章 没吃过好的 片刻后,身上揣着一个小包包的卷卷牵着冼月渡的手走到前厅。 前厅的门一打开,街道上游窜的几条蛇将冼月渡吓得头皮发麻。 她的双腿像是不听使唤一样,走也走不了,一直哆嗦个没完。 这会儿没掉头就跑就已经是在顾及着身边的小卷卷了。 卷卷停下来仰头担忧地看着她:“月月姐姐,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在家里等卷卷回来吧!” 冼月渡蹲在地上,望着外面的眼神中是止不住的恐惧,但是又不能让卷卷一个人出去,于是深吸了几口气强撑着道: “没关系,我陪你一起。你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 小家伙软白的小脸上满是犹豫,半晌后,她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软着声音安慰她: “月月姐姐你还是留在家里吧,其实有人跟着保护卷卷的。” 年纪还小的卷卷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因为对蛇没什么认知,所以自然不害怕。 但小家伙见到她身边好多人都害怕外面那个长长的玩意儿,连娘亲也闻之色变,家里的很多丫鬟姐姐同样。 卷卷拉着冼月渡的手,幼圆的星眸盛满担忧和心疼:“月月姐姐,你就在家里等卷卷回来叭!” 冼月渡的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呜呜......” 小家伙软乎乎的小手安抚地拍了拍她,奶音认真又暖心:“好啦,那卷卷去啦,姐姐你就在家里等卷卷的好消息!” 对上小家伙澄澈的双眸,冼月渡感动得一塌糊涂,她呜咽着,“对不起~” 卷卷拍了拍自己腰间挎着的小包包,走到门口时回头朝小月月姐姐挥了挥手,“拜拜啦姐姐~” 府内外仿佛是两个世界,大街上各种颜色的蛇嘶嘶的,嘴里吐着细长的信子。 似乎是嗅到了卷卷身上驱蛇药的气味,路上的蛇连忙往四处散,给卷卷空出了一条宽敞的路。 小卷一路上哼着不知名的歌,一边蹦蹦跳跳的。 一路上的所有店铺都打了烊,门口挂上了歇业的牌子,整条街空空荡荡的。 走累了的卷卷就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包包里除了一些药粉外还有许多点心,单独放着。 小家伙捧着一块点心吃得津津有味,一点也没因为这满大街的花花绿绿影响到她的食欲。 “小孩,小孩过来,我这里有好吃的。” 身后突然传来说话声,卷卷回过头,看到一个身穿紫衣的叔叔蹲在巷子里面朝她招手。 “你是谁?” 卷卷捧着点心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紫衣男子笑眯眯的,从自己怀里拿出来一串糖葫芦,还有其他小零嘴,满手都是,琳琅满目的。 他没回答卷卷的问题,而是继续循循善诱着:“快过来啊小孩,我这里有很多好吃的,你过来这些都是你的。” 小卷摇了摇脑袋,眼神清澈:“不用了叔叔,卷卷也有很多吃的。” 男人依旧不死心,把自己手里的东西夸得天上地下第一好吃。 “这些东西可好吃了,特别甜,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你过来尝尝。” 说完,男人期待地看着她,似乎已经笃定眼前这个小家伙会禁不住美食的诱惑。 哪知小家伙原本清澈的眼神却突然变得怜悯了起来。 普通的糖葫芦,普通的驴打滚,普通的小酥饼......竟然被这个叔叔说成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叔叔真是太可怜了,他这辈子肯定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吧! 想到自己在家里的吃食,和在皇宫里住那几天的一日三餐,卷卷的怜悯之情到达了顶峰。 她低头在自己的小包包里扒拉一会儿,挑了一个形状最完整的点心用手帕包好放在石头上,又拿出一小锭银子压在点心上。 卷卷站起来,好心地对着他说:“叔叔,你可以尝尝卷卷的点心,还有啊,等翠云楼开业了之后你拿着这点银子去点一份清炖肥鸭或者荷包里脊尝尝吧~” 男人:“......” 对方拒绝了你的仨瓜俩枣并打赏了回去。 休息完了的小卷朝他挥了挥手,乖巧地道别:“再见了叔叔。” 男人:“......” 大户人家的小孩子跟普通的小孩子就是不一样,这些普通的小玩意竟然吸引不了她,看来要换个方法了。 男人站起身,神情冷漠地将手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吃食全部扔在地上,看也没看卷卷给他放的点心和银子,转身走了。 他身上瞧着并未挂什么驱虫的香囊,但路过的毒蛇却离他极远,像是在躲着他一样。 小卷边走边歇,最后可算是到驿站门口了。 她站在紧闭的大门前,抬起小手敲了敲,小奶音拉长:“有人嘛~” 门内无人回应。 于是她又道:“没人的话卷卷就进来了哦~” 伸手吱呀一声推开门的小家伙又重复了一遍:“卷卷进来了哦~” 踏进一只脚:“进来了哦~” 转身关上驿站大门:“来了哦~” 紧接着,小家伙进来的时候,几道黑衣身影也从里面走来。 “小公主,你怎么来这里了?这里太危险了,快回去。” 为首的男子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看到他熟悉的面容,小卷愣了一下,脑袋里想了很久回忆起这人的身份和名字。 “你是......顾远叔叔!” 此人正是锦衣卫之首顾远,他身后带着的全部都是锦衣卫的人。 “是我。”顾远将手里的剑交给属下,蹲下身看着卷卷,语气担忧:“小公主,你怎么一个人跑过来了,这里蛇太多,我让人送你回去。” 卷卷摇了摇头,“没事顾远叔叔,你不用担心我,你们来这里干嘛呀?” “陛下猜测这蛇潮是有人蓄谋为之,于是派我们来这里查探一番。” 漠北人刚走京城就出了乱子,不怀疑他怀疑谁。 小卷一边带着自己的小包包往里走,一边问顾远。 “叔叔,你们来这里多久了?” 顾远下意识就带着锦衣卫跟在她屁股后面,老老实实地回答:“今天早晨天不亮就来了。” “好早呀。” “是啊。”大半夜他就被皇上叫进宫了。 “陛下也烦着呢,这宫里天天有人查,还是钻进来几条蛇,这蛇往哪钻不好偏偏往后宫里去,大晚上后宫的娘娘们一直催着让皇上过去,皇上他分身乏术......” 都快烦死了。 第316章 也这样做过 秉持着自己不好过别人也不能好过的原则,皇上大半夜把顾远叫了过来,吩咐他立刻去查这件事。 顾远叫了几个身手好的人,天不亮就从皇宫里出来到驿站内查探。 “那你们查到什么东西了吗?”卷卷站在中厅的院子里问。 顾远遗憾地摇头,“还没有,这里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蛇的数量也不多,我们正打算收工回去。” “先等等。”小家伙站在院子里,白软的小脸上有些严肃,“好像有什么难闻的味道飘过来了。” 院子中央的树上挂了好多条蛇,一半身体缠在树枝上,另一半长长的从茂密的绿叶中垂下来。 卷卷低头从小包中掏出了几个备用小香包交给顾远,“呐,一人一个。” 顾远接过后低头翻来覆去仔细瞅了一会儿,闻着里面的味道有些惊讶。 “小公主,这味道跟乾清宫里的一样。” “那当然!”小家伙的模样可骄傲了,莫名其妙的攀比心冒了出来,“这是嫂嫂专门给我做的,给皇上的是她顺手做的,这是不一样的知道嘛?!” 顾远点头附和着:“是是......” 见几人都带好了香囊,卷卷带着他们走到了树下。 小家伙仰头,身上的味道精准驱蛇。几根参差不齐的蛇尾巴立刻收了上去,吐着蛇信子全溜走了。 顾远来到她身边,也同她用一样的姿势仰头看。 “小公主,这上面应该没什么问题,有些蛇就喜欢盘树上,而且这上面的数量也不算多。” 话音刚落,一条蛇就吧唧一声掉了下来,刚好落到两人身边。 连顾远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小卷像是没事人一样,她捡起一根树枝蹲下身戳了戳那条蛇的身体。 “顾远叔叔,它是死了吗?” 那蛇掉在地上就像是麻绳一样,身体戳着还是软的,腹部很大,被戳了也只是懒洋洋地看着他们。 顾远摇头,“没死,看着有点像是......吃饱了在睡觉?” “蛇一般吃什么东西呢?” “老鼠青蛙之类的。”顾远回答道。 卷卷离开了树下,闻着那难闻的味道晃悠着去了几间厢房内。 其中一间房门口,好几条蛇正试图从门缝里钻进去,这奇怪的一幕自然将所有人都吸引了过来。 顾远双手抱臂看着这离奇的一幕,内心深深不解:“奇怪,我刚才来查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多蛇,怎能一下子来了这么多?” 但遇到这种奇怪的场景肯定是要进去瞧瞧的,顾远当即命人打开了房门,几条蛇争先恐后地爬了进去。 房内空空荡荡的,地上还有些凌乱的杂物,估计是漠北人走之前丢的。 他们刚走京城就出了蛇潮,所以这段时间也没有人来打扫,就一直让它空在这里。 顾远往里看了一眼,那些蛇一个个宛如喝醉了一般不知死活地躺在地上,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性。 他对卷卷道,“小公主,我们先进去瞧瞧,您就在外面等着我们出来。” 刚准备点头的卷卷看到了这几人面上突然出现的黑气,她愣了一下,眼瞅着几人已经转身准备进去,连忙开口喊住他们。 “等一下!”小家伙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准备进屋的几人停了下来。 “怎么了小公主?” 已经踏进去一只脚的顾远又撤了回来,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她。 卷卷走上前拽着顾远的衣服将他拽回来,看着大开的房门沉思。 仔细闻的话,可以闻到房间内有一股不一样的味道。 她蹲下来,手指摸了一下地面后抬起来。 白嫩的手指上沾了一层灰尘,灰尘中又掺杂着一些绿色的粉末。 卷卷仰头看着顾远,“叔叔,刚才这间房间你没来过吗?” 顾远摇头:“没有,刚才这里很正常,我们重点去查蛇多的地方了。” “唔……” 卷卷费劲地捂着小脑袋思考。 如果刚才叔叔查的时候是好好的,那这些药就是在叔叔查之后撒的了。 可是这驿站内只有他们自己的人,没见别人来过啊, 不会是跟她和荧哥哥那样,从房顶上下的药叭!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的卷卷立刻让顾远去屋顶上看看。 顾远什么也没问,听话地上去,过了一会后,他带着查到的信息汇报。 “小公主,顶上几片瓦有松动的痕迹,应该是刚才我们去前院接你的时候有人来下药了。” 意料之内,卷卷点了点小脑袋,一本正经地分析:“他肯定是想把我们引进去!” “说明这个房间内有不好的东西,我们千万不能进去!” 顾远点头,示意锦衣卫捡几块石头丢进去,每个地方都丢了,不过都没什么反应。 “咔嚓”一声,石头被砸得凹了进去,紧接着,下面弥漫起紫色的雾气。 顾远眼疾手快地站起来,拉住门把手砰一声关上,隔绝了毒雾的流淌。 他此时表情狠厉如鹰隼:“看来这些人是知道我们会来查,所以特意在这里等着。” 万一踩到了有机关的,他们这么多人怕是要有损伤了。 想到这里,顾远低下眸子,对身边这个只到自己小腿的小家伙很敬佩。 “小公主,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从房顶上往里面洒东西的?” 听到这个问题,卷卷沉默了。 她是怎么知道的?当然是因为她也这样做过。 上次他和荧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下的毒,估计是给了漠北人灵感,用他们这一招来害他们。 有些心虚的卷卷连忙岔开了话题,带着他们离门远了一点。 “咳、走吧顾远叔叔,这里什么也没有,我们应该去质子府看看。” 漠北人肯定不可能害自己人,所以质子府或许能找到蛇潮的原因或解决方法。 第317章 撒毒鼠药粉 顾远起身把卷卷抱起来,“走吧小公主,属下带您过去。” 被人带着可比自己走要快得多,他们很快就来到了质子府外面。 顾远没有一开始就进去,而是让自己的手下先在府外面查探一番,看有没有人在外蹲守。 过了一会,前去查探的人回来说无人蹲守之后,顾远才指挥着人分散些进去。 他带着卷卷脚尖一跃便跳上围墙,两人窜上来的时候,府内刚好有一个小丫鬟路过,看到这一幕,手中端着的空托盘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捂着嘴,好像下一秒就要尖叫出来一样。 外墙上的顾远和卷卷同时抬起一只手放在唇边:“嘘——别叫!” “姜国人,我们两个都是姜国人!” 那小丫鬟似乎是认得卷卷,捂着嘴巴眼神激动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颤抖。 “奴婢知道!奴婢认得佑安公主!奴婢曾经在大街上远远瞧见过公主一次!” 听到这话的卷卷星眸亮晶晶的,语气里有些小骄傲:“看来卷卷每天出去乱晃还是有好处的!” 起码能在人眼里混个脸熟,遇到这种事直接刷脸就成了。 丫鬟抿着唇含蓄地笑,心想,就佑安公主这神童一般的长相,可不就是见过一次之后就再也忘不了了嘛。 顾远带着卷卷从外墙上跳下来,那丫鬟跟着他们一起来到了树下站着。 “质子府最近几日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顾远问道。 他刚跳下来的时候往四处看了看,目前没有发现有蛇钻进来,这里也不像其他府上那样有专人在来回巡视,反倒是平静得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听闻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丫鬟愣了一下后略有些试探地问道,“请问这位大人,您指的是……这里的漠北人吗?” 丫鬟心里自然是向着自己国家的人,但是,她一个扫院子做杂物的,哪能接触到漠北的那些大人物呢? 平时一天下来运气不好的话能碰上几面,运气好了就一面也见不到,所以现在是真的没办法提供些什么情报。 顾远看到她面上的茫然和无措觉得有些不解,他问:“外面出了那么大的蛇潮,府上一点奇怪的地方都没有吗?” “啊、蛇潮?!” 丫鬟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震惊和惊慌是真真切切的。 “你不知道吗姐姐?” 小家伙歪着脑袋用软糯的嗓音问到。 丫鬟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瞧着都快哭出来了,“天呐,奴婢一点也不知道,这里的大人只是说外面钻进来了几条毒蛇,谁知道竟然是……”蛇潮啊! 外面出了这么大的事里面的人竟然一点也没收到消息? 顾远蹙眉,眼神质疑地看着这个丫鬟。 是这个丫鬟说了慌,还是漠北人刻意封的消息? 似乎是看出了顾远的想法,丫鬟急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两位大人,奴婢是真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们都没有出去过,只负责打理府上的事物,需要出门的那些活都是漠北自己人在做。” 说完后,她急得口中喃喃:“怎么会有蛇潮啊……” 顾远觉得,这质子府内外简直是两个世界,他们在外面兵荒马乱,这里却岁月静好。 一定有鬼! “他们没有跟你们说蛇潮的事,总不能连驱蛇的药粉也没撒吧?” 顾远的话音落下后,丫鬟的神色微微一怔,她略微有些不确定地说:“好像......还真没有?” 要是撒了驱蛇的药粉,那她们不就知道蛇潮的事了吗,哪还能跟现在这样什么也不知道呢。 顾远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带着卷卷在他们目前待着的地上低头找了找,确实没看到什么驱蛇药粉的痕迹。 这就很离谱。 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件事绝对是漠北人做的,但目前什么证据也没有,而且也不能直接把人抓进天牢里屈打成招。 在他和卷卷两人冥思苦想的时候,丫鬟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有些犹豫地说了一句话。 “对了,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们。” “你说。”两人一起看着她。 丫鬟有些紧张地捏了捏手心,一边回忆着几天前的事情一边复述了出来。 “就是大概五天前,我们刚来的时候才分好厢房,就有几个漠北的大人来我们居住的地方撒了许多红色的药粉,闻着很刺鼻。” “当时我们这里有个小管事问了一下,那些人说是刚搬进来,看府里老鼠太多,所以撒的毒鼠药和驱鼠的东西,确实毒死了几条老鼠,尸体全被扔到外面了。” “也是撒完之后他们就没让我们再出过府。” 丫鬟说完后小心翼翼地看着两人一副思考的表情,连忙伸出四个手指保证:“奴婢知道的就这么多,刚才说的也全是真的,绝对没有骗你们。” 顾远点点头,视线扫了一眼她手中拿着的托盘,低声道:“好,我们知道了,你先忙去吧。” 小丫鬟拿着手里的东西离开了,这里只剩下卷卷和顾远两人。 顾远低垂着头看她,温声问:“小公主,我们要不要再悄悄查一遍看看?” 卷卷没说话,她这会儿脑子里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就好像自己要长脑子了一样。 一向记性不好的小家伙这会儿却清楚地想到了自己刚进驿站时同顾远的对话—— ‘蛇一般吃什么东西呢?’ ‘老鼠青蛙之类的。’ 联想到刚才丫鬟口中漠北人在蛇潮出现之前毒鼠的事,卷卷觉得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小公主?”久久没听到回话,顾远又问了一遍刚才那个问题:“我们再查一遍可以吗?” 不知不觉中,他现在心里已经开始下意识听从卷卷的命令了。 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抬头看着顾远,语气里有一种莫名的兴奋:“顾远叔叔,卷卷知道了!我们回去吧!” “嗯?” 顾远眼神惊喜,“小公主,你知道了?!” “是啊是啊~”小家伙甜软的小奶音里满是欢喜,“不用麻烦了,快带卷卷回家吧~” 顾远什么也没问,但也跟着激动,“好,属下这就送您回去!待会儿也能回去向皇上复命了!” 听到顾远待会儿要进宫去见皇上,小家伙又反悔了。 “这样吧顾远叔叔,你不用把卷卷送回家了,你直接把卷卷也带去皇宫吧!” 第318章 聪明的卷卷 乾清宫内,皇上眉头紧蹙,往日威严冷肃的面上此时满是不耐烦。 传信太监低垂着脑袋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刚过来就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 “陛下,容妃娘娘差人来报,说她宫里有一条蛇,想让您过去......” 坐在书桌后的皇上一听到这话就头疼。 这短短半日,已经有五个妃嫔用这种理由请他过去了。 他语气不好:“朕不是安排女侍去保护她们了?有蛇了就让人抓啊,找朕做什么,朕去抓?” 被骂了一通的传信太监:“......” 本就烦躁的皇上瞧着低头不动的传话太监,更气了,冷声问:“杵着做什么?还不去回话等着她们再来催?” 传信太监后背一凉,点头哈腰地下去了。 乾清宫内安静下来之后,黄公公见皇上情绪不好,连忙上前安抚了两句:“陛下您别生气,娘娘们也是害怕,有您在身边的话会安心许多......” 皇上其实也知道,但架不住她们一个个都来央着他过去啊。 一个接一个地来,他就算分身也分不过去,昨天夜里跟赶着一天时间去十个景点游玩一样,跑来跑去就没停过,哄完这个哄那个,烦死了! 过了一会儿后,皇上缓和了一下心情,拿起自己让人收上来的折子接着看,但却不想刚才那传话太监又回来了。 “陛下,门外——” 太监的话还未说完,皇上就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滚出去,再来汇报这些仔细你的脑袋!” 小太监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但他还想再挣扎一下,“陛下,这次——” “滚出去!” 小太监放弃挣扎:“诺,奴才这就退下。” 黄公公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 他刚把皇上哄好,这又白费了,这小太监这么没眼力见呢。 走到乾清宫门外的传信太监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面前的两人道:“顾大人,佑安公主,陛下他心情不好,奴才话还未说完就被赶出来了。” 小卷眨巴眨巴大眼睛,“那皇上没说让卷卷进去嘛?” 小太监摇了摇头,“回公主的话,没有。” 卷卷:(っ°Д°;)っ! 没有爱了皇上,卷卷来帮你抓蛇,你却把卷卷拒之门外。 你要失去小卷卷了!! 顾远似乎是感受到了小家伙崩溃的心情,瞥了那为难的小太监一眼,面无表情道:“我直接带着小公主进去,出什么事我负责。” 有顾远的这句话,传话太监当然是再乐意不过了。 不用自己进去面对皇上的怒火,又不用得罪顾大人和佑安公主,还不用承担后果,也不会耽误什么要紧事,真是一举四得! “大人您请。” 他麻溜地让开了路让两人进去。 乾清宫内,正提笔在奏折上批阅的皇上听到黄公公叫他的声音:“陛下,您快瞧瞧是谁来了?” 皇上面色平静头也不抬,专注着自己手中的奏折。 他落下最后一笔画准备抬起头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道软声软气的稚嫩童音,紧接着,有个什么东西像只小羊羔一样窜到他腿边。 “皇上!” 皇上惊讶,视线在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家伙身上流连,眼角眉梢的郁气一下子就散了。 “小卷卷?你怎么来了?” 他将自己手中的笔放在笔搁上,眉头舒展开,似乎是一下子变了一个人一样。 “外面这么多蛇你不害怕吗?还往皇宫跑?” 小家伙摇头,喜滋滋地弯着唇,可爱的小表情有些得意。 “卷卷就是为了这些蛇来的!” 听到卷卷的这句话,皇上像是才看见顾远一样,问他: “朕不是派你去驿站查这些蛇了吗,怎么你跟着卷卷一起回来了?” 顾远弯下腰抱拳:“陛下,这件事还是让小公主和您解释吧。” “嘻嘻~”小家伙眼神明亮,小奶音清脆又自信地说:“卷卷知道这些蛇是怎么出现的!” 还未听卷卷的想法,皇上就先满面春风地亲了她脸蛋一口,嘴上骄傲地夸着:“不愧是我们卷卷,真是太聪明了,每次都能刚好解了朕的燃眉之急。” 卷卷心说那可不就是嘛。 皇上烦心的事=姜国的事=卷卷要解决的事。 所以她这不是偶然,是必然啊! 看得出来皇上此时的心情异常的好,一个劲儿的夸卷卷,最后还是小家伙自己受不了打断了他。 “好啦皇上,等卷卷说完自己的想法之后你再夸吧~” “好,朕不插话了。” 说不说就是不说,这接下来的时间内,果真没听见皇上再出声打岔过一次。 “京城里的蛇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很没有目的,也没有在哪里聚集,所以它们的目标不是一样的,或者说它们的目标是分散开的。” 听到这句话,皇上和顾远同时点了点头。 这一点他们也想过。 如果有人在某处撒了引蛇的药粉,那所有蛇都应该往同一处聚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各家各的雨露均沾。 小卷接着说:“刚才质子府有个姐姐说漠北人在蛇潮发生的前一天在毒鼠驱鼠,并且把死掉的老鼠全扔了出去。” “这一点很关键,如果蛇潮是漠北人弄来的,那他们不提前撒驱蛇药粉,反而先捉老鼠就很奇怪。” “所以卷卷猜测,吸引蛇的药粉是肯定有的,但这些药粉在老鼠身上,蛇跟着老鼠跑,所以自然满大街、挨家挨户都是了。” 小家伙的话说完后,皇上和顾远已经被惊艳得说不出话了,表情呆愣愣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后,皇上才将她举起来,兴奋地说:“小卷卷,你长大了!变得好聪明!” 卷卷:o(* ̄︶ ̄*)o 被夸聪明了,好开心! 皇上是真的有些爱不释手的又亲又抱,嘴里一个劲儿地夸着,好像怎么也不够一样。 小家伙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啦皇上,你再夸下去就有些假了~” 皇上最后亲了一口,然后轻咳了一声,看着眼神复杂的顾远,恢复了平日里严肃冷漠的形象。 “听到卷卷说的话了吧?”他问。 顾远低下头,“回陛下,听到了。” “既然听到了就赶紧去将内务府的人叫来商讨这件事!” 第319章 最坏的皇上 顾远离开之后,卷卷一边悠闲地晃悠着双腿一边认真叮嘱皇上: “皇上啊,你可要让他们快点呀,卷卷的家里有很多人都害怕蛇呢!” 抱着软乎乎的小家伙,皇上蹭了满身的奶香味,心情舒畅地眯了眯眼睛。 还是小棉袄好啊! 以至于听到这话的皇上连忙表态:“你放心卷卷,只要待会儿跟内务府讨论出解决方法,朕立刻下旨,一秒也不带耽误的。” “嗯嗯!”小家伙欢喜地点着小脑袋,声音甜丝丝的,“谢谢皇上~” “哪有,是朕该感谢你。” 皇上笑呵呵地看着她,脸上带着不值钱的笑容,活像一个女儿奴的老父亲。 “自从你出现后,姜国遇到的所有事都能逢凶化吉。” “是这样嘛!”小家伙有些惊讶地回头。 皇上的意思是因为卷卷的原因改变了许多事吗? 看着满脸喜色的皇上,卷卷好奇地问他:“可是卷卷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呀!皇上你给卷卷讲讲都有什么呀!” 被这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期待地盯着看,皇上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面上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有一些是他偷听卷卷心声提前预防的,这个……应该不能让小家伙知道吧。 这样一想他现在好像很少听见小家伙那欢脱的心声了。 “咳、说来话长,等过些日子得空了朕好好同你讲。”他找了个理由想糊弄过去。 但是此刻卷卷好奇的不行,一直拉着他磨人,“讲讲嘛,给卷卷讲讲嘛!” 被小家伙这样拉扯着撒娇,皇上纠结并快乐着,但他的定力还是很强的。 磨了一会儿的小家伙没磨出个结果,自己放弃了。 她也没往心里去,自己给自己哄好了。 “对了皇上。”卷卷突然转过头,觉得要跟皇上讲一下自己离开的事情。 “过几天卷卷就要和嫂嫂一起离开了,还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你自己一个人要开心一点,不要天天生气,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卷卷又不在,可就没人能捞你了。” 小家伙的叮嘱很暖心,但皇上一整个撕心裂肺。 他刚反应过来的时候呼吸猛地一滞,心跳险些骤停。 “你为什么要走啊小卷卷!” 皇上面上的表情很快恢复冷漠,语气里竟然带着一种强抢豪夺的感觉。 “不行,你是姜国的,你不能走。没有朕的旨意,你离不开姜国。” 卷卷回过头,软萌的小脸上故意做出一副凶巴巴的表情,但一点也不吓人,反而能把人给萌晕。 皇上就是这样想的,他移开视线,声线冷漠:“你这次卖萌也没用。” 小家伙气呼呼的凶他,“才没有卖萌!” 皇上又看她一眼:“没区别,都一样。” 卷卷没有想到皇上的态度竟然这么绝对,连一点商量的余地也不给她留。 但早已心驰神往的她肯定不愿意,她决定要跟皇上讲讲道理好好说清楚。 “皇上!卷卷没有犯错,你不能把卷卷留在姜国!” 小家伙面上的表情有一种故作严肃的感觉,软着声音道。 皇上低眸,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眸光深邃,唇角噙着让人摸不透的笑意。 他好笑地看着小家伙明亮的双眸,语气平静地开口:“你说得对,但,朕是皇上,是规则的制定和监管者。” 在卷卷微微睁大的眼神中,他又悠悠开口:“在姜国,朕就是天。” 小家伙气呼呼地从他腿上跳下来,红着脸像生气的小苹果一样。 “皇上!” “你讨厌!” 腿上的小家伙下去后,皇上往身后的龙椅上靠了靠,唇角勾起皮笑肉不笑: “对,朕就是讨厌,朕现在就重新定一条规矩,没有朕亲自往下传的圣谕,你鱼卷卷,不能离开姜国。” 卷卷瞪大眼睛:“......” 坏皇上! 气急了的小家伙伸出软白的小手指着他,奶声奶气地吼他:“卷卷现在宣布!” “你是全天下的皇上里面最坏的皇上!” 皇上哼笑一声,不置可否。 坏就坏吧,反正他是不可能让小家伙离开的。 他长腿往前伸了伸,语气软下来一些,似乎是在主动求和,“上来。” 他想让小家伙坐他腿上,好好同她说说。 但鱼卷卷这小倔脾气哪里愿意,站在旁边气呼呼地看着他。 “听话。” 皇上波澜不惊的眼底划过一抹笑意,随后拿起桌上的毛笔用笔顶碰了碰她的手腕,一戳一个小肉窝。 他声音里带着笑意逗她,“再不过来朕就在你手背上画一条小鱼。” 听到这话的卷卷回过头,一把夺过他手上老‘骚扰’自己的毛笔扔在地上,圆圆的星眸氤氲着水雾,鼓着腮帮子气呼呼。 皇上觉得这个时候小姑娘过来扇他一巴掌都有可能。 他垂下眸想,反正也不疼,只要能让她打消离开姜国的念头,挨两下也没事。 但小卷卷只是恶狠狠地踩到那根毛笔上,还使劲跺了两脚。 “你这个冷漠的皇上,不跟你玩了!” 小姑娘转身就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看着她坚决的背影,皇上挑了挑眉,带着轻笑的声音从背后传到卷卷耳边。 “中午记得回来吃饭。” “朕还在这里等你。” 回应他的是卷卷走到门口时气呼呼的踹门声。 小家伙离开后,黄公公有些担忧地问:“陛下,皇宫也进了不少毒蛇,小公主一个人是不是有些太危险了......” 皇上收回面上的笑意,转头面上不辨喜怒地看着黄公公。 “知道危险你还不快去找人跟着保护她!” 黄公公:“......” 他就多余问这一句。 跑出去的小家伙一边踢着路上的石子一边在心里叽叽咕咕地骂冷漠的皇上 她决定了,她现在要出宫! 然后等嫂嫂走的时候偷偷离开!也不跟皇上说再见了! 憋着气走到皇宫门口但却被拦下的小家伙瞪大眼睛,她竟然出不去! 守门的将士一脸为难地说皇上传下了口谕,不能让她出宫。 给小家伙气得一边跺脚一边骂。 “气死啦!坏皇上!” 上次就应该把他的头发全部压掉的! 第320章 向卷卷低头 皇上这次做的事实在是让卷卷很生气! 所以说她前脚刚从乾清宫离开,皇上后脚就吩咐人来传话,就搁这里等着她呢! 小家伙突然回头,余光瞧见了一道躲闪的极快的黑影。 这下她更生气了。 坏皇上,竟然还派人跟着她! 小姑娘转头,对着自己面前空空荡荡青石路,小奶音气愤地吼着。 “你们回去告诉那个坏蛋,他要是不让卷卷出宫,卷卷就去喂蛇!” 静—— 刚巧这时候有一条深灰色的蛇飞速从卷卷面前划过,钻进草丛里。 刚威胁完暗卫的小家伙眼睛一亮,抬脚追着那蛇就跑。 一边跑一边用清脆的小奶音欢脱地喊,“小蛇,等等我!” 徒留背后的几个暗卫在风中凌乱。 怎么办? 几人眼神交流着信息。 最后,有一个暗卫跑了回去,给皇上汇报卷卷刚才说的话去了。 其余的几个就接着跟在卷卷身后,看着小家伙追着那小蛇跑。 乾清宫内,在与内务府大臣交谈的皇上听到这个消息时沉默了好久。 黄公公急得不行,嘴里一句接着一句念叨。 “哎呦!这怎么行呢!” “万一那蛇真的伤害到了小公主怎么办?” “皇上——您快想想办法啊!” 皇上从龙椅上站起来,对着暗卫道:“给朕带路。” 黄公公喜极而泣,激动地直抹眼泪,“太好了皇上,奴才跟您一起去救小公主。” “天呐,可怜的小公主现在肯定被吓着了。” 皇上面无表情地呵笑一声。 这小家伙要是真的会被蛇给吓到,就不会用这个威胁他了。 还有一件事,他倒是很好奇那些蛇到底敢不敢咬她。 几人跟着暗卫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场面堪称诡异。 一个头发颠的有些凌乱的小家伙追着五六条蛇跑,嘴里呜呜的。 离近了几人才听清她嘴上呜咽的话是什么。 “呜呜......别跑呀!卷卷已经把香囊扔了,你们就来咬卷卷一口嘛!” “......呜呜呜......”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这些蛇还是那些见人就咬凶残暴躁的蛇吗? 等等,重点是这个软萌可爱的小公主好像画风不对! 皇上走过去,一直追着人跑没抬头的小家伙吧唧一声撞到他腿上。 卷卷抬起头,看到了坏皇上的脸。 她小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气哼哼地往旁边一躲,躲开了皇上牵她的手,并留下了四个字: “讨厌皇上!” “行,讨厌我。” 皇上收回手,似笑非笑地双手抱臂看着她。 “你现在还学会威胁朕了,你瞧那几条蛇被你追成什么样子了。” “不看!” 那几条被追的蛇一个个死了一样躺在路上,被跟来的暗卫全部捉住了。 小卷余光瞧见那几条要被带走的蛇,急得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别把它们带走,它们还没有咬我呢!” 皇上伸出手抓住她的后衣领,小家伙被提溜了回来。 她像只倔强的小牛犊一样,傲娇地哼了一声,别开脸。 也不说让皇上放开她,就这样在半空中晃荡着。 皇上垂下眸,嘴角带笑,但眼神却如一汪波澜不惊的湖。 “真这么想去?” “想!” 下一刻,卷卷又被抱进了怀里,她耳边似乎听闻一道幽幽叹气声,紧接着,皇上无奈的声音传来。 “先回去吃饭,朕再考虑一下。” 小家伙眼睛唰地一亮,知道皇上这态度已经是同意了一半。 她喜滋滋地咧着嘴,脑袋埋在皇上的颈边发出傻乎乎的笑声。 “谢谢皇上~” 皇上瞥了她一眼,好笑地问:“不叫朕坏蛋了?” 小卷选择性忽视这句话。 这场关于两个金疙瘩之间的矛盾最终以皇上妥协结束。 黄公公走在后面悄悄给卷卷竖了个大拇指。 小公主,牛的嘞! 卷卷:(??w??)? 基操勿六。 吃完午饭,皇上让顾远把卷卷送了回去。 看看小家伙离开的背影,又看看皇上沉默的面容,黄公公低声劝道。 “陛下,小公主现在这个年纪正是对什么都感兴趣的时候,您就让她出去跑跑,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皇上听到这番话只是淡淡地低笑了一声:“过段时间是过多久?” “奴才估计最长也就三五个月,她的家还在这里,所以她的心自然也是这里的,一定不会离家太久。” 这话或许是安抚住了皇上,他抬起头,面上表情瞧着好看了一点。 “最好是这样。” 要不然他抢也要把人抢回来! 黄公公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里祈祷着。 —— 顾远一直把卷卷送到家里,交到了林夫人的手上后他才离开。 被抱着回院子的时候,卷卷紧紧揽着母亲的脖子,开心地将今天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她。 不过跟皇上闹矛盾的事情她没说,追着蛇让它咬自己的事情她也没说,至于最开始遇见那个穷鬼叔叔的事,她则是给忘记了。 直到晚上林夫人收拾她的小包包时问起了这件事。 “卷宝,你今天买了什么东西了吗?” 每次卷卷出去的时候她都会在小包包里面给她放一块手帕、一些银两等出门时用得着的东西。 平常这些银两都没动过,跟着卷卷的丫鬟回来说小姐出去吃东西不用银子,直接靠刷脸混饭。 再加上现在这个时候城中应该没有开门做生意的才是。 所以林夫人这会儿挺好奇的。 刚好鱼西珩也走了进来,听到了她俩的对话。 说到银两,卷卷想到了今天遇到的那个穷鬼叔叔。 “是一个邀请卷卷一起吃零嘴的叔叔,他说他手里拿的小零嘴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卷卷觉得他没吃过好东西太可怜,就把银子给他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小家伙话说得有多平静,坐在她旁边的林夫人就有多心惊肉跳。 她偏头面色苍白地看着鱼西珩,“卷卷说的那个男人,不会是人贩子吧。” “今日城中毒蛇越来越多,在这时候出来的恐怕不是一般的人贩子,而是有针对性地找卷卷的。” 鱼西珩道,不过他说完又安慰起了她。 “别担心,我现在让人去那个地方附近查。” 第322章 三百多天假 皇上的动作很快,户部那边当天就多了一个开支,是专门给小卷卷拨钱的。 抠门抠了十几年的皇上难得如此大方,身为户部尚书的鱼西珩自然没有放过这个好机会。 从内务府统计出来的各种开销文书传到他这里时,他拿起公章面无表情地往下盖,只要是关于给小卷卷的经费,他甚至看都不看一眼,盖就完了。 想想那沙漠中太阳有多毒辣,昼夜温差又大,他闺女从生下来到现在家里没让她热着冷着,去那里怎么想都是受苦的。 若是早些知道的话就直接给小卷卷批个修建府邸的费用,提前安排好下人等着她过去了。 但是这时间太赶,半个月能不能走到那里还说不定。 不出半个时辰,内务府送来的单子已经全部被批完。而且没一条驳回去的。 这速度直接震惊了户部上下和内务府所有人,要知道他们每次上报想让户部拨钱时,要么削要么卡,从最下面一层一层像过筛一样,最后到鱼西珩手里盖下章,最短的流程走下来起码要七天,除非特别紧急的是会加急处理,其他一视同仁。 不管你是哪个部哪个皇子,流程同样繁琐。 像现在这种半个时辰就批下来的那真是闻所未闻。 关键是他们写的账目和理由一条条看下来也要一两个时辰了。 知道这事的所有人都不禁感叹一句:佑安小公主可真是京城大佬收割机。 关于她的事,所有经手的大佬心照不宣的一路绿灯,这待遇甚至连太子也比不上。 当然这些事小卷是不知道的,她此刻正在回春堂听萧长央吹牛。 萧长央心里很不爽,他本来都打算好了,这一路上包下所有人的经费,也算是变相为曾经的矛盾对鱼卷卷道个歉,但没想到这姜国皇上竟然横插一脚! 可恶,出风头的机会被人抢了,早知道他就提前说了! “咳、你们皇上说的应该只是来回路上的费用,到了漠都废墟时具体的花销不包括在内,朝廷的账我知道,最难批了。” 萧家和南落国也有一些合作,虽然他萧长央不负责,但他知道公账最难批下来,所以他发光的机会还是有的。 “这样吧,就由本公子把另外的费用给你包了,不用太感谢我,这都是看在......” 他话还未说完,跟在后面的谷雨就冷笑一声,想出声怼回去。 她家大人早就把小主人的一切开销都安排好了,哪里轮得到萧长央这个曾经伤害过小主人的蠢货献殷勤。 但她话还未说出来,另一边同样是跟着卷卷的天枢就皮笑肉不笑地开了口。 “不劳萧公子费心,佑安公主是我们姜国的人,我们陛下对她的事自然是很上心的,找了专人预测公主在旅途中可能发生的事,并且列了单子交由户部,目前这帐已经全部批下来了。” 小卷卷惊讶地瞪圆了眼睛,面上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哇!皇上变得这么大方啦!” “小主人,那帐是大人——”谷雨的话没有说完,站在她旁边的天枢就笑眯眯地把她挤开了。 “是啊佑安公主,您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可重了,在您身上花钱他怎么会不舍得呢......” 被挤开的谷雨面色扭曲。 钱是从国库出的,不是皇上的私库!这里面明明就有大人的功劳!要不是大人,这钱只怕是等小主人出门游玩回来了还批不下来! 还有这个可恶的天枢,一直抢她的话给陛下拉好感,不愧是从宫里出来的,心眼子拉满了。 多几个人保护小主人× 多几个人跟他们争宠√ 挤不进去的萧长央表情复杂。 他现在觉得花钱的难度已经大过了挣钱的难度。 人生,易如反掌× 人生,难如给鱼卷卷花钱√ 君韶带着卷卷回去之后,回春堂的二楼就只剩下悠闲喝茶的君无疾和萧长央。 瞥了一眼萧长央阴沉的面色,君无疾的声音轻飘飘的:“想道歉就直接说,小卷卷看着不怎么记仇的。” 萧长央嘴硬着否认了,“我可没想给她道歉,我就是钱多花不完,做做好人好事罢了。” 听言,君无疾只是笑笑。 他不介意,年轻人都这样口是心非。 喝完盖碗里的茶后,君无疾站起来往外走,离开前留下一句话: “我们走的时候,你就带着月渡回南落国去吧。” 萧长央紧跟着站起来,有些不愿意,“我也想去!” 君无疾脚步不停地往外走,闻言只是摇头笑了笑,人出了房门,但声音却传了进来。 “萧公子养尊处优惯了,那地方可不适合你。” 萧长央还是不服,鱼卷卷都能去,他凭什么不能去啊! 不服气,但不敢跑到君无疾面前犟,怕回家挨姐姐的打。 —— 因为要离开家很长一段时间,所以这几日卷卷都是在娘亲身边睡的。 睡前,林夫人搂着她,声音里有些淡淡的忧愁,“你二哥也快回来了,他要是回来了之后知道你离开,肯定会很难过的。” 此时的小家伙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往娘亲身边凑了凑,小奶音断断续续地嘟囔了一句:“......二哥...可以吃......” 念叨完这个,小家伙呼吸渐渐平稳,显然是睡着了。 林夫人轻声叹了口气,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随后抬眸看向刚进来的鱼西珩。 凭借着半生的相处,鱼西珩只是一眼就能看出他夫人此时的心情不好。 不用想就知道是因为闺女的事。 他坐在床边温声安慰道:“没事夫人,若是卷卷两个月之后未回京,我就带你去寻她。” “那、那京城这边......” “我同皇上商量,他这些年一共欠了我近三百天的假,总该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