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后》 第1章 继后的救赎 “娘娘，您可得给妾做主啊，胡美人实在是太过分了……”林宝林带着哭腔讲述自己的委屈。 赵无眠撑着头，嗯嗯了两声，脑子里想的是今天吃点什么。 想吃个鲫鱼但是都说‘劝君不吃三月鲫，万千鱼籽在肚中’，但是三月的鲫鱼也真的是好吃啊，啊……纠结。 管他呢，反正活着就是杀生，吃！ “娘娘？娘娘？” 赵无眠回神：“啊？哦，你的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改日我想法子叫你侍寝，她敢欺负你，是因你见陛下少了，见多了她就不敢了。” 林宝林一听就惊喜：“真的啊？多谢皇后娘娘！” “嗯嗯，真的真的，回去吧。”我真的饿了，林宝林哪都好，漂亮，可爱，软萌，就是话太密，一说就是一上午，真的累啊。 林宝林听了这话，欢欢喜喜的走了。 赵无眠叹口气，可算轻松了。 “娘娘，要是叫她侍寝，奴婢一定早些预备好汤药。”皇后的贴身嬷嬷张氏道。 赵无眠…… 没理解错的话，这个汤药就是那个汤药吧，叫人怀不上那种…… 真的，心累。 继承了这个身体半年的赵无眠时常心累，不为别的，就为了原主这份自强不息。 原主做了三年的皇后了，自己侍寝都屈指可数，好不容易有林宝林这么个傻孩子愿意追随，原主还要给人家喝药。 关键是，比起原主本人来，这林宝林能侍寝的次数更少了，半年都见不着一回皇帝，就这还要喝药。 真难为这孩子还能这么认真的相信皇后，造孽啊。 一想自己如今就是赵无眠，阿西吧，更糟心了。 “以后不必给什么汤药，陛下子嗣单薄，谁能生都是好事。” “也对，只要她生了，您就可以抱来养着了。”张嬷嬷煞有介事。 赵无眠沉默，没什么好说的，因为张嬷嬷这思想大半都是原主灌输的。 “娘娘。”临水进来请安：“娘娘，您今日去不去谢恩啊？” 赵无眠抬头：“谢恩？什么？” “昨天陛下送了赏赐啊，您今日不去谢恩吗？”临水好奇，娘娘以前不会不去的。 “哦，不必了。陛下与我是夫妻一体，夫君送点东西来，我还谢恩？岂不是生份了？不去不去。”赵无眠摆手。 病了半年，皇帝也不是不来，偶尔还是会来坐坐的，送赏赐也不是第一次了。 赵无眠觉得皇帝不是那种小气的人，谢恩干什么，多累啊。 “那您病了这些时候，如今总算是好了，咱们也该恢复原本的样子吧？贵妃管理后宫有半年多了，您也该拿回权力来啊，是不是明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也恢复嫔妃给您请安？”临水又问。 赵无眠皱眉想了想：“太后娘娘那自然是要去的，至于别的……先看过太后再说。贵妃管事这些日子咱们宫里的待遇有什么缺失？” “这……普通的是没有的，但是娘娘也知道，有些东西就不在份例里头……”临水为难道。 一些珍贵的，不在份例内的东西，那不是谁想要就有。 那得是皇帝专门给，所以这大半年来，他们凤仪宫是没有的。 赵无眠了然：“别管那些，正常的不少就行。你们的月钱也没少吧？” “那倒是没有，贵妃做事最是圆滑，定不会有此等差错的。”这话临水说的有些不屑。 赵无眠也只是略微挑眉，并不在意。 “说起来，昨晚又是丽妃侍寝，也不知道贵妃是不是又要与她为难呢。”临水道。 “不关咱们的事，去跟膳房说，我想吃鲫鱼。” 临水愣了一下之后还是答应了。 唉，娘娘病了一场之后，真是变化太大了。如今怎么对正经事一点也不上心呢？天天就琢磨吃什么，这有什么好琢磨的啊？ 不去赶紧拿回管理后宫的权利，日后怎么办呢？ 赵无眠可没听到她的心声，原主因为一场风寒，到底送了命。 自己来了这大胤朝也半年了。 半年里，知道的不知道的都知道了，原主是个天真的世家女子，家中只有爵位没有官职。 无非是因为先皇后沈氏病故，她沈家当年权势太盛，牵扯了谋逆，沈皇后从太子妃成了皇后，一朝因为家里牵累，最后一病不起就去了，生下的皇子也只能养在行宫，不得见人。 所以太后与皇帝才找了赵家这个空有爵位的侯府找出一个本没有资格的赵无眠做了这个皇后。 免得后宫众人斗的太厉害，同时也为了平衡一下后宫。说白了，就是个吉祥物。 要是懂事安生，他们也会护着，毕竟皇帝是想做个明君的，没事不会废后。先皇后是实在没法子了，赵无眠进宫三年，总体来说待遇是还可以的。 但是架不住她自己想的太多，因为喜欢皇帝，就巴不得皇帝哪都不去。又想着处处摆架子，倒是弄得自己不上不下。 还得罪了后宫嫔妃们，也因此赵无眠被后宫几位高门女子敌视，觉得她是抢占了她们的地位。 可惜原主是个天真的性子，只当自己做了皇后就是后宫最大的，成日里拿捏这个拿捏那个，安排这个安排那个。 结果是谁也没能管了，自己还被折腾病死了。 就林宝林这么一个同样天真的小弟，人家半年都未见的侍寝一次，还给人家喝避子汤…… 这个脑子，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就属于是那种僵尸打开了你的脑子摇着头失望而去，而路过的屎壳郎眼前一亮。 【宫斗，皇帝嫔妃多，孩子也会多那种。反正就是传统那种宫斗，基本不存在男主因为女主遣散后宫啥的。也大概率不存在喜欢上女主后就守身，就是个古代男人而已。望知悉，喜欢的看看，不喜欢的就不看看。下一章贴等级表。以及提醒一下诸位，这书女主她已经是皇后了，所以她只要舒舒服服过日子，可能不会太上进和主动，心态就是摆大烂凑合过那种吧，然而人生哪有那么容易定义……现在也不是十分确定，因为我不写大纲，所以剧情可能会走着就变化，反正大概率就这么个情况了。】 第2章 等级 不过那是过去，赵无眠已经不是曾经的赵无眠了，如今她是摆大烂的赵无眠。 皇后待遇在就行了，别的全都无所谓。反正皇后就是皇后，嫔妃再不服气也不能端着毒药来找她。 舒舒服服做个吉祥物，花瓶，壁画，怎么形容都行。 这要是个嫔妃还争一下，不然不争没法好好生活。可如今不是皇后吗，安了，彻底不需要争了。 早已想明白了这一点的赵无眠怎么还会对后宫的事那么上心呢，不管事有不管事的好处。何必劳心劳力。 不得宠的皇后管事，那就是个管家，做好了是你分内之事，做不好就是你这个皇后怎么做的？ 贵妃愿意管，真是谢天谢地。 这摆烂的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舒舒服服过完了这一天，第二天一早不得不去太后那走一趟了。 付太后是当今生母，当今登基后就荣升太后。 先帝壮年而逝，死于一场严重的天花。当时只有十九岁的太子登基做了皇帝，改了年号‘熙和’。至今也已经有八年了。 正因皇帝登基仓促，许多事没安排好，才有了后来的亲王叛乱。 而先皇后沈氏的娘家正是搅合进了这场叛乱，导致全家灭门。年轻的皇帝也彻底从这场政变中走出来，坐稳了皇帝的宝座。 叛乱平息的一年后，沈皇后病逝。皇长子被送去行宫‘静养’。 三年前，就在大选的前一个月，赵无眠直接被选做了继后，几个月后就抬进了凤仪宫。 坐在辇上，赵无眠闭着眼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很快太后的宫殿就到了。 她是皇后，除非太后故意的，否则没人为难她。 所以她很顺利的进了颐安宫。 正殿里太后坐着，赵无眠进去就见太后的侄女儿，如今皇帝的付美人正坐着，见她来了忙起身请安。 这付美人与赵无眠是同一年进宫的。 那年赵无眠不必选秀，二月里被选定，八月里进了宫。 这付美人是三月选秀，四月进宫。倒是还比她早了几个月。 “付美人先回去吧。我与皇后说说话。”太后摆手。 付美人应了，告退走了。 “皇后坐吧。”太后指了指一边。 赵无眠意思意思谢过就坐下来：“这些时候儿臣身子不好，少来请安，母后莫要怪罪。” “无妨，你好了就是好事。”太后对这个儿媳妇也是一言难尽。 “是，多谢母后。”赵无眠规规矩矩坐着。 但是这看在太后眼里，就是装乖，毕竟指不定啥时候她就又要闹腾了。 过去三年，太后心力交瘁。人是她选的，她真的后悔啊。 也不是说皇后不能斗，主要是她永远做事做不对，反正就很叫人无语。 太后沉默的时候，赵无眠也不说话。 于是这婆媳两个就尴尬了一会子，太后先回神：“可是精神不济？” “没有，只是闻着母后这里的香好闻，就想分辨一下里头有什么。”赵无眠实话实说。 她不太喜欢时下的香，烟熏味太重了，不过太后这里的这个香挺好闻的，就下意识想分辨一下有什么东西。 但是这话听在太后耳朵里，太后就开始脑补，她什么意思？ “你要喜欢，就叫人给你送一些过去，也不是什么稀罕的。就是宫里常见的。” “那多谢母后了。”赵无眠欣然接受。 太后…… “行，一会叫人给你送去。”太后看了她一会：“你如今既然好了，也就恢复叫嫔妃去请安，你是皇后，总是不见她们也不好。” 太后怕她闹着要管理后宫的权力，所以先给点甜头。 “母后不必着急，就这样也没什么。”赵无眠忙道。 “那不行，你是皇后，长久的不见她们叫什么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过几日初选已经过了，初十就要殿选，皇帝子嗣单薄，后宫还是要进几个新人的，到时候你也得好好尽心。不可使小性子，你是皇后应该大气些。” “母后说的是，这都初六了，是没几天了，母后您放心，到时候我肯定尽心。”赵无眠笑着点头。 太后都有点接不上赵无眠的话，只能含糊的笑了笑，与她闲话了几句叫她走了。 “她这是怎么了？转性儿了？”赵无眠走后，太后与自己的宫女说话。 “皇后娘娘通情达理是好事啊。”灵芝也有些不解。 “通情达理，我就想着她别在殿选那天给我闹事。”太后蹙眉道。 “有您和陛下在呢，不会的。”灵芝赔笑。 太后叹口气，心想但愿吧。 于是等中午皇帝过来用膳的时候，太后就特地嘱咐他，去看看皇后。 知道自己儿子不待见皇后，但是就为了选秀时候能稳住皇后不乱来，也得去看看。 皇帝是应了，但是当日并没去。 要说皇帝子子嗣单薄，但是也有五个了，只不过他是皇帝嘛，就好像不多，皇家就讲究个子嗣多。 排除先皇后生的大皇子不算，二皇子是贤妃生的，今年五岁，却身子不好，常年病歪歪的，未见的能养大。 李昭仪生的三皇子今年才两岁，还没种豆呢，也不好说能养大。 两个公主，大的十岁是贵妃生的，小的五岁，是容妃生的。 所以如今皇帝确实缺儿子。 皇帝是次日中午过来凤仪宫的，之所以选择中午来，那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留宿嘛。 彼时赵无眠正在吩咐膳食，见外头宫女激动的跑来说陛下来了，赵无眠起身：“知道了。”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裳出来迎接，皇帝已经走进来了。 “请陛下安。” 英琼楼摆手：“免礼，皇后刚好，不必如此多礼。” 【来贴一次后宫等级表，就贴一次哈，以后不打扰你们看书的。】 皇后是超品，不算在内。 正一品四位：贵妃，贤妃，淑妃，德妃。 正二品：妃四位。 正三品九嫔： 昭仪，昭容，昭媛。 修仪，修容，修媛。 充仪，充容，充媛。 正四品：婕妤九人。 正五品：美人九人。 正六品：才人九人。 正七品：良仪二十七人。 正八品：宝林二十七人。 正九品：御女二十七人。 末品：侍御无定数。 请注意，架空的文哦。这些品级其实基本都是古代有过的真实品级，四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我加了个二品妃位。 另外觉得原本的采女不好听，上本写宫斗的时候改成了小仪，这回改成良仪。另外有些设定是淑妃比贤妃靠前，但是其实都是正一品，贵妃大，后面三个一样的。 所以不用说应该是哪个哪个，咱们这个书就这么设定的哈。 现阶段有的，贵妃齐玉环，东宫出来的。贤妃徐清雪，东宫出来的。丽妃周雨潼，熙和四年选秀进来的。容妃谢嵋，东宫出来的。李昭仪，东宫。姜昭容熙和四年。胡美人，熙和四年。付美人熙和四年，太后侄女。李昭仪，东宫。杨婕妤，东宫。张美人东宫。林宝林，熙和四年。 打扰了。 第3章 难道是没力气吗 英琼楼上次来凤仪宫，还是两个月之前。那时候赵无眠还没好，没什么精神，他也只是略坐了一会就走了。 “陛下请坐，我正要点膳呢。”赵无眠客套的请皇帝坐下。 临水照花已经端来了茶。 英琼楼看了几眼自己这位小皇后，她大病一场，如今看着脸色还有些差，不过倒是比病之前平和了些。 “皇后感觉如何？太医如何说？” “太医说还需要静养，陛下不必担心，我养着就好了。”赵无眠道。 英琼楼嗯了一声，心说太医对他说的是皇后无碍了，慢慢补养就行了。哪里说了还需要静养？ 不过就赵氏这个样子，多静养确实也是好的。 “等新人进了宫，你这里就恢复吧。” 赵无眠深知这事怕是躲不过了：“是。” 英琼楼喝着茶，等着她提起管理后宫的事，他就借着她自己说的静养说下去。 结果赵无眠说了一个是之后就不提了。 大概是一直不说话有点尴尬，赵无眠道：“陛下有特别想吃的吗？要是没有，那我来安排如何？” “皇后做主就是了。”英琼楼觉得皇后又在闹气了。 赵无眠痛快的安顿好了膳食，对英琼楼一笑：“大病一场后，大概是亏着了，如今就想吃东西。” 这倒是真的，她这一场病毕竟送了一条命，自己接手了也确实虚弱。人瘦的厉害，很需要慢慢进补。 喝补药是一回事，没有什么比荤素搭配营养均衡更好的补养方式了！ “应该的，朕会嘱咐膳房好生伺候，你尽力补养就是了。”英琼楼应了一声。 “好，都听陛下的。”赵无眠笑呵呵。 说话间，膳食也上桌了。 英琼楼也没再说什么，就与无眠一道入座。 皇帝既然来了，这一顿就简单不了，摆了一大桌子。 无眠用膳的规矩是一点不错，吃的很是优雅。皇帝更是，他从小就被培养，礼仪规矩是错不了一点。 两个人安静的吃完了这顿午膳，皇帝意思意思陪着无眠又喝了一阵子茶就道：“朕先回去了，还有许多事要做。过几日等你好全了，朕再来看你。” 无眠笑着点头：“陛下国事繁忙，我没什么事，您回去吧。” 英琼楼又多看了她几眼，这回没纠缠挺好的。就是不知道这脑子里又想着什么呢。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就起身走了。 无眠送他到门口，看着他走了，就伸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病太久，真的虚。 不午睡会死的。 “预备好了吗？我刷个牙睡觉了。”整个人都要梦游了。 临水还想安慰几句，说过几日陛下肯定过来留宿的，结果自家娘娘都困成这样了，算了，别说了。 无眠是倒头就睡，倒是皇帝回去后嘱咐身边的人给皇后送些滋补的东西过去。 好歹安抚一下吧。 要说赵无眠生的是很美，刚进宫那会皇帝也不是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只是性格实在是太差了，脑子也不好，渐渐的皇帝就不爱见她。 越是不见，越是闹腾，皇帝也是很无奈。 毕竟那是皇后，继后也是皇后，不能随便打发了。不管为什么，也不能前后两个皇后都出事吧？ 不得不说，皇后病着这大半年，皇帝感觉自己的耳根子清净多了。 初十这一日，无眠起得早。 整个人都困得厉害，简单吃了几口就换上衣裳坐在镜子前由照花给她梳头，照花是凤仪宫最会梳头的宫女了。 无眠长得是好看的，眉眼精致，不笑的时候略带一些疏离。笑起来的时候眼波流转叫人移不开眼。 后宫里没长得丑的，但皇后这份相貌都是拔尖。只可惜她脾性不好，也不聪明，叫人将十分的容貌也看扁了一半。 “娘娘，都好了。”照花道。 无眠睁眼，看着镜中人满意点头：“走吧。” 她穿了一身浅红色的绣云纹襦裙，外头是一件团花纹的浅绿色衫子，一条浅黄的披帛。 发际的是高的，用的是金饰，眉心点了花。 妆容很清淡，倒是恰到好处。 “不错，照花的手艺好得很，回来就赏你，走吧。” “多谢娘娘。” 一行人出了凤仪宫，往无极殿去。无极殿就在凤仪宫前面，不过皇宫大，说是挨着，中间还有别的景致。 无眠到的不早也不晚，她来得时候太后皇帝都没到呢，不过下面的嫔妃倒是来了。 也不是所有的嫔妃都来，只有一品妃位上的贵妃，贤妃，二品妃位上的丽妃，容妃这四位来了。 四个人见了无眠，不管内心是怎么想的，起码的礼数都周全。 无眠摆摆手，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都坐吧，秀女们都准备好了？” “是啊，都候着呢。”贵妃笑道。 今日也算大日子，众人以为皇后会盛装出席，没想到竟没有。 这一来，倒是显得贵妃她们都比她隆重了。 这就叫贵妃她们都有点不自在。 贵妃此人，比皇帝小一岁。正是风情万种的年纪，偏巧，她也有风情万种的姿态。 并且还有一个非常宿命的名字，她姓齐，但是她叫玉环。 她爱笑，当年在东宫就是良娣，可谓是进宫就得宠，所以大公主比起大皇子还大了一岁。 只可惜她生大公主的时候年轻，伤了根本，这些年尽力调养，却依旧没能怀上第二个。 倒是叫当年不怎么得宠的贤妃先生下二皇子。不过贤妃的二皇子生的羸弱，听闻是与先皇后沈氏有些关系，贤妃也因此伤了根基，据说是不能再生了。 二皇子是皇帝登基以后生的，也五岁了。 这两位是不对付的，但是面上从来不显露，见着就像亲姐妹。 无眠坐着，听着她们说话，自己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 反倒是嫔妃们等着皇后说话，等了半晌，等的太后和皇帝都来了，皇后愣是什么都没说。 这可真是稀奇，平时皇后可不肯这么安静啊，回回都要跟贵妃对上的，今儿实在稀奇。 难不成是病没好没力气吗？ 第4章 真好看啊 皇帝和太后来之后，众人再度请安落座，也就没工夫琢磨皇后的事儿了。 殿选开始，秀女们十个一组开始进来。 这是英琼楼登基后第二次选秀，所以肯定会多留几个。 因为先帝是壮年早逝，皇帝是皇长子今年也才二十七，他下面还有几个弟弟都没成亲呢，所以这一次的秀女不光是皇帝要选，宗亲更需要。 无眠一开始是不怎么发表意见，她知道皇帝和太后有要留的人。 果然，前面几组，留下了七位，不见得都是要进后宫，但是肯定要进宗室了。 等到了第五组的时候，太后指了一位秀女问皇帝：“这一个，我看着不错，皇帝觉得呢？” 大概是怕皇后不高兴，于是也问了一嘴皇后：“皇后看呢？” 无眠稍微往前坐了一点点道：“母后的眼光好极了，这个姑娘一看就是性格不错样貌还出众，儿臣觉得很好。不过母后看左边那个，是不是也不错？儿臣觉得她长得极美，要不一并留下如何？” 此言一出，太后有点惊讶，皇帝有点惊讶，嫔妃更惊讶。 皇后的善妒是出了名的，她竟主动要留人？这可太稀奇了！ “嗯，皇后眼光不错，那就这么办。”太后也不好不给她面子。 无眠也不是乱来，那姑娘偷看皇帝好几眼了，那紧张的小表情，自己一提议，她就高兴的不得了，显然是愿意的。 要是看着不愿意的，她也不会乱来，那不是坏了人家姑娘的一辈子？ 太后皇后做主，皇帝自然是点了头。 然后后面几组，无眠还点出好几个来，确实，都很漂亮的，不过太后皇帝也不能都留下。 但是因为她眼光着实好（单论美貌），太后也不好说个个都不行，所以愣是留下了四个。 这四个都没什么家世，但是着实个顶个的好看。 而最叫太后和皇帝惊奇的是，皇后居然一句都没反驳他们。 只要是太后说好，皇帝说好，她都跟着说好。 就连贵妃她们指出来的人，皇后都能煞有介事的看一眼然后点头说一句：“你眼光可真好，确实不错。” 总之就是一上午的时间，皇后一句不好都没说过…… 按说这是好事，就是太好了，叫人有点瘆得慌，总觉得皇后憋了个大的。 而皇后本人已经开始腰疼了，好在就剩下最后两组，完事就完事了，她已经饿了啊。 一上午的时间选出来四十多位，宫里留十个，其余的都要给宗室。 至于哪几个进宫，那现在还不完全确定。 终于结束，无眠起身：“儿臣送母后回去？” “不必了，也不早了，都各自回去吧。”太后摆摆手。 无眠巴不得，听闻这个忙就是一个行礼送别。 太后怎么看都觉得她有点着急，没说什么。 皇帝也走了，无眠对四位嫔妃一笑：“那就散了吧？” 贵妃还提着心准备看她说点什么呢，结果就说散了吧？她都有点愣怔：“是，那娘娘慢行。” 皇后一走，四个嫔妃面面相觑。 她们四个都没太把这个继后看在眼里，但是她们四个都被这个继后为难过。 “皇后娘娘病了大半年，瞧着还是有些憔悴呢。”容妃先开口。 “是啊，看着还是纤瘦。”丽妃也道。 贵妃见她们绕圈子，于是道：“都回吧。” 明明就是都好奇皇后怎么转性儿了，还都不说，不说拉倒。 贤妃什么都没说，她一向话少，只是点点头就走了。 晚上的时候皇帝来太后宫中说话，太后提起上午的事：“皇后选的那几个人，你怎么看？” “我查过了，皇后并未与她们接触过。”这才叫英琼楼好奇，要说皇后拉拢几个秀女这是很正常的。 可秀女进宫一个多月了，皇后是从来没拉拢过。 只按着规矩赏赐了一回，还是人人有份，没见谁多了一根针半匹布。 太后蹙眉：“难道她真是为你好？” 英琼楼不解摇头：“她既然选了，就留两个吧。” 一个也不留，怕是到时候又少不了折腾。 太后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天知道，大家想这么多，无眠只是觉得那几个姑娘着实好看啊！真的好看啊！ 后续事情也快，皇帝将赐给宗亲的都下旨安顿好后，最后留了十位进宫。 这十个女子按照家世之类的，四个宝林，六个御女。 为了叫皇后不折腾，皇帝还特地封了一个她看好的，郑宝林。 奈何这属于是抛媚眼给瞎子看，皇后她根本就没留心这事。 三月十四，所有的新人都正式进了宫，暂时还居住在福宁轩，后续等着宫里安排住处。 十五的时候，从贵妃往下，后宫所有的嫔妃一起来了凤仪宫请安。 先是老人请安，无眠一点架子没拿，果断叫了起。 叫众人落座后，十位新人来给皇后行大礼。 第一次正式请安，必须是行大礼。 无眠等着她们行礼结束，按着规矩训导几句就都叫起来落座。 “新来的妹妹们都是美人，叫我瞧着也喜欢。进了宫，大家都是姐妹了，日后不要吵架，好好伺候陛下就是了。” 众人自然回答是。 贵妃也随着说：“是啊，确实都是好样貌，这可是陛下的福气。” “那也比不得贵妃娘娘您啊，您才是花容月貌呢。”胡美人忙道，这不过脑子的夸赞也是很有特色了。 贵妃笑了一下：“皇后娘娘在这里，我岂敢说这话？要说国色天香，首推娘娘了。” 无眠只是笑：“胡美人说的也没错，贵妃你确实是美。这长得好不好，不光说样貌，你身上这股……”她险些说风情。这话要是说了，贵妃得气死。 天地良心，她真想夸，不是想内涵来着，于是忙改口：“这股气质，我也不知如何说，就觉得无人能及。反正真的是叫人看着就移不开眼啊。” 饶是无眠已经改口，可贵妃还是觉得皇后这话一定是内涵她。或者这话还有什么别的意思，她一直没想明白。 只能干笑说娘娘您谬赞了。 第5章 住处 “对了，胡美人日后别欺负林宝林，林宝林天真，最是个没心眼的，你瞧着她哪里有什么威胁吗？”无眠笑呵呵的。 弄得胡美人倒是不知如何接口。 无眠看了，这后宫各人智商有高低，但是胡美人的智商绝对属于盆地那种的。跟原主差不多上下那个样子吧。 “妾哪里敢，定是林妹妹误会了。”胡美人道。 “嗯，那就好，日后别叫她再误会了。行了，新人住处还没安顿好，你们也就都回去吧。你们十个，有事就去找贵妃，贵妃管宫务，她人也最周全，你们只管有事去找她就好。你们住处安顿好之前不能侍寝，也不必来请安了。” 众人都应了，贵妃想解释一下什么，无眠已经站起来：“都回去吧，有孩子的都把孩子照顾好，我也没生养过，不懂如何养育孩子。反正有事找贵妃去吧。” 贵妃：…… 她想解释一下的，可皇后那叫大家散了的态度坚决，倒不像是要听她说什么，她也只能不说了。 贵妃回到了她的朝阳殿后，就开始琢磨这个新人的住处，之前就已经想好了的，现在因为皇后的态度，她不得不调整了几下。不过总体倒也没太在意。 然后叫人送去了御前。 英琼楼看完后，也没做什么调整，就叫身边的内官送去给皇后过目：“跟皇后说，朕看过了。” 这意思就是说，朕觉得没问题，你皇后最好也别太过调整了。 内官吕忠亲自去送这名单，也是意味着这是皇帝的意思，就不改了。 无眠看了几眼后点头：“这确实安排的挺好的，我没意见。就是有个事，麻烦吕内官跟陛下说一声，胡美人和林宝林性格不合，如果可以的话，就叫林宝林单独住个阁子去吧，当然这事看陛下的意思。你只管替我传个话就行了。” 吕内官都有点懵，忙不迭应了就又原样捧着名单回去了。 吕忠回到了太极宫银光殿，将皇后的话原样说了。 英琼楼又有意外：“胡美人和林宝林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胡美人性子要强些，这林宝林是个没心机的，确实有些摩擦。”这就是明说，胡美人要强欺负没心眼的林宝林。 “既如此，你选个地方叫林宝林搬过去。名单交给贵妃，就这么办吧。” 吕忠哎了一声，就想了想哪里合适，去到了昭阳殿的时候已经想好了，于是直接就给林宝林安排去了御花园附近的掩月阁，这里是个不错的住处。 贵妃看着原样回来的名单，也松口气，于是她也赶紧去安排新人们的住宿。 这种事不是单纯的安排住处，还有一个深层的事儿是如今安排新人的住所，也是为了将来。 如果新人有出头的，你安排的地方好，她们也会心生感激。 后宫里的女人算计多，但是一上来就得罪人的不多。 贵妃安排的这些，都有她自己的考量，陛下没意见的话最好。陛下要是有意见，她就需要重新调整，也怪麻烦的。 当然，贵妃没有太把皇后的心思考虑进去，安排了一个郑宝林去了贤妃殿里住，她就觉得这就是照顾了皇后。 郑宝林和安御女就是此番无眠觉得好看的那四个里的其中两个。 皇帝以为无眠有什么心思，安抚她将郑宝林封了宝林。贵妃觉得是照顾了无眠的心思，将郑宝林放进了贤妃的宣微殿。 然而事实上，无眠根本不知道郑宝林是哪一个…… 贵妃叫人按着这个册子去安排，别的就不在意了。 自打她得了管理后宫的权力后，皇后一直病着，皇帝又不宠爱，渐渐的这些地位高的妃子就不怎么在意皇后这个人了。能想着她的面子安排一下就不错了。 只不过这个安排也有很大的坑。 贤妃膝下有二皇子，但是她生的二皇子病弱，她本人也伤了身子不能再生。 这些年其实也早已不得宠。 自己都求不来陛下，如今又把‘皇后的人’放在她那，岂不是叫皇后与她打擂台？ “娘娘，十九是丽妃娘娘的生辰，您看……”昭阳殿的内官向青来询问。 贵妃皱眉：“按着陛下的意思来吧。” “是，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是在含凉殿办呢，还是别处啊？”向青也知道，陛下早就说了，丽妃的生辰是要好好过一下的。 贵妃深吸一口气：“你去问问，看丽妃自己想要在哪里办。问清楚，免得到时候说我自作主张。” “是，奴婢这就去。”向青弓着腰出了正殿。 说起丽妃了，后宫众人真是没有一个不心烦的。 无法，丽妃太得宠。 丽妃是熙和四年进宫的，也是选秀。她家家世很一般，江南小官家里的嫡女。 进宫那年十七，初进宫时候封了七品的良仪，说实话，就不低。 因为一般进宫的秀女都是御女和宝林，家世特殊一些的，才能是个良仪。谁也没看出这丽妃娘家有什么出众的，但她就是初封良仪。 侍寝后，就一跃成了美人，一年后，又成了婕妤。 去年年头直接越过九嫔封了二品妃位，还赐了封号：丽。 丽妃确实美丽，可后宫里有几个长得不好看的呢？ 只是陛下的宠爱是实实在在的，所以就算是贵妃也是个得宠的，还有子嗣，还是从东宫就得宠的，对上丽妃，也不能不顾及。 能有几个妃子生辰叫皇帝记住呢？ 丽妃回话，说想在御花园里办，到时候正是牡丹开，赏花正合适呢。 贵妃皱着眉安排去了。 凤仪宫里，无眠这里也收到了请帖。 “不去能不能行？”她皱眉：“何苦来的，她正当盛宠，我去干什么？” “娘娘，您是皇后，怎么能避开她？既然是她请您，您自然要去啊。她虽然得宠，还没子嗣呢，您要是早些生下嫡子，谁也比不得您。”张嬷嬷道。 无眠抬手：“好，我去。”这个嬷嬷哪都好，一心为自己，就是很啰嗦。 “去把雁鸣和新柳叫来。” 有人应下，不多时雁鸣和新柳就进来了。 第6章 姚黄 这两个是二等丫头，原主不喜欢她们，因为这两个丫头都好看。 “你们两个今日起，就在我身边伺候吧。日后就是一等的宫女，跟临水照花和吹絮扶风一样。” “奴婢多谢皇后娘娘。”两个宫女激动道。 无眠摆手：“起来吧，既然过几天是丽妃生日要在御花园办，那我先去御花园逛逛吧。” “娘娘……”临水犹豫。 “怎么了？”不能去？那不能够，她好歹是皇后。 “娘娘，您有几日没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您要是不出门还罢了，这要是出门的话，还是去一趟颐宁宫的好。”不出门还能说皇后大病初愈还是虚弱，这要是都能逛花园了你还不去给婆婆请安，就说不过去了。 无眠头大，奈何上辈子没有婆婆老公这种配置，容易忽略。 “行，给我更衣，咱们去太后那坐一下然后逛御花园。” “是。”临水赶紧叫人去拿衣裳给皇后换。 换好衣裳，带着临水和吹絮出门，从凤仪宫过去颐宁宫要过桥，桥后头就是贵妃的朝阳殿。 要说这些得宠的嫔妃住处都不错，贵妃的朝阳殿挨着御花园，丽妃的含凉殿也挨着御花园。 无眠只是看了几眼，倒是贵妃的殿宇外头有宫女和宫人，见了她远远的行礼。 无眠没多看，径自走了。 “皇后娘娘如今怎么打扮的这么清淡啊？”一个宫女小声问。 另一个宫女嗤笑：“如今也没什么不好，以前那样满头珠翠的有什么意思呢？” 这些话无眠听不到，她已经到了太后宫门外。今日是故意没坐辇，就为了溜达，慢悠悠的来了。 太后这里的人当然马上请她进去候着，太后听说是皇后来了，就叫她进来了。 无眠请安之后坐着陪着太后喝茶，说实话她没什么好说的。 一向她和太后关系也就一般，或许刚进宫时候还行，但是渐渐就不怎么样了。 如今换了芯子就更生疏了，有什么好说的？ “出来走走也好，精神就足了。”太后道。 “是呢，儿臣想着去御花园走走呢。”无眠赔笑，觉得太干巴巴，又道：“母后去吗？” 这种邀约，从没有过，把太后弄得一愣。 “我就不去了，你只管去。今年暖和的早，牡丹想来是要开了的。”太后道。 “是啊，说起牡丹，那还得是牡丹台的最好。一会我就去看看。”无眠果然有兴趣。 婆媳俩不尴不尬说了几句，太后一直等着她说重点呢。 比如说要回管理宫务的权力，或者是怎么叫皇帝去凤仪宫，亦或者是新人侍寝的安排之类的…… 结果无眠算着时间，差不多两刻钟到了，她就道：“那儿臣就不打搅母后了，过几日再来看您。” 太后点头的动作都有点慢：“好，那你去逛逛，身子刚好，别累着了。” “是，多谢母后关心。儿臣走了。”无眠说着就果断行礼告退了。 一出去就松口气，暂时几天内不用过来打卡了。 除了颐宁宫，无眠就道：“走，去牡丹台，我估计牡丹应该没全开。先看看，不行过几天咱们再来。” 正好牡丹台距离颐宁宫也不远，过几天过来打卡也很方便。 颐宁宫中，太后撑着额头皱着眉：“她这是真转性儿了？怎么我觉得那么不靠谱呢？” “奴婢说句实话，这些年皇后娘娘一直不得宠。是该改改性子，如今或许病了一场就想通了呢？这样也好啊。”灵芝道。 “这样是好，可要是装的呢？”太后叹气。 “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过些时候总会知道的，无非跟以前一样就是了。”灵芝道。 太后点点头，确实，还能如何呢？ 好在赵氏虽然有点作，但是没什么脑子，也比较好应付。 总比沈氏好对付。赵氏虽然也极度也闹事也打压嫔妃，可她自己不得宠无所出，也就使不上劲儿。 不像沈氏那样，坑的皇帝子嗣单薄。 牡丹台这边，牡丹确实没有全开，但是也开了不少。 “哎呀，还得是花，多好看！”无眠心情一下就好了。 “娘娘，奴婢给您剪一朵戴着？”临水问。 “好啊好啊，你选一朵来，跟我今日的衣裳搭配着。”她今日是一身浅红的襦裙加上米色的罗衫。 “那奴婢选一朵姚黄。” “名品啊，就给我戴上了？会不会不好？” “娘娘喜欢就好，这里也有几株呢。”临水说着就去找看管这里的宫女找了剪刀剪了一朵开的好的给无眠戴在了侧边。 无眠生的美，如今配上这朵花，真所谓是相得益彰。 “娘娘果然天生丽质呢。”吹絮笑道。 “就夸，就硬夸。”不过戴花这种事嘛，还是心情愉悦的。 大部分女性还是喜欢打扮自己的。 “你们说，中午我就在这里用膳能不能行？”无眠忽然问。 “这当然是可以的，您是要请陛下来吗？倒也不错，您病好后还没侍寝过呢。今日正好……” “没有，我只是说自己吃。”无眠打断吹絮的话：“别什么事都联想陛下。你俩最机灵，我也跟你们俩说真话，日后咱们要习惯没有陛下的日子。我是皇后，得宠不得宠也不会难过的。你们也得习惯啊。” 无非就是一些特殊的东西得不到，嗨，人活着总有很多东西得不到的嘛。 宠妃们得宠，但是见了她这个不得宠的皇后也得请安，大家都有无奈的地方。 见她们欲言又止，无眠又道：“好了，都别想着劝我，我自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是你们俩觉得在我这里没前途，那我想法子送你们去别处。” “娘娘息怒，奴婢们绝没有这个想法。”两个人都忙不迭跪下来。 “没有就行了，好好的跪下做什么，起来吧。这话你们俩心里有数就好了，张嬷嬷年岁大了，她可听不得这些。” 两个人起身对视一眼，都应了。 虽说不知娘娘忽然怎么了，但是她们只能是应了。 娘娘还年轻，她们只是替娘娘不值罢了。 第7章 误会啊 “行了，别愁眉苦脸的，高高兴兴的玩儿就是了。” “是，那您晌午想吃什么呢？”临水问。 “就叫膳房看着办吧，外头吃呢，简单些，别弄一大堆来。” 临水答应着去了，还真就在牡丹台摆上了一桌。 皇后娘娘在牡丹台用膳，这事也瞒不住，当然没打算瞒着。 这可是第一次，很快全宫都知道了。 大家一致认为，皇后娘娘此举无非是为了陛下罢了。肯定是等陛下来呢。 大家都心里有数，她病好后没侍寝过，如今新人都进宫了，眼看着新人都要侍寝了。 皇后能不着急？ 皇帝本人听说了这事也是这么看的，不过皇后没有派人请他，他也不会上赶着。 不过这手段，倒是新鲜了。 总比撒泼嫉妒的招人待见些吧？ 奈何皇后娘娘吃饱喝足玩了一会就回去了，压根没去找皇帝的意思…… 皇帝觉得纳闷儿，但是毕竟没多想，这事就过去了。 当然后宫众人嘲笑皇后做了无用功，这就不必说了，皇后反正听不到。 第二天一早，无眠被叫醒的时候有点懵：“这么早，干什么啊？” “娘娘，今日大家都要来请安的啊，日后您不能起那么晚了。”临水道。 无眠皱着眉深深叹口气：“知道了，你去传话叫那些新人暂时不必来了。不是都安排了住处，还没安顿好吧？等安顿好了能侍寝那一天再来。” “是。”临水出去叫宫人们去传话了。 无眠打着哈欠起来，太早了，早饭也没胃口：“随便上些什么吃吧。” 等她打理的差不多，头发还没完全梳好呢，林宝林就来了。 叫她进了内室，林宝林就要给皇后梳头。 无眠赶紧叫她别忙，倒是不嫌弃，只是这姑娘手艺潮了点…… “你怎么起那么早，忘记了你也要搬家，明天就别来了，搬好了再来。”无眠又打了个哈欠。 “不用，妾很快就弄好的。多谢娘娘您给妾换了地方，掩月阁很好，妾看了。自己住也安生多了。”林宝林是真心感激的。 无眠点头：“嗯，你喜欢就好。” 这姑娘这个脾性，怕是也难得宠，安生过日子吧。 “日后妾常来伺候娘娘，虽说翠微殿也近，但是掩月阁更近了。”林宝林道。 “有空就来玩就来。”无眠看着照花梳好了她的头发戴上各种首饰后起身坐到了一边：“你先去吧，我一会就出去。” 外头低位嫔妃都差不多来了，但是高位的还没来，所以无眠还能偷个懒。 约莫又是十来分钟后，外头渐渐人就全了。 无眠走出来，众人忙都请安。 她坐在上头抬手：“都免礼。” “李昭仪和丽妃没来？”无眠随口问了一句。 “回娘娘，昨夜丽妃侍寝，想来此时陛下刚走。应该也快来了，李昭仪不知是什么缘故。”说着话她看了一下：“怎么杨婕妤也没来么？” 无眠点头：“李昭仪有孩子，杨婕妤身子不好，估摸也快了。” 贵妃愣了一下笑着说是。 以前谁请安迟到了，皇后一向是不假辞色的。 没想到她如今提都不提丽妃了？ 还是说等着丽妃来呢？ 杨婕妤先到了的，一进来就请安道歉：“皇后娘娘赎罪，妾来迟了。” “没事，坐吧，看你脸色不好，是身子不舒服吗？”杨婕妤也很惨，当年在东宫时候遭了罪，身子也是坏了，年纪轻轻三灾两病的。 “多谢娘娘不怪罪，妾没什么事，就是一时疏忽起晚了。”杨婕妤不敢松下这口气。 无眠点头：“知道了，坐。” 李昭仪和丽妃前后脚进来的，也说自己来迟了，但是比起杨婕妤那种真心觉得抱歉，她俩就比较不在意。毕竟连个理由都没说。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无眠没有问。 无眠点头：“坐吧。” 众人坐下，无眠道：“要说咱们天天见也没什么事，你们谁要是有事或者不舒服，也不必勉强自己来。叫下面人来说一声就是了。” “皇后娘娘莫要怪罪，臣妾真不是故意的。下回定会注意的。”丽妃笑着道。 她人长得极美，声音的好听，此时说这话的时候似乎还有点撒娇的意思在，怎么说呢，无眠觉得一点也不讨厌。 “我没怪你，我说大家都一样。反正你们自己看着办就是了，不是什么大事。年节下咱们该走的礼数别少了，平时就自在些，都在自己家里嘛。” 无眠这话把众人都说的有点傻了，皇后真是变化太大了啊。 无眠不管她们怎么想，她开始走流程了。 “贤妃，二皇子这几日身子如何？咳嗽好些了没？”二皇子身子弱，小孩子的病占了好几样，就好比百日咳。也就是花粉过敏。 “多谢娘娘关心，每每春日都要咳嗽的，今年还算好多了。”贤妃道。 “那就好，孩子大了就会越来越好的，你身子也弱，照顾好自己。”无眠欣慰的点头。 又问李昭仪：“李昭仪，三皇子没什么事吧？” “谢娘娘关心，三皇子挺好的。”李昭仪是冷美人，回答的也没什么起伏。 “两位公主也都好吧？” 贵妃和容妃都说好。 无眠就满意点头：“那就好，孩子们都好好的就最好了。其他也没什么事了，你们要是还有什么事就说说，没有的话，就都回去吧。” 众人…… 贵妃犹豫：“新人的住处都安顿好了，娘娘既然叫她们这几日先不来，可还有别的嘱咐吗？再就是，丽妃妹妹生辰预备在御花园里办，娘娘可有什么意见？” “新人的事你办就行了，我没意见。至于丽妃的生辰嘛，最近天气正好，御花园里开的花也多，就这么办，我也没意见。”无眠轻笑。 “多谢娘娘。”丽妃起身一福：“届时娘娘可一定要去啊。” “好，你生辰，我肯定去。”无眠心想我是真不想去啊，还得给你赏赐，啥家庭啊。 “好了，都回去吧，咱们明日再见。”无眠微笑，要再见的心很坚决。 第8章 生辰 众人有些犹豫，但是到底没说什么，贵妃带头，就一起告退走了。 出了凤仪宫，大家互相道别，相熟亲近的三三两两走在一起。 贵妃这，跟贤妃是一路的。 贤妃道：“天气不错，咱们走走？” 贵妃笑着说好，两个人就一道走了。 走出去一截，贤妃道：“皇后娘娘这一病，性子倒是大不一样。如今这样，倒是叫我无所适从。” “是啊，以往只要是丽妃迟到了，哪有这么轻松容易得，今日倒是奇了。说实话，你我都是东宫出来的，年纪也都比皇后娘娘大，以前那样咱们不习惯，可如今这样，我竟也觉得不习惯。” 她俩其实不对付，但是面上不会表现。 要说是一样的，无非是贤妃如今不得宠，而贵妃呢，得宠，但是没有儿子。 公主再好，终究只是女孩子。她这些年都怀不上，都急坏了。 再这么下去，只怕是丽妃她们都要走到前面去了。 “皇后娘娘转性儿也没什么，只是如今，丽妃实在是……”贤妃轻轻蹙眉：“眼看新人进来，后宫将来孩子会越来越多的。” 东宫出来这几个，其实贵妃和贤妃都是怀孕时候受了算计，所以伤了身子。 李昭仪当年只是个承徽，她是进了宫才生的孩子，那时候沈皇后已经过世了，反倒是安生的生下了三皇子。 容妃也是不易有子嗣，具体是被算计了还是如何不知道，但是她从东宫至今，不说得宠，稀稀拉拉有些宠爱的，小产过一次后，再也没怀上。 杨婕妤和张美人无宠。 而说实话，熙和四年进来的五个人，就一个丽妃一枝独秀。 这些年要说得宠，那就是贵妃，丽妃，李昭仪和容妃。 其他人都不行。 就是太后侄女付美人也不行，胡美人短暂的被稀罕了几日，就失宠了。 但是这个情况不可能一直这样。 贵妃贤妃容妃李昭仪都不年轻了。尤其贤妃还比皇帝大一岁呢。 今年进来的这十个，样貌都出众，也有几个家世很好的。她们迟早会生下皇子公主。到时候她们年纪大了怎么办呢？ 贤妃有儿子也担心，毕竟二皇子身子实在不好，完全不像她跟无眠说的今年好多了。 二皇子病弱得很，真的不知道哪一日就养不活了。 到那时候，年老色衰，无子无宠，她们可不是皇后，未见的还能保住自己的位置。 以前她俩是很有默契的挑拨皇后打压丽妃和李昭仪的，如今皇后不接茬了，她俩不得急死？ 无眠可不知道这些事，她这边等着林宝林也走了之后就睡回笼觉去了。 这半年她每天都睡得很足，今天这明显不够啊，必须再补一个时辰的。 眨眼到了三月十九，丽妃的生辰，无眠算是踩着点到了御花园月昙殿。 并不是所有嫔妃都在这里，九嫔之上都来了，九嫔之下的是杨婕妤，胡美人，付美人，张美人。再往下就没有了。 要不是付美人，无眠估计张美人和胡美人也没机会来。 无眠今日穿着的是一身红，打扮的不算太华丽，她也并没有兴趣抢丽妃的风头。 果然丽妃今日可算是盛装，真真是衬得人比花娇。 “太后娘娘说叫咱们自己乐呢，陛下还有一会来。皇后娘娘请上座。”丽妃笑道。 无眠点头，将给她的生辰礼物拿来，她就随便库房找了点贵重物品拿来了，反正糊弄就算了。 不管喜欢不喜欢，丽妃还是欢欢喜喜的接了。 “丽妃是人逢喜事，真是越发的漂亮了。”贵妃笑道。 “哪里，贵妃姐姐面前，我岂敢说自己漂亮？您可是陛下都夸赞的美丽，神仙妃子一般呢。”丽妃笑着道。 “皇后娘娘在这里，我又岂敢说自己美？”贵妃笑着把话题引到了无眠这。 无眠一笑：“皇后是皇后，美貌是美貌，皇后也不见得就长得美。贵妃和丽妃你们也别互相夸，你俩都美，各有千秋。这是陛下的福气。” 这话说的绝对走心，贵妃是风情万种的成熟魅力，丽妃是甜美精致的粘人女友，皇帝确实好福气。 “就是就是，贵妃娘娘就是最美的。”胡美人赶紧道。 无眠看了她一眼，啧，这傻狍子，站队这么明显的吗？这不得罪人？ 贵妃只是一笑：“胡美人别乱说。” 这么傻的，贵妃也不会接受她。 大家说话间，外头报陛下到了。 无眠带头起身，也没出去迎接，就在这里等着他进来。 “都起来吧。”英琼楼抬手道。 英琼楼样貌随了先帝，眼窝深邃，睫毛非常长，鼻梁高，人中深，皮肤不白，头发黑的像是染过一般。不说话不笑的时候好像有些严肃和凶。 他侧脸尤为惊艳，当然正脸也是很帅气的，是那种男子气概很足的男人。 并非眉目如画的精致公子哥样子，而更像是一个沙场征战的将军样子。 不过他是皇帝，帝王威仪加持，叫他更加渡上一层不可侵犯的气息。 他的手也好看，不是那种白皙的手，而是古铜色偏浅一些，骨节分明，形状很是好看。 身材更好，个子高，宽肩窄腰，此时穿着常服，玄色底，朱红边，暗纹绣龙。看着就硬的长发拢起，用金冠束着。 此时他伸手扶着丽妃起来，可算给足了面子。 不过也没太过分，他又扭头看无眠，看过来的时候也没笑，但是似乎带着一丝温和：“皇后身子可精神些了？” “我好多了，多谢陛下关怀。陛下请坐。”无眠对他微微一笑。 英琼楼点了点头，依旧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坐下来了。 就算是丽妃生辰，上首她也一样不能坐，不过下首第一个就是她。另一头才是贵妃她们。 “陛下忙的很吗？可是来迟了，今日可是丽妃的好日子啊。”贵妃嗔怪。 “是我的不是。”英琼楼很好说话的样子：“这不是来了，雨潼生辰，想来大度不怪我？” “陛下什么话啊，妾什么时候都不怪陛下的。”丽妃撒娇道。 【我算看出来了，无眠是懒得争，但是按这个情况下去，后宫人都得逼着她争，哈哈哈这就是没大纲的好处，我就是她，剧情都不是设定好的，而是顺势而为。】 第9章 被窝最亲 英琼楼短促的笑了一下。 众人看着丽妃这样，心里的滋味就别提了。 大概能舒舒服服不在意的看戏的就一个无眠。 很快就开始宴席，有歌舞有杂耍，还是很热闹的。 看来今日陛下是打定主意要叫丽妃乐一天。 无眠已经想好了，上午就陪着，吃了午膳就找机会溜了，实在不能陪一天，累。 她打算全程当个壁画，奈何她身份在这里摆着呢。她不说话可以，但是丽妃她们就是再不把她当回事，也得跟她说话。当着皇帝的面呢，要是都不理会皇后那就太不像话了。 反正谁说什么，无眠就接一句，也不深聊，就这么应付着也就过去了。 也不知道是她说太少还是如何，英琼楼侧身看她：“皇后可是没精神？” 无眠眼珠一转：“是啊，毕竟大病初愈，常常感觉有些累。坐久了腰也撑不住……实在是叫陛下扫兴了。” “无妨，你身子不适而已。”英琼楼犹豫了一下，没有主动说叫她回去的话。 无眠自己说了：“要不，我先回去歇会？今日是丽妃生辰，真想在这里乐一天，身子不争气。陛下和姐妹们别叫我扫兴才好。” “你要是身子实在累了就回去歇着。”英琼楼满心疑惑，但是还是说道。 “好，那我先回去了。丽妃啊，你们玩儿吧，今日不醉不归才好呢。明早的请安也都免了，要是太晚了都好好睡个懒觉吧。”说着话，无眠对英琼楼一福身：“那陛下，我就先回去了。” 英琼楼点头，嫔妃们都起身赶紧给皇后行礼送她走。 英琼楼轻轻蹙眉，总觉得皇后离开的脚步有点太快了。 出了月昙殿无眠松口气：“板板正正坐着还不行，她们都好能说。”她打个哈欠：“走吧，回去了。” 其实是还想逛逛的，不过既然都说自己不舒服了，再逛就像是钓鱼的了。 “皇后娘娘自打病了一场后，瞧着是比以前清减了不少呢。”丽妃道。 “是啊，看着人也消沉了些。”贵妃试探性道：“也是咱们的不是，日后要多陪伴娘娘才是呢。” 英琼楼嗯了一声没接她们的话，贵妃她们也就不说了。 毕竟是皇后，说一句两句可以，再多了就犯忌讳了。 这一天晚上，皇帝自然是继续留宿丽妃的含凉殿。 第二天，新人们就都可以侍寝了。不过谁也没想到，黄昏的时候，皇帝居然去了凤仪宫。 无眠自己也没想到，想想原主跟这男人之前的相处模式，初一十五都不见得能见到他，如今这也不是初一十五，也不过节，他这个时间来了是要留宿？ 无眠想了想也就没在意，留宿就留宿吧，皇帝这爷们儿样子的，睡了也不亏。 “外头下雨了，陛下没有撑伞吗？” “小雨，我嫌麻烦就没用伞。”英琼楼坐下道。 “哦，临水你们伺候陛下擦擦头发，上些热茶来给陛下喝。”无眠坐在他身侧：“晚膳该用了吧？陛下有什么想吃的？” 英琼楼对无眠这自在的样子有些不习惯，倒也没说这样不好，于是道：“你来安排吧。” 既然皇帝都发话了，无眠也不纠结，就果断安排好了，他说由自己就由自己，不多费事。 反正就算自己不提，御膳房也记得陛下的喜好，不会没有皇帝喜欢的东西吃。 吃过了晚膳，皇帝既然不走，那就真是不走了。 想想跟认识半年的就要来一发，好吧也没什么不好接受的。 趁着皇帝如今还年轻，多睡睡不亏。 再过几年估计他都没功能了。 特别规矩的洗漱好上了床榻，英琼楼主动抱住了无眠。 无眠确实瘦了不少，原本算是有点婴儿肥的，毕竟今年她也才十九岁。 但是这一病送了原主的命，哪有那么容易完全恢复？ 再说了，婴儿肥这东西一旦消耗了，这一辈子就不会有了。 英琼楼是不喜欢这皇后，但是毕竟也是自己的妻子，之前还是知道她不是这么瘦的。这一抱，心里知道她这一场病着实是艰难。 “日后还是要多进补，瘦了不少。” “嗯。”无眠也抱住了英琼楼，这男人身材真好真结实。她主动贴上去仰头看他：“多谢陛下关怀。” 除了性格糟糕脑子不好外，赵无眠确实是生的不错的，此时美人在怀，英琼楼也不想太多，低头就把人压住了。 帐子落下来，伺候的人就都出去了。 过了好一阵子，无眠的声音传来：“陛下慢点，疼。” 麻蛋重活一回忘记了少女时期的疼啊。 虽说也不是处子了，可这几年都没几次，这英琼楼还天赋异禀，能不疼么。 “都听皇后的。”英琼楼声音低沉性感，倒也愿意配合配合。 一晚上也折腾了三次，早上的时候，无眠听到皇帝醒了，她翻了个身顺利装睡。 倒也不用装，确实困，翻过去就又睡着了。 下地的英琼楼回头看了一眼，他那小皇后酣睡正好，他也没叫她。 自有人伺候他更衣。 约莫听着人走了，无眠睡得更安心了。 奈何……不过一小会，就叫人叫醒。 “天天请安真的好吗？”无眠坐在镜子前闭上眼由着照花折腾。 看她这么困，大家都不敢说话，轻手轻脚的伺候她。 等众人齐聚，今天十个新人都来了，整整齐齐的下跪行大礼。 无眠压住困的想打哈欠的冲动，说了场面话客气话叫人都起来，落座。 她这凤仪宫的正殿一下子就快要坐满了。 往年，皇后一旦侍寝，第二天话就多。也得意也精神。 嫔妃们是很烦这样的皇后的，今日她们也打起精神准备应对，结果皇后脸上就两个字：好困。 例行公事都问了一下之后就果断的摆手：“都回去吧，新人可以侍寝了，都预备着等着陛下召见就好。有事就去找贵妃。” 众人出了凤仪宫，总觉得皇后娘娘催促的有点急。 能不急吗，众人一走，无眠就跌回去继续睡了。没什么比被窝更亲了。 第10章 皇后无能 新人满怀期待等着皇帝的垂青，可惜皇帝这一次接连七八日都没找任何嫔妃。 新人们渐渐就坐不住了，各自找高位嫔妃说话。 自然也有人来找皇后，不过皇后都没见。 无眠早就想好了，如果皇帝需要的话，她就安排侍寝。做个表，等级高的多排几天，等级低的少排几天，皇帝不嫌累就行，轮着来。 但是如今管事的贵妃，她就不会管，爱谁谁。 好不容易等到了月底，皇帝点了后宫新人李宝林，也去了碧月阁。 结果大概是还没到入夜的时候，就被丽妃叫走了。 无眠听着临水说这话，她有点意外：“丽妃怎么了这是？以前可没做过这事啊。”丽妃一向得宠，根本不需要做这种事。 “奴婢不知，这会子夜里了，等一会杜康回来就知道了，他去御膳房给您拿点心了。”临水眨眼。 无眠点头，事儿她可以不管，瓜还是可以吃一吃的。 不多时杜康回来，果然得了一些消息：“说是丽妃娘娘忽然呕吐浑身无力，就叫了太医来看，具体的还不知道呢。” 无眠哦了一声：“怀上了吧？” “这……奴婢查问了一下，确实丽妃娘娘这个月还没换洗。”杜康道。 “好，你办事很好，领赏去吧。不早了，睡觉吧。”宵夜还是别吃了，是需要进补，但是这个点吃东西不消化：“明早再说别的。” 杜康还以为有后续呢，这一来他也只好退出去了。 “要是丽妃娘娘真的怀孕了，一旦生下皇子，只怕就要晋位正一品了。”临水一边伺候无眠一边道。 “她进宫三年多，还没生都已经是丽妃了，这不是应该的吗？无所谓，只要陛下没有要她把我顶下去就行。”据她了解，皇帝大概率不是那种人。 无眠打了个哈欠就闭上眼了，看起来是真的不在意这件事。 含凉殿中，丽妃正在皇帝怀中落泪：“陛下，是我不好，我以为……我以为我有了咱们的孩子才会这么急着叫您来，没想到是错的，陛下……” “好了好了，我也没怪你，别哭了。说了几次，你就是心急，你身子没事，只是月信有些乱，慢慢调理就会有的。总是不听话。”英琼楼拍拍她的后背：“别哭了，明日直说你是身子不适就好了。” “是，明日我叫人给李宝林送些东西去吧，我真不是故意要欺负人的。”丽妃抹泪。 “好，我知道了，这会子也不早了，睡觉吧。” 李宝林刚进宫哪里敢有什么说法，她也不过心里骂一句丽妃狐媚子罢了。 第二天一早，丽妃去凤仪宫特别早，大家都到了，她还真解释：“昨夜忽然腹痛的厉害，心里一慌，就去请了陛下。实在是我疼糊涂了，李宝林，是我的不是，打搅了你侍寝，妹妹别见怪，我自然是劝了陛下，今夜他还是去你那的。” “妾不敢，娘娘实在客气了。”李宝林忙不迭摆手：“娘娘腹痛可好些了/” “不碍事，这几日天热了，我贪凉吃了些冷的缘故。”丽妃笑道。 “大晚上的，惊天动地，可不是要把陛下心疼坏啦？”容妃打趣她。 “是我的不是，日后再不敢胡来了。”丽妃不好意思的笑。 “我还以为丽妃妹妹是有了好消息呢。想着今日就给你道喜，真是的。”贵妃也嗔怪道。 丽妃叹气：“我怎么不想，可这事也不是着急就行。” 一向话少的姜昭容忽然道：“皇后娘娘还没有嫡子，我等自然是不急。妾只盼着皇后娘娘早日诞下嫡子，那才是好消息呢。” 正听着大家说话的无眠看过去：“姜昭容念着我，不过后宫姐妹谁生下孩子都好。我都喜欢，至于我，大约是缘分不到吧。” “是啊，皇后娘娘生的是嫡子，自然是尊贵，妾也盼着呢。”贵妃也跟着说了一句。 无眠轻轻挑眉：“好，你们都有心了，那就盼着吧。” 众人：…… 这话是不是哪里不对？ “丽妃身子要是不好就叫太医尽力调养，至于李宝林别丧气，昨夜是特殊情况。丽妃性子不是那样的，你心里也不许生出什么心思来。日后还是要跟姐妹们和睦相处的。”无眠笑呵呵的。 “妾不敢，妾一定谨记娘娘的话。”李宝林忙道。 “那就好，你们才进宫，各处不熟悉，花园什么的可以去看看。春光正好别闷着。没什么事就散了吧？”无眠询问的看了一眼贵妃。 贵妃能说什么，谁能想到昨晚丽妃闹了这么一出，皇后都没什么话说，那她再说还像话吗？ 一向斗丽妃都是借助皇后的手，直接对上，叫陛下怎么看呢？ 真是…… 出了凤仪宫，容妃就跟着贵妃：“姐姐，你那可还有白茶？我这几日就想喝那个。” “有，走走走，去喝，回头再给你拿。”贵妃笑着招呼贤妃：“贤妃去不去？” 贤妃摆手拒绝，叫她们自己去了。 回到朝阳殿，容妃就道：“丽妃应该是没有怀孕，她月信不准，吐了就以为是有了。结果太医看了只说她是肠胃不适，她也脸皮子够厚的，今儿还好意思出来。” 贵妃笑了笑：“她圣宠在身，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也只是月信不太准，这么侍寝迟早是有的。你可记得前几年，她刚进宫那会子身子更不如如今，我可听说了，她已经是调理的不错了。” “唉，真是。陛下也不知喜欢她什么，论美貌她哪里就如姐姐你了？”容妃也是东宫出来的，以前因为先皇后沈氏的为难，小产过一次。 这些年虽然还能见陛下，到底是不怎么得宠的。年纪也二十七了，她一向是站在贵妃这边的。 “皇后如今变化可真大，以前丽妃要是这么作，她早就坐不住了，今日真是奇了，或者说这段时间都奇了。难不成日后她都这样？她肯甘心吗？”贵妃皱眉。 “是啊，姜昭容都坐不住了，皇后竟然……”容妃皱眉也是十分不解。 第11章 英琼宇 姜昭容一向不多话，她之前生过一个女儿，可惜落地没多久就夭折了。她也就此失宠，与丽妃不和是因为她其实是跟丽妃同时进宫的，那时候两个人都得宠，怀孕后就被丽妃超了宠爱，自己丧女，可丽妃却因得宠晋位了。也因此俩人一向不和，陛下因此责怪过姜昭容几次。 而姜昭容这几年再没有怀孕过，自然与丽妃也是矛盾越来越深，反正就是一些旧事，彼此是越来越不待见彼此了。 “更奇怪的是，皇后病好了也这么久了，竟然一次都不曾提起管理后宫的权力。不提起，却反复告诉新人有事找我。哼。”贵妃冷笑一声。 “她想说也没用，她也管不好。要我说，姐姐你就是吃亏在没皇子。赶紧生个皇子，别说管理后宫，就是这个后位，姐姐也争得。”容妃道。 贵妃沉默下来，她何尝不知，可…… 想起这个就生气：“那贱种近来如何了？” 她说的是养在行宫里的大皇子。 “还能如何，陛下虽然不肯接他回来，到底是亲生的，还不是养着。”容妃提起大皇子也一样没好感。 她俩当年都被沈皇后算计过，算计的子嗣艰难。 若非陛下庇佑照顾，还不知如何呢。 “这贱种留不得。”贵妃皱眉：“这几年我不敢动手，生怕陛下发觉，到时候咱们倒是成了恶人。可惜皇后无能。”之前她们没少明里暗里的无眠下手去处理那孩子。 可以说无眠病倒的契机都与此有关，她倒是手伸不到行宫里去谋害皇子，但是确实生出这个心思。 想安插人在行宫的时候被皇帝抓到，责骂了一通，罚跪淋雨导致风寒一病没了。 只不过英琼楼给皇后面子，罚跪这事，外头没人知道。无眠那时候是在凤仪宫院子里跪着的。 可以说原主非常在意这个皇长子，她本人愚笨，又不知道沈皇后具体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只觉得先皇后的儿子，那对自己威胁可太大了。 才会由着贵妃她们挑唆就要下手，奈何本事又不济…… 比起无眠来，贵妃她们或许也有利益的考量，但是也更因为恨才想对大皇子下手。沈氏已经覆灭，沈皇后已经死了几年了，可她们被伤害的身体却没能恢复，那么沈皇后留下的皇子就一定不能活着。 说起皇子，无眠在御花园里也遇见个皇子。 不过不是嫔妃们的，而是先帝的。 先帝壮年而逝，他留在世上的儿子一共有八个。 皇帝是皇长子，下面还有老三老四老五老七老十老十一老十二。 还有七位公主，公主们出嫁了四个，如今后宫里还有三位。 无眠碰见的是先帝最小的一个孩子，十二皇子英琼宇。 这孩子甚至是先帝过世后才生的，是个遗腹子。 今年九岁，奈何他命苦，一落地母妃就血崩而逝，父皇也没了。 太后和陛下倒是对他照顾，总归不是亲生的。 又加上先帝溘然长逝，太子继位但是匆忙，皇帝哪里顾得上一个遗腹子的弟弟？无非是嘱咐后宫里的宫人和宫女伺候好。 紧接着就是后来的谋逆案。这忙来忙去，等皇帝太后终于坐稳了，回头看，才发现先帝留下这个遗腹子……不会说话。 也不是说不能说，就是说不好，他也不是傻，就是说话慢吞吞，做事也不快，显得有些呆笨。 也就是这二年才教导的好些了。 但是也不能说话快了，九岁的孩子了，一说快就错频。 此时见了无眠，身边的内侍忙提醒他：“十二皇子，快给皇后娘娘请安。” 十二皇子于是慢吞吞：“请……皇嫂……安。” 以前的无眠是瞧不上这位的，不过到底没有私底下见过，这还是头一回。 “不必多礼，怎么穿这么多？这天气不热吗？”虽然还是暮春，但是今天真的好热。 十二皇子咧嘴，就是嘛，就是很热啊，嬷嬷非得给他穿。 他走上前：“嬷嬷……怕我冷，就……穿多了。” “是吗？晌午了，可以去换下来一件，傍晚时候再穿，不然热也容易热出毛病来啊。”无眠耐心道。 前世也没有亲弟弟，不过有个可爱的堂弟，跟眼前这个小可爱似得，也笨笨的。 十二皇子于是点点头就走了。 没想到过了一刻钟，他又来了：“换……了。” 无眠笑出声来：“好，来一起看看花？” 十二皇子点头对她笑：“好。” “皇嫂……最……喜欢什么……花？”十二皇子问。 无眠把扇子抵在额头上想：“这不好说啊，我觉得花都不错。非要选的话，那就白月季吧。” “白……月季？我……我没见过。”十二皇子认真想。 “是吧，白色的花宫里不太多。你呢，你喜欢什么花？” “我……我海棠。”十二皇子确定道。 “海棠，真是好眼光，我也觉得海棠好看。” “你……你方才……说你喜欢……月季。”十二皇子有点觉得她骗人。 “我一开始就说了花都不错，一定要选就选白月季。也没说海棠不好对不对？”无眠好笑的摸摸他的头：“这不是什么非得选一个的游戏对不对，我完全可以有最喜欢，还有喜欢，还有有点喜欢，对不对？” 十二皇子想了好就点头：“那我……最喜欢……海棠。” “嗯，你真的很有眼光。”无眠肯定。 十二皇子脸红，从来没有哪个是主子的人对他这么肯定。 他其实不是个傻子，平时遇见别的娘娘之类的，说几句话就闭嘴了。 今日却特别想倾诉：“皇兄……说……母后……生辰。生辰要到了……要送礼物。皇嫂……送什么？” “啊……”无眠愣了一下。 “娘娘，太后娘娘千秋就在四月啊。”临水提醒。 “哦对，不是说明年是六十大寿么。”所以今年还过啥？有啥好过的呢？ “生辰礼物我还没预备好。” “我……画画。我……养在宫中……身无长物……只有……孝心。”十二皇子肯定道。 第012章 戏 这倒是一点不假，他母妃活着的时候只是先帝后宫一个才人，大概要是先帝不死的话，生了孩子的才人会晋位更高些。 但是先帝死了，才人也血崩死了。英琼楼给追封了个婕妤。 所以这孩子母族也没什么人依靠，全靠太后和皇帝养着。 确实也拿不出什么金贵东西贺寿了。 “真心是最好的礼物啊，想想你母后贵为太后，什么也不缺，你拿孝心给她，她肯定是高兴的。”无眠一本正经。 这就给她打开思路了不是？ 十二皇子高兴的点头。 俩人就这么闲聊了好一会，才各自起身回去了。 到了午膳时候，吕忠就在英琼楼面前提起这件事：“今日皇后娘娘与十二皇子在御花园里坐了一个多时辰。” 他们并没有盯着皇后或者十二皇子的意思，但是御花园里，大庭广众坐了一个时辰这事也是瞒不住的。 因为稀奇，所以吕忠会给皇帝说。 英琼楼看他一眼：“说了些什么？” “奴婢无能，并不知道。”吕忠忙解释。 “嗯，难得。”英琼楼也不甚在意，倒不知道这个难得说的是皇后还是十二弟。 回到了凤仪宫的无眠好歹是叫临水照花劝住了。 “您是皇后，您自己不准备的话，殿中省自有安排，您说句话就是了。哪有画一幅画就算了的……您这么送礼，下面的嫔妃如何自处啊？”皇后娘娘如今真是…… 不争也不能乱来啊。 无眠最后也妥协了：“好好好，知道了，那就叫殿中省安排去吧。” 几日后，皇帝传话，晋位了几位新人。 无眠坐在凤仪宫，看着下面的几位晋位新人给她行大礼。 许宝林晋位成了许良仪，李宝林晋位成了李良仪，云御女晋位成了云宝林，慕容御女不仅越级晋位成了良仪，还得了封号：欣。 无眠多看了几眼这个欣良仪，见她长得确实不错，气质也出众，不禁点头，英琼楼好眼光。 无眠说了几句勉励的话，按着规矩赏赐了就叫人都起来。 反正如今只是低位，晋位也不过是一句话，甚至不需要什么正式的典礼，所以不需要太过重视。 “四月初九就是太后娘娘的千秋了，这眼看着没几日。今年虽说不是整寿，但是也得好好办。请示过了太后娘娘，娘娘的意思是就在颐安宫里办。殿中省也在预备着了，皇后娘娘可有什么指示？”贵妃问。 “没有，你想的周到办的妥帖，你办就好。举凡办大事，最怕就是七嘴八舌的，反倒是办不好。你的本事我最清楚不过，我信得过你。”无眠说的无比认真。 就是认真的有些不真。 “娘娘谬赞了。”贵妃一时间，真是分不清皇后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好好干，到了正日子，我就只管吃喝了。”无眠笑呵呵的。 “是。”贵妃低了一下头表示谦逊。 此时新人们心里难免嘀咕，毕竟一个不管事儿的皇后与她们的想象多少是有些出入的。 果然早请安散了后，新人们三三两两开始嘀咕了。 “皇后娘娘是继后，贵妃娘娘却是从东宫开始就是良娣。果然是不一样的。”许良仪小声道。 “是啊，如今宫务都叫贵妃娘娘管了，贵妃娘娘虽说没有皇子，可大公主在啊。她可是也得宠得很，又是嫔妃里的第一人呢。难怪皇后娘娘对她也如此客气啊。”张御女附和。 不管新人怎么嘀咕，反正无眠又应付了一天差事，舒舒服服继续睡觉了。 每天睡个回笼觉真是舒服极了。 睡醒后，临水进来道：“太后娘娘那的内侍来了，说是请您今日去看夜戏呢。” 太后爱看戏，还尤其喜欢夜里看戏，于是宫里常有夜戏，这也是个奇怪的癖好。 “知道了。”无眠不是第一次陪太后看夜戏了。 不过病好后还是第一次。 傍晚时候她穿着一身紫色裙子去了颐宁宫，颐宁宫自带一个小花园，戏台也是有的。 过来的时候就见两位太妃陪着太后，贵妃和贤妃也先一步来了。 无眠上前请安，太后叫免礼，笑道：“南府近日新来的几个唱戏的，说是唱得好，今日咱们有耳福了。” 无眠赔笑：“有什么新曲目吗？” 太后指了指灵芝，灵芝就送上一份戏单子：“皇后娘娘瞧，这几出是新戏。太后娘娘已经选过，您选几出？” 无眠接过来看了一下，在一个叫《千里云桥会》的名字上一点：“我看这个好，就这个。” “是。”灵芝笑着又递给两位太妃，太妃们也就随意点了一个。 这些都不长，一折子一折子的。 说话间，还在宫里的几位先帝皇子和公主也来了，其中就有笨笨的十二皇子。 后头丽妃容妃李昭仪姜昭容，也到了。 皇帝最后一个来，太后才宣布了开席。 在太后这里用膳后，大家移步戏台子，台上戏子们磕头就要开始了。 戏台对面第一排太后坐在中间，为体现孝顺长辈的意思，她的左右分别是两位太妃。 左手边才是皇帝和皇后。右手边是先帝的皇子们。 第二排才是英琼楼的嫔妃和孩子，以及先帝公主们。 戏开始后，太后看的是全神贯注。 无眠也觉得还行，这类似昆曲的戏还挺好的。能进宫献艺，自然功夫是好的。她也看的津津有味。 倒是英琼楼看的犯困，他不爱看戏。既然不爱看戏，自然就要走神。 其实这一群人里不爱看戏的多了，比如说丽妃。 丽妃看的困死了，可她就在太后身后，那是连个哈欠都不敢打，甚至不太敢动作太大的换个姿势。 只能在衣袖里掐自己的手让自己保持清醒。 皇帝不爱看，也就没点。到底跟太后亲娘俩也不讲究那些。 于是第二出戏就到了皇后点的戏。 无眠本来随便点，没想到这戏还不错。讲的是一对新婚夫妻因为战乱分开了十年。 丈夫以为妻子死了，妻子以为丈夫死了。但是他们俩都不肯找新人，就这么等着，各自经过艰难岁月。 第13章 拂袖而去 忽然有一天在一座叫做云桥的桥上相会了，一开始不敢认，后来认出来抱头痛哭。 最后有一段唱词儿是丈夫唱：十年不得见，轻慢了好时光。戎马十年不曾忘，对面相见不相识，原来竟是我的糟糠。 妻子唱：十年不得见，原以为今生不想望。今日见我夫，他已是一身盔甲将军样，夫啊夫，你可曾还记得十年前的好时光。 无眠只是想，难得这年代的人还能写出这么纯爱的戏。 结果太后那已经开始擦眼泪了。 等着一出唱完，太后道：“赏！唱得好！” 无眠心里后悔，这不是要破财了？也只好跟着赏。 “皇后，你选的好，这一出确实好，难得有情人啊。”太后感慨万千。 “一出新戏，儿臣哪里知道好不好呢？是他们唱得好，写词儿的人也写得好，母后会欣赏更好。” “哈哈哈，你说的也好。”太后又笑，一时间又哭又笑的，倒是颇有情绪起伏。 英琼楼看了一眼无眠，别有深意，无眠无所谓的看回去对他笑了一下就端起茶。 比起丽妃在太后身后甚至不敢喝茶掩盖困意，无眠自在多了。 她要是知道丽妃的窘境，那势必要感慨一句，还得是皇后啊，到底自由度高多了。 等戏散了，太后就叫大家回去。 也不知道是因为与皇后坐着一起的缘故，还是因为皇后今日点的戏叫太后听着高兴的缘故，反正英琼楼今日是要陪着皇后回凤仪宫的意思。 只是可惜这事终究没能达成。 回凤仪宫要么绕路，要么经过御花园。 为了快，就直接穿过御花园，自然了御花园里也有路，并不难走。 只是灯笼的照明有限，四周都是树难免有些树影婆娑的吓人。 无眠胆子不小，但是四周黑漆漆的，就脚下一段路亮着，多少是有点吓人，下意识的就拉了一把英琼楼的袖子。 英琼楼倒是没说什么，由着她拉着就拉着。 走到了游梦亭跟前，吕忠呵斥：“谁在那？” 无眠吓一跳：“是什么？” “妾御女孙氏，拜见陛下和皇后娘娘。” 一个娇柔女声传来，无眠松口气，吓死，还以为有什么动物呢。 “你在这里做什么？”英琼楼声音透着怒气，侧头看了一眼皇后，没问话，但是责怪的表情是一览无余。 无眠不解：“怎么了？” 英琼楼哼了一声：“皇后既然有闲心，就好好在这里乘凉吧，朕先回去了。” 说罢就丢下无眠一行人走了。他以为这又是皇后的安排。 毕竟过去几年，皇后可太喜欢这么‘安排’了。尤其是这宋御女是皇后的人。 无眠伸出尔康手，尼玛你好歹把我送回去啊，我有点怕黑啊。 算了…… “宋御女是吧？站起来说话，大半夜的你在这里做什么？”无眠无奈的看地上跪着的人。 无眠是打死也不知道皇帝怎么想的，这宋御女也不是她的人，不就是选秀时候看长得好看的其中一个嘛，怎么就成她的人了？ 所以无眠只当是皇帝抽风，也没多想他为什么走。 “娘娘，妾……妾……” “好了，好歹起来。”无眠看她：“你……想见陛下有很多方法，大半夜的黑灯瞎火在这里，要是陛下身边的侍卫和内侍以为你是刺客下了手呢？伤到了怎么办？就算是没有伤到，你要是惊了御驾到时候你是有罪的。不光是你，你的家族也可能被牵连对不对？” “皇后娘娘，妾不敢，妾再也不敢了。”宋御女吓得又跪下了，她今年不过十五，哪里不怕这话。 “好了，起来吧。我与陛下回宫，也不一定走这里，你怎么知道在这里等着？”一个进宫几天的人，这么大胆子吗？ “是容妃娘娘她……”宋御女说到一半赶紧顿住：“妾有错……” “好了，站起来吧，你多大了？”无眠抬手，临水就把人扶起来。 “妾十五岁。”宋御女低头不敢看无眠。 “傻姑娘，咱们陛下是个开明的，没事不会对后宫女子如何严苛，可是这毕竟是皇宫，行差踏错一个死字都不到头。宫里上下女子都是陛下的女人，谁不想侍寝呢？日后自己做事之前好好想清楚，别什么都听别人的。有些便宜事儿要是那么容易做到，为什么别人不做叫你做呢？” 无眠走过去拍拍宋御女的肩膀：“回去吧，以后切记谨言慎行，多留个心眼儿。” “是，妾多谢皇后娘娘指点。”宋御女眼泪已经下来了。 无眠摆手：“去吧。” 宋御女忙恭送娘娘回宫，这一回行礼的姿势格外深。 “郑宝林和宋御女是选秀那一日您说好的。”临水估计自家娘娘是忘记了，赶紧提醒。 无眠恍然：“原来是这样。”既然是这样，那皇帝拂袖而去就能理解了。 无眠一边慢慢走回去一边想事情，掏一掏记忆就知道，容妃和贵妃是一起的。无眠空降做了这个继后，贵妃贤妃容妃都不服。 她们都是东宫老人了，宠爱家世地位孩子，总有一样占着。 却被自己这个外来的占了正妻地位，谁能服气？ 过往三年来无眠的作死一部分源于自己的愚蠢，也有一部分是源自这些人的挑唆。 当然了，人家挑唆是人家的事，自己实在没什么脑子还想要的太多也是个问题。 既然后宫将宋御女归于自己的人，她又正好住容妃宫里，那容妃要利用她倒是顺理成章。 “郑宝林住宣微殿了是吧？”无眠问。 宣微殿正是贤妃的地方。 “是。”临水回答。 无眠笑了一下：“真是费心了。” 自己是没在意这俩人，可人家倒是当回事一般办了：“位高不一定权重，但是位高的人真不能乱来。” “那您看，是不是给她们俩换个住处呢？”临水问。 “不用，我越是插手只怕别人就越是关注她们，没什么好处。我本身也没想用她们如何，顺其自然吧。”无眠摆摆手：“快回家，我还真有点怕。” 【为了不打错字，我把内侍改成宫人了哈。要是哪里没改过来我再改。】 第14章 不见 “娘娘别怕，奴婢们陪着您呢。日后咱们晚上出来的话多带人。”临水道。 “娘娘别怕，奴婢和金波都在呢。”杜康赶紧道。 无眠看看两个宫人点头：“确实你俩都在好一点。” 回到了凤仪宫，临水她们还想着安抚一下无眠，结果无眠已经困得打哈欠了。 催着打了热水洗漱过，跌榻上就睡觉，哪里有一点皇帝半路走了的尴尬和难过呢？真就是多想了。 早上被叫醒的时候，无眠想叫人传话不用来了，她想睡觉。 “娘娘，不行啊，今日是初一啊。”照花无奈：“您今日是务必要起来的，一会她们走了您再睡啊。” “好吧……”无眠睁眼伸懒腰：“那就起来吧。” 等嫔妃们都来了，大家看无眠的眼神多少是有点幸灾乐祸的。 毕竟高位嫔妃昨晚都在，知道皇帝跟皇后一道走的。 结果呢，皇后把陛下气走了，她自己都无宠，还要推新人出来，真是愚蠢不堪。 甚至贵妃等人看了这一幕都觉得过去那个好把握的皇后又回来了。 不过早请安的时候，新人们嘲讽宋御女的时候，皇后倒是什么都没说。 只等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就叫众人散了。 上午的时候雁鸣进来道：“娘娘安国公少夫人进宫了，她直接就去了朝阳殿拜见贵妃，竟然没来咱们这。” 无眠看了一眼雁鸣：“安国公少夫人，我记得跟贵妃是亲戚？” “是，正是贵妃娘娘的堂姐。”雁鸣哼了一下：“不管怎么样，都不该不来咱们这。这就是没把您放在眼里。” 无眠笑了一下：“行，咱们稍微看看。” 雁鸣不知道看什么，但是也点头应了。 朝阳殿中，贵妃听说堂姐没去皇后那，皱眉：“这可真是……” 可人都来了，她也不好不见。 于是就在正殿里见了客，说话间，才提起了皇后：“堂姐也该去拜见的。” 安国公少夫人一愣：“是一会我就去，是我糊涂了。” 这件事贵妃没在意，等她们见完了面，就叫齐氏往凤仪宫去了。 “娘娘，齐氏来了。”照花进来道。 “不见。” “是，那奴婢怎么说好？就说您忙着？”照花问。 无眠笑了出来：“不，你就说不见。” 照花一愣：“啊？就只说不见？” 无眠点头：“吹絮，你去回话。” 吹絮哎了一声出去。 齐氏候着，见一个穿着打扮必定是大宫女的人来，她迎上来：“打搅娘娘了。” “安国公少夫人客气了，我们娘娘说了，不见。您请回吧。”吹絮客客气气的还对她福身，话是说的一点都不客气。 齐氏面子挂不住，尴尬问：“娘娘可是忙碌，臣妇可以等着。” “不必了，送少夫人走吧。”吹絮笑了笑：“皇后娘娘说的话，说一遍就行了，毕竟咱们只是宫人，不敢不把娘娘的话放在心上，您说是吧少夫人？” 齐氏明白，这是皇后怪她没有先来拜见，心里骂皇后小家子气，嘴上是不敢说的，最后只能尴尬的走了。 这件事本来到这里也就算了，结果第二天请安，丽妃抓住了。 “贵妃娘娘管理宫务都大半年了，再过几个月可就一年了。怎么如今做事情愈发忙碌了不成？昨儿我听说安国公府上的少夫人进宫，竟然不给皇后娘娘请安，这是什么规矩啊？难不成日后咱们也不来这凤仪宫，而是要去你朝阳殿了？” 贵妃皱眉，下意识去看皇后。 无眠也看过去，表情中仿佛是说，这事我也想知道。 贵妃只好解释：“皇后娘娘误会了，没有这事。许是娘娘那的人有什么误会，安国公府少夫人求见的时候，娘娘或许是忙着？” 这就属于是上坟烧报纸了。 无眠笑了：“哦，我这里的人一向是不争气的，这点事也回不明白。” “娘娘不见自有不见的道理，没有谁家来的客人，不去拜见主母，先去拜见妾室的。”李昭仪淡淡的。 “这件事，贵妃你做的确实欠考虑。”贤妃也轻描淡写的来了一下。 “皇后娘娘息怒，这件事是我想的不周全了，但是绝没有不敬娘娘的意思。” 无眠看她，轻轻叹气：“我这个皇后做的一般，敬不敬我，倒也不能怪你。” “娘娘不要动气，妾实在没有这个心，昨日在朝阳殿见完了人，才知道她不曾给娘娘请安，实在不是妾的意思。”这件事贵妃也有点冤枉，所以此时说起来，她也觉得皇后小题大做了。 “一句不知道就算了？那昨日事情发了，怎么也不见贵妃来给娘娘说一声？今日要不是我提起，只怕这事就这么过了吧？黑不提白不提，口口声声说敬重，做的事儿可没见多敬重呢。”丽妃嗤笑。 “丽妃何必咄咄逼人，这件事贵妃娘娘并不知情，焉知你不说贵妃娘娘自己就不说了呢？”容妃哼道。 “那我不知道，反正不是她先说的。”丽妃瞥了一眼容妃。 姜昭容想说丽妃几句，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没开口。 “好了，这件事谁先说的都不重要。我看在眼里的就是如今这个情况。贵妃，你管着宫务，不说你要做些什么，至少你自己要叫人挑不出错来。不然这满宫上下的姐妹怎么服气？我是皇后一日，你就得给我一日的敬重，哪怕你心里骂我，面上也得做到，这不是我多厉害，这是规矩，是规则。你要做不到，那么上行下效，也别怪别人做不到敬重你。” “皇后娘娘……” “好了，今日就这样吧。都回去吧。”无眠站起来摆手。 丽妃哼了一声看贵妃一眼，起身行礼告退。 贵妃当然不会被这点事打垮，出了凤仪宫冷眼看了一眼丽妃就走了。 她们俩这结怨不浅，眼下这件事不过是小事。 贵妃贤妃容妃都利用过皇后对付李昭仪和丽妃，李昭仪和丽妃也利用过皇后对付她们。 只是以前，到最后被皇帝责怪的多半是皇后。 如这一次这样叫贵妃吃点亏的，还是第一次。 第15章 谈心 贵妃如今最怕的也最不想的就是失去管理后宫的权力。 她虽然是皇后之下第一人，可毕竟还在皇后之下。 管理后宫这大半年里，她做事情顺利多了。 毕竟也到了二十七，她就算一直补养，也没见怀孕，对于自己是否能生下皇子这件事，她本人信心并不是那么足。 如果自己不能生，那就要抱养别人的。 那么管理后宫这件事就变得至关重要，只有自己能掌握一切，才有最大的可能能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 于是想了一中午后，下午贵妃就去找皇帝了。 “也是妾思虑不周，这件事确实是做的不好。可妾实在没想到表姐糊涂，没去皇后娘娘那。求陛下好歹替我说句话，叫娘娘别动气才好。” 英琼楼皱眉，最后点了个头。 不是说就这么偏心妾室，主要是以前因为一件不大的事，皇后动气，牵扯到了大公主。 所以这回贵妃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就没多想。 无非就是惯性，还是按照以前的眼光看皇后罢了。 不过他本来也要今日去看看皇后的，昨晚那么做，到底是也有点不合适，不管怎么样，皇后这段时间没做错什么事，他也不能那么不给面子。 于是傍晚时候皇帝又来了凤仪宫。 彼时无眠正在写字，她思考问题的时候喜欢做点什么，其实写字也都是肌肉记忆。 真正要练字不能这么不走心。 “娘娘，陛下来了。” 无眠嗯了一声起身：“陛下来了？” 这皇帝最近来的是不是略微多了点？ 她丢下笔出了书房迎出去，皇帝已经进了凤仪宫后殿：“皇后在做什么？” 无眠一福：“没做什么，看看书写写字。” 英琼楼看过去，见皇后穿着一身非常家常的白底蓝色碎花的百褶襦裙，发饰也很简单，又加上她如今身形消瘦了不少，看着很是有些翩跹的感觉。 “难得皇后这么向学。” “活到老学到老，多读书总是好的。”无眠与他一起进了正殿。 “皇后这话说的虽说粗，倒是很有道理。”英琼楼坐下来道。 无眠对他一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今日的事，朕知道了。” 无眠诧异看他：“陛下说什么事？” 她不是装，真是一时没明白。 “安国公府的人没有来给你请安是他们的不是，这事朕知道了。” 无眠有点无语。 “小事罢了。”无眠不欲多说。 但是她太过轻描淡写，皇帝倒是吃不准她的心思，于是又道：“你大度最好，贵妃也非不敬你，一切都是那安国公府上的过错，你就别再计较贵妃的不是，她也不易。” 此时，正好临水照花端着茶进来，无眠不急着说话，等着丫头们摆好了茶她才道：“原本这事就真是过去了，早上我不过是说了贵妃那么几句，连个脸色都没给她。没有骂她也没有疾言厉色，我作为皇后，自认那几句话说的没有错吧？怎么这事还值得陛下亲自来说？” 无眠此时也是含笑的：“我虽说是继后，继后也是陛下的妻子。是正室不假吧？既然我又占理，又没有以势压人，怎么陛下如此在意呢？”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倒是把英琼楼说的有些不自在：“朕并无此意，朕只是不想看见你们不和，你是皇后理应有此胸襟。” 无眠轻轻微笑摇头：“陛下这偏心是真不藏着，好在我大度，不计较。这件事上我自认没有错，所以多半是贵妃多心，是陛下误会了。不过谁叫陛下是我的夫君，我也就不与陛下多计较了。陛下说胸襟，也确实，做妾的不懂事，为妻的不能与她计较。若是陛下愿意，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如何？” 这就揭过了？ 这要是以前，她不得闹几个月脾气啊？ 英琼楼自然巴不得：“自然。”只是这个揭过的结果，叫他颇有些……难以言喻。 “还有，陛下前日里也是误会了我。遇见宋御女，可不是我的安排，无非是个巧合。自然这话陛下怕是不信，只是陛下总以为我是以前的样子，自然就会误会。不过这大半年无人时候，我想了许多，以前确实是不对，如今这不是改了么？”她才不会说自己哪里不对哪里不好，原主是不好，愚蠢，自视甚高，还不知道自己姓啥。 但是这话，只有自己可以说，别人谁也不可以。 原主再不好自己也占了人家的一条命。 “皇后当真如此想，那就是最好的。”英琼楼很意外。 无眠却又摇头：“我是真的这么想的，只是陛下自己想过吗，对我是否太过苛刻？我虽说生于侯府，但是我们那个侯府早已没落了，我的母亲甚至只是个从七品小官家的女儿嫁给我父亲。祖父一辈子只有爵位，没有官职，上朝都不需要来的。陛下和太后娘娘选了我做皇后，我一跃从没落侯府千金成了国公府的千金，成了皇后。” “我们这般门第自幼岂敢想我能做皇后？自然没有朝着这个方向养育，做不好，做不周全，陛下可没有容过我。不过这也不全是陛下的错处，先皇后娘家坏了事，但她本人的本事是好的。虽说如今无人提起她，但我从宫中一些琐事，或者一言半语里也知道，沈皇后是个能干的，精明干练，这我确实不如。陛下前后一对比，我越发的叫陛下不满意了。只是这人与人确实不一样，本事有高低，出身也有高低，自幼的教导还有高低，是不是？” 英琼楼觉得诧异。 他竟然就这么安静的坐着听这个女人跟他说他自己的过错…… 但是好像，还真没有被冒犯的意思…… 甚至她就这么正大光明的提起了沈皇后？她竟然就敢这么提起了沈氏…… “日后，我定会好好学如何做皇后，还请陛下好歹也给我一些机会，别什么事都不问一句就定了我的罪，多叫人寒心啊？”无眠嗔怪。 英琼楼喝茶掩盖自己略有一点尴尬：“自然。” 第16章 沈皇后其人 无眠又对他笑：“不说了，陛下这时候来，是要跟我用膳吧？那我去安排如何？” “好，有劳皇后了。”英琼楼点头。 他想皇后如今真会说话，不过以前她也会说，就是说不到点儿上，此时这些话，真是……有理有据啊。 临水担心极了：“娘娘，您说的太直接了，还提起了先皇后，万一陛下生气了怎么办啊？” 无眠摇头没说话，只是做自己的事。 生气？不至于。 英琼楼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并且看起来应该没有太严重的心理问题。 先帝去的早，他甚至还没到被先帝忌惮的年岁呢。先帝虽然也有许多妃子，但是与付皇后之间关系一向不错。 陛下是先帝的嫡长子，十岁就册封了太子，一向是寄予厚望的。 他继位后面对的虽然是皇叔谋反，但是很快就解决了，也没生出太多的问题来。所以不至于连几句正常的话都受不住。 其实端看这段时间以来他还来凤仪宫，就表示他还是要这个皇后好好的意思。 真要是那么厌恶，病死个皇后还难？ 再说先皇后家里是坏了事，本人也好像害了几个嫔妃，可是她进宫三年，可没听过皇帝说一句先皇后的不是。太后都不说。 大皇子虽然身份上尴尬了，可他本人还不是好好的？放行宫里养着那可不是说叫他自生自灭，而是保护他。 反正方方面面看，皇帝对沈皇后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深恶痛绝。只是毕竟沈家参与了谋逆，沈氏这个人，最好别提起就罢了。 既然是这样，大家不如就说的明白点，别什么破锅都给自己背着，真的累，背不动也不想背。 后宫都不想管不就图个轻松愉悦？真是不能叫人不来请安，不然真想天天躺着。 奈何皇后就这点不太好，你要什么都不管，那你这位置还能维持吗？啊，矛盾！ 到了入夜时候，皇帝如愿的搂着皇后躺下了。 无眠也不客气，皇帝这么帅，她该吃就吃一口。于是回抱皇帝的脖子，贴上他的脸颊叫了一声陛下。 昏暗的灯光下，英琼楼拔了无眠头上最后一支玉簪，长发蜿蜒而下，她年轻，美丽，要不是性格糟糕脑子不好，英琼楼还是愿意宠她的。 不过此时他很有兴趣，于是翻身将人压住。 许久后才叫人进来伺候，等清洗好了，无眠侧对着皇帝沉沉睡去。 英琼楼此时看他这个小皇后，是另有一番感受的。 比他小了八岁的赵氏与当年的沈氏截然不同。 后宫如今其实没有人敢提起沈氏了。但是其实他对沈氏并不是只有厌恶，甚至厌恶的并不多，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吧。 年少夫妻，当年也是恩爱过的。沈氏美貌，干练，聪慧，其实样样式式都合适做一个太子妃一个皇后。 她的心狠，英琼楼也不是真不知道。他也出手护着妾室，只是不可能面面俱到。 事实上，能做一个优秀的太子妃和皇后，没有手段怎么可能呢？ 所以有时候他也会默许沈氏的手段。 直到沈家参与谋反。 那时候其实沈氏全然不知，不仅不知，甚至是反对愤怒和无奈的。 她已经是皇后了，但是沈家几房不和，三房的亲叔叔却要去谋反。他觉得就算是沈皇后是皇后，可他占不到便宜啊。 因为他的短视，拉着一家子去死。而皇后的父亲和祖父为了维护家里人，又糊涂的为她三叔掩盖……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即便是皇后母族，谋逆也不能避免罪过，所以沈家完了。 强势的沈皇后厉害了多少年，却无法避免家族给她带来的灾难。 她一病不起。 她自己也知道，就算是不死，这个皇后她也不能做了。与其贬妻为妾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罪人，不如自己去死。 她还有儿子。 死之前，她求着皇帝将孩子送出去，保护他能好好活着。 她知道自己死后，自己对付过的人不会放过她的孩子。 她怨不了陛下杀了她家里人，毕竟陛下还是放过了她家里的女眷。所以她是清醒又痛苦的死去的。 后宫里的女人，东宫出来的都恨她，因为沈氏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或多或少都打压过她们。 后来进宫的女人们没见过沈氏，却都知道沈家参与了谋逆，对她多半是不屑的。 仿佛一个人有一点不好，就整个都不好一般。英琼楼不会为沈氏辩解，但是他与沈氏十五岁就成婚了。还有一个孩子，真能做到无动于衷吗？ 谈不上多喜欢，但是也绝不是多厌恶。 今日赵氏提起了沈氏，倒是叫他想了许多。 不过赵氏本人，确实变化很大。病了一场，倒是真的不一样了。 早上无眠被叫醒的时候皇帝早就走了。她伸个懒腰：“今天给我稍微打扮一下，得说贵妃几句了。” 不争是不争，不能叫人骑着脖子拉屎吧？这贵妃是真不把自己这皇后当个官儿啊。 于是等到众人来，就发现皇后娘娘今日打扮的就有些隆重，很有些威仪。 大家的闲话说的差不多，无眠看向贵妃：“贵妃，今日我有话与你说几句。” “皇后娘娘请赐教。”贵妃心里一紧，不知皇后是不是要像以前一般说些为难自己的话，自己虽然不怕，但是也不好看。 “陛下昨日来，与我说了几句话，我虽然与陛下说清楚了，但是这事不对。”无眠换个姿势靠着椅子扶手，一副轻松的样子：“贵妃对我有什么意见，就该与我说。怎么劳动陛下去了？既然要劳动陛下，就该说实话，昨日的事，我哪一句说错了，哪一件做错了？” “皇后娘娘多心了，妾哪有这个意思，妾与陛下不过是聊天……陛下也定然不是来责问娘娘的。”贵妃起身道。 “那么你的意思是陛下只听你一句无心之语就来跟我嚼舌根了？你想说陛下多嘴还是想说陛下耳根子软呢？”无眠收起笑意。 【本书设定没有臣妾这个说法，也不称本宫，其实历史上也没有的。】 第17章 付美人 “皇后娘娘误会了，妾不敢，妾没有这个意思。”贵妃忙道。 “原本不过是个小事，再小不过的事。安国公府的人做的不周全，我不过顺势而为，如今你是非要闹得这件事不能调和不成？我昨日才说，你是贵妃，且管着后宫呢，算是白说了。”无眠柔声细语，只是这些话说着总是刺心的，尤其是贵妃比她大了许多岁一向不服她。 贵妃恼怒，此时一再低头也有些绷不住：“皇后娘娘实在是误会了，真不是那么一回事，娘娘但有责罚，妾无话可说，只是娘娘不要如此误解妾。” 无眠哼了一声：“但凡贵妃还知道你是贵妃，今日就没有这一茬事儿。我已经贵为中宫，实在无意与你争什么，你只需想这个如何叫下面的人都服气你就好。行了，这件事就到这里，我希望不要再横生枝节，就都回去吧。”说罢她就起身往里去了。 贵妃气极，告退都没说就甩袖子走人。 出了凤仪宫，丽妃就笑了：“皇后娘娘好说话，有的人就肆无忌惮，如今可好了。” “丽妃，你在说我吗？”贵妃竖起眉毛：“丽妃妹妹一向也不受中宫待见，如今怎么了，是要改换门庭了不成？” 这话说的，丽妃之前也没站队，要说有，那就是皇帝的队伍。 放着皇帝不要，要站皇后的队？这当然不合适。 丽妃哼了一下：“贵妃姐姐多心了，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先回了。” 容妃皱眉：“丽妃这是怎么了？这几日怎么疯狗似得？” “还能怎么了，不就是因为李良仪侍寝了几次。”贵妃冷笑：“她得宠几年了，至今肚子都没个动静，太后本就不喜她狐媚，如今新人进了宫，她还想压着新人一头。” 李宝林是贵妃这边支持的人，贵妃的人出头了，丽妃当然不高兴。 容妃好笑：“我以为她真是要站皇后身边去了。” 贵妃冷笑了一声，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那才是昏了心呢。” “姐姐别动气，无非是几句话，究竟是你得了实惠。她如今有什么呢？陛下多来一次，她得意得很。”容妃劝道。 “我知道了。”贵妃又哼了一下，现在眼下对无眠的意见大着呢。 “别的先不说，二皇子最近身子很是不好，依我看，不一定能长大。新进宫这几个人，你看着有哪个能成？”贵妃轻声问。 “眼下还不好说，李良仪是有机会的，她性子也沉稳。如果二皇子没了，那……李昭仪的三皇子可就成独苗了。下一回晋位，肯定有她。” 无眠这里，也在与张嬷嬷说这些闲话。 “您好歹得上心，这些时候奴婢听说二皇子这段时间身子越发的不好了。您只要生下嫡子，凭他们有多少也没用的。女人啊，终究还是要生下儿子的，不然以后怎么办呢？” 无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嗯了几下。 “二皇子病的那么厉害了？”无眠记得二皇子应该就是贤妃生的时候憋太久了，伤到了。 反正母子俩都因为那一场生育几年都不能缓过来。 “太医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着这情形应该是了。就因为贤妃娘娘生的二皇子不好，这几年太后娘娘没少训斥她。”张嬷嬷撇嘴。 无眠叹口气：“孩子身子差，做娘的不比谁担心？倒不必苛责贤妃。你也别说这话了，日后说多了，叫人以为咱们盼着二皇子出事呢。” “是，奴婢一定注意。”张嬷嬷赶紧道。 “太后娘娘生辰快到了，娘娘您是不是也该提前去问候一下？虽说您如今不管宫务了，但是这也是礼数。”临水问。 “是啊，娘娘还是去走一遭的好。贵妃还隔三差五的去呢，您不去倒是显得她多孝顺。”张嬷嬷哼道。 我真不想跟她抢这个孝顺啊…… 算了这话说不得。 “那就去看看，说去就去，这就去。”无眠起身。 换了一身衣裳，带着临水和飞絮出了凤仪宫。 此时天气正好，穿过御花园就遇见赏花游玩的小嫔妃，她们赶紧过来请安。 无眠对她们笑：“都玩去吧，正是好天气。” 几个小嫔妃应了，目送皇后走了。 云宝林忽然道：“皇后娘娘的容貌如此出众，瞧着性情也是极好，怎么就……” “别说。”郑宝林拉她一把：“咱们才进来，知道什么呢？” 云宝林点头：“是，姐姐说的对，走，咱们去那边看，说是有凤仙花，摘一些回去染指甲如何？” “好啊，走吧。” 也是不巧，无眠到了颐安宫就又碰见了付美人。 付美人眼圈是红的，无眠深叹自己来的时机不对。付美人独居锦华轩，过来太后这里很近，也不经过自己的住处。 除非自己派人盯着，否则撞见了也不稀奇。 她哭过的痕迹十分明显，无眠想装看不见那就太假了，于是只好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母后可是骂她了？她素日里乖巧得很，话都不多一句的。您怎么还凶她呢？” 太后有点尴尬：“哪有，丫头想家了。” 付美人也赶紧给无眠请安：“多谢娘娘关心，只是与太后娘娘说起小时候的事，难免有些想我母亲了。” “这是什么要紧事，想了就叫你母亲来看你啊。别伤心，伤心就不好看了。”无眠笑道。 “多谢娘娘，我知道了。娘娘宽坐，我回去洗洗脸吧。”付美人又回头对太后福身：“太后娘娘，妾就先回去了。” “去吧。”太后摆摆手。 付美人走后，太后道：“这孩子性子犟，连你都说她不爱说话，可见是个闷葫芦。” “沉静有什么不好的？我看挺好。”无眠果断结束这个话题，她可不想打听付美人的事。 一个事实是，付美人进宫三年多了，也是不怎么得宠。 虽说进宫从良仪到美人也算晋位快的，但那是因为她是付家姑娘。何况比起同一届，丽妃，姜昭容，胡美人，她真是一点也不显山露水。 第18章 和睦 不过有一点好，这个表妹特别安分守己，从来没有闹过事。 不得宠也不作妖，这一点看，人家还是很乖的。 颐安宫外，付美人深吸一口气。 荼蘼赶紧劝：“美人别这样，太后娘娘也是为了您，担心才说了几句罢了。您想开些，自家姑母说几句，别难受，实在不想听就忘了。” 付美人扬头看着天上的流云，只是轻轻的嗯了一下，一句也没解释就带着荼蘼回去了。 无眠这边，与太后闲话了几句后进入正题：“眼看着就是您的生辰了，眼下事情都是贵妃操持，她周到，我是一百个放心。不过毕竟是母后的生辰，您可还有什么想法或者需要我做的，我也义不容辞。” 太后…… 太后感觉这几次跟皇后说话都有点累，义不容辞，你要跟我拜把子是怎么呢？ “不是整寿，就是宗亲们都来，看看戏，吃顿饭的事，没什么需要操劳的。你到时候来陪我看戏就行了，别的都不要紧。”太后道。 “那是一定，母后到时候多点几折子戏，咱们看一天再带半夜。”无眠笑道。 “好，到时候她们坐不住，你陪我看。”说起看戏来，太后还真是很喜欢。想想看一天半夜，她甚至不觉得累。 “说起来，上回看的那个千里会，我就觉得不错，哎呀，看的人心情也好了。”太后笑道。 “确实好，如今那些写戏本子的都是男人，这些分别再会的戏，多数都是女子如何如何不好了，男人功成名就不嫌弃，女人还要下堂求去，最后好似是男人施舍了，女子才能受着拿着。竟是难得有个戏本子肯写两心相悦，互不猜疑，还一样的用心。着实是好。” 太后听着，频频点头，就是这么一回事。 说到底，古代女人们是思想被禁锢，也不是傻子。能把那套卑微的思想融入骨血的，毕竟少数。 绝大多数女子是宁愿看怒打负心汉，也不愿意看年老色衰下堂求去的戏码。只不过多数时候无可奈何，不能对此抨击罢了。 “你这么一说啊，我想着也是，是难得啊。”太后感慨。 无眠想太后大概只是单纯感慨吧，她出身高门，年少就做了太子妃，又成了皇后，太后，大抵没有过那种感受。 今日大概是说戏开头开的好，婆媳俩竟然聊了好久，快晌午的时候无眠才起身告辞。 无眠也不急着回去，先绕路去御花园北边的花房。 临水好奇：“娘娘是想选些好花？” “给太后娘娘选两盆好的，生辰的时候送去。生辰礼是生辰礼，花是花。”过生日嘛，送点花。 “是，太后娘娘喜欢牡丹和菊花，您要不就选这两样？”飞絮道。 “不，咱们选一盆开的好看的月季。” “这，月季是什么好寓意？”临水不解。 “非得要个寓意吗？太后已经是太后了，就不能单纯的欣赏个美色？”无眠好笑。 两个丫头不解，随着她去了花房。 花房的奴婢们见皇后来了，忙不迭跪了一地。 无眠摆手叫人起来：“选两盆颜色好，样子好的月季来给我看。” 花房伺候的宫人赶紧的应了就去选，一时间搬来七八盆：“各色最好看的都在这里，奴婢们眼拙，还请娘娘您看看呢。” 无眠看了一会点了一盆：“这盆一会送我那里去。这一盆一会送去十二皇子的住处。这两盆你们先好好养着，等太后娘娘生辰那一日早上送去。这点事，不会出错吧？”无眠问。 “不会不会，娘娘放心，奴婢们一定办好。” 无眠点头，示意临水赏了他们，然后就转身走了。 花房宫人直起腰：“快把这几盆都收好，别叫人碰着。” 皇后娘娘如今转性儿了，怎么喜欢月季了？ 还要送十二皇子，十二皇子话都说不利索，也不得宠，这是图什么？ 他不解，不敢多说，只能叫人送去。 这不不过一件小事，也没人盯着她。花回到自家宫里，就摆在廊下，看着喜欢就是了。 太后生辰之前，皇帝没再来过凤仪宫，不过倒是送过一次赏。是一支做工相当精致华丽的黄金镶嵌宝石步摇，确实好看。无眠决定太后生辰那一日戴着，给皇帝一个面子。 上一世穿一下汉服的时候还不太好意思用那么多小首饰，多少觉得都是假的略羞耻，如今她贵为皇后，尽管不得宠，那也不缺首饰。 可以可劲儿戴了。 “娘娘。”飞絮从外头进来：“金波从外头听来个消息，说是许良仪那，本月没有换洗呢。都过了日子。” “嗯？她进宫不到一个月吧？没换洗也正常吧？都是小姑娘，月事能那么准？别管这个，你们只需注意，别乱沾手这些事，谁有孕都是好的。咱们该做什么做什么，该不知道就不知道。”无眠道。 “是。” “哦不过这消息还是要打听的，不用太明显，你替我赏金波，叫他费心。”不做什么可以，什么都不知道那真就被动了。 太后生辰的前一夜下了雨，早起有点冷。 太后一早起收到那两盆花，开的正好。 确实不是她最爱的，但是这哪里不好看了，她也很满意：“皇后有心了，就摆着，我很喜欢。” “你们去传话，叫皇后好好用过早膳再来，不必着急。” 无眠这边倒也没太久，吃过早膳就往太后那边去。她去了不多时，贵妃，贤妃，丽妃，容妃，李昭仪，姜昭容，杨婕妤，还有几位美人都来了。 大公主，二公主，二皇子，三皇子都来了。 无眠着重看了一眼二皇子，确实一看就不健康，皮肤白的过分，鼻梁一股青筋，被奶娘抱着，看着也没精神。六岁的孩子了，还不如李昭仪的三皇子康健。 三皇子两岁大，倒是虎头虎脑的招人喜欢。 无眠看了看，笑了笑。太后招呼人把孩子都带过来。 太后也不喜欢病弱的二皇子，只是都带来了，她也不会说什么。 第19章 多少是有些任性了 很快，太妃和先帝的皇子公主也来了，宫外的宗亲陆陆续续进宫，这颐宁宫就热闹起来。 皇帝和皇后今日都没有坐在太后身边。 太后身边挨着的是宗室里的老王妃们，还是先帝的长辈，太后都要叫一声伯母婶娘的。 晚辈们即便地位高，也要让一下，这是孝道。 说是看一天戏，但是上午到底没开始。也要下午时候去了。 太后正跟宗亲们闲话，太妃们也陪着捧着。无眠想几十年后，自己也这样，也挺好啊。 到时候儿子可能不是自己的，不过没关系，儿子要做明君就得敬着自己这个嫡母。大不了两个太后嘛，自己也不跟他亲娘争，大家和睦共处，自己反正什么都不管就对了。 也挺好啊。 “皇后在想什么？”英琼楼一个回头就见自己这小皇后笑得一脸……慈祥？？ 莫不是看错了？ “我在想母后高不高兴，看起来挺高兴的。”差点说秃噜了，直说我在想等我做太后以后的事？这可说不得，皇帝不可能听了不生气。 “你……”英琼楼也险些说成你辛苦安排的寿宴，母后肯定高兴，转念一想皇后如今并不管宫务，这说了皇后也不可能高兴…… “嗯？”无眠见他说一半停住，好奇的看他。 “哦，你关心母后，母后肯定高兴。母后并不看重这些，大家都陪着她就好。”英琼楼道。 “陛下这是跟皇后娘娘说什么悄悄话呢？”贵妃举着酒杯看过来：“咱们想着敬酒呢，陛下不提，妾等都不好意思先敬酒。” 英琼楼点头，举杯敬太后。 太后笑呵呵的喝了。 无眠跟着敬了一杯，后头就由着嫔妃们去发挥。 到了二皇子这里的时候，按理说他应该说几句吉祥话的。 结果六岁的孩子了，愣是说不出来。 奶娘催他，他竟然哭了。 贤妃当即起身：“快把二皇子抱走吧，别叫他扰了娘娘的兴致。” 奶娘不敢走，英琼楼摆手：“抱回去吧。” 奶娘这才行李赶紧抱走。 贤妃又解释：“妾的错，没教好孩子，娘娘莫要怪他。” 太后哼了一声：“孩子还小。” 到底没说怪不怪。 无眠起身给太后倒了一杯酒：“母后，咱们的戏什么时候开始？我都等不及了。” 太后笑起来：“一会就开，一会就开，你倒是比我还爱看。” 宗亲们都笑着夸皇后孝顺云云，把这事就盖过去了。 但是贤妃面子也算是丢了，你孩子病弱是病弱，也不能六岁了还说不了个吉祥话啊。 两岁的三皇子还嘴巴利索的说皇祖母福如东海呢。 这对比起来，二皇子太废了。 如今这个社会思想下，太后肯定不会高兴。倒不是为她自己生辰没有听到孙子吉祥话，只是为这个孩子如此的不健康还如此怯懦，哪一样都不叫人喜欢。 无眠坐回去的时候，还顺势捏了一把三皇子的脸。 李昭仪看了倒也没说什么。 倒是太后笑了：“三皇子是长的可爱。李昭仪，你来。” 李昭仪起身走过去：“太后娘娘。” “嗯，我记得你刚进东宫的时候是承徽？那年先帝还在，选秀的时候我看着你就不错。不爱说话，倒是规矩十足，这一转眼十多年就过去了。” “多谢娘娘还记得妾。”李昭仪道。 “皇帝，皇后，李昭仪也是东宫老人了，膝下还有子嗣，我有意叫她晋位，你们看呢？”太后问。 “这是应该的，我没意见。”无眠笑道。 “母后说的是，那就晋位为二品妃位，封号叫殿中省拟定送来就是了。”英琼楼点头。 “妾多谢陛下，多谢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恩典。”李昭仪此时已经是李妃了。 “后宫女子，能为皇家绵延子嗣，就有功。你们也别觉得是我偏心，李氏孩子养的也好，晋位是理所应当的。”太后扫了一眼众人。 “母后说的是，儿臣谨遵教诲。”无眠紧随着福身。 嫔妃们也赶紧的应了是。 只是她们内心苦涩，皇帝子嗣不多，贵妃，容妃都只有公主。 贤妃的儿子被嫌弃，也是不成器。 如今有儿子的李氏一旦成了妃位，真是更尊贵了。 后头太后就没再管嫔妃们，开了戏，热闹的看着。 直到夜里才把宗亲们送走，她还不过瘾，又叫皇后嫔妃陪着她看到了半夜才散场。 第二天一早，殿中省就把给李氏的封号拟好送去了皇帝那，皇帝圈了个‘敏’字，又叫人送来了皇后这里。 正好众人都到了皇后就告诉了众人：“陛下给李氏选的封号是敏，是个好字。日后便是敏妃了，正式册封的日子就在月底，你好好预备。日后好好伺候陛下，养育皇嗣，再生几个孩子才好呢。” “妾谨记皇后娘娘教诲，定恪守本分。”敏妃跪下来。 “嗯，起来吧，坐着说话吧。” 敏妃坐下来，其他人都都要道喜，只是这道喜也是酸溜溜的。 皇帝封后宫一向是大方的，给高位不犹豫，端看丽妃和姜昭容。 丽妃并没有怀孕过，因为皇帝喜欢，她就是丽妃了。 姜昭容虽然丧女，但是她出身不算太好，人宠爱也淡，但是陛下念着她丧女也给了昭容的位子。就是敏妃本人，其实当初并不得宠，但生下了三皇子后，就一下子从才人晋位到了昭仪。 这么看来，英琼楼给嫔妃位份多少是有些任性了。 敏妃也是老人了，所以晋位也没人说不服气的，毕竟有皇子就是底气足。 新人里暂时出头的还不多，也没什么本事对高位的娘娘有什么手段。 天气渐渐转暖，雨天也多了，无眠不出去的时候就在自家宫中看看书，写写字。天气好就去御花园逛逛。 偶尔的跟十二皇子一起说话，十二皇子似乎也很喜欢无眠，碰到了就很开心的跟她讲话，毕竟能耐心听自己说话的人真的不多。 于是这一日，英琼楼来跟皇后用膳的时候就问起这件事：“你很喜欢十二弟？” “嗯。”无眠点头。 第20章 有些烦啊 英琼楼等着下文，为什么喜欢什么的。 无眠却不继续了，他只能追问：“可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没有，小十二可爱吧。”无眠敷衍。 不过也确实没什么特殊的，就是那小孩说话的时候慢吞吞的挺可爱的吧。 “满宫里，难得皇后对十二弟喜爱。”英琼楼意有所指。 无眠装作听不懂：“那不是正好吗。” 没人喜欢我喜欢，反正九岁的孩子，也不怕人说闲话。 “皇后如今确实变化很大。”英琼楼说了一句废话。 无眠对他笑：“陛下喝茶，这茶正是昨日您叫人送来的新茶，今年春天的新茶。很不错的。” 英琼楼喝了一口：“确实不错，你要是喜欢，朕那里还有许多，给你送来。” “好啊，多谢陛下了。”无眠照单全收，自己要是不能喝完，留着赏人啊，都是好东西。 “陛下，皇后娘娘。”有宫人在门口叫了一声。 “进来说。”无眠道。 这是跟着皇帝过来的太极宫宫人，叫杨和顺。 “什么事？”英琼楼问。 “回陛下，锦华轩那边的消息，说是付美人失足，摔了，太医正在赶去，不知情形究竟如何了。” 英琼楼皱眉：“怎么摔的？” “奴婢不知，只是那边的奴婢来传话的。”杨和顺低头。 无眠看着皇帝这表情，怎么不像是担心或者什么，这倒是有些烦？ “既然来说了，那咱们去看看？”无眠问，反正午膳也吃过了。 英琼楼站起来点了个头，皇帝于是就跟皇后一道去了锦华轩。 去了的时候就见太后那的嬷嬷已经来了。 付美人起不来，她贴身的丫头赶紧出来回话：“美人是下台阶的时候滑了一下，是奴婢们没伺候好，美人脚崴的有些厉害，大腿也摔的不轻。” “太医呢？”英琼楼问。 很快太医就出来回话：“回陛下，娘娘，付美人的脚有些错位了，臣已经帮她复原，大腿没有大碍，但是要养一阵子。腰也有些挫伤了，最好是静养几个月才是。” “摔的这么厉害？”无眠诧异：“我去看看吧。” 进了内室，付美人脸色苍白，眼圈却红，整个虽然打理过了，散了头饰靠着迎枕，但是看起来就是哭过的，也显得有些狼狈。此时看起来又很疼，怪可怜的。 “皇后娘娘，妾起不来，失礼了。”付美人声音沙哑。 “不要动了，不是说腰也伤着了，这么躺着能行？”无眠走过去。 “回娘娘的话，太医说最近几日都这样才好，躺下去反倒是扯的更疼了。”宫女回答。 无眠点头：“好吧，那我知道了。那你就好好养着，就不用去请安了，你也是，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多遭罪。” 无眠对于她的狼狈和异样没有表示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她无所谓这一点。 “多谢娘娘关心，妾一定好好养着。”付美人道。 无眠点头：“那我就先走了，你养着吧，我会叫人跟太后娘娘说的。” 出了内室，无眠道：“人还好，就是疼了些。陛下不去看看？” 英琼楼摇头：“她养着就是了，此时朕就不进去了。朕还有事，就先走了，皇后是一起还是？” “那就与陛下一起吧。”无眠笑着道。 出了锦华轩，无眠叫照花去跟太后说说。 英琼楼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等到了凤仪宫外的时候皇帝道：“你回去吧，我晚上来。” 无眠点头：“好，那我预备陛下喜欢的饭菜等着陛下。” 英琼楼伸手在她脸上轻轻刮了一下，然后转身走了。 无眠挑挑眉，这算什么？调戏？ 好的吧，合法夫妇，调戏就调戏吧。 “娘娘，奴婢瞧着付美人那样子，不太对劲。”临水小声道。 “付美人进宫三年多，一直不得宠，陛下很少去的。”临水又补上一句。 “是啊。”无眠点头。 确实付美人的不得宠是真的，看起来还不是因为要遏制太后母族，因为付家虽然是个大家族，却并不是什么特别有权势的人家。 付太后虽然扶持付美人，但是看起来并没有叫这个侄女如何出头的意思。 大概是维持一下付家跟皇室的姻亲关系吧。 皇帝与太后是亲母子，一向关系是好的，也不至于虚情假意，但是皇帝确实不喜欢付美人。 付美人长得也不错，不至于这么不得宠才对。 可就是不得宠。 “这事看起来很是有些蹊跷，那么多人伺候着呢，怎么就摔成这样了？”临水又道。 无眠点头，确实蹊跷。刚听到还以为是跟别人争执，结果也没有。 “你们探听到什么也罢了，要是没有就不要管。有太后在，付美人那咱们少问询才好。你去传话，就说我的意思，叫后宫众人别去打搅她养伤。看着她也不喜欢叫人打搅才是。” “是。”临水去办了。 这件事不大，无眠也没太过留心。 晚上皇帝来，她就叫人摆好了饭菜。 英琼楼看她的衣裳笑道：“你适合这种颜色。” 无眠今日穿的是一身紫色的裙子，这颜色确实很正。 “陛下看着好，那便是真好。”无眠不怎么走心的道。 “只是首饰少了点，再压一支步摇正好，摇曳生姿，显得你人更加漂亮。”英琼楼勾了一下无眠的耳环道。 “好，下回要是出去，就按照陛下说的打扮。”无眠对他微笑。 英琼楼满意点头：“先用膳吧。” 吃过晚饭，皇帝手头还有几本折子，他不是那种对后宫严防死守的人。只要不是机密折子，他一般去哪个宫里偶尔也会带。 只是以前的无眠吧，不懂还爱多话，所以皇帝就鲜少带来她这里。 今日可不一样，皇帝叫磨墨，无眠就磨墨。 只磨墨一个多余的字也没说。 皇帝披折子，无眠就抽了一张纸写字。 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等皇帝做完了事侧头看无眠正在摇头。 “皇后怎么了？不满意吗？” 无眠放下笔，指了指最后写的那个玉字：“太圆润了，没骨头一般。” 第21章 陛下威猛 英琼楼看过去，她写的是‘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谷，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本就要磋磨，何必那么有骨头。圆润一些，倒也少受罪。” 无眠将她写的那张纸丢一边：“玉有灵，也未见的就愿意被磋磨。” “皇后这话，倒像是有些不平？”英琼楼打趣。 此时已经走到了一遍，宫女们端来热水，无眠亲自给英琼楼洗手。 他的手就很有骨头，摸起来硬的，也骨节分明，挺好看的。 她轻轻将他手上沾上墨汁的地方洗净：“不平倒是不至于，只是觉得世间万物，都该有个本来面貌。那水里泡着的石头叫溪水常年冲流，颗颗圆润，还有什么用处呢？无非也只能铺了地。越踩越没有棱角。” 英琼楼在水里抓住了无眠的手，也给她揉洗：“以前竟不知皇后如此见解独到。” 无眠微笑，两个人洗好了手，英琼楼叫人将折子拿走。 也该准备休息了。 上来床榻，无眠主动趴在英琼楼胸口：“陛下今日可否轻些，别只顾着自己如何？” 这话说的就叫英琼楼很不是个滋味了：“皇后这话，果然是有些怨念。” 无眠点头：“如果陛下说这件事的，那确实有点怨念。我与陛下是夫妻，这种事难道不该两相合乐吗？以前我是不敢说，如今想来，我已经出嫁，这世上与我最亲近的人莫过于陛下，要是与陛下也不能说实话，那可就悲哀了。” 无眠伸手进了英琼楼里衣里，轻轻的摸了摸：“尤其是陛下比我大这么多岁数，理应怜惜我一些才对，夫君，是吧？” “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应，岂不是白叫你叫了一声夫君？”英琼楼此时也不服，他那么多女人，哪一个敢与他说床榻上这些事他只顾着自己？ 再说了，他是皇帝，当然顾着自己了。 眼前这女人还敢抱怨！ 被压住的无眠抱住英琼楼的脖子：“好男人是不在床榻上折磨妻子的。” 英琼楼气笑了，看着她忐忑的眼睛冷哼：“朕没那么下作。” 无眠赶紧顺毛：“陛下，这样看，您真是龙章凤姿呢。” 英琼楼压下来，盯着她：“这时候夸这个？” 无眠脸红：“陛下龙精虎猛，特别威风。” 英琼楼哼了一下拉开了她的衣襟。 无眠起先还没怎么样，渐渐就觉得不对了，这狗东西！ 他倒是没在床榻上折磨妻子，可他……不做人啊！ 隔一会就问问这样皇后喜欢吗？这样皇后满意吗？有你这么吊着人的？没看出来你挺大个老爷们儿还有点小心眼？ 无眠索性放纵自己，他问她就说，他再问她就道：“才有点好，叫您一问，不大好了。” 反正这一晚上，很难说皇帝和皇后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反正洗过后上来，皇后是踹了皇帝小腿一下的。虽然轻轻踹的，但是不满已经表现出来了。 皇帝也不理她，该睡觉睡觉，早上的时候还把皇后叫起来伺候。 无眠顶着一双睡眠不足的眼睛看着皇帝，一声不吭。 叫伺候就伺候，只是那眼睛里始终有一句话，您可真是好大气啊。 既然起来了，距离其他人来请安也没多少时候了，难得今日是皇帝不早朝，要不然半夜起来怕是她都要发火。 “陛下用膳吗？”这话无眠说的有气无力的。 英琼楼本来没这个打算的，但是看她这样子，就有了兴趣：“嗯。” 无眠摆手叫人去备膳，大抵太困了，想吃什么也不说，就一句话：“去备膳吧。” 连个客气的陛下爱吃的记得拿都不说了。索性也懒得先梳妆打扮，毕竟那个需要很多时间，就简单拢起头发用一根金钗固定住，洗了脸先陪着皇帝用膳。 英琼楼坐下来喝水：“每次朕走，你都还睡着，今日也不早了，还这么困倦？” “大病一场，体力差多了。”无眠道。 “也别时刻说这个大病一场，昨儿夜里，朕看皇后还是很有力气的。”他后背都被挠了几下。 无眠没反驳，只是看他一眼而已。 因为困，早膳吃的也就很潦草，这倒是把英琼楼看不得皱眉：“你吃的太少了。” 无眠嗯了一下，反应有点慢：“一会饿了再吃点定心，中午和晚上会多吃的，” “如此不利于养身。”英琼楼道。 无眠叹气：“知道了，以后我改。今日只是因为困倦的缘故，日后按照陛下的指点，早膳吃饱，午膳吃好，晚膳吃少。” 英琼楼点头：“皇后明白就好。” 吃完饭，无眠索性送他出了门口：“陛下慢行。” 英琼楼点了个头，心想以前他从凤仪宫出去的时候，赵氏总是会问陛下什么时候再来？或者说陛下晚上还来吗？我预备饭菜云云。 如今她倒是乖了，什么都不说。 皇帝走后，无眠也没时间睡觉了，照花给她梳头的时候，临水端来一碗燕窝：“您吃的过于少，清醒一下把这碗燕窝吃了吧。” 无眠接了，一边叫照花梳头一边吃了：“有人来了吧？有人就叫进正殿候着吧。不用外面站着。” 以前的无眠总是叫人家外面站着，也挺得罪人的。 “好，奴婢这就去。” 等无眠差不多好了，人也来齐了。 叫众人起身，无眠就先说：“付美人伤的有些严重，近期都来不了了。” “是啊，昨日妾也叫人去看，确实伤势严重。也是她那锦华轩里的人不当用。”贵妃道。 “既然不当用，那贵妃姐姐可罚了？伺候不好主子，也该受罚的。”丽妃故意道。 皇帝皇后昨天都亲自去看过，都没说罚，贵妃敢吗？ 贵妃看了丽妃一眼：“等付美人好些了再说吧，如今就罚，她身边没有了熟悉的人更伺候不好了。” “贵妃姐姐这么通情达理的？我还以为，您只会罚咱们的奴婢呢，原来不是，原来姐姐也看人下菜啊？”丽妃哼道。 去年冬天的时候丽妃的人犯在贵妃手里，叫她罚了二十个板子。 【这个后台有毒，更新顺序有点问题不能删改，就用别的章节替代了一下，已经改了】 第22章 不争气啊 “妹妹近日来对我颇多怨言，这是为什么？皇后娘娘也在，妹妹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不如当面提，咱们也好解决了，免得妹妹心里总是想着又不说，把身子熬坏了可怎么好？”贵妃换了话题。 “我能有什么想法，不过是好奇罢了，倒不如贵妃姐姐说说何以这么宽容了？不过贵妃姐姐有自己的顾虑不想说，那倒是也能理解。”话说的轻描淡写，只是这语气，越是轻描淡写越是气人。 “两位妹妹说的话都有道理，也别因此伤了和气，都为了宫里安宁。这样吧，我给你们提供个意见如何？”无眠插话。 “皇后娘娘的话，妾一定听的。”丽妃道。 “娘娘指点，妾也没有不应的。”贵妃道。 “嗯，其实也没什么，贵妃是担心付美人受伤再把她熟悉的人罚了伺候不好，反倒耽误了她的身子。出发点是好的，这事好解决，要是打板子不行，就罚月钱，也叫她们长个记性。丽妃也不是故意要与你作对，后宫里这么多人，大家无非要个公平，不能因为付美人伤着，就不管她的奴婢。如此日后别的姐妹们宫中的人也做不好了，总有各种理由，贵妃你怎么办呢？” “就是啊，皇后娘娘如此才算是公道。究竟是皇后娘娘说的对，妾没有不服气的了。”丽妃笑着道。 “娘娘说的是，妾也觉得这样很好。之前妾也不是说不罚，只想着过些时候，不过也确实是我的思虑不周，叫姐妹们误会了。”贵妃笑了笑：“这就按着皇后娘娘的意思办。” 她着重说是按着皇后娘娘的意思办，无眠很清楚她的意思。 无眠更知道她之前不打算罚也是因为太后，太后的侄女那的事，她大概率不太敢轻易下手碰。 本来嘛，付美人又不得宠，犯不上计较别的，计较多了，得罪了太后不就麻烦了？ 如今就算是要罚个把人，她还要把自己扯出来，那意思是如果太后不满意了，是皇后的意思不是我贵妃的意思。 无眠看着她，似笑非笑：“是啊，这是我的意思。” 你去告状吧，太后要是为这个跟我过不去，那我也真的别混了。 有这么脑子不清楚的老板，我这辈子吃不上四个菜。 “好了，没什么事都回去吧。” 众人起身散了，临水道：“丽妃娘娘最近这些时候跟贵妃很是不对付。贵妃扶持了李良仪，丽妃很是不爽呢。” “呵呵。”无眠笑了笑，不甚在意：“丽妃跟付美人应该也有些冤仇吧？我以前没注意。” “是啊，一向她们也不和，您也知道的太后娘娘一向不喜欢丽妃，从来也没给她面子，付美人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偏也不争气。刚进宫那时候付美人还没如今这么不得宠，太后娘娘偏心自家人，少不得也为难过丽妃。她不敢跟太后娘娘说什么，对付美人从来都没好脸色的。” 无眠点头：“那我知道了，美人多了就是烦人。” “娘娘，昌茂公府大夫人来了。已经进了隆运门，就要过来了。”门口杜康道。 无眠有些诧异，但是还是点头：“请吧。” 前日里她母亲就递话进来说要来见她了，但是说好不是今日，今日这来的有些突然了。 钱氏进了凤仪宫，按着规矩请安。 无眠摆手：“母亲免礼，来坐着说话吧。” 她病中也见了几次母亲了，钱氏出身低，一开始是不适应宫里的规矩，很是拘束。 不过女儿做了三年皇后，如今她也好多了。 只是毕竟本身不是有本事的人，见了天家威仪，就没有不紧张的。 “多谢娘娘。”钱氏拘束的坐下来。 无眠摆手叫多数人出去，只留下了临水和飞絮。 飞絮上了茶，站在门口。 “怎么忽然进来了，是有什么事？”无眠问。 钱氏有些激动：“你弟弟……”她感觉说错了话赶紧改口：“娘娘的弟弟，本已经说好了与孙大人家嫡女的婚事，冬天就要过门的。如今……如今他……他糊涂啊……” 说着说着已经流泪了。 “母亲别哭，出了什么事了？”无眠赶紧叫人递给她帕子。 “他……他糊涂啊，竟然带回一个不知来历的女子，死活……死活要悔婚。你父亲和你大哥已经派人去打听，可他不顾家里死活，这事已经闹开，京城里只怕是都知道了，这可如何是好啊？那孙大人虽然只是三品，却是吏部任职侍郎的，得陛下信重，家中几代为官，清白人家，无端端的……这如何是好啊？你祖母急的一病不起……” 无眠无语，原来的无眠也总是嫌弃家里人，她倒是不至于嫌弃，只是这一家子，难怪以前没落了，确实不怎么硬气啊。 “好了好了，这事有什么难解决的？您别哭了。”无眠站起来走过来给她擦泪。 “你不知道啊，孙家……孙家是出了名的清白人家，那孙大人知天命的年纪，只有一个嫡妻，不过还有几个不入流的通房罢了，家中一个庶出的孩子也没有，人家的嫡女怎么可能受这样的侮辱？我们家……我们家要不是出了你这个皇后，如何攀的上这门亲事？闹成这样，你脸上也没光。”钱氏真是越想越难过，昨夜一晚上都没睡着，此时抓住无眠的手，眼泪是怎么也止不住。 “别哭别哭，那孙家的姑娘多大来着？”无眠好笑的问，这个娘是真的性格软弱啊。她要是这么会哭，保不齐英琼楼也不至于那么嫌弃自己呢。这点没遗传到。 “今年十五岁了。”钱氏擦泪。 “那好办，四弟是您生的，五弟也是您生的。四弟今年十八，五弟十五，与孙家的姑娘年岁也相当。咱们与孙家本来就是说好了，还没正式过定，换个人也一样。当然这事不能乱来，人家以为咱们如何不尊重人呢。叫祖父出面，亲自登门，与人家说清楚明白，是咱家人不争气。”无眠拍她的肩膀。 第23章 爱哭 “这……这能行吗？”钱氏犹豫。 “能行，孙家是清流，可是他们家到了孙大人这一代，下面并没有争气的子弟。他两个儿子都是文不成武不就，孙家单薄，族中也没什么人。我说句实话，人家看中咱们家的孩子，不就是为了我这个皇后将来能有个孩子？既然这个心思还在，咱们家换个孩子也是一样的。要是如今人家不跟我们结亲了，咱们家固然是得罪人，他家也没面子。他家不会不同意的。只是您要叫祖父父亲去的时候放低身段。” “这，这我回去说，他们，你祖父父亲会不会同意啊？”钱氏又开始担心这个。 “会的，他们知道如何做最好。别担心，孩子不懂事这事不算什么。要是这种事发生在前几个月，那或许不好说，如今没什么的。” “啊？为什么啊？”钱氏不解。 无眠笑起来：“前几个月，京城只怕流传我命不久矣。”钱氏去年冬天来看她的时候那眼神悲伤的。 “如今不一样了。”病好了不算，对外应该也有太后对她满意的话了。 “别瞎说。”钱氏眼圈又红了。 “这件事，先叫祖父和父亲去一趟。然后我再请孙夫人进宫见一面，把话说清楚。等你们处置好了，叫五弟来见我。五弟是个聪明的，这件事，我料想他不会不答应。” “是，你五弟孝顺，不像你四弟那么……”钱氏摇头。 钱氏刚进门时候也不怎么得婆婆喜欢，因为婚事是公公定下的。所以没少受为难。 她生下嫡长子后，婆婆就故意给无眠父亲塞女人，导致无眠的二哥，三哥，大姐，二姐都是庶出的。不过钱氏没心眼，老夫人后来也想开了。 后来她又生下了无眠，还有无眠的两个弟弟。 老四从小就聪明，也很得爹娘喜欢，老五呢不爱多话，却贴心。 “明日你叫五弟来见我吧。”无眠又道。 钱氏应了，好像是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一般放松下来。 看的无眠很无奈，这娘……也难怪以前的无眠是那样的。 无眠到底是还留了钱氏用膳，皇帝大概是给皇后做脸，也叫人送来几个菜，意思了那么一下。 下午时候送走了钱氏，无眠撑着头道：“家长里短，孩子多了事儿真多。” “也是小事，只是四公子这也太糊涂了，什么来历不明的女子就要娶。”临水摇头。 “是糊涂，家里如今比以前好，他也是飘了。他那性子你也知道的。”临水照花都是当初外头带来的。 “是啊，只是不知那是个什么女子，定也是个狐媚东西。勾引的四公子这么认真。” “人家如何且不说，自家子弟争气吗？图自己快活，不管家里人死活。”想想以前的无眠……算了，赵家家教就有问题。 当日无话，第二天一早，无眠就特地传话，说今日召见娘家弟弟，免众人请安。 也是提醒众人就别往她这边来了。 虽说如今男女大防并不重，可这是后宫，免得闹一些闲话出来。 赵秋丰十五，是如今昌茂公府长房最小的一个孩子。 生的也是样貌不俗，只是上头有嫡兄长，还有四哥，他这个嫡幼子也就不怎么出面。 此时站在无眠跟前，无眠发现他长高了许多。姐弟两个也有一年没见了。 虽说无眠来这个大胤也只大半年，但是住在这个身体里，似乎也接收了她的一些情感。 或者更多了一些情感，见了这个弟弟，也是亲切的。 “起来吧，别多礼，坐下说话。” 赵秋丰点头：“姐姐全好了吗？我之前想来看，父亲不许。”他有些委屈道。 “全好了，今日叫你来，母亲说了什么话没有？” “说了，我倒是没意见，只是这样的话，四哥怎么办啊？”赵秋丰皱眉。 “你四哥胡来的时候想过你怎么办吗？”无眠哼道。 “对了，你四哥带回来的女子是什么来历？” “哦，已经查清楚了，身家是清白的。是江南地界儿来京城投奔姨母的，只是她姨母已经过世。所以无依无靠，只带着一个老仆过活。主要是……”赵秋丰很是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四哥跟人家已经……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无眠深吸气：“真是好本事。” “姐姐别动气，如今事已至此，尽力弥补吧。本来父亲他们的意思是，非要这个女子，就叫她做妾也行。可四哥不肯，四哥说……说一生一世一双人，非要与这女子成亲叫她做嫡妻，说与孙家并没有正式定亲，所以不算数。”赵秋丰皱眉。 “……行，叫他自己过去吧。父亲和祖父会去孙家说，你既然没有不愿意，就等结果。孙家会同意的。” “好。”赵秋丰主要是觉得不好面对四哥，但是四哥这么做事确实也是糊涂得很。想想也觉得四哥真是不管家里人。 赵家人姿态放的很低，确实如无眠想的一样，如果孙家就此作罢，他们家孩子也会被牵连。 世人苛求女子，就算错全是赵家的，那外人也要说孙家姑娘输给了一个不知来历的女子，到底也难听。 赵秋丰比起他哥哥不差什么，样貌只有更好些。孙家也就貌似艰难的点了头。 无眠又见了孙家的主母，说话也姿态不高，又是宽慰又是道歉，弄得孙夫人险些跪下来，实在不好意思得很。 无眠还赏了孙家姑娘一堆东西，这件事就这么顺利的定下。本月二十八就订婚，直接敲定了。等冬天就办婚事。 这件事自然不可能不传到皇帝耳朵里。 他在宣政殿里听着吕忠说了这事：“哦？你说这主意是皇后出的？” “八成是了。”吕忠点头。 “皇后如今……变化是不小，这么处置是好啊。这要是以前，只怕是赵家孙家这婚事结不成，结了也是结怨啊。”英琼楼玩味一笑：“走，看看皇后，也有几日不去了。” 奈何还没出门，就见有人来报，说李良仪那叫了太医，请陛下过去呢。 第24章 孕事 这就很明显了。 英琼楼于是先去碧月阁，也就在皇后的凤仪宫后头嘛。 一进去果然宫女们就都跪下来：“恭喜陛下，李良仪有孕了。” 英琼楼大概想到了，点点头进了里头。 李良仪起身来请安，被英琼楼拦着，他先问一边的太医：“怎么样？” “回陛下的话，李良仪有了约莫月余，胎相稳固，没什么不合适的。”太医道。 “好，赏。” 太医谢恩走后，皇帝又赏赐了李良仪，不过一会的功夫，后宫就都知道了。 “你既然有了，就好好养着，等你生下孩子，朕会给你晋位。”英琼楼摸摸她肚子道。 李良仪自然欢喜得很，一双眼里全是皇帝。 说话间，贵妃等人也都过来了。 皇帝先走一步，去了皇后那。 无眠不打算亲自来，只叫临水过去看看就算了。 皇帝来的时候无眠笑道：“才听闻好消息，恭喜陛下了。” “生下来再恭喜不迟，你在做什么？”英琼楼看她挽着袖子，穿着一身浅蓝襦裙，看起来正在干什么活儿。 无眠对他一笑：“做一件陛下想不到的事儿，陛下看看吗？” “好啊。”英琼楼点头，很有兴趣。 无眠于是一笑，带着他往后头去，穿过月洞门，就见当院儿里放着一口黑锅…… 几个宫女和宫人都紧张的请安。 无眠摆手：“你们继续，弄完了先把锅子搬走。” “你这是……”英琼楼实在不解。 无眠还指了指房顶：“陛下看那。” 只见隔着几间屋子正有人掏烟囱。 “你这是做什么？”英琼楼一时真不知道，这掏烟囱，刮锅底的事儿怎么也不可能叫皇后来做吧？ 无眠对他笑着道：“陛下猜一下？” 英琼楼皱眉想了许久：“这我真不知道，皇后还是告知一二吧。” “如今用的墨太单一了，我想做一种新的。草木灰做的墨应该别有一番韵味。”如今用的都是松墨，油墨还没有呢。 松墨对于无眠来说，写字有点淡了，她也不会做油墨，就想到了百草灰做的墨，印象中是比松墨黑一点吧？ “……你真是贪玩。”皇帝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皇帝这方面大度，由着她折腾也无所谓。 无眠道：“这东西今日也做不好，我已经跟他们说了怎么弄，既然陛下来了，我就不亲自动手了。等过几日好了，送给陛下，您可一定别丢掉，赏光试试。” “好，你送来的，我会用的。” 两个人回了正殿，英琼楼就问起赵家的事：“我今日才知道，可否需要我替你说句话？” “不用，事儿也解决了，是我四弟不懂事，陛下就别管了。也免得叫孙家说我们家是以势压人。”无眠摇头。 “也罢，皇后解决的很好。”英琼楼肯定道。 这件事给他不一定这么办，但是这么办确实没什么毛病。 “陛下今日这么空？”无眠好奇，这半上午的就来了？ “朝中近来没什么大事，就来看看皇后。天气越发热了，皇后可有什么需要的？” “没什么需要的，眼看就要端午了，母后的意思是到时候摆家宴，如今李良仪有了身孕，也是喜事一桩，想必母后也会很高兴。”无眠道。 “嗯。”英琼楼想了一下：“皇后有什么需要要跟朕说。” 无眠点头，没继续这个话题。 皇帝用了午膳后回了宣政殿，也没说晚上来不来的话。 “娘娘，李良仪那是不是该赏赐？”临水这时候才问。 “过段时间再说吧。”无眠摆摆手。 临水哎了一声。 张嬷嬷哼道：“她什么身份，也配娘娘赏她！” 无眠看了一眼张嬷嬷，这个人……不适合留下了。 她是好的，一心为自己，只是这个思想很难扭转，留下来只怕是要坏了事。 “张嬷嬷，有个事我一直想麻烦您。” “娘娘您说，奴婢没二话的。”张嬷嬷道。 “是这样，家里的事您知道的，如今四弟铁了心要娶个来历不明的人，只怕也难甩脱，我娘是个没脾气的，全家没个厉害人。祖母年纪也大了，二房又总是斤斤计较，我这心里实在是不安心。我想请您回去照顾一段时间，好歹看着点。” 张嬷嬷点头：“只要是娘娘您需要，奴婢自然愿意。什么时候回去啊？” 无眠松口气：“那就明日？您回去多住些时候，有您我就放心了。” 张嬷嬷拍胸口：“您放心，奴婢在，绝不叫人欺负了夫人和咱们大房。” 无眠对她微笑，本以为张嬷嬷会不同意，这倒是意外了。 晚上的时候，临水才道：“李良仪太张扬了些，身孕才月余就急着宣布，不说有没有人害她，便是没有，这个月份也不好坐稳的。” “所以我说不急着赏她。”无眠拉了一下被子：“咱们陛下这些女人啊，个顶个的厉害，都有本事的很。” 临水点头：“您困了吧？早些睡吧。” 无眠嗯了一下闭眼。 临水拉好了帐子在外间榻上歇了。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无眠早就叫人告诉李良仪，满三个月前不必请安了。 但是丽妃也告假，说身子不适。 于是这一场早请安，付美人，李良仪和丽妃都不在。 “丽妃一向身子好，如今这是怎么了？昨儿李良仪才说有了身孕，今日她也病了？”容妃意有所指，这是说丽妃太嫉妒了。 “谁知道呢，丽妃金贵，一向如此。”姜昭容哼道。 “丽妃娘娘最是得宠，如今李良仪有孕了，她有些不高兴也是有的。”胡美人道。 她这话一说，众人都看过去。 算了，这一位，真是看不出到底偏向谁，脑子就一根筋。 偏说的是实话。 无眠借着喝茶掩住笑意，她不能笑，这多吓人呢。 “皇后娘娘，瞧着您今日气色特别好。”林宝林对无眠笑。 “是吗？睡的早，睡的够久精神好了。” “是吧，我也是，我带来我做了绣品，娘娘要是不忙的话，一会给娘娘看看？” 第25章 有心思 “好，一会你留下来就是了。”无眠微笑。 胡美人看了一眼林宝林又开始了：“林宝林至今依旧是个宝林，新进来的妹妹都比你位份高了呢。” 林宝林瞪了她一眼：“我不得宠是我没本事，位份低就低，也不是什么大事。” “倒是难得林妹妹如此好的心境。”杨婕妤笑着夸了一句。 大家寒暄的差不多，无眠道：“也没什么别的事了，李良仪有孕，大家都要照顾些。争宠也好斗气也好，是个人就不可能没有这些小心思，只是切记不要伤及了皇嗣，否则后果自己承担。都回吧。” 众人起身告退。 林宝林做的绣品确实不错，她兴致勃勃的给无眠看，无眠认真夸过。 “娘娘，金波他们说正在活黑灰，您去看看吗？”飞絮问。 无眠就拉着林宝林去了：“看看去。” 到了那边，已经活好了，正在捶打，这个要捶打的久一点才行。 林宝林问清楚这是墨锭后惊讶的很。 “做好了送给你几条用。” “啊……妾……不识字啊。” 无眠猛回头：“不识字？” 林宝林脸红：“我爹说……女孩子家的，能绣花就行了。” 无眠扶额：“那你要不学一学？” “真的？好啊好啊！我以前常羡慕我表姐，她写的字好看，还会画画，每次母亲带我去舅舅家她写字我就看着。可是我爹说女孩子不用念书，我娘也就不叫我念书。”林宝林叹气。 “不是，你可以不读什么四书五经，那你不识字的话，怎么看账本儿？我记得你娘家也有六品官职，如果你不进宫的话，也是做人家正房夫人的，不用管家？”无眠很是不理解，这啥家庭？ “爹说到时候带管家婆去就好了呀。” 无眠叹气，难怪这傻姑娘能一门心思相信自己。坑成啥样都不觉得坑。原来从小就叫家里养废了。 “学学吧，读书识字，日后你闲了也好看书打发时间啊。”没有比看书更好打发时间的事了，就这姑娘这个样子，得宠这事不好说啊。 “好啊，我听您的话。”林宝林愉快的接受了。 林宝林在这边待了许久才回。 她走后，雁鸣来回话：“娘娘，贵妃娘娘叫人给李良仪那送去了燕窝。” 良仪的位份上是不可能有燕窝的，也就是怀孕了才特殊些。 “这么照顾？”无眠也没多在意，只是问问。 “是啊，一向照顾，这如今怀上了，她更上心。只怕是也打这一胎主意的，毕竟李良仪生了孩子也不好说直接就能晋高位。” 倒也没有说高位才能养孩子，但是为了皇子公主更好，高位嫔妃养低位嫔妃孩子也多的是。 尤其是如果这孩子没了娘。 “如此看来，拔得头筹，也不见得好。”无眠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走吧，该用午膳了。她喜欢赏就赏，她管着后宫，真到我手里我不一定这么多管闲事。” “娘娘，您不争也罢了，这管理后宫的事就这么叫贵妃把持，天长日久，对您也不好啊。”临水道。 “道理我懂，不过别急，什么东西呢自己要来的总不如别人非要给你的好。” “娘娘心里有打算就好。” “要能就这么安生的做个不管事儿的皇后，我真是一点也不想打算，只可惜这世上没有这么好的事。”大权旁落一时还好，永久旁落那真就完了。 端午之前，无眠叫人给皇帝送去两根她这边做的墨锭。 她自己看着也还是满意的：“可以，这用着还算好。” “奴婢看着比进贡的也不差什么了，您还叫加了几味药进去，闻着有些苦，但是别有滋味。”临水道。 “嗯，比之前用的黑一点，挺好的。” 英琼楼这边拿到了搓的圆滚滚的墨锭很有些一言难尽。 如今的墨锭不管是做成长条还是方块，都印花描金银刻字，哪有就这么光秃秃搓成条的两根。 “既然拿来了，你磨一些我试试，皇后一片心，我也看看能做出个什么来。” 吕忠哎了一声磨了一块，才磨出来他就道：“是不大一样，这有股子淡淡的药味，闻着苦的。” 英琼楼走过去用毛笔蘸着写了几个字，颜色清亮，比原本他用的墨黑，并且很自然。 味道很淡，下笔很顺滑，一点也不滞涩。 “嗯，这墨确实不错，作画应该也不错。”英琼楼点头确认。 “皇后娘娘还附送了做这个墨的工序，您瞧。” 英琼楼接了看完点头：“看出来她费心了，你把这个送去殿中省，告诉他们这是皇后的单子，叫他们照着做一些来。” “哎，奴婢这就去。” 英琼楼写完手里的字，丢下笔：“来人，更衣。” 不多时，他换了一身袍子就往皇后宫中去。 进了凤仪宫，自有人报，无眠迎出来：“陛下来了。” “刚才用你的墨写了几个字，确实不错，难为你想到这做法。哪里学的？” “书里吧，哪里看的已经忘记了，突发奇想。”无眠与他进了里头，今日热，外头不如屋里舒服。 “刚才叫人给母后宫中也送去两条。” “母后不爱这些。”英琼楼可知道太后不爱诗词歌赋的，也不爱写字。 “那也送去了，我也没什么别的给她老人家。”无眠不在意。 “皇后有心了。” 夫妇两个人说着话呢，外头凤仪宫的奴婢进来回话：“陛下，皇后娘娘，李良仪那的人在门口求见。” “哦？什么事，你去看看，她怀着孩子，不能疏忽。”无眠道。 吹絮亲自去了。 过了一小会回来道：“娘娘，李良仪那的宫女只是说她有些不舒服，想请陛下去看看呢，奴婢再问，她也不知道更多了。” 无眠很无语，这就来拉人了？大白天的…… “哪里不舒服就叫太医去看看，告诉李良仪，要是不懂规矩，就好好学规矩。”英琼楼皱眉。 “是。”飞絮赶紧出去了。 李良仪的人也不敢纠缠，毕竟这是皇后宫中。只好灰头土脸的走了。 第26章 不给面子 英琼楼大概是觉得也有点打脸，于是道：“皇后不必多在意，李氏有孕，难免有些娇气。” “我可没说什么，陛下急什么呢？也不至于跟一个良仪多争端不是吗？” “皇后大度，说的很是。”英琼楼点头。 “没生气吧？”英琼楼看无眠只是点头，没再说话反倒是问道。 “生气了的话，陛下哄我？”无眠看他。 这话把英琼楼问的倒是尴尬了：“你是皇后，理应大度些，不过是下面小嫔妃不懂事罢了。实在没必要动气。” “唉，陛下已经如此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陛下说的是。”无眠推了一下他的茶，意思是叫他喝茶。 “朕今晚就在你这里过夜。”英琼楼道。 无眠只是轻轻的笑了一下，并未有什么感激的样子。 主要是着实感激不起来，忽然发现皇帝也挺不值钱的。 安抚嫔妃皇后的手段就是做牛郎…… “你在想什么？” “没呢，我想着就要端午了，不知到时候如何热闹。”无眠微笑。 “不是说母后请看戏？正好你也喜欢，到时候也要尽兴才是。”英琼楼道。 “陛下说的是。” 英琼楼伸手拉住无眠的手：“皇后如今……大不同啊。” 无端就变得叫人顺眼许多，她本就冒昧，一旦改了以前那不招人喜欢的脾气，整个都变了。 皇帝是打定主意要在皇后这里消磨时间了，既如此，下午也就不打算再回去了。 两个人索性一道先去给太后请安，然后去逛逛御花园。 去了太后宫中的时候，就见有个眼熟的宫女正出来，见皇帝皇后路过，那宫女赶紧依着规矩请安站在一边。 无眠多看了一眼，想着好像这是付美人那的。 皇帝是目不斜视的走过去的。 太后见她他们夫妇联袂而来，叫人预备了茶水点心招待。 两人也就坐了一会，就去御花园了。 “皇后喜欢什么花？”英琼楼坐下来问。 “都喜欢，百花盛开才是春嘛。”无眠用团扇轻轻给自己扇风，回答的挺顺滑。 “如今是夏天了。”英琼楼意有所指。 “那就百花盛开才是夏，还有百花盛开才是秋。到了冬天，还有花房，所以是百花盛开才是冬。”无眠回答的慢悠悠的，偏又认真，叫人也说不出她敷衍来。 “皇后博爱。” 其实以前的无眠没少在皇帝跟前说自己的喜好，她以前喜欢荷花。 但是皇帝哪里记得住？皇帝以前对她全是敷衍。 所以现在的无眠是懒得说的，喜欢什么我自然会喜欢，关你屁事。 今天英琼楼的后宫也着实没给他面子，他跟皇后来逛御花园，也有安抚的意思。结果呢，刚坐下不多一会，正闲话家常呢，又碰见美人了。 这回是胡美人，打扮的妖妖娆娆，一看就是目标明确直奔皇帝来的。 无眠看着过来请安的胡美人，微微一笑，往后斜靠着亭子的柱子，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他们。 皇帝皱眉的时候，胡美人已经过来了。 甚至最后这几步走的还有点快。 “妾给陛下和皇后娘娘请安。” 无眠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们，丝毫不见一丝不高兴。 英琼楼嗯了一声，随意摆手叫对方起来。 “陛下，妾听说这榴花亭跟前的石榴都要开花了，特地来赏花，恰巧遇见了陛下和皇后娘娘，可否扰了陛下和娘娘的兴致？”胡美人这话说的婉转动听，有理有据。 “既知道扰了，就别处去赏花吧。”英琼楼直接道。 无眠又好笑，人家说的是不知道啊，你倒是直接说人家打扰了。 “陛下~~”胡美人跺脚，倒也是美人撒娇，很可爱了。 “怎么？朕说一次还不够？”英琼楼神烦。 “妾不敢，皇后娘娘怎么不说话呀？”胡美人还不死心。 “陛下说不够吗？听陛下的吧。”听话不好吗？你刚进宫时候也有宠来着，看看如今叫你作的皇帝都不想见你了，还不听话？ “是。”胡美人委屈的很，倒像是无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那妾就告退了，不打搅陛下和娘娘赏花。”她说着，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胡美人走了，皇帝也往后靠着柱子：“今日天气不错，这时候也不热了。” 无眠歪头看他：“陛下更不错。”惹得美女们都急着来见你。 “这是打趣，这句我听出来了。”英琼楼失笑。 英琼楼没那么爱笑，此时笑起来格外有韵味。 他笑起来，尤其是真心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有一个微妙的纹路，十分性感的样子。 两个人距离很近，于是无眠很不客气的伸手在他的眼尾摸了摸。 这是以前绝没有过的，以前的无眠从来不敢对皇帝动手动脚的。 只敢缠着皇帝要求皇帝多来看她而已。 英琼楼也确实觉得诧异：“怎么？看见我的眼纹？” “笑起来都会有，我只是觉得好看。”无眠微笑坐好：“你我是夫妻，我觉得好看就摸一下，陛下应该不会介意吧？” “自然，皇后喜欢，是朕的福气。”英琼楼伸手拉住了无眠的手。 无眠由着他拉着：“石榴是要开了，这花颜色正，很是好看，花朵是小，但是依我看倒是不比牡丹差。” “你要是喜欢，回头就叫花房送几盆去你那。石榴寓意好。”英琼楼捏了捏无眠的手。 “要是送去，何不直接种下去？毕竟树木还是要接地气才能活得好，宫中就是我家，住一辈子的地方呢。”无眠顺口。 “自然更好。”这话，英琼楼也第一次听，没有听过任何一个嫔妃敢说宫里是自家。 可确实，对于她们来说，宫里就是自家。 两个人坐了一会后起身回了凤仪宫。 皇帝皇后一起逛花园，一起回了中宫，这事很快就传开了。 各处各有想法，都想着这是不是代表皇后要复宠了？ 后宫里失宠的嫔妃多，能复宠的凤毛麟角。概因皇帝一旦厌弃你，就不会委屈自己再接受你。你甚至没有机会见到陛下，不管你多好多美多厉害，见不到正主都是白费，所以能复宠的概率很低很低。 【更晚了】 第27章 皇后的好处 后宫美人那么多，他随便伸手就有人上赶着来讨好，何苦面对不喜欢的人？ 可是皇后不一样，便是皇帝不喜欢，只要不废后，就总得见面，见多了，总有机会。 即便无眠其实没有那个心思，但是她也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一个皇帝不讨厌的皇后才能立足啊。 何苦皇帝阳刚十足，这后宫里都是美人还都等不到陛下，难免怨气重，还是需要皇帝镇一下的…… “娘娘，听说陛下午后就去了中宫，李良仪派人去请，陛下也没去。在花园里还遇见了胡美人。”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紫菊对贵妃道。 贵妃皱眉，轻轻叹口气：“虽说皇后一向无宠，可这些时候，陛下去中宫的次数明显多了，对皇后也是比以前好多了。皇后年轻，一旦生下皇子……” “是啊，娘娘不可不注意啊。奴婢听说这个月，陛下送了两次东西给皇后了，虽说不知是什么，但是那都是尊荣。皇后母亲进宫，陛下还赏了菜。以前陛下哪有这么周到？”紫菊担忧道。 “丽妃那怎么说？”贵妃问。 “她能怎么说呢，新人进宫后她虽然还得宠但是陛下毕竟去的比以前少。李良仪已经有孕了，接下来陆陆续续，估计都要有孕，丽妃再好，宠爱她几年不见身孕，陛下也要想想的。何况太后娘娘一向不喜欢她。” “你们务必看好李良仪这一胎，别叫人乱下手。至于皇后，再看看吧。”贵妃轻轻蹙眉，丽妃如今见陛下少了几次。 她何尝不是？ 新人进了宫，陛下分神出去，对贵妃来说也是一样的。 丽妃贵妃都如此了，反倒是皇后见陛下的时候多了。 其实也是她们担忧的缘故，这个月皇帝去中宫也就两三次，只是对比以前两三个月不留宿一次来说，那就是多了。 无眠前几年的不得宠叫她们都习惯了，有野心的嫔妃无不想自己生下皇子等着将来被立为太子，就算她们自己不能成为皇后，至少孩子要是能做太子，也是一辈子不愁。 如今忽然皇后好像要翻身了，贵妃怎么可能会不担心。 当夜皇帝自然留宿。 帐子里，无眠抱着皇帝的腰正喘息，皇帝摸着她的后背：“没力气了？方才不是挺野的？我后背被你挠破了是不是？” 无眠过了一阵子才回神他这句话，于是道：“不好吗？帷帐里头的情趣，陛下不会因此觉得我这个皇后不端庄吧？”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英琼楼哼了一下，在她腰上捏了一把。 无眠摸索着在他后背上摸了几下：“没破，我很有分寸的嘛。” 英琼楼好笑：“既然如此，不如再来一次吧。” 无眠懒懒的：“这一回我可没劲儿了，还请陛下怜惜些。” 怜惜不怜惜不知道，反正无眠非常尽兴。等奴婢们伺候了洗完她基本是秒睡。 早上被叫醒的时候皇帝早走了，今儿可是有早朝的。 众人来请安，无眠叫了坐后第一个叫贵妃：“贵妃，李良仪如何？昨日来说不舒服，太医去看过没有？” “回娘娘，太医没有去，应当没什么事。”贵妃道。 无眠还没说什么，丽妃就哼道：“那就是仗着怀孕不懂事了，陛下在皇后那，她也敢骚扰？” “孕中多思，妹妹不懂。就算是李良仪不懂事了，毕竟她怀着陛下的子嗣嘛。”容妃道。 “如容妃姐姐这么一说，这后宫里就不需要什么规矩了？只需要怀孕了，就连皇后娘娘也不看在眼里对吗？”丽妃冷笑。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皇后娘娘见谅。”容妃对无眠道。 “宫有宫规。”无眠扫过众人：“陛下的嫔妃也有这么多位，没有孩子的居多。皇嗣当然尊贵，可如果仗着皇嗣就肆无忌惮，那么这后宫里的位份意义何在？” “皇后娘娘说的是。”丽妃赞同。 “娘娘说的是，是妾的不是，一会就派人去跟李良仪说说规矩。”贵妃起身道。 “你没错，你管着这么多事，难免有疏漏。我也并非要怪李良仪，只是说说这种事，她要真的不舒服了，别说是请陛下了，我也得去看看。可分明又不曾叫太医去，这就有些过了。” “皇后娘娘说的是，妾都明白。”贵妃道。 “那就好，你们还有什么事就说说，没有的话都回去吧。后日就是端午了，明日不必来请安，后日太后那边摆宴了。” 众人正要起身告退，无眠又道：“对了，端午家宴也不是所有嫔妃都去，那么不去的，贵妃什么安排呢？” 众人又都坐回去。 “自然是按照往年的例子，各处增加几道菜，不知皇后娘娘的意思呢？”贵妃问。 “今年多了这么多人，到了宴会时候，厨子顾着宴会，只怕是照顾不到各处。虽然是夏天了，但是冷饭也一样不好吃。我的意思是，选一处地方，叫她们也单独坐一桌，正经上一桌席面。另外各处也多赏赐些银子吧，贵妃你看呢？” “皇后娘娘说的是，既如此，那妾回去就按着娘娘的意思办。”贵妃还能怎么办，当着众人的面，皇后要给，她说不给不就得罪了所有人了？ “那就没什么事了，贵妃辛苦，也别光顾着忙怠慢了公主，都回去吧。”无眠笑着摆摆手。 众人谢过了皇后，告退出去。 不管这一点小恩惠众人喜欢不喜欢，总有人需要。 出了凤仪宫，贵妃也是面色淡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眼神很复杂。 坐在回去的辇上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她发现自己还是轻敌了。 这件事太过被动，皇后并没有出什么难题为难她，反倒是处处问她的意见，处处都要叫她有面子。 可这事儿，是皇后提醒的。 她当然可以反驳可以不照做，一来得罪人，二来叫陛下知道了也不是好事。 但是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真的是叫人很不舒服。 “娘娘，到了。”紫菊提醒。 贵妃下来，扶着她的手进了朝阳殿。 第28章 互相防备 容妃紧随其后也跟着贵妃一道来了。 “如今丽妃处处跟我作对，真是叫人厌烦。”贵妃坐下来，倒也没首先说皇后。 “她是因为李良仪的胎，毕竟她也不好意思直接找李良仪的麻烦，那样太后娘娘也不容她，所以只好处处与您作对。她是得宠，可毕竟没有孩子，一个没孩子的嫔妃，再得宠将来能如何？更何况，新人层出不穷，陛下的眼神总会移开的。就如今看，陛下对皇后不也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贵妃深吸一口气：“你我是有孩子，可只是公主，咱们都是身居高位，没有皇子始终也难立足。” “娘娘会有的，您圣宠不衰，总有一日能生下皇子。至于我，有姐姐照顾，倒也不担心。如今看皇后和丽妃哪一个先有了皇子都不是好事，丽妃一旦有了皇子……或者公主，只要她能生，肯定会晋位，陛下一定会叫他跻身正一品，那时候再想对付她可不容易了。”容妃叹气。 “按说咱们也看着，她和皇后一向不和，如今怎么反倒是处处为皇后说话？”贵妃蹙眉。 “那就不知道了，当务之急，李良仪这一胎是一定要保住的，无论如何，不能叫她出问题。”容妃道。 “那也要有劳你，咱们一起护着吧。”贵妃扶额：“今日皇后既然有交代，有些事不得不做。”只是那些事都麻烦的很。 贵妃容妃怕丽妃有儿子，丽妃何尝不是怕她们有儿子呢？ 李良仪这一胎生出来，保不齐就要抱去贵妃那。 到时候留子去母那就是贵妃的孩子。 贵妃和丽妃两个人从来不和，如果那样，她当然担心了。 大家各有各的想法和心思，无眠这边暂时倒是安心的很。 端午的时候，天不亮就起来，太后宫中早已来了不少人。 今日美人以上的都有资格来，不过付美人还是不好下地，自然就没来。 这后宫里，也只有爬到了美人的位份上，在上头的人眼里才算是个人。也难怪大家抢破头也想晋位呢。 今日宗室里有个好消息，那就是康王嫡妃上官氏有孕了。这位上官氏与康王成婚六七年了，始终没有孩子。整个康王府也没子嗣。 如今嫡妃终于有了，日后想必府里也就多子多福了。 太后听闻后很高兴：“赶紧坐，这可是好事，太医怎么说的？” “多谢母后，太医说一切都好，儿臣和王爷身子都没问题，迟迟没有身孕只是缘分没到。也是儿臣不好，这些年不争气。”上官氏道。 “缘分嘛，有早有迟，这不就到了？好了别伤感，如今怀着孩子，应该高兴。”太后转头跟周太妃笑道：“你这一回不担心了吧？” 周太妃是先帝那时候的二品妃位，先帝过世后英琼楼给加封了一品太妃。她生了两儿一女，都好好活着，也算是有福气的。 与太后的关系也不错，此时笑道：“全是姐姐给的好福气，媳妇选的好，迟几年生我也高兴。” 这倒是，上官氏确实算有手段人也还不错，如今三家王府里，就康王府最清净最干净。 太后与周太妃说笑几句就提起了无眠：“皇后如今也要好好补养，你先前病了那么久，到底伤了元气，好好补养，也生几个孩子，我可盼着呢。” “多谢母后关心儿臣，儿臣一直补养着呢，也是儿臣身子不争气。不过如今也有怀孕的嫔妃，日后瓜熟蒂落，都是儿臣的孩子。”无眠笑道。 “皇后娘娘当真贤惠。”宗室里的王妃们开始夸赞。 英琼楼看了一眼无眠，想着以前她要是被问及这种问题，回答的可远没有如今周全。 不过说起孩子来，英琼楼作为皇帝，确实也是不怎么光彩。 嫡长子就不必说了，已经与皇位无缘，也就不被众人提起。 皇二子病秧子一个未见的能养大。 如今就一个健康的皇三子，可太小了，就如今这个孩子的夭折率，也不一定养的大。 太后是真的着急，毕竟先帝在这个岁数已经好多儿子了。 端午热闹，无眠尝试着吃了一口粽子，立马就被俘获。 她就喜欢这个味道的，北方的粗黄米，包着蜜枣或者豆子的。如今糯米也有了，但是北方少，似乎宫中也不大做。 无眠非常优雅又非常舒服的干掉了两个。 虽然两个都不大，但是这种东西很饱肚子，也算吃的不少。 英琼楼一开始也没怎么注意皇后的，但是每每侧头都看见皇后在吃东西…… 吃东西不稀奇，可宴会上，哪有谁这么认真吃？ 倒也没有说规矩错了或者耽误了事儿，她是怎么做到一边礼数周全的与众人寒暄客气，一边干掉了两个粽子还有很多菜品的呢？ 于是就出现了皇后一心一意吃饭，皇帝频频侧目的画面。 皇帝是谁，是这个皇朝的中心，他的一言一行无时无刻都被人关注着。 这画面怎么会错过呢？ 众人不禁猜测皇帝对皇后如今的态度。 再想想皇后年轻美貌，皇帝有些喜欢也不稀奇吧？ 尤其后宫众人更是警铃大作，越是位份高的，越是担心。 皇后也注意到了皇帝的眼神，她的回应是叫奴婢将自己身前一道菜送给皇帝。 反正皇后给皇帝送吃的，那是再合适也没有了。 散了这顿家宴，宗亲们都陆续出宫。这时候也才辰时，后宫嫔妃们等晚上再来，到时候只自家人吃顿饭这就算是过完这个节了。 无眠正要回去补觉，就被太后留住了。 “皇帝，你也留一下，我有话与你们说。” 无眠心里叹气，也只能顺从的答应。 换了个屋子，太后就道：“我就直说吧，皇帝你这个皇帝做的不称职。” 英琼楼刚坐下就赶紧站起来：“母后责怪，儿臣不敢反驳，还请母后明示。” 无眠也跟着站起来，内心一百个不愿意，吃太多了我真的很累，很困啊。哪怕是太后说皇帝皇帝做的不好她都震惊不动了，生理反应真的好难打败啊。 第29章 教训 “你朝堂的事，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不懂那些事。先帝时候我就没怎么参与过，到了你手里我也不指手画脚。但是你作为皇帝开枝散叶也是你的责任，你自己说说，你今年多大了？于子嗣上，尽心尽力吗？” 这确实是皇帝的责任。 “是，儿臣有错，母后言之有理。”英琼楼也只能低头，这方面，确实……拿不出手。 “后宫女子虽然不算多，也有那么几位，是都不能生？东宫出来的就算了，她们也有自己的苦楚。”先皇后沈氏为自己的地位，做太子妃的时候确实也没少对别的女人下手。 这一点其实皇帝母子没什么特别在意的，但是这是事实。 但是后来进宫的也都不生，那太后就很有意见了。 “皇后，丽妃，姜昭容等几个都是熙和四年进宫的，至今无一人有子嗣，岂非是皇帝你有偏颇的缘故？”太后哼道。 “母后教训的是。”英琼楼没话说。 姜昭容生了女儿之后孩子夭折了，其他人确实是怀孕都没有过。 听到这里的无眠不禁想，皇帝的质量怕不是不行？捎带手也该有几个孩子了吧？好家伙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啊…… “你是皇帝，你自己该知道什么对什么错，你喜欢丽妃，哀家纵容不喜欢她，可也忍耐了几年了。只是丽妃既然不能生，你就只肯在她那待着？如此下去你这个后宫里就永远没孩子。” “儿臣知错，定会改正，母后不要动气。”英琼楼对自己亲娘，反正也没什么好说的，就低头。 “皇后年轻，如今身子也好了，你多去凤仪宫，我盼着嫡子呢。另外多亲近年轻嫔妃，别叫你自己的后宫对你生出怨恨来。”太后皱眉。 “是，儿臣都听母后的。”英琼楼语气不疾不徐，一看就是不受太后影响的样子。 “母后别动气，如今李良仪有孕，新人进宫也不过才两个月还不到，慢慢的就都有了。丽妃也不是不能生，就是还需要调理。至于别人，其实姐妹们都在好年岁，子嗣也不能强求。日后儿臣也会督促陛下多亲近新人的，保管三年后就叫您看见好几个皇孙。”无眠笑着给太后倒茶。 倒茶只是个抬举的意思，太后也不是非需要皇后倒茶。 “嗯，皇后如今长进了，我也很欣慰。今日过节，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哀家不说你了。都回去吧，晚上再来陪着哀家吃饭。”太后摆手。 “多谢母后，那儿子先和皇后回去，您也歇会，早起太早了，难免疲累。”不管怎么说，英琼楼对太后是真心关心的，他们是真正亲近的母子。 出了颐安宫，英琼楼松口气，亲近是亲近，但是被亲妈念叨总归是有点闹心的。 “陛下回太极宫吗？”无眠忍住打哈欠的念头。 “母后不是说了，多去皇后宫中，我便与你一起回去。”英琼楼似笑非笑：“想来皇后此时困倦的厉害吧？” “嗯，陛下真是料事如神。”无眠非常直接的承认了。 “你倒是不客气，吃饱了吗？”英琼楼失笑。 “吃饱了，所以陛下是回去还是跟我回去？不管怎么样，我现在真的需要个床榻……”真的，应付不动了，我真的应付不动了。 看着无眠一副很累的样子，皇帝笑出声来：“至于吗？既然皇后累了，那朕就……随皇后回去吧。” 无眠…… 祖宗，您就不能找个别处消遣？ 俩人各怀心思的回到了凤仪宫，无眠的哈欠已经打出来了，捂着嘴巴双眼含泪的打哈欠后道：“陛下，我真的好累，想睡一会……陛下要是不困的话，看看书写写字？” “陪你睡一会吧。”英琼楼没见过无眠这样，十分新奇。 无眠摆手随他如何，赶紧叫人给卸了钗环擦了脸解了外衣就进了内室躺下去了。 皇帝上来，她也没动，累是真的，困也是真的。 挨着皇帝不多时就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醒的时候忽然发现，皇帝居然没走。 他甚至没醒，这可真是好稀奇。 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无眠懒懒的也不想动，就侧头看皇帝的睡颜。 这厮鼻子好高，躺着也这么有棱角！ 无眠伸出手在皇帝鼻子上摸了摸，又摸下巴。 英琼楼睁开眼侧头对上无眠的眼睛：“做什么？” “没什么，看陛下好看，手痒。”无眠十分自在，没有一点被抓包之后的紧张，也懒得做什么戏。 就是自己男人摸一摸怎么了？ “怎么好看了？”英琼楼也翻身看她。 无眠伸懒腰：“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好看，真好看。” “你这是什么比喻？”英琼楼看她伸懒腰时候露出来的一截腰，也伸手搂上去：“既然看着好看，就好好看看。” “不了，白日宣淫，不是明君的作为。”说是这么说的，可口气太平淡，完全不像是什么劝谏君王的贤后，倒像是顺口来的一句话。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陛下饿吗？我饿了。” 英琼楼有点无语：“早膳吃了那么多，你饿了？” 无眠本想说大病初愈的人需要营养，转念一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委婉？ “嗯。”于是她回答的理直气壮。 皇帝很新奇的看她几眼：“那就起来吧，估摸是午时左右。” 别说，还真估摸的挺准，正午刚过一刻钟。 午膳就是清淡的小菜和粥品，毕竟还有晚宴呢，一天吃三顿大鱼大肉是真不行。 下午时候皇帝回去处理政务，无眠就又瘫着一下午，舒舒服服等着晚上去跟太后吃饭看戏。 大家都很好，李良仪不是很好。 她从早上起就浑身发痒，肚皮，大手臂内侧，大腿根这些细嫩的肌肤处起了些红疙瘩。 看着就有点吓人，可今日是端阳节，都在过节，她也不敢此时就叫太医，显得她怀着孩子太过多事。 又不敢随便用药膏，只能用水洗，洗了稍微缓解一点，可还是很痒。 到了入夜时候，终于好些了，疙瘩消了不少。 第30章 幺蛾子 伺候她的宫女都说这许是什么东西刺激的，不接触也就好了。或者是叫什么毒虫子咬了，这时节宫中各处毒虫子也多起来了。她怀着孩子，也不好用药粉熏。 如今都是土木的房子，再好也难防得住虫子，全靠药粉熏。 一时好了，李良仪也就没太在意，第二天起来疙瘩就全消了，也不痒了，她只当是被虫子咬了一口，为这个也不好再闹出来。 贵妃先前就嘱咐叫她低调些，免得叫人有心人惦记上，害了她的胎就麻烦了。 李良仪听进去了，她本来也算是稳重人，之前能做出来皇后宫中截胡的事儿也是一时糊涂。 也就在这一天早上请安的时候，众人说完了事，许良仪站起来：“皇后娘娘，妾这几日觉得有些不适，可否请太医来看看啊？” 良仪位份低，就算是她要请太医，自己也请不动。得回禀了上头的人安顿。 但是此时她来跟皇后说，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那当然，不舒服就赶紧叫太医，去传吧。”无眠接收到了她的表示，也没叫众人急着回去。 无眠心里也有数，之前她身边的人就说许良仪可能是有孕，不过一直没看过太医也没表现。 如今看，这一位倒是比李良仪坐得住。 众人也都想着这一点，等着太医来。 很快，太医就到了凤仪宫，就在正殿里给许良仪请脉。 换了左右手，太医笃定：“恭喜皇后娘娘，许良仪有孕快两个月了，胎相稳固。” 不管谁怀孕，都能恭喜一下正妻。 许良仪自己笑起来，无眠也笑了：“那可真是好事，赏太医。” “恭喜皇后娘娘，恭喜许良仪了。”贵妃也笑道。 其他人陆陆续续都在恭喜，许良仪对无眠福身：“多谢皇后娘娘，妾无知，年岁也小，头次有孕十分惶恐，还请皇后娘娘教导妾该如何是好？” 无眠挑眉一笑：“巧了，我也不曾怀孕过啊。不过你有了是喜事好事，照顾你是应该的。你看是仍旧住在拾翠殿里，还是换个住处？别的我做不了主，但是这个还是可以吧？” 无眠说这话的时候看的是贵妃。 贵妃心里暗骂，嘴上笑道：“皇后娘娘想的十分周到呢。” “多谢娘娘，拾翠殿也很好，云妹妹与妾也亲近，住惯了的。娘娘肯分出一些心神来关照妾，妾感激不尽。只求娘娘日后允许妾常来拜见。”许良仪道。 “好，不过要等你坐稳了胎。这样吧，怀孕是大喜事，今日起你就好好养胎，满了四个月后再走动。日常饮食我会关照贵妃好好照顾你，你觉得呢？”无眠接收到了许良仪的心思，顺势道。 “多谢娘娘，娘娘真是周到，妾感激不尽。”许良仪道。 送走了众人，临水道：“奴婢看着许良仪是想投靠您的意思？她家世一般，如今有了身孕，如果没人护着，很难说能顺利生产啊。” 无眠点头：“既然要我护着，那就护着。你一会亲自去看看，敲打敲打那边的人。” “是，那奴婢要不要选个有经验的姑姑或者嬷嬷过去？” “暂时不必了，叫杜康来。” 杜康进来，无眠道：“你去给陛下报喜，就说许良仪有孕了。” 杜康应了去报喜。 许良仪有孕这事，直接在大家都在的时候闹开，也未必不是怕自己保不住孩子。 无眠很乐意保住这个孩子，结下这个善缘，没什么不好的。 反正谁生不是生？ 随后她又叫金波去了太后那也禀报了一下，大家一起开心吧。 贵妃这边，出了凤仪宫还神色如常，一进了朝阳殿就皱眉：“作死的东西。” 容妃也是皱眉：“这许良仪真是刚知道？别是早就知道了，跟皇后串通好做戏给大家看的？” 贵妃眉头皱的更深，这也不是没可能。 “难不成皇后想要这一胎？”要是皇后想要，那还真可能要到的。 “一个两个都吃错了药，皇后自己都无宠，怎么一个个上赶着。”容妃哼道。 可说完也明白，不管皇后多不得宠，她是皇后啊，只要她是这个皇后，就永远能做别人的依靠。 “看来，咱们得从长计议了。”贵妃深吸一口气道。 另一头，临水照顾完了拾翠殿的事，许良仪也被扶着躺下去了。 “良仪放心了吧？皇后娘娘已经接纳了您，日后您也有靠了。只是奴婢不懂，您直接求陛下不好吗？”春雨拉了个薄毯给李良仪盖着肚子。 “我当然想，可陛下日理万机，顾得上我吗？就算陛下肯照顾，如此一来不也得罪了人？贵妃有权，丽妃有宠，贤妃容妃敏妃都有孩子，我低的住？倒不如投靠皇后娘娘，不管她们如何斗，我忠心皇后总归是错不了。”妾室听主母的话，到哪里都说得过去。 也是因为她们是新人，没经历过皇后以前的不靠谱，就算听来只言片语也没用。 到底她们经历的皇后赵无眠是个很靠谱的人。第一印象很重要啊，选秀那一天就见娘娘端坐上方，美丽大方，笑容和煦，你说这样的皇后她不好吗？ 虽然不管宫务，但是明显并不是那种被丢弃在一边的皇后，陛下还不是会去？ 想来是因为之前病太久了，身子支撑不住才叫贵妃管事。 迟早要自己管的。 所以她不太担心。对于这些个家世一般的小嫔妃来说，皇后娘娘那是多么高大的人物，母仪天下啊。当然是一尊大佛了。 晚上的时候，英琼楼就去看望许良仪，并且赏赐了很多东西。 此时的许良仪不能侍寝，不过陛下还是留宿在了拾翠殿。 次日一早，众人便知道，是云宝林侍寝的。 这便是与怀孕的住一起的好处了。 如此过了三四日后，金波神秘兮兮的来与无眠说事儿：“娘娘，奴婢看着碧月阁里应该是出事了。” “李良仪？怎么了？这些时候不是还算老实嘛，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无眠好奇，在无眠心中这个李良仪不是个出了事不吭气的人啊。 第31章 病秧子 “说可能是被什么毒虫子咬了，管太医要了些孕妇可用的药膏，还特地躲出去叫人熏了她的屋子。奴婢花钱去打听才知道，原来最近这些时候李良仪已经浑身起疙瘩两次了，说来也怪，就是柔嫩的地方长，然后几个时辰后就消了。只是奇痒无比，不知什么东西。也许是毒虫子，但是奴婢想着，没那么简单吧？” 无眠抬头哦了一声。 “那就……先别管吧。” 金波哎了一声：“那奴婢继续盯着。” “不要太打听，咱们可不知道这些事。”无眠嘱咐。 “奴婢明白了。” “这才对啊，之前就太平静了。” 临水她们不知娘娘说什么，于是也没接话。 这一次李良仪身上的疙瘩消失的就比上次慢多了，她要来了药膏用了，但是那种感觉叫她很是担忧。 于是叫人给她住处熏过，她在外头待了许久才回去。 到了现在，自己也有点怀疑是不是遭人暗算，于是就跟贵妃说了。 贵妃如今对她的看重自是不必言喻，很快就派人来检查。 别说，还真就找出了几只虫子，到底是不是这些虫子咬了的不好说，但是碧月阁确实没有找到别的什么东西。 时间是五月中旬，天气更热，雨水也多了。 半夜时候开始打雷，无眠睁开眼听了一会，又闭眼睡过去。 早上起来的时候，雷雨早就成了小雨，却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这个时间，后宫众人请安都在路上了，她起晚了，也就没叫人再回去。 索性等请安的人都走了她在用膳。 众人坐定，今日又少了个贤妃，付美人也还不能来。 “贤妃怎么了？”一早也没见来回话。 “妾也不知道，这天气不好，别是二皇子又不服了吧？”贵妃道。 还真是，贤妃哪里顾得上，大清早的二皇子就上吐下泻，此时才叫了太医过去。 无眠是叫杜康过去看看，很快杜康就回来了：“二皇子病了，太医刚过去，奴婢看着有些严重呢。” “呀，这可怎么是好？”容妃皱眉。 “这样吧，三品以上的跟我过去看看，其他人就回去吧，雨天路滑，都小心些。”无眠起身。 临水故意道：“娘娘还不曾用膳呢。” “无妨，回来再说。” 多加了一件衫子，杜康撑伞，无眠走在前面。 一行人到了宣微殿还没进去，就看见了御驾在前。 无眠走快几步：“陛下也来了。” 英琼楼点头：“劳动你来做什么，你大病初愈，今日天气也不好。” 无眠摇摇头：“先去看看吧。” 说着就与皇帝前后脚进了宣微殿。 后头众人目光各有所思，尤其是贵妃丽妃，看着帝后的背影，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贤妃看起来十分憔悴，甚至她衣裳是整齐的，可还没梳头，一头柔顺的长发就那么披散着。 见了皇帝皇后忙来行礼：“妾尚未整理仪容，失态于陛下和娘娘了。” “无妨，二皇子如何了？”英琼楼扶起她。 “吐了许久，才安生一会。”贤妃眼圈红红的：“都是妾的不是。” 无眠越过她，进了内室，就见二皇子缩在床榻上闭着眼，显然是睡着了。 只是一张小脸惨白没有一丝丝这个年纪该有的红润样子，人比起四月那会更瘦了。 无眠皱眉，太医要说话，被她制止，指了指外头。 无眠先出来：“陛下看看？孩子睡着了，只是瞧着睡得不怎么安稳踏实，陛下要进去的话脚步轻一点才好。” 英琼楼点头，与贤妃一道进去。 贵妃等人本来也要进去看的，不过皇后都这么说了，她们也就不进去了，免得吵醒了二皇子倒是落个不是。 太医要回病情，无眠道：“等陛下出来一道说吧。” 反正不能不跟皇帝说，何苦叫太医费事儿？ 也就一小会，英琼楼就出来了。 他眉峰紧锁，显见心情沉郁。 “回陛下，二殿下是受寒，他肠胃本就弱，稍有不对付就容易呕吐。这呕吐又极其耗费精神，就是有些吐过了，导致胃口剧痛。现在缓解过来了，只是短期内吃不得硬的东西，最好喂些汤水，好好养着，不能着凉。不过二殿下体质虚寒是真，却也耐不住热，屋里太干燥了，二殿下也受不住。” 总之就一句话，难养。 英琼楼是越听越火大，深吸一口气没发火：“那你就斟酌如何伺候，可用药吗？” “平常是可以用，但是二殿下的肠胃太弱了，无论什么药吃进去，都会吐，反倒不利于他。此番依着臣的意见，就不用药，慢慢缓解吧。” 英琼楼点头：“朕相信你，你好好照顾。” 太医谢恩退下。 英琼楼道：“伺候二皇子的人，贴身的拉出去一个人二十板子，不贴身的十个板子。伺候贤妃的近身的二十板子。” 贤妃面色更难看了，只是一个字也不敢说。 “此时都打了，谁伺候呢？孩子本来也病的严重，没有了熟悉的人伺候着，他岂不是更难受了？”无眠问。 英琼楼看了无眠一眼，不情不愿：“那就各减十板子，挨十下，不耽误伺候，这回伺候不好，哼。” 其实他未必不知道这不是人力能扭转的，可一个皇帝他就算知道，他就要撒气能如何？ “妾多谢陛下和娘娘。”贤妃赶紧行礼。 “这几日你就不必去请安了，好好照顾孩子，万事以孩子为主。”无眠道。 “是，多谢皇后娘娘。”贤妃再谢。 皇帝脸色难看，众人愣是谁都没敢多话。 毕竟英琼楼对他自己的女人说起来不错，但是他本人是个偏向严肃的人。没有人敢触霉头。 嘱咐好了事情，众人起身都要走了。 出门的时候无眠在青石板上滑了一下，离她近的当然有皇帝，但是更近的是宫人杜康。 杜康眼疾手快扶住无眠，皇帝伸出手要扶着还慢了一步：“你慢点。” 无眠对他笑了笑，也没说话。 后头，容妃看见丽妃咬了一下嘴唇。 她掩唇一笑，笑的非常有内涵。 第32章 真爱啊 丽妃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容妃，可这时候也不能去跟皇帝撒娇，太不合时宜了。 她内心复杂，又是嫉妒贤妃又是嫉妒皇后。 贤妃哪怕只是养着一个病秧子，那也能隔三差五的见陛下。至于皇后，她是皇后，哪怕陛下再是不喜欢她也总是会给她面子。 大抵这世上的人都这样，此时的丽妃可不会去想自己得宠这件事。 在凤仪宫附近，皇帝与皇后分别。 回到了凤仪宫，临水就道：“二皇子这身子，真是越来越不好了。奴婢还记得之前几年，太医说过，他是越大越好，这几年下来，不见好转，怎么还越发脆弱了。这都夏天了，眼瞅着就是要摆冰山的时候了，还能着凉。昨夜虽说落雨了，并没有多凉啊。” 无眠点头：“是啊，肠胃太脆弱，经不起冷也经不住热。真是难养啊。” 换谁养这么一个孩子，就如今这个医疗条件下，都够呛。 二皇子如今能好好活着，概因他生在皇室，动辄几十个人伺候着，要吃什么药，用什么好东西都供得起。 皇帝尽可能的供养他，这要是生在穷人家，怕是早就没了。 “务必多盯着许良仪，李良仪这一胎我不管，许良仪不能出事。”无眠道。 “是，奴婢一定尽心盯着。”临水道。 “娘娘。”门口飞絮进来：“外头府里传话来了，说是夫人想来看您。” 无眠扶额：“是家里又出事了？” “应该还是四公子的事，那个女子可能是有了身孕。”临水道。 无眠叹气：“你去回话，叫母亲明日来，带四弟和那女子一起。” “是。”飞絮出去传话。 临水犹豫：“您要是见了她，她可就真成咱家的人了。” “都怀孕了，还能如何？但愿四弟不后悔。”无眠冷笑。 临水叹口气也没话说，闹到这一步，难看是难看，可要是真不娶那日后还不知如何呢。 次日上午，钱氏就带着四子和那位姓苏的女子进了宫。 凤仪宫中，今日无眠故意盛装打扮。 三人请安后，无眠叫人扶着钱氏起来，至于跪着的赵冬时和苏氏，无眠并没有叫起。 赵家长房孩子们都生的样貌出众，她这个四弟也是一表人才。 无眠没有先去看他，而是看那个苏氏。 “多大了？” “回娘娘，民女十七。”苏氏回答。 她生的眼波流转，弱柳扶风，确实是男人喜欢保护的那个类型。 “赵冬时，你决定了，要娶此女？”无眠又问弟弟。 “姐姐，我……阿月已经怀孕了，我这辈子只会跟阿月一起生活，别的人再好我也不会要。五弟已经跟孙家定亲了。”赵冬时渐渐说着就硬气起来。 无眠冷笑了一声。 “假如你没有五弟呢？假如五弟也不愿意呢？假如孙家不愿意呢？”见赵冬时要反驳，无眠将手里茶盏放桌上发出咔哒一声，他就不敢说了。 “你想过赵家处境吗？还是以你为有我这个皇后，赵家就什么都不必担心了？孙家孙大人吏部任职，虽然家族凋敝，后代也不出众，更是出了名的不怎么结交人。但是你想过如果得罪了他，对赵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想过赵家下一代吗？” “可是我不喜欢那孙氏，我就喜欢阿月！”赵冬时虽然也有点慌张，但是还是坚持道。 “哦，喜欢她？”无眠冷笑了一声：“苏姑娘，如果你的出现，会令赵家出事，你也义无反顾对吗？” 苏氏怯怯的：“民女不知……” 她眼圈红红的，显然要哭。 “姐姐你有话对我说，阿月胆小，你别吓唬她。”赵冬时膝行几步挡住苏氏。 无眠冷笑：“好的很，家族你置之不理，对一个品性败坏的女子，你视若珍宝。” “阿月不是！她是个好女子，怎么会是品性败坏！”赵冬时不服。 “不是？既然不是，为什么与你无媒苟合，珠胎暗结？”无眠站起身走过去一巴掌盖在了赵冬时脸上。 钱氏吓得站起来，可终究没说话，又坐下了。 “我……我……我不是……皇后娘娘，我不是的……”苏氏哭着摇着头，一副委屈至极却不能说的样子。 这可把赵冬时心疼坏了，回身抱住苏氏：“姐姐要打就打我，骂我，我承担就是。” 无眠却轻笑一声：“没必要。” 她坐回原位：“你们既然情比金坚，我成全你们。即日就成亲吧。” 钱氏又站起来：“娘娘！”她可不愿意这个苏氏进门。 “母亲稍安勿躁。”无眠抬手制止钱氏说话：“你二人已经有了孩子，婚事不能拖了。” 闻言赵冬时高兴起来：“到底是姐姐疼我。” 苏氏也松口气的样子。 “不过既然你不在乎家族，为了这个女子肯与整个家族对抗，也不管家里的死活，那想必日后也不需要家族的庇佑对吧？苏姑娘与我弟弟是因情结合是不是？” 苏氏自然点头：“是，民女与四公子是情不自禁，民女也知道这样不好，可……实在是……” “那么如此的话，你应该不会嫌弃他贫寒对不对？”无眠盯着苏氏。 苏氏瑟缩了一下，却坚定的点头：“是，绝不嫌弃。” “真好，天下有情人就该在一起。你们俩出宫吧，即日就会给你们安排婚事的。只是你们俩日后就不必住府里了，搬出去吧。”无眠道。 “姐姐？”赵冬时愣住了。 “来，送四公子和苏姑娘出宫。母亲不必着急，我还有话说。” 钱氏都懵了，自然是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等那俩人被送出去，钱氏才问：“你这是？” “糊涂东西，就算捏着鼻子认下这苏氏，难道就顺了他的心意了？赶出去叫他过几年好日子。没有赵家，他一个无所事事不事生产的贵公子能习惯？”等日子过的一地鸡毛的时候就知道好歹了。真要苦日子过下来也不后悔，无眠也会高看他一眼。 不是她恶毒不成全人家的真爱，是什么爱也不能叫你不顾道德不管家族吧？ 第33章 不争气的东西 已经跟孙家说好婚约了，就差直接定亲，这可不是现代，结婚离婚都行。 这年头一个不小心你就害了姑娘一辈子。 赵家也是，因为你得罪了有实权的，指不定家里怎么遭罪呢。 这些赵冬时都没想过？ 自私自利的东西，也没想过她这个姐姐会因这件事如何，没想过姐姐恩宠不稳还没孩子，能护得住赵家全家？不光自私还短视。 “过些时候，我求陛下给赵家安排个老师，所有子弟从头开始念书。”没文化没什么，不知好歹可真要命了。 钱氏茫然：“啊？” “这件事就这么办，您回去就跟家里说，我的意思。不许他带多少钱出去，就他自己院儿里的，想带什么带什么，谁也不许给他钱。婚事不许在府里办，否则叫孙家怎么看？叫言官御史怎么看？叫他出去，也叫人冷这点这件事，母亲以为陛下那没接到言官骂咱家的折子？只是陛下压住了而已。您别觉得可怜他是为他好，如今这才是为他，过几年他想开了就好了。”别的倒也算了，赵家长辈还算听话。 “啊？那陛下会迁怒你吗？”钱氏紧张道。 “陛下是明君，倒也不至于，但是要不好好办这件事，也耽误日后大哥的前程。”无眠心里暖着，钱氏虽然爱哭也无能，但是也真疼爱闺女的。 钱氏叹气，她不止一个儿子，自然不能为了一个混账东西不管别人。赵家更是不止这一个孙子，不会为他赌上全家。 钱氏被留下用膳，吃了饭还有点讪讪的：“娘娘别动气，他混账东西一个。” “我不光为他动气。”无眠叹口气，整个赵家都像是暴发户。 虽说赵家有爵位，可家里就没出过什么顶梁柱。都是祖辈的荫庇。可以说是一代不如一代。 以前还算老实，在京城里名声也还可以，就是没落了，也不富裕。 但是随着无眠成为皇后，这一家子，就有了要飘的感觉。 这可不行，以前的无眠不觉得这样不好，还觉得这是她带给家族的好事儿。 可由着赵家这群没本事没手段还自以为是得家伙们飘，迟早闹出大事来。 沈家的血泪历历在目啊。 送走钱氏，无眠就去找皇帝了。 无眠以前来太极宫一般都会见不着皇帝，皇帝不是忙就是忙，反正就是忙。 这回倒是没多等就被请进去了。 “皇后怎么忽然来了，不是说你家里人进宫了？走了吗？”晌午他也照旧赏赐了汤水的。 “已经走了，我有个事，想请陛下帮忙。” “坐着说。”英琼楼指了指一边椅子。 无眠坐下道：“想请陛下帮我寻个好的老师，教教赵家子弟们。” “哦？皇后想要什么样的老师？”英琼楼好奇。 “学文章学问都是其次，主要是叫他们明白世事道理。”无眠道。 英琼楼很诧异：“皇后这要求……” “不难吧？”无眠问。 “皇后有所求，难朕也要办到。”英琼楼站起来：“我听说你叫你四弟将那民间女子带来了？何种样貌？” 他也纯属好奇。 这件事没什么好奇的，他主要好奇无眠的解决方式。 无眠道：“小白兔一个吧，没说什么就哭了。像是我要欺负她。” 英琼楼点头。 “那女子有了身孕，我就同意他们成亲了，不过要搬出去成亲。日后就一起好好过吧。既然情比金坚，那就经得起折腾。我料想那姑娘不是看中赵冬时的身份。”无眠这话说的轻飘飘的。 英琼楼更觉得好玩了，这话说的全是反话吧？ 什么情比金坚，不就是一个被美色迷惑，一个身世飘零找了个靠山么？ “皇后处置事情的手段别致的很。”英琼楼赞叹道。 “陛下是真心夸我呢，还是说笑呢？”无眠对皇帝苦笑：“家中子弟不争气，我是皇后，不能以身作则，日后还怎么叫别的嫔妃们约束娘家呢？” “你想的很对，我自然是夸你。找老师这件事你安心吧。你弟弟们也还小，不懂事，你别为他们动气，慢慢教导吧。” “是，那我就先回去，不打搅陛下了。”无眠起身。 “皇后还真是……用完就走？”英琼楼拉住了无眠的手。 “陛下还有这么多折子呢，陛下先忙，要是忙完还早，那我在凤仪宫等着。不早的话，就早些休息如何？”无眠可不乐意留这里，万一留下，早上岂不是要超级早起？ 不是自己的屋子睡着不舒服。 自己那十七万个平方米的凤仪宫它不好住吗？要跟皇帝住这里，大清早起来赶回去？好歹是皇后了，要这么凑合么？ 皇帝固然肉体香甜，但是皇后表示，我不可能为这口肉这么委屈自己。 “好，既然皇后如此贤惠，朕只好应了你。”英琼楼这才放手。 无眠对他笑道：“那陛下好好为天下百姓谋福祉，我先回去了。” 无眠一福身转身走了，英琼楼看着她的背影走出了视线范围才收回眼神：“皇后如今，倒是有趣。” 吕忠赔笑：“是啊，前些年娘娘还小。” “呵呵，是啊，今年她也才十九。前些时候怪罪朕，说朕不懂让着她。”英琼楼摇摇头，拿起折子来。 吕忠就低头不说话了。 他想着陛下如今对皇后娘娘的态度真是变化不小，宠爱谈不上，但是确实跟以前可不一样了。至少今日皇后求见，陛下没犹豫就叫进来了。 这后宫啊时常有变化，指不定什么时候中宫就热闹了呢？ 皇后去找皇帝这事大家也都知道，想打听可也没打听出来。 凤仪宫早在无眠刚来那时候就陆续赶走了几个人，如今还算是篱笆扎的紧。至于皇帝那的消息，那得是皇帝愿意才能传出去。 显然皇后做什么来了这点事，嫔妃其实也不太敢乱打听。事儿不大，再打听出事儿来就麻烦了。 入夜的时候，皇帝还真就来了。 无眠倒也不意外，把书丢一边起身出来迎接。 天刚擦黑，显然皇帝吃过了。 第34章 豪放的小皇后 无眠也吃过了，也没打算等他。 “不是说等着我？” 无眠歪头：“等着啊，这不是没有睡么？” “头发都解开了？”英琼楼伸手在她长发上撩了一下。 “今日梳妆的时候多戴了几件首饰，头皮有点疼就解开了。我与陛下是夫妻，也不用时时刻刻紧绷着吧？我自认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这样不丑吧？当然陛下要是怪我君前失仪，那……要不我撒个娇？”无眠对英琼楼笑，伸出两只手来拉着英琼楼的右手摇了摇：“夫君莫要怪罪。” “那便原谅娘子吧。”英琼楼配合了一下，拉着她走进里头。 “去把汤端来给陛下喝。” “准备了什么汤？”英琼楼坐下问。 “陛下应该没喝过，是我这小厨房里做的，陛下尝尝。”无眠也没说是什么汤。 英琼楼也就不追问了，很快汤端来，看着颜色奶白。 里头有白萝卜丝儿，英琼楼还没喝过这样的，用勺子喝了一口：“是鱼汤？” 无眠点头：“虽说是冬吃萝卜夏吃姜，不过夏天吃点萝卜也好。这汤清口又有滋味，我很喜欢。” 英琼楼慢慢喝汤，这汤里也有鱼肉块，很碎，是鲫鱼的肉。没有刺，刺都挑了。 萝卜在这里明明应该是咸的，竟吃出一丝鲜甜的滋味。确实很别具一格。 他一连喝了三碗。 不过都是小碗，他一个大男人，就是再来三碗也能喝。 等撤了餐具，英琼楼道：“这汤很好，确实清口。” “陛下喜欢就好。”无眠把茶递过去叫他漱口。 “越来越热，你要是觉得热了就提前摆上冰山。” “我还好，不觉得多热，陛下热了？不如外衣脱了吧，也没什么事了。”无眠道。 英琼楼不肯，他体面的很，自然是宁愿热也不想这时候就脱了外衣。 俗称有包袱。 这倒是叫无眠很是有些兴趣，有一堆女人的皇帝他还有点禁欲？啧，多么的好玩。 于是她伸手拽了一下皇帝的袍子，眨眼看皇帝。 英琼楼看着她白嫩的手拽着自己，叹口气：“也不早了，歇着？” 无眠笑出声，这人包袱挺重啊。 于是起身与皇帝一起去洗漱了进了内室。 无眠在床榻边上抱住皇帝的后背：“陛下身上是热。” 皇帝身体好，男人体温也高，他确实是不怕冷，但是热的时候就不舒服。 “月底去避暑吧，去行宫住一段日子。” “住到什么时候啊？五月底就去的话，要想凉爽，至少也得八月。我的意见是今年别去了。”以往也去，倒也不是每年。 “为什么？”英琼楼不解，要说她担心自己不带她也不至于，如果不带，就不会当着她的面说。 “李良仪和许良仪都有孕，陛下要去行宫，带不带她们？”无眠问。 “带的话，舟车劳顿，行宫不比宫中，伺候的人也不全是宫里的。行宫规矩松散，难免忙中出错。不带的话，御驾不在宫中，难免各处懈怠，伺候不好怎么办？”无眠颇为认真真诚：“太后娘娘说的也有理，陛下这个年纪，子嗣是太少了，尤其是皇子。” “皇后真是……”英琼楼叹口气：“贤惠啊。” “当然我只是建议陛下嘛。”无眠微笑。 “你说的有理，那今年就不去吧。”确实行宫里没有宫中规矩严苛。 避暑是好，可对于怀孕的嫔妃来说，就多了些危险。 只是这话是皇后说的，就很叫人意外。 “等月底，就送母后去避暑，她也怕热。皇后就委屈委屈陪着朕在宫里待着吧。” 无眠索性趴在他后背上：“好啊。” 英琼楼真的有点热，但是也没好意思推开皇后，或者说他此时也有些享受这样的感受。 作为帝王，后宫所有女人都要对他温柔，也会撒娇。 只是这么放松贴在自己身上的还真少见。 就是丽妃那么喜欢撒娇，也不曾趴在自己背上。 过了好一阵，无眠才撒手，一撒手就被皇帝拉到了怀中压在了榻上。 无眠顺势抱住他的脖子，也不说话，就只看着他。 那一双氤氲美丽的眸子此时仿佛像是一汪湖水，被她看着的男人都不可能不生欲念。 于是被翻红浪，一夜酣战。 早上，英琼楼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大概是第一次用这种姿势睡觉。 他整个人都有些累，无他，姿势太拧巴。那女人一只脚在他肚子上，一只手还在自己的手臂下面压着，并且她的头，竟然抵在自己的胸前。正因她这个动作，所以英琼楼睡成虾米了，一直这么睡了不知多久，能不累吗？ 英琼楼扶额，冷静了一会才起身，抵着他肚子的那只脚白嫩好看，似乎感受到他离开，还瑟缩了一下。 清晨还是有点凉意的，英琼楼好心的给她盖住了脚。 不管是英琼楼起身还是盖脚，都没能吵醒他那睡得十分豪放的小皇后。 他站起来不急着穿衣，站在榻前皱眉看了好一会，一个女人，是怎么能睡成这样的呢？贵族女子睡姿也是要教导的。 你要是从小睡相不好，也有嬷嬷调教。 当然本朝没有这么严格，但是皇帝也真是没见过这样的…… 或者说，进宫三年的皇后头回这样。 以前来少了？ 他此时的心情不是厌恶也不是嫌弃，主要是好奇和新奇。 感情以前皇后是装模作样？如今才是真的她？ 啧，不知怎么评价，只能说挺别致的。 直到皇帝走了，站在床边的照花和飞絮才缓缓呼吸，陛下盯着娘娘，她们真的好紧张啊。生怕陛下动气…… 娘娘如今也是，陛下早起她也不醒，睡得心安理得。 不过飞絮看陛下方才好像也不是不高的样子吧？ 想着娘娘还能睡一小会，两个人慢慢退出去，到了外间飞絮道：“娘娘的衣裳预备好了吧？外头又有小雨。” “好了，起来就穿。我去拿过来。”照花说着就去了。 今日没有人提前来告假，不过来不了的也有几个。贤妃，付美人，许良仪和李良仪。 第35章 秽疮 今日早请安没什么要紧事说，所以很快大家就散了。 快中午的时候，听闻后头李良仪又请了太医。住得近，无眠直接叫临水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碧玉阁里，李良仪整个人都要疯了，她早上起来就觉得不对劲，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浑身都是疙瘩了。 尤其是一些特殊地方，痒的叫人发疯。 她也是好人家出来的姑娘，现在就连两腿间都奇痒无比，别说是治病，就是说她都觉得不不能启齿。 尤其是她还怀着孩子呢。 临水过来，李良仪实在是不想见她，可临水坚持。 毕竟是皇后的贴身宫女，她不敢得罪。 临水只看了几眼就皱眉出了外间跟太医说话，太医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实在是严重，太医还没看出什么，您看这事？”临水犹豫：“奴婢又怕这是什么过人的病，但看着不像是出痘啊。” 天花就更不是了。 无眠想了想：“叫杜康去请贵妃来看，贵妃管宫务，这事也不能越过贵妃。太医不行就换个太医。” 贵妃很快就来了，等贵妃到了，无眠才去碧玉阁。 “请娘娘的安。”贵妃此时也是皱眉，这什么病啊。 “太医呢？这个不行就换，实在不行叫太医院的院正来。”无眠道。 “已经换了太医，还在看。医女也来了，李良仪身上也是疙瘩。”贵妃叹气。 她们正说话的时候，就听闻外头说容妃和敏妃也来了。 又过了一刻钟，丽妃也到了。 无眠此时道：“叫人传话给各处，都别过来了。”人够多了，再多更麻烦。 此时太医先出来回话：“会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如今表面看李良仪的脉象就是热毒不清，肝火旺盛，又加上有孕后身子不调，难免气血乱行，所以生了痤疮。” “表面？”无眠问。 “是，内里如何，毕竟臣是男子，不得看……还要看医女们怎么说。”李太医道。 两个医女一脸的无法描述，跪下来：“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奴婢等……实在是不敢说，此等污秽之事，怕污了娘娘们的耳朵。” 众人面面相觑，贵妃心急：“可是胎儿……” “不，现下胎儿是无事的。”医女解释。 “无关的人都出去。”无眠道。 殿中的人出去不少，只留下无眠和众位妃子贴身伺候的宫女，以及李良仪这里的人，还有两位太医以及两个医女。 “说吧，实话说就是了。” 其中一个年岁大一些的医女艰难道：“不知……不知娘娘可听闻秽疮？” 无眠皱眉摇头，这真没听过。 贵妃也是不知道的。 太医倒是一下就明白了，两个太医对视一眼都震惊不已。 “李良仪下身……已经长满了……”另一个年岁小一些的医女艰难道：“奴婢等虽然学医，但是十多岁起就在太医院，并不曾亲眼见过此等病症。只是听师傅教导，也看过相似医术。李良仪如今很符合，但是奴婢等并不能确定。还要请太医们确认。” 无眠皱眉：“到底是什么病？你说通俗些吧，我和贵妃都不懂。” 两个医女又对视一眼，实在说不出口。 无眠叹气问李太医：“你说吧，总要叫我们知道吧？” 李太医腰弯的虾米一样：“回皇后娘娘的话，这……这是一种不好的病，多见于……青楼楚馆……” 无眠倒吸气：“这不可能！” 我的天，无眠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要真是……我操…… 贵妃也是脸色大变：“胡言乱语，这不可能！” 几个嫔妃就没一个表情不变色的，这可跟自己息息相关啊。 她们这一紧张，吓得众人都跪下来了。 “理智的说，这大概不可能。李良仪是今年新进宫的，本朝虽然没有规定秀女一定是处子之身，但是是与不是都有记录。她完璧进宫，一个少女怎么可能染上这种病症？至于陛下，太医们十天请一次平安脉，陛下不可能有什么问题。这里是后宫，哪个女子不是洁身自好？陛下又没有贪花好色的毛病……” 皇帝刚来就听见自己的小皇后正义正言辞的替自己说话，只是这内容…… “陛下到！”吕忠喊了一声。 众人忙请安。 英琼楼见跪了一地：“不是说李良仪身子不适，这是怎么了？” 他第一时间想到是孩子有问题，但是想想皇后说的话，又觉得不对。 无眠实在不想自己说，于是到：“劳烦太医再说一次给陛下听吧。” 李太医心里直呼造孽，跪下来又说了一次。 英琼楼的脸黑的已经不能看了：“你亲自去给李良仪看诊，好好检查。” 李太医大惊：“陛下，臣是男子，如何敢看后宫女眷的身体……” “你是医者，医女们医术浅薄，万一误判，岂非害人？此事事关重大，若是真有什么，那朕身为一国之君岂不是天大的事？”英琼楼哼道。 李太医不敢再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带着医女进去。 贵妃的手死死扣着椅子扶手，心里想，李良仪算是废了。 就算确定不是脏病，她日后也不会再承宠，那她这一胎还能生下来吗？ 生下来以后，还有价值吗？ 李良仪已经听到外头的话，此时看见李太医进来，心如死灰。 可她又不能拒绝，也拒绝不了。 一个嫔妃被太医看光，她日后怎么可能再得宠？ 一滴泪落下来，唯一的好处就是李太医确定这不是脏病。 李良仪摸着还没什么凸起的肚子想，我还有孩子，如果我可以生下皇子，我还有机会。 李太医说了清楚，很确定这不是秽疮。 “现在臣还不敢确定，但是倾向于是接触了什么不该接触的东西，只要不再接触，就会好的。只是李良仪怀着孩子，不好用药，只能尽量用一些涂抹不伤胎的。” 众人听闻不是秽疮已经松口气了。 “吕忠，给她换个地方安静养着吧。”英琼楼道。 这一说，也意味着李良仪真的失宠了。但是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第36章 严查 “这件事很有些蹊跷，贵妃，你得好好查一查。”无眠皱眉：“不管是谁，下手这么脏，都留不得。要是开了这个头，日后不知还有什么手段，闹出这些事咱们都没听过，真是恶心的很。好好的李良仪……” “娘娘说的很是，这事确实不能小觑，若是真有人算计，决不能容此等人在我们身边。”贵妃道。 “好了，这件事你们不必管了，朕叫人亲自查吧。”这事闹的太恶心，叫他的妻妾们插手他都觉得脏了她们。 无眠看了皇帝一眼，对他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无眠不说话，丽妃倒是说了一句：“陛下到底是心疼贵妃姐姐呢。” 此时不是撒娇的好时候，她也只这么说一句。 英琼楼没反驳，只是想原来皇后也是这意思？ 这可是误会了，这事他是不想叫任何一个后宫女人插手，太恶心。 不过他也不会去解释。 “今日的事，都烂在肚子里，除了在场的，谁说出去一个字，自己看着办。”英琼楼道。 吓得奴婢们都跪下来了。 “好了，都回去吧，吕忠你留下办事。”英琼楼扫了一眼吕忠。吕忠低头应了。 出了碧月阁，英琼楼就道：“都回吧，朕也还有事。” 众人都告退了。 无眠与英琼楼同路了一截后也告别。 回到了凤仪宫，临水还是有点怕，又不敢说什么。 照花几个询问，无眠道：“今日的事就别打听了，李良仪出了点事，不是好事，陛下下了严令的，都不许说。” “是，娘娘您没事就好，奴婢们也不打听。”照花道。 她老实，反正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容妃去了贵妃那的时候脸还是白的：“真是吓死我了。” 这要真是秽疮，那真是太可怕了。 “这事不会是丽妃做的吧？” 贵妃摇头，她甚至没有多想就摇头：“丽妃得宠，就算是对付李良仪也不至于用这么恶心的手段。” “也是，真是的，这也不知谁下的手，陛下把人抓出来肯定没个好。”容妃叹气。 “别的也不说了，李良仪就此失宠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能生出来吗？”贵妃最担心的是这个。 容妃也道：“我想着就算还能生出来，这……她这辈子怕是都没机会侍寝了，陛下肯定厌恶了她。且不说被太医看了……就这一身像极了秽疮的东西，就算日后好全了，陛下也不可能对她再有兴趣。这生出来的孩子还能被陛下喜欢？” 贵妃抿唇，深深吸气：“是啊，如何是好呢？” 凤仪宫中，无眠也有一样的想法，不过她也有一些别的想法。 此时的碧月阁里，李良仪心如死灰。 伺候李良仪的人个个都是浑身发抖，吕忠叹口气，指挥人将这群人不管大小全都带走了。 他们全都知道，自然是不能留在这里了，倒是不至于都杀了，但是近身伺候的几个，是留不得了。 这种事不管怎么说，传出去都是丑闻，谁管你是真的假的？ 李良仪也知道这些，她自身难保，自然没能力为身边的人求情。 进宫短短的两个多月，得意还没多久呢，就落得这步田地，真是叫人唏嘘。 随着碧月阁主人搬家，并且搬的匆忙，身边人都换了，也叫后宫其他的宫女和宫人噤若寒蝉。各处揣测更是不少。 第二天，众人来请安，许多人都好奇李良仪怎么了，不太敢大刺喇啦的问，但是都委婉的打听。无眠早已想好了说辞：“李良仪昨日动了了胎气，也是她自己不注意小心，陛下动气，暂时禁足了她。过阵子就好了。” 众人自然是不信的，不管怎么样，李良仪已经搬去了紫烟阁，那可是个偏僻的住处，陛下动气至于这样吗？ 不过皇后是这么说，贵妃容妃丽妃敏妃都这么说，众人信不信也打听不出来别的了。 今日请安没什么好说的，无眠留下了姜昭容，并没有说为什么。 她就是不说，由着贵妃等人猜测去吧。 “娘娘可是有什么事嘱咐妾？娘娘只管说，妾一定做好。”姜昭容道。 无眠对她微笑：“李良仪的事你也知道了，她也可怜。” “是啊，怎么就忽然动了胎气呢……”姜昭容不知道皇后的意思，顺着说。 “这一去紫烟阁，陛下虽说没有不许人去看，也难说什么时候搬出来，还怀着孩子呢。”无眠叹口气：“我想着你常日里无事，不如时常去看看如何？” 姜昭容先是不解，随即恍然：“娘娘的意思是……” “你是昭容，好歹也是三品九嫔位份上的，你常去看看，她也安心，不会造人欺负。”无眠意有所指：“这后宫里的女人啊，活的都不容易。指不定哪一天，因为哪些事儿就失宠了，这一失宠，就一辈子也站不起来。但是孩子总是无辜的不是吗？要有人妥帖照顾最好不过了。” “娘娘，妾懂了，妾一定尽心。”姜昭容简直不敢相信。 “不急，慢慢来，过些时候安静些了，你多走动就是了。”无眠道。 “是，妾明白了，妾多谢娘娘抬举。”姜昭容激动的不可自抑。 无眠见她懂了，笑着与她说起别的话题。 姜昭容走出凤仪宫的时候人都还有些恍惚，努力装的若无其事。 她的丫头红豆道：“昭容，先回去吧。” 别在外头露出什么，叫别人看了去才好。 姜昭容点头，深吸一口气：“走吧。”姜昭容脑子里此时其实是乱的，她想了许多该怎么做，皇后也点了她。 就是说不能现在就冲动，该把眼光放长远一些。 到底是皇后娘娘，想到的就是长远啊。 无眠这边对外只说留姜昭容是说了一会字的事，毕竟姜昭容写的一手好字，那一手簪花小楷确实很出众。 皇后前些时候还做墨条呢，显见也是对这个有兴趣的。 她还特地送了姜昭容自己做的墨条，甚至一方好砚台。 不管外头的人信不信，至少这件事对外就是这么说的。 第37章 新人 皇帝出手，这一日下午就弄清楚怎么回事了。 主要是这件事也确实不复杂，毕竟李良仪这明摆着是身边人也有问题，不然怎么那么容易接触到不该接触的东西呢？ “娘娘，陛下那边的将刘宝林带去了偏低地方住，暂时还没旨意，但是跟着刘宝林的人全都拿下了。”杜康道。 无眠挑眉：“看来是她？” 临水点头：“不无可能。” 杜康不知她们说什么，也没问。 又过了半个时辰，就有旨意下来，刘宝林行为不端，降为更衣，永不侍君。 晚间的时候皇帝来了凤仪宫，想来也是为这件事。 “刘氏家里带来一些药方子，她自己说只是叫人长疙瘩的，她做秀女的时候被李氏欺负了，那时候结怨，所以报复。” “刘氏记性不错啊，能记得这个，只怕也记得别的吧？”无眠道。 毕竟进宫是要全部搜身的，不可能叫你真的带纸写的药方子，你要记，那只能是记在脑子里。 “也算有些小聪明，是把药水融在里衣上，送给了李氏。李氏没有防备就穿了几次。刘氏的姨娘曾经是医女。”英琼楼道。 无眠了然：“原来是这样，那她知不知道用过那种药，症状会像是秽疮？” “她自然是抵死不认，只说不知道。”英琼楼冷笑。 无眠摇头：“真是恶毒。” 这是有多大的仇？ “此女留不得。”英琼楼道。 无眠只是点点头没说话。 别看好像太医院养着医女如何厉害，事实上时下的人是不喜欢医女的。 原因无他，男人们对女人压迫的那么厉害，难不成真就不怕女人反抗起来下手？ 而且大户人家妻妾成群，医女进门，他们也怕戕害自己的子嗣。 所以大家族里普遍是不要医女进门的，怕的就是她们会用医术兴风作浪。 所以在民间，医女虽然实用，但是对于大家族来说，却是低贱的。 很快，刘氏就被赐死，尸首发还本家。 刘家的官职也很快就丢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刘氏一死，太后自然过问，是英琼楼亲自去回话的。 太后听了很是发了火，还没怎么样呢，就折了两个新人。她索性在那些选出来等着嫁给宗室的秀女里选了两个进宫。 都封了御女，一个是曲御女一个是于御女。 新来的两个就住紫云殿侧殿了。 “娘娘，新人来给您请安了。”临水道。 无眠点头，出去就见两个新人穿戴一新，正在等候。 见她来了，赶紧行大礼。 “两位御女也不必这么着急，明早请安也是一样的。” “妾不敢懈怠，今日进宫早，还是要先给娘娘请安的。”曲御女道。 “是啊，这是规矩呢。”于御女也道。 正经这两个姑娘的家世不错，所以才准备给宗亲做嫡妻的，这可好，都进宫来了，从御女开始奋斗，真的不容易。 “好，你们的用心我知道了，住处可有什么不妥当的？如果有，就叫人去找贵妃，我如今不管这些。不过要是贵妃也不能解决，还是可以来找我。”无眠对她们微笑道。 俩人不明就里，但是赶紧都应了。 夜里的时候听闻皇帝去了贵妃那。 无眠嗯了一下：“好像是很久没去了吧？” “是，自打新人进宫以来，陛下第二次去。”照花道。 “哦？说好的也很得宠呢？果然这后宫的恩宠是靠不住的。”靠一个男人的宠爱真的就离谱，这么多美人，怎么可能叫他留在你身边呢？ “毕竟是新人进宫嘛，之前还是很多的。这两个月丽妃侍寝也少了呢。这都不错了，比起她们来，贤妃更是半年也侍寝不了一次的。陛下去了也只是陪她用膳，看看孩子。”照花道。 无眠点头，那倒也是，后宫里常态是见不着皇帝。 说丽妃道丽妃，第二天上午丽妃就被太后罚了禁足一个月。 “怎么一回事？”无眠很不解。 “说是在御花园里，丽妃遇见了太后娘娘，说错话了，就被罚了。”临水也很诧异。 “嗯，也没什么，太后一直想叫陛下宠信新人。大概是这个意思，一个月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只说禁足了，又没说陛下也不能去看。”无眠道。 临水诧异，心说还能这样？ 不管能不能，丽妃就是被禁足了，丽妃自打身居高位后，太后就不喜欢她。 上一次留下皇帝皇后说话，太后就表示叫皇帝宠信新人，也是嫌弃丽妃不能怀孕。 如今好了，太后直接物理上帮助皇帝了。 无眠觉得有点好笑，又想着亲娘就是嫡妻足，随便禁足了儿子的爱妾也就那么一回事。 英琼楼大概率也不会为了丽妃去跟太后说什么，顶多就是过几日去看一眼吧。 “把许良仪那给我看好，不管怎么样，她这一胎必须平安落地。” “是，您放心，金波常去看，如今都知道您看着呢，李良仪才出事，没人敢乱来。”临水道。 “走吧，咱们也去御花园走走去，总不会再遇见太后了吧？” “那是，您这时候去肯定不会，就是遇见了太后娘娘也不会说您什么的。”临水笑道。 走到了游梦亭的时候无眠问：“付美人好些了吧？” “应该是能下地了吧？她也不爱出门，只怕是暂时也不想来请安，又不着急侍寝。”临水说起来也是有些一言难尽。 “人各有志嘛。” “是啊，付美人一向是话少又事少，要不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只怕都没人能记得她。”雁鸣道。 “人各有志啊。”无眠看了一眼锦华轩的方向，锦华轩还在那里，安安静静，这么好的位置，可惜主人却并不在意。 这天后又是几天皇帝没进后宫，月底的时候送太后去行宫避暑了。 跟着太后走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付美人。 她已经能下地了，只是看着还不利索，并且人憔悴了许多。 太后叫她跟着一起上了马车，车里太后叹气：“你随我去待两个月，也算散心。这么些时候你养伤怎么越来越憔悴了？” 【晚了所以多一章，我够意思吧】 第38章 新雨清风 “是我没福气。”付美人温和道。 “你这孩子啊，何苦这么自苦？年纪轻轻的……”太后叹气不已。 “是我的不是，没有自苦，是我性子沉闷不得陛下喜欢。您别多想，等我养好了就好了。”付美人道。 太后只能继续叹气，还能说什么呢。 送走太后后没多一会，皇帝就来了凤仪宫。 太后走的早，无眠刚补了一会觉起来：“陛下来了。” “嗯，你要的老师已经去你家报道了，翰林院卢翰林，听过吧？”英琼楼看她睡眼迷蒙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还好皇后已经梳妆过了。 他哪知道这是宫女们劝的，要不然皇后大早上就要披头散发一天。 “自然，卢翰林虽说官职不高，但是学问是极好的，他如何肯？这可不是个有前途的事儿。”无眠诧异，这位卢翰林一辈子没什么高官职，但是却是是个当下的出众文人，诗词歌赋都造诣很高的那种，无眠小时候也读过这位的文章，只是那时候她没兴趣罢了。 “他年岁已高，过一二年也想告老了，如今去你家也没什么不好。”英琼楼道。 “陛下费心了，感激不尽。”无眠对皇帝福身感谢。 “怎么感谢？就一句话？”英琼楼坐下来问。 “就一句话，你我夫妻，还能怎么感谢？再怎么感谢就假了，不仅不再感谢还要求陛下，帮人帮到底吧。”无眠也坐下来道。 “皇后还有什么要求？”英琼楼觉得有点好笑，皇后如今使唤他也是真不客气。 “没有什么过分的，就是我想回家一趟，进宫三年还没回去过呢。”无眠道。 “皇后想省亲也不是不能，就叫礼部预备吧。”英琼楼道。 “不，我只是想便服回去一趟，不用特地叫人预备，也不必这么大张旗鼓。带几个人，轻车简从我回去看看待一日就好了。”无眠道。 “你想去就去吧，什么时候？”英琼楼想了想，也没拒绝，这事也不算过分。 “就这几日如何？”无眠询问。 “那就后日吧，你可以简单，但是侍卫还是要带的。” “都听陛下的。”无眠满意点头。 英琼楼看她，皇后如今真是爱说这句话。 “怎么了？”无眠不解。 “没什么。”英琼楼端起茶喝了几口：“只觉得皇后有趣。” “那陛下发现的够迟。”虽然以前的无眠确实有点笨吧。 “今日天气还不错，陛下陪我走走吗？”这才半下午，一直坐着说什么啊？ 皇帝于是起身：“那就走吧，荷花开了。” 荷花…… 您老别是想起来以前的我喜欢荷花？ 事实证明无眠多心了，皇帝只是顺口那么一说，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不记得就是不记得。 无眠叫人下湖去采摘了些半开的回去插屏，既然皇帝在这里，就顺带多摘一些也给皇帝那送去一些。 逛到了晌午，无眠提议就在这边用膳，皇帝也答应了。 说起来皇帝还没跟任何人单独在外头吃过饭呢。 “上一次你就在御花园里用，这里很好？你喜欢外用用膳吗？”英琼楼好奇。 “陛下不觉得这样很舒服？湖中花开，四处都是蓬勃的植物，亭子里用膳看着四周景色，人心情也好，胃口也好。只一样，这亭子的名字不好听，叫什么福隆亭，老气横秋。”无眠摇摇头。 英琼楼看看四处：“既如此，皇后不如给这亭子改个名字吧。” “改名？那也可以。”无眠思索半晌忽然一笑，看着英琼楼开口：“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 “哈哈哈哈哈！”英琼楼被她逗笑，大笑起来。 这可把吕忠都吓一跳，陛下可不爱这么笑。 “我没看出你有那么羞涩，我看皇后胆子大的很呢。”英琼楼微妙的生出一丝丝被调戏的感觉，太新奇，不讨厌。 无眠挑眉看他笑，大帅哥笑起来真好看：“那这亭子的名字就改成新雨清风如何？” 英琼楼想了想：“我记得皇后说过，自己没读过什么书？” “时下人对女子颇多要求，诗词算读过吗？其实我看过很多书，只是女训女戒不爱看，四书五经没读完，千字文有诸多不解，这也能说吗？也不能瞒着夫君一辈子。” 英琼楼似笑非笑的看无眠，不置可否，只是念起那首诗：“绿盖半蒿新雨，红香一点清风。天赋本根如玉，濂溪以道心同。” “以前是我对皇后了解的太少。” “哎呀，那陛下现在了解也不迟。但是此时此刻，是不是该叫人预备膳食了，陛下不饿？”无眠坐在了亭子里，撑着下巴看皇帝：“我可不与陛下客气的。” “吕忠，叫人去把这匾额换了，日后这里就叫新雨清风。”英琼楼说着也坐下来。 无眠便招手叫临水来吩咐膳食。 等临水走了，英琼楼才问：“你身边的宫女叫临水照花？其他的叫什么？” “临水，照花，新柳，雁鸣，扶风，吹絮。宫人们是杜康，金波，白堕，流霆。”无眠解释。 英琼楼神色古怪：“你这几个丫头的名字不错，春意盎然。只是你这宫人们……皇后爱喝酒？” “没有，一般，我只是当初起名字的时候没想到别的，就这么起的。”无眠笑起来：“我不好酒，不过有好酒也愿意喝点。” “皇后真是别致啊，你这几个宫女的名字极好。看来皇后很喜欢春日。” “是啊，春日是一个蓬勃的日子啊，当然很喜欢，陛下不喜欢吗？”无眠反问。 英琼楼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事实上他在想自己喜欢哪个季节。 他好像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他生于优渥，十岁册立太子开始，就有读不完的书，然后就是成亲。登基后又是平叛乱，理朝政，看不完的折子处理不完的政务。终于都理顺了，彻底学会了这个皇帝怎么做的时候，也就到了如今。 也不是说忙的没空，就是好像从始至终没想过这个问题。 第39章 蜜蜂可爱吗 “陛下富有四海，应该喜欢每一个季节。”无眠见英琼楼似乎在思考，于是含笑道。 “这又是什么道理？”英琼楼今天真就是个好奇的人，什么都问一句。 “陛下要是偏爱哪个季节，难免有人迎合，天子的喜好那可是影响天下的，这还用我说吗？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不好不好。”无眠扭头去看湖面。 此时湖上被阳光照射的波光粼粼，荷花轻轻有些摇摆，倒是看的朦胧。 微风吹来一些淡淡的花香，应该不是荷花的香味，大抵是远处茉莉的香味，一阵一阵的沁人心脾。 一只蜜蜂飞来亭子边上，就落在距离无眠很近很近的朱红色栏杆上。 无眠也无动于衷，就这么靠在栏杆上看着，英琼楼看见这一幕，都想赶开那只蜜蜂，但是他见无眠是真的没害怕也没打算躲开，反倒是想看看这个小皇后为什么这样。 与蜜蜂对视了一会后，蜜蜂还是飞走了。 毕竟这里有许多花，漂亮的不一定是真的啊。 它得去寻找真的花去啦。 “你不怕吗？”英琼楼又问了一个问题。 无眠好笑：“只是一只可爱的小蜜蜂罢了。” 英琼楼嘴角抽了一下，他隐约记得不知道哪个嫔妃，哪一年在御花园里看见蜜蜂吓得扑在他怀里…… 但是蜜蜂可爱吗？他还是觉得皇后是在揶揄。 不过用这种话揶揄自己的皇后本人倒是有点可爱了。 很快，膳食就送来了，宫人宫女排了两排，各色菜品点心全都摆上来。 英琼楼忽然感觉这样用膳确实有点意思，尤其是这些菜色，都是清新爽口的，每一道都看着很有食欲。 “我特地嘱咐了，素材都用豆油炒，没有荤油那么香，但是夏天吃起来很舒服。丝瓜荷叶汤也爽口，陛下试试吗？” “丝瓜荷叶？荷叶能吃？”英琼楼很怀疑。 “荷叶本身不能吃，不过加几片为了调剂，荷叶能清热解暑，味道又很好，还解腻，少量用一些不错。不过荷叶寒凉，女子倒是不易多用。”对皇帝这个体热的人来说那是没什么的。 “皇后如此说，我自然是要尝尝的。”英琼楼来了兴趣。 这汤也不是纯素的，里头有肉丝，很细很细。汤鲜美又清淡，荷叶的味道也很淡。 确实好喝。 “皇后果然很会吃，这个汤不错。”英琼楼点头。 无眠对他一笑，自己也喝起来，确实不错啊。 这顿饭吃的确实舒服，微风从四面来，湖面风吹的凉丝丝的。 偶尔听见几声鸟叫，也不知什么鸟，并不能看见，就是听到了。 蝉鸣声还不多，稀稀拉拉的几只，已经很有吵闹的架势了，不知名的各种虫类振翅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也有几样，平常或许不会在意，但是在这里坐的久了，就听进耳朵里。 英琼楼觉得今日的一切都很新奇与舒服，以至于许多年后他仍旧记着这一天。 或许不会记得说了什么，但是无眠盯着蜜蜂看的样子和今日蝉鸣虫声在这个炎热的中午他怎么也没忘掉。 吃过了午膳，他们还是坐了一会，直到无眠实在是困的不行了，都要趴在桌上睡了的时候才起身回了凤仪宫。 皇帝也在皇后这里午睡。不过无眠醒来的时候皇帝已经走了有一阵子了。 “陛下说晚上来，晚膳就不来吃了，叫您不必等。”临水道。 无眠睡得有些懵了，胡乱点头。 好一阵才醒神：“对了，明早派人回赵家，告诉他们后日我回家。” “是，奴婢叫杜康去吧，叫家里好生预备。”照花道。 无眠端起茶先喝了几大口后才道：“是嘱咐他们不许预备。” “啊？”照花懵了。 “娘娘的意思是，嘱咐家里不许张扬，咱们是轻车简从出去，就算有人知道也不是大张旗鼓的。家里要是大肆预备不是弄反了？”临水道。 “哦哦，那我知道了。”照花赶紧去嘱咐。 “别急，告诉家里，家里头也不必预备，我就吃顿饭。家里人都在就行了。”无眠又道。 照花领命去告诉了杜康。 晚间皇帝果然又来了。 这可叫后宫众人都关注起来，毕竟以前皇帝对皇后远没有这样的，跟皇后逛御花园，皇后还改了一处亭子的名字。 还在御花园里用膳，陛下可是第一次在御花园用膳。 晚上居然还去了凤仪宫。 如今丽妃禁足，陛下这是没处去了？ 新人那么多，陛下怎么突然就对皇后感兴趣了呢？ 所有人都不懂，绝大多数人不高兴，但是也有人是安心的。 姜昭容，许良仪都是偏向高兴的。 皇后地位稳固，她们才有希望。 最近姜昭容也已经开始往李良仪那去了，果然有她这个三品的昭容照看，李良仪的日子好过多了。 本来她明显是被厌弃了，陛下都没特殊照顾，贵妃看着也像是放弃了她。 姜昭容此时出现，可谓是雪中送炭。 哪怕知道姜昭容肯定有目的，那也顾不上了，活下去要紧。 经过这件事，李良仪内心郁闷，胎相也有一些不稳。还好太医医术高明给她开了安胎药。 六月初二，无眠坐上了回娘家的马车。 带了临水照花，雁鸣吹絮，还有杜康和白堕。 另外就是一对二十四人的侍卫。 但是对于皇后来说，这已经算是非常轻车简从的了，毕竟她的身份光是宫人和宫女带几十个都正常。 赵家得了消息也不敢不听，既然不许准备就只能多预备些吃的了。全家都在等，毕竟无眠进宫三年也是第一次出宫。 从正门进了赵家，赵家人跪了一地。 无眠叫了起，所有人都在老夫人的屋子里聚齐，昌茂公，以及夫人马氏，无眠的父亲和母亲钱氏，二叔和二婶焦氏。三叔三婶，五叔五婶，这几位都是庶出的。 一群兄弟姐妹，她以上的两位姐姐是出阁了，所以不在。 下面二房的四姑娘也出阁了也不在。反正这一家子人是真多，亲兄弟加上堂兄弟就小二十个。再加上姐妹，三十多块四十。 第40章 一大家子 就这么一大家子要不管，日后不定捅出什么篓子。 昌茂公赵从善今年跟太后一个岁数，都是五十九，所以他的儿女们年纪也不大。 无眠在女孩子里排行三，上头两个姐姐都是庶出，上头两个哥哥，老大老三，老大今年也就二十六。 就这一群人，以前还因为家里没官职过得拮据，如今家里出了个皇后，至少不会叫他们没钱花。 爵位也升了，自然不一样了。 可大家的修养没跟上，看看老四就知道了，不约束能行吗？ 沈皇后家就是前车之鉴！ 赵家大概率搞不出谋逆的事，可他们能搞出别的啊，不管什么，无眠都不愿意看到。 进了正堂，众人又要跪下，无眠赶紧摆手叫人都不必了。她要给祖父母跪下，他们也不敢受，最后只是福身请安。 “娘娘身子可好全了吗？”老夫人马氏问，马氏就是时下那种正常祖母，对无眠不能说多喜爱，但也还是在意和关爱的。 之所以她从不进宫是因为她脸上留疤了，就是先帝过世的那年，京城许多人都染上了天花，控制的还算好，也死了许多人。 那时候赵家也是奇了，小的都没事，偏就一个老夫人染病。可她又是个身子不错的，挺过去了。 只是留了一脸的痘疤，如今用谢水粉遮盖，可也不能细看，还是很明显的。 所以她一般不进宫。 “多谢祖母关心，孙女都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虽然没去看娘娘，但是这大半年时常为娘娘祈祷。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啊。”老夫人直念三清保佑。 闲话过后，无眠叫人将她带来的东西分赏给下面的人。 然后说起正事儿：“我今日回来，是为了四弟的事。” 赵冬时此时扫眉耷拉眼的站起来：“娘娘指教。” “该指教的都指教过了，你明日就离家吧。不知家里预备好了吗？那苏氏也确实有孕在身，拖不得了。” “娘娘说的是，就这么办吧。”老国公叹气。 “另外就是卢翰林是我求陛下请来的，日后教导赵家所有子弟读书。大哥，三哥，你们也得学。” 老大老三都成婚好几年了，此时也只能答应。 “下面几位叔叔家的孩子也一样都要念书，赵家要读书的孩子不少，就自家建个家学吧，一个卢翰林不够，祖父辛苦，亲自请教卢翰林，请他举荐几位有才之士来教导，一会我也亲自见见卢翰林。” “是，都听娘娘的。”老国公没什么主意。 “建成家学，族中子弟也好，或者是家中有才干的管事之类的孩子，以及亲朋家中子弟都可以来念书。不求学成什么样，必须要知道规矩礼数。祖父母别怪孙女以晚辈的身份来教导长辈。” “娘娘哪里话，都是为家里好，我们不会这么想的。”老国公摆手。 “那就好，实在是孙女入宫三年，所听所想所见太多了，别的不说，沈家当年如何煊赫？沈家一门出了几位高官，沈皇后的生父曾经是一品大员，祖父更是昔年教导皇子太子读书的人。三品也有三位，四五品七八位。如何一门鼎盛？又有陛下的元后沈氏，沈氏还有陛下的嫡长子。这是何等光耀何等不可高攀的门楣？可就因为兄弟嫉妒，糊涂的去参与谋逆，家中长辈兄弟念及亲情不忍告发，糊涂的裹挟了满门。” “敢问祖父，若是我赵家也出来一个糊涂的，到时候我们家里，比起当年的沈家又有什么？偌大门庭，全靠祖荫，以及我这个尚无子嗣的皇后，家中无底蕴，子弟无高官厚禄，这许多人，谁敢保证没有人会做错事，会糊涂呢？” “娘娘说的都是金玉良言，全是为我赵氏的百年打算。”老国公眼泛泪花：“娘娘放心，一定叫家里的孩子好好读书，不求功名，只求明事理，不胡来。” “前朝后宫息息相关，如今宫中也有嫔妃有孕，再过几年，不管我是否诞下皇子，都会有皇子在我之前诞生。随着皇子们长大，总有争斗。那时候，焉知没有人盯着赵家呢？我做皇后不敢说为家族带来什么荣耀，但是不能给家里带来灾祸。” “娘娘受委屈了。”马氏抹泪：“自然是休戚与共，娘娘放心吧，日后我也会好好约束家中女眷。” 无眠点头：“多谢祖父和祖母了。” 此时，赵冬时站在门口，一直低着头。 这一刻，他好像有些后悔，只是想想苏氏的样子，他就又觉得自己没有错。 无眠的目光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既然要见卢翰林，就不能等下午，尊师重道嘛。皇后也要客气些。 卢翰林并不知道皇后来了，他今日也没来，只说是赵家有事。这时候去请他的人也没说皇后来了。 于是，在前院书房见着皇后，卢翰林吓了一跳跪下去：“臣叩见皇后娘娘千岁！” “快免礼，卢先生太客气了，吾还没开口，怎么就跪下来了？”无眠站起身来，杜康赶紧上前扶着老大人起身。 “臣多谢皇后娘娘。” “今日在此，咱们不论君臣，吾今日请您来，是想嘱托先生几句话。” “臣不敢，娘娘指教便是了。” “是吾请求陛下推荐一位名师来指点赵家子弟，听闻是卢先生您，吾也是十分惊喜愧疚。惊喜在您如此大儒，肯教导赵氏子弟，实在是赵氏满门荣耀。愧疚也在于此，您如此大儒，饱学之士，却屈就教导赵家这些不成器子弟，实在是委屈了您。” “娘娘实在谬赞，臣是自愿来的，赵家的子弟们心地纯善，一心向学，可见都是可造之材。臣年迈，如今还能做事已经是万幸，皇后娘娘如此夸赞，臣实在受之有愧。娘娘放心，臣定倾尽毕生所学，不敢藏私。” “有先生这句话，吾感激不尽。多谢先生了，还请先生务必受吾一拜。”无眠起身要下拜。 吓得卢翰林就要跪下，不过杜康扶着他，到底是叫他受了无眠一拜。 第41章 人设是花瓶啊 “臣惶恐不安，如何敢受娘娘的礼。”卢翰林此时表现的是真惶恐啊。 “先生品质高洁，才学出众，就当我只是个敬仰读书人的小妇人便是了，此时不必在意身份，毕竟我尚在个闺阁时候也读过先生大作。”无眠笑道。 “臣……感动不已，娘娘秀外慧中，实乃母仪天下之典范啊。”卢翰林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此时此刻，看起来真的感动。 这一次见，他们俩对对方印象都不错。 卢翰林也没走，就留在赵家了。 无眠叫大哥三哥和五弟去陪着。 正院里摆着宴席，无眠自然上座，只有老夫人和两位夫人陪着。 下午时候，无眠还指了一件事，叫大嫂胡氏跟着老夫人学管家。 本来婆婆也还年轻，是轮不到胡氏的。不过无眠的母亲钱氏是个耳根子软又没主见的人……这么说吧，无眠的父母都这样。 大哥也是憨厚那一挂的，倒是大嫂胡氏虽然出身一般，却是个精明大气的。 安排好这些事，无眠也该回宫了，毕竟是皇后，不能一直等到入夜，那就不好了。 回到了宫中，无眠叫人赏赐了今日跟她出宫的侍卫们，并且都要厚赏。 “娘娘，陛下传话，说一会就过来。”金波进来道。 “好，我先更衣吧，宫中没什么事吧？” “回娘娘，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就是今日容妃去太极宫送了她做的点心，陪着陛下待了两个时辰，没用午膳就回去了。”金波道。 无眠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无眠更衣后，就吩咐了晚膳，中午没吃好，现在很饿：“叫他们上个汤来。” 小厨房里都知道娘娘爱喝汤，所以每天基本都有的。 刚嘱咐下去，皇帝就已经来了。 他今日穿了一身绛紫色的袍子，上有龙纹暗绣，金冠束发，耳朵边两根绦带是明黄色，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 无眠一看他来就笑了：“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如此丰神俊朗，器宇轩昂。怎的来了奴家这里，小妇人已婚，实在不好与公子同室而处。” 这话一出，无眠就明显的看见英琼楼愣了一下。 虽然他反应也很快的笑了，但是明显就是愣了一下。 无眠于是越发想笑了，也笑了出来。 “看来皇后回了一趟家心情好得很，这么活泼。”英琼楼走过来坐下。 “公子说的很是呢。”无眠也坐下来笑盈盈的。 “皇后真是淘气。”英琼楼对她抿唇微笑。 “陛下忙了一日？我已经叫人预备膳食了，等会就可以吃。” “好，家中可还好？” “都好，多谢陛下关怀。见过家里人，我就安心了，日后再有事，就叫母亲她们进来说话便是了。”无眠道。 “你想去看看就去看看，如今日这般不是什么要紧事。”别人或许不可以，皇后自然是可以的。 如今没那么严格的限制。 “好，那什么时候想回去了跟陛下说。” 说话间，膳食就上来了，他们也是算着时间做的，无眠一回来就开始预备了。 正是吃饭的时候呢。 今日上的是白蘑菇鸡汤。这也是英琼楼没喝过的。 “陛下尝尝，这个白蘑菇很嫩，嫩滑爽口，鸡汤里煮着味道很好的，夏天喝也不会腻。”无眠亲自给他盛了一碗。 英琼楼喝了一口，轻轻点头：“确实不错。” 又吃了一块白蘑菇，也确实爽滑的很，味道很清新。 “皇后喜欢清新的味道？” “夏天的汤这样才有胃口喝，如果只有鸡汤，那就腻了。到了冬天的时候，这汤里就可以加竹笋之类的。”无眠解释。 “嗯。”英琼楼想到时候再来尝尝吧。 两个人吃了饭，也不到睡觉的时候。 英琼楼又照理叫人把奏折搬来了凤仪宫，无眠想了想不想做别的，就带人去后头看前几日做的第二批墨条了。 这一次比上一次稍微少加了一点鹿角胶，上一次没经验，还是加的优点多了。 这一次的墨条还加了一些冰片，味道更好。 “差不多，收了吧。” 这一次做的精致多了，用了模具，她特地叫人做成很小的条，一条只有两钱重。她还是喜欢能用完，太粗太大的都用不完。 拿回来后，皇帝抬头看过来：“把你的新宝贝给朕用一用？” 无眠就拿了一块来给他磨。 皇帝抽出一张白纸来写了几个字点头：“不错，确实比上次的好。” “陛下喜欢就好。”无眠继续磨，想着一会也写点字好了。 两口子就这么在一张大书案之前慢慢读过了睡前时光。 期间，英琼楼不知看见了什么折子，哼了一声把笔丢一边拍了一下桌子：“不知所谓！” 而书案的另一边，皇后也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甚至手里的字都没断。 硬是写完了最后几个字才放下笔：“什么事至于这么动气呢？” 英琼楼这个气生的就有点……尴尬吧。 哪有他都拍桌子了，屋里奴婢都跪下来一阵了，皇后淡定的写完字才来问他。他不至于为这个生皇后的气，就是有点被晾着的感觉。 以至于他现在生气都后继无力，被好奇心压住了：“你在写什么？” 他站起来过去看，就只见纸上是一些他以前没想过皇后会看的东西。 ‘……以思无益，不如学也。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言不及义，好行小慧，难矣哉。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皇后居然还看这个？”英琼楼实在是没想到。 “发人深省，醍醐灌顶，看这个挺好。”无眠也不想继续写了。 “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些呢？”英琼楼叹口气。 “圣人书，是教化世人，那是世间一等一的学术思想，圣人本人未见的做到。只是这方向如此。何况，这几句我以为也可以解释为知者愈惑，仁者愈忧，勇者愈惧。” “哦？怎么说？”英琼楼兴趣来了。 无眠看了他几眼心想就不该嘴贱，我人设是花瓶啊…… 第42章 孕啊 还是解释了一下：“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就越多，学海无涯嘛。何为仁者？我认为的仁者需要有胸怀，就算不能胸怀天下，也要胸怀一些善意的东西。如此人怎么可能不忧？他应该是常怀忧虑之心吧？至于勇者不惧，不惧是一种精神，而不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莽撞。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看法，事实上无论什么书面的东西，到了具体情境内，都会有变化的。有些情境下，或许就需要不惑不忧不惧吧？” “看来以前确实是我没看懂皇后啊。”英琼楼叹口气。 “陛下，不早了，您赶紧继续披折子吧。”无眠也不去看他为哪个折子发火。 英琼楼摇摇头：“好，听皇后的便是了。” 无眠也不想继续写了，字意打断了就没有继续的兴趣了。 她先去洗漱，洗漱好了就去内室等着皇帝了。皇帝本人对此又觉得新奇，皇后如今真自在。 等他也忙完了洗漱好回了内室里，就见皇后正在打理头发。 英琼楼就坐着看了一会：“不是说不早了？” 无眠丢下数字：“啊，可真是不早了。” 走到了床榻边，无眠就主动抱住英琼楼的腰：“陛下今日格外的好看。” “一个男人能如何好看？”英琼楼捏了一下无眠的脸：“皇后才是真的好看。” 无眠对他笑，被人一把抱上了床榻。 “哎呀……陛下轻点捏，捏疼了。”无眠抱怨。 英琼楼只是嗯了一下，也不知道听她的没有。 屋里的宫女全都退出去，不敢靠近内室。 不知道皇帝什么感受，反正无眠觉得今日非常满足，满足的累坏了，洗漱过就背着皇帝睡了过去。 接连两次，皇帝也累了，但是看着她的背影蹙眉，这女人怎么敢给自己个后背？ 但是实在是累困交加，也无意这时候纠结这个，于是也闭上眼。 但是早上皇帝醒来的时候，就又无语了。 无眠依旧背对着他，不过上半身在他的怀里，自己的一只手在她肚子上。 这都正常，可是小皇后的一只脚在另一边的枕头上…… 他撑着头看了片刻，不能理解她怎么睡成这样的？ 叹口气，伸手在她柔嫩雪白的腿上揉了一下随手给她拉上被子就起身了。 算了，都懒得叫醒她。 穿戴好在外间的时候他问近身伺候的临水：“你们娘娘平素睡觉也那样？” “回陛下，许是昨日出宫累了，娘娘有时候精神不好的时候睡觉就会有点乱了。”临水估摸着陛下也不是真心不喜欢，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英琼楼嘴角一抽点头，也没在这里用膳就走了。 这一日请安也没什么稀奇的，没来的人挺多。 除了跟着太后走的付美人外，贤妃没来，丽妃禁足，李良仪许良仪怀孕，杨婕妤告病。 无眠只询问了一声杨婕妤怎么了，也没细细多问。 倒是到了上午的时候，丽妃那派人来传话，说身子不适，求请太医。 无眠自然不会为难她，就叫太医去了。 “怎么就请太医了，这回也不找陛下了？”临水道。 “你觉得有些蹊跷？”无眠问。 “是啊，丽妃一向是月事不怎么准，好像她有两个月没换洗了。这也不好说是不是有了。”临水道。 “有了也没什么，你先叫人去给卢翰林家送些东西，也别说是赏赐，就是我给他们家女眷的一些首饰。日后不必再送这一次就送好。 ”无眠道。 卢翰林可是文人，这样的人，也不必如何交好，但是一定要留个好印象。 一个皇后和嫔妃可不一样，好名声还是需要经营一下的。 只要不插手皇帝的朝政，又有个不错的名声。那么就算是这个皇后出身一般，无子无宠，皇帝也不能废了她。 含凉殿中，丽妃激动的问太医：“这一次可准了？我的月信一只不怎么准，你可能确定？” 老太医点头：“臣有把握，确实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只是娘娘有些气血虚寒，近日还是要静养为佳。” “好，我知道了，知道了。”丽妃满心的欢喜，眼眶都红了：“我可算是有了。”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了。”含凉殿的奴婢们跪着道。 “多谢太医，重赏。”丽妃抹了一把眼泪。 太医谢过她，也没急着走，因为丽妃说了请陛下来。 丽妃当下就叫人去告诉陛下。 不过半个时辰后，皇帝就赶到了含凉殿。 丽妃还在禁足呢，这是禁足之后皇帝第一次亲自来，之前是派人去看过两次的。 毕竟皇帝宠爱丽妃不假，如今她有了身孕，详细问过太医知道没错后，英琼楼也很高兴。 “雨潼要听太医的话，好好静养。” “是，妾听您的。”丽妃环抱英琼楼的肩膀撒娇道。 丽妃有孕的话传开，她的禁足也自然是解了。 无眠这里倒也不算多意外，毕竟如果真是不舒服，要请太医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的。 各处众人倒是很惊讶，丽妃本就得宠，这要是生下皇子…… 一品四妃位可还有两个呢。 而且，皇后如今无子，先皇后的大皇子是不会有继承权的。 丽妃生下孩子晋位后，就比敏妃高了。 陛下又宠爱她，那时候…… 这可真不由得别人不着急。 “娘娘。”临水担忧。 “别管，含凉殿的事不要沾染一丝一毫，给我务必保住许良仪的孩子。”无眠道。 “是，那李良仪呢？” “李良仪的孩子能否保住，就要看姜昭容。她要能保住，我一定会帮她。她要是做不到，那我没什么办法。” “是，奴婢看着许良仪的意思，或许这一胎要是您要，她也会给的。她图的是个长久。”吹絮道。 许良仪想得开，其实当下的女子都想得开。 做妾的要是能把孩子给主母，主母扶持，她还有机会生下下一个孩子。 这都不稀奇。 许良仪透露出来的就是这个意思。 无眠摇头：“我就算是要个孩子，也不急在一时。” 皇帝还不足三十呢，急什么呢？先帝过世后第二年，皇帝就种痘了。 【求五星啊。】 第43章 得意 他总不能复制先帝，也壮年而逝吧？ 皇帝活的久一点，小皇子就比大皇子吃香。 “是，奴婢知道了。”临水和飞絮道。 “丽妃是陛下心尖上的宠妃，日后你们遇见她宫中的人客气一点，不过你们是伺候皇后的，客气可以，受气就不必了。凡事少沾染，别叫别人抓住错处。”无眠嘱咐。 “娘娘放心，奴婢们一定会小心行事的。” 当日无事，既然解了禁足，丽妃果然一早就来请安了，她也是精心打扮过的。 虽然没有太过华丽，但看得出是花了心思的，至少那张脸，就精雕细琢过。 无眠也很佩服她，这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怀着孩子真不困吗？ 大家都知道，伪素颜可比大浓妆难画。 “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了。”丽妃笑盈盈的。 “坐吧，你有身孕，不是说了不必来请安？”无眠含笑看她。 “是该听娘娘的，只是这些时候禁足也没来过，今日想着还是要给娘娘请个安才好。”丽妃浅笑。 “也好，明日起就养着吧，还没恭喜你有孕，好好养胎，若是诞下皇子，那可是大喜事。”无眠一副关怀备至的样子道。 “多谢娘娘的吉言了，是公主妾也很喜欢的。”丽妃摸摸肚子幸福的笑道。 其他人看着丽妃这样是真的碍眼，姜昭容就很想说几句什么，只是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一如既往的面带微笑，她看过去的时候，无眠也没有丝毫眼神示意。 她是不管她们是否会争斗的。 但是姜昭容竟奇迹般的平息了内心，没有开口。也不是就真的不在意了，而是在这一刻，她忽然就想了许多。自己已经是输了，翻盘大概是没指望的，那也不能就此沉寂，以卵击石有什么用？不如学皇后娘娘。以前的皇后娘娘是多么被陛下嫌弃，就算陛下维护皇后这个名分，没有对任何嫔妃表露，但是大家也看得出。 贵妃等人从来不把皇后看在眼里。 但是这几个月再看呢，皇后娘娘如今何等沉得住气。她从不跟嫔妃争宠，却用了些别的功夫，陛下不也常来了？ 焉知哪一日就翻身了呢？ 自己不如皇后，妃妾就是妃妾，不求能如何翻身，但是总归日子能比如今好过，既如此，何必要争着一时的高低呢？ 想到这里，她缓缓出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再看丽妃如今得意的样子，她甚至从中品出一些以前从未想过的东西。 丽妃，当真就那么好？ 她能忍得住，别人可忍不住。 容妃笑着看丽妃：“妹妹如今可算如愿了，这要是生下皇子，陛下给妹妹晋位，那妹妹身份可比我高了。敏妃妹妹也不如你，那时候你的皇子可就是最尊贵的。” 容妃说着，还看了皇后几眼。 “姐姐这话说的急，陛下可没说过这话，我也不敢想这事。大皇子二皇子都尊贵，我怀的也许是个公主呢。”丽妃哼道。 她知道这几个女人的心结，她就偏要说大皇子。 “丽妃有孕，定要好好养胎，万事都要以皇嗣为重。”贵妃语气和缓，话却刻薄，她是真的无法冷静下来：“还好今年进宫的妹妹们个个出众，有她们伺候陛下呢。” 无眠斜靠着椅背听她们互相斗嘴。 丽妃战斗力也不弱：“咱们做嫔妃的，本来就是伺候陛下的。新来的妹妹自然好，贵妃姐姐和我也是一样的。” 她知道贵妃听不得什么，贵妃自诩高贵，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话了。 无眠只管看着，那是一句也不劝啊。 倒是有人着急，胡美人嘴快的很：“丽妃娘娘如今有了身孕越发的尊贵了，可是贵妃娘娘是正一品贵妃，嫔妃里第一人呢。” 丽妃哼笑了一声：“啊，嫔妃里第一人，就不是嫔妃了吗？” “妹妹说的很是，咱们都是嫔妃。”贵妃这话笑着，可咬着牙。 “丽妃一向就是这个性子，贵妃可别多想。”贤妃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 贵妃微笑：“怎么会呢，我有什么好在意的？我年纪大了，自然不比丽妃如此受陛下宠爱了。” 这话是扎贤妃的，贤妃比陛下大一岁。 虽然只一岁，却是她心里的刺。 另一个比陛下大一岁的张美人，压根就没被宠爱过。 也不知道陛下是否不喜欢比自己大的，反正这一点上，贤妃从来都很介意。 “是啊，咱们年级大了，就是要看下面的年轻妹妹们如何光彩才是呢。”贤妃轻笑。 “是人就不会不老，后宫里的女人也一样。年轻的也终究有老了的一日，这又有什么好说的呢？”敏妃淡淡的。 贤妃轻笑：“妹妹说的是。” “敏妃果然说的对，人啊，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不会老，殊不知也就一眨眼的事。”无眠摇摇头：“没什么事都散了吧，明日咱们再聊天。” 众人起身告退。 只是有人想，说是咱们再聊天，可娘娘您根本就没跟我们聊天…… 今日一早高位嫔妃们吵嘴，下面的除了一个脑子不好的胡美人，其他人都没敢说话。 这一天的夜里，皇帝就去含凉殿陪着丽妃用膳。本以为用过晚膳皇帝会走，但是到了该休息的时候皇帝还没走，各处也只能歇了心思。 可见丽妃在皇帝那还是很不一样的。 “真真是狐媚子一个，不能侍寝也霸占着陛下。”容妃哼道。 “娘娘。”流云叫了一声。 容妃就不说了，二公主还在呢。 “母妃，父皇不来吗？”二公主眨眼，她还小，皇帝子嗣少，对每一个都不错。 所以提起父皇，她也是很喜欢的。 容妃叹口气：“会来的，过几日母妃请你父皇来看你。” “嗯，我给父皇看我写的字。”二公主高兴的道。 容妃抱住她拍了几下：“不早了，叫奶娘抱着你睡觉去吧。” 【对了，提醒一下诸位，无眠可能不是坏人，但是绝不是好人。千万别用女主真善美那一套要求她啊。】 第44章 算计 二公主起身，奶声奶气的福身：“女儿告退啦。” 二公主走后，容妃叹气：“二公主终究是公主，日后等我老了，谁能护着我们娘俩？将来找个驸马要是得用还好，要是不得用呢？” “娘娘为公主打算是对的，只是如今贵妃娘娘也……唉。”贵妃都没儿子，能叫容妃先有？ “我何尝不知，可还能如何？”容妃扶额：“要是丽妃这一胎真的生个儿子，那可真的是不好了。” “奴婢想着，不想叫丽妃生子的人可多着呢。别看贤妃跟贵妃不对付，她不怕丽妃生儿子？丽妃生了皇子，就一定是正一品了。那时候她的儿子可是最尊贵的。再过几年，朝中就有人该要陛下立太子了，那时候丽妃本就受宠，一旦她的儿子成了太子……”流云皱眉。 “是啊，贤妃贵妃敏妃理应都不会希望丽妃生下皇子，还有皇后，皇后就真如如今表现的这么大度了？她不过是装的好，真到事情上了，她也不在乎？要是丽妃生了皇子，她就算是中宫，还不是要让一射之地？”容妃眯眼：“陛下对丽妃如此上心，假如真有那么一日，为了皇子身份尊贵，换了这个皇后也未可知。” “其实真要对付丽妃，也有法子。奴婢听说丽妃气血虚寒，她这一胎不算多安稳。”流云道。 “别急，这件事不能我做，咱们且等等。”容妃蹙眉。 “不过既然她气血虚寒，这话就传出去。”容妃看流云。 “是，奴婢明白了。” “也不早了，娘娘睡吧。明早还请安去呢。” 无眠这边可没这么些烦恼，她睡得很早。 早起才知道皇帝昨夜在含凉殿歇了。于是笑道：“真爱啊。” 等众人来请安之前，金波进来道：“娘娘，陛下赏赐了丽妃娘娘一堆东西，别的不知，有不少衣料首饰。” “嗯，确实真爱。”无眠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时候重赏真的好吗？”临水问。 “大概陛下是有信心护着她吧？也大概……陛下觉得表示自己的重视，别的女人就不敢动手了吧？”无眠笑道。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打扮好了就站起来扶着临水的手：“男人嘛，有时候是不愿意从女人的角度看问题的。大概是觉得我都这样了，你们为什么还要那样？” “凭他什么样，总不能越过皇后娘娘您。”飞絮道。 “是啊，我是皇后，她只要不往我头上踩就行。其余的急什么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们慢慢的看。”事实上皇后哪里是那么容易欺辱的？ 嫔妃对皇后不敬要是严重，朝臣都要上书骂皇帝的。 继后不如元后，可道理是一样的。哪有那么玄乎得宠的嫔妃能把皇后欺负的活不下去。 倒也有，那都得是王朝到了末期，魑魅横行的时候，那时候礼崩乐坏，哪里都乱了才会可能。 如今大胤正在鼎盛时候，要面子皇家也不会容忍那种事。 只有一点，那就是如果皇帝本人非想要换一个皇后，那就不好说了。 但是纵观历史，皇帝本人想要换掉一个没有做过大坏事的皇后，那都是千难万难。 何况英琼楼也不是那种人。 以前他宠爱丽妃贵妃，也没有对皇后多不敬，该给的都不少，只是不怎么来皇后这罢了。 今早有一件事需要重视，那就是大公主今年秋天要种痘了。 从现在开始就要预备起来。 “饮食清淡为主，这一点膳房的人也有准备。我也不曾生育，反倒不会指点你。”无眠对贵妃道。 “娘娘的心意，妾和大公主都感激不尽。”贵妃道。 “那就好，到时候大皇子也一起种，中秋后，天气凉爽了，也便于照顾。种了痘就都安稳了。” 其实种痘的法子早就有了，但是先帝那时候的人不太信任这个，如今人人都种也是因为英琼楼本人冒险种过了。所以大家都跟着。 所以宫中的孩子们，尤其是皇子，要是还没能种痘，也是一道坎儿。 就像是二皇子那样的，现在是还小，到了十来岁的时候要种痘，他那身体都不一定能挺过去。 这时代养孩子也真是不容易。 上午时候家里传话，赵冬时已经正式搬出去了赵家，与那个苏氏一起住外头去了。 他手里自然还有钱，暂时安身是可以的。 如此一来，孙家对此也满意多了，至少人家昌茂公府上是有诚意的，哪怕都觉得过几年赵冬时就回去了，不过是权宜之计。 但是人有时候不就要一个态度吗？ 这个态度就叫人比较满意。 至于赵冬时和苏氏两个人是不是不满意，那谁管呢？ 新人陆续侍寝，曲御女晋位宝林，范御女晋位宝林，得了封号：芳。 皇帝给位份是不含糊，给封号倒是不多。 新人里如今也就这么两个。可见陛下是比较满意。 无眠细细看芳宝林，此女生的果然是好看的很，可见皇帝也是颜控一个。 这倒是也正常，给自己一群帅哥，自己也做不到只要一个。 “你们两个日后更要勤勉伺候陛下，为皇家开枝散叶。”无眠笑着叫两个行大礼的起身。 “多谢皇后娘娘，妾日后定当勤勉恭敬，伺候陛下和皇后娘娘。” “怎么瞧着曲宝林……有些眼熟呢？”贵妃忽然道。 容妃看过去：“是吗？姐姐这一说，仿佛是有点那意思？” “嗯，是眼熟，倒像是个故人。”贤妃也道。 敏妃看了一会嗤笑：“几位姐姐是眼花了，还是念着故人？” 她又看回曲宝林：“日后画眉，记得画低一点，你还笑小，不需那么凌厉的眉峰。好不好看还在其次，要是真像故人了，你这一辈子也休想出头。” 曲宝林哪知道这是为什么，满脸都是惶恐：“是，多谢敏妃娘娘提点。” 张美人看了一会，轻轻摇头叹气：“还真是，这眉峰确实画的太高了，改一改吧。” 曲宝林吓得赶紧擦了：“多谢美人。” 第45章 像什么故人 “既然姐姐们肯指点你，你就记住。我也不如姐姐们知道过去的事多。你还是做自己就好了，我看你生的很漂亮。”无眠笑道。 “是，妾多谢皇后娘娘。”曲宝林都要哭了。 贵妃几个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对曲宝林轻笑了一下。 散了后，无眠问杜康：“你看着，曲宝林真的像那位故人？” “不像，五官没有一处像的，就是这眉毛……奴婢那时候虽然也在凤仪宫伺候，但是只是个小宫人，不能近身伺候的。但是天天也见着，哪里就像了？只是那一位也喜欢画这种挑眉。要奴婢说，要么是巧合，要么就是有人故意坑她呢。” 无眠点头，就说嘛，她看着皇帝也不像是要玩替身那一套的人。 当年凤仪宫里能近身伺候沈皇后的人基本都打发去行宫了，留下来的，都是当年不能近身伺候的。 这几个宫人差不多都是。 “既然曲宝林不知道，那你就给她传个话，叫她知道知道。不必明着指点，提一句就是了，她要是聪明就知道怎么回事。”无眠道。 这种算计肯定是同一届的人做的了。 上头的嫔妃犯不上算计一个刚侍寝的人，也就只有起点差不多的人会做这事儿，万一陛下真联想，那就极有可能从此不见曲宝林。 一个嫔妃位份低的时候，一旦有什么事得罪了或者叫陛下不高兴了，真的可能这一辈子都见不到皇帝的。 “好几位新人其实都可能见过当年的那一位，都是高官家中的孩子，跟着家里人进宫拜见过或者去过东宫都不稀奇。”临水道。 无眠是因为当初家里没官职，所以从没进过宫，所以就没见过沈皇后。 “咱们陛下这后宫里，也是人才辈出啊。”无眠道。 曲宝林回到了紫云殿，于御女忙劝她：“许是误会了吧？姐姐别难受，小事情，陛下也没看见什么。” “叫你操心了，是没什么，就是画眉的事。”曲宝林笑道。 两个人分开各自回到屋里，曲宝林皱眉：“秀月，叫茉莉过来。” 宫女秀月忙去，很快茉莉就来了。 “茉莉你做什么去了？”曲宝林笑着。 茉莉走过去：“宝林请安回来了，累了没有？奴婢已经去膳房提来了一些点心，您吃点？要是还困倦就睡一会如何？” “不想吃，倒是想睡一会。我还没问你，你化妆画的真好，今早好几位娘娘都夸我的妆容精致。你是专门学的？”曲宝林一副小女儿情态。 “倒也没专门学过，就是以前伺候太妃的时候跟着看会的。宝林不嫌弃就好。”茉莉赔笑道。 曲宝林没看出什么来，也不急着打草惊蛇，就点头：“那我要赏你。” 说着就真的赏了一串钱。 茉莉自然是欢欢喜喜的接了钱。 就在这时候，皇后那边的小宫女竹露来了。 “竹露姐姐怎么来了？是皇后娘娘有什么指示吗？”秀月忙迎上去。 无曲宝林也赶紧站起来：“茉莉啊，去倒茶来。” 她也是真机灵。 茉莉走了，竹露笑道：“皇后娘娘叫奴婢送了赏赐来，您看看。” “多谢皇后娘娘的赏赐，妾感激不尽。”曲宝林赶紧福身行礼。 “竹露姐姐，我有个话，想打听打听。”曲宝林皱眉道。 “奴婢怎么敢当您叫一声姐姐呢？您有话只管问，只要奴婢知道的，都告诉您就是了。”竹露笑道。 “我只想问问早上……说的那位故人是？”曲宝林料想此时皇后娘娘派人来，都不可能只是送赏赐的，所以就问了。 “唉，这后宫里要说是有多大的秘密倒也不是，但是有些事不适合提起。当年先皇后最爱挑眉，先皇后如何，想来曲宝林是知道的。何况，娘娘方才也说了，曲宝林圆脸就漂亮的很，如今年岁小小，何必画那么两道眉毛呢？反倒耽误了您的美貌。” 听到先皇后，曲宝林的脸已经白了。 在不知具体情况的人眼里，沈氏就连死后都没捞着个谥号，只称呼一声沈皇后，先皇后，这是何等罪大恶极？ 她可是举家因为谋反被诛杀的啊！自己如果被判定是像她，还有什么好事？ “宝林不必紧张，奴婢当年是见过那一位的，与您没有一丝相似。”竹露又道。 “是，多谢姐姐提点。”曲宝林对着竹露福身：“更是感谢娘娘的关切，妾都记得了。” “宝林不可如此，宝林安心吧，陛下喜爱宝林，不会听信那些话。宝林只需依着自己的喜好打扮便是了。”竹露笑着走，曲宝林叫人给她直接塞了个三两重的银花生。 竹露也就收下了。 “宝林，看来这茉莉……”秀月是跟着她进宫的。 按说她们位份低，轻易不能带人，但是曲宝林不是跟之前的秀女一起进来的，这就有点不同，带了秀月一个人进来了。 “沉住气，只当不知道。”曲宝林咬牙：“慢慢来。” “是，这皇后娘娘倒是当真和善啊。”秀月道。 曲宝林点点头，没说什么，她心里诸多想法，倒是不必宣之于口。 只是这后宫，当真凶险啊。 而无眠也只是捎带的管管这些事。她此时比较关心她的第三批墨条，这一次她叫人又调整了一次药材的比例。 果然下墨顺滑多了。 “很好，以后就这样，不必再改了。很好用了。” 接着按照记忆写了个桐油墨的方子：“拿去给殿中省，叫他们按着这个做一些，比例叫他们自己实验吧。” 这才是真正的油墨，她是做不出来了。 下午的时候皇帝那边派人来了，抬着两口大箱子。 “皇后娘娘安，这是陛下叫人送来的，娘娘看看？” “多谢陛下了，是什么东西？”无眠没有表现的不在意，也没表现的很在意。 “有些是东边送来的珍珠，陛下特地叫选了最好的给您送来，还有一些衣料和首饰，还有笔墨纸砚，陛下知道您喜欢，特地叫奴婢送来的。”杨和顺赔笑道。 第46章 真香 无眠叫人打开，里头最上面一个木头匣子里是全珍珠，木匣子两层，上一层里大大小小怎么也有个上百颗，下面一层却是绒布，上头正好十二个凹槽，于是也只有十二颗。这十二颗却是颗颗莹润，拇指大小，可见是品相极好的好珍珠。 “替我多谢陛下，杜康，赏杨宫人。”无眠道。 “多谢娘娘赏赐，这珍珠陛下可是大半都送来给您了。”杨和顺又补了一句。 “那我自然是要好好用起来了。”无眠抓了几颗上面的看，果然品相都不错，圆润的很，虽然有大有小，但是每一颗都是精挑细选过的，都泛着银光。 “这几颗大的往年可不怎么见，这样品相的珠子不常有吧？”无眠问道。 “可不是吗，东北江里的珠子，那边已经禁采十年了，今年是首次开放采，所以品相都好。不过这么大这么圆的也不多见。”杨和顺道。 无眠点头，心里有数了。 等杨和顺领赏高高兴兴的走后，金波进来道：“贵妃娘娘那也得了陛下的赏赐。不过远没有咱们这多。丽妃娘娘那上午赏赐的也不知是什么，下午又叫人拿去一个小盒子，估摸着也是珍珠。另外就是敏妃那也得了赏赐，比贵妃的少。再就是欣良仪，芳宝林和曲宝林那，各得了一些，都不多。奴婢已经叫人去打听了，一会就知道是什么。” 无眠笑了：“陛下真有趣，怀孕的两位良仪，李良仪就算了，许良仪他没想起来吧？” “嘿嘿。”这话金波也不能接，只能憨笑。 “去吧，费心了。”无眠摆手。 “奴婢不敢当，能办事就是奴婢的福气了。”金波笑着道。 “这样品相的珍珠，没有多少，陛下定然会留一些赏赐人。太后娘娘那肯定也要有一些。您这里得了十二颗，只怕剩下的就不多了。”照花道。 无眠点头：“我倒不是在意这个，一些物件儿而已。只是好奇谁还有。” “这样的东西，谁得了也不会藏着的。过些时候就知道了。”临水道。 “是啊，不过娘娘，您要不要赏赐许良仪？”照花问。 无眠摇头：“不必，那对她有什么好处？就叫她安静养胎去吧，她要是因此记恨我，那倒是不值得我拉她一把。” “那应该不至于，奴婢看她是个精明的。”临水道。 “那不是更好了，行了，东西收拾下去，有用的就拿出来用，珍珠大的就先丢着，小的你们去选，你们几个近身的选好些的，一人去做一对耳环，小的给下面的宫女也一人做一副耳环。别可惜东西。” 没数，但是应该也有个一两百颗，足够给她这里所有的宫女都做个耳环的。 “是，多谢娘娘赏赐。”临水也心里有数，不会选太好的，好的还是要留给娘娘日后做首饰呢。 无眠可以不在意别人，别人可没法不在意无眠。 众人也盯着中宫呢，以往这种不是年节的赏赐皇后不怎么得。也就是她病的厉害的时候陛下赏赐过几次补药之类的。 如今这样的赏赐，着实不多见。 偏她们也打听不到皇后得了些什么。 至于丽妃一天被赏赐两回这倒是不稀奇，陛下一直对她就是如此宠爱。 叫新人也真正见识到什么是宠妃。 本以为陛下一时半会的不会来中宫，毕竟这新宠旧爱的，陛下也确实有十来天都没来了。 但是到了黄昏时候，无眠和丫头们正在殿外偏院荡秋千呢，皇帝来了。 正殿处，众人要通报，皇帝制止了。 他绕过正殿，走过回廊，过了一处月洞门就清晰的听到笑声。 远远的就看见树后无眠正在荡秋千。 此时她穿一身嫩黄的襦裙，头发也只是简单的发髻，没戴几件首饰。 正在抱怨：“都怪临水，叫我穿这一件，什么都好，就是蚊虫最偏爱嫩黄，总是来扑。” “是奴婢的不是，可您不是带着药包么？怎么没用啊？是娘娘太香的缘故。”临水也是跟主子笑闹起来。 “唉，那我只好晃快一点，免得蚊虫蛾子追上我了。”说着，她就脚尖点地往后晃去。 随着她的晃动，朱红的秋千上，她嫩黄的裙摆飞扬。 英琼楼站在原地看了一会，此时他感觉他的小皇后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笑的那么真。 还是无眠先看见皇帝的，她也不起来，也不停下，只是道：“又是这一位公子，今日如何帘窥壁听之人？” 英琼楼走出来：“皇后玩的这么开心？” 无眠又往后晃了一次，一边摇晃一边看皇帝：“开心还不好吗？陛下开心不开心？” “皇后怎么也不预备着接驾？这个时候就打扮的如此简单了？”英琼楼不答反问。 无眠笑了起来，又晃了几下后她停下来起身走来：“陛下好没意思，陛下不曾说，我只当陛下今日不来。就算陛下来了，又不是节日，你我是夫妻，等夫君来还非要郑重其事的打扮，是敬重了陛下，可是否与夫君也太生疏了些呢？” “皇后总是有道理的。”英琼楼只是看着无眠的脸。 大概小皇后玩了很久，热的脸都红红的。看起来很健康，也很漂亮。 “陛下快走，这里蚊虫多。”无眠笑着拉皇帝的手。 皇帝还真就由着她拉着回了正殿。 无眠接了宫女们端来的茶，给皇帝放在跟前：“陛下不会这么小气吧？我也没耽误什么事不是吗？” “皇后误会了，朕没有生气。”英琼楼也好笑：“朕就是那么小气的人？” 那倒真不是。 “你这殿中点的什么香？”英琼楼闻了闻：“很是清淡好闻。” “哦，香是母后给的，我自己加了几味药材进去，夏天熏着蚊虫回避，也不伤人。比专门熏蚊虫的药好闻些。”无眠道。 说罢这话，无眠凑过去在皇帝身上闻了闻：“陛下身上也很好闻呢。” “朕是男子，有什么好闻的。倒是皇后你，你的侍女都说你香，可见是香。” 【隔壁佞臣今天请假了啊，顺便推荐下，耽美的。】 第47章 一本正经 无眠哈哈笑：“陛下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是……” “嗯？”英琼楼看她。 “真是，一本正经。”无眠收住笑，也端起茶碗，不过她面前放的茶跟英琼楼的不一样，她是叫人特地泡的花茶。 “皇后这些时候都在做什么？” “如往常一样啊，没什么特殊的。倒是还没恭喜陛下，丽妃有孕，是一大喜事呢。”无眠道。 “嗯，丽妃性子任性了些，进宫这几年，也是朕宠坏了她。要是她仗着有孕对皇后言语不敬，皇后也要看在她不懂事的份上让着点。”英琼楼道。 无眠…… 无眠很无语，于是就真的不语了。 英琼楼看过去：“怎么？朕这话说错了？” “陛下永远是对的。”无眠笑了笑：“是我的错，一向叫陛下看着就是个不成器的皇后，才会叫陛下因我一句祝贺的话，就生出这许多想法来。” “算了，不早了，该用膳了。”无眠站起来，没给皇帝解释的机会。 英琼楼皱眉，没说话。 他想着皇后无故提起丽妃，那还能是什么事？无非是对丽妃不满了吧？ 以前这种事是常有的。 主要是在他想来丽妃有孕也不是今日的事了，怎么忽然皇后这时候恭喜？ 不过如今看，应该是误会了她？ 无眠不再提，英琼楼自然也不再提。只是，吃过晚膳后，无眠就道：“今日我身子不适，想来不好侍寝了。” 英琼楼这回很明确知道她是生气了。 也没强行要留下，只是点头：“那你就早些休息，明日叫太医来看看。” 这就是扯谎，她黄昏时候荡秋千还玩的开心呢，这会子说自己不舒服？ 算了，皇后还小，有时候有点脾气也没什么，今日也确实是他的不是了。 只是出了凤仪宫，英琼楼犹豫了一下：“以前老跟着皇后那个林氏先住哪里了？” 林氏他印象不深，记得，但是……不全记得。 “现下搬去了掩月阁，倒是离着凤仪宫不远呢。”吕忠道。 “那就去看看吧。”英琼楼道。 无眠这里，洗了脸正在上面脂的时候，听着金波来回话：“陛下去了掩月阁。” 无眠笑了：“知道了。” 她觉得现在的男人们脑回路真的……也不是说哪里不对，就是对不上吧。 皇帝这是觉得自己确实说错了，安抚皇后，所以去了林宝林那？ 确实这肯定是皇帝的想法。 因为在皇帝或者说在如今绝大多数男人眼里，地位低的女人等同于物件儿。 就好比英琼楼眼里，林宝林就不是个独立的人。 她被判定是皇后的人，皇后生气了，皇帝去看看林宝林，也算是安抚了皇后。 也不是他看不起林宝林本人，就是觉得低位嫔妃确实不值一提。 假使有那么一天，林宝林能爬上去，有个正式的位份，至少是个美人的时候，皇帝也会给她一点体面。 但显然如今是不行的。 无眠轻轻摇摇头，没在意这回事。 就拿如今的语境来说，这对无眠是好事。 皇帝不至于走了就走了，还在意你是不是生气了…… 只是无眠本人，很难对这样的所谓安抚有什么感动。也只能默认这是好事罢了。 这还不算，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就传来消息，林宝林晋位了。 并且还是练晋两级，如今是才人了。 林才人早早的就赶来，所有人都没来呢。 无眠坐在梳妆台前，林才人跪下来：“娘娘的提拔之恩，妾没齿难忘。” “起来吧，日后就是才人了，等你到了吗，美人再给你换大一点的住处。”无眠道。 “多谢娘娘。”林才人犹豫的问：“娘娘可……预备了汤药吗？” 无眠…… “我盼着你早日生下皇嗣，日后汤药的话就不必说了。”这实诚孩子。 “是。”林才人很高兴，进宫都快四年了，可算是晋位了。 最初御女晋位宝林是不算的，没什么问题的情况下，第一次侍寝后都要晋位的。 所以这一次才算是真正晋位了。 妃位以下一步一个坎儿。 七八九品都不算个位份，正六品的才人才算。五品才能有资格参加一些宴会什么的。 到了三品，才能被叫一声娘娘。 哪怕熙和帝大方，但是不得宠的人想要个位份可太难了，皇帝通常想不起你。 所以林才人怎么可能不高兴呢？光是俸禄这一年可就升了不少呢。 众人听着这个消息，也是觉得这就是陛下对皇后的意思了。 她们不知道昨日为什么陛下从凤仪宫出来去了掩月阁。只当皇后身子不适确实不好侍寝，于是就推了自己的人来侍寝。 这倒也应了无眠那句话，自己要的没意思，别人给的才好呢。 要是真推荐林氏，皇帝就算肯去，也绝不会给晋位。 但他自己脑补的去了，反倒是给林氏赚了个出身。 就无眠看，林才人很难得宠，日后慢慢爬上去就不错了。 众人来，都要恭喜一句林才人。 “细想来，林才人与我是同一届，这些年不争不抢的，确实也早该晋位了。”姜昭容道。 她们这一届可真是天差地别的。 “是啊，林才人性子温顺，确实是该晋位了。”张美人笑道。 “多谢两位姐姐夸赞。”林才人不好意思的笑道。 无眠看她们一会道：“就算我是皇后也得说，后宫姐妹众多，有几个有福气被陛下时常眷顾还生下皇子公主的？但是没有这些，年头长，守规矩，也该晋位的，诸位只管放心吧。” “多谢娘娘。”众人应了。 是有人盼着这一点的，就好比杨婕妤，张美人这样年岁大不得宠的，恩宠没指望了，那还不盼着晋位？ 皇后这么说，不管有没有希望，她万一真的是这么安排呢？ 听皇后的规矩上是不会错的。 今早没什么事，人也不全，早早就散了。 贵妃和容妃照理走在一起。 “皇后如今是真的心思多啊，陛下竟肯听她的，一个万年不得宠的林才人，叫她拉拔起来了。”容妃哼道。 “这就是皇后，只要她还在那后位上，就有这个本事。”贵妃叹气。 第48章 真心还是假意 当年沈氏死后，她满心想着自己有机会晋位了。 那时候其实许多人都默认不是她就是贤妃，她得宠，贤妃有儿子。 她自认比贤妃更有底气，那时候她也还年轻，贤妃却是养着一个随时会死的孩子。 家世宠爱与陛下的情分样样不差，她生的还是陛下第一个孩子。 可是太后竟然定下一个破落户赵家的女儿做了继后。 如何叫她不恨？ 这些年看着赵皇后作天作地，陛下和太后厌恶至极。她一心想只要赵氏把自己作死了，自己还有机会的。 真是没想到，一场大病没把她病死，她竟然还好了！ 如今更是变得如此难缠。 “再怎么说，她毕竟还没孩子。倒是含凉殿里那一位……才是心腹大患呢。日后要是她生下皇子……咱们的日子可不好过了。”容妃叹气。 贵妃皱眉，她何尝不知。只是陛下看得紧，她又怎么敢轻易下手呢？ 她早已经想过，容妃也不会去做这个出头的椽子。 “姐姐，要下手，也不是全然没机会。只是咱们万不能沾手。”容妃小声道。 贵妃点头：“去我那坐坐？” 容妃笑着应了。 贤妃在远处瞧着，只是笑了笑。 贤妃的宫女月琴白了一眼：“容妃娘娘时常跟着贵妃，她那明和殿都在御花园那头呢，隔着一个御花园，天天给皇后娘娘请安来都不嫌累了，还要去一趟贵妃宫里，然后再回去。真是辛苦。” “呵呵，她一向依附贵妃，当初还是良媛的时候就依附，她会讨好，贵妃信得过她。两个人抱团也总归比单打独斗好。”其实当年还在东宫的时候，她与她们关系也不错。 那时候大家上头都压着沈氏呢。 可进宫后她怀上孩子生下皇子后，就都变了。 “自打新人进了宫，陛下鲜少去容妃那边了。”贤妃又道。 这倒是，也难怪容妃如今着急呢。 “这些事啊，咱们也管不了。”贤妃摇摇头，扶着月琴的手往回走。 就这一天下午有人来报，说先帝的一位太妃，位份只在御女的病重，看着是不行了。 贵妃听的厌烦，先帝时候就只是个御女，先帝过世都没加封，索然也称一声太妃，但是那只是个统称。 这位份，简直了。 她还怎么管？只吩咐了说叫人看着，叫太医去看看就罢了。 来人也只应了，先帝时候的一个不得宠的，无所出没家世，谁在意呢？ 四日后这位太妃就没了，其实这人才二十多，比贵妃她们还小几岁呢。可惜啊命途不济…… 她进宫迟，家世不好，先帝去的早，她没能熬出来。 “听说是还没侍寝过，先帝就过世了，也是挺可怜的。”临水摇摇头。 “是跟敏妃娘娘那一届同时进宫的，敏妃娘娘当初是进了东宫做了个承徽，这位李娘娘就是后宫的御女。确实没承宠过，第二年先帝就过世了。还好那年先帝只留了四位秀女。”飞絮道。 “按着规矩送一送吧，有贵妃，我也不必太费心。” 无眠叹口气，宫中的女人太苦了。这样悄无声息凋谢的不知凡几，谁能在乎她们呢？ 看着外头的大雨，无眠心想这大概就是她的眼泪吧。 因大雨，一早就通知各处不必来了，无眠也难得睡了个饱足。 今早天不亮就开始下大雨，这六七月的雨来的实在是猛烈，从天蒙蒙亮开始瓢泼到了晌午，又转了中小雨下个不停。 无眠叫人打开窗户，搬了个美人榻躺在窗户下面休息，不用冰块竟然还有点冷飕飕的。 照花给她盖上薄毯，她就捧着一本书细看，这里光线也不错。 过了一个多时辰后，金波回来，雨已经小多了。 “娘娘，敏妃娘娘那边专程去看过了李太妃，如今往太极宫去了。奴婢想着，这莫不是求陛下给个追封？” 无眠放下书有些意外：“如果真是这样，倒也难得。” 还真是。下午时候就传来消息，陛下给这位太妃追封了个婕妤的位份下葬。并且赏赐了她娘家一些东西。 死后殊荣，她本人是感受不到了，可现在的人不都想要一份死后殊荣么？ 只好她娘家还有人，也算她用自己年轻的生命为家里添了些东西吧。 而不出意外的，敏妃就在太极宫里留了晚膳并且留宿了。 后宫众人多的是不能体谅这份心，或许敏妃也真的不是这么有心。 这只是个机会，一个能叫她被陛下看到有情有义的机会，谁知道呢？ 不管是真是假，反正后宫女人踩着同类的尸骨往上爬是再常见也没有的事了。 第二天早上，无眠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裳，既然皇帝追封了，那就意思意思。 众人也都默契的穿的不怎么艳丽。 无眠主动提起这位太妃，感慨了几句，众人跟着说了几句。 敏妃倒是不说话。 “敏妃最是个有情义的，我倒是不记得了，当初你跟她们是一届的。只可惜了曲奉仪，妹妹可还记得她？”容妃问。 敏妃点头：“自然记得，她死那年才十五，九年了。怎么提起了她？当初她病重的时候只喊着要回家去，太子妃娘娘派人训斥了一顿，我记得姐姐曾说她不懂事。时过境迁，如今怕是没什么记得她了。” 容妃有些尴尬：“进了东宫，怎么好随意说回家呢。” “曲奉仪是个没心眼的，要是活到今日……”敏妃摇摇头。 可惜，她胆子小还没心眼，进了东宫没多久就病倒了。太子妃强势瞧不上她，来的太医也不怎么精通，就这么病了几个月没了。 当年还是太子的陛下也不喜欢这样的，你进了东宫就病倒了，是什么意思？不喜欢伺候我？ 无眠也听过这么个人，不过从来没留心过。如今细看敏妃，这个人……记性是好啊。 敏妃还有话说：“容妃姐姐是提醒我曲奉仪也没有追封位份吗？这事倒是不该我做。陛下还年轻，到了该追封的时候总会追封的。”她这话也是说的毫不客气。 第49章 好大儿 “妹妹多心了，我不过是想起了她。当年曲奉仪岁数小，人长得可爱，不说也罢了，提起来了总归是觉得唏嘘。要不是她一病没了，如今也该坐在这里与咱们说话呢。”容妃已经找回自己的节奏笑了笑道。 “可见也是没福气。”胡美人哼了一下道。 这话说的，容妃也不接茬了。 敏妃更是不理她。 无眠见此，就开始走程序：“这是贵妃费心了，昨日天不好，你没累着吧？” “娘娘哪里话，都是应该的。”贵妃笑道。 “那就好，如今后宫里丽妃，李良仪，许良仪都怀孕，也是好事。我算着她们的孩子都是年底或者来年正月里生，这要是齐齐整整的生三个小皇子多好？想想都高兴。” “皇后娘娘最是和善不过的，定然如愿。”张美人笑道。 “是啊，要是生下三位皇子那都是叫皇后娘娘母后的，天大的喜事呢。”姜昭容也道。 众人不管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都要这么说。 无眠笑了笑：“没什么事就散了吧，贵妃多注意大公主，再过一个多月就种痘了。也是个大事。” “多谢娘娘了。”贵妃听着这种话就不舒服，这吩咐的口吻真的叫人厌烦。 可偏还必须听着。 “不必客气了，就都回去吧。”无眠站起来，众人就行礼告退。 众人走后，无眠先去补了一会觉。 起来的时候，飞絮拿来一套里衣：“娘娘，这是许良仪做的，她说孕期也无聊，做不了多精致的东西，就给您做了一身里衣。奴婢看着这料子还行，绣花也简单大方，您看看。” 说着递过来，又补上一句：“太医也看过了，没问题。” 有之前李良仪中招那事，大家都很小心。 无眠看过，粉色的底子，袖口和下摆绣着兰花，确实雅致。 “过了水就穿吧，挺好的。等过几天赏她一些布料。” “是。” “明天初一呢，要不要奴婢们请陛下来用膳啊？”临水一边给无眠端来坚果一边问。 “不用，要来就自己来了，上赶着不是买卖。倒是记得嘱咐一下御膳房吧， 天最热的时候了，给我的膳食都要清淡些。咱们这边的小厨房也是，明日是初一，就从御膳房送膳食来。明日我想吃冷淘面，白斩鸡。至于汤，就叫他们看着做个清淡些的。” “是，娘娘放心吧，他们还是很会伺候的。”临水道。 无眠想那是如今，以前凤仪宫的小厨房里做的饭菜也一般。 “对了，要种痘了咱们也没听说陛下如何安排大皇子？”无眠蹙眉：“太后去的行宫也不是他待着的那一处。” “是啊，没听说，这宫中种痘一向是在荣康殿住，贵妃早就派人去打扫干净并且派了自己的宫女宫人进去住了。也是为了点人气。不光是大公主和大皇子，宗亲里也有几位小公子和姑娘都种痘的，倒是不曾提起大皇子如何。也许是单独种？” “种不是重点，重点是养护。”无眠道。 种痘倒不难，如今都是人痘。 主要是种痘后要熬过这生病的时间，真把大皇子丢在行宫里？无眠觉得这有点不可能吧？ “你说，这件事，是不是没人提起陛下就不好做呢？”无眠问。 “娘娘，您的意思是，您要提起？这……贵妃她们只怕是都很怕大皇子回来。毕竟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先皇后的嫡子。将来……”临水担忧。 “真要是如此，我如今帮他一把，我与他可是无冤无仇，他日后不得记得我的好处么？”无眠道。 “这……可是如果真是您提了陛下就顺势把人接回来了，那只怕贵妃贤妃容妃敏妃甚至丽妃，都要恨您了。”临水道。 “你猜她们如今恨我不恨我？”无眠笑了起来：“所以何不多几个目标叫她们恨呢？” “是，娘娘您思虑的周全就好。只是要跟陛下说，那也要委婉，以前陛下因您打听行宫的事就发了火，可见陛下心里还是在意大皇子的。”临水道。 “你说的是，难为你替我想着。我知道了。”无眠拍拍她的手。 “能为娘娘效劳，奴婢高兴的很呢。”临水不好意思道。 无眠没再说什么，只是又拍拍她的手。 这事她绝对不会上赶着去找英琼楼，来了就说说，不来拉倒。 儿子也不是她的。 死活也好，过得好不好也好，与她都无关。 按说初一的时候该给太后请安的，不过太后不在，大家就在无眠这里坐坐散了。 吃了饭，无眠就跟林才人一道去了御花园。热是热，可这时候姹紫嫣红的，不看看岂不是亏了？ 御花园很大，一座天然的小湖泊在中间，远远的也看见穿着桃红裙子的宫女们来往，有的是干活，有的就是抽空来走动玩耍，这也不算什么。 有时候打着给主子摘花或者做什么的机会顺便自己玩玩，都是小姑娘，没人怪罪。 一行人坐在新雨清风亭子里，无眠扇着团扇，舒服的坐着。 “那是不是丽妃宫中的人啊？”林才人指了指不远处的两个宫女。 临水看过去：“还真是，这是来摘花的吧？那边凤仙花多，这是要染指甲？” 说话间，那两个宫女就赶紧过来请安了。 无眠看了一眼，那篮子里真的都是凤仙花。 为了宫里娘娘们的喜好，也因为好养活，宫里种了一大片的凤仙花。 各种颜色都有，这种大红的是新品种，最适合染指甲的。 “奴婢们给娘娘请安。” 无眠点头：“起来吧，继续摘花去吧，不必管我。” 两个宫女谢过她就走了。 林才人道：“怀孕了还染指甲吗？” “无非用一点明矾，应该是没事的。”无眠不懂医术，不过只是染指甲的一点点的话，应该是没事的。 “也是，也不常用，染一次也管很久呢。”林才人道。 “你也想染？叫你的人去摘就是了。多的是，我看开的正好呢。”无眠道。 林才人还真就叫自己的宫女也去摘了。 第50章 刻意了些 无眠笑了笑，这姑娘真简单啊。 “娘娘不染吗？您指头这样好看，要是染了红色会更好看的。”林才人道。 “我嫌麻烦。”染了是好看，但是半个月后新指甲长出来了，前面也氧化了，那就…… 每隔半个月就染一次？那真是要麻烦死了。 “娘娘的手好看，指甲粉嫩饱满，修剪的整整齐齐，真的不染也好看呢。”林才人道。 无眠对她笑：“你真是看的仔细。” 差不多大热起来，两个人也就回去了。 晚上的时候就听说陛下去了丽妃那，不出半个时辰，就又赏赐了丽妃东西。具体赏赐的什么倒是没有人知道。 无眠也是第二天早上众人来请安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的。 她没多在意，丽妃可是皇帝的心头好，如今怀着孩子，给什么也不稀奇啊。 晌午吃了自己想吃的东西，无眠就舒舒服服的午睡去了。 傍晚时候皇帝来，她也不意外。 好似上一次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跟皇帝说话：“陛下来了，给陛下请安了。” “皇后不必多礼，今日初一，朕也理应来的。”英琼楼这话自己都没感受到自己是故意说的。 无眠对他笑了笑并没说什么。 倒是英琼楼自己，坐下后，又神使鬼差的说了一句：“皇后可还生气吗？” “是什么时候生气的？”无眠反问：“陛下怎么来了这么一句，把我问糊涂了。” “那看来皇后是不生气了。”英琼楼盯着她。 无眠苦笑：“您可真是，有些事揭过便算了，我觉得与夫君倒不必事事都说清楚。” “皇后说的多。”英琼楼伸出手。 无眠就把手放在他手心里。 “皇后今日预备了什么汤？”这倒也不是乱说，他确实还是想念皇后这的汤的。 “陛下还真说着了，小厨房里今日有，一会陛下尝尝，我可不敢保证陛下能喜欢。”无眠狡黠一笑。 英琼楼心口突突，什么汤这么怪异？ 等晚膳上桌，英琼楼的眉头就没松开过：“这汤……你爱喝？” 无眠点头：“我觉得还不错啊，准确说，这是羹。陛下不爱苦瓜我知道，您少喝点试试？” 要是平时，英琼楼是不会碰的，明明不喜欢，为什么要尝试？ 但是大概有什么补偿心理作祟吧，于是他点了个头。 心说大不了就一碗，碗也不大。 无眠亲手给他盛，一碗都没有，就半碗：“陛下试试，其实陛下慢慢喝，这个很有滋味。” 苦瓜豆腐羹，里头还有些小青菜。 加了一点胡椒提鲜，配料简简单单，绝没有什么鸡汤打底。就是出锅的时候勾了个芡。 英琼楼喝进去一口，本来预备迎接苦味的，也不只是自己想象的太苦了，还是这汤就还好。 竟然没觉得多苦，只是一些淡淡的苦味。 鲜的味道倒是很明显。 “夏天总是要吃些清热的东西，苦瓜性寒，做不好的时候又苦又柴，就做成羹汤，煮汤之前都焯水了的，所以去掉了很多苦味。跟嫩豆腐一起煮，鲜美的很。”无眠道。 英琼楼点了个头，竟就这么一口口把那半碗喝完了。 眼看他要自己再去盛，唬的临水赶紧过去给他盛了一碗。 英琼楼边吃边想，这个东西在他的太极宫他不可能叫人上，但是在皇后这里遇到了，他也不会再拒绝的。 要说多喜欢，好像没有，但是也不排斥了。 并且觉得确实清淡，那一丝丝苦味好似也恰到好处一般。 他想这汤像皇后，说不出的味道啊。 也不知道是汤刺激的，还是人刺激的。 这一夜英琼楼在床榻上格外的卖力。 起先无眠是配合的，后来就不了，配合太累了。 她也不拒绝，但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一会说自己疼，一会说自己累，一会说你压着我头发了。 但是英琼楼也是神，这么被打断不仅没觉得不好，还像是吃了什么东西一样，更有劲儿了。 最后一回无眠用手肘顶着他的胸肌推拒，奈何自己力气不够。 英琼楼尽兴后，时间已经很不早了。 无眠死鱼一般的躺着想丽妃看起来也是柔弱那一挂的，床榻上能受得住啊？ 她哪里知道，英琼楼今日是忽然来了的这种感觉，就觉得无比契合，少有的快活。 此时英琼楼抱着无眠，在她后背上轻轻抚摸：“有这么累吗？” “嗯，不该这么累的，毕竟出力的是陛下，是我矫情了。”无眠困意盎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阴阳怪气的。 英琼楼笑了一下，没反驳也没说什么，就在她后背上拍打，意思是叫她睡吧。 无眠心里叹息，还没洗洗就睡嘛？这不脏吗？ 但是要她此时爬起来，那是万万不能了。算了，这公用的男人都睡了，脏就脏吧，好在上床之前都洗过了。 次日被叫醒的时候，皇帝还没走，没有早朝他难得睡得这时候还没醒。 既然还在，索性也不急着走，就在这里用早膳，所以众人来请安的时候也都认真打扮了的。知道陛下在皇后这里，她们自然也不肯错过这个机会。 说实话，英琼楼还是第一次跟皇后在这里等着看后宫女子们早请安。 于是他也是第一次看无眠闲适的坐在那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废话。 英琼楼端着茶想皇后这些话一个字都不真。 很明显她就随口问问，偏偏还说的像那么一回事。 “说来也巧了，这会子盛夏，但是一些秋日里要用的东西已经预备了。殿中省之前就送来了名单，秋日里给各处发放的衣料之类的。我都已经拟好的单子，回头就拿来给皇后娘娘过目。”贵妃道。 “不用。”无眠拒绝的果断：“你办的很好，你就继续办。我只有一个意见，就是怀孕的嫔妃那优待些，其余的你都自己看着办就是了。” 英琼楼看着这一幕想，皇后拒绝的真干脆。说实话他如今都不太能看出皇后是真的不想要，还是以退为进。 倒是贵妃……就显得刻意了些。 第51章 陛下偏心 “你也别累着了，大公主那可是要好好照顾的，你做母妃的最是关心不过。我瞧着你近来是有些消瘦？夏天人容易不爱吃饭，可得好好顾忌身子。”无眠道。 “多谢娘娘关怀，妾和大公主都好。大公主也说有母妃惦记是她的福气呢。”贵妃笑道。 后面这句当然是假话，无非就是叫皇帝听一下。 “应该的，这段时间我就不见她了，叫她好好养身体。养的结结实实就好种痘。”无眠笑盈盈的。 这话…… 以往大公主也不来给皇后请安啊。 其实作为女儿，每日里给嫡母请安都是应该的。 贵妃心里一突突，忙道：“娘娘实在是厚待她，等大公主种过了痘，养好身子，妾一定叫公主常来侍奉娘娘左右。” 英琼楼听着，也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插话问：“现下玉奴如何了？朕也有几日没见她。” 玉奴儿是大公主的乳名，大公主并没有大名，封号也没上呢。 “多谢陛下关心，大公主这几日身子都好。”昨天大公主还说起父皇呢，可这会子再说这话，陛下都不会信。 “眼下种痘是要紧事，你要好好的布置。”英琼楼道。 “是。” “说起来，荣康殿那边我听说贵妃已经派人进去住了？这回宗室里有几个孩子一起种痘呢？”无眠问。 “一共六个孩子，算上大公主，一共三个女孩子，三个男孩子。”贵妃说的井井有条：“地方打扫的很好，布置的干净明亮，妾已经派人进去轮着住，每间屋子都住到。保证到时候不会有什么差错。” 无眠轻轻蹙眉：“陛下……” “怎么了？”英琼楼见皇后欲言又止，也有点心里摸不准皇后什么意思。 “荣康殿隔壁的轩子，我叫人看过了，也新。里头住着也舒服，到时候是不是叫大皇子住那？” 嫔妃们一听大皇子就是一愣，尤其是贵妃。 她方才说的六个人，不包括大皇子，她默认大皇子就不会回宫。 英琼楼也愣了一下：“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一句不是质问，只是询问。 无眠一脸困惑：“大皇子身子弱，静养了几年了，如今要种痘跟其他孩子分开些不好吗？种痘后，孩子们也比大人活泼啊，这玩闹冲撞的也不好吧？不过荣康殿也大，再住进去一个孩子也不算什么。” 英琼楼一时无语，皇后这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啊。 她仿佛根本没想过大皇子不会回来，而是去想回来了住哪里？ “皇后娘娘怕是有所不知，大皇子身子不大好，一直都在行宫静养，此番……”容妃看了一眼英琼楼的脸色，揣度道：“不一定会回来呢。” 无眠皱眉：“那不是胡闹吗？行宫休养是好的，可种痘是小事吗？且不说种的时候也有凶险，过后养病都要好久。我也是种过的，养着的时候发烧发痒，天天哭着喊着要人陪着。大皇子今年也就九岁，把一个病弱的孩子放在行宫种痘，这能行？” 无眠坦荡荡。 你们不是说我有所不知么，那我就……真的不知了。你们跟沈皇后过往的那些事儿，我就是不知道啊。 贵妃进退两难。 此时她说好也不对，明明她就不愿意。说不好也不对，那是大皇子，陛下的孩子。 但是不说话也不对，她可管着宫务呢。 终于就在众人都不说话的时候，英琼楼道：“皇后真是思虑周全。” “身为皇后，关心子女总是我的职责。”无眠道。 “大皇子的事不急，荣康殿里，就多打扫出来一处吧。”英琼楼道。 他这么一说，就算是定了。 贵妃也赶紧道：“是妾思虑不周了，一会就派人去打扫出来最大的一间。” 前后矛盾。 最大的一间不可能不打扫，只是一开始没想过大皇子回来，那就是留给她自己女儿的。 如今就不一样了。 无眠欣慰一笑：“费心了，没什么事的话都回去吧，我跟陛下也还没用膳呢。” 众人赶紧起身告退。 早膳上，英琼楼难免看无眠，看多了，无眠就对他笑，给他夹菜。 吃过了这一顿，英琼楼倒也不急着走了，只是坐下来带着审视的问：“皇后怎么忽然想着大皇子了？” “陛下！”无眠跺脚：“也不能因为以前我不懂事陛下如今就要处处防备吧？再说了，以前我也是好奇，我是皇后啊，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大皇子好奇有什么不对呢？至于如今，难不成我担心的不对吗？您总归不是怕大皇子回来了我会害他吧？” “天地良心，我要有害大皇子的心，就叫我这辈子都不得陛下喜欢！”无眠举起手。 这话把英琼楼逗笑了，头回听说这种发誓方法。 他伸手拉下无眠的手：“朕第一次见人这样起誓的。”一般不都说什么五雷轰顶？ “陛下知道什么？陛下只管偏心，偏心贵妃，偏心丽妃，只不记得偏心中宫。我能有什么法子？我是皇后，是陛下的嫡妻，嫁了您这个偏心的。要是这一辈子得不着陛下的喜欢，那不就从此独守空房寂寞此生？这誓言不够可怕吗？” 才不是，你爱喜欢不喜欢，反正我比你小，你死我就是太后。 “陛下若是觉得这誓言还不够，那您就不是偏心，是没心是坏心。对我来说，这可是天大的事了。” 英琼楼嘴角带笑，捏了捏无眠的手：“朕可没这么说，朕何时偏心她们叫皇后怨念如此深了？” 谁敢说他宠爱别人是偏心啊？皇后敢说。 她还说的这么不叫人厌烦。 “三皇子还小，二皇子身子不好，大皇子接回来吧。”无眠轻叹：“放心，我不打大皇子的主意，我今年才十九，大皇子九岁了，我十岁可生不出孩子来。我就盼着孩子多就好了。” “你可知道他为什么住行宫？”英琼楼依旧拉着无眠的手。 “知道。”无眠仰头看他：“但是孩子有什么错呢？男孩子好立足，至少在眼跟前更好。” 第52章 他还得谢谢咱呢 英琼楼拍了拍无眠的手，再没说这个话题。 只是起身道：“朕先回去，还有很多政务。这件事，朕会考虑的，也多谢皇后费心了。” 无眠点头：“那我送您。” 说着将人送到了门口，英琼楼走出去几步又回头：“回去吧，你不是要补觉？朕过几日就来看你。” 无眠对他微笑，没什么规矩的倚在门框上，看着就很想躺下去的慵懒。 英琼楼又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娘娘睡一会吧？” 无眠摇头：“忽然不困了，不睡了，午后再睡。” “是，奴婢瞧着贵妃她们可不高兴的很了。”临水道。 “分一分她们的注意力也好。”无眠淡淡的：“贵妃啊，真是越发的贵妃了。” 这话临水也懂，确实贵妃如今是丝毫没有放权的意思了。 无眠在说贵妃的时候，贵妃也在生气。 今日她没叫容妃跟她一起回来，容妃来了月事，也不想走这么远。 紫菊紫瑛都知道贵妃此时生气，一个端茶一个伺候她坐下。 紫菊劝道：“她是那么说，陛下也不一定就听。何况就算是回来了又如何呢？不过是个没了母族的弃子，连沈皇后都没有个谥号，他还能如何？日后也不会有前途的。” “皇后莫不是疯了？那是先皇后生的嫡子，她叫回来？莫不是她还想着养？”贵妃哼道。 “她要是生出这份心来，陛下也不会不管的。奴婢看着她就是想在陛下跟前卖个乖。您如今管着宫务，她什么都插不上手，所以故意讨好陛下呢吧？”紫瑛把茶放好道。 “是啊，何况大皇子那个出身……”紫菊摇摇头：“咱们陛下可是十岁就被册封了太子的。如今朝中可没有一个人提起要立大皇子做太子的，大皇子这也九岁了。日后也是一样，又不是没别的皇子了。” 贵妃深吸口气：“这些我何尝不知，我就是恨。沈氏贱人，留下这么个孽种膈应我。回来又如何？回来也不会好过的。” “娘娘想开就好，他是不足为虑，要想收拾他，过得一年半载陛下不关注，有他苦头吃。倒是丽妃……她生下皇子才是心腹大患呢。” “罢了，我的药呢？拿来我喝。”贵妃深吸气摆摆手。 贵妃近来也在进补，她也想生。她的身体也不是生不了，不过要是如今还不努力，那真的就不好说了。 关于皇后提议大皇子回宫这件事，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 敏妃那的人就紧张，毕竟如今三皇子是独一份的。 “娘娘，这事您看是不是想个法子呢？”梅酒问。 敏妃摇头：“不用，回来是好事。免得他们都盯着我。” “是，如今皇后娘娘可真是变了，以前也处处与您过不去呢。如今这倒是变得贤惠的很，叫人看不出一点不好。陛下也去的多了。皇后娘娘岁数也还小呢，这不好说个一年两年的，她生下嫡子……若是那样的话……”梅酒担忧。 敏妃面色毫无变化：“这些事，我是管不得。中宫的事，谁能插手？便是贵妃，她如今也插手不进去。” “是，只是奴婢总盼着三皇子好呢。”梅酒叹息。 “我也盼着，但是天长日久才知道。这些话，日后不许说了。”敏妃道。 梅酒赶紧应了。 谁不盼着孩子好呢？敏妃想，只是还不到时候。如今就急那真是太早了。 英琼楼今日做事的时候也一直分心想这件事。 想大皇子。 大皇子是在东宫的时候生的。 沈氏第一胎是滑胎了，那时候她年轻，身边的人也没发觉，她怀孕后直到滑胎才知道自己没了个孩子。 第二年的时候才又有了大皇子。 大公主生的早一年，大皇子晚一年。 那时候他也不到二十，其实不怎么懂得疼孩子。不过总归是自己的孩子，都是喜欢的。 他也好几年没见过这个孩子了。 该叫他回来吗？他答应了沈氏，要护着这个孩子的，并且他也没有怪罪他。 只是宫中总有纷争，回来对他好吗？ 不过皇后说的也不错。 “吕忠，明日你亲自去，接他回来吧。” “是，那陛下叫大殿下住哪里呢？”吕忠问，他也不必详细问，还能是谁呢？ “住南苑，日后皇子大了都住南苑。明日不必去了，你先派人去告诉他一声叫他们预备。你先好好的将南苑整理出来。”英琼楼改口道。 “是，南苑也有几处殿阁都不错，奴婢就选一间最好的最大的叫人连夜打扫出来。”吕忠道。 英琼楼点头嗯了一下。 南苑就在皇宫的西南处，远离后宫。这里在先帝时候就没什么人住。也是因为先帝那时候皇子们还没都搬出来呢。 陛下那时候是搬去东宫了，但是其余的小皇子还都跟着母妃们。 所以南苑就空了。 如今休整出来，日后小皇子都会搬去的。 “叫北苑的皇弟也搬去南苑吧，毕竟大了。”英琼楼道。 先帝的嫔妃们老了的就不说，年轻也有二十多岁的，三十多的。如今一直跟皇子住一处，也确实是不妥。 瓜田李下，难免有个闲言碎语的就不好了。 “是，奴婢知道了，陛下放心吧。”吕忠道。 “行宫里伺候他伺候的好的，他点名就是，能带就带回来。”免得忽然换地方换人伺候的不周到了，种痘后确实是需要好好养护的。 吕忠揣度陛下心意，应了一声，又想着皇后娘娘如今倒是挺会的，连消带打就把人接回来，不管怎么说，日后大皇子也得感激皇后娘娘啊。 这话当日就给贵妃传过去了，南苑里也是宫中，皇子们当然是归属皇后管，如今皇后不管，那贵妃就得过问。 别提贵妃气的摔了茶碗，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阔别宫廷好几年的大皇子，终于要回来了。 【前面搞错太后的年纪了，写的时候脑抽了，写跟无眠爷爷一样。这个确实不对，先帝是壮年而逝，太后现在四十九不是五十九。假如亲们看到哪里没改的话，劳驾提醒我一下。以及顺便求个评分。】 第53章 美丽 “娘娘，看来陛下真的还是挺关心大皇子的。”照花给无眠梳头的时候道。 “毕竟是亲生的，没有看着不管的。”无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可比刚来那时候精神好多了，如今虽然还是纤瘦，但是脸色红润，看着就很不错。 她透过镜子，也不知为什么就想不起自己原来长什么样了，似乎就是这样的。 没去多想这个问题，或者是她每次想到这个就觉得好像不需要多想。 “贵妃这一次肯定很生气。”无眠笑道。 “娘娘做事规矩都对，她生气就生气吧。”今日反倒是临水来劝无眠了。 无眠今日穿了一身水红的襦裙，外头是一件白底绣红色牡丹纹的薄衫。脖子上就戴着一串珍珠做的项链。 这种东西你要穿现代服饰去戴，就很难戴的不土气，但是如今就不一样了。 这珍珠项链做的也精致，颗颗饱满，最大的在下面。 梳了个高高的发髻，赤金首饰搭配着红色粉色的珊瑚，一对步摇上的流苏垂在发髻两侧，行动间熠熠生辉。 “娘娘戴这对耳环如何？”照花从匣子里头拿出一对做成灯笼样子的耳环，上下都是两颗红宝石，中间是一颗珍珠。 这珍珠不是这一次皇帝给的，而是大婚时候的。成色更好些。 无眠点头：“照花的眼光是最好的。” 这姑娘，性格温顺老实，心眼也少，反应也不快，但是这梳妆打扮一行上，整个凤仪宫没有一个比她强的。 “娘娘喜欢就好。”照花笑着给无眠戴上。 说话间，外头来请安的人都差不多到了。 无眠今日特地打扮的这么精致，人嘛，总不能天天都不怎么打扮吧？咱也不是没那个条件。 “给皇后娘娘请安。” 无眠笑着摆手：“都坐吧。” “皇后娘娘今日这一身可真好看，娘娘肤白，这么一穿衬的娘娘愈发的如玉了。这发髻也好看，叫什么啊？”姜昭容第一个夸。 “照花乱梳的，没什么名字，你要是喜欢回头叫照花教你的宫女。”也没有说什么发髻嫔妃不能用，只是有些特定的首饰和法官嫔妃不能用而已。 “那可多谢娘娘了。”姜昭容笑着应了。 贵妃等人都看，确实今日的皇后艳光照人，叫人移不开眼。 贵妃看着就来气，她都快要三十了，可皇后呢？皇后还不到二十岁。 就算如今自己气势能压过皇后，还管了后宫的事，将来如何？ 她缓缓的深吸气，没叫人看出什么。她想终究还是要有皇子啊。 “这几天热的很，御花园里都没什么人去了，昨日妾去逛了一圈，竟看见了不少鸳鸯，真是好看。”曲宝林笑道。 “大热天的，难为你去看鸳鸯，莫不是心里想着陛下呢？”芳宝林打趣她。 “姐姐可别乱说，咱们都是做妾的，就算是鸳鸯那也是陛下和皇后娘娘才是呢。”曲宝林讨好道。 无眠笑起来：“世人都将鸳鸯比作忠贞不二，其实那真是误会一个。鸳鸯一辈子不知换多少个伴儿，拿它们做比较，可真不合适。不如拿大雁来比较，那才是真的忠贞不二啊。” “是啊，有些雁失了伴侣，宁愿撞崖自尽。”敏妃轻轻叹气。 “是妾孤陋寡闻了。”曲宝林若有所思。 “不说这些，这几日我也没多关心丽妃，她那都如何了？临水啊，一会你去看看，问候一二。” “皇后娘娘惦记着丽妃妹妹，想必妹妹也高兴。陛下虽没有明说，但是也嘱咐了妾，丽妃那不许随便打搅，所以妾也不敢过去。”贵妃道。 这是说可不是我不关心，是陛下不许。 “唉，咱们陛下就是喜欢丽妃啊，不过也不怪陛下喜欢，我看着也喜欢。人又漂亮，还可人疼，多好的姑娘呢？”无眠眉眼弯弯，夸的那是真情实感。 “当然了，贵妃也是，等我到了你这个岁数要是还有你这么漂亮，那可谢天谢地了。” 贵妃…… 贵妃没法变脸，因为就算你知道皇后是阴阳怪气，但是没有这么真诚的阴阳怪气吧？ 贤妃抿唇笑了一下，皇后如今是真气人。 早请安，就在这么诡异又和谐的氛围中结束了。 贵妃多生气自不必说，她感觉皇后如今就是冲她来了，但是她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走后，无眠正纠结是睡一觉还是去逛逛，睡吧，这打扮了半天有点可惜。不叫人看，自己就不能出去美一美了？ 不睡的，又有点困。 不过来自太极宫的消息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去给太后请安？现在啊？” “是，陛下忽然决定的，娘娘要是方便，这就一起？”御前另一个宫人毛三旺弯着腰恭敬道。 “行，陛下说了没有，需不需要穿便服？”毕竟是出宫嘛。 “陛下没说，咱们是带侍卫出去的，您只管去吧。” “那就走吧。”就算不便服也得带一身，免得到时候出点什么意外没得穿。 无眠带着临水，飞絮，雁鸣，新柳，杜康，白堕一起出门。 到了太极宫，皇帝果然也是眼前一亮。 “皇后今日，格外美丽。” “多谢陛下夸赞。”无眠笑着坐下喝茶。 “车驾已经预备好了。”吕忠进来道。 无眠就放下茶盏，与皇帝一起走。 皇帝邀请皇后一起坐车，皇后毫不犹豫的就上去了。还在皇帝前面上去的。 不得不再次感叹，做皇后就是好，都不用却辇。 皇帝上去坐在无眠对面，又盯着无眠看。 皇后粉面桃腮，一双杏眼美丽灵动，鼻梁小巧嘴唇嫣红。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其实他这个小皇后相貌出众的如此出众呢？ 马车行动间，一丝阳光透过马车帘子和车壁缝隙洒进来，就那么一瞬间，晃到了她头上的金钗。 轻轻一晃而已，就像是天神洒了什么种子在她发髻。 英琼楼觉得，整个人也被皇后闪了一下。这个人仿佛是变了一个人。这一刻跟以前那个皇后几乎就对不上。 真是改变的太深刻了。 第54章 架子 “也有日子没见母后了。”无眠道。 “嗯，有一阵子了。”今日去，请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跟太后说说大皇子的事。 距离行宫还是有点远的，毕竟是御驾，前后羽林卫开道走的也慢，怎么也得走个一个多时辰。 无眠起先还跟皇帝说着废话，说着说着就觉得困得睁不开眼了。 英琼楼看见了，就道：“喝杯茶醒醒神吧？” “陛下。”无眠挪了一下坐在了中间：“陛下来。” 英琼楼不解，也挪动一下与她坐一起。 无眠就对他一笑，把头放在他的肩头。 她今日的发髻高，这样放着倒是很合适，这男人肩膀够宽了。 “陛下，我真的好困，眯一会好不好？”无眠仰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英琼楼，像是撒娇，又不像。 英琼楼反正是嗯了一声。 嗯完了就有点诧异，这叫什么事？就这么坐着？当个架子？ 不过闻着皇后身上淡淡的香气，他也闭眼往后头靠着养神去了。 很快就察觉怀中的人身体软了，随着马车的晃动渐渐要往一边滑。 英琼楼也不睁眼，就伸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把她一只手臂拉住，这样就不会滑倒。 吕忠在车尾，临水也在车尾，两个人都低着头装作自己不存在。 其实各有各的心思。 车摇摇晃晃，虽然是夏天，不过此时还是早上，倒也不怎么热。 英琼楼起先只是养神，想着一些琐事，但沉甸甸的抱着一个人，那人还睡得呼吸清浅极有规律，他的困意也是山呼海啸。 临睡着前他只一个念头，皇后睡觉一向不太规矩，一会下车得先整理仪容。 又想就算天子的马车宽大，也就这么大个地方，皇后再折腾还能折腾出去？ 这想法险些把困顿中的皇帝又逗笑了。 马车摇摇晃晃到了行宫外头，吕忠和临水赶紧叫醒了陛下和娘娘。 无眠睡眼惺忪的看英琼楼：“陛下？” “睡迷糊了？到了。”英琼楼好笑的拍她的腰。 “嗯……”无眠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坐直身子就哎哟一声：“以后可不能这么睡觉了，这腰都裂了。” 英琼楼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自己半边身子发麻这种事，皇帝陛下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等下了车走出去一截，临水才脸色变化及其小声道：“娘娘，奴婢该死，您头上的簪子少了一只，奴婢方才没看见。” 无眠摸了一下，果然左边的一只金簪掉了。 “掉车上了吧。”她故意用皇帝听得见的声音道：“这件事是小事，但是要罚你。我是皇后，贴身的东西丢了都是麻烦事，要是掉外面叫有心人捡走了，财物是小，惹出别的事就是大事了。日后要小心些。” 临水忙谢过她，其实也就是因为在皇帝跟前，不然不会这么不小心的。 “什么贵重的，回头再给你拿几样。”英琼楼侧头边走边看着她。 “那就多谢陛下了，只是东西是次要，要是以后别人拿了我的东西陷害我呢？陛下可得替我做主呢。”无眠拉了一下英琼楼的衣袖，只拉一下就撒开了。 “好。”英琼楼笑了一下，目视前方。 这小皇后有时候是真有趣，变着法子的叫自己关注她。 是的，在皇帝眼里，什么丢了簪子，肯定是皇后撒娇的小手段。 这要是以前，英琼楼多半是厌恶的，现在嘛……他觉得这是情趣。 于是就叫小宫人去车上找了，找着也不还皇后，就留着。 无眠哪知道他这么多心思，又打了个哈欠，整理了一下脑子准备见太后了。 少一只簪子不是要紧事，就当是个不对称美了。 太后如今住的行宫也算是皇家几座行宫里比较大的一处了。 行宫也就是园子，如今就算京城也是地广人稀，很多地方都没人的。 这行宫就是依山傍水的好风景。 这里最多的是梧桐，当然不是后世那种有点臭味的梧桐，而是开着紫色的花，姿态优美的梧桐。 不过此时不是花期，树上零星的一些紫色。 但是这树也长得很挺拔好看。 无眠在看梧桐，英琼楼看她：“皇后第一次来这里，这里因遍植梧桐，民间叫这里凤凰宫。” “凤凰宫？倒也贴切。”无眠轻笑：“不过古言说梧桐百鸟不敢栖，可见也不真。”无眠指了指梧桐树上的鸟，迎着阳光看不清楚是什么，但是羽毛鲜亮，应该是一只小黄鹂。 “一株青玉立，千叶绿云委。父皇喜欢，所以这里种了许多。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喜欢，于是那时候是皇祖父为他种下，一转眼，已经这么多年。”英琼楼也仰头看那树。 无眠没说话，此时不需要说什么。 两口子罚站似得站了一会，还是太后那派人来请，两个人才去了太后如今住着的地方。 “听说你们来了，左右不见人，原来是赏花？如今桐花落了，竟是看什么呢？”太后笑着问。 “给母后请安，也没看什么，就是树上的鸟儿好看。”无眠笑道。 “你这孩子，鸟儿多好看，西边有孔雀，蓝的白的，好多只，你们一会可以去看。”凤凰是没有了，传说中有凤凰血脉的孔雀可以有。 “皇后第一次来这里。”英琼楼道。 太后很诧异，这是皇帝第一次替皇后解释吧？ “你们辛苦了，快都坐下吧。我好得很，巴巴的来看我，天这样热，你们回去的时候不是受罪？”太后说着对身边人道：“叫付美人来给皇帝和皇后请安。” 美人位份低，她就算知道皇帝皇后来，上赶着请安也不如叫人叫她来合适。 英琼楼和太后说了几句宫中的闲话，付美人就来了。 【有人看过刘晓庆版本的武则天吗？不说剧情，那里面的美人造型真的好戳我。所以我诸多参考。以及咱们架空的，就往宽松里放了，大家参考盛唐，不用看明清时候说错一句话好像就要被杀了。也没有严苛的自称非得是什么什么。其实历史上就是这样的，皇帝皇后不在官方的时候就是你我。我知道我啰嗦了，以后不会了，么么。】 第55章 圣洁 天热，她穿一身湖水绿的裙子，倒是看着精神比宫中的时候好多了，人倒是没胖，就是精神好了之后好像没那么消瘦了。 “妾给陛下和皇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安。” “免礼吧，看着你好多了，脚和腰都好了吧？”无眠问。 “多谢娘娘关怀，都好多了，就是走的着急的话，脚踝还有一点酸。太医说再养几个月就没事了。”付美人轻笑道。 “那就好，还是要出来走走的。看着你好了，我和陛下也放心了。”无眠笑道。 英琼楼看了一眼，也点了个头。 这是给皇后这句话的面子罢了，对付美人，只能说没什么感觉。 “宫中一切都好？听说了丽妃怀孕后，哀家高兴的很，真是好事啊。”太后笑道。 “丽妃，许良仪和李良仪的胎都好着呢，年底或者来年年初，母后就等着抱孙子吧。”无眠道。 “好好好，那我就等着了。”太后笑道。 “还有一件事。”英琼楼提起了大皇子：“秋日里，大公主和大皇子都该种痘了，儿子预备接大皇子回来。种痘后护理不能轻忽，行宫虽好，比不得宫里太医方便。” 太后沉默了一下才道：“也是，哀家都没想到。” “陛下子嗣不多，大皇子回来也好。”无眠赔笑：“宫中也热闹。” 太后叹口气：“也是，那孩子……接回来也好。” “不如，这几日就先叫他来我这里，到了回宫的时候，我带他一起回去如何？”太后道。 无眠想着，太后大概也是想教导一下大皇子，或者看看心性吧。 几年没见了，骤然回去，也难说是好是坏。 谁都知道，接回去种痘，日后也就算是彻底回去了，不太可能还送出来。 “母后费心。”英琼楼没意见。 当年母后也很喜欢那孩子的。 “罢了，今日不说这个，你们来了也好，咱们晌午摆上一桌。这些时候桐花是落了，但是荷花开的好极了，这里有不少白荷花，宫中倒是少。下午你们也去看看。”太后道。 “那可是要看看的，陛下日理万机，要是累了，下午就在母后这里睡一会，我自己去看看。”无眠道。 “无妨，陪你便是了。”英琼楼道。 太后有些诧异的看了皇帝一眼，笑道：“夫妇和睦是最好不过。” 显然太后见皇帝来看她很高兴，不愧是亲母子，大约是有些日子没见了，太后格外热情。 午膳的时候叫人给皇帝添菜添汤。 英琼楼也不说什么客气话，也不见不耐烦，倒是很有耐心。 看的无眠无比的眼热。 倒不是眼热太后照顾皇帝，而是眼热太后本人。 啧，还得是太后啊！ 吃过了午膳，俩人也不急着去看花，这会子太热了，与太后说了一会话，太后就安排他们俩去睡一会午觉。 无眠想，估计是太后本人也困得厉害。 夏天就是这样，午后总是困。 也没特地分开，两口子一起去偏殿休息。 无眠想了想也只是摘了头上的大首饰，脱了外衣。 困是真的，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哪怕姿势不怎么舒服也是一样。 甚至还是被英琼楼叫醒的。 “你这也太能睡了。”英琼楼看着自己小皇后那睡眼惺忪的眼睛非常无语，车上就睡了一觉了。 “嗯，赏花啊？嗯，知道了。”无眠坐起来。 俩人去了荷花池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其实还是热的。不过一会还要回宫，也顾不得了。 无眠看着这里，毕竟不比宫中的湖大，这也就显得满满一池子的白荷花开的更好看了。 “先帝真是个会欣赏的人，这行宫真精致。”无眠感慨。 “你也会欣赏。”英琼楼发自内心的道。 这小皇后，吃喝玩乐上有一手的，以前是真没发现。 “明年避暑，咱们来这里吧？”无眠道。 “今年也是皇后贤惠不肯来，不然此时咱们也该住这里了，保证这些景色你也就看腻了。”英琼楼打趣。 “陛下这话说的真是不亏心，我是为了谁呢？”无眠哼了一下。 “哦？那皇后是为了谁呢？”英琼楼反问。 “自然是为了我大胤朝的千秋万代，为了英氏皇族的血脉传承。”这话，无眠说的底气十足。 自然，英琼楼知道她故意的。 就是……站在荷花池边，阳光照在她脸上，她说这种大义凛然的话，就很……圣洁。 于是皇帝笑了，他自己也没发现，跟皇后在一起的时候笑的多了。 他伸手拉住皇后的一只手：“你最贤惠。” 无眠只是对他微笑，就转头继续赏花。 两个人站在荷花池边，还真就认真的看了好久。 直到实在是热的不行了才回去，也就该回宫了。 太后没有再留，两个人就告别了太后启程回宫。 至于付美人，太后既然说了叫她伺候，就不会这时候叫她回宫去，左不过也就一个多月就回去了。 今日都一起去行宫了，皇帝夜里自然也就在皇后这里用膳留宿了。 这可叫后宫一众人心思各异，丽妃那听着陛下和皇后去了行宫回来陛下又去了凤仪宫，整个人都不高兴了。 晚膳都没怎么吃，心里是很担忧的。 毕竟皇后可不是年老色衰，她年轻着呢，又生的美。 陛下万一移情皇后呢？ 而夜里的皇帝一点也不开心。 本来今日有点累了，皇帝难得什么都没做，就与皇后一起躺下睡了。 英琼楼是睡着了，无眠呢白天大概是睡得太多太结实，此时是毫无睡意。 听着身边的呼吸也没有一丝能睡着的意思，翻身好几次，是越翻身越烦。 最后一次翻身，面对着皇帝，也看不清，就伸手乱摸。 闭着眼把白嫩的手伸进了皇帝的里衣里。 天气热，英琼楼的被子也没好好盖着，盖着腿和肚子而已。 所以毫无阻碍的，无眠就把手伸进去了。 唔，英琼楼的身材是真好，腰腹都没有赘肉。胸肌腹肌都很好摸。 她好一阵过瘾，有时候光说男人好色，男色他也一样的香，无眠就跟解渴似得那么摸。 第56章 笑啊笑 仗着皇帝睡着了，那也是下手的肆无忌惮。 摸的忘我，就往下摸，就要把手伸进人家的裤子里的时候被一把抓住。 英琼楼抓着皇后的手叹口气，他是睡着了，又不是死了……这么摸，谁不醒？ “陛下怎么了？”无眠凑过去，软乎乎的在英琼楼的脸上蹭了一下：“摸一下不行吗？” 英琼楼叹气出声：“你这是一下吗？”他是有点困，都忍耐了一阵子了…… 这只作怪的手就没个消停，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况且，你这是打算摸哪里？”英琼楼声音沙哑问道。 “如何？陛下身上还有我摸不得的？”无眠哼了一下又贴近一些，手还在英琼楼肚子上：“那陛下就摸得？” 英琼楼词穷，这话说的实在是霸道。 “不想睡觉？”英琼楼问。 “白天睡多了，此时真的睡不着，听着陛下睡着，就有点生气。”无眠声音软乎乎的。 “……这是什么道理？”英琼楼都惊了，这说法真的头回听见。 “两个人躺着，一个人睡得香甜，另一个人睡不着，陛下不生气？”无眠问。 皇帝想象了一下，他不睡，谁敢睡着？ 实在不能体会这个感受，但是觉得皇后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他身子一动，把人压住：“既然睡不着，那就别睡了。” 黑暗中，无眠的眼睛眨了一下，不说话，只是腿勾了一下皇帝的腰。 “真是。”英琼楼嘀咕了一声，低头咬住了无眠的下巴。 无眠到底是如愿的摸了下去。 嗯，男色诱人。 无眠抱上去，很不客气的啃咬男人的嘴巴。 英琼楼招架着热情似火的皇后，那一丝睡意也没了。美人在怀，要说自己还想睡觉，那多半是不行。 他将人压在榻上，钉在榻上那么宠爱。 无眠抱着他的肩膀想，不愧是个狗皇帝，这公狗腰就是好！ 折腾了又折腾，这回好了，把英琼楼折腾清醒了。他看着洗漱好爬上床的皇后，叹口气：“你可真能折腾。” 无眠舒舒服服躺下：“睡不着觉，还不能找夫君说说了？” “说说？”英琼楼挑眉。 无眠心想不就是用身体说说嘛？不过这话可说不得，一个好皇后，不该懂这么粗俗的话，嗯。 无眠就伸手拉住了英琼楼的一只手，不太走心的撒娇：“陛下平时就偏心，这些时候妾身也乖巧吧，怎么就是睡不着折腾了一下夫君，就被嫌弃？陛下好歹也把宠爱分一点给我啊，又不多要。” 英琼楼…… “巧嘴滑舌，我看你就是名字起的不好。”叫什么无眠，这回好了，睡不着了。 一开始，无眠没反应过来。 大概是运动过后，人也着实困了吧。 但是人有时候就这样，你都困了，马上睡着了，忽然想到了好笑的事儿，就把自己笑醒了。 于是无眠就忽然噗了一声，一开口就憋不住。 没法，英琼楼这么个平时不爱说笑的人，是怎么说出这种冷笑话来的？ “哈哈哈哈……”无眠乐不可支。 英琼楼痛苦的在黑暗中极其不雅的闭眼：“你又笑什么？” 无眠依旧哈哈哈哈：“哎哟，太好笑了，陛下真是天才啊哈哈哈……” 英琼楼诧异自己大半夜被扰了睡眠也没生气，就听着小皇后在他身后笑的毫无形象。 皇帝跟皇后同寝，然后皇后半夜笑的乐不可支……这要是叫朝臣知道了…… 英琼楼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算了，由她去吧，这段时间她也确实是老实。 无眠直到笑够了，还叫人进来伺候了茶水。 临水头都要埋进胸口了，这大半夜的娘娘笑成这样，真的就……她也很想笑啊。 为什么啊？ 笑够了，终于累了的无眠从背后抱住了英琼楼的腰，依旧把一只手放在了人家的腹肌上，终于心满意足的闭上眼。 英琼楼缓缓的深吸一口气，要命，现在换他了无睡意了。 就这么不知过了多久，俩人终究还是睡了过去。 早起的时候，英琼楼吓一跳。 无他，这回无眠没有在他身上压着，她就要掉地上了。 英琼楼扶额，把半个身子都挂在床榻外头的人拉回来，这人以后还是睡里头吧。 没睡好的皇帝疲惫的去上朝了。 无眠也有点没睡够，但是好歹比皇帝睡得多。 她才起来，飞絮就进来道：“娘娘，金波回来说丽妃那叫了太医，说是腹痛不适。” 无眠皱眉：“叫金波来。” 金波进来请安后，主动道：“奴婢看着，应该是真的，陛下还没散朝，不过含凉殿已经派人去了陛下那。” 无眠点头：“给我梳妆，端些粥来吃吧，一会估计要去一趟了。” 等他打扮好简单吃了一口，请安的人也都来了。 大家闲话几句，金波又来说陛下已经从太极宫出来了。 “丽妃那叫了太医，说是身子不适。这样吧，没什么事的话三品以下就先回去吧。”无眠看贵妃：“咱们几个去看看如何？” “应该的，都听娘娘的。”贵妃也一脸的担忧。 三品以下的告退离开了凤仪宫，无眠与贵妃，贤妃，容妃，敏妃，姜昭容一起往含凉殿去。凤仪宫和含凉殿离得近，所以她们比皇帝到的早了一点。 太医还在看诊，含凉殿的宫人和宫女赶紧请了皇后上座，等候陛下到来。 英琼楼过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皇后，无他昨夜记忆深刻。 他此时很担心丽妃，但是这之余又想着夜里孩子气的皇后白天怎么这般端庄？ 端庄的皇后请安问好一气呵成，就跟昨晚没跟他厮混一般。 “太医还在里头，不知什么情形。”无眠道。 正说着，丽妃的宫女出来请陛下进去。 皇帝也就直接进去了。 无眠没跟上，她都不跟，贵妃几个有心进去也不能去了。 只等着太医出来，太医回话：“回皇后娘娘的话，丽妃娘娘是月份浅，胎气不稳。夜里没怎么睡好，这就有些动了胎气了。” 这话鬼信。 “怎么没睡好？是怀孕闹的吗？”无眠问。 【我也检查错字，有时候就好像瞎了……】 第57章 分不清大小王 “这……有时候孕妇反应大一些，吃不好睡不好是常有的。丽妃娘娘只需静养，等满了四个月就好了。”太医道。 众人听着，这话就不好说，昨夜陛下在皇后那，丽妃没睡好？ 什么意思啊？ 嫔妃不可善妒，尤其是你还对皇后嫉妒，那可不对。 “这怎么……是常常睡不好吗？我以为丽妃妹妹是就昨晚没睡好呢。”容妃叹口气：“还是身子要紧啊，怀孕的人是不能多想的。” 这是要定性丽妃是多想导致的。 一个怀孕的人你为什么总是多想呢？ 这时候可没有什么关爱孕妇情绪一说，你多想就是你不老实，孩子有问题就是孕妇有问题。哪怕人们也会说孕中的人不能伤心不能多思，但是人们也不认可孕中的人还想着恩宠。 “丽妃性子虽说有些任性，但是这还怀着孩子呢。”贤妃也道。 无眠听着她们给丽妃扣帽子，也不替丽妃说话，也不参与她们的话，只是听着。 贵妃和敏妃都没说什么，姜昭容要是以前，肯定会说很多。 但是此时，她看皇后不说她也跟着不说。 仔细想想也是，要说也不用此时说，陛下还在里头呢。 叫陛下听见了，陛下在意丽妃，指不定就动气了，得不偿失。 回头换地方说，反正丽妃善妒因为陛下和别人在一处就气的动了胎气这话，她高低给她按在身上！ 无眠坐在上首，等着里头皇帝怎么说。 过了一阵子，丽妃贴身的宫女豆蔻出来一福身：“陛下说叫诸位娘娘都回去吧，请皇后娘娘也回去吧。我们娘娘也没什么事，就是夜里没睡好所以有些不舒服。娘娘说了，过几日好些了就去给皇后娘娘请安陪不是。” 无眠笑了一下，众人一时看不出她是嘲讽还是真的好笑，她起身：“临水，进去看一眼丽妃，也替我给陛下行个礼。” 说着就扶着飞絮的手转身：“那就都走吧。” 贵妃朝着里屋看了一眼，也笑了一下：“是。” 临水进了内室福身：“陛下安，皇后娘娘与诸位娘娘已经走了，奴婢奉命看看丽妃娘娘，也是我们娘娘关心丽妃娘娘的身子的缘故。” 英琼楼点头：“皇后费心了。” “是我惊动了诸位娘娘。”丽妃脸色不好，靠着软枕，一头黑亮顺滑的长发蜿蜒在床榻上，着实是漂亮。 “娘娘身子要紧，可感觉好些吗？奴婢问一问，也好回话给我们娘娘。”临水恭敬客气。 “没什么事，就是有些累，你回去千万替我谢谢你们娘娘。”丽妃道。 “是，奴婢一定原话回。”临水对丽妃又福身了一下，转头对皇帝也一福身：“娘娘特地叫奴婢给陛下行礼，说她告退了。” 英琼楼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起来吧，告诉皇后，朕改日陪她用膳。” “是，那奴婢告退了。”临水说着，行礼退出去。 丽妃轻轻叹气：“皇后娘娘身边的人真是规矩，妾就没有这么乖巧的宫女呢。” “你的人也挺好，别多想。”英琼楼莫名也不是很想跟丽妃讨论皇后。 丽妃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来了，也换了个话题，不提起了。 另一头的无眠等人出了含凉殿，姜昭容道：“皇后娘娘，妾去您那坐坐吧？” “我那没意思，咱们逛花园去，走过去吧？”无眠道。 “好啊，那妾就陪您走过去。”姜昭容笑道。 于是她们索性从含凉殿后头走，就近去了榴花亭。 石榴花差不多都谢了，不过结出了颗颗石榴，石榴多半都还是绿色，向阳的带一些红。 但还很小，这种石榴最后也长不了多大，一般没人吃，太酸了，无非就是好看。 “娘娘，丽妃也太嚣张了些。您好心来看她，她倒是架子大的很，这般不给您面子。”姜昭容哼道。 “李良仪的胎如何了？”无眠问。 “如今看都好，李良仪自己……心情不好。不过遇见那样的事，心情也不会好，她也清楚孩子重要，倒是努力进补没叫孩子如何。”姜昭容道。 “也要告诉她，不要过度进补，不然到时候生孩子很危险。”无眠坐在亭子里：“日后别跟丽妃过不去，至少明面上克制一些。” “是，多谢娘娘提点。有时候妾就是气不过……”姜昭容叹气坐在无眠对面：“怎么想，怎么气。” 她的气夹杂着丧女之痛，年纪轻轻，她也知道自己活的怨妇一般，也因此陛下早不来看她了。 可这种恨和痛怎么忘掉呢？ “你的位份，是陛下给的。如今陛下也年轻，四五年进来一次新人，丽妃倒了还有别人，人越来越多，位份就不够用了。”无眠点到为止。 “是，妾日后都听您的。”姜昭容道。 以前，她也没太把皇后看在眼里，但是一向没人在意她，如今皇后肯垂怜她就会抓住。 她自己未必不知道，虽然她贵为三品昭容，但是无宠无子，哪一天得罪了陛下，被降下来很正常。 “只是，丽妃如此骄纵，要是生下皇子，妾只怕她心更大了。”姜昭容道。 “现在就担心这个，不是早了吗？这里是后宫啊。”后宫里的情爱，能长久吗？ 能长久到支持一个妃子受宠十多年吗？ 假如丽妃生下一个皇子，能支持她养到皇子种痘无恙后，顺利立为太子吗？ “娘娘的修养，妾真是不如。”姜昭容苦笑。 “恨一个人，又不能把她如何的时候，就不要做什么。要知道关键时候一句话一件事就足以压死一个，而不是平时不痛不痒的小事上让对方不痛快。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少说少做也是一种手段，别人看不透，也是一种本事。” “妾，受训。”姜昭容起身郑重行礼。 “好了，不是什么训诫，只是与你谈心。好了，咱们不说这个，景色这样好，不说那些扫兴的话。”无眠摆摆手。 无眠看着不远处的湖面想，对付丽妃是没意思的。 但是有一件事很重要，现在的英琼楼是有点分不清大小王的，这可不行。 第58章 笑里藏刀 他还没弄清楚，皇后就是皇后，与所有的嫔妃都不一样。 她并非仗着这种身份要强压嫔妃，只是如果皇帝把自己跟嫔妃放在一条线上，那对自己是很不利的一件事。 “大皇子不日就要回来了。”另一头，贤妃与贵妃在路上说道。 “是啊，皇后娘娘的好意呢。”贵妃道。 “皇后如今是贤惠的很，陛下应该也是赞同。想来，皇后这么一提，也是顺了陛下的心意吧。”贤妃这话是说其实就是陛下想接回来大皇子，而皇后只是顺势而为。 贵妃点头：“能顺了陛下的心意，已然是很了不得的事了。贤妃姐姐可有什么想法吗？二皇子身子弱，陛下和太后娘娘也心疼，咱们陛下子嗣不多，这大皇子要是回来了，可势必要分去不少关注啊。” “那是陛下嫡长子，本来也比我的二皇子尊贵，我能说什么呢？二皇子病弱，我是没什么指望的。只盼着他年岁大一些，身子就好些，等我老了，有儿子傍身也不至于太过凄凉。想想北苑的太妃们，有公主的那几位过得也不怎么样。没有皇子，终究是……”贤妃叹气摇摇头。 眼瞅着也到了分开的时候，她又道：“是我多话了，妹妹生的是陛下的长女，自然不一样的。日后找了驸马，自然也是好日子。妹妹到了，先回去吧，我也回去了。” 贵妃听出来也没生气，对她一笑：“那就不送姐姐了。” “娘娘别生气，她也不知得意什么，是有皇子，有什么用？”紫瑛哼道。 “我跟她动气做什么？她心思我知道，无非就是想叫我出手对付大皇子。她真是痴心妄想，就算那贱种死了，她那病秧子就能有用了？除非陛下只有那一个孩子。”贵妃冷笑。 “是啊，可惜如今陛下太后都不喜欢二皇子呢。”紫瑛道。 贵妃点了个头，等走进了殿内她才道：“丽妃是做戏，还是真的胎相不稳？” “奴婢已经派人去打听了，不过先前太医就说了，她胎气不太稳，这一次估摸着做戏是有的，但是也真的有些不舒服了。”紫瑛道。 贵妃皱眉许久后笑了：“行。” 紫瑛没问自家娘娘什么意思，但是大概也知道。 无论如何，丽妃都不可以顺利生下健康的皇子。 “行宫已经传话，大皇子已经在太后身边伺候了。”杜康来回话的时候，无眠在用膳。 “好，就送些东西去吧，日常用的，不必太好。”无眠道。 “是，奴婢会把娘娘的心意送到的，也会叫大皇子知道他是怎么才能有机会回来。”杜康道。 无眠笑了：“你机灵，不过倒也不必太直白的跟他说，他会知道的，咱们施恩不必这么直白。” “奴婢明白了，娘娘放心吧。”杜康退出去。 “娘娘，今早许良仪和李良仪都来了。”临水道。 “好。”无眠起身：“走吧。” 今早除了行宫里的付美人外，就是丽妃没来。 无眠受了大家的礼叫众人起身：“李良仪和许良仪都来了，你们两个感觉精神如何？怀着孩子，不来也没事。” “多谢娘娘关心，妾吃的好睡得也好，前日里太医诊脉说胎相也好呢。”许良仪道。 “妾也很好，多谢娘娘关怀，给皇后娘娘请安是礼数。”李良仪道。 “好，你们懂事，我也很欣慰。这样吧，你们两个不必天天都来，隔几日来一趟就好了，礼数是礼数，知道你们惦记着，回头生完孩子自有你们行礼的时候。如今一切还是皇嗣要紧。” “多谢娘娘。” “瞧着李良仪这身子瘦弱了些，怀着孩子可不能多思多想，还是要好好进补的。”贤妃道。 就这几日，贵妃竟然又开始照顾李良仪了。 贤妃明白贵妃的心思，借腹生子，倒也真好意思。 “妾无福，竟是个吃不胖的体质，也尽力进补了。”李良仪赔笑。 她如今哪里还有之前的风光，短短时日，跟谁说话都要小心翼翼。 “太医怎么说呢？”贵妃问。 “回娘娘，太医说一切都好，胎相也没什么不对的。”李良仪道。 “那就好，不胖也没什么，我生大公主那会子也不胖。大公主也是健健康康的。”贵妃道。 “是啊，倒是我记得贤妃姐姐那时候怀孕也不胖啊，不仅不胖，生的时候还过于瘦来着。”容妃说笑一般：“倒是妹妹我生二公主的时候胖得不得了，是生完了才慢慢瘦了的。” 至今其实容妃也是丰腴的，不过丰腴的很好看。 无眠撑着椅子，就听着她们互相笑里藏刀。 贤妃对于贵妃忽然对李良仪又好起来这件事很介意。 容妃是坚决站在贵妃那边。 敏妃一贯不参与。 贵妃呢，有容妃替她出头，她也稳坐钓鱼台。 无眠抽空观察李良仪，就见她坐在后头并没怎么看过贵妃，有些沉默。看不出对贵妃是什么心思。 无眠心里想着的是这一胎生下来后，皇帝本人会属意交给谁养呢？ 姜昭容对上贵妃，胜算多大？ 如果胜算小，那就要用一点手段了。 相对而言，倒是许良仪那一胎比较容易保住。 等下面人的刀子扎的差不多后，无眠道：“就散了吧，天热的很，你们回去也都注意些别中暑了。各处冰山要是不够用了，就去找贵妃。别的不说，消暑的绿豆汤叫御膳房多做一些。下面的宫女和宫人辛苦，这天气里别叫他们中暑了还要伺候主子，那就辛苦了。贵妃你多费心。” 贵妃咬牙，这回就不想如了皇后的意。 皇后做好人只需张嘴，事儿都是她办，只怕宫女和宫人也只记得皇后的好处！ “娘娘关心体贴下面的人是好意，只是这份例是有限的。按着惯例里有的，妾自然都已经吩咐下去了。再多的，妾得先跟殿中省商议，咱们宫中的宫女和宫人多，只怕是一时半会的，发不下去呢。而且，这么多人，要是每天供应，只怕是要生出些乱子来。” 【摆烂是心态，也不是摆烂就真的什么都不做了，就算是皇后你什么都不做也不行的啊。皇帝睡皇后有什么恶心的呢，我只能说以后且要睡他呢！睡萎他！】 第59章 管家不易啊 无眠似笑非笑：“贵妃的意思是，这件事是我想当然，办不了对吗？” “妾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件事并非是娘娘动一句嘴就能解决的。”贵妃被质问，也来了火气，口气越发的不好了。 她们俩对上，下面的人一时也不能走，只好又原样坐下来。 “贵妃说的很有道理，出钱办事的都不是我，我说了自然是不算的。”无眠扭头看一旁站着的杜康：“杜康，你去殿中省，请吴中监来回话。” “是。” “娘娘，这又何必劳动吴中监呢？不过是后宫琐事，商议着办了就是了，叫陛下听着，也难免说咱们小事还惊动大臣呢。”容妃赶紧起身道。 “是啊，要是实在不行，不如请陛下来说说就是了。”贤妃一副担心的样子，这话倒不是向着贵妃的。 “既然是琐事，何必劳烦天子？贵妃解决不了，我又是个不当家的，除了请吴中监，我可没别的法子了。”无眠也不恼，倒是依旧柔声细语的。 “娘娘何苦动气，妾去办了就是了。只是这件事不是一下子就能办好的。”贵妃咬牙。 “一下子不行要几下子呢？这可都七月里了，夏天还有多长？”无眠笑盈盈的：“小事罢了，你成日里担心的事多，这件事我不为难你。” “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出钱吧。这样也好发下去，只需各处的宫女和宫人管事的领了再分配下去就是了。”容妃道。 “对啊对啊，这样快得多，妾的宫中就愿意这样。”胡美人赶紧道。 “哦？谁出钱？”无眠含笑看容妃。 “这笔钱过后与殿中省商议，现下妾只好先挪动别的钱凑上来。秋装和中秋赏赐要用的延后一些就是了。”贵妃这意思就是皇后心血来潮，耽误了正经事。 无眠笑出声来：“这又是何苦？贵妃和容妃实在是委屈了。罢了罢了，这件事既然不好办，就当我没说。来年夏天再说吧，到时候贵妃好歹早些想着就是。”无眠站起来：“好了，是我的不是，耽误了你们的时间，都回去吧。” “是，多谢皇后娘娘体恤。”贵妃道。 无眠似笑非笑的又看了她一眼，却不说话，扶着临水的手走出了正殿。 出了凤仪宫，各有心思，但是都没在这里就说什么。 只有胡美人，跟走在她身侧的张美人小声道：“皇后娘娘到底不如贵妃娘娘得宠，贵妃娘娘还有公主呢。出尽百宝，这还不是压不住人？” 张美人有点无语，可距离太近，也不能装没听见。 只好道：“妹妹小心脚下。” 杨婕妤咳嗽了一声：“我这嗓子难受的很，妹妹那的喉糖还有吗？” 张美人赶紧道：“有，姐姐是老毛病犯了？快回去吧。” 说着就对着胡美人点了个头，跟杨婕妤一起走了。 走远些，张美人叹气：“真是不爱跟她说话。” 杨婕妤笑了：“也没本事，就是嘴真是欠。” 今早的事，看似贵妃好像赢了，可贵妃本人却也被气得不轻。 容妃又坐在贵妃的朝阳殿：“姐姐别动气，她如今就算是想要拿回宫权也没那么容易，是陛下和太后娘娘的意思，她就算是给您找麻烦也只会叫陛下厌弃罢了。” “是啊娘娘别动气，她都不敢请陛下来。”紫瑛也劝。 贵妃哼了一声：“不敢请陛下，可她敢请吴中监！到底她是皇后，我是嫔妃，我要是有事，敢不敢也把正三品的大臣叫来朝阳殿来问话？” 容妃一滞，那当然不行。 “罢了，她就是要我不痛快，但是陛下不发话，她也休想要回宫权。”贵妃咬牙道：“紫瑛，你去，你去算一算宫里宫女和宫人数量，她说算了，我偏要发这笔钱。免得叫下面人知道皇后要施恩，是我这个贵妃不肯给，倒是叫下面人记恨我。” “是。”紫瑛应了。 “娘娘别动气，不管怎么说，您管事以来，下面人也都吃得好，他们都念着您的好呢。”紫菊也劝。 贵妃深吸一口气：“罢了，别说这件事了。”她看容妃：“我打听的清楚，丽妃是自己坐胎就不太稳。太医院是尽力保，但是她能不能安稳还不好说。” 无眠这边，补了一个回笼觉后起来，临水就回话：“朝阳殿发话，叫各处管事去领钱呢，就是补的每日绿豆汤的份例，从现在起，到八月十五的。” 照花皱眉：“真是奸猾，她也肯出钱？” “又不是花她的，她迟早会跟殿中省那边说的。”临水生气道：“就是可恨，她竟然真的就这么做了。奴婢还以为她就不做了。” 无眠下地自己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梳子：“这算什么，不过是小事儿。倒是叫金波留心，哪些管事拿了钱真的肯发下去就好了。” 照花点头，老老实实的去了。 临水眼前一亮：“您的意思是，这钱有的人不会发啊？也是，宫里那些管事奸猾的很，这种钱……难落进下面人口袋里。那拿不到的，是不是咱们补？” 无眠失笑：“夸你聪明，怎么就傻了？我为什么要补？拿不到自有怨恨的去处，我就趁此机会看看哪些管事能用。将来拿回宫权难不成我还顺着往下经营？早早的看好吧，到时候我要把这宫中三分之一的人都赶出去。” 临水看着自家娘娘这冷静的话语，也是一愣。 不过确实应该的。 陛下登基后，虽然也补了新人，送走过老人，但是后宫这边的人基本没怎么变。 就是以前沈皇后身边的人赶走了一大半。 “上位者施恩是那么容易的？你只是动嘴，拿钱，就以为万事大吉了，可事实上不仅没做到你想要的，还反倒是激起别人的怨恨。钱是好东西，没人不想要。下面的人就算知道管事的贪了钱，哪个敢说呢？平时都恨不得要上贡才有好差事，如今谁敢说一句你贪了我们的钱？” 并且如今的宫女和宫人都是一样的，一旦进宫，就是一辈子。 第60章 皇后与贵妃 ‘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所有人如果一辈子都要在一个地方讨生活，就更不敢随便反抗了。 “若是没有这件事，也就那么一回事，但是明明有这回事，却什么都得不到，那下面人难受不难受呢？毕竟，我说的是每天都要供应的绿豆汤，而不是给钱。这一来，他们钱也拿不到，绿豆汤也喝不到，多失落啊。” 无眠话轻飘飘的，好似也没多在乎这件事。 但是临水知道，对于宫中那些低等的宫人和宫女来说每天一碗凉的绿豆汤都已经是好东西了。 所以娘娘根本不是想要做什么，只是逼着贵妃不得不做什么。 贵妃要是坚决不做，下面人会怨恨她不做，可做了自己拿不到，也怨恨她不周全。 除非贵妃真的按照皇后娘娘的意思去做，那么那样的话，下面人的还要想，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啊。 所以这感激能落在贵妃头上几分呢？ 临水懂了。 “明白了？”无眠看她。 “娘娘妙算，奴婢真是愚钝。”临水道。 无眠却轻轻叹口气：“其实，这就是做事的人不落好的缘故，因为帮忙不容易，毁坏却很容易。当家难，便是如此。细枝末节，琐碎日常，这宫中上万人啊，岂是好管的？贵妃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了。只不过，立场不一样，贵妃太过有本事了，那皇后又有什么用呢？” 她说的是贵妃和皇后，而不是赵无眠和齐玉环。 从来她也明白，对抗的是身份，而不是本人。 不过是活在这里的无奈罢了。 “不说这个了，趁着还没大热起来，出去走走。”没听到都想出去走，憋着也不舒服。 英琼楼在忙，这几日南边有水灾。 隔几年就会有一次，今年还算是不太严重。 将沿岸百姓迁居别处，朝廷发下银子和粮食赈灾。这一忙就是十来天，宵衣旰食，皇帝都瘦了不少。 不过显得愈发精神了，如一株挺拔的松树一般。 这十多天后宫也没什么事，就连一向任性的丽妃也没怎么打搅陛下。只是派人给他送了两次汤水。 这也是寻常事。 英琼楼忙过了这一阵子，也该进后宫。 要是以前，他毫不犹豫就去找丽妃了。现在嘛…… “丽妃那这几日如何？” 吕忠回话：“太医说没什么事，只需丽妃娘娘静养就好了。” “你去传话，就说我晚上陪丽妃用膳。” 吕忠站着，等着陛下下面的话，结果下面陛下只是摆摆手。 吕忠想，陛下这是……只陪着丽妃用膳吗？ 丽妃是不能侍寝，不过特地传话的话，那真是只用膳了？ 丽妃这边听了消息，倒是没注意那么多，光顾着高兴了。 无眠这里听说皇帝去了丽妃宫中，也没什么动静，只是道：“晚膳吃凉面吧，今天可真热啊。” “要不要多摆上一个冰山啊？”照花问。 “那倒也不用，睡觉的时候也就不热了。心静自然凉，就吃饭的时候最热。” “那吃饭的时候，奴婢叫她们多打一会扇子如何？” 无眠点了个头：“你们该吃就先去吃吧，叫小厨房多煮一些绿豆汤，咱们宫中的人都用。” 绿豆是个好东西，上到皇帝皇后太后，下到宫女宫人都能用。 晚膳上桌的时候，凉面有两种调料，一种是鸡丝和各色蔬菜，一种是蒜醋芝麻汁儿。 无眠叫他们拌一起，凉拌的鸡丝很有吃头，不腻还入味。 舒舒服服的吃了这顿，临水端来了香茶，就是为了主子们吃了一些味重的东西的时候消除一下。 无眠感慨这可是好东西，太医院真是颇费功夫，可惜没传下去。 以至于后世的人吃了蒜，第二天还余韵悠长。 无眠正要叫人解开她的头发，然后写一会字睡觉的，就听见外头有了动静。 皇帝来了。 无眠略有诧异，起身迎接。 英琼楼进来就闻见一种清雅的香味，是皇后之前点的那种香：“夜里焚香，皇后有雅兴。” “准备写一会字来着，陛下来的巧。”无眠当然不会去问为什么你去了丽妃那还来我这里。 怎么丽妃那盘丝洞有了什么漏洞吗？ “要写什么？朕陪你？” “也行，那陛下稍等，我先把头发解开，有些不舒服。”无眠道。 英琼楼点头，坐在一边看着她：“这些时候皇后做什么呢？朕太忙，也没空来。” “左不过就是日常那些，南边的水患解决了？陛下累坏了吧，看着清减了些。”其实无眠没太注意，夜里不是白天，看的不直观。 但是不管是不是，这样问就不出错！ 对方真的瘦了就是你关心他看出来了，对方要是没胖，那大概是有点憔悴，叫你看成他瘦了。 就算是不瘦也不憔悴，那就是她真关心我，在她眼里我这么容易累着。 “不碍事，这几日睡得不足罢了。”英琼楼道。 “天又热，陛下心里有事睡不好也是有的。”无眠叹气：“今日我这里也没别的，只有绿豆汤，陛下喝点吗？” “好，就呈上来。”英琼楼还真想要。 丽妃怀孕，又胎气不是很稳，她的膳食如今是极度注意的。 他也不好意思按着自己心意来，所以吃的太过清淡温吞了。根本就没吃好。 饿倒是不饿，但是如果有一碗凉丝丝的绿豆汤，是再好不过的。 “我也不敢去打搅陛下，不过想着再过两三日，要是陛下还这么忙，就去看看陛下。如今陛下来了就好，可见事情也平息了。”无眠笑着看了一眼英琼楼，又对照花道：“编起来吧。” 披着太热，也不方便写字。 弄好了头发，无眠与皇帝一道去了书房。 凤仪宫是有一间很大的书房的，此时下面人已经预备好了笔墨纸砚。 “写字最静心，有时候热的心烦，就写几个字。”无眠道。 英琼楼翻桌上她写的帖子，都是簪花小楷：“这种字写来费神，怎么喜欢这个？” “还真说不上来为什么喜欢这个。”无眠笑着拉出一张纸：“大字也可以。” 第61章 星辰 说着，就提起一只大毛笔，写下了三个字：英琼楼。 英琼楼挑眉，第一次看别人写他的名字。 皇后的字并不秀气，略有锋芒，看得出并不算十分的出众，但是这字里头的神韵却很妙。 古人有时候用笔墨传情，传的也非只有那字里行间的意思，还有这字本身。 有的时候一篇字，是能通过自己本身透出情谊的。那便是字意。 就好比剑客们说的剑意，琴师们说的琴意。 那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玄妙境地。 无眠又继续写：天上月，照无眠，应是琼楼玉宇，不恐高处寒，月缺古难全，人长久，共婵娟。 “东坡居士若知道你如此改他的词，不知作何感想！”英琼楼很难说清楚此时内心那种怪异的感受。 但是皇后字里行间的意思，他似乎是看懂了。 无眠斜睨了他一眼笑道：“今晚陛下梦中见了东坡居士，记得跟他说一声。” 时人喜好说自己梦里见了哪位先贤，所以这话是一点也不冒犯的。 “……好。”英琼楼配合的点头。 无眠轻笑，把这张纸放一边，又拉出一张来。 “陛下呢，写什么？” “……朕，批折子吧。吕忠，去拿。”英琼楼今天本来是打算休息的。可惜了皇后这么上进，他要是不做点什么，还真有罪恶感。 无眠好笑的拦住了吕忠：“别去了，陛下是不想写字，也是我糊涂，陛下这些时候累着了，该好好休息呢。” 说着她也放下笔：“咱们去院子里喝茶说话如何？” “好。”英琼楼点头，心想皇后真是比以前机灵多了。 两个人坐在了无眠秋千架那边的一处小亭子，这里也有些树，就有皇帝之前说给她栽种的石榴。因为挪动过，今年挂果很少。 无眠想着来年叫人嫁接一下，以后结的石榴就能吃。 她这宫中也有不少茉莉，此时正开花，香气袅袅。 两个人坐在那喝茶，确实很舒服。 夜里有了些微风，吹来凉丝丝的，无眠仰起头看天上的星辰，真是好一片星空。 太舒服了。 英琼楼见她一直仰着头，也仰起头看：“皇后喜欢看这个吗？” “陛下不喜欢？”无眠对他笑：“陛下想想，这漫天星斗或许是一个一个咱们凡人想象不到的巨大天地。有些天地荒芜，寸草不生，有些天地爆裂，雷电不断。有些天地如同寒冰地狱，有些天地常年火焰炙热。但是也有一些天地，常年温度适宜，更有一些天地如咱们的天地一般，四季轮转。此时此刻，或许也有人像你我一般，他们坐在他们自己的天地中，也仰望星空，或许也有一对夫妻对坐饮茶。” 无眠于是举起自己的茶杯对着天空轻轻道：“敬你们。”敬曾经的自己。 英琼楼还没如何，吕忠已经下意识去抬头看了，皇后娘娘说的真像是真的一般。 英琼楼蹙眉又舒展开：“你想的很有意思，只是一点，他们住在那些地方，怎么会不掉下来呢？” 那是因为引力啊傻子！ 无眠只是笑：“谁知道呢，或许他们看着我们的天地，也是一颗明亮的星辰呢？也许他们也在想，如果这颗星辰里有人的话，怎么会不掉下去呢？” 英琼楼摇头：“罢了，你这般想象也很不错。” 时下当然是觉得星辰都是星君，漫天星斗在观星的人眼里，那只是上天的一种暗示。 他们拼命的去组合，去想象，去预示灾祸或者太平。 谁又能说，他们一定是错的呢？ 现在的人参不透星辰，未来的人也参不透星球。 人啊，不管是千年之前还是千年之后，都是一样的无知。 只是这样的皇后，哪怕英琼楼觉得她只是孩子气，却格外有一种迷人的气质。 “不早了。” 无眠站起来：“是呢，不早了。” 她对皇帝眨眼伸出手：“陛下。” 英琼楼低头看了一眼，伸出自己的手拉住那只纤细白嫩的手，一道往里头去。 十来天没进后宫的皇帝很是有些激动，抱着皇后的腰吃了一次又一次。 但是只有他知道，他此时总是想起方才无眠对着星辰敬茶那一刻的样子。那莹白的脸带着一种他决然不懂的神情，却叫他看的十分认真。 无眠勾住皇帝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的求饶，间或还要啃咬一下。 弄得英琼楼完全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求饶还是欲拒还迎。 最后一回，无眠缠着他，他也是第一次看他这个小皇后在床榻上这么真实的反应。 她脸颊红扑扑的，一双氤氲的眸子里好像是带着委屈的水汽，红润的嘴唇撅起来也像是带着委屈。可她身体明明白白告诉自己，她很喜欢。 英琼楼伸手盖住她的眼睛：“你真是磨人。” 许久后，听着夏夜蝉鸣蛙声，无眠嘀咕：“陛下真是好烦，以后不许说我磨人。” 什么霸总语录，还好是做完了，不然我就要笑场了啊。 早上无眠醒来，皇帝已经走了，是忙过了，但是还是有很多事的。不上朝也有一堆事等着他。 无眠今日是起的晚了，也是临水她们叫了几次都没叫醒的缘故。 于是所有嫔妃都来了还不见皇后。 大家心里怎么想的那就不必细说了，陛下昨晚虽然说是陪着丽妃用膳了，却留宿了凤仪宫。 皇后可真是…… 无眠来的时候，众人请安，她摆摆手：“坐，叫你们久等了。” “皇后娘娘侍寝辛苦了，出来晚了也是应该的呐。”胡美人突兀道。 无眠坐下来，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胡美人口无遮拦，罚俸三个月，退下吧。” 胡美人一愣：“皇后娘娘，妾哪里说错了？” “放肆！”临水怒喝：“皇后娘娘罚，有美人辩驳的地方吗？” 贵妃起身：“胡美人，你该谢恩了。” 胡美人委屈不已，却还是道：“多谢娘娘。” 说着就带着自己的宫女出去了。 “胡美人一向是口无遮拦，如今是越发不懂事了。娘娘别动气。”贵妃道。 无眠笑了笑：“小事情，贵妃坐吧。” 【古代宫廷就别期待爱情了。爱情是个鬼，听过的人多见过的人多半是错觉。】 第62章 记忆深刻 皇后当然罚过人。 但是她病好了之后还是第一次。 众人不得不多观察，想着皇后身边的宫女也是有意思。 就这么疾言厉色的把人赶出去了。 “胡美人这口无遮拦的毛病真是改不了。”姜昭容厌恶道。 “是有些没规矩了。”杨婕妤也道。 “胡美人打从进宫开始，就追随贵妃，贵妃也要多管教啊。”贤妃道。 贵妃心里烦，胡美人是一直示好，只是她什么时候接受过了？一个蠢货，如今倒是带累自己。 “追随我这话怎么说的？大家都是姐妹，有什么追随不追随的？无非是脾性合得来，就常一起玩玩，合不来就少见面。胡美人的脾性我是不知道的。”也就是说我跟她可合不来。 “小事情，罚了就是了。”无眠微笑：“贵妃虽然管事，也不可能管到了每个人的头上去。不必计较了。” 无眠今日又是向着贵妃说话的样子。 “皇后娘娘真是宽厚呢。”姜昭容捧着道。 “太后娘娘那边已经传话回来了，说是八月中旬就回宫，回来过中秋。”贵妃道。 她故意此时说，也是说这消息是传给了我。 无眠对她微笑：“既然是这样，那贵妃就预备好。嘱咐颐宁宫的人好好打扫了迎接太后。跟锦华轩的人也说一声，付美人那也要收拾好。最要紧的还有就是荣康殿里，大皇子住的地方也准备好。”既然是传话给你，那你去忙啊，你看我稀罕吗？ “是，这些妾都已经嘱咐下去了。要是有什么不周全的，再来询问娘娘。”贵妃道。 “别，我不如你，许多事我想不到，你管的好得很你就继续。”无眠玩笑一般道：“别是贵妃记恨我？按着年岁，我叫你一声姐姐都使得，不会因为一些琐事记恨我吧？” “妾当不起这一声，娘娘说哪里话，妾岂敢记恨娘娘？只是毕竟娘娘是皇后，许多事还是比妾周全的。”贵妃忙道。 她着实对无眠这个变脸有点招架不住。 她都准备好迎接皇后说点什么重话了，怎么皇后今日这么……软和？ “那就好，大家都在宫里住着，日常有个拌嘴有个吵闹都是常事，都为了陛下嘛。贵妃不计较就行了。”无眠点头。 “娘娘实在多心了，妾真的没想那么多。”贵妃道。 “好好好，知道了，贵妃最好不过了。”无眠撒娇似得笑道。 “妻妾和睦，真是福气呢。”贤妃认真的说了一句。 她也一脸认真，但是这话要不是嘲讽，那就见了鬼。 但是无眠装听不懂，贵妃也装没听懂。 众人散了后，无眠笑的很有些开心：“实在是二皇子身子不争气，但凡二皇子是个健康孩子，只怕贤妃和贵妃人头就能打成狗脑子。” 临水被逗笑了：“她俩不和也很久了。” “大皇子要回来，咱们要不要防备着点？”临水又问。 “别管那么多，等回来了，送些东西过去意思意思就是了。但是你们要注意，别人要做什么事都可以，别牵扯了咱们的人。要是有靠不住的人趁早告诉我，别到时候闹出事来才着急。” “娘娘放心吧，眼下咱们宫中的人都靠谱。”不靠谱的，娘娘早就都打发了。 张嬷嬷回了赵家后，更省心了不少。 “那就行了，哪能什么事都在我的掌握当中呢。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昨天那么折腾，今天必不可能不睡回笼觉，于是无眠就心无旁骛的睡了。 这后宫心思多，要是每件事都殚精竭虑，那注定早死。 划不来啊。 就这一日的中午，无眠刚坐在饭桌前，金波从外头进来：“娘娘，丽妃那边传话，说腹痛不适，已经去请太医了，也派人去了太极宫。” “嗯，派人来咱们这没有啊？” “这……现在还没有。”金波道。 “好，那你就去吃饭吧，我也吃饭。”无眠道。 金波疑惑：“娘娘不去看看啊？” “看什么？出什么事了？我知道什么？”一次是给面子，两次那就没面子了。 “是。”金波明白了。 临水和飞絮给给无眠布菜，飞絮哼道：“怀着身孕就这么目中无人了？” “她敢这么做，是陛下惯得。陛下没意见就可以了。”无眠不在意：“好了，不管她，用膳要紧。” 于是等贵妃等人赶到了含凉殿后，就发现皇后没来。 贵妃问了一句：“皇后娘娘怎么没来呢？” 敏妃摇摇头。 她们来，是出自同为嫔妃的‘关切’，说白了也不是规矩。 就是大家都要表现自己和姐妹们和睦，所以姐妹出了事，自然是要来的。 至于皇后来不来，谁也管不了。 英琼楼赶来的时候稍微晚一点，他中午留了大臣用膳的。来回话的也不敢打搅。 所以等他用完了午膳才知道这件事。 太医也已经看诊完了。 答案还是老一套，就是胎动不适，丽妃娘娘夜里不安眠导致的。 两次了。 两次都是皇帝住在了皇后那，丽妃就夜里不安眠。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一肚子的嘲讽，奈何皇帝在这里谁也不好说。 “陛下擦擦汗吧。”贵妃把自己的帕子递过去，这正中午的，热的厉害。 英琼楼接了擦了，没急着进去，只问了一句：“皇后没来？” 贵妃点头：“许是皇后娘娘不知道吧。” 怎么可能不知道，下面人是干什么的？ 不过这话也不算什么上眼药，她还能怎么说呢？ 英琼楼点头：“大中午的辛苦了你们，都回去吧，别中暑了。” 贵妃应了一声：“那陛下多宽慰丽妃才是，怀着孩子，别总是胡思乱想。” 她作为贵妃，说这么一句也不算过分。 英琼楼也只是嗯了一声。 英琼楼站在原地不知想什么，皇后没来他也并不是因此生气，确实皇后是有关照嫔妃的责任，却不是嫔妃有什么事都必须到场。 他只是忽然又想起了上一次，上一次丽妃不适的时候，皇后叫她的侍女进来规规矩矩的说话行礼的样子，叫他记得深刻。 第63章 莫非真是蜘蛛精 那么这一次，为什么没有来？ 于是他看吕忠：“问问含凉殿的人通知了谁。” 吕忠已经明白了陛下的意思，他点头哎了一声。 说白了不就是问问丽妃有没有跟皇后娘娘汇报嘛。这要是以前，不汇报又如何？ 如今既然陛下敬着皇后，那就不一样了。 不问也罢了，问了就得说实话。 众人散去，他进了内室，丽妃脸色比上一次还不好，怎么看也不像是装的。 事实上确实不是装的。 丽妃看着英琼楼委屈道：“惊动了陛下，妾……妾方才害怕。” 英琼楼走过去坐下：“怎么又不舒服了？” “正要用膳，忽然就肚子疼。吓得妾不轻，太医也说没事，只是胎动不适，可……怎么就总是胎动不适呢？”丽妃自己也惶恐。 一出事就想找皇帝，可确实也不是装的。 怀孕的女人心理脆弱其实正常，只是每一次这时机都这么巧，就…… 其实此时此刻的丽妃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这些呢，她如今最担心的还是孩子。 英琼楼眼神发复杂：“你成日里想什么呢？如今怀着孩子，正该好好养着才是。朕已经说了，你生下孩子就给你晋位。” “陛下！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腹痛。”丽妃紧张的拉住英琼楼的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说着眼泪已经滚下来了。 英琼楼叹口气：“好了好了，别哭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另一头，姜昭容出了含凉殿就往凤仪宫去了，反正回去的路上也得路过。 无眠知道她来了，赶紧叫进来：“热的要命，你晚点来不好吗？” “妾顺便就来了。”姜昭容笑着坐下来，接了宫女们送上的酸梅汤喝。 “哎呀，这个酸梅汤怎么喝着跟御膳房的不大一样？” “回昭容，这里头是特地加了些别的药材，陈皮和薄荷叶的味道。”临水解释。 “怪不得，是有些凉丝丝的。”姜昭容笑道：“娘娘这里真会安排。” “你从含凉殿来？如何了？”无眠也不跟她装不知道，就直接问。 姜昭容也想到了，皇后娘娘怎么可能真的不知道，就是没去罢了。 “说起来丽妃也真是……”她摇头不屑：“这一回跟上一回一样的，一样的事，一样的话。太医说胎动不适，夜里不安眠的缘故。” 无眠笑出声来了。 “娘娘也觉得好笑吧？真是好笑。”姜昭容哼了一下。 “何苦来？好好的生下孩子不行吗？”到了现在，无眠也觉得丽妃是故意的了。 只是丽妃也好笑，怎么盯着自己不放？ 借着孩子老这么折腾好吗？ 姜昭容也笑，很是在这里是说笑了一阵子。 无眠也留她，叫她没那么晒了之后才走。 姜昭容走后，杜康来回话：“陛下一个时辰之前就回了太极宫，大概是还忙着呢。不知晚上去不去看丽妃。” 无眠点点头，没对此事发表任何意见。 爱去不去吧。 “太后娘娘十几日后就回宫了，要是那时候丽妃还仗着身孕胡来……只怕太后娘娘可不会客气的。”飞絮道。 “丽妃糊涂，好好生下孩子，就她的恩宠，不说日后如何，至少如今她能再晋位。如今跟我较劲做什么呢？”无眠摇头。 “谁知道呢，怀着孩子胡思乱想吧。”飞絮道。 无眠摇头也不管这个了：“走，写会字去。” 丽妃这边，脸色还是不好，睡了一回醒来后，脑子也有些回神了。 “你说陛下今日是不是有些不高兴了？”昨晚的时候陛下要走，她就撒娇说舍不得来着。 可这腹痛确实不是故意的，但是陛下信吗？ “怎么会呢，陛下最疼您了。”豆蔻道。 “别说这些没有用的。”丽妃皱眉。 “是，奴婢知错了。”豆蔻忙道：“可是奴婢看着陛下也确实没生气啊，只是担心您和孩子吧？您也别多想，等安稳生下皇子，这宫里还有谁能比您更体面呢？皇后娘娘还没孩子呢。” “我知道了。”丽妃烦躁的摸了一下肚子。 她也不是故意的，怎么这一胎就怀的这么不安稳呢？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晚上的时候皇帝照旧还是去了含凉殿。 不过，事情是过去了，宫中的传言可是不少。 说什么的都有，总归就是丽妃仗着身孕把皇后压的死死的。 而那一日的事，吕忠早已经问清楚，是含凉殿的人根本就没去凤仪宫回话。 既然没去，那皇后不来更是没错。 她都舍近求远了，皇后何必非要去，如今也不是皇后管理宫务。 英琼楼听了，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 这一日上午无眠正在窗前写字，外头天渐渐就黑了。 “这是要来大雨？”无眠看出去：“快去收拾吧。” 临水赶紧嘱咐人收拾，她自己手快的收拾起娘娘的书本和纸，窗户没全关上，挨着书桌的赶紧关上。 还没利索呢，一个闷雷就滚过了上头。 一个雷滚过，闪电就来，劈的院中一片白闪闪。 紧接着第二道雷来，这一次声音很大。 临水赶紧护着无眠离开窗户：“这雷真大，打的奴婢心慌呢。” 无眠点头，确实，人太渺小了，这种自然伟力就是吓人。 大雨下来不多久，无眠刚靠着床榻，看着丫头们点灯。 屋里此时很暗，还是要点灯才好呢。 就听见了一阵模糊的叫声。 “这是什么动静？” 飞絮跑去门口听，就见杜康披着一件蓑衣跑来正殿这里：“娘娘，是含凉殿走水了。” “啊？下着雨呢，怎么走水的？”飞絮惊讶。 “雷劈了屋顶，着了。” 无眠在屋里嘶了一声。 这丽妃……莫非真是个蜘蛛精？ “娘娘，这……这……” “等会吧，现在出去，我也怕被雷劈啊。”无眠一脸无辜。 这么大的事，她确实不得不去了，但是……命要紧啊。 临水想笑来着，憋住了。 不过也就是，娘娘说的没错，别人怎么样也不能叫自家娘娘有危险啊。 “烧不过来吧？”飞絮比较担心这个。 第64章 降位 毕竟含凉殿距离凤仪宫不是很远。 “怎么会，下着这么大的雨，说是离得近，也有距离，别操心了，去找雨具，一会雨小了咱们去看看。”无眠道。 “你们说，丽妃的孩子没事吧？”无眠问：“她是不是有点倒霉？” “是够倒霉的，可这是天公降下的雷……”临水说着神情古怪：“这只怕对她的声誉也有些妨碍了。” 古人最讲究这些，你没事被雷劈了，还能好？ 那肯定是邪气入侵不吉利啊。 无眠啧了一声，由衷替丽妃难过，姐妹你太惨了啊。 此时的丽妃吓着了，腹痛的很厉害。 可外头的雨又着实大，去请太医的人已经出去了，只是只怕也没那么快能来。 “告诉陛下……” “娘娘放心，已经去了，您别紧张，就是雷劈了偏殿的屋顶，没什么事，火势也不大，这会子就控制住了。”豆蔻紧张的给她顺气。 “我肚子好疼。”丽妃抓着豆蔻的一只手。 “娘娘您缓着些，慢慢的长出气，没事的没事的。”芍药赶紧也来给她顺气：“身子要紧，您就是吓着了，别慌。” 丽妃扶着她们的手深呼吸，外头又是一声雷，吓得她叫出声来哆嗦着。 无眠还是不急不慢的在自己宫中吃了个午膳，可惜雨势太大，就没劳动御膳房，吃的简单了些。 吃饱了才准备出门，大雨已经过去了，但是雨还没停，只是不打雷了。 杜康撑伞，飞絮和临水一边一个护着无眠往外走，两个宫人又给她们也撑着伞。 还好凤仪宫距离含凉殿不远，无眠直接带人走后门，从后殿门出，左拐穿出凤仪宫外建筑，过了宫道，再过一小处造景就到了。 她到了的时候就见含凉殿门口已经停下了好几个轿子，可见来的人已经不少了。 有资格在宫中坐轿子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无眠是走着去的，这天气坐轿子她还怕摔了呢。 刚到门口，就见林才人正在张望。 “娘娘来了，妾专程候着您呢，陛下来了有一刻钟了。”林才人笑道。 无眠点点头，与她一道进去。 进了含凉殿就见到被烧着了的偏殿，其实火势不算太严重，屋顶毁了些，窗户也烧坏了些。 已经扑灭了，此时黑漆漆的难看。 大概是扑火的时候弄得，丽妃宫中她自己很喜欢的一些花草都被踩踏翻了，如今在雨里淋着，看着也可怜的很。 正殿中，众人都在，无眠一进来，嫔妃们都起身了。 皇帝也没在里面陪着丽妃，而是坐在上首。 无眠给皇帝请安：“陛下来了，我来迟了。” “没事，来坐。”英琼楼指了指一边椅子。 “丽妃没事吧？”无眠坐下问。 “太医在诊脉。”英琼楼看起来表情也不好。 是谁遇见这事也好不了。 他皱着眉看了一眼里间帘子，转回头的时候看见了无眠的鞋子：“走过来的？” 鞋子湿了，都是布鞋，就算是雨不大了，积水也没那么快全散了。 “离得近，坐轿子也麻烦，就走来了。”无眠道。 “辛苦你了。”英琼楼道。 无眠对他笑了一下，并未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 本来，贵妃还想提一句皇后来的好晚，见此也就不说了。 大家候着太医出来，过了一刻钟左右，两位太医出来。 年老的是张太医，他赶紧给陛下回话：“丽妃娘娘此番是受惊动了胎气，见了红，实在是于她养胎不利。臣建议从此就卧床养着，直到五个月后才能安稳。安胎药也不能少了。非如此不能保证皇嗣无恙啊。” 英琼楼脸更黑了。 此时他都有点怀疑自己后宫是怎么一回事了，就不能利利索索生下几个健康孩子？ “天灾吓着丽妃也是无可奈何，丽妃贴身的人呢？”无眠问。 豆蔻赶紧过来：“娘娘，奴婢豆蔻，是贴身伺候丽妃娘娘的。” “好，你跟着太医，好好详细问清楚该怎么替你们娘娘保养。已然是动了胎气，追悔没用，只能后续好好养着，既然太医有法子你们娘娘就不会有事。” “是，奴婢多谢皇后娘娘提点。”豆蔻赶紧行礼。 “说起来，这好端端的，怎么就雷劈了呢？听得人吓得不轻。”贤妃皱眉。 “今日这雷也着实吓人，二公主正玩儿呢，被吓得哭了好一会。”容妃懊恼，这倒不是假话，真把二公主吓哭了。 “一会叫太医给二公主看看。”英琼楼道。 “是，多谢陛下。”容妃赶紧含笑应了。 “都说有邪气才遭雷劈呢，这含凉殿莫不是有什么……”胡美人的话就跟被掐住了一般说不下去了。 英琼楼那本来就有些冷的眸子看过去，胡美人就再也开不了口。 “胡妹妹怎么总是胡言乱语的，这是后宫，妹妹当是什么市井集市不成？这样成日里口无遮拦，岂非是大家做派？”杨婕妤柔声细语道。 “怎么？胡美人还说了什么其他胡言乱语？”英琼楼声音冷飕飕的。 张美人赶紧站起来：“陛下息怒，胡妹妹年轻，只怕是宫规学的还不好。” “既然学的不好，就好好学，既然屡次口无遮拦，就降为才人吧。什么时候学好了，再升回来。学不好就一直降，朕那侍御位置上还没人呢。”英琼楼冷冷的。 谁不知道陛下此时心烦，非得这时候作死，那不活该？ 没人为她求情。 胡才人吓得不敢说话，缩着降低存在感。 “杨婕妤是身子不适？你身子一向是不好，怎么这天气还赶来？”无眠看她问道。 “也算离得近，这样的大事，妾也担心。”杨婕妤道。 英琼楼看了杨婕妤几眼：“你的药吃完了吗？” “回陛下，妾的药，太医院一直供着呢，最新的刚送过来没几天。陛下不必担忧，妾只是天气不好的时候身子不好，平时都没什么。”杨婕妤道。 当年东宫的时候，杨承徽明媚活泼，人缘也不错，虽然太子对她没什么感觉，但是她和别的女子相处的都不错，唯独太子妃不行。 第65章 怀疑 但是太子妃极度厌恶她，明里暗里没少算计。其实具体是为什么英琼楼早已不记得了，那时候太多大事要做，这些事他就没上心，也太年轻，又不缺美人…… 只记得有一年初春杨氏淋了雨，被罚跪了半日。就落下了心肺都不好的毛病，从此后就一直没好过。 至于为什么淋雨，他也忘记了。 进了宫后，杨婕妤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直到沈氏死了，她好像好转些。 可也终究治不好了，拖着这样的身子，自然更是无法孕育子嗣。 “胡美人……胡才人是胡言乱语。不过雷劈着屋顶这事也不算常见，妾觉得雨停了以后还是查一查，不然这也确实吓人。”贵妃道。 皇帝点了个头。 “临水你去看看丽妃，叫她别多礼，别乱动，一切以身子为主。”无眠道。 临水哎了一声就去了。 英琼楼又想起上一次，下意识去看了临水几眼。 “没什么损失吧？我看院子里弄得乱七八糟的。”无眠又问。 “应该不碍事，一些外物，坏了还能补。把人吓坏了才是最不值当。”贤妃道。 众人说了几句话，临水就出来了。 这回也不知是丽妃聪明了，还是她的丫头自发的。芍药来郑重谢过皇后的关照。 “陛下快去看看丽妃吧，不说别的，稳住她的心情，一切以皇嗣为重。”说完这个，无眠就想走了。 结果皇帝开口：“那朕就去看看，除了皇后和贵妃，其他人就回去吧。” 众人应了，无眠却摇头：“贵妃留下吧，这后续确实事情多。管事最忌讳人多口杂，我就不多事了。只是这事情是不能瞒着母后的，我派人去给母后送个信，免得母后自己听来更吓人。” 英琼楼看了无眠好几眼才道：“好，那你叫你的人撑好伞。” 无眠点头：“陛下千万别动气，我虽然没怀过孩子，但是料想此时丽妃经不住陛下脸色不好的。为皇嗣，陛下好歹忍耐吧。” “皇后费心了。”英琼楼觉得自己这个小皇后此时殷切嘱咐的样子真是好奇怪！ 无眠又对贵妃道：“你费心，最近宫中许多事，你都劳累的很，陛下知道你的好。” “妾不敢当。”贵妃气死。 她的好必然要陛下知道的，可从皇后嘴里说出来好像就全都变了味儿。 明明是她管着宫务，可皇后就是能说这种便宜话。 偏她不能反驳，一腔怒火也只能压着。 出了含凉殿，雨更小了些，看着天幕，大概也就快要停了。 回了凤仪宫更衣后无眠道：“陛下很生气的样子呢。” “两次三番的出事，陛下再是宠爱她，也不可能不生出一点心烦来。三个怀孕的，就她成日里有事……”照花摇摇头，也觉得很是无语。 “没去之前，不好说，现在我感觉这事吧，不一定是意外。你说的对，两次三番的，丽妃虽然任性，也不是个没脑子的，没怀孕的时候也不这样，难不成揣了个崽儿就完全变了？”听说怀孕的人会被激素什么的影响改变性格，难不成是真？ “那要是有人算计她，这雷怎么来的啊？”飞絮不解。 无眠挑眉，雷怎么来的？问得好啊。 金属是可以招来雷电的吧？不管是怎么来的，如果是有人算计的，那证据应该已经没了。 屋顶都那样了，灭火的时候肯定会被人把证据毁了。 如果这个假设是成立的，就意味着丽妃宫中有叛徒啊。 那么前面两次前一日陛下留宿凤仪宫，后一日丽妃就出状况好像也就说得通了。 难道是有人想叫丽妃和皇后对上？ 哇，这就……阴险啊。 “娘娘，这事要不要告诉陛下？”临水担忧。 “怎么说呢？都是猜测，小心点就是了。陛下自己难不成不觉得蹊跷？”说罢无眠自己乐了：“还真不一定，男人和女人的思维不一样，皇帝和嫔妃的思维也不可能一样，在陛下眼里，或许只是丽妃争宠呢。至于雷，那可能就是雷。” “先派人去行宫跟太后娘娘回话，实话实说，不要添油加醋。” 临水出去嘱咐人了。 “别的不说，雷劈这件事，太后娘娘不可能不在意的。”飞絮道：“大概就算是丽妃能如愿生下皇嗣，晋位也没那么快了。” “是啊，都说雷劈的是妖邪，怕是对她生的孩子也不利。”照花道。 无眠啧了一下：“那也不一定，看怎么经营。世人说雷劈的是妖邪，可自古也有什么神仙入梦令人怀孕生产之时天雷阵阵的。她要是健健康康生下皇子，陛下应该是不会在意这个雷。但是如果生的孩子不健康或者没能生下来……那她确实就要经历一些困难了。” 太后是陛下亲娘，如果太后执意厌恶丽妃，皇帝会不会为了丽妃跟太后过不去？ 无眠觉得皇帝不会。 大概在皇帝眼里，亲娘比丽妃还是亲近的多吧。 宁安殿。 “娘娘。”梅酒进来站在敏妃身侧：“周明回来了。” “叫他进来吧。”敏妃丢下书本。 周明进来：“娘娘。” “东西拿回来了？”敏妃问。 “娘娘放心，已经埋了。七个，一个不少。”周明道。 “好，以后那边就别碰了，暂时也别接触了。”敏妃看周明：“你辛苦了，赏你五十两银子。” “多谢娘娘，奴婢是娘娘这里的宫人，伺候您是应该的，您何苦这么破费。”周明跪下。 “应该的，你的心我知道，东宫时候你就伺候我，这辈子你就好好的跟着我。我和三皇子好，你你们都好。”敏妃道。 “是！奴婢一定尽心竭力。”周明激动道。 周明出去后，梅酒轻轻蹙眉：“娘娘，丽妃要是保住了孩子呢？” “保住，那她得多幸运，你以为只有我会动手？谁不恨她？如今她这胎相摇摇欲坠了，不管谁随便推一把就要落胎，我当然不能碰这最后一下。”敏妃还是一向那种冷美人的样子，叫谁也看不出她像是这样的人。 第66章 想法不同 “退一万步讲，如果她幸运的保住了孩子，经此一事，她还能生出个健康的孩子来？无论如何，我就做到这一步了。” “是，奴婢明白了。” 敏妃和无眠是截然不同的思想。 无眠觉得年长的皇帝是忌惮年长的皇子的，皇帝岁数越大，就越会忌惮。 敏妃的思想是，三皇子长大些，与下面的弟弟们拉开差距，等三皇子大了，弟弟们还小，那时候三皇子就会被委以重任。 其实两个思想都不能说错，只是各有各的局限性。 无眠的想法也不见得就完全对，她是基于自己知道的一些历史故事这么想，可事实上敏妃她们是经历了先帝早亡的。 先帝过世的时候，陛下不过十九岁。 哪怕陛下种痘了，难不成就不会有别的可能性？ 那么到了那种时候，年长的皇子就会比年幼的更有优势。 因为后宫嫔妃并不敢保证自己能生下好几个皇子并且都顺利养大。 而丽妃呢，皇帝给她的恩宠太过了，她生下皇子，对所有人都是威胁。 敏妃动手，无可厚非。 后宫的女人们为了恩宠或许还不至于你死我活，但是为了孩子，她们个个都能化身修罗。 丽妃也不需要搬家，她是偏殿着火了，主殿没事。怀着孩子如今本来受惊了，搬家也不好。 皇帝当夜还是留宿在了含凉殿，这也叫含凉殿的人安心了些，出了这事，他们自己宫中受影响最大. 这个雨到了下午就完全停了，晚上的时候更是满天星辰。 今日是十八，月亮也还算明亮。 “快熏一熏，挨着墙根熏，都小心一点，别落了火星子。”门外飞絮指挥着小宫人们干活。 这雨后就是蚊子多，沿着内殿的墙根用艾蒿编的草棍儿熏一遍就好了。 无眠在殿中，闻着外头传进来的味道：“这味道不近距离闻还挺好的。” “那就不怕熏着您了。”临水笑道。 “娘娘，杜康回来了。”外头飞絮道。 “叫进来。” 杜康请安后道：“奴婢见着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听闻宫中的事大怒，说明日就回来。” 无眠哦了一声：“真就大怒了？” “是，太后娘娘说丽妃无德。” 这就比较严厉了。 “行，你去休息，叫金波去告诉贵妃一声，叫她预备好明日迎接太后，传话给各处，明早不必过来了，等太后到了，美人以上随我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娘娘这样说，日后丽妃娘娘真的是要低调了。”临水道。 “生的出健康皇子，一切都好说，要是不能，确实她就不好过了。”无眠道。 “先不管了，睡觉吧，明早说什么也睡个安稳觉。”不来请安，她也睡个自然醒好了。 一夜无话，次日依旧没能自然醒，实在是不早了，照花她们叫醒了无眠。 “太后娘娘已经启程了，约摸着午膳之前到。” 无眠应了，吃过早膳也没事，就等着。 到了巳正时分太后的銮驾回宫，英琼楼也赶紧等着迎接。 跟随太后，付美人和大皇子也回来了。 显然太后是急着回来，估摸东西还没收拾呢。 无眠带着嫔妃们在颐宁宫候着，等着太后过来。 等见着了人，先上前请安。 皇帝此时也跟太后一起回来，无眠看着皇帝身后那个孩子，第一次见。 瘦瘦的，个子倒是不矮。 样貌不像陛下，应该是随了他母后沈氏。看起来有点黑，像是晒的。 整个人安安静静，倒是不太有怯懦的样子。 等无眠给太后皇帝请安后，付美人给她请安。 然后就是大皇子，大皇子也没见过如今的皇后，但是看也看得出哪个是。 上前几步：“儿子给母后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这便是大皇子？怎么这般瘦？行宫里的人没伺候好吗？”无眠皱眉。 “回母后的话，是儿子正在长个子，所以不长肉，行宫里伺候的人都很好。”大皇子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的回答。 这说话的样子，倒是有些像英琼楼。 也不一定。 也或许是像每一个不太爱说笑的男子一样。 “那就好，本来说种痘的时候先叫你住荣康殿的，现下回来，就先住南苑。你的几位叔叔都搬去了，日后都有伴儿。”无眠道。 “多谢母后费心。”大皇子道。 “这我就不敢居功了，住南苑是你父皇的意思。荣康殿是贵妃安排。” “儿子多谢父皇，多谢贵妃娘娘。” “大皇子不必多礼。”贵妃看着这个孩子，心情不可能好，只是她也只能含笑应答，多的一句话也不想说。 寒暄过了，太后道：“你们都辛苦了，妃位上的留下，其余人都先回去。大皇子先在哀家这里休整休整，搬家的事明后日再说。也去歇着吧。” 众人都告退。 太后也不说换衣裳，坐在那脸色不怎么好：“丽妃是怎么一回事？哀家在行宫也听着两回了，怀着孩子也不安分。” 英琼楼听着这话，心想莫不是皇后告状了？ 无他，皇后是干过这事的。 “昨日那事，倒也怨不得丽妃。雷声确实吓人，这雷击也不是人力能阻止的。”无眠道。 无眠是说了，可贵妃，贤妃，敏妃，容妃都没不说话。 这就…… “哼，可见丽妃也是行事不正，满皇宫这么多屋子，怎么就不劈别处？”太后脸色一点不见好转。 “谁怀着孩子成日里这么作？”太后哼了一声：“丽妃不懂事，皇后也有责任。” 无眠站起来：“母后说的是，是儿臣的错。” 无眠也没觉得难堪，无非就是太后其实想骂皇帝来着，当着众多嫔妃不能直接骂呗，我就是个替罪羊呗。 “母后息怒，皇后并无过错。”英琼楼道。 “既然皇后没错，就是丽妃的错，这就派人去给她好好说说宫规。”太后哼道。 “母后息怒，母后还是延缓些，等她生下孩子吧。昨日她受惊见了红，好不容易稳住的。”无眠赶紧道。 到了这会子，下面几个嫔妃要是再不说话，皇帝都得记恨她们。 第67章 大皇子 于是贵妃道：“是啊太后娘娘，您息怒，好歹等丽妃胎相稳住再说吧。她也年轻，身子骨也弱，也是她太过紧张皇嗣的缘故。” “是啊娘娘，好歹等丽妃胎相稳固再罚吧。”贤妃道。 太后哼了一声：“难为你们求情，罢了，哀家就听你们的。” “皇后坐吧，你心善，但是嫔妃们的事，该管也得管。”太后道。 “母后教导的是。”无眠坐下来。 “哀家此时可以不问，但是日后不能由着丽妃糊涂乱来，我得见见太医，丽妃的胎究竟如何了？” “母后别动气了，太医下午过来，您先用午膳，休息一会再说。”英琼楼道：“是儿子的不是。” “罢了。”太后深吸气：“皇帝和皇后留下，跟我一起用膳，其他人回去吧。告诉给丽妃看诊的太医，下午过来。” 众人都散了，太后去更衣。 无眠和英琼楼坐着。 “皇后受委屈了。” 无眠只是看了皇帝一眼，没说话，没笑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英琼楼看了她几眼又道：“是有些不高兴？” “没有，这都是一个皇后应该做的事，陛下知道就好了。母后生气了，说我几句也无妨。” “皇后贤惠。”英琼楼道。 无眠看了一眼皇帝，欲言又止。 “怎么？还有什么话，皇后只管说。”英琼楼道。 “这话陛下想必不爱听，但是却是一句实话。后宫姐妹众多，谁也不比谁差，都想着成为陛下的宠妃，陛下做不到雨露均沾，也要收着些喜好。否则真宠爱也成了假的。” “皇后呢？”英琼楼反问。 都想成为宠妃，那你呢？ “我是陛下的皇后，我知道陛下并不喜爱我，但我也学着做个好皇后。贤良淑德做好本分，不给陛下添乱就是了。”所以我倒也不必跟你的妃子争。 这话说的英琼楼都有些尴尬：“梓潼这话说的过了，朕何时说了不喜爱梓潼？” 无眠看了皇帝几眼笑了：“要不陛下还是叫我皇后吧。” 这昵称叫皇帝叫的尴尬，她都想脚指头抠地。 英琼楼心想这称呼皇后是不喜欢？不过此时此刻，也不好细问了。 太后更衣出来，大皇子也过来了。 摆上膳食，大家一起落座。 大皇子好几年没见父皇，早已生疏了，虽然时常能收到父皇的赏赐，可可结结实实是四年没见。 五岁时候的记忆再深，也只有一些片段罢了。 他还记得凤仪宫，别处就已经淡忘了。 这些年，不过是听伺候的人说说宫内，大概他们觉得他这一辈子也回不来了，才敢说的肆无忌惮。 他每每听着，心里就与自己那一点点记忆对照，自己知道吗？去过吗？ 如今回来了，却觉得满目都是陌生。 当然，九岁的孩子或许不能那么明确的表达自己的心意，就只是陌生。 所以此时坐在这一张桌上，他反倒是对从未见过的赵皇后感觉还轻松一点。 就连这段时间相处过的祖母，他也并不亲近。 不管大人的恩怨如何，孩子心里是有恨的。 被丢在行宫好几年，他一度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个没人要的人。 就算理智上知道沈家的事影响了自己和母后，但是……五岁的孩子被抛弃，这也是事实。 所以这一顿饭他吃的异常艰难，什么味道都没吃吃出来。 吃过饭，无眠和皇帝就先走了。 太后要询问太医也不必他们都在这里。 回到了凤仪宫，无眠嘱咐下面人给大皇子送东西：“不必送去太后那，就送去南苑。” 临水愣了一下后点头：“奴婢知道了。” 也是，越是要施恩，越是要做的巧妙。 送去太后眼跟前干什么呢，太后想知道的都会知道的。 “大皇子也是可怜，但凡沈家没出事，就算是沈皇后过世了，他也比我尊贵。”嫡出的皇长子，跟继后比，还真难说呢。 如今就不必说了，不说别的，就光是接回他这件事，朝中也得有人说几句。 毕竟当年那谋逆案子也牵连了很多人，沈家妇孺还在就已经被骂过很多次了。 太后这边，张太医坐在下首恭敬回话：“丽妃娘娘是自身体虚，早几年一直因为经期不调难以有孕。这一次胎相不稳，虽然臣也开了能叫娘娘静心的药方子，夜里的安神汤也换了几个方子了。可娘娘还是夜里不能安枕。此番受惊见了红，越发是经不起一点折腾了。” “你就跟我说，她这一胎保得住吗？”太后蹙眉。 “此时臣也不好说，要是丽妃娘娘能熬到五个月，这胎就保住了。这之前再不能有一丝折腾了。”张太医道。 “可见也不是个有福气的。”太后冷笑：“你是太医院的妇科圣手，你看着她就是了。” “是，臣一定尽力。”张太医道。 “你辛苦，回去吧，你们送送张太医。” 张太医起身告退。 “传话下去，丽妃生产之前，谁都不许去打搅，她自己没事也不许出来。” “是，那这件事要不要查一查？不知这里可有什么蹊跷？”灵芝问。 “不必了。”有什么好查的。 灵芝也不再问。 等太后的命令传下去，众人幸灾乐祸的有，担心的也有。 太后都这么说了，那丽妃保不齐还真保住这一胎了呢？ 这可真是……坏消息啊。 晚上的时候皇帝来了凤仪宫，无眠正在用膳呢。 “陛下怎么这时候来了？用过膳食了？” “没有，来看看皇后今日吃的什么。”英琼楼道。 “那陛下坐，我就随便吃了点。陛下不嫌弃的话就一道吃？”她看着皇帝坐下才道：“就叫小厨房加几个炒菜如何？要是此时去御膳房劳师动众，陛下还要等。” “皇后安排便是了。” 皇后就算是一个人吃饭，不需要摆排场，那东西也少不了。 其实加不加，皇帝也有的吃，但是皇帝嘛，总归是与众不同的。 小厨房迅速做了几个菜来，今日的主汤又是鲫鱼汤，不过没有萝卜丝，只有鲫鱼，奶白的鱼汤看着就好喝。 第68章 思维不一致 英琼楼觉得皇后这里的汤都鲜美清淡，他不知道那是因为无眠早就嘱咐厨子，炖汤的时候别乱放东西。 时下人总怕太过清淡，习惯在汤里加东西，就导致很多汤好喝是好喝，味道驳杂也很味重。 总觉得更适合拿来泡饭。 毕竟大胤距离在煮茶的时候加调料也就过去了两百年，实在不稀奇。 如今做炒菜也就普及了百来年，这要是不自己改善改善，还真是比较为难自己。 无眠没有要用饮食勾搭皇帝的意思，但是皇帝对于皇后这里的印象已经是会吃了。 吃过了晚膳，皇帝与皇后坐着谈心。 含凉殿里丽妃默默流泪。 其实丽妃的本性并不爱哭，她是个乐观精神的人。但是这接连的打击叫她很是惶恐。 哪怕是英琼楼再三劝她想开，但是地位不对等的两个人不可能思维一致。 丽妃不得太后喜欢，如果胎没保住，自己很可能失宠。 降位也可能，但是陛下还可以有下一个宠爱的嫔妃。 所以就算是皇帝给她再多的宠爱，她也很难真正的放心下来。 她也知道后宫女人都恨她，接连出事她自己岂能不怀疑？只是查也是查不出什么的。如果没有证据还非要闹大，查到了还好，查不到呢？ 她是再也不敢得罪太后的。 这样想着，心里岂能不难过？ 真正得宠到谁也不放在心里的宠妃能有几个呢？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默默流泪，伺候的人只当她睡着了，谁不知道她正满脸泪的盯着帐子里头那模糊的花纹。 众人只知道恨她，可没人在意她其实从来就没有在太后身边伸展过。永远都害怕太后的厌恶。 可也不知为什么，后宫这么多人，太后就是厌恶自己。 她哭着入睡，甚至都没敢去想皇帝在哪里。 她此时很需要陛下在这里，甚至很多时候，甚至无时无刻都需要。 可她今日连去请都不敢，如果陛下不来，她也只能这么等着。 英琼楼此时正在与皇后躺着：“为何不喜欢朕叫你梓潼？” “不知道，听着很奇怪，陛下叫着不奇怪吗？”无眠的手在皇帝的腹部轻轻摸。 大概是摸的次数多了，皇帝也就习惯了。 没有一个女人敢对他的身体表示出觊觎，但是很明显，皇后她敢。 她甚至正大光明的说，也正大光明的做。 她用话语说，也用行动说，属于她夫君的身体，她有权这么做。 一个皇帝被皇后宣誓了这样的主权，他觉得很新奇。 一向是唯我独尊的皇帝，又好像确实可以任由皇后这样要求。 当然，他也可以拒绝，可以从此不再跟皇后亲热。但是没必要不是吗？ 这件事，并不是什么不好接受的事。只是实在太新鲜了，叫他每每生出怪异来。 “既然无眠不喜欢，那就不叫了。” 无眠轻笑：“陛下这是头回叫我的名字吧？哎呀，我的名字真好听。” 但是这话听在英琼楼的耳朵里就是：陛下叫我的名字的时候真好听。 “也要与皇后多亲近，免得皇后总以为朕对皇后不喜欢。”英琼楼在无眠肩膀上弹了一下。 无眠仰起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亲当做回答。 “你家里，倒是很会起名字。”英琼楼道。 “父亲是个爱读书的，常话讲就是书呆子一个，正经的经史文章不喜欢，风花雪月都很喜欢。我大哥生在正月里，又是一场雪后，景色也好，就叫元景。四弟生在冬日里，就叫冬时。五弟生在中秋后，正是秋收的时候，便叫秋丰。至于我，因为姓赵，所以叫无眠。” “那你父亲对你可就随意多了。”英琼楼道。 “也还尚可吧。”毕竟他爹虽然糊涂，但是庶出的子女上可没这么认真的起名字。 怎么说呢，就时下最普通的大男子主义的……怂人一个吧。 对无眠这个嫡女其实很好，要不然也不能养出那么一个性子来。 夏日多雨，英琼楼大概是半夜里听着有雨，也没多在意。 就是他被雨声吵醒后没多久，他那小皇后似乎是冷了，往他身边凑。 凑过来也不规矩，不找被子，倒是找着了自己这个热源就巴上来了。 不光巴上来了，一条腿还压在自己的腿上。 这样没规矩的睡法他真的很服气，不过也没没怎么样，都没动，就由着她这么压着。 不过大概也是因为自己是被吵醒的，很困吧，很快就睡过去了。 早上被叫醒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从一场梦境中脱离，梦是什么已经忘记了，就记得很沉重。 醒来睁开眼就误了，能不沉重吗？皇后还没醒，她是半个身子都压在自己身上了。 外头雨还没停，甚至还不小。 隐约又有雷声，不过是很闷的雷声，不大。 英琼楼把皇后翻一边，给她拉上被子。 “传朕的话，各处今日不必来了。”还真就不是心疼各处的嫔妃，而是看这个天气，皇后睡得这么沉，算了吧。 可怜自己不能休息，叹口气起身回了太极宫。 无眠睡了个自然醒，醒来舒舒服服伸懒腰才发现外头已经是艳阳高照了。 是的，这一场雨不管是开始还是结束，都未曾惊动皇后娘娘的安眠。 “什么时候了？”无眠坐起身。 “快辰时了，您饿了吗？早上陛下走的时候吩咐各处不必来。”扶风道。 “嗯，摆膳吧。”无眠下地才发现院子里的树木水洗过一般：“下雨来着？” “是啊，陛下走的时候下的还不小呢，估摸着也是因这个才说不必来请安的。”扶风道。 无眠点了个头，没多在意这件事。 吃了这顿迟来的早膳，无眠道：“是不是应该再去给太后请安？”昨天那是迎接，也算有事，今日去也是应该的吧？ “这会子奴婢估摸着贵妃和容妃都在那边呢。一早金波就去看，雨刚停下那会，贵妃就去了，顺带叫了容妃一道。” 无眠点头：“行吧，那我更得去了。” 换了一身襦裙，梳了个不高不低的发髻，无眠带着扶风，雁鸣和杜康一道往颐宁宫去。 第69章 提议还是促成 听着皇后到了，贵妃容妃赶紧起来请安。 要说起来，太后对贵妃容妃都还不错，她俩都是东宫时候就伺候皇帝的。贵妃出身也好。 一向是恭顺的，也生了公主。 那会子皇后病倒了，也是太后做主叫贵妃代管宫务。 所以贵妃常来尽孝也是应该的。 但是此时太后心里也不是没有别的想法，她本人是皇后出身的，自然明白宫权这个东西如果不在皇后的手里，是肯定不成。 如今皇后还算好，她也决定再看看，如果一直这样，就把宫权还给皇后。 只是时间还短，需要再看看。 可现在皇后这淡定的样子，太后也是不理解。 “母后提前回宫，这几日也很是热，也不好再去行宫了。母后辛苦了。”无眠道。 “无妨，宫中事要紧，正说呢，含凉殿里怎么样？那屋顶坏的可厉害？” “回太后娘娘，那东偏殿的屋顶得重修了，瓦片碎了许多，横梁上头的木头着火，下面门窗也有些烧坏了，虽说扑灭及时但是有碍观瞻，肯定是需要换。妾还没请教陛下和皇后娘娘，该何时换？如今要是动工，丽妃怀着孩子，也是惊动。偏她胎像不稳也不好搬家挪动。”贵妃为难道。 这事还真是不好办，要是她派人进去修屋顶的人惊动了丽妃导致丽妃小产，那这个罪过算谁的？ 太后皱眉，无眠想了想：“还是得修，就这么放着，什么时候瞧着不烦？” “是啊，这每天出来进去的就看见了，这叫什么事。”贤妃也道。 “我倒是有个不算办法的办法。”无眠看太后：“不如在那殿门两侧立两根柱子，先用厚一些的布挡住那个殿门。等丽妃肚子大一些，太医说稳住了之后再去修。到时候白天做工，叫人动作快点一两日也就修好了。提前先把东西做好放着便是。” “嗯，这法子也行，就这么办吧。”太后点头。 看着一块布烦不烦，那就不是她们要想的了。 总归比看见烧的黑漆漆的屋子好些吧？ 确实这几日丽妃也不能起身，白天透过窗户瞧见都烦的要命。 后头太后和贵妃说起了大皇子搬去南苑的事，无眠便不差话了。 坐了一会，大家也就该走了。 出去的时候碰见了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联袂而来。 他俩如今都搬去南苑了，今日是来请安的。 十二皇子看见无眠就笑：“皇……皇嫂。” “你们来请安？”无眠对他也笑。 十一皇子笑着给无眠和贵妃等人请安。 无眠对他点头：“快去吧，母后候着呢。” 十二皇子看无眠，好像有话说，又有点着急说不出来。 无眠就道：“有事的话，要不一会你给母后请安后去凤仪宫？” 九岁的小叔子，去了就去了，谁能说出个什么？ 十二皇子猛点头。 无眠对他又笑了一下：“那就去吧，我等着你。” 走出了颐宁宫，容妃笑道：“皇后娘娘什么时候跟十二皇子这般亲厚了？” “嗯，挺好的一个孩子。”无眠说了一声：“我先回了。” 几个人忙福身恭送。 人要是变了，那就真的是变了。 现在的无眠就算是背后叫人多番算计和嫌弃，当面的时候，贵妃她们还是要守着规矩的。多么不服气也不行。 瞧着无眠坐上辇走出去，敏妃道：“我不急着回去，去逛逛，就不陪着姐姐们了。” 最后容妃也走了，贤妃和贵妃顺路。 两个人前后脚坐着撵，也没聊天。倒是容妃这边回明和殿的路上跟她的丫头闲话。 “皇后如今收买人心也罢了，怎么对十二皇子这么亲厚？他是说话都说不清楚的，太后娘娘和陛下一向也对他并不怎么好。母族也没人。”流云道。 “是啊，我也不解。皇后如今还挺难琢磨的，那是先帝的皇子，难不成她还想要人家给她当儿子？”容妃嗤笑。 “这一个是不可能了，颐宁宫里还有一个呢，那也是皇后娘娘提议接回来的。”流云随着自家主子的嘲笑也嘲笑。 “做梦！那是先皇后的儿子，陛下也不会同意的。不过……真要是她有那心思，哼，一个罪妇之子，养了还有好处不成？没听说那么，大皇子回宫朝中已经有人骂了。” “这事要是她真这么想……”容妃站住皱眉：“你说，要是皇后真想养大皇子，陛下会不会……” “陛下和太后不会同意的，如果皇后娘娘真有这个心思的话，陛下肯定会厌恶。”流云道。 “是了，这件事，我得想想。要是告诉大皇子本人会如何？可是皇后促成他回宫的啊。”方才还说只是提议，此时就说是促成了。 “那这事咱们最好也别插手，免得惹一身麻烦。”流云道。 “你说的是，先回去。” 无眠这里回去一阵子后，十二皇子就来了。 他此时不着急了，请安的时候也能说的利索。 “坐吧。” 十二皇子坐下对无眠笑了一下：“皇嫂，我来谢谢皇嫂。” “这么客气？”无眠笑了，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皇子们搬去南苑也就最近的事儿，英琼宇算是先帝皇子里头家底最薄的一个。 没有了母妃的他也就没了什么别的依靠，就按照俸禄给的那点银钱过活，住北苑的时候就紧巴巴的，如今搬去南苑了，更是要打赏要办事，不好立足。 无眠按着规矩给这些个先帝皇子们都送去了一些东西，唯独给英琼宇那边塞了些银钱，有钱了他就好办事，至少一开始好立足。 “皇嫂对我好，我……都知道……我……现在没有……”他又有点紧张。 “慢慢说，不急。”无眠笑着道。 “我……反正记得……皇嫂的好。以后……也记得。”英琼宇不好意思的很。 现在他是真的什么都没有，想报答也不行。 “且不说长嫂如母，照顾你也应该。主要是我觉得你很好，咱们俩有缘分对不对？别说这些话了，我知道你心里记着呢。”无眠微笑：“喝茶吧。” 第70章 期待人瑞 叔嫂两个人闲话着，英琼宇大概是平时因为说话太费劲儿了，没什么人跟他玩儿。 难得无眠是真心不嫌弃，他就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这一说，自然就到了快晌午。 吕忠来的时候还挺诧异的。 “皇后娘娘安，十二殿下安。” “免礼，什么事啊？” “回娘娘，是陛下叫奴婢来，想问问娘娘今日小厨房里有什么好菜和好汤，要是有的话，送一些去太极宫，陛下今日留了安国公用膳。安国公年迈，吃东西也不怎么有胃口了。”吕忠道。 无眠点头：“原来是这样，照花，咱们小厨房今日中午预备了什么吃食？” “回娘娘，按着规矩的菜品之外，还有几样小炒，蒸食，甜糕，汤今日是鸡汤，但是那是晚上的……” 也没有一天几顿都喝汤的，如果要，可以去御膳房啊，那边是常备。 “好。”无眠点了一下头：“叫小厨房现做，天气热，安国公年岁大，吃不得太肥腻的。叫现炒四样荤素搭配，两个素菜。做个八宝豆腐羹，再做一个汆鱼肉丸子汤，鱼肉要现打，可别有刺在里头，汤底就用鱼骨熬，那个也快。如此不到半个时辰就可以送去了。” “娘娘安排的极好。”吕忠道。 “我这里就送去这些，其余的就叫御膳房补上吧，陛下用膳，也不会这么简单。”无眠道。 “是是是，娘娘放心，安国公有几样新鲜吃食就好了。那奴婢候着？”吕忠客气道。 “候着吧，金波你伺候吕宫人去喝茶。”无眠道。 金波哎了一声来请，吕忠哪敢在皇帝面前摆架子，忙谢恩去了。 无眠一回头，就见十二皇子一双眼里吗=明明白白写了两个字：想吃。 无眠好笑，又嘱咐照花：“各种都多做一份，中午我和十二皇子就这么吃了。” 照花笑着应了，这十二皇子真是挺直白的。 听说这个，他果然也没推辞，就是很不好意思的道：“我嘴馋了。” 不是！主要是这么吃好新鲜啊，那个汆鱼丸汤没吃过呀。 陛下如此礼遇安国公也是有缘故的，如此叫皇后来预备一些吃食，就跟家里来了极好的亲友，叫自己妻子下厨做几个菜招待似得。 这安国公也是个奇人，他今年九十有七了！ 如今还在鲐背之年，但是也就差两岁就是白寿老人，可精神头还好，耳不聋眼不花，说话嗓门还大。 他是陛下曾祖父兴帝时候的一位探花郎，兴帝晚年最后一次科举，还是一年恩科，这位寒门出身的探花郎一举中第。 后来又经历了英琼楼的祖父茂帝一朝，还有先帝那一朝。 最要紧的是，他曾是先帝做太子时候的太傅。 英琼楼做太子的时候，也是他教导的。 当然了，太子不可能只有一个老师，安国公不是他唯一的老师。 只是这一位实在是传奇，他倒也不是说做了多少功绩，这年头光是能活着就已经很传奇了。 到了如今这时候，英琼楼对他是诸多关照，就盼望他好好活着。 最好是能过了一百岁，那可就是人瑞啊。 在这个普遍寿命不算很长的时代，一个人瑞，那可以代表自己的王朝辉煌。 而这位老人显然是有这个潜力的，能吃能睡，能走能玩，卸任后整个一个快乐老头的样子。 不得不说真是神奇。不过这老头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外头传他克妻。 第一个妻子是他还没考上探花郎的时候就娶了的糟糠，结果生孩子的时候难产，一尸两命。 第二个是他当时的恩师家的女儿，嫁给他三年，还没添丁，就病故了。 第三任是同僚家的侄女儿，嫁给他十来年，生下三个孩子后病故了。 第四个是一位身份不高的寡妇，嫁给他生下两个孩子后也一病没了。 这回他也算是歇了心思不想娶了，结果五十岁的时候又有人介绍了一个寡妇给他。 那时候还真是一件风流韵事，他也很喜欢对方，写了不少诗词歌颂，结果嫁给他后五年病故。接连死了五个妻子，他自己也怕了。 从此后，他是死也不娶了，后院有几个妾，直至如今管家的早就是他的孙媳妇了。无他，长子媳妇都去世好几年了…… 等吕忠带着凤仪宫一众人提着食盒走了，无眠和英琼宇也就开饭了。 英琼宇也正是能吃的时候，一开始还矜持，但是这小厨房的饭菜肯定比御膳房送来的好吃啊。 何况就算是御膳房，也看伺候谁，这些个皇子们也并不是待遇都一样的。 份例里那些东西都有区别，何况是不在份例里的。 他们按着规矩吃饭，其实有时候吃不到什么美味。 想吃的花样多，你得花钱，他哪有钱？ 于是这一来就觉得皇嫂这里的饭菜真好吃，一个不注意，就吃了三碗粳米饭。 “没关系，这碗又不大。只不过你要是平时没吃这么多的话，就能再吃了。”东西是不多，但是孩子平时怎么吃她也不知道啊，再给人吃坏了。 十二皇子于是意犹未尽的停下。 太极宫这边，安国公对汆丸子兴趣不大，他觉得荷叶蒸鸡和豆腐羹真是太好吃了。 当即就把皇后夸了个天上少有地下无双。 事儿办的太长脸，英琼楼听着也很高兴，于是送走了安国公，就赏赐了皇后一大堆东西。 而皇帝本人也在下午的时候过来了。 “中午留十二弟了？” “是啊，刚走呢，不知道陛下要来。”无眠道。 “皇后今日做的很好。” 无眠看他：“陛下这话说的，妾身是不是马上给陛下谢恩感谢陛下夸赞？” 这话反问的英琼楼都愣了一下，本来想他夸谁，谁谢他的夸这有什么不对吗？ 但是这话皇后理直气壮的问出来了，他就知道皇后能在这话后头跟上什么。 于是索性他自己先发制人：“自然不必，你我是夫妻，一句话就谢恩岂不是生份了？” 无眠眨眼：“陛下英明。” 英琼楼被她逗笑了，伸手在她脸上轻轻的碰了一下。 第71章 亲密 “怎么了？我脸上有灰尘？”无眠自己也擦了一下问。 英琼楼…… “你真是……”不解风情。 无眠对他羞涩一笑，怎么说呢，也不是很想配合你。 但是有时候不解风情本身也是一种风情。 “对了，还没跟陛下说呢。今日去颐宁宫请安，贵妃她们都在，说起含凉殿。含凉殿烧坏了，总是要修的，不过现在丽妃胎相不稳，动工的话一下两下修不好，就不惊动她了。但是就这么放着也不行，不像样子。我就出主意先用布挡着，等丽妃坐胎稳了综合起来一两日弄完。这事是贵妃去做，不知道陛下可听闻了没？”想必还没有，今天陛下还留了人用膳呢，想来贵妃也没去回话。 “你费心了，这样也好。”他还没认真想这个事儿呢。 “应该的，倒是还有个事，我估计陛下也忽略了。”无眠道。 “什么事？” “许良仪那，陛下是不是有日子没去过了？她怀着孩子，也需要陛下关怀。也不能因为她胎相好，人不生事，陛下反倒是不去看看吧？”李良仪就不说了，皇帝膈应，肯定不会去了。 “是朕的不是，许良仪可还好？”英琼楼这段时间忙得很，好不容易不忙了，丽妃三天两头出问题，确实忽略了别人。 “她懂事，从来没说过什么。只是我看着她也可怜，陛下还是抽空去看看。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许良仪这一胎必定是健健康康的。”无眠道。 “皇后还是费心了，我知道了，改日就去看她。”英琼楼道。 “好。”无眠对他笑。 “晌午吃的不错，晚上怎么安排？再说去看谁，也是改日了，今日要是走了，岂不是不好？”英琼楼坐下来道。 “那就请陛下吃好吃的。”无眠笑道。 英琼楼伸手，无眠把手放在他手心里。 无眠就只能靠着点桌子了：“这样好累啊。” 英琼楼笑了：“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无眠这么娇气？” 无眠因为姿势的问题，头是歪的，于是更歪了一点：“那有没有可能是陛下以前没注意我呢？” “是我的不是，日后多看看无眠才好。”英琼楼捏了捏她的手。 无眠抽回手：“累。” 英琼楼又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晚膳还是很丰盛的，皇帝没有特地夸赞哪一道菜，但是对那道青菜炒蘑菇看起来是很喜欢的。 其实有小厨房的嫔妃们多少都有些花样，皇帝也会对她们小厨房里的某一些食物感兴趣。 但是无眠在饭菜上有一些巧思是当下的人还没那么做过的。 就显得格外有趣。 吃过晚膳，英琼楼就陪着无眠在书房写字，今天他自己也有兴趣，所以写的还算高兴。 到了就寝的时候，英琼楼将人挤在了床榻最里头。 “今晚无眠还是睡里头，免得掉下去。” 无眠…… 倒也不必挤的这么紧吧？ 她伸手抱住皇帝的脖子：“陛下这是故意使坏呢。” “无眠怎么这般揣测朕的心意？”说着，他低头在无眠的脖子里蹭了一下。 无眠也不客气，猛然推了一把皇帝，趁着他不注意将他推倒就压上去：“陛下被冤枉了？这可怎么好，陛下这个人不坦诚。我可坦诚的很，我就是使坏呢。” 说着就拉开了皇帝的里衣。 英琼楼看着在自己怀里作怪的人，内心怪异中还有期待。 她那一双小手胡乱作怪的时候也是真的挺可爱的。 不过他还是迅速翻身将人压住，还是他来主动好些。 无眠感觉自己在沉浮，如同海上孤舟，于是她也毫不客气的抓住了英琼楼的胳膊。 情动时，就用腿勾住他的腰。 作为皇后，在当下主流认知里，这当然不合适。 但是在自家的殿中，自己的帐子里，她就这样又如何？ 假使皇帝要是觉得皇后这样不好，有失体统，从此不来了。 那她也认了。 但是很明显，皇帝大概率不喜欢跟死鱼玩游戏。无眠很配合他或者表现出很需要的时候，他很激动。 一场酣战，酣畅淋漓。 无眠侧身过去休息，将莹白的背露给英琼楼。 英琼楼也累，伸手在她后背上轻轻描画：“无眠真是热情。” “嗯。”无眠闭着眼瞎应了一声。 英琼楼听着，只觉得皇后这前后变化真是，方才还热情如火呢，这会子是不需要自己了？ 于是他也不爽，将人扳过来。 无眠呀了一声迅速拉了一件里衣盖在身上，大概是坦诚相见也可以，但是事儿都完了还坦诚就有点尴尬吧。 但是她这一弄，皇帝面色古怪，索性又一阵火起压上去：“你还怕叫我看见？” 无眠翻白眼，我毕竟不像你这样从小赤裸裸的叫人伺候大的啊。 第二回，无眠没那么多力气了，就比较缠人。 又要吃，又不肯好好配合。 弄得英琼楼真是累死，太重了小皇后哼哼说疼，太轻了她又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的看你，那脚也不老实，勾一下按一下…… 那双手也不老实乱摸乱戳。 到最后他实在是憋气，索性压住人的一双手将人抱紧也不管她撒娇还是不撒娇了。 这一回弄的英琼楼自己是大汗淋漓。 但是也真是少见的感觉，最后压在无眠身上许久都没动。 无眠热的都要爆炸了：“热！” 英琼楼这才慢吞吞的起身：“该。”叫你作。 无眠不知道自己哪里惹着皇帝了，也不理他，叫人进来伺候。 舒舒服服擦洗过上了床，睡意说来就来。 早上的时候，英琼楼被叫醒回头一看，小皇后今日睡的好规矩，除了背对着自己把个屁股怼自己身上之外，真是格外的安静呢。 于是下床穿衣的皇帝不知怎么气不过，就在无眠屁股上扇了一巴掌。 当然也没多重，无眠只是哼了几下往里头一缩就继续睡了，还把头埋进被子里。 早上还是冷飕飕的，暂时埋一下也不会太热。 英琼楼嘴角勾了一下起身出了外间。 今日早朝，不起来不行，真羡慕皇后啊。 第72章 各种问题 丽妃果然并没有对她含凉殿的处置有什么不满，有也不敢说。 她每每透过窗户看外面侧殿拦着的布块，都觉得难看极了。 可是她只能沉默。 英琼楼忙了两日后，果然也去看望了许良仪，许良仪自然也知道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没有不感激的。 这一天是李太医给无眠请脉。 “娘娘身子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之前一场病到底也伤了元气，如今还需要慢慢修养才是。”他怕皇后急着要孩子。 无眠只是点头，确实，一条命都没了，这样的病没有三年五年怎么可能完全补回来呢？ “临水和飞絮留下，其他人先出去，我有话问太医。” 过了一会，殿中只有四个人了。 “娘娘有话只管问，臣知无不言。”李太医道。 “没别的，我就问问你，丽妃这一胎保得住吗？虽说给她诊脉的是张太医，但是你也不可能不知道。”李太医是太医局的副医正。 纵然以前的无眠不得皇帝喜欢，但是皇后病了，不可能随便找个太医打发了。 所以给她看诊的，就是仅次于皇帝的。 “这……从脉案上看，丽妃娘娘这一胎是凶险的。夜不安枕，惊惧受怕，导致胎相不稳见红。如果能稳住到了五六个月不出事，或许就能养到七八个月。”李太医道。 “你的意思是，就算她能熬过去，这孩子也会早产吗？”无眠问。 “是，虽说也不是一定，但是按照脉案来看，这个孩子难以足月。”李太医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也难保没有别的问题。” 那就问题多了。 早产能不能活？或者熬到了五六个月，却熬不到七八个月？ 反正各种问题。 “那么可有什么办法叫她能好好生下孩子呢？”无眠又问。 李太医有点意外，他想着皇后娘娘应该是不喜欢丽妃生下孩子吧？ “这……就不好说了，毕竟丽妃娘娘这一胎太早出现了问题。她如今用着的补药都是最好的，但是本身她就身体单薄，又因为经期不调宫寒所以坐胎不稳，其实不该这时候怀孕的。”再过几年，调理好了再怀孕就安稳多了。 “我知道了。”无眠叹口气：“要是好好保得住，我是希望她生下一个健康孩子的。” 李太医忙道：“娘娘仁厚。” 无眠笑了笑：“我的身子我知道了，过些时候你再来就是。” 说着叫人送了李太医走，也赏赐了银子。 “娘娘，丽妃娘娘要是落胎了，也不是咱们的事……您何苦呢？”飞絮小声道。 “问问而已。”无眠笑了笑。 “落胎也好，生下也好，都有好处。但是我觉得如果叫丽妃生下一个健康的皇子也没什么不好啊。”无眠道。 “可是……” “后宫的女人，总需要一个发泄的地方，丽妃多好啊。如果日后她不能承担后宫的怒火了，那我不是有点累？”总不可能一直没有宫权吧？ “是，奴婢不及娘娘想的深远，反正娘娘好就好。”飞絮道。 无眠点点头，没继续说这件事。 除了丽妃的事，还有一件事就是中秋了。 今年的中秋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大皇子回宫了，但是大皇子低调，眼下还没搬去南苑呢。 看太后的意思，大概是想等中秋结束后直接叫大皇子先去荣康殿了，种痘后再说搬家的事。 倒是八月初一这一天，嫔妃们刚走，大皇子就来给无眠请安了。 无眠还愣了一下，招呼人进来。 “儿子给母后请安。” “免礼，坐吧。”无眠对大皇子点头微笑。 “怎么没去念书？”无眠问。 “回母后，今日初一，宫中可以免半日课，下午去的。”大皇子道。 无眠点头，心想这孩子还没起名字呢，就只能叫大皇子了。 这倒不是皇帝不在意他，而是不敢起名字太早。 就连皇帝本人，也是立太子之前才起名，那时候也十岁了。 公主们也只有乳名，并没有大名。 怕的就是养不活。 “颐宁宫住着还习惯吧？等你种痘后养好了搬去南苑日后就安稳了，去没去看过住处？” “没有，有劳母后费心，肯定不会差。”大皇子道。 “我倒也没费心，不过等你搬进去后，需要什么就跟我说。” 一对便宜母子就这么不尴不尬的聊了一会，大皇子起身告退。 无眠松口气，真不知道怎么应付，怪累的。 她本人对这个孩子没意见，也没喜欢也没有不喜欢。但是孩子本身应该挺多想法的吧。 晚上的时候太后那家宴加摆戏，皇帝皇后，以及美人以上都来。丽妃就不来了，她需要静养。 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大公主，二公主也都在。至于他们的母妃们，就看资历和看跟太后的关系，并不都来。 还有先帝那些还小的皇子和公主们都在，颐宁宫里热热闹闹的。 先帝的十二皇子一见无眠就高兴，等行礼结束后，就凑过来：“皇嫂……墨条，好用。我的伴读……都喜欢……皇嫂……还有吗？”他挺不好意思的开口了。 主要是，可怜的小十二从来没有过什么特别好的东西。 他有的，兄弟们都有，他没有的兄弟们还有。 如今总算有一样他有别人没有，就连他的伴读都觉得特别好的东西，他就很骄傲。 “有，回头给你送去。那东西一根都用很久呢，放心，给你送一匣子。”无眠还是挺开心的，这东西有人喜欢，她费心做的呀，当然开心。 “多谢……皇嫂。” 英琼楼看过去：“十二弟字如何？” “先生……夸……周正。”英琼宇认真道：“皇兄。” 这说话颠三倒四的，英琼楼以前不太注意这个弟弟，现在看，这说话的样子……嗯，难为皇后喜欢他。 “那就好好念书。” “是，多谢……皇兄。”英琼宇开心点头。 还是个有人关心就开心的孩子呢。 其余几位先帝皇子们眼神交换，想着小十二居然得了皇后喜欢，那是不是他们也可以呢？ 第73章 戏如人生 不过他们大了几岁都知道分寸，也知道这时候不是急着出头的时候。 开宴后，无眠扫了一眼，坐在一桌上的三位皇子。 嗯。 大皇子板板正正，样貌也不错，身形也很好，就是瘦了点，看着清冷不爱说话。 二皇子……这孩子真的就一言难尽。 本来也是个漂亮孩子，但是因为一身病，又大概是被惯坏了，此时坐在那就坐不住，各种扭。 看得出来这阵子他身子应该是还好，虽说看起来不太健康，但是总归是能出门，那就是还好。 但是那个皱眉的样子，扭着身子的样子，以及对奶娘的推搡…… 唉，无眠心想大概因为不是我生的吧，我怎么就那么看不上呢？ 三皇子比他小那么多，虽然坐的也不怎么直，但是那是因为小的缘故。 看起来一双眼黑亮，透着聪明，被奶娘扶着，就坐着好奇的打量人，挺可爱的。 果然，看别人的孩子，就得看可爱的。 英琼楼叫了皇后一声，无眠没听到。 “无眠？” 英琼楼这一声无眠回头：“嗯？陛下叫我？” 众人都听见皇帝叫皇后名字，多有诧异，这可是第一次听到。如今陛下对皇后真是不一样了啊。 “看什么呢？”英琼楼好笑。 “没什么。”无眠坐好：“陛下叫我做什么？” 英琼楼回答之前也看向无眠看的方向，自然也看到了自己三个儿子的样子。 心里轻轻叹气，也不知说什么好。 “没什么，就是看你走神了，叫一声。”英琼楼道。 无眠露出个不解的眼神，但是没问。 “皇后啊，哀家听说你给安国公弄了个豆腐羹？他爱的什么似得，前些日子又把这话传进宫来了。”太后问道。 “啊？这么好吃？”无眠都笑了：“那要不叫御膳房做？很简单的，方子叫我的人去说一声就行。” “好好好，快去，这就去。”太后笑着摆手。 无眠就叫杜康去了。 等膳食上的差不多了，豆腐羹就端来了。 太后先尝，第一口就点头：“怪道安国公说好吃，这个羹是好啊。” “现在螃蟹上来了，蟹黄蟹肉拆出来煮进去又是一番滋味。不过螃蟹性寒，就不是所有人都能吃了。”无眠道。 “你说的哀家都馋了，明日晌午就叫小厨房做。快给她们都分一些去尝尝。”太后笑道。 太妃们不管是真的喜欢还是装的，都夸好吃。 无眠自己也在吃，心里明白太后感兴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奖励自己这几个月做的事。 至少这几个月她确实按照一个好皇后的标准做事。 前些时候太后还借着骂自己骂了皇帝，所以现在也算补偿。 太后夸皇后小厨房做的菜品好，那不就是太后夸皇后敬上的菜品好？ 外头一理解就是皇后孝顺。 有时候上头的人也不必非得夸你好，无眠都已经是皇后了，太后只需要在一些细枝末节上夸一句，自然有人发挥出十成十的好处来。 古人讲究个含蓄，有话要是直说能把他们嫌弃死，只能这么拐弯抹角了。 不过说实话，螃蟹确实是时候了啊。 先吃母的再吃公的，嗯，真的很不错。 开了戏，英琼楼差点睡过去。 他脑子里想的是朝政，等想的差不多了之后看了一眼皇后，心想母后喜欢也算了。 怎么皇后也喜欢？ 这到底是什么好看呢？咿咿呀呀的…… 可皇后她不是装的，她是真的懂，跟母后能聊的有来有回。 终于散了戏，英琼楼硬是忍着没打哈欠。 今日这情况，他肯定是跟皇后一道回凤仪宫了。又是穿御花园，今日可没有不长眼的来打搅了。 英琼楼好奇：“你什么时候喜欢看戏的？” “不知道，忽然就喜欢了。陛下要是实在不喜欢下回用完家宴就回去呗，母后也不会说什么。” “嗯，下次是不能陪你们了。朕听着只想睡觉。” “最后那一场，究竟讲了什么？” 无眠笑了：“讲的是一位德胜归来的将军婉拒了宰相嫁女，要娶从小定亲的女子，于是宰相家就出了百两黄金给那女子叫她重新嫁人。将军不肯，最后两个一起娶了，不分大小。” 英琼楼皱眉：“这戏不通，一国宰相权势已经如此，何必要自己的女儿非得嫁给一个刚打了胜仗的将军？还出百两黄金叫对方的未婚妻再嫁……” “堂堂宰相之女，跟一个平民女子不分大小？” 无眠也笑；“据我所知，写戏本子的，都是男人哦。”所以这白日梦是你们男人的哟。 “越发不像话了。” “陛下别管吧，什么戏好，下次还会点，不好的就没下回了。叫他们自由发挥去吧。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瞎写也好，真的也好，看自己怎么理解了。”无眠说着话，趔趄了一下抓住了英琼楼的胳膊，站稳又放开。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皇后觉得人活着也是演戏？” 无眠轻笑，笑声在夜里的御花园里飘荡开：“陛下自己想呢？” “那么戏如人生，今日这一出戏，皇后觉得真有这样的事？”英琼楼来了兴趣。 “不好说。”无眠摇头：“说不好啊。” “无妨，无眠只管说说，就当是说戏。”英琼楼拉住她的手，免得她再绊一下，这里全是鹅卵石路。 “这一出戏看着是不合理，那是因为陛下带入了自己的朝代。那比如说是个混乱的朝代呢？这位宰相看似一人之下，可事实上地位不稳，皇帝年幼活着昏庸，有人摄政或者他做了什么事得罪了皇帝，皇帝虽然一时不处置，却也迟早要处置。” “而德胜归来的将军却是新贵，皇帝十分信重。与他结亲是否就有无数好处？” 至于那贫民女子，便是不分大小，真就不分了？ 终究掌管中馈的只有一个人。 一位宰相千金，一个贫民女子，等她们同处于将军的后院，下面伺候的人也知道要听谁的。 将军或许有情有义，只是终究抵不过世俗。 【求一波五星儿】 第74章 怎么就没有第四个怀孕的呢 “如你这般说，将军岂不是辜负了那贫民女子？”英琼楼道。 “这世上，看似深情的辜负难道不多吗？年深日久，他曾经笃定的青梅年年岁岁熬成了老妪。或者早已在后院争斗中香消玉殒。而那时候，或许他已经在岳丈的帮助下，身居高位。新人换旧人，总有人年轻貌美。” “也或者，他的岳丈终究没能抵住皇帝的清算，那就一家子一起倒霉去。” “如你这般说，这世上就没有情比金坚的？”英琼楼皱眉。 “我觉得咱俩说反了，这话是该我问陛下吧？”无眠又笑：“当然有情比金坚的。那就是这位将军执意不肯娶那宰相千金，从而得罪了宰相，从此仕途暗淡，一生郁郁不得志。年深日久，看着他那糟糠，他会不会生出怨恨呢？” “也或者，他不怨恨，就安心与青梅白头到老。” 英琼楼没说话了。 其实作为男人，他当然觉得前途更重要。 “其实陛下只是不可能落到那种境地，不需要选择的人，大概才不理解必须要选择的人。的人选择，就意味着无论怎么选，都可能是错。” 到了凤仪宫外，已经有宫人们提着灯笼候着。 英琼楼在灯笼的光芒下看皇后的脸，看了好一会，拉着她的手进了凤仪宫。 这一晚，英琼楼没有再问无眠对这个戏的任何想法。 他只是有点不太明白无眠的想法。 或者说，他有些不明白无眠为什么能想这么多。 就连晚上亲热，他脑子里都是无眠在昏黄灯光下的笑，嫣红的嘴角勾起一个可爱的弧度。 一双眼在灯光下闪着光。 昏暗中看的不清楚，却朦胧的很美。 此时也是昏黄的灯光，甚至更暗，因为灯在帐子外头。 他看着皇后脸上那带着情欲的神色，好像更美了。 第二天早上，嫔妃们又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来请安，因为她们都知道，皇帝还在凤仪宫。 甚至很多人都来的很早，就为了跟皇帝多说几句话。 皇帝倒是没太有这个心情，今日难得没有早朝，他稍微晚了一点起来，此时正在跟无眠说话。 听着外面嫔妃们已经来了一半，夫妇两个倒也不着急。 所以来得早也没用，还是要等人齐了才行。 等差不多了，皇帝皇后一起到了正殿外头。 大家请安后坐下，无眠扫了一眼：“杨婕妤没来？” “回娘娘，已经有人来告假，杨婕妤昨夜风寒，今早没起来。”飞絮道。 方才陛下和娘娘说话，她也不敢插嘴。 “太医去看了没？”杨婕妤老病号了。 “太医去了，娘娘放心。” “杨婕妤这身子骨是真不好，一会叫人去看看才是。”贵妃道。 无眠点头，又道：“还有谁没来呢？看着好像少了人？” 众人看了一圈后道：“是芳宝林没来吧？” “估摸是有什么事绊住了。”毕竟也没来告假。 一个宝林没来，当然不合规矩，但是也不是个大事，无眠没盯着不放。 大家说起闲话。 皇帝在这里，大家话说的花儿似得，格外的好听也格外和谐。 无眠觉得皇帝不能早上总在这里，真的，耽误她多少乐趣，当着皇帝的面儿，大家掐尖儿都含蓄多了。 大家话都说了一半了，芳宝林姗姗来迟。 一进来就跪下请罪：“陛下，皇后娘娘赎罪，妾来迟了。” “给皇后请安，这时候才来是为对皇后不敬。罚一个月的俸禄。”英琼楼道。 “多谢陛下皇后娘娘，妾知错了，日后绝不敢再犯。”芳宝林也不说什么缘故，就利索的磕头谢恩了。 这倒是叫人生出些好感，不管你是为什么迟到了，反正你就是迟到了。再去狡辩不如先承认。 “起来吧，要是有什么特殊缘故，下次来跟我说一声就是了。”无眠道。 “是，多谢娘娘，是妾的不是，日后定会注意的。”芳宝林道。 “一早就出门，怎么姐姐还迟到了呢？”与芳宝林同住的张御女问。 芳宝林看她好几眼道：“是我穿错了衣裳。” 穿出去走了一截才发现衣裳下摆开线了，只能赶紧回去换。 这衣裳昨晚都检查过，出错是为什么？ 她还没查清楚，但是同在一个阁子住的张御女是不是有嫌疑？ 她没有办法完全信得过她。 散场后等皇帝也走了，临水道：“奴婢问清楚了，是芳宝林的裙子破了她急着回去换，路程又远，这就耽误了。” 只是个宝林，她也没资格坐轿辇，都是走来，这一来一回的，肯定就耽误了。 “是她自己的奴婢出错了还是叫人算计了？”无眠问的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想必是叫人算计了，芳宝林也伺候了陛下几回，想来有人眼红吧。”临水道。 “啧，不管什么阶段，都一样斗。”无眠摇摇头，没再问，这点小事，不值得她管。 “对了，许良仪那挺好的，李良仪那如何了？”无眠问。 “前几日听说是好的，贵妃娘娘如今隔三差五送东西呢。不过奴婢听着李良仪倒是没说什么。”临水道。 “怎么就……没有第四个怀孕的呢？”无眠皱眉。 “啊？娘娘您的意思是？”临水懵了，这是什么意思？娘娘早说了不要别人的孩子啊？ “许良仪这一胎，既然她投向我，我就会替她周全，自己生自己养。料定她会感激我。姜昭容可是唯一一个九嫔位份上的人，既然看好我，我不能不给好处啊。” “您是怕李良仪的孩子生出来，贵妃娘娘要抢的话，姜昭容抢不过吗？”飞絮问。 无眠摇头：“不，我是怕丽妃不能安全生出这个孩子，或者生出来养不活。那样的话，姜昭容抢不过丽妃。” 临水和飞絮面面相觑，倒是还没想到这一层。 这么一说……还真是啊。 “所以最近哪个新人侍寝多？”无眠问。 “这，欣良仪，芳宝林和曲宝林多一些。”也就……伺候了吧，不能算多。 陛下最近进后宫不算多。 第75章 盛装出席 “所以最好丽妃争气，不管怎么样，至少等到李良仪的孩子生下来抱去落霜阁再说。”无眠道。 “哎不对，姜昭容可以搬家了。”无眠道。 “是啊，她早已能搬家了，只是……她这几年不得陛下喜欢，丽妃与她也不和睦，处处作对，所以一直就耽误了，住阁子里。”三品位份上的娘娘，是可以自己住一个轩子了，如果有体面，住一个宫也没什么的。 无眠点头：“这事倒是好办。” 到时候她给解决了就行。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很快，因为没出什么事，平顺的到了中秋节。 中秋这一天是个极好的天气，白天还暖意融融的。 大胤的中秋是个大日子。 白天是自家人，一早起，无眠就带着众位嫔妃往太后那去。 皇帝也赶来，与众皇子公主，先帝们的太妃以及她们的孩子们一并给太后请安。 今日，英琼楼的那些地位不高的嫔妃也有幸出席。 宗亲全都进宫来拜见。 中午时候，是颐宁宫里摆宴，这时候那些地位低的就要先回去了，她们也有席面。也是热闹，今日还有来自皇帝皇后太后的赏赐，一年里除了过年就是今日和冬至得的赏赐最多。 中午的家宴是自家人，就是皇帝皇后，高位嫔妃以及皇子公主并先帝的皇子公主，和已经开牙建府的王爷王妃以及有品级的侧妃，还有孩子们。 还有比太后辈分高的老王爷和太妃们，都在席上。热热闹闹的吃饭过节。 下午时候，大家逛逛御花园，去各位娘娘或者太妃们宫中坐坐说说话，这就端看自己跟谁亲近了。 无眠这里来的几位王妃和夫人都是英琼楼的兄弟和堂兄弟辈儿，论起来都是妯娌，还带着几个孩子。 无眠笑呵呵的招待大家，她也不总说话，听着大家说，就顺带附和几句。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就去专门歇客的地方更衣打扮。 无眠也去更衣，内里的红罗裙是深红做底，上绣着牡丹团花。襦裙的抹胸部分是玄色，上头与裙子上的团花一样的刺绣牡丹团花。 因是中秋，里头还有一件碧玉色交领小袄子，是系在襦裙里头的，领口袖口绣着小朵团花。最外头是一件绾色纱五色披衫，上头的花纹不是绣的，而是织的，一朵一朵的金凤花纹与牡丹花纹。 还有一条同为纱却没有织花的海棠红披帛。 发髻梳的很高，中间用金箍固定，再插上一把金梳子装饰，两侧耳际各留一片，用金花钿装饰。 发髻上头用九支金凤钗装饰，搭配九朵金嵌红宝石如意花。 后头用粉红绒花装饰。 细长弯眉，眉间贴了金箔花黄，还有珍珠片儿。 眼下晕染一些腮红，嘴唇她没有按照如今最流行的樱桃小嘴来点，而是按着自己的唇形添上口脂。 现在也是有口脂的，并且还有三四个颜色呢。只是制作不易，工序麻烦也贵，还不好保存，所以一般人家用不起而已。 她是皇后当然不缺这个。 用的也是大红，自己又在眼尾和鼻头点了一点点胭脂晕开。 如今年轻，肌肤如玉，自然什么东西都驾驭的住。 因耳侧留的发与金花钿已经很显眼了，所以不戴耳环。 脖子上戴着的是珍珠项链，与这一身相得益彰。 打扮好，时辰也差不多，无眠站起来，由着宫女们给她挂上几件装饰品。 比如裙子边带之类的。 她叹口气：“还好一年大节日没几个，天天这么打扮，我这头受不住。” 这九支金钗真重啊，那金箍也是，忽然理解了猴哥呢。 她此时和猴哥的区别就是，猴哥那金箍是个圈儿。她这金箍是个片儿。一个掐脑门上，一个掐脑门上竖起来的头发上。 她还比猴哥多个金梳子以及九支金钗呢，那些小首饰就不提了。 “瞧你说的，平时您就是不爱好好打扮。” 无眠沉默，我真的不是，我很爱打扮。可我真的没经历过十足重的金子往头上使劲儿堆砌的感觉啊，美是美，可真的好重啊。 要不说古代贵族女子仪态好呢，能不好吗？谁能带着一头金子健步如飞呢？她只能慢慢走啊。 今日在太极宫里的夜宴是大宴会，在京城的五品官员以上都要带着家眷进宫赴宴。 无眠要先跟皇帝一起，带着孩子和妃子祭祀月神。 无眠赶到的时候不算晚，不过有些嫔妃已经来了。今日大家都是盛装打扮。 只可惜丽妃依旧禁足养胎没出来。 李良仪也没出来。 倒是许良仪来了。 无眠看见了就对临水道：“叫金波跟着许良仪，务必今晚看住了，别出错。” 金波很机灵，正适合干这事。 英琼楼跟大臣们在一起，嫔妃们见了皇后赶紧请安，太久没见过皇后这样盛装打扮了。 她们都有些陌生。 无眠坐下来，也看众人，果然也都是盛装。 皇后和嫔妃的区别最大就是礼服样式不一样，但是今日虽然盛装，无眠穿的却不是礼服。 不过虽然不是礼服，但是不管是衣裳华丽程度还是首饰的数量以及花纹，嫔妃跟她都不一样。 大家的宫装样式差不多，但是花纹颜色以及细节上都不一样。 品级越低的，花纹越少也越素。 发髻也越低，首饰也少也差。 反正个个都很美就是了。 贵妃尤其适合盛装，盛装的贵妃叫无眠盯着看了好一会。 看的她本人很不适：“可是妾哪里出了错？” 你今天这个样子，真的就好像是个杨贵妃啊，当然杨贵妃只是个比喻，就……盛世牡丹那一挂吧！ “没有，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只是觉得你真漂亮。”小姐姐我真的是夸你的，虽然我知道你不信。 【无眠的打扮不是我瞎写，参考旧唐书，同昌公主盛装，以及《花间集》，还有《随真身衣物帐》等，然后加上我自己的一些审美来设计的。汉朝以后，贵族女子着装都是有花纹的，素色的并不多红配绿也不难看。真的嘤嘤嘤，古代人有古代人的审美嘛。有些电视剧真的是瞎搞，一身素衣，连个刺绣都木得。】 第76章 祭祀月神 贵妃当然不信。 这时代的女子天然有一种想法，那就是快三十岁就觉得自己老了。 不再有跟年轻女子争的资本了。 就连那些风流诗人也不再赞颂她们的美貌了。 可事实上，贵妃就是很美，成熟，风情，华贵，像是开的最好的红牡丹。 同样差不多的年岁，贤妃不如她耀眼，容妃不如她从容。 要不是她是贵妃自己是皇后，这般美人无眠很想交个朋友。 只可惜，自己愿意人家也不会愿意的。 “娘娘实在谬赞了，娘娘才是明月之辉。”贵妃笑了笑道。 无眠听着这虚假的话，没再说什么，也没再夸。 等皇帝过来，第一眼看的倒是无眠。 无他，确实无眠许久没有这样盛装过了。 甚至英琼楼觉得以前的皇后盛装时候也没这么耀眼。 他不会想到，换了芯子的人，就算还是那一副容貌，其实也会变的。 一个人的内心是能影响外在的，如今的无眠自然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走近了，英琼楼道：“日后就这么打扮吧，很好看。” 他今日是银白圆领窄袖袍子，滚边都是金线，前胸后背，左右双肩，以及衣摆前后都是祥云五爪金龙团绣，朱红嵌白玉龙纹革带，脚下登着六合靴。 头上金冠束发，一根龙首金簪固定，明黄绦带系垂在两侧耳际。 这一身格外显得他身姿挺拔，无眠把手放在他手心，与他一道走出殿外。 殿外已经有人预备好了祭月神的案台。 祭祀月神，古来有之，每一年这时候都要祭祀的。不过去年的中秋，病重的皇后没能来。是皇帝自己完成的。 这种祭祀，便是皇后再来不了，也没有嫔妃可以替代。 这也是一种祈祷五谷丰登，天下太平的仪式。 礼官唱和，无眠随着礼官的指挥跪下起来，点香上香。 皇帝和皇后祭祀完了，才轮到别人。 别人就是一伙一伙的。 等到全都祭祀过，就该开宴了。 今日是大宴会，自然很热闹，就摆在太极宫宣政殿。 最上首中间是太后，两侧是皇帝皇后。 左边是陛下的皇子与先帝的皇子们，当然只是没成亲的。 成亲的要往下面一些，一对夫妇们同桌，后头是他们的孩子和妾室们。 右边是官员们，按照品级坐，官员们也带了家眷和子嗣。自然坐不下，左边后头的位置也是官员，就是品级低一点的。 今日这样的场合，无眠娘家人当然在，赵家如今是正经的国戚。 位置还比较靠前。 随着宴会开始，歌舞已经入场，好一番盛世繁华场面。 舞姬们开场，是极其华丽又繁复的舞蹈，看得出功底。不愧是南府舞姬，就是厉害。 无眠面前的酒壶里装的都是花露，这也正常。 敬酒的人多，她要是真喝酒，那必然喝多了。 所以今日全换了花露。 有人敬酒就喝一点，小酒盅不大，还是白玉质地的。 跟着花露也相得益彰，挺好看。 其实在中秋之前，各处的赏赐早已送去了，毕竟要提前送，可能中秋要用。 不过今日的大宴会上，皇帝还要赏赐。 有功之臣，后宫嫔妃，不是每个人都有，但是会有一些人有。 无眠自然是有的，不管皇后得宠与否，皇帝都要给这个脸面。 并且因为身份使然，东西只多不少。 只不过今年可能更特殊，得了些稀罕东西。 赵家也得了不少赏赐。 这个中秋过得格外的热闹，宴会快结束的时候，皇帝又带着大家出去赏月。 听着几个有文采的大臣们作诗作词，还有夸皇帝和皇后恩爱的，夸皇帝皇后孝顺的。 反正一片和乐中，结束了熙和八年的中秋大宴。 终于送走了大臣们，并且送回太后，已经是亥正时分，眼瞅着就子夜了。 皇帝今日自然是该留宿在皇后那，此时夫妇两个从颐宁宫回凤仪宫是坐着辇，都累的不想多说一句话。 辇落在凤仪宫门口，无眠下来的时候真觉得头重脚轻。 英琼楼看她蔫儿的很久问：“无眠不是没喝酒吗？” “累的。”无眠说着叹口气：“陛下不累？” 陛下也累，但是陛下要面子：“尚可，来。” 他伸手拉住无眠的手往里去。 走进了正殿，无眠什么也顾不得就赶紧往里去：“快给我卸了头饰。” 多一分钟都戴不住了，太重了。 临水和照花两个人给她迅速将金饰摘了，只留下一个金箍，勉强支撑头发不会掉下来。 就这都觉得松口气。 又把这一身衣裳换成轻薄的襦裙走出来，皇帝也已经换了一身家常的袍子，那金冠也摘了，只用绦带扎着头发。 可见他也觉得很重。 “叫小厨房上吃的来吧？”无眠道。 反正都这会子了，她刚才就给嫔妃们直接放了三天假，爱咋咋地，三天别来打搅她休息。 她也不是自由发挥，皇帝也是这么做的，给朝中放了三天假。 至于读书的皇子们，是五天。 所以已经这个时辰了，熬大夜和熬小夜差不多了，还是吃饱了再睡比较好。 英琼楼也饿，宴会上就不可能吃好。 但是此时要说杯盘碗碟他又有点烦，只是没说出来，就点头：“你安排就是了。” 无眠于是叫临水去，不多时就送来了比较简单的膳食。 “夜深了，今儿不摆排场了，委屈陛下。” 英琼楼被桌上的黄铜锅子吸引了注意力，锅子么不稀奇，但是这里头却不是什么牛羊肉。而是……白菜豆腐之类的东西？ “陛下尝尝。”无眠叫人先给他盛锅子里头的汤。 “猪骨汤底，我下午就叫人预备的。猪骨汤做底，里头是白菜，豆腐，山药，冬瓜等。中间是木炭火，等吃了这些，最后下一些手擀细面。” 无眠指了指桌上的手切牛肉和一盘鱼肉片：“边吃边煮，我想着也要搭配一些肉，就叫人切了一些。” 另外还有六个菜，皇帝就算是再简便，那也是不可能一口锅子对付过去的。 不过这个时节的深夜里冷飕飕的，这么吃简直太舒服了。 第77章 一点都不意外 英琼楼吃的很满意，刚才还累的很，吃饱了洗漱过竟然觉得精神很足。 既然精神足，那当然就要做点精神足的时候做的事。 无眠被折腾的欲哭无泪，困了呀……奈何皇帝精神大。 唉…… 终于能睡的时候，丑时都到了。 英琼楼也已经想好明天要好好休息了，什么时辰就什么时辰吧。 但是人啊，你要是盘算的很好，休息日要做什么，要怎么休息，要睡到几点起来的时候，多半要有事影响。 越计划越完蛋，必然有什么情况打乱部署。 天刚蒙蒙亮，人还看不清楚的时候，吕忠就开始叫皇帝了。 英琼楼听见窗外的声音猛然睁眼的时候还以为要上朝了，赶紧要下地。 皇后此时正睡得很香，她一只手抱着自己的肚子，头就抵在自己侧腰，一条腿朝前压着自己的一条小腿，另一条腿朝后伸出去好远。 英琼楼皱眉的同时回神，今日不上朝。 他于是将皇后的手先从肚子上拿下来问：“什么事？” “回陛下，含凉殿闹起来了，灯火通明，该是出事了，已经有人去看了，但是奴婢看着阵仗有点大。”不敢不叫陛下啊，丽妃那是陛下的宠妃啊。 真要出了大事不叫陛下，到时候吃罪不起。 听见含凉殿三个字，英琼楼先叹了一口气，最近含凉殿出事的频率着实高。 他还没如何，肚子上又搭上一只手，甚至小皇后身子一动，半个身子都压上来了。 英琼楼只能把她轻轻推开：“无眠，含凉殿出事了。” 无眠嗯了一下，过了一阵才睁开眼：“啊？丽妃又出事了？” 说着就皱眉：“我不去，困，你去你的。” 不光说着不去，还踹了皇帝一脚。 虽然也没多大力气，还好她睡里头的，滚了滚就进了最最里头，抱着被子把自己缩起来，一副爱谁谁的样子。 真的就感觉刚躺下，实在太困了，大脑还没处理过来自己是皇后不能对皇帝这么凶这个信息呢。 英琼楼第一次被这么对待，倒也没生气，还笑了一下。 皇后此时真是孩子气，这才是最真实的皇后吧？ 也不是非要皇后去，不去就不去吧。 英琼楼疲惫的更衣下地还没走出凤仪宫，就听赶着回来的杜康道：“吕中官，含凉殿里人说丽妃娘娘是中毒了，此时太医还没来，含凉殿已经乱了。” 英琼楼听着，越过众人大步出了凤仪宫。 飞絮和雁鸣面面相觑：“得叫娘娘起来，这不是小事。” “我去，你快预备衣裳。预备些热茶，娘娘喝点再去。”雁鸣说着往里走。 要只是丽妃不舒服了，那娘娘实在不想去就不去，可中毒这种事……真不能不去。 无眠被叫醒的时候真是烦死了：“丽妃丽妃，真是烦死了，她又怎么了？” “回娘娘，杜康回来说是丽妃中毒了，您还是去看看。” 无眠愣了一下：“中毒？？？花样真多……” 无眠痛苦的坐起身扶着额头：“叫杜康来。” 杜康进来，隔着一道门：“娘娘，奴婢来了。” “你去将含凉殿内外都控制住，不许人宫人宫女随意进出。叫金波他们都去，把后宫嫔妃都拦住，除了贵妃，不许任何人进含凉殿。也不许惊动太后。如果有人脚程快已经到了，就都留住，不许走了。” “是，奴婢们这就去办。”杜康金波等人迅速离开凤仪宫办事去了。 无眠穿上衣裳，外头披了一件斗篷。头发没认真梳，只是用一根金簪挽着在脑后。 因离得近，做辇反倒麻烦，索性走过去。 她到了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不过太阳还没出来。 太医院的七八位太医都到了，无眠动作快，此时殿中除了贵妃没有别的嫔妃。 皇帝正在正殿坐着，脸色不好看。 无眠请安后道：“我来迟了，我已经派人拦住了后宫嫔妃，也将这含凉殿暂时拦住了进出。” “皇后做的很好。”英琼楼看了一眼皇后眼下乌青，心想她真的累了。 “丽妃怎么样？什么毒？可致命？” “不是致命的毒，但是皇嗣……已经落了。”贵妃皱眉。 无眠叹口气，心说我怎么就那么不意外呢？丽妃到底没能保住这一胎。 “陛下别太难过，丽妃还年轻，日后还有机会再生育。倒是先查清楚怎么回事要紧。”无眠坐下来道。 英琼楼点头。 等了一会，太医出来。 “陛下，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丽妃娘娘是食用了大寒丸，因娘娘一向脾胃弱，这段时间饮食也不好。猛然服用了这样大寒之物才会腹痛如绞，仿佛中毒。” “如此说来，并不是中毒吗？”贵妃急着问。 丽妃要真是中毒了，她难辞其咎。 无眠也不觉得多意外，一个宫妃中毒听起来真没有服用了不合适的东西更顺理成章。 “是，不过这大寒丸女子本就不能服用，虽然不知丽妃娘娘究竟如何吃了此物，对于丽妃娘娘这般本就有孕的人来说，功效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她腹中皇嗣本就不稳，再服用大寒之物，导致腹痛如绞，这皇嗣也就……”张太医摇头。 “大寒丸是什么药？”无眠问。 “回娘娘的话，这大寒丸是给男子服用的一种药物。多用于治疗体内肝火旺盛导致一些毛病的药。但是因为药性太猛，宫中是不用此物的。太医局里虽然也有一些，但是都有备案，若要领取，必须经过太医正，不容易得到。” “既然是这样的药，那么想必民间是很多的吧？”这不就是那种伤胃的下火药吗，药性很猛的那种。 “是，此物并不是什么名贵药物，民间是随意可得，并且药方子都不是什么秘密，药材也不复杂，懂医理药性的人，只怕也能做出来。”张太医道。 “那也就是说，这个药虽然女子不适合吃，但是正常吃了也不会有这么大问题。丽妃上一次本就动了胎气见了红，又一向是体弱寒气重，她吃了这药反倒是必然保不住孩子了是吗？”无眠问。 第78章 思路不对 “这……娘娘说的有理。”张太医沉吟：“主要是丽妃娘娘自从有孕后，几次三番胎动不安，胎相本就不稳，是经不起任何波折的。” 英琼楼听着，微不可察的叹口气。 别说别人了，就是他也其实内心里也觉得丽妃这一胎生不出来。 如今胎没了，他固然也难过，却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贵妃，你有什么话说？”英琼楼问。 贵妃一直提着心呢，这时候赶紧站起来：“陛下息怒，是妾没有管好后宫的事。这件事，妾一定好好查。” 说自己没错也没用。 “含凉殿，几次三番出问题，你既然管理后宫，也有疏忽之责。”英琼楼道。 “是，妾一定严查。”说着她也为难：“御膳房专门伺候孕妇的是里里外外几道检查，要说能混进去这种东西，那也很不容易。可是昨日不同，正是中秋大宴，宫中从上午就开始忙，御膳房更忙。各处都有调去伺候的宫人和宫女不少。” 见无眠看过来，贵妃又解释：“这也是惯例了，御膳房的人再多，到了这时候也有些忙，总归会调人过去伺候的。” “人多手杂，怕是不好查了。”贵妃自己也知道这事确实麻烦，可又不能直接说我没法子，只能该说的都说了。 无眠摇摇头：“贵妃你这个思路不对。” “请娘娘赐教。”贵妃提着心，生怕皇后就这件事上给她使绊子，听见皇后这么说，下意识就是排斥。 “大寒丸多大？”无眠没理会贵妃，先问张太医。 张太医大概比划了一下，龙眼大的丸子。 无眠点头，又看贵妃道：“且不说她究竟吃进去几颗，就算一颗，龙眼那么大的丸子，就算下药的人会弄，不是丸子或许是什么粉末之类的，都要用一定的量才行。既然如此，就不可能是在饮食里动手的。味道太大了，丽妃岂会吃不出来？只有一样，她之前见了红，还在喝安胎药，混在安胎药里，味道就差不多吃不出来了。” “这，丽妃娘娘的安胎药，都是从太医局领取药材，回来自己煎药。如皇后娘娘如此想，倒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大寒丸味道重，单独服用，只怕不容易。”张太医赶紧解释道。 “吕忠，你来亲自查。把能碰到丽妃药的人全都带走严审。含凉殿，掘地三尺，给朕好好查清楚。”英琼楼声音冷淡：“里里外外，给朕查清楚。” “是，奴婢一定好好查。”吕忠道。 这就是不信贵妃的意思了，贵妃抿唇，也不敢说什么，心里暗恨皇后多话。但是如果不用她来查，她也不必担责任。 “丽妃现在是昏着还是醒着？”无眠问。 丽妃这边的宫女赶紧回答：“回皇后娘娘，我们娘娘此时昏睡过去了。” 服用大寒之物落胎，就跟药物流产一样了，想来摧残的有点厉害，昏睡也正常，这也是遭老罪了。 “也是可怜，陛下去看看吧。”无眠坐着不动。 英琼楼叹口气起身：“嗯。” 说着，他进了内室，丽妃昏睡着，大概是太过伤神，此时她一点都没被吵醒。 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又苍白，挺可怜的。 英琼楼也没坐下，站在床榻边看了她一会，嘱咐道：“好好伺候着。” 宫女忙应了，多的话一句也不敢说。 娘娘这胎没了，总觉得恩宠也快没了…… 英琼楼出了内室，无眠起身：“怎么样？” “睡着。”英琼楼此时也没反应过来皇后既然问，为什么自己不看看呢？ 无眠摇头叹气：“对了，还是吩咐下去，叫宫中的人别乱说。昨日大宴，夜里就出了这事传出去叫什么话？” “皇后说的是。”英琼楼只是摆摆手，就有人去办了。 他此时疲累不堪：“先回你那去吧。” 无眠点头：“那后续的事，有劳贵妃了。” 贵妃忙应了：“陛下和娘娘安心吧，妾在这里照应着。”心里想着陛下居然不留下？ 如今皇后的恩宠能取代丽妃了？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那就是陛下厌弃丽妃了吗？不确定她还是要观察一下的。 英琼楼没说什么，就与无眠一起出去了。 “陛下要做什么？饿了没有？”进了凤仪宫无眠问。 英琼楼摇摇头。 无眠就道：“那就再睡一会吧，事情已经出了，此时焦急伤心也没用。吕忠会查清楚的。” 等到跟皇后再度躺在了凤仪宫的床榻上，英琼楼都有些不真实感。 实在是很疲惫，自从丽妃怀孕开始，事情太多。多的他真的有点烦。 如今丽妃小产了，他也没有留下的心情。 此时此刻，他只想安静的睡一会，在这个不吵闹的女人身边。 还别说，无眠此时还真能理解皇帝这行为。 皇帝宠爱嫔妃，那是宠爱，不是爱情。 锦上添花你是那朵最美的，等你成天出事，花瓣儿都蔫了，指望一个皇帝跟你心连心？ 那真想多了。 皇帝就是再宠爱丽妃也会烦，你指望一个封建帝王来共情你怀孕时候的需要和你小产之后的失落？ 难，他只会觉得你多事。 无眠瞎想着睡过去，不管出了多大事，这夫妇俩这一觉，睡了两个时辰。 太后到底知道了，虽说先瞒着，但是太后要问，还能一直瞒着？ 太后连皇帝都没叫，直接叫皇后去了颐宁宫。 “都是儿臣的不是。”无眠见面先认错。 “跟你有什么关系？丽妃无福，轻狂浮躁，不知好歹。怀着孩子也不知道安生一刻，如今作到皇嗣没了，她也如意了？当初哀家就劝皇帝，宠爱可以，哪有无所出就封妃位的？进宫才几年啊？他把丽妃高高的捧起来，别人能不恨？有今日，哀家是一点也不意外！” 巧了么这不是，无眠想，我也不意外呢。 不过太后这意思也太直白了。 “母后息怒，到底也是她失了孩子，伤心着呢。”无眠道。 “哼，伤心，伤心也是自己找的。”太后冷笑：“你看着是怎么一回事，可有眉目？” 第79章 作死 “眼下还没什么眉目呢，陛下叫吕忠严查，贵妃也在查。昨日宫中人多，这事只怕也是不太好查。”无眠皱眉。 太后摇摇头：“丽妃不足惜，但是这人要查出来严惩。不然日后谋害别的嫔妃又该如何是好？” 无眠应了，心想您也交代错了人，我又不管事。 不过太后对丽妃的厌恶真是实实在在的啊。 无眠出了颐宁宫的时候忽然道：“忽然明白为什么姜昭容是昭容了。”是，死了个孩子。 可死了个孩子就能一跃成为昭容了？九嫔是那么容易的？ 原来当年丽妃封妃是被太后阻止过的，那就说得通了。 丽妃一枝独秀太秀了，所以借着丧女，姜昭容也被拉上来了呗。 四年前的英琼楼，挺任性啊，果然是年纪轻轻就做了皇帝的缘故吗？ 皇帝到底还是要安抚丽妃的，这件事眼下还没查出什么，但是丽妃那的人却已经都被带走了。 只留下几个贴身伺候，也得换着全都审问。 不管怎么样，丽妃这面子也丢到底了。 这一点上，无眠和贵妃的态度倒是差不多，丽妃自己此时是支棱不起来的，那就别怪别人要下她的脸面。 丽妃已经在皇帝怀中哭了一场，此时张太医再度诊脉，只说丽妃娘娘需要静养。 等丽妃喝了药再度睡过去，英琼楼在外间问：“她身子如何？影响日后吗？” 张太医沉吟：“如今是虚寒的厉害，需要好好进补静养。至于日后，这妇人怀胎最是不能心急，越是心急越是难以如愿。丽妃娘娘的底子本来就差，如今看，非得安心修养个三五年。以娘娘如今这个身子怕是很难怀上。” 张太医没说的是，这个身子骨，你怀上也保不住。 但是以后要怎么养，太医也没法确定。 英琼楼皱眉，心里已经有数了。 张太医走后，英琼楼也就回了太极宫，就算是放假了，也不意味着他就没事做了。 忙到了黄昏时候，吕忠来回话，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毕竟只是宫人和宫女，他们就算不受刑，也经不住盘问，总有人露出马脚的。 一个叫翠纹的宫女一进了刑房就吓尿了，此时是竹筒倒豆子，什么都不瞒着。 “如何？” “陛下，这事儿……”吕忠都有点无语：“根据那个叫翠纹的宫女交代，这大寒丸只怕是混进去的。” “细说。”英琼楼丢下笔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脖子。 “是，丽妃娘娘上次见了红之后，就担心自己小产。并且……好几个宫女都交代，说丽妃娘娘这段时间日夜忧思，只担心自己生不出皇子。所以……就用了个古方子，里头有些药就是能叫人生男的，这药丸子，就是从宫外一家药堂买来的。奴婢已经叫人取来了丽妃娘娘那的存货。” 英琼楼看他捧着的药盒子，脸色难看：“送去太医局看看是什么东西，那大寒丸又是如何混进去的？” “这她们不知道，料想可能是这药丸子里有装错的也未可知。” 这就是假话了。 就那么巧？ 只是丽妃这事闹的也真是，还闹宫外去了。 至于说叫人生男孩的药，自然是古来有之的。不过从古至今都是骗人。 吃不坏就是好的了，吃出问题来也的也不少。之所以一直有人信，就是幸存者偏差，本来就要生男孩子的人吃了，就会觉得真神药。至于吃了生的还是女孩子的那些人，大家都忽略了。或者怀疑她们没好好吃，总归有理由的。 只是丽妃一个二品宫妃竟然信了这个，真是无话可说。 何况宫妃是不能随便服用外头的药，更不能带外头的药进宫的，以防你害人。 丽妃受宠，想从外头带进来药自然是不难，但是这明摆着就是坏了宫规，这是很严重的事。 万一你带的是毒药呢？是要害皇帝呢？ 吕忠心想丽妃娘娘这恩宠怕是也就算到头了，糊涂成这样，别人害她就算了，自己还要坑自己。 丽妃这种心理其实能理解，再聪明的人也会因为焦虑和紧张害怕做错决定。 只可惜，在后宫中犯这样的错，是没有人会同情你的。 当夜，英琼楼没有发作，也等着太医局那边的结论。 太医局很快就给了结论，第二天一早就把结果送去了太极宫。 这一盒子十二颗，吃了三颗，剩下的九颗里，五颗都是大寒丸，四颗是普通的补药，就是那种吃不坏也吃不好的东西。 反而丽妃体质虚寒，还吃不得这种补药呢。 英琼楼大怒：“去，传贵妃来见朕。” 吕忠正要走，他又道：“叫后宫所有嫔妃都来，叫别人去，你去把皇后也请来。” 吕忠哎了一声，心说后宫出这种事，贵妃娘娘疏忽也是跑不了。 丽妃要弄药进来，你管着宫务呢，真就叫她带进来了？ 啧。 无眠起来不多时，今日说好了是不用请安的。 这会子皇帝叫她，她也知道是因为丽妃的事，想必有结果了。 穿了一身米黄色的裙子，披着斗篷往太极宫去。 她不是第一个到的，来的已经有几个了，贵妃就在她之前。 无眠给皇帝请安，英琼楼道：“来坐。” 无眠就走上去坐在他身边，此时是在银光殿的正殿，这里还是很大的。 无眠坐下，嫔妃们给她请安。 “都免了吧。” “陛下用过早膳了没有？” 英琼楼摇摇头。 “这怎么能行呢？不管是什么事，陛下也不能不用早膳啊。这样吧，我陪着陛下简单用一些，反正诸位姐妹也没来全，吃一点等她们都来了再说事情如何？”主要是老娘也没吃，你催太急了。 “好。”英琼楼起身：“那就去用一些。” 无眠点头，与他一道离开正殿去了东侧殿。 早就预备着皇帝用了，所以此时只要说吃，送的就很快。 无眠也没特地要说吃什么，只是叫他们上些汤水。如今都知道皇后喜欢汤水，所以既然皇后娘娘现在在太极宫吃，肯定会有的。 第80章 逗狗呢 第80章 【】 英琼楼当然是没什么胃口，昨天一天就没好好休息，他就算还年轻力壮，人也会不舒服。 今早一起来就听了这么一件事，一肚子火气，能有什么胃口呢？ 但是皇后都说了陪着他吃，他就不好推辞。 并且看着皇后吃，他忽然觉得也有点想吃了。 于是虽然吃的不多，好歹是吃过了。 外头贵妃等人候着，心情真是五味杂陈。 丽妃一向是默认得宠的，不算独宠，因为同时贵妃也是得宠的。 再加一些别人，但是丽妃绝对独一份。 但是现在呢？丽妃出了事，大家都来等着皇帝的示下，而陛下本人呢？ 他跟皇后去侧殿用膳了…… 真的，这件事就很离谱。皇后是怎么就敢的？可她出发点是关心陛下没用膳，那真是一点错处都没有。 要知道这么早，她们大多数也都没用膳啊。只是皇帝本人黑着脸，皇后怎么就敢提出用膳这一茬？ 到底是皇后，不管是不是得宠，皇帝不能不给她面子啊。 嫔妃候着的时候，吕忠已经准备好了，今日叫众人来，无非也就是通报这件事，宫外药堂他已经开始查了还需要一些时间。 英琼楼和无眠吃过早膳出来，所有人都齐了。 请安之后，皇帝夫妇坐下来英琼楼就对吕忠点了个头。 吕忠出列，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这种事，当然是后宫所有人都要引以为戒的。 皇帝也不能因为宠爱丽妃，就放任她乱来。这要是今日不提日后翻出来，对谁都没好处。 众人听着，面上都是皱眉或者不可置信，还有夸张的是惊吓。但其实内心里都欢喜的很，这一来丽妃肯定要降位了吧？该！ “贵妃。”英琼楼叫了一声。 贵妃起身：“陛下，是妾的错，后宫宫人众多，到底还是疏忽了。只是丽妃糊涂，怎么能胡乱用药，如今不管是药堂的疏忽还是故意陷害，她也是追悔莫及。”贵妃心里烦死了，丽妃真会给她找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想来陛下已经已经派人出宫，那个药堂并不难查。”无眠轻叹：“丽妃是糊涂，不过几次三番的，丽妃也不容易。只是不管怎么样，就算她自己承担大部分责任也不能忽略了后宫各处的疏忽。她怎么把药带进宫的？这是大事，随随便便什么东西就带了进来，这后宫还有安宁吗？” “皇后娘娘说的是，这想着都叫人不安，陛下，还是要严查才好。”姜昭容道。 “是啊，丽妃娘娘受害，妾听着也害怕。要是有人存了坏心，这后果不堪设想。”怀着孩子的许良仪也跟着道。 英琼楼看了她一眼，衣裳宽松，但是她已经显怀了。 比起丽妃几次三番的出事，许良仪这一胎怀的真是安稳又安静，也是皇后用心维护的结果。也难怪皇后叫自己去看看，这样安生给他怀孩子的女人确实值得。 这一点上，英琼楼必须感激皇后，他不信没人盯着许良仪，也只有皇后出手了，才能护的这么结实。 就算皇后有别的心思也无妨，毕竟那是自己的子嗣。 于是他看了皇后一眼，无眠一时没能明白他的眼神，于是继续道：“丽妃这件事已成定局，该怎么查就怎么查。但是贵妃，你得严查宫中的宫人和宫女了。今日是丽妃那混进去不该有的药丸子，来日要是陛下的饮食里混进去不该有的东西呢？或者宫中的皇子公主们入口的东西里混进去不该有的东西呢？” 这一说，所有有孩子的嫔妃都紧张，这确实很叫人害怕啊。 “是，妾一定好好查。”贵妃道。 “你准备怎么查？”英琼楼问。 贵妃一愣后道：“先从含凉殿查，但凡丽妃的人接触过的宫人和宫女，全都查一遍。各处把持进出的，都需要重点盘查。” 无眠动了动，身子有些斜的靠着椅子，听着贵妃说话。 贵妃又道：“只是宫中人多，妾得慢慢来。先紧着查含凉殿要紧。” 先把这回的人抓出来要紧，这么明显是有人害丽妃，就算丽妃自己糊涂去弄那种药吃，怎么就混进去那么多的大寒丸了？ 肯定是有人在宫外做了什么动作。 “皇后，你有什么想法？”英琼楼侧头问。 无眠笑了一下。 她动作都没变，只是头扭过来看皇帝：“陛下这话，我不明白。贵妃管理宫务，陛下问我的想法做什么？” 英琼楼被她噎了一下，轻轻蹙眉：“你是皇后。” “我是皇后，所以出了事，要跟贵妃去抢夺管理宫务的权力吗？是不是这件事，贵妃说的想法好，就按照贵妃的意思叫她去办，而要是我说的想法好，就按照我的法子叫贵妃去办？” “陛下，是否太过随心了些？” 无眠虽然笑着，可说的话是字字带刺，一点也没给皇帝留面子。 去你妈的！ 脑残玩意儿，太惯着你了。怎么？还逼着我当你面跟你贵妃争抢一下谁都本事大来讨好你？你拿一块没肉的骨头逗狗呢？ 事实上，英琼楼就是这个意思。 但是皇后问到了他脸上，他就怎么都不能说是了。 头回被皇后这么顶撞，竟然还当着所有嫔妃的面！ 要发火吧，显得他气量小，不发火吧他也憋气。 “陛下息怒，皇后娘娘也是心急了些。”贵妃赶紧道，心里想皇后果然还是没变，还是这么莽撞。 只是以前是对她们莽撞，如今陛下面前也莽撞了。 “贵妃既然管不好宫务，日后就不必管了，移交给皇后。”英琼楼口气很冲的对贵妃道，正憋气呢，此时谁搭话谁倒霉。 贵妃一愣：“陛下……” “皇后，你说的很有道理。你是皇后，确实不需要与嫔妃们争执什么，朕如今将这管理后宫的重任交还给你，只是这件事，你也要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英琼楼承认，他就是气着了。 虽说归还宫权是迟早的事，他没打算长久的架空皇后。 第81章 重掌宫权 之前也是因为皇后病的起不来，加上之前的皇后确实不靠谱才叫贵妃暂管。 本来他打算的是年底的时候叫她重新管理后宫，也是多些时间观察观察皇后到底改变了多少。 可皇后这么一激他，他那股气也不平，交给你，我倒是看看你能怎么办。 无眠起身福身：“无眠自会尽心。” 贵妃袖子里的手死死扣在一起，指甲都要扎进肉里了。 她苦心经营了快一年了，如今皇后一句话就抢回了管理后宫的权力，怎么不叫她恨？ 但是接回去又如何？前几年她就管的不怎么样，如今快一年的经营也不是白给的。她接回去，一时半会只怕是谁也指挥不动。 到她手里又如何？到时候事情一团糟，她只怕还要丢了这个宫权！那时候她面子上更难看！ 英琼楼不管贵妃在想什么，对他来说交还宫权并不影响什么，正妻管家，天经地义。 甚至在他大男子主义的内心里，妃妾们是不该有任何意见的。不管你自己觉得自己付出了多少辛苦，我叫你放手你就得放手，我没有义务体谅你的辛苦。如果我体谅了，那就是我对你的隆恩。 “传旨，丽妃糊涂行事，触犯宫规，不可不罚。即日起降位昭仪，以观后效。传令各宫自查，务必仔细，其余的事等有了结果再说。朕警告你们，做事之前想想自己的娘家，想想自己的命。要是不怕死，尽管作死。” 众人赶紧下跪说不敢。 英琼楼又道：“丽昭仪那的人，皇后就不必多管了，叫吕忠办。” “是。”无眠应了一声，不甚在意。 到底是宠爱，降位也只是从正二品降到了正三品，九嫔第一位就是昭仪。 只可惜，一旦开头，就怕是止不住了。 丽昭仪这恩宠，绝对要大打折扣，时间渐长，她必定失宠。 不管怎么说，丽妃成了昭仪，这令很多人都高兴，虽然昭仪依旧高不可攀，但是毕竟也是降下来了。 能拉宠妃下马，谁不得意呢？ 众位嫔妃走了，贵妃也走了。就算是要移交也需要时间，没有那么快。 无眠没急着走，心想着既然已经当面顶撞了皇后，此时众人都走了，背地里哄一下？好歹说句软话，表示一下自己的臣服。 于是她对皇帝一笑：“陛下动气了？是我的不是，怎么敢对陛下发脾气呢？” 英琼楼面色冷淡的瞥了她一眼，把薄怒表现的明明白白，声音也是冷的：“皇后多虑了。” 无眠笑出声：“不动气的时候，也就偶尔叫一声无眠。如今动气了，叫皇后的时候都冷冰冰的。” “后宫所有人都希望自己在陛下心里是不一样的，无眠也是如此。 何况本来我与陛下就是夫妻，有的时候为妻的错了，夫君也别这般动气，还请夫君原谅则个。”无眠轻轻福身。 她行礼的样子很好看，身子轻盈，又缓慢又轻松。 就在皇帝要说什么的时候，她起身：“那我就先走一步，争取不碍陛下的眼。什么时候陛下消气，再来见我也好。不过这几日糟心事多，陛下千万先保重身子，该用膳不要耽误，睡觉也好好睡。我就先走啦。” 英琼楼目光冷冷的看着无眠离开了银光殿。 还哼了一声，不过到底是什么都没说。无眠弯腰他还是很受用的。 英琼楼这人有个好处就是他从小生活的环境好。先帝去的早，还没到对儿子们猜忌怀疑的时候就没了。 他又是嫡长皇子，从来只有别人敬着他和他母后。付太后之所以只生下一个孩子，是因为她生孩子的时候伤到了身子，后来再也没能怀上，而并不是先帝不与她同房。 先帝虽然嫔妃多，但对付皇后一向敬重，也有宠爱，所以他们母子基本没受过后宫磋磨。 要说付太后还要跟嫔妃们斗一斗，那是必然的，那么多女人呢。 可英琼楼从来都是高高在上，那些弟弟从来对他都是敬重的，他最大的困难就是登基后皇叔们谋反。 可到底也没成，很快就平息了。不光不会成为阴影，还会叫他反倒更坚定。 所以他这个人骄傲是一定的，大男子主义也是一定的。 所以也可以说他的内心是强大的，也是完整的。 绝不可能自卑，并且猜忌心也不怎么重。 这样的人，他就算是生气了也直白，倒是不会生出许多算计来。 他可以不在意自己的女人，但是他也不屑于算计她们。 无眠当众顶撞他，他会觉得没面子，但是不至于因此多么记仇。 要不然就以以前的无眠那个糊涂样子，就算她说自己改了，皇帝也完全可以不理她。 所以此时他虽然生气，也就只是生气，没有太多想法。 不过如果他真的怒极了，直接办了就是了，他也不会委屈自己。 无眠正是洞悉了他这个心态，于是就走的毫无负担。 这天底下的夫妻还有不吵架的？皇帝皇后怎么了，还不是两个人？ 回到了凤仪宫，宫女宫人们都跪下恭喜：“恭喜娘娘重掌宫权。” “都起来，都有赏。”无眠抬手，这几个月没有宫权，凤仪宫的奴婢们也担心，她很理解。 众人欢欢喜喜的又谢过她。 无眠叫了金波和杜康来。 “杜康是我这凤仪宫的掌事宫人，金波日后就专门多关注外头。你两个分工不一样，要用心是一样的。”金波机灵聪明，性格也好，适合这个活儿。 杜康心细也踏实，临机应变能力也好，无眠也倚重他。 两个宫人忙都应了。 “金波，你会写字对吧？” “回娘娘，奴婢识字也会写字。但是并没读过什么书。只是小时候伯父教了千字文。”金波道。 “没事，日常的会写就好了，现在就交给你一个任务。之前不就叫你留心各处的管事么，你就去写下来，哪些可用那些不能用。不会写的就叫飞絮帮你，她的字挺好。”无眠道。 “是，娘娘放心，奴婢明日就送来。”金波道。 第82章 锄草 “好，不要着急，慢慢来不要出错。还有呢，后宫各处宫门出入，所有的人员名单都要抄写给我，各自关系什么的，这件事不急，给你几日慢慢来。宁愿慢，不能错。” “是，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好好写。”这回不得不请飞絮帮忙了，有时候他能说不会写啊。 “娘娘，您是要动一动他们？”临水问。 “就好比种地，地里杂草多，你锄了又锄，可还是那么多。因为只剪了上头的叶子，没动到根子。不光是他们，北苑我也要动一动。”无眠道。 “这……北苑都是太妃们啊，不好动吧？”临水担忧。 “是啊，所以这个不急，一下子动作太大了也不行，慢慢来就是了。”无眠道。 皇后在谋划将来，贵妃在生气失去权力。 含凉殿里，丽昭仪听了圣旨，只是默默流泪。 这件事她也知道瞒不住，闹成如今这样，她无比后悔。只是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传旨的人走了，她才问：“豆蔻芍药她们还没回来吗？” “回娘娘，还没有呢。不过吕中宫说了，不会用刑。”小丫头回答。 “给我更衣。” “娘娘，您如今可不能下地啊。”小丫头吓一跳。 “更衣。”她抹泪：“使唤不动你了？” “奴婢不敢，奴婢这就给您更衣。” 叫其余两个小丫头进来，很快给她换上一身衣裳，简单打扮过后，丽昭仪就带着她们一路往太极宫去了。 凤仪宫中无眠听了，也挺诧异：“她还能起来？” “说是脸色难看的很，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圣旨都下了，就算她去求，只怕陛下也不可能收回成命了。”临水道。 “应该不是去求这个，要真这么糊涂，陛下不会宠她好几年。”无眠道。 也确实。 此时的太极宫，摇摇欲坠的丽昭仪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豆蔻是妾娘家带来的人，一向忠心。从小跟妾一起长大的，芍药虽然是后来伺候的，也尽心竭力，绝不敢有丝毫懈怠。妾也知道，妾犯了大错，妾那含凉殿里，也有背主的奴婢。可绝不是她们两个，求陛下放了她们叫她们回来伺候吧。” 英琼楼皱眉：“起来。” 吕忠赶紧过去扶着：“娘娘这是何苦，您派人来说一声就是了，您身子要紧啊。” “不敢求陛下饶恕，妾自知有错，一步错步步错。今日陛下降了妾的位份也是应该的，这已经算是轻罚了。妾绝不敢求饶，只是陛下，求您放了她们两个吧。” “罢了，你既然替她们担保，朕就放了她们。只是丽昭仪，你要知道你此番错在何处。朕往日太过纵容你，将你纵容的不知好歹，要是从今以后你还敢犯错，朕也不会再对你宽宥了。”英琼楼道。 “多谢陛下隆恩，妾愧疚不安，谨记教训，绝不敢再犯。”丽昭仪磕头。 “好了，你身子好虚，回去吧。好好休养，人回头就给你放回去。”英琼楼看她这样，倒也有些不忍。 丽昭仪起身的时候，饶是有人扶着，也是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她是咬着牙站住的。 “妾实在是体力不支，就先回去了。” “回去吧。”英琼楼看了她几眼，没再说什么。 丽昭仪坐轿子回去的，下了轿子的时候就已经没力气了，是被宫人扶着走回去，一进了殿中就感觉支撑不住了：“不许……叫太医，别惊动……” 说着人就昏了过去。 吓得宫女宫人大叫，可到底也不敢不听她的话，没再惊动各处。 当天晚上，豆蔻和芍药就回到了丽昭仪身边。 无眠听了，很有些意外：“丽昭仪，倒是有情义。” 这确实值得叫人高看一眼。 哪怕她不是把自己所有的奴婢都要回去，至少贴身亲近的这两个要回去也不一样。 日后伺候她的人也不会觉得唇亡齿寒。 “她去求情，陛下就准了，这日后说不定也不至于完全失宠吧？”照花问道。 “端看陛下没有将她的位份放到三品以下就知道她暂时是没失宠，不过有这一遭，想回到以前也不容易。后宫新人多，她日后能不能生育都不好说了。”无眠道。 之前皇帝一直没在意这个事，是因为丽昭仪虽然体弱，但不是不能生。 可如今不一样，就算皇帝喜欢你，你不能生育后，他也要多考虑别的。 就如今孩子的成活率，皇子不多能行吗？ “不管她，还有个事忘记嘱咐了。荣康殿，先把荣康殿给我犁一遍。”无眠轻轻蹙眉：“我不管住进去种痘的孩子哪一个能活，哪一个不能活。但是荣康殿的人，不许有一个有问题的。这件事，临水你去做。不急，等几日，等贵妃交回权力。” “是。”临水赶紧应了。 这确实是个大事，要是刚接回了宫权，皇子公主与宗亲的子弟们种痘就出了事，那娘娘可真是说不清楚了。 “还有，等大皇子住进荣康殿开始，吹絮和流霆就跟去。直到他离开为止，给我盯住，看好，大皇子不能出事。” “是。”临水应了：“娘娘觉得，她们要下手？” “贵妃贤妃跟先皇后都算有仇，心里不恨大皇子？虽说先皇后没有谥号，但是大皇子到底是嫡长，将来的前途也未见的就没有。”沈家参与谋反是真，可到底也是沈皇后的三叔。 如果将来陛下觉得大皇子好，一切不过是皇帝一句话。 沈皇后又不是不能追封谥号了，想美化她很容易。 “再说了，要是我刚接了宫权，大皇子就出了事，或者死了，你想陛下对我会怎么想？” 临水皱眉：“奴婢明白了，奴婢一定尽心办好这件事。” “不要慌，人是越用越多的。我以前的想法是错的，路不能往窄了走，要越走越宽敞才是。我是皇后，该做的不是与嫔妃争宠。” “奴婢明白了，娘娘放心吧。” 无眠点点头：“今日就早些休息吧，明早我得去见太后了。” 第83章 哑药 今天这么多事，明天怎么也得跟婆婆汇报一下。 其实付太后算是好婆婆了，她本人不怎么贪恋权势，除非是无眠做的很差，一般情况下她都不怎么过问。 以前对无眠不好，也实在是她皇后做的不称职，叫人很无语。 现如今皇帝既然已经做主叫皇后重新管事，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无非敲打几句罢了，寻常人家的婆婆也敲打儿媳妇呢，还的晨昏定省站规矩呢。作为一个太后，敲打皇后几句，属实和风细雨了。 当天夜里，皇帝是没进后宫的。 这也正常，今日要是还进后宫，那他心得多大？ 次日一早，无眠就去给太后请安，路上还跟临水说道：“我这命！好不容易跟着陛下给后宫放假三日，偏没有一日我能睡个懒觉。天天有事。” “都是丽昭仪的不是。”临水小声道。 “谁知道呢，一会还有的折腾。吕忠应该把外面的事办了吧？” 临水应道：“奴婢听说是叫御前的近卫邬将军去办这件事的，估摸着昨夜就有了结果。”不管怎么样，你一个药堂出来的药导致宫妃流产了。 哪怕你不知道这是谁买的，应该是不知道。 但是出了事，你也跑不了。 很快，颐宁宫大门近在眼前，无眠准备下了辇。 今日天气不错，没风也不冷。 进了颐宁宫，直奔正殿。 与太后寒暄，听太后训话，其实婆媳俩还没说什么呢，宫人就来传话了。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安。”这是颐宁宫的中宫，张百福。 “什么事啊？”太后问。 “回娘娘的话，陛下下旨，胡才人谋害皇嗣，废为庶人，胡才人的父亲和大哥教女不善，罢官流放。伺候胡才人的宫女和宫人亲近的处死，其余的赶出宫去。含凉殿中，处置十一个人，四个处死。” 太后眉头死死的蹙着：“为了一个丽妃，要大开杀戒吗？” 她还没习惯叫丽昭仪呢。 “皇帝糊涂，要处置人不难，闹的血淋淋的，叫人看了怎么说？”太后道。 无眠起身：“要是胡才人谋害了皇嗣，那处置她的是应该的。谋害皇嗣本就是大事，何况此番还有里外串通的事，那药丸子不是轻易能带进来的。陛下发怒也是情理之中。母后息怒。” “也罢，哀家不看就是了。”太后皱眉：“只是这胡才人又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去害人？” “回娘娘，此时只是出事，这内情容后奴婢再去打听。”张百福道。 “唉，皇后你也去吧，你如今管事，这件事后续你就看着办。”太后摆手。 无眠应了，告退离开了颐宁宫。 一出去无眠就嘱咐：“临水，你去胡才人那看看，免得下面人弄出麻烦来。废为庶人住哪里，还是送出宫，你去盯着点。罢黜是罢黜，毕竟也是伺候过天子的女人，不许人随意磋磨了她。” “是，奴婢这就去。” “这件事，居然落在了胡氏身上。”飞絮轻声道。 “既然是陛下亲自出手，这件事胡氏就不可能是冤枉的。不过就以她那个脑子，究竟是上了谁的当也难说。含凉殿都叫人钻营成筛子了。”无眠哼道。 “是啊，丽昭仪管理下面的人也真是差劲，不管怎么说，她自己想要办事，却把消息送到了胡氏那，这就是有人背主了。”飞絮道。 无眠摇摇头，扶着她的手上了辇。 一个胡氏无足轻重，情况脑子不好，前些时候还降位了，现在又成了个庶人。 有的人就想着是不是她因为降位记恨了丽昭仪所以谋害？ 反正不管为什么，陛下查到了这里就算告一段落。 最倒霉的是那药堂，举家下狱，药堂查抄。 要死不少人。 临水回来的时候半上午了，她脸色发白：“奴婢去的晚了一步，丽昭仪叫人给胡氏灌了哑药，从此说不出话来了。” 无眠挑眉。 哑药，顾名思义，叫人变成哑巴的药。 可其实哪有那么神奇的东西？人要不能说话，首先伤害声带，喉咙。 怎么伤害呢，用特殊的药材煮成滚烫的汤，用一把壶嘴巨长的茶壶，掰开人嘴，扎进喉咙深处往里灌。 自然是有人活下来的，从此后喉咙嘶哑不能出声。 但是多数人是活不下来的。 因为那种滚烫的药水会把你的喉咙和食管烫熟。 可这点伤势，又不至于马上致命。 毕竟人饿几天死不了，烫伤感染几天也死不了。 最后这个人因为喉咙和食道已经坏了，满嘴都是燎泡，也不可能吃东西，喝水。 每一日承受着剧痛，喊不出来，叫不出来，然后被饥饿折磨死。 “真厉害。”无眠笑了一声：“太医去了？” “是，太医只是摇摇头就走了。这种伤势没法治，就看胡氏自己的身子如何了。”挺过来了，从此就是个哑巴。 挺不过来，那就没了。 “一命换一命，倒也公平。”这法子是残忍，可是丽昭仪如今小产，伤心过度，做了一点出格的事算什么呢？ “丽昭仪真是狠辣，就不怕陛下怪罪？本来已经降位了的。”临水道。 “是啊，本来已经降位了的，如今对一个有罪的庶人下手算个什么大事？陛下必然不会因此再给她降位。我也得看在她失去了孩子的份上宽容几分。多好的机会，至少杀鸡儆猴，免得日后整个后宫的女子都敢践踏她。丽昭仪啊丽昭仪，孩子没了，脑子回来了。”无眠笑道。 “那这件事，咱们不管了？” “不是陛下说我不必管么，那就不管。丽昭仪这是亡羊补牢，犹未晚矣。虽则犹未晚矣，可毕竟亡了羊啊。就算日后她宠爱还能回到过去那样，终究生不出自己的亲生子，就是最大的短板了。” “娘娘想的长远。” “闹去吧，只要每一件事都说得过去，我是不管的。胡氏愚蠢，轻狂，不知好歹，这样的人在后宫里，是注定活不到老的。被人利用也正常，多好用的一个棋子？只怕她至今也不清楚遭了谁的算计。” 第84章 悲惨 此时的胡氏已经被迁走，她已经是个庶人，自然没有资格住在翠微殿里了。 日后她的居所，只会是这皇宫角落偏僻地方。 其实所谓冷宫，就是冷僻处的宫殿，并不可能有什么宫就叫做冷宫。 但是那些失宠的，获罪的嫔妃们住的地方，确实会被人戏称为冷宫。 而此时胡氏被丢来的地方，这宫殿连名字都没有。 倒不至于年久失修，因为先帝登基后，整个皇宫的房屋都修葺过。 可外头好，里头不好。 到底没人住，皇宫这么大，每一处都装饰是不可能的。 就连床铺都没有，有的只是青砖配上泥块做的土炕。 但是说是土炕，又没有火灶，就是个实心儿的泥土砖头墩子，别说冬天了，就是盛夏躺着也是冷得要命。 也别妄想有人伺候了，能带几件衣裳，收拾几件细软，一张被褥来，就算万幸。 日后用膳到是有人来送，可是一天送三次还是三天送一次，那就看她手里还有什么钱。 胡氏现在顾不得这些，她喉咙到肚腹剧痛无比，被人丢在地上，也起不来。 痛的翻滚，此时甚至不是害怕或者难过。 而是愤怒！ 无比的愤怒，想要毁灭一切的愤怒。 她越是疼就越是想喊叫，越是喊叫就越是喊叫不出来，一双纤纤玉手在地上抓，陷进砖缝里，抠着泥土。 十根指甲折断了一大半，也缓解不了一丝丝的痛苦和怒意。原本漂亮的脸蛋是扭曲的红肿，那是挣扎的时候烫到的，一双眼赤红，全是恨意和怒火。 短短时日，已经人不像人，只是可惜没人看见，没人关心，没人在意。 果然，陛下并没有对丽昭仪做的事说什么。 次日一早，众人来请安，大家对于丽昭仪和胡氏的事也都知道了。 难免是要提起来的。 “胡氏也是可怜，听说她被送去偏僻处的时候，整个嘴里全是血。喊叫也不能了。”林才人皱眉，说着脸都有些白：“太惨了些。” “虽说如此，也是她先害人在前。皇嗣都敢谋害了，有这个结果也是她咎由自取。”欣良仪道。 “妹妹说的有道理，只是确实听着很吓人。我听说，这样的基本上都活不成了。”林才人皱眉。 “真的啊？那是吓人，血淋淋的，我小时候家里有个下人被烫着了，烫的还是外伤呢。后来也死了，我家里给请了郎中看的，可是他就是好不了，那皮肤溃烂的越来越多，后来就发高烧，一病不起，熬了三个月死的。”云宝林道。 “哎哟，真吓人。”曲宝林摸摸胳膊。 事实上她们这些都不是出身贫民家庭的，就算是家世差一点，那也是从小有人伺候的。 这种血淋淋的事，要说真的一点都不怕也不可能。 “娘娘，虽说胡氏是该死，可陛下已经下了决定。丽昭仪如今这样做，是否也有点过了？陛下都没说要胡氏的命，丽昭仪就下了手？”姜昭容道。 “是啊，丽昭仪这回真是……”容妃摇摇头。 “虽说丽昭仪失了孩子，伤心是应该的。可这下手太过狠辣，到底也不好。”贤妃皱眉。 无眠等着，见贵妃确实不开口了，于是道：“你们说的有道理。这件事上，丽昭仪确实过了些。不过陛下既然没有追究，也是念在她刚没了孩子。但是这件事也就到这里了，后续她再做什么就算是陛下不管了，我也得管。” “皇后娘娘说的是。”贵妃接话：“确实太过了些，丽昭仪性子任性是一贯的，只是再任性，也要有个度。这一回想必她也吃了教训。” 后头众人也就说些闲话，很快请安就结束了。 结束后，贵妃自然是要留下，她要交接东西。 不过要说她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全都交出来不可能，没困难也得找点困难给无眠。 首先就是今日，皇子公主们入了荣康殿，明日就要种痘了。 宗亲们也是今日送孩子进来。 “别的也罢了，这件事如今要是贸然移交给娘娘，只怕是下面人无所适从，一时倒是耽误了孩子们。”一来是她有私心，二来她不放心自己的女儿。 乍然放手，自己女儿的命捏在别人手里，她怎么都不会安心的。 “贵妃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件事是重中之重，不管是皇子公主还是宗亲家的孩子，都决不能有闪失。既然贵妃你这么说，那这样吧，你还管着，我派人去大皇子那边住着，务必保证他们都好好的出来。” 这一封闭，至少半个月。 种痘后大家都会开始发病，快的三五日就好了，慢的就要十来天。 半个月都说少了，反正就算你发病后好了，别人还没好，你也不能出来。 不然怕出来传染了。 “娘娘如此说，大皇子想必很感激娘娘。”贵妃笑了笑。 “还有就是一些账目，妾都拿来了。只是下面的人到底没有一时就都整理妥当的。宫中人多，娘娘也知道。” “这不要紧，你把该交回来的都交回来就可以了。我不如你心细，但是胜在有个名分，好歹说句话，办事的人还多。你放心，你的好处我都记得。”无眠笑道。 这话她说的及其平和，可听在贵妃耳朵里，怎么听都不好好话。 贵妃想，我就看着你出丑。 贵妃走后，金波来讲名册递给了无眠：“这是奴婢这两日记录的，您过目。” 无眠打开看了看：“你们说，陛下消气了没有？” “啊？”照花茫然。 “奴婢想着，应该消气了吧？陛下应该也没多生气，顶多就是因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有些抹不开面子吧？”临水笑道。 无眠嗯了一下：“不好说，不过我此时需要他消气，这要办事的话，还是讨他一句话才好。所以你们说，我是送些吃喝去呢，还是请他来吃喝呢？” 临水和照花几个面面相觑：“要不，还是去请？” “我要是亲自去的话，不至于被赶出来，要是去请的话，不来呢？不过想想，还是去请吧，亲自去，我也挺不值钱的。”无眠笑起来。 第85章 请客 几个丫头自然陪着都笑了。 但要说讨好陛下，那倒也没什么不值钱的，大家身家性命不都是陛下的一句话么。 当然皇后不会，可皇后会被冷落啊。 如以前那般，他们凤仪宫就没如今舒服。 “先把飞絮和流霆叫来。” 很快飞絮和流霆来了。 “你俩都是中国痘的，人也机灵，我叫你们去荣康殿就是为了护着大皇子，也顺带盯住所有人。等回来了，都有赏。” 从陛下都主动种痘开始，下面人就都种上了。 尤其是伺候主子的亲近人，他们种痘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主子。这很讽刺，也很真实。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去。”飞絮道。 “奴婢也收拾好了。”流霆也应道。 “那就行，今天就去。我会随时叫人关照那边，你们谁有事就说一声。” “是，娘娘您放心吧，我们俩进去一定好好照顾大皇子，盯着他们。务必不叫他们乱来。”飞絮道。 无眠点头：“那就去吧，你们是照顾皇子去的，吃喝住都会舒服，去吧。” 两个人行礼后告退，就收拾东西去了。 下午的时候，杜康去了太极宫。 英琼楼听说皇后请他，还挺意外的。 主要是这几个月，皇后可没怎么请过他。要说他还生气那不至于。 就是想起皇后的时候吧，稍微有点气不平，就是哼一下那个程度。 也不是发自内心的不想见，就是……暂时不想见。 感觉就是想撑着一下的。 但是皇后派人来请了，这面子还得给。 于是晚膳时候他来了凤仪宫，也没特地摆臭脸，就是恰到好处的表示自己不是那么高兴。 无眠请安后道：“我特地要了不少螃蟹，正是吃那个的时候。陛下喜欢公蟹还是母蟹？今日不做花样，就蒸着吃，这时节，公蟹还是差一点，还是要吃母蟹才好。” 英琼楼内心：她也太顺嘴了吧？就跟我讨论吃的？ 但是张嘴变成了：“你不是一向会在饮食上改花样？怎么螃蟹反倒是没了花样？” “给食物改花样是为了味美，有时候换个花样，味道就不一样了，更鲜美好入口了。但是螃蟹这一类，本身鲜味就是享受，要是改多了，反倒失了本味。” “你是会吃。”英琼楼道。 “那也要感谢陛下给我面子啊。”无眠轻笑嘱咐：“姜茶要煮久一点。” “是，娘娘放心。”临水道。 坐下来，英琼楼问：“你派人去了荣康殿？” “是啊，贵妃跟我交接了不少，不过荣康殿这事她不太放心，我也理解。大公主住进去了，做娘的心尖子都在那。既然她暂时不放心，就由她。不过我也不能不管，就派我身边的两个人去了，丫头陛下应该记得，叫飞絮的。他们俩机灵，进去照看一下也好。大皇子回宫不久，身边伺候的人也没那么顺手。等孩子们都好了就回来了。” 英琼楼倒不是怀疑，皇后身边的人派去照顾人，结果照顾的人出事了，那皇后岂不是去个实在傻子？ 他只是觉得皇后这变化太大了。 以前还打听大皇子身边的人事，如今倒是…… 或许当初她是有些坏心，倒也不是想害人吧？ 无眠哪里知道自己如今举动无意中还把过去洗了一波，不过这确实是个好事。 “后宫的事多，我今日请陛下一来是品尝美食。二来也有事跟陛下说。不过陛下可别想着是因为要说事情才请陛下啊，主要是请陛下吃好吃的。”无眠道。 英琼楼端起茶，没说话。 因为不信。 他感觉如果没有事，皇后不会今日请他，大概会请，那也要过几日了。 心照不宣吧。 “从陛下登基至今，宫中人事没太大变动吧？我查看过记档，也就是先皇后过世后，这凤仪宫的人有些换了地方。但是整个宫中人事没有太大的变动。” “嗯，你想做什么？”英琼楼问。 “我的意思是，该动一动了。这一回丽昭仪带东西进来，不管她自己是个什么心思，总归太过容易了。说明各处管事进出是塞了钱就可以通融，这绝对不行。再一则，先前贵妃给下面补了些钱，天热那时候的事儿了。到如今没几个宫女和宫人收到的，都叫各处的管事们贪了。” 无眠皱眉轻轻摇摇头：“虽然我也知道，管事的不可能都是清清白白，油水这东西换了谁上都要刮一层的。没好处也没人尽心办事。但是太狠了些。前两个月，先帝嫔妃过世，我没插手，也没多说什么。但是那丧事办的太寒酸了。问题是陛下并没有苛待她们，只是到了她们手里，十成能剩下一成都是好的。像那些个没有什么像样品级的，没孩子的，一成也得不到。” 英琼楼的眉头也蹙起来了：“太妃们过得很不好吗？” 这是他绝对不想看见的，因为站在他的位置上，完全没有必要苛待那些太妃们。 他本人和付太后甚至连耿耿于怀的那种先帝太妃都没有。 顶多就是太后跟某个太妃斗的多一点，可如今太妃不都得低头了？ “北苑毕竟是先帝太妃们寡居的地方，陛下没多关注也是正常。只能说，有品级的，有孩子的，过得还行。”就前段时间过世那个李氏，二十来岁就死了，未必不是因为日子太难过。 家世一般，家里贴补不了多少钱，在北苑举步维艰，吃点好的也得花钱。 “这一次丽昭仪的事也是，她的人出卖她，把她的事告诉了别人。胡氏区区才人，也能跟外头随便做了这种事。外头药堂不知道好歹，可胡氏自己应该清楚。事已至此，我倒不多说。只是如今怀孕的还有两个，日后还会更多的，开了这口子，日后怎么堵上？” “不如一劳永逸。”何况本来就该如此。当初沈皇后没做，那是因为一进宫是先帝孝期，孝期内什么大动作都不能有。出孝后就出了事，她来不及。 【我才发现我把吹絮写成飞絮了，算了不改了以后就飞絮吧。确实比吹絮更好听顺手。】 第86章 互相折腾 “皇后想要怎么做？”英琼楼看着无眠，眼神有些复杂。 这件事，他确实算是忽略吧。 偶尔也会想到，但是一直没有什么契机去办。 当年沈氏不知道是不是也想过，但是确实，沈氏没有时间。 “宫中伺候的宫人和宫女们也多，各处都有年纪大的。每隔几年也该放一些出去。除了近身伺候的，各处的闲散人员，尤其是宫女，就叫她们趁着还不算老，出去嫁人吧。至于宫人出不去，出不去就调动一下。整个后宫里都梳理一遍，不管怎么说，都要杜绝此番事情的发生。” “这件事，你想了很久？”英琼楼忽然问。 “病中多思，确实想过很久。”要是说没有，那怎么解释自己知道那么多后宫的琐事呢？ “你是皇后，你要想办就办。”英琼楼轻轻叹口气。 “要办就要办的有用，别直说要办，最后浮皮潦草什么都没解决，还徒劳惹人厌烦。我并不求陛下如何支持，只求陛下同意就可以了。”说着话，无眠起身：“该用膳了。” “娘娘，螃蟹已经出锅了，奴婢们已经把开螃蟹的器具都预备好了。” 皇帝皇后入座，无眠道：“我来拆吧，你们不必管这个。” 临水愣了一下后点头应了。 英琼楼看着无眠拿起一只螃蟹，那张牙舞爪的东西在她那纤细莹白的手里其实很有些不搭，但是她动作很快。 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只螃蟹拆出来，将蟹膏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 无眠心里想其实只是上嘴才好吃呢，可惜了，还是要顾忌些体面的。 “看来在闺中时候是常吃的。”英琼楼道。 “陛下请，这新鲜的，最好是不必蘸料，不然反倒是失去了那个本味。” 英琼楼点头，其实他……就没怎么吃过这个，总觉得拆壳子不雅，别人拆也觉得累。 但是今日看无眠弄，他忽然觉得也没有不雅，挺好看的。 两口子一起吃了七只，无眠吃了三只。 其实她很不满足，这东西，不得一个人吃七只吗？ 唉，可惜，不管是人前人后，都不能这么放纵了。 皇后关起门来一个人干了七八只螃蟹？那听着都吓得。 吃过了这顿饭，姜汤端来，无眠喝了点。 皇帝不要，也就没给他，确实不需要给他，他火气重的很。 吃过了饭，英琼楼主动道：“你想办就办，只是也要注意方式。各处伺候的人有些是宫外带进来的，要是随便赶走，难免她们对你心生怨恨。” 这话倒是中肯，并不是维护谁，算是一句实心实意的嘱咐了。 “陛下放心，我不会随意动谁的人，各处殿中伺候的都是她们的人。我只管其他处。” “好，你就去办吧。我信你。”英琼楼其实不是很信。 主要是皇后以前的行事实在是也没叫人多信，可如今她信誓旦旦要做，真要是不赞同或者说什么怀疑的话，他觉得皇后保不齐会对他发火。 倒也不怕她发火，只是觉得没必要。 好好相处吧，他此时还是愿意包容皇后的。 既然皇帝都被请来了，该摆架子也摆架子了，夜里要是还走了，那多不给皇后面子？自然是留宿。 不过原本已经淡忘了的脾气，还是发出来了。 只是就换了一种方式，也换了一个地点。 发的叫人很无语罢了。 床榻上，英琼楼捏着无眠的腰，倒也不说话，只是眼神凶狠。 无眠被折腾的没力气，只捏着他一只手掐，也是用了力气的，狗皇帝，你真狗啊。 结束后，累的指头都不想动，但是也很痛快。 就在皇帝要叫了人伺候要下地的时候，无眠从后头一把抱住他，在他身上乱摸：“陛下满意了就要走？” 英琼楼愣住了，差点问出来你居然还不满意？你刚才不是都说不要了？ 无眠从后头坐起来，贴在他后背上：“陛下着急什么洗漱？不再陪陪妾身了？” 暖玉温香贴在后背上，这谁忍得住，忍住的还是男人？ “该死！”英琼楼回身将人压在榻上，眼睛凶狠的看着无眠：“你一会做好不要乱叫。” 无眠的腿又熟练的勾在他腰上：“陛下说什么胡话，陛下要是把我弄疼了，我不仅叫，还要哭呢。” 英琼楼咬牙，眼神幽深低头一口咬住她的嘴唇。 这一回结束，英琼楼也很累，大概是特殊的身体构造吧，这种事后男人总是会困倦。 但是无眠不肯休息，隔了那么一小会，就在皇帝累的都不想叫人洗漱的时候，皇后那双小手又抚上来了。 她轻轻凑过来，温热的气息在他脖颈处：“陛下~~~” 英琼楼在黑暗中皱眉：“你不累吗？” “累啊，很累的，但是想亲近陛下嘛。”无眠撒娇，在他身上乱蹭。 “老实点！”英琼楼抱住她，困住她的双手：“睡觉。” “唉。”无眠轻飘飘的叹口气，人是不动了，小嘴叭叭的：“夫君究竟不疼爱妾身了。” …… 英琼楼松开她，一只手扶额：“你真是能折腾，怎么就这么……” 无眠抱住他的肚子：“唉，夫君不喜欢，就哪哪都不好。” “嗤……”英琼楼笑出声。 他叹口气：“我以前真没发现，你怎么这么多脾气？” 无眠哼哼了一下：“夫君误会了呢。” 英琼楼又笑了一下，一个不爱笑的人，真是被她气笑了：“你好好说，现在是睡觉还是不睡觉。” 无眠仰起头在他下巴上蹭：“陛下要是问的话，那就一会再睡吧。” 英琼楼低头，黑暗中看小皇后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的不真切，隐约觉得她在笑。 于是他伸手，在她眼皮上轻轻摸了一下，翻身将人压住。 这一次，是无眠与他第一次这么轻柔的亲热。 英琼楼说不出自己身体上的准确感受，这种事当然是舒服的，但是舒服和舒服也是不一样的程度。 这一次，他觉得格外的不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终于累坏了。 这回无眠不折腾了，终于肯安静的趴着。 第87章 尽付东流 来伺候的人进来她都昏沉沉的没力气，还是临水来扶着她去洗漱的。 无眠下地后，英琼楼才松口气，这女人真能折腾。 不过这方面被强迫，还是自己的妻子，他也只能苦笑。 后果就是早上上朝的时候英琼楼醒来累的想继续躺回去。 看着还睡得无知无觉的皇后，他面无表情的在皇后屁股上来了一巴掌。 很明显没用，被打了的人只是往里头缩了一下，动作幅度都没多大。 英琼楼站在那由着奴婢们给穿衣裳的时候想，自打皇后病好了以后，早上有伺候过他吗？ 哼！ 众人来请安的时候，无眠也困，强打起精神。 昨日皇后派人去请陛下来，陛下还真就来了，还留宿了。 众人就很是不满。 尤其是那一天她们可都看见了，皇后当着众人的面对陛下那么说话，那可谓是不敬吧？ 可陛下呢？陛下也没怎么样，这才几天，皇后去请，陛下还真就去了！ 今日请安，众人就隐晦的观察皇后，见她果然有困倦，只是也没人说什么。 位份高的更知道不会与皇后明着对上，位份低的也不敢。 “早上有人来回话，胡氏不成了。”无眠轻轻蹙眉：“说昨夜折腾了一夜，一双手指甲全都掉了，她嗓子坏了，但是大概也喊了一夜，声音是不明显，但是满嘴都是血泡。今早有人去看，她如今是还有一口气，但是已经不像是个人了。” 众人听着，也难免胆寒。 主要是前几日还与她们坐在一起的一个人，几日功夫，就成了这样。 就算没亲眼看见的也害怕。 “外头那药堂的掌柜和抓药的都还没死。宫中刚处置了几个宫人和宫女。胡氏已经不成了。”无眠道。 “这也太吓人了些，就算是丽昭仪恨胡氏，也换个法子，就给她一壶毒酒也比这样好……”姜昭容皱眉。 “毒酒是她一个昭仪能给的？她哪有这个权利，要是真能给，她也许就给了。”敏妃淡淡的。 这话是说丽昭仪就是想要胡氏的命，只是她没有那个权利直接才叫胡氏去死，才出此下策。 这倒是真的，确实如此。 只是这手段太直白狠毒了些，杀鸡儆猴大概是做到了，但是从此后她狠辣也叫人印象深刻。 这年头其实不推崇女子狠辣，名声上难听。 何况太后本就厌恶丽昭仪，如今这一来只会更厌恶。 “我已经叫太医去看，不过想来也是熬着。早些去了也是解脱。”无眠叹息：“与你们说这个也是想叫你们引以为戒，丽昭仪糊涂，没了孩子她自己承担一大半责任。但是生出坏心，现世报也是有的。” “娘娘用心良苦。”众人道。 “罢了，这事就不必说了。从今日起，后面五天不必来请安了。我有些事这几日就不招待你们，有什么要紧事就来找我。贵妃，荣康殿的事你既然要管着，就多操心，别叫那边有什么短缺。” “娘娘放心吧。”贵妃道。 谁也没问五天不来是为什么，出了凤仪宫的时候，贤妃道：“听说皇后娘娘派了人去荣康殿看顾大皇子？皇后娘娘贤惠，还真是对上对下都如此。” 贵妃轻叹：“是啊，皇后娘娘无子，大皇子丧母，或许互相怜惜吧。” “呀，那……如此的话，也不妥吧？大皇子好歹是元后嫡出的。”容妃道。 “几位娘娘，妾就先告退了。”姜昭容对她们一福身道。 “妹妹慢行。”贵妃笑了笑。 “咱们也走吧，也不好乱说是非，陛下心里有数呢。”贵妃道。 她们几个就是这个心思，如果皇后真想把大皇子笼络在身边，陛下不会同意，就是大皇子本人会同意吗？ 真是算计多，有什么用？ 既然是凤仪宫外的事，无眠自然知道。 临水哼道：“一个个的心眼子多，您就没有那个心，她们小人之心。” “正常，我如今收回了权利，管着她们了。她们不服气有什么呢？都是东宫出来的，个个家世不差，要不是我横空出世，人家哪一个不够资格做继后呢？”无眠淡淡的。 “她们这般诋毁您，要是陛下真的怀疑呢？”临水担忧。 “陛下真怀疑，那他就是个傻子。也把我看成傻子。贵妃她们这么说，无非就是叫陛下觉得我浅薄贪婪，叫陛下来问我的罪。放心吧，陛下不会信。”好歹也表演了这么久，要是皇帝轻易会信这个，那他是真瞎了。 “是，只是奴婢有时候很担忧，她们……贵妃有宠爱，贤妃有儿子。容妃虽然不大侍寝，但是好歹也是有公主的人。奴婢就怕您吃亏。” “放心吧，我这不是正学着做一个好皇后么？”无眠轻笑拍拍临水的肩膀。 无眠既然要办事，就要快。 她用最短的时间将她看过那些有问题的管事名单送去了殿中省，直接将他们全部调走。 行宫也需要人，何况京郊三处行宫，人员完全可以互相调动。 这事她也早就盯着了。 又告诉每一个殿，伺候了十五年以上的宫女，每一个殿都放四个出去。 如果没有四个，那就可以减少。 如此一来，不会动到陛下的嫔妃亲信的人。送出去的都是以前的老人，跟宫中各处关系盘根错节的那种。少了这些人，嫔妃们要想办什么事，就要艰难很多。 北苑的太妃们都要照办，她们身边不会缺人，因为无眠也说了，本来明年春天殿中省就要补充新的宫女和宫人进来，到时候少了几个，就补上几个。 至于那些不是伺候主子的地方，各处的管事调走，下面能用的提上来，不能用的，就从殿中省调来。 宫中年三十到三十五岁的宫女只要有回家的意愿，就赏赐银两送出去。 当然不能没人伺候，明年补充进来就行。 至于宫人，管事的薅下去后，下面的暂时也就安分了，等将来他们又成长起来，那也是要几年的时间。 至少这一来，这大半年贵妃的安排和布置算是尽付东流了。 第88章 立竿见影 果然立竿见影。 第二天早上请安，贵妃就第一个开口：“皇后娘娘裁减些人，这也是对的。宫中人多，想要节俭些开支也没什么不对，只是伺候了经年的人老人毕竟也不容易，要是赶出去了，她们无以为生。何况，各处也倚重那些年纪大的姑姑们，真的赶出去，只怕是各处都不便了。” “是啊，皇后娘娘是好意，只是这事传开了未免叫不知道的人误解了娘娘您的意思。那就不好了。”容妃皱眉道。 “妾那倒是有伺候的年限久的，可……要是都赶走了的话……妾也真心倚重她们呢。”张美人也道。 无眠只是点头，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何况，咱们大胤富足，倒也不至于从这里省钱。皇后娘娘如今要是银钱不趁手，也可想别的法子。妾们承受了这些也就罢了，北苑里的太妃们，都是先帝的嫔妃。那名义上都是陛下的庶母们，是万万受不得委屈的。”贵妃皱眉，真心是为皇后考虑的样子。 无眠看她：“你说的很有道理。” 无眠扫了一下下面的人轻笑：“一来，送人出去不是赶人出去。伺候了年久的宫女们未必不想出宫。我也并不是从这里省钱，相反的，我还要贴钱。每个出宫的宫女按照年限，都要补一些银钱，趁着她们还没老到不能生养，出去嫁人。再一则，各处也不必担心伺候的人不够了。三处行宫里的宫女，年岁不大的都可以调进宫伺候，各处少了几个就补上几个。来年殿中省还有新人进来，你们只要是觉得伺候的人不够，按着规矩都补满也可以。” “然后是北苑，北苑那都是太妃，自然是尊贵。我是皇后也是晚辈，怎么可能屈了长辈？这件事贵妃就不必担心了，我自有打算。”无眠看着贵妃眉头轻轻挑起：“至于贵妃，你觉得你受委屈了，觉得后宫里的姐妹们受委屈了，那就是我这个皇后的不是，是我没做好。我给你赔个不是，但是事情还是要办的。” “妾承担不起娘娘这话。”贵妃站起来：“妾也没说受委屈了，只是担心娘娘这样办事不太好。虽说是宫闱里头的事，到底也不可能外头都不知道，咱们做些什么，外头总会传开的。到时候，妾只怕是损害了，陛下和娘娘的脸面。” “瞧，我说什么来着？我但凡有贵妃这份胸襟，都不至于进宫三四年还不是个好皇后。”无眠侧头看临水。 临水皱眉：“娘娘切勿妄自菲薄，您是皇后，哪有好坏，做了本分就是好的。” 无眠笑起来：“贵妃放心，你说的这些事，我都考虑过了。当然了，外头的清议是一定要顾忌的，皇家的脸面肯定不能不管。所以咱们将那些年纪大了，还愿意出去的宫女们送出去，叫她们成亲，也是为了她们。不然都白头在宫中，然后送去了收容的地方，也一辈子悲惨不是吗？这件事，贵妃不必太担心。这件事也做的正大光明，倒是不怕外头议论。” “哎呀，不过太妃们那是真的不能轻忽，这样吧，贵妃既然担心，我也该重视起来。一会我就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实在不行的话，亲自去北苑走一遭。办事情嘛，也不要怕麻烦。” “娘娘实在是勤勉，这件事妾觉得就很好，妾没意见。”姜昭容道。 无眠对她点头：“好，放心，少了的人都会给你们补上的。大家安心吧，我是不如贵妃会做事，但是也得学不是吗？争取叫姐妹们日子都跟以前一样好过就是了。” 皇后口口声声不如贵妃，丝毫不介意自己面子的样子，真叫众人无话可说。 敏妃没说话，只是看了皇后几眼。 她想皇后肯定是故意的。 昨日对她们可没说那么多，只说各处要减掉几个人。 丝毫没说减掉了的人怎么安置，也没说还要补上。 这不可能是皇后忘记了，她就是故意没说。 只要她不说，今日肯定有人会有意见，有意见，就要问。 这时候皇后再把这些说出来，那问的人就没话说了。比如贵妃，她只能说这件事会不会影响陛下和皇后的名声。 那又有什么好影响的？ 给钱送宫女们出嫁，这不光不是坏事还是好事，人伦大事，外头不得赞皇后一生仁厚宽容？ 好厉害的皇后，以前几年怎么就那么糊涂？如今到底是她变了，还是身边有什么得力的人了呢？ 敏妃想着，也不开口表态，她知道这件事无可更改，少了几个确实不利，但是没法子。 想想皇后之前将陛下请来了凤仪宫，能说什么？想想也知道就是这件事。 那也就是说，这件事是陛下同意了的，再闹不就是跟陛下过不去了？ 人嘛，没了十五年以上的，还有十年以上的，以后慢慢经营吧。 反正这宫里怎么都要住一辈子的。 贤妃竟然也没说话，其实贵妃也不是看不透，她是不服气罢了。 “要是姐妹们都没意见了，那就这么办吧。丽昭仪那，没来说，想必也没意见。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 无眠看坐在末尾处的许良仪，许良仪看起来精神不错，人也胖了些，看着就挺好看的。 “许良仪好好养胎，争取给陛下添上一位皇子或者公主。” “多谢娘娘，娘娘照拂，妾一定能安稳生下皇嗣的。”许良仪起身浅浅福身。 “暂时没事就回去吧，姜昭容，你留一下。” 众人应了，都起身告退。 临走的时候贵妃看了一眼姜昭容，如今她当然已经知道姜昭容常去李良仪那照顾的事。 她轻轻蹙眉，没有说什么。 姜昭容是早就投靠了皇后的，她这些年并无宠爱，知道陛下不宠她，她就靠着皇后，也算精明。 只是皇后自己都没孩子，真要是能把李良仪的孩子抱走，是给皇后还是给姜氏？ 贵妃出了凤仪宫，没跟任何人说话，就坐上辇。 她心里很烦。 第89章 针锋相对 如今事事不顺，她想着要是陛下真叫人将李良仪的孩子给了皇后，哪怕是个公主呢，皇后的实力也就不可小觑了。 一个无所出的皇后和有孩子的那可不一样。 端看这段时间皇后的行事，她如今还是很受宠的。 贵妃深吸一口气，要是真的这样，李良仪再生个皇子…… 姜昭容这边，听着无眠说：“以后李良仪那，你就不要去了。以免沾染上是非。” 姜昭容也在宫中几年了，听话听音，也不是不明白：“是，娘娘提醒，妾自然就不去了。” “不要灰心，这件事我既然应了你，日后自会替你筹谋。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安心等着。如今你是就九嫔位份上的人，吃不了亏。等丽昭仪好了出来后，你也别跟她面上争锋。没必要。” “是，妾都听您的。”姜昭容应道。 离开了凤仪宫，姜昭容叹口气。 她 的宫女红豆道：“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啊？李良仪这孩子莫不是……” “别瞎想。”姜昭容叹气：“大概是……会抱去丽昭仪那里吧。” “啊？这……”红豆叹气：“真是冤孽，咱们就躲不开她了。” 从进宫起就针锋相对，到如今还要吃亏。 姜昭容嗤笑了一声：“放心，我是不会得宠了。还没造化的没了个孩子，但是位份是有了。只要我不犯错，这位份就不会掉下去。但是丽昭仪不一样，她如今还有陛下的在意，你以为是什么好事？陛下还怜惜她，她就还是众人的眼中钉。就算得个孩子就能叫好过了？” 红豆点头：“娘娘您说的对，到底是您睿智，奴婢就想不到。” “人啊，后宫熬久了，除非是胡氏那样的不知好歹真傻子，不如熬几年过来，谁都要长本事的。”就跟皇后似得，只是这句话她没说。 凤仪宫中，照花也在问差不多的问题：“如今陛下给丽昭仪降位，还真的会给她孩子？” “会的吧？宠爱了好几年，真的就一下子不管了？真要那样，我们这些嫔妃岂不是都很危险？” 一个男人如此无情，然后你指望他忽然对你深情？ 一个男人对曾经宠爱过的女人不管不顾，然后对你好，你觉得他就是个深情好男人了？ “娘娘说的也是，只是……这样的话，又叫人觉得不大舒服。”照花叹气。 “世间事大概就这么一回事吧，人总是希望一个人对自己多情深情，却对其他所有人无情。但是一个无情的人，对谁也深情不起来。我无所谓，陛下照顾丽昭仪，我就跟着照顾丽昭仪。只是……” 丽昭仪经不经得起这样的照顾呢？ 那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这一想，李良仪真是可怜。”照花轻叹。 “是啊，是可怜，只是后宫不就是这样吗？”临水道。 残酷的争斗中，你护不住自己也算无能吧。 被人害了，也保不住自己的孩子，这孩子从她们娘娘开始到贵妃，都在算计着。 最后就看李良仪命大还是不大了，要是到时候连自己的命也没保住，真的叫人唏嘘。 “走吧，给太后请安去。”无眠笑着看两个丫头：“多愁善感的。” 照花不好意思的笑了，给无眠整理好衣裳，拿了一件不厚的斗篷。 “别别别，这会子正热，我可不要。”无眠摆手推拒。 照花看了一下外头的天色也没坚持。这会子上午，是不冷。 无眠是步行去了太后那边的，是远，但是想着走走也好，就没坐辇。 大不了回来的时候要是累了再说。 太后也想着皇后估计这一两日会来，此时她来了，也不意外。 请安之后无眠说了正事儿：“儿臣也请教了陛下的，陛下同意了。这件事想着怎么也该与母后商议，倒是我自作主张了。” “你这想法也没错。”太后蹙眉：“确实是该办。”太后忽然发现自己刚进宫那会子，也没这么办过。后来她也只是一部分一部分的查过看过，但是没有这么来一次。 这后宫里的宫女和宫人确实盘根错节，需要清理。 “太妃们那你安心，明日我摆宴，叫她们来。没有什么不同意的。”太妃们那的人跟外头是有不少联系的。 如今不是后世某个朝代，妃子进了宫就跟娘家断了来往，就连个自己的私产都不许有。 但是这种牵连太多了，确实容易出事。 无眠也不是想要断了这个来往，她只是想自己管的容易一些。 关系么，如今打断了，过几年就接起来了。 先帝太妃也好，皇帝嫔妃也好，她都没有要真的为难她们的意思。 “多谢母后支持。” “你做的好，我当然支持。我也听说了你派人去荣康殿的事。这件事也做得好，只是哀家还是有话要提醒你，先皇后家是坏了事，陛下也还没给她谥号，但是将来也会给的。她的孩子，只能是她的。何况，哀家跟你明说，大皇子虽然是元后嫡出，但是他外祖家毕竟参与了谋逆，将来……前途也不会太好，好吃好喝养着，成亲了封王就是了。”意思是你别惦记了。 无眠知道，太后也是担心自己想要收养大皇子。 “母后误会了，我真没有那些心思。”无眠睁着一双大眼睛：“母后信我的，我关心他只是觉得他也不容易，何况虽然大皇子是元后嫡出，也叫我一声母后。总归我也有责任。陛下子嗣不多，每一个都尊贵。” “那就好，虽说你过去糊涂了些，仔细想想也是年轻。哀家十几岁的时候也不精明。如今懂事了就好，年轻，总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太后拍了拍无眠的手。 “是，母后放心吧，以前是我不好，日后我定慢慢学着做个好皇后。”无眠轻笑。 送走无眠，太后叹气：“人一旦开窍了，真是大不一样。也好，皇后这样挺好的。”有对比就是好啊。 出了颐宁宫的无眠解放了一般：“走走走，逛御花园去，菊花多的很啊。” 【隔壁佞臣出了点问题，等待解决中。】 第90章 配合 临水笑了：“娘娘就算想逛，坐辇来在走着去御花园多好呢？” 无眠…… 对哦，脑子不好使了。 御花园里各处都是菊花，名品也有，不那么名品的也很多。 无眠跟两个丫头逛着，也偶尔看见远处有别的嫔妃，她们一般也就隔着很远福身，不至于大老远的赶过来请安。 悠闲的逛着回去，还没进去，杜康就迎出来：“娘娘，吴中监求见。” “好，叫他过来吧。” 吴中监并不是宫人，他是正常的朝中官员。 嫔妃们是不敢直接请他的，要见殿中省的人，也只能见下面的管事。 贵妃虽然位份高，也有宠爱和孩子，但是也没到能随便指使朝中三品的程度。 但是皇后不一样，她要大动作，不必自己去请，吴中监也得来看看。 等无眠换了一身衣裳后，吴中监也来了。 “臣请皇后娘娘安。” “免礼，请坐吧。”无眠抬手。 吴中监谢过皇后坐在了杜康搬来的绣墩上。 “有劳你走一趟，我想着叫我的人凡事过去知会一声就好。”无眠面色和煦对吴中监点头。 “娘娘实在客气，这都是臣的职责所在，臣也只是来问问娘娘的意思。明年殿中省是要招人，娘娘可有什么标准？”吴中监客客气气。 他是知道这位皇后娘娘出身的家族一般，虽然有爵位，官职却很不能看。 前面几年，这位娘娘也不得宠，至今还没有生下个一儿半女的。 但是这几个月来，好似不一样了。 陛下对皇后娘娘很不一样，并且如今默许皇后娘娘对整个皇宫这么大的动作，他就一点都不能轻忽。 “标准还是按照你们以前的来，只是宫人倒也不必每年招，一来宫中也够用了，就是加上各家的王府也够了。也别无端造孽了。”毕竟是要切了子孙根的，一个人切了就残了。 每年送进殿中省的男孩子不知死多少，进了宫熬不出头的，一年又要死多少？ 就是因为多，因为不值钱，所以他们宫人之间的倾轧才更厉害。 要是少一点，他们有用一点，也就不一样了。 何况，他们一旦进宫，是不能出去的，除非老了病了不能伺候才会被送走。 “娘娘说的是，那依着娘娘的意思，该多少年选一次呢？确实宫人们也不容易。”吴中监客气问。 “三年五年，你看着办。日后宫女的选拔也不必每年都进行，宫女就定下三年吧。这事当然也要陛下点头，你只管去回话，看陛下的意思就是了。”等过几年，无眠想着还是改改规矩，宫女终身不得出宫也是悲剧。 日后改成二十五或者三十就放出去，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出去，但哪怕出去一部分也是好的。 大好年华，就这么熬到了老，然后送出去在一处养着，没人关心的慢慢死去，也很惨。 “是，臣都知道了。”吴中监点头，又与皇后商议如何与行宫的人手调换。 无眠不太担心他与别的嫔妃有什么纠葛，不至于。 皇帝还年轻，如今下一代的皇子还没成长起来，现在就押宝容易押错，大臣们不至于如今就开始站队押宝。 吴中监走后，果然就去找皇帝了。 太极宫中，英琼楼听着他说完问：“皇后的意思呢？” “回陛下，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叫臣请教陛下。”吴中监道。 “既然是皇后定下来的，就这么办吧，日后就三年吧，错开些，前一年宫女就后一年宫人。”英琼楼也觉得这没什么事。 总归是家里伺候的人不少就行，几年进来一次都不耽误。 说白了他这太极宫的人，伺候了是轻易不能走的。所以对他来说影响不大。 “臣遵旨。” “皇后……”英琼楼顿了顿：“皇后没怎么做过这些，如今她上手要是有什么地方不周全，你就替她周全。告诉殿中省的人，都给朕安分点，别找出什么事来。” “陛下放心，臣一定全力配合。”吴中监一凛赶紧回答道。 “那就去吧，办得好，朕自会有赏。”英琼楼摆手。 吴中监当然是千恩万谢的走了。 他是不会与嫔妃们揪扯不清，但是他手下的人可不一定。毕竟他在殿中省当差，那手下的宫人就多。 管事的宫人们都是长期在后宫里行走的，他们跟贵妃或者别的嫔妃有多少揪扯那真就不好说了。 所以想着回去最好还是敲打敲打，陛下是全力支持皇后娘娘的，虽说眼下没说换他们殿中省的人事，但是要惹到了皇后娘娘，自然也免不得要换了。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来说，他是看不起那些阉人的，可后宫行走，没了他们还不行。 所以自己用的顺手的，最好还是保一下，要是真的触到了皇后娘娘的霉头，叫人家新官上任三把火烧了，那就真是活该了。 英琼楼这边下午的时候忙完了手头的事，就有司寝的人来询问今日是哪位娘娘侍寝。 他也没多想就问了一句：“丽昭仪好些了吗？” 司寝的人一愣，吕忠也一愣，丽昭仪还坐小月子呢，至少也得一个月吧？ “回陛下，这几日含凉殿没什么消息，想来丽昭仪娘娘正在养着身子吧？”吕忠道。 英琼楼嗯了一声招呼人来给他更衣，他没有要去含凉殿的意思，就是问问。 换了衣裳就出了太极宫，看走的方向，俨然就是凤仪宫。 到了的时候，皇后正在看一些账册，贵妃陆续的全都送回来，这自然不可能是什么随便看就顺当的东西。 无眠也之随意翻翻，过去的事要紧吗？只要该统计的东西都在，没少了就行。 至于别的，以后重新开始也不碍事。 反正更多的记档，殿中省那全着呢，她也不是需要多费心的非要去核对这个账册。 日后许多东西都可以重新建档的。 “娘娘，陛下来了。”临水刚说完，外头吕忠就唱和：“陛下到。” 无眠起身，还没走出去，皇帝就进来了。 “请陛下的安。” “起来，你干什么呢？”英琼楼说着也看见了桌上的账册。 第91章 再见孕事 天冷了些后，今日无眠在东边的隔间，这边有一张暖榻，白天晒太阳很暖和。 上头摆着小方桌，两头坐人。 小桌子都摆满了。 “看看账册。”无眠揉揉额头：“真真是熬人，这种东西看着最累了。” 英琼楼随便翻了翻：“慢慢看吧。” 无眠点头：“先搬下去。” 临水几个就赶紧把这些搬下方桌，放在屋里的博古架上。 “今日见了母后？” “是啊，跟母后说了说这件事，毕竟要动到了太妃们头上，母后也实在是好，说替我跟太妃们说。”无眠道。 “总不能叫你亲自去说。”英琼楼笑了笑，皇后如今真是会说话。 “我听……” “娘娘，宁安殿敏妃娘娘传话，说欣良仪方才忽然晕了，此时刚请了太医。”门外，杜康说道。 无眠的话顿住，转了个话头：“陛下去看看么？” 英琼楼摇头：“吕忠，你去看看。” 外头吕忠哎了一声。 这种情况，无眠已经猜到了，心里想着这欣良仪是什么时候侍寝来着？ 大概也有两个月了吧？ 好家伙皇帝也是挺无情，之前还给了封号，如今丢开手就是两个月？ “陛下宽坐，说不定是好消息呢。”无眠道。 “是吗，朕想听的是无眠的好消息。”英琼楼面无表情的说着这种话。 无眠想你说这话的时候难道不该笑一下吗？ “妾身这不是身子还虚弱么，太医也说了，静养就好，总要过个一二年的。还望这一二年陛下别嫌弃。” 英琼楼看着她：“你不是常说，你我是夫妻，有什么好嫌弃的？” 实在没有第二个嫡子，他也不必强求。 将来要立太子的时候，将孩子记在她名下就好了。 当然，前提是她以后也如现在这样，要是还如过去那般，那就别想了。 宁安殿里，敏妃在侧殿里陪着，太医正在诊脉。 说出喜脉两个字的时候，敏妃其实一点都不意外。 “吕中宫听见了？给陛下去报喜吧，这是好事。” 吕忠笑呵呵的走了。 回到了凤仪宫报喜，无眠先笑：“好事情，如此一来，明年又要添上一位皇嗣。不过……” 她转头看英琼楼，轻轻蹙眉：“别的不说，宁安殿里敏妃本来就有孩子，三皇子活泼可爱，正是不懂事的年纪呢。如今还是叫欣良仪搬出来吧。杜康，哪里还空着？有好地方吗？” 杜康隐晦的瞄了一眼陛下，见陛下没有反对的意思就道：“回娘娘，住处不少呢，秋余轩空着，稼月轩空着，竹梦轩。摘星阁，日照阁，碧月阁，清月阁，望仙阁这些都空着呢。” 无眠想了想：“望仙阁怎么样？” “你安排就好。”英琼楼一时还没对上是哪里，宫中太大了。 他自己的嫔妃先前也不算多，这望仙阁好像也没住过那个嫔妃。 “那就这里，陛下去看她也近。你赶紧叫人打扫收拾出来，这几日选个好日子就叫她搬进去吧。”留在宁安殿，要是小产了怎么办呢？ “是。”杜康赶紧去了。 “皇后实在贤惠。”这话，英琼楼说的正常，只是怎么听都奇怪。 无眠歪头：“方才还叫无眠，怎的就又叫皇后了？” 她有些不满的哼了一下：“贤惠不是应该的？丽昭仪的孩子没了，知道陛下心里不舒服，这不是又有一个，总归陛下的孩子会越来越多的。” “你倒是大气。” 无眠不说话了，只是用一种你要闹哪样的眼神看着皇帝。 看的英琼楼都有些不自在了，只好沉默。 男人，你就是欠的。我要争风吃醋，你该说我没有皇后风范了，我大度贤良你又觉得我大度过了？ 呸！ 宁安殿中，随着皇帝的赏赐送过来的就是搬家的消息。 吕忠还笑呵呵的道：“皇后娘娘瞧着望仙阁不错，已经派人去收拾了，望仙阁是个好去处，也新。里头的装饰也好，您这几日就预备好搬家吧。” “劳烦中宫替我给皇后娘娘谢恩。”欣良仪果然高兴。 她此时刚怀孕，许多事还没想到头里呢，所以这一听就明白了。 敏妃一言不发，只是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 这是怕她动欣良仪的孩子？呵呵，真是未雨绸缪，皇后如此贤良，真是陛下的福气啊。 她不无嘲讽的想着，面上却道：“也好，望仙阁是个好住处，距离太极宫都没多远。离着凤仪宫就更是近，日后你早上请安也方便多了。妹妹好福气，皇后娘娘关照呢。” “多谢敏妃姐姐，您对妾也关照不少。妾也确实好福气呢，多谢姐姐了。”欣良仪也不是傻子，知道此时敏妃说这些话的意思。 只是能好好搬出去最好，怀着孩子，自己住当然更保险了。 凤仪宫这边，并未因为多了一个怀孕的，就叫帝后有什么不一样。 英琼楼与无眠用膳的时候，无眠很自然的给他盛了一碗粥。 这种事，无眠以前做的少，虽然她处处都想要讨好陛下，却又总在一些地方想要拿起她贵族女子的身份，或者说是皇后的身份。 该小意温柔的时候，又端的太过。 该端着的时候，却端不起架子。 无眠如今的策略，是私底下不计较身份，就是福气。 而人前，那就反过来。 还别说，英琼楼如今很愿意跟这个小皇后相处，两个人的时候相处的很是舒服顺心。 所以对于皇后亲自盛的粥，他当然捧场，哪怕不是自己多喜欢的口味，那也喝完了。 夜里，难得什么都没做，今日无眠有点累，先上了床榻一步，英琼楼洗漱好上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也不是故意不等皇帝，就是太困了，等了一下就睡着了。 当然了，也是从心底里没太把这个等待当一回事。 英琼楼上来后，低头看了她许久，将她索性完全推到了里头。 算了，就皇后那个睡姿，外侧她日后就不必睡了。 于是英琼楼甚至嘱咐正在给他们整理被子的雁鸣和新柳：“平时叫你们娘娘尽量睡到里头去。” “是，奴婢们记得了。”雁鸣小声道。 第92章 送人 雁鸣想娘娘自己睡的时候虽然也滚，却没那么厉害，怎么跟你一起睡的时候就越发滚的厉害了呢？ 还是说娘娘自己睡的时候抱着大迎枕就好一点？ 不过这些话她不可能说。 难得陛下关心，总归是好事嘛。 早上请安的时候，今天欣良仪还是来了。 她很郑重其事的谢过了皇后的恩典，毕竟能叫她一个新人独居，这确实是恩典。 如今除了碎红轩的孙御女是独居之外就没有新人是独居的。 而孙御女之所以能独居，那是因为跟她同住的刘氏害了李良仪迁走了。 至今孙御女都没侍寝过。 也不知是不是被牵连的。 而欣良仪能独居可不一样，她在新人里还是有些地位的，侍寝早，还有封号。 如今一旦这个孩子生下来，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必定晋位。 至于敏妃娘娘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她听进去了，但是想了一夜后觉得不可能。 皇后娘娘自己也还年轻，不见得生不了。 假如皇后娘娘真的想要，也不是不能给。 头一胎，如果皇后娘娘施恩要抱去养着，那日后自己也不是不能再生。 那以后如果皇后娘娘生了自己的亲生子，养在她跟前的皇子就比别的皇子尊贵。没什么不好。 反正只要皇后娘娘抬举就好了。 自己前头还有一个许良仪呢，皇后娘娘总不会两个都想要吧？ 所以此时她谢恩谢的很是真诚。 “今日就算了，明日起就不必来了。搬家后好好养胎，万事以身体为主。丽昭仪的事就在眼前，你不要胡来。要是哪里不舒服就叫太医看，自己不许吃些来历不明的药。生男生女都是老天的事，自己强求不来。”无眠道。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您放心，妾知道好歹的。”欣良仪忙点头。 “那就好，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叫人来找我。身边的人不靠谱就赶紧换了，其余的都不要多想不要多管。吃好喝好睡好养好胎，只要你平安生下孩子，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都会给你晋位。我也会劝陛下去看你。”无眠对她也点头，说罢又看其他人。 “大家都是一样，许良仪也是一样的。咱们一堆人凑一起，说以后就和平共处不争不斗，那我也知道不可能。所以我不说这个空话，只是怎么争斗也要有底线。刘氏，胡氏，都是前车之鉴，血淋淋的。不妨告诉你们，胡氏至今还没咽气呢，但如今活着不如死了。痛不欲生。” 大家也知道胡氏还活着呢，虽然这确实没几天。 可这几天，她们轻松就过去了，但是胡氏呢？这几日不吝于她的地狱。 要是落得那步田地，真不如死了。 “好了，没什么事就散了吧。”无眠摆手。 众人出了凤仪宫，云御女轻声道：“胡氏那，听说是不听嘶喊，可又出不来什么大的声音，痛苦的厉害呢。” 许良仪叹气：“真是遭罪，何苦来的。” “是我的不是，跟姐姐说这个，姐姐怀着孩子呢。快回去吧，这天气看着要下雨呢。今日姐姐不该出来的。” 许良仪点点头，想着明日就不来了。反正生之前，隔几日来给皇后娘娘请个安就好了。 “胡氏那，究竟如何了？”无眠提起来，也问临水。 “昨晚回话是说不行了，但是……”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真是，熬着她也太痛苦。”无眠摇摇头。 可人有时候就这么神奇，都觉得你要死了，你就是有一口气。 都觉得你还能救，却一口气咽下去了。 太后这边，将几位高位的太妃都请来了颐宁宫。 “娘娘说的，我们自然是听的。”周太妃有些犹豫：“只是……毕竟身边伺候的也都习惯了，要是乍然间都换了……” “哪里就叫你都换了？不是说了么，四个就好了。也是他们小辈的心意。换些机灵活泼得给你们伺候还不好？”太后笑道。 “也是，虽说一时间是不习惯，但是换些活泼丫头来也好。”齐太妃笑道。 她年轻，是先帝比较晚年的时候异军突起的一位妃子，就生了一个公主，之前先帝过世的时候也做到了修仪的位份。 先帝过世后，她被加封了正二品，虽说大家都叫太妃，那正二品的和三品的还是不一样的。 “是啊，太后娘娘既然说了，咱们都听着。唉，我生的那小孽障没本事，全靠陛下怜惜，陛下和皇后娘娘想的周到，咱们这把老骨头听着就好了。”徐太妃也笑道。 她生了六皇子和十一皇子，六皇子过世，只留下一个。 自己小儿子都要在陛下手底下吃饭了，她除了听话还有什么二话？ 要是先帝还在，那一切不必说，如今她做个安分守己的太妃，儿子将来成亲封王，就很好了。 没别的好说，跟太后拧着有什么意思？ 她也明白，姐妹们是舍不得宫里经营的关系，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人家如今不许你这么勾连了。 早就料到的事儿，如今才办，已经是晚了好些年了。 只是没想到，沈皇后那么厉害的一个没办的事儿，倒是落在了咋咋呼呼的赵皇后头上。 也是叫人唏嘘。 太妃们最后也没人认真反对。 大家心思都一样，都是在太后和陛下手底下吃饭的，先帝时候这些个皇子就都还小没成气候，如今还能如何？ 这事太后既然愿意背书，倒是免了叫人说皇后是小辈不敬长辈。 所以很轻松的就办妥了。 尤其是那些儿子已经封王女儿出嫁的太妃们生怕叫子女们不好过，办的很快，第二天就带头讲要送出去的人赏赐了银子东西名单送去给皇后了。 太妃们带头，英琼楼的嫔妃们还有什么话说？ 贵妃这时候咬着牙也得带头了，要是她在走到别的嫔妃后面去，那真是更不利。 不过三日，各处要送出去的人名单就齐了，对于这个速度，无眠也有估计，差不多。 无眠一边叫金波念一遍听他解释，确定好了之后道：“她们都赏赐了？” 第93章 诅咒 “是，都赏赐了，虽说数额不统一，但是都算是赏赐的不少了。银子，衣裳，首饰，都是给了的。” 无眠点头：“好，宫中的赏赐也要给，按照年份给，年份久的就多一点。这个数字我之前与吴中监说过了，你去把名册送去吧。宫人们也可以同时间送出去，到时候你亲自去看着。” “是，奴婢这就去殿中省。” 皇后这里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含凉殿里的丽昭仪正在听她身边的宫人回话。 这些日子里宫中所有的事都给她细细汇报了一遍。 正说着呢，就传来消息，胡氏终于去了。 “听说……瞪着眼……怎么都闭不上。还……”丫头回话低着头不敢说了。 “怎的含含糊糊？”丽昭仪皱眉。 “你去看看娘娘的药吧。”豆蔻赶紧指使小丫头。 “你别叫她走，有话就说，我都落得这一步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说。”丽昭仪撑着枕头道。 她身子比前些时候好了一点，但是还是很虚弱，脸色也苍白。 “回娘娘，是她……她……”小丫头跪下来：“她用磨破指头在墙上写了……写了诅咒，听说磨的骨头都出来了……奴婢……奴婢实在是……” 小丫头是出事后新调来的，才十三岁，哪里见过什么大世面？ 第一次伺候丽昭仪这种以前得宠现在好像是失宠的，自然战战兢兢的。 她听宫中的姑姑讲过，说是失宠的嫔妃最是难伺候，她们最会拿下面人出气了。 “诅咒我？诅咒吧，本来就是我叫她去死的，我怕什么呢？”丽昭仪说着这样的话，只是脸色却更白了。 下手的那一刻，她当然是恨死了胡氏。 可胡氏这么多天不死，如今死了又这么血淋淋的诅咒自己……是的，就算小丫头没说清楚，那还能是诅咒谁呢？ 她不想多想的，可脑海里就是被磨的见了骨头的五指。 她怎么不怕……只是硬撑着罢了。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也怕了，那这含凉殿就真的要完了。 自己是降位了，或许因此也要失宠了，但是不能这么倒下。 如果倒下了了，胡氏今日未必不是自己的明日。 自己身边的人怎么办？娘家怎么办？ 胡氏的死太惨烈，此时宫中都是这个消息。 来自凤仪宫的懿旨飞出来，皇后娘娘警告后宫所有的宫人和宫女，不许讨论这件事。 如果有谁干犯了，轻则打板子，重则赶去做苦力。 要是有人敢用这种消息和不知来源的闲话害人，杖毙。 效果立竿见影，不管私地下还有几个人说，明面上是谁也不敢说了。 至于胡氏本人，她肯定不可能是磨的指头露骨才写下诅咒，无非是沾着血写的，你真有那个恨意，磨成那样也没那么多血。 “不过墙上血淋淋的真是诅咒丽昭仪早死的话，奴婢已经叫人用铲子铲掉了，也粉刷过了。按着娘娘的嘱咐，送出宫买了一副薄棺，好好埋了。也叫小宫女给她换了一身衣裳。”杜康正在给无眠回话。 无眠摇摇头：“也是造孽，算了，这样就很好了。” “娘娘别想这个了，说些高兴的事吧。”临水笑着端来了热茶。 “什么？”无眠不解。 “哎哟，娘娘太忙了，生辰都要忘记了？还有不足一个月就是您生辰了呀。虽说今年不大办，那也是要过的。殿中省的今早还派人来询问呢。” 无眠哦了一下，对，生日来了呀。 “不慌，这事我主动提起要办肯定不合适。”去年这时候是病过去的，前年还是办了的。 “不是整寿，无所谓了。”无眠摇摇头。 “虽说不是整寿，但是也不能轻忽。您就算不办也不行，外头的命妇们也得来拜见，去年您病着是没有过，但是大家也都送礼了。”照花道。 “说起外头，老四和他那苏姑娘如何了？”无眠问。 “这，奴婢还真不知道，也是有些日子没回话了，前段时间只听说搬出去了。要不派人去看看？”照花道。 “你去走一遭吧，也去看看张嬷嬷，给她送些吃食什么的。别叫她觉得我是不管她了。”张嬷嬷虽然性子一言难尽也不太懂得宫中生活。但是对她是一心一意的，不能真的丢回娘家就不管她了，叫她心寒。 “天冷了，也给她带些钱，首饰。叫她在赵家好好做个管事的老妈妈。体面些。” “是，有您惦记，张嬷嬷肯定高兴的。”照花笑着，她觉得娘娘如今真是体贴人。 皇后生辰这个事，自然有人提起的。 太后今年倒是比皇帝惦记的早一点，大概是这段时间皇后还不错，她也满意的缘故。 一日娘俩一起用早膳的时候太后就主动提起：“虽然不是整寿，但是去年皇后病着没办，今年还是要认真办一下。” “先前，丽昭仪生辰还摆宴席，皇后总不能比她差。” 英琼楼有些好笑，心想我再糊涂也不至于纵容嫔妃骑在皇后头上吧？ 只是不知道小皇后如今怎么跟母后关系又好起来了，以前她们俩也算互相不顺眼。 这也是以前自己不喜欢赵氏的一部分，对于不敬母后这肯定不行。 “母后说的是，儿子下午去凤仪宫走一遭，问问皇后自己心意。” “嗯。”太后沉吟：“太医怎么说的？皇后的身子？我看她精神是好的，只是瘦了不少，人好像也容易累？” “李太医之间回话，皇后到底是有些亏了身子。不过静养就好，皇后如今恢复的还不错。” 太后深深叹口气，没说什么。 她作为皇帝的母亲，是真想叹气。 沈氏挺好的，但是手段毒辣。赵氏呢，先前糊涂，现在是好了，可一场大病险些要了命。 下面的妃子们，贵妃容妃至今还没再怀孕，能不能再生很难说。 贤妃生不生她也不稀罕了，一个都养成那样，再来一个不指望。 丽昭仪得宠却无能留不住孩子，要是皇后如今身子太虚弱也生不出，那真是…… 第94章 贪心 英琼楼知道母后在想什么。 他也就不想发费心解释了，如今怀孕的有几个，总归好好生下来就是了。 至于皇后，他现在对皇后还是有点信心的。 是身子还不好，不过养着就是了，看她那活泼样子，想必也有自己打算。将来如果真是生不出，自有章程就是了。 英琼楼这一天下午就去了凤仪宫。 主动说起了生辰的事：“母后的意思是好好办。” “母后真是好。”无眠感动的不轻的样子：“只是……母后说了好好办，却不知道夫君如何想的。” “母后说的还不够？”英琼楼忽然想逗一下皇后，坐下来端茶：“皇后如今真是贪心。” 本以为她要自谦或者解释一下的。 结果小皇后点头：“嗯，是贪心的。想要婆母的喜欢，想要夫君的怜爱，想要子女们的敬重亲近，想要妃妾们都不闹事乖巧。” 英琼楼手一顿：“……很好。” “现在，婆母的喜欢是达到了，妾身真是好感动。”无眠夸张的叹口气，又看了一眼英琼楼。 看完了，就轻轻的摇头，叹口气不说话了。 “你这……”英琼楼好笑：“是朕如何亏待了你不成？” “没有的事。”无眠又摇摇头坐下来：“生辰怎么过呢？就跟以前一样吧。” “你要是没有特别的想法，就叫礼部和殿中省办。到时候就在你这里摆宴。今年不是整寿，明年的时候再大办。”说到这里，英琼楼忽然想到，今年这个生辰过了，无眠才是十九。 那也就是说，她现在都算十八。 啧，皇后确实还小。 如她自己说的，先前一朝成了皇后，许多事不会做，用力过猛也是……正常。 “你身子还弱，这些日子累着了吧？” “还好，这些事也不是我亲自办，我动脑子动嘴就是了。有陛下支持，自然是无往不利的。” “你办的很好，我都知道。”不得不说，如今的皇后和过去，简直是判若两人。 这回的事，这几日他是分了几分心神来盯着的，皇后办得很好。 拿捏嫔妃也拿捏的不错。 这手段，倒是与当年的沈氏有几分仿佛。 不过赵氏与沈氏不同的是，她做事更磊落。 喜欢把事情堆在明面上，用正当的理由叫人无话可说。 沈氏更多的时候是用些暗地里的手段。 但是论对自己的心…… 沈氏和赵氏都是一样，年纪不大就嫁给自己了。 回忆到了这里，英琼楼忽然不想去想了。或许过去，确实对无眠不是太好。 只不过，过去那样的她，也真的是叫人很无奈。 “陛下怎么走神了？”无眠伸手拉了一下皇帝的袖子。 “嗯？没事，想起一些闲事。”说着他叫了一声吕忠。 “陛下。”吕忠弯腰进来。 “南边进贡的东西整理出来了？有些什么？” 吕忠知道，这是想要送来给皇后一些，于是捡着几样会赏赐后宫女子的东西说：“其中就有一种布料，织金凤鸟提花锦缎。” 这种东西，也就只有皇后太后能用。 再得宠的嫔妃也不行。 倒是可以拿来赏赐给宗亲中的女眷，也得是正妻。但是也至少得是个亲王妃。 “嗯，颜色如何？”英琼楼问。 “回陛下，有胭脂色，黄栌色，妃色三种。还有一些别的布料也很好，提花锦不少，只是没有凤鸟花纹，颜色倒是丰富。”吕忠回答道。 “那就把黄栌给母后送去一些，其余两个颜色都给皇后。提花锦以及别的布料也多拿一些给皇后，留着叫她赏赐人。其余次一等布料给皇后这里送一半，颜色你看着来。另外，提花锦再赏赐贵妃贤妃那一人两匹，次一等的料子一人四匹。敏妃容妃那提花锦一匹，次一等料子两匹。怀着孩子的一人一匹提花锦。其余嫔妃，就都赏赐次一等的布料，数量你看着办吧。” 吕忠想着这个情形，给有孩子的娘娘们送，那就要估算着皇子公主们需要的颜色了。至于陛下说的怀着孩子的，那肯定没有李良仪的。 所以他也不算这个。 这一批贡品里布料多得很，但是这么一分下来，基本也差不多了。 主要是皇后这里得了大头。 这是要叫皇后娘娘生辰过后拿着往外送的意思了。 也是将赏赐宗亲女眷和命妇们的都算了进来。 这一来，嫔妃得到的可少多了。 甚至，丽昭仪和姜昭容这两位三品上的连提花锦都没有。 陛下绝不是忘记了丽昭仪，那就是……没有。 吕忠一边答应着去办事，一边心里啧啧。 看来胡氏这一死，陛下心里多少还是对丽昭仪有些意见了，只是没说罢了。 不光是布料，还有首饰，外头看皇后这一次是得了不少好处的。 稀罕的东西一概流水似得送进了凤仪宫，剩下的，才有三瓜两枣的落进了别的殿。 想想贵妃管事的那大半年，什么好的她那肯定经手，都经手了，陛下总归会给她。 这一次可不一样了。 皇后本人还是比较淡定的，主要是这种东西，她自己用能用多少，到时候还要赏赐出去一大堆呢，真就是个左手倒右手，犯不上激动啊。 不过好东西嘛，谁都喜欢，就算是过手，那最好的也必须留下来。 华服首饰谁不喜欢啊？ 但是皇帝问，无眠就很大义凛然了，小皇后表示：千金易求，真心难求。 夜里的时候皇帝抱着已经睡着了的小皇后想，真心是什么？ 无果，他也很快就被浓重的睡意侵袭。 天气冷了，小皇后好像更喜欢抱他了，不管他是面对她背对她还是平躺，小皇后都会黏上来。 他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只是有些不习惯，当然，这不习惯如今也越来越少了。 毕竟哪一个嫔妃也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把一条腿放在他的腿上。 甚至此时此刻，他背对皇后，皇后的一条腿放在他的腰上。 唉…… 实在是很困，困得连把她的腿拉下来都懒得了，所幸皇后如今瘦，轻得很，倒也能忍着。 第95章 如此贤惠 只是临睡着之前他想，日后还是要纠正一下皇后这睡姿的。 也不能这么差吧？ 早上，英琼楼被叫醒，急着上朝去，这事儿就忘记了。 坐在辇上吹了一下风才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好笑，不过他也没有笑。 只是缓缓的吸了一口深秋早上的寒气，算了，这种事没法弄。 小皇后本人被叫醒的时候是不知道的，因为此时的她规规矩矩在被窝里睡着，并没有什么姿势不对。 早请安结束后，照花来回话。 昨天她回来就不早了，陛下来了，她就没来回话。 此时才来汇报赵家的事儿。 “四公子和那个苏氏搬出去后没多久，苏氏就小产了，说是因为没人照顾她累着了。四公子给她请了城里的好郎中调理，又买了几个丫头婆子伺候着。如今只听说四公子也没回家。奴婢看着夫人还算淡然，张嬷嬷说，夫人之前也心软来着。不过张嬷嬷劝着，大少夫人也劝着。都说也不是不要四公子了，只是眼下先不接回来。” “奴婢又问了府中小厮，四公子如今……也有些怨恨。说要不是家里的缘故，苏氏不会小产。他们俩如今正式拜堂了。” 无眠冷笑了一声：“既然有本事跟人暗通款曲，就要护得住自己的娘子。怎么小产了才想起来买人伺候呢？他倒是有脸怨恨？那苏氏呢？” “她不敢说什么，至少面上不敢。不过奴婢想着四公子怨恨，保不齐就是她背地里说了些什么吧？”照花道。 “哼，不管他们。叫他跟苏氏好好过，过得下去好，过不下去也得过。但凡叫他日后娶了高门大户的女子，岂不是对不起苏氏了？”无眠嘲讽道。 嘲讽完了她想，到底不是自己弟弟啊。 不过这一家子真是，照着以前的无眠，不知道会如何行事，搞不好就跟孙家结仇了。 “张嬷嬷可好？” “好着呢，张嬷嬷问候您，说等您生辰的时候跟着夫人来给您磕头。还给您做了里衣，奴婢都带回来了。” 其实张嬷嬷是不大聪明，也不是个真傻子。她知道娘娘是不叫她留在宫里了。 也伤心过，可对娘娘好是个习惯。 尤其是这回照花来看她，带了东西，只说是娘娘的关心，她就不伤心了。 在赵家也好，做个体面的老妈子，不跟宫里众人斗也行。 她不如临水她们机灵，既然是娘娘不叫留在宫里了，那肯定就是不留下好。 反正娘娘之前就说了，她养老也不必自己担心的。那还怕什么呢？就是不常见娘娘，心里香得很。 无眠看了张嬷嬷做的里衣，就叫人拿去洗了换着穿。 各处需要送出去的人，已经都送出去了。不过行宫里要调换进来的人还没来。 这也不耽误事，宫里伺候的只会多，少不了。 少了这么些人，各处什么事都不耽误。如果留下的人不干活儿，那留下做什么？ 这个时候他们只会更勤快，生怕做的不好就被赶走。 “娘娘，二公主病了，忽然上吐下泻，此时叫了太医去。”杜康进来道。 无眠点头：“临水，你去明和殿看看怎么一回事。” 临水赶紧去了。 其实不是太大的事，主要是就是着凉了，这天气冷下来了，小孩子肠胃弱。 不过二公主也是因为贪吃了些凉水果的缘故。 容妃急的团团转，二公主也是哭的厉害。 太医给扎针止住了吐的时候，无眠才过来。 容妃眼圈都是红的，无眠刚问了几句，就听外头传话说陛下来了。 毕竟是他的孩子，病了还是关心的。 “陛下来了，才止住吐，孩子是有些着凉了，不碍事的陛下别太担忧。”无眠道。 “嗯。”英琼楼点头进去看了看，二公主委屈的叫了一声父皇，有些怯怯的，也有几日没见过了。 英琼楼摸摸她的头，详细询问了太医。 嫔妃们陆续都来了。 皇帝盘问过了，又是皇后的盘问。 无眠轻轻蹙眉：“小孩子不好带，我虽说不曾生育，小时候也记得弟弟们生病的时候的样子。未见的是大人不精心，只是小孩子身子弱的很。” 这就是说，容妃没有错。 这话容妃听着就膈应，她自己生的孩子，当然没有不上心照顾的。 可这话听在别人眼里就是皇后厚道，出了事不追究妃子错处。 主要是如今就这环境，不管是宫中还是民间，孩子有点问题首先问责母亲。 “娘娘说的是，二公主往日里身子都不错，这几日骤然降温风大，有些着凉也不是大事。静养些时候别再着了冷就好了。”太医顺着说。 “是啊，小时候我的奶娘就说，姑娘家最受不得寒气了。”无眠叹气：“这样吧，容妃这些日子就别去请安了，好好的陪着孩子吧。” 说着她侧头看皇帝：“对了，宋御女还住这里的。不如叫她先搬出去吧，这样都方便。二公主还小呢，最是经不起折腾的。” “嗯，你做主就好。”皇帝一时间根本没对上哪一个是宋御女。 “宋御女是个省心的，妾倒也没有觉得折腾。”容妃道。 “你是好心，只是什么也没有公主要紧。你们相处的好舍不得的话，日后公主好了，叫她回来就是了。”无眠一副为你好的样子道。 这话就…… 她一个二品妃位上的，跟一个御女能好到哪里去呢？ 这就是皇后的主意。 但是陛下都说了叫皇后做主，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无眠却又道：“陛下，既然宋御女搬出去了，不如叫宣微殿里的郑宝林也搬出去吧。二皇子体弱，贤妃操劳，年轻的小嫔妃们还是活泼爱玩的年纪呢。” 英琼楼此时好像有些明白了，眼里有些笑意，点头：“皇后做主就是了。” 无眠也不管他是不是看出来了，于是道：“好，那我回去叫人安排。” 皇帝留下来照看孩子，无眠等人先走一步。 众人恭送走了皇后，只需要过桥就回去的敏妃这边，她的丫头问：“奴婢不解，皇后娘娘这是……怎么忽然如此贤惠了？” 第96章 小瞧了她 敏妃只是轻轻摇头叹口气：“在这个后宫里，要么你被陛下遗忘，无人在意。要么……终究要修炼出一身的本事来。” 梅酒不是很明白，但是知道娘娘不想说，她也就没继续问。 另一个方向，贵妃和贤妃前后脚，此时默契的没有坐辇，抬着辇的人都在后头跟着，她俩走着说话。 “咱们到底是小瞧了她。”贵妃也没说是谁，但是也不必说，心照不宣罢了。 “是啊，不知什么时候就算计起来了，看来人家也记仇。”这几年，她们东宫出来的暗地里没少给继后使绊子。 贵妃叹气：“你是有儿子的人，倒是不担心，我可真是……” 贤妃站住，看贵妃：“陛下还是常来看你的。” “也罢了，这话说着也没意思。今日与你说的可不是这些，姐姐别多心。”贵妃笑道。 贤妃随即笑笑又往前走。 贵妃继续道：“皇后如今是自有盘算，先前她挪走了欣良仪，我只当她是演贤惠给陛下看。之前她护着许良仪，我想着大概她是有别的打算吧。今日我看懂了，她迁走了敏妃殿中的人，迁走了容妃殿中的人，迁走了姐姐你殿中的人……好深的谋算。” 贵妃和容妃今年都是二十七，贤妃二十八。敏妃小一点，也二十六了。 再有宠爱还有多少年呢？可今年进宫的新人都是十几岁的好年纪。皇后这是铁了心，就是要针对她们这几个东宫出来还有子嗣的了？不许抱团，不许培养出自己的人来？ 本来，低位嫔妃依附高位娘娘就是惯例。低位嫔妃需要高位娘娘的庇佑，而高位的娘娘们又需要低位嫔妃们来吸引皇帝的目光。 但是皇后出手，连消带打就把她们宫中的人都弄走了。 朝阳殿没有小嫔妃，可不代表贵妃就看不懂这件事。 陛下如今最在意的是什么？是子嗣。 可皇后就是做得出来，愣是将那年轻貌美的小嫔妃往皇帝跟前塞。 剪掉她们身边的人，换了后宫许多管事，皇后俨然是要将她们的手都砍了。 只要小嫔妃们都生了孩子，有几个皇子立住了，那日后她们这些老人就算有资历又如何？ 就是太后那，也只会偏心有皇子的嫔妃。 这不由得贵妃不担心啊，归根结底，她没儿子。 陛下的宠爱只是一时的，有儿子才是立足的根本啊。 无眠这边，回来就叫人将飞仙殿打扫开，叫郑宝林和宋御女搬去侧殿居住。 飞仙殿也是好地方，都是距离太极宫和凤仪宫比较近的地方。 两个小嫔妃自然欢欢喜喜的就搬进去了。 住偏僻地方是一定影响自己的，没人提起，陛下也不记得你，何必老远的去找你呢？ 就近的地方，说不定见的还多呢，见面三分情，日后机会也多多了。 九月初九重阳节这一日，是敏妃的生辰。 但是宫中要过节，肯定不能给她过生日，所以她的生日就只能提前或者退后。 这些年，都是提前几日过，所以就是九月初六过。 以前她是昭仪，今年她是敏妃了，自然还是要摆一桌的。 如今皇后管理，自然就是皇后做主。 无眠也挺光棍，并不去费心：“就按着三月里丽昭仪过生日时候来就好了。” “是，不过那时候丽昭仪受宠，办的还挺隆重的。不需要减几分吗？”杜康问。 “不减，那时候丽昭仪只是个没有孩子的妃子，都办的隆重。敏妃好歹生了健健康康的三皇子，还经不起一个生辰了？好好办就是，一会你去她那跟她说一说。” 杜康哎了一声去了。 敏妃本人还是有点意外的，本以为皇后会故意压着她，倒没想到是按着当初丽昭仪的标准来。 初六这一日，难得天气很不错，刮风刮了四五日，这一日竟停了。 也不冷，无眠叫人搬去不少菊花到宁安殿。 菊花寓意好，时下的人都喜欢。 她赶去的时候，很多人已经到了。 敏妃今日难得穿的很隆重，她人冷清，很少做太鲜艳的打扮，这么一打扮倒是惊艳。 天气好，三皇子也在院子里跑，张美人正拿着一个拨浪鼓逗他。 无眠笑道：“来母后这里，看看长高没有啊？” 三皇子想了想就跑来，脆生生叫母后。 无眠摸他的头：“哎哟，真可爱。” “娘娘喜欢，就是他的福气了。”敏妃一点也不紧张的样子。 “是你生的好，三皇子可爱。”无眠又捏捏孩子脸：“去玩吧。” “日后要看着后宫孩子越来越多才好呢。” “娘娘贤惠，咱们宫中肯定会早日添上嫡出的皇子和公主的。”姜昭容笑道。 “是啊，娘娘先前是病了一场，如今已经好了，想必很快就有好消息了。”杨婕妤也道。 “就是，娘娘定然一举得男。”张美人赔笑。 她之前不舍得放走身边的人，一直担心皇后记恨她，如今面对皇后也很是小心。 无眠笑了笑，不在意她们的话。 生的出来就生，生不出来也没什么。总归在嫔妃子嗣这件事上，她奉行堵不如疏。 其实有时候要想控制哪个嫔妃生，不如叫她们都生。 到时候她们自己就要斗的你死我活。自己这个皇后如果没有亲生子，选谁都是他的福气。 将来做了太后，哪怕皇帝觉得自己不是亲娘要限制自己的权力，那自己也是高枕无忧。 反正没有哪一个皇帝上位之后敢无缘无故的对太后出手。 但是要自己生的出来，那更无所谓了。 皇后生的和嫔妃生的，只要没有明显的智商上的差异，比如皇后生了是个傻子。 那朝臣一定不会允许皇帝随便立一个庶子做太子。 无论怎么走，都没必要限制嫔妃们生孩子，能生使劲儿生。 要知道皇帝的子嗣稀薄，这种事皇后也是要背骂名的。 哪怕是皇帝本人不行，外头也会有人说是皇后善妒，导致皇帝子嗣凋零。 再再再说了，其实后宫要是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反倒是没有重点了。 第97章 物以稀为贵 假如一后宫的女人，就一两个有孩子的，那一两个自然尊贵无比。 可一后宫的女人，有十几个生孩子呢？那时候大家就都差不多，谁也别想跟皇后比肩。 英琼楼过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瞧见他那人前一向端庄贤惠的皇后正站在廊下笑。 虽说敏妃今日打扮的很好看，可惜陛下的眼睛第一眼是被皇后吸引住了。 看得出来，皇后没有要抢风头的意思。 她今儿穿的是牙白碎花襦裙，外头是一件薄厚相当的红色衫子。深秋了，披帛换了一条厚的，绣着石榴花样子。 发髻不算太高，都是金饰。 后头的碎发梳的整齐，将她优美的脖颈全都露出来，雪白雪白的，阳光底下都耀眼。 英琼楼想这时候不冷，这样子，等傍晚她就要冷了。 无眠看见皇帝，笑盈盈回头一福：“陛下来了？” “嗯，笑什么呢？” “方才逗了逗三皇子，小孩子活泼可爱的很呢。”无眠道。 说着话，三皇子被奶娘抱来请安，叫父皇的时候脆生生的。 敏妃等人也都上前请安。 “都免礼，今日是敏妃生辰，大家自在些。”英琼楼也看了敏妃几眼，略有惊艳吧。 不算多惊艳。 敏妃也是很神奇，她生了健健康康的皇子，人也长得不差，没有什么黑历史。 还是东宫出来的。 但是这宠爱怎么说呢。 皇帝给她的宠爱就是规矩内的，就是那种她生了皇子立功了，所以皇帝四时八节的不会忘记她，什么赏赐都有她的。 也常来看望，但是没有一点额外的恩宠。 不管她是昭仪还是敏妃，都没变化。 大概英琼楼不喜欢这种吧，贵妃美艳，丽昭仪活泼会撒娇，大概他喜欢那种的。 敏妃这样冷清的美人他不喜欢？ 无眠分神想了想就入座。 也确实，今日这个生辰跟之前丽昭仪还是妃位的时候生辰其实没有两样。 无眠做主，处处不比那一次差，但是皇帝显然就是应付差事。 没说过一句多余的话，或者说，他跟自己聊天的话都比跟敏妃的多。 天地良心，她是真没有抢风头的意思，有这个必要吗？ 无眠跟皇帝说话的空隙一个转脸，就见贵妃正抚着胸口，人看着是有些不敬神。 “贵妃是怎么了？” “啊？”贵妃反应有些迟钝：“妾失态了。”她站起来道。 “没事，可是哪里不舒服？”无眠问。 皇帝也看过去。 “早起有些头晕，这也是老毛病了，今日不知怎么，一直没缓过来。”贵妃皱眉。 她一向有空腹容易晕的毛病，但是今日也不是空腹了，一直有点晕，还恶心。 “妹妹是不是有孕了？”贤妃忽然道。 “真的？那可是大喜事呢。”无眠笑道：“去请太医来看看吧，要真是有了，那今日可真是好日子。” 英琼楼听着皇后那欢喜的声音，真是有些不适，但是一时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就轻轻蹙了一下眉头，倒是没拦着叫太医。 贵妃自己有些疑惑，她自己算着月事，应该没有吧？ 上一次侍寝是二十多日前，她当年怀上大公主的时候也不这样啊？那时候没事人一样，还是丫头们提醒她，才感觉不对的。 “想必是没睡好的缘故，娘娘怕是空欢喜了。”这话她其实想对陛下说的。 但是陛下没开口，只能对皇后说。 “空欢喜也没事，你不舒服就该看看太医。有了最好，没有的话顺带看看你怎么了。”无眠轻笑：“万一有了，陛下可要高兴呢。” “无眠如此贤惠，朕还有不高兴的？”英琼楼看无眠。 “应该的。”无眠用茶碗碰了一下皇帝的茶碗道。 敏妃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她也不会说。 只恨贵妃惺惺作态，皇后装的贤惠大度。 须臾太医来了给贵妃诊脉，也没去别处，就在这里搬了桌子看。 太医左右手换了一下后不太确定的小声询问了贵妃的侍女们。 等问清楚了道：“臣如今不敢断定，贵妃娘娘还是等再过半个月诊脉，那时候就清楚了。” 贵妃心跳的很快，震惊又有些不可思议：“劳烦您了。” 虽然不敢确定，但是……万一呢？ 所有人都看她，贵妃难不成真的怀孕了？ 送走了太医，英琼楼道：“既如此，就静养半个月再看太医。” “是，多谢陛下关心。”贵妃缓缓深呼吸，尽量保持自己的冷静。 可如果要真是怀孕，怎么能不欣喜如狂？ 怎么说呢…… 敏妃这个生日确实是没怎么热闹起来，倒是贵妃是不是有了，着实叫所有人都关注起来。 就是陛下，他也关注啊。 席面散了的时候无眠就告辞了，真不是故意的，嗯…… “娘娘，贵妃要是真有了，这生下来，陛下也只能给她上一个封号了。”雁鸣道。 “是啊，她要是生下皇子，那出身也尊贵。”临水道。 “不要慌，生了就生了，多子多福嘛。”无眠摇摇头：“哎哟快走快走。” “娘娘这是怎么了？”临水惊讶。 “你不知道，我想伸懒腰，方才就想了，越来越想。”果然什么事不能惦记着，一旦惦记着，就忍不住了。 又不能大庭广众的伸懒腰，这该死的规矩哟。 临水和雁鸣都笑了，快速回到了凤仪宫，无眠痛快的伸懒腰：“舒服了，这一天拘束的我。” “对了，丽昭仪那边恢复的怎么样了？去叫金波进来。” 金波很快来了，回道：“丽昭仪这些时候身子虽然还虚弱，但是已经能下地活动了。御膳房那边加了不少补养的汤，她自己小厨房也有。太医院如今也只是给她用滋补的汤药。每天不间断的进补。” 他们当然不至于进去了解，但是每天什么东西进了哪一出殿，都是明白的。 当然如果人家有意隐瞒的就另当别论。 但是妃子们进嘴的东西，明面上是都有记档的。 不记档的，那就是一些特殊的金贵的东西。又或者是上次那种，外面带来的来历不明的东西。 第98章 不附庙 “眼看就是重阳，你们说她出现不出现？”无眠问。 “奴婢想着，她还没好，不至于这么着急吧？这一次闹的这么不好看，养到过年也不为过吧？”临水道。 “是啊，身子要紧。”无眠笑了笑，她也不知道丽昭仪是怎么想的。 “不管她，咱们宫里都预备好了？” “是，到时候您和陛下先去太庙祭祖，御花园菊花都预备的多，咱们宫中就搬来一些。也就上午坐坐，宴会是要在无极殿办的。”临水道。 “好，荣康殿那边如何了？算着时日，是不是也能出来了？”二十来天了。 “今日还没回话，不过昨日飞絮她们就回话说基本上都好了，只是有两个宗亲家的孩子有些咳嗽，但是太医也说了，那不是种痘的关系。” 这一次还是挺好的，孩子们都顺利挺过来了。 如今种痘是人痘 怕的不是种痘本身，虽然这本身也有一定概率熬不过去。 但是最要紧的就是种痘以后的恢复期。 如今的医疗就算是宫中也有些地方很落后，孩子们很多都是挺不过种痘以后的恢复期，发烧或者是别的缘故，就会导致不少孩子活不下来。 就算当时这一波挺过去了，半年内还会因为体弱等缘故一病不起。 这都不好说。 也是这些金贵的孩子们活动量太少，动辄几十个人伺候着，养的本人反倒没有什么鲜活气。 怕风吹怕日晒，养在罐子里，一点抵抗也没有。 “那就等今日回话，看看是怎么个章程，要是他们也能出来，先提前把宗亲家的孩子送回去。”到时候也好再进来过节。 “是，娘娘放心，飞絮她们都说了，大皇子早就好了，还胖了些呢。”临水道。 “倒也不是光想着他，都是小孩子，我是不亲不熟悉，但是最好都没事。”无眠道。 无冤无仇的，自然是希望孩子们都好好的。 不过第二天的时候太后就传话，叫孩子们都各自回家去吧。 既如此也不必无眠多费心了，宗亲家的孩子都送回去，大公主和大皇子还有先帝的皇子和公主也都顺利出关。 太后本来打算在颐宁宫里摆膳的，陛下没允许。 无他，太后本人没种痘。 大概是太医有什么嘱咐吧，就不叫刚出来的孩子去见太后了，万一他们是没事，把太后感染了呢？ 并且传话，重阳那一日只需要他们去太庙磕头就行，后头的活动不参加，回住处好好休息着去。 无眠只是嘱咐御膳房好好伺候，出关这一日中午挨个都赏几道菜去就不管了。 重阳的前一日都没见丽昭仪说要来，那就是不来了。 也是，如今不管不顾的出来，日后身子养不好受罪的还是她自己。 不过不出无眠所料，丽昭仪本来是真想出来的，这是个机会。大庭广众的亮个相也好证明自己存在。 不然下一次等什么时候呢？过年吗？ 可到底身子撑不住，坐一会都累，怎么坚持一天？ 真要是坚持不住中途退场了更丢人。 本以为这一日皇帝不会来，无眠本来也没等着的意思。 结果晚膳后皇帝来了，之前是听杜康说皇帝去了望仙阁，看望怀着孩子的欣良仪。这会子来了她这里，她也不意外。 “傍晚时候起风了，陛下怎么没穿个斗篷？”无眠问。 “没觉得冷，皇后怕冷多穿一些。”也才九月初八，不至于。 无眠还是有点怕冷的，主要是大病一场的人都身子虚弱，就容易受不住寒气。 “出门的时候就多穿点，在宫中还好。” 两个人闲话了一阵子就睡觉了，明日要早起，所以今晚皇帝皇后都没有要做什么的意思。 这倒是叫无眠意外，既然不想做什么，你来做什么呢？ 她想着明日的事，闭着眼从后头抱着皇帝，小手就无意识的伸进了皇帝里衣。 她这纯属就是无意识的动作，跟撸猫撸狗一样，毕竟皇帝的腹肌胸肌紧实，确实挺好摸。 皇帝叹口气：“不累吗？明晚再……” “你别说话，我困。”无眠带着埋怨的嘟囔，真的烦死，困了还说话。 她此时是根本没想到自己这么乱摸人家是不是困的。 英琼楼又叹口气，终究忍了，算了吧…… 他是看出来了，自己这皇后脾气是一点也不好，以前都是装模作样的在他面前小意温柔，虽然也做的不好。 如今她跟自己单独相处的时候小脾气多的是。 不过大事不错，这点小脾气他愿意忍耐，也或者说，他觉得还好，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胡思乱想中，那在他肚子上乱摸的手终于慢慢停住了。 他就知道皇后这是睡着了，他也松口气，再摸一会真别睡了。 他就不是很明白，皇后怎么就喜欢从背后抱着自己呢？这样是哪里舒服？实在想要抱着，自己抱着她不行？ 想了一会无果，他也渐渐睡着了。 昼夜温差大，夜里两个人抱在一起倒也舒服，天气渐渐冷了之后，无眠的睡姿都好像好多了。 滚是依旧滚的，但是滚不出被窝了。 一夜无话，次日便是重阳。 一大早的，两口子被叫醒，皇帝也就在这里换了正装。 无眠换了一身毕竟正式的衣裳，众人已经都赶来了，主要是皇子公主的，要带他们一道去太庙磕头。 除了他们，还有先帝子女以及宗亲和子女。人数不少，不过不是全都来这里候着，大家多数都是去太庙外头等。 无眠和皇帝也就赶着喝了点粥垫肚子，来不及吃了。 今日都是盛装，大家给皇帝皇后请安，就跟随出门。 太庙门口大家都在，皇帝皇后在前，伺候着太后一起给祖先们上香。 这还是阔别多年后，大皇子第一次有记忆的跪在这里。 时间很紧，没人看出大皇子想了些什么，可大皇子本人是抬头看了那么一会的。 他的母后沈氏，并不在这里。 她是皇后，可至今没有谥号，自然进不了太庙。 他没有听说过父皇有没有下旨不许母后附庙，但是现在没有，以后就会有了吗？ 第99章 身子要紧 他对母后的记忆很少了，但总是记得母后病重的那段时间。脸色苍白，人都站不起来，却总是对着自己流泪。 后来他才听说，母后是极少哭的，那她只能是担心自己了。 他缓缓的吸口气站起来，规规矩矩的站在了父皇身后。 他看着父皇与如今的皇后赵氏站在一起。 他们挺登对的，父皇高大俊朗，赵皇后年轻，貌美，端庄大气。 他的记忆中没有自己的母后与父皇站在一起时候的样子了。 而且在这个宫中，沈皇后是个罪人。 就是他这个亲生子也不能提起的人。父皇还记得她吗？如果还记得，他还恨她吗？ 九岁的大皇子虽然明白许多事，但对于人之间的情感还不太懂，他的世界里，或许还是黑白两色。 他不懂，其实纯粹的黑和白都是少数，人生更多时候的色彩都是灰色。 他的父皇对他的母后不是爱也不是恨，也不是黑也不是白。 记得是记得，毕竟是发妻，如何会忘记呢？可人走茶凉，他回忆起来的只会越来越少。 大家出了太庙，就赶往御花园登上最高的阁楼赏花。九月九登高嘛，不出宫登山，就只好登楼了。 御花园里摆上了无数盆各种菊花，颜色丰富的很。也有些菊花是地栽的，上头看下去非常好看。 登高之后，大家去赏菊，皇帝还亲自剪了一朵菊花给皇后簪，也是意思帝后和睦。 无眠又摘了一朵给太后戴，意思是孝顺婆母。 等转了一圈后，太后和几个年岁大的宗亲女眷回了颐宁宫。 皇帝和兄弟与宗室里的王爷等人一道回了太极宫。 无眠这里，就与其他的宗亲女眷，以及一些命妇们一道回了凤仪宫。 她要在这里待客。 这其中自然就有她祖母和母亲，无眠祖母不大出门，但是这个场合该来还是要来的。 不过祖母脸上的麻子着实……很显眼了。 不过如今这个时代，天花留下的麻子倒不是个坏事，这还是有福气的象征呢。毕竟你熬过了天花这致命的病。 但是，象征归象征，人们的基本审美都在，是不可能喜欢的。 凤仪宫例外三层的坐着宗亲女眷和命妇女眷们。 无眠换了衣裳陪着她们说话。早几日她就重新复习过了，免得弄错这帮人的关系。 众人关心皇后的身体，皇后就问询她们家里的琐事。 也不可能都问，就重点关注几个就好了。 大家互相应付的都挺好。 无眠也赏赐出去不少东西，不过多数不用动自己的私产，不然皇后多少身家也不够用的。 皇后如今看起来是得宠的，所以赵家的女眷们也就很受欢迎。 赵家没什么像样的官职，没有实权。所以也就是面子上受欢迎。 这就不错了，要是面上都不给你面子了那事情才是糟糕呢。 无眠没有叫大家太严格的按照等级坐，而是叫嫔妃们挨着她们自家的娘家人坐着去了。 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次，见了面自然有话说，哪怕是当着这么多人，随意问问家中好不好也是好的。 当然，这仅限于娘家就在京城的嫔妃，不在的那就没法子了。 大宴会在无极殿，皇帝皇后主持，大家热热闹闹的开宴。 等到了结束，无眠感觉自己腰都断了，真是坐了一天。 最后赶着去送了太后回去，再坐着辇回到了凤仪宫门口，无眠真想直接叫辇抬进去吧。 还是忍住下来，英琼楼看着她脸色不好：“怎么了？” “累。”无眠一个字也不想多说。 心想皇帝要不你去找贵妃或者别人去吧，我真的不想应付你了。 但是此时此刻，她就连说几句囫囵话都懒得，真的累，累的想把自己拖着走。 英琼楼大概是看出来了，索性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大半身子重量靠在他身上。 此时的无眠是只觉得这凤仪宫大，太大了。走不完的大。 好不容易进了正殿，她一分钟也不耽误对着照花就招手。 照花愣了一下就赶紧过来给她卸了钗环。 无眠都没看皇帝一眼就去净房洗漱，洗好了出来，感觉自己的脚都没抬起来，就拖着走进了内室滚榻上去了。 英琼楼倒是还好，他坐着喝下面人端来的银耳汤，就这么悠闲的看着自己的小皇后游魂一样的去洗漱，又游魂一样的进了内室。 他觉得……有点好笑。也不觉得被冷落了，就觉得头回见一个人累成这样，闭着眼就能睡着。 喝完漱口，他也去洗漱，等他洗好了进了内室，果然皇后早就睡着了。并且人睡得格外规矩，就是看着可怜，缩成一团。 他也上去，按照昨晚的想法，今天是肯定要做点什么的。但是此时此刻，他也下不去手了。 结果他是躺下了，皇后也没醒，就是前半夜她一直睡得特别不安稳。 滚来滚去，还发出疲累的哼哼声。 英琼楼听着想，明日叫太医来看看吧，皇后这身子还是虚，也不至于累成这样吧？ 结果后半夜就被吵醒了，无眠发烧了。 无眠下地去净房更衣，她就说怎么累成了这样，原来是月事来了。 回来发现自己有些发烧倒是没有太意外。还是太虚弱了，赶上快要来月事，忙了一天就这么累倒。 “叫太医来吧。”英琼楼靠着迎枕。 “不用，睡一觉就好了。”无眠躺下来，把头抵在皇帝腰上：“睡醒就会好的，明早叫她们都别来了。” 临水应了。 也不能说皇后娘娘不舒服，才过完了节就说娘娘身子不适，叫外头怎么看呢，娘娘身子不能这么虚弱。 只说是娘娘体恤众人今日辛苦就是。 “早上叫太医来看看。”英琼楼道。 临水也应下，无眠还是很快就睡着。 皇帝枯坐了一会也继续入眠，心想皇后还是要进补。 难为她昨天一天挺直腰板撑下来，竟是没叫人看出一丝一毫不对来。处处规矩没错一丝，瞧着游刃有余的。 想着，把人抱紧了一点，心想还是要嘱咐她毕竟大病了一场，人不能熬着，身子要紧。 第100章 着急 早上的时候英琼楼要上朝，临走的时候无眠还在睡，人倒是不烧了。 他嘱咐临水她们不要叫皇后，叫她睡个够，睡醒了叫太医来看。 临水几个自然是答应了的。 等到无眠睡醒，人觉得还好，月事的时候有点烧，但是不会持续太久，还是昨天累了。 吃了点东西太医已经来了。 果然，太医看过只说娘娘是疲惫导致的。 “这些日子，娘娘补药药方要换一换，秋日里天干，有些燥了。娘娘如今的饮食习惯很好，多用些汤水，日常也多吃些秋梨润燥。” “有劳了。” “不敢不敢，娘娘凤体安康，就是臣的荣幸。”李太医赶紧道。 改了药方，嘱咐了日常后，李太医犹豫了一下道：“娘娘，臣这些时候，听着马太医那给丽昭仪娘娘也换了药方。” 太医局中太医们也是有偏重的。 虽说中医一通百通，但是毕竟也不可能每一科都精通。 比如说李太医他就算比较全科的了，但是最擅长的还是妇人的身体调理以及内科。 之前给丽昭仪看胎的是张太医，张太医是专精妇科。 专门负责女子怀孕前后的。 而这位马太医，是最擅长调理。 “哦？丽昭仪此番算是大伤元气，需要许久才能好吧？”无眠问。 “是，不过要是调整药方，也能略快一点。”李太医斟酌道。 “呵呵，花了大价钱，当然能买着好货，只看家底子撑住还是撑不住吧。”无眠轻轻摇头：“不要紧，随她去。倒是朝阳殿里，如今吃什么补药呢？” “如今倒是没有服药，倒是臣听闻了几句，脉象眼下是确实看不出，但是有些倾向。” 无眠懂了：“好事，那就这样吧。你忙，就回去吧。杜康，你好好送李太医去，记得拿赏赐。” “臣多谢娘娘赏。” “应该的。”无眠对他点点头。 李太医走后，照花问：“贵妃这莫不是真的有了？” “不好说，或许就是真的，真的也好。”无眠站起来：“她们要是都不怀孕岂不是麻烦了？” 照花不懂，但是点点头，听娘娘的就是了。 倒是飞絮皱眉：“丽昭仪她这是……” “贵妃可能怀孕这事还瞒得住？她肯定听说了。如今李良仪和许良仪的胎都稳当，欣良仪搬家后也闭门不出，如今娘娘当家，只要娘娘护着没有生不出来的。一转眼就好几个怀孕的呢。她不急么？”临水道。 “姐姐说的也对，只是再着急如今出来陛下要是还有心结，也未见的还如以前那样宠爱她。”飞絮道。 “主要是，她这么着急的叫太医局换药，对身子有什么好处呢？”照花这才听懂，她是个实心眼，手底下的事都办的好，就是脑子不快。胜在踏实，忠心。 “又有什么不好呢？”飞絮笑了：“愿意糟蹋就糟蹋去。” 无眠听着她们说话，也只是含笑，这几个丫头各有各的好处，都挺得用。 “对了，还有个事。”临水笑着跟飞絮道：“还记的曲宝林那个画错的眉毛么？” 飞絮点头。 “曲宝林趁着这回送人出去，把身边一个叫茉莉的送走了。那茉莉当然没有伺候十五年。但是她的理由是茉莉手脚不干净。” 飞絮笑了：“真聪明，这一来不管是谁的人都废了。” 她前阵子都在荣康殿所以这些消息不知道。 也是这时候，御花园送来了花。 “娘娘，陛下一早的嘱咐，特地说叫奴婢们不许早来打搅了您。”御花园伺候的管事也是新上来的，虽然不是无眠亲自提拔，但是要不是无眠将他之前的管事的赶走，他也没机会。 “娘娘您看，这是咱们今年的新品，叫金凤还巢，统共也就培育出来三盆。一盆送去了陛下那，一盆昨日拿出来叫大家看了。这一盆送来娘娘这里观赏。还有这几盆也是名贵的品种，不多见的。” 无眠看着他们搬来的七八盆各色菊花，点头：“不错，你们有心了。” “娘娘喜欢，就是奴婢们的福气，也是这些花的福气了。” “这一盆不错，叫什么？”无眠指着一盆白色的垂丝菊花问。 “回娘娘的话，这是银丝垂露。开花的时候有一个月的花期，如今还没大开，不要淋雨足能开一个月呢。” “不错，那这盆粉色的呢？” “回娘娘，这一盆是胭脂海棠。” “好，就把这盆拿去送去吏部侍郎孙家，给孙家的姑娘。再选一盆差不多的，送去我娘家给我大嫂嫂。另外选两盆万寿菊，给我祖母和母亲。”无眠招手，临水过来。 “这事你派人跟他去，别叫他白忙活，都有赏赐。” “娘娘实在是抬举，奴婢为娘娘办事都是应该的。这盆娘娘就留着吧，花房还有几盆呢，奴婢一定挑选品相好的送去给孙家的姑娘。”他知道那是要嫁给赵家的姑娘。 “你有心，吾记得你姓杜？”无眠问。 “是，奴婢姓杜，多谢娘娘记得奴婢。”杜管事跪下就磕头。 “不必如此，起来吧。日后好好办你的事，御花园那么大，难免是非。你多费心，别生出什么乱子来。”被关在宫里的美人还能去哪里？ 当然这里的御花园不是后世她去看见的那么小，这里的御花园足够大了，正是因此才更要注意。 别叫藏污纳垢才好。 “奴婢谨遵娘娘的吩咐。”杜管事道。 “杜管事别这般客气了，娘娘之前也是费心选了人，才选出杜管事您的。杜管事日后关照。”临水对他一福身。 “哎呀姑娘客气客气，姑娘放心，日后怎么办事，奴婢都知道。”杜管事忙道。 送走了他，主仆几个赏花，这花是好看。 分各处摆好，确实叫人看着心情不错。 主仆几个正在闲话的时候，金波来了：“娘娘，出事了，南苑里大皇子磕破了头。” 无眠…… “今天算是第一天搬进去是不是？” “是，说是跟先皇十一皇子争执了几句，先皇十一皇子动手了。” 第101章 作死呢 “真是要命，这小子们这岁数真绝了，斗牛一样。你去给徐太妃传话，叫徐太妃操心去吧。”谁的儿子谁负责，无眠摇头：“杜康呢？和临水你们俩去看看要紧不要紧？请太医，好好照看着。” “是，奴婢这就去。” 几个人都走了。 “娘娘别着急，这不是什么要紧事。”飞絮道。 “男孩子打架算什么，有徐太妃呢。”无眠也没太在意：“只是这孩子怎么一回事？没事欺负皇帝亲儿子？作死呢？” 再怎么样，人家是皇帝亲生的，你是皇帝庶出的弟弟，你是疯了不成？ 就算皇帝对自己的这个儿子不亲，那也比你亲吧？ 徐太妃听着这个消息，心都吓的不跳了，这逆子！你作死呢？ 忙不迭叫自己身边的宫人押着老十一去道歉，自己赶紧往太后那去道歉。 还好问题不大，头是磕破了，但是也只是破皮，没有太严重。 太后能说什么，徐太妃都这个态度了，只说是没事。 陛下下午知道后也没说什么，这点事他不说话正好，说话就不对了。 但是徐太妃过不去，她愣是押着儿子抽了二十个板子，当然用多大力气就不说了，亲生的，做样子的。疼个几日就好，不至于打坏了。 没有办法，都是皇子，可一个是先皇的皇子，一个是当今的皇子，尊贵不言而喻。 在老子手里吃饭和在兄弟手里吃饭，那能一样吗？ 不过这件事倒也算个好事，这一来，大皇子在南苑反倒是好过了。 北苑徐太妃殿中，老十一趴在榻上无精打采，眼圈通红，疼哭的。 他也就十岁，一向被自己的母妃宠爱，如今挨顿打，哪里不难过？ 徐太妃处理了手头的事，叫人都出去才与他说话。 “打你用劲儿了？明早就给我回去，不许耽误了念书。” “我不去。”老十一头一扭。 “不去？行，那你以后就一直不要去，就在这里住着。”徐太妃冷笑。 “母妃！”老十一又要哭了，好委屈。 “蠢货！你等着，过些日子我就处理你身边那些东西。把你个没脑子的。”徐太妃深吸一口气。 “就是推了一下，又没怎么样……我哪里知道他没站稳啊，就碰了一下，又没怎么样，你都打我了。”老十一眼泪下来了。 徐太妃气极，就在他那疼的不得了的屁股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疼的老十一嗷一嗓子险些一个鲤鱼打挺。 吓得外头宫女赶紧进来：“是怎么了？娘娘……” 徐太妃摆手叫她出去，她怎么不心疼？ 生了两个，就剩下这一个看了，她是铁石心肠吗不心疼？ “你只管作死，哪天作到咱们母子没了容身之地就好了。”她也是带了哭腔。 “他母后都是个罪人，他哪里就金贵了。”老十一梗着脖子，但是看见母妃哭了，多少也有些心虚。 “把你个糊涂东西！你管他母后怎么样？那他爹是谁？你将来大了要不要他爹给你赐婚给你封王建府？？？你吃不吃这口饭？你以为你老子还在吗？”徐太妃深吸气：“但凡是你老子在，你是小儿子，当然什么都是好的，可你没那个命啊我的儿。” 老十一沉默了下来。 “我惯坏了你。”这些年陛下的长子不在宫里，小儿子们还小也不大出来。 北苑里，谁不敬着这些先帝皇子。 捧着宠着哄着，叫他们还没明白如今不是先帝时候了。 他们习惯了高高在上，如今大皇子横空出世，在学堂里，当然就压过他们一头。 他们还不适应。 大一点的不适应也能忍耐，自己这儿子只比大皇子大了一岁，自然就忍不住了。 不教训痛了他，日后还要犯错，那时候她一个太妃，拿什么再求情？ “您别哭了，我以后改行不行啊？”看不上就是看不上！就是不喜欢他！是皇兄的儿子又怎么了？一个罪妇之子罢了！ 但是，为了母妃，他也不是不能忍耐，日后不理他就算了呗。 徐太妃叹气，在他头上摸摸：“懂事些，母妃后半辈子就指望你呢，好好的。” 老十一又被说的心酸：“您放心，等我大了肯定好好孝敬您。” 这事儿没闹大，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午后无眠送去一些赏赐，还赏了菜，也算是个看重。 黄昏时候皇帝来了凤仪宫，见无眠靠着外间的软榻正在看一些账册。 “不是不舒服，晚些看也不碍事。”他中午那会子抽空见了一面李太医，知道无眠就是身子还没完全恢复。 “多谢陛下关心，也没什么，昨天是累得很。今日好些。” “真的好些？”英琼楼坐在她身侧：“你的脸很白。” 意思是你骗我。 无眠自己还没觉得，但是正在哗哗淌血，脸白不是正常？ 皇帝的意思莫不是自己还隐瞒自己身子不舒服故作坚强的跟他说我没事好叫他放心？啊，狗皇帝你是不是想多了？ 但是仔细想想，到底是叫皇帝觉得我真的好虚弱不能累着好呢？还是叫皇帝觉得我明明好虚弱不能累着但是还故作坚强凄楚一笑好呢？ 最后想，我为什么要让他觉得我好呢？ 于是英琼楼就看着皇后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半晌归于平静。 此时此刻，他真的好奇，好奇皇后到底想什么。 无眠索性丢下本子往身侧靠在皇帝身上，也不说话，只是一双美眸看着皇帝。 看的英琼楼都有些不自在，伸手盖在她眼睛上。 被盖住眼睛的无眠也没动，只是下意识的眨眼，那睫毛就在英琼楼的手上划过。 很轻的感受，却叫他觉得奇怪，很奇怪。 于是殿内一阵沉默。 沉默好一阵子后，他才把手拿开，就见靠着他的女人闭着眼，闲适的正在养神。 也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有些不满意，就在她那有些苍白的脸上捏了一下。 “呀！”无眠被捏的坐起来：“轻点啊！” 英琼楼不说话，只是挑眉看她。 无眠哼了一声又靠回去，只是手在他腰上也使劲捏了一把。 【日常后宫文，喜欢吗？】 第103章 重点 当然疼，深秋了，但是也只是夹衣，皇后这一下一点都没有要轻点的意思。 怎么可能不疼？ 只是他没有动，由着她捏自己一下。 这真是第一次，没有哪个女人敢伤害自己的身体，因为这不是谁都敢做的事。 损伤龙体，是大罪。 当然了，捏一把算不得损伤，但是这行为也是不允许的。 从小到大，英琼楼从来没有被打过罚过，小时候读书有错，先生也不会打他。 挨打的会是伴读。 母后是他的母亲，可是从不会打他。父皇也只骂过那么一两次，还都是小事，为他好的那种。 今日被皇后捏了这一下，疼之余，只觉得她其实胆子真大。但是这种感觉，也真的很新奇。 于是他很顺手的在方才自己掐过的地方轻轻揉揉，被揉的那人还白了自己一眼。 只是那样子……挺可爱的。 皇帝在体验他的新奇的时候，朝阳殿里贵妃刚吐了一次。 她的宫女伺候她躺好，表情是又担忧又欣喜。 担忧是娘娘不舒服，欣喜是或许娘娘真的有了。 “陛下是不是还在太极宫？” “娘娘……陛下去了凤仪宫，有一阵了，看起来是要去用膳的。”紫瑛道。 贵妃蹙眉不语。 紫瑛赶紧道：“娘娘别动气，今早皇后不叫大家去请安，还叫了太医，或许是她身子又不好了。如此陛下去看望也是应该的。” “她是病了？还是……” “这……奴婢们去打听。”紫瑛知道娘娘是担心什么，可这凤仪宫的篱笆扎的好，她们随意打听还真是什么都打听不出来。 也是皇后办事太快，如今她们想通过外头打听也不容易，娘娘安排的那些人，叫剪的七七八八。 “罢了，别费劲了。”贵妃轻轻摸肚子：“眼下顾不得别人。” 贵妃晚膳简单吃了几口，主要是太恶心了，吃不下去。 今晚紫瑛和紫菊不值夜两个人回到了住处。 “你说李良仪那胎……” 紫瑛看紫菊：“你的意思我知道，只是娘娘下不定决心，你说她那么被陛下厌恶，这辈子也没指望了，那事儿那么恶心，自己的身子还叫别人看了。陛下真的不介意那个孩子？” 紫菊叹气：“不管怎么说也是皇嗣啊，或许不在意呢？娘娘要是真的有孕了自然是好的，但是孩子不嫌多啊。” “明日咱们劝劝吧。”是啊，孩子不嫌多。 真的怀孕了，是皇子还是公主啊？要是公主呢？ 她俩伺候贵妃多少年了，还不知道自家娘娘的身子？要是这回还不如意，下一回还能再怀孕？ 再说了，就如今说，还不能确定呢。 “娘娘出身尊贵，本就骄傲。眼里瞧不进去几个人，李良仪以前也还好，如今闹成这样，陛下嫌弃，娘娘也是一样的嫌弃。”都知道她是被人害了，可人都会想，想想她浑身长那些东西，就连私密之处都那样，那不恶心吗？ 所以娘娘才会变了态度，或者说后来对李良仪的态度就无法与从前一样。 两个丫头都担心，可她们是奴婢，有些话不能说多。 谁不盼着自己的亲生孩子呢？养别人的孩子，终究差了一等，这差了一等的孩子要是还有个拖后腿的娘，更是不好了。 只是这件事，着实也不该虎头蛇尾啊。 无眠这边，嘱咐人弄个锅子吃。 她今天想吃冻豆腐，一到了月事的时候就嘴馋。 英琼楼看她这样，有点好笑，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无眠对他微笑，也没有要回敬的意思。 吃了饭，英琼楼道：“你的生辰快到了。” “嗯，还有些时候呢。” “想要些什么？”英琼楼又问。 无眠看他一眼，叹口气摇头。 “这是什么表情？”英琼楼蹙眉。 “又要不到，陛下还问。”无眠哼了一下扭头过去。 “什么东西要不到？你是皇后，母仪天下，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再贵重，朕还能不给你？”英琼楼放下茶碗看着无眠。 “俗。”无眠也放下茶碗站起来：“陛下忒俗。” 英琼楼皱眉看着她进了净房。 等她出来，洗了手叫人拿来了香，也不要奴婢们弄。 她自己整理自己点上，烟气袅袅，清淡微甜的香味传来。 “陛下，我今日可不能侍寝。” 英琼楼不说话，只是看了看那香继续喝茶。 昨晚就知道她月事来了，也不是十七八岁时候了，他从来不缺这点床笫之欢。 既然皇帝没要走的意思，无眠也就不管他了。 继续看了一会账册，跟临水她们交代了些事，主要就是宫中各处都要换冬装了。 谁多了少了，除了规矩以外，也有些额外的。 早上众人来请安，贵妃也来了，本来是叫她静养几日的。 但是她又怕自己没怀孕，那到时候就丢人了，所以坚持来。 也想看看无眠是什么情况，不来不安心。 今早除了丽昭仪和欣良仪之外都来了。 李良仪和许良仪如今都六个多月了，胎坐稳了，娘娘说不必来可她们也不敢这么拿大，不天天来，那个隔两三日就得来一趟的。 “昨日听说皇后娘娘叫了太医，可是身子不适吗？”不是日常请平安脉的时候，所以问候一句也没错。 “贵妃关心我，没什么事。”无眠笑道。 “那就好，娘娘身子好，咱们才放心安心呢。”贵妃笑着坐下。 “到底是病了那么些时候，如今还真不敢说身子多好。且要养着，一时半会的不能如过去一样。”无眠摇摇头苦恼道：“我也没法子，就算是喝许多补药也要时间呢。” “娘娘只管慢慢养着，只是日常事多，可不能累着了。”姜昭容赔笑。 “是啊，娘娘养着就是了。”容妃也笑了一句。 “提起补药，我昨儿派人去太医院要了些金银花，听说丽昭仪的人也在，去取人参，还说要百年以上的老参。”敏妃皱眉：“她身子虚寒，这能用么？” “怎么去取金银花，上火了吗？”无眠问。 敏妃都是一愣，重点不是人参？ 第103章 出山 “是，天气干燥，妾有些上火了。不碍事，喝点金银花就好。” “是干燥，要注意身子。”无眠轻笑：“至于丽昭仪那，太医给她了就是能用吧？” 随便去要人参肯定不行，尤其是要百年以上的，那肯定是要花钱的。 看来丽昭仪真的是着急要复出。 “这算算，丽昭仪小产也有些日子了。”贤妃道。 “是啊，八月十五那天嘛，今日是九月十一了，这眼瞅着就一个月了呀。”姜昭容说着话的时候有些幸灾乐祸。 说实话她现在巴不得丽昭仪马上出现呢，看她还如以前那样肆无忌惮么？ 闹出这么些难看的事，别说是老人，新人也瞧不起她，且有的斗。 “小月子一个月是差不多了，但是丽昭仪这回也伤的不轻，何不再养一养呢？”贵妃以一种关心的口吻道。 “娘娘说的是，可也要养的住哇。”姜昭容用帕子挡住嘴巴笑道。 可不养不住了么，看看下面这些个年轻鲜亮的姑娘，还怀着孩子的好几个呢。 她不着急？自打小产后她主动跑去太极宫一次，陛下可一次也没去过她那含凉殿，她心里能不着急吗？ “再说了，皇后娘娘的千秋要到了，她也是应该给娘娘贺寿。”姜昭容又补了一句。 贵妃点头：“这倒是应该的。” “呵呵，生日每年都有，要是叫她熬坏了身子到是我的不是了。不过也看她自己吧，觉得好了就出来。”无眠无可无不可。 众人请安结束，刚走出去就见贤妃那的宫人来了，见了她就叫她快回去，说二皇子又吐了。 贤妃顾不得废话，赶紧走。 贵妃几个目送她走，谁也没多话，但是心里各有各的心思。 无眠听说后叫人去看了一眼。 “真是，是奶娘喂多了，二皇子的肠胃不好，本来也吃不进多少东西，结果奶娘给喂了一个蛋羹，就这么吐了，也没什么大事。只是那边草木皆兵的。”金波也很无语。 “陛下那怎么说的？” “太极宫也有宫人去，不过没说什么，只听了回去回话了。想必陛下不过去了。”这么无语的理由，过去干什么。 无眠好笑：“一个蛋羹就多了？五岁的孩子，一个蛋羹就吃吐了？” “是啊，二皇子……是一向不肯好好吃饭的，奴婢听闻一顿饭，要四个奶娘抱着喂，不可能坐着吃，要抱着在殿中走动才吃的进去一点。一碗饭洒一大半。又挑食，多数东西都不肯吃。”金波摇头。 也就是皇子，这样的孩子在民间养不活。 无眠只是抬眉，没再说话。 孩子养成这样真的好？就算他病弱，这么养下去他不会更弱？ 贤妃看着冷静，对孩子也太溺爱了些。 金波出去后，临水轻声道：“民间养大这么个孩子也没好事，贤妃总有后悔的一日。” 要么就是养不活后悔去吧，要么就这么长大……这德行能好？ 无眠嘴角轻轻勾起，没开口。 她想的是，英琼楼这个人八成也是有毒。 三个儿子，老大母族沾染了谋逆，老二养的是又废又柴，老三倒是活泼，可还小没种痘。 就看下面这几位新人生的是皇子还是公主吧，还是生皇子吧，生几个健健康康的。 不然也太……后宫子嗣太凋零对皇后也没好处啊。 “对了，自打初六那一日后，贵妃娘娘那边对李良仪那就又冷了下来。”飞絮道。 她自己说着也觉得好笑：“看来，但凡有点别的希望，贵妃就瞧不上她生的了。” “行，都挺现实，挺好的。” “娘娘……奴婢有话不知该不该说。”飞絮犹豫。 “说。” “是，奴婢想着，如果真给丽昭仪一个孩子，那不管是不是她生的，日后陛下为了孩子也要去看她，是不是不好啊？” “双拳难敌四手。”无眠拍拍飞絮的胳膊，就去书房了。 飞絮站在那，半晌笑了，是了，双拳难敌四手。 她也跟去了书房。 临水摇摇头，给娘娘整理东西去。 只有照花不懂，她追上临水：“我怎么没听懂，你跟我说说啊。” 临水于是小声道：“以前她能那么得宠，是因为东宫出来的就那么几个，四年进宫的那几个陛下也不喜欢。如今可不一样了，新人那么多，到时候有孩子的也不少，或许贵妃也会有孩子。那时候哪里还显得出一个丽昭仪呢？那时候只怕她光是应付都费劲了。” 照花恍然大悟：“唉，我这脑子，日后就只管做好手头的事吧。” 临水好笑：“你梳头那么好，娘娘最喜欢，你就精进这个最好了。” “你说的有理，我就是要多琢磨这个。”照花信心满满。 后宫的人都在盯着，盯着贵妃是不是真的怀孕了，也盯着丽昭仪什么时候出山。 到了十五这一日一大早的，丽昭仪终于出了含凉殿。 她瘦了些，不过打扮的精细，看脸色倒也没那么难看了。里头是米色的裙子，外头是妃色的衫子，披着一件米色斗篷。 发髻梳的高，首饰戴的也不少，怎么看，都是得宠的娘娘该有的样子。 至少步摇上那一颗红宝石，就是后宫许多人都没有的。 如今的红宝石并不稀罕，但是因为切割工艺不好，很少有大颗还闪亮的。 所以她这一颗难得，今日戴出来撑场面，也足够了。 所有人都看着她，她规规矩矩给皇后请安：“妾给皇后娘娘请安，这些日子没来，实在失礼了。” 无眠点头：“你才好，不必客气，坐吧。” 甜美粘人小女友，高冷了一些，不过更好看了。 “丽妃妹妹身子好了没有？这也太着急了，再养一些时候多好？”容妃笑道。 “哎呀，对不住，忘记了你如今是昭仪。”她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丽昭仪莫怪姐姐。” “怎么会，容妃姐姐一向如此，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丽昭仪哼了一下扬起下巴。 “听说贵妃娘娘怀孕了？还未恭喜，妹妹这厢先给姐姐贺喜了。”丽昭仪对着贵妃道。 第104章 真有本事 管你是不是怀上了，我先贺喜，没有你丢人。 “妹妹说哪里话，我哪有妹妹你的好福气呢？”贵妃用帕子掩唇笑道。 姜昭容听着这话，噗嗤一声笑了，但是丽昭仪看过来的时候她还不看她，只是端茶喝茶，装的十分镇定。 嗯，真是好福气，怀上了却生不下来。 “贵妃姐姐实在谦虚，您可是第一个生下陛下孩子的女人。只是大公主都十岁了，至今还没有再生，确实心焦，姐姐怀孕最好，要没有也不碍事，后宫里多的是怀孕的女人。”丽昭仪哼道。 “我倒是听说李良仪那边，贵妃时常照顾呢？”贤妃也忽然插话。 贵妃面色一冷：“之前我管事，照顾有孕嫔妃不是应该的么？” 意思是如今我也不管了，也不照顾了。 贤妃点头：“也是，是我多想了。” 无眠看了贤妃一眼，含笑道：“二皇子没事了吧？”贤妃真有趣，或者说这后宫女人都很有趣。 一个个的都在给别人挖坑，但是有些时候你知道是个坑也得进去。 就好比贵妃此时这么回答了贤妃，那这以后她就真的不能再碰李良仪那的事了，也就意味着不管她是不是有了，都不能主动打主意了。 “娘娘关心，没什么事，就是有些肠胃不适，缓一缓就好。”贤妃道。 贵妃笑了一下，嘲讽拉满。 你倒是有儿子，你那儿子有什么用？ 没什么事，看大家互相嘲讽的也差不多，无眠摆手叫众人散了。 林才人留着跟无眠说话，这姑娘也有些时候没来坐坐了。 “如今是才人了，待遇都涨了吧？” “多谢娘娘，都是娘娘的提拔，妾如今过的很好，也学了不少字。”林才人认真道。 “那就好，以后会更好的。” “是，有娘娘您的照顾，自然是会好的。” 应付了一会林才人，等她走了，太后那就来传话请皇后过去。 “估摸着是说您生辰的事呢。”临水几个一边伺候无眠更衣一边道。 刚出了凤仪宫不多一会，杜康就紧赶着跑着追上了辇。 “娘娘，是杜康。”飞絮道。 无眠叫辇停下，杜康已经跑来：“娘娘，出事了。” “什么事？” 杜康凑过来：“四公子带回来那个苏氏，被晋王府世子带走了。” 无眠愣了。 “晋王府世子？？” “正是，说是她外头遇见了晋王府世子，见了几次后就被带走了，如今四公子赶着回家闹，说是……说是晋王府世子仗着家世强掳民女，要去告官。被家里老公爷压住了，特地差人进宫，求娘娘示下，这事怎么处置最好？” 无眠深吸一口气笑了：“行，真有本事。你先出宫去稳住他们，我此时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这件事，等我过完这个生辰再说吧。叫家里压住老四，不许他出府。” “是。”杜康赶紧应了就走。 临水几个脸色都难看，暗骂一句：“真是个贱人。” 无眠坐在辇上问：“晋王府世子平时是这样的？”没听说啊。 “奴婢没听说过他以前这样啊，真是蹊跷。那苏氏也不是什么倾国之色。” 无眠就没再问。 晋王是先帝的兄弟，这位世子具体多大不知道，反正应该是跟皇帝差不多大。 家中妻妾子嗣都有了。 无眠脑子里想着这些事，还是顺利到了太后宫中。 果然太后就是为了她生辰的事来问询她。 “就按着规矩来吧，也不是整寿，儿臣还小，生辰随意过就是了。” “你是皇后，也不能轻忽。你这样说，就按着规矩来。只是哀家也要嘱咐他们，还是要厚一层才好。”太后道。 “多谢母后。” “你的身子如何了？别累着了。” “这些日子好多了，也是我不孝，总是叫母后担心身子。”无眠不好意思的道。 “你身子好就是最好，养好身子生几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哀家也就安心了。”太后拍无眠的手。 “是，儿臣一定好好补养。”无眠羞涩。 “那就好，哀家听着贵妃像是有了？”太后又问。 “太医的意思是月份太浅了还不好说，不过也不能无缘无故的就这样，儿臣想着还是有了。”无眠道。 太后点头：“也好，贵妃年纪也是不小了，如今有了也是好事。”再晚几年，怕是她真没机会再生。 “对了，昨日儿臣翻看册子的时候看着七叔的生辰就在二十一，这生辰过了他也整十五了。是否也该赐婚？” “哦，这事是应该，秀女未嫁的还有不少，年岁相当的，门第也不错的。本就想着他呢。不过今年是来不及了，外头动工倒是可以预备起来。”太后点头。 周太妃还是有体面的，她的大儿子是老五康王，女儿是二公主也已经出嫁。 这个小儿子老七也该给点体面。 “那儿臣就也预备起来。”给小叔子娶妻这事皇后也要管的。 “那你费心，多的事叫殿中省忙活去吧，你别累着。”太后道。 “是。” 离开的时候太后还赏赐了糕点，不差这一口吃的，就是个互相捧着的意思。 太后如今对无眠真心是好，好的不得了。 无眠也热情回报，虽然不知道这婆媳好能维持多久，但是有一天就维持一天也不错。 此时的赵家，赵冬时梗着脖子喊：“定是那英琼寿看阿月生的美，强掳走了她！你们为什么拦着我，我要去找她！阿月身子虚弱，被人带走不知要遭受什么委屈！”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赵元景冷哼一声：“你那宝贝阿月又不是没有嘴，但凡她说出是你的妻子，晋王世子怎么会带她走？” 难道不看看赵家的门第？ 赵家是没什么实权人物，可也是国公府。皇后娘娘的娘家，皇后娘娘好好的，这些时候外头也难免听着皇后和皇帝和睦，与太后和睦的话。 【我怕不解释又要挨骂，女主叫先帝七皇子七叔，就相当于潘金莲叫武松二叔。这样解释是不是贼直观？她平时叫小十二弟弟是也没在人前，就也没事。】 第105章 白水汤 晋王家是亲王不假，可他们家就有多少实权了？ 一个宗亲子弟，强掳臣子家女眷，疯了不成？这件事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 “大哥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阿月故意隐瞒？不可能！”赵冬时根本不能接受这理由。 “四哥你想想，晋王府世子素无恶习，怎么会做这种糊涂事？你……”赵秋丰叹气，可他是个做弟弟的，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你们就是对我有意见，那是我的妻子，你们这样说叫我寒心。”赵冬时冷笑。 “你糊涂，赵家不能跟着你犯糊涂。你们把他看好了，不许他离开一步，也不许他传话出去。谁要是看不出，叫他出去了，或者传话出去了，都得死。”赵元景对看门的道。 看门的都是赵家的老仆，签了死契的那种。 大公子一向是没什么脾气的，如今这么说了，反倒很震慑，大家都赶紧应了。 不管赵冬时如何咒骂，吃不吃饭，都看的他死死的。 宫中无眠并不着急，她料想晋王世子是不知道内情的，不然不至于这么公然做出这等事。 且不说是不是看不起赵家，就算不管赵家，对他本人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所以问题只能是出在那个苏氏身上了。 傍晚时候，吕忠过来跟英琼楼道：“陛下，朝阳殿和含凉殿都差人来了。” “嗯，怎么说？” “朝阳殿说大公主想请父皇去看看她新写的字帖。含凉殿直说丽昭仪娘娘请陛下过去用膳。” 今日是丽昭仪小产后第一次出来，自然是盼着陛下来的。 贵妃这，焉知不是故意的？ “传话给含凉殿，朕晚膳后再去。” 吕忠哎了一声。 “那奴婢这就去预备陛下的晚膳。” “不用预备，朕去皇后那吃。” 吕忠一愣：“是，皇后娘娘那的膳食简单，却花样不少，奴婢瞧着都馋了。” 英琼楼嘴角勾了一下没说什么。 吕忠是不敢打趣皇后的，说一句膳食就差不多了。 不过他想着宫中这风究竟是变了啊。 今日这样的日子，按说以前的话陛下毫不犹豫就去找丽昭仪了。今日可不一样，陛下还要先去陪着皇后娘娘吃个饭。 无眠这里瞧着皇帝来了，倒也没太在意。 “陛下来的巧，今日的汤清淡的很。” “哦？是什么？” 无眠眨眼笑：“白水汤。” 英琼楼愣了一下，蹙眉：“这是什么？” 无眠哈哈笑：“就是取铁锅一个，架火烧柴，锅中加井水或者是清泉水，煮到沸腾便可出锅，此为白汤水。” 英琼楼…… 他被皇后逗笑了，笑出声来：“亏你编的出来。” “反正是没有汤，陛下是吃还是不吃？不吃的话，陛下看哪里好吃就去找。”无眠哼了一下。 英琼楼不说吃不吃，他只是坐下来了。 白汤水是不可能的，今日是白菜汤。 也就是鸡汤小白菜，确实清淡，白菜煮久了还有点甜味。 鸡汤鲜美，撇去油花，清亮泛黄，白菜不是切的，而是撕碎的。 煮的软烂。 这种汤，英琼楼过往的膳食清单里是绝不可能见。 因为不够美观，皇帝吃的膳食里，萝卜片都恨不得要做成花。 怎么可能有这么乱又碎的白菜呢？ 不过味道真不错。 吃饱喝足，英琼楼也并不着急走，他还陪着无眠说话。 无眠看出来了，皇帝一会要走，心说你就走呗，倒也不用这么客气。 不过这话她不说，皇帝喜欢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终于快要到了入睡的时候皇帝起身了：“无眠早些歇着。” 无眠对皇帝笑，笑的狡黠：“陛下慢走。” 送走皇帝，临水几个小心翼翼的，她们担心娘娘不高兴。 无眠看出来了也没太理会，没法子，丫头们思维再是改也改不了太多。 皇帝留不留下她不大在意，现在的问题是困了，赶紧睡觉要紧啊。 丽昭仪早就在等了，因皇帝不来用膳，她自己都没吃多少。 吃过晚膳后，喝了药，就翘首以盼。 等待的时候透过模糊的灯光看着外头那还在遮挡的布，就如她自己一样狼狈。 这么久了，还没修复侧殿。 深吸一口气，心里只能想着陛下。 只要陛下肯来，一切都能解决，否则…… “娘娘别急，陛下说了要来就定然会来的。”豆蔻给她披着斗篷，她又何尝不急？ 晚膳用了也有一阵子了，陛下还没来。 陛下要是还在太极宫也罢了，或许是有什么政事绊住了。 可陛下在皇后娘娘那…… 皇后娘娘难道不会留陛下？ “我知道。”丽昭仪应了一声，人却没动，还是倚在门口看着门口。 终于等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她请安的时候，嗓子就哑了。 英琼楼看着丽昭仪，也很感慨，扶着她的手进了里头：“手这么冷？” 丽昭仪只是点点头，痴痴地看他。 这一个月她每天想着他，却不敢请他来，不请他就不来。 心中若说没有怨恨是不可能的，甚至此时此刻，她也想抱怨，想倾诉委屈。 可也是这一个月，叫她深刻的明白什么叫做天子妃嫔。 她不敢。 丽昭仪再侍寝，这是众人预料之中的事。 大家当然不满，可也知道陛下对丽昭仪还是有些在意的，所以都想到了今日。 次日一早丽昭仪刚到了凤仪宫，就成了焦点。 “今日瞧着丽昭仪这脸色就好多了，昨天瞧着还苍白，今日红光满面的呢。”容妃笑道。 “可不是么，果然红光满面，看着就得以非常。”姜昭容道。 “咱们没有丽昭仪的福气。”贤妃笑道。 “得恭喜妹妹了。”贵妃也道。 丽昭仪仰起头：“姐姐们这么说，那可见是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不就是嘲讽她侍寝么，酸去吧。 “昨晚妹妹等急了吧？”贵妃笑着问。 不好直接提起皇后，就隐晦提起。 陛下要去你含凉殿，却要先去凤仪宫用膳。这是说你含凉殿没什么好吃的呢，还是去你那只是应付一下呢？ 这一点丽昭仪本人也很是有些难堪，但是咬牙也要说不是。 第106章 暗斗 “妃嫔等着陛下临幸不是应该的？妾如今只是昭仪，自然该等着。”我好歹等到了，你昨天也去请了，为什么陛下不去呢？ “皇后娘娘来了。” 众人赶紧起身给皇后请安。 无眠坐下来摆手：“都免礼，今日都来的早，是我迟了。” “皇后娘娘每日里操心的事多，有时候累了起晚也没什么。再说了，娘娘哪里就晚了，妾也是刚到。”姜昭容道。 众人附和。 “娘娘，妾那侧殿至今还用布遮着呢，请娘娘跟殿中省说一声，还是修一下吧。不然天越发冷了，过年难看呢。”丽昭仪道。 “应该的，一会就叫人去说。”无眠对丽昭仪笑：“之前也是因你养身子，这件事就搁置了，多亏你提醒我。” “妾不敢，娘娘事多繁杂还想着妾，妾感激不尽。” 无眠对她点点头，没继续这件事。 也没有什么要紧事，今早大家的主题就是丽昭仪，但是她本人也不是没有战斗力。 贵妃自诩面子，一向不肯多说。 贤妃也差不多，说几句就算了。 敏妃是不说的。 也就是容妃和姜昭容说说，可也不能一直盯着，那也不像话。 下面的人是不大敢的，新人们位份还低，够不上跟三品的娘娘闲话的时候。 所以很快就散了。 几日都无事，到了十九这一天夜里，皇帝来了之后就跟无眠说起了一件事。 “许良仪这一胎看着还不错。” 无眠正在梳头，闻言嗯了一下，心里大概有谱了。 果然，皇帝道：“要是生下皇子，可以抱来你这里。” 之前他是不想这么早的，但是如今既然有了别的想法，就不能不管皇后。 以前不在意的时候，不会想这么多。 如今办这事绕过皇后就不像话了，皇后膝下还没子嗣，一个昭仪，怎么好就这么大剌啦啦的绕过皇后养别的嫔妃的孩子了？ “许良仪脾性不错，人也安静不生是非。怀孕期间一向安分，我怎么好做那种夺人家孩子的事呢？”无眠装不懂。 “怎么是夺，你是皇后。皇子若是能养在你的膝下，那是他们的福气。”英琼楼道。 “陛下。”无眠放下梳子回头看皇帝：“陛下是觉得我不好，所以不配生自己的孩子吗？陛下竟是这般看我吗？” 英琼楼觉得此时坐在灯下的小皇后有无限的委屈，于是皱眉：“这是什么话，你是皇后，我何时这般看你？你不愿意就算了。” 无眠叹气：“陛下……” “好了好了，你不愿意就算了。这不是什么大事。”英琼楼对她招手。 无眠走过去，英琼楼拉着她的手：“好了。” 无眠心想我看你后面的话怎么说。 英琼楼也确实……有点尴尬怎么说。 但是该说还是要说。 “朕想着，叫李良仪搬去含凉殿，皇后你看呢？” 无眠…… 行，您就硬说是吧？ “陛下要是决定了，那妾身自然没话说了。但陛下要是询问我的意思，那我觉得不妥。” “自然是询问。”英琼楼捏了捏她的手：“不过不妥之处在哪里？” “陛下心疼丽昭仪，这我都明白。可事情办的太急了，李良仪最好别动，任何一个怀着孩子的都别动。孩子安稳生下来之后，要给孩子寻一个高位上的生母，自然没什么不好。如今挪动，含凉殿又要动工，对谁都不好。若是惊动了李良仪的胎，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英琼楼沉默了。 他以为，皇后说不妥是不想叫丽昭仪养李良仪的孩子。 没想到她竟这般周全。 他本该觉得欣慰，皇后做事这样周全，这样缜密，样样色色都是好的。 但是他却无端觉得有些不满。 这不满来的实在是莫名其妙，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好像觉得皇后应该真的不同意这件事，或者就算是同意了，也有诸多意见，或者别扭。 而不是这样，就这么答应了，甚至还比他想的周到。 “李良仪无福，也罢了。许良仪和欣良仪安分守己。尤其是许良仪，自打怀孕后乖巧的很，从未仗着有孕嚣张过，且出身也算不错了。这样的女子生子若是不能自己养着，未免也叫后宫的嫔妃们心寒，我的意思是，就叫她自己养着吧，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 大胤一朝并没有嫔妃位份低就不能养孩子的说法。 所有被抱去了高位嫔妃那的孩子，其实都是因为高位缺孩子。缺孩子，又自己没有，所以才去要别人的。 “好，都听无眠的。”英琼楼点头。 躺在榻上的时候，英琼楼搂住了无眠，捏她的腰。 无眠伸手从他的里衣里钻进去，肆无忌惮的摸他的腹肌和胸肌。 英琼楼低头看了一眼，心里想着皇后真是放肆，怎么就那么喜欢摸他呢？ 一点也不矜持。 但是……真的是习惯了。 习惯是习惯吧，他还是抓住了那只小手问：“就这么喜欢摸？” 无眠腿一搭，压住了他的腿：“喜欢。” 那真是掷地有声，毫不犹豫。 英琼楼腿一动，反过来压住她：“那就好好摸。” 大概是想叫皇后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皇后根本不会。因为她现在被压着也不老实，不光摸，还要捏。 “嘶……下手轻点。”英琼楼被捏疼了。 无眠眨眼抱他的脖子，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他。 忍得住的不是男人。 英琼楼低头亲吻他小皇后的嘴唇，花瓣一般的嘴唇红润而柔软。 以前真的没有发现，原来自己妻子在床榻上的风情如此令人着迷。 真想一夜酣战，奈何次日是皇后生辰，皇帝不能不顾这个，也只能浅尝辄止了。 不过吃还是要吃几口的…… 早上英琼楼起身上朝的时候无眠只看了他一眼就闭上眼。 “散朝后我就过来，你再躺一会吧。” “嗯。”无眠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反正是答应了。 英琼楼走出去的时候问吕忠：“你说她听见了吗？” 吕忠懵了：“啊？” 英琼楼瞥了一眼他没再说什么。 第107章 皇后难做啊 吕忠想擦汗，陛下哎，您是糊涂了不成？您和皇后娘娘内室里头说话，奴婢能听见吗？敢听见吗？ 今日是皇后生辰，进宫贺寿的人一早就出发了。 经过这几个月，京城各家府邸基本都知道，陛下和太后娘娘如今对皇后娘娘都很满意。 内里不重要，反正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太后对皇后很满意，陛下与皇后很恩爱。 这就行了，这就是风向标，大家只要瞄准这个方向就行。 所以今日进宫贺寿，或者说提前几天就开始送礼的宗亲和朝中大臣们就格外的认真。 皇后一早亲自去把太后还有几位太妃请来。 太后是她亲自去颐宁宫请的，太妃就不必她自己去，叫身边的人去就是了。 也不是谁都请，一般就是有儿子的那几位了。 主要是今日来的朝中大臣家眷里，也有她们的亲眷，也是借着这机会交流一下。 也就只能是皇后生辰才有这场面，妃妾们生辰轻易不敢这么做，除非是陛下的意思。 太后也不会去妃子们的生辰宴上。 凤仪宫今日热闹的很，所有人都在这里。很显然陛下散朝后就过来了。 虽然因为全是女眷，他不能一直在这里，那也陪着皇后坐了一会，这就叫重视了。 像嫔妃们生辰那时候那样自家人乐呵皇帝一直在，那是不行的。 这就是妻妾有别了。 无眠今日身边跟着几个年轻的姑娘，方才皇帝在的时候都避开，此时才又出来。 其中有一个就是刘家那位姑娘，她将来的弟媳妇。 皇后年轻，与众位女眷说话倒也不露怯，尤其喜爱跟各家年轻姑娘和年轻媳妇们说话。 不摆架子但是气势十足。 说实话，这不是无眠第一次与命妇们一起，往年她生辰，过节，都是这么坐着过的。 但是以前也只能勉强不出错，没有游刃有余的可能。 这其实怪不得她。 就像她跟英琼楼说的，她原本只是个败落了的侯府千金，家中祖父父亲哥哥都没什么官职，靠祖荫过日子。 亲娘也只是个从七品小官家的女儿，规矩礼数都差一截。 能勉强嫁给一个中等人家为嫡妻都已经艰难了，毕竟管家并不容易。 可一朝进了宫做了继后，这种差距哪里是突击几日就能补上的？ 何况她明知自家不济，就有自卑的心，但是自卑又生出自负。 觉得自己是皇后就比天下所有女人都厉害，越发生出骄傲来，更不肯沉下心来学。 命妇们谁也不会当着皇后的面甩脸子，但是看不起也难免。 都是贵女出身的，大家谁跟谁比呢？你是进了宫做了皇后，我面上是要敬着你，心里看不起你也正常。 这才有之前的命妇进宫不去给皇后请安的糊涂事，那人自然糊涂不必提，可未必就不是因为皇后做的也不好呢？ 如今皇后大病一场后，倒是变化很大。 有人就在暗处咬耳朵，说赵皇后跟当年那一位比，倒也有些相似了。 其实还是不一样的，沈皇后本身是个凌厉的人，她更给人压迫感。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一日过后，京城中又多了不少皇后的美谈。 既然生辰，子女们也都要来磕头贺寿。 也要奉上寿礼，寿礼自然是他们的母亲预备的。 大皇子那也有殿中省会预备。 无眠坐在上首看着三个皇子两个公主跪下来磕头，她也受了，也受得起。 “快都起来吧，地上冷，你们有心了。” 正这时候，外头吕忠来了，身后一堆人抬着箱子的，端着盘子的，竟有十几个人。 “陛下有赏！陛下有话，皇后娘娘免礼。” 无眠于是站住含笑福身：“多谢陛下。” 接着就是吕忠唱和带来的东西，样样精品，个个精致。 从绫罗绸缎到珍珠翡翠，从珍珠翡翠到金银玛瑙。 还有摆件，挂件，书画。 念了好半天。 众人都在窃窃私语。 都是笑着的，也羡慕着呢。 赵家这边，长媳胡氏轻声道：“婆母这回安心些了吧，皇后娘娘和陛下和睦着呢。” 钱氏点头：“这就最好，家里帮不上她，只盼着她好好的才是呢。” 她不经意的看见一边站着的陛下那些妃子，就见她们面上是笑着的，可眼神都幽深的很，看向女儿的眼神也没多友善。 她自己也吃过这些苦，当初刚嫁赵家的时候婆婆看不上自己的出身，故意抬举妾室。 那些妾室不就是这样吗？面上笑着叫自己少夫人，说话也从没有恭敬过。 要不是后来婆婆出手压住她们，自己也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如今还不知如何呢。 可无眠还没孩子，她这个皇后能好做吗？ 有人嫉妒有人愁。 至少嫔妃们确实很不高兴，她们生辰的时候就算是再得宠的，陛下也不能这么赏赐。 主要是有些东西，除了皇后，她们是不能用的。 丽昭仪之前那么得宠，陛下赏赐也很多，但是生辰的当日陛下也不会当着众人这么赏。 这是抬面子的事，到底皇后不一样啊。 这一日下午的时候，无眠对临水使眼色。 临水就趁着晋王府世子夫人去更衣的时候跟上去了。 这位世子夫人姓林，听着皇后娘娘说明日要单独见她，心里就开始打鼓。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也赶紧应下。 这只是个小插曲，并没有人注意到。 等凤仪宫热闹过了，无眠先叫人 把太后送回去。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跟众人闲话，慢慢把宾客都送走的时候，天已经不早了。 英琼楼过来的时候就见小皇后坐在椅子上扶着额头，脸色坨红，这是喝多了吧？ “喝多了？” “陛下来啦？”无眠站起来，人有些摇晃。 方才还能有条不紊的送人，现下就走不稳了，果然人就不能卸了那股劲儿。 英琼楼扶着她：“这是喝了多少？”都闻见酒味了。 无眠皱眉试图推他，奈何自己没多大力气：“这事还不是怨你。” 英琼楼也跟着皱眉：“我今日又如何令你不快了？” 第108章 折腾啊 “哼，平时看我这个皇后不当一回事，今日又送那么多东西来。弄得别人急着巴结，个个都要跟我喝酒。上百人呢，我就是捡着要紧的人喝一口也喝多了啊。”无眠抱怨。 英琼楼沉默了，这个错处，他是真的想不到的。 下面人端来了醒酒汤，无眠喝了之后只觉得更晕，急着要洗漱睡觉。 还要抱怨：“陛下忒烦人。” 英琼楼也不说什么，由着她撒酒疯，等洗漱好了躺下来，他抱着人，本来想着来的不算晚，还能陪她吃顿饭，说说话的。 结果皇后喝多了…… 那也只能算了。 喝多了的皇后酒品其实不错，就是她总念叨冷。有的人喝了酒就是冷和困，正好无眠就占了这两样。 于是一边是抱着英琼楼不撒手，一边盖着厚厚的被子，她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奈何时间早，皇帝睡不着，闻着皇后身上混合着酒气的香气，心猿意马。 也不能做什么，皇后困成这样了，对她做什么自己都不忍心。 只好想着政务慢慢闭上眼，果然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比正经事更催眠的。 无眠的酒劲儿慢慢的过了之后，人就不冷了，渐渐就觉得被子太厚热的不行，慢慢开始踹被子。 困的厉害，所以一双手是怎么都不肯动一下，就用脚踹。 一开始没多大力气，也没踹开，渐渐的自己就烦了，狠狠的一脚踹开。 这一踹开就舒服了，她叹口气平躺下来。 只可惜，如今毕竟是九月底了，北方的夜里是冷的。 也就舒服了没有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寒意。 人还迷糊，也不知道找被子，最方便的就是身边有个热源。 于是，无眠身子一侧，就往上抱。胳膊死死的箍住人家的脖子，一条腿已经放在人家肚子上了。 身子还一个劲儿的往那边拱。 英琼楼一动不动，但是谁也没看见黑暗中他那无奈的眼神。他早已经醒了，这还是第一次明确的感受到皇后是睡觉究竟多不老实。 因为睡前两个人就盖着一张被子，所以这会子她把被子踹开，自己也跟着凉。 就这么看着她因为冷了，又死命抱着自己找温暖。 许久后，皇帝陛下叹了一口气，把被子拉上来，盖在两个人肩膀以下闭上眼。 早上无眠跟皇帝差不多时候醒来，今日也没有大朝会，无眠睁眼的第一件事就叫临水：“快去预备膳食。” 饿啊。 昨日陪客没吃什么东西，晚上因为酒困的不得了，也没再吃点。 这会子只觉得前心贴后背一般的饿。 英琼楼伸手将趴在她身上，一只手还在他胸口撑着的人拉下来，他此时真有点怒了。 皇后是过于自在了，撑着自己当自己是个物件儿不成？ “陛下？”无眠忽然被拉倒惊讶的看他：“怎么了？” 英琼楼对上她那无辜的双眼，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摆手叫临水去：“你去备膳，不叫不许进来。” 临水赶紧退出去，相当于是小跑出去了，陛下也实在是……他已经把娘娘的肚兜扯开了。 无眠此时不想做，可英琼楼使坏，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另一只手也足够对付她了。 关键时候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力量太悬殊。 最后也只能认命，只是咬了皇帝的手腕一口。 半个时辰后，皇帝心满意足。 无眠累成死狗：“请安的……都耽误了吧？” 英琼楼抱着她抚摸后背：“你的宫女不傻。” 知道你暂时不会起来，自然会去各处通报不必来请安了，还能叫人都等着？ 无眠叹气：“陛下。” “嗯？” 无眠往后撤，看着皇帝的眼睛：“您可真是个好人。”好狗！ 英琼楼看懂了，皇后这是骂他呢。 此时他冷笑一声，一只手捏住她的脸颊肉：“你也挺好。” 我难道还跟你细数夜里你是怎么不好好睡觉瞎折腾？ 无眠嫌恶：“你的手……你……拿下去！” 英琼楼这回真心实意的笑了：“自己的还嫌弃？” “噫……你快去洗！”无眠蹭着脸颊，嫌弃得不得了。光速下地。 英琼楼在她后头短促的笑一下，叫人来伺候。 请安是不用请安了，理由也是现成的，只说皇后娘娘昨日饮酒多了些，今早有些头晕，就不见诸位娘娘了。 不过到底是说的迟了一些，来的早的嫔妃们只能半路折返回去。 皇帝留了早膳才走，无眠赶紧收拾打扮自己，今日还有客人。 差不多就是她刚打理好自己，客人就来了。 “娘娘，晋王世子夫人来了。”照花过来道：“另外，朝阳殿叫了太医。” “好，先办咱们的事儿。”无眠点头表示知道了。 无眠这会子已经清楚，晋王世子的年纪比英琼楼大两岁，所以这位要称呼嫂子。 林氏进了凤仪宫就紧张，准确来说，她昨天接了这个话茬子就紧张。 完全不知道来干什么的，今日进宫想的也不少。 过去跟这位皇后娘娘也没什么交集，无非就是年节下见一见，私底下就没说过话。 忽然就召见，她实在是不知道什么事。 人就这样，越是不知道，就越是担心。 此时无眠笑盈盈的叫人上茶上点心果子：“嫂嫂还是头回来我这凤仪宫喝茶吧？” “臣妇不敢受娘娘一声嫂嫂。”林氏赶紧起身。 “坐，这有什么呢？晋王伯公事先帝亲兄弟，陛下和世子是亲堂兄弟，再亲没有的关系，咱们妯娌还有什么客气的？”无眠客气的不得了。 说是这么说，谁敢真跟皇后娘娘论妯娌呢？ 别说是堂兄弟了，便是那些太妃生的亲兄弟，也不敢啊。 只不过人家客气一声，你要当真，那就是傻子。 “娘娘说的是，着实亲近，这些年也全是陛下的关照。”林氏越发紧张了。 无眠笑盈盈的与她说着闲话，衣裳了，首饰了，家中长辈了，绕圈子绕了好就。 直把个林氏绕的都快要坐不住的时候，无眠话锋一转：“我听说……世子前些日子带回来一位绝色？” 第109章 处置的不错 可算说到了重点，林氏一下就绷直了：“娘娘这话……不知从何处听来？前些时候，世子确实带回来一个女子，说是来京投亲的，也算得清白人家的女子，只是家中长辈亡故，京城长辈也已经没了。与老仆流落客栈……因她身世可怜，所以世子也是一时心软。” 无眠摇头叹气。 她这一摇头，林氏更紧张了：“娘娘，可是这女子有什么不妥？” 无眠深吸气：“临水，你说吧。” 临水上前一福身，简单将赵冬时带苏星月回京时候的话说了一遍。 她说着，林氏的脸红了白，白了红，等她说完，林氏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 “嫂嫂别紧张，我知道这事世子肯定不知道。” “娘娘明鉴，他定然不知，否则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来。”林氏忙接话。 无眠点头：“是，嫂嫂喝茶，我今日特地叫嫂嫂来，就是说说这件事。这事难看，对我们家来说也是家丑，咱们两家暗地里解决了就是，不可闹到外头去，反倒叫人看了笑话不是？” “娘娘实在大度宽容，臣妇明白了。”林氏松口气。 自家的事儿自家知道，晋王府名头响亮，也没什么实际的权力。 真要是得罪了皇后娘家，那有什么好处？ 世子就不必说了，自己还有两个儿子呢，他们怎么办？ 林氏此时脑子也清明了：“这件事全是世子的不是，自然该怎么赔不是就赔不是，只是这苏氏若是如此女子，也不该再叫她迷惑赵四公子了。” “是啊，她自己隐瞒了身份，想来也不愿意再跟着我弟弟了。日后也有她的去处。” 林氏松口气，这么个女人，她也不能发放任她留在王府，搅家精啊。 林氏回到了王府，就直奔王妃的住处，一五一十的把话说了。 晋王妃也是气的要命，当即就把手世子英琼寿叫来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英琼寿没反驳，就跟吃了屎一样。 他是真不知道，不然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带个无家可归的女子回来算个风流韵事，无非进府做个侍妾。 但是要抢了别人的妻子，那是品德败坏，那可不一样。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人就送去赵家，他们处置就是了。至于这件事，娘娘说了，定是那苏氏巧言迷惑，不是夫君的错。就此打住，别叫外头闹出来就算了。”林氏道。 英琼寿深吸气：“我知道了，我这就办。” 这事办的太恶心了。 被送走的时候，苏星月是不愿意的，她闹着要留下，可惜婆子们把她绑起来，堵着嘴直接塞进了马车。 她都没能再见到英琼寿一面就被带走。 赵家这边，临水已经候着了。 张嬷嬷气的呼吸都不顺了，这什么妖精女人，竟在她眼皮子底下闹出这等事来，真是不要脸。 赵冬时被带出来，看着被五花大绑的苏星月就要上前，被他老子一个巴掌扇老实了些。此时赵家只有几位长辈在这里，个个面沉如水。 听着临水说了这件事始末，越发觉得恶心，看向苏氏的眼神越发不善。 苏氏被解开绳子，取出嘴里的布头就哭着往赵冬时那边扑：“冬郎救我，我……呜呜呜……” 赵冬时心疼不已的把人抱住：“阿月你没事吧？那英琼寿没伤害你吧？这些时候你……” 老国公哼了一声：“没出息的东西，京城你是留不得了。这就启程，去西北从军去吧。日后你要有本事再回来，没本事，我赵家只当没有你这个孽障。” 众人都是一愣，可愣怔过后，谁也没说话。 只有钱氏啜泣，以及还在怯怯哭泣的苏氏。 钱氏当然舍不得儿子，可这儿子也着实太叫她心寒了：“四郎，你是个傻子不成？这个女人的话你信以为真，别的一概不信？晋王府的世子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会拼着不要名誉，拼着得罪咱们家和皇后娘娘，跟你抢一个来路不明的苏氏吗？被人掳走，她自己为什么不解释？” 赵冬时抱着苏氏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但还是道：“母亲，阿月当时一定吓坏了，说不清楚。过后就算是说清楚了，已经被带进晋王府，晋王世子就算是为面子，也要说他不知情。” “是啊，夫人，我真的说了，他只是不信，呜呜呜呜，我这些日子苟且偷生，只为了再见冬郎，呜呜呜……” “够了！”赵元景站起来：“无耻贱妇！” 他一双眼喷火一般看着赵冬时：“你当真是要跟这个女人在一起不回头？宁愿做个聋子瞎子傻子？” “大哥你别说了，我这就带她去西北。”赵冬时扶着苏氏站起来。 苏氏当然不想去什么西北，但是此时她也不敢再说话，再继续也没一点好处，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要紧。 赵家人失望至极，到底真的将赵冬时送出了京城。 趁着眼下没什么人知道，叫他先出去几年吧。 至于苏氏，日后也休想进赵家的门。 太极宫中，这件事也瞒不住皇帝。他大概也知道了。 知道了之后也没有太在意，皇后处置了就算了，按照他的意思，苏氏就不该活着。 其实按照无眠的心思也想叫苏氏死，但是想想这种事就不是一个女人能办成的，要没有赵冬时那蠢货，至于吗？ 日后他俩要是生不出嫌隙就见了鬼了。 下午时候，贵妃的朝阳殿里消息就传出来，贵妃怀孕了。 如今也堪堪一个多月，有些人的妊娠反应比较早，也侧面反应了贵妃如今的身体素质一般。 无眠这里听着消息：“好事啊，飞絮你替我去问候一下吧。” 贵妃的朝阳殿里此时自然是欢喜一片，上午就开始了，贵妃整个人都像是多了精气神。哪怕身子不适也没有一丝影响一般，整个人容光焕发。 这么多年了，大公主出生她就想着生儿子，这么多年了，终于又有了身孕。 这一次，她定然能如愿的！ 大公主也真心为她高兴：“恭喜母妃，母妃一定会生下弟弟的。” 第110章 可恶 怀孕先放假，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惯例了。 无眠痛快的给贵妃放假，比起如今怀上孩子的齐贵妃，那丽昭仪可就尴尬多了。 她原本也知道经过那件事，陛下肯定要冷落她一段时间，但是人就这样，知易行难。 本以为她小月子结束后，陛下总归要来几次，或者有点表示的。 结果陛下就在头一天来了一次，还没陪她用膳。 这怎么不令她伤心？ 如今贵妃又有了，要知道以前，与她算是能分庭抗礼的就是贵妃啊。 如今当然不一样了，如今新人多，皇后也越来越得宠。 这种时候，哪怕别人不盯着她，她也难堪。 何况以前得宠树敌太多，怎么可能不被人盯着？ 一个早上，容妃和姜昭容就把她挤兑的快要坐不住了。 还好丽昭仪也是个伶牙俐齿的，不至于太过被动。 散了这个早请安，无眠一个劲儿的笑：“可真是，这一天天的，斗出花来了。” “丽昭仪不会想不开去害贵妃的孩子吧？”临水问。 “我觉得她不敢。”无眠道。 丽昭仪如今都这样了，再做那种事，除非她有把握滴水不漏，但凡有一丝一毫牵扯，那就势必完全失宠了。 “何况贵妃如今什么年岁了，人也稳重，又是东宫出来的。根基深，护得住自己的孩子。”只要不是自然现象，这一胎应该不会生不下来的。 与其要担心丽昭仪害她，不如担心贤妃害她。 “赵冬时现在出了京城吧？” “昨日便走了，今日早就出了，想来走了不少路程了。不过要到西北，恐怕是还要半个月呢。”临水道。 无眠点点头。 安平镇，跟随苏星月的那位妈妈被赵冬时的小厮送走，赏了她二百两银子，是足够她下半辈子花销的，她是没有家里人了，但是要在这里落脚也不是不行。 苏星月对于赵冬时要送走她的仆人是不满意的，但是自打出了京城，赵冬时就不怎么说话。 准确说离开赵家的时候赵冬时就很沉默，看她的时候那眼神也没有以前的样子了。 她很不解，明明赵冬时还是那么维护她，可为什么此时又这样了？ 她只是觉得很不安，但是赵冬时这么好哄，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她是想要离开，可她一个孤女能去哪？只能随她先去西北再说。 她还没注意到，就算她想跑也没用，赵冬时不会叫她跑的。 十三日后，赵冬时一行人到了西北。 又过了六天，消息传进了凤仪宫。 临水都惊讶的很：“说是遇见了山匪，苏氏和她的老仆都没能逃出去，死了。” 无眠挑眉：“一步错，步步错。” “这……”临水很震惊也很费解。 无眠笑了笑：“既然已经这样了，就算了。”赵冬时倒是狠心。 事实上，赵冬时倒也没她想的那么狠心。 苏星月没死，她只是被丢在了荒郊野岭。赵冬时对她最后的话语就是，只要她再出现在京城，就亲手杀了她。 不管她如何哭喊，终究是被丢下了。 她一个孤女，在这个千里迢迢之外，人生地不熟，身上一分钱没有，头上都没几件首饰，却穿的不错的漂亮女子能遭遇什么，显然已经不在赵冬时的关心范围之内了。 后来苏氏是死了还是活着，或者活成了什么样都没人知道，反正终其一生，她都没有再出现在赵家人面前。 京城里已经很冷了，十月初一的时候，宫中个各处都已经生火，如今也十来天了。 无眠今年很怕冷，不过怎么也冷不着她。 做皇后的，就不用费心去塞钱要什么好碳，要是连中宫这边的炭火都缺了，那殿中省也是不想好了。 她屋子里地龙烧的暖，没有地龙的屋子里炭火也很足。 又是陪着太后看戏回来，临水正要嘱咐人准备热水给娘娘泡脚。戏楼那边虽然也不冷，但到底没有地龙，脚容易冷着。 还没开口就见杨和顺正在正殿外站着呢，他在这里，就是陛下在这里。 果然，无眠进了屋子里，就见英琼楼正坐在她这边屋子暖阁里的榻上，矮桌上摆着不少折子，还有密信之类的。 陛下正在奋笔疾书。 “回来了？” 无眠对他笑：“陛下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阵子了。”英琼楼放下笔：“你在母后那用膳了？” “是啊，这都什么时候了，陛下不会没吃吧？怎么也没叫人去叫我回来？”无眠脱了斗篷，奴婢们接着。 “我还不知道你们，自然是吃了才来的。”英琼楼心说你们婆媳俩看戏就没完，这天气冷的很，我可不愿意去陪你们坐着说话吃饭。 无眠不说话，心想那你来干什么呢？也是个奇葩。 “今日嘱咐你的小厨房炖汤了吗？”陛下问出了他的渴求。 无眠…… 您老多半是带点。 “今日我叫人炖了老鸭汤。”可恶的是，我真的炖了…… “果然，天冷了，还是皇后会养身啊。”他今日吃晚膳的时候，就觉得缺点什么。 吃过后就想着来皇后这里，来之前，杨和顺就提醒他，说娘娘陪着太后娘娘看戏去了。也是告诉他不会太早回来。 他也没在意，直接叫人把折子带去凤仪宫处置。 这天气，他想着皇后肯定有吃的啊，果不其然。 无眠于是去更衣，叫人预备着上。 反正是贴膘的时候，就吃吧。 老鸭汤里放了干茶树菇和一点香菇，也不能光喝汤。虽然在太后那吃了点，但是太后的口味……太后爱吃甜的，她可不喜欢。 于是又叫人上了几样别的小菜和主食，热乎乎的就摆在暖阁的桌上。 这都宵夜了，也就不讲究什么摆盘了，两口子就这么吃吃喝喝，都挺舒服。 至少是肚子吃的热乎乎的。 这个天气，吃饱喝足了，那必然开始犯困啊。 陛下其实还有一些折子要处理的，但是真的不想动了。 想了想也不是大事，明天在处理也不是不行，于是皇后在那洗漱要睡觉，他也就去洗漱了。 果然温柔乡最消磨意志。 第111章 大佬要温柔 自古保暖思淫欲。 无眠倒是想睡觉，奈何英琼楼看着她近来长了一点肉的脸颊，越发觉得她粉面桃腮，真的很好看。 这种时候觉得你好看，也只能多看，看着看着就要上手。 好一顿折腾，无眠抱怨了半晌，不过地龙暖和，折腾也不冷。 这一觉睡到了后半夜，英琼楼醒了，本来不冷的。 但是后半夜的时候地龙就不如前半夜暖，皇后还踢被子，他一条腿露在外头感觉冷冰冰的。 睁眼时候才发觉下雪了，他是听着外头下雪的声音。 那种雪花压在树枝上，或者偶尔扫过窗纱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大雪。 也不去看，拉好被子，感受着皇后背对着他，死死贴着他，睡的挺好。 他也只是轻叹一口气又闭眼睡了。 跟皇后睡，半夜醒来个一次两次的，真不稀奇。 早上皇帝走的时候，无眠睁眼看了一下他，又闭眼。 英琼楼也不说什么，穿戴好了就走了。 “这天气，是不是给各处传话叫不必来请安呢？”照花问临水。 临水摇头：“陛下没说，娘娘没说，算了。” “也是，自打娘娘重新管理宫务，处处对她们都宽容和煦。倒也不必管这一日。”飞絮哼了一下：“这方便给多了，人就生出妄想来了。” 照花点头，她也不是很懂，但是临水飞絮都比她聪明，听她们的准没错。 临水戳飞絮的脸：“你这妮子是最知道的。” “不过别处不必，许良仪那还是叫人去说一声吧，她月份大了。”这天气，有个滑了碰了的，担待不起。 飞絮哎了一声，叫外头一个小宫人走偏僻处去提醒一声就是了。 许良仪自然是感激不尽，她也可以不来，但是皇后娘娘关心你，那不是好事？ 她和李良仪的胎都是腊月底正月初生，这个时间段都对，前后差半个月也没什么。 如今十月里了，这已经是七个月的胎了，确实是很危险了。 没想到，今早请安，没来的人还挺多的。 “我们婕妤半夜里就开始咳嗽，止都止不住，药丸子吃了也没用。婕妤说实在不好来打搅娘娘了。”杨婕妤的宫女这会子正在跟临水说话。 临水皱眉：“怎么这么严重了？太医去了没？” “奴婢走的时候，有人去请了。婕妤这是老毛病了，唉。” “你放心吧，回去好好伺候，皇后娘娘也关心婕妤呢。”临水道。 等无眠出来，一扫下面，稀稀拉拉。 贵妃没来，欣良仪没来，许良仪没来，李良仪没来，这都是因为怀孕，这不稀奇。 杨婕妤病了，付美人也病了，这也不稀奇。 “贤妃和丽昭仪是怎么了？”无眠自己说着都笑了。 “回娘娘，贤妃娘娘一早来传话，说是二皇子一早就咳嗽的厉害，所以顾不得来。丽昭仪娘娘……没来告假。”飞絮道。 “二皇子身子不适也是有的，丽昭仪这是怎么了？就算是她哪里不舒服了，也该来告假呀。”姜昭容哼道。 “忽然下大雪，人病了也是正常。”无眠淡淡的，她不需要做坏人，大佬得淡定，得宽容，得一看就慈眉善目的。 至于是不是真的，那你品。 “不管什么事，也该来告假，丽昭仪着实是……还当是以前呢？”容妃哼了一声。 众人都在谴责丽昭仪的时候，丽昭仪那的宫人总算是来了。 丽昭仪出事后，她的宫人早就换了，如今这个刚伺候她也没多久。 此时他跪在凤仪宫正殿中：“早起我们娘娘就不舒坦，忙着请太医，耽搁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什么罪？”无眠问。 她这一问，那宫人愣住了。 一屋子人也愣了一下。 “这……这……自然是耽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宫人头更低了些。 “哦，我这个皇后跋扈专横，嫔妃病了不许看病，必须来给我请安？”无眠声音轻轻的。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是奴婢说错话了，皇后娘娘恕罪。”宫人吓得磕头。 “那你叫我恕你家娘娘什么罪呢？”无眠又问。 “这……这……” “大胆！什么支支吾吾的，你也是有品阶的宫人，伺候的是正三品的昭仪娘娘，连个话都说不清楚不成？”杜康喝道。 杜康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人，并且是领头的，品阶也够，身份也够，呵斥别的宫中宫人是没什么问题的。 理论上。 “奴婢不敢……” “赶出去吧，日后来我这里回话，换个能说清楚话的。”无眠淡淡的。 那宫人再不敢多说一句，只好弯着腰倒退出去了。 皇后分明也没问丽昭仪什么错处，但是这一巴掌是打回去了。日后这个宫人都不能再来皇后这里，这是什么情形？ “唉，究竟是我这个皇后不好，闹得姐妹们都以为我蛇蝎心肠，病了还要逼着你们请安站规矩。”无眠并不等她们说什么就起身：“散了吧，今日初雪太极宫中要摆宴，晌午时候谁该去就去吧。” 这种宴会，都能去，就是图个热闹么。 冬天宴会格外多，也是因为闲的。 嫔妃们告退走了，人刚出来凤仪宫，就见御花园的宫人们抬着被布罩着的花来了。 门口问安之后就抬着那些花直奔凤仪宫。 容妃扶着宫女的手道：“这是送什么花呢？皇后娘娘爱花？” “也许是爱花吧，陛下送了好几回了。”她们哪里知道，英琼楼为什么误会皇后爱花，那就是因为皇后自己爱送花。 送太后，送老十二，送外头女眷…… 皇帝这属于是有样学样。 杜管事介绍这搬来的花，无眠也只是看着，直到他叫人将一盆半人高的月季揭开，无眠哎呀了一声站起来。 那花盆就有两人合抱那么大。 用木头框子装着上头盖着厚厚的布，就怕从暖房移过来这一路上冻坏了。 此时掀开，只见那红艳艳的月季半开，枝条修剪的格外好。 “这盆好，吾很喜欢，赏杜管事。”无眠笑着道。 “奴婢多谢娘娘的赏，今日初雪，陛下的意思，娘娘喜欢就好。” 第112章 下个套 “陛下也不会亲自去花房选，放心，我知道你的好处。”无眠对他温和一笑。 杜管事果然更高兴了，兢兢业业干活，不就图个主子知道么？ 送走了他，无眠就指挥人将那花放在了正殿里最合适的位置，又暖和，又能晒太阳。 看着就叫人觉得心情好，以至于陛下来的时候看她这样摆着，更加深了皇后就是爱花的印象…… 日后也只会送的更多，一来二去的，所有人都以为无眠爱花了。 当然，无眠也没有不爱，只是她哪里知道自己的人设渐渐就成了大胤第一风雅女子呢，这可真是无心插柳啊。 早上的话传到了各处，大家笑话丽昭仪那是再正常不过，在高处的人掉下来，同情你的人少，奚落你的人多。何况从良仪到丽妃，丽昭仪走的太顺太快了。 无眠这个天降的继后被东宫出来的嫔妃嫌弃，那丽昭仪呢？ 她一跃成为二品妃位上的人，有没有挡住别人的路？ 她那一届是不太行，付美人不得宠，林才人不得宠，姜昭容丧女失宠，胡氏是个没脑子的。 可她刚进宫那会子，贵妃贤妃容妃敏妃也还都比如今年轻，她有没有耽误人家生孩子呢？ 如今她境遇大不如前了，一点事都能被放的无限大。她哪里还会因这些事去找陛下做主？ 人都知道，你要被人重视才敢肆无忌惮的告状。不然的话，你去告状自己得先挨骂。 朝阳殿里，贵妃刚吐过，现在面色有些难看，这一胎怀的着实不轻松。 “娘娘，衣裳和首饰都预备好了，您先歇会，现在还早呢。您如今容易吐，去之前，先喝点粥压一压，宴会上就意思意思算了。太医拿来的陈皮糖也还有，到时候您带一点去，席上要是不舒服了就含着压一下。” 贵妃皱眉：“算了，我就不去了。” “啊？这初雪宴会也是个热闹事儿，怎么就不去了？您如今怀着孩子，更是要亮相呢。”紫菊不解道。 “哼，你以为皇后怎么忽然就发作了丽昭仪？你猜丽昭仪敢不敢去初雪宴？发作丽昭仪是一回事，何尝不是敲打我们呢？”她冷哼一声：“仗着有些宠爱，如今倒是换了个摆谱的方式。” “她一早不去请安，告假还迟了，皇后娘娘抓着说一句也是应该的。您如今是月份还浅，也不是摆架子，这哪里就一样了？”紫瑛也道。 “罢了，也不是非得去。”贵妃摆摆手：“有时候皇后那我也是琢磨不透，我如今怀着孩子精神不如以前，就安分些时候。” “娘娘这样说也对，那回头奴婢叫人去传话，咱们自己在殿中摆宴。” 贵妃点头：“丽昭仪如今真是……”她摇摇头：“不过得宠就是有底气，皇后如今越发的敢说了。” 丽昭仪这里，确实早起不舒服，她刚小产没多久，身子虚是正常的。 忽然变天下了雪，嫔妃们的殿中可没有地龙，虽说缺不了她的炭火，但是后半夜的时候还是很冷的。 一受寒，早上她就肚子疼。 但是她哪里就那么嚣张了，也不是傻子，怎么敢这时候冒头跟皇后过不去？ 她一开始是叫另一个宫人去告假的，可是那宫人出去后过了许久，一瘸一拐的回来了。 他在雪地里摔的下巴上全是血，怎么也不能带着这个去皇后娘娘那吧？那不是不敬？宫中伺候的奴婢们，没出大事，谁敢带着血进皇后娘娘的宫中去？ 于是一来一回的时间就已经耽误了。只能换了白果再去，可不就迟了么？ 此时丽昭仪一边腹痛一边怒骂：“将那个狗东西给我赶出去！不许他再伺候！” “娘娘息怒，您别动气了。”芍药叹气：“好歹顾忌身子啊。” “打他，打他二十个板子，赶走。”丽昭仪拉着芍药的手气的大喘气，她气的眼前发黑，但是又不能如何。 “是，您放心，奴婢们照办就是了。” 丽昭仪靠着豆蔻，透过纱窗看出去，外头的雪小了一些，但是还没停下，就那么飘洒着。此时屋子里不冷，但是她畏寒，盖着厚厚的毯子。 她一双眼盯着外头雪，谁也不知她想什么。 只是看着她这样，豆蔻和芍药都觉得心酸，娘娘如今，真是受委屈了。 叫小路的宫人也是来含凉殿不久的，就是出事后换的那一批。他一向不是个娘娘面前伺候的，所以这天气才会叫他去告假。 如今带着一下巴的血又被打了二十个板子送回了殿中省。 他是说自己不小心，可到底是不是，谁知道呢。 反正这一回丽昭仪丢人丢大了。 但是有时候你不得不说，也有自己的问题，要是丽昭仪这里人能彻底改变以前的观念，对皇后重视一些，也不会派个没任何品级的小宫人去告假，那也许就出不了这事也未可知呢？ 只是短短时日，不管是丽昭仪还是她身边留下的那几个老人，都还没适应宫中新的规矩罢了。 这事是没什么问题的，就是落在皇帝眼里，那也是她不敬皇后，皇后可没做什么。 只不过既然你早上不能给皇后请安是因为身子不适，那么中午皇帝摆下的初雪宴你也理应是不能出席的。 于是到了初雪宴上，除了早上因为二皇子咳嗽没来的贤妃之外，其他几个告假的都没来。 英琼楼什么都没问。 贵妃都躲了，其他人不来也正常，也不能说可以不给皇后面子，但是陛下这里就来，那像话吗？ 太后也没来，所以就是皇帝皇后，还有嫔妃皇子公主们。 今日也有歌舞，屋子里暖意融融，点着熏香。 饭菜上桌，都是冬日里的美食。 “这道蒸芋头不错，去给母后那送一份，再选几样甜食送去。”无眠对身后的临水道，太后那也在摆宴呢，不过她是跟太妃们一起乐呵。 英琼楼听着，看了她一眼：“皇后关心母后。” 无眠只是含笑，并不说什么。我倒是也不需要你夸我。 第113章 心病难医 大皇子敬酒说吉祥话，他如今也就喝点果酒什么的。 坐下后无眠问：“大皇子在南苑还习惯吗？” “多谢母后询问，儿子很习惯。”回话的时候，他就又站起来了。 “那就好，额头上的伤也好了吧？男孩子受伤不是什么要紧事，但是也要好好养护。” “是，已经好了，多谢母后关怀。”大皇子一板一眼，规矩十足。 “那就好，坐下吃饭吧。” 英琼楼看过去，见长子端端正正坐着，他的仪态无可挑剔，哪怕在行宫好几年，也没懒散了。 这是当年沈氏教导的功劳。 二皇子既然咳嗽，自然就没来，他又看三皇子，三皇子可爱机灵，此时正跟奶娘撒娇要吃好吃的。 英琼楼嘴角勾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皇帝的身上，自然都注意到了。 就算是敏妃如今侍寝很少，但是她养着一个健康活泼的皇子，就永远地位稳固。 也不怪后宫女子们拼，没有子嗣是真的难以立足。 哪怕生个公主呢。 无眠既然问候了大皇子，其他几个孩子也捎带手问了一句。 大公主天然对她有敌意，但是她也聪明，回话的时候不会带出来。 可一个人对你有敌意，总会有些时候憋不住，无眠以前就发现了，只是不在意。 想来贵妃很厌恶自己，那她女儿对自己能有什么好感呢？ 这一场宴，直到黄昏时候才散了。 外头停了半日的雪又纷扬了起来，竟然从雪粒子成了鹅毛大雪。 “无眠怕冷的话，就在太极宫住吧。”英琼楼道。 无眠皱眉：“不要，现在住下是不怕冷了，明早我还需要早起。感觉早上可比现在冷多了。” “明早也可以不回去，中午再回去就是了。”英琼楼道。 “陛下休要坑我。”这年头，但凡大户人家里，就不会流行男主人和女主人长期同居。必定是前后院分开的。 哪怕是正妻，要是跟男人长期住一个屋子里，也是要叫人说闲话的。能被长期留在一个屋子里的是什么呢？是通房暖床的丫头，人权都没有的。 这当然是万恶的旧社会，可在哪个山头唱哪个山头的歌，作为皇后，尤其不能这么做。 因为很容易被言官御史们骂，说你不规矩什么的。为了贪这一会暖和就犯这个懒，真不划算。一两天当然没事，但是架不住后宫这些嫔妃乌眼鸡一样，万一她们就要给抓这一点呢？ 好吧这都是借口，主要是无眠就是觉得这太极宫不好住，自己那凤仪宫不比这里舒服？ “罢了，朕与你一起吧。”英琼楼道。 无眠看了他一眼：“我可没这个意思。” “嗯。”英琼楼应了一声，怎么听都像是应付。 无眠于是不说话了，穿戴好，帝后二人步行回到了凤仪宫。 这天气，坐辇不如走路，无眠又不爱坐轿子。 回到了凤仪宫，倒也没觉得多冷，就是这冷风夹杂雪花，总是扑脸很无奈，伞也没挡住。 这会子雪越发大了，天也越发冷。 走着的时候不觉得，坐下来的时候后知后觉的发觉脚冰凉。 于是这一晚上，英琼楼又体验了一种新的姿势，那就是皇后竟然十分不敬的把脚放在他的腿中间。 屋子里是暖和，可皇后那冰冷的脚却不能马上暖和起来。 睡着了的人是怎么把自己弓成那个样子的？膝盖顶着肚子舒服吗？ 次日一早，没来的还是没来，当然贤妃是来了的。 今日告假都早，没有再出错。 丽昭仪今日不管是好了还是没好，都得躲着，她既然病了，就怎么都要病几日了。 早起无眠就觉得很冷，今日雪停了，外头到处都是白色，哈气都是白的。 上午时候传来消息，陛下给先帝七皇子赐婚，就是他母族周氏的一位适龄女子，也是这一届秀女里的一个。 同时下旨，七皇子封了衍王。 “好啊，衍通延，绵延不绝，是个好字。”无眠轻笑：“预备好礼物了没有？这就给衍王送去吧。” “是，奴婢们都预备好了。”临水应道。 下午时候，衍王就亲自来谢过皇嫂了。 无眠留他喝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走。 王府也差不多好了，年后他就可以搬家然后大婚，也就算是成了人了。 一场大雪后，天气就没再暖和起来，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冷。 无眠这边也忙的很，眼下已经快要十一月了，距离过年也没多久，腊月里还有陛下的万寿。 而且除了衍王之外，还有就是腊月里先帝十公主也要大婚了，虽然殿中省要预备，但是无眠这个嫂嫂不能不管。 忙了一上午之后，无眠忽然烦躁丢下笔：“忽然觉得做皇后也没什么意思。” 做个宠妃不好吗？皇帝来的时候做个小妖精，皇帝不来的时候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娘娘。”飞絮笑着叫她。 无眠叹口气：“算了，出去走走吧。” 外头雪景也不错，关在屋里不是难受？ 御花园如今银装素裹，确实好看，无眠穿的厚厚的带着人去逛。 “对了，付美人什么病？”无眠忽然问。 “只说是着凉了。”飞絮道。 她犹豫了一下又道：“奴婢想着，或许她也没什么病。” “其实，进宫是良仪，如今是美人，要按照年头算，不算慢了。只是她到底是付家的姑娘，就很不快。之前连轻浮愚蠢的胡氏都是美人呢。”无眠道。 “娘娘是说，她这样，陛下其实也知道？”飞絮问。 “是啊，陛下如今可去看她？偶尔去吃个饭吧，那也是给太后娘娘面子。”无眠道。 “唉，这又是何苦呢？”飞絮叹气。 无眠摇摇头：“谁知道呢，这世间人，总有自己的心酸无奈吧。也许她真的有病，只是……”心病难医啊。 她们讨论的付美人，此时正在对着一幅画发呆。 很寻常的一幅山水，也不是什么特地画的，只是前朝时候的一幅古画。哪怕没有这幅画，对着墙，她也会发呆。 荼蘼看着她，也只是轻轻叹口气，什么都没说。 第114章 流年不利 大概今年冬天的水汽足，大雪是一场又一场。 有些嫔妃来自南方，鲜少见大雪，所以看见这样的雪天，总是憋不住要去看看。 这一看，就看出事儿来了。 无眠这里，正刚跟司服局的人说完话，她们也才走。 无眠喝茶的功夫，杜康进来了：“娘娘，方才欣良仪在御花园里遇见了丽昭仪，丽昭仪许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欣良仪给她跪下了……” 无眠挑眉：“呵呵，怎么说是说了什么？没说是罚跪？” “没有，御花园的宫人没说是罚跪，这会子欣良仪和丽昭仪都回去了，不过奴婢看着望仙阁里有人往前头去请太医了。”杜康道。 意思是，欣良仪这是动了胎气？或者说，是表示自己动了胎气？ “临水去看看吧，这事叫陛下了没？” “奴婢瞧着没有，欣良仪只是去请太医了。”杜康也觉得新奇。 “行，都成精了。”无眠笑了笑：“你和金波打听着就行了。” 杜康哎了一声去了。 “前些时候还起不来不给您请安，现下又巴巴的去御花园。”飞絮哼了一声，说的自然是丽昭仪。 “丽昭仪现在绝对不敢招惹怀孕的嫔妃，指不定怎么一回事呢。”无眠好笑：“自打她出了小月子，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不叫她喘口气。” “您是说今日也是有人算计？”飞絮道。 “那谁知道呢，也许就是她倒霉吧。”这一年来，丽昭仪绝对流年不利。 “查一查。” 飞絮应了。 这件事，皇帝就算不被请来，也会知道，于是下午是时候就去了望仙阁。 这一去，含凉殿里丽昭仪听着可就委屈死了。 她骂了几句也是因为欣良仪说话不好听，她一个高位嫔妃还不能斥责几句了？谁叫她跪着了？ 谁都没碰她一下…… 可问题就是，没有人问罪。 陛下没问罪，皇后娘娘没问罪，甚至欣良仪也没告状。 只是这件事如今就成了这样，还不如问罪呢，要是问罪，她好歹还能当面解释，现在这样，就好像她欺负了人，但是别人都懒得计较了一样。 要多憋屈就多憋屈。 第二天早上请安，丽昭仪应付着其他人的刁难，她迫切的希望皇后能问几句。 可是皇后却不问。 容妃追着她嘲讽：“妹妹着实也是狠心，自己才遭罪，怎么对欣良仪就不和善些？她怀着孩子也不容易。” “是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怎么丽昭仪就这么狠心呢？”姜昭容道。 丽昭仪看皇后：“娘娘，这件事有误会，妾着实是没想到会这样。” “好了好了，欣良仪没事，我知道，大家都是姐妹，偶尔有个口角也正常。也没人怪你。”无眠哪里不知道她迫切的想要解释，但是她为什么要给她机会解释呢？ 丽昭仪气个仰倒，最后也没能解释一句。 谁都看出来皇后就是故意的，可皇后又做了什么呢？还不是你自己的问题？ 散了早请安，金波进来：“娘娘，奴婢听说了个事。” “什么事？” “是前朝的，禄国公府里的大爷被人参了，告他抢占民田，逾制建造府邸，如今说他们付氏祖坟都有问题。还有什么强逼良家女子卖身什么的，事儿不少。” 无眠蹙眉：“谁参的？” “马御史带头，您也知道，那是天字一号的什么都敢说。后头跟着几位都是老臣了。” 无眠点头。 这位禄国公府的大爷，就是太后的哥哥，如今在地方上做官，也算是封疆大吏了。 此人能走到今日，绝不是只因为裙带，是个实在能臣。 先帝时候就很受重用。 这可是皇帝亲舅舅。 “禄国公年纪大了，我听着去年时候病了好久，一度都说人不行了？” “是，去年冬天的时候病重，太后娘娘担心的也跟着病了。好在熬过来了。”也是七十多的人了。 “这回，奴婢听着这像是证据确凿，只怕是陛下也不能不管。” 无眠点头，这肯定不能不管，就看是轻还是重了。 人这欲望真是没个够，都这个地位了，要爵位有爵位，要官职有官职，还是正经的国舅，哪里想不开呢？ 太极宫中，英琼楼脸色难看至极。 “臣已经派快马南下，不出四日就可到达，陛下切莫急切。”宋延见英琼楼脸色难看赶紧道。 他是当年的东宫伴读，跟着太子学习，习武。 如今也是管理羽林卫的人，是陛下绝对心腹。 “你说说，以前有没有听说过这些事？” “回陛下，倒也有几句，只是都没什么根据，臣也没在意。” “那就是说，这事是真的？”英琼楼深吸气：“真是不知所谓。” 这事就不可能不真，当朝国舅，要是假的谁敢告他？ 这回的契机是因为他占地闹出人命来了，要不然一时半会天高皇帝远，也不会被人捅出来。 因为这件事，这几日后宫也安静多了。 谁都知道陛下和太后心情都不好，谁敢凑过去找不痛快？ 十一月初六这一日，还是太极宫，几个英琼楼亲近的大臣都在。 宋延也回话：“去的人已经有些晚了，那府邸拆卸了大半，但是还是找到了一些证据。确实逾制，用的木料等物，都不是臣子该用的。占地也是确有其事，修建园林……是占用了税收的。” 说着递上一本册子，吕忠接过去递给了英琼楼。 陛下看完将册子丢下地：“该死的东西。” 付仰这事做的难看，但是主要还是下面人坏事了。 占地也好，逾制建筑也好，他都做的小心。抢占民女也不是他自己做的，不至于，正二品的大员，不至于下手去抢民女。 但是下面人将人送到他跟前，姑娘确实长得好，他也就收了。 他倒也大方的打发了五百两银子，这钱，去买十个大姑娘也是够得。 没奈何，下面办事的人贪婪，一层一层克扣下来，一个籽儿都没给姑娘家里人。 还把姑娘的老子打死了。 这才闹出这泼天的祸事来。 要不然这事眼下还发不了呢。 第115章 真不长脸 整个十一月，这一件事就闹得沸沸扬扬。 不管是为什么，英琼楼都不可能轻拿轻放，太难看了。 越是至亲，做出这种事他越是生气。 太后起先也没过问，她也知道自己大哥这事做的不好，光是逾制建府这件事就天大，你是要造反吗？ 当然了，太后和皇帝都知道付仰没这个心思，就是虚荣。 但是越是往后越是闹大了，臣子们渐渐开始上书，竟然有了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意思了。 而十一月底的时候，付仰已经押送回京，与一干人一道关进了大牢。 十一月三十这一日，无眠一早被叫醒。 “这就该起来了？” “娘娘，宫门刚开，就有人来报信，禄国公没了。”雁鸣道。 无眠伸手揉眼睛：“快给我更衣，叫她们今日都不必来了。” 消息传到了太后那，太后哭的什么似的，竟然是有起不来的趋势。 无眠坐在辇上往颐宁宫赶的时候，飞絮小声道：“说是去了四位太医了。” “嘱咐咱们的人，看好许良仪和欣良仪，尤其是许良仪，月份大了。”可别趁乱出了事。 那她会很没有成就感。 “娘娘放心，一早就嘱咐了。” 天冷的异常，无眠迎着冷风想，丧父固然伤心，可太后也不至于一下就这样了。 毕竟是从十几岁就进宫的人了，再亲的亲人也会渐渐疏离，几十年不相处，见面都少，悲伤会来的这么快？ 无非是也有借着这个理由帮助付家的意思。 无眠想，英琼楼也是倒霉，沈皇后千般好，奈何娘家拉胯。 付太后也是千般好，娘家一样不给面子。 妻族母族都这样，他也该觉得挫败。 越是这样，越是要提醒赵家，没本事不要紧，可千万别拉后腿。 在熙和这一朝，大概外戚不求有本事，不出幺蛾子就是好的了。 无眠赶到的时候，颐宁宫里的嫔妃只有付美人一个。 她上前请安。 无眠看了一下，见她没进内室，就知道这大概是太后的意思。 果然无眠要进去，太后身边的灵芝姑姑就含着歉意拒绝：“皇后娘娘有心，太后娘娘方才说了，谁都不见，娘娘还是回去吧。” 无眠叹气：“母后不见我也罢了，只是母后如何了？要紧吗？” “唉，太后娘娘伤心，太医还没出来呢。”意思是不知道。 说话间，贤妃和贵妃前后脚也来了。 不多时是容妃，敏妃，丽昭仪，姜昭容都来了。 再往下，她们就不敢轻举妄动，没有上头的话不敢来。 太后连皇后都不见，怎么会见她们呢？ 但是大家也不能走，太后病了，看起来很严重，谁敢走？ 直到英琼楼来，太后起初也只说是不见。 无眠见他脸色难看的站在那，于是懂事的道：“我就带着诸位姐妹先回去了，陛下还是留一留，陪着母后吧。” “嗯，天冷，你们都慢慢走。”英琼楼点头。 这种时候，儿媳妇自然是避开好，人家母子怎么闹别扭，她是不该知道的。 半个时辰后，英琼楼终于见着了太后。 太后也确实伤心，此时眼圈是红的。 “母后，不管怎么样，您也要保重身子。” 太后深吸气：“皇帝关心，我感激不尽。” “母后。”英琼楼皱眉：“您这是何苦呢？” “我姓付，如今付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叫我不闻不问？我是嫁进皇家多年了，可娘家人就不管了？”太后恼怒道。 “儿臣没有这个意思，但是不管怎么样您都要保重身子。儿臣已经传话，外祖父的丧事要好好办，殿中省会办好的。不会受影响。” 太后抿唇，她当然不会真的怪罪儿子，可要不是此时付仰下狱，父亲不至于死，要说一点埋怨都没有，那也是假的。 “母后，舅舅的事，我心里有数，您就不必太担心了。” “你怎么有数？如今你外祖父过世，他……”太后顿住，深吸气又道：“天大的过错，也该叫他先去奔丧啊！” “那只怕不能。如今朝中这么多眼睛盯着，没有这个规矩。” “你……就算他有错，如今他死了老子，难道不能去守灵送一程？你要是不放心，就派人看着国公府！”太后怒道。 “母后，若是人人都这样，岂不是乱套了？”何况派人守着国公府，那不就意味着整个禄国公府都要治罪？ 英琼楼皱眉，他明白母后想要保护娘家人的态度，但是他很自然的不舒服。 出家从夫，母后是皇家人，该以皇家为先。如今也没人冤枉舅舅，确实是付仰自己做的那些事，他能看在亲戚的份上，留他一命就不错了。 日后禄国公的爵位也断然不会给他，如今怎么可能叫他回府去？ 于是英琼楼不再说话，只是起身：“母后放心吧，我会处理的，您安心。” “皇帝！”太后叫了一声。 可英琼楼还是走了出去。 太后又是气又是伤心，这回真的哭出来。 英琼楼出了颐宁宫，扶着自己的额头，这段时间真的被这件事烦死了。 他坐着辇，过了御花园，远远的瞧见了含凉殿，就摆手叫人抬过去。 只是不出一刻钟，又从含凉殿出来，去了凤仪宫。 无眠这还没收到他去了含凉殿的消息呢，就已经见着人了。 “皇后忙什么呢？” “腊八到了啊，陛下的万寿也到了，虽说今年不过，那也不能什么都不管。”本来今年不是整寿，皇帝的意思就是自家人摆一桌就算了。 如今出了这事，太后肯定是要‘病’几日的，这个万寿就省了。 “不必费心，不是什么要紧事。” 英琼楼坐下来。 “一年有一年的意义，不管过不过，其实都是过。”无眠也坐下。 “母后那……皇后多去看看吧。”英琼楼道。 “嗯，我下去再去，太医是怎么说的？不碍事吧？” 英琼楼摇头，也不知道是说不知道还是不碍事。不过无眠想，应该是后者。 这对母子关系一直不错，但是眼下这件事，难说会不会生出嫌隙来。 第116章 气性真大 无眠见他不是很想说话，正好她也不是很想说。 亲手给他倒茶后，就坐在一边继续忙自己的事。 一时间，两口子都没出声。 含凉殿里，丽昭仪枯坐在厅里，一双眼没有焦距似得呆愣着。 “娘娘，好歹换换鞋子，您刚回来，这脚冰凉的。”豆蔻道。 丽昭仪点了个头，等脚泡在热水里，才回神：“我说错了什么？” “您是为了陛下好，只是如今陛下……大概正在气头上。”豆蔻道。 丽昭仪深吸气：“是我说错了话不成？可是陛下和太后娘娘一向母子情深，我也只是顺着替太后娘娘说句话，怎么他就……他就走了？” 豆蔻不知道，她也不理解。 丽昭仪一心想要太后对她高看一眼，以前是没有机会，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她是真的巴不得呢。 可她不懂，英琼楼正烦着呢，他此时不可能乐意听有人替太后说话。 或者说，替太后说话，那不就是为付家说话？ 依着他的本心，付仰这样的人，杀了就算了。 可那又是太后亲哥哥，又赶上禄国公没了，他此时要是下了杀手，难免也叫人说他太狠心。 正烦躁的很，太后又一心求情，他怎么可能再乐意听一个嫔妃来替太后说话？ 换个角度说，英琼楼和太后是嫡亲的母子，有什么事需要一个妃子来说呢？ 还是跟太后一向不对付的丽昭仪。 所以英琼楼根本就懒得听，直接走了。 也没必要发火。 禄国公的身后事办的并不难看，他的长子虽然下狱，但是他不止一个儿子。 他光嫡出的子女就五个，至今也全都在世。 两个女儿，三个儿子，老二便是付美人的父亲。眼下看着，这国公府的爵位是他的了。 太后还在，禄国公府不可能因为一个付仰就革爵。 初七的时候无眠确定明天是不跟往年一样了，太后病了不起身，陛下的万寿也不过了。 这个节日，也只各处主子在自家殿中过一下就是。 无眠叫人给南苑送去了些东西，叫皇子们自己过。看陛下自己是要如何，来她这的话，她就摆一桌，不来拉倒。 只需早上的时候去给太后请安就行。 结果想的好，早上刚醒来就见金波站在外头等着传话，一见她就道：“娘娘，出事了，付仰自尽了。” “……怎么死的？” “说是裤腰带套脖子，在栏杆上把自己勒死了。夜里看守的松，就叫他这么得逞了。” 无眠深吸气：“气性真大，陛下要气坏了。” 众人都是心有余悸。 可不是么，今日是陛下生辰，你非得选这一日自尽，真是好大的气性。 太极宫中，英琼楼砸了手里的茶碗，冷笑一声：“既如此，朕倒也不必太过厚待他。付仰有愧皇恩，罪行累累，他死了，他儿子们还活着。去传旨，付仰的儿子们全部流放。他下属一杆人等，全部严查严办，不许有一个漏了。告诉他们，从重从速！” “是。”吕忠低着头赶紧应下。 “将他拉出去，斩首示众。”吕忠都要走了，又听见英琼楼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他一凛，头更低了：“是。” 死了还要斩首，可见陛下如今是多么生气。 旨意传出去不过一个时辰，太后那的人就赶来请陛下了。 “转告母后，君无戏言。”英琼楼冷冷的。 这是他第一次对太后那边的人这么说话，可这件事上，他们母子是各有各的心结。 太后一听说付仰死了，就哭的什么似得，一口气都没倒过来，就听说陛下竟然还要拉尸首去斩首，还要流放付仰的儿子。 斩首和斩首尸首那不是一个概念，这年头说死后鞭尸，那是极致的侮辱。 死后斩首也差不多，怎么不叫人震惊？ 她小时候就跟付仰亲近，对这个大哥事实上比父亲还亲。 忽然听说他死了，她第一个反应是皇帝做的。 随即想，自己儿子不是那样的人。可如今陛下要这么对待付仰，她一下就坐不住了。 无眠这边，临水回了这些事，脸色也是很不好。 “太后娘娘一向跟陛下母子情深，这一回也不知会如何。” 无眠叹口气：“娘家和婆家果然是难以两全，太后贵为太后，也难。我娘家没本事，也没什么不好的。” 付仰都那个地位了，也不是有野心要造反，无非就是自己的贪婪虚荣之心，就闹成这样。 如今还这么气皇帝，他是一了百了的，自己的孩子和妻妾不知要怎么倒霉。 儿子们流放，女儿出嫁的就算了。没出嫁的日后又能有什么好婆家？ 就算禄国公这爵位不会丢，日后付家也是元气大伤。 真是害人不轻。 不管怎么样，无眠还是要硬着头皮去看太后，婆婆病了，又是过节，不管出什么事了，你这个儿媳妇不去能行？ 她想着要是太后不见她就好了。 可太后此时是想要叫英琼楼收回旨意，好歹叫她的侄子们别去流放，所以听说皇后来了，不可能不见。 太后看着脸色苍白，确实像是老了不少。 “不管怎么样，母后还是要保重身子呢。” “皇后，哀家如今这样，也是……你是皇后，提点皇帝也是你的责任，如今外头这些事你也是知道的，都是一家子骨肉血亲，怎么能做的这么绝？禄国公过世，付仰就算有罪，也已经伏法，如今还要再斩首，还要流放他的儿子们，外头怎么说呢？哀家是心疼付家的孩子，可更多还是为了皇帝，你要好好劝劝他，叫他不要冲动。” 无眠点头：“母后说的是，儿臣一早就想这个事，确实这件事对陛下声誉不好。一会儿臣就去见陛下，今日是陛下生辰，儿臣也有个理由去。” 太后一滞 ：“是啊，是他的生辰。” 太后不可能不在乎皇帝，说到这里，怎么不心酸？只是事情闹成这样，越发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母后要保重，您的身子是第一位的，如今病中，千万不要多想，您放心，儿臣一定好好劝陛下。” 第117章 求情 无眠给太后拉毯子，认认真真的道。 “好孩子。”太后拍她的手，欣慰的点头。 等伺候太后喝了药，无眠离开了颐宁宫。 太后起先是没什么大病，如今接连打击下来，是真的病了，一时半会只怕是难缓过来。 上辇的时候，临水小声道：“您真劝啊？丽昭仪之前就是劝陛下，陛下生气了。” 无眠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无眠确实从太后这里出来，就直奔了太极宫。 被请进了后殿，英琼楼此时没见大臣，见她来了，也不算意外。 “我刚从母后那来。” 英琼楼嗯了一下看着她，像是问她母后如何。 “母后伤心惊惧，是有些不舒服，脸色看着不大好。总是要休养些时候了。”无眠坐下来。 “有劳你了。” “你我夫妻一体，这话说的就客气了。母后叫我来劝陛下，我也不好拒绝，惹她更难过，就都应下来了。” 英琼楼继续看着她，不说话。 无眠自顾自道：“咱们是小辈，再是皇帝皇后，也不能不顾母后的心情。陛下就只当我求过情了，过一阵子母后自己就想开了。” “你不劝了？”英琼楼似乎是笑一下，不甚明显。 “有什么好劝的，付仰身为皇亲，如此行事，按照我的心思，就是死几次也不够。还这么恶心陛下，难不成陛下还冤枉了他？逾制建府，占据民田，贪赃枉法，逼死人命，欺男霸女，这些事做了多少年了？不知害死多少人，坑了多少人。陛下对他够好了，我想着外头的老百姓们受了委屈的时候，也要骂他。可大概老百姓也都知道，这是皇帝的亲舅舅，倒是带累坏了陛下名声。” 英琼楼没有就此回答什么，但是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太后如今就想把侄子们留住，好歹叫陛下免了他们的罪过，可惜没用。 无眠也没在太极宫待很久，很快就走了。 中午的时候，太后又叫人来请陛下，可陛下还是说政事繁忙，不肯见。 一连三日，陛下都不肯见太后，而外头付仰的尸首已经被斩首，也不许他入祖坟。 还好禄国公早一日抬出去了，要是时间再晚个一日，送葬都没人去，谁敢呢？ 十二这一日，付仰的八个儿子也被带走，最大的今年比英琼楼大，三十有二了，最小的四岁。 与此同时，付仰的下属以及与这个案子有关的一众涉事人员已经全部拿下，还在审，但是皇帝的舅舅都这个下场了，他们也不会有好结果。 听闻消息，太后昏厥，这回是真的起不来了。 无眠传话叫嫔妃们这些时候不必来请安，她得侍疾了。 儿媳妇给婆婆侍疾，就的从早到晚陪着，这也没法子，不愿意也得来。 不然一个不孝就压得你这辈子难抬头。 太后瘦了很多，这几日陛下不来，她也不再去请。 事已至此，她也死了心，只是心里对儿子的怨恨也滋生了出来。 腊月二十这一日，无眠刚伺候太后吃了饭，太后今日精神略好些，就起身在屋子外头坐坐。 天冷的很，昨日又下了雪，太后也想一看。 就在屋外廊下，盖着厚厚的毯子坐着。 正这时候，有人来回话：“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李良仪发动了。” 这主要是无眠的人来传话，不过是在太后的人手里倒了一下。 不然一个太后是不会关注一个良仪什么时候生孩子的。 “临水，你去看看。” 进了腊月开始，无眠就一直注意这件事，此时也只是叫临水去，她知道临水明白怎么做。 那就是，要保住李良仪的命。 这孩子不管送给谁养着，生母不能死。 她要是死了，日后不就没了牵制？ “也是个没福气的，但愿孩子好好生下来。”太后淡淡的。 “是，李良仪，许良仪，欣良仪，贵妃都胎相稳固，母后很快就有几个小孙子孙女了。”无眠道。 “皇后也要加把劲。” “儿媳没福气，不过不管她们谁生下孩子，都是儿臣的。”无眠道。 太后点点头，瞧着远处树上的白雪，不知想了什么。 下午时候无眠提前回来，太后说今日寒冷，就叫她明日不必来了，这几日辛苦，叫她休息一日。 太后身子骨不错，底子又好，这几日过去，人已经好多了。 李良仪是头胎，年纪还小，一时哪里那么轻松能生出来。 无眠回来都睡了一觉，起来时候天都黑了，这孩子也没落地。 “说是一切都正常的，就是一时半会的宫口没开。”雁鸣伺候无眠起身。 “嗯。”无眠点了个头：“许良仪那呢？” “暂时没什么消息，前日里太医看过，她就派人来传话，说是一些都好。只等着瓜熟蒂落了。” 无眠吸口气：“这几日累着我了。” “是啊，娘娘您也还在吃补药呢，日日奔波，实在是辛苦。还好太后娘娘看着好多了。”如今临近过年都没几日了，娘娘不光是要忙太后那，还有过年的事。 一个皇后，岂能什么都不过问？ 累狠了，人就只想躺着，倒不一定睡得着，但是懒懒的不想动。 吃了晚膳，外头又开始飘雪粒子，无眠穿着一身舒服宽松的衣裳靠着外间的软榻，盖着毯子听着临水她们说话。 她们也看出来了，娘娘此时不想睡觉，又不想做事，就想听她们说些琐事。 她们于是找了个话题就说闲话，说雁鸣的家乡趣事之类的。 此时的紫烟阁里，李良仪正汗津津的生孩子，她其实没感受到太多疼痛。大概是恐惧压过了一切，所以感觉不到疼。 只是一阵一阵的用劲儿叫她感觉脑门都是胀的。她嘴里咬着软木，不知谁的手握着她的手，她拼命一般用力。 眼泪也跟着她的动作不停的流。 再没有比此时更清楚，这孩子她拼命生下来也不是她的。 她还年轻可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她不甘心，她恨！可害她的人已经死了，她还能去怨恨谁？ 怨恨陛下无情吗？她进宫才几天，陛下对她有什么情？ 第118章 四皇子 可再想想，她为他生孩子啊，他人都没有来。 她哭着，想喊出来，可这是不被允许的。于是只有眼泪断线珠子一般滚下来，可没人在乎。 所有人在乎的都是她肚子这个不知男女的孩子，是这一块肉，而不是她本人。 就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不是个活人。 只是一个会喘气，会说话的物件儿。 也不知道是悲伤还是愤怒，她仰起脖子，大喊了一声。 别人也只能听见她发出呜呜的声音，随即就是孩子落地的哭声。 这一刻，她感受到的不是欢喜，也不是轻松，而是一种空茫。 明明身边围着许多人，她们都在说话，有人笑，孩子哭。 可她此时却感觉自己跟这个世界仿佛隔着一层，像是自己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 就连从她肚子里刚掉出来那个孩子，她也没有多少真实感。 不知过了多久，她好像又回到了人间，这个时候她才感觉肚子空荡荡的钝痛，下身也是火辣辣的疼。 才听见嬷嬷们说话。 “小皇子的脚上再擦擦，去报信吧，小皇子哪都好。” 也不是没人管李良仪，只是相比起她，绝大多数人关注的都是小皇子。 她才想，哦，我生了个儿子。 不，这不是我的儿子，他很快就会被抱走。 他不是我的儿子…… 凤仪宫中，金波和临水回来了。 “娘娘，李良仪生了，是个皇子，眼下看着都好。”临水进门叫了一声。 “先去更衣，别冻着了。”无眠道。 临水哎了一声去换了身上的衣裳和湿了的鞋子来回话：“太医和生产的嬷嬷都说了，没什么问题，还没见陛下派人去。” “李良仪呢？” “她也好，奴婢叫太医专门给她请脉，她也没什么不好，就是要安心坐月子，奴婢已经嘱咐下去了，务必叫她好好养着。”临水道。 “那就好。”无眠轻笑：“陛下有很久没去丽昭仪那过夜了吧？” “是，自打她出了小月子，陛下真就没去几次，如今也是赶上了付家这些事，陛下进后宫都不多了。”临水眼睛亮亮的。 无眠轻轻摇头：“没事，看看陛下怎么办。” “其实要是您愿意，也可以为姜昭容争取一下的，眼下奴婢看着丽昭仪真是大不如前了。”想压过她并不费劲。 “人的习惯不是一下改掉的。”无眠道。 临水不解。 无眠也没解释。 没必要。 姜昭容是一心向着她，但是姜昭容眼下也没太大用处。她会帮她，但是不需要急在一时。 现在出手，或许是能争赢，但如果皇帝本心是要将李良仪的孩子给丽昭仪养着，她就没必要非要争。 为这种好处不多的事去跟皇帝过不去？尤其是又在皇帝处理付家的事心情烦躁这个档口。 “丽昭仪眼下，不是什么敌人了。”她能平安过度都是好的，再起波澜她眼下是做不到。 “是。”临水点头。 消息传到了御前，英琼楼当然也高兴，终于又添上了一个皇子，他当然是欢喜的。 只不过欢喜之余，又有些踌躇。 “丽昭仪那最近如何？” 吕忠知道陛下这是动摇了，也就实话实说：“这些天冷，丽昭仪娘娘也没出门，说是身子不太爽利呢。” 英琼楼不置可否，坐下来继续忙政务。 夜深了，英琼楼收了笔起身。 “陛下，不早了，您快歇着吧，明儿还早朝呢。”规矩是过小年的前一天封笔，这还有两日呢。 “明早，你亲自去紫烟阁，将那孩子送去含凉殿。告诉丽昭仪，好好养育四皇子，四皇子好，她就好，四皇子不好，她也不会好。”说着他又顿了顿：“李良仪……晋位美人吧。重赏她。” “是，奴婢遵旨。” 这一夜，英琼楼也没进后宫。 一大早，消息传到了各处，今日难得休息，无眠也没叫众人来请安。 她起来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件事：“这会子，四皇子已经抱去含凉殿中了，李美人也已经晋位，赏赐都送去了。奴婢按着规矩也整理了一份赏赐，您看就送去吗？”临水问。 “送去吧，含凉殿也送一份，贺喜嘛。” “是。” “先吃饭，睡太久，饿了。”无眠起身打了个哈欠道。 含凉殿这边，丽昭仪看着熟睡中的孩子，惊喜难以克制。 她自己未必不知道自己日后想要怀孕是千难万难了，如今陛下给她一个孩子，怎么不叫她感动？ 先前生出的种种怨好像一下子就都没有了。 根本没有仔细听吕忠说的那句话：日后四皇子好，丽昭仪娘娘就好，四皇子不好，丽昭仪娘娘也不会好。 亦或者她也听到了，只是觉得这就是一句嘱咐，她没能入心。 再或者，得到孩子的这份惊喜，已经叫她顾不得这些话。 不管怎么样，丽昭仪是有了皇子的人了。 不管太后如何有怨气，事已至此，日子还要过。 万寿没过已经很不应该，小年的时候她要是再这么着，那就说不过去了。 说她因为娘家的事跟陛下怄气？你是陛下亲娘也不行，还有言官御史，还有宗亲族老呢。 并不是你是皇帝亲娘就能什么都不在乎的，就是皇帝本人也不行。 所以到了二十三这一日，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出现在人前。 也是自打付家出事后，英琼楼母子第一次坐在一起同桌吃饭。 太后笑着，像是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再也没提起付家一个字。 只是越这样，越是叫身边人明白，她心里是十分计较这件事了。 英琼楼喝酒的时候叹了一口气，只是没有人听到。 席间，许多人目光都在追随皇帝，因他太久没在后宫流连了。 这段时间，除了去看看怀着孩子的贵妃之外，就只去了皇后那。 哦，短暂的去了一次丽昭仪那，可一刻钟都不到就走了。 所有的嫔妃都盼着皇帝呢，尤其是这个时候，眼看着要过年了。 也不是每一年过年嫔妃都有机会晋位，但是如果这个时候讨好了他，那或许就会有别样的好处。 第119章 陛下有福啊 所以没人不盼着他。 不知不觉，欣良仪这一胎如今也已经显怀，快六个月了。 倒是贵妃还看不出什么来，就是瞧着精神不足。 英琼楼的心思不在后宫女子身上，例行客气的问了几个嫔妃几句话后，就没再提起她们。 到了散席，他就跟皇后一道走了。 今日过节，去皇后那是正常的。 “这天气，怎么感觉今晚又要下雪呢？”今冬的雪是真多。 “嗯，是有些冷。”英琼楼坐下来对站在一边的雁鸣招手：“解开。” 雁鸣上前，就给他将束发的金冠取下来，又把他的头发解开。 也没用他再说什么，就主动拿了梳子给他梳头。 “今日有什么好汤么？” “猪骨白萝卜，陛下喝不喝？”时下猪肉还是低贱的，贵族们吃的少。 “端来吧。”英琼楼倒是没有想这个问题，主要是皇后这里的饮食，甚少有发翻车的时候。 果然，这猪骨白萝卜上来，他也觉得味道不错。 “朕想着过年的时候给贵妃上一个封号，皇后以为如何？” 无眠点头：“应该的，贵妃是东宫时候就伺候陛下的人，又有大公主，如今还怀着一个，她有个封号很好。不知陛下想了什么字？” “朕想不到，叫殿中省出吧。”英琼楼看起来对这件事并不想亲力亲为。 “好。” “今年新进宫的嫔妃，她们还都年轻，没什么功劳，眼下不必再抬举了。不过，几个老人倒是可以升一下。皇后以为呢？”嫔妃的功劳是什么呢？生育。 或者娘家有功。最不值钱的就是熬的年头久。 “自然，陛下定了就好。”无眠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 “朕也是与你商议，无眠要是有什么提议，也只管说。你是皇后。” “没有，确实如陛下说的，新人们还年轻，好几个已经晋位了，眼下不急，等日后她们都生育了再说。至于老人的话，我想着杨婕妤身子也不好，自打初雪那一日病倒，断断续续几个月了，至今都没出现过。她也不容易，理应是晋位的。” 英琼楼点头：“你说的是。” 他眼神复杂的看了无眠好一会后忽然笑了，笑着摇摇头：“你啊，以前你是真……” 后头的话没说。 以前你是真蠢，现在你是聪明过头了。 绕来绕去，就是不说主题。 无眠只做听不懂，有些事儿，她就是不想沾染。 “付美人的位份也该动一下了。” 无眠点头：“应该的。” 皇帝终究不可能跟太后翻脸，提拔付美人，也是安太后的心。 只可惜付美人是神女无心，再抬举，也不过是个标志，代表皇帝对母族的看顾。 为了这一碟子醋，难为陛下还得包这顿饺子，想起那犄角旮旯里的老人。 当夜，他们也没做什么，就这么闲话了一会就睡了。 半夜就开始下雪，全是雪粒子，沙沙的响声也没能吵醒他们，只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外头的银装素裹。 因为已经封笔，皇帝也难得睡了个饱足，醒来的时候懒懒的不想动。 今日还是无眠先起来的。 皇帝的旨意是这一天午后发出去的。 贵妃赐封号：嘉。 杨婕妤晋位充仪，张美人晋位婕妤，付美人晋位婕妤。 圣旨传开，无眠听着就笑了：“给各处按着规矩送赏赐去吧。” 英琼楼可真有意思，就明明白白的做这件事，给贵妃一个封号是嘉奖这毋庸置疑。 想提付婕妤的位置，又顺便提上去两个老人，却都不走心，封号也没给。可见他是真的不喜欢。 两个老人不喜欢，付婕妤也一样不喜欢。 这方面，他也真是不委屈自己。 太后那听了圣旨也只是点了个头，没有什么高兴的意思。 “过完了年，叫八丫头进宫来陪我吧。” 灵芝一愣：“娘娘这是……” “过去，是我想的浅了。”太后哼笑了一下：“皇帝就是皇帝，他跟付家没有亲情。” “可要是八姑娘进来了，四姑娘怎么办呢？”四姑娘正是付婕妤。 “这些年，她要是真的想得通，愿意为我为付家分忧，怎么会她大伯都死了，她才落得个婕妤的位份？”太后面色冷肃：“她心思不在这里，哀家能如何呢？逼着她去给皇帝献媚吗？” “是，娘娘也别动气，日后姐妹两个一道陪着您也好。”灵芝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她觉得太后娘娘这么办事不对。 娘家再好，还亲的过自己亲儿子吗？ 再说了，也是大爷自己做的那些事才导致今日结果，陛下没有要他去死的意思，他自己这么做，害了自己和孩子，也断送了陛下对付家的恩情。 只是人就这样，太后娘娘如今丧父丧兄，一时转不过这个弯儿来，她们做奴婢的劝几句娘娘听不进去，还敢说什么呢？ 只能想着八姑娘进了宫或许是个玲珑的，能叫娘娘和陛下恢复关系吧。 太后想叫娘家的侄女进宫，这种事就瞒不住。毕竟年后就进来，那就得年前安排不是？ 所以各处也都有数了。 无眠这里刚安顿了些过年的琐事，金波就站在地下：“奴婢听着，太后娘娘赏赐了那位姑娘不少衣料和首饰，只说年后就来，倒没说是过完年还是过了十五。” “嗯，挺好的。”无眠笑了笑。 看来，付太后也算是陛下的一个坎儿。 无眠越想越乐：“付家这位八姑娘样貌如何？” “这……奴婢远远的见过一面，确实生的不错，但是比起付婕妤来，还是差一点的。只胜在活泼爱笑。”金波道。 这个八姑娘今年也就十六，以前进宫少，无眠还真就没近距离见过她。 “陛下有福气。”活泼爱笑，就已经赢了她姐姐。 金波出去后，雁鸣小心道：“娘娘别在意，如今禄国公府这爵位都不知怎么样，太后娘娘也是急了。付婕妤进宫这些年，不得宠也无所出，日后只怕也难。太后娘娘才会想安排个新人。” “在意什么？这是好事啊。”无眠敲了一下雁鸣的头。 第120章 过年 她是真不在意，但是故意英琼楼得呕死。 还不得不捏着鼻子接受这新表妹。要不说，皇帝他就得做牛郎呢…… 该死的都死了，流放的也流放了，如今这点面子他还能不给太后？就算是心里恨死了，付家也得供着。 亲娘也得让着。 所以只能认了，多悲哀啊。 这一想，无眠更高兴了。 “奴婢只是想着再来一位付家的姑娘，只怕没有付婕妤那么省心了。”雁鸣道。 “无妨，再怎么样，太后也错过了机会。日后的事且不说，就说这位付家的八姑娘怎么进门，需不需要人穿针引线啊？”无眠笑的欢：“你们就安心吧。” 指望男人那点喜欢活着不是不好，可那玩意靠谱吗？ 要是当年沈氏死了那会，太后就做主叫她付家的姑娘做了继后，那就没话说。 可那时候她没这个心思，也知道皇帝大概不愿意。 他约摸着不在意母族强盛，但是付家接连出两代皇后那就有点过了。 如今太后就是想也没用，把自己拉下来皇帝也不会允许。所以太后不可能这么做。 既然不能，她就凡事越不过去自己这个皇后，需要自己的地方多着呢。 至少她付家的姑娘进了宫门，没生出儿子，没立住脚之前，她也的提点这姑娘不能跟皇后过不去。 做一个大家都喜欢，并且大家都用得着的人自然是最好。 但要是不能，那还是做个有用的人吧，喜欢可不见得长久。 太后跟皇帝杠上了，多好的机会啊。 腊月二十五，年前的最后一次请安。 丽昭仪今日打扮的花枝招展，十分的有底气。 确实她也应该有底气，也是有了皇子的人，这就压过许多人了。 贵妃今日也到了，也是意气风发。 无眠看着她们，也是带着一脸的和煦笑意。你好我好大家好。 “诸位姐妹的册封礼都是年后的事了，许良仪和欣良仪也放心，等你们生下孩子，我做主，都会给你们晋位的。” 两位良仪起身谢恩。 无眠看许良仪的肚子：“要小心，你这一胎看来是要生在正月里的。” “娘娘放心，妾这些时候就不出门了。”许良仪道。 无眠点头，对她的省心表示确实省心。 最怕就是怀着孩子孩子乱嘚瑟的，后宫里的孩子多难生啊。 “说起来，我还以为这一回晋位有丽昭仪呢。”姜昭容夸张道：“倒是没想到，陛下给李美人晋位了。” 虽然李美人大概率这辈子就是个美人了。 “妹妹这记性，丽昭仪今年怎么好晋位呢？”容妃掩唇笑。 这是故意提起丽昭仪之前降位的事。 “哼，位份就那么要紧？容妃姐姐，姜昭容，你们谁的位份低了？我不求那个，有实惠最要紧。以后死了有个供奉要紧。” 这便是她还能得意的根本。 没有孩子的嫔妃，你再有高位，也是身后凄凉。 一个皇帝要说宠爱你，却不肯给你孩子，终究也不过把你当个物件儿。 这一点上，她确实是值得骄傲的。 “丽昭仪这话我不懂，好端端的，怎么就扯上死了？要是丽昭仪年纪轻轻就去了，四皇子可怎么办呢？终究还是需要个母妃。”贵妃淡淡的。 “我说的自然是百年之后。”丽昭仪道。 “那你身为嫔妃，这话说着可就不合适了。”贵妃轻飘飘的。 “呵呵，大过年的，这些话就别说了。丽昭仪有福气，姐妹们不如你。”无眠摇摇头。 “皇后娘娘，妾没有这个意思。娘娘年轻，迟早会有嫡子的。”丽昭仪赶紧解释。 无眠摆摆手：“好了。就散了吧。” 也得偶尔吃个醋，不然下面这群人怎么放心呢？ 走出了凤仪宫，贤妃对丽昭仪摇摇头：“妹妹怎么说话这般心急呢？” 敏妃也道：“是啊，妹妹听说了没有，付家的八姑娘年后进宫。” 这基本是明说了。 丽昭仪何尝不知，可她也知道，这几个女人无非是想叫自己去对上付家的这位姑娘。 她何苦呢？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 付婕妤安静的走回去，荼蘼在她身侧轻声道：“您别担心，八姑娘以前与您也亲厚，进了宫只会跟您是一路的。” “八妹妹有志向，我是不中用的，与我一路做什么呢？”她胸中有万语千言，终究是无话可说。 早知今日，当初又为什么一定要自己进宫呢？ 赶着年二十九的时候，陛下才下旨，叫付家二爷付昂袭爵。 这不得不说也是故意的，太后气的不轻，也不能说什么。 好歹初一进宫的时候好看了，不然到时候就算能进宫，身份也尴尬。 无眠早就派人回赵家传话通知，今年进宫务必低调。 付家都被削成这样了，肯定不敢高调嚣张，如果赵家的人太嚣张，难免得罪了太后，不划算。 更何况还有贵妃娘家，贤妃娘家，都是有实权的，赵家礼数不错就行。 好在赵家人没什么大出息，贵在胆子也不大。 话还是听得进去的。 眨眼就是除夕，一早天还黑着就得起来，今日得穿大礼服。 披挂一身，都是金线银丝的刺绣，里里外外九层，重的要死。 哪怕是腊月也感受不到冷。 好处是今日不必梳太高太大的发髻了，因为要戴发冠。 重是重，好歹是头承受，不用薅着头发。 这一身穿好戴好，无眠感觉压了千斤重担，临出门也就垫吧了几口粥。 匆忙赶去太庙，先要祭拜祖先。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太庙过了，先是皇帝皇后太后带领所有的皇子公主宗亲们上香磕头。 不能同时做这件事，里外不少人，光这一件事就得两个时辰。 然后是英琼楼念给祖先的悼词，祈愿一下祖先庇佑江山永固，子孙昌茂，再展望一下新一年。 又是将近一个时辰。 等从太庙离开到了太极宫，就可以开席了。 今日都是自家人，但是这席面是要从中午直到夜里的。 热闹是一定的，歌舞升平，大胤正是鼎盛时期，年年过年都很要花钱热闹。 第121章 表妹好啊 今年皇帝新添了一位皇子，宗亲们敬酒也要祝贺。 当然主要是祝贺皇帝和皇后，不太有人提起丽昭仪。要是往年，也许会提起，她那时候是宠妃么。 今年的话她都降位了，自然就避免提起，反正恭喜皇后是没错的。 至于四皇子生母李氏，那是没有人提起的。 李美人还在月子里，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宗亲们还是很关心皇帝子嗣不丰这件事的，今年好几位嫔妃怀孕，到了这些老王爷王妃们的嘴里，那就是皇后贤惠。 太后也是一个劲儿的夸，只说这儿媳妇好。 无眠自谦的很，不见骄傲，不管别人内心是怎么想的，面上都是好话。 年初一的时候，就不光是宗亲了，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带着家眷进宫赴宴，勋爵人家也都进宫赴宴。 赵家来的就是老国公，老夫人，还有无眠的父亲和母亲，大哥大嫂，五弟和五弟妹。 孙氏已经进门了，跟赵家相处的挺好的。 无眠应付着女眷们的时候，就分出了一半的心神注意着太后。 果然，宴过了一半，太后就招手叫付家的八姑娘来她身边。 这位八姑娘穿了一身粉色的裙子，娇俏可爱，肌肤雪白，说话清脆又俏皮活泼，确实很不错。 “怎的这几年也不带她进宫来？哀家还记得她小时候，拿着一块点心逗猫，结果招来一群猫，吓得爬树上哭。” “哎呀，娘娘这一说，我可想起来了。都是我的不是，当初那猫可是我养着的，也不知怎么就招来一群猫。”周太妃笑着道。 “太后娘娘~臣女的糗事就别提了呀。”付八姑娘不好意思的低头。 “哎呀这一转眼，这些年就过去了。”太后拉着她的手叹气：“哀家也就老了。” “您可不老，瞧着就年轻着呢。”周太妃捧着笑：“不过跟这些个小姑娘比，咱们是比不得。八姑娘生的真是可爱，可恨我没有这么好的姑娘。” “不知表妹今年几岁？”无眠笑盈盈的，也该她出场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今年十六了。”付八姑娘规规矩矩的回话。 无眠笑着从自己手腕上摘下一个镯子招手：“来。” 付八姑娘走过来，无眠就拉着她的手给他套上去，拍她的手背：“怪不得母后喜欢你，儿臣看着也是喜欢。” 周太妃顺着话头接：“皇后也喜欢，不如就留下来日后就陪着咱们如何啊？” 这是一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戏。 无非是要个面子，要个说出去好听。 无眠点头：“您说的是，我是愿意的，就看母后了，母后行行好，就把这好姑娘留下来吧。” 太后笑的不得了：“你们呀你们，她一个毛丫头，值得你们这么夸？你们倒是乐意了，她十六了，还能留多久？” 无眠起身看皇帝：“陛下，妾身请个旨意，就把表妹留在后宫如何？这般好人才，理应是陪王伴驾才好，世间哪有什么好姻缘比得上这个呢？”你们反正也没把她当个人，大家集体说胡话，那我来几句更恶心的得了。 英琼楼轻笑摇头，像是对皇后有些无奈的样子：“既然是皇后喜欢，那就留下吧，就封为才人。择日进宫便是了。” “妾身恭喜陛下。”无眠笑着福身。 众人自然是一顿恭喜，后宫嫔妃就算是呕死了，这事也得捏着鼻子恭喜。 贵妃恨皇后真是能屈能伸，这就能低下头叫付家再进来一个？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嫔妃们多数都这么想。 但是太后可不是这么想的，她对于皇后的懂事和大度非常满意。 日后传出去，那是因为太后皇后喜欢，所以付才人才进了宫。 比起说是因为皇帝喜欢就好听的多。 而看在英琼楼的眼里，也不会怨皇后自作主张。 因为这件事早就是定下来的，相比皇后要是不愿意，或者推三阻四，当然还是现在的结果好。 他是不是想要接纳付才人，那是他和太后之间的问题。 皇后出面接纳新人，说到底还不是为他们母子？所以皇帝不会生气，还要夸皇后呢。 外人嘛，谁不知道皇后就是装大度，那你嘴上是不是也得夸一句皇后贤惠？ 我可是当着你的文武官员，当着你的宗亲勋爵替你张罗了美人的，我还不好？ 无眠与皇帝喝酒的时候，笑的很真诚。 因为此时她是高兴的，这件事办的，那就是油盆子和面，面光，手光，盆儿光，真是干净又好看啊。 付家，新任的禄国公付昂坐在椅子上喝茶，进宫一日，累得很。 他的夫人曹氏叹气：“这又是何苦呢……我就这两个女儿。” 大的那一个已经陷进深宫，至今也没有一子半女，也不得宠。 小的这一个又要送进去…… “这话不要再说了，大哥没了，闹成这样，太后娘娘心里难受。雪儿进宫要是生下个皇子，日后咱们家也不担心，总有人照拂。” 曹氏咬牙：“这事怪谁呢？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看在亲戚的份上，陛下也不会要他的命。他自己……” “好了，闭嘴吧。”付昂喝道。 可是他不许曹氏说，心里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大哥自幼心高气傲，这一路走的太顺了，又有做皇后的妹子，如今亲外甥是皇帝。 他也不是无能之辈，是个能干的，位高权重，处处都如意。 一朝跌落，自尽就算了，还偏要选腊八跟陛下怄气。 亏得还有太后娘娘，不然陛下连着付氏一族一并怪罪又该如何？ 父亲当年说的真是一点不错，大哥迟早要因为那傲气惹出是非来。 七岁看老，一点也不假。 他还记得小时候，因为庶出的三弟跟大哥抢那只西域来的猫，大哥硬是将那猫摔死也不叫老三摸一下。 如今想想，真是不寒而栗。 付昂叹气：“你好好劝雪儿，叫她进了宫别想着掐尖儿出头，好好孝敬太后，伺候陛下皇后娘娘要紧。作出事来，家里可再也承担不起了。” 第122章 病了啊 曹氏没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正院里，八姑娘伏在曹氏膝头：“我就是舍不得您和父亲。” “舍不得……也得去。好在太后娘娘是你亲姑姑，宫里还有你亲姐姐。”曹氏摸着她的头发。 “宫里的事你也知道一些，明日起就叫嬷嬷们好生教导你。”曹氏又叹气：“好好与后宫的娘娘们相处，不要仗着你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就乱来。你姐姐那……你们要互相帮衬。” “以前，您总说姐姐性格娴静，最好不过，可……想来陛下是不喜欢那样的。” “雪儿！”曹氏口气严厉，将她推开些：“你这是什么话？” “我……我也没说什么啊，我只是说姐姐的性格啊……”付映雪低头。 “你最好是别生出这种心思来，要你进宫是去争宠要强的吗？咱们家才有这么大的祸事，陛下念在亲戚网开一面，你进宫是伺候太后娘娘，伺候陛下和皇后娘娘的。你最好不要生出这些心思来。后宫里是那么容易的吗？掐尖要强，出了什么事，家里如何护得住你？” “我知道了娘，可我是付家的姑娘啊，就算我自己不要强，我进宫就是才人了，姐姐那时候才是良仪呢。”她忐忑的看了一眼曹氏：“何况，太后娘娘的话，我也得听着吧？进了宫，更要听着。反正我答应您，一定不会主动做什么就是了。” 她想，皇后娘娘还没孩子呢。 “你只要记住，不要去要强。对上要恭敬，对下要和善。跟后宫里的娘娘们好好相处。”曹氏又拉住她的手拍：“我的儿，娘就你和你姐姐两个女儿，你们一定要互相帮衬。” “是，我知道了，娘放心吧。”付映雪又趴在她膝盖上。 无眠这里别的都好说，就是这段时间累着了，撑到了年初六，把面上的事都过了之后，她就起不来了。 “太医怎么说的？”太极宫里，英琼楼皱眉问吕忠。 “太医说皇后娘娘之前那一场大病，人是好了，可还是虚，一时还没补养回来呢。这些日子事多繁杂，娘娘有些累着了，不碍事，休息几日就好。” 英琼楼嗯了一声：“手头这点事做完，朕就去看她。” “是，那奴婢这就去传话？”他也是询问。 “不用，她病了就多休息，你去了她还要预备。” “是，陛下对娘娘真是关爱有加。”吕忠捧了一句。 皇帝不置可否，只是手头处理事务加快了些。 正月十八才开朝，不过休息期间这么大个国不可能没事，他总要抽空做点正经的。 约莫半个时辰后，换了一身衣裳的英琼楼出现在了凤仪宫中。 无眠人有些低烧，也没别的特别严重的问题，就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也没胃口。 皇帝来了，她也没有要下地的意思：“陛下来了，我就不起来了，陛下原谅些吧。” “太医开了什么药？”英琼楼不回答， 只是侧头问飞絮。 “回陛下，太医只开了些安神养身的药，说娘娘是有些累着了，休息几日就好。”又不敢说的太厉害，一个皇后不能主事那也是不合格的。 之前就病了大半年，如今才管事几个月又病了，下面人回话也要慎重。 皇后是个病美人这种情况绝对是不行的。放妃子身上或许是个特色，毕竟男人的保护欲作祟，病西施多美好啊。 可皇后是主母，她要是病弱不能管事，那就是个大缺陷。所以没有皇后会去标榜自己体弱多病。 “无妨，过年累着了，休息一段时间就好，过完了年就没什么事了。”不光是过年，还有太后病，皇后也是从早到晚的侍疾十多天。 皇帝也是都知道的。 “陛下瞧着也清减了不少，也要保重身子啊。”无眠道。 “嗯，就与你一道喝补药吧。” “是药三分毒，陛下年轻力壮的，吃好喝好，睡够就会好的。没必要喝药。我这些时候累倒是在其次，主要是缺觉，这几日就好好睡才是。”奈何还在正月里，每天都有人请见，上午还是不能睡懒觉，只好下午睡。 “自己安排时间，多休息就好。母后那知道你身子不舒服也不会说你的。”皇后才给太后面子，太后不可能不给她面子。没事不会折腾她。 说着话，他就起身：“给朕更衣吧。” 无眠看他，心想这是不走了？ 才半下午呢。 算了随他，反正自己都病了，他也不能做个禽兽。 本以为皇后病了能睡觉老实些，没成想也没什么变化，她的脚还是很不老实的在自己腰上挂着。 无眠喝了带安神效果的汤药，睡得很沉。 腿被人摘下来也没反应，就是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她换了个姿势，一屁股怼在皇帝胸口了。 英琼楼被怼的时候正在做梦，猛然睁开眼，梦忘记了个干净。 摸着无眠的身体他就笑了，就说梦里怎么感觉是被压住了。 他叹口气，把无眠身体顺过来一点揽住她继续睡。 到了早上被叫醒的时候，无眠只觉得喘不上气来。整个人背对着皇帝，被他铁钳子一般的手臂箍着，这是怕她跑了不成？ 等皇帝松手，她先长叹一口气，累死个人。 上午还有客人，英琼楼陪着无眠用膳。 今日无眠精神好了不少，胃口也就好了些。 英琼楼看她吃的东西还是道：“吃的少了。” 之前皇后的胃口一直挺好的，这吃的还没之前一半多。 “慢慢来吧，昨天早上我吃的更少。”无眠道。 英琼楼皱眉：“无眠还是要好好进补。” “会好的，陛下放心，妾身会做一个合格的皇后。”无眠勉强自己又吃了一颗水煮蛋就真的不想吃了。 “朕不是这个意思，你如今做得很好。”英琼楼还是解释了一句。 这几个月皇后做的事，谁也不能说她不合格。 无眠对他笑：“陛下多吃一点，别看我吃的少，您也吃的少了。” 英琼楼又看她几眼，嗯了一声。 他确实没吃饱。 第123章 是不是美人 上午时候，无眠在凤仪宫接待客人。 半上午的时候，飞絮来回话：“娘娘，拾翠殿里，许良仪发动了。” 客人忙起身告退。 无眠嘱咐人过去看着。 比起李良仪来，许良仪这一胎生的更慢。 她是疼一阵又没了感觉，上午发动，夜里都没有一丝要生的迹象。 太医和稳婆都说这不稀奇，有的人疼三天都不生，看许良仪的精神还挺好的，只能等着了。 要是明日中午再不生，就要服药。 服的就是催生的药，如今只要有办法，谁也不敢喝这个药。 强行催生，对大人和孩子都不好。 容妃当年就是因为二公主胎大不好生，死活生不出来，所以用了催生的药伤了身子，导致后来没再怀上过。 这里头固然是有沈皇后的手笔，但是催生药确实不是个好东西。 良仪生孩子，皇帝和皇后都不会亲自去看，叫身边人去看着就行了。 晚上的时候，英琼楼还是来了皇后这里。 无眠披散着长发，正在书房写字。 “看来无眠今日精神不错？” “还好，陛下晚膳没吃吧？我今日想着或许陛下会来就叫人预备着。”她天天见客，皇帝也是一样的。 “无眠料事如神。”英琼楼走过去看她写什么。 只见一张纸上，前半截是诗经句子。 中断就成了‘……独不闻天子之上林乎？左苍梧右西极。丹水更其南，紫渊径其北。始终灞浐，出入泾渭……’，再后头就到了‘长眉连娟，微睇绵貌，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英琼楼皱眉：“这中间是少了多少？” 无眠放下笔看他：“不知道，能记着这么多就不错了。” 英琼楼的眉头皱起拿起她放下的笔，顿了顿又若无其事的放下来。 无眠挑眉，什么都没说，只是另外抽了一张纸：“陛下写点别的。” 英琼楼也只好若无其事的提笔，刚写了一行就停下来了：“不想写了。” 无眠看那一行噗嗤一声笑出来。 惹得皇帝怒目而视。 她只是扭头过去给自己倒茶，嘴里轻声细语的念叨：“一把荆条扎的紧，天上三颗星。今夜究竟是何夜？见这美人欢欣。你呀你呀你要问，将如此美人怎么疼……” 轻飘飘，带着一些故意挑起来的尾音，怎么听都觉得她此时心情愉悦极了。 英琼楼却只觉得有些怪异，这种颠倒的感觉叫他非常不适应。 于是故意板着脸皱眉：“成日里学的什么？” “这也奇了，我乱说的几句俏皮话，怎么陛下也听得懂呢？”无眠只是瞥他一眼，歪头好奇。 英琼楼不与她斗嘴，只是继续板着脸：“日后不许看这些。” “那可不行。怎的陛下日理万机还能知道这些，我却不能看？哎呀，当年陛下还在东宫的时候，原来学的也不光是治世的学问嘛。”无眠笑盈盈的，根本不畏惧。 “你……不许人前说。”英琼楼退一步。 “除了陛下，谁能看见我写什么呢？”皇后的墨宝也是随便不能流出外头去的。 英琼楼闭上嘴，再不跟她继续扯。他看出来了，小皇后本质上还是个坏的。 不过看的杂书是真多。 明天叫吕忠找出来，上上林赋当年也是看了很多次的，怎么就全忘了…… 晚膳很是丰富，不过菜色都不肥腻。 这些天吃的都太腻了，不管是皇帝还是无眠都不想那么吃。 白菜豆腐寻常，宫中没有人提倡，可这种时候，真是好东西。 英琼楼想，后宫有小厨房的嫔妃也这么几个，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这么吃。 她们要精致，要贵重，要配得上身份，他来的时候尤其如此。 哪怕是这种时候，她们的膳食也不会往这些便宜的食材上靠。 自然没什么不好，宫中便是这个规矩。 谁也不敢在陛下来用膳的时候慢怠了陛下。 可是英琼楼忽然觉得，像是过年这种时候，吃腻了大鱼大肉，在皇后这里吃个清淡的汤，吃些做的味道很鲜的白菜豆腐，真的挺好的。 而更难得的是皇后并不是只会这些，平素她这里的膳食也精致美味。 她只是好像并不一味地追求什么贵重和珍惜。而是按着时节更换菜式，力求吃的舒服。 一时说不上什么感觉，就觉得很好，这样真的很好。 对菜色满意的英琼楼自然吃了不少。 今日无眠也精神多了，他过年期间可都素着的，此时美人在怀还有什么好说的？ 无眠被他压住的时候，还煞有介事的念叨了一句：“原来陛下是这般疼美人的。” 英琼楼气笑了：“自比作美人？” “不用比作，我就是。”无眠直视他的双眼。 不可否认，她就是。 英琼楼在灯光下看她，这一年来，皇后变化是不小。 应该也是长开了，比以前更美。 明明五官还是那样，但是细微之处又好像不一样。 她肌肤瓷白，鼻梁小瞧高挺，一双眼越来越像是柳叶眼。其实这样的眼型会显得女子媚眼如丝，对皇后来说，这不端庄。 可她本身不笑的时候是疏离的感觉，倒也恰到好处的中和了这种眼型。 反倒是看着你的时候，叫你感受到她很真诚。 细眉纤长，不画的时候略有些淡，但也好看。 红唇的形状极其完美，若论她五官自然都好看，整体也很叫皇帝喜欢的样貌。可要选，那皇帝最喜欢的是她的唇。 他一只手在她脸上游移，拇指轻轻摩挲她的唇瓣。 这唇是好看，也……可恨。 无眠张开嘴在他手指上咬了一下，又问：“陛下可看清楚了没有？我是美人吗？” 英琼楼觉得她是真坏，居然还要问。 他不回答，只是低头咬住那双叫人无奈的红唇。 后头的事，就只有天和地知道了。 好奇的不行的飞絮收拾书房的时候仔细看了陛下写的那一行字，她小声念：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她一头雾水，把娘娘和陛下写的东西收起来，心想自己这只是识字，到底不如娘娘从小看书多。 第124章 朕给脸啊 早上无眠还没醒，就听见外间有人说话。 无眠是紧跟皇帝的节奏，不到正月十八，不用人来请安。一年到头的，难得休息几日。 她翻身听，原来是外间临水正跟皇帝回话。 说的是许良仪的事。 “太医说，约莫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样子，奴婢亲自看过，许良仪如今精神还好。” “嗯，你做的不错。吕忠，赏她。” 临水赶紧跪谢。 这还是第一次，皇后这里的奴婢被陛下亲口赏赐。 无眠叫了一声，飞絮和临水赶紧进去伺候。 英琼楼也没走，他就坐在外间。 今日既然没有客人，他也不想见客了，最起码要在皇后这里用膳。 无眠起身洗脸后也不急着梳头，出来叫人预备膳食。 英琼楼看她：“什么时候做了这么一身里衣？” 居然是个大红色的，英琼楼没见有哪个嫔妃穿这样的颜色里衣。 “年前吧，好看。”虽然这里不是，但是无眠那深植在记忆深处的过年穿红吉利是怎么都改不了。 外头的衣裳不行，那就穿里头。 这颜色衬的她肌肤雪白，英琼楼点头：“嗯，不错。” 早膳有小包子，这也是无眠的小厨房最先做的。 不是如今的人不吃包子，而是不吃这种澄皮的。 今早这包子的馅儿是猪肉混着虾仁。 英琼楼也不是第一次见这个澄皮的小包子了，不过这个馅儿还是第一次吃。 “嗯，今日这个包子做的不错，谁做的，赏他。” 无眠看了一眼英琼楼，没说话只是眼角含笑的给他又夹了一个。 今日皇帝这么高兴？赏来赏去的，真给她脸。 今日皇后是确实没有客人，但是陛下不行啊，吃了这顿就赶紧走了。 不过他刚回去不过一会，杨和顺就带着人来了，又是抬着各种东西，吃的穿的戴的用的赏赐了一大堆。 “走吧，去太后娘娘那。”无眠穿戴好，也没急着看那些赏赐。 反正之前也做戏了，如今做戏就做个全套。 太后这里，见皇后来了也是接待的热情。 无眠请安后落座，先问身体再说正事：“殿中省看的好日子就是正月十八，到时候表妹进来了，母后看是叫她住哪里？是另外住一处呢，还是跟付婕妤一处呢？” “付婕妤喜静，身子也不好。八丫头是个闹腾的，还是分开些吧。”太后道。 肯定不能住一起啊，付婕妤不得宠，皇帝也不爱见她。 真要住一起了，那不是受影响？ “是，那您看住在碎红轩如何？距离锦华轩也很近。要是不行的话，不过就是距离前面远些。那幽月轩和竹梦轩也都空着呢。” “就住碎红轩吧，姐们近一些，也方便走动。”住的距离陛下太近了，那也不见得好。 “是，那儿臣就叫人去收拾，其实年前都收拾过了。”无眠道。 “你是皇后，这些事你自己做主就是了。她小孩子家家的，进来了也是要听你的话，你只管管着她。跟别的嫔妃都是一样的。”太后笑道。 “是，不过自家的表妹，总是跟别人不一样的。儿臣肯定照顾着她。” 太后满意的点头。 无眠又坐了一会就回去了。 就在她回去的半路上，就有人赶来传话。 金波走的气喘吁吁：“娘娘，许良仪生了，是个皇子，母子平安。” 无眠轻笑：“好，要赏她。” 拾翠殿侧殿中，不同于前些日子的紫烟阁。 许良仪此时面上都是红光，这其实是因为产房里烧的太热了，她又盖的多的缘故。 但是她这一胎虽然昨日就开始疼，今日才生下，也算受罪。 可感情上，心情上，全都不一样。 既然皇后娘娘一直是暗示自己可以自己生养的，那这皇子就是她自己的。 她如今虽然只是个良仪，可生了皇子，总会晋位的，日后只要陛下照顾一二，她就什么都不愁。 这一批进宫的秀女里，她算是第一个了。 怎么不开心呢？当然红光满面的。 消息传到了各处，太后这里也赏赐了许良仪，但是重点是顺道又赏赐了皇后一堆东西，直说皇后贤惠，才接连有皇子降生，可见也是满意。 中午的时候，陛下那就传话，许良仪晋位为美人，赐封号：宜。 一下子就从七品晋位到了五品，果然后宫里说别的都没用，还是要生孩子啊。 接连得了两个皇子，重点是孩子都很健康，这就叫皇帝很高兴。 就连太后，一时间也冲淡了许多对付家的伤心事。 较劲儿是较劲儿，她到底也是在乎儿子多，如今添上两个孙子，她当然欢喜了。 而此时的无眠，虽然还是无所出的皇后，可皇帝知道，李美人和宜美人这两胎能这么平顺的生下，全是皇后的看顾。 所以她即便无所出，也是有功的，反倒没有人说她这个无所出了。 自打她去年病好了之后，做的十分合格。 怀孕的这么几个了，也就丽昭仪没保住孩子。这就是皇后有功。 也可以说，无眠算是稳住了局面。 到了元宵节，宫中再度摆宴。 过完了这个节日没两天，大家就得忙起来了。在想这么闲着，就要下一年。 宴席上，众人敬酒，又要恭贺陛下和皇后娘娘得了五皇子。 太后也笑呵呵的，付家今日就没带八姑娘了，这也约等于是定亲了，自然不好再带进来。 反正她十八那一日会送进来。 大家总算圆满的过完了这个年，熙和九年也就彻底开始了。 毕竟不是娶妻，所以十八这一日大清早的，付映雪就进了宫。 无眠也是特地嘱咐了后宫众人，请安不需要太早，辰时再来，就是为了等付映雪。 众人陆续到了凤仪宫，付才人也来了。 还没行大礼，就听外头唱和，说陛下到了。 付才人眼睛都亮了，惊喜不已的样子。许多人都很惊讶，陛下这也太给付氏面子了吧？ 就连一向古井无波的付婕妤都看了几眼外头，显然也惊讶。 英琼楼进来坐下倒是没看付才人一眼，只是扶了一下无眠。 第125章 依附 众人给皇帝皇后行礼。 付才人也要行大礼，她的大礼繁琐，三叩九拜等着无眠训话。 无眠也就礼节性的说了些训诫的话就算了。 等她落座后，英琼楼开口：“皇后一向宽和仁厚，对你们诸多看顾，你们也不要忘记好生敬重皇后。听她的吩咐，别给她找事。” 众人忙应了。 这些话，去年进宫的小嫔妃其实很认可。 在她们的眼里，皇后确实就是宽和仁厚。 “付氏，你刚进宫，许多规矩不知道，就问你姐姐。日后要记得对皇后恭敬，对后宫其他人客气，不可生事。”英琼楼道。 “是，妾谨记陛下教导。”付才人起身忙道。 众人这时候有点回味，陛下这也不像是真的为了付才人来的吧？ 怎么感觉倒像是替皇后说话的样子？ 无眠自己也有一些意外，不过她不露声色。 其实英琼楼想的很简单，他如今非常认可皇后。太后也认可皇后。 但是皇后人年轻，以前也确实不靠谱。还没有自己的孩子，他担心嫔妃们个个有了子嗣不服气。 不管是为了后宫的安宁还是皇后本人省心，他都想要说一句。 以前他没想过，因为以前赵氏就不在他眼里，甚至他看着都心烦。 如今不同了，他也就愿意为她说几句话。 于是请安还没结束呢，皇帝就先走了。 只是告诉了皇后，晚上来陪她用膳。 “你这小厨房最会做汤，晚上朕来喝。” 无眠点头：“好，那我等着陛下。” 皇帝的嫔妃，不是民间的小妾，没有一进门就睡你的说法。 总要等几日，安顿好了再说。 皇帝走后无眠笑道：“二十一是个适合摆宴的日子，到时候我嘱咐御膳房，就在你的碎红轩里摆上一桌。” 付才人又起身：“多谢皇后娘娘关照，妾感激不尽。” 散了请安，众人陆续离开。 大家口头上当然都要恭喜一下付才人。 付才人和付婕妤步行着走出去，没人的时候，付才人就道：“之前我听着陛下对皇后娘娘也没什么宠爱，果然这传言不真。” 她是付家的女儿，这点消息还是能知道的。哪怕之前她都不怎么进宫了，但是该知道的也知道。 “既然知道传言不真，日后就不要说。”付婕妤看她：“你进了宫，就是天子嫔妃。最要知道的就是不要乱说话，这后宫里的女人，个个都不是你看见的样子，你如今是陛下的才人，不是陛下的表妹。” 付才人噘嘴：“姐姐，你这话我觉得不对。要不是陛下的表妹，我怎么进得来？” 付婕妤一愣，轻轻蹙眉：“不管怎么样，你要守规矩。别乱来，也别急着要得宠。看清楚，慢慢走。” 付才人点头：“是。” 但是过了一小会，她又问：“那姐姐你看清楚了么？” 付婕妤没再看她只是道：“我不需要。” 不需要守规矩？还是不需要看清楚？还是不需要陛下的宠爱？ 她不说，付才人也明白。 她撇撇嘴，想叹气，又不知道为什么。 最后也沉默了下来。 碎红轩里还住着一个孙御女，至今还没侍寝过呢。 不过在付才人住进来之前，无眠已经叫人暗示过她了。她的机会也来了。 确实，陛下不是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他不缺美人。 想不起一个家世一般的孙御女很正常。但是如果日后必然会见到了，那就不一样。 何况孙御女长得也很漂亮，瓜子脸大眼睛，无眠都觉得好看。 说起来，她其实比付才人好看些。 不愁没机会侍寝。 所以现在的孙御女不光不担心，还高兴呢。自然了，感激皇后娘娘是一定的。 后宫里的嫔妃，多半还是想要安稳过日子的，真的想着生孩子，或者拉皇后下马的，那是少数。 那么皇后给你机会，那是多好的事，她不能不感激。 付才人又去拜见太后，礼数还是要周全的。 过完了年，贵妃总算没那么能吐了，也能正常饮食。只要不见太过油腻的东西就行。 此时容妃正与她一道坐着。 “如今看着陛下对皇后娘娘倒是宠爱的很，年前就赏，年后又赏。前阵子我听说皇后病了，陛下就隔三差五的过去。”容妃哼道。 “她年轻貌美，陛下宠爱也不稀奇。”贵妃是这么说，可表情是不屑的。 本来嘛，一个皇后被人这么形容，就不对。 “别的倒也罢了，我就怕她哪天有了，生下皇子那就是嫡子了。”容妃道。 “那我能如何？陛下和太后如今都捧着她。”贵妃哼道。 “那可不好说，太后如今是捧着，但是如果付美人也能得宠，能生孩子呢？将来……” 贵妃端起孕妇能喝的花茶抿了一口：“这就要看付才人的本事了。” 容妃笑了笑不着急说话了。 “我这一胎还不知是男还是女，如今后宫可又添上两个皇子了。”贵妃轻叹：“哦，欣良仪那一胎也快了，约莫就是三月里生。” “姐姐肯定是男胎，放心吧。”容妃笑道。 贵妃也只是轻叹一口气，这谁知道呢？ “到了五个月时候，太医就能看出来了。”容妃道。 贵妃点点头，没接话。 出了朝阳殿，流云扶着容妃走过一截石子路后放手。 “贵妃如今是又得意又发愁，要是生不出皇子来……再来一个公主也无用。”容妃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是啊，这事都说不准的。生男生女，还是要看老天爷。” “我盼着她生皇子。”容妃收起笑意，淡淡的。 流云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叹气。 自家娘娘要是能有指望，自己生多好？ 何苦盼着贵妃生？可如今，陛下来明和殿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自打去年十一月至今，一次也没来过。只叫人给二公主送过一些东西而已。 如今又进来一个付家的姑娘，新人接连生育。 宜美人满月后肯定要得宠一阵子。 丽昭仪也养着孩子了。 还有欣良仪生了也会有一阵子风光。 或许吧，或许都只是一阵子，可这个一阵子，那个一阵子，时间就过去了。 第126章 生出死的心 娘娘也不年轻了，没了陛下的宠爱，不能侍寝，就难有孩子。 本来就伤了身子难怀孕，陛下又不怎么来，怎么能再有一个呢？ 所以如果贵妃能生出皇子，娘娘怎么能不依附上去呢？ 娘娘苦啊。 无眠这里可体会不到这些，她叫人将太后和皇帝送的赏赐都整理好，既然收到了这么多东西，她也开始赏赐人。 作为皇后，需要维持的关系是很多的。 宗亲，朝臣，所以她年前年后也是有一个赏赐的单子在的。 那早就赏赐过了，现在她要赏赐就是私心。 今日重点赏赐的是宫中的一些管事姑姑和宫人们。 过年期间没出什么大问题，都做的不错，就算是抬了她这个皇后的面子。 “娘娘，太后娘娘那，送了两个宫女去了碎红轩。” “应该的。”无眠点头。 “还有就是，紫烟阁里，李美人不大好。” “嗯？还没出月子呢，怎么了？” “奴婢还不知道，只是听着太医的意思是，气血双亏，人也昏沉的厉害。前日里就着了风，如今又风寒，说是越来越厉害了。” “她在坐月子，只有热着的，怎么还能着了风寒呢？”无眠皱眉。 临水摇摇头：“奴婢是不是派人去看看？这事或许有蹊跷。只是李美人都这样了，日后也不会得宠……”她自己说着又不确定起来。 “去看看吧，没人对付她，但是总有人想要对付丽昭仪。”刚得的孩子还没焐热，孩子的生母就死了，那到时候除非谁都不查。 只要查，李美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就都要算在丽昭仪那。 丽昭仪自己要是解释不清楚，呵呵。 能把她拉下去，这孩子归谁还不好说呢。 “娘娘，这……如果真有人下手，别是姜昭容吧？”临水道。 无眠皱眉想：“应该不会。” 真有这本事，以前也不至于叫人压死。 “可别折腾了。”她们不累她听着都累，个个都在算计孩子。 养别人的孩子有什么意义呢？ 好吧，有意义，现在的人都讲究个身后事。 要她说，人死如灯灭，死了就是死了。有人供奉你能吃着还是怎么呢？ 不过你要跟她们说这个，她们得把你看做妖怪。 那也只能尊重，祝福。 去看李美人的是雁鸣。 雁鸣是亲自见了李美人的，她正躺着发呆。 一进了内室，雁鸣就皱眉。 过去给李美人请安：“李美人今日可好些了？娘娘记挂着您呢。” 李美人有些迟钝的看过来：“有劳娘娘惦记，我没什么事。” “美人坐月子是要暖和些，但是这屋里也太热了，哪有这样烤着人的呢？”她轻轻摇摇头：“美人是着凉了，但是没有这样养的。”屋里摆着三个火盆子…… 李美人看了一眼放在当地的火盆子：“你说的是，你们把那火弄小一点。灭两个。” 雁鸣见她这般提不起精神，于是转头问她的奴婢：“美人好好的在屋里，怎么就着凉了？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她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教训几个美人身边的人自然没什么不能的。 几个人都讷讷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这么一个没福气的人，难为娘娘想着我。”李美人像是回神了：“替我多谢娘娘，我命贱，实在是不配。” “美人这话，奴婢就要斗胆反驳几句了。”雁鸣一福身：“美人可是去年进宫的人里，第一个生下皇子的，这还能说命不好吗？” 李美人对此竟是没反应，只是自嘲一笑：“我哪有皇子？” “美人不能只看眼前的得失。”说着，雁鸣对着屋里的奴婢说道：“你们就先出去吧，我有话跟美人说。” 这当然不算合规矩，但是谁敢不听。 要反驳，首先要她们主子有底气。 等人出去了，雁鸣道：“皇后娘娘知道您受委屈了，陛下未必就不知道。只是眼下不管怎么说，为了四皇子着想先把他抱走也是好的。过几年等四皇子大了，您还怕没有好日子？” 李美人欲言又止的看了雁鸣几眼，又低下头。 雁鸣推心置腹的道：“您得先保重身子，我们娘娘常说做女子不容易。不说别的，您就不想想您十月怀胎，辛苦生下四皇子这份艰难？” “可是将来，他……也不会认我。”李美人的眼泪潸然而下。 “还有什么比血脉亲情更重呢？人活着才有指望不是吗？” 李美人哭着就要下地：“妾多谢皇后娘娘……” 雁鸣赶紧扶着她坐回去：“您别这样，我们娘娘也比您大不了几岁，怎么不体谅您的苦楚呢？爹娘生了一场，咱们都得好好活着呀。” 李美人拉着雁鸣的手不住的点头。 雁鸣走的时候，手腕上戴着一个镯子。那是李美人亲自给她套上的。 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她都很感激。 回到了凤仪宫，雁鸣亮出来：“奴婢瞧着她都哭成那样了，实在也不敢推辞了。” “戴着吧，挺好看的。”无眠点头：“果然，她自己存了要死的心，不然不至于这样。” “李美人也是可怜。”照花摇摇头。 从头到尾就是叫人害了，可偏是这样的事……你就是再无辜，陛下心里也有个疙瘩。 “奴婢想着她应该想开了。”雁鸣道。 “那就好，活着总比死了好。活着是有希望的，要是死了，谁能记得她？” 李美人这里，扶着奴婢的手，下地洗了脸。 她还没到一个月，身子还虚弱着，如今又病了，是没精神。 洗了脸，就靠着一张软榻：“将人都叫进来。” 众人忙不迭将她紫烟阁里的人都叫来。 当了美人之后，还没添上伺候的人呢，如今贴身伺候的就两个宫女，有一个低品级的宫人。其余的都是粗使。 “伺候我一场，你们也不容易。我无能不得宠，生个孩子也保不住，你们也跟着受委屈。” 众人赶紧说不敢。 李美人看着她们：“秋梨留下，秋月，赏你十两银子，你回殿中省去吧。” 秋月也是她贴身的奴婢，此时闻言吓得就求饶。 第127章 不容易啊 李美人淡淡的：“还有你们几个，全都走吧。宫人里，长康留下，其余人都回去。放心，我也会赏你们的。把红叶绑了，送去给刑房。禀报给皇后娘娘，红叶伺候不利，死不悔改。” 她怎么会忽然风寒，那是因为夜里有人故意开窗。 她之前并不是不知道，只是自己确实存着不想活的心思，所以知道也懒得说。 如今既然不这么想了，那这种害人的奴婢留着做什么呢？她此时没有能力追究太多，但是人总归不能留着了。 红叶吓得磕头求饶，被长康一把薅着就拉出去了。 无眠听着这些笑了笑：“叫殿中省赶紧给她把缺的人安排了。” 李美人好歹是个五品的主子，身边换几个人，又是皇后娘娘重点关照的时候总是能成的。 这一来，含凉殿中，丽昭仪就很有些担心。 “娘娘放心，那个红叶也不知道那么多内情。看来李美人也没有要追究背后的意思。只说她是伺候的不好。打一顿就赶出去了。”豆蔻道。 丽昭仪的嘴都白了：“好。” 无眠之前还想着是不是有人害她，也没想到是她自己出手。 不过也是，李美人不死，丽昭仪养着四皇子也是担心。 可这一回被打回去，她短时间内都不敢插手了。 自然恨皇后：“皇后行事越发叫人琢磨不透了。她究竟想做什么？自己没子嗣也不着急，倒是一味地抬举下面的人。抬举宜美人也就罢了，如今怎么李美人也管着？” “皇后娘娘在下面的嫔妃中口碑很好，就是宫中的宫人和宫女也说皇后娘娘的好。”芍药小心道。 “可不是好，她装的多好！她自己就不着急？做皇后多少年了，至今没个孩子，哪怕女儿呢。如今太后又送了一个付氏进来，她不觉得紧张？反倒是去管那些小嫔妃的事。我看她就是存心的。”丽昭仪哼道。 “到底是陛下最疼惜您，她们哪有不担心的呢？”豆蔻叹气。 芍药欲言又止，半晌还是没说话。 唉，皇后娘娘做的这些事，那是一点错处也没有。 虽说陛下是厌弃了李美人不假，可归根结底，李美人没做错事。她也是叫人害了，陛下觉得厌恶，但是不能说李美人有什么吧？ 她不管怎么不好，还生了健健康康的皇子呢，这不算功劳么？ 真要是这个时候她一下子死了，陛下怎么想呢？ 还好没成。 十九这一日，大清早起来，又下雪了。 无眠站在门口：“这时候还下雪，不应该啊，去年冬深，今年这春天不应该这么冷了。” “娘娘别担心，这雪也不大，都存不住。想必也没多少。您进屋吧，别冷着才是。”照花道。 “没事，就看一下。”说着话，已经有人来了。 是林才人，她见皇后今日竟然这么早就出现，还不习惯。 赶紧上前请安。 林才人搓搓手：“今日竟又下雪，怪冷的。” “怎么不穿厚一点？” “出门的时候她们要给妾穿那个很厚的大氅，妾不愿意穿，太重了。也就手和脚冷了些，还好的。”林才人笑道。 “走吧，进屋去。” 两个人坐着说话，陆陆续续的人就都来了。 贵妃今日没来，欣良仪没来，还有就是新来的付才人没来。她进宫这几日可以不请安，等侍寝后再说。 众人请安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坐月子的李美人也没出现，大家想说几句，那就只能找丽昭仪。 丽昭仪反正是什么都不知道，互相怼几句也就过去了。 等请安结束了，无眠兴趣来了，带人就往御花园走。 “十一月和腊月都忙着，事情多的不得了，我还没赏雪呢。” 接连出事，皇帝都忙，太后生气难过，她也不好逛。如今好了，年也过了，总归可以了。 “奴婢叫人送些热茶去御花园。”临水道。 英琼楼忙完了早上的事，看着外头已经有了积雪，忽然就不想做事了。 没法子，刚开朝，心思还没回归呢，想着也没什么要紧事就起身：“更衣。” 换了一身衣裳直奔凤仪宫，到了才知道皇后不在。 “赏雪？就她那手脚冰凉的，这天气还出去折腾？”说着就哼了一声也走了。 留下的奴婢面面相觑。 “陛下这是动气了？”照花不解。 扶风摇头：“应该不至于吧？咱们也没听着说陛下会来，这样吧，我去找找娘娘。” 不过扶风很快就回来了。 回来就笑盈盈的：“想来，陛下是也去了御花园的。” 照花不解，照花震撼，照花无话可说。 榴花亭里，无眠老远就看见了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走来。 他穿着玄色大氅，没戴风帽，也没叫人撑伞。 雪花落在他的头顶，他金冠束发，明黄的绦带垂在两侧。 本就冷肃的容貌在这风雪中，仿佛更加冷冽一般。 抬腿之间，露出里头同是玄色却用金线绣了龙纹的袍子。 无眠就那么看着他，等他走上亭子，无眠嘴角噙着笑：“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岐。” 英琼楼本来想训斥她这天气就不该出门，前几天还生病呢。 但是听了这话，倒是皱眉：“这里倒是哪有竹子？” “哎呀。”无眠捧着脸：“陛下啊陛下，原来您是这样的陛下。竟想叫我换着花样的夸您。” 其实说完那句话英琼楼就反应过来了。 他现在也渐渐习惯了他这小皇后时不时就要来调侃他几句。 只是偶尔也会有没转过弯的时候。 “手。”英琼楼伸手。 无眠递过去，被握住就叹气：“陛下手怎么这么暖？” “不是你手太冷？”他哼了一下：“叫人将帘子挂好，拿火过来。” 周围的宫人忙不迭去了。 很快，这榴花亭就挂起了帘子，里头点上火盆子。 比起屋子里当然还是冷的，但是冰天雪地里，那就很暖和了。 无眠坐在厚厚的垫子上，伸手拉英琼楼的绦带：“陛下今日真是好看极了，老远的妾身就移不开眼。” 第128章 各怀心思 “夸了朕，真就不说你了？”英琼楼板着脸看她。 无眠收回手哼了一下：“陛下真是无趣。” “说错了你？身子虚，手脚冰凉，这个天气还不在你宫中好好保暖？”英琼楼依旧盯着无眠。 “陛下是关心我？”无眠歪头：“陛下甚少关心我，叫我受宠若惊。” “皇后这是抱怨朕？”英琼楼说是这么说，表情反倒是比刚才软和。 无眠轻轻摇头：“不敢。” “皇后不敢，无眠敢的很。”英琼楼也学她哼了一下。 “无眠敢，那也要夫君给。夫君在意，无眠才能敢呀。” “少给我绕圈子，现在冷不冷？” “不冷不冷，赏雪吧，再说这些就扫兴。”无眠往外瞧。 毕竟是来赏雪的，亭子还是留下了一面没全盖上。 临水端来了热茶，给英琼楼就是正常的茶，给无眠的是刚煮好的姜茶红枣。 “这雪看起来真的存不住，也好。”无眠喝了热茶，人从里头开始暖和：“免得明早那些个老大人上朝的时候深一脚浅一脚的。” 到了宫门外，下马的下马，下轿的下轿，甭管你多大岁数，都有一截路必须自己走。 可不能带小厮。 也就是走进来以后，会有宫人们来搀扶一把。 这之前，就是年轻的官员们搀扶一下老的。 先帝那时候就有一个脾气不好的御史，日常逮着谁就喷谁，一把年纪了，人缘差的不得了。 到了冬天下雪天，早上他跌跌撞撞都没人理他。 最后先帝没法子，专门瞅着雨雪天派人去接。 关键是这个御史也不念着先帝的好，该喷的时候是一点都不嘴软。 不过这老御史过世后，先帝还是给了死后殊荣，风光大葬。 无眠的思维发散出去就收不回来。 英琼楼看她盯着雪出神，嘴角还噙着笑：“你这是又想到了什么？” 他这个小皇后脑子里想的东西，他多数时候摸不透。 “看雪啊。” “我还不知道你？”英琼楼往后靠：“说说吧，看着雪又想到了什么？” 无眠也往后靠：“就是看雪。” 你以为呢？我想到了也不跟你说。 无眠傲娇想道。 英琼楼也只能不说话了。 不过不说话是不说话，气氛倒是不错，品茗赏雪本就是乐事，他俩此时都挺享受的。 曲宝林和芳宝林来赏雪之前是不知道皇后娘娘也在这里的。 她俩住的都不在一个方向，但是难得性格投缘，经常一道玩耍。 今日也是相约一起来赏雪的，来了之后才知道皇后娘娘和陛下都在榴花亭，远远的看着，那边挂着帐子，大概是嫌冷，也嫌弃下雪天天暗，那亭子里有火也有灯。 虽然看不清楚，但是影影绰绰也瞧见了一些。 “说是皇后娘娘先来的，陛下后来的。”曲宝林的奴婢道。 曲宝林看了一会道：“咱们还是别过去了吧？” 芳宝林其实很意动，于是道：“皇后娘娘向来和善，咱们都到这里了，还不去请安是不是也不好？” 曲宝林明白她的意思，但是还是道：“叫丫头们过去给皇后娘娘的宫女们说一声，咱们不失礼就是，御花园这样大，咱们去别处看看吧。” 她说的坚决，芳宝林也只好应了。 曲宝林还好，她进宫后还没怎么伺候过陛下呢。可芳宝林不一样啊，她之前伺候的还得了封号呢。 自以为要得宠了，结果也没了下文。 这都多久没侍寝过了，今日这也算个机会，怎么不动心呢？ 可毕竟也没糊涂到那地步，不好授人话柄，不去就不去吧。 曲宝林心里明镜似得，知道她想干什么，皇后娘娘是心善好说话，那也不能乱来啊。 她们这样的身份，没得去现眼干什么呢？ 再好说话的人还没个脾气了？ 两个人各怀心思，倒也都没再说什么。 无眠和英琼楼赏雪也坐了一个时辰，等到了快晌午才回去。 等无眠更衣的时候，飞絮才回了这件事。 “是曲宝林的人先说话的，想来是她的意思。”既然避开了，那也要叫娘娘知道啊。 无眠点头，什么都没说。 她想着去年进来的还有几个没侍寝呢，倒是要记得一点。 下午的时候，英琼楼就被叫走了，他还有一堆事，能偷懒一上午也不错了。 当夜，陛下没有进后宫，自然也无话。 到了二十一这一天，付才人在碎红轩里摆酒。 碎红轩里有红梅，此时正盛开，倒是真的应了好时节。 位份高的娘娘们自然都不去，位份跟她一样的，或者高一点的就去贺喜。 这就算是她的喜宴了，无眠作为皇后，自然是要赏赐的。 热闹了一日，入夜时候等着陛下来。 无眠当然早早的就要躺下了，天气冷，她今日只想躺着。 结果很快消息就来了：“陛下去了朝阳殿。”临水自己说着都笑了。 无眠挑眉：“干得漂亮。” 表妹是进宫了，陛下在年宴上说的可是十分顺嘴，所有人都满意，太后相比也是满意了的。 结果呢？ 陛下这真是没给太后太多面子啊。 今儿这时节，陛下要是不进后宫还好说，还能解释为陛下政事繁忙，毕竟一国之君不是？ 结果陛下去看嘉贵妃了。 付才人不得气死了？ 碎红轩里，付才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等候陛下，心里是又欢喜又忐忑紧张，一直想着自己要用什么样的姿态去迎接陛下最好？ 不能太矜持，但是也不能不矜持。 姐姐不得陛下喜欢，那就说明姐姐那样的性子就不是陛下喜欢的。 她得反其道而行，听闻丽昭仪以前能得宠就是因为她活泼。那陛下就是喜欢活泼的。 想了一大堆，结果下面人来回话，说陛下去了嘉贵妃娘娘那，已经就寝了。 付才人都愣住了：“你说什么？今日是我的好日子，怎么……怎么……” “奴婢也怕是听错了，特地去问，真的就是去了朝阳殿，已经……熄灯了。” 【搜狗输入法自造词又没了，今年第四五次了。真的，我大半夜想杀人。先就一章吧，我人还在发烧，争取明天弄好它，下一章也许会补也许不了，明天肯定正常更新，对不住诸位。】 第129章 何苦来的 “是贵妃去请陛下的吗？”付才人面色难看起来。 “这……奴婢们没有听说。”宫女露荷犹豫：“才人，要不您还是先休息吧，贵妃娘娘怀着孩子呢，或许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了？您放心，陛下肯定会来的，就算是晚了一日两日的，也会来的。” “是啊，才人休息吧，明早还要请安呢。陛下总是会来的，或许今日就是贵妃一早请了陛下咱们不知道呢？她位份高，还生了大公主，如今又怀孕，总归陛下不能不管她呀？”百合也道。 百合是付才人带进来的人，她说话，付才人还是听的。 “罢了，给我洗漱吧。”付才人皱眉。 等躺下来了，她咬牙：“贵妃是看我好欺负？便是陛下去了，她难不成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您息怒，不管怎么说，进了宫和在家里总是不一样的。天长日久，您得宠了，生了孩子，她们就不敢了。”百合给她拉好被子。 其实朝阳殿里的贵妃也并不是非要今日见陛下。 陛下来了，她当然欢喜，可她一来不能侍寝，二来也不是平时见不着陛下。 今日这个日子，何苦来的？ 付才人当然不算什么，可得罪了太后就不划算了。 不过再想想，陛下来是陛下的事，太后不至于怪她吧？ 于是第二天早上，贵妃就躲了。反正她怀着孩子呢，不来请安也没什么不对的。 付才人是不能不来，她要是不来，那就是拿乔。 你还没侍寝呢，就因为陛下没去你就不来请安了？那可说不过去。 众人怎么可能不嘲笑她，只是碍于她是太后的侄女，不会说的太直白罢了。 去年进宫的小嫔妃们都不可能真心接受她，她们之中很多都没侍寝呢，如今忽然来了个太后的侄女儿，多气人哪。 所以昨晚陛下没去，多的是幸灾乐祸的人。 别人不敢吭气，怀着孩子的欣良仪还是敢说几句的：“付才人瞧着没睡好么？今早还没恭喜您呢。” “姐姐不知道？昨晚陛下去了朝阳殿呢。”曲宝林笑了笑。 欣良仪就跟刚知道一样：“哎呀……我这……身子沉睡的早了，竟不知道……那付才人也别多想，陛下今晚就会去您那。” “有劳你费心了。”付才人咬牙。 她此时最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该不该行大礼。 一般来说，嫔妃侍寝次日就要行大礼，宫中规矩，新人进宫第一次侍寝后都要晋位，次日来给皇后娘娘行大礼。这是规矩，如今她没有侍寝，自然也就不该行大礼。 这多尴尬啊？这个流程不走，她就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 可想想去年进宫的还有好几个没侍寝，她也只好先不行大礼吧。 无眠出来的时候，众人给她请安。 付才人咬着腮帮子请安又坐下，到底没有出列行大礼。 无眠看了她几眼没说什么，也是英琼楼的问题，确实叫付才人尴尬的很。 无眠心想陛下以前对付婕妤也就是不喜欢，但是面子是给了的，没有对她多苛刻。 如今对付才人，那可真是……不光没给脸，还打脸。 太后失算了，就算后头皇帝会叫付氏侍寝，也会给她晋位，但是一个美人她不知道要蹲多少年。 啧，真是何苦来？ 请安结束，无眠这里，林才人留着说话。 飞絮进来道：“娘娘，付才人去太后那了，想必是请安吧。” 无眠笑了一下，飞絮也是会说话。 林才人叹气：“想来是去告状了吧，她也是……” 无眠又笑了一下。 “娘娘，可是妾说错了什么吗？”林才人不解。 “没错，你说的很对。”可不就是告状么，这也太沉不住气了。 “妾想着，昨天是不是贵妃娘娘怎么去请了陛下的？妾听说贵妃娘娘这一胎怀的不安稳，人也经常不舒服。”林才人道。 “那谁知道呢。”无眠摇摇头：“不管她们，走，让我看看你的字如何了。” 林才人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她那一手字，真就是不能看。 太后这里，她见付才人来了，心里就叹气。 付才人不至于这就怎么告状，她不说太后也都知道。 所以只是委屈的请安，也没说什么。 等她走了，太后叹口气：“皇帝这是怄气呢。” “娘娘可别多想，付才人都进来了，早晚都要侍寝，不在这一时的。陛下如今不管怎么想的，都不要紧。母子之间还有什么呢？就算是怄气，您就别在意了。”灵芝赶紧劝。 “哼，我还能如何？罢了，不管他。只是八丫头究竟年轻，沉不住气，这就来了。”太后皱眉。 这一个是活泼，可这一个压不住事啊。 “你安排个人过去吧，好好教导她。”这性子可不利于后宫。 “是，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安排人。”这一点上灵芝非常赞同，如今可不能生事。付家的姑娘可以不得宠，可不能出幺蛾子了。 太后由着她安排，终究没有再说一句话。 无眠对于皇帝这一波仇恨拉给贵妃十分的满意。 要是昨晚他来了自己这里，那就算是太后不说话，心里也未必不在意。 她觉得这是个巧合。 但是其实英琼楼是真的想过这个的，他昨晚是肯定不会来凤仪宫。不会叫母后对无眠有什么心结，哪怕他想的是太后和皇后之间的关系好好才行。 他心里有数，进后宫就是故意的，就算他不会跟任何人提起，但其实他就是跟太后怄气。 至于说付才人如何，那不重要。 皇帝根本不在乎一个付才人怎么想，过得舒心不舒心。 至于说昨天他不去，付才人会不会叫人笑话他更不会在意，不光二十一夜里没去，二十二夜里他还是没去。 不过这一晚，他没进后宫。 付才人是沉不住气的，但是太后不至于。 短期内，她不可能因这件事跟皇帝说什么。 二十三这一日，李美人出山了。 她理应是二十一就满月的，不过她孩子都被抱走了，也不会办什么满月酒。不光她这里没动静，丽昭仪那也不办。 第130章 不当干粮 为的就是皇子还小，不敢惊动，周岁再说。 于是她这月子也就多了两日。 李美人月子里病了一场，精神不怎么好，看着都不像是刚生了孩子，人瘦的很。 明明是年纪还小，却像是经历了许多事一般，面容都露出一些沧桑来。 “妾晋位之后，还没给皇后娘娘行大礼。请娘娘宽坐，容妾大礼参拜。”说着话，李美人就按照规矩，大礼参拜了无眠。 “好，免礼吧。”无眠按着规矩说了训诫的话就叫她起来。 “身子可好些了么？天寒地冻的，着急什么请安呢？你的心我都知道了。” “妾好多了，多谢娘娘照顾。虽则天寒，但是规矩不能错，妾也已经好了，多走动也好。”李美人道。 “都随你，身子好就走动走动。” “还没恭喜李美人晋位呢，去年进来的妹妹里头，就属李美人和宜美人拔了头筹，真真是好啊。”容妃笑了笑道。 “多谢容妃娘娘。”李美人接了一句，没说什么。 其实细想起来，要不是贵妃一开始就看上她的孩子，或许她还不至于被人害了呢。 害她的人死了，可当初区区一个御女就去谋害怀孕的人？当真一点别的内情都没有吗？ 如今已经不可能知道了，但是她心里的怨恨，对贵妃容妃都是有的。 丽昭仪今天格外的沉默。 自打她有了孩子，一向是觉得自己腰杆子都硬了的。可今日对上李美人，心里就不舒服起来。 这机会，容妃和姜昭容还能错过了？ “哎呀，说起来丽昭仪今日怎么不说话？虽说丽昭仪降位后还没能升回来，但是如今有了四皇子，也是嫔妃中第一得意的人了，怎的今日见了李美人，到时没话说？”姜昭容笑盈盈的在她和李美人身上扫视。 “是啊，过年前我还想着陛下会叫丽昭仪升回来呢，没想到……”容妃掩唇笑的很意味深长：“不过如今妹妹有了皇子，那可比晋位更实在对不对？” “这么说，姐妹们是盼着我升回去？可惜，这话你们说了都不算。”丽昭仪不接四皇子这个茬。 李美人一眼都不往那边看，心里想什么也没人知道。 无眠好整以暇的看戏，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以一个舒适的姿势靠在椅子上。 众人斗嘴一阵子，丽昭仪也不是个包子，犀利起来也不落下风，倒也斗的你来我往的。 等过了这一阵子，付才人忽然道：“皇后娘娘，妾听闻娘娘写的一手好字，妾可不可以请娘娘赐教？妾常听闻娘娘贤名，心中仰慕的很，还请娘娘别嫌弃妾愚笨。” 无眠很无语。 “写字？你这就是舍近求远了。”姜昭容机灵的替无眠接茬：“你姐姐的字可是更好。” 无眠顺着道：“是啊，付婕妤的字我也瞧见过，极好。你跟着学就是了。” 说话间无眠站起来：“今日也不早了，都散了吧。天气冷，诸位别懈怠，该多穿就多穿些。” 众人也都起身，谢过皇后告退了。 付才人咬唇，心里不服，面上倒是没什么。 出了凤仪宫，贤妃看付才人：“妹妹忒心急，皇后娘娘还年轻，陛下也是近几个月才常来的。” 付才人还没明白什么意思，贤妃已经上了步辇。 付才人在原地站了一下，才跟上了付婕妤的脚步：“姐姐，贤妃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付婕妤抿唇：“回去再说吧。” 付婕妤跟着她到了她的碎红轩，梅花还在怒放，宫中的梅花不多，也就她这碎红轩里有几株老梅，每年开的都很好看。 可惜主人显然没有要欣赏的意思，急着追问：“姐姐？” “你为什么要跟皇后娘娘说那句话？”付婕妤质问。 付才人一愣：“皇后娘娘……我……我们都是做嫔妃的，亲近皇后娘娘有什么不对？” “八妹妹，你才刚进宫，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你这就沉不住气了吗？”付婕妤深吸气：“后宫里的女人一个比一个精明，你今日这种行为，你以为别人看不懂吗？皇后娘娘看不懂吗？你怎么能这么蠢？” “姐姐！”付才人听着这话就不高兴：“我没别的意思。” “你自己心里有数，如果你就这么心急，趁早就闭门吧，日后也别想着见陛下和得宠。”付婕妤甩手离开。 付才人气急了：“你可是我亲姐姐！” 付婕妤走到门口回头冷冷的看着她：“如果我不是你姐姐，我看着你去死。” 付才人被她这口气镇住，不敢再说一句话。 等付婕妤走了，百合来劝她：“才人别生气，婕妤跟您是亲姐妹，都是为您好。” “我做错了？”付才人满眼委屈的拉住百合。 “也不是错，是有些急。贤妃娘娘那话是说，皇后娘娘还年轻，她自己都还没子嗣呢，以前皇后娘娘也不得陛下喜欢。也就是近几个月陛下才常去凤仪宫。您如今靠上去也没用，皇后娘娘岂能不防备？她自己想不想得宠生子呢？” 付才人恍然：“贤妃娘娘这倒是有心了。” “是啊，二皇子身子不行，贤妃娘娘也早就失宠了。虽然有皇子日子不难过，但是难免……大概是也想与您交好，您别急，陛下那肯定也看着呢。陛下就是跟太后娘娘置气呢，您夹在中间受委屈了，您越是受委屈就越是要忍着，陛下总会心疼您的。到时候只要陛下来了，反倒是比现在就来还好。天长日久，您还年轻，不着急。” 见她若有所思，百合又加了一句：“有太后娘娘护着，婕妤护着，您还是陛下亲表妹，还怕没有前程？如今着急，才是毁了。” 付才人终于点了头。 而就是这一日的黄昏，皇帝来了凤仪宫。 无眠一边迎接一边想，这厮是真的不把小表妹当个干粮啊。 “你那是什么眼神？”英琼楼见无眠古古怪怪的就问。 “我这是十分思念陛下，陛下来了欣喜若狂然后惊喜太大呆若木鸡的眼神。”无眠顺嘴就来。 【搜狗输入法，呸，啥也不是。】 第131章 单方面战况激烈 英琼楼看了她几眼，忽然冷笑了一声走进来坐下：“你要真能欣喜若狂，倒也好了。” 无眠头一歪，没接茬。 这话可不好接。 英琼楼不敢说多了解无眠，至少也是能猜透此刻她想什么的。 哼，他心里有点不高兴。这女人，大方的很。 这是想着自己怎么来了她这里，不去看付才人？ 他接了飞絮端来的茶，只喝了一口就皱眉：“水烫了。” “奴婢有罪，奴婢这就去重新泡。”飞絮赶紧撤了这一杯又去泡新的。 无眠看出来他这是故意的，也没阻拦，坐在他一边撑着头看他。 被她这么盯着，英琼楼只做不知，也不侧头看她一眼。 飞絮第二杯茶上桌，英琼楼又只是开了盖子就道：“茶叶放多了。” 飞絮赶紧谢罪，再去换。 无眠始终不说话。 第三杯的时候，他依旧是没喝，但是没有再说哪里不好。 飞絮忐忑的退到一边。 按说这泡茶的手艺哪个宫殿的大宫女不是必备？ 她也不是头一回给陛下泡茶了，竟不知今日怎么回事，总是弄不好。 主要是，飞絮没有明白英琼楼这是发邪火。 好在他就算有些邪火，也问题不大，他是鲜少会因自己心情如何就借故发落下面人的。 “陛下饿了没？”无眠见他不折腾了问道。 明明就是很正常的一句话，只是太正常了，英琼楼一听，那邪火又冒出来了。 只是这回他克制住了：“不饿。” “不，陛下饿了。”无眠伸手拉他的手：“陛下非常饿。” 英琼楼那邪火被她柔嫩的小手这么一拉，又好像没了。 他皱眉看无眠一会，又扭头喝茶，倒是没反驳。 晚膳倒也没什么稀奇的，就是些日常，无眠今天没有特地叫人预备什么。 不过英琼楼不每天来吃，就觉得还不错。 吃饱喝足了，也不摆着臭脸了。 拉着人往榻上拐的时候都好像有些急切。 无眠被压倒的时候想抱他脖子，结果却被压住了一双手按在头顶。 明显带着一些强硬的姿势，无眠都有点懵了，眨巴着一双美眸看他。 她没有反抗，只是一只脚轻轻踹他，像是在说你这么粗暴？ 英琼楼其实也没粗暴，就是很强硬，像是要无眠臣服一般的姿态。 无眠觉得有点好笑，于是她真就笑了。 被英琼楼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后低头亲住。 由于无眠的消极，所以这场战况就是单方面的激烈。 当然了，她消极是消极，也不是死鱼。她非常享受，还总是提出自己的意见。 属于是我一点都不要出力，但我必须享受的那种态度。 搞得皇帝有些手忙脚乱。 她太坦然，到了结束的时候，还学皇帝的样子，软绵绵又恶狠狠的捏着英琼楼的手：“你要是……此时……停下，你就……不是男人。” 她脸色绯红，一双眼全是氤氲，整个人像是绷紧了的弓弦，呈现一个好看又叫人欲罢不能的弧度。 要命，他倒是不至于停下，他是要交代…… 真是用尽了二十几年的控制力，他才没当场缴械。 这个时候，哪有什么皇帝皇后，甚至没有什么丈夫妻子。 就是男人和女人，所以他是怎么也不能松了这口气，丢不起这个人。 终于看着他那浑身都粉红的小女人满意的发出一声呜的叫声，那柔软漂亮的腰肢落回床榻，他才压上去，咬住她的下巴松了那口气。 “嗯……”英琼楼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他整个人一瞬间就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精气，如在云端。 过了好一会，无眠嫌弃：“你起来，好重啊。” 这狗东西，是一点也不撑着啊，他那么高大的一个男人，这体重不得有个一百大几十斤？压死了。 英琼楼翻身下来，顺手把她也拉到侧躺，然后又顺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对天发誓，他以前绝没有这个毛病。 但是对上无眠，他总是顺手在她屁股上拍一下。 以往都是早上，她被拍了也不影响睡觉。 就好比此时，她好像也不在乎。 两个安静了许久才下地洗漱。 再回来，英琼楼又些困倦，但是还想跟她说说话，于是就找了个话头：“二月初六，我要去京畿巡视，带你去？” “陛下去巡视，是检视军队的，带皇后做什么？”无眠翻身面对皇帝，推他：“背过去。” 英琼楼皱眉：“你这是什么毛病？” “我想抱都不行吗？”无眠委屈：“刚才就怎么都行，现在陛下满足了就什么都不行？” “……面对面不好？不近？”英琼楼问。 “当然不近，潜心贴后背才近，心都挨着了。”无眠皱眉：“快点嘛。” 英琼楼叹口气，也只好侧身过去。 无眠就顺势抱上去，脸贴在他背上：“去巡视，带嫔妃就好了，去不了多久吧？” “半个月。”英琼楼在黑暗里蹙眉：“你不想去？” “陛下真是不讲道理，我是皇后，后宫里有新生的皇子，有怀孕的嫔妃，我不管吗？” “少来这个借口，你不在就没人办事了？”英琼楼哼了一声。 “……好吧我不想去，二月还冷，车马劳累，我累。夏天去行宫吧。”无眠光棍道。 “……懒死你。”英琼楼这回没话说了。 “那朕该带谁去？皇后可有人选？” 无眠噗嗤一下笑出声，手在他腹肌上揉捏：“有的人看着英武不凡，芝兰玉树，器宇轩昂的，就是非常小气呢。” “难为你找出这么几个词组合在一起。”英琼楼嘴角一抽。 “唉，方才就一口一个乖乖无眠，又说无眠真软，无眠真白。才过了一小会，就是皇后可有人选？怪道古人说帝王无情，忒地无情，床榻还没下去呢。” 英琼楼…… 英琼楼笑了：“胡搅蛮缠，还不睡觉？” 无眠拖长了声音嗯了一下，手就有规律的摸着。 英琼楼后头就没说话了，他只感觉这小手摸着摸着，现在都不痒痒了。还挺助眠。 不知道皇后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反正比她早。 第132章 捧着她 第二天没早朝的人起的没那么早，于是下面人来请安就知道陛下在。 当然都要用心打扮，尤其是没侍寝的付才人。 众人到了皇后宫中，今日难得贵妃也来了，除了还在坐月子的宜美人之外，大家都来了。 英琼楼坐着，看她们给皇后请安。 寒暄了一阵子后，无眠道：“陛下不日要去巡视，得有人伺候着，不过姐妹众多，不能都去。”她转头看英琼楼：“我的意思是，毕竟是去巡视的，也不好带太多人，三四个就好，陛下看呢？” “嗯，皇后做主就是了。”这个带出去可不是说一定要侍寝。 这也是对妃子们的一种嘉奖。 跟着出去伺候过，也是她们的资历，日后要是需要晋位之类的，这也是值得一说的。 哪年哪年，跟随御驾伺候之类的，就跟侍疾一样，都算功劳。 下面嫔妃们眼睛都亮了，谁都愿意去啊。 不过也有人知道不可能是自己，怀孕的自不必说，那是没可能了。 贤妃，容妃，敏妃也都知道不可能轮到自己了。 丽昭仪是期待的很，似有若无看了皇帝好几眼了，可皇帝没有去看她。 倒也不是不看她，但是他的目光显然没有在丽昭仪身上停留的意思。 姜昭容看了丽昭仪一眼，嗤笑了一声。 她俩位份挨着，座次自然也挨着，这一声嗤笑别人听不清，丽昭仪可听见了。 另一侧的杨充仪只当自己听不到。 丽昭仪回头狠狠剜了一眼姜昭容。 无眠看了一圈道：“那就等妾身定好了叫人跟陛下说。” “嗯，你们说话吧，朕先回去。晚上再来。” 无眠…… 我缺你这一天么？真是狗东西。 她面上是含笑：“好，恭送陛下。” 嫔妃们都齐齐恭送，心里难免也羡慕皇后。 “陛下去巡视，也不好带太多了，也走不了多久。”无眠看众人：“我的意思是，就叫没有侍寝的妹妹跟去如何？贵妃，你看呢？” 贵妃笑着应和：“娘娘想的周到，这样极好。” 她第一反应是皇后要抬举付才人。 果然，付才人激动起来。 “进了宫，都不容易。那具体是谁，我再想想，你们就先回去吧，贵妃和欣良仪都要注意身子，请安不要紧，身子要紧，子嗣要紧。” 两个人谢过她，众人也一起都告退走了。 送走了众人，无眠就带人直奔太后的颐宁宫。 太后这里，刚才几个太妃过来请安坐了一会。 太妃就不会每天都来了，也不会一起来，就是隔三差五的，今儿你来明儿我来。 反正总归是要来意思意思的。 “这几日身子好些了？给哀家请安也不必这么勤快，知道你孝顺。”太后道。 “身子早就好了，给母后请安是应该的。”无眠轻笑：“莫不是母后嫌弃儿臣么？” “什么话，你来我高兴。”太后如今渐渐也习惯了无眠的捧。 不再那么提心吊胆了。 无眠也去问候太后的身子，来来回回几趟后说起重点：“陛下要去巡视京畿，总是要安排人跟着伺候的。陛下叫儿臣来定，儿臣有些想法。去岁进宫的秀女至今还有几个没侍寝过呢，也不好一直这样，总是要按着规矩，叫她们过了明路。不能一直就是个御女宝林是吧？所以儿臣想着，这回就叫没侍寝过的人去吧。” “反正也不必做什么，跟着伺候就是。母后觉得如何？” 不必刻意提起付才人，要是无眠来说了一通结果名单里没有付才人，那才是见了鬼。 所以太后也不必提起：“你想的周全，难为你大度。就这么办，你自己定下来就是了，哀家也老了，这些琐事，不过问。” “多谢母后信得过儿臣。”无眠忙道。 “自然是信得过，你办事办的很好。”不得不说，自打她接回宫权后，办事确实是周到的很。 无眠就是来邀功来了，我照顾你侄女，我不能暗地里照顾，我得叫你知道。 所以说了这些事，又陪着太后聊了一会天才走。 送走了无眠，太后感慨：“我在她这个岁数的时候没有她这份儿心胸。” 她跟先帝没有什么轰轰烈烈，但是少年夫妻，感情是始终都有的。就是直到先帝过世，她也没有被丢一边去。 那时候她作为皇后也是合格的，付皇后名声也很好。 但没有像无眠这样，手把手的护着下面的小嫔妃。 “皇后娘娘如今这样是想开了，您瞧，以前皇后娘娘拈酸吃醋的时候，陛下是不乐意去凤仪宫的。如今皇后娘娘大大方方的，反倒是陛下去的也多了。帝后和睦，是咱们熙和一朝的福气，大胤的福气呀。”灵芝笑道。 “你说的是，但愿皇后以后都这样，如今这样，哀家就满意了。”太后点头。 皇后刚回去，就召见付才人。 这举动，就没一个人意外。 大家早上听着就猜到了。 “这一次回来，可就是美人了。”无眠笑盈盈的看着坐在下面的付才人。 付才人脸红的起身：“都是娘娘的抬举，娘娘这般照顾妾，妾感激不尽。” “虽说后宫都是姐妹，可五根手指还有长短不是？咱们是至亲，你自然是不同的。”无眠的迷魂汤是时时刻刻温着的，端来就能灌。 “我叫你来，道不光是说这个。只要是我做主，少不得妹妹的好处。但是有一件事，得托付妹妹才是。” “皇后娘娘有什么事，妾一定好好做，不敢担一声托付。”付才人也郑重起来。 “这一次出去，你位份最高，又出身不一样。你可得做好表率，她们都听你的。千万不敢在外头闹出什么事来，那就丢了皇家的脸面。妹妹如今还是才人，总有一日要升上来的。我这身子也弱，将来也要人帮衬，没有什么比自家人更好。妹妹要领会得。” “妾明白，妾谨遵皇后娘娘的教导。”付才人更高兴了。 也就是说带出去的人，是以她为首的意思？ 这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她大度一些就是了。 无眠满意点头，又捧了几句，赏赐了东西才叫她走。 第133章 唉，唉 “这位表姑娘，跟那一位表姑娘虽说是一母同胞，却决然不是一个性子的，娘娘如今这样捧着她，她只怕是要信以为真。”雁鸣轻笑道。 无眠一本正经：“应该的，这是咱们陛下的亲表妹，不就是我的亲表妹？自然与别人不一样。” 雁鸣掩唇笑：“娘娘说的是。” 一屋子奴婢都笑了。 以后如何还不知，如今瞧着，付才人是个有心思的。 娘娘要是打压她自然容易，可犯不上。 陛下明摆着不喜欢，娘娘就更不能去打压。免得落在太后娘娘眼里就不好看。 娘娘如今如此护着，捧着，将来她自己要是还做事不周正，那太后娘娘也说不出什么。 陛下也只会更厌恶她。 临水笑过后，去收衣裳，站在太阳底下，看着一件鹅黄的小袄子，人就开始发呆。这是娘娘曾经最喜欢的颜色，如今……不再是了。 她还记得进宫那年，她还穿着这样颜色的裙子，在府里那破旧的花园里扑蝴蝶，抱怨早春没几只，都没意思。 就是那一日，圣旨送进了昌茂候府…… 以前的娘娘多喜欢陛下啊。 只是可惜啊，一腔少女柔肠，硬生生的断在了这宫墙里头…… 曾几何时，就算那个侯府没落了，娘娘作为侯府的嫡出千金，日子也不会难过。 她也曾幻想过将来嫁给什么人，是有些学问的穷读书人？还是家里有些产业的官员子弟，亦或者是人口简单的小富之家，都可以。 从没有想过是帝王，家里人也没想过。 进宫之前，娘娘多惶恐，她什么都怕。怕不得帝王喜欢，怕做不好皇后。 不出所料，后来果然不得帝王喜欢，也没做好皇后。 陛下不喜欢，太后也不喜欢。后宫里的娘娘们面上像是敬着，却口蜜腹剑，说着好听的话，也哄着娘娘做一些不得体的事。 明明也就是没多久的事，如今回忆起来却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 临水低着头，想着曾经的娘娘。那时候娘娘远没有如今的娘娘周全。 她被家里惯坏了，哪里懂得借力打力，哪里懂得以逸待劳？ 又如何做得到笑盈盈的，就把陛下都哄了骗了。 谁敢呢？ 可是，如今的娘娘做的很好，极好，特别好。 她自己站稳了脚，也能叫赵家不出乱子，这样就很好。 她内心里很清楚，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做这个皇后啊。 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个娘娘，她也会很想她。 如果她没有被选进宫，只是嫁给一个门第差不多的人家，哪怕是有吵闹，有后院争斗，有婆媳不和。 至少她还能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而不是悄无声息的在这宫墙里消失。 临水抱住那件衣裳仰起头，宫女无故不得在宫中落泪。 她仰起头，将眼泪晾干。 她想，三姑娘，下辈子别投生什么侯府了，就投生个富贵的好人家，爹娘疼爱，兄长争气。 也别嫁给帝王，找个普通人吧。 “临水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呢？正午的阳光最晒了，别伤着眼睛。”小宫女竹露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还好，这还正月里呢，早上起来的太早，总觉得这浑身还是寒津津的，晒了一下，骨头都展开了。”临水笑着看她。 竹露没太注意她的眼睛，又或者，人盯着太阳看，流泪多稀奇呀？ “哈哈，姐姐这一说，像是太妃们的猫。晒太阳晒舒服了就伸懒腰，骨头就展开了。”竹露走过来，在一边的水盆子里洗手，又拿着架子上的干净帕子擦手。 也不等临水嘱咐，就帮着她收衣裳。 临水也笑，与她闲话起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如今的娘娘对她们都很好。她还有什么能说的呢？也唯有忠心不二了。 何苦，她也是发自内心喜欢她，她那么有趣，谁能真心厌恶呢？ 晚上的时候英琼楼来的早，还不到吃饭的时候。 无眠就跟他说出巡带人的事。 “首先一个，付才人，陛下就带着吧。” 英琼楼嗯了一下，没见多不高兴，也没别的话说。 “其次如今还没侍寝的几个里，我选了三个，于御女，张御女，郑宝林。”无眠说着看英琼楼：“别的不说，于御女回来赶紧晋位，我每次叫她，舌头都打结。” 英琼楼嘴角勾笑：“你给她晋位不就是了？”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凭着自己的喜好就给一个人晋位，日后怎么能服众？”无眠问。 “好好好，皇后最是公允，都依你就是了。”英琼楼这回笑出来了。 只是带点苦笑的摇头。 皇后难免是有些矫枉过正了吧？ “要是有人偷偷在心里说我的不是，那他今晚睡觉肯定屁股疼。” 英琼楼一口茶险些喷出来：“粗俗！” 无眠一只手撑着下巴，下巴又抬起来一点，就那么仰着头看英琼楼：“太祖一生有两位皇后，第一位是还在做郡守的时候的发妻，可惜生孩子过世了。第二位是起兵后娶的，说这位皇后是武将家的女儿出身，脾气暴躁的很。要是动了脾气，别说是骂人，就是打人也是有的。虽说史料当然没有记载，不过……我还在家里的时候，可是听过这位皇后生气了，是要跟太祖打架的。还当众骂过脏话，是不是真的？” “你还想学？”英琼楼皱眉。 “哇，陛下这反应，那就是真的了？”无眠笑起来：“唉，果然啊。” 英琼楼又哼了一声：“慈皇后出身不高，原本是南阳农户，她父亲跟随太祖起兵。她不识字。” 无眠就直接白了英琼楼一眼：“那可是陛下的太祖奶奶。” “虽然不识字，但是慈皇后养育了七个皇子，十个公主。太祖皇帝一生都对大臣们说，要不往糟糠。”英琼楼道。 无眠叹口气：“那是个真的贤后。” 有她在，朝中那些大臣们才没至于升官发财换老婆。 她不识字，但是却是个很有智慧的人。 “你少给我绕圈子，就算是慈皇后再好，你也别学她说话。是什么好事？你出身是允许你这样的？” 第134章 有错没错 无眠噗嗤一下笑了：“好好好，以后我都改了。” 结果就是，改了，但是改的不彻底。 因为在床榻上，小皇后又出幺蛾子。 她臭不要脸的贴在皇帝身上，用柔软的身躯蹭他：“陛下~~” “老实些！”英琼楼真有些恼羞成怒。 “陛下，别人也不知道啊，陛下就叫我试试。” “闭嘴，睡觉。” “陛下……就骑一下嘛……陛下~”无眠蹭他，一双眼水汪汪的瞧着他，可怜可爱。 英琼楼……这谁把持得住？ 结果是，他都妥协了，正在妙处的时候，小皇后不干了。 “累，不要了，陛下是对的，这样真的不好。” 英琼楼深吸一口气，一把压住想爬下来的女人，恶狠狠的威胁：“敢下来试试？” 说着就把人捏住，疾风骤雨的折腾。 这女人，弄的不上不下的，要了命了。 吃一顿当然不解气，就在无眠要断气喊着腰断了后，换了个姿势，就被皇帝钉在了床榻上。 这一回，真是嗓子都叫冒烟了才结束。 最后的最后，无眠面无表情的想，狗男人不能乱撩。 她悲哀的想，有时候人得承认自己的弱点，至少在体力上，我真的干不过他…… 于是，英琼楼就发现，今晚的小皇后不抱他了，还特别有骨气的扭头背对他睡。 他冷笑，我看你硬气得了一夜？ 果然，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一条腿就已经在他肚子上了。 他叹口气，将那腿放下去一点压在腿上。 人不胖，腿倒是不轻。 次日一早，皇后还置气呢，对皇帝爱搭不理的。 英琼楼倒是不生气，陪她吃了点就先走，临走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她，嘴角略勾起，眼里带了一丝笑意。 请安的时候，无眠宣布了跟随名单。 “付才人，郑宝林，张御女，于御女。就你们四个去吧，出了门万事都要小心谨慎，你们是天子嫔妃，凡事都要记着规矩二字。好好伺候陛下，这是你们的功劳。” “妾谨遵娘娘教诲，感激不尽。”四人起来道。 “好，付才人，你是才人，出去了也要照顾好她们几个，好好相处，决不许在外头起什么争执，天大的事都要回来再说，不然我可不饶你们。” “是，娘娘放心，妾一定谨遵娘娘的嘱咐教导。”付才人此时是发自内心的道。 “其他人也别担心，进了宫，总会轮到侍寝的。就是陛下不记得了，我也记得。都安心候着。” 众人都忙应下了。 既然定下了人选，大家就回去安排了。 低位嫔妃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无非就是几身换洗的衣裳，几件首饰。 其余的，跟着大部队就是了。 既然是定下出去了，显然陛下更不着急了。出门之前也不打算去付才人那。 不过付才人这回也就安心了，只是这就是事儿赶着事儿，她不能不感激皇后娘娘的安排。 正月二十八夜里，无眠都躺下了，外头动起来。 她瞧着门口有火光，果然听着不多时就有人在外间说话了。 又过了须臾，雁鸣和照花进来。 “出什么事了？”无眠坐起来。 “回娘娘，是宣微殿里出事了，说是二皇子不大好，赶着叫了几位太医过去。”雁鸣掀开帐子，照花将灯放好。 “杜康说，二皇子忽然就厥过去了，刚拍醒了没到一刻钟，又厥过去了。” 无眠皱眉：“这是什么毛病？” “奴婢不知，您看……” “给我穿衣裳吧。”这就不能不去看了。 作为皇后自然可以不去，但是作为母亲，儿子病了你不去？还是这么严重的病，不去像话吗？ 半个时辰后，无眠出现在了宣微殿外头。 她还是简单的梳了头的，穿着厚厚的斗篷。 看着宣微殿外头已经停着几个步辇了，也没细看就进去。 宣微殿距离太极宫远，皇帝还没来呢。 “给皇后娘娘请安。” 众人道。 无眠一眼就看见贵妃：“贵妃怎么也来了？你怀着孩子，回去休息吧。” “我住的不算太远，一时也没睡着，听着这消息心里也担心的很。”贵妃叹气：“一会听着没事了，妾就回去了。” 无眠点头：“贤妃呢？怎么一回事？” 贤妃从里头出来，少见的发丝凌乱，眼神惶恐：“给皇后娘娘请安。” 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问题，无眠觉得此时的贤妃像是老了很多的样子。 “孩子如何了？” “太医在施针，还不知道……”贤妃是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起先是咳嗽，每年到了春天都要咳嗽，按着药丸子吃了的。可……也不见好，太医看了的，可入夜还是……”贤妃抹泪。 无眠点头，这是咳嗽的太厉害窒息了？ 果然，太医出来也是这么说的。 “二皇子气短，咳嗽的太厉害，又哭的太厉害，一时间呼吸不上来厥过去了。拍醒了之后，又大哭，殿中又有点热，就又厥过去了。”老太医都想哭。 这位小皇子真是太折磨人了。 正这时候皇帝也来了。 他也差不多听到太医的话了，脸色黑的难看，一张嘴就没好话：“殿中太热就是伺候的不好，贤妃，你不知道吗？” 贤妃一听，哪里站得住，赶紧跪下：“妾有错。” “你当然有错。”英琼楼也不坐下，只是顺手扶了一下要请安的无眠，就站在那：“二皇子出身就体弱，这是你的第一错。朕知道，这也不由你，都是天意。只是这些年，你反复不听太医嘱咐劝告，恨不得把他放在花瓶里养着，如今经不起一丝冷热。朕记得清楚，他自出生就百日咳，太医曾说过，三岁后就好多了。如今呢？七岁了，依旧如此，你说你有没有错？” 无眠听着还挺意外的，皇帝这话说的……还有那么一点科学呢？ “妾有错，求陛下责罚。”贤妃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如今先看孩子的病要紧，有错没错，过后再说吧。”无眠叹气：“先去看看孩子。” 英琼楼就是没叫贤妃起来，与无眠一道进了里头。 【迟了，对不起，搜狗去死。】 第135章 降位二品 此时二皇子已经醒了，依旧是哭，不过没有大声嚎哭，只是一直在哼哼，被奶娘抱着哄着。 陛下发火，贤妃都不敢起身，奶娘们自然也吓得不轻，抱着二皇子给陛下请安。 英琼楼皱眉看着，也不知说什么。 无眠看二皇子，这孩子过年的时候见了一面，瘦巴巴的，今日是因为病了还是怎么一回事，越发瘦巴巴的了。 这么大了，还得奶娘这样抱着哄着……嗯，确实是不太好。 七岁，可以入宫学了，看他这样子，只怕是难。 无眠问了奶娘几句，大概是她们吓着了，回话回的磕磕巴巴。 看的英琼楼更火大，不过怕吓着孩子，没在这里就发火。 看完了孩子，细细的又问过太医，知道暂时没事。英琼楼脸色也不见一丝好转。 “贤妃，朕念你从东宫开始伺候，也有些功劳。不忍对你如何苛刻，可你实在是担不起这个贤字。” 贤妃内心一个咯噔：“妾有错，是妾没有养好孩子。陛下息怒。” “你若是养不好，这后宫里多的是女人养得好。”英琼楼的声音淡淡的，却因太淡了，叫贤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陛下！妾一定尽心尽力，求陛下恕罪啊，二皇子是妾的心头肉，要是陛下夺走了他，妾也不能活了。”贤妃哭叫出声，凄惶无比。 “陛下息怒，贤妃是二皇子的生母，哪有亲娘不疼孩子的？孩子体弱，当娘的更是要费一百个心，无非是太担心了，反倒是不周全了。”无眠开口道。 她开了口，贵妃也不得不接话：“是啊陛下，贤妃满心都是二皇子，就算有些错，那也是太担心的缘故，陛下千万息怒。” “陛下！妾一万个不好，可对二皇子哪里敢有一丝不尽心？求陛下恕罪，求陛下恕罪啊。”贤妃膝行了几步，拉住了英琼楼的袍子边。 “传朕的旨意，贤妃降为二品。”英琼楼的声音冷淡的很，甚至没说个理由。 吕忠哎了一声就去了。 “日后，还是这样的话，你就不必养着孩子了。放心，你的孩子自然还是你的孩子，只是你也不必经常见了。”英琼楼说罢起身：“你好自为之。” 无眠皱眉，这狗皇帝。 她也不喜欢贤妃，可孩子有病是做母亲的一个人的事？ 呸，封建。 “贤妃先起来吧。”无眠摆手，照花就去扶着她。 “娘娘……妾已经不是贤妃了，多谢娘娘替妾说话。”如今应该称呼一声徐妃的人道。 “唉，这事怨不得你。陛下动气也是一时的，过后就没事了，还给你升回来。”无眠叹气：“眼下什么都不要紧，孩子最要紧，你万事听从太医的，千万别再出错。且不说陛下是不是生气，二皇子要是好起来了，你不是就放心了？” “娘娘说的是，妾谨记娘娘的话。”徐妃抹泪。 心情一时大起大落，此时她都有些应付不动了。 大家又待了一会才散了。 朝阳殿里，贵妃叹气。 “娘娘喝些热汤吧，大晚上的跑了这一趟，累了吧？”紫菊道。 贵妃摇摇头，接了热汤喝了，漱口躺下。 “娘娘，您没事吧？要是不舒服，就叫太医来看看吧？”紫菊见她好像是不精神就担心道。 “是啊，太医院这时候都有人。”紫瑛也赶紧道。 “没不舒服。”贵妃将被子往上拉了一点盖在下巴上，又叹一口气：“我也说不上来，就是……徐妃忽然降位，我心里怪怪的。” “她原本也早就失宠了，只是有二皇子。过去宫中皇子太少了，才有她的机会。如今四皇子五皇子都健康，您和欣良仪也都怀着，日后皇子只会更多。她还养育不好皇子，陛下心里生气也是真的。”紫瑛道。 “是啊娘娘，日后……只怕是敏妃她们也会升上来的。”紫菊道。 贵妃没再说话，只是闭上眼。 见她这样，两个丫头只好退出去。 贵妃倒不是因为物伤其类，她和徐清雪一向不对付，巴不得她跌下去。 只是眼下，她发现自己看不清楚宫中的局势了。 很明显，丽昭仪也算失宠了。就算陛下给她一个儿子，可陛下都不去含凉殿了，这算是好事么？ 丽昭仪短期内不可能升上来。 如今陛下见的更多的还是新人。 这叫贵妃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不愿意承认自己也总会失宠。可今日徐清雪的下落，叫她敲响了警钟。 紫瑛说的没错，以前是因为皇子太少了，太珍贵了。所以养不好孩子的徐清雪也能身居高位。 如今不一样了，那自己呢？ 贵妃摸着肚子想，如果我要是生不出儿子呢？将来这个贵妃的位置还坐得稳么？ 无眠可没想这么多，她从宣微殿回来就叫小厨房下了一碗面。 本来都睡了的，这一折腾，把人折腾饿了。 鸡汤小青菜煮面，又香又热，吃饱了简单一洗漱，那困意是挡不住的：“我可不行了，要睡觉，你们也去吃点，好吃的很呢。” 照花和雁鸣应了，先伺候她入睡。才去吃，这折腾一趟，确实都有点饿了。热乎乎来一碗，简简单单，舒舒服服。 在这个寒冷的初春夜里，每一个都有自己的思绪。 无眠无所谓贤妃降位，是一品妃位还是二品妃位都没区别。 贵妃不会想到这一切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甚至还没意识到，曾几何时，她是剑指后位的，可如今她担心的是自己的贵妃之位会不会动摇。 人很难看到全局，所以贵妃不会意识到，正是因为无眠下了力气护着李美人和宜美人，两个皇子平安降生而导致本就病弱的二皇子更加不会被重视。 皇子如此，皇子的生母又如何？ 而贵妃此时还没意识到，哪怕她生出了皇子，也会因为后宫不缺皇子而并没有多么金贵。 这大概，就是命运吧。 次日一早，所有人都知道了贤妃降位成了徐妃。 这倒是排到了容妃和敏妃之下了，都是二品，可前两位有封号，这就差了一等。 第136章 真沉得住气 不过，容妃和敏妃还是让了一步的。 叫徐妃坐上一位，毕竟她是东宫老人了，皇子也比她们的孩子大。 丽昭仪今日显然想报仇，于是刚落座就开始了：“徐姐姐受委屈了，不过今年二皇子就要入学了吧？想必陛下也是心急。” “陛下是不是心急，丽昭仪你清楚？陛下与你说了？我受委屈了？你的意思是，陛下有错？”徐妃先让火气在心里存着呢，对别人也罢了，对如今也算失宠了的丽昭仪，她有什么不好说的？ 丽昭仪被怼的有点愣怔，一向徐妃这个人都不这么说话的。她对外一向是文静的样子，还有书卷气。 怎么今日这么厉害了？ 容妃掩唇笑：“哎呀，丽昭仪心急的很。” “心急是一面，另一边是丽昭仪如今得意的很。这四皇子才养育了几日啊，怎的如今是看谁都不如你了不成？”姜昭容发挥稳定。 “你胡说什么？”丽昭仪不敢对容妃横，但是瞪着姜昭容：“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怎么刚还动气了？瞧你，你养着四皇子，我膝下空着，我不就不如你？现成儿的例子呀。”姜昭容忽然学皇后。 嗯，我就是不如你，可我就是这么轻飘飘的跟你说我不如你。 你明知道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么样？ “你！你处处与我作对，我究竟何处得罪过你？当初你孩子没了，是我的错？是你自己养不好孩子，难不成怪我？”丽昭仪也是气急了，口不择言。 “周雨潼！你还敢提起我的孩子？她命苦，落地就没了，你如今如意？你自己的孩子怎么留不住？抢别人的孩子，你还得意了？人家亲娘活着呢，你养着有用？过个十年八年，孩子大了懂事了，未必认你！” “你！你！”丽昭仪如今最大的心事就在这里，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下首的李美人。 李美人低着头，手里端着茶，看都没有看过来一眼。 “皇后娘娘到了。”有宫人唱和。 众人都起身请安。 无眠摆手：“都坐下吧。老远就听见你们吵架，是怎么了？” 姜昭容要是对上陛下，那肯定不敢随便告丽昭仪的状，但是对上无眠，她果断就告状。 “皇后娘娘，是妾的不是。可吵嘴归吵嘴，姐妹们时日长，谁跟谁难免磕碰。丽昭仪万不该提起妾那早逝了的女儿，这不是往妾心头扎刀子吗？娘娘……”她是说着就哭出来了。 丽昭仪都惊了，她跟姜昭容的不对付是从进宫就开始的，这么些年过去了，从来她都是赢家。 姜昭容一向斗不过自己，说话也总是被呛回去顶回去，今日居然这么说话？ 容妃叹气：“不管怎么样，丽昭仪你确实不该提起那早逝的孩子。”她小产过，说这话也没毛病。 “丽昭仪如今确实张狂的有些过了。”一向不参与的敏妃淡淡的。 “不是这样的，我……”丽昭仪张嘴，一时竟不知道怎么解释。 “好了。”无眠皱眉：“大清早的，何苦来的？” “姜昭容你别伤心，想必丽昭仪也是口不择言，日后她也不会了。”无眠道。 “多谢娘娘。”姜昭容抹泪。 “丽昭仪，四皇子可好吗？” “回娘娘，一切都好。”丽昭仪心里气愤不已，但是不敢不回答。 “哦？才满月的孩子，一天吃几次奶？便溺几次？什么时辰睡觉？什么时辰起来？”无眠面无表情的问。 丽昭仪满心想着找个由头解释一下，还酝酿着呢，忽然被问了这么几个问题，她哪里答得上来？ 忙道：“妾这就叫奶娘来回话。” “你是四皇子的母妃。”无眠淡淡的：“皇家妇，不用自己奶孩子，也不用自己哄着孩子入睡，更不用自己给孩子换尿布。但自己的孩子，这些基础的你都不知道吗？” 她没有问罪的意思，只是询问。 徐妃冷笑了一声：“究竟不是生身之母，只知道得意，炫耀，其余的哪里顾得上？” “徐妃姐姐这话说的真是轻巧，难不成这些事，徐妃姐姐每一日也都记得？”丽昭仪激动道。 “自然记得，二皇子身子不好，他每天吃几顿，吃了什么，什么时辰要喝药，什么时辰入睡，什么时辰起来，我自然都记得。”徐妃冷漠的看着他：“无他，概因是我亲生的。” “好了。”无眠摆手：“丽昭仪，日后多上心。首先那是皇子，其次才是谁生的。” 丽昭仪感觉眼前发花，她本来小产后身子也不见得多好。 眼下被气的想杀人，可又不能说什么。万不敢对上皇后的。 “是，妾谨记娘娘教导，一定好好照顾孩子。”她咬着牙道。 等请安散了，容妃和敏妃走在一处。 她俩住的殿宇是一个方向，虽然交情是一般，聊个天还是可以的。 “皇后娘娘可真沉得住气，以前只当就没事了，如今逮着机会不轻不重的给丽昭仪来一下，她就承受不住。”容妃幸灾乐祸。 “何止，眼前看着，只是教训了几句。宫里的事，向来可是可大可小。小孩子，哪有不生病不跌跤的？日后只要有那么一丝一毫的不好，今日的事，今日的话就都能被翻出来。皇后，哪里是逞口舌之快的人？”她顿了顿：“哦，我说如今的皇后。” 前几年不说也罢。 不过她想错了，皇后她是埋雷，但是也是过瘾。 丽昭仪以前仗着得宠没少叫皇后生气，如今不轻不重打一巴掌，打草搂兔子，顺带手的事，何乐而不为？ 容妃皱眉：“你说的是，咱们这位皇后娘娘，如今是不能小觑的。你看她还扶着李美人呢，李美人是断不可能再得宠的人，孩子都送出去了。皇后却一直扶着，护着，这份用心。啧啧。” 敏妃一笑：“姐姐再往深处想想，要是皇后娘娘要皇子，不管是四皇子还是五皇子，陛下都会给的。为什么她不要呢？” 容妃一愣，站住看她，许久后摇头：“真沉得住气。” 第137章 小纸条 太后专门派人嘱咐了付才人出门的一些事儿。 也是叮嘱她不要掐尖要强，太后虽说是为娘家伤心，但是后宫里需要什么样的女人她很清楚。 丽昭仪那样的她看不上，到了自己侄女这里其实也没太大的变化。 没进宫之前是侄女，自然是哪都好。 可如今，就算是太后跟陛下有些龃龉，但是儿子和侄女就不一样了。 她是要付才人来维持娘家的尊严，可与此同时，对付才人的要求也更多。 付才人听着姑姑们的教导，也不敢有一丝不服气。 另一头的李美人回到了紫烟阁，早起太急了，顾不上吃饭。 这会子才能用。 下面的丫头们伺候她更衣用膳，打开食盒，饭菜还是热乎乎的。 秋梨笑道：“正正好刚拿回来，要是您回来的早一些，那还没到呢。” 菜色也符合她的身份，正五品的美人，就算是个正经的主子了。 这菜色自然不差。 不过想想前些时候，她还在月子里的时候是什么样呢？甚至之前还没生孩子的时候，哪怕需要进补，那时候又是什么样呢？ 她轻轻叹口气，在这个后宫里讨生活真的不容易。 “人情往来，没必要的就别管。只有两处，膳房和殿中省都要交好。该赏赐就赏赐。还有皇后娘娘那的人，都敬着。咱们如今能吃上热乎的饭菜，没有皇后娘娘是没指望的。” 就她这失宠的不吉利人，去请安这会子才回来，要不是皇后娘娘的关照，就是花钱也不见得能拿回这么好的菜色还热乎的。 膳房是不可能一直等着她们的，过了饭点儿你想吃的好，很难。 “奴婢都知道，美人放心吧。”确实只有靠着皇后娘娘才有出路了。 “您可一定好好进补，来日方长，咱们有的是指望呢。”秋梨道。 李美人笑了笑，端起了汤。 是啊，我得活着，长久健康的活着，我确实还有指望呢。 下午的时候，无眠跟针工局的人说完了话，一行四个人退出去。 这是为了夏装来的，宫里上下这么多人呢，必须提前开始做。 要怎么做，哪里多哪里少，她们还是要来问一问的。 刚送走了针工局的人，无眠嘱咐：“大皇子那边，日后到了裁衣的时候，就都这么办。多几成给他。先皇的十二皇子那，我的意思，也多加一些。先皇的公主们那，日后夏装秋装都加两成。” “是，他们得了好处，肯定都感激您。”飞絮道。 “感激就好。”无眠轻笑。 其余就不必说了，规矩是一层，上头的人要赏你是另一层。 今年像是生了孩子的都会格外多一些东西。 也不好做事太过，丽昭仪这也多了一点，不过既然有她的，就有李美人的。 “娘娘。” 门外，金波叫了一声。 “进来。” “请娘娘的安。” “免了吧，什么事啊？”无眠看了一眼。 “回娘娘的话，丽昭仪那派人去了太极宫，已经回去了。”金波道。 无眠笑了：“受委屈了这是？” “嘿嘿，大概是吧。”金波笑着又道：“二皇子那好些了，太医说春日里就少出门。” “二皇子也沾不得花粉。”飞絮摇摇头。 这孩子，太脆弱。 无眠想，百日咳这毛病在这个时代是没得治，只能慢慢脱敏。 随着年龄增大，会好一点的，但是这孩子实在是养的太金贵了。 “娘娘，陛下出门，您是不是也预备些东西呢？”飞絮提议。 无眠皱眉想了想：“总不能纳个鞋底儿吧？我没那个手艺。” “那……咳咳，您好歹安排，总归有人做的嘛。”飞絮被逗乐了，又不敢笑。 “嗯，叫针工局预备好，陛下的十五套里衣，十五双屋子里穿的鞋子。十五双袜子。” 飞絮愣了一下赶紧出门去追针工局的人了。 这倒是不用现做，陛下的东西是有专门的人做的，跟后宫女子不一样。 这点东西还是有的。 说了次日就送来。 大概是许久没去，丽昭仪既然请了，英琼楼夜里还是去了。 不过无眠想错了，丽昭仪如今见架都不容易了，哪里敢告状？ 只是跟陛下说四皇子，她也确实恶补了一些知识，倒是叫英琼楼觉得她像是用心了。 第二天上午，英琼楼办完了正事儿要吃饭的时候，吕忠挺一言难尽的进来了。 “出了什么事？” “没出事，就是皇后娘娘送来一些东西，陛下您看看？” 说是皇后送的，英琼楼当即起身：“什么东西？” 他还是很有兴趣的。 “就是一些衣物。还有……还有个纸条，奴婢有罪，实在是不知有此物……”所以就给看见了。 英琼楼的神经跳了一下，直觉不太妙。不过脸上倒是镇定，只是嗯了一下。 隔间，他看着摆在桌上的东西。 十五套里衣，十五双袜子，十五双鞋子，还有十五根发簪。 皇后那自然有很多皇帝的东西，十五根发簪自然不必发愁。 这已经叫英琼楼有些……嫔妃们送里衣也好，鞋袜也好，都是少而精致，一件，一身。 这么送的真是第一次。 这就已经很过分了，还有那放在簪子盒子上的纸条。 他第一反应是皇后的字精进了，然后就被内容弄得脸热。 只见那纸上洋洋洒洒写着：夫君自言半个月，妾身预备了十五日的衣物。陛下贴身穿着，便如妾身每一日都抱到了夫君。 英琼楼手紧了一下：“你看了？” 吕忠忙不迭低头：“奴婢有罪，奴婢不知……就……” 那送来这个一个叠着一个的，做奴婢的还能不看一眼么？万一有什么不妥的呢？ “看了就看了，皇后的事，你要闭紧嘴，也叫太极宫的人都闭紧嘴。谁敢多说一个字就拉出去割了舌头。”小皇后有时候是有些野，他不嫌弃。 但是不能叫下面的人乱说话。 “陛下放心，奴婢一定保证太极宫没有一条多余的舌头。”吕忠这方面还是敢担保的。 英琼楼将那纸折起来，若无其事的又放下：“收起来吧。” 第138章 双拳难敌四手 吕忠哎了一声，就找来一个紫檀木的小木头盒子将那纸条收起来了。 做奴婢的不机灵能行？陛下说收起来，就绝不是说那些衣物，那有什么好收起来的？出门就带着了。 必然说的是这纸条啊。 果然，他将纸条收好，妥善的放在了博古架的高处，陛下就没说话。 临出门之前事还是不少的，但是再多都挡不住他晚上还是去了凤仪宫。 天地良心，无眠送东西真是被下面人催的，没有要皇帝来…… 皇帝来了也不提起东西，就是这一晚上格外热情，热情的无眠险些哭出来。 二月初二的时候，宗亲们进宫在太后那摆宴。还算热闹的吃了一顿。 到了初五这一天晚上，无眠和英琼楼一起又来颐宁宫，是因明日陛下要出巡，今日理应来用膳的。 太后和皇帝如今确实尴尬，彼此心里都有怨气。 无眠这顿饭吃的很累，又要周全皇帝，又要周全太后。 好在是亲母子，再有怨气，也不至于不能相处。 等吃完这顿能叫人胃疼的晚膳，两口子回到了凤仪宫，英琼楼就不想说话。 无眠也没这时候再去提起太后如何，只说：“明早就出发，陛下睡觉吧。宫里有我呢。” “辛苦皇后。” “陛下这么说，那我就不辛苦了。”无眠笑着拉他：“走了，睡觉去。” 当夜皇帝也不肯老实睡觉，硬是啃了两回，最后气的无眠踹他的腿：“明早不起来了？” 你起来出巡，我能不送你？真是狗东西。 英琼楼板着脸：“老实点。” 无眠……算了，累了。 果然天不亮就被叫醒，后宫众人都赶来送别。 要跟着出门的四个人都预备好了，东西都送去车上，她们都穿着斗篷。 给皇帝皇后请安后等着时辰出门。 凤仪宫外，无眠伸手给皇帝将大氅上的带子系好：“妾身预祝陛下此行顺遂，早日归来。” “后宫就辛苦无眠了。”英琼楼捏了捏她的手。 嫔妃们这时候也赶紧道：“恭送陛下，祝愿陛下一切顺遂，早日归来。” “起来吧，养胎的就好好养着，养孩子的也看好孩子。做好自己的事，朕不在，不要给皇后找麻烦。”英琼楼摆摆手就带着奴婢们下了台阶。 后宫女子，也就不送太远了。 贵妃有点冷，拢着斗篷。她站在皇后身后最近的地方。 她此时瞧着皇后，也瞧着黑暗中走远了的陛下。 曾几何时，陛下也会这么说话？ 当年的沈氏还在的时候，陛下说过这种话没有？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记得了。 自己管理宫务的那大半年，陛下有没有跟下面的人说，不要给贵妃找麻烦？ 她都不记得了。 她将目光全都收回，看着皇后的身子，看她乌黑的发丝，白玉一般的脖颈。 还有那看起来纤瘦的，不盈一握的腰身。 她刚才想，自己一定是因为怀孕，所以记性不好了，许多事许多话都不记得了。 但是现在她又不确定了，因为她忽然想起来当初自己生了大公主那时候的事。 那还是在东宫，她生了大公主之后胖了许多，肚子和腰上全是肉。她那会子很委屈，找姑姑想法子给她按摩，希望恢复。 见了还是太子的陛下，就很委屈的跟他诉苦，说自己都胖的没了腰。 那时候还是太子的陛下只是捏了捏她的腰，很自然的说：“孤就喜欢这样的，腰太细没什么意思。身子太单薄的风一吹就倒了，孤不喜欢。” 贵妃情不自禁的，不由自主的，又去看了一眼皇后的腰。 赵皇后的腰真细啊，她身子好单薄。 那为什么陛下此时就喜欢了呢？ 无眠回头的时候看贵妃恍恍惚惚的：“贵妃？” “娘娘。”紫菊拉了一下贵妃的衣摆。 “啊？娘娘叫妾？妾一时走神了。”贵妃笑了笑。 “陛下才走呢，贵妃姐姐就这么失神？就半个月。”无眠调笑。 “娘娘说笑了，怀着孩子的人，精神头短，起的太早了。”贵妃笑着回话。 思念这种事，是不能说的。 皇后还在这里，一个妃子说我想念陛下，能说，但是不上台面啊。 “是太早了。”无眠伸手摸了摸贵妃的肚子。 贵妃倒是没躲闪，紫菊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去护着，是咬紧牙关才没动。 “我算着你是七月里生？现在是不是每天都动了？”无眠问。 “早上会动。”贵妃自己也摸摸肚子：“想来娘娘的好消息也快了。” 无眠对这话不怎么在意：“看缘分吧。” “好了，天还早，都回去吧，再睡一觉，明日就都别来了，歇一歇。” 众人谢过她，离开了凤仪宫。 回到了朝阳殿，紫菊轻声道：“奴婢吓了一跳。” 贵妃自然知道她说什么，闻言不在意道：“太小心了，她还会当着那么多人对我如何？” “是啊，奴婢到底不如娘娘想的周全，只是那一下子就有点心惊。” 贵妃没再说什么，这也是应该的。 做奴婢的护主就是要这样才对。 紫菊要真是无动于衷，贵妃就算此时不说什么，过后想起来也会不满意。 当夜，英琼楼对吕忠道：“将那里衣拿来穿吧。” 吕忠自然是秒懂。 英琼楼不经意一般的道：“安排好，尽量半个月回去吧。天还冷。” 吕忠哎了一声，一本正经。 心说您可真是，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招数，怎么就奏效了呢？奴婢实在不能懂。 皇帝不在，后宫也安静许多。 初七下午，丽昭仪那的大宫女就恭敬上门，说她们昭仪娘娘病了。 不管怎么说，丽昭仪确实叫了太医。 无眠不至于不叫她告假。 临水好笑：“这是要躲了？” “能知道躲着，也算长进了。”飞絮道。 这些日子，丽昭仪也不容易，先是失宠导致处处碰壁。后头得了四皇子，又炫耀过了被人扇巴掌。 这会子陛下都不在，她还不躲着？她可谓是双拳难敌四手。 不过她本人确实身子也不好，安心喝药养身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搜，死。】 第139章 早产 儿子不在，儿媳妇就要更加勤勉。 无眠不会每天都去，但是也要比平时去的多一点才对。 眼下宫中要紧的是欣良仪，她三月里生，如今已经是挺大的肚子了。 “有懂行的嬷嬷说，八成是公主了，不过欣良仪自己觉得是皇子，她盼着呢。”扶风轻声跟临水道。 她俩正在收拾茶具，娘娘用的，要她们亲自洗了收好。 这套白瓷的娘娘最喜欢了，不敢叫下面人随便弄坏。 “总归是盼着，不过咱们陛下如今也就两个公主，生了公主也是金贵的。”临水道。 “是这么说，总归不如皇子稀罕，只是这生男生女的，也不由自己。”扶风收好了最后一个茶杯，将盒子放好。 “这话出去就不要说了。免得惹出是非来。” “放心。”扶风站起来伸个懒腰：“去小厨房看看？” “你去吧，我去看看娘娘那需不需要什么。” 扶风点头出了屋子。 欣良仪是真的盼着皇子的，后宫女子哪有不盼着皇子的？她也算是在新人里比较出挑的， 一早有了封号，早早怀了孩子。若是这一胎不能生皇子，那下一次再想有孕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后宫人多，皇后娘娘这一碗水端平的架势，她也没信心。 所以只能盼着是个皇子。 如今她也算是理解了当初丽昭仪为什么会吃外头的药，想必那时候丽昭仪的处境就不妙，才会一时糊涂吧。 谁也没能想到，欣良仪这一胎居然早产了。 无眠可谓是呵护备至，对怀孕的嫔妃都是一视同仁，不管位份如何，都是好待遇，好照顾。 所以初十一早人还没起来的时候就听说欣良仪要生了，无眠有些懵：“出了什么事？” “只说是要生了，也没别的说法，只是怎么算都早了一个月多。”临水紧张道。 怎么就偏是这时候？陛下不在京城，就出这事了。 这不是诚心不叫娘娘好过？ “派人去，里里外外看住，务必叫她们母子平安。”无眠皱眉：“告诉各处，没事别去晃悠，今日早请安免了。” “娘娘别动气，有的人怀孕就难以到足月的。先帝时候，三公主就是这样的，七个月上无缘无故的早产了。”杜康忙解释。 无眠点头，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知道是知道，这个时候早产好说不好听。 “不管怎么样，有下面人呢，您先起来用膳要紧。”临水道。 无眠应了，到底是起来用过了早膳。金波和雁鸣已经去了。 也不是没准备，到了七个月上就准备了，就是预防早产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产的缘故，不到午时，三公主就出生了，虽然是早产了，但却没什么大碍，就是看着小了一点，弱了一点，也是母女平安。 金波回来回话：“并未有什么征兆和缘故，没磕碰，太医也没说吃了什么药物。只说也是正常的，妇人七月八月九月产子都不稀奇。欣良仪和三公主都很好。” “那就好，赏她，至于晋位，就等陛下回来再说吧。”生公主晋位到哪里，这还真要看英琼楼的意思了。 估摸是个才人了。 不管欣良仪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孩子已经平安落地，倒也省了许多担心。 如今就只有贵妃还怀着，不过想来年也过完了，没什么事了，那些还没侍寝的都开始侍寝，下一波孩子也该来了。 太后那都没赏赐，可见是不上心。 如今陛下五个皇子，三个公主，也算能看了。 无眠叫人派去送信的人到了御前的时候，已经是二月十三。 英琼楼看了贺喜的信，也只是传话叫赏赐，晋位的事，也没如今就说，回去一起吧，跟出来这些人都是要晋位的。 至于为什么早产，别说太医也说得出就是正常早产。哪怕太医说不出来，此时英琼楼都不会怀疑无眠没做好。 英琼楼这边，并不是住行宫，都来巡视军中了，还住行宫也不像话。 所以他住的是帐篷。 当然陛下要住的，自然是一个帐篷群。 就是帐篷也比寻常的屋子舒服。 只是对于皇帝本人来说，这就算是条件艰苦了。 他都这样，下面嫔妃自不必说。 才人也不算什么正经主子，下面的宝林和御女就更是，三个人住一起的。 付才人对这个很不满，她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于是见了英琼楼的时候难免要撒娇抱怨一下。 对此，英琼楼倒也没生气，他的认知中，付氏没有经历过这种生活是真的。 他自己也不是很习惯。 但是，他不生气，不代表他乐意听。 而且吧，他也没法跟谁说，付才人给他撒娇的时候，他觉得付才人非常做作。 总透着一股子熟悉的感觉，说不清楚，反正他不乐意见这样的。 又不好直接跟她说，就叫吕忠去点。 “告诉她，她身份不同，要学着端庄些。多学皇后。” 吕忠嘴上自然迅速应下，就是低头的时候嘴角眼角一起抽抽。 皇后娘娘也很会撒娇啊，您……您不也挺受用的？ 不过也是，皇后娘娘撒娇就没叫外头人注意到。 吕忠就照着机会提点付才人。 对吕忠，付才人当然是一百个敬着，陛下跟前的第一中宫啊，谁也不敢不敬。 英琼楼还在忙，付才人过来，也只能在大帐后头的小帐篷里候着。 吕忠进来给她添茶，她忙起身：“怎么好劳烦吕中官呢。” “奴婢只是个奴婢，伺候主子们都是应当的事。”吕忠笑呵呵：“陛下看重您，奴婢给您倒茶算得什么？” 这一声陛下看重您，把付才人说的心花怒放。 “妾只是个才人，怎么敢当。”付才人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有点得意的。才人是不算什么，可自己是付家的呀。 “哎，今日是才人，未必明日还是才人。上头有婕妤，您进宫时日也不长。”吕忠小声道：“再说了，到底付家还出了那样不忠不孝的人，陛下心里怎么能一点都不计较呢？” 第140章 您可是陛下看重的人啊 “吕中官说的是，大伯父他确实辜负了皇恩。不过妾的父亲是绝对不敢的，他一心只听陛下的话。”付才人此时也是恨，家里出了那么一个罪人，是真的连累一家子。 “这是自然，付家是咱们陛下的母族，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是自家人啊。但有时候，非得是自家人，才能明白自家的事儿。您如今一举一动，整个后宫，整个朝廷都瞧着呢。” “您也知道，当初才出事的时候，叫着夺爵的人也不少。就是付婕妤，也有人叫着要废了她呢。”这还真不是假话。 那时候闹的大，就是有言官御史上书，叫陛下将付氏嫔妃休弃，也叫夺了付家的爵位。 不过有人怼回去了，如果要废了付家嫔妃，那太后尊位算什么呢？ 但是这些事，付才人一个小姑娘能知道多少？ 她脸色不好：“这……这事不也过去了？” “是过去了，但是这不也过去不久？您也知道，因为付家的事，陛下和太后娘娘也有些疙瘩。不过亲娘俩，总归是没多久就好的。这里头啊，您的作用就大了。等日后您生下了皇子，位份也上去了，外头就没话说了不是？” “吕中官说的对。” “所以眼下，您可一定要稳着些。这人呐，一时一阵的，陛下二十岁时候喜欢的，如今可不喜欢了。您瞧，宫里过去谁得宠，如今见陛下不也少了？您可得学着呀。”吕忠苦口婆心。 “多谢吕中官教导，妾明白了。”付才人福身。 “哎哟哎哟，这可担不起，奴婢担不起。”吕忠赶紧扶着她起身。 陛下一时还没明白呢，他吕忠可看的清楚，学的谁？这付才人不就是学过去的丽昭仪？ 难为她怎么学的？哪个不开眼的教的？ 丽昭仪当初还得宠的时候，其实也是机敏的。只是事儿一波一波赶来，她被冲击的厉害，就全然乱了章法。 如今才成了这样。 可这付才人，打眼就知道是个没什么脑子的，再去学丽昭仪那一套……那还有个好？ 不过陛下想叫她学皇后娘娘，难。 皇后娘娘那本事，啧。 付才人在那若有所思。 她想着确实如此啊，外头都觉得陛下是厌恶了付家，要是她日后身居高位，生下皇子，岂不是就没人这么看了？ 皇后娘娘体弱，未必能生养。 要是她生养不得，那自己生下的皇子有付氏的血脉，岂不是尊贵？ 这么一想，付氏觉得吕忠说的对。 “才人，奴婢想着，这些话定是陛下想要说的，陛下不可能自己说，才借了吕中宫的口。”百合笑着：“您可真是有福气，这就是陛下看重您的证据。” “陛下毕竟是对大爷动气了，又跟太后娘娘有些争执，总有些矜持。时间久一些，您就明白啦。” 付才人嘴角噙着笑：“你说的对。要不是姐姐……是了，陛下定是想要一个付氏女生的孩子的。” 百合赔笑，主仆俩在小帐篷里欢喜的很。 等到了该就寝的时候，付才人伺候陛下更衣洗漱，就格外的奇怪。 英琼楼看她几眼，被付才人误解为陛下满意了。 越是越发端庄。 英琼楼无语的看了一眼吕忠，吕忠也无语了。您这也太快了，昨日还是那样，今日就…… 朽木啊。 英琼楼捏着鼻子认了，回宫后，少见几次吧。 宫中，三公主平安落地后什么事都没了。 安心的到了陛下归来的时候，本来是要再等几日的，但是陛下十八就启程，到了宫中的时候正是二十一的上午。 虽然陛下没说，可只有吕忠知道，这是正好掐着十五天啊。 吕忠暗地里给皇后竖起大拇指，厉害。 众人迎接，陛下和皇后带着一群嫔妃，皇子，公主，一起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此时像是想开了，面上至少是跟以前差不多了，也对陛下嘘寒问暖的。 英琼楼更是像以前一样，有问必答，也对太后恭敬又关怀。 在太后这里休息了一阵子，太后笑道：“就先去休息吧，晚上再来哀家这里用膳就是。今日就摆个家宴，叫他们几个都带着媳妇和孩子进来。” “是，儿臣听母后的。” “那儿臣就叫人去请诸位妯娌？”无眠问。 “不用，皇帝才回来，你照顾皇帝吧。哀家派人去就是了。”太后笑着。 无眠应了一声，起身与众人一道离开，英琼楼只是摆手叫人众人散了，就跟皇后走了。 大白天不至于做什么，就是真的要休息一会。 马上就该是吃午膳了，赶着上午这点时辰，将晋位的名单叫杨和顺发出去。 欣良仪晋位欣才人，赏赐了不少东西。 付才人晋位美人，郑宝林晋位良仪，张御女晋位宝林，于御女晋位宝林。 这都不意外，付才人不可能晋位太高了，不然付婕妤怎么办呢？ 也许日后会更高，那就意味着付婕妤不能再晋位了。 姐妹俩总归是要有个高低的。 无眠这边，趁着她没在陛下跟前的空隙，飞絮就小声说了付才人去了太后那。 无眠只是点点头。 肯定是要去的，这一路上的事，太后肯定想知道啊。 “陛下这一路累坏了吧？我叫小厨房做了豆腐汤，陛下尝尝吧？” “什么都好，这些时候虽然带着御膳房的人，到底不是宫中。”他也下旨一切从简，不许铺张，所以确实吃的没有宫里好。 无眠盯着他看了一会：“陛下果然身子好，没见消瘦。” 也不能每次都说看着好像清减了，偶尔换个花样夸一下呗。 “倒是你，怎么看着清减了些？这些时候吃的不好？睡得不好？还是她们不老实？”英琼楼皱眉拉住无眠的手。 “唉。”无眠顺势坐在他身侧：“衣带渐宽终不悔，为君消得人憔悴啊。” 英琼楼…… “好好说话。”英琼楼很有些无语，不过手是一直没松开的。 【太后：雪儿啊，你进宫是维系付家和皇室的关系的，你一定要努力啊。 皇后：表妹啊，你是咱们最亲的人，身份不一样，你一定要稳住，日后我可是要依靠你的。 陛下：付才人要端庄，日后好身居高位。 付才人浑身冒着金光：我，天选之女！ s,s】 第141章 可爱 无眠面无表情，要抽回自己的手，自然无果。 于是她就面无表情的看着英琼楼：“既然陛下嫌弃，怎么还拉着？” “咳，何曾嫌弃，只是何必什么都说出来？”英琼楼略有不自在。 “陛下真矜持。”无眠哼了一下，也不继续抽自己的手了。 “这些时候可好？身子如何？”英琼楼岔开话题。 “都好，就欣良仪……哦，欣才人早产，我叫人查过了，确实没什么别的，就是她难免有些孕中多思，不过母女都好，也不必担忧。” “我问你。”英琼楼无奈。 “我啊，我什么我？”无眠皱眉，狠狠抽回手：“我的事能说吗？说了陛下又不爱听，不说陛下又要问，我是不知，别的皇帝也跟陛下这般难以揣摩吗？” “……你还见过别的皇帝吗？”英琼楼好笑。 “不曾见。”还真没见过呢。先帝那时候在世，无眠也不进宫，见不着。 “反正你要问，那就是想你。你不让说，那就是没有想你。”无眠起身：“陛下选一个自己享受去，我去小厨房。” 英琼楼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竟是展开了笑意。 这女人。 “这些时候，后宫可安分？有没有谁给你们娘娘找事的？”英琼楼问。 雁鸣上前几步一福身：“回陛下的话，这些时候您不在宫中，后宫的娘娘主子们都很好。这些时日也都按部就班，没人有什么行差踏错。” 雁鸣回话也是斟酌了的，自然不能说有人不老实。 面上当然是没有，那就是没有。 陛下未必是有别的意思，但是今日要是回话回错了，未必将来陛下想起来就没别的意思。 果然，英琼楼现下只是问问，并没有要如何。 午膳虽然不是什么席面但是陛下回宫第一顿那也不能轻忽。 无眠叫人摆了一大桌子，但是陛下却专盯着凤仪宫小厨房做的那些吃。 无眠只是抿唇笑，并不多说什么。 但是看在皇帝眼里，那就是皇后因此很高兴。 本来，大白天的，英琼楼也不是个白日宣淫的人，尤其是还是跟皇后。 正经夫妻大白天做那种事，还是不合适的。 但是奈何陛下他今日有点憋不住。 于是，午膳后就借故将人全都打发出去，只说陛下累了，要睡一会。 无眠就被拉上了床榻。 “既然你说人憔悴，我好好看看，究竟哪里憔悴了。” 无眠挣扎：“你好不知羞，大白天的，晚上不行吗？” “晚上看不清楚，你老实一些。”说着话，衣裳已经掉了。 无眠哎呀了一声，就被人握住。 那人捏了几下，煞有介事：“没有憔悴吧？” 无眠一阵挣扎：“英琼楼！你做个人吧！” 英琼楼被小皇后直呼名字，不仅没觉得冒犯，还挺高兴，顺势将人压住亲她的红唇：“无眠真可爱。” 无眠……老娘那是气的啊！ 不管是可爱还是不可爱，反正陛下都已经箭在弦上了。 午睡是完全没有午睡，陛下他吃了两顿。 到了该起来的时候，无眠整个人都不好了，瘫在那，像是一张煎饼：“造孽啊……” 我作为皇后，晚上还得营业，您真不是个东西。 英琼楼真不觉得有什么错的，小别胜新婚，何况真的新婚的时候他跟皇后也没这么亲密过。 又等了一小会，无眠不得不起来了。 今晚虽然是家宴，出席的人也不少，她不能出差错。 起来洗漱更衣，换上漂亮的宫装。 “这一身不错。”英琼楼看她换了一身襦裙，上下绣着杏花。上水红下牙白，领口袖口云纹绣。外头的衫子是深绿，织金花纹。 这衣裳显然针工局的人用了心思，每一条线都是精致的，无眠坐下来：“陛下夸了，那就是最好不过。” 其实有什么不一样，一向不都这样？ “嗯，该赏。”英琼楼道。 无眠含笑摇摇头：“陛下是觉得我穿着好。”而不是什么衣裳做的好。 英琼楼只是挑眉，也不分辩，反正赏赐是送到了针工局。 这不也是抬举皇后么，皇帝对皇后越是满意，皇后的事就越是容易做。 这很简单的道理。 无眠梳了个高发髻，用的是金饰，正中间用了一把金篦梳，那是太后赏的。 上头还镶嵌着三颗光泽不错的红宝石呢。 就如今这个工艺来说，着实算贵重的。 最后，额头上的花黄是无眠自己画的，她用小刷子蘸着胭脂轻轻几笔就勾出了一朵花来。 小巧的杏花，虽然颜色不太对，但是很好看。 英琼楼也已经换上一身玄色的家常龙纹袍子，夫妇俩互相看去，彼此都笑了。 别的不说，单论容貌上来说，彼此都非常欣赏对方。 “皇后，请吧。”英琼楼伸手。 无眠就把手搭上去，与他一道出门。 当年的沈皇后当然也很美，英琼楼也不是不知道她美。 但是十几岁的时候，并不懂得欣赏美，而只是单纯的追逐美。 他没有一丝一毫去探究她的美来自何处的想法。 沈氏去的早，如今新人换了旧人，英琼楼也年纪上来了，反倒是懂得如何欣赏美了。 比如他哪怕不知如今的赵氏为什么美，却也知道，这与她本身的脾性有关。 也知道是因为她这样，所以美，而不是因为美，才这样。 他牵着皇后的手，甚至将皇后送上了她自己的步辇，然后才迟了一步上自己的步辇。 当然了，皇后与陛下就算是在宫中能够并驾齐驱，也必须退后一小步，这是规矩。 这是可恶恶心封建的男子为尊的规矩。 但是陛下对皇后娘娘的行为，无一不是昭示他对皇后的爱重。 这个后宫，从来就是陛下的心在哪里，人心就在哪里。 只不过这个人换做了皇后，那效果更加好罢了。 颐宁宫里热闹非凡。 先帝的皇子们都在，成婚的带着家里的女眷和孩子。 当然不能都带进来，一般都是带着王妃和嫡子女。 还有几位太妃们也来了。 英琼楼的嫔妃，就只限于美人以上，下面的没有资格。 今日大皇子，三皇子，大公主，二公主都来了。 第142章 习惯了 二皇子虽然好了，但是他那毛病春日里最好少出门，自然不来。 其余的孩子就更不说了，都还小，不会带出来的。 一看见无眠，小十二就想说话来着，奈何他一着急，错频的感觉又来了，请安都没能说出口，只是跟着哥哥们一起行礼。 无眠好笑的在他头上拍了一下：“长高了点，挺好的。” 小十二就绽开一个大大的笑。 甚至，笑的根本不合规矩…… 不过，他也是个小可怜，这点小问题没有人说他。陛下看见了只当没看见。 倒是大皇子很惊讶的看了好几眼，皇后娘娘对十二叔父这般喜爱？ 他不太理解，之前只是听说，每次分什么东西，十二叔父这边都会被关照。 但是十二叔父没有母族，自己说话都不利索，图什么呢？ 大皇子想，莫不是……只图个怜贫惜弱的好名声吗？就像她总会关照自己一样吗？ 他在想，父皇能不能看得出来呢？ 回宫后这些时候，他都很安静，很少出头做什么。 在南苑里安静的住着，在宫学里安静的念书。 按着规矩，给皇祖母，父皇和……母后请安，余下的时间里，不是读书就是练一下拳脚。 但是他一双耳朵也听了许多许多，以前的赵皇后，现在的赵皇后。 以前父皇对她的不喜欢，以及如今父皇对她的喜欢。 真好笑，大人们的世界变化这么快吗？ 那如果自己的母后还活着，父皇现在对她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应该是不喜欢了吧？ 今日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宜美人她也来了。 早上的时候她没请安，陛下回来后，她就叫人来问皇后娘娘，说晚上可不可以去参加家宴。 如今她也有了资格，今日本来是出月子的。不过推迟了几日。 正好皇子们如今都不办满月，就是怕留不住。 赶上今日这个好日子，她要来参加家宴，无眠自然不拦着。 于是，久未出现的宜美人就出现了。 她丰腴了不少，不过却丰腴的很好看。脸白嫩红润，瞧着就是柔美的样子。 她又是生下五皇子的人，孩子自己养着，位份自己升的也不亏心。 处处都得意。 不过不管是真心还是面上，她对皇后娘娘的敬意是真挚的。 谁都知道，没有皇后护持，她不见得安生生下这个孩子。 无眠说话，自然捧着她。 太后也对她很满意，甚至夸了一句：“宜美人这样的，哀家就喜欢。性子好，从不惹是生非，身子也好，肚子也争气。”说着又看无眠：“当然，是皇后会调教，也会安排照顾。你占一大半功劳。” 无眠笑起来：“母后！您这是分白菜呢？身为皇后，这些事都是儿臣该做的，确实是宜美人有福气。我盼着后宫里的姐妹都这么有福气呢。” 嗯，最好这样的福气多来几波。 大家人手一个娃，也就没必要害死别人的娃。 到时候到处都是庶出的皇子，那母后对哪一个看重，他不得感激涕零啊？ 无眠想着，这一批的秀女都还很有机会。 等过三年，再来一批，英琼楼应该也还行。 应该还能有个两三波的样子吧？ 等他到了四十岁，那估计就看命运了。 “皇后这些日子辛苦了，朕敬皇后一杯。”英琼楼看着无眠，就感觉这女人心里想的事儿他大概不爱听。 无眠笑着起身：“都是应该的，妾身也敬陛下。” 说着，夫妇两个干了一杯。 众人这才开始陆陆续续敬皇帝酒。 下面是歌舞，这都是太后的安排。要是换了英琼楼，大概还不能这么安排，至少不能这么热闹。 怕太后心里还记着付家的父兄。 一顿家宴，热热闹闹的结束，回凤仪宫的时候就不早了。 中午折腾了一出，此时英琼楼困得要死。他可是车马劳顿回来的。 看他这死狗样儿，无眠心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吵架。 小恶魔说：来啊，扑倒他啊，弄他啊，他不是喜欢么？累死他！ 小天使说：好呀好呀！ 无眠犹豫再三，又再三犹豫后，还是放弃了。 一来是自己也有点累，二来么，现阶段，这狗东西可死不得，死了自己撑不住这局面啊。 好歹等个十年再说。 于是，英琼楼就看着灯火下小皇后那一双美眸有着灼灼火光一般盯着他，上下看了许久。 一时兴味盎然，一时又撇嘴摇头。 最后像是生无可恋一般的跌到了枕头上。 他真的…… 生平第一次看到一个人脸上有这么复杂的表情。 有心问一问你到底想什么呢？但是实在困的不行，想着醒了再问。 但是早上的时候，他睁眼那一瞬间就悟了。 这还用问，定是皇后不满足，想亲近自己，但是看自己太累了就放弃了，最后放弃了还挺委屈的。 这一想，只觉得无眠真是……可爱的很。 于是，大清早无眠以为自己做梦鬼压床了，吓得嗷一嗓子之后，就被皇帝压着，吃干抹净了。 大清早做这种事，那嫔妃请安还能不等待？主要是一早上就折腾，俩人都没空说句话叫人家别来啊。 于是等陛下和皇后娘娘终于出来了，比起平时请安的时辰，已经晚了快半个时辰了。 无眠人还没坐下就笑：“贵妃你也太实诚了，我今日实在是偷懒，起来迟了。她们候着也就候着了，你扛着肚子怎么也等着？先回去不好吗？” “瞧您说的，也没什么，习惯了就不累。娘娘平日里都很是守时，难得晚起一日，妾何至于就等不得了？”贵妃笑着嗔怪：“莫不是娘娘不想见妾？” 这话说的，徐妃看了贵妃一眼。 这人一向眼高于顶，如今怎么对着一向瞧不起的赵皇后，倒也能说这种话了？ “怎么不想，最想见贵妃姐姐了。”无眠笑盈盈的坐下来。 英琼楼因她这一句姐姐看过来，无眠就道：“陛下喝茶。” 英琼楼嗯了一下。 无视下面多少眼珠子黏在身上的感觉，施施然的端起茶碗。 无他，这场面，属实是习惯了。 【s.】 第143章 忙啊 众人就算是不直接跟陛下说话，也是想尽办法的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都说自然界的雄性想求偶的时候是花样百出的，可如今看着这满后宫的女人又何尝不是？ 无眠偶尔会觉得可笑，但不是她们可笑，而是这个时代可笑。 将一群女子关在这后宫里，看着她们花样百出，不顾尊严的求一个男人的回眸。 可在这宫墙之外又能有多好？ 多的是被关在一个个方寸之间的女子，她们没有办法做更多的事。只能一生都在一个男人身边打转。 何其不幸。 “皇后怎么走神了？”英琼楼故意问。 无眠极其隐晦的给他一个白眼。 英琼楼就笑了，他是觉得早上折腾的过了，无眠还记仇呢。 请安差不多了，英琼楼就要走了。 下面坐着的众人赶紧起身送他。 等皇帝走了，无眠道：“接下来事情还多呢，眼看天气要暖起来，外头老百姓也要种地了。万物复苏呢。” “皇后娘娘这阵子也累了，如今这事也是一波一波的。又要春耕，又要换衣，是着实忙的很。”姜昭容道。 “是啊，今年人多了，凡事都要提前准备。又添了三个孩子，更不能轻忽。诸位妹妹们晋位的，也不能不办。”无眠摇摇头：“这样吧，我叫殿中省去看日子，年前诸位晋位都还没办，选个好日子，同一天办了就是了。” 反正最高就是个婕妤，没什么好说的。 众人谢过了她，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送走了众人，无眠单独留下了宜美人。 “她们是她们，你的晋位礼单独摘出来吧。等看个好日子，你的和欣才人的，都单独办。”这是有功的。 “妾多谢娘娘，不过就算是一起办也没什么，娘娘何苦再费事儿呢。妾这位份也不值一提的。”宜美人得体道。 “美人也不算不值一提，日后你有的是机会晋位。放心，你这么乖，我能不想着你？” “都是皇后娘娘的恩典，才有妾今日。妾心里都明白，皇后娘娘放心，日后妾也会听娘娘的。就是五皇子大了，妾也教他谨记母后恩德才是。” “好了好了。”无眠笑着摆摆手：“如今孩子还小，我也不敢见，你好好养着。别的不说，这几日，陛下就该去看你。”这话，她也不必说她提醒了。 英琼楼就是不在意许氏，至少孩子他很在意，总归会去的。 宜美人自然是感激不尽的去了。 她们刚走，殿中省的人就到了。 如今是二月下旬了，三月里后宫许多地方陈设也要换了，各处的夏装之类的陆续都要发出去。 再一个就是，去年送出去那么多宫人和宫女，今年要补充进来。 行宫补充的宫人是一批，也没去年就全部塞进来，也不能什么人都要。 至于宫女，新的一批小宫女们进宫，都是要一个个审查的。 这事当然不需要无眠去做，但是也得经过她的手。 还有一件事就是三月初一的春耕礼，陛下是要带着臣子和皇后去郊外耕种的。 自古皇帝们都要看重农耕，所以这个形式是必须走的。 针工局为了这件事也专门做衣裳给皇后以及那一日要跟出去的人。 必须是粗布麻衣，不如你穿着华丽的丝绸去吗？ 但是给贵人主子们穿，粗布麻衣划伤了皮肤怎么办呢？ 所以就要里头再加一层里衬。 反正就是一个字：麻烦！ 最后是春赏。 每年春天，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这个时候赏后宫女子其实就是因为过年她们都花了太多钱了。 如今还好，说是前朝的时候后宫一度有难以为继的情况。 因为一直没有人管嘛，一个皇朝到了末期，什么事都有。 后宫女子们不得不跟宫人活着侍卫们例外勾结，把宫中的东西拿出去变卖度日。 这也是前朝亡国诸多原因里的一个，有的人是真的过不下去，有的人就是为了挖墙脚。毕竟你宫中抠一块金箔出去，也有人愿意高价买卖。 那时候皇帝的贴身之物都可能随时就丢了。 本朝开始，这个情况就改善了，直到先帝时候，又有了这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每年二三月的时候赏赐一次。 叫大家弥补一下过年的亏空。 毕竟走人情世故都得花钱。 别说是走人情，就是不走人情，过年那段时间你衣着打扮也不好重复，份例里的东西不够用，不就要花钱？那些位分低的，不得宠的，怎么跟得上？ 嫔妃进宫又不能像皇后一样带大笔嫁妆，身上从娘家带来傍身的金银能有多少？ 皇帝也不好意思叫自己的女人花娘家的银子。 何况还有先帝的嫔妃呢。多的是指着一年四季各种赏赐过日子的人。 所以，这笔补贴，有的人是锦上添花，有的人是实实在在等着呢。 不过没有明确数目规定，就每一年都情况不太一样。 无眠这一忙，午时到了才被雁鸣叫：“娘娘，该用膳了。” 殿中省的宫人和姑姑们赶紧起身：“奴婢们耽误了娘娘用膳。” “无妨，你们就在我这里用一些，等我吃完继续。今日就把这个都算好弄好，省的还分几日。”无眠摆手：“雁鸣，叫人给他们预备一桌，吃了也不急，歇一会，咱们一个半时辰后再见。” 几个人赶紧谢过娘娘，这才跟着雁鸣去了。 无眠吃了饭，先睡了一小会。 起来梳头的时候，跟飞絮说话：“二十七是徐妃生辰，我昨晚忘记问陛下了，过是不过？” “今年她降位了，想必是不过了吧？”飞絮道。 无眠嗯了一声，心想也是，此时的徐妃只怕是但求安稳了。 果然，次日一早无眠问起，徐妃主动说二皇子如今还休养，她也实在没心情过了，今年就不过。 无眠于是只说叫到时候送一桌席面去。 这事就这么过了。 这一忙就到了春耕的前一日，皇帝来了凤仪宫。 他这些时候也忙，赶着处理政务，多半也是跟农耕有关的事。 南方气候暖，一年两季的地方多。 第144章 早春三月 北方这时候才种地呢。 这事可要紧，一年之计啊。 “跟随的人都安排好了，贵妃肚子大了，就不去了。要去的是徐妃，敏妃，容妃，丽昭仪姜昭容。下面的人就都免了。”无眠道。 英琼楼皱眉：“吕忠，你去传话……”他顿了顿：“日后春耕礼，只需皇后和皇子公主出席。” 无眠一愣：“这是何必呢？” 英琼楼摇摇头：“你是皇后，与她们是不同的。有你这个母后带着儿女们去就是了。日后都如此，从今年开始。” 吕忠应了一声去传话。 这倒不是因为英琼楼多在乎无眠才这样，前些年，一开始是沈皇后，那时候刚登基，他自己还年轻，又有朝中那些乱象。 许多事没上正轨。 前几年无眠是进宫了，但是她那个继后身份也不服众，英琼楼也不是很满意她。 所以一直也没想那么多。 今年不一样，他想的多，就决定不必带妾妃们了。 群臣与百姓也只需要看着皇帝和皇后便是了。 无眠大概知道他的意思，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感慨，其实这个时代的男人们骨子里就不把妾当个正经人。 哪怕你是再尊贵的妾，跟正妻也不能比。 顶多他非常宠爱你的情况下，会护着你，不叫你被正妻欺负了。也时常在你屋里过夜，叫你生很多孩子。 但要说他因为非常宠爱你，就叫你做本该是正妻做的事，那就不是宠爱你了，是害你。 所以为什么多少古代男人留下的诗词悼念亡妻都深情款款，锥心刺骨。但同时身边从未缺过姬妾呢？ 因为他们悼念亡妻是真的。 打从骨子里，他们就不可能把妻妾看做一样的。 要不说，宠妾灭妻不光是有罪，还叫人耻笑呢。 “想什么呢？” 无眠嗯了一下：“我在想，嫔妃们不去的话，几个孩子。大皇子和大公主都大了就不必担心，二皇子此时不能出门。就担心二公主和三皇子了。不过有奶娘们照顾也没什么。” “嗯，有你念着都没什么。前日里朕看了五皇子，很好，都是你的功劳。” 无眠笑出声：“说的好像是我生的。” 说到这里，英琼楼看她：“你好好调理身子。” 他其实想说，你什么时候生一个？不过话到嘴边还是没说。他担心自己说了她要难过。 后宫如今接连生育，皇后还没动静呢。 无眠没深究他的意思，只说好。 后宫众人忽然得了消息了说明天不去了，各有各的不满意。 但是既然是陛下身边的人传话，那就是陛下的意思。 倒也没有人怀疑皇后，毕竟皇后之前就说了大概是哪几个人，衣裳都做了。 皇命最大，陛下说了不叫去，那就只能是不去。 第二天，春耕的地方在南郊。 这里围起来的一大片之外，还是有百姓的，有人远远的来看热闹。 看不太清楚，但是也能瞧见一些排场。 一个个就跟自己有千里眼似得，在那信誓旦旦的说陛下如何英武不凡，皇后娘娘如何母仪天下。 老黄牛的牛角上绑着彩带，由怡王牵着，后头的耕具是皇帝扶着。 就是牵牛这个活儿，那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哪一年你牵牛了，说明皇帝把你看在眼里了，要用你。 今年是怡王，就意味着他正式入朝了。 别以为做了王爷就厉害，那只是个爵位，可没实权的。 皇帝要是不用你，你也只能靠俸禄过日子。 所以谁不想力争上游呢？ 无眠自然不用去耕地。 她身后，临水端着木盘，里头是一套粗瓷茶具。 大公主拿着帕子，二公主就空着手，跟着无眠在地头等候。 等皇帝和大臣们耕种了一陇回来，就上前将茶水递给了皇帝，以及皇帝身边的大臣们。 大公主也踮起脚，给父皇擦汗。 皇帝耕一陇就不少了，真叫他耕完这一亩地，估摸着天子得卧床一个月。 不过这一亩地还是要耕完，皇帝休息了，就是大臣，亲王，先帝子嗣，皇帝子嗣，大家挨个来。 一亩地不多，一上午大家换手就够了。 反正这里也有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皇帝和这些大臣们没种好的，自然有人补种。 这块地是一定要生长的好的，绝对不允许秃了。 回宫路上，无眠坐在马车里，看着临水的脖子磨红了就道：“回去就赶紧换了吧。” 跟着皇后的宫女都没吃过苦。 哪怕衣裳有里衬，可怕露出来，总有那么一小截儿是粗麻。 “娘娘都没事，奴婢有什么事，都是奴婢不争气。”临水道。 “呵呵，你打小也是侯府长大的，虽说是伺候我的，但你穿过那么差的衣裳吗？”就是个破落了的侯府，也总归不会叫下人穿粗麻。 “有点痒。”临水摸摸脖子笑着道。 办完了这件事，就省了多少心。 接下来，就是一群嫔妃的晋位礼，一锅烩了就算了。 皇帝回宫后，孙御女和宋御女也都见过了，不管怎么说，是过了明路了，都晋位了宝林。 眼下就看这群姑娘哪个先怀孕。 不过进入了三月，皇帝朝政忙了起来，一时半会的，怕是没空进后宫播种了。 无眠这里将各处的人手分下去，等着各处反馈。 皇后明明白白给各处送人，这都是殿中省送来的，你们是接还是不接呢？ 都得接，不过暂时都不可能放去身边伺候就是了。 一到三月，大家换了鲜艳的颜色，整个宫中都明媚了。 忙的事忙过，春日里赏花可是开始了。 “娘娘，杏花还要几日开呢，不过这迎春可开了，奴婢瞧着也很好看，嫩黄嫩黄的。还有春梅也是正好看呢，您这几日也累了，不去走走？”飞絮道。 “走啊，这就给我更衣。”还得是有吃喝玩乐的心，一味的干活那是牛。 于是，春日里，皇后着一身鹅黄襦裙，叫人在御花园里摆上了茶水点心水果，舒舒服服的在午后坐在了临水的亭子里。身侧一边全是嫩黄的迎春，岸边的榆梅也开的正好。最显眼的还是那大红的春梅，真正是叫人心情都看好了。 第145章 爱好明确 无眠带了一把团扇，这时候温度高，有小飞虫。她就轻轻扇风将它们驱赶走。 “娘娘瞧，蝴蝶，还有几只呢。”飞絮指着一边花丛。 “是啊，暖和了。”无眠伸个懒腰：“你们也去逛逛，不用陪着我，我自己坐坐挺好。” “娘娘在这里，奴婢们能去哪里？一样是赏景呢。倒是叫小丫头们去摘花，回头插瓶给您看？”飞絮道。 “好。” 不一会，几个小丫头就去找好看的花了。 她们都换上了粉红鲜艳的裙子，远远的看去，很是漂亮。 “可惜我画画不行，要不然就画下来，这多可爱的画面啊。” “奴婢听说，敏妃娘娘最擅丹青，不知是不是真的。不过娘娘要想看，叫画师来呀。”宫廷画师养着一群呢。 “那就刻意了，有时候顺手看见的东西，自己画下来是最好。”无眠摇摇头。 “娘娘说的是。” 无眠撑着头，靠在栏杆上：“我记得我刚入宫那会子，陛下对敏妃也不是如今的样子。按理说，她生了三皇子，人也规矩没出错，长得也不差。陛下怎么好像对她……” 飞絮想了想：“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确实原本的时候陛下还是去宁安殿多的，但是后来就越发少了。从未听过敏妃娘娘有什么错处。三皇子也养得好。奴婢只是听宫中别处的姑姑们提起一嘴，说陛下不爱敏妃娘娘的性情，是真是假，奴婢也不知。” 无眠点头，性情么？ 敏妃是什么性情？ 谨慎，安静，不多言甚至是不说话。 许多时候，都容易被人忽略，没有存在感。 人也是冷若冰霜的样子，从未见她玩笑过一次。 但是这个人应该是非常聪明，非常的有本事，要不然前几年宫里斗成这样，她怎么安稳的生下儿子的？ 那么陛下不喜欢…… 陛下喜欢的是丽昭仪以前那种样子的姑娘，活泼的，爱粘人的，会撒娇的。 或者是贵妃那样的，明艳的，美丽的，风情万种的。 同理，贤妃是书卷气十足的那一挂，陛下对她也很一般。 就好比年轻一代嫔妃里的，陛下去的多的，都是明媚鲜艳的类型，那种沉默寡言的他就不喜欢。 “陛下的喜好，真是……”多年不变啊。 这话，飞絮不敢接，只能是听着。 无眠是来找消遣的，但是这事儿听在英琼楼耳朵里，就也有点坐不住。 他还挺喜欢跟无眠一起逛御花园，一起赏景。 主要是觉得无眠有趣，她那些妙趣横生的话总是叫他很喜欢，虽然他从来不说。 于是，无眠晒着太阳哼着小曲儿舒舒服服的时候，就瞧见皇帝来了。 老远的，她啧了一声，心道烦人。 也不起身，等着皇帝上来，她就懒洋洋的：“夫君是来找我的？” 英琼楼不接话，走过来伸手在她被太阳晒的发红的脸颊上贴了一下：“像喝醉了。” 无眠依旧懒洋洋：“陛下可好好做明君，莫要学那唐明皇。” “明皇不是明君？”英琼楼坐在她一侧。 无眠看着他：“多好的一个皇帝啊。” 英琼楼也看她，知道她话没说完。 无眠继续：“可惜死的太晚。” 英琼楼嘴角一抽：“什么你都说。” 无眠摇摇头：“那就换个说法：多好一个皇帝啊，可惜活得太长。” 英琼楼冷漠脸：“有什么不一样？” 无眠扭头看湖面，不理会他了。 “这些日子你是累着了？”英琼楼看无眠被晒的昏昏欲睡就问。 “你不累吗？”无眠打个哈欠：“不过还好，该忙的差不多了。” “一会回去叫太医看看吧。”英琼楼总觉得她现在很虚弱。 无眠想了想：“确实可以看看了。” 这回没有人不开眼的过来凑热闹，两个坐着到了寒气起来的时候就起身回了凤仪宫。 太医已经候着了。 太医给皇后请脉是很认真的，左右手都换了以后道：“皇后娘娘如今身子已经大好了，只是毕竟去岁大病一场，仍旧有些经不起劳累。不过不碍事，要是娘娘不想喝药，那就也无需喝药，只日常饮食进补便是了。” “怎么还是这些话？”英琼楼皱眉。 李太医一听，赶紧解释：“回陛下的话，皇后娘娘的身子比之去年冬天，又更好些。虽说冬日里病了一场，但是好全了。臣看着，娘娘好好养个一年，身子就可以复原。” 英琼楼点头：“嗯，那就好好用心。” “臣明白。” 无眠想，那一场大病送了一条命，休养个三五年都不稀奇。 太医虽说是这么说，可能不能真的复原呢？ 不过确实，今年过完了年后，体力之类的比起去年还是好些。 “如果我想怀孕，此时合适吗？”无眠问。 “这，臣可以开个方子，娘娘服用三个月。”李太医不敢说。 怀孕这种事，太医厉害也没多大用处。有时候身子没事也没怀上。 “对皇后身子有害吗？”英琼楼问。 “这……娘娘如今体虚，生产肯定是辛苦的。”李太医绕圈子。 “那就不急，再养一年。皇后还年轻，不必心急，你生的儿女什么时候都是嫡出的皇子公主，天然尊贵。你的身子最要紧。”英琼楼皱眉看无眠，像是责备她心急。 无眠对他笑：“都听陛下的。” 送走了李太医，英琼楼拉无眠的手：“你心急什么？身子还没好呢。” “我不急啊，后宫的孩子都是我的，陛下不急就好。”人啊……人啊。 无眠回忆，前几年的英琼楼是有点不想要嫡子的意思了。 也是，无眠以前……确实有些不能胜任皇后的位置。 所以皇帝来的越来越少。 她看出来了，英琼楼不是那种不想要谁的孩子就背地里动手脚的人。 他只会用一个简单的方法来杜绝，那就是不去。 他不屑用那些阴私的手段，只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不喜欢。 而现在，他又表现的很积极，希望赵皇后有自己的孩子。 如果自己生不出来，就抱一个来给她养着。 第146章 毒蛇 其实，一个帝王，他对自己在意的女人最好的一种保护方式，就是给她孩子。 这是最直接最明白的。 这是个讲究礼教的时代，哪怕不是自己生的，只要记在自己名下，那孩子大了就得孝顺。 当然了，他可以嘴上孝顺。 但是你死了以后也有地方供奉。 无眠可以不在乎这个，但是时下的女人都在乎。 所以一个帝王宠爱一个女人，赏你金银，赏你家族荣耀，也许都是一时的。唯独叫你养孩子才是真。 没没想到这些，无眠就想起了杨贵妃，唉，究竟是怎么传出她和李三是真爱的呢？ “放心，你养好了身子，日后几个都会有的。”英琼楼揽住她的肩膀拍她的手。 用他自己的理解，那就是无眠没有孩子，一定很伤心也很着急。 或许正是因为她没有，才会对后宫怀孕的女人们那么好。 这一刻，英琼楼的内心甚至是很心疼无眠的。 当夜，皇帝自然留宿凤仪宫，这不必说。 次日一早请安之前，金波就跟无眠说了一件事：“刚传回来的消息，说是端王府的大公子没了。夜里去的，只说是疾病，并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说是大公子的母妃许侧妃疯了，夜里披头散发要跑出去，被拉回去了。” 无眠皱眉：“难不成这孩子死的有蹊跷？这孩子多大？是不是家宴那天还进宫了？” “是，八岁了，家宴那天是进了宫。瞧着没什么啊，忽然就没了。这事确实蹊跷。” 既然蹊跷还闹出来了，那太后和皇后就不能装不知道了。 无眠皱眉：“我知道了。” 过了一小会，无眠出来跟众人见面，就主动提起这件事：“有个事，你们或许还不知。端王府的大公子过世了，说是夜里没的，具体什么毛病也不知道。还说他的母妃也像是疯了。” 众人听着都觉得害怕。 “前些年听闻端王宠爱侧妃，儿子都生在头里的。”徐妃皱眉：“但是一想他们府上关系都不错，怎么就出了这事？” “端王宠爱许侧妃这事倒不是秘密，我听说那时候端王属意的就是许氏来着，只是后来先帝指婚的时候指了林氏。”容妃道。 无眠点头，心里有数了。 这大概就是因为妻妾争端的缘故。 今早有这个事儿，大家也没说别的，就讨论了一会，等散了无眠就去了太后那。 太后也是皱眉：“闹的这么难看，都是哀家的孙子，好端端的就没了。总要有个说法。” 这说法还没来呢，端王先进宫了，直奔太后这里，求太后他要休妻。 毕竟是先帝指婚的，他也不能去找陛下，陛下不能推翻先帝的指婚。 太后也不可能依着他啊。 无眠与他没说几句话就走了，但是也听出来了，这孩子多半就是被他的王妃害死了。 只是拿不出确实的证据来。 出了颐宁宫，无眠摇头：“这又是何苦呢？端王后院里那么多人，就是打压了一个许氏，还有张氏李氏赵钱孙李氏，不如坐稳自己的位置。她都一双儿女了。” “奴婢听说他们府上虽然面上都和睦，背地里斗的很厉害的。说端王妃生儿子的时候险些没命，就是许侧妃下了手。”临水轻声道。 无眠摇头，真是冤孽。 休妻当然不可能休，太后也不会允许。 只能是安抚许侧妃，然后叫端王妃进宫听训话。 这事都不能真的盖她头上，只是提点敲打就是了。 有太后在，她亲自教导，她是婆婆，说话自然比无眠合适。 这件事原本没什么，就算是皇帝的弟弟，那又如何？ 皇帝又不是就一个弟弟，过去就算了。 端王捏着鼻子自己过吧。 没成想的是，三月初五的夜里，无眠刚躺下，就被叫醒。 杜康急吼吼的进来：“娘娘出事了，南苑发现了毒蛇，大皇子被毒蛇咬了。” 无眠一下坐起身：“人怎么样？” “没有性命之忧，那毒蛇不致命，太医去了。” 无眠松口气：“给我更衣。” “娘娘要去南苑？”临水忙问。 “去看看吧，无妨，陛下肯定去了。”确实她应该避免去南苑，毕竟那边住好几个小叔子，都也大了的。 但是长子出事了，她不去不合适。 简单换了衣裳，赶去南苑的时候，将近一个时辰，这时候已经是亥正都过了。 英琼楼见她来了，皱眉：“今日有风，你来做什么？这边没事了。” “怎么能不来。”无眠扶着杜康进来：“怎么样了？哪里来的毒蛇呢？” 宫中虽然花草多，但是这一项是专门要检查的。蛇虫鼠蚁虽然不能避免，但是住人的宫殿里进了毒蛇这种事也不多见。 “还在查。”英琼楼皱眉：“目前还不知道。” 无眠点头：“我去看看。” 进了里头，大皇子倒是没有昏迷，只是疼的浑身冒汗。 伤口已经包起来了，是太医用十字刀放了许多血，又涂上伤药。 主要是他已经开始发烧了。 “感觉怎么样了？”无眠走过去坐在奴婢们搬来的椅子上看着大皇子问。 “惊动了母后，不碍事，就是略有些疼。”大皇子虚弱的笑了笑：“实在是……” “身子最要紧。”无眠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发烧了。” 转头问候着的太医：“不碍事吧？这毒应该不是多厉害的毒吧？” “回娘娘，虽然不是剧毒，也很是危险。今夜过后就会好许多，已经着人熬药了，清毒的药喝下去就会好的。”他们做太医的，最不敢说的就是一定没事。 万一有事呢？轻的也得说重一点才行啊。 无眠点头：“好好照顾他，你们也是，大皇子好了，都有赏。大皇子人不好，你们也不好。” 伺候的宫人和宫女都忙不迭跪下应了是。 无眠安抚了几句后出来：“会没事的，陛下别太担忧。” 英琼楼点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无眠也不急着走，依旧是陪着他坐了半个时辰，等着送来药，看着大皇子喝了才走。 第147章 蹊跷 回的路上，无眠坐在步辇上冷笑了一声。 飞絮看见了，也没问，如今在外头呢。黑漆漆的，别哪里躲着什么人听着就不好了。 回到了凤仪宫，无眠去洗洗手要睡觉，这时候着实就不早了。 “奴婢需不需要早上告诉各处不必来？” “不必。”无眠躺下：“照样就是。” “是，那娘娘快睡吧，不早了。” 无眠闭上眼，倒也没想那么多，这件事很明白了就是冲着她来的，好谋划啊。 等无眠睡着了，飞絮和临水在外间一时半会的睡不着了。 她们也不敢说话打搅娘娘，但是心里各自都在想这件事，这可真是太巧了。 英琼楼从南苑回到了太极宫，面上的表情就一直紧绷着。 吕忠来回话也是小心翼翼：“眼下还没找到具体是从哪里来的，这蛇京城就有，并不罕见。被这蛇咬了基本都不会致命。但是太医也说了，看个人体质，若是体弱的，年幼年老的，救治不及时，怕也是要伤及性命的。” “好好查，给朕查明白。宫中与外头是有地方通着，但是有了毒蛇，就是你们的失职。” 水道之类的，当然通着，但是各处宫殿不检查么？ 有虫子不必说，皇帝也不能说叫下面人连虫子都防着，可蛇不一样。 “是，奴婢已经叫人连夜查了。”吕忠想，这事蹊跷着呢，这蛇莫不是长了翅膀？ 当夜无话，大皇子这事确实不致命。 次日一早，还是请安的时辰，无眠眼睛有点红，但是精神却好。 她坐在上首面色冷淡：“昨夜的事，想必你们都听闻了？” 众人面面相觑，也只能说知道。 “陛下已经派人查，我也派人查。这件事，必要有个结果。”无眠扫视下面众人：“真要是毒蛇误入自不必说，只要是有人伸手了，查不出来就罢了，查出来了，那个人就自求多福吧。” “娘娘……这也许就是外头进来的呢？南苑那边是有竹林的，方便皇子们习武，还有一大片跑马练剑的空地。要说咱们宫里这么大，花草树木不知凡几，这蛇……也不好说就是自己过去的呢？”姜昭容小心道。 这事一出，她也知道皇后娘娘被怀疑是首当其冲。 主要是有先前端王家里那事比对着，这也太凑巧了。 “虽说是如此，宫里也不是没有见过蛇。但是各处每日里也是检查的。伺候主子的人那么多，就算有蛇，就准确的咬着了大皇子么？”林才人蹙眉。 林才人一向不是个聪明的，可她都觉得这事不对劲，那还用说这事不蹊跷？ “是啊，这件事确实不对劲。别是，有人借着外头的事来找事？”宜美人道。 她不明说，但是外头的事与这件事相关的，只有端王府了。 她心里觉得就不可能是皇后。 皇后没事对付一个不可能做太子的皇子做什么呢？ 虽说，大皇子是沈皇后生的，可沈皇后连太庙都进不去，至今连个谥号也没有。 再往后个十来年，官面上都没这个人。 皇长子还算嫡子吗？ 那么不是皇后的话，就是有人要对付皇后，是谁呢？ 宜美人第一个怀疑贵妃。 贵妃那肚子可大了。 今日贵妃是没来的。 “草木有灵，这蛇说不得更有灵。”无眠轻轻笑了笑：“也许，就认识人呢？” 众人不知说什么，这种事，说多了就错。 虽然容妃很想直接往皇后头上栽，可惜不能也不敢。 那毕竟是皇后，除非你有切实的证据，不然嘴上多话，那就有罪。 众人走后，无眠叫杜康去看望大皇子：“将我的问候送到，别叫大皇子觉得我这个做母后的不关心他。看好了，喝什么药，什么时辰起身，什么时辰用膳，一日用几次药。” 杜康听着，哎了一声就去了。 “娘娘，这事……奴婢昨夜想了许久，定是有人下手了。” “呵呵。”无眠冷笑：“瞅着这个好机会，是要做实了我对沈皇后是生的儿子容不下啊？这是要坏我名声？” “这事，想来陛下也会查清楚吧？”临水担忧道。 “南苑属于前朝，出了事，好歹不用我一个人承担什么错处。看他们怎么牵扯到我身上，不过我想端王府的事出的急，他们用这个来谋划也不周密。”无眠仰起头：“想必没多少证据能栽赃我，或者根本没有证据。” 许多事哪里需要证据啊？谁看啊？ 就出了这事，大家捕风捉影的就传开了。 你拿出证据证明不是你都不行，没人看，也没人信。 宣微殿里，徐妃正在喂鱼。 她东侧殿中养着一缸子鲤鱼，已经好些年了。如今一只只都胖乎乎的，不得已今年都分开养着了。 “这天暖了，鱼也吃的多了。”月琴给徐妃擦手道。 “是啊，吃的多了。你还记得刚开始养着的时候吗？那只花的，我都怕它死了。如今它最胖。” 月琴看了看娘娘最喜欢那条红白花的笑了笑：“是啊，它如今最肯吃食。” 徐妃走过去坐在一边的软榻上：“都处理好了？” “娘娘放心吧，无非就是打一顿的事。养了这些年，他也不能没用。”月琴给她倒上热茶递过去道。 徐妃轻笑：“我放心的很。” “也是老天爷开眼，竟真成了。”月琴轻声道。 “老天爷？老天爷管不了这些。”徐妃嗤笑一声：“你猜我为什么放心？因为有人善后。” “娘娘？”月琴不解。 “南苑里，那么多屋子。咱们的人丢个东西进去，怎么找着大皇子的屋子的？就算找到了，怎么绕过他身边的宫女和宫人的？莫不是真如皇后说的一般，成了精不成？” 月琴张大嘴：“您是说他自己……” “呵呵，沈氏贱妇毒辣，她生的贱种会是个好东西？”徐妃想起沈皇后就恨，怎么有好话？ “这……如果是这样，咱们是不是要给他传出去啊？不，不行，这事咱们不能出头。”月琴皱眉，想着叫谁去出头才最好？ 第148章 多合适啊 “不必担心。这件事，只要是他自己沾手了，就得善后。咱们就跟这件事没关系了。查到哪里，都是他自己的错处。陛下不傻，总会查到的。只要是查到了，除非陛下要再送走他，不然就不得不出手为他的儿子遮掩。” 徐妃面上一点紧张也没有：“反正我要的结果已经达成了，有一点偏差也不碍事。” 确实是临时起意，但是她那个人安排在南苑也不容易。这不是就用上了？只是原计划，大皇子的住处发现了毒蛇，不可能闷不作声，为自己的安全也得闹出来。 引陛下查和管，只要闹出来了，所有人的怀疑第一个就是皇后。 宫里人怎么想不要紧，重点是宫外。 现在可好了，这件事还做实了，那这里头不周全的地方反而有人掩盖。 她的人又不是伺候大皇子的，只是顺带手丢个东西进去，如同月琴说的，无非跟着南苑的人挨顿打。 徐妃心里的恨深，二皇子只要病了，她就恨沈皇后。 当年她怀孕，要不是沈皇后百般刁难，她也不至于把孩子生的这么弱。 只是那贱人也算是罪有应得，自己下场凄凉。 只是自己的孩子这么弱，甚至可能养不大，自己还要因为孩子身子不好被陛下降位责骂，那贱种却活的舒舒服服的，凭什么？ 多好的一个机会，端王妃给她的机会。 就叫那贱种去跟赵皇后斗。 或许就因此叫陛下嫌弃赵皇后呢，到时候没有嫡子，大家都好。 她坚信自己的孩子能好起来，将来大了，长子不能继承，次子不就是最合适的？ 如今就更好了，赵皇后没做这件事，她冤枉不冤枉？就叫她跟大皇子对上好了。 杜康在南苑，大皇子的住处，按着无眠的指示，一字一句的询问。 大皇子的左手包着纱布，右手在被子里，攥着自己的衣裳。 “实在是叫母后担忧了。”他的宫人一字一句的回话，低着头。 “皇后娘娘是所有皇子公主的母后，自然是担心您的。您要是没什么事了，皇后娘娘也就放心了。”杜康笑盈盈的，像是十足的恭敬耐心：“但是这之前，奴婢得天天来啊，可不能懈怠。” “有劳杜中官，实在辛苦了。我得赏你。”说着就对一边站着低着头的宫人道：“还不去？” 那人正要走，杜康忙道：“奴婢还想问问他您的身子呢，是近身伺候您的人，最清楚的就是他了，奴婢记得他叫金蟾？” 金蟾忙应了：“是，奴婢金蟾。” “不必，我来回答就是，金蟾去吧。”大皇子道。 既然大皇子不许，杜康笑了笑：“是，那就劳烦您，也是为您好。” 奴婢是不想为难您，可您手挺脏，那奴婢可对不起了。 一如大皇子自己想的，宫中确实没几个人看得起他。 要想别人看得起，你得有本事，就如今的他，凭什么? 下面人又不在沈皇后手底下吃饭。 接下来，杜康问的问题，是个个精细。偏又句句客气有礼。 大皇子毕竟还是孩子，一时恼怒也没法子。何况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没什么底气，对皇后身边的宫人能怎么办？ 杜康走后，他深呼吸了好久。 杜康回来，跟无眠回话，说完后道：“那个叫金蟾的，定然是有问题的。” 无眠点头：“不急，先看陛下怎么说的。” “是，只是如今咱们瞧着金蟾有问题，这个人就不能留了。”杜康也是第一次在无眠面前说这种话。 无眠看他几眼，微笑道：“好，你的心我知道了。” 英琼楼这边，初七的时候听着吕忠回话。 “南苑里空屋子多，要说有蛇会藏着没看见也是有的。正是春日里，蛇虫都活了。奴婢也确实抓住几个偷奸耍滑的，跟外头有往来的，还在严查。只是，伺候大皇子的几十个宫人们都没发觉，奴婢还是有些疑虑的。现下就请陛下示下，大皇子身边的人，可否问话？” 这差不多表明了。 南苑的人没什么问题，大皇子身边有问题，但是没有您的话，我怎么办？ 英琼楼皱眉：“将你查到的处置了吧。大皇子身边，暂时不必管了。后宫各处可有什么异动？有人插手了没有？” “回陛下，现下奴婢查出来的是没有。不过这件事赶得实在是蹊跷，要么就是真的意外，要么……就是因为端王府的事。”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意外。 这种事不绝对。 英琼楼哼了一声：“哪来的意外，你去处置吧，就将这件事了结在南苑。注意着办，处理好，别牵扯了旁人。尤其是有人要敢胡言乱语，先打死。” 吕忠哎了一声，明白陛下这句别牵扯旁人是什么意思，就是说别牵连了皇后呗。 这事八成就是冲着皇后去的，陛下这是一点也没有信啊。 果然，陛下也怀疑。 大皇子啊，还是岁数小，办事不周全啊。 吕忠去了南苑，将抓出来的一个侍卫，七个宫人，两个宫女全都拿下。 自然罪不至死，但是他们倒霉啊。 赶上这件事，承担个伺候不周，看管不严，才导致毒蛇进了大皇子的屋子的罪名是理所应当的。 你说你冤枉，谁管呢？ 这一群人里，甚至没有徐妃那个人。 一群人挨打的时候，吕忠坐着喝茶，轻飘飘的：“南苑里住着的都是皇子，先皇的皇子，当今的皇子，那是什么人？个顶个的尊贵，别说是蛇咬着了，就是掉了一根头发丝，少了一片指甲盖儿，就是摘了你们的头也赔不起。蛇是打竹林子那边过来的，可你们头上的招子是瞎的？打，打的不冤。” 这就是定性蛇就是外头进来的。 不管下面人信不信，吕忠的话就是陛下的意思。 日后都得这么说，传出去也是这么一回事。 无眠这边，听着杜康回话冷笑：“很好，冤有头债有主不是吗？” “娘娘息怒。”杜康弯腰。 “不至于太怒，遭人算计，我是多好的脾气还能这么忍气吞声？咱们明日再算。” 第149章 忽悠 知道无眠心里有气，伺候的人的都小心翼翼的。 到了晚上，临水左右想，还是劝了一句：“娘娘有气，奴婢也知道，但是还是要缓和些，大皇子但凡弄出这些事，也不是为了单纯的跟您过不去。您要是如今直着对他去，反倒是如了他的意了。” 大皇子又不是有病，没事真跟皇后过不去做什么？ 就算是拉下赵皇后，沈氏又不会复生。 与其说是对付皇后，不如说他只是拿皇后做了筏子。 借着端王府长子过世的事，也叫朝臣，叫世人看看他这个丧母的皇长子处境也不好。 或许外人听着大皇子是多尊贵的人，毕竟那是陛下的长子啊。 可对于他自己来说，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回宫以来，陛下对他并未有什么特殊的对待。 太后后来也不怎么见他。 待遇上当然是少不了，可他处境尴尬。 再说了，毕竟当年也是万千宠爱的嫡出皇长子，他心里甘愿一辈子就这么过？ 如今找着这个机会，他无非是想叫陛下多注意他。 只可惜，他万不该踩着娘娘的肩膀。 无眠笑了：“好临水，你是为我想，我都明白。放心，我不对他。”无眠拉临水的手拍：“我不仅不针对他，我还得供着他。日后他那的待遇也不用减少。” 临水觉得有些感动：“娘娘的思虑，奴婢是比不上的。” 无眠没再说什么，只是伸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摸摸，又倾身过来一把抱住她。 临水呆住了，就这么被抱着，话都说不出。 无眠拍她的后背，轻轻的，柔柔的，也不说话。 许久后，临水红着脸低着头：“奴婢给您去倒茶。” 无眠笑着点头，都要睡觉了喝什么茶。 她理解临水是害羞了。 当晚皇帝没有来，他也不是故意的，确实今日事多。 想着明日来见无眠。 无眠无所谓，她安稳的睡了一觉后，第二天一早起就叫杜康来回话。 “大皇子身边伺候的宫人，宫女，近身的几个？” “回娘娘的话，近身伺候的四个宫女，四个宫人。能进里间但是不常近身的有六个宫人，四个宫女。其余人等就不能进内殿了。”杜康道：“那个叫金蟾的宫人是从行宫跟回来的，算是大皇子的心腹人了。” “好，你现在去，将近身伺候的八个，不常近身的十个都给我带来。大皇子还在休养，想来不去宫学。你就去叫吧，就说我要问话。如果不来，我就亲自去他那问。”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办到。”杜康道。 “那奴婢要不要通知后宫的娘娘们今日不必来了？”飞絮问。 “那可不行，不过要是看见贵妃了，可以告诉贵妃今日先回去吧，怕是要审问人，见了血惊了胎。”无眠笑盈盈的：“都当我是个菩萨，咱们今儿就开个荤。” 别说是无眠自己了，就是原来的无眠，别看成日里咋咋呼呼的，其实也没做过什么震慑的事。 倒也好。 “是。”飞絮应了，就叫小丫头出去守着，确实不能真的惊了贵妃的胎，到时候就不好说了。 “叫金波去将宫中打板子的宫人叫来候着吧。”无眠又道。 雁鸣哎了一声去告诉金波。 杜康赶去了南苑，客客气气的先去给大皇子请安。 大皇子只当他又是来问自己的伤势的，结果杜康开口是要带人走。 大皇子脸一下就拉下来了：“这就不必了吧？父皇已经责打过南苑的人了，我这里的，父皇也已经都罚了。” 他还不知道，英琼楼要做的事其实还没做完，只是等他养伤好了才会亲自见他呢。 “大皇子恕罪，皇后娘娘掌管后宫，又是您的母后。您出了这样的大事，不管怎么说，您身边的人都有责任。就叫去问话，后宫里的娘娘们都在呢，总有这一遭不是？”杜康故意说的模棱两可，这话听起来就是，您要听话，出了这事，皇后娘娘作为皇后不管不像话。 当着后宫诸位娘娘呢，我们皇后娘娘能做什么？就走个过场罢了。 果然，这话在大皇子耳朵里是真，毕竟他是真的没见过也没听过赵皇后做过什么比较厉害的事。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他暂时不能理解无眠在后宫做的那些潜移默化的事。 见他这样，杜康笑道：“自打您回来，皇后娘娘是关心您的。这回的事出的实在是不好看。不过是几个奴婢，要不能带去凤仪宫问问话，难不成娘娘亲自来南苑吗？” “我怎么敢劳动母后亲自来，实在是过意不去。”大皇子忙道。 “是啊，所以带他们去走一遭吧，十来个人呢。”十来个人呢，我们娘娘还能吃了他们？ 大皇子听着松口道：“唉，都是我的不是。我是实在不想劳烦母后，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能叫母后辛苦。不过，杜中官可否稍候一二？我与身边人嘱咐几句。” 杜康非常痛快：“自然自然，奴婢就在外头候着。” 杜康此时心里清楚，这帮人去了至少掉一层皮，大皇子要嘱咐就嘱咐。 他感觉，自家娘娘只怕也不指望问出什么来了。 既然这样，不管嘱咐什么都一样。 因为他这态度，大皇子反倒是更放松了些，心里觉得确实不碍事了。 一刻钟后，十八个人被带走。 凤仪宫中，众人已经到了。只有坐月子的欣才人和贵妃没来。 贵妃确实是被拦住了。 贵妃心里也疑惑，也怀疑是不是这件事要牵扯自己，但是她又确实什么都没做。 也没头铁的非要去。 “诸位姐妹今日可有什么事要说呢？要有的话，这就说说。要是没有，我今儿可是有事来叫姐妹们见证的。”无眠笑盈盈的，看不出什么来。 “妾没什么事，都听娘娘您的。”姜昭容道。 众人都说没什么事，确实没什么。 有的人提心吊胆，比如丽昭仪，她是没做什么，与这件事也没关系，可最近被针对的太多了，下意识就害怕。皇后这阵势看着也是…… 第150章 询问 有些人是满心好奇，不知道是为什么。杜康进来，走近无眠：“娘娘，人都到了。” 无眠坐直：“那就都带进来吧。预备好些破布和绳子，叫没事的宫人都过来，一会可有的忙呢。” 杜康应了一声懂了就去办事。 下面人更加惊疑不定。 “皇后娘娘这是？”容妃也觉得心里毛毛的。 无眠看了她一眼笑：“容妃别惊，坐着就是了。” 徐妃心直突突。 很快，十八个宫人宫女就进来了，他们也是满心的惶恐不安。跪在当地请安磕头。 无眠也不疾言厉色：“哪十个是不常近身伺候的？” 很快就有四个宫女，六个宫人膝行到了前面一些。 “是你们十个，好，吾来问你们。南苑锦华殿进了蛇，你们都没看见吗？” 十个人忙回答没有。 无眠看了几眼：“当真？” 她问的一点力度都没有，十个人也放松了些，都七嘴八舌的回答没有。 无眠轻笑：“也是，你们毕竟也不常近身，大皇子身边有蛇确实容易瞧不见。” 十个人低着头，但是心里也是一松，都说皇后娘娘好说话，对下面的人好，果然是真的。 他们都已经被罚了月钱，还说等大皇子好了，近身那几个都得挨打呢。 如今皇后娘娘要是再打再罚可真的经不起了。 “杜康，这十个就先带去外头，就在门口打吧。大皇子是男孩子，伺候的宫人比宫人亲近，宫人就打三十板子，宫女体弱，就二十吧。记得，堵着嘴打，别喊叫出来吓着姐妹们。” “是。”杜康应了一声。 十个人还要求饶，当头一个就被杜康扇了一巴掌：“娘娘赏你一顿打，有你求饶的份儿？再多说一个字试试？” 那宫人吓得跪趴在地不敢说话了。 嫔妃们也都是惊了一下，此时都不说话。 这十个被拉出去，那八个都是一脸菜色，不近身都要打三十个板子，他们近身的可怎么办？ 外头人动作快的很，不过须臾，就听到了板子打在身上的声音。 许多嫔妃也没见过这阵势，听着也害怕。 尤其是新人们，第一次见这场面，哪有不紧张的。 不过事不关己，她们还坐得住。 无眠也不急，先慢慢喝茶，等过了一会才继续问：“你们八个呢？近身伺候的，看见蛇了吗？” 八人自然都说没有，到了这会子谁敢说有？ 那个叫金蟾的，更是恨不得把头埋在肚子里。 “呵呵，锦华殿是有多大？嗯？大到几十个人伺候一个主子，能叫主子被毒蛇咬了？还是说，伺候大皇子的人都是铜皮铁骨，蛇都咬不动，只盯着那个最金贵的咬？” 无眠的话轻飘飘的，就跟拉家常似的。 下面的嫔妃忽然就都明白了。 “奴婢有罪，奴婢确实没有看见。”八个人都战战兢兢的。 “伺候不好主子，确实是有罪。”无眠笑了笑。 外头打板子的声音还在继续，虽然都嘟着嘴，但是还是有压抑的痛呼传出来。 “来，告诉我，大皇子日常最倚重，的是哪一个？你们的领头宫人是哪一个？” 一个宫女已经吓得流了一脸泪，此时脑子都已经不会转了，根本想不到该不该说就道：“回……回娘娘，是金蟾和杜仲。” 金蟾是领头的宫人，杜仲也是大皇子信得过的，日常他俩伺候的最多。 “哦，行，你们几个男的就四十板子，女的就三十板子。都堵上嘴打，既然是什么都说不出来，那就不必说了。金蟾，杜仲，就打死吧。伺候主子，忠心是一等一的，你们如此忠心不二，吾也很感动。放心，你们死了，你们的家人宫中管，你们两个也有坟地埋，毕竟是忠仆。” “娘娘饶命！”杜仲吓得当时就喊出来。 金蟾已经浑身发抖软成一滩，求饶都不会了。 他一早就精神紧绷，此时根本坚持不住。 杜康和金波白堕，流霆几个火速过来先把金蟾和杜仲拉出去。 其余的六个人有这俩做比较，求饶都不敢了，四十板子三十板子命硬都死不了，再乱说一个字，皇后要是也打死他们呢？ 嫔妃们的脸已经都白了。 外头打二十板子的都打完了，还要一瘸一拐进来谢恩。 这八个烂泥一样被拉出去，嘴巴死死的堵上，明摆着无眠根本不要什么真相了。 行刑的宫人也不管那些，不管打死谁，他们只是听命行事。 只是问了杜康一句，快还是慢？ 杜康只回了一句：“总要叫主子们都知道。” 那就是不能马上就打死。 此时被按着打的金蟾和杜仲都想活，根本顾不上大皇子了。 他们想只要现在放开我们，我们什么都招了。 什么都不隐瞒了，日后哪怕去伺候宫人洗脚呢，都行啊。 可没用，皇后娘娘叫人堵嘴就是堵嘴，他们的嘴巴被破布塞死了，根本顶不开。 只第一板子下来，金蟾就觉得自己的脊梁骨断了。 屋里听着这种声音，就明白了打板子和杖毙是有区别的。 打的方式根本不一样。 徐妃死死攥着帕子，此时倒也显不出她来，大家都一样。 无眠不是上帝，她不可能知道徐妃也参了一脚。 只能想着这件事既然是大皇子的自导自演，那蛇也是大皇子弄的。 皇子们身边的人出宫比后宫嫔妃容易。 所有人噤若寒蝉，听着这种木板敲打皮肉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是在耳边。 明明这种声音很多，那么多奴婢都在受刑，可她们就是觉得太安静了，安静的心跳都听得见。 小嫔妃们都觉得自己傻，皇后娘娘是和善好说话，可发怒的时候也吓人。 老人们却各有各的想法，皇后根本就不是来问话的。 她压根不想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她就是……故意杀鸡儆猴啊。 她那些忠心不忠心的话，不就是说给大皇子听的？ 明摆着她根本就是知道一切都是大皇子做的。 太狠了。 看着时辰差不多，其他受刑的都打完了，有晕过去的就泼醒。 第151章 诛心 飞絮询问的看了无眠一眼，无眠微不可察的点头。 飞絮走出去对着杜康也点点头，也就是说，那两个，可以去死了。 行刑的宫人得了这个指示，也就不再手软。 两个发出凄厉的惨叫，隔着嘴里的破布都能传出来不小的动静。 这声音叫人听着就害怕。 敏妃看皇后，她那素白好看的手端着茶，轻轻的，柔柔的，竟没有一丝抖动。 须臾，行刑的宫人跟随杜康进来回话。 “娘娘，都完事了。奴婢们这就将人都拖下去，还请娘娘和诸位主子先别出来。”听着是一回事，看见是一回事。 都金贵，别冲撞了。 “好，你们几个都辛苦了，杜康啊，重赏他们。” 行刑宫人的领头人跪下磕头谢恩。 没死的都被死狗一般的拖出去了，死了的，木板抬走。 下面的嫔妃脸色没有一个好看的，个个都是惨白着一张脸，年纪小的更是要哭出来了。 “南苑里住着的是皇子，先帝的皇子，当今的皇子。如今只有一个大皇子，再过个几年，二皇子三皇子都要去的。将来所有的皇子都要去的。我是什么？继后，继母，在民间我得在沈皇后灵前行妾礼的。” “可惜啊，没地方叫我去行这个礼。但是大皇子如今这样，我就不能不管。要是南苑不安稳，日后怎么办呢？” 无眠这话说的，可谓杀人诛心。 是啊，我是继后，是继室。别说是在民间，就是在皇室，如果对上了元后，也得低一等。 可元后在哪里呢？ 一个入不得太庙的人罢了。 而一个入不得太庙的人生的孩子，你怎么敢呢？羽翼未丰就想飞？ 无眠根本不担心这些话传不到大皇子耳朵里。 在座的有的是巴不得大皇子去死的人。 “皇后娘娘英明，他们……他们伺候不好大皇子，确实该死。”姜昭容的声音比起平时，略有些虚，但是还是准确的找到了定位。 “娘娘确实疑虑的对，要不是这些东西们不上心，那蛇怎么能咬着大皇子的？”说了几句后，姜昭容渐渐平缓了下来。 她想她是不够聪明，但是也不傻。 娘娘这一番动作，不是无的放矢，也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不必要害怕。 “姜姐姐说的对，妾之前还没想到，确实啊，这几十个人伺候着呢，蛇也不是虫子，都瞎了看不见？幸亏不是什么剧毒的蛇，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林才人皱眉。 她也怕，可她脑子转的慢，还真就这么信了。 “你们不觉得是我残忍就好。”无眠轻笑。 “怎么会，娘娘这样是应当的，正如林妹妹说的，万一是剧毒的蛇，那可怎么办？”姜昭容又道。 无眠听着林妹妹，嘴角轻轻一扯。 “是啊，姜昭容说的有道理。”容妃干巴巴的。 “皇后娘娘英明，这样决断没有什么不好的。也不能因娘娘性子好，下面人就肆无忌惮。”付婕妤道。 付美人看了一眼她姐姐也忙道：“是啊是啊，就该这样。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娘娘心善，一向对下面人都好，若非如此错处，怎么会责罚呢？”徐妃要轻笑摇摇头。 “那就好。”无眠站起身：“其实我是皇后也没用，我还能管得了这宫中每个人心里想什么？也只有抓到了再处置。小事情我不计较，过去就算了。大家都不容易。但是非要给我添堵，那就别怪我嫌麻烦。”我懒得跟你们抽丝剥茧。 众人也只是附和，换个时间，大家有话说，此时此刻，多少人还没回神呢。 等到外头收拾干净了，无眠起身：“不早了，就都回吧。” 众人也起身行礼告退。 出了正殿就看见台阶下还有人在收拾，那青砖地板上看着干净，但是她们总觉得砖缝里那湿漉漉的不是水而是血。 容妃的脸煞白，扶着宫女的人快步走出去，跟谁也不多话。 坐上步辇走了一截又道：“去朝阳殿。” 朝阳殿里，容妃喝了一碗热乎乎的汤才压住惊慌：“她也不嫌晦气，就在凤仪宫里打死人。那些个宫人都是四十板子的打，要是有那命不好的，岂不是也得死？” 贵妃蹙眉：“她怕什么？”说着她看容妃贴身的宫女流云：“你说说，皇后都说了些什么？” 流云就事无巨细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贵妃听着，内心很是奇妙，又是觉得皇后狠辣，又是觉得这事解气。 “你不必惊慌，你还以为她是真的替那贱种出头呢？” “我自然知道不是，只是……”容妃心慌成这样也是因为她之前传过大皇子的闲话。 皇后不管这事，可她也担心。 “皇后这事办的没人能说她错，就算说句狠辣，罚一两个不懂事的奴婢算什么？”尤其是宫人，一年死多少个？ 他们命贱。 容妃慢慢静心下来，长出一口气：“我以为，赵皇后只会笑面虎那一套呢。今日也有这铁血手段。” “是啊，没有生下一男半女，怎么就有这个底气呢？”贵妃也是好奇。 散了早朝的英琼楼听着此时杨和顺回话。 “……这会子，那些受了伤的都送回了南苑，那两个人，已经送出宫了。” 英琼楼皱起眉，许久后叹口气摆手。 杨和顺忙站到了一边。 “这脾气。”英琼楼摇摇头。 “陛下息怒。”吕忠道。 英琼楼又摇摇头，问他：“大皇子好些了吗？” “回陛下，还需要静养，不过无碍了。” “把今日被皇后罚过的人都送出去，对外就说既然伺候不好主子，就不必留在宫中伺候了。叫殿中省的人……叫殿中省的人请示过皇后，再补人进去。” “是。”吕忠和杨和顺赶忙应了。 “然后你再去，替朕看看他的伤势，也替朕问问他，什么叫孝？叫他自己想，不必回答朕。”英琼楼这话说的轻飘飘的，是对吕忠说的。 “是，奴婢明白。” 出了后殿，杨和顺道：“那奴婢去跟殿中省知会一声？” “你去吧。” 第152章 也可以低头 “我说……师傅啊，这……陛下叫皇后娘娘安排人？”杨和顺问了一嘴，也是想知道吕忠对大皇子那边的态度。 毕竟他们太极宫里的人，都是以吕忠的态度为主的。 “别多想，正是为了大皇子，才叫皇后娘娘安排人呢。别多问，办事去吧。” “是是是，您这么说一说，我就都明白了。陛下用心良苦啊。”杨和顺点点头去了。 南苑锦华殿中，大皇子脸色铁青。 外头是一堆被打的起不来的人，还有他最贴心亲近的两个人被打死了。 一早杜康来的是时候只说皇后是问话，如今…… 她怎么敢的？ 她是一点都不在乎父皇怎么看她？她不是最看重名声了吗？ 还有那些话，她是什么意思？她知道了？ 却不问不说，只是这样给他一巴掌？ 此时他所有能近身伺候的奴婢都不在身边，今日来伺候他的，都是原本根本不进屋的粗使宫人和宫女。 他们没有近身伺候的经验，加上此时很害怕，自然也是伺候不好。 今日这些事，对别人震慑效果如何不好说，对大皇子身边的人，以及将来他身边的人都是很有震慑的。 主要是皇后娘娘那些话，也叫许多人明白一个道理。 不管宫中有谁没有谁，当家的是皇后。 有些事陛下都不过问，陛下可不是那种宫中琐事都要管的人，许多时候他根本就不搭理。 事无巨细，都是皇后。 那么这些个宫人和宫女在哪里吃饭呢？ 南苑虽然更属于前朝的范围，那是因为地势原因。 可月钱谁发？ 大皇子今年十岁，再有个五六年就要出宫住了，可奴婢们不一定都会跟他去啊，所以伺候他能伺候几年呢？ 卖命不见的得了好处，还容易送命，谁也不傻。 主要是大皇子能有什么好处给他们呢？ 短短的几个月，也没有人跟他有什么情谊。 跟着伺候的人，大皇子不也保不住？ 其实沈皇后当年留下的私产并不少，只是这些东西都封存了。 本来英琼楼是打算等大皇子大了，建府之后才给他的。所以如今大皇子一应花销全靠他老子。 哪有什么结余来撒钱买下面人忠心呢？ 吕忠来的时候，大皇子正叫粗使的宫女去太医院要外伤药。 这么多人受伤，他这殿中哪有这么多药？ “吕中官来了。”外头有人说了一声。 大皇子还在软榻上坐着，见状起身：“吕中官来了？” “快坐着坐着，您今日好些了没有啊？陛下刚散了朝特地叫奴婢来瞧您的。” “有劳父皇担心我，我都好。” “那就好。”吕忠坐在下面人搬来的凳子上：“陛下最担心您，这回的事一出，陛下成日里都惦记您。” “都是我的不是，叫父皇百忙之中费心。”大皇子低头。 “呵呵，奴婢今日来，还有一件事，就是将您这里的人都带走，叫殿中省再送人来。既然伺候的不好，就都换了吧。” 大皇子一愣，抬头看他。 “陛下还有一句话叫奴婢问您。陛下问大皇子：何为孝？” 大皇子赶紧起身要回答。 “陛下说，叫您自己想，不必回答。”吕忠道。 大皇子张张嘴又闭上，坐了回去。 “奴婢是个宫人，原本也没资格说什么。不过奴婢自幼伺候陛下，托大说一句不该说的。陛下心里是有您的。您在宫外是一定受委屈了，可陛下也时常派人关怀您。如今回来，正是大家都好。如今的赵皇后做事公正，多难得？” “……父皇的恩典，我都知道。母后对我也是……照顾有加。”大皇子艰涩道。 “唉，您心里惦记着沈皇后，奴婢也都明白。只是当年的事，千错万错，陛下是无错的。这不都是命吗？您大了，许多事自己要想的明白才是。说句直白的话，后宫里头与您没相干的可不多。” 他说多了。 沈皇后纵然一万个不是，可当年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还在东宫的时候，也少拿人家好处。 可依着沈皇后的脾性，如今的后宫又会是什么样？ 她手段厉害，那是真狠辣。又有嫡出的长子，只怕下面的嫔妃日子都不会好过。 哪有今日景象？ 赵皇后，算厚道的了。 “奴婢这就把人带走，尽快把新人都送来。奴婢再调几个人来先伺候着您，别的都不要紧，您好好把身子养好才是。” “多谢吕中官，请……请吕中官替我给父皇带一句话……就说儿子知道错了，日后再也不会了。感谢父皇维护儿子的脸面。” 吕忠意外了一下，点头：“您放心，奴婢一定替您把话说到。” 出了锦华殿，吕忠失笑摇头。 真真是，不愧是龙子凤孙，就是跟他这奴婢不一样。 皇家的孩子，心眼子是真多啊。 大皇子摆手，叫人全都出去，一个人站起来在窗前看着外头。 锦华殿其实不错，应该是南苑最好的一处住处了。 他看着外头的景色，脑子里像是想了许多，又像是没想什么。 赵皇后做事公正？或许吧。 或许吧。 其实他希望她不公正的，但是既然吕忠都这样说了，可能真的是公正吧。 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这样悄无声息的成为一个边缘人。 等年级大一些，就送出去建府，娶一个家中爵位高没实权的女子。 然后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 如果这样，母后的灵位还有机会摆进太庙吗？ 父皇也会随着更多的皇子出生，越来越不在乎自己吧？ 不甘心，他只是不甘心。 不过没关系，他也可以低头的。过一阵子，就去给赵皇后请安，低头。 凤仪宫里，无眠听着杜康的话：“陛下亲口说的？” “是，殿中省的人询问，您什么时候有空。陛下亲口说的，叫殿中省请示了您，看您派什么去伺候大皇子呢。”杜康道。 “呵呵。”无眠笑的没什么温度。 “娘娘，这也是陛下信得过您的缘故。”临水道。 “奴婢看这样也好，省的别人说闲话。”飞絮也道。 【迟了晚了对不起，今天真的好冷啊。】 第153章 周全不周全 毕竟是立刻打死人，还打了一群人，错处是没有的，架不住有人要乱说的话，也容易说皇后娘娘对下严苛。 你做的再好，总有人要说你的。 “呵，叫殿中省的人下午来吧，也不好一直叫大皇子身边没有人不是吗？” “是，那奴婢亲自去回话吧。”杜康道。 无眠点点头，他就去了。 “不管怎么说，陛下这么安排，也省了您的事。”更加坐实了皇后娘娘就是因为担心皇子才这么处置的那群人。别人也不敢在乱说了，这就是对皇后娘娘的维护。当然了没这么简单，陛下也还有别的心思在。但是她们做奴婢的不能撺掇主子跟陛下生气，那不对。 无眠看临水和飞絮：“你们想的对，陛下都如此行事坦荡了，我又怎么好继续记仇呢？陛下既然要做个大方的夫君，将他亲子的事坦荡的交给继室。那么作为这个继室，这个继母，我要是做事不坦荡，我要是记仇，那岂不是辜负了陛下对我的信任？” 这话说的无比嘲讽。 “无非就是个交易，我出了这口气，不背这个冤枉。陛下给我权利继续看顾大皇子。他是在告诉我，叫我就此住手。你们是我最亲近的人，不要糊涂。不要觉得我在陛下心里多么不一样。哪怕真的不一样。这天底下的男人不是没有对妻子不疑不弃呵护倍加的，但是那不包括陛下。” “是，奴婢谨记。”两个人忙道。 无眠站起来，轻飘飘的：“男人，只要你觉得他宠你，那你就永远低他一等。” 临水和飞絮对视一眼，有些不解，但是好像又了解。 晌午的时候，陛下那边居然差人送了一桌好菜来给皇后，也没说是赏菜，也没叫皇后谢恩。 不管内里陛下究竟怎么想的，此时做了这些，也是肯定了皇后的意思。 总归对她们凤仪宫来说是个好事儿。 无眠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来送菜的都得了赏赐，欢欢喜喜的走了。 不管皇后内心如何，面上是没什么毛病。 下午时候，殿中省来了人。 来人其实也挺忐忑的，来的是三个人。 从五品的殿中省宋副监，还有一个宫人是一位管事，姓何。一位管事的姑姑，苏姑姑。 “哟，来了这么多人？”无眠笑着对他们摆摆手：“都坐下。” 三人自然不敢直接坐下，都行礼请安。 “坐吧，宋副监头回来吧？” “回娘娘的话，臣是第一次来。臣上任两年，还没有单独拜见过皇后娘娘呢。”宋副监忙又起身。 “好了好了，坐下说话。” “你们的来意我知道了，你们选的人呢？多少个？”无眠直接问。 都来了这么几个人，想必他们也周全。 问题是他们不周全…… 陛下只一句话，他们是真不知道该怎么给。看皇后的意思？皇后什么意思？ 眼下叫他们看，皇后跟大皇子这……算撕破脸了吧？这还怎么给？ 是给聪明机灵的？还是年轻好看的？还是老实憨厚的？ “回娘娘的话，这人选，臣等就是粗略的选了一些，具体的还要娘娘您定夺呢。”宋副监小心道。 “按着规矩来就是了，奴婢最要紧的是什么？聪明些，忠心些，机灵会伺候人就是了。”无眠笑了笑：“我是个做后娘的，这事怎么周全也难保不周全。陛下是好意，我要是过于插手了，难免叫大皇子不安心。你们选好了，我看一眼就是。只是有一样，心眼子别太多，大皇子还小，别有那有心人瞎撺掇。伺候主子的，别害了主子。” 三人都没来得及说什么，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出来了。 宋副监苦着脸，何管事憨厚笑，苏姑姑神色如常。 三人出来后面面相觑，赶紧先走。 走远了，回去才叹气：“这怎么说的？这……这也没说什么吧？”宋副监皱眉：“你们二位常在后宫走动，你们说说？” “嗨呀，这不是说的很清楚嘛。就这么一回事吗。”何管事笑呵呵。 宋副监啧了一声又去看苏姑姑。 苏姑姑也笑眯眯：“娘娘确实没说什么，我估摸着这意思就是如常嘛。” “啧，你们就说说，娘娘最后那几句话什么意思。”宋副监直接问。 “大概是说，选安分些的？您瞧，那杖毙的不就是因为不安分吗？”苏姑姑依旧笑眯眯。 宋副监头大，要不说他是个副的呢，真不如这群人脑子好。 被打死的那不都有内情？ “宋大人别担心，咱们就如常安排。也不需要如何，只需将前面的人下场多跟他们说说就是了。其余的，人心隔肚皮，哪知道究竟如何呢？有个惧怕就行了。”苏姑姑道。 “……既然是这样，这事交给您？”宋副监问。 “好，那就奴婢来。”苏姑姑笑呵呵的，也不介意这活儿好不好干。 宋副监摇摇头，对她竖起大拇指：“行，您老可真行。” 还得是你们啊。 黄昏时候，英琼楼来了。 无眠也想着今日他会来。 来的时候，无眠也没什么事做，正在廊下看夕阳。 瞧着那人进来，她侧头看过去，没急着去请安，也没迎上去，只是远远的对他笑。 英琼楼就看着几日不见的小皇后迎着夕阳对他微笑，看不真切她的神色，但是总觉得与自己的想象不一样。 她不该是生气吗？ 【从看见有人说什么大婆教我就开始生气，气了一天了。越想越气，我就直说吧，麻烦有这个想法的离我远点。怎么着啊？虽然你是他老婆但我们是真爱这样就不是大婆教了？你就说破大天，古代继室就是比原配低一等。但我没说无眠比沈皇后低一等，有罪当然另说。但是大婆教这话要是女生说的，你不觉得这几个字很侮辱女性？要是男生说的，你说个der。就这，哪怕因为这段话得罪人数据崩了呢，不说我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其实我本人不知道大婆教啥意思，就是看着就刺眼恶心。 先更一章，你们先睡吧，我继续写，一会在更。】 第154章 愧疚不安 “怎么站在这里？”英琼楼走上来问。 “赏景，赏落日。这个地方看着最好了。”凤仪宫是皇后住的宫殿，自然是不一样的。它地基就高，此时无眠在正殿外头的回廊上，迎着落日的方向，确实能看到不错的景致。 落日余晖洒在宫殿群落的屋顶上，琉璃瓦泛着一层柔和又明亮的光。 偶尔有哪几个宫殿上头的琉璃瓦格外亮，就有那么些反光，但你换个角度看，又柔和了起来。 英琼楼看了一会，侧头拉住无眠的手：“又看出了什么？” 英琼楼想着以前她对星空之类的那些想象，很好奇。 无眠看他：“看出了夕阳。” 英琼楼等她的下文。 “它要落山了。”无眠眨眼，陈述道。 “你呀！”英琼楼失笑，牵着她进屋。 他斟酌了一下该怎么开口，等着下面人奉茶上来。 他接了：“这件事，你处置的很好。” 无眠依旧含笑，没说什么。 “不要因此动气，朕知道你的好处。” “陛下。”无眠放下茶碗：“既然陛下也说我做的没错，这件事何不就此揭过？” 英琼楼一滞，后头的话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不要说气话，朕知道你受委屈了，心里有气。你不是常说你我是夫妻，有话就说？你委屈了，难道我不听？”英琼楼这话说的就有些干巴巴的。 “气是有的。”无眠自嘲一笑：“但是能怎么样呢？” “有气，就跟我说。”英琼楼道。 “陛下忒烦人。我都说了，就揭过去，您又不肯听，非得追着问，我平了一点的气又都回来了。”无眠哼了一声：“究竟是有什么好说的？孩子不懂事，这件事也过去了，又逼着我说什么？陛下难道忘记了之前我好奇打听了一下，就惹得陛下罚我在雨中跪着？倒是还要谢谢陛下，好歹没叫我外头跪着去。” 英琼楼这回彻底没话说了。 他想说事情是那样吗？ 你当初就不只是打听啊！前前后后，你被下面人撺掇着盯着许久了。 加上你做的一些糊涂事，我也是气急了才罚了你。 “以前就不说了，这一年我自问做的还可以吧？孩子不懂事，陛下呢？”无眠眼圈都红了：“我是气什么？陛下根本就不懂。” 说着她就起身往内室里去了。 图留下几个丫头和皇帝，丫头们心都在突突。 英琼楼也有些愣怔。 他觉得无眠就是生气大皇子做事糊涂，难不成不是？ 他叹口气起身跟进去，宫女们识趣儿的都没去，还退出去了。 “别委屈了，这件事你没错，是他不懂事。”英琼楼过去坐下来。 “你真的好烦啊。”无眠哼道。 “也是你急了，朕原本想着等他伤好了再处置他身边的人，没说不管。更不会叫外头的人误会了你。”英琼楼好声好气：“不过你这样很好。”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为了给儿子面子，他没打算处置的这么厉害。 对上这个长子，他心里总归是有不忍心的。 “当真？”无眠就跟真的信了一样仰头看皇帝。 “自然是真。” “你不觉得我狠心？”无眠一只手拉住他垂在耳际的绦带，轻轻的，柔柔的。 “不能提点主子，留着有什么用？你做的很好。”英琼楼在她脸上揉了一下。 无眠就叹口气抱住他。 英琼楼拍着她的后背：“别多想，你是皇后，处置几个奴婢有什么错处？这都是应该的。自己别动气就好了。” “嗯。”无眠的声音在他的耳际，像是受了委屈后终于被人哄好了一般，软软的。 只是皇帝看不见的背后，他的小皇后一双眼清明无比，甚至透着嘲讽。 不管皇帝这些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哪怕都是真的又如何？她根本不在意。 只要她做的事都在规则之内，就是皇帝又如何呢？ 英琼楼想，无眠是因为自己没有出手所以气成这样，归根结底，还是在意自己的态度。 这一想，他的怜爱更深，抚摸着她的后背：“等他好了，我一定教训他。” “这件事就别挑明了，归根结底他还是个孩子。千错万错，也是想博父皇多看看，不算什么。”无眠松开他，也在他脸上揉：“所以陛下，这件事别提了，我不想说了好不好？” “依你，你不生气就好了。”英琼楼拉住她的手捏了捏。 “既然不说这个了，可预备了什么好吃的？”英琼楼问。 “没有。”无眠皱眉：“您就来吃饭来了？” “好好好，是我的不是，惹了无眠，就没有什么好吃的了。”英琼楼笑起来。 无眠推了他一下，起身去吩咐晚膳了。 这件事在皇后和陛下这里，就这般轻飘飘的过去了。 陛下没有再问什么，皇后也没有告状的意思。 后宫里有的人暗戳戳的盼着陛下动气跟皇后置气，可惜……都没有。 多少人失望自不必提，更失望的是大皇子本人。 他以为，就算是父皇知道了这一切，难道真的心无芥蒂？ 可次日他知道父皇是留宿了凤仪宫后，只觉得深刻的失望。 父皇眼里，真的没有自己了。他情不自禁的想起更早的时候，想起自己的母后。 情不自禁，可越想越难过。 初九的时候，新选的二十个人送去了南苑锦华殿。 十个宫人，十个宫女，无眠没有做任何调整，只是点点头说好就送去了。 也是这一日下午，皇帝在太极宫召见了大皇子。 他们父子太久没有单独在一起说过话了。 “儿子给父皇请安。” “朕叫吕忠去问你，什么是孝，这么多时日，你想通了吗？”英琼楼淡淡的。 大皇子跪下来：“父皇，儿子不孝，这些日子一直愧疚不安。” 英琼楼看着跪在他脚边的孩子，他有些瘦，长大了许多。 他很轻易就想起他出生的时候，皱巴巴的，不好看。 那时候自己也还年轻，没有什么当爹的感觉。 只是知道这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嫡子，自然也是喜欢他的。 第155章 不可思议啊 送走他的时候，内心也不舍，只是一来是沈氏要求，二来他那时候不在宫中确实更好。 这孩子确实受委屈了，大人们的事，与他没关系。 但是这世间的事能这么清楚的算吗？ 当年那场祸事后，甚至有人上书要求将他废为庶人关起来。 也不过几年过去而已。 “你还记得你母亲吗？”英琼楼问。 跪着的大皇子身子一颤：“自然记得。” “你母亲……性子烈，出身高贵，行事果决。是先帝为我选定的太子妃，她做的极好。当你在东宫好，后来在宫中也好。她是合格的太子妃，合格的皇后，也是你合格的母亲。” “父皇……父皇也记得母后？”大皇子垂着头，声音发颤。 “自然记得，我记得她的好处，也记得她的坏处。你母亲性子烈，也出手狠，跟赵氏不一样。”英琼楼叹口气：“她是大家族教养出来的闺秀，做事情有自己的手段。许多事，不需要朕来操心，她就能办好。为你，为她自己的地位，她都费尽苦心。” “只是过刚易折，出了那种事，她自己就活不下去了。所以才会一病不起，才会丢下你。” “父皇……”大皇子又叫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 “朕不希望你性格随她，并没有什么好处。这个天底下没有人能处处都如愿，就是朕身为天子也不可能，何况是你？”英琼楼盯着他。 “是，儿子明白了。” “你不明白，但是朕希望你记住。”英琼楼又看他许久：“站起来吧。” 大皇子谢过他站起来。 “这些话，朕只教你一次，你要是记得住最好，记不住，日后吃苦的是你。”英琼楼叹口气：“你不喜欢赵皇后，朕不勉强你。朕只告诉你一句话，肯用道理和规矩压你的人不屑于害你。” “是，儿子记住了。”大皇子咬唇：“父皇，儿子真的知错了，求您看在儿子年幼，就原谅儿子吧。” 最尴尬的是，事到如今，大皇子想说实话也没用了。 那蛇是哪里来的，他说了也没人信。闹到了这一步，说出来父皇只会觉得自己是推脱，连有错都不敢认。 所以只能是他自己做的。 “伤还没好全，好好养着，不急着念书。”英琼楼看了他一会：“回去吧，等你好利索了再来。” “是，父皇也保重身子，政务繁忙，要注意休息。” 英琼楼点点头。 大皇子走后，英琼楼沉默了一阵子。 他想起许多事，距离是真的能够叫人的情感变淡。他当然在乎大皇子。但是好像……也就那样了。 “终究还是随了沈氏。”英琼楼这句话说的不轻不重。 吕忠斟酌要不要接话，最后也没敢接。 他明白陛下的意思，陛下是觉得失望。 沈皇后是女子，她那些针对后宫的手段就无可厚非，有些陛下觉得不好的，也终究就那样了。 可皇子学了这些手段，就不一样。总归是小家子气。 可吕忠想，大皇子那么小就被送走，没有亲人教导，他能学什么呢？ 孩子是可怜，只是确实，可怜又能怎么样呢？ 被他带累死了的那三个宫人可怜吗？ 是的，第二天就有一个被打了四十下的宫人也没熬过去。 其余人如今还都熬着呢。 吕忠又想，对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只是打回去了。 打的重了一些罢了。 这要是对上后宫其他娘娘，那还不知会如何呢。 吕忠想陛下对皇子们的态度，真是。大皇子自不必说，他是没有资格继承皇位。 二皇子体弱性子也不好。 三皇子倒是哪都好，可陛下愣是没有对他多疼爱的意思，也是奇了。 就看四皇子五皇子，日后的其他皇子吧。 或许等皇后娘娘生了皇子后陛下会很喜欢呢？ 想想赵皇后办事的样子，日后她生的皇子应该不差？ 想到这里，吕忠就想着以前的赵皇后和如今真是大不一样，这人，真是能变化这么大？ 不可思议啊。 欣才人出了月子后，这件事已经平息了。 她也算是没见那天的场面。 早请安的时候，她给皇后行礼。 无眠笑着叫她起身：“气色不错，三公主如何？” “多谢娘娘惦记，公主一切都好。太医昨日才说，虽说是早产了，但是公主长得不错，如今已经看不大出来了。”欣才人道。 “那就好，那就是你和公主都有福气。好端端的早产，真是把我吓一跳。”无眠道。 “都是妾的不是，惊着娘娘了。” “无妨，你们娘俩都好就是了。”无眠摆摆手叫她坐下。 “也正好你出了月子，二十是你的生辰，今年你也晋位了，又添了公主，都是好事。到了那一日，就在你的望仙阁摆一桌，邀请你想好的姐妹去热闹热闹。” “妾多谢娘娘。”欣才人忙道。 “呀，欣才人是二十的生辰？”姜昭容掩唇一笑：“这可是巧了么，丽昭仪是十九的生辰啊。去年大办，今年是不是也得大办？” 姜昭容一开口，丽昭仪就知道不好。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啊，今年也得好好办，丽昭仪今年得了四皇子呢。”容妃笑道。 “哦，是要办。”无眠看丽昭仪：“要不然，丽昭仪去问过陛下再说？” 丽昭仪头皮发麻：“妾不敢，一切听从娘娘的。” “听我的那就是按着规矩来了。”无眠调笑一般：“那你可别嫌弃。” “妾不敢，娘娘安排的妥帖，妾只有享受的，哪里会嫌弃呢？”丽昭仪笑着应和。 心里的苦涩是真的压不住。 原来失宠是这么简单轻易的事？ 以前想过再多次，真的到来的时候，原来也没什么激烈的反应。 只需……那个人不来就好了。 “今时不同往日，丽昭仪如今好说话得很，究竟是当了母妃的人了。”容妃笑道。 这一句今时不同往日，说的真是扎了心。 可丽昭仪能说什么，只能装作没听懂：“容姐姐说笑了，四皇子会叫母妃的时候都要来年了。” 【鉴于我有时候屁话多，影响你们读书了，多发了一章。】 第156章 真诚 她这样，容妃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无眠看够了一挥手：“那就散了吧，我还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你们就回去吧。” 颐宁宫中，太后听着皇后说了这几日的事，也没责怪，只是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哀家知道你是个大度的。他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做事难免不周全。日后再有什么，哀家也不会宽纵他。” 这事，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了。 “母后这般说，儿臣惭愧。日后这件事就不提了。”无眠有些不好意思道。 “好。”太后笑了笑：“人老了，就盼着儿孙都好，你们都好好的，哀家也就放心了。” “母后才不老，不过母后的心，儿臣都知道了。”无眠陪笑：“欣才人也出了月子，三公主虽说是早产了，但是一切都好。等着到了六七月里，贵妃也生了，要是这一胎还是皇子，母后您又多了一个孙儿。咱们宫中也是越来越热闹的。” “好好好，哀家听说你如今也好多了？孩子多自然好，但是皇帝和哀家还是盼着你生。”太后笑呵呵的。 这话真假不好说，但是至少说的也算真诚。 无眠走的时候，婆媳俩还是欢欢喜喜的。 她走后一阵子，太后这里就有人来回话。 “说是，推迟了有四五日了，美人倒是不觉得有哪里不舒服。但是……还是请太医看看。”宫人张百福道。 太后轻轻蹙眉：“灵芝，你去……别，换个人吧，叫采灵去吧。跟她说，若是没什么不适，就过些时候再看太医。这段时间自己看着点，别累着了。” “哎，奴婢这就去嘱咐一声。”灵芝明白了。 不多时她就叫人去了碎红轩。 “娘娘是担心？倒也好，不管是怎么一回事，等个十天半月的最安稳。”年轻姑娘家家的，有时候月事不准也是有的。别如今惊天动地的闹起来，结果什么都没有好。 “真要是有福气，也省的还没怎么样，就闹出风波来。自打陛下回宫，这么些时候了，还没去过碎红轩吧？” “陛下总是会去的，娘娘放心吧。”灵芝道。 碎红轩中，付美人听着采灵的话，虽说有些不满，但是也只能依从。 她摸着肚子，感觉自己就是有了。 她一向是月事准的，何况自己心里也有感觉，这肚子里多了一条命，她还能没有察觉？ 不过太后娘娘顾虑也没错，自己是付家的女儿，真怀孕了，那其他人怎么可能不嫉妒？确实需要低调些。 “你去，叫孙宝林过来。” 露荷应了就去请孙宝林来。 都住碎红轩，自然不远，很快孙宝林就来了。 “美人找妾可是有事？”孙宝林轻笑问，一边行礼。 孙宝林生的貌美，性子也好，进宫这许久了，她是最后一个侍寝的。她倒也坐得住。 “妹妹做什么呢？也不来我这边说话，常日无聊的很，御花园里百花齐放的，咱们不去逛逛，还不能在我这边喝茶了？” “姐姐说笑，姐姐邀请，怎么不去？妾听闻御花园里如今杏花开得好，早上去请安的时候，远远就望见了掩月阁后头的粉白。那边还算是少的，新雨清风亭那边更多呢。” “那咱们就去看看？”付美人兴趣大增。 孙宝林自然应了，不多时，两个人就去了。 坐在了亭子里，孙宝林笑道：“这里瞧着景致真是极好，碧月阁还没人住，不知哪位有福气的姐妹住进去，挨着御花园的边儿，距离皇后娘娘的凤仪宫也不算远。御花园太大，也就这边最好。要是别的几处反倒是有些空旷了，白日里是景色不错的，夜里就有些吓人了。” “可不是吗，就不知道是谁住进去。”付美人并无兴趣。 是好，可终究只是个阁子，她将来至少也是要掌管一殿的，怎么会对一个阁子有兴趣呢？ 孙宝林家世一般，果然是眼界不行。 “妾听说这个亭子原本不叫这个名字，是皇后娘娘说了这个，陛下才改的。皇后娘娘才情好，妾真是羡慕。”孙宝林又道。 “是吗？”付美人下意识的撇嘴，又赶紧收住：“皇后娘娘确实是有才情，人也贤明。” “是啊，咱们的福分。”孙宝林笑盈盈的。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了一阵子，回去的时候已经要吃午膳了。 分开各自回屋，孙宝林嘴角的笑意还没下去。 “宝林可觉察了没有？”幽昙问。 “她自然不肯说，只是同住一个碎红轩，还能瞒得住？今日一找她派人去太后那做什么了？太后那的人又专程来做什么了？只怕是如今时日还浅，太后娘娘怕是不愿意叫她此时就叫太医吧？” “那这件事，您看是不是要告诉皇后娘娘呢？”幽昙问。 “不必了，我也不能确定什么。免得惹了是非，我叫你们谁去都瞒不住，何苦呢？” 这倒是实话。 有大皇子那的人做铺垫，此时她们往凤仪宫去还是告密，谁心里不害怕呢？ 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也不知道孙宝林想什么。 告诉皇后，皇后或许会因此多照顾自己一点。 但是……不告诉皇后，付美人真的有孕，她可就有机会了。 无眠不知道下面人都在谋划些什么，春赏全都发出去后也还有别的事，一个皇后一年到头事多得很。 又有外头的命妇来请安说话，时间过得很快。匆匆就到了十九。 这一日，丽昭仪生辰。 比起去年陛下特地叫人办，她含凉殿里热热闹闹，今年可冷清的多。 最主要的就是白天陛下根本没来。 陛下不来，她也请不动皇后。皇后意思意思送了些礼物来就算了。 贵妃只说怀着孩子不去了，也派人送了些东西。 徐妃，容妃，敏妃，姜昭容都不会主动来给她捧场。 杨充仪说自己不舒服，就不出门了，她确实不舒服，好几日没请安了。 再往下，付婕妤和付美人都是太后亲侄女，太后不喜欢丽昭仪，她们也自然借故不来。 第157章 惨啊 李美人是不可能来的，就剩一下宜美人了，宜美人只要没毛病，就总有借口不去。 往下才人良仪宝林，她也不请。 这一来，整个含凉殿竟是冷清至极。 丽昭仪脸色铁青，可其实这个情形她也想到了。可总是觉得不至于，怎么就一个人都没来呢？ 她枯坐在廊下，整张脸难看的要命。 她一早起请安回来就打扮，却也是无用功。 陛下说他政务忙，晚上来。 其他人就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她了？ “娘娘，今日有风，您还是进屋坐着吧。别着凉了。”豆蔻轻声劝道。 “豆蔻，我就到如此地步了吗？陛下……陛下将四皇子给我养着，难道不是……难道不是……怎么就到了这般？我是不是……是不是……”她说不出来，死死的攥着豆蔻的手，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 “娘娘，您别这么想，陛下不是说了晚上来？陛下肯来就好，别人……只要陛下来，您跟陛下说说软和话，时日一长就跟过去一样。如今您还有四皇子呢，是不是？”豆蔻见她这样也难过，忙不迭的劝慰。 丽昭仪却只是流泪，一时间竟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了。 就算是陛下晚上来，可又有什么用处呢，今年这个生辰，究竟是丢人了。而且陛下……还会如以前那般对自己吗？ 为什么啊？他要是没有原谅自己，又为什么给自己养孩子？既然都养了孩子，怎么就……不能如原来呢？ 她在这里潸然泪下，凤仪宫里，扶风正回话呢：“贵妃不必说，只说养胎。徐妃说一早起就头疼，容妃说二公主离不开人。敏妃说有事就不去了，姜昭容什么都没说就说不去。杨充仪病了。付婕妤和付美人说要去给太后请安。宜美人说五皇子离不开人，今日太医来给皇子诊脉。” “反正就是都不去。”雁鸣接话。 “是啊，都不去，陛下刚才派人送去了席面。不过……这个时辰了，后宫里的娘娘主子也不会再去了。”都要脸，就算得知陛下安抚了丽昭仪，大家也不会去了。 不然显得自己多不值钱。 “哎哟。”无眠笑起来：“去年这个时候，丽昭仪还是丽妃，得意非常。整个后宫里的人加一起都不如她。大家伙也是姐姐妹妹的，好似亲生的一般。这也不过一年，就成了这副光景，可见这宫中才是变化最大的地方。” “最不好看的是明儿个欣才人的生辰，这一对比，只怕是……她更觉得凄凉了。”飞絮道。 欣才人如今可是得了圣眷的人，今年刚晋位，她生辰肯定不会没有人来。 无眠摇摇头：“不管她，吃得了咸鱼就得抵得住渴，前些年她风光的时候，别人不也看着呢？说来说去，是男人啊……说喜欢你的时候，把你捧起来，用金银裹起来，把你放在蜜罐子里头。不喜欢了，也不需要做什么，只需不来就好了。” “还有个事，大皇子今日去宫学了。”飞絮又道。 “哦，好了？”无眠点点头：“挺好的。” “奴婢想着，他既然好了，只怕这几日也会过来给您请安。” “那就来，不都说那件事过去了？我都不尴尬，希望他也能保持初心不变。” 几个丫头都笑了，只怕难，娘娘是真不在意，可大皇子也能真不在意吗？ 当夜，皇帝当然是去了含凉殿的，他既然说了，就不至于不去。 只是丽昭仪期盼的跟皇帝好好说话，哄着他能回心转意都没有实现。 因为四皇子竟然发烧了。 这么小的孩子，夜半发烧，这可是要紧事。 丽昭仪恨伺候的奶娘们不上心，非得在这一日闹出这种事，可眼下什么都不如四皇子要紧。 天都黑了，叫人去请太医过来。 这一惊动，离得不算远，无眠自然要去看看了。 “把那茉莉粉给我拿来。” 照花取来了粉：“娘娘，您用啊？” 娘娘天生肤白，极少用这些的，怎么今日要用？ “用，给我敷上。” 照花茫然，临水笑着道：“娘娘，奴婢来？” “来吧。”无眠点头。 临水接了给她细细的铺上一层粉，不厚重，只是看起来娘娘的脸有些苍白。 无眠坐着步辇到了含凉殿，扶着临水的手进去。 里头自然有人通报，无眠进了正殿，就见英琼楼坐着。 “陛下。” “嗯，起来……”英琼楼看了一眼皱眉：“你这是怎么了？” 无眠夜皱眉：“怎么了？” “脸色这般差，身子不舒服吗？”英琼楼便拉她的手扶着她坐下来。 “没有，昨日风有些大，总觉得吹的有些头疼，不碍事。”无眠坐下来道。 “不舒服就不必出来了，四皇子有些发烧，不碍事。” 说话间丽昭仪从里间出来，赶紧给皇后请安。 她此时穿着华丽，倒是十分的不合时宜，可她也不是不懂这个，只是四皇子忽然发烧了，她哪有时间更衣呢？ 急着请太医，急着照顾孩子。 这一来反倒是显得她这一身越发不像样子，可皇帝皇后宽坐，她好意思说自己去更衣？ 越是越发是一步错步步错。 英琼楼听着吕忠说外头来了谁谁谁，就皱眉：“都叫她们回去，不必来。” 吕忠忙出去全都拦着。 无眠一副精神头不足的样子也不多话，只听太医说话。 听着就皱眉，这孩子发烧是因为热着了……上火了。 “三月里了，再有十来天就是四月里了，夜里是凉，但是白天热乎，你这里是不开窗户的？”无眠都很无语。 丽昭仪提心吊胆，小心翼翼：“昨日风大，也怕孩子被吹着，就没开。往日里晌午也会开一阵子。”只是开是开了，孩子却用棉被包着，也穿着厚棉衣。 无眠点了个头，这话不好说。 这倒也不是丽昭仪不行，宫里养孩子就这么养。 奶娘们为了下奶，吃的东西都油腻，春日里干燥，还死命穿着捂着，上火不是正常么？ 【太冷了我就在床上码字，然后我就睡着了。然后我一个激灵垂死梦中惊坐起，然后……然后就这会了。嘤，这不南不北的破破破破地方，冷死。】 第158章 太难了 北方春日里风大，一场接一场，有时候吹起来黄沙都多。 本就干燥的很，如今不像是后世，新鲜的水果蔬菜就算是宫中供应已经很好了，但是现在人的思维还是有不同。 奶娘们为了下奶，是严格要求吃多少荤腥的。 这一来，反倒是弄得孩子很被动。 毕竟还是个吃奶的娃娃，除了从奶娘身上获取营养也别无他法。 外部环境还这样，上火也正常。 “是不是应该保持通风透气？”无眠问太医：“我没生养过，并没有多少经验。只是小时候看着我的弟弟们被奶娘们带着，家里也没这么封着闭着的。”这倒是实话。 “这……理应是如此，不过春日里还冷，皇子太小了，要是着凉了也是很严重的事。所以适当的通风是可以的，但是决不能叫孩子吹着风。”太医小心翼翼的。 无眠隐晦的嘴角一抽。 她记忆中不清晰的一角中，隐隐约约的记得是谁家孩子来着，从三个月大就天天被抱出去，一天不出去孩子就闹腾。风雨无阻的。 当然了，这不一定对，但是难怪古代的皇帝的子嗣夭折的多，太金贵了，养的玻璃人一样，可不就容易夭折？ “我都记下了，日后一定按着太医您的说法来。”丽昭仪道。 太医压力山大，他……他不就怕这个？按着我的说法来，出了事我怎么办啊？ 唉，后宫孩子不好养大，他们做太医的，是万分不愿意沾染。 可是又不能说你别听我的，真是太难了。 “是，臣一定尽力。” 这一次没什么太严重的，这么小的孩子也吃不了药，只能是叫奶娘喝了化作乳汁喂养。与此同时，等孩子退烧了也就好了。 无眠要走的时候道：“陛下担心孩子，但是陛下身子最要紧，别一直盯着，早些睡。” “你看着精神也不好，回去歇着吧，明早就叫太医去看看。朕明日去看你。”英琼楼道。 “好。”无眠摆摆手：“那我先回去了。” 丽昭仪这回认真把她送出去：“妾恭送娘娘。” “嗯，你也早些伺候陛下歇息，别担心，孩子肯定没事。” “是，妾多谢娘娘关心。”丽昭仪规矩十足的等着皇后走了才回去。 这一夜自然是安静睡觉了，丽昭仪也没别的指望，陛下没明着骂她不会照顾孩子她就满足了。 还能想什么别的？ 要真是那样，还算什么母亲？ 无眠都表示自己不舒服了，第二天的请安自然也就免了。 能睡到自然醒也是很舒服的一件事啊。 等无眠起来吃了饭，大概算着时间，皇帝那边果然过来了。 他可不是从丽昭仪那来，一早起是有早朝的，他是散朝后还处理了些事情才过来。 “太医没来？”英琼楼进来就问。 “叫人去请了，我没什么事，昨夜就是困了吧，睡了一觉起来，感觉挺轻松的。”无眠一边给他行礼一边道。 英琼楼扶着她坐下，细看过去：“确实看着还好，没事就好，也是昨夜惊动了你。以后再有这些事，叫你的人来走一遭也罢了，你自己不必辛苦。”英琼楼道。 无眠应了好，但是不以为然，这种事做了没什么好处，不做就有人要说坏处了。 说话间，李太医也到了。 给皇后请脉也是常有的事，他也知道皇后目前的情况如何。 结果今日请脉，还真就有点意外了。 见他脸色与平素不一样，倒也不是不好，就是略凝重。 “可是有什么不妥？”英琼楼皱眉。 “并无什么不好的，只是容臣问询几句。”说着，他就转头问临水，问的就是皇后娘娘这几日的饮食情况，睡眠如何，以及上月月事何时。 这一问，就把人的心都问提起来了。太医一般不会这么问，但凡是这么问了，基本他们自己也有七八成的把握了。 主要是，无眠也没刻意去避孕，避子汤的伤害是很大的，她也不至于因为不想要孩子就这么折磨自己。 平时也只是用一些物理方式，但是那毕竟不是百分百有用。 临水也很激动，回了太医的话。 按理说，这几日娘娘就该是小日子了，这……果然。 “臣如今没有十成把握，不如十日后，臣再来请脉一次。皇后娘娘眼下可有什么不舒服的？”李太医问。 “还好，就是容易累。不过我大病过后，本身也就是容易累。”无眠道。 “那娘娘还如以前一般就是了，只是这饮食上要有些忌讳了，一会臣开一个单子，一些不能吃的东西都写明就是了。” 英琼楼的表情有点奇异。 他很高兴，但是同事也有点担忧：“你前几次说皇后此时的身子不适合孕育，此番若是真的有孕，对她本人如何？朕不听那些套话。” 李太医忙郑重起来：“回陛下，本来孕育子嗣，对妇人来说就是不容易的。皇后娘娘体弱体虚，只怕更甚。不过娘娘胜在年轻，只需饮食周全，不要劳累，不要有情绪大起大落，应当就无事，臣也会竭尽所能为娘娘调配补养的汤药和食补的方子，力求叫娘娘轻松。” 确实此时不太适合怀孕，但是都怀上了还能说什么呢？ 是的，哪怕说没有最后确定，也是八九不离十。 不说则以，说起来了，无眠自己也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了。 算算日子，大概就是皇帝从京畿回来之后那几日的事？ 无眠无意识的在肚子上抚摸。 “朕要你保全皇后的身子，不能因为生育一个子嗣就垮了。”英琼楼板着脸。 这话还真就不是说给无眠听的，不管于公于私，他都希望无眠好好的。 私心里，他喜欢无眠活泼美丽，不希望她因生一个孩子凋零。 而皇朝也不需要一个病秧子皇后。 “是，臣一定尽力，哪怕是穷尽毕生所学也一定保证娘娘身子康健。”李太医真的是头大。 等回到了太医局，见到了给四皇子看病的太医，彼此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愁绪。 太难了，真的，伺候皇室里的人真的太难了。 第159章 孕来孕去 当然了，李太医不会此时就暴露皇后有孕，只叫人误解皇后身子不好就算了。 凤仪宫这边，无眠还有些愣怔。 这就有孩子了？ 她倒是没有排斥生个孩子，血脉相连的孩子，挺好的。 “无眠怎么愣住了？”英琼楼笑看她。 “啊？我不知道，有点不真实。”无眠夜看皇帝：“李太医不说没有把握的话，应该是确定了吧？” “八成是，无眠，有了身孕。”英琼楼拉住她的手。 “看着朕做什么？”英琼楼好笑。 “要是个儿子，像陛下吧。要是女儿的话，就娇气一点。”无眠道。 英琼楼挑眉：“性子像朕还是都像？” “都可以。”反正这个男人做夫君是一般，要是做儿子的话，那还是不错的。 “像无眠也很好，无眠聪慧。”英琼楼捏着她的手。 无眠收回手，又在肚子上摸摸，轻笑了一下：“看老天爷吧，都随它心意。” “眼下还没确定，陛下要保密。我不想说出去。”无眠道。 “好，都依你。不过你如今要更加注意身子，那些琐事忙不过来就叫下面人去。你看着谁能帮你，就叫来替你做点事。”英琼楼也不给她指定了。 皇后自己能做，他就不插手。 不像以前，皇后确实无能，也确实做事糊涂。 又大病不能起身，皇帝才一气之下指定贵妃来暂管。 如今的无眠自己心里是有数的，他插手倒是不好。 帮手？嗯，得好好想想啊。 确实偶尔也需要个帮手，算一算这一胎应该是要生在十月底或者十一月，还好不是腊月。 时间还算算的开。 英琼楼的本意是今日就陪着皇后了，有些折子之类的就搬来。 不过还是被无眠劝走了：“欣才人今日生辰，白天您不去，晚上也得去看看。她生了公主，总归是不一样的。” 英琼楼皱眉，终究也没再说什么。 还是坚持在无眠这里吃了午膳才走的。 等他走了，临水几个激动的不得了：“娘娘！恭喜娘娘。” “都免礼，先不赏你们，等确定了再说。”无眠笑道。 “娘娘定是有了的，奴婢这几日其实略有疑惑，如今可算确定了。”照花也道。 她最耐心的盯着娘娘的身子，娘娘月事一般只会提前，不推后。这回竟没有提前呢。 “别光顾着欢喜，真要是有了，也得注意些。如今可没多少人盼着我生下嫡子。”她是个没子嗣的皇后最好。 不管怎么样，最后她都得帮别人。 可要是自己生下了，那只要是没什么大问题，就一定是太子。 如今的规矩就是这样，有嫡子就一定是嫡子。 如果没有，那也有人说是立长子，也有人说是择贤而立，就看到时候各方博弈了。 当然了，并不是说立了太子就万无一失。 可以立也可以废，太子自古最难做。 但是这都不是容易的事，对于有野心的人来说，最好皇后别生就省心多了。 “娘娘放心，奴婢们一定把咱们这凤仪宫把的死死的，决不许她们伸手。”临水道。 “要费心，陛下的意思是叫我请人帮忙，我倒是觉得没必要。如今这些嫔妃里头，高位的我选不出来，低位的压不住人。不如就叫管事宫人和宫女们忙活吧。” 贵妃自己还怀着孩子呢，自然不必说。 徐妃，无眠总觉得她心里不知想什么。 敏妃也是这样。 容妃是站在贵妃那边的人，用起来也不放心。 再往下，姜昭容也不是个压得住人的，反倒容易被人利用，没必要了。 “奴婢们都听娘娘的，只是担心娘娘自己费心劳神。” “无妨，怀孕而已。”无眠还是自信的，费脑子而已，应该是可以的。 真要哪天觉得很累了再说，反正她要找人帮忙，没有人不乐意。 今日是欣才人生辰，欣才人虽然只是才人，但是她刚生下三公主。刚晋位，自然也是风光的。 高位的嫔妃是不来了，但是都有赏赐礼物。 美人位份上的，李美人，宜美人都来了，付美人最后犹豫再三，也觉得自己不该太例外，就也来了。 在往下，宝林位份上的也都来了。 大家还算是热闹。 这一对比，衬托的昨日丽昭仪那更不像个样子，这事吧，就算主子们不说，下面的宫人宫女也得笑话，人嘛，最爱看高高在上的人掉下来的狼狈样子了。 欣才人生辰自不必说，夜里皇帝也留宿了。 转眼又过去了几日，已经是三月底。 无眠这里基本确定，已经在安排的时候，付美人那边也坐不住了。 之前太后是怕她虚惊一场，但是这些时日过去，其实也确定了，于是再次跟太后说起。 这回太后没有阻拦，只是叫她的人去皇后那说一句。 既然是不舒服要看太医，无眠自然是不阻拦的。 于是很快太医到了碎红轩。 这都不用犹豫就确定，付美人确实有孕了。 很快消息传开，付美人有孕两个月的话就出来了。 其实也没到两个月呢，差些时候。 “她有了？”吕忠听着下面人来回话表情很有些……一言难尽。 这运气也太好了，陛下统共召见她侍寝了三夜，其中一夜他确定什么都没发生。 就这就有了？ 事实证明就是有了。 明明白白传开，英琼楼也诧异，不过有了也就有了。 他自己的孩子，他不至于不叫生。 只是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不是他期盼的就是了。 说起期盼，英琼楼有些出神。 以前，他只是想着后宫里要多些孩子，他子嗣少了些。这也算是盼着孩子吧？ 但是并没有非常期盼谁生的，就连丽昭仪那时候他也只是想着丽昭仪有个孩子傍身不错。 但是现在…… 他想起无眠，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孩子要是个皇子，到底会像谁？ 付美人有孕这件事在后宫一传开，各处都是惊讶。 这可是付太后的侄女啊，她有了身孕，付太后会不会有想法？ 一时间，几个有儿子的嫔妃心里都琢磨起来。 第160章 如愿了 如今也是用事实证明了一个问题，并非是英琼楼有什么问题，以前后宫子嗣稀少，确实是许多原因导致的。 一开始在东宫，要说少，也有三个出生了，那时候皇帝还年轻，嫔妃也都岁数不大。 后来进了宫，就是先帝的孝期，然后紧跟着就是亲王谋反。 一来二去就好几年。 直到熙和四年新人进宫。但是那一届新人也是厉害了，至今没有一个有子嗣的。 丽昭仪不必说，姜昭容是生下来没能立住。 付婕妤不得宠，胡氏死了。林才人也不得宠。 皇帝也不会委屈自己非要去不喜欢的嫔妃那。 如今这一届的新人相貌都好，性格也还不错，这不，就开枝散叶了。 太后那知道了确切的消息也很高兴。 “等雪儿生了，也好找个由头。”她如今对于大哥的死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唯一的念想就是把那些流放出去的孩子们弄回来。 哪怕日后就只是普通人，至少不必受苦了。 “到了那时候，陛下高兴，定是可以如愿的。”灵芝道。 “好好的拨几个人伺候她，这一胎务必好好生下来。”她也知道皇帝对付美人也没多喜欢，能生一个，不见得能再生一个。 这一个都是运气。 “是，只是……前头李美人，宜美人，欣才人都是皇后娘娘安顿的。这回……”灵芝觉得这样不妥。 要是太后娘娘直接出手安排了，那皇后娘娘如今这个性子，就一定不会沾手了。 真不叫皇后插手合适吗？ 太后皱眉想了想：“算了，皇后身子也弱，这点事就哀家办了吧。” 灵芝犹豫再三，还是只能应了。 想必皇后娘娘也能理解吧？ 凤仪宫中，皇后笑了。 “娘娘别动气，太后娘娘万般看重她们，想来也是不放心。真叫她们去安顿也罢了。”临水劝道。 “我倒不是要动气，只是你想过吗？再过些时候，我有孕这件事也要宣布的。”无眠问。 临水想了一下，摇头：“这可真是，想必到时候太后娘娘不至于多想吧？” “谁能知道呢？别的我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很确定，我的孩子和付美人的孩子，陛下肯定是看重我的。倒不是我多自信，陛下对于付家是有意见的。”无眠摇摇头。 “可是，您生下的孩子本就尊贵。太后娘娘一向也是识大体的人，不会这种事上糊涂吧？”临水担忧。 “唉。”无眠摇摇头：“我原本也觉得是这样，太后娘娘和陛下是亲生的母子。她出身尊贵，半辈子都是皇后，没有受过磋磨。可是有时候这也是缺点。” 临水不解…… “太顺了，她跟陛下还不一样。”陛下都是要孝顺着太后的。 “先前付家的事，如果刚出事那会她能赶紧出手，压着付仰认罪伏法，不光他的孩子们不至于被流放，就他本人其实也死不了。他们母子之间更不必闹成那样。付美人也不需要进宫。” “你想想，她一直对我还不错，但是她有个印象是我体弱，或许她想过我不会生养。再说了，我这一胎也不见得是皇子。如果，我不能生出皇子来，后宫诸多皇子，哪一个最尊贵？她想没想别的？” 付家三代人的死伤还是刺激到了太后的。 亲情，到什么时候都重要，太后想不想都保全？ 临水脸色也严肃起来：“可是您已经怀孕了，太后娘娘……应该明白取舍。” “道理是道理，有时候你明知道道理，做的事还是……”无眠摇摇头：“看吧，不叫我管是好事，万一出事我省的说不清楚。好好盯着后宫，多好的机会，总会有坐不住的出来做点什么的。” “娘娘放心，咱们几个一定死死盯着的。” 无眠捏了捏临水的手笑着点点头。 无眠想，我可真喜欢这丫头，又聪明，又忠心，又明事理，还漂亮。 过几年，一定给她找个好男人。 既然宣布了付美人有孕，皇帝于情于理都要去看看的。 此时他要是专门不去还看来凤仪宫，那太后肯定是要生气，这气就得记在无眠头上。 所以皇帝晚上还是去了。 既然是有了身孕，那就不能侍寝了，所以皇帝只是陪她吃了个饭就走了。 也没再去别的嫔妃住处，就回了太极宫。 第二天早请安的时候，无眠竟然听飞絮他们说付美人早早的就来了：“第三个来的，也不嫌累。”飞絮很无语。 啧……这脾性跟她姐姐真不是一个样子啊。 果然她就坐不住。 不管之前恶补了多少，一旦怀孕了，就又都忘记了。 “付美人这么早就来了？”林才人诧异。 她来的早是因为她的掩月阁就距离凤仪宫不远，昨晚也睡得早。 另一个早来的是曲宝林，她跟同住的于宝林好像关系不是很好，明明住一起，却不怎么一起行动。 “是啊，睡得早，精神足就来了。”付美人笑道。 “还没恭喜美人呢。”林才人也不多想，笑着对她道。 两个人都给她道喜，说话间，大家陆陆续续的都来了。 今日就是贵妃也来了，贵妃如今请安不常来，但是也不会不来。 因为有些消息什么的，还得是早上请安的时候最多。 “哟，付美人来了？还没给你道喜，怎么不好好歇着？才有孕，可不能轻忽。”贵妃笑道。 付美人看着贵妃那肚子就笑：“姐姐也是呢。” “呵呵。”贵妃坐下来：“我这不是头胎，到底也比妹妹有些经验了。” “皇后娘娘到了。” 等到众人齐了，无眠出来。 众人请安，她也没特别叫谁先起来，只是说了一句都免礼。 坐下来之后，无眠笑道：“今日贵妃也来了，付美人也来了。你们也是，请安什么要紧，要注意身子啊。” “妾也不是天天来，已经很过意不去的。何况如今胎相安稳，倒是付美人如今确实该歇着。”贵妃道。 “那妾明日起就歇着，今日还是想给娘娘请安的。”付美人道。 第161章 多可怜啊 无眠点头：“你刚怀孕，许多不懂的就多问宫中的管生养的姑姑们。” 她细细的问询了几句，很负责的样子。 无眠表现的对这件事很认真，其实内心里真的不想关心。可惜没法子，之前的人设就是好嫡母。不能在付美人这里破功。 好在就是嘴上问问，也不用干什么。 人就这么怪，真正做什么还不见得有人夸你，但是你只要嘴上的功夫做到了，那就是个好人。 “明日就是四月了，太后娘娘的寿辰就要到了。今年陛下的意思是要好好办的，想来你们也早就预备贺礼了？今年要大办，诸位妹妹都能去。”之前许多场合都是有限制的，不到美人是没资格参加。 只有过年之类的大节日，才会不限制。 这会子不限制下面的小嫔妃当然高兴，能参加这些大场合才有更多机会啊。 她们多数平时见不到陛下，巴不得有这个机会。 “虽说是有些赶，不过你们自己身边都有伺候的宫人，宫人都有手艺。我一会就叫人给你们送一些衣料，自己做做。”这之前无眠没想着，这不是情况特殊了么。 “妾等多谢娘娘赏赐。”小嫔妃们最激动了。 高位上的才不在乎这点东西。 贵妃看着皇后收买人心，心想皇后没孩子，难怪总在这些事上头费心，如今付美人也有了，皇后这是有些坐不住了？ 散了请安，无眠就通知下去，自有殿中省的人将她要分给各处的东西送去。 不过，林才人那还得了无眠自己的一些东西。 无非就是衣料首饰，还有十天呢，赶着做也来得及。 无眠留下了付美人和孙宝林，其余人就先走了。 “付美人如今有孕，难免需要安静些养着。你们两个人还住一起，是否多有不便？”无眠提起话头。 付美人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于是忙道：“妾与孙妹妹相处的不错，虽说是需要静养，但是常日也难免无聊。就叫孙妹妹陪着妾吧。” 无眠点头又看了一眼孙宝林：“既然是这样，那就还这么住着？” 孙宝林起身：“是，妾位分低，平日也无用，不过只要是美人需要，妾定然也会搭把手的。” 无眠点点头，又嘱咐了付美人几句就叫她们走了。 “付美人是想留着孙宝林固宠？”飞絮有点一言难尽。 后宫里的女人怀孕留个低位嫔妃固宠不算稀奇，就是皇后有时候也不得不这么做。 但是吧，付美人本身也不得宠，能怀孕算侥幸。她还要用这一招，就……有点好笑。 无眠也笑了：“挺好的，太后娘娘的侄女嘛，总是不一样的。” 孙宝林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沉稳，家世差，美丽。 就是……付美人能不能驾驭她是个问题。 无眠回笼觉睡醒，飞絮就来回话：“娘娘，端王府又出事了。王妃生的二公子没了。” “啊？”无眠都惊了：“怎么没的？” “只说是急病而亡，还不知道是什么病。金波派人出去打听了。只怕不是正常病故，都没见他们府上传出来，太医都没叫过。” 那是肯定了。 果然，无眠起来才喝了个燕窝汤的功夫，金波就来了。 “娘娘，端王府的许侧妃也没了，是……自尽，还是用匕首，二公子也是被许侧妃用匕首给……”金波都不忍心说了。 “天爷，这真是……”照花吓得脸都白了。 “林氏没防着？”无眠很诧异，你害了人家的儿子，不防着点？ “定是防着的，但是想到了暗害，怎么想到许侧妃是奔着一命换一命呢？”金波道。 “这是一命换了两命。”无眠摇头：“对外只能说是病故，这些话就别提起了。” 端王一夕之间失去两个儿子，还有最宠爱的女人，打击可想而知。 可闹成这样，林氏也丧子，想强硬休妻也不能了。 端王府里，端王妃抱着已经冷透了的孩子，尖叫着不许人接近。 她脑子里都乱了，只有不撒手才能好受一点。 最后下面人没法子，只能叫端王来。 端王满眼红血丝，站在那看着他王妃发疯，心里除了痛就是恨。 “你现在后悔吗？你害别人的儿子，别人也害你的儿子。明明你生的是嫡子，将来继承一切的都是你儿子，你为什么还要害人？”端王声音艰涩。 “为什么……”林氏回头，就如同失去幼崽的母狼一般凶悍的看着端王：“你说为什么？我对你不好吗？我对你的女人不好吗？我害过她们吗？就只有许氏，就只有她，我怎么做都比不过。我容貌不比她差，性情不比她差，家世更是远比她好。我与你是先帝赐婚，明媒正娶，为你生儿育女。我哪里不如她？为什么你永远都只能看见她？” “我在乎她的孩子吗？我就是恨她！” 端王有些楞，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往后退，然后坐在椅子上：“你疯了。” “我才没有疯！你喜欢她，为什么不跟先帝争取？既然娶了我，你为什么总觉得她才该是王妃？你面上敬着我，实际上你想的是什么？是一碗水端平，哈！英琼迢，你好糊涂！要不是你把她养的野心勃勃，她又怎么会指望庶子压住嫡子？” “那你也不该害他的命！”端王怒喝。 只是这一声怒喝中，多少是带着心虚。 “是，我不该。”端王妃像是累极了，抱着孩子的手也松了：“我最不该把你看做良人。我本该只与你相敬，将就着过日子就是了，我是王妃，你再宠爱许氏也没用。是我糊涂，是我想不开。是我不该心悦于你，不该每每见你说许氏的好处就嫉妒。不该去注意你的目光究竟再看谁。” 端王妃抹泪：“我错了，千不该万不该，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我的孩子。”她低着头给孩子整理了一下衣裳。 小小的孩子胸口都已经被鲜血湿透了。 被抱回来的时候已经断了气，他多可怜啊，可这是谁造成的呢？ 第162章 嘴上在意罢了 “许氏真果断，我不如她。”她神经质的笑：“但是你看，你也没赢。她在意她的孩子远比在意你多。你们都知道是我害了她的孩子，可你不能休我，她也不能杀我。所以她选择跟我的孩子同归于尽。她根本就不等你替她报仇。她根本就不信你！她儿子死了，她就不活了，她根本没那么在意你。” 这些话，端王妃说的痛快又痛苦。如果早知道，早知道许氏会这么豁出去，她就是再不能忍也会忍着啊。 这个男人是不是喜爱自己真的那么要紧吗？我还有孩子啊，我还有孩子啊她想。 端王无言以对，这一瞬间，他仿佛老了十来岁。 她们都失去了很多，但是好像他失去的更多。 “叫人……把孩子带走吧，你……放手吧。”他艰涩道。 端王妃抬起头：“拿……拿衣裳过来，我给我儿穿好，叫他干干净净的去。” 端王府的事没法明说了。 这么小的孩子死了，是没法办什么丧事的，古人讲究幼子夭折是为不孝，好好送出去就算了。 而许侧妃自戕也是一样，没法办，只能安排好棺木送出去停几天好好下葬就算了。 闹到了这步田地，她自己的孩子也死了，她连跟随将来的端王埋葬都不行了。 第三日的时候，端王进宫，跪在了英琼楼跟前：“是臣弟糊涂，闹的家宅不宁，全是臣弟的错。” 瞒住谁也别指望瞒住皇室自家人了。 你连太医都没叫就没了两条人命，怎么瞒住？ “起来吧。”英琼楼叹气：“好好下葬了？” “是，都下葬了。是臣弟不好，坏了皇室的名声。”这种事，外头肯定是要揣度的。 “罢了，事情都这样了，你王妃可还好？”林氏可不能再死了，林氏娘家还是得用的。 她再死了，那真是难看。 “好在还有女儿，她……看在孩子的面上，也得好好的。”端王如今再也恨不起来了。 也许依旧是恨的，可这恨里夹杂了太多别的东西。 他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跟林氏亲近了，但是要说休妻，或者叫她去死，他也做不出来。 无眠正在吃一种小果子，去年存的，今年的还没上市呢。 这种小果子很小，一颗就鹌鹑蛋那么大，或许大一点。 外表很红，但是因放了太久了，是沙瓤的了，水分不多。 但是口感无眠还挺喜欢的。 也没办法，如今水果能存放久一点的，都会改变一些性状。 不过这种果子刚摘下来时候还真不能吃，涩，木，必须放一段日子。 “说是端王在太极宫待了许久，出来的时候是哭着的。”临水道。 无眠哼了一声。 倒也知道不是英琼楼就看的上这个弟弟了，只是没有因为这件事怎么罚他。 不过相信很长一段时间，皇帝也不会用他。 家里的事也搞不清楚，还能做什么呢？ 天气一日比一日暖，无眠宫中的玉兰开的最好的时候，石榴竟也有了花骨朵。 玉兰早就有，石榴是去年移栽过来的几株。 到了秋日里，还有桂花也好几株。 无眠性情不错，上午的时候就在自己宫中西侧的回廊上喝茶。 现在下面人不敢叫她喝太多茶了，就换了温润的红茶混着花茶。 味道嘛，无眠不是很喜欢，但是比白水强。 “啧，怎么就不会画画呢？”无眠看着玉兰树上的花：“这花多漂亮啊！” “要不……叫画师来？”飞絮又这么问。 无眠都快动摇了，就这个时候听着外头有人给陛下请安。 英琼楼进来，绕过了正殿，在后殿西侧看见了坐着喝茶的无眠。 “你如今还能喝茶？”皇帝不确定，但是好像怀孕的嫔妃都不喝了。 “你就知道怪我。”无眠哼道。 英琼楼……我没怪你吧？ “做什么呢？” 飞絮见娘娘不说话，就主动道：“回陛下，娘娘喝的是一点红茶加了花瓣的，太医说了少喝一点没关系。娘娘方才在赏花，娘娘嫌弃自己不会作画呢。” 宫女嘛，近身伺候的， 也不能只管着吃喝，该说话的时候就得说话。 这多好的机会？陛下听见了也得有点反应吧？ 娘娘自己找画师作画觉得没意思，那要是陛下叫画师来呢？ “你不会画？”英琼楼坐下。 无眠瞥了他一眼：“陛下会？”也没见这位热衷这个呀？ “学过一些。”英琼楼坐下后，也去看那玉兰树：“嗯，确实不错。” “陛下也只是嘴上在意我罢了。”无眠哼哼道。 “你有话就直说。”英琼楼很有些无语，不过眼里是笑意。 “真疼爱娘子的夫君，此时已经拿起画笔了。”无眠直勾勾盯着英琼楼。 “咳……那是一下子能画好的？”英琼楼伸手拉她的手：“朕都记下了，会给你画。” “那陛下看花，别看我，记得清楚一些。”无眠倾身过去推了一下英琼楼的侧脸叫他看花。 “罢了罢了，吕忠，你去预备东西。把要紧的折子送来凤仪宫，朕今日就在这里忙吧。”英琼楼实在是耐不住小皇后撒娇。 果然，他这么一嘱咐，就见小皇后坐在原为，嘴角绽开一个矜持美丽的笑。 或许这笑还不明显，但是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已经盛满了喜悦。 这一刻，英琼楼想，她应该是真的很喜欢我。 “开心了？”英琼楼也笑出来，捏了捏她的手。 很快，吕忠去拿东西，杜康和金波就跟去了。 毕竟要作画，要拿的还多。 吕忠一边走一边念叨：“你俩小子有福！” 杜康憨笑。 金波嘿嘿：“能在咱们贤明的熙和皇帝身边伺候，都有福，都有福。” “你小子跟爷爷装傻呢？”吕忠就给了金波一脚。 金波也不躲，受着这一脚还笑：“以后您可多提点奴婢们，咱们都学着您呢。” 吕忠也笑了：“得了吧，你们还用舍近求远？好好伺候吧，以后好着呢。” 等他们把东西都拿来，英琼楼就叫他们在这里摆好，此时不冷不热，外头也合适作画。 无眠也没闲着，帮他调了一些颜色。 第163章 需不需要 又帮他磨墨。 工笔勾画，还是需要墨色的。 这点活儿也累不着，所以英琼楼也没叫她不要做。 倒是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上一回有这种感受，还是在东宫的时候。 是那时候还是良娣的徐妃做过几次，不过记忆已经不深了。 英琼楼是肯定学过的，琴棋书画当下的贵族男子都是必修的，没有说一定要学到多好，但是肯定不能说不会。 还别说，英琼楼最好的就是画，只是做了皇帝之后忙的很，就很少作画了，所以也难免手生。 不过只是为了哄着小皇后高兴，画个玉兰还是不在话下的。 果然，还不到午膳时候，就已经画完了。 画到最后，英琼楼自己还有点意犹未尽。 “陛下真厉害。”无眠早就站起来了。一直坐着也不好，此时站在他身侧：“陛下真厉害，怎么以前也不见作画？” “政务繁忙，哪有这个闲工夫？”英琼楼也站起来：“去裱起来吧。” 飞絮和扶风应了，赶紧小心翼翼的拿走。 “走吧，进去吧。”英琼楼牵着无眠的手，就跟安抚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一样。 无眠对他笑，与他一道回到正殿。 也该是用午膳的时候了，吃过了午膳，无眠去睡觉，英琼楼就批折子。 忙了一下午。 晚上自然也就顺势留下来了。 即便是怀孕了，无眠的睡姿也好不了。 只不过好像潜意识里会保护肚子，至少不会趴着睡。 四月的天，白天是暖了，可这北方地界昼夜温差很大，就算是大夏天，夜里也是凉的。 自然还是要盖着被子。 但是盖着吧，偶尔也会有点燥。 睡着了的人，一燥就踢被子。 踢了又冷，冷了就找热源。 英琼楼就这么迷迷糊糊睡着，感受着无眠的折腾，心累的给她拉了几次被子。 早上被叫醒的时候，英琼楼感觉自己在床榻的边上，这么大的床榻，睡五个人都绰绰有余。现在被小皇后挤得就快掉下去了。 而她呢？她缩在最里面，倒是睡得十分规矩。 一小团，看着还有点可怜呢。 英琼楼把手放在眼睛上，笑出声来：“真能折腾。” 他起身，也没惊动无眠。 也没说叫别的嫔妃不必来的话，这些事就叫无眠自己看着。 他就算是出于关心无眠的心态，也不能总是做这件事。 看似是对无眠好，其实不然。 把皇后与嫔妃放在一个平面上对待，时间久了，外头就有不好听的话了。 因为一个皇后，是势必不能跟嫔妃们争宠的。 世人只听说宠妃，谁听了宠后？反倒有妖后，有奸后。 那样被皇帝呵护的皇后，名声都好不了。 皇后就是皇后，母仪天下四个字不只是说说。 君不见昔年飞燕留给后世的都是些什么名声。 而英琼楼想的这一大堆东西要是无眠用一句话简单的翻译一下那就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早请安并没有什么事。 这几日做要紧的就是太后的生辰了。 无眠作为皇后是肯定需要操办的，所以还是很忙的。 好在也只是动嘴，该怎么办，宫里都有章程，不必她太过费心。 她自己送的贺礼一早就叫殿中省做了，做了两样，一个是黄玉雕的菊花盆栽，一个是金菊万字纹的双面刺绣屏风。 殿中省会做事，今日拿来了黄玉雕的菊花给无眠过目，顺带手还拿来一个及其小巧的碧玉青竹摆件。是用碧玉雕琢拼接的，乍一看像是迷你的一盆青竹，七八根杆子，还有个小竹笋。但是细看去，就知道这是假的。 只是假的太真！ 那碧玉不算极好的料子，但是难得做的这么好。 无眠看着就很喜欢，没办法，皇后娘娘她做事情大气，但是这小巧精致漂亮贵重的玩意儿……就是很喜欢嘛。 于是，送来东西的苏姑姑就被无眠赏赐了。无眠没给钱，直接赏赐了她一对簪子，纯金的簪子，精致的雕花，也很漂亮。 反正苏姑姑是女官，是可以好好打扮的。 “再拿一百两来，叫苏姑姑带回去给做这两个摆件的师傅们。好好赏他们。”无眠笑道。 “奴婢替他们谢过皇后娘娘了。”苏姑姑是个明白人，这钱她一分也不会贪，一定送到。 这种事，这回能替他们得了赏赐，下回他们替自己办事就得更尽兴。 自己在皇后娘娘这还落个好。 她跟殿中省的官员们不一样，官员们有个升迁调任的机会，她是一辈子都要在殿中省里忙活的，当然是要跟皇后娘娘打好关系才行。 说白了，给娘娘送礼讨好不说，又不用花自己的钱。 那钱自有出处。 晚上英琼楼又来，一眼就看见摆在明处的碧玉竹子：“喜欢这个？” “不一定是这个，但是这个做的很精致啊。”无眠半晌后道：“跟陛下一样。” 英琼楼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以为她是逗趣呢。 过了一阵子后忽然想起来，她曾在雪中看着自己念的那首诗。 瞬间就觉得耳朵都有点热。 “改日朕闲了给你画一副翠竹图。北方竹子长得不好，就算是在宫中精心养护，也长得不好。不如南方的竹子，等以后有时间，朕带你去看。”先帝和当今都不是热衷于南巡的人，不过他也是跟着先帝出去过几次的人。 不得不说，哪怕是个皇帝，他们也未见的见过更多东西。 无眠弯了眼角，并不是因为皇帝说的带她去看。 而是她想，老娘都看过啊！ 但是她这笑在皇帝眼里，就是因为他的承诺开心。 嗯，她开心就好。 只是还没开心一下，无眠就忽然问：“我又不能侍寝，陛下怎么今日还来？” 英琼楼…… 他一言难尽的看无眠：“朕就那么急色？” 无眠歪头，做出一个乖巧可爱的笑：“陛下能不能当我没说话？” 英琼楼被她逗笑了，真笑出来了。 “闭嘴吧。” 无眠这里真不需要皇帝天天来，但是有人很需要啊。 比如说付美人，她自打宣布怀孕，皇帝就来陪她吃了个饭，这都几天了，望眼欲穿的等着，可陛下要么是在太极宫忙，要么就去看皇后！皇后就那么好看吗？ 第164章 怪累的 一路到了太后生辰。 无眠天不亮就起来操持了。 既然要大办，那来的人就少不了。好在太后的颐宁宫够大，还带着花园，戏台。 正好太后又爱看戏，之前无眠就预备了，直接唱一天得了。 去年出了那事之后，太后还没看过戏呢，这也过了半年了，总归该恢复了。 对这个安排，太后表示满意，主要是现在付美人怀着孩子，太后心情也好，自然好伺候。 外头大臣们不会都来，一般就是三品以上了，再就是与皇室有亲的，有爵位的。 宗室里的就都要来了。 下一回给太后贺寿，那就要十年后，太后六十大寿的时候了。 颐宁宫热闹的很，大家推杯换盏的给太后敬酒。 皇帝皇后也跟着喝了几杯，当然无眠今日是滴酒不沾。 喝的都是花露。 到了送礼的时候，皇帝先送，他也算费心，搜罗了不少奇珍异宝。 光华璀璨的送到了太后跟前，太后笑的合不拢嘴。 宗室里的老王妃们都笑着夸，说陛下最孝顺太后了。太后当然受着。 无眠的礼物就比不得皇帝，那没办法，谁也不能跟皇帝比。 但是太后也表示很喜欢，众人跟着又是一顿夸。 所有人都送了礼，戏也开场了。 太后不可能都看了礼物，要紧的人看一眼就罢了，过后慢慢再说。 热热闹闹的戏一开，无眠就松口气，怪累的。 外头的人不知道无眠怀着，所以关注点都在贵妃和付美人身上。 贵妃这一胎，六月底七月初生，如今也是很大一个肚子了。付美人当然不显怀，但是姿态做足了。 无眠看着众人的目光心里想，大概大家也默认了，这赵皇后怕不是不能生？ 她有点想笑，明白大家想要押宝的心，她还是怀早了。 要是晚个几年多好，大家都高高兴兴押宝去了，结果发现诶嘿，皇后生了…… 那多刺激？ 越想越可乐。 赵家今日自然是来了的，太后生辰，赵家不来岂不是失礼？相反太后如今也算抬举无眠，对赵家也好着呢，座次是在外戚里仅次于付家。 其实一开始是平行的，还是赵家人聪明，叫人往边上挪了点。 付家人也客气，不是他们敢张狂的时候了。 哪怕是付美人怀孕了，付昂夫妇看着她，也是担忧多过骄傲。 倒是赵家人心里急，皇后没有子嗣，终究是难以立足。他们担心无眠啊。 可看着无眠在众人之间游刃有余，满脸笑意的样子，又不知道她到底是过得怎么样。 无眠的祖母看在眼里，心想这个孙女在宫里熬了这几年，终究是变了。 这样子，这性子，究竟不知随了谁。她爹娘都是没本事的怂人，难为她能立起来。 下午的时候，借着更衣的功夫，无眠和祖母，母亲，嫂嫂坐在了小花园一处地方说话。 “娘娘可好？过了年之后，就没再见着娘娘了。”马氏担忧的问。 “都好，家里可好？祖母和祖母您身子好吗？”无眠的手被马氏拉着，她问道。 “都好，家里一起的都顺心。前阵子你母亲有些风寒，也好利索了。你哥哥，弟弟也都好。”马氏道。 钱氏跟着笑：“是啊，都好。” “那就好，日常在宫里也见不着，时常传话，都没说一个不好。母亲病了也没跟我说。”无眠嗔怪。 “不是什么大病，就是着了些风，不是要紧事。太医都没叫。”钱氏身子还是很好的，没什么事也不想惊动无眠。 娘几个闲话，也没个重点，无非就是互相问候一下。 无眠也知道了赵家眼下没什么事，这就够了。 毕竟是太后寿宴，也不好一直不回去，于是娘几个坐了一会就各自回去了。 原本钱氏是打算问问宫里的事，不过出门的时候她婆婆就嘱咐了，有话过两日进宫再问，今日别问。 所以钱氏和无眠也说好了，过几日进宫来单独探望娘娘。 无眠回到了席上的时候，贵妃和她的母亲还没回。 贵妃怀着孩子，陪不了一天也正常，正是太后叫她先回去，叫她母亲也跟着去说说话。 朝阳殿中，大公主给外祖母请安。 宋氏忙扶着：“可不敢可不敢，大公主长高了不少，越发的好看了。” “外祖母好久没进宫了。”也是过年的时候见过。 “你送了母妃回来就回去吧，今日是你皇祖母生辰，你要一直陪着。”贵妃笑道。 “是，那母妃和外祖母说话，女儿先走了。”大公主对她们行礼出门去。 “越发懂事了，就跟娘娘您这么大的时候一样。那时候，你祖父还在，也夸你呢。”宋氏笑道。 “是啊，这一转眼，快二十年就过去了。”贵妃有些感慨。 宋氏伸手在她肚子上摸了摸：“怀的辛苦吧？” “唉，是啊，也只有在您面前我才敢说。真的辛苦，我年纪到底不是二十岁了。从怀上开始就吐，后头也是种种不舒服。”只是不敢说，装也得装出个安稳样子来。 不是她身为贵妃身子不舒服不能说，而是她就不想。 她就想安安稳稳生下来，免得叫人有什么心思趁虚而入。她也想叫陛下看看她顺顺利利生下孩子的样子。 “娘娘是辛苦，但是也值得。这一胎生下皇子，娘娘日后也是享福。”宋氏笑道。 “唉，如今付美人也有了。她虽然只是个美人，但是太后娘娘如今想法多。”贵妃道。 “禄国公府早已大不如前了，那付仰虽然狂妄，却是个人才。他一死，依附付家的人也遭难，如今更是做鸟兽散，就算太后娘娘有心也无用。再说了，陛下要真是对付家那么好，付婕妤进宫这些年，便是不得宠，位份也早就该上去了。” 一个没什么出众家世的丽昭仪之前还是二品妃位呢，付家女儿不行？ “母亲看的透彻。” “外头……到底有说法。我听着现如今陛下对皇后娘娘也是颇为爱重？”宋氏问。 贵妃不想承认，但是对上自己的母亲，也只能点头。 第165章 猝不及防 “皇后无所出，将来就只能记名别的皇子。终究跟亲生的是不一样的。”宋氏道。 “我看她是想自己生的，之前也不是没机会。”贵妃道。 “这也正常，她还年轻。只是先帝壮年而崩，当今至今还没有立太子，终究不妥。再过几年，朝中就会有人有议论了。”宋氏道。 贵妃心里明白：“是啊，皇子不光要生出来，还要种痘，还得养大啊。” 宋氏拍她的手：“万事都要以身子为重，好好生下皇子。” 贵妃郑重点头。 齐家这个平宁侯毕竟不像是无眠家里这个爵位。 无眠家之前算是祖上阔过，一代不如一代。 齐家呢是祖上一直阔到如今。就如今，爵位不说，贵妃的父亲，兄长，叔父，都在朝为官。 算是有实权的老牌勋贵了。 就是比起当年的沈家也并不逊色。 所以当年她做了良娣，而沈氏做了太子妃，她一直是不服气的。 也理所应当的觉得沈氏死了，就该是她上位，结果空降了一个处处不如她的赵氏。 之前腰杆子不硬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没有儿子。 之前皇帝都就那么几个孩子，贵妃能如何？ 如今可不一样了，要是能生下皇子，怎么会不生出野心？ 但是很快，她们就被打击了。 太后的寿辰完美的结束，太后全程都很高兴。像是去年付家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一般。 她如常接受皇帝的各种好，真是母慈子孝。 初十，无眠叫大家都休息，她也休息。 十二的时候，上午太医过来请脉，皇帝也来了。 李太医这回郑重其事的请脉后起身笑着恭喜：“臣恭喜陛下，恭喜娘娘，确是喜脉无疑，皇后娘娘胎相安稳。” “好！赏！都有赏！”英琼楼面色和煦笑起来：“凤仪宫上下，重赏。” 临水领头：“奴婢叩谢陛下恩典。” 门外的宫人们也都跪下来：“奴婢叩谢陛下恩典。” 不过半个时辰，皇后有孕的消息就传遍了整座皇宫。 几人欢喜，几个人愁？ 碎红轩里，正得意的跟奴婢商议给孩子做什么衣裳的付美人整张脸都扭曲了。 “真的有了？” “是啊，是李太医说的，想来不会有错的。”皇后的身孕你都敢诊断错了，那你脑袋是不要了？ “之前不是说可能生不了，怎么就……” “美人！噤声！”百合吓得脸都白了：“美人，这话怎么能说呢？”谁敢说碎红轩里的人就不会传话出去了？ 付美人停住嘴，但是表情十分的不好看。 “皇后娘娘有喜这是好事啊，说句普天同庆也不为过。”露荷端来热奶：“美人也该高兴。” “我高兴什么啊？这种事我值得高兴？”付美人哼了一声。 露荷一滞，一时间接不上话。 百合也是头大：“美人，这话不能说，叫人听见了，难不成说您不喜欢皇后娘娘有孕？作为嫔妃，都是要盼着皇后娘娘有孕生下皇子的。” 付美人表情不耐烦的很，终究没有再说一句话，但是也不喝那热奶，哼了一声进了里间。 百合和露荷对视一眼，都是很无奈，赶紧跟进去伺候了。 这点话，倒是不一定传到无眠这，太后是准准的知道了。 太后也很意外，但是不管怎么意外，还是要赏。 之前说了多少盼着嫡子的话，如今虽然……但是不能不做这个戏。 还有一个人简直震惊，就是前些日子才跟母亲商议过的贵妃。她整个都愣住了。 但是她不会嘴上说这些糊涂话。 徐妃，敏妃，丽昭仪，都很意外也不高兴，毕竟只有有儿子，谁还没个野心呢？ 就连无眠一手扶持起来的宜美人，都不见得能真心恭喜无眠。她也有儿子，没有嫡子，大家说不定谁出头，有了嫡子，那大家都别想出头。 大皇子听着消息，听着赵皇后有了，听着陛下高兴赏赐了整个凤仪宫，赏赐了太医院，赏赐了殿中省和御膳房。 他很想找个人问问，当初自己出生的时候，还是太子的父皇也大肆赏赐过东宫吗？ 可是他不能问，没人问，也……不敢问。 无眠这边，靠着英琼楼的胸膛：“何苦赏赐的这么隆重呢，生个公主你不要嫌弃我？我还挺喜欢小丫头的。陛下也就四个女儿。” “公主也是一样的，你还年轻，能有公主就会有皇子。”说是这么说，英琼楼当然盼着是皇子。 不为别的，早日诞下皇子，早日能安心。 不过对方是无眠，这话他就不说了。 “陛下，奴婢等人送东西来了。”杨和顺在外叫。 “进来。”英琼楼起身。 很快，杨和顺就带着一溜的宫人们抬着东西进来。 无眠都愣了，无他，太多了。 前头进来的宫人东西都放下了，她朝着门口看，外头还有一溜。 大头的几个宫人们抬着各种植物。 开的极好的月季就有七八盆，还有牡丹，茉莉。 “这牡丹还有这么好的？前几日不是都不太行了？”无眠起身。 “回娘娘，这是陛下嘱咐，特地叫花房留着的，还能开一阵子。”杨和顺道。 无眠笑起来：“好得很。” 不光是真的植物，还有假的。 很快就有四盆假的送来，就是之前无眠送太后的那种，两盆做的是牡丹，一盆做的是蟠桃，一盆做的是青竹。 这一盆青竹比之前无眠那个大，更精致。 布料直接送来了十箱子，这一个大箱子能放十五匹…… 首饰，各色精致首饰拿来十多盒。 还有一些零碎东西，茶叶之类的。 很多东西殿内都放不下了，都在廊下呢。 “陛下把殿中省搬空了？”无眠好笑。 “回娘娘的话，这有些东西是殿中省做的，但是有不少是陛下的私库拿出来的。”杨和顺当然要替陛下说话了。 无眠看坐在一边喝茶的英琼楼：“多谢陛下。” “你喜欢就好。” 无眠对他笑：“今日送东西的，都有赏，杜康啊，你去安排。” 等众人离开，无眠走到了英琼楼跟前，还是头一回很放肆的坐在他腿上了。 第166章 偏心你 作为一个皇后，这种动作当然不能当着人做，不合适。 不过私底下嘛，偶尔也不是不能。很明显皇帝也没意见。 英琼楼扶着她的腰，多少还是有点意外，但是这感觉他也很喜欢就对了。 无眠贴着他的脸开始熬药：“虽然陛下赏东西，我很高兴。但是陛下好偏心啊，肚子里有个小的，陛下就这么给，没有的时候就不这样。” 英琼楼还是头一回面对这种灵魂拷问，这跟我和你妈一起掉水里有啥不一样呢？谁敢啊？ “难道不是因为你怀着，我才高兴？”英琼楼反问。 “反正你就偏心，从来就偏心……哪像我……”后头的话就不说了。 英琼楼叹口气抱住她：“好了好了，不偏心，偏也是偏你。”到底岁数小，都说怀孕的女人性子多变，还爱哭。 还是哄着点，可别哭，对身子不好。 “你体弱，凡事不要多想。有什么不高兴的就跟朕说，朕不忙的时候就过来看你。要不要你母亲进宫陪着？或者是别的什么人，你是皇后，想见谁都可以。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就嘱咐人去做。”英琼楼在她后背上慢慢的顺着。 此时此刻的英琼楼是发自内心的希望无眠能轻松愉快，高高兴兴的怀着，顺顺利利的生下的。 “要是我有事找陛下，陛下忙得很呢？”无眠的手又把他的绦带拉到了后背上，捻着玩儿。 “只要不是朝政大事，朕都会来的，别多想。你不爱去太极宫，要是实在想，就自己去也可以。” 无眠笑起来：“好吧好吧，看起来陛下真的心疼妾身了。”她坐直一些：“哪里就那么不懂事了？不过听说女子怀孕诸多不舒服的，我现在还没觉得呢。等到不舒服的时候，或许就要陛下陪着我了。” 她又装模作样的叹气：“也不能总是陪我，贵妃也怀着孩子，付美人也怀着孩子。保不齐哪个嫔妃也会有。虽说我总是舍不得陛下但是后宫子嗣越来越多，我也是高兴的。” “这都是你的功劳，朕都记得。”英琼楼确实感激无眠这方面的。 无眠对他笑，不再说话，又趴下去在他肩头靠着。 这样安静的坐了好一会，人都要睡着了。 英琼楼感受到身上的重量，好像觉得心里也满了一般。他想这一胎还是生个皇子吧，生下来养大，就立为太子。 无眠身子不好，要是以后不再生，她要是喜欢公主，就抱一个来。公主而已，不会有太多牵扯，无眠也会喜欢的。 又是一个早请安，无眠接受了众人贺喜之后道：“就从今日起，请安的规矩就暂时改了吧。日后就十天来一次，等我生了之后再恢复。不过你们要是日常谁想来坐坐也可以来，就不必太早。要是有事情，就别管什么规矩，来跟我这里的人说。就算是我养胎，也不能轻忽了你们。尤其是贵妃和付美人，你们俩都怀着孩子，要是我精神头短没顾上你们，你们自己可也别客气。” “娘娘放心，只要有事，妾还是来的。”贵妃笑道。 “是啊是啊，妾也是。”付美人今日一直心不在焉。 她看着皇后，就总觉得皇后精神特别好的样子，这种感觉就叫她觉得很不适。 之前皇后对她说了那么许多话，各种抬举，如今看，都要成空。 皇后挺好的，可要是皇后不会生就更好了。 无眠也看出了付美人的出神，并没太在意。 对于没有孩子的小嫔妃来说，她们是替皇后高兴的，皇后有孕了，说不定她们的机会还多呢。 所以一个个嘴甜得很。 无眠本人也确实不介意她们侍寝，英琼楼对无眠来说，嘴上是夫君。 实则就是个情人。 确实要靠他生活，没办法，这不是个女人能独立的时代。 不过，只要不动情不动心，这就是个绝佳的伴儿。 所以不光不会介意别人侍寝，适当的时候，还会主动安排。 只要她的地位稳固，别的都不重要。 如端王妃那样，把自己弄的血淋淋的才是没必要。 人没有感情不会死，要是没有了生存能力那可是分分钟就要死了。 “姜昭容和林才人留一留，其他姐妹们就回去吧。” 众人走后，姜昭容和林才人就陪着无眠去了侧间说话。 “妾之前就一直盼着娘娘有孕，如今可算是有了，真是天大的好事情。”姜昭容这话也是实在话。 她本人没什么指望了，既然站了皇后，那当然是皇后越稳固越好。、如今那些个太妃们不也是这样哪一个跟太后关系好，就过得更舒服。 “是啊，妾也是呢。”林才人最笨，这关键时候到不怎么会说话。 不过无眠知道她，也不会介意。 “劳烦你们惦记着我。”无眠轻笑：“你们是实心实意为我，我当然知道。只不过我这一怀孕啊，指不定有多少人不高兴呢。” “她们想瞎了心也没用，老老实实，皇后娘娘看顾，自然都有好日子过，要是不老实，哼。”姜昭容冷哼。 林才人没她聪明，但是也知道个大概：“是，不管怎么说，妾反正听娘娘的，娘娘但凡用得着妾，妾一定尽力办事。” “好，特地留你们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嘱咐嘱咐你们，后宫里的事，我难免精神不足看顾不周。你们替我多留心。” 无眠看姜昭容：“妹妹聪慧，总有人仗着皇子，心思多的很，妹妹就替我多看着点。” “娘娘放心。”姜昭容笑起来，她有事没事，总会盯死丽昭仪的。 无眠点头，叫人上了些点心果子，跟她们说了一会闲话。 等她们走了，无眠长出一口气：“可算能多睡几个自然醒了。” “明日，夫人和大少夫人进宫来看您，如今估计家里已经知道了消息，不知怎么高兴呢。”临水笑道。 “是啊，就是在外头，出嫁好几年的女儿没有孩子，娘家也很着急，何况是嫁给皇帝的？”无眠笑道。 “如今不必着急了，您还没二十岁呢，这一个生了，日后还有好几个呢。” 第167章 众望所归 “别，可别。”无眠也没说日后生不生，但是这好几个的祝福适合如今绝大多数人，但是不适合她。 可别，生正好几个，不得烦死啊？ 临水掩唇笑，满脸都是快活。 无眠好笑的在她额头上戳了几下。 “日后要多叫林才人来几次。”无眠道。 临水懂了，应了一声：“娘娘睡一会？” 无眠点头，就去休息了。 等无眠睡着了，照花拉着临水：“为什么叫林才人来？只叫她？不叫姜昭容了？” 临水给她解释：“这俩人……都不是陛下喜爱的，但是林才人好在乖巧懂事，说不定还能生。来多了，陛下难免就瞧见了。” 其实很简单，林才人就算是生下皇子，她本人性格就那样，只能依附娘娘。可姜昭容保不齐就有别的心思了。 主要是……唉，虽然嘴上说的好，但是娘娘这一胎是不是皇子，这不是她们说了就能是的。 照花明白了，郑重点头。 第二天钱氏和儿媳妇胡氏进宫，拉着无眠就开始流眼泪。 无眠好笑的给她擦泪，虽说这个娘跟她总是有些距离。但是钱氏这个人，却一点都不讨厌。 爱哭，性子懦弱，又胆子小，没决断，但是胜在听得进去话，也是个明理的人。 哭过了洗了脸，屋里就只有无眠，临水，还有钱氏和胡氏。 胡氏就有些犹豫：“按说，要是娘娘嫁给了外头，那临水照花……你身边的人，这也该是能开脸做姨娘的。你又有孕了……” 别人还没怎么样，临水吓得跪下：“夫人，奴婢绝无此心！” 钱氏见她跪下，首先开始慌了：“我不是……” “好了好了，你起来，母亲也是闲聊。”无眠好笑的弯腰拉了一下临水。 “母亲，宫里的规矩跟外头也不是一样的，何况就是咱们家也没这个规矩呢。”胡氏也赶紧道。 婆婆哪都好，就是……很天真。 “是我说错了。”钱氏脸色都变了。 无眠笑着拉她的手，话可能是不太对，主意也很一般。但是这也是这个时代情况下，一个做母亲的对女儿朴素的一种关心。 她不会听，也不嫌弃就是了。 “我身边的丫头都是忠心的好丫头，日后自有出路的。母亲不必担心，我是皇后，该怎么做我自己知道。皇家的事，虽说也不算什么秘密，只是咱们一般人家，该不说的时候就不要说了。” 普通人议论皇室反而没什么事，谁管你呢，你也接触不到。 但是如赵家这样的人家，能接触到皇家的，你反倒不能去议论。 至少明面上是不能议论。 钱氏，或者说赵家到底是许多年没有接近过权利中心了，钱氏是完全就没想过无眠这里的人都忠心么？ 万一有人会告密呢？ 无眠把话题拐到家里，钱氏也就轻松了。 胡氏也帮着说：“家里头如今最要紧的事就是读书，因为家学也建起来了，族里子弟们也都赶来念书，就是臣服娘家的弟弟也在家里念书。” “念书是好事，不过嫂嫂要瞧着，好好念书是最好，被一群半大小子凑一起搞些乱七八糟的。原本请人教导，是为了读书明理，要是仗着读书反倒是弄些上不得台面的，那我可不轻饶了他们。”无眠道。 “娘娘放心，夫君盯着呢，自打……”胡氏顿了顿，看了一眼婆婆后道：“反正现在，大公子是盯着呢，他的脾性，娘娘也知道。别的好处或许没有，但是认死理，只要他看着不行的，那就是不行。” 无眠笑了，确实，大哥就是那种老实又倔强的，他要是觉得不行，确实谁也不行。 “那就好，姑娘们岁数小的也可以去念书，到时候不行就再请个先生来。” “是，公爷已经说了，今年秋天，姑娘们也入学了。”胡氏笑道。 胡氏在赵家过得还是很舒心的。 公婆都是没什么脾气也不大管事的人，太公公是国公，但是也不大管家里的琐事，太婆婆板正了些，但是对孙辈都好。 二房的婶娘有些心思，但是因为有皇后娘娘在，也越不过长房。 她这个长媳如今管着许多事，倒是很有体面。 无眠留了母亲和嫂嫂吃饭，等下午她们走的时候还带了一大堆东西走。 弄的胡氏很是不好意思。 她们一走，无眠就道：“好好预备东西，明日一早送去卢翰林家，要用心预备，给卢翰林本人和他夫人。就说我感谢他费心了。” “是，奴婢这就去预备，要他们都能用还体面的。”赏赐金银是一方面，但是那就比较直白。 要是赏赐你用得上的，就是亲近。 如今卢翰林在赵家也教了一年了，算得上亲近了。 皇后给卢家送东西这事也不用隐瞒，更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卢翰林在赵家也是很愉快的，赵家人吧，不是什么特别精明的人。但是他们确实是憨厚老实，也尊师重道。 对待卢翰林那是十足的敬重客气。 你只要没抱着教导出什么经世之才的心态来，那赵家这些子弟就是好学生。 什么都听，什么都信。 如今又得了皇后的东西，卢翰林真是发自内心的夸赞皇后贤明。 毕竟见过给娘家要官职要钱财好处的皇后，哪里见过给娘家要个读书人教书的皇后呢？ 再见赵家这老实样子，这多好的一家外戚？ 比付家，比沈家不强多了？ 还有贵妃的齐家，徐妃的徐家等，哪一家也不是这样的啊！ 到了这会子，到有人琢磨出一点滋味来了。 谁知道皇后这安排是有心的还是无心的，反正她赵家人忠厚，诚实，家风不错的名声已经传出来了。 你说赵冬时？谁？不早就被赶出家门了？ 不光不是污点，还是力证，你看人家家风多好，犯错了的嫡子都能赶去军中呢，换别的大人家里，您行？ 以前皇后没子嗣，但是对后宫很好，是名声不错。 如今皇后才有身孕，还没生出来呢，就已经是众望所归了。 毕竟有过沈氏，熙和一朝的官员们已经对皇后的期望值比较保守了。 第168章 责骂 皇后不知不觉在朝中文官们的眼里成了一个好皇后。 或者准确一些说，是在清流们眼里是个好皇后。 清流嘛，他们要看的还有什么呢？你尊师重道，谦虚谨慎，不求钱财，还贤惠孝顺就得了。 前几年的赵皇后做的不好，可也没传的到处都是，皇室也要掩盖的。 过去就是太后当着外头人，不夸的时候也不会说无眠的不是。 所以不知不觉中，赵皇后竟还有些了贤名。 无眠眼下可没想这么多，她看着送上来的午膳，整个人都有点迟钝：“这……养猪呢？” “娘娘，按着您的供应，这也差不多呀。也就多了一点。”临水笑道：“陛下特地嘱咐了，叫膳房给您多送花样，加上咱们小厨房就多了。” “……这顿就这样吧，下一顿悠着点，这一大桌子，我每道菜吃一口都要吃撑了，这不是浪费么？”无眠坐下：“好了，留下我日常吃的，其余的你们去吃。” 临水和飞絮几个只好按她说的留下她喜欢的，还有一些新鲜的，到底也留下二十多道。 无眠的胃口还是不错的，也许是不到时候，她没有出现呕吐的现象。 吃饱喝足，也不好就马上休息，就在外头走走，廊下不晒，正合适。 “奴婢听说，贵妃娘娘至今还有要吐的时候，也是不容易。”雁鸣道。 “至今？她都那么大个肚子了还要吐？”无眠诧异：“这怀孕这么辛苦的吗？” “也不是每个人都这样，奴婢听说宜美人那时候就没什么事，人也轻松的很。” 无眠啧了一下摸摸肚子：“希望这个小东西乖一点，好好在娘肚子里住九个月然后出来抱抱。” 雁鸣没听过这种说法，一时间觉得很新鲜，又觉得好可爱。 她瞬间就期盼起来了，要是娘娘生下了小皇子或者小公主的话，她也可以抱抱的。 别人很可能是碰不得，但是她们几个近身伺候娘娘的肯定可以抱抱的。 “小皇子要是长得像娘娘最好了。”雁鸣小声道。 无眠笑起来：“随他，性别随他，样貌随他，性格也随他。”反正生下来了，就是我的孩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他。 无眠这里开心的养胎的时候，付美人在太后宫中却是跪着的。 太后脸色不好看：“原以为，你只是活泼，有些孩子气。不曾想你是个糊涂东西，人前人后你说的什么糊涂话？” “太后娘娘恕罪，妹妹还年轻。”付婕妤也跟着跪下来了。 “她年轻，你年轻不年轻？”太后冷漠的看她：“若非是你无能，她何必进宫？” 付婕妤沉默下来。 太后现在看着她们俩，心里有种隐秘的，不能告人的怨怼。 若非付家长房出了事，二房如今能袭爵吗？ 如今指望着这姐妹两个争气些，可她们一个是常年不露面，一个口无遮拦不争气。 太后心里真是气。 “姑母我知错了。”付美人赶紧道：“我以后再也不敢胡说了。” “你现在回去，没事不许出来，就好好养胎。满了三个月之前不许出碎红轩的门。再叫我听到你说一句糊涂话，这孩子生下来你就不必养着了。”太后冷冷的。 付美人愣住了，她不明白仅仅是几个月前还拉着她的手叫她雪儿的姑母怎么就变了？ 但是她心里又确实害怕，只好走了。 付婕妤也没留下，起身告退。 走在路上，付美人委屈的道：“我也没说什么啊。” 付婕妤叹口气，与她一道回到了碎红轩。 “姐姐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了？”付美人眼圈都红了。 付婕妤恨她口无遮拦心有野心，可也心疼她小小年纪陷进这里。陛下不会宠爱她的，她还满心都是陛下…… 她更恨太后随意将她们姐妹送进来，她进来是当年太后希望皇子中能有付氏血脉的。 如今雪儿进来，是因为付家遭难，太后有了别样的心思。 姑母昔年是皇后，她正大光明的嫁给了先帝。 可她们姐妹呢？就为了成全她的名声，没有两代皇后都是付氏，就都要进来做嫔妃。 也或许是当年的先帝就没有想过要付氏女再做太子妃，那么作为自己的亲姑母她也可以不叫她们进宫。 她已经是太后了啊！ 可都没有，她们姐妹全都陷进了这里。 她满心悲怆，却什么都不能说，因为妹妹不是个心里能存住事情的性子。 她只是摸着妹妹的脸：“姑母是怕你得罪了人，陛下爱重皇后，要是你的话叫陛下听见了呢？何况，陛下喜欢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别学丽昭仪了。” 她深吸一口气：“你现在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生下孩子，你是太后的亲侄女，盯着你的肚子的人何其多？你还没生下孩子已经是美人了，日后你生了孩子还会晋位。姐姐就在这个婕妤上不会动了，但是你会。你会成为婕妤，成为九嫔之一，成为妃位。所以妹妹，你现在要好好的，听姑母的话，生下孩子。别的都等以后，好不好？” 付美人听着，明明姐姐声音温柔，眼神和善的与她讲道理。 这些话也没什么不好的，都是为她的样子。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听着听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或许并不能体会理解付婕妤内心那巨大的悲怆，但是她即便还意识不到处境究竟如何，但是潜意识里，或许也能体会一些命运的无常。 只是可惜，可惜她并不是个能及时醒悟的人。 太后这边心情是十分的不好。 伺候她的人都知道。 自打皇后娘娘那边说有孕了，太后的脸色就这样了。 灵芝清楚太后的心思，只是也都装作不知，只想着这个结啊，真是难解开。 说来说起，终究是付家大爷糊涂，他要是不那么作死，何至于此？ 今年居然热的也早。 四月底就有些热了，不过到底也是初夏，还是熬得住。 正常人熬得住，怀孕的人就有些燥。 无眠总觉得热，可她还吃不得冷的东西，今年连绿豆汤都很少给她了。 第169章 矫情 太医说那是下寒的，少量喝一点可以，多了都不行。 冰碗之类的全部都没有了，无眠就越发燥。 这一燥脾气就不好。 英琼楼来的时候就见她眉眼间含着些怒意：“谁惹了皇后？” 临水低头不敢说话。 “烦。”无眠哼了一声。 “又烦什么？”英琼楼走过去正要挨着她坐下，就被赶走。 “热，不要挨着我。”无眠皱眉。 “……能有多热？”英琼楼好笑：“这就热了，到了六七月怎么过？” “不过了。”无眠烦躁的端起茶，茶也是热的…… “熬几日吧，过了端午就去避暑，就去去年你看的那。”英琼楼之前就叫人去打扫预备了。 无眠瞬间觉得顺心了一点：“那我安排一下要跟去的人。” “高兴了？”英琼楼也没挪动，就在离她远一点的地方看她。 无眠也属于是能屈能伸，这就露出一个笑脸给皇帝。 英琼楼想，果然还是岁数小，平日里端庄的很，私底下这小脾气是一点也不少。 “贵妃那，飞絮你去问问吧，看她自己怎么说。咱们去避暑，回来是中秋前吧？她是六月底七月生，要是去了，就得在行宫里生了。”无眠道：“顺便也看看付美人那怎么说。” 飞絮哎了一声。 “无妨，行宫生也是一样。”英琼楼想了想：“反正也要叫太医都跟着。” 皇后怀着孩子呢，太医当然要跟着了。 无眠看了一眼英琼楼，啧，这狗东西。 对贵妃的胎他不能说特别上心吧，好歹也是关注的。 对付美人那真是主打一个随缘？ 要不说都是皇子怎么还有人不得宠呢，可不就有人不得宠？将来付美人要是生下个皇子从小就得失去父皇的疼爱，多悲剧啊？ 贵妃这边再三犹豫后，还是决定去。 她还是很担心自己的，要是在宫里生，到时候皇帝皇后太后都不在，有个什么闪失她自己根本顾不过来。 就算是到时候叫母亲进宫陪着也没用。 飞絮走后，贵妃就烦躁：“去年都不去，今年她自己都怀着孕，去什么行宫？” “奴婢听说是皇后娘娘总觉得热，这才几月呢。”紫菊道。 “矫情。”贵妃哼了一声。 不管贵妃怎么说，该去还是要去。 最后定下的名单是贵妃，敏妃，付美人，宜美人，林才人，欣才人，芳宝林，曲宝林，孙宝林，宋宝林。 这名单还真不是无眠自己定下的，她要带的就是林才人和下面几个小的。 上面谁不去是陛下自己点的。 徐妃不去是因为二皇子体弱，轻易换地方对他不好，自然去不得。 至于别人，大概是随意。 宜美人和欣才人那，陛下的意思是可以带孩子也可以不带。反正也不远，都没出京城。 正好十个人，不多不少。 能跟着的当然欢喜，这可是机会啊！ 宫里人多，进了行宫人少多了，她们都有机会了。 又羡慕林才人，明明不得宠，就是因为皇后娘娘提携，竟也是个才人了。 这回又带出来，指不定还有机会晋位或者是怀孕呢。 名单是初一早请安的时候无眠公布的：“陛下的意思，不能去的也别不高兴，明年就都换了。” 要说最失落的无外乎是丽昭仪。 往年要是有这种机会，第一个就是她，可今年呢？ 陛下竟不提起她了。 只是不管怎么失落伤心，又必须打起精神来装出个无所谓，有一点松懈，这群女人就要扑上来将她贬损一顿。她真的是受够了。 现在皇帝进后宫的时间变短，也就是怀着孩子的贵妃那和几个有皇子的还能固定的每个月都必然见到陛下。 哪怕陛下不留宿，只是吃个饭或者坐一会呢。 其余的小嫔妃们真不好说多久能见一次皇帝。 倒是陪着皇后的时候跟以前差不多，也常留宿在凤仪宫。 可这样的情况就是太后都不说话，能说什么？皇后得宠是没叫后宫有子嗣还是怎么样？ 同时三个人怀着孩子呢，太后能怎么说？ 其余人更是不敢提什么，惹了陛下不高兴怎么办？ 索性盼着皇后快生吧，生下来大概陛下也就安心了。 无眠哪里知道下面人的愿望，她安顿好了去行宫的事儿，转头就是端午。 端午是家宴，也热闹着呢。 这一回端午就没见着端王妃，对外只说是病了还没好。 事实上也真的是病了，要不是还有女儿她都不一定能熬下来。 哀莫大于心死，她真的觉得没什么指望了。 当然了，端王也一样看着不好。 明明是比皇帝小几岁的人，说句正在风华正茂也不为过，本身随他母妃长得还俊，可惜了。 如今看起来就是暗淡的很，说不上来的灰败。 果然家庭太过不如意，男人也会黯淡无光的嘛。 过完了端午，初八的时候，天还不亮就起身去行宫。 好在不远，无眠在马车里头晃悠了半日就到了，之所以不远还要晃悠半日那就是万恶的旧社会了。 要看吉时进出。 到了行宫，无眠要送太后先去休息：“儿臣送母后吧。” “快别，看你脸色都不好，赶紧叫人扶着你回去。好好歇息几日再来给哀家请安。”太后摆手。 英琼楼看了一眼无眠的脸……没看出哪脸色不好，明摆着小皇后在车里睡了的，脸都红红的。 不过也理解母后，这些话是必须要说的。 “是，那儿臣恭送母后。”无眠道。 太后摆手：“来了行宫规矩就不必那么重了，好好歇息。” 英琼楼是要送的，就嘱咐人先把皇后送去栖凰殿。 行宫里其实也不见得比宫里就凉快，只是建筑风格不太一样。 宫里要是住在御花园附近也不热，但是人就这样，换个地方就好像空气都不一样了。 何况这里梧桐树那么多，池塘也到处都是，哪哪看着都很新鲜，确实心旷神怡。 “嘱咐膳房，今日贵妃和付美人都累了，叫他们上一些清淡的饮食。” “娘娘放心，您自己呢？想吃些什么？奴婢估摸着一会陛下就来了。”临水问。 “我啊，我想吃肉。”无眠直接道。 【新副本】 第170章 行宫 等英琼楼去送太后休息后回来，皇后已经摆下了膳食，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一来了行宫，皇后好像精神一下就好多了。 “平时倒也不见你多想来这里，要是早知道，何至于叫你这么不舒服？”他这话是真的说的挺感慨。 皇后平时也不要什么，倒是总为别人奔忙。 “用膳吧，他们送来了一些稀罕的。”无眠叹口气：“不知道是不是怀着孩子就容易累，我明明一路也没走路，还睡一会的，本来不觉得，换了一身衣裳之后就觉得好似有些累了。” “一上午你虽然坐车，但是也拘束在里头，累了正常。吃过就早些歇着。朕陪你吃了，晚上再来看你。”刚来行宫，皇帝也有事。 无眠点点头，与他一道用膳。 行宫里一切都跟宫里不一样，不过再如何，无眠今日也不想管了。 只要贵妃和付美人两个孕妇那安顿好了，其余的都明后日再说。 也是巧了，刚来行宫的第一天夜里就下雨了，一路到了第二天早上也没停，一会大一会小的。 雨势还不小，无眠躺在里间的榻上，听着外头的雨声，人还不想起来，看着丫头们里外的忙碌，脑子放空，还真是舒服。 “这些时候陛下不必上朝也舒服吧？”无眠笑着问。 临水道：“陛下虽然不上朝了，可事儿也不少，这不是天不亮就走了。”行宫里官员们也是要来的，一国之君，怎么可能真的没事做了。 “你们嘱咐下去，好好看着点下面，尤其注意两个怀孕的。”无眠打了个哈欠坐起来：“起吧，太颓废了。” 行宫的日子确实比宫中过的快，天气好的时候，无眠就带人逛逛，也不走太远走太久，就在栖凰殿附近也挺好玩。 偶尔叫林才人陪着，这一天天的也很是过得快。 转眼间，就已经是六月上旬。 贵妃如今越发不大出来了，她的肚子先前也还好，到了这最后一个多月，就跟充气儿了似得长得飞快。 如今站在那，人都不好弯腰了。 也实在是受罪，无眠前几日见她，脸都是肿着的。 贵妃因此，越发不爱见人。 倒是无眠，依旧没见要吐的迹象，就是嗜睡了一些。 “娘娘身子一切都好，胎相也好。娘娘不必有什么变化，就要注意休息，想睡觉就睡足了。想吃什么就吃，只需不要吃太多就好。天气热了，娘娘要是实在想吃冰的也可以少量的吃一点化掉的。”李太医收回诊脉的手道。 “好，有劳你了。” “贵妃近来如何了？”虽说贵妃的胎不是李太医看的，但是他也不可能不知道。 “其实贵妃娘娘的胎也还好，就是她本人有些水肿，等生下来就好了。另外……”李太医犹豫：“臣虽然没有明着问，但是已经确定，贵妃娘娘这一胎，是男胎。” 无眠点头：“好事啊。” 寻常太医，六个月左右就能看出来，但是这事他们一般是不说的。 尤其是对孕妇本人更是不说的，因为说了万一不准呢？ 再厉害的医者也不敢百分百确定，要是你说了是皇子生出来是公主，岂不是就得罪人，显得你无能？ 所以默认是不问。 “我这一胎等到了日子，你也不必告诉我是男是女，我都喜欢。”无眠道。 “臣明白了。”李太医道。 送走了太医，临水道：“贵妃如今常日里不出来，就在长风阁里歇着，按说临产了应该多走动。但是她那肚子也太大了。” “不会是双胎吧？”照花问。 “太医没说，想必不是。” 无眠点头：“她也不是头胎了，随便她吧，只是盯着别叫人趁着她生孩子的时候做什么鬼。不过不至于，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我。” “娘娘！可别说这种话，有奴婢们呢。”临水吓得脸都白了。 “好了好了，都这么紧张做什么。不是说小厨房煮了甜水。拿来呀。”无眠摆手。 两个丫头只好去了。 贵妃不爱出门还不光是因为水肿。 她这一胎也不知道是岁数有点大了还是怎么一回事，怀的太受罪。 也就是她本人一向不肯表现出来，才显得还好。事实上多煎熬只有她自己知道。 水肿是会恢复的，但是她长了一脸的斑是不会恢复了，平时大家看不出来，是因为敷了粉。 可不能总是带着粉，一旦洗了就很是明显。 而且最近这段时间是越来越明显了。 就连陛下忽然过来都已经看见了，当时贵妃真是觉得自惭形秽。 好在陛下倒是什么都没说。 没法子，这本来是个寻常事，可时下的女子们都这么可悲，一旦是坏了脸不需要男人说，她们自己就要生出许多羞愧来。 全然不觉得自己是因生育才弄成这样，男人也是有责任的。 越是贵妃越是这样，就越是紧张。这一紧张，就不由要做些什么。 这不，就距离她现在住着的长风阁不远的芳宝林和曲宝林就经常被她叫过去说话。 曲宝林去了那么两三次后就找理由不去了，芳宝林倒是每每都过去。 毕竟贵妃快生了，皇帝也是时常过去看看的。 一来二去的，还真就有了芳宝林的好处。 众人来给皇后请安的时候，无眠一眼就瞧着芳宝林打扮一新。 也是，芳宝林也是新人里一开始就有了封号的，确实陛下还是记得她的。 如今搭上了贵妃，确实算是机会。 “还是曲宝林明白，去了几次就不去，如今奴婢看着，她倒是老实。”飞絮道。 无眠点头：“曲宝林确实是个明白厉害的，就叫她知道，她这份心，我明白了。” “芳宝林也别为难她，想出头算不得错。”只是贵妃如今需要她，日后呢？ 无眠摸着肚子想，天长日久的，确实需要看看。 好在她是皇后，倒不必特地指望着哪一个小的侍寝，只要陛下乐意，全部都可以侍寝啊。 六月中，桐花开的好，无眠心情就更好了。 还有各处的荷花也都开了，这里白荷多，全都开了的时候，整座行宫两个颜色，一个是紫色的桐花，一个是白色的荷花。 第171章 撺掇 “难怪外头叫凤凰宫，这里确实很不错。”无眠心情很好的在花丛中行走。 老远处就瞧见了另一行人，不过只是背影。 “瞧着是付美人一行。还有孙宝林。”飞絮撇嘴，一行十来个人都没看见娘娘？ 无眠站在原地瞧着，阳光下，能看见付美人袅袅婷婷的走姿。 看了一会她笑了：“自打有了身孕，小表妹是完全变了。” “越发不懂事了，行事糊涂的很。”飞絮道。 无眠笑了笑不在意：“所以说啊，人不能想太多，想多了就容坏事。” 她又想起之前她忽悠小表妹，现在想来，那同时太后也是在忽悠她呢。真是绝了。 另一头，百合其实看见了皇后一行人的，要说远，都在这边赏花，怎么会看不见？ 可美人转身就走，她也只能装作没看见了。 心中叹气，太后娘娘怎么想是一回事，美人也是糊涂，怎么就连面上的功夫也不做好了呢？ 婕妤没来，没有人时刻提点，美人如今真是…… 付美人装作没有看见皇后就罢了，也许是今日实在好天气，转了几个弯后，倒是瞧见贵妃在一处亭子里坐着。 她如今鲜少出来了，能碰见属实不容易。 贵妃叫人请付美人和孙宝林来，这都迎面碰见了的，再装作没看见也不合适。 于是一起坐在了亭子里。 付美人看着贵妃，请安之后，那嘴巴也是有些欠：“几日不见娘娘，娘娘瞧着……丰腴了些？” 整个行宫都知道贵妃因为怀胎水肿的有些厉害，你还巴巴的说人家丰腴了，真是…… 贵妃倒是脸色不变，笑着叹气：“究竟不如妹妹，我这一胎怀的实在是受罪。” “妾想着，贵妃娘娘这一胎就是六月底七月生的吧？生了就好了，定是一个健康的小皇子呢。”孙宝林笑道。 “妹妹有心了，借你吉言。”贵妃想，这个孙宝林可比付美人聪明多了。 “听说孙宝林用荷花花瓣给付美人做了香囊？不知是个什么味道的？”贵妃问。 “这，妾手艺不好，要是娘娘喜欢，那妾给娘娘也做一个如何？”孙宝林道。 “那好啊，那我可先谢谢妹妹了。以往用的荷花都是宫里的，如今行宫的白荷花多，竟不知是什么样子。”贵妃笑道。 孙宝林就起身：“那今日就很合适，不如贵妃娘娘和美人姐姐坐着说话，妾去摘一些花来，今日拿回去晾干很快就可以做了。” “那可真是劳烦妹妹了，放心，不叫妹妹白做工。”贵妃笑道。 付美人没说话，只是白了孙宝林一眼，心想见了谁都献媚，真是没出息。 孙宝林只装作没看见，就转身走了。 走出去很远，她的宫女道：“您何苦辛苦，您在阴凉地方坐着等吧，奴婢去。” “一起吧。”孙宝林轻笑：“没得提起荷包，无非是想叫我先离开，正好，我也并不想听那许多私底下的话。” 还真是，贵妃见她走了，就提起了皇后：“一样是怀胎，咱们究竟不如皇后娘娘的福气。我这里还好，陛下隔三差五的过来看看，也是我快生了。妹妹你……唉，前日陛下过来，我还特地提起妹妹的。” 这就扎到了付美人的痛心之处。 来行宫一个多月，陛下是当真就去了她那一次，饭都没吃，坐了一会就走了。 倒是赏赐不少，可那算什么？ “听说皇后娘娘这一胎怀的很安稳，也没吐也没难受。倒是妹妹你如何？”贵妃又问。 “我自然不如皇后娘娘有福气，每日早起都要吐。人也累得很。”本来嘛，付美人岁数也不大，自己还没长大呢，就怀着孩子，当然不舒服了。 “唉，这也没法子，咱们生的都是庶出的。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不及皇后娘娘生的尊贵。也只怪他们可怜，托生了咱们的肚子。”贵妃叹气。 “也不见得就这么算！”付美人口不择言。 “美人，喝茶。”百合忙道。 贵妃也忙制止：“妹妹，这话可不能说。妹妹比我有福气，毕竟太后娘娘看着。日后妹妹肯定也是身居高位的人，我岁数也大了，日后少不得要仰仗妹妹的。” 这话捧的付美人高兴，确实，贵妃是贵妃，可她确实……还有几年好日子呢？ 只是话这么直白的说那就是个实心儿傻子了。 “是我要靠姐姐帮衬才是。” 贵妃一句实在的也不说，只是处处提醒付美人，咱们怀胎受罪，但是享受的是皇后。 都不必说太多，本来付美人就有野心，对皇后这一胎的不喜欢都不必细打听，她自己暴露的实在是多。 贵妃想，陛下之所以不在意她的孩子，是不是就因为她处处贬损皇后？ “前几日我母亲来看我，说起如今朝中竟有人已经提起了太子的事。不过想也是，陛下也即将而立，皇子是有几个了，可究竟还没太子呢。皇后才有孕，怎么也是年底才生，也不能生下嫡子就能马上立太子。便是不说种痘，也要大几岁才行。” 付美人抓住了裙子：“如今就提起立太子？是不是太早了？” “言官们妹妹还不知道，总归是着急的。不过如今只是有人偶尔提起，唉，朝臣们不急，也是要看皇后的。”贵妃摇摇头：“其余的皇子，有多少也不算数啊。” 等贵妃起身走了，付美人坐在亭子里，脸色是几经变换。 百合觉得美人想的太多太远了，就算是有那个心思，至少还有太后，她作为嫔妃实在不该太过明显的表现。 贵妃也实在是可恨，美人本来就有心思，如今贵妃这些话，真是刺激的不轻。 孙宝林回来倒是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付美人心情不好：“妹妹倒是什么机会都要抓着，生怕没机会。” 孙宝林也不恼：“姐姐责怪的是，可妹妹也是为了姐姐啊。别人再好，妹妹也都是要靠着姐姐才有好日子过。” 她低眉顺眼，付美人哼了一声也就罢了。 【昨儿一个不小心十点就昏迷了……对不起。】 第172章 危险 贵妃这边，紫菊和紫瑛扶着她回去。 走了这一阵子，就很累了。要不是因为快生了不敢天天都坐着，她是真不想动。 生大公主的时候她还是轻松的，谁想到这一胎怎么就这么累。 “娘娘靠一会。”长风阁里，丫头们扶着贵妃坐在外间的软榻上，腰上垫着迎枕，还加了一个厚垫子。 她这样，躺着反倒是不舒服，只能这么靠着了。 “娘娘喝些热汤。” “不想喝，别给我拿来了。”贵妃摆手。 “付美人如今这样，只怕是陛下也知道她心思大了。”紫瑛给贵妃揉着腿笑道。 “她跟付婕妤可真是比不得。”贵妃轻笑：“前头是指望着出人头地呢，谁想到皇后有了。” “皇后娘娘这一胎不一定就是皇子。付美人也实在是太过坐不住了，太后娘娘也不管。”紫瑛道。 “就算管的住一时，还能一直管得住？我看啊，主要是因为付映雪本就不是家里预备送进宫的人。”真要是预备过送进宫就不可能养的这么傻。 “太后病急乱投医，弄进来的人本事没有，肚子倒是争气。”贵妃摇摇头：“也是太后糊涂了，为了娘家的事，为了那不争气的哥哥。唉……只是想一想，要是我娘家出了那样的事，我又能比她精明多少呢？” “娘娘可别说这话，付仰那样的人又有几个？咱们家里可好着呢。”紫菊忙道。 贵妃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她不可能叫付美人做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亲自插手。 但是她不插手可以，说几句话没什么事吧？ “瞧着点那个孙宝林，是个可用的，瞧着她竟肯跟着付美人，或许日后就有大用处。”贵妃道。 “奴婢看着，她倒是聪明。只是奴婢想着，假使付美人真的得了皇子，日后对咱们来说，也不见得是好事呀。” 贵妃摇头：“那都是日后的事，未必她们就有希望。不管怎么样，最要紧的不是她。” 话不说的太清楚，但是谁都知道，如果付美人有本事叫皇后没有子嗣，那自然是最好的。 紫瑛和紫菊明白了。 栖凰殿中，无眠有点不高兴。 英琼楼长叹一口气：“吕忠，去，预备好作画的东西来。” “陛下可别委屈。”无眠道。 “你呀，朕说了不给你画？只说今日忙。”英琼楼好笑。 “那吕忠别去了，明日再预备。”无眠笑起来：“陛下今日忙什么呢？忙还来？” “嗯，在你这里批折子，陪你还不好？”英琼楼捏捏她的手，也没非说今日画：“那就明日预备，皇后要看桐花，朕画大一些的给她。” 既然要大一些的，今日也就画不完了。 无眠显然心情好了：“陛下最疼孩子了。” 英琼楼又捏了她一下，这次有点重。 他是不说话，但是也是反驳她，这是疼孩子还是疼她？ 可惜无眠这个桐花还是没及时看上。 因为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就有人传话说贵妃发动了。 毕竟是贵妃呢，无眠也过去了，皇帝自然也过去了。 此时是六月十六，按说贵妃这一胎是月底或者下月初的，不过太医的意思是，现在生也是正常的。 早晚半个月也不算早产了，贵妃也没出什么意外，就是正常的要生了。 英琼楼在长风阁正堂坐着，见无眠来就皱眉：“你怎么来了？自己怀着身子，不必操劳。” “好歹看看，太医呢？贵妃如何了？” “回娘娘的话，太医开方子，我们娘娘这一胎怕是不顺，需要喝药。”伺候贵妃的一个宫女忙解释。 无眠点点头。 很快太医就进来了，给皇帝和皇后解释了一下，贵妃大清早的就破了羊水，如今还没到生的时候呢，羊水却已经流了太多。 只怕正经要生的时候得遭罪，不能耽误，必须吃助产的药物了。 到这里，英琼楼就皱眉：“无眠回去吧，别怕，每个人身子都不一样。贵妃是早年生大公主的时候伤身了。” 他担心无眠害怕，这眼睁睁自己也几个月后就会生了，看着贵妃这样，她只怕也担心自己。 何况一会要是贵妃这边太艰难，无眠更怕。 “可是……” “听话，回去吧，有我就好。”英琼楼拍了一下无眠的手，又道：“你叫雁鸣是不是？好好伺候你们娘娘回去，叫她别多想。” 雁鸣忙应了，与扶风一起，扶着无眠走出去。 无眠一脸的担忧害怕惶恐，走出长风阁后就消散了个干净。 女人生孩子，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很危险，她本人并不是没有这个预期准备。 看着贵妃这样确实是觉得挺不好受的，但是她也不会因此就给自己增加心理负担。 贵妃此时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是真的遭罪，又不能等了，再等羊水干了孩子就危险。 可又不到真的开宫口生的时候，硬生生喝催产药生，多受罪啊。 大公主不能进去，就在外头哭，一边叫着父皇，一边担心的眼泪哗啦啦的滚下来。 英琼楼又能做什么，他能在这里陪着，就已经是不错了。 一时间，长风阁里是紧张的落针可闻。 “催产药喝下去多久见效？”英琼楼问。 “回陛下的话，半个时辰就会见效的。不过……”太医犹豫：“不过贵妃娘娘怕是要遭罪了。” “保住她们母子。”受罪能如何，顾不得了。 太医哪敢应？妇人产子就是一条腿踏进了鬼门关的事，何况还要强行生。 长风阁里，贵妃已经痛的麻木了，催产药喝了一碗又一碗，最后嘴里还含着参片，人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这样不行。”生产嬷嬷们紧张道：“这样下去……孩子要出问题。” 她们也顾不得不敬了，要是贵妃母子都没了，她们就是活着也得不了好。 “那怎么办？这都喝了几碗药了，不能再喝了。” “推。”一个嬷嬷镇定道，她心里明镜似得，不管怎么样，不能母子都保不住，哪怕贵妃不行了，孩子也必须出来。 再等下去，就是要一尸两命了。 第173章 老六 喝了这么多的催产药，难保贵妃一会要血崩，如果那样，她们只能选择保住孩子了。 紫瑛和紫菊心里也知道她们娘娘很危险，也是刚好，这几日夫人也不在，都想着要月底生呢，夫人也不好一直陪着。 贵妃此时痛到麻木，心里也是一片悲凉：“嬷嬷可有法子？” “回娘娘的话，为今之计，也只有……只有奴婢们帮您一把，只是您要疼了。” 贵妃苦笑：“来吧。”她已经没力气了。 “紫菊，你去跟陛下说，要是我有个万一，求陛下好好照看大公主。肚子里这个就看缘分吧。”贵妃眼泪流在枕头里，她痛的眼前都不清楚了。 屋里瞬间想起抽泣的声音，又赶紧止住，这也不该。 紫菊出来说了这话，英琼楼还没说话呢，大公主就哭着跪倒在地：“母妃！母妃！” 英琼楼皱眉起身叫人扶起大公主，他走到产房外头隔着窗户：“你好好生，朕相信你。自己的孩子要自己护着才安心。” 屋里的贵妃眼泪更汹涌了：“陛下……妾一定会尽力的。” 此时已经熬了几个时辰了，午时都已经过了。 嬷嬷们再不犹豫，与太医商议了一下后就开始帮贵妃生。 推肚子是多痛苦的事不提，还要帮她开宫口。 贵妃感觉自己像是一块死肉，可不这样，她可能会母子俱亡。 消息传到了无眠耳朵里，无眠也是叹气，这太受罪了。 可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不然等下去更是不行。 太后也派人过去了，毕竟是贵妃，与下面的小嫔妃生孩子还是不一样的。她至少要保持个关注。 贵妃传出第一声惨叫的时候，大公主就吓得站不住了，被人强行拉走。 本来母亲生孩子，做女儿的也不应该在这里听着。 只是英琼楼没阻拦，她才一直都在这里。 贵妃本以为已经痛到头了，没想到强行推是这么艰难的一件事。 到后来她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了，痛呼都轻声了许多。 总觉得这一场酷刑没个头的时候，终于感受到了不同。嬷嬷们惊喜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是孩子的啼哭。 贵妃陷入昏迷的时候想，孩子哭的很响亮，应该没事。 她是昏迷了，可紧接着就是紫菊的惊呼：“娘娘！” “快！快！”嬷嬷也赶紧叫：“止血！” 果然大出血…… 还好早有准备，太医赶紧进去施针。 也是贵妃命大，虽然血淋淋的确实很吓人，但是到底止住了，也保住她一条命。 要知道在古代生孩子，孕妇一旦血崩了，十个有九个都没命。 饶是止住了，贵妃也去了大半条命，昏迷不醒。 黄昏时候，报喜的人才各处走动。 “娘娘，贵妃生了是个皇子，母子平安。” 无眠笑起来：“快把我预备的东西送过去，恭喜贵妃了。” 金波应了，又道：“贵妃难产血崩，险些没了命。此时还不能动。” 无眠皱眉：“真凶险。”同为女性，还是希望贵妃能平安的，不管生的是和谁的孩子吧。 不管怎么样，贵妃虽然小死了一次，六皇子却是没什么问题的，健健康康出生了。 不管大家怎么想的，太后该赏赐也一点都不少。 英琼楼觉得无眠今日应该是有点吓着了，所以贵妃这边没什么事了，他就赶来了无眠这边。 无眠也不说自己吓着了还是没有，皇帝乐意陪着那也好，就陪着。 直到深夜的时候贵妃才苏醒。 众人不敢动她，也就只是艰难的换了换她身下的东西，她十分不舒服的躺着。 “娘娘醒了，太医说您现在最好是不要动。”紫瑛握住她的手。 “孩子如何？”贵妃声音干涩。 “恭喜娘娘，咱们六皇子健健康康的。”紫瑛眼泪顺着眼角滚下来，娘娘拼了命才生下的孩子啊。 贵妃果然长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这辈子不可能再生了。” 弄得这么艰难才生下，不用问太医她自己也知道不会再有了。 她也不敢再生了。 紫菊要安慰，贵妃道：“不必说那些虚的骗我了，陛下什么时候走的？” “陛下是看着您没事才走的。”紫菊也只好不说那些了。 贵妃心里不是不伤心，但是她不是丽昭仪。 她对陛下是喜欢，也没那么在意。 比起做一个处处需要男人的女人，她更在意自己贵妃做的好不好。 陛下在她这待了一天，足够了。 现在她要做的是养好身子，养大孩子。既然千辛万苦生了他，就一定要为他谋求个好前程。 次日无眠就派人请了贵妃的母亲进宫。 贵妃的母亲宋氏可不是贵妃那不懂事的堂姐，每每见了无眠，她都是规矩十足又客客气气的。 就是急着去见贵妃，也要先跟皇后说一会话，坐了一刻钟才走。 送走了她，临水道：“娘娘要是想见咱们夫人就叫夫人进来住几日吧？” 反正娘娘怀着孩子呢，母亲来行宫住几日也是不错规矩的。 “不用，等我要生的时候再说吧。”钱氏性子弱，真叫她住进来她也不自在，反倒是小心翼翼的，多累啊。 何苦叫母亲进来受罪？ 要说贵妃产子谁不高兴，那付美人是第一个不高兴。 在她眼里皇后当然是第一个绊脚石，可贵妃的娘家也是鼎盛，她生儿子也是拦路虎。 “就看她跟皇后怎么能好好相处！” 说这话的时候，她没注意到孙宝林那一闪而逝的一言难尽。 唉，都想当黄雀，别人不好说，就付美人这几下和贵妃比还是差得远。 她也不显露，嘴上道：“不管怎么说，您肚子里怀着的肯定是皇子，好好生下来，有太后娘娘的护持，日后定是前途无量的。” 皇子还要怎么前途无量？反正长大了都会封王，大家都一样。 要想有前途，那就只能进东宫了。 “妹妹说的是，你放心，日后我也不会忘记妹妹的。不会一直叫你在宝林位份上的。”说这话的时候付美人很是有些骄傲。 孙宝林笑着谢过她，心里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第174章 忠臣 十八这一日，钱氏来了行宫看望无眠。如今无眠怀着孩子，家里也是百般担忧，隔段时间就要请见一次。 “娘娘精神看着好，睡得好吗？”钱氏问。 “睡得好，觉多的很，没有别的不舒服的。”无眠道。 钱氏笑道：“那就好，能吃能睡就养的好。我怀着你大哥那会，就跟没有怀着一样，什么感觉也没有。但是后来到了生你弟弟们的时候就不行了，岁数上来了就累了。娘娘如今年轻，想来体质也有些像我吧？” 无眠也笑：“那就太好了，贵妃从怀到生可遭罪了，生还那么危险。” “是啊，听着也是吓人。妇人产子总是这样……”钱氏摇头。 “不说这个，自己吓唬自己。” “是，娘娘有福气，不会的，一定顺利。”钱氏忙换了话题，心里骂自己不会说话。 “对了，今日进来是有个话，公爷叫问问娘娘。”钱氏道。 无眠点头摆手叫人出去，一瞬间屋里就只有一个临水伺候着了。 “就是前些时候不是有言官上书，提起立太子的事，虽说没有明着提议哪一位皇子，但是……你祖父的意思是叫我问问你，你是怎么想的？家里……”钱氏有些艰涩：“如今陛下也是六个皇子的人了。” 无眠摇头：“母亲回去后就把我的话带给祖父，就说我赵家做不了权臣，只能做忠臣。朝中的事就不要管，只需要听陛下的，陛下要立哪一个就是哪一个，立哪一个，赵家都要欢欢喜喜的接受。不问，不管，不揣度。更不要妄想左右陛下的意思。只需要记住忠君二字便可。忠当今，也忠将来的储君。” 钱氏先是有些愣，随即点头：“好，我都记下了。” “母亲放心，我自有打算。” 钱氏点头：“那就好，你祖父也是为你担忧。” 无眠也知道，就算是祖父本人，也并不是什么出色的人物，无非是比自己父亲稍微有点成算。 但是不管是家底还是别的什么，都没有任何可以参与立储这件事的资本。 既然没有资本，就不要入局。 做个平凡的忠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难得赵家这一家子没什么野心。 钱氏主要还是来看无眠的，带话也不是最要紧的。 此时人也看了，话也带了，安心的回去。 她也光棍，也不懂话要怎么说才好听，直愣愣的就跟公婆把无眠的话说了，倒是一个字也没差。 昌茂公和老夫人马氏听了，就明白了无眠的意思。 等钱氏走了，老国公叹气：“也是咱们没本事，什么都不能帮衬。” 马氏却笑了笑：“怎么就不能帮衬？不添乱就是帮衬。公爷不必多想，就是当年咱们还是侯府的时候，空有爵位没什么家底，都要败落了。那也是高门大户，想一想上头几代都是高门大户。再差劲也不是一般人家。如今孙女是皇后，咱们家更是一飞冲天。全家都享福，孩子们的婚事都高了几倍了？” “唉，就是子孙没本事，没出息。要是有几个厉害的在朝中，那皇后娘娘岂不是更好？”昌茂公道。 “没本事有没本事的好处，没出息还有真好的日子，岂不是福气？一朝是一朝的样子，我看当今未必喜欢外戚那么有本事。什么材料就是什么材料，万事别强求就是了。”马氏道。 老国公最后也只是点点头，真是，又不能真的做什么，不如老老实实的。至少不遭人烦。 由于贵妃生的太艰难，又大出血，极度的体虚，所以太医的建议是坐月子要两个月。她也确实需要，就如今生完两天，她都不能起身，整个人是元气大伤，要想恢复别说是两个月，两年都不见得行，只怕从此后也是要汤药不离口了。 皇后叫殿中省送去许多的东西给她，也算是明白的叫人瞧见皇后可不小气。 英琼楼没事的时候，多数还是陪着皇后的。 无眠也四个多月了，此时她也没有孕吐的毛病，甚至胃口还比以前更好，总是饿也总是馋，换着花样的吃。 “最近都吃的多了吧？怎么也不长肉？都叫肚子里的吃了？”英琼楼看着无眠吃小零嘴，又看看她那不怎么显肚子的腰道。 无眠摸摸肚子：“大概吧。” 她也没学过这方面，大概就是人怀孕的时候需要给肚子里的孩子供应许多营养，有的人吸收好，就能娘俩一起长肉，有的人吸收不好，大概就是孩子能长，母体不怎么长……吗？ “太医说我一切正常，那大概没什么事吧？”无眠是可以做到不在乎别的，但是既然做了母亲，还在在肚子里的时候她就必须要负责了。 吃太胖肯定不行，胎大很危险，但是也不能要控制自己的体重导致孩子先天不足。 “不必担心，太医说你没事就是没事。”英琼楼道。 无眠点点头，又给自己塞了一颗花生。 现在就是喜欢吃坚果，各种坚果。 呃，花生好像是干果？算了，不重要，好吃就对了。 “陛下见六皇子了吧？听下面人说六皇子胖乎乎的？”无眠问。 “嗯，是不错。”英琼楼想了想：“贵妃这样的是意外情况，她生大公主的时候伤了身子才会如此，你比她年轻，不必担心，你会很顺利的。” 无眠想着狗东西仿佛是在叫自己安心？ 无眠点头：“嗯。” 英琼楼又看了她好几眼，这才继续做自己的事。 无眠看他运笔如飞想着他如今有看提议立太子的折子吗？ 不过她不问，大胤没有什么女子不得干政的说法，但是没事她也不会去碰朝政的事。 不过就如今，就算是有人要求立太子，英琼楼大概也不会理会的。 无眠又摸摸肚子想，要是再过几年，那就不好说了。 反正她是不着急的，现在看着着急的人那可多了去。 贵妃九死一生生下了皇子她会一点都不指望？那怎么可能呢！ 想到了这里无眠心情很好继续吃东西。 第175章 吉祥物 英琼楼忙碌之余抬头看了一眼就见他那皇后嘴角挂着笑意不知想到了什么。 不管是什么吧，高兴就好，就是感觉想的也不是什么好事。 天气越来越热，无眠就不怎么爱出去了。每日里就是门外坐坐。 好在行宫处处是景色，也不必走远了，就在殿外就能看见荷花。 每日殿中换着新鲜的花插瓶，英琼楼怕她无趣还预备给她摆戏，被无眠拒绝了。 麻烦。 临水几个也怕无眠无聊，就换着花样的让她玩小游戏，现在也有牌，不过不是麻将也不是扑克，而是另一种形式。 不过一通百通，也不难学。 其实无眠并不无聊，虽然来了行宫，也不会什么事都没了。 宫中隔几日还是进来回话，她要处理的事并不少。 就是行宫里如今虽然大半的事是下面人管着，但是许多事还是要来问她的。 “娘娘，孙宝林跟着付美人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飞絮道。 无眠挑眉：“这是第一次吧？” “是，以往在宫里没有这事，看来孙宝林是要认准了付美人？这是图什么呢？”飞絮想着付美人自己也不得宠，孙宝林跟着她能有什么出息呢？ 无眠想了想：“大概是觉得跟我没出路吧？毕竟我这一碗水确实也端的平。”人都想要自己是特殊的，而不是与大家一样。 跟皇后的好处就是稳定，但是有的人也许不想稳定呢？ 人各有志，这倒也不稀奇。 干掉熊猫，我就是国宝，要允许人家有个追求，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她要想得宠岂不是要找别的出路？”飞絮还是不解。 无眠也一时想不到：“也许她有别的打算吧，看看吧。” 飞絮点头应了，确实需要观察一下了。 事实上，孙宝林未必不知道跟着付美人不见得有什么好处。原本想着付美人有孕不能侍寝，陛下过来了她是有机会的。 谁承想陛下就不来，哪怕是付美人怀着孩子也不怎么来。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了，她也不能不想别的法子。 总不能现在去找皇后搬家吧？ 不过她一向是个坐得住的，倒也不着急，不管什么结果，何妨再等个半年六个月的呢？ 夏日雨多，今年南方有河堤决口，淹没了不少农田和沿河的民居。 虽然朝廷早就下旨叫地方上先把人迁走，奈何人保住了，可房屋天地都冲垮了。 这一来，损失就不小，要是不能及时救灾，只怕是就要饿死人。 还好大胤富足，并不少赈灾的银钱。 而叫无眠觉得意外的是，无眠的大哥赵元景被安排去了赈灾的队伍里。 虽然他只是一个从六品的小官，也不是重要的官职，但是陛下既然叫他去，那就是要用他的意思了。 赵元景走后，胡氏进来谢恩。 无眠诧异：“这件事我并不知道。” 胡氏也很诧异，她还以为是娘娘的意思呢。 “嫂嫂回去给大哥写封信，就说我原本不知此事。既然陛下安排了哥哥去，哥哥就恪尽职守。不要想着立功，做好分内之事。大哥是个耿直的，也叫他跟同僚都打好关系。” “是，娘娘放心，臣妇回去就送信。”胡氏忙道。 她虽说是长房长媳，但是自家男人的官职就是个从六品，日后也怕是比不得五叔有出息。毕竟五叔的岳家厉害，自己娘家可也是一般。 所以如今陛下派夫君出去，她就很高兴。也得有些政绩才好日后平步青云呢。 所以既然皇后娘娘有嘱咐，她当然认真听。 等胡氏走后，无眠就带人去了皇帝住着的麒麟殿。 她自打住进行宫还是第一次来，天热的要命，麒麟殿外的树上此起彼伏的知了不要命的叫。 官员还在，有人见着皇后娘娘来了，也是忙来请安。 “吾打搅了诸位大人的事情吗？” “娘娘实在是客气了，臣等就是日常面圣，并无十分紧要的事，岂敢说娘娘打搅了臣等。”一位官员笑呵呵的。 无眠也对他微笑：“那就好，想必此时陛下也没空，吾就先去后殿候着吧。大人不要因吾耽误了正经事。再怎么说，国家大事最要紧。” “娘娘实在是贤明！”这位唐大人恭敬道。 无眠在后殿候着的时候，杨和顺赶紧叫人搬来冰山，又叫膳房赶紧给娘娘上些能喝的解暑的，可不敢叫皇后娘娘有一点不舒服。 无眠坐在后殿里，有人打着扇子，凉丝丝的风吹过来也不热，倒是不觉得不舒服。 等英琼楼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了。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好歹等太阳落山，你不是最怕热？” 无眠起身要行礼被他制止：“行了，坐着吧，什么事？” 他不信皇后没事会大中午的赶来看他。 不是他说，皇后这方面……规矩的过了，没事从来不会找个理由来找他。 “上午时候我嫂嫂进宫，我才知道我大哥去了南边，这事陛下怎么没跟我说呢？” “为这个？”英琼楼失笑：“这点事值得你晒着太阳赶来问我？” “当然值得，赈灾是要紧事，我大哥做官都没几年，一直都是在京城没去过地方上的，陛下如今也算是对他委以重任了，我自然要来。”无眠认真道。 “你大哥我还是知道的，确实不是什么经天纬地的人才，但是胜在老实，认真。不需要他做什么，去了就行。” 有时候，安排的人不一定要做什么事，只要他们在就行。 其实也不是不能派去个亲王，但是亲王里，英琼楼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再说了，真派去一个亲王，地方上害的费劲接待，反倒是也不利于办事。 赵元景就正合适，是皇后的哥哥，却又没有特别显赫的家世。自己又踏实，这倒是合适的人。 行，吉祥物呗，无眠懂了。 她有些一言难尽：“妾身有句话……问了可能有点煞风景，不问着实憋不住。” 英琼楼看她：“什么要紧话叫你憋着了？问吧，没什么不能告诉你的。” 第176章 老实人 无眠就问了：“所以，虽说当年我们昌茂候府是破落了，不算什么好门第，但是胜在我们家的人都比较……” 无眠想说好摆设来着，结果顿住，这话就不好听了。没有自己这么说自己的。 于是换了个词儿：“比较老实，所以陛下选了妾身做继后？” “你自己想想你自己跟老实有没有关系？”英琼楼也是不客气。 说别的也罢了，说自己老实？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从来就没老实过。 无眠哼了一下：“那至少我们有福气。”别的不说，就说赵家孩子们的成活率，这一点就是独一份的。 她就不信太后当年选继后的时候不考量这一点。 家风也算是正，要是那种仗着家里有爵位就胡来，花天酒地也好，是贪花好色也罢，赵家都没有。 这回，英琼楼倒是没有反驳她。 有福气是真，以前她糊涂的时候不说，自打她身子好了，人也开窍了。 如今宫中有这欣荣景象，是她的功劳。 “你好好养胎，你哥哥的事你不必多想，总归有他的好处。”英琼楼又道。 无眠点头，就准备起身了。 “干什么去？”英琼楼看出来了就问她，显然还有点不怎么明显的不悦。 无眠啊了一声：“回去啊，陛下不是忙着呢？我来的时候都见不少大臣。南边有灾，陛下这几日不都忙着这件事？” “……就在这一会功夫了？坐着，一会陪我用膳再走。”英琼楼蹙眉。 “哦。”无眠眨眨眼，一时间有些茫然，这对话是不是反了？难道不是该我绞尽脑汁的留你？？ 英琼楼看她这有点茫然的表情，就更不悦了。 是，以前的皇后黏糊他的时候他不喜欢，只是一个人改能改成这样？如今规矩的有些过了。 可这话他也不能说，怎么说？跟皇后说你以后别这么懂事？ 以前说人家不懂事的也是自己，这话可说不出口。 所以只能忍着，不过他心里想皇后如今这样懂事也是委屈她自己，明明心里总也惦记着朕。日后对她好些吧。 无眠留下是留下了，皇帝忙也不是开玩笑的。 等吃了饭，无眠就赶紧走了，趁着天还没黑透。 到底夜里皇帝也没顾上来，忙完就很不早了。 比起陛下忙成这样还见皇后，那付美人着实有点凄凉。 她比不得皇后是自然，可作为怀孕的嫔妃，不管是哪一个其实都是比旁人多一些优待的。 皇帝也理应去时常看望一二。 但是他不忙的时候都不去，何况是如今？ 付美人却想不了那许多，也是记吃不记打。 前些时候还被太后骂了一顿，这就又凑到太后跟前期期艾艾了。 “妾想着做些点心送去……可……下面的人拦着。” “拦的好，哪一个拦着的？”太后冷眼看她。 付美人一愣：“是……是百合。” “传哀家的话，赏百合。”太后道。 简直是疯了，怀着孩子，还说什么做点心送去的话，真会做？会做就能做了？ 哪个怀着孩子的嫔妃下厨？真去送，皇帝会要？不会骂她多事？怀着孩子这么不安生，皇帝看了能高兴？ 太后脸色不好，虽然没骂人，也叫付美人看出来了。 付美人不服气，但是不敢说。 “都出去。”太后看她许久后摆手。 须臾，殿中就只有三人，其中一个是伺候太后的灵芝。 太后都说都出去了，跟着付美人的人还敢留下么？ “姑母。”付美人紧张的叫了一声。 “我先前骂你，是为你好。”太后先说了一句软和话。 “是，都是姑母的好意。”付美人忐忑道。 她现在还是挺害怕太后的。 “哀家叫你不要乱来，不要乱跑，你知不知道什么意思？你如今虽然只是个美人，可你是付家的女儿。你一旦生下皇子，就是天生尊贵。别人看着顺眼吗？” 付美人不说话了。 “你看看宫里那些有孩子的，哪一个不体面？皇帝对付家有些心结，你难道不知道吗？万一你一个不小心，这一胎出点事，日后再想有孕千难万难，怎么就不听话？”太后这话也算是苦口婆心。 “是，我记住了。”付美人低着头，她也不是不明白，就是不服气。 陛下生的高大俊朗，她……她不说进宫也罢了，也不会忘陛下身上想。 可既然是进来了，不是表妹成了嫔妃，怎么不想着恩宠？ 姑母这话说的便宜，可自己才多大啊？ 难不成如今就开始熬着？ 那要熬几十年？她怎么愿意？ 谁不想做得宠的人？哪怕不是最得宠的，可隔三差五的至少陛下也来看看吧？ “唉，你是怎么想的？既然要说，就说清楚。”太后皱眉叹气，要说就一点也不心疼侄女了，那也不至于。 “没有……”付美人不敢说。 “说说吧，也是哀家叫你进来的，实在是委屈了你，哀家也过意不去。”太后皱眉。 付美人抬头看了一眼太后，又低头：“我……我只是不想一直都见不着陛下。不求多得宠，可……可至少……从京畿回来，陛下就没来过碎红轩……有孕后也就那么两次。姑母的话我都明白，可就这么熬一辈子吗？我才多大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圈也红了。 也是实话，不管她脑子多笨，可这么小就要在这个深宫煎熬，也确实凄凉。 太后没有这么煎熬过，她大概理解这种感觉，但是毕竟没有切身体会过。所以再是设身处地，也没办法真的有体会。 “在这个宫里的女人从来就不能什么都占了。”太后叹气：“有恩宠不一定走到头，你看看丽昭仪，可有孩子，没恩宠也没关系。” “皇帝的女人，与别人不一样。就是哀家当年贵为皇后，又如何呢？先帝的女人还不是一个接一个？哀家能立足，是因为生了皇子，皇子成了太子。”当然不是，先帝对太后始终是有情谊的。 说不得多少，但是终究是有的。这一点太后很清楚。 第177章 种子 但是此时劝付美人，这话便只能这么说了。只希望她能听自己的。 “可是知道当年先帝爱重姑母，恩遇付氏。我……我不敢与姑母比，至少也不该是如今这样。怀着孩子陛下都不肯来，那日后孩子生下来了，就能不一样吗？”付美人这话，也算说的明白。 “那又该如何呢？至少你要安心把孩子生下来，至少还有我。”太后道。 “如果我生不出皇子，日后还有机会再生吗？”付美人抬起头，眼圈红红的问。 “哀家总会想法子的。只是你要记得，恩宠是求不来的。”太后叹气。 “以前皇后也不得宠。她那么久都不得宠……可忽然就得宠了，我也只是想多见见陛下罢了。”付美人看着太后，像是讨要一个保证。 太后有些烦了：“皇后得宠，自有她的本事。她是皇后，不管怎么样，皇帝都要去看她。你要是不能安心生下孩子，日后拿什么跟人家比？” 付美人不说话了。 “罢了，你回去吧，灵芝你送她回去。”太后不想说了。 叫灵芝去送，无非就是叫灵芝去劝。 灵芝应了，就送付美人出去。 直到回到了付美人如今的住所，灵芝才道：“宫里的日子确实不如外头容易。太后娘娘也是心里着急，也担心您。宫里头一向不好养孩子，如今您怀着孩子，不知多少人盯着呢。要是有那不长眼胆大包天的对您动手呢？那时候不管事后怎么处置，不也迟了？美人想想，朝中已经有人提议立太子了。” 她也不是想劝着付美人争，只是实在不能看着付美人还没生下孩子就这么急，万一孩子没了，日后她只怕没机会再怀一个了。 “可皇后也怀孕，她……只能说如果她生的是公主就好了。” 付美人何尝不想自己的孩子将来是太子？可要是皇后生下嫡子了，那她也难争的过。 “不管皇后娘娘怀着的是公主还是皇子，至少您要先保证自己才行啊。戒骄戒躁，安心的等着，您还年轻得很，何必急在一时？等您生下孩子了就会晋位的，到时候再想如何得宠岂不是也多一些机会？” “我知道了，麻烦姑姑回去替我跟祖母赔个不是。姑母都是为我好。”付美人这会子想明白了一些。 “您好好的，太后娘娘就高兴，都是一家子，如今更比以前还要亲近了。只要您生下皇子，日后多少好日子过不完。千万不要急在一时啊。” 您行行好，好歹熬过这几个月吧。 “姑姑放心吧，我明白了。” 灵芝笑着应了，就告退走了。 是不是真明白不要紧，好歹怀孕期间别作妖，生出孩子来之后爱怎么样都行。 关键是，付美人自己肯安分也没用，她这样好用的人也不多。 别人不会叫她安分的。 贵妃人好些了之后，再行宫的嫔妃们也陆续都去看望一下，也是那个意思。 其中就有付美人，太后没有再禁足她，所以她还是自由的。 其实她也算是听话了，没有再常出去。 长风阁中，贵妃如今脸色还是很苍白的，动一下就没力气。 每天都要喝药，她这药得喝许久了。 付美人和孙宝林一道去的，因贵妃是坐月子，所以见不了风。 她的屋子里虽然窗户是开了一点，但是也用屏风挡着，屋里多少有点气闷。 看着贵妃这样，想着行宫里传的她生孩子时候的吓人，付美人也有点害怕。 贵妃看出来了，笑了笑：“妹妹有福气，不必担心。” “生孩子真是不容易，在家里的时候，我娘就总说这话，说生了我们兄弟姐妹四个，回回都是要命的。以前也不懂，如今看娘娘这样虚弱，真是……”孙宝林摇摇头。 贵妃眼神中笑意一闪而过，孙宝林很好。 “唉，咱们女人就是这样。受罪。尤其是这生孩子，怀孩子最是要命。”贵妃摇摇头，有气无力的挪动了一个姿势：“你们还是年轻，到底没经历。生六皇子那一日，我算是叫太医从阎罗殿拉回来的。” 孙宝林明白贵妃是故意要说的，于是就道：“这听着都吓人，难为娘娘了。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 “哪有为什么？这妇人生子本就是个及其危险的事，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孩子太大了难生，羊水破早了难生，胎位不正难生。憋久一些，那就……千难万难，经不起一点错漏。就比如我，羊水破了，孩子却还生不出来，喝多了催产药，险些就血崩人都没了。” 贵妃见付美人脸都白了，才说了最要紧的一句：“亏得也是老天爷眷顾，再晚一点，怕是我们母子就……生产的时候身边的人要警醒啊，那些嬷嬷们要是哪里错了一手，那可就惨了。” “娘娘说的是，谁要有个手脚不对，遭罪的就是孕妇啊。”孙宝林接话。 付美人脸色难看得很，孙宝林想贵妃也是豁得出去，什么都敢说也不怕不吉利。不过想想都生出来了。再说也没什么了。 付美人被吓着了，回去的时候都神魂不属的样子。 孙宝林含笑劝：“您是最有福气的，这种事也不是什么常见的。不必担心，不过贵妃娘娘说的是，生产的时候产房里的人可一定要用信得过的才是啊。” 知道她脑子笨，怕她不能明白贵妃的意思，孙宝林还说的直白了一点：“还好美人身子好，又年轻。贵妃娘娘也是，平素身子也是健壮的，这才挺过来了。这要是换个体弱的，日常就身子不好的，只怕是……” 孙宝林说了一半赶紧闭嘴，一副不该说的样子。 “身子不好的……体弱的？”付美人渐渐从恐惧中回神。 孙宝林却起身：“美人好好休息吧，瞧着脸色也不大好呢。妹妹就先回去了。” 后头的话她可不想听，没必要听。贵妃要做事，想借的是付美人的手。 自己不过是个传话筒，委实没必要插手。付美人有心，自己琢磨去吧。 【一边说好喜欢这本书各种夸，一边一星差评。这……什么心路历程呢？】 第178章 小娃娃 无眠不知道别人谋算什么。 她养胎养的还是比较舒服快活的。太后虽说有想法了，但是面上对她还是那样。 并且常借着她有孕在身，叫她免了不少礼数，如此一来，无眠更轻松了。 当然无眠也想过太后可能也就是不想见她，那倒也无所谓，不重要。 唯一一点叫她比较不爽的就是热。 行宫里比宫里的凤仪宫稍微好点，因为栖凰殿小的多，它不是个宫殿群，外头又有水，凉气还是能来的。 但是那也没多大用处，这是一年里最热的几个月了。 主要是如今的人笃信孕妇不能碰冷的，所以尽管是有冰山的，但是所有人不许她靠近。 不过熬着熬着就习惯了，感觉自己更耐热了。 到了七月的时候，无眠的肚子已经显怀了，不过平时不大看得出来，她穿襦裙的时候就完全看不出。 每天早上人还没醒，就被孩子踢一顿。 无眠唔了一声摸着肚子，眼睛都没睁开。 英琼楼刚醒正要起身呢，见她这样，就小心的掀开了被子。 无眠是平躺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母子天性，一开始怀孕他着实担心过无眠睡觉不老实对孩子不好。 渐渐就发现，自打怀孕，无眠的睡姿是越来越安稳。 他掀开了无眠肚子上的遮盖，就看见那雪白肚皮上，偶尔有个小小的凸起。 他竟不敢碰。 他询问过太医和稳婆，知道妇人怀孕到了五六个月就这样了，那是孩子在肚子里伸展手脚。 小小的一个，不知是手还是脚。 他想这孩子活泼得很，大概性格也好。 无眠还无知觉的睡着，只是手下意识的会摸一下，就像是隔着肚子安抚孩子一般。 英琼楼又给她将被子拉好，慢慢下地。 在行宫不必上早朝了，但是每天也要早早的赶去麒麟殿，大臣们每天都有事。 赈灾的事已经开始，这种规模的水灾还可控。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英琼楼倒也不是很着急。 无眠起来的时候临水道：“她们都在候着了。” 无眠嗯了一声，今日是请安的时候了。 “付美人也来了。” 无眠很无语：“……真有精神。” 付美人也不知是什么心态，最近是确实安分了，不怎么出来溜达了，但是只要请安的日子，她必到。 不知道是什么样执着的心思啊。 付美人和无眠是前后脚有孕的，理论上是付美人先。 不过就如今看，她肚子也没比无眠大。大概到了临产的时候会不一样。 跟来行宫的嫔妃里，贵妃此时是出不来，其余人都来了。 也是这批人不怎么走运，今年偏赶上了有水灾，皇帝更是没有心思临幸美人了。所以她们侍寝的机会也很少。 “请皇后娘娘安。” 无眠抬手：“都坐下。” 众人落座后，无眠看付美人：“不是说了妹妹就别劳动了，总也不听。” “妾不累，娘娘都怀着身子也不累呢。”付美人笑道。 众人听着这话就怪微妙的，你这是把自己和皇后对比了？ 无眠多看了她几眼，倒是什么都没说，这人…… “你们都去看过贵妃了？她如何了？这回可是遭罪。” “回娘娘，妾前日去看的，贵妃娘娘如今脸色还是不好，不过听伺候的人说，贵妃娘娘在积极进补，想来等出了月子就好些了。”宜美人道。 “是呢，妾跟宜姐姐一道去的，贵妃娘娘看着精神尚可。”欣才人也道。 无眠点头：“那就好，着实是受罪。等咱们回宫的时候她也就差不多了。” “贵妃姐姐这回是遭罪了，听着也怪吓人的。”敏妃叹气。 生过的人，不管对这个人本身有什么想法，听着这事都觉得心有余悸。 无眠点点头。 敏妃本来也不多话的人，何况此时也不能多说，皇后还怀着呢。 请安就是例行公事，也没什么事。除了付美人倔强的非要来展示肚子以外，其他人看着都很是平和。 至于孙宝林，无眠没多看她一眼。 “既然付美人来了，那就跟你说一句，殿中省已经选了十几位生产嬷嬷，到时候按着你的属相算好，将人就带来行宫吧。等选好了就给你送去。或者你有什么要求吗？” “妾想着太后娘娘已经安顿好了这事，就不劳皇后娘娘费心了。”付美人下意识就道。 此言一出，众人都看她。 无眠笑了一下：“是吗，太后娘娘安排？不过我这个做皇后的不能不管这件事，既然付美人这么说了，我只好去找太后娘娘了。” “付妹妹这么说话，多伤皇后娘娘的心，娘娘怀着身孕还要操劳，妹妹也该体谅些吧？”宜美人声音不大。 “是啊，皇后娘娘怀着身子还为咱们费心，怎么付姐姐……”林才人皱眉。 “妾正是觉得皇后娘娘不该操劳才这么说的，何况之前太后娘娘就说了，她会管妾，皇后娘娘只管自己养胎便是了，真的不必操心妾的事。”付美人叫人怼了几句，说话越发直接了。 无眠又笑了，只是这回笑的很是有些嘲讽：“那就随你吧。” 这话，不出半个时辰她就得叫人送去太后耳朵里。 “付美人这话，我竟是听不懂。”欣才人刚才端着茶，此时放下茶碗，冷笑了一声：“多大的架子，倒是什么事也去劳烦太后娘娘？宫中妃妾众多，生孩子的更多，个个有孕了都要去找太后娘娘操持？我竟不曾听闻谁家妾有了身孕敢叫家中老夫人操心的。” “你！”付美人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欣才人。 可欣才人本来就是故意的，她倒是想看看付美人能不能当众说我是太后侄女。 还好，她还没彻底蠢透所以并不会说。 “好了，今日也不早了，诸位就回去吧。付美人，在你生产之前，不必来给吾请安了。临水，你嘱咐下去，在付美人生产之前要是还来，务必将她劝回去，别累着她。” “是，奴婢记住了。”临水应道。 付美人涨红了脸，竟也不敢说什么。 第179章 造孽啊 众人想着皇后娘娘可是没在嫔妃面前自称过吾，这是动气了。 也是，怎么有这么不知轻重的人，幸亏是太后的侄女，这要不是，早叫人吃了。 无眠不至于真跟个傻子置气，不过是不可能叫人拂了面子罢了。 众人刚出了栖凰殿还没走几步呢，付美人猛然停住脚一个转身，非常快的闪身到了欣才人跟前。 欣才人正要说话，就被猛然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现场都寂静了。 “付美人是疯了不成？”敏妃皱眉。 她作为现场最大的一个，总归不能装没看见，不想说话也得说话了：“为什么事能随便动手？” “你也不看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恶心我？”付美人也不理会敏妃哼了一声就走了。 欣才人被打懵了，在宫里大家早请安的时候互相嘲讽几句，说完就散了，哪有人动手的？ “没事吧？”宜美人过来扶着她。 欣才人眼睛和脸都有点红摇摇头：“没事，走吧，别惊动了皇后娘娘。” 众人到底是走了。 只是这种事就发生在栖凰殿之外，怎么会不惊动皇后娘娘？ 只是无眠暂时没动：“咱们先看看太后娘娘的处置。” 付美人这么能作，看看太后有没有反应。 事实上哪用得了半个时辰，一会功夫太后就全知道了。 太后看灵芝：“你看看，你看看这蠢货！才劝了她，才几天？” 灵芝已经无语了。 真的是没话说，还要怎么劝？ “传哀家的话，付美人不敬皇后……”说着她又顿住改口：“付美人宫规学的不好，从今日起闭门思过，好好学习好好反思。” “是。” “赏欣才人，就说她受委屈了。” 灵芝有心再说句什么，可一想自己这段时间关于她们姑侄俩说的实在是太多了，所以还是咽下去了。 “告诉皇后既然准备了生产嬷嬷，就安排给付美人吧。”太后知道皇后不会动手，不给她这个面子也不合适。 “是，那奴婢去？”灵芝问。 “去吧，也替哀家说几句好听的。”太后安抚皇后还是很有必要的。 灵芝到了的时候无眠依旧客气，并没有就早上的事有什么态度上的变化。 灵芝是来传话的，走的时候也有赏赐带走，着实看不出娘娘是多不高兴，面上是平静的很。 她走后，杜康来报了太后对付美人的禁足以及对欣才人的赏赐。 “哦，那我也得跟着太后娘娘的脚步来。就罚她三个月的俸禄吧。至于欣才人受委屈了，赏她四匹衣料，一套首饰。跟她说，她的委屈我知道了。” “就这么狂下去，陛下这辈子都不可能进她屋里了。”飞絮厌恶道。 无眠好笑：“我估摸着太后娘娘此时也很是后悔吧？找了这么个人进来是指望陛下对付家缓和，这还怎么缓和？也就是付美人实在是怀孕怀的早，晚一点怕是就没了机会。” “奴婢就怕日后她生了孩子之后……”飞絮皱眉。 “不必担心，除非日后她变了性子，不然的话怀孕期间就是她最风光的时候了。”无眠不在意道。 飞絮也只好叹口气了，不过这话娘娘说的应该是不错。 无眠跟着太后的步伐罚了付美人这件事，太后也什么都不能说。 人家做的也没错。 太后真是愁：“回宫之前，不许她离开住处一步，想逛逛就在她那阁子外头走走。” 自然有人应了。 生产嬷嬷到底还是分去了，无眠这里四位生产嬷嬷也到了。 是没到生产的时候，不过都要提前叫来的。 等到了孕妇七个月的时候，她们就要时常陪着了。 不光是她们，还有奶娘呢。晚几日奶娘们也要来拜见。 本以为，碍事的人禁足了，至少能安稳回宫再说。没想到，七月十五刚过，十六一大清早，付美人身边的宫人就来求见。 “说是有重要的事要见娘娘，奴婢们问什么都不肯说，只说是要命的事儿。这事该不是付美人又出什么幺蛾子吧？”临水担忧。 无眠茫然：“叫他进来吧，来都来了。” 付美人身边的宫人没品级，但是是她碎红轩里的管事的宫人。 一进来就跪下，膝行了几步在无眠身前几步远，二话不说就磕头：“皇后娘娘救命！” 无眠…… 无眠扶额，好像，大概，差不离知道为什么这宫人非得求见她了。 “好好说话，这是什么样子。”杜康踹了他一下。 叫春喜的宫人眼泪哗啦啦的掉：“求娘娘饶命，奴婢……奴婢不敢说啊。” “好了，说吧，既然来求我救你了，我自然要救你。原原本本说出来吧。” 无眠只觉得好笑。 “是，是……是付美人糊涂啊，奴婢不敢，奴婢万万不敢。她逼着奴婢去找预备给皇后娘娘的嬷嬷们。还……还给了奴婢这个，奴婢万万不敢，求娘娘看在奴婢绝不敢害娘娘的份上，饶了奴婢一条命吧。”说着就哐哐磕头。 “好了，别磕了，皇后娘娘怀着身孕看不得这个，你有话好好说。”临水赶紧制止。 至于这个宫人拿出来的是银票，三张一百两的，共三百两。 无眠笑了，真笑了，这……尼玛。 “好了，不必怕成这样，你来求我了，我还能保不住你？”无眠笑着看临水：“去把陛下请过来吧，叫陛下一起听。” 那春喜吓得直抖，毕竟还年轻，今年也刚二十四岁。 “好了，别怕。无论怎么说，我都会保你一命。” 春喜又磕了几个头，本以为跟着太后侄女伺候，付美人还早早有了身孕。日后怎么也是个前途光明，没想到啊没想到…… 不如去殿中省养猪。 英琼楼被请的时候就知道有事，所以不要紧的公事就不急着办了。 果然，才来了坐下，就见一个眼生的宫人正跪着。 等闲的事，无眠自己就办了，从不需要自己来。这件事应该不是小事。 “说说吧，原原本本的把事儿说了，放心，我说了保你一命。”无眠笑着看了皇帝一眼：“陛下也会听我的。” 【啧，妹卡文啊！也不是我就想写付美人，咋说呢，这个阶段确实她戏份多得不得了，哈哈哈。】 第180章 人家欺负我 “既然是皇后承诺了你，朕自然也要听皇后的，你说吧。”英琼楼点头。 听陛下都这么说了，春喜真是松口气，大不了挨打吧，真的不能继续跟着付美人了，不然迟早是个死。 “奴婢叩谢陛下，叩谢皇后娘娘。”他也不敢再磨叽了，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 “半月前，因……因付美人和欣才人的争端，所以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罚了付美人。美人被禁足后就一直愤愤不平，等生产嬷嬷到了后，她就……就想着要做些事。询问奴婢等，说皇后娘娘这里的嬷嬷是不是也都到了，想着如今住在行宫里，是个机会。” “什么机会？”英琼楼沉下脸问。 吓得春喜伏地：“回陛下，是美人想收买皇后娘娘这里的嬷嬷，叫她们在皇后娘娘临盆的时候动手，最好……最好……” “最好叫我一尸两命？”无眠接话。 “不许乱说。”英琼楼皱眉看无眠。 无眠不说话了。 “奴婢不敢，奴婢万万不敢！奴婢只是不敢当着美人的面说什么，所以就来求见娘娘了，陛下，皇后娘娘，奴婢绝不敢做这种事，求陛下和娘娘明察。”春喜几乎趴地上了。 英琼楼深吸一口气，没多动气。 犯不上。 付家人做什么事他都不意外了。只是从此后，付美人在他眼里，就是个死人了。 “我记得，付美人身边贴身的叫百合和什么来着？你是她进宫之后才伺候的宫人吧？这种事，怎么找你呢？”无眠问。 “回娘娘，露荷姑娘和百合姑娘心性都是好的，她们时常劝美人不要糊涂行事。奴婢是宫人，不得时常陪伴在美人身侧，但是奴婢日常听闻中也得知美人对她们两个都有意见。尤其是上一次，百合姑娘因为劝美人不要乱来被太后娘娘赏赐后，近日里美人都不爱叫她陪着了。”春喜紧张的舔了一下嘴唇继续：“奴婢想着，或许是美人知道她们不会赞同，这件事非同小可，美人也不敢叫家里出力，故而如此。” 无眠点头：“你不错。” “奴婢叩谢皇后娘娘夸赞。”说叩谢就是叩谢，一个头结结实实磕那了。 “无眠觉得这个宫人好？留下来？”英琼楼问。 无眠还没这想法，于是问春喜：“你怎么想？” “但求娘娘安排，去哪里奴婢都愿意，做什么都好。”只求不回碎红轩，真的，要命的地方了。 “行，那就留下吧。”确实能用，虽说对付美人来说这算是个背主的奴婢了，但是也看什么事。 谁家妾谋害主母是这么直不楞登的上？你这是阴谋？你这是叫奴婢去死啊。 正常人都得反了你。 “吕忠，你带着这个奴婢去母后那，叫他原原本本把事情说了。怎么把人带去的，就怎么带回来。”英琼楼面色平静的很。 吕忠哎了一声，心想付美人算是到头了。 他们一走，无眠就笑了：“陛下，人家欺负我。” 英琼楼拉起她一只手：“没人能欺负你，好好养胎，朕一会叫人将给你接生的人都盘查一次。” 其实殿中省都盘查过了，事实上皇后生产的时候敢动手的人并不多。 无他，皇后这方面出点事，要连累的人就少不了。 为了自己，他们也得费心。 贵妃给付美人上眼药，当然希望她能做点什么，可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做到。 只是大概贵妃也想不到，付美人能这么……勇猛无前。 前些日子的事，英琼楼当然是知道的，欣才人被打了之后，无眠还特地劝他去看。 那时候英琼楼早就想过，等付美人生了孩子再处置。 没想到那还不算什么，大头在这里。 “别担心，就算是没有这个奴婢来说，他们敢做也没用。”他们敢，嬷嬷也不敢接。 这是灭族的罪过，三百两…… 英琼楼想到这里就觉得丢人，真的是丢人。 这就是他母族出来的姑娘。 “嗯。”无眠柔柔的：“我就算了，肚子里这个我可舍不得别人欺负。” 她半真半假的：“不管是个皇子还是公主，都是我的命根子。别人欺负我，我或许就不在意了。可要是有人欺负我的孩子，不管是谁，我都要拼命的。哪怕是陛下呢，陛下可别欺负我的宝贝。” “你的孩子不是朕的孩子？”英琼楼捏她手心。 “究竟在我肚子里揣着，血脉相连。陛下么……做爹那么容易。”无眠哼道。 这种话也没人敢说，英琼楼只觉得皇后此时很可爱。 护崽子的小皇后，确实是很可爱的。 他身体前倾，在她肚子上摸摸。心想好孩子，父皇不可能不疼你。 太后听完了春喜的话，看着那三百两银子的银票，沉默了许久。 “皇帝怎么说？” 吕忠低头：“回太后娘娘的话，陛下没说什么。” 太后深吸一口气：“没说什么，没说什么叫你带了这个奴婢来？付美人糊涂，但她怀着孩子，皇帝是怎么想的？” “回娘娘的话，虽说陛下确实没说什么，但是付美人怀着孩子这确实是重中之重。奴婢斗胆踹度，此事还是不应耽误了美人养胎。”皇嗣还是要紧的，只要皇嗣还在她肚子里，她肯定还是平安的。等生吧，还能舒服几个月。 太后抿唇，无话可说。 至少比直接处置强吧？ 太后倒是没有管春喜这个奴婢，所以这个人被原样带回去了。 付美人这里，久不见春喜回去当然也着急，所以不可能不担心事情败露了。 只是太后自然会安抚她，事到如今还能指望什么？只能指望这孩子好好生下来。别的都管不了了。 无眠不会去费这个心，太后安抚去吧。 皇帝已经走了，他还有事，只说晚上早点来陪着无眠用膳。 “告诉金波，既然付美人这么有心了，这件事就不必替她瞒着了。”无眠淡淡的。 “是。”临水也觉得，何必呢，成全别人的面子干什么？ 金波一听就知道怎么办：“请娘娘放心，保准没几日就全都知道。” 第181章 闹吧闹吧 “你也悠着点，那毕竟是陛下母族的人，咱们是要说，但是也不能沾身。”临水嘱咐。 “姐姐看好吧，放心。”金波想，付美人办事周全吗？不周全啊。 所以外头有消息能是从皇后娘娘这里传出来的？那肯定不是，那还怕什么。 何况，这种事皇后娘娘不能明着处置，外头有些闲话，陛下也不会说什么。就算知道是皇后娘娘传的也不会说什么。 “我想着……”临水犹豫。 “姐姐有话就说，咱们还分彼此吗？”金波赔笑。 “我是想说，这件事想必陛下不会怪罪，只是太后娘娘那……只怕不愿意见流言。到时候要是怪罪下来呢？虽说是皇家，可太后毕竟是太后。”要用孝道压下来，皇后娘娘也得受委屈。 “姐姐，你这是想左了。且不说咱们娘娘自己想到了没有，只说如果咱们娘娘一定要吃这个委屈，那可换来什么呢？”金波凑过来很小声道：“这要是付家没出过事儿，陛下怎么也要给太后面子的。如今不一样，太后娘娘什么都不做是最好，只要是插手了，娘娘的委屈就地方伸冤。” 临水懂了：“你小子机灵得很，难怪娘娘器重你。” “嘿嘿，姐姐别这么说，叫杜中官听见了。” 临水瞪眼：“怎么？自家人还内讧呢？杜中官是凤仪宫领头的宫人，难不成你就差了？你出去不叫人叫一声金中官？” “哪能呢，这不就是要护着面子嘛。姐姐别动气。自家人不内讧，一切都为娘娘好。”金波忙赔笑。 其实下面的宫人有个争斗很正常，知道正经事不耽误就好了。杜康金波其实关系不错，但是都吃这碗饭的，要说一点争锋的心也没有那不可能。 “你们可好好的，娘娘的脾性你们也知道。要是闹出事，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临水哼道。 “哎哟姐姐放心放心，就一句话，哪有那么一回事？平时您不见咱们都好？”金波直作揖。 别处不好说，反正凤仪宫里头，临水姑娘是头一等的，年纪大小都得叫一声姐姐。 杜康也压不过她。 金波出手，果然是有东西的。 行宫里很快就都知道这件事了，都挺震惊。 月子里的贵妃是结结实实吓一跳，真的没想到啊。 不过她再三回忆自己确实没说什么，只是说了自己不容易的话，就算是说出去也是付美人自己的问题。 要说贵妃吓一跳，那孙宝林更是吓一跳。她可提示的明白多了。 只是她也想不到付美人能把事儿办的这么糙。 但是已经明白出事了的付美人却根本没反应过来贵妃和孙宝林坑她，也是自己的问题，因为一早她就存了希望皇后出事的心，所以根本想不到别人。 既然行宫里传开了，那外面也难保有人听到。 反正就在七月二十这一日，付家就传话请见太后娘娘。 太后此时烦不胜烦，不是很想见，可不见又说不过去。 最后咬着牙见了付昂的妻子曹氏。 不必说，这场面见不可能愉快。曹氏虽然一向不敢在太后跟前多话。可如今女儿都这样了，她能不问问？ “原没想过雪儿进宫，既然娘娘看好她进来了，臣妇无话可说。只是如今弄成这样，外头传的沸沸扬扬，雪儿该如何是好？谋害皇后，这是何等罪名啊……”曹氏眼泪出来了。 她有儿女，可两个女儿都陷入深宫。一个不得宠终身没指望，一个进来才几天就出了这样天大的事。 “你是怪罪哀家？哀家一向疼爱她们，没成想她品性如此不堪。事到如今哀家除了尽力保住她，还能如何？”太后也怒了。 “臣妇岂敢怪罪娘娘。只是雪儿原本不是什么出众的姑娘。家中幼女，只想着日后低嫁。自幼被宠着长大，着实没本事。本不该……”她想说本不该进宫的。 真的没想到她要进宫啊。正因为大女儿进了宫见不着，她才拼命宠爱小女儿，谁能想到她也进宫？ 是，雪儿确实笨了些，可要是不进宫何至于此？ “事已至此，哀家只能跟你说保住她。已经进了宫，难不成还能送回去？”太后皱眉。 “臣妇不敢求，只求见见付美人。”曹氏心里恨极了，只是能说什么呢？ “不必了，你如今去见对她也不好。你就回去吧，别的事，都有哀家。放心，不会不管她。”太后疲惫。 曹氏不甘心，可见不到也只能走。 她心里清楚，太后不放弃是因为付美人还怀着孩子呢，要是没有孩子，太后绝不会管雪儿了。 她无可奈何，只能出行宫，只是心里对太后的怨恨越发多。 “去，把皇后叫来。”太后一肚子气，这段时间就没顺心过。 “太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怀着身孕呢。”灵芝壮着胆子道。 “怀着身孕如何？哀家还不能见她了？去叫。” 灵芝只好应了。 无眠这里听了太后传召，倒也不紧张，只是施施然写了个纸条：“给陛下送去。” 纸条也简单，就一句话。 “婆母传召，夫君救我~” 涉及利益，这婆媳关系是好不了了。看夫君吧，就目前来说，自己跟夫君这个利益关系大概是一致的。 太后住处，无眠请安的时候太后也没说免礼。 这就有气呗，不过怀着孩子呢，无眠也没非得受着，意思意思就站起来。 “坐吧。”太后瞥了一眼。 无眠坐下来也不主动开口，等着太后说什么。 太后本来是等无眠说的，但是皇后不开口她只能自己开口。 “外头的流言传的不像样子，皇后也该管管。”太后道。 无眠心说您如今真是绝了，那牛角尖就那么舒服吗？非得往里去？ “儿臣竟不知，外面是有什么流言？”无眠好奇不解的看太后。 “皇后不知道？”太后哼了一声：“你不知道，说明你这个皇后做的不称职。” 既然说自己这个皇后不称职，那就必须请罪了。 无眠站起来：“母后责怪，儿臣愧疚。只是实在不知外面是什么流言，还请母后赐教。”你好不好意思说？ 第182章 气人不 太后当然不会说，她怎么说？ 可她绝对不信皇后不知道，于是脸色更加难看：“皇后如今越发的金贵了，你有孕管不好后宫的事，那就叫别人费心，你自己好好养胎。” “母后这么说，那就这么做，儿臣都听母后的。”无眠不争辩。 心里一点都不担心，叫别人费心，谁费心？谁敢费心？ 还以为是一年多以前呢？那时候的赵皇后不得陛下喜欢，自己也没能立足。 现在一个皇后的权力是太后一句话能架空的？ 争辩没有什么意义，顺着太后就能把她气死。 果然，无眠这不争辩的样子太后看着更来气了。 “皇帝宠着你，哀家如今是不能拿你怎么样，你倒是在哀家这里摆谱。”太后冷哼。 “儿臣惹了母后不快，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儿臣的不是，母后身子最要紧，万不要动气。”无眠声音都没多大起伏：“只是实在不知是什么缘故，灵芝姑姑好心，告知我一声，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惹得母后这般动气？” 不等灵芝说话，无眠又道：“儿臣能与陛下和睦，应该是好事。儿臣自认不曾仗着陛下些许厚待就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更不敢在母后这里摆谱，还请母后息怒，不要误会才是。” “皇后娘娘多虑，太后娘娘这几日睡得不大好。都是误会。”灵芝硬着头皮说了一句，还能说什么呢？ 时间拉回去一点点。 麒麟殿里，英琼楼看见纸条就皱眉。 不是嫌弃无眠找他，是觉得母后多事。如今他都不是很想见母后，母子情自然不必说，出这些事也不会不在乎母后了。 但是短时间真的不想见，付家整个家族都叫他觉得厌恶不已。 但是此时此刻，无眠怀着身孕被叫去，他心里就有点着急了，于是叹口气起身：“走吧。” 平时还可以说算了，如今他不走这一趟不安心。 这边太后满脸怒意，皇后倒是一脸的平静。 主要是皇后一句激烈的也没说，一个不服的表情也没做。 别看这样好像是顺从，这种顺从能把一个本就在愤怒中的人气死。 试问你跟人对峙，你激动的恨不得要杀人，对方呢？对方没事人一样，也不跟你叫板，也不心虚，也不顶撞你一句。 但是那个态度就是淡定，就是平和，还总是让着你。 就显得你像个精神病。 气不气人！ 于是英琼楼来的时候就听见太后怒喝：“赵氏！谁给你的资格这样问哀家的人？” 无眠估算着，皇帝也该来了，嘴上道：“母后息怒，儿臣实在是不知出了什么事，都是儿臣的错，请母后珍重身体。” 外面唱和陛下到了，无眠就往外看了一眼。 她也没茶的非要这个时候跪下，那就太假了。 就如今，其实英琼楼也能想到她有故意气太后的意思，那能不气？ 被付美人那么恶心了一把，又不能把怀着身孕的付美人怎么样，没事太后还找茬，她还不能有点脾气了？ 可要是非得这时候跪下来了，那就不一样了。 毕竟皇后是皇后，太后怒极了也不能随便叫她跪着。 “母后，这是怎么了？”英琼楼进来，声音不重不轻的问了一句。 太后有些尴尬，更多的是不悦。 “外头的流言传的沸沸扬扬，哀家不过是问问皇后可知道，皇帝倒是急着来做什么？” 英琼楼对无眠道：“你坐下吧。” 无眠谢过他，坐在一边。 “外头的流言，朕有耳闻。”英琼楼的面色如常，不太能看得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不过，皇后平素留意外头的事也罢了，如今她有孕在身，顾不得外头也是正常。”就没有哪里规定皇后要管外头的流言。 “哼，皇后管不着外头，可这流言是从哪里传出去的？这些话，这些事，传出去好看吗？皇后糊涂，皇帝你也糊涂了？”太后表情难看。 无眠想太后这就直接怀疑是她传出去的？ 嗯，是她。 那也不能怀疑她！ “儿臣此时想着母后的话，大概是明白了。是……付美人那事传出去了？”无眠一脸的无奈：“想来母后是错怪了儿臣。” 她只说这一句，就不再解释了。 只是脸上掩藏不住的无奈和委屈。 是的，皇帝来了，观众来了，无眠脸上有表情了。 英琼楼心里的火气慢慢涌起。 缓缓深吸气：“皇后怀着的是朕的嫡出子嗣。”英琼楼没看太后，只是端着茶，缓缓的用盖子划拉茶水。 “哀家当然看重皇后的胎。”太后咬牙也得这么说。 “付美人是母后要来的人，只是可惜不是母后教养长大的。所以她无德无福品行不端，能做出谋害皇后和皇后腹中子嗣的举动，可见此女心性。”他看太后：“母后要执意留下她？” 太后心里一个咯噔，皇帝以前从未这样说过话。 当年付婕妤进宫，他是丝毫没表现出不耐烦，甚至她很清楚付婕妤之所以多年来位份不动不是皇帝的问题，而是她自己不想侍寝。 皇帝当然不会委屈自己给一个不想伺候自己的女人晋位。 但是付美人，皇帝是明确的不喜欢，要不是给自己这个母后一点面子，只怕根本不会允许她进宫。 现在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她的命？ “皇帝！”太后有些失态：“付美人是有错，可她到底不曾伤到皇后。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那可是你的孩子！” 无眠心里冷哼了一声，没伤到我，真棒。 “母后要是想留下这个孩子，更该劝她安分守己。”英琼楼这话说的意有所指：“哪怕事情没有做成，意图谋害皇后和皇嗣是什么罪过母后清楚。外头的流言，儿臣会管，别的事母后就别费心了。” 太后气的胸膛起伏，可她此时还能说什么。 “到底是哀家老了。” “儿臣并无此意。”英琼楼的声音始终没有多大变化起伏。 “罢了，皇后想必累了，回去好好养胎吧。日后没有什么事，哀家也不敢轻易叫你来。”太后冷声道。 第183章 回宫 无眠起身：“多谢母后。” 此时她绝不多说一句话，说好听的那就太假，没有没脾气的人，此时她就是那个被气着的有脾气的人。 说难听的话更是不可能，人家俩再闹也是亲娘俩，她不能当面说一个字不是。 两人离开，路上倒也没说什么。 “累了吧？”英琼楼看无眠。 无眠只是摇摇头没开口。 英琼楼叹口气：“走吧，陪你回去。” 回到了栖凰殿，刚进去无眠就从后头抱住了英琼楼。 英琼楼忽然被这么抱住，大白天的，还感觉到了顶在他后腰上的孕肚，整个人都紧张了一下。 “怎么了？不累吗？” “陛下不要说话嘛。”闷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英琼楼一摆手屋里伺候的人就都出去了。 无眠被拉到了前面坐下：“知道你受委屈了。” 无眠叹气：“这事我不知道怎么说。” “知道你没错，不想说就不说。”英琼楼道。 “不是，这件事我肯定是没错。我只是觉得……”无眠叹气：“陛下别怨我说错。” “什么话，想说就说。”英琼楼不在意。 “我不是想说眼下这件事，付美人是个糊涂东西，做事全不看前后，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想说，自打付仰那件事后，母后有些钻了牛角尖。这样实在是不好，以前付仰没有出事的时候，宫中和乐，母后与陛下母子情深，对我也好……” 这话英琼楼何尝不知道，可是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呢？ “不如，找个由头，把付仰家的几个孩子弄回来吧。”无眠叹气：“知道陛下心里也生气，但是再怎么说是为了母后。” 英琼楼皱眉不语。 以前多厚待付仰，如今想起这个人就多恶心。 说实话他真的不愿意。 “还有什么事能比得上陛下和母后的母子之情？陛下做儿子的，有时候委屈一些也得认了。” 英琼楼侧头看她，忽然笑了笑：“你呀你，朕会想想的。” “你放心，付美人愚蠢，日后不会再有机会害你。你安心养胎，等中秋之前咱们还是回去过。”英琼楼道。 “好，有陛下我不担心，就是有时候……”无眠低头。 “委屈了？”英琼楼拉住她的一只手：“朕都知道。” “你才不知道。”无眠抽回手，表情很是不好看：“都怪你。” 软呼呼的小皇后忽然就变脸，英琼楼也有一瞬间不适应。 他不说好好好都是我的不是，但是他重新拉着无眠的手：“你的好处，我都知道。” “你都不给我抱，才抱了一下。”无眠哼道。 英琼楼知道这就是哄好了，只是故意找话题。 “你那样不累？晚上给你抱着。”不过自打肚子大起来，她就很少那样抱他了。 想想，还有些怀念。 这件事暂时就这么告一段落了。 外头的流言是真的，但是毕竟没有实证，牵扯的是太后和皇后，所以除了几个言官上书外，其余人也都装作不知。 本来是要过了中秋回去的，不过现在皇帝既然说中秋之前就回去，那就是八月中旬就要走了。 入了八月无眠就叫人开始收拾。 定下回去的日子就是初十。 天虽然还热，但是没有七月里热了。 就是贵妃这个对月子还没出，就要行动回去，也是没奈何。 付美人的住处，她也叫人收拾起来，这阵子她瘦了些，显得肚子就很大。 她再蠢也知道是暴露了，只是不得不说这个人心也大。 就算是知道暴露了，可这么久过去也没事，就是禁足，她就觉得是太后压住了这件事。 是担心，但是事儿没成，她想着顶多就是受罚，等孩子生下就好了。 百合和露荷几个都明白这件事哪里就真的过去了，就看美人生了孩子之后什么待遇了。 谁知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就在初十这一日，天还没亮，付美人起来已经吃了东西换好衣裳马上要登车的时候，陛下叫人来传话，付美人就在行宫养胎。 猝不及防。 付美人整个人都傻了，急着要去找太后，可惜太后是前面走的，已经出发了。 出发了当然也不是就完全不知道付美人被拦住，传话的人赶上去的时候太后已经出了行宫。 她是想赶紧叫人将付美人带上的，可犹豫了一下之后，到底是道：“既然是陛下的意思，就叫她好好养着。哀家回去后会派人来照看，等生下皇嗣之后再接她吧。” 雪儿是无用了。 也好，她回去也没什么好处。只要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就好。 无眠坐在马车里，靠着大大的迎枕听着飞絮小声道：“说是即将登车了才接到话，急着派人找太后娘娘，可惜也没用。” 无眠笑了笑没说什么，她想到了。 英琼楼可不是个好脾气，之前竟是连责罚都没一个，就知道这事没个好。 皇嗣还有太后惦记着，只要生的是皇子一定能回去。付美人本人，这辈子只怕回不了皇宫了。 刚回宫，后宫嫔妃都要来给皇后请个安。 无眠没见，只说诸位姐妹辛苦了，休息几日，十四早上见。 从凤仪宫离开，付婕妤马不停蹄的赶去了颐宁宫。 可惜她今日注定是白跑了，太后也不见，只说是车马劳顿，今日就不见人了。 付婕妤死死的攥着帕子，跟颐宁宫的宫人道：“既然太后娘娘不见，那我就只能亲自派人去行宫了。” 宫人一滞：“您这又是何苦？付美人自己糊涂……如今闹成这样，暂时不回来是好事。” 付婕妤一巴掌就扇在宫人脸上：“她回不回，轮到你说？” 宫人一惊，他虽然不是这颐宁宫里的领头宫人，可也是仅次于的，从来没叫人打过。 尤其是付婕妤，她是太后侄女，自家人啊。 这一巴掌算是白打。他心里嘲笑这姐妹两个都是无能的东西，对自己动气算个什么本事？只是嘴上倒也不敢说。 付婕妤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婕妤这是做什么呢，太后娘娘要是动怒……”荼蘼的话没能说完。 【年底了忙，今年就不更新了，明年再更哈。】 第184章 求见 因为付婕妤反手又赏给她一巴掌。 还是那只手。 她满眼都在冒火，脸色更是如寒霜一般冷。 “平日里我由着你，纵着你，冷眼瞧着你。你伺候着我，心里想着谁？你跟着我长大，你忠心的是谁？我都不在意，我不在意的东西多。可今时今日，我亲妹妹陷在行宫里生死不知，你想说什么？她动怒如何？”付婕妤柳眉倒竖看着荼蘼：“今日起，你不必伺候我了，主仆一场，你自己选，是出宫还是来颐宁宫伺候，我放你个自由。” “婕妤？”荼蘼吓得赶紧跪下：“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 “或者还有第三条路，我把你送去殿中省，给你另寻一个主子，你自己选。”付婕妤面色冷淡，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婕妤……奴婢知错了，奴婢日后绝不敢了，奴婢……” “看来你选了第三条路。”付婕妤冷笑。 “不不不，不，奴婢不……奴婢选第一条，奴婢愿意出宫。”荼蘼赶紧道。 她自幼就不是殿中省的奴婢，她是付家的奴婢。 如今送她去殿中省日后还有什么好？ 至于说去颐宁宫，她当然不敢想，能伺候付婕妤才是出路，太后娘娘还缺人吗？ 付婕妤这会才看她：“主仆一场，我会赏你的，走吧。” 荼蘼再不敢说一句话，这么些年都习惯了，婕妤是太后娘娘的侄女，都是一家人。太后娘娘要问，她有什么不能说呢？自然是……什么都说。 是什么时候起，更看重太后娘娘了？是婕妤从没有说过她什么的时候？ 如今是悔之晚矣，她甚至不敢多看一眼婕妤此时的表情。可一向不发火的人发火，她一点都不敢求情了。 付婕妤的心真的冷了。她从来知道宫中人情淡漠，她也不甚在意，总归是付家女儿，陛下不喜欢，也是陛下母族的女儿。 饿不死，将就过就是了。 可她没想到这人情的冷漠能这样直接。 雪儿有一万个不是，可那是她一母同胞的妹妹，是她的血亲！ 她想不到太后能这么冷漠，这么不屑一顾。 自从得了消息至今这一个来月，她几乎隔几日就派人去一次行宫，却没有一个能见到付美人。 妹妹糊涂她知道，可就算是犯错了，难道就不管了？何况内情她都不知道，太后只说不许她问。 这种时候太后不该帮着一点？这样下去是打算等她生了孩子就叫她去死？ 不管妹妹做了什么，她是她的亲姐姐，她能看着妹妹去死？ 付婕妤眼神坚定，太后可以放任雪儿去死，她不会的。 她一定会救自己的妹妹。 付婕妤深吸一口气，她想好怎么做了。 如果做太后的侄女就是随意进宫，随意去死的话，她可以选择不做。 就做一个不得宠的天子嫔妃又有什么不好？就当自己是娘家败落，自己无宠的嫔妃，没什么关系，不会比如今更差了。 无眠这边，今日自然要休息，太医过来给她请脉。 请过之后说娘娘一切都好，确实是没什么事。 晚上英琼楼进来，就见无眠穿着一身非常轻薄的粉色襦裙，在殿中写字。 “坐久了不是不舒服？” “才坐下呢。”无眠起身，头发也是松松的挽着，此时算是没什么仪态。 衣裳薄，肚子就更显眼了些。 “陛下身上……”无眠走近几步嗅闻：“好闻，这是用了什么香？陛下从哪来啊？” 无眠纯好奇。 “朕能去哪里？从太极宫来。”英琼楼回头：“吕忠，这是什么香？” “回陛下，娘娘，这就是御用的龙涎香。”皇后娘娘有孕后，真是变化多端，陛下用的不就这个么？偶尔换安神的和提神的。 无眠点头：“我也要。” “去问问太医局，皇后能用不能用，能用就拿来。” 吕忠赶紧去了。 是御用的，但是并不是皇后不能用。所以吕忠不必废话。 只是过了一会吕忠回来，却是提醒：“太医说孕妇虽然也可用，但是决不能多用。此物理气活血，孕妇闻多了，恐怕不大好。不过，太医也说并没有那么严重，娘娘实在喜欢就少用一些，不要一直用。” 无眠笑了，除非长年累月大量腌入味，不然只靠香料一下子能把孩子伤着也不容易。 太医这个提醒也是这个意思。 所以很快就点了一炉，放的远一点，无眠闻着道：“嗯，是熟悉的，以前怎么没注意呢？” “娘娘如今有孕，就会对一些气味有些不同的感受。”临水解释，她之前也是问过嬷嬷们的。 怀孕的人以前喜欢的忽然就不喜欢了，以前不喜欢的忽然就喜欢了，都没准儿。 英琼楼看她的肚子，心想这一胎是十一月生，如今看着肚子就不小了。 又看无眠的脸，怎么觉得越发白净了？ “陛下什么时候跟太医学了本事？”无眠歪头。 “朕当然不懂，只是看看你。”英琼楼端起茶。 无眠伸手拉他的袖口：“陛下真好看。” 英琼楼手一滑，险些把茶倒身上…… 不是被话语弄的，是被她拽袖子弄的。 英琼楼叹口气放下茶碗：“怎么越发淘气了？” 无眠笑着起身扶着腰：“哎哟，果然肚子大了，坐一会确实有点憋屈。” 英琼楼看着她走动，心里想着这孩子的样子，不得不说，此时他很期待。 晚上躺在榻上，无眠舒舒服服的叹口气：“忽然觉得自己认床。” 行宫也好，很舒服，但是总归好像这张床不一样似得，大概是因为自己就在这里出现的？ 英琼楼没有这个习惯，他要是认床，那这一后宫的女人都要哭死。 白天有时候皇帝会矜持，到了这时候，他的手就在无眠肚子上轻轻抚摸。 再有几个月就要见着了，这孩子一定是个聪明活泼的孩子。想想有个无眠那样的小家伙叫自己一声父皇，就觉得这件事着实开心。 无眠由着他摸，慢慢就睡过去了。 早起的时候皇帝早就走了。 吃过了早膳，外头就传话说付婕妤求见。 第185章 总不能都蠢吧 “娘娘，一早还没来得及跟您说，付婕妤身边的荼蘼，被她送出宫了。”飞絮道。 无眠挑眉：“可以，这是有了计划呀？既然是这样，请吧。” 付婕妤穿着一身牙白底碎花襦裙，一进了正殿就跪下来了：“求娘娘能保付美人一命。” 无眠没有急着说话，只是摆摆手。 殿中瞬间就剩下了几个人。 “付美人的事，你知道多少？” “回娘娘，妾只知道她吃了猪油蒙了心，要害您，其余一概不知。”付婕妤直白道。 无眠笑了笑：“既然知道她要害我，你还来求我？你求太后，求陛下，都比求我有用吧？” 付婕妤深吸一口气：“她要害的人是您，妾只想求您。太后娘娘已经放弃了她，至于陛下，妾自知并无资格求。只能求您了。” 无眠点头：“姐妹情深，令人动容。只是我并没有要你妹妹去死的意思，你怎么这么担心？我这个苦主都没叫她去死的话，应该不至于有人叫她去死吧？” “娘娘仁心，只是妇人产子凶险万分，如今她被丢在行宫中……妾实在是不能安心。”她怎么知道别人也不想叫妹妹死？ “嗯，确实姐妹情深。”无眠换了个姿势坐的舒服一点：“你求我，我也不一定要答应你，你知道自己没资格求陛下，那你求我要用什么换？” “妾身无长物，只有两样。第一样，雪儿生的孩子妾求养在身边，公主自不必说。若是皇子，妾保证他用没有争夺之心。第二样，娘娘贵为皇后，想来也有为难之处，妾日后愿意归顺，为娘娘排忧解难。妾虽然无能无宠，但是陛下绝不可能再要一个付氏女。付美人也绝不可能再有机会，但是妾身为付氏女，还有用处。”付婕妤也不绕圈子，直接就全说了。 就差明说我以后帮你对付太后。 看来，她也是真的冷了心：“你果然只是不想争。” 无眠轻笑：“只是你要选了这条路，只怕不好走啊。你娘家日后也只怕没什么好处了，你不后悔？” “付家过去就是太过鼎盛，才有今日之祸事。妾只求爹娘兄长妹妹都安稳的活着，已经有荣华富贵，不求别的。” “只要你说的是真话，那我就成全你。不为别的，就为你这一跪。只是你失去了太后娘娘的庇佑，日后麻烦事少不了，你想好。”无眠道。 “娘娘放心，妾永不后悔。”付婕妤虽然跪着，但是却挺起了脊梁。 无眠点头：“好，那就回去吧，收拾收拾，这几日就送你去行宫，等你妹妹生下孩子，年前我接你们回来。不过你妹妹就不必回来了。” 付婕妤死死攥着的手松开：“妾叩谢娘娘恩典！” 这样就好，雪儿能好好活着，只有她自己陪着她生产才能放心。不能求更多了，只求雪儿能活着，活着，等孩子大了，或许还有机会回来，或者不回来也好……总归是要活着。 付婕妤又给无眠磕了头才走，来的时候满心担忧，走的时候倒是坦荡了。 她走后临水道：“陛下会给她养付美人的孩子么？要是她养了孩子，正好是个皇子的话，日后难保没有野心啊。” “放心，她是个明白人。她想保住付美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跟太后对着干，陛下不能叫我这个皇后跟他的母后打擂台。”太后与皇后不和闹大了是多难看的事？ 可太后精力旺盛，又确实需要人消耗牵制。 还有比付婕妤这个亲侄女儿更好的选吗？ “至于野心，她清楚，陛下不会叫她有这份野心的。付家这么大一家子人呢，总不会都糊涂，总有个明白的吧？”主要是太后才多大，要等她老死……那不得等哭了？ “是，如此说来，付婕妤确实也算是有决断的人了。”临水点头。 “是太后娘娘伤了她的心，若不是太后娘娘对付美人的处置如此，付婕妤只怕也不会出头。”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付美人当然罪该万死。 可站在付家以及付婕妤的立场上，哪怕付美人错，他们也舍不得她去死。 太后是两头都得罪死了。 之前付家人进行宫也没见着付美人，如今付婕妤求见太后也没叫她见。 明知道她不靠谱，付家人日后也不会多听她的话了。付美人谋害皇后这件事就在这，也许现在皇帝不会杀她，可日后要是付婕妤这里还敢出错，这姐妹两个只怕都要死。 皇帝没必要下黑手，直接赐死就是了。 皇帝靠不上，太后靠不住，付婕妤此时还能求谁？ “我倒是盼着付婕妤生个皇子呢。”不然还亲自对付贵妃么？ “娘娘只要想，定会如愿的。”临水道。 “你这丫头，我是神仙么？”无眠好笑站起来：“走吧，院子里走走，这小冤家月份大了，更要注意了。” 临水摸了摸：“小主子一定很乖的，娘娘放心吧。” 无眠也摸摸：“也不用太乖，乖一点做娘的省心，但是孩子不一定快活。由他吧。” “娘娘真是个好母亲呢。”临水道。 “这一点啊，想想母亲就是这样的吧？”钱氏虽然没本事，但是疼孩子。 “您回来了，要是想夫人了就叫她来看看您。” “等过完了中秋吧。这一年也不知是我怀着孩子的缘故还是如何，感觉过得有点快呢。”无眠皱眉。 “是啊，也或许是今年事多吧？”临水道。 今年去了行宫，行宫里也有许多事。 无眠点点头：“迫不及待要见小宝贝了。” 当夜，皇帝没来。 不过次日晚上皇帝就来了。 吃过晚膳后，无眠就提起了付婕妤。她怎么操作是一回事，最好是过了皇帝的明路，太后就没话说了。 “她情真意切，不管付美人如何不好，她做姐姐的也是真心。就准了，没有先问陛下。别的不说，付美人肚子里怀着的是陛下的孩子，要是真的没有人在那照看也是叫人不放心。大人是大人，孩子总是没错的。” 【大家2024年好呀！新年快乐！】 第186章 下作 无眠轻轻蹙眉：“那孩子与我肚子里的孩子前后脚临盆，实在……” “好了别多想，你既然应了就依你。”英琼楼敲了几下桌子：“只是一样，付婕妤要养那孩子？” “这件事，我也想了。付婕妤是个明白人，她虽然平素不爱说话，脑子是清楚的。这孩子只能叫她养着，不然母后不放心。”放别的嫔妃那，太后不得直接去要回来？这孩子最好是养在付婕妤跟前，付婕妤知道该如何保护家里人。 “到底是陛下的母族。”无眠道。 英琼楼蹙眉不过也没再说什么，那就是应了。 是啊，到底是自己的母族，若非如此…… 他深吸一口气。 既然皇帝和皇后已经决定了，现阶段根本不会跟太后多说。于是中秋都没过，付婕妤就出发去行宫了。 临走没有亲自来给无眠说，只是派来了身边如今的丫头：“我们婕妤说，现下不来比来了更好，奴婢不懂。只是婕妤嘱咐奴婢，替她给您叩头。婕妤说，等她回来，不管结果怎么样，都绝不食言。” 说着就给无眠磕了三个头。 无眠微笑：“好，起来吧，你们婕妤的心我知道了。” 果然，不管日后做的好不好，现下她就做出了动作。 当然是不来更好，免得太后多想。 无眠很满意。 太后迟一步听到消息，可惜人已经走了。既然是陛下的安排她也追不回来。 无眠对这件事就是一问三不知，太后也不好去问皇帝，主要是怕问多了，这个孩子也留不下来。 就算是对外头的流言回应，太后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所以中秋的时候，跟无眠也有说有笑的。 至于付婕妤和付美人，无眠的解释是：“付美人年岁不大，头一次有孕，竟有些动了胎气，旁的人照看到底不如亲姐姐，如今太医的意思是不好挪动，索性就在行宫里生吧。等过年的时候，我派人去接回来。” 太后听着这话，心里骂皇后嘴里没一句实话。但是嘴上也是道：“是啊，皇后最是关心下面的嫔妃。付婕妤年长几岁，去照顾也是合适的，等年前回来就好了。” 她俩统一了口径，外头信不信也得信。 事实上谁信呢？ 付婕妤是年长几岁，可她自己都没生育过，怎么照顾孕妇呢？ 结合前阵子的流言看，谁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如今只看过年的时候接不接回来吧。 中秋一过完，就又发生了一件事，嗯，小事。 “太后娘娘传话，说是既如此就叫孙宝林搬家。”临水一脸的一言难尽。 起因是，碎红轩里的桂花树，前几日还开着花呢，忽然就死了。 无眠笑出声：“真是笑人，行，既然太后娘娘嘱咐了，那就搬家。咱们不说搬去哪里，问清楚太后娘娘的意思。” “娘娘何苦，这种事本该是您管的。”临水道。 “明摆着孙宝林这是靠了太后了，搬去哪里都一样。每件事都不叫太后如意还得了？那不得闹？搬去哪里都一样，既然阳关道不走，她日后也别想有机会了。”无眠哼道。 “是。”临水应了。 临水出去不多时还没回，无眠就听见外头飞絮似乎是骂了几句小丫头，进来的时候脸色还带着一点。 “什么事要这么动气？”无眠好笑。 “娘娘别担心，是小丫头嘴上没有把门的。奴婢说她几句就记住了。”飞絮道。 “哦？说了什么？你轻易可不骂人。”无眠纯属好奇。 “就是说盼着付美人生孩子出事，这话说的没意思，叫人听见了，没事也有事了。”飞絮小声道。 无眠点头：“你去叫她进来。” 飞絮点头，就叫人将刚才被她骂了的三等小宫女绯衣被带了进来。 能在凤仪宫伺候的，首先都不丑。 这小丫头也是眉清目秀的，看起来也就十四五的样子。此时害怕，低着头，浑身都紧绷着。 “过来。”飞絮瞪眼。 绯衣走过来几步就跪下：“皇后娘娘安，奴婢知错了。” 无眠招手，绯衣膝行了几步过来：“娘娘，奴婢日后不敢了。” “不骂你，别跪着了。”无眠对她笑。 绯衣谢恩后，就跪坐在无眠身前。 无眠笑着看她：“飞絮姐姐骂你也是怕惹事，你不能记仇。” “奴婢不敢，是奴婢口不择言。姐姐教训的对。”绯衣忙道。 无眠伸手在她头上摸摸：“叫你进来不罚你，你是为了我好，才这么说这么想对不对？” 绯衣不敢说是，但是确实就是。凤仪宫里的宫女们都朴素的希望皇后娘娘好。 “这些话叫人听见了惹是非是一点，但是还有一点最要紧。抛开身份地位，咱们都是女子。都说女子生孩子不容易，九死一生。没有什么比孕育一个小生命更不容易的。所以不管是谁，在她怀孕生孩子那一刻都不能被诅咒。尤其是，咱们都是女子，更不该说这些话。哪怕有多大的仇恨，是死对头，可以诅咒她去死，但是不能诅咒她生孩子的时候出事。” 无眠拍绯衣的头：“这不是谁的仁心，这是同为女子的怜爱与仁慈，要希望所有生孩子的女子都平安顺利才是啊。” 绯衣愣住了。 她六岁就被卖进殿中省为奴，这么多年了，听说的从来都是相反的东西。 想也是，谁跟谁是对头，希望她怀孩子生孩子的时候死了最好。 从没听过这样的话，可娘娘说的难道不对吗？ “可是……可是如果……如果娘娘盼着她们都平安生下皇子，日后皇子大了要是……要是跟您过不去呢？”绯衣下意识的问。 “那就到时候再来对付那个跟我过不去的人啊。” “可是……可是付美人想害您。” “所以，她永远都回不来了。小丫头，不要着急，不管她是天生愚钝还是后天狠毒，只要动了谋害孕妇的心，后果就要自己承担啊。害人的方法有千百种，想要趁着一个女人分娩动手，这是最下作的。” 第187章 糟心 绯衣不知怎么就流泪了：“是，奴婢日后再也不乱说了。” “好，去吧，别哭。”无眠又拍拍她的头。 绯衣走的时候不知怎么就又回头看了一眼，她们家娘娘坐在那，嘴角挂着笑，看起来美极了。 后来的后来，不知怎么这句话就传了出去。 许多人都说，要趁着一个女人分娩时候动手害她，是最下作的。 也许没有人听没有人信，但是也许有人听，有人真的信了呢？ 谁知道呢。 孙宝林如愿的搬进了清月阁，至此，碎红轩彻底没人住了。 “回头把清思殿清理出来，给付婕妤留着。”无眠道。 “是。”临水之前是有疑问的，但是她最好的一点就是信任无眠，如今是什么都不问了。 “放心，付婕妤一个人，承担了她妹妹的命，还有那个孩子的日后，她不敢。她很清楚陛下对付家如今是什么心思，要是她也作死，付家才真是完了，就算是母子之情，陛下也不是那种愚孝的人。太后本人可以免责，可付家呢？有付仰的前车之鉴在，他们家如今也明白自己处境。只需要付婕妤牵制住太后，我就省心了。至于孩子如果是个皇子，只要还有别的皇子陛下怎么都不会选他的。不说别的，就不怕品性随了亲娘吗？” 临水想笑，没笑：“奴婢知道了。” “哎呀，糟心事太多。今天中午想要丝瓜汤。”无眠忽然换了话题。 “啊？啊，好。”临水一时没明白糟心事和丝瓜汤有什么关系，但是娘娘想吃东西是好事。 “娘娘，六皇子睡着了。”紫菊过来道。 “嗯。”贵妃点头，贵妃如今身子还是虚，不过比之前好多了。 “娘娘，外头传话，说孙宝林搬去了清月阁，是太后娘娘的意思，碎红轩暂时就不住人了。” 搬家不是一下子搬出去的，碎红轩的桂花死了这也不是秘密。 贵妃笑起来：“把谁当傻子呢？” “是啊，好好的桂花死了，死了一棵树就不能住了？她一个宝林倒是事多。无非是投了太后娘娘了，太后娘娘如今失了臂膀心急。可孙宝林图什么呢？”紫瑛嗤笑。 “图什么，之前得罪了皇后，她心虚。算了，随她去，以后别接触她了。” “娘娘说的是，现下付婕妤去了行宫，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形。” 贵妃沉吟：“不要插手了。” 既然陛下都关注起来了，她实在就不好做什么。 回宫后的生活也不知怎么就觉得好像更安稳。 无眠现在养胎是要紧，过年还有几个月，暂时也不着急。 别的事，能叫下面人做的都叫下面人做去。 现在大家都处在比较平衡的一个点上，都在等皇后生孩子。 太后则是也等着付美人生孩子，所以大家都不动。 这种时候，谁走错一步都可能引发什么后果。无眠倒也无所谓，她安心养着就好。 行宫里，付美人是又怨恨付婕妤，又只能依靠付婕妤。而付婕妤一点都不隐瞒消息，无眠所有的消息都清楚的知道。 无眠大哥赵元景回京后，也被英琼楼送进了工部打杂，看起来是要用他。 赵元景这一次出去虽然是个吉祥物，但是做的很好。 他这个人本事没多少，但是心正，这一点就算还得用。 时间缓缓过，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很晚，冬月初一，在太后那吃了饭回去的路上，就见天上飘雪。 此时的无眠已经临产，大概就是这个月中旬或者下旬生了。 也许是孽缘吧，行宫里的付美人居然跟无眠同一日生产。 顺利养胎到了冬月十九的时候，无眠在夜里发动了。 当时正是半夜，英琼楼也在，无眠睡得感觉有点累了，就想慢慢侧身。 好不容易翻身过后忽然觉得肚子一阵动，痛感袭来。 她叫了一声，英琼楼还没醒，外间雁鸣赶紧问：“娘娘？” 这几日守夜的人都警醒着呢。 “肚子疼。”无眠道。 吓得雁鸣赶紧披上衣裳进来，陛下也顾不得。 英琼楼也醒了，见无眠说肚子疼，火速叫人去叫太医来。 太医局最近也是一样，不敢懈怠，别人还能休息，李太医住太医局了，就怕半夜娘娘发动。 还果然就半夜发动。 无眠被扶着坐起来就知道，这是真要生了。 一瞬间，凤仪宫就灯火通明起来。 太医赶来，生产嬷嬷们也都在，将她扶着进了产房。 该预备什么早就预备好了，此时就等着时间到了接生。 英琼楼穿戴好，隔着窗户道：“朕在这里，你不要怕。” “陛下，外面冷，陛下进屋等吧。”无眠声音还是稳的：“陛下在，我就不怕。” 英琼楼点头，点了想着她看不到，就道：“你好好的。” 不得不说，他此时有点紧张。 比起无眠这里的有条不紊，行宫里就有些乱。 也不是没有人接生，只是付美人自己就喊的不像样子了。她发动的更早一些，中午就发动了，至今也没生下来。 她年级还小，怀孕本就也挺不容易的，这也正常。 付婕妤的脸色也难看的要命，要不是她在这里，这里更乱。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没有人害付美人，她都很危险。 她站在门口，看着里头的样子想，一定好好的啊。 无眠的痛一阵一阵的，嬷嬷们说一切正常，因为娘娘是头胎，难免是有些慢。 无眠自己也只觉得疼，好像也不是特别疼，还能忍耐。 怕她没有力气，还给她吃了些东西。 不能躺着，就扶着临水她们在地上慢慢走好叫孩子快点下来。 好像是太忙了，时间过得就很快，眨眼的功夫外头就有了鱼肚白，天都要亮了。 直到卯正时分，无眠才感觉真要生了。 太医严阵以待，嬷嬷们也是丝毫不敢懈怠。产房里有一位面色严肃的嬷嬷开始指挥：“娘娘不要紧张，慢慢来，缓着些吸气。头胎都慢，您胎相好，胎位也正，肚子也不算特别大，不会太艰难的。要是一口气用的太猛了，难免后续接不上。” 第188章 孽缘啊 无眠点头，缓缓深呼吸了几口。 英琼楼一直都在，早上的时候他就在这里用了早膳。嘱咐吕忠去太极宫看看。 正好今日不上朝，就算有事只要不是大事也可以暂时不去。 无眠的阵痛持续到了辰时终于有了变化，她自己也知道确实要生了。 嬷嬷也开始引导她加把劲儿，无眠此时也没什么脑子了，只能听着嬷嬷的指挥。 临水一直都在她身边陪着，飞絮死死盯着嬷嬷们，谁敢有一点不对她也不会放过。 太医没说娘娘需要喝药，所以娘娘不需要喝药。 暂时也没说需要参片，所以娘娘此时什么都不需要进嘴。 经过几次用力后，无眠只觉得累，握着嬷嬷的手，深呼吸了几口气准备下一次。 嬷嬷声音镇定，也影响着无眠。果然如果产房混乱对产妇是很危险的事。 要是嬷嬷镇定，产妇本人也好很多。 那位脸色严肃的嬷嬷尤其镇定，指挥着众人。 等无眠再一次猛然用力的时候，孩子终于生出来了。 随着孩子的啼哭，嬷嬷们也松口气：“恭喜娘娘了。” “是公主呢，长得真好。”还是那个严肃脸的嬷嬷笑道。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她这么说，无眠也跟着就笑了：“多谢你们。” 外头的英琼楼听着嬷嬷出来报喜说是公主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自己想的失望：“好！都有赏！皇后和公主如何？” “回陛下，母女平安！只是皇后娘娘和公主还需要打理一二，天冷，不好把公主抱出来。” “好，你们好好伺候，以皇后和公主为主。”英琼楼嘴角带着笑意。 众人也都松口气，看着陛下没有因为皇后娘娘生的不是皇子就不高兴，这可太好了。 皇后生下四公主的消息传开，太后听着嗤笑了一声：“赏她，赏四公主。” 不得不说，宫中许多人都感觉是松口气。 无眠被喂着喝了些汤就睡过去了，太累了。 孩子被好好的包好后，英琼楼进来看她们母子。 无眠看起来很疲惫已经睡着了，小公主看着红红的，其实不怎么好看。不过英琼楼也不是第一次当爹了，自然知道小孩子出生都这样，大一点就好了。 他伸手在小公主的额头上点了点，没有叫人看出太多喜悦，但其实他自己知道，也没什么失望。 乖乖巧巧小公主也很好，无眠还年轻，过两年再生一个就是了。 “好好照顾公主。” 众人自然应下，英琼楼又看了几眼无眠才出去。 “传朕的话，皇后生下四公主，阖宫皆有赏赐。凤仪宫赏三倍月钱。宫中各处赏双倍月钱。伺候皇后的太医赏黄金百两，李太医医术精湛，很好。” 李太医激动着谢恩，黄金百两当然好，可比不上陛下这句话。有着一句话，他李家几代都有指望。 “接生嬷嬷每个人赏黄金五十两，白银百两，绫罗绸缎，金银首饰都有。” 嬷嬷们也激动的谢恩。 大家都想皇后这是生了公主，这要是皇子，还不知要怎么赏赐呢。果然陛下爱重娘娘是真的。 中午的时候，行宫里报喜的消息也传来了，付美人生下了七皇子。 算起来七皇子比四公主早出生了一个多时辰。 此时的行宫里可没有这些被赏赐的喜悦，伺候付美人的人也是觉得晦气。 伺候的好也没用，没好处，伺候不好倒是可能惹事。 七皇子也没什么问题，健健康康的。只是付美人着实是受罪了。 孩子被抱下去，付婕妤进来坐在榻前，那血腥气还没散去。 她看着榻上脸色白的难看的妹妹，心中五味杂陈。 妹妹愚蠢，可如果不进宫而是找个平常人嫁了，她会带着奶娘，带着丫头，带着陪嫁的婆子。会有许多人跟着她，劝着她。 她是正妻，哪怕不聪明，可至少她不用太受人拿捏。也许夫君依旧不喜欢她，可她有嫁妆，不需要靠着夫君过日子。 无论怎么样，也会生下一两个孩子。 也就能在婆家立足了。 没有人给她那么大的野心，没有人哄着她骗着她往前跑。 姑母是太后，姐姐是嫔妃，娘家有爵位，不管什么样的人家都不会为难她。 等过些年，她岁数大了，渐渐也就能知道好歹。至少不管她如何犯错，都不会有连累付氏满门的机会…… 就算过的不是很好，至少不是如今这样，花一般的年纪就走错了路，再也不能回头。 “姐姐？” “嗯，感觉如何？已经叫人去提膳，折腾许久，饿了吗？” “我生下了七皇子！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去了，姑母不会不管我们的。哼，到时候叫她们知道。” 付婕妤深吸一口气没有反驳她，点点头：“刚生产完，先休息休息，养一养再说。” 付婕妤摸着她的头，她怎么说你永远都不能回宫的话呢？ 付美人全然看不见姐姐的眼神是什么样，她只是畅想着，自己生下的可是皇子。等回去了自有好处。 无眠睡醒的时候已经下午了，急着叫人抱来了孩子。 “娘娘，陛下先去了太极宫，说下午来看您。叫您醒了先用膳。”临水道。 无眠不在意的嗯了一下，急着要看孩子呢。 很快孩子抱来，她也没亲自抱着，就就着奶娘的手看：“哎呀，这个鼻子……随了谁？” “回娘娘，奴婢瞧着，是随了陛下的。”奶娘笑道。 无眠啧了一下，不过还是伸手摸摸孩子的小脸蛋，孩子睡得无知无觉。 稀罕了好一阵才叫人抱走。 摆上膳食后，飞絮才道：“晌午那会传话来，行宫里付美人生了七皇子，比咱们公主早了一个时辰。此时太后已经派人去看了。不过没说马上接回来。” 毕竟是行宫里接回来，才出生的孩子当然也是有危险的，这么冷。 无眠点头：“一会派人去，告诉付婕妤，满月时候接她们。” 说罢就先吃饭，什么都没吃饭要紧，生孩子别的不好说，生完是真的好饿啊。 感觉能吃一头牛，奈何送来的都是素的…… 【虽然这是小说，但我有精神病，我感觉小说里的人都独立存在的。所以不存在配角搞事了主角马上发现弄死的剧情。目前为止，我觉得剧情合理。觉得不够爽的我没话说。以及我头铁的说一句，我本人很喜欢付婕妤哈哈哈。虽然人物是我创造的，但是走向都有逻辑，不是一个作者想怎么写就怎么写的……就不知怎么解释，意会吧。今天加更了，哔哔几句应该没事……吧？】 第189章 聊岔劈了 月子生活就是吃喝睡。 钱氏第二天就进宫了，皇后生子，母亲是可以进来照顾一段时间的，是可以直接住下来的。 无眠就留了钱氏几日，主要是如果她不留，日后别的嫔妃们见母亲就更不好说了。 其实也不需要钱氏照顾，多的是人呢。 无眠叫人将接生嬷嬷里那个严肃脸的许嬷嬷叫来。 说是嬷嬷，其实人还不到四十呢。只是人本事不错，多年来就在殿中省做接生嬷嬷。 服务过不少皇室中人。 “许嬷嬷，我有意留下你，你意下如何？你要是不愿意，也不要勉强，绝不强求你。” “放心，你走的不是宫女的路子，我都知道，留下你你就是宫中女官，只是暂留在我这凤仪宫帮我照顾孩子。” “奴婢自然愿意，多谢娘娘抬举。”许嬷嬷赶紧道。 “那就好，公主刚出生，我很需要许嬷嬷这样的人帮衬。”无眠轻笑。 “多谢娘娘抬举，奴婢一定好好做事，照顾好公主。”许嬷嬷道。 能照顾一位主子自然好，何况不是一般宫女，平素可以出宫，日后公主大了自有好处，这种事谁都乐意。 只是接生的嬷嬷没几个会被留下来的。 无眠另外又赏她东西，叫她先回家将家里安顿了。 这些嬷嬷们都是有家的，只是在殿中省任职，并不是跟宫里的宫女一样的等着主子们放人。 陛下重赏了接生嬷嬷和太医，宫中各处也说皇后娘娘生的是公主，但是陛下也很高兴呢。 贵妃等人大概是松口气，如果皇后再也不生了，那当然是好事。 可皇后还年轻，如今又圣眷正隆，真不好说。 陛下过去可没表现出对哪一个公主格外不一样，就是大公主是他第一个孩子，好是好，也比不得如今。 小公主如今还没满月呢，陛下就赐下乳名叫玉珠儿。 如珠似玉般看待。 谁看了也得说一声，究竟是嫡出的。 钱氏照顾了十日后回了赵家，无眠生的不算艰难，十天已经下地了。 虽然天冷其实大家不乐意叫她下地，她听了一半，不会出去，但是偶尔走动走动。 好在殿中暖和，下地也没事。 小公主见风长，才十来天呢，就比刚出生时候大了不少，脸蛋还是有点红有点皱巴巴，但是比那时候可好多了。 无眠抱着孩子仔细看，难得刚吃饱的小姑娘还没睡着。 不过也快了，哈欠一个接一个的在娘亲怀里拱。 “这孩子……确定了，随爹。”无眠很有些不甘心：“是个丫头啊，怎么能随爹呢？” “咱们陛下样貌也好呢。”临水小声道。 无眠皱眉：“可是他黑啊，要是小姑娘随他……”无眠想着又叹气：“算了，随了就随了，以后不能说，孩子会伤心。” 临水笑出声来了：“不会的，现在还没满月呢，大一点会有变化，您这么白，就算各随了一半也不会黑。” “行吧，随她长去吧，怎么都是小宝贝。” 小宝贝已经睡着了，没法子月子里的孩子可不就只知道睡。 这孩子甚至不爱哭，从落地那天开始哭了那么几声之后就再没哭过一次。 奶娘们当然照顾的周到，及时换尿布，及时喂奶，但是这孩子大概率也真不爱哭。 挺好的。 “奴婢听说，六皇子夜里闹得很，太医也看过，说是没什么问题，就是爱哭。贵妃娘娘也总被闹的睡不好觉。”飞絮道。 “嗯？不是说六皇子身子好着呢？”别又是一个二皇子？ “身子是好着呢，就是闹了些。” 无眠点头：“这阵子你们留心些她们的事，我难免精神短。还要安排过年，年后就好了。” 说着话，无眠也困了。 到底是生了孩子，她也虚，多睡觉补补吧。 睡了一觉起来，太后那就来人传话，说是腊月十六好日子，那时候要接七皇子回宫。 无眠嗤笑了一声：“就说当然听母后的。” “清思殿收拾好了吧？接回来直接叫人住进去。”无眠道。 “是，收拾好了，那奴婢嘱咐人提前烧上火。只是有一样，要是太后娘娘强要抱走七皇子的话，付婕妤拦得住吗？”飞絮问。 “拦得住，要是这点事都办不了了，那要她就没用了。缺母妃的孩子不多，缺孩子的母妃可不少。”无眠道。 “是。”飞絮应了。 皇后坐月子的时候，皇帝自然就不能留宿了，但是他隔日就来，也会陪着无眠用膳。 每每来了，先看孩子一会。 说来也是，孩子这么多，他月子里极少见。更不会隔日就看看。 现在看着四公主这样一天天的变化，他心情也很奇妙。 小小的一个人儿，是他亲女儿，这么小一团，要长大成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想想都觉得很神奇很不可思议。 现在他很盼望孩子大一点，会叫人，会叫父皇。 也不知道她是脆生生的呢，还是甜呼呼的呢？一定很会撒娇吧？ 陛下这么喜欢小公主，伺候的人更是提着心，一点错处也不敢有。 还没满月的四公主已经是众星拱月了。 无眠睡醒一觉，擦了擦头发，不能洗，这么长不擦也要痒死。 “陛下来了。”无眠掩住嘴唇打哈欠：“你们点个香吧。” “今日精神如何？”英琼楼坐在她身侧。 “还行，就是觉得没什么精神。”无眠顺势靠在他身上：“陛下看过玉珠儿了？” “看了，孩子很好。”英琼楼眼中有笑意。 “当然好了，长得都像你。”无眠哼道。 说起这个来，英琼楼心情更好了。不过还是记得安抚无眠：“等过两年你身子养好些再生一个，就长得像你了。” 无眠没接茬，心想过两年？再生一个？这个罪不受不行啊，不然闺女怎么办？ 这万恶的旧社会。 不过到那时候生……他英琼楼算不算老来得子？ 想到这里自己先噗嗤了一下。 “……就这么高兴？”英琼楼好笑，长得像你就这么高兴？ “哎呀没有的事。”这就是聊岔劈了。 第190章 无能为力 不管怎么说，太后没有在无眠月子里找事，别的人也不敢。 所以到了腊月中旬的时候无眠身子就已经好多了。恢复是不可能的，没那么快，但是月子里那种虚弱已经好多了。 为孩子考虑，年前就不赶着办满月了，陛下的意思是等来年孩子周岁时候再办。 无眠自然没意见，如今生下孩子都不敢太过大张旗鼓的办，都要等等的。 既然太后说了十六接人，无眠十五就派人去了行宫。 京城已经落了四五场雪，行宫里冷得很。 这里多水，夏天的舒服，冬天就比宫中冷的多了。 不过付氏姐妹住的地方是不会冷的，不说别的，就为孩子也不能冷。 付婕妤知道接人的人来了之后，不得不跟妹妹说这件事了。 至今付美人都不知道自己不能回去，只想着满月就会被接走。 付婕妤叫人都出去，屋里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才艰难开口：“陛下的意思是……你暂时回不去了。” 付美人一愣：“你说什么？” “谋害皇后腹中皇嗣这件事，宫外传的沸沸扬扬，父亲也上了书信。”付婕妤道。 “可是我……又没有……”付美人结巴。 “你没做成，可是这件事叫人家抓住了把柄，你那个叫春喜的奴婢如今跟着皇后娘娘伺候。你不知道？” 她当然知道，只是……一直不肯深想。 “就算我有错，我……我生了七皇子，也算将功折罪……怎么就不能回去了？”付美人不能接受：“太后娘娘呢？怎么不管吗？” 付婕妤不知怎么说，哪怕想了这么多天，依旧不知道怎么说。 “太后娘娘早就放弃了你。”她艰涩：“你的功劳是生下皇子的话，那这不足以抵消你的罪过。你那不是犯错，是有罪。只要陛下想，你必死无疑，付家最轻也要削爵罢官。你的孩子也可能永远都回不去。就像当年的大皇子那样。” 付美人瞪着付婕妤，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不服。 “你可知道，如果我不来，你或许……你或许活不下来。”付婕妤说着，心真是油煎一般的难受。 不光是为这件事，还因为此时她妹妹看她那怀疑不信任的眼神。 “我回不去？那我的孩子呢？他回不回？要想带他回去，就要带我回去。”付美人哼道。 “……你好糊涂！你要闹，最终结果是你们母子都回不去。陛下不缺皇子。”付婕妤声音高了些。 “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回不去你都不帮我？你是我亲姐姐啊！你都不帮我？”付美人声音也尖利起来。 付婕妤苦笑，她就知道。 “我会带着七皇子回宫，日后他就养在我身边。过几年……” “你休想！”付美人尖叫起来：“你要抢我的孩子？你自己不得宠不能生就要抢我的孩子？我可是你亲妹妹，你怎么下得去手？” 付婕妤沉默了。 其实这个结果她早就想到了，只是事到临头，还是觉得寒心。 “你说话！什么我回不去，你就是为了抢我的孩子才来吧？我就说你怎么好心来照顾我，原来是为了这个？你真是……你真是……”付美人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冤屈。 付婕妤深吸一口气：“不是你想的这样，你听我说。” “我不要跟你说，来人，来人，我要见太后娘娘，我要见陛下！是皇后不许我……” 付婕妤一个巴掌扇在她脸上，将她接下来的话全都打了回去。 付婕妤苦笑，她二十年没跟人吵过架，可最近打人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你是不是一定要连累母族？”付婕妤觉得自己好疲惫，明明她也还年轻，却像是活了半辈子一样累。 “你谋害皇后和皇后的子嗣，你凭什么认为你自己生个孩子就没事了？你没事了，你没想过是因为什么？皇后不许你回宫怎么了？不该吗？” “你见什么太后，太后根本就不会管你了，你知不知道我都见不到她？就算你再笨再蠢，难道自己没感觉她变了么？”付婕妤深吸一口气：“还有陛下，你真的敢去传话，你真的敢见陛下？对陛下来说你算什么？皇子是金贵，可一个犯了错的美人金贵吗？就因为你姓付？你别忘了，正是因为付仰作死，才有你进宫这件事。” 付美人捂着脸，满脸的震惊渐渐成了惶恐。 她张张嘴：“可……那是我的孩子，你是我姐姐，你怎么可以抢我的孩子啊？” “那你告诉我，你回不去，这孩子要叫谁养着你能安心？”付婕妤声音冷冷的。 付美人的脑子还没转过来，她想的还是自己养着，自己回去。可姐姐逼视着她。 半晌后她讷讷的：“那就该叫太后娘娘养大……” 付婕妤笑了，冷笑：“然后他就尊贵了，养在太后那，日后还有机会做太子，反正皇后也没生出皇子来对吗？” 付美人没接这句话，但是显然她就这么想的。 付婕妤又笑了，摇着头笑。 笑付氏的命运，笑妹妹的愚蠢，笑老天爷给自己的路。 “你真的是没救了……” “难道你不想？如果有那一天，你也因此受惠，你是我亲姐姐，我的孩子将来自然也会孝顺你的。”付美人说这话的时候，竟还带着一丝施舍的意味。 付婕妤收住了笑意，眼神变得冰冷：“明日，我就会带他回宫。你要是不想死，就不要闹，安安静静养好身体，或许日后还有别的机会。你要是不信我的话，还要闹……妹妹，姐姐再也没什么本事能救你了。只求你再出什么事，都不要连累爹娘哥哥。我能为你做的事只有这么多了。” “不要，你不能走，你不能带走我的孩子！”付美人急切的去抓付婕妤的衣裳。 付婕妤起身看着她：“妹妹，你有一刻担忧过我吗？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想过，如果我陪着你在行宫也永远回不去会如何吗？” 付美人愣了一下，可也只有一下，她最在乎的还是此时此刻的处境。 可惜，这件事，她无能为力。 第191章 变化 付婕妤想了很多，终究还是没在嘱咐什么。她知道妹妹听不懂。 至于行宫里的人，她也没嘱咐什么，她自己的地位不够。何况，妹妹也该吃些苦头。 她只是给百合和露荷留下了一些银子，毕竟付美人进行宫的时候家当都在宫中，看如今的情形，陛下也不会允许她拿到自己的家当了。 付婕妤当年进宫的时候虽然位份低，但是付家正鼎盛，长房也给她预备了不少钱财，她是不缺银子花的。 “好好照顾她，如果……如果可以，我会时常照看，如果不能，你们护着她。”她没觉得妹妹做了这种事，皇后还能不恨。 皇后不叫她死，已经是仁慈了。 很快，付婕妤就带着七皇子回宫，刚进宫就见有宫人候着，说预备好了清思殿，叫付婕妤带着七皇子直接去安顿。 “您的东西，自有您的奴婢们收拾，要是不全的，您再嘱咐人去搬走，日后您就可以少去锦华轩了。” 付婕妤点点头，叫人赏赐了这个宫人。 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叫她日后少去颐宁宫。 确实该少去了。 太后这边等着呢，知道她回来了自然第一时间派人来清思殿，她当然知道皇后给准备了清思殿。 还想着皇后还算懂事。 只是没想到，灵芝来了清思殿却碰了壁。 “七皇子还没满月，如今舟车劳顿的赶回来，需要好好休息。姑姑改日再来吧。”付婕妤直接不给见。 灵芝有些愣怔，随即笑道：“也是应该的，婕妤可还好？” “自然好。”付婕妤淡淡的：“就不留姑姑了。” 灵芝自然感受到了她的变化，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回去。 太后那一心想着七皇子，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付婕妤怎么就去了行宫。之前只说是陛下的意思。 如今看着，只怕付婕妤自己也有心思。 不许太后娘娘见孩子？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太后要见，迟早能见。 何况今日也不是太后要见，只是派人来看看。但是付婕妤就拦住了…… 拦住只是一时的，可就是这一时，就是她的态度。 不多时宫中就都知道了这件事，灵芝去看七皇子，被付婕妤拦住了。 这个信号很是微妙，宫中各处都各有所思。 “娘娘，付婕妤说要来给您请安呢。”临水对无眠道。 “不急，我还没满月呢。等过几日再说吧。叫她好好休息，带好孩子。” “是。”临水给无眠拉好毯子：“娘娘这几日睡得少了，还是多睡睡。” “唉，实在是睡不着了，坐月子连书都不能看，听你们读书也不能听太久。只让我躺着……”越是临近满月越是觉得实在是待不住了。 “就快了，您如今觉得实在是腻了，可就辛苦这一两个月，受惠一辈子呢。奴婢是没经历，但是养生的嬷嬷们都是这么说的，过来人都这么说的，想必就是真的。”临水道。 “好，听你的，就闭目养神。”无眠道。 不过说是这么说的，真闭目养神了，渐渐的还又睡过去了。 临水见她睡着了之后就叫雁鸣看着，自己出去看药了。 半个月的时候无眠就开始吃药，李太医和太医局另一位周太医如今共同负责娘娘的身子。 娘娘毕竟之前有那么一场大病来着，又生了个孩子，用娘娘自己的话说，那就是要把自己掏空了。 所以要吃补药进补，但又不能太补，所以要从现在就开始吃。吃几个月，休息一两个月，再吃再休息，这个过程要至少一年半。 周太医此时正好就在，临水来给他请安。 “姑娘不要多礼。”周太医爱说笑，与凤仪宫里的人处的不错。 当然，她们更信任李太医，因为李太医伺候的久。 “正研究膏方，等做好了，娘娘喝着简单些，不至于这么苦。” 临水谢过他，帮着熬药看药吊子。 比起掏空了的无眠，小公主可是真的变化很大，临近满月，脸蛋子都大了一圈。 可见吃的不错，因为这个，英琼楼还又小赏了一次奶娘们。 四个奶娘都高兴坏了，就没听说奶娘因为月子里给孩子喂胖了就的赏的。 如今宫里越发知道了，四公主就是个金娃娃，陛下宠爱的不得了。 比起凤仪宫的安宁和欢快，颐宁宫太后要气死。 她怒道：“传她来见我。” 付婕妤连衣裳都没换，她就知道有这一遭。 于是起身整理了一下，就往颐宁宫去。 颐宁宫正殿，付婕妤跪在当地，请安之后太后说叫她跪下她就跪下，一个字也没多说。 “你没有什么话要跟哀家说？”太后冷漠。 “妾没有。”付婕妤脸色也是冷淡的。 太后冷笑了一声：“哀家竟不知，你一向听话如今倒也对哀家记仇了。” 付婕妤不说话。 “说话！你以为你不开口，哀家就不能怎么样？” “太后娘娘叫妾说什么呢？”付婕妤抬头看她：“妾自知没什么话说。” “哀家问你为何不许灵芝看七皇子？那是哀家的孙子，你不许见就不许见？”太后哼道。 “孩子没有满月，等他满月了，大一点了，自然娘娘就见着了。” “放肆！你敢忤逆哀家？”太后站起身：“去，把七皇子抱来，哀家亲自教养。” 灵芝正要劝，付婕妤已经开口：“妾来的时候已经嘱咐，若是太后娘娘要强行抱孩子，只要您抱走了，清思殿里的人全部送进殿中省刑房，拦不住您的人，她们就活不了。” “你拿几个奴婢的死活来威胁哀家？”太后似乎听了个笑话。 “奴婢的死活您不在乎，不过如果等那些奴婢因为七皇子全都闹进了殿中省，闹出人命官司，七皇子还能不能留在宫中？当年陛下能把嫡长子送去行宫是因为沈皇后娘家谋逆，今日陛下能不能把母妃谋害皇后娘娘和皇嗣的七皇子送去行宫？”付婕妤冷笑了一声。 “当年陛下送大皇子去行宫的时候，二皇子刚出生，三皇子还没有呢，如今陛下有七个皇子了。皇后娘娘仁厚，后宫将来会有更多的皇子，一个七皇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受宠嫔妃生的。” 第192章 时间 “你在威胁哀家？”太后震惊不已。 付婕妤不回答。 “婕妤这是闹什么脾气呢？奴婢知道，您是为了付美人不平，可事情出了才多久，太后娘娘有心也没办法将她如今就带回来。好在孩子生了，还是个皇子，陛下也没说给付美人降位，日后总有机会的。” 付婕妤心里清楚，不降位是因为外头不说闲话，或者少说闲话。 一个行宫里的美人，有什么用？ “娘娘，如今天寒地冻的，七皇子刚回来，确实是要休息。过些日子再见也是一样的，婕妤是七皇子的亲姨母，有她照顾孩子，您最放心不过了。”灵芝打圆场。 她心都突突，一个奴婢，再亲近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太后深吸一口气：“罢了，哀家体谅你为你妹妹想。既然你说如今不好见就暂时不见了，你回去吧。” 付婕妤就行礼：“妾告退。” 太后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嘴唇死死的抿着。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路走成这样，明明不该是这样。 她本来还指望付美人生下孩子后，她能有机会叫哥哥的孩子们回来的，可如今闹成这样，即便是生了皇子又能如何？ 她还能提么？ 灵芝此时一句话也不敢说了，她此时想，付家的女人们，就一代风光。 下一代的女人们，要是都不进宫，不管是付婕妤还是付美人，都能风光一辈子。 太后的侄女，陛下的表妹，这是什么身份？ 何至于此？可惜悔之晚矣。 甚至她觉得，付美人不该进宫，不该有孩子，一定要有，有个公主也没什么不好。 不该有七皇子的…… 木已成舟啊。 四公主满月这一天是不大办了，但是英琼楼的兄弟们还是进宫贺喜。 在凤仪宫也简单的摆上了一桌。 皇后比之生孩子之前略丰腴了一些，不细看都不太能看出来。 瞧着面色红润，气色也还不错。 除了病中的端王妃没来，但是也送了礼物，其他的王妃们都来了。 也都抱了抱孩子。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嘴上都要夸四公主长得好。 满月后，越发看出来，这孩子长得就是随爹。 其实随爹也很漂亮，无眠有些不平罢了。 无眠喝了几杯酒，等晚上散了的时候，整个人有些晕乎乎的。 英琼楼看她这样就好笑：“怎么还把自己喝晕了？” 无眠对他笑。 英琼楼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很高兴？” “陛下喜欢四公主，我就高兴。” “朕的女儿，怎么不喜欢？”英琼楼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那你要多疼她，爱她，护着她。”说着话，无眠前面走，拉着皇帝去看孩子。 这个时候，四公主刚吃过奶，正睡得好着呢。 昏黄的灯光下，小小的孩子舒舒服服的躺在床榻上。 她不知道她的父皇和母后正看着她。 但是不管知不知道，她都是在父皇和母后的期待中到来的小姑娘啊！ ------ 时光匆匆，转眼两年多就过去了。 时年是熙和十二年夏末。 天气还是热的，不过也比之前好多了。 御花园里，无眠坐在亭子里，瞧着下面几个小宫女逗孩子。 小宫女们使尽浑身解数逗孩子，然而那被逗的孩子…… 无眠叹气：“老气横秋，这就是像陛下？陛下小时候就这样？” 被亲娘吐槽的四公主手里拿着一朵漂亮的花花，看着那几个陪她玩游戏的小宫女。她也不是没兴趣，她就是不着急。 慢吞吞的走过去，跟她们玩一玩，然后就又不急了。 过了一会仰头看上面亭子，看见娘亲喝茶，她想了想之后，就转头要去找娘亲了。 无眠在上头叹气：“唉，这性子。” 四公主走上来：“娘亲。” “嗯，来。”无眠是吐槽，但是第一时间还是要抱抱。 小姑娘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伸手被娘亲抱住。 无眠捏捏她的小脸蛋：“不喜欢玩游戏吗？” “喜欢。”小姑娘应答。 无眠嘴角一抽，你娘我真没看出来你喜欢。 孩子什么问题也没有，就是不太喜欢说话，性子比较沉静。 不爱哭，也不怎么爱笑。 不过问题不大，依旧可爱活泼，而且很聪明。 听说陛下小时候就这样……嗯，陛下大了也这样，不爱开玩笑，不爱笑。 每每这时候无眠就感慨，要不要这么随爹？ 长得像，脾气像，性格像，真是亲生的。 “热不热？”无眠看闺女都没出汗估计是不热的。 主要是她走路也不急，没跑也没出汗。 果然，小姑娘摇头。 无眠失笑：“陪娘坐坐还是想回去呢？” “陪娘。”私底下有时候叫母后有时候叫娘亲。关键是这小姑娘记性还好，还没搞错。 无眠摸摸她的小揪揪：“好，那就陪娘。” 小姑娘坐在无眠身边，还挪了一下，就是想挨近点。 虽然孩子比较淡定，但是很喜欢亲近娘。 “娘娘，金波来了。”飞絮老远就看见金波往这边来。 不多时人就上来了：“奴婢请娘娘安，请公主安。” “嗯，怎么了？什么事？” “回娘娘，照月轩传话，杨充仪不大好了。” 无眠皱眉：“嗯，临水留着陪公主，我去看看。” “娘亲去哪里？”小公主揪住了娘亲的衣裳。 “娘亲去看看杨充仪，一会回去陪你吃饭，你跟着临水姑姑玩一会好不好？”无眠摸摸她的脸蛋。 “哦，娘亲早点回来。” 无眠笑着点头。 走下亭子，坐上步辇无眠问：“太医怎么说的？” “太医如今也没法子了，这一年多来，杨充仪就是死撑着。春天那会就说不大好，如今只怕是药石无灵了。只说是就这几日了。”金波道。 无眠叹口气，杨充仪之前就是个病弱身子，好在人岁数不大还能熬着。 谁料想她前年冬天又大病一场，从此就难起身，一个月里没几天能见着她。去年冬天的时候更是，一个冬天就没离开病榻。 可怜人。 照月轩里，张婕妤陪着杨充仪呢，她们俩一直就住一起。 听着皇后来了，张婕妤忙出来迎接。 【小跳个时间线。】 第193章 杨氏 她眼睛通红，请安起来的时候无眠发现她眼角皱纹都很深了。 其实也就三十刚出头，常年无宠的边缘人，老的也是真快啊。何况她娘家也只是小官，还不在京城。自己这个婕妤也是万年不动，日子不好过也是可以想见的。 无眠对她点点头，进了里头，隔着门看了一眼内室榻上的杨充仪。 人已经是不清醒了，整个脸瘦的凹进去，可这时候偏又带着浮肿，看起来有些吓人。 “早上就叫不醒了，太医说就这一二日的光景了。”张婕妤声音干涩。 她们俩从东宫开始就作伴，一开始的时候杨充仪还有些宠爱，可后来一场大病就再也没机会了。 两个不得宠的从东宫到后宫，相伴十几年了，如今一个人要走，她也感觉自己半条命要跟着去了。 “传我的话，即刻给杨充仪晋位二品妃位，封号就叫殿中省火速送来。” “妾多谢娘娘。”张婕妤感动道。 人不行了，可充仪位置上走和二品妃位上走，那是很大的差距。 既然人不行了，总要个死后哀荣。 如今人还是很信这个的。 无眠留了一会就走了。 “杨妃娘娘也是可怜，说是病重的时候念着她母亲，可她母亲前年也过世了。”雁鸣叹气。 就是不过世也没用，娘家也不在京城。 无眠叹口气没说什么。 回到了凤仪宫，就见小姑娘坐在廊下似乎是等着自己。 果然见自己回来了，她就站起来走下来：“娘亲。” “嗯，走，陪宝贝吃饭。”无眠牵着她的小手。 小姑娘的小手软乎乎，无眠可喜欢捏。 “杜康，你去太极宫，传个话吧。再告诉殿中省快点给出个封号，人不行了，不能等过后。” 杜康哎了一声跑了。 无眠给晋位就算了，但是二品妃位了，最好是叫皇帝下旨，也更好看。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圣旨就下了，晋杨充仪为二品妃位，封号：宁。 看她这样子，册封礼是赶不上了，无眠只好嘱咐吉服连夜赶制，到时候叫她穿着去吧。 “这两年还没给后宫晋位，今年到了过年时候应该要晋位了。”无眠道。 “旁人不必说，欣才人这一胎落地，必然是要晋位了，可怜张良仪了。”临水道。 去年年初，张宝林生下了一个小皇子，可惜落地三天就夭折了。也就没记在排序里头。张宝林坐完了月子后，就给了个良仪。 要是孩子好好的，那她肯定不止。 如今欣才人怀着第二个孩子，眼看着八月底就要生了。 如今后宫里已经不可能只凭着宠爱就晋位了，生不出孩子的话，除非你娘家有大功。 低位嫔妃还好，略晋位一等不算什么，才人以上，就很难了。 “娘娘，陛下叫人送东西来了。”外头小宫女道。 不多时，就见太极宫来人，是个小盒子。 打开就见全是孩子用的，小珠串，项圈，还有小玉佩，七八件东西，都很精致。 “陛下说给四公主玩，陛下说今日忙就不过来了。” 无眠点头：“这些东西是只给四公主了？” “回娘娘，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也有，不过与四公主的不一样。”这个不一样，只能是四公主更好更多了。 临水道：“是呢，三位公主大了，自然与咱们小公主用的不一样。” 宫人赔笑：“姐姐说的是呢。” 赏赐了来人，无眠叫小姑娘自己看。 玉珠儿自己看，抓着一个珠链递给无眠。 无眠给她戴在手腕上，红红的玛瑙珠串，挺好看的。 “娘亲戴！”小姑娘皱眉似乎是不满意娘亲不接受自己的东西。 “这是给小孩子的，娘亲戴不上，娘还有呢。这是你父皇给你的，自己留着哦。叫奶娘给你收好，想玩的时候就玩。”无眠抱住她亲了一下。 玉珠儿看看无眠的手之后噘嘴不再说话了。 小姑娘嘛还是喜欢这些的，就去小盒子里翻找，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大公主十四了。”无眠道。 “是啊，奴婢听说陛下都已经开始留心人了。”自然是留心合适做驸马的人。 十四当然还早，皇家的公主不必出嫁太早，陛下也没指望她有什么用处。找个合适的驸马就行了。 但是如今开始留心也很必要。 “我记得齐家可是有几个适龄的男孩子的，贵妃没打算啊这是。” 古人最不避讳表哥表妹，都说是亲上加亲。 但是贵妃不选齐家的孩子，肯定不是因为是表亲。 “外头越是有说立太子的话，贵妃娘娘心思也越多。”飞絮道。 无眠看了飞絮一眼，笑了：“你这丫头。” 临水机灵又忠心，可临水不太懂外头的事儿。 飞絮就不一样了，她眼界宽。 可不么，贵妃要是把闺女嫁给娘家，那固然知根知底的，不担心孩子。 可凭空不就少了一门助力么？ 要是公主找个别人做驸马，那可就多了一门姻亲。 不就是六皇子多了个支持的人？ 这姻亲又带着姻亲，无形中可就不止多了一个，或许是好多个呢？ 无眠摇摇头，没再去想这件事。 玉珠儿是今年春天才断奶的，按照宫里的规矩，她如今还要吃。 不过小孩子总想着吃奶就不肯好好吃饭，所以无眠做主给断了。 英琼楼也没说什么，自打断奶后，她吃饭也很香。 每次坐在那，被奶娘喂或者被丫头们喂，吃什么都津津有味。 筷子当然还不会用，小勺子倒是会了，就是毕竟还小，指望自己吃是不行的。 娘俩吃过了饭，催着孩子去午睡。 “睡之前叫她刷牙。” 牙刷当然是如今的东西，木头加鬃毛，勉强用吧。 照月轩里，圣旨到了宁妃也没能醒来。 张婕妤哭着叫她：“姐姐，你晋位了，你晋位了。” 只是不管怎么叫，昏沉的人也没知觉。 此时太医也没办法，只能等。 后半夜的时候人就不行了，也没什么回光返照，就这么安静的断了气。 停灵当然不可能叫她在宫里停，能在宫中停灵的只有皇帝皇后，太子都不行，自有去处。 第194章 又早产了 不过英琼楼下旨，可以在照月轩挂白。 这就算是恩典了，不许在宫中停灵，又怎么可能叫宫中挂白呢？只挂一个地方也要皇帝准许。 一个不得宠，无所出的妃子死了，很快就没了她的痕迹。 伺候她的人年岁大的无眠就放出去了，年纪小的就送回殿中省重新分配。 宁妃的财物会送给杨家人，同时陛下也会赏赐一些东西银钱给杨家。 这是他在位的时候死去的第一个高位嫔妃，自然待遇也不一样。 只是不管怎么样，死去的人已经没了知觉。宫中的人无非是早请安的时候坐在那，感慨一声她还年轻。 无眠坐在上首，瞧着今日下面的人穿的衣裳颜色都素，这就算是送过宁妃了。 无眠本人也是青色的罗衫，牙白的襦裙。 “宁妃去了，你们也都派人出去烧个纸吧，姐妹一场，免得她身后凄凉。”无眠道。 “娘娘放心，妾已经派人去了。想想宁妃当年是进了东宫，真是好些年了。”贵妃感慨。 此时她的感慨或许也不全是做戏，难免也有些真的伤感吧。 众人都感慨了一番，主要是东宫出来的几个。 说罢了这个，无眠看徐妃：“怎么我听着二皇子又告假了？” “回娘娘，二皇子近来夜里睡得不大好……”徐妃道。 无眠皱眉：“如今他身子好些了，该好好念书才是。入学也两年了，一个月里在宫学的时间少的可怜……你心疼孩子是不必说，可也不能朕纵容。” 无眠哪里想问了，是昨夜英琼楼叫她问问。 行吧，毕竟是做母后的，意思意思吧。 “娘娘说的是，妾明日一早就送他去宫学，没事绝不敢再耽误了。”徐妃道。 这二年徐妃也老了不少，陛下对她和二皇子的不喜简直就是摆在明面上了。 尤其是三皇子入学后，聪明又懂事，更是衬托的二皇子越发不像样子。 只是她已经形成习惯，最怕的就是二皇子生病，一旦有点不舒服她就紧张得很。 心里未必不知道这样不好，只是……太害怕了。 “二皇子体弱，身子也要紧。要说啊还是三皇子好，身子好，读书也好。前几日我还听着陛下夸呢。”贵妃一笑：“只盼着日后六皇子也有他三哥几分灵气才好呢。” “哎呀，三皇子长得也好啊，小小的一个，样貌很是出众。将来可是个俊俏皇子呢。”容妃也笑：“怪不得陛下喜欢，换谁不喜欢呀？” 外头开始催着陛下立太子，长大些的几个皇子里，如今最出挑的不就是三皇子么？ 敏妃娘家虽然比不得贵妃，可如今也是一方大员，还很受陛下器重。 敏妃也不与后宫有什么争端，虽然这些年也算早就失宠了，可孩子养大了。这还不算心腹大患？ 贵妃如今最大的心腹大患就是三皇子。 “容妃这话说的，陛下只喜欢三皇子？”敏妃问。 “那自然不是，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都好，只不过这几个还小，都没入学呢。不过前些时候太后娘娘不是夸七皇子乖巧聪慧？”容妃轻笑，又把战火引到了七皇子身上。 陛下是不夸他，可太后夸啊。 太后不能养，但是能见啊。 付婕妤淡淡的：“七皇子愚钝，比不得诸位兄长，不过他是皇子，等他长大了自有他的好处。宗亲众多，将来七皇子也是其中一个。” 这要是换个人，不敢说七皇子愚钝的话。 前面容妃才说了太后夸七皇子聪慧，你作为七皇子的母妃偏要这时候说七皇子愚钝，不是跟太后对着干？ 可这两年多来，众人也看透了，付婕妤竟是跟太后闹翻了。 站在了皇后那边。 哪怕她养了七皇子之后，位份不得寸进，可她就是不回头。 看不懂的人多，明白为什么的人也不少。 但是不管怎么样，七皇子是陛下叫她养着的，谁也没法子。太后也只能忍着。 外头提议立太子，如今说的最多的就是三皇子了。不是他特别好，主要是他大了点，身子又没问题。 二皇子也有人提议，可谁都知道二皇子之前差点就养不活，所以提议的人少得很。 不过英琼楼是压着这些折子的，没有要立太子的打算。 无眠看着她们吵嘴差不多了就道：“没什么事就散了吧，都把孩子照顾好。” 众人起身告退。 “如今贵妃和敏妃是越发的不对付了，贵妃不说话，容妃是一马当先啊。”无眠笑道。 “是啊，容妃娘娘如今也不侍寝了，越是这样，她越是要靠着贵妃娘娘了。”临水道。 无眠点了个头，准备回去再眯一会，就见金波进来了。 “娘娘，望仙阁传话，欣才人发动了。” 无眠先是点头，随即疑惑：“这是……又早产了？” “可不是么，早了一个月吧？”临水也惊讶：“没出事吧？” 金波忙道：“没有出事，就是忽然发动了，太医已经去了，产婆们候着呢。” 无眠啧了一声：“这还有体质的说法？生三公主的时候就早产了……” “那想必是没事。”无眠道。 知道没什么事，无眠就安心的睡去了。 上午也没生出来，不过一切顺利，到了下午的时候传来消息，欣才人生下了五公主，母女平安。 无眠叫人赏赐了欣才人。 英琼楼那边也传话，欣才人晋位美人。 生两个当然证明她还是有些本事的，可两个都是公主……这也是没法说了。 夜里的时候，英琼楼刚来，见无眠正看着一个奶娘做东西。 “陛下来了？” “这是做什么呢？” 奶娘忙起身：“回陛下，奴婢做个布兔子。” 英琼楼看了看奶娘手里的东西点点头：“好好做，十二生肖都做几个给四公主。” 奶娘忙应下。 无眠好笑：“会做什么就做，不会做就不必做。你换着花样做几个就是了。” 也不能强迫人家，万一有不会的呢？ 奶娘也是松口气，赶紧应了就带着东西退下了。 陛下宠爱公主，她本来想着不会也得学会，如今可轻松些了。 【明天会给宁妃安排个番外，只为丰满一下正文，不看也没事，可以跳过。顺便说一下，正文夹杂的番外可以不看，算加更不会因此少更新的，也不意味着完结啊。】 第195章 番外：可惜暗澹色，无人知此心 杨氏进东宫的时候十七岁。 不算太小。 那年，她成为了东宫的杨承徽。彼时的东宫，太子妃沈氏年轻貌美手段高绝。 齐良娣出身尊贵，正得太子喜欢。 太子那个时候，也是十七岁。他并没有多少时间流连东宫的女人们。 他有学不完的东西，上午学文，下午习武。有时候夜里还要听老师们讲课。 陛下看重太子，太子就更忙了，他已经开始学着治国，随着陛下起居。 所以东宫里的女子们并不能时常见到太子。 杨承徽年轻，美貌，可惜她出身一般，家中只是地方小官。 能被送进东宫，大概是上面觉得她长得好些，或许也适合生孩子吧？当时她并没有想过这些。 十七岁的女孩子能想什么呢？被送进东宫，送给年轻俊朗的太子，除了欣喜之外还有什么呢？ 她一腔心事都无处诉说，化作了手中的针线，化作了内心的思念。 只是太子太忙了，来她屋里的时候太少。见面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越是想要讨好他，就越是不得其法。 不过好像太子那时候对她还不错，虽然只是短短的月余。 他也曾在东宫的花园里看她弹琴，对她说你这样爱笑就很好，别辜负了你的好容貌。 她都记得，只是太子渐渐的就不记得了。 齐良娣生下了一个小姑娘，本就受宠的齐良娣越发受宠了。 紧随其后，太子妃也生下了太子的长子，东宫里她地位越发稳固。 也就是这个时候，杨承徽因为冲撞了太子妃，被罚跪在小花园里跪着。一场大雨打下来，断送了她一辈子的健康。 本来是不至于的。 可太子妃厌恶的人，东宫里谁管？病的奄奄一息，却也等不到太医看诊。 她虽然有些钱，但是身边伺候的人也不见得多忠心，又不是娘家带来的。她们不肯为她奔波，她也不能见到太子。 那时候她就明白，太子从来没有把她当一回事，她早就被忘记了。 后来大概是觉得她还没死也不好一直不给医治，太子妃终于叫太医局的人来了。 太子也来了，他说才听说自己病了，特地过来看看。 他坐了一刻钟，赏赐了些东西和钱。 那就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在东宫自己的屋子里见到太子。 哦……其实也是最后一次，在自己的住处见到自己这个夫君。 病终究还是好不了，一场寒雨本不至于要命，她还年轻好好吃药就好了。 可刚好赶上了深秋降温，病后许久得不到医治，小病拖久了，就成了大病。寒气入了心肺。 其实好好调理，也还是会好的，可是她哪有机会？ 太子妃不给她这个机会，老天爷也不给她这个机会。 太子不记得她，就没人在乎她，一个病秧子，失宠的病秧子，谁管呢？ 她的日常越发艰难起来。 直到先帝驾崩，东宫忙乱，更是时常连热乎的都难吃到一口。 直到进宫，被封了才人，住进了照月轩后，好像才有那么一丝丝好转。 太子妃成了皇后，自己这个已经被熬坏了的人好像一点都不重要了，她终于肯抬抬手放自己一马。 可是，她的病已经成了治不好的病，哪怕太医常来，终究无用。 那些贵重的药材她也用不起…… 一个人病的太久了，有的时候就连心绪都淡了。 沈家出了事的时候，她都没有太多幸灾乐祸的心思。她只是不懂，始终都不懂。 当年的齐良娣得宠，家世也好，处处都与太子妃能媲美。为什么太子妃不动齐良娣，而是对自己这个根本就不得宠的人下手呢？ 沈皇后也死了，她觉得大快人心，可同时又觉得很悲哀。 沈皇后用尽一切，最终自己也就是那么个下场，连太庙都进不去。 自己呢？这病秧子的身子什么时候走呢？ 后来，她渐渐想明白了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呢？无非是自己还有几分姿色，无非是太子曾经也曾对自己有兴趣过几日。 或许是被太子妃看见了，也或许是她觉得自己日后会成为一个威胁。 如果她觉得自己日后是个威胁，眼下却能一脚踩死，那为什么不呢？ 所以自己就被轻飘飘的罚了一场，或许太子妃也没想过自己就因此再也好不了了。 谁知道呢。 命吧。 没有人再苛待她了，她也渐渐的养着身子。没有什么目的活着。 从十七岁，到三十一岁。 她病的时候越来越多，好的时候越来越少。 就在川田，她在御花园的亭子里遇见了丽昭仪。她已经很少能出来了…… 丽昭仪依旧美丽，但是比之当年，却像是变了许多。 她们本无交集，但是遇见了也可以坐在一起说说话。 只是远远地，瞧见了海棠丛中走去的一双男女，男的一身玄色长袍长身玉立，女的一身鹅黄襦裙娇俏美丽。 太远，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但是看得出他们很闲适。 杨充仪并未多看，这么远，请安也听不着，倒是可以免了。 只是她瞧着丽昭仪看着那边，却入了神。 她没有叫她，只是安静的喝茶，不知过了多久，红着眼圈的丽昭仪转回头来：“姐姐不要笑我，我们这些人，都一样。” 就是在这一刻，就在丽昭仪这一句话中，杨充仪感觉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找不到的原因。 突然她就明白了，她和丽昭仪不一样，和后宫许多失宠的女人都不一样。 和与她住在一起许多年的张婕妤也不一样。 她好像只有刚进东宫的时候幻想过与太子亲近。 后来……哪怕过得再艰难的时候，她都鲜少想起找那个男人帮她。 因为每一次，她想起当年与太子在东宫花园里那一幕，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当年不懂，此时此刻她好像忽然懂了。当年她弹琴，太子看着。而今日陛下与皇后在赏花。 他们今日赏的那些花，便是昔年太子看着的自己。 啊，原来是这样吗？ 花总会谢，而我只是开错了地方啊。 她笑了，花谢了，我也该走啦！ 第196章 蒸白菜 出了正殿，奶娘赶紧回去公主那边，跟另一位奶娘道：“我明日去一趟针工局，问问那边的人，陛下说叫做十二生肖的小物件。皇后娘娘说不会的就不做，我想着多学几个也好，不求都做全了，多点也好。”毕竟也是陛下开口了一回呢。 “那你就去，难得你手艺好。陛下看重咱们公主，这点小事咱们可不能办不好。” 两个奶娘笑着去洗漱，洗干净好伺候公主用膳。 四位奶娘在断奶后，就留下两位了，不再喂奶后她们就是贴身伺候的。另两位已经荣送出宫去了。 正殿中，无眠对英琼楼微笑：“恭喜陛下了，五公主平安降生。不过这欣美人体质问题吧，又早产了。” 英琼楼点头：“孩子没事就好。” 大概欣美人就是个易孕的体质，其实人没多得宠，就是运气不错。 虽然没生出皇子来，可两个公主平安养大的话，她也不必愁日后。 晚膳上桌，英琼楼第一眼就看那个蒸白菜。真没这么吃过。 无眠亲自给他夹了一筷子。 英琼楼吃了一口就点头：“很好。” 白菜蒸透了，带着菜原本有的一丝甜味，上头是蒜末和简单的一点调料，还淋上了一些麻油。 或许单吃这个没什么，作为搭配就很爽口。 汤是鸡汤，但是小蘑菇打底，也很鲜美。 正好忙乱了一天，晌午都没吃出个滋味，英琼楼这顿吃的很好。 吃过了晚膳，先去看看孩子。 天已经黑了，孩子也过一会就睡了。每天吃了晚膳后，奶娘和丫头陪她玩一会，怕刚吃饱就睡对肠胃也不好。 陪了一会孩子，看着她开始打哈欠了，就叫奶娘抱去睡觉。 刚回到正殿，无眠的腰就被箍住了。 无眠侧头看英琼楼，没说话，只是对他笑，笑容里好似问你干什么？ 英琼楼不说话，只是就这么箍着她往里去。 下面人早就预备好了热水，主子们好洗漱睡觉。 无眠比英琼楼洗的慢，回来的时候刚上榻，只说了一个字：“陛……” 就被猛然拉到了英琼楼身上：“昨夜说困，今日可困？” 无眠哼了一下，你都饥渴成这样了，我说困有什么用？ 英琼楼捏她的腰：“以前不是还要闹着在上头，现在怎么不了？” 说着话，手已经伸进她里衣里，大掌用力的在她的肌肤上揉搓。 无眠弓起腰：“我不要这样。” 英琼楼就翻身将人压住，一只手捏她的下巴，低头咬上去。 不管别的，英琼楼如今是十分喜欢无眠的身子。自打她生了小公主后好像变了不少。 当然这个变化是身体层面的。 英琼楼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很喜欢。他一向不重欲，但是如今在这里感受到了别处都没有的感觉。 英琼楼搂着她，无眠唔了一声心想这狗东西是真天赋异禀。 不过生不生孩子果然是个分水岭吗？别说是英琼楼了，无眠自己也承认自己如今对这狗男人有不少肉欲。 以前多半是色欲吧，如今是混合了。 抛开那些有的没的，床榻上的时候，该享受还是不能不享受。 于是她抱住了英琼楼的脖子，仰起头：“陛下真是老当益壮。” “老当益壮？”英琼楼停了一下，脸色都有一瞬间扭曲。 随即一只手将她的双手都压在脑后：“呵。” 无眠感觉到了危险，可已经迟了。 聪慧如她，有时候也要因为嘴欠而得到一些惩罚。 皇帝也不打也不骂，就是险些把她戳死。 接连两次后，无眠往后缩：“我真的就是开玩笑的，三十一不是老，五十一才是，陛下饶命。” 英琼楼凉凉的看她：“朕竟不知，无眠背地里是这么看朕的？” “我发誓，真没有，你自己什么样不知道吗？能因为我一句玩笑话就真的老了啊？”无眠后悔，真的后悔。 “自己过来。”英琼楼凉凉的。 无眠…… 是，你不老，你三十来岁其实还好，但是你非要争这口气再来第三次……大概明天你就起不来了。 无眠叹气，无眠无奈，无眠妥协。 主动滚过来：“那你温柔点，我错了夫君。” 夫君温柔了没有谁也不知道，反正帐子里的声音谁也不好意思听。 就是半夜，送热水进来的奴婢们不敢抬头，雁鸣还给娘娘倒了一杯热水。娘娘接水的手都在抖…… 大概是怀孕的时候孩子封印了无眠吧。 反正自打生完孩子坐完月子后，她那豪放的睡姿就回来了。 于是早上英琼楼被叫醒的时候，肚子上有一条腿他是一点都不意外的。 何况这些年他也早习惯了，他俩后来就没回换过位置，一直都是他睡在外侧的。 将她的腿拿开，英琼楼下地的时候也困的不轻，不过他不表露。 早上众人请安的时候，颐宁宫就来人了。 “太后娘娘说请皇后娘娘和妃位上的娘娘们一会都去颐宁宫，太后娘娘有话说呢。”来的宫人倒是恭敬客气。 无眠点头：“知道了，你回去告诉母后，我们即刻就到。” 宫人走后，无眠对众人道：“你们有什么事就说，没有的话，就先去太后娘娘那。” 众人没什么要紧事，该走的就走了。 只留下贵妃，敏妃，容妃，徐妃四位与无眠一道往颐宁宫去了。 无眠已经差不多猜到太后要做什么，心里也有谱。 这二年，无眠和太后也就维持个面上和睦，太后把付婕妤的不恭顺看在眼里，也怨在无眠身上。 对四公主，太后更是不怎么在意。 颐宁宫到了，无眠下了步辇，身后几个嫔妃都下来，一道进去。 正殿中太后坐着，无眠上前：“请母后安。” “嗯。” 嫔妃们也都请安：“请太后娘娘安。” “都坐吧。”太后抬手。 众人落座后，太后道：“今日叫你们来，是为了选秀的事。” 她说着，先看皇后，也不急着说下一句。 无眠轻笑：“是该进新人了，这时候定下，来年开春正合适。只是不知这一次选的是民间出色女子，还是官宦人家的女孩子？” 第197章 出息 太后其实有点失望。 她希望皇后能说点阻止的话。 那样她也有机会做点什么，可惜皇后如此，她就什么都没法说了。 比起皇后的无所谓来，贵妃等人是真的不愿意。 如今就已经很少能侍寝了，就算是贵妃，如今也不怎么能侍寝了。容妃等人就更是如此。 她们孩子都还没养大，日后还有许多变数。 如今宫中就已经有七位皇子，再有新人进宫，二三年间肯定还会出生好几个皇子。 保不齐哪一个就是陛下格外喜欢的呢？ 说实话就如今这几个互相都斗不倒，再生几个…… 哪怕贵妃出身好，可架不住后面可能会有年轻貌美的人爬上来。当年的丽昭仪没孩子都能做丽妃，保不齐后面就有个有本事的呢？ “至于选什么样的女子，哀家自然也还是要问过皇帝的。皇后贤惠，不管是选什么样的女子，就都先预备起来吧。”太后这句贤惠多少带着些嘲讽。 无眠轻笑：“这都是应该的，几位叔叔也该成婚了。确实该选秀。一会儿臣就将殿中省的人叫来好好吩咐下去。” 皇后真是一丝不满都没表现。 而且她这么一说，属于是不选都不行了。 贵妃也只好道：“是啊，先帝的皇子们至今还有几位都没成婚呢，宗亲里也有不少。不过最要紧的还是陛下，明年新人进宫，那可就热闹了。” 敏妃一贯的不多话，闻言只是点点头。 徐妃和容妃都附和说是。 太后如了意，却有点不如意：“既如此就没什么事了，都回去吧。” 回到凤仪宫，临水皱眉：“这事陛下都没说，太后娘娘也是……” “宗亲也要成婚，选就选。也差不多了。”熙和八年选的，如今都熙和十二年了，是该选了。 “是。”临水就是担心，娘娘还没生下皇子呢，虽然如今陛下很是爱重娘娘，可要是新人进宫呢？ 这都保不齐的事。 无眠看出她的心思，对她笑了笑：“放心。” “娘娘，曲良仪那来人，说曲良仪有些不适要请太医。您方才不在，奴婢就做主了。”杜康道。 “嗯。”早上那会子曲良仪就没来，告假说不舒服。 “去殿中省说一声，明日来见我。”无眠道。 杜康哎了一声去办事。 说话间，奶娘带着四公主进来了。 “娘亲。”玉珠儿进来就哒哒哒的走来。 无眠弯腰抱起她：“玉珠儿吃饱饭了？” 小孩子能睡，她每天早上吃的都晚。 “吃饱，玩兔兔。”吃饱了还玩了兔兔。 “哦？奶娘给做的兔兔好不好玩？奶娘回头还给你做别的。” “嗯。”玉珠儿点头。 “那你现在想出去玩，还是就在这里玩？要出去的话，就叫奶娘带着，去看花花。” 玉珠儿犹豫挣扎了一会，还是说出去。 她其实很能坐得住的，但是小孩子毕竟还是小孩子，出去也是很愿意的。 “那就去吧，娘等着你回来吃午饭哦。”无眠摸摸她的头，弯腰道：“亲亲。” 玉珠儿就凑过来，在无眠两边脸上都亲亲。无眠也在她脸蛋上亲亲。 娘俩亲昵够了，奶娘们才带着四公主出门去。 正是七月末的最后一天，这时候御花园里正是花多的时候。只要不是夜里就不冷，合适小孩子出去。 无眠可不赞同小孩子不能出去这说法，四公主不会走路的时候每天都要被抱出去转一圈。 就怕养成二皇子那样，至今还怕花粉。 “娘娘。”门口金波叫了一声：“国公府来人给您磕头了。” 无眠叫了进，来的人正是国公府夫人马氏身边的婆子金妈妈。 金妈妈进来就磕头，无眠摆手叫人搀起来。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 “金妈妈不必如此多礼，来，赐座。” 金妈妈感激不尽的坐下了，三姑娘虽说是她看着长大的，可做了皇后也这些年了，如今威仪日盛，她见了哪有不惶恐的？ “忽然进宫，是家中有事？”无眠问。 她祖父母身子都不错，人也不算太老，应该不是他们。 果然，金妈妈有些忐忑：“昨夜收到了四公子的书信，四公子要回来。也不是他主动的，是跟着上峰回京述职。” 毕竟是皇后的弟弟，真当大头兵也是不可能的。 哪怕是犯了错的人呢，只要他是国公府的人，是皇后亲弟弟，就不会出什么大事。 就这么现实。 “哦。”无眠点头：“既然是要回来，也是好事。想来这些年过去，他也知道好歹了。” “回娘娘，国公爷说一切看您的定夺。等四公子回京，是不是叫他回府全看您的意思。虽说这几年四公子写信回来，是有悔意，但是究竟当年也是闯祸了的人。” 如今五公子与孙氏的长子都出生了，过去的事也就过去了。 但是当初还牵扯了宗亲，这事怎么办，到底还是要皇后说句话的。 要是皇后觉得暂时还不行，就叫他外头住些时候吧。 “信到了，人还要几日。这样吧，你回去跟大哥说明日叫他来见我。我与大哥商量吧，总归是我亲弟弟，也不能就不要他了。”无眠道。 无眠是无所谓，可以不要，毕竟她也不是真的无眠。 可赵冬时还是赵家人，她的爹娘亲生的孩子，哥哥亲弟弟，弟弟亲哥哥。 她不能只凭着自己一个人的心思做事。 赵冬时要是真的改过自新了，她不能斩断人家的亲情。 至少钱氏这几年是十分思念这个儿子的，只是不敢说。 金妈妈应了。 无眠道：“既然来了，也不急着走，四公主出去玩了，一会回来你见见，跟家里说说。”钱氏比较关心无眠的孩子。 “是，奴婢就候着见公主。”金妈妈也很高兴。 既然来了，也不光是见公主，临水带着金妈妈去喝茶。也预备了一些东西带回去。 至于赵冬时要回京这件事，无眠没有太多想法，如今赵元景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交给他就很好。 有时候还别说，家里最不省心的孩子吧，最后往往还最有出息。 赵冬时就是这样，这几年在西北，还真干的挺好。只是天下太平，没有战事显不出他罢了。 第198章 得选秀 当夜皇帝没来凤仪宫，无眠也早早就睡觉了。 次日一早众人请安的时候无眠才知道，皇帝昨夜是去了宜美人那。 一早上，曲良仪那的消息也来了。 “回娘娘的话，我们良仪吐的厉害，昨日太医诊脉说还不敢确定，但是可能是有孕了，今日实在是起不来。” 无眠点头：“好事，你回去好好伺候着，这些时候就不必来了。” 众人酸涩，其实现在后宫绝大多数的嫔妃都不容易见着陛下了。 贵妃往下划拉，贵妃本人还是能见着的，但是比起两三年前，那也是远远的不如。 但是好歹她家世好，又有一双儿女，陛下怎么都不会不去。 但是往下，徐妃，容妃，敏妃三位，捏一起一年见陛下的次数都没两巴掌。更多时候陛下人是去的，吃顿饭或者坐一会而已，不留宿。 丽昭仪如今也是一样，一年能侍寝个三五次都是好的。 姜昭容更是一年到头见不到陛下，陛下是不去她那的。 张婕妤，付婕妤，这都是万年不见陛下的人。 美人位份上，付美人不在宫中不必提，李美人也是不见陛下的。刚升上来的欣美人，还有宜美人因为有孩子，陛下时不时会看看。 才人如今又只有一个林才人了，这几年无眠也扶持，可惜……陛下偶尔去一趟，她也没有孩子。 张良仪丧子后就彻底失宠了。曲良仪这几年还算是比别的小嫔妃强一点，但是一直没怀孕，陛下也是越来越不去了，今年就是偶尔见见陛下，如今大概是有了。 芳宝林投了贵妃之后，也不知是陛下对她没了兴趣，还是怎么一回事，这几年见驾少的可怜。 于宝林，郑宝林，云宝林，宋宝林都是万年难见一次陛下。 孙宝林本来还好，但是投了太后之后，再没侍寝过一次。 这一扒拉，还真要选秀。 “这可真是要恭喜曲妹妹了。”丽昭仪道。 只是曲良仪人也不在这里，酸也酸不了几句。 “来年选秀，今年我做主，也该给后宫晋位了。”无眠笑着看了一圈。 别人也罢了，贵妃已经到顶了，封号也有了，再晋位也没她的事了。 不过到底谁能晋位，如今也不好说。 按理说，新人进宫之前，老人们确实应该挪动一下，可说是晋位了，平素不得宠，家世一般的，能怎么动呢？ 无眠只把鱼饵丢下去就不管了。 今日她要见赵元景，对后宫这些女人的耐心就少了。 众人走后，果然不多时赵元景就进来了。 他是男人，虽说如今没有那么严苛不许男人进后宫，也不是没有人看着。 但是毕竟也不能直接就进来。 等重重门过了走来凤仪宫，也过了不少时候。 赵元景要行大礼，无眠一抬手，杜康就给拦住了：“大公子不必如此多礼，娘娘念着您呢。” 赵元景这个人，一本正经的，你不叫他行礼他都有点手脚不知何处放的样子。 四公主被抱来，无眠道：“这是大舅舅。” 其实也见过两次了，只是这么小的孩子她记不住。 四公主叫：“大舅舅。” “哎，哎，臣惶恐，请公主的安。”赵元景看着妹妹的孩子也很是喜欢，只是身份就是天堑，只能看看。 “大哥不必如此拘束，这里又没外人，也太过谨慎了。”无眠笑道。 赵元景笑了一下，但是该拘束还是拘束…… 无眠…… 行吧。 “昨日金妈妈进宫，话都说了，四弟要回来这件事我知道了。我的意思是回来就回来，有大哥盯着就好。想必这几年父亲和母亲都很思念他，至今也还没成婚呢。” “是，娘娘的话，臣也知道了。确实是赵家的孩子，若是他果然知道错了，肯改过自新，家中也能接纳。”赵元景道。 “前些年就说那个苏氏丢了，我想着这个人就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大哥也要留心些。”理论上应该是不存在这个人出现的可能了，但是也有万一。 不过这一点，赵元景比无眠还担忧，自然是盯着呢。 “娘娘放心，臣一定好好看着他。” “那就好，咱们家几代没有什么像样的读书做官的人，我这个继后做的也是战战兢兢。尤其是如今，朝中都提议立太子了……” “娘娘的苦楚，臣清楚，只恨臣没本事替娘娘分忧。家中的事娘娘尽可以放心，臣一定好好看顾。”赵元景心里想着没出嫁时候的三妹妹，哪有这么多想头，整日里最大的烦恼就是怎么玩儿。 如今做了几年皇后，操心的事越来越多了。 “大哥也要顾及身子，不要觉得什么都是自己的担子。娘生了咱们兄妹几个呢，都可以承担事情。”无眠对他笑。 原来在娘家的时候，这个大哥话少，但是却很关怀弟弟妹妹。 对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一向是很不错的。 赵元景在凤仪宫坐了半个时辰就走了，再久了也不合适。 他走后，四公主抱着无眠的膝盖问：“娘亲，大舅舅是谁？” “是娘亲的大哥啊。” “那我的大舅舅是大哥。”小姑娘点头。 她记得自己也有大哥的。 无眠哭笑不得：“娘的大哥才是你的大舅舅，你的大哥就是大哥。” “为什么？”小姑娘不理解。 无眠…… “因为他们不一样，你看他们是不是不一样？” 小姑娘想了好久，点头。 确实不一样。 “那父皇大舅舅！” “嗯……你是问你父皇有没有大哥吧？”就你父皇那大舅舅，咱们最好别提起，怪糟心的。 小姑娘点头。 无眠解释：“你父皇就是你皇祖父的长子，没有大哥了。” “父皇好可怜。”小姑娘噘嘴。 孩子还不懂事，但是比如大舅舅这种配置，她觉得就该都有的。如果没有，那就很惨。 虽然这会功夫，她已经绕不清楚大哥和大舅舅的区别了，反正就是觉得我有，我娘有，父皇没有父皇好惨。 其实已经糊涂了，她娘亲说的是大哥不是大舅舅啊…… 第199章 闹腾 无眠失笑：“不可怜，父皇有玉珠儿啊，别人都没有。只有娘亲和父皇有玉珠儿啊。” 小姑娘就笑起来，虽然不太明白这个话更深的意思，但是就是被喜欢感觉她还是知道的。 于是晌午的时候英琼楼来，就被小姑娘抱着腿了。 “父皇有玉珠儿！” 英琼楼顺势将她抱起来，有些不解的看无眠。 无法，他是很疼爱这个孩子，但是有些时候吧不得不承认，孩子嘴里的话他得问孩子的母后才知道具体意思。 “上午我大哥不是来了，孩子不知道大舅舅是什么，解释了一通……”无眠说一半顿住了，如今真的是生个孩子人傻了……这不必然提起大舅舅？ 于是无眠一笑：“她不理解大哥怎么就是大舅舅了，就觉得我有大哥，她有大哥，陛下没有，所以陛下委屈了。” 英琼楼倒也没想那么多，付仰这个人在他心里就是死了，各种意义上的死了。 所以他根本不会在这个时候想起来。 英琼楼坐下来，把玉珠儿放在腿上，一只手揽住：“嗯，玉珠儿最乖。” 他不是那种会甜言蜜语哄孩子的父亲，其实能抱着就已经胜过所有的孩子了。 大概是跟时下所有的男人一样，英琼楼轻易是不抱孩子的。 并不是因为不喜欢而不抱着，只是如今的男人基本都不抱。 但是玉珠儿不一样，她满月以后，就被父皇常常抱着了，现在见了她抱起来，都很顺手。 无眠看着坐在她一边相像的两张脸，以及相似的神态，忽然笑了出来：“真是亲生的。” “什么话！”英琼楼瞪了她一眼，不过也知道她一直有点不平。 觉得孩子不像她。 英琼楼在玉珠儿头上揉揉，又捏捏她的小揪揪：“玉珠儿晌午想吃什么？” “糕糕，肉肉，菜菜。”玉珠儿清楚明白的表达。 大概就是全都要。 英琼楼笑一下，心说无眠以为这孩子跟自己性格一样，其实还是不太一样的。 自己小时候，是不会明白的表达要吃什么，要什么的。 “嗯，那就都吃。”英琼楼看着小女儿，内心的怜爱之情是怎么都止不住的。 基本上她要什么就给什么，不要也主动给。 皇子们如今都比不上玉珠儿。 至于其他几位公主，更是不必说了，也就大公主因为是英琼楼第一个孩子，他还会惦记着，其他公主他也只按着规矩养着罢了。 午膳的时候，四公主也没跟着他们一起吃，她被奶娘抱回自己屋里吃去了。 免得她会馋一些她目前不太能吃的东西。 吃过午膳，无眠要午睡，瞧着皇帝不走，她就靠着他：“选秀的事，殿中省的人我还没见，陛下有什么要嘱咐我的？” “叫殿中省和礼部办吧。”英琼楼蹙眉：“遴选各地官员家中女子，以德行为主。” 选官宦女子也有好处，有时候选民间女子看似娘家没权利好像翻不起浪花，可英琼楼担心日后她们生育子嗣也不知怎么教导。 这不光是担心后宫，还有宗亲们家里呢。 只要这女子进了宫，有了位份，娘家总不能种地吧？ 多少都要有些嘉奖扶持，到时候她们的娘家人忽然成了官吏，对地方能有什么好处？ “好……”无眠答应着，眼睛已经闭上了。 英琼楼也困了，就这么叫她靠着也闭上眼。 今日其实有点热，不过殿中就不热。睡得还会觉得有点冷呢，幸亏有飞絮进来给他们盖上了薄毯。 选秀这个事一旦定下来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按部就班的走就好了。 无眠这回倒没有像上回那么不上心，不过现在上心也早了点。 现在大家更着急的是立太子这件事，一说定下选秀没几日，朝中要求立太子的声音就更多了。 当然，现在比较有重量的大臣们还是没动，他们都在观望。 也怪英琼楼，在他这个年纪，七个儿子不算太少，可一半都不能选。 还都不大，这就叫朝中的臣子们也比较难选。 比如贵妃的六皇子倒是有资格，但是架不住六皇子才三岁。陛下正值壮年，谁敢急着要立一个三岁的孩子做太子？ 无眠不急，就有人急了。 贵妃这里，听着宫女说娘家送来的消息。 全程都皱着眉。 “娘娘？”紫瑛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贵妃皱着眉：“母亲的意思我知道了。” “娘娘您要是不愿意……这事也勉强不得。”家里的意思是，送人进来帮娘娘争宠。 当然不能选自家的姑娘了，自有人可以送。 家里也不怕辖制不住，只是娘娘自己心里不高兴。 贵妃叹口气：“芳宝林之前还有些宠爱，也不知怎么，就成了如今这样。这件事我想想吧。” 她不甘心，可随着年华老去，越来越留不住人了。 孩子还小，她未必不需要人帮一把，可要是送来的人不尽如人意呢？ 她其实不是在意有人陪着陛下，她只是怕进来的人不好控制。 别到时候反倒叫自己人打了眼。 有付美人这个例子，谁不怕呢？ 初五的晌午，刚摆上午膳无眠刚把四公主抱怀里，金波就来了。 “娘娘，奴婢听下面来报，说刚才付婕妤带着七皇子在御花园里逛的时候，太后娘娘也来了御花园，两头撞见，起了争执。说是太后娘娘罚了付婕妤，这会子孩子抱去颐宁宫了，付婕妤还跪着呢。” “……我服了。罚跪自家人好看吗？”无眠无语了。 “娘娘您看这事，太后娘娘抱走了七皇子……”金波担心这个。 “没事，闹去吧。这事我不好亲自管，付婕妤那我越是管她越倒霉。至于孩子，最多今晚不能回清思殿。太后也是非要争这口气吗？”无眠说着都笑了。 其实吧，太后如今这样也不是她就脑子不好。 人就这样，你再精明，事情闹到了这一步，也难回头。 多的是人意识到自己错了也不会回头，更多的人，钻了牛角尖，意识不到自己错了呢。 再说了，大概率更年期的太后娘娘……这些年事事不顺心，简直了。 第200章 不够看 御花园里，付婕妤跪在那。 “婕妤，要不奴婢去找皇后娘娘吧。这……这什么时候能叫您起来？太后娘娘也是，怎么能这么做呢？”白茶又急又气。 当年荼蘼走后，她就是婕妤身边第一人。 其实她和荼蘼都是从家里跟来的，荼蘼糊涂，竟只听太后娘娘的。 前些年婕妤不在意，由着她。后来赶走了荼蘼，白茶就成了付婕妤身边的大丫头。 她还是很忠心的。 “不用，这一会子皇后娘娘早就知道了。她不能现在就管。”付婕妤挪动了一下腿：“别担心，跪不了多久。” “是，那您……唉。”白茶叹气。 “叹什么气，还不习惯吗？” “奴婢只是觉得委屈，替您委屈。太后娘娘糊涂，您受苦了。”上个月派人去行宫看付美人的人额头都被砸肿了。 婕妤好不容易找着个机会派人去看看，也是不得一句好话。 没有人懂婕妤的苦。 这件事最好解决的人当然是皇帝啊。 无眠不管，但是无眠可以派人去跟皇帝说。 英琼楼听了消息，果然叫吕忠去办事：“去传朕的话，叫付婕妤接驾。朕去看看七皇子。” 吕忠哎了一声就去了。 那既然是陛下的意思，付婕妤当然不能继续跪着了，而被太后抱走的七皇子也必须抱回去。 做父皇的要看儿子，太后你说能不能看？ 你要是今日阻拦，那日后皇帝还见他么？ 太后气的仰倒，压着心口叫人将孩子抱走了。 这二年这件事上已经没人敢劝了，灵芝也不敢说什么。 付婕妤起身，就跟没跪过一样回到了清思殿。 很快，七皇子就被抱回来了。 但看孩子，其实没什么不好的，漂亮的一个小宝贝。眼下也没看出格外聪明或者格外愚笨。 只是这孩子摊上那么一个亲娘，他也着实命不好。 “母妃抱。” 付婕妤心里万千苦楚，不过对这个孩子，算是倾尽一切的疼爱了。 她接了孩子抱起来，也没问什么。 也没特地叫人给他更衣什么的，她自己倒是换了一件外衣。 须臾，皇帝真的来了。 这两年来，陛下都没来过清思殿。七皇子倒是见过，都是在太后那边见的。 一见就是好几个孩子一起。 所以乍然见了，七皇子对于父皇的概念是很淡的。 而付婕妤从不教导他这些，淡薄就淡薄，不认识就不认识。 他是皇子，日后就有富贵可以享，不需要与父皇亲近。 付婕妤请安，皇帝摆摆手。 英琼楼看着被奶娘抱着的孩子，也只是问了一句七皇子近来如何？ 自有奶娘回答。 七皇子和四公主同一日出生，早了一个时辰罢了。 英琼楼看见他的时候，每每想起的都是四公主。 玉珠儿是不太爱说话的，但是每次见了都热乎乎的叫父皇。 这个孩子也被奶娘提醒叫父皇，但是叫的生疏，叫的小心翼翼。 他也不怪他。 确实是他见的太少了，孩子怕生是正常的。 只是他确实也无法对这个孩子有多少热情， 他是自己的儿子，不亏待他就好了。 甚至造成这一切的并不是付美人，那是个不值得记住的蠢货罢了。 造成这一切的，是高坐在颐宁宫里的太后。 太后越是不消停，七皇子的宠爱就越少。 陛下就越是不想见七皇子的面。 坐定，下面人上茶后，奶娘就看着付婕妤的眼色把孩子抱走了。 奶娘心里想，叫七皇子跟父皇多待一会不好吗？可她不敢停留。 奶娘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就只是觉得七皇子被冷落的可怜。 “这几年做的不错，孩子也养的不错。”英琼楼道。 “这都是妾应该做的，不敢当陛下夸赞。”付婕妤道。 “嗯，你做的好，朕心里知道。这一回晋位，朕也会给你晋位。只望你始终明白自己该怎么做。”英琼楼淡淡的。 “妾多谢陛下，妾心里很明白。七皇子，妾一定尽心养育，视如己出。” “视如己出。”英琼楼重复了一次这四个字：“后宫的女人，都不甘心安享富贵。” “后宫的女人不甘心，是因为不争日子不好过。没有儿子想要儿子，有了儿子又想为儿子奔前程。妾不仅仅是陛下的婕妤，也是陛下母族的表妹，将来不管是什么情形，妾都能安享富贵，不需要争。”付婕妤道。 “果真如此，那也是你的福气。”英琼楼看了一眼付婕妤。 其实就算是他不来这里，也不是一年都见不着。 可他忽然发现，付婕妤原来是长这样的？真陌生。 话已经说完了，英琼楼就这么坐着，喝了一会茶，大概坐了一刻钟后起身走人。 付婕妤送他到门口，恭送他走。 付婕妤站在门口看着皇帝的背影，内心是说不出的复杂。 白茶以为她舍不得：“今日陛下肯来，就是好的，过些时候说不定陛下还会来的。” 付婕妤只是摇摇头，什么都不说。 她再想那句你的福气。 福气？ 她此生最大的不幸就是投生付家，进了皇宫。 七皇子跑出来叫了一声母妃。 付婕妤弯腰接住他。 小孩子往正屋看，付婕妤也不管他看什么。 他也没问，这么大的孩子，不常见的父皇其实也就有个笼统概念罢了。 只怕是父皇是他爹这种概念都不一定有。 所以看也是因为好奇，看了一会发现没有那么个人了，他也就不在意了，拉着付婕妤玩。 “骑大马还是抓小鸡呢？”付婕妤问。 “骑大马！”七皇子很高兴。 “好，那就走吧。”付婕妤牵着他的手领着他往宽阔地方去玩了。 陪着他的人很多，没有什么比玩游戏更容易的事了。 英琼楼此时已经坐在了凤仪宫的花厅里头。 “朕想着这一次晋位，付婕妤也该动一动了。” “应该的。”无眠点头。 “无眠不生气？”英琼楼问。 “瞧陛下说的，付美人是付美人，付婕妤是付婕妤。亲姐妹也不一样。” 英琼楼点头，他倒是不在乎一个付婕妤，只是一个婕妤对上太后，未免是有点不够看。 第201章 晋位 无眠也知道他的意思，英琼楼这人其实也挺无情的。 属于是一走不回头的那种人，他绝不可能是又忽然对付婕妤感兴趣了。 当初能对无眠回头，那是因为无眠是皇后，再无奈也得见面。 也确实是换了芯子的缘故。 看丽昭仪，她依旧美丽，也没办法再换回皇帝的心。 所以现在给付婕妤晋位，多数还是有别的考量。无眠并不担心。 “依我说，既然是要晋位，有孩子的几个就该好好照顾照顾了。来年新人进宫，今年也要安了老人的心。”无眠道。 “你来定吧。”英琼楼也相信无眠，她做事有章程。 无眠点头：“既如此，那过几日我拟好单子给陛下吧。” 无眠做主，那无眠就不会不叫众人知道。 也做了几年皇后了，如今做事，想夹带一点私货皇帝也不会说什么。 人嘛，哪个没有私心？ 所以第二日请安，无眠就明说了：“我和陛下一致商议要给你们晋位，陛下如今事多繁杂，也不想多操心这些，索性就叫我来定。我暂时还没定下，不过诸位放心，有功的都不会漏了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都赶紧谢恩。 她们都想晋位，但是如今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晋位。 无眠将众人的额表情看在眼里，谁可以晋位她心里都有数。 等众人散了，她就叫杜康执笔。 “徐妃是东宫老人了，二皇子身子弱，这些年能有这般起色，都是徐妃的功劳。当年陛下也是一怒之下才叫她降位的，如今也该升回去了。” 杜康点头就写下了徐妃的名字。 “敏妃养育三皇子有功，一向也不争抢，依我的意思也该晋位，就写一笔，叫陛下定夺吧。” “姜昭容没功劳，也有苦劳，我的意思是晋一位，准不准，看陛下的意思。” “付婕妤这些年不容易，依我的意思，就放在九嫔昭字上吧。” “张婕妤也是东宫老人了，这些年辛苦了。也该晋九嫔。” “宜美人，欣美人都有功。依我的意思，越过婕妤，就放在九嫔里。林才人这些年伺候我也不容易，给她个婕妤吧。曲良仪若是真有了，也该抬举起来。郑良仪晋位才人，于宝林，云宝林，宋宝林，都晋位一级。” “是。”杜康忙记录。 临水算着，宝林位份上芳宝林和孙宝林就被娘娘漏掉了，也是活该。 临水道：“娘娘，容妃娘娘呢？” “哦，我忘记了。”无眠轻笑。 临水愣了一下后也跟着笑：“是。” 既然忘掉了，那就不必写了。 杜康写好，叫无眠过目，无眠看过后抄了一遍叫人送去了太极宫。 英琼楼忙完了朝政的事看起这个手札的时候，蹙眉想了想又摇摇头。 算了，无眠也有她的小脾气，这也没什么。这名单总体来说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直接就叫吕忠记录传旨去了。 第三日，圣旨就下来了。 徐妃复位贤妃，敏妃晋淑妃， 姜昭容晋位二品妃，赐封号：勤。 付婕妤晋位昭容，张婕妤晋位昭媛。宜美人晋位修仪，欣美人晋位充媛。 林才人晋位婕妤，曲良仪晋位才人，郑良仪晋位才人。 于宝林，云宝林，宋宝林全都晋位良仪。 圣旨下来，大多数人都欢喜，少数人就很是不痛快。就比如容妃，就比如丽昭仪。 无眠不提容妃，也不提芳宝林。 这都是明面上依附了贵妃的人，她们可能怨恨皇后，那么怨恨不怨恨贵妃呢？ 就好比容妃这样的人，如果没有依附贵妃，她是东宫老人了，又有公主傍身，如今晋位说不定就有她呢？ 至于丽昭仪，无眠其实不是故意卡着她，无眠从没把她当对手。只是如果不卡着，那皇帝看来，她这个皇后也太过无私了吧？ 有的时候吧，太过无私的人，别人大概是不想亲近的。 “派个人去行宫里把后宫晋位这事跟咱们付美人好好说道说道。也嘱咐嘱咐那边，叫她们好生伺候着。”飞絮跟流霆道。 流霆嘿嘿一笑：“姐姐放心。” 飞絮这事也不是瞒着无眠做的，无眠从来没说过她。 当然了，无眠还挺觉得付婕妤不容易的，可那也不能阻止无眠厌恶付美人。 还真以为她能以美人的身份住在行宫里轻松过日子？ 想什么好事呢？ 既然皇后娘娘要传话，第二天消息就进了行宫。 哦，顺带一提，付美人如今不在凤凰宫了，为什么呢？因为前年的时候陛下要去避暑，嫌她碍事，已经把她送去另一处行宫了。 就是当年大皇子住的那一处。 大皇子住那的时候，有陛下的关照，何况那是皇帝亲儿子。 下面人不敢明着苛待。 如今住的这位，呵呵…… 别给伺候死了就行。 果然消息到了付美人跟前，她就炸了。 “她尽然晋位成了昭容？九嫔之一？她抢走我的孩子，抢走我的位份，她真得意啊！” 付美人今年还不到二十岁。 可惜她已经开始衰老了。 她容颜还好，只是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不到二十岁的人。 她内心诸多怨恨，之前多少还能在露荷和百合的劝解下克制一点，如今是一点都克制不住。 有飞絮她们的嘱咐，行宫里对她好不了。 她虽然是美人，可在这里，只是以御女的待遇过日子。 这种待遇对她来说是很可怕的，毕竟她在付家的时候过得可是尊贵的日子啊。 宫中御女位份上，并不好过。 有时候严格按照规制来过日子是很苦的一件事。 她想改善，就要付出几倍的银钱。 她本该有钱的，可皇帝不许她带。 付婕妤这几年会费尽心机给她送钱，她一边辱骂付婕妤，一边也接受的心安理得。可是每次，只要她这里得了付婕妤给的银子，露荷和百合她们就会发现不仅没有更舒服，反而会更艰难了。 所以她的银钱花的很快，非常快。 这也就导致她更加的愤怒和无奈。露荷百合等人都劝不动，也不再劝。 她们算是跟错主子，日子远比付美人更艰难。 第202章 别伺候死 行宫里那些宫人们可精明着呢，他们更知道如何养着这位财神爷。别饿死，别病死，别叫她舒服一天。这样就可以源源不断的有进项。多好啊。而这个进项还有皇后娘娘偶尔的赏赐呢，理由嘛，或许是行宫花开的好吧。 这种事没人会明着说，大家全靠意会。 行宫里的人显然已经意会到了，多好的一门生意。 要说付昭容这些年想方设法的关照妹妹的话，太后是真的没再管了。 于是行宫里的人就更放肆，越是底层，能欺负跌下来的上层人就更来劲。 凤仪宫，无眠刚起身，扶风进来道：“娘娘，曲才人那来传话，说曲才人确实是有了，已经满了两个月了。” “哦？好事，赏她吧。”无眠不甚在意的用手掩住嘴唇打哈欠。 刚起来，人还不清醒呢。 等洗了脸，坐在梳妆台前的时候才忽然回神：“这么早就叫太医去了？”造孽啊，太医不好当。 “是啊，是心急了些。”临水道。 无眠笑了笑：“应该的，也进宫几年了，如今有孕也不容易。很多人进宫第一年第二年不能怀孕，日后就难了。” “是呢，也该是曲才人有福气。如今赶上阖宫晋位，她已经是才人了，这要是再生下孩子，按着规矩再晋位，最低也是美人。”扶风一边给无眠梳头一边道。 照花这几日病了，就没过来伺候。 无眠点点头。 等众人过来请安的时候无眠就把消息说了。 众人都说着恭喜，但是真正喜不喜，那就只有自己知道。 如今虽然宣布了晋位的名单，大家也算是晋位了。但是册封礼都还没办。 无眠的打算是，一品妃位自然是好好办，二品妃位和三品嫔位上的就差一等也要办。 婕妤位置上林婕妤自己人，也给她办一下。 再往下，那就要打包一起办了。也没太重要的人了。 按着晋位后的座次，大家的座位也有了一些变化。 贤妃，淑妃，仅次于贵妃。 容妃，勤妃就在右侧坐了最靠前。 座次上最尴尬的是丽昭仪，她以前可是坐在勤妃前面的，如今被人压过去了。 几位九嫔位置上的，付昭容，张昭媛，宜修仪，欣充媛都往前坐了不止一两个位置。 她们几个算是熬出来了。 对于宜修仪和欣充媛两个来说，算是升的很快了。不过都是生育有功，也是自己的本事。 上回选秀，她们是新人，要跪着行大礼。 来年她们就是高位上的人，能被叫一声娘娘了。便就可以看着新人行大礼了。 “曲妹妹有福气，也是皇后娘娘的恩德。”勤妃笑道：“一百个人一百个性子，就有这不会出头的。全靠娘娘看顾，不然哪有今日呢？” 勤妃原本是想要一个孩子，但是这几年没得着机会。 但是没孩子，她能晋位也是好事。 要不是皇后娘娘的看顾，她怕是要在九嫔上老死了，哪有今日？所以怎么都要感谢娘娘的。 “是啊，勤妃姐姐说的很是，妾也是一样，笨嘴拙舌，全靠娘娘看顾才有今日呢。”宜修仪笑道。 宜修仪属于是那种也有点野心，但是又知道自己不行的类型。 不管怎么样，她面上是绝不敢得罪皇后娘娘一点的。 “瞧你们把我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无眠笑道。 “娘娘就是这样好的人，妾们只恨自己不会说话，不会夸呢。”勤妃是肉眼可见的高兴。 贵妃脸上带着笑，心里直骂她们虚伪恶心。 皇后大度，一下子把几个有皇子的都提拔起来，就不怕她们心大了？ 不过转念一想，一个生不出皇子的皇后，她也只能大度了。 这一想，贵妃就想笑。 “贵妃姐姐这是想着什么好事这么高兴？”敏淑妃瞧见了，就故意问。 “是啊，贵妃姐姐是想着什么好事呢？也给咱们说一说，一起乐。”勤妃也问。 “哪有，这不是为了妹妹们高兴？晋位的晋位，怀孕的怀孕，这还不高兴得意？”贵妃笑的大方：“皇后娘娘您说呢？” “呵呵，是啊，全是喜事。不过妹妹们可不如姐姐啊，贵妃姐姐可是儿女双全，妃位最高，岂非是最得意的了？”无眠嗔怪似得叫一声姐姐，正好就把这玩笑话说的格外真诚。 是啊，下面人再晋位，也在贵妃之下。 她们有的因为晋位高兴，有的因为怀孕高兴，可谁比得起贵妃位高权重还有一双儿女呢？ “皇后娘娘实在是谬赞了，妾再如何也只是贵妃，娘娘难不成还羡慕啊？”贵妃也嗔怪起来。 无眠含笑：“要说羡慕贵妃的位份，那就是假话。不过我怎么就不羡慕贵妃你儿女双全？我这膝下究竟还是空了些。” 话给你们丢出去，反正就是皇后也羡慕贵妃有儿子呢。 其余的你们自己发挥啊。 无眠想你们可别叫我失望。 “说起来咱们陛下对皇子们倒是教导严苛了些。就不如公主们受父皇的宠爱多，是吧贵妃姐姐？”丽昭仪笑盈盈的问：“我听说，陛下以前可是最疼爱大公主的。” “丽姐姐说的也是有理，以前陛下最疼大公主是因为那是陛下头一个孩子吧？”付昭容接口。 “是啊，头一个孩子，怎么都是最喜欢的了。”丽昭仪点头。 她俩口口声声以前以前，就是说如今可不是了。 勤妃也是不客气，直接笑出声。 “叫我说啊，妹妹们这么想也不对。我是没孩子，不过我想着做爹爹的疼孩子还分彼此吗？应该都是一样的吧？是吧容姐姐？”勤妃更损。 容妃勉强笑了一下：“自然。” 她今日根本不想说话。 “瞧妹妹们说的，这话就不对了。再怎么说，四公主是嫡出的公主，其他的公主们如何能比得上？”贵妃重点咬着嫡出的公主这几个字。 一个公主，也不知得意什么。 无眠就这么点着头听着，也不接茬。 贵妃听过一阵子后忽然道：“我听说前几日朝中有人上书，说要请陛下立四皇子为太子。” 第203章 这孩子不错 她抛下这个炸弹笑盈盈的：“说是四皇子聪慧伶俐，远胜于其他皇子。” “这是哪里的糊涂人上书？四皇子才几岁，怎么就看出来了？”林婕妤冷笑：“要我说，也是想瞎了心。皇后娘娘年轻着呢，陛下也正值壮年，陛下都不说立太子的事，操这些闲心的人倒是胆子大的很，又不是生不了嫡皇子了，一个个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众人一阵沉默。 怎么说呢，贵妃故意提起这件事，也是叫大家看看丽昭仪的野心。 你来我往，就这么一回事。 没想到林婕妤这个愣货，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就是乱拳打死老师傅。 这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还能说什么？ 贵妃脸也是火辣辣的。 她恼怒的想怪道这些年林婕妤不得宠呢，这脑子就是个棒槌吧？ 一个勤妃一个林婕妤，两个棒槌跟着皇后，皇后没儿子她俩也没儿子，图什么呢？ 无眠挺想笑的，于是就咳嗽了一声掩盖：“没什么事就散了吧，明日咱们再聊。” 众人散了后无眠笑出声来。 “林婕妤这些年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是啊，本来就是这性子，有娘娘您护着她，她不愁过日子了，性子越发直率了。”临水也笑道。 挺好的，自家小伙伴虽然没什么本事，直来直去也很可爱了。 “娘娘。” 外头杜康叫了一声。 “进来说，怎么了？” “回娘娘，宫学那边出了事，说是三位皇子打起来了。” “啊？”无眠惊讶：“哪三位？” “就是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杜康也是一脸便秘。 “……他们三个，差那么多岁数，怎么打起来的？”无眠不解，无眠大为震惊。 “奴婢也不知道，就是传话是这么说的，奴婢想着应该也没真动手吧……”杜康想笑。 “好吧，你去看看。”无眠摇头：“他们三个要是真的打起来，那我可真……” 事实上打起来是不可能的，一早就去上课，二皇子体弱，三皇子还小，就都有点困。 三皇子困了也忍着，二皇子就不肯忍着了。 先生叫他的时候扰了他打盹，他抄起砚台就要丢过去。 不过离得远，砸到先生是不可能了，就是把一屋子人都吓一跳。 宫学里多半还是宗亲家里的孩子们。 这一闹，隔壁的大皇子过来看，就说了二皇子几句。 二皇子哪里把大皇子看在眼里，嘴里说着难听的话就把大皇子推搡了好几下。 大皇子做大哥的不可能跟弟弟动手，也很被动。 三皇子是来拉架的，结果被二皇子推倒，正好就跌在砚台砸了的地方，磕了一下下巴，还弄了一身墨汁…… 这一闹，三皇子也火了，起来就要推二皇子。 最后是被侍卫们拉开的。 因为其他人也不敢动他们啊。 听打听消息回来的杜康说完，无眠叹口气：“这倒霉孩子，亏得不是我生的。人呢？” “这会子估摸都在太极宫跪着了……”杜康道。 “走吧，去看看。”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的话，做母后的不去就说不过去了。 “贤妃淑妃都知道了吧？” “定是一早就知道了，不过她们现在都没去呢。”临水道。 无眠点头，坐着撵直奔太极宫。 一进去，正殿外头跪着一溜孩子。 前面三个是三位皇子，后面十来个，是这三个孩子的伴读。 众人见了皇后赶紧请安。 三个皇子也赶忙请安：“儿子给母后请安。” 无眠站住脚先看一脸黑乎乎的三皇子：“磕着哪里了？” 三皇子有点不好意思：“回母后，就是下巴，不怎么疼了。” 无眠笑了一下，摸摸他的脑门：“叫人拿湿帕子来给三皇子擦了，就算是罚跪也不能这么跪着。” 无眠进去里头，英琼楼看过来：“来了？” “呵呵，小孩子打架多大个事，怎么就叫跪了一溜？” “打架是小。”英琼楼哼了一声。 无眠坐下来：“是我不知道内情吗？还有什么事？” 英琼楼摇摇头：“二皇子叫徐妃养的真是……” 他此时叫徐妃是忘记了徐氏晋位还是故意的，无眠没深究。 反正不管怎么样，二皇子不可能有继承皇位的可能。 “小时候体弱，我记得太医都不敢说一句准话。三天两头就病重，如今已经好多了。”无眠皱眉：“皇家子弟也不见得个个都要如何出挑，他生来就身子不如别人，能有今日就很好了。陛下何不放宽些要求呢？” “朕对他并无什么要求，只是他这脾性，便是将来做个亲王，难道就能服众？对兄长不敬，对弟弟不慈，对师长不尊，对奴仆寡恩，哪一样像是皇室子弟？” 对奴仆寡恩这事无眠还没对上号，杜康走后二皇子把他贴身的宫人打了这事就还没叫无眠知道。 “说起来，二皇子也该种痘了。”无眠道。 英琼楼点点头：“去，叫他们三个进来吧。” 吕忠出去传话，不多时三个皇子都进来，又跪在了地下。 三皇子的脸已经擦了，不过身上的衣裳沾了墨汁就暂时没法换。 英琼楼看着大皇子：“你知错了吗？” “儿子知错了，请父皇责罚。”大皇子道。 他正在变声期，声音哑哑的。 “说说，错在哪里？” “回父皇，儿子错在身为兄长，不能以身作则。弟弟有错，不能及时阻止，处置不当，更不能看护好幼弟，致使三弟受伤。” 英琼楼不置可否，又看三皇子：“你呢？知错吗？” “回父皇的话，儿子也知错了。儿子错在不该高估了自己，应该有更妥善的法子阻止哥哥们的。儿子不仅没有想到，还一时激动自己去拉，结果没拉住，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无眠看着这个孩子，心想敏淑妃厉害啊，这孩子……是个聪明的。这么说话，别说是做爹的，就她这个嫡母听着也喜欢啊。 【虽然我的提醒放正文也有人不看但我还是要倔强的提醒一句，不要只看人物立场，也要看人物处境以及感情啥的。我的意思是，都是活人。】 第204章 他哪里有错 “瞧这小可怜样儿的，陛下别怨他，他哪里有错？”无眠站起来亲自来扶着三皇子起身。 “你母后替你求情，朕就饶过你这一次。”英琼楼哼道。 “多谢父皇，儿子多谢母后。”三皇子讨好的仰起头看无眠。 无眠拍拍他的头。 “二皇子是冲动了些，大皇子也没错。他是哥哥不假，但是哥哥也还小，陛下也别怨他。”无眠对大皇子面上的态度就是这是个叫她伤过心的孩子，为他着想是不可能了，但是完全无视那就是不是做嫡母的态度。 但是实际上内心里，无眠没多怨恨他。 当年的事是他糊涂，不过处在大皇子立场上，他也没什么错。 要说错，那就是错在浪费了自己一片心。 可是一个被丢行宫几年的孩子被接回来，他怎么相信你的一片心？ 本质上，这一片心也不真，无非就是他不信你的假意，你不在乎他的假心。大家都一样。 “你的心思朕知道，坐吧。”英琼楼显然没有马上叫大皇子起身的意思。 大皇子也就垂着头，不敢多说话。 “二皇子，你知错吗？”英琼楼冷淡的看着这个常年病痛的孩子。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其实也很担心他。 那时候大皇子在外，三皇子还小的时候，二皇子其实最有存在感。 成日里生病，几度就不行了…… 若是只体弱，他不会对这个孩子有什么想法，主要是随着年纪渐渐长大，他发现这孩子不光是身子不好，最要紧的是这孩子的品性也不行。 “儿子知错了。”二皇子讷讷。 “错在哪里？”英琼楼提高声音。 二皇子吓得一个哆嗦：“不……不该……不该推三弟……” 无眠在心里摇头，果然是废了。 这么多的错处，就抓了个最不要紧的。其实这是最好圆上的…… 一时情急没看清就把三弟带倒了，不就结了？其余的呢？骂先生砸先生呢？在学堂咆哮呢？跟大哥动手呢？就不提了？ “陛下，皇后娘娘，贤妃娘娘，淑妃娘娘到了。”杨和顺进来道。 “叫她们进来。” 两个人进到了里头先请安：“妾请陛下安，请皇后娘娘安。” 然后又是三个皇子请她们的安，怎么也是庶母，不能不懂礼数。 “今日之事你们都知道了吧？”无眠问。 “回娘娘，妾都听说了。”淑妃看了一眼三皇子又看皇帝：“三皇子有错，陛下只管责罚。他虽年纪小，也入学两年了，不懂礼数，不知道规矩就该罚。妾也愿意受罚。” 无眠轻轻挑眉，心里好笑，敏淑妃一上来就做出一副不包庇，就该罚的姿态。 这一来，算是将了贤妃一军。 贤妃能说什么呢？ “妾也是这话，二皇子有错在先，陛下责罚吧。”淑妃很被动。 她的命根子就是二皇子，而且事情的性质也不一样。 三皇子能有什么错，陛下不会真的罚。敏淑妃说尽了便宜话也就那么一回事。 可二皇子不一样啊，他是真的有错啊，自己如今又跟着敏淑妃说话，能得什么好？ “朕再问你一次，二皇子，你知错吗？”英琼楼的声音冷冷淡淡的。 贤妃的心都提起来了。 “母妃……” 这不争气的这个时候不赶紧回答，反倒是叫了一声他母妃。 贤妃的心突突的跳。 英琼楼看二皇子的眼神更加冷淡了。 无眠都不忍直视，这坑娘的玩意，你老子都动气了，你求饶撒娇好歹对着你老子啊…… “陛下息怒，二皇子他……” “朕养的是个哑巴吗？”英琼楼冷淡的看贤妃：“他自己不会说话？” 二皇子更害怕了。 主要是这些年他就是这么长大的，还是第一次被父皇拎出来处置，根本没经验，此时满眼凄惶，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贤妃也跪下来了：“妾知错，二皇子你快回话。” “我……我……我知道错了父皇……”二皇子缩起来，期期艾艾的。 英琼楼深吸一口气：“来人，将这糊涂东西拉出去打二十板子。” “陛下！”贤妃大惊失色：“陛下使不得啊，陛下！”她膝行了几步抱住了英琼楼的腿：“陛下，他身子弱您知道的，也就这一两年才见了好，这二十个板子下去，他哪里还有命在啊？陛下求您了，妾愿意替他受，妾愿意！” 倒也是一片慈母之心，只是太过宠溺孩子了，到底是惯坏了。 “陛下息怒，二皇子也确实受不住这板子。”无眠看二皇子：“你真的知错了？你推倒弟弟是一错，你不该对兄长动手，也不该在宫学里闹事，更不该不敬先生，你可都知道了？” 到了这地步，二皇子还有什么不能认：“父皇，儿子真的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父皇……” 他吓哭了。 “父皇，二弟有错，但是也是初犯，还请父皇原谅二弟一次。他体弱，经不住打，儿子也愿意替他挨打。”大皇子道。 “那儿子也愿意，儿子和大哥一起替他。”三皇子也跪下来。 敏淑妃一点没有要拦着的意思。 她知道这板子打不到她儿子身上来。 贤妃还在抱着皇帝的腿流泪。 英琼楼声音更冷了：“松手。” 贤妃赶紧松开。 “也罢，既然挨不得打，朕也不打你。这一次，朕可以不计较，再有一次，你就不必上学了。”英琼楼声音淡淡的。 他低头看着谢恩的母子两个许久后道：“贤妃，朕的本意是你就不必晋位了。皇后好意，说你这些年不容易。朕不好拂了皇后的面子。但是日后你要是不会约束他，不能管教提点他，你该知道后果。” “妾多谢陛下，多谢皇后娘娘。妾日后一定好好提点二皇子。”陛下敢说管教，她不敢说。 理论上来说，嫔妃没资格管教皇子，哪怕是自己生的也不行。 “贤妃罚奉一年，二皇子不能挨打，就伴读挨。四个伴读，一个人二十板子。跟着二皇子的宫人不能劝诫皇子向上，一个人二十板子，罚一个月月钱。”英琼楼声音冷漠。 第205章 三皇子好啊 无眠觉得这些伺候人的是真惨，跟着这么一个混账主子，日后少不了受委屈。 “陛下就别动气了，小孩子还是小孩子。二皇子是性子有些毛躁，但是终究还小。叫他们三个都起来吧，亲兄弟之间有什么过不去的？”无眠道。 英琼楼点了点头：“你们母后求情，你们就起来吧。” 三个皇子起身，这回都赶紧谢过了无眠。 这件事也就这样了结束了，英琼楼是真的看都不想看二皇子一眼，但是对大皇子他也并不满意。 倒是三皇子岁数小，无辜受牵连，总归没什么错处。 但是也不可能这时候赏他，哥仨回去继续念书就算了。 无眠和两个嫔妃也都离开了太极宫。 到了分叉，两个嫔妃跟无眠告别。 步辇到了凤仪宫停下来的时候，飞絮扶着无眠下来。 无眠看着杜康：“三皇子聪慧，善心，机敏，出身贵重，陛下又看重，着实是个好孩子呢。” 杜康愣了一下之后恍然：“是呢，敏淑妃娘娘身居高位，三皇子今年也才七岁，就如此出色，陛下也是喜爱有加，着实是个聪明孩子。” 无眠笑起来：“你很好。” 杜康弯腰：“都是娘娘的教导。” 杜康走后，临水叫了一声：“娘娘？” 无眠嗯了一下：“怎么了？哪里不对？” 临水其实也回神了，于是笑道：“都对。” “跟杜康说一声，别太刻意。”无眠道。 “娘娘放心，这事杜康肯定嘱咐金波去办，一定办的不知不觉的。”飞絮道。 比起临水还懵了一下，飞絮是一早就反应过来了。 皇后娘娘自然是不能说谁不好，那就……说谁好啊。 三皇子是个好孩子，哪里都好，陛下也很喜欢，这是一件多么好的事啊！ 皇后娘娘觉得很好，很不错，就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怎么看了。 反正就今日的事来说，大皇子所为陛下不是很满意，二皇子就不必提了。三皇子的所为陛下显然满意了，至少也是没意见啊。 宫里的事不就这样，一分满意也能说成八九分，一分不满意，那就是十分。 其实争储这件事，谁着急，谁就可能输了。 无眠也不是没想过假如自己没有儿子会怎么样。一来现在她还能生，二来就算是没儿子，也不能叫她们太顺遂。不斗个头破血流就角逐出来的人没用。 真要扶持别人的儿子，更不能叫他太顺。 这件事也不是能瞒住的事，也没人去瞒着。 很快阖宫上下都知道了，贤妃是里子面子都丢了，二皇子也彻底是不被人看在眼里了。 纵然徐家也是大家族，那也没用。 贤妃能保住这个位份都艰难，她儿子要是再有一点不对，只怕她还得降下去，这一回降下去怕是二品都待不住。 多丢人啊。 都说养儿子才有出路，可二皇子这样的，不如不养。 当然贤妃本人不会这么想，她此时一肚子气，只觉得是大皇子和三皇子坏了事。 宫学散学的时候，二皇子的四个伴读，两个宫人就都在外头挨打。 宫人也就算了，他们可怜，就是个伺候人的。 但是伴读们都是有家世的孩子，一般的人你想给皇子做伴读也没那机会。 在家里的时候哪一个不是尊贵的孩子，这会子大庭广众的被压着打，一个个都是一脸惨白。 其实英琼楼这就有点过火了。 这毕竟不像是无眠自己记忆中的明清时候，大臣家里的孩子没那么低贱。 于是，这边刚打了，无眠的人已经去了，直接给换了一处地方养伤。四个孩子，个个重赏，还叫殿中省派去人伺候着。 虽说是二十板子，但是打的人心里有数，也就是轻轻的打了，并不敢用力。 真打坏了可就麻烦了。 无眠不光是照顾孩子，也派人出宫跟这几个孩子家里人说话。大概就是我丈夫做的不太好，我来圆场。 这是一点错也没用的，无眠的身份就该怎么做。 这四个孩子的家里人自然心疼孩子，但是比起心疼孩子，他们更担心的是陛下的厌弃。 皇后既然费心了，那就表示陛下不会厌弃。 那就只能说是跟错了人。 没人敢骂陛下，那只能是贤妃母子不好。 与此同时是陛下对三皇子的看重与宠爱，瞧，这不是三皇子的母妃也成了正一品妃位上的了？还有封号，那可比贤妃尊贵了。 哪怕其实大家是一起晋位的，但是你要专门拎出来说也可以。 贤妃其实也不是不会做人，可她就是比皇后慢了一步，并且皇后已经做了的事，贤妃跟着做还有什么用？皇后娘娘不安抚你是不是也就这么过去了？ 那几个伴读家里该怪她还是怪她。皇后得了好名声，贤妃就…… 外头闹哄哄的时候，凤仪宫里正开心。外头下着雨，秋雨下来的时候还是有点冷的。 几个小丫头陪着四公主玩躲猫猫。 四公主很高兴，无眠看着她小老鼠一样躲着就觉得心痒痒。 只好做个坏娘亲，破坏了孩子玩闹的兴趣跑去抱着亲了一大口。 结果这一亲，亲的小姑娘缩起来笑。 她不哈哈大笑，而是嘿一下，缩成一团，更可爱了。 于是坏娘亲抱着又吧唧了好几下。 好在小姑娘不会因为这个生气，打断了也没事，继续开始就好了呀。 陪着公主玩耍的几个小丫头在凤仪宫里也是过得相当好，大宫女们不用她们干活，只需要她们好好陪着公主就行了。 当然有心思不正的就会被换走，四公主也不在意，她习惯了身边很多人，所以跟这些小丫头们也没有特别特别好的。 娘亲在，奶娘在，姑姑们都在就行了。 也是这一场秋雨，七皇子着凉了。 “娘娘，奴婢去跟陛下说吧？”宫女小心翼翼。 “不用，陛下多少大事忙不过来，七皇子不严重，这不是也吃着药了。我陪着他就好了。”付昭容摆摆手叫人不必多言。 七皇子也不会要父皇，不舒服了只会叫母妃和奶娘。 她们在，也就行了。 第206章 良苦用心 眼看距离中秋也就是十几天了，无眠忙起来，没人特地跟她说七皇子病了，她也没多关心。 但无眠不关心有人关心，太后第一个就发了脾气。 无眠被叫去了颐宁宫的时候，付昭容也在。 “皇后，七皇子病了你可知道？” 这该怎么回答呢？无眠也不去想心思了，直接回答：“儿臣疏忽，竟不知此事，病的如何了？太医怎么说的？” 她后头直接问付昭容。 “回娘娘，七皇子只是着了些风寒，略有些咳嗽不适，是妾没有叫人去告诉娘娘。吃了两日药，已经见好了。”付昭容起身看太后：“是妾不懂事，没有告知皇后娘娘，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那个气。 “你不去告知，皇后就不知？后宫所有的皇子与公主都是皇后的孩子，皇后你自己说，你该不该管？”太后哼了一声。 “是，母后说的对，是儿臣的失职。”无眠不分辩，只管承认错误就对了。 “快过中秋了，又有来年选秀的事，此时妾听着正在给各处发冬装，上有太后娘娘，还有诸位太妃娘娘，下还有先帝的儿女以及妾等这些嫔妃和陛下的皇子公主。且才晋位，只怕娘娘还要从头算计，只怕是忙得很。妾也为娘娘抱屈，只是小孩子略有些不舒服，实在不算大事，要是一点小病痛就吓得惊天动地的，只怕孩子将来也身子不会好。” 付昭容诚恳的看无眠，话是跟无眠说的，但是说给谁听的不言而喻。 “妾想着是妾一时的想法不对，才没叫人去告诉娘娘，要是陛下怪罪下来，这事也该是妾承担。皇后娘娘日常事多，要是有心不告知，那娘娘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就差直接跟太后说你要是怪皇后，那我就得搬出陛下来了。 无眠觉得挺好笑的，这几年付昭容算是咬定青山不放松。 其实太后也不是没有尝试过与她重新修复一下关系，只可惜付昭容本人是油盐不进。 如今可好，她晋位了，跟太后过招的时候也容易多了。 太后气的脸色铁青，在她看来就是自家人完全不给她一点面子。付昭容眼巴巴的跟皇后站一起气她。 她又气还委屈，她还不是为了七皇子打算吗？ 付昭容因为付美人的事恨自己，那如果将来七皇子有出息了，她母妃不就可以回来了？ 所以太后如今也是看不懂付昭容的。 “付昭容，你倒是好大的胆子！皇子是你养育，但是你一个昭容，难不成还敢耽误了皇子的身子？”太后怒道。 “妾有错，请娘娘责罚。” “你是七皇子母妃，你最心疼孩子了。只是下一回要是孩子不舒服了，及时跟我说才是。我是忙了些，可也不会忙到没时间看孩子啊。”无眠叹气。 太后看着她们两个相亲相爱，真是气的不知说什么好。 “罢了，皇后日后要更勤勉才是。须知这后宫里的孩子都是你的孩子，他们叫你一声母后，你要承担起责任来。”太后还能说什么，也只能恶心无眠几句。 真要是去罚，那就不是小事，就很难看了。 “是，母后说的是，儿臣一定谨记这回的错处，日后绝不敢再犯。”无眠应承的快着呢，只是脸上并不见一丝难看愧疚，如此就是答应了太后也不可能顺心。 等无眠走了，太后坐在椅子上叹气：“凌霜啊，我实在是没想到，你这么恨我。” “太后娘娘误会了。”付昭容眼睛看着前方，此时略垂下头。 “当年家里送你进宫，这也不是我一意孤行，你大伯家的嫡女们岁数不合适，庶出的两个身份不如你，才情不如你，自然不好送进来。你自幼就该知道，你是要进宫的。当年你爹娘也没说过不愿意。是你，是你自己起了不该起的心思，进了宫百般避宠……” 付昭容抿唇，无话可说。 因为这些话，也不假。 只是事情是这样，人心和人的感情也是这样吗？ “你恨我把你妹妹带进宫，那为什么你不恨你自己呢？”太后像是解气一般冷笑：“要是你自己有本事，能生个孩子，能有个像样的位份，你妹妹何须进宫呢？” 付昭容深吸气许久，到底是忍不住：“是，当年是我糊涂。我爹娘没说过一个不字，可是从十岁起，我就不愿意进宫。只是我没法子，我何尝没求过？可是那时候大伯父说什么？说我爹娘依附着家里，到了该贡献的时候，一个女儿也舍不得吗？进宫是享福，是做娘娘，有什么不好？” “我认了。我是喜欢了别人，可我也管不住自己，我尽管喜欢，可我从未做过什么错了规矩的事，没有与那人私底下说过一句话，见过一次面。我都认了啊，进了宫，我是避宠，我以为这样也可以。宫里需要一个付家的姑娘，无宠无所出也没关系，等我岁数大了，熬也能熬个高位，还不够吗？” “是大伯父自己作孽，我是晚辈，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娘娘您呢？他在南边做了那么多事，您也丝毫不知？已经闹出来了，低头服软，未必会死。可您做了什么，他做了什么？要不是他任性狂妄，何至于此？” “你！你放肆！”太后捡起手边茶碗丢过去，不过也没砸到人，倒是把殿中的奴婢们吓得不轻。 “那是你大伯父，如今你父亲袭的爵位就是他的！他待待你们一家子不好吗？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无情无义的话来？” 付昭容抬头看太后，看了许久：“您想过没有，付家如此不争气，陛下还愿意接受雪儿是为什么？” “为什么？那是我的亲生儿子，难道真不顾母族体面了？”太后冷哼。 “陛下母族的体面，早就跟着大伯父死在诏狱里了。”付昭容声音也尖利了起来：“陛下接受雪儿，无非是想叫您这位尊贵的太后娘娘安生些，别再为了一个无情无义的罪人糊涂下去。可陛下错了，您根本不懂他的良苦用心。” 第207章 初见成效 付昭容站起来：“您为了您的哥哥，付出了这么多，那我也可以为我的爹娘和妹妹做些事。” “你放肆！你放肆！来人，来人，掌嘴！”太后怒极。 灵芝上前一步：“娘娘您……” “闭嘴，来人，张百福，给哀家掌嘴，打这个不知孝道的！” 张百福只好从殿门进来，低着头：“奴婢得罪了。” 付昭容站在那，松柏一般，并不说什么。 一连十个嘴巴子，她也没叫一声。 张百福不敢打太重，可毕竟也是个宫人，手劲儿大，十个嘴巴子下来，付昭容的脸也红了。 太后当然不解气，但是理智也算回来了，冷着脸甩手就走。 采灵赶紧上前：“昭容没事吧，太后娘娘就是一时怒极了，您可别计较。” 付昭容只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走出了正殿。 不消一刻钟，消息就传开了。 付昭容双颊红肿的从颐宁宫出来。 太后前后脚责怪皇后，责怪付昭容。 付昭容只需对外说一句话‘七皇子略有不适’，这就够了。 传话的人会自己发挥的。 无眠听着金波的传话轻轻摇头：“这股狠劲儿，倒是跟太后决然不一样啊。” 她真的在狠狠的掐断七皇子的后路。 只是一个小皇子略有些不适，太后就能前后责骂皇后，责打昭容，这是对七皇子好吗？ 不，这不是，这只会叫人厌恶七皇子，防备七皇子。 而且传出去，皇后因为七皇子有些小恙就被太后责骂，付昭容这个母妃因为七皇子有些小恙就被打了。 这到底是七皇子太尊贵呢，还是七皇子不孝呢？ 要知道如今可还是崇尚杀子喂母的时候啊。纵然皇子与百姓家的孩子不一样，那么观感上呢？ 最要紧一点是，七皇子这样娇贵，陛下只会更不喜欢。 有一个养废了的二皇子在前，七皇子如今这样，陛下只会生气。 “只怕将来七皇子大了，并不能理解她这份苦心。”临水摇摇头。 谁也不好说是如今开始断了后路好些，还是由着太后养着七皇子的野心将来失败了更好些。 无眠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清思殿里，付昭容上了药。此时正看着七皇子吃东西。 奶娘一口一口的喂着，七皇子也吃的很乖，就是时不时看一眼母妃。 孩子太小了，并不能知道母妃是怎么了，但是大概小孩子也会有小动物一般的直觉吧，总是觉得母妃不对劲。 哪怕他不能表达出来，但是那小眼神也跟平时不太一样。 直到吃饱了，被母妃抱着摸头哄着说话，他才恢复。 将来的事不知道，此时此刻，七皇子是非常依恋母妃的。 事儿闹成这样，皇帝不可能不知道。 他的处理方式很简单，赏皇后，名义是这段时间皇后辛苦了。 赏昭容，名义是昭容受委屈了。 这真像是两个巴掌盖在了太后的脸上，一时间太后都被气病了。可这时候要是大张旗鼓说病了，那就是跟皇帝对着干。 要说太后一点都不能回神也不真，她也不是个傻子。 所以真病了，也只能忍着。 有付昭容顶在前面，无眠就是个被裹挟进去的路人甲，横竖不与她相干。 次日一早请安的时候，付昭容就告假了。 做戏也好，真的想休息一日也好，无眠都没追究，还叫御膳房送了些好菜去给她。 今日曲才人来了，饶是上了些粉，脸色也不好看。 “不舒服就歇着，怎么还来了？我听说你吐的厉害？”这也是个神奇的姑娘，其实早在一个多月之前她就开始吐了。 那时候谁也不防备她是怀孕了，她自己也不觉得，只当是吃坏了。 哪有怀孕十来天就吐的？ 但是她真就这么神奇。 “娘娘关心，妾感激不尽。妾也是没福气，别的都不说，就是吐的不轻，喝口水都要看时辰，要是时辰不对，一样要吐。”曲才人真是觉得受罪。 “这怀孩子，一个人一个样，你这也是遭罪。忍着吧，等月份大一些就好了。”无眠道。 “就是吐也是高兴的，可惜了老天爷没给我这个机会。”郑才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 “姐姐指望老天爷没用，得指望陛下多去看看姐姐呢。”于良仪笑着打趣。 众人都笑了。 “曲才人才有孕不久，这不舒服也是没法子，慢慢来吧，四个月以后就好点了。”贵妃道。 她生了两个，还是有些发言权的。 曲才人谢过她坐下来。 贵妃话锋一转：“也不知七皇子好些了没有？也不知是怎么病了，太后娘娘急成那样？” 这就是故意恶心无眠了。 “说实话，我也没见着呢。不过总归是我这母后没做好。”无眠笑道。 “这话说的，谁人不知娘娘对皇子公主一等一的好？小孩子小时候难免有个头疼脑热的，妾想着竟是不能养的太过精细了，不然也不大好呢。”勤妃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贤妃。 “这话虽说对，可皇家的孩子，究竟跟外头的孩子不一样。金贵些养着也没错。”贵妃轻飘飘的。 “就怕太金贵了，养的瓷娃娃一样。依我看，付昭容也没错。一丁点小事就惊动阖宫上下，孩子病倒不要紧怕是要吓着了。”丽昭仪道。 容妃嗯了一下：“这话说的也对，只不过我们这些人费劲生了一回，总过是心肠软些。” 意思是嘲讽丽昭仪和付昭容养的不是亲生的。 这几年下来，丽昭仪对此已经是习惯了，闻言反唇相讥：“都是陛下的儿女，又有什么不一样？” 无眠坐在上头想，贵妃和丽昭仪不对付，容妃和丽昭仪不对付，容妃是贵妃的人。 勤妃和丽昭仪不对付，勤妃和贵妃不对付，勤妃和贤妃不对付。 贵妃和贤妃不对付，贵妃和淑妃不对付，贤妃和淑妃也不对付，付昭容跟她们全都不对付。 哇，所以大家只要斗嘴的时候，就很难说两方对峙或者三方，反正大家彼此都不太对付。 挺好，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一盘散沙。 果然，她之前的想法就是对了，还是要叫皇帝多耕耘，这不皇子多了，大家就团结不起来了么。初见成效啊。 第208章 属实意外 愉快的早请安结束后，无眠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回笼觉。 起来的时候殿中省的人已经到了。 最近无眠是真的事多，不是跟太后说嘴。 贤妃的册封礼在八月初九就办，淑妃的八月十六办。 “当初贵妃贤妃的册封礼都怎么办的？”无眠问。 既然是一品妃位上的人办，那就不能瞎糊弄了，都是有孩子有家世的，太差劲了也说不过去。 反正花的不是无眠的钱，她也不心疼。 吴中监就拿出了当初册封时候的册子，按着册子说了。 “当年陛下才继位的时候，就封了这两位一品妃子，不过那时候毕竟是先帝的孝期，其实都是出了孝之后才大办的。”吴中监补上一句。 无眠点头：“既然有现成的例子在，那就不用多费心，就按着这个来。” 当年的贵妃和贤妃册封礼流程和赏赐都是一样的。 一品四妃本质上是一样大，只是一个位置上几个人，都需要一个领头的，贵妃就是那个领头的。 但真要是说起来，下面三个也不低于她。 所以办事的时候，贵妃的待遇就不会比她们高太多。 这事上淑妃就不必说了，人家是正常升了。贤妃就要尴尬多了。 当年她一进宫就是贤妃，那时候是非常风光的，毕竟她生了皇子，可这回是复位，大办可不见得就是好事。 下面的勤妃，付昭容等人怎么办，也全看旧历。熙和一朝没有，那就往前看。 先帝那时候自然是有的。 按着规矩办就行了，要想给谁多点体面，也是一句话的事。 这事说完了，吴中监就道：“荣康殿已经收拾出来了，今年要种痘的有七个孩子。宫中二公主，二皇子，其余几个宗亲家里的孩子。不知娘娘还有什么嘱咐？” 无眠摇头：“没有，到时候我也会派人过去看看，这件事也按着规矩来就是了。” 其实吴中监故意来问这个事，也是因为二皇子。 他们殿中省毕竟是要插手一部分的，要是二皇子他挺不过去没了……到时候都得担责。 于是他就想看皇后娘娘有什么嘱咐和意见。 但是皇后不表态，他也只能不说了。 “娘娘。”吴中监刚走，金波就来了。 “怎么了？” “娘娘，奴婢发现个事……”金波有些犹豫：“还拿不准，要是无用，娘娘恕罪。” “你说，你眼睛好得很，你觉得不对，那就肯定不对。”无眠道。 “多谢娘娘夸赞，奴婢感激不尽。”金波感动道。 无眠对他笑了笑，金波也不再废话：“前阵子李美人不是病了一场么，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这阵子好起来了但是身子还不爽利。奴婢前日里无意中听御膳房的人说了一句，说紫烟阁的膳食怪得很。奴婢就留心问了一嘴，那人不太敢说，支支吾吾，大概意思就是说紫烟阁里要的饭菜经常相冲。” 无眠了然：“按理说，一般饭菜其实没那么多相冲的说法。但是要经常这样，那要把人吃坏了也未可知。” “是啊，奴婢想着也不敢打草惊蛇，这事是不是有什么猫腻？”金波道。 害一个不得宠的李美人没意义，但是却很容易。 能做这件事的人多得很，但是第一个能被怀疑的，只有丽昭仪。 无眠问：“你觉得是丽昭仪？” “奴婢想着，也没别人了吧？只是……如果真是这样，一旦暴露了，也太明显了些吧？眼见这些年陛下是绝对不肯去紫烟阁的，这又是何必？”金波道。 临水皱眉：“四皇子渐渐大了，跟丽昭仪娘娘不和的人不少，肯定有许多人专门要告诉四皇子他生母是谁。” 无眠摇摇头：“坐不住的，什么时候也坐不住。” 丽昭仪根本就不是那个叫无眠忌惮的人，别说是如今，就是当年她正盛宠的时候都好对付的很。 可偏就是不怎么厉害的人，她做事也容易暴露。 “紫烟阁那边是不是有一片竹林？” “回娘娘，是有，挺大的一片呢。去年的时候奴婢们还去那边砍了些竹子给咱们公主做了小椅子。”金波道。 去年是跟孩子说起竹摇椅来了，玉珠儿就闹着想坐，无眠就叫人去做。 金波他们自己动手做了一个，结果做好后，孩子已经忘记这事了…… “哦。飞絮啊，你明日上午去采一些嫩竹叶回来插瓶吧。” 飞絮笑着应了：“娘娘真有巧思，想想那嫩绿的竹叶插瓶肯定好看。” 就是秋天了，嫩绿的大概不多了，不过那不正好？ 无眠瞪她：“聪明丫头就这一点不好，还会揶揄了？” “奴婢哪有，真心夸娘娘呢。”飞絮忙笑着道。 主仆几个说笑几声，这事今日也就不管了。 忙中抽空，下午的时候带着玉珠儿去御花园看花，小姑娘今日穿着的是一身珠粉色的襦裙，上头绣着小朵的白色花朵。 无眠则是米黄襦裙，纯白的罗衫。 虽然是纯白，但是因为是薄纱的样式，透着里头的米黄色和绣花，也就不那么素了。 还有一条三彩色披帛。 双刀髻上是两侧对称的金饰，浅描了眉毛，淡扫了胭脂，不必再过多修饰了。 娘俩牵着手，沿着湖边走，微风吹来，吹绉一池的秋水。 走了一阵子，无眠坐在新雨清风亭中，看着下面一群人陪着玉珠儿玩。 才坐下不到一刻钟，就见敏淑妃过来了。 大概原本是不往这边来，但是走近了也不好直接回避的意思？ 更巧的是，不远处皇帝也来了。 皇帝是听说了皇后带着四公主来玩，专门来的。 碰见淑妃，属实算是意外。 “请皇后娘娘安，请陛下安。”淑妃浅笑：“竟遇见了陛下和娘娘两位。” “是啊，巧得很，上来坐。”无眠招呼。 英琼楼先转头低头看抱住了他腿的小女儿，顺势将她抱起来上了亭子。 淑妃看了一眼抱着四公主的英琼楼，也不过就那么一眼。 究竟想什么，并没有人知道。 “四公主越发好看了。”淑妃道。 第209章 帝后和睦 玉珠儿看着她，又看了一眼自家娘亲后又转头回来：“敏娘娘好。” “哎呀，四公主的记性真好。”淑妃对她笑。 明显没人提醒，这孩子居然想起来了，上回见面可一个多月了呢。 英琼楼摸了摸女儿的头发问：“还去不去玩？” 玉珠儿点头，英琼楼就把她交给了奶娘抱去了。 “陛下今日不忙？”无眠问。 “这些时候还好，是你忙。”英琼楼摇摇头，这段日子皇后可比他事多。 “也没法子，过了中秋就好了。”无眠叹气：“今日也是我偷得浮生半日闲。” 英琼楼站起来，往远处湖面看了一眼忽然笑了一下：“这亭子的名字还是你起的，记得吗？” “陛下，我还没到没记性的时候吧？”无眠好笑。 “陛下和娘娘真是琴瑟和鸣。”淑妃用帕子掩唇笑了笑：“帝后和睦真是我们的福气呢。” 她这话说的诚恳极了，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叫人听着总归舒服。 “淑妃你也很好。”英琼楼给面子道。 “多谢陛下。” “我听说淑妃在闺中时候也是才女，还画的一手好丹青？这我就不如你。”无眠道。 “都是别人吹捧，不过是闲暇时候念过几本书罢了，至于画画，小时候祖父教导过几日。如今都荒废了。”淑妃轻笑。 无眠看她，淑妃今日穿着一身碧色长裙，飞仙髻上的首饰不算多，不过也样样精致。 她瓜子脸，一双眼睛是内双，却很好看。 鼻子小巧挺拔，嘴唇略薄，但是形状好看。 整个人整体看起来是冷的，她性情也如此，就是标准的冷美人。 这样的美色在前，英琼楼竟然不喜欢。 啧，不得不说，陛下这个人也挺专一的，十几年如一日的喜欢明艳活泼爱说笑会撒娇的。 估摸着淑妃肯定不怎么会撒娇。 “无眠可记得一池秋水疏星动下一句是什么？”英琼楼忽然问。 作为一个皇帝，他……经常想不起这些诗词。 “啊？寒影横斜，满座落花？”无眠也疑惑。 “红烛纷纷透绛纱。江湖散诞扁舟里，到处如家。且尽流霞。莫管年来两鬓华。”淑妃接上了下半阙。 “后头我也记不得了，还是淑妃记性好啊。”无眠笑道：“还说只是读了几本书。” 淑妃轻笑：“小时候就喜欢读这些，家里不让，偷偷看。” 英琼楼听着却轻轻摇头：“好是好，悲了些。无眠可有别的？” “陛下是要感叹秋景？”无眠也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好的没有，不过也想起一阕词。” “哦？说来听听。”英琼楼果然很感兴趣。 “‘空蒙初雨过，归雁未成行。远岫浮青色，疏林挂夕阳。风轻秋水阔，云淡楚天长。小立黄昏后，落花满旧觞。’古人总爱悲秋，我倒是觉得，秋日本不该是个悲凉的时候。”无眠道。 “这词，朕竟不曾听过。”英琼楼皱眉。 无眠摊手：“作诗词我是肯定不会的，谁写的我也不记得了，反正是古人。” “无眠着实谦虚了，你只是懒。四时之景各有好处，没什么悲不悲。” 后头的淑妃没有起身，她只是轻轻啜饮着热茶，听着他们两个人说话。 她记得陛下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一向话少，也不爱笑。 如今也不见得变化多大，但是他跟皇后怎么就有那么多的话？ 以前从未听过陛下还喜欢诗词。 但是细想，就这个亭子的名字如何来的呢？ 又过了一小会，淑妃起身：“妾就先告退了，陛下和娘娘说话吧。” “不坐坐了？”无眠问。 “妾还想去摘些菊花回去，陛下和娘娘宽坐。” “嗯，去吧，朕有空去看你。”英琼楼道。 淑妃笑着谢过他，转身就走了。 无眠多看了好几眼，等她走远些，无眠道：“淑妃这人安静得很，也不爱说话。” 英琼楼嗯了一声：“确实，还算老实省心。” 无眠笑了。 “笑什么？”英琼楼不解。 无眠摇头，心里感慨，人家陪伴你这么多年，给你生了孩子，在你嘴里就落下个老实省心的评语。 所以说哪个姑娘指望皇帝这个物种的真心，谁就是个傻子。 另一头，梅香小心的道：“娘娘，要是您累了咱们就回去吧？” “回去做什么，说了要摘花就去摘花。” “是，奴婢只是……只是怕您不高兴。”梅香低头。 “不高兴什么？争宠的事，我也不会做，做不来。陛下不爱来我这里也不是如今才开始的，我早就习惯了。再说了，陛下和皇后恩爱，我一个做嫔妃的除了高兴还能如何呢？”淑妃说这话的时候，真的平静。 梅香只能讷讷的说了一个是。 夜里，无眠被抱在身上顶。 她握着英琼楼的手人都在打晃：“你真……”越老越不是个东西。 后头的话不敢说。 许久后等她实在没了力气趴在他怀中，英琼楼扣着她的腰：“今日你倒是学乖了。” 无眠话都说不利索，叫他折腾的只能哼哼。 终于结束，奴婢们送水进来，都低着头，谁也不敢多看一眼。 无眠已经认命了，随便吧。 匆忙洗过就跌回被窝，太累，飞速睡着。 一早起，众人请安，皇后都带着些倦容。 也就是这个时候，飞絮带着两个小宫人，往竹林去了。 当然是摘竹叶啊，可能需要爬高，那就得带两个宫人。 于是请安结束回去的李美人第一时间就瞧见了飞絮。 既然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李美人当然不能当做没瞧见，自然要过去看看。 “这是要做什么呢？” “回美人的话，是我们娘娘要用这嫩竹叶插瓶，想着也别有一番看头，只是秋日里了，竹叶有些不好看了，这才挑拣的有些费劲。” 李美人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不妨叫他们先挑拣着，姑娘来我这里坐坐？这会子还有点冷呢。” “那就打搅了美人了。” 半个时辰后，飞絮带着竹叶往回走，至于紫烟阁中发生了些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第210章 低端局 这一天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时年一百零一岁的安国公过世了。 这可是个大事，无眠听了消息，第一时间就嘱咐人赶快出宫去看看。 这老爷子就凭自己的岁数，这些年也是时常受赏赐，又因为自己是陛下的太傅，更是加了一层。 自打过了百岁，那可了不得，历朝历代也没几个过百岁的。 有些流传下来说活了几百的，那是说，谁见了？ 可这位老爷子，是结结实实的活过了一百岁，这个年代，真是了不得。 所以果然，英琼楼也第一时间就把圣旨发出去，给这位老爷子办丧事这件事直接安排给礼部，要求礼部办的风光圆满。 就差直说一句务必叫天下皆知。 如今安国公府做主的是老爷子的重长孙，要袭爵的也是他。 他父亲前年过年前也病故了，他母亲倒是还在，但是据说也是已经不太认识人了。 看了老安国公，也不知这岁数太大是好是不好。 不说一辈子熬死了多少妻妾，就是儿女，他死之前，也已经只剩下一个最小的儿子还在世了。 要说没了一个儿孙就伤一回心，那这老爷子这心八成得是铁打的。 不过这是外头的事，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宫里的人多操心，按着规矩厚赐也就是了。 无眠无非是派人去问候问候女眷们，赏赐一些东西。 宫里的事最要紧。 李美人当年刚怀孕的时候，年轻，也猖狂过。 还做出试图从皇后这里截胡的蠢事，但是人年轻时候谁没犯蠢过呢？ 论手段，她远比丽昭仪厉害。 只是运气太差，被同住的人一下子坑了个不能翻身。 这回，无眠叫飞絮一去提醒她，她就明白了。 皇后娘娘要只是对付丽昭仪，那根本不需要费劲儿。 可皇后娘娘既然有这种麻烦的安排，她就知道，皇后娘娘是要抬举自己了。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能要回孩子，她这一辈子就只忠心皇后娘娘一个。 有的人吧，看起来煊赫得很，本质上只会打顺风局。 运气好的时候，真的把把赢。 但是一旦开始点背儿，那就是一泻千里，一截一截儿开始掉智商。 比如太后，比如丽昭仪。 八月十三这一天早上，大家陆续往凤仪宫来的时候，紫烟阁的大宫女就赶着跑来报信。 “请姐姐通报，我们美人一早起就呕吐不止，这会子人都不清醒了，已经叫了太医，实在不能来请安了。” 别人呕吐，那可能是有了。 万年不侍寝的李美人呕吐，那只能是病了。 消息一层层递进去，无眠刚喝了些粥，听着消息笑了笑。 李美人速度很快。 “那就嘱咐太医尽心看看是怎么一回事，雁鸣，你去看看李美人吧。” 雁鸣哎了一声去了。 众人才齐聚凤仪宫，雁鸣已经赶回来了：“娘娘，太医说李美人是中毒了！” 无眠一下站起来，众人也都大惊。 尤其是丽昭仪，脸都白了。 “怎么中毒了？我去看看吧。”无眠说着就要走，临水赶紧给她拿了一件斗篷，这会子大清早有点冷。 她要去，其他人自然都要去。 不过临出凤仪宫的时候无眠还是道：“美人以上的来看看，下面的都回去吧。” 这战场也不是下面人能参与的，人多还乱，没必要。 郑才人险些闪了腰，真想去看个热闹，可惜自己无能，位份不够，看热闹都没资格。 紫烟阁是真的远。 从凤仪宫过去，坐着步辇就更慢了。紧着走也走了小半个时辰。 两位太医都在这里，见了皇后赶紧请安。 “都免礼，李美人怎么样了？什么毒？” “回娘娘……”太医也是很无语：“回娘娘，是李美人误食了东西导致的。” “误食了东西？”无眠往后看了一下，丽昭仪整个人就跟绷紧了的弓弦一样。 没人看她则罢了，有人看立马就紧张的不得了。 勤妃第一个开口：“丽昭仪，你怎么了？” 这一问，所有人都看向她，不用细说了，都在怀疑她了。 丽昭仪要解释，无眠摆手：“紫烟阁没有小厨房，用膳只能在御膳房，去，把御膳房的人叫来。叫他们把伺候李美人饮食的人带来。” 李美人这会子还好，吐的昏天黑地，此时人是晕的，坐起来都不行。 勉强还能开口：“实在是……劳动娘娘了，是妾的不是。” “你放心，这件事吾会查明，要是真的误食再说，要是有人作怪，吾会给你一个公道。”无眠道。 紫烟阁实在是太小，根本就坐不下这么多人。 于是无眠直接将紫烟阁一干人等待着，直奔距离这里最近的宣微殿，也就是贤妃的住处。 只留下两个人照顾李美人就是。 不多时御膳房的总管，崔中官也到了，领着几个负责美人及其一下主子们饮食的宫人。 这事根本不需要费心，因为这其实就是个请君入瓮的游戏。 不过问了几句，李美人身边的秀梨就已经撑不住哆哆嗦嗦的说漏嘴了。 “美人昨夜的膳食本不该有豆角的……” “你怎么知道美人昨夜的膳食不该有豆角？”秋梨转头就问：“美人的膳食除非是特地要求，一般时候都是按着御膳房的规矩走，咱们只是去拿。有什么东西都是看他们做什么，你怎么知道不该有豆角的？” 秀梨被问的呆住了，越发慌张起来，竟一时不知怎么解释。 “将这个丫头带出去问清楚。”无眠摆手。 既然可能是豆角有问题，那无眠直接叫人将几个做饭的宫人也带出去问。 “将三个月内的饮食单子拿过来。” 崔中官来的时候就带来了，此时双手奉上。他也紧张，尤其是听见豆角，心都突突了。 无眠粗略看了一会就叫人递给一边的嫔妃们看。 贤妃皱眉：“别的不说，这豆角和羊肉怎么能一起做？” 二皇子体弱，她是格外注意饮食的，所以比别人还敏感些。 “这单子……萝卜木耳，牛肉栗子，猪肉，菱角糕……娘娘，要是真照着这个单子吃，人也活不久。” 【其实没那么玄乎……】 第211章 闹出来 李美人身子也不好。 怀孩子的时候还算安稳，但是生下来孩子就被带走了。月子里又险些被丽昭仪害了，自己还一度不想活了。 这几年虽说安稳养着，但是一个失宠没指望家世也不好的美人能过的多好？ 本身就身子弱了，这相克的饮食还不知吃了多久，就这么长此以往吃下去，就算不死，那也是身子越来越坏。 “崔中官，这就该你解释解释了。”无眠将那册子丢回给了崔中官，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崔中官心里一个咯噔，他就没细看这么久的。 主要是一个失宠的美人，也不值得上心啊。 “奴婢有错，这是御膳房的疏忽……” “承认就好。”无眠打断他的话：“御膳房有了疏忽，该是什么罪过你心里有数吧？” “娘娘恕罪，奴婢一定好好整改。”崔中官内心发苦。 “御膳房的副总管是谁？叫他来见我。”无眠不多看他。 崔中官心一惊，可他见皇后娘娘面色冷淡，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位皇后娘娘年轻，可手段是有的。 大家在宫里混日子都不容易，尤其是宫人们之间，都不能出宫，一个个都是削尖了脑袋往上钻。巴不得你上面出事他们就等着接。 不过崔中官担心之余又觉得应该没事，毕竟御膳房也不光是伺候娘娘们，还伺候陛下和太后呢。 至少太后娘娘就很喜欢自己的手艺，不至于吧？ 等待副总管来的期间，杜康几个已经将李美人身边的奴婢都问过一遍了。 果然那个叫秀梨的有问题，话回的颠三倒四，还没动手她就已经不行了。 “娘娘，这里头只怕是……”杜康看了一眼丽昭仪：“只怕是牵扯了其他娘娘呢。” 无眠也看了一眼丽昭仪，随即起身：“走吧，把人都带着，回凤仪宫。你去看看陛下忙不忙，要是不忙的话，就请他来一趟吧。” 既然事儿就这么个事儿了，换自己的主场吧。 总觉得贤妃这里的椅子不舒服是怎么一回事？茶也不好喝的样子呢？ 一群人呼啦啦的又到了凤仪宫，无眠嘱咐人带着四公主出去玩儿，别因为人太多把孩子吓着了。 不过也不至于，凤仪宫大的很，不会叫孩子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就在御膳房副总管到了的时候，英琼楼也来了。 “请陛下安。” 众人赶紧行礼。 英琼楼摆摆手，扶着无眠起身：“怎么回事？” “一早说是李美人不舒服，太医说是中毒。把我吓得不轻，结果是说御膳房的饭菜有些问题，单子我粗一看就不对，太医还在看呢。”说着，无眠补了一句：“李美人这会子也起不来。” 要不是无眠叫，英琼楼大概不会亲自来。 不过听着无眠此时的意思，这事大概不只是御膳房慢待的意思？ 他坐下来：“你详细说说。” 他指的是杜康。 杜康忙上前几步，详细说了事情的经过。 “崔林，你怎么说？” 崔中官心里突突的厉害：“回陛下，奴婢监管不严，才叫下面出了这种纰漏，奴婢这就严查御膳房，绝不敢再有此等过错。” “将那个叫秀梨的带进来吧。”无眠道。 此时，下面坐着的丽昭仪已经要坐不住了，众人看着她，也知道她有问题。 秀梨来回被带，此时已经崩溃，见陛下在那坐着，她更是根本不可能瞒得住。 一瞬间竹筒倒豆子就把事情都说了。 “是……是芍药，是芍药叫奴婢做的，是她说……说等……等日后就把奴婢调去含凉殿伺候。御膳房的人不是奴婢的主意，奴婢只是知道他们送什么菜，一般都是奴婢去提膳，奴婢也会劝着李美人吃……” “日后？”无眠看她：“日后是什么时候？等李美人死了以后？”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秀梨磕头都不敢停下来。 丽昭仪豁然起身：“你这贱奴怎么敢污蔑我！” “丽昭仪激动什么？她只说了芍药和含凉殿，也没提起你啊？”贵妃道。 “虽然没提起我，可芍药是我贴身的奴婢，含凉殿是我的住处，难不成还是说别人？”丽昭仪此时心里慌的厉害，可面上却像是被污蔑冤枉气坏了的样子。 “娘娘！”芍药的脸更白，此时几步扑出来跪下：“娘娘，是奴婢糊涂，是奴婢糊涂，是奴婢做的。是奴婢用银子买通了御膳房的人……” 丽昭仪愣住了。 她的愣是因为没想到芍药忽然就招了。 但是看在别人眼里，倒是还真有几分好像她真不知道这件事，乍然听闻的震惊。 “娘娘，是奴婢，是奴婢想为您绝了后患。是奴婢糊涂啊。”芍药膝行几步面对英琼楼：“陛下，是奴婢做的，是奴婢做的，陛下不要迁怒娘娘，娘娘不知情，她完全不知情。” “忠仆啊。”无眠笑了笑：“我记得几年前，丽昭仪降位，那时候拖着虚弱的身子替自己的两个贴身丫头求情，保住了你们。可见，丽昭仪眼光好，与你们也是真的姐妹情深。” “我……”丽昭仪一时不知说什么，只是跪了下来。 “你说不知道就不知道了？你一个奴婢敢做这种事？”勤妃冷哼。 无眠看了勤妃一眼，勤妃会意，没再说下去。 痛打落水狗是痛快，但是此时此刻没必要。 丽昭仪已经是烂泥扶不上墙了，你勤妃无宠无子的还逮着昔日宠妃往死了咬，皇帝看着也不会喜欢。 “陛下，妾冤枉，这件事，妾着实不知。”丽昭仪此时略有回神，也知道这件事不能认了。 她依旧舍不得叫芍药牺牲，可事已至此，她好像没什么办法了。 英琼楼的姿势略换了换：“你不知？” “陛下，妾确实不知道……”丽昭仪声音艰涩眼泪滚滚：“这件事也许有什么误会，芍药一向老实，她……” “其心竟恶毒至此。”无眠声音轻轻的，不知说的是芍药，还是丽昭仪。 “是啊，四皇子还在你膝下呢。”淑妃也摇头。 第212章 陛下说她心善 “丽昭仪，无才无德，无知浅薄。本不配做皇子之母。”英琼楼不再去追问她是不是知情，已经不重要了。 “陛下！”丽昭仪声音都大了几分膝行着距离英琼楼更近：“陛下，是妾的不是，没有管好下面的人，可妾对四皇子是一片真心视如己出的啊陛下！” “视如己出，到底不是己出。你也不怕将来四皇子大了恨你？”宜修仪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陛下，陛下，求您不要把我的孩子夺走，求您了，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丽昭仪哭的很惨，也很好看。 可惜她的郎心从来似铁，过去肯宠爱她三年，已经是意外了。 “降位吧，安分做个才人，只要日后你肯老老实实，朕也不再追究。封号就不必给你留了。至于四皇子……” “陛下。”无眠看英琼楼顿住考虑，她就开口道：“其实说到底，李美人并无过错。” 以前不能说，说了皇帝恶心。 如今几年都过去了，倒也能说了。 “当年她也是叫人害了，年纪轻轻怀着孩子如何艰难度过来的？过去，妾身不懂，自打生了四公主，妾身也懂了做娘的心。想必李美人一颗心，也如油煎一般。丽昭仪……周才人如今这样，养不了四皇子，这孩子可怜，又要交给谁呢？也认人了。不如交给他亲生的母妃。论用心，哪里还能有人比李美人更甚？” “是啊陛下，亲娘照看亲生子，怎么都是肯的。”张昭媛也接话。 “皇后娘娘这话有理，妾也觉得应该如此。”贵妃也道。 四皇子要是给了别的嫔妃，说不定日后还麻烦。还回李美人手里，反倒是也翻不出浪花来了。 所以贵妃没意见，还想一力促成。 “罢了。”英琼楼咬咬牙：“你呀，就是太过心善。” 无眠笑了笑：“做母后的，盼着孩子们都好。” 淑妃看了一眼皇帝，又扭头去看别人。 “陛下……”周才人此时还跪着，整个人都傻了。 “芍药，还有这个丫头，就带出去杖毙吧。既然她说是她做的与你无关，朕就信了。”英琼楼看崔中官：“你既然管不好御膳房，就换人管。伺候过李美人饮食的，皇后看着办就是了。”他指的是李美人身边那个秀梨：“拉远些，别惊动了四公主。” “廖管事呢？”无眠问。 门外应了一声，御膳房副总管廖管事进来磕头。 “今日起，御膳房的担子你就担起来。三日内，吾要你好好过一遍。这种事再出一次，下回就是你的麻烦。”无眠道。 “奴婢谨遵娘娘懿旨，叩谢娘娘。”廖管事走马上任，直接升官，高兴得很。 “太后娘娘喜欢崔中官的手艺，受过罚之后，还是要好好伺候太后娘娘的膳食。要尽心。” “奴婢多谢娘娘，多谢娘娘。”他真是怕，毕竟就算是掌管御膳房，也只是个宫人。 不换下来则以，一旦被换下来了，真的可能很快就活不成了。 上头人不杀你，下面人也要防着你起来，恨不得弄死你。 如今皇后娘娘这么说，他就还有用。 他们这些人也是能屈能伸，哪怕从五品宫人一夕之间成了个没品级的宫人，也能马上就回神。 无他，活着罢了。 “朕还有事，后头的皇后处置就是了。”英琼楼站起来：“晚上朕过来陪你用膳。” 无眠点头：“好，我叫小厨房预备着。” 将皇帝送出正殿，周才人还在地上坐着，她已经跪不住了。 这一次，她再怎么样，也救不了芍药的命了。 芍药被拉出去的时候，大声喊：“娘娘！您要保重啊，您要保重啊！别想那些没用的了，别想着过去了，您还年轻，您往前走啊！” 周才人踉跄着想爬起来，去拉她的手，可惜没用，她没力气，殿中的奴婢也不会允许她这么做。 比起芍药还有精神说话，秀梨简直是已经瘫了。 无眠看着这一幕，开口道：“不管做的对与错，这芍药倒也算有些骨头。传我的话，给她一个痛快。” 杖毙和杖毙也不一样，是几棍子就打死，还是几十棍子都打不死，区别大了。 左右是个死，临死之前当然是越少遭罪越好。 周才人又坐在了地上，这一回的打击好像抽空了她的精气神。 “为什么啊？陛下他怎么那么无情啊？” “你胡说什么呢，是你自己糊涂。”勤妃都不忍心说她了。 “糊涂……谁不糊涂啊？啊，是，是我糊涂，我多糊涂啊……”她颤抖着撑着地要起身，实在起不来。 还是扶柳过来把她扶起来，又叫了一个小丫头送她回去。 周才人也不谢，也不行礼告退，就这么扶着小丫头的手走出去了。 “都散了吧，这件事三日之内了结，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无眠摆手。 众人应了，前后走出了凤仪宫。 回到了宁安殿，淑妃笑了起来：“你听见了吗？陛下说她心善。” “也是皇后娘娘一向表现的好，皇子公主，嫔妃太后，她处处都周到……陛下也难说出不是来。她谋划多少，陛下又怎么知道呢？”梅酒道。 “是啊，这份儿胸襟是我没有的，但是陛下能说出她心善的话，可见她也是个高手。”淑妃冷笑：“这几年后宫子嗣多了，看着是兴旺之象，陛下可是有了七位皇子的人了，但你瞧一个个的都什么样？如今啊，就是她自己还没生出皇子，一旦她生出来，太子立马就有了。” “贵妃也是想瞎了心，以为废了四皇子是好事呢？”淑妃心里烦，四皇子废了，三皇子就多一分危险。 其实就叫丽昭仪养着没什么不好，丽昭仪那样的，能养出什么像样的？ 如今还回去，看似四皇子前途是不好了，可假如过几年皇后还没有皇子，她势必是要过继一个的。 那时候，她要是选中了四皇子呢？ “哼，把她看做心善，陛下真是心瞎了。你当她为什么要换了崔林？难不成还真是为了李美人？打草搂兔子，顺便的事罢了。” 第213章 搬家 凤仪宫中无眠换了一身衣裳，将四公主抱在怀里亲了亲脸颊。 “刚才出去玩的开心不开心？” “开心，娘亲，要吃甜糕糕。” “好，一会午膳的时候一起吃行不行？”小孩子胃口小，这会子吃了，晌午她就吃不进去了。主要是没多少时候了。 “嗯。” “临水你去嘱咐，晌午早摆一会。” “是，娘娘放心吧。” “娘娘，流霆回来了。”扶风道。 “叫进来。” 流霆进来：“请娘娘安，请四公主安。” “嗯，御膳房那边安顿好了？别耽误了陛下和太后娘娘的膳食。”无眠问。 “娘娘放心，廖中官安顿的挺好的，崔中官也没挨打，是罚了银子的。他还能照旧给太后娘娘做饭呢。别的，也就是几个下面的暂时关起来了。不过做饭的人多，廖中官会安顿好的，换些人就是了等查清楚了再处置那几个人也就是了。”流霆道。 “是。” 流霆出去后，飞絮道：“虽说这崔林是陛下登基后换上去的，可他从进宫起就是前面那位御膳房总管事的徒弟。当年太后娘娘就看重他们，也是前面那位实在是岁数大了。奴婢知道的是，当年沈皇后不太喜欢那位。于是就换了，可到底还是换了崔林。说到底还是太后娘娘信得过的人。” 无眠点点头，这事她当然是知道的。 太后左左右右的恶心人，有了机会，她为什么不还回去？ 崔林这几年对她也算是忠心，可再是忠心，究竟不如自己换上去的人可靠。 太后要是有脾气她也尽管接着。 其实陛下未必不知道无眠的意思，就算他不主动说换人，无眠也会提起的。 廖中官也不是天降，他也四十几多岁了，平素也伺候陛下的饮食。 只是崔林不下来就轮不到他。 如今无眠扶一把，不怕他不忠心。 而此时的颐宁宫里，太后果然面色不虞：“伺候不好区区一个美人，就把御膳房总管事换了，真是厉害啊。” 可这命令是皇帝下的，她能怎么说？ “这事，也是周才人那边出了差错。虽说最后是一个丫头顶罪了，可这内里究竟如何谁也不傻。”灵芝道。 “周才人，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传哀家的话，周才人无才无德，不能约束奴婢，罚一年俸禄。” 与这个消息一起送进含凉殿的，还有一道命令，那就是殿中省的人来通知周才人搬家。 含凉殿当然还能住，但是如今已经是个才人了，自然住不得主殿了。 东西侧殿由着她选，三日内搬。 周才人听着一道一道的命令，整个人像是浸泡在冰水里，直觉的冷。 她此时根本顾不得这些，四皇子还没被带走，可来接人的人已经到了。 她却没了力气去拦着，只是死死的攥着豆蔻的手：“你去……你去拿钱想法子叫他们给芍药办后事，至少叫她入土为安，叫她……” 豆蔻抖的不成样子：“是，娘娘……不，才人，我知道了，奴婢知道了，您振作起来啊。” 周才人摇头，她此时耳朵里都是嗡鸣的声音，听不太清楚豆蔻说什么。 一边嘱咐豆蔻去做事，一边又死死的攥着豆蔻的手。 四皇子要被带走已经是事实，对于她来说，如今好像只剩下豆蔻一个人了。 四皇子被带走也没哭闹太厉害，毕竟奶娘们也一并都被带走了。 他也叫了几声母妃，可很快就被奶娘哄着转头想别的去了。 他们当然不会直接去紫烟阁，一来太远了，二来李美人还没起来呢。 无眠已经嘱咐了，先把四皇子带来凤仪宫住几日，叫人将照月轩整理打扫出来。 照月轩打扫不复杂，因为此时张昭媛还住着呢。 就在紫烟阁前面，还挺大的，就是许久没有人住了。 张昭媛已经可以住一宫主位了，所以她也快搬家了，这几日选个好日子就搬去紫云殿。紫云殿就在照月轩后头一些，很近。 要搬家的还有几位呢，这几日都在办了。 等打扫出来，李美人也好了，到时候娘俩一起搬进去就是。 消息一传开，宫中各处又有诸多说法。 贵妃皱眉：“搬去照月轩？皇后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把李美人抬举起来？” 容妃哼笑：“这什么稀奇？勤妃那样的都已经是正二品了。” “勤妃究竟没子嗣，李美人接回亲生子可是有儿子的人了。我是真看不懂皇后，先前宜修仪也是，她硬生生的扶持起来，就不怕收拾不住吗？” 容妃也不理解。 按照她们的想法，越是有儿子的嫔妃，越是要压住一点才对吧？ 贵妃摇头：“倒是在陛下跟前做的好人，陛下都夸她心善呢。” 容妃不屑一笑，到底也是没什么好说的。 “不管怎么说，周才人是再也不成气候了。” 贵妃嗤笑：“原也不是个有出息的。” 容妃点头，心里却是冷笑，当年周才人还是丽妃的时候，你也战战兢兢。 那时候你没儿子，丽妃却年轻得宠…… 如今时移世易，你说的轻松了许多。 午膳后，安顿了四公主就在自己的床榻上午睡，无眠跟他一起眯了一会。 醒来临水拿来了一张单子：“这是殿中省送来的，娘娘过目。” 就是各处要搬家的嫔妃列表。 勤妃住含翠殿，张昭媛住紫云殿正殿，欣充媛住仙居殿，林婕妤住幽月轩，曲才人住日照阁。最后就是李美人住照月轩。 无眠点了点：“仙居殿太远了，叫欣充媛住翠紫殿，然后叫他们把幽月轩这个名字改了，什么名字，听着就冷。林婕妤性子好，叫他们拟个好听又吉利的名字来。” “是。”临水收起单子：“这事奴婢叫人办好。” 也得叫欣充媛知道。 仙居殿是真的远，就在紫烟阁的前面，每天不说别的，请安都要走断腿。就算她如今位份高能用步辇了，也一样远。 这么远，是真的可能阻止陛下去看你的，你又不是什么不能取代的人。 第214章 才人 不过不管怎么说，都得先过中秋了。 四皇子被带来就安顿在后殿住着，也就住个十来天最多了。 四皇子被奶娘带着过来请安，四岁的四皇子不是第一次见无眠，但是也不太熟悉。 奶娘叫他叫母后他才叫。 不过四皇子看起来也是个聪明小孩子，长得也好看。 无眠招手叫他来，他也就走过来了。 宫里的小孩子，多数是不怕人，小时候就一堆人伺候着的，怎么会怕呢？ 被迫不大一点点就开始习惯，所以他们也成熟的早。 四公主叫他四哥，但是此时这兄妹俩一时半会还对不上号呢。 英琼楼过来的时候还没到吃晚膳时候，一进了正殿就听见了小孩子说话的声音。 一看，四皇子和四公主正头碰头玩一个布老虎呢。 小男孩也会喜欢玩具的嘛。 四公主很大方的分享给他了。 四公主有无数玩具，既然小哥哥要玩，她不会舍不得。 “陛下来了。”无眠从书房过来。 “嗯。”英琼楼走到了孩子们身边，玉珠儿已经抱住他的腿了：“父皇，跟哥哥玩。” 比起他，四皇子肯定是不敢的：“儿子给父皇请安。” “嗯。”英琼楼摸了摸他的头。 “怎么接来这里了？”英琼楼问。 虽说以前英琼楼就想叫无眠养一个皇子的，但是此时吧，他反倒是希望无眠自己生一个。 但是如果无眠要养也可以，养了四皇子也不耽误自己生。 等她生了嫡子，储君还是要立嫡出的才安稳。 “还没跟陛下说，我打算叫李美人好了些之后搬去照月轩住，她那阁子小，自己住还行，养孩子就不够看。但是此时照月轩里的人还没搬走，紫烟阁里李美人还病着呢。等过完了中秋，到时候就叫他们娘俩搬进去。” “我想着周才人现在这样，也没心思照顾孩子了，就先接来。放别处也不安心。” “无眠周到。”英琼楼还挺意外的，无眠竟是这么想的。 他只想着无眠实在是做事周全，可无眠想的是，好不容易保下来的娃，要是就这么十几日的功夫两边懈怠出了点事，我不亏大了？ “御膳房的事，虽说是她们算计的缘故，到底也有我的责任……” “别乱说，有人要做鬼，你还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你做的很好，不要妄自菲薄。”论管理后宫，他决不能昧着良心说一句无眠做的不好。 当初无眠刚进宫那几年想起来都觉得不真实。 可见那时候她刚做皇后，家里没教导，宫中又直接就叫她管。 人岁数又小，下面人也不安分，能不出问题？ 这几年就很好，她渐渐能立威了。 对于英琼楼来说，他十分肯定无眠的办事能力。当年沈氏掌管东宫也做的很好。 但是她行事偏激，手段也狠辣，远不如无眠顾全大局。 至于进宫后，那时候还是孝期，沈皇后也做不了什么大事。 并且其实英琼楼此时想起来，做了皇后以后的沈氏远不如她还是太子妃时候做的好。 掣肘多了，想法也多了。 别的都不说，只说一样，如果现在后宫还是沈氏当家，只怕他的子嗣绝没有如今这么多也不会这么全乎。 而嫔妃们的争斗远比如今激烈。 不说这个没发生的，当年先帝的后宫不就是？ 饶是付皇后一直稳定，可后宫里死的孩子，死的嫔妃还是不少。 “他们有你这个母后，是他们的福气。” 无眠笑了笑没接茬。 皇后这个活儿，就该这么做。 不然图什么呢？ 图皇帝为你散尽后宫么？且不说这件事做不到，就算是做到了，又要经历多少艰难？ 背上几辈子的骂名。 无眠倒不是说自己多清醒，她只是觉得自己自私，别说是跟一个皇帝爱的不顾死活。就是跟一个现代的男人，要说爱情有，但是阻拦也不少，艰难险阻的，她大概也得当场表演一个退堂鼓。 “后日就是中秋了，我传话叫她们明日休息。今日奔波的太厉害，不管她们累不累，我是真的累了。” “好。你是皇后，想休息几日还不是由你？”英琼楼拉住她的手。 凤仪宫里气氛好的时候，含凉殿这边，周才人已经病倒了。 接连打击，她肯定撑不住。 但是还是嘱咐人赶紧搬家，好歹不出殿门，她搬去侧殿并不费劲。 “才人，皇后娘娘那边已经嘱咐了，给芍药置办了棺木，停在了外头义庄，过七日下葬。奴婢送了银钱，叫宫人们买些纸钱烧化给她。”豆蔻道。 她说的小心，怕才人听了生气。 可周才人反应了许久才道：“好事，皇后娘娘瞧得起她，也免得我费尽心机也不能叫她好好入土。” “才人，奴婢请太医来吧，怎么能熬着呢？您……您都这样了……” “不要去，不能去。我此时哪里还能见太医啊？叫我安静些时候也就好了，死不了。”周才人擦了眼泪。 她不想折腾了，哪怕是病死了，也不想折腾了。 “您这是何苦呢？您这是何苦啊……”豆蔻哭出声来。 “你说她们是不是都在笑话我？”周才人问。 “才人，别想这些了。” “笑话我也是应该的。”周才人闭上眼：“终究是我糊涂。” “去吧，我睡一觉就好了。你要做的事多，如今我不是娘娘了，你要处理的事多，我只能靠你了。” 豆蔻想再劝她，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怎么就把日子过成了这样呢？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豆蔻到底还是请了太医。 无眠听了消息之后没什么表情，一个才人要看太医她也不需要专门去管。 “奴婢听着，先前送去给她的许多东西用不得了，这个中秋她就不能去了。”临水道。 无眠点头。 “她还有苦头吃呢，这也怨不得别人。就算要对李美人下手，也高明些。”飞絮摇摇头。 御膳房的人，互相排挤是一定的。但是这一波不能都挤出去吧？ 等着吧，周才人要还是昭仪自然好说，如今一下子成了才人，御膳房首先就不会放过她。 他们有的是叫人不好过还挑不出错的手段。 【晚了，抱歉】 第215章 又见中秋 中秋这一日，无眠就是带着四皇子和四公主一起。 许多人都跟英琼楼一样，想着皇后是要养四皇子了？ 不过皇后还没等他们疑惑就已经解释了原因。 当着宗亲的面，就没有人不信。 大家自然夸皇后娘娘慈爱贤惠。 太后心里生气他们夫妇换了崔林这件事，可此时此刻，她也得维持皇室的颜面。嘴里也是夸皇后好。 她就恨，皇后是惯会在外头做面子的。 这几年出了这么多事，皇后的名声倒是一日好过一日了。 她看着皇后跟宗亲们说话，认真的很。 皇后正跟一位老太妃说话，这一位是陛下的叔祖母了。七十多了，人其实略有些糊涂了，说话翻来覆去的。 无眠也没有不耐烦的跟她说着话，还是她儿媳觉得这样太不好，才转换了话题。 反正不管怎么说，赵皇后在宗亲女眷们的印象里，是非常好。 因为有些事吧，陛下和太后不一定管，但是无眠会帮她们一把。 而且这位赵皇后说话和声细语的，办事又滴水不漏。 可要说谁敢仗着皇后娘娘好说话就不敬那也没有，一来陛下爱重娘娘，二来娘娘自己可也不是个软弱的。 她是好说话，也有好手段。 端看如今后宫里叫她弄的服帖就知道。 生孩子的是多，得宠的是越来越少。 盛宠独宠更是不可能的事。长辈们当年也跟沈皇后打交道，比起赵皇后来，沈皇后高高在上。 她倒也不是就不敬长辈了，只是她饶是敬着你，也是像施舍。 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真就显出来了。 无眠陪客许久后回去更衣，等到宫宴开始，再来太极宫。 今日当然盛装，要拜月的。 拜月结束后，往太极宫正殿去，无眠不知怎么一个侧身，就瞧见不远处跟在贵妃身侧的大公主瞪了自己一眼？ 无眠不确定，但是大公主已经转头了。 好了，这回确定了。 无眠觉得好笑，就笑了一下。 英琼楼侧头问：“笑什么？” 无眠坏心一起，就笑道：“陛下真想知道？” 英琼楼点头：“什么不能说？” 无眠就站住脚，英琼楼也只好站住，后头所有人就都站住了一瞬。 无眠凑过去对着英琼楼耳朵说话。 后头的人就瞧见，皇后娘娘要跟陛下耳语几句，而陛下就弯腰侧身过去了。 这一幕看在外人眼里，那是帝后和睦，是好事啊。 可看在嫔妃眼里，那就是无比刺眼。 “想到了一句及其不恭敬的句子，陛下自己要听，可别后悔。” 英琼楼点头，意思是你说。 “贼秃驴，安敢跟贫道抢师太？” 英琼楼一时没回神，可无眠已经站直了。 这会子也不好一直站着，于是继续往里走。 走了几步之后，他猛然反应了过来，要不是定力还行，就该喷笑了。 怪道说不恭敬，这话真是…… 这脑瓜子怎么想出来的呢？ 等众人落座，宫宴开始，英琼楼还是时不时想起这句。 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不该笑的场合越是有些憋不住。 皇帝压的好辛苦。 等到宫宴结束的时候就不早了，无眠喝了些酒，忽然有些想去赏月。 于是送客后，她就提议：“这位公子，可去赏月么？” “想去哪里赏？” “去月昙殿啊。”无眠道。 英琼楼想说不早了，明早还有事呢。 可看无眠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他的话出口就变成了：“吕忠，火速去办。” 月昙殿，在御花园玉池中间。 此时要去，需要预备船。 孩子们早就都送回去了，此时就他们两个人去赏月。 等步辇到了湖边，船早就预备好了。 不光船，还有膳食都预备好了，还有酒。 一行人上船，一会功夫就上了月昙殿。 月昙殿说是殿，其实不大，建造的也是八角亭台的样子。 四面临水，很是漂亮。 此时他们也不进里头坐，就在月昙殿外头的平台上坐着。 正是明月当空，今日的天气格外的好。那一轮圆月亮堂堂的挂在天上。 四面的湖水反射过光芒，这一片明如白昼。 “啊，这几年忙啊忙啊，许久没这么舒服的赏月了。”无眠仰起头看着月亮，双手合十闭上眼。 许久后睁眼，英琼楼问：“许愿？” 他此时也斜靠着椅子，坐的很随意。 月光下，他的金冠很亮，他一侧脸颊上的绦带都要垂在地上了。 无眠伸手，在他鼻梁上轻轻摸：“陛下还是这么俊朗。” 越老越经得起品的长相。 月下看美人和灯下看美人一样，都自带柔光。 “许了什么愿望？” “希望玉珠儿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长大。”无眠也不撒谎。 她是这样的，自己的路可以努力去走，但是孩子的路，希望能平坦无忧。 “有你我在，玉珠儿会好好长大，做个最尊贵的公主。”英琼楼道。 无眠端起酒杯，与他放在一侧的酒杯碰了一下。 两个人还是吃了些东西的，只是坐在这里累了，无眠索性拉着他往一侧栏杆上坐着。 舒舒服服靠在他身上，仰头看着月亮和星辰。 “你最会吟诗，此时想到了什么？”英琼楼问。 “酒喝多了，脑子不会转了。”无眠想想：“要是此刻脑子里想到的，那就是……‘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成环，昔昔都如玦。’” “不好，中秋团圆夜，此句太悲苦。”英琼楼摇头，手放在无眠脸上。 此时他靠着栏杆坐着，无眠算是半躺在他身上了。 无眠闭眼想了想：“月我一时想不到了，倒是有一句也不错。‘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好！”英琼楼想，这两句其实他都没听过。但是这句真是好。 他们此时虽然不在船上，可这月昙殿本就建在湖中央。也算压星河了。 “只是此消彼长，月明时星稀。”无眠看着夜空道。 英琼楼只需略低头，就看见无眠的眼睛。 她漂亮的眼睛里此时就盛着着漫天的星与月。 “那你喜欢星还是月？”英琼楼就这么盯着她的眼睛问。 第216章 我喜欢 “我啊？”无眠嘴角勾起伸出一只手，像是想要触摸星月一般：“我喜欢……我喜欢明月皎皎，我喜欢星辰灿灿，我喜欢白雪皑皑，我喜欢清风习习，我喜欢春雨绵绵，我喜欢烈阳暖暖……” “我爱春日破土的第一根绿草，我爱夏日雨后天边的长虹，我爱秋日里第一片金黄的落叶，我爱冬日里炉子中偶尔那一声噼啪。” 她的声音小了下去：“我还爱夏日里的蝉鸣蛙声，爱冬日里雪落在地上的声音。” 英琼楼的手在她的脸颊上抚摸着：“你喜欢这么多？” 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怎么形容。 他又想起几年前御花园那一幕，她跟那只蜜蜂对峙的场面。 还想起她举杯敬星辰。 今日，她说她喜欢这许多。 多么新鲜多么不同，从来没有人会说这些话。 世间女子千万，她们也会喜欢许多。 但好像她们只需喜欢一样，爱月的，就不爱星，爱阳的就不爱雨。 爱梅花的，必然瞧不上荷花，爱兰花的，绝迹看不起牡丹。 喜欢什么，好像都要有个目的，都要有个标榜。 此刻他好像看懂了无眠。 她喜欢这么多，归根结底，是她认真的活着。 她喜爱这个世间。 无眠睡着了，英琼楼指了指照花，照花赶紧将斗篷给娘娘盖上。 英琼楼此刻觉得浑身的骨头都松了下来，他手依旧放在无眠的脸上，曲起一条腿拦住无眠免得她不舒服。 仰起头，也看着星与月。 他自然不是第一次赏月，不管是自己看，还是与别人一起看，都没有今日这样轻松舒服。 也或许说，以前赏月，看过了也就忘记了。 但是今日，他忽然觉得也可以记住。 他想起几年前无眠说的话，或许那些星辰里，也有人住着。 他依旧无法带入体会那种感觉，也不懂宇宙无垠，天外究竟多远。 只是觉得，天地辽阔，哪怕他是人间帝王，其实也抵不过日月星辰。 许久后，英琼楼慢慢起身，将无眠抱起来：“回去。” 无眠被抱起来就醒了，但是她此时真的不想动，于是也只是抱住了皇帝脖子就又闭上眼。 夜凉如水，她此时身上暖和，真不想折腾了。 于是被抱上船，又被抱下船，抱着上了步辇，就在皇帝怀里又睡着，直到被抱回了凤仪宫，不等奴婢们给她除去首饰外衣，就彻底跌入黑甜梦乡。 英琼楼洗漱过后叫了吕忠进来：“月昙殿多久没有种过昙花了？” “这……奴婢记得先帝时候就没种过了，这得几十年了。” 月昙殿是陛下的祖父那一代重修过，那时候有位得宠至极的萱妃，皇帝特地为她重修了月昙殿，种下许多昙花，叫她赏月看花。 “是了，朕想起来了。父皇说昙花一现，实在不算什么有福气的东西。”英琼楼点头。 他也想起，皇祖父那位萱妃也没福气，是一度盛宠来着，可后来生的儿子没留住，她本人也不到三十岁就死了。 红颜薄命，可见昙花确实不算什么好的。 “你明日去传话，叫他们在月昙殿外遍植月季吧。” “陛下，奴婢想着，倒不如多种几样花，皇后娘娘虽说最爱月季，但是别的花也喜欢啊。奴婢想着，皇后娘娘并不只是只爱看一样呢。”吕忠提议。 “你倒是知道朕为皇后种？”英琼楼哼道。 “奴婢不敢，斗胆揣摩圣意，都是奴婢的错。”吕忠弯腰。 “那就多种几样，昙花，选品种好的，少种点。问问他们适合种什么，朕要枝繁叶茂。别种了就死，老是换。若能种梅花，告诉他们，皇后喜欢红梅。” “是，奴婢一定办好。”不光种花种树，这月昙殿里头最好也是整理整理。 无眠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半上午，临水见她醒了也是松口气：“奴婢想着再过一刻钟您不醒来，奴婢就要叫您了。” 无眠伸懒腰：“哎哟，睡得好舒服。” “玉珠儿呢？” “吃过了早膳，在后头玩儿呢。四皇子和咱们公主一起。” 无眠嗯了一下起身：“饿了，叫小厨房给我准备点粥吃，不多吃，不然一会吃不下午膳了。” “是，一早上外头传话，说是家里四公子想进宫给您磕头。” 赵冬时回京也有几日了。 “再就是，之前大姑娘和二姑娘不都说好了，等中秋后来见您。看哪一日合适，奴婢叫人回话。” “明日吧，赵冬时……后日吧。”无眠道。 “是，那奴婢叫人回去传话。娘娘别多想，四公子如今肯定也开窍了，当年也就是一时糊涂。” 无眠点头。 “还有什么事？” “别的暂时也没了，就是今早来传话，说周才人已经搬了。她病的也有点厉害，太医看着呢。” 无眠嗯了一声：“昔年，把她捧的高高的，也不管她有没有保护自己的本事。只一位的捧着。如今好了，又任由她跌下来……” 无眠摇摇头。 临水和飞絮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也只跟着叹口气。 要说后宫女子谁手能多干净啊，只能说周氏这就是登高必跌重。 肉粥入口，无眠嗯了一声：“谁做的？赏他。” 知道她起晚了，预备的粥这么香，用心了。 “是，奴婢去看看是谁做的。”飞絮笑道。 大概是想着娘亲，无眠刚喝完粥，四公主就跑来了。 “娘都没醒，娘都来了，娘都没醒，窗户都看了！”小家伙说话有点急了，颠三倒四。 无眠漱口后先抱着吧唧了好几口：“娘今日偷懒了，就没醒太早，我们玉珠儿真厉害，起的这么早。” 被夸了的玉珠儿开心极了，嘿了一下：“那娘明日早起。” “好好好，明日一定保证我们玉珠儿一来就看见娘。”无眠又亲。 “四皇子哭了没？”无眠问。 “回娘娘，昨夜哭了一小会，奶娘们哄着也就没事了。这也几日了，估摸着也就这样了。”照花道。 无眠点头，没哭太厉害就行，哭太厉害了，容易哭坏了。 在她这里短住几日，不能生病。 第217章 姐姐 这一日，无眠的两个姐姐进宫拜见。 她们进宫的时候并不多，因为当年两个人出嫁的时候都是低嫁。 那时候赵家空有爵位，想高嫁也不容易，她们俩都是庶出的，更是艰难。 所以老夫人做主，给寻的人家都是殷实家境，人口简单的。 大姐元娘嫁的是个从七品小官家的长子，不过这人争气，如今自己也是进士出身的七品小官了，当然这个官儿也是这几年才当上。也是仗着无眠是皇后的缘故。只因人还年轻，想往上爬还需要时间。 二姐寿娘当年嫁的略好些，是个伯爵府的次子，如今仗着无眠这一层关系，也有起色，有了官职，已经是从六品了。 但是就这个身份，进宫都没什么机会，除非是无眠召见。 两位夫人进了凤仪宫，凤仪宫里的人从来热情招待的。 她俩相携进来，给无眠请安。 无眠叫了起：“大姐姐和二姐姐坐吧。” 赵元娘和赵寿娘样貌都不错，不过都是随了各自姨娘的长相，与无眠并不相似。 不过当初都在闺中的时候，她们与无眠这个妹妹关系也还不错。 只是无眠小，她们出嫁也早。这姊妹们岁数岔开了就不太一样。 “两位姐姐走累了吧？”她们这身份，从宫门进来就得走进来。 无眠当然可以叫她们坐轿子，只是今日坐了，明日只怕朝中言官就有话说。 所以没必要，对她们自己并不好。 “不累，虽说宫道长，但我们俩进来的时候少，处处看着新鲜。”元娘笑道：“这一看一看的，还没觉着怎么样就到了。” 这就是说虚的，宫中不是不许你四处张望，但是外头进来的命妇基础知识就该教导你不能四处张望。 无眠知道她是安自己的心，也没继续问这个问题。 “大姐姐什么时候启程？” 这一次进宫，主要还是因为元娘的夫君要去南方上任，他凭着一些关系才有官职，可京城里的官职就这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想出头不知要熬多少年。 英琼楼就算是要抬举赵家的人，一时也顾不上那么多。 何况这位陆大人也算是年轻有为，自己有想法的，不愿意那么过。 所以求了个外放，这一走不知要几年，但是等再回来，他就有了资本。 “南方暖和些，估算着就是九月里走。夫君已经启程了，正事不能耽误。我慢一步，带着孩子们去。”赵元娘道。 “也好，都安顿的如何了？任上的安排只怕要等大姐姐去了才能妥帖吧？”无眠问。 “他去赴任，我是官眷，自然是有人打理的。娘娘不必担心，至于京城里的事，一早就预备好了。” 陆家人口简单，陆父是国子监的主簿，自然不走。要走的只有赵元娘和她的孩子们。 说了闲话后，赵寿娘提起了一件事。 “家中母亲没说什么，只说正好今日进宫，叫我问问娘娘的意思。我婆母的侄女，杨家二房的嫡女，行四的，今年十六。人我是见过几回的，样貌不错，人品性情都好，也算是读书的孩子。难得是脾气又好，人又大方懂事。我婆母的意思是，想跟咱们家做亲。” 无眠点头：“祖父祖母怎么说呢？” “他们是没意见，不过也要先看娘娘您的意思。咱们家如今不同往日了，要给子弟婚配，看的多，我们不如娘娘看的透彻。只是想着四弟这个岁数了，也确实不小了。”赵寿娘笑了笑道。 无眠点头。 赵寿娘婆家同昌伯府卫家不算什么特别高门，但是好歹是有爵位的。她公公也有官职，家里长子也是在朝的。 她婆婆杨家就更是，长房应该是外放，也有四品的官职。 二房无眠记得还是武官来着，不过就是个闲职了。 赵家如今算是稳步上升，别看赵冬时前些年闹出那些糊涂事来，就这样，他也是个香饽饽。 这年带的人特别能原谅男人的风流。 如今杨家这是借着一层亲缘关系才提前说，可见赵家的分量。 “这件事我知道了，明日四弟进宫我问问他自己的意思吧。你们俩也是，进宫也不带孩子进来。”无眠笑着嗔怪。 “他们不懂事，哪敢带来？一个比一个淘气。”赵元娘笑着道。 “也罢，下回带着吧，四公主也有个伴儿。”说话间，将玉珠儿叫来。 她当然不认识这两个姨母，是无眠教她叫姨母她才叫。 两位夫人惶恐的很，不过好在都预备了给公主的东西。 公主当然不稀罕她们的东西，但是礼数如此。 无眠留了两个姐姐用午膳，走的时候派人送她们出宫，也赏赐了些东西。 还别说，赵家老夫人先前是因为儿媳妇出身不好，人也不聪明，所以恨不待见了几年。 也就导致了这些庶出的子女。 可老夫人也有分寸，把持着后院的时候，并不会允许妾室作妖，也不许庶出的凌驾于嫡子女上头。 所以这些年下来，赵家的子弟们或许无能，但是都比较会看眼色。 这两个一早出嫁的孙女也是，至少进宫一趟不会叫人小看了她们，规矩礼数上都是没什么问题的。 送走了赵姐姐妹，无眠就午睡去了。 下午的时候，临水来回话：“殿中省给李美人那边补了个丫头，李美人其实也好的差不多了，只等着过几日搬家。她也没说急着见孩子，只是说感激娘娘。” 真要以后报答的人，反倒是不会急着说感谢的话了。 “好的挺快的。”无眠笑道。 她们都不知道李美人怎么病倒的，但是肯定不是周才人的本事。 依着周才人下手的那个计划，李美人是要慢慢熬坏身子，然后大概她再下手做点别的吧。 但是李美人一旦知道了，就能很快的对自己下手，反倒是解决了。 既然说是豆角没做熟，那无眠估计她是故意生吃了不少豆角吧。 一个成年人，其实也不见得 吃的死，但是把自己吃吐了是肯定能做到。 “周才人怎么样了？” 第218章 弟弟 “听着是不大好，不过太医们照看着呢。”临水道。 周才人大受打击，如今这样也算是彻底跌在泥地里了…… 无眠摇摇头，轻叹一声：“殿中省的名单快出来了吧？” “这事奴婢问了，说是还要几日，不过估摸着这个月就出来了。”她们说的是选秀的名单。 你必须提前说，不然距离京城远的姑娘们根本来不及，这都算是迟了。 “对了，林婕妤住的地方他们给改成了榴月轩，也要请您的示下。” “哪个留？” “石榴。”临水道。 无眠摇头：“寓意不错。”只可惜林婕妤怕是难以开花结果了。 “是。那奴婢就传话叫她们把匾额做了吧。”临水道。 “传个话给吴中监，来年进宫的秀女多，也不好个个都详细记录。但是宫中如今人也不少，这牵扯也就多，叫他不妨潦草记录几笔给我吧。” 临水哎了一声：“奴婢记住了，奴婢亲自去传话。” 无眠点点头。 临水知道这话当然是有别的意思的。 等她把话传给了吴中监，吴中监点头：“姑娘回去跟娘娘说，臣都知道了。” 临水更客气，人家毕竟是朝臣，她只是宫女，仗着皇后娘娘罢了，自然不会摆架子。 于是深深福身：“那奴婢就告辞了，多谢大人百忙之中还抽空见奴婢。” “姑娘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吴中监摸摸胡子笑道。 送走了临水，吴中监就开始发愁，皇后娘娘这是要他看看哪家秀女跟后宫娘娘们有关系啊…… 这可不是小事，挺麻烦的。 皇后在宫中的权力如今是稳定的，可毕竟还没儿子，未来的事还不好说。 储君角逐还没结果，朝臣们其实也不敢站队皇后。 不光是自己，谁不是一大家子？ 吴中监这几年与皇后合作的挺好的，也算是与皇后比较亲近。 可这种亲近，是因为君臣之别。 可如今皇后要他做的事，那就不一样了。 但是，谁不知道要站队就得选现在？ 等将来皇后生下了皇子，立了储君再去，那可就不如如今了。 吴中监愁啊，好在还有时间，他还能慢慢想。 “娘娘。”夜里的时候，飞絮来伺候无眠。 “怎么？” “金波刚回来，咱们凤仪宫关门了。”飞絮坐在脚踏上跟无眠说话：“方才他说陛下今日应该是要去宜修仪那吧，在翠亭遇见了芳宝林，此刻去了落霜阁。” 无眠挑眉：“嗯，挺有本事的。” 英琼楼对芳宝林没什么意见，之所以她这几年不得寸进，主要还是无眠出手了。她既然站了贵妃，那无眠肯定不会允许她有机会。 但是一个低位嫔妃对高位依从这种事放陛下眼里，他是不会在意的。 不过芳宝林如今这是感觉新人要进宫坐不住了？ “你说是她自己的主意，还是贵妃的意思？” “这奴婢不知，不过奴婢想着，她自己应该也很着急吧？” “哦，明日跟欣充媛说说这件事吧。自然也要叫宜修仪知道。” 翠亭就在欣充媛的翠紫殿外不远处。 飞絮笑着说好。 一个宝林，夜里在一位主位娘娘跟前做鬼，截胡的是另一位主位娘娘。 这事她们俩能放过她？ 何况飞絮想娘娘也算是养成了这两位嫔主子的，她们此时应该明白娘娘的意思。 果然，次日一早，众人还没来，消息就已经各自送到。 宜修仪和欣充媛都不是那种只会嘴上说说的人，这一点小事，她们俩既然得了皇后的传话，自然知道怎么做合适。 正好，今早大家的主题就是这个。 宜修仪被打了脸，众人别嘲笑她怎么可能呢？ 芳宝林也不敢得意，这种事得罪人她也知道，要不是实在等不到陛下，她哪敢做这种事？ 如今自己几年不得宠，来年新人一来，贵妃娘娘肯定选择新人了。更是没了指望。 现在掉头找皇后娘娘也来不及了，她之前也不是没试过，可皇后娘娘根本不理会。 她也不想老死在宫中。 宜修仪只跟众人斗嘴了几句，欣充媛压根就没说什么话。 只是从这一天开始，芳宝林就开始了水深火热的日子。 对无眠来说，你可以不站我这边，但是你要站对面，那我也不会太客气。 芳宝林只要不侍寝，慢慢熬着，无眠不会阻止她晋位。 但是她只要想侍寝，想出头，那别想了。 一个芳宝林一个孙宝林，无眠会在合理范围内限制她们的。 今天的重点也不在她们，众人散了以后，无眠就等着赵冬时来。 不过一会，赵冬时就进宫了，先在太极宫外给陛下磕头，才进凤仪宫。 “臣叩见皇后娘娘千岁万安。” 无眠没急着叫他起来，只是看着他。 几年过去，当年还是公子哥，如今也是挺拔的男人了。人黑了不少，但是五官倒是硬朗了起来。 瞧着气质上也沉稳了。 “这些年在西北受苦了。”无眠道。 “臣不苦，是臣昔年无知浅薄，不知好歹。这几年在西北反复回想，每每后悔不已。娘娘用心良苦，臣打从内心感激不尽。”赵冬时垂着头，说起来都觉得难以启齿。 “如今不叫姐姐了？可见你心里怨我。”无眠道。 “臣不敢……姐姐是皇后，臣……姐姐，我没有怨你，我只是很惭愧。”他当年就已经明白了，只是年少……面子比天大，咬着牙也要走下去。 换做如今，他即便处理事情，也不会那么潦草了。 “我如今真的知错了，直到昔年姐姐为我，为家里的担忧。万幸如今五弟和弟妹恩爱和睦，否则我更是偿还不清。”赵冬时道。 “你如果真心知道了错处，那就不枉你出去几年，起来坐着说话吧。”无眠抬手。 赵冬时谢恩坐下来，与无眠说起西北的事。 西北苦寒，可没有战事，他们能吃的苦就是训练和戍边。 到底也有限，如今赵冬时已经是六品武将了，这个速度不可谓不快。 “究竟是因为姐姐的缘故，弟弟很是羞愧。”赵冬时叹气。 【是时候慢慢扶持了。】 第219章 谋划 无眠轻轻摇摇头：“罢了，过去的事就不必再说了。如今你回京了，有什么打算？还有你的婚事，你怎么想？我昨日见过了大姐姐二姐姐，也知道二姐姐的婆母娘家看中了你。” “一切全凭姐姐做主。”赵冬时道。 “哦？果然要我做主？要是我做主，令你娶了不满意的女子呢？日后岂不是害了人家？”无眠问。 “不会，只要是姐姐给我定的，定不会差，不管哪家女子，我定会善待她。至于日后我是再回西北还是留下，也由姐姐做主。”赵冬时肯定道。 “你的官职，眼下不急，就在家里过年。至于婚事，二姐姐提的人，你可有想法？” 赵冬时沉吟了一下，想着姐姐这话，大概就是不想这么选择的意思了。 “臣不曾见过，也没什么想法，婚事听姐姐的，听家里的。”此时他也明白，自己这个未婚的身份对家族来说反倒是有用的。 不能随便婚配了，总要有些价值。 五弟的婚配如今看，虽然是他悔婚在前，但是好歹孙家的姑娘还是进了门，这对于赵家来说是极好的。 但是大哥当年娶的亲，门第就太低。 长房这一脉，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但是是庶出的，且也还小。 如今反倒是他这个混账的人，还有用处。 “既如此，我的意思是你不必太着急，你是男子，晚一年两年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你意下如何？”无眠问。 “是，都听姐姐的，那我回去后就叫人跟二姐姐说一声。毕竟是亲家，也不好辜负了人家的好意。” “叔父家的七弟，年纪也合适，你可以与二姐姐提一提。” 既然是同昌伯府和杨家想跟赵家结亲，那长房不行，二房呢？ 二房也是嫡出，与无眠的父亲是一母同胞兄弟。 “只需提一下就可以了，别的就不必说了。” “是，臣记下了。” 无眠点头，叫人将玉珠儿抱来。 玉珠儿还是第一次见自己这个四舅舅，她已经茫然了。 当着四舅舅就问：“娘亲，大舅舅呢？” “大舅舅在家里，这个是娘亲的弟弟，是你的四舅舅，还有五舅舅。好几个都是舅舅，等你再大几岁就明白了。” 玉珠儿满眼茫然的点头：“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 无眠好笑的捏捏女儿的脸蛋。 “公主玉雪可爱，聪慧无双。”赵冬时看着这个孩子，心里也是软的。 这是姐姐的孩子。 赵冬时是男子，无眠自然不留他用膳了，也赏赐了些东西，叫他早早出宫去。 “娘娘，您是不是想看看来年秀女里是否有资质好的给四公子说亲？”临水问。 “嗯，也想看看陛下的意思。” 看看陛下有没有扶持赵氏的心。 “告诉他们晌午预备些肉食，今天我有点饿了。”无眠道。 这成日里动脑子，都是耗费精神啊。 接下来几日没什么大事，就是这些事慢慢进行着。 嫔妃们搬家的搬家，册封礼的册封礼，一眨眼，八月就快过完了。 李美人来专门谢恩请安的时候，是八月二十五这一日。 她跪在凤仪宫正殿中，郑重其事的磕头：“过去是妾不懂事，不知天高地厚，宫中这些年，妾也算是明白了。多谢娘娘多年护持，才有妾今日，如今四皇子又有娘娘照看，妾当真感激不尽。日后妾一定报答娘娘，四皇子也永远会追随日后太子的。” 无眠笑了笑：“起身吧。” 李美人谢过她，起了身。 “你有今日，是我帮你。可你自己也算争气，过去的事就不必说了，谁年轻的时候不糊涂呢？好在你醒悟了就好。后宫的日子不好过，你们这些做嫔妃的都不容易，别说是你，就是问问贵妃，她身居高位，难道就万事顺心了？我这个人简单的很，不跟我作对，我对你们都一样。大家同为女子，谁又真的能万般如意呢？”无眠轻叹。 “娘娘当真仁慈，妾等能在娘娘手下过活，是三生有幸。”李美人又道。 “好了，这些好听的话就不必说了。”无眠笑了笑：“你身子好利索了？照月轩里，也都安顿好了？” “回娘娘，其实妾早就好了，只是毕竟病了一场，也就趁机好好休养了几日。” 无眠笑了，果然这李美人是个妙人。 “照月轩里，娘娘嘱咐的人，自然是休整的很好。先前她们住着的时候也勤修，都很好。妾住的很舒服。” “那就好，既如此，你就接了孩子回去吧。来，去叫四皇子来。” 四皇子在这里住了快二十天，其实都习惯了，小孩子嘛。 不光是住着舒服，还有小伙伴玉珠儿呢。 他现在已经很少想起周才人来了，偶尔念叨一声母妃，奶娘就打岔，二十多天，对于一个四岁的小朋友来说，不长但是这么点大的孩子记忆本身也不怎么完整。 此时被带出来，他先叫母后，这些日子叫母后叫的多多了。 “嗯，来母后这里。”无眠招手。 四皇子走过来，无眠摸摸他的头，这孩子还是很可爱的。 嗯，长得好看的人类幼崽，都可爱。 “你看，那个是谁？” 四皇子顺着无眠的意思看过去，看了几眼李美人，摇头不认识。 李美人又不得宠，之前周才人也故意阻止他们母子见面，也就只有大宴会上，李美人才远远的能见着一次两次孩子。 平素私底下是完全见不着的。 此时不认识很正常。 周才人也不会教导他对李美人客气，所以真就是不认识。 “那个是李娘娘，是你的母妃。” 说起母妃，四皇子不敢说话，他觉得不是，母妃不是这个人。 “你要跟她回去住，不过你随时可以来找玉珠儿玩。” 四皇子一下子就想哭了，他自己还小，当然不会去想为什么，就是委屈害怕。 无眠捏他脸蛋：“玉珠儿是母后生的，那你是谁生的呢？” 这问题把即将哭出来的四皇子给问懵了。 “不知道吧？母后告诉你，你是李娘娘生的，她身子不好，以前没怎么见你，如今她好了，就抱你回去。她会很疼爱你的。” 第220章 悲哀 “母妃……”四皇子低头小声念叨。 无眠知道他这一声说的是周才人。 她也不提起周才人，只是道：“奶娘对你好不好？” “好。”四皇子这回回答的不犹豫，两个奶娘对他确实是好，也不敢不好。 “那奶娘的话听不听呀？”无眠又问。 四皇子点头。 无眠笑着摸摸他：“那现在去跟奶娘商量一下吧，咱们听奶娘的吧。” 四皇子犹豫的点头，犹豫的走出去了。 “娘娘用心良苦。”李美人刚才一句话也不敢说，就怕吓着孩子。 此时她抹泪：“妾真不知如何说……妾心里都清楚。” “奶娘们心里都有数，我叫人也教导过了，你要想跟你儿子亲近起来，切记不要为难奶娘。”毕竟亲生子与她几年不得亲近，奶娘才是那个亲人呢。 孩子懂什么？ “妾都明白。”李美人又起身跪下：“妾深谢娘娘了。” 最后孩子被接走的时候，一直在奶娘肩头看着。 玉珠儿没了小伙伴，也不开心。 “唉，你还这么小，要是我开口说你需要玩伴，你老子怕不是要给你找几个伴读？”无眠捏捏她的小手：“这样吧，去殿中省看看有没有乖巧的小狗，性格温顺的给她抱来一只养着。” “啊？娘娘，要不养个狸猫吧，这狗……太活泼了吧？”飞絮道。 “狸猫亲不亲人那是要看缘分的，狗好些，去吧，没关系。”都是嫡出公主了，养个狗还需要这么在意？ 时下人再说女孩子不养狗，她就是给女儿养了，谁敢说什么？ 果然下午时候就抱来了一只四个月大的白毛小狗，无眠看不出什么品种，或许是后世没有了的品种？ 总体还是很像狮子狗的，不过毛没那么长，嘴比那个长一点，体型不是那种圆滚滚，多少还有点矫健的样子。 一双眼睛偏蓝色，看着人的时候水润润的，挺可爱。 玉珠儿果然一下子就被征服了，什么小伙伴都不记得了，她明明很开心，又不说。 就一边摸狗毛，一边眼睛亮晶晶，看着就很快乐。 惹的无眠抱着她吧唧吧唧了好几下，亲的小姑娘都躲了。 “挺好，果然狗狗是人类忠实的朋友，一会去问问李美人，要是需要，就再抱一只去给四皇子。”通过小动物来亲近，大概是个好法子吧？ 果然，李美人也这么想，所以不到天黑，第二只小狗就抱进了照月轩。 英琼楼过来的时候还不知道狗的事，一进门看着小女儿抱着一个白团子还愣了一下：“哪里来的兔子？” “噗……那是狗子。”无眠笑道。 英琼楼又看了几眼：“怎么给孩子养狗，万一这狗咬着她呢？” “从小养的狗，怎么会咬她。玉珠儿喜欢，我也喜欢，就养着吧。”无眠道。 英琼楼还是觉得不太好，这狗毕竟是畜生，万一发狂呢，玉珠儿那么小，被咬一口别的不说，不疼吗？ 但是看着小女儿那眼神，他就说不出别的话了。 “叫人好好看着，别伤着公主，否则……” 伺候公主的奶娘忙不迭应了，心想可得看好了，这要是一个不小心伤着公主，都别活了。 无眠打了个哈欠：“没事，小狗一只，可爱得很，看起来特别乖，只要好好喂，吃饱喝足，不要骂它打它，它性格就会稳定，不会咬人。” 说句残忍的话，能抱进后宫的狗，就不会是那种性格暴躁的。 已经四个月了，为什么要四个月才能给送来？ 那些脾气不好的，早就被剔除出去了。 一窝生的狗，只要有那种有个性的，都活不到四个月。 “今日没有午睡吗？”英琼楼见无眠困倦就问。 “睡了一会，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吧。” “那一会用膳后早些睡。” 无眠嗯了一下。 吃过晚膳后，英琼楼手头还有事，就先去处理。 无眠这边比他早上榻，等英琼楼忙完了进来一看，皇后早睡着了。 英琼楼看了几眼，又出了外间：“皇后这些时候忙的厉害？” “回陛下，自打中秋之前，一直都忙，各处冬衣要换，俸禄要发。还有来年选秀的事，还有诸位娘娘们的册封礼，还有先前御膳房的事。娘娘担心别处也有什么差错，又多方排查。”飞絮轻声细语的解释。 “册封礼的事，叫殿中省忙就是了。别的事也不必她亲自忙乱。” “是，奴婢们也会劝娘娘的。也算忙过了这阵子，娘娘大概是有些累着了，所以才犯困。”这两年无眠一直秋日吃补药，进补的还可以。 但是毕竟底子不如人家原本就健壮的。 “明日叫太医来看看吧。” 飞絮哎了一声。 等英琼楼洗漱好了上榻都没能惊动无眠，他也只好揽着无眠安静的睡了。 次日一早，无眠起来的时候皇帝也走了有一阵。 杜康来回话：“娘娘，周才人一早起昏厥了，这会子刚叫了太医，还不知内情如何。” 无眠点头，周才人自打那一日后就一直病着，至今没来请过安，并不是装的，是真病了，这些日子过去，好像越发厉害了。 “娘娘，陛下昨日嘱咐今日叫您看太医，奴婢已经派人去请了，等着请安结束，李太医就给您看诊。”飞絮道。 无眠点头。 早请安开始，今日的重点是李美人。 她顺利接回了孩子，搭上了皇后的船，哪怕依旧失宠，哪怕日后也无宠，但是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李美人了。 有儿子，就有指望。 最差，儿子大了要成婚的时候，她也绝对能晋位。何况皇后给位份从来不吝啬，说不定不需要等那么久呢。 哪怕许多人对李美人再多瞧不上，也不得不羡慕她。 果然在这个后宫里怎么都是虚的，能生孩子才能立足啊。 这是时代赋予女性的悲剧，可却又是当下的最优解。 “我听说周才人一早起昏厥过去了？可怜，也不知如今如何了，怎么正好是今日昏厥？这是听着什么了？”容妃问道。 “听着什么都活该。”宜修仪淡淡的。 第221章 顺势而为 “是啊，周才人还是丽昭仪的时候，容姐姐与她可没这么亲。怎么今日倒是这么为她不平了起来？”欣充媛笑着问。 “什么话，不过是问一问，这宫里的事不就这样，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周才人过去行事嚣张，有今日也是应该的。”容妃哼道。 “这人就怕比较，周才人是糊涂，那容妃姐姐你呢？”付昭容轻轻的问。 “我？我可没有嚣张跋扈得罪人，我也没有周才人的本事，能叫陛下盛宠好几年。”容妃哼道。 “既然没有这个本事，那姐姐如今处处还要出头又是为什么呢？姐姐早早身居高位，又有公主，还不够吗？”跟着贵妃混什么呢？ 容妃当然听懂了，她也想什么都不做。 可打从东宫开始就这样，习惯了啊。如今是她想不跟着贵妃就能不跟着？ 她难不成没有不甘心？ 一样都是人，为什么她就什么都捞不着呢？ 陛下不来她这里，将来二公主大了要成亲的时候她也不谋划吗？不都是不由自己。 她恨恨的想，不是谁都跟你付昭容一样，能很狠心不跟太后来往，反倒来投皇后的。 正这时候，金波进来：“请娘娘安。” “嗯，怎么样了？跟诸位都说说。”无眠道。 “回娘娘的话，含凉殿那边传话来说周才人是郁结于心，又忽然惊怒之下昏厥，太医的意思是要静养。” “哦，性命无碍吧？”无眠问。 “回娘娘，太医的意思是，要叫周才人好生静养，她本身身子也不大好，当年小产之后没能恢复过来，如今这一来，确实很不容易好了。但是胜在年轻，好好将养着就没事。”金波道。 “郁结于心，惊怒……”无眠摇摇头，似笑非笑。 “她还惊怒，究竟是有什么脸。”勤妃如今真的都不大想针对周才人了，只是叹气：“人不能做亏心事，除非你高明。” 无眠笑了笑：“罢了，过去的都过去了。陛下心里也都有数，念在她昔年确实小产可怜，这件事就揭过去吧。传我的话，叫周才人好生养着，短期内都不必来请安。” 金波应了，就去传话了。 英琼楼当然知道谋害李美人这件事就是周才人做的，只是她那有人愿意顶罪，英琼楼也就顺势而为罢了。 不管是为了周才人曾经怀的孩子，还是为了昔年的宠爱，总是皇帝最后一次给她的宽容也就这样了。 也是……被害的只是个更不起眼的李美人，皇帝不在乎。 众人走后李太医到了，李太医给无眠诊脉后只说皇后娘娘是这阵子有些累了，好生休息就好，并无什么别的问题。 有这个诊断，众人也就安心了。 无眠的身子一向如此，一旦累了，就是能吃能睡，好好休息几日就好。 到了九月初三，种痘的孩子们都好好的出来了。 就连一向体弱的二皇子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比别人多烧了两天。 不过这种痘后的休养也是个大事，暂时不能掉以轻心。 也是这个时候，殿中省送来了秀女名册。 这是个心照不宣的事，自然不好直接说，吴中监只是将一些名字集中在一起送上来。 无眠只需看着一页纸上面就知道这些人跟谁家有关，比如跟齐家有关的，打头就是与齐家有亲或者有别的关系的。 后面几家，错综复杂，总归是跟齐家有关系的。 “这只是一些高官或者是地方官员的名册，毕竟还有一些小官家里，吴中监本人怕是也不太清楚的。到时候等人进了宫，咱们再看与谁亲近吧。”无眠看完递给了临水。 临水哎了一声接了。 至少眼下有个眉目也是好的。 “你亲自将这册子誊抄出来，送给大哥去。” 临水点头，却不解。 “没别的意思，这些关系网，咱们家不一定知道，你叫人送去给他，多的话不必说，就说叫他日后做事有个参考就是了。” “是，那奴婢亲自去吧？顺便看看张嬷嬷，她老人家前些日子病了一场，说是好了，究竟不知如何。” “行，这事你去办吧，对外就说看看祖母。”无眠道。 临水去誊抄送信，许嬷嬷过来正殿。 “请娘娘的安。” “不必多礼，家里的事都安顿好了？” 许嬷嬷前阵子没了公公，她虽然是宫里伺候的，但是毕竟也是做儿媳妇的，无眠给了她三个月的假期。 “多谢娘娘，奴婢家里都安顿好了，早该回来的。只是毕竟挂着热孝呢，也不敢回来，怕冲撞了公主和娘娘您。”许嬷嬷道。 “不必如此计较，公主命格好，不在意这个。我也不在意。”无眠笑道。 许嬷嬷确实是个厉害的，她自打留下就多方照顾，对无眠的身体也帮助很大。 当初更生完孩子后，许嬷嬷是给她出了不少主意，她能恢复的快，许嬷嬷至少也有三成功劳。 断奶的时候，也是她尽力照看公主，反正对无眠来说，这位许嬷嬷是不可或缺。 如今她回来了，无眠当然很安心。 说了一会话，她就去看公主了。 三个月了，玉珠儿还记得她，虽然有点陌生了，但是还是记得是许嬷嬷。 许嬷嬷笑着给她请安，见公主脚底下蹲着狗，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询问了奶娘们这狗性情怎么样，乖不乖，有些什么癖好之类的。 按照嬷嬷们的意思，那公主肯定不能养狗，但是她绝不会多说这种没用的话。 这狗能在这里，绝对就是陛下和娘娘都没意见。她就不该说废话。 她要做的就是保证这狗绝不会伤到公主就好。 临水算是亲自将名册叫到了赵元景的手中。 赵元景接到了这个，叹口气：“娘娘用心良苦，麻烦姑娘回去转告，就说我都知道了。” 临水是府里出去的，她回来看看，家里都是高兴的。 夜里的时候，赵元景，赵冬时，赵秋丰三兄弟在赵元景的院儿里喝酒。 自打无眠成了皇后，侯府成了国公府之后，整个府邸都是修葺过几次了的。 第222章 再度有孕 最开始赵元景娶妻的时候，他这院儿都有点破。里头陈设也简单的很。 如今早已不是那个样子了。 哥仨坐在窗前，窗户大大的打开，院子里就是假山青苔，造型别致的树木，以及斜对面镂空回廊墙边的条几上那价值不菲的兰花。 “来，我先敬大哥一杯，以前是我不好，糊涂行事，不叫个东西。叫大哥您失望了。”赵冬时举杯。 赵元景没他会说，只是跟着他举杯：“改了就好。” 赵冬时喝了这一杯，又举起一杯：“五弟，哥哥敬你，咱们哥俩跟大哥还不一样，从小是一起玩一起打架长大的。你比我小，可你比我出息，比我顾家。当年要不是你，事情还不知道如何呢。多的哥哥也不说了，你明白吧？来，咱们干一杯，希望弟弟日后别计较哥哥了。” “四哥，过去的事就别说了，我和孙氏如今过得也不错。”秋风笑了笑，不好意思道。 “来，先喝了。” 哥俩先干了这一杯后，赵冬时才道：“你们过得好，那是你们的缘分。不能因为你们过得好，就是我当年没错。当然，你们过的好，哥哥欣慰。” “来。”赵元景亲自给弟弟们都满上：“再喝一杯。” 多的话不说，这一杯喝的就是兄弟情。 哥仨也不用小厮伺候，锅子咕嘟嘟的冒着泡，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如今，咱们家是起来了。有娘娘在，日后还会更好。咱们三个是娘娘的同母兄弟，她一个人不容易，咱们得帮她。”赵冬时打了个酒嗝儿。 “四哥说的对，只是不管怎么说，咱们学不得付家。” 赵元景笑了：“五弟这话真，没有娘娘，就没有如今的国公府，咱们兄弟几个是得往上走，但是决不能学付仰之流，宁愿没用，也不做拖累。” 怎么说呢，其实他们也不容易。 昌茂公老爷子赵从善这人，就不是个什么有多大才华本事的人。仗着祖宗留下的爵位过日子。 到了无眠的父亲赵康泰这一辈，那是连老爷子也不如了。不事生产，无大志向，成日里只知道读书写字，风雅的紧。 真要是丢出去，叫他买个菜也买不明白。 还自诩读书人，见不得铜臭，好一副清高样子，偏又怂。 可谓只知道风花雪月，不知道人间疾苦。 就因为他这样的，当年老爷子琢磨着真要是娶个高门大户厉害的，那他肯定受欺负，不如说个小门户的女儿合适，所以才给说了钱氏，钱氏小户出身，人好，没脾气，但是也没本事。 这样一家子，哪怕是老夫人还有些眼光和手段，毕竟困在后宅里。 能教导子孙们什么呢？ 赵元景兄弟三个也是一样混混混的就长大了。难得就是这一家子没什么本事吧，倒是不做那些纨绔勾当，就是安生的败家。 赵冬时当年能被苏氏套路了，也是因为忽然家里就起来了，人有点飘了的缘故。 还好无眠及时叫卢先生给教导，如今家里跟以前不一样了。 兄弟三人也终于明白，继续混是不行的。 今日无眠叫人送来的名单，是叫赵家人日后做事知道分寸。可何尝不是叫他们明白朝中错综复杂，他们也不能独善其身呢？ 祖父父亲都无能，也只能他们崛起。 再往下一代怎么样都不好说，至少如今他们是一条心。 哥仨喝了个酩酊大醉，等半夜，小厮们听不到动静了才进去伺候。 将人扶着都在前院里睡了。 含凉殿侧殿中，周才人靠在豆蔻身上发脾气：“是疯了不成？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你想送谁进来就送谁进来吗？” 下面的宫人白果低着头。 “信拿去烧了，传话给他们，我还没死呢，等我死了，想送谁就送谁。” 白果哎了一声就把信拿去烧了。 这是周才人娘家送来的，周家的意思是，想送她堂妹进宫。 周才人整个人都气坏了：“他们是把陛下想成了什么人？还是把我想成了什么人？是个女人送来陛下就会宠爱？” “家里大概是担心您。”豆蔻轻声道。 “担心我，是担心我失宠，日后家里少了便利吧？真要送人，初选都过不了就会被赶出去，何苦丢这个人？付美人能进宫，那是因为太后，我算什么东西？送堂妹进来，我堂妹算什么东西？糊涂啊。” 要说赵家是空有爵位没什么本事的人家，可好歹还是有那么几代都是贵族的。只是破落了。 但是周家，说好听是新贵，说难听就是爆发。 周家当然有官职，也不在京城，但是只有官职没有爵位。直到周才人成为丽妃后，才有了侯爵。 如今她是失宠跌下来了，家里爵位倒是还在。 他们家到底是为什么要再送人进来，真的是太明显了。 周才人自然拦着，可到底也拦不住。 吃过了这种甜头，家里盼望的可多了。 不需要多久，只需当日下午无眠就知道了这件事。 她不必要特地派人去盯着周才人，只是周才人一再降位，身边忠心的人也就越来越少。 什么消息也捂不住，很快就传开了。 无眠听了只是笑：“唐僧肉。” “啊？”飞絮不解。 无眠摇摇头：“没事，外头想送姑娘进宫的也不少，不差他们家。不用管。” 也不是送了就能进来，选秀几道，这些人家的孩子说不定都不需要来京城就已经淘汰了。 果不其然，既然消息捂不住，无眠能知道皇帝晚一点也能知道。 三日后，英琼楼就下旨，将周才人家里的侯爵削到了伯爵，这就算是给了臣子面子。 至于原因，就是教女无方。 周家有这么一下，自然不敢再想着送女儿进京的事。 只是可怜周才人，本就不见好，被家里气一道，被家里降爵惊一道，更起不来了。 没人关系周才人，大家关注的是，就在九月中旬，朝阳殿传出消息，贵妃，再度有孕。 当初生下六皇子的时候血崩，险些没了性命，太医就说了她大概不能再有，她自己也没想到…… 第223章 尽力 太极宫中，英琼楼听到了贵妃有孕这件事，第一个反应是皱眉。 贵妃出身好，从东宫到后宫，生育两个孩子，也算是有功。 她是嫔妃里第一人，这些年也没见什么错处，英琼楼不可能不去看她。 可自打六皇子出生后，其实他去的不算多，并且他并不希望贵妃再生一个。 不是担心她身子，而是贵妃再生育，如果还是皇子，确实是太过做大了。 也是太医说了贵妃可能不会再生，他才安心，如今…… “哪个太医看的，叫来。” 伺候贵妃的许太医被叫来了太极宫，请安之后，听着陛下问：“生育六皇子时候，贵妃就伤了身子，这一次如何？” 许太医忙道：“贵妃娘娘确实体虚，本……不应有孕。只是因娘娘体虚体寒，避子汤也不宜多用，此番有孕，臣也不敢保结果如何，只能尽力叫娘娘进补。” 英琼楼眉头皱的更深。 他并不需要多一个贵妃生的皇子或者公主，但是齐家有用，贵妃在还是很有用处的。 “尽力伺候吧。” 许太医应了一声，心里也着实没底。 英琼楼这里，安静想了一会，倒也没急着去看贵妃，只是叫人送去一些赏赐。 贵妃此时并不好过，说来也是奇了，之前不知道有孕，只觉得腹痛和头晕，如今一旦知道有孕，好像整个人立马就有些起不来了。 就跟装的一样。 “算下来，来年四月前后生，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呢。”紫菊笑着道。 贵妃皱眉，只是嗯了一声。 怀上了，自然是要生的，这会子正常没有打胎的。 “好好照看好六皇子，我怕是精神头足不了了。去跟皇后说，我这阵子就不去请安了。” “娘娘放心吧，咱们都在，一定照看好六皇子的。” 无眠这里，杜康来回话的时候，她正昏昏欲睡。 “怀上了？好事，叫人好好照顾着。”说着话她打个哈欠：“各处看着点，别闹出乱子来。” “娘娘，要不奴婢叫人告诉她们今日不必来了？”临水见无眠这么困问道。 “今儿十五，一会还得给太后请安呢，赶紧办了回来再睡。” 众人到了凤仪宫，请安后说了没几句话，无眠就道：“美人以上的跟我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别人先回去吧。” 颐宁宫中，一大清早的太后当然也听说了贵妃又有了的事。 于是就算别人不提起，她今日也一定要提起，多好一个恶心皇后的机会呀。 “皇后管理有方，如今贵妃又有了，要是生下皇子，自然是喜事。” “母后说的是，儿臣身为皇后，这都是应该做的。就盼着姐妹们都开枝散叶才是。明年新人就进宫了，您会有更多的孙子孙女的。”无眠想着几年前也是颐宁宫，太后借着说皇后的由头说皇帝子嗣太少的话。 这才几年，如今是真不缺了，也就屁话多了。 “皇后娘娘有福，如今宫中子嗣多了，都是娘娘的福气。”付昭容一马当先。 太后看着她就心梗，哼了一声没再说这件事。 只是她心里觉得皇后指不定怎么伤心呢。 于是众人走的时候，太后就道：“皇后，你这个皇后做的极好，哀家也很满意。你可别改了心思才是啊。” 无眠点头：“母后教导的是，儿臣都记得了。” 坐在步辇上，无眠就闭上眼，真感觉能睡过去。 吓得飞絮几个死死跟着，就怕娘娘一旦睡着了坐不稳。 回到了凤仪宫，赶紧将大衣裳解了，头饰摘了，就进了内室里躺下，真是帘子还没放回去她人已经睡着了。 飞絮和雁鸣两个面面相觑。 “你看着，我去找找许嬷嬷。”飞絮说着就出门。 许嬷嬷这里，听着飞絮说了之后道：“李太医究竟是怎么说的来着？” “李太医只说娘娘是累着了，没什么问题。可以往就算是娘娘累着了，哪有这么能睡的？可这月事……也对不上。” “不是这么说的，也不是非得到了多少日子才有反应，你看曲才人，哪有有了七八日就有反应的？不也是有了？月事还有个四五日吧？盯着吧，一旦过了就可能是有了。你要是不太放心，就去找李太医再问问，有时候月份太浅了，太医们反倒是看不出来。” 许嬷嬷的话还是很有用的，她毕竟就是接生婆的出身，这些年也没少接生。 对于女子的身子，还是比较明白的。 “还有个话，我也不知怎么问，只咱们说说，嬷嬷听过忘记了就是。”飞絮道。 许嬷嬷点头：“姑娘说说。” “贵妃……上回生六皇子险些没了命，这回她……” 许嬷嬷沉吟：“是很危险，但是也不是一定还那么艰难。这事就是九死一生，能不能渡过去我不好说，但是有一样我能肯定，那就是不管这一次顺不顺利，贵妃的身子……怕是补不回来了。” 女人生孩子落下的亏空，哪里是几年就能补好？多数人是一辈子都不能好。 “您是说她命数……”飞絮轻声。 “不，也不一定是短寿，老寿王爷曾经有个爱妾，前两年才没了的。她生了七八个孩子，生的太密，七八个一个也没站住。她本人倒是活了个六十七，可一辈子没几天能下地的。” 飞絮皱眉：“这也太惨了。” “所以啊，都说多子多福，可对女人的身子来说，多子多灾。”许嬷嬷感慨。 飞絮明白了之后一福身：“多谢嬷嬷教导我。” 许嬷嬷笑着摆摆手：“都是伺候娘娘的，姑娘着实客气了。” 飞絮究竟是担心无眠的，所以索性亲自去了太医局跟李太医问询去了。 “今日这天气好得很。”扶风提着热水进来小声道：“娘娘没醒？” 雁鸣摇摇头，她正给娘娘做里衣呢。 “公主呢？” “被抱去御花园了，带着小狗，说是四皇子也要去，一起去了，正好放放狗。” “放狗……那叫遛狗。”雁鸣失笑。 扶风拍额头：“是遛狗，我这嘴。” 第224章 公主交锋 御花园里，玉珠儿和四皇子两个人就跟久别重逢似得，都很高兴。 只是玉珠儿矜持，高兴也不说。 两只小狗第一次见面，但这两只其实是一窝的，分开没几天，还认识。 互相摇尾巴追着跑，看起来就很快乐。 能跟四公主一起玩，李美人自然是巴不得，恨不得叫儿子成日里就在凤仪宫多走动才好呢。 所以奶娘们的态度也放松，只需要看着皇子公主别出什么事就好了。 大概是今日天气好得很吧，来御花园玩的也不少，大公主二公主联袂一起来了。 游梦亭这边菊花很多，所以奶娘是带着他们来这里玩。 这里距离朝阳殿自然也不远，大公主和二公主来也正常。 哦，准确说，大公主来正常，二公主就……跨越了一整个御花园吧。着实不近。 “公主，大公主和二公主来了。”奶娘宁氏道。 玉珠儿看了一眼：“哦。” 等两位公主过来，宁氏和胡氏上前一步：“奴婢们请大公主，二公主的安，也替四公主请安。” “四妹妹这么大了，还要你替她请安么？”大公主哼了一声，低头看着玉珠儿，颇有些不屑：“四妹妹，宫中都说你聪慧无双，父皇最宠爱你，说你如何如何聪明，原来请安也不会？” “大公主。”跟着伺候的新柳上前一福身：“大公主安，本朝规矩，嫡者尊。论长幼，您是长姐，四公主给您请安是应该的。论嫡庶，四公主是皇后嫡出，您也应该回礼。四公主年幼，由奶娘行礼，并无不妥。” “姑姑误会了，大姐姐是跟四妹妹说玩笑话呢，四妹妹这般可爱，大姐姐逗逗她罢了。”二公主含笑：“四妹妹可不要生气。” 玉珠儿看着她们说来说去，鼓起腮帮子。 她是还不太懂事，但是对于人的恶意还是有感觉的。 于是，她也不说话，只是哼了一下。 哼的还格外响亮。 但是四皇子不能这样，他走过来给大公主二公主请安。 大公主这时候看着四皇子又冷笑一声：“四弟如今学的好本事，尾巴摇的欢。” 四皇子…… 没听懂。 四五岁的孩子，你讽刺他，他能懂个什么啊？ 他只会下意识觉得你讨厌，不想理你。 四皇子毕竟也是在周才人那养了几年的小皇子，那还不是一群人奉承他？ 于是他果断扭头不理会大公主了。 “大姐姐，那边花开的好着呢，咱们去看看吧，四弟和四妹妹比咱们小多了，叫他们自己玩。”二公主打圆场。 大公主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也不知平素贵妃娘娘教导了什么。”宁氏摇头。 新柳哼道：“你们还不知道，中秋拜月那会子，她还瞪了娘娘一眼。” 宁氏和胡氏都无语了，这图什么呢？ “这事咱们要跟娘娘说说。”胡氏道。 新柳一笑：“不必细说。” 胡氏不解，宁氏笑道：“今日陛下定会来的，到时候叫公主自己说。” “公主还小，哪里说得清楚呢？”胡氏不解：“她……”说着说着她明白了，随即拍自己的嘴巴一下：“是我糊涂了，就这么办。” 说不清楚才好呢。 告状这种事，说太清楚了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晌午的时候，玉珠儿回来就把四皇子也带来了。 其实他们此时还不太能分得清楚他们是一个爹的孩子。只当是带了邻居家小孩回家吃顿饭。 无眠对此没什么意见，叫人预备膳食给他们俩用，四皇子吃饭比起玉珠儿来就有点挑食，但是也还好，能接受。 新柳将今日的事简单一说，还笑着撒娇：“娘娘就当不知道可好？” 无眠点头：“行，一个个都成精了，听你的。” 新柳娃娃脸，人也可爱，所以日常陪着公主的时候多。 无眠这里还没对这件事有太大反应，倒是大公主被贵妃罚了跪。 “你今年十四了，过几年就要成婚的人，与一个毛丫头计较什么？做的什么没分寸的事？嘴上占便宜有什么意思？这是你一个公主该做的？” “我就是不服气……父皇对六弟都没那么好，她凭什么？就凭是嫡出的吗？”大公主低头道。 “糊涂！她是公主你也是公主，不管你父皇偏心哪一个，对你的好处也少不了。明知道你父皇偏心她，你还跟她过不去？至于你六弟，你六弟是男孩子，难不成要争这些？”贵妃哼道。 大公主不说话了。 她当然不服。 不光是为了六弟，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是父皇跟前最得宠的女儿。 那会子只有几个孩子，二妹不如她，二弟不如她，三弟还小，并未见父皇如何宠爱。 只有自己，是贵妃生的长女，自幼受宠。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父皇看她的时候就越来越少。 一开始她也找不到什么目标，也不明白父皇如何分散了心思，可直到四公主出生。 一个继后生的毛丫头，哪里好？ “你好好想想，过几年就要出阁的人了，你要是这时候叫你父皇生气，日后怎么办？”贵妃叹气，她此时恶心的厉害。 坐下来：“你回去好好抄书，这几日不许出门。” 大公主咬唇嗯了一下，走了出去。 “娘娘别动气，公主还小呢。”紫菊道。 贵妃没说话。 在还没有六皇子的时候，她只有这一个孩子，疼爱她自然是付出一切的。到底也是有些惯坏了。 还好，她是公主，将来找个好夫婿就是了。 贵妃精神实在不足，这会子就又要去躺着了。 到了黄昏时候，英琼楼到了凤仪宫，一进来就见无眠在外间的软榻上眯着，四公主正在跟狗子玩儿，手里拿着奶娘做的布兔子逗狗。 “父皇！”四公主看见他就站起来叫。 众人请安，无眠睁开眼：“陛下来了？” “怎么这个时候睡着？” “没有，眯了一下。”无眠坐起来：“看玉珠儿逗狗看着看着就眯过去了。” “父皇，看。”玉珠儿从奶娘手里接的一颗红果子，那是上午时候她指使宫人从御花园一棵树上摘的。 【一个连载文，没发生的事就在那骂我，嘤，骂我反弹一万倍。】 第225章 真的没有尾巴吗 吃是不能吃，就是好看。 “这个不能吃，想吃果子叫人给你拿来。”英琼楼接过来看了看又递给她摸摸她的头。 玉珠儿点头。 “还摘果子了？这果子还没被鸟儿吃了？”无眠看了几眼。 玉珠儿不是不给娘亲看，是她那会子又吃饭又睡觉又玩耍给忘记了。 这会子娘亲问，她就举起来给娘亲看。 无眠接过来看看：“嗯，红红的，真好看，回头跟殿中省说一声，给你选几颗红玛瑙，做几颗小果子大个小孔当项链戴着。” “嗯！”玉珠儿高兴的点头。 英琼楼看了一眼想，还是做娘的会疼孩子。 这事他没想到。 “今天跟四哥哥一起玩，你的小狗和他的小狗也一起跑了吧？”无眠问。 “嗯，娘，四哥哥有尾巴吗？” 无眠一愣：“啊？四哥哥是人，哪里来的尾巴？” 无眠这会子脑子有点迟钝，想着是不是孩子腰带什么的松了？垂在后头了？叫玉珠儿看着像个尾巴？ “那大姐姐为什么说四哥哥摇尾巴？”玉珠儿很认真的问的，她都好奇了一天了。 别的意思也没有，主要是她觉得摇尾巴这种事，不是小白才会吗？为什么四哥哥也会？ 她为什么看不见四哥哥的尾巴？ “今日碰见大公主了？”英琼楼听着就问。 “回陛下，碰见了大公主和二公主，两位公主也是赏花。”奶娘胡氏道。 “玉珠儿来。”英琼楼招手。 玉珠儿走过去被抱在膝头坐着：“碰见大姐姐和二姐姐说了什么？” 玉珠儿想了想：“大姐姐说我不聪明。” 胡氏低头想笑，公主啊您是会总结的。 “嗯？怎么会说你不聪明？玉珠儿是最聪明的。”英琼楼拍她的小手。 “大姐姐说我不会给她请安，不聪明，说四哥哥尾巴摇的欢。父皇，四哥哥真的没有尾巴么？”玉珠儿期待的问。 “……那是玩笑话。”一边哄着小女儿，一边心里已经恼怒。 玉奴儿怎么跟小女儿说这些糊涂话？ “哦。”玉珠儿回答，看起来多少是有点失望的。 “还说了些什么？”英琼楼又问。 “没有，大姐姐瞪我。”玉珠儿委屈：“不喜欢她，不要跟她说话了，哼。” 英琼楼抱住小女儿拍拍后背：“那就不跟她说话，父皇替你说她。” 玉珠儿点点头，她根本没有多在意这件事。 主要是她一直就被父皇和母后宠爱着，所以不需要争，也就没那个概念。 被人说了几句，既然父皇都说帮她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无眠摇摇头：“新柳呢？” 新柳就在外头，听见叫声就进来了。 “你们先抱着公主去洗洗手，换换外衣，一会用膳了。” 胡氏应了，就伸手来抱。 走出门，无眠还听着奶娘哄：“咱们玉珠儿真好，又长肉了吧？抱着敦实多了。” 无眠…… 奶娘们对孩子们的期望可真朴素啊。 见无眠的表情，英琼楼道：“这个奶娘伺候的不错？” “两个都尽心，挺好的。” 英琼楼点头：“你说说，今日怎么回事？” 新柳忙过来福身回了今日的事，她也不曾添油加醋，每一句都说到了。 说完也不提谁解释，她就是个伺候公主的，废话不需多。 “糊涂东西。”英琼楼哼道。 “小孩子不懂事，陛下别动气。”无眠话轻飘飘的。 “你呀，就是心软。”英琼楼摇头。 “那我该怎么说？大公主欺负弟弟妹妹，陛下把她打一顿吧？”无眠反问。 英琼楼不说话了。 确实也不能怎么办，只是他想着回头是要好好教导教导大公主了。 跟这么小的妹妹斗嘴，说的什么糊涂话。 吃过晚膳过了一阵子入睡的时候，英琼楼抱住无眠就要扯她的衣裳。 无眠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轻点，我怀疑我肚子里有崽子。” 英琼楼先是愣，随即就打了一下无眠的手背：“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崽子？” “传太医来看。” “别，就算有，日子也短，一时看不出来。”无眠也不傻，自己的身体这样一日两日难道还没数？ “那你怎么知道？”英琼楼惊讶极了。 “这种感觉说不清楚，就是……母子连心？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身子出了大问题。” “别胡言乱语！明早叫太医来，朕就在这里听着太医说。”英琼楼自然没有要敦伦的兴致了，下意识抱住无眠摸肚子。 他摸他的，无眠缓缓入睡。 等英琼楼跟她说话的时候就见皇后已经睡着了…… 这可能是真的了，她以前没这么能睡，怀着玉珠儿那会也没这么能睡。 一大早无眠居然自然醒，既然自然醒，那肯定是请安的事儿就免了。 皇帝叫人传的话。 “陛下这会子应该下了早朝，陛下说了，一会回来陪您用膳，太医也一会就到了。”照花道。 无眠点头，起身洗漱。 等英琼楼回来，两口子用过早膳，李太医，黄太医，周太医，三位精通妇科的都到了。 “给皇后好好看看。” 李太医第一个，他这回摸脉很久，两只手都换过后道：“臣不敢十分笃定，但是这个脉象，应该是喜脉。” 换了黄太医，黄太医也是这么说。 周太医最后一个也道：“应该是有七八成把握，只是人之脉象，有时候早晚都有些许区别，保险起见，还是再过十来日再看看。” 既然三个太医都这么说了，那八成就没跑。 “可是脉象微弱？”英琼楼皱眉。 “不不不，是月份浅，脉象不明显。娘娘身子如今不错，若是有孕，胎儿也会无恙。”李太医知道皇帝的心病在哪里。 太医们被送走的时候都得了赏赐。 英琼楼看着无眠：“好好养着，手里的事叫下面人去忙。” 无眠点头：“好，都听陛下的。” 英琼楼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摸：“我还有事，晚上来陪你用膳。” “好，叫太医来就是了，陛下既然忙着，何必奔走。”无眠轻笑。 “好好待着吧。”英琼楼不解释，起身走了。 皇后一大早叫三位太医诊脉，这消息自然很快就传遍了。 第226章 累了 大家都有想法，不过陛下曾经说过很多次，盼望皇后生嫡子的话。 陛下如今多数时候都是在凤仪宫就寝的，皇后说不定就真是有了。 几人欢喜几人愁，不想叫皇后生孩子的人多着呢，可要想伸手进中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贵妃此时最犹豫的一件事就是要不要安排人进来。 她面色苍白的摸着肚子：“皇后也不傻，只怕早就盯着了。就算她没有儿子，也不会选我的儿子。怎么会不防备齐家？家里预备的人只怕都不行。” “夫人也想到了，所以夫人的意思是，到不如到时候等人进了宫，您亲自看一个。只是那样的话，就难保忠心有多少。所以两头都要做，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家的女孩子都能进来，既然进来，那陛下就得过个明路。您也不缺子嗣，只是叫人进来帮衬一二。皇后如今培植的人多，可到底她赵家没有底蕴。” 真要是下面人不依，皇后也无能为力。 贵妃叹气：“就这么办吧。” “娘娘别愁，您如今怀着孩子呢。”紫瑛道。 贵妃摇摇头，扶着她的手站起来：“紫瑛啊，你不知道我的心。也不知是孕中容易多思还是怎么了，总觉得很累。人累，心也累。” “娘娘就是因为怀着孩子的缘故，生下来就好了。”紫瑛笑了笑道。 其实她怎么就不明白，她非常明白。 娘娘是为了后宫这层出不穷的新人感觉累。 娘娘是一早就陪伴陛下的人，从东宫的良娣至今，十几年了…… 当年跟太子妃斗，跟下面人斗。进了宫，又跟新人斗，跟贤妃斗。 当年娘娘还有雄心，想做继后，可这话，这念头，娘娘她多久没想起来过了？ 娘娘一年一年越来越岁数大，身子也大不如前了，可新人是源源不断的。 娘娘是斗累了…… 可是这后宫里，不斗就不好过，还有齐家，齐家的期望。 唉…… 赵冬时被英琼楼安排进了巡防营的时候，无眠也不算太意外。 无眠于是顺势提起了他的婚事：“便也有劳陛下，选个读书人家的姑娘给他，不求多出众，明事理就行。门第不需高，他混账了那些年，好门第的孩子他也配不上。” “知错就好，你自己的弟弟，别太苛责。”英琼楼道。 “弟弟不争气，该瞧不上他就得说。陛下自己不也这样？” 端王家闹成那样后，英琼楼就不爱用他了。 “罢了，来年选秀，到时候给你弟弟选个合适的就是了。门第能多低？你家里如今是国公府，皇后的母族，太低配得上？” 人就这样。 又要防着外戚作乱，可要是不抬举皇后的母族，将来太子没有依仗也就弱势。 英琼楼自己是收拾过谋逆这事儿的，所以越是盼着无眠生儿子，他就越是要抬举无眠的娘家。 只是要慢慢来。 好在赵家人虽然没什么大出息，贵在都听话忠心，这就很好。 “你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没定亲吧？告诉你家里，大了朕给他们赐婚。” “陛下。”无眠叫了一声：“赵家蒙受天恩，已经感激不尽。虽说赵家祖上也是因功得了爵位的，可毕竟几代过去了。如今，妾身的祖父，父亲，兄弟，都不曾为国建功。就是妾身本人，至今尚未诞下皇子。赵家如何经得起陛下如此隆恩？” “你太谨慎，朕何尝如何对你家中施恩了？你是皇后，这些事都是应该的。很快这些年你家里兄弟们读书都读的不错，你大哥行事妥帖，朕也看过他的文章，不错。放心吧，朕心中有数。” “是，只是我总是会担心。”无眠叹气。 “你的心，朕都知道，安心吧。朕也会替你看着他们的。”英琼楼捏了捏无眠的手。 “今日困吗？” 距离请脉，也过去了六天了。 “就那样，再过几天叫太医看过就安心了。”无眠道。 英琼楼嗯了一声，他是没有母子连心，但是他也能感觉无眠就是有了。 无眠也不只是等着这事，她手头事儿每天都不少。 次日里太后叫了付家人进宫，禄国公夫人是先去颐宁宫，不过照着往常的例子，她从颐宁宫出来后也会来给皇后请个安。 “看看情形，要是他们那边没叫付昭容，那一会就安排她去看看付昭容。” 结果半个时辰后，叫无眠料到了。 曹氏从颐宁宫出来，都没见到付昭容。 无眠借着身子不适推脱了没见。 “夫人这就移步去清思殿坐坐吧，皇后娘娘这几日身子不大舒服，就不见您了。想着您也许久没跟昭容娘娘见面了，我们娘娘特地嘱咐，叫您晌午就在宫中用膳呢。”临水道。 “娘娘身子无碍吧？”曹氏赶紧问。 “不要紧，就是这几日天气冷了，有些不舒服。” “那就好，可千万保重身子才好，娘娘好，咱们都好。多谢娘娘惦记着，那臣妇就去看看昭容娘娘。”曹氏心里是感激的。 也不是太后不许她见女儿，只是…… 太后如今性子左的很，真不如皇后这样给她个机会。 清思殿中，付昭容带着七皇子见了曹氏。 曹氏一看七皇子，眼圈就红了。 又不敢当着孩子说什么，只是问询她们母子的身子如何，日常如何。 等人把孩子抱走了，才敢问一句雪儿。 “我也不能时常派人去，她那性子……她也不乐意见我。上回去，也两个月了，给她送了钱。”付昭容道。 “唉……”曹氏抹泪：“我对不住你们姐妹啊。” “别说这个了，太后娘娘叫母亲去，说了些什么？”付昭容问。 “她说什么，我如今都……不想听。”曹氏哼了一声：“能说什么，无非是问了问家里，可她虽然没说我也知道，她最想知道的是外头的人对立太子的心思。” “哦？她的心思我不在意，您和父亲的的心思呢？”付昭容问。 “还有什么心思，你父亲是个无能的，我们只盼着亲人都好好的，再没有什么糊涂心思。” 第227章 觉醒 付昭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就怕家里有别的心思。 “那就好，有七皇子在，等他大了总会封王的，到时候……不管怎么说，付家还有两三代富贵。” “我的儿，苦了你……”曹氏眼睛又湿了：“太后娘娘如今性子左，想来我儿受了不少委屈。” 大概是……真的很委屈吧。付昭容拉着曹氏的手：“她不疼我，我无所谓。雪儿……只念着我抢走了她的孩子，恨我……” “我的儿！是她想错了，是她糊涂，苦了你……”曹氏哭出声抱住了付昭容。 其实真要说太后如今还有什么念头，那也不至于。 就是路走成这样，叫她主动下台是不可能了。只能撑着，就这么将就着。 她高高在上几十年，谁敢说她有错？就这么过下去就算了。 有曹氏的明白和安慰，付昭容心里好过多了。 纵容诸多不如意，可毕竟膝下有孩子，这也是她的欣慰。 七皇子也乖巧可爱，挺依恋她。 九月最后一日，太医确定，皇后娘娘有孕了。 送走太医后，无眠看着临水道：“这回怀的……生的时候是来年五六月啊，热不死我……” “胡说什么死不死，不许说这个话。”英琼楼捏她的手，临水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闻言也是点头，陛下说的对。 “感情不是你坐月子。”月子里还不许勤洗，那不得馊了？ 无眠陷入了深深的烦恼中，摸摸肚子想，娃呀，娘不知道你是皇子还是公主，反正你没你姐姐乖。你就不能早俩月晚俩月来？ 不过转念想想，她又赶紧在心里解释：娘逗你呢，什么时候来，娘都很高兴，你要乖乖的长大，好好的出生。 “这是想什么呢？”英琼楼见无眠摸着肚子发呆就问。 “我在想这回生出来得随我，玉珠儿脾气随你，样子随你，我不高兴。” 英琼楼…… 换别的嫔妃，生一个孩子哪都像陛下，她们得多高兴？就无眠，明着说我不高兴。 “好，那你就生一个什么都随你的，样貌随你，脾气也随你。” 英琼楼想着，储君将来要是长得随了无眠……嗯，也好。 无眠是女子，自然是样貌昳丽，如今越发叫人移不开眼。 但是这副容貌生在男子身上的话……应该也会有些英气？或许略有些俊美了。 不过也无妨，储君就是储君，俊美些也没什么。 性子随了无眠的话，他就要考虑好好教导，为储君，不能太心软，也不能太心善。 不过仔细想想，无眠虽然心软，可对后宫事也做的极好。 储君随她的话……也可以。 反正他会好好教导的。 他也知道自己性子多少有点闷，看玉珠儿就知道了，储君……还是随着无眠吧。 “好好生下来，只要是个皇子，大几岁，朕就……” 无眠捂住了英琼楼的嘴。 “做什么？”英琼楼拿下她的手。 “你要说什么？”无眠看他。 英琼楼捏住她的手：“好，现在不说。” 时下人也讲究不能提前说那些隆重的话，怕惊动了胎神。 不过无眠倒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觉得……好吧，她也差不多这个意思，就别插旗。 “别多想，你是个有福的，我们的孩子更是有福的。”英琼楼道。 无眠深吸一口气，深深的看着英琼楼。 怎么说呢，此时她内心对这句话的观感可谓复杂。 我实在不能承认我有福，我但凡有福能做皇后？多千刀万剐的一个职业啊！ 可身在这个时代，我又不能说我没福，毕竟这年头的女子，哪一个过的舒服了？我都是皇后了还不知足？ 思来想去的无眠下意识拉起了英琼的手，在他的虎口恶狠狠咬了一口。 该死的皇帝，该死的旧社会！ 被咬了一口的英琼楼也有点懵，不过经历过无眠怀玉珠儿的时候，他也知道孕妇嘛，就是这样一会哭一会笑的。 只是在她脸上摸了摸，就叫人预备膳食。 虽说皇帝到底没说出什么将来的话，但是他重赏了太医们，并且着重赏赐了凤仪宫上下，所有的奴婢都多给了一个月月钱，近身伺候的那几个大宫女还额外赏赐了首饰，近身几个大宫人，也额外给了金银。 还有御膳房和凤仪宫小厨房，这都是额外得了好处的。 “才怀上，就这么大肆赏赐，也不怕折了福气。”容妃哼了一声。 “母妃。”二公主摆摆手叫人出去：“母妃，您何苦生气呢？” 容妃叹口气，理由太多，多的都像是没了理由。 “母妃还记得前些时候女儿跟您说的事么？”二公主问。 “哪件事？”容妃不解。 “就是大姐姐遇见四弟和四妹妹那件事。” “哦，记得，怎么提起那件事了？你父皇看四公主看的眼珠子一样，别看面上没因这件事说你大姐姐，只怕心里是记着的。你大姐姐也是叫贵妃惯坏了。”容妃哼道。 “母妃，女儿还小，诸多事还不懂，只是也知道嫡庶尊卑。嘉母妃是贵妃，自然是尊贵的。大姐姐瞧不上母后生的嫡出公主，那女儿这个公主呢？” 容妃一愣。 “大姐姐每每召唤，女儿就要去陪她。哪有公主在宫中坐轿子的？女儿就要走过去，母妃，明和殿距离朝阳殿好远。若是提前一天说了，女儿还可以早点起来去，可要是当日说，女儿赶着去也要走大半个时辰，大姐姐只会说女儿怎么才来。” 容妃愣住了。 因为她想到了自己。 这何尝不是自己对贵妃时候的样子啊？ “诚然，嘉母妃也给了女儿不少东西，衣裳，首饰，大姐姐的东西。可是母妃，她是公主，我也是公主，为什么我……为什么我就要从她们的手里要东西过日子呢？明明母后公正，下面的三妹妹，五妹妹，都是什么都不少的呀。” “我……我只想着将来给你找个好驸马……”容妃声音发紧。 “将来找驸马，为什么不找父皇和母后呢？”二公主又问。 容妃沉默了。 第228章 长大 “你父皇……多久没来过明和殿了。至于你母后，她……怎么会对咱们好。”容妃许久后哑声道。 “父皇不来明和殿，可父皇也不去许多地方。父皇是皇帝，他有那么多的嫔妃，不会每一个都去看。母妃这么好，可不是好的人就能见到父皇。至于母后，母后是皇后，本就有照料皇子公主的责任。她不需要对咱们多好，母妃从来也没有威胁到母后啊。” 容妃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女儿。 九岁的孩子，她怎么说出这番话？ 可这些话，又哪里不对？ “是我不好……叫你多思多想。”容妃揽住她。 “母女连心，女儿只有您。”或许小时候，她也还算得父皇喜欢，那时候父皇也还来明和殿。 她也会念叨着父皇。 可渐渐就不一样了，父皇不大来了，她也不再念叨了。 时至如今，其实父皇不是不记得她，每次赏赐都有她。可见的少了，也就亲近不起来。 于是她知道有父皇就够了，期待反倒没什么。 也就越发能客观的说话了。 当然，她的聪颖正在于此。 “母妃，或许您会伤心，可女儿还是要说。您身居高位，没有皇子，与她们谁都不相干，这样不好吗？或许不用看嘉母妃，也不必看母后，只凭着这一点，咱们也不会受委屈的。” 容妃深吸气抱住她：“好孩子，母妃会好好想想的。” 她自己何尝不这么想，只是那份不甘心啊，就这么横亘着，怎么都放不开。 可如今自己的女儿都说了这话，她还能怎么想？ 她是不会再有孩子了，就这么一个独苗，如果独苗的过得不高兴，被大公主如奴婢一般呼来喝去，那她不甘心了多少年，又是图什么呢？ 是啊，她或许位份比不上贵妃没法子，可公主们又有什么不一样？ 到底也不是皇后生的，都是庶出的公主，凭什么还分高下呢？ 无眠依旧没有吐，她的毛病就是困，比怀玉珠儿那会还能睡，一天十二个时辰，就没多少时间是清醒的。 不过她睡得安心，身边的人都历练出来了，只要没出大事，他们几个合伙盯着后宫，也不会出事。 至于玉珠儿那，又有两位奶娘，还有许嬷嬷，临水几个也都看着呢，也出不了事。 于是无眠就放心大胆的睡个昏天黑地。 英琼楼不管什么时辰过来，皇后基本都在睡觉。 不过她面色红润，能吃能喝的，英琼楼也就不怎么担心了。 反观朝阳殿中的贵妃，又开始吐，吐的死去活来。并且脸色惨白，看着就受罪。 可这种事看在英琼楼眼里，心疼不心疼都得往后摆摆，他眼里的对比是，还是皇后有福气，怀孩子怀的安生又安静。贵妃这样的，太折腾了。 贵妃此时的形象也挺…… 她生六皇子的时候就伤了身子，女人怀孕时候伤身子就老的快。 所以这几年她看着比先前老多了。虽然因为她貌美，好好打扮是压住几分。 奈何如今这一怀孕，吐成这样，成日里昏沉沉的，哪里还有精神打扮？ 人就显得越发老了。 明明是跟皇帝同岁，可就此时状态来看，怕是要比皇帝老十岁的样子。 这当然是生育对于女性造成的损伤，奈何……男人啊，他们可不看这个。 所以其实贵妃现在并不想见皇帝的面。 倒不是她一个人这样，历朝历代后宫里多数女子都是这样的，怀孕的时候尽量不见皇帝，免得他们记住自己的丑态。 英琼楼看过贵妃后，就在朝阳殿书房将大公主叫来了。 大公主心里忐忑，又很委屈，知道父皇是为什么要叫她来。 “父皇已经叫礼部预备你的封号，明年就给你建府。” “女儿多谢父皇。”大公主忙道。 “你是父皇第一个孩子，一眨眼就这么大了。”英琼楼道。 “是。” “你是大公主，下面所有的都是你的弟弟妹妹，身为长姐，你理应有长姐的风范。”对上女儿，英琼楼说话还算客气。 这要是大皇子，他直接就得叫跪下。 “是，女儿谨记教诲。”大公主忐忑道。 “你要切记以身作则，下面的弟弟妹妹也都看着你。这宫中，皇后生的皇子公主是嫡出，你便也是仅次于他们。日后要记得爱护弟妹们。”英琼楼点到为止。 “……是。”大公主更委屈了，低着头。 英琼楼见她这样，也就不说了。 无眠说的也是，孩子几句话，他也肯定不能罚。说过就好，希望她记住。 英琼楼前脚一走，大公主后脚就摔了东西，气的躲在房间里哭。 如今好了，皇后又有了，要是生下皇子…… 她豁然坐起来：“如果她生下皇子，父皇是不是就要立太子了？” “公主您……如果皇后娘娘生下皇子，那也没这么快，起码大几岁，种痘以后才会立太子。”伺候大公主的宫女蕊珠道。 大公主面目狰狞了一瞬间，又深吸一口气。 也不再哭，只是怔怔的不知想什么。 “公主，您没事吧？”蕊珠叫了一声。 “能有什么事。” 蕊珠总觉得心惊：“那……那奴婢去叫二公主来陪您？或者您去看看花什么的？” “叫她做什么？没意思。”大公主皱眉。 半晌又道：“算了，你去叫吧。昨日殿中省送来的布料还行，把我用的挑出去，剩下的叫她看看吧。” “哎，奴婢这就叫人去请，您与二公主姐妹情深，日后公主府也该近一些才是呢。”蕊珠笑道。 大公主有些不屑，但是也没说什么。 只是这一次，来请二公主的人，却被明和殿里的宫人告知二公主有事不去了。 理由是，二公主正在作画。 来请的人惊讶了半晌，回去说与大公主听，大公主更生气了。 而明和殿中，容妃和女儿对视一眼，忽然都笑了。 久违了的，轻松的，毫无负担的笑了。 “既然说了作画，走吧，咱们娘俩一起画。” 二公主牵着她的手点头：“好啊。” 第229章 日子不好过啊 玉珠儿一开始不理解娘亲为什么那么能睡。 但是当奶娘解释给她听后，她就似懂非懂了。 “那娘亲肚子里的弟弟跟四哥哥一样吗？”她认知里，如果是男孩子的话，就是四哥哥那样的。 “那肯定不太一样，娘娘生的小皇子是嫡子。要是论样貌的话，倒是可能随了您。”宁氏笑道。 “可别这么说，咱们娘娘巴望着小皇子随自己。”胡氏笑道。 “啊，那也是，反正娘娘生的小皇子，就是玉珠儿的嫡亲弟弟，一个娘亲生的，最亲近也没有了。”宁氏摸摸玉珠儿的脑门。 玉珠儿于是就开始期待，基本上每天都要来摸摸娘亲的肚子，她也不说什么，就是眼睛亮亮的。 她现在也想不到有了弟弟妹妹后，娘亲会不会偏心这种事，她只是很期待。 十月里，天气冷。大风一场接一场，无眠躺在内室榻上睡得安稳，外头的大风吹她也没被吵醒。 屋子里暖意融融。 往年这时候也已经烧火，今年娘娘有孕，自然更是不能冷着了。 地龙烧起来后，屋子里只需放个小火炉便是了。 一般是用最好的金丝炭银丝炭，也不怕有烟气。今日点的却是更好的香炭，是银丝炭的碳粉混合了凝神静气的香料和药材粉末做的。 也不敢弄的太热了，免得娘娘热出毛病。 整个宫中，缺了哪里也不会缺了颐宁宫跟凤仪宫的用度。 这一点，就算是皇后不得陛下喜欢也一样，这种基本配置不可能少。 曾经无眠病重那些时候便也是如此。 可嫔妃不一样，她们的待遇好坏，首先看的是陛下的恩宠，自身有没有子嗣，其次是家族的势力。 如果这三样都不占，日子势必不好过。 就好比骤然跌落下来的周才人。 她可谓是三样都大受打击，孩子被抱回生母身边，宠爱是早就没了，位份骤降到了不入流的才人，娘家还被降爵。 虽说她做了几年高位，还有些积蓄，但是她还得罪了御膳房。 这个冬天可谓难熬。 她的病一直就没好，断断续续的。平素就需要用好药养着，这病也不是一时的，当初小产就落下病根儿了。 如今可倒好，天气骤变，病的越来越厉害。 偏殿只有少半日能见着阳光，冬日里的阳光，早上那一阵子能有多暖和？如今这宫殿建造的屋檐都长，往往是窗户都没晒热，阳光就移走了。 整个屋子里都是阴沉沉的寒气。 以前住正殿的时候，好歹能晒一整天，还不觉得。 如今她可觉得了，金丝炭银丝炭她当然是不能用，以前也不能。 但是香炭这种东西自己花钱还是有的，可今年别说是那些花样东西，她这里红罗炭也没有了。 只有最普通的木炭，还是下面人花了力气弄来的果木木炭。 好在烧起来没太大烟气。 她还能用这个，可怜奴婢们屋子里就只有黑炭。 呛的死去活来的。 没进宫的时候，周家虽然不是顶级高门，好歹也是官宦人家。 她也是娇养大的闺秀。 何曾吃过这种苦？ 如今每一日提回来的膳食都不是她爱吃的，或者说就没一样她爱吃的。 偏生都在俸禄里，她有苦说不出。 自打成了才人，小厨房就裁撤了，她想自己吃点什么都费劲。 你就算花钱去御膳房做，那边也一句不合规矩就打发了。 这么折腾，她哪里能好，只能是病越来越严重。 十月初九早上，无眠刚起身，这段时间大家请安都是十天一次，今日也不是请安的日子。 “娘娘，早膳预备好了。” 无眠点头，扶着临水的手去用膳。 无眠胃口一如既往的还不错，除了太医嘱咐不许吃的东西之外，她这里还是很丰盛的。 吃过早膳，问过女儿的事，她也要处置一些正经事。 “公主在后头玩，四皇子来了。” “这天气，李美人也放心？”无眠好笑。 她也很明白李美人送孩子来的用心，只是这么大的风…… “男孩子嘛，习惯了也就是了，吹吹风也不见得是坏事。”临水笑道。 无眠点头：“叫人照顾着就是了。” 小孩子，可爱就在这里待着，好吃好喝的养着。 不可爱就送走。 正好四皇子就是那个还挺可爱的。 现在的四皇子已经完全不再念叨母妃……嗯，或者说，他现在叫的母妃就是李美人。 李美人对他当然好，失而复得，好的不行。 也或许亲生的之间就是不一样，哪怕分开几年，现在一旦回归，感情上也是不一样的。 所以母子关系相处的挺好。 又能时不时来母后这里跟四妹妹玩，还有两只小狗子陪着，他也是快乐的不得了。 不过到了吃饭的时候，这小子就不行了。 他比起玉珠儿来，吃的就少，还挑食。 一开始把还不太敢，换了地方嘛。现在混熟悉了，本性毕露，没少被四妹妹笑话。 无眠一边处理手头的事儿一边听着扶风说孩子们的事。 笑了好几声。 “娘娘。”外头杜康叫了一声。 无眠叫他进来，杜康也不敢走太近，身上是冷的。 请安之后道：“娘娘，外头传话，端王府郡主没了。” 无眠皱眉：“怎么没的？” “就是种痘回去后，没养过来……就早上的事，听说端王妃也几度昏厥，人已经起不来了。”杜康道。 无眠叹口气：“按规矩来吧。” “这端王妃几次三番受打击……”临水也是叹气。 “唉，命数。”如今种痘之所以说危险就是这样，种的时候不一定会死，但是过后养不好就容易没了。 当然跟时下养孩子不科学也有关系，但是医疗不发达也是个重点。 并且无眠不知道的是，端王妃太过紧张孩子，弄得这一段时间孩子也很紧张，也有一些关系，总之多方协作，孩子没了。 听闻这个消息，心有余悸的是贤妃。 她就怕出这种事，好在二皇子这会子是活蹦乱跳，早就好了。 熬过这一劫，这孩子才算是养成了。 第230章 再走水 这几日的风真是格外的大，夜半时候无眠被外头一声巨响惊醒，真是吓一跳。 英琼楼拍她的腰：“没事没事。” “什么东西啊？”无眠茫然的很。 “大风吹的什么东西落地了。”英琼楼也有点火大，大半夜的惊动这一下，要不是在皇后这里，他就该动气拉伺候的出去打板子了。 无眠揉揉眼睛坐起来：“正好，睡渴了。谁在外头？” “娘娘，奴婢在呢。”雁鸣应了一声，点上了灯。 “叫人去看看公主，别吓着她。” “回娘娘，照花姐姐已经过去了，公主夜里睡得沉，还有奶娘们陪着呢，娘娘不必太担心。”雁鸣说着隔着一道门问：“娘娘要用些热茶么？” “嗯，拿一些来。” 说是茶，那是因为娘娘不爱喝白水。 端来的是米茶，是炒过的小米混合了炒香的几味药材煮的，还挺好喝，不苦不涩，还中和了米茶那种喝完了嘴里的不舒服。 无眠喝过了茶，照花回来回话说公主没醒。 “外头是有两片瓦被吹落了，正好砸在了太平缸的岩上，动静大了些。” 无眠表示自己知道了，又安然入睡。 睡着之前想了想太平缸，脑子里有点什么，可又好像没有，就这么睡过去了。 没成想还真出了事。 后半夜的时候，无眠再一次被吵醒，这一次是被雁鸣叫醒的。 “陛下，娘娘，朝阳殿走水，奴婢听来传话的宫人说，烧的很厉害。” 英琼楼正要发火来着，一听这个皱眉叫吕忠。 他也是睡糊涂了，今日来的不是吕忠，而是杨和顺。 “陛下，奴婢杨和顺在，奴婢已经叫人去看了。” “你亲自去看。”英琼楼坐起身。 无眠也起身：“快叫人去看看怎么一回事，赶紧救火。” “你睡着吧，我去。”英琼楼道。 无眠摇头：“贵妃怀着孩子，大公主六皇子都在，何况今日风这么大，多危险，我不看一眼不安心。” 英琼楼皱眉：“传暖轿来给皇后。” 事态紧急，两口子只穿戴整齐就是，头发是顾不上了。 英琼楼长发拢在身后用丝带绑起来。 无眠编了个油光水滑的大麻花，就一起穿着厚厚的斗篷往朝阳殿那边去。 接近那边就见火光漫天。 这可不是当年含凉殿那小打小闹的火，这回是真烧起来了。 宫里着火是很危险的事，如今的建筑都是木头，要是一时不能灭火，那…… 何况今日风这么大，到了后半夜没有前半夜那么大的风了，可还是没停下。 朝阳殿中，贵妃和大公主，六皇子此时都在外头，住的近的都已经赶来，大火已经在扑灭，太平缸里的水都用完了，只好从别处运水过来。 好在是没有烧到外头。 英琼楼和无眠赶到的时候就见贵妃脸色 惨白，摇摇欲坠。 “快叫人将碎红轩收拾出来，叫贵妃先歇着，没事吧？”无眠问。 贵妃只是看了她一眼，人就昏过去了。 “怎么着火的？”英琼楼皱眉。 “回陛下，眼下还不知，可能是风太大，灯笼倒了。”杨和顺道。 正殿都烧了一半了，好在不是住人的屋子。 无眠指挥人将贵妃娘仨先送去碎红轩，这大半夜的，及时烧火也肯定不暖和。 那也没法子，朝阳殿是没法住了。 六皇子吓着了，哭的嗷嗷的。大公主也是脸色灰白。 “快把太医叫来。” 半个时辰后，贵妃娘几个安稳的在碎红轩里落脚，朝阳殿的大火也扑灭，只剩下零星的一些火苗。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天都要亮了。 “陛下，您今儿有早朝……”吕忠也已经赶来。 英琼楼看无眠：“你先回去吧，叫下面人照料就好。” “陛下先去上朝吧，我一会就回去。别耽误了正经事。”无眠道。 英琼楼点头，毕竟上朝是第一要事，不可能因为贵妃住的地方着火了就不去。 他走后，贵妃也醒了，太医正给她请脉。 不必想，这么大的动静，绝对惊了胎。 甚至见了红，但是难得没有落胎。 无眠嘴上说着安心的话，心里却想着其实要是此番落胎了，对贵妃来说或许是好事。 专门打胎是很危险的在这个时代，但是如果无意中落了，她的身体就不用再一次承担生育的危险了。 可惜…… 当然这话她不能说，说了也会被人误解的。 “叫人将朝阳殿围起来，好好检查，伺候贵妃的人，全都严查一遍。”无眠嘱咐。 要是不出事，一品四妃上的，无眠都得给面子，不能说查就随便查。 可这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查就说不过去了。 等安顿好了贵妃这边，无眠就道：“去见太后。” “娘娘，您半夜起来累坏了吧，先回去歇会，吃些东西再去啊。”临水担忧。 “歇会还是要去，索性就现在去。去完了回来休息。”太后虽然如今糊涂，但是她还不至于专门为难怀孕的皇后。 果然，太后见无眠来了，也有点诧异：“你怀着身子，半夜就去了朝阳殿，这会子也还该回去歇着。” “儿臣怕母后忧心，特地来跟母后说说贵妃那的事。” 无眠简单说了一下，太后皱眉：“叫人好好查，灯笼倒了，这话哀家不信。或许有下面人不经心的缘故，但是不至于出这么大的事。” 宫里夜里是严格规定的，风大的时候哪里还挂灯笼？ 烛火也是要灭了的，如果一定不灭，那就必须派人盯着。 院子里的地灯倒是可以不灭，但是那里头用的是油灯，镶嵌在里头的，风吹也吹不出来。 “儿臣已经叫人封住了朝阳殿好好查，也是儿臣的不是。” “你也防不住有心人，罢了，你先回去歇着，你身孕要紧。”太后摆手。 “是，儿臣先回去歇会，母后不必太担心，六皇子，大公主，还有贵妃都没事，只是惊了胎，见了红，贵妃只怕要卧床一阵子了。” 太后皱眉：“她就不该再怀……罢了，你回吧。” 太后对贵妃还是挺好的。 第231章 查证 无眠回去吃过了早膳，一时倒是睡不着了。 于是在外间软榻上歪着，玉珠儿来了，她就抱着玉珠儿。 玉珠儿手里拿着奶娘做的两只小动物，一个是兔子，一个是小猪。小白狗就在脚踏上站着，前脚放在榻边，摇着尾巴看着玉珠儿。 “奴婢已经叫人将朝阳殿封住了，那些要审问的天不亮的时候就拉去殿中省了。贵妃娘娘眼下还好，倒是六皇子吓坏了，起了烧。奴婢已经嘱咐各处，碎红轩是贵妃娘娘暂住，都打理好，虽说比不得朝阳殿宽敞，但是临时住还可以。”杜康回话。 “这事，你叫殿中省也派人，最好是也叫一叫陛下跟前的人，好好查。真要是意外，那就谁负责谁承担，要不是意外，那可就得大动干戈了。贵妃那，该问就问，她娘几个险些被烧死，想必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无眠道。 “是，还有一件事，贵妃娘娘住的正殿她的奴婢是拦着不叫搜，不过咱们的人也拦着她们，都不许进去了。” 无眠想了想：“这件事，叫管事的姑姑们去，看一看是很有必要的。但是给贵妃面子。” 不能说搜宫就搜宫。 “是，咱们宫中奴婢一早就检查过了，瓦片是松了，被风吹下来，正好砸了太平缸，并无别的说法。奴婢已经把这事跟殿中省说了，他们负责修缮。” 这种事就没什么稀奇的，哪怕是宫中的砖瓦也不能保证它不坏。 一旦松了，大风吹落琉璃瓦也不是个稀奇事儿。只是忽然这么砸下来，怪吓人的。 “嗯，你做事我放心。派人跟各处说说，太平缸都添满。好生检查火烛，大半夜的天都烧红了，真把我吓一跳。” 杜康和金波去办事了。 玉珠儿抬头问：“娘亲，哪里烧红了？” “哦，夜里的时候，贵妃的朝阳殿里走水了，大家都被吓了一跳。走水知道是什么意思吧？”无眠问。 玉珠儿懵懂点头。 “嗯，很危险，所以夜里的时候要格外小心火烛。也不能玩火。”无眠摸摸她的头。 “嗯。”玉珠儿点头。 无眠就这么跟女儿有一搭没一搭的睡着话，往下一歪，人就睡过去了。 等她睡着了，临水过来抱玉珠儿，小声道：“娘娘昨夜就起来，这会子困了，公主去那边玩？” 玉珠儿点头，回头还给娘亲拉好毯子，盖在了脖子上，还拍了一下。 回头对临水张开手。 她特别喜欢被抱抱，反正只要是凤仪宫里的人，谁抱抱都行。 不光是丫头们，就是几个宫人抱抱也可以。 杜康和金波带人在朝阳殿，这会子火星子也早就没了，可谓是一片狼藉。 正殿烧了一半，主殿里面结构没事，但烟熏的很厉害，尤其是是外面已经熏黑了，整个也没法住人了。 “这得全部重修。”金波随手掰下来一块窗户上的木条。 “是啊，这可比几年前含凉殿那回严重。” “杜中官，我们娘娘有话，正殿中有些东西不便叫诸位看，如果一定要查，我们自查便是了。”就算没什么东西，总归是有私密。 没有人愿意叫人搜自己的屋子。 “皇后娘娘有话，兹事体大，总归是要看看的。这样吧，叫殿中省的姑姑们去看看，姑娘们自己收拾就好。烧成这样了，这不查说不过去，别说是咱们后宫，只怕是前朝都要有话说。”杜康说话的口吻很诚恳，一副为贵妃着想的样子。 紫瑛叹口气也只能应下，这么大的事，娘娘也没法子不许人看。 何况这要是真的有人下手，那是奔着杀人去的，不查清楚也不行。 殿中省来了几个人，除了苏姑姑带着的几个姑姑是为了查看殿中。其余几个就是专门来查案的。 宫中出了事，自然不好动用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来，那就闹得太难看了。 所以殿中省也是养着一些专业的人。他们就是这时候用的。 再就是宗正寺也派人来了，皇家内部的事，他们也得管。 此时整个朝阳殿的正殿都湿淋淋的，尤其是被烧了的那半边，又是水又是泥又是黑灰，别提多难走难看了。 这样的场景想找个源头也是不容易。 “这边住的是六皇子，但是火是从隔壁烧起来的，隔壁没住人，是我们娘娘特地叫人打理出来平时给公主和皇子们玩耍的一处屋子。娘娘有时候在那边看看书。”贵妃跟前的宫人李福解释。 “昨夜谁在那边？”杜康点头。 “那是个空屋子，夜里也不需要人守着，奶娘们陪着六皇子，奴婢们也陪着。里屋奶娘跟六皇子一个榻上睡着呢。外间两个宫女守夜。跟那间空屋子中间隔着一个小厅。这季节天气冷了，小厅两头都关着门呢。”李福道。 “是门庭外头挂着灯？”殿中省查案的官员问。 “正是，那边每晚都挂着，就为了奶娘们行动方便，但是昨夜怎么就起火了。最要紧的是，灯笼也不是挂一夜，尤其是昨夜风大，六皇子睡下后不久就灭了。” “所以根本不是灯笼倒了？”杜康又问。 “这奴婢真的不知道，看着灯笼的宫人已经送去殿中省审问了。”李福也是头大。 这种看着灯笼的事肯定不需要他盯着，专门有人看着的。 他心里想着要是意外真的说不过去，这件事每个宫中都很注意的，怎么会出？ 到了下午时候，殿中省的人已经把这边查一遍，昨夜就拉去审问的人也有初步回话。 无眠刚吃了午膳，听着杜康道：“昨夜看管烛火的宫人一口咬定，灯笼早就灭了。他也并未偷懒，夜间除了必要的巡视，他就坐在廊下，只是守夜难免打盹，只一个错眼，那边就烧起来了。火速施救，先把六皇子屋子里的人都叫出来，只是风太大，风助火势，一时不能扑灭，就烧成了那样。” “殿中省的人已经查完了，他们说明日来回话，奴婢估摸着，这是要整理一下线索吧？” 第232章 谋害 “看来，是人为的。”无眠道。 “是，奴婢看着他们在最先烧起来那边看了许久，摸了地面，还闻过，只怕是有什么东西了。” “去，把六皇子先送去太后宫中吧。把他身边昨日一整日伺候的人全都送去殿中省。如果贵妃阻拦，就告诉她，六皇子的命要紧。叫贵妃自己安顿人先陪着六皇子。” “是，只是六皇子这会子刚退烧……” “正因如此，碎红轩不如朝阳殿，贵妃自己还见了红，先把六皇子送去太后那养几日吧。我倒是有心叫人来我这里，但是想必贵妃不会安心，你……算了，叫飞絮去，叫飞絮亲口问问贵妃，她安心放哪里。你和金波也累了，今日都去休息，明早继续忙。” “奴婢多谢娘娘体恤，奴婢们不累。” “又不是铁打的，哪里就不累，去吧。” 杜康感激不尽的走了。 飞絮去了贵妃那，将事情说了。 贵妃死死皱眉：“娘娘已经查明？” “如今说查明还为时尚早，但是基本断定这就是人为的。六皇子身边的人最可疑。为了六皇子的安危，娘娘的意思就是如此。还要看贵妃娘娘您的意思。” “既然是这样……也罢，紫菊，你跟六皇子去，叫几个人好生伺候着，就叨扰太后娘娘一阵子吧。”她自己实在是没力气了。 六皇子虽然发烧了一通，但是这时候退烧了，精神也还可以。 主要是贵妃此时自己都起不来，她没办法顾全儿子。 “玉奴儿，你也去吧，跟着去照顾弟弟，也好好孝敬皇祖母。” 大公主含泪点头：“母妃放心，女儿每天都来看您，也会照顾好弟弟的。”至于孝敬皇祖母什么的，她也就没上心。 飞絮临走，还接了大公主一个大大的白眼。 飞絮只觉得糟心，您多少是有点傻。 明白您不喜欢我们娘娘，可也不需要表现的这么明显吧？ 贵妃这边派人送儿女去太后那不提，太后也乐意接受。 她是孩子们的祖母，不说多亲近，反正送来也不用她自己养，自然有人照顾着。住的话，颐宁宫虽然不及凤仪宫那么大，但是也不小，还自带小花园，宽敞着呢。 如果要是不想见面，同住颐宁宫也能做到不见面。 晚上的时候听闻陛下去了碎红轩，于情于理都得去看看。 无眠本以为他就留宿了，虽说贵妃起不来，但是皇帝陪着也应该。 没成想吃过晚膳后皇帝就过来了。 “白天睡了没？”英琼楼拉着无眠的手，都没叫她行礼。 “睡了，怎么陛下过来了？贵妃可还好么？” “嗯，没精神。”英琼楼坐下：“你呢？累了一整日了，怎么样？需不需要叫太医看看？” “没事，我也就是累了点，睡了一会就好。” 两个聊着闲话，无眠说到查到的：“估摸着殿中省给陛下也回了话？” “这件事，朕已经叫人好好查了，放心。” “说实话，我不是很放心。”无眠皱眉。 “贵妃母子都无事，知道你担心孩子。这不是都好好的？”英琼楼捏捏她的手。 无眠看了他一会，笑了。 怎么说呢，我是没想到我几年经营下来，能叫你把我看成这样。 不过无眠没说的是，不是担心贵妃母子，而是这件事，眼见就是人为的，是谁呢？ 要害六皇子的人，只能是同样有皇子的人，或者……是没皇子的皇后。 “说不上来，我就是有点担心。” 英琼楼这会子也想到了，又捏捏她的手：“放心，朕在。” 英琼楼是一点都没怀疑皇后的意思。 在他心里皇后是没必要做这种事的。 皇后一来年轻，总会有自己的儿子的。 二来，就算她没有自己的儿子，他也会给她一个孩子。太子必然是她膝下的儿子。 假如最后只有六皇子一个选择，哪怕是贵妃生的，这孩子也必须过给皇后，记录中是皇后的儿子。 所以无眠不需要做这件事。 不过无眠的担忧他也明白，她不会做，但是也许会被牵扯吧。 “放心，这件事不管是怎么一回事，朕都会查明的。不会冤枉了谁，也不会放过谁。” 无眠点点头，叹口气：“真是好麻烦，大家都安生过日子不好吗？” 英琼楼没说什么，只是将她揽住。 这件事，皇帝皇后都重视，谁也不敢耽误，果然很快就有了进展。 次日一早起，殿中省的人直接来回话。 “朝阳殿失火的屋子里是发现了一些灯油。” 可据朝阳殿里的奴婢们说，那屋子里没用灯油，一般都是点蜡烛的。 “而且就算是油灯，只怕也用不了这么多，臣等如今初步断定，是纵火。” “好！”英琼楼起身：“好得很，吕忠。” “奴婢在。” “搜宫，除了颐宁宫和凤仪宫，其余各处，全部搜。” “是。”吕忠不敢耽误，赶紧去办事。 “眼下朝阳殿的宫人和宫女还没有交代，臣等还在审问，想问陛下，可否上些手段？” “你们昨日审问，没有动刑？”无眠问。 “这，其余人是动了，不过毕竟是伺候贵妃娘娘和皇子的，这日后都要用，臣等也不敢用太过的刑法。尤其是六皇子身边的奶娘们。” 奶娘与宫女不一样，对待她们的时候还是要慎重的。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朕要结果。”敢对皇子下手，这种事就不用细问了。 很快宫中就动起来，各处搜宫，自然不好看。 可这是陛下的命令，谁也不能躲。 无眠这里也叫自己人都看了一遍，不为别的，就看看自己这里的人没出什么问题吧？ 搜宫没那么快，毕竟皇宫这么大，大家只能先搜住着主子们的地方，至于没主子住的，那都是直接叫侍卫进去翻。 “下手的人狠辣，一旦六皇子出了事，贵妃此时怀着孩子，身子也不好，只怕也好不了。这是要绝了贵妃一脉啊。”无眠哼道。 临水心有戚戚：“娘娘，奴婢别的不怕，就是……就怕有人嫁祸。” 【加更我记着呢。】 第233章 微妙 “怕也没法子，兵来将挡。”无眠深吸一口气摸摸肚子：“多好的一个机会，一旦六皇子没了，不管怎么样，只要牵扯到了我，哪怕陛下信我，陛下站我这边，我也得受惊，保不齐我就小产了呢？”假使皇后没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日后能不能再生就难说。 六皇子一旦没了，贵妃肚子里那一个也保不住。 如此一来，不光是损失了几个皇子的事，一下子出这么大的事，朝中也不会安生牵扯了皇后，贵妃，皇子，谁知道后续会发生多少事？ “娘娘！您可别说这话，奴婢们都听不得。”临水听着这话脸色就不好了。 “说说罢了，没事没事，不说了不说了。”无眠笑了笑：“不管是谁，这回绝对要把人揪出来，说实话，对于害人的人来说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再找都不一定有了。” 贵妃怀着第三个孩子，体弱精神不济，顾及不到自己殿中也难免。 她虽然是东宫出身的良娣，进宫后还管过一段时间宫务，可毕竟也难保身边没钉子。 有些钉子不需要时常用，偶尔动一下就足够伤筋动骨。 无眠心里大概有数，只安静的等着，就如今来说她对皇帝还有点信心。 不管查出什么来，英琼楼不会直接就信了，会给她机会反驳的。 有时候你担心什么事，什么事就势必要发生。 果然，搜宫还没结束，就有了结果。 此时，正是十月十四下午，林婕妤的榴月轩被围起来，她本人以及几个贴身的奴婢都被带去了太极宫。 无眠以及后宫众位嫔妃们也被请去了。 “娘娘。”林婕妤见了无眠，就叫了一声，声音凄惶，透着无尽的恐惧。 无眠对她点头：“别怕。” 林婕妤怎么不怕，可还是点点头。 “来。”英琼楼指了指身边叫她坐下，无眠也就没有请安，直接坐下来了。 “怎么回事？” “回皇后娘娘，搜宫的时候，在榴月轩里搜到了半罐子菜籽油。”吕忠回答。 “娘娘，妾不知道哪里来的，怎么会有……”林婕妤声音紧张的直颤抖。 “不是说朝阳殿里就发现了什么油？”郑才人惊讶。 说罢看了一眼皇后，惊觉自己失言，忙闭嘴不敢再说话了。 时下没有煤油，油灯要么是动物油，要么是植物油。 但是林婕妤有皇后的庇佑，她屋子里用的都是蜡烛，油灯就不怎么用。 何况，就算是要用，也不需要在自己的住处存一罐子油，这就很可疑。 “林婕妤，你作何解释？”英琼楼问。 “陛下，妾不知，妾的屋子里一向用的是蜡烛。搬家后，娘娘还特地叫人赏赐了不少好蜡烛，烧起来没有烟也不怎么爆灯花，妾一直都用那个。奴婢们屋子里也是蜡烛，妾的住处只有院子里的地灯用的是油灯，可那里头是猪油，没有菜籽油啊。”林婕妤紧张的不得了，着急解释。 “陛下。”吕忠弯腰。 “说。” “是，奴婢查过了，事发的那一日，林婕妤榴月轩里有一个宫人曾经去过朝阳殿附近，是否近距离接触不得而知，但是确实有人在玉带桥看见过他。”吕忠道。 “将人都带来。”英琼楼道。 无眠始终没开口。 她就说，她的凤仪宫这几年管的也算严格，想把水泼进来不容易。 但是通过林婕妤，那就不一样了。 林婕妤性子软，又无宠没所处，想在她身边下手就容易多了。何况她因无宠，也并不防备人害她。 很快，三人被带来，三个宫女，有一个无眠略有一点眼熟。 两个宫女是粗使的，打扫的。无眠眼熟的那一个宫女便是林婕妤宫中的金桂。 “奴婢们那一日在路上捡扫树叶，都看见了她，当日也没有注意，只当她是去哪里传话。只是奴婢两个负责的就是那一小块，所以并不知道她过了桥之后去了哪里，倒是看见了她过了一阵子又回去。”两个宫女瑟瑟发抖的回答，宫里奴婢这么多，她们也不认识金桂。 另一个岁数小的还补上一句：“那时候天都快黑了。” 那一日大风，树叶吹的满世界跑，她们俩的活儿就是负责把一片地方的树叶清理一下，也是担心出什么事。 “奴婢已经查过了，那一日这两个宫女就是负责那边，全都能对上。”吕忠弯腰回答。 “那你们可看见这个宫女走过去的时候，手里有东西吗？”勤妃问道。 “回娘娘，风太大，奴婢们没看那么仔细，天冷衣裳也很厚……”有东西也不在手里吧？ “这也只是看见个人，不算什么事。”勤妃看了一眼英琼楼轻声道。 她这个妃位虚得很，对上陛下哪敢多说什么？能这么解释一句，就算对娘娘忠心了。 “金桂，你说说那一日做什么去了？”吕忠问。 金桂瑟瑟发抖：“奴婢没有去，奴婢没去……” 她这番作态，别的人不说，榴月轩里其他的奴婢已经都白了脸。 只须臾，大家就对出了那一日的时间，确实黄昏时候金桂是出去了的，说是提膳，可不说还不觉得，这一对就出问题了。 “就是提膳，提膳啊……”金桂抖的更厉害了一些。 “你……你说那一日天气很不好，你早点去，可你回来的比平时都晚多了。”夏荷紧张的声音直发抖，这么大的事，要说不清楚，她们婕妤保不住，她们都得死。 “对，平素最多半个时辰，那一日你至少走了一个时辰，甚至更多。”林婕妤那的领头宫人马进忠忙道。 金桂浑身颤抖，竟然尿出来了。 “拉出去问。”英琼楼皱眉。 吕忠一摆手，几个人就进来将人拉出去，忙收拾了地面脏污。 不光是金桂，还有林婕妤身边的奴婢全都被带走。 林婕妤这会子都坐不住了，脸色白的吓人。 下意识的看着无眠，满眼都是惊恐害怕，别的都顾不上了。 她是真的怕，可这姿态看在别人眼里，就有点微妙。 第234章 审问 只是所有的嫔妃都没说什么，贵妃此时也不在，直接对皇后说什么，她们不想冒头。 无眠轻轻叹口气，也是沉默的等着答案。 很快，审问金桂的人就进来，这回又把人拉回来，可是看得出，还给她换了个裤子。 只是这大冷天的，给换了个单裤子。少女的羞耻心也顾不得了，她只是发抖，脸色难看的像是已经死了。 “陛下，金桂说……”吕忠看了一眼无眠又低头：“她说林婕妤叫她去的，是奉命。” “这是奉谁的命？”淑妃问。 “陛下饶命，饶命，是……”金桂趴在地上抖着抖着居然不抖了，也不知是认命了还是如何：“回陛下，是婕妤叫奴婢去的，婕妤是奉皇后娘娘的命。” “你……你……你血口喷人！”林婕妤豁然起身跪下：“陛下，妾冤枉，妾没有这么做，妾冤枉啊。” “你闭嘴，你继续说。”英琼楼指着金桂。 “是婕妤说，皇后娘娘的命令，婕妤这些年不得宠，从受人欺负的八品宝林到如今四品婕妤，全靠皇后娘娘提携。所以皇后娘娘的命令她不能不听。贵妃娘娘出身尊贵，又有六皇子，如今又有了身孕，要是再生下一个皇子，那皇后娘娘的后位都危险了。所以她心里着急，就想除掉贵妃母子。” 金桂越说越笃定，也顾不得地上冷她单裤子是不是受得住，竟跪起来，说的有理有据：“婕妤听从了皇后娘娘的旨意，叫奴婢做的。” “依你的意思，这一罐子油怎么来的？”无眠问。 金桂抖了抖：“自然是皇后娘娘的人交给我们婕妤的。” “那你是怎么将油送进了贵妃的宫中呢？”无眠点点头又问。 金桂又抖了一下，也不敢看无眠：“是贵妃宫中的宫人小五子接应，他将油接进去，放了火。小五子是皇后娘娘的人。” “怎么断定小五子是吾的人呢？”无眠继续问。 “前几年，小五子的亲姐姐月娥是被皇后娘娘放出宫的宫女，他们对皇后娘娘感激不尽，所以愿意为皇后娘娘卖命。”金桂道。 无眠点头，没再问了。 金桂甚至还交代了一个人，就是前阵子李美人中毒事件的时候，被罚了的一个御膳房的宫人。巧合的是，那人被打了一顿后没好起来，人死了。 金桂笃定：“皇后娘娘那的菜籽油就是此人提供的，毕竟御膳房的菜籽油也有数，并不能随意取用不做登记。皇后娘娘就借着李美人的事，将此人灭口，如今是死无对证了。” 无眠心里赞了一声好。 真是好一盘大棋。背后之人几年前就开始布局了？就算不是几年前，至少也是几个月了。或许之前背后之人也没想到还有贵妃和皇后双双再度怀孕的好机会，或许只是想杀了六皇子，嫁祸皇后。 如果是那样，皇后没孩子还背负上谋害了皇嗣的罪名，就算她是皇后，可齐家也不会放过她。 陛下碍于朝中言官的口舌，也不能将这件事彻底盖住。 哪怕不废后，日后皇后再想有孩子也难。而贵妃生六皇子时候险些丧命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如果六皇子死了，贵妃必然是垮了，一下子将皇后和贵妃全废了，这真是好大的手笔。 只是再好的计谋，也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总有那么一些地方能有一些破绽。 金桂说的实在是有理有据，所以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了。英琼楼叫人将叫小五子的带来。 此时林婕妤摇头：“没有的事，皇后娘娘从来没有叫妾做过这些事，皇后娘娘就没有叫妾做过任何这种事啊。” “陛下，妾无能，这些年确实是靠着皇后娘娘才有今日，可是皇后娘娘光明磊落，对妾很是爱护。妾不知自己何处叫娘娘看着好，可娘娘绝没有因为护着妾，就使唤妾做过坏事。陛下要信娘娘啊，陛下！” “是啊陛下，这些年要不是皇后娘娘护持，后宫岂能如此和谐？妾也坚信此事蹊跷，绝不是皇后娘娘做的。”付昭容道。 “对，皇后娘娘一向爱护我们，从不曾做过这些事。”勤妃赶紧道。 “陛下，妾是个无能不入流的美人，可要不是皇后娘娘护持，妾和四皇子只怕也难保，妾也愿意为娘娘担保。”李美人坚决的跪下来。 “妾也相信皇后娘娘绝不是这样狠辣的人。”张昭媛脸色也不好看的道。 到了这个时候，替皇后说话的也多了。 宜修仪也道：“妾也觉得，不可能是娘娘做的。” “是啊，皇后娘娘仁善，定是有人陷害娘娘的。”欣充媛道。 只是上头，贤妃，淑妃，容妃，都不说话。 容妃是属于想开了，她打算日后爱谁谁，不替任何人说话。 所以即便她身上还有贵妃一党的烙印呢，她也不替贵妃说话。 不然要是换了以前，她早就开口质问皇后了。 至于贤妃淑妃，各有心思，身份也不低，她们不开口也说得过去。 无眠笑了笑：“都起来吧，是非曲直，自有公论。没做的事，再是栽赃的好看，也有破绽。” 无眠笑着站起来：“陛下，妾这里，也有些证据，可否叫妾传人来？” “传，你坐下。”英琼楼伸手拉了一下无眠的手。 无眠就又坐下。 “皇后放心，朕会给你一个公道，你不必紧张，朕信你。”英琼楼本不好这会子就说这个话，但是不说怕无眠心里紧张，她还怀着孩子呢。 很快，需要到的人都到了。 先是小五子。 小五子的交代，跟金桂基本一样，众人面色更加古怪。 无眠倒是还镇静，很快就传来了另外的人。 跪在当地的是御膳房现任总管廖中官，还有身后一个看起来三十上下的宫人。正是御膳房的人。 “奴婢叩见陛下，皇后娘娘。” 廖中官是很震惊的，因为今日的事不与他相干。 他身后的人姓高，高宫人倒是有点害怕，但是也没那么害怕。至少比小五子和金桂看着正常。 第235章 如何做人 “陛下，说来这事也是巧合。这个叫金桂的说菜籽油的来历是之前挨了刑罚死了的李宫人。但是我这里也有一件事，起因还是李美人的事。”无眠指了指杜康叫他说。 杜康上前：“回陛下，廖中官掌管了御膳房后，就从里到外的清理了一遍。这清理的过程中就发现了一件事，这个姓高的宫人说了一件事，贵妃娘娘殿中的小五子春天的时候管他要过菜籽油。要的不多，就一竹管儿。用途说是擦家具，他是贵妃娘娘那的人，要的不是什么金贵的好东西，又塞了铜钱，髙宫人就给了。” “奴婢知错了，奴婢那时候见李美人那膳食单子不对劲，可那事儿又不是一下子出的，都不知多久了。奴婢当时心里也不知怎么就觉得有点害怕，担心出事，所以就跟廖管事交代了。奴婢也有证人，当日小五子来要油的时候，好几个人都在，只是大家都没有太当一回事。”髙宫人磕头。 这件事，廖管事之前就跟无眠说了，无眠当时叫他按住先别多问。 无眠当然不是未卜先知，只是觉得如果有什么事，先按住也是个底牌。 那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一个宫人违例给了点油，给了就给了。不算个大事。谁想到呢，还真就有事。宫里是真没什么意外。 自打髙宫人进来后，小五子就紧张起来。 “小五子，你怎么说？金桂，你又怎么说？榴月轩里的油都没用完，怎么小五子那还有一份？至于说擦家具的事，那好办，贵妃殿中人不少，问清楚就知道是不是擦过家具了。”付昭容道。 “对呀，贵妃殿中分工明确，你既然是跟御膳房打交道的，怎么会叫你去擦柜子？”勤妃道。 小五子说不出话，一时想不到，他远没有金桂那么冷静。 他都不知道金桂怎么会前面还尿裤子，后面就冷静了。 “拉下去，给朕用刑，记住，他们不能死，务必给朕将内情问出来。”英琼楼看了看天色：“叫人预备膳食，朕与皇后进膳，尔等继续候着。” 无眠…… 你是真狗，这一群人就不给吃了？ “上些点心茶水来给诸位主子们用吧。”无眠起身跟着皇帝。 “不必，饿一顿饿不死，不许人进出。”英琼楼淡淡的。 众人面面相觑，有的人手死死的攥住了椅子把手，只是衣袖宽大，看不出来。 她们等于被关在这里了，不管有什么消息都不能通传，甚至毛三旺等几个宫人就在门口站着，她们说话可以，但是只要是涉及了案情，说错了就完蛋。 吕忠这边叫人提溜着一串人赶往殿中省刑房，得，估摸着吃过饭，陛下会叫娘娘歇会，这就是时间。 这之前必须问出点什么来。 他觉得时间紧得很，谁承想，还没到刑房，小五子就承受不住了：“我招了，我招了，别打我，别用刑，我招了，杀了我吧！” 吕忠松口气，行，奴婢能坐一会了，娘的这半天腿都走细了。 无眠这边，在太极宫后殿里，被人扶着在软榻上坐下，后腰垫着垫子。 “哎哟，真的有点累。” 英琼楼嗯了一下捏捏她的手：“饿了吧？” “你这么信我啊？”无眠笑着问。 “你不是那样的人。”英琼楼说的很笃定。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觉得皇后好所以就信了皇后无辜。 主要是无眠这些年做的事他也不瞎，害贵妃这种事，真要害，当初贵妃怀孕生孩子的时候她就下手了。 何苦如今她自己都有了身孕才去动手？ 无眠应该比谁都清楚只要她生了皇子，必然就是储君。 既如此，她为什么要冒着鸡飞蛋打的风险做这件事？ 无眠笑了笑：“饿了。” “回娘娘，膳食马上就来了。”宫女碎玉轻声道。 太极宫后殿里宫女不多，她们几个平时都没太多事，难得伺候伺候皇后娘娘。 午膳上桌，无眠胃口还是很好，怎么说呢，也不能说她一点也不担心，只是预感这事对她来说不至于太艰难。 午睡就没睡了，不过吃了饭还是休息了一会。 此时被困在屋子里的嫔妃们面色各异，有的心怀坦荡，自然也就闲适。虽然被困住不是什么开心的事，但是也存着看戏的心思。 有的人被牵连，难免忐忑难安，面色惶惶。 有的人……面上八风不动，内心地动山摇。 寂静中，贤妃忽然笑了：“这一回，只怕有的人要偷鸡不成蚀把米，送了自己的命。” “我想起了沈皇后。”容妃也笑了：“她要是依旧活着，或许大皇子已经是太子，如今后宫又是何等样子？” 没见过沈皇后的人多，她们不知道。 但是见过沈皇后的人都要承认，如果她还在，后宫绝无今日安宁。 可人是不吃这一套的，能满足现状的人太少了，而少数满足现状的人，不过是因为没本事，或者受过打击罢了。 只要有可能，是个人就想往上爬。 皇帝皇后再来，也就带来了结果。 查证还需要时间，口供已经有一份了。 当浑身冒汗湿透了棉衣冷的瑟瑟发抖的小五子开口说出淑妃两个字的时候，无眠竟不觉得意外。 她当然没有这个预感。 她只是觉得，很合理。 不管众人如何惊呼，无眠看着起身跪下来的淑妃，看着她那笔直的腰，冷淡的面容，只觉得为什么不能是她呢？ 淑妃不承认，自然不承认。 英琼楼看着她，看了好一会。 他发现自己没有看透过这个人。 “淑妃禁足，宁安殿上下奴婢，全部送去审问。不计手段，给朕问出结果。”英琼楼说完又补了一句：“三皇子身边的人也全部带去，三皇子不许离开住处一步。” “陛下！”牵扯了儿子，淑妃终于不能淡定：“如此一来，日后三皇子如何做人？” 【每一次看到有人怀疑皇帝其实喜欢谁谁谁，为了保护她才不去看她之类的我都……这得是多无能的皇帝才明明喜欢a偏要宠爱b保住a？恕我直言，一个皇帝无能到这份上还喜欢什么，退位吧，赶紧的。】 第236章 演戏 “若是无事，朕亲自奖赏你们母子，即刻给三皇子封王。若是有事，有你这样的母妃，他也不必想着如何做人。”英琼楼淡淡的。 淑妃的手在衣袖里死死的攥着，终究没再说一句话。 无眠回到了凤仪宫的时候，也着实累了。 快一天没见她的玉珠儿第一时间跑来。 无眠换了轻便的衣裳，在外间榻上揽住女儿亲了亲。 玉珠儿不说话，伸手摸摸娘亲肚子，然后靠在娘亲脖子边。看起来非常乖巧粘人。 “今天带她出去了没？” “今日实在是……就没出去，奶娘和丫头们陪着在咱们院子玩儿，公主跟小狗也玩的开心没说出去的事。”新柳道。 无眠点头。 “娘娘今日累坏了吧，叫太医过来看看吧？”照花道。 无眠正要说不必了，转念一想：“那就去叫吧。” 这么大的事，皇后不受惊吓能说得过去？ “娘娘别担心，这事既然撬开了口子，她就跑不了。”临水给她端来热茶。 “很险。”无眠轻轻叹口气。 “是啊，是很险，可娘娘平素对人太好，老天爷也看得见。”临水道。 其实这件事如果没有髙宫人这个突破口，就算是过后审问小五子和其他人审问出来了，也远不如今日还没审问就交代了的效果好。 可偏就是因为周才人要害李美人，导致无眠借着这件事换了御膳房的血。 这一换，就换出了一个髙宫人。 只能说，淑妃就算算无遗策，她也想不到能这样横生枝节。 “也是她图谋太大，如果她不是想把您牵扯进来，这一次只怕贵妃娘娘那……”飞絮当着玉珠儿，不敢说生死的话，点到为止。 无眠点头，确实。 为了扯自己入局，淑妃才安排了油这个环节。 可偏就是这个环节出了错。 其实要真的想杀了六皇子，她几乎可以成功了。 “她要是不扯林婕妤进来，这件事也不小，完全可以外头使劲儿。只可惜，她李家不如齐家。想在朝中造势是做不到的。”无眠摇头。 这也是淑妃为什么自己下这么大一盘棋的缘故，因为她没什么外援。 三皇子还没成长到叫人都投他门下的年岁呢。 “娘娘睡一会，太医来了奴婢叫您。”照花见无眠闭上眼了，就小声道。 无眠嗯了一下。 玉珠儿看了她一会，给她拉好毯子，又隔着毯子摸摸她的肚子，然后对照花张开手。 照花把她抱下地：“陪玉珠儿讲故事好不好？” 无眠叫人写了一些神怪小本子，专门给女儿听。 玉珠儿点头：“小白一起听。” “好，叫小白一起听，回头叫小白陪玉珠儿一起去念书。”照花笑着捏捏她的脸蛋。 玉珠儿就笑了，反正……这个年岁的孩子，好像觉得狗子陪着自己念书也正常的吧？ 宁安殿，宁安殿。 这个名字可谓是写实，从淑妃住在这里开始，陛下就来的不多。 这里可真是宁静啊。 可此时的宁安殿却喧闹，吕忠带人来拿人，同时宫人周明却服毒自尽了。 毒不是什么稀罕物，就是砒霜。 宫中不该有此物，就算有，那也必定在太医局封存。 绝不可能随便给宫中人。 可同时，此物又太过于寻常，寻常到不需要费力气就能在外头得到。 进宫是要盘查不假，可毕竟不是脱衣检查，带进来一瓶两瓶，也属实容易。 只是没想到此时此刻，周明居然自尽了。 对于淑妃来说，这并不是好事，周明这一死，更加说明她的问题。 只是死了一个周明，她身边贴身的宫女还有这么多个，她们也一样全都要用刑的。 淑妃坐在外间，面色冷然，看起来无比的镇定，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已经垮塌成了什么样子。 她想不通，看着人将殿中的人拉走，看着殿中人哭喊着被带走，她充耳不闻，她只是想不透。 为什么啊？ 那小五子恨极了他姐姐，家中兄弟姊妹七八个，偏送了他和他姐姐进来。 家里儿子有四个呢，为什么就他要挨一刀做个伺候人的奴婢不男不女受苦？ 本来他还有姐姐，互相照顾着，还算能熬着。 可皇后改革，宫女满足了条件可以出宫了。 哈！所以一家子，就该他一个人一辈子为奴为婢吗？ 所以他恨啊，他恨极了。有人告诉他，只要他愿意，就可以报仇。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他也不想活了，他要拉着那一家子吸血鬼去死。 可他的恨意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吗？淑妃不理解，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如此恨自己家里人，竟还能这么软骨头呢？ 南苑长风殿，对这件事一无所知的三皇子被人拉着，他身边所有人全部被带走。 来这里的是毛三旺，毛三旺客客气气：“三皇子别慌，就是一些琐事，叫人去问问，没事就给您送回来了。” 大皇子也在这里，他皱眉：“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哦，这个陛下不许说……奴婢也不敢说，不过怎么也不与皇子们相干，您们都放心。” 三皇子不算彻底搬来了，不过他平时这边住几日，宁安殿住几日。 本来想着年后开春就彻底搬来。 主要是宁安殿距离宫学太远了，就不如这里方便。 所以这一来，他是全然不知他母亲出了事。 既然是陛下的意思，皇子们也只能认了，谁也拦不住毛三旺带人走。 只是这整个长风殿的人，上到奶娘贴身宫人，下到扫地的都带走，这阵仗谁不怕？ 等毛三旺带了走后，大皇子拍拍二皇子的肩膀：“三弟不要慌，不会有什么事，你是父皇的儿子。” 三皇子脸色惨白的点点头，惯常带着的笑容都不见了。 他不知道母妃出事了，可他聪慧，也该猜到了。 可此时他被禁足，不许离开长风殿一步，根本不能去问怎么一回事。 比起他们在这里兄弟情深，不远处的琼枝殿里，二皇子没什么形象的歪着。 “您不去看看？”宫人小心翼翼的提醒。 这兄弟情深，演戏也得意思意思吧？ 第237章 谁狠毒 “天冷，不爱去。”二皇子白了宫人一眼。 奶娘过来，轻声细语：“也就是看一眼的事，叫人说起来没二话，您这样不去，免得日后有人闲话您不友爱兄弟。” 二皇子一个翻身：“不去，做这个戏谁信呢？你看吧，老三这样，定是他娘作了什么大死。我去不去都没人在意了，叫老大献殷勤去吧。” 说到这里，他又转身回来，拉住奶娘的手：“奶娘，你说老大是不是很可笑？虽说他娘死了，但是他也是皇长子，就不端着架子吗？总是跟我们演兄弟情，哪有兄弟情？我就不信他看着我和老三不烦。” 奶娘失笑摇摇头：“这话肚子里想想就行了，还说出来。” 奶娘也疼二皇子，戳戳他的额头：“你呀。” “哼，我就是觉得老大假，老三虚伪。我就是不喜欢他们。” 奶娘摇摇头：“不去就不去吧，胃口舒服些了没？晚膳想吃点什么？” 这孩子，这个身子骨就真的叫人操不完的心。 晌午多吃了一口，一下午这胃口就不舒服。 “晚上不吃了，喝点汤就算了。”二皇子皱眉：“您别劝，再吃就得吐了。” 奶娘…… “唉。”她重重的叹息，又戳了二皇子的脑门一下。 想着明日还是去太医局，再去要一些消食药丸子吧，正长身子的时候，这不吃那不吃，吃多一口就积食，把人愁死。 谁家小子是这样的啊？ 无眠见了太医，她当然没什么事，但是太医对外却说皇后娘娘郁结于心，需要静养几日。 为什么呢，伤着心了呗。 被人这么谋害，怎么不伤心？ 怎么是伤心不是愤怒呢？ 哦，皇后娘娘是如此心善心软仁慈，被人伤害了怎么能愤怒呢？ 所以娘娘只会伤心。 不过好在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淑妃的计谋也不能成，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倒是她自己翻了车。 一连两天，太医早晚都要去凤仪宫，也是一连两天，陛下早膳午膳晚膳都专门叫人送好吃的给皇后。 太后也跟着赏赐了东西。 而两日过去，该审出来的一点都没漏。 这回，为了迁就皇后的‘静养’，陛下是亲自来凤仪宫里办事的。 后宫嫔妃除了实在不能起身的贵妃和月份大了的曲才人之外，全都到了。 淑妃依旧坐在原位，只是今日她发饰及其简单，衣裳素淡。 倒不是她非要这么打扮，只是身边人全都被赶走，只送来几个岁数大的宫女伺候她。 没一个会好好梳头的，她自己也不会，所以就这样了。 短短两日，她看起来就瘦了不少，只是背依旧挺得笔直。 吕忠传了殿中省吴中监来回话。 吴中监拿着一摞供词，基本能问出来的都问出来了。 小五子是恨，恨家里人对他的残忍，对他的不管不顾，恨姐姐可以出宫而他要永远为奴。 而金桂是保护，保护她的家人，如果她不做，她那犯了事的哥哥就没有出狱的机会，她的爹娘弟弟也要遭殃。还有她那被过继的，不认识她的所为儿子也要死。 她也有恨，恨林婕妤懦弱，为什么她也符合年岁，却没有把她送出去？ 只不过，一个是宁愿死也要拉着一家子下水，一个为了家里人能活，能有荣华富贵，宁愿自己去死。 可惜，到最后他们谁也没能坚持住。 淑妃低着头，并没有因为这些供词有太大的反应。 “还有一件事，昔年含凉殿走水，是因淑妃派人买通了含凉殿里的宫人，在瓦片之间买了铁器。下面人供出来，淑妃也没有多少把握，但是那一日也是凑巧，雷雨大作，还真就引来了雷火。” “原来是你！是你害我！”周才人虚弱得很，今日也是撑着身子来的。 此时她目眦欲裂，可惜自己没力气，站起来都眼前发黑。 而淑妃还是不动，老僧入定一般。 “淑妃，你可认错？”英琼楼看过去。 淑妃终于动了，她深吸一口气起身跪下来：“认，是我做的，只是这些事三皇子一概不知，还请陛下念在他是您的儿子，不要迁怒。一切都是妾咎由自取，妾承担就是了。” “你叫比陛下不迁怒三皇子，可这一切不都是因为有三皇子才造成的吗？”无眠淡淡的。 “你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他？所以哪怕陛下不迁怒，他也得承担这一切。你必然获罪，他也一辈子洗不脱母妃有罪的皇子这个事实。陛下有诸多皇子，以后还会有很多个。他们都会有各自的前程，而三皇子势必不如他们。他会因为有个有罪的母妃被陛下厌弃，他会因为有个有罪的母妃被下面人敷衍。” “他会因为有个有罪的母妃被兄弟们排挤看不起，他会因为有个有罪的母妃而娶不到什么家世出众的女子。当然，他也会封王，到了年纪后，陛下会给他一个爵位的，随大流嘛，毕竟皇子都得封。他会是宗亲里垫底的那一个，永远可有可无的那一个。不如封号就给他一个平字怎么样？不是平安，是平平无奇。或者顺也行，不是和顺顺利，而是必须顺从。几十年后，如果他还在，宗亲们办什么事的时候，也没人需要专门等他，一个边缘人，来不来都行吧？” “等他要办事的时候，别的宗亲也不需要亲自去，派家里的晚辈去，送个礼就行了，反正又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亲王，能有多要紧？” 无眠声音轻柔，舒缓，红唇吐出每一个字的节奏都不疾不徐。 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刺的淑妃全是血窟窿。 她这么谋划，不好是想叫三皇子做太子？ 不就是想叫儿子能成为皇子里的第一人？ 哪怕做不了太子，三皇子将来也得是风光的，有权势的亲王，怎么能是皇后描述的这样一副样子？ “不！你……你……你太狠毒了！”这话她自己知道自己说的很好笑，是她设毒计害人，她还反过来说皇后狠毒。 可皇后就是狠毒，她在诛心！ 第238章 力争上游 她甚至能接受他们母子干脆死了，也不能受这种看起来一辈子都不能结束的委屈憋屈。 无眠往后靠了一下，眼神冷漠的看着淑妃，不再说话。 英琼楼看了无眠一会，他不觉得无眠这么说有什么不对。只觉得无眠这样温和的人，着实气着了。 他固然在意三皇子，但是他的在意有前提。 在这个宫中，其实从来都不只有母凭子贵，也有子凭母贵。或者说，更多时候就是子凭母贵。 三皇子再好，如今也不好了。 他自己生而尊贵，更是不会去理解淑妃这份想争上游的心。 他能理解，但他不会去理解。 在他心里，皇后就是皇后，嫔妃就是嫔妃。 除非没有，否则你不能越权。你这份争上游的心，在他那是野心，是不可接受，不知好歹。 “你真是不要脸！倘若你毒计成了，皇后娘娘岂不是被你害了？娘娘还怀着孩子，或许就是未来储君。你谋害皇后娘娘，谋害储君，还有脸说别人狠毒？”林婕妤真是气死了。 她这个人没什么本事，也不太会说话，想这件事就气得不轻，她自己险些也被害了。 “这几日妾反复想，其实淑妃你很高明，只是有些太过贪心。就跟包饺子一样，你想往里塞的馅儿太多了，皮也就要破了。”付昭容道。 “可不是，如果她不是费尽心机非要把皇后娘娘拉下水，又何苦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只是朝阳殿走水这一件事，如果没有特地留下菜籽油的证据，说不定……真就成了，就算是不成，一时半会的说不定也找不出作案的人。”勤妃哼道。 “闹这么大，是因为凤仪宫里的人不好收买吧？所以才费尽心机的去收买了林婕妤身边的人。林婕妤从进宫开始就跟娘娘一直亲近，她做的最好污蔑给娘娘做的。实在好谋划，只可惜啊，环节太多就容易出错。”李美人摇摇头。 淑妃笑了一下：“你们也不过事后诸葛罢了。” “事前谁知道你这么会害人？”贤妃哼了一声。 “陛下，请陛下为妾做主。”周才人跪下来，她眼前一阵阵发黑，想起当年的事就恨。 英琼楼也在看淑妃，看了许久，他眼中没有什么失望之类的情绪。 要说更多的感觉，那就是惊讶吧。 不过也惊讶了好几日了，现在连惊讶的情绪都淡了。 “陛下。”无眠叫了一声：“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不如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吧。”无眠道。 “好，依无眠。”英琼楼想叫无眠解气。 无眠就垂眼看淑妃：“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吧。” 淑妃的腰下意识挺的更直：“什么机会？” “生与死的机会。你可以选择在淑妃的位置上死，如此一来，朝阳殿的大火就只是意外，宫中所有的流言都不能证实。只是你的死也太过恰巧，外头那些曾经提议过立三皇子为储的人必然不敢再提起。”但他依旧是淑妃的儿子，只是没用，不过是一个糊弄人的说法罢了。 “你也可以选择活着，做宫中末品的御侍。”为了皇家颜面，对外也得捂着这件事。不然一个嫔妃杀人放火，也太吓人了些，传出去不光是淑妃生死，皇帝脸上也没光。只是外头人不傻，什么猜不到？“三皇子依旧是你的儿子，只是他从此就是有个获罪的，被贬为御侍的母妃了。哦不对，御侍，怎么有资格做皇子的娘呢？日后你见了他，是要行礼请安的。他也不能叫你一声母妃了。” “不过你不管怎么选，你娘家的权势，爵位，都保不住了。” 淑妃的手开始抖。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选择？杀也好，贬也好，妾愿意圣心独断。”淑妃声音听起来还是镇定，可到底不再从容。 人有的时候，有选择比没有选择更痛苦。 “皇后身为中宫，也可决定你的生死。她与朕夫妻一体，她自然有这个权利。”英琼楼淡淡的。 “陛下当真觉得皇后就这么好？妾几番听陛下说皇后心善，心软，您当真就这么觉得？”淑妃抬起头，看着英琼楼，不解，嘲讽的问。 “或许在你看来，皇后拱手将后位送给你，扶持你儿子做太子，这样才是好吧？”付昭容冷笑：“也不一定，这样的话，你会觉得皇后蠢笨。” “来人，将她送回宁安殿。今夜子时之前她不能决定如何选，就赐死吧。她宫中那个宫人用的什么毒，就给她用什么毒。” 英琼楼眼里，周明不会是自己要死，定是淑妃的意思。 “陛下！”淑妃到了此时，才觉出窒息一般的感觉。 “不许她再开口，朕不想听。”英琼楼甚至没有什么要反问的。 吕忠和毛三旺一边一个，直接将一团抹布塞进了淑妃嘴里。 再尊贵也没用了，到了这一步，就是个死人了。 淑妃被拉走，殿中一时寂静。 无眠叹口气：“也是我这个皇后做的不好，迟迟不得皇子，难免叫人心思浮动。只是再怎么样，也不该如此狠辣。姐妹们都在宫中生活，平日里再是什么争斗，到底还是一家人。一家人，何至于此？” “娘娘不要伤感，是她不堪罢了。娘娘年轻，皇子总归是会来的，这一次就该是。娘娘和腹中子嗣都是有福气的，经此一事更是渡过了一次劫，日后都会安安稳稳。”张昭媛道。 众人附和。 英琼楼扫过下面：“日后，望你们时时自省，引以为戒。” 众人起身跪下：“妾领训。” “好了，都回去吧。” 英琼楼一摆手，众人便都告退。 被人扶着的周才人不甘痛苦的看着英琼楼，可后者也就一开始她跪下的时候给过她一个眼神。 那眼神……平淡如水。 被扶着出了凤仪宫，她就走不动了。歪在了宫女身上。 众人只当她是因为淑妃害她的事心绪不平，今日天冷，众人也不多逗留就都走了。 她扶着宫女的手，慢慢的从凤仪宫往回走，天多冷，她心只会更冷。 第239章 规则 “别动气，为这么一个人不值。”英琼楼拉着无眠的手往里去。 “我只是后怕，如果她的毒计成了，贵妃母子能保住吗？我肚子里的孩子能保住吗？想想都后怕啊。” “别胡说，她害不到你。”英琼楼想着，无眠是实在气急了。 无眠摇摇头：“叫玉珠儿来吧，这几日她都没怎么见父皇。” “好。”英琼楼也想孩子。 玉珠儿被抱来，就对父皇张开手：“父皇。” 英琼楼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怎么感觉吃胖了些？” “嘿嘿。”玉珠儿缩一下：“奶娘说玉珠儿不胖。” 无眠摇头：“宁氏胡氏两个，生怕公主吃少了一口，偏这丫头是个不挑食好养活的，喂什么吃什么。还好许嬷嬷盯着，不许她吃多了积食。” “小孩子胖一些好，挺好的。”英琼楼捏捏玉珠儿的小脸蛋：“奶娘们很尽心，很好。” “父皇，小白也能吃。” 英琼楼…… 对于自家小女儿总是跟一只小狗比，他实在是不太能接受。 可对上女儿那亮晶晶的眼睛，他也不能说你不能跟小白对比。 算了。 “嗯，你养的很好。” 玉珠儿就笑了，很开心。 南苑里，三皇子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无法不知道，总会有人好心告诉他的。 此时他正苦苦哀求要见父皇和母妃，只是没有上头的意思，谁也不会为他通传。 被叫来的大皇子坐着，也是沉默。 “大哥，求您了，我只是想见父皇和母妃，您就帮帮弟弟，大哥！”三皇子说着就跪了下来。 大皇子赶紧起身拉起他：“我……说了有什么用？” “大哥，试试吧，求您了，我母妃她……若是我此时不去见她……”三皇子哭出来了。 大皇子叹口气，自己母后死的时候，自己太小了。 他不太能理解老三，可今日这事，问到了他头上，他不闻不问日后也不好交代。 终究大皇子还是去求了。 只不过，得知父皇在凤仪宫，他也没见着人。 倒是吕忠还是把话传给了陛下。 “叫他们母子见一面也好。”无眠淡淡的。 英琼楼本意是不许见了，不过既然无眠这么说了，他就点了个头。 吕忠心里想，得了，这要是见了，那淑妃肯定得死了。 无眠看了飞絮一眼，飞絮会意，在皇帝看不见的角度点了个头。 很快就出去了。 飞絮不亲自去，她将事情告诉了杜康：“陛下准了三皇子见淑妃一面。” 杜康冷笑：“行，见，一个死人，得明白死。我这就去办事儿。” “哎，你知道什么事啊？”飞絮拉他。 “姐姐哎，您脑瓜子好，奴婢就是个傻子么？”杜康白了她一眼。 飞絮好笑赔不是：“哪敢哪敢，杜中官是咱们凤仪宫第一人。” 杜康拍了一下飞絮的肩膀出去了。 被准许见淑妃的三皇子身边个跟着的是这几日调来伺候他的一个宫人，其貌不扬，看起来有三十多。 此时他脚步匆匆往宁安殿赶，就在必经之路上看见了侯着他的杜康。 “请三皇子安。” “免礼，你……有什么事？”三皇子是还不大，可他确实聪明，不会觉得这是巧合。 杜康笑盈盈的，并不多话，只是将娘娘给淑妃的两个选择，告诉了三皇子。 三皇子震惊在当场。 他也知道，这件事不会善了，可……就是要母妃生死之间做选择，他还是很怕。 再怎么说，他也只有七岁。 说完了话，杜康转身就走。 三皇子险些栽倒，被宫人扶住了。 只是宫人并不多一句嘴，被分来伺候这么个主子，他已经很倒霉了，多嘴不是多余吗？ 宁安殿里人少的可怜，照旧是有人伺候的，可还是叫人觉出了一种萧瑟。 三皇子顾不得，飞奔进了正殿。 母子相见，难免抱头痛哭。 淑妃此时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样子，被拉着送回来这一路，她已经是披头散发了。 “母妃，母妃怎么办啊？”三皇子哭着问：“您不要死，不要死，您就……就选择做御侍吧，做个御侍，儿子……儿子大了能办事了，要大婚的时候父皇会把您的位份提起来的。” 淑妃深吸气，说不出话，心肺像是被冰碴子扎着，又冷又疼。 也确实冷，殿中这几日也没人给她生火了。 以后就过这种日子吗？ 可能活着，谁想死？ 理智上她知道，干脆的死了，不管怎么说对三皇子是有好处的。 可她怕啊。 到了现在，她就明白了小五子为什么口口声声说着恨，却终究还是软骨头了。 在设计之前，她何尝没豪气万千的想过万一失败了，死也不过是头点地？ 可事到临头，一个活人选择去死，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 如果我苟活，我就一辈子都会是个被踩在泥地里的御侍，不可能翻身。 陛下不会叫我再翻身，皇后，贵妃，都不会叫我好过。 儿子也势必被我牵累永远叫人诟病。 可我要为了保全儿子，马上去死吗？ 我……生了他，为他谋划才至此，现在输了，我还要为他去死吗？ 淑妃耳边嘈杂不断，她选不出来。 凤仪宫中，英琼楼先去忙，说好了晚上过来。 临水扶着无眠去内室里躺着：“娘娘，您说淑妃会怎么选？她会选择做个御侍吗？” “我希望她这么选。”无眠道。 “那也真是便宜了她。”照花恶狠狠。 照花这个老好人都这么说，可见气坏了。 “呵呵，就算她选择苟活也没用，我没打算叫她活着。”这样的毒蛇留着她一命，万一以后还闹出幺蛾子呢？ 要知道毒蛇被砍了头还有时候会咬人呢。 照花愣了一下，临水却明白了。 当她不顾一切选择屈辱的活着，连保全儿子都放弃了，忽然发现其实这都是假的。 她还是要死，那才是绝望。 “其实奴婢最怕的是陛下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就对她网开一面。”临水道。 “不会，陛下这个人有个优点，他维护规则。”一个掌权者，他遵守规则，而不是只因偏爱谁就偏向谁，这其实更好。 第240章 赐死 三皇子只能在宁安殿留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不管他们是否说完了话，吕忠都要把人带走。 三皇子此时像个懵懂的孩子一般哭着拉着淑妃不放手，淑妃也跪坐在冰冷的地上拉着他。 不管有多少算计，她都是个母亲，终究也舍不得儿子。 而此刻的不舍，还包含了她的命。 “母妃，母妃！您不要死，求您了不要死，您要是死了儿子怎么办，求您了！”三皇子哭着喊着。 淑妃最终，对他点了个头。 三皇子被拉走，一步三回头，满脸的泪痕。 淑妃也起不来，就这么扶着门框看着他。 日后见面就难了啊，她想。 可她不知道，这就是永别。 三皇子也想，日后还是能见的，他一定得好好念书，大了以后办事，父皇会看在他的脸面上叫母妃升位份。升不回淑妃没关系，哪怕是个美人也好啊。 此时此刻，就连淑妃自己都是这么想的，是个美人，才人也好啊。 淑妃枯坐了许久，她打量着自己的住处，日后不知要搬去哪里。 这里的东西又能带走多少。 身边的人……都活不成了，她没了贴心人。 宫中时日漫长，她不知自己要熬多少年。 好在还有儿子，有儿子，日后还是有指望的。 晚膳没有人送也没人去拿，她也没想起来自己饿了。 她在盘算自己手里的东西，她在盘算日后的生活。她在等，等陛下对李家的责罚…… 这一夜，皇帝自然是留宿在凤仪宫中。 无眠夜半被惊醒，死死攥着英琼楼的手臂。 “怎么了？” “掌灯！” 等奴婢们进来点上灯，无眠坐起身靠着英琼楼：“我……梦见淑妃了。” “她不是淑妃了。”英琼楼揽住她拍着后背：“别慌，梦见了什么？” “我梦见她在这里，她……她对我的孩子动手，对玉珠儿，对我肚子里的孩子。我赶着跑回来……”无眠死死捏着英琼楼的胳膊，把他都捏痛了。 “梦都是反的，你是皇后，她怎么可能随意进你宫中？别怕别怕。”英琼楼拍着她的手：“我在。” 无眠把头靠在他怀中：“宫中争斗，我心里有数。也看过听过一些历朝历代的事儿，杀人，下毒，比比皆是。我以为我是不会怕的，可……真到了如今，我还是有点怕。陛下不知道那一日我看到大火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她怎么敢啊？” “几年前，含凉殿被雷击那一日我也是吓了一跳，我真没想到啊，那居然是人为的。” 无眠把身子全部靠在英琼楼身上，深吸一口气：“陛下别嫌我无能。” “不会，你心善，自然想不到这世上有人如此狠辣。”英琼楼拍她的手：“别怕，她怎么都害不到你。” “今日好像忘记问贵妃怎么样了，她也不容易。险些小产。”无眠叹气慢慢起身：“雁鸣，来扶我。” 她这段时间每天半夜都要起来一次，这也不稀奇。 无眠被扶着去了净房，英琼楼披着衣裳下地出了内室：“吕忠呢？” “陛下，吕中官在隔壁歇着，奴婢这就去叫。”扶风道。 “不必，告诉他，即刻赐死。” 扶风一愣，不敢问：“是。” 无眠回来的时候，英琼楼已经等着她了：“喝茶吗？” 无眠点头：“这回怀的这个好像爱喝水。”就是半夜非得起来一次，可不就是睡前睡后都要喝水的缘故？ 还好无眠不是夜里喝水白天就肿脸的人。 喝过水躺下，英琼楼道：“你不是一直怕孩子肌肤不像你，这一次肯定像你了。多喝水，白嫩。” “噗，陛下也不黑，作为男子正合适。玉珠儿现在也没小时候黑了。”无眠把手放在他肚子上乱摸。 如今的英琼楼早已习惯了，皇后就是喜欢摸他肚子，摸着摸着就把自己哄睡了。 很可爱。 扶风把话传给了吕忠，吕忠倒也不意外。 使唤了凤仪宫里的流霆，叫他去叫太极宫的人。 一会功夫，吕忠穿戴整齐，带人直奔宁安殿。 淑妃降位的旨意还没出呢，今夜她当然没搬走。 “什么时辰了？”吕忠打个哈欠问。 “子时刚过没一会呢。”毛三旺笑道。 “啧，这命还长了点。”吕忠嘀咕。 “一样得上路，没见过这样的。”毛三旺道。 一行人脚步很快，深更半夜的，各处殿门都关闭了，只有各处巡查的侍卫还在。 不过吕忠的脸就是活招牌，到哪里也不必盘问，只需巡查的人记录一下就是了。 宁安殿此时安静的很，吕忠等人来，一叫门就有人赶紧开了。 看这个阵势，也知道怎么一回事，都低着头脚步匆忙的带人往正殿去。 天冷，淑妃心里有事，怎么可能真的睡得踏实？ 她很快就被吵醒，被人从榻上拉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惊慌不已。 “这是做什么？” “陛下有旨意，淑妃赐死。” “赐死？”淑妃愣住了：“不是降位吗？我选了降位啊！” “哦，旨意还没下来呢，您死了也不耽误降位。”毛三旺笑呵呵的。 妈的为你这点破事，老子们这几天都累死了。 “不！陛下怎么可以如此朝令夕改？”淑妃惊恐的往后退。 吕忠抬眼：“赶紧的，伺候娘娘去吧。”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 甚至不用废话，被临时调来伺候淑妃的人已经将一杯凉水端来了。 “不，我要见陛下，我要见三皇子！你们不能……” 原来死到临头，她根本不可能淡定，更不可能大义凛然。 吕忠很困很累，根本不想废话：“赶紧的。” 几个宫人没二话，上前将人拉住一脚踹倒。 淑妃拼了命挣扎叫喊，再没有了仪态可言，但是也没用。 毛三旺捏住她的脸，一整瓶药粉直接灌进去。 又端过凉水往她嘴里灌。 淑妃这几日就没吃什么东西，哪有多大力气？就算是濒死的挣扎，体力也不行。 毛三旺死死捏住她的下巴叫她合上嘴，等她全都咽下去才松开。 箍着她胳膊的人还没放手，总要等个一刻钟，那时候就吐不出来了。 第241章 真的很累 吕忠一行人离开的时候，淑妃当然还没死。 她趴伏在地上，剧痛已经袭来。 这个时代，砒霜中毒后，基本也就无解了。 此时她就算努力抠吐，残留的毒物也已经足以致死。 都是徒劳无功罢了。 有吕忠的话，她临死什么都不能做。想留一封信也不行。 伺候她的人怕惹火上身，直接关门，也不会理会她的叫喊哭求。 趁乱偷点首饰什么的倒是可能。 剧痛之下，她什么都不能去想，满眼只想求生，可又求不得。 她惨叫，挣扎，可都无用。 天不亮的时候，终于咽气，整个人已经没法看了。宁安殿中她惨叫了半夜，可宫廷太大，能听见的人也寥寥无几。 无眠起来的晚了些，梳妆后，杜康来回话：“娘娘，淑妃殁了。” “去问问陛下的意思，是按规矩办，还是怎么办？”无眠不意外。 起夜是正常的，噩梦是没有的。 她不想自己动手免得皇帝多想，那就叫皇帝动手好了。 本来皇帝的本意就是赐死，是她截了话头给淑妃选择的。如今么，皇后都被吓着了，那罪魁祸首还能留吗？ 顺理成章罢了。 杜康候着陛下散朝后去询问。 英琼楼的回答很简单：“淑妃李氏大不敬，只许按照御侍的规格下葬。即刻送出宫，不许停留在宫中，宁安殿全部重修。” “伺候她的人，亲近者赐自尽，其余人叫殿中省安排，日后不必伺候别的主子了。” “是。”杜康心想御侍的规格下葬，那……还有个什么规格？ 御侍说的好听算个位份，其实就是没位份啊。 连大户人家的通房都不如。 宫里二等的宫女都比御侍风光。 并且端看本朝，御侍位份上就留不住活人。 啧啧。 既然是陛下的旨意，无眠自然遵旨了。 御侍李氏的丧仪就是一副棺材，一身衣裳了事。 而且既然是御侍死了，那三皇子也不能祭拜，不能服丧，不能哭泣。 生前图谋不休，死后落得这般田地，也是善恶有报。 只是别人都还好，三皇子是完全不可接受。他昨日才知道母妃还有选择，她明明选了活着，为什么父皇依旧赐死了她？ 可他此时被关在长风殿里，什么都不能做。 碎红轩里，贵妃靠着大迎枕，正在喝粥。 她今日难得不怎么吐，还能吃进去东西。 李福一瘸一拐的进来回话，贵妃身边好几个人都挨打了。 李福作为朝阳殿管事宫人，没看好下面人，当然要挨打。 好在他们被送去审问，那边还给贵妃面子，没上什么刑。 只是也煎熬的不轻。 “娘娘！淑妃殁了，陛下那传了旨意，淑妃李氏大不敬，只需按照御侍的规格下葬，这会子人都送出去了。这是死后也降位了。”李福只觉得痛快，害他挨打，险些失了娘娘的信任。死得好。 “真是活该！”紫瑛咬牙切齿：“死的痛快了。” 贵妃摆摆手叫李福出去。 慢慢喝完了粥，也不敢乱动，总要稳一会才敢躺下，不然就又要吐。 “可昨日传话不是说皇后叫她选？三皇子去看她，不是说她选了做个御侍么？”紫菊不解：“怎么忽然陛下就赐死了？奴婢也是早上才知道，昨夜里，吕忠他们去的。吕忠可是跟着陛下在凤仪宫里的。” 贵妃蹙眉：“是啊，陛下怎么忽然就改了主意？” 她们不知道。 贵妃叹口气：“不要小瞧了皇后。” 她此时没精神，多的话不想说，可她总觉得这件事里皇后并不是一味地听陛下的。 她或许做了很多，只是她不知道是什么。 “是啊，谁想到，皇后娘娘那竟是还捂着一个髙宫人。怎么就算到了呢？”紫瑛也道。 贵妃没再开口。 谁都不知道她此时的感受，都道她志得意满，可谁知道她此时真的很累。 明明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自然恨死了李氏，可就算是恨都像是隔着一层。很不真实。 更多的是后怕，如果下面人反应慢一点，她的六皇子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一会去看看六皇子，看他今日怎么样。” “娘娘放心，咱们大公主和六皇子这几日都好，六皇子也不生病了，胃口也不错呢。” “是啊，只是咱们朝阳殿怕是一时半会的修不好，但愿娘娘生产的时候能回去。”紫菊道。 碎红轩毕竟是暂住，娘娘怀着孩子，胎相又不稳，眼下肯定不能再搬家了。根本不敢动了。 只能将就住。 贵妃不在意这个，暂住而已。 等她好些了，还是把孩子都接回来。 想着想着，睡意渐渐浓重，扶着紫瑛的手慢慢躺下，将身子蜷缩起来闭上眼。 御侍李氏，悄无声息的被送出宫，自然也会悄无声息的埋葬。 她获罪，自然进不去妃陵，也不能供奉牌位。 就算将来三皇子立府后想要祭拜她，也只能偷偷摸摸的。 就在李氏死后几日，李家爵位，官职，一并丢了。 也亏得查了他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有些结交官员之类的事。 如果有当年付仰那样的事，他们家人命都保不住。 如此一来，谁人都会把朝阳殿失火与淑妃李氏联系在一起。但是皇室不会承认。 失火是意外，李氏是大不敬而获罪。 别人要想，皇室拦不住，但是他们不会承认。 至于三皇子，他毕竟还是皇帝的儿子，他的奶娘等人也送回去给他了。 不过贴身的人还是换了一批。 他已经七岁，又是母妃获罪死了的。这样的皇子，也就没人想要他。 皇帝也没叫谁养他，他也不是那个还需要抱着哄着的婴儿了。 原本他也是被人追捧的，大皇子天然与皇位无缘。二皇子体弱多病陛下不喜欢。 原本，三皇子该是当下的皇子里最出挑的一个。 可谁能想到他竟一下子落得这样的一个结果。 他聪明，也会装样子，心里知道自己比大哥二哥强多了。但是还做出个恭敬样子来，心里是多瞧不起那两个哥哥？ 而现在呢，他连瞧不起的人都不如了。 第242章 不懂礼数 随着李氏的死，三皇子也终于是病倒了。 惊吓，伤心结合在一起，他毕竟也就七岁，病倒了也不稀奇。 无眠自然不会再去做出个对他多关心的样子，她要是这时候还要做出个对他关心备至的样子，那就太假了。 所以事儿传到了皇后耳朵里，皇后就只说了一句话：叫太医勉力医治。 三皇子病的还挺严重的，烧的浑身滚烫，一会叫母妃一会叫奶娘。 太医倒是不敢不尽心，再怎么说也是皇子，陛下不喜欢了也还是皇子。 他可以冷淡对待，但是如果因为太医出了问题导致三皇子没了，那…… 英琼楼倒也没不管，他也叫他太医好好医治，叫吕忠去看望几次。 吕忠心里是真的厌烦这娘俩，就为他们，这一段时间吕中官是真的要把腿跑断。 陛下是最用习惯了吕忠，所以他跟着陛下的时候是最多的，这就够忙的了，结果这些时候满宫跑啊，造孽啊。 无眠带着玉珠儿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已经是九月底了。 她也‘病’了一阵子。 孕妇嘛，病也不能吃药，自然是不好给太后请安了。 颐宁宫中，太后对玉珠儿招手：“来，到祖母这里来。” 玉珠儿走过去：“给皇祖母请安。” “嗯，没长高，倒是长胖了。看着精神的很。”太后不说多喜欢玉珠儿，但是她也不讨厌。 她对无眠是有意见的，但是这个意见呢，又没大到要闹起来，也没大到要对她生的孩子生气。 只不过太后这人，她在如今这个时代也属于极度重男轻女的那种人。 所以对孙女吧，本能的就很一般。 玉珠儿一般，玉奴儿，玉翘儿她们都一般。 大概就是玉奴儿是大公主，玉珠儿是嫡出的公主，才叫她多看了几眼。 玉珠儿呢，大概也能感受到皇祖母对她的平淡。 本就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这会子更是不开口了。 “皇后好些了？”太后也就意思意思看看孩子，看过之后就问皇后。 “好多了，之前也是略有些惊着了。皇宫内院，冲天大火，实在是……”无眠叹气。 “别说你，就是我一辈子住这里，也没见过这阵仗。先帝那时候后宫怎么就不斗，也没见动不动就放火的。李氏真是死有余辜。”这事儿上，太后看法还是跟无眠一致的。 如今这个时代，放火是个很可怕的事。 房子都是土木结构，很容易烧坏。 救火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一旦蔓延开没弄好，把皇宫烧了也不稀奇。 “好歹过去了，今早听下面人说三皇子的病，我这心里……”无眠叹气：“李氏造孽，倒是连累孩子。” “你也不必太好心。”太后哼了一声：“有这么个娘，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是，母后教训的是。”无眠谦虚。 “六皇子好些了么？”无眠问。 “去，叫六皇子出来给皇后请安。”太后摆手：“他没什么事，来的第二天就好了。就是这孩子叫贵妃惯坏了，哀家看过几次他吃饭，真是把人急死。” 太后也就生过皇帝一个孩子，英琼楼小时候跟玉珠儿差不多的样子。 不多话，好养活，能吃。 所以太后看着每到了吃饭就开始哼唧的六皇子，真的挺烦。 六皇子很快就被抱出来了，大公主也跟，甚至脸上还带着防备。 看得出来，她已经是隐藏过心思了，但是还是明显。 大概这回的事也吓了她一跳，所以格外注意弟弟。 无眠伸手刚要从奶娘怀里接孩子，大公主就抢先一步：“母后有孕，还是别抱弟弟了。” 无眠…… 道理是对的，但是你这一副要抢地雷的样子不太好吧？ 太后也略皱眉。 “好。”无眠笑了笑，伸手在六皇子脸上捏了捏：“越长越好看了。” 还真是，这孩子大概随了娘，眉眼越来越精致好看了。 奶娘忙抱着六皇子福身：“六皇子请母后安。” 说完又道：“奴婢请皇后娘娘安。” “嗯。”无眠看六皇子，他当然会叫母后了，但是见的太少了，不熟。 不过奶娘提醒了，他也叫了一声母后。 无眠应了一声：“六皇子真懂事。” 无眠就扫了一眼大公主，大公主脸都红了，她刚才太激动，都没给无眠请安。 这会子才弯腰：“给母后请安。” “免礼吧，玉奴儿长高了不少，这一转眼，就快到了出阁的年岁了。”无眠不再看她，而是看太后：“说起来，大公主的婚事如今可有了着落么？” 太后还没说话，大公主就道：“不劳母后费心，自有父皇打算的。” 无眠看了她一眼，往后一靠。 临水就上前一步：“大公主，您虽然贵为公主，但是在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面前，也不可如此不懂礼数。再则，您身为晚辈，长辈说话不可插话。更何况，说的是儿女婚事，您身为晚辈更不该多言。皇子公主的婚事，自然是陛下做主，但是太后娘娘身为皇祖母，自然也要过目。而皇后娘娘身为母后，更是也可决定。还望大公主要记得。” 临水这话，当然是替皇后开口。 大公主如此不懂规矩，自然要说她几句。 无眠不好亲自跟她计较，自然就该有人教训。 临水句句都把太后放前面，太后听着也就没什么意见。 “女儿不敢。”大公主不情愿的回了一句。 “如今宫中五位公主，大公主的一言一行可是代表了所有的公主。也代表了皇室的风范，不可轻忽。母后，不如就叫殿中省专门送几个教导礼仪的嬷嬷给大公主吧。出阁之前，好好的教导。”无眠这么说，已经是直接说大公主不懂礼数了。 “嗯，就这么办。”太后点头。 大公主脸都白了，可她不敢再说话，只心里恨无眠装腔作势。仗着母妃不在这里就欺负人。 在太后这里坐了半个时辰不到，无眠起身带着玉珠儿走了。 太后看了大公主几眼：“你是公主，日后一言一行要注意规矩。” 第243章 病逝 大公主直觉的很屈辱，弯腰应了。 说公主，公主的事就来了。 就在无眠给太后请安后的三日，刚午睡了一会就见金波进来传话：“娘娘，仪敏公主不大好了。” “太医怎么说的？” “回娘娘，太医的意思是，大概就今日了。” 无眠点头：“叫临水去吧。” 仪敏公主是先帝的三公主，今年三十岁整，十六岁的时候与驸马吴兴成婚。并无什么特殊的，她的母妃早已经过世，她本人也并没有什么出众的。 驸马吴兴也只是在礼部任职，因尚主混了个侯爵。 在京城算是不起眼。 仪敏公主生了四个孩子，只立住了一个儿子，大概是也因此身子垮了，这才年纪不大就不成了。 前两年她就身子很不好了，去年还小产了一次，越发不行了。 无眠跟这位公主不熟，只记得她也属于寡言少语的，年节下见面。 偶尔她也进宫拜见皇后，一般是跟其他公主一起。 所以仪敏公主属于先帝公主里及其没有存在感的那一种。 不过再没有存在感，那也是先帝的公主，陛下的妹妹。 平时可能无所谓，到了这种时候，她一旦没了，也得好好办。 入夜的时候消息传来，就说仪敏公主去了。 按着规矩办就是。也是赶巧，就在仪敏公主过世的第二天下午，端王妃也没了。 终于是没了。 无眠感慨了一下，其实她的结局大家也想到了。 于是无眠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去陪着太后。 太后一下子没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媳，能不伤心吗？ 太后伤心了，无眠这个儿媳妇不陪着吗？不劝不安慰吗？ 不光是无眠要陪着，其余的几个儿媳妇也得进宫陪着。 打击太大，端王整个人都像是老了十几岁一样。 对他来说，这几年下来可谓是家破人亡。 许侧妃母子两人，林氏母子三人，这就五口人没了。今年春天的时候，后院还夭折了个小女儿。 这年代孩子难养活是常有的，小孩子夭折不稀奇，可放他身上，就真的是要压死人了。 哪怕这几年跟林氏都不怎么说话了，他也没希望林氏死。 这一死，他的心也叫掏空了。 就这么混着乱着，一整个十月就过去了。 天上雪花往下砸的时候，无眠搂着玉珠儿坐在外间榻上一边吃小零嘴一边看雪。 小白也被允许上去了，不过有个专门的垫子。 它也很乖，不离开那个垫子。 无眠摸了摸狗头：“小白真聪明。” 小白就仰起头，小小声的汪了一下。 换来了一条香喷喷的肉干。 “娘娘，林婕妤来了。” “嗯？这天气她出来做什么？出什么事了？” “没事，奴婢瞧着她笑着呢。”临水也笑。 这几年林婕妤岁数上来了，性子却变了，越发孩子气。 “叫她快进来吧。”无眠摇摇头。 林婕妤进来请安后笑着捧出一盒子香：“娘娘瞧，我那新来的丫头做的，我试过了，好闻得很。正好下雪天点上。” 无眠…… “婕妤，太后说了，娘娘现在不能点香呢。要不先放着，奴婢听说这香刚做出来还有些火气，放一年更好。”临水道。 自然不是孕妇就不能点香，但是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谁敢点？ 才出了油那事儿，林婕妤您是真的一点记性也不长。 “哦，那就先放着。不过你放心，她做的时候我都看着，没什么问题。”林婕妤也不在意临水的反应，笑着道。 林婕妤又跟无眠说起别的事，反正心情不错。 英琼楼过来的时候见着她也不意外，她常来凤仪宫。 只是英琼楼以前对她只是不在意，现在就……多少有点烦。 上回的事是叫人算计了，也是她无能看不住下面人的缘故。没脑子，带累了无眠。 不过无眠一想喜欢她这份没脑子，他也就忍了。 林婕妤也不是完全不会看眉眼高低，所以基本上陛下来了她就告退。 她也只在无眠面前才是那副样子。 她一走，英琼楼就皱眉道：“日后她身边的人还是要好好梳理。” “嗯，说起梳理。”无眠叫了一声飞絮：“飞絮，你去看看，想个法子把那个会做香的调去殿中省，别埋没了她的本事。” “注意些，别叫林婕妤不高兴了。” “娘娘放心。”飞絮点头，也不急着马上就去，下午再说。 玉珠儿站起来对英琼楼伸手：“父皇抱。” 英琼楼就抱起了玉珠儿，还颠了好几下：“乖。” 被父皇抱着继续看雪的玉珠儿看了一眼旁边的小白：“父皇抱小白。” 英琼楼…… “别为难你父皇。”能叫你养狗，就算是你父皇格外疼你了。还叫你父皇抱狗，那不能够。 “为什么呀？”玉珠儿不解。 “嗯，因为你父皇是皇帝，皇帝不可以抱狗。”对狗不好。 玉珠儿茫然点头，认可了。 英琼楼很无语的看无眠好几眼。 抱是必然不可能的，不过陛下把他那龙爪在小白的狗头上摸了一下。 小白不认识什么皇帝，它只是觉得很陌生。 无眠懒洋洋的：“以后这狗子掉毛，头上的毛都留着，能辟邪。” 好半晌，英琼楼忽然笑出声来。 “能辟邪我在这里不够？还要用狗毛？” 无眠也笑出声：“那就是小白三生有幸。” 英琼楼摇头含笑，就用那只手，又摸了一下无眠的头。 无眠没什么反应。 狗子天天都擦，隔几日还洗，就怕有什么东西叫玉珠儿受害。 干净着呢，她也是第一次见没什么狗味的狗。 所以摸一下也就摸一下吧。 无眠跟他们父女说着话呢，就已经睡着了。 玉珠儿小声：“娘亲又睡着了，弟弟困了。” 英琼楼点头：“嗯。” 玉珠儿凑过去，在无眠肚子上摸了摸嘿嘿一笑：“弟弟。” “嗯，明年弟弟就出生了。”英琼楼看着小女儿的小脸蛋：“弟弟要长得像你娘。” 玉珠儿点头，像谁她好像也不怎么在意。 她主要是着急。 但是天生的慢性子，着急别人也看不出来。 【我必不可能写谁对女主有一点恶意或者不喜欢，ta就得下场凄凉或者死。没有人规定讨厌女主或者与女主立场相对就必须死。】 第244章 敲打 下午的时候飞絮去了榴月轩。 林婕妤见了她也高兴，叫人拉她进来喝茶：“可是娘娘有什么嘱咐吗？” “倒也没什么，您送去的香，娘娘叫奴婢们点上闻了闻，还真不错。娘娘虽说孕中碰不得，但是也闻了一点，娘娘也觉得好。是哪个做的？” “叫月玲过来。”林婕妤就很高兴。 她一向得娘娘的庇护，但是自己是什么都没有，难得有点好东西，就想送去给娘娘，奈何还思虑不周。 这会子飞絮一来，她乐的很。别说是娘娘喜欢，就是伺候娘娘的人喜欢也是好事啊。 叫月玲的姑娘二十来岁，过来请安的时候看着就是个精明的。 榴月轩这回换了不少人，这个月玲就是新调来的。 “娘娘的意思是，这姑娘做香做的这样好，不该埋没了她。想把她调去殿中省，专门做香的地方去，不知道婕妤舍不舍得？”飞絮笑着，口气又好又认真。 “啊？可以啊，娘娘瞧得上她是她的福气嘛。月玲，还不谢恩？”林婕妤是真的高兴。 月玲心里一个咯噔，不敢耽误：“奴婢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我会替你转告娘娘的。你有手艺，日后就好好做，既然是皇后娘娘推荐你去的，自然不会有人苛待了你。不如今日就去吧？”飞絮笑着道。 “是，那奴婢回去收拾收拾就去。” 月玲当然是有心思的，知道林婕妤和皇后娘娘的关系。 她努力讨好婕妤，就是为了借个机会爬去凤仪宫伺候。 宫中谁不知道皇后娘娘宫里的人待遇最好，一个个出来都是风光的。 就是娘娘爱香这件事，她都是花了银子打听出来的。 奈何，她不知道，打听的也不准。 无眠从来就没有什么喜好是完全不变，她坏玉珠儿的时候忽然喜欢上了皇帝的龙涎香。 这些年下来，点的多的也就是那个。偶尔换一个味道，也并没多痴迷。 所以下面人打听皇后喜好也不是打听不出来，主要是娘娘太多变。 飞絮又坐着喝了一会茶，跟林婕妤说了一会话起身走的时候，林婕妤身边的夏蝉送她。 走出了榴月轩，飞絮笑盈盈的：“主子们跟前的人也难保都是忠心不二的，金桂就是个例子。” “姐姐说的对，也是奴婢们没看好。”夏蝉紧张起来。 “伺候主子，也不光是衣食住行，说句不好听的，主子要是出了问题，咱们都得受害不是吗？娘娘喜欢婕妤单纯，心思简单。但是咱们做奴婢的得多留个心眼。架不住总有人有坏心思不是吗？”飞絮心里也有气，要不是榴月轩的篱笆扎不住，说不定别人也没机会拿她们下手呢？ “姐姐说的是，奴婢日后一定多多的注意”夏蝉皮都绷紧了。 月玲做香讨好婕妤，婕妤送香讨好皇后，她们都知道。 都想着经过那件事或许娘娘也会生气，能讨好也是好事。所以也没多劝。 当然了，那香倒是肯定没问题，她们都看过了，私底下也问过了太医，孕妇也能用。 但是还是想的简单了，这回没问题，难保下一回。 飞絮姐姐说娘娘喜欢婕妤单纯，心思简单，这话得换个词儿听。 婕妤是单纯，也单蠢。是心思简单，也是没脑子。 于是，夏蝉深深的福身：“姐姐原谅这回，绝不敢再有一回了。”她这礼行的一点都不为难，她们就不说什么感恩之类的话。 单说生存问题，如果不是皇后娘娘扶持着婕妤，婕妤说不定至今还是个宝林呢。 就算大封的时候往上走一步也就是个良仪，撑死了做才人做一辈子。 哪能上了四品？ 在宫里，一样不得宠的话，四品婕妤身边的大宫女和六品才人身边的大宫女待遇天差地别。 五品的美人就是一个坎儿，多少人这辈子也跨不过去。 飞絮知道她明白了，也就不再说了。 说句难听的话吧，虽说飞絮临水她们只是宫女，可她们看林婕妤，就是个陪着娘娘开心的人。 不得宠没本事的低位嫔妃，在这个宫里，就是这样的处境。 当然，娘娘喜欢林婕妤，她们做奴婢的当然十足恭敬。 只是如果这个人要是给娘娘带来麻烦了，她们就得出面敲打。 敲打不了本人，就敲打她身边的人。 好在都在宫里过日子，知道该怎么端饭碗。 飞絮回去的时候简单跟无眠说了，香也没丢，确实她们奴婢们屋里点了。 好闻是真的还不错的，人送去殿中省，日后娘娘要用，自然有好的送来，不怕娘娘用不着。 “对了，三皇子好些了没？”无眠更衣的时候问。 “昨天听回话说还没好利索，不过没前阵子那么严重了。”这孩子是着实大病一场，这都一个月了。 无眠点头。 “比起他来，周才人病的更重，如今说是根本起不来。” 无眠点头：“按规矩来。” 按规矩来这四个字，对于一部分人来说是公正，是维护，是无可撼动。 看对于另一部分人来说，那就是煎熬，是折磨，是艰难度日。 周才人也是可怜，明明是如花的年纪，如今病的瘦脱了相。 “你叫金波或者杜康去御膳房的时候提醒一句，免得日后陛下追究起来。”无眠道。 “是，奴婢知道了。” 周才人要是熬不过去一病没了，也难保陛下又想起毕竟曾经是宠爱过她。 不追究则以，要是追究起来，责怪御膳房的话，那御膳房的人就没个好。 也折腾的差不多了，趁早收手，要想折腾她有的是机会，没必要非得这时候。 第二天一早，众人来请安。 无眠看着大家坐在下首，衣裳穿的厚，高位们手里都有手炉。 “这天气冷的很，你们都要注意身子。” 众人都说是。 “宫里出了这些事，实在是不好。我想着今年过年，咱们就热热闹闹的好好过。各处的俸禄里的东西都领回去了吧？” 众人都回答是，不管好坏，是缺少了还是不缺少，都已经到手了。 第245章 爱热闹 “嗯，那就好，我个人再给你们贴补一些，从上到下咱们过个肥年。也不必你们操心，回头叫殿中省送去。赶着过年还有两个月，都来得及做衣裳，做首饰。” 众人自然谢过无眠，好东西谁不喜欢呢？ 众人走后，无眠嘱咐：“下面的赏赐也要送到位，这回宫里撵出去不少人，各处多少都换了些人。” 这么大的事，当然不只是主子获罪。 单说宁安殿，就算是全员被赶走了，贴身的死了。不贴身的也送回殿中省，日后只能做粗活。 贵妃的朝阳殿也是一样，换了一半的人。以后他们也没资格伺候主子了。 就算是没有陛下的话，日后分去哪里，哪里也不要他们。 还有榴月轩里也赶走了好几个。 再就是之前搜宫，各处难免有些龌龊事，不计较主子，那只要被搜到了有问题的人，统统赶走。 所以算是小规模的换了一次血，无眠的赏赐就针对新人。 秀女入宫之前，巩固一下也是好的。 这时候出了李氏这件事，也有好的一面，那就是宫中见识了陛下处置高位嫔妃的雷厉手段。 年后新人进来，就有人提醒她们了。 “娘娘，瞧。”杜康搬来了一盆养护的极好的盆栽：“这是十二皇子差人送来的，给您赏玩。” 无眠笑着道：“有心了。对了，我听陛下说，翻过年，他们几个都要封王了。” “也该分了，咱们陛下都有了七位皇子了，眼瞅着还更多。到时候叫都叫不清楚了。”临水笑道。 “是啊，其实早晚都要封，早一年晚一年也没关系。这回秀女进宫，他们婚事就都要定下来了，大皇子那奴婢估计也定了吧？”照花问。 无眠点头：“应该是要定了。” 先帝十二皇子跟当今大皇子是同岁的人，要定估计就一起定了。 “大公主的府邸已经选好了，开春就动工，工部和礼部也开始给其余皇子们选址，奴婢估摸着开春也是一并动工了。至于先帝十皇子的府邸是已经好了的，婚事也定了，开春就成婚。”杜康道。 “你回头留心一下，叫他们给十二叔建府的时候用心，我既然关照过了小事，正经大事上倒不好不管。”她喜欢小时候的小十二。 大了也就那样了，但是人嘛，既然都关照过小时候，人家大了也念着这个皇嫂呢，她就顺势帮一把。 “是，娘娘放心吧。” 晚间，吃过晚膳后，英琼楼跟无眠商议事儿。 “十一妹妹和十三妹妹的封号，已经叫礼部拟定。大公主的封号也叫他们去想了。” “应该的。” “咱们玉珠儿的封号定是我来想，要不要就此一并封了？”英琼楼自己也犹豫。 虽说皇帝的女儿天生就是公主，但是有封号没封号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但是很多公主们都是到了要成亲的时候才封，这之前可能连个名字也留不下来。 英琼楼当然不是不疼女儿，他也是遵循着自古以来的习惯。 但是到了玉珠儿这里，他就有点想早给女儿好处了。 “急什么，她才几岁大？大一些再说吧，有没有封号，难不成她就不是陛下喜欢的孩子了？”无眠倒不急。 如今跟她们混作一团干什么，回头过两年单独封不好吗？ “嗯，也好。”英琼楼也有点不敢如今就给孩子压着这个封号，怕孩子养不大。 无眠困了，英琼楼拉着她上榻。 无眠闭着眼叫皇帝转身，英琼楼听她的转过去，无眠此时的肚子还没多大，从背后抱人还方便。 她乱摸皇帝腹肌，心想这男人暂时没有中年发福的预兆，还能摸。 英琼楼被她摸的火起，可此时又不能做别的，渐渐就有些躺不住了。 无眠闭着眼，就把手往下划拉，一路划拉进了人家里裤里头。 被捏住手：“做什么？老实一点。” 无眠含含糊糊：“我就摸一下。” “不行。”英琼楼深吸气。 “摸一下嘛，又不是不能摸。”无眠贴上去撒娇使坏，终于是叫人松了手。 英琼楼在黑暗中皱眉，他觉得这才场景真的是没救了，他还用这么委屈自己？ 可无眠小手贴上来，感觉也是……很微妙。 只可惜，孕妇没耐心，折腾一半她就累了，手酸胳膊酸，撂挑子不干了。 这谁能忍？ 英琼楼猛然翻身将人压住，当然他很注意无眠的肚子。 咬住她的嘴巴骂她：“不省心的东西。” 无眠也没反抗，张嘴亲回去。 右手是废了，左手还能动，就在他后背上挠。 不过皇后不喜欢留指甲，也挠不疼。 真做什么是不能够，无眠这肚子还不满四个月呢。只能是……凑合过吧。 不过这一凑合，皇帝还凑合了两回，也是很拼了。 最后皇帝是满足了，无眠只是看他几眼就闭眼睡觉了。 临睡着之前无眠想，要不说人就容易堕落呢，明明身上还有脏污她也直接就睡了，还不是仗着有人来给她擦？ 致敬那些明明生在富贵中，却勇敢革命的先驱者！你们是人类的灯塔。 至于我，我大概是被封建社会腐蚀坏了。 次日一早，陛下就传了旨意。 主要是给先帝公主们册封，先帝的十一公主封号：仪宁。 十三公主封号：仪和。 当今大公主的封号还没下来，估摸要年后或者过年之前了。 仪宁和仪和既然有了封号，也就意味着要成婚了。她们俩的驸马已经开始挑选。 得了封号，第一时间就要谢恩。 陛下传话说叫她们给太后和皇后谢恩就好。 无眠于是早早到了太后宫中，两位公主就给她和太后磕头谢恩。 太后笑了笑：“今晚上叫他们都进宫吧，颐宁宫也许久没摆宴了，今日你们俩的好日子，就热闹一番也好。” 无眠提议：“既如此，不如叫他们摆上戏？” 跟皇帝的亲娘闹得太僵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儿，如果有机会，还是破个冰吧。 “嗯，依你。”太后果然还是那个爱热闹的老太太。 【我多么喜欢写日常！】 第246章 日常 意思意思请了一下陛下，陛下说他没空，就不过来了。 这个时节皇帝忙也是正常，他人虽然不来了，但是差人送来一些新鲜果子。 太后也没明着表示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也接受了。 既然是晚上，那就都来得及，宗亲们下午进宫都可以。 无眠也就先回到了凤仪宫。 回去后就得了一个消息，无眠二姐姐婆家那个女孩子，到底是许给了赵家二房老七了。 “同时，家里预备着送二房的四姑娘选秀，家里特地说了，没有进宫的意思，也不求进宗亲们府邸。只求娘娘看顾，给寻一个合适的人家，做个正妻就好了。”临水道。 无眠笑了笑：“好啊，这点事，我这做姐姐的应该照顾。只是到底欠妥了，何苦送去选秀呢？” “奴婢想着也是，那就告诉她们不必去了？” 无眠想了想：“随她们吧。”能选秀，也表示姑娘优秀。 临水一笑：“只要是您说了一定关照，他们肯不送了，当年您都没去选秀。” 这可不是后世某朝，女孩子不选秀就不能嫁人。 这时候你皇帝手慢了也不行。 高门大户的女孩子不需要选秀也可以。 “派人回去说吧，都随他们。” 午膳过后，玉珠儿就有点哼唧，不太舒服的样子。 奶娘们如临大敌，无眠问过玉珠儿的午膳后哭笑不得：“你们倒是光会害怕了，不知道少给她吃点？” 许嬷嬷来检查过后也是一个结论，吃多了。 无眠戳玉珠儿的脑门：“贪吃的丫头。” 明明就吃饱了，还吃了一颗煮鸡蛋。 奶娘们忙跪下请罪。 “行了，起来吧。玉珠儿这孩子好养活，打小能吃会吃，你们也惯着。我理解你们疼她的心，只是日后也要注意。” 胡氏和宁氏忙不迭应了，心里可真是自责的要死。 娘娘这般仁善，她们真是好福气啊。 看看宫里伺候其他孩子的奶娘，三不五时的倒霉。 伺候玉珠儿，这几年？就没被罚过。 “叫太医过来看看吧？”照花道。 “先不用，就给她揉揉，午睡就省了吧，抱来小白玩一会。”因为积食就叫太医，惊天动地的，孩子哪能这么养？ “以后不许这么吃东西了知不知道？”无眠捏捏女儿的小脸。 “嗯。”玉珠儿靠着娘亲眨巴眼。 大概也知道自己错了，所以很乖的样子。 “专门会卖萌是不是？”无眠亲她。 “嘿……”玉珠儿一缩，就滚在了床榻上。 事实证明，这孩子就是好养活，临水她们还都小心翼翼盯着呢，结果不到黄昏，她就要吃点心了…… 点心今天是肯定没了，叫孩子啃一点水果吧。 她也不挑，水果也行。 还偷偷分了一点给小白。 不过这个偷偷也就是她以为的，奶娘和丫头只装做看不见，狗子也能吃点，吃一点就吃一点吧。 小丫头跟新柳小声道：“姐姐看，那狗叫咱们公主喂圆了。” 新柳噗嗤。 光看小白的时候还不明显，四皇子带他的狗来一起的时候，两只小白凑一起，那真的好明显。 晚上的颐宁宫，灯火通明。 不过有上次的事，如今宫里是格外的注意，尤其是这种时候，看管灯火的人都加了一倍。 这个时候天气冷了，看戏难免怕主子们冻着，旁边生火是一定的。 但是看戏的屋子是敞开的，对面是戏台子嘛。这就保不了暖了。 于是每个主子们脚底下踩着一个暖炉，方形的，里头是用的上好暖炭。 也是照顾怀孕的皇后，所以今日不用香炭了，也怕混杂了什么东西皇后闻着不舒服。 众人怀里还抱着小手炉，这手脚暖和，坐着垫子也厚，那真是想冷着也难了。 最前面的一排是太后，皇后，还有几位品级高的太妃们。以及英琼楼的兄弟们和家眷。 皇后的右手一边还有两位刚册封的公主。 平时她们没机会坐这么前面的。 至于当今的孩子，来的是大皇子，二皇子，大公主二公主。 她们都在后头。 戏开场，热热闹闹的。 “皇后今年都没过生辰，来年补上吧。”太后道。 今年无眠的生辰没过，主要是淑妃那事闹的。 “多谢母后惦记着，以后也有机会过呢。” “看着皇后娘娘的气色不错，这一胎准保就是个小皇子了。”徐太妃笑呵呵的。 “是啊，看着就像。娘娘年轻，生小皇子是一定的。”宋太妃也笑道。 “多谢太妃娘娘们吉言了。”无眠笑着摸了摸肚子。 大家欢声笑语的看着开场戏，气氛是不错的。 无眠也没带玉珠儿来，怕她冷着，也怕她坐不住。 小孩子也听不懂戏，不如在家里跟小狗玩然后早点睡觉。 等夜深了，戏也到了结尾，无眠看太后还是兴致勃勃。 这几年没前几年看戏多，太后也算憋坏了。这老太太看戏的时候最精神不过。 不过再想看，该结束也要结束。 太后意犹未尽，无眠怀孕在身，众人也不敢叫她多劳累。 差不多也就散了。 回凤仪宫的时候无眠坐在步辇上道：“殿中省平素可安排唱小戏的去太后那陪着太后唱。” “是，明日奴婢去说一趟。” 无眠这里，后头还跟着大皇子二皇子，他们是说送母后回宫的。 到了凤仪宫外头，他俩齐齐福身。 无眠摆手：“不早了，都回去吧，天黑小心别摔了。” 两个皇子应了，看着她进了凤仪宫才走。 他们回南苑确实还远着呢。 皇子们基本都是步行，所以这会子哥俩走着。 奈何这哥俩彼此是看不上对方的，也就是个表面和谐。 这也亏得是上一次二皇子打架被英琼楼骂了一顿，要不然表面和谐也没有。 老三如今是不见人了，他也不想见人啊。但是母妃又说了，他也大了，不能不见人。 但是今日这种送母后回宫的事，他基本想不到，是大皇子说的。 只不过是因为顺路嘛。 二皇子又累又困，一句话在肚子里反复转圈子。 他想叫宫人背着走。 可看了一眼挺拔的大哥，这话就说不出口。 第247章 嘴贱手欠 无他，还要脸。 就是后悔，看什么戏，有什么好看的？全程也没听懂唱个什么，这深更半夜的还要走这么远的路，烦死了。 “大哥，今儿唱的戏，你听懂了吗？” 二皇子也懒得跟大皇子用敬语。 大皇子有心不理他，可又不能，只好道：“略知一二。” “你爱听？”二皇子追问。 大皇子能说不爱？皇祖母邀请的看戏，他能说不爱？ “还行。”大皇子只好这样说。 二皇子嗤之以鼻：“装吧你就！你明明也不爱看不爱听。你还费心的去专门学。” 大皇子…… “你这个人就爱装，明明也烦我和老三，还装的好大哥一样。老三如今这样，你还时不时去看看，你不烦啊？我看他可烦死了。”二皇子得意洋洋。 这嘴脸是十分的欠揍且叫人看着不爽。 可他说的又都是实话…… “你我和三弟都是兄弟，兄弟之间，本就该互相看顾……” “那你就装去吧，累不死你！”二皇子毫不顾忌的打断大皇子的话：“我反正不装，什么兄友弟恭，我不跟你们打架，别叫父皇抓住把柄就算是我对你们的好了。” “你我都是父皇的儿子……” 大皇子生气，可话又一次被打断。 “得了吧，都是父皇的儿子怎么了？不是一个娘生的都白扯。我劝你也别费那个力气，想做老好人，累死你也没人记得你的好你信不信？我反正不信。”二皇子哼道。 大皇子真的要被这个混不吝气死了！ 于是站住脚：“二弟的母妃难道不曾教导二弟要与兄弟和睦？至少在人前，装也该装出个样子吧？想来贤妃娘娘也不乐意看见二弟就这口无遮拦！” 二皇子也站住脚，上下打量了一下大皇子：“我比你命好，老大你别不服气，咱俩都不是父皇喜欢的儿子，至少我还有娘。” 说着，二皇子就越过大皇子往前走了，老大不痛快，他就痛快了。 大皇子真的要气死，站在原地运气好久才抬步走人。吓得伺候的人都低着头在心里骂二皇子嘴贱，有没有你这么欺负人的？ 回到了住处，二皇子贴身的宫人把话跟奶娘说了说。 奶娘就来劝他：“好歹也给大皇子留面子啊，这么当众说那话，他吃不住啊。” 你说人家没娘，这不戳心窝子？何苦来的？ “我说的不是实话？他不就是没娘？我可没嘲笑他没娘，这就是实话。”二皇子哼了一下：“吃不住我一句话，那他别活了。” “哎哟祖宗！”奶娘气的拍了他一巴掌：“怎么敢胡说八道的？” 二皇子哼哼：“想吃点东西。” “叫人预备去了，马上就来，夜深了，吃不得太多了。鸡汤面好不好？”奶娘问。 “好。”二皇子想着有点馋：“快点。” “急什么，赶紧洗洗换个衣裳吧。” 更衣的时候，奶娘又道：“好歹日后悠着点，实话也未必都要说，叫人听见了也不好。娘娘对您寄予厚望，您得知道娘娘的苦心。” 二皇子深吸气：“什么寄予厚望？她都贤妃了！我能干什么？我好好的活着，别早早的病死了就是孝顺。” “祖宗！今天是要把我吓死不成？”奶娘脸都白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反正以后别瞎琢磨了。经过老三这事，还想不开啊？母妃有淑妃……哦不是，李氏。母妃有李氏那两下子吗？还寄予厚望，我要做的就是不要得罪日后的储君就行。陛下次子，贤妃儿子，日后混个亲王，有母妃照看，俸禄不少，娶个高门贵女，就这么过不好吗？难不成真指望当太子去？这时候又不怕我累死了？” “哎哟……”奶娘真的今晚就得被吓死。 二皇子指了一下给他更衣的两个宫女：“你俩听见什么了？” “奴婢们没听见什么，只知道二皇子跟奶娘闲话呢。”一个宫女忙道。 二皇子对她们也不严厉：“听不见最好，听见了，我要倒霉，你们更倒霉。” 那宫女笑了一下：“是，衣裳换好了，二皇子快吃点东西吧。” 奶娘长长的叹气，另一个宫女笑着道：“依着奴婢看，咱们二皇子这么想没什么不好的？二皇子自小体弱，一年里七八个月离不开床榻。也是这一二年才见了一点好，可还是三不五时就要生病。如今他心宽一些，将养着，平安顺遂的长成人，娶妻生子多好啊。” 奶娘也叹气：“是啊，也是个冤家。” 冤家嘴贱，手欠，可他命好啊。有人疼有人爱。 大皇子这边回到了住处，是真的气的今晚都要过不去了。 他性子也有一些随了英琼楼的部分，不过就算是随沈氏，沈氏也不是那种什么都说的人。 他也知道自己处境艰难，这几年也不知道算不算融入了皇宫。 但是表演和睦已经是个习惯了。 就没想到老二能这么气人！知道你不是个东西，但你真不是个东西啊！ 于是到了第二天早上，满脸阴郁的大皇子起身后，下面人来问是不是去看看三皇子，他板着脸：“起晚了，用膳，念书。” 也没说不去，但是没说去。 去个屁！ 都是皇子，我受什么夹板气。 无眠这边也是刚起来，天阴沉沉的。 “瞧着要下雪了吧？” “是啊，奴婢看着也像，今日冷的很，娘娘感觉冷不冷？”照花问。 “不冷，屋里暖和，你们看看玉珠儿那边，别因为太冷了奶娘给穿太多。”到时候热坏了。 根本不需要担心孩子冷着，只要不是有人起了坏心思故意的，那就只有热着的份儿。 “许嬷嬷一早就教导过了，娘娘放心。今日要请平安脉了，您先用膳，一会太医就该来了。” 果然等无眠吃过早膳，太医就过来了。 李太医看过脉象，又问了起居。 “娘娘胎相安稳，身子也还不错。没什么问题，胃口好就吃，只需不要多吃就好了。” 无眠于是笑起来：“给玉珠儿也看看，这丫头胃口太好，昨日吃积食了。” 【对不起，昨晚睡着了】 第248章 病 李太医常来，自然知道玉珠儿这孩子的身子也好，于是含笑：“那臣今日回去给公主配一点消食的丸子，平日里都能吃，味道也好，饭后当零嘴吃一丸。大人也都能吃。不过娘娘孕中就不能吃了。” 等无眠母女都看过了，无眠问：“三皇子和周才人怎么样了？” 李太医虽然不负责他们俩，但是同在太医局，消息肯定知道的。 无眠每天也会听人来回禀，但是毕竟不如太医们知道的深刻。 “回娘娘的话，三皇子不碍事，主要是惊惧伤心。将养过这个冬天就没事了。周才人眼下倒是有些凶险了。”太医局里每个主子们的病情其实理论上都不能互相交流的。 尤其是比如皇后的脉案，李太医回去那是绝不会说，别人也不敢打听。 但是下面的主子就不一样了，尽管也不能直接说，可拐弯抹角的也知道不少。 “气血双亏，肝气郁结气滞血瘀。如今日渐头晕心悸，眼前发黑。如今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时有悲戚，还添上了喘症。她原本身子就不太好，前几年小产后更是不曾恢复，如今这个情形，臣看着她的脉案，精气不足，以至于五脏亏损。进补都赶不上消耗。” “这，奴婢不解，虽说这些毛病都很严重，可终究只是慢症，好生调养未必不能好，怎么说凶险呢？”飞絮不解。 “病症是慢症不假，可皆是要耗费时间慢慢调养的病。但是她本身太过体虚，光靠着外力，实在难以恢复。”李太医看了无眠一眼道：“臣就直言了。” 无眠点头，李太医继续：“前几年，娘娘大病一场，也是气血双亏，精气不足。也需要慢慢将养，但是娘娘本身年轻，身子恢复的很快，并且娘娘心胸宽广，也就五脏舒和，调理补养就能事半功倍。周才人则是反之。” “这些病症确实是慢症，如果时间充足，自然也能治个七七八八，只是一来她放不开心胸，二来身子如此，最怕急症。如果因天气变化或者心绪不平加上什么小病，都可能会出事。” 飞絮明白了。 无眠也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李太医感慨：“凡事病，尤其是这类与心绪有关的病症，无不需要病人配合。如果只靠着太医的药，也只有三成的效用。” “这些话，也就李太医敢说。”无眠笑起来：“李太医，当真医者仁心。” 李太医感激不尽的谢过无眠。 他得了陛下夸医术好，又得了皇后娘娘夸医者仁心，这一辈子，家族下一辈子，都是受用不尽。 李太医走后，无眠起身：“一年四季啊，忙不完的事。这眼看着距离过年也就两个月了。” “是啊，各地的秀女们都陆续进京，如今已经有不少人进了京城的。奴婢听闻陛下那边都着重叫巡防营，步兵营的人加强了巡逻，免得生出乱子来了。”照花道。 无眠叹口气：“走吧，出去走走。” 于是大冷天的，无眠就带着闺女，带着狗，往御花园去了。 御花园有暖阁，反正玉珠儿这孩子皮实，打从出生开始，除非天气特别不好，一般时候都会带她出去走走的。 穿厚些，也不怎么惧怕严寒。 照月轩里，李美人那的人正好去御膳房的时候瞧见了皇后娘娘一行人，就跟她讲了。 李美人二话不说，叫人将四皇子打扮起来，连着儿子带着狗一并送去找皇后娘娘了。 美其名，陪着公主。 就是这么可怜，明明四皇子才是哥哥，奈何失宠美人生的皇子，那也比不得皇后娘娘生的公主。 她不怕没脸，难得皇后娘娘对四皇子不反感，就叫孩子多跟着母后，有什么不好的？ 她知道自己没用，所以几乎不敢凑过去，就叫孩子去。 宫里人嘲笑她的人多，可面上也没人敢说，到底皇后娘娘照看，他们母子过得就好。 倒也不怕打搅了娘娘，反正四皇子去了也是找公主玩。 无眠这里，临水失笑：“四皇子来了。” 她们自然知道李美人的用心，不过公主也乐意跟这个四哥哥玩儿，她们就没说的。 无眠轻笑：“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有时候啊，只能说可怜天下做娘的心。” 四皇子乖巧先来给母后请安。 无眠点头：“跟妹妹玩儿吧。” 有时候小动物比人敏锐，四皇子的小白凑过来，小小声汪了一下。 是的，四皇子的狗子，也叫小白…… 算了，孩子们乐意就行，反正俩小白本身长得差不多，但是现在一个胖一个正常，分得清。 无眠就在这个狗子头上揉揉：“好好玩，一会回去给你们吃大骨头。” 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听见了大骨头，反正瘦小白舔嘴嘴，然后就跑去玩了。 无眠在暖阁里坐着也不是就什么事都没了，只是换个地方……办公。 是的，越是接近年底，越是事多。 外头的女眷们请见的也不少，之前晋位的嫔妃们也没全都办了册封礼呢。 加上今年出了事，后宫有变动，各处的事都报上来。 难为临水和飞絮也是记忆力强大，杜康金波都非常得用，有他们四个辅佐，无眠轻松了不少。 并且因为这四位助手强大的工作能力，他们领的钱也是远超与后宫其他的宫人和宫女的。 当然了，正常按照规矩给，多出来的那部分，就是无眠给的。 无眠这边，一边赏景一边办事，亭子外头，俩孩子俩狗疯跑。 不断听见四皇子哈哈哈哈的大笑声，玉珠儿就不怎么笑，但是看得出来很开心了。 等跑累了停下，奶娘第一时间用大斗篷把俩娃都裹住，不由分说抱回暖阁里。 无他，出汗了。 出汗了可经不起冷风吹，火速抱进有火的屋子里，赶紧给把脖子汗擦了，落落水汽。 又待了一会，也差不多要走，四皇子不必说，自然是被凤仪宫的宫人直接抱回去了。 无眠也看出李美人的意思了，既然人家放心，抱走就抱走，正好闺女有了玩伴。 第249章 名字 十一月中，大公主的封号也下来了。 也看好了府邸动工的合适日子，正式开始选驸马。 她的封号倒也不错，是‘孝宁’二字。 其余公主都没有封号。 与此同时，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也都有了名字。 这一辈，他们从延，所以名字是要以此来的。 大皇子起名叫延礼，二皇子叫延寿，三皇子叫延安。 无眠听着杜康回话，表情……非常微妙。 “都不错。” 大皇子这个还算中规中矩，二皇子这个，也可算是做爹的对儿子的期望了。三皇子这个么…… 嗯，其实听着还不错，大家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听在无眠耳朵里，多少有点……微妙。 “不光是三位皇子，还有其余的宗亲家里的孩子们，林林总总送出去十来个名字。还有封了郡主的几个姑娘。” 无眠点头。 大皇子二皇子都种痘成功了，三皇子这还没种痘呢，名字就有了。 往好了说，是陛下重视他，虽然他母妃获罪死了，可他还是皇子。 但是往坏了说，就是陛下已经不在乎他是不是种痘了。 既然得了名字，那几个皇子公主就都要拜谢。 不光谢皇帝，也谢皇后。 无眠就在凤仪宫里坐着，等着他们过来。 许久没见的三皇子瘦的脱相，眼窝都凹陷了，整个人也是大变样。 之前无眠也夸他确实精神奕奕，又聪明。但是现在他整个人就是阴郁阴沉。 虽然动作规矩十足，说的话也没什么不一样，但是整个人身上就好像缠绕着黑气一般，叫人看着就不舒服。 比起他，大公主都变得顺溜多了。 大公主上回行事不妥的事，贵妃知道后狠狠的罚了她一顿手板子。 虽然大公主不服是一定的，但是也长记性了。 大皇子见了无眠，自然也不是很自在。 倒是无眠从小看着就不咋顺眼的二皇子，如今成了最坦荡的人。就是坦荡的也挺无语的。 因为就在他们几个谢恩，顺带说几句场面家常话彼此都想早点结束的时候，二皇子他……他在盯小白。 嘿，这狗怎么那么肥？这一天喂几顿啊？ 一言难尽…… 众人都走后，无眠摇头：“这群孩子以后还是少见，一个比一个心眼子多，皇帝什么体质，瞧瞧生的这些逆子。” 最后这句当然很小声，但是临水还是听着很清楚，她噗嗤了一下赶紧低头装作没听见。 确实，陛下前头那几个孩子都挺……反正不好说。 后头岁数小的那些就好多了。 其实出事之前，三皇子也算是聪明乖巧那一行列的，二公主面上也做的很不错。 就大公主，大皇子，二皇子，这三个当真各有特色。 出了凤仪宫，二皇子意思意思跟大公主和大皇子说了一句我先去看看母妃，就转身走了。 他根本不管自己这哥哥姐姐会不会有别的话说，反正他不听。 他这么一走，大皇子也挺尴尬：“那大姐姐是回皇祖母那？” 大公主嗯了一声：“你也回去吧。” “是，劳烦大姐姐替我给皇祖母请安。”大皇子道。 “嗯。”大公主厌恶大皇子更甚。 她很小的时候还有母妃被沈皇后气的发火的画面呢，从母妃的只言片语里也知道，要不是沈皇后下手，母妃或许早就有皇子了。 要是母妃早就生下皇子，说不定根本就不会有赵皇后进宫的事。 那母后当年是后宫第一人，早就是皇后了。 她是不理解当年的太后和陛下是绝不想要一个太能干的皇后了，才从没落勋贵家里找出个赵家。 从头到尾，陛下也没想过叫贵妃扶正。 所以在她的理解中，那就是赵皇后摘桃子。 而大皇子作为沈氏的儿子，天生就得是罪大恶极。 还替他请安，不可能。 大皇子知道自己的话白说，但是也知道，不必她替自己请安，这话也能叫太后知道。 他往回走的时候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到底是为什么？大公主，二皇子，这样愚蠢不堪的人都有高高在上的母妃护着？都有安稳的日子。 这世道，可真不公啊。 晚上英琼楼过来就跟无眠说了这事：“等你肚子里这一个落地，过几年自有好名字给他。咱们玉珠儿的封号，我也想过了，过几年她大一点就给她。” 无眠深吸气：“虽然我也想要生个皇子，但是毕竟我不敢保证，如果肚子里还是公主，陛下好歹别偏心。” “不会，如果是公主，那你就好好养着，过几年再生一个。”英琼楼摸摸她的肚子。 但是实话不能说，如果这一胎还是公主，他必然偏心。 皇后生的，他当然会疼爱会喜欢，但是如果还是个小丫头，怕是比不得玉珠儿了。玉珠儿也没什么不一样，可在他心里，那就是不一样。 这份喜欢源自无眠，但是也不见得每一个无眠生的孩子都能叫他如此心软。 无眠也摸摸肚子：“宝贝安安稳稳的长大些，娘盼着你。” 英琼楼可说不出爹也盼着你的话，只是又摸了几下，心里说丫头也没关系，父皇不会不喜欢你。 英琼楼想，如果这一胎还是个女儿，那就必须叫无眠抱养一个皇子来，先抱来，不必着急作别的。 只要养在皇后膝下，外头的急切也可以平息一些，也就有时间叫自己继续等待。 如此一来，朝臣们催促的时候他也有应对。 再过三四年，无眠生下皇子后，依旧是嫡出的立储。 英琼楼想着，虽然朝臣们急，可他心里是有数的。 所以要是叫后宫女子们清楚明白的知道了皇帝心思，怕是有人当场就得气死。 她们都觉得只要皇后生不出皇子，她们的皇子就有希望，可谁想到陛下从头到尾就没考虑庶子呢？ 没法子，皇帝本人是嫡子，又是长子，他根本不屑于去从别的皇子那了解他们的内心。 也没那个心情去了解嫔妃们的心思。 所以说有时候你拼尽全力的去努力，也未见的有结果，只是人不认命罢了。 第250章 选驸马 这个冬天很冷，雪也不少，一场接一场的。 等到了太后宫中摆宴过腊八，无眠才惊觉自己居然忙的有点过头。 她这一次怀孩子，远比当初怀着玉珠儿的时候要忙多了。不过除了时不时犯困以外，倒也没别的问题。 也是腊八这一日，无眠终于见着了许久没露面的贵妃和曲才人。 贵妃上了妆，不过看得出来气色不怎么好，人瘦了不少。 曲才人倒是还好，就是肚子挺大的，看着也累人。 是无眠自己叫她们十日请安一次，曲才人上回来请安，也有一个多月了。 这一回腊八的家宴上，陛下和太后提起了大公主的婚事。 他们属意的有两家，一家是卫国公府嫡长孙宋宁之。一家是晋阳侯范家嫡次子范阳。 两家都是爵位不错，家中男丁也都在朝为官，但是并不是什么实权人物。 不过卫国公的母亲可是先帝的姑母，也就是当今的姑祖母，虽然过世了，但是那可是正经的公主。 也就是说，卫国公的父亲老国公本人就是个驸马。只是他也能干，后来是凭着本事封了公爵，年轻时候还上过战场。 就是儿子们不太行，官场上混的都不怎么样。如今这个宋宁之都是第四代了。 这两家都不是贵妃看好的人选，这时候她轻轻蹙眉，还是想着怎么说话。 贵妃最看好的人选是户部谢尚书家的第三子，以及羽林卫指挥使宋延的儿子。 “大公主年岁倒是还小，妾就这一个女儿，为她万般打算也是应该的。妾也舍不得她。”贵妃道。 “如今看好，也未必就如今成婚，你不必担心。”英琼楼道。 “是啊，这生了女儿的心我也能懂你。”无眠道：“将来等我的玉珠儿要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我也舍不得。必须得好好看好人家才行。” “玉珠儿和玉奴儿都是公主，皇帝亲闺女，不管是嫁给谁，都受不了委屈。”太后道。 “太后娘娘说的是，只是做娘的心就是这样，也是妾的不是。”贵妃笑了笑。 太后没有对她这个话有太多反应，她也没有过女儿。 “说起来，妾记得还在东宫的时候，宋延的两个孩子都来过。他那次子跟大公主差不多大，打小看着就精神，听说读书也读的不错。”贵妃笑道。 英琼楼点头：“确实不错。” “再有妾表姑母家也有个孩子不错。” “嗯，朕会考虑，家宴过后再说吧。”英琼楼又点头。 贵妃只好打住话头。 贤妃似笑非笑的看了贵妃一眼，嘴里说着疼女儿，心里可不知道怎么盘算呢。 无眠反正女儿还小，就这么听着看着，一点也不着急。 等从颐宁宫回来，正是上午。 腊八就过早上，所以是一早起的家宴。 无眠换了衣裳，就等着宗亲们过来说话。这一天总要下午才有空闲。 更衣的时候临水道：“贵妃娘娘真敢想，那宋大人可是羽林卫指挥使。” 那算武将了，何况是守卫皇宫的人。 宋延还是陛下曾经的伴读，最信任的臣子之一。 这样的人需要叫儿子尚主么？何况还是贵妃的公主。 “要是没有六皇子，或许能成，如今不必想，陛下没反驳也是给她面子。”无眠道。 “是啊，贵妃这心思也是一点都不藏着。”临水道。 “你明日出宫去见见赵冬时，我记得咱们家跟那卫国公府上还有点交情？陛下看好他们，这事得知会一声。” “是。”临水应了。 临水只当娘娘不愿意叫大公主跟卫国公府结亲。 无眠想的却是，赵家当初没出皇后的时候，是实实在在的破落了。 又因为祖母脸上都是天花痘疤不爱出门，有时候需要出门交际了，钱氏打头。钱氏出身低，行事难免不妥帖。 卫国公的夫人秦氏对钱氏还挺好，不管人家内心怎么想的，反正是替钱氏圆场，也帮她解围。 无眠那时候跟着母亲出去的时候也少，可有限的几次也记得这个漂亮温和的卫国公夫人。 如今她的孙子都要说亲了…… 别的不说，卫国公府也不需要尚主，公主性子好也罢了，就大公主那冤家，跟谁成婚谁倒霉。 能提醒一句就提醒一句，现在陛下也没定下，正好来得及。 碎红轩里，现在大公主和六皇子也搬回来了。 贵妃卸了钗环也累坏了。 本来她这里也应该有客人，可她实在是累了，所以也就不接待人了。她的朝阳殿还不能住人呢，碎红轩摆不开，人也怀着孩子没精神。 此时她跟大公主坐着，大公主有些羞涩，说起婚事来，毕竟还是不好意思的。 只是看着贵妃的脸色不好，她渐渐收起了心思：“母妃，是哪里不好？这两家都不好吗？” 贵妃叹气，单纯说婚嫁自然没什么不好的。 年岁相当，门第不低。 但是家中并无多少实权。 这时候没有尚主之后就不能做官的说法，可指望着尚主后才上进毕竟差多了，不如一开始就好。 何况，贵妃也确实需要从大公主的婚姻中获取一些好处。 大公主可是陛下的长女，她的婚事贵妃一向是想的不少的。 眼下看陛下的意思，只怕是不能叫她如愿了。 “不是不好，你不懂。”贵妃叹气，摸摸女儿的鬓发：“只是可惜你六弟还小，你们姐弟两个，日后总要互相扶持才是啊。” 大公主点头：“我知道，以后不管怎么说，我肯定会帮着六弟的。” 卫国公府嫡长孙屋里人有孕堕胎的消息没几日就那么隐隐约约的传出来了。 这事特别的隐晦，没有人直接说，也没直接的证据。 但是确实又有这么一回事，又不曾找太医，那就要买药。 这年头买堕胎的药可不常见。 于是等这个消息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他的理解就是宋家知道了陛下有意选了他家子弟尚主，所以火速处理了宋宁之的房里人。 宋宁之今年十五，有通房并不算什么稀奇事，但是叫通房怀孕在娶妻之前，那就很不合适了。 第251章 情与爱 至少在陛下这里，他就已经失去了尚主的资格。 没了卫国公府，还有别人。但是贵妃看好的几家陛下都不会成全她。 与此同时，无眠手里拿着一本册子。 “这里头都是十三岁到十五岁的秀女名单，娘娘看一看。” 无眠点头翻了翻，这里头留下来的，多半是给大皇子，以及先帝皇子，宗亲里的小公子们了。 英琼楼应该不至于这么丧病的留这么小的姑娘。 她们如果选定了成为皇子宗亲的人，也不会这么早就送去，如果是那些特别小的，会在宫里养一年半载的。 果然，粗粗扫过，这里的姑娘们都是家世不错，但是家里没实权。 大概看过后就递给了杜康：“如今看也没用，我大概有数了。你叫他们趁早把芳华殿收拾出来，年后二三月里，秀女就可以进宫了。还有何处的住处，该打扫也打扫出来。” “是，娘娘放心，奴婢都省得。”杜康应道。 “娘娘，勤妃娘娘来请安了。”外头小丫头道。 无眠就点头叫杜康出去：“请进来吧。” 勤妃进来给无眠请安后落座：“娘娘看着气色不错呢。” “还行，大冷天的，你怎么来了？” “想着也几日没见娘娘了，特地来请个安，跟娘娘说说话。”勤妃笑道。 “你有心了。” “妾还有什么用处呢……”勤妃摇头苦笑。 两个人闲话了几句后，勤妃才说起今日想说的：“瞧着这些时候，容妃是不肯去瞧贵妃了，自打上回贵妃出事，这也过了这么些时候了，硬是没见她去几次。期初我还没注意，后来我那的丫头跟我说，她只去过一次。这可太稀奇了，以前她不嫌远，一天去两次都可能，如今倒是不去了？” 这事无眠这边的也早就注意到了。 “她也是妃位上的人，去不去，不耽误过日子，或许是想开了。”无眠道。 “也是，以前 她也太殷勤了些。” “人嘛，一时和一时的想法不一样也是有的，后宫里的人，我不指望都和睦，大家面上过得去，见面能有个笑脸就很好了。” “娘娘说的是，要想全都和睦，那太难了。”勤妃也感慨。 她坐了一会，快走的时候，无眠提了一句：“周才人这些日子不能出门，你可知她病的很厉害？” 勤妃只是摇摇头，叹口气，什么都没说。 只不过，出了凤仪宫后，她驻足良久，没有往右边走，却往左边去了。 含凉殿就在凤仪宫的西侧，而勤妃的含翠殿，是要往东北方向去的。 含凉殿已经许久没有客登门了。 想要磋磨她的人也不会来这里找她，有的是法子下手，何苦来招眼？ 所以含凉殿的人见了勤妃，可谓惶恐至极。 可妃位娘娘来看才人，谁又敢拦着？ 只能一边赶紧将人迎进来，一边又赶紧进去通报。 周才人听着说是勤妃来了，都半晌没回神。 她根本起不来，只能叫人将人请进来，不请进来又如何，她自己还不是会进来。 勤妃进来，周才人连请安都不想说，随意吧。 殿中气味不太好，因为太冷了，用不起那么好的炭，如果还要开窗放风，保暖就不能保证。 一个久病的人，大冬天的屋子里，气味能多好呢？ 勤妃坐在了一边的绣墩上，看着床榻上的人。 周才人穿着一身桃红的棉衣，人瘦的一把，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她分明也还年轻，可如今看着竟也是老气横秋的样子。 曾经甜美可人的容貌也只剩下了三分。 “勤妃娘娘今日纡尊降贵的来我这侧殿，是专门来奚落的不成？”周才人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喘息，是一种特别令人不舒服的声音。 “奚落你？”勤妃嗤笑：“如今还用奚落你？你还不够惨吗？” 豆蔻上前跪下：“勤妃娘娘恕罪，我们才人病中，说话不周全，求娘娘别见怪。” “你退下！”周才人紧张道。 勤妃看着轻轻摇头：“你身边的人倒是忠心，难为了她。” 勤妃摆手：“你们都出去，我跟周才人说几句话，放心，我不是来打她杀她的。” 豆蔻不肯，还是周才人叫她出去她才出去。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勤妃又笑了：“什么时候，我也能跟你单独说句话了？” “你想说什么？”周才人无力的躺回去，正是规矩也不想管了。 “我只是想问你，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我从来就没有害过你，是你一直纠缠不休。我当年盛宠，也并非有意与谁过不去，只因我得宠就得罪了所有人，我有什么好后悔的？”周才人冷笑。 “不，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想问你，你费尽心机却落得这个下场，你后悔吗？”勤妃道。 周才人扭头看着她：“我如今病入膏肓，脑子都坏了想不了许多事了，你就直说吧，你究竟想说什么呢？” 勤妃深吸一口气摇摇头笑了：“我也不知道想说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不该这样。”诚然，她以前从来就看不惯周氏得意洋洋高高在上。 可是今日看着她这样，她也没觉得多高兴。 哪怕当年丧女之痛的时候，也想过周氏落得如今下场，可她真的到了这个下场……她看着，只觉得冷。 “那我该怎么样呢？位份没了，孩子没了，陛下的宠爱没了……” “你就为那些活着吗？”这话勤妃说出口后觉得不对。 可不就是为那些活着吗，可是没了那些就不活了吗？ 她自己也理不清楚，只是觉得女人不能没了那些就去死呀！ “你我同一年进宫，皇后娘娘也是那一年进宫。要说失意，你我也好，皇后娘娘也好，都有过吧？就只有你，一蹶不振。” 勤妃站起来：“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想说什么，只有一句话，你要是听得进去也好，听不进去只当我没说。” 她深深注视着周才人：“男人的情与爱，怕是从来就维持不了一辈子。何况，他也未必对你有情有爱。” 第252章 定亲 周才人没说话，只是一双眼死死盯着勤妃。 勤妃本来要走了，但是这会子又补了一句：“人死万事休，闭眼容易，只是爹娘生养了一回，不该这么糟蹋。” 出了含凉殿，勤妃的丫头云儿叹气：“娘娘何苦管她。” “烂好心吧。”勤妃深吸气在原地站了一会，仰头看着不怎么明亮的天。 吸进嘴里的气也冷的人心肺都疼。 “刚进宫那会子，都在一处住着，那时候还没选定谁能留下。她爱说爱笑，长得漂亮，姑姑嬷嬷都护着她。那时候虽说也不熟悉，但是我总记得。正是春日里，她穿着粉红的裙子，在御花园里摘一朵花。那时候我们还是秀女，不敢乱走，只是姑姑和嬷嬷圈定了一处，我们就逛逛。这样就过去了八年多而已……” 云儿也就不说话了，是啊，也就八年而已。 “回吧，我好心也就到这里了。”勤妃摇摇头转身道。 周才人这边，豆蔻急切进来：“没事吧您？她没说什么吧？” 周才人拉住她的手：“没事，别担心，她也没坏心。” “那她这么来做什么来了？”以前是自家才人在上，如今可大不同了。 “没什么，她来点我来了。我啊……我最对不住芍药。”周才人深深叹口气：“没事，别担心，会好的。” 无眠知道勤妃去了一趟含凉殿，什么都没问。 钱氏进宫来见她的时候，瞧着精神好得很。 无眠再度有孕家里都很高兴，无他，都盼着她生皇子呢。 “娘娘看起来精神不错，可进的香吗？睡得踏实吗？” “很香，睡得也好。”无眠微笑摸摸肚子：“都很乖。” “那就好，不遭罪。”钱氏就想听见这个呢。 “前日里，卫国公夫人特特的给我送来了几盆养的极好的绿梅，我看着极好，有心给你送来的，结果你四弟拦住了，说叫我养着。还说我跟娘娘一说，娘娘就知道了。”钱氏道。 无眠笑着点头：“是，这事四弟做的很对。” “说起来，卫国公府上……闹出些不好听的事，她送东西来，莫不是也有别的意思吗？”钱氏皱眉。 “大家都交好的意思吧，我记得这位秦夫人是个极不错的人，母亲放心交往就是了。”钱氏单纯，不懂这些事儿，赵冬时肯定是什么都没跟她说。 既然女儿这么说了，那钱氏也不担心了。 虽然她也觉得秦氏好，可如果说她要是有什么图谋要麻烦自己女儿，那她就不高兴了。 正常交往的话，那互帮互助的就正常。 “还有就是你二叔家的五丫头，家里听了你传话，就不送她选秀了。原本也没必要，咱们家的门第如今也不低，想找个好女婿不费劲。选秀别的不说，进宫住就算是你照顾她，那也累得慌。” “既然这样，我会给她留心一个合适的门第。”不管二叔二婶有没有别的盘算都没关系，长房三个嫡子呢，怎么也压住二房的人了。 “五丫头和六丫头倒是懂事，时常来陪我说话。她们嫁得好也是好事。” 二房三个女儿，四姑娘已经出嫁了，沾无眠的光，嫁的不错。 “母亲放心，我知道，改日也可以叫她们进宫给我请安。”也是抬身价的意思。 钱氏倒是犹豫：“虽说给皇后娘娘请安是没错，可毕竟都是大姑娘了，万一遇见了陛下就不合适了。真要来，到时候我带她们进来就是。” 无眠点头应下，对钱氏这份维护还是受用的。 自然留了钱氏用膳，皇帝也特别叫人关照送了菜。 这是正经的岳母，虽然皇帝肯定不需要对她如何客气，但是面子上是要给足的。 等送走了钱氏，玉珠儿还念叨呢：“外祖母。” “嗯，你外祖母性子是真的和软。”无眠自己平时装样子的时候，没少借鉴钱氏。 玉珠儿在心里理解，外祖母是娘亲的娘亲，于是问：“为什么外祖母不住在咱们家啊？” “外祖母有自己家啊，家里还有你曾外祖父，曾外祖母，你外祖父。你的舅舅们，舅妈们，表姐表哥表弟表妹们。” 玉珠儿已经晕掉了，好多人。 “等你大了，就可以去你外祖母家里玩了。” 玉珠儿点点头，倒也没多期待，主要是感觉好远的样子，小丫头还是会害怕的。 晚上英琼楼来了，玉珠儿就坐在他腿上跟他说外祖母。 英琼楼应她的话：“等你大了，可以去看看。” “小白也能去吗？” 英琼楼…… “你想带它就可以去。” “再过几年，送你去宫学念书，你也带着你的小白。”无眠道。 “嗯！”玉珠儿点头，很开心的样子。 公主们不去宫学，不过也没规矩说不许去。 既然无眠说了，那到时候就去吧。 也不是说公主们不读书，她们也读书的，只不过是专门的女官教导。 其实以前也有公主会去宫学，不过不是全部去。 但是先帝一朝没有特别宠爱的公主，所以也没人去。 到了如今，上面读书的公主也就是大公主和二公主，三公主都还没启蒙呢，所以宫学这件事也没人提起。 “到时候给玉珠儿找几个伴读。”英琼楼道。 “可以叫其他公主都去读书吧？”无眠问：“还是宗室里的女孩子，如果愿意，也可以一起念书。” “嗯，这事简单，明年就可以开始。”估摸着一家也就送一个女孩子进来。 也无所谓，能陪着玉珠儿玩也不错。 “距离过年也没多少日子了，年后叫晋阳侯家中女眷进来说说话吧。”英琼楼道。 “定了吗？” “嗯，人我见过了，还不错。”英琼楼道。 对他来说，家世都不是很重要，人合适就行了。家世不行可以提起来啊，反正尚主后也给爵位。 “既如此，那不如年前就把旨意发了，过年的时候也好添上几个座位不是更好么？”无眠道。 “嗯，也使得。”英琼楼点头：“那就添上他们家。” “要恭喜陛下了。”无眠笑道。 第253章 脚滑 “也只是定下，婚事不急，过两年再说。”年后大公主十五，急什么出嫁呢，等她十七八也不迟。 “我早先也预备了些大公主的嫁妆，要是日子不急更好，我也有充足的时间准备。不怕陛下笑话，前些年我没想到这些事。”无眠微笑：“说起来，我刚进宫那一年，比大公主如今可大不了几岁。” “你做的很好，自有殿中省的人负责，你这里想给什么，开一个单子给他们就是了。你只需从小攒着给咱们玉珠儿的嫁妆就好。”英琼楼拉住她的手，想想当年的她，印象都好像不清晰了。 “你这个母后做的很好，不必妄自菲薄。” “叫陛下这么夸，我就不紧张了。”无眠轻叹：“只是操持儿女婚事，到底也是头一遭，陛下说说，我自己生的玉珠儿才多大，就前两年，我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英琼楼没再说话，只是握住她的手又紧了紧。 多的是女人总想在夫君面前表现自己十足的能干，什么都能游刃有余。 尤其是这些婚丧嫁娶的事上，最好是叫人觉得你一点都不担心，非常能干。 何苦来？ 自然是要做好的，做到宗亲说不出错，做到朝中看不出错，做到太后也满意。 但是在皇帝这里，也可以叫他知道自己的不容易。 有的时候啊，太能干不见得是好事。 你完美的做完了一件事，也不过是你分内之事。 时间久了，谁记得你的好？ 次日里圣旨就下来了，大公主的驸马就选定了晋阳侯府嫡次子范阳。 范阳与大公主同岁，所以婚期晚几年也不算什么。 暂时并未定下婚期，只是定下了人。 当日，晋阳侯府的人就要进宫来谢恩。 无眠一早就叫人将贵妃叫来了，即便是她的女婿，晋阳侯府的人也不能单独去贵妃那拜见。 至少如今是不能的。 凤仪宫里，晋阳侯夫人张氏带着她的次子范阳谢恩拜见，此时晋阳侯正在太极宫中呢。 “快免礼，赐座。”无眠笑着道。 “这就是那孩子？近前几步来我看看。” 范阳忙起身走过去几步。 “这个头倒是高，岁数还小，还要长高。这孩子好相貌。”无眠笑着夸：“可读书？” “回皇后娘娘，臣子读书，只是天生愚笨，读了多年，也没学会多少。”范阳低头。 “就是读了一辈子的大儒也不敢说自己学会了多少，慢慢读，天天读，总归是有好处的。”无眠笑道。 “娘娘说的是，回去就监督他好好念书。”张氏道。 “嗯，坐下说话。” 无眠转头看贵妃：“我看着这孩子极好，与咱们玉奴儿相配。别的不说，只说这样子，再过两年就是一个玉树临风的俊朗公子了。” “娘娘说的是，妾瞧着这孩子确实不错。”都定下来了，她还能说什么？ 不过确实，范阳这个孩子是周正，范家家风也是好的。 贵妃支撑不了多久，不过也不会留晋阳侯府的人多久，等他们走了，贵妃也就告退了。 回到碎红轩就有些支撑不住。 大公主扶着她躺下去。 “人我见了，还不错，婚事已经定下，过年的时候你也能见着人了。”如今没有严苛的不许婚前相见。 大公主有点不好意思的应了一声。 大公主的婚事定下来，卫国公府也是彻底放心了。 他们家如今就只恨皇后娘娘没有嫡亲的妹子，不然顺势就把婚事定了多好？ 好在这年代，男子风流也不是个大事，过个两三年再给宋宁之提亲，也一样不耽误娶。 因为大公主婚事定了，最近进宫来看望的人就多，无眠这里也接待了不少人。 虽然婚期还远着，但是第一时间来送礼的人不少。 就这么一路热闹到了年底，眼瞅着要过年了，曲才人忽然早产。 起因是她脚滑了一下，其实也没摔多狠，就是踩空了然后摔坐在了台阶上，奈何肚子太大了，直接颠了一下，这就给颠的要生了。 正是除夕，无眠正要去太极宫中，今日宗亲都进来了。 金波赶着来传话：“娘娘，日照阁里，曲才人发动了。” 无眠头大：“叫人赶紧去吧，太医，稳婆，都预备着呢。” 一般孕妇七个月开始就都预备着了，预防的就是早产。 不可能因为一个才人生孩子耽误过年的事，无眠也只是叫人去看，她该怎么办事还怎么办事。 因为正在下雪，所以也不做步辇了，传来的是暖轿，一路摇晃着往太极宫中去。 下轿的时候无眠跟飞絮说道：“她应该是正月底二月初生对不对？” “是，之前太医是这么预计的，这一摔早了个把月呢。” 无眠点点头：“希望她顺利吧。” 赶得好日子，别看这时候生下孩子好像生辰好，可整个宫里都在忙，要是顾不上呢？ 好在无眠安排的好，日照阁里倒是没乱，只是曲才人自己很是紧张，毕竟早产了，她疼的异常，生产嬷嬷们着急，可这情形，只怕距离生还早着呢。 这事眼下知道的人还不多，曲才人不来太极宫，无眠只是替她说了一声她有些不适。 虽然一个才人有孕就敢不来年宴这肯定是猖狂了，不过既然是皇后说了，那也没人追究。 直到年宴散了，无眠已经没一点力气了。 客人也出宫了，外头烟花漫天的时候，无眠才跟英琼楼说了曲才人是早产了的事。 英琼楼听见早产就皱眉头，在他心里这属于没福气。 欣充媛生的三公主五公主都是早产，三公主没事，如今跟其他孩子一样的看不出来。但是五公主渐渐就显出了体弱。 曲才人这还是意外早产，还不知道什情形呢。 “大过年的，也不好罚下面人。我叫金波去看了，应该有了结果了。” 金波也早就在太极宫这边候着了。 “不必管这么多了，派人看着就好。不早了，你还怀着身子，明早还要祭祖，大拜，这些琐事过后再说吧。”英琼楼起身：“走，陪你回去。” 第254章 新生 曲才人疼的厉害。 生孩子这事也分人，有的人没怎么疼就生出来了，有的人时间是长，可感受到的不是疼。 但是到了曲才人这里，她就是觉得疼。 陛下和皇后都派人来看她了，不过这日子，陛下和皇后都不可能亲自来。 皇城内外，放炮的声音接连不断，着实是个喜庆日子。 只是曲才人疼的根本就顾不上听。 直到后半夜，众人都起来，预备着去太庙了，她还是没能生出来。 生产嬷嬷们也急，但是也没法子。宫口不开，曲才人毕竟是头一胎，又要早产，真是凑齐了。 另一头，无眠和英琼楼正在太庙行礼。 跪拜过后，就是皇帝的祷词。 难得今日天气还行，虽然也不是大太阳，好歹比昨日下雪强点。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众人正要从太庙回转的时候，终于有人赶来报喜。 “奴婢给陛下，皇后娘娘道喜，八皇子降生，母子平安。” 众人不管内心什么感想，面上都要第一时间恭喜陛下和娘娘。 “好，八皇子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无眠笑道：“赏曲才人。” 说罢转头看皇帝：“今日正是大年初一，这孩子来的也及时，妾身请陛下的旨意，就叫曲才人晋到婕妤位上，在给她一个封号如何？” “好，皇后对她们最是和善，皇后这么说，自然是应该的。就晋曲才人为婕妤，叫殿中省拟定一个封号给她。” 众人自然又是夸皇后的。 换做平日，生了孩子晋一级是应该的，赶上这过年的好日子，晋位两级不说，还得了封号，多叫人羡慕呀。 这一日不比平时，无眠根本没空说别的。 从太庙回来，等着给她拜年请安的人多的是。 她也还得应付太后，反正一整日不得空。 倒是嫔妃们，位分低的下午就可以歇会了。 飞仙殿里，郑才人正高兴呢，得了不少赏赐。 同住的宋良仪过来跟她说话。 “姐姐乐呵什么呢？” “你不乐呵？年节下，得的东西多，我就高兴。”郑才人道。 “瞧人家曲婕妤，那才得了好的呢。咱们这点赏赐，高兴什么呀。”宋良仪哼了一下。 宋良仪的样貌极好，就是这一届秀女里极其出挑的人了。 一个她一个孙宝林，都是这样漂亮的，偏都不得宠。 孙宝林还有别的缘故，宋良仪纯属就是运气问题。 “我没那本事，伺候陛下也有，没怀上啊。更没那本事把孩子生在年初一。”郑才人心大。 “你说这个，皇后娘娘一向是最大度大方不过的，就给她婕妤了？给了婕妤也不算，还给封号，这可是皇子呀，生在年初一……你说要是皇后娘娘这一胎不是皇子，那就还得等几年，皇后娘娘就不怕……”宋良仪小声道。 郑才人哼了一下：“别跟我说这个，我可不懂，你不歇会去啊？我可要睡一觉了，晚上还有大宴会，你不累啊？” 宋良仪起身：“你不懂，你就爱装。我回去了，你快睡会，半夜睡半夜起的。” 宋良仪走了，郑才人的丫头笑道：“宋良仪也没别的心思。” “这不要紧，有些话不说最好，我这个人嘴不牢，没听过就算了，听过了难免哪天跟人说话就带出去了。” 丫头失笑，自家才人还挺知道自己的毛病的。 郑才人心里想皇后娘娘这么做可一点毛病也没有。 拦着，打压着一时看是好，可压得住吗？ 今日当着这么多人，大大方方的给晋位，给封号，把人捧起来。 甭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谁不说一声大气？ 皇后娘娘只要生下皇子，别的皇子都比不上。 如果说皇后娘娘这一胎不是皇子，那一个被捧起来的八皇子都不够其他人拆的。 “依我说啊，最好是盼着娘娘生皇子。”要不然，曲婕妤母子不见得就好过。 “才人说的是，皇后娘娘好，后宫才好。她们看不懂这个。”丫头含笑。 “或许是我没本事吧，也不得宠，也没孩子，也爬不上去。就这样我只觉得其实帝后和睦，对于后宫来说是最好的。但是想想，她们那些个有出息的，都想更进一步也能理解。”郑才人说着就打哈欠：“不管她们，快，我得睡一会，也睡不久。” 丫头笑着伺候她进了里头。 过年期间，宴会一场接一场，大小宴会皇后都不可以缺席。 英琼楼倒是说了，叫皇后量力而行。 无眠也没勉强，她是真的觉得可以坚持。 要说真的不想去，那不管是哪一场都不想去，但是不能这么做。 无眠不能，贵妃倒是能。 其实她这个位份上也不该这么缺席，奈何她是真的撑不住。这一胎一开始就怀的极其不安稳，之前又见了红，哪里撑得住过年这么劳累。 所以初二就躺了。 她可一点都不想躺下，她还想趁着过年与各方多交流呢，无奈，这身子这样了，不由她。再折腾非得小产了不可。 差不多的月份，她看着皇后的身子就觉得烦。 皇后怎么就看着精神呢？ 真精神假精神不好说，反正皇后是都熬下来了。 等到了终于不那么忙的时候，已经是初六。 曲婕妤的封号也下来了，是一个恪字。如今该叫恪婕妤了。 不管是不是好听，至少这个字意思还行。 这几日也叫人查过了，也没人对她下手，确实是她当时自己脚滑了一下。 贴身伺候的记着一顿板子就是了。 好在这孩子是没什么事，她本人也精神还可以。 这件事就算是暂时过了，等出了正月，伺候的人挨了板子就行了。 十五之前，无眠也不得闲。 每日都有人进宫拜见，宗亲，朝臣家眷，有资格进宫的，都得给皇后娘娘请个安。 当然皇后不是谁都要见，但是也得把日程排满了。 不过这就比较轻松了，坐着说说话的事。也就上午，下午就可以休息。 初八的时候英琼楼来凤仪宫，他也是一样，每天见不完的人。 正是午后，无眠还在休息，陛下过来的早了点。 第255章 盛世太平 他进了内室看着睡着的皇后，见她面色还算红润，就走出来。 “这几日你们娘娘累坏了，膳食进的如何？” “回陛下，娘娘胃口还算好，只是睡得不足。”临水道。 “嗯，去叫太医来给皇后请个平安脉吧。”英琼楼道。 临水应了，虽然正常明天太医就该来了，但是既然陛下好意，她自然不会说。 无眠睡醒的时候就听着外间有人说话，细听是英琼楼和玉珠儿。 坐起身的时候想起来，四皇子也在她这：“四皇子呢？” “都在外间呢，娘娘慢些起。”雁鸣扶着她，怕她骤然起来头晕什么的。 听着她的动静，玉珠儿就从父皇腿上出溜下地，跑进了内室：“娘亲，娘亲您舒服了没有？李太医来啦！” 她已经认识李太医了，李太医就是看病的，娘亲要经常见李太医。 “娘没什么事啊，你跟父皇说什么呢？”无眠先出来见英琼楼，她睡的时候钗环卸了，但是头发没全拆。 “请陛下安。” “多礼，感觉怎么样？” 她穿的不厚，英琼楼看着她的肚子，是有了凸起的。 不过不太明显，这个孩子是五月底六月初生，所以月份还是不大。 “就是有点累，没什么。”无眠也不急着去整理头发坐下来：“太医来了？” “嗯。”英琼楼说着对着外头抬手。 吕忠就叫李太医进来。 太医给众人请安后给皇后请脉，结论也差不多就是皇后有些累着了。 得了这话，英琼楼就放心了。 “你先前是不是说过，你叔父的女儿要择亲？朕这里有个合适的人。” “这点小事陛下还记得呢？我想着等过了十五我就给她选。”无眠笑道。 “可惜不是你嫡亲的妹妹，到底是差一点。不过也是你家的人，是你的堂妹。”英琼楼道：“岭州刺史陶谦有一子，排行第七，年岁合适。等二三月里，他进京述职，就会把人带来。那也是他的嫡子。” 陶谦一共八个儿子，长子次子七子都是嫡出，奈何早年夭折的孩子多，长子次子都没立住。 这个七子就是唯一嫡子了。 “陶谦，此番回京是不是就要留下来了？也算是封疆大吏了，这样的门第，赵家是否高攀了？”无眠问。 “什么高攀，你家里是国公府，高攀也是他们高攀了。只是可惜，到底不是你嫡亲的妹子。你幼妹如今多大？” “九岁，确实还小。”说的是无眠的庶妹，排行第七的姑娘。 “嗯，过几年再说吧。你弟弟的婚事，等选秀过后再说。”英琼楼道。 “多谢陛下，这些事陛下不必太过费心，选个门第相当的就是了，他也不是什么好的，前些年糊涂得很，纵然如今有些长进了，也怕他故态复萌。”无眠摇摇头。 “你时常敲打他便是了。不必担心，有你在，你家里就不会乱。”英琼楼道。 无眠对他一笑，靠过去：“你就不怕我恃宠生娇？” “恃什么生娇？”英琼楼问。 他这问的，就跟真的没听清楚一样。 无眠才不会再说一遍，只是歪头看两个小孩在榻上玩积木，积木自然是无眠叫人去做的。 俩娃正拼房子呢，两只狗还给咬着木头递过去。 这木头也是好，黄花梨的，打磨的光滑，一颗颗木头都沉甸甸。 “你要是喜欢，就叫他过来。你是皇后，膝下多几个孩子也是好事，这也是他们的福气。”英琼楼道。 “哪个孩子不是做娘的心头肉？这孩子确实不错，不过我没这个心思。” 英琼楼就不说话了，他只是觉得无眠有时候吧，想法有点跟常人不一样。 事实上，如果是皇后想要养育嫔妃的儿子，除非是位份很高的女子她们或许会不愿意。 但是一般的嫔妃应该是巴不得。 如果换来儿女们一生的尊贵，眼下离开了孩子她们不会太伤心的。 何况无眠是那种不会养育了别人孩子就伤害别人的人。 只要她说一句愿意，只怕后宫里多的是愿意把孩子送来的人。 但是这方面，无眠特别奇怪。她总是更看重情谊。 倒也没什么，就是太过心软了些。日后还是要多留心她。 一眨眼到了元宵节，今年陛下传话要大办。 入夜，陛下带着皇后娘娘与众位皇子公主都在城楼上亮相，下面跪倒了一片百姓。 陛下与皇后娘娘传了旨意，撒了吉祥钱。 就是铜钱用红带子绑着洒出去，捡到几个算几个，主要是个寓意好。 无眠还叫自己人跟去撒了福袋子，说的是为天下所有老人小孩祈福。 福袋子里也是铜钱，偶尔混着一颗两颗金银花生。 各位皇子公主们也都有些东西撒出去。 嫔妃们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无眠看着远处城中的灯火，笑道：“陛下，妾身要恭喜陛下。” “嗯？怎么？” “陛下是明君，自登基以来勤政爱民，宵衣旰食，为我大胤天下百姓兢兢业业，才有今日辉煌气象。陛下瞧，远处那些灯火，每一点，都是我大胤的繁花热闹。陛下看如此盛景，岂不高兴？”无眠笑着道。 “哈哈哈哈！”英琼楼扶着无眠起身：“你一向不爱说些阿谀之语，如今说来，必然是真的。朕，只是做了一个皇帝该做的事。你也做了一个皇后该做的事，你也做的很好。这天下女子，当以你为榜样。” “陛下英明神武，福泽天下，皇后娘娘仁心热德，母仪天下。臣等有幸得遇如此明主，三生有幸啊。”跟随的臣子及其家眷此时都行礼下跪：“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城楼下的人也都下跪山呼万岁。 无眠想，无怪皇子都想做皇帝，谁能在这样的时候不激动呢？ “朕遇你们，也是朕的福气。都起来吧，今日上元，咱们君臣不必如此客气。”英琼楼抬手。 城楼上也就大半个时辰，该做的做了，就该回宫。 还在太极宫，随着歌舞，这一夜的大宴开始。 第256章 选秀伊始 也不知道是听着好话激动了，还是怎么，今日一反常态，英琼楼第一个举杯先敬了皇后。 “来，皇后，朕敬你一杯。” 无眠端着酒杯站起来：“妾身与陛下是夫妻，怎说陛下敬妾身？是妾身与陛下同饮此杯。” “好，那就与皇后同饮此杯。”英琼楼含笑。 无眠喝的当然不是酒，只是玫瑰蜜露。 有大臣起身：“臣等敬陛下皇后娘娘，帝后和睦，乃我大胤江山社稷之福，臣等感动不已啊。” 英琼楼和无眠就笑着接受了他们的敬酒。 自然有人心情微妙，嫔妃们一大半都是接受的，也只有那么几个心里不服气。 可对于大皇子来说，今日的场景看在他的眼里简直是刺眼。 因为他的记忆中从未看见过自己的母后与父皇有过这样的时候。 如今所有人都在夸赵皇后，夸她仁善，夸她宽和，夸她孝顺，勤勉，夸她慈爱…… 没有人记得沈皇后了，沈皇后还有没有机会进太庙？她可是父皇的元后啊！ 后头，他就一直挂着笑，就这么应付着。 也要敬酒，也要说吉祥话，也要跟别人寒暄。 等到大宴结束，外头开始放烟火，才恍然回神。 父皇说过，今年，就要给他建府了。 他才惊觉，回宫已经几年了，最多两三年，他就要出宫住了。 回到了凤仪宫的无眠，简直是瘫在了外间榻上。 就连发饰都是瘫着被照花她们摘了的。 英琼楼担忧：“叫太医来？” “不用，就是累的，陛下不累吗？” 英琼楼当然也累，一早起就应付人，还出宫一趟，大宴上也要注意仪态，端着。 他的大礼服也很重，头上这个金冠都要把脖子压断，哪里会不累？ 只是他不说。 玉珠儿早就被抱回来休息了，可舍不得叫孩子这么熬着。 “去给陛下更衣吧。”无眠有气无力的。 她也被扶着起身脱了大礼服，将头发整个放下来，就放下来那一刻，就好像解开了什么封印，整个人的感觉会呼吸了。 今日实在是累了，累的连吃一口宵夜都没力气。等英琼楼回来，她已经睡过去了。 照花几个还在给她擦脸擦手，别的都顾不得了。 英琼楼道：“别挪动了，就在这里睡。”这里肯定没有内室暖和，但是地龙烧热一点，炉子多加几块炭就行了。 主要是如今这个月份，他不敢把她抱起来。 于是皇帝皇后就这么破天荒的外间睡了。 无眠的睡眠一向好，睡哪里反正都是自己宫中，没什么不一样。 这一觉，直接到了第二天的半上午，实在是饿醒了，要不然只怕还能睡。 陛下自然早就走了。 她睁眼诧异：“昨儿居然就这么睡了？” “是啊，娘娘饿了吧？您快起来洗漱一下，奴婢叫人摆膳吧，这会子，索性就早些摆上午膳如何？” 无眠点头，小厨房就开始火速准备去了。 吃过了这顿比较早的午膳，飞絮道：“付昭容照旧派人去了行宫。” 无眠嗯了一声：“不用管她。” 去几次也没用，行宫里的人早就找着生财之道了，不需要无眠多说一个字。 “还有个事儿，今儿早上，孙宝林去给林婕妤请安了，说了一会话，这会子已经走了。” “嗯。”无眠点头。 “这是要做什么？”临水皱眉。 “管她做什么，林婕妤或许看不出，但是她身边的人有数的。”孙宝林心大，可惜一开始就找错了人。 非要跟着付美人想捡便宜，如今混成这样，又想回头，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还有个事，贵妃的胎相怕是不大好，一早就叫了太医去。奴婢特地叫人打听了，虽说她瞒着，但是太医局还是漏出一句来，她开了保胎药。” 无眠点头：“累着了？” “许是，这一胎从头到尾就怀的很是不安稳，这么看，能不能足月生可难说。”飞絮道。 无眠想着欣充媛生了两个公主，两个都早产。 恪婕妤生了八皇子，也是早产。莫不是贵妃也要早产了？ “既然她要瞒着，就只当不知道吧。”少操心也没什么不好的。 元宵节过完后，无眠结结实实休息了几天。 今年大事还不少呢，先帝的皇子们建府，公主建府。 当今的大皇子大公主都要建府。 还有就是选秀，初选是二月就要开始了。 现在各地的秀女基本已经到了，要是二月还没来的，那就等于是错过了。 错过了也没事，不会因此获罪，就是白跑一趟。 每次选秀都难免有人会错过，并不稀奇。 如今初选也严格，首先一样，你不能有病。这一点，不管你是官宦人家的女儿，还是百姓家的女儿，都一样要检查。 姑姑和嬷嬷肯定也要检查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印记，疤痕，要是有疤痕，就得说明为什么。 不过要是疤痕明显的话，就算是落选。 检查身体肯定要脱衣裳，但是绝没有后世某朝那种变态屈辱的检查方式，要看是不是处子之身。 如今只需要太医们看过，身体健康就行了。 所以也就是默认，如果不是处子之身，或许被留下也会失宠，但是不会获罪。 说是初选，是对姑娘本人的初选，其实更早的还有对家庭的初选。 你不能冒名顶替，家中也不能有人犯罪。 虽说大多数都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也有一部分是地方小吏之类的家里的孩子。都是从地方上就开始排查了。 再然后，就是看品性，生活习惯。 就好比无眠的那个睡姿，其实就很容易被筛选出去。 当然也不一定，如果是上面一早就关照了要留下的人，那这种事就是个小事。 不是一定会被筛选出去，而是假如要五十个人，满足条件的比较多了，你这毛病就是毛病了。 什么口臭的，腋臭的，那是肯定要被筛选出去。 优秀的太多的话，就算你爱长痘都可能是个减分项。端看这一年秀女的资质怎么样了。 二月初一，凤仪宫请安。 恪婕妤跪在地上给无眠行了大礼。 第257章 开始 “好了，起来吧，你也刚出了月子。”无眠笑着抬手：“瞧着人还丰腴了些，更好看了。” “多谢娘娘，妾惊动了娘娘，实在是过意不去。万幸八皇子无事，不然妾这一身都是罪过了。”恪婕妤自己也吓死了，要不是孩子没事，还在年初一生出来，就她自己脚滑把孩子颠早产这一条，只怕晋位都没戏. “你们娘俩都有福，哪会有事？你满月摆酒也热闹热闹，我现在就不急着看孩子了，等暖和一些了，你再抱来我看。” “是，多谢娘娘。等三月里暖和了，妾就抱着他来给母后请安。” 今日贵妃没来，其余人倒是都在。 无眠打眼就瞧见郑才人正在用帕子掩住嘴巴打哈欠，看着就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郑才人，你这是没睡好？” “啊？”郑才人一惊下意识起身：“娘娘说什么？” 无眠…… “无事，我看你困倦，怎么了？身子不舒服？”无眠好笑。 “哎哟，妾糊涂了。下面人淘换来几本书，妾昨夜看的晚了些。”哪里是晚了些，鸡都叫了才睡。 无眠于是笑了，这是弄来了什么话本子吧？ 看小说看晚了，嗯，很正常。 “以后白天看，夜里光线不足，眼睛坏了就不好了。” “是，下回妾一定白天看。”郑才人心虚的想，那话本子吧，多少有点……好像不适合白天看呢。 “好了，美人以上的跟我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其他人就先回去吧。” 众人应了，无眠带着人去给太后请安。 恪婕妤又给太后行了大礼。也是辛苦，膝盖都跪青了。 无眠回去的时候，下面人送来了名册。 “娘娘，这几个，是殿中省那边特地送来，样貌出众的。” 无眠简单看了看：“吴中监有心了，听闻他母亲的生辰快到了吧？” “是，听着就在二月里。”杜康道。 “嗯，你替我提前送一份寿礼去，也告诉吴中监，照常办就是了。”好意无眠当然领了，但是她不需要在这里头动手脚。 人家提前送来名册，就是想提前跟她示好，如果她有想法，这些样貌出众的可能就进不来。 但是没必要，多进来几个漂亮的有什么不好呢？ 多养眼？ 宫中要都是五花八门的美人，陛下不是有福了么？ 杜康去见吴中监的时候，吴中监还问了一句：“娘娘没有别的话了？” 杜康直起腰板：“瞧大人说的，娘娘最是公正和善不过，自然是没别的话了。” 吴中监也只好应了，反正这位赵皇后，也着实不是凡人啊。 英琼楼倒是提前打了个招呼，几个年岁不大的姑娘他是要留下来的。给儿子，给弟弟。 恪婕妤的满月酒摆在了她自己的阁子里，按说以她如今的位份，可以换个大一点的住处了，但是现在天气还冷，暂时就不动，等开春再说。 晌午的时候英琼楼去过了她的阁子，与众人也算热闹了一番。 到了晚上，陛下就去了凤仪宫。 刚满月的人也不好侍寝，陛下不留也没什么好说的。 恪婕妤固然是失落，但是陛下去的是皇后宫中，她也没话说。 此时满月的八皇子已经不太能看出早产了，也胖乎乎的。 她抱了一会孩子，终究也只能是早些睡了。 先帝十皇子封了成王，十一皇子封了瑞王，十二皇子封了恒王。 选址建府的地方都已经妥了，只能地皮解冻，就可以动工。 二月中旬，陛下就下了旨意，三位亲王的婚事都定了，他们三个的未来妻子都是这一届的秀女，不过秀女们甚至还没进宫呢，就已经定下来嫁给几位亲王做了正妻，也是比较顺利。 无眠出了一点力，给小十二选的是清远候府千金，今年十三岁的卢氏。 他俩定是定了，婚事要两三年后再办。 至于大皇子的妻子人选，陛下一时还没圈定，他还在犹豫，并没有想好是不是马上叫他封王成婚。 二月下旬的时候，秀女们就住进了芳华殿，一时间宫中都好像忙起来了。 每每这个时候，宫中嫔妃也要看看秀女资质，拉拢的，防备的，总归是要看看虚实的。 中轩的日子定在花朝节。 这一日天气格外的好，就把选取的地点定在了御花园牡丹台。 上一回选秀，是熙和八年春，这一回已经是熙和十三年了。 一转眼，自己在这个地方，也已经这么多年了。 无眠坐在步辇上，看着御花园景色想。 她要先去太后那，迎太后一起去看。 出席殿选的，陛下，太后，皇后，贵妃，贤妃，容妃，勤妃，付昭容，张昭媛，宜修仪，欣充媛。 婕妤位置上的两个也可以去看看。 再往下也就一个李美人，顺带就去看看，其他人就没资格。 正是春暖花开，无眠并没有穿的太过隆重。 与太后一道到了牡丹台的时候，众人都已经在这里候着，只等着皇帝来。 英琼楼也很快就来了。 众人落座，英琼楼看着无眠的肚子笑了笑。 无眠的肚子如今可是很大了，哪怕衣裳宽敞，也明显看得出。 太后见他看，自己也看：“皇后这一胎有福气，我听说没吐没恶心？” “是，只是嗜睡了些，不过月份大了，反倒是好了。”嘴馋就不必说了。 “嗯，是有福。你也该生下个嫡子了，后宫子嗣再多，终究从你肚子里出来的才是正统。”太后倒是没有拉仇恨的意思，可这话也太拉仇恨了。 有皇子的几个嫔妃面色都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尤其是月份几乎与无眠一样的贵妃。 好在选秀马上就要开始了，这话题也就打住了。 比起上一次选秀，这一次无眠更坦然。 是真的从姑娘的相貌，家世，品性来断定，不管留下后对她是否有威胁。 威胁不到哪里去了。 她能这么想，其他人可不行，这一届着实有那么几个长得好的。嫔妃们如今就不容易获宠，这要是再来几个能打的，真的不好混。 【我这里在下碎冰冰，就离谱……】 第258章 刷个声望 “这苏姑娘生的可真是花容月貌啊，如此这般的样貌，着实难得。”贵妃看下面一个姑娘的脸，转头跟无眠道。 太出众了，她不提起别人也看得见，所以何不提起？ “嗯，是不错。”无眠转头去看太后：“母后看呢？这册子上也有这姑娘的记录，还是个心灵手巧的。” 太后却皱眉。 太后沉吟了一会之后道：“皇帝，秀女入宫为嫔妃是为了开枝散叶。这容貌上自然不能不好。可太过艳丽妖娆，便不是什么好事。难免生出许多事端，倒是另后宫不和。先前李氏折腾出来许多风波，哀家是敬谢不敏。此女并无什么不好的地方，只是哀家想着，倒是不必叫她进宫了。” 那苏氏当即脸就白了，得了太后这种话，进宫不说，她还怎么嫁人？ 英琼楼无所谓，这苏氏确实美，说句绝色也不为过。 但是他也没什么据为己有的想法。 “母后教训的是。” 苏氏当时就险些栽倒，完了，这辈子都完了。 无眠看了她一眼笑道：“如此一个妙人，妾身倒是喜欢得很，不进宫也好，妾身就替弟弟求个恩典，将她许配如何？”无眠笑盈盈的看着那摇摇欲坠的姑娘：“不知你可愿意吗？” 英琼楼皱眉，这女子长什么样不要紧，配赵冬时，门第差了点。 但皇后当众说了，他不能驳了皇后的面子。 那苏氏整个人大松一口气哪有不愿意的，皇后娘娘救了她。 “臣女愿意。”她跪下来。 “既如此，朕一会叫人下旨，苏氏，你候着去吧。” 苏氏得了大赦一般退下去了。 苏氏可谓是这一届秀女里头长得最好的一个，谁也没成想她竟然被太后拦在外头，险些就毁了一辈子。 这就导致后头长得好的那几个都有些战战兢兢。 无眠笑着看太后：“母后，等儿臣的弟弟大婚，叫他们来给您磕头。” 太后此时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草率了，于是笑道：“好，此女也不错，到时候哀家也会赏她。” 虽然皇家权利是至高无上不假，但是你当众说一个官宦人家的女儿长得太过艳丽妖娆，不许人家进后宫，这就不妥。 往小了说，这姑娘一辈子的前程尽数毁了，往大了说，这一个家族的姑娘都跟着遭殃。 无眠这样做，自然符合她的人设，仁善心软嘛。 救了苏氏，也拯救了她的家族。 当然了，这也不算什么，这事又不是秘密，传出去不会有人敢说太后娘娘行事不妥，但是一定有人在夸皇后娘娘的德行。 至于太后会不会因此有点生气，无眠不管。 太后啊，在她这里已经不像以前了，能刷德行的时候就要刷，这多好的机会呢？ 后头的秀女们挨个上前，倒也留下几个样貌不错的。只是那几个格外美的，留下是留下了，但是大概率进不了后宫了。 无他，太后都那么说了，皇后和嫔妃还能反驳吗？皇帝也得认了。 等到结束，留下了六十名，等着后续分配。 其余人明日就可以出宫了，这六十个还要等着分去哪里，暂时还是要住在芳华殿。 晚间，在颐宁宫中无眠和英琼楼陪着太后用膳。 太后没有对今日的事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大概是也没生气皇后的自作主张。 这顿家宴，吃的也算是简单，所以也就结束的快。 回到了凤仪宫的时候，英琼楼道：“这苏氏门第是低了些，不过既然已经定下，日后提拔你弟弟也就是了。” “有陛下这个姐夫，不管他娶了谁家的女子都尊贵。” “好，有你这话，做姐夫的不抬举他都不像话了。”英琼楼笑道。 “我没这个意思啊，陛下可别冤枉我。”无眠推他。 “是，皇后一向不求这些，朕心里都有数。”英琼楼伸手在她肚子上摸摸，心想着快了，再有两个月就见面了。 虽然太医不敢说的太明白，但是他委婉问过，李太医偏向这一胎是男胎。 这事没跟无眠说，免得她多想。 第二日，那些落选的秀女就要离开皇宫了，临走的时候都得了皇后娘娘的召见。她们赶紧收拾好自己赶去凤仪宫。 临水和照花亲自在宫外迎接群芳殿，临水含笑道：“皇后娘娘念着你们路途遥远来了不容易，特地等着诸位呢，这就请吧” 众人自然是惶恐又开心，被人重视了总是开心的。 从来只有入选的姑娘们被优待，哪里见过落选的姑娘们也能被召见呢？ 众人进了凤仪宫，就见皇后娘娘端坐上首，她穿着精美的襦裙罗衫，长发高高的盘起一个漂亮的发髻，赤金与红玉石点缀，显得她雍容美丽，气质高华。 她含笑看着众人轻轻抬手：“都免礼吧。” 众人不太敢直视皇后娘娘，但也有胆子大的会偷看几眼，看过了只觉得皇后娘娘真是漂亮极了。 不光漂亮，她好像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亲和感。 “诸位走到了这里，就说明你们足够优秀。都是我大胤顶级的优秀女子，咱们熙和一朝有这样优秀的女孩子，真是有福气。想来民间有更多你们这样的好姑娘。只是名额有限，终究不能都入选。” 众人没听过这些话，她们一向觉得，如果落选了，那就是落选了。 回到家乡自然能抬高身价，可终究也是皇室不要的人。 “等回到了家乡，你们都要婚嫁，我没什么好的，只是给诸位都添上几件嫁妆。只望日后你们都能与夫君和睦恩爱过一辈子。”无眠一抬手，就有人进来，挨个送上赏赐。 首饰，衣料，小物件，都有。 众人又跪下谢恩。 无眠笑道：“姑娘们，日后都要活的精彩。咱们女子不容易，倒是别叫那些男人小瞧了咱们，日后都要挺起胸膛来过日子，愿你们在各自的地方都能把日子过的有声有色。” 众人莫名感动，纷纷仰头看向皇后。 然后磕头谢恩。 离开凤仪宫的时候，甚至有人哭了。 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皇后娘娘可真好啊。 第259章 气死谁 宣微殿里，二皇子刚来就跟贤妃嘀咕这件事：“母妃您说这送出去的东西可不少吧？一百多人呢，皇后娘娘也舍得？” “这事我听说了。”贤妃摇摇头：“淑妃输的不冤。从来只听过赏留下来的人，什么时候听过赏留不下来的人？” “是啊，您说她这图什么呢？多数都是地方上的姑娘，这一走这一辈子也见不着，就为了卖个好？”宫女月琴不解。 “图什么，你知道陛下怎么说皇后的吧？”贤妃问。 月琴点头：“是，陛下夸皇后娘娘仁善，说皇后娘娘太过心善。” “是啊，怎么心善？赏要进宗亲府里的或者进后宫的，那只是个规矩。或许还落个拉拢宗室的名头。可赏这些个落选的，那是安抚了姑娘们。是没用，可陛下能看见，言官也能看见。多仁善的皇后啊？再说了，眼下是没用，可真就没用？天长日久，外头没有人不说皇后好。”贤妃叹气。 “心眼儿真多啊……”二皇子听着，然后啧啧道。 贤妃皱眉：“这些也是你该操心的事？你好好念书……” “我不，我就不是那块料，要考状元是怎么滴？”二皇子坐下来：“我就乐意混。” “你！你也不小了，总这样日后怎么办？”贤妃气不打一处来：“你就这么混，前程也不要了？” 如今孩子身子好多了，她那一颗慈母心也不至于被糊的太厉害，开始看到了这孽障的毛病。 懒，嘴欠，爱撩人闲话，还不爱读书，那脑子也是油盐不进。 “什么前程？我说母妃，您敢不敢在宫里放火？”二皇子问。 贤妃哑然：“胡说什么呢？” “你看，你不敢，我也不敢。放个火都不敢，你敢争储君位？疯了？”二皇子就跟真的第一次听说这事一样惊讶的瞪眼睛。 贤妃豁然起身：“闭嘴！” “你看，说你都怕人听见，你还敢干什么？”二皇子混不吝：“你要巴望着那个位置，你至少要胆子大吧？你也就想想，敢做吗？” 贤妃…… “闭嘴！你找死呢？”贤妃脑门上青筋都在跳。 “你看，你看。”二皇子嘿嘿笑：“我跟您说，您要我做储君，且不说皇后娘娘那怎么办，还有贵妃呢，这么些年了，您都斗不过贵妃……” 贤妃将茶盏丢过来，成功阻止了二皇子后头的话。 “咳咳，不说了不说了。”二皇子起身：“那个母妃，我饿了我想吃……” “滚！没有！”贤妃气的 扶着椅子站着，脸气的通红。 月琴回头看站着的几个丫头：“今日的话要是敢传出去一个字……” 贤妃打断她：“传！使劲传！就这不成器的东西他有什么怕的？” 月琴……您娘俩这老打断人说话的毛病真是绝了。 “成器的就老大老三那样的，您要吗？”二皇子问：“您可别叫我争气了，看看老大和老三那母族如今啥样了，您不是说了外祖父和外祖母对您好着呢，别坑人了……” “你给我马上滚！”贤妃走近几步竟是要亲自抽他。 吓得二皇子转头就走：“您不要动气，要是气坏了父皇也不来看您。” 月琴：“……二皇子您先回去吧。”可别说了，是要把您母妃气死吗？ 二皇子还在叭叭：“姑姑劝母妃一下，叫她别瞎琢磨，本事又没多少想那么多干什么？怪您进宫来了，宫里有本事的人多的是，您要是一早嫁个外头的人，那我生成个嫡子，甭管什么德行家业也得是我的。” “孽障，关门，今日我要打死他。”贤妃就要往外走。 月琴赶紧对外头挥手，到底没关门，顺利放走了二皇子。 到了晚上的时候无眠就听说贤妃去太医局要了舒肝丸。 “怎么了这是？”无眠诧异。 “说是跟二皇子吵了一架，那边是瞒着的，但是闹得声音大了些。”飞絮都乐了：“奴婢听说二皇子如今……跟谁都吵架，跟大皇子三皇子都吵。” 无眠也笑了：“不着调也挺好。” 贤妃是真的气着了，晚膳都不肯吃。 但是到底是因为儿子的几句话气着了，还是因为儿子说了实话气着了，谁也不知道。 反正她是躺着懒懒的不想起来。 “娘娘，要不奴婢叫太医来看看吧？”月琴担心道。 “不用，别管我，我躺一会。”贤妃扭头就不理会丫头了。 月琴心想，二皇子是不着调，可这脾气也得随了你一些的。 随着落选秀女们的离开，留下的秀女们也都有了去处。 留后宫的一共八位。 再就是宗亲府上的，还有一些有功臣子的。 英琼楼到底还是给端王选了个继妃，等着来年过门，是一位十七岁的秀女，门第不高，出身小吏。 但是性子很好。 无眠听着，只是按着规矩赏赐，心想真是糟蹋了姑娘。 给大皇子选的是忠勤伯府的嫡女程氏，不过姑娘只有十三岁，婚期不急，要慢慢来。 留下来的八个姑娘也有了初封，两个封了宝林，分别是钱宝林和许宝林。其余六个都是御女。 八个人得了位份，第一时间就来凤仪宫给皇后娘娘行大礼。 无眠和嫔妃们宽坐，看着她们行礼。行礼结束后赐座。 “牡丹台那一日就看着她们个顶个的水灵漂亮，今日细看，果然。”无眠笑道。 “是啊，真是年轻漂亮，看的我可羡慕得很。”张昭媛笑道。 她最有资格说这话了，她看比陛下还大一岁呢。 “是啊，年轻漂亮，看着真是羡慕。”贤妃道。 “人总是会老，也不必羡慕。”付昭容道。 “是啊，什么年岁都活的精神就行了。都不用羡慕。”无眠笑盈盈的。 “今日贵妃没有来，你们要是有心，就去拜见拜见。不过也有的是时间，你们这几日就熟悉熟悉宫中，等过几日就可以侍寝了。有什么事就叫人来找我，伺候你们的宫女宫人都多交流交流，规矩礼数一开始不懂都没关系，慢慢学慢慢练习。但是心思都要摆正了。” 【这是我写过第一个刷好名声的女主。以及我这里今天暴雪然后昨天冻着的树全断了。】 第260章 累啊 有时候不得不说命运很神奇。 赵冬时当年为了一个苏星月闹的满城风雨，他也万万想不到最后成亲，还是要娶一个苏氏。 当然现在这个苏氏与当年的苏氏并无一点关系，只是同姓。 眼下这个苏氏生就绝色容貌，性情其实也不差，不光不差，甚至是有点傻乎乎的那种样子。 之前无眠也留意过，她本以为这样的人一定会进宫，她不留心临水几个也会留心，说来说去就知道了。 这个性子要是进了宫，其实就算她十分的貌美也不行。 首先一样，英琼楼喜欢活泼的。 再就是，容貌顶级了，心性和手段跟不上，很容易出事。 但是如果进了赵家，那就不一样了。 赵冬时被重用，他的嫡妻在赵家就不会难过。 没多少手段的苏氏是嫡妻，只需要应付太婆婆，婆婆和妯娌们。 终究跟做嫔妃是不一样的，这就合适了。 赵冬时进宫谢恩的时候，无眠道：“婚事给你定下来了，是我自作主张，苏家在地方上，官职也不算太低，六品的官职也是许多人一辈子都够不到的。你不要怪我。” “娘娘这话，就叫臣无地自容了。臣如今也不小了，要前程本该自己挣，靠岳家是什么道理？再说了，有姐姐在，什么都有了。”赵冬时笑道。 “那就好，人你没见过，样貌是一等一的好。性子也和顺，应该是个合适的女子。” 宫中选秀时候那点事，也瞒不住谁。 夸皇后的多的是，但是也难免有人说皇后沽名钓誉。 那不重要，只要她赵皇后在这个位置上一天，就没有人敢来她身边说。 “姐姐如此说，我自然高兴。” “以前的事过去了就算了，日后把日子过好，别叫人笑话。咱们家如今跟以前不一样了，你一向是个聪明的，也该知道。”无眠轻轻叹口气：“沈家覆灭，是因家族内斗开始，付家如今这样，是因为付仰贪心不足。我赵氏先祖也曾辉煌过，后来没落。如今靠着我这个皇后又有了复起的迹象，可终究是需要子弟争气的。我并不求家族如何鼎盛，但是至少日后不能落得付氏沈氏一般的下场。” “是，臣谨记皇后娘娘教导。”赵冬时起身行礼，深深的弯腰。 “好了，回去吧。叫家里预备婚事，你也不小了，婚期定下就可以办了。”无眠摆手。 赵冬时行礼告退。 走在宫道上，他想着当年还小的时候，姐姐凶巴巴的拧着他的耳朵。 具体是什么事已经不记得了，就只记得其实也不疼。 他个子高，还得弯腰配合，不然她踮起脚也够不到。 那时候多单纯？ 赵家是不如别家有爵位的人家，但是神奇一般的，他们兄妹们从来没有因为别人小瞧或者有什么事不请他们就觉得不高兴。 大哥没什么脾气，但是比他们大一些，也会管他们。 下面庶出的二哥没能长大，三哥也不是个多有脾气的人。 长姐，二姐，一向和善。 倒是他们姐弟三人岁数差的不多，关系最好。 或者说，是他跟姐姐的关系最好，因为五弟更小。 可后来姐姐进了宫，做了继后。他也犯了糊涂闹的差点众叛亲离。 他仰头看天，今日天气极好，甚至有点热，他的眼也有点热。 “今日天气好，四公子热吧？”送他出来的宫人问。 “还好。”赵冬时笑了笑，又收回视线，好好走路。 说不清楚，明明大家都还年轻，自己甚至还没娶妻，可不知为什么与姐姐说话，总觉得已经过去了很多很多年。 以前还是没落侯府公子姑娘的时候，好像更快活。 如今都身居高位，原来是这么疲惫的一件事。 无眠倒是没觉得多疲惫，她终究不是真正的赵无眠，哪怕她拥有完整的记忆，终究也难以百分百的去体会那些感情。 她此时摸着肚子道：“我有种预感，这孩子……性子不好。” “啊？”照花懵了：“娘娘怎么这么说？” “玉珠儿这么大的时候虽然也踢我，但是没这么频繁，肚子里这一个有点……”无眠想不起多动症该怎么形容给她们听，就道：“太活泼。” “那也是好事，娘娘就忍耐忍耐，五六月就生了。小主子活泼，说明小主子健康。”照花笑着道。 “是啊，贵妃如今一天大半天都躺着，折腾的脸色惨白的，肚子也没多大。”飞絮道。 也不是非要跟贵妃比，主要是这两个孩子月份差不多大，对比就很明显。 “唉，你们是会劝我的。走吧，去走走，今日天气好得很啊，叫上玉珠儿，咱们逛花园去。” 这会子时间还早，正是合适的时候呢。 玉珠儿穿着一身嫩粉的裙子，头发本来是扎了三个小揪揪，奶娘给三个小揪揪挽起来，成了三个小球球。 小球球上用红色的纱带绑着，挂着小玉珠子。 跑起来的时候也撞的叮当叮当的。 她跑过来抓住娘亲的手：“娘亲。” “走吧，咱们出去玩。”无眠摸摸她的脸蛋。 于是玉珠儿就欢快的跑起来，小白跟在她脚边，也很开心。 无眠看着就笑：“这小狗不错，回来给它加餐。”尽管是跑，但是非常小心的不往小主人脚底下跑，就一点都不用担心玉珠儿被狗绊倒。 听到了说它，小白回头小声汪了一下。 新雨清风中，无眠站在栏杆里头看着湖面，微风吹着湖边的垂柳摇摆，那嫩绿的枝丫在风中有节奏的摇摆着。 还有不远处传来清淡的花香混杂着青草和嫩叶的绿意。 “娘娘，牡丹这几日可都要开了。”雁鸣道。 “嗯，开了就赏。传话下去，后日牡丹台摆宴，请京城有资格进宫的女眷们进来赏花。” 选秀也选完了，她想请客也没什么关系，不会被人误会了。 “是，那是要大办吗？”雁鸣也有点意外。 “告诉殿中省，好好预备着。叫人回去，写个帖子，正经给太后娘娘下了，说请她赏花。”无眠道。 “是。”雁鸣也开心起来。 她赶着去叫人办事了，临水道：“那后宫里的嫔妃呢？” 第261章 泥巴 “都来，新人也可以来。我就不请陛下了。”请了陛下，外头的女眷难免就要避险，不痛快。 “是。” 帖子是飞絮写好，也是飞絮亲自送去了颐宁宫的，太后看着皇后这么郑重其事的，倒也觉得有趣，自然就应了。 这边无眠正跟女儿赏花，正是桃花开的好的时候，粉的白的，一团一簇。 娘俩站在树下，一阵风来，花瓣纷纷落下，一瞬就落了一头一脸。 玉珠儿嘿嘿笑。 小白的湿润鼻头也掉了一片花瓣，就粘在了鼻子上，它被弄的很痒，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然后跳起来去抓那些飞舞的花瓣。 “娘，父皇不看花花吗？”玉珠儿问。 “你父皇是皇帝，要忙的事情很多，大概是没空看。不过，你可以选几支好的给他送去呀。” “嗯，新柳姑姑新柳姑姑，你快选几支来。” 新柳笑着应了，招呼一边的宫人折了几支，折的都是没有完全盛开的，这样至少能保持个一两天。 选好后又叫他们选了个好看的花瓶，插好叫金波送去了太极宫。 太极宫中，忙过一阵子，吕忠说金波来了。 英琼楼叫人进来。 金波行礼请安，尽量不说废话，陛下正忙着，公主的好意是真，可他一个奴婢不能废话耽误工夫。 于是他利利索索将公主的心意奉上。 英琼楼是一向对这些不怎么有兴趣的，以前也不是没有嫔妃送这些，他不会生气，但是也不会看几眼。 但是女儿送来的，尤其是玉珠儿送的，那当然不一样。 “奴婢给您摆好。”吕忠接了，就摆在了御书房很明显的位置上。 英琼楼多看了几眼，忽然起身：“传话，叫他们先忙去吧，有事明日再议。” 说着就往外走，吕忠忙不迭跟上，摆手叫人将花放好。 他们走后，一个宫人小声道：“嫔妃主子们送多少东西也不见陛下多看一眼，四公主送几支花，陛下就要去看了。” 另一个年长些的宫人眉头一立：“闭嘴，再说一个字，就禀报给上头，打你二十个板子。” 陛下跟前的，绝对要禁止胡言乱语，不管是陛下还是公主，哪一个是他们能随口说的？ 英琼楼衣裳都没换就直接去了御花园。 这时候还没到新人能侍寝的时候，所以即便有新人听说陛下去了御花园，也不敢去偶遇。 如今偶遇，或许能得了陛下垂青，但是也非常可能被别的娘娘们捶青。 尤其是皇后娘娘在呢，谁敢呀？ 英琼楼过来的时候，玉珠儿正在……玩泥巴。 是的，我们漂亮可爱的小公主终究也没逃过玩泥巴。她正在用小手做房子，那小白就跟着她一起拱，小白已经是土色了。 英琼楼一时竟有些愣住了。 “怎么叫她玩泥巴？” 伺候的宫女宫人都吓一跳，奶娘更是担心，可这是皇后娘娘允许的…… 无眠坐在亭子边上，这会子起身请安：“请陛下安，陛下怎么了？是朝中有人惹了陛下不成？” 英琼楼皱眉：“没有。” “玉珠儿，那脏手可不能摸脸哦，也不能弄到衣裳上面去哦。” “哦。”玉珠儿郑重其事点头：“父皇，我盖房子。” 英琼楼…… 那你真能耐啊。 算了，玩就玩吧。 他走过去扶着无眠坐下，声音放轻，怕女儿听见：“怎么叫她玩泥巴？” “是因为她是公主所以不能玩，还是因为是女孩子？”无眠问。 “那不脏吗？不管是什么也不该玩。”英琼楼道。 “陛下看。”无眠用下巴指了指玉珠儿，玉珠儿一边用小手捏房子，一边跟身边的宫女说话，满眼都是快乐。 “什么？”英琼楼不解。 “陛下小时候这样笑过吗？陛下见过这样开心的小孩子嘛？”无眠问。 英琼楼皱着的眉头渐渐展开：“那也不能玩泥，多脏？” “咱们玉珠儿三个月大的时候，陛下说不许带出去，可天气好，我还是叫人抱着晒太阳。一岁的时候，陛下说不许走远，我还是叫人抱着牵着带她看花看风景。太医说玉珠儿身子好，极少生病，就是因为她不是被关起来养。” 无眠看英琼楼：“陛下不是最喜欢玉珠儿吗？” “朕当然最疼她，要什么不给她，这些……” “疼她，难道不是给她想要的？就比如，五岁的玉珠儿就想玩玩泥巴，跟小狗跑一下。都不用太久，等到了七八岁，就是还叫她玩儿她也不会了。等去念书了，跟人有了比较，那时候甚至不需要教她如何做公主，她也会明白的。等将来她大了，二十岁了，三十岁了，跟人回忆起小时候，说我父皇多疼爱我。” 无眠拉了一下英琼楼的衣裳笑道：“她会说什么？说父皇很疼我，自小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应有尽有，什么名贵的，稀罕的，只要有，都给我。这样？还是跟人说，我父皇疼我，你不知道，我小时候不懂事，养了一只狗，跟狗亲近的不得了，还要一起念书。我还玩过泥巴呢。还是这样呢？” “我想，等她将来与别人回忆起小时候的时候，眼睛里一定带着笑意。她是公主，天生的尊贵，金玉里泡大，可或许再多的金玉，也比不得不懂事的时候玩的游戏叫她记得清楚。她要端庄，要仪态，要风范的日子长着呢。可能开开心心玩泥巴的日子有几天呢？” 英琼楼忽然叹口气：“有我这个父皇，远不如有你这个母后叫她更快活。” “那陛下小时候想不想玩泥巴？” “自然不想！”英琼楼回答的快，又开始蹙眉。 这倒不是假话，他可真没想过玩泥巴。 不过小时候……也想玩许多东西，只是母后不许。 父皇也没给过他那些玩意，父皇疼自己是毋庸置疑的，但是父皇更希望他能成器。 母后……母后自然也不是不疼自己，她绝对是个慈母。 但是她也会告诉自己，要争气。 不知道将来无眠会怎么对待储君，但是他想，大概她也会尽量叫幼小的储君尽量开心吧？ 第262章 蘑菇 玩泥巴不弄身上是不可能的。 尽管玉珠儿很爱干净也很小心，但是到了最后，裙子上也都是泥点子。 小白更是已经没法看了。 最后，无眠叫人拎着这姐弟俩回去洗漱。 换上新裙子，玉珠儿又是干净漂亮的小公主，而洗了一澡的小白甩干了毛，又是一头大胖狗。 无眠歪在外间看着她闹，英琼楼这会子正在处理一些公务。 “娘娘，现在摆膳吗？不知陛下那要多久？”临水问。 “差不多了，就一本折子的事。”无眠摆手，主要是饿了，等不及了。 不过确实陛下也没用多少时间，很快就忙完了手头上的事。 玉珠儿也被抱去用膳了，她偶尔跟着娘亲吃，主要是饮食不太一样，免得她馋了不能吃。 英琼楼看着桌上的春饼笑了：“这东西不是立春的时候吃的？” “立春是立春，现在也能吃。” 薄薄的饼皮，配菜有七八种。 豆芽，豆腐皮丝儿，土豆丝儿，胡萝卜丝儿，龙须菜，黄瓜丝儿，葱丝儿，还有炒好的肉丝儿。 这东西以前英琼楼不吃，不是不爱，就是觉得拿在手里吃不雅。 所以宫中鲜少见这个东西。 如今他也不肯自己弄，是下面人给他卷好了放在那他才用筷子夹着吃。 无眠不试图去改变他的想法，她觉得应该尊重。 不过她自己还是乐意自己动手，卷个小卷儿放嘴里，真是又鲜又脆又好吃。 各种大菜都没怎么动，汤倒是喝了不少。 今日的汤是牛骨小蘑菇。 牛骨吊了一夜的汤，也是发白，小蘑菇是刚长出来的嫩蘑菇，十分的新鲜。 因为皇后娘娘爱吃这一口，殿中省专门在京城寻了一块地方种蘑菇，种的品种不多，就两三样，但是味道都不错。 虽然长不了太大，但是胜在就算没做好也不会中毒。 要知道外头的野蘑菇可是容易有毒的。 好在娘娘并不嫌弃，还很喜欢。 也因为皇后娘娘喜欢，京城中贵族人家效仿的多，殿中省的蘑菇房自然只供应宫中，少许给宗亲。 风向就是这么下来的，宗亲和贵族人家吃，外头富庶人家就跟着也吃。 一层一层都需要了起来。 想吃就要自己买或者自己种。 但是蘑菇这东西还金贵，想要长的好，就得费劲儿。 这一来，倒是无意中给许多人创造了一个生财之道。 蘑菇这东西都知道新鲜，它也不是什么极其贵重的东西，于是也没人说皇后奢靡的话。 主要是以前人们都是野外摘了才吃，南方人吃的多，北方就很少。 如今这一带动，这可真是风靡一时。 英琼楼看着无眠优雅的吃了不少，对她笑了笑。 他就喜欢无眠这样，怀着孩子的时候吃的安心，睡得安稳，看着就精神。 于是无眠午睡的时候，英琼楼就摸她肚子摸了好一会，还被孩子踹了一下。 英琼楼感受着这种感觉，心想难怪无眠说这孩子太活泼，果然不假。 无眠摆下赏花宴，自然没人不来。 平时多少人请见皇后娘娘还没机会呢，如今是皇后娘娘设宴，那还不赶紧进宫？ 所以到了这一日，御花园里衣香鬓影，笑语欢声。 牡丹刚开，但是御花园里还有别的花，今日天气也很是捧场，晒的热乎乎的。 牡丹台这边也不光有牡丹，这个时候玉兰也开的好着呢。 因为皇后喜欢月季，宫中如今月季也不少，反正能看的景色多的是。 主要大家也不是真的进来看花，主要还是交际。 太后和几位老太妃们坐一起，她自己还是个晚辈呢。 先帝的太妃们还有宗亲里如今的王妃们，都陪着说话。 无眠特地给安排成这样，你一圈我一圈，大家都有人说话。 无眠这里奉承的人多，夸娘娘这个好那个好，如何如何贤惠，如何如何仁慈。 反正总有话说。 哪怕实在是不知道这些，还可以夸皇后娘娘衣裳精致首饰华丽。哪怕夸娘娘肚子圆呢，总有话说。 她们倒是不太敢多说一定是皇子之类的话，一来怕万一不是到时候娘娘记恨。 二来，明摆着娘娘就十分宠爱小公主，她们非要说皇子干什么呢？ 最开心的是玉珠儿了，她头回见这么多陪她玩的小姐妹，都是宗室里的孩子，反倒比宫里的公主更叫她开心。 主要是她们还都很喜欢小白，小白被摸着都反应不过来了。 还是四皇子把他的狗也叫人抱来，才缓解了一点压力。 大家嘻嘻哈哈，心情都很不错。 无眠深谙虽然要交际，但是要轻松的道理，所以今日的赏花宴突出的就是一个轻松氛围。 好在太后也给足了面子，全程笑脸。 甚至于下午的时候太后不尽兴，还带着一群太妃王妃去去她的颐宁宫看戏。 “皇后可怜见的，累了一日了，就不用陪我了，好好休息。”太后笑着摆手。 这么大肚子的皇后了，要是白天陪了一天晚上再陪，那就过分了。 无眠也就从善如流，不过还是送了太后和老太妃们回颐宁宫。 赏花宴完美结束。 很快就是新人能侍寝的时候了。 英琼楼本人多少有点不太想劳累，虽说都是美人，可他是皇帝。 他想要的，能得到的太多了。 比如他希望他的国家会怎么样，或者对臣子怎么样，做个明君，做个励精图治的皇帝。 留下一些美名…… 许多欲望，哪怕就是现下，他希望无眠生下健康的储君，然后他培养出下一代君王。 这些都是欲望，做成了也都是成就感。 所以单纯的美色诱惑对他来说实在是已经不够了。 当然正常人都不会厌恶美人，只是有太多别的选择，又不需要费心，反正美人都已经进了后宫，他就更不上心了。 要不是还想叫后宫多生育，他真不想费这个功夫。 可事情到了这里，不办不行。 第一天晚上，英琼楼临幸的是许宝林，一个过后，许宝林晋位良仪。 一早上在凤仪宫，许良仪满脸羞涩的给皇后行大礼。 第263章 发动 “许妹妹真是好福气啊。”于良仪说这话，难免有点酸。 她如今也就是个良仪，新人如今都要追上来了。 “是啊，是有福气，这第一个就侍寝，日后位份可少不了呢。”云良仪也道。 比起于良仪她更凄凉，统共没侍寝几次。 如今新人进了宫，纵然她们也还年轻，但是这几年都不得宠，如今一下子还有什么机会？ 许良仪柔弱道：“姐姐们取笑了，姐姐们自然比我更得陛下喜欢的。” 无眠在上头看着，听到这里挑眉，这许良仪，有点茶啊。 不过良仪们斗几句嘴，别说皇后，就是高位嫔妃也轻易不参与的。 不过这个许良仪给大家留下的印象就一般。 宜修仪也姓许，她也做了很久的许良仪，她那时候可低调安生多了。 比起她们斗嘴，其余人更感兴趣的是今日周才人出现了。 她病的太严重，一整个过年期间都没露面。 今日才来，人看着整个都变了。 样貌跟以前都不太一样了，瘦了太多，整个人透着一种没活力的安静，太安静了，一点都不像她。 并且虽然她病是好了一些，却没去根，太医的意思是，她不光不能好利索，甚至于还留下了喘疾。 不过，勤妃都懒得说她什么了，别人也就一两句话就过去了。 太安生了，安生的她都恍惚。 新人们陆续侍寝，但是陛下没那么周全，八个人，不可能一天一个。 时间缓缓过去，无眠肚子是越来越大，很明显，这个小冤家比玉珠儿那时候大了一些。 月份越近，无眠刻意控制饮食了。 不然到时候难生，还危险，对大人孩子都很危险。 英琼楼知道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临水她们一定要顾着皇后的身子，别没吃好弄出毛病来。 宫里如今皇后和贵妃都快生了，各处的小嫔妃们还真就不敢在这时候闹事。 无眠养着胎，等着孩子出生。 太医算着，怎么也要五月下旬或者六月上旬。 无眠只是等着，贵妃那却是熬着，她人真的要被拖垮了。 成日里躺着，还不能仰躺，得靠着点。 侧身都费力气，加上至今还会吐，真是煎熬。 她倒也不是每顿都吐，但是你都说不好哪一天就吐了。 具体需要避开什么都不好说，因为今日还能吃，明天就要吐了。 所以别提多遭罪。 所以四月底忽然发动的时候，她第一反应都不是害怕，而是轻松，终于等到了。这种煎熬的日子她真的一天也不想过了。 贵妃的母亲这几日就在她这里住着陪她，此时贵妃发动，她母亲也紧张的要命。 好在预备的周全，并不会耽误了贵妃生产。 消息送去了无眠这里，正是黄昏时候，无眠于是道：“去看看吧。” 肚子大了轻易不坐步辇，但是碎红轩距离凤仪宫有点远，就传来了轿子。 摇摇晃晃到了碎红轩，听着里头的动静还算安静。 贵妃母亲宋氏听说皇后来了，赶紧出来请安。 无眠扶着她：“夫人免礼，贵妃如何了？” “回娘娘，嬷嬷们说还要些时候，怎么敢劳动皇后娘娘亲自来了？您也怀着身子呢。娘娘快请里头坐。”宋氏是个周全人，不管说话还是办事都妥帖得很，一点都没有叫人感受到不尊重。 无眠于是跟她一起进了里头，碎红轩里都是贵妃的人，规矩倒是都很好，一点不会在皇后娘娘面前落下话柄，无眠抽空想了想整个朝阳殿里的人里，就大公主一个刺头，可见早年还是惯得。 碎红轩毕竟不是朝阳殿，还是小了些，来了这里，想不想看见的人都要看见。 大公主如今也不敢不来请安，于是与六皇子一道来给无眠问安了。 “不如叫孩子们先去太后那住一两日如何？”无眠问宋氏。 宋氏忙道：“娘娘是他们的母后，自然是极周全的。臣妇觉得很好。”宋氏笑着道。 于是无眠就安排大公主和六皇子去找太后了。 她是不知道太后心里神烦。 不是说就不喜欢这孙子孙女，而是自在惯了，真不爱多操心。 要她赏赐东西可以，在她脸跟前是真的有点烦…… 不过来都来了，她也只能安顿人叫她们姐弟先休息。又派人去贵妃那看看。 贵妃这里，到底是第三胎了，又是早产了一个来月的，于是等到英琼楼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生了。 英琼楼来先问皇后：“无眠怎么亲自来了？” “不放心，陛下。”无眠要行礼，被英琼楼托住。 “请陛下的安，皇后娘娘是这天底下最和善的主母，臣妇感动得很。”宋氏真诚道。 “平宁侯夫人不必担心，宫中有太医，有经验老到的嬷嬷们，贵妃定然会无事的。”英琼楼道。 “是，臣妇安心。”说是说，哪里安心呢？ 贤妃，勤妃，容妃，还有九嫔位置上的几位都来了，下面的人就不必了。 贵妃此时根本顾不上外头怎么样，她母亲在，她还是放心的。 此时她满心满眼都是恐惧，上一次生六皇子留下的阴影太严重，她现在无法说服自己会没事。 如果这一次她再血崩，那她一定会死。 生孩子把自己的命送了，到底值得吗？ 她当然心疼孩子，只是她也不想去死。 于是一边是嬷嬷们的安抚，一边是贵妃面无表情的落泪。 她顺着嬷嬷说的话，深吸气，慢慢吐出来。 她想如果我死了，我的孩子们该怎么办？他们会不会被善待？ 会的吧？赵皇后最喜欢做戏，为了面子好看她也一定会善待他们。 大公主婚事都定下来了，日后成婚就好好过日子。 六皇子日后也会被封王，毕竟是贵妃的儿子，他的待遇不会差。 自己留下的东西都会给他。 至于娘家，本来就是侯爵，如果她没了，陛下为了安抚也会赏赐他们的。 都很好，都很周全，可就是她自己，她不想死。 为什么啊？这一辈子为家族，为儿女，为什么不能为自己呢？ 第264章 体弱 没有人去体会此刻的贵妃是什么心情，大家当然也知道她这一次生孩子很危险，可归根究底，危险是她自己的。 谁又能真的感同身受呢？ 等到了英琼楼劝无眠回去的时候，产房终于有了动静。所有贵妃这边的人都提着心，就怕她出事。 真到了要生的时候，速度反倒是不慢。也大概，贵妃当真命大吧。 终于听见了嬷嬷们说生了，很快外头就听见了孩子的哭声。 只是十分的孱弱，就跟小奶猫叫唤似得几声。 这也不意外，大家都想到了，这孩子身子怎么可能好。 很快嬷嬷出来报喜：“恭喜陛下，恭喜皇后娘娘，是位公主，母女平安。” “好，你们辛苦了，都有赏。”英琼楼脸上没表现出什么，也确实表现不出什么。 对于他来说，贵妃把孩子生出来，娘俩都活着就行了。 “奴婢多谢陛下。”嬷嬷们都松口气，说实话只要把今日过了，贵妃母女都好好的就行，哪怕过几日公主就夭折，也不与她们相干了。 “传我的话，也赏伺候贵妃的其他人。”无眠笑了笑：“六公主平安降生，大家都费心了。” 众人忙不迭谢过皇后。 英琼楼嘱咐了几句照顾好贵妃的话，就跟皇后一起走了。产房不能轻易进去，到底他也没去看看贵妃。 等众人都散了，产房里的贵妃躺在那睡着了，准确说是昏睡，人却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躺在那里，就看着虚弱不堪。 宋氏进了产房，叹口气看着贵妃，轻轻摇摇头。心疼是一定的，这是她女儿，但是更多的是无奈。 她看着精神，年轻，周全的皇后，再看看此时像是去了半条命的自己女儿，心中的失望真是要好好藏着才行。 她也听到了孩子那微弱的哭声，但她并未主动提起看一眼孩子。 她只是觉得贵妃费尽心力生下的这个公主很不值得，自己的命都差点送了不说，一个公主，有什么用呢？要想跟年轻的皇后斗，如今比宠爱已经是不行了，终究是要看子嗣的。 只是她也知道贵妃不可能再生育了，以后只怕身子也是大不如前。终究是要想别的法子，只盼着今年进宫的有用。 无眠这头，被扶着坐在了软榻上。 “朝阳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吧？回头等贵妃满月了，就搬回去吧。明日去看看，也问问太医，她身子怎么样，要不要坐对月？不管怎么说，五月里不适合搬家，叫殿中省看个六月里的日子。碎红轩距离朝阳殿不远，倒是不费劲。” “这些事自有殿中省操心，你怀着身孕，不必这么周全，晚几个月搬家也没什么。”英琼楼道。 “原本是没什么，但是贵妃如今又添上了一个孩子，碎红轩就不好住了。大公主已经开始做一些成亲用的东西了，也难免召见外头的姑娘们进来见个面。六皇子今年秋天就要念书了，也要住的宽敞。小公主看来体弱，也需要好好养着。都要周全，那碎红轩怎么住的开呢？”无眠皱眉。 “你呀你！”英琼楼都有点生气。 说不上为什么生气，就觉得无眠太周全了点。可一个皇后，就该是这样周全，替他打理好后宫，安抚好后宫的人。也养育好他的子嗣。 这本该无可厚非的…… 并且他很清楚，皇后从来就不是做戏，她每一件事都做的很周到。 她从来不会借着这些事拿捏下面的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听着这些话就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憋闷。 只是他并不想露出这些情绪，而无眠也没发现。 最后他也只能叹口气，在无眠肚子上摸了摸：“别把自己累着，你最要紧。” 无眠对他微笑，点点头，自然是我最要紧。 贵妃这头醒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直到被伺候着吃了一些粥才缓过来一点。 “公主怎么样？”到底是自己生的孩子，哪怕不是皇子，也是在意的。 “小公主刚睡了，奴婢叫人抱来吧？” “别抱来了，明日再见，叫奶娘好好伺候着吧。”贵妃心里也有数，这孩子身子肯定不好。 “是，奴婢伺候您。”丫头们扶着贵妃把自己打理了一番后，其实就着实不早了。 宋氏还候着，此时来贵妃。 见她醒了就叹气：“可把我吓着了。” “母亲别怕，这不是没事么。”贵妃靠在迎枕上，依旧没什么力气，脸也白的过分。 “没事就好，你这身子啊亏空的厉害，可得好好进补。”宋氏当然深刻的清楚这三次生育给贵妃的身体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叫母亲担心了。”贵妃道。 “应该的，娘娘没事就好，陛下和皇后他们都来过了。”宋氏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到底是个公主，陛下瞧着也没多高兴。” 贵妃手顿了顿然后点头：“是啊，到底是个公主。” “好在你有六皇子，好好养着六皇子。秋日里就入学了，如今上头几个皇子都不是陛下心坎上的。皇后就算这一胎是皇子，终究也跟六皇子差了岁数。宫里的孩子不好养，等他长大，种痘，要多少年？赵皇后如今这样，处处都要个好名声，不就是因为娘家终究帮不上她？只要六皇子出色，将来自有出路。” 贵妃叹口气：“我知道。” 这些话从她进了东宫开始就听，她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也是一样这么想的，只是不知为什么，就生出一些厌烦，也生出了无数的无力感。 次日早起，临水回来回话：“奴婢见着贵妃娘娘和六公主了，话都转达了。搬家的事她的意思也是六月里。至于对月子贵妃说看太医怎么说。六公主睡着，奴婢瞧着……真是瘦弱得很，就一点点大。嘴唇发乌……” 无眠点点头，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这孩子能生出来都万幸，这个时代，早产孱弱的孩子是没法子的，只能慢慢养着。 进了五月，雨水就多了起来。 第265章 生产 英琼楼开始忙，因为北方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进入汛期，今年的雨水过于多，已经淹了。 这一忙，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去临幸后宫，就只有怀着身孕的皇后叫他不放心，隔两天就来看看。 无眠趁着没雨的时候也去看过他两次，样子还是要做的。 不过这一个月，没下雨的日子都没几天，多数时候无眠都不出宫。 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也在等着生孩子。 贵妃也在养着身子，那艰难生下来的六公主居然磕磕绊绊的也满月了，就是这一个月里叫了无数次太医。 这孩子如今已经看出来了，天生的心疾，除了静养别无他法。 能养到多大，全看她自己的福气。 要说之前还可能下半天停半天，那现在这场连阴雨已经接连六天了。 就算是宫中有些地方也开始漏雨，毕竟如今的房顶都是瓦片拼接，不会那么严密的防水。 宫里都这样了，可见外头如何。 而就在这个时候，无眠终于发动了。 英琼楼彼时正在跟官员们商议赈灾的事，已经好几天都没怎么睡好了。 忽然听闻皇后娘娘要生产，他还愣了一下。 “皇后娘娘叫奴婢禀报陛下，直到陛下忙，陛下不去也可。娘娘一早已经叫太医候着，生产嬷嬷们也都预备好了。并不敢以这些事打搅陛下的国家大事。只是也叫奴婢劝陛下，定要保重身子，陛下的身子不是陛下自己的，更是天下所有百姓的。请陛下与诸位大人们定要好好用膳，休息得当，才好为天下百姓奔忙。”杜康站在那弯着腰，口齿清楚，一字一句转达皇后的话。 多么深明大义！ 就算是这话虚伪，但是这时节说出来，谁不说一句皇后娘娘实在是贤惠？ 也有办办事说话的官员忙开口：“陛下，这朝廷大事自然最要紧，可皇后娘娘怀着的是陛下的皇嗣，陛下千万要去看望娘娘，以求娘娘能平安生产啊！” “是啊，皇后娘娘贤良，臣等愿意替陛下分忧，陛下千万要去看望娘娘生产。” 但凡换个嫔妃，别说是臣子们劝皇帝去看，这个时候忙成这样，外头遭灾，下面人都不一定敢这么当着群臣的面来报告。 众人都劝，英琼楼本来也想去，于是起身：“好，既然众卿都如此说，朕自然该去看望，就有劳众卿了。” “臣等本该做这些，还请陛下早些去看望娘娘吧。”众人道。 英琼楼进了凤仪宫的时候，无眠已经进了产房，此时是五月三十的下午。 隔着窗户，无眠在里头听着皇帝叫她。 “陛下怎么就来了？” 她知道那些话说了，皇帝要不来那就不是人。 但是惊讶还是要惊讶的。 “你生孩子我能不来？如何？可还顺利？”英琼楼道。 嬷嬷赶紧回答：“回陛下，现下一切顺利，娘娘和胎儿都好，胎位也正，只等着时间了。” “好，好好伺候皇后，等皇后平安生产，你们皆有重赏。” “陛下既然来了，就休息休息吧。我没事。”无眠道。 英琼楼应了一声，也不急着休息。 无眠在里头一时又没了要生的感觉，但是确实是发动了。 就这么熬了一个多时辰，晚膳时间，她就在产房里吃，英琼楼与玉珠儿就去正殿里用。 玉珠儿也知道娘亲生孩子呢，但是她并不懂这是多危险的事。 只是知道，暂时不能见娘亲。 这就很叫她不安，于是吃过了晚膳，英琼楼抱着她穿过回廊，在产房的外头与无眠说话。 外头淅淅沥沥的雨还没停下。 隔着窗户玉珠儿声音都不对了，她是不懂，可她觉得这个架势就害怕。 终究还是被放进去了。 无眠看起来还是那样，只是穿着单薄的里衣，头发也散开躺在榻上。 见她进来就笑着道：“我们小公主这是怎么了？娘亲要生孩子，你是小孩子不能在这里，就跟小白玩一会，然后叫奶娘抱着睡觉去。明天一早就看见娘亲和小孩子了。” 玉珠儿不说话，只是嘴巴扁了一下，哇的一声哭出来。 她是最不爱哭的小孩，一年也见不了几次哭声，此时却哭的好委屈。 无眠赶紧叫人把她抱上来：“好了好了，害怕了？娘不好。” “不要生孩子，要娘亲。”玉珠儿委屈的不得了。 “好好好，不哭不哭。” 一个嬷嬷要哄，许嬷嬷把人拦住不许她多说。 等玉珠儿止住哭声后，无眠给她擦眼泪：“平时逗逗不肯落几颗金豆豆，今天哭成这样。”无眠抱住女儿亲了亲：“来，宝贝摸摸娘亲肚子。” 玉珠儿还有点哭嗝儿呢，伸手摸上去。 “玉珠儿你看，这肚子里这么大一个娃娃不生娘亲也很累，生出来就好了对不对？肚子大，娘都不能抱你，生出来就可以抱着你了。”无眠哄她。 玉珠儿抿唇点头。 “所以不怕，娘只是今晚就在这里了，父皇不是在么？今天父皇陪你呀，好不好？” 玉珠儿不说话，点点头。 “真乖，我们玉珠儿最可爱最乖。来，娘看看小脸，不委屈了啊。”无眠笑着又亲亲她。 “娘亲。”玉珠儿小声叫。 无眠嗯了一下：“放心，娘亲不骗你的对不对？叫奶娘抱着你去找父皇好不好？” 玉珠儿极度不情愿，到底还是点了头。 等奶娘抱着她走的时候，无眠摆手：“去吧，明早就看见娘亲了。” 玉珠儿嗯了一下，抱住奶娘的脖子被抱走。 她没看见，就在她出去后，她那看似无所不能的娘亲流了泪。 约摸着公主走远了，飞絮问：“娘娘怎么哭了？” 窗外的英琼楼皱眉：“怎么了？” 飞絮忙道：“回陛下，没什么事，就是娘娘担心公主吧？” 英琼楼叹口气：“无眠你安心，玉珠儿有我。你也不会有事，你最有福气，好好的生孩子吧。” “好。”无眠回答的有些沙哑。 临水倒了热水洗了个帕子，正要给娘娘擦脸，听着陛下说这句你最有福气，忽然有些恍惚。 是真要有福气的人，才能走到这一步吧？ 【过年好忙啊，好多事啊。】 第266章 大赦天下 前半夜，无眠就没有感觉肚子疼，也只能等着。 陛下还是叫吕忠拿来一些折子处理，但是到底人没有离开凤仪宫。 之前刚入夜那会，还有嫔妃过来，都被英琼楼赶回去了。 只说了一句不必打搅。 太后跟前的姑姑也在这里待着等着。 可以说如今是阖宫上下都在等着皇后生孩子，盼着皇后好的焦心的睡不着，盼着皇后不好的也闹心的睡不着。 无眠是睡着了的，她也怕没精力应付，所以能睡的时候就睡过去，反正身边这么多人照应，不担心出问题。 就是那些接生的嬷嬷，她也叫人都在外间睡着，反正就隔着一道门，有事立刻进来就是了。 后半夜，无眠被疼痛弄醒，她这里略有动静，许嬷嬷赶紧从一边的软榻起身。 养神是可以的，皇后生产，她们岂敢真的睡过去啊？ “娘娘可是有了动静？” 无眠说是，很快几个嬷嬷都进来。 这一检查，差不多就要开始生了。正殿里，英琼楼提着心，也是和衣躺下的，此时也起身。 隔着窗户问了几句。 知道无眠精神还行，他才回了正殿等。 虽说是第二个孩子了，但是每一个情况都不太一样，至如今一切都是顺利的。 但是要马上生下来，还是不容易。 无眠这一生，天就亮了。 到今天，已经下了七日的连阴雨竟然也终于停了，天空开始挣扎着出来一些阳光，虽然不够明亮，但是很明显不会再下雨了。 英琼楼站在产房门外的廊下，心里只想着无眠和孩子。 屋子里，无眠骂了一句：“这小东西，还不肯出来吗？” 她是有点没力气了，倒是没别的，一直生不出来，她真有点想晕过去。 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时辰到了，还是小东西听到了母亲的不容易，就在她骂完之后一刻钟，就感受到了身体的分离。 一个小生命，终于从她的肚子里落下来，落在了这个世界上。 随即就是一声响亮的啼哭，真的响亮，比玉珠儿落地的时候哭的有力多了。 比起前几日的六公主，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无眠耳朵感觉有点嗡鸣，那是用力过度后的反应。 她听见嬷嬷们欢喜的道贺，说是个小皇子。 听见临水她们带着哭腔说娘娘辛苦了。 也听见已经有人出去报喜，说恭喜陛下，九皇子诞生，母子平安。 此时，天光大亮，正是辰时初刻。雨已经彻底停下，云也缓缓散开，不强烈的阳光落在凤仪宫所有的地方然后往远处延绵而去。 被雨水洗刷了一个月的皇宫屋顶琉璃瓦格外的漂亮。 英琼楼忽然笑起来：“传朕的旨意，立九皇子为储君，大赦天下！着命礼部，宗正寺，殿中省协同办理。”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跪地：“奴婢贺喜陛下，贺喜储君，贺喜皇后娘娘。” “再传，此番受灾之地，减免税负三年。”英琼楼的笑还在脸上：“去传旨吧。” 无眠的无眠很意外，但是她听着听着就闭上眼。 有什么关系呢，没生儿子就不说了，只要生了，这个储君她拼死了也得给自己的孩子。 早一天晚一天都是他的，没什么不一样，只是想着如此理智的皇帝这件事做的……是有点任性了。襁褓婴儿立储，这只存在于皇帝仅有一个儿子的情况下。 不过皇帝还年轻，他有的是时间等待太子长大。 “奴婢恭喜陛下！奴婢听闻，这辰时乃是群龙布雨的时辰，储君出生，这没完没了的雨就停了，可见咱们储君可谓是有神灵护体啊。”吕忠在起身之前道。 这当然是吉祥话，说的人知道，听得人也知道。甚至说的人也知道听得人知道。 但是此时此刻大家都开心，又有什么关系呢？ 英琼楼于是也只是瞥了他一眼：“有赏。” “朕立储君，天下都有好处，何况你们？再传一道旨意，阖宫上下赏三个月月钱。接生的嬷嬷每个人赏银三百，金两百。皇后贴身宫女皆赏银三百，宫人也赏三百。其余不近身伺候的，全部赏半年月钱。再另殿中省给你们每个人都做几身衣裳。” “奴婢等叩谢陛下隆恩。”杜康几个忙不迭跪下。 英琼楼隔着窗户问：“皇后可醒着？” “陛下，皇后娘娘刚睡着……此时里头还有些气味，陛下不如先去正殿休息，一会打理好了，奴婢把储君抱去正殿。”临水道。 “不必抱出来，打理好了，朕进去看。”英琼楼道。 很快，陛下立下储君的消息就传开了。 措手不及。 有种痘这个坎儿在那横着呢，所有人都觉得立储至少得是那之后的事。 不一定非得十岁种，那至少也得七八岁吧？早一点，那也得五六岁。 谁能想到，孩子刚落地，陛下就直接下旨立了储君？ 这是皇后生的嫡子，一点问题也没有，除了皇子年纪不够大以外。 再陛下还有诸多皇子，他本人身体没问题还年轻的前提下，太子年纪太小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因为你都不能用孩子还小资质不明这种话来反驳，因为有嫡子的前提下，哪怕嫡子不怎么样，也只能是立他！ 这事，直接叫还在坐对月的贵妃气的眼前一黑。 太后也很惊讶，但是她惊讶过后，什么都没说。 只是随着皇帝的心意，重赏了皇后。 又下懿旨把无眠的母亲钱氏叫进来了。 等英琼楼去看孩子的时候已经快要午时，孩子睡得很香。 无眠刚醒。 此时正看着奶娘怀里的孩子，最后两个月她有意控制食量，但是这孩子还是有六斤半，也是着实不小。 “无眠辛苦了。”英琼楼坐在她身边。 无眠的精神说实话比起当年生玉珠儿的时候反倒好点。 “瞧，我觉得这孩子脾气应该……嗯，应该有脾气。”无眠换了个词儿。 英琼楼诧异：“怎么说？” “不知道。”无眠眨眼。 英琼楼失笑，将襁褓的边弄开一点，看着睡着的孩子。 有点红，有点皱巴巴，但比玉珠儿那会好像要白一点？也不确定。 第267章 性格问题 这时候也看不出长得像谁，反正一个鼻子俩眼睛。 不管多少人看，小太子根本不睁眼。 于是只好叫奶娘抱着去躺着继续睡。 “不问朕？” 无眠笑了笑：“立都立了，还问什么？陛下莫不是要我谢恩？这是我一个人的儿子吗？” “你呀，我何尝有这个意思？”英琼楼只是觉得，立储这样的大事无眠都这么淡定，他有点奇怪罢了。 “是立的早了些，但是君无戏言。这种命令出了口就是出了口，我再说什么不都是虚假的？”无眠仰头看他：“陛下今日还忙吧？能抽空歇会吧？累成什么样了。” “无妨，你好好生下了孩子，我就安心了。后头的事都好办。”大胤富庶，眼下就算有灾难，也并不愁赈灾的粮食，只是要选合适的人去。 这一次，甚至不需要多问，英琼楼就又把大舅哥派去。 下午的时候钱氏进了宫，一见了无眠眼圈就红了：“怎么就不提前叫我来呢！” 无眠尴尬，也不是故意的，就…… “怕您担心。”无眠只好道。 “真是，真是！遭罪了吧？生了一夜！”钱氏坐下来拉住她的手细细看她：“看你这脸，都有些浮肿。这屋子里太热了，不能这么热，这本来就六月天了，还这么烧？之前是下雨，这会子雨停了，再这样人不得中暑了？” “我想着回我正殿去休养了。”按说是要在产房里坐月子，但是这里确实不太舒服。 钱氏想了想没拦着：“那也行，就趁着还没大热起来赶紧回去。这回说什么我也陪娘娘几日。” “好，母亲不看看孩子？”无眠笑着问。 “哦哦，看看，看看。” 说话间起身往隔间去，一进去就要跪下，被临水扶着：“夫人可别这样，虽说是立太子了，但是娘娘说了，小时候就叫储君长的皮实些，这些大礼等他大了再受。” 钱氏一想点头：“是这个道理，小孩子家的，还是耐摔打些。” 也只有钱氏这个没心眼子的敢说这种话了，好在临水她们跟着无眠学的也都敞亮。 钱氏没抱，就是捏了捏孩子的小手，看着就喜欢的不行。 夸了好几句。 一边的奶娘心里好笑，心说娘娘的母亲跟娘娘真不是一个性子。这位看着就没什么算计，能在那大家族做主母，如今怕是全仰赖生的好女儿了。 得知岳母进宫，黄昏的时候陛下亲自来见。 见无眠搬回原来的地方倒也没说什么，这当然不合礼数。 但是他的皇后一向太过于合礼数了，偶尔有一件事不合礼数，他感受到的甚至是高兴。 钱氏行礼的时候，英琼楼做出虚扶的姿势，吕忠赶紧上前扶着她：“夫人不必如此多礼。” “夫人便安心住下陪着无眠，一应事务都交于凤仪宫中宫人宫女。有什么事就叫人来与朕说，住在这里，就如家中一样。”英琼楼说着，看了一眼临水：“你等照顾好夫人。” “是，陛下放心。” “臣妇多谢陛下关怀。”钱氏也赶紧道。 至今她见皇帝见太后行礼的时候都有点紧张，生怕自己没做好。 英琼楼进了内室，无眠正侧躺着看他。 “感觉如何？” “几个时辰没见而已，陛下还没忙完？好好休息吧。”无眠伸手拉了一下英琼楼的手。 “嗯，看过你之后就回去休息了。玉珠儿来过了吧？” “来过了，现在安心被奶娘抱去用膳了。” “那就好，你和孩子们好好休息着，我明日再来看你们。” “嗯。”无眠看着他：“外头灾情的事还忙着呢，你别赶着一天就忙完。累坏了这么办？” 英琼楼握住她的手：“知道了。” 皇帝走后，钱氏进来想起来了说了无眠大哥要去灾区的话。 无眠听了只是摇摇头笑了笑，什么的都没说。 不管外头如何翻天覆地，再凤仪宫中，刚出生的小储君就是只是个小婴儿。 并没有因为他是储君就有不一样的待遇。 只是在他出生后几日，无眠就断定自己的判断没错，这小子就是个不省心的。 原因就在于他的哭，刚出生的时候能哭就算了，那表示健康。 他还脾气大，他还能折腾。 喂奶吃的太急了把自己呛着，奶娘已经是第一时间就采取措施了，也没什么事，小孩子呛奶嘛，说来也可能很严重，但是这件事常见吧？ 但是他不行，他呛着了之后就得哭，甚至哪怕饿着肚子呢，那也得先哭。 哭起来就惊天动地的，嗷嗷的。 玉珠儿已经从第一天好奇第二天期待到现在都有点怕了他。 挨着无眠问：“娘亲，他怎么一直哭？” 无眠……问的好啊。 好在有奶娘有丫头，这要是自己带，这样的娃带大，做娘的不得老好几岁？ 但是这听在陛下耳朵里就是好！哭的好大声，好，孩子健康！ 哭哥没完，好，这是孩子有劲儿，好！ 夜半必哭一次，他也说好，这是孩子有精神。 无眠…… 所以说这做爹的，真就没话说了。 六月初十的时候钱氏才出宫，这时候无眠表面上已经养的不错了。 当然内里没有几年休想养好。 至于那孩子，已经长大了不少，真是见风长。 她还不知道，因为储君的诞生，整个大胤朝有多少人感激。首先是宫中的所有宫人宫女，一些粗使的鲜少能有这样的赏赐机会，三个月呀！ 整个凤仪宫的人更是，陛下出手，真的就是真金白银的给，尤其是临水她们这些大丫头，杜康这几个大宫人，这一次的赏赐顶得上多少年的赏赐。怎么不高兴？ 其实就是这个大赦天下。 当然大赦天下不是所有犯人都赦免，有些罪大恶极的人通常下狱之前就会说明是遇赦不赦，就算没说的，下面也会酌情办理，都有章程。没有皇帝说大赦天下就把奸淫掳掠杀人放火的人都放了，那就不是造福是造孽了。 【亲爱的你们，兔年最后一天了！我给诸位拜年啦！虚头巴脑的话不说了，就祝你们龙年少生气多挣钱，少遇杠精和杠精，多找到快乐小伙伴。少生病，能吃能喝，一直都有自己感兴趣的事做。龙年大吉大利，加油！】 第268章 脾气呀 有些因为小事情犯法的人都得到了释放，这当然不是重点，但是有些因为科举之前得罪了人，惹了事儿，或者是因为一些原因失去资格的学生都能恢复科举。这可是将来都要走上官场的人，他们的感激会有多么实质性的用处自不必说。 反正有许多的普通人，本来就是误会或者一些不平的事，都有机会重来。 如今太平盛世，想要大赦天下是不容易的，大胤历史上上一次大赦，要追溯到陛下被立太子的时候。 而这一次大赦，陛下登基后的亲王作乱谋逆牵扯进去的无辜，以及付仰那一桩祸事里牵连进来的人，也在这一次大赦中得到了解脱。 太后在意的侄子们，终于可以有机会回京了。就只这一样，太后也得谢谢无眠。 与此同时，当年牵扯进付仰那案子里那些不至于死，但是却前途尽毁的人，也有了机会。 更有今年受灾的灾区百姓们，少了三年的赋税啊，对许多人家来说，就是能救了一家子姓名的事儿。尽管大胤富庶，可这毕竟是古代，生产力跟不上，再富庶的朝代，普通的百姓家里也没多少盈余，这一场大灾下来，还不知死多少人呢，如今谁不感谢这个刚出生的太子呢？ 万众瞩目，叫无数人爱恨交织的储君，此时正在奶娘怀里哭。 起因是他太急，奶娘的奶水一时供不上，没吃进去气的…… 无眠看着他，深深叹口气，就这脾气以后有的磨。 玉珠儿嫌弃的哼了一下不看了。 对于安静不爱哭不爱多话的玉珠儿来说，这个弟弟真的一点都不好玩。 真的不如小白好玩，小白多乖，从来就不乱叫。 这个弟弟每天就只会做四件事，吃奶，哭，睡觉，拉臭臭。 “娘亲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玉珠儿十分怀疑。 “不是，当然不是。我们玉珠儿小时候是多么乖巧的一个小宝贝！”无眠感慨万千。 玉珠儿小时候临睡前喂饱了就可以，半夜奶娘抱起来叫她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就能一觉睡到早上。 极少哭，饿极了才哼哼几下。 哪有这么气人。 无眠忽然明白，要做个好娘真的要取决于孩子的品质，玉珠儿这样的，她就可以春风化雨。 至于那小子，哼，以后估计少不了鸡飞狗跳。 储君的册封大礼不可能现在就办，目前日子还没定下，但是满月礼确实要好好办的。 太后早就传话了，她来操办，叫皇后安心养身子。只等满月这日接待接待人就行了。 无眠自然应允，没什么二话。 这几年都是她忙，这一回既然太后愿意，那她乐不得。 太后虽然许多年不管事了，但是当年也是皇后。 何况她临时管一下，也没打算换皇后安排的人，所以大家合作的也愉快。 倒是太后安顿了几日后，与灵芝等人闲话：“我原想着皇后出身，这几年看她管理宫务倒是不错，可必定也辛苦。宫里这些个老油子，我管了多少年还不知道他们？不想皇后竟管的真不错，赏罚分明，一味地讨她欢喜无用，你得有真本事。” 今日太后就是跟几个司的见面后得出结论。 以前她做皇后的时候，那几个司的人也少不得给她找麻烦，也不是跟她过不去。 就是有些时候有些事办的就没那么顺当。 如今她替皇后操办个事儿，没想到这么顺。 灵芝笑道：“娘娘说的是呢，也是咱们的福气。” 别的时候或许还不好说，今时今日，宫中众人都得了陛下的赏赐，谁人不感激涕霖，自然不会在这时候找麻烦。 万一闹出事来，陛下就能剥了他们的皮，谁人不知如今中宫是如日中天呢？ 不过这些话，最好就是不说，太后听了高不高兴，她真的拿不准。 终于到了正日子，储君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太极宫设大宴，无眠带着孩子过去，等差不多大宴结束了，回头凤仪宫再摆上小宴，主要是招待亲近之人。到时候再带孩子回来凤仪宫就是了。别看只是亲近人，她这里客人也不少呢。这一日已经不是单纯的满月礼了，也是储君亮相的日子。 众人给她和储君请安，无眠手里牵着的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小公主。 众人皆知四公主乃是陛下宠爱的女儿，所以哪怕是公主，也都不敢忽视她。 尤其是今日，本该是储君的好日子，可皇后娘娘不抱着储君，却牵着小公主。 可见疼爱与重视。 “臣等叩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拜见公主千岁！” “快都平身，储君年幼，何敢当如此大礼？吾也十分的受不起，诸位都是朝廷的忠臣，宗亲多长辈，实在不必如此行礼。”无眠道 “娘娘谦和，可规矩不可废，中宫东宫皆为君，我等行礼无可厚非。”有大臣道。 “规矩之外还有人情，等储君大了几岁，还要择师，诸位可都是他的师长啊。”无眠笑道：“就等储君大几岁，再受这个大礼如何？” “皇后说的是，诸位不必如此行礼，随和些，等孩子大了，自有他受礼的日子。”英琼楼笑着扶着皇后坐下。 众人落座，自有人抱着储君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太后也接过来抱着。 不过孩子此时是睡着的，闭着眼众人也只能闭着眼夸。 高兴的人不少，不高兴的人也得藏着。 贵妃瞧过之后，也得夸：“储君虽然小，可这神韵与陛下十分相似，想必将来也是一位明君。” 无眠看了她好几眼轻笑了一下。 大皇子看着襁褓中沉睡的婴儿，内心也是五味杂陈。 要是沈家没有出事，今日成为储君的就该是他。 他也不必如此尴尬，如此的坐立难安。 不管多少人心中乱七八糟，小小的储君被抱着走过一圈后，回到了皇后身边。 他如今尚幼，还不必自己去承担风雨，当然可以无忧无虑的睡着。 在他母亲的庇护下，安稳的成长。 第269章 亮相 满月后，凤仪宫第一次请安。 无眠坐在上首，看着下面人众人。 今日人来的很齐，所有人都到了。 贵妃四月底生产至今，已经养了三个月，人也恢复了一些，只是确实她也算伤着根本了。 尽管今日看得出是精心打扮，却还是显得疲惫。 再想前日里大宴，她盛装出席，却有些显老。 犹记得无眠一开始看她，是风情万种的美人，如今年岁上来些，本该也还是个美人。 事实上倒也不是不美了，就是常见面，知道她曾经更好，再看如今，就显得苍老许多。 三次怀胎生孩子，真是要把她抽干，这一次后，她绝对会用心避孕。 只是至今，陛下也只在她满月的时候去吃了一顿饭，并未留宿。 “六公主如何？我听着昨日又叫了太医？”无眠问。 “唉，是我不好，那孩子生的天生体弱，受不得一点惊动。太医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静养。”贵妃皱眉叹气。 “就好好养着，大一些就好了。听闻民间也有心疾小时候严重，养大了就慢慢好了。虽然难好的跟没事人一样，但能好七八成也是好的。”无眠安慰她。 “是，多谢娘娘，但愿吧。” “这几日五公主也是有些咳嗽，唉，这孩子生病，最担心的就是做母妃的了。”欣充媛也忍不住道。 无眠也是无语，大夏天的咳嗽，这也是个体弱的孩子。 “叫御膳房多多注意，平日里给她补养，别等到生病了才吃药。” “娘娘说的是，如四公主那般，活泼健康才是最有福气的。”欣充媛道。 无眠没接话，只是笑了笑。 她肯把闺女养的跑跑跳跳，别人不肯。她这个做嫡母的还强求？万一出点事不都是她的不是了？ 无眠的理念就是小孩子不能放罐子里养着，看似是安全了，什么抵抗力也没有，一点问题都扛不住。 为什么时下许多孩子种痘没事，种痘后反倒没了？不就是因为平时养的太娇气，种痘之后免疫力低下这段时间有个病就扛不住。 “唉，好好养着就是，看看二皇子小时候，我天天焦心，他不好，我也要不好了。如今虽说也比不得别人，到底还是好多了。”贤妃笑道。 这倒是，看了她，贵妃也有点信心。 新人们听着上头娘娘们说话，也不敢插嘴。 这阵子陛下进后宫也不多，除了看看皇后，也就在贵妃那坐了坐。然后临幸了两个新人。 一个是钱氏，钱氏是宝林，然后晋位了良仪，给了个封号：贞。 不过她父亲如今是赈灾主力之一，难保没有要嘉奖她父亲的意思。 还有一个是御女胡氏，如今晋位了宝林。 之前二人没机会给皇后行大礼，今日都补上了，无眠也把赏赐给她们补上了。 立太子，后宫里的嫔妃也都有赏赐，高位娘娘们不缺这点东西，新人们可都缺。 只要是没野心争储位的嫔妃，此时此刻说的话都发自内心的希望皇后娘娘能高兴。 “好了，美人以上的，跟我去给太后娘娘请安。”无眠起身笑道。 太后今日心情不错，因为她那几个侄子已经回京了，虽然如今不能进宫拜见，但是已经传话。 这几年别扭闹下来，结果不就是要他们回来，如今都回来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主要是太后这个人也不是那么有坚持的人，闹几年，她自己心气儿都散了。 爵位之类的就不用想了，太后赏赐些钱财就算叫他们安身立命。 何况，如今的付家家主是那几个人的亲叔父，自然也是要管的。 所以太后此时见着无眠自然心情好，于是就要张罗看戏了。 “这几日想着请宗室里的长辈进宫来，就摆上戏。又想着你刚出月子或许没什么精神，如今看你也恢复的不错，不如就摆上？” 无眠笑着点头：“好啊，正好，把几位公主都召回来陪着您看戏。端王的婚事也近了，到时候不如将那姑娘也召进来一起陪着您看戏如何？” 二婚定下的日子就在七月底，确实近了。 “好啊，你安排就是。”太后点头。 给端王婚配的女子姓杨，出身是着实不高，父亲只是个地方上衙门的小吏。 也就比普通百姓强一点点。 在太后看来，这就是配不上皇室子弟的。 但是吧，端王他之前接连丧子丧妻妾，名声也不咋好听。要是选高门大户的孩子给他做继室，那人家家里也不愿意。 就算碍于皇权不能说什么，但是总归不好。 何况如今还有说法，如果一个高门子弟克妻，就娶一个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子，也是中和一下。 反正不管怎么样，没人会去担心这个姑娘的前途。 无眠能做的，就是叫她尽量在婚前适应适应。 请安结束后无眠回了凤仪宫，刚进了正殿就听见孩子哭。 储君在隔壁屋子里，传过来依旧洪亮。 无眠叹口气走过去，就见奶娘正在哄着，孩子就那么梗着脖子哭，不肯吃奶…… 奶娘尴尬又忐忑，她们就跟真不会照顾孩子一样，可这储君性子也太……唉。 无眠皱眉：“不能这么惯着，缓缓的掰一下，如今才这么一点大就这么闹腾，日后岂不是要成个魔王了？该哭的叫他哭一下吧，看着别哭哑了就行。” 这小子也不是真的那么哭，干嚎的时候不少。 奶娘忙应了，她们有时候跟四公主的两个奶娘说话，不说还好，越说越羡慕…… 不过，四公主的奶娘宁氏和胡氏也会说话，跟她们说你们现在可能不好带孩子，可带的是储君，你们自己，你们家里，这一辈子的舒服日子还差什么？等储君搬去东宫的时候，你们家里的儿子都可以跟去做个贴身伺候的。 储君接触的男人可不是宫人，宫人只是一小部分。 身边需要的人多了去。哪怕混着跟太子做跑腿的呢，也是一辈子不愁。 得，就为了这份前途，她们也得使尽浑身解数把储君伺候好了。 毕竟奶娘生涯就到这里结束了，不会再去伺候别人了。 【真的忙，祝大家龙年顺发顺发顺发顺发！明天请个假，没法子忙不过来了。后天恢复啊，大家注意休息。】 第270章 好命 总的来说，奶娘们要是有意别一下孩子的性子，还是有点作用的。 但是孩子太小了，她们也不敢太过了，怕叫孩子哭出毛病来。 英琼楼是不觉得，反倒还觉得奶娘这样不好。 被无眠发了脾气才没再过问。 带孩子的不是他，如今因为得了嫡子怎么都喜欢，哪里都好。 等着孩子上了十来岁要是还是这样的脾性，他还喜欢吗？ 毕竟储君与陛下之间不光是父子。 要是不需要承担重任的小皇子，何苦担心那么多？ 无眠这一发火，倒是闹得英琼楼也有点束手无措，这些年来皇后一直好性子，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时候。 赏赐东西皇后肯定是不稀罕的，英琼楼也不能这么做，不然岂不是看轻了无眠？ 思来想去，只能给了钱氏一个二品的诰命。 之前也就是无眠的祖母是诰命，如今这婆媳两个都一样了。 无眠对此没什么表示，这都是迟早的事。 不过，钱氏要进宫谢恩，无眠索性就叫她听戏的时候进来。 七月十三，宫中热热闹闹的摆上了戏。 如今储君也已经立了，外头看，太后也应该是心满意足了。 她那几个侄子一旦都回来，她争斗的心思也就淡了，这一来，还真就有点心满意足的意思。 无眠今日带来的两个姑娘，一个就是要进端王府的那位杨氏，再一个，就是要进她们赵家的那个苏氏。 也是互相作伴，今日来的姑娘也不少，反正是太后摆宴，陛下一会也只来坐坐。 何况都是定下亲事的人了，这种大场合，倒也不必太避嫌。 储君今日不出现，不过四公主是出现的。 她今日是扎了两个小球球，用许嬷嬷做的小巧珠花点缀着，垂着丝带，丝带最下面还系着小小的金铃铛。 声音不大，就是挺好看。 小孩子坐不住，戏开了之后，几个小公主小皇子就跑去小花园里玩。 四皇子和四公主关系最好，其他人就差一点。 不过都是陛下的子嗣，在一起玩也不会打架，自有人提点着。 坐不住的不光他们小的，大的也一样。 二皇子借口更衣，就也跑来了小花园坐着，亭子里他坐的全没有个姿态，歪七扭八的。 看着下面几个小的。 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都在这里，三公主，四公主，五公主，也都在这里。 二皇子就跟点豆子一样用手指点过去：“看看看，这几个，命好的不得了。” “瞧您说的，您是贤妃娘娘所出，命更好。”宫人笑道。 “我不成，父皇知道我不成才。”二皇子叹口气：“你看吧，老四最有福你信吗？” “这……四皇子的母妃只是一个美人，又早已失宠……”宫人有些不赞同。 “是，他母妃失宠，但是他跟母后走的最近。你见他叫母后的样子吗？亲近得很。将来大了，母后能不帮他一把？你且等着看，到时候府邸都得比别人大一点。他母妃又没犯错，日后有的是机会晋位。” “叫我说啊，这后宫这么多娘娘，得宠的能有几个？” “您说的也是，只是这李美人……陛下怕是都不记得这个人。”宫人道。 “不记得，不记得人家也有儿子呢。记得老四就行。” “不过最好的还得是四公主，这小妮子，怎么就那么会生？羡慕啊！”二皇子看着下面蹦跳的四公主叹气。 “瞧您说的，您自己也好着呢，这话叫咱们娘娘听见了可不得伤心？”宫人赔笑。 二皇子摇摇头，喝了一口茶：“你去，看看皇祖母这里有没有好点心给我弄一些来吃。” “唉，奴婢这就去。”宫人叹气，您也是真不客气，哪有孙子来了祖母这里主动要吃的？ 都不用无眠吩咐，玉珠儿离开了一会，飞絮就已经去找了。 知道是在玩耍，但是那也得看着点。 玉珠儿这会子正跟三公主凑一起说话呢，姐妹两个嘀嘀咕咕也不知说什么。 见了飞絮，玉珠儿站起来：“飞絮姑姑，娘亲找我吗？” “不找，玉珠儿做什么呢？饿了吗？想不想喝水？”飞絮说着，给众位皇子公主请安。 今日天热，大家都在阴凉处，玩的很开心。 飞絮叫人给他们送了喝的，然后才回去。 今日是白天一场夜里一场，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娘娘就该叫孩子们先回去。 结果是，陛下过来之后坐了一会，就扭头问无眠：“玉珠儿呢？” “在小花园里玩呢。” “天热，她估摸着也累了。”英琼楼又看太后：“母后就继续乐，也别热着。儿臣已经叫人多送一些冰来摆着，叫人扇风，以免母后和诸位长辈热着了。儿臣那还有不少事，就先走一步。” “好，皇帝忙，只管去吧。天热，皇帝回去也要进些冰的。”太后笑道。 无眠起身：“妾身送陛下。” 英琼楼摇摇头：“你坐着吧，叫人把玉珠儿抱来，朕把她带回去吧。” 英琼楼担心玉珠儿玩的中暑。 嫔妃们听着真是嫉妒，不过是个公主，就因为是中宫生的，就这么与众不同？ 皇子们也都在小花园，不见陛下多关心一下。 不管她们是怎么想的，玉珠儿到底是被父皇带走了。 怕她晒坏了，英琼楼索性抱着她走了，吕忠撑伞。 就这份宠爱，没有一个皇子有过。 无眠今日在太后这里是直到深夜才回去，太后算是尽兴了，结束的时候眼睛都亮的，实在也不早了，她竟然也不困。 无眠回到了凤仪宫的时候人还好，就是头撑不住了。 这一头的首饰，感觉头皮都要被掀起来。 刚摘了首饰没多一会，英琼楼就过来了。 “这么晚了，陛下怎么还来了？” 英琼楼也不说为什么，只是坐下来看她。 此时无眠头发刚把首饰摘了，放下来了一半。 起身就算是比较不体面。 但是她生的美丽，自然也就不算什么。 又是夜里，这一来还显得她愈发娇美。 英琼楼就这么看着她，忽而一笑。 第271章 像谁 总觉得生了储君后，无眠愈发好看了。 “嗯？怎么这般看我？”无眠自己动手，索性头发都拆了披散下来。雁鸣拿着梳子慢慢给她梳头。 无眠嘶了一声，这头皮是真的疼了。 英琼楼看着她头发梳完，将人拉到了腿上坐着：“怎么生了一个孩子，人也不见长肉？” 无眠无语：“你就睁着眼睛说瞎话！” 至少胖了十斤。 “你年轻，就该有些肉才好看，不然干巴巴的什么好？”英琼楼道。 无眠笑了，她想起了张昭媛。 这一位万年不得宠，是不是跟这个有点关系？ “笑什么？” 无眠揽住他的脖子：“没有呢。” 英琼楼也不管她笑什么，他也不再说话，只是一只手已经伸进了无眠的衣裳里头。 “正要更衣，这一身穿的好累。”无眠靠在他怀里嘀咕。 英琼楼笑了一下，就将她的外衣脱了，将人抱起来：“既如此，我服侍你。” 飞絮几个见此，就都不跟进去了。 内室里，英琼楼解了无眠的襦裙，里衣，已经将人压在了榻上。 无眠满月后他也没做什么，这都已经四十多天了。 他带着急切压住人，就在无眠的脖子上亲了一下。 他最爱无眠那一截雪白的脖子，只是他从来不说。 甚至就算是肢体语言上，他也没叫无眠发觉。 但是他倒是知道无眠喜欢他平坦的肚子和下巴。 无眠很配合，伸手将英琼楼的腰带扯了丢地上：“硌得慌。” 英琼楼直起身，自己解了自己的袍子。 将人一把箍住：“可是你来招我！” 无眠根本懒得挣扎分辩，就只是白了英琼楼一眼。 大概这就是古代男人吧，什么事都得讲究个师出有名。 一旦上了床榻，无眠也不肯老实，她一滚，一条腿已经压在了英琼楼的腰上，将人的脸拉进：“陛下~” “哪里学的腔调！”英琼楼就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 无眠笑起来，还没笑几下就被人翻身压住。 英琼楼爱她这般娇气样子，也爱她在床榻上有意无意的那些小花样和表情。 她无意中露出一些妩媚的样子，他只觉得她迷人撩人。 她要是有意露出一些勾人的样子，他又觉得她俏皮可爱。 他如今早已习惯了无眠在床榻上各种各样的不老实，只觉得这是她独有的风情，无人能及。 英琼楼表情严肃，将人压在榻上疾风骤雨。 这一折腾，直到月上中天，才终于叫人进来伺候。 无眠是有点累，但是更多是酣畅。 孕中时候，也偶尔有些亲密，但是远不如如今。 陛下是三十多了，但是这体力还是很好的。 等洗漱好了上来，临睡之前，又叫英琼楼给她一个后背。 英琼楼在月色下叹口气，真是习惯了。 无眠的手在他腹肌胸肌上逡巡，一边乱摸一边还说：“陛下这肚子还能不能保持？十年二十年后都这样才好呢。” 英琼楼很无语，他如今都每天都抽空练一会弓箭了。 无眠乱摸着睡着后，英琼楼好一阵子才睡着。 十三的夜里，明月照着大地，屋子里隔着帐子也能投进月光，也不太亮，其实正适合睡觉。 后半夜，英琼楼尝到了久违了的窝心脚…… 他睁眼，就发现皇后此时是横着睡的。 他将手放在眼睛上冷静了一下随即笑了，看来怀胎这几个月，也算是委屈了她。 这会子孩子生了，月子也结束了，她也算是轻松了。 将人抱回枕头上的时候，还被嫌弃的推了好几下。 正要睡了，就隐约听见了隔间里孩子哭声。 英琼楼想，这深更半夜哭，果然确实是有点闹人了。 就这么感受着皇后的呼吸，又听着儿子的哭声，陛下还是睡着了。 也睡不了多久，果然他还困的要命的时候，又一次被踹到了肚子上。 还没睁眼呢，外头就有人叫陛下起来上朝。 英琼楼出长叹一声：“进来伺候吧。” 临水她们掀开帐子，就见陛下先把睡得横七竖八的娘娘放回被子里，虽然是夏天，但是这大清早还是有点冷飕飕的。 英琼楼下地，临水就放回帐子，然后才伺候陛下更衣。 穿戴整齐，英琼楼也不急着走，还先去看了一眼储君。 小家伙这会子睡得可好，英琼楼看着皱眉：“这孩子长得……像谁？” “回陛下，奴婢看着，眼睛像娘娘，这鼻子嘴巴和下巴像陛下您。”奶娘小声道。 英琼楼摇摇头走了。 奶娘心里忐忑，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不高兴？ 奶娘胆颤了许久，到底不知道为什么。 许嬷嬷也只安慰她们说陛下本就是个严肃的人，不必挂心。 她们哪里知道，英琼楼在想，不管长得像谁，这睡觉的样子绝对像他娘。 “娘娘，她们都来了。”临水进来道。 无眠刚吃了东西，起身：“请吧。” 众人进来请安，挨个落座，只一扫，就不见周才人。 果然，很快周才人那的人就来告假，说是她又起不来了。 也不是装的，是真的起不来了。 好好的一个人，如今也是个病秧子了。 如今已经没有人专门盯着她了，不过平时要是奚落，少不了她也就是了。 新人也都知道她以前如何，如今又如何。 “贵妃，大公主的府邸已经开始动工了，你是大公主的母妃，也可以派人去看看。这事是殿中省督办，不过要是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提出来。”无眠道。 “娘娘客气了，这都有旧例的，这会子妾倒是也不必多管。等日后府邸建成后再说吧。”贵妃笑道。 “也好，反正你自己看着，你了解自己的孩子，她喜欢什么需要什么，只要不是特别难，就都办了。那是陛下第一个孩子，陛下挂心着呢。”无眠道。 “实在多谢娘娘想着她，她不懂事，娘娘不要计较她无礼。妾也几番教导过了，日后她也该知道母后的厚爱。”贵妃就跟无眠拉家常一般。 “在家孩子，不要计较这么多。容妃啊，等二公主建府的时候也一样。咱们家的孩子，不光男孩子金贵，女孩子也都金贵。” 第272章 记仇 容妃起身一福：“那妾可就全靠娘娘了。” 贵妃容妃的疏远已经是人尽皆知了，贵妃心里觉得有些生气，她很需要容妃的助力。 可到底是为什么会疏远，她不知道。 她低不下头去找容妃说和，但是又不甘心这人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远离了。 回到了朝阳殿，贵妃叫人将大公主叫来。 “母妃，您找我？”大公主进来请安。 “方才请安，皇后跟我说你的府邸在动工，有什么需要，提前说。你一会去给她请个安，也谢谢她多关照。” 大公主皱眉：“就不去了吧……” “糊涂！”贵妃皱眉：“她是皇后，你叫一声母后，她要是从心里记恨你，日后于你有什么好处？” “是，那我去就是了。”大公主低头。 “你去的时候也别做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心里想的什么都给我憋住。你也不小了，婚事都定了的人，再这么不懂事有什么好处？你对她不敬，世人只说你不懂事不孝顺，没有人说她的不是。” “还不是她惯会做戏，叫人看着就是贤惠的。”大公主哼道。 “那也是人家的本事，你怎么就没本事叫人知道你孝顺懂事呢？”贵妃叹气：“你六弟还小，你妹妹身子又不好，如今你父皇立下了襁褓中的储君，中宫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该躲着就要躲着，这点道理你不知道吗？” 大公主抿唇：“知道了母妃。” 她想了想又道：“父皇现在就立了储君，日后……六弟他……” “好了，这些事自有我想，你先去请安，然后绕路去看看二公主。” “去看她？叫她来就是了啊，我去看她做什么啊？”大公主皱眉。 “你……叫你去就去，你不去难不成我去？容妃母族虽然没有太过出众的人，但是到底也是有爵位的人家，日后都是用得上的。你二妹妹日后婚配，也都是助力，你不明白？” 大公主噘嘴：“知道了。” 大公主走后，紫瑛道：“娘娘别忧心，过个几日，找个由头，奴婢去给容妃娘娘请个安就是了。” “唉，如今中宫这样，我都要躲着，可孩子还不懂。”贵妃叹气。 紫瑛看着疲惫的贵妃也心疼：“娘娘别多想了，事情已经是这样。也不知陛下怎么想的，刚出生的九皇子就立了太子，就不怕有什么闪失？要是晚一些，说不得就没那么顺利。” “或许陛下就是想到了这一点吧。”贵妃摇摇头：“陛下如今对皇后……” “娘娘别太担心，储君毕竟年幼，能不能长成都未可知呢。还有种痘的事呢。谁知道这些年里会有多少变化？”紫瑛劝慰贵妃，可她自己心里想着，四公主就健健康康的，储君估摸着也会好好长大。 “柳御女那，给她传个话，叫她别心急。这段日子陛下忙，又赶上储君出生，也事多。等慢慢闲下来，总会叫她侍寝的。不过你别亲自去，回头慢慢说。”贵妃嘱咐。 “是，柳御女还算稳重，奴婢想着应该还是懂事的。” 大公主来给无眠请安，她自己是格外的不自在，因为前面几年都很少来请安，如今骤然来了，她又不太会藏着表情，就显得很假。 跟玉珠儿说话尤其假。 玉珠儿这孩子，到底也是被宠着的孩子，她记仇。 虽然具体事情可能不太记得了，但是大姐姐不好这个印象是记得的。 于是，大公主与她说话，玉珠儿哼了一下就把头扭过去了。 无眠就眼睁睁看着大公主那表情有那么一瞬间都挂不住，扭曲了一下。 “玉珠儿，不可对姐姐不敬。”无眠道。 “哦。”玉珠儿噘嘴：“姐姐。” “四妹妹还小，不懂事也是应该的。”大公主笑了一下，但是说的话总归不是那么甘愿。 她也坐不住，统共一刻钟就告退了。 “娘亲，我不喜欢她。”玉珠儿噘嘴抱住无眠。 “嗯，不喜欢就不喜欢，但是她是你大姐姐，不能当面这样。”无眠道。 “为什么啊？”玉珠儿不能明白，不喜欢就应该不要见。 “嗯，这个娘很难给你解释清楚，你大一点就知道了，不过你不喜欢，娘是支持的。平时不见也就不见了。”无眠摸摸她的头。 “哦。”玉珠儿不理解，但是也没继续问：“娘，那我可以不喜欢弟弟吗？” 无眠…… “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可以的。”无眠觉得这姐弟关系大概还能抢救于是问：“那玉珠儿为什么不喜欢弟弟呢？” “他好烦，他一直哭，他力气好大！”玉珠儿气呼呼。 “嗯……一直哭娘知道，力气大是怎么一回事？”无眠不解。 “回娘娘，就是昨日公主去看储君，被踢到了一下。”新柳解释。 无眠明白了：“你都不喜欢了，怎么还去看呢？” 玉珠儿一时回答不了。 “那娘这么问你，你不喜欢你大姐姐，也不喜欢弟弟，那他们一样吗？” “不一样。” “你不喜欢大姐姐，不喜欢跟她说话，也不想见面对吗？”无眠又问。 玉珠儿点头。 “那你不喜欢弟弟，是因为弟弟总是哭，还踢到你，也不乖，还不会跟你玩对不对？” “嗯。”玉珠儿也不犹豫的点头。 “那既然是这样，玉珠儿也会不想见弟弟，不想跟弟弟说话吗？还是只是不喜欢弟弟总是哭？” 玉珠儿这回想了好久之后肯定：“弟弟不哭我就喜欢了。” “哦，那就是玉珠儿不喜欢弟弟哭，而不是不喜欢弟弟对不对？”无眠松口气。 “对！弟弟就是弟弟，弟弟不可以搬走。”玉珠儿还是很分得清里外的。 “弟弟会长大的，等他大了要是还这么哭，就揍他。” 玉珠儿有点茫然，揍孩子这种事对她来说很陌生，娘亲从来没说要揍她。 “好了，反正玉珠儿要是不喜欢什么都要跟娘说。”无眠摸摸女儿的头发，这小丫头真是乖巧的叫人心疼。 玉珠儿点头，点完了就说要去看弟弟。 第273章 坑惨了 就跟刚才没说不喜欢弟弟一样。 无眠摇摇头，这将来的姐弟关系，还不定什么样呢。 玉珠儿走后，飞絮进来道：“大公主往西边去了。” “是去御花园？”无眠问。 “还不知道，应该是吧。”她们这的人也想不到大公主会去容妃那，一般都是二公主去找她的。 “新人进来还安分吗？”无眠不在意大公主，又问道。 “还好，几个没侍寝的还算老实，那个许良仪有些多事，前日里跟宋良仪吵嘴。不过都是小事。”飞絮道。 宋良仪也是上一届的老人了。 “嗯，你们盯着就是了。柳氏八成就是贵妃的人，看着点。这柳氏样貌倒是好，齐家费心了。” 贵妃本人年轻的时候就很美，无眠前几年还想着自己到了一定年纪像她就不错。 虽说经过几个孩子，她如今很是显老了不少，但是到底还是好看的。 这一款，陛下也确实是喜欢的。 所以这柳氏也是按着这个路数来的，也是姿色艳丽的样子。 之前还不觉得，进宫后打扮起来，无眠觉得柳氏风情比赐给赵冬时的那个苏氏更强些。 那个苏氏是长了一张绝色的脸，只是气质上不太跟得上。 柳氏至今没有侍寝，并不是陛下不喜欢，只是确实这两个月英琼楼忙，等他腾出空来，柳氏肯定能有个位份。 七月十五的时候，宫中办了中元节祭奠。 叫那些平时没机会祭奠已逝家里人的宫人和宫女也有个地方烧纸，以寄哀思。 十六的时候，太后终于在颐宁宫里召见了她心心念念的那几个侄子们。 太后好好的哭了一场，无眠和英琼楼并不在场，这种情况他们也不愿意在。 赏赐什么的也都没有，陛下放他们回来都算是捏着鼻子了，再说赏赐，那肯定是一概没有。 不过太后本人很满足，就是她叫人传话，叫付昭容去一起见的时候，付昭容只回了一句话，心气郁结，人不舒服，不见了。 太后被弄的有点尴尬，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凤仪宫里，临水道：“太后娘娘去请付昭容，付昭容不肯去，还说心气郁结。这话叫太后娘娘听了，可要气着了。” “有什么好气的？要不是前几年她糊涂，何至于此？如今她如愿了，付昭容姐妹两个叫她弄成这样。要是付昭容是个自私的也就算了，偏她看重家人，如今那几个祸首回来了，她还见什么？付昭容只怕是恨也恨死了。” “是啊，奴婢听着下面人说如今付美人……成日里抱怨咒骂不休。旁人她咒骂就咒骂也算了，偏天天咒骂付昭容抢了她孩子才有了昭容的位置。”临水摇头。 无眠叹气：“这个人，太过愚蠢狠毒，偏又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怜。要不是付仰，她不进宫的话，日子要好过多了。” 归根结底，这个时代就不把女人当个人。 地位高一点的女人有地位高的用处，地位不高的女人，命运全不由自己。 偏时代这样，生活这样，女人们又非得互相戕害…… 付昭容当年非得进宫，是为了将来太后过世后，付氏跟皇家还有一个付昭容能牵扯，为了付氏女眷们行事方便，也为了下一代。 她不愿意也不行。 付美人进宫，又是因为太后的主意，想叫她进来生孩子。 来来回回，坑惨了。 “但愿七皇子将来懂点事吧，不然付昭容这辈子可真是没什么顺心的时候。”无眠摇头。 “应该会吧，太后娘娘如今瞧着也米什么心气儿了，付家早已大不如前，他将来还能争什么？”飞絮道。 无眠点头：“争是肯定没什么好争的，就怕不懂事再把付昭容气坏了。” 孩子怎么说呢，现在什么样，大了未必还这样。 总会变。 看二皇子，小时候多气人，现在虽然嘴贱，可人明白了。 这可都不好说啊。 太后也没留那几个侄子用膳，就留了一上午就叫人送他们出去了。 也是这天夜里，英琼楼临幸了柳御女。 果然，柳氏这样貌是英琼楼喜欢的那一挂。 第二天就封了个良仪，给了封号妍。 贵妃听了，是又高兴，又有点说不上的心酸。 她虽然并不是奔着与陛下恩爱来的，可如今柳氏轻易的就被陛下看见，她还是觉得心酸。 她也知道家里就是比照着她的样子选人的，陛下如今已经不怎么在她这里过夜了，可新人却被陛下看见了。 大抵所有的宫妃都会有这一日，只是这一日来了，谁也不会无动于衷吧？ 无眠对此，没有太多的想法，她只是在众人请安结束后，把这位新晋的妍良仪留下来说话了。 这也是少见的事，皇后鲜少这样与新人说话，所以众人无不侧目。 妍良仪心里也有点忐忑，其实她自己知道皇后为什么留她，只是她也很无奈。 “妍良仪样貌果然好，选秀那一日只看你漂亮，如今细看，确实是极好看。”无眠笑道。 “皇后娘娘谬赞，妾虽然有些姿色，可女子本不该重姿色如何。妾该与娘娘学，娘娘贤良淑德，是天下女子的典范，确实妾学的一鳞半爪也是妾的福分，受用不尽的。”妍良仪态度十分端正，姿态也摆的低。 “哦？”无眠轻笑：“贤良淑德？妍良仪对吾倒是评价不低。” “皇后娘娘明鉴，并非是妾一个人这样觉得，妾还在家中的时候，就听得皇后娘娘的贤名，妾是立志要学娘娘的。”妍良仪赶紧道。 “原来是这样。”无眠点点头：“那看来，妍良仪也是贤良人。” “妾不敢自夸，妾身为妾妃，绝不敢忘记身份。进宫的时候就已经立志，此生都不敢僭越身份。” 无眠眼中浮现出笑意，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这个妍良仪，确实是个聪明人。 “那就好，我盼着后宫和睦，希望你也明白我的苦心。”无眠说着摆摆手：“把我给妍良仪的赏赐都拿来吧。” 妍良仪又深深一福：“多谢娘娘赏赐，妾谨记娘娘的教诲！” 【这几天更新尽量稳定，回老家了，但是不保证，只能保证必然更新哈，包容一下。】 第274章 柳氏 出了凤仪宫，飞絮亲自送妍良仪出来。 “多谢姑姑相送，妾年轻，又是刚进宫不久，许多事还不懂，姑姑也得多提点妾才是啊。”说着就从自己手腕上卸下来一个黄金镯子给飞絮套上了。口口声声姑姑，也是抬举极了飞絮的体面。 飞絮一福身：“多谢良仪赏赐。” “奴婢是何等身份，自然不敢说提点的话。皇后娘娘性子是最好不过，这满宫里良仪只管打听，没有人敢说娘娘不厚道的。”飞絮笑盈盈的。 “姑姑说的很是，皇后娘娘这样的好主母，正是求之不得呢。”妍良仪笑道。 “是啊，良仪这样想是最好的。娘娘和善善待后宫诸人，正是大家的福气。如今陛下也立下了储君，更是大事都定了。咱们后宫里的众人就各做各的事，做好本分是最好。良仪您说呢？” “是啊，妾进宫就是嫔妃，一日是嫔妃，那就一辈子都是嫔妃，自然该知道做嫔妃的本分。只是妾年轻，浅薄，唯恐自己做的不够好，还望娘娘日后也不嫌弃，能教导妾，提点妾。也盼望姑姑提醒我才好呢。” “说起来，良仪样貌这样好，倒是有几分贵妃娘娘年轻时候的样子。日后说不得也要身居高位，奴婢怎么敢呢？”飞絮摇摇头，像是无意提起一般。 “贵妃娘娘尊贵，也是妃妾，虽说位份不一样，但是道理都是一样的。都该敬重皇后娘娘。”妍良仪说的郑重其事。 飞絮也就不再说什么，将她送到了大路上，福身走了。 飞絮与妍良仪两个人在凤仪宫外至少站了一刻钟，足够叫阖宫上下都知道了。 皇后娘娘单独留下了她，这本来就是会叫众人侧目的事，如今皇后娘娘还赏赐了她，并且还有凤仪宫大宫女飞絮亲自送人出来，还说了好一会话。 并且两个人都是和颜悦色…… 别人先不提，贵妃那就怎么都不能放心。 可此时此刻，她偏不能将人叫来问个清楚。她得避险，不管皇后是不是知道柳氏是她的人，她都得躲着点。 贵妃气的怒骂：“皇后如今也学的这些手段，这是自己侍寝不够了？还要提拔新人侍寝了？” 紫瑛紫菊忙安慰她，可到底也是存着一些怀疑的。 妍良仪回到了住处，丫头玉果端来茶伺候她吃：“良仪今日在凤仪宫逗留许久，娘娘赏赐的东西也都不错，只怕是外头就有些说法了。” 玉果是从选秀住进群芳殿就跟着的丫头，那时候玉果照顾的好几个人，这会子妍良仪跟前伺候，也算是往上走了。 “唉。”妍良仪长长的叹口气。 “良仪怎么了？”玉果问。 “你知道的，我家里跟齐家有些关系。” 玉果点头，群芳殿就照顾了，怎么会不知道呢，有时候宫女们可比许多主子知道的事多。 “你说，她想的事儿能不能成？”妍良仪说的含糊，可玉果自然知道。 她笑了笑：“看怎么说……” “就直说，实话说。”妍良仪打断她。 玉果顿了顿：“奴婢也不懂许多，但是奴婢想着真能成的话，只怕当年就没有赵皇后了。” “这就叫旁观者清，你我看得清，她自己不一定看得清。富贵迷了眼，她家里更是……”妍良仪摇头。 “那您的意思是，您要投靠皇后了？” 妍良仪摇头：“我谁也不需要投靠。只是作为嫔妃，没有跟皇后顶着对着干的道理。得罪她有什么好处呢？” “您说的也是，可贵妃那……她只怕是不会轻易放手吧？” 妍良仪摇摇头：“我该得宠得宠，该不得宠就不得宠，都是陛下的心思。反正我守着本分，就算求富贵，何不求自家的，为什么要为别人做嫁衣？她想的事成不了，那大家都是臣子，又有什么不一样？” “您说的事，可您家里怎么想的呢？”玉果问，要是柳家没有这个心，那何必送女儿进来呢？ 说起家里，妍良仪不笑了，脸色冷淡，忽而冷笑了一声：“进了宫，就只当我死了。陛下自己愿意给点什么，就只当他们生养了我一回的答谢了。” 玉果不敢再问，忙道：“您也累了，快拆了头发歇会吧。” 妍良仪点点头起身进了里间。 等躺下去，她想着去年她是如何哭着求父亲不要送她进宫，求母亲跟父亲说说，求哥哥们帮她…… 但是他们说身为女子，本就该为家族尽心。 何况她生就好容貌，更改如此了。 这些事她不能想，每每想到，就说不清楚到底是恨还是伤心。 “娘娘。”无眠补觉起来，飞絮端着热茶进来。 无眠喝了，问过两个孩子，知道玉珠儿和四皇子在后头玩，至于小儿子，正被奶娘抱着在阴凉地方见见外头呢。 “娘娘，今日这样，只怕贵妃那要多心了。” “也该她多心，生了三个孩子，个个生的时候都受罪险些没命。养身都顾不过来，还想这么多。”无眠哼道。 “下个月六皇子就要入学了，其实也早了点。但是入学了就能选伴读了。”飞絮道。 无眠摇头：“我打算叫玉珠儿去，无非是跟着去玩，这么小的孩子坐不住很正常，四岁多而已……不过贵妃送六皇子去，那肯定不是为了玩。如你所说，伴读，一个伴读或许就带一个家族。她是真不死心。” “她不死心没用，陛下不会允许她胡来的。说是六公主这几日很不好，这才这么一点大，太医都说了，总要养到十来岁才会好点，可心疾是一辈子治不好的病，走快些都说不定要犯病。贵妃也该为孩子费心，何苦想那些有的没的？”雁鸣皱眉哼道。 “欲望是无穷尽的。”无眠起身：“叫人来回话的管事宫人宫女们进来吧。” 也该做点正经事了，该发秋装，甚至安排中秋的事了。 这皇后有时候也单调，一年四季，重复一轮又一轮…… 【我今天太惨了，先一章，下一章一定会更，几点不知道。我至今还没休息一下……】 第275章 过的舒坦 玉珠儿和四皇子玩到了晌午，自然是把四皇子留下用膳了。 如今李美人是越来越放心，把孩子放凤仪宫里是常事。不过也因此，她本人在宫中的日子越发好过。 高位不屑于针对她，低位不敢惹她。虽说宫中许多宫人和宫女还是看银子办事，但是到底对有孩子的嫔妃也得谨慎些。 何况无眠管理后宫以来，对众人都大方，又约束宫人不许太过贪婪。 如此一来，如李美人这样不得宠的都好过多了。 四皇子自己也很想来，他还小，说不清楚许多事，但是就觉得母后这里很好玩，吃的也好，就各种好。 小孩子嘛，好就愿意来，母后还好看。 说不上来，反正无眠对他也不错，小孩子总是可爱无辜的。除非是大公主那种叫人看着就烦的孩子，一般情况下，可爱的软糯的，不管是小萝莉还是小正太，她都喜欢。 要不是贵妃比较烦，其实她觉得六皇子也很好玩很可爱。 就是天生的沟壑，叫她见了六皇子也只能看看，不太可以玩…… “娘娘，公主和四皇子在用膳了。如今四皇子在咱们这边久了，吃的也多了，他奶娘都说，四皇子胃口好，人也长胖了不少呢。”照花笑道。 “是吗？那也是好事。”无眠点头。 “哪里是四皇子一个人吃胖了，他那小白，常来都喂胖了。”雁鸣一边把手里拿着的东西摆好一边道。 扶风噗嗤一下。 无眠也觉得好笑：“那说明什么？说明咱们凤仪宫里养人呐。” “是娘娘您养人！如今您的身子也好多了。秋日里再吃几贴补养的药吧。”雁鸣道。 无眠瞬间跨脸。 众人都笑了。 午膳无眠自己用，她的胃口也不错，小厨房里做的菜，御膳房里送来的汤。 夏日里不能太油腻，今日送来的是老鸭茶菇汤，早已将上头的油花用鸡绒撇去。看起来茶褐色，味道很是不错。虽然是鸭子做底，但是鸭肉偏寒，加上茶菇味美，无眠还是喜欢的。 无眠吃不完的，就叫她们几个分着吃。 她们也不知是能吃娘娘剩下的，小厨房自然给给她们也留了。 不过娘娘的汤她们喜欢的很，因为按照惯例，奴婢们的饭菜也是有规定的。 不光是因为地位低不能吃什么什么，还有因为要伺候人，不能吃的更多。 但是娘娘的汤都清淡，她们轮着了就喝，也因此御膳房也知道这个事，每每就多做一点。 直把凤仪宫的宫女们养的一个个唇红齿白，何况无眠对她们一向厚待，她们的衣裳虽然统一，但是料子都好。发髻简单，但是首饰都不错。单论相貌，她们比之后宫里不少的嫔妃都不差了。何况一个个还都有钱，人有钱就有底气，纵然是宫女这个道理也适用。 有些事都是潜移默化的，就这件事而言，或许看起来只是简单的宫女们跟着皇后娘娘生活过的好。但是无眠自己都没想过，正因她这里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英琼楼也更喜欢来。 别的嫔妃身边要是有样貌特别好的宫女，那她基本是没机会近前服侍，怕的就是陛下看中了她。 这种事，除非没办法，否则嫔妃都不乐意。 但是无眠从没想过这些，身边的丫头都是怎么好看怎么来，尽量在框架内打扮的最好。 谁不喜欢去了哪里看见的都是整整齐齐的宫人，漂漂亮亮的宫女？ 不说会不会临幸宫女吧，英琼楼作为男人，肯定看着一屋子都是养眼的人心里舒服。 反正除非是故意羞辱皇后，不然他疯了也不会对皇后的宫女有心思。 现在的英琼楼基本不会连续两日去同一个嫔妃的住处，所以临幸过柳氏之后，他又有两日没有进后宫，也是前朝事忙。 每天还要派人来皇后这里看孩子，可不是只看储君，是要四公主和储君一起看。 储君自从被奶娘抱着出去看看花看看景色之后，哭闹的时候就少了。 他虽然折腾，但是能吃也能睡，所以倒是长得壮实。 无眠抱了一会就觉得胳膊都酸了：“这孩子，要不是已经是储君了，我非得给他起个乳名叫墩子。” “哎呀娘娘，这可不行，您重新想一个。”临水吓得赶紧劝。 “行，不叫不叫，把你吓得。现在想不到，回头等我想想，给他起个好听的叫着。”无眠好笑。 临水总是特别的心疼这两个孩子。 她也明白为什么，这丫头也是令人心疼。 临水笑着说是：“娘娘肯定能想到一个特别好的。” “来，咱们谈谈心。” 临水点头。 “你现在也不小了，自己是怎么想的？要想成婚，就给你找个合适的人。你虽然是宫女，但是地位不一样，要想娶你，也不是谁都可以的。”无眠问。 “娘娘，奴婢现在不想嫁人，奴婢就想守着您，看着玉珠儿和储君都长大。”临水眼圈一红。 “你想陪我我当然很高兴，可你一辈子做宫女会不会委屈呢？” “奴婢不委屈，跟着您，从来都不委屈。”临水低头擦了一下眼泪：“嫁人的事，就过几年吧……” “依你就是了，只是女子青春年华短暂，我不忍心你蹉跎。但你要一辈子不想嫁人，我也不会说你。都由你选，也不光是你，我身边的丫头都一样。宫人们是出不去的，等他们到了四五十岁，我也会安排他们养老。至于你们，若是到老了还要陪着我，日后出去个个都是老封君了。”那真是又有钱又有闲。 临水噗嗤一下笑了：“都是跟着娘娘的好处呢。” “这话，也问问照花，问问扶风，她俩大一些。至于飞絮，前些时候就说了，也不想出去。”无眠道。 “扶风不知道，照花也不愿意出去。她说她自己笨嘴拙舌的，脑子也慢，只想跟着您享福呢。”临水道。 “她不声不响，做的活一点不少，不能委屈了她，明日我自己问一问吧。”无眠还是很喜欢照花的。 第276章 周全 聪明能干的宫女固然好，可一个不怎么聪明却把所有本职工作都做的极好的人她不好吗？ 所以照花在凤仪宫里，从来就不是被忽视的人，无眠很任性他。 端王娶妻的时候，太后按着规矩赏赐，陛下和皇后也都按着规矩赏赐。 继妃不可能如原配那时候隆重，何况端王本人也不好意思把婚事办的多隆重了。 殿中省操办，也就是不错规矩。 杨氏小户出身，所有的嫁妆之类的，都是殿中省给预备的，无非是按着规矩来，图的是个好看。给的东西多半是能看不中用，要想变成钱，更是不能。 娘家能给的实在是有限。 宫中赏赐也有限，她自己手里没钱，日后日子也不会太好过，端看自己怎么经营。 只是你手里没钱，终究是难办事，下面人不见银子，到底也不着急给你办事。 婚礼次日，端王夫妇进宫给太后请安。 杨氏今日精神还不错，看起来端王对她还是挺好的。 颐宁宫中，太后设宴，全是英琼楼的兄弟们和妻子孩子。 席间，看着端王夫妇还是和睦的。 至于内里怎么样不知道，至少如今看，端王对杨氏还是好的。 他只要还想混，就不该叫杨氏再出什么事，就英琼楼那个性子，如果端王后院还出这种事，他后半辈子就不用娶妻了。 这一回都低到了这样的地步，下回还能给他找出什么样的？ 杨氏给太后磕头，也给无眠行礼。 太后赏赐了东西，无眠也是跟着赏赐东西的。 不过等他们回府后，杨氏的丫头就跟杨氏嘀咕：“王妃，皇后娘娘给的东西，有不少金银，都不带内造字样的。” 杨氏一愣，眼圈一下就红了：“我一向虽然也相信皇后娘娘是个善心的人，只是到底不知如何善心，感受不深，今日，我都知道了。” 殿中省给的宫里给的当然都是好的，只是比不得娘娘给的这些东西。 虽说不带内造，看着不如那些高级，可这些可以变卖。 她拿出去，就能换钱回来用。 对于如今的她来说，这就远比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都有用的多。 她只是一个来的，没有傍身的东西，如今能有一笔进项，那是多好的事？ 皇后娘娘用心良苦啊。 无眠这里，卸了钗环，临水笑道：“估摸着他们回府后，杨氏看见东西就懂您的心思了。” 无眠一笑：“那最好。” 她当然不是好心到只是为了帮助杨氏，但是交好一个亲王王妃自然是好事。 这种顺手就能做的事，她不吝啬做。 “给赵冬时婚事预备的东西都如何了？” “娘娘放心吧，都预备好了，给他们选的就都是内造的东西。”临水道。 无眠点头。 苏氏嫁给赵家，那就是需要抬脸面了，她也不必给钱，苏家门第虽然低，但是比杨氏好多了。 赵冬时的婚事，在八月底，说起来也算是很快，但是日子算下来，如果不是今年的八月底，那就得来年的年中，所以就这么定了。 毕竟也怕中间有波折，早点成亲就算安生了。 无眠去看孩子，就见玉珠儿趴在弟弟的床榻边正在看弟弟，小白就在另一边趴着，也不知道是看弟弟还是看什么。 奶娘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叫狗接触储君，万一有事呢？ 可她们也不敢说，皇后娘娘都不说，她们说什么呢？ 只是每一次，都要重新把小白擦一遍才允许接近储君。 无眠其实也不是不管，一开始她是关注过的，一来狗很乖。 二来也看孩子会不会过敏，如今观察了一阵子后也放心了。 跟动物接触一下，也能提高一点免疫力。 神奇的是，英琼楼第一次看见的时候皱眉了好久，最后竟然摸了摸小白的头。 这就搞得奶娘也不知道陛下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谁也不知道陛下心里是怎么想的。 英琼楼其实想的很简单，无眠养玉珠儿养的极好，宫里这么多孩子，身子好的也不少，可他见得最多就是玉珠儿了。 所以他很清楚的知道玉珠儿能吃能睡的好养活。 所以他纠结了很久之后决定尊重无眠养孩子的策略。 或许她这样就是对的。 将来储君也能跟玉珠儿一样吧。 此时无眠看玉珠儿就笑，这孩子前几天还说可不可以不喜欢弟弟。 她摸摸女儿的小脸，看着下面的儿子。 “看什么呢？” “弟弟吃脚。”玉珠儿一本正经。 “……好吃吗？不是，好看吗？”无眠想笑的不行，但是不能笑孩子。 玉珠儿皱眉：“他好笨。” “嗯……如果娘告诉你，你小时候也吃脚脚呢？” 玉珠儿眉头皱的更深：“我才没有。” 无眠叹气摸头：“你呀，真是随爹。这样子真是跟你爹一个样子啊。” 玉珠儿噘嘴：“娘亲，我没有吃。” “嗯，你不记得就是没有，那就一起看弟弟吃脚好了。”无眠道。 玉珠儿点头。 马上要三个月的储君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娘亲和姐姐围观，该吃脚脚就吃脚脚，该吐口水就吐口水。 好在这个年代没有照相机。 随着时间过去，储君小时候的样子也只有最亲的人才记得住了。 娘俩看了好久小九，直到小九开始哼唧，被奶娘抱着喂了奶睡着。 玉珠儿居然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声音…… 无眠……说好的讨厌弟弟呢？ 无眠牵着女儿的手去用膳，今日就一起用吧。 吃过午膳，玉珠儿逆着娘亲，就在一起午睡。 刚睡着没多少时候，临水就进来了。 临水掀开帐子，小声叫了一下：“娘娘？” 无眠没醒…… 临水只好轻轻推了一下无眠。 无眠睁眼看过去，玉珠儿睡得很沉。 无眠慢慢起身，把大迎枕放在女儿背后。 下地问：“怎么了？” “六公主不大好，太医去了，说是也去请陛下了。”临水道。 无眠皱眉点点头，穿戴好往朝阳殿去。 正殿中，贵妃红着眼圈，她如今看着还憔悴，一个月子没长几斤肉，看着以前的丰腴都像是没了。 第277章 可怜 “皇后娘娘来了，是妾惊动了娘娘。” “免礼，六公主怎么样了？”无眠问。 “太医刚进去，陛下还没来。”贵妃叹气，不管算计有多少，六公主也是她亲生的，她总是盼着孩子好的。 “唉，太医都是医术精湛的，一定有法子的。我去看看孩子。” 贵妃也只能点头。 内室里，三位他太医一起诊断，可这天生的心疾，他们是没有办法的。 此时发作的虽然不是心疾，但是六公主是呼吸不上来了。 太医们紧急施救，暂时恢复了，可那小小的一个孩子躺在那，虽然是在呼吸，却看着像是已经不呼吸了。 并且嘴唇泛着紫，脸色也是不正常的一种灰，却又透着憋气出来的一点红，真的不好看。 经过这么痛苦的救治，她也不哭，或者说她是哭不出来，只是微弱的呼吸着，就这么证明她还活着。 无眠没经验，但是这一看，也只有一个感觉，这孩子活不久。 她当然盼着孩子都好好的长大，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这个时代的孩子不好养活，有些病本该治得好，最后也都是没救。 何况这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呢？ 很快，英琼楼就来了。 他进来看过孩子后，也是皱眉，他也不为难太医。 这种病，神医也没法子。 甚至没法怪奶娘们，伺候六公主的奶娘真跟当年伺候二皇子的奶娘一样辛苦。 好在二皇子如今好多了，这六公主…… 今日六公主是救治过来了，可下一次呢？ 英琼楼和无眠回到了凤仪宫，英琼楼看着精神活泼的小女儿，看着连红扑扑肉嘟嘟睡着的小儿子，浅浅的叹了一口气。 “大一点，或许就好了。”无眠道。 英琼楼点点头，说实话他对六公主这个女儿要说有多少感情，那是一定没有的。 出生也没见过几次。 可是那毕竟是他的孩子，他的血脉，他总是盼着孩子好的。 如今孩子这样，他也开心不了。 不过，越是看着那样的孩子，就越是想看健康的孩子。 看看玉珠儿，看看小九，就觉得心里舒服些。 众人走后，贵妃自己看着那气息孱弱的小女儿，心里也是有数的。 她坐在六公主的榻前，默默垂泪许久。 这眼泪为这个注定活不久的孩子，也为许多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的事。 她只是觉得内心似乎有无数的委屈和憋闷，说不出来，理不清楚。 她本来只是垂泪，可渐渐就哭声越发大。 到最后竟然嚎啕了起来。 外头谁也不敢进来，谁也不知道贵妃看着性命垂危的小女儿哭了多久。 这一日，六公主还是安然度过了。 第二日这事传到了太后耳朵里，太后蹙眉：“也是贵妃的不是，后宫里多的是孩子好好的，就她生出这样的孩子。” 无眠没接这话，如今反正只要孩子不好就怪母亲。要是孩子出息了，那多半是父亲的好处。 太后对此只有这一句话，其余也就是叫身边的宫女去看了一眼，不过是看看。 六公主毕竟太小了，这一次撑不住。 从那一日起，她就不怎么能吃进去奶，吸吮都没力气。 这么一点大的孩子，只能叫奶娘挤奶慢慢给她喂，可她吞咽也没力气，根本吃不进去几口。 所有人看着都觉得心里异常难受，此时此刻抛开立场，只单纯看着这么一个小生命渐渐失去生机，总归是一件难受的事。 终于，七月的最后一天，六公主又一次呼吸不上来，这一次太医用尽所有本事，依旧没能叫她再度有呼吸。 这可怜的小家伙，就这么安静的离开了人世。 从四月二十九诞生至今，也只有三个月。 贵妃当时就起不来了，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下来。 地上跪了一地的人。 英琼楼深吸一口气：“按规矩下葬吧。” 这么小，还能怎么样呢？ 对贵妃的安抚，也只有一些不痛不痒的赏赐。 要是以前，或许他为了安抚贵妃，会给这个孩子赐下封号。叫她死后也有个名字。 可现在他不会了。 储君已经立下，贵妃还有六皇子，心思也大。 他不至于因此彻底冷落了贵妃，但是不能再给她添上什么殊荣了。 要知道一个三个月就夭折的孩子如果追封了封号，传出去是说陛下疼孩子，可这孩子是贵妃生的，保不齐有人就要多想了。 无眠紧跟着英琼楼的脚步，也赏赐了贵妃。 不过贵妃大概是不需要的。 这么小的孩子死了，视为不孝，所以宫中不可能为她挂白。 小于十五岁死去的孩子，不分男女，都被视作不孝。 所以长辈们是不会为他们办太隆重的葬礼，除非是长辈及其疼爱的孩子。 就连朝阳殿也不能挂白，也只有贵妃本人，穿几个月素一些的衣裳，就算为孩子了。 所以，就在八月初，六公主过世没几日的时候，无眠在御花园远远的看见穿着一身嫩红襦裙，银粉罗衫的大公主时候，轻轻叹口气：“究竟是惯坏了，这孩子，日后不一定怎么叫她母妃劳心呢。” “是啊，一母同胞的妹妹刚没了，就这么穿，真是……贵妃也不管吗？”雁鸣无语道。 “贵妃病了，大概也没注意她这么穿吧，她这样，谁敢跟贵妃说呢，说了不是叫贵妃病情加重？大概就这样了。”飞絮摇头，眼神很是有些一言难尽：“贵妃娘娘这三个孩子，真是……大公主是这样，六公主是没了。六皇子也是娇惯的很，日后有的费心了。” 无眠摇摇头：“还是早年孩子太少，大公主二皇子都是惯坏了，好在二皇子脑子好。这大公主……” 真是心疼大驸马。 “嗯，这件事就不必要替贵妃瞒着了。”无眠淡淡的。 “是。”雁鸣应了一声，就转头办事去了。 雁鸣走过去，对着大公主福身：“大公主，我们娘娘请您去叙话。” 本来么，无眠看得见大公主，她难不成看不见皇后？ 就装着看不见，这会子既然人家都来请了，她躲不过，自然要去的。 【都睡了我才码字，太惨了，初八才能回，救命……】 第278章 何为孝 大公主走来的时候，无眠已经在亭子里坐着了。 大公主走上去请安：“请母后安。” “玉奴儿，你可知你父皇为什么给你的封号是‘孝宁’二字？”无眠也不叫起，声音冷淡的问。 大公主只觉得皇后就是故意为难她，于是道：“女儿知道。” “知道？既然知道，何故如此令人失望？” “不知母后何意？母后要是有什么教诲，女儿自然是要听的。”大公主起身，抿唇道。 “呵，你知道，怕是你不知道。什么是孝？慈惠爱亲曰孝。你了解你父皇的苦心吗？”无眠淡淡的。 “母后是要说女儿不孝吗？”大公主此时其实很生气，在这个时代，被人说一声不孝是很严重的事。 她是公主，可以不受影响的婚嫁，但是毕竟没有人愿意被人这么说。 “我原不是你生母，自然不盼望你对我尽孝，你母妃虽然是嫔妃，可那也是你的生身之母。我一想明白母子天性，这世上最亲不过母子连心。你贵为公主，若是不把一个妃妾看在眼里，自然也无妨。规矩上也说不得你错。只是贵妃生你养你，对你视如珍宝，如今你实不该如此伤她的心。” “母后这话，女儿不懂，母妃是女儿的生母，女儿怎么可能伤她的心？”大公主面色难看至极，要不是顾忌身份，只怕就要发火了。 “你六妹妹刚过世没几日，连我都觉得伤心，为她穿几日素服以寄哀思。你母妃为此一病不起，伤心的饮食都不进，你身为公主，竟然穿的如此艳丽，不思陪伴你的母妃，还想着赏花享乐，这样对吗？” 大公主一愣，想反驳，可她又没话说。 她也不是故意的，但是早上确实她的丫头也都劝她不要这么穿…… 只是她没听。 六妹妹没了她固然也不高兴，可…… 她自己都不敢往下想了，事实就是她对这个出生几个月就没了的妹妹没感情。 别看都在朝阳殿，见都没见几次的。 此时她不得不说点什么…… “女儿知错，这就回去更衣。” 说着，真就扭头走了。 临水要叫她，被飞絮拉住了。 大公主身边的宫女看见了这一幕，脸都白了。 等大公主走了，临水问飞絮：“你怎么拦着我？她对娘娘如此不敬，娘娘话没说完她就这么走了，成什么体统？” “姐姐气什么，她不成体统是她的事，娘娘好意劝她，她不听还生气了，这怪谁？”飞絮笑道。 无眠也笑：“你最坏，咱们凤仪宫里这么些丫头，就你心眼最多。” 飞絮笑起来：“多谢娘娘夸奴婢。” 自然是玩笑话。 临水也笑，戳了飞絮一下：“你是真坏。” 娘娘是长辈，自然不好跟晚辈计较的，可晚辈这么不懂事，陛下听了也不能不当一回事。 娘娘跟大公主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不也为了贵妃么，大公主听不进去还甩脸子，呵呵。 大公主脸色十分的难看，她身边的丫头也不敢说话。 直到回去，才跟奶娘说了。 留在大公主身边的两个奶娘性子都软，又有贵妃从大公主小时候就盯着，只看着她们不许把持住大公主的一切。 这也就导致她们虽然是大公主的奶娘，但是说的话大公主也不一定会听。 日常管不了太多事。 劝大公主的时候也没力度。 今日听了下面人说这个话，她们俩也不敢怎么劝。 这会子贵妃又病的厉害，轻易没有人敢惊动她，这件事当日就这么过去了。 宫里的事……有时候你不马上处理，当天就的说走样了。 果然，只一夜过去，宫里流传的就是大公主不敬母后，不孝生母，在幼妹夭折后只顾着自己穿戴华丽玩乐。 至于她不等皇后说完话就甩袖而去的事，很快也就到了英琼楼耳朵里。 吕忠汇报的。 “……皇后娘娘也是遇见了大公主，就提点了几句，奴婢听下面人说大公主穿的衣裳太艳，首饰也多。皇后娘娘说了几句，大公主许是急着回去更衣，礼数难免就有些不周全了。” 英琼楼皱眉没说话。 什么急着更衣，就是没规矩。 英琼楼此时是什么都没说，下午时候就去了凤仪宫。 进去就道：“昨日的事我知道了，叫你受委屈了。” 无眠一愣：“出了什么事？” “大公主那件事，你做的没错，是她不懂事。” “……我都要忘了。唉，也是遇见了……她毕竟不是多小的孩子了，已经定亲的人，宫里宫外都看着呢，六公主没了，谁听着不难受？贵妃都起不来了，这孩子却这么叫人不省心。不说别的，她这样打扮要是叫病中的贵妃看见了，岂不是要动气？病重的人哪里能动气？” 吕忠在门外一本正经站着，姿态很是闲适。内心已经笑死了。 要说上眼药，那还得是皇后啊。 皇后这几句话，不光解释了昨日的事，还透露给陛下一件事，那就是贵妃病重，大公主都不勤快伺候着。 不然她穿这么颜色艳丽的衣裳贵妃怎么不知道呢？ “糊涂东西！吕忠，你去叫她来！” “等等！”无眠赶紧拦住，也跟着皱眉：“这么去一趟，贵妃岂不是要惊着了？我毕竟说了几句，她也知道了，不会再那样。这些事就容后再说，六公主没了，贵妃不知怎么肝肠寸断呢，这会子再去刺激她做什么？教导孩子又不急在一时。” 英琼楼看了无眠几眼，叹口气：“罢了，就依你。你这个人，心里是想着她们的，她们未必想着你。” “为人处世，能把自己的事做好就是本分，依着自己的本心走就是了。我善待她们不一定有好报，但是我要恶待她们，那一定是没有好报的。我想着她们，也是想着她们都不容易，能叫她们舒服些，又怎么就不能呢？” 英琼楼又摇摇头，拉着她的手坐下来：“听你的就是，有你这样的皇后，是她们的荣幸。”这话，英琼楼说的发自肺腑。 第279章 放任 只是，无眠拦住了英琼楼，可拦不住后宫悠悠众口。 陛下那都听说了，贵妃这里怎么瞒得住呢？何况，本来朝阳殿就都见到了大公主那一身，贵妃亲近的人虽然不敢说出来叫贵妃忧心，但是毕竟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越是想要六皇子日后如何，如今难道不该更注意些？ 所以心里也都不舒服，难免紫瑛她们就要找大公主的奶娘问话。 一向的规矩就是在朝阳殿里，奶娘们地位不如她们几个丫头。 紫瑛问话的时候口气也不大好：“你们是公主的奶娘，怎么就不规劝她？如今闹成这样，陛下知道了怎么说？娘娘如今病着，这不是诚心的？如今叫皇后抓住了把柄，大公主不得脸，你们就得了脸不成？” 奶娘吴氏满脸堆笑，说的话倒是也不客气：“姑娘这话说的是，我们是公主的奶娘，本来是该规劝的。可奈何我们哪里敢多管公主的事呢？公主屋子里做主的只有公主自己，下面的所有人都得听公主的。” “公主还小，难不成万事都懂了？那留下您两位是图什么呢？如今莫不是公主还吃奶吗？”紫瑛怒道。 “姑娘说的很是呢。”另一个奶娘马氏也笑：“只是一来公主不听我们的劝，二来贵妃娘娘有话，谁也不许欺压了公主。天长日久下来，公主如今怎么会听？昨日的事，公主跟前的丫头都劝过，公主只说一句我是公主还是你们是公主？这一说，谁敢再多说什么呢？姑娘说的都对，奈何我们是奴婢，说到底也是伺候人的。” “是啊，姑娘是娘娘身边的人，按说也一样该规劝，都是做奴婢的人，姑娘又何必为难我们呢？”吴氏是这么说，可事儿还不是这样呢。 奶娘们都是特殊的，她们按理说地位是比宫女高的多，可事实就是主子们身边贴身的宫女都比别的宫女体面，也就导致她们总是能压奶娘一头。 要是相处的还好，那就是大家平起平坐，像朝阳殿这边的情况就是奶娘被打压下去了。 这会子，吴氏和马氏说的也没什么错，她们做不了大公主的主。天长日久的，早就都习惯了，如今再来怪罪她们，岂不是强人所难？再说下去，奶娘不敢跟贵妃说什么，怕就要给她们没脸了。 未婚的姑娘到底有些话还是说不过奶娘们的。 皇后与大公主的对话内容，紫瑛几个昨晚就知道了。只是顾忌着贵妃的病，都没跟她说罢了。 此时闹成这样，再不说也不行了。 眼见奶娘这么说，紫瑛气的很，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转去跟贵妃说。 紫瑛哪敢直白的说？也得是斟酌着，尽量换了平和口吻跟贵妃说了这件事，贵妃当时就气的一口气险些倒腾不过来。 撑在床沿边喘息了好久。 “娘娘别动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公主还小，也是皇后太过认真了……”紫菊赶紧劝她宽心。 “你叫她来！”贵妃撑着她，脸色泛红，咳嗽了几声：“叫她来！” 紫菊点头，叫人赶紧去请大公主过来。 大公主也知道是什么事，来了不太敢走近：“母妃……” “你跪下！”贵妃靠着紫菊，她人还在发烧，脸色不正常的红。 大公主咬唇跪下来：“母妃，我知错了。” “知错……我一向疼你，没有你六弟之前，我只有一个你，把你看做眼珠子一般，我知道你被我惯的很，没想到你这般没有心肝！”贵妃一边说一边喘息，人要不是在床榻上，真是摇摇欲坠。 “娘娘息怒，大公主还小呢，您别这么激动，身子要紧啊。”紫瑛赶紧给贵妃顺气。 “你六妹妹出身就身子不好，你看着她不觉得可怜吗？她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啊，她没了，你怎么这么做得出来？”贵妃眼泪滚下来。 “母妃，我……我知道了。”大公主也跟着哭了，可这眼泪，到底也不是为了那个六妹妹。 “你如今都已经是定亲的人了，我没想到你能这么没有脑子。皇后是什么人？叫她找出你的错处来，那定是你错的离谱。你没想过，这样的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贵妃哭着问她。 “母妃，是皇后她故意的，就算我错了，她也不该这样啊，她说我不孝，日后别人怎么看我？”大公主自己还觉得很委屈呢。 贵妃眼前又是一阵发黑：“混账东西，你真是糊涂……你要没错，她怎么找你的麻烦？” “大公主，您就别气娘娘了，好歹说句软和话，娘娘病着呢，气成这样……”紫瑛真想抽大公主一顿。 大公主不敢再说，赶紧抹泪：“母妃我错了，您别动气，我一定改。” 贵妃深吸气：“为你自己，为你父皇对你的疼爱，你也该知道好歹，不然日后这么办？我能照顾你一辈子吗？” 大公主又咬了一下嘴唇，到底没敢说出来父皇如今只疼爱玉珠儿一个，哪里顾她呢？ 很快贵妃教训大公主以至于差点气晕的话就传到了无眠这里。 无眠嗤笑：“从小不教导，如今孩子都长成型了才来惯，来得及吗？唯我独尊惯了，如今叫她低头？” “是啊，有这样的姐姐，六皇子的品性又能怎么好呢？”杜康笑道。 无眠瞥了他一眼，别的就不说，她这凤仪宫里，个顶个的心黑手狠。 谁也不急着叫大公主如何，就这么一直这样不好吗？ 里头是皇后娘娘宽容疼爱子女，不忍心苛责。 外头是大公主不孝不慈品行不佳。 民间的女子们，一个女子名声坏了，连累整个家族的女孩子婚姻。 宫中一个大公主是个混账苗子，那她同母弟弟品性就好了？ 反正这个时代的人只要孩子不好就怪母亲，无眠不赞同，但是别人是赞同的。 总归大公主再惹事也不会叫无眠有什么妨碍，随她闹，这才哪到哪。 【我不能是很能理解评论里说憋屈说不处置大公主就是放任她欺负女主的孩子说作为女主的孩子真倒霉女主圣母不顾及自己孩子好恶心之类的话，我的建议是换那种前半章女配挑事后半章男主就为了女主赐死她的文。】 第280章 事多 无眠虽然阻拦了，但是英琼楼不可能真的不问。 他不好去惊动贵妃，贵妃被大公主这么一气，果然是病的更重了。 本来还能下地，现在是根本不能起身。 无眠叫临水亲自去看望了贵妃，贵妃也只能撑着见了临水。 另一头，英琼楼直接叫人给大公主送去了一整套的经书，叫她好好抄录。 这就差明着说她不孝了，但是皇帝也不光是为这件事，还有这件事传出去后皇室的颜面。 真要是不管大公主，那人家外头怎么看？未来的大驸马家里又怎么看？ 但是大公主想不到那么远，在她看来，那就是父皇彻底的偏向了皇后，全然不把她和母妃放在眼里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就算是暂时过去了。 八月初一的时候，英琼楼和无眠带着储君和玉珠儿在颐宁宫里给太后请安。 太后看着奶娘怀里的孩子问无眠：“这孩子有没有乳名？” “暂时没有，也是该有一个，好叫身边人叫着。”立是立了，但是长辈们也怕孩子从小就那么重的担子受不住，能有个乳名先叫着也好。 “不如就叫象儿如何？象都高寿，又吉祥，多好的寓意？”太后道。 无眠一阵无语，但是太后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拒绝吗？ “母后说的是，象是瑞兽吉兽，给储君做乳名，倒也不算太差。”英琼楼点头，显然也觉得合适。 “多谢母后，那日后就叫象儿吧，”无眠笑道。 心里想着就给孩子叫墩子又有什么不好呢？ 结果就是小九去了一趟皇祖母的宫里，就得了个新名字叫象儿。 “既然太后娘娘给起了名字，日后就叫起来吧。”临水她们都应了。 奶娘们就开始象儿象儿的叫起来了。 当然她们不能一直这样叫，也要称呼储君，太子，偶尔叫象儿。 这也是太后第一次给孙辈里的孩子起乳名。就连七皇子那会子她也没做过。 说起七皇子，七皇子的生母那就出问题了。 “娘娘，行宫那边传话，说是付美人身边那个露荷吊死了，行宫那边不敢处置，特地叫人送来消息，说是……还扣住一个侍卫。”金波道。 “出什么事了？怎么死的？” “回娘娘，那边来人就在殿外，奴婢叫他进来回话？”金波问。 无眠点头，就叫那宫人进来。 他进来先叩头拜见，无眠也不叫起：“说吧，是什么事？” “回娘娘的话，原本是付美人身边的露荷与侍卫有染，被付美人身边的另一个宫女叫荷香的发现了，告知了付美人。然后付美人逼迫露荷自尽，露荷就当真自尽了。如今前因后果都明白，那侍卫人也已经拿住了，还请娘娘示下。” 无眠皱眉：“这事属实？真的与侍卫有关系？” “回娘娘，确有其事。”宫人忙道。 “你是直接来报给我？”无眠问。 宫人忙不迭：“回娘娘，奴婢自然是第一个就报给娘娘知道。” “承认就行，来，给我拉出去，赏他二十个板子叫他好知道怎么办事再带进来。”无眠淡淡的。 那宫人一愣，就已经被左右架出去。 很快就就传来皮肉的声音，大概是嘴里咬着东西，倒是不见这个人叫唤。 二十个板子打完人再进来，瘸着腿，他终于知道自己错了。 发生了这种事，又是付美人身边最亲近的丫头，传出去是什么动静。 侍卫到底是跟宫女不对劲，还是付美人本人？ 所以这个管事的宫人不敢去直接跟陛下禀报，毕竟谁人不知道皇后的仁善，从来宽和待下，他想着这件事先给皇后说，或许皇后不会太生气，他也不至于受太多牵累。先来跟皇后说，皇后娘娘再跟陛下回话，那样的话说不得这件事他就算是过去了。 可惜，预估还是错了。 皇后虽然宽和，也不肯吃这种拿捏，想借着皇后的宽和善心做别的事，那除非真的高明到皇后看不出来，不然就这样的结果。想随便拿皇后作筏子，就是作死。 “李管事，这回能好好说了吗？”飞絮问。 李管事忙不迭又跪下：“奴婢该死，奴婢的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无眠哼了一声：“这件事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还请娘娘示下，奴婢愚笨……”李管事真的是自己揣摩不出来啊…… “不知道，要不要再给你二十个板子开开窍？”金波哼了一声：“实在不行，你就去太极宫说一遍。” 李管事瞬间气短，他就是不敢啊。 陛下听了肯定生气，这种事……要是外头有人讨论，难保就坏了宫里的名声。 谁敢去做那个说坏话的人？ “去请付昭容过来。”无眠摆手。 李管事一直跪着，很快付昭容就来了。 临水出列，将方才的事跟付昭容说了，付昭容脸色一变：“露荷竟……皇后娘娘，这事该如何处置，都有娘娘做主，妾并不该多说什么。” 越是想要付美人好好的，就越是少提起这个人。 “人已经没了，就按照正常来办丧事，至于那个侍卫，既然抓住了就按规矩处置吧。”能混到去行宫那边守着的侍卫，也不会是什么贵族家里的孩子了。 这种处置，不至于处死，但是也算是前途尽毁。 “至于付美人，你说是她逼死了露荷？”无眠问。 “回娘娘，正是如此，事情败露后，露荷曾求着付美人不要声张，付美人就逼着她去死，如果不可能死，就叫她一家子都受到拖累。所以露荷没法子，只能自尽。”李管事道。 无眠摇摇头看付昭容：“这件事你怎么想的？” 付昭容长叹一声：“娘娘只管处置就是了，妾别无二话。” 这种事说出来也是有理由的，要说付美人是为了脸面好看才逼死了宫女，那反倒是不算什么坏事。 无眠撇了一眼付美人，又看李管事：“行宫里住的也不安生，就好好搜一搜，看看还有什么龌龊事吧。” “至于这件事，不能怨付美人，就正常去办吧。”无眠抬手。 第281章 糟心玩意 无眠嘴里说一句怪不得付美人，那是懒得自己落下一个苛责的名头。 但是事实就是，哪怕露荷自己有错，那逼着她自尽的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那个挨了打的李管事到底还是去跟英琼楼回话了。 付昭容这边，深深一福：“娘娘宽宏大量，实在是叫妾感佩。” “你不来也罢了，既然来了，我就与你说说你妹妹。行宫里伺候着她也不容易，尤其是她自己身边的人，露荷不说也罢，已经去了。其余的人无意不被她苛责大骂。奴婢们是伺候人的，但也都是人，尤其是你妹妹这样的，如果身边的人都被她磋磨成这样，日后谁还用心伺候她？” 付昭容心里何尝不知，付美人如今性子越发不好，上一次送东西去，她就已经这样了。 并且时常辱骂自己，这话她都没法说了。 “娘娘宽宏，妾派人去好好提点她吧。”付昭容也只能这么说，她还能如何呢？ “七皇子一日一日长大了，总归有一日他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你想瞒着也难。如果到时候付美人一直这样，天长日久下来，你身边能有多少变故你自己也要有数。”无眠道。 “娘娘说的是，妾明白了。”这何尝不是付昭容的心病呢？ 她是把七皇子当亲生儿子养育的，可终于隔着一层肚皮。 日后要是他懂事还好，要是不懂事，只念着生母呢？ 她费尽心机保住他们母子，最后如果连这个小的也怪她，那她这一辈子可真是不值得。 付昭容走后，临水道：“这事虽然是出在了宫女身上，可到底也是付美人身边的人，陛下会不会罚她？” “如今跟太后好了，自然要给太后一点面子的，哪怕太后本人都已经不在乎一个付美人死活了。”无眠笑的嘲讽。 无眠叹口气：“倒是……只是一个露荷出了事，还好说。在找出别的事就不好说了。” “娘娘放心，这一点奴婢觉得不会的，付美人是一直心心念念要回宫的人，她念着七皇子，想着回来以后还有高位。她一直想着这些年都没降位，就是她的机会呢，她自己是绝不会跟谁有什么的。”飞絮道。 这倒也是，她自己不肯屈就侍卫，那就省了多少事。 不过无眠内心觉得，真要是永远回不来了，跟侍卫大哥有点什么也没什么，就是最好能瞒得住，别叫人知道。 年轻英俊的侍卫他也没什么不好的…… 嗯。 这也就想想，事实就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真要做了，时间长了肯定就暴露了。 英琼楼得知了这件事，果然动怒，李管事的管事地位自然丢了。 就算是陛下不这么做，无眠也留不得这种东西。 出点事找她来顶锅，这种人留着有什么用？ 陛下又派人去行宫调查，无眠也直接叫杜康跟着一并去了。 下午时候英琼楼到了凤仪宫就跟无眠说起这件事：“行宫里的事你也知道了吧？付氏不省心。” “陛下别动气，去查问的人还没回来，要只是来回话的这点事，陛下动气做什么？虽说规矩是不对，但是男欢女爱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真要是看对了眼，回禀上来，又怎么不能成全？只是不该私相授受。如今人也没了一个，另一个也要受罚，倒是何苦来。” “男欢女爱？你这里的丫头有看上侍卫的吗？”英琼楼这句属于调侃。 “我这里的丫头规矩的很。”无眠白了英琼楼一眼。 英琼楼笑了一下：“玉珠儿和象儿呢？” “玉珠儿还没回来，去御花园玩了。象儿这个时辰睡着呢。”小家伙午后玩一会，就一觉睡到黄昏，然后起来吃，玩，继续睡。 英琼楼起身去看了看象儿，果然小家伙睡的正好呢。 “这孩子皮肤白，你高兴了吧？”英琼楼问无眠。 无眠哼了一下，我闺女呢？就随你，现在是个半白。 “这孩子的鼻子和嘴巴都像你，眼睛如今看不出来，日后定然也像你。如今看起来，性子与你也差不多。”英琼楼含笑看无眠：“这一回如意了吧？” 他可知道无眠对于玉珠儿随自己是耿耿于怀。 虽然他一直都不能理解，后宫里哪个女儿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随父皇？ 或者说，哪个女人都盼着自己生的孩子能得到父皇更多宠爱，不光是如此，先帝时候也是一样。 也就只有无眠，她不光不这么想，还对于孩子太过像父皇一直心里不平。 所以导致他也比较关注这个问题，如今看着小儿子一天天的大了，他觉得无眠就该满足了。 无眠弯腰伸手在小儿子的脸上揉揉：“还行吧。” 英琼楼摇摇头，拉着她的手走出去：“那就养好身子，再生一个，这回就全都随你。” “以后再说吧，象儿才多大啊。”生个屁啊。 刚出了孩子的房间，无眠就被箍住了腰，随后就被抱起来：“无眠不愿意？” 无眠又白了皇帝一眼，搂住他的脖子不说话。 英琼楼对她微笑，把她抱回正殿：“无眠脾气越发坏了，外头只听着你和善仁厚，怎么就独独对朕脾气坏？” “陛下乱说，我从来就没脾气。”无眠自然不承认。 英琼楼颠了一下她，也不再说她，只是眼神意味深长。 他一直觉得皇后有趣，如今更甚。 脾气也有趣，不管怎么发都是很可爱的。 正要抱着皇后说点什么，外头吕忠就叫了一声，是去行宫的人回来了。 “叫进来。”英琼楼将无眠放在外间椅子上。 很快，毛三旺和杜康就进来请安了。 “回陛下，皇后娘娘，奴婢在行宫里已经查过，确实就是那个叫露荷的宫女与侍卫有染，被同伺候付美人的荷香发觉后告知了付美人，付美人毒打了露荷，并且威胁露荷要是不自尽，就要她全家都死，所以露荷便自尽了。至于侍卫，已经打了一顿，按着规矩赶出去了。” 杜康不说话反驳，那就说明他也赞同，要是还有什么话，那也不会当着陛下说了。 第282章 油盐不进 无眠听着叹口气：“这又是何苦呢？” 英琼楼脸色难看的很：“住的不安生，传话下去，行宫里管事都换了。” 毛三旺应了，心想这要是管事一换，只怕是付美人日子更不好过了。 虽然是换了，但是又没说怎么换，以前的管事们还没有个徒子徒孙的？等到时候都要找付美人的麻烦了。 “那个宫女就发还回去吧，也是一条命。”无眠摇摇头：“派人去跟付美人……不如就叫付昭容派人去吧，好好跟她说说规矩，日后就算有事也要报上来，这样不声不响的处置是怎么个道理？” “传朕的话，付美人不懂规矩，杖责二十。”英琼楼皱眉。 “陛下，女子哪里撑得住这个？您就是要罚，换个法子吧。”无眠皱眉：“不看别的，也要看孩子吧？” 就不提七皇子三个字了。 “哼，这样的糊涂东西……”后头的话不想说，要不是太后，他怎么会容她活着？ “实在要罚，就打二十个手板子吧，也别叫行宫里的奴婢看着，就在屋里打了算了。”无眠道。 英琼楼没说什么，那就是依着皇后了。 既然是打嫔妃，那肯定不能叫行刑的宫人去了，只能是派个嬷嬷去，就叫殿中省找个嬷嬷就是了。 消息传到了太后那，太后也只说付美人不懂事，其余一概不问。 也算是没法问了，她要是现在又要去维护付美人，那就真的是糊涂到底了。 所以从头到尾，最倒霉的就是付氏姐妹。 付昭容派去的是身边如今信得过的白茶，白茶去了行宫见着付美人，先挨一顿骂。 反正付美人如今就是断定她姐姐害她，抢孩子，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见了付昭容的人，绝对没有好话。 “你们也别得意，七皇子总会长大的，长大了就会知道我才是他的母妃，他不会亲近你们的。他总会为我做主！” 白茶看着如今像个疯子的付美人，真心厌恶。 其实如今昭容也有些厌恶了，只是事已至此，她还能怎么样呢？ “美人胡作非为，陛下传话，责罚二十杖，是皇后娘娘相劝，才改成了二十个手板。”白茶淡淡的。 “哼，她莫不是还有好心？不就是哄着陛下高兴？她如今生了储君，自然是说什么陛下听什么！”付美人说话越发尖酸。 “既然美人都知道，那还说什么呢？得罪了皇后娘娘并无好处，昭容娘娘也不想管您的事了，只是碍于毕竟是姐妹……” “她就是个贱人！她要是不抢我的孩子……” “美人！”白茶也打断她的话：“要是昭容娘娘不管您，您或许就没机会生下孩子，也没机会活着了。” “那又怎么样？谁知道她是不是就为了抢我的孩子？”付美人根本不信这种事，又没发生。 “既然您这么说，您就继续做不该做的事，真要是哪一日叫陛下怒极了，您被赐死，我们昭容反倒是轻松了。您不是说了我们昭容抢孩子，如果您没了，我们好放心呢。”白茶也被她弄火了，真是个油盐不进的脑子。 百合站在付美人身侧，一句话也没说。 自打露荷死了，她就变成这样，心彻底冷了。 这些年跟着付美人在行宫里受苦，她们两个忠心不二。 可如今呢，不管露荷做了什么，可露荷对美人是忠心的呀，就算有错，该罚，怎么就是付美人亲自来逼着露荷自尽？ 那可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人，怎么就那么狠心？ 殿中省的嬷嬷拿着手板子进了里头，付美人自然是不愿意受刑，但是有人拉着她的双手受刑。 嬷嬷没有刻意打的很厉害，但是也不轻。 二十下，一双手心也是红肿了。 百合在这个嬷嬷临走的时候，送她出去，趁机就给她手里塞了一对银手镯。 “求嬷嬷替我传个话，奴婢年岁到了想要出宫，求娘娘放行吧。”百合真的累了，不想再伺候这种自私自利的人。 嬷嬷收了礼，也没为难她。都是伺候人的，露荷的事虽然确实伤风败俗，但是也确实不该是付美人来逼死她。 所以这个嬷嬷也就点了头，话可以传，至于事儿办不办的了，那不是她该管的。 “姑娘放心吧，这话我给你传就是了。” 百合觉得皇后娘娘不会拦着自己了，自己一走，付美人身边就再也没有了贴心人。 她就不信皇后不恨付美人，只不过是不至于越过太后弄死她罢了，如今贴心人要走，皇后娘娘只怕是满心欢喜。 果然，消息传回去，无眠轻松点头。 只是到底是付美人的人，她就不会给她什么补助。百合也顺利离开行宫，回到了家里。 此事告一段落，也有要过中秋了。 中秋佳节，今年依旧在太极宫里摆宴，所有的宗亲晚辈都进宫来过节。 因今年立了储，所以来的人就很多很全，不过也都是家里人。 就在这热闹的时候，许多的宗亲还没说话敬酒，许良仪就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妾回禀陛下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妾有孕了。” 有那么一瞬间，一室寂静…… “好事，那你就要注意身子了。”无眠笑着接了一句。 太后蹙眉，根本不想说话。 英琼楼也只是随口：“好好伺候着。” 可她已经说了，众人也只好都恭喜一句。 许良仪此时自己也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下子紧张起来，可话都说了，她又不能说我说错了，只好尴尬着。 好在端王举杯：“儿臣敬母后，今日团圆佳节，愿母后凤体金安康泰。”端王妃也赶紧起身跟着举杯。 “好好好，你们两口子也好好过，早日添上几个孩子。”太后笑了笑。 “多谢母后。”端王又看陛下和皇后：“臣弟再敬皇兄与皇嫂，愿皇兄皇嫂身体康健，琴瑟和鸣。” 英琼楼和无眠举杯，也说叫他们夫妇好好过。 接着就是其他的王爷敬酒说吉祥话，很快歌舞就都来了。 大家热闹起来，暂时也就没人关注许良仪了。 第283章 宠爱 右手边，皇子公主一排坐着，本来是皇子第一排，公主第二排。 所以现在的座位就是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等他们做成一排，后头是大公主等公主一排。 英琼楼扫了一眼就皱眉：“在前面再加上一套桌椅，叫玉珠儿过来坐。” 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小女儿坐在那么偏的后头，看着就觉得委屈。 哪怕玉珠儿自己不觉得的呢，反正英琼楼就看着不高兴。 这回无眠就不说什么不必了的话，她无所谓英琼楼宠爱不宠爱，皇后位置稳固就行。 但是英琼楼要给她的儿女更多宠爱，她乐见其成，绝不会为了维护自己的好名声就委屈孩子。 于是很快，玉珠儿的新位置就在最前面，虽然吕忠摆桌椅的时候有点心眼，故意放的偏了，看起来就好像是在两排的中间最前面。 这样一来，说出去也没错，大公主虽然是姐姐，但是玉珠儿是嫡出的，坐前面也没什么。 长幼有序没错，嫡庶尊卑也说的过去。 但是又压了一半皇子们那边，还是玉珠儿最前面，满足了陛下的心愿。 无眠看了一眼，心想回去就叫丫头们给吕忠做一身衣裳，这个人能做陛下跟前第一人，果然不是偶然。 虽然玉珠儿刚才也没不高兴，但是现在挨着父皇很近了，她就很高兴。 本来许嬷嬷就教导了要敬酒说吉祥话，小孩子当然不会喝酒，就说几句好听的。 按着座次来的，这会子既然座次都换了，她就觉得应该第一个说了，就站起来：“皇祖母，中秋要高高兴兴。” 太后一笑：“好好好，玉珠儿说的好，咱们就得高高兴兴。” 太后饶是不怎么在意孙女们，碰见好看还嘴甜，长得像她儿子的，也得多几分关心。尤其是今日这孩子打扮的真是养眼好看。 一身水红色的襦裙，上头绣着的是一小朵一小朵的浅黄色小菊花。头上是两个小球球，每一个球球都用水红色丝带系着，挂着与玉玲珑。 脖子上戴着的是一个金项圈，上头吊着一块小金锁。 整个活泼可爱，走起路来看起来像个小仙子，偏这孩子又天生的稳重，真的是很难得。 “一会回去，好好找几件我年轻时候的首饰给玉珠儿送去。”太后越看越觉得顺眼。 她自己没女儿，对先帝那些庶出的公主都是一样的，一般只按着规矩来，额外的赏赐很少。 不是舍不得，就是没什么必要。 对孙辈也差不多，也就是大公主吧，当年宫里孩子少，她还是赏赐过几次的。 “多谢母后，她小孩子家家的，怎么好要您的东西呢？”无眠笑着道。 “都是先帝给的，留着也不用，就给她。”太后笑着摆摆手。 无眠还等下文呢，就没了？其他孙女呢？就不给一点汤水了？ “玉珠儿，要谢谢皇祖母赏赐。”无眠道。 “谢谢皇祖母赏赐。”玉珠儿脆生生。 “好，玉珠儿真是乖巧得很，哀家很喜欢。”太后笑道。 玉珠儿就嘿嘿一笑，又看父皇和母后：“祝父皇和母后中秋要开开心心，要健健康康。” 这吉祥话说的当然不高明，但是一个小孩子，还没读书，能说就是好的。 英琼楼自然高兴：“好，玉珠儿也是一样。父皇也赏你。” 无眠……没了？ 无眠只好自己开口：“你皇祖母和父皇赏你，母后就不赏你了，母后赏你姐姐妹妹，等明日挨个赏过去。” 其他公主就必须马上起身谢过母后赏赐。 无眠摆手叫她们都坐下，心想英琼楼母子是真不是个东西，你们顺带手赏其他孩子一点不行吗？ 你们是真气人啊。 公主们心里什么感受就不说了，皇子们也没好哪里去。 在这个时代，男子是天然有优越感的，皇子们如今被玉珠儿压在前头，哪个能真心服气？ 尤其是大皇子，那心真就跟被油煎了一样。 要说想的开，那还得是二皇子，他也觉得不怎么服气，但是明白形势比人强。 三皇子的话，他不服也不敢有一点表露，明明一个活泼聪明的孩子，自打他母妃死了，如今也是死气沉沉。 四皇子是最无所谓的一个了，反正是小伙伴，无所谓的。 五皇子还小，懵懂的不是很明白。 再往下都一样了。 英琼楼这样性格的人，从来不会在宴会上关注谁吃什么不吃什么，但是今日也叫人给玉珠儿送了两次吃的。 太后看着都觉得感慨，皇帝对这个公主是真疼爱。 皇后会生，别看之前一直没儿子，生出一个皇帝宠爱的公主，也并不比一个皇子差。 直到月上中天，宴会才要结束，还有一场烟花要看。 等到烟火也结束了，众人也就该出宫去了。 端王今日有些喝多了，是被扶着上了马车，一边上他一边拉着杨氏的手。 坐下来就叫了一声连娘。 杨氏的手一顿，没有开口。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但是她已经是第二次见喝多了的端王想着别人。 想着别人还不去找，那只能不能找的人。 是谁呢？是已故的先王妃？还是已故的许侧妃？ 她并不觉得伤心，只是轻轻叹口气。 活人争不过死人。 不管端王念着的是谁，但是如今她才是端王妃。 她无所谓端王对她有多宠爱，只需尊重她，叫她做好这个王妃，当好这个家就行了。 反正端王也没有不跟自己同床，那就总会有孩子的，等有了儿子，端王来不来都行。 人啊，最不能庸人自扰，男人不都一个样子吗？ 宫中众人散了后，许良仪出了凤仪宫就赶紧走了，真是一步都不多留。 贞良仪冷笑一声：“巴巴的说自己有孕，陛下又不是没孩子。” “今日中秋，想要个好彩头，说不得陛下高兴，就赏她个位份呢？”云良仪道。 “就算是这样，也要等个时机，哪有一上来陛下还没开口，宗亲还没敬酒，就先说自己有孕了，一个良仪，真是好大的架子。”妍良仪冷笑了一声。 第284章 成亲 回到了凤仪宫的时候玉珠儿早就在奶娘怀中睡着了，赶紧抱去好好睡着。 无眠和英琼楼就在院子里赏月，此时不算是最好的赏月时机了，有点晚，但是也没什么。 他们俩摆了简简单单的一桌，有酒，有各色下酒小菜，还有各色点心果子。 此时两个人都很放松，自然也懒得提起那些琐事，就这么闲话着赏月喝酒，别有一番滋味。 最后无眠喝到微醺，被英琼楼抱回了殿中。 然后……这两口子就这么趁着一点酒意狠狠的打了一架，打完休息了一阵子，大概是还没过瘾，于是就又打了一架。 这两架打的可谓是酣畅淋漓，水乳交融，大汗淋漓，还不分胜负…… 也就导致第二天早上无眠直接起不来，后宫众人也就可以免了一日的请安了。 等无眠睡好了，上午才有空问这个许良仪的问题。 “她有了？太医确定？” “回娘娘，确实是有了，不过胎相还不稳，昨天赶着说出来，大概是想在中秋讨好陛下。”万一陛下高兴，说不定就有好处了呢？ “人轻浮了些，奴婢听说这个许良仪性子很是不安分，成日里与别人争执。”照花道。 “连你都这么说，可见这个许良仪性子确实不大行。”无眠道。 “更难得的是，其实陛下就临幸她一次……”飞絮道。 如今娘娘不大关心这些小嫔妃是谁侍寝了，有飞絮她们盯着呢，谁要是真的能叫陛下经常见， 那才会叫娘娘注意她。 许良仪这种就伺候过一次就能怀孕的，真的运气不错。 “不必太管她，如今也没人会害她的孩子，生不生的下来看她自己吧。”反正皇后正常的维护还是要维护一下的，但是想说像当年维护宜修仪她们那时候一样费心是不可能了。 赵冬时成婚的时候，赵家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皇后娘娘的娘家，如今也算是如日中天。皇后的父亲虽然只在国子监有个虚职，日常只研究古书经史，从不参与朝中任何一件大事。 但是这样的官，反倒是受一些读书人的追捧。 也刚好，赵康泰这个人吧，你叫做个治理一方的父母官也做不成，他不擅长经营，也不擅长规划，人际关系也弄不好。 可你要说读书，古文书卷里那些生僻的他也知道，野史诗集里那些没人看的他也知道。 叫他编纂也好，着书也行，这方面算是对了路子。 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是很受读书人的喜欢。 不管怎么样，天下的多数官员还是从读书人上来的。赵老爷博学多才，博闻广记，也没人去问赵老爷他到底会不会经营家业为儿孙规划。 而赵家大公子虽然在工部任职，看着还不算要职，但是陛下几次派他去外头，可见日后也是要重用的人，只是如今磨砺一番，也算是熬个资历。 赵家的四公子早年虽然荒唐，如今却了不得，那可是巡防营的统领，虽然还是副的，但是正的马上就调任了。 日后这位四公子是前途不可限量的。 五公子如今在读书，来年就要下场，说不得也能拿一个好名次。 三公子如今在鸿胪寺当差，算是个最清闲的地方，不过如今不好不代表以后不好，家里兄弟总会把他拉起来的。 只要这三位公子日后稳稳的站住了，那赵家就比如今更好。 何况皇后娘娘稳坐中宫，储君已经立下，赵家可不就是志得意满？ 所以今日赵家四公子成婚，不管是奔着谁来的，反正赵家是宾客盈门。 赵家人还齐全，上头还有老太爷和老夫人，老太爷是没官职的，他只有国公这个爵位。 下面长房如此，二房也不差，两个嫡子都在读书等着来年下场。 眼看着就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了。 果然这一个家族啊，就是这么起起落落的，其实要没有赵皇后，赵家之前那个侯爵也就只能再传一代，然后几句是伯爵，子爵，最后就没了。 结果人家愣是出来个皇后，这又是几代人的富贵。 历朝历代就这么一回事，当年沈家盛极一时的时候，远比今日赵家风光的多。 无非就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有铁打的王朝，也没有铁打的世家。 赵冬时今日被灌醉了，还是这么多兄弟替他挡着呢，亲兄弟堂兄弟表兄弟，不然他能叫灌死。 今日钱氏的娘家的也来了不少，钱氏的娘家不在京城，人其实不少，就是一直以来都是门第低，并不大来，免得尴尬。 不过就算是早年间，老夫人觉得钱氏门第不好人也傻乎乎的故意给儿子塞姨娘的时候，对亲家也没有怠慢过。 这人就是矛盾，她又嫌弃，又绝不可能委屈了亲家，来来回回的还贴补了不少。 不过钱家的人憨厚，越是贴补越是不肯来，就不肯落下个打秋风的名头叫钱氏更不好过。 当年那个侯府是没落了，那是在京城，对钱家这个门第来说，那还是高攀的不得了。 不过这些年就不太一样了，钱家也慢慢就起来了。 那是无眠正经的外祖家，不可能不管的。 等终于被众人放过进了洞房，新娘子已经等了好久了。 盖头是先前就掀了，先前就是刚掀了盖头就被人拉出去喝酒，赵家的姑娘们嫂嫂，伯母和婶婶们已经逗了半晌新娘子了。 这会子等赵冬时回来，众人又讨了吉祥话和红包，这才都散了。 苏氏害羞的不敢看赵冬时，赵冬时走过去坐下来拉住她的手：“娘子真好看。” 这是真的，苏氏这张脸，只要是个爱好女的，就绝说不出她不好看。 “夫君……夫君也是。”苏氏紧张：“不是，不……我是说……夫君俊美。” “娘子闺名蝉儿，好是好，未免单薄了些，日后就叫娘子月娘怎么样？月有阴晴圆缺，日后咱们过日子，不管有多少磕磕绊绊，也如月一般，总能圆满。” 苏氏叫苏蝉。 第285章 空欢喜 “是，夫君喜欢就好。”苏蝉内心是欢喜的。 “当年为夫糊涂，有过那么些不懂事的时候，当年那个女子叫苏星月，她也很漂亮，不过远不及娘子。” 苏氏有些不知所措。 “并非是我非得在新婚夜提起不相干的人叫你不痛快，只是陈年旧事，你总会听闻，我亲自告诉你，免得你心里有什么话不敢问。”赵冬时索性将她一双手都拉住。 苏氏点头。 “当年是我糊涂，认不清人。不过有错从来也不是人家一个人的错，她纵容是个骗子，也要我自己色迷心窍才会上当，闹得家中反目，气的长辈不想理我。我才去了西北多年。不过也好，若非如此，也不能想明白一切。后来，她走了，伺候就没了往来，生死也不知。我也早已放下了。” “至于弟妹，当年确实与我差点定亲，是我糊涂险些害了她一辈子。五弟与弟妹成婚后感情和睦，如今孩子也两个了。这件事你要当做不知道，万不可提起，不然对谁都没好处。” 这些事，苏氏都是听过一些的，就是不太全。本身她也不会提起的，既然夫君都这么说了，更不会提起了。 “夫君放心，我一切都听夫君的。”她认真又可爱的点头，看起来真是的很叫人心动，太美了。 赵冬时觉得就是姐姐觉得他还是好色，这才给他找了苏婵这样的绝色，免得他贪外头吧？ “既然都是陈年旧事了，夫君也不必再提起。我既然已经嫁给了夫君，日后跟夫君一心一意。对待长辈也要孝顺恭敬，一定做好这个妻子。” “放心，母亲是个最好相处的人，从不磋磨媳妇，大嫂三嫂和弟妹她都没叫立规矩。祖母虽然有些脾气，但是你们是孙媳妇了，她更不会对你们如何。妯娌要是平素有个争端，也别委屈忍着，跟我说，我再跟兄长和弟弟说，互相劝和，咱们家里还是要和睦。我们兄弟们感情好，就算是三哥与我们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但是一向相处的也好，有事就要解决，别长久积攒下来，小事变成大事。”如今看，大嫂精明，三嫂难免有点算计，但是身份使然，她也算计不了什么。 五弟妹倒是个大方没心眼不计较的。 如今看，自家这个应该是个傻的，不过问题不大。 苏氏都认真点头：“夫君放心，凡事我都会忍耐的。” “不是叫你忍耐，嫁给我也不是叫你来受委屈的。”赵冬时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行了，以后再说，现在可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还是不浪费了吧？” 苏氏的脸一下就红透了，轰的一下，她觉得自己全身都红了。 赵冬时哈哈大笑，叫人进来伺候更衣。 伺候他们的丫头们也都掩唇偷笑，四公子不在京城的时候，四公子房里的丫头们也没遣散，但是当年她们都低人一等。 如今四公子可算娶妻了，少夫人漂亮又和善，如今看着四公子自己也很喜欢，多好啊！ 次日里，一早起来就给长辈磕头，开祠堂祭拜祖先，然后进宫叩谢皇后娘娘恩典。 无眠看着他们两个，会心一笑：“起来吧，日后就好好过日子，赵冬时其实脾气也不错，只是有些时候倔强了些。苏氏你性子和顺，凡事也别都忍着，家中祖母公道，母亲最会疼人，有委屈就跟她们说。” 苏氏赶紧谢过皇后，她对皇后不管是哪方面都是感激又敬重，自然皇后说什么她都能给放大。 无眠没有留他们用膳，很快他们就出宫去了。 “这苏氏要是正经留在后宫，这辈子估摸着也就那样了。”英琼楼如今不是二十多的时候了，虽然美色他肯定还是爱。 但是就目前来说，他是绝不可能付出一点心了。 哪怕有朝一日还能出现一个当年丽妃那样的宠妃，那也绝不会是苏氏。 苏氏美则美矣，性格上弱势了些。 如果进了宫，只怕就是得宠个几日，就被抛诸脑后，然后这辈子就这么熬着过。 “是，娘娘仁厚，如今四少夫人与四公子恩爱，日后自然是日子越来越好的。”临水道。 临水最喜欢看赵家人过的好，都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更小的时候，虽然她是个丫头，跟公子们也是玩闹过的。 “娘娘，金波刚来来回话，说贵妃那的青梅去了锦华轩。”雁鸣进来道。 锦华轩里住着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卢御女，一个就是妍良仪。 “坐不住了？”飞絮挑眉：“我看她难如愿。” 无眠呵呵一笑：“梦想总是要有的。不管她们，给玉珠儿上学用的东西预备了？” “娘娘看看吧，您说的那个小书袋都做好了，里外好几层呢，也依您的意思，给四皇子也做了一个。”临水笑道。 不多时，两个款式一样，颜色不一样的小书包就拿来了。 为了叫书包有些棱角，所以两侧是配了皮子的，其他地方是布做的，里头三层，外头一层是暗绣。 玉珠儿的是浅绿色的，四皇子的是蓝色。 至于这个颜色，是玉珠儿自己要的，本意是给她做个粉红来着。 无眠看过后点头：“很好，都预备好的话，后日就该送孩子念书去了。” 这么小的孩子念书当然主要是玩，慢慢学几个字，不求她学的多好写的多好，就慢慢来。 “先前贵妃不是要给六皇子找伴读么，陛下只说如今孩子都还小，都不需要伴读。”飞絮说起来有些幸灾乐祸。 “这么小的孩子，找多大的伴读呢，要么岁数差不多，要么比他大几岁。要是大太多了，大家学的不一样，其实不就是平白耽误了人家的学业？”临水皱眉：“储君已经定下，谁也不是个傻子，真就肯叫家里嫡子这么荒废了？” 要真是陪太子读书也罢了，自己耽误一些日后也是好处多多。 只是陪着皇子读书，那值不值得真不好说，主要是贵妃选伴读，肯定也要找好门第的。 好门第的人家肯把嫡子送来站队贵妃吗？ 第286章 作死啊 毕竟是皇子伴读，你横竖不敢送不重要的庶子进来吧？ “其实如今这个情形，贵妃娘娘也应该看得出陛下的态度吧？怎么就这么坚持呢？”临水不解。 “不是她愚笨看不出来，一来她多年来一直都这么规划的，很难改变想法。二来，她也算是当局者迷，在她看来，我的儿子还小呢。”养不养的大不好说。 “还有就是她的母家，一直就是这么培养她的，毕竟以她的出身当年也是可以做太子妃的。这一步差了，就步步差了。说起来勇往直前不容易，可急流勇退更难。她要是自己退一步，可能就毁掉了她多年来的信念。没儿子也就罢了，或许她还可以说服自己，有儿子还不争，只怕她很难做到。” “娘娘说的也对，只是陛下如今不光不支持她，奴婢瞧着，还有打压的意思呢。”临水道。 无眠点头，确实，英琼楼倒是没有专门做什么针对贵妃的事儿。 但是不支持有时候就是针对了。 无眠摇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谁也不傻，信自己也挺好的。” 上午刚说了谁也不傻，下午就有傻子了。 无眠抱着玉珠儿画画，就见雁鸣进来回了个闲话：“许良仪罚了李御女……” “良仪罚御女？疯了不成？”照花皱眉：“她们做什么呢？” “就说是李御女冲撞了她……”雁鸣也很想笑。 其实大胤的后宫远没有那么严苛的规矩，冲撞这个词儿用的很少，就好比宫里皇子和公主的奶娘们叫他们乳名，这都很正常。 又好比有时候宫女宫人名字跟娘娘们有些字一样也没什么关系。 哪有那么容易就冲撞了？ 无眠摇摇头站起来：“怎么罚的？” “罚跪，还跪着呢。”雁鸣道。 “传话去，叫她起来，问清楚为什么事，如果是找茬，就叫殿中省派人去给许良仪讲规矩。给李御女赏赐。要是真的是李御女的错，那就两个都罚。” 雁鸣哎了一声去了。 事实就是，李御女没什么错，只是看不惯许良仪嘚瑟，所以说了一句得意什么，谁不会怀孩子的话。 但是李御女底气不足，她还没侍寝呢，就被骂了，骂的不好听。 她也不想忍耐，就反过来说许良仪脑子不好，大节下的想要好处没要到丢人了。 就这么吵起来了。 但是七品的良仪去罚九品的御女……多可乐吧。 上不了九嫔，说一个罚字都心虚。 许良仪已经是后宫笑柄了，多一个笑料少一个笑料也就那样了。 “这人，怎么比当初的付美人还不如呢？”临水皱眉摇头。 “呵呵，还是不一样，付美人胆子大，这个应该只是炫耀吧。”无眠道。 “真是……”临水也笑了，没什么好说的，傻乎乎的。 听着储君醒了，过了一会大概是喂过了，就叫人抱来。 即将三个月的小皇子，睁着一双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看着母后，被接过去后还喷了几个小泡泡。 玉珠儿伸手在他的脸上戳了一下：“弟弟吐口水了。” 她有点嫌弃，但是好像又没有太嫌弃。 “嗯，弟弟现在还小，就是会吐口水的。”无眠拿起小帕子给儿子擦一下：“玉珠儿就要去读书了哦。” “娘，读书就是大孩子了。”玉珠儿道。 “嗯？谁说的？读书也可以是小孩子，我们玉珠儿可以不着急长大，一直做小孩子。”无眠摸她的头：“做很久，到了二十岁再去做大人也可以的。” 玉珠儿疑惑：“为什么？” “因为小孩子最开心啊，如果玉珠儿一下子就长大了的话，娘亲就抱不动你了。所以不要着急，慢慢的长大就好了。” 玉珠儿似懂非懂的点头：“那弟弟要快一点，要一起读书。” “嗯，弟弟要好久才能读书，不过没关系，你也可以一直读书，到你不想读书为止。”无眠道。 玉珠儿点头：“嗯。” 被放在床榻上的小皇子已经有试图翻身的意思了，不过现阶段他翻不过来，只是有那个动作了。 翻了一会累了，就伸出两只小胖腿蹬了几下。 玉珠儿用小球球逗他，他就一直盯着小球球转头。 看起来就很可爱。 但是也就一会，一会他就吭哧吭哧又要翻身没耐心看球球了。 奈何他现在就是翻不过去啊，眼看着就又要哭，无眠手一挥：“快把这玩意抱出去走一圈。” 奶娘憋笑过来把孩子抱起来，加了个小衣服抱到院子里去了。 玉珠儿火速跟去一起。 反正不哭就行，这孩子哭起来惊天动地，真的很吵。 晚上的时候无眠正准备要休息了，金波在门口叫了一声。 “怎么了？进来说。” 金波进来道：“娘娘，五公主忽然晕倒了，已经去请太医了。” 无眠皱眉：“怎么一回事？” “现在还不知道，欣充媛那就是这么回话的。”金波道。 “罢了，我去看看，陛下在哪里？” “回娘娘的话，陛下现在应该是在拾翠殿。” 无眠点了个头：“那就走吧。” “那是不是去告诉陛下？”金波问。 “不必，我先去看看再说。”很快无眠就坐着步辇到了翠紫殿，欣充媛急的眼泪止不住：“娘娘……” “孩子怎么样？太医呢？” “太医刚来，孩子还没醒，都是……都是我不好，她们姐妹就斗嘴，这孩子怎么就气着了……就晕过去了。”欣充媛吓得手都在抖。 无眠才看见另一头里屋地上三公主跪着呢。 无眠皱眉：“她两个都是早产的，三公主比五公主能大多少？你怎么叫她跪着？” 欣充媛心乱如麻，才回神大女儿还跪着…… “是我糊涂，我也没罚她……”准确来说，嫔妃也没资格罚。 私底下当然没什么，面上肯定不能。 无眠走过去先把吓得脸刷白的三公主拉起来，三公主也在哭，抽抽噎噎。 “母后，呜呜呜，是我不好，把妹妹气晕了。”三公主哭的直打嗝，看着也挺可怜。 第287章 兑现承诺 “没事，姐妹斗嘴是什么大事，你五妹妹自己体弱的缘故。”可别那个不好，这个也弄病了。 三公主被安慰了还是有点用的，小心翼翼去看自家母妃。 欣充媛也不舍得怪她，但是总归肯定是说了她几句来着。 这会子看她这样，欣充媛眼泪断线珠子一般的滚。 太医出来的时候五公主已经醒了。 “皇后娘娘万安，五公主没大碍，就是气短了些，要是过于激动了难免就有些呼吸不上来，眼下也不好胡乱用药，慢慢的就会好的。切记日后不能激动，也别剧烈活动，等五公主到了十来岁上就会好了。” 欣充媛松口气的同时人险些栽倒，还是她的丫头手快扶着。 正这时候，陛下也来了，其余的嫔妃也都过来看望。 宜修仪就跟着陛下。 弄清楚前因后果，英琼楼脸色当然是不好看，不过也没说欣充媛什么。 五公主天生就早产体弱，欣充媛这个母妃是很尽兴的。 并且跟当年的贤妃不一样。 等知道孩子没事了要走，英琼楼就要跟无眠回去，无眠道：“陛下就在这里留一留吧，五公主刚醒，三公主也吓了一跳，陛下陪陪孩子们。三公主没错，都别怪她才好。” 说罢又看宜修仪：“宜修仪也别吃味，陛下今日是点了你侍寝，过几日还去你那就是。” “娘娘说哪里话，公主要紧，陛下今日理应陪着欣充媛。”她俩关系还行。 虽然宜修仪肯定是不乐意把陛下让出去的，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小气。 英琼楼皱眉，没说要走的话，可看了一眼无眠，心里那种不舒服就怎么也压不住。 无眠看出来了，但是无眠不在意。 就今晚这个情况，她不太想要这个皇帝，爱谁要谁要去吧。 欣充媛是感动的很，看无眠的眼神都更热切。 无他，她生了两个早产公主后，虽不能说失宠了，但是陛下真的就不怎么来了。 来了也……不肯亲近她了。 陛下是怕她再生出早产的孩子来，这一点她也很委屈无奈，太医也看过了，她身体没什么问题啊，可接连两个早产的孩子，她自己都觉得解释不了。 回到了凤仪宫，无眠有点困，就洗洗睡了。 翠紫殿中，英琼楼虽然是留下了，脸色却一直不好。 欣充媛心惊胆战，想解释又不知怎么说。 三公主现在也是害怕委屈，不敢上前。 还是英琼楼招手叫她过来，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叫吕忠明日送赏赐给她，才叫三公主安心了一点。 又想起三公主没名字，就给她起了个乳名叫玉福儿。 第二天无眠知道后嘴一抽，皇帝和太后这起名字的水平真的是稀碎。 不过那是她的审美，如今女孩子叫什么福的是很多的，是个寻常的名字。 虽然寓意是好的，但是终究是随口起的。 无眠带着嫔妃去给太后请安，太后问起五公主的事，欣充媛赶紧解释。 好在欣充媛吧，存在感那就那样，太后虽然不满，但是也没怎么为难她。 “皇后，哀家一早上怎么听说了那个许良仪不老实？” “回母后，昨日儿臣已经罚过了，她年纪小，是不太稳重。”无眠道。 “嗯，叫人多教导，显眼东西，没个规矩还像话吗？依我看，她也养不好孩子，等她生了，就找个高位嫔妃来养孩子吧。”太后道。 无眠点头：“好，到时候就叫勤妃养吧，她人稳重。” 勤妃激动的起身：“多谢娘娘，妾一定尽心，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定然视如己出。” 太后嗯了一声，谁养都行，许良仪在太后眼里已经臭了。 勤妃是真高兴，她还以为自己有了位份就不会再有孩子了，没想到还能有。 请安结束后，无眠留下来，嫔妃们都走了。 出了颐宁宫，众人就跟勤妃道喜，虽然孩子现在还没生呢，但是只要许良仪别作小产了，那这一胎就是勤妃的。 何况都这么说了，那勤妃肯定会派人看着了。 贵妃看了这一幕，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自己生一个孩子险些送命，勤妃只需站在皇后这，就可以随意得到一个孩子…… 要知道嫔妃有子嗣和没有子嗣区别到底有多大。 没孩子的嫔妃，将来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太妃，除非娘家厉害，不然…… 无眠这边，跟太后说的是另一件事。 “前几日，康王妃产子，康王进宫求接了周太妃去住几日，那时候还是中秋之前，我就想着这事了。”无眠跟太后商议：“日后有儿女的太妃是否可以出宫去养老？也不是宫中不管了，就是两头住，过大节日的时候还回来，平素就在王府和公主府住住，也都由她们自己选，住多久回来都行。宫中赡养她们的俸禄一分也不少。” 太后皱眉，她觉得没必要。 不过她没有马上反驳皇后：“皇帝的意思呢？” “陛下那，我提过一次，陛下没同意，也没不同意，说是要想想。今日特地来问母后的意思。” 太后想了想道：“哀家老了，这些事你做主吧。只是如果按照你说的办了，外头怕不是要说皇家苛待了她们？” “建府的皇子公主不能回宫住了，就算是平日常常进来，那也得十天半个月的，要是有太妃生病或者是身子不适，他们也只能每天赶早进来，天黑回去，不便的很。接了太妃出去赡养，又全了母子之情，又合乎礼仪，正是孝道。也是好事一桩，外头的人也不该说什么。” 太后点头：“你这样说，哀家也就知道了。你做主吧，皇帝不反对，你就去做。” 无眠点头：“多谢母后。” 她看出来了，太后和英琼楼思维比较正，他们不怎么关心这些妾室们的生活。 当然了，他们这方面不小气，给的俸禄不少，但是过得好不好，他们不管。 这个恩，无眠就不客气的施了。 不光是这个，无眠还计划了其他的几件事，就等着一件一件办了。 第288章 上学 下午时候，无眠主动去了太极宫，皇后娘娘不大来，每每来，这边奴婢都热情接待。 无眠走进去给英琼楼行礼：“给陛下请安，妾身今日是有事来回禀的。” 英琼楼起身：“什么事值得你来这里，看来是不一般的事。” 无眠微笑：“我不来，你又说我总不来，来了你还这么说。” “怎么说？你来我还不高兴？坐。”英琼楼拉着她坐下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来接陛下的，顺便说说事，之前跟陛下说过的，太妃们的事。” “你想做就去做。”英琼楼很爽快。 “多谢陛下。”无眠起身一福。 “为你的事你都不这么谢朕，为旁人，你倒是肯。”英琼楼哼了一下，把她扶起来。 “陛下广施仁政，这不是天大大的好事？外头也说陛下的好话。为我的话，你我是夫妻，还要怎么谢过陛下呢？”无眠坐下道。 “你我是夫妻，此时你又记得了？”英琼楼更不高兴了。 无眠感觉到了，但是不想哄他，就装作不知道：“明日，玉珠儿就要上学去了。” “嗯，坐一会就走吧，明早送她去。” “陛下亲自送？”无眠诧异。 “嗯，亲自送，前几日就跟她说过了。”英琼楼含笑。 等两口子回到了凤仪宫，把玉珠儿叫来，玉珠儿这么稳重的孩子也有点等不到明日了，急着就想去念书。 不过还是忍耐了一夜，早上很早就起来了。 吃过早膳，打扮过，正好李美人也叫人把四皇子送来了，两个孩子就一起被父皇带走。 玉珠儿背着小书包，领着小白，跟无眠挥手：“娘，我走啦，娘一个人乖。” 无眠笑着对她挥手：“好，我们小公主也乖。” 现在小孩子读书时从早上到下午，本来中午就吃点心就行了，不过既然宫中都是三餐，那孩子们更不能委屈。 所以中午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用膳。 吃过之后，休息一阵子，在学一个半时辰就可以回来。 也不累。 英琼楼上步辇的时候是把玉珠儿抱上去的，而四皇子是后头奶娘抱着坐轿子。 到了宫学，听闻陛下来了，众人赶紧出来迎接。 皇子公主们都急吼吼的出来，谁也不知道父皇会来。 此时在这里念书的公主只有一个二公主，就是二公主也是今年春天才来的。 之前都是在自己殿中叫人教。 他们上前请安，就见英琼楼牵着玉珠儿，身后还跟着四皇子。 差不多时辰，贵妃那的人也送来了六皇子，宜修仪的人也送来了五皇子，欣充媛的人送来了三公主，这一批都是要一起去念书的。 不过得以叫父皇亲自送的也只有一个玉珠儿，至于四皇子，谁不知道那是个添头。 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添头也叫人羡慕，李美人不遗余力的叫孩子跟着四公主，这果然见效。 再怎么说，常见父皇的皇子就比不常见的要好。 端看他一身衣着和背着的小书包，带着的小狗，那就跟四公主都一样。 “好了，都回去念书吧，年长的要照料弟妹，不过不可荒废自己的学业。”英琼楼道。 众人都应了是。 这里的先生们也知道，这一批皇子公主都还小，教导不了什么，就教着大家先学认字，描红，慢慢来。 对那两条狗，先生们只当自己看不见。 这几个孩子倒是都不黏糊，反正留着的人里也有贴身伺候的人，所以他们不怕。 英琼楼临走，众人行礼。 玉珠儿脆生生的：“父皇要多喝水，母后说秋天就要多喝水，喝好多水，要喝热水。” 英琼楼捏捏她的小脸：“喝那许多水做什么？” 玉珠儿皱眉：“母后说玉珠儿像父皇，不爱喝水，这样不好，要多喝水这样好。” “嗯，那你要记得听话，父皇也会多喝水的。去吧，好好跟哥哥姐姐玩，累了就说。”说罢，英琼楼看了一圈自己其他的子女：“都不许欺负玉珠儿，多照顾她。” 说罢就转头走了。 皇子公主们神色复杂。 欺负，谁敢啊？ 这已经不是嫉妒不嫉妒的事了，简直就是没话说了。 他们可都记得中秋那一日的事，玉珠儿坐在所有人前面，就连一向对皇子公主都不怎么关注的太后娘娘，也只赏赐玉珠儿。 他们的赏赐还是母后给的。 大家各有各的想法，总体都还能想开，最难受的莫过于大皇子。 他未必不知道想开点过得舒服，可人要是都能想得开那就不会有战争，不会有那么多庸人自扰了。 他看着无忧无虑的玉珠儿，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顺过来胸口那一口气。 真的，好难啊。 二皇子瞅着大皇子就一个劲儿笑，也不是正经的笑，就是那种看透了他的笑。 年岁小的皇子公主们和年岁大的还是分开的，大家学的不一样，不过也都在隔壁。 先生们关注着玉珠儿呢，要是四公主不想坐着了，也得适当的停下。 没想到，四公主还挺坐得住的，倒是五皇子和六皇子坐不住，那屁股就跟长了钉子一样扭来扭去的。 终于课间休息了，两个孩子起来就找自己的宫女，要回去了。 二皇子溜达过来就往玉珠儿这边走：“四妹妹，怎么来念书还带狗啊？你的狗也要念书啊？” “二哥，母后说小白也念书。”玉珠儿现在也明白狗可能不需要念书了，但是她就想带着小白来啊。父皇母后都没说不可以。 “那你这胖狗给二哥摸摸吧。”二皇子询问。 玉珠儿想了想点头。 二皇子就蹲下摸小白的头：“哎呀这狗更肥了，少吃点吧，这要跑起来不得把地震几下吗？这狗一天吃几顿啊？” 这问题玉珠儿肯定是回答不了，新柳上前：“回二皇子，小白吃的是多了些。” 主要正常吃是不至于的，但是玉珠儿吃什么都给狗塞一口，那长年累月的就喂胖了。 玉珠儿看着二皇子一直摸狗，就问：“二哥，小白是不是最可爱？” “嗯……”二皇子说不出可爱这话，这狗看着是挺好的，但是都胖成这样了，哪里可爱啊？ 第289章 我不要脸 “是一条好狗。”这狗有福气啊，跟着皇后和最得宠的公主，真是好运气。 虽然二哥没说可爱，但是夸小白了呀，玉珠儿也比较高兴。 等二皇子去洗手回去他们那边，三皇子看二皇子：“二哥不是一向瞧不上我们虚伪逢迎，今日怎么也变了？” “三弟此言差矣，二哥可没变。我就是瞧不上你们虚伪，不想做的事捏着鼻子也得做，还装的十分欢喜。”他把手臂搭在三皇子肩膀上，哥俩好似得凑很近：“你二哥我呀，喜欢做才做，你说是四妹妹不可爱啊，还是那狗不好看啊？” “呵，四弟也有狗，怎么不见二哥去看？”三皇子淡淡的要把二皇子推开，可惜二皇子用了力气的，一时还推不开。 “四弟有，但是我就乐意摸四妹妹的狗。你心里想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啊？我看着四妹妹就是顺眼，怎么看都顺眼。她又得宠，又是母后生的，我倒也不必特地讨好，但我就乐意接近有什么问题？” “呵，如此，二哥与我们有什么不一样？”三皇子嗤笑。 “那可不一样大了。”二皇子挑眉：“我呀，今儿我看四妹妹顺眼，来日我看九弟更顺眼。你们捏着鼻子跟别人交好，我诚心诚意跟别人交好，等九弟将来来念书，你二哥我还能对着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弟弟低头你信不信？没事，你尽管笑话你二哥我，我反正没想过当太子。” 二皇子的手臂又紧了紧，把三皇子拉的一个趔趄：“你二哥我没本事，老子在就在老子手里混吃等死，老子不在，就在弟弟手里混吃等死。指着人家吃饭呢，讨好一下算什么？不丢人。” 三皇子要说什么二皇子又道：“你看着父皇送四妹妹来是不是很嫉妒？我就不嫉妒，我清楚自己就没那个命，这人生来就是分三六九等的。你不服我服。哥哥劝你可别想不开，要是你伤着她，你大概是活不成了。” 说罢，撒开手：“再就是老三别跟二哥比，你也比不过，二哥不要脸。” 前头的话，其他人没怎么听清，这一句所有人都听清了。 但是二皇子说话一向是不着调，所以也没人敢问什么。 三皇子脸色不好看，也只是哼了一声不说话了。他当然恨极了，恨不得皇后母子三人都死。可他也绝不敢伤害玉珠儿。 大皇子也听见二皇子的话了，但是他吸取教训不接茬不管只当没听见。他现在一般不跟二皇子对上，说不过，真的说不过。 这混不吝不开口则以，开口必然把他气的饭都不想吃了。 头一天念书的成果喜人，玉珠儿啥也没记住。 但表示宫学很好玩，明天还去。 无眠也不在意她记住什么了，刚上学记不住很正常，反正那也得夸。 “玉珠儿真乖，又乖又能坚持，第一天念书就坐得住。”这也不假。 因为晚上的时候金波就传来消息了，五皇子，六皇子，回去都闹着哭着不要去了。 三公主应该没有哭，她大一点。 四皇子有四公主陪伴，也没哭。 哭也没用，第二天照旧还是送去念书。 早请安的时候，宜修仪叹气：“五皇子也不是个读书的料子，真是气人。” 宜修仪也有过野心，这其实很正常，当你有皇子而皇后没有，怎么会不存野心？ 何况她当年还是个小嫔妃的时候，为了日后，为了孩子，就能暗示将孩子送给皇后。 但是她的野心在储君诞生的那一刻，也就歇了。 一旦失去了那份野心，她也就不指望儿子能有多出息了。 反正皇家的子弟又不科举，读书明理便罢了，还指望多少？日后都是亲王。 又听着皇后娘娘正在谋划太妃们出宫养老的事儿，到时候等她老了，也能跟着儿子享福。多好啊。 “慢慢来，才一天，总会习惯的。”无眠笑道。 大家聊了一会孩子后，勤妃道：“周才人病的厉害，妾昨日去看了一眼，瘦的不成样子了。” 容妃好笑：“你以前跟她最不对付，回回见面都掐，怎么如今你倒是还肯去看她了？” 勤妃叹口气失笑，她自己也不知道：“我也说不清，她以前遭人恨，但是仔细想想，她也没做什么。”至于胡氏被她弄死，那也是有缘由的。 当时她自己也气不平，下手确实狠辣。 但要说周氏这个人本质上是个狠辣的人，那其实不是，她就是当年走的太顺，太过盛宠了，所以导致所有人都恨她。 众人或许赞同或许不赞同，但是也没谁此时非要针对一个病重的人。 勤妃被留下来，众人走后无眠问：“许良仪的胎就交给你看着，孩子好好生下来就好，大人也不能有事。” 勤妃知道这是敲打，她也不是那种抢人孩子还要弄死人家亲娘的人。 于是忙应下。 “周氏你看着到底是怎么样？”无眠问。 勤妃摇头：“不大好，按说她还年轻，只是如今身子就算掏空了。我听太医说，前些年她为了求子，吃了太多的药，很伤身子。小产后也没停过药……太医也只说静养。” 周氏进宫八九年，就一直吃药。 “叫太医好好医治吧。”无眠对周才人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想起当年她意气风发，美丽又自信的样子，难免是有些感慨的。 回去的路上，勤妃坐在步辇上念叨：“你说这人，短短几十年，到底图什么？后宫女人又图什么？” 红豆笑道：“娘娘怎么了？来年您也是有孩子的人了。咱们日子红火着呢。” “是啊，都是皇后娘娘的厚待。你说要是没有这样的皇后，就我这样不得宠的，只怕要在那个昭容位置上一辈子。哪有机会得孩子？要是有了得宠的，生子的嫔妃，我那昭容也保不住。” “是啊，皇后娘娘是最好不过，自打娘娘管事，咱们奴婢们的月钱也多了呀。宫里伺候的，谁不说娘娘的好处呢？” 勤妃点头：“你呀，说到点子上了。什么都假，就这真金白银拿在手里是真。” 第290章 嗝儿病了 勤妃走后，临水道：“也是奇了，她如今又怜悯周才人了。” “随她去，想怜悯谁就怜悯谁，大概是怜悯比恨轻松吧。早年是周氏在上她在下，如今是周氏落魄她得意，大概是痛打落水狗没意思吧。”无眠轻轻摇头：“她觉得周才人如今可怜了，就怜悯了。要是叫李美人来看，是恨不得周才人马上去死的。每个人的立场不一样，我是无所谓的，她们谁恨谁也好，谁怜悯谁也好，不要来妨碍我就好了。” 在无眠心里，其实勤妃和林婕妤都是不顶用的人。 但是勤妃毕竟是二品妃位了，这孩子给她也是当年的承诺。 真要是说有用，她俩加一起不如一个李美人。 无眠无需格外给李美人施恩，只要四皇子一日跟玉珠儿玩到一起，就获益无穷。 如今能常出入凤仪宫的皇子不就四皇子一个？ “是啊，不来打搅娘娘就好。”临水也赞同。 “对了，前日不是说七皇子病了么，奴婢怎么听着……好像也没什么事，这是付昭容的意思吧？”飞絮道。 无眠点头：“既然病了，那就要慢慢养着。” 今年错过了，那不就明年才入学，虽然早一年晚一年也没什么，但是付昭容这么做了，那就这么来。 “娘娘瞧，这是拟定能出宫的太妃名单。”雁鸣从外头进来将册子递给无眠。 先帝现有的嫔妃还有三十七个，之前死了一个李太妃。 这三十七个，大半是没有生养过，或者生了孩子也没养活，再或者当年小产过的。 但是有那么几个还都年轻，跟当年东宫最后一次进去的李风芜她们是一届的。 此番能出宫的有十位，位份有高低，都是有儿女的。 好比周太妃，她是生了康王，衍王，仪敬公主三个的。 无眠看过后问：“这里头没有跟太后有过节的吧？” “没有，娘娘放心，奴婢们查清楚了。”当年太后是皇后的时候，早早生下了长子，长子十岁就立了太子。 地位是无可动摇的，所以后宫女子就算得宠，也不敢跟皇后别苗头。 就好比周太妃，她当年也是得宠的，不然生不下三个孩子，但是太后对她也并不厌恶。 这个时代的女子，多数不谈什么情爱，地位稳固不受影响，自己的利益，家族的利益，子嗣的利益都没有被侵犯的情况下，她们其实并不需要怎么斗。 为了爱一个人就下毒下药的情节，大概率都在后人的编纂里。 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很少。 事实证明，后宫女人只靠皇帝几年的宠爱活着的，结局都好不了。就好比周才人。 既然决定好了，就直接发出去。 太妃们自然欢喜不已，这种事虽然也有先例，但是先帝去的太早了，陛下和太后显然不在意这个事。谁敢提起？ 皇后如今主持这件事，太妃们简直感激不尽。 谁不愿意跟自己的儿女一起住，宫里再好，到底也是看人眼色过日子的。 出宫可不一样，不管是王府还是公主府，住进去就是最大的。 消息传出去，外头也没人反对。 谁也不敢，这一反对等于是得罪了所有的宗亲。 朝阳殿内，贵妃烦躁：“她惯会这样收买人心，如今心思越来越大了。” “娘娘，这件事虽然宣布了，但是到底还没做，要是实在不行，不如传话出去，叫国公他们上书反对？”紫菊道。 “不可！”紫瑛忙道：“这事已经定局了，陛下和太后都不反对，如今谁国公更不能上书，不然不就是得罪人？” 贵妃深吸一口气，谁的话也没接，她也知道这件事就这样了，就是很生气。 “晌午叫小厨房送些可口的点心给六皇子吧。”贵妃道。 “是，娘娘放心吧，宫学那边吃的也好，奴婢们也叫小厨房预备着呢。” 贵妃如今不敢想什么退路，十几年的谋划就是如此，叫她退一步，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下来。 可人潜意识里也会知道有些事就不可能成功，你又执意不肯承认。 就导致自己烦躁急躁，特别的坐不住。 她如今远没有前些年的进退自如。 六皇子就是她的希望。 比起她，无眠就没叫人小厨房送东西给玉珠儿，一来宫学那边吃的也是御膳房的膳食。 耽误了谁的也不可能叫玉珠儿吃不好。 二来，孩子是要疼爱的，但是明知道她吃得好还要送，这就过了。 没必要。 宫学里，玉珠儿连着几日都没说不上学的话。 并且她真的开始学认字描红了，就是小孩子一开始写字都是惨不忍睹。 就是玉珠儿这么爱干净，这么仔细的一个孩子，第一次写字也弄了一身墨汁。 小白都被染色了一大片。 把二皇子笑的直打嗝，险些嗝晕过去。 他一个劲儿打嗝，玉珠儿就噗嗤噗嗤的笑，玉珠儿这么笑吧，二皇子就憋不住也跟着笑。 最后就是老大一个人了，边笑边打嗝，实在不行了蹲地上缓着。 他也实在是身子不好，就这么笑了一会嗝了一会，人就头晕了。 最后还是被他的宫人扶着回去的。 于是第二天，玉珠儿主动找二哥的时候就知道二哥病了。 四皇子非常笃定：“一定是昨天打嗝打病了。” 玉珠儿茫然了好久之后，好像有点愧疚，好像……是她做的？ 于是这一日回到了凤仪宫，就有点蔫儿。 无眠一眼就发现了：“这是怎么了？” 玉珠儿走过来抿唇不说话。 “来，跟娘说说。”无眠看见新柳要开口了，给她打眼色叫她先别说。 这不像是被人欺负了，要是叫人欺负了，新柳哪能憋住，一进来就得说。 玉珠儿于是有点小委屈：“二哥打嗝打病了。” 无眠…… 你等一下闺女，容为娘的思考一下，啥？ “二哥打嗝打病了，怎么办？”玉珠儿又说了一遍。 无眠…… “噗……哈哈哈哈哈……” “娘亲！”玉珠儿不高兴的拉了一下无眠的手。 “哦咳咳咳，怎么回事？怎么打嗝打病了？”无眠笑得不行。 第291章 肉末子也没有 “昨天二哥跟我笑，就一直笑，笑的打嗝，还蹲着笑喝打嗝，然后他就病了。娘亲，是不是我错了？”玉珠儿还是有点忐忑的。 虽然受尽宠爱，但是毕竟是小孩子，还是会有闯祸了的感觉的。 “那你跟娘说说，昨天为什么一直笑？”无眠也不急着说你错没错的话。 “墨汁染黑了小白，二哥说小白成了小黑白，然后他就笑，他就一直笑……四哥说，二哥一定是打嗝打病了。”玉珠儿也很无辜，真的就是二哥自己就笑成那样了啊。 “噗……”飞絮也没憋住。 这……真的好好笑。 无眠强忍住，咳嗽了一下：“娘先叫人去看看，正常来说，打嗝应该不会病……吧？”二皇子毕竟体弱来着，也备不住？ “不过玉珠儿没有错，二哥跟你玩笑，笑的打嗝这谁也没错，就是有的人笑的太厉害了，喝到了冷风就会打嗝的。”但是把自己嗝儿病了的真的她没见过。 玉珠儿似懂非懂的点头，但是娘亲说她没有错，她立马就舒服了。 事实证明，打嗝真的不至于病。二皇子的病是昨晚踢被子导致的。 他体弱，自然也就怕冷，九月初就生火了，整个南苑也就他殿里生火了，但是刚好昨天天气热了点。 夜里就踢被子，这一踢被子，又冻着了……早上就鼻涕喷嚏不断，自然也不好去念书了。 他也无所谓误了一天两天的，识字儿就行了。 无眠叫太医好好照顾，还给他送了些吃的。然后把话跟玉珠儿说了，玉珠儿就彻底放心了。 “四哥骗我！” 无眠揉揉她的脸蛋子：“下回你也骗他。” 玉珠儿茫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骗人不好吧？ 但是娘亲一本正经，她想了好久后有些疑惑的哦了一下。 晚上无眠跟英琼楼说起这件事就笑的不轻。 英琼楼听说后，也叫人去看了看二皇子。 怎么说呢，之前没几个儿子，他自然要择优。要过继给无眠也要选个好的。 对他们有期望，那就容易看着不顺眼。 如今对其余儿子没什么期望了，最简单就是都好好长大成人。于是对二皇子那种恨铁不成钢也就淡了。 知道他病了，自然也关心。 二皇子这里得了父皇关心赏赐，得了母后关心照顾，就已经很开心了。 瞧见他奶娘叹气，他就拍大腿：“您还想什么呢？这还不好？” “自是好的，你好好养着，别耽误了学业日后好叫陛下喜欢才好。”奶娘难免心酸。 陛下关心自然是好事，可是要通过四公主来关心，就难免叫人心里不好受。 只是这话，她决计不能说，说了就像是挑拨。 “别想那许多，日后等我成婚了，有十来个儿女，也做不到个个都疼爱。总有那么一两个是我捧在手心的，其余的就顾不上了。皇家不就这样么。至少父皇这不也关心，你管他为什么关心呢？去年老三病成那样，父皇可没怎么管他。” “是，你想得开最好。”奶娘心疼的拍拍他的头。 “那我今晚能吃点肉吗？” 奶娘瞬间变脸：“不行。” “您是我奶娘吗？”二皇子气的直瞪眼。 “平时叫你吃，吃几口就腻了。病了不消化了，你要吃肉了？肉末子都没有。”奶娘起身道。 二皇子往后一跌，生无可恋。 说实话，他长成如今这样，一则是自己想开了，二则就是他这个奶娘。 这位奶娘性格其实就有点跳脱，也挺豁达的，以前跟着贤妃一起住的时候还不明显，自打搬来南苑，她和二皇子就都变了。 二皇子受她影响还是挺多的。 不过，说是肉末都没有，其实奶娘哪舍得，到底送上来的还是肉粥。 就是二皇子不争气，半碗就说吃不下，奶娘气的说明天肉末子真没了。 玉珠儿还是挺关心二皇子的，因为从第一天念书开始，二哥就凑过来了。 后来每天都要来摸摸小白，跟她说几句话。 玉珠儿还是蛮喜欢这个二哥的。 大概做小妹妹的，都喜欢对自己好的哥哥吧。 四哥也很好，但是四哥天天都在一起嘛。 大哥三哥她就不是很喜欢。 五哥六哥很烦，用玉珠儿的话说就是他们像猴子，坐不住。 姐姐的话，二姐姐和三姐姐也就那样吧。 一个心思多，一个胆子小，都不是玉珠儿喜欢的性子。 总之，玉珠儿的宫学生活已经习惯了。 送太妃出宫的事从明年春天开始，定好就是中秋和过年，接太妃们回来，然后宗亲们进宫一起过。 太妃们生辰的时候，想接就接回来，要是她们想留在王府公主府过的话，那也可以，宫中额外赏赐。 对这一点，太妃们都欢喜，因为以往就在宫里过的时候，这个赏赐就有水分。 但是出宫了，你殿中省送赏赐，就要看着点了。反倒是有好处的。 平时，太妃们两头住，怎么住都行。 “这两头住，出去了大概是不想回来吧？”临水问。 “那可不一定，为了她们自己的儿女，她们也得时常回来住几日。”不然疏远了太后和皇宫里的人，日后她们的儿女就要受委屈了。 临水一想也明白了：“也是。娘娘，今日四少夫人进宫给您请安呢，约摸着等嫔妃们请安结束就来了。” 无眠闻言起身：“那就走吧，早完事就等她。” 早请安没什么要紧事，为太妃出宫这个事，宫中的嫔妃也是很赞同的。 这都是一眼看得到的将来，她们也受惠。 等请安结束了，苏氏就来了。 苏氏请安后坐下，看着还有点局促，但是面色红润，看着日子应该过得还不错。 “赵冬时对你可好？”无眠问。 这一问，不用回答就知道答案了。 苏氏的脸一下就红了。 无眠失笑：“小夫妻恩爱，就好好过日子。” “多谢娘娘，臣妇定然好好伺候夫君和婆母，太婆婆。”苏氏道。 “伺候太婆婆和婆婆自不必说，自己的夫君，要想着举案齐眉，别总说伺候伺候的。夫妻一体，你们一样大。” 第292章 脑子不好 “是。”苏氏有点愣怔，还挺意外的。 “其实夫君对我挺好的，他还给我起了个字，叫月娘。”苏氏不好意思道。 她是怕皇后娘娘误会夫君不好。 无眠挑眉：“月娘？”好你个赵冬时，你真是个脑子有屎的。 “是，夫君说愿我们如明月一般，总圆满。”苏氏道。 无眠深吸一口气，这姑娘真的是好天真，幸好没进宫。 苏氏走后，无眠道：“临水，你明日回去看看吧。张嬷嬷不是腿也不舒服吗，顺便给她带一些东西去。” “娘娘，您是不是觉得四公子心里惦记着从前那人呢？”临水问。 无眠摇头：“没有，我知道他其实也狠得下心，他不惦记，但是外人知道吗？给苏氏起这么个名字，外头人怎么看？你见他一面，叫他改了。”就是大男子主义，只顾自己，他肯定没有别的心思，大概是巧合了。 但是苏氏是要在女人堆里过活的，别人不说，赵家人还不知道从前那一位叫苏星月？ 没事也要闹出事。 只能说这年头的男人，有时候是真欠一顿抽。 “是，娘娘放心，这话奴婢给四公子带到。”临水也觉得这件事欠妥，这要是个多心的，怕是一开始就要想多了。 临水出去后，无眠道：“我为这个弟弟，也算是费心了吧？” 飞絮点头：“娘娘为四公子实在是没少担心，如今四公子也算是立起来了，日后就不必如此操心。” 赵家最不省心的一个就是赵冬时了，谁看也说不出娘娘对他不好的话。 无眠笑了笑，心想飞絮不懂。 这话，临水才明白，但是她不想当着临水说。没必要叫丫头伤心。 前些年皇后将太妃们跟前伺候的人送出去的时候，太妃们嘴上不说，心里没有不怨恨的。但是如今皇后把她们送出，那可就大不一样了。谁不说皇后好？ 所以个个都有表示，太妃不好亲自来皇后这里说一声谢谢，但是她们的孩子可以啊。 所以这阵子，凤仪宫几乎天天都有客人。 来做客的也会投其所好，储君还小嘛，那就对着四公主来！ 反正陛下宠爱四公主是人尽皆知，他们就送一些小孩子喜欢的贵重礼物。 玉珠儿就很开心，再富有的人也会喜欢总有小玩意给自己呀。 四皇子天天跟着进进出出，也得了不少好东西。 如今四皇子和李美人已经亲近起来了。 李美人与周才人对待四皇子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周才人那时候希望四皇子能有出息，她也只能指望四皇子翻身。 李美人也一样，只能指望孩子，可她是孩子亲娘。 更是明白四皇子不能生出野心来，所以她教导孩子就是以孩子自己高兴为主。 反正她换了一条路，叫孩子跟着四公主，常在父皇母后身边露脸，这就是好处。 就这么一直下去，等到孩子大了建府封王赐婚的时候，陛下总会多想着四皇子一点。 有时候人就这么一回事，你疯抢的时候，处处碰壁。等你不抢了，反而什么都有了。 储君始终只有一个，与真正的储君争夺皇位，赢了也是尸山血海，输了，那不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李美人来凤仪宫，也不说谢恩，但是确实是来感谢来了。 “四皇子开心的很，说得了不少好东西呢。” “他也乖，我自然疼他。”无眠也没说假话，可可爱爱的孩子她很喜欢。 “都是娘娘恩典，四皇子有您这样的母后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呵呵，不必如此客气。你这个美人的位份也该动了，再等等吧，下一次晋位，我记得你。”无眠道。 “是，多谢娘娘抬举妾，妾感激不尽。”永远不可能再侍寝的人，真的指望皇帝不如指望皇后了。 “你那要是有什么短缺就跟我说，有时候我不一定顾得周全。” 李美人忙说没有，真没有。 她如今的日子过得很舒服，只要不再指望得宠，那瞬间就哪哪都好了。 李美人走后不多时，临水就回来了。 请安后道：“见着四公子了，四公子臊的满面通红，连连答应。” 无眠点头，也就不再担心了。 赵冬时是真的臊得慌，这点事还叫姐姐反复叮嘱。 于是临水走后他就去找苏氏说这个事：“是我考虑不周，实在是叫娘子受委屈了。” 苏氏茫然：“啊？可是你不是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给我叫这个名字是为了……” 赵冬时失笑，一把抱住她：“你是个真傻子。” 苏氏脸红了，她知道夫君不是真的骂她。 “日后就叫蝉儿，挺好的。” 苏氏点头，叫什么都行，反正夫君喜欢就行。 宫中，下午的时候无眠睡了一会起来，就见金波进来回话：“娘娘，方才在御花园，妍良仪跟贵妃那的香兰闹起来，她打了香兰。” “嗯？”无眠好笑：“为什么？” “这奴婢还不知道，不过妍良仪动手是许多人看见了的，这会子人已经回去了。” “这莫不是故意的？”飞絮道。 “也有可能，要是故意的，这妍良仪也算是个果决的人。要是无意的话，那就说明她和贵妃确实不和。”无眠道。 反正不管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妍良仪不想跟贵妃为伍是明摆着。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演戏，但是无眠感觉不至于。 贵妃听着香兰跪着说了今日的事，眼里都是火：“柳氏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莫不是觉得陛下会宠她，想要自立门户？”紫瑛道。 贵妃咬牙：“母亲选的好人！” “要不，还是请夫人进宫说说，叫柳家的人写信劝她一二如何？” 贵妃深吸一口气：“好，就叫母亲进宫吧。” 她心里其实觉得如果是柳氏执意要与自己作对，只怕是柳家也劝不住。 锦华轩里玉果劝：“您这是何苦，好歹温和些慢慢来，免得贵妃娘娘记仇为难您。” “我可以温和些慢慢来，但是陛下瞧得见？”妍良仪问。 玉果一愣：“可这样……” 第293章 翻脸 “我没什么野心，但是进来这里，谁不想有些宠爱生下个孩子？我还年轻，不然以后怎么办？等将来做了太妃，没有孩子我也一辈子都要困住。陛下英明，要是我不跟贵妃断干净，日后他怎么会叫我侍寝？我难不成指望六皇子给我养老？” “您说的对。”玉果叹口气，对是对，可如今只是一个良仪，要是贵妃铁了心为难可怎么办？ “放心，她要是来为难我，我也不忍着。找皇后，她野心大有什么用，皇后就是皇后。”妍良仪道。 玉果应着，心说妍良仪这个人是个果决的，有事不肯拖着，宁愿得罪人，也要马上办。 日后她伺候，也该顺着主子的心意来。 贵妃是打算次日召见她母亲，可她没想到，她母亲还没来呢，早上请安的时候妍良仪就先出手了。 众人凤仪宫请安，皇后走完了流程，就见妍良仪起身了。 先给皇后一福身，然后转身对贵妃一福身：“贵妃娘娘恕罪，昨日妾一时激动，对贵妃娘娘的人动了手，实在是不该。” 贵妃自然不会这时候怪她：“定是香兰不懂事惹了妍良仪，不过是小事，倒是不必计较了。” 妍良仪却站直身子：“贵妃娘娘此话差矣，动了手，自然是妾的不是。妾虽然是良仪，也没资格动手随便打宫女，妾自己的不是，求皇后娘娘处置就是。” 说着她又扭身过来对皇后低头。 无眠就道：“到底是为什么事？” 贵妃想阻拦，可妍良仪已经开口：“妾的错处妾不否认，可贵妃娘娘下面的人实在是有些放肆了。” 贵妃皱眉，觉得事情不好，可不接话也不行：“哦？怎么说？” 她口气冷淡了下来。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更不必说区区后宫中本也不该有人置喙娘娘的行事。妾虽然只是七品良仪，也深知做妾该是何等样子。怎么贵妃娘娘那的人，就敢说出‘他日皇后失宠，自有妍良仪的好处’这种话？” 贵妃柳眉倒竖：“妍良仪，你这话岂非血口喷人？昨日香兰回来也说了，是她冲撞了你你心里怨恨也罢了，怎么敢编排这些话？” “是吗？她还不止说了这一句话，她还暗示妾将来做贵妃呢。妾倒是不知道，如果妾有本事做了贵妃，那贵妃您呢？您做什么？”妍良仪不为所动，看着贵妃。 “没看出来，贵妃姐姐这么大度，莫不是要把贵妃的位置让给妍良仪？”勤妃笑道。 “让也罢了，莫不是贵妃心里有更大的指望，想取代皇后娘娘不成？”付昭容淡淡的。 “闭嘴。”贵妃怒道。 她起身对着皇后一福：“娘娘，妾并无此意，妍良仪不过与妾的奴婢有些口角罢了。” 她痛心皱眉：“再是记恨，也不该胡言乱语，这些话也能浑说？” “是非曲直，自在人心。或许贵妃娘娘没有这个意思，但是平素大概是有什么言语表示叫下面人误会了。不然香兰一个奴婢怎么什么都敢说呢？贵妃娘娘也不必动气，要是实在不信妾的话，不如就把妾和香兰一并送去刑房去。到时候就知道真假了。” 真就是混不吝。 哪有把嫔妃送进刑房的？ 贵妃有那个权利？ “说起来，贵妃娘娘是格外看重锦华轩，妾可是这阵子贵妃娘娘几番派人去锦华轩。”宜修仪看了一眼与妍良仪同住锦华轩的卢御女：“卢御女，莫不是贵妃娘娘的人是去看你呢？” 卢御女又不傻，此时看得出风向，忙起身道：“妾区区一个御女，尚未侍寝，贵妃娘娘的人怎么会是来看妾的？倒是好几次，贵妃娘娘的人走后，妾瞧着妍姐姐不高兴呢。不过妾愚笨，也没多想。” 无眠在上头轻轻挑眉，这一波新人整体素质可以的。 许良仪那算个例外。 “哦，所以贵妃娘娘怎么如此看重妍良仪？这一来，岂非妍良仪说的话就有了八九分可信了？”勤妃掩唇笑。 贤妃和容妃都做声，贤妃是心灰意冷，反正儿子也就那么一块料了。 没事懒得牵扯。 容妃的话，她不调转枪头对付贵妃，就算姐妹情谊了。 就没有人替贵妃说话，她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孤立无援。 “好了，都坐下。”无眠含笑摆摆手：“贵妃一向对我恭敬，我也相信贵妃没这个意思。不过做主子的，偶尔言行有些不对，下面人难免就误会了，理解错了也是有的。” 这就是说我信你，但是你的宫女误会也是你的缘故。 “多谢皇后娘娘理解。”贵妃憋屈死。 她比皇后大那么多，皇后又是后来的，她如今却处处不如。 一句贵妃一向恭敬，就把她的骄傲打了一地。 “那就是妾误解了贵妃娘娘，只是如香兰那样的丫头实在不该留下，口无遮拦，若是日后再说出什么来，都是给您招祸。”妍良仪道。 贵妃咬着后槽牙：“那就不劳你费心了。” 李美人忽然悠悠的开口：“贵妃娘娘的奴婢们都傲气，在这个宫中，一向是只服贵妃娘娘一个人的。要说别人不知道，妾可是明白妍良仪的心。毕竟当年，妾也领教过了。” 当初她刚进宫就被贵妃看中，可一出事，贵妃立马就抛弃她。 她不好过的时候也求助过贵妃，但是连贵妃的面儿也见不到，她身边的人那副嘴脸，她如今都记得。 付昭容看李美人：“所以说，宫中过日子别的不要紧，最要紧的就是跟对了人，走对了路。不然不知道怎么死呢。” “付妹妹说的很是，我就是这么想的呢。”勤妃笑道。 林婕妤也一个劲儿点头。 贵妃用好大力气才忍住没跟她们对话：“皇后娘娘，今日的事都是误会，妾那的宫女们日后也会好好约束，不叫她们到处串门子。” 她毕竟还是贵妃，没有什么事都教导清楚的。 可心里这口气，真是要把她憋死。 妍良仪见好就收，这就算是彻底跟贵妃撕破脸了。 够了。 第294章 急躁了 贵妃出了凤仪宫，谁也没看，直接坐上步辇回去了。 她内心暴怒，她觉得妍良仪敢这样，定是一早就跟皇后有了勾结。 只怕是早就暴露了，皇后早就把人收买了。 她身边的宫女是要高傲一些，但是绝不可能有这么没脑子的。她们暗示是一定会暗示的，谁也不会明着说出来落人口实。 但是妍良仪就敢红口白牙的污蔑，除非真的把人送去刑房审问，不然这话皇后都已经表示不在意了，谁还追究？ 不追究的情况下，那就不能确定香兰到底说了没有。 那么大家就自然要默认她就是说了。 她说了，那就是贵妃的意思。 这种不能求证的东西，最叫人无力。 只是妍良仪她怎么敢！？ 回到了朝阳殿，她就叫来了香兰。 香兰自然是不承认，贵妃也信她，可到底心里是存了影子的。 正好香兰并不是她娘家带来的人，虽然一直伺候的不错，也用得着，但是如今出了这种事，就不适合留下了。 索性，贵妃发落了她。 对外只说香兰伺候的不好，当然也赏赐了钱，只是将人送回了殿中省由着殿中省去安排去处。 宋氏来的时候，香兰还没走呢。 贵妃一见了宋氏就抱怨：“家里选的好人！那妍良仪哪里是个肯听话的，如今仗着一丝宠爱，不光不肯听话，还要跟我对着干呢。” 宋氏一愣：“娘娘这话说的，臣妇不懂。” 紫瑛上前一福身，将今日的事说了。 宋氏的脸色难看至极：“我回去自会与你父亲说，柳家想出人头地，就不会不管。” “怕不是柳家一开始就有别的想头？”贵妃皱眉。 “这不可能，柳家并无什么出众人才……” “那是以前，你看皇后娘家，过去有什么人？如今不也是赵皇后一个人拉拔起来了？妍良仪日后要是能得宠生下皇子，她提拔娘家还不是很轻松的事？”贵妃有些急迫。 宋氏狠狠皱眉：“还请娘娘摈退左右。” 贵妃后头要说的话就这么哽住，深吸一口气后摆手叫人出去。 伺候的人一出去，宋氏就变了脸色：“环儿，为娘从小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贵妃一愣，气势也就缩了回去：“女儿错了。” “错在哪里？”宋氏面色平静，口气也不激烈，但是却带着叫人心惊的魄力。 贵妃抿唇：“女儿急躁了。” 宋氏叹气：“从小，你聪慧，稳重。若非先帝指了沈氏为太子妃，你本该是太子妃的。又何来今日烦恼？可老天捉弄，既然你没能以太子妃的身份进东宫，也是没办法。沈氏强势，沈家势大，那时候你也稳得住，怎么如今反倒急躁了？” 贵妃回答不了。 当年沈氏确实很厉害，即便是自己先生下的孩子，可不是儿子。 沈氏有了嫡子，越发强势。 到了她们进了宫，沈氏是皇后，更是压着她。那时候的贵妃心里也着急，可她年轻…… 很快沈家就出事了，贵妃是剑指继后宝座的。 可谁知道，太后她们选了一个赵氏进宫。 可赵氏美则美矣，却家世不显，蠢笨无能。她想拉她下来也不难。 后来也一度证明了她想的不错，赵皇后进宫后，完全做不好这个皇后…… 可是贵妃伤了身子，也没能怀孕。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贵妃的心彻底乱了呢？ 其实并不是突然，早在生六皇子之前，她就隐约察觉了陛下对自己的冷淡。 虽然后来她还是生下了六皇子，还生了可怜的六公主，但是陛下对她与以前早已不一样了。 直到储君出生…… 贵妃深吸一口气：“是我急躁了。” “是，陛下已经立储，可是储君如今不足一岁。你该做的是稳住，六皇子正在长大，把他养好。其余的，慢慢找机会。柳氏如果不当用，还会有别人。后宫还缺有野心的女人吗？” 贵妃一滞，她不知怎么说，就如今这个后宫，想直接找出来能对付皇后的，是真的没有。 “不要心急，皇后身子也不好，她如果失去了储君，再想怀孕也不容易。”宋氏道。 贵妃深吸一口气：“是，女儿记得了。” “记得就好，你从东宫到了后宫，这么些年，生了三个孩子。你的大公主都快要出嫁了，你要稳住。你稳住了，以后机会多的是，我们家在朝中的地位，不是赵家这样的破落户能比的。我的儿，你要是稳不住，那就一切都休谈。”宋氏拉住贵妃的手。 贵妃看着宋氏的眼睛：“母亲，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累。” “做女人哪有不累的？你父亲年轻的时候，后院那几个姨娘哪一个是好相与的？如今如何呢？” 贵妃的父亲算不得多花心，但是后院确实曾有几个厉害美貌的姨娘。 可是这些年下来，死的死，沉寂的沉寂。 她们生的孩子也是一样，死的死了，活着的没有一个敢在宋氏面前不敬。 宋氏牢牢把握着平宁侯府的一切。 而宋氏本人的出身，其实也就是个五品官家的女儿。 “你看看太后，前些年糊涂，跟陛下闹成那样，如今如何呢？到底自己亲儿子是皇帝，不管怎么闹，都是别人受苦，她永远高高在上。不像如今的太妃们，想过好日子，也要别人施舍。我的儿，你不能松懈啊。为六皇子，也为你自己。” 贵妃叹口气：“我知道了。” 宋氏出宫后坐在马车里，她身边的妈妈问：“夫人怎么了？瞧着脸色不好啊，是娘娘那有事？” 宋氏沉默了一阵子才道：“这孩子性子还是随了侯爷。” 李妈妈是从小就跟着宋氏的人，听这话就明白夫人的意思是说贵妃有时候不够坚韧。 “有您提点，娘娘总会立起来的。” 宋氏咬牙：“柳氏倒是好大胆子！” 宫中自然也知道宋氏见过贵妃的话。 妍良仪这里冷哼：“除非他们敢把我家里人杀了，不然什么能逼迫我？” “那肯定是不能，就只怕您家里父兄日后仕途上艰难了。”玉果道。 第295章 北方冬天好冷啊 妍良仪面色都没变一下：“那更好，仕途艰难些，也免得他们日思夜想，削尖了脑袋往上爬。爬上来也是祸患。” 其实也不是贵妃家里选人有问题，这年代的女子如果是家族的要求，她们不敢违背。 因为就算你进宫得宠，有家世和没家世也是不一样的。 一般人就算怨恨，事已至此，也是想着提拔娘家，好有个后盾。 如柳氏这样的人少，她是豁得出去。 刚好叫贵妃遇上，只能说命数吧。 这件事闹了这么一场后，英琼楼第三日就召见了妍良仪侍寝。 到底是贪图美色呢，还是支持她跟贵妃闹谁也不知道。 反正贵妃的脸是被扇的火辣辣的。 不过大概宋氏的提点有用，贵妃这回倒是一点没露出什么，坐的稳稳的。 这一年，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无眠正在坐着跟几个管事的女官说话。 象儿就在她这里的榻上翻滚玩耍。 不时咿咿呀呀叫唤一下。 屋子里暖意融融，外头是雪粒子。 此时的含凉殿侧殿中，远没有别处暖和。 气味也不怎么好闻。 周才人靠在软榻上，面如金纸，脸颊上的肉全都没了。 太医正在给她诊脉，左右手都看过后，只说周才人需要静养，开了个太平方子就出去了。 豆蔻跟出去：“冯大人，我们才人究竟怎么样了？这药吃了多久了，一点也不见好。” 冯太医叹气：“才人的身子……”他摇头：“先静养吧。” 豆蔻一时激动拉住冯太医的衣袖就要跪下了：“冯大人，您救救我们才人，她还年轻啊。” “不是我不救，再好的太医也是治得了病，治不了心。年初的时候我就说过，还得才人自己想得开啊，如今这样，我是没法子了。”说罢也不管豆蔻，到底是扯出自己的袖子转身走了。 宫人追着将银子塞给冯太医。 整个含凉殿里的人也都是人心惶惶。 主子活着，不得宠他们也是有主子的人，一旦主子死了……他们全都要被退回去。 可是一般的主子都不爱用伺候过别人的人，尤其是伺候的人还是早死的，都有忌讳。 晌午的时候，无眠这里的女官也都走了，金波将含凉殿的消息给无眠说了。 无眠点头：“知道了。” 如今的含凉殿已经是瞒不住任何消息了，无眠这里知道，后宫众人也很快就知道。 周才人命不久矣，怕是熬不过这个冬。 不过多数人是不在乎的。 比起这件事来，众人关注的是另一件事，那就是大年初一生了八皇子的恪婕妤，她又有了。 “……好厉害。”无眠竖起大拇指。 “她生了八皇子后两个月就来了月事，身子是好。陛下前阵子也就去看了几次吧，就又有了。”临水也很惊讶。 谁怀孕都正常，只是恪婕妤这实在是快了点。 无眠生完了储君至今还没来月事呢。 “确实很厉害。” 恪婕妤也算低调，生完孩子后也没太多存在感，如今再度有孕，才叫人又关注了起来。 不过现在谁怀孕也不太担心会生不出来了，现在再去谋害皇子也没用了。 生命就是如此，永远都是有人要生，有人要死。 能多一个皇嗣，陛下自然高兴。 不过陛下听闻周才人的病症如此严重后，倒也不是完全的无动于衷。 他嘱咐叫太医院再好好看，也赏赐了不少东西，但他本人还是没去看。 他觉得这就算念旧情了，可这举动落在周才人身上，不仅没叫周才人好过一点，反倒是刺激的更厉害。 要知道时至如今，周才人也不过想见陛下，能单独跟陛下说句话。 但是陛下不肯来。 这点赏赐有什么用处呢？ 终于到了这一年冬月的时候，周才人彻底不行了。 无眠去看她，见她如此，叹口气：“也是可怜。” 众人都念叨着可怜，真正可怜她的能有几个人？ 周才人的思维陷入混乱的时候，一会叫娘，一会叫她的姐妹，一会就是叫陛下。 也念叨四皇子。 可叫的最多的，是为她死了的芍药。 偶尔清醒了，她将自己的财物分开几分，全部留给了身边的人。 所有含凉殿伺候她的人，豆蔻得最多。 其他人少一点，但是得了这些东西，这辈子也不愁过日子了。 她还趁着清醒的时候叫人去回皇后，求皇后把她身边愿意出宫的宫女都放出去。 无眠自然应了。 到了生命的最后，她不再说要见陛下的话。 只是叫豆蔻几个伺候她换上一身喜欢的湖水绿裙子，打扮起来。 她现在已经挂不住以前的衣裳了，要用腰带缠着好几下。 头发也掉了很多，发髻也梳不了太大的。 那张本来漂亮的脸，如今已经干瘦难看，打扮好后，隐约能找到一点过去的影子。 只是穿戴衣裳，打扮一下，她就累得坐不住，靠在豆蔻怀里。 豆蔻一个劲儿的哭。 “我好后悔啊，要是不进宫，芍药就不会死。你也不会没着落。”她喘着气。 “姑娘别这样说，芍药不后悔，我也不后悔。”豆蔻哭道。 “唉……真想回到小时候啊。”她透过外头有些灰蒙蒙的天，看见的却是小时候。 小时候在周家的后宅里，她和姐妹们，和丫头们一起玩，春日里扑蝶赏花，荡秋千。 无忧无虑，不去想日后如何。 “奴婢叫人去请陛下了，姑娘等一等，等一等……”豆蔻的眼泪止不住，她知道周才人不行了。 “陛下啊，陛下啊，我好想他啊。我是不是很傻啊？一步错，步步错……”周才人的手没了力气，渐渐垂下来。 “姑娘！”豆蔻叫她：“您等一下，您等一下，陛下一定会来的！” “等不了了，等太久了……我等的好久啊……下辈子，我不要做皇帝的女人了……”周才人的眼前已经看不清楚了：“芍药，豆蔻，听说北方冬天的雪很大很漂亮，我没见过……” 周才人已经听不到豆蔻的话了。 她自己的话，也已经没有人听得清楚了，她只是呢喃着：“可是北方的冬天，真的好冷啊。” 第296章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姑娘！！！”豆蔻声音都已经变了，哭着拉着周才人的手叫喊，可去了的人不会再回答她。 整个含凉殿的人都哭起来。 他们或许不是真的舍不得周才人，可失去了主子的奴婢们，终究不得不为自己哭一场。 或许也因为周才人临终分给他们的银钱，也值得他们哭一场吧。 灰蒙蒙的天依旧灰蒙蒙，并没有一场雪来给这个可怜也可恨的女人送行。 消息传到各处，有人感慨，有人叹息，也有人称心如意。 无眠传话，叫人给周才人更衣：“好好打扮，叫她好好走。问问陛下，我的意思是就追封丽昭仪吧。” 英琼楼听到了消息，也知道了无眠的意思，自然也没意见。 人都没了，追封什么其实意义不大了。 英琼楼皱眉，叫吕忠按着规矩办。 他到底没踏进含凉殿。 对周氏的那些情分早已经被她自己耗光了。 当年四皇子给她养育，就是他对她最后的厚爱。可惜，她没能守住这份厚爱。 不管是才人，还是昭仪，都一样不能在宫中停灵。 很快就送出去了，没有上头的旨意，含凉殿也不能挂白。 遵照丽昭仪生前的遗愿，她的遗产都分给她的奴婢们。 等过七八日，含凉殿里的人大部分都要走了，最后也只会留下几个人看着这座已经彻底没了主人的殿宇。 凤仪宫中，众人请安。 昨日送走了丽昭仪，今日大家不管怎么样都要装出个沉痛来。 无眠也早早的就叫众人散了，就当大家是因为没心情说话吧。 “含凉殿里的人都出去给丽昭仪守灵了。她的宫女只有几个年纪小的不想出宫。其余的都要出去。”临水道。 “就依着她们，规矩都说清楚。” 规矩就是宫中的事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去，如果说出去了，就是重罪。 这种事当然不能凭借她们的良心。 所以一早就定了规矩，如果出宫的宫女和宫人敢把宫中的事说出去，他们身边的人都可以举报。 证据确凿的，赏千两白银。 这可不是无眠定下的，这是一早就有的规矩。 之前宫中的宫女没有规模性出宫的规矩，只有各处主子们赏她们能出去嫁人才能出去。 所以定的规矩严苛，为了自己的安全，她们也不敢说出去。 毕竟，枕边人也可能为了这一千两银子出卖你。 一千两啊，够一家人安稳无忧过一辈子了。 “娘娘放心吧。”临水道。 临水出去后，飞絮拿来了斗篷：“娘娘，现在走吗？起风了。” 无眠要去太后那，不管怎么说，既然追封了昭仪，那就算是有名分的妃妾了，丧事怎么办之类的，还是要去太后那说一声。 虽然太后根本不在意，但是流程是这样，不走就叫人说了。 归根结底，就是走流程。 路过含凉殿，无眠从左边看去。 曾几何时，这里是宫中最红火的地方，每天都有人进出。 此时殿门紧闭，明明也还是青瓦红漆，可怎么看怎么都带着一股萧瑟。 “她也病了这些年，如今去了，也算解脱。”飞絮也看。 “是吗？一个女子，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解脱吗？”无眠的眼睛已经不再看那边，她看的是前面，要经过的御花园。 飞絮没回答，回答不了。 无眠想，周氏这一生的悲剧是她自己的问题不假，可归根结底，还是这个时代的问题。 如果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女人，那么不管是这个男人移情还是出轨，周氏都有自己的方式来解决。 可不是。 这是一个男人可以拥有无数个女人的时代。 受时代的约束，她的争斗只能在一群女人们中间。 她或许错了，可她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狠辣。最可悲之处就在于她一直惧怕失去。 怕失去宠爱，怕失去孩子，怕失去地位。 可越是怕什么就越是发生什么。 直到最后自己也变得面目全非去害人。 不管她是不是可恨，或许她都是这个宫中最爱英琼楼的女人了。 她是真真切切的渴望着帝王的感情，依附于帝王的宠爱。 只是可惜，嫔妃的喜爱并不重要，帝王并不稀罕，因为不管你是不是喜爱，你都必须依附帝王。 而帝王的喜爱，也从来不会给一个人。 无眠并没有为周氏多伤感，这都是早已经看到的结局。 从古至今再到后来，不管什么时代，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一旦一定要另一个的感情才能过活，那他一定过不好。 太后对无眠说的都是点点头，她甚至懒得做出什么沉痛，也没必要为一个一直都不喜欢的女人有任何改变。 这当然无可厚非，她是太后，她有这个资格。 这个人就这样离开了这座宫殿，也总会被人逐渐遗忘。 七日后，丽昭仪要送进妃陵，李美人派人护送四皇子出宫，给丽昭仪磕了三个头，烧了一道纸。 穿了一日白。 这边是当丽昭仪养育过四皇子几年的回报了。 谁不说李美人心胸宽广？ 李美人心里没什么过不去的，她当然不是真的念丽昭仪的恩。 无非是叫世人说不出四皇子的错，将来不会拿这件事攻陷他的品行。 也为了叫陛下看见四皇子的好处。 一个死了罢了，磕个头也不会怎么样。从此后，四皇子与丽昭仪再也没了关系。渐渐孩子大了，也不会记得她。 无眠听见这件事，也是轻笑。 她是没看错，勤妃和林婕妤加一起，其实也没有一个李美人厉害。 只是李美人当年太年轻，叫人害惨了，害的不能翻身。 若不是如此，她或许也是自己的劲敌。 果然是命运无常啊。 冬至的时候，太后宫中摆宴。 太妃们也都在，过完了这个年，她们有些人就要出去了。 如今也是常来太后这里伺候着。 “玉珠儿，来父皇这里。”英琼楼看着坐在无眠身边的玉珠儿招手。 玉珠儿站起来，规规矩矩的对着太后一福，才跑去找英琼楼。 无眠失笑，这丫头确实有规矩，但不多。 第297章 不够分 太后对于英琼楼宠爱四公主这件事，从来没发表什么意见。 不过她也就大场合跟着做戏，平时也没太过关注。 “咱们四公主长高了不少吧？”周太妃笑道：“我这有几件首饰，都是当年先帝赏赐的。我是没敢戴过一次，想给四公主，又怕四公主嫌弃……” “瞧您说的，您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只是玉珠儿还小，怎么好要太妃的东西呢？”无眠道。 “哎，我也用不着，怎么看都适合四公主，只要四公主和皇后娘娘不嫌弃，明儿就叫人送去叫四公主玩。”周太妃道。 “玉珠儿，还不谢谢太妃？”无眠笑道。 玉珠儿起身对着周太妃一福：“多谢太妃娘娘。” “不敢不敢，咱们四公主真真是可人心，怎么看怎么喜欢啊。” 几个太妃都附和，心里骂周太妃真是豁得出去，人家四公主是陛下心尖尖上的宝贝疙瘩，什么好的没有？稀罕你的首饰？ 可讨好不就这一回事？ 不稀罕是不稀罕，态度是态度嘛。所以她们一边心里暗骂，一边琢磨怎么跟上这个节奏。 英琼楼对此是不说什么的，或者说他乐见所有人都要讨好玉珠儿的样子。 这些事看在他自己的嫔妃和皇子公主眼里，就是一声长叹。 太妃可是玉珠儿的庶祖母，这都得讨好她。 可见只要陛下宠爱谁，谁就是最大的。别的都要靠边站。 大家都在闲话，各有各的心思的时候，殿中忽然爆发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正是坐在皇子那一排的二皇子。 此时他弯着腰，磕的脸爆红，看着是气都喘不上来了。 贤妃大惊，根本顾不得规矩就从座位上起身，几步奔过去：“这是怎么了？” 所有人都吓一跳，英琼楼正要叫人叫太医，二皇子却摆手：“没……咳咳咳没事……” “二哥，你是不是呛到了？你是不是打嗝了？”玉珠儿担忧。 二皇子这会子缓过来一点，离席跪下：“咳咳咳，儿子咳咳咳……只是呛到了，惊动了咳咳咳惊动了父皇母后和皇祖母，是儿的不是。” “真是，看把你母妃吓得。”无眠失笑：“没事就好，这也不是大事，你父皇不怪你，坐着缓缓。你们快给他拿些热乎喝的。” 太后看了一眼，也瞪了一眼，没说话。 “好了，伺候二皇子去更衣，等下再回来。”英琼楼道。 贤妃已经失态了，忙起身一福：“妾失态了。” “回座吧。”英琼楼摆手。 玉珠儿这边已经给英琼楼科普了：“父皇，二哥肯定是打嗝了，他打嗝了就生病的。四哥也知道的。” 英琼楼下意识看四皇子，四皇子坚定点头：“嗯！” 无眠……嗯个屁。 这只是个小插曲，等二皇子缓过来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事了。 谁也没说他什么。 这当然是御前失态，但是二皇子一来自幼病弱，二来他也还是孩子，英琼楼虽然守规矩，也不至于为这个罚他说他。 于是今日的家宴还是完美结束。 回南苑的时候，皇子们都是走着的。 宫中皇子们一般都是走路，并不坐辇，也只有年岁还小的皇子会跟着奶娘们坐轿子。 走进了南苑的范围，三皇子声音凉凉的：“二哥说的确实不错，二哥肯弯腰，是见得着好处的。如今四公主不认识我等兄长，倒是肯担忧二哥的身子。” 二皇子咳嗽的多了，说话就有点气喘，他呵呵一笑：“是吧，你瞧瞧，这好处不就来了？没事，我知道三弟你铁骨铮铮，肯定低不下去这个头，你可别低头，撑住。这点事儿二哥一个人就够了。” 他用劲儿在三皇子肩头拍了一下就越过他俩往前走：“你猜怎么着？你要也贴上去，二哥就怕自己分的好处少了呢，哈哈哈哈……咳咳咳……” 边说边又咳嗽起来，就这呼哧带喘的走了。 三皇子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一口，转头正要跟大皇子说话，就见大皇子已经要转身了。 大皇子在他开口之前道：“喝了几杯酒，大哥先回去了，着实不胜酒力。” 三皇子撇嘴，冷笑着也走了。 凤仪宫中，英琼楼正听着小女儿给他讲述二哥的柔弱。 怎么说呢，二皇子确实还是得了玉珠儿的青睐的。 他肯低头不说，也确实有意思，玉珠儿平时还是很喜欢跟他说话的。 英琼楼全程皱眉听的，他觉得老二蠢。 他内心也复杂，当然确实他希望所有人都要对玉珠儿好，但是自己的儿子这么蠢兮兮的，他这个做爹的多少也有点嫌弃。 于是玉珠儿去睡觉的时候，他去象儿屋子里看了好一会小儿子。 将来这一个肯定不是那样的。 也是这一天，妍良仪收到了娘家送的信。 她根本就没看，直接丢进火盆子里了。 玉果愣了一下：“这要是您家里有事呢？” “有事就不会写信了，不看我也知道他们说什么。我早点不给他们指望，他们跟齐家也能牵扯的少一点。” 妍良仪想，最好将来贵妃自己知道退一步，如果不能，齐氏满门一旦倾倒，不知道要带累多少人。 她不肯给家里希望，未必不是保护他们。 “唉。”玉果叹气。 “怪只怪他们不该叫我从小读书，圣人书读得多，野史杂记看的多，我自然养不成傻子。” “那咱们就不多想，日后您获宠生个一儿半女的，也有个指望。”玉果道。 “看看贤妃，养着那么一个病秧子不成器的，也身居高位，我看她就很好。”妍良仪摆手：“铺床去吧，早些睡觉，明早还请安呢。” 夜半时候，英琼楼不知陷在什么梦境里，也不知道是急还是什么，好在是找什么。 似乎下一秒就成功了，然后肚子上感觉到了疼痛人也醒来。 睁眼的瞬间险些呼吸不上来，无眠的一条腿放在他肚子上。 他叹口气皱眉看无眠那横着的睡姿。 看了一会，人竟一点也不想动，大概是梦中醒来有点糊涂，又或者是太困了。 所以竟就这么又闭上眼睡过去。 第298章 娃 早上陛下被叫醒的时候人都是昏沉的，总觉得自己好像追着什么跑了一夜，这一觉睡得真是累极了。 皱眉在皇后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皇后只是挪了一下，根本没醒。 也不是没醒，无眠也感受到了，但是懒得开口睁眼，就挪一下继续睡。 宫中各处都安稳，大概是暂时都没什么事吧。 十四年的二月，许良仪终于发动了。 她自打知道自己的孩子自己留不住后，反而再也不敢作，老老实实的养胎。 勤妃为了叫她安心，也一早就跟她说了，孩子是抱走，大人勤妃也会照顾。 并且叫她安心，她不做那种夺子杀母的事儿。 不管许良仪是不是信了，反正勤妃自认做的没什么差错。 痛了一夜又一日后，终于在二月十九黄昏的时候，许良仪生下了七公主。 母子平安。 七公主落地就被抱走，养在了勤妃的含翠殿。 不过许良仪也因生育有功，晋位六品才人。 无眠按着规矩赏赐了她，也赏赐了勤妃。 至此勤妃也算是圆满了。 凤仪宫中，性子急的储君正在啊啊啊叫唤。 这孩子到今年六月初一才一岁呢，现如今也就九个月，但是活泼的很。 甚至有时候扶着他站住了，他还想走。 走当然走不了，站都不会自己站，要扶着。但他就是很急啊，每天都要奶娘扶着站好久。 “娘娘，付昭容那边传话了，说三月里就送七皇子去念书。” 无眠点头：“叫她自己安排就是了。” 付昭容也是故意叫七皇子错开。 就算她的七皇子和四公主其实是同一日生辰，但是错开一年读书，就好像低一头似得。 “对了，这些时候，说起给大皇子看人了。”临水道。 翻过了这个年大皇子十五了，不急着娶亲，那身边也得有侍妾伺候着了。 “去年不就留了人？”无眠问。 “去年留的大概是有名分的，如今送的是没有名分的。奴婢还听了一个话头，说是陛下有意叫大皇子娶付氏女做嫡妻。”临水皱眉：“这话传的没影子，奴婢想着也不像。” 无眠点头：“不可能，陛下不会这么做。” 图什么呢？ “是啊，奴婢已经传话下去叫宫中不许乱说了，这叫什么事。”哪有几代人都非要付家女子的？ “娘娘您说这话不是太后娘娘那的意思吧？”飞絮问。 “太后要是如今还能弄出这些事，那她真的……”完了。 “不管怎么样，去年留的那些女子门第都一般。就是不知道里头有没有给大皇子做嫡妻的人。”临水道。 无眠摇摇头，这方面她也不太清楚。 不过依着她对英琼楼的了解，他不会给大皇子门第太高的女子了。 结果就是，第二天的时候英琼楼主动提起这件事。 他直接问无眠：“你娘家有合适的女孩子吗？” 无眠…… “虽说是有，可那是我的堂妹和庶妹，不管是哪一个，也不能给大皇子做嫡妻。叫外头怎么说呢？”嫡母的妹妹给儿子做老婆？ 是有，但是没必要吧？ “可惜你大哥的女儿还小。”英琼楼皱眉。 无眠摆手叫临水几个都出去，殿中就剩下两个人。 她才问：“陛下，昔年的事都过去了，我虽然生气，但是陛下还不知道我？我不会计较的。何苦非要我家的女子呢？” 英琼楼拉着她的手：“不是为这个……也罢了，朕重新选就是了。” 英琼楼想的是如果叫大皇子娶了赵氏女，那日后他也就站在了皇后这边。 不图做什么，只图不做什么。 他不想以后老大有歪心思来叫象儿为难。 无眠怎么不懂，但是无眠不在意这个。一定要跟皇室再度联姻的话，她宁愿选病秧子老二。 就老大那样的，真的叫他娶了赵氏女，那算是毁了一个女子一辈子。 他一定不会体会父皇的良苦用心，而是会怨恨，怨恨父皇给他一个赵氏女，也怨恨赵皇后把自己娘家人塞给他。 说不定，那时候在大皇子眼里，自己就是吕雉逼迫刘家人。 天长日久，他把恨意压在心里，没事都憋出事来了。 “大人们的罪过自不必提起，真叫他娶我娘家的女孩子，他不敢反抗是一定的，但是心里又怎么舒心？陛下是做爹的，何苦为难孩子呢？”无眠叹气道。 “罢了，依你就是。朕再给他选别家的孩子。”英琼楼拍她的手。 说着话呢，就听见外头象儿嗷嗷的叫唤。 他俩于是出来，就见外头树底下奶娘抱着在怀里蹦跶的小皇子，小皇子激动的嗷嗷叫，伸手要够树枝，够不着就使劲往上蹦跶。 奶娘都快保不住了，换了手叫杜康抱着。 杜康就把孩子举起来，九皇子拉住了树枝的同时，金波和流霆一边一个护着，怕他忽然撒手树枝弹一下或者划到。 英琼楼看的很满意，果然他们很会伺候。 今年的春天不太暖和，尽管已经是二月中旬了，但是还是冷的很。 各处的火也还烧着呢。 一般宫中的规定就是烧到三月初一，不过要是天气好，各处为了节约也就早灭了。 今年的话，看起来只怕是到了时候也还冷呢。 “今年闰三月，怕是要第二个三月才暖和了。”飞絮肥无眠披上斗篷。 “那就看着，到时候如果还冷得很，就传话各处，延长半个月烧火。尤其是南苑和北苑，南苑里是孩子们，北苑里太妃们，都受不得寒，不够的我贴补一些吧。” 英琼楼看她一眼：“还要你贴补？吕忠，传话下去，今年各处延长半个月吧，叫殿中省核对发放。” 吕忠哎了一声就去。 无眠微笑对着皇帝一福：“就替宫里所有人多谢陛下了。” 英琼楼似笑非笑的捏她的手，心想他在这里，怎么也不能看皇后自己掏腰包。 她就是故意套自己呢。 不管是不是套他，反正消息传开，各处也只说皇后娘娘的好。 毕竟不管是谁出钱吧，皇后娘娘不提起的话，陛下从来不会管这些琐事。 第299章 婚事 他不是不疼孩子不关心太妃，就是凡事按规矩来，他也会单独赏赐谁。 那是他疼的人，或者他觉得你需要。 也只有皇后才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 两口子正在院子里看着小儿子被抱着玩，就见毛三旺进来了：“奴婢请陛下的安，请皇后娘娘的安。” “什么事？” “回陛下，晋阳侯府二公子范阳在京郊跑马，马惊了，他坠马了。此时叫了太医诊治，说是摔断了腿。”毛三旺道。 英琼楼皱眉：“叫太医局的人好好医治，你跟着一去去，及时将消息告诉朕。” “是，奴婢这就去。”毛三旺说罢就走。 无眠皱眉：“没事吧，这孩子也太不小心了。” 英琼楼皱眉，没说话。 此时的晋阳侯府乱了套，范阳疼的昏过去又醒过来，太医还没到，他们急得团团转。 惊了马是真的，摔也不是假摔，如今看他的左腿小腿白色的骨头断裂都已经从外头扎出来了，膝盖关节都歪了，血淋淋有扭曲，看的人心惊肉跳。这能不能恢复如初实在难说。 他母亲张氏坐在榻前哭，整个人都傻了。 好容易盼来太医，太医也是束手无措，只能先止血。 大量的止血药粉撒上去，还要先把突出来的骨头塞回去，至于接骨，膝盖还可以尝试一下复原，这脱出来的骨头就没法子了。 这治疗简直就是酷刑，范二公子的惨叫盘旋在上，毛三旺皱眉看着，心想这个人算是废了。 事实果然是如此，止血效果也不太好，好在不是大范围冒血了，但是范二公子已经高烧不退。 整条腿肿胀发紫，根本就不能看。 太医们开了药，主要以止血止疼为主。 等到入夜时候，毛三旺就先走了，太医和范家外头找的郎中一起合作，终于彻底止血。 但是对于范二公子的高烧也没法子，药也喂不进去。 折腾了一夜，早上的时候他越发严重，伤口已经开始出现溃烂的征兆，红肿的越来越严重。 毛三旺一早又出来待了一会回去，跟散朝的英琼楼回话的时候，英琼楼全程皱眉。 贵妃这回也机灵，派了自己的人去慰问，将来这是大公主的夫婿啊。 范家何尝不着急，要是治不好落下残疾，那断然是没资格尚主了。 可眼下的情况是，这能不能保住命都两说，从昨日上午出事至今，一天一夜了，范阳就没醒过来。 高热也不退。 凤仪宫里无眠听着消息，心想这大公主别是有毒？ 这当然是她不喜欢大公主才会这么想，这话她不会说。 “奴婢听毛三旺说，现在谈不上保住腿如何，首先要保命。”临水道。 这样严重的外伤，一个发炎就要了命了。 无眠点头：“明日一早，叫杜康去看看人，送一些东西去吧。” 事实证明，范家大概是没有和皇室结亲的缘分了。 从范阳出事后第三天开始，太医就已经断定范阳活不成了。 他那条腿已经彻底紫了，肿的比另一条粗了两倍，看着都发光。 而整个人都是发灰的，嘴唇干裂，却昏迷不醒喝水都喂不进去。 哪怕有人伺候打理，可伤口处的臭味已经掩盖不住。 太医们建议截肢，不然这腿保不住，人也保不住。 但是这截肢是个很大的事，太医们也不敢保证截肢后能顺利止血，如果止不住，人很快就没了。 最后范家夫妇也没决定截肢。 这几日范家把京城所有的郎中都请遍了，可谁也没法子。 终于在第十天，也就是三月初二的时候，范阳没了。 晋阳侯夫妇痛不欲生，晋阳侯府挂白。 皇家派人也帮他们办理后事，这就算是对这个原先的未来大驸马最后的关照了。 而范家人还要进宫请罪，是他们的儿子命薄，但是耽误了大公主，就是有罪。 当然英琼楼不会再去计较这个，但到底也是有点怨他们。 而这件事里的当事人大公主不仅不觉得难过，甚至觉得高兴，她本来也看不上什么晋阳侯府的人。 如今范阳一死，她也算解脱了。 听闻了范阳死讯，卫国公府也是一阵后怕，因为就在今年正月里，他们给宋宁之定下了婚事。 要不然如今范阳这一死，难保陛下会回头再把大公主指给宋宁之。 毕竟如今大公主也算是死了未婚夫的人，皇帝的女儿当然不会为谁守孝，但是那也就不是曾经那个大公主了。 大概也就不计较宋宁之的‘花心’了。 这件事告一段落，英琼楼终于给大皇子定下了嫡妻人选，江南园城守将四品武将樊将军的孙女。 这个樊将军前年就上了告老的折子，今年就该披了。 他人已经七十六岁，而他的两个儿子并无多少出息，一辈子官职没超过六品。 一旦樊将军卸任，樊家也就那样了。 而且地方守将，并不在边关，手里没有几个兵马。 英琼楼也不怕大皇子起别的心思。 既然定下了这门婚事，他就顺势准了樊老将军告老的折子，并且封他为武威候。 门第上勉强是够着大皇子了。 如今大家看的自然是樊老将军的脸面，可一旦过几年他没了，那大皇子的岳父可就很难再混上来了。 谁都看出陛下这用心，大皇子的不受宠已经是明晃晃了。 英琼楼这个人就这一点是最好，宠你就是宠你，防备你就是防备你。 不会模棱两可叫人猜测。 有这一门姻亲，就足以证明他对大皇子的态度。 朝中要是有人敢乱来，也要掂量一下大皇子有没有那个本事和资本。 而对于大皇子本人来说，本就因沈氏参与谋逆的事洗不清，如今岳家又是如此。 想谋夺大位除非他能几十年卧薪尝胆，在父皇眼皮子底下联络群臣支持他。 可群臣又不是傻子，图什么呢？ 不管他是不是愿意，婚事是父母之命，他只能说愿意。 至此，大皇子的婚事就定下来了。 今年府邸已经竣工，明年就大婚。 而留给他的人已经送去了南苑，他也算是成人了。 第300章 假设 次日里，英琼楼走后，无眠起床梳妆的时候临水有些担忧的道：“别的也罢了，这樊老将军可是武将啊，大皇子要是有些别的心思，这岂不是……” “无妨，一来老将军垂暮之年。二来樊老将军为人正直，要不这么多年为什么他的儿孙都没什么出息？概因他从不为他们谋私。再则，他是武将，可一没有过硬功勋，二不是边将。手里的兵马常更换，总数也不过三千，有什么用？” 大皇子将来真要争皇位，能带着三千人杀进京城？ 临水点头：“您说的也是，奴婢想的浅了。” “放心，陛下心里有数。除非只有一个皇子，不然……”无眠摇摇头。 不是大皇子本身不好，而是沈家的那些事，沈皇后的存在，就注定他与大位无缘。 沈氏始终没有进入太庙，便是皇帝的意思。 只怕是将来，沈皇后的灵柩也不能正经放在原本该去的地方。 就如今，沈皇后的灵柩还在妃陵最外面的一处地方停着，那不是她最终的归宿。 但是她肯定进不了正儿八经英琼楼皇后的后陵。 记载中，沈皇后的确是先帝为当今选的元后，所以大概率这个皇后的名位始终都在，但是待遇上那就不能正常来了。 假如，假如大皇子能斗败所有人成为下一个皇帝，那他要不要为他的母族翻案？ 当年的谋逆案子已经是铁板钉钉，死了那么多人，你要翻案就不能只为你沈氏翻案。 必须翻所有人的。 一旦翻案，就必须推翻自己的父皇。 可当今熙和帝出身嫡长，十岁就被立为储君，一切都是官方明文。 先帝过世后，他继位也毫无争议。 连夺嫡都没经过，所以根本不存在说不清楚的事。 也就意味着，他是不能推翻的。 那也就是说，假如大皇子能继位，他也不能翻案。那样的话，他的母族就是他最大的污点。 一个参与了谋逆的沈氏家族出来的皇后生的孩子继位，这对江山社稷都是动摇。 也会埋下动摇国本的祸患，后头只要有英氏子孙有野心，就可以站出来指责皇帝立身不正。 所以根本不需要提什么感情与否，英琼楼在朝政上一向理性，绝不可能给大皇子一点机会。 退一万步讲，如果大皇子能说服樊老将军，真掌握个三五千兵马来争夺皇位，只要他不能杀光英氏宗亲，那下场就是英琼楼大义灭亲。 所以无眠不担心这个。 她需要担心的只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后宫女人们趁着象儿还小下毒手。 第二件就是等象儿大了以后，英琼楼会不会犯皇帝们的通病猜忌。 “娘娘，好了。”照花收手：“娘娘近来胖了一点，这头发越发好了。” 无眠看了看镜子：“我头发就是不够黑。” “娘娘，肌肤白的人，头发都不是很黑的。您瞧陛下的头发就乌黑乌黑的。”还带一点点卷，后头这话照花没敢说。 无眠哼了一下站起来：“真胖了？我不觉得呀。” “就一点点，您还是过于瘦，再胖一点才好呢。”临水笑道。 无眠点头，她对瘦没有什么执念。 主要是这个医疗不发达的年代，只要是不胖过分，那还是胖点好，至少抵抗力强一点吧？ 要踏进正殿的时候流霆来回话：“娘娘，外头查的人差不多了，范二公子这件事应该就是他自己不小心，没有人下手。” 无眠点头，踏进了正殿。 众人都到了，一进去就见贵妃今日穿的衣裳偏素。 “贵妃你也节哀，唉，范家孩子可惜了，不过咱们大公主还小，婚事慢慢来就是了。”无眠道。 “是，多谢娘娘。”贵妃叹气：“连着两三日了，我都没睡好，多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 贵妃三日没来请安，也算做足了姿态。 “这惊马受伤的事常有，可这么严重的也是不多，范二公子命不好。”贤妃道。 “也是奇了，我听说范二公子骑术精湛，一向也喜欢跑马，怎么忽然就……”勤妃眼神在贵妃身上一转，话也不说完。 勤妃心情很好，得了七公主，她喜欢的什么似的。 眼珠子一般对待，也不在意是个公主不是皇子，都一样，反正将来也能跟着公主出去住不是吗？ “莫不是被克着了？”林婕妤忽然道。 “林婕妤，这话不能乱说，子不语怪力乱神。”无眠皱眉。 林婕妤赶紧起身：“是，妾失言了。” 无眠太快，贵妃憋着那口气都没法吐出来，哼了一声：“也是大公主没福气。” “咱们家的孩子最有福气，贵妃不要妄自菲薄。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都是五常的事，别在意了。”无眠摆摆手。 她不屑于用这个攻陷贵妃。 只需要查清楚范阳确实是意外就好。 只是无眠不说什么，有林婕妤这句话，别人想不想多那就不好说了。 随着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太妃们陆陆续续出宫去了。 她们现今的住处也保留着，留下一部分看着宫殿。 她们为了孩子们，也决定一年里得有三四个月住宫中在太后处伺候着。 如此一来，这些可以出宫住的太妃们倒成了令人艳羡的人。 这一日玉珠儿下课后跑回来就抱着无眠说：“娘亲，大姐姐和二姐姐都有公主府，为什么我没有呀？” 二公主的公主府是今年才选址建造，还没开始呢。 “你想要啊？”无眠觉得玉珠儿还不太明白公主府的含义之类的。 “娘亲，是不是玉珠儿不可以要啊？”玉珠儿也不能无眠说话就自己说：“他们说父皇最喜欢玉珠儿，给玉珠儿的最多啦，是不是就不可以要公主府了？” 无眠一愣，这孩子真是……太能叫人心软了。 她弯腰保住小女儿：“公主府是公主大了以后要成亲，搬出去住的地方。玉珠儿现在还小呢，十年以后才会有。” “搬出去？就像二哥搬去南苑那样吗？那回来就好远呀。”玉珠儿皱眉。 “不是哦，是搬到宫外。”无眠知道现在的玉珠儿还不能理解。 第301章 不搬走 玉珠儿点头然后摇头：“那我不要公主府了，我不搬走。” 无眠点头，在她脸上亲了亲：“好。” 玉珠儿果断把这事丢一边，快乐的去看弟弟了。 搬走什么的，那不可能。她想果然他们说的对，父皇和母后最喜欢自己了，姐姐们居然要搬走，唉，可怕啊。 弟弟一如既往的有活力，奶娘们轮流抱这个小胖墩，臂力都练出来了。 重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孩子太能蹦跶，有时候抱着他忽然蹦跶起来，奶娘就得用力抱住啊，不然怕摔。 这孩子习惯每天出去，不出去就嗷嗷叫唤，所以奶娘们真的也是挺累的。 还好四个奶娘换着抱。 象儿还能吃，奶娘极力控制着，怕他积食，就这也比玉珠儿小时候能吃。 众所周知，玉珠儿尽管是个女孩子，看起来可可爱爱，但是她饭量是真的大。 这些事看在英琼楼眼睛里，就一个好字！ 他觉得就算是公主，也不能吃饭的时候什么都吃不进去，那看起来秀气了，实则就是没福气。 只是皇帝这种生物多数双标，对女儿和嫔妃的看法自然不一样。 无眠偶尔教小儿子说话，说话自然还是不会，就会叫。 但是今日破天荒的，小家伙叫了一声：“滴滴。” 奶娘一愣：“哎呀，这是叫爹爹呢？” 无眠也一愣，戳了小儿子一下：“傻东西，先叫爹？” 这事可不得叫陛下知道吗？于是还在忙朝政的皇帝闻言丢下几个朝臣就走。 众人急着打听的时候，毛三旺笑呵呵的：“咱们储君会叫父皇啦。” 众位大臣自然是说储君聪慧，孝顺。 心里想着这还没一岁呢，就会叫爹了？皇后挺会教导呀！ 英琼楼看着小儿子逗弄了半晌，终于亲耳听见‘滴滴’二字后，肉眼可见的很高兴。 又赏赐了奶娘。 无眠就一般般高兴，儿子会说话当然高兴，可第一句叫爹，呵。 女儿样貌随爹，儿子先叫爹。 她斜眼看英琼楼，这厮基因真强大。 奈何沉浸在儿子叫爹的快乐中的陛下没注意到皇后的这一点微妙。 只不过这叫爹也是昙花一现，毕竟才十来个月的孩子，语言系统还没完善呢，能叫一声滴滴都算是好的。 接下来几天， 他都叫一些含含糊糊说不清的东西。 第一个三月头，竟然下了一场春雪。 这一波倒春寒下来，刚冒头的花骨朵都打落了。 宫里更是病倒了一大片，全都是被剧烈降温弄的。 常年病的二皇子不可能缺席，已经第一个躺倒。同样体弱的五公主紧随其后。 就连一向健健康康的玉珠儿都喷嚏不断。 但是喷嚏也不耽误四公主非要去念书，无眠不拦着，只是叫她多穿一点。 英琼楼听闻后皱眉了半晌叹口气，也没反驳这娘俩。 倒是一反常态的叫吕忠去看过了二皇子，又嘱咐太医局好好给二皇子调养，叫御膳房好好给二皇子搭配饮食，还赏赐了东西。 贤妃都惊讶的眼圈泛红，自打二皇子住南苑后，陛下对他的关注是更少了。真的没想到现在能有这样的关照。 二皇子一边发烧一边在榻上翘起二郎腿：“真想吃桃。” 奶娘拍他的腿：“我看你像个桃，这什么时节，怎么会有桃吃？要再等两个月了。” 但是奶娘还是给他拿来了果子梨子，这都是去年存下来的。 “等你好些了，要去谢恩。”奶娘道。 二皇子嗯嗯嗯：“知道知道，哎呀烧的好难受。” 奶娘心疼的不行：“多多喝水，睡一觉起来就会好的。” 这孩子虽然不是她生的，可真是叫她牵肠挂肚，自己的孩子都不常见，这孩子算是叫她熬的头都要白了。 “对了，老大不是摆宴了，我是去不了，叫人给他送礼过去吧。” 大皇子也算是纳妾了，摆宴也就是意思意思招待一下兄弟。 其实他不乐意摆，但是要是没个动静也说不过去。 但是赶上寒潮，二皇子病了，三皇子不知道是不是也病了，反正也说是风寒不出来了。 正好，大皇子也省心。 他们哥仨现在就是个维持，谁跟谁都没法好好相处了。 晌午摆膳之前，金波来回话：“娘娘，行宫里传话，说是付美人把身边一个丫头的脸毁了。” 自打露荷死了，百合走了，付美人身边就没特别亲近的人了。 “……又为什么？”无眠每次听到付美人的消息都很无语。 “来人只说付美人近来都比较疯癫，说是那丫头长得勾人……”金波摇摇头：“她摔了一个花瓶，把那丫头推进去了。不光毁了脸，一只手也废了。” “传我的话，日后付美人身边不必留年轻姑娘伺候，叫行宫里安排两个婆子照顾一下起居就是。告诉他们，以自己安危为先。” “那个受伤的丫头叫太医看看，能怎么治就怎么治，赏她五十两银子。” “是。不过来人形容的，付美人恐怕是有些不正常了。”金波道。 无眠想了想：“那就告诉行宫，不要叫她随便出来了。” 金波最后，飞絮道：“留着她真是个祸害，再这么下去，还不知怎么疯呢。” “这也等于关起来了，再疯就彻底疯了。”真要是成了一个彻底的疯子，那也省心。 “叫行宫好好看着，但是告诉他们，付美人姓付，别到时候给我闹出事来。”叫太后抓住把柄咬一口就没意思了。 “要不要告诉付昭容？”临水问。 “自然，她要知道的，免得她以为我害她妹妹。不过如今，只怕她也累了。”无眠道。 确实，付昭容听到消息后，长叹一声，只说多谢皇后娘娘。 她确实累了，对自己这个妹妹的感情也早在这些年里消磨的差不多了。 这一次，她什么都没做，疯也罢，死也罢，付美人不肯醒悟，不肯看清楚现实，她还能怎么办呢？ 好在，不管怎么样都不会牵连爹娘哥哥，这就算是万幸吧。 这只是一件小事，没什么在意。 第302章 干架 到底是春雪了，来得急，去的也急。 不过两三日，雪就差不多都化了，只是弄得地上不好走。 气温又慢慢恢复起来的时候，二皇子他们也都好起来了，好一点就赶紧去谢恩。 说实话，二皇子虽然挺嘴贱，但是单独面对父皇的时候还是胆子不大。 好在如今英琼楼对他没什么指望，不着调也就不着调吧。 所以在御前这么一会功夫，还是能应付过去的。 不过二皇子今日来谢恩，回去的时候那个脸就拉的那么老长。无他，父皇说了，叫他开始习武，好强身健体。 他又不敢说不学，这不要了命了？ 不过他这个表现在别人看来，那就肯定是陛下说了他什么吧。 反正只是个病弱皇子，也没人太在意。 贤妃关心过之后原因后也就不说什么了，她觉得儿子这么虚弱，还是适合静养，但是陛下的话她不敢违抗。 天暖起来，孩子们也舒服了，就能在宫学里玩耍。 这边也很大，带着小花园什么的，课间或者休息的时候，年岁小的皇子公主就跑来跑去的玩。 从四皇子以下的皇子就都没有伴读了，陛下说他们年岁还小，过几年再选。 公主们也是一样，二公主往下，就都没有伴读。 只有各自的宫人和宫女陪着他们玩一玩。 这一玩，就玩出事了。 六皇子扯了玉珠儿头上的小首饰。 玉珠儿还小，头发细软，也不到留头的时候呢，所以头上一般就是小发包或者小球球，有时候三个有时候两个这样。 今天是两个小包包，各自都带着彩带系着玉石和珍珠做的小花。怕她跑起来甩脸上，所以扣的紧紧的。 六皇子伸手就拽，这一拽玉珠儿就疼的叫了一声。 新柳紧着慢着迟了一步，主要是几个皇子公主都在一起跑着玩，丫头们就在边上看着，谁预备他忽然就动手了？ 玉珠儿毫无防备，发包当场就被扯开，小首饰被六皇子抓在手里，头发也被拉散开掉了不少。 疼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上眼眶。 然后不等新柳等人说什么呢，她反手就往六皇子脸上打。 六皇子虽然比玉珠儿大了几个月，又是男孩子，可他没玉珠儿能吃，也没玉珠儿这么能玩，站一起就看着没有玉珠儿结实。 这一打架更是如此，玉珠儿动作又快，眼泪在眼眶打转转，就是不哭出来，反而狠狠抽六皇子的脸。 新柳给一个宫人使眼色，忙上前拉，嘴上喊着不要动手，人是护着玉珠儿的，却不去拉开。 六皇子的奶娘慢了一步，主要是吓一跳，先被六皇子的行为吓一跳，后被四公主的行为吓一跳，等回神的时候，六皇子的脸都见血了。 玉珠儿没哭，六皇子嗷嗷哭。 这时候，新柳才抱起了玉珠儿：“四公主没事吧？快叫太医过来，四公主头皮全红了。” 说着话就转头看六皇子：“六皇子，您是做哥哥的，怎么对妹妹下这么重的手？怎么这么发狠的扯妹妹的头发呢？” 六皇子是已经傻了，吓得直哭。 而六皇子身边的奶娘丫头还没开口呢，二皇子就悠悠的：“老六，你挺狠啊。” 四皇子也气呼呼：“你欺负四妹妹！你完了，一会就告诉父皇去，打你板子。” 一听这个，六皇子哭的更惨了。 六皇子的奶娘心里气，但是这里全是主子，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弱弱的解释：“是六皇子的不是，但是……” “既然是六皇子的不是，就想一想怎么跟陛下和皇后娘娘解释吧。”新柳根本不听后头的话，你承认是你的不是就够了。 奶娘……奶娘险些气死，使眼色叫人去告诉贵妃。 玉珠儿从始至终也没哭，这会子眼泪也不见了，还跟新柳说：“姑姑，头发散了，要梳头。” 新柳心疼的摸摸她的头发：“不急，咱们一会再梳头。” 这不得叫陛下看见了？ 二皇子走过来也摸了一下玉珠儿的头发：“疼吧？看看这头皮什么样了，冒血珠子了，老六啊老六，你真是狠。” 新柳……您真是打蛇随棍上，我瞎说，您也瞎说？ 有人看了一眼四公主的头皮，嗯……头发浓密看不见。 隐隐约约看着粉红的头皮，哪里就有血珠子了？ 来的最早的是英琼楼，因为宫学距离太极宫更近。 玉珠儿一见了父皇就伸手：“父皇。” 英琼楼黑着脸过来把女儿抱起来就检查她的头皮，看过之后放心了，没什么事。 新柳几个都跪下：“奴婢们没看好公主。” “怎么一回事？”英琼楼抱着玉珠儿坐下来。 新柳嘴快，已经简单说清楚了，倒也不添油加醋，也没必要添油加醋。就是玩的好好的六皇子就手贱。 六皇子这会子吓得鹌鹑一样，只会哭，其实要是看起来，他更惨好吗？ 脸上好几个血口子，这还是看得见的，玉珠儿打人也是狠，哐哐一顿连环揍，其实六皇子感觉哪都疼。 正这时候，无眠和贵妃前后脚都来了。 贵妃身后还跟着大公主。 “这是怎么了？”无眠声音还是温和的，主要是看见在皇帝怀里的丫头应该没事。 “母后，六哥打我。”玉珠儿告状。 无眠点头，就去看六皇子：“这脸……是跟玉珠儿打架了？怎么好好的就打架了？” 她口气温和，一点也没有要怪罪的意思，倒是叫人听着就觉得皇后娘娘温柔。 大皇子这会子出列解释，他是大哥，自然要解释的。他也来得迟了一步，不然怎么也得把打架的弟弟妹妹分开才对。 他刚才已经听宫人说了前后原因，这会子就道：“六弟大概是喜欢四妹妹头上的花，扯的时候力气大了些，扯疼了四妹妹，这就打起来了。” 贵妃恶狠狠的看过去，这是要说他儿子不成器？谁家好男孩子喜欢女孩子的花？可大皇子不看她。 “不成器的东西，喜欢什么你没有？公主戴的花你要戴？”果然…… 第303章 罚与不罚 “陛下息怒，都是六皇子的不是，妾一定好好教导他。”贵妃也不敢辩解太多，回头看六皇子：“你想看看妹妹的花就跟她说，怎么就动手了？扯疼了妹妹，你看你的脸，这不是活该？” 贵妃也一肚子气，自己儿子脸都这样了，陛下是瞎了？ 大公主也很生气：“父皇，就算是六弟想要看看四妹妹的花，也不是大事，四妹妹下手也太狠了吧，都把六弟的脸抓花了。” “放肆！”英琼楼怒道：“贵妃，你就是这样教导子女的？谁教给她长辈说话的时候随意插嘴的规矩？” 贵妃被这么一怒吼，只能跪在了宫学的小花园里。 大公主也忙跟着跪下。 “六皇子，你来说，为什么要对你的妹妹动手？”英琼楼看着缩在后头哭的六皇子，眼神冷淡。 六皇子现在吓着了，哪里说的出什么，拼命往跪着的奶娘身后躲。 “为小孩子打架，倒是不值得动这么大的气。六皇子不管是什么缘故动手的，终究他也只比玉珠儿大了几个月而已。但是贵妃啊……”无眠叹口气，也走到了皇帝跟前坐下：“玉奴儿是即将成婚的人了，你不能纵容她这样不知好歹。她是咱们皇家的公主，是陛下的长女，第一个孩子。她的品性，就是将来所有公主们都要看的领头人。一举一动都是皇家颜面，日后成婚了，也这么不讲理？” 贵妃要说什么，无眠抬手不许她说。 “我几次提醒她，可她也是听不进去。我原不是她生母，又不是陛下原配，她不听我的我没话说。可我哪一句话不是为她好？今日的事，本不是大事，六皇子和四公主打一架又怎么样？兄妹两个年岁相当，为什么打架过两天他俩都记不得了，终归是小孩子而已。可他俩不懂，大公主不该不懂吧？张嘴就颠倒黑白？要维护弟弟的心大抵是好的，可你们这么溺爱，就不怕把六皇子也养歪了？” 无眠温声细语，语重心长。 “你要是真就这么养孩子，那不如把孩子送来凤仪宫吧，我没本事，但是自认还是能养孩子的。”当然不可能轻易夺走贵妃的孩子，无眠也不会养别的人孩子。 但是此时拿来刺激一下贵妃，正合适。 “皇后娘娘的教诲，妾都记住了，妾不敢劳烦娘娘，是妾没教好孩子。”贵妃深知此时陛下内心的怒意，不敢分辩。 至于说大公主的话，她此时也没法解释。 “贵妃教子不严，罚一年俸禄。大公主目无尊长，不知怜惜幼妹，罚一年俸禄，罚抄万遍清静经，半年内，不许踏出朝阳殿一步，好好修身养性，要是还不知道悔改，朕就送你出去养着。”英琼楼对大公主的失望也不光是今日一件事。 这丫头被惯坏了，真的不知道好歹。 前头范阳过世，不管对她来说是好是坏，她也要装出个沉痛，实在是不能，至少也做到沉默。 她可倒好，竟然说出范阳死了我就解脱了的话。宫中也不见得就是铁板一块，这要是传到外头，皇室养了个什么东西？ 还有先前六公主过世的时候她招摇的样子。 今日英琼楼说的这句不知怜惜幼妹是说玉珠儿，未必不是说早逝的六公主。不过想来大公主不会想到那个孩子的，只会觉得父皇是偏心四妹妹了。 见英琼楼看六皇子，无眠手覆在他手背上：“六皇子就算了，是他先淘气的，但是毕竟还小。好好教导就行了，别吓着孩子。” 英琼楼没回应，但到底是只罚了六皇子的奶娘和跟着的宫人宫女。 并且直接丢下一句：“日后来宫学，不许带奶娘。” 这么多孩子，就六皇子带着奶娘来的，怎么了？断不了奶了？ 事儿解决，众人各自散了，已经被简单梳好小发包的玉珠儿依旧被父皇抱着，直接抱走。 众人散了，二皇子咳嗽了几声笑起来。 “二哥心情这么好？”三皇子嗤笑。 “有个话吧，还是不能跟你说，我这身子骨还没好全，真打起来打不过你。”说着就拍了一下三皇子的肩膀走了。 回去后他就跟她奶娘道：“您就说，老三他母妃死的是不是不冤？” 奶娘啧啧了几声后叹气：“咱们都别惹。” 二皇子心有戚戚：“母后啊母后，是真有几下子。你看看凤仪宫上下，有一个好相与的？” 那丫头死死拦着别人，就为了叫四公主出气。老六是手贱了一下，可那脸都叫挠成什么样了。 那真是一点亏不吃，母后还拦着父皇不叫罚六弟呢，那还需要罚？是没罚六弟，可大姐叫坑惨了啊，哈哈哈。 奶娘没再说什么，只是在二皇子的头上摸了几下。 这孩子啊，人前人后都是母后，他是怕哪天叫错了吧？ 玉珠儿被父皇母后带回凤仪宫，一点也不见阴霾，是打架了，但是首先打赢了，其次被父皇母后保护了。 这会子被娘亲抱着亲了亲，又叫人打水洗干净。 无眠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给她剪指甲，这指甲里……噫…… “娘，我以后不抓人。”玉珠儿感觉抓人好像是不对的。 “娘心疼，娘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叫你爹说吧。”无眠道。 爹……爹皱眉：“玉珠儿头皮疼吗？” 玉珠儿摇头：“不疼了。”也就被拽的时候疼：“六哥好烦，他又不戴?，为什么抢我的？是不是要给大姐姐？” 她已经知道六哥和大姐姐是一个母妃生的。 这话吧就是她好奇一说，但是听在皇帝耳朵里，就变成了难不成是玉奴儿怂恿六皇子对玉珠儿下手的？ 他可是知道玉奴儿多嫉妒玉珠儿的。 “父皇叫殿中省做更多好看的首饰给你戴。”英琼楼道。 玉珠儿点头：“父皇，新柳姑姑可好了，父皇不打板子。” 英琼楼皱眉，最后还是点了头。 无眠也挺诧异，其实她也会护着宫女们，但是玉珠儿这么一说，真的令人意外。 完全不罚不可能，不打的话，罚了一个月月钱。 第304章 持续罚 朝阳殿里，六皇子已经哭不动了。一抽一抽的，其实看着也挺可怜的。 他伸手要摸脸，丫头赶紧拦住：“可不能碰，太医一会就来了，给您上药。” 贵妃坐在那喘气，又是气，又是有些喘不上来。 大公主脸色阴沉的站在一边不说话。 六皇子这会子其实已经过了那个劲儿了，小心翼翼的叫奶娘。 奈何一个奶娘打板子，其他的奶娘都不敢进来。 贵妃招手：“过来。” 六皇子有点怕她，但是还是走过去了：“母妃……” 贵妃抬起他的脸看，脸上六道血口子，其实倒也不严重。 玉珠儿指甲没多长。 “下手真是狠。”紫瑛叹气。 “就是故意的，找到了机会就对六弟下毒手，父皇也不管，她再尊贵又怎么样？就能随便对哥哥动手吗？”大公主怒道。 “闭嘴。”贵妃声音冷漠：“你别忘记你父皇的话，你要是想出宫去住，我也不拦着你。” 贵妃对这个女儿一向是疼爱的，可上次六公主过世后的事，她也多少有点冷心。 “万遍清静经，你还不去？”贵妃又加了一句。 大公主又委屈又生气，也不说告退的话就气跑了。 六皇子小心翼翼的看贵妃：“母妃，我错了。” 贵妃看着他，多少想说他的话，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娘娘，太医过来了。” “顺便给六皇子告假，就说他受惊了，这几日不去了。”贵妃道。 把六皇子抱去给太医看脸的时候，紫菊劝：“娘娘息怒，陛下一向把四公主宠爱的什么似得，如今出了这事生气也是难免。过几日就好了。” 贵妃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其实她心里想着的并不是这个，虽然她也气陛下偏心，不就是小孩子打架，不管是谁先动手的，毕竟六皇子也伤成这样了。 陛下也不必太过偏袒吧？ 这种偏心的事，她无能为力，也只能叹息。 她想的是大公主。 方才事太急没回神，现在想，陛下对大公主的怒意并不是因为今日一句话。 今日那一句，只是个导火索。 陛下对她的不满，早已经积累了很久了。 那对自己呢？ 贵妃看窗外的天色，沉默不言。 “娘娘，您没事吧？”紫菊担忧。 贵妃摇摇头，扶着她起身：“我累了，睡一会，其余的事，你们来安排吧。” 紫菊还想说什么，终究也没敢说。 就是与她想象的不一样，今日这样的事后，娘娘的反应也太平淡了。 第二天，玉珠儿自然是雄赳赳的出现在了宫学。 别人都还好，七皇子看见她就躲着，有点点怕。 这个妹妹好凶，昨天回去他跟母妃说了之后母妃也说以后不能欺负四妹妹。 他哪里敢啊？ 四妹妹很厉害，她的狗狗也厉害。 昨天小白也想咬人来着，是被玉珠儿身边的宫人眼疾手快的给抱走了。 公主和皇子打架还是小事，要是四公主的狗咬了六皇子，那可就不一样了。 为了这份机灵，那宫人单独得了无眠五两银子的赏赐。 “四妹妹，头皮还疼吗？”大皇子问。 “不疼了，谢谢大哥。”玉珠儿看他，眼神里全是生疏。 大皇子也看过玉珠儿跟老二说话，明明他俩也不熟才对吧，可玉珠儿就对二皇子笑。 他当然不嫉妒这个，只是觉得唏嘘。 问一句也就是做大哥的例行公事了，他如今身边都有了妾室了，按理说就不该来宫学了。 可父皇没有其他安排，他就只能继续念书。 等娶亲之后搬家出去了才能不念，不过想来他将来在自己的府中也要过无所事事的日子吧？ 太后上午的时候叫身边的一个宫女去贵妃那，做两件事。 第一，就是敲打贵妃，说她管教子女不严，罚了她三个月月钱。 第二，就是着重教导大公主，大公主不光要抄经，如今还要抄写宫规和孝经。 “贵妃娘娘，太后娘娘有话，范家的二公子不幸过世，眼下也不能急着给大公主再定亲了。正好，就叫大公主好好的修身养性。一年之内，非重大节日，就不必出来了。这宫规，三日写一遍，孝经每日写一遍。” 贵妃叹气：“多谢太后娘娘关怀，妾知道了。” “母妃！”大公主觉得晴天霹雳：“皇祖母怎么会罚我？父皇不都罚过了？” “大公主，陛下罚你，是罚你不知轻重，不懂规矩，不怜惜弟弟妹妹。太后娘娘罚你，是罚你莽撞，不知高低，不孝长辈。大公主就不必多说了，如今也该知道些长进，好好的修身养性。”徐姑姑有资历，她年纪比太后还大好几岁，是当年太后进东宫时候在身边伺候的女官。 虽然不是付家带去的，但是也是一辈子的老资历。 一般不管什么事，但是别说是大公主这一辈的人，就是英琼楼见了她，也是要敬一分的。 概因这位姑姑本身就像是规矩的化身，一辈子也没行差踏错一步。 也正因此，其实太后不怎么喜欢她，但是不喜欢吧，又也一直留着，也是很神奇了。 徐姑姑走后，大公主气的发脾气，贵妃看了她好久，等她发完火了才道：“万遍清静经，一天一遍孝经，三天一遍宫规，你打算哪天开始？” “母妃！”大公主气的直哭。 “我问你什么时候开始？”贵妃声音还是平淡的。 “我……她们会帮我的。”大公主抹泪。 “你父皇和皇祖母都没说过一句不许人替你，所以你就要别人替你是吗？”贵妃问。 大公主一愣，一副不然呢的样子。 贵妃摇头：“你就没想过自己写，好好悔过，然后叫你父皇和皇祖母不再说你？” “那么多，我怎么写得完啊，母妃，您怎么也这样啊？父皇偏心四公主，皇祖母如今是看皇后生了储君，就也偏心，怎么您也这样啊？”大公主跺脚。 贵妃长叹一声：“朝阳殿里的人，谁敢替她写一个字，就打二十个板子，一个字二十个板子，只要不怕死，尽管替她。” 第305章 干得漂亮 大公主愣住了，伺候大公主的人也是松口气，谁乐意天天写那些？ “你要是还不知道长进，日后再闹出事端，我也不能保住你。你自己想好。”贵妃起身走了。 不管大公主怎么生气，反正这一年除了年节下，她是出不来了。 太后做的事无眠还诧异了一下，飞絮道：“太后娘娘肯定是因为外头的流言，只怕大公主口无遮拦的话，外头也有些传闻了。” “可不是，说那话，得罪大臣不说，那不是打了陛下的脸？”本来这年代婚姻大事当然父母做主，尤其是陛下都赐婚了，你大公主那么不乐意？ 宁愿盼着人家死也不想嫁？ 反正真就没法说，挺不成样子的。为了皇室的颜面，大公主这顿罚也是躲不开了。 无眠轻笑，所以说，管孩子这种事，只要不是自己生的，就不要自己下手。太后罚，陛下罚，大公主气死也没用。到哪里说也落不下继母容不下孩子的话茬。 什么事不需要自己亲自上阵的时候就要退一步，贵妃再会玩，到最后手里握着一对儿三她也要抓瞎。 这件事就算是告一段落，天气渐渐的回暖，再没有下雪的时候了。 话说曲氏确实是个神奇的人，她生八皇子的时候因为滑了一下导致了早产，所以把孩子生在年初一。 好在虽然八皇子是早产的，身子却不错，健健康康的。 如今再度生产，又选了个好日子，这回可没摔跤，是真的瓜熟蒂落。 就把十皇子生在了这一年的端阳节正午。 这就……她自己也不乐意选这一日。 古人讲究，都说五月是恶月，不办喜事，不搬家，最好也不生孩子。 端阳节这一天，又是一年中最毒的一天，这一天生的孩子都被看做不祥。 如今也还好，要是往前再推个几百年，那这一天出生的孩子再尊贵也得丢了。 英琼楼本人不怎么讲究这个，倒是太后十分的不满。 不过再不满也就这么一回事了，生出来了，不能掐死。 恪婕妤也没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只是因为太后不满意，就没给生了十皇子的恪婕妤晋位。 但是无眠已经私底下说了，年底的时候后宫会有一次晋位，那时候会给她的。 恪婕妤的委屈无处说，她也不想的啊，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忍耐。 秀月给她端来了水喂她吃丸药，是生产后稳固血气的药。 “婕妤别多想，只是暂时的。咱们八皇子可是生在年初一呢，两个孩子都是您生的，福气一样的好。” 秀月只是劝她别在月子里多想免得坏了身子，恪婕妤心里却想到了另外的东西，轻轻点头：“你说的对。” 十皇子生的没有存在感，首先是日子不对。 其次就是……日子不对。 因为马上就是储君生辰了，因为闰月的事，储君其实五月初一就算是一周岁了，但是既然有闰月，那就还要等。 现在的象儿已经会叫姐姐了，当然叫不好，就是‘唧唧，唧唧’。 娘不会，会叫‘凉’。 但是那个滴滴，再没叫过。虽然没叫过了，但是他每次见了父皇都激动的很，伸手叫唤抱抱抱抱的。 就好比此时，被儿子一个窝心脚踹在肚子上的陛下叹气：“以后成婚了，这一脚能把太子妃踢死。” 无眠正在握着女儿的手教她写字，闻言噗嗤一笑，一个写的正好的‘州’字就往外勾去。 “哎呀，字坏了。”玉珠儿可惜的道。 “没事再写一个。”无眠摸摸她的头。 英琼楼起身，看无眠和玉珠儿的字：“这两年，无眠你的字越发圆融了。” 无眠的字算不得顶好，一开始他看她的字，觉得她的字还挺锋利的。 这两年再看，她的字比前几年都好，也没那么锋利了。 可以比喻为本是一把新铸的宝剑，虽然削铁如泥，寒光逼人，可也因为是新的，就连剑柄也能把人刮伤。 如今再去看，就是那柄剑终于有了合适的剑鞘。 “如今怎么不见你做墨条了？” “殿中省如今做的就很好，比我做的好。再说了，我能写多少字？那东西做一批用多少年呢。”无眠道。 英琼楼点头，他想无眠鲜少露出自己喜欢什么的风声，不是故意不说，就好像没必要说。 但是她会的东西挺多的。 在榻上被冷落了的储君不高兴了，嗷嗷的叫着叫父皇母后和姐姐关注他。 无眠看了一眼叹气：“劳烦陛下没事的话，再带一会孩子吧。” 英琼楼失笑摇摇头，过去接住正在闹腾不休的小儿子，一接住就忍不住道：“真有劲儿。” 很快，有劲儿的孩子就不动了。 沉默来的很突然，无眠迅速：“快把他丢下。” 可惜陛下慢了一步，然后就感觉到了胸前的温热…… 低头一看，他牙色袍子前襟从龙爪附近开始洇开水渍，而那个正在做坏事的小东西一双杏眼瞅着他爹，还打个招呼：“啊！” 英琼楼平生第一次被孩子尿一身…… 无眠过来先给孩子一个脑瓜崩，这小东西八成就是故意的。 奶娘小心翼翼把孩子抱走，他倒是一点都没沾上…… 英琼楼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前胸，又看了一眼被奶娘抱去一边的储君，哑然失笑。 生气自然不至于，别说是象儿尿的，换做任何一个皇子公主尿了他也不会生气。 偏心是不必说的，但是也不至于别的孩子尿了他就怎么样。 只是对于他来说，这真是一种神奇的体验啊。 其实玉珠儿他抱的更多，他觉得儿子就应该磨砺一些，不应该总被抱着什么的。 但是小女儿就不必。 但是玉珠儿属于那种特干净好带的孩子，尿床都不多，别说尿人身上了。 但是这象儿这混小子…… 他也相信这是故意的了，摇摇头进内室更衣去去。 无眠过去捏住儿子的脸：“你为什么这么坏？”说罢又凑近儿子脸颊，小声道：“不过干得漂亮。” 奶娘……奶娘装作自己聋了。 第306章 周岁 换了衣裳的陛下出来，小太子已经忘记刚才的事，又开始伸手嗷嗷嗷的叫。 英琼楼失笑，再度把孩子抱起来就往上丢。 奶娘吓得伸开手，但是小太子显然非常开心，咯咯笑着叫着。 英琼楼抛了好一会，直到自己胳膊也累了才停下。 低头就见玉珠儿眼睛看着他。 “玉珠儿也要吗？” “不要，父皇累了吗？娘说弟弟好重，抱一会胳膊就累了，父皇快休息。” 英琼楼被女儿的话暖了心，伸手摸她的头发：“好，父皇知道了。” 这丫头真叫人喜欢。 无眠也捏捏她的脸颊：“唉，上辈子娘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才有了你这个小宝贝。” “银河系？”英琼楼不解。 银河他知道，银河系是什么？拯救了银河系？ “哦，就是上辈子做了好多好事情，才有玉珠儿。”无眠解释。 “别偏心，还有象儿呢。”英琼楼道。 无眠笑：“等象儿大了也这么亲的话，那就跟他也说一遍。” 就目前看的话，难说，臭小子八成要气她。当然了，气也没事，自己生的一样疼爱，但是女儿真的好暖心啊。 这话，英琼楼是赞同的，自己的女儿好几个，贴心亲人的就这么一个。 “殿中省送新的宫花给玉珠儿了没？” “送了，每个季节都有呢。陛下别担心这个，还能少了公主的首饰？不光玉珠儿的，其他公主的也都有。”无眠站起来：“玉奴儿那也少不了。” 提起大公主，英琼楼皱眉：“当初孩子少，先帝过世，沈氏过世，几年就过去了，也是耽误了。” 他说的是教导孩子的事。 “确实，大公主也确实是疏于管教。”先帝过世守孝，先皇后过世也守孝这就好几年过去了。 等过去了，孩子也大了。她母妃有别的心思，当然不会把教导公主当做重任。 等孩子长成了，性格也就固定了，再想改变，那就不容易。 “玉珠儿有你教导，我很放心。其他的公主，你有空就指点一二。”英琼楼想，这女孩子到底还是要嫡母管教的。 贵妃虽然出身尊贵，可她毕竟是妃妾，只怕也是她把大公主耽误了。 “如今里外里大公主禁足一年，虽然她肯定觉得委屈，但是往长远看也是好事情。那些经文抄写下来，对她来说就该是受益匪浅。”无眠道。 说起这个，英琼楼道：“我怎么看着你也抄经？”也是清静经。 “我啊，我就是偶尔写一写，不图什么，大道理还是要看看的。人心豁达了，做什么都好。” 英琼楼叹口气：“跟你一比，世人都是蝇营狗苟……” “你可别说这话，这世上有几个真正无欲无求的人呢？真正无欲无求的人，根本就不会叫人知道。那些非要出家，追求个六根清净的，那难道不是一种欲望？人活着就有欲望。蝇营狗苟也没什么不好的。” “好好好，比这些歪理，朕说不过你。”英琼楼失笑。 一侧头，就见玉珠儿眼巴巴的瞅着爹娘两个人。 英琼楼好笑抱住她：“你在看什么呢？” 玉珠儿就笑：“不知道。” 确实不知道，她此时也说不清楚，但是等她大了就会明白，她就是在看父皇和母后说话。 他们这样说话，就很有趣，很怪，但是叫人很舒心。 终于等来了储君的生辰。 满月时候没有大办，如今周岁生辰，是一定要好好办了。 早几个月殿中省和礼部就开始预备了，今日这个日子不管是生辰，还是正式册封礼。 虽然储君还是个幼子，但是也要行礼了。 全程由皇叔怡王抱着行礼，所以怡王最近常进宫跟储君培养感情，不然怕行礼当日储君不叫他抱着。 还好储君不是怕生的孩子，怡王抱着也行。 这个抱孩子的活儿落在怡王头上，他激动的一夜没睡着。 这多大的事啊，陛下信任自己，有这个经历，将来储君登基了也得重用自己。 虽说按照排序，陛下是老大，老二夭折了，他这个老三上没毛病。 但是如果陛下不喜欢他，或者他不成器，那叫哪个皇叔抱着也没错。 能落他头上就意味着陛下看重。 他能不激动？ 到了正日子，穿着蟒袍玉冠的怡王抱着穿着小龙袍的储君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太庙磕头，走完流程，陛下亲自给储君戴上属于储君的冕旒。 将属于储君的金印，宝册等物交给了储君。 从此后，储君毫无争议的成为了大胤熙和一朝的储君。 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一旦陛下有事，他就是继承者。 小小的储君自然不懂，不过昨日已经演练过一次了，今日他也不怯场，还胆子很大的跟人啊啊啊。 这看在朝臣们眼里，至少不会觉得储君怯懦。 而且大家看着这一岁的孩子，长得壮，胳膊腿有劲儿，叫声洪亮，都是一水的夸。 不管大了怎么样，哪个大人看小孩子这么小的时候不是盼着孩子身子骨结实？ 至于相貌，明显随了皇后。 再去看皇后，她今日穿着皇后的大礼服，端坐陛下身侧，雍容华贵，气质出众又亲和。 身侧的四公主也穿着小礼服，被打扮的仙童一般。 多少女眷们看着今日，情不自禁想起前些年，赵皇后刚进宫的时候。 那时候，她也盛装打扮，甚至比今日还要穿的隆重些。 可她年纪不大，身上也远没有今日的气势，倒显得衣裳好像也不合身了。 那时候她也远没有如今的进退自如，不少人在背后嘲笑，赵家那种门户能养出什么样的好女儿呢？ 可今时今日，谁还敢小觑这位出身一般的赵皇后？ 她虽然是继后，可她的儿子已经是储君，她的女儿更是朝中都知道陛下盛宠的公主。 赵家因着她，蒸蒸日上。 而陛下爱重赵皇后，是人尽皆知的事。 当年后宫得宠的人死的死，失宠的失宠。 就算是齐贵妃这样出身尊贵的人，生了几个孩子，可今日也被比的黯淡无光。 可即便是陛下如此盛宠皇后，言官也说不出她的一句不是。 第307章 改天换日 因为就是赵皇后进宫之后，后宫的子嗣才渐渐多起来。 时至今日，陛下已经有十个皇子了。 赵皇后盛宠，但是又不善妒，从不阻拦后宫生育。 而赵家虽然原本是个没实权的人家，但是这几年在读书人的心里却不一样，因为他们家的家学办的好，如今不少普通官员家里的孩子都愿意把孩子送去他们家念书。 这条路，不就是皇后给开辟的？ 要知道读书人最看重门第门生，如今这些来念书的，将来都是要做官的，不说全部，就是一两个出息了，也不能不念着赵家的好。 哪怕你心里不在乎，行为上你也得念着，不然就是你这个人不行。 再加上赵老爷在国子监任职，如今正在编书。 他们赵家可以没有权势，但是却走出了完全不一样的一条路。 这将来是一张网，能保证赵家好几代人都安稳无忧。 不用多么显赫，就是跟谁家都能说上话，大家都是这张网里的一个。 很难想象，这是当年那个家族没落的赵家。如今谁不愿意跟赵氏结亲？ 十余年间，就已经翻天覆地了。 再去看上头端坐的赵皇后，谁人不唏嘘？真是不要小瞧了人啊。 等大礼行完了，无眠带着孩子们去更衣，小太子这一身必须换，他已经坐不住了。 换了轻便一些的宫装，领着两个孩子再去，宴会已经开始。 太后主动将储君抱来，挨个叫宗室中的老王妃们看过抱过。 反正这小子不管叫谁抱着都能说一句：哎哟真结实。 有储君的风光，新出生的十皇子真就被衬托的毫无存在感。 虽然还没满月，但是今日恪婕妤也不能不来，好在不差几天了。 她看着储君就叹气，一样都是孩子，真是不能比，能把人气死。 比起她的感慨来，贵妃，甚至齐家人，今日都很感慨。 贵妃几次出神，看着那小小的储君，很多时候内心是空茫的。 她忽然想起了她自己小时候的事，那时候祖母带她和家里姐妹，是参加当今的册封礼。 她跟陛下是同年生人，那时候她远远的看着陛下受封。 十岁的陛下板着脸，从长长的阶梯走上去，一步一步稳稳当当。那时候她也没想过别的，只是觉得这储君岁数这么小，就这么镇定，真不愧是皇室的人。 那些情节无意中就与今日重合，今日的储君还不会走，被怡王抱着一步一步的走上去。 他也没哭，他也没闹，只是睁着那双跟他母后相似的眼睛四处看。 或许是因为他还不懂，但是一样的情况下，换做六皇子一岁的时候能做到吗？ 贵妃又去看刚更衣出来的皇后，她笑颜如花。 刚走近陛下跟前，陛下就伸出手拦着她坐下，与她说着什么。 贵妃收回目光，轻轻呼出一口气，并不为陛下与皇后亲近难过，只是觉得有点好笑。 至于为什么好笑，她不想去深想。 小家伙当然是不能坚持一天的，后半场就是大人的盛宴了。 所有人都看出来陛下今日的高兴，所以最后陛下就喝多了。 被扶着到了凤仪宫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无眠也是第一次见真的喝多了的陛下。 她好奇的过去戳他的脸颊：“真喝多了？” “没。”英琼楼还能接茬呢：“今日是储君的好日子，无眠高兴吗？” 好的，确诊了，确实喝多了。 “你猜呢？”无眠问。 英琼楼想了半晌后忽然道：“吕忠，预备，朕要跟皇后一起看看星空。” 门口累成狗的吕忠一愣，什么？奴婢耳朵好像出问题了！ 但是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叫他马上答应。 不一会，就在凤仪宫的院子里，陛下和皇后娘娘坐在软榻上了。正好今日天气好，还不算热。 夏夜的天空，看看星空也不错。 “皇后要不要念诗？” 无眠…… “做皇后已经不容易了，还要会诗词歌赋？我也喝多了，脑子都糊了，读不出来。”无眠眯着眼看着夜空。 清风徐来，她伸开手感觉毛孔都被放松了。 就把头往外一搁叫照花给她拆了发髻。 “皇后最会念诗，快念来！”英琼楼声音很亮。 无眠笑了一下，陛下是真的醉了。 无眠叹气：“此时想来，就只有李太白的一首，却不是很应景。” 英琼楼想了半晌：“嗯，我知道你想到了哪个。”他蹙眉：“确实不对，你说过，星辰就是一个个的世界。太遥远了，他们说话咱们听不到，咱们说话，他们也不会听到的。所以自然可以高声语，不怕惊动了天上人。” 无眠有点诧异：“陛下还真是知道我要说哪个？” 英琼楼伸手拉住她的手，晃了晃，没说话，但是眼神里那笑意藏不住。 无眠俯下身，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奖励酒醉后可爱的陛下。” “可爱……”英琼楼叹口气：“朕已经是而立之年，是皇后可爱。” 无眠轻笑：“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作满天星。” 英琼楼蹙眉想了好久后问：“谁人做作？朕没听过。” 无眠往后靠：“忘记了。” 英琼楼也没追究：“嗯，也不符合，不过此情此景仿佛已经看见了。” 无眠笑：“诗词的魅力便在于此，有些时候短短几句话，远比长篇大论的描述更有冲击力。” “无眠。” “嗯？” 英琼楼抓住她的手闭上眼：“你很好。” “嗯，陛下与妾身所见略同，妾身也觉得自己很好。”无眠也闭上眼，眼皮上海透着微光。 英琼楼勾唇一笑：“嗯，你很好，非常好。给朕生的一儿一女都很好。” 无眠人不动，眼皮子也不睁开，只是道：“陛下要记得，孩子不是我给你生的，孩子是我和你生的。” 有什么不一样？英琼楼困了，想不通，但是细想来，好像似乎是不同？ 可他实在是没力气想了，又看了许久的星河，夜空真美，可要是没有无眠，他恐怕这一辈子也不会去关注这个。 第308章 渺小 那天夜里的星空很美，喝醉了的陛下也记得。 那种绚烂又遥远，深邃又难以捉摸的美深想起来，甚至有一种叫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好像是惧怕，又好像是别的。 他仿佛梦里也还在那一片星空下。 但又好像不是在凤仪宫，而是在四面看不见边际的一片草地。 无眠就在不远处，她那双玉手在草丛里轻轻一摇摆，那草丛里就飞出来漫天的萤虫。 仿佛满天星斗碎了，再往上看，萤虫的碎光与星辰渐渐连在一起。漆黑的夜空依旧黑，但是却越发绚烂起来…… 无垠的星空，有限的生命，作为皇帝的英琼楼似乎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他开始相信乃至坚信无眠说的那些话，这些星辰都是有生命的。或者它们曾经是有生命的。 无眠曾说过，那些星辰太过遥远，遥远到其实它们有些已经死去，可那光芒却依旧还在。 它们死去的时间或许比人们知道的盘古开天地还要早。 曾几何时，他只当那是无眠给玉珠儿说的故事。 此时，他却觉得也许是真的，这世间万物都有终结，那星辰为什么会没有呢？ 连星辰都会有终结，人的渺小真是如同尘埃。 过完了储君的这个生辰，宫中好像一下子就安静了不少。 宫学里才是最热闹的，因为今年又来了好几个宗室里的孩子。 这些孩子家里都已经耳提面命，都知道进了宫就不是家里的样子了，对陛下的皇子公主，他们都要客气的恭敬。 玉珠儿身边也多了两个小伙伴，一个是怡王家的五姑娘，一个是康王家的嫡子。 怡王家的五姑娘乳名叫如意，可见在家里如何叫长辈喜欢。 康王家的嫡子是排行老大的，但是还没有名字，一般家里就叫大公子。 出来了，就是康王府大公子，世子还没请立呢。 这俩孩子都六岁，比玉珠儿大，但是看起来差不多的样子。 无眠知道后，也叫人多关照这两个孩子。 不管他们家里是什么意思，都不重要，讨好自己的孩子总比排挤自己的孩子好吧？ 结果就是，玉珠儿没有人排挤，六皇子有人排挤了。 这也没人专门授意，就是大家说着说着就都远离了他。 小孩子也是有圈子的，甚至他们的圈子更直接。六皇子幸亏是皇子，不然只怕就要被霸凌。 玉珠儿不做这种事，她打过之后就放下了，见了六皇子的时候她只是不理他而已。 但是她不理，别人看她眼色，只会更不理。 反正宫学热闹的很，光是这一群小孩子，天天也是精彩的很。 大公主的一年禁足终于到了时间的时候，她新的驸马人选也已经定下来了。 姓周，家中没有爵位，父亲是文官，如今在礼部任职，从四品。 选的是周家嫡长子周兴长。 这位周公子样貌出众，但是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是个读书人，但是也不是什么冒尖的。 去岁秋天的时候，无眠的五弟下场，可惜名落孙山，于是就闭门读书，只等下一次再试。 周兴长一样是名落孙山，就有些颓废了。 选这么一个人做驸马，可见只看的是他周氏的门风还不错。 贵妃是不愿意，这一次她直接找英琼楼去反对，可没用。 圣旨已经发出去，不管她们母女是不是愿意，周兴长也已经定下来，甚至婚事就定在了六月初。 眼下已经是五月，这太匆忙了。 不过婚事其实早就开始预备了，宫中也不会苛待了大公主。 无眠去年就开始为这件事忙，不管做了多少，反正陛下是知道她去年就开始忙。 两岁大的储君在外头跑着玩，他说话还挺利索，现在叫爹叫娘叫姐姐都利索。 性子有点急，但是孩子很聪明，精力旺盛，好动又闹人。 但是又不是那种闹的叫人烦死他的类型，也挺厉害。 英琼楼日常的评价就是，象儿随皇后。 无眠不想承认，但是其实象儿随舅舅。 不过无眠不担心，赵冬时走了弯路，概因家里管的太松，储君从小就有人教导，不会那样的。 象儿虽然是个闹人的孩子，但是对姐姐是最好。 这一点也像极了赵冬时，赵冬时小时候也淘气的很，但是对姐姐很好。 亲姐姐好，庶出的姐姐他也对她们不错。 如今无眠那两个姐姐家里有什么事，第一个就都找赵冬时，他也确实给姐姐们做主。 玉珠儿对弟弟的观感就比较复杂了。 最疼他，又最烦他。 好在姐弟俩不管怎么闹腾，都每天一起，亲得很。 无眠不管孩子精力旺盛，旺盛就消耗。 这么大一座皇宫，还没他发泄的地方了？ 无眠特地叫殿中省分了四个宫人，都是十岁上下的孩子，选的容貌周正，性格好，身体好。 四个孩子就是陪着小储君消耗精力的，不用伺候别的事，跟着储君出去的时候别叫储君吃亏就行。 当然不可能只叫四个孩子跟着，储君出去，身边跟着的人不少呢。 “看好了，别叫有些孩子起了歪心思，仗着伺候储君作威作福，有这个苗头就调走。”无眠嘱咐杜康。 别看宫人们是伺候人的，到底也都是人，心眼子一个也不少。 正因不是完整的人了，能追求的反而就剩下钱和权了，打小伺候储君的宫人要是能一直留着，那可不得了。参照吕忠。 “娘娘放心，奴婢们都盯着。” 无眠正在跟人商议大公主出阁的具体事宜，储君就跑来了，一进来就告状：“娘，姐姐打我。” 无眠…… “嗯，姐姐打你是姐姐错了，但是你做了什么呢？” 象儿后退一步。 “是不是又欺负小白了？”无眠看他。 象儿又后退了一步。 “呵，我收回我的话，姐姐打你没毛病。滚蛋，再欺负小白我也打你。”无眠道。 象儿再退后一步，然后嘿嘿笑：“姐姐最好了。” “打你哪里了？疼吗？”无眠又问。 象儿摇头：“不疼，但是姐姐不能打我。” 第309章 死的早啊 无眠看他：“那你能不能不欺负小白？小白是姐姐的好朋友，你欺负小白的话，姐姐会不高兴。你希望姐姐不高兴？” “不欺负小白了。”象儿果断摇头。 “那就去吧，跟姐姐说你以后不欺负小白了，姐姐就不打你了。”无眠道。 象儿哦了一下跑出去。 打是不可能怎么打的，玉珠儿要真揍他，不得给他揍哭？ 无眠看过玉珠儿对弟弟动手，就屁股上拍几下，都没拍灰力气大。 但是在座的殿中省的各位管事姑姑嬷嬷和宫人们都惊呆了，好家伙，都说陛下喜欢四公主，这真不假。 四公主敢对储君动手啊？ 虽然亲姐弟肯定是不会下重手，但是这说出去也不对呀！ 受宠就是不一样啊。 告状也是告着玩，象儿也没多在意，等跑出来跟姐姐说以后不欺负小白了，很快就又快乐玩耍起来。 玉珠儿板着脸听完，都没信，弟弟根本记不住。 还好小白其实也在换毛，也不算弟弟抓掉毛的。 朝阳殿里，大公主打从接了圣旨开始就生气。 现在好多天过去，她整个人都像是瘦了一圈。 这一年她就不好过，每天都有写不完的东西，不能出门也很煎熬。 本来数着日子盼着日子终于可以解脱了，没想到父皇的圣旨来的这么快。 成婚也罢了，本来也要成婚的，可选的这是什么人？ 空有一张脸，父亲只是个从四品礼部官员，根本就没用。 虽然成婚后驸马会被封侯，可这种有什么用？ 大公主此时明白，自己是彻底被父皇放弃了。 她一切美好的幻想都被打破，此时哪里还有什么精神应对婚事。 在她看来，这婚事根本就是不情愿的。 要是范阳的死叫她觉得解脱，那此时她恨不得叫范阳活过来，也好过如今的周兴长。 朝阳殿里这几日也是进进出出，毕竟是大公主的大事嘛。 所以大公主的状态，无眠也一早就知道了。 “闹成这样，她不会又做出什么事吧？”临水担忧。 “宫里现在她算是祸害不到了，就是周家……”无眠摇摇头。 大公主心里的不甘和愤怒太多，其实此时不适合成亲，但是陛下都定了婚事，她才不会多说什么。 说多了那就是阻拦大公主的婚事，那可是大事，又不是她闺女，随便吧。 “娘娘，咱们府上来报喜了，说四公子的长子今早出生的，六斤一两，母子平安。”杜康进来道。 现在凤仪宫里的人提起赵家，都说是咱们府上。 “哦？好，赏他们。”无眠轻笑。 赵家最不省心的儿子如今也有了儿子，可见是真的一切向好了。 大公主出阁这一日，按理说是要来无眠这里出阁的，但是太后主动接了这个任务。 免得大公主再出幺蛾子。 成婚这一日，大公主也没见笑脸，她现在怨恨所有人。 就算是面对父皇，她也没法装着高兴。 无眠不知道英琼楼是看出来了还是没有，反正就这么把这个长女送出宫。 孝宁公主的府邸倒是一点也不差，不管陛下此时对这个长女有多少意见，至少待遇上是一点都不亏待她。 六月初六送走了大公主，七月初九就是大皇子的婚事。 大皇子三月的时候就已经搬出去住进他自己的府邸，只是出乎所有人意料，陛下没有给他封王。 陛下对外说的是，他的儿子们封王都要暂缓。 至于暂缓到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 大皇子心里很清楚，正因自己，父皇才这么做的，他内心一片冰冷，可惜无能为力。 “我这两年，真就各种忙婚事了。”无眠道。 “大皇子成婚后，其他人就都还要几年了。”飞絮安慰。 这倒也是，二皇子确实还得个三年四年的，他身子不好，贤妃一早就说了，叫他晚点成婚，侍妾也不给他。 就怕他年轻胡闹，闹得身子底子更差了。 一旦想开了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那母爱就占据上风。 这话就是听在英琼楼耳朵里也高兴，破天荒的还去陪着贤妃吃了个午膳。 谁也没想到，头天把大公主送出去，第二天一早，就有大公主的消息来。 她本人还没领着驸马进宫磕头呢，消息就先送来了无眠这。 “说是昨晚公主就不许驸马进屋，说日后没事就别找她。”就算是公主府，驸马和公主也是前后院的配置。 公主要不见驸马，驸马就进不了内院，毕竟整个府邸都是公主的。 无眠笑了一下：“行，这我能理解，跟自己不喜欢的人成婚了嘛。” “这事要是传到了陛下耳朵里，指不定就要发火了。”临水道。 “那就发去，咱们不知道这件事。”无眠笑着道：“快给我梳妆，我可迫不及待的要去看戏了。” 不管大公主夫妇如何，他们都必须进宫磕头。 为了省公主的脚程，无眠一早就说了亲自去太后那，大家一起在太后那边拜见。 美人以上的嫔妃也都去了。 大公主打扮的隆重，与驸马一起给父皇母后太后磕头，到了贵妃那的时候，他们就不能下跪了。 这是规矩。 谁也没想到大公主要打破这个规矩。 她规规矩矩给父皇母后皇祖母都磕头行礼后，轮到贵妃，本来意思意思就得了。 结果谁也没防备，她真就跪下去了，声音还大了：“女儿给母妃磕头。” 当时就把驸马吓住了，周兴长整个人都愣住了。 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贵妃也吓到了，忙不迭起身就拉着大公主起来：“公主不可，礼数不对，公主刚出嫁知道你念着宫中，可礼数不能错。” 驸马到底也没跪下去，心里骂大公主脑子有病，不怪外头说她乖戾。 他如今就只恨范阳死的早。 英琼楼的脸黑成锅底，无眠伸手压住他的手按了几下道：“大公主孝心可嘉，贵妃就别怪她了。” 英琼楼忍半天没忍住，起身哼了一声：“朕还有事，先走了。” 太后神色也冷淡下来：“皇帝有事就去忙吧。” 要不是此地是她自己的，她也想走了。 第310章 报复 陛下这一走，整个颐宁宫的人都坐立不安起来，宗亲们今日是进来家宴的，这闹成这样，他们恨自己为什么要来？ 所有人看大公主的眼神都不对了，这是什么东西…… 大公主在报复，至少她觉得自己在报复。 她就跟真的快意了一样，看着陛下走了，她也不觉得后悔，甚至还看了无眠一眼：“女儿失态了，母后最是和善不过，应该能理解女儿的心吧？” 无眠…… 我看你是不想好了。 无眠依旧是笑着，但是笑意也淡了，端起茶来喝了一口，不接话。我理解你，其实我特别理解你，你这种行为想气着我难了点，你亲爹娘大概是要气死了。 只可恨，陛下能甩手就走，这里还有宗亲呢她不能走。 只是这么一搞，太后后头一个笑脸也没给大公主，一句话也没再问她什么了。 其实太后给她的陪嫁还不少呢，此时太后都后悔了。 最尴尬的就属驸马和贵妃，驸马是恨自己生的这张脸，但凡丑一点，这泼天的富贵也轮不着自己。 贵妃此时内心愤怒无比，可这个日子，她除了带着笑招呼，还能怎么样？ 大公主不是看不出来她夫君和母妃的尴尬，但是她并不在乎。 夫君这样，关她什么事？ 至于母妃，母妃偏心，心里只有六弟，看着自己一步步进了火坑也不闻不问，她还为什么要在乎她？ 不尴不尬的一顿饭吃到了最后，无眠提都不提赏赐的话。 按理说今日是要赏赐驸马的，但是无眠不说，临水几个也不提醒，赏赐个屁。 谁也不缺东西，你要我尴尬，我就彻底叫你尴尬。大公主热血上头可能想不到这些，但是慢慢的外头就都知道了。 无眠一向是以和善好说话面对众人的，但是她也不是没脾气。真要是不管出什么事她都和善没脾气，那还得了？ 大公主既然做得出故意给贵妃下跪的奇葩举动来，就注定得罪了太后和皇后了。 所以走的时候更尴尬，周兴长头都没抬起来过。 送走了众人，太后就留住了后宫嫔妃。 “贵妃，你养的好女儿。”太后神色阴沉。 贵妃满肚子的委屈和怒气，却不得不跪下来：“妾有错。” “你当然有错！”太后拍桌子：“她这是给谁没脸呢？当着宗亲，做出这种丢人的事，坏的是谁的名声？传出去没叫人怎么看皇室？一年的孝经都白写了！莫不是你教她这么做的？” “太后娘娘息怒，妾岂敢这么教导公主？妾……妾有错，娘娘责罚妾吧。”她能说什么？ 她能说是因为大公主被禁足了一年心里不平？ 还是能说大公主跟周长兴成婚不愿意？ “罚你，自然要罚你。要不是为了安生些，哀家且要重重的罚她呢。”太后冷漠的看了贵妃一会，又叫无眠：“皇后，依你说，该怎么罚？” 无眠叹口气：“母后先息怒，您的身子要紧。” “我实在没想到，玉奴儿如今成了这样。已经是成亲的人了，要是下了重手，怎么合适呢？只是这样太过了，贵妃，你自己也明白的。你也不年轻了，孩子也不止一个，我虽然是皇后，可你是东宫老人了，我又怎么好意思下狠手罚你呢？” 嫔妃们听着，心想皇后娘娘这话说的，不管是哪里的老人，到底也高不过皇后去。 这么说，贵妃不会更尴尬吗？ 都不年轻了，资历比皇后又老了那么多，如今还要跪在那，听着皇后训斥，换她们只怕三个月都不要出门，太丢人了。 大公主这样的孩子，真不如没有。 有公主的嫔妃想着，回去就好好教导孩子，有这么个搅家精女儿，真不如没有。 “妾知错，皇后娘娘只管罚就是了，并不需要看那些。”贵妃声音艰涩。 此时此刻，她就是有再多的话能辩解，她也不能说了。 “唉，罢了。你如今身子也不大好，就禁足三个月，好好养身子吧。母后您说呢？”无眠看太后。 “哼，皇后心善，哀家也没什么好说的。贵妃，大公主已经是这样，六皇子你要是养不好，趁早找个能养好的给他。” “是，妾一定潜心教导六皇子，绝不敢再有一丝懈怠。多谢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宽容。”贵妃这几句话，算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饶是她自己也得承认，太后也罢，皇后也好，其实都没有刻意为难她。 这份丢人，都是自己女儿给的。 太后摆手：“好了，都回去吧，告诉大公主，没事别进宫。” 对于这句话，贵妃无动于衷，她也不想见大公主。 贵妃回答朝阳殿就躺下来了，气的。 “娘娘，奴婢这就叫太医来吧。” “别叫。”贵妃拦住紫瑛：“叫来了太医，是想说什么？我气成这样，是因为谁？” 好说是因为女儿，不好说就是怪太后和皇后责罚，说得清楚吗？ “可是……” “别可是，不是有药丸子，给我拿来吃。”贵妃叹气：“是我作孽，生的这孽障。” “娘娘别想了，宽宽心，大公主不懂事，成婚了就是大人了，慢慢就明白了。”紫菊也不知怎么劝。 贵妃摆手：“都出去吧。” 出了外间，紫瑛和紫菊几个面面相觑，都是长叹一声。 凤仪宫里，卸了大钗环，无眠也在跟奴婢们说话。 “娘娘没动气吧？为这么个脑子不好的可犯不上。”雁鸣问。 无眠摇头：“又不是我生的，我气什么？贵妃要被她气死了。” “是啊，陛下今日也动气了，这么一走，可算是把她的面子拂到底，日后她也不好过。” “可不是么，日后大驸马进出都艰难了。”飞絮也嗤笑道。 “贵妃娘娘如今身子也不大好，自打生了六公主后，她也汤药不离口，六公主没了那阵子，天天都起不来。如今这一气，只怕又要躺些时候了。”扶风道。 贵妃现在，离不开参片了，她身子大亏，哪有那么快能补起来？ 第311章 轮不到 这种事，无眠很难同情贵妃，孩子歪了也不是一时的，你之前不管，就盼着她出嫁了就一下子能想通？那不是天方夜谭？ 尤其是皇室的孩子，尊贵是一定的，可接近皇权的孩子，哪一个都不能太任性。 学不会低头，一旦得罪了皇帝，日子就再也好不了。 皇帝这种生物，他们注定不会把亲情看的那么重。 “有这么一个拖后腿的，贵妃娘娘想做什么都没用。”飞絮道。 无眠笑了笑：“只要把象儿看好就好了。” 就凭如今这个情形，轮也轮不到老六。 后宫里的孩子，母亲在陛下眼里的形象也决定了孩子在父皇眼里的样子。 不能说的那么绝对，但是也有很大关系的。 就好比三皇子，自打李氏死了之后，他再没有单独见过陛下。 一旦你被陛下厌恶，就很难再叫他重新认可喜欢你。 大公主的事暂时算是告一段落，无眠忙活的就是大皇子的婚事。 大皇子的婚事其实也差不多了，都最后一个月了，当然没多少要准备的。 不过凤仪宫最近每天都有人来。 玉珠儿还是要去宫学，储君暂时不去。天天疯玩，无眠不管他怎么玩，反正正常的玩就行。 于是宫中处处都有储君的痕迹，基本上宫里不太偏僻的地方的宫人和宫女都见过储君。 谁都说储君活泼健壮，反正都是好话。 “娘娘，平宁侯夫人来了。”临水在外道。 “就说我有事，不见了，留她喝茶吧。”无眠淡淡。 就在大公主回门后的第四日，贵妃的母亲进宫了。无眠算着也快了。 宋氏听着皇后忙，自然也不敢说留下喝茶的话，对着正殿行了一个福身礼后，就转道去了贵妃那。 贵妃大夏天的，竟然咳嗽了，也没叫太医来，只是去太医局配了些药丸子。 “母亲来了。” “给娘娘请安，娘娘这面色……怎么这么憔悴？”宋氏皱眉：“娘娘这是病了？可叫太医看过？” “没事，母亲坐吧，你们给母亲上茶。”贵妃没什么力气，她穿着最艰难的衣着，靠在椅子里的时候，人也有些不想支撑。 “娘娘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大公主的事，臣妇也听说了。唉，这孩子，大了大了，竟这么不懂事。这不是将娘娘架在火上烤吗？”宋氏叹气。 “是我没养好。”贵妃低头。 “也不能怪您，娘娘一片慈母心，当初宫里孩子少，也是将她惯坏了。过几日，我亲自去求见，也劝劝她。怎么能这么任性呢？她如今这么做，叫人怎么看娘娘，怎么看六皇子呢？”宋氏听说这件事后，当日也气的不轻。 贵妃长叹一声：“她要能听得进去劝，又何至于此呢？” “娘娘，您……”宋氏欲言又止，看了看贵妃的脸色。 “都出去。”贵妃摆手。 屋里就剩下她娘俩后，宋氏道：“大公主糊涂，您不能糊涂啊。” “我岂是不管？禁足一年，她依旧如此，我能怎么样？”贵妃又叹息：“解了禁足才几天，陛下就给赐婚了，一口气也没缓。如今人都成婚了，不常见我，我还能怎么样？我怎么想得到，她能这么做？” “娘娘的苦，臣妇都知道。想来那一日，娘娘也是受委屈了。”宋氏叹气。 “委屈……”贵妃自嘲一笑：“母亲不知道，我跪在那是什么感觉。母亲，您不懂我。”您不懂做妾的委屈啊。 “我跪着，皇后看着我，她怜悯的看我。母亲您明白吗？赵皇后，她用怜悯的眼神看我，曾几何时，我怎么能想到她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啊？还有，还有那些嫔妃，她们个个都比我进宫迟，她们都比我年轻，可我跪着，她们坐着，她们看着我……” 贵妃的眼泪落下来：“母亲，那一刻，我真的想死了就算了。” “娘娘，您可不能这么想，您还有六皇子呢！”宋氏吓一跳。 “母亲，我真的很累。”贵妃往后靠，一只手盖着眼睛。 “娘娘的苦楚，我怎么不知道，都是女人。”宋氏叹气：“只是娘娘啊，您不能颓废，大公主毕竟是女子，她不懂事就算了。等她日后再大一点，有自己的孩子了，就明白了娘娘的良苦用心。” “但是现在，娘娘要为六皇子着想啊。”宋氏道。 “我还能怎么样呢？”贵妃擦了眼泪，木然的问。 宋氏有些犹豫，可到底还是道：“陛下动了气，娘娘还是要跟陛下一路走。” 贵妃不解的看宋氏，宋氏于是又道：“大公主确实出格了，虽然孩子本心没错，她心里可不就敬着您一个？旁的人，算她什么母亲呢？可事儿不能这么做。如今她年轻糊涂，娘娘不能跟着糊涂。日后还是要跟她疏远些，等过些年她也懂事了再说。” “母亲的意思是，叫我不要见她？”贵妃问。 “能不见就不见吧，陛下如此生气，要是您不跟他一样，只怕是后头后患无穷。皇后精明，保不齐就借着这事儿如何吹枕头风呢。”宋氏道。 “当然，不是叫娘娘从此就不理会大公主了。只是您要分清楚轻重。只要日后六皇子有出息，咱们大公主是六皇子的嫡亲姐姐，哪个公主能比她尊贵？那时候，不管她性子多不好，都无所谓。”宋氏道。 “母亲的话，我知道了。”贵妃内心乱的很，应了一声。 “那就好，娘娘万事要先以身子为主，全都要靠娘娘呢。”宋氏道：“你大侄儿下一次也要下场了，他也常念着姑母呢，有空也叫他进来请个安。” 贵妃疲惫的点点头，到底今日也没留宋氏用膳。也没力气提起什么侄子。 宋氏其实还有话，齐家还有合适年龄的男孩子，是预备着送六皇子做伴读的，但是看今日娘娘这样，她也就不急着说了。 宋氏走后，贵妃许久都没起身。 以前，她很享受自己是很重要的人这种感觉，为家族，为自己，都要屹立不倒。 如今，她只觉得好疲惫啊…… 第312章 育儿 “娘娘，平宁侯夫人走了。”临水进来道。 “嗯，一出事就来，贵妃的母亲挺关心她。”无眠就跟说着玩一样。 无眠也没怎么特地在朝阳殿安插人手，但是朝阳殿之前因为着火什么的，也有人员变动。 不算是无眠的人，但是消息还是能打探出来的。 不过贵妃到底也出身大族，她身边贴身的人和事还是不容易打听。 只是无眠知道，这宋氏来一次，贵妃就不高兴好几天。 “齐家如今这样煊赫，还不满足。”临水撇嘴。 “人心无尽，欲壑难填。如今的赵家还受得住，三五代后，富贵不休，到时候也是一样的。”无眠轻飘飘的。 “娘娘！”临水有些惊讶。 “别惊讶，任何一个豪族都是一样的，富贵太久了，总有忘本的后辈。”无眠笑道。 “说来，平宁侯当年娶妻的时候之所以选中宋家这门第是为什么呢？一个侯府，又都是实权，从五品虽说也不低，可对上齐家，就还是不够看的。”飞絮好奇。 无眠摇摇头：“想来也是有缘故的，不过这位平宁侯夫人倒是胜任这个侯门夫人。” 这倒是，宋氏能干也是有目共睹。 “外头的事，娘娘可以叫四公子他们盯着。”飞絮道。 无眠点头：“这些事我最好不插手，不插手进去，日后不管出什么事，都是他们狼子野心。要是我插手进去了，再出什么事，那就好说不好听。” 几个丫头都说是。 “再不醒醒，日后……”飞絮摇头。 “我是盼着大家都好好的过日子，大家也都不容易。可我是皇后，说这些话大概是站着说话腰不疼。别人总是各有各的心思，叫我说这话像是便宜话。” “什么便宜话？” 飞絮几个听到声音吓得一个激灵：“陛下？” 无眠看过去带着一些谴责：“怎的还不叫外头通报了？说点悄悄话，全被陛下听了去。” 无眠太淡定，飞絮几个也缓口气，想了想陛下应该刚来，听去的不多，何况娘娘确实也没说什么……吧？ “说什么悄悄话呢？跟朕也说说。”英琼楼道。 他也是心血来潮，所以没叫外头通报，门口的流觞想暗示来着，被吕忠拦住了。 陛下不许通报，那就都不许，吕忠必须拦住。 “都说了是悄悄话了，还能跟陛下说？”无眠哼了一下。 “你也说不出坏话，你是皇后，你说的话还有谁敢不听？谁敢有什么心思了？”英琼楼拉着她坐下来。 “你就不能装作没听见？”无眠无语。 “好，没听见。”英琼楼从善如流。 “这个时辰怎么陛下来了？”将近午时，这个时候皇帝一般都不会来。 “你猜猜朕上午见了谁？”英琼楼笑着问。 “嗯？谁？这怎么猜得到？” “你父亲。”英琼楼往后靠：“朕总算知道你那些奇思妙想，你那些长篇大论都哪里来的。” 无眠……没记错的话，我穿的。 “你父亲……真的是太能说了。”英琼楼失笑，揉揉额头：“不过也挺好，他做的就是这个差事。” “父亲跟陛下说了什么呢？”无眠好奇。 “你父亲自打去了国子监，就立志修书编书。今日是给朕送来了农耕实录。”英琼楼收起笑，但是面色是欣慰的：“他综合了历朝历代关于农耕的知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也在京郊实践过，编着了这本书。这是一本好书，朕已经下旨叫人去印刷。到时候要在全国推广。” 无眠有些惊讶：“父亲不是在整理历朝历代的历史传记？” “是啊，他也在做，但是农耕实录他一开始就在做，只不过用了好几年实践。你父亲，很厉害。” 虽然他只提供意见，真正实践的人不是他，但是那也很不容易了。 “你父亲以前是被埋没了，他不光弄这些，他还去考证历朝历代失落了的诗词歌赋，野史杂闻看起来，这才是他最想做的。”英琼楼又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这个老丈人，到底是更爱风花雪月。 无眠这回踏实了，这就没错了，赵康泰最爱的就是诗词歌赋，野史杂闻。 “农耕实录这事，我竟没听说。”无眠失笑，应该是赵家人都不太知道吧。 赵康泰就没说。 “是啊，朕也很意外。无眠，你家里的人都很好。”英琼楼之所以这会子来，就是为这个事，为这句话。 赵家的人，确实看起来都没什么本事，可他们都是踏实人。 当年无眠刚进宫之所以那么不靠谱，大概真就是用力过猛了。 年深日久，她那时候犯蠢的事，他都不大记得了。 事实证明，无眠做事也很稳重踏实。 “娘！” 正说着话，就听见外头象儿叫。 很快，小太子就冲进来了，看见了英琼楼，他站住：“父皇！” “规矩呢？”无眠问。 象儿被问住，愣了一下之后行礼：“父皇，母后，安。” “嗯，来。”英琼楼满意招手。 小太子冲过去：“父皇，姐姐呢？” 英琼楼的慈父心被扎了一下：“姐姐在宫学。” 象儿点头就不问了，这么一点大的孩子，在他的世界里，爹娘和姐姐是一家子的。 临水姑姑她们也是家里的。出了凤仪宫就是去别人家里串门了。 在御花园之类的地方玩耍，就是在外面玩了。 他是不理解皇宫有多大的。 所以知道姐姐在宫学，他的理解就是好远。一下子回不来，所以也不问了。 “明年就可以给象儿开蒙了。”英琼楼道。 “我的建议是晚几年。”无眠看了看正跟临水说话的象儿：“他是储君，需要从小就培养，这我都懂。不过他也是小孩子，让他不要那么累吧。” 英琼楼皱眉，这话他不是很赞同。 象儿跟玉珠儿毕竟不一样。 “朕小时候，也是三岁就开蒙，不过刚开始也没有太严格。” “那陛下刚开蒙的时候，有没有不想去读书的时候？有没有很想睡觉，很想玩，但是不能不念书的时候？”无眠问。 英琼楼不说话了，当然有。 第313章 牛皮灯笼 甚至他那时候无比羡慕二弟，二弟比他小了半岁，但是二弟就可以不必那么劳累。 后来又羡慕三弟四弟。 不过二弟七岁的时候夭折了，他也渐渐习惯了，知道自己身份不同，就不再去想那些舒服的日子了。 “象儿是储君，不能溺爱。”英琼楼道。 “嗯，不能溺爱，但是要疼爱。他现在还不懂什么是储君，就让他轻松一点。成为储君是他必须要背负的责任，但是与此同时，他也是你我的孩子。是陛下众多皇子中的一个。妾身不光希望他不要那么累，甚至还不建议一早就把他跟其他皇子公主隔开养。每一个人的性格不一样，象儿的性格跟陛下不太一样。” 英琼楼挑眉：“朕是什么样？” 无眠不接这话，径自继续：“象儿或许需要更用心的教导，但我觉得，他从小单独教养不见得好。他总会明白自己是储君，是与众不同的。但是不能一早就时时处处的告诉他。责任是一定要背负的，但是如果他理解偏了呢？他会不会想，我是储君，我就是高人一等，你们都不如我？” 英琼楼听着，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这都是事实。 但是无眠继续道：“继而养的过于骄傲，唯我独尊，听不进去建议，也看不清楚这个世界。耳边充斥的全都是赞美，目之所见全都是美好。陛下或许觉得他是储君，确实比别的兄弟尊贵些，可小孩子呀，今日不把兄弟当一回事，来日对外头的臣子呢？对百姓呢？” “象儿，聪明有余，稳重不足。”无眠的话，掷地有声。 英琼楼很感慨，不是感慨于无眠对象儿的看法，而是感慨于无眠对象儿的看法，竟然敢这么正大光明的说给他听。 后宫中所有的母亲，大概都不敢在陛下的面前说孩子真的哪里不好。 即便是说了，那也是有目的的。 可无眠说的这么直接，说的这么坦荡。 他何尝不知道小儿子性子有些急躁，不过他不在意，慢慢养着，慢慢就好了。 但是无眠这样说，他想到的只有那一夜喝多了，无眠说的那句话。 她说孩子不是我给你生的，孩子是我和你生的。 一字之差，他当时喝多了没深想，过后想了想只觉得无眠这话胆子大又骄傲。 可今日再听她说象儿的种种，他忽然就明白了。 孩子是我和你生的，所以孩子的一切，都要我和你一起承担。 不必非要严父慈母，也可以一起严，一起慈。 将一个不是那么完美的孩子，慢慢养大，慢慢教导他做人的道理，而不是只教他如何做一个储君。 他忽然很期待。 很期待他和无眠的孩子，在他们一起教导下长成的样子。 或许等大了，他也还是有些什么小毛病，但是没关系，世上没有完人。而他这么想，也恰合了无眠的心思，无眠从一开始就是要叫他参与育儿的。一个自己养大的储君，将来哪怕孩子有什么错处，他也能多包容一些。不至于叫人有机可乘的时候轻易扳倒。 而一个不完美的储君，才是好的储君啊。 “好，都听你的。”英琼楼深吸一口气道。 “那就多谢陛下了。”无眠微笑。 象儿还在嘻嘻哈哈，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爹娘刚才讨论了些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拯救了他至少两年的快乐时光，更不知道他娘亲为他的日后殚精竭虑。。 午膳之后，英琼楼就走了，他还有一堆事呢，说了晚上再来。 无眠跟小儿子一起午睡，玉珠儿中午不回来，半下午才回来呢。 不老实的小崽子睡着了，无眠却有些睡不着。 于是下地。 “娘娘怎么了？”临水担心。 “没事，跟陛下说了那一会话，脑子有点累着了，给我泡茶，咱们去院子里喝茶。” 夏日午后，蝉鸣阵阵。 无眠就在树荫下，靠在一个贵妃榻上。身前两个绣墩，临水和照花陪她说话，中间是小茶桌。 “你们也喝点，天热，多喝点水。” “是，娘娘歪着吧，要是困了就睡着了。”照花道。 无眠叹气：“睡不着，脑子想的多了。忽然发现，做爹娘不容易。” “哪有不容易呢，是娘娘您不容易。宫里这么些做了母妃的，都没有您这么费心呀。”临水道。 无眠摇摇头：“那也不见得，人家疼孩子你们看不见。” “不，奴婢不是说她们不疼孩子。只是……奴婢不知怎么说。”临水皱眉想了想：“衣食无忧是疼，前程锦绣也是疼。但是她们大概都不会为皇子公主喜欢什么游戏，喜欢什么玩具费心。更不会为了叫孩子多玩几年，跟陛下说要晚一点念书。奴婢不好说，就是觉得娘娘这样的疼孩子，好像孩子以后也一定会不一样。” 无眠笑了：“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做父母不是把孩子生出来就够了。难道我们不该成为一个幼小生命来到这个世界的真正领路人吗？” 照花不太会说，但是她频频点头：“奴婢不太知道怎么说，就是觉得比起非要叫孩子如何有出息，日后一定要如何如何。好像娘娘这样教导，他们就会自己长成更好的样子吧？就好比这树，上头有阳光，它就使劲儿长高多晒一下，院墙高也拦不住。底下有水它就使劲往下扎根，不常下雨也没关系。” 无眠忽然笑起来：“你这姑娘，平时不吭不哈的，说点话这么有道理？” 临水也笑：“可不是吗，这话说的，我可说不出来。” 照花被笑的不好意思了，低头喝茶。 无眠想这照花就是牛皮灯笼，外头不亮里头亮。 果然，能在宫中主子们跟前长期伺候的，都不是一般人。 这些姑娘，要是把她们放在后世职场，只怕个个都是白骨精。 可惜这个时代，就算放她们出宫去，能给她们施展的空间也非常有限。 更可惜的是，这些聪明厉害的姑娘们，能在历史上留下一点名声的，真是凤毛麟角。 第314章 新格局 大皇子的婚事到来，英琼楼和无眠是不出宫的，所以他大婚当日，就在外头成婚。 不过这也不稀奇，皇子们都是这样。 婚礼当日，府里也还算热闹，来送礼的也不少。 只是朝臣们来的少，都是家里的小辈们过来送礼，吃顿饭意思意思。 至于其余的皇子们都还小，也不需要送礼。 出嫁的大公主按说是要正经来赴宴的，但是架不住她有病啊，人没来，叫人送来了一些礼物。 按着规矩，宫里该赏赐赏赐，殿中省全程操持，大皇子与樊氏也就算是成婚了。 从此后，大皇子就算是成人了，也不必再进宫学念书。 成婚次日，他带着大皇子妃樊氏进宫拜见，又是在太后这里一起拜见。 今日这种日子，按理说大公主和驸马是应该在的，可太后一早就传话说不必了。 贵妃也还在禁足，这娘俩倒是一起都没来。 大皇子不管内心有多少不平，至少他不会专门在这种时候找不痛快，樊氏也是婚前突击学了很久规矩的，两口子给太后，给英琼楼和无眠行大礼，都不错一丝规矩。 因大皇子是娶妻，所以来颐宁宫之前，也去太庙磕头了。 太庙反正是没有谁沈氏牌位，这一点上，大皇子只能忍着。如果连他成婚，沈氏都不能进来这里，那也就意味着她永远进不来了。皇室的糊涂账还少吗？ 人家规矩，那无眠就规矩。 赏赐给大皇子妃的东西就多，且不错。 樊氏其实很忐忑，她知道自己夫君是先皇后沈氏生的，如今的赵皇后不一定待见他。 如果是不待见他，那自己就很难做人。 太后娘娘又是个脾气不大好的。 所以她是一点都不敢错了规矩，说一句话都小心翼翼的。 哪怕皇后是笑着，她也多少有点怕。 不知道皇后娘娘是不是笑里藏刀。 无眠没怎么关注樊氏的心情，与她没什么关系。 但是很快，无眠就知道做了便宜婆婆的烦恼。 因为虽然大皇子是搬出去了，但是大皇子妃作为儿媳妇，她是要进宫请安的！ 无眠还不能说不见，要是不见，那就是她不许人家进宫。 造孽，谁家好人二十来岁就做婆婆了？ 无眠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知道叫樊氏只初一十五进宫，进来坐坐，然后一起给太后请个安就算了。 平素有事的话，再来不迟。 不然按着樊氏的心意，她就每天上午都要来给母后请安了。 平心而论，无眠对樊氏没意见，但是每天上午接待一下这便宜儿媳妇，无眠心梗。 就说不能嫁给二婚老男人吧，你看这着事闹得。 被皇后发了好几日脾气的陛下始终不能明白这是为什么，就算是陛下这样的人，也难得陪了几日小心。 大皇子搬出了南苑后，四皇子和五皇子都搬进去了。 一个七岁，一个六岁，其实都比较早。 当朝并没有严格规定皇子多大了要搬出母妃的宫殿，一般来说就是十岁上下就行。 但是李婕妤主动提出来叫四皇子可以搬去，宜修仪不知道怎么想的， 竟也跟着将五皇子送出去了。 于是哥俩一起就都搬去南苑，主动的人有好处，四皇子是直接搬去了大皇子原本居住的锦华殿。 就目前来说，这是南苑最好的一处殿宇。 背靠皇后的好处这不就来了？ 南苑距离宫学更近，搬进去也有好处，至少不必每天早起了。 而且孩子们是刚搬去，不必每天住南苑，就两头慢慢住就行，习惯了再说。 这看的玉珠儿都有点眼热，不是想搬走，就是觉得好玩吧，也想试试来着。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眼热是真的，舍不得娘亲弟弟也是真的。 “娘娘，李婕妤来谢恩来了。”金波在外道。 无眠叫她进来。 李婕妤一进来就赶紧行礼：“妾多谢娘娘厚待四皇子，妾亲自看过了，锦华殿也太好了些。四皇子是弟弟，这是否……不太好啊？” 她也不是全做戏，确实有点忐忑。 “谁叫那孩子亲人呢？”无眠笑道：“你不必多紧张，住哪里不是一样？皇子们待遇都是一样的。锦华轩里我也没特地怎么安顿，大皇子走后，他带走的东西我都补上了而已。” “是，多谢娘娘，有娘娘这般看顾，四皇子日后肯定知道孝敬您。”李婕妤又一福。 “坐吧。”无眠指了指一边。 李婕妤坐下来道：“说起来，大皇子如今成人了，确实是跟弟弟们不一样了。听说他那府邸修的也不错，地方也大，陛下到底还是疼他的。” 这话，是提醒无眠。 “妾还听说就前几日，陛下开了私库，将先皇后留下的东西全都给他送去了。先皇后早在东宫就与陛下成婚，当年她沈家还是望族，她自己的嫁妆就很客观。加上宫中赏赐的，以及她做太子妃和皇后时候积攒的东西，着实不少呢。”李婕妤道。 手里有钱了，人会不会不安分？ 作为李婕妤来说，她可一点也不希望大皇子有出息，没必要。 “这事我也知道，陛下公正，既然是先皇后留下的东西，给大皇子是应该的。”无眠知道李婕妤的意思，也领情：“娶了媳妇，就是大人了，大皇子小时候虽然也有糊涂的时候，但是不能只看那时候。我还是盼着他好好的。好好过日子，过几年再大一些了，陛下给他封王，就都好了。” “娘娘真真是善心人，能在娘娘手底下过日子，妾真是几辈子的福气。”这话也不假。 要是上头是个善妒狠辣的皇后，她早死了。四皇子那时候又怎么轮得到什么丽昭仪？早就养在皇后膝下了。 当然李婕妤知道皇后当然不是个没脾气的，皇后厉害着呢。 可自己一个不得宠的嫔妃，求什么呢？娘娘肯对自己宽厚就不错了。 “你的心，我也知道。我是不爱费心太多的，只是身为皇后，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有你们替我盯着些，我省心了多少呢？”无眠笑道。 第315章 打假日 这就是默许，默许李婕妤继续盯着。 一个人能做的事有限，多一个人为自己做事，自然是好的。 李婕妤坐了半个时辰后走了。 消息传到各处，大家羡慕的多，有些微词的也只能嘴里说一句这么巴结，到底还只是个婕妤。 过年那时候晋位，有不少嫔妃都跟着晋了。 比如恪婕妤如今是三品九嫔上的充仪了。 李美人成了婕妤，郑才人成了美人，妍良仪贞良仪都晋位了才人。 胡宝林成了良仪。 下面的那几个御女都成了宝林。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也就一个恪充仪算个大的，她毕竟生了两个儿子的人了，太后就算是不喜欢十皇子生的日子，也没阻拦她晋位。 放眼后宫，一个人有俩皇子的不也就她一个？ “娘娘，陛下那传话，说这几日要去行宫呢，叫咱们收拾东西。”临水道。 “哪个行宫？” “凤凰宫，南郊行宫小得很，肯定是不去的。”南郊行宫也就是关着付美人的地方。 京城周边有好几个行宫呢，不过最好的就是之前他们去过几次的凤凰宫。 无眠点头：“皇子公主都要念书，是怎么安排的？还有大皇子怎么说呢？” “说是叫他们都去，先生也去，那边念书，大皇子陛下没说。至于嫔妃谁去，说叫您拟名单就是了。” 无眠点头：“那就先传话，叫安顿好皇子公主，去各处问问，看嫔妃们怎么说，要是她们本人不去，孩子放不放心，不放心的趁早留下。” 临水哎了一声就派人各处询问了。 当夜，英琼楼没来，第二天一早众人请安的时候无眠提起去行宫的事。 “这一回，要到中秋结束才回来，凤凰宫前年重修过后咱们都还没去过呢。” “是啊，听说不少地方都重修了，想必是更好看了。”勤妃笑道。 “贵妃身子不适，她就不去了。”无眠道。 贵妃禁足，谁不知道，无眠这么说，也算给贵妃面子。 “我听说，贤妃这几日也身子不适吗？” 贤妃接话：“是啊，前几日有些肠胃不适，刚好一些，就不挪动了。二皇子就拜托娘娘照看一二了。不过他也大了，要是哪里没做好，娘娘只管罚他。” “好，你放心就好，我肯定好好照看。”无眠笑道。 “娘娘肯照看，妾就没有不放心的。”贤妃一脸认真。 无眠失笑：“勤妃就照顾七公主吧，七公主还那么小，这回就别去了，等明年再去如何？” “是，妾也想着是照顾孩子呢。”不能去还是有点失望，但是确实孩子不大也不好随意挪动。 “恪充仪你呢？”无眠问。 “妾也留下来吧，十皇子也还小呢，带出去不放心。”恪充仪道。 无眠就点头：“既如此，那就付昭容，宜修仪，欣充媛，林婕妤，妍才人，贞才人，胡良仪，韩宝林，李宝林，赵宝林，你们几个一起去。” 能去的当然欢喜，尤其是那些小嫔妃，这可是机会啊。 欢欢喜喜谢过娘娘，散了请安就急着回去收拾行李去了。 名单送去陛下那，陛下也没说什么，点了个头，说一切由皇后决定就不管了。 宜修仪出了凤仪宫，不急着回去，而是跟欣充媛去了翠紫殿，五公主大夏天的有些咳嗽，她去看看。 “娘娘这人选的，我真是意外极了。” 宜修仪失笑：“这么些年了，还没看出来？” 欣充媛也笑：“看是自然看出来了，就是不管看几次，都觉得惊讶。你说，娘娘要是把李婕妤，勤妃，容妃，还有郑美人啊于良仪那几个带着，不好吗？” “我以前啊，也想着这些事，看了这几年后，我就明白了。皇后娘娘的胸襟，跟咱们不一样。你看看后宫如今还有谁能动摇娘娘的地位呢？”宜修仪抱着五公主摸摸她的脸颊。 “你说的这些人自然好，都无宠，带去了陛下看都不多看一眼，如此一来，陛下不是更常在娘娘那？”宜修仪道。 “对呀，这又有什么不好呢？”欣充媛问。 “好是好，就是小家子气了些。你瞧吧，娘娘带的这群人，付昭容不得宠自不必说起，林婕妤是个万年无宠的，但是她是一早就站皇后身边的人。其余的人，都能侍寝。你我不也还能见着陛下？下面那几个，都是新人，陛下还新鲜着呢。” “是啊，那几个都新鲜，娘娘就不怕……”欣充媛皱眉。 “怕什么呢？你忘记咱俩才进宫的时候是怎么被娘娘扶持起来，分了上头人的宠？那几个就算都能伺候陛下，或许能生孩子，又能怎么样呢？还担心陛下因为宠爱新人威胁皇后地位？陛下就不是那样的人。”宜修仪摇摇头：“皇后娘娘心里有数。” “你说的都对，只是……娘娘她，就不会醋吗？”欣充媛问。 她其实，还是有些喜欢陛下的。 所以在她心里，当然是能叫陛下不去别人那才好呢，她自己是得不到，可用自己的心思去想，皇后也过于大度了。 宜修仪没再说什么，把五公主交给奶娘后，就告辞走了。 有时候吧，人就要言行一致。 无眠这种安排是发自内心，也确实有用。 就好比说，陛下一行人进了行宫的第一晚上，就闹出事来了。 行宫里一个宫女失手将瓷瓶撞倒在地。 这本是一件小事，可这宫女却借着这件事，跪地不起，在英琼楼过来的时候哀求。 那动静，谁看不出来她就是故意的？ 临水几个都要气死，这动静闹的还不小呢，行宫毕竟不是宫里，这动静打量外头不知道呢？ 这小蹄子！真是个该死的东西。 宫女哀戚的哭着：“是奴婢不好，奴婢今早起的太早了，没怎么进膳，所以腿软了一下。求陛下绕过奴婢。” 所有人都知道，英琼楼从不无缘无故罚宫人和宫女。 英琼楼正要越过那宫女的时候，就见她宫女忽然抱住了英琼楼的腿，还刻意贴上去，仰起头露出楚楚可怜的样子：“陛下，奴婢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