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界之子》 第1章 序章 架空玄幻 自开天辟地以来，神、魔、人三族分三界，遵循天道，相互制衡，得以和平共处。 三界之内(天界、地府、人间)、六道轮回（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皆在神界神君御天神掌管之下，御天神是天地灵气的化身，应天道而生，是维持天地平衡的核心。 天有日月星辰，地有枯木腐尸；天有灵气，地有浊气。天地万物，吸天之灵气，得善，食地之浊气，得恶。 妖魔鬼怪恶之本性，作乱人间，人族子民日日心惊胆颤。 御天神有主宰天地万物之能，得知此事，遂选德才兼备之人，点化成神，斩妖除魔，驻守地界，人称鬼帝，妖魔颓败，自知不敌而隐退，人间得以太平。 “直到两千年前，九天之上徒生异象，裹挟雷霆闪电的黑云飞速翻涌，天空惊雷不断。一时间，地界之门大开，妖魔纷纷涌入人间作乱，无恶不作！” “啊？！”稚嫩的孩童发出惊呼，“为什么？” “因为妖魔中最厉害的魔神赤月向神族至尊御天神宣战，他们两个打架！你想啊，天威神怒，他们拼杀时天空黑云翻滚，天降异火，神州大地瞬间淹没在熊熊天火之中。人间顿时生灵涂炭，尸横遍野！地界之主地君为铲除恶魔，便在神魔大战时与御天神一同对敌，三人打的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传闻大战持续数月，以他们三人同归于尽收场。御天神死时，天空数道金光滑落，天火骤停，放眼望去，大地之上黑烟滚滚，尸横遍野，无一活人！传闻那时天空乌云密布，整个大地都被黑暗笼罩，可怕的很。” 小河边，老乞丐蓬头垢面、激情澎湃、唾沫横飞，给三个围着他的小男孩绘声绘色的讲述两千年前神魔大战的故事。三个男孩年龄相仿，最大的看着不过八九岁，叫小海，另外两个是他的朋友，小毛和小马。 “那不是和现在很像吗？”小海指着乌云密布，黑压压的天空嘀咕。今日天气很是阴沉，乌云就要压到头顶，让人心情阴郁，胸口发闷。 “是啊。”老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老乞丐，你说的不对，你说“无一活人”，人都死光了，那我们从哪儿来的？”小毛也听得极其认真，听出了漏洞。突然“啪”的一声，他头上吃痛，瞪眼气道：“小海！你干嘛打我？！” “笨蛋！我们是爹娘生的！你别打岔！乞丐大叔，继续！继续！后来呢？” “御天神本死后，天界地界之门关闭，神族子民沉睡不醒，地界众妖魔也都被魔果封印。天地灵气难以循环，致使人间异象迭生。人死后灵魂无法进入地界，附身生灵幻化成精怪，妖魔鬼怪卷土重来，祸乱人间，致使人族死伤无数、尸横遍野......幸好当时人族首领鲜于氏为了结束这混乱局面，强使神器龙神剑，不惜忍受神器反噬、背负神咒之苦，将妖魔斩尽杀绝，结束人间悲剧，百姓感恩戴德，拥其为皇帝，建立古原国。妖魔余孽都逃到万妖迷林去苟且偷生了。” “万妖迷林我知道！就在西边！”小毛指着西边阴森森的山林道：“先生说，万妖迷林：南北横布，无边无际，西向不见边界，林中灵气异常，奇珍异草、毒虫猛兽，精灵妖怪无数，易进难出，奇幻而又诡异，因此得名万妖迷林！” “不错，总算没有白读两年书。”老乞丐脸上露出微笑，颇为赞赏。 小海疑道：“乞丐大叔，既然妖魔鬼怪都逃去了万妖迷林，皇上又这么厉害，那为什么我爹娘说我们这儿有妖怪呢？” 小毛道：“不对，没有妖怪，是半妖！” 小马道：“半妖不是妖怪！” 小毛急道：“是！” 小海和小马齐声道：“不是！” ...... “别吵！别吵！” 三个小孩斗起嘴，老乞丐头大的摆摆手让他们安静，叹道：“都对都对，妖魔、半妖、灵术师、除妖师......什么都有。” “乞丐大叔，半妖是一半人一半妖吗？他们是从哪儿来的？”小海又提出了新问题。 “什么一半人一半妖，胡说八道......”老乞丐嘟囔着，“我还没讲完呢？” 小海接道：“喔，那你继续讲啊。” “是你们几个臭小子打岔....”老乞丐挪了挪屁股，两手一抄，继续道：“那时候，皇帝鲜于轼因使用神器龙神剑，遭反噬中了神咒，四十而亡，此后皇室血脉没一个活过四十岁的......”老乞丐压低声音，沧桑深沉的声音诉说着古老的秘密。 “啊？！”三个小孩震惊不已。 小海追问道：“这和半妖有什么关系？” “哼，我不说了！”老乞丐看他们听得入迷，突然傲娇起来，他肚子咕咕作响，眼睛直盯着小海手里的糖葫芦看。 小海见状，灵机一动，道：“乞丐大叔，你讲完故事，我就把糖葫芦给你吃，而且我保证不会和爹娘说。” “这、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可不要回了家又告状！”老乞丐不受村里大人待见，常常被这些孩子爹娘谩骂驱赶，若是小孩们回家告状说自己抢他们东西吃，他可要完蛋了。 “当然啦！我说话算话！” 老乞丐得到承诺，立刻露出两排大白牙，随即有脸色一变，装出一副勉强模样，勉为其难的咳嗽两声，接着道：“我们古原国尚武，酷爱修仙练道，普通百姓都能活到七八十岁。皇帝九五之尊，皇家子孙位高权重，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是他们却只有短短四十年寿命，换做你们，是不是很不甘心，很不想死啊？” “嗯！嗯！嗯！”小孩们连连点头。 “所以皇家一直在寻找破除神咒的方法！大概八百年前，民间有修仙位术士白术，他自诩有通天之能，师从世外高人楚尘子，是世上最强的灵术师，愿为皇帝效命，破解神咒。皇帝大喜，应他所求，在灵山建立云山宫，设立灵监司，供其钻研破解神咒之法。” “啊！白术！我知道他，我长大也要做灵术师！要像他一样厉害！” 小海听到白术的名字，顿时两眼放光，一脸崇拜。 小马问道：“灵山在哪儿啊？” “灵山？”老乞丐一愣，伸手指向东北方的天空，“那儿！看到了吗！” 三个小孩站起来伸长脖子瞅了半天，什么也没看见。 老乞丐回过神，接着道：“白术可是天才！他不仅是“灵术师”第一人，还是皇家灵监司的祖师爷。他根据天地阴阳，五行之道，将天地灵气分为木、火、土、金、水五系，如今灵术师们修习的“五灵术”便是他自创的，除此之外，他还建立了一套完整的修仙练道的术法体系，法术、法宝、灵符、灵丹、结界、阵法、咒术.....让普通人也能求道修仙。”老乞丐说着突然叹息一声，“当然，他也做了一件错事，那就是半妖的出现......半妖现世，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啊？！”三个小孩瞠目结舌。 “白术为破神咒，不惜违背天道，抓捕大批人和妖，将人与妖所生的“半妖”用于研究，为了控制半妖，又创“妖灵血契”控制他们。短短几十年，就有许多人和妖死于他的研究之中，他害别人，自然引来仇家报复，可白术法力登峰造极，妖魔鬼怪皆无法近身，他们便在人间作乱，一时间多地发生混乱！百姓恐慌，对白术极度不满，百姓哀声怨道，动乱四起。皇帝为平息众怒，只能下令斩杀白术。白术那时自认为已经研究出破解神咒之法——归元阵，所以他心愿已了，甘心受死，为了给百姓一个交代，他在刑场以身试法，布下归元阵施展归元术。阵法启动之时——！” “哗！”老乞丐突然张开双臂吓唬面前三个小孩。三个小孩吓得跌坐地上，瞪着眼睛等待下文。 老乞丐嘿嘿笑道：“就在阵法启动之时，白术突然全身烧起熊熊大火，顷刻化为灰烬。” “他被烧死了？！”小海难以置信。 “是啊......”老乞丐惆怅的叹息一声，“半妖就是这么来的，当时百姓对半妖又恨又怕，非要将他们斩尽杀绝，但那时新皇登基，仁爱治国，便下令建立管妖司管理半妖，准他们纳入人族，与人类通婚，如今几百年过去了，半妖早就与人无异，这世上恐怕没有真正的纯血半妖了......” 小海问道：“那真正的半妖长什么样？你见过吗？” “当然见过！”老乞丐说着扒拉开乱发，露出枯瘦的脸，伸着头道：“俩耳朵、俩眼睛、一个嘴巴、一个鼻子，就是这样！” “哈哈，原来是丑八怪啊！那你见过妖怪吗？”小毛咯咯的笑，觉得很好玩儿。 “妖怪？”老乞丐指着天上黑压压的乌云道：“看见了吗？这就是妖怪弄的！” “咔——！”天空应景似得突现几道闪电响雷，吓得小毛、小马抱头大叫，只有小海瞪着两眼，炯炯有神的抬头望天，“别怕！你们看那边，皇上派灵术师来保护我们了。”他指着远处大路上前进的军队，一脸骄傲。 老乞丐伸着脖子瞅了瞅，呢喃道：“还真有灵术师，将军也来了，确实是皇上派来的……天降异象，看来有大事要发生啊！”老乞丐惆怅片刻，烦躁的挥手道：“去去去！要下暴雨了，快回去吧！” “咔——！”又一道劈天响雷，天色骤亮骤暗，小孩们“哇”的一声，吓得拔腿便跑。 “臭小子，胆子这么小，怎么做灵术师啊！”老乞丐冲着逃走的小海大喊，见三个孩子已经跑远，便举起不知何时从小海手中取走的糖葫芦，咬了一口，心满意足。 第2章 神元 乌云压顶，电闪雷鸣，呈劈天破地之势；暴雨连下，瘟疫蔓延，存发水灭城之难。 这是百年前万妖迷林发生异象时，古原国史书所记载的，谁也没想到，距离第一次异象发生已有百年之久。 近来，临近万妖迷林的如意城终日阴云密布，大雨连连，地上积水已至膝盖，遍地水流成河。幸好朝廷在两月前便察觉异象，早早做好打算，大将军楼元武亲自带兵到此救护百姓。 如今如意城外，数百名灵术师正一同施法救助被大水冲走的难民。 万妖迷林中心，那异象源头之处，却不似林外这般暴雨大降，而是微风吹拂、细雨绵绵。迷林中心此时灵气异常浓郁，就像散不去的浓雾，延绵方圆数里，无数游魂、小妖小怪聚于此处，蠢蠢欲动，像是等待着什么。 他们之中有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正双目紧闭，盘坐在地。这老者周身泛着淡淡灵光，有毒虫碰上那白光瞬间化为虚无，游魂小怪见状，纷纷后退。 林中深处，有一女子提着用手帕包裹的灵虫“灯笼”照亮前方，脚下踩着的枯枝枯叶滋滋作响。她跟着游魂来到此处，见他们不再前进，便知到了地方，随即松开手绢一挥，手绢瞬间化作丝丝灵气，灵虫也一哄而散。女子飞身来到树上向前张望，看到打坐的老者，顿时心头一震。 书翁？！ 女子意识到那人是谁后，立刻后退一段距离隐身黑暗中，给身后仍要前移的游魂小怪让开路。 游魂是人类死后脱离肉体的魂魄，一遇阳光顷刻间灰飞烟灭。小妖小怪法力低下，他们留在人间的下场不是被妖魔吃掉就是被除妖师捕杀，人间没有他们的生存之地，他们聚于此处，是受到地界之力的吸引，再过不久，地界入口会被强行开启，这些本就属于地界的生灵就能回家了。 这两百年一遇的异象，实则是灵力强悍到极致引得天雷至此，强开地界，这或许是上天怜悯这些游魂野怪……女子思及此处，心中悠悠伤感起来。 就这样过了几日，直到一天夜半时分，此处突然雷声大作，阴风席卷强大的灵气直通云霄，闪电直劈而下，“咔嚓！”惊天动地的巨响后地面裂出一道大缝，射出幽蓝的光。游魂野怪见状，纷纷纵身跳入，那老者和女子也趁乱一跃而下。 地界烟雾缭绕，阴冷难耐，这里的天是灰色，树是红色，火是蓝色，放眼望去，远处隐约有房屋瓦舍河道桥梁若隐若现，诡异十足。 游魂野怪们沿着通往“地之城”的大道前行，寻求栖身之所。 老者身形飞快，直奔另一方远林，他对这里好像非常熟悉，女子略一迟疑，决定尾随老者。 “地君！不好啦！” 刺耳尖锐的叫声传来，一直“吱呀吱呀”的秋千瞬间断裂，秋千上的少女摔下来，吃了一嘴泥。两个手下飓风般跑来，脚下刹不住，把少女刚抬起的头又踩了下去。 “啊！呀！呸！你们两个找死啊！”少女气急败坏，双手叉腰，瞪着铜铃般的大眼大吼跪在地上的黑白护法，“说！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儿！” 白护法：“地君！地界之门被打开了！” 黑护法：“和二百年前一样！” “什么？！”少女闻言大惊，口哨一吹，召集部下赶往地界破开之处。少女望着狭长的裂缝，愤怒的抓起数团鬼火扔向它，怒道：“御天老儿！你又强开我地界！一点都不把本君放在眼里！” 黑白护法听的心惊胆战，急忙劝道：“地、地君！骂不得！骂不得啊！” “怕什么？反正他已经死了！”少女心中有气，看着晃晃荡荡闯入地界的游魂野怪，瞬间一个头两个大，圆滚滚的脑袋气的发抖。 “地君，从人间跑来的游魂野怪太多了，地之城要装不下了！怎么办？”白护法一脸恐慌，他说的正是少女心中所愁。 “笨蛋！还不赶紧派手下送他们去轮回之境投胎！把他们送回人间去！快去啊！”少女心里烦躁，忍不住踹了几脚黑白护法。 “是！是！”黑白护法得令执行，急速离去。他们对少女毕恭毕敬，言听计从，只因这少女是前任地君之女——新一代地君雨潇潇！她看起来十六七岁模样，浓密的黑发编成发辫支棱着，眉毛上挑，圆脸大眼，肤白貌美，看起来可爱又滑稽。 雨潇潇看着黑洞发愁，她刚要靠近洞口查看，却突然被一怪力吸着朝洞口去，雨潇潇一时挣脱不得，慌张中从腰间取出一把尺长有余的怪剑举至头部，这剑两侧呈锯齿状，剑身有只眼睛游走，她挥剑画圆，大喝一声“收！”这圆眼瞬间发出金光，将黑洞强大的灵气吸入其中，雨潇潇周身吸力瞬间退去，她才得以脱身。雨潇潇落地后将佩剑召回，指天怒骂：“御天神，老糊涂！害死我爹爹还想害死我！我诅咒你——！” 正要再骂，手中佩剑突然自行飞走，雨潇潇不知缘由，急忙追去。 “就是这儿了！”老者看了眼硕果累累的果园，露出微笑。地界魔果树结的魔果极具魔性，既可以吸食生灵亦可以滋养妖魔内丹。神魔大战时地之灵气失衡，魔果受到地之灵气影响，竟吸收无数妖魔封印其中，若是地之灵气无法恢复正常，这些被封印在魔果里的妖魔，恐怕要永不见天日了。如今地界魔果林里的魔果，各个黯淡无光，只有两个闪着赤金微光的魔果十分扎眼，仔细一看，里面竟是一颗赤金内丹。 老者在林中飞速游走，目光在各个魔果上游走。女子跟着老者来到了魔果林，心中大喜，但她不能惊动老者，只得小心翼翼搜寻。 “天助我也！”老者看到赤金魔果大喜过望，伸手便摘，但魔果有封印，老者伸手一碰便如触电，只得施法强摘。 “破！”老者低语一声，捏着魔果的手用力一转，那魔果果然被摘下。老者大喜，立刻劈开手中魔果取出赤金内丹，正要离去，然而就在此时，他瞥见了园中那位女子。 “是你？！”老者定睛一看，十分惊异。 糟了？！ 女子此时正要摘下另一颗赤金魔果，她没想到会被书翁发现，顿觉不妙。她还未想出对策，书翁已脚下生风似的瞬移到女子面前，伸手便要抢摘另一个赤金魔果，女子见状，立刻施法护住魔果，双手格挡，抬脚一踢正中书翁胸口。 “巧英，多年不见，你法力大增啊！”书翁未能避开女子这一脚，向后滑行数尺，他没想到女子法力如此高强，轻敌使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两人拉开距离后，女子立刻施法攻击书翁，操控藤条企图将他困住，但书翁身似幽灵，皆不中招，几下闪动便已近身女子，一拳打向女子腹部，女子吃痛屈身，书翁又趁其不备后踢一脚将女子踢到一旁！就在书翁抓向赤金魔果时，女子已飞来一掌打在书翁后背，这一掌威力不小，书翁被打的踉跄几步，险些喷血。 书翁运功调理内息，原本松懈的神色开始认真起来，他周身白光泛起，杀气逼人。巧英不与他废话，即刻出手攻击，两人一来一往，互不退让。 “你们是谁？！竟敢跑到这儿偷魔果！”雨潇潇来至此处，看见林中打斗的两人，又急又怒，说着便抓住怪剑加入其中，与二人打了起来。 “地君的护身法器阴阳剑？”书翁看到少女手中的怪剑，略有疑虑，抓住雨潇潇持剑的手质问道：“阴阳剑怎么在你手里？你是谁？” “书翁，地界不久就会关闭，你不会想留在这儿吧？”巧英轻笑，趁雨潇潇和书翁对招，从雨潇潇身后突袭，指尖戳在雨潇潇后肩，将她定住。 “内丹留下！”书翁见巧英已摘下赤金魔果，飞身去抢。雨潇潇聚气凝神，强行冲破定身术，甩手将佩剑掷向书翁，又操控鬼火围攻巧英，巧英见状，借势将鬼火打向抵挡法器攻击的书翁。 巧英见书翁被困在法器与鬼火之间，一时无法脱身，抿嘴一笑，纵身飞离。 书翁见巧英离去有些恼了，不耐烦道：“小娃娃不要纠缠，免得伤你！”书翁大手一挥，破去鬼火与佩剑的围攻。雨潇潇见状，持剑刺向书翁，书翁掌心灵气汇聚，控制着那剑侧向一拉，便十分轻巧的从她手中夺取；与此同时书翁轻弹左指击向她心口。 这一击，雨潇潇只觉一股强大灵力侵入体内，体内气血翻过，麻痛席卷全身，痛入骨髓，不禁喷出鲜血，她靠着魔果树缓了缓，擦去流到下巴的血，直勾勾看着被书翁夺走的佩剑。这是地君护身法器，是认主的神兵利器，怎会被轻易控制，但她来不及多思，见书翁离去，急忙忍痛去追。 “老头儿！把剑还我！”雨潇潇匆忙赶来，急切召唤法器，“阴阳剑！”阴阳剑泛起红蓝微光在从书翁手中挣扎，却挣脱不得。雨潇潇见状，飞身一跃抓住剑身拼命下拽。书翁眼看洞口就要消失，千钧一发之际，他奋力一跃，刚好在地缝闭合的刹那飞出。 “缚灵术！” 巧英等在原地，见书翁现身，趁其不备，即刻施法用藤条将其捆住。书翁毫无提防，被捆后脚下力虚一时不稳重重摔在地上。 “还好！还好！” 一旁被书翁无意带出地界的雨潇潇正趴在地上抱着日月剑，宝贝似的将它抱在怀中，这是她爹爹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如果被抢走，她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雨潇潇抬头看到躺在地上的书翁，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带出地界，她没想到人间有这么厉害的人，阴阳剑也难伤分毫，不禁为自己的处境担忧。她见巧英打量自己，立刻神经紧绷，持剑对准巧英。 “地君之女不过如此......”巧英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走到书翁身旁向他怀里摸去。书翁大惊，顿时集中全身灵力“嘭”的一声挣破束缚，一掌打向巧英肩头。巧英一惊，闪身躲过，见书翁又要出掌，她急忙抓住雨潇潇砸向书翁，身形一闪，隐身黑暗中。 “添乱！”书翁怕误伤雨潇潇，只好手掌接住她，见巧英消失不见，怒而将雨潇潇扔到地上，急忙掏出内丹查看。 “呀！”雨潇潇全身散架般的痛，气愤之下倏地抬腿一踢，将他手中的赤金内丹踢飞。雨潇潇得逞一笑，急忙飞身去抓，但那妖元灵力极大，她不仅控制不住反被弹开，猛的撞到树上失去知觉。 书翁同样被赤金内丹巨大的灵力隔开，他越是加强手上灵力，那内丹越是对抗的厉害，好似感到危机似的，突然挣脱书翁控制，如脱缰野马在林中飞速穿梭，踪迹难辨。 “坏了！”书翁大呼不妙，急忙追了去。 书翁离去后，巧英从远处大树后现身，她垂首看了看手中紧握的魔果，脸上露出浅笑。 不知过了多久，林中浓雾般的灵气已尽数散去，阴风阵阵席卷，纷飞的树叶将昏迷的雨潇潇包裹，雨势越来越大。啪嗒啪嗒的雨点打在雨潇潇身上，她这才悠悠转醒。 “好痛......”雨潇潇愁眉苦脸的咧着嘴，勉强撑起身体靠着树坐着，握紧阴阳剑从中汲取灵力疗伤，阴阳剑释放光圈将她包裹将雨水抵挡在外。雨潇潇四处张望不见书翁与巧英，顿时松了口气，喃喃道：“他们是什么人？难道认识我爹爹？” 过了一会儿，雨潇潇茫然的收起灵力，没了阴阳剑保护，大雨瞬间淋了她一身，成了落汤鸡的雨潇潇望着黑压压深林，绝望道：“爹爹，我想回家……” 热闹的大街上，书翁不紧不慢的跟着前面在人群中穿梭的女子。这女子正是两年前和他在地界抢夺神元的巧英。 巧英早已察觉书翁在她后面跟着，她便东绕西绕的躲进胡同甩开了书翁，就在她刚松一口气时，书翁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不远处。 街上都是普通凡人，巧英笃定书翁不可能此时出手。巧英身着粗布麻衣，面色从容，看着书翁温婉一笑，道：“书翁，你为何一直跟着我？” “把内丹给我。” 巧英秀眉微挑，反问道：“两年了，你觉得我还会留着它？怎么？难道你手里的真的丢了？” 书翁被戳到痛处，欲言又止，脸色铁青。 “原来如此......”巧英呢喃着，又道：“只要守着龙神剑，总有一天会遇到他的。”巧英见书翁满脸憔悴，巧英有些可怜他，忍不住提醒一句，说完便迅速从小道溜走了。 “龙神剑？”想起龙神剑，书翁便满肚子的气，龙神剑是御天神佩剑，是神器，如今却被灵山派霸着！他哀叹一声，忽然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向街道尽头走去的背影充满失落与惆怅，身影虚虚飘飘，随时要涣散的样子…… 第3章 十年 时光荏苒，转眼十年已过。 春末夏初，晴空万里，正是农忙好时节。 张家镇的早市上热闹非凡，其中有一家米铺，生意红火，门前排满了人，可门口却挂着“明日起闭店三天”的牌子。 老板夫妇和两个小孩正热情的招呼客人，老板身形微胖，面容憨厚；老板娘干练豪爽，十分精神。两个孩子一个十来岁，一个十二三岁；小点的身着粗布衣衫，皮肤白皙水嫩，扎着小小丸子头，可爱又漂亮；另一个锦衣玉带，面容俊朗，十分帅气。 老板娘招呼客人，老板装袋，两个孩子打包递给客人，几人动作娴熟，配合默契，老板夫妇脸上乐乐呵呵的，欣悦之情溢于言表。直到日上三竿，早集就要散了，仍有几个客人在。 “爹！娘！”清朗的声音响起，一个十四五岁的锦衣少年快步跑来。 “儿子！”老板娘踮着脚去瞅少年，手上动作停下。 客人见状笑道：“哎哟！老板娘好福气，你家公子可是前途无量的灵术师啊！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赶紧忙活完回家团聚去，别愣着呀！” 十五六岁的白衣少年进到店里，夫妻俩呵呵笑着。老板朝儿子指了指屋内躺椅，示意他先坐下休息。 “我不累，我来帮忙。”少年笑笑，走到两个小孩身边帮忙。 “金羽，萱果儿。两年没见你们又长高了。” “玉哥哥好。”两个孩子齐声向少年问好，三人久别重逢似的傻笑，将米袋递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他们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后，老板将两袋米分别放到两个孩子怀里，慈爱的摸了摸他们的头道：“金羽，小果，这个你们带回家去，后面三天不用来做工了，咱们休息休息。”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娘。”两人躬身道谢，和一家三口道别后，两人抱着米袋摇头晃脑的走在街上，刺眼的阳光照的他们眯起眼睛。 “真羡慕他可以去灵山学法术......”金羽叹着气，惆怅不已。 “哦~”萱果儿自然知道他说的是米铺老板的儿子，笑问：“你不是也要去灵山学习法术吗？” “是啊，我要做皇家灵术师！”金羽一边说着，一边指向远方，无比坚定。 “啊！厉害厉害！你十三岁了还能使出法术，我才十岁，这法术就总是失灵......以后就靠你了！”萱果儿非常捧场的称赞好友，想到自己的情况有些低落，看到有个残翅蝴蝶跌跌撞撞的落在米袋上，捏起放飞，看它振翅飞远，她眼前也渐渐变得模糊…… 人族孩童小小年纪能使法术，皆因是源于天地之门关闭，人间灵气异常造成的。人间灵气失衡，少数孩童生来体内便聚有浓郁灵团，后被称作“灵根”，有灵根的小孩，可随心念使出法术。一般孩童长至九龄之前，灵根便会消失不见，超过九岁仍留有灵根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过了九岁仍能使出一点小法术的孩子都是“神童”，更是孩子堆里的孩子王，令人羡慕。 三年前，金羽和萱果儿在河边玩耍时，为了抢一条三寸小鱼打了起来，萱果儿鼻青脸肿，金羽胳膊肩膀都被咬出血，两人打了个平手，最后谁也不愿要那条小鱼，推来推去反而成了朋友，两人臭味相投，几年相处，亲如兄妹。 萱果儿突然想到什么，忙道：“你学法术可以，但不能随便欺负别人哦！” “我不是说过吗？我要做行侠仗义、惩恶扬善的皇家灵术师！你放心吧！”金羽拍拍胸脯，反问道：“你呢？你要做什么？” “我？”萱果儿想了想，认真道：“御妖师！” “御妖师？我怎么没听说过？”金羽只听过灵术师，除妖师，还有那些隐世不出的修仙练道的修道仙人，可从没听过“御妖师”。 “嘻嘻，我胡说的。”萱果儿胡编乱造，没想到金羽当了真，她得逞似得咧嘴一笑。 “滚一边儿去！” 突来一声怒吼，一个衣衫褴褛的六七岁小孩突然被摔在金羽和萱果儿面前，两人吓了一跳。萱果儿看了眼嫌弃拍手的酒馆，眉头紧皱。 “你还好吧？”她将米袋递给金羽，连忙上前扶起那小孩。这小孩经常在镇上行乞，萱果儿见过很多次，她听说他和娘亲两人相依为命，过的十分艰苦。 “这个酒馆的酒保很凶，你以后不要来这儿了。”萱果儿拍了拍孩童身上的尘土，看他膝盖磕破了皮，便脱下外套给他穿上，道：“等你再长大一点儿就可以自己做工挣钱了，到时候就不要行乞了知道吗？这袋米送给你，你先回家吧。” 小孩抱住萱果儿给她的米袋，头垂的更低了。 萱果儿说完看向金羽，小脸一仰，示意他也表示表示。 “呐，我的工钱也都给你。”金羽会意，从口掏出一把铜币放进小孩外套口袋里，见小孩十分拘谨，拽着萱果儿便走。 “小果儿，我记得他家就在这附近吧，他这么小，怎么做乞丐啊？” “你不知道吗？大家都说他娘是半妖后代，觉得晦气，不与她家来往，他爹好像就是因为这事抛妻弃子，跑到外面不回来了......” “啊？！”金羽有些惊讶，不解道：“半妖后代也是人的后代，不是有律法规定不能歧视他们吗？而且半妖后代九龄之时，会有一次肉身分化，成人、成妖，又或者没有变化，这都不是他们自己能决定的，只要有管妖司的身份证明，就算是半妖，那也是我们古原国的子民啊。” 自有皇令接纳半妖为人族子民，令管妖司统管半妖后，半妖的一言一行皆受管妖司监管，不得自由。更甚的是，由于“妖灵血契”的存在，半妖们多被血契束缚，沦为权贵与修真人士的傀儡或奴仆。 随着管妖司对半妖的深入研究，他们渐渐发现半妖后代出生时皆为体内带有妖元的人类婴孩，只是这些半妖后代一旦到了九龄，有的便会一夜间分化成妖魔，有的则是内丹消失成为普通人，有的则不会经历分化，一生为半妖。 半妖后人的这种变化，被管妖司称为半妖必经的“九龄厄运”。 半妖经过分化成为“人”的半妖后人，无疑是幸运的，他们脱离了人族最低等一阶，再也没有沦为灵术师傀儡的风险，还会受到朝廷关照，一生无忧；而那些分化成妖魔的半妖后人，自是恶性难除，只有死路一条；至于那些经过“九龄厄运”仍是半妖之身的半妖后人，会得到管妖司为他们特制的‘身份证明’，以此来证明这些半妖确实是古原国子民，而非来路不明。 然而，即使半妖低人一等，人仍畏之厌之。 “嗯，可是……”萱果儿点点头，话锋一转道：“巧姨说，人类的对半妖极具偏见，即使再过几千年也不会有变化。” “不会吧？说实话，如果没有“身份证明”，其实我们根本分不清别人到底是不是半妖啊？我们家下人就是半妖后人，我看他们和我们也没什么区别，前段时间我想试试看他们分化后身上还有没有半妖印记，被我爹看到一顿暴揍……”金羽现在回想起来屁股仍隐隐作痛，甚至有些委屈。 所以关于这小孩父亲抛妻弃子，金羽另有见解：“我看啊，这小孩爹爹抛妻弃子和她娘子是不是半妖后人无关，是他自己心里有鬼！” “有道理！”萱果儿点头应着。 “小果，你看！”金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甩开后递给萱果儿看。萱果儿看到纸上‘雾景城’、‘灵山’几个地名，惊道：“你还要偷跑啊？！” “对啊！不然我堂堂金公子不做干什么出来做工？上次被我爹抓住算我失策，这次一定要成功！”金羽是富家子弟，从小娇生惯养，若不是为了逃走，他自然不会跑到数里之外屈尊降贵给别人做小工，金羽用手肘碰碰萱果儿，问道：“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我不要！万里迢迢，万一我们死在半路怎么办？你要去就自己去吧。”萱果儿见金羽死性不改，拱手笑道：“我祝你一路顺风，半路不要失踪。哈哈！” “你放心，你金羽哥哥我是绝对不会走丢的！”金羽将地图塞进怀里，见萱果儿眼睛笑成月牙状，觉得可爱至极，忍不住揉揉她的头，“我在灵山等你，你一定来啊！” “我才不去！”萱果儿撇撇嘴，冲他做个鬼脸。 “行吧，那你等我回来找你，米给你了。”金羽将米袋往在萱果儿怀里一推，朝她摆摆手，快步向小路拐去。萱果儿见金羽来真的，无奈道：“胆子可真大！” “哎，算了......”萱果儿怕金羽出事，一直犹豫要不要去告诉金羽爹娘，她思来想去还是没去，她可不做出卖朋友的人。 张家镇是如意城边上的一个小镇，而如意城是古原国边界之城，鱼龙混杂，又有盛名远扬的天下第一楼——迷心楼坐落在此，极具繁华。可由于紧临万妖迷林，致使如意城中，除了人，还有许多非古原国子民的妖魔精怪化作人形在此居住。 对于如意城的百姓来说，与妖魔同处一城，实非幸事，他们对作恶多端的妖魔深恶痛绝，被这种情绪牵连的自然还有半妖，百姓大多认为，这些妖魔大多都是半妖后人分化而来。 古原国地大物博，边城妖魔混迹，常有伤亡发生。虽然皇上下令派皇家灵术师驻守保民，但天高皇帝远，皇家威慑力在这儿微乎其微。 别的地方不论，单说如意城边上鸟不拉屎、鬼不犯蛋的破落村庄——小张村，自一年前驻守小张村的老灵术师羽化后，这儿的村民已经一年没见过灵术师的影子了。村民们一直过着心惊胆战的生活，他们一直期盼朝廷外派的灵术师到来，可是等了一年，仍未见灵术师的身影。 第4章 身份 一年四季，一日三餐，此时正是初夏农忙时节。 小张村外是一望无际的绿色麦田，长势正好。村民们虽然害怕妖怪，但总要忙活农事，浇水、施肥、除草……这些都做好，才能有个好收成。因此，大家劳作时常结伴而行，带着锄头、镰刀防身。 萱果儿看着开阔的田野，沿着走向不远处的小张村。 暖风吹过，萱果儿额前的发丝在阳光映射下泛着金光飘动，她迷离的看着田野间劳作的村民，欣赏着路边盛开的小花，觉得十分惬意、美好。 “啊——！”突然一声惨叫划破宁静。有人应声倒下，劳作的人纷纷惊恐的抬头，手握利器，四处张望。 萱果儿惊慌望去。 “有妖怪！”村民惊叫，田间有什么东西在飞快的奔跑，又一人倒下！随之而来的便是惨烈的叫声，响彻整个田野。 “救命啊！”又有一妇人跌倒地中，大呼妖怪！大呼救命！随即一个若隐若现的巨型丑陋妖怪从田里站起来，一脚踩死那妇人，浓绿的麦苗溅上一滩鲜血，触目惊心！众人见状，仓皇逃命！ 萱果儿急忙扔下米袋，使出法术攻击那妖怪，那妖怪吃了两击，知道对方不弱，抓住“食物”扔进血盆大口，拔腿便跑。 “站住！”萱果儿双膝跪地从妖怪胯下滑过，手里变出一把火焰拦在他面前。那妖怪停住脚步，满足的摸了摸嘴，若隐若现的身体全部实体显现，他直起身来，足有十多尺高，他头上树枝乱晃，树叶为衣，手脚都是树根状，身上满是鲜血，又臭又壮，一看就是树妖！他低着头、吧唧着嘴，居高临下的看着萱果儿，喜道：“有灵根的小子可比素人美味多了！”妖怪垂涎欲滴。 “你好臭啊！”妖怪身上的臭味，让萱果儿头晕目眩，她连忙捏住鼻子，一脸嫌弃。 妖怪被她的举动激怒，挥拳击下，萱果儿纵身一跳，从他拳下跳到半空，将火焰打到他身上，大喝一声“木缚！”萱果儿咒语一出，一根藤蔓便从巨妖脚边陡然生出，将它捆住。 “呵呵。”树妖嘲讽似的大笑两声，轻轻松松便挣破藤蔓，见萱果儿有使出火焰攻击，它迅速闪躲避开，躲避间大手挥舞着数根藤条拍向萱果儿。 萱果儿纵身一跃翻身到妖怪身后，施法用火焰烧他的头发，看到树妖头上着火，被树藤打了一下的萱果儿开心不已！一个疏忽，她竟被从妖怪脚上长出的藤蔓紧紧缠住，越收越紧。 “放开我！臭树妖！”萱果儿费劲挣扎。 “萱果儿！”趴在田里的青年见萱果儿被困，将腰间的斧头朝树妖扔去。树妖被飞来的斧头砍掉几根枝条，瞬间大怒，立刻将矛头对准青年，施法用藤条将那青年紧紧困住。 “张叔！”萱果儿见青年被封进藤球，心中大惊，一边挣扎一边施法，却怎么也使不出法术来，“糟了！法术失灵了？！”她的法术总是失灵，只是没想到赶在这个节骨眼上，一时心乱如麻，焦急不已。 “哈哈哈！”树妖猖狂大笑，得意洋洋。 “巧姨——！救我——！”萱果儿大声呼救，声音未落便被树妖扔进口中。 “找死！”一声厉喝传来，只听‘嗖！’‘咔！’两声，就在树妖又要吃下青年的瞬间，一条飘带飞来击中藤球，藤球瞬间破碎，只见那飘带在坠落的青年身上一缠，便将他稳稳当当的放在田中。 树妖见状一大惊，掉头就逃。就在此时，一人影闪身飞来，利剑挥舞间银光飞闪，这树妖还未反击便已鲜血横飞，惨叫过后树藤散落一地，顷刻间，树妖的“尸体”和内丹已化成青色光点消散在空中。 执剑者渐渐现身，看身影是一女子，她手中利剑由灵气幻化，树妖灰飞烟灭后利剑也瞬间消失。“啊......”突然一声闷哼，女子跪倒在地，细瞧面容，正是多年前与书翁争夺赤金内丹的巧英，斩杀树妖仿佛仿佛消耗了她全部法力，她脸色蜡白，嘴角流血，涣散的目光在搜寻着什么，情急之下稍一激动便晕了过去。 这时，麦田中有朵沾了血的红花，正发着光挣脱血液束缚，片刻后汇聚一团幻化成人形，“天呐，吓死我了！”摆脱憋闷境况的萱果儿连忙大口呼吸。 田间有个脑袋探出，是一老头正颤颤巍巍的从麦苗田里钻出来，他由于害怕，躲在田里装死，目睹了整个过程，他看到萱果儿由红花变成人，与萱果儿四目相对时吓得瑟瑟发抖，愣了愣神，他拖着昏迷的青年哆哆嗦嗦的朝大路上去，走到大路上突然大喊：“妖怪死了！巧英把妖怪杀了！” 听到喊声，村民渐渐汇聚过来，老头怀着不安和恐惧的心，颤颤巍巍道：“天啊！坏了！萱果儿、萱果儿是妖怪……萱果儿是妖怪啊！” “谁？！”众人震惊不已。 萱果儿看了眼大路上聚集的人群，来不及多想，连忙朝不远处昏倒的巧英跑去。 “巧姨！”萱果儿在巧英身边蹲下，正要去扶，察觉自己身上传来的恶臭，看自己满身血迹，咧着嘴将手缩回来。她巧娘素爱干净，她差点儿忘了。萱果儿又试了试自己能否调用法力，试了几次成功后，当即为巧英疗伤。 大路上，村民越聚越多，也纷纷攘攘的议论起来。 “巧英这次杀了妖怪，不会引来报复吧？” “萱果儿是妖，我们村里来的妖怪会不会是她引来的？” …… “桥伯，萱果儿真的是妖吗？” “我说谎做什么！我看到她被那妖怪吃进肚里，变成了花，又变成了人！她不是妖是什么？我们村没有灵术师，这可如何是好？！”桥伯惊魂未定，愁容满面。 “萱果儿是妖，他们一家都是妖怪啊！”另一妇人围了上来，急道：“这可真是要了命了！” “巧英不好说……艾家夫妻肯定不是妖怪，萱果儿可巧英带来的，不是老艾家生的……” “让一让，我先把小张背回家……”一中年男子听不下去了，觉得他们越说越离谱，他挤过人群背起受伤的青年，又挤出人群，临走前回头道： “别胡说八道了，该干嘛干嘛去！” “什么也别说了！把她们抓起来交给官府，让官府派个灵术师过来！不然大家都没法活了！”一位矮胖的中年妇人嚷嚷着，声音尖锐刺耳。 “胖婶，你怎么能这么说！要不是巧姨杀了妖怪，那妖怪不知道要吃几个人！您想死我可不想，再说了，您平日可没少使唤萱果儿干活，还没弄清楚人家是不是妖就要抓她送官，你还有没有良心！”一位约十六七岁年轻少女为萱果儿抱不平。 矮胖妇人被她说的亏心，恼羞成怒，急道：“你说谁没有良心呢？你们两家亲，你当然替她说话，我说的有错吗？是妖怪就该去那个、那个什么林！” “万妖迷林……”有人小声接话。 “怎么办呐……”有人唉声叹气。 人越围越多，个子低矮的桥伯埋在人堆里，扯着嗓子仰着脸吼道：“妖怪都是一伙的，不能让妖怪待在村里，我看我们还是把她抓起来送官！” “听桥伯的！” “抓起来送官！” 有人愤愤的吼着，连连附和，说着就要动身，好像几年来村里发生的所有不幸都有了源头。 “你们、你们怎么怪萱果儿？！”替萱果儿说话的少女见他们心意已决，急忙拦在他们面前，气道：“你们也不想想，巧姨这几年一直保护着我们，萱果儿又一向乖巧听话，我看啊，或许是桥伯离得远，心里害怕，老眼昏花看错了！” 桥伯一听，急道：“我看的清清楚楚！我还没有老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他一口气没上来，气的两眼上翻，险些断气，众人连忙扶住。 待桥伯长吸了两口气，缓了缓又道：“你们不信我，咱们去找乡长定夺，让他拿主意！再不然咱们请个灵术师来，瞧瞧萱果儿到底是人是妖！走！” “好！我们兵分两路！”众人一拍即合，立刻行动起来。 “哎！你们急什么？！”少女拉不住人，暗自着急，急匆匆的绕道屋后，穿进另一侧小道。 萱果儿此时仍在给巧姨疗伤，完全不知自己就要大祸临头。 “小果！小果！”刚才替萱果儿说话的少女扯着嗓子喊她，满头大汗的跑过来。这少女名为张胧，年十七，已嫁为人妇。她本是村里另一个有灵根的人，可惜九岁之后，她体内的灵根便消失了，所以‘九龄厄运’并非只会降临到半妖身上，在有灵根的神童身上同样适用。 张胧父母早亡，与疯子爷爷相依为命，爷孙俩和萱果儿一家向来交好，她和萱果儿亦亲如姐妹。 “胧姐姐？”萱果儿收起灵力，站起身来，问道：“什么事儿这么急？” 张胧喘着粗气，“小果儿！桥伯说你是妖……他们要抓你，你快跑吧！” “啊？！我不是妖！”萱果儿大惊失色，矢口否认。 “在那儿！” “萱果儿！” 跑来捉拿萱果儿的村民们见她还在田里，立刻加速奔去，此时他们好像不怕妖怪了，各个勇猛。 萱果儿远远看着凶神恶煞的村民，害怕又不知所措，她一直听巧英教导，与人为善、乐于助人，没想到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份会这么对待自己。 “小果！你快跑！我来照顾巧姨，快跑啊！” 张胧见村民就要过来，急忙推她一把。 “他们真不讲理！我还不是为了救人，是妖又怎么样！”萱果儿越想越委屈，眼含泪花，咬咬牙，转身逃去。 “一定要管用啊！御风！”萱果儿乞求法术不要失灵，口诀一出，随即纵身一跃，飞到半空。 村民看着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的萱果儿，怒道：“李胧！你怎么把她放走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放走她啦！我是劝她跟我去见村长，是你们气势汹汹的跑过来把她吓跑了！”李胧回怼众人。 村民知道李胧和萱果儿的关系，她说的他们自然不信，可他们也是看着萱果儿长大的，萱果儿又懂事又善良，怎么想也不会是妖怪……不是妖怪，她跑什么呢？村民们又觉得奇怪。 有个村民见大家犹豫不决，面面相觑，便问道：“现在怎么办？” 张胧没好气道：“我看还是先把巧姨送回家吧！她要是知道你们把萱果儿赶走了，看她以后还保护我们吗？” “张胧，你可别乱说，我们没赶小果走，是她自己跑的！” “哼！”张胧气的白了那人一眼，转身去扶巧姨，几人见状，赶紧帮忙。 村民如此憎恨妖怪，还要从三年前说起，三年前，驻守小张村的老灵术师突发疾病身亡，自那以后，妖怪几次三番跑来村里作乱，偷鸡摸狗、甚至吃人不吐骨头，妖怪如此凶残，搞得小张村人心惶惶，生活不宁。 村民畏惧妖怪，老灵术师身亡后他们便主动筹钱交给村长让他请个灵术师来，就算是布个结界挡一挡妖怪也好……只是三年过去了，他们连灵术师的影子也没有见到。 村民们整日提心吊胆，村长却一直过得滋润。村长本在如意城灵监司做文职，退休后回来小张村养老，他的新宅院自建起便布满各种能防妖驱鬼的灵符。这不，就连屋顶瓦片上也贴着许多驱妖的黄色灵符，它们在风中摇曳，经过一年又一年的日晒雨淋已变得发白，看着被正午阳光照的刺眼的灵符，村民们顿时怨气丛生，吵嚷起来。 “村长！在家么？” “村长！” ...... 院子里叫喊声此起彼伏，两个家丁拦不住闹哄哄的村民，急忙去后院通知正在逗鸟儿的村长。 村长一听，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小跑到前院。 “乡亲们，你们都挤在我家里做什么？” “村长，灵术师什么时候来？” “村长！您家这么多灵符倒是安全，妖怪来了，我们怎么办？我们筹钱要请的灵术师呢？” “对啊！我们交了那么多钱！灵术师什么时候来？都三年了，给个说法啊！” …… “安静！安静！”村民们吵吵嚷嚷，村长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愁眉苦脸道：“我已经奏如意城谱妖司的司长大人，请他们派位法力高强的灵术师来村里布结界，可是钱交了上去，人不来，我也急呀，我再催催，咱们再等等！” “等！等到什么时候？您要不把钱还给我们，我们自己去找！” “哎呀！你们冷静一下，听我说！我昨天去过城里了，快了！快到了！”村长有些烦躁的提高嗓门大吼，村民这才安静下来。 “就这一两天啦！回吧！”村长见他们犹犹豫豫，还不肯离去，不耐烦道：“还有事儿吗？” “有！是巧英和萱果儿，村长……村里今天又来了妖怪，萱果儿出手打妖怪时，桥伯亲眼看见她变成了花……萱果儿她是妖怪！” “村长，咱们村里住着妖怪啊！这可怎么办呀？” 村长一愣，问道：“什么怎么办？” “萱果儿是妖！抓不抓？” “抓住妖怪，官府有赏，我们想把她抓了送官，请官府派个灵术师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吵得村长头疼，“萱果儿怎么会是妖？” 第5章 初遇 蜂蝶飞舞，暖风吹过。 天际飞来一前一后两个人影，落在村长宅院的屋顶上。 “这是最后一个地方了，墨鸢。”阳光刺眼，躺在屋脊上的青年右手一勾，一片树叶便向他飘去，那树叶慢慢变大，整个盖在他脸上，过了一会儿，又听他慵懒道：“这村子没有结界，恐怕没少吃妖怪的苦头，你去布下地结界。”青年这话是说给他身旁站着的少年听的。 名叫墨鸢的少年看起来约莫十四岁，他身着玄色锦衣，暗红腰带上挂着双鱼玉佩和黑色金边小布袋，身上隐隐透着魔气。阳光从他头顶洒下，长长的睫毛遮住他乌黑深邃的眼眸，他斜眼一瞥，好似寒霜初降，俊美非凡。墨鸢冷眼看着院子里的闹剧，一言不发。 “村长！抓不抓？” 村长苦思不决，见村民激愤，顺着话茬便道：“抓！去抓吧！” 村民得了准许，立刻掉头，却见萱果儿正站在门口，惊道：“萱果儿！抓住她！” 话音未落，村民快速冲向大门，萱果儿惊吓之余急忙把大门关上，从外面用根粗木棍绊住。 “萱果儿！快开门！” 村民们“哐当哐当”的摇晃着木门，气急败坏的趴在门缝里怒瞪萱果儿。 “不开！”萱果儿委屈的撇嘴，她本来想跑，但不知道跑去哪里，更何况她只是半妖，是古原国的百姓，她不是妖，她不想逃跑，也不想离开家人，所以她跑来找村长坦白身份。萱果儿赶来便听到村长也同意把自己抓起来，顿时又委屈又气愤。 “快开门！开门！” “我不是妖！不要抓我！”萱果儿满腔委屈，明亮的眸子里浸满水雾，想到唯一能保护她的巧姨正重伤昏迷，顿时泪眼婆娑：“叔叔婶婶，我真的不是妖……你们不要抓我好不好……” “你不是妖你怕什么？快开门！” 大门被里面的人晃的咯吱咯吱作响，摇摇欲坠。萱果儿见状立刻后退几步，只听“轰咚”一声，两扇木门应声而倒，一群人顺势倒下，闹哄哄的趴在地上。 萱果儿的泪珠挂在脸上，吓得心砰砰乱跳，万分庆幸自己躲得及时，没有被拍在门下。 “死丫头！看你跑哪儿去！”话音响声，只见一胖妇人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抓住萱果儿的手腕，被萱果儿一个猛劲儿甩开，胖妇人踉跄两步重重摔在地上，痛的“哎哟”大叫，看着掌心蹭破了皮，顿时火冒三丈，破口大骂：“死妖怪！你爹娘怎么教你的！没教养！” “你才没教养！” 萱果儿怒而反驳，见村民一拥而上，红眸一闪，眼神变得狠厉起来！她舞动手指，指尖冒出火焰，仿佛是她心底的愤怒在燃烧沸腾，一挥手，“轰”的一声，大片火焰在萱果儿身前燃了起来，将扑过来的村民瞬间吓退。 “真吵……”躺在屋脊上青年被吵得睡不着，不耐烦道：“墨鸢，若是妖，就快出手解决了。” “哥哥，她好可怜，你去帮帮她吧。”清脆的声音响起，一只蓝灵鸟从墨鸢腰间的小布袋里飞出来，向漠然不动的少年求助。 “等一等……”墨鸢注视着萱果儿，继续旁观，只是他那无神的双眼此刻却突然明亮起来。 “嗯？”绿叶微微飘起，青年扭头看向少年，他很少见到墨鸢如此耐心，不禁好奇心起。以他对墨鸢的了解，若碰到妖怪他会立刻出手将其斩杀，见他不急，青年不再多说，慵懒的道了句：“看着点儿，别闹出人命。”便又用叶子盖住脸继续睡觉。 “让开！不然我砍人啦！”这时一个和萱果儿同龄的青衣女孩怒冲冲的跑来，手里挥着一把菜刀，挤过人群来到萱果儿身边。 “爱芽？！”看到青衣女孩，萱果儿有些惊诧。 “胧姐姐都告诉我了，我就猜到你要来找村长！”爱芽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瞪着萱果儿，随即将她护在身后，菜刀横立胸前，一副随时要打起来的架势。 “爱芽！你、你干什么？！” “这事儿和你们无关，快把刀扔了！会出人命的！” 爱芽气道：“你们抓我姐姐就和我有关！”“她是妖啊！她又不是你亲……” “别说了——！”爱芽突然打断村民，好像知道他们要说什么，突然急了眼，大叫着将手中的菜刀扔了出去。 “小心！”见爱芽真的扔出菜刀，萱果儿也吓了一跳。幸好一个村民手中有木棍，眼疾手快的将菜刀打落到一旁，这才没有伤了人。 “混账！” 村民被爱芽这一举惹怒，穿过火焰，群拥而上。 萱果儿和爱芽哪里见过这阵仗，小孩子的反抗终归抵不过大人围攻，萱果儿慌了神，只顾得将妹妹爱芽护在身下。 木棍、扫把、拳头扑面而来，听到妹妹爱芽痛苦闷哼、小声抽泣，萱果儿突然恨意四起，心念一到，手指微转，一声“火破！”大片火焰瞬间喷发。 “啊！救命啊！”村民被大火缠身，惊叫着在地上打滚儿，四处逃窜。 “妖怪不得好死！”村民即使受着灼烧之痛，惨叫连连，也不忘咒骂萱果儿。 “还敢骂我？”萱果儿又要施法，就在她使出法术将要击中村民时，突然数道寒光射来，瞬间破去萱果儿的法术，也将村民身上的火焰尽数除去。 萱果儿惊愕的看向法术传来的方向，只见一道黑影从远处一闪便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刺眼的阳光让她无法看清那人的面容，但她感受到一股浓烈的魔气。 “多管闲事！”萱果儿捏起手诀就要还击，只是她话音未落顿觉眉心一痛，随即身子一软，昏倒在地。 纯血半妖？！墨鸢见萱果儿眉心闪过赤红妖体印记，心中大惊。 “萱果儿！”爱芽见萱果儿晕倒，急忙抱住她，抬头瞪向墨鸢。爱芽看到墨鸢的脸顿时一愣，顿了顿，仍气愤吼道：“你凭什么打我姐姐？你怎么不打他们？” “赶紧走吧。”墨鸢语气冷漠。 “多谢仙师救命！” “多谢仙师救命！” 灰头土脸、如获新生的村民看着墨鸢仿佛看到了天神一般，一直磕头跪谢。有几个村民见萱果儿昏倒，便恨恨的上前抓她。 “不要动她，她不是妖。”墨鸢嫌恶的眯起眼，冷声道：“我会在村里布下地结界，以后妖怪不会再来。” “结界？他是灵术师啊！” “萱果儿真的不是妖？” “仙师都说了不是，那肯定不是！” ...... 墨鸢闻言，一刻也不想多留，转身便走。 “灵术师要给我们布结界！快去看看！” “我们以后安全了……”村民心怀崇敬与好奇，纷纷跟上墨鸢远去，顿时把萱果儿的事儿抛在脑后，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村长畏畏缩缩的躲在门口，伸出半个脑袋目送墨鸢离去，嘀咕道：“难道是谱妖司派来的灵术师？怎么没有事先通知……”村长生怕怠慢了大人物，招手唤来下人道：“抓紧时间修好大门，再吩咐厨房备上好酒好菜！”交代完，他又伸出半边身子瞧萱果儿，见爱芽撅着嘴瞪自己，心里一虚，连忙缩回头，心里暗叹：这姐妹俩将来不得了哇！ 村长想起萱果儿的火焰法术，仍心有余悸，一边朝院子里走，一边自言自语：“仙师说萱果儿不是妖……可我看着也不太像人，难道……” “村长。”青年和蓝灵鸟突然从屋顶上下来，落在村长面前，吓得村长差点摔倒，多亏青年扶了他一把。 “你、你又是谁？！”村长被吓了一跳，有些恍惚。 青年掏出腰牌在村长面前晃了一眼又收回袖中，“在下时修，灵监司来的，那小子是我徒儿墨鸢。” “我叫雪儿，无幽谷来的，那小子是我哥哥。”蓝灵鸟有样学样，说完飞到时修肩头。 时修又道：“我徒儿去布结界，我想在贵府等他片刻，不知村长可否行个方便？” “真神了……”村长还未看清令牌，便被会说话的蓝灵鸟吸引了目光，村长素来爱鸟，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灵物，听到时修所言，他只得收回目光，低头哈腰的为他引路：“方便！方便！大人您屋里请！” 村长将人带至客厅，时修落座后，村长恭敬的奉上茶，等时修喝下，他立刻叫惨道：“大人，我们小张村可把您盼来了，这几年妖怪十分猖狂，明目张胆的跑到村里吃人！我们全村都在盼着大人来救我们啊！ ” 时修嗤笑一声，嘲讽道：“村长，您家里可有数不尽的灵符，好似铜墙铁壁，就算村民都被妖怪吃了，他也吃不了您呐。” 村长闻言，十分尴尬，连忙用衣袖擦去勉强挤出的几滴眼泪，心虚道：“大人，卑职此举只是做好预防......” “我明白，村长不必多言，保护百姓免受妖魔袭击是灵术师的职责，待我徒儿布好地结界，以后就安全了。我们师徒不会白吃白喝白住的，你院子里的灵符我都帮你换成了新的。” “哎哟！多谢大人！”村长本就担心他家里那些发白的灵符起不了什么作用，听到时修全部给他换新，顿时感激涕零。 时修疲惫的伸展胳膊，打着哈欠道：“村长，我赶了许久的路......” 村长一直察言观色，生怕让时修有什么不满的地方，见他疲倦，忙道：“卑职给您安排了客房，您稍作休息，我去安排厨房准备酒菜给您送去。” “嗯。”时修面露喜色，摆手让他去办。 第6章 结界 村长宅院外。 爱芽正瘫坐在地上发呆，虽然她被萱果儿护在身下，但也没少挨打，头上青了几块，头晕眼花，现在歇了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小姑娘。” 爱芽正要扶萱果儿起来，忽听身后一声轻唤，本就吃力的她瞬间泄了劲儿，一屁股坐在地上，扭头看去，见是一位文质彬彬的男子。 男子指着远处围着墨鸢的那群村民，不解道：“他们在干什么？” 爱芽无力摇头，不想多说，欲背上萱果儿回家。 “我来帮你。”男子见爱芽动作艰难，说着就要帮忙。 “爱芽——！”这时张胧从远处跑过来，见萱果儿昏迷不醒，十分担忧，“小果没事吧？” “不知道……”爱芽苦着脸，心里也怕她出事。 “他们打你了？”见爱芽眼角乌紫，张胧甚是心疼，她送巧英回家时碰到爱芽，见她怒气冲冲拿着刀要去找村长，便猜到萱果儿也会去找村长，心里万分焦急，安置好巧英便往村长这儿赶，万幸姐妹俩都没事。 “我没事。”爱芽避开李胧伸过来的手，急道：“胧姐姐，萱果儿被灵术师打昏了，我们要不要送她去看大夫？” “灵术师？！那他们......怎么肯放过小果了？”张胧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担心。 “那个灵术师说萱果儿不是妖，大家就不抓她了……” “太好了！”张胧瞬间松口气，“我们回家。” “小心。”男子帮张胧将萱果儿扶起来背在背上。 “多谢公子。”张胧向男子道了谢，眼神示意爱芽捡起菜刀，又转头问道：“公子是外地来的？” “嗯，来办点事儿。” “您忙，我们走了。”张胧和男子谢别，叫上爱芽一起回家。 男子见状，快步追了上去，对张胧道：“姑娘，在下略懂医术，这位小姑娘昏迷不醒，或许在下可以看看她的伤势。” “你是大夫啊？”听到男子懂医术，爱芽两眼放光。 张胧狐疑的看了男子一眼，心想：“萱果儿是半妖，会不会被他瞧出来……倒是巧姨可以让他看看……” 还不等张胧决定，爱芽脱口道：“那你赶紧看看萱果儿怎么样了！” “好。” 见爱芽如此，张胧只得笑笑，“那就麻烦公子了。” “姑娘客气了，在下初来贵地，正有事想请姑娘帮忙。”男子温文尔雅，声音动听，张胧和爱芽都觉得自己遇到了贵人，非常高兴。 三人先到了巧英家里，她的住处比较简陋，小小的院子里种着一片青菜，两间茅草屋，主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和茶具。 爱芽推开房门让他们进来，张胧把萱果儿放在木椅上，男子只看了萱果儿一眼，便从袖中取出一个黑瓶，倒了一颗黑色药丸递给张胧。 “这是乌灵丹，可补气安神调理内息，请给她服下。” “谢谢大夫，我来喂她。”爱芽抢先拿过药丸，给萱果儿服下。 张胧以为男子要先为萱果儿诊断一番，见他只看了一眼就敢开药，觉得他医术精湛，喜道：“公子，我家巧姨也受了伤，就在里屋，还要劳烦您……” “无妨。”男子说着，走到里间给巧英号脉，巧英脉象极虚，内伤极重，男子心有疑虑，便悄悄地给她传输法力，却发现毫无作用，男子忍不住多看几眼脸色苍白的巧英，若有所思。 “她没事吧？”张胧见男子蹙眉不语，不禁担忧起来。 “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体过于虚弱，以后要好好调养。”男子又取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一颗雪白的丹药递给张胧，“这个给她服下。” “多谢公子！” 张胧喜出望外，给巧英喂了药，请那男子在客厅里坐下给他倒茶，想起他说有事需要帮忙，便问道：“公子，你从哪儿来？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 “我从皇城来，正要去西边的山上采一种叫幻灵花的灵草，姑娘可知这灵草具体长在什么地方？” 闻言，张胧心中一惊，据他所知，灵草都长在西山深处，那里常有妖魔出没，她看男子弱不禁风，担心他会出事。 爱芽问道： “你说的是我们村西边的西山吗？” “是。”男子点头道：“在下初来此地，早听闻西山奇幻莫测，想问问村里有没有可以带路的人。” “西山？”爱芽道：“我姐姐萱果儿最熟悉西山！ 等她醒来可以带你去啊。” “是啊，这村里最熟悉西山的就是她了。” 小张村西头尽处就是西山，西山紧临万妖迷林，西山深处阴森恐怖，很少有人前往。村民们最多在山脚处采药砍柴，只有萱果儿敢跑到深山甚至跑到迷林去，采摘罕见的果子和上好的药材分给大家或拿去卖钱。 “等她醒来……” 张胧见男子有些犹豫，不解道：“怎么？公子很着急吗？” “哦，我算过时间，今日必须采了药，明日一早就要赶回去救人。”他说着又看了眼萱果儿，顿了顿道：“有熟悉东山的人带路会更快些，小姑娘吃了乌灵丹，估计一个时辰就该醒了。” 张胧道：“既然如此，请公子随我去客栈歇息，我在东山脚下开了间小客栈，等吃过午饭，让小果带你去采药，晚上回来还有住的地方，岂不更好？” “多谢姑娘，在下听你安排。” 张胧随即笑道：“你不用谢我，我也有求于公子，我家亲人都是体弱多病的，我干娘身患怪病，久治不愈，公子医术高明，想请公子看一看。” “姑娘过誉了，在下只是略通医术，高明倒算不上，我尽力而为。” 张胧的干娘便是萱果儿和爱芽的娘亲，她患病多年，常年昏睡，即使有巧英用法术为她续命，她的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每况愈下，虽然张胧他们都知道萱果儿娘亲的病无法治愈，只是每当遇到大夫，心里就会燃起希望。 村口处，墨鸢飞至半空查看整个小张村面积开始施法，他周围围着许多村民，他们个个聚精会神，神经紧绷的看着莫鸢的一举一动，原本要休息的时修，此刻也在他斜后方的屋顶上注视着他。 只见莫鸢念着咒语，无数紫灵符从腰间的小布袋中飞出，沿着小张村所在地面与半空上下相对铺展，天地间瞬间涌出巨大灵力，天色聚变，原本明亮的白天变的昏暗阴冷，透着丝丝紫光的乌云汇聚于此，将小张村整个覆盖。 村民见状大感震撼，都仰着头看。 张胧背着萱果儿，男子背着巧英，爱芽提着一蓝青菜，几人走在路上，见那些灵符好似幻影一般在他们脚底、头上飞速向东铺展，不禁目瞪口呆。 “胧姐姐，好漂亮啊！”爱芽看着脚下透着紫光的灵符虚影，又惊又喜。 “好厉害的灵术师！竟用紫灵符布地结界！”张胧同样大受震撼，她只见过灵术师用灵力一般的黄灵符布结界，还是第一次见到紫灵符结界，不禁惊叹道：“紫灵符布成的地结界一定厉害无比，哼，妖怪踏进一步就会灰飞烟灭吧！” 男子接道：“紫灵符地结界确实很强，不过每次施法都会耗尽施法者近七成的修为，灵术师大多不会布这种地结界来自损修为。” “看来这位灵术师是位大善人。”张胧忍不住称赞。 爱芽喜道：“太好了，以后村里就没有妖怪了！” “方才......”男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我见村民怒气冲冲的要抓这位小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啊，没什么……”张胧含糊其辞，“大家乡里乡亲的难免有矛盾。” 男子看出张胧不愿明说，也不再追问，他抬头望了一眼半空中渐渐隐去的紫灵符，悄悄擦去头上冒出的细汗。 正在施法的墨鸢由于法力消耗严重，此时已满头大汗，被强大灵气包裹的他，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咽喉，面露痛苦之色，止不住的发抖。 他是第一次布下如此强大的法阵，他向来理智，不会因为布地结界这种小事，冲动到如此消耗灵力，幸好他带足了紫灵符，否则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眼看结界就要成形，墨鸢只得咬牙坚持，他右手快速的在面前画着一道极其复杂的符号，并在右手食指划了一道口子，汗水流入眼中，涩的他眯起眼，当看到鲜血分散到整个符号那一瞬间，他大喝一声：“地结界——缚！” 咒语一出，所有的紫灵符紫光一闪后瞬间消失。地面上，半空中，紫灵气若隐若现的上下飘荡着，地结界已成形，只是完全完成还需要些时间。 “臭小子，这次挺卖力啊......”时修脸上露出欣慰的笑，他深知他这徒弟一向孤傲冷淡，难得见他如此牺牲。 第7章 怪人 此时，张胧几人已经走到村尽头，再往前就是西山脚下唯一一家客栈，是张胧早亡的爹娘留下的唯一财产。 张胧年幼父母双亡，自幼和爷爷相依为命，她的爷爷有疯病，大多时候疯疯癫癫，无法劳作，虽有这家客栈，却过的十分贫苦，全靠张胧小小年纪做工挣钱艰难度日。 十年前，萱果儿的爹娘艾令夫妇从如意城搬到小张村来，那时艾夫人已身怀有孕，身体十分虚弱，为了清净度日，他们夫妇俩便租住在这家客栈里。艾氏夫妇自从住下，便自发照顾起孤苦无依的张胧爷孙俩，张胧一直心怀感激，十二岁那年认艾令夫妇做干爹干娘，同他们一起生活。 张胧能吃苦又勤奋，为了照顾家人，便和大自己几岁的青梅竹马张泉在去年七月七结缘节那天成了亲。两人成亲后，将小客栈做了翻新，开业做起小生意，平时有砍柴采药的人会在这儿歇脚喝茶，他们也会做糕点去早集售卖，虽不富裕，但一家人自给自足，平淡幸福。 “阿胧。”张胧刚到门口，屋里正在擦桌子的男子便放下手里的活儿跑过来，这人方头大耳，正是张胧的夫君——张泉。 “出什么事儿了？”紧随张泉出来的清瘦中年人正是萱果儿的父亲艾令。艾令这些年一直愁苦妻子病情，年纪轻轻便已白发半头；也因此，他对两个女儿“艾芽”和“艾果”多有疏忽，两姐妹没少被村里的孩子们欺负，起外号。 萱果儿原名艾果，由于西山上有种野果子“萱果”，是祛火良药，味道极苦，小孩们很是厌恶。 这果子是萱果儿第一个发现的，也是她告诉大人们萱果的神奇之处，所以小孩们每次被逼着吃萱果，就开始喊什么“一棵树，发了芽，风吹雨打结果子！”来嘲讽两姐妹，两姐妹也因此常在外面打架斗殴，打的玩伴哭爹喊娘，但两人的名字自此就被玩伴们叫做“爱芽”和“萱果儿”，姐妹俩听得久了觉得好听，便认了这名字做小名儿。 艾令见萱果儿和巧英都昏迷不醒，又见爱芽脸上有伤，眉头一皱，板着脸道：“又打架了？” “没有！”爱芽看到父亲，瞬间满腔委屈，“爹，他们说……” “爱芽！”张胧怕艾令担心，一把将爱芽拽到身后，笑道：“阿爹，上午有妖怪跑来村里，小果和巧姨为了赶走妖怪消耗了太多法力，睡着了。”说完，她又扭头对张泉道：“泉哥，你去帮帮后面那位公子，多亏他帮忙。” 张泉连忙去接过巧英，转身时艾令已抱着萱果儿进了屋。 “爱芽。” 张胧将爱芽拉到一旁，小声叮嘱道：“阿娘病着，不能再让阿爹操心了，报喜不报忧，知道吗？” 爱芽耷拉着脑袋点点头，“那我去照顾娘。” 张泉从楼上下来，张胧向男子介绍道：“公子，这是我夫君张泉，小女子名叫张胧。” “张兄，张夫人。”男子向夫妻俩抱拳行礼问好，自报姓名：“在下百君。” 张胧对张泉道：“泉哥，百君公子要去西山采灵药，他懂医术，一会儿可以请公子看看阿娘的病，你先去准备客房，今晚让百君公子在这儿住下。” “好啊！”张泉听完心里十分高兴，忙招呼道：“公子快坐，先喝杯茶。” “多谢。” 百君心怀感激的坐下，环顾一圈。这两层小楼的客栈很冷清，除了自己这个“外人”，只有一位客人，此时正坐在角落里的独自饮酒吃菜，那人皮肤黝黑，人高马大，十分强壮，背上背着把大剑，一旁放着一个黑布幡，一副怒目圆瞪的模样，十分骇人。 “泉哥，你陪公子说话，我去准备酒菜，我们一会儿好好庆祝一下。”不知道是家里来了贵客还是乡里布了结界的缘故，张胧格外开心，进进出出的忙活，脸上一直挂着笑。 “公子，看您脸色不太好，赶路累了吧。”见男子儒雅秀气的面孔，张泉憨憨一笑，又倒了杯茶递给他。 “不累……”百君不动声色的擦去额头细汗，将茶一饮而尽。 “噔噔噔！”急切的脚步声响起，一位疯老头拿着木剑直冲百君而来。 “妖怪！快快现身！”老人一边嘟嘟囔囔的说着咒语一边将手中的木剑向着百君刺去。 “老人家，快住手！”百君一脸惊愕，看着发疯的老者，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抓住老人的双手把剑指向一旁，疯老人不肯罢休，劲头极大，他只好撒了手围着桌子躲闪。 “公子见谅，我爷爷他脑子……实在对不住！”张泉急忙拉住老人，指指他的头，表示老人精神失常。 老人被抓住双臂，挣脱不得，顿时向下一缩抬腿越过头顶朝张泉头上一踢，张泉突觉浑身一震，立刻松了手。等回过神，老人已拿着木剑刺向那壮汉。 “啪！”的一声，银光一闪，那壮汉从背上抽出长剑拍向旁侧的木桌，那木桌瞬间破碎，发出嘭的一声巨响！老头见状，顿时吓的躲到张泉身后，不再出声。 “客官，对不住！对不住！我爷爷有疯病，我立刻带他走，今天酒菜小的请了。”张泉被这壮汉凶神恶煞面孔吓了一跳，赔礼道歉后急忙拉着爷爷逃走，唯恐惹了不该惹的人。 “爷爷，别捣乱了！”听到声音，张胧急忙从后厨跑出来，一把抓住老人后颈衣领，气愤的将他拉走。 “放开我！我要捉妖！”老头死死盯着百君，碍于那位凶悍的客人，他不敢太大声音。 张胧气道：“爷爷，你搞错了，他是我们的客人！” “他是妖怪！”老头坚持己见，倔强的甩开张胧的手，张胧顿时气极，压低声音道：“他是小果的朋友，你这样对他，小果知道了会生气的。” “小果？不能让小果生气……”听到萱果儿的名字，老者立刻的安静下来，嘴里一边说着“小果不气……”一边将木剑从后颈插进衣服里收起来。 见爷爷安静下来，张胧又像哄着小孩一般轻声道：“爷爷，小果就在楼上睡觉，你去看着她，吃饭我叫你。” “好！好！”疯老头高兴的应着，用余光看向百君，发现他正冷脸看着自己，看人气不过，瞪了他一眼后背着手快步上楼去了。 “百君公子，实在抱歉，我爷爷时常这样疯疯癫癫的，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张泉唯恐这位贵客介意他爷爷的举动，满脸歉意。 “没事，张兄不必介怀。”百君笑笑，不解道：“老人家怎么听到“小果”就冷静下来了？” 张泉道：“说来奇怪，家里这么多人，爷爷就和小果最亲，也最听她的话，每次发疯，只要小果一句话，他立刻就安静了。” “真是奇事。”百君听完张泉所说，只觉新奇，据他所知，除非有操控或蛊惑人心的能力才能让一个疯子言听计从，他进村的时候已经见识过过萱果儿的法力，不过是有灵根孩童的普通水平，可她能让疯老人如此听话实在不可思议。 “哎，小果要是走了，爷爷怎么办？”张胧突然惆怅起来。 “阿胧，厨房里是不是还炒着菜？” “啊！我的菜！！！” 只是菜糊了这样的小事儿便让这对小夫妻的愁闷瞬间烟消云散，看到他们手忙脚乱却幸福的模样，百君一时怔愣，勾了勾嘴角。 第8章 苏醒 萱果儿醒来，见自己躺在家里，不禁有些奇怪，我怎么在家？他们不是要抓我吗？ 她甩甩昏沉发胀的头，这一动，后背、屁股和腿上传来一阵痛感，她咧着嘴用手揉了揉痛处，推门出去后又进了另一间屋子。 “爱芽，娘醒了吗？”萱果儿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娘亲，哀伤道：“娘怎么还不醒？她这次睡了好长时间啊……” 爱芽哽咽道：“刚才大夫说，娘元气耗损严重，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啊？”萱果儿有些惊讶，“巧姨说我体内灵气过盛，是不是我害了娘……” “当然不是，你别乱想了，快去吃饭吧。”爱芽闻言，连忙打断她，将她推向门外。 “爱芽，我是说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是……” “别说了！”爱芽小脸一板，将萱果儿将要说出口的“半妖”两字吓了回去，见萱果儿愣住，爱芽笑道：“我亲爱的姐姐，你快去吃饭吧，吃了饭你还要去西山，早去早回。” 爱芽知道萱果儿又要长篇大论的把娘亲的病揽到自己身上，说些“天生是半妖，又没有分化，整天待在娘身边害了她......”这些话。爱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可她知道她娘亲的病和萱果儿无关。 几年前，她爹爹艾令已经亲口告诉她，她娘亲天生体质极差，生下她后身体更是一日不如一日，这么多年是巧姨一直在为她娘亲续命，萱果儿并非她亲生姐姐，她娘亲的病和她无关，要她千万不要道听途说怪罪萱果儿，更不能说出萱果儿的身世。 “去西山干嘛？”萱果儿一脸疑惑。 “给一位大夫带路，去采药。” “大夫？谁啊？” “你下楼就看到了，快去吃饭，娘这里有我呢。” “那你给娘捏捏四肢，明天我不用去做工，换我来照顾娘，这个给你！”萱果儿从怀里掏出一把铜币放在爱芽手上，道了句“妹妹辛苦”转身要走，又回身指了指爱芽眼角，问道：“爹爹没有骂你吧？他不知道白天的事吧？我脸上有伤吗？” “没有，没有，快去吃饭吧。”爱芽笑了笑，将萱果儿推出门外关上门。 萱果儿趴在栏杆上往楼下看了一眼，见楼下张胧几人在吃饭交谈，悄声下楼。 屋外天色暗沉，屋里烛光昏暗，她没看清爱芽所说的“大夫”长什么样儿。 “小果，快来！”爷爷看到萱果儿，立刻跑过去拉她到餐桌旁坐下，“有鱼！” “好香啊！还是爷爷对我最好。”萱果儿屁股有伤，刚坐下便站了起来，抬眼看见面色严肃的父亲，叫了句“爹……”，这才扭捏着坐下。 她看了几眼对面坐着的陌生人，猜想他应该就是爱芽说的大夫，见他冲自己点头微笑，她有种很怪异的感觉，莫名不喜欢这人。 “坐好！怎么一点儿规矩也没有……”艾令见女儿像条毛毛虫似得晃来晃去，一点儿没有女孩家的文静，低声斥责。 “萱果儿，你睡迷糊了，我带你去洗把脸。”张胧拉着萱果儿去后院，边走边道：“一会儿吃了午饭你赶紧陪百君公子去西山采药，他急着救人。” “午饭？现在是晌午？” “嗯。” “天怎么黑了？” “村里布了地结界，目前还在成形，你仔细看看，小果，你难受吗？”紫灵符法力强大，张胧生怕萱果儿被结界伤到。 张胧八岁就知道了萱果儿的半妖身份，她那时带着年幼的萱果儿玩耍，误打误撞使出“识元术”击中萱果儿眉心，看她眉心显出纯血半妖独有的赤金妖体印记，当时吓了一跳，好在她没有声张，偷偷告诉了巧英，从巧英那儿得知萱果儿了的身份，并答应巧英保守这个秘密。 之所以要保密，是因为古原国普妖司早在几百年前就发布公告明确国内再无纯血半妖，国内半妖皆是人与半妖的后代，眉心妖体印记皆为白色，而且身上并无妖气，这种半妖才是人族的半妖。 巧英担心向普妖司上报萱果儿身份，她会被当做万妖迷林的半妖除掉或被普妖司收做与灵兽同级的符灵，所以她和艾令夫妇协商后决定隐瞒萱果儿的身份。 “嗯，确实有很多灵气......”萱果儿仔细瞅了瞅地面，看到丝丝紫气向上游走，又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天空，觉得天旋地转，头昏脑胀。 “没事儿吧？” “没事，刚睡醒有点晕......”萱果儿摇摇头，问道： “胧姐姐，你说的百君公子是挨着张泉哥坐的那个人吗？” “对啊，他是皇城来的，急着去山上采灵草救人，今天他帮了咱们不少忙，你也是吃了他的灵药才醒的这么快，你就陪他去东山一趟，还个人情。” “嗯……” “胖婶他们怎么肯放过我了？”萱果儿甩了甩晕乎乎的头，对村民能放过她一事感到奇怪。 “这要谢谢给咱们布结界的灵术师了，爱芽告诉我说，他说你不是妖，村里人才罢休。”张胧现在提起来些后怕，她想那灵术师一定知道了萱果儿的身份，等巧英醒来她要将这事告诉她，让她赶紧带萱果儿离开。 “我本来就是不是妖……”萱果儿有些委屈的嘀咕着，将脸整个埋进桶里，孩子气的‘噗噜噜’吹起水泡。 张胧仍在她身旁说着：“这个灵术师布的地结界直接覆盖到东山脚下，以后再也没有妖怪敢来作乱了，大家也能安心的过日子……今天店里有个客人，看起来不太和善，长得凶神恶煞的，他随身带着一个黑布幡，散发着一股血腥味儿！看见他我心里就堵得慌，总感觉要出事儿……吃了饭他就走了，不知道还在不在村里，你要是见了他，要离他远点。” “嗯。”萱果儿心不在焉的听着，把头移出木桶，瞬间清醒不少，她想回忆起那位打晕她的灵术师的模样，可惜当时阳光刺眼，她没看清……她突然想到受伤的巧英，急问：“胧姐姐，巧姨呢？！” “巧姨在楼上睡着了，已经请百君公子看过了，并无大碍。” “嗯……”萱果儿闻言松了口气，想着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心里很不舒服，突然又叹口气。张胧看她那模样，也有些惆怅。 两人回到大堂，萱果儿一落座便看到百君面带微笑的望着自己，不知为何，她觉得他好像带了面具一样，皮笑肉不笑，莫名的不喜欢他。 “小姑娘，你好些了吗？” 百君看到萱果儿，向她表示关心。 “好不好关你什么事？”萱果儿出言无礼，百君有些尴尬。 “小果！怎么这么没有礼貌？”艾令也不知女儿今天这是怎么了，处处闹别扭。 萱果儿看到爹爹严厉的眼神，撇撇嘴，她知道爹爹最重礼数，随即向百君行了礼，乖巧道：“谢谢关心，我好多了。” 萱果儿气鼓鼓的在爷爷身边坐下，咬了口馒头，看着百君问：“大夫，你看你弱不禁风的，你真的要去东山采药吗？东山很可怕的。” “为了救人，无论多么危险，在下是一定要去的，辛苦你带路了。” “鱼！小果快吃。”爷爷费力的将大半条鱼夹到萱果儿碗里。 “嘻嘻~谢谢爷爷。”萱果儿冲爷爷笑笑，又转脸问百君道：“你要救谁啊？” “一个朋友。” “小果，快吃饭。”张胧瞥了一眼萱果儿，示意她不要多问，见爷爷把百君面前那条鱼夹走大半，她略显尴尬的将红烧肉和鸡汤推到百君面前，招呼道：“公子，多吃点儿。” 百君点头应着，看向萱果儿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寒意…… 莫鸢为小张村布下结界，村民感激涕零，到了饭点儿，即使黑云压顶，村民们依然兴高采烈的送来许多瓜果蔬菜到村长家中，让村长一定好好款待他们师徒。 村长带着家丁在门口拦住村民，以“法师疲累，要好好休息”为由，会转达村民心意，让他们带着东西回家去了。 村民走后，村长摆了满满一桌好酒好菜招待莫鸢师徒，他们吃了饭刚回到客房，时修便迫不及待的躺到床上。 “啊，舒服！”时修满足道：“比起山林草地，还是床舒服啊！”他看了眼坐在桌前倒茶的墨鸢，见他脸色煞白，正要关心两句，突然鼻尖微动，嗅到异味，“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儿？” “不臭啊？”蓝灵鸟从莫鸢的百宝袋里飞出来。 “你修行尚浅。”时修看向墨鸢。 “没有。”墨鸢将茶水一饮而尽，问道：“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火灵石还未找到……” 墨鸢叹道：“已经找了三年，我看您并非真心想找，一路上只顾游山玩水。” “臭小子！我什么时候只顾游山玩水了？”时修瞪着眼道：“火灵石是神物，那是能轻易找到的吗？” 蓝灵鸟这时也撒娇道：“师父，找不到我们就回去吧。” “这儿找不到还有万妖迷林万妖国、极南之地的南都，或是其他什么地方，总之不能轻易放弃。”时修边说边伸手去捉蓝灵鸟，几次落空后，呵呵笑道：“雪儿，你躲闪的本事不小。” “难道找不到火灵石，您就不回无幽谷了？”墨鸢看了看神色慵懒的师父，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想回去。 时修叹道：“火灵石毕竟是在皇宫丢的，不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偷了还查不到任何踪迹，总要查到点儿什么，才好向皇上交差。” 墨鸢道：“师父，从皇宫偷走火灵石的人是不惧怕皇家力量的，普天之下敢与皇家为敌的恐怕只要万妖迷林的那些妖魔，我们在古原国境内找，恐怕永远也找不到……我相信，他们偷火灵石一定有用处，不如我们以静制动，等它出现如何？” “话虽如此，若我空手而归，岂不是很没面子？”墨鸢的分析让时修很赞赏，他这徒儿不仅是修仙奇才，脑子也聪明，他真是捡到宝了。但时修心里清楚墨鸢说的并不全面，这世上敢与皇家为敌的可多了去了…… 墨鸢道：“师父，您还记得我们出来时，青山老人和师祖打赌说：一年之内，您就算找不到火灵石至少也可以收几个灵根极好的弟子回去，如今三年过去了，他二老不仅没见到“新弟子”，就连我们三个也不回去了，想必师祖输掉一坛百年梅花酿，一定气的不轻。” 时修闻言一惊，埋怨道：“青山老人每年都要拿无幽谷人稀力弱来损师父一番，明年同门友谊赛时你非要拿个第一让他好好瞧瞧，什么叫做弟子在精不在多！哼，找机会我要整整这老头儿！” “师父，你不要欺负青山爷爷！他是好人！”蓝灵鸟替青山老人打抱不平。 “师父，这么说，我们要赶在明年七月七之前回无幽谷参加灵山各门的友谊赛了？” 看到墨鸢浅笑，时修这才明白过来，他被下了套，无奈松口道：“对，我们回去。乖徒儿，无幽谷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让你这么想回去，啊？”时修发现他这徒弟不止一次两次想要回无幽谷去，着实让他好奇。 墨鸢垂眸不语，轻摸着茶杯发呆。 “哥哥，今天那个会法术的小孩，她是不是妖啊？为什么你说不是，村民说她是呢？” “她……” “嘘！”时修突然使出一道法术封住蓝灵鸟的声音，眼神示意墨鸢听门外动静。 “江司长请。” “我从万妖迷林出来，见天色已晚，想在此借宿一晚，叨扰了。” “江司长哪里话，您能来，小的求之不得。” 门外，村长正领着江海走过，江海身形消瘦，花白胡须，步伐轻快，但脸上疲态尽显。 江海乃皇城灵监司司长，灵监司前身本是白术的云山宫，隶属皇家。自江海执掌灵监司百余年来，他一心为民为主，培养了数百名皇家灵术师，并将他们分派到古原国各地，保卫百姓。 江海本人作为灵监司的总司长，肩负保卫皇城的重担，又加上他醉心修炼，一向很少离开皇城。 “……是江海！”时修听江海走远，心有不安，“他怎么突然到这儿来了？难道这地方真有什么异常？” 第9章 东山 “喂，你长的比我高，腿又比我长，怎么走的那么慢啊？”萱果儿身上有伤，一走一痛，见百君走的比自己还慢忍不住吐槽。 “呵呵，夜路难走。”百君尴尬的笑笑，他发现越往深山走，脚下的路越是坑坑洼洼，甚是难行。 “你采什么灵药？我想想它们长在哪儿？” “幻灵花。” “幻灵花？皇城那么富饶，没有幻灵草吗？”萱果儿一直觉得皇城繁荣至极，无所不有。 “幻灵草食灵气喜阴湿，除了皇城灵山，其他地方甚是少见，在下不过一介凡夫俗子，上不了灵山，只好来此寻找。” “哦。”萱果儿明了的点头，灵山她听说过，据说灵山远在云层之上，是修仙圣地，那上面住的都是法力高强的非凡人物，肉体凡胎自是上不去灵山的。 萱果儿带着百君走了一路，看他也顺眼了些，逐渐放下芥蒂和他闲聊起来。又过了许久，两人累的腰酸腿痛、脚底冒火时终于走到了西山深处。 林中黑漆漆一片，周遭各种聒噪的虫鸣鸟叫声、灵虫灵兽穿行时的窸窸窣窣声渐渐将两人包围。林中寒气逼人，雾气弥漫，两人都有些提心吊胆。 “火折子没了。”萱果儿见手里的火折子将要灭了，摸了摸怀里空空如也，有些心慌。 突然“咔”一声脆响，百君踩断一根树枝，吓的他死死抓住萱果儿胳膊。 “你干什么！”萱果儿被吓一跳，瞬间僵在原地，心砰砰直跳。虽说她经常来东山不假，但她都是白天上山，日落前回家，从未这么晚林中待过。多亏他们已经到了灵虫密布之地，各种灵花灵草灵虫散发的微弱光芒给黑压压的森林带来些许亮光。 “你松开我！” 百君听出了萱果儿语气中的嫌弃，连忙松手道歉：“对不起，我没想到这里这么恐怖，没抓痛你吧？” “没有。”萱果儿揉了揉被抓痛的胳膊，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半截儿却胆小如鼠的大人，突然有种优越感，心中的恐惧也一扫而光，“这里都是灵虫灵草，有什么好怕的？要说恐怖，万妖迷林才恐怖，你去过吗？” “没去过。”百君语气平淡。 “啊？你从来没去过吗？我小时候就去过了……”萱果儿正要讲小时候的经历，突然看到不远处有棵散发着灵气的巨大榕树，心中大喜，她清楚的记得，榕树前面不远就是幻灵草生长的地方。 “到了！到了！”萱果儿定睛望去，果然见远处隐约有灵光散发，“幻灵草就在前面，快走！”她话音未落，便一把抓住百君的衣袖在林中穿梭，跑到大榕树前停下，放眼望去，一片赤红，无边无际。 百君看着眼前大片幻灵草，大为震撼，“没想到、没想到东山竟有这样多幻灵花……” “……好漂亮！”尽管萱果儿已见过多次，仍忍不住惊叹，每次看到这些幻灵花都令她心旷神怡。 幻灵花有着冰蓝透亮的枝叶、晶莹血红的毛绒花丝，凑近看还能看到一丝丝青蓝灵气在修长的枝叶上沿着脉络游动，静耳听，还能听到因灵气游走促使枝叶碰撞而发出飒飒响声，它们生机勃勃，肆意生长。 突然一阵夜风吹来，幻灵草冰蓝的枝叶和鲜红的花丝随风摆动，激起花丛中无数星星点点的灵虫与之共舞，令人目酣神醉。 “够用了。”百君眼中流露喜意，走到及腰高的幻灵草丛中，从根部折断一棵的拿在手里观看，幻灵草断口处流下星星点点的浅蓝灵液，异常漂亮。 “小心啊，它有毒！”萱果儿见幻灵草的汁液流了出来，吓了一跳，立刻跑过去拍掉他手中的幻灵草，反问道：“你不是大夫吗？你不知道幻灵花有毒吗？你最好用衣服遮住口鼻，不然你中毒了，我可救不了你哦。”幻灵草的汁液和花丝有极强的致幻效果和毒性，普通人若是吸入汁液，轻则大梦三天，重则则七窍流血而亡。 “是，我高兴的忘了......”百君说着，从衣服上撕下一块，遮住口鼻，又撕下一块递给萱果儿。 “不用了，它的毒对我无效。” “是吗？”百君有些诧异，若有所思的看了萱果儿一眼。 “我只知道幻灵草有毒，没想到它还能救人？” “毒药也能救人，正所谓以毒攻毒。”百君抿嘴笑笑，解释道：“幻灵草食天地灵气而长，它的灵气可提炼固元，花丝可入药，汁液虽有毒、却专克毒虫毒兽，通身是宝，主要看你怎么用。” 萱果儿似懂非懂的仔细听着，只是看他不紧不慢的样子忍不住又催促道：“你不是要救人吗？快采啊！”她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折断幻灵草。 百君见萱果儿轻易折断幻灵草，又是一惊：“幻灵草坚韧难折，你怎么折断的？” “怎么不好折断？你不也折断了？”萱果儿觉得他问的莫名其妙。 “哦，我想起来了，我上午见你使过法术。”百君想起白天看到萱果儿使用火灵术的事，瞬间了然，称赞道：“你是有仙根的天才，怪不得不怕幻灵草的毒液……对你而言，折断幻灵草的确轻而易举。小果小姑娘，我还需要很多，我们这样一株一株的采，属实有些慢，可否请你用法术帮帮忙？” “啊？用法术啊？”萱果儿听到百君夸自己，心里很高兴，可听到他要自己用法术帮忙，顿时又为难起来，她犹豫着将手里的幻灵草放进百君身后的竹篓，心虚道：“我法术还不熟练……不过我可以试试。” “好，请。”百君说完走出草丛，退到大榕树后。 萱果儿扭头看了眼躲在树后的百君，有点紧张，甚至想打退堂鼓，操控植物的法术她仅成功过一次，心里没底，若是失败那就糗大了。 萱果儿深吸一口气，全神贯注的去感受并调动体内灵气，随着口诀“五行之木，以吾之名；木灵之灵，行吾之令。”念出，手诀捏起，萱果儿身上渐渐涌现强大的灵力，这些灵力飞速穿梭在幻灵花丛中。 百君见萱果儿灵力如此深厚，非常诧异，不自觉的移动脚步观察起她，就在这时，他看到萱果儿心口处有个东西散发出火红金光，异常耀眼。 是、火灵石！？ 心中念头一起，百君顿时惊住。 “嘣！嘣！嘣！......”被灵气包裹的幻灵草，仿佛受到操控一般，纷纷从根部断裂发出清脆声，入耳不绝。 这些幻灵草在灵力的控制下纷纷飞向萱果儿，并整齐的落在她面前。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火灵石竟在她身上！”百君回过神，心里默默盘算。 “太好了！我成功啦！”萱果儿曾见巧英使过几次木灵术，她私下常偷偷练习，但从未成功，如今能使出木灵术，她高兴极了。她激动的在幻灵草丛中欢呼，当看到面前幻灵草已堆成小山，仍有许多幻灵草飞过来时，她突然意识到法术好像失控了，立刻慌了神：“完了！完了！太多了……” 萱果儿正要再次施法让这些幻灵草停下来，只是“五”字还未出口，颈部便突然挨了一击，倒在幻灵花丛中。 百君随后走出来，在萱果儿面前蹲下来，他狠厉的双眸盯向她心口，随即出手划去，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口瞬间绽开，鲜血横流，她的衣衫瞬间被浸透…… “蛇……妖！”萱果儿突然抽搐一下，口中鲜血外涌，她瞪着眼盯着百君，好像回光返照似得。 百君见状，心中一惊，顿时一掌拍向萱果儿脑门，见她又昏死过去，立刻探了她的鼻息，确定她真的断了气，这才安心去查看火灵石。此时，火灵石仍在血肉中微微泛光。百君嘴角勾起，眼中露出贪婪，与先前文弱大夫的形象判若两人。 “啊！”百君强取火灵石，突然痛叫着挣脱，再看右手，已被灼伤到流血冒油、颤抖不止，大惊道：“怎么会这样？！” 百君难以置信，在看火灵石，此时正爆发强大的灵气将萱果儿包裹住，他瞬间意识到火灵石在保护主人，这也说明火灵石或许已经认主萱果儿，这神器他一时半会儿是取不走了。 “火灵石不愧是神器，灵气如此醇厚！可恶！”百君心中不甘，再次出手，只是刚靠近火灵石，手上便又立刻传来钻心刺骨的痛，迫使他不得不收回手。 她是谁！ 百君想不通火灵石为何会和一个小孩融为一体，正思索，他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妖气。 百君愣了愣，好像料到什么，转眼看向萱果儿，此时的萱果儿，在火灵石的作用下，眉心竟显出赤金妖体印记，那印记正是幻灵花！ “纯血半妖，幻灵花花妖之后……哼！”百君甩袖站起，越想越气，气的一脚将萱果儿踢向远处，突然他灵机一动，心道：“只要能控制她，神器依旧为我所用！哈哈哈……” 第10章 死阵 嗡——嗡——嗡—— 百君正得意时，突然响起沉闷的嗡鸣声，这声音像波浪似得一层又一层荡入脑中，摄魂夺魄，听得人头昏脑胀。 “嗯？”百君听到响声，掐指算了算时辰，这时林中传来动静，一个黑衣人从深林中窜来，向百君跪拜。 “大人，煞元阵已经开始！只是、村里有三位灵术师和一位除妖师。”黑衣手下向百君汇报情况。 百君闻言，眉头微蹙，淡然道：“无妨，既然有不速之客，那就陪他们玩玩儿。” 百君说着活动了全身筋骨，随即施法将幻灵草粉碎，强大的灵气操控着密密麻麻的幻灵草汁液、花丝……它们犹如精灵大军一般在嗡鸣的战歌下浩浩荡荡的朝小张村进攻。 “那边有个小女孩，派人将她带回妖王宫，先将她关起，等我回去处置。”百君指了指不远处的萱果儿，随即大手一挥，厉声道：“出动鬼头妖！” “是！”黑衣人得令后飞身离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星星点点的幻灵花丝和灵液便在夜风和灵气的簇拥下布满整个小张村，红蓝光点漫天飞舞着，无孔不入的飞进村里每个角落，飞不进的，只有村长家。这都要归功于村长屋瓦上那些灵符，灵符有灵术师法力加持，一旦感受到妖魔之气入侵，便会立刻形成抵挡之势，这些年村长家的这些灵符早已结成保护网，这些被妖气控制的幻灵花极其汁液自是无法靠近村长宅院的。 萱果儿和百君已离开几个时辰，张胧和张泉一直待在大厅等他们，其他人都已回了房间。 “泉哥，醒醒！我们还是去接接小果，我不放心。” 张胧晃醒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张泉，张泉迷迷糊糊的醒来，见妻子一脸担忧，劝道：“别急，小果不会有事儿的，她对西山比自己家都熟。” “我知道，可我心里怪怪的，我担心他们出事。”张胧心中不安，来回走个不停，当看到屋里飘进来许多星星点点不知何物的东西，疑心道：“这是什么？” “不要碰！有毒！”突来一声厉喝，一股灵气扑面而来，驱退了张胧面前的幻灵花。张胧吓得缩回手，扭头见是巧英，喜道：“巧姨，你醒啦！”她见巧英脸色苍白如雪，连忙扶住她。 张泉看着从门口飞进来越来越多的星星点点的漂浮物，多看几眼就觉得头晕，好奇问道：“巧姨，这是什么？” “是粉碎后的毒花！你们快回房间，一定要把房门关好！”巧英一边说着，一边施法将飘进大厅的幻灵花驱赶出去，她看了看自己微弱的法力，大感不妙。 “阿胧，走！”张泉见巧英如此，预感要出事，拉着张胧就要上楼。 巧英拉住张胧问：“小果呢？” 张胧道：“她陪百君公子到西山采灵药去了，我正想去接她......” “东山？！坏了！”巧英心中大惊，这些破碎的幻灵花极有可能就是从西山飘来的，她担心万妖迷林的妖怪要来作乱，当务之急，她必须先去找萱果儿，她担心萱果儿会有不测。 “外面都是毒液，跑是跑不了了……”巧英一边碎碎念，一边焦急的翻出自己仅有的几张紫色灵符交给张胧，嘱咐道：“阿胧！现在毒花四散，村里恐怕要出大事，你们把家里人都聚在一起，然后将这些紫灵符贴在房间四周。” “巧姨，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村里已经布了地结界。”张胧觉得巧英由于昏迷不知道地结界一事，才如此慌张，连忙告诉她。 “没有用了……这里被布了阵法，这阵法已经启动，看来是蓄谋已久！” 张胧闻言，心里咯噔一声，她看着紫灵符，为难道：“巧姨，紫灵符灵力极强，需要施法驱用，我……” “用血，咒语是：灵符百变，法力无边！它可以形成结界可以保护你们，快去吧！” “巧姨！我——” “别废话了！”巧英神色凝重的打断张胧，催促道：“快上楼去！我去找小果，你们自己小心。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结界！更不能出门！” “巧姨！”张胧还想再说些什么，巧英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里。见巧英如此慌张，张胧也害怕起来，转身拉着张泉快步跑上楼去。 天色阴暗，小张村的村民早已歇下，进入梦乡；只是这一波又一波的嗡鸣声持续的传入耳中，他们的魂魄在体内中撕扯着要挣脱肉体，折磨的他们头疼欲裂，精神错乱。 在幻灵花的作用下，村民们已经产生幻觉，看向彼此时竟都是面目狰狞的妖怪，他们举起镰刀斧头互相残杀，顿时鲜血四溅，哀嚎遍野。他们的血落溅到地上瞬间被阵法吸收，而后化作缕缕黑气缠绕村民，吸血食髓！ 嗡鸣声响起之前，时修仔细探查过小张村，并未发现异象，准备返回村长家中时碰到了江海。 “师叔。”江海抱拳行礼，对时修毕恭毕敬。江海虽然年长时修许多，但他所掌管的灵监司和闻名天下的灵山派颇有渊源。江海的师父顾流年与当今灵山派掌门赫连祖，同白术 、时修皆是楚尘子的弟子；论资排辈，江海应称呼时修师叔。 时修随意应了一声，此时恰好翁鸣声起，两人脚下微光乍现。 “煞元阵？！”二人看清地上若隐若现的阵法时，异口同声的惊呼。 煞元阵是一种可以炼化万物生灵的邪阵，此阵可圆可方，可大可小，有四面八方八条阵线，想要启动此阵，需在每条阵线上献祭生灵，外加强大的灵力催动；煞元阵一旦启动，必吞噬阵中所有生灵后方止。此阵非一般人能布，也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它能在此时启动，说明早有预谋。 江海气道：“布阵者布下此阵，无非是想炼化人类骨血和魂魄来提高法力，如此邪恶，恐怕又是万妖迷林的妖魔所为！” “江大人，快用结界术护住身体！这阵法吸收灵气极快，你呆站着岂不是白白增添阵法功力。” “啊！”经时修提醒，江海这才意识到脚上传来的麻痛感，心下急忙运功将自身灵气散出包裹全身形成保护结界，以抵抗阵法侵蚀。 时修道：“此阵险恶无比，你还记得五年前南都半妖城吗？就因此阵，半妖城一夜沦为死城，无一生还！我们必须想办法破阵！” 江海听着四处传来的惨叫哀嚎声，急道：“师叔，先救人！” “好！” 两人达成一致，立刻兵分两路前往村民家中查看，村民的身体已经有部分沉入阵法之中，时修奋力将其中一男子拉起，那男子半边身子已经陷入阵中，他这一拉，那人五脏六腑混着鲜血哗啦啦流了一地，看的他心中胆寒。 这边，村长听到怪声，披起外套，睡眼惺忪的走到院里。村长家的两个家丁和两个侍女也都聚在院子里交头接耳，见他一来，立刻噤了声。 村长不悦的瞪了下人一眼，走到仰头望天的墨鸢身边，不解的问：“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村里有妖怪作祟。” “妖怪？！”村长闻言，心下骇然，顿时清醒。他看着结界外飘着无数星星点点，听到村民的哀嚎声，心中一颤：“这、这是——！” “劳烦帮我看好她。”墨鸢越看越不对劲儿，他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以时修的本领，这么久还不回来，肯定出大事了。墨鸢将蓝灵鸟放到村长手里，纵身一跃消失在夜幕中。 “哥哥！你去哪儿啊？”蓝灵鸟振翅飞出一段距离，到了灵符汇聚的保护屏障边缘，看到村内魔气弥漫，吓得软塌塌的从半空掉下来，眼看就要落到地上，她急忙煽动翅膀钻进村长怀里，颤声道：“村长，外面好可怕啊！” 墨鸢来到村里，一股腥臭刺鼻的味道顿时扑面而来，意识到事态严峻，他掩鼻小心前行，见地上有若隐若现的阵法纹路，立刻施法在周身布下保护结界。 一路上，墨鸢见花草树木皆没入阵法之中，村民也被阵法吞噬，只有破烂衣衫留在地面……他从未见过如此强悍的阵法，顿时慌了神，只得加快寻找时修的脚步。 墨鸢找到时修时，时修正将未被阵法吞噬的残缺尸体收进百宝袋中。 墨鸢看着村民们残破的尸身，已然想到他们惨死的画面，一时苦涩难言，如鲠在喉，“师、师父，你收集尸体做什么……” “村里恐怕已经没有活人了，这些尸体被炼化后会加强阵法，必须制止，赶快帮忙！” “……是。”墨鸢脑中闪过萱果儿的脸，他有些在意这个纯血半妖是否还在村里，是否还活着，“这是什么阵法？” “煞元阵。” “师父小心！”墨鸢听着有些耳熟，刚要施法收集尸体，突见一只巨大的獠牙妖兽从黑暗中急速飞来，眼见妖兽利爪就要刺向时修，他急忙施法打打向它腹部，那妖兽被击中，“嘎”的一声怒吼，直扑墨鸢，被时修一掌拍飞。 “墨鸢，这是鬼头妖，它食人！你要小心！” 鬼头妖身形巨大，以活物为食，每每兴奋就会发出“嘎嘎”的尖锐刺耳声，是最凶狠的妖兽之一。 时修见墨鸢使出一击后身上保护结界突然消失，许多幻灵花的花丝飞舞着黏在他身上，急忙在他背上一击，一瞬间，花丝化成火星燃尽。时修见墨鸢如此虚弱，心里非常自责，他不该眼睁睁看着他为布下地结界而耗尽灵力，害他如今难以自保。 “好徒儿，你待在一边好好保护自己！这鬼头妖来势汹汹，恐怕就是冲着我们来的，我除了它们！”想到村民的惨状以及此时的境遇，时修心中怒气陡生，霎时间浑身金光四溢，只见他“嗖”的一声闪身飞至半空，像把利箭似的从再次袭来的鬼头妖身上穿过，鬼头妖顿时灰飞烟灭。 时修离去后，墨鸢立刻调用灵力结成结界保护自己，一边努力回想关于煞元阵的事。 “极南之地......南都半妖城！”墨鸢想起传闻，心中大惊。据他所知，南都半妖城曾在几年前被布下此阵，一夜之间，城中所有生灵都被此阵炼化，成了一座死城...... 墨鸢望着时修离去的方向，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悲苦，时修除掉鬼头妖所用的法术他见过，那是皇家独有的神力，每次使用都会减寿，他担心——墨鸢不敢多想，急忙追上去。 墨鸢寻着“嘎嘎”怪叫声找到时修，见他连杀三头妖兽，衣衫已经破破烂烂，身上灵气不稳，似有似无，面容憔悴，急忙跑过去扶住他。“师父，不要再用神力了......” “别担心，我调息片刻就没事了。你去找江海，我们要尽快想办法破阵，我去除掉剩下的妖兽。” “师父！”墨鸢死死抓住时修的衣袖，不愿放手。 “傻孩子……”见墨鸢眼中泛起水雾，时修心里颇为感动，拍了拍墨鸢的手安慰道：“放心吧，我们一定能活着出去。” 第11章 妖兽 客栈。 巧英走后不久，张胧的爷爷突发疯病，叫嚷着有妖怪。他大吼大叫、翻箱倒柜，导致屋内一片狼藉，把门上贴着的灵符也打落了，张胧、张泉和艾令三个人齐上也压不住他，反被他用蛮劲儿撞倒，张胧搬出萱果儿也不起丝毫作用。没有人知道爷爷突发疯病的原因是他的房间开着窗，和家人聚在一起时早已吸入很多幻灵花。 “爹......”爱芽吓的大哭，在房间里躲来躲去，还要护着娘亲不被误伤，她见爹爹几人拦不住发疯的爷爷，突然鬼使神差的拿起小木凳朝爷爷头上扔去。 “碰”的一声，木凳正中摇头晃脑的爷爷脑门。爱芽见爷爷两眼一翻摔倒在地，吓的跪在地上大哭。 艾令疾步上前将她搂在怀里安慰，眉头紧锁。 张胧夫妇也吓了一大跳，惊愕的看着爱芽。 “阿胧，爷爷昏过去了，把爷爷扶到椅子上。”张泉首先反应过来看了看爷爷的状况，让阿胧搬椅子过来。 此时，楼下传来叮咚咣当的声音，动静很大，紧接着整栋楼都开始摇晃，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预感到死亡降临，几个人面面相觑，瞬间慌了神。 “爹......”爱芽浑身发抖，小声抽泣。 “爱芽，不要怕，不要怕……”艾令双目无神，手在发抖，显然在强装镇定。 “泉哥，快把灵符捡起来贴上！”张胧将爷爷扶到椅子上坐着，扭头却不见张泉，急道：“阿爹，泉哥呢？” 艾令并未注意，愁眉苦脸的摇摇头。 霹雳哗啦！楼下的声音越来越大。 “滚出去！” 此时张泉手里拿着木棍，冲两只鬼头妖大喊，鬼头妖口中发出“嘎嘎”的刺耳声，龇牙咧嘴的看着张泉，随即张开血盆大口，挥出利爪，将惨叫的张泉扔进口中。 “泉哥——！”张胧担心张泉安危，不顾巧英叮嘱，用手绢遮住口鼻出来寻他，刚出门便看到楼下被鬼头妖吞入腹中的张泉，两腿一软跌坐在楼梯口。 “嘎！”鬼头妖看到张胧立刻飞扑上去。 “我杀了你！”张胧撕心裂肺的吼着，将紫灵符贴在了扑来的鬼头妖身上，那鬼头妖立刻被灵符逼退，惨叫着倒在地上，任它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另一只鬼头妖见状，大爪一挥将张胧拍到门上。 “嘭”的一声巨响，门破碎开来，鬼头妖又一挥长臂将房屋打破。 “啊——！”爱芽看到鬼头妖，抱头尖叫不止。 “爱芽！快！”艾令急忙将女儿推到床下，自己却被鬼头妖抓起来丢入口中。 鬼头妖吃了艾令，又将目光对准爷爷。爷爷仿佛感应到危险，顿时惊醒，看到眼前的妖怪，毫不畏惧，大喝道：“鬼头妖！速来受死！”疯老人随即施法唤起地上木剑，与鬼头妖打了起来。 “嘎！”木剑刺中鬼头妖大腿，鬼头妖愤怒大叫，抓住爷爷扔到远处，爷爷被扔出门外，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爱芽在床下看着发生的一切，死死咬住手臂不让自己哭出声。 “嘎呜——！”一声凄惨长叫，楼下的鬼头妖在煞元阵和紫灵符的作用下化为虚无。 另一只鬼头妖看到同伴惨死，受了刺激，顿时狂躁挥爪，将房屋打的七零八落，爱芽从二楼坠下，鬼头妖凶狠的眼睛越来越近，她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掉入鬼头妖口中。 鬼头妖打量着破败不堪的客栈，发现周围已无人气，转身就要离开。就在这时，它突然抽搐起来，怪叫着捶胸顿足，浑身渐渐被紫光渗透，片刻化为虚无。 鬼头妖消亡处，躺着浑身是血的爱芽，她身旁不远处，两张发白的灵符正随风滚动。 ****** 时修追着鬼头妖来到小村南头，碰见一个壮汉正挥舞着黑布幡将残破的尸身吸入其中，显然这黑布幡与煞元阵有异曲同工之处。 时修上前抓住黑布幡，怒道：“这阵法是你布的？！” “放手！”壮汉怒喝一声，抽出长剑斩向时修，时修闪身躲过，急忙用法术回击。 “嘎！嘎！嘎！” 几只鬼头妖见两人打起来，便趁乱袭来。即使时修和壮汉及时反攻，两人仍被鬼头妖抓伤了手臂。 “来的正好！”那壮汉看到鬼头妖，突然兴奋的将黑布幡抛向空中，口中念着咒语，只见那黑布幡瞬间变得巨大，悬于鬼头妖头上，强大的魔力瞬间将两只鬼头妖吸入幡中。 时修本以为壮汉是布阵者，但他除去鬼头妖的行为让时修瞬间明白是他弄错了。但他对壮汉趁机修炼邪器的行为仍是不满，只是此时只能共同御敌，此时，还有两只鬼头妖虎视眈眈。 那壮汉冷哼一声，抽出长剑，纵身一跃飞至半空，大喝一声飞身而下，银光一闪，竟一剑将鬼头妖的头颅砍下。此时另一只鬼头妖也被时修除去，只是他消耗太多神力，落地后胸口剧烈起伏，狂咳不止，咳出许多血来。 “真不中用了……”时修苦笑一声，抹去嘴角的血，缓缓站起身。 煞元阵炼化生灵的速度很快，杀伤力极大，到此时，除了他们几个修为不低的，村里恐怕已无活物。 墨鸢找到江海时，他正一边对抗鬼头妖一边给两个半大孩子疗伤，他们是江海和时修救下的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和墨鸢年龄相仿，两人元气受损，昏迷不醒，江海必须给他们持续不断的施法布下保护结界，他们才能活命。 江海一心二用，着实吃力。墨鸢赶来后，立刻出手，两人前后夹击，将鬼头妖击杀。 “墨鸢，你来的正好！你的百宝袋原是楚老前辈的对吗？” 墨鸢闻言一愣，不解的点头。 “好！你赶紧将他们收进你的百宝袋中，可保他二人性命！” “好。”墨鸢应着，拽下百宝袋向空中抛去，口诀一起，百宝袋瞬间放大数十倍，将昏迷不醒的两人收进袋中，缓缓落地。 墨鸢看着乌黑发亮的百宝袋，心中一暖。这百宝袋本是他的师祖、时修的师父楚尘子的贴身宝物，它由灵山之巅生长的神木炼制而成，表面光滑柔软，刀枪不入，邪气不侵。 他还记得这是他第一次拜见楚尘子时，时修抢来送自己的，楚尘子很不喜欢自己沉默寡言的性子，当时给的很不情愿。想到楚尘子，墨鸢有些想他，若是这次能活着出去，他想寻一坛好酒送他，聊表孝心。 “墨鸢，想要破阵必须找出阵线，你仔细看着，我尽力一击，顺道试试阵法的承受力。” “好！”墨鸢应着飞至半空，俯视整个小张村。 百君本在半空巡视小张村的情况，看到鬼头妖皆被斩杀，意识到村子里的灵术师道行很高，又看到墨鸢飞身至半空，便来探查。江海此时正施法向阵法壁发出攻击，原本隐去的阵法受到攻击后瞬间显出半透明状屏障，江海大喜，看来再次施法一击，这阵法壁垒竟晃动起来。 “竟想破我阵法，痴心妄想！”百君见状大惊失色，立刻唤出佩剑朝江海身后攻去。 “小心！”墨鸢扔出几枚冰棱打向百君剑身，被他轻松破去。 江海惊觉，立刻抽出佩剑抵挡，两剑相撞发出刺耳的响声。墨鸢也同时掷出数枚冰针，逼退百君。 “江大人，阵线有八条，若要用破坏阵线的方法破阵，根本分身乏术！刚才您尽力一击，我见阵法壁垒有些松动，或许可以强破阵法！我师父在正南方！我来对付他！您去找我师父一起破阵！” ＜每个阵法都有阵点阵线成阵，破坏阵点或阵线便可毁掉阵法。＞这段不写 江海闻言一愣，他曾听时修多次炫耀他这徒儿，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雄，有胆有识。 “好！你多加小心。”江海将佩剑扔给他，飞身去寻时修。百君见江海要走，立刻上前阻拦，被墨鸢挥剑阻断。 待江海远去，莫鸢突然魔气大盛，黑亮的双眼瞬间变得赤红，头颅微抬，尽显王者之气，赤瞳“莫鸢”神色平静，镇定自若的望着百君道：“九头怪，你炼化人类，不怕给妖族招来天谴吗？” “天谴？神族都灭亡了，哪来的天谴！”百君目光凶狠，朝赤瞳墨鸢攻来。 赤瞳“莫鸢”冷哼一声，飞至百君面前持剑刺去。百君大惊失色，惊慌避开，两人一黑一红，剑光交错，打的异常激烈。 百君见赤瞳墨鸢不好对付，即刻操控利剑结合火灵术攻击墨鸢。 “没想到号称魔兽之王的魔狮竟也成了人类的奴隶。”百君冷笑一声，“你若归顺妖王，我可以饶你一命。” “妖王？”赤瞳百君冷笑一声，“不过是下等半妖的后代，也配做妖魔之主？” “放肆！”百君气急，攻势更猛。 这边，江海找到时修时，他正盘坐调息。时修是皇室血脉，拥有神力，如今天命未到，绝不会亡于阵中。江海早知他身份，相信以时修的神力加他近百年的功力，这阵法一定可破。 “师叔，何时破阵？”江海见时修全身灵力溃散，不急不慢的调理内息，有些不安，不等时修回复，江海已看到不远处的壮汉，“石枭？！” 名为石枭的壮汉淡淡看了江海一眼，继续调理内息。 石枭与江海师出同门，皆为白术师弟顾流年的弟子，只是石枭一向独来独往，与江海并不亲近。 白术死后，顾流年在灵监司待了数十年，他嫌政事繁琐，于是辞官云游四海，如今下落不明；石枭生性古怪，也不愿意待在规矩众多的灵监司，便下山做了除妖师，只有江海愿意留在灵监司担任司长，为国效力。 时修听到壮汉姓名，也是一惊，据他所知，谱妖司除妖师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人物便是石枭，听闻他沉迷收集灵魂、捉妖除魔，是个坏人。今日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本人。 “石枭！你早知村中有此一劫，却眼睁睁看着村民送死！”江海怒火中烧，越发看不上这个同门师弟。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与我何干。” “你——！”江海气的说不出话，他愤愤的扭过头去，不屑与这种壕无人性的坏人多说一句。 “江大人，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我们还要一同破阵。你方才攻击阵法时我见阵法有所动摇，小张村被墨鸢布了地结界，看来地结界削弱了煞元阵的法力，我们可以直接破阵而出。” “……是。”江海忍下怒气，点头表示同意。 时修道：“我们三人可要拼尽全力，如若成功，兴许还能活些时日。” “好！”江海见时修起身，正要做准备，忽见随身灵剑飞来，瞬间意识到墨鸢出了事。果不其然，下一刻，墨鸢便摔在了他们不远处。 墨鸢善用水灵术，虽有江海灵剑在手，但他布下地结界消耗太多法力，与百君打了几个回合下来，已明显处于败势，手臂和腹部皆中了剑伤，灵剑也被挑飞，他反攻的空挡，又被百君一记侧踢踢倒在地，喷出鲜血。 百君见状，立刻将利剑掷向跌落在地的墨鸢，准备将他击杀。 突然‘铛’的一声脆响，就在剑尖就要刺入莫鸢后心之时，江海的灵剑突从侧面飞来与那剑尖相撞，两剑瞬间被各自的力量格开，剑身颤抖发出清脆鸣响。 见江海到来，墨鸢赤瞳瞬间退去，瘫倒在地，身上的结界术也已消失。 “墨鸢，撑住！”江海扶住受伤的墨鸢，见他奄奄一息，十分担心，即刻施法为他布下保护结界。 可惜百君可不给他时间，立刻出手。江海怒急，持剑和对打，江海灵力深厚，灵剑在手，击、刺、挥、斩，仅十来个回合便将百君打的节节败退，但他法力耗损严重，势头渐弱，局势顿时反转。 这会儿功夫，墨鸢体内已经散出一团魔气，在他身侧汇聚成一头巨大的黑狮将他护在身下，黑狮破天一吼，顿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皆化作武器朝百君攻去。 第12章 破阵 “雷霆狮吼？！”百君见魔狮使出大招，大惊失色，不等他反应过来，滚滚烟土中，魔狮突然现身死死咬住百君臂膀。江海此时亦从黑狮身后腾空而起，挥剑斩杀百君，百君在魔狮咬伤的那一刻陡然现出原形，一只巨大的九头蛇赫然现身，江海一剑挥下恰巧斩断其中一头。“啊！”百君痛苦嘶吼，怒不可遏，另一蛇头飞速一摆将江海打伤在地，此时魔狮又再次发出“雷霆狮吼”，九头妖惊惧之下‘嗖’的一下仓皇逃走。 江海见百君逃走，气道：“他能出阵，看来布阵者就是他了！” 魔狮见九头妖离去并未追赶，而是立刻返回 墨鸢身边保护他，在阵法的侵蚀下，魔狮也已身形涣散。 江海看了眼狮魔兽，心里颇为震撼。狮魔兽原是神族玄月的坐骑，怎么会被墨鸢收服，墨鸢难道有什么非凡之处？江海不禁对莫鸢的身份感到好奇。 “江大人！破阵！” 时修见墨鸢昏迷，心急如焚。 江海看到晃动的阵法壁垒，见石枭已经出手，立刻赶至时修身边，两人对视一眼，先是江海全力出击，阵法剧烈抖动。 而后时修看了眼阵法壁垒，随即调动全身灵力，只见他周身金光乍现，“嗖”的一声，像利箭似得直冲破阵点而去！就在他与阵法壁垒相碰的那一刻，阵壁突然发出“刺啦咔嚓”的响声，一条缝隙在时修掌下破开，倏地一声爆响，霎时间地动山摇，尘土飞扬，阵法瞬间消去，时修三人被弹出数丈之远，身上血迹斑斑，倒地不醒。 阵法被破，天依旧漆黑，此时已是深夜，放眼望去，小张村已变得空荡荡一片，狂风四起，在小张村空荡荡的院落里穿梭，发出呼呼响声。在村西北方，村长宅院里的亮着微光，成了这方圆三里不毛之地中唯一有人气的地方，只是看起来有些诡异。 “村长！阵法破了！快去救人！”蓝灵鸟见阵法消失，急忙叫醒大堂里昏昏欲睡的村长和四个下人。 在蓝灵鸟的带领下，村长一行人畏畏缩缩的出了门。 夜风呼啸不止，直刮得他们几人睁不开眼。村里死气沉沉、鸦雀无声，别说鸡鸭牛羊，就连一棵小草也不见半棵。村长几人见此情景，各个瞠目结舌，停在原地不敢前行。 “快走啊！”蓝灵鸟见状，焦急催促。 “前面、前面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胆小鬼！”蓝灵鸟气道：“我不是陪着你们吗？快走！”村长见蓝灵鸟飞在前头，只好硬着头皮，在蓝灵鸟的催促声中继续朝村内走。 没过一会儿，夜空有密密麻麻的雨丝飞落。村长几人没由来的打着冷颤，只觉前胸后背都是阴冷气息，他们拥挤着报团前行，直到看见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几人。 一家丁突然喊道：“家主！那儿有人！” “快把他们带回家！”蓝灵鸟继续指挥。 四个下人闻言立刻冲上前去，只留村长站在原地左右张望。 “鬼！鬼啊！”有两个下人正要将昏时修扶起时，时修猛地睁眼，吓得两人跌坐在地，大呼“有鬼！”，两个侍女听到有鬼，立刻掉转脚步跑到村长身后躲起来。村长也被吓得不轻，一边骂他们无用，一边瑟瑟发抖。 “师父！你没事吧？！我哥哥呢？” 时修双目圆瞪，黯淡无光，冰凉的雨落入眼中，也不见他做出反应，稍过一会儿，他好似听到蓝灵鸟的叫声，这才渐渐回神。 “你们干什么呢？快背我师父回去！” “是、是……”两个家丁定了定心神，其中一人背起时修，另一人背起江海，一同往村长家走去。 “村长！这还有一个人！还有你们两个，快去找我哥哥！”蓝灵鸟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墨鸢的身形，见村长和两个侍女一动不动，气的大叫。 “哥哥——！”蓝灵鸟扯着嗓子尖叫，在村里寻起墨鸢。 雨势渐大，石枭被雨打醒。村长想上前帮忙，见他颤颤巍巍的扶着黑布幡想要起身，只是他一用力，憋在口中的血顿时喷了出来。 “扶、赶紧扶着！”村长被石枭外形吓退，喝令两个侍女将他扶起，自己则追着蓝灵鸟去找墨鸢…… 巧英此时也已赶到西山深处。 上山的一路上，在西山半山腰以下，只要是阵法覆盖之处，山中生灵都已被阵法吞噬，寸草不见。 “如此凶残的阵法，恐怕没有人能活着出阵了……” 巧英一边感叹阵法凶残，一边在想自己能否活着出阵，冷冽的山风吹的她咳嗽不止，她见自己已经虚弱到身形涣散，顿时有些绝望，但她也没有能力改变什么，她想，或许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然后就在这时，翁鸣声戛然而止，阵法被破！巧英惊喜之余，瞬间燃起希望，调息了一会儿，继续前行。 当她寻到幻灵草所在之地时，看着眼前被破坏的幻灵草从，便猜到飘到村里的那些幻灵草是从这儿来的……心中一颤，觉得萱果儿已遭遇不测！ 怔愣中，她见远处有无数灵虫正盘旋飞舞，急忙跑过去，果然看到了浑身是血的萱果儿。 “小果——！”巧英踉跄着扑到萱果儿面前，看她满身鲜血，身边倒着两个狼妖尸体，顿时泪流满面，“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巧英趴在萱果儿身上哭了一会儿，察觉到她的身体仍有余温，急忙探了探她的鼻息，见她还活着，又惊又喜，急忙抱着她躲到大树下避雨，施法为她疗伤。 巧英近年元气耗损严重，这次为萱果儿疗伤更是耗尽她所有灵力，导致她瞬间白头，苍老许多。 巧英见萱果儿心口的伤已经愈合，稍稍放心了些，看着那两具狼妖尸体，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想，重伤萱果儿的人一定已经发现了萱果儿体内的火灵石，这两只狼妖恐怕就是因为强取火灵石而死在火灵石的威力下…… 巧英猜不准火灵石的事是否已经泄露出去，但她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她思索片刻，见四下无人，连忙脱下外衣裹住萱果儿，揪了一片树叶吹响，唤来灵鹿驮着萱果儿摸黑下山。 临近山脚时，天已泛白。巧英脚下正在走的这条长路尽头就是小张村了，她想起昨晚的阵法，心中隐隐不安，见灵鹿此时在原地打转，不愿前进，有些疑惑。 “怎么了？灵鹿。” 灵鹿“嗷呜”几声，很是焦躁，巧英见状，只好将萱果儿背在背上，对灵鹿道：“辛苦你了，回山上去吧。” 灵鹿低头在巧英身上蹭了蹭，转身跑进深林。 小张村经过暴雨洗礼，仍是无法洗涤村里弥散的腥臭味儿。 “不知道村里怎么样了……” 巧英闻到味道，渐渐停下脚步，她料定村里死伤无数，决定放下萱果儿自己去村里看看。巧英正踌躇不决，无意碰到一旁未被吞噬的大树残枝，这一动，树枝上的水珠飞溅到萱果儿脸上。 萱果儿感受到凉意，虚弱的睁开眼，原本黑亮的双眸变得赤红，眉心妖体印记也在此时显现。萱果儿两眼半睁半闭间，突然闪现无数画面，村民们狰狞扭曲挥刀相向互相残杀、身体被阵法吞噬......以及客栈里她的家人被鬼头妖杀害的一幕幕血腥又残忍的画面在她眼前闪过，钻入脑中，令她头痛欲裂。 “啊——！”萱果儿惊惧大叫，挣扎着从巧英背上跌落，沿着斜坡滚了下去。 “小果——！”巧英没想到萱果儿会在这个时候醒来，见她撞在树上，急忙跑下去查看她的伤势。 “不会的！骗人的！”想想那些画面，萱果儿吓得蜷缩大哭。 “小果！你怎么了？没事了，没事了……”巧英扶起萱果儿，想着是那两个狼妖袭击她，让她惊吓过度，连忙拍着她的背让她静下来。 “巧姨......我爹娘死了……”萱果儿窝在巧英怀里，哭的凄惨，家人死去画面刺激着萱果儿的每一个神经，她不相信那是真的！ 巧英闻言一愣，脸色黯淡几分，她期盼他们能在紫灵符的保护下活着，看来事与愿违。 “是百君！”萱果儿想起百君杀害自己，抬头看到巧英满头白发，又见四周原本郁郁葱葱的西山成了不毛之地，瞬间愣住。 “小果，你现在是妖体，是幻灵花影响了你，你看到的都是幻想！不要相信！”巧英搂着萱果儿，在想是否还要回小张村，她灵力尽失，如同废人，原本担心万妖迷林危险才选择回来，现在却不得不去万妖迷林了……相比危险，她更担心萱果儿小小年能否承受住家人离去的事实。 “你骗人！我要去找我爹娘！”巧英见萱果儿要起身，抬手想将她打晕。 萱果儿察觉到她的意图，猛地推开巧英。地上湿滑，巧英体虚，猝不及防的被萱果儿推倒在地，险些滑下山坡。 “巧姨——！”萱果儿没想到自己下手这么重，惊慌的看着巧英，见她没事，扭头便跑。 “小果——！”巧英无力大喊，见萱果儿头也不回，只好去追，泥泞的山路对虚弱的巧英来说过于崎岖，没走多远便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村长家中。 天微亮了，两个家丁才抬着百宝袋进门，村长背着墨鸢走在其后，蓝灵鸟则无精打采的趴在村长肩头。 “老爷！怎么才回来啊！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村长一进门，村长夫人便小跑着扑过来，脸上全是泪痕。 村长见了村里惨状，正悲伤不已，见夫人哭泣，也哽咽道：“这不是好好的……别哭了，不要惊扰了大人……” 村长和蓝灵鸟他们几人夜半时就找到了墨鸢，当时雨势正大，他们就在临近的一户房屋躲雨，夜里又睡了会儿，这才回来的这么晚。 村长见江海在大厅静坐，石枭盘坐在屋檐下，时修坐在长廊里，觉得下人怠慢了他，有些不满的瞪向家丁。 家丁委屈道：“是、是大人自己要坐在长廊里……小的着急去接您……” 村长闻言，有些不解，他不懂这些修炼之人是睡不得床铺还是怎的，不敢自作主张，只好悄悄地把墨鸢也放到时修身旁去。 “爹——！” “娘——！” 鸦雀无声的小张村，突然响起哭喊声，凄惨悲切，却又戛然而止。 ……有妖？！ 石枭的降魔剑突然剑光大盛，旋转不止。石枭脸色一沉，闪身至剑旁一掌将它拍入地下半截。 石枭扶着降魔剑，强撑着站稳，若不是降魔剑做出反应，他根本没有察觉妖怪到来。石枭自知伤势严重，将目光转向仍在调息的时修和江海，心道：“伤势如此严重，若是妖怪来袭——” 石枭心里盘算片刻，随即大手一挥，将黑布幡抛至半空悬立，以威慑妖怪。 莫鸢听到声响，猛然惊醒，定了定心神，静而听去，声音已消失不见。 ……梦吗？还是村里有其他人…… 墨鸢微叹一声，目光移向掌心，掌心此时有一团薄弱灵气汇聚，这是墨鸢在查看自己的身体情况，他见灵气团只维持了片刻就散了，眼睑垂的更低，他知道，自己潜心修炼了五年的法力荡然无存…… 墨鸢心中伤感，微转目光，与站在院子一角的石枭对视，他年少时在万妖迷林曾见过石枭一面。石枭的眼睛凹着没有半点光，就像两个黑窟窿，他扶着降魔剑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如死神一般，一如当年。 此时小张村周边的麦田里，有一个人影飞速离去，仔细看去，那人怀中抱着一个人，正是昏迷的萱果儿…… 第13章 暗巢 巧英头戴布巾，一脸憔悴，正焦急的跑进一条名为“不见天”的街道，“不见天”是如意城中一条贩卖半妖的黑市，只在夜间开张，由此得名叫“不见天”。 巧英已经找了萱果儿三天三夜，她靠着最后一点法力，通过询问蜜蜂和蝴蝶才得知萱果儿在不见天的消息。由于心急如焚，并未察觉身后一直跟踪她的两个黑衣人。 走了一段路，巧英在一处售卖各种灵兽的地摊前停下，她看着被关在铁笼子里的萱果儿，心如刀绞。 “小果……萱果儿！” 萱果儿身上贴满黄灵符，昏昏沉沉没有意识，巧英喊了几声，她并无反应。 “去去去！你什么人？”妖贩子见巧英好像认识笼子里的小半妖，察觉到不对劲，不耐烦的驱赶巧英。这是他好不容易弄来的宝贝，还指望着大赚一笔，可不能被人惦记上。三天前，小张村煞元阵被破时，此妖贩子正在张家镇，发现动静，默默盯了小张村一夜，天亮后偷偷进村，一条路走到头只见萱果儿一个人影，心里正奇怪，听到萱果儿又哭又喊，本想上前问问她出了什么事，却瞥见她眉心的妖体印记，心下又惊又喜，便将她弄晕带走。 巧英看了眼萱果儿的售价：纯血半妖，一千金币！不由气道：“把她放了，我给你钱！” 妖贩上下打量着一副穷酸模样的巧英，轻笑道：“钱呢？拿钱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巧英愣在原地，气的想打人，只是她此时法力耗尽，如同废人。妖贩子各个身怀绝技，她不是他的对手，只好强忍怒火。 “走走，离远点儿……”妖贩子再次轰赶巧英。 “求求你把她卖给我，钱我一定会给！一个月、不……三天！”巧英担心妖贩子这么大摇大摆的售卖萱果儿，会出大事，只能祈求妖贩子良心发现，宽容几天让她筹钱。 “我买了！”清冷的声音突然传来，一个沉甸甸的袋子被扔到妖贩子身上。 “哎哟！”妖贩看了来人一眼，见是个冷酷青年，也不多说，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打开检查，见袋子里尽金币玉石，笑的合不拢嘴，“嘿，赚了！够我去迷心楼逍遥一阵子了。” 趁妖贩子检查钱币的空档，那青年右手一挥，将铁门打开，抱起萱果儿转身便走。 “慢着！”巧英见状急忙上前紧紧抓住萱果儿，青年冷眸一瞪，一个转身甩开巧英，纵身一跃消失在半空。 “小果——！”巧英焦急大喊，朝他们离开的方向跑去。巧英身后的两个黑衣人望了望青年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街上跑远的巧英，对视一眼，疾步追上巧英，将她打晕扛着便走。 不见天人来人往，一个大活人当街被人带走，却不见一人出手相助。 明月高挂，青年的身影如鬼魅一般飞进山上一座巨大的庄园——明月山庄。只听“吱”的一声门响，青年已抱着萱果儿立在一人面前，这人中年模样，身形偏瘦，中等个头，续着胡须，面上有些许褶皱，看起来十分儒雅。 “大人。” “她怎么样？” “受了重伤。” “我带她去疗伤，你守在此处。” “是！” 那人接过萱果儿，径直穿过墙面来到一个石室中，她将萱果儿放在石床上，看了一眼她心口的伤，施法探查，眉头微蹙。随即在萱果儿身躯施展法术，只见他双手拉开，一股强大的灵力陡然而生，汇聚成太极阴阳形渐渐渗入萱果儿体内，只见萱果儿衣衫渐渐鼓起，体内五脏六腑、筋脉骨骼发出咯吱、咯噔的古怪声。 过了许久，中年人仍在施法，此时他满头大汗，嘴唇发紫，身体发抖，有些难以支撑，这时，突然有只老鼠跑进石室，溜到中年人脚边“叽叽”叫了两声。 中年人一惊，急忙收回法力，抹去额头虚汗，带着萱果儿出了石室。 “大人！”青年见中年人带着萱果儿回来，急忙上前接过，就在他将萱果儿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时，房间的门突然被一股大力推开，只见一个英武俊朗的男子立在门前，他脸色苍白透出病态，一看便知身负重伤，此人正是在小张村布下的煞元阵百君。 “大护法！”青年见了此人，立刻单膝跪地行礼。 百君是妖王座下得力干将，妖魔中有名的“百变妖君”。 百君冷着脸进门，目光微转，看向里侧床榻。 “大护法，你这是……”中年人脸色难看，显然对他硬闯的行为很是不满。 “小满前天晚上在不见天买的小半妖我寻了多日，她身上有我要的东西。”百君说话间已出手将躺在床上的萱果儿拉到跟前。 只见萱果儿双脚离地悬立不动，百君右手一伸一掏，竟轻而易举的将萱果儿的心掏了出来，看着手里血淋淋的心脏，他苍白的脸色瞬间变的铁青，他心心念念的火灵石竟不翼而飞了？！ “大护法！”中年人大惊失色，急忙接住摔在地上的萱果儿，封住她心口四周血脉，施法保她性命。 “东西呢？”百君居高临下。 “什么东西？”中年人疑惑不解，眉头紧皱。 “火灵石！” “火灵石？！”中年人闻言大惊，难以置信道：“大护法怕不是开玩笑，火灵石是神器，我怎么会知道它的下落！你二话不说取了这丫头的心脏，难道她的心就是火灵石不成？ ” “哼！”百君不理会他，略一思索，转向跪地的青年质问道：“阿满，你怎么想起买一个半妖回来？” “回护法！”名叫阿满的青年娓娓道来：“属下那天在不见天打探消息，有个背着麻袋的妖贩子撞了属下一下，属下想出手教训，无意间破开麻袋，见他抱着的小女孩眉心有纯血半妖的印记，长得像夫人，属下深知春大人苦思亡妻，便想着把她买来陪伴大人。” 小满口中的“大人”便是这位中年人，他原是上任妖王座下春夏秋冬四圣使之首、妖族杀手组织暗巢之主——林春。自百年前上一任妖王死后，四圣使便退出妖王宫，自立门户，与明月山庄庄主欧阳丹合作，做一些出售半妖的买卖。 明月山庄庄主欧阳丹，做的一手售卖半妖的好买卖，此人黑白通吃、常年混迹于人魔两道，他麾下有许多妖魔为其卖命，他本人和古原国最富有最有权势的云家、沈家、言福家，这三大家族也关系密切。据说他法力高强、深不可测，就连妖王也要给他三分薄面。 林春和百君本就是老熟人，一个是上一任妖王的马前卒，一个是现任妖王的左膀右臂，按身份地位，百君如今是妖王之下，众妖魔之上，尊贵至极。 小满口中的“夫人”是林春的妻子柳妖妖，柳妖妖死在百年前前任妖王离世的那天，死时身怀有孕，那日一同死去的还有他的二弟林夏。林春痛失至亲至爱，悲痛欲绝，一蹶不振，更无心管理暗巢，便把暗巢交给三弟林秋，自己退居幕后。 小满自幼跟随林春，对他忠心耿耿，见他如此低沉，一直十分担心。如今机缘巧合碰到个像夫人的小半妖，他必定要带回来献给主人。 “哼，你真是、忠心！”百君气血上涌，牵动内伤，气愤的将萱果儿的心脏扔到地上。 “大护法息怒！属下这就去找那妖贩子了问个清楚！”小满见百君面有怒色，他知道火灵石是神魔大战时遗落人间的神物，百君如今疑心火灵石丢失和他相关，必会牵连到林春，便急忙自告奋勇去查。 “不用了，这件事就此作罢。”百君心里清楚，火灵石与萱果儿血肉相融，恐怕早已认主，没有萱果儿驱用，就是一块废石，只要控制了萱果儿，他不担心火灵石落入他人手中。 “大护法，你伤的不轻，是否要叫林冬过来？”林春看出百君伤势严重，连忙转移话题。林冬是林春四弟，医毒双绝，善制奇药，这世上几乎没有他治不好的伤病，只是林冬一向深居简出，不问外事。 “我没事……”百君顾不上身上的伤，他见林春已经将萱果儿的心放回，并不断给她施法疗伤，便仔细盯着萱果儿惨白的脸看了看，她还果真与林春亡妻柳妖妖有几分相似...... 萱果儿如今只剩一口气，想要救她，非要耗尽林春毕生功力，百君见林春如此重视她，反倒有些不安。 “林春，把她交给我。” “大护法。”林春抱着萱果儿起身，向百君鞠了一躬，严肃道：“我想把她留在身边，还望大护法成全。” 百君听后眉头紧皱，不悦的看向林春。林春法力高强，深藏不露，现任妖王赤浩便是因为忌惮他们暗巢，在除掉上一任妖王时一直想法设法的将他们弟兄调离妖王宫......林春不愿意交出萱果儿，百君也没法明抢。 百君自知身受重伤，没有把握打赢林春，更何况自己还在他的地盘上。 百君略一沉思，直言道：“不瞒你说，前些天我发现她身上有火灵石，准备把她带回来献给妖王，只是当时忙于煞元阵收尾，一时疏忽，被妖贩子抢先一步。”百君想起此事便满肚子窝火，他没想到手下狼妖如此废物，还不如一个人贩子…… 见林春不语。百君又道：“你也知道，自从管妖司那群杂碎给人族的水源里下了那些不知道是鬼东西的药，人和妖结合所生的纯血半妖便极难存活，这个纯血半妖可是我废了大功夫找到的，现在妖王已经知道有这么一个纯血半妖，我若不带她回去又交不出火灵石，恐怕无法交差。” 林春闻言一惊，他了解妖王赤浩，以他的秉性，多半会吃了这难得的纯血半妖来提升法力，“大护法，你我不如做个交易，你把她送给我，我为你效命！” “包括要你的命？”百君闻言眉头渐展，脸色也变的温和，能让林春为自己效命，这价值远超一个认了主的火灵石和纯血半妖。 “当然。”林春神态自若。 “大人？！”小满心头一震，上前一步护在林春身侧。 林春侧首，示意他退下，转向百君道：“护法可答应？” 百君露出浅笑，语气轻快道：“春圣使，她可是难得一遇的纯血半妖，潜力无穷，你可要要要培养，他日学有所成，可同你一起效命妖王，妖王自然开心。” “多谢护法。” “不谢。”百君说完洒脱离去，然而屋里他站立的地方，却留下了一对刺眼的血脚印。 七日后。 旭日东升，明月山庄在初阳的照射下容貌尽显，庄内南有清心园、北有明月堂、西有四季院、东有无名居，中间一座摘星楼，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在初阳的照射下流光溢彩，十分壮观。 小满抱着被蒙了眼的萱果儿纵步急飞，来到无名居入口处，两名守卫见了小满立刻行礼。此时入口里侧，正站着一个戴着银狐面具的人，此人正是暗巢四圣使中的林秋。 “秋大人，主人有令，特批妖姬姑娘来暗巢受训。” 小满在萱果儿心口一点，除去她身上的封印，将人递给林秋后立刻飞身离开。 “妖姬？”听到这个名字，林秋心中一惊，他记得这是当初柳妖妖给她未出世的孩子取得名字，他没想到他大哥竟会把这名字给一个小半妖，可见林春对她的重视程度，林秋嘴角下耷，有些不悦，“不就是个纯血半妖？” 萱果儿身上封印解除，迷迷糊糊的醒来，一阵冷风吹过，她忍不住抖了一下，这一动弹她瞬间察觉自己被绑了手脚、蒙了双眼，顿时害怕的大叫起来：“你是谁啊？放开我！” “不想死就别动！”萱果儿被低沉阴冷的声音吓得一愣，不敢再动。 林秋穿过小路，便来到一处院中，他抬脚踢开门，“嘭”的一声，十分嫌弃的将萱果儿扔在地上，见她痛的缩成一团，吭吭唧唧，林秋厌恶更甚，挥手把萱果儿手脚上的绳子瞬除去。 “大小猫，给她换了衣服带去小迷林。” “是！” 萱果儿只听到“哐当”一声，随后便是木门“咯吱”“咯吱”的响声，她抬起酸痛的手摘下眼罩，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以及两扇晃晃悠悠的门。 这时，有两只小猫进来，走到她身侧时，摇身变成少女模样，吓得萱果儿身子一缩。 两个猫妖着淡黄侍女服，容貌一模一样，就连头上佩戴的毛茸茸的额饰都一模一样，只是那额饰一个在左一个在右，还能做区分。她们见萱果儿瞪着明亮的圆眼睛，皱着眉头一脸懵圈，觉得她十分可爱，两猫妖对视一眼，掩面轻笑。 “妖姬，我是大猫。”说这话的是饰品在右的少女。 “我是小猫，我们要给你洗澡，你可别乱动。” “妖姬？是我？”萱果儿不明所以。 小猫凶道：“秋大人说你叫妖姬你就叫妖姬！” “嗯......”萱果儿缩着脖子，身上又冷又痛，一脸惊愕的看着陌生的房间以及两个猫妖，不敢多言。 这是哪儿？为什么会有妖怪？ 是巧姨带我来的吗？ 她们为什么叫我妖姬？ “啊！好冷！”萱果儿还未缓过神，已被大小猫抬进屏风后的浴盆中，这水呈红色，冰冷刺骨，萱果儿脚下一滑，在盆里直扑腾，大小猫急忙抓起她，三两下便将她身上的衣衫去掉给她洗澡。 大猫道：“不要动，你是纯血半妖，你身上有人味儿，洗干净对你有好处。” 萱果儿不吭声，见房间里有丝丝灰色烟雾，空气中又弥漫着浓烈的妖气，她仔细闻了闻，和她小时候在万妖迷林闻过的一样，便小声问道：“两位姐姐，这里是万妖迷林吗？” 小猫道：“对啊，明月山庄。” “明月山庄？你们见过我巧姨吗？她有一头白发……”萱果儿对明月山庄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巧英在哪儿，巧英总是陪在她身边，她以为巧英也会在这儿……想起巧英、百君和小张村的事，眼睛一红，泪水瞬间涌上眼眶，说话也带着哭腔。 大猫道：“没见过。” 小猫道：“听说你是从妖贩子手里买来的，那你以后就是暗巢陪练团的一员了，巢子们可不好惹，你说话做事都要小心，明白吗？” “啊？！妖贩子？！那我巧姨呢？”萱果儿难以置信，她没想到自己被妖贩子卖到了妖族，心里又怕又急，巧英曾和她说过：妖贩子是专抓半妖进行售卖的坏人……绝对不能告诉别人你是半妖……死都不能说…… “再问就把你吃掉！”小猫有些不耐烦了，张牙舞爪的做势要吃她。 “啊！”萱果儿被打断思绪，吓得心砰砰直跳。她一边担心巧英找不到自己会着急，一边害怕被妖怪报复，毕竟她杀过妖怪……萱果儿抹去眼泪，坚强的吸了吸鼻涕，不再做声。 小猫又道：“我警告你啊，你最好少问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半妖在妖魔中地位最低，你要是不小心惹到谁，他们会把你吃了的！” “嗯。”萱果儿低头应着。 大猫见萱果儿被吓的不轻，瞪了一眼小猫，“好了，快把衣服穿好，秋大人要等急了。” 大小猫给她穿好新的衣服，又从萱果儿旧衣服上撕下一个布条绑在她额头上，将她的妖体印记遮住，做完这些，她们立刻拉着萱果儿出门。 萱果儿一出门就冻的咧起嘴，她不明白为什么这儿这么冷，难道这里是冬天吗？她四处张望，见这里林木茂盛，遮天蔽日的枝叶被寒风中吹的发出“飒飒”响声，叶面上凝固的冰霜在晨光下闪闪发光，引人注目。 林中有缕缕烟雾飘荡，烟雾似游云，在三人身边游动，萱果儿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院落半隐在烟雾中忽隐忽现，缥缈诡异。林中不远处几个有妖怪走过，她见那些妖怪忽而驻足盯着自己看，莫名害怕。如今亲人惨死、家乡被毁，巧英不知所踪，她待在妖怪窝里无人依靠，连名字也变成了“妖姬”，以后该何去何从？萱果儿越想心里越难受，眼眶红了又红。 “妖姬，你怎么不说话了？”大猫见她突然这么安静，一时有些不适应。 “嗯？”萱果儿不解的看着大猫，明明是她们告诫自己要少言少语，免得出错，虽然她不知道她们两个是好是坏，但她觉得这点她们说的对。 大猫道：“妖姬，你是半妖，多半要陪巢子们训练，我们现在带你去无名居见暗巢巢子，他们都是妖族有名的杀手，他们最讨厌半妖，更何况你还是纯血半妖……你最好不要把妖体印记露出来。” 萱果儿闻言一怔，她摸着额头绑着的布条，心里惊道：“难道我的妖体印记出现了？巧姨不是说不会出现了吗？”她又看了眼身上穿的深绿布衣，手腕脚腕也扎的紧实，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陪练……萱果儿想不明白，低头悄悄拨动手指，见使不出法术，有些绝望。 “嘻嘻，你不用怕，我们是明月山庄的妖仆，以后我和姐姐会多照顾你的！”小猫见妖姬愁眉苦脸的，连忙拍着胸脯保证。 萱果儿脑袋空空，勉强挤出笑脸。 她们又走了一段路，走到一块石碑前驻足，这石碑上刻着两列字，那字笔走龙蛇，赏心悦目。 “小迷林锁魂，蓝水湖蚀骨......”萱果儿心里念着，读字晓意，顿时吓得后退两步。 “咚！咚！咚！”大猫在那石碑上敲了三下，随即老师站好，变得十分拘谨。只听“轰”的一声，地上突然开出一个方形长洞，寒风由地洞铺面而来，萱果儿瑟瑟发抖，她伸头向下看去，见有一层层石阶向下延伸，看不到尽头。 三人依次沿着台阶下行，大猫走在前侧，小猫跟在萱果儿身后。这地下非常开阔，中间有根巨大的石柱连接着地面，围绕着石柱有座弯曲的石桥，石桥下是泛着幽绿光影的湖水，这湖水并非普通湖水那样清澈透亮，而是水质浓稠，不停的冒着小泡泡。 萱果儿伸头看着湖面，她的倒影渐渐变成一团黑影，她惊讶的“咦”了一声，小猫立刻对她做噤声动作，摇头示意她不要乱看，也不要出声。 萱果儿立刻老实走路，隐约中，她好像听到哀嚎惨叫声，这声音让她心里难受，又闷又堵，她忍不住用余光去打量，看了半天，发现这儿除了她们三人再无其他。三人走到石桥尽头，又沿着向上的石阶走到地面，眼前又是一望无际的幽静密林，参天大树直通云霄。 第14章 斗争 “喝！喝！喝！” 前方林中传来齐刷刷的喊声，萱果儿仔细看去，隐约看见几个人影，走近见是六个个少年少女正练剑，一招一式铿锵有力，十分威武。 他们就是杀手吗？ 萱果儿曾听村里老人讲过关于杀手的故事，说杀手们一向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萱果儿正沉思，突然“嗖”的一声，一把精美的长剑飞来，神经紧绷的萱果儿下意识抱住。 “秋大人。”大小猫齐声向走来的林秋行礼，在林秋轻挥手后毕恭毕敬的退下。林秋身后不远，跟着一群年龄不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少男少女。 萱果儿见大小猫走远，心里越发紧张，她抬头看了眼面前带着面具的林秋，见他眼中透出厌恶，心下更加不安，她虽然不清楚妖怪有多讨厌半妖，但看到林秋身后那群人，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往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妖姬，看到他们了吗？他们是巢子们的陪练员，从今以后你也是其中一个。”林秋说着转向已经收剑站立的巢子们，冷冷道：“他们是第六代巢子，风、雨、雷、辰、月、星；是你的主人，你作为陪练员要随时听他们调遣、陪他们训练，只要你能杀掉他们中的一个，就可以取而代之。” 萱果儿紧张的握着拳头，木讷的点头。 暗巢六代巢子中，阿风年龄最大，看起来十八九岁，阿雨和阿雷看起来比他小一些，阿辰和阿月是十四五的少女，脸上仍有稚气，只有阿星和萱果儿年龄相仿，是个十来岁的女孩。这几人，女孩明艳，少年俊美，不像萱果儿以前见过的妖怪那样丑陋，心道：原来妖怪不全是丑八怪啊…… 萱果儿直勾勾的盯着六代巢子看，毫无惧意，突然他们眼神突变，杀气腾腾，吓得萱果儿心中一惊，连忙低下头去。 “听说你小小年纪，灵力深厚，正好他们几个早课做完了，你加入陪练队伍，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啊？！我、我不会法术……”萱果儿闻言一惊，头摇的像拨浪鼓！她又不傻，和妖族的杀手们对打，那不是白白送死吗？ “你不会？”林秋抓起萱果儿的手腕，微一运功便能察觉到她体内强大的灵力，不由怒道：“小小年纪，满口谎话！” “是真的！”萱果儿有口难辩，她知道自己有很强的灵力，可她使不出法术也是事实。 “来！”林秋不理会萱果儿，拍了两下手，让陪练团的人上前做准备。 “是！”陪练员齐声应答，瞬间将六个巢子围了起来，执剑相对。 萱果儿一时无措，见林秋已转身走远，只好拿着剑硬着头皮上。 “啊——！” 陪练员们大声叫着一拥而上，只是看他们武功法术水平非常一般，一看就敌不过妖族的杀手，倒是有种白白送死的感觉。巢子们不知道练的的什么剑法，招式变幻无穷，剑光穿梭闪烁，间只听“呲啦咔嚓”声响，不过一会儿功夫，陪练团的人已经倒地过半，痛苦哀嚎不止。萱果儿躲在树后看那些倒地的人身上都是伤口，一个个叫苦连天，吓得迟迟不敢上前。 “啊！”突然两个少年被踢到萱果儿脚边，她吓得跳起来，见其中一个脖子处血流不止，挣扎几下就断了气，吓得萱果儿颤声道：“他、他死了！”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打不赢就是死！快上啊！只要打败他们五个，你就自由了！”另一少年蓬头垢面，约莫十七八岁，他爬起来将萱果儿一把推进人群，自己又立刻躺回地上哀嚎。 萱果儿被这一推，跌跌撞撞进入人群，听着身边“啊呀！”“哇啊！”的惨叫声，她急忙握紧手中的剑，见阿星和阿月执剑朝自己而来，心下狂跳不止，惊慌之下只能抓着剑胡乱挥舞，像砍柴一般使劲儿，她咿呀乱叫一顿胡乱劈砍，竟出奇的挡开阿星和阿月的剑招，又误打误撞划破了阿月的手臂，阿月闷哼一声，瞬间大怒。 阿星和萱果儿个头差不多高，她见萱果儿虽然吓得闭着眼出手，却身形灵活、出手狠决，想到林秋说她法力高强，便想试试她的能耐。 “阿月。”阿星朝阿月眨了眨眼，阿月瞬间心领神会，和阿星一同朝萱果儿攻去。只见她们手持利剑，左刺右拍、上劈下挑，“嗤嗤嗤”数下，萱果儿身上数道血口尽显，她还未来的及出剑，又被阿星和阿月合力出掌拍在后背，飞了老远趴倒在地，一张嫩脸埋进枯叶里。 “啊……痛……”萱果儿痛的呲牙咧嘴，两眼含泪，她扭头看了眼手背上血流不止的伤口，不知怎的，突然想起百君在东山偷袭自己的画面，她一时又怕又怒，她不想死！也不能死！她要报仇！萱果儿心里升起一股怒火，猩红的眼瞬间变得凌厉。 阿月非常讨厌划伤她手臂的萱果儿，见她倒地不起，准备一剑解决了她，免得碍眼。 “阿月住手！”就在阿月要将剑刺向萱果儿后背时，被阿风喝止。而就在此刻，一声“木缚”传来，萱果儿周身瞬间灵气大盛，四周枯叶瞬间飞起，在所有人身边穿梭将他们层层包裹。 “木灵术？！”阿辰有些惊讶，萱果儿所使法术正是她所修炼的木灵术中‘天罗地网’和‘落英缤纷’，‘天罗地网’如蚕孵蛹层层包裹，越收越紧，只需片刻便可令人窒息而死，‘落英缤纷’可使树叶似飞刀穿梭变幻无常，被杀之人必定千疮百孔、面目全非！尽管萱果儿术法生疏，杀伤力不强，但也够他们折腾一阵了，“要当心！先破除包围！” 其他巢子闻言，各自使出法术破阵，而那些陪练员想要破阵就比较困难了，枯叶数量巨大，他们只得挥剑斩落树叶以免被伤。 “火破！”阿风即刻竖起被火焰包裹的利剑，朝旋飞的树叶一剑划下，霎那间烈焰纷飞，枯叶瞬间化为灰烬。此时阿雨和阿辰也已破除包围，阿风脱身后立刻解救阿月和阿星，阿风见陪练员多数无法逃出，心中一软，转身去救他们。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萱果儿也被自己无意使出的强大法术惊到，念力一松，法术瞬间衰弱下来，她还未从惊讶中回过神，突见一道剑光从眼前闪过。 “你找死！”阿月满腔怒火，出剑极快，萱果儿吓了一跳，急忙侧趴在地爬起来便跑，阿月刺中大树，见萱果儿胆敢逃跑，心中怒气更盛，手腕微转，只听大树咔嚓一声，瞬间裂成两半。 “你给我站住！”阿月气急败坏，纵身一翻，一剑飞去，一招‘流星飞逝’正中在林中穿梭的萱果儿左臂。 “啊——！”萱果儿一声凄厉惨叫刮破天际，她的左臂被剑钉在地上，难以忍受的痛让她眼前黑了又黑，几欲昏厥。 “呼！呼！”萱果儿满头冷汗，大口吸着冷风，努力保持清醒，她听着身后“沙沙”的脚步声，好像看到了阿月邪恶的脸。 “区区半妖也敢放肆！”阿月渐渐逼近，边靠边便施法要吃了萱果儿，萱果儿突然头皮一阵发麻，察觉到身上灵气流失，她怕自己会死，心下一沉，咬紧牙关，闭上眼睛默念口诀：“木灵之灵，汝主之令！”就在此时，她突然伸出右手抓住利剑猛力一拔，身上灵气陡然一盛，瞬间幻做无数幻灵花冲向阿月，就在阿月愣神的瞬间，萱果儿已然现身，持剑刺去！ 然而，就在这霎那间。 “风哥哥——！”阿月不知被谁推到一旁发出惊吼。 温热的血溅到萱果儿脸上，她惊愕抬眸，正对上阿风隐忍又和善的目光，大惊之下浑身颤抖。 “滚开！”阿月飞奔而来，抬腿一脚踢开灵力退去的萱果儿，扶住被剑刺穿腹部的阿风。原来就在萱果儿要刺中阿月时，赶来的阿风挥出一掌将阿月推开自己却被萱果儿刺中。 “风哥哥！” “阿风！” “阿风！” 惊叫声此起彼伏，阿辰、阿月、阿星和阿雨几人急忙围过来查看阿风的伤势，阿雨法力仅次于阿风，他见阿风腹部血流不止，急忙在伤口处点了几下止血，而后将剑拔出。 萱果儿被阿月一脚踢到树上，身上筋骨咔咔作响，她摔落在树边，猩红的眼十分恍惚的盯着前方，寒风刺骨，寒冷和疼痛将她包围，微一张口便被满嘴的鲜血呛的咳了几声……她能感觉到自己意识越来越模糊，反而不觉得痛了。 “阿、阿雨……”阿风神色复杂的看向阿雨，眼神示意他去查看萱果儿的伤势。 阿雨会意，又看了眼阿风的伤势，确定他没有生命危险后走到萱果儿身边蹲下，修长的手扯去她后脑勺系着的布条，待翻过萱果儿看到她眉心的半妖印记时，双眸一沉，低声惊道：“果然是纯血半妖！”在看到萱果儿化成幻灵花的那一刻，他就猜她是纯血半妖，只没想到竟是一个一魂双体的纯血半妖！他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受震撼。 “什么？！”其他巢子也大吃一惊，纷纷看向萱果儿。半妖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修炼时拿来练手的工具，饥饿时可以裹腹的野食，遇到可心顺眼的或许会收下供自己驱使的奴隶；虽然纯血半妖天赋异禀，极为难得，但无论如何，堂堂暗巢杀手成为一个小小半妖的手下败将，这让阿月倍感耻辱。 “我杀了她！” “不！不要伤她……”阿风抓住就要起身的阿月，神色复杂的看了萱果儿一眼，不知想到什么，稍一激动便昏了过去。 “阿风！” “快去找药王！” 几位巢子顿时慌做一团，抬起阿风飞速离去。阿雨见状，一时犹豫要不要带上重伤的萱果儿，但只是一瞬念头，仍是留下萱果儿转身跟上同伴。 一望无际的密林里，独留留萱果儿一人。 “如此强大的灵力对现在的你来说是致命的，若是在这么乱用灵力，恐怕命不久矣。”林中，林春悄声走近萱果儿，施法在她身上探查。 第15章 少年 “这丫头竟无内伤？！”林春手上一顿，挥手带着萱果儿离去。 谁……？ 好像在梦中，萱果儿不知谁在和她说话，耳边只有“哗哗”的枯叶飞舞声，她想看清那人，却无法抬起沉重的双眼。 林春目睹了萱果儿和阿月打斗的过程，深知阿月那一脚的威力，若是换成其他半妖，就算不死也会丢半条命。 难道是火灵石的作用？ 林春惊讶的神情渐渐转为惊喜，他将萱果儿带回密室，仔细检查了她全身，只见他眉头越皱越深，最后走到萱果儿头前，使出一道法术打入她眉心妖体印记！ 霎那间，萱果儿周身红光乍现，一道若隐若现的浮影缓缓上移，在那浮影心口处，火灵石正散发出赤金光芒，显然已被催动。 果然！ 林春顿时眼冒精光、心中大喜。百君在小张村布下煞元阵一事，他早有察觉，他一直派人暗中跟踪，这才发现了火灵石和纯血半妖萱果儿。 林春早就料到，即使火灵石已经认主，旁人无法取出，百君不会善罢甘休！为了隐藏火灵石的踪迹，小满将萱果儿带回来的第一时间，他便用神功《九转阴阳术》强行将将萱果儿体内的火灵石进行移位，没想到竟被转移到她第二妖体上。 第二妖体？！真是奇迹！ 林春莫名狂热，想到萱果儿将来若是能将第二妖体修炼成实体，再学成自己的《九转阴阳术》（此功可移骨血脏腑，还能吸收一切生灵的灵气），必将天下无敌！能达成他心愿的人，终于出现了！ “天意啊！”林春喜不自胜，见火灵石力量渐强，立刻施法将萱果儿的灵力分散开来，不惜耗费大半功力施加九九八十一道封印将她全身灵力封于她第二妖体周身，八十一道枷锁散发的金光将萱果儿层层包裹，封印交错盘旋，奇丽壮观，渐渐收紧。片刻后，只见林春又朝萱果儿眉心一击，封印与第二妖体皆瞬间附于其肉身隐去，与此同时，她的半妖印记也随之消失。 时间飞逝，忙完这一切，已到深夜，林春抱起萱果儿，飞身将她送到五代巢子的住处，他身法极快，悄无声息。林春将萱果儿放到床上后，刚替她盖上被子，便察觉到外面有动静，身形一闪，被子一角落下的瞬间，他已与归来的阿星和阿月擦肩而过，而她们未有丝毫察觉。 阿月他们刚从秋大人那儿回来，在讨论秋大人对他们下的命令。 阿月道：“秋大人为什么不许我们把阿风哥哥受伤的事说出去？” 阿辰道：“或许是怕庄主担心，我们听秋大人的就是。” 阿星道：“秋大人要外出办事，我们可以溜出去吧。” “阿风哥哥受伤了，我要陪着他。”阿月难过的推开门，挥袖点燃烛火，抬眼看见床铺上妖姬，怒道：“她怎么在这儿？！” “啊？”一脸童真的阿星跑过去翻来覆去的查看，她见萱果儿身上的伤恢复如初，衣服也换了干净的，疑道：“难道秋大人送她来的？” 阿月一拳垂在床上，气道：“秋大人太偏心了，风哥哥现在还未醒来，秋大人不去看望，反而给这该死的半妖疗伤！我杀了她！”阿月走到萱果儿身旁，掐住她白皙的脖颈，手上缓缓加力。 “阿月！”阿星心中一惊，想要阻止的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转头看阿辰。 “阿月。”阿辰语气平淡，边走向床铺边道：“你忘了我们临走时秋大人说的话了？他特意交代我们留她一命。”见阿月手上一顿，阿辰接着道：“你好好想想，阿风和她有一剑之仇都不让我们为难她，而且她伤的那么重，短短几个时辰便恢复如初，说明有高人帮她……秋大人最讨厌半妖，所以肯定不是他，那帮她的人就是连秋大人也要给几分情面的人，你杀了她，恐怕会连累自己。” 阿辰知道林秋最讨厌半妖，暗巢中所有的半妖都只有做奴隶的份，他们或杀或吃他从不过问；要说谁会关心半妖，那整个暗巢就只有林春了，毕竟他的亡妻就是半妖……她猜林春碍于某种原因，不能直接出面，那阿风呢？他又是为什么？ 事实上，阿辰猜的的确不错，暗巢虽属明月山庄，但他们只听命于四圣使。暗巢中，林秋心狠手辣，负责培养巢子，他向来讨厌半妖;林冬痴迷医术，整日研究灵丹妙药，根本不问暗巢事务；林夏已经死了一百多年，唯一能插手的就只有林春了，而林春的确因为‘妖姬’受伤一事给林秋送了口信，大意是要他把妖姬当做骨干培养，他有用处。 “阿辰说的对，阿月。”阿星小心翼翼的上前将阿月的手从萱果儿脖颈上移开，她见萱果儿脖子处已有两道紫痕，有些心疼，干笑两声道：“阿月，我们早点睡吧，明日一早还要做早课，还要去看望阿风哥哥。” “哼！”阿月心里憋着一股气，她甩开阿星的手，抓起萱果儿将她扔到门外。 “咳！咳！”萱果儿摔在地上，猛咳几声，待缓过神，抬头便看见三双眼睛盯着自己。萱果儿微一张口，嗓子犹如刀割，见自己双臂完好，又惊又喜，顿时心怀感激的看向三人：“谢谢……”见她们一言不发，冷眼相对，萱果儿高兴的脸顿时冷下来，她瞬间明白了这伤不是她们救治的。 “你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半妖，竟敢睡在我们屋里！滚回你的猪窝去！来啊！”阿月怒气冲冲，“把她带走！” “是！” 一声应和，两道黑影突然出现在萱果儿身旁，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已被带着飞到半空，等反应过来时又被扔进了一间黑屋。 “啊！”萱果儿眼看自己要与地面相亲，吓得闭着眼睛惊呼。 “啊哟……” 一极其克制的痛呼传入萱果儿耳中，萱果儿没有迎来痛感，摸了摸身下软乎乎的肉团，扭头对上月光下明亮的双眼，咧嘴呵呵一笑，尴尬道：“对不起啊……” “起开！”被砸之人声音虽小却很厌烦。 “哎？你不是——！”那人起身挪动位置，面容在月光下略过，萱果儿一眼就认出他是白天把自己推进“战场”的少年。 “嘘！”少年一惊急忙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说话，捏着她的后颈转动她的头，让她看看四周，萱果儿这才看到墙边躺着的一群人。 “这是今天侥幸活下来的，伤的很重，你可别吵醒他们！” 见萱果儿连连点头，少年这才松了手向后躺下，闭目睡觉。萱果儿想问他些什么，见他如此，也只好闭了嘴，看着屋里躺着的十多人，闻着屋内弥漫的血腥味儿，她心里凄凉无比，这些人多么可怜啊，比自己还要可怜……萱果儿绕着手指，想使出法术，却没任何动静，她想到自己受伤有人施救，她却使不出法术救别人，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一阵苦涩，讷讷道：“我要是也能用法术救人就好了……” 这时，少年又突然坐了起来，“喂，那个叫阿风的，不会是你打伤的吧？”少年一脸难以置信，压着嗓子问她。 萱果儿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就你？！”少年忍不住惊叹，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萱果儿，又道：“这儿有高人帮你对不对？”少年白天看到了萱果儿满身是血，趴在地上无法动弹，再看她现在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自己面前，他想，若不是有高手暗中帮她、为她疗伤，那就是活见鬼了。 “不知道……”萱果儿茫然摇头。 少年翻眼盯着萱果儿看了片刻，见她不像撒谎，又躺下睡了。 萱果儿也很好奇救自己的人是谁，但她只记得他的声音，听起来是个男的，在他为自己疗伤时，她迷迷糊糊好像看到一个人影，但他说的话他记得非常清楚：“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是这里的生存法则，想活着就要不惜一切代价！” “是谁呢……”萱果儿百思不得其解，但那人说的在理，她不能死，她还要找百君报仇！萱果儿猜不到是谁，但她的存在让她莫名安心，她很感激他救了自己，想着以后见了面一定要磕头跪谢的。 屋外寒风呼呼作响。 萱果儿毫无困意，他抬头看着破烂窗户外的皎洁弯月，不由的发起呆，看着看着那弯月突然化作一片赤红，吓得她立刻回神，缩成一团挨着少年睡了。 第16章 血契 第二天，明月山庄所在之地下起了大雪，天变得更冷。 萱果儿冻的发抖，颤颤巍巍醒来时已是中午，她是被冻醒的，她的脖子十分酸痛，兴许是扭到了脖子。 萱果儿揉着脖子看向天窗，外面雪依旧在下，鹅毛大雪从天窗飘落下来，天窗下那块地方已经积了厚厚一堆雪，雪上溅满血迹。 她看着墙角扔着的小羊尸骨和遍地鲜血，又看了看窝在另一个墙角挤在一起取暖的那群人，便将发生的事猜了七七八八，只是疑惑自己为什么没有听到一点儿动静。 “给，这是今天的饭。”少年见萱果儿醒来，从怀里掏出一块肉给她。少年盯着萱果儿萱果儿的眉心和黑亮的眼睛，面露不解之色，明明昨天还是一双赤瞳…… 萱果儿看那肉带着血，腥味刺鼻，忍不住犯呕，连忙摆手道：“我不吃……” “你不吃？”少年冷笑一声，气道：“枉我把你当朋友，好心给你留了一块儿。” 少年想想自己为了多抢些肉不惜和其他人打起来，还担心萱果儿害怕提前将她打晕，为了让她吃热的还在怀里放了大半天……他费了半天劲，萱果儿却不领情，他真的生气了。 少年看了眼手中的肉，埋头几口将它吃了，而后气鼓鼓的走到天窗下抓起一把雪洗了洗手，又将雪压实在上面画画。 萱果儿见他生气，上前道：“你别生气，是我不饿……谢谢你给我留了吃的。” 萱果儿看他不说话，继续问道：“今天没有出去吗？” “那个阿风说不定快死了，他们哪有心思管我们……” 萱果儿闻言想起昨天被自己刺伤的阿风，有些担心，担心他死了自己要偿命。 “哎，我们要被关到什么时候？你有办法逃出去吗？” 少年不答，用手指在雪上画一种复杂的图案。 “你画的什么？”萱果儿觉得眼熟，仔细看看很像昨天阿星使出的一招法术。 “妖灵血契的咒符。” “那是什么？” “可以把妖魔和半妖变成傀儡的咒术，需要以血做引，只可惜我没有法力……”少年说打量起萱果儿，目光最后落在了萱果儿眉心，严肃道：“你可以学！” “我？”萱果儿愣了愣。 “你会法术，你学会这个，就可以把那些妖魔变成傀儡奴隶，我们就可以……”少年仿佛看穿萱果儿的想法，伸出两根手指比划出逃跑的意思。 萱果儿瞬间明了，点头同意。少年随即将雪摊平，再次画了一遍给萱果儿看。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萱果儿早就记住了画法，但少年不厌其烦的教她练，她也不好意思拒绝他的好意，两人就这么蹲在天窗下一下午，眼看天将要黑了，萱果儿才站起来走动。 萱果儿见少年身上落了许多雪，抓了一把来吃，她又渴又饿又冷，哈着寒气原地打转，看着挤在一堆动也不动的那群人，心里觉得奇怪，却也不敢多问。 萱果儿闲来无事，一直运掌想要调出体内灵力，过了许久，天色将黑，那群人依旧一动不动。萱果儿终于忍不住询问：“他们怎么了？” 少年道：“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萱果儿走上前去，看他们各个面部凹陷，皮包骨头，手一摸，硬邦邦的，惊道：“他们死了？！” “没错，他们都中了巢子阿星的血契，她早把他们的血肉精气吸食一空。” 萱果儿惊愕失色，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她没想到妖灵血契竟如此凶恶，她呆愣愣的转过头，心里还有一个疑问：“你、你怎么没事......” “我是人，这咒术对人是无效的。”少年看着萱果儿，惋惜道：“你不该在这儿，这儿不适合你，你去灵山才有好的出路……” “灵山？我有个朋友去了灵山……不知道他找到地方没有……”萱果儿想起好友金羽，又想起妹妹爱芽，心里一阵难受，眼中立刻涌起泪水，她埋着头小声抽泣，哭着哭着便睡着了…… “杀啊——！”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厮杀声，好像很多人在打斗。少年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面露喜色，“是云琪！” 呲啦！ 头顶传来声响，是大小猫沿着墙壁跳了下来。 “少主！”大小猫化成人形，对少年行礼。 “大小猫？！”萱果儿一脸惊愕，她没想到大小猫竟然认识少年。 大猫道：“少主，云小姐带人来救你了！外面已经乱作一团，守卫都被我们放倒了，现在正是出去的好时机！” “好！”少年面露欣喜，拉着萱果儿道：“你可真幸运！一起走！” “啊？！”萱果儿大脑一片空白，满脑子都是厮杀声，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小猫拽着在山林飞似的奔跑。 “小猫，你要带我去哪儿？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萱果儿心里忐忑不安，心乱如麻，“我们能逃出去吗？ 你们少主呢？你见过我巧姨吗？” “我没见过你的巧姨，不过有人可以帮你找到她！” “谁？你少主吗？”萱果儿对少年的身份格外好奇。 “是魔神！他可以实现任何愿望，我们现在就是去找他。” “魔神？”萱果儿还是第一次听说。 “妖姬，小心！” 小猫拉着萱果儿跑了半个时辰之久，早已逃出明月山庄外百里，而此时却突然停在一条陡峭的山路口。 “不好……”小猫突然听到动静，脸色大变，不安道：“难道山庄派妖兵追来了？” “怎么办？！”萱果儿有些害怕，紧紧抓住小猫的手，虽然她认识小猫并不久，但却觉得她非常可靠，弱小的人遇到危险，总会依赖强大的人。 “小猫！是我！”大猫突然出现在小猫背后，小猫凶狠的扑上去，见是姐姐，立刻平复了情绪。 少年道：“我们要快点了！明月山庄是群妖聚集之所，山上遍布眼线，我们的一举一动随时都有妖怪向山内报信！” 大猫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小猫，两姐妹目光坚定的对视一眼，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大猫扭头对少年道：“少主，您和妖姬沿着山路下行，这条路通往魔神幻界苏镇，明月山庄的人不敢进去，您到镇里打听一下，便知道怎么找他了！我们和魔神做了交易，他会保护你的！我们来引开追兵。”大小猫说完分成两路跑进树林。 “喂！大小猫！”少年还未问清楚，大小猫已经没了踪影，他不由气道，“可恶！你们和魔神做了什么交易？！” 萱果儿惶恐不安，她不想和少年一路逃，她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带着自己这个累赘，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萱果儿心中起疑，拔腿就跑。 “你去哪儿？！”少年见状大吃一惊，拽着萱果儿沿着陡峭的山路滑了下去。 “啊！” 两人穿过比成人还要高的草丛时，许多“粘人草”精灵朝他二人身上爬来，两人身上顿时奇痒无比。 萱果儿急忙将这些精灵草从身上扒拉下来，这精灵却越来越多，渐渐困住她的双脚。 “滚开！”少年气急，脱下外衣打退萱果儿身上的精灵草，拉着她穿过草丛，飞速向前跑。 “它们追上来了！”萱果儿一边发痒的皮肤，一边回头看那些即将追上来的草精灵。 “别叫！你想被抓回去吗？”少年怒斥！ “木灵术！火灵术！破！”萱果儿试着使出法术，见没任何动静，心里干着急，急得满头大汗。 “啊！”少年脚下一个不注意被什么东西绊倒，随即和萱果儿一起翻滚而下。 萱果儿死死抱着头蜷缩成一团，直到不再滚动。 “少主！妖姬，你们没事吧？”大小猫突然出现，护住两人。 忽的，“嗖！嗖！嗖！”几声。 “小心！”大小猫眼疾手快，扯过少年和萱果儿将他们护在身后，立刻施法挡住飞来的利箭，见无数利箭从林中飞来，在身侧落下，萱果儿大惊失色。 第17章 幻境 大猫能力有限，她知道她们根本阻挡不了箭如雨下的利箭，也知道自己逃不掉，便即刻运功将自己全身法力聚于双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将小猫和少年以及萱果儿推向远方。 “少主！前面就是——苏镇！”大猫语毕身灭，死前脸上还带着微笑，因为她知道，她们成功了！她和妹妹在暗巢潜伏两年，他们的少主在暗巢过了两年的非人日子，就为了穿过明月山庄找到封印魔神的幻界，只要找到魔神，他们少主就能实现愿望，救回心爱之人，她和小猫也就死而无憾了。 “姐姐——！” 小猫眼睁睁看着大猫被利箭穿身，灰飞烟灭，她撕心裂肺叫喊，惊动林中众妖兵。 少年、萱果儿和小猫都撞在苏镇入口石牌坊上，又重重的摔在地上。三人摔得筋骨寸断，口喷鲜血。而这一撞，幻界也顿时显现，萱果儿半个身子没入幻界中，小猫和少年则掉落在幻界外。 “原来真的有魔神！”少年又惊又喜，十分勉强的全力向幻界中爬去。 “妖姬！”林秋如雷贯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念你受了蛊惑才有此行为，我可以饶你一命。” 是秋大人！ 萱果儿抬头望着林秋，看到他身边拉满弓箭的妖兵，立刻想到大猫的死，恨意瞬间席卷全身，她凌厉似剑的赤瞳一闪，死死盯向远处黑暗中发亮的银狐面具，浑身颤抖。 石牌坊下的结界渐渐笼罩她半个身子，她心口的火灵石渐渐发热，萱果儿察觉到火灵石异象，急忙握住心口，向结界中移去。 “大人，她进了幻境！” “妖姬，你再动一步我就杀了你！”秋大人的声音再次传来，萱果儿并不理会，她捂住心口缓缓催动火灵石，周身瞬间被灵气包裹，身上痛感瞬间减轻许多，法力渐渐恢复…… “杀。”林秋耐心耗尽，下令射杀。 “快！抓住我！”萱果儿见状大惊失色，急忙伸手抓住少年。 箭如雨下。 萱果儿被大力一拽，竟是少年将她拉出来挡在身前，萱果儿难以置信的看着少年。就在利剑刺向萱果儿时，幻境突然散发灵力，将萱果儿吸了进去，那些箭全部飞向少年。 “少主！”小猫护主心切，飞扑到少年身上...... “魔神！救救——心儿……”少年用尽最后一口气，祈求魔神实现他的愿望。 “魔君竟然当面抢人！狮魔兽！”秋大人看着苏镇石牌坊下的结界，怒不可遏，话音刚落，身后三只巨型狮魔兽缓缓走出。 “抓住妖姬！” 秋大人一声令下，狮魔兽狂吼一声后直冲苏镇结界而去，却被结界强大的力量抵挡在外。 苏镇魔气弥漫，死寂沉沉，放眼望去，房屋不少，可路上却空无一人。 萱果儿走走停停，还从从少年拉她挡箭的阴影中缓过神，人心难测，她想想便脊背发凉。火灵石在发挥作用，萱果儿身上的伤痛渐渐消失，突然她听到身后有“哒哒”“嗤嗤”的驴车赶路音，她停在路边望着夜雾中渐渐靠近的驴车，嗅到了越来越刺鼻的粪臭味。 原来是位倒夜香的老头，萱果儿坐在路边，目不转睛的盯着这老人家赶着车走近，但他好似没看到自己似的，眼见马车就要从身边走过，她连忙出声：“爷爷，我崴了脚，您能不能带我一程。” “吁~”老人家拉紧缰绳，停下驴车，上下打量一眼萱果儿，笑了笑道：“好，上来吧。” 这老人家说着，将赶驴车的鞭子递向萱果儿，萱果儿不明所以，但还是伸手抓住，老人家用力一提，便将萱果儿提到车前和他并肩坐着。 狮魔兽疯狂撞击苏镇结界，整个小镇都在颤抖，驴车左右摇晃，吓得萱果儿时不时扭头往后看。 “小半妖，狮魔兽来了，你赶紧躲起来吧。”老人家慈眉善目，即使身后魔兽撞击不停，驾驶的驴车摇晃不止，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啊？您怎么知道我是半妖？”萱果儿突然想起什么，她摸了摸额头，惊道：“啊！是这个……” “你眉心没有半妖印记……”老人家狐疑的看了萱果儿一眼，笑道：“我只是随口一猜。” “呵呵。”萱果儿尴尬的咧嘴一笑，坐立不安，犹豫片刻她还是跳下了车，躬身道谢，“爷爷，谢谢您了，您知道魔神在哪儿吗？” 老人家勒停驴车，指了指远处道：“你往前走，有灯火的人家就是他的住处。” “……那儿？”萱果儿指着漆黑的夜路，心有疑虑。 老人家点点头，赶着驴车走了。 “谢谢爷爷。”萱果儿再次向他道谢，看他驾着驴车拐进一个小胡同后就没了声音，她急忙追到胡同口去看，里面漆黑一片，像个黑洞一样，什么也没有……萱果儿不敢进去，她退出来沿着大路向前走。 “这是什么鬼地方，刚才的老人不会是鬼吧……”萱果儿越想越怕，忍不住打个寒颤。 “吼——！吼——！” 突然两声狮吼，萱果儿回头一望，见两只巨大的狮魔兽狂奔而来，她也顾不得害怕，急忙拐进胡同，喝了几口冷风开始咳嗽起来，她调用灵力，加速向前，不知跑了多远，在穿过漫长的道路后眼前终于亮堂起来，路边有一家酒馆。 酒馆里，三个身穿暗青色长袍，腰间挂着“灵”字腰牌的年轻人正趴在桌子上发牢骚。 “老板！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出去的路呢？！” “客官莫急，等看到太阳就能找到出路了。” “太阳？！狗屁的太阳！我师兄弟三人被困在这破镇子里少说也有几个月了！他奶奶的！一寸阳光也没看到啊！” “师兄说的没错！鬼地方！真是鬼地方！这房子晃晃悠悠，东倒西歪的……你看！这酒里还有苍蝇！”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年，已喝的满脸通红，看到酒碗里有只苍蝇，随手将酒泼在了老板身上。 中年老板正擦着酒碗，听一旁醉醺醺的三个青年发酒疯，他脸上笑呵呵的，一点也不在意这三人的无礼。 “吼哦——！” 狮魔兽突然发功，顿时狂风大作。 “老板！魔兽来了！快跑呀！”萱果儿抓着门，看着身后的巨大的魔兽踏平土房和草屋，抬脚就要踏平酒馆时她急忙通知酒家逃命。 “魔兽？！”三个青年人听到“魔兽”二字，立刻清醒！拿起佩剑冲出门口，看着眼前庞大无比的巨型狮魔兽，忍不住后退。 “师兄！我们可是灵术师啊！”少年看出两个师兄十分恐惧，忍不住吼了一句，随即持剑纵身一跃，施法抵挡就要踩下的兽脚。另外两位灵术师见师弟如此勇敢，也一起出剑施法攻击狮魔兽。 萱果儿见他们三人与狮魔兽打的不可开交，急忙趁乱逃走，想到还有一只狮魔兽不知去向，心中一惊拔腿就跑！就在萱果儿跑到另一条路上时，另一只狮魔兽正等着她，不等她做出反应，狮魔兽已经发出怒吼，迅速出脚踩向她。 “破！”萱果儿被狂风吹的睁不开眼，胡乱施法将灵力化成利剑刺向狮魔兽，狮魔兽受了一击，怦然发大怒，庞大却矫健的四肢连连踩踏，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吃掉萱果儿，萱果儿在狮魔兽身下奔跑，一个不留意就被它踩断了腿，半截身体被它咬住。 “啊——！”萱果儿惨叫一声，火灵石的灵力瞬间蔓延到萱果儿全身，霎那间爆出巨大的火焰，狮魔兽全身被大火包裹，疯狂怒吼，奋力挣扎，却难逃这火灵石释放的火焰，只片刻便灰飞烟灭，化作点点火星坠落尘土。 秋大人和一众妖兵在苏镇入口看到这一幕，亦大惊失色。 另一边，另一只狮魔兽见到同伴死去，悲愤至极，撞飞攻击它的三位灵术师后，直奔萱果儿的方向。萱果儿身上血流不止，可那血留在地上，却瞬间被地面吸收，消失不见。 “吼哦！” 萱果儿还未从火灵石爆发的巨大威力中反应过来，另一只魔兽已经发出狂吼，飞沙走石朝她砸来，身上皮肉绽开，可她已经精疲力尽，两腿发软，动弹不得！ “我不想死啊！风！”眼见自己就要成为狮魔兽口中之物，萱果儿拼力挣扎，几十道封印瞬间破裂！她也在一瞬间化成幻灵花逃脱。 萱果儿飞出包围，进入另一个幻界，她眼看着狮魔兽张牙舞爪的扑在结界上和自己仅有一尺距离，吓得心都要跳出来。 砰！砰！砰！心越跳越快！萱果儿的身体越来越烫，她身上灵力到处游走，青筋暴起！ “不好！要发病了！”萱果儿猛然回神，身上渐渐传来撕裂痛感。 这痛症自她出生时便有，因她天生体内灵力深厚，人身肉体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强大的灵力，因此常常遭受灵气撕裂肉体之痛。幸好有巧英数十年的细心照料，帮她压制身上灵力，痛症才得以缓解，可一旦她过度释放灵力，痛症便会发作。 “村子尽头，亮着烛光的屋子……魔神！救救我！我不想死！” 萱果儿还记得倒夜香的爷爷说的话，她看到前面不远，有户人家亮着灯，便跌跌撞撞的跑到他们门前，吃力推了推木门。 第18章 封印 门“吱呀”一声开了。 “嗯？你受伤了？”开门的是个小女孩，和萱果儿高低差不多，她见到浑身是伤、狼狈不堪的萱果儿也不害怕，搀着她进屋。 这屋子不大，一眼便能看清布局，一张床、一个布满划痕的小方桌，两把小椅子，床上躺着女孩的奶奶，见孙女扶人进来，她笨拙下床，迷迷糊糊的招呼孙女扶萱果儿去床上躺下。 桌上的蜡烛即将即将燃尽，蜡泪已经堆成小山一样，昏黄的烛光把这小小的茅草屋映的格外温馨，对着床边的墙上挂着镰刀和草帽，还有根漂亮的黑羽，流光溢彩，散发着光。 “奶奶，你先坐会儿，我先帮姐姐治好伤。”小女孩扶着她奶奶在椅子上坐下，取下黑羽在萱果儿身上扫来扫去，萱果儿身上的四散的灵力瞬间被黑羽吸走，痛感也渐渐消失，伤口也不再流血…… 女孩从木箱里拿出一件布衣“刺啦、嗤啦”的撕成布条，帮萱果儿包扎好伤口。 咚！砰！吼！ 外面是魔兽撞击幻界的声音。 萱果儿原本已经痛的快要昏厥，没想到被那羽毛点了几下，痛感竟好了大半。 “谢谢你。”萱果儿心怀感激的看着女孩，惊叹道：“你真厉害，你是魔神吗？” “我怎么可能是魔神啊？不过这个黑羽是魔神送我的，它可以帮我实现任何愿望，奶奶的病就是它治好的！” “是吗？”萱果儿狐疑的盯着老奶奶，见她神色恍惚，目光呆滞，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魔气，眼前这女孩的眼圈也黑到发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女孩说起魔神，满眼崇拜，她将黑羽挂在脖子里，扭头盯着萱果儿，突然认真的问道：“你是不是也要找魔神帮你实现愿望？” “嗯。”萱果儿惊讶的抬眸，点点头。 “我知道魔神在哪儿，我带你去！”女孩兴奋的拿出一件衣服披在萱果儿身上，拽着她便走，边走边回头冲屋里道：“奶奶，我要去找魔神，你不要等我啦，睡吧。” 小女孩拉着她出门，好像又走进一层结界中。萱果儿看看身后寂静漆黑的道路，心想：怎么过了这么久，魔兽还没有冲破结界？就连声音也听不到了…… 她心里疑惑，在自己腰上掐了一下，却感觉不到任何痛感，看着眼前哼着歌拉着自己的小女孩，她鬼使神差的掐了她一下。 “啊呀！怎么了？！”女孩惊讶的扭过头。 “对不起，我有点害怕……”萱果儿见女孩疼的皱眉，她连忙道歉，可她自己分明没有痛觉，一时间她也分不清真假，但她此时已经起了提防之心，警惕的观察四周。 萱果儿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伤口处有血丝飞离，她吓了一跳，突然想到“妖灵血契”，怕自己变成干尸！萱果儿稳住慌乱的心神，悄悄咬破手指，开始不停的勾画血契符号，她见阿星凭空做过，或许她也可以。 他们走了一会，黑雾中渐渐现出一处破败不堪的府邸，破败的院墙里杂草丛生，阴风嗖嗖，院内一侧有个小小的石像。 “魔神大人，我是青青，我带人来见您了，她想请您帮她实现愿望。”小女孩跪在地上，诚心诚意的磕头跪拜。她见萱果儿呆愣愣的站着，急忙拉着她跪下，萱果儿被她用力一拽，单膝跪地。 “姐姐，你的愿望是什么，你可以告诉魔神，他会帮你实现的。” “他就是魔神？”萱果儿看着眼前不过三尺的石像，难以置信。 “对啊，快说你的愿望？” “我的愿望……”萱果儿盯着石像的，隐约看到石像上黑气渗出。 “快说啊，只要你说出来，魔神就能帮你实现。”小女孩露出笑容，看起来异常兴奋。 “真的吗？”萱果儿半信半疑。 “没错。”石像中传来低沉声音。 萱果儿低声道：“我要时光倒流，你做的到吗？” “当然，来，到我面前来，献出你的诚意。” 这声音有股魔力，在萱果儿耳边回响不绝，控制她的思绪……萱果儿不受控制的跪了下去，木讷的脸缓缓向石像靠近，她身上的灵气也在流向石像。 ……献出你的灵魂……我会实现你的愿望…… “真的能回到过去吗……”萱果儿想起这些天发生的一切，被同乡村民驱打、被百君偷袭、家人惨死……她不想经历这一切，她想回到过去！回到一家人都在的时候！可是……愿望真的会实现吗？能相信魔神吗？ 大猫死了！少年死了！茅草屋里行尸走肉、活死人一样的老奶奶恐怕也活不久了……魔神真的实现他们的愿望了吗？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萱果儿猛然清醒，想要远离石像，这才发现她已难以挣脱，好似被什么强大的力量吸住似得，她越挣扎身上越痛。 “你不相信本神？”魔神有些不悦。 “你是魔，才不是神！”萱果儿用手撑开石像，以免自己的身体也被吸进去。 “姐姐，现在可不能反悔哦！”小女孩此时已经站到石像后侧，歪着头带着笑看着萱果儿，朝她后背猛地一推。 ——？！ “妖灵血契！”萱果儿大惊失色，左手一挥，那些散落在空气中的血丝瞬间汇聚成血契符号……就在她的眉心将要碰到石像的那一刻，萱果儿已经出掌击向石像，伴随着爆发的灵力还有成形的血契符号。 “——什么？！”魔神一声惊呼。而血契符咒此时已经穿过石像融入轰然飞出的一团黑气中。 刹那间，整个苏镇顿时地动天摇，眼前断壁残垣纷纷倒塌，魔神布下的幻界也随之消失，整个苏镇片刻间化为虚无，就连带萱果儿来此的小女孩，也不见了踪影…… “吼——！”狮魔兽大吼，狂风肆虐。 “咳，咳……果然是假的……”结界散去，萱果儿顿时痛的无法呼吸，她趴在地上无法动弹，身上的灵气正四处扩散。她毫无办法，知道死期将至，开始呜呜仄仄的哭起来…… 萱果儿身上的伤口血流不止，魔神的魔气正迅速从她裂开的伤口钻进她的身体，她无力动弹，只能任由魔气侵蚀。 萱果儿半睁着眼，侧看着狮魔兽越来越近的巨蹄，认命似得闭上了眼。 “来人，拿下！” 秋大人一声令下，一群妖兵迅速上前去抓萱果儿。妖兵蜂拥而至，萱果儿身上突然冒出一股强大的魔气旋涡，这魔气中有股强大的力量，靠近萱果儿的妖兵瞬间被卷入其中，在惨叫声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人！是魔神！”林秋身边的侍卫惊呼。 林秋静静的看着将要被魔神占据肉身的萱果儿，眉头紧蹙，冷冷道：“带过来。” 夜色中，一个女孩被妖兵压着走到林秋身旁，却是多日前险些死于小张村的爱芽。 “萱果儿——！”爱芽挣脱抓着她的妖兵，冲萱果儿大喊。 爱芽！？ 萱果儿猛然睁眼，她的求生意识将魔气瞬间压下大半。 “妖姬！好好看看！这是你妹妹爱芽！不想让她出事，你就不要反抗！” “爱……咳！”萱果儿一张口便流出一口的血。 “狮魔兽！”林秋挥了挥手，狮魔兽张开大口，咬向萱果儿。 “不要啊！”爱芽吓得大叫，和阻拦她的妖兵打作一团。 咻——！ 一道银光划破夜空，在狮魔兽颈下飞过。 “吼哦！”狮魔兽一声痛吼，鲜血从它颈下喷涌而出，萱果儿也从它口中掉落。就在鲜血飞溅之时，阿风突然现身，抓住利剑刺向狮魔兽。 狮魔兽怒吼一声疯狂攻击阿风。 “阿风！住手！”林秋看到阿风，急声制止。 阿风不做理会，纵身一跃，挥剑而下，只见黑夜中，一把火红利剑，瞬间化作无数火花，犹如繁星坠落般齐刷刷刺向狮魔兽，这这火花刺中魔兽之时，他庞大的身躯瞬间炸裂成大片星火，随风而逝。 “妖姬！”阿风收起佩剑，抱起昏死的妖姬，纵身一跃飞向明月山庄的方向。 “阿风怎么会来？！”林秋气急，头上青筋暴起，显然被阿风此举气的不轻。林秋的这两只狮魔兽是他耗费百年心血训练出来的，虽比不上狮魔兽之王，但也是妖兽、魔兽中的佼佼者，如今双双被杀，心中怒火难熄。 “大人，我们去找爱芽时，被阿风撞见......” “废物！”林秋气急，长袍一挥，转身离去。 “我姐姐没事吧？”爱芽担心萱果儿，见阿风把她带走，连忙询问林秋的下属。 “死不了！快走！”妖兵抓着爱芽，拉着她离开。 “别碰我！我会走！”爱芽冲着妖兵大吼，走之前还踹了一脚地上被她打伤的妖兵。 阿风回到无名居，飞奔至林冬居住的小院。林冬此时已经睡下，听到有人急促敲门，急忙起身开门。 “阿风？！”看见浑身是血的阿风，林冬很是惊讶。 “冬大人……救救她！”阿风脸色苍白，说话有气无力。 “阿风，你还有伤，这么拼命会死的！”林冬接过萱果儿，阿风顿时瘫软在地。 “哎，何苦呢！”林冬看着阿风腰腹渗出大片的血，无奈的叹气。 第19章 处罚 阿风昏死，妖姬昏迷。林冬手忙脚乱，两边救治。天将明时，林春和林秋先后来了此处，一个忧心忡忡，一个自言自语讲述事发过程。 林冬不理他们，专心救人。 一大早，便有两个妖兵来到林冬住处。林冬知道他们是来带走妖姬的。他连忙将妖姬的伤又查看一番，见她的伤口都已痊愈，有些惊愕。 就算林冬用法术和灵药为妖姬疗伤，她如此重的的伤也不可能一夜间恢复…… 不愧的纯血半妖，潜力无穷！ 林冬心中惊叹，给萱果儿服下两粒药丸后，两药瓶扔给一个妖兵道：“这是化元丹，每日给她服用两粒，连服七日，告诉老大，药不能断，否则魔气难除。” “是！”两个妖兵向林冬行了礼，将妖姬抬走。 妖兵走后，林冬连忙合上门，施法为阿风疗伤。 这时，林秋从里屋走了出来，问道：“他怎么样？” “不用担心，没有性命之忧。”林冬语气平淡，突然话锋一转，气道：“我说老三，你怎么搞的？要是他死了，怎么和庄主交差，他可就这一个儿子！” “哼，是他自己不爱惜身体！” 阿风是欧阳丹独子，他和他父亲欧阳丹向来不和，但他毕竟身份尊贵，是明月山庄的少庄主，若是在他们兄弟手下丢了命，欧阳丹绝不会善罢甘休。 “老四，妖姬有没有被魔神附身？” 林冬道：“她体内的灵气至阴至纯，并无魔元，只是肉身被魔气侵害，调理一段时间就好了。” 闻言，林秋十分疑惑，“奇怪，魔神布下的幻境消失后，我并未见到魔元……他被御天神打的只剩一个魔元，没有实体附身，能逃到哪儿去？” “他逃走岂不更好，一个几千年的大魔王，若是在我身边，我反倒害怕了！”林冬见林秋静立不语，又道：“或许妖姬毁掉幻境的同时，魔神的魔元也被毁掉了……否则他一定会附在她身上，毕竟那是纯血半妖的肉体，这种人妖结合、违背天道的东西应该最合他的心意。” “噗通！”一声，原本静如死水的蓝水湖溅起大片水花，萱果儿像一块被扔进湖里的石头，缓缓下沉。 苦涩腥臭的湖水涌进口鼻，萱果儿拼命挣扎，没一会儿便不动弹了。 噗通！噗通！噗通！…… 篮水湖里像下饺子一样，不一会儿被扔下来几十人，湖中巨大的水妖缓缓游来，将那些人吞入口中，蓝灵灵的水顿时透出一片血红…… “不要啊！放开我！”篮水湖上方的桥上，一个美丽少女正气急败坏的大叫，她眼睁睁看着手下们被水妖吃掉，吓得脸色发白，嘴唇发抖，“你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敢伤我一根头发丝，我爹一定派人踏平明月山庄！” “云家大小姐云琪，云启獒的掌上明珠，芳龄十五，长得貌美如花，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林秋在桥上现身，一边走向少女一边说出她的身份。 “你知道就好！还不赶紧放开本大小姐！拿开你的脏手，臭妖怪！”云琪厉声呵斥妖兵，俨然一副娇纵的大小姐做派！ “云琪小姐，你无故带人偷袭明月山庄，我们不找你们云家的麻烦已经给足了你爹面子，真要追究起来，你还要给我死去的妖兵偿命！你看看你那些手下，现在都已经成了湖中妖兽的口粮，不想吃苦头的话，就老实交代来这儿的目的！” “说！”林秋捏住云琪的下巴，眼冒怒火。 “我……我来救人……”云琪被林秋凶狠的眼神吓住，气势全无。 “救谁？” “言福苏……” “言福苏？我们这儿没有这个人。” “怎么可能？！他一直被你们关在地牢里！” “你是说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林秋轻笑一声，“原来他是言福家的人……他昨晚已经逃走了。” 林秋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事实上他早就查明言福苏的身份，这也是他为什么留他至今的原因，他本以为言福家会来救人，本想拿他做个交易，只是他怎么算也没想到言福家根本不管他，关了两年多，最后竟是一个小丫头冒死来救他。 “逃走了？”云琪面露喜色。 “你夜闯明月山庄就是为了救他？” “嗯……” “那就有劳云大小姐亲自写封信寄回家，将事情原委交代清楚，让云家派人来接您吧！”林秋说完，对手下道：“送云大小姐去客房休息！” “是！”妖兵将云琪带走。云琪听到言福苏逃走了，心里高兴，也不再反抗，只要听话给家里写信，会有人接她回去的。 咕……咕…… 萱果儿被持续不断的声响吵醒，她缓缓睁眼，见自己仍在湖中，正被一条巨大的蛇形水妖围住，周围到处是悬浮不动的死尸…… 萱果儿吓得汗毛直立，惊惧呼救：“救命啊——！”惊惧之下，顿时昏厥。 好痛…… 萱果儿蜷缩着身体，在幽蓝混沌的湖水中悬浮，她全身散发着黑色魔气抵挡巨型水妖靠近，但她身上爬满了细小的水蛇，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衣不蔽体，露出遍布全身的细小的伤口，这些都是小蛇撕咬所留下的痕迹。 萱果儿脸上布满泪水，她的灵魂在哭泣，在她最开始有意识的时候她想念她爹爹娘亲、想念爱芽、想念胧姐姐和疯爷爷，随着他们死去的记忆不断在脑中回荡，她渐渐也丧失了求生的意识。 可是梦中，巧英的话总在她耳边响起：小果，你是纯血半妖！是神女转世，是神器火灵石的主人！你不能死！ “巧姨……好痛啊……我不想死……”萱果儿心中呐喊，却无法冲破漆黑的牢笼，被魔气笼罩，被黑暗淹没。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但她知道已经过了很久……她一直在努力睁开双眼，保持清醒。 我能在水里待这么久吗？我死了吗？萱果儿目光呆滞的看着水中游荡的灵蛇，放任它们在身上缠绕、游走、啃食……她两眼空洞，不挣扎、不动弹。 明月山庄，明月堂正门之外，阿风月下雪中跪立，任由寒气侵体，纹丝不动。 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青年人，此人身材高挑，一身金边黑色长袍，一十分贵气，只是他此刻神色严肃，脸色铁青，看起来十分凶狠，此人正是明月山庄的庄主——欧阳丹，他的身后跟着林秋。 林秋不仅是暗巢的掌权人，还是明月山庄的总管，是欧阳丹最信任的人之一。 “阿风，你身上还有伤，这么跪下去会落下病根，你先回去，妖姬的事庄主正在考虑。”林秋走到阿风面前，想把他扶起来。 “师父，庄主不下令放了妖姬，我死也不会起来的！” “荒唐！”欧阳丹一声厉喝，“你看看你什么样子！身为妖族杀手，为一个小小半妖寻死觅活！” “她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你平日杀个半妖就像捏死一只蝼蚁，怎么到她就不一样了？” 欧阳丹恨铁不成钢，一脚踢倒阿风，厉声道：“鬼迷心窍！滚回去！她必须死！” 欧阳丹知道阿风天性软弱，做事心慈手软，妇人之仁，所以自他记事起便把他丢到暗巢，让林秋教导他，要他行事杀伐果决，心狠手辣！ 几十年过去了，他没想到儿子还是这副窝囊样，竟为了一个差点杀了他的小半妖低声下气的求人！欧阳丹越想越气，怒气难以发泄，转头就走。 “我求你放了她吧！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她，我五年前就死了！”阿风见欧阳丹心意已决，不惜苦苦哀求，“爹——！” “……”欧阳丹听到这许久未听到的称呼，身子一顿，愣了片刻，继续前行。 林秋无奈的摇摇头，也离开了。 一连几日，林春每天都会到蓝水湖，把萱果儿捞出来给她喂两粒消除魔气的丹药，顺便看看她的情况。他见萱果儿的肉体已经被灵蛇咬的不成样子，意识也已涣散，濒临死亡，已然到了救她的时候。他本来打算想让萱果儿吃点苦头，磨一磨她的脾性后便让林秋放了她，只是没想到阿风横插一脚，惹来欧阳丹的注意。欧阳丹已经知这个晓纯血半妖的事，而且还和他的儿子有关，他肯定要过问。 林春必须去找欧阳丹，让他手下留情。 这些天，雪晴了又下，下了又晴，天越来越冷，阿风一直跪在欧阳丹住所外，不曾动过，他伤势未愈，近日湿寒入体，伤势越来越重，此时已经支撑不住，昏倒在地上。 阿风顶撞庄主，在此受罚，纵使昏倒，也无人敢管。 “阿风！”林春来见欧阳丹，见阿风倒在地上，急忙将他抱起冲进明月堂。 林春派人叫来林冬，让他给阿风疗伤。欧阳丹放心不下，趁阿风昏睡，特意来看他。欧阳丹看着儿子，露出柔和的目光，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仔细看过儿子，见阿风除了瘦了点，成熟了些，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脸上隐约露出一丝浅笑。 林冬解开阿风的衣衫，给伤口撒药。欧阳丹见他腹部的伤口已经溃烂，顿时心痛不已，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林冬欲言又止，“阿风自从被妖姬刺伤后，剑伤一直未好，他斩杀了狮魔兽伤了元气，又在外面冻了这许久……” “真是胡闹！”欧阳丹气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顿时四分五裂。 “庄主放心，只要调理一个月便能恢复如初，属下这就带少主到药房去。”林冬见状，赶忙把阿风的衣服合上，抱着他离开。 “欧阳，你先消消气。”林冬走后，林春适时上前，劝解道：“阿风向来良善，他认出妖姬是他的救命恩人，有此行为实属正常。我等本非草木，孰能无情。你要阿风断情绝爱，他便处处与你作对，你父子二人多年来隔阂越来越深，这并非好事。通过此事，你便知道他没有变，他还是那么重情重义，那么你仍是他最敬爱的父亲，可见往日顶撞你，他心里也是不好受的，他做不了杀手，你又何必勉强。” “哎……我不想让他重蹈覆辙……重情重义只会害了自己，你想想她母亲……”欧阳丹叹息一声，在屋里来回踱步。 阿风的母亲生下阿风后，爱上了一个半妖奴隶，她不惜抛夫弃子和那半妖私奔。欧阳丹抓到他们后杀了那半妖，阿风的母亲得知后整日寻死觅活，最后自杀身亡。七八年前，阿风也喜欢上一个半妖，那半妖是南都城城主之女，南都城一夜消亡，爱人魂飞魄散，阿风也是整日郁郁寡欢，丧失了活下去的意志。五年前他散去全身灵力，恢复原形，跳崖轻生，摔到大河里……那时，五岁大的萱果儿误入万妖迷林，在河边喝水，看到被水淹没的阿风，不停的呼唤，直到他恢复意识，这才逃脱一死…… 阿风的这段经历只和林冬说起过，林冬知道后将这件事告诉了林春，林春为了让欧阳丹放心，也和欧阳丹提过此事。 林春继续道：“欧阳，我是看着阿风长大的，我了解他，但你比我更了解他，你是他父亲，在他心中你最重。” “好了……”欧阳丹松了口，“看在她小时候帮过阿风的份上，留她一命吧。不过……”欧阳丹心有疑虑，看向林春，“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一个小半妖了？” “不瞒你说，我准备收她为徒。”林春笑笑，煞有介事的向欧阳丹行礼，“还请欧阳庄主成全。” “你我多年老友，何必说这些，你把她带走吧，不过我不许她接近阿风。” “放心吧，她待不久，我要把她送到灵山去。” “你又在搞什么名堂？”欧阳丹看不透林春，也不想过问。见林春要走，他突然想起什么，说道：“云家来人了，带了整整十车珠宝，你和林秋说一下，把她女儿放了吧，我就不露面了。” 林春笑道：“十车珠宝换宝贝女儿一条命，看来云启獒还是知道轻重的。” 第20章 迷茫 “春大人！萱果儿呢？求您快把她救上来！”爱芽蓝水湖大桥上狂奔，焦急的寻找萱果儿的身影。 “爱芽，你记住，这里没有萱果儿，只有妖姬！”林春神色严肃，不慌不忙的纠正爱芽。 “是......”爱芽立刻垂首站好。 “把妖姬放了。”林春下令，蓝水湖四周的石壁上顿时现出四个人来，他们是看守蓝水湖的石妖。四个妖兵得了令，立刻同时施法，只见湖水顿时翻涌，涌出一股巨大的水柱，那水柱之上，正是如婴儿般蜷缩成一团的萱果儿！ “萱......！姐姐!”爱芽情绪激动，险些又叫错名字。 萱果儿身上衣衫破烂不堪，全身乌黑发紫，就要腐烂；林春扯下外袍，纵身一跃，将萱果儿包裹着带到桥上，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大人......她、她没事吧？”爱芽见萱果儿这副模样，顿时泪如雨下。 “你回去吧，我会救她的。”林春说完，盖住萱果儿发青的脸，疾步离去。 “萱果儿，你不要死......”爱芽坐在地上，无助大哭。 林春住处，春园，地下石室中。 林春正用《九转阴阳功》将萱果儿身上的伤全部转移到一个半妖奴隶身上，那半妖被小满定住，缓缓承受着从萱果儿身上转移的所有痛楚，发出凄惨的叫声，直至昏厥。 “妖姬的伤还没有好，再找几个过来。” “是。”阿满得令离去。 林春抹去额头的冷汗，甩手一招火灵术，便把地上昏厥的半妖烧了。 林春耗尽大半灵力，历经一天一夜，终于把萱果儿身上的伤全部转移出去，等到萱果儿恢复如初时，他却因为虚弱险些昏倒。 “阿满，我要休息一段时间，你好好照顾她，等她醒了，安排她去书园。” “是。” 小满扶着林春坐下，看他紧闭双眼运功调息，这才抱着萱果儿离开。 萱果儿这一觉睡了很久，她不想醒来，但她耳边总有股热气若隐若现，弄的浑身发痒，她挥着手睁开朦胧睡眼，扭头便看见一张帅脸在自己眼前。 “你是谁？！这是哪儿？”萱果儿吓了一跳，噌的一声坐起来，手没扶稳床沿，“哎呀”一声摔下床去，她从床底下爬出来，皱眉看着眼前的青年，充满警惕。 “我叫小满，这里是明月山庄。”小满见萱果儿目光充满杀气，有些诧异，“我有这么可怕？你的命可是我的主人救的。” “啊，谢谢……”萱果儿闻言一愣，她记得狮魔兽要吃她，她昏了过去，在蓝水湖受罚……水妖、灵蛇......还有爱芽！所有的一切她都记得非常清楚，她只是没想到自己逃了一圈还是回到了明月山庄，万幸爱芽还活着，她也活着，只要活着就好…… 萱果儿看自己穿着白色睡袍，身上完好无损，稍微放下心防，感激的问：“你的主人……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是谁啊？” “你清醒了是吗？”小满说着将萱果儿拉起来，“我带你去洗漱吃饭，一会儿你要跟我去书房，路上我会和你说清楚。” “啊？”萱果儿不明所以，但她现在脑子非常清楚，自知身在明月山庄，不能掉以轻心。她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要伺机找到爱芽，等待时机带她离开这里。 小满将萱果儿推进一间房里，里面有两个侍女候着，“现在洗漱、吃饭，半个时辰后我来接你。” 萱果儿任由两个侍女服侍。侍女给她换了一身黄色新衣，把她的头发编成麻花辫，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萱果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泛起对未知的恐惧。 “咚！咚！” 萱果儿刚喝完准备好的米粥，门便被敲响。 半个时辰已到，小满准时敲门，萱果儿被侍女推出来，她低着头，显得有些不自在。 “嗯，这才配得上妖姬之名，跟我来！”小满见她一身淡黄衣衫、面色红润，圆溜溜的眼上下乱转，灵动可爱，十分满意。 “我的主人是暗巢四圣使之一，也是明月山庄庄主的好友——林春；这里是他的住宅，春园。你的伤是春大人治好的、你的命是春大人救的，你的‘妖姬’之名也是大人取得，所以你该做牛做马报答大人。” “嗯......”萱果儿听完，瞬间像个被霜打了的茄子，心凉了半截。暗巢！她好像摆脱不了这个地方了一样……但她随即想到，林春这次救自己，那之前暗中帮她疗伤的应该也是他…… 他为什么救我？为了我的灵力？还是他发现了火灵石？杀手会有这么好心吗……爱芽呢？她怎么会在这儿？如果是百君把她带来的，那百君为什么不出现，百君想要火灵石，不会这么放过我的…… 萱果儿有的没的想了一通，她不知道百君和他们是否认识，也不知道这些妖魔中除了百君还有谁知道她身上有火灵石……神器在她身上总归不是好事，可火灵石已经和她融为一体，没有火灵石她就会死，巧英早把其中利害告诉过她。 萱果儿想不清楚也看不明白，既然弄不清楚，她决定不想不问，老老实实待着，她要等，等自己足够强大后和爱芽一起逃离这里！ 小满带萱果儿来到一处独院，除了几间屋子便是满地的枯木，和外面冰天雪地中依然绿意盎然的景色完全不同，萱果儿看着满地枯叶，觉得这里应该很久没有人来过。 “这是春大人练剑看书的地方。春大人准备收你为徒，特意安排你来这里学习，你可要好好表现。” “真的？”萱果儿有些惊讶，也有些欣喜。她觉得林春这么厉害，要是学会他的本事，她也会变得很厉害。 “进来。”小满不回答萱果儿，推开一扇门，领萱果儿进去，“妖姬，这屋里是春大人收集的所有藏书，功法秘籍、灵符咒语、炼丹铸器、天文地理，应有尽有，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老老实实待在这里，选出其中的一百本读完。” “一百本？！”萱果儿看着偌大的书房里四面全是书籍，瞠目结舌，讷讷道：“看书有什么用……” “知识的力量是无穷的，不一定法术越高就越强。如果你实在无聊，也可以练习法术和剑术。”小满说着从书架上挑出书籍交给萱果儿。 “五灵术、符咒大全、百用小灵器、北斗七星剑谱、幻灵术、半妖史......”萱果儿双手抱着小满递过来的书，眼看自己手里已经一大摞的书，连忙制止道：“够了够了。” “现在就开始吧，每天日出时，会有侍女来给你送饭。”小满说完，转身离去。 “喂！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吗？”萱果儿站在门口大喊，小满头也不回的走出院子，挥手关上了门。 “好冷！”这院子死气沉沉，阴风阵阵，萱果儿扫视了一眼，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哗的一下将书扔在地上，连忙关上门。 这书房屋顶四周八扇小窗，光线充足。萱果儿席地而坐，将地上的几本书依次摆开，从里选了最吸引她的《符咒大全》这本书来看。 顾名思义，她大概能猜到书的内容。 “妖灵血契！”萱果儿翻开第一页，“妖灵血契”四个大字赫然出现在眼前，这正是她想找的，也是她最感兴趣的！ 再一翻，一个无比复杂的红色符号赫然呈现在眼前，细看之下，这符号下竟画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图像，第一道红线由眉心印堂开始，分行两路，经由太乙、天枢、脾关下至足三里；第二道红线由左右心房开始，经由左右手臂，至天泉、劳宫，中冲止；第三道红线则在丹田处有一五星芒镇魂符，三道红线环环相接，隐隐看去，就像两条首尾相接的龙凤图。 “妖灵血契，需以灵力鲜血为引；双重束缚和可控制生灵的肉体与灵魂，一旦中咒，犹如傀儡，任主驱使，灰飞烟灭方止；中咒者，可藏身于灵力符中，便主携带，故此又称其为符灵、符仆。上等符灵、当属纯血半妖，中等符灵、妖魔亦可，下等符灵，灵兽做宠。” “好可怕的咒术！怎么和我学的有些不一样......若是中了血契，岂不是生不如死？我还是纯血半妖......怎么办……”萱果儿看完妖灵血契的介绍，发现和少年教的略有不同，但在书上亲眼看到，心中更为震撼，她不明白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咒术，也更担心身为纯血半妖的自己。 此时，萱果儿也想起她打向魔神石像的那个妖灵血契符，她不知道是否起了作用，想着想着，萱果儿拨动手指，见指尖冒出几丝魔气，吓了一跳，她急忙握住拳头，压住心中“魔神中了血契”的想法。 《符咒大全》中有近百种灵符讲解，其中紫色灵力符、黄色灵力符、化物符、定身符……最为常用。萱果儿看的津津有味，越来越入迷，日落前便将此书看完了。 她看了看满屋子的书籍，想到林春要她看百本书籍，而她现在的速度实在太慢。 “火焰。” 萱果儿小手一挥，一团火焰顿时出现，悬浮在她面前。看着火焰，萱果儿露出浅笑，这次醒来后，她发现她体内的灵气不仅平稳，而且她还可以自如的将灵力运转到周身并调用灵力，除此之外，她整个身体也变得轻盈、精力充沛。 萱果儿伸展了有些僵硬的四肢，拿起《五灵术》读起来。 一个月来，萱果儿几乎日夜不眠，废寝忘食，终于看满百本书籍。 今天是一月之期的最后一天，最近天气逐渐转暖，此时屋外夕阳正好，萱果儿拿着她看了两遍的《半妖史》在院子里望着夕阳发呆。 《半妖史》上记载了半妖自诞生以来数百年来的身份地位变化、他们遭受的苦难、面临的困境…… 萱果儿看完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不仅是对半妖境遇的同情，更是对自己身世之谜的迷茫和恐惧…… 她是纯血半妖，作为人的艾令夫妇是生不出纯血半妖的，虽然她前几年在村子里已经听到村民议论她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但她不相信，她选择相信巧英所说的：她是与众不同的，是天生的纯血半妖…… 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她只想知道她的生身父母是谁？为什么抛弃她？想着想着，她对素未谋面的亲生父母突然充满怨恨。 “巧姨应该知道……”萱果儿自言自语，陷入无尽的迷茫和失落中。 “妖姬。”小满清亮的声音响起，身影出现在萱果儿正前方的大树上，“你这么悠闲，百本书籍都看完了？” “嗯。”萱果儿点点头，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向小满。她已从侍女口中得，这个叫小满的妖怪，是林春最亲近的手下。 “好，明天一大早，我带你去小迷林，你要和暗巢巢子们一起训练。” 萱果儿闻言一愣，点了点头后若无其事的垂目看书。 看到萱果儿如此，小满有些惊讶，心道：“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这丫头像变了一个人似得……” 第21章 试炼 “妖姬。” “谁？！” 小满推开门，见萱果儿趴在地上睡着了，他蹲下来拍了拍她后背，萱果儿猛然惊醒，迅速出手捏住小满的喉咙，浑身魔气四溢。 “妖姬！”小满大惊失色，紧紧抓住萱果儿的手，怒视她。 萱果儿见是小满，立刻松了手，愧疚道：“对不起啊，小满哥哥，你突然从背后拍我，吓了我一跳。” “哟，你进步不小嘛！” 萱果儿一句“小满哥哥”叫的小满怒火全消。 萱果儿咧嘴一笑，扶着小满起来。自从她被百君从背后偷袭后，她总怕再遭人背后暗算。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敏捷，有那么一刻她感觉自己被控制了一样。 “走吧。”小满平复情绪，带萱果儿走出院子，“你和六代巢子一起晨练，一个时辰后我来接你。” “练习什么？” “北斗七星剑，此剑术变化多端、杀伤力极强，可一招制敌杀人于无形，剑谱你已经看过了，以后你和他们一起练习这套剑法。” “可是我没有剑。” “可以折一根树枝。” “好。” 天蒙蒙亮，林中雾气蒙蒙，小满把萱果儿带到小迷林后便要离开，走之前道：“你妹妹爱芽也在，你小心点儿。” 爱芽？！萱果儿心中又惊又喜，她马上就可以见到爱芽了，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小满特意交代自己小心，她心中更疑惑的是，爱芽为什么会和六代巢子在一起。 萱果儿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斜插在腰间，向深林中走去。 阿星、阿月几人早已开始练习，见萱果儿走近，他们凌厉的眼神时不时射向她、狠厉的剑招更是将萱果儿逼退。 萱果儿看了几人一眼，见阿风不在，失落下也松了口气，她原本做好向他道歉的准备，正愁不知怎么开口。 “妖姬……！” 阿星身后不远处，从浓雾里冲出一个人来。 “爱芽？！”萱果儿看到熟悉的身形，急忙跑向爱芽。 “姐！我好想你啊！你的伤都好了吗？” “嗯，没事了。” 两姐妹高兴的抱在一起，爱芽见萱果儿完好无损，这才放心。 “爱芽，你和六代巢子什么关系？”萱果儿问出心中疑问，十分不安。 “这个......等以后有时间我慢慢说给你听……只要你没事就好！”爱芽欲言又止，抱着萱果儿的胳膊撒娇。 “爱芽！”阿星突然一声厉喝。 “是！”爱芽猛然一惊，对萱果儿道：“姐，我们先练剑。”爱芽说着，手腕一转，持剑劈空刺去。 “爱芽什么时候会剑术了？为什么阿星可以命令爱芽？”萱果儿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她心神不宁的抽出腰间的树枝，照着爱芽的样子，慢吞吞的练习剑招。 约莫一个时辰后，响起三声钟响。 阿辰他们听到钟声都停下动作，萱果儿见状也停下来，学着他们持剑入鞘，这才发现自己拿着的是树枝，她晕头转向的练了一个时辰，觉得自己毫无进步，心中叹道：我即使记住了书中所有的剑招也无济于事，想要熟练运用，还是要多加练习才行。 “喂！”阿月突然持剑指向萱果儿胸口，手腕微转，剑尖下移直刺萱果儿腹部，萱果儿一惊，急忙下腰躲避，手中树枝一挥，瞬间断成两截，手臂被阿月剑气所伤。 “妖姬——！” 爱芽见萱果儿小臂被伤，吓了一跳，想要上前，被阿星拦住。 杀了她！萱果儿捂住流血的伤口，对抗心里突然响起的声音，那是魔神的声音！她顿时陷入慌乱之中。 然而就在她失神的这一刻，阿月一脚踹在她肚子上，持剑刺来。萱果儿一声闷哼倒在地上，斜视着耳侧旁插在地上的利剑，大气也不敢出，心砰砰直跳。 一旁的几位吃瓜群众面色各异。 阿雷道：“她伤了阿风又得罪了阿月，往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啊？”阿星嘟着嘴忧心道：“她不会熬不过这个冬天吧？我还想让她陪我玩儿呢？” 爱芽闻言祈求道：“阿星小姐，求你帮帮我姐姐吧。” 阿星笑道：“你真的要我帮忙？我早想她变成符灵了。” 爱芽闻言，顿时慌道：“阿星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爱芽可不想萱果儿成为阿星的傀儡，她自知多说无益，只好闭嘴。 阿雨面色平静，见阿月并非真的要她性命，转身离去。 萱果儿见阿月一副盛气凌人又得意的样子，心里厌烦，不自觉皱起眉头。 阿月冷哼一声，气道：“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还手？你是不是觉得我打不过你？” 萱果儿眉头皱的更深，一向是孩子王的她自然是争强好斗的，只是她怕自己会被魔神控制，万一不小心杀了阿月，不知道又会惹出什么乱子，她听到爱芽向阿星求助，大概猜到了爱芽在暗巢中的地位，她不能得罪他们，否则一定会给爱芽带来麻烦。 萱果儿惹不起躲得起，面对阿月的问题她决定一言不发。 “说话！变成哑巴啦？”见萱果儿一言不发，阿月更加愤怒，她捏住萱果儿嘴巴，气的大吼！ “我的法术偶尔会失灵……”萱果儿见她气的眼睛都要掉出来了，连忙回答她，以免她越想越怒。 “灵力都无法控制……废物！”阿月得意的勾起嘴角，心情瞬间大好，她愤而拔剑，又朝萱果儿腰侧踢了一脚才作罢。 萱果儿不躲避，实实在在的挨了这一脚。 萱果儿丝毫不反抗，巢子们觉得无趣，纷纷离开了。 萱果儿忍痛坐起来，看爱芽欲言又止，想上前又不敢动的焦急模样，萱果儿微笑着朝她摇了摇头，让她安心。 “爱芽！”阿星的声音再次传来。 “那，我先走了……”爱芽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犹豫片刻，转身离去。 萱果儿点点头，伸手摸了摸有些发痛的左耳后侧，看着手上的血，她便知是被剑气所伤，不禁蹙眉。 “妖姬，你的伤口要包扎一下。”小满突然出现，将萱果儿扶起来。他又从怀里取出药撒在萱果儿手臂的伤口上，一边撕下衣角包扎伤口，一边道：“春大人来了。” “春大人？”萱果儿有些惊讶，看着现身的恩人，心里充满感激，乖巧的向他鞠躬。 林春笑道：“你知道我是谁？” “是，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小满哥哥和我说过的。” 林春笑笑，又道：“刚才的事我都看到了，你现在应该可以随心所欲调用灵力了，为什么不还手？” 萱果儿略一沉思，道：“是我刺伤阿风在先，阿月替同伴出气而已，她消了气就好了。” “有欠有还，世上事不过如此。”林春看着萱果儿，眼中充满赞赏，“妖姬，你聪慧通透，努力上进，我欲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愿意！”萱果儿闻言立刻跪下磕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好。”林春将萱果儿扶起，笑道：“孩子，做我的徒弟可是很苦的，而且要言听计从，你怕吗？” “不怕，我的命是师父救的，您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好。”林春满意点点头，道：“从今往后我会对你进行特训，你不必来此了，跟我来。” “是！” 一个月来，萱果儿一直在等这一天。她早就从每天来给自己送饭的侍女口中得知自己昏迷时发生的事以及林春的身份地位。林春是暗巢四圣使之首，又是庄主挚友，在明月山庄藏得最深，权利也最大。既然小满已经透露林春有意收自己为徒，那么她只要证明给他看就好。 她一个月来日夜不眠的看书便是告诉林春她非常听话和努力。只要成为林春的徒弟，她就不用怕那几个巢子欺负自己，也不用担心明月山庄的人把自己变成符灵，因为她相信，林春一定对自己有所图谋，否则也不会说“有欠有还”这种话。 虽然她不知道林春的目的，但她的目的达到了。她想成为最强者，不再怕任何人、任何妖魔，她要带爱芽离开这里去找巧姨，一起回到古原国过平淡日子……而成为林春的徒弟就是第一步。 林春和萱果儿在书园里待了大半年，他教她剑术、御风术、五灵术……萱果儿每天白天读书，夜晚训练，每天都十分疲惫，当然，她的法术也进展神速。 林春看她进步飞快，答应她可以出去，她本想着可以休息一下，没想到又被林春带着飞到数百里外的山林，来到一处山崖魔窟。 “妖姬，黑夜属于妖魔，我要你做最强的妖！只有实战才会让你真正有所提升，这里是蝙蝠王的洞穴，你去将他们处理干净，庄主只要蝙蝠王的妖丹。”林春从腰间抽出一把软灵剑递给萱果儿，道：“这是软灵剑，送给你防身，你自己多加小心，我在春园等你。” “是……”萱果儿望了望皎洁的明月，看了看漆黑的山崖，心一横，纵身跳下，没一会儿便稳稳的落在山洞前。 萱果儿冲进洞里，惊起无数蝙蝠扑面攻来。萱果儿立刻唤起火灵术，浑身火焰纷飞，将围攻她的蝙蝠群燃烧殆尽。 救命啊——！ 洞中深处有人呼救。 萱果儿心下焦急，狂奔到洞穴深处。 “蝙蝠王！” “救命——！”凄厉的女声戛然而止，蝙蝠王将手中女子扔向萱果儿，萱果儿下意识摸出腰间软灵剑挥去。 温热的血溅了萱果儿一脸，她看着脚边摔落的两节尸体，吓得后退一步，慌道：“我杀人了……” “哪里来的小妖！”蝙蝠王怒喝一声，趁萱果儿失神，突然飞到她身后，钳制住她的四肢。 “放开我！”萱果儿脖子上一痛，浑身顿觉酸酸无力。 吸血蝙蝠！萱果儿心下大惊，她在《百妖志》上看到过吸血蝙蝠的记载，他们吸血为生，浑身剧毒，被咬后一炷香内便会丧命。 “哈，纯血半妖！好香甜的血！” “魔神！杀了他！”萱果儿意识模糊，气的咬牙切齿！她早就察觉到魔神在自己体内，她和魔神灵魂共存，肉体共享，他不会让自己死的！ “蝙蝠王，这是我的猎物，拿来你的脏手。”萱果儿话音未落，大团魔气便从萱果儿体内飞出汇聚在半空。 “你的？你有本事就来拿！” “不自量力！”魔神冷哼一声，不等蝙蝠王话音落去，大量魔气已经将他包裹。 顷刻间，蝙蝠王一声惨叫，瞬间化作一堆白骨。满石壁的蝙蝠愤怒攻击，洞穴中顿时黑压压一片。 魔气在蝙蝠群中飞窜而过，钻进萱果儿体内，然而魔气所到之处，蝙蝠纷纷死亡，坠落在地。 “我不会让你死的！”魔神信誓旦旦的声音在洞内回荡，萱果儿猛然坐起，浑身魔气四散开，两眼空洞无神，她推开洞穴里的密室，挥手将里面关着数十个少男少女弄昏，带着他们飞过万妖迷林，放到发出新芽的东山脚下。 归途中，萱果儿向魔神问出心中疑惑。 “魔神，你明明在我体内，为什么我师父没有发现你？” “我们共享肉体，灵魂合二为一，只有你能看到我。” “这样啊……我还想问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如实回答，那天，在你的幻境中，我打中你的妖灵血契是否成功了？” “成功了一半……不过你放心，你的愿望我会实现，你的肉体和灵魂最终会归我所有。” “成功了一半是什么意思？” “我中了血契，你可以命令我，但我比你更强大，你控制不了我，所以你只成功了一半。”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控制你的，做傀儡这种事，想想都特别痛苦，我自己都不想做傀儡，只要你别做伤天害理的事，我不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 “好，希望你我都说到做到。” “魔神，我还想问你一件事，你是两千年前神魔大战中的魔神吗？书里记载说，魔神死在了御天神的龙神剑之下。” 魔神道：“我不想回答。” “好吧。”萱果儿察觉到魔神语气中的不悦。她好像戳中了魔神的痛处，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五天后，萱果儿现身春园复命，将蝙蝠王体内的妖丹交给林春。林春很高兴，萱果儿完成任务，为了奖励她，林春带她去见一个人。 第22章 相见 “巧、巧姨？！”萱果儿看着屋里熟悉的背影，满腔委屈顿时化作泪水填满眼眶，但她却不敢上前。 “小果！”巧英大步上前，紧紧抱住萱果儿，哽咽道：“你瘦了，受了不少苦吧......”巧英捧着萱果儿脸，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萱果儿摇了摇头，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你们聊。”林春向巧英点头告辞，走时关上了门。 “小果，林春已经把你的遭遇都告诉我了，真是苦了你了。” “我没事......”萱果儿有些恍惚，讷讷的问道：“巧姨，你去哪儿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事说来话长……那天你跑回村子后被妖贩子抓走了，我寻着你的气味儿追到如意城黑市，看你被人买走，心急如焚，本想继续追赶，却被暗处埋伏的百君手下打昏带走了......” “百君？！”坐在木凳上的萱果儿“噌”的一下站起来，怒道：“村里的煞元阵是不是他弄的？我要杀了他报仇！” “小果，你不要冲动！听我说完！”巧英抓住满眼杀气的萱果儿，急道：“布下煞元阵的是妖王赤浩，百君不过是他的傀儡而已！” “还不是一样！” “凭你现在的能力根本杀不了他们！” “巧姨，我体内有魔神！”萱果儿将压在心底的秘密脱口而出。 “魔神？！”巧英闻言一惊，斩钉截铁道：“不可能！真正的魔神早就死了......” “是真的！你看！”萱果儿见巧英不信，张开手想要释放魔气给巧英看，可她试了两下却一丝魔气都未出现，萱果儿觉得奇怪，“怎么会这样？” 巧英拍了拍萱果儿的肩膀，柔声道：“小果，林春已经和我说过你误入魔物幻境的事，他可不是魔神，不过是盗用魔神之名的魔物罢了，你受到魔气侵蚀，是不是体内还有魔气残留？” “嗯......”萱果儿想魔神不愿被人发现肯定另有原因，既然如此，她便不勉强他了，毕竟他刚把自己从蝙蝠王手中救下，想除掉妖王肯定需要他的帮助……萱果儿思索片刻，转移话题道：“巧姨，照你所说，你不是应该在百君那里，怎么会在这儿呢？” “这多亏了你师父林春，当时你被带到明月山庄后，百君立刻前来要人，你师父不肯，他为了让百君放过你，答应为他效命。” “啊？！”这是萱果儿万万没想到的。她细细想来，来到暗巢后所有的事好像都能连接起来，但她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百君想要暗巢替妖王办事，林春借机请百君放了我，他把我带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让你放心。小果，林春对你很好，他配得上做你师父。” 听完巧英所说，萱果儿陷入沉思，片刻后反问道：“他们会那么好心吗？” “我法力全无，废人一个，百君留我在身边没有任何用处，我身中妖灵血契，走到哪儿也摆脱不了他的控制，把我送到你身边，反而能更好的利用你为他们做事。” “妖灵血契？！”萱果儿再次情绪失控，惊道：“你怎么可能会中血契，你是人！”萱果儿话说出口，突然一顿，心道：巧姨难道也不是人吗？还是说巧姨也像爱芽一样被妖化了…… 萱果儿怕自己的猜测成真，不敢直问，转而问道：“巧姨，你见过爱芽了吗？” “见过了。” “爱芽也中了血契对不对？”萱果儿想到自己从爱芽身上闻到的妖气，双眸一沉，说出自己的猜测，“是阿星干的！我可以杀了她！还爱芽自由......” “小果，你要沉住气！你杀了阿星，爱芽也活不了！”巧英见萱果儿怒气冲冲，急忙拉住她，“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你是神女转世，背负着上天的使命！现在这些不过是老天在磨练你，有些事，我一直想等你长大些再告诉你......” “别说这些骗我的话了！”萱果儿突然大吼，“巧姨，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为什么是纯血半妖，我根本不是我爹娘亲生的对不对？” “你胡说什么？”巧英心中一惊。 “还有！你是不是和我师父早就认识？要不然他为什么会救我？他好像很了解我的事！”萱果儿继续质问。 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这句话，萱果儿憋在了心里，她怕说出来会让巧英伤心。巧英对她非常好，就像她的娘亲一样，但她又很神秘，萱果儿对她的真实来历一无所知。 小张村被灭、自己成为妖族杀手、她和爱芽和又身中血契……一切那么悲惨，巧英为什么能这么平静的接受一切？萱果儿想不明白。 巧英摇摇头，急道：“小果！有些事我还没有告诉你，巧姨没有骗你，你真的是神女转世，至于你的生身父母——” “不用说了，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我爹娘已经死了，什么神女转世、上天使命......他们控制你和爱芽，不就是想要挟我帮妖族办事吗？小张村死了那么多人，你也不难过......” 萱果儿泪流满面，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巧英往坏处想，这些话说出来她又开始后悔。萱果儿推开巧英因为激动而紧抓住自己的肩膀的双手，冷冷道：“巧姨，我还要修炼法术，如果你真的疼我的话，就好好照顾爱芽吧。” 萱果儿决绝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次日，妖姬收到了林春下达的新命令。 “妖姬，妖王要除掉不愿臣服于他的四大妖魔，这件事百君指名要你来做，庄主也正有此意。” “是！” 此后一年，万妖迷林四大妖魔——蝙蝠王、狼妖、狐仙、大熊精全部被杀，洞穴所藏全部被洗劫一空，妖王大悦。 妖族众妖魔都说他们是被暗巢巢子妖姬所杀，传闻妖姬头戴斗笠、一身红衣、凶残嗜杀，每次出现都是魔气罩身，从未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至于明月山庄的庄主也想除掉四大妖魔的原因，可要从四大妖魔联手抢了云家送给明月山庄的珠宝说起。 一年多前，云启獒为了赎回宝贝女儿云琪，拉了十车珠宝前来，派数百护卫押送，然而等他们来到明月山庄时护卫只剩三人，珠宝只余两箱。 这些不怕死的妖魔胆敢盯上明月山庄的东西，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第23章 启程 时光荏苒，转眼萱果儿已在明月山庄待了三年，除掉四大妖魔后，她整日修炼法术，练习剑法，从不外出。 妖王赤浩三个月前派兵攻占如意城，和古原国大将军楼元武及数百名灵术师发生对战，两方势均力敌，打了一个月，两方均死亡惨重，在迷心楼老板娘的调停下，以迷心楼为界，东西划分，妖族与人族各占一半，互不干涉。 赤浩一直想踏足中原大地，只因忌惮皇家背后的灵山派势力，才一直没有行动，如今人族皇帝沉迷破解神咒，古原国内失控半妖伤人的事件四起，十分混乱，又加上赤浩得到了妖族暗巢的支持，才敢如此叫嚣，想要直接占领如意城。 虽然此战损伤惨重，但妖王赤浩得到了如意城的一半土地，妖王及其座下的贵族从此不必被困在环境恶劣的万妖迷林中，可以让人类一样居住在繁华都城，享受人间。 “妖姬！”爱芽兴冲冲的跑进小迷林，叫住正在林中练剑的萱果儿。 萱果儿听到爱芽的声音，立刻收势，将软灵剑盘于腰间，在林中翻个跟头，英姿飒爽的落在爱芽面前。 三年过去，萱果儿长高了不少，精致的五官长开了些，微显圆润的脸上透着英气与傲气，这几年她一直与妖魔作斗，屡战屡胜，身上杀气很重，没有人愿意接近她，所以她一向独来独往。 “爱芽，什么事这么急？” “你看，请柬。”爱芽将红色请柬递给萱果儿，“暗巢助妖王攻下如意城一半的土地，妖王邀请六代巢子到妖王宫庆祝。” “我没有参加，我不会去的。”萱果儿说着，用火焰将请柬烧掉，又道：“爱芽，你也不能去！” “为什么不去？阿星大人已经决定要去了。” “爱芽，妖王和百君是我们的仇人。” “我们的仇人是不作为的灵监司！是灵术师！” “你怎么这样想？！”萱果儿闻言，十分惊愕。 “难道不是吗？要是那些灵术师担起职责驻守小张村，小张村会被妖王盯上吗？这一切的源头都是灵监司那些人玩忽职守造成的！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爱芽，你已经被妖术迷了心智，你不要再修炼妖幻之术了！”萱果儿没想到爱芽竟是如此看待小张村被灭一事，她担心爱芽会走上歪路。 “不！我不想被人欺负，我现在可以杀死很多妖怪，二级灵术师也不是我的对手，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完全妖化！”爱芽意志坚定、心如磐石。 “做妖有什么好？” “做妖可以修炼法术！可以长生不老！你不也是妖吗？” 爱芽脱口而出，说出来就后悔了，她拉着萱果儿的手，委屈道：姐姐，我只是不想被人欺负，等我幻术大成，我就谁也不怕了，你不想我变强大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做的这一切最后都会被阿星吸收呢？” “不会的，阿星大人对我很好，她从来没有吸收过我修炼的法力。” “爱芽……”见爱芽如此，萱果儿非常无奈，她从没想到爱芽会这么天真，竟会相信一个把自己变为傀儡的妖怪，但她更担心这是阿星通过血契对爱芽造成的影响。 “我们不说这个了。”爱芽见萱果儿眉头紧皱，又问道：“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萱果儿斩钉截铁，“我答应春大人要去古原国参加灵监司的招生测试。” 爱芽点点头，意味不明道：“那你要是成了灵术师，岂不是就成了暗巢的对手？” 萱果儿笑了笑，道：“暗巢是中立的杀手组织，谁出钱为谁办事，自保为上，没有对手一说。” 爱芽想了想道：“就像为了云家那些丢失的珠宝，你替他们杀了四大妖魔一样？他们给你多少钱？” “你听谁说的？” “庄内私下都在传。” 萱果儿略一思索，道：“猎杀四大妖魔，是春大人的命令，其他的我一概不知，我只是听命行事。” “好吧。”爱芽还以为萱果儿如今腰缠万贯，听她这么说，顿时觉得无趣，“你什么时候走？” “今晚。” “妖姬，我听巧姨说你这次任务很艰巨，说不定要待在灵山好几年，不过如意城每三年会举办一次灵术师大赛，今年被战事搅了，那么三年后我们肯定能在如意城见面。”爱芽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枚铜币，交到萱果儿手中，就如从前萱果儿把钱交给她一样，“这是你三年前给我的，是我的护身符，我先借给你，我们下次见面你要记得还给我。” “好。” “姐姐，阿星大人今晚要让我和她一起去捕杀妖兽，我没办法送你了。” 萱果儿点点头，依依不舍的拉住爱芽的手，叮嘱道：“爱芽，妖兽凶猛，你要小心一点。” “放心吧。” “萱果儿......”爱芽欲言又止，趴在萱果儿耳边道：“你若是能见到金羽，三年后一定要带他来到迷心楼见我。” 萱果儿点点头，看着爱芽离去的背影，惆怅万分。 萱果儿回去后先去和巧英道别。 “小果，你是神族后人，你和人间那些纯血半妖不一样，巧姨没有骗你，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你亲生父母的事......”巧英将自己给萱果儿缝制的几件新衣服装进包裹递给她。 “谢谢巧姨。”萱果儿接过包裹，淡淡道：“无论我的生身父母是谁，我永远都是艾果。至于使命、责任这些你和我师父说吧，他让我做的不就是你想让我做的吗？” “小果，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巧姨。”萱果儿轻声打断她，“我要走了，你好好保重。” 萱果儿这两年和巧英有些生分，虽然都住在春园，但她们见面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每次说不了几句话萱果儿就会借口离开。 “小果！你站住！”巧英见萱果儿转身要走，厉声喝止，她一直想和萱果儿好好谈谈，但萱果儿根本不听，这让她又是忧愁又是伤心。巧英见萱果儿被自己吓了一跳，又柔声道：“小果，关于你亲生父母的事你可以不听，以后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有件事你一定要先了解清楚！” 萱果儿抬眸看着巧英，面带委屈。 巧英严肃道：“林春要你去灵山是为了找到龙神剑，龙神剑出世也是妖王的心愿，妖族众妖魔并不想困在万妖迷林，要么占领人间，要么重回地界，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对他们来说龙神剑都必须现世。如今天门、地门关闭，想要打开天门地门，必须御天神亲自使用龙神剑并调用五灵石的力量才可以做到......” 萱果儿静静听着，并不言语。 巧英继续道：“我本是神族上神神木女的侍女，两千年前，神魔大战时，我同御天神的侍者书翁一同来到人间，眼见御天神与魔神打的如火如荼，却无能为力......直到他们同归于尽，天门、地门关闭，导致魔族民众被封印在魔果之中，神族子民全部被冰封......这是神魔大战破坏天地秩序后受到的天罚......” “什么？！”萱果儿无比吃惊，问道：“你既然是神木女的侍女，那你留在人间就是为了神木女，你一直说我是神女转世......难道我就是神木女的转世？我体内的神元是神木女的？” 巧英点点头，继续道：“神魔大战的原因就是神木女，三位上神本是至亲挚友，却因为感情纠葛走到分崩离析、不惜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步。” “......”萱果儿目瞪口呆，顿时无语，她怎么也没想到神魔大战的起因竟是如此小事。 “我本想等你快快乐乐的长大后，再将这些烦心事告诉你，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世事无常，总是身不由己。” 萱果儿见巧英看着自己发呆，眼中泪光闪烁，猜她是透过自己想到了神木女，有些不悦道：“巧姨，就算我体内有神木女的神元，我也不是神木女！有没有神元，我还是我！我是萱果儿！我愿意去找龙神剑引出御天神转世之人，是为了你和爱芽，为了完成师父的梦想！” “是啊......”巧英连忙擦去眼泪，微笑道：“巧姨从未把你当做神木女，在我心里你是独一无二的。” “嗯。”萱果儿听到这话才算满意。 “小果，龙神剑是御天神佩剑，威力无穷，原本它会吸引御天神前去，书翁这些年一直在灵山守着龙神剑，等待御天神转世之人现身，但是一直没有动静，如今你已十三岁，我曾夜观星象进行推算，御天神转世之人比你更早出生......御天神痴恋神木女，或许冥冥中他在等待神木女来唤醒他。” “怪不得师父非要让我去灵山找龙神剑引出御天神......”萱果儿嘀咕一句，又问道：“巧姨，你知道龙神剑在哪儿吗？” 巧英摇摇头，道：“我只知道剑在灵山，具体位置恐怕要问书翁......云山宫灵监司有个藏书楼，书翁独爱此处，藏书楼独有的禁制书翁就曾出过一份力，我想他一定藏身在那里，你可以到藏书楼找他。” “嗯。” “小果，出门在外你要照顾好自己，你亲生母亲的遗物我放在你的包裹里——” “我走了巧姨，你照顾好自己。”萱果儿见巧英又要说她亲生父母的事，连忙打断她。萱果儿上前抱了抱巧英，转身离去。 萱果儿从巧英那儿离开后便去找林春。她这几年在暗巢，和林春相处时间最长，林春指导她读书、修行、练剑，和她探讨人间乱象、各族争斗、邪恶江湖......萱果儿受益颇深。林春于她，是慈父严师老友。 “妖姬，你这次的任务是不惜任何代价得到龙神剑！记住！是不惜任何代价！” “是！” “龙神剑自从被交给灵山派保管后，再未现世，没人知道它被放在哪里。但我相信，只要你成为灵监司的核心人员，或者找到书翁，就 一定可以找到龙神剑的下落。龙神剑是神器，你是神族转世，可以掌控它。得到龙神剑就可以引出御天神，想要恢复天地秩序，必须找到他！” “是。” “妖姬，你身上有八十一道灵力封印，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破除，以免暴露身份。”林春将萱果儿身上的灵力再次封印起来，苦心叮嘱。 “暴露了也没什么，我是纯血半妖，本就潜力无限，灵力强大实属正常。”萱果儿倒是不以为意，她现在并不怕暴露纯血半妖的身份，因为她和魔神达成了交易，除非这世上有比魔神更强大的人存在，否则魔神不会让她死在别人手中。 “妖姬，你要记住，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林春见萱果儿如此自负，不免有些担心，苦口婆心道：“出门在外，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自保！无论是妖、是魔、还是人，能为你所用，便可亲近，与你为敌，尽可弃之！” “弟子谨遵教诲。” “还有一点，这次的任务是给你萱果儿的！只要你走出明月山庄，你就不再是暗巢杀手妖姬，若是有人用“妖姬”的身份威胁你，尽可除之！”林春双目如炬，严肃嘱咐。 “是！” “你走之前去见见阿风，他一直挂念你。” “好。” “灵山人杰地灵，俊男美女如云，你小小年纪，千万不要鬼迷心窍，像那些小女子一般谈情说爱，耽误正事……” “哎呀，师父您就放心吧，我和您一样有雄心壮志。” “怎么还不走？还有何事？”林春见萱果儿一脸不耐烦，又不离去，不禁奇怪。 萱果儿翻个白眼，伸手道：“师父，路费呢？” “路费？我身上可是一个铜子儿都没有！”林春连连摆手。 “那我去找小满哥哥要！” “哎，打住，你一个乡下丫头进皇城，身上哪来的钱啊？” “师父，不用那么逼真吧……”萱果儿叫苦连天，“你封了我的灵力还不够，还不给我钱？你真让我吃草啊？！” “你可是令妖魔闻风丧胆的妖姬，这点事儿还能难得倒你嘛，去去去！别在这儿碍事，为师要休息了。” “是，徒儿告退。”听到这话，萱果儿眯眼笑道：“真抠门……我要是饿死了就怪你！”萱果儿朝林春撇了撇嘴，在林春做势要打她之前一溜烟跑了。 令妖魔闻风丧胆的妖姬？ 萱果儿苦笑一声，别人不知道，她自己却非常清楚，让妖魔闻风丧胆的“妖姬”是魔神，不是她萱果儿。 不过自从除掉四大妖魔，她身上的魔气突然消失了，魔神也不再出现了......就连她心血来潮和他说话，他也不现身……萱果儿怀疑他已经离开了，至于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去了哪儿，她无从得知。虽然有些不舍，但她也刚好不想魔神一直附在她身上…… 第24章 灵鼠 三年前小张村百余人一夜灭亡，引起巨大轰动，皇帝得知后，即刻下令从灵监司总部调百名灵术师驻守如意城，轮岗守护如意城边界村庄小镇。 半年前妖王赤浩攻打如意城，这些灵术师几乎全军覆没，多亏灵山派弟子支援，才保住如意城一半土地。如今如意城鱼龙混杂，妖魔混迹，若要地方妖魔继续进犯，只能加强驻兵。 如今灵监司人员紧缺，一向收徒门槛极高的灵监司不得不降低门槛，广招弟子。但灵监司司长江海依旧要求极高，他每年在七月七结缘节前三日进行弟子选拔，三年下来所收弟子不足百人，而其中翘楚恐不足十人。 当然，也不乏有奇才未能赶上收徒大会的，像萱果儿就是其中一个。 萱果儿从明月山庄出来后，好像困兽出笼似得，变得尤其兴奋，到处多管闲事，这边从爹妈手下救下挨打的孩子，那边从富人家中带走几个小半妖安置……她到处行侠仗义，错过了灵监司的招生时间。 如今她已在城里闲晃了半月有余，仍未找到去灵监司的门路，只能先找份杂工养活自己。 浓雾弥漫，枯木森森。 林中有数人举着火把围着一群被封了口呜呜乱叫的半妖，明晃晃的火把，阴飕飕的寒风，让人备受煎熬。 身披黑袍，眼似利刃的林秋瞪着萱果儿，只见一道银光闪过，他手中匕首直插一人心口，一划一拉之间，鲜血喷溅到宣果儿脸上。 “妖姬，吃了它！”林秋将血淋淋的人心取出来，递到已经面色惨白的宣果儿眼前…… “萱果儿！起床！” 突来一声大吼，惊的萱果儿猛然坐起。 “来了！”萱果儿抹去头上的虚汗，脸色虚白的开门出去。 自从来到皇城，见到半妖，萱果儿总是想起林秋训练六代巢子时把自己叫过去逼自己吃半妖心脏的事，或许是心中有愧，进来总是做噩梦…… “各位！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小店新到上品灵丹！欢迎进来看看啊。” 雾景城最繁华的大街上，一个不算太大的丹药店铺——宝元居，一脸精明像的店主正站在门吆喝。售卖灵丹是雾景城首富沈家的家族生意之一，宝元居开遍全国。 在古原国，半妖表面上是人族一份子，然而事实上，半妖只能做奴婢、做符灵、做各种低贱工作，甚至被售卖，做药引、与牲畜同等。 灵丹，是一种较为常见的丹药，素人食用可延年益寿，修仙练道之人食用可增强修为。根据成色、效力不同，灵丹又分下品，中品和上品三等，上品灵丹大多由妖魔内丹炼制，较为难得，多为权贵豪富之人所享。 这家店铺的货架，上几层摆放着整齐划一的约两寸大小的杉木方盒，盒中装的便是从用妖元炼化的上等灵丹。货架中层放着桐木方盒，下层是遮了黑布的铁笼，笼中关着的多是被除妖师或者灵术师在万妖迷林捕捉的半妖，可以卖去做妖仆，笼子被施了法，普通人根本看不到里面关了什么，也听不到笼子里发出的声音。 这街上人来人往，热闹嘈杂，谁也没注意贴着墙边跑跑停停，四处张望，呲溜一下跑进宝元居的小老鼠。 这老鼠个头虽小但十分灵活，小灰影一闪便以极快的速度跑到那方盒旁，小心翼翼的用爪子扒动方盒，努力地想把它打开，小眼珠时不时的看向店主。可那木盒任它怎么扒拉都纹丝未动，听着店主招呼客人往里走，它有点着急，便用脑袋撞向那盒子，谁知就在盒子被他撞掉的一刻，店主发现了它，一个箭步跑来，不仅接住了掉落方盒，还精准的踩住了那老鼠的尾巴。 “该死的耗子！”店主咬牙切齿的捏起小老鼠的尾巴，恨不得要将它千刀万剐。 “嘿！这老鼠长得挺精致！”这时一位肥头大耳的富家公子，约莫十四五岁，正饶有兴致的盯着小老鼠，他见这老鼠头上有撮金毛，多半是鼠中贵族，喜道：“别伤它！本公子喜欢！” “哎哟，这老鼠胆子不小，敢去宝元居偷东西……这下子沈家不得把整个城里的老鼠都药死！”宝元居对面一家面馆的老板，此时拿着的铁勺，正站在门口伸着头看热闹。 “不至于吧？”萱果儿穿着粗布衣衫，一副少年装扮，她将手中面碗放到客人桌上，接过面馆老板的话头，也伸着头去看。 “你外地来的，你不知道，那胖公子可是沈家小公子沈玉轩，沈家富可敌国，手眼通天......”老板说话时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炫耀之色，好像在炫耀自己家的东西一般。 “是吗？”萱果儿淡淡应着，若有所思。 “老板，结账。你锅里的面要烂了…” “哎哟！我的面！”面馆老板听到客人提醒，连忙挥勺搅了搅沸腾的铁锅。 “萱果儿，端面。”老板盛好一碗面，扭头不见萱果儿，疑惑道：“嘿，人呢？” 老板瞅了一圈也没看见萱果儿人影，气道：“这小子跑哪儿去了？回来就把他开了！” “我自己来。” 一位黑衣少年将面碗端走，自顾自的吃起来，对宝元居发生的事视若无睹。 “小公子，这老鼠敢偷吃灵丹，小的得弄死它！”店主对着那小胖公子谄媚的笑，语气充满对老鼠的厌恶。 沈玉轩看着小老鼠两眼放光，不耐烦道：“你别伤它，这灵丹我买了，我要看看它吃了能不能变成人样儿。” “得嘞，给您。”店主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将那方盒打开递到胖公子面前。 沈玉轩揪着老鼠尾巴，用手指拨了拨小老鼠，小老鼠吓得一动不动，直呼救命。 “你们听见了吗？！它在喊救命！听到了吗？”听到老鼠叫声，沈玉轩大为惊喜，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老鼠说话，还以为幻听，连连询问身边的下人。 “是！是！小的听到了！”下人连连应和。 “我也听到了！” 清脆有力的声音从沈玉轩耳侧传来，一只白嫩纤细的手拍到他肩上。 “谁？”沈玉轩扭头的间隙，一人影从他身侧一转，等他回过神来，手里空空如也。 “我！”萱果儿抓着灵鼠对胖公子咧嘴一笑。 沈玉轩见眼前这毛头小子敢夺他的东西，顿时双目怒瞪，气道：“你好大的胆子！你抢我东西干什么？” “废话！当然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萱果儿话音未落，身形一闪，很快便淹没在人群中。 “愣着干什么！追啊！”沈玉轩一时惊愕，反应过来后愤怒的对一旁傻站着的下人踹了一脚。下人们拔腿去追，胖公子紧随其后。 胖公子没跑几步便气喘吁吁，于是大喊道：“抓住那小子和老鼠！赏一百金币！”此话一出，街上许多人立刻调转方向，追萱果儿而去。 “他在那边！” 狂奔的人群挤翻了木桌，黑衣少年迅速站起闪身到一旁，一只蓝色翅膀、紫色顶羽的蓝灵鸟从少年怀中飞了出来，他们正是灵术师墨鸢和灵鸟雪儿。 “哥哥！是灵鼠！我去帮他们！”蓝灵鸟说着振翅飞远。 “不要乱跑！”墨鸢伸手将雪儿抓住，放回怀中。 蓝灵鸟摇晃着脑袋，出声恳求道：“哥哥，他们那么多人，那个哥哥一定打不过他们……我也想要那只灵鼠，你去帮帮他们吧，把他们带到无幽谷陪我玩儿。” “雪儿，不要多管闲事，我的法力还没有恢复......”墨鸢平静如水的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哼，我自己去！” 蓝灵鸟趁墨鸢不注意，嗖的一下从他手中飞出。墨鸢伸手去抓，却没能抓住，他不由微叹一声，放下面钱，急忙朝着蓝灵鸟飞走的方向追去。 第25章 府邸 萱果儿不知道跑了有多远，她兜兜转转跑出了闹市，来到另一条街道，这街道一侧是豪门大院，一侧是宽宽的大河，河边排排的绿柳垂落下来，格外宁静惬意。 “天呐！累死我了！没人了吧？”萱果儿扶着墙喘气，她还没有吃饭，此刻又饿又累。她自知如今法术不行，但逃命的速度绝对一流！甩开那些普通人足够了。 萱果儿靠着墙坐下来歇息，见小老鼠在手里缩成一团，打趣道：“哎，小灵鼠，我救了你一命……” “恩人，快跑啊！”小老鼠在她掌心转了两圈，急道：“他们追来了！” “啊？！还有？！”萱果儿见远处有很多带刀的官兵，连忙站起来，惊道：“不会吧！还惊动了官兵？”萱果儿正要逃走，见那群官兵转个弯儿去了另一条街上，顿时松了口气。 “不是官兵，是三个灵术师！”灵鼠话音刚落，追来的人便现了身，不多不少，刚好三个。 萱果儿看着三人，忍不住哀叹：“......这下完了！” 萱果儿见他们三人皆一身灰蓝布衣，腰间挂着“灵”字令牌，便知他们是灵监司的灵术师，他们三人看着三十出头，一个蓄着小胡须，一个国字脸，一个脖子上有道疤，正是当年掉入魔神幻境的三个灵术师。 蓄着胡须的瘦高男子看了眼萱果儿，道：“小少侠，和我们一起去见那位公子吧，我们只求财。” “啊？你们为了一百金币，竟然以多欺少、以大欺小，你们以后还有脸在江湖混吗？”萱果儿一边说着，一边尝试汇聚灵气。 方脸的灵术师无奈道：“我们也是为了生存，你可别怪我们。” “哼！”萱果儿察觉指尖有灵气汇聚，指尖一挥，一道法术穿过河边几棵柳树，那些柳叶便瞬间脱离柳条，任由她操控，萱果儿见法术成功，讽刺道：“你们有手有脚，靠抓老鼠生存啊？真不知羞！” “小心身后！” 有疤的灵术师见萱果儿抬手施法，大声惊呼。三人察觉身后异样，急忙转身持剑抵挡不知何时飞来的无数柳叶。 这柳叶锋利如刀，又似群魔乱舞，他们剑法有序，但三剑难敌数“刀”，只片刻，那几人的衣服皆被划破。三人见萱果儿仍在操控柳叶，随即脸色一凛，使出火灵术将柳叶烧尽，三人持剑攻击萱果儿，几下便将她困在剑中，萱果儿背腹受敌，立刻举起双手投降，“刀剑无眼，你们小心点儿！” “别动！”方脸脸灵术师将剑驾到萱果儿颈侧，逼问道：“把灵鼠交出来。” “好吧好吧……跑哪去了……”萱果儿在身上摸来摸去，见另外两个灵术师收起佩剑，突然赤瞳一闪，身上的封印瞬间破去一道。 “妖？！”三位灵术师看到赤瞳，凛然一惊，急忙持剑攻击萱果儿，萱果儿身形飘忽，连连躲过，并用法力再次控制柳叶，与三个灵术师打了起来。 “木缚！”萱果儿见他们剑术厉害，不敢恋战，双眸一沉，手诀一引，操控大量柳叶困住他们。 萱果儿见灵术师被困，这才稍微喘口气。 “火破！” 然而就在她要跑时，三个灵术师竟合力破除木灵术，并操控灵符围攻萱果儿，萱果儿见灵符越靠越近，施法抵挡却不见效果，一时无措，只得纵身飞出包围，然而就在这时，三把利从天而降，直击萱果儿头顶，将她困死。 “是你们找死！”萱果儿见自己就要被擒，突然愤恨低吼，破去身上第二道封印，在她要施法反攻时，突然大片火焰攻来，将灵符破去。 “你快跳进院子！那是言福府！”追赶而来的蓝灵鸟见萱果儿被黄灵符困住，即刻喷火施救。 灵符被烧，萱果儿趁机脱困，闪退到一旁。 方脸灵术师见有灵鸟出来捣乱，随即拍出一掌，萱果儿见状立刻闪身飞至半空抓住蓝灵鸟，替它挡下火焰刀一击，跳进了院子。 “可恶！” “怎么办？” 三个灵术师盯着高墙愤愤不平，眼看要到手的钱......没了。 有疤的灵术师道：“进去抓！” 胡子灵术师忙道：“不可！这是言福府，医药名家，黑白通吃，妖魔求医他们都来者不惧，我们进去抓妖，必定得罪他们。” “师兄说的对……这次算他走运！”方脸灵术师脸色苍白的摸了摸自己腰侧的伤口，吃痛道：“师兄，那小子到底是人是妖啊？小小年纪，好强的法术！” 有疤的灵术师道：“他身上没有妖气，该不会是练了邪术吧？” “他那双赤瞳你看到了吗？说不定是半妖……”小胡子回想起萱果儿那一瞬间的摄人赤瞳，只觉一阵寒意。 “半妖？要是能把他变成符灵，那可比一百金币值钱的多……” 三人在墙外站了片刻，不见人出来，只得悻悻离开。 言福府邸内，亭台楼阁间绿树红花环绕，假山流水潺潺，一看便知富贵非凡。 言福家世代行医，医术出神入化，家主言福蔚每日在皇城郊外的药铺坐诊，每日只看十个病人，凡来求医者，只要能满足他开出的条件，妖魔亦可。 言福蔚膝下有一子一女，长子言福苏年二十一，在灵山求学;二女言福锦，芳龄十五，貌美如花却刁蛮任性。 这会儿又不知道是谁惹了她，正拿着长鞭鞭打花草出气。萱果儿跳进院子时，言福锦听到声响，她寻声走来，远远便看到着男装的少年萱果儿。 萱果儿跳进院子后一动不动，她后背受了伤，流了不少血，痛的咧着嘴，心道：魔神这家伙，到底跑哪儿去了，我本以为除掉四大妖魔他元神受损，现在看来是真的离开了，我受伤也不出现 ...... “你是什么人？！”言福锦快步跑过去，傲娇的仰着脸质问，她身后跟着两个侍女。 “呵呵......”萱果儿闻声一惊，缓缓起身冲言福锦笑笑，道：“这位小姐，实在不好意思，误闯了贵府，我这就走。” 怎么办？他们还在不在外头…… 萱果儿不知那三个灵术师是否离走远，心里没底，正在犹豫要不要出去。 “你们言福家不都是大善人吗？怎么在你家休息一会儿也不许？”蓝灵鸟从萱果儿怀里飞出来，发出质问。 “你说什么？！” “嘘！”萱果儿见蓝灵鸟语带不满，急忙上前抓住它，将它放到腰间挂着的布袋里。 狗改不了吃屎，我改不了多管闲事！ 萱果儿见少女脸色不善，欲哭无泪，心道：我还是赶紧出去吧，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站住！” 见萱果儿欲走，少女立刻挥出长鞭，打在萱果儿身侧的草地上，发出“唰”的一声，她见萱果儿吓了一跳，莫名高兴。 “我们言福府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求医该走正门，翻墙入府就是贼！”言福锦话音未落，长鞭再次甩出。 萱果儿见状转身躲开。 “你们两个退后！”言福锦见鞭子打空，凶巴巴的瞪了两个侍女一眼，两侍女连忙退后，退的远远的。 “我让你躲！气死我了！”言福锦扁起衣袖，连连朝萱果儿挥鞭，萱果儿看她手无缚鸡之力，只是在耍小姐脾气，便不与她动真格。 只是她后背有伤，稍一动弹便疼痛难忍，萱果儿躲闪几下觉得烦躁，眼见长鞭朝自己脸上抽来，急忙抬臂挡住，“啪”的一声，袖子破了，她的小臂上露出一道血痕…… 萱果儿吃痛的“嘶”了一声，眉头皱紧，目光冷了些。 “哼！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这次就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快滚吧！”言福锦好武，只是她张扬跋扈，任性妄为，她父母担心她嫁不出去，所以禁止她学武。如今算是打败了一个有些三脚猫功夫的少年，她有些得意。 “啊？！老鼠？！救命啊！” 萱果儿压住怒气就要离开，却见言福锦突然花容失色，大吼大叫。 “快把它赶走！” “呵呵。”萱果儿见灵鼠在捉弄少女，轻笑出声。 “小姐！别怕！死老鼠……快走开！” 两个侍女焦急的在言福锦身上拍来拍去，只是他们两个普通人哪能抓的住动作敏捷的灵鼠？ 萱果儿见灵鼠身法灵动迅速，是有些修为在身的，不免有些赞赏，她看灵鼠快把那颐指气使的少女吓的要哭了，赶紧招呼灵鼠回来，此地不宜久留，大户人家她更得罪不起。 “小灵鼠，回来吧。” 萱果儿呼唤灵鼠，谁知就在小老鼠从言福锦脚下溜走时，一道法术突然击中它，将它控制住，悬在半空。 “灵术师？！”萱果儿大惊失色，急忙施法击破灵鼠身上的束缚，上前接住它，灵鼠吓得浑身发抖，一溜烟钻进萱果儿衣服里。萱果儿做防御姿势，冷冷的看着从长廊走近的锦衣少年。这少年长身玉立、双眸似星、颇为俊逸，只见他手握折扇，闲庭信步的走来，浑身透着潇洒之气。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有老鼠……”言福锦见到少年，又惊又喜，随即委屈的扑到他身上小声抽泣。 “没事了……” 这少年正是言福家长子言福苏，他拍了拍妹妹的手，柔声道：“把眼泪擦了。”随即又向侍女道：“你们送小姐回去休息。” 言福锦气道：“我不回去！哥哥！你替我好好教训教训这臭小子！他竟敢用臭老鼠吓我！” “好，你先回房去。”言福苏看着妹妹，语气虽轻但不容拒绝。 言福锦委屈的撅着嘴，哼了一声便走了，两侍女见状急忙追去。 言福锦走后，言福苏面带歉意的向萱果儿抱拳道：“小兄弟，在下言福苏，小妹骄纵惯了，多有得罪，我替她道歉。” “不怪她，是我擅闯贵府，该道歉的是我。”萱果儿见他如此客气，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她觉得言福苏这张脸很眼熟，仔细一想，觉得他很像大小猫的主人，那个和自己一起关在地牢里的少年。只是那少年不会法术，而且已经死了…… “不管怎么说，小妹伤了你总是不对，请随我去包扎一下伤口。” “不用了！不用了！”萱果儿连忙摆手拒绝。 “伤口在流血，还是包扎一下为好。” “谢谢，不过真的不用了。我擅闯贵府在前，挨小姐一鞭也应该，告辞！”言毕，萱果儿纵身一跃，跳到墙头，四处张望。 “喂……”言福苏看着萱果儿站在墙上摇摇晃晃，担心他摔下去。 “我走了，后会无期！”萱果儿见墙外没人，朝言福苏抱拳道别，跳到墙外。她趁无人注意，快速拐进一个无人的巷子，从腰间挂着的小布袋里掏出一件外袍套在衣服外面。 灵鼠和蓝灵鸟这时都跑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灵鼠看着袋子，惊道：“这是灵器百宝袋吗？！” “嗯。” 蓝灵鸟围着萱果儿飞了两圈，担忧道：“小哥哥，你替我挡了火焰刀，一定很痛吧，我带你去看大夫好不好？” “一点儿小伤，过几天就好了，我们要赶紧离开这儿，免得那胖公子又追来......”见蓝灵鸟担心自己，萱果儿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把她和灵鼠放进百宝袋。 “小哥哥，我要去找我哥哥，你能送我去吗？”蓝灵鸟从百宝袋里探出头问萱果儿，又疑惑道：“他怎么没来找我呢？” “蓝灵鸟，她不是哥哥，她是姐姐！”小灵鼠在萱果儿身上溜来溜去，早发现了萱果儿的女儿身。 “不！是哥哥！” “不对！是姐姐！” 萱果儿看他们争执，笑道：“别叫哥哥姐姐的，我们都是朋友，你们就叫我萱果儿。蓝灵鸟，你哥哥在哪儿啊？” 蓝灵鸟道：“哥哥找不到我一定会在灵山山脚下等我。” “灵山？！”萱果儿喜道：“那你知道灵山的灵山派吗？” “知道啊，我就住在那儿。” “真的？！”萱果儿已经在皇城晃悠了半个月，始终找不到去灵山派的路……原本她计划先进入灵监司，在想办法进入灵山派，只可惜她错过了灵监司收徒的时间，所以只能在城里等可以带她去灵山派的“有缘人”，只是没想有缘人就是眼前这只灵鸟，萱果儿压住内心喜悦，试探着问道：“那、那你可以带我去吗？ “当然可以。” “太好了！” 第26章 上山 萱果儿他们要去灵山，还要穿过刚才那条大街，于是三位又折返回来。 这才没多长时间，街上已然变了样子，街边的货架被打翻在地，到处都是带刀士兵，路两侧围满了人，远远能听到几声狼嚎，十分瘆人！ 萱果儿弯着腰钻进人群，拥挤的人群里穿行，边走边戳着百宝袋叮嘱道：“你们两个绝对不能发出任何声音，记住啊！” “嗯。”两个小家伙齐声答应。 有百姓道：“在咱们皇城，还有妖怪敢作乱？这不是找死嘛！” 被侍卫拖着走的妖怪，身上贴满黄灵符，仿佛被百姓指指点点的声音激怒了，突然一声凄厉狼嚎，吓得众人四处退散。 百姓又道：“这灵符还真有用！贴在这妖怪身上妖怪就动弹不得了！” “雪儿！”墨鸢算准蓝灵鸟回去要经过此处，便在此等候，他察觉到蓝灵鸟就在附近，看不打到它的影子，只能心急的喊一声。 “哥哥，去山脚等我！”蓝灵鸟突然出声，吓了萱果儿一跳，急忙抬头望了一眼，幸好大家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这才松口气，急道：“蓝灵鸟，你想害死我啊，不许出声！” 萱果儿挤到人群最前面，蹲在地上盯着那个身上贴满灵符被士兵拖在地上走的“狼妖”看，他身上插满了箭，到处是血，头耷拉着，随着拉动一晃一晃的，像是断了一样，他长得和人类男子并无区别，只是更加高大健壮，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罪，要被这么对待。 路过萱果儿身边时，他突然抽搐一下，朝萱果儿发出嘶吼，充血的眸子瞪着她。 “老实点！”押着他的士兵被吓得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后朝他头上重重一击，狼妖那由于激愤而绷紧的头瞬间又垂了下去。 萱果儿看到那狼妖眼中充满不甘和怨愤，想起自己受的苦，心里一阵酸楚。 “咚咚咚！” 萱果儿正发呆，忽听一阵铜锣声由远及近而来。 “各位街坊邻居，如今突发符灵精神失控事件，为避免被符灵所伤，各家各户抓紧去府衙领取灵符，随身携带用来防身，我灵监司必在三日内排查全城符灵，还皇城安宁。” 符灵？ 萱果儿听到符灵伤人，若有所思。所谓符灵，就是被人施了妖灵血契这种咒术的妖魔或半妖，妖魔或半妖一旦中了血契，便成了施术者的奴隶，除非身死灵灭，否则永不得自由。中了血契的妖魔或半妖可以附身于灵符中，被施术者随身携带，因此也被称为“符灵”。 又是灵术师？ 萱果儿看着敲锣走近的两人，皆一身灰蓝布衣，腰间挂着“灵”字令牌，便认出了他们二人和之前那三个灵术师都是灵监司的！她急忙挡住脸，小碎步向前走，她想看看他们要把这狼妖送到哪儿去，只是没走多远，士兵们都停在了十字路口。 另一条街上还有另外一个被押送的少年半妖，是从其他地方抓来的，正朝十字路口而来。这支队伍后头，一个微胖的中年妇人正哭喊着叫“小光！” 这妇人被官兵死死拦着，无法上前，她痛哭流涕叫喊的小光，正是那个瘦瘦小小的少年，少年头发披散着，一动不动。 “他不是妖怪！没有杀人！你们不要抓他！求求你们！放了我儿吧！”妇人哭天抢地，却没一人理她，士兵只管面色严肃的架着她，不让她靠近。 侍卫长彭玉可怜那妇人，鼓足勇气走过来，向阿振，阿兴两位灵术师说道：“大人，她儿子不过十多岁 ，九龄分化已过，只是个普通小孩，我们是不是抓错了？要不……放了吧。” “你懂什么？”阿振压低声音道，“他是符灵变异的符妖！要用识元术才能看出来！我师父不是说了，这些符灵已经疯了，不抓起来就会继续伤人！” “是。”彭玉半信半疑的抿了抿嘴，苦着脸问：“那把他们押去哪儿？” 阿兴道：“送到灵监司，我师父会处理的。” “没有主人命令，符妖怎么会伤人……”彭玉心有疑虑的嘟囔起来。 阿振听见有些不满，瞥了他一眼道：“你说的这些我师父早就想到了！让你抓你就抓！难道你怀疑我师父的判断？” “属下不敢！”彭玉即刻闭嘴退到一旁。他安排手下将妇人送回家，然后和一众人马押着两个符灵往另一条路走。 “大家记得到府衙取灵符啊！” 阿振和阿兴又敲起铜锣大喊。 “走吧，去领灵符去！” 队伍渐渐远去，街上的百姓也都渐渐散去。 这时，萱果儿看到了十字路口站着的高壮男子，由于他身背长剑又手持黑布幡，如此怪异装扮，没有人群遮挡，十分显眼。 “——石枭？！” 萱果儿仿佛见了鬼似的，呆愣在原地，家乡近百人惨死的画面、石枭挥舞黑布幡吸收魂魄的画面瞬间冲进脑中，萱果儿顿时怒火冲天，血液翻腾，双拳紧握，两腿不受控制的朝他走去。 “萱果儿，你不要过去！他是除妖师！”灵鼠闻到石枭身上的死亡之气，焦急的提醒萱果儿。 石枭仿佛感受到怒意，漆黑空洞的眼神朝萱果儿看去，他身后的降魔剑蠢蠢欲动。 “小孩子在街上乱跑什么？还不赶快回家！”阿兴无意间看到面色不善的石枭，寻着视线见他盯着个小孩，深感不妙。 石枭作为最强除妖师，一向我行我素，抓鬼除妖总会伤及无辜，就算犯错被抓，往往因功过相抵而不受牢狱之灾，这也让他更加肆无忌惮。阿兴不知石枭与灵监司总司长江海、也就是他师父的关系，但他就算知晓也不会改变对石枭的厌恶，阿兴素来良善，他不喜欢石枭，是铁打的事实。 “啊！”被阿兴抓住胳膊的萱果儿瞬间回神，看抓自己的是灵术师，萱果儿佯装害怕，低声道：“放开我，我要回家。” 阿兴松开手，目光盯着石枭。 萱果儿见阿兴放了自己，急忙跑到街道另一边，边走边回头看石枭...... 石枭！这个在她脑中挥之不去的人，灭村之仇他占一份，萱果儿越想越气，拳头握的咯咯作响。 蓝灵鸟和灵鼠见萱果儿心情不佳，也不敢打扰她，一鸟一鼠分别站在萱果儿羸弱的肩头，默默陪着她。 晚霞肆意挥洒，染红半边天，柔光照耀着灵山山脚下的小树林，小树修长的影子犹如一个个战士，挺拔威武。 “雪儿。”低沉的声音在空寂的林中异常响亮，是墨鸢静立于树旁，出声呼唤。 “哥哥！”蓝灵鸟欢快的应着，兴奋道：“萱果儿，那就是我哥哥！” “哦。”萱果儿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少年，朝他走去。 墨鸢在夕阳下静立着，如今十七岁的他较之三年前高了许多，也更加俊逸。 萱果儿打量着墨鸢，看他身形修长，剑眉星目，睫毛浓密，双眸深邃又深情......一张脸是难以形容的绝世好皮囊，似高山松柏，冷傲无双。 萱果儿越凑越近，突然察觉到他身上有种妖异又危险的气息，立刻警醒的退后两步与他保持距离，尴尬的笑笑。 “哥哥，你怎么不去找我？我险些受伤，多亏萱果儿救了我......”蓝灵鸟语带埋怨，飞到墨鸢肩头，见墨鸢只是看着自己浅笑，又道：“哥哥，萱果儿为我受了伤，我们带她去无幽谷找青山老人疗伤好不好？” “是吗？” 墨鸢微转眼眸看向萱果儿，长长的睫毛忽上忽下，若有所思的打量她，觉得有些眼熟。 “你看什么？”萱果儿被他看的浑身发毛，又怕他看出什么，便先开口道：“仙师，我想去灵山派拜师学习法术，可否麻烦您引荐一下。”萱果儿合掌相求，十分诚恳、满眼期待。 蓝灵鸟见哥哥不说话，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着急的冲他耳朵大喊：“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哥哥知道了。”墨鸢将蓝灵鸟抓在手中，宠溺一笑，又抬眸冷眼看向萱果儿，冷冷的说了句“走吧”，转身便走。 变脸大师，神气什么？ 萱果儿忍不住对墨鸢的背影翻个白眼，见他走远，立刻屁颠屁颠的跟上，感激涕零鞠躬道谢：“谢谢仙师！” “萱果儿，哥哥叫墨鸢，我叫雪儿，我们也是灵山派的弟子，我们住在灵山无幽谷，我认识的青山爷爷医术很厉害的，他可以治好你的伤......你以后要常来无幽谷找我玩儿哦......” ——？！听到'墨鸢'这个名字，萱果儿心中一滞，小张村煞元阵中便有这人在。 墨鸢......是那个叫时修的人，他的徒弟。 仅三年，萱果儿没想到墨鸢已经大变样，要不是听到名字，她根本认不出。 “好......”萱果儿一下子变得沉默。 一路上，蓝灵鸟喋喋不休的和萱果儿说话，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趴在墨鸢肩头睡着了。萱果儿从她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灵山无幽谷的事，这让她对神秘的灵山派有了丁点儿了解。 灵山山体浩大，山路复杂多变，灵山高低山峰延绵起伏、接连不绝，最高峰更是耸入云端之上，肉眼难寻。 从灵山山脚下上行十里，便能看到山林中云雾缭绕，飞禽走兽游荡，错落山体间瀑布奔腾......再往上走，能看到山间有房屋瓦舍林立、炊烟袅袅，仔细去看又似有似无，时隐时现，实在虚幻而神秘。 灵山灵气充沛，是修行圣地，灵山派的云山宫就建在灵山极高处，极为难寻。 月挂高空。 走了几个时辰的萱果儿此时已累得两腿酸疼，筋疲力尽。她有些怀疑墨鸢是否真的知道去灵山派的路，更怀疑他是否真的是灵山派弟子，怎么腾云驾雾、御剑、御风飞行也不会？若是用法术他们早就到了...... 萱果儿一整日滴水未进，此刻又累又饿，只觉得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为避免引人注目，她会法术不能用，心里有苦又不能说……萱果儿越想越气闷，伸手抓住路边野草连根拔起，一用力扯到身上伤口，不禁“嘶”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墨鸢注意到她的动作，提醒道：“这附近有结界，就快到了。” “呵呵，哦。”一路上都不曾言语的墨鸢突然说话，这让萱果儿有些诧异，她干笑两声，将草叶子塞进嘴里咀嚼，她看了看月光下越来越宽阔的大路，瞬间又有了力气。 “到了。”墨鸢薄唇轻启，看向萱果儿的眼眸沉了沉。 “这么快？！” 萱果儿他们一直在结界外，一旦穿过结界，便能看到灵山派云山宫的大门。 云山宫看不到边际的高墙隐于夜色下巨树之中，巨大的匾额高挂门头，门前缕缕云烟飘荡，如梦如幻。 “……多谢仙师带路。”萱果儿看了眼巍峨的大门，瞬间像漏了气的气球似得，长吁短叹着躺在地上，即使再高兴也累得欢喜不起来了。 山间夜风呼啸，树叶飒飒作响，又有虫兽在林间穿走，时不时发出呜鸣咆哮的声。萱果儿望着天上寥寥星点，脑袋空空。 “你不进去？”墨鸢问。 “进……”萱果儿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站起来准备进去。她看门侧有两个巨型石狮怒瞪着大眼，咧着嘴露出獠牙，十分骇人，不禁汗毛直立，扭头向墨鸢道：“仙师，您先请。” “你是纯血半妖吧？”墨鸢神色淡漠，居高临下的盯着萱果儿，他已经认出她是三年前小张村里遭村民围攻的纯血半妖。 闻言，萱果儿一愣，她自认身上没有妖气，照理来说没有人能凭空看出她是半妖，就算看出来了也不知道她是纯血半妖，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漏了馅儿，无言默认，暗自思虑，呐呐道：“早听说灵山派来者不拒，弟子中不乏妖魔，难道半妖就不能求学拜师吗？” “当然可以，你去敲门。” “我？”萱果儿不明所以，不知他是何用意。萱果儿怔愣的看着夜色中墨鸢寒光四射的眼眸，听着山间窸窸窣窣的响声，莫名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催着她登上数层石阶去敲大门。 萱果儿一步三回头，畏畏缩缩登上台阶。 “不得擅闯！” 萱果儿还未靠近大门，忽听大喝两声，两个石狮司瞬间幻化成带刀守卫，刀柄一转直击萱果儿腹部。 第27章 禁术 “啊——！” 萱果儿一声痛呼，被守卫合力击飞，摔在地上晕了过去。小灵鼠察觉到危险，飞速溜出百宝袋，跑到草丛里躲了起来。 两守卫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昏过去的萱果儿，确定她不再动弹后，又幻化成了石狮。 这时，墨鸢从百宝袋中拿出一张紫灵符，上前抱起萱果儿，道了句“法力无限”，便突然消失在夜幕中。 小灵鼠眼看着墨鸢把萱果儿带走却无计可施，只好灰溜溜的跑进山林。 “青山老人，这是纯血半妖，请把她送到祥云殿交给掌门。”墨鸢抱着萱果儿冲到一处黑灯瞎火的院子里，将人交给了青山老人。 墨鸢话音未落，手上已空。只见夜空中一道黑影飞过，直奔灵山最高峰而去。 灵山最高峰，有座祥云殿，那是灵山派掌门赫连峰的住所。 叮……风声伴着铃声。 越靠近祥云殿越能清晰的听到“叮叮铃铃”的清脆悦耳声。这声音清雅悦耳，荡漾不绝，由祥云殿屋檐下众多五彩缤纷的风铃发出。 突然，一阵急促的叮铃声响声，一道人影冲进一个房间，那屋里顿时亮起灯。 “掌门！” “青山老人？” 微胖高大的青山老人抱着萱果儿，站在仙风道骨赫连峰面前，喜道：“墨鸢找到了！” “你是说……” “你看！”青山老人将萱果儿放在床上，使出识元术点她眉心。被识元术一击，萱果儿眉心顿时显现出赤金色的幻灵花妖体印记，这印记可是纯血半妖独一无二的身份象征！ “果真是纯血半妖！”赫连峰欣喜若狂，抱起萱果儿来到一间暗室之中。 这暗室中有一冰床，冰床上躺着位被灵气包裹的白衣少女，十五六岁模样。此女肤白如雪，清秀美丽，只是唇色惨白，略显病态。 赫连峰将萱果儿放到那少女身旁，脸上神色复杂，心中喜忧掺半。 “掌门。” 青山老人带着灵山四大长老也来了此处。 金长老有一头金发，素来不苟言笑。 水长老是位美貌女子，似白玉温润无瑕。 火长老长眉长须，五官精瘦，一脸严肃。 土长老是位面相和善的矮个子老头，永远笑咪咪的一张脸，只是说话有些结巴。 灵山派共有金、木、水、火、土五位长老，青山老人身形高大，面宽耳阔，头上花白发髻用树枝挽着，浑身药草香，正是五大长老中的木长老。 五位长老看着冰床上的萱果儿，神色各异。 赫连峰道：“五位长老，请助我再试一次。” “掌、掌门……”土长老见赫连峰神色疲倦，艰难道：“已已经......失败过……一次了......” 金长老也忧心道：“掌门，“夺舍之术”实属强行逆天改命，成功几率不到两成，这次若是依旧不成，你的身体恐怕......” 所谓夺舍之术，是千年前白术所创的“邪术”之一，也叫“起死回生术”。夺舍术想要进行，必须找到一个纯血半妖作为宿体，而后只要将“死亡”之人的灵魂注入宿体中，并同时打散纯血半妖的灵魂，便可“借体重生”。 冰床上躺着的少女是赫连峰的女儿赫连心，生来体弱多病，五脏有损，从小到大吃了不知多少灵丹妙药也没能保住性命。 木长老青山老人素有医仙之名，对此也是束手无策。 赫连峰爱女心切，难以接受爱女离世，便将其灵魂封于体内，誓要用“夺舍之术”让女儿重生。一年前，他终于找到一个纯血半妖实行此术，可惜那半妖难以承受“夺舍术”的力量，仪式进行到一半，那半妖便灰飞烟灭了，赫连峰也因此受到阵法反噬，身受重伤，时至今日也不知是否痊愈，为了确保成功，赫连峰早就和五位长老商量过要他们助自己一臂之力。 “成与不成，这都是最后一次。”赫连峰神色悲怆，心里并无把握。他说着便从自己指尖取血，在冰石上空画出一个五星芒图案，取出五张紫灵符，即水、木、金、火、土各一张，附于阵法五角之内，灵符与阵法相接时红光乍现，映照在赫连心和萱果儿身上。 五位长老见状，立刻各就其位，在萱果儿身侧排成一排，施法保护宿体，赫连祖此时也已飞五星芒之上，持续不断的催动阵法。 过了片刻，只见赫连心和萱果儿的灵魂皆被五星芒控制着渐渐脱离肉身。 只这一会儿，五位长老便已觉得自身灵力流失大半，有些招架不住。 “五位长老！”赫连祖和五位长老对视一眼，同时发功。 “灵破！” “夺舍！” 就在五位长老施法击中萱果儿的灵魂这一刻，突然金光一片，几位长老皆是一惊，突然他们面部变得狰狞，仿佛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走一般，身上灵力更是如决堤洪水，尽数被这女孩吸走。 “不好！”火长老惊呼！ “心儿！”赫连祖眼见女儿的灵魂被吸入宿体内，然而糟糕的是宿主萱果儿的灵魂也回归了本体！ 五位长老此时体内灵力近乎虚空，身体被强悍的怪力吸着朝萱果儿靠近。这霸蛮的力量仿佛要吸干他们骨血，让人深感恐怖。 “掌门！不能再继续了！否则大家都要命丧于此！”金长老脸色涨得通红，想要挣脱却无法动弹。 “怎么会这样？！”赫连峰情急之下想要收手却无法控制自己的灵力，他看五大长老几人仿佛被什么强悍力量控制了身体，完全无力抗衡，只能中止阵法。 赫连峰见几位长老神情痛苦，来不及多想，立刻发动全力挣脱束缚，五星芒失去控制，瞬间破散，五大长老和赫连峰皆被五星芒强大的力量反噬，被那力量弹撞到石墙上。 “掌门——！” 五大长老见赫连峰七窍流血，几乎不省人事，异口同声发出惊呼，可他们自身也是筋骨寸断，灵力全失，这一出声，也惹口中喷出血来，顿时昏死过去。 “心儿……”赫连峰眼睁睁看着女儿赫连心的肉身在五星芒破散后的余光中消散，顿时痛心不已，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第28章 记忆 约莫一炷香后，青山老人百宝袋里飞出一张紫灵符，灵符一闪幻化成一个药童。 药童看到眼前情景，大惊失色，想起青山老人带他来之前特意交代他要留意外面的状况，他这才现身出来查看究竟。 “师父。”小药童连忙上前扶起青山老人，见他伤势严重，急忙从他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灵丹给他服下。药童将青山老人小心放下后，又依次给其他四位长老和掌门服下灵丹。 如此过了许久，赫连峰和五位长老才渐渐转醒，只是他们个个虚弱至极，浑身无力。 青山老人看了眼扶着自己的药童，又看了眼冰床上仅剩的萱果儿，叹息一声，喃喃道：“人各有命，乾坤终难逆转......” 几位长老看着萱果儿，心里一阵后怕。 “她真的只是纯血半妖吗……”水长老神色凝重，问出了他人心中疑惑。他们在石室里待了一夜，一边调息身体一边等萱果儿醒来。 过了几个时辰，几人稍微恢复了元气，便强撑着扶着石墙起身。 恢复较快的土长老和青山老人在药童的帮助下，将昏迷不醒的掌门拖到了冰床上，这冰床布有疗伤的复原阵法，可以帮助赫连峰治疗内伤。 “她还活着吗？”金长老目光扫视了一眼躺在赫连峰身边的萱果儿，问青山老人。 青山老人答道：“活着。” 金长老又道：“她留不得。” 火长老点头附和，看向其他三位。 土长老、水长老和青山老人面面相觑，若有所思。 水长老道：“可是……心儿的灵魂在她体内，如果杀了她，心儿再无可能复活！” 火长老道：“一具肉体装着两个灵魂，心儿她能夺舍成功吗？一旦失败，这半妖受到禁术影响，不知道会激发她什么潜能，带来什么危害……” 此话一出，顿时一片沉寂。 “掌门昏迷不醒，我看还是等他醒来在做决断。”青山老人还惦念着心儿的灵魂，对她能够夺舍复活仍有期待。 水长老接着道：“几位师兄放心，心儿就由我看管。” “既然如此，就由水师妹你负责照看她，待她醒来，如若不是心儿，一定要将她立刻除掉！”火长老因为使用禁术，总是心有不安，他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水长老道：“师兄放心，这件事由我全权负责。” “你过来。”火长老将小药童叫到自己身边。小药童十分乖巧，垂首走到火长老身边候着，火长老淡漠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拍在药童肩膀上，药童瞬间一怔，竟被定了身，随即只见大火一燃而过，药童瞬间化为虚无……一张燃尽的紫灵符飘飘落下，“别怪我心狠，灵山掌门和五大长老受伤的事一旦传出去，恐怕会出大乱子......” 药童被除，其他几人先是一惊，而后便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只有青山老人脸色铁青，甚是难看，虽然他也觉得火长老说的有理，但他事先不打招呼就灭了自己的符灵妖仆，着实让人不悦。 火长老见其他人不语，又接着道：“各位，我数百年修为因此一事几近全失，我想闭关修炼一阵，我若闭关，派中事务恐无暇顾及，我火门事务会交由苏儿打理，还请各位师兄妹费心关照……”火长老说完，深深鞠了一躬，而后捂着胸口缓步出了石室。 金长老接着道：“我也正有此意，灵山派如今鼎盛之至，只要内部不出乱子，部下各司其职、严执法令，我想不会有用到我们的时候，日后只要土师兄、木师弟和水师妹稍作监管，灵山必定繁荣依旧……”金长老说着突然气弱的咳了起来。 土长老见状，上前扶住他，忧心道：“师、师弟……你好好……”土长老想多说几句关心的话，无奈口吃，只好作罢。 “师兄……”金长老握住土长老的手，两人互相搀扶着离去。 水长老和青山老人目送两位长老离去后对视一眼，都有些担心。 “这几日我在这儿照看掌门，你把她带回你的水云宫去，她毫发无伤，预计这两日就会醒来，小心看着她。”青山老人给萱果儿把脉后，发现她脉象平稳，只是睡着了……一个小半妖在夺舍之术失败的情况下还能毫发无损，着实令他惊讶。纯血半妖青山老人也是第一次遇见，对此不甚了解，他看着萱果儿，心里莫名泛起一丝狂热。 “嗯。”水长老应了一声，有些吃力的抱起萱果儿。青山老人帮水长老打开门，在她出去前又说了句：“她醒来后，立刻告知我。” 屋外夜色漆黑，狂风暴雨不停。 祥云殿大门外，有一女子撑伞而立。她见水长老出来，疾步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萱果儿，水长老撑着伞，两人并肩离去。 “哥哥，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无幽谷百草园内。 墨鸢正望着最高峰祥云殿的方向，他已经等了许久，仍不见青山老人回来，心里越发失落。 “青山爷爷去哪儿了？他怎么还不回来……哥哥，萱果儿呢？你把她送到哪位长老门下了？我想去找她玩儿……” 蓝灵鸟喋喋不休，墨鸢心乱如麻，默不作声。 蓝灵鸟见墨鸢像个石头一样动也不动，觉得无趣，自己飞到屋里找地方卧下睡了。 水云宫。 萱果儿被放在水长老的寝宫里。屋外雨声哗哗作响，就在他们施行夺舍之术时，突然天色剧变，雷霆咆哮，暴雨倾盆，好像是触犯天威。 爹，我是你最疼爱的女儿吗？ ——是，你是我唯一最爱的女儿。 女儿的心愿就是希望您天天开心…… ——心儿，爹的心肝宝贝…… 阿鸢，我喜欢你，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可惜我活不久了……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一身白衣的美丽少女赫连心与赫连峰父女情深、与墨鸢温情脉脉相处的每一个画面都在萱果儿脑中回闪，她的快乐、哀伤与悲痛萱果儿仿佛亲身体验了一般，让她心痛不已。 ——谁的记忆？！ 第29章 真相 萱果儿猛然睁眼，全身紧绷，这是记忆事危险降临后的预兆，一如当初被灭的小张村！ 萱果儿快速回神，悄悄将屋子扫视一遍，见大厅有两个女人在打坐运功。（那两人正是水长老和接她回来的女子〕她更不敢发出声响，将目光移向身侧被大雨拍打的窗户上。 窗外电闪雷鸣，她悄悄将窗户推开，看了眼大厅里的二人，嗖的一下从窗户跳了出去。 深夜大雨磅礴，水云宫的弟子早已休息，萱果儿在雨中跑了许久，最终挑了一处最偏僻的院子，在屋檐下躲雨。 萱果儿吸收了五大长老的灵力，如今耳聪目明，夜色漆黑也能看的十分清楚。 她听见声响，寻声找去，见有几个人抬着麻袋，将什么东西抛到山崖下，看他们鬼鬼祟祟的样子，萱果儿猜测他们一定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事。见他们走远，萱果儿尾随而至，这才发现他们进的是水云宫。 萱果儿将这宫殿摸了一遍，最后来到杂役院，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混在下人中最适合打探消息。萱果儿见四下无人，便坐在漆黑的角落里盘算自己被云山宫门卫打伤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萱果儿摸了摸后背，拉开衣袖查看自己的伤，伤已经完全好了。 他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墨鸢是故意要我去开的门？他怎么知道我是纯血半妖......那个“心儿”又是谁？为什么我会在石室里？ 心儿......心儿...... 好熟悉的名字！萱果儿突然想起大小猫的主人死之前提到过“心儿”，“救救心儿”...... 萱果儿在将赫连心的记忆全部梳理了一遍，这才搞清楚灵山派的大概，“赫连心原来是灵山掌门的女儿，她病死了？为什么我会有她的记忆？” 你是纯血半妖？ 萱果儿想到墨鸢的话，突然一惊！ ——夺舍之术？！ “可恶！”萱果儿熟读术法相关的所有书籍，只有夺舍之术才可以让死人起死回生，而唯一不可缺的就是必须纯血半妖作为宿体，而且夺舍之术只是百君记载在书上的术法，有没有成功案例尚未可知。 林春说过，几十年来，他只见过自己这一个活着的纯血半妖…… 萱果儿脑中知识和发生的事渐渐串联了起来，每想到一些东西她就不自觉的瞪大眼睛，想到最后她都觉得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她想若是他们成功了，那她自己的灵魂就从这世上消失了，这无异于杀了她！ 百君欺骗，少年拿自己献祭，无冤无仇的墨鸢也把自己当做复活爱人的工具……真是人心难测，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是谁？”萱果儿不禁反问自己，她想着自己自记事起经历的所有一切，凄然一笑，“我是萱果儿！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萱果儿咬牙抽了自己一巴掌，露出苦笑，她笑自己还是那么轻信他人……她有些委屈的摸着火辣辣的脸，决心道：我再也不信任何人了！ “心儿......心儿......”萱果儿若有所思，念念有词，既然她的身份已经暴露，她决定好好利用“赫连心”这个身份。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萱果儿立刻站起身贴在墙脚。 “这两天怎么下那么大的雨啊？灵树被雷劈断了那么多，今年的灵果恐怕要供不应求了。” “是啊，好几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雷雨天了……” “多亏今天分来一批杂役帮忙去修固灵树，我们这才不至于通宵。” “就是啊，累死了……” “别唉声叹气了，明天一早还要去看看情况，快回去睡吧。” 男女杂役们疲惫的抱怨着，在院子门口分别。屋檐下。 “今天新来的几个过来。”女杂役领班招呼新来的杂役到她身边。 萱果儿从他们的话中听出这是灵山派下人们住的地方，今天刚好有新来的下人……萱果儿一边盘算一边仔细看去，见女杂役们都脱下雨披，挤作一团，其中几人身着粗布衣衫，与其他着同款衣衫的女杂役不同，心中一喜，立刻闪身混进人群，跟着向一边靠拢的几个少女一同去到领班跟前。 这几个新来的杂役从十二岁到十六岁不等，将满十四岁、浑身湿漉漉、满脚泥巴的萱果儿刚好完美混入其中。从踏出脚的那一步，她一直祈求自己能蒙混过关。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领班数了数，疑道：“哎，总管婆婆不是说七个丫头吗？”领班打眼一扫，觉得萱果儿面生，她看了眼萱果儿沾满泥的鞋子，随着问道：“你从哪儿跑来的？” “啊？”萱果儿慌乱的抬头看了眼领班，立刻低头道：“我、我一直在最后面……”萱果儿一副紧张怯懦的样子，手里捏着一片树叶，这树叶是她从女杂役脱下的雨披上拿的。 领班叹口气，向八人问道：“你们哪一个不是分到果园来的？” 八个少女都摇了摇头。 咔！ 一道闪电照亮夜空，一道惊雷紧随其后。 “萍萍姐，我们先去睡了啊！”众人吓了一跳，另一群杂役连忙推开门进屋。 “算了，其他地方缺人总会来喊的。”名为萍萍的领班忙了一天也身心俱疲，根本无暇细究，她向那八个新来的少女摆摆手，推开身侧的一扇门道：“你们八个睡这间，明天一早干完活儿再带你们熟悉环境，屋里什么都有，一人一份，休息吧。” “是……”八个少女异口同声的应着，跟着领班进了屋。 领班点燃烛台上的蜡烛，屋里顿时亮起来。少女们左顾右看，面面相觑，有些陌生无措。 萱果儿将整个房间扫视一遍，这屋子很大，分两部分，由珠帘隔开。靠近门口的是客厅，里屋东西两侧各有一通铺，每个通铺五个床位，床前各有一张放着衣服和洗漱用具的梳妆台，台面有划痕，看起来是旧物，好干净整洁，看着也舒服。 萱果儿坐在床边，看着墙上贴着的彩纸剪成的各式各样的“灵”字发呆，这些“灵”字五颜六色，给这简约单调的房间增添了几抹亮色。 第30章 果园 几个女孩有的没的聊了许久，萱果儿静静听着记在心里。 “啊——！你、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啦！” 一大早，一个女杂役花容失色的指着萱果儿，仿佛受了惊吓似的从床上爬下来。其余几人也都被她吵醒了。 几人迷迷糊糊的醒来，看了眼睁着无辜大眼的少女，对视一眼，急忙跑了出去。 片刻后，管事萍萍进来了。 她见萱果儿脸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点，皮肤红肿，像是过敏或是被虫子咬了一般，丑陋不堪。 “我是不是生病了……怎么办啊……管事姐姐，不要赶我走……”萱果儿看着镜子里丑陋的自己，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甚是可怜。 “你昨天碰了什么了？”萍萍黛眉微蹙，心有不忍，她知道果林里有许多毒草，心想这丫头肯定是无意间中毒了。 “我也不知道……呜呜……” “好了好了，我去拿点药给你。” “姐姐，不要把我赶回家……” “没有人赶你走，别哭了，你叫什么名字？”萍萍柔声安慰难过的萱果儿。 “我、我叫小果......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的脸有点痒……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呜呜……”萱果儿低头抽泣着，一边哭一边用衣袖擦脸，本就红肿的脸一下子变得更红更肿了。 有两个女孩见状，心里替她难过，急忙上前按住她的手，以免她把自己的脸搓烂了。屋里的几人见萱果儿年龄这么小，突然中了毒，十分可怜她，纷纷上前柔声细语的劝慰，多是让她不要太难过，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一类的话。 “管事大人，她应该是中毒了……昨晚她说她的脸痒，我们都没当回事儿……”杂役小蝶年龄最长，虽是初到灵山，却敢于出头。 “哎，特意交代你们小心一些，以后都要仔细戴好手套面巾！”萍萍心有余悸，将萱果儿扶起来，柔声道：“小果，你不用害怕，这毒以前也有人中过，我去向上头要些药水，你这脸涂上药水，不到一个月就能好。我们平时在灵山各处进进出出，你这副样子会吓到别人，我先安排你去青山绿水园看园子，等你脸好了再回来好不好？” “嗯……”萱果儿哭着答应。 “好了，别愣着了，快收拾收拾，先去果园干活了！小果，你跟着去，我去给你拿药。”萍萍指挥大家行动起来，自己去取药。 萱果儿低着头，用青纱遮住半边脸，跟着杂役们穿过漫长的树林，又沿着下坡路一直走，走了约莫两柱香时间，她们才停下。 “到了，以后你就成了青山绿水园看门的门长了，哈哈。”小蝶碰了碰闷闷不乐的萱果儿，感慨道：“哎，这么好的地方，里面竟然有毒草，我要赶紧戴好面巾！” 萱果儿抬头看见无边无际的田园时顿时呆住，不仅仅是看不到尽头，更是被这田里若隐若现的灵气所震撼，听到潺潺水流声，扭头才注意到不远处有条河流，远方的远山隐于云雾，朦胧悠远。 一侧角落里有几间草屋，还有块一丈高的大石碑，上面刻着——青山绿水园。 这田里种的有果树、有红的绿的、黑的灵草，以及很多药材......一排一排的，种类繁多，稀奇古怪，园里此时已有几十个男女杂役在忙碌着。 萱果儿看了一圈，眼睛停在硕果累累的果树上，那树也就自己这么高，又矮又壮，非常茂盛，它结的果子圆圆的，晶莹剔透，大小不一，有青色和白色两种，青如翡翠，白如玉石，看的喜人。 萱果儿忍不住吞咽口水，她可知道这果子的好处，书上说：此果清甜味美，食之不仅美容养颜，还能延年益寿。 前几天狂风大作，雷鸣不止，灵果树断了不少，他们这些杂役接到的命令，便是来修固果树的，一行人说着便走进果林忙碌起来。 “丫头，平时也不用你干什么，有人使唤你就帮帮忙，没人使唤你就坐在那儿发呆，不过千万别乱跑啊！一日三餐会有人送来，我们杂役地位最低，你要是闯了祸，这偌大的灵山可没人管你死活！”忙活了大半天，萍萍走之前把萱果儿拉到一旁特意交代她。 小蝶有些嫌弃的看了眼萱果儿的脸，赶紧将她刚拿下来的面巾又给她带上，叹道：“你啊，记得遮住脸，别吓到别人......” 萱果儿苦着脸没有说话，目送大家走远后朝最大的茅草屋走去，屋里有一张床，一个破旧的棉被，还有蜘蛛网，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萱果儿叹口气，扯掉面巾，从地上摸了一把土往脸上抹了抹，躺在床上睡了。 一连几日，萱果儿除了和送饭的女孩道谢，在没和别人说过话。她认识的那几个女杂役这几天都没有来，园子里采摘灵果、灵药的侍女进进出出，根本无人理她，一向好动的萱果儿憋的难受，于是她戴好面巾自告奋勇的穿过果园跑到幻灵花丛中帮忙。 “姐姐，我帮你采幻灵花吧？” “你会吗？”采花侍女狐疑的看着眼前这个过于热情的小杂役。 “折断就好了，不是吗？”萱果儿走到及腰高的幻灵花丛中，从根部折断一棵拿在手里观看，幻灵草断裂处散落星星点点的光，异常漂亮，她指尖微转，那些光点便悄悄渗入她的肌肤。 “要连根拔起，否则会中毒的！”一侧的侍女见汁液流出，急忙从萱果儿手中夺过断裂的幻灵草插入土中。 “哦，原来是这样，我记住了。”萱果儿恍然大悟似得应着，连根拔起一株幻灵草后冲那侍女笑了笑，将幻灵草放进她竹篓里。 萱果儿凭借自己吃苦耐劳的美好品德，和经常来往田里杂役、侍女、仆人们渐渐熟络起来，她也趁此机会结合赫连心的记忆弄清了灵山各层人士的等级地位。 灵山派已存在千余年，老仙师楚尘子是灵山派第一人，鲜少露面。掌门和五大长老皆是楚尘子亲传弟子的亲传弟子，再之后就是一些灵山派的内门弟子和只拜入门下未拜师的外门弟子......再者就是各管事、执事、侍女、仆人…… 灵山派有六大宫殿，掌门居住的祥云殿位于灵山最高峰，金、木、水、火、土五位长老所在的是金云宫、木云宫、水云宫、火云宫、土云宫分别位于最高峰周围五峰，整个灵山灵力充沛、仙气飘飘，奇珍异兽、奇花异草无数，着实是一处世外仙境，让人流连忘返。 而云山宫是数百年前人族皇帝为白术所建，为灵监司总部。白术是楚尘子的嫡传弟子，所以云山宫与灵山派颇有渊源，云山宫建在灵山最低峰，此峰东南方有一无幽谷，正是楚尘子居住之地。 至于那个叫“墨鸢”的少年，他师从楚尘子关门弟子时修，与灵山派如今的掌门同辈，在灵山身份地位都非常高，如今和他师父住在无幽谷中。 整个灵山最底层就是杂役，主要负责云山宫所有的脏活累活，杂役只要懂事听话肯干活，就不会被赶出去，每个月还能领到十枚铜币做工钱。 杂役大多出身穷苦，有的来这儿做工挣钱的，有的是无家可归混口饭吃，有的是为了避世逃到这里......用他们的话说，这里有吃有住，每月还有工钱，比待在外头好的多，待在外面，一不留神就会成为妖魔的口粮，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然，最底层的杂役也有晋升渠道，有些杂役聪明伶俐，做事有章有节，便会被总务司派去贴身伺候灵山派各弟子，做些端茶倒水、打扫洗衣的小事儿，但只要能近身伺候，他们就有机会学习法术，若真有机会跟着个法术高强的灵山弟子学个两三道法术，也不枉他们来灵山一趟。 萱果儿对赫连心的记忆抽丝剥茧，她发现赫连心就是一个病秧子，很少出门，她活了十几岁，对灵山地形地貌也只知道个大概。 如今萱果儿已经了解了各层关系，就差熟悉地形了，为了熟悉灵山地形，了解灵山各种关系，这段时间她是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到处跑腿，从不让自己闲着。 萱果儿年龄小，身板薄，却很能吃苦，性格好、不生气、听使唤，除了脸有点难看，每天灰头土脸这一点外，大家都格外喜欢她，或者说喜欢使唤她。 不到三个月，萱果儿在总务司已经美名远扬，大家都知道青山绿水田有个任劳任怨、不知辛苦的铁人小杂役——小果子。 “小果，怎么办？萍萍姐让我去给谭天公子送东西，你替我去吧！”萱果儿正顶着太阳背着竹篓摘玉果，见小蝶愁容满面，她有些想不通，送个东西有什么好怕的？ “小蝶姐姐，谭天公子是谁？我从没出过这园子，不知道路啊？”萱果儿仔细想想，发现从来没人提起过“谭天”这个人，就连赫连心的记忆中也没有。 “你答应去了！”小蝶高兴道：“我给你路线图！” “……”萱果儿一脸无语的看着她，路线图都准备好了，她是算准自己会去，“你还没告诉我谭天公子是谁？” 萱果儿见小蝶不仅仅是嫌麻烦，还很害怕，这勾起她的好奇心。 “呃……”小蝶欲言又止，“他是个怪人……我也没见过他，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头也痛，辛苦你跑一趟了……” “好，你把东西和路线图放到小草屋，我一会儿过去。” “哇！你真是太好了！”小蝶高兴的跳起来，想抱抱萱果儿，看她一身的土，又收回了手，她本转身要走，却又突然转身道：“小果儿，今天是多福节，晚上不用做工，我带你去灵山夜市好不好？” “好啊。”萱果儿点头笑笑，她今天已经听田里干活的人念叨“多福节”好几次了，只是没想到就是今天。多福节是灵山派特意给灵山下人们设立的一个小节日，每个月最后一天的晚上，下人们可以不用做工，到灵山夜市去游玩。 怪不得今天园里没几个人，原来都想去玩儿…… 萱果儿想着想着，“咔”一声咬掉一口玉果，若有所思的咀嚼着。 第31章 谭天 “玉石谷......玉石谷......”萱果儿抱着一个包裹，一路看着地图念经书似的走到一处，除了一条浅浅的河流，到处寸草不生、荒凉无比的地方时，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仔细看了看地图上标注的地点，看着前方不远处的数间草棚，一种没由来的厌恶感陡然升起。 萱果儿踩着碎石，沿着河流向大草棚走去，越往草棚方向走，越能看见清浅的河流边上扔着破碎的尸骨，越往前尸骨越多，不仅有动物的，还有人的…… 这个谭天，不仅是‘怪’那么简单，还很危险！萱果儿看着嗡嗡作响的苍蝇盯着恶臭熏天的尸骨......心里对他做了判定。 临近草屋，萱果儿隐约能听到呜咽哀嚎声，如泣如诉...... 萱果儿心中忐忑，突然停下脚步，不再向前，她踌躇片刻，好像感知到危险，将包裹放在地上后转身便跑。 这时屋里走出一个黑影，他望着地上的包裹，施法将它拿过来，转身进了屋，看也未看逃走的人一眼。 杂役院里，烛光摇曳。 “她不会死了吧......死了也不关我的事......还是不要有事吧......老天保佑啊......” 小蝶坐立难安的自言自语，虽然她没见过谭天，但传闻说，见过谭天公子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 今日轮到小蝶去玉石谷给谭天送东西，她由于过度害怕，只能去找萱果儿。 小蝶回去后，同屋住的两个女子得知她把自己的差事交给了萱果儿，便都说她胆小自私，会害了小果子。 小蝶良心难安，早早就来到草屋等萱果儿回来，她幻想了无数个萱果儿悲惨遭遇的画面，犹如身临其境，惧怕之下，看草屋也觉得恐怖，大叫着跑出去。 “啊——！”萱果儿就快要走到门前，突然被小蝶撞个人仰马翻，有些生气，圆圆的眼睛瞪着小蝶，小蝶吓了一跳，见是阿土，急忙将她扶起来，皱着脸一副要哭的样子，哽咽道：“小果儿，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吓死我了。” 原来你知道那儿有危险？ 萱果儿佯装生气，撅着嘴瞪着眼看着抬小蝶，但她的脸太脏，在小蝶看来那表情什么滑稽，小蝶忍不住笑了笑，问道：“你真生气啦？” “怎么会啊，我还想让你带我去夜市玩儿呢？”萱果儿见小蝶一脸担忧，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只不过在小蝶看来这笑比不笑更难看。 小蝶实在看不下去阿土邋里邋遢的样子，犹豫片刻道：“我看我还是带你回去好好打扮打扮！” 所谓打扮，对萱果儿来说不过是洗了把脸，换了身干净衣服，戴上小蝶给的老虎面具，只因萱果儿的脸，肿胀消了，红点未退，依旧十分吓人。 萱果儿靠着门等小蝶梳妆，她透过面具的两个眼洞，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发呆，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小蝶。 “谭天公子长什么样？......他那儿有没有会吃人的怪物啊？” “我没见到人，我放下东西就跑了……” “你还挺聪明的嘛！”小蝶忍不住夸赞，转身问道：“我这样好看吗？” “好看。” “今天是多福节，你可以许一个愿望，说不定就能实现，你可以许个愿望让你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你原来多好看啊，大晚上看起来也漂亮的像个布娃娃……” “会好的，就是好的比较慢……”萱果儿摸着脸，问道：“小蝶姐姐你有什么愿望呢？” “我？那当然是在街上邂逅墨鸢公子啦！他可是整个灵山最帅的人，如果能去他身边伺候，我就死而无憾了......万一被选中做他的徒弟......哎哟~我想都不敢想......”小蝶陷入美好的憧憬中，独自娇羞。 听到墨鸢的名字，萱果儿一顿，她待了几个月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主动提起他的名字，她一个装“失忆”的人，别人不说，她也不能指名道姓的打听，她总觉这几个月有人暗地里查找自己的下落，毕竟自己是从水云宫‘逃’走的人，他们没有明目张胆的查，可能也是不想张扬，毕竟他们灵山派那些大人物对自己用了夺舍之术，这在古原国可是禁术...... “墨鸢公子......是谁啊？”萱果儿假装无意的问。 “他是楚仙人的徒孙，和五大长老同辈，虽然才十六岁，但在云山宫地位很高！只可惜他住在无幽谷，那里是不能随便进的......明明一般大，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地位越高，心肠越毒！ 萱果儿在心里对其鄙视一番，又问道：“我们这些杂役也有机会拜他为师吗？” “当然可以！只不过，你要么有灵根，要么天资过人，是修仙练道的好苗子，否则他是看不上我们这些普通人的......”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萱果儿有些惊讶，她印象中小蝶是和自己同一天进入杂役院，但她总觉得小蝶好像有什么独特的消息开路，连谭天这种人他都知道。 小蝶笑道：“我姑婆在后厨做工，她在灵山好些年了，都是她告诉我的。” “哇，好厉害啊！那你一定知道拜师的办法啦？” “胆子够大的话，可以直接拦住那些有名气的弟子跪着问，就算他们不收，也没什么丢人的，这事儿想修道修仙的下人都干过。” 萱果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小蝶还在梳妆，指尖微动，窗户突然吹来一阵狂风。 “啊——！”小蝶油亮乌黑的发丝顿时被狂风吹的乱糟糟一片，她气的大叫起来。 萱果儿见状，连忙上前帮她理顺头发，笑道：“姐姐，风都看不下去了，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别再收拾了！” “哼，就你嘴甜，好了好了，走吧！” 小蝶高兴的拉着萱果儿出了门，萱果儿跟着小蝶穿过漫长山路，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听见熙熙攘攘的喧闹声。 “小果儿，快到了！走！”两人又走过一座拱桥，在往前，便是灯火通明、商铺林立的灵山夜市了。 两人刚走到入口，便能看到街上人来人往，热闹又嘈杂。 “小蝶姐姐，这里有妖？”萱果儿闻到妖气，有些诧异。 “灵山有很多隐世的小妖，他们不会害人的，还有好多是灵山的人……哎！”小蝶突然想到什么似得，激动道：“小果儿！这里有各种灵丹药铺，一会儿你可以去问问有没有能治好你脸上那些红斑的......” “哦，好……”萱果儿淡淡应着，眼睛一直在形形色色的玩具和小吃上扫过。 街上好吃的、好玩的太多，让她眼花缭乱，她见还有相互交换情报和售卖各种灵符的店铺，这倒是她从没见过的。 小蝶拉着萱果儿挤过人群，这边摸一摸，那边看一看，没过多久手里已经提了一堆东西。 “哥哥~哥哥~这边......” 熟悉的声音传来，萱果儿抬头望去，果然是蓝灵鸟在空中飞舞。 萱果儿灵机一动，拉着小蝶道：“小蝶姐姐，墨鸢公子在那边！” “在哪儿？！”小蝶闻言激动的四处乱看，只见无数人头涌动，她根本看不到萱果儿指的是哪个。 “我带你去！”萱果儿拉着小蝶朝蓝灵鸟的方向去，他们挤过人群，见蓝灵鸟一旁不远处果然是墨鸢和人在聊天散步。 “小果儿！我看到了！”小蝶激动的跳起来，抓着萱果儿摇晃。 “嘘！”萱果儿一脸无奈，拉着压抑激动心情的小蝶，默默靠近墨鸢。 “哎呀！”萱果儿突然一个踉跄，好像被人从后面踩了鞋子，造成周围人一时混乱，她无意间撞到小蝶身上，小蝶惊叫一声向一旁倒去，两手胡乱飞舞之间抓住了一只冰凉的手，小蝶只觉的那手一握一拉，自己后腰被结实有力的手臂一揽，她整个人一瞬间飞起来，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被人半搂在怀里，而这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墨鸢公子，不由的痴迷起来，呢喃道：“墨鸢公子......” 见稍微混乱的人群恢复了秩序，墨鸢松开小蝶，冷冷道：“夜市人多，走路要小心。” “是，多谢墨鸢公子，奴婢叫小蝶，希望——”小蝶没想到墨鸢会关心自己，她仿佛做梦一般，沸腾的心怦怦直跳。她今天不知走了什么运，竟真的碰到了墨鸢，机会难得，她想趁此机会表明想到墨鸢身边伺候他的心意。 “前面那人是谁？”墨鸢摸了摸腰间消失百宝袋，心中一惊，望了一眼钻进人群的萱果儿，打断小蝶的话，眉头微皱，质问道：“你们是一起的？” “是......”小蝶一愣，被墨鸢冰冷的眼神吓到。 “她是谁？竟敢偷东西！”这时墨鸢身侧的另一男子突然出声质问，此人正是言福苏。 “啊？！”小蝶闻言一惊，哆嗦道：“她是、是小果子……” 第32章 挑事 萱果儿顺走墨鸢的百宝袋后在人群中穿梭了许久，直到街尾她才停下来。 “果然很有钱！”萱果儿躲在小巷子里，从墨鸢的百宝袋里倒出一把金币以及数张紫色灵力符，忍不住感叹。 “奇怪，我的百宝袋呢？”萱果儿把墨鸢的百宝袋被她倒空了也就只有金币和紫色灵力符，却没有自己心心念念的百宝袋，她原本猜测自己被云山宫门卫打晕后，灵鼠溜走了，自己的百宝袋被墨鸢拿走了，所以她看到莫鸢的百宝袋后立刻想起来自己的百宝袋，才动了歪心思。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萱果儿后悔偷了莫鸢的百宝袋，但她偷也偷了，后悔也没用，决定将计就计，说自己财迷心窍！毕竟莫鸢的百宝袋她摸着手感都不一样，一定是上等材质制成，肯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做好打算，萱果儿立刻找了家小当铺，将百宝袋换了五十枚金币，出了当铺对面是一家“宝符小店”，顾名思义，肯定是卖各种宝贝和灵符的地方。 萱果儿伸头看了看，见店里空无一人，便猜这里的东西一定很贵。 她小心翼翼的踏进店里，脚下一软，仿佛踩进水里，她低头一看，才发现店内地面布有水结界，她刚踩上去鞋子便被浸湿一半。 这店门口放有一个褐色木质柜台，上面摆着笔墨纸砚和茶水，店内悬浮着许多红黄灯笼，上下飘动着，看起来暖洋洋的。 萱果儿刚走进来，茶壶便自行倒了杯茶，茶水飞到萱果儿面前，屋子里瞬间茶香四溢。 “来者皆是客，贵客请喝茶。”小店老板突然笑呵呵的现身，出现在柜台后面。这店里的老板是位高挑精瘦的男子，人面鹿耳，是个鹿妖。 “客官，您需要什么？” “老板，您这里有没有可以让人失去记忆的东西？”萱果儿将茶放回桌子上，踮着脚趴在柜台上试探着问，她在书上看到过这种丹药，好像叫‘忘忧珠’，她见这小店这么神奇，便想问问看有没有。 “失去记忆？失去多少记忆？一个时辰？一天？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 “真的有啊......”萱果儿听老板说完，只觉神奇，她在书里看到这种丹药的时候，根本不相信，她没想到真的有这种东西，看着老板询问的眼神，她纠结道：“一、一……有没有管十年的？十年！” “有，一颗一百枚金币。” “一百金币？！”萱果儿没想到这么贵，心道：怪不得没人来，“不买了......” “哎！别走啊小姑娘，你既然有用处，又何必在乎钱呢？这东西你在其他地方是绝对买不到的！” “是吗？”萱果儿半信半疑的看着老板，那老板呵呵一笑，两眼死死盯着眼前少女那鼓鼓的口袋。 “好吧，反正这钱在我身上也不安全。”萱果儿稍作思索决定买下它，便将兜里所有的金币都拿出来放到柜台上，要求道：“老板，你可不要告诉别人我在你这儿买了东西。” “您放心！本店做买卖，为买家保密那是第一准则！我向您保证，这世上除了我本人，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您买了什么！小姑娘……这儿只有六十七个金币，还差三十三。”老板将金币扒进抽屉，又伸出手。 “呐，这些紫色灵符也给你，够了吧。”萱果儿秒变穷光蛋，无奈叹气。 “呵呵，够了够了......”看到紫灵符，老板两眼一亮，笑的合不拢嘴，他收起紫灵符拉响吊在墙边的铃铛，只见一只大白鹅突然从水面钻出来，慢悠悠的游到柜台旁等待主人的命令。 老板拿起笔洋洋洒洒的写下几个字，纸条飞到大白鹅嘴旁，大白鹅张嘴衔着它，“嘎嘎”两声，低头扎进“水结界”里。 过了一会儿大白鹅衔着一个包裹又从屋里游出来，来到萱果儿面前，长长的脖子一伸一伸，萱果儿错愕的接过包裹打开，里面有一个木盒，萱果儿打开一看，竟是一个珍珠似的小圆珠，这珠子看着是白色，近看便能发现它表面。 “嘿嘿，忘忧珠，服用后沉睡一日，大梦一生，醒来后烦恼尽消。这一颗，保你十年记忆全消！你平时可以把它挂在脖子里，需要的时候再喂给别人吃。”老板激情讲解，拿起一个小银锁，将忘忧珠放进去后，戴到萱果儿脖子上。 萱果儿笑道：“你怎么知道是给别人吃，就不能我自己吃吗？” “你不会吃它的，没有人会甘心忘记自己十年的经历，但会狠心这么对待别人。”老板别有深意的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五根银针递给萱果儿，豪爽道：“小姑娘，你买东西豪气，我也有额外附送！这是‘一针倒’，送你防身。” “一针倒？这个我知道，我觉得这个才值钱！老板，算你有良心，谢谢你了。”萱果儿高兴的接过银针别在腰间，走出店铺后将自己这两个月挣得铜币拿出来买了好吃的，吃饱喝足后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一觉睡到天亮。 萱果儿醒来后看着人去楼空的夜市，只觉大梦一场。 这灵山夜市，白天里烟雾游荡、云迷雾锁；夜晚时灯火通明，红飞翠舞，还真是个神奇的地方，若是所有半妖都能在这儿度过一生倒是不错。 萱果儿想着摘下面具，从路边摸了土灰涂在脸上...... 萱果儿走着走着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她天生路痴，这山一层一层，看的她云里雾里，靠两条腿，她要走到什么时候？万一被发现不在田里，不知道会不会有麻烦？她掐起手诀，要用飞行术，见前头有个背着竹篓的高胖老头，急忙追上去问路。 “老爷爷，您知道青山绿水田怎么走吗？” “你......”青山老人看着面前的人，惊了惊，有些不自在的干咳一声，道：“沿着路直走，不要拐弯就到......” “我知道了，谢谢爷爷。”萱果儿道了谢，风一般的狂奔而去。 “这丫头真厉害，原来一直躲在青山绿水园，脸弄成这样，怪不得找不到她……”青山老人看着萱果儿远去的背影，突然对她产生了兴趣，“我得给水师妹传个信儿……”青山老人说着取出一张紫色灵力符，他对着那灵符吹了一口气，那灵力符瞬间变成白色信鸽飞走。 萱果儿风风火火的赶到青山绿水园，扭头便看到管事的萍萍和小蝶，两人正在草屋前站着。 萍萍是杂役院的管事，平时忙碌，很少到这儿来，来这儿必有事。萱果儿看小蝶低着头一副被训的样子，便猜到她偷墨鸢百宝袋一事被发现了，现在她们两个是来问罪。 萱果儿面不改色的朝草屋走去，这一会儿时间她已经想出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把她带去见墨鸢，被他训斥一顿，或者受点儿皮肉之苦……毕竟在墨鸢他们看来，赫连心的灵魂在自己体内，她相信灵山派的几个首脑人物不敢对她怎么样。 “管事大人，小蝶姐姐。”萱果儿笑着走过去向两人行鞠躬礼。 “还笑？你知道你偷的是谁的东西吗？” “偷？！我没有偷东西啊！”萱果儿闻言大惊，想了想道：“啊！你说的是那个黑色的布袋子啊！那是我从地上捡的。” “东西呢？” “卖了……” 萍萍叹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跟我走吧，水长老要见你。” “臭丫头！你死定了……”小蝶气黑着脸，低声凶萱果儿，萍萍扭头瞪了她一眼，她头底的更狠了，也不敢在出声。 “啊？”萱果儿不明所以的眨眨眼，跟着萍萍和小蝶穿过一条条林中小道。 萱果儿自来熟，话又多，没一会儿就和萍萍闲聊起来，“管事大人，您说的水长老是谁啊……” 萍萍道：“水长老是灵山派五大长老之一，到了她面前，问你什么，你都要老实交代。” “是。” 三人沿着山路上行，他们穿过巨树林时，萱果儿走走停停，被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十几个人也抱不住的大树震惊到了，她在万妖迷林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树。她想这里的树这么巨大，恐怕活了几千年，或许已成仙树了。 三人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这才走到水左云宫，水云宫白墙碧瓦，高雅气派，宫女都着淡蓝衣裙各个清秀美丽。 “请随我来。”水云宫宫女带领她们穿过遍布青藤的走廊来到主院。 “水长老，人带来了。”萍萍在门口停下，并不进屋，垂首汇报。 第33章 对峙 “进来。”屋里人开了口。 “进去吧。”萍萍拍了拍萱果儿，示意她进去。 萱果儿一进屋，便快速扫视了一眼这屋子，屋子很大，摆着很多兰花，屋里还焚着香，是很好闻的香草味儿。 “人带来了，你们两个就回去吧，墨鸢公子的百宝袋已经找回来了，他不怪你们，放宽心。”水长老的贴身侍女蓝霜，在萱果儿进屋后，便从屋里出来关上了门，打发走门外的萍萍和小蝶。 萱果儿看门被关上，心里忐忑不安，听到墨鸢找回百宝袋，不会怪罪小蝶时，心里顿时又松了口气。关于偷墨鸢百宝袋的事，她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辞，绝不会连累小蝶，只是她没想到墨鸢这么快就找回了他的百宝袋。 他怎么找到的？ 他难道找到当铺了？ 萱果儿十分不解。 “丫头，来，来这边。”水长老招招手，让萱果儿上前。 萱果儿有些拘谨的看了一眼坐在圆桌前的水长老，大脑飞速运转，她在想是否要用赫连心的身份来面对这帮人，可是如果她是‘赫连心’，那她这几个月不露踪迹的行为就太反常了…… 萱果儿见水长老美丽端庄，温柔似水，不像是兴师问罪的样子，便微微一笑，只是当看到她身后两侧站着的墨鸢还言福苏时，顿时又是惊讶又是疑惑。 “我们又见面了。”言福苏冲萱果儿温柔一笑。 言福苏？！他怎么在这儿？！ 对了！赫连心记忆中是有言福苏这个人，言福苏在赫连心记忆中的模样很像大小猫的主人……原来他就是言福苏！他不是死在乱箭之下了吗？ 遭了？！他见过我……完了！完了！ 无论是在万妖迷林，还是在言福府邸，言福苏都见过她，她想到在言福家和言福苏见面的时候，他的反应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自己…… 难道他也是被‘夺舍之术’复活的？他不记得万妖迷林的事了？ 萱果儿一时间思绪万千，非常懊悔没有仔细分析这个只在赫连心记忆中露过几次面的少年，赫连心记忆中的人很多，言福苏在她记忆中只是小孩或是十二三岁的少年模样……和他现在的模样大相径庭。毕竟她在言福家见到他的时候，也只是觉得他有点像大小猫的主人，但两人的眉眼和气质完全不同。 萱果儿看着眼前三方对峙的局面，心烦意乱，她没想到自己满是红疹的脸，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当初醒来为什么逃走呢？” “我……”萱果儿突然“扑通”一声跪下，眼含热泪。 “你这是？！”水长老一脸惊诧。 墨鸢冷眼相看，剑眉微蹙，言福苏唇角微勾，宠溺摇头。 “我醒来……发现我脑中……有两个人的记忆……是一个叫赫连心、叫心儿的……我不认识她，我害怕，就跑了……” 水长老等三人闻言皆是一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萱果儿哭得梨花带雨，脸上的灰和泪水混在一起，本就难看的脸变得更加难看。 “心儿？！你有心儿的记忆……”水长老看萱果儿哭的可怜，连忙上前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将她拉起来柔声问道：“你是心儿吗？” “我、我不是心儿，我是萱果儿……水长老，是不是有人对我做了什么……我明明是来拜师学艺的，还没进门就被门卫打晕了……我怎么会有别人的记忆呀？呜……”萱果儿泣不成声，瘫坐在地，抱着水长老的腿大哭，又困惑又委屈。 水长老、墨鸢和言福苏三人面面相觑，虽然听到眼前女孩说自己有“心儿”的记忆，顿时激动万分，因为他们都知道，她不会信口开河。但从萱果儿话中，他们也已知晓，眼前的女孩仍是本人，不是赫连心……显然，夺舍之术失败了。 赫连心已经‘死了’一年多，水长老他们也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使用‘夺舍之术’复活赫连心只是心有不甘、执念作祟。 水长老轻叹一声，从萱果儿逃走她就猜到‘夺舍之术’是失败的结果，如今见萱果儿安然无恙，而且有心儿的记忆，她依然是高兴的，她想：心儿或许正是以这种方式继续活着……有了心儿的记忆，萱果儿也已不再是萱果儿……这样的结果，掌门醒来或许也会欣慰些。 “孩子，这段时间苦了你了。”水长老已经从萍萍那里问清楚萱果儿这几个月的详细情况，知道她是一个吃苦耐劳的好孩子，甚是欣慰。 她轻轻抚摸萱果儿后背安慰她，解释道：“你有心儿的记忆便知她身患绝症，你是纯血半妖，或许会创造奇迹，我们本想让你救救她，可惜事与愿违……你有她的记忆也好……以后我们会对你像心儿一样好。这几个月，你在杂役院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水长老话只说一半，她觉得这样说已经能打消眼前女孩的疑虑。 自从萱果儿从水云宫逃走，她便和墨鸢暗中调查萱果儿的来历。萱果儿是如意城小张村的小半妖，墨鸢曾在村民手中救过她，三年多以前小张村被灭，她因此失去了亲人，或许由于她是纯血半妖，侥幸活了下来……从小张村村长口中得知，她还有位童年玩伴，名叫金羽。金羽如今正在灵监司受训，水长老也已派人向他询问清楚。 水长老摸着萱果儿粗糙的小手，想想她这几月在杂役院拼命干活，便能猜到她这三年来过的多么的辛苦。 事与愿违？萱果儿心里笑他们自私，他们只知道救自己人，怎么不怜惜别人的命。 “不苦。”萱果儿摇摇头，摸着自己的脸道：“水娘娘，我的脸起了很多红疹子，怎么也好不了……”萱果儿抽泣着，诉说着心中委屈。 “我看看……”水长老被萱果儿一句‘水娘娘’叫的心软，整个灵山只有赫连心会这样叫她。 “这是什么时候有的？”水长老看那些红疹子颜色发紫，像是中毒一般，十分担忧。 “我醒来后就变成这样了……” “孩子，别怕，我让墨鸢带你去找青山老人，他医术高超，一定能治好你的脸。” “嗯。”萱果儿擦擦眼泪，这才不哭。 “你真的有心儿的记忆？”墨鸢半信半疑。 言福苏也道：“你都记得哪些？不妨说来听听？” “嗯……”萱果儿稍加思索，道：“心儿姑娘最亲的、最喜欢的就是她爹爹和水娘娘。心儿姑娘生来体弱，每年丹药不断，五岁时掌门曾带她到言福府看病，也就是那时她与言福公子相识……十岁生日时，水长老送了她一件宝贝，叫七彩玲珑球！它可以变大变小，变大后是一个球形小房子，里面装潢精美，随处可用，心儿姑娘非常喜欢。同年冬天，就在心儿姑娘拿着七彩玲珑球偷偷溜到山顶上玩雪时，遇到了跪在雪中哭泣的墨鸢公子——”萱果儿娓娓道来，暗中观察他们三个的神情，水长老潸然泪下，言福苏神情落寞，墨鸢面露悲伤。 “够了！”墨鸢厉声打断萱果儿，冷冷道：“纵使你有心儿的记忆，你也不是心儿！否则怎么会偷我的百宝袋？” “我没偷！偷东西的人是你！”萱果儿站起来，质问道：“我的百宝袋呢？那可是我家人留给我唯一的东西！要不是你偷了我的百宝袋，害我丢了防身的东西，我怎么会害怕的跑到杂役院去！我本来是来拜师学艺的……” 萱果儿嘴一撇，顿时泪光闪烁，头一低，眼泪便珍珠一样坠落。 “好了，墨鸢，你不要难为她了。”水长老急忙搂住萱果儿，轻声斥责墨鸢。 言福苏道：“是啊，墨鸢，这件事说到底是你理亏，你的百宝袋既然已经赎回来了，你就大人有大量，把她的东西还给她吧。” 墨鸢略一沉思，道：“我没有带在身上，等我回住处取了给她。” 水长老道：“阿苏、墨鸢，你们两个和心儿最要好，心儿虽然走了，但上天送来了萱果儿，以后萱果儿就是心儿……她还小，你们两个要对她好点儿。” “师叔放心，您发话了，我们自会把她当妹妹一样照顾。”言福苏说着走到萱果儿面前，温柔的看她。 “水娘娘，您能不能收我做徒弟啊？我到灵山来就是要学法术的，我想做灵术师，我不想在做杂役了……”萱果儿见气氛融洽，水上老又是个心软的人，便趁此机会说出目的。 “收你为徒？这事……”水长老欲言又止，看起来有些为难。 墨鸢突然走上前道：“水长老从不收弟子，你想做灵术师应该去灵监司。” “孩子，我确实不收弟子，而且我近来身体有恙，也没办法教导你，你想做灵术师，我来想办法。”水长老被‘夺舍之术’反噬，内伤严重，近来她又一直操心赫连心的事，无暇疗伤，日常所食灵丹妙药也只能缓解伤痛，伤治标不治本，如今事情明了，她也可以安心闭关疗伤了。 “嗯。”萱果儿有些失落的点点头。 言福苏笑道：“你要是不介意，可以拜我为师，我则有意做灵术师，他日你我师徒浪迹天涯，行侠仗义，说不定还能成就一世英名。” “呃……我选择去灵监司。”萱果儿断然拒绝。 墨鸢闻言忍俊不禁，露出浅笑。 水长老看三人如此和睦，顿时安心不少，又对萱果儿道：“孩子，你先随墨鸢去找青山老人治好脸上的红疹子，至于做灵术师的事，我会安排的。” “嗯，谢谢水娘娘！”萱果儿高兴的跪下朝水长老磕了头，站起来对墨鸢道：“走吧。” “去哪儿？”言福苏问。 “给我治脸啊。” 水长老道：“墨鸢，萱果儿就交给你了。” 墨鸢道：“请放心，她是我带上山的，我会负责。” 言福苏面色平静的看着两人出了门，转身问水长老道：“师叔，您真的打算把她当心儿培养。” “阿苏，你还记得第一次救心儿时，那个纯血半妖宿体吗？”水长老回想起以前的事。 “记得，她死了。” “是啊……”水长怅然若失，“夺舍之术并无记载的成功案例，萱果儿能活着，并记得所有心儿的记忆，也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说不定心儿的灵魂还在她体内。” “您是说——？！”言福苏心中一惊。 水长老又否定似得摇了摇头，道：“不管怎样，萱果儿活泼开朗、胆大热情，她有心儿的记忆，却不像心儿那般多愁善感；可以说是心儿的绝佳替身，掌门会喜欢她的……我相信她会给灵山派带来新的生机，灵山派内部死气沉沉的景象是时候结束了。”水长老说完，即刻写下两封信。 言福苏只是静静听着，并未说什么。 “蓝霜，小凤。”水长写完信，叫来贴身侍女。 “长老。”蓝霜和小凤同时进屋。 “霜儿，你去一趟灵监司，务必亲自将信交给江海。小凤，这是几张紫灵符和一封信，你追上墨鸢，随他二人去一趟逍遥园，把信交给青山老人。” “是！”小凤，蓝霜得令离去。 言福苏道：“师叔，还是您想的周到，墨鸢法力被封，用不了御风飞行术，要是徒步，非要走上一两天不可，他的腿可受不了这个。” “你这小子，净说风凉话，怎么没想着去送送他们，这可不像你，你以前总是追在心儿身后。” 言福苏苦笑一声，惆怅道：“我一直追着心儿跑，她从未回头看我，如今心儿已经不在了，我不想再追着她的影子跑。” 水长老叹道：“阿苏，你和心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一直希望你和心儿能走到一起，只可惜心儿福薄命浅……这次你下山历练后，成长了不少，学会放下执念了。” “既成执念，怎会放下？”言福苏笑了笑：“我只是长大了，知道有些事情只能放在心里。” 第34章 债务 “心儿的记忆，你真的……全部记得？” 墨鸢和萱果儿出了水云宫，走到烟雾缭绕、人迹罕至的密林时，墨鸢突然开口，神情有些紧张。 萱果儿抿嘴一笑，伸出手道：“你先把我的百宝袋还给我，我再回答你。” “你不要得寸进尺，水长老把你当心儿，我可不会，你只是个杂役。” “是啊，墨鸢大人！我本来就不是心儿姑娘，我只是个小杂役而已。”萱果儿翻了他一眼，冷哼道：“您高高在上，又怎么会对一个杂役好呢？所以我要先拿回我的百宝袋防身。如果我告诉您您想知道的一切，那我就没了价值，万一您又想法子害我，我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萱果儿说话阴阳怪气，墨鸢被怼的无话可说，冷脸驻足。 突然间，林中刮起一阵冷风。 “水精灵！别跑！”又传来一声厉喝。 “啪！”一滴水砸在萱果儿脑门上，她只觉额头一凉。 墨鸢眼疾手快，修长的手在萱果儿面前快速掠过，便将一只晶莹剔透的人形小精灵困在灵气团里。 萱果儿看着那灵气团里的极其漂亮的小精灵惊讶的张着嘴巴。 水精灵只有拇指大小，却像个小女孩一样身着白色纱衣，背上还有两对晶莹剔透的翅膀，精致又漂亮。 “小莲，水精灵在这儿。” “谢谢了。”柔美动听的声音响起，云雾中渐渐走出一个紫衣女子，妖艳妩媚，惊为天人。 “这位是？”莲儿接过水精灵，上下打量着萱果儿。 “她......” “我叫萱果儿，是在杂役院做工的杂役。”见墨鸢欲言又止，萱果儿自报家门。萱果儿从莲儿身上嗅到了妖气，心道：灵山果然妖魔皆收，不知道她师从何人？ 莲儿向墨鸢和萱果儿笑着点点头，摇曳生姿的离去。 “你不走？”墨鸢见萱果儿盯着莲儿离去的方向发呆，剑眉微蹙。 “哦。”萱果儿回过神，跟上墨鸢。 “喂，你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墨鸢对拥有赫连心记忆的萱果儿心存芥蒂，看到她面对水长老时毫无怯意、应对如流，更觉得她不简单…… 墨鸢早就看过萱果儿的百宝袋，那里面里除了几件衣服，还有一把软灵剑和一支玉簪。那剑轻如羽翼、薄如丝纱、锋利无比，并非俗物，非一般人所有；那玉簪更是灵山独有的血玉制成，雕工精美…… 墨鸢没有将这两件东西的存在告诉水长老，但他知道萱果儿并非他们查到的那样简单。 “什么？”萱果儿闻言一愣，不明所以。 “小张村被布下煞元阵，阵中村民无一生还，你怎么活下来的？” “我是纯血半妖，不会轻易死的……”萱果儿脸色阴沉，脑中闪过小张村煞元阵中，石枭、墨鸢、时修和江海的身影。 原本她不知道为何她会有那些记忆，在林春书房中阅读大量古书后，她才知道，加速煞元阵启动的那些幻灵花已经在东山修炼了数百年，有了意识即将成精，她施法折断幻灵花时，也吸收了部分她们的灵气，作为半个幻灵花妖的她，自然可感同身受、见其所见……一直以来，她帮百君准备幻灵花加强煞元阵这件事成了她心头之痛，她觉得自己是百君的帮凶，每次想起，她都对自己更恨一分。 “我有个法力高强的姨娘，她救了我……那些东西就是她给我的……你要是不信，去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萱果儿本以为水长老和墨鸢他们应该像她师父林春预料的那样已经将她调查的清清楚楚，只是她没想到墨鸢仍对自己存疑，她只好半真半假的编出一套说辞，她双手环抱，气道：“你是不是看过我的百宝袋了？真没教养！竟然私自翻看女儿家的东西。” “你说什么？！”墨鸢突然厉声质问，“难道你偷别人的东西卖给当铺就有教养么！” 萱果儿被突然发火的墨鸢吓了一跳，她意识到“没教养”这句话好像说中了他的痛处。 “还有！”墨鸢本来转身要走，突然想到什么，又转身盯着萱果儿道：“赎回百宝袋我花了十万金币，在你还清之前，你准备好给我做一辈子奴隶吧！哼！”墨鸢冷哼一声，将一纸收据和一个小袋子扔到了萱果儿身上，转身大步前行。 “十万金币？！啊！我的百宝袋？！我就知道你带在身上……”萱果儿还没从巨额债务中回过神，看到失而复得的百宝袋，顿时高兴不已。她连忙将手伸进百宝袋里摸了摸，见东西都在，瞬间安心了，她取出软灵剑附于腰身，快步跟上气的冒火的墨鸢。 十万金币……怎么这么贵？！当铺老板也太讹人了！该死的当铺老板，等我有机会一定砸了你的铺子！让你把钱都吐出来！ 萱果儿没想到墨鸢的百宝袋那么值钱，看着收据单上的数额，她气的紧握双拳，心里哀嚎道：杀了我，我也没那么多钱啊！师父啊！我的灵山之行，为什么全是为奴为仆的日子啊！ 第35章 逍遥园 “墨鸢公子，请等一等！” 脸色铁青的墨鸢和轻松惬意的萱果儿正徒步下山去找青山老人，突然被水长老身边的侍女小凤拦住去路。 “墨鸢公子，水长来让我给您送几张紫灵符。”小凤恭敬的将紫灵符奉上。 “多谢。”墨鸢冷脸接过，见小凤没有让开路的意思，不解道：“还有何事？” “墨鸢公子，水长老让我和你们一起去找青山老人。” “嗯。”墨鸢一脸冷漠，抽出一张紫灵符，默念口诀，瞬间原地消失。 “公子？！”小凤见墨鸢离去，急忙叫喊，可惜墨鸢已经听不到了。 “小姐，快！我们去追墨鸢大人！”小凤没想到墨鸢竟然会撇下她们独自离开，拉着萱果儿便跑，调用自己仅有的一点儿的灵力助力。 “哎！你慢点！我叫萱果儿！不是小姐！”萱果儿被强拉着快速奔跑，只觉胳膊生疼。 ****** 无幽谷在云山宫东侧，位于群山之间，极其隐蔽僻静；楚尘子最爱酒、爱竹，因此在谷中种了大片竹林，又在林中盖了竹屋居住。 竹林北侧三里之外有大片平地，绿油油的植物间有一处院子，半人高的树枝做篱笆，院内有五六间房屋，院外有条碎石铺的小路。 “无幽谷是整个灵山人最少也是最安静的地方，只有老仙师楚尘子和时修大人以及墨鸢公子三个人住，青山老人住在无幽谷北边的逍遥园，他那儿平时也没什么人去的，所以你不要害怕。还有啊，小姐，楚老仙人的竹林是禁地，你千万不要随便进去哦！” “嗯......还要多久啊？不会下雨吧？”萱果儿累得唉声叹气，已经不在乎小凤对她的称呼了，她们走走停停，走了半天一夜，如今第二天的天都亮了，她们还在路上，今天的天又阴又冷，看起来要下雨，萱果儿忍不住担心。 “前面不远就是了。”小凤看萱果儿快要走不动了，连忙挎着她的胳膊，让她省点力气。 “小凤姐姐，你说那个墨鸢是不是有病啊！竟然这么对待我们两个女孩......” 萱果儿看无幽谷的遍地青草，到处都是竹林，绿油油的让她有了些精神。想到会见到墨鸢，她就忍不住吐槽。 “小姐，您别这么说，墨鸢公子其实人很好。” “好？”萱果儿哼了一声，“他可不是好人，你不要只看他的脸，你要看他的神情！居高临下、自命不凡、冷傲无情、心狠手辣......”萱果儿说着，无意间瞥见远处的两个身影，拽了拽小凤道：“那有人。” “嗯？”小凤定睛一看，笑道：“是时修大人和墨鸢公子，他们也是去逍遥园。”小凤见墨鸢跟在时修身后，沿着石路朝逍遥园走。 今天天气阴沉，墨鸢膝盖有旧疾，此时正隐隐发麻作痛，他心中烦躁，远远看了萱果儿和小凤一眼，便当没有看到似的扭过头。 四人在青山老人的逍遥园门口碰了面。萱果儿看了看木门，见门头上斜挂着一块摇摇欲坠的木牌，上面写着“逍遥园”，便知到了地方。 “时修大人，墨鸢公子。”小凤屈膝行礼，萱果儿也依葫芦画瓢似的福了福身。 萱果儿厌烦瞥了墨鸢一眼，看着的仙姿卓越的时修，她立刻低下了头。 时修打量了萱果儿一眼，见她一个小姑娘，脸上这么多红斑，想她该是来找青山老人治脸的，他淡淡的“嗯”了一声，推门往院里走。 走进院里，一阵药香扑面而来，萱果儿见小院周围种着蔬菜和花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花开的极大，似牡丹一般雍容华贵，花枝随风摇曳，散发清香，她还从未见过。 “这是......”时修见院内一侧晒药材的架子旁，跪着一个中年男子，有些惊讶。那中年人身上沾着草叶和泥土，脸色颓败，双眼无神，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庄主！！！ 萱果儿看到中年人顿时僵在原地，震惊不已，眼前这人他再熟悉不过，正是明月山庄的庄主欧阳丹！ 庄主怎么会在这儿？！ “小姐？萱果儿小姐？”小凤见萱果儿一脸惊恐，叫了她两声。 “啊？”萱果儿深吸一口气，脸色虚白的笑了笑。 墨鸢见萱果儿一脸伤感，问道：“你怎么了？” “我......”萱果儿欲言又止，无比伤感的摸着自己的小脸，难过道：“我想起我爹了，他要是知道我的脸变成这样，一定很伤心。” 墨鸢闻言，冷冷道：“死人是不会知道这些的。” “你！”萱果儿咬牙的压下怒气，抿嘴露出假笑，她知道这是墨鸢对她说他“没教养”的回击。 萱果儿想墨鸢的童年一定很悲惨，否则怎么会对“教养”这两个字这么大反应，这点儿芝麻大的事也要打击报复。 第36章 死亡 “你们安静。”时修看着中年人，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冲进里屋，见床上盘坐三人，是两位老人在给一个少年疗伤。 两位老人满头大汗，身体颤抖，显然是精疲力尽；中间坐着的少年面色发黑，气息全无，已经死去多时，这少年正是阿风。 两位老人中，消瘦个矮的是楚尘子，身宽体胖是青山老人。 “这是......？”时修心中不解，试探着在楚尘子身边轻叫：“师父？” 时修缓缓睁眼，汗水滑进眼睛，他忍不住眨起来，时修急忙用衣袖给他擦去汗水，眼神示意他看看那少年。 楚尘子嘴巴微张，愣了一下，这少年已经死了，纵使是他也回天乏术。楚尘子收起法力，惋惜的看着那少年，青山老人也停下来，无奈叹息。时修见状连忙扶住少年将他平放。 青山老人眼睛一瞪，急忙跑到院内将欧阳丹连拽带拉的拖到床前，低声道：“他的妖元破碎，肉身溃烂，我们也无能为力。” 欧阳丹跪趴在床边，怔怔的看着少年，动也不动。 青山老人蹙眉看他，心中悲恸，重叹一声，和楚尘子、时修对看一眼，一起走出房间。 时修给楚尘子和青山老人倒了茶水，让他们坐下来歇歇，自己上手给楚尘子捏捏肩膀。 “丫头，过去给青山老人捶捶背。”时修招呼站在墨鸢身后的小凤和萱果儿过去。 “他就是青山老人，要请他给你治脸，小姐，我们去给他捶背。”小凤碰了碰发呆的萱果儿，拉着她走向青山老人。萱果儿回过神，看着青山老人有些眼熟，想起从灵山夜市回来的时候见过他。 青山老人看到萱果儿并不意外，冲她笑了笑。 萱果儿和小凤的雨点儿似的拳头落在青山老人肩头，他舒服的闭上眼睛。 庄主为什么这么难过，谁受伤了吗？暗巢不是有林冬师叔吗？庄主不辞辛苦，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找青山老人……难道……是阿风？！半年不到，明月山庄出什么事了？ 萱果儿心头一紧，手上停下动作。小凤见她心不在焉的，急忙又碰了碰她。萱果儿努力调整了情绪，继续捶背。 她扭头去看楚尘子，见楚尘子虽然个头不高，但他双眼明亮有神，极具威严，与之相比，青山老人倒显得富态温和的多。 楚尘子喝了茶，不解的看了眼时修：“什么事儿？” 时修谄媚一笑，道：“师父，鸢儿身上的禁制封印还要您帮忙解开，他用不了法术，行事诸多不便，他的伤已经好多了，不需要封印了。” 墨鸢也适时上前行礼：“求师祖帮忙。” 楚尘子不悦的看了墨鸢一眼，墨鸢连忙低下头去，他知道楚尘子不喜欢自己，索性不让他看自己的脸，免得他不高兴。 楚尘子提高音量，阴阳怪气道：“你师父自己下的禁制，自己都解不开，我一个糟老头子又怎么解的开？” 墨鸢闻言，沉默不语。 “师父，您怎么像个小孩似的，斤斤计较……”时修未经允许收了墨鸢做弟子，墨鸢初到无幽谷时，身上杀气腾腾，魔气四溢，楚尘子一见他便不喜欢。如今已经六七年了，对待时修和楚尘子，墨鸢事事恭敬，楚尘子却还是不喜欢这个徒孙，这让时修十分不解，忍不住吐槽他。 “哼！”楚尘子扭过脸去，懒得看他。 青山老人见气氛尴尬，哈哈笑了两声，看见蓝灵鸟从墨鸢的百宝袋里钻出头来，顿时欢喜不已，拍了拍萱果儿的手示意她停下，一跳一跳的走到从墨鸢身边把蓝灵鸟拿过来，喜道：“小雪儿，来，爷爷陪你玩儿。” 蓝灵鸟用小脑袋蹭了蹭青山老人的手，道：“青山爷爷，我哥哥腿又不舒服了，您帮它看看吧。” “咦？”蓝灵鸟说完，看到了萱果儿，摇晃着小脑袋盯着她看。 萱果儿冲她淡淡一笑，低头退到一旁。 时修见楚尘子面有松动，又恳求道：“师父，江海准备让墨鸢参加三年后迷心楼举办的英豪赛，您就帮他解开禁制吧，他该好好修炼了，我身体还没恢复，昨天试了几次也没成功，不然怎敢劳烦您？” 萱果儿听时修这么说，侧目去看他，时修脸上的确实透着病态，难道还是破煞元阵时受的伤吗？ 听到时修身体还未恢复，楚尘子一怔。 “我看你……”楚尘子叹口气，想说些什么，突然里屋传来低声呜咽，听得人悲伤难受，众人皆陷入沉默之中。 厨房里有两个小童在煮药，袅袅硝烟从屋顶飞出，飘散到阴沉的天空里与乌云为伴。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里屋里没了动静，青山老人探身一看，欧阳丹竟因悲伤过度，昏死过去。他叫来时修将他背到另一间小屋里躺下。 青山老人见墨鸢脸上充满忧郁和哀伤，他实在不愿意看，便拉着他走到厨房后侧，指了指水井，安排道：“墨鸢，你去弄点温水给那人擦擦，把药喂他！你把他照顾好了我就让楚老头给你解开禁制。” “哎，我家里今天可真是热闹！你们两个来干什么的？”青山老人安排好墨鸢，这才有空搭理毫无存在感的小凤和萱果儿，他招手让两人从屋里到院子里来。 小凤上前回道：“青山老人，水长老请您给萱果儿小姐治脸，长老说她以后就是心儿小姐，您可要用心治啊。” “心儿？”青山老人大惊，见屋里的楚尘子和从另一间屋子里出来的时修都朝他看，他抿着嘴，心虚似的将萱果儿和小凤拉到一旁。 楚尘子对于赫连峰使用夺舍禁术救女儿赫连心的事有所了解，他不赞成但也不阻止。天地万物，生死往复，因果循环，如今心儿神形具灭、赫连峰重伤难愈……便是结果。 楚尘子看了眼萱果儿，知道这又是个受害者。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已经老了，不想在管这些，他轻叹一声，起身走到里屋施法将阿风冰封，又在里屋门口布下一道隔离结界。做完这一切，楚尘子走到院子里朝时修招招手，时修便跟着他一起走了。 “这是水长老给您的信。”小凤从袖口里拿出信递给青山老人。 青山老人立刻转过身打开信，将信看完，他便知晓了水长老的意思，只见他两指一搓，那信纸顿时碎成纸屑，随风飘去。 蓝灵鸟在萱果儿面前飞来飞去，盯着她瞅了半天，才终于认出人来，喜道：“萱果儿？！你真的是萱果儿啊！” “是啊，我脸上长东西了，你是不是没认出来。”萱果儿伸出双手接住蓝灵鸟，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从屋里出来时他往里屋看了一眼，床上躺的真是阿风，阿风死了……她高兴不起来。 ——妖姬，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在妖王宫后山的大河边遇到的那个小老虎吗？我现出原形本想离开这世界，是你一直呼唤我，把我从死亡边界拉了回来。 ——我还未亲口向你道谢，谢谢你，妖姬小妹妹。灵山路远，你要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回来。 萱果儿离开的那晚，山庄门前，山风瑟瑟。阿风衣衫单薄，笑得灿烂，离别前，他给了萱果儿一个温暖的拥抱。 虽然相处不多，但萱果儿知道阿风是个温柔善良、有情有义的妖，而且他法力高强，足以自保……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他怎么会死呢？ 萱果儿越想越难受，她多想去看看他，但她知道不能去，也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小凤见萱果儿神情落寞，以为她被吓到了，便自告奋勇向青山老人问道：“木长老，您看她脸上这些红点，可以治好吗？” 青山老人看了眼萱果儿，伸手摸了摸她脸上的红点，又撑开皮肤仔细看了看，只见那些红斑生在皮血之下，由皮下毒气汇聚而成。 “嘶！”萱果儿只觉脸上一刺，立刻向后退了一步。 青山老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银针，此时他已扎破那红斑，取了一滴血出来。青山老人闻了闻那血中毒气，便知是幻灵花的毒。 萱果儿是半个幻灵花妖，怎么会中幻灵花的毒？而且这毒素只发在脸上……难道事有蹊跷？百君老人狐疑的看着萱果儿，只觉奇怪。 “怎么了？治不好吗……”萱果儿被青山老人看的害怕，往后退了退。 “哦，治的好。”青山老人笑道：“保证你的脸治好以后更漂亮。” “谢谢您。”萱果儿鞠躬道谢。 “小姐。”小凤走到萱果儿身旁嘱咐道：“您留在青山老人这里治脸，我要回去复命了，就不留下来陪您了，遇到问题便和青山老人、墨鸢公子说，他们都会帮你。” “你这么快就要走？”萱果儿有些惊讶。 “嗯，我们还会见的。”小凤说完向青山老人行了礼，便离开了。 萱果儿看着小凤离开的背影发呆，对今后充满迷茫。 “小丫头，过来！给我捏捏肩！”躺在屋里摇椅上的青山老人叫萱果儿进屋。 萱果儿闻言，苦瓜脸立刻带上笑容，进屋给青山老人捏肩捶背。 眼看快到正午，天色却越来越黑，只见乌云压顶，显然暴雨将至。 墨鸢拿着给欧阳丹的衣服抬头看了看巨大的乌云，眉头紧皱，他最讨厌阴雨天。 一童子将水盆递到他面前，也不说话，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眨也不眨，有点瘆人。 墨鸢接过水盆要去房间给那中年男子擦洗，路过主屋门口时，看到青山老人躺在摇椅上，身后有萱果儿捶背，自己则一边喝酒一边逗雪儿，时不时笑出声，仿佛里屋躺着的尸体对他无甚影响。墨鸢驻足看了一会儿，不禁冷笑，朝屋里走去。 “爷爷！爷爷！快点儿给萱果儿治脸啊！”见青山老人只顾享受，蓝灵鸟不满的在青山老人耳边飞来飞去提醒他给萱果儿治脸。 第37章 诗雨 青山老人听不得蓝灵鸟一直唠叨，从屋里端出一个石碗，搅拌着像泥一样的草药，带着腥味儿。 天色阴，屋里暗，他拽着萱果儿走到门口，挖出药泥涂满萱果儿全脸，只露出她的眼睛和口鼻。 “好难闻……”萱果儿闻着难闻的草药味道儿，嫌弃的皱着脸。 “别动，这是狗尾巴草和红蜘蛛合成的药，专治你这红疹。” 红蜘蛛有剧毒，用它涂脸，我的脸真的不会烂吗？ 萱果儿心中抗拒，却也只能一动不动的任由青山老人用纱布把自己包成一个粽子。 “好了，你就这样包上半个月吧。”青山老人满意的笑笑，突然鼻子一皱，将手中的石碗一扔，喜道：“百花仙露！红烧肉！” 萱果儿慌乱的接住青山老人扔下的石碗，目光随青山老人的动向看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黄衣少女，提着食盒走进院里，这少女面若桃花，娇俏可人，实在漂亮，她忍不住盯着看。 无幽谷本是禁地，一向不许外人进入。只因青山老人在拜入灵山派之前便和楚尘子是多年老友，他想和楚尘子做邻居，便拜入灵山初代木长老门下，得以搬来此地居住。有他在此，便少不了人来人往，于是逍遥园便成了无幽谷对外开放之地。 青山老人爱酒、爱美食，他能闻到从灵监司老远就飘来的酒菜香。灵监司的厨娘水婆婆心灵手巧，不仅酿的一手好酒，更做的一手好菜，他实在馋的时候，便去灵监司蹭吃蹭喝，一来二去，和灵监司的水婆婆熟识之后，水婆婆便经常让人给他送些好酒好菜。 “诗雨啊！老远我就闻到了酒菜香！今天都有什么好吃的？”楼诗雨刚走进院子，青山老人便已飞奔到她面前，高兴的拿过食盒。 “是红烧肉、清蒸鱼和百花酿，水婆婆知道您喜欢吃，特意多做了一些让我给您送来。”楼诗雨声音甜美，边说边跟着青山老人进屋。 “诗雨姐姐。”站在萱果儿肩头的蓝灵鸟向诗雨打招呼，它和常来送饭的楼诗雨十分熟识。 萱果儿也朝她点头问好。 楼诗雨奇怪的看着萱果儿，见她整个头都被包起来，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有些不解。 “小诗雨，你是算准了我这儿还有其他人？”青山老人迫不及待的将菜取出，四菜一汤、两碗米饭和一小坛百花仙露。 “我记得有个大叔，去哪儿了……”诗雨向院子看了看，他记得前两日院子里跪着一位中年人，如今不见他人。 “屋里躺着呢，给他吃药就行了，我那些药都是好东西！”青山老人已经开动，手指了指外面的小间，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你去叫一下墨鸢，让他过来吃饭。” 哎，我果然连饭都不配吃...... 萱果儿眼巴巴看着桌子上的菜吞咽口水，默默叹息。 “墨鸢？是雪儿的哥哥吗？”楼诗雨好奇的问，她知道雪儿有个哥哥叫墨鸢，但一直没有见过他。 诗雨从食盒底层里掏出几个胡萝卜，走到装药材的屋里，递给两个正在研磨草药的童子。童子开心的接过，嘎嘣嘎嘣的咬吃起来，他们是法力低下的兔子精，最喜欢吃这个。 “咚咚……咚咚……” 诗雨来到对面的房间，轻轻敲了两下门，见无人回应，不由得有些紧张。 “墨鸢公子？”因为阴天，屋里光线昏暗。楼诗雨推开门，见床上躺着那个大叔，床头趴着一个人。 听到动静，墨鸢突然坐直身体，扭头看向来人。 “……？！”楼诗雨见墨鸢脸上有两道泪痕，顿时一愣，语气轻柔道：“青、青山老人叫你去吃饭。” 墨鸢淡淡的“嗯”了一声，站起来从她身边走过。 楼诗雨看着墨鸢冷峻的面容，心怦怦直跳，她屏住呼吸，等他出去后才敢喘息，看到床边桌子上的水盆、药碗，连忙上前收拾一通。 “你小子这么慢！”只这么一会儿，青山老人已经吃光了两盘菜和两碗米饭，见墨鸢进来，他不好意思的撑着笑脸道：“吃饭了，有酒有菜！” 墨鸢洗了脸进屋，见萱果儿被包成粽子，站在角落里好像要隐身一般，觉得好笑，嘴角不自觉微扬。 蓝灵鸟见到墨鸢，扑棱着飞到他掌心，墨鸢坐下来将她放在膝上，轻抚她彩色顶羽，眼中透着温柔，看着饭菜，他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他拿起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却食之无味，倒了杯水喝下，又险些吐出来。 “是酒？”墨鸢眉毛眼睛皱在一起，一脸不悦。 “哈哈。”青山老人见他要将酒推到一旁去找茶水，笑道：“我这壶里装的都是酒，你喝的是药酒，专治你的膝盖，喝吧！” 墨鸢又倒了一杯闻了闻，酒中并无一缕药味，他不知道青山老人说的是真是假，但还是又喝了一杯，他膝盖疼的难受，心里烦躁，只想膝盖快些好。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雷声轰鸣而至，大雨哗啦啦的砸落下来，一阵冷风钻进屋里，青山老人忍不住打个哆嗦，自言自语道：“就知道会下大雨。” 萱果儿见楼诗雨在草棚下收拾东西，她也不好再当透明人，便赶紧跑出去帮忙。 青山老人指了指在草棚下收拾杂物的诗雨，对墨鸢道：“墨鸢，雨下这么大，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诗雨不会法术，你一会儿送她回灵监司去，门后有伞。我听你师父说要让你去灵监司学习，你一会儿去了可以先到处转转。” “灵监司有什么好转的？” “别不识好歹！灵监司可是个好地方，你师父那些本事，多是从灵监司学来的，当然，少不了楚老头的指导。” “怪不得师父也要我去……江司长是不是来找过我？” “他前几天是来过……” “那我明日去。” 青山老人闻言急道：“不行！这段时间你得留在这儿把那男的给我照顾好喽！”说完又嘻嘻笑道：“别忘了你身上的禁制还没解开，你现在根本无法吸收灵气。” 墨鸢抬眸看了眼青山老人，不再说话。 约莫半个时辰后，诗雨从草棚下快步跑到屋里，收拾桌子上的碗筷，她一边收拾一边忍不住去看喂蓝灵鸟吃香米的墨鸢。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为何事而哭？墨鸢面带泪痕的那幕像刺一样扎进楼诗雨心里，让她无法忽略。 墨鸢注意到视线，抬头望去。 两人目光相对，楼诗雨慌乱的转身看向外面，这次她看清了墨鸢的脸，觉得他似曾相识，思来想去，心中大惊：沈鸢？！ “小姐，您没事吧？”萱果儿急忙扶住脚下虚软的楼诗雨，顶着粽子头担心的看她。 他还活着......楼诗雨摇了摇头，回头盯着墨鸢，心中苦涩转为欢喜。 第38章 心伤 山中空旷无人，只有哗哗作响的雨声。 楼诗雨提着食盒，萱果儿为她撑伞，她听着大雨打在伞上的啪嗒啪嗒声，有些担心这雨伞会破。萱果儿踩在泥水里，鞋子和裤脚都湿了，脚下有些打滑，她每一步都走的无比小心。 墨鸢提着青山老人给水婆婆准备的草药包，和前面两人保持两米开外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臭墨鸢！该给诗雨姑娘撑伞的不是你吗？为什么是我这个年龄最小、个子最低的呀？伞这么大，两个人一把伞不就好了，还要拽上我，真无语……不就是钱吗？哪天我接个单子，分分钟还给你！ 萱果儿在心里鄙视着墨鸢，见楼诗雨时不时回头看墨鸢，墨鸢又眉头紧锁，她突然意识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事，到底是什么事儿能让墨鸢愁眉苦脸那么久，萱果儿不禁有些好奇。 就在一刻钟前，青山老人让墨鸢送楼诗雨回灵监司，墨鸢便朝萱果儿使了个眼色，要她同去。萱果儿小小杂役，墨鸢又是她的债主，她不能拒绝，才有现下的局面。 “啊，到了！” 三人又走了好一会儿，这才到云山宫后门。萱果儿胳膊累的酸疼，看到近在眼前的灵监司，如释重负。 萱果儿很想进去看看，她很想念她的好朋友金羽，只是看墨鸢一脸冷漠，站在自己身后，并没有要进去的样子，她还是识相的把雨伞递给楼诗雨，退到了墨鸢身后。雨水淋进她脖子里，她缩着脖子往墨鸢伞下站了站。 “谢谢你们送我回来。”楼诗雨接过伞，又接过墨鸢递过来的草药，微笑道：“你们等我一下，我放好东西带你们转一转，我马上回来！” 楼诗雨踩着雨水，小跑进院子，穿过长廊，七拐八拐的便不见了身影。 “走吧。”墨鸢语气冰冷。 “进去吗？”萱果儿有些欣喜。 “回去！”墨鸢瞪了萱果儿一眼。 萱果儿失望的叹口气，跟上墨鸢，嘟囔道：“我们就这样走了，诗雨姑娘回来看不见人，一定很失落。” 事实正如萱果儿预料的那般，当楼诗雨兴高采烈的跑回来时，见门前空无一人，心顿时空了一半。 雨还在下，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山风呼啸，在灰暗的天色里狂舞，吹打得路上二人衣衫呼呼作响，阵阵寒意席卷。 萱果儿见墨鸢走路一瘸一拐，想起蓝灵鸟和青山老人说他膝盖不舒服的事……心道：来的路上还好好的，就算不舒服，还能突然间就瘸了？ “我来吧……”萱果儿虽然不情愿却还是从墨鸢手中拿过伞，扶住他的胳膊。 见萱果儿如此举动，墨鸢微惊，怔怔的看着她，透过纱布他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赫连心。 “你看什么？”萱果儿有些警惕的向后微仰上身。 “别忘了，你欠我十万金。”墨鸢提起钱的事，面露嘚瑟。 “嗯？”萱果儿不解的看着墨鸢，为什么冷不丁的说这个？ “哦，墨鸢公子，我的大债主！您有什么事要吩咐小的？”萱果儿立刻猜到了他的意思，心中不平道：不就是做奴婢吗？要不是你害我，我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明白就好，你以后做我的侍女，每月工钱一枚金币。” “一枚金币？！那我要还到什么时候？”萱果儿顿时生无可恋。 “怎么？觉得太高？” “呵呵，没有没有！很合理！这价格童叟无欺！”萱果儿表面笑嘻嘻，心里又把墨鸢骂了一遍。 此后，萱果儿被青山老人和墨鸢使唤来使唤去，一会做饭，一会儿打扫收拾屋子，一会又要去照顾欧阳丹，唯独没有机会进到里屋去看一眼阿风，隔离结界，她能破也不能敢动手。 她替墨鸢做事儿也就算了，谁让她欠人钱呢？照顾欧阳丹她也心甘情愿，毕竟那是她的顶头上司，可青山老人也不停的使唤她，她不禁怨气丛生：我是来治脸的吗？是来做苦工的吧？她真后悔自己搞这么一出，要是她没有弄出这些红疹子，现在估计早就到灵监司做灵术师去了。 萱果儿心里诸多埋怨，无处诉说，只能更加卖力的干活，盼望哪天累晕了可以休息一会儿。 如此过了十来日，欧阳丹终于醒了，是昨晚醒的，守在屋里的墨鸢发现的。 一大早，旭日东升。 萱果儿照青山老人吩咐，端着水盆来伺候欧阳丹洗漱。 她见欧阳丹睁着眼躺在床上，两眼盯着房梁眨也不眨，整个人动也不动，浑身透着孤寂与哀伤。 萱果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梁上有一片蜘蛛网，有个长腿蜘蛛在矫健的行走，突然一个不稳，它从网上掉了下来。 萱果儿不由一颤，想伸手去接，但那蜘蛛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掉在欧阳丹脸上。 欧阳丹眼睛眨了一下，那蜘蛛抓着一根丝线摇摇晃晃的向上爬，虽然艰难但还是跑到了梁上，仿佛捡回了一条命似的，迈着矫健的长腿慌忙跑远。 “伯伯，您想吃什么？”萱果儿看欧阳丹瘦的脱相，一脸生无可恋，也很难受。 欧阳丹不答。 “我爹娘，还有我们村的好多人死的时候灰飞烟灭，我连祭拜的地方都没有……人死如灯灭，我们再怎么伤心他们也看不到……如果他们可以看到，他们也希望我们活着的人好好活下去......”萱果儿平静的叙说往事来安慰欧阳丹。阿风被楚尘子布下的结界封在屋里，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不见便不想，不想便不会难受，如此多日过去，萱果儿仿佛看破了红尘，对生死之事看淡。 “活着没意思......”欧阳丹双目无神，慢悠悠的说出这么一句。 “哈，我以前也经常这么想！不过好死不如赖活着！”萱果儿见欧阳丹终于开口说话，有些激动，“您比我大那么多，一定比我想的开！我去煮粥，您起来洗洗脸。” “小丫头，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欧阳丹突然扭过头盯着萱果儿。 萱果儿在明月山庄三年，只见过欧阳丹两次;而欧阳丹从她口中只听过“参见庄主”这四个字，那时她语气冷淡，是个冷若冰霜的美丽少女，和如今大不相同。 欧阳丹看不到她的脸，也没有听出声音相似，只是觉得眼前的女孩，身高个头十分眼熟，很像妖姬。但他从林春那儿得到的消息是妖姬去了灵监司做灵术师。 “昨晚我来看过您，您忘了？”萱果儿歪着头看他，见他又不说话了，这才出去。 萱果儿煮好粥交给墨鸢，借口自己拉肚子，跑出去一上午，回来被墨鸢瞪了两眼便混过去了。此后便老老实实的和墨鸢一起照顾中年人，再也没乱跑过。 此后几日，墨鸢和萱果儿把欧阳丹照顾的面面俱到，不眠不休的陪着他。三个人一个躺着出神、一个坐着发呆，一个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转悠，这氛围，极其尴尬又莫名和谐。 墨鸢对欧阳丹如此尽心照顾，让萱果儿对他刮目相看。在赫连心的记忆里，墨鸢是一个外表坚强内心脆弱、外表冷酷内心善良的人。萱果儿知道他们彼此喜欢，但赫连心对墨鸢来灵山之前的事并不了解，墨鸢不说，她也从来不问，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赫连心单方面的看法并不代表什么…… 尤其她从墨鸢对她本人的所作所为来看，萱果儿对她墨鸢没有一丝好感。 她本以为墨鸢愿意照顾欧阳丹只是为了解开身上的封印，但看他照顾欧阳丹像照顾亲人一样尽心尽力，便知道他是真的善良，否则他做不到这种地步。 这天午后。 萱果儿、青山老人和蓝灵鸟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时修悄无声息的走进欧阳丹住着的屋里。 “师父？”墨鸢扭头看到时修，有些惊讶。 时修见欧阳丹脸上有了血色，精神也好了很多，便道：“兄台，灵山景色优美，兄台若是躺累了，可以让墨鸢带你四处走走，散散心。”时修从楚尘子那里得知了欧阳丹的身份，得知他为救儿子从万妖迷林风尘仆仆的赶来，只可惜那少年来时已死，楚尘子再厉害也无起死回生之术。 听到声音，青山老人和萱果儿缓缓醒来。 时修走到主屋，看了眼萱果儿，问青山老人道：“她的脸好了吗？我过几日要带墨鸢去灵监司，她也同去。” “哎呀，我算算天数……”青山老人掐指一算，笑道：“也该好了，明日拆开看看。” 时修点点头，对萱果儿道：“小丫头，你想做灵术师不想做符灵，到了灵监司后，就要注意隐藏身份，小心那些灵术师。” “是……”萱果儿闻言一惊，心下充满警惕。 第39章 相像 明日拆开看看...... 想起青山老人的话，萱果儿辗转难眠，她半夜跑到山里又高又深的草丛里藏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书，这是他从青山老人的书房里看到的解毒秘籍，她担心毒蜘蛛的毒对她的脸有影响。 “啪！”萱果儿打个响指，便有团小火焰在书本上方悬浮，她快速翻了两遍，默念几遍记在心里，随即吹灭火焰盘腿而坐，默念口诀，将灵气集于面前幻化成一个人面附在面部。 天色朦胧，萱果儿御风而行，飞到无幽谷外，又改成小跑，天亮前她终于跑回院子，见大家还没醒，便将书放回原处，理了理衣衫，转身去了厨房，准备早饭。 “你去哪儿了？”墨鸢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厨房门口，一脸严肃的盯着萱果儿。 “嘶！”萱果儿正在切菜，被突然开口的墨鸢吓了一跳，菜刀切到她的手指，鲜血顿时涌出，萱果儿急忙含在口中，转身看着墨鸢，不悦道：“你走路没声音啊？” 墨鸢闻到血气，脸色又冷了几分，不耐道：“你去哪儿了？” 萱果儿意识到不该这么无礼，轻声道：“青山老人今天要给我拆纱布，我紧张的睡不着，出去转了转，不小心走太远了，为了做早饭我特意跑回来的，您要不信的话可以自己看，我全身都是汗。”萱果儿毫不矜持，大咧咧的走到墨鸢面前把衣领拉开。 “你！”墨鸢怎么也没想到萱果儿这么不害臊，眼见满是汗水的白皙锁骨暴露在眼前，他有些无措，气的扭头走了。 萱果儿见墨鸢走远，陷入沉思，她发现墨鸢总盯着她，这着实不妙。 早饭后，土长老突然到来。自从金长老、火长老闭关疗伤，爱热闹的土长老没了去处。土长老因受不住闭关寂寞，所以只是每日抽出时间运功疗伤，虽然恢复的慢，但好在自在。 他心里一直记着吸收了赫连心魂魄的小半妖，最近他身体刚好一些，便跑到水长老那儿去打听她的下落。 水长老闭关修炼不见客，小凤便把前因后果告诉了土长老，土长老得知后立刻来了逍遥园。 土长老一直好奇纯血半妖吸收了赫连心的魂魄后会有什么变化，好巧不巧，今天正赶上萱果儿拆纱布，他可以仔细观察一番了。 “小丫头！你你怎么……什么事……也没有？！”土长老将萱果儿转来转去的看，见她身上一点伤也没有，只觉神奇，“青山，你你快拆纱布，我看她……是不是变了样！” 土长老口吃，让萱果儿忍俊不禁，她不反感土长老把自己当个玩具似得转悠来转悠去，反而觉得他直爽有趣，只是看起来有点傻、有点笨。 青山老人在土长老和蓝灵鸟的万分期盼的目光下拆掉了萱果儿脸上的纱布，又打了盆水给她，让她洗去脸上黑漆漆的药膏。 萱果儿费劲的揉搓小脸，足足洗了三遍才洗干净，她高兴的摇了摇头，仿佛卸下万斤重担，只觉神清气爽。 “怎么样？我的脸好了吗？”萱果儿呲着大白牙，捧着自己的小脸问。 “哇！真漂亮！萱果儿！你好了！”看到萱果儿的脸白白净净，蓝灵鸟高兴不已。 青山老人看着萱果儿这张精致的脸，愣在原地说不出话……她的脸和赫连心十三四岁时的模样竟有六七分相似！ “你你你你是......心儿吗？！”土长老看着萱果儿，结巴半天，又惊又喜。 “土长老，我是萱果儿啊。”萱果儿无奈的摇摇头，对着水面照了照，又跑到屋里找出镜子仔细看了看，见脸上恢复如初，很是高兴。 “难道是受心儿灵魂的影响？”青山老人在土长老耳边说出两人心中猜想。他们都认为萱果儿和赫连心如此相似，是因为她吸收了赫连心的灵魂。 然而事实上，萱果儿本就是这副模样，她与赫连心的确有几分相似，但赫连心肤白如雪、右眼下有颗泪痣，看起来我见犹怜，与萱果儿粉嫩圆润的福相脸并不相同。 青山老人他们早已记不清赫连心小时候的模样，第一次见萱果儿的那晚，光线昏暗，他们也并未仔细看萱果儿的长相，此时乍一看两人如此相似，才会认为是灵魂相融的结果。 “真的好了！谢谢青山爷爷。”萱果儿说着跪在地上给青山老人磕头。 “起来吧！”青山老人扶起萱果儿，得意道：“老夫可是医仙，这点事儿算什么。” “多谢您啦！”萱果儿再次鞠躬行礼。 土长老也高兴道：“掌门出、出关，一定开心！” 萱果儿见土长老和蔼可亲，突然想到既能摆脱墨鸢又能提升身份地位的办法——拜土长老为师！ 念头一起，萱果儿立刻上前道：“土长老，您可不可以收我做徒弟啊？我很想学土系法术！”萱果儿向土长老撒起娇，“土长老，可以吗？我很听话，以后会好好孝敬您的~” “哈哈哈~”土长老闻言，心里瞬间乐开了花，连连点头。 青山老人见状，暗道不好，急忙跑到屋里把和欧阳丹聊天的墨鸢拽了出来。 “敬、敬茶！”土长老挥手变出一个土堆，板板正正的做好。 萱果儿见土长老答应，立刻“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又急忙跑到厨房里倒了茶水，跑出来递给土长老，“师父，您请喝茶！” “好好好……” “慢着！” 土长老高兴的合不拢嘴，就在他要接茶水时，墨鸢突然伸手抓住茶杯，将它递给青山老人。 青山老人见萱果儿和土长老一脸错愕，不约而同的露出不满，他连忙拿着茶杯走远一些。 墨鸢本想呵斥萱果儿两句，但看到她恢复如初的脸，一时间有些晃神，粽子头看久了，突然有些不适应。 “你……你干什么？！”土长老有些生气。 墨鸢道：“土师兄，我并非有意打断你收徒，只是萱果儿欠我十万金币，她债务未还清之前必须在我身边做工抵债，难道您要收一个背负巨额债务的人做徒弟吗？” “十万？！金币？！”土长老闻言大惊，他一向视钱财如粪土，所有家当加起来也不过几十金…… 看到土长老目瞪口呆的脸，萱果儿便知道这次拜师计划又泡汤了。 “师兄，你有那么多钱替她还债吗？我们灵山派的规矩，这拜师茶没喝，她还不算你徒弟，收徒这事儿你不再想想？”青山老人将土长老拉到一旁，小声问他。 “我……”土长老一脸为难，苦着脸看向萱果儿道：“孩子，没……没缘分……”土长老惋惜的拍了拍萱果儿的肩头，失落的走了。 “债主大人，小的拜了师也不耽搁做工啊？一码归一码，您为什么阻止我拜师？”萱果儿拜师不成倒是不难过，只是对墨鸢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觉得奇怪，而且她发现不想她拜土长老为师的还有青山老人，要不是他把墨鸢叫出来，她现在已经是土长老的弟子了。 难道他们觉得我不配？还是发现我来灵山目的不纯？ 萱果儿无辜的大眼睛在青山老人和墨鸢脸上来回看，看的他们二人莫名心虚。 墨鸢道：“没还清欠款前你哪儿也不能去。” 萱果儿点点头，道：“没事，做不成灵山弟子，我还可以做灵术师，那我就和墨鸢大人一起去灵监司好了，我以后天天陪着你，墨鸢大人。” 萱果儿冲墨鸢明媚一笑，抱住墨鸢的胳膊，和她的债主大人套近乎。 墨鸢下意识抽出手，却被萱果儿抱的更紧。他见萱果儿月眉星眼，笑眼弯弯，略带稚气的面容上透着机灵和可爱，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阿鸢，我以后天天陪着你—— “心儿......”回忆袭上心头，赫连心温柔的笑脸与眼前人重叠，墨鸢情不自禁的唤出声。 萱果儿闻言一愣，松开墨鸢的胳膊，轻笑道：“您认错人了，我是萱果儿。” “咦？伯伯！您肯下床啦！您好些了么？还认得我吗？我就是那个粽子头萱果儿！”萱果儿见欧阳丹站在门口，担心欧阳丹看到自己会露出异样表情，抢先跑过去和她打招呼。 妖姬！ 欧阳丹看到萱果儿这张脸，虽然心里有些吃惊，但他表面却不露声色。 “好多了。”欧阳丹冲萱果儿淡淡一笑，向墨鸢道：“小兄弟，我想出去走走，可以请你作陪吗？” 第40章 离别 “嗯，请。”墨鸢点头答应，心想或许是他师父时修的话起了作用，他准备带他到僻静的山路上散步散心。两人走之前，墨鸢特意叫上萱果儿。 墨鸢早就和青山老人私下沟通过萱果儿的情况，萱果儿是纯血半妖，小张村艾氏夫妇都是人类，根本不是她的亲生父母，结合无萱果儿百宝袋里的两样东西，他怀疑萱果儿到灵山目的不纯，要青山老人多加提防。 青山老人不以为意，但他给墨鸢出了个主意：她是纯血半妖，你把她变成符灵，就可以完全控制她，到时候如何作乱，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在下欧阳丹，来自万妖迷林明月山庄。”欧阳丹打开话头，只是语气寡淡。 明月山庄？墨鸢闻言心中一惊，据他所知，明月山庄可是专门售卖半妖的地方。 “欧阳先生，您可以叫我墨鸢。”墨鸢礼貌回复，顿了顿，抓住萱果儿介绍道：“这是我的侍女萱果儿和妹妹蓝灵鸟。”想到明月山庄，墨鸢莫名担心萱果儿的安全，他特意加重‘我的侍女’这几个字，希望欧阳丹不会对身为纯血半妖的萱果儿出手。 “多谢你们这些天尽心照顾我，以后有机会来万妖迷林，欢迎你们到明月山庄找我叙旧。” 萱果儿听出欧阳丹话中的离别之意，有些伤感，不由的发呆。 墨鸢应了声“好”。 欧阳丹露出浅笑，指了指萱果儿肩头的蓝灵鸟道：“她如果有足够的灵力化成人形，应该和青山老人的两个符妖童子差不多大。” “那两个兔子精是符妖？！妖灵血契不是只对半妖有效吗？难道对妖怪也有效？”墨鸢有些惊惊讶，据他所知，妖灵血契只对半妖起作用，墨鸢说话间看了眼萱果儿，萱果儿立刻退后两步，做好防备。 欧阳丹摇了摇头，道：“白术所创的术法在妖族也备受推崇，妖灵血契传入妖族后，渐渐形成了对妖怪同样生效的另一种血契术，它比除妖师、灵术师们所修炼的血契束缚力更强、副作用也更大，当然，完成它也需要更强的法力，你想学吗？” “……想。” “好，我教你。”欧阳丹说着四处一望，见路边的古松上有只松鼠，他指尖微抬，那松鼠便被一道气力引到他手中。 欧阳丹两眼阴霾，仿佛死神一般，捏着小松鼠的手缓缓用力。 “叽……吱……”小松鼠蹬着四肢，呲牙怪叫。 “你化成人形我便放了你。”欧阳丹说着将松鼠扔到地上。那松鼠轻巧落地，变成一个孩童模样，哆哆嗦嗦低头呜咽。 “竟然是妖……”墨鸢完全没有发觉这只松树小妖的存在，他没想到他的感知度已经如此低下，不禁失落蹙眉，暗道：身上的禁制必须要解开了…… “他身上有妖气，普通松鼠没有这种气味，法力高深的人可以闻到非常细微的妖气。墨鸢，灵山高手如云，楚老前辈修为登峰造极，恐怕已是仙人级别，日后你多向他请教，潜心修炼，将来必有所成。” 萱果儿听到欧阳丹所说，大为震惊，她看楚尘子和青山老人并无不同，以为他们修为相近，没想到已经是仙人级别。 蓝灵鸟好奇的飞到墨鸢肩头，和墨鸢一起蹲下来端详那小松鼠幻化的孩童模样。 这小松鼠幻化的人形和人类孩童仍有区别，他脸上有棕色绒毛，眼睛又大又圆，鼻子又短又扁，五官看上去像松鼠……不过这可能是他法力低下导致的。 “哇！好厉害！哥哥，我怎么变不了呢？”蓝灵鸟见小松鼠化成人形，使劲儿煽动翅膀飞了几圈，毫无变化，她化形失败，有些气馁。 “等哥哥恢复灵力，哥哥帮你。”墨鸢抓住蓝灵鸟，将她放进百宝袋。 “看着。”欧阳丹蹲下来，在小松鼠后颈一点，小松鼠瞬间失去知觉，瘫倒在地。 萱果儿见状，心下一沉，她知道欧阳丹要开始给墨鸢演示妖族的妖灵血契了。三年前，言福苏在地牢教会她灵术师们所用的妖灵血契，而后，她又在林春的书房中看到了妖族修改后的妖灵血契…… 对了！言福苏不是说他没有灵力吗？那他怎么做了灵山弟子？！难道他来灵山不是学法术的？ 萱果儿想到在暗巢地牢中言福苏所说的话，突然反应过来，觉得言福苏有些不对劲儿，只是如今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欧阳丹道：“两种血契所谓不同，是施术者所施加的束缚层级不同，灵术师以血为引，妖魔则先已灵力为引做铺垫，再用鲜血加固，因此束缚力才更强。前者血契之下的符灵，虽受契约主控制，但自己也可以从契约主身上汲取灵力用来提升自身，若是符灵灵力过强或许还能抵抗血契的禁锢……而妖族血契之下的符灵则恰恰相反，契约主不仅可以操控符灵，还能无限汲取符灵身上的灵力为己所用，而契约主本身的灵力，符灵则无法自己汲取。” 墨鸢和萱果儿的视线移到欧阳丹手上，只见他一边用强大的灵气在小松鼠身上曲里拐弯的画完复杂的血契符，一边道出两种血契的不同之处。 “墨鸢，用你的血来完成契约。” “嗯？”墨鸢闻言一愣，他看着欧阳丹期许的目光，心有触动，“欧阳先生，我还从未对别人用过血契之术……并不熟悉。” “来。”欧阳丹淡淡一笑，抓过墨鸢的手，刮破他的指腹，随即快速将他的血液覆于灵气形成的血契符咒之上。 墨鸢感受着从欧阳丹手上传过来的清冷灵气，沿着自己指尖控制的血液的走势，从小松鼠印堂开始，先左后右曲里拐弯的转了一圈，又回到印堂，最后一滴血落在松鼠眉心时，血契像是大功告成一样红光一闪，消失不见。 “成功了？”墨鸢全程聚精会神，将血契符咒的走向和细节全部记在脑中，有些不可思议。 欧阳丹露出微笑，阿风很小的时候，他也是这般教他。如今物是人非，过往的回忆让他心如刀割，脸色瞬间苍白几分。 萱果儿在一旁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们，手心冒汗，身体微微发抖。她本不惧怕灵术师们的妖灵血契，因为她知道她自身灵力之高，她曾想过，万一她不幸中了灵术师的妖灵血契，那些灵术师也奈何不了她，就像她奈何不了魔神一样。然而妖族的血契是难以逃脱控制的，就像爱芽和巧英所中的血契…… 这种血契对她来说非常危险，她不明白欧阳丹为什么要教墨鸢妖族的血契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若是这东西用她身上，她岂不是难以逃脱？萱果儿百思不得其解，万分忧愁。 不行！我要除掉他！ 萱果儿的手下意识覆在腰间握紧软灵剑，霎那间，她脑中闪过一剑斩杀墨鸢的画面，这是她身为杀手的本能促使她想要除去潜在危机。 墨鸢仿佛感受到杀气，回头见萱果儿脸色阴沉，觉的她有些不对劲儿，冷冷问道：“你怎么了？” “啊？！”萱果儿一惊回神，连忙将手心的汗抹在衣服上，干笑道：“没什么，手出汗了……” 欧阳丹意味不明的看了眼萱果儿，接着道：“在妖族，符灵是非常好用的棋子。可是契约主会受到血契反噬，有的会走火入魔暴毙而亡，有的会因灵力过剩灰飞烟灭……而血契一旦建立，唯有一方死亡才会破除，所以妖族中使用此术者也是寥寥无几，我虽教了你，却还是希望你慎用此术。” 欧阳丹这些天半睡半醒，他想起前几天夜里听到墨鸢和青山老人私下沟通萱果儿的事……今日得知萱果儿就是妖姬后，他莫名担心墨鸢。 欧阳丹很清楚，以妖姬的能力，灵术师们所修炼的妖灵血契根本压不住她，一旦墨鸢对妖姬使用血契，妖姬一定会除掉他，而且有能力除掉他！ 这些天，墨鸢像亲生儿子一样照顾欧阳丹，欧阳丹非常感动，也很喜欢他，他不想墨鸢出事，但他看出来墨鸢在乎妖姬，他想起阿风当初也希望妖姬陪在身边……所以他有意成全墨鸢。 于是欧阳丹决定将妖族血契之术告诉墨鸢，若是墨鸢能用妖族血契术将妖姬变成自己的符灵，自然不会被妖姬所杀，如果墨鸢知道此术会反噬契约主而放下把妖姬变成符灵的想法，那也可以维持现状…… 至于妖姬，欧阳丹对她了解不多，只知道林春交给她盗取龙神剑的任务，而他认为这任务她根本不可能完成。当然，若是妖姬能完成任务，对他更是百利而无一害…… “墨鸢明白，多谢欧阳先生教导。”墨鸢嘴上道谢，心里却十分困惑，欧阳丹教他妖族血契术又要他慎用，他不明白他到底是否希望自己使用此术。 血契一旦建立，唯有一方死亡才可破除—— 萱果儿目光涣散的盯着远方，脑中回荡着欧阳丹的这句话。是啊……她的愿望就是有一天可以除掉百君和阿星，还爱芽和巧英自由，但在这之前，她要帮他师父林春实现愿望。 夜半。 逍遥园的众人已经入睡，只见欧阳丹悄悄出了房间，施法让青山老人他们沉睡，而后破去结界，带着阿风的尸体来到谷中河边。 萱果儿察觉到动静，跟了过来。 看到萱果儿，欧阳丹并不吃惊，他没有弄昏她，便是要她跟过来，和自己一起送阿风最后一程。 萱果儿看着孤零零躺在竹筏上的阿风随着河流缓缓远去，心中无限悲凉，哽咽道：“庄主，阿风少主喜欢花，我想送他一些。” 萱果儿说着，施法将竹筏四周布满红色幻灵花，花丝随风起舞，将阿风渐渐包裹，好似将他拥入怀中。 “你有心了。”欧阳丹说话有气无力。 “庄主，明月山庄出了什么事？为什么阿风……会这样？”萱果儿壮起胆子询问，她担心爱芽和巧英的安危。 “明月山庄无事……”欧阳丹轻叹一声，又道：“阿风如此，还要从多年前说起……多年前，阿风喜欢上一个女子，那女子是南都半妖城城主之女紫玲珑，南都城被妖王手下布下煞元阵，数万子民一夜消亡，一同死去的还有五代巢子其他四人，阿风得知噩耗，难以接受，他曾散去法力，跳崖轻生……” 萱果儿认真听着，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在万妖迷林妖的峡谷中见到的那只生无可恋的小老虎……那就是阿风。 欧阳丹突然冷笑道：“半年前，也就是你走的那晚……妖王宫大摆庆功宴，六代巢子应邀前去，阿风在宴会上遇到了死而复生的紫玲珑……没想到她竟然成了妖王后！她误以为南都城被灭是暗巢五代巢子所为……她把阿风留在妖王宫里，仅仅几个月，折磨的阿风瘦骨嶙峋、遍体鳞伤，最后逼的他自毁妖丹而亡！到最后……阿风竟留下遗书要我不要怪她！” 欧阳丹两眼通红，浑身颤抖，他拳头紧握，努力压制心中悲愤， “庄主……”萱果儿见欧阳丹两眼泛泪，不知如何安慰。据萱果儿了解，明月山庄所有人都说庄主厌恶阿风，说他们父子不和，可如今看来，欧阳丹其实非常爱阿风，否则他不会如此难过，更不会带着阿风跑到灵山来求楚尘子。 “他和他娘一样！软弱重情！从他跳崖那天开始，我就知道早晚会是这种结果……唉！”欧阳丹怨气上涌、突然重叹一声，转身离去。 “您要把他留在这儿吗？”萱果儿望着欧阳丹充满哀伤的背影追问。 “灵山平和安逸，他会喜欢的。”欧阳丹淡淡回答，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41章 灵监司 一大早，萱果儿便站在欧阳丹所住的房间门口发呆，她在想欧阳丹口中阿风喜欢的那个女子——紫玲珑。 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阿风会这么喜欢她？竟然为了她放弃生命，连自己的父亲也不顾了……这世上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友情……为什么阿风这么轻易就放弃了生命？她想不通。 墨鸢走近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知道欧阳丹不告而别，神情有些落寞，他见萱果儿双手环抱，靠着门框发呆，不解的问道：“你在想什么？” “啊......”萱果儿回过神来，淡淡道：“欧阳伯伯走了。” “他……”墨鸢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被推门走进逍遥园的时修打断。 “鸢儿！”时修面带微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师父早。”墨鸢不知他师父一大早有什么喜事，连忙朝他走过去问好。 萱果儿对着时修屈膝行礼，并未说话。 时修看着萱果儿的脸愣了愣，笑道：“我来带你们去灵监司，鸢儿，你的禁制我现在就给你解开。” “师父，您的法力恢复了？” “恢复了一些。” 时修这么快恢复，还要归功于楚尘子近来没日没夜的为他疗伤，时修如今身体已有好转，便立刻前来解开墨鸢身上的禁制。 时修说话间，已使出数道法术打到墨鸢身上。 霎时间，那法术仿佛游龙一般瞬间扩散至墨鸢全身，墨鸢身上的禁锢顿时消散，整个人一下子变得轻飘飘的，但随之而来的便是骇人的魔气，笼罩他全身。 “吼哦……”一声低沉狮吼从墨鸢身上传来。墨鸢随即运功压下魔气。 “狮魔兽？！”萱果儿一脸惊惧，下意识像后退了几步。 当初逃出暗巢，林秋放狮魔兽攻击她，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萱果儿深吸一口气，努力恢复平静，她现在已经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她现在并不怕它，只是惊讶于墨鸢体内竟然有一只狮魔兽。 这狮魔兽是符妖吗？他不是说他没有用过血契术吗？ 萱果儿心中疑惑，觉得墨鸢身上有太多秘密。最重要的是，赫连心十岁与墨鸢相识，她喜欢墨鸢多年，却对他十岁之前所经历的事一无所知…… 墨鸢和时修对萱果儿害怕狮魔兽的反应并不意外，在他们看来，没有法力低下的半妖不怕狮魔兽的。 “谢谢师父。”墨鸢脸上露出笑容。 时修道：“墨鸢，前些年你跟着我东奔西跑，这几年你又在修养身体，你拥有玄狮的力量，却不会熟练运用，你拜我为师以来，我一直没有教过你什么……” “师父，您不要自责，我知道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时修看着比自己还要高一些的爱徒，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墨鸢，江海有意培养你，几次提出要你去灵监司学习，灵监司有所有法术相关的功法秘籍，你去那里学习是最好的，到灵监司后你要听从安排，一切从头开始。” “师父，沈家的人......”墨鸢并非不想去灵监司，只是想到前些天见到的楼诗雨，他担心灵监司有旧相识，有些犹豫。 时修闻言，笑道：“你既然与沈家断绝了关系，他们如何便与你毫无瓜葛，你做好自己即可。” 沈家？难道是皇城三大家族中的沈家？萱果儿竖起耳朵听他们师徒说话，仿佛听到了什么机密。 墨鸢沉默着点点头。 “小丫头，想做灵术师，到了灵监司可要好好听话，和鸢儿互相照顾。”时修见萱果儿有些拘谨，笑道：“走吧，我带你们去灵监司。” 时修话音未落，已闪身抓住萱果儿和墨鸢两人，他足下轻点，闪身飞至半空。只片刻，三人便落足在云山宫正门前。 云山宫威严肃穆的大门大开着，时修抬步进门，让萱果儿和墨鸢跟上自己。 萱果儿回头看了眼门口的两个石狮子，顿时怒气上涌，想到当初在门口，她还没走完台阶就被他们打晕…… 哼！狗眼看人低！萱果儿握紧小拳头，想打他们几下消消气。 墨鸢扭头，正对上回过头的萱果儿，两人四目相对，萱果儿冲他翻个白眼，抬脚跨过门槛。 萱果儿走进门内，一股清风扑面而来，眼前豁然开朗。这宫内两侧林立着两排巨大的古树，枝繁叶茂，中心有一大水坛，坛内有奇花异草，坛中心有一圆形玉石，石上有一凹槽，凹槽之上，有团火焰熊熊燃烧。 不知是否是清晨的缘故，宫内此时仍是云雾缭绕，两人走在灰色石板铺砌的地面上，仿佛踩云踏雾，如梦如幻。再往里走，只见排排房屋，错落有致，巨树穿插其间半遮半掩，长廊曲折回旋，层层递进，一眼望不到尽头…… 一路上，时修轻车熟路的介绍着他们所见的几处园子，静心居、百香园......再往前不远，有一隐没在巨树后，耸入云端的藏书楼，这楼雕栏玉砌，灵鸟盘飞，壮观而又华美。 “这是藏书楼，天下藏书尽在其中，包括所有法术书籍，你们要多多研读。” 时修在路过藏书楼的时候，特意叮嘱两人。而后他们走过藏书楼，向东而行，走进一处名为圣灵学院的院子，进去便是茂密林木，遍地青草。 三人穿过树林，迎面便是一片开阔草地，草地中有一巨大石亭，亭内摆着数十张石桌石凳，四周挂着五颜六色的彩带。 亭外草地上，约有一百多个少男少女正襟危坐，这些人着同款灰蓝布衣，年龄有大有小，最小的看起来十一二岁，最大的也就二十出头。 人群前，有两个灵术师正带领他们做一些手诀，口中念念有词。 “是他们……”萱果儿看到教学的两个灵术师是她在皇城大街上见过的，突然有种见了熟人的亲切感。 “你见过？”墨鸢低头询问萱果儿。 萱果儿小声道：“小的来灵山前，在街上见过他们。” 时修有些诧异的看了两人一眼，他发现墨鸢好像格外关注萱果儿。 不知道金羽在不在…… 萱果儿想到童年好友，莫名紧张，她仔细扫视众人侧影，当看到楼诗雨时，指着她问墨鸢道：“墨鸢公子，那个是诗雨姑娘吧？” “沈药......”墨鸢的眼睛并没有看向楼诗雨，而是停在另一个少女身上。 “前辈！”阿振和阿兴看见时修，急忙跑过来迎接。 “这是墨鸢和萱果儿，以后他们两个会留在灵监司学习，日后作为灵术师为国效力。” 阿振和阿兴看着墨鸢，又惊又喜。多年前他们曾在沈家见过墨鸢和狮魔兽，记忆犹新。这几年他们一直听他们的师父江海提起他，想要他来到灵监司，半个月前江海还特意交代会有两个新人报到，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墨鸢。 时修道：“鸢儿，你们到灵监司的学习，以后就是灵监司的学子，这是你们阿振师兄、阿兴师兄。” “师兄。”墨鸢淡漠问好。 “好好……”阿振、阿兴对视一眼，嘴上应着，心里高兴。 “师、师兄好......”萱果儿看了看墨鸢的脸色，犹豫着向两位师兄问好。她有点搞不清楚灵山派和灵监司的关系。以墨鸢在灵山派中的地位，到灵监司却要称呼阿振和阿兴师兄......难道各论各的？ 两人将目光移向萱果儿，只是萱果儿在他们看来资质平平，并无过人之处。 “我在街上见过你。”阿兴想起在街上的一面之缘，对萱果儿笑了笑。 阿振问道：“墨鸢师弟，你的灵根属于五行的哪一种？” “水和火。”墨鸢说着，左右两手，一手为水一手为火，灵力充沛，水流源源不断，火焰熊熊燃烧，墨鸢五指微动，将灵气收入体内。 “啊！嗯，你......你可以修炼水灵术、火灵术......”阿振强压心中震撼，和阿兴对视一眼，两人早就知道墨鸢有过人之处。 “那个，你呢？”阿振深吸一口气，看向萱果儿，教导她道：“气遂意动，变换传形。”阿振念起口诀，要萱果儿跟着他一起做。 “两位师兄，你们看。”萱果儿右手灵气团中藤芽生长，左手灵气团中左右水珠悬立，笑道：“那我是不是可以可以修炼木灵术和水灵术啊？” “不可思议......”阿兴忍不住惊叹道，他没想到萱果儿也拥有两种两根，大为吃惊，是不是天下仅有的两个天才都来了他们灵监司。 “好了，你们继续早课，我不打扰了。”时修简单交代两句就走了。 阿振和阿兴带萱果儿和墨鸢两人在最后排坐下。 “小果！” 萱果儿还没坐稳，就听见一声惊呼，萱果儿抬头看去，见是个俊朗少年，愣了愣神，认出是三年未见的好友金羽，激动的站起来，“金羽！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小果儿！我好想你啊！”金羽跑过来给萱果儿一个拥抱，两人高兴的携手乱蹦，完全忘了现在是晨课时间。 “回去坐好！” 阿振手里的竹板‘啪’的一声敲到金羽头上，金羽吃痛的捂头，萱果儿则吓了一跳。金羽吐了吐舌头，连忙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萱果儿忍俊不禁，她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金羽在这儿这么听话。 “你也坐好！”阿振指着萱果儿命令她。 “是……” 萱果儿见阿振脸色不悦，立刻老实坐好，她见墨鸢不悦的盯着自己，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 晨练的学子们被萱果儿和金羽好友相见的小插曲打断练功，阿振见众人由于分神动作一塌糊涂，不由的气道：“重来！” 阿兴在墨鸢和萱果儿面前坐下，道：“现在教你们如何吸收灵气，这是修炼法术最重要的基本功——聚气！你们跟着我做，全神贯注，感受灵气……”阿兴示意墨鸢像自己一样盘腿而坐，双手张开，缓缓内收立于胸前结印，双眼微闭时双手分于两膝。 “万物之灵，玄妙无穷；术法之名，灵元相通；无形有形，遵汝主令......”阿振再次带领众弟子从头来过，口中念念有词。 “万物之灵，玄妙无穷；术法之名，灵元相通；无形有形，遵汝主令......”众学子有样学样。 随着术语念出，萱果儿只觉有股清凉之气通过毛孔钻进体内，在丹田处汇聚凝结，身体顿时变得轻飘飘的。 萱果儿非常喜欢这种轻松舒适的感觉，脸上不自觉露出微笑。在暗巢时，因为她体内灵力过于强大，又加上整日神经紧绷，所以修炼法术时直接跳过了‘聚气’这一步骤，直接修炼法术招式。今天是她第一次真正“聚气”，也是第一次觉得灵气游走全身是如此舒服。 “聚气”作为灵监司学子早课必修内容，是灵监司数百年来的传统。灵监司有规定，只要是灵监司学子，不管入门多久，但凡身在灵监司，每日卯时必须来做早课。 墨鸢和萱果儿两人今日来的有些晚，这才没过多久，云山宫里便响起“当！当！”两声钟声。 卯时一声钟响，辰时两声钟响，午时三声钟响。这是独属于灵山的计时方式。 此时太阳已从东方升起，初阳照耀下，可清晰的看到圣光般的灵气笼罩在众学子周身，别样神圣。 “好！早课结束。”阿振突然拍手叫停，众学子收势起身。 “墨鸢公子，我好像聚气失败了？你们聚气时会被灵气包裹，我怎么没有啊？” 萱果儿聚气时几次睁眼观察众人，她见众学子吸收灵气时周身都被一股淡淡的光晕笼罩，而自己却没有，她怀疑和她身上的封印有关……当然，她猜测很大程度上是她自己用心不专造成的，只因她一直在思考如何在灵监司立足。 灵监司有对她童年时期了如指掌的好友金羽、还有对自己过分关注的墨鸢。 萱果儿非常清楚，在金羽心中，自己是个拥有灵根、法术经常失灵的人类灵童；在墨鸢眼中，自己是一个吃尽苦头，流浪了三年才来到灵山的乡下女孩，没有见过世面，没有真正学习过法术…… 所以萱果儿苦思冥想，想要做出一些符合自己现状的举动，来维持自己的人设。 墨鸢斜视着萱果儿，低声道：“你这么不专心，怎么可能完成？” “我没有……”萱果儿小声否认。 “别说话！”阿兴见墨鸢和萱果儿交头接耳，小声斥责，“阿振师兄有话要讲。” 阿振道：“想要成为优秀的灵术师，一定要打好基础，我多次强调，我们灵术师所修炼的五灵术，共有聚气、御物、缚灵、灵破和万物化形五层，聚气之所以成为早课必修，就是因为它是修炼法术的第一关！我们修仙练道，必须吸收足够多的灵气才能转化为灵力，只有灵活运用灵力，才能使出千变万化的术法来，一旦将聚气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此后修炼任何法术都会进展神速，所以一定要重视！万不可吊儿郎档、懒散成性。” “是......”众人齐答，有的声音洪亮，有的有气无力。那些心虚的低下头，拉长尾音的就是早课经常迟到的那部分学子。 阿振又道：“你们之中，有的已经在灵山五年，有的已经三年，有的是这两年新进的学子，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希望诸位师弟师妹早日通过皇家灵术师考核，成为真正的灵术师。日后报效国家，为国为民排忧解难，担起身为灵术师的职责。” “是！”众人仿佛被打了鸡血，声音又齐又亮。 阿兴看了眼立威的阿振，怕他吓到新来的师弟师妹，笑着从腰间摘下一块金牌，那金牌上面刻着“灵”字，道：“等你们通过江海大人的考核，就能得到专属皇家灵术师的令牌，成为真正的灵术师。” “师兄，这个是纯金的吗？是不是很值钱？”萱果儿看着令牌，两眼放光。 阿兴笑道：“是啊，非常值钱。” 阿振又道：“大家散了吧，先去吃早饭，早饭后去藏书楼学习，修炼，不要偷懒！咱们每日卯时早课，不要迟到。” “是！” “还有。”阿振见众人要走，接着道：“咱们灵监司今日来了两位新人，墨鸢师弟和萱果儿师妹，大家欢迎！” 闻言，众人皆看墨鸢和萱果儿，鼓掌欢迎。 “各位师兄、师姐好……”萱果儿露出笑脸，向众人问好。 墨鸢不悦蹙眉，一脸高冷，沉默不语，这热情让他感到厌烦。 “好了，散了吧。”阿兴和阿振再次发话，众人这才离去。 有一少女看到墨鸢，兴冲冲的跑过来，满心欢喜的冲墨鸢叫了声“大哥”。她就是墨鸢在百名学子中一眼就认出的沈药，沈药长得很漂亮，明眸皓齿，一身贵气。 闻言，墨鸢脸色一沉，后退两步，冷冷道：“我叫墨鸢。” 闻言，沈药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愣了愣又绽放微笑，柔声道：“我一直担心你......” “我没事。”墨鸢看她颇为受伤的神情，语气稍有缓和，说完便以最快的速度转身离开。 阿兴见状，闪身停在墨鸢面前拦住他的去路，问道：“你要去哪儿？” “回无幽谷。” “初到灵监司，你应该先和大家熟悉起来。” 墨鸢蹙眉，稍有不悦的看向阿兴。 阿兴一向明媚的脸也冷了下来，严肃道：“吃完早饭再去。” 金羽见沈药情绪低落，上前对她轻声说了句“别难过，看我的。”便小跑着上前一把搂过比他稍高的墨鸢肩头，笑问：“喂！墨鸢师弟，交个朋友，我叫金羽。” 墨鸢不悦的向一侧挪了两步，挣开金羽，转身离去。 金羽朝阿兴眨了下眼睛，小碎步跑上前追上墨鸢，又攀上他的肩头，问道：“你走这么快干嘛？你知道在哪儿吃饭吗？” “手拿开！”墨鸢冷脸将金羽的手从自己肩头扒掉。 “你的灵根是什么？以后可以互相切磋啊！”金羽复又攀上，墨鸢再次将他的手打掉。 ...... 金羽像是狗皮膏药一样，又拉又拽的带着墨鸢转了一大圈，告诉他哪里是住的地方，哪里是藏书楼......哪里是食堂…… 第42章 灵监司所有持有皇家灵术师令牌的弟子，除了阿振和阿兴两人，其他全部被派往到全国各地去了，如今灵监司的这些弟子都是这几年陆陆续续招进来的新人，并未成为真正的灵术师。 如今灵监司内，除了阿振、阿兴，仅有百余名学子、十多个杂役，以及给这些人做饭的厨娘水婆婆。水婆婆心慈面善，厨艺一绝，深受灵监司众人喜爱。 吃饭的食堂距离他们做晨课的灵源居不远，向东穿过拱门再走上一段路就到了。食堂门口朝南，屋里有多个可坐一二十人的长木桌，供灵监司众人堂食。可大多学子都是社恐，不愿堂食，水婆婆便准备好许多一人份的食盒放在桌子上，学子们下了早课带走即可。 其中有一些学子性格开朗，喜欢热闹，便和水婆婆以及帮厨的几个杂役一起用餐，像阿振、阿兴、楼诗雨、沈药和金羽他们，无关身份地位，只为温暖。 金羽和墨鸢来到食堂时，水婆婆和沈药他们几人已经全部落座，正在吃饭。 阿兴、阿振坐在最里头，有六个半大孩子，分别是阿福，小白，小夜，小天，还有一对双胞胎，大燕和小燕。他们挨着阿振阿兴他们二人坐，沈药、水婆婆，萱果儿挨着坐，萱果儿斜对面坐着位来了五年的丁瑞和三四个杂役。 这几个小半妖是符妖吗？ 萱果儿在阿兴的介绍下认识了一圈人，当她闻到那六个半大孩子身上有独属于半妖的气味时，略有不安，她担心他们会察觉到自己的半妖身份。 没过多久，大家饭吃完了，也没见到金羽和墨鸢的身影。吃好的阿振和阿兴，带着六个小半妖先行一步，余下的则帮着水婆婆几人收拾碗筷。 萱果儿发现丁瑞一直在打量自己，脸上时不时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她觉得非常不舒服，觉得他不怀好意，正要发作，这时金羽兴冲冲的跑到食堂里。 “小果儿！先放下。”金羽把萱果儿手中的碗放下，道：“你初到灵监司，我带你出去转转，顺便教你修炼灵术的方法。” “好啊。”萱果儿笑道：“金羽，几年不见，你变得这么厉害啊，都可以教人了。” “那当然！这两年新来的师弟师妹都是我带的。”金羽得意的拍着胸脯，拉着萱果儿便走。 “等等！”沈药见状，上前一步拦住两人，问金羽道：“我大哥呢？” 金羽道：“我带他转了一圈，路上从师兄师弟的饭盒里拿到不少吃的，我们俩都吃饱了，我就放他走了。” 沈药嗔怪着看了金羽一眼，转向萱果儿，质问道：“你叫萱果儿？你和我大哥很熟吗？” “不熟……”萱果儿一脸懵圈的摇头。 “那你怎么和他一起来？”沈药一改刚才的温柔神态，有些咄咄逼人，她只是在墨鸢面前比较乖巧。 “顺路而已。”萱果儿蹙眉看她，火药味十足。 金羽见状，急忙笑着挡在两人中间，微笑道：“沈药，我来帮你问清楚，你和诗雨先回去炼丹药，我下午去找你。”金羽说完拉着僵持不动的萱果儿赶紧走了。 “小果儿，你是不是来灵山很久了，几个月前灵山派水长老的人来打听过你的事，我当时就猜你在灵山。” “是吗？我确实在灵山待了一段时间了。”萱果儿早就猜到水长老他们会派人核查她。 两人聊着天，穿过刚才做晨课的灵源居走到大路上朝净心居走去。 “灵源居是咱们做早课的地方，每日卯时开始，早课后大家就根据自己修炼的进度去藏书楼学习。对了，我们每人每月要抓三个妖怪交到谱妖司；每天亥时有夜训，记得要来。” “啊？还要抓妖啊？” “当然了！不会抓妖你做什么灵术师啊！我带你去净心居，那是我们住的地方。”金羽说着将萱果儿带到净心居门前，道：“净心居分东西两院，东院住的是女子，西院住的是男子。灵监司人少，房间很多，东院的空房随便你挑。” 搂着萱果儿肩膀的金羽上下打量着身着粗布衣衫的萱果儿，见她还如以往那样穿的像个男孩，破破烂烂的不修边幅，笑道：“你穿这样，你是住东院还是住西院啊？” “你觉得呢？”萱果儿翻了他一眼。这衣服可是巧英特意为她做的男装，只是她做杂役穿久了，有些破旧。 “哈哈，我觉得你和我住一起我比较放心。” “滚！”萱果儿瞪他一眼，傲气道：“你管我穿什么，这儿不是会发新衣服吗？” “你怎么知道？” “你们所有人都穿的一样，只有我和墨鸢公子……”萱果儿顿了顿，接着道：“……墨鸢师兄穿的不一样，我想灵监司应该会给我们发新衣服吧。” “聪明！”金羽嘻嘻一笑，从百宝袋里掏出一套新衣服给萱果儿，“这是新衣服，男装，给你！可能有点大……等我去水婆婆那儿领了你和墨鸢的新衣服再给你们。” “大没关系，我可以剪……谢谢你，金羽，你记得给我领男装。”萱果儿将衣服收下塞进百宝袋。金羽看着萱果儿的百宝袋，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他没想到萱果儿会有百宝袋，不禁对萱果儿这几年的生活感到好奇。 “客气什么。”金羽宠溺的揉了揉萱果儿的头，萱果儿低头躲开。 “前面是藏书楼。”金羽继续道：“是学习和修炼法术的宝地，前面穿过百香园向西是灵监司官员们办公的地方——谱妖司。那些里面都是记录和普查国内半妖相关事宜的记录官，平时我们抓来的半妖和妖怪会在门口交给他们，一般我们不会进去。”金羽指了指百香园后面的楼宇，搂着萱果儿掉了头，又回到藏书楼来。 萱果儿轻哼一声，“他们记录什么？记录杀了多少半妖和妖怪，得了多少妖元吗？”萱果儿想起在皇城大街上被抓的半妖，莫名生气。 “你怎么这么说？”金羽严肃道：“人又不是妖魔，不会滥杀无辜！而且有身份证明的半妖是我国子民啊。” 萱果儿淡淡‘哦’了一声，问道：“吃饭的时候，阿兴师兄他们身边那几个十来岁的小孩是半妖吧？他们是符妖？” “不是。” “奇怪？”萱果儿想起他们和众学子一起做早课，疑道：“难道灵监司改规矩了？半妖也可以做灵术师？” “怎么可能？半妖做不了灵术师！哎？小果，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半妖？”金羽惊讶的瞪大眼睛，他不明白萱果儿不用识元术的情况下怎么发现他们是半妖的。 “这个......”萱果儿一时语塞，想了想道：“妖气！你没有闻到他们身上的妖气吗？灵监司肯定不会让妖怪和未来的灵术师们同坐一桌吧，那有妖气的不就是半妖？” “哦……他们几个以后是要做符妖的，江海大人非常重视他们，要他们自己挑选主人，所以他们和我们一起学习。”金羽解释了一番，并未多想，只是觉得萱果儿变聪明了，他记得萱果儿以前可是个大大咧咧，马虎粗心的人。 “灵监司里半妖还是只能做符妖啊……”萱果儿小声呢喃，决定不告诉金羽自己的半妖身份。她想到水长老和时修的话，便知道他们也在帮自己隐瞒，这便与她计划隐藏身份一心到灵监司做灵术师是一致的，唯一不确定的便是墨鸢和那些小半妖，墨鸢冷傲，一时半会儿不会和灵监司的人熟络起来，现下最危险的就是那些半妖……萱果儿发觉自己陷入困局，有些发愁。 “不用担心，有你的份儿！我带你去藏书楼看看。”金羽见萱果儿不太开心，还以为她觉得六个不够分，急忙岔开话题，领着她走进藏书楼。 藏书阁的圆形地面周边摆放着花草盆景，花草的枝蔓无限延伸，顺着沿窗户攀爬分散，绿叶微摇，花开不败，香气迷人。窗侧摆放着几十张桌椅，中间是藏书堆满、依次排开的排排书架，木质楼梯盘旋而上，萱果儿震惊的看着这一切，忍不住顺着旋转楼梯仰头上望，却只看到云雾缭绕，一片光辉。 “藏书楼一共十层，一楼到五楼是五灵术五重境界对应下可以修炼的术法秘籍，像灵符、咒术、阵法、灵器、丹药、剑术……这些。就像你修炼木灵术，五个境界对应的就是聚气修炼灵根、把灵根修炼成灵丹、灵丹修炼成银丹、再把银丹修炼成金丹、金丹到灵体，再之后就是仙体……境界越高灵力越高，可以修炼的东西也就越多……不过藏书楼里每层也有很多杂书，非常好看。” “哇，这么多法术宝典？”萱果儿表现的很吃惊，问道：“那六楼到十楼放的是什么书？” “这个......我没去过五楼以上，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不过既然是藏书楼，那里面肯定就是书！” 萱果儿不解道：“你来了那么久，怎么不上去看看？” “哎，这藏书楼每层都有结界，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灵力穿过结界，根本就上不去！就像我，我的木灵术才修炼到第二层，到现在我还没有去过三楼……估计除了江海大人，没有人去过五楼以上。”金羽越说声音越小，有点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真实修炼情况。 “哦……怪不得一楼除了两个打扫的杂役一个人学子也没有……”萱果儿心不在焉的听完金羽所说，突然坚定了书翁就在藏书楼的想法，她要想办法上去找到他。 萱果儿看了眼盘旋而上的楼梯，心道：这楼这么神奇，还能区分别人的修为？像我这种已经开始修炼第二妖体的该怎么区分？如果我身上的封印全部解除，应该可以上到十楼吧…… 这世上哪有如此奇特的楼层？ 当初，灵监司的藏书楼被书翁布下多重结界，登一层楼代表突破一重境界纯属书翁当年瞎编乱造，用来糊弄初来乍到的江海，让他把十楼让给自己独享。 江海天赋异禀，修为稳步提升，根本没有验证过真假，只是后来灵监司众学子果真是功力提升到一定境界后才能登上一层楼，这种说法便一直保留了下来。 事实上，只要有胆量，纵使只是五灵术二重境界的修为也能登上五六七八层楼，只是从未有人这么做过。 金羽还在喋喋不休，“江海大人说，五灵术的前三层境界，就算是极具天赋的人也要修炼上十多年，如今身在灵监司的这百名学子，突破第二层境界的寥寥无几……等修炼到第三层境界时，江海大人会送我们灵术师专用的灵剑——青幽剑，学完清幽剑剑法，就可以得到皇家灵术师的令牌，成为真正的灵术师。” “啊？三重境界就可以成为灵术师啊？你现在可以上到几楼来着？” “这个！”金羽竖起两根手指，呲着牙笑。 金羽见萱果儿撇着嘴摇头，一副瞧不起自己的样子，便将萱果儿推到楼梯口，挑眉道：“你上楼试试。” 萱果儿不以为意，伸出手去感受结界，手臂推出，逐渐感受到一股阻力，越是靠近阻力越大，萱果儿并未调用灵力抗衡，她识趣的收回手，笑道：“我准备先把一楼的书看一些再上楼。” 金羽知道萱果儿胆子小，灵力又时有时无，他看破不说破，笑道：“那你可要好好练习聚气了，我当初可是练了一整年才爬到二楼的！” “啊？你也太笨了吧！”萱果儿忍不住笑出声。 “你才笨！你先到二楼再说吧！” 许久未见，两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斗嘴。 金羽气的敲了敲萱果儿脑袋，突然想起什么，认真道：“小果，藏书楼里面的书每一本都有禁制，不能带出去楼的。” “嗯。”萱果儿明了的点点头，伸手要取一本书来看，刚要掏出来便被金羽推了回去。 “怎么了？”萱果儿不明所以。 “我们先出去。”金羽揽着萱果儿的肩把她拉到藏书阁对面的长廊里坐下，郑重其事道：“我有事要问你。” 第43章 关系 “问什么？” “嘿嘿，你和沈药的哥哥……就是墨鸢！你们怎么认识的？你对他了解多少？全部都告诉我。” “我和他不熟……”萱果儿稍有不耐，反问道：“你为什么替沈药师姐打听墨鸢的事？你喜欢她啊？” “我......”金羽欲言又止，不好意思道：“我就是帮她问问。” “你就是喜欢她吧？爱芽怎么办？”萱果儿一眼就看穿了金羽的小心思。 “爱芽？她还好吗？她在哪儿？”金羽闻言又惊又喜，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变得有些伤感。 小张村灭村后，镇上的金羽一家为了远离是非之地，也为了找离家出走的儿子金羽，便举家搬迁至皇城。金羽从父母那里听说了小张村被妖怪灭村的事，难以置信也难以接受，他本以为萱果儿和爱芽都死了，今天见到萱果儿，知道她平安无事，他非常开心，如今得知爱芽也活着，他更开心了，他想问萱果儿小张村的事，又怕萱果儿难受所以不愿提起。 萱果儿见金羽突然伤感起来，猜他已经知道了小张村的事。她佯装无事似的，笑着拍了金羽一下，调侃道：“金羽，你还记你小时候告诉爱芽说长大要娶她吗？我可在场哦！爱芽也一直记着呢！” “啊？小时候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啊！我那时候就是一个小屁孩儿，什么都不懂......”金羽一改低落情绪，立刻反驳。 “啧啧啧，你怎么这样啊……”萱果儿难以置信，见金羽以“童言无忌”的理由否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突然觉得金羽言而无信，人品有问题。 “你快告诉我墨鸢的事，快说！还是不是朋友啊？” 金羽摇晃着萱果儿的手臂撒娇，萱果儿厌烦的瞥了他一眼，无奈道：“他是灵山派弟子，他师父是时修，他们住在无幽谷……我在灵山夜市上偷了他的东西，欠他很多钱，现在做他的下人打工还钱，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 “你偷他的东西？还欠他钱？”金羽十分诧异。 “欠钱怎么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给他做工还账太慢了，你有没有什么挣快钱的办法？” “做灵符，黄色灵力符、紫色灵力符都可以卖钱，你可以拿灵符到灵山夜市的宝符阁去换……做灵力符需要很多灵力……”金羽看了眼萱果儿，忍不住替她发愁，“你欠他多少钱啊？” “没多少。”萱果儿笑着打哈哈，她怕她实话实说金羽会笑她太笨，被当铺老板骗。最重要的是‘十万金币’对金羽来说也是天文数字。 “没多少是多少？” “我很快就还清了，你别管了。金羽！你要真想知道墨鸢的事情，你可以自己去问他，你脸皮那么厚，还有你打听不出来的事吗？”萱果儿看着金羽，脸上露出奸笑。 “对啊！”金羽两手一拍，激动道：“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我这就去！晚上见！”金羽话音未落，人已经跑的没影了。 萱果儿想起爱芽，沉思片刻，便朝藏书楼去了，只是萱果儿还没走进藏书楼，金羽又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抓住她道：“小果！你先跟我去抓妖，我还差一个！” 萱果儿问道：“去哪儿抓啊？” 金羽笑道：“整个灵山，你想去哪儿抓都可以！” 金羽抓着萱果儿的胳膊飞到云山宫门口，大门开着，萱果儿隐约感觉到门外有层结界。 金羽将手放在石狮子上，毫发无损的走出去了。 萱果儿踏出门槛，有些后怕的看着台阶两侧的石狮子。 金羽见萱果儿慢吞吞的，催促道：“出来啊，把手放到石狮子上他就知道你是云山宫的人，你就能出来了。” “我放不上去啊？”萱果儿几乎用尽了力气，却无论如何也按不下去，这石狮子身上好像有层阻力，将萱果儿的手搁在三寸之外。 “哎？不会吧？”金羽又摸了几次石狮子，完全可以碰到。他拿起萱果儿的手仔细瞧了瞧，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你来云山宫没有去灵山总务司做“血手印”的登记？” “血手印是什么？”萱果儿一脸懵逼的摇摇头。 金羽笑道：“怪不得……你不是灵监司按照正常流程招进来的学子，那你肯定过不了石狮子的守卫。我们来云山宫之前都会上交一张血手印印记……别说这么多了，你要先去找灵山派总务司的管事公或管事婆，等他们把你登记到云山宫的学子簿上，你自己才能从云山宫正门自由进出，否则就要别人待着你一起进出，或者等你灵力足够强大的时候，才能自由穿过结界。” “原来是这样......”萱果儿闻言，恍然大悟。 “晚上我带你去总务司，现在我先带你出去。”金羽说着，返回去拉住萱果儿。 “啊！” 金羽下了台阶，而萱果儿还是撞到了结界，结界的阻力打在她脸上，她吃痛一叫，捂着脸后退两步，脚下绊到门槛向后倒去。 “小果！”金羽吓了一跳，一个箭步上前抓住萱果儿的手臂。 与此同时，正要出门的墨鸢突然闪身到萱果儿身后，出手抵住她的后腰让她站好。 “你不能出去。”墨鸢清冷的说着，抬步从萱果儿身侧走过。 “为什么？”金羽和萱果儿不解的看他，齐声质问。 “没有为什么，萱果儿抓妖的功课我会替她做的。”墨鸢这话是对金羽说的，他又看向萱果儿，道：“我已经和总务司打过招呼了，没有我的允许他们不会把你放在学子簿上的，你不能下灵山。” 金羽闻言，满肚子困惑，正要说什么，萱果儿突然气愤的大喊：“为什么！难道因为我欠你钱，你怕我跑了？” 墨鸢闻言一愣，他正找不到理由，浅笑道：“对，在没有还清欠款之前，你不能下灵山。” “喂！小果儿？墨鸢？......等等我啊！墨鸢！” 金羽眨了眨眼，还没从两人的债务关系中回过神，萱果儿已经咬牙切齿的转身了进门，墨鸢也已走远，他纠结片刻还是去追墨鸢。 “钱钱钱！该死的当铺老板！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萱果儿气呼呼看着空荡荡的灵监司，一时无处可去，便朝藏书楼走去。 下午时，她突然听见有人在说话，说着“我在楼上......我在楼上......”萱果儿问一楼整理书籍的老仆，有没有听到声音，那老仆说没有。 萱果儿明明听到了，她心有疑虑，寻着声音悄摸摸的爬到二楼时，那声音却没了，萱果儿看二楼有几十个学子，还有三个小半妖，知道不能靠他们太近，便又回到一楼看书。 天黑了，藏书阁内置的灵火亮了起来。 萱果儿窝在墙角一边看一边修炼，完全没有意识到天色已经漆黑，直到金羽来叫她去参加夜训。 “夜训是什么？”萱果儿非常好奇，等她跟着金羽跑到更高的山上时，她才知道所谓的夜训竟是负重登山跑！ 第44章 对头 漆黑的夜里，有数团火焰在虚空游走，看起来十分怪异。 山中有条蜿蜒陡峭的山路，只能并肩走下两人，两侧皆是长满荆棘的陡峭山崖，若是常人走在这又高又险的山路上非要吓的发抖不可。然而此时，这条路上正有百余人背着砖石在山里跑动，一个个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阿振师兄，能不能歇一会儿啊，好累啊！今天怎么比之前多跑半个时辰啊？” “师兄，我也撑不住了......” “哎哟……好累……” 一半学子叫苦连天，一半还在咬牙坚持。墨鸢和丁瑞早已跑到大前头，六个半妖和萱果儿虽然垫底，但也没有掉队，就连一向柔弱的楼诗雨也坚持了下来。 “坚持！不要用灵力啊！按照师父命令，从今天开始夜训时间变为两个时辰，大家在坚持半个时辰！夜训有助于你们吸收月之精华，强健体魄。”阿振坐在一团云雾上，悠闲的闭目养神，时不时出声鞭策。 跑在最后的萱果儿身后，则是嗑着瓜子盯着几人的阿兴。 两个时辰的夜训结束时，云山宫院子里已经累到一片学子，各个长吁短叹、唉声叹气的爬着回去住处。萱果儿和几个小半妖已经累趴在地上，不愿意动了。 他们半妖，生来有妖丹，对比灵术师修炼来说，直接步入第二重境界，他们在灵力上占优势，可若是不比灵力，拼体力，那他们就是相对较弱的了。 夜训结束后，金羽拉着丁瑞和墨鸢，还有其他几位师兄弟去河里游了一圈，此时也已经一个个回来了。 “墨鸢，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事儿都没有，你看我们累的，都没力气说话了……” 萱果儿见金羽在墨鸢耳边说个不停，觉得他不像没有说话的力气的样子。她见墨鸢并不排斥金羽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突然有些纳闷，她不明白金羽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只用一天时间就和墨鸢熟到勾肩搭背的地步，当她看到墨鸢几次把金羽的手从自己肩上扣掉时就明白了……果然要有厚脸皮和死缠烂打的劲儿才行！她无奈的笑笑，想起金羽以前常对自己说的一句话：人不要脸皮，天下无敌！ “小天。”丁瑞最后一个进门，他长得高、吃的壮，此刻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小天几人，很具压迫性。 瘦弱的小天听到声音，吓得打了个冷颤，随即低着头跟着丁瑞走了。黝黑瘦弱的阿福皱起脸死盯着丁瑞，就要起身抓小天时，被其他几个小半妖拉住了。这几个半妖虽然一声不吭，但萱果儿明显察觉到他们对丁瑞的惧意。 萱果儿见吃瓜的自己被阿福他们凶狠的瞪着，尴尬的低下头。她还感受到了……他们对自己的敌意。 “快回去休息吧？”楼诗雨一向温柔，即使累得喘粗气，说话的声音依然好听。 “嗯……”小半妖们低声应着，相携离去。 萱果儿提起力气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笑问楼诗雨道：“师姐，小天他们什么时候来的灵监司？” “半年多了，是江海师父从万妖迷林带回来的。”楼诗雨和萱果儿边走边聊，“萱果儿，我们是不是在逍遥园见过？” “对啊，那个被纱布包成粽子头的就是我。”萱果儿说着爽朗的笑起来。 诗雨又道：“你和墨鸢很熟吗？” “一般般……”萱果儿干笑两声，不明白他们几个怎么对墨鸢那么感兴趣。 诗雨甜甜一笑，柔声道：“萱果儿，你今晚跟我睡吧。” “啊？为什么？” “喜欢你呗！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沈药在一旁插话，挤在萱果儿和楼诗雨中间拉着两人往前走。 萱果儿看到床便一头扎了上去，眨眼的功夫就睡着了。楼诗雨给萱果儿擦了擦脸上的汗，又给她换了衣服，又把她推到里面睡。萱果儿一直觉得有人在动自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了眼楼诗雨，又继续睡。 楼诗雨见她睁眼，便又和她聊了起来。 “萱果儿，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关于墨鸢的事都告诉我？” “我不知道他的事......” “可我觉得你和墨鸢很熟，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欠他钱，我是他的侍女而已......” “你怎么会欠他钱？” …… “你为什么穿男装？” “省心省事......” ...... 萱果儿和楼诗雨在她房间挤了一晚，听着诗雨絮絮叨叨的问东问西，大多都是问关于墨鸢的事，她困顿不已，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直到穿破云霄的钟声响起，她才有气无力睁开两眼望了眼外面。 天色微亮，早课时间到了。 “萱果儿，你快洗漱下。”楼诗雨早已起来，洗脸水都打好了。 萱果儿受宠若惊似得从床上滚下来，不住的道谢，楼诗雨只是温柔的笑着说不要客气，嘱咐她快些洗漱后自己先出了门。 萱果儿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拖着浑身酸痛的身子，张不开手、迈不开腿似的拖拖拉拉的洗了脸，过了许久，才晃晃悠悠的出门。 她走到静心居门口时碰到了小天，小天唯唯诺诺，低着头走路。 “你怎么了？”萱果儿上前问她，谁知小天看她一眼，竟拔腿跑了。萱果儿喊了几句，她头也不回，想追上去却没力气。 今日早课，就如萱果儿预料的那样，百余人过了半个时辰才到齐，迟到的超过一半。 昨晚夜训突然加时，众学子迟到也是情有可原，阿振阿兴也能理解，所以今日并未批评大家。 早课结束，喜欢扎堆的几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起去食堂吃早饭，今天墨鸢在金羽的死缠烂打之下终于来了食堂。等他们来到食堂时，几人已经全部落座。 诗雨从厨房端着菜进来，便看到满头大汗的墨鸢和金羽，先是一惊，随即又羞怯的转过身进屋，对沈药柔声道：“你哥哥来了。” 沈药喜道：“金羽还真有办法！” 食堂门口不远处有口井，金羽拉着墨鸢去洗手，看着被自己缠到生不出气来的墨鸢，心情大好。 冰凉的井水让墨鸢烦躁的情绪冷静不少，他实在不太想见到沈鸢和楼诗雨，一看到她们，他就会想起自己在沈家屈辱而又悲惨的童年。 墨鸢原名沈鸢，和沈药同父异母，是巨富沈家家主沈牧歌的第一个儿子，他的生母是个半妖侍女，地位低下。这便导致墨鸢在沈家从小到大受尽屈辱，七年前他娘亲死后，他便与沈家断绝关系，再无来往了。 墨鸢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走到门口，便看到萱果儿咬着筷子向后微仰，抬着头笑着看他。他突然觉得萱果儿在这儿好像如鱼得水，十分惬意，这更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快进来，孩子。”水婆婆起身拉着墨鸢和金羽进来。金羽和萱果儿打了招呼，在沈药身边坐下。 “坐下吃饭。”墨鸢被水婆婆按在楼诗雨旁边落座。他从未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十分别扭。 楼诗雨递了一双筷子给墨鸢，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心怦怦直跳。他身上还是透着那股清冷气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楼诗雨看的出神，突然觉得自己面颊发烫，急忙低下头去。 楼诗雨和沈药同龄，楼家、沈家是世交，她小时候经常到沈家去玩，从小就喜欢沈鸢。几年前得知他失踪了，她还一直为他担心，如今再见，她满心欢喜，忧虑尽消。 突然‘哐当’一声，萱果儿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头摔在地上，顿时头昏脑涨。她如此反应，只因墨鸢坐下后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她顿时觉得自己完了，一不留神便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她立刻反思，不该得意忘形，纵使两人在灵监司是‘师兄妹’关系，可墨鸢是她的大债主，又知道她的身份，她不能惹他不高兴。 “小果！你没事吧？”萱果儿这一摔吓了金羽一跳，急忙扶起她。其他几人哈哈笑了起来。 “没事没事……”萱果儿傻笑着。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当心呐！凳子不能只坐一半啊！摔疼了没有？”水婆婆心急的走过来扒着着萱果儿的头看了看，见她后脑勺肿了一个大包，吹了吹，心疼道：“不疼了，一会儿就好了！” 丁瑞道：“水婆婆，萱果儿又不是三岁小孩，您不用这么担心。” 闻言，萱果儿扭头瞪着坐在她身边的丁瑞。丁瑞！萱果儿知道是他趁自己发呆踢了自己的凳子。 “你瞪我干什么？墨鸢脸上有什么？你吃个饭还一直盯着他看？”大家都在吃饭，丁瑞这话让萱果儿顿时尴尬的无地自容。同样疑惑的还有在坐的所有人，他们都不解的看向萱果儿。 “他好看！不行啊？” 墨鸢闻言，口中的稀饭差点喷出来。 墨鸢确实俊美，萱果儿说了句令人无法反驳大实话，让在场的人忍俊不禁。 “花痴！” 萱果儿气道：“关你什么事？多管闲事！” “我看不惯！” “那你别看！” “好了，不要吵架！”眼见两个人眼里要喷出火来，阿振急忙制止。 丁瑞冷笑一声，小声警告道：“你以后也少管闲事。” 萱果儿一怔，觉得他意有所指，难道是小天？ 萱果儿自知现在不能和丁瑞作对，愤愤的搬着凳子坐到阿兴，几个半妖给她挪出空间，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墨鸢以极快的速度随便吃了点东西，向阿振、阿兴说了句“我吃好了”便离开了。 “哎！墨……”萱果儿见墨鸢离去，站起身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 见萱果儿如此，金羽、沈药、楼诗雨三人齐刷刷的看着她，她咧嘴笑笑老实坐下。 吃药早饭，萱果儿立刻冲了出去，她要赶紧找到墨鸢，老实待在他身边听候吩咐。只是她刚出了门便遇到了小凤，喜道：“小凤姐姐！” 小凤看到萱果儿的脸愣了愣，随即冲她一笑，道：“萱果儿小姐，水长老要见你。” 第45章 相似 去水灵宫的路上，萱果儿问小凤水长老找她什么事，小凤说不知道。等到了水长老这里时，小凤依然不进屋，只让萱果儿进去。 “水长老。”萱果儿鞠躬行礼，心里忐忑。 “萱果儿，快让我看看。”水长老好像一直在等萱果儿似的，她刚进屋里，她便笑着走上前来抓住她的手，拉着她坐下，“我听青山老人说你的脸治好了，便想见见你。” 水长老仔细打量了萱果儿半天，见她真的像青山老人和土长老所说的那样，和心儿很像，非常激动。虽然青山老人已经明确的说萱果儿不是心儿，她体内没有两个魂魄，可水长老并不在乎，她相信心儿的魂魄能被萱果儿吸收，她们又长得这么像，都是天意，并且她觉得赫连峰也会这么想。 “我的脸能治好，还要感谢水长老。”萱果儿乖巧的道谢，见水长老目光温柔如水，她知道水长老是在自己身上看到了赫连心的影子，她淡淡一笑，问道：“水长老，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水长老道：“是关于你在灵监司的事。” 萱果儿见水长老欲言又止，不解道：“怎么了？” “这......”水长老顿了顿，道：“萱果儿，你之前说你想做灵术师，我和江海通过信，准备帮你隐瞒身份让你做灵术师，但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危险，万一你的纯血半妖身份暴露，难免会被那些灵术师觊觎，你若成了符妖，那可如何是好……” 萱果儿不解道：“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半妖不也是古原国百姓吗？为什么不能做灵术师？” “灵监司不是灵山派，灵山派的弟子多是不问世事的避世之人，不问身份来历。可灵监司是是为皇家服务的，灵术师地位很高，可以调动官兵，半妖在古原国地位最低，他们不可能让半妖做灵术师。” 萱果儿道：“不只是因为半妖的地位吧？说到底还是因为半妖不是真正的人类，他们觉得半妖身上妖性难除……可他们忘了，妖也有好坏。” 水长老叹道：“世事如此……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看的如此透彻，萱果儿，我听土长老说你想拜他为师，被墨鸢搅了局，你要想学法术，我也可以教你。” “多谢水长老！”萱果儿闻言十分欣喜，忙问：“水长老，如果我离开灵监司，我还能去灵监司的藏书楼看书吗？” 水长老摇了摇头，见萱果儿有些失落，柔声道：“不过藏书楼里的法术秘籍我们灵山派都有，只要你想学，灵山五大长老每个人都可以教你，足够你受用一生。” 萱果儿闻言一愣，心中无比动容，此时她也明白了赫连心是多么受宠。 萱果儿佯装倔犟，小声道：“我还是想做灵术师，我偏要待在灵监司做灵术师，我要像江海大人证明，就算是半妖，也可以成为皇家灵术师......” “不识好歹......”一旁的蓝霜见萱果儿拒绝水长老的好意，忍不住瞪了眼萱果儿。 “蓝霜。”水长老嗔怪的看了眼蓝霜，不过她看萱果儿的反应，好像更在乎灵监司的藏书楼而不是做灵术师，试探着问道：“萱果儿，你很想去藏书楼看书吗？” 萱果儿半天不说话，突然一脸委屈的跪下来，声泪俱下道：“水娘娘，我不是要拒绝您的好意，只是我父母被妖怪害死，我曾立誓要成为灵术师为他们报仇，就算做符妖，我也不想违背誓言......灵山派与世隔绝，不问世事，我报仇一定会招来报复，我也不想给灵山派惹麻烦。” 蓝霜道：“那你知不知道符妖的下场是非死即疯啊？” 萱果儿抬眸看向蓝霜，摇了摇头。她当然知道，可她必须留在灵监司找到书翁。 “你父母......”水长老见萱果儿如此，心中极为不忍，她叹息一声，扶起萱果儿道：“好孩子，你身上没有妖气，不用识元术也发现不了你的身份，灵监司现下有人知道你是半妖吗？” 萱果儿答道：“现在整个灵监司只有墨鸢公子知道......” “那就好办了，他不会说出去的。”水长老松口气，微笑道：“萱果儿，我决定收你为徒，这样你在灵监司我也放心些，将来就算你的身份暴露，也不会有灵术师敢把你变成符妖的。” “真的吗？您真的要收我为徒？！”萱果儿难以置信的看着水长老，又看向蓝霜。她见蓝霜脸色不悦，便知道是真的。 萱果儿从赫连心的记忆中得知，蓝霜是水长老手下最亲近的人，水云宫女弟子数百人，皆由蓝霜教导，她一身的本领都是水长老传授，水长老从未收徒不假，但蓝霜是她唯一的亲自教导的弟子。 所以蓝霜看到水长老要收萱果儿为徒才会不开心。 “师父在上，徒儿给您磕头！”萱果儿高兴的磕了三个响头，又将桌子上现成的茶水递给水长老，水长老微笑着接过，将茶水喝的一干二净。 水长老第一次收徒弟，满心欢喜，要留萱果儿吃午饭。 “师父，我还是回灵监司去吧，我入门晚，要抓紧修炼，过些时日我再回来看您。”萱果儿虽然高兴，但她不准备久留，她一边给水长老捶背，一边说出请求。 “好，去吧。”水长老虽有不舍，见萱果儿这么上进，她也不好阻拦。 萱果儿回到灵监司先去找墨鸢，在住处和藏书楼都没见到他人，夜训结束时又是夜半时分，时机不对，这一连十多日观察下来，她发现墨鸢总是尽可能的避开沈药和楼诗雨。 晨课、夜训他准时准点出现，早饭时间也很少说话，其他时间更是找不到他人。 今天早饭后，萱果儿一路尾随墨鸢到逍遥园，她没有想好进逍遥园的理由，为了不节外生枝，她决定在门口等墨鸢出来。 蓝灵鸟这几日天无精打采的，墨鸢很担心，这几天除了练功就是回来照看蓝灵鸟，所以没有时间搭理萱果儿。 “雪儿最近很虚弱，看来又到了需要灵力续命的时候了，这不是一时半会儿、一年两年可以解决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青山老人见墨鸢暗自神伤，心里也不好受。 青山老人知晓墨鸢兄妹的身世，墨鸢自幼受尽屈辱，同母异父的妹妹雪儿一出生便是死婴，他母亲更是为了救雪儿不惜牺牲自己的妖丹......蓝灵鸟能活到现在还是时修耗尽大半功力将她救活的。 闻言，墨鸢想起照顾欧阳丹时，欧阳丹曾对他说过的话——这蓝灵鸟是人的灵魂和妖的妖元被归元阵和复生术强行融合到灵鸟体内的灵物，很难存活，要有持续不断的灵力维持它体内经脉正常运行，才能活命。 青山老人道：“你好好修炼，雪儿我会帮你照看的，再不济还有你师父、你师祖，不会让她出事的。” 墨鸢调动灵力输送到蓝灵鸟身上，约莫一炷香时间，原本困顿的蓝灵鸟渐渐精神起来，紫羽煽动几下，飞到墨鸢怀里。 小松鼠仿佛感知到主人心情不佳，也从桌子一角跳到墨鸢肩头，将手里的松子递给蓝灵鸟吃。 “哎？门口那探头探脑的人是萱果儿吗？”青山老人看到门口有人时不时的往院里看一眼，偷偷摸摸的，仔细一看才知道是萱果儿，只是不理解她为何不进来。 第46章 求助 “好险！”萱果儿发觉青山老人看到自己，急忙走开一段距离，找了一处草丛趴下打掩护。 “是她。”墨鸢看向大门外，门口已经没了人。墨鸢知道萱果儿这几天在找他，只是他要照顾蓝灵鸟，没空搭理她。 青山老人见墨鸢出神的望着门外，问道：“你把人家怎么了？怎么吓得门也不敢进了？” “她不进来不是怕我是怕你......”墨鸢突然想到什么，顿了顿继续道：“她和心儿长的这么像，您不怀疑吗？”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青山老人爽朗一笑：“不过长得相似罢了，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最后三个字，青山老人一字一顿的说完，一边说一边指着墨鸢的心口提醒他。 墨鸢和心儿的感情他了如指掌，他担心墨鸢把萱果儿当替身。 墨鸢喃喃道：“心儿的灵魂在她体内。” “逝者已逝，她体内只有一个灵魂，她是萱果儿不是心儿！小子，你一定要搞清楚！”青山老人无奈叹息，心儿去世已经一年多了，他们早该接受事实。 墨鸢沉默着低下头，不再言语。 六年前墨鸢与赫连心在灵山之巅雪中相识，心儿温柔善良，对刚刚失去娘亲的墨鸢嘘寒问暖，日日陪伴，两人志趣相投，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可惜心儿体弱早早病逝......虽然他已接受赫连心病逝的事实，但想到赫连心依然会心痛。 天空有乌云飘来，太阳自躲进云层再也没有出来，早上还是艳阳高照，大中午天却阴了。 老天的脸，说变就变。没过多久，乌云越积越多，越压越低，萱果儿抬头望了望天，见乌云都要压到自己头上了，有点待不住了。 “天呐，我可没伞。”她嘟囔着，想跑进逍遥园躲雨，正好看到墨鸢出来，急忙跟了上去，问道：“蓝灵鸟没事吧？我看你给她......” “你有什么事？是不是不让你干活，你闲的发慌？”不等萱果儿说完，墨鸢便不耐烦的打断她。 “不是，不是。”萱果儿急忙否定，道：“我想求您帮我保守我是纯血半妖的秘密，整个灵监司除了你没有人知道这件事，金羽也不知道！” “为什么要保守？”墨鸢蹙眉看了萱果儿一眼，脚下不停，他比萱果儿高出小半截，可能是腿短的缘故，萱果儿一路小跑着跟上他。 “半妖在灵监司不是只能做符妖吗？我不想做符妖！” “你为什么非在灵监司不可？”墨鸢停下脚步，冷眼反问。 “虽然我是半妖，可我有做灵术师的梦想啊！”萱果儿言语恳切，意志坚定的诉说梦想，突然语调一转，祈求道：“墨鸢公子！债主大人，您就可怜可怜我吧！”萱果儿见墨鸢一脸冷漠，又道：“水长老已经收我为徒了，她说您不会把我是半妖的事儿说出去的。” “既然如此，你何必特意跑过来再说一次。”墨鸢已经从蓝霜那里得到了水长老收萱果儿为徒消息，所以他并不意外。 萱果儿嘻嘻笑道：“我不是担心吗？” “担心什么？” 没有亲耳听到，我怎么能信！萱果儿虽然这么想，但她却不敢说出来。 墨鸢见萱果儿不吭声，眼珠滴溜溜的转，不知道她又在想什么，略一思索，笑道：“我答应帮你保守秘密，不过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萱果儿停下脚步，认真思考起来，一抬头，墨鸢又已走远。 “我......我可以照顾你啊！洗衣服，打扫房间、捏肩捶背……” “这原本就是侍女该做的。” “那、那我陪你练习法术，当你的出气筒。” “对练有言福苏，再者还有金羽、丁瑞他们，用不到你。” “那你要什么好处？”萱果儿立刻起了提防之心。 “还没想好，你先还钱。” “我不是在还吗？”萱果儿没想到墨鸢软硬不吃，有些气馁，突然她脸上一凉，讷讷道：“下雨了……” “别跟着我！” 雨点啪嗒啪嗒的滴落，砸到两人身上。 “要下大雨了！”萱果儿抬头望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急忙抓起墨鸢的衣袖去挡头。 “放手！”墨鸢拽回衣袖，从百宝袋里取出一把伞来。 “你怎么不用飞行术啊？”萱果儿看了眼还有很长一段路才能到的灵监司，奇怪道：“你不是有很强的魔力吗？”萱果儿是要隐瞒实力，可她想不通墨鸢为什么也要干巴巴的走路。 墨鸢的法力都给了雪儿，已经所剩不多。 “我不想听你说话，闭嘴。”墨鸢见萱果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想不通她怎么那么多话，不禁感叹她和金羽不愧是朋友。这下他终于相信萱果儿就是萱果儿，和心儿毫无关系了。 “嗯~”萱果儿无奈的闭上嘴，见自己衣服被淋湿大半，还是忍不住道：“债主大人，您能不能走慢点儿？” “啊！”萱果儿手臂一痛，差点滑倒，等站稳身体时发现墨鸢在抓着她御风飞行，她看了眼墨鸢棱角分明的侧脸，突然觉得，墨鸢这个人，抛开冷血无情不讲，这张脸还是非常值得欣赏的。 “你的小灵鼠呢？” “小灵鼠？”萱果儿愣了愣，发丝被风吹乱，雨伞也呼呼作响，她想不通墨鸢怎么突然问起灵鼠来了，笑道：“可能以为我死了，吓跑了吧……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急道：“债主大人，您真的帮我做了抓妖怪的功课？你可不要骗我，我一个都没抓！” “嗯。” “那你抓的妖呢？” “杀了。” 萱果儿惊了惊，立刻闭嘴。 使用飞行术，不过片刻功夫，两人便在藏书楼门前落地。 大雨把石板地面冲洗的干干净净，偶有树叶飘落砸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和地面亲热片刻，便被一把扫帚“哗啦”一下带走了，听到声音，走上台阶的两人回过头来。 一枯瘦黝黑的老人正在扫地，这是负责打扫灵监司落叶的符仆，人称“扫把叔”。 “扫把叔？”萱果儿见扫把叔下着雨还在扫地，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酸涩，叫了他一声，他并不回答。这人形似木偶，即使大雨打湿衣衫，全身都在滴水，他仍不停下。 “下等符妖？”墨鸢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人，看他木讷失神的样子，便知他已经不正常了。 在灵术师眼中，符妖根据半妖自身的灵力修为分为下、中和上，三个等级。 下等符妖，灵力低下，与常人无异，只可为奴为仆；中等符妖，会法术，有战力，可看家护院；上等符妖，灵力高深，与主人能力对等，心灵相通，可为最佳搭档。 “你才下等呢！”萱果儿不满的回怼一句，拳头不自觉的握紧。她从墨鸢手中夺过雨伞，跑到“扫把叔”身边给他撑伞。 见萱果儿将扫把叔拉到走廊里坐下，墨鸢双眸微沉，转身进了藏书阁。 “扫把叔，外面下雨了，等雨停了再去打扫吧。”萱果儿将伞扔在一边，用袖子擦去扫把叔满脸的雨水。 “好……”扫把叔木讷的点头。 “什么狗屁血契！把好好的人变成傀儡！这么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萱果儿颤声说完，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趴在扫把叔腿上抽泣起来，哭声混进雨声，稀里哗啦的分不清楚。 扫把叔面无表情看着萱果儿，双目无神，断断续续道：“不哭……我……不苦……” 咯吱咯吱的声音在暗红色的木质地板上极其规律的响起，萱果儿湿透的靴子踩在楼梯上，异常沉重，她穿过结界时没有丝毫阻力，畅通无阻的上了二楼。 墨鸢看萱果儿湿哒哒的进来，无精打采的，和刚才那个叽叽喳喳的活泼少女简直判若两人，有些诧异，见萱果儿抬头看他，他立刻收回视线。 萱果儿看了眼正坐在窗侧的看书的墨鸢，从书架上取下符咒相关的书，找了个墙角坐下阅读。 第47章 书翁 书上这些内容她早已滚瓜烂熟，她心不在焉的看着书上那些文字，一页页翻过，心情越来越沉重。 “妖灵血契，唯死可破......”萱果儿怔怔念出这句话，久久无法回神。 小时候巧英耗尽心思压制她体内的灵力和妖气，隐瞒她的身份，就为了让她像正常的人类小孩一样有尊严的活着……如今她长大了外出，林春又不惜耗用大半法力封印她的灵力和妖气，就为了帮她隐藏半妖身份，免受血契之苦，只可惜她的身份已经暴露...... 我可以保护自己！我可以完成任务！我要把妖灵血契从这世上抹去！ 萱果儿突然燃起斗志，想到了魔神，心道：魔神，即使你中了血契，逃之夭夭，我也不会对你下任何命令，你是自由的，你听到了吗？ 萱果儿希望自己的心声可以传达给魔神。 我在楼上…… 沧桑飘渺的声音传来，萱果儿和墨鸢都是一惊，萱果儿拿着书飞速跑到了楼梯口，一同跑来的还有墨鸢。 他二人同时挤在了上楼的楼梯口，两人对视一眼，萱果儿眯起眼睛笑了笑。 “您要上楼？”萱果儿脸上笑嘻嘻，十分恭敬，可她的脚却挡在了墨鸢前面，没有丝毫要让步的打算。 墨突面不改色的退了一步，腾出空间让萱果儿过去。 “谢谢。”萱果儿笑眼弯弯，一个箭步登上楼梯，穿过了结界。与此同时，她又施法在自己身上点了数下，解开十道封印。 墨鸢看着进入结界后消失的萱果儿，也缓步登上三楼，见三楼只有寥寥几人，放眼望去并没有萱果儿的身形……他惊愕的看向通往四楼的楼梯，走上前去缓缓伸出手触碰结界。 三楼仅有的几位学子，见墨鸢想去四楼，全部目瞪口呆的盯着他。墨鸢感受到身后几人的目光，伸出去的手立刻缩了回来，旁若无人似得去挑选了书籍。 萱果儿解开数道法力封印，愿意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上楼，只因她坚信楼上之人一定是书翁。 萱果儿原本计划边上楼边继续解开封印，据她自己推断，她现在能调用的法力最多可以上到4层，因为她的第二妖体还未完全成形，根本达不到化仙的境界，可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她飞身上楼时，好像被一股怪力抓住，带着她直奔云雾缭绕、空旷无人的顶楼。 萱果儿刚进入十楼，便被顶楼多彩绚丽、灵光四溢的壁画吸引，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天花板上那些翩翩若仙的美人图，渐渐入迷，看她们水袖飞舞，玉体腾飞，忽然间以为她们要朝自己飞来，吓得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我在这边……” “书翁！” 飘渺的声音再次响起，萱果儿心中一惊，四处张望。只见透着光辉的窗下书桌前，端坐着位银发老头，这老头从头到脚一身白，身体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若隐若现，好似一个幻影。 “您是书翁老前辈吗？”萱果儿小心翼翼的走到他对面，当看到他枯木一般毫无生气的脸时，吓了一跳。同时被吓到的还有书翁，他看到萱果儿的脸也是一惊，身影虚虚实实变化，好似幻影。 “你认得我……”书翁脸上露出微笑。 “嗯，巧姨说您是天书、是神族侍者、是龙神剑的看护者，我想知道神器龙神剑的下落，所以特意前来问您。”萱果儿满眼崇拜。 “哦？看来巧英都告诉你了……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我叫萱果儿，还有三个月满十四岁。” “十五年了……哈哈哈。”书翁大笑起来，感慨道：“没想到我和巧英一别已经十五年了！她想带着你远离是非，当初我找了你们好几年怎么也找不到，只好灰溜溜的回到灵山等我自己的有缘人，呵，到头来你们还是躲不掉，自己找来了……小丫头，你找龙神剑做什么？” “……哦！”萱果儿倒是很想听听书翁和巧英以前的事，只是她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墨鸢可能还在楼下守着，她要速战速决。 “为了这个！”萱果儿从百宝袋里掏出符咒书籍，打开妖灵血契这一章，道：“破解妖灵血契！” 书翁不解道：“用龙神剑破解？” “不。”萱果儿摇摇头，“书翁老前辈，我有要紧事儿想问您，妖灵血契，有没有除了血契一方死亡之外的破解方法？” “有！变成凡人。这世上仅有的两种妖灵血契都对普通人类不起作用，我说的是肉体凡胎，没有灵根得普通凡人。” “看来师父说的没错……”萱果儿低声呢喃，她问书翁就是要证实林春所说的话——将半妖完全变成凡人，才可以让他们免受血契威胁。 “你和巧英谁中了血契？” “谁也没有……只是我生来就是纯血半妖，我担心自己会中血契，我不想提心吊胆的活着，所以才想先找到破解之法。最重要的是我觉得妖灵血契这种符咒就不该存在！简直违背天道！”萱果儿突然义愤填膺。 “不错！”书翁附和道：“人间早就不正常了！天地间的秩序必须要恢复正常！” “嗯嗯嗯！”萱果儿疯狂点头，“必须恢复正常！我是神女转世，我来做！” “嗯？”书翁一怔，问道：“这任务非常艰巨，你一个小女孩，扛的起来吗？” “不做怎么知道能不能呢？” “哎！也罢！我等了十几年，你是唯一一个跑来十楼见我的人，既然你有心担起神族之责，我便助你一臂之力！”书翁这么多年一心期盼的是御天神的转世之人，只可惜到现在也没有盼来，他不知道御天神的那颗神元飞到了哪里，他找了好几年也没有找到，便只好回来守着龙神剑苦等。如今神女转世已经现身，他有预感，御天神转世之人不久也会出现。 “太好了！那龙神剑在哪儿？” 林春和巧英早就分析过书翁这个人，书翁如此固执的守着龙神剑等待御天神转世之人到来，就是要御天神转世之人担起神族之责，恢复天地间正常秩序，将神族子民从神界冰封中解救出来。这么多年，御天神迟迟不出现，他事实上很恐慌，这时候身为神女转世的萱果儿自告奋勇要担起神族职责，他一定会让她做。 书翁看出萱果儿眼中的急切，故意卖关子道：“你想知道龙神剑的下落，必须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如今神力枯竭，无法维持人形，你先帮我恢复神力。” “我？我怎么帮您？” 书翁笑着指了指萱果儿道：“你把火灵石借我一用，我自然恢复如初。” “我怎么会有火灵石？”萱果儿脸色突变。 书翁道：“八年前，珍藏在皇宫的火灵石被盗，至今下落不明，这世上能从皇宫神不知鬼不觉盗走火灵石的只有巧英。巧英敢让你来灵监司找我，必定会把火灵石交给你防身，毕竟这世上能与灵石抗衡的神器只有龙神剑。” “我要是不帮您呢？” “那你永远得不到龙神剑。” 萱果儿冷眼相看，一言不发。 书翁见萱果儿脸色阴沉，身上涌现杀气，连忙道：“丫头，你不要看我年纪大，我可是很有用处的！你得到龙神剑之后，想要打开天门，就必须集齐五灵石……这世间还有一种神器——日月幻镜！通过日月幻镜你可以直接得知五灵石的下落，如此一来，天门地门都可以打开，到那时，神归神，妖魔归妖魔，世间秩序才能真正恢复平衡。” “日月幻镜？”萱果儿从书上看到过神器日月幻镜的记载，日月幻镜是初代御天神送给地君降妖除魔的神器，它不仅可以炼化妖魔鬼怪，还可以准确查出天地之间任何人或物的下落，“日月幻镜是地君的兵器，怎么会在人间？” “地君之女鬼帝雨潇潇就在人间！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巧英。如今地门紧闭，那鬼丫头根本回不去，我想她现在应该在万妖迷林，只要找到她就能找到日月幻镜。” 萱果儿闻言一怔，她在万妖迷林待从未听说过雨潇潇这个人？ 萱果儿陷入沉默。 “你帮我恢复神力，我助你得到龙神剑和日月幻镜，鬼帝我来找。” “好！不过今天我们见面所说的事不能让你我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一言为定！”书翁笑了笑，身影一闪，变成了一本金色的无字天书。 萱果儿将天书放进百宝袋，缓了缓神，以最快的速度下了楼，当她穿过结界下到三楼时，正碰上靠着墙等她的墨鸢。 墨鸢面无表情的看着萱果儿，冷冷道：“你的灵力什么时候修炼到四重境界了？或者说……更高！” 萱果儿露出假笑，小声道：“小的学东西很快，这是……半妖的……天赋。” “天赋……”墨鸢微微点头，不想多做讨论，问道：“楼上是谁？” “谁啊？楼上一个人都没有。”萱果儿不明所以，明亮的眼睛里眨了眨，从百宝袋里掏出符咒书籍给墨鸢看，又道：“我看到这书，我害怕，想试试自己现在的能力……嘻嘻。” 墨鸢微微蹙眉，狐疑的看着萱果儿。 “真的！要不我陪您再上去看看？” 墨鸢淡淡道：“不用了。” “好嘞，您自便，小的告退。”萱果儿呲牙笑笑，快步跑下楼去。 在二楼研读法术的金羽和沈药看到从楼上跑下来的萱果儿，非常震惊，难以置信。 “喂！小果！”金羽想去找萱果儿问问，被沈药拉住后只好放弃。沈药看了眼三楼，若有所思。她看到了墨鸢和萱果儿挤在楼梯口的画面，见萱果儿上楼后墨鸢也上了楼，下意识觉得墨鸢和萱果儿关系不一般，墨鸢一向与人疏远，但他和萱果儿好像很熟悉的样子，一点也不像金羽打听到的那样——是认识没几天的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 “吓死我了......”萱果儿跑出藏书楼长出一口气，拍着胸口让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平静下来。 第48章 矛盾 萱果儿回到房间，施法布下结界，随即咬破手指，从百宝袋里拿出天书，将血滴了上去， 啪嗒啪嗒，数滴鲜血落到天书上，瞬间消失。 “小丫头，你也太贼了！”声音响起，书翁现出人形，吹胡子瞪眼的怒视萱果儿，气道：“你的血有毒！你想毒死我这个老头子啊！” 萱果儿咧嘴笑道：“您不要怪我，我只是求个安心，等我得到龙神剑，自会给您解毒。” 书翁又道：“以你现在的法力还控制不了龙神剑。” “这就不劳您操心了……”萱果儿说着，念起咒语将火灵石从体内唤出。 火灵石呈球形，鸡蛋大小，表面凹凸不平，通体透着火红微光。 书翁看到火灵石，眼前一亮，急忙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萱果儿先他一步将火灵石握在手中，严肃道：“前辈，火灵石已经认我为主，只有我可以发挥它的力量，我可以用它救您就可以用它毁掉您，您要是想恢复神力就不要打它的主意。” 书翁闻言一怔，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小丫头不像看到的那么天真。 “那就辛苦你了。”书翁说着盘坐在地。萱果儿则催动火灵石将源源不断的灵力输送给他，没过一会儿，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法力也被吸走了一部分。 萱果儿有些不安的皱眉，心中暗暗沉思：书翁是御天神的神仆……他会把龙神剑的下落告诉我吗？ …… “萱果儿，你怎么了？”金羽见萱果儿发呆，拍了他一下。 “呃，没事......”发呆的萱果儿回过神来，急忙提起毛笔，墨水已经将纸张浸湿一片。 外面大雨磅礴，石亭上挂着的彩带都被打湿，已经飘不起来了。 这雨已经断断续续下了几天，天变得又湿又冷。 每到下雨，灵监司学子们的早课和夜训便会被搁置。最近皇城突发妖怪吃人的事，阿兴和阿振前去处理，也不在灵监司内。 不用训练，无人管束，对于灵监司的学子们来说，这是难得的好日子，虽然不能外出游玩，但偷懒睡觉也是极其舒服的。 闲来无事，沈药提议大家练习画咒符，她觉得一边赏雨一边学习，别有一番韵味。 她要金羽把大家找来，墨鸢回了无幽谷不在灵监司，楼诗雨要炼制丹药，其他学子觉得无趣，因此除了萱果儿，便只有六个半妖和丁瑞来了。 “你这个妖灵血契的符号画错了，要这样。”金羽拿起笔，帮萱果儿改了一下。 “知道了……”萱果儿笑笑，随意的看了眼被金羽改过的图案，她是故意画错的。 “金羽，你说师父什么时候给我们分配半妖？不然这符咒练好了也没地方用啊？要不要先拿他们练练手？”丁瑞转身不怀好意的看着六个小半妖，脸上露出又痞气又邪的笑，让人胆寒。 “这……这要等师父安排吧。”金羽见阿福他们六个听到丁瑞的话，顿时怒目相对，有点无措，心里气道：丁瑞也太猖狂了，平日欺负他们几个也就算了，现在还想明目张胆的拿他们练手。 “江海大人答应过我们，让我问自己选择契约主！我们不是给你随便练习的工具！”阿福凶狠的瞪着丁瑞，将其他几个半妖护在身后。 沈药见阿福怒火中烧，急忙安抚道：“阿福，丁瑞师兄是开玩笑的，不要听他乱说，大家都是朋友。” 丁瑞闻言，‘呸’了一声，一脸厌恶道：“区区半妖，怎么配做本公子的朋友！”丁瑞说着歪头盯着躲在最后面的小天，勾了勾手指道：“小天，过来。” 小天闻言身体一僵，瑟瑟发抖的向丁瑞缓慢走去。 萱果儿在一旁看着，她不明白小天为什么这么听丁瑞的话，就算是怕他，也该有个度，她不禁怀疑小天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中。 “不能去！”阿福将走到身前的小天拉到身后，大小燕、小夜和小白将小天拉入中间，阿福唤出火焰，看架势是要与丁瑞动手。 然而就在此时，丁瑞突然使出几张黄灵符甩在他们身上，抢在阿福动手之前将他们全部定住。 “破！”萱果儿指尖微转，几道火苗打到灵符上，灵符瞬间被火焰燃烧殆尽。 “萱果儿！你还要多管闲事！”丁瑞又惊又怒，随手拿起将砚台朝她扔去，萱果儿推开金羽，侧身躲过，见丁瑞出掌，一个转身横向出掌打向他肘部。丁瑞一掌打偏，顿时气急败坏。 “师兄！你不要和小果一般见识！”金羽出声劝解，不知道怎么插手。 “萱果儿！你敢跟我动手！”丁瑞怒视萱果儿，使出法术攻击萱果儿颈部。 “丁瑞师兄！别打了！”沈药见两人要动手，立刻出声劝阻。 丁瑞比萱果儿高半头，这亭子里都是石桌石椅，不好躲避，萱果儿身体柔软，前趴后仰躲过攻击，然而留在她后仰之时，丁瑞突然向她双脚横扫而去，萱果儿脚下一虚，顿时摔倒，撞到了石桌上，额头红了一片。 “小果？！缚灵术！”金羽见萱果儿受伤，忍无可忍，急忙出手用藤条将困住丁瑞。 “定！”沈药见两人越打越凶，而萱果儿明显处于弱势，她也急忙出手将丁瑞定住。金羽和沈药几乎同时出手，这让丁瑞难以置信。 “你们——！”丁瑞两眼发红，气的说不出话。阿福见丁瑞眼里快要喷出火来，护着同伴们又往后退了退。 “师兄，阿振和阿兴师兄走之前特意交代我们好好相处，你不要挑事！”沈药对丁瑞也很不满，面露愠色。 丁瑞转向沈药，气道：“你是说我没事找事儿？” “师兄，对不住啊，你先消消气，沈药只是希望大家记住代教师兄的叮嘱，免得回来受骂……我这就给您解开。”金羽挡在沈药身前，一边嬉皮笑脸的道歉，一边除去丁瑞身上的缚灵术和定身术。 丁瑞道：“就他们几个灵力低下的半妖，给我做符妖我都不要！” 金羽道：“是……他们确实入不了眼，以后就别搭理他们了。” “哼！”丁瑞抖了一下外衣，看了几人一眼，怒哼一声，气愤离去。 “萱果儿，你的头没事儿吧？”沈药跑过来查看萱果儿的额头，一脸担心。 萱果儿见沈药突然关心起自己，有些诧异，笑道：“师姐，你担心我啊？” “怎么，师姐关心师妹不是很正常吗？没想到你还挺仗义的吗？” 沈药平时和萱果儿接触的不多，有时候看她和金羽走的太近还会吃醋，但萱果儿今天替阿福他们打抱不平，出手对抗丁瑞，她对她刮目相看。 丁瑞一向欺负弱小，沈药早就看不惯他，只是碍于他的身份，不好出手。 丁瑞是古原国十大边城之一的临州城城主之子，身份尊贵。沈家是巨富之家，并不惧怕临州势利，只是现在沈药的父亲在朝做官，而且只是个文职小官，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她害怕得罪丁瑞会给她父亲招来麻烦。 萱果儿笑笑，道：“谢谢你的夸奖。” 金羽见丁瑞淋着雨走远，拳头紧握，浑身发抖，就知道他气的不轻，顿时不安起来，提醒道：“小果，你要小心丁瑞，今天得罪了他，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嗯。”萱果儿淡淡应着，回头去看阿福他们，他们几个已经离开了。 沈药气道：“在灵监司他就敢这样，以后要是出去了，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变成恶霸！会吃人的那种！”金羽扮起鬼脸逗沈药和萱果儿。 沈药顿时喜笑颜开。 萱果儿同金羽、沈药一起吃了午饭，之后三人又在石亭里待着，萱果儿见金羽和沈药在说笑，觉得无趣，和两人说了几句便打着伞离开了。 这几日为了帮书翁恢复神力，维持人形，萱果儿那些能调用的灵力都快耗尽了。 萱果儿先去厨房拿了些果子，正撑伞走在回去的路上，突然腰上一紧，一条带刺的藤蔓缠上自己的腰身，越勒越紧，尖锐的青刺扎进麻制衣料，扎的她皮肉发痛。 嘶！”萱果儿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伞和果子掉落一地，滚出老远。 “让你也尝尝缚灵术的厉害！”藤蔓另一头，是站在一排房屋屋檐下的丁瑞。 “丁瑞！你疯啦！”萱果儿又被藤蔓捆了一圈，整个人动弹不得，全身被雨水淋透，看清那人，无语至极。 雨水打在她嘴里，她呛的咳了几声，还未来得及挣破藤蔓又被丁瑞大力一拽，整个人便被拽到他跟前。 丁瑞眼看萱果儿要撞上自己，连忙后退躲开。 “哐当”一声，萱果儿撞开门摔进屋里，脸上、身上沾满灰土。 丁瑞俯视着她，居高临下的冷笑：“萱果儿，你敢和我作对！我要整死你！” “你最好赶紧放开我！不然我一定会告诉江海大人，把你赶出灵监司！”萱果儿狠狠的盯着他，厉声警告。 “你要告状？”丁瑞一听，双眼瞪起，从腰间掏出一张皱了吧唧的紫灵符贴到萱果儿身上，见萱果儿身体动弹不得，他心中充满快感，狞笑道：“正好在你身上试试妖灵血契，虽然你是人，对你没有用......”他一边说着，一边咬破手指画起符咒。 萱果儿见状大惊失色，她若此刻破解灵力封印，一旦散发出妖气便会被近在咫尺的丁瑞发现，她还不能暴露身份！ 情急之下，萱果儿只能扯着嗓子呼救：“救命啊！金羽——！沈药——！” “你叫他们？他们来了我也不怕！”丁瑞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很怕自己欺负同门的事被当场抓包。 “救命啊——！金羽——！” “可恶！”丁瑞撤去画了一半的血契符，急忙捂住萱果儿的嘴，而后又开始画血契符。 丁瑞一心二用，捂住萱果儿嘴巴的手上一时松懈，萱果儿便趁机死死咬住他的手。 “啊——！你敢咬我！” 丁瑞吃痛大叫，用力从萱果儿口中拽开鲜血横流的手，气得打了萱果儿几巴掌，冷笑道：“你这么害怕还敢替那几个小半妖出头，你不会是半妖吧？” 萱果儿眼见无人前来相救，愤怒的看着丁瑞，顿时动了杀心，一运功发现她根本使不上力气，她这才想到身上的定身符。 “救命——”萱果儿撕心裂肺破天一嚎，她就不信没有人来救她，如果再不来人，她真的就要把丁瑞变成火灵石的火下之鬼，只是担心丁瑞死后自己会被逐出灵山。 丁瑞被尖叫声吓了一跳，顿时慌了起来，急忙双手捂住萱果儿口鼻！萱果儿无法出气，青筋暴起，只片刻，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萱果儿......”墨鸢在藏书阁三楼听到细微的求救声，急速飞来，正看到萱果儿昏死过去的画面，他挥手向丁瑞脑后一击，只听“砰”的一声，丁瑞倒了下去。 见丁瑞倒下，墨鸢愣了愣，回过神后，立刻撕掉萱果儿身上的紫灵符，破去她身上的藤蔓。 “萱果儿，醒醒！”墨鸢晃了晃萱果儿，见她没有反应，立刻给她输送灵力，只是一瞬，他又立刻停下输送法力的手，他突然想到，他的灵力要留给蓝灵鸟，不能浪费。 “怎么回事？！” 江海从外面回来，刚到灵监司便听到微弱的呼救声，寻声赶来，看到屋里两人昏迷，一人发呆的场景，非常吃惊。 江海大步跨进屋里，在萱果儿和丁瑞身上检查了一番，不解的看向墨鸢。 “我也刚到。”墨鸢不知道萱果儿和丁瑞之间有什么矛盾。 “江大人，这不是一眼就能看清楚的事儿吗？是他欺负她，然后他救了她！”门外一十三四岁的俊秀少年突然开口，他衣着华丽，一身贵气。少年站在门口一顿指，绕的江海一脸懵，随即朝墨鸢勾了勾手指，让墨鸢出来。 除了少年，门外还站着阿振、阿兴，以及之前与萱果儿打斗过三位灵术师。 江海见萱果儿浑身湿透，脸颊红肿，大概猜到是丁瑞欺负萱果儿，不由怒道：“阿振，把丁瑞带下去，灵监司不是他家，若不认错就把他赶出去！” “是，师父。”阿振和阿兴两人将丁瑞弄了出去。江海则抱着萱果儿离开。 那三个灵术师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会在灵监司碰到之前与他们打斗的小孩。 “师兄，师父走了。”脖子有疤的灵术师拍了拍发呆的其他两人，急忙跟上江海为他撑伞。 贵气少年看着江海的背影，眼睛里透着妖异的光，仿佛要把江海看穿。 “发现了吗？”少年莫名其妙的问。 “什么？”墨鸢收回看向萱果儿的目光，有些不解。 “一股淡淡的妖气......”少年努起鼻子嗅了两下，道：“她是半妖。” “半妖？”墨鸢蹙眉，佯装惊讶的反问，他仔细的闻了闻，确实是有一丝极淡的妖气和血腥味儿……之前她身上明明没有妖气，难道她身上有伤口？ 想到此处，墨鸢莫名担心。 “灵监司里的半妖都不一般，找机会把她变成符灵。” 墨鸢闻言脸色沉了沉。 这少年名叫荣珍，七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作为救活他蓝灵鸟的条件，墨鸢答应听命于他。 “找机会把萱果儿变成符妖”这件事，算是他几年来收到的第一个明确的命令。荣珍小小年纪，说话老练，灵监司、无幽谷来去自如，他本就猜疑他的身份，今天他算是明白了，能在江海面前这么随性的，便只有皇家成员了。 “你法术练的怎么样了？”荣珍说话间突然朝墨鸢腹部并指一击，墨鸢闪身躲过与他拉开距离，虽没有打到身上，但那法力与他擦身而过，非常强劲。 “什么意思？”见荣珍贸然对自己出手，墨鸢稍有不悦。 “看看你有没有进步！”荣珍歪了歪头，精致脸露出微笑，脚下一步跨来，灵活的控制的火焰朝墨鸢持续攻击，若是他躲闪不及，定要被烧焦了不可。 “墨鸢，你怎么不还手？”荣珍将火焰收于掌心，与墨鸢相对而立。 “就是现在！”墨鸢嘴角微扬，能和拥有神力的皇家成员对练，他求之不得！ 第49章 选择 江海将萱果儿放到床上，仔细检查一番，见萱果儿只是惊吓过度，身上有些细小伤口，并无大碍，便给她输送了一些灵力，只是片刻功夫，江海已满头大汗，身上的灵力犹如决堤洪水，尽数被萱果儿吸走。 江海大惊失色，急忙强行中断灵力输送，他没想到萱果儿吸收灵力如此蛮横，心中大骇，震惊之余不禁暗道：难道她不是人？！ 想及此，江海毫不迟疑点中萱果儿眉心，想确认一番，见她眉心妖体印记显现，惊诧之余恍惚道：“是纯血半妖......难怪水长老为她破了不收徒的规矩……”江海似是想通了什么，眼中渐渐流露笑意。 片刻后，江海推门而出，带着那三个灵术师离开。 蓄有胡子的灵术师向江海道：“师父，这人我们之前就见过！他是妖吧？” 国字脸的灵术师道：“我们三个和她打过一架，他怎么来这儿了？” 脖子有疤的灵术师又问：“师父，他是人吗？” 江海闻言，厉声斥责道：“胡言乱语！她灵监司的学子，你们的师妹！以后不要再谈论她！” 三人互看一眼，颇感意外，见江海不悦，悻悻的低下头。 “你们领了盘缠，就去临州城吧，临州城这几年常有妖怪出没，我给城主写封信说明情况，你们三个去那儿的谱妖司任职。” “是！多谢师父！”三个灵术师抱拳行礼。 *** 萱果儿醒来时，已是深夜。 水婆婆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打盹，她动了动，只觉全身虚弱无力，小脸肿痛，口干舌燥。 萱果儿拍了拍水婆婆，声音沙哑道：“婆婆，我渴。” 水婆婆惊醒，急忙倒了水给她。萱果儿接过水一通猛灌。 “慢点儿！慢点儿！哎哟~可怜的孩子。”水婆婆拍着萱果儿后背，气道：“丁瑞这个坏小子，心怎么这么狠！该重罚他！” “丁瑞想杀我......” 闻言，萱果儿立刻委屈的撇起嘴，眼泪扑簌簌的掉出来，抽泣几下便放声大哭。 “别哭啊，孩子，江大人已经处罚了他！以后他不敢欺负你了，别哭了啊……”水婆婆看萱果儿哭的伤心，也很心疼她，将她抱在怀里安慰。 萱果儿感受着水婆婆温暖的胸膛，闻着她身上温暖的气息，瞬间想起自己的家人，一时间越想越难受，越哭越委屈，哭声越来越大，凄凄惨惨，极其悲怆。 ### 哭声！刺耳的哭声！是婴儿的哭声！哭声环绕在半空，萱果儿的哭声也夹在其中。新生婴儿浑身是血，一动不动，细小的脖子上卡着一双沾满鲜血的手...... “——不是我害的！” 一声大叫在这寂静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蓝灵鸟吓得飞到地上。 墨鸢惊恐坐起来，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发抖。他颤抖着看自己的双手，湿漉漉的全是汗！ “娘......”他扭过头盯着蓝灵鸟轻唤。 “哥哥......”蓝灵鸟幽亮的眼睛注视他，片刻后又飞回床上。 墨鸢唇角微颤，心中悲痛难抑，抱着蓝灵鸟将头埋进被子里抽泣。 雨停了，冷风阵阵，朦胧弯月孤独的悬挂天边，月下有孤单的人影晃动。 墨鸢做了噩梦，困意全无，便来藏书楼挑灯夜读，在昏黄的烛光下，他沉浸在书本里，心中烦躁渐渐平静下来…… 今日早课，江海全程在场，他气场强大，威慑力十足，吓得学子们大气也不敢出，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练功。 此时早课的时间已经结束，但他不动，也无人敢动。 丁瑞在一旁跪着，他已经跪了一夜，他知道他这次丢人可是丢大了，心里憋着气，但不敢表露。 “丁瑞，你爹千里迢迢亲自送你来灵监司学习，对你期望很大，寄予厚望，希望你日后能成为守护一方百姓的城主；但你欺辱同门，按灵监司的规矩，该废除灵根逐出灵监司！” 丁瑞垂着头，咬牙切齿，他虽心有不平，但自知做过了头，他没想杀了萱果儿，昨天他怒气上头......最重要的是他绝不能被赶出去！ “师父，弟子知错！”丁瑞诚恳的对江海磕头认错。 “既然你诚心悔过，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江海见他态度还算诚恳，便决定在给他一次机会。丁瑞三岁便有灵根，十岁时灵根已经渐渐修炼成灵丹，是很有修炼天赋的，将来若是能将所学用到正处，必然大有作为。 “多谢师父！” 江海道：“知错要改！你现在当着大家的面向萱果儿和阿福他们几个道歉。” “是……”丁瑞的两条腿已经跪的失去知觉，他吃力的站起来，缓缓走向萱果儿。 “师妹，对不起……阿福、大燕、小燕、小天、小白，对不起！是我错了，请你们原谅我。”丁瑞一瘸一拐的走到萱果儿面前，极其真诚的鞠躬道歉，几个半妖见一向嚣张的丁瑞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这么真心实意的确道歉，心里反而有些局促不安。 萱果儿抬头看向丁瑞，冷冷道：“以后请你离我们远一点！” “好……”丁瑞盯着萱果儿，嘴上答应却面露凶光。 “丁瑞，先去坐好。” “是，师父。” “好了，这件事从此便过去了，你们都是同门，以后要好好相处，团结一致，不可再闹矛盾。” “是！”众学子回答的铿锵有力。 “现在还有一事。”江海说着，向六个小半妖招了招手，阿福他们高兴的跑到江海身边，江海对他们有救命之恩，是他们最信任的人。 江海道了句“站好”，几个半妖立刻依次排开站成一排，等候安排。他们六个除了阿福和小夜都是女孩，阿福最大，十一岁，小天最小，八岁。 江海道：“这几个孩子到灵监司已有大半年之久，他们原本是给灵术师们做符妖的，只是太过年幼，需要关怀，我才决定让他们同你们一起修习。但半妖待在灵监司终归不妥，为了避免再生事端，我思来想去，决定让他们现在从你们之中选择契约主，一生追随。” 众学子闻言，纷纷小声议论。灵术师手下的符妖一般都是自己驯服的，他们会选择顺眼又合心意的……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由半妖选择契约主。 众学子见阿福他们有江海撑腰，心想若是真成了他们几个的契约主，他们反而要处处关怀保护符灵……这不是好事，而是累赘。 江海见等学子们议论完，接着道：“符妖听命于契约主，因契约主强而强，弱而弱，建立契约的两方互相成就，是最佳搭档，因此心中万不能有等级之分。” “是！”众人齐答。 阿兴观察了一下，几人中属萱果儿声音最小，脸色最难看，想她可能是昨天被丁瑞吓到还未恢复活力。 江海朝几个小半妖道：“孩子们，去选吧。” 此时，丁瑞插话道：“师父，我就不参与了，过几年我要回临州城，他们几个感情这么好，应该不舍得分开。”丁瑞这么说自然是为了避免不被选择的尴尬，当然，他本来也看不上这些灵力低下的半妖，反而害怕江海把他们当做眼线。 江海看着丁瑞，欣慰的点头，觉得他能考虑到这一点，实属难得。 几个小半妖齐刷刷的将目光看向了萱果儿，萱果儿心中一惊，皱起眉头。 萱果儿见他们纷纷朝自己跑来，吓的向后倒去，谁料那几个半妖脚下转了个弯儿各自找其他人去了，没有一个留下来，她尴尬的笑笑，松了口气。 江海将萱果儿的窘态尽收眼底，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目光看向墨鸢以及他身侧的阿福，问道：“阿福，你为什么选择墨鸢？” 众人将目光看向阿福。 阿福明亮的双眼无比坚毅，坚定道：“他最强！” 墨鸢闻言有些诧异，抬眸看他。阿福皮肤黝黑，身板虽瘦却十分结实，年纪虽小，看着却十分沉着稳重，脾性和墨鸢也有几分相似。 江海笑了笑，又看向沈药和楼诗雨这边，问她们身边的小白和小夜，“小白，小夜，你们呢？” 小白粉嫩的小脸红了红，低下头不说话。小夜答道：“回大人，沈药姐姐和诗雨姐姐对我们好，她们非常善良，而且……我们也喜欢炼丹药……” 沈药和楼诗雨闻言，心里十分高兴。 江海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金羽这边：“大小燕，你们两个是……？” 金羽两边一边站了一个女娃，长得一模一样，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非常可爱，这就是极为难见的半妖双胞胎大燕和小燕。 “快说，多说点……”金羽得意洋洋的左右看看，想听她们说出自己有哪些优点。 两个女娃对视一眼，嘻嘻笑道：“他好玩儿！” 金羽顿时满脸黑线，向后倒去，大喊：“天呐！饶了我吧！我可不是搞笑艺人啊？” 大小燕看他倒地，一个一个玩闹着压到他身上，金羽挣扎着爬出来，叫苦连天。 见状，众人都大笑起来，随即都看向萱果儿身后的小天。 “——！”萱果儿意识到不对劲儿，猛地回头，见小天冲自己笑，顿时愁容满面。 “我......”娇小可爱的小天，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半天才还是一个字：“我.......” 萱果儿尬笑两声，为难道：“大人，您让小天跟着沈药师姐和诗雨师姐吧，我自己还是小孩，照顾不了她。” 小天闻言，眼中瞬间蓄满泪水，那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一颗一颗往下掉。 “好了好了……你不要哭……”萱果儿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不知所措。 丁瑞见阿福他们选了金羽几人，猜测真正的原因是昨天金羽几人帮他们对付自己，不禁冷哼一声。他见萱果儿面对小天手足无措，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儿，幸灾乐祸的勾起嘴角。 江海知道萱果儿在意什么，笑道：“萱果儿，小天是他们几个里最小的，她喜欢你，你就让她跟着你，也好有个照应。” “......是。”萱果儿无奈答应。 江海又道：“你们回去便可与他们建立血契，你们第一次操作，即便失败也不要气馁，记住，百炼成钢！我不常在灵监司，如有不懂，你们可以找阿振和阿兴。” “是！”金羽几人齐声回应。 江海起身离去。阿振和阿兴交代众学子晚上参加夜训，便让他们散了。 金羽他们吃过早饭，各自回到房间，准备用妖灵血契将他们几个变成符妖。 第50章 真身 墨鸢是一个离开食堂的，他总是吃到一半便离开，仿佛有忙不完的事，一天到晚见不到人。以前他总是独来独往，现在又多了一个阿福在后面跟着。 墨鸢不再提钱，也不找萱果儿做事，萱果儿乐的清净。 萱果儿和小天在走廊上一前一后走着，也不说话。 小天低着头，好像还在因为萱果儿不愿意要她而伤心，小嘴撅着，慢吞吞的跟在萱果儿后面，听萱果儿一路上唉声叹气。 “小天，我们去找沈药师姐吧！”萱果儿突然停下，拉着小天掉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净心居有很多空房间，萱果儿挑了最里面的一间，晚上非常安静，不会有人打扰。 沈药一个人占了三间，一间是被她改成了炼丹药的地方，一间用来存放各种药材，一间她自己住，楼诗雨就住在她旁边。她们两个同龄，一起长大，兴趣相同，亲如姐妹。 萱果儿三个房间都找了一遍，果然在炼丹房看到了沈药、楼诗雨，小白和小夜。三人有说有笑的，好像在讨论一种能解百毒的丹药的炼制方法。 “萱果儿，你怎么来了？”楼诗雨看到萱果儿，温柔一笑。 小夜和小白看到小天，连忙拉着她一起蹲在炼制丹药的铁炉口，递给她一把扇子，让她煽火。 萱果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我来看看两位师姐怎么使用血契之术的，因为我还画不好......” “不会吧？你的灵力已经修炼到三重境界了，还不会血契之术吗？”沈药想起萱果儿登上藏书楼三层的事，有些吃惊。 “啊……我每天不眠不休的吸收灵气，还没有练好妖灵血契……”萱果儿说着走进屋来，一股药香扑面而来，她的头瞬间清醒了几分。 “你也不要太拼了……呐！这个给你。”沈药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小白瓶，递给萱果儿。 “这是什么？” “小白丸，入口甘甜清凉。”沈药笑了笑，“看你无精打采的……这个可以提神醒脑。” “哇，好厉害……谢谢师姐！”萱果儿扑到沈药身上拥抱她，被沈药推开。 “不用客气，谁让你是我的小师妹呢。” 楼诗雨道：“萱果儿，你要好好休息，修炼急不得……” 沈药拉起小白，对萱果儿道：“萱果儿，你不是要看血契之术吗？我演示给你看，你跟着我做。” “啊！对了！”萱果儿突然想起什么，急道：“两位师姐，我想起来我有急事！小天先留在这里帮忙吧！血契我有时间自己练！” 萱果儿并不想现在把小天变成符妖，万一她成了自己的符灵，被她发现什么，她这么多天苦心孤诣的隐瞒就太可笑了。 萱果儿一路飞速跑到藏书楼，不知不觉爬到了四楼，这里的书籍积满了灰尘，一看便知许久没有人来打扫过了。 她左右看看，四下无人，决定在此修炼聚气储备灵力，她想抓紧时间帮书翁完全恢复神力，得到龙神剑后离开此处。 萱果儿往角落隐蔽处走去，无意间瞥见书架上有一本《易容术》，顿时来了兴趣。她从书架上取了书，轻轻一吹，被呛了一脸灰尘，正咳嗽时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个黑影覆过来……那人手臂一伸，手指一勾，取走她头上那本——《幻术》。 萱果儿转身被人圈在怀里，抬头看向那双漆黑发亮的眼眸，如月光下幽静的湖面，摄人心魄，是墨鸢！ 萱果儿心中一惊，她突然意识到墨鸢的法力也已到达五灵术第四重境界，或者说更高…… “小天呢？”阿福冷冰冰的话打断萱果儿的思绪。 “她……她和小白、小夜在一起。”萱果儿扯着嘴角笑了笑。 听到萱果儿这么说，阿福这才取了一本书，走向已经落座的墨鸢对面坐下。 萱果儿长出一口气，心道：阿福怎么和墨鸢一个德行，冷冰冰的，难怪处的来…… 萱果儿抱着书，找了一个距离墨鸢最远的距离，盘坐在墙角看了起来。阳光透过镂空的窗户照进来，打在萱果儿身上，照的她暖洋洋的。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书上的字已经看不太清，萱果儿揉了揉酸胀的双眼，环视一圈，只剩她一个人。 看来他们都走了...... 萱果儿起身朝厨房去，一路上还在猜水婆婆给她留了什么饭。 萱果儿去的路上，远远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萱果儿眯着眼瞅了半天，只见那人影越来越近。 “小天？！”萱果儿非常惊讶，看她手里提着有她小半个身子高的食盒，急忙上前接过来。 萱果儿诧异的问：“给我的？” “嗯。”小天点头。 萱果儿心中一暖，想起爱芽，她小时候在镇上做工的时候，爱芽也会提着小食盒给她送饭......萱果儿看着小天，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愣了半天，抓起小天的手往回走。 皓月当空，繁星如画。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萱果儿弹出一缕火苗，蜡烛瞬间被点燃。 小天在桌子前坐下，惊讶盯着那蜡烛，手指一直在尝试弹出火焰。 萱果儿将饭盒放到桌子上，拉住小天认真道：“小天，我不希望你变成符妖，对你没有好处，不如我认你做妹妹，我们做家人好不好？你别看我整天穿着男装，大大咧咧的，我可是很有大姐姐担当的！” 小天呆愣愣的看了萱果儿一会儿，微笑着点点头，叫了声“姐姐”。 “小天，你有什么事记得要和我说，不要放在心里……”萱果儿觉得小天过于内向，放任不管，担心她会变成扫把叔那样一句话都说不完整的人。 “姐姐……”小天怯懦的叫了句，小声道：“沈药姐姐把小白变成了符妖，小白可以附身在灵符上……真好……” “哈，原来你可以说这么多话啊？” “嗯？”小天愣了愣，无辜的看着萱果儿，她发现萱果儿在意的点和她想的不太一样，她想表达的是，自己羡慕小白可以藏身到灵符上。 “姐姐，我困了。”小天有些犯迷糊。 “哦，你睡吧。”萱果儿从食盒里拿出饭菜，又道：“小天，我一会儿要去藏书楼，今晚估计不会回来了，我要好好修炼变得更强，这样才没有人敢欺负我们。” …… “小天，你平时要是找不到我就去找小白和小夜玩儿，知道了吗？”萱果儿见没有人回应，咬着筷子走到床边去看，见小天已经蜷缩成一团睡着了。 “咚！咚！”敲门声响起。 “谁啊？” 萱果儿正要去开，门外那人又推了推门。 “前辈？！”萱果儿看到书翁大吃一惊，她完全没有发觉书翁何时从她的百宝袋里溜出去的。 “倒~”在萱果儿开门的那一刻，书翁趁其不备在她肩头一点，萱果儿顿时昏了过去。 书翁挥手在房间里布下结界，扶住萱果儿将她放在床上，又将一道法术打在小天身上，让她沉睡。 书翁这些天神力已经恢复大半，她深知近来萱果儿为了给他疗伤，灵力所剩无几，正是虚弱的时候，他偷袭萱果儿，便是想趁此时从她身上取走火灵石。 书翁二话不说，随即施法从她身上唤出火灵石，火灵石感受到神力，渐渐从萱果儿身上脱离…… 诡异的是，书翁刚刚施法，萱果儿身上便立刻显现几十道封印以及纯血半妖独有的赤金印记。就在火灵石缓缓脱离萱果儿肉身时，还有一具半透明状的躯体随着火灵石一起脱离萱果儿的人身，而火灵石正在那躯体心脏之处。 “妖体！第二妖体？！”书翁瞠目结舌，急忙收手，“遭了！火灵石竟是她第二妖体的一部分……” 书翁顿时陷入迷茫，这下他想得到火灵石就只有毁了萱果儿的第二妖体，可书翁一时不知道要不要这么做，御天神转世之人还未出现，若是毁了萱果儿的第二妖体，他和巧英又会变成对立的两方…… “得想个办法......”书翁一时拿不定主意，深感焦虑。 当——！ 厚重的钟声响起，早课时间已到。 “书翁！”萱果儿猛然睁眼，想起被书翁点晕，顿时气急，她翻了翻百宝袋，发现天书果然不在，她担心书翁言而无信，自己再次上当受骗，又猜不出书翁突然打晕自己后做了什么，顿时怒气丛生，“可恶！” “……姐姐。”小天迷迷糊糊醒来，见萱果儿面带怒火，有些害怕。 “……你醒了，快！要做早课了。”萱果儿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急忙下了床，先行离去。 萱果儿下了早课饭也不吃，直奔藏书楼去找书翁，书翁不在楼里，她又在灵山各处找了一天，也不见他的身影…… 萱果儿这一天跑了大半个灵山派，滴水未进，又累又饿。眼见太阳已经落山，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参加夜训，萱果儿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到灵监司。 萱果儿回到住处见屋内无人，想起下早课时自己撇下小天独自离去，这才反应过来她应该带着小天一起行动，或者说该给她安排些事情做，毕竟她是小天名义上的契约主。萱果儿担心以小天的性格自己撇下她，她会非常伤心难过，便急忙去找她。 “小天……”萱果儿看到坐在藏书楼门口台阶上的小天，愧疚道：“对不起啊，我有点事……不是故意撇下你不管的。” “姐姐......”小天慌乱的看了眼萱果儿，小声道：“你一天没有吃饭，我们去吃晚饭吧。” “嗯，走吧。”萱果儿拉起小天，一起朝食堂走，她见小天唯唯诺诺的样子，实在不理解她为什么总这样。 萱果儿歪头瞅了小天一眼，柔声问道：“小天，你怕我吗？” 小天一惊，道：“没、没有。” 萱果儿无奈叹气，和她一起走进食堂。食堂里只有丁瑞一个人在，桌子上只有三菜一汤，两碗粥，两个人的餐具。显然其他人都在自己房间吃的，并没有到食堂来，他们这些人平时只有早饭会一起吃，其他时间很少碰到一起，都是从厨房拿了食盒回自己住处进食。 萱果儿厌烦的瞥了眼丁瑞，站在门口并不想进去。 “师妹，我已经向你道过歉了，你不会这么小肚鸡肠吧？”丁瑞面色平静的看了眼萱果儿，嘴角微勾，“进来坐吧，我特意让水婆婆给你留的饭。” “哦，谢谢师兄……”萱果儿见丁瑞放下架子，她也不好再与他针锋相对。 萱果儿不情愿的在丁瑞对面坐下，她端起小米粥侧目看了眼小天，她觉得小天肯定知道丁瑞在这儿，却没和自己说。 小天察觉的萱果儿的目光，头垂的更低了。萱果儿又看向丁瑞，丁瑞正两手相对，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盯着自己看，她喝了一口粥，蹙眉问道：“师兄，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哦，我前两天见你去了藏书楼四层，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这么强。”丁瑞三岁可用灵力，自诩已是天纵奇才，如今二十岁，他修炼了十七年之久才到木灵术第四层境界，当看到萱果儿出现在四楼时，他极为震惊。 萱果儿咕噜咕噜喝了两口粥，继续看着丁瑞。 丁瑞笑了笑，接着道：“我一向欣赏强者，所以想和你交个朋友。” “呵呵。”萱果儿干笑两声，她搞不懂丁瑞的意图，“师兄，我们是师兄妹，已经是朋友了。 丁瑞剑眉上挑，笑意不明道：“我是说以你半妖的身份和你交个朋友。” “——！”萱果儿闻言心中一紧，捧着碗的手一顿，淡定的反问：“你说什么？” 萱果儿仔细回忆她和丁瑞所有的接触，并没有发现丁瑞有发现自己身份的异常之举，除了此时！萱果儿这两天只有小天接触过，而且昨晚书翁出现，她就在自己房间里！ 萱果儿凌厉的眼神看向小天，不明白她如何发现自己的半妖身份的，如果是昨晚，她不相信书翁会这么大意，这么轻易暴露他自己。 小天看了眼萱果儿充满杀气的目光，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萱果儿见她胆小的样子，立刻意识到是被小天发现的。萱果儿顿时气急，又不能发作，她压下怒火，推断是小天和自己同睡一床，嗅到了自己身上的妖气。 萱果儿想想自己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和楼诗雨睡在一起一夜，楼诗雨都没有察觉，心里忍不住称赞小天：不愧是被江海选中的，果然厉害！ 萱果儿长出口气，轻笑一声，道：“丁师兄，你觉得你这样胡言乱语，随便造谣我的身份，我还会和你做朋友？” 萱果儿说完冷着脸站起来便走。 “你敢走，我就把你的身份说出去！” 丁瑞轻蔑的声音透着威胁，萱果儿转身看着他，两手一摊，不以为意道：“你去说吧，你也可以挂着喇叭吆喝，我不在乎！灵山派五大长老之一的水长老是我师父，我是什么人她最清楚，你若怀疑我的身份，我们现在就去找江海大人和水长老，当场验身！如果我不是你所说的半妖，我要你自毁体内金丹给我赔罪！” “你！”丁瑞见萱果儿软硬不吃，非常愤怒，他还是第一次主动向一个半妖示好。 萱果儿不想看丁瑞铁青的脸色，冷哼一声走了。 “不识好歹！”丁瑞气急败坏的将桌子上的饭菜打到地上，怒视着小天，上前掐着她的脖子低吼：“给我好好监视她！我要让她现出妖形！” “是、是......” “滚！”丁瑞见小眼中泪光闪烁，快要断气，将她推到门上，怒气冲冲的走了。 “咳！咳！……”小天瑟瑟发抖的咳了一会儿，转身去收拾地上破碎的碗碟。滚烫的泪珠从小天眼中坠落，她死死咬住下唇，心里再害怕、再难受，也不敢哭出声...... 小天不过是八岁大的孩子，她原是丁瑞家里的下人，好不容易逃走，在万妖迷林被其他妖怪追杀时被江海救了带到灵监司，只是没想到在灵监司还能碰到她的主子丁瑞。 命运好像和她开了个玩笑，绕了一圈还是没能逃出丁家的魔爪，她本以为选萱果儿做了契约主就可以逃离丁瑞，可她没想到萱果儿根本不和她建立契约，她做不了别人的符妖，就要一直被丁瑞掌控，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想好好的活着，可为什么这么难呢？ 第51章 意外 夜训来临，萱果儿生气小天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丁瑞，所以不理会她。小天也识趣的去找小白和小夜，免得萱果儿看见自己心烦。 这段时间，萱果儿慢慢适应了夜训，两个时辰的夜训也不那么难熬了，只是从体力来讲，她还是垫底的那一个。 萱果儿想起丁瑞气急败坏的眼神，总觉得丁瑞不会善罢甘休，越想越出神，竟和前面的小白队伍拉开了一段距离。 “萱果儿！跟上。”阿兴见状叫了她一句。 “啊！蛇——！”萱果儿回过神，脚下突然一软，小腿一紧。她惊愕低头看了一眼，霎那间全身如触电一般，立刻瘫痪，她惊叫着想抓些什么，手上虚空脚下无力，竟从荆棘丛生的陡峭山崖上摔了下去，萱果儿摔入荆棘丛，滚落的速度之快，难以想象。 “萱果儿！”最先发觉萱果儿滚落山崖的阿兴急忙飞身去追，却看不到萱果儿的影子，惊呼道：“师兄！萱果儿摔下悬崖了！” “什么？！”阿振大惊，和墨鸢同时飞下悬崖寻找。金羽他们闻言，紧跟在墨鸢身后便飞了下来。 “师兄，我们一起去找……”众学子顿时乱作一团，有些灵力不错的师兄师姐纷纷卸下石块，飞身下去寻找。 阿兴拦住一部分修为低下的学子，要他们先回灵监司，免得再生意外。 今夜无月，天色漆黑，风吹草动，沙沙作响。 阿振一边飞一边盯着荆棘丛里的动静，可他用了数次结界术护住的都是受了惊吓的飞禽走兽，并没有萱果儿的身形。 “萱果儿！” “萱果儿！” …… 大家担心萱果儿出事，纷纷呼唤她。虽然大家已经知道萱果儿的灵力比他们都要高，但在他们看来萱果儿年幼，又没有实战经验，在如此黑夜，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跌落悬崖，恐怕她来不及使用法术保护自己，已经受了伤，否则这么久了，她早该现身了。 “哼，活该！”丁瑞居高临下的悬在半空幸灾乐祸。虽然不是他干的，但萱果儿出事他很高兴，觉得这是萱果儿不给他好脸色的报应，小天法力低下，想下去寻找，却有心无力，只能干着急。 半个时辰过去了，萱果儿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大家遍寻整片山崖还是没有发现萱果儿的影子。 如今已是初冬，夜里寒冷，学子们一边使用飞行术寻找萱果儿，一边发力御寒，如此折腾，很快便坚持不住了，纷纷飞回山路上。阿振，阿兴让他们都回去，由他们二人留下来寻找。 墨鸢看着陡峭的山崖，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幻想着萱果儿滚落的时候头撞到了石头，已经昏死了，不知道停到了哪里，灵山小妖遍布，万一萱果儿被他们吃了...... 墨鸢不敢再想，踱步走到萱果儿跌落悬崖的位置，一咬牙，抱头向后倒去。 “墨鸢！”阿兴见墨鸢也滚落悬崖，大惊失色。 “大哥？！” “墨鸢？！” 刚走没多远的沈药和楼诗雨听到阿兴的声音，定睛看去，皆心中一颤。 阿兴、沈药急忙使出缚灵术拦住墨鸢，墨鸢挥手破去束缚，继续滚落。 “大哥——？！”沈药极为不解，又要出手，被阿兴拦住。 阿兴道：“他想通过这种办法找到萱果儿……如果我们把他拉上来，他还会再来一次。” “哎！”沈药急得跺脚，只好再次沿着悬崖飞下去。 楼诗雨怔怔的望着悬崖，久久不能回神。 墨鸢的做法让她非常震惊，也非常意外。她自幼便认识墨鸢，自认对他非常了解……墨鸢向来不苟言笑，对人冷冰冰的，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她还记得她八岁那年，被墨鸢养的狗咬了，他发现后抓住狗的脖子，眼都不眨，当着她的面将一根铁锥直接插进狗的脖子上，杀了那条狗......他这样冷酷的人，竟然为了找萱果儿致自己的安危于不顾，不惜从悬崖滚落……萱果儿是他要用性命保护的人吗？ “不......”楼诗雨含泪摇头，她害怕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唔......”墨鸢滚出荆棘丛，撞上一块凸起的大石头，整个人飞了出去，荆棘的刺扎进皮肤，刺的他浑身发麻痛，肋骨撞在巨石上传来的剧痛感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又传来“咔咔”两声。墨鸢睁开眼，见自己竟挂在了一根树枝上，他忍痛从树上跳下来，这才发现这是一个野果林，墨鸢四周看了看，并未发现萱果儿的影子。 “大哥——！”诗雨追随而来，焦急叫喊。阿兴，金羽、带着楼诗雨的阿振随后而至。 墨鸢听到叫声，但他也闻到了一股异香，这香味让他想起之前萱果儿切到手指时流出的血，她的血就是这个气味儿！ 墨鸢闻着味道朝果林深处跑去，心急之下被绊了一下，膝盖一痛，险些跌倒。 “萱果儿......”墨鸢看到远处趴在地上的萱果儿，顿时松了口气，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而复得感。墨鸢将萱果儿扶起，探了她的鼻息，见她脸上、脖颈处有许多细长的血口，衣服也刮破了，又听沈药和金羽他们几人的声音越来越近，有些不安。 萱果儿的血有妖气，墨鸢担心她半妖的身份暴露，急忙布下一层结界包裹住萱果儿，又将自己的外衣脱下，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这才放心的回应道：“在这边！” 沈药、金羽、阿振和阿兴听到回应，都向他跑来。 金羽跑的太快，整个人被石子绊倒直接扑到了抱着萱果儿的墨鸢身上。 “小果儿她……她不会死了吧？！”金羽见萱果儿被裹得严严实实，心下一凉，难以置信的看着萱果儿的“尸体”，哗哗流出眼泪，趴在萱果儿身上悲痛哭喊：“小果！你不要死啊！” 赶来的沈药、阿兴、阿振和楼诗雨见金羽这模样，都以为萱果儿出了事，非常难受，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见金羽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哀嚎，墨鸢嫌弃的退后两步，皱起眉头道：“她没死。” “啊？没死啊......”金羽抹去眼泪，破涕为笑，嘟囔道：“那你干嘛把她裹的这么严实！不死也会被你捂死！我还以为她死了......没死就好......萱果儿从小就怕蛇，没想到长大了还怕蛇……” 闻言，沈药他们也松了口气。 阿振上前一步，担心的问道：“萱果儿是不是伤的很严重？” 墨鸢道：“昏死了。” “你呢？”阿兴看了眼蓬头垢面，脸上挂彩的墨鸢，担心他也伤的不轻。 见阿兴关心自己，墨鸢愣了愣，淡淡道：“我没事，不过要麻烦师兄送我们去找青山老人，我想让青山老人看看她的伤。” 阿振、阿兴对视一眼，看墨鸢不使用飞行术，便猜到他也受了重伤。 阿振道：“我送你们去，阿兴，你带金羽、沈药、诗雨他们回灵监司。” “墨鸢，小果交给你啦！好好照顾她啊！”金羽被阿兴拉走，依依不舍的望着萱果儿。 “大哥……”沈药走上前，埋怨道：“你也太傻了，你怎么能这么做呢？万一你出事了......” “别说了！”墨鸢冷漠的打断沈药。沈药不悦的闭上嘴巴，不再出声。 楼诗雨见墨鸢脸上有血渗出，本想用手绢帮他擦擦血，手举到一半被墨鸢打断沈药的话吓了一跳，又收回了手。她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墨鸢，柔声道：“这是修复伤口的药......” “谢谢，不用了。”墨鸢看了楼诗雨一眼，冷漠婉拒。这话说完，他转向阿振道：“师兄，我们走吧。” 阿振应了声，唤出青幽剑，用御剑术带着墨鸢和萱果儿离开了。 “药也不接受吗.....”楼诗雨失落呢喃。小时候她给金羽送吃的、穿的、玩的和钱……他都不要。 沈药无奈叹气，安安慰：“诗雨，青山老人那里什么药都有……这是我们好不容易制作的药，自己留着用的，不给他！” “是这样吗……”楼诗雨伤心的反问，泪光在夜色里闪动。 沈药愣了愣，想安慰诗雨又不知道说什么，半响，只说了句，“诗雨姐，我们回去吧......” 沈药说完，抓着楼诗雨飞离果林。 第52章 疗伤 天边飞来一道青光，坠落到逍遥园里，美的像一颗蓝色流星。 青山老人察觉到动静，在阿振落地的那一刻已经在院子里等候，当看清来人时，笑道：“我还以为是谁？” “前辈。”阿振向青山老人鞠躬行礼。 青山老人点头回应，将墨鸢递过来的人接过去抱进了屋。 “多谢师兄。”墨鸢感激的看着阿振。 阿振还是第一次见墨鸢这么柔和，笑道：“你们两个这几天好好休息，等伤好了再回灵监司，我先回去了。” “嗯。”墨鸢目送阿振离开后，朝屋里走去，刚进门就听到青山老人“呀呀呀！啧啧啧！”的声音，墨鸢一整个无语起来，青山老人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会儿却在这儿大惊小怪。 “她没事吧？”墨鸢见萱果儿脸色苍白，有些担心。 “骨折了，摔哪儿了？身上那么多刺！哎呀！这个血味儿......”青山老人一边检查萱果儿的身体，一边咋咋呼呼的说着，吵得疲惫的墨鸢清醒不少，见青山老人要解萱果儿衣衫，他识相的出了房间。 “墨鸢！萱果儿需要药浴，你去找小凤来照顾她。” 墨鸢浑身无力，慵懒道：“让她穿着衣服泡吧，我明天去找小凤。” “怎么搞的......”青山老人嘟囔着从里间出来，扫视了一眼墨鸢，见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起来也伤的不轻，惊道：“你俩这是......干什么去了？！” “是个意外......”墨鸢无奈扶额，突然想起什么，急道：“她被蛇咬了！中毒了吗？” “中了蛇毒……不过这丫头本身就有毒，蛇毒伤不了她。”青山老人在墨鸢对面坐下，喝了几口酒，挑了挑下巴问墨鸢道：“伤的重吗？” 墨鸢轻轻摇头。 青山老人扔给墨鸢一颗黑色药丸，含笑赞道：“嗯，你这是英雄救美啊！” “我先休息会儿。”墨鸢并不理会青山老人的调侃，服下药丸，摇摇晃晃的走到青山老人的卧房里，见蓝灵鸟和小松鼠睡得正沉，也倒头躺下。 “哎！大半夜扰人清梦，我真是忙碌的命啊！”青山老人一边抱怨一边将昏睡的萱果儿扔到大木桶里，又通宵达旦的为她配制草药放到桶里。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墨鸢找了小凤过来，还让小凤准备一些干净的衣服。小凤没想到萱果儿伤的那么重，心疼不已，不眠不休的守了两天。 墨鸢见她这两天如此劳累，有些过意不去，晚上站在门口豫半天还是敲了敲门。 “墨鸢公子……”小凤揉了揉酸涩的双眼，开门看到墨鸢有些惊讶，“您还没睡？” 墨鸢道：“我来看着她，你去睡吧。” 小凤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喃喃道：“奴婢不困，您也受了伤，该好好休息......” 墨鸢盯着小凤的眼睛，严肃道：“这是命令。” 小凤愣了愣，“是”了一声，看了眼屋里的床，又看眼屋外，她犹豫半天也没动弹，她不知道自己是睡在这里还是出去随便找间屋子睡。 墨鸢看出了小凤的纠结，淡淡道：“在这里睡。” “是......”小凤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呆愣愣的走到床边，鞋子也没脱，疑惑的看了看一动不动的墨鸢，带着疑虑躺在床上，她还在想墨鸢什么时候会关心人了，只不过还没想清楚就已睡熟。 这屋子窗下，有个大木桶，桶里放着许多药材和灵草，持续不断的药气和热气尽数朝桶中人的身上汇聚。萱果儿穿着宽白衬衣，脖子以下都泡在药水里。 墨鸢走到窗下，看了眼泡在木桶里靠着桶边昏睡的萱果儿，将她脸上湿漉漉的发丝拨下，见她脸上和脖子上还有细小的伤口，便从百宝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他在青山老人的药房里翻出来的“芙蓉浆”，这药是由八十一种灵花和八十一滴眼泪调制而成，眼泪易得，灵花难寻，因此极难配制；它药效极强，涂抹后可瞬间修复受伤的肌肤，不仅可以使其恢复如初还可令肌肤更加水嫩。如果世上女子知道它的存在，就算这一瓶售价万金都会有不少人抢着买。 墨鸢拔掉木塞放到一旁，将瓶中晶莹剔透的粘稠液体全部倒在手心，而后小心翼翼，极为认真将这些药浆涂抹到萱果儿的脸上、脖子上，药液涂到伤口上的那一刻，伤口便瞬间消失，虽然知道芙蓉浆的药效，但墨鸢真实见识后依然觉得新奇，原本因为碰触萱果儿光滑细嫩的肌肤而紧张不已的情绪也全被这神奇的疗效打散了。 墨鸢失神的看着萱果儿的脸，食指指尖轻轻移动，点在她的右眼眼下，那里应该有颗泪痣。 “心儿......”墨鸢呢喃着，身体微微前倾，那个温柔美丽的少女仿佛就在眼前，恍惚间，心底压抑的情愫涌动。 ——！ 墨鸢察觉到眼前人的眼睛在微微转动，急忙在她颈部一击，将缓缓转醒的萱果儿打昏，又托起她的头让她靠着木桶坐好。 “萱果儿......”当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墨鸢有些懊悔的蹙起眉头，心里万分纠结。 萱果儿跌落悬崖时，如墨鸢所料，意外撞到了头，昏死过去，她体内的火灵石为了保护她，源源不断的散发灵力，那些灵力通过第二妖体在多种药草的作用下渐渐传递到她的肉体之上，如今灵力过剩，数道灵力在她体内游走，异常难受。 萱果儿本就觉得难受，墨鸢帮她涂抹药膏时，她感觉到脖子和脸上又痒又凉，像有虫子在爬，她心里害怕，努力想要醒来，她刚想睁开眼，没想到又失去了知觉...... 楼诗雨有青山老人的允许可以自由出入逍遥园，这几天中午她都会过来照看萱果儿和墨鸢，此时她正在厨房做午饭。厨房里还有两个童子在烧火。 饭香诱人，青山老人忍不住在厨房围观，时不时蹭几口吃的，对楼诗雨也是不停的称赞：“诗雨，你这厨艺不输水娘娘，将来谁要是娶了你，那可有口福了！” “您别打趣我了......”楼诗雨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脸在发烧，羞涩的摸了摸脸。 “——啊！”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吓了楼诗雨一跳，她猜到是萱果儿醒了，高兴道：“萱果儿醒了！” “——！”在青山老人房间给蓝灵鸟输送法力的墨鸢听到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快步冲进萱果儿房间，当看到小凤尴尬的举起绳子，而萱果儿整个人湿哒哒的抱着小凤时，无奈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凤尴尬道：“墨鸢公子，我在整理东西，小姐醒来错把绳子看成了蛇......吓到她了。” 萱果儿仔细看看花白相间的粗绳子，尴尬的咳嗽两声，瞬间放松下来。她看了眼房间，泡着药材的木桶和湿漉漉的自己，顿时想起来她滚下山崖时撞到了石头，明白自己是在青山老人这儿...... 萱果儿突然想到什么，眼珠微转，扫视一圈，问道：“小凤姐姐，我的百宝袋呢？” “在这儿。”墨鸢说着从自己百宝袋里取出萱果儿的百宝袋，递给萱果儿。 “谢谢……”萱果儿大跨两步将百宝袋从墨鸢手上拽下，她嘴巴张了张，想问什么但还是止住了。 墨鸢将她的神情收进眼底，问道：“你不检查一下？” 萱果儿笑道：“我信你。” 萱果儿从墨鸢做自己的债主、不让她出云山宫、还有在藏书楼里他应该也是听到了声音却没有抢在自己之前上去……这一系列事情里，发觉墨鸢好像无形中一直都在“掌控”自己，他好像事事约束，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就像她做墨鸢的侍女还债这事，萱果儿除了帮他一起照顾欧阳丹之外，他从未让她给他做过什什么…… 这种若即若离的约束感，萱果儿每每细想都觉得恐怖，可她猜不透墨鸢在搞什么鬼。 墨鸢闻言，嘴角微扬，看着萱果儿道：“先换件干衣服吧。” 墨鸢说完转身走了，小凤这才反应过来，关上门找出干净得衣服递给萱果儿，“小姐，我给您带了衣服。” “我不要衣裙，我自己有衣服......”萱果儿从百宝袋里取出男装，又仔细检查了里面的东西，忘忧丹项链，五根‘一针倒’、软灵剑，红玉簪……还有几身衣服，都在。 “您为什么不穿女孩家的衣服？”对于萱果儿一直女扮男装小凤非常不解，她一边帮萱果儿换衣服一边问出心中疑惑。 “以后告诉你。”萱果儿莞尔一笑，问道：“小凤姐姐，我睡了几天？” “三四天了。” “才三四天？！青山老人的医术真的出神入化……我觉得我伤的挺重的，没想到好的这么快。”萱果儿活动着四肢，揉了揉微痛的脖子，忍不住大赞青山老人的医术。 小凤问道：“您怎么受的伤？” “被蛇吓的。”萱果儿叹息着，边开门往外走边道：“我这辈子最大的克星就是蛇，一看见它我就六神无主、脑袋空空，还好没摔死……小凤姐姐，谁把我从救上来的？” 小凤看向在客厅里喂蓝灵鸟的墨鸢。 “......”知道是墨鸢救了自己，萱果儿陷入沉默，墨鸢救她，她非但没有一丝感激，反而有些不安。 萱果儿看了眼厨房里忙碌的背影，见是楼诗雨，仿佛吃到了大瓜一样，嘻嘻一笑。 楼诗雨见萱果儿精神抖擞的走过来，微笑道：“萱果儿，你终于好了，快去洗漱，我们一起吃饭。” 我、们、走......萱果儿扭头对跟在身后的小凤张了张口，无声的说出几个字，小凤心领神会，忙道：“诗雨姑娘，我在这儿待两三天了，水长老这几天一定心急如焚。如今萱果儿小姐醒了，我想带她去见水长老，免得水长老一直担心。” 萱果儿向盯着菜流口水的青山老人鞠了一躬，道：“青山老人，您治好了我的伤，我怎么报答您？” 青山老人挥了挥手，随意道：“弄点你的血给我做药引子！” 萱果儿闻言蹙眉，愣了愣，答应道：“好……下次见面我给您。” 萱果儿回头看了眼客厅，犹豫片刻，还是跑到门口看着屋里的墨鸢道：“债主大人，谢谢您救我啊，小的向来不欠人情，等您想好想要的好处您记得告诉我……嘻嘻~” 墨鸢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萱果儿，没有说话，又自顾自的低下头喂蓝灵鸟吃东西。 萱果儿觉得他莫名其妙，见蓝灵鸟也无精打采的，有些诧异，一向见了自己就欢快飞舞的蓝灵鸟，这会儿却不说话。 萱果儿试探的问道：“雪儿怎么了？生病了吗？” “嗯。”墨鸢应了声。 “那……那你好好照顾她，我先走了。”雪儿生病，有青山老人在，萱果儿虽然担心，但她觉得自己帮不上忙。 萱果儿和楼、诗雨青山老人又打了声招呼，拉着小凤飞快的跑出了逍遥园。 “青山老人，萱果儿和水长老是什么关系……”楼诗雨见水长老的贴身侍女小凤这几天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萱果儿，叫萱果儿小姐……金羽又说萱果儿是他童年好友，从小住在如意城边界的小山村里……一个小山村里来的女孩，水长老为何如此关照？楼诗雨不禁对萱果儿的身份感到好奇。 “她是水长老的徒弟。” 楼诗雨有些惊愕，一时无言。 逍遥园外，萱果儿和小凤两人跑了一段距离停下来。 小凤道：“小姐，为什么这么着急走？您不留下吃饭，墨鸢公子该不开心了......” “他为什么不开心？再说了，他不开心关我什么事？”萱果儿表示不解。 小凤道：“您怎么这么想啊，墨鸢公子对您真的很好！昨晚他守了你一晚上。” “不会吧？”萱果儿有些意想不到，想了想分析道：“他对我好有三个原因，第一，是因为我长得像赫连心；第二，我要是死了，他的钱就回不来了；第三……他有阴谋！” 小凤闻言，噗嗤笑出声，道：“您一点都不像心儿小姐，您只是第一眼看起来像她，一张口就完全不像了，和您相处久了，就知道您两位是完全不同的人。” “哦……怪不得墨鸢总让我闭嘴。”萱果儿恍然大悟。 “是吗？” “嗯！我以后要离他远点儿。” “呵呵，我可不这么认为……”小凤笑意不明，从身上拿出两张黄灵符，道了句“法力无边”和萱果儿一同消失。 萱果儿到了水灵宫，和水长老说了说自己的近况，又将丁瑞威胁她的事说给她听。水长老让她放心，自己永远是她的后盾。萱果儿心满意足，在水长老那里吃过午饭后便回了灵监司。 萱果儿到灵监司后第一件事便是找阿兴要制作灵力符专用的特制黄纸和紫纸，她这次跌落悬崖，火灵石为了保护她又释放了许多灵力，她决定制作一些灵力符随身备用，顺便换一些钱还债。 经过这次的事，她暗下决心不能再让自己陷入昏迷中，否则她身上的秘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全部被发现，这对她来说太危险。 萱果儿将符纸放到百宝袋时摸到了天书，心中一惊，随即想到定是书翁神力衰退，又需要自己帮忙了……她计划着回屋后帮书翁恢复人形，好好整整他，只是她刚走进净心居东院就看到了独立沉思的沈药。 “萱果儿，你好了？”沈药表情复杂，既不高兴也不难过。 萱果儿点点头，问道：“师姐，你在等我？” “嗯，我有话和你说，来我房间。” 萱果儿跟沈药去她房间，路过其中一个房间时她看到阿福、大小燕、小白、小夜和楼诗雨，几人正在研磨药材，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这个给你。”沈药从自己的柜子里取出好几瓶放到萱果儿手里。 萱果儿愣了愣，不明所以。 沈药道：“你把这个药粉洒在鞋子上就不会有蛇靠近你了，还有这个......”沈药说着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青色玉瓶，也放到了萱果儿手里，道：“这个是我炼制的雪丹，可解百毒，你也拿着。” “谢谢……多谢师姐。”萱果儿觉得沈药有些奇怪，明明是关心人，怎么一副难受的样子，她把药全部放进百宝袋，见沈药不说正事，试探道：“我......走了哦？” “我还有话要说……” 果然，萱果儿笑笑，“请说。” 沈药思索片刻道：“萱果儿，我大哥长得那么好看，你喜欢他吗？” “啊？！”萱果儿非常惊讶，觉得她这问题很可笑，立刻两手交叉，坚定道：“不喜欢！” 沈药闻言露出笑脸，接着道：“既然你不喜欢我大哥，你就和他保持距离，我大哥对你太好了，诗雨姐很难过……我也嫉妒！” “他对我好？啊，，好吧……”萱果儿一脸懵逼，一头雾水，想了想点头答应。 沈药见萱果儿一脸懵懂，叹道：“你不知道……诗雨姐和我大哥小时候定了娃娃亲，要是我哥没有离开沈家，说不定这两年他就要和诗雨姐成亲了......可是我大哥好像忘了这事儿，或许是因为和我们家断绝了关系……我看他对你很不一样，这样下去，会出事啊！” “啊？可是......”萱果儿挠挠头，欲言又止，她现在终于知道墨鸢和楼诗雨之间那种奇怪的气氛是怎么回事了。只是以她了解的墨鸢，既然说了和沈家断绝关系，那一定不会和沈家来往了，他一定认为和楼诗雨的婚约也一并断了…… 萱果儿从赫连心的记忆中初步了解了墨鸢一些，她认为墨鸢对待某些事格外天真。 萱果儿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沈药关于墨鸢喜欢赫连心这件事。 沈药见萱果儿犹豫，蹙眉道：“你要反悔？” “不反悔！”萱果儿表明态度，直言道：“师姐，实话告诉你，你哥哥喜欢的是灵山派掌门的女儿赫连心，可惜她去世了......” 萱果儿自己正值豆蔻年华，情窦初开的年纪，虽然没有吃过猪肉，她可是见过猪跑啊……她见过男女间的爱慕之情，她妹妹小时候就喜欢金羽，整天念叨。 “啊？！”沈药一脸惊愕。 “我和心儿姑娘长得有一点点点……像而已，他把我当替身。”萱果儿笑笑，郑重道：“师姐！我还不到十四岁！虽然长得高了一点……可我还是小孩啊，哼，我才不喜欢你哥！” “啊......”沈药惊得合不住嘴。 “真麻烦，搞不懂你们……走了哦。”萱果儿无奈的摇摇头，通过阿风为情丧命这件事，她更加坚定自己不会喜欢别人的想法，有家人就足够了，她要把爱芽和巧英身上的血契破解掉，还要帮她师父林春完成梦想，要做的事太多了……她不想被这些儿女私情绊住。 “喂......”沈药脑袋嗡嗡的，萱果儿几句话里包含的信息让她难以吸收。 萱果儿回到房间时，小天正坐在屋里发呆，她推门的那一刻，小天犹如惊弓之鸟，吓得打颤，急忙站起来，低头不语。 萱果儿惊讶之余，不解的打量她一眼，一边倒水喝一边语气平淡的问道：“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小天支支吾吾道：“我……我担心你，在等你回来......” 萱果儿道：“我没事了，你走吧。” “姐姐！”小天突然跪下来。 萱果儿吓了一跳，向后退了退。 “姐姐……我不是有意要将你的身份告诉丁瑞的，他逼问我、打我......我们一家三口都是丁家的下人，我从小就被丁瑞欺负，我爹娘偷偷把我送出去，我逃到万妖迷林被大人救了，没想到在灵监司还是遇到他......我要是不听他的话，他回去一定会折磨我爹娘的......”小天说的声泪俱下，哭的悲惨，拉开衣袖，纤细的手臂上尽是伤痕。 “别哭了，起来。” 萱果儿见小天身上都是旧伤，倒吸了口凉气，她没想到小天那么惨，心中一软，气都消了，她拉着小天起来，眼底透着悲伤。 小天泪眼婆娑，望着萱果儿乞求道：“姐姐，求你让我跟着你……我愿意做符妖藏在灵符上，一辈子不出来。” 萱果儿笑道：“那你不是要憋死啦？” 小天无辜的大眼睛望着萱果儿。 萱果儿看着桌子上的饭菜，问道：“这饭菜是给你自己的还是给我的？” “给你的。”小天眨着泪眼，挤出微笑，她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好几盘精美的糕点。 “哇，好漂亮啊，是你做的吗？”见小天点头，萱果儿有些诧异，她没想到小天手那么巧，萱果儿吃了一个黑色花朵状的糕点，满足的点头，这糕点甜而不腻，还有丝丝清凉气味，她还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忍不住称赞道：“真好吃，什么做的？” 小天听到夸奖，开心的笑了笑，小声道：“我用灵花黑珍珠做的......是药膳，可以帮你好养身体......” “谢谢......”萱果儿又吃了一块儿，突然想到什么，含糊道：“黑珍珠......我在青山绿水田见过，你在哪儿摘的？” “在宫外采的。” 宫外？萱果儿想到自己来灵山快要半年了，还没有下过山........眼珠一转，拍了拍手，道：“小天，我会把你变成符妖，但不是现在，你以后住在我房间，平时我专注修炼可能照顾不了你，你可以和小白待在一起。” “可是......”闻言，小天又开始不安。 “小天！我们不能总怕别人，被欺负就要学会反抗，武力不行就动脑子！”萱果儿抓住小天认真道：“如果丁瑞再来找你麻烦，你就告诉他，你听了到消息——我怕他到处造谣我的身份，在找机会和他发生矛盾然后设计陷害他，让他永远离开灵监司！”萱果儿说话时眼中透出一丝阴冷。 小天愣了愣，点头答应。 “乖~”萱果儿温柔一笑，指了指小天的眼睛，笑道：“你在我房间里睡会儿吧，两个黑眼圈又大又丑，阿福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好......”小天破涕为笑，心中一片温暖，慢吞吞的去床上睡了。 萱果儿又吃了几块糕点，见小天睡着了，替她盖好被子，自己则去了旁边的空房间，布下结界。 她从百宝袋里取出天书，从体内汲取幻灵花最纯正浓郁的一滴毒血滴到天书上。 “啊……毒丫头！你做了什么？！”只见天书抖了两抖现出虚化人形，声音颤抖。 萱果儿冷笑道：“书翁，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已经中了幻灵花中最厉害的毒，普天之下无人可解，从今天起，以后每隔三个月你都要来找我清除毒素，一旦超时三日，此毒必发，你必亡！我劝你在你完全恢复神力之前不要再离开百宝袋，我没有时间陪你浪费！” “算你狠……臭丫头……”书翁中毒后浑身抖动，气的话也说不清。 萱果儿听到这话不气反笑，随即唤出强大的灵力打到书翁身上，帮他恢复神力…… 第53章 沉淀 此后，萱果儿遵守和沈药的约定，每天潜心修炼，期间她又解开三道封印，一边忙着为书翁恢复神力、制作灵力符，一边修炼第二妖体。 丁瑞自从得知萱果儿是水长老的弟子，见灵山亲传弟子墨鸢又对他如此上心，又从小天那里得知萱果儿计划找自己麻烦……他突然有种危机感，他非常清楚，灵监司不是临州城，他没有可以依靠的势力，只好隐忍不发，日后再与萱果儿算账，小天也因此得以安全度日。 在众灵监司学子中，萱果儿的飞行术越来越厉害，她成了比墨鸢还要神秘的人，每天除了晨课、夜训和早饭时间，只要她离开了就没有人能找到她。 萱果儿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去灵山夜市，到‘宝符小店’把紫灵符换成金币，一来二去成了店里的熟客。老板得知萱果儿在攒钱还债，便送了她一个灵器——小金蝉。 这金蟾只有半个巴掌大小，却像个无底洞似得可以放很多钱，用的时候倒一倒就会有金币从金蝉嘴巴里吐出来，非常方便。 时光荏苒，眨眼又是两年已过，萱果儿已经攒下五万多金币，若是不还债，她可是名副其实的小富婆了。 两年下来，书翁的神力也已经全部恢复，整个人精神抖擞，所以最近这段时间，每次吸收完火灵石的灵力后，萱果儿眨眼便不见他的人影。 “哎呀~我的神力全部恢复了！萱果儿，我去找老朋友聚聚！” 为了阻止书翁闪电一样溜走，萱果儿这次提前在他身上加了一道缚灵术。 “等等！”萱果儿收起火灵石，冷脸道：“前辈，龙神剑在哪儿？” 萱果儿担心书翁完全恢复，走了就不会再回来，虽然她对幻灵花的毒有自信，但还是吃不准对神是否致命。 “嘿嘿~你现在可拦不住我——” “是嘛！”萱果儿微微一笑，释放身上几十道灵力封印。 “这……！”书翁惊了惊，难以置信的看着萱果儿，知道她显现实力，就是逼自己说出龙神剑的下落。 “我要你现在！立刻告诉我！” 书翁略一沉思，说道：“龙神剑在无幽谷，竹林，御天神石像的手中。” “原来在楚尘子的住处……怪不得是禁地。”萱果儿呢喃着，收起灵力封印，又问道：“如果我全力以赴，打得过楚尘子吗？” “你打的过楚尘子，你打得过灵山派这么多人？好好动动脑子……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龙神剑的下落就是不希望你冲动，我也在想办法……” 书翁顿了顿又道：“我提醒你啊，你是半妖，人间皇帝最大，你拿了龙神剑，皇家也不会放过你！他们有神力，你怎么脱身？你想过没有？” “不是还有你吗？”萱果儿反问。 书翁无语道：“姑奶奶！我们两个联手也打不过那么多高手啊！难道你要拿着龙神剑大开杀戒？” 听到“大开杀戒”，萱果儿顿时想到了她和魔神猎杀妖魔的画面，可人类不是妖魔，她不能让魔神滥杀无辜……而且她已经决定不再控制魔神，放他自由。 萱果儿有火灵石护身，等于有了不死神器，这世上没有人能杀死她……经书翁提醒，她突然反应过来，除非她狠的下心将他们都杀了，否则自己拿了龙神剑肯定逃不出去……这些人和她无冤无仇，她不可能全部杀了他们。 萱果儿顿时无言，她确实没有想那么多。林春给她的任务是让她稳扎稳打先成为最优秀的灵术师，到藏书楼找到书翁问出龙神剑的下落，便可适时取得龙神剑。书翁比任何人都期盼御天神现世，他一定会助萱果儿得到龙神剑，一旦龙神剑现世，御天神转世之人便会被吸引过去，只要御天神转世之人现身，天下无不臣服，身为神女转世的萱果儿自然安然无事……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事情永远不会按照计划好的走，真实情况下总会有许多突发事件，就像萱果儿未进灵监司就就差点成了复活赫连心的工具…… 赫连心……有什么念头在萱果儿心中想起。 “你以为得到龙神剑就会天下无敌了？你要有本事先让它认主它才能发挥威力！若是你拿到龙神剑无法发挥威力，你走的了吗？” “那怎么办？”萱果儿被书翁一顿猛说，一时没了主意。 “你要懂得制衡之术！”书翁有些恨铁不成钢，继续道：“皇家怕谁？灵山派！灵监司怕谁？皇帝！” “楚尘子呢？他怕谁？”萱果儿问道。 “他？他谁也不怕……” 见萱果儿再次沉默，书翁笑道：“不过，楚尘子和我是老朋友！我既然答应过你，让你得到龙神剑，自然不会食言！我还指望着龙神剑现世后引出御天神……楚尘子这边我会想办法，你要先想办法搞定灵山派！丫头！懂了吗？” “嗯……懂！”萱果儿仿佛醍醐灌顶。 “我告诉你一个灵山派的秘密……灵山派的掌门赫连峰身体欠佳、身中奇毒，你可以找机会用火灵石救他一命，你要是成了灵山掌门的救命恩人，咱们还怕那些灵山弟子吗？” “嗯……” “我到竹林里看看龙神剑是否还在……还不赶紧放开我？” 萱果儿半信半疑的看了看书翁，撤去缚灵术，放他离开。 房门“哐当”一开，书翁立刻变成一道白光离去，屋外寒风瑟瑟，萱果儿忍不住缩紧身子，转身看了眼门外飘飘洒洒的雪花，将门关上后，突然反应过来，气道：“臭书翁！乱七八糟说了一堆……我就是问清龙神剑的下落！又没说现在就要得到龙神剑！” 萱果儿嘴上埋怨，心里却记得书翁说的每句话，因为他说的全部是事实…… 万一龙神剑现世，她不能让它认自己为主，御天神也没有出现……那她就成了盗取龙神剑的贼！到时候，皇家、灵山派、灵监司都不会放过她，就算她死不了，她也逃不出去，被抓住只会生不如死…… “怎么办……”萱果儿陷入苦思。 ****** 漫天遍野的雪，雪中点点的绿，即使是雪天，这些花草树木依然一片生机盎然之色。离开萱果儿房间的书翁，仙气飘飘的身影在山间飞行，与雪白的灵山融为一体，只见他欢快的跳跃着，飞过山间树林，落到一处山峰上。 这山峰是灵山中一处绝好的地方，站在此处可以俯瞰整个云山宫，而且此处地面平坦，巨树环绕，树下除了堆积的枯叶，并无其他花草，十分幽静。冷风吹过，枝叶上堆积的的雪纷纷落下，好似梨花飞舞，美的动人。 伴着飒飒飘落的雪花，一阵“嗖嗖”声传来，一少年正在此处练习剑术，凌厉的剑风随着一招一式发出声响，枯叶随着灵气游走幻化成各种形状，攻击缠绕少年，皆被他灵巧躲过，长剑一抖，枯叶瞬间粉碎。 此时，忽有一方形包裹飞来，他飞身接过，利索的收剑站立。 少年身形挺拔，棱角分明的俊脸上，长长的睫毛微垂，有着漠视一切的高冷，此人正是墨鸢。 “师父。” “给你的。”时修说着，笑着从树后现身，“鸢儿，欧阳丹还算知恩图报，这几年没少送东西过来，有机会你该去拜访他。” “是，欧阳先生提过两次，想让我去明月山庄。”墨鸢看了一眼包裹，淡淡的笑，“有机会回去的。” “你怎么不和金羽他们一起，合不来？”时修觉得墨鸢是个挺好的孩子，怎么阿振和阿兴说他难接近。 墨鸢无奈一笑，轻声道：“我喜欢一个人待着。” 时修了然的点头，道：“明年六月六，如意城迷心楼会举办三年一次的英豪赛，江海想让你们去参加。” 墨鸢蹙眉反问：“我们？” “嗯，你和金羽他们……这几年灵监司里修为突破灵力三重境界进入第四境界的佼佼者不过六七人，其中三个已经成了皇家灵术师被派了出去，如今也就是萱果儿、金羽、丁瑞、沈药他们还不错。自从如意城被妖族占领一半后，这几年变化很大，你们可以去见见世面，历练历练。”时修抬手拍了拍墨鸢肩头，这两年墨鸢又长高一些，已经比他这个师父高出大半头。 “好。” 时修又嘱咐道：“你法力高深，出门在外要多照顾他们。” “是。” “好了，这几年不眠不休的修炼，也该歇歇了，趁着新年好好休息休息。” “是，师父。”墨鸢淡淡应着，情绪不高。 墨鸢目送时修离开后，兀自叹了口气，将剑入鞘。 “小子，愁什么呢？” 书翁突然出现，坐在墨鸢身后的大石头上打量他，他看墨鸢周身散发着灵气，面容俊朗，眼神阴郁，恍惚间只觉似曾相识。 “您是？”灵山上有很多精灵妖怪，墨鸢虽没有见过眼前这老者，但也不觉奇怪，只是眼前这老者悄无声息的出现，他不知他是何意。 “我是书翁，你没见过我。”书翁一脸慈祥的笑着，“不过我认识你。” 墨鸢不语，等他的下文。 书翁接着道：“你是不是去过藏书楼十层？而且你体内还有魔兽玄狮寄生。” 墨鸢闻言心中一惊，极其戒备的盯着他。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坏人。”书翁捋着胡须看他，又问道：“你见过无幽谷竹林里，御天神石像手里的那把剑吗？” “您想说什么请直说。”墨鸢知道他说的是龙神剑，只是见书翁说话绕来绕去，不知他意欲何为。 “那把剑是神剑，龙神剑！非你手中这等俗物可比，我觉得龙神剑非常适合你，你若愿意，可做它的主人！”书翁认真的说完，有些紧张的等待墨鸢的答案。 前段时间，书翁发现墨鸢去了藏书楼十层，心中大惊。藏书楼被他布过阵法，这世上只有拥有神女和御天神神元的神元的转世之人才可以登上十楼。 当看到墨鸢出现在十楼，便疑心当年从他手里飞走的那个赤金神元在墨鸢体内。书翁被萱果儿逼问出龙神剑的下落，害怕她会随时动手盗取龙神剑。相比萱果儿，书翁更想让身为御天神转世的墨鸢成为龙神剑的主人。 然而当书翁看到萱果儿身上的灵力封印，已知她的灵力强到无人能及，若她全力以赴，一定可以降伏龙神，成为龙神剑的主人。到那时，整个灵山、乃至整个古原国，恐怕没有人能拦住她。 可在书翁看来，萱果儿毕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只要编出一套说辞吓唬她，她就不会轻举妄动，所以才有他对萱果儿说的那堆废话，并且如他所愿，萱果儿明显听进去了，而且短时间内不会轻易动龙神剑。 “龙神剑？” 墨鸢初进无幽谷时，时修就带着他到御天神石像前，告诉他那把剑是神器龙神剑，绝不能碰，否则会被它吞噬。灵山派这么多高人，没有一个人打那把神剑的主意。 墨鸢知道那剑是神器，但他也知道不是他能驾驭的......想及此，墨鸢问道：“您为何要害我？” “我与你无冤无仇，怎么会害你？”书翁闻言一愣，困惑的看着墨鸢，觉得他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在下法力低下，取不走神剑，您若觉得那剑适合我，不如您把剑拿来？”墨鸢不明白书翁为何如此，决定将计就计。 “我......”书翁顿时明了，猜是楚尘子和他说了什么，他犹豫片刻，爽快道：“好！你等着！”书翁话音未落，已从石头上消失。 墨鸢轻笑摇头，觉得这老头挺有趣的，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回来，以为他是在玩闹，就要离去时却听到一声大喝：“接着！拔剑！” 墨鸢抬头一望，见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朝他飞来，他立刻飞身去接。 “别碰！” 就在墨鸢将要碰到剑鞘之时，楚尘子身影一闪，将剑握在手中。楚尘子落在墨鸢身前，脸色铁青的盯着一同到来的书翁。 “老翁头，你居心不良！他若是被神器反噬，会没命的！” 墨鸢闻言心中一暖，虽然楚尘子平时对他不冷不热，但看得出他还是很关心自己，墨鸢心中感动，走到走到楚尘子身后，叫了一声“师祖。” “你怎么知道他会没命？”书翁瞥了楚尘子一眼，十分不满他出来打岔。 “老糊涂！这可是龙神剑！”楚尘子吼出声，怒道：“你明知道这是认主的神器，还敢让这小子以身犯险，歹毒！” “什么！我歹毒？！”书翁平白被骂，气的吹胡子瞪眼。 “哼！”楚尘子看他这副德行，也转过身去不理他。 “歹毒就歹毒！”书翁闪身来到墨鸢面前，速度极快，朝他胸口一拍，下巴一捏，将什么东西送入他的口中。 “你给我吃了什么？！”墨鸢质问书翁。 “毒药！哈哈哈……”书翁瞪了一眼楚尘子，大笑着在原地消失。 楚尘子闻言急忙去给墨鸢把脉，又在他周身检查了一番，什么也没发现，疑道：“他给你吃了什么东西？” 墨鸢摇头。 “你去找青山看看......”楚尘子面色沉重，叮嘱道：“想要命，就不要拔这把剑，这剑拔了，没人能救你！” “是......”墨鸢点头答应，他本就对这剑没有想法。他见书翁与楚尘子认识，应该不是恶人，只是不明白书翁为什么要让自己拔出龙神剑。 楚尘子离开后，墨鸢试着逼出毒药，几次都失败，倍感无奈。 墨鸢正要下山，树上一堆雪落下来，正砸在他头上。他笑着将头上的雪拍下，突然想到什么，捧起雪在手里捏起来，只片刻，一只雪白的蓝灵鸟形状的雪鸟便在他手中成型，他温柔一笑，飞身离去。 逍遥园里一片喜色，门上有春联，门头有红灯笼。新年临近，灵山派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与之相反的是灵监司，灵监司依旧冷清肃穆，没有一丝喜气，这是因为灵监司每逢新春都会有一个月的休假期，大家都走了有十多天了，灵监司的几个年迈的符妖也被江海带回老家过节，如今所有人都已休假回家，整个灵监司只剩萱果儿和小天两个人。 小天这两年没有丁瑞的折磨，开朗了不少。此时她正撑着伞开心的走到萱果儿门前，敲了敲萱果儿的门，在门外等她。 “小天，有事吗？”萱果儿拉开门，被冷风吹的眯起眼。 小天笑道：“姐姐，小凤姐姐说她那儿需要人帮忙，让我叫你过去。” “水灵宫那么多人还需要我帮忙？”萱果儿一边说一边走出门。 今年六月，灵监司收到了如意城迷心楼送来的帖子，邀灵监司灵术师们前去参加人妖两族皆可参与的英豪赛。 江海发话，要众学子勤学苦练，他会派最优秀的几名弟子前去。 原本就非常努力的萱果儿得知后更加沉迷修炼法术。水长老因此极少见到萱果儿，便经常念叨，蓝霜觉得水长老偏心，每次萱果儿来都要在她进宫前和她打斗一番，美其名曰检查她的法术是否有所提升，两人斗了三四次，每次都是平手，也互相不服。 萱果儿这两年休年假期间，只有新年第一天待在水灵宫，陪水长老聊天吃饭，其他时间根本见不到她的人影。 小凤觉得萱果儿一个花季少女，整日一个人待着很是不好，便让小天找个借口把她叫来。 “小凤姐姐说她们做了很多好吃的，你不是最爱吃鲜花饼吗，今天他们准备了很多鲜花饼……只要去帮小凤姐姐的忙就能吃到那么好吃的东西，多划算啊......”小天像哄小孩一样，温声细语的说着。 “嗯嗯，你现在越来越能说了！”萱果儿开着玩笑，话头一转，问道：“小天，你还记得你之前和我说的，你看到水长老……我师父她晚上偷偷外出的事吗？” 小天点点头，问道：“怎么了？” “好奇她去做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小天顿了顿，突然叹道：“小凤姐姐说以前每年新年除夕夜都会举办同乐宴，大家一起喝酒跳舞，共庆新年，可惜自从掌门闭关后就没在举行过了......” “掌门？”萱果儿闻言一怔，想到书翁所说，一个计划渐渐在心里成形。 灵山派弟子很多，总务司每逢新年会给所有弟子送礼物，精致的花边竹篮上绑着红色的蝴蝶结，篮中放有一个玉果、两包灵草、三盒糕点、四枝腊梅，装好后还要在新年第一天之前全部送到各处。 灵山派的杂役们大多不会法术，来来回回实在费时间，便请了一帮弟子帮忙分装和派送。 萱果儿飞行术一流，自然成了跑腿的绝佳人选，她忙活大半天也不知在风雪中穿行了多少次才做完小凤分给她的任务。 到了晚上，萱果儿又累又冷，饱餐一顿后，就和小天留宿在水灵宫，两人同睡一屋，又累又乏，倒头便睡着了。 入夜，雪停了，只有冷冽的寒风在呼呼作响。门和窗户也发出“吱吱”声。 萱果儿突然睁开眼，扭头对小天吹了口气，随即念起咒语开始施法。随着咒语念出，刹那间，萱果儿眉心幻灵花闪现，竟渐渐飞出一朵赤金色的幻灵花来。那幻灵花又发出一道光芒，变成一个红衣少女，明艳动人，正是女装的萱果儿。 萱果儿看了眼床上正在熟睡的“自己”，满意的笑了笑，变成一只小黑虫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萱果儿日夜苦练，终于将第二妖体修炼完成，如今她可是有两条命的人。 “小黑虫”飞到水长老住处，见屋里灯火通明，便知水长老还未睡，它低空飞行，贴着门缝飞进屋里，趁水长老和蓝霜说话之际飞到她颈后衣领里藏身。 水长老和蓝霜说了几句便出了门，她曼妙的身姿在夜间飞行，只片刻便飞到祥云殿的主殿前，片刻后走进一个密室，弯弯曲曲在狭窄的密道里有火焰照亮，走了一会儿，又一面石门出现在眼前，水长老按下凸起的开关，石门打开，她侧身进去。 这石室的玉石墙面上闪着波光粼粼，中间放着一个冰石床，此处正是当初安置赫连心的石室，只是此时这石床上躺的不是赫连心而是赫连峰。 水长老将赫连峰扶起来，让他盘腿而坐。这时石室的门又被打开，土长老缓缓走来。 “师、师妹......”土长老和水长老打了招呼，随即坐到冰石床上和赫连峰面对面，而水长老也坐在赫连峰身后。两人对视一眼，即刻运功为赫连祖疗伤。 萱果儿变化的小黑虫此时正沿着水长老的衣领缓缓爬行，她想要看看能让两位长老为之疗伤的人究竟受了多重的伤。 萱果儿本想飞过去顺便看清这人长相，但怕被发现，只好小心翼翼沿着水长老白如雪的衣衫爬下来又爬到赫连峰身上，见土长老和水长老二人双眼紧闭，专心为这人疗伤，也就放心的爬到那人印堂处钻进他体内。 萱果儿一路跌跌宕宕的在此人五脏六腑内游历一番，见他五脏六腑俱损，体内金丹也已经失去了光泽，两位长老的法力最多也就只能修复此人的五脏六腑，想要修复金丹，恐怕做不到。 萱果儿围着那颗金丹绕了一圈，见这金丹上笼罩着一层黑色毒气，有些惊讶。她想起书翁说的话，立刻想到此人便是掌门赫连峰，她回忆着赫连心记忆中的赫连峰，心中动容。 书翁说的没错，只有火灵石可以救他！萱果儿这么想着从赫连峰的眉心处钻出来，又慢吞吞的爬回水长老身上，等待他们结束。 时间一点点流逝，一夜很快就过去了，两位长老结束后，将赫连峰放好。 土长老忧心道：“师妹，掌掌门、啥......时候醒？” 水长老并不作答，满怀哀伤的摇摇头。 水长老和土长老离开时，天色微亮，两人道别后各自回了住处。 萱果儿也赶紧溜回房间，妖体回归人身，立刻穿上衣服冲进土长老的住处。 “土长老！”萱果儿飞身落到土灵宫大院，人还没到，声音就喊了起来。 土灵宫不似祥云殿和水灵宫那般华丽，这里倒是青砖绿瓦，一派简朴之气。院内垂柳遍布，地上积雪无人打理，一个伺候的下人也没有，看起来没什么人气，但厨房里缓缓飘出的烟雾，说明这里还是有人居住的。 “萱果儿！”土长老看到萱果儿非常高兴，从偏房里冲出来。 “土长老！好久不见啊！”萱果儿和土长老相携而笑。这几年萱果儿没少见土长老，虽然土长老每次都说不了几句完整的话，萱果儿却还是喜欢和他说话。 萱果儿和土长老进屋的时候，一个微胖的妇人正在盛汤，餐桌上摆满了热腾腾的饭菜。妇人见萱果儿进来，对着萱果儿憨憨一笑，道：“小姑娘，你来的正巧，咱们一起吃饭。” “嗯......婶婶好......”萱果儿看到妇人，大吃一惊，有些尴尬的向她问好。 萱果儿见妇人和土长老衣着相配，又让土长老去厨房给自己拿碗筷，两人言语间俨然一副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很是诧异。她没来过木灵宫，只是见土长老一向独来独往，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孤家寡人，没想到竟有妻子。 土长老的妻子名叫秋叶，两人相敬如宾的生活了几百年，一直过着平淡又幸福的日子。 “拿着。”土长老把碗筷拿来，递给妻子。 “坐坐！”土长老落座后，摆手让萱果儿坐在他旁边。 “谢谢婶婶。”萱果儿在土长老旁边落座，向递给自己汤品的秋叶道谢。 “你就是萱果儿啊，土君经常提起你，以后有时间常来玩儿。”秋叶柔声说着，给萱果儿夹了菜。 “嗯！”萱果儿高兴的答应。 “你、你......有什么事？”土长老一边吃饭一边问萱果儿，萱果儿一大早来找他，肯定有事。 “我来是想问问掌门......” “啊！”土长老闻言大惊，手里的碗差点掉下来，多亏秋叶眼疾手快将碗从他手中拿下来放到桌子上。 “小心一点儿。”秋叶小声埋怨了一句。 见秋叶取碗的速度极快，挥来的灵力转瞬即逝，萱果儿不由的愣了愣。 萱果儿不明所以的笑了笑，道：“这不是新年到了，我想给未谋面的掌门拜个年，我师父说掌门在闭关修炼，但她不告诉我在哪儿修炼，您知道吗？” 土长老愣了愣，道：“你你你师父......不知道，我、我也、不知道！” “哈哈~可您的反应告诉我您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不！不知道！”土长老见萱果儿明亮的眼睛歪着头盯着自己，那眼神仿佛有种魔力，他突然生出要告诉她实情的想法，反应过来时慌了起来，拿了包子飞身离去。 “藏不住一点儿事......”秋叶笑着叹气，一脸无奈。 “婶婶，萱果儿告辞啦！”萱果儿见土长老逃走了，急忙追去。 土长老在冰天雪地里躲躲藏藏，每次都被萱果儿找到，两人你躲我追，一上午过去，土长老已经体力不支，此刻骑在树上，唉声叹气的看着树下揉着雪球的萱果儿，一脸为难。 “土长老，我只不过是想给掌门个年，您至于这样吗？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你你你......！” 见土长老皱着脸指着自己又气又无奈的样子，萱果儿忍不住笑了笑，土长老因为口吃的问题经常有话说不出，受了不少委屈。 第54章 救治 “难道掌门不在云山宫？他生病了？还是羽化成仙了？”萱果儿说着用法术操控自己揉的十几个小雪球将躲在树上的土长老团团围住，雪球在萱果儿的操控下，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片刻间变成无数个汤圆大小的小球围着土长老乱转。 土长老被绕的头昏眼花，气道：“你！干干什么？” 萱果儿露出纯真的微笑，提高语调道：“您要是不说，就别想下来喽~” 土长老生气的扭过头，施法要破除萱果儿的法术，试了两次无果，气道：“臭丫头！” “嘻嘻~”萱果儿咧嘴一笑，仰头看了看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太阳，突然听到“咕咕~”两声响。 “您饿啦~”萱果儿一脸奸笑，瞬间计上心头，她弄了几片树叶变出一堆鸡鸭鱼肉，努力将香味儿扇向土长老，香味极其诱人 ！ “啊~真好吃！”萱果儿抱起一只鸡不顾形象的啃吃起来，“哎呀，好像有点冷啊......”萱果儿自顾自的嘀咕着，又升起火堆，一边烤火一边大吃，好不快活。 土长老哀怨的揉了揉肚子，砸吧砸吧嘴，他早上没吃多少饭，现在到了饭点，他更饿了，眼看萱果儿将那些“美味”全部吃进肚里，土长老只觉得更饿更冷。 “算、算了！”土长老缴械投降，他再和这丫头耗下去，非要耗掉他半条命不可，“掌、掌门……病了！” “啊？”萱果儿佯装惊讶道：“什么病啊？那么厉害的人也会生病吗？” “你你你……放我下来！” “好吧。”萱果儿撤去法术，走到树下接住从树上坠落的土长老，喃喃道：“土长老，我最近自创了一种法术，有起死回生之效，不知道能不能救掌门......” “哼！胡、胡说！”土长老虽然知道萱果儿有过人之处可以修炼多种灵术，但完全不信她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又加上现在被她气的半死，不禁对她嗤之以鼻。 “哎呀，您老不要生气嘛！”萱果儿见土长老面带愠色，急忙给土长老捏肩捶背，又从百宝袋里掏出一个玉果递给他。 “玉果！”土长老一见玉果，顿时喜笑颜开，拿起来闻了闻，果香扑鼻，迫不及待的咬下一口。 “消气了吧，我送您回家。”萱果儿嬉皮笑脸的拉着土长老的手臂，带他飞回土灵宫。 土长老刚落地，萱果儿便转身离开了。 萱果儿苦思半日，一直在想怎么直接和水长老摊牌，毕竟今天除夕，她看的出来水长老很高兴，萱果儿陪水长老吃了晚饭，又陪她出去散步，外面各色精灵飞舞，大红灯笼高挂，偶尔还能听到从灵山夜市传来的鞭炮声，看到半空绽放的烟花。 萱果儿一路心不在焉，水长老察觉她有心事，便握着她的手问她：“孩子，你怎么了？” “嗯？”萱果儿回过神来，伤感道：“我在想我爹娘，新年之际正是阖家团圆的好时候，可我爹娘却早早离我而去......” 水长老爱怜的拍了拍萱果儿的手，两人一路无言，走回水灵宫。 水长老刚坐下，蓝霜便给水长老递上热气腾腾的茶，给她捏肩放松，对一旁和她打招呼的萱果儿毫不理会，萱果儿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她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她不在意蓝霜无视她。 “师父......”萱果儿喝了口茶，欲言又止，“我听说掌门病了，我可以救他！” “你胡说什么？！”蓝霜手上动作一滞，顿时露出厌烦的表情。当然，水长老也是脸色巨变，愣在当场。 “师父！土长老都告诉我了！”萱果儿见水长老要说些什么，急忙说出消息的来源，又接着道：“师父，我真的可以救掌门，我有心儿姑娘的记忆，她深沉她的父亲，我也想见见掌门……七天！给我七天时间，我一定让掌门恢复如初！”萱果儿目光坚毅，胸有成竹。 水长老神色复杂的看着萱果儿，她想信她，但心里还是犯嘀咕。水长老沉默无言，思索片刻后，问道：“你真的有办法？” “是！我自创了一种法术，可以起死回生！呵呵，有点夸张……不过我没骗您！” 水长老想起萱果儿吸收他们几大长老法力的事儿，脸上露出一丝惊慌。掌门自从被夺舍之术反噬重伤后，修复极慢，一年前刚有所好转时又被他的劲敌下了毒。 这大半年来，她和土长老夜夜为掌门疗伤，掌门的毒青山老人还在研制解药……他们如此尽心尽力，也没有见到掌门有任何好转。水长老看了眼萱果儿，知道她与众不同，也很想让她试一试，只是一时下不了决心。 “师父？”萱果儿不明白水长老为什么犹豫，“我以性命担保！”萱果儿举手立誓。 “好！”水长老深思片刻，决定尝试，“需要为师帮忙吗？” 萱果儿摇摇头，笑意不明的看向蓝霜道：“我需要蓝霜姐姐帮我。” 萱果儿想借此机会整一下蓝霜。 “我？”蓝霜大为疑惑，不解的蹙眉道：“我能帮你什么忙？” “要救掌门，需要四个条件。第一，我施法时一定要有神明保佑！”萱果儿缓缓道来。 蓝霜见萱果儿表情夸张，知道她在整自己，气道：“神族已经灭亡了，哪有什么神明？” “喂！”萱果儿闻言两眼一瞪：“你怎么能这么说？！说不定灵山就有神族之人存在......人们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说话要小心哦！” “装神弄鬼！”蓝霜瞪了一眼萱果儿，不再说话。 “我接着说啊！”萱果儿清清嗓子，继续道：“第一，我需要蓝霜姐姐日日夜夜跪拜神明进行祷告，祈求神明保佑我能成功；第二，等我出来需要一大桌好吃的点心和上好的花茶来恢复元气；第三，在救掌门之前我需要很多灵力符，黄符或者紫符都行；第四......第四个就是我本人运用神功为掌门疗伤！” 听完萱果儿所说，水长老知道这几点中有些要求是萱果儿是真的需要，有些要求是她是在故意刁难蓝霜，她知道这两个孩子每次见面都要斗来斗去，像小孩一样，便不插手过问。 “长老！”蓝霜气的跺脚，道：“她就是故意整人！她哪儿有那么大本事？” 水长老笑了笑，柔声道：“蓝霜，我和你一起去准备。” “蓝霜姐姐，我师父可真疼你啊......”萱果儿有些吃醋似的抱怨，眼珠微转，走到水长老身边在她耳边道：“师父，要麻烦您把掌门带到水灵宫来，找间宽敞的客房就可以。” “好，为师这就去。”水长老先是一愣，虽然不知道萱果儿意欲何为，但她觉得萱果儿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答应萱果儿后急忙离去。 水长老走后，房间里只剩萱果儿和蓝霜两个人。萱果儿这下没了顾忌，洋洋得意的笑笑，悠闲的坐下来，手托腮，看着蓝霜道：“蓝霜姐姐，你要先准备好茶水和糕点，还有很多很多的灵符，我才能救掌门。我师父是你的主子，你不想她也下手做这些事吧？” “小凤！”蓝霜喊小凤进屋，交代道：“你去让厨娘准备好吃的点心和上好的花茶，我去弄灵符。” “是。”小凤得了吩咐，就要离开，被萱果儿拉住。 萱果儿看向蓝霜道：“这可不行！只有蓝霜姐姐你不辞辛苦通宵达旦的做，才能让神明感受到诚意啊！” “你！”蓝霜闻言，气不打一处来，但又不敢对萱果儿发火，怕她借着救治掌门的由头又整她。 “萱果儿！你最好把掌门治好！不然我绝不放过你！”蓝霜走之前狠狠的撂下这句话。 看蓝霜气急败坏的离开房间，萱果儿仍不忘大喊：“蓝霜姐姐！要满满一桌子哦！”她唯恐蓝霜忘了自己的要求。 小凤见萱果儿得逞的笑，无奈叹气，她也看出来这是萱果儿故意在整蓝霜。 蓝霜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了两个时辰，在厨娘的指导下给萱果儿做了满桌子好吃的点心，花茶是从青山绿水田里现采的最好的灵花黑珍珠现泡的。 等蓝霜将这些都摆在桌子上时已经三更半夜，她来不及歇息又去书房制作灵符。 萱果儿睡了一会儿，醒来看着满桌美食，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整整二三十盘点心，她只吃了三盘就吃不下去了，虽然她喜欢甜食，但是吃多了发腻。 不过蓝霜准备的茶倒是让她喝的上瘾，这茶清香入鼻，口感滑腻，喝到胃里，胃是暖的，身是轻的，眼睛是亮的，不知道是不是沾了雪的缘故，她总觉喝着这茶眼前似有雪景出现。 “我师父还没回来吗？”萱果儿打个哈欠，看了眼外面，外面的侍女都去休息了，只有小凤一个人在屋里陪她，吃好了她又困了。 水长老这么长时间没回来，萱果儿开始想她去哪儿了，以她自己对水长老的了解，水长老肯定是先去土长老那里了解情况，核实后和土长老一番商量，在决定要不要让自己救治赫连峰，他们两人都下定决心了才会把赫连峰带过来。 “小凤姐姐，我还想喝茶。”萱果儿想支开小凤，自己去看看情况。 “好，我去弄。”小凤也困了，她努力睁开眼，拿着水壶出去。 小凤走后，萱果儿施法将点心变成一个个树叶收进百宝袋，正要出去，便见水长老和土长老两人来到院子里。萱果儿看到两人，发现自己猜的没错。 “师父，土长老。”萱果儿向两人行礼，跟两人进去。 “你不要......帮忙？”土长老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模样，一脸严肃。 “不用。”萱果儿露出微笑，道：“现在就等蓝霜姐姐的灵力符，我去看看她。”萱果儿说着跑了出去，刚走出大门口，便看到气喘吁吁跑过来的蓝霜，满头大汗，面色疲倦。 “蓝霜姐姐，你没事吧？”见她这么虚弱，萱果儿有些诧异，急忙扶着她。 两人走进屋里，就见水长老和土长老各自放了很多紫符在桌子上。 蓝霜缓了缓，也从百宝袋里倒出一堆紫色灵符。 “这么多紫符......”萱果儿惊讶的看着堆成小山的紫色灵力符，有些吃惊。 萱果儿看蓝霜此刻脸上已经没了对自己的敌意，只有疲倦，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过分，心里有愧，说话也客气不少，“蓝霜姐姐，你快坐下歇歇。” “这些够吗？”水长老问。 “够了。”萱果儿说着将紫符全部收进百宝袋，向水长老道：“师父，带我去见掌门吧。” “跟我来。”水长老说着，抓着萱果儿飞离院子，又在一处小院落足。这地方漆黑一片，空无一人，水长老推开门进去，挥手点燃屋内数根蜡烛，屋里顿时亮了起来。 萱果儿见里屋床上躺着一个人，正是赫连峰。 “师父，七日之内不要让人来打扰。” “萱果儿，拜托你了！”水长老面有忧色，言辞恳切。 萱果儿点头答应，将水长老送出门后，立刻关上门。 “结界术！” 萱果儿操控紫符贴满整个房间，并激发灵符的灵力将其形成一个与外界完全隔离的结界，以免被他人窥探。 萱果儿走到床边，深吸一口气，随即集中念力，在自己身上点了几下，砰砰砰！三道封印被破除，灵力瞬间外泄，萱果儿周身顿时被浓厚的灵力包裹，巨大的灵力飞速游走，萱果儿一时难以控制，微痛感渐渐席卷全身。 得益于萱果儿这两年废寝忘食的修炼，如今她的体内可调用的灵力，在她身上封印未解开的情况下，已经十分充足，一旦解开封印，一时之间，过多的灵力又会让她她难以消化。 “糟了，是痛症......要赶紧把灵力消耗掉！”萱果儿集中念力，催动体内的火灵石。强大的灵力汇聚在萱果儿心口，火灵石被灵气包裹着渐渐脱离萱果儿肉身，萱果儿强忍巨大灵力翻滚带来的痛感，不顾发抖的身体，用法力操控赫连峰坐起来，自己走到床边，一手操控火灵石为赫连峰修复金丹，一手将自己的灵力输送到他身上。 门外是土长老、水长老和蓝霜三人，他们正跪在雪地里诚心祈祷...... 七天，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但屋外跪着的三人以及屋内的萱果儿来说，却是非常漫长的。这几日又下了三场雪，水长老三人满身雪花，头发和睫毛上都结了冰。 咕咕咕—— 第七天，天色微亮之时，不知哪里野公鸡开始打鸣。 “果儿......小果......” 是温柔熟悉的呼唤。 “爹......娘......” 萱果儿连续多日不眠不休的将赫连峰的金丹复原后，累得晕了过去，她梦里听到爹娘叫她，高兴的冲他们跑去，一把抱住却是幻影，她无声哭泣，泪流满面。 “心儿……”仍是温柔的呼唤，轻轻的摇晃。 “爹！”萱果儿猛然惊醒，怔愣片刻，见自己在床上，床边坐着赫连峰，萱果儿立刻回神。 “心儿？！”赫连峰听到称呼，又惊又喜。 “心儿，你没死！”赫连峰守了萱果儿一夜，他见萱果儿如此像赫连心，以为夺舍之术已经成功，见她一醒来就喊“爹”，心中欢喜更是难以自控，抱着‘女儿’痛哭起来。 第55章 宴会 萱果儿怔愣片刻，反应过来后心中满是苦涩，她叹口气，推开赫连峰，从床上下来。 “掌门，您认错人了，我叫萱果儿，是水长老的徒弟。”萱果儿从容的向赫连峰解释着，强调道：“掌门师伯，您真的认错人了！” 赫连峰看着和自己女儿相似的脸，有些错愕，悄悄擦去眼泪。 萱果儿将悬在半空还在发光的火灵石握在手里，随即催动灵力将她收入体内。她见赫连峰的目光完全不在火灵石上，稍微放心些。 萱果儿见赫连峰的脸色略显苍白，又道：“掌门师伯，您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在调养数月便可完全恢复。” 赫连峰仔细看了看萱果儿，见她真的不是赫连心，便知夺舍之术失败了，又见她并未被夺舍之术伤害反而来救自己，大惊之余有些无地自容。赫连峰快速调节情绪后，尴尬又愧疚道：“谢谢你，孩子......” “您不用谢我，说不定我以后还要您救呢？”萱果儿开玩笑似的说出真实想法，在赫连峰一脸不解下，露出可爱的笑容。 赫连峰闻言，接过话头道：“你救了我，我自当舍命报答。” “那您可要记得今日所说，我用灵石救您的事您也要保密哦！” 见赫连峰点头答应，萱果儿笑了笑，又道：“掌门师伯，我师父和土长老他们很担心您，我去把您醒来的消息告诉他们。” 赫连峰感激又怜爱的看着一脸倦色的萱果儿，心中五味杂陈。 “吱——！”一声响，门被打开。结界也瞬间破去，紫符灵力耗尽都退成了灰白色，飘落一地。 “师父！”萱果儿看着院内三人，很是惊讶，急忙跑过去搀起水长老和土长老。走到门口的赫连峰也同样大惊失色，上前抱起昏倒的蓝霜。两人将浑身冰凉的水长老三人扶到屋里，水长老和土长老缓缓睁开眼还没坐稳，便激动的干哑着嗓子喊“师兄”。 赫连峰比他们入门早，水长老他们几人自入灵山以来，大多都有赫连峰教导，赫连峰在他们心里如同亲兄长一般。 “我已经好了，都好了......”赫连峰两眼红了又红，与他们二人相拥而泣。萱果儿看着眼前一幕，眼中也不知不觉泛起水雾，她用食指抹去泪花，开始施法为冻昏的蓝霜补充灵力。 赫连峰从水长老那里得知了萱果儿的所有事情，感触颇深，出于愧疚和感激，他想收萱果儿做义女，萱果儿犹豫许久这才答应，赫连峰大悦。 此时正值新春，他又重伤痊愈，于是赫连峰便下令要举办同乐宴，灵山所有人共庆新春，为此他还叫出闭关修炼的另外三位长老。 沉寂了四年的灵山，因赫连峰这一命令又热闹起来，祥云殿正殿之外，十长排宴席，座无虚席；烟花、美酒、美味佳肴，数不胜数。月光下，不少弟子、杂役们都在跳舞狂欢。 华丽的正殿里，赫连峰和楚尘子坐在高位，高兴的与坐下两侧的五位长老、青山老人、时修等人饮酒交谈。刚出关的木、火、金三位长老长老认出了萱果儿，得知是她治好了赫连峰的伤，非常吃惊，纵使对她心有疑虑，也因此事而消散了，只要掌门安然无恙，他们不会和一个小半妖计较。 萱果儿和墨鸢作为亲传弟子，自然也在大殿里作陪，同样作陪的还有火长老的弟子——言福苏。萱果儿总觉得他身上有种让她熟悉的东西，她总觉得他和她在暗巢地牢里相识的少年有所不同。 萱果儿一直盯着言福苏看，言福苏注意到目光，向萱果儿看来。 萱果儿见他看过来，对她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见到言福苏，萱果儿想起之前见过的莲儿姑娘以及令人闻风丧胆的谭天公子，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没来。 萱果儿无聊的吃着浆果，见楚尘子出去了，和几人一起向他行了礼目送他离去后，见外面烟花四散、欢声笑语，异常热闹，便也坐不住了，她在水长老耳边说了想出去，得到同意后悄悄溜了出去。 “萱果儿！”蓝灵鸟也是一个好动的，她早就盯着萱果儿，想飞过去找她，但苦于被墨鸢一直抓着爪子。 萱果儿走后，墨鸢的眼睛便注视着她的背影，蓝灵鸟觉得脚上松了，便扑棱着翅膀飞了出去。 墨鸢见蓝灵鸟走了，对着殿里几人行了礼，也悄悄退下了。 萱果儿钻进热闹的人群，先是欢呼雀跃的赏了一会儿烟花，又从侍女手里接过小烟花玩了一会儿，没想到递给她烟花的竟然是小蝶。 “小果？啊！真的是小果！你的脸好啦，真漂亮！” “小蝶姐姐！好久不见！”萱果儿和小蝶高兴的相拥，一起玩起烟花。 墨鸢出来见外面人多又冷，众人来来回回的喝酒吃菜，乱作一团，觉得嘈杂，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又见蓝灵鸟在人群上空飞来飞去，就知道她没有找到萱果儿，便用法术强行将她抓回来，放到百宝袋里。 蓝灵鸟钻出脑袋，急道：“哥哥！哥哥！我也想玩儿烟花！” 墨鸢宠溺的摸了摸蓝灵鸟的头，柔声道：“哥哥去找。”墨鸢从散烟花的侍女那里要来两小支烟花，用火焰点燃，手托着蓝灵鸟，让她欣赏。 烟花燃尽，外面冷风瑟瑟，墨鸢想转身进殿，无意间瞥见萱果儿正兴致冲冲的在不远处的空位上坐下，犹豫片刻，便在同一排的酒席上落座，远远地，斜对面，只要想看就能看到她的一举一动。 自从萱果儿跌落悬崖伤愈后，他和萱果儿就没有什么交集了，他们两个都忙着修炼，除了早饭和平时训练时偶尔会打个照面，其他时间并未单独接触过。萱果儿前两个新年都不曾出现过，不知道假期时都在忙些什么。 萱果儿性格直爽，干练大气，两年过去整个人成熟了不少，经常乐乐呵呵的，好像没有什么让她苦恼的事。 萱果儿开心玩乐的样子，墨鸢还未见过，他不自觉注视着她，看她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情绪是会感染人的，看着这样一个乐观开朗的人，他心里的愁绪也消散不少。 萱果儿和邻座的灵山弟子交谈甚欢，但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她，她扭头寻找，当看到墨鸢柔和的目光时，她微笑着朝他点点头，扭过头时瞬间变了脸色，只因墨鸢看的她浑身不自在。 萱果儿看过来微笑的那一刻，墨鸢一怔，一颗心突然加速狂跳，他有些慌乱的收回目光，装作无事发生一样拿起一颗葡萄品尝。 墨鸢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让他瞬间清醒不少，他自认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他与赫连心同病相怜，惺惺相惜，赫连心对他半年来日日陪伴才走进他心里，他对赫连心有感激、也有懵懂的喜欢，只是那棵喜欢的种子还没来得及发芽，便随着赫连心去世而枯萎了。 自从那晚他为萱果儿涂药打昏萱果儿后，此后的无数个无眠的夜里，他总在想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分清如此像的两个人，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只要萱果儿出现，总能吸引他的目光，牵动他的心弦，他根本无法忽视萱果儿，虽然不想承认，但他清楚自己喜欢她。 萱果儿朝自己嘴里扔了颗花生米，看了眼斜对面的墨鸢，陷入沉思。她已经救了赫连峰，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出的去云山宫，云山宫有结界，就算她飞到万米高空也飞不出去，她试了几次每次都像迷了路似的在天上打转，除非她使用五重五灵术的灵力。 她已经和爱芽、巧英还有林春分开近三年，这么长时间她连封书信都寄不出去，想及此，萱果儿深感悲伤，心里一阵酸涩，再多痛苦也只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小师妹。”言福苏不知何时来到萱果儿身后，他见萱果儿左侧空了，便坐下向萱果儿说话，“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萱果儿笑着抱拳道：“当然记得，言福苏，言福师兄！” “没想到水灵宫一别已经两年多了，恭喜你如愿拜水长老为师。” “谢谢。” “你一直着男装，我叫你小师妹也不太好，我怎么称呼你？” “萱、萱果儿……你叫我萱果儿就好。” 这里太过吵闹，萱果儿为了听清言福苏所说，凑着耳朵上前，耳侧脸颊不小心碰到言福苏的冰凉嘴唇，她心中一惊，顿时尴尬无比，感受到言福苏温热的吐息，脸上又是一热，萱果儿意识到自己心绪烦乱，急忙磕巴着报上名字。 “萱果儿，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我们喝一杯。”言福苏说着为自己和萱果儿斟满酒，将酒杯递给萱果儿。 “酒啊......”萱果儿不知所措的接过酒杯，她可是沾酒便倒，不禁有些犹豫。 萱果儿见言福苏干了，自己也不好不喝，索性一口闷了，只是美酒下肚，萱果儿没觉得半点好喝，反而辣的她眼泪都要出来了，酒劲儿上头，一时头晕目眩，咚的一声栽到桌子上。 “萱果儿？醒醒……”言福苏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萱果儿酒量这么差，不禁有些担心。言福苏见叫不醒萱果儿，夜里寒冷，他便想带她去休息。 斜对面坐着的墨鸢将萱果儿喝酒倒下的一幕幕看在眼里，剑眉微蹙，绕了半圈拦住扶着萱果儿离去的言福苏，淡淡道：“交给我吧。” 言福苏愣了愣，笑道：“墨鸢师叔，我也是萱果儿的朋友，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更何况她现在是水长老的弟子，我的小师妹，我一定照顾好她。” “你不知道她的住处。”墨鸢面露不悦，冷眼看他。 言福苏张了张嘴，无言以对，他自认为虽和墨鸢交情不深，但因为赫连心的缘故他们也算是朋友，他何故对自己这般有敌意？ “喂！墨鸢？”就在言福苏怔愣间，墨鸢已从他手上拉走了萱果儿。言福苏无奈笑笑，见墨鸢揽着她的腰自顾自的挤过人群，越走越远，便转身回大殿去。 “醒醒！” 这边拖着萱果儿的墨鸢有些生气的拍了拍萱果儿的脸，力度不小，可萱果儿像死猪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点儿酒量还敢喝酒......”墨鸢嘀咕着，索性背起她慢慢走回去。 脚踩在雪地里，一个个脚印落下，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乐曲，不知走了多久，欢乐声越来越小，水灵殿越来越近，不知怎么的，墨鸢突然止住脚步，他不想再往前走，不想那么快将萱果儿送回去，今夜灵山派注定是个无眠之夜，所有人都在享受节日，水灵宫没有人照顾醉酒的萱果儿...... 墨鸢想了很多理由说服自己，最后鬼使神差的将萱果儿带回了无幽谷竹林中自己的住处。 竹屋四处透风，冷风瑟瑟，萱果儿刚被放到床上就缩成一团。 墨鸢见状，不自觉勾起嘴角，给她盖上被子，施法在屋里布下结界，以免寒风进来。他把睡着的蓝灵鸟从百宝袋里取出来放在萱果儿枕边，自己则去客厅里趴在桌子上睡。 天色微亮时，墨鸢便抱着萱果儿去逍遥园，他怕楚尘子发现萱果儿在竹林会不开心。 天上下起了小雪，萱果儿只觉脸上片片冰冷，忍不住往温暖的地方缩了缩，当闻到一股魔气时瞬间清醒。 “怎么是你啊？！”萱果儿发觉墨鸢抱着自己，急忙从他怀里跳下来，不满的整理好衣服。她这一声，惊得站在墨鸢肩上的蓝灵鸟飞出老远。 “你以为是谁？和你举杯共饮的言福苏？”墨鸢瞥了眼萱果儿，不悦的向逍遥园走去。 “言福苏？”萱果儿一脸懵逼呢喃，想起昨晚和她喝酒的言福苏，顿时明了，想到自己还是一杯倒，只觉丢人。 蓝灵鸟不明白哥哥为什么生气，于是如实和萱果儿讲道：“萱果儿，是我哥哥把你从竹林里抱出来的，你昨天睡在竹屋哦~” “竹林？！”萱果儿闻言一惊，她没想到竟然因为一杯酒错过了在竹林找龙神剑的好机会，顿时懊悔不已。 “萱果儿，我们玩儿扔雪球吧？”蓝灵鸟扇动翅膀，灵气卷起积雪飞到萱果儿身上。 “你这哪是扔雪球啊！”萱果儿躲开飞来的雪，从地上抓了把雪揉成一个雪球扔向蓝灵鸟，见她灵巧躲过，笑道：“这才是雪球！我扔你躲。” “好！”蓝灵鸟开心的答应。两人你跑我追，不顾越来越大的雪花，在雪地里玩的不亦乐乎。 青山老人听到动静，打开门伸个懒腰，看着院外玩闹的两人，发出感慨：“哎，年轻真好啊！” “萱果儿！做早饭！”青山老人叹息着，朝蹦蹦跳跳的萱果儿大喊。墨鸢提着刀从厨房里钻出来，淡淡道：“我来做。” “哎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青山老人很是惊讶，掰着手指头算起来，他记得墨鸢上次做饭还是很多年前，他顿了顿，调侃道：“厨艺没退步吧！” 墨鸢没有接话，转身进了厨房。 “真冷！我再睡会儿！”青山老人揣着手，哆嗦两下，又回了卧房。 墨鸢在厨房里忙活半天，做好饭后先给竹林里的楚尘子送去一份，见自己师父一夜未归，也就不管他了。墨鸢回到逍遥园时，萱果儿和青山老人已经在吃饭了，两人有说有笑，完全没发现他们忘了自己这个做饭的人，墨鸢深感无奈。 “墨鸢，厨艺没退步！以后老夫的一日三餐就包给你了！”青山老人见墨鸢回来，朝他伸了伸大拇指。 “哇！没想到墨鸢大人的厨艺这么好！”萱果儿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将甜粥喝完后，称赞道：“菜好吃，粥也好喝！” 见墨鸢一脸黑线，突然意识到这桌子上没他的份，干笑两声道：“不好意思，你做少了......” 吃完早饭，萱果儿在便站在逍遥园外久立不动，与她并肩而战的还有刚刚到来的言福苏。 雪仍在下，无声无息的飘落着，似是不想打扰沉思的萱果儿。 “小师妹。”言福苏依旧彬彬有礼的打招呼，见萱果儿没有回应，便寻着她的目光看向远处密密麻麻的雪竹。这些竹子被厚重的雪压的弯了腰、又被冷风吹偏了头。一棵棵高挑的长竹像一个个披着白纱的是绿衣仙子，姿态万千。 “这些雪竹实在美的动人。”言福苏感慨着。 “嗯。”萱果儿淡淡应着，目光不曾移动。 “我去水灵宫找你，小天说你应该在这儿，我便来这儿找你了。” “有什么事么？”萱果儿听他的意思是特意来找自己，有些诧异。 “明年六月六，迷心楼要举办英豪赛，听水师叔说你在灵监司，你可要去？” 萱果儿闻言一怔，露出疑惑的表情，不解的看向言福苏。 言福苏笑了笑，道：“江海大人一定会派人去迷心楼参赛，至少也要去观赛，你若去，我就考虑进灵监司。” “什么意思？”萱果儿有些惊异，她察觉言福苏话里有话，又像是在和她打哑谜，她没有和他熟到要他追随的地步吧？ “我与你投缘，若你最近无事，我想邀你一同前去迷心楼报名，以我言福家的名义，这对你来说也是另一种保障。若你不想去，也可以等江海大人的安排。” 什么叫另一种保障？ 言福苏一番言论，让她十分困惑，她猜不透言福苏的用意。 “言福师兄，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萱果儿有意试探，再次强调道：“我是说第一次！” “哦，是多年前在万妖迷林……” “看来你没忘。”萱果儿打断言福苏，隔墙有耳，她并不想让他说完，“你那时不是说你没有灵力吗？在心儿姑娘记忆中你也从未用过灵力，没有灵力你怎么修炼了火灵术？而且这几年你的法力还突飞猛进，一跃成为火长老座下最优秀的弟子……” 言福苏闻言微微蹙眉，沉思片刻道：“出门在外，总要有所保留……心儿羸弱，体内无灵根，我为了和她亲近些，因此从不在她面前使用法术。” “哦……”萱果儿淡淡应了一声。 “你不用太在意去迷心楼报名的事，我只是临时起意。”言福苏浅浅一笑，神色平静，目光清澈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去。”萱果儿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们一个时辰后在云山宫门口见。” “我等你。”言福苏微笑着，回头看到站在屋檐下的墨鸢，向他点头问好，而后转身离去。 第56章 下山 墨鸢洗好碗筷，见青山老人在屋里投喂蓝灵鸟，巡视四周发现萱果儿正和言福苏大门外聊天，感觉他们两个很熟的样子。 墨鸢心有疑惑，见大雪纷飞，萱果儿未撑伞，便取了伞出去。 竹林的结界拦不住萱果儿，只要她想进便能进去，但她在纠结，龙神剑具体在哪儿？能轻易避开楚尘子拿到龙神剑吗？这是她在考虑的问题，这时她想到了书翁。书翁这两天不知道去了哪儿，他没来找她。 “对了......”萱果儿想起她曾在天书上抹了血，可以找到他，正要施法查看他的位置，察觉身后有人靠近，回头看去，见是墨鸢撑着伞走来。 “冷么？”墨鸢撑着伞停在萱果儿身侧，见萱果儿头上落满雪花，轻轻拨下。 “我自己来。”墨鸢这举动太过暧昧，吓得萱果儿急忙躲开些，她尴尬的拍了拍头上和身上的雪，和他站开一些。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萱果儿从百宝袋里摸出小金蟾还有一叠近百张的紫符，道：“这是欠你的钱。” “你还记着？”墨鸢愣了愣，浅笑反问。 “当然了！我说过会还就一定不会忘！这个小金蟾，你倒一倒金币就会出来，这些都给你，只多不少！我还清了债，是不是就不用做你的侍女啦？”萱果儿嘻嘻笑着将紫符和小金蟾放到墨鸢手里。 “那我现在可以出云山宫了吗？” 墨鸢闻言一愣，忙道：“你要走？” “我只是想下山看看。” 墨鸢陷入沉默，赫连峰伤势已经痊愈，而且他还收了萱果儿做干女儿，如今萱果儿欠的钱也已还清，他没有理由再禁止她外出。 “我去总务司帮你做登记，但需要你几滴血。” “啊？”萱果儿愣了愣，想起之前金羽说的话，顿时反应过来，从百宝袋里摸出一个玻璃瓶，巴掌大小，里面满满一瓶鲜血，喃喃道：“这原本是要给青山老人的，总想不起来……” 萱果儿说话间又拿出一个玉瓶，将里面的雪丹倒进嘴里吞下，从玻璃瓶里分出一些血装到玉瓶里，递给墨鸢，“这些够吗？” 墨鸢闻到香气浓郁的鲜血，魔气陡然大盛。 “魔兽玄狮！”萱果儿惊了惊，急忙封住玻璃瓶口，“呵呵，谢谢、谢谢你了……”萱果儿惊慌失措的向后退了退，虽然魔兽在墨鸢体内，但她作为半妖，本能的想远离这个以半妖为食的魔兽之王。 “萱果儿……”墨鸢错愕的看着萱果儿进了院子，有些无奈，轻叹一声飞身离去。 “青山老人，这是我之前答应给您的！”萱果儿站在门口，将装了血的瓶子放在青山老人面前的桌子上，不等他说什么便快速离去了。 萱果儿来到云山宫大门口，见言福苏真的在门口站着，犹豫片刻朝他走去。 “师兄。” “小师妹。” “师兄还是叫我萱果儿，你小师妹小师妹的叫，我听着好别扭。”萱果儿尬笑着说完，走到石狮子前，将手伸过去，却还是无法贴近。 “怎么？你出不去？”见萱果儿的手无法贴上石狮，言福苏有些惊讶。 “再等一等......”萱果儿虽然心里没底，但她觉得墨鸢不会骗她。 墨鸢来到总务司找到管事婆，管事婆个子低矮，满头银发，但她面容饱满红润，俨然一副鹤发童颜的模样，看到墨鸢，慈祥道：“墨鸢公子，来此何事？” “替朋友登记自由出入云山宫的凭证。” “好，东西给我就行。”管事婆说着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灵珠，她从墨鸢递给她的小玉瓶里将血倒出来，那血随着她另一只手的食指引导尽数被注入到灵珠里。 眼见洁白的灵珠变成血红色，甚至还有灵气溢出，管事婆略感诧异。她活了近千年，为无数人制造血灵珠，但从未见过血里蕴含如此浓郁灵气的。她并非肉体凡胎，且早已心如止水，因此这血里浓烈的妖香气并不能对她造成影响，她见墨鸢已经在忍耐这血的刺激性，笑了笑问道：“名字？” 墨鸢本被这血刺激到心慌，见管事婆面色如常，毫不受影响，暗叹她的定力之强，于是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道：“......萱果儿。” 管事婆将萱果儿的名字写到一张长条白纸上，又施法将那纸封入血灵珠内，随即念起咒语，房间四周顿时有无数若隐若现的血灵珠出现，密密麻麻犹如繁星，隐在雾气里缓缓转动。墨鸢知道这是石狮的虚体，这些血灵珠全部在云山宫门前的两个巨型石狮子体内。 管事婆潇洒一挥，将注满萱果儿鲜血的灵珠扔进那群“繁星”堆里，随即一道红光闪过，无数的血灵珠顿时消失不见。 “好了。” “多谢婆婆。” “不送。”管事婆慈祥的笑了笑，转身去忙别的事了。 这几年，萱果儿出不了云山宫，也就没法和外界有任何联系，就是新年这种盛大节日，她也没法出去和亲人团聚。萱果儿来此后第一个新春时说自己有远房亲戚在皇城，想去探望，被墨鸢拒绝后这两年并未再提。 墨鸢本觉得萱果儿会因此事记恨自己，可萱果儿从不曾表露过不满，只是他一直记着此事。墨鸢心有愧疚，替萱果儿做完登记后一身轻松。 云山宫正门，萱果儿保持着手隔空贴石狮的姿势，等了足足半个时辰，直到她的手真的接触到石狮，她还有些不敢相信，反应过来便欣喜若狂，拉着言福苏下了山。 墨鸢从总务司大门出来时，门外已有个干练俊酷的少年正环抱双臂等他，见墨鸢出来道了句：“公子。” “阿福？”墨鸢看到少年一怔。他一年前将阿福送去荣珍身边，以方便他与荣珍之间的联系，阿福作为墨鸢的用妖族血契建立的符妖，只需通过启用妖灵血契即可和墨鸢远程沟通。这次阿福回来找他，他有些意外。 “太子殿下有书信一封。”阿福面无表情，将书信从袖间取出，恭敬的奉上。 墨鸢拿过书信，边走边看，眉头越皱越紧，他一目三行，来回两三下便看完了信上的内容，看完后随即用火将信燃为灰烬。 “公子？”阿福察觉到墨鸢的负面情绪，似有不满和气愤。 墨鸢道：“我要下山一趟，最快也要两个月才能回来，这段时间你去青山老人那里看护雪儿。” “是。”阿福领命。 墨鸢回竹林收拾了衣物放进百宝袋，去青山老人那里和蓝灵鸟告别时并未见到萱果儿，他以为她会在青山老人这儿...... 墨鸢走出逍遥园，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灵监司，又望了望水灵宫的方向，他萌生了想和萱果儿告别的念头，但想来又不知说什么，索性放弃了。 墨鸢足尖点地，朝云山宫大门飞去。 如意城。 城中大街上商贩走卒，车水马龙，嘈杂热闹，和古原国其他城市并无两样，不同的是如意城迷心楼所在的主街上，行人各色各类，有人，有妖、有法力低下人身兽面的妖怪，亦有许多在做苦力的半妖。 这街上不仅有妖怪在售卖半妖和普通素人的妖怪商贩，亦有光明正大售卖妖元的人类摊主……由于人族妖族将如意城一分为二，致使两族以一种极其诡异的相处模式生存在此地。 萱果儿和言福苏日夜兼程，赶了八天的路才到如意城，他们到达如意城时已是深夜，两人此时也已身心俱疲，便在东城城门口的客栈里租了客房歇息。 萱果儿穿的更加朴素，她小时候数次出没如意城，怕被人认出来，所以做小厮打扮，装作言福苏的下人，言福苏并未对她这装扮说什么，如意城毕竟鱼龙混杂，他觉得她这样乔装打扮对他们两人都好。 萱果儿和言福苏各自回了房间，他们选的房间中间还隔着一间屋子。 萱果儿看了眼简约的客房，坐在桌前倒了杯茶水，眼中尽是疲惫之色。她想到自己下山第三天趁言福苏睡着时给爱芽、巧英和林春寄的信，不知道他们是否收到了......正沉思，只听“嗖”的一声，一道银光闪过，有个异物破窗而入，萱果儿飞速起身用双指夹住，见是一支系着黑绳的小飞刀，又惊又喜。 萱果儿朝那小飞刀略施法术，那飞刀瞬间变成一张系着黑绳的信卷，这是明月山庄用来通信的独特变换术。萱果儿急忙打开信卷，那纸上只有七个字：向西百里，迷林见。 萱果儿秀眉微蹙，这字迹她并不认识，不知来见她的是谁，思索片刻，萱果儿在房间内布下结界后，悄悄出了门。 深夜的万妖迷林，格外幽静又格外危险，暗处不知隐藏着多少毒虫毒兽、妖魔鬼怪。萱果儿来到迷林深处，见林中并无人等她，便独自一人镇定自若的在漆黑的林中行走，她一向胆大，无视林中时不时传来的怪异低鸣，一双深邃明亮入夜明珠的眼睛不住的扫视深林。 “妖姬。”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萱果儿听到第一个字时已经停住了脚步，她淡定的盯着前方大树后走出的身影，一动不动。 “大人有令，神剑不到手你不能私下联系这边的人。” “你是谁？”萱果儿看不清来人面容，听她声音是个女子。 “百君大人的下属——红萝。”红萝冷傲的报上家门。 “你敢拦截我的信？”萱果儿有些不悦，话音未落，银光一闪，只听“咚”一声闷响，一颗圆圆的脑袋应声落地。 萱果儿使出火焰将红萝的尸体点燃，面色平静的撩起衣角将软灵剑上的血擦去，而后将其盘附于腰间，对着林中淡淡道：“小满哥哥，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小满从不远处现身。 “谁让她在我面前提妖姬……”萱果儿不满的嘟囔着。 小满轻笑一声，挥手布下结界，缓缓走向萱果儿，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你一直跟在她身后，我早就发现了。” “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待久了把我们忘了，怎么这么久才联系？” 萱果儿叹道：“一言难尽，我之前没办法下灵山，一有机会我便立刻联系你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竟被百君手下的狼妖发现了信。” “她一直监视我，没办法，只好借你贵手除掉她了。”小满语气轻快，见到萱果儿他好像很开心。 萱果儿无奈的翻个白眼，“切”了一声，问道：“我师父、巧姨和爱芽他们还好吗？” “一如既往，只是……”小满欲言又止，沉声道：“如今暗巢和明月山庄都已听命于妖王……” “什么？！”萱果儿有些惊讶，“为什么？明月山庄和暗巢不是独立的吗？而且妖王后还害死了阿风！” “是啊……我也不理解。不过这些和你无关，春大人要你专心做好自己的事，绝不能受任何事情影响！” 萱果儿闻言心情沉重，闷声点头。 小满见萱果儿情绪低落，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我只希望爱芽和巧姨不要受伤……小满哥哥，你一定要帮我照看好她们。” “你放心，有春大人在，她们不会有危险的。” “我已经知道剑的下落，师父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动手？” “照原有计划进行，六月六英豪赛前，你成为皇家灵术师之后。” “为什么要等那么久？现在不可以动手吗？” “这是春大人早就计划好的，若无特殊情况，不能擅自行动。” “可我现在还只是灵监司的一个普通学子。”萱果儿有些丧气。 “灵监司已经无人可用，你如此优秀，他们一定会选你做皇家灵术师。” “可是……”萱果儿想说自己的半妖身份江海可能已经知晓，想说江海不会让半妖做皇家灵术师……话到嘴边，萱果儿却犹豫了。 小满知道萱果儿小小年纪背负重任待在灵山很是难受，但他该怎么安慰她呢？他不过是众妖之中最普通一个小妖，他改变不了什么。 “……我走了。” 萱果儿对自己棋子般的命运深感奈何，对未来更是迷惘……她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了几步后消失在林中。 萱果儿心中烦闷，回到客栈洗漱一番后更无困意，她躺在床上盯着房顶发呆，思考着盗取龙神剑的事…… 她如今已经是灵山派掌门的义女，又对灵山掌门有救命之恩，若她取走龙神剑，她相信灵山派不会为难她，皇家就算出手她相信自己只要有能力让龙神剑认主，便可以逃脱…… 明月山庄和暗巢短短几年便归服妖王，她若与妖王为敌，便是与暗巢为敌，她不禁担心起爱芽……局势变化太快，萱果儿一时难以接受。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要在等，难道她就算做不了灵术师也必须等到六月六英豪赛前才能动手吗？ 师父为什么非要我成为灵术师？ 萱果儿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天边泛白，她才有些困意，不知不觉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57章 报名 如意城，归云客栈。 “墨鸢公子，早。”正在擦洗桌子的小二哥看到从楼上下来的墨鸢，笑着打招呼。 “早。”墨鸢朝他点了点头，快步走下楼梯。 墨鸢在归云客栈有间固定的客房，是时修在三年前如意城被妖族占领一半之后给他租的，以便他日后来如意城办事。这几年墨鸢已数次到此，所以和小二比较熟。 小二道：“公子好几个月不来了，这次过来是去迷心楼报名吗？” 小二没有等来回答，墨鸢已经走出客栈。 “报名？报什么名啊？”楼上一名身着白衣金边衣衫，长发简单挽起的俊朗少年，约莫十三四岁，此时正伸展着胳膊冲楼下小二发问。 “您还不知道？新春后到六月六赛前便是三年一次英豪赛报名的日子！英豪赛已经六年未办，今年一定热闹非凡。迷心楼客房有限，早到早占呀！” “英豪赛？”少年兴致勃勃的从楼上跑下来，坐在距小二不远处问道：“你再给我讲讲？” “这您都不知道？迷心楼的英豪赛，三年一次，除妖师、灵术师、普通江湖人士、妖怪、半妖......甭管您是谁，只要报名就能参加，但是在报名时要签生死簿，也就是说赛场上生死由命！赢得前三名不仅能得到高额奖赏，还可以选择会见妖王或皇帝！说不定从此一步登天！赛事持续一个月，结束第二天便是七月七结缘节，更热闹了！小的都准备好了到时候告假去玩儿两天！”小二说的激情澎湃，心里痒痒。 少年听的眼前一亮，急问：“迷心楼在哪儿？” “公子是外地来的吧？” “为何这么说？”少年不解的看向小二。 “嘿，不然能不知道嘛？”小二得意的笑笑：“小的一个普通人都知道那地方！您从本店出去沿着道路向西走到最宽阔的主路右转，一直朝北走就到了。” “多谢小二哥！”少年抱拳道谢，扔了枚金币给小二，喝了茶水起身离开。 “吱呀~”一声，楼上的门被打开。只见萱果儿面色严肃的趴在栏杆上朝门外看，她早上本要下楼吃饭，刚开门便看到墨鸢的身影，幸好她已经乔装打扮成言福苏的下人，用易容术在脸上做了手脚，身上又藏了许多男子喜好的香氛，扮成一个青年随从，没人认出她。 看到墨鸢的那一刻，她下意识闪身躲在门后，事后想想，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像做了贼似得躲起来，她若是光明正大的出去打个招呼也不至于这么担惊受怕。 “怎么了？”言福苏从隔壁房间出来，见萱果儿心事重重，很是奇怪。 “墨鸢来了。” 言福苏丝毫不感到意外，道：“我在路上见过皇家的人，他为太子办事，来这里很正常。” “太子？”萱果儿闻言很是诧异，她没想到墨鸢和皇族有关，顿了顿道：“师兄，过几日江海大人就要亲自训练灵监司众学子了，我得赶回去。” “再有半天路程就到迷心楼了，你确定不去了？”言福苏心中疑惑，“你就算现在回去，最快也要七日才能到灵山，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灵监司一月十五正常开训的时间，又何必急于一时片刻？” “ 我会想办法的，我要做皇家灵术师！不能缺席训练！”萱果儿心意已决。 “好，吃完早饭再走。” 萱果儿摇摇头，笑道：“不吃了，吃饱了就不想动了。” “好。”言福苏温柔笑笑，不再挽留。 “我们灵山再见。”萱果儿抱拳告别，头也不回的下楼去。 “萱果儿，等等！”言福苏突然想起什么，叫住了萱果儿。萱果儿不解的看他，只见言福苏掏出一包银钱放到萱果儿手里，柔声道：“这些钱你拿着用，路上当心。” 言福苏温柔似水，面露不舍，萱果儿愣了愣，言福苏一路上已经对她照顾有加，现在自己回去，他还担心自己吃苦……想到他对心悦他人的赫连心的无悔付出，更加觉得他是个大好人。 萱果儿心中感激，并未拒绝言福苏的好意，收下钱向他道谢后便离开了。 如意城西城，迷心楼西侧。 青灰色的天空、青灰色远山、青灰色的城墙，熙熙攘攘的行人也大多身着灰蓝色衣衫，和东城多彩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致使通往迷心楼的街道上亦是半阴半晴。 大赛报名第十天，通往迷心楼的大道上仍旧挤满了行人，车马行人陆陆续续、来来往往，个个心情澎湃，情绪激昂。 时隔六年再次举办的盛事，不管是人、是妖还是半妖，不管否报名参赛，大家都想凑个热闹。 迷心楼位于如意城中心，巨大的圆形建筑占地千余亩，百层高楼耸入云端，极其宏伟壮观。 金色招牌安在一丈高的门头上，金底黑字，笔锋洒脱，透着柔美飘逸。从大门进入，便是巨大的圆形大厅，中心有一舞台，台上舞女起舞、琴女弹曲，舞姿曼妙，曲声悠扬，舞台一周是青草鲜花流水环绕，再之外摆放着供宾客饮酒吃饭的桌椅。 厅内此时已是人山人海，各色人物进进出出；嘈杂的说话声、欢笑声，乐曲声……热闹又混乱的声音如雷贯耳；饭香、酒香、脂粉香，扑面而来，刺激着嗅觉。 墨鸢抬头望去，数不尽的房屋层层而上，楼内装饰以红色调为主，红灯，彩带，鲜花绿植，各式各样的挂饰，五光十色，绚丽多彩……美丽壮观又极尽奢华。他定睛细看，见楼内灵气四溢，无数禁制结界若隐若现、错综复杂，不禁心中一震。 迷心楼自数百年前一夜平底而起后，便一直是人、妖、精、怪等混杂的地方。 此楼中，美人、美食、美酒、美物……应有尽有。人人都说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迷心楼没有的！只要你有钱、有宝物，在迷心楼里什么都可以得到。 迷心楼鱼龙混杂，却很少有人闹事。只因迷心楼的老板娘曾说：迷心楼是享乐的地方，不是闹事的地方，闹事的人不能活着走出迷心楼。 迷心楼老板娘有能力成为人妖两族争夺如意城一战的调停者，可见其地位之重，能力之强。 墨鸢来过如意城几次，他对迷心楼早有耳闻，但真的身临其境，也不由得被它的华丽宏伟而震撼。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闲情逸致享受，只想报了名就走。墨鸢环视四周，看到门口右侧有间屋子，门口摆着“英豪赛报名处”的牌子，便朝那里走去。 屋里空间很大，并排三张桌子，坐着三个中年男子，两个负责管理登记名字，一个负责报名的人签“生死簿”，登记名字的是中间和左侧两列，每列只有七八人排队。 这次比赛说是只有五百个参赛名额，这楼内少说也有千人，看来大多是来看热闹，或单纯来这儿享受的，墨鸢这么想。 “啊~”突然一紫衣女子被离去的人撞了一下，那女子脚下不稳撞到墨鸢身上，刺鼻的香味，娇嗔的声音，柔软妖娆的身子顺势扑向墨鸢怀里，将他撞出队列。 “姑娘！”墨鸢脸色阴沉的捏住女子白嫩的手腕，举到她眼前，冷冷道：“手不能乱摸。” 墨鸢看到她偷了撞她的那位男子身上的百宝袋，又想对自己的百宝袋下手，甚是不悦。 女子的玉手本来已经摸到墨鸢腰间的百宝袋，正要取下时竟被抓个正着，她微微一惊，美丽精致的面容上随即露出歉意，娇弱的将圆形扇子挡在半裸的胸前，一脸委屈道：“公子，您也不能乱摸乱看啊……” “哼！”墨鸢见女子右侧面容上纹着精美的紫蝴蝶图案，眼中含泪，楚楚可怜，却面露阴险，有些厌恶的将女子玉般的手甩开。 “真是不懂怜香惜玉……”紫衣女子翻了眼墨鸢，一边揉着被他捏的通红的手腕，一边迈着摇曳生姿的步子走向墨鸢这一排正在做登记的中年人。她那薄薄的紫色纱衣下，白嫩的肌肤若隐若现，引得屋里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老板娘。”三位登记员向紫衣女子行了鞠躬礼，女子挥了挥手中圆扇，让他们继续，她则站在中间那位登记员身旁观看，轮到墨鸢，老板娘又笑着看他一眼。 墨鸢提笔写下名字，又在生死簿上签了名，按了手印。 “墨鸢......”看着墨鸢写下的名字，老板娘脸上露出魅惑众生的微笑。 [她是谁？] 墨鸢嘴巴未动，声音却在体内响起。 [迷心楼的老板娘——迷蝶。] 回答墨鸢的是他体内的魔兽玄狮，墨鸢自知迷心楼内在神秘莫测，在来迷心楼之前，便唤醒了玄狮的意识，以便随时沟通。 [她为何要偷别人的东西？]墨鸢这一会儿已经见她偷了别人身上四五样东西，玉佩，荷包，佩剑…… [她什么都不缺，对她来说，偷东西或许是一种乐趣……对我来说，狩猎是一种乐趣。] 玄狮粗犷的声音透着欢快，因为它知道接下来它可以暂时脱离墨鸢的身体，在万妖迷林里大肆狩猎半妖和妖怪。 此后两三天，万妖迷林深处，每到深夜总会有惨烈的惊叫声和狮吼声响起，一头巨大的魔狮在林中穿梭，捕杀一个个逃窜的妖怪和半妖，被它咬死的进了它的肚子，活着的则被一位黑衣少年封进紫色灵符中。 漆黑的夜里，墨鸢将封印了半妖和妖怪的灵符从百宝袋里召唤出来，闪着光的紫符有十九张。 “还差一个。”卧在地上的玄狮舔了舔身上黑亮的毛发，看着那些灵符张了张嘴，眼睛微眯，看起来很高兴。 “不要玩儿，你去抓一个回来。”墨鸢声音淡淡的，有些疲倦。 玄狮慵懒的站起来，一跃隐身密林中。墨鸢将灵符收起来，手伸进百宝袋，摸到了萱果儿给他的小金蟾，他将小金蟾取出来轻轻一到，竟真的有几枚金币掉出来，金币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墨鸢愣了愣，蹲下来在枯叶中扒找起来。枯叶被扒开一片，干干净净的土地上一枚金币也没有。 墨鸢猜金币是被贪财的小精灵搬走了，觉得有趣，便又朝地上倒出几枚金币，他静静蹲在一旁细瞧，竟是几个土球精灵，扛起比自己还要大一圈的金币沉入土中。 墨鸢忍俊不禁，不自觉笑出声，这种适合十来岁的小灵童玩乐的童趣，他从不曾有过。 远处传来狮吼，墨鸢知道是玄狮在呼唤他，又倒了几枚金币出来才舍得转身离去。 萱果儿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回去，即使是用最快的速度，也还是晚了一天。她到达灵山山脚下时，是夕阳落山的时刻，萱果儿想晚上回去，便在林中睡了会儿，或许是太累了，直到皓月当空，她被冻醒。 虽然灵山上的雪都已经化了，天还是冷的很，萱果儿冻得哆嗦，哈着寒气暖手，望了望灰蓝的夜空，赶紧上山去了。 灵监司很静，萱果儿轻轻落地的声音都显得很大。 “谁？！” 萱果儿推门进去，点上蜡烛。烛光亮起的那一刻，小天顿时惊醒，她握着匕首，双眼狠厉的瞪着，看到萱果儿的脸，惊魂未定的扯了扯嘴角，喜道：“姐姐！你回来了。” “怎么了？丁瑞又找你麻烦了？”萱果儿对小天这一系列的反应很是诧异，能让她这么害怕的只有丁瑞。 “没有......”小天擦去额头上的细汗，奇道：“你怎么回来这么快？阿福说你还要半个多月才会回来。” “他为什么这么说？！”萱果儿闻言十分不解。 “昨天训练你没来，阿福说你和墨鸢公子一起下山去了，要过段时间才回来。” “我下山不假，但没有和墨鸢一起，他这么说，让沈师姐和诗雨师姐听了不知道会怎么想。”萱果儿无奈的摇摇头，重重的叹口气，她不知道阿福从哪儿得出她和墨鸢一起下山的结论。 小天嘻嘻一笑，问道：“山下好玩儿吗？” “还可以。”萱果儿想了想，这一路上她只顾着赶路了，哪有时间玩啊？只能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金公子和诗雨姑娘从家里带了很多好吃的给你，你要不要吃？”小天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十分精神。 “睡觉吧，我好累。”萱果儿打了个哈欠，取出两张紫符变出一张床和一床被褥，往上一躺，手一挥熄了蜡烛。 “姐姐，你下山见到家人了吗？我想我爹娘了......”小天睁着两只大眼睛，毫无困意，声音有些哽咽。 父母在尚有来路，父母亡只剩归途。 萱果儿被小天问住了。小天不知道的是，萱果儿的爹娘不是萱果儿想见就能见到的，她永远也见不到他们了...... 萱果儿心里泛酸，两行泪水从她眼角滑落，过了片刻，萱果儿清了清嗓子，柔声道：“下次下山我带你去见你的父母。” “好。”小天露出微笑，满足的闭上眼睛。 第58章 饯行 萱果儿像往常一样早上来上晨课，看到新来了五个十来岁的男孩时愣了愣。 “萱果儿，你回来了？”阿兴看到萱果儿，有些惊讶。 “师兄，这是？” “你们修炼到五灵术第三重境界的学子要去学习青幽剑，不用再来此处了，青幽剑由阿振师兄和师父教导。” “哦……”萱果儿有些迷茫。 “姐姐！”小天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道：“咱们以后要去瀑布那边练习剑术，不再做晨课了。”小天醒来不见萱果儿，急忙跑来这边找她，昨晚她忘了和她说这件事了。 “小天，你错了。”听到小天这么说，阿兴严肃的指正她，“不是不做晨课，只是不在这儿做，你要记得，修炼之人，无论在何处，晨课都不能落下。” “是……”小天自知说错了话，有些害怕的朝萱果儿身后躲了躲。 “多谢师兄教导，我们不打扰了。”萱果儿笑着和阿兴说完，拉着小天跑远。 “姐姐，以后吃过早饭去峡谷的瀑布那边练习剑术就可以了……”小天再次说起。 “好啊。小天，那几个小孩是新来吧？” “嗯，是江海大人带来的。” “哦，那以后阿兴师兄不教我们了......”萱果儿有些伤感，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过完了在灵监司充实而又单调的日子。 萱果儿和小天吃了早饭后，便赶去峡谷的一处巨大的瀑布前，这瀑布的水流仿佛从云端倾泻而下，巨浪翻滚涌入宽阔的河流，无比壮观！站在岸边，清凉的水气扑面而来，溅起的水珠打在脸上，震撼人心。 金羽、沈药他们都在，见萱果儿来了，金羽跑上前问道：“小果，你能出去了？” “嗯。” 金羽又问：“你欠墨鸢的钱都还完了？” “对啊。” 沈药上前两步，问道：“我大哥呢？”沈药这两年长开了，整个人成熟不少，眉眼如画，很是漂亮，她一说话，金羽便盯着她看。 萱果儿看了眼沈药身后的阿福和楼诗雨，正色道：“我自己一个人下山的，他在哪儿我怎么知道？” 见沈药半信半疑，萱果儿板着脸看向阿福，质问道：“你凭什么说我和墨鸢一起下了山？” “猜的......”见萱果儿回来，阿福也愣了，他见墨鸢替萱果儿做了出入云山宫的登记，还以为他要带萱果儿下山。 丁瑞在一旁看戏似的哼笑一声，萱果儿随即朝他瞪去。 “好了，都站好。”阿振不知何时到了这边，他收好佩剑，让几人一字排开。 阿振从百宝袋里取出一把普通的剑和一本剑谱交给萱果儿，道：“你们先练习剑术招式，当你们可以用你手里的剑使出御剑飞行术时，也就配得到青幽剑了。” “是。”几人应着，在阿福的带领下挥舞长剑。他们练了两个时辰，到正午时便散了，阿振让他们下午自由练习。 萱果儿吃过午饭，便跑到隐蔽处用一滴血变出一只蜜蜂让它带着自己去找书翁，萱果儿跟着那只蜜蜂来到无幽谷的竹林外，竹林有结界，蜜蜂撞到结界上，瞬间恢复成血滴，掉落在地。萱果儿见这结界可以消去法术，便想只要她不用任何灵力抵抗，或许就可以进去。 萱果儿站在竹林外，犹豫不决，她在想以何种理由进入寻找书翁，萱果儿苦思不得，直接朝竹林大吼。 “书翁——！” “书翁——！” 在楚尘子住处和楚尘子对弈的书翁被萱果儿的声音惊得打了个哆嗦。 “找你的？”楚尘子慵懒的抬眸看了眼书翁。 “我去去就来。” 书翁捏了颗白子，嗖的一下飞到竹林边界，看萱果儿还在扯着嗓子喊他，赶紧堵上耳朵。 “别叫啦！我这儿！”书翁和萱果儿保持约一丈距离，笑呵呵的看她。 “书翁，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我没忘，不就是龙神剑吗？” “你疯啦！不要说出来！”萱果儿警惕的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带我去找看一眼龙神剑，我想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现在不行，我和楚老头下棋呢？下完这盘棋我去找你。”书翁说着将手里的棋子亮给萱果儿看。 “楚老前辈也在？你还要下多久？” “一个月。” “这么久？！”萱果儿怀疑他有阴谋，冷脸道：“你是不是在拖延时间？” “我和楚尘子下棋就是在和他商量把龙神剑给你的事儿，咱们要拿也要正大光明的拿，是不是？” “真的假的？”萱果儿狐疑的看他。 “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我一个糟老头子又打不过你，骗你干什么？不说了！我去下棋啦！” “书翁！你要是骗我我一定把你烧了！” 虽然已经看不到书翁的身影，但萱果儿还是放出了狠话，她总觉得不太对劲儿，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 夕阳西下，霞光染红天边。一个月过得很快，如今天气暖和了许多。 金羽他们一行人刚刚结束对练，一个个脸颊发红，额发汗湿，嘻嘻哈哈的推门进来。 “明天丁瑞就要回家了，不知道水婆婆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为他饯行？”金羽这几年长高了不少，整个人气宇轩昂，霞光打在脸上更添几分帅气。 沈药娇笑着戳金羽的脑袋：“你脑子里除了吃还有什么？” “这世间，唯有美食不能辜负！”金羽眉眼含情盯着沈药。沈药一颦一笑皆能吸引他的目光，令他着迷。 这几年沈药炼制丹药的技术大涨，身上有着一股好闻的药香，金羽总喜欢粘着她，沈药被他盯得脸颊发烫，拽着身后的楼诗雨快步向前，青色的衣裙飞舞，淡淡飘香，金羽痴痴的望着，被身后怒目相视的丁瑞和萱果儿两人撞了一下。 这两人依旧是大眼瞪小眼，谁也看不惯谁。 这两年丁瑞和萱果儿两人都是有多远离多远，若是说话除了互怼几句也没别的。最近萱果儿除了训练时间并不和他们待在一起，只是丁瑞明天要走的，阿振又说江海会来，萱果儿只好参加为丁瑞饯行的晚宴，若是她不去，会显得她很不懂礼数。 “别瞪了两位！眼珠子要掉了。”金羽夹在他们中间，两手搭在他们肩上，将他们二人分开，看萱果儿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在她水嫩的脸蛋儿捏了一下。 萱果儿厌烦的把金羽的手拍开，加快脚步走到他们前面。 “太丰盛了吧！”到了食堂，看到桌上布满美味佳肴，金羽激动的大叫，这是水婆婆他们忙活了一天的功劳。 灵监司所有弟子全部聚集在食堂，都是为丁瑞饯行而来。 吃饭时，萱果儿和金羽几人一如既往的同阿兴和阿振坐在一桌，他们老老实实的围坐在饭桌前，一动不动，没别的原因，就因为江海也会来这里，他们欢快不起来，个个正襟危坐。 江海、言福苏和墨鸢三人同时走进食堂，在主座落座。 言福苏双眸似星，目不转睛的盯着萱果儿。 看到言福苏，萱果儿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言福苏真的来了灵监司，萱果儿最近总觉得言福苏似乎在引导她执行任务…… 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赫连心的缘故他要亲近自己，从他邀请自己下山去迷心楼，给自己机会外出，又为了自己加入灵监司……这些事加在一起，她开始怀疑言福苏真正的身份，他怀疑这些和她师父林春有关……毕竟她是亲眼看着‘真正的言福苏’被万箭穿心而气绝身亡。 言福苏见众人静默一片，起身微笑道：“在下言福苏，初到灵监司，见过各位师兄师姐。” “花痴！”金羽见萱果儿盯着言福苏发呆，用筷子敲了敲桌子。 “呵呵~”萱果儿尴尬的笑笑，见墨鸢蹙眉看自己，她立刻坐好，心道：怎么自己发个呆也被说成犯花痴，丁瑞真是没事找事！ 言福苏冲萱果儿点了点头，温柔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江海道：“小苏是火长老的弟子，他以后也是灵监司的一员，你们相互关照。” “是。”金羽他们纷纷点头如捣蒜。 “丁瑞，既然你父亲让你回去，为师便不留你了，青幽剑和皇家灵术师的令牌都在这百宝袋里。多年修炼，一级皇家灵术师你当之无愧，日后你可要用你所学造福临州城。” “是，师父。” 江海将百宝袋递给丁瑞，丁瑞恭敬的接过百宝袋，无比激动，他摸了摸百宝袋里的青幽剑，按耐住即刻想看的心，乖巧的退回到座位上。 众人陷入沉默。 江海威仪端坐，见一众弟子无比拘谨，他也有些尴尬，他和这群学子并非不熟，只是他们过分敬畏自己，反而显得疏离。 阿振见状，连连使眼色给阿兴，阿兴没想到气氛这么尴尬，干咳了几声，道：“师父，您吃菜。” “小果儿，快让让！”水婆婆将排骨汤端上来，萱果儿急忙让出空子。 水婆婆一来，金羽他们都傻笑起来，急忙拉着她坐下，气氛也缓和许多。 “萱果儿，都是你爱吃的。”随后而至的小天朝萱果儿说着，挨着小白落座。 楼诗雨绕了一圈，给江海他们斟酒，言福苏接过酒杯，点头致谢。楼诗雨给墨鸢倒酒时，对他盈盈一笑，极具温柔。墨鸢愣了愣，他察觉到她眼中隐隐深情，无措垂眸。 阿福察觉墨鸢愁绪，稍有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又兀自埋头吃饭。刚吃到尾声，江海、阿振、阿兴便借口有事离席而去。墨鸢和阿福也紧随其后离开，金羽拦了墨鸢半天也没拦住。 这几个人一走，剩下的所有人都放的开了，为了欢送丁瑞、欢迎言福苏，众男学子豪饮相庆。 “萱果儿，你喝的是茶啊？”丁瑞眼尖，见萱果儿喝的是茶，便绕过沈药走到萱果儿身后，手掌有力的拍在她肩上揭穿她。 丁瑞微眯着眼打量萱果儿粉白的脖颈、精致的侧颜，他的手从她肩头缓缓滑向她腰间。 丁瑞的触碰令萱果儿恶心，她拍掉他的手，厌恶的看他。 “萱果儿，我明天一走，说不定要很久才见，不如我们握手言和？”丁瑞突然弯腰，脸靠近萱果儿，不怀好意的笑。 纵使萱果儿着男装，依然难掩她的美丽，丁瑞从小就见过很多漂亮女子，但他依然觉得没人能比的过萱果儿漂亮，他很想看看萱果儿着女装的模样，那该是怎么一位美人……他走之前没能见到萱果儿的女子装扮，觉得甚是可惜。 “小果儿，握手言和吧。”金羽觉得丁瑞言语恳切，十分真诚，便眼含期待的看向萱果儿，也真心希望他们能放下对彼此的不满。 你确定？ 萱果儿瞪大双眼，疑惑的看着金羽。 金羽笑着宽慰道：“小果，冤家宜解不宜结，丁师兄都主动言和了，你就给他个面子吧。” “呵呵~”萱果儿干笑两声，不太情愿的握住丁瑞悬在半空的手。 “来，干了，从此前仇旧恨一笔勾销！”丁瑞将倒满的酒杯递给她，一脸真诚，大家都在等萱果儿的反应，没有人注意到酒里被他下了一颗白色药丸。 “我一喝就倒......”萱果儿呢喃着，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捏着嗓子喝掉，一滴不剩。 众人见他们终于握手言和，高兴的地鼓起掌来。萱果儿脑袋晃了两晃，磕倒在桌上。 “好了，好了，你们喝吧，我带小果回去。”水婆婆一直关注萱果儿，她从没见萱果儿喝过酒，生怕她出事，果然，一杯就倒！ 小天跑过来，意味不明的看了丁瑞一眼，眼神中有疑惑亦有厌恶。丁瑞轻蔑的瞥了眼小天，小天收回目光，和水婆婆一起扶萱果儿出去。 看着萱果儿离去的背影，丁瑞嘴角微勾，转头道：“我们喝！” 这顿晚饭，吃喝到最后的只有金羽、言福苏和丁瑞三人，直到夜深了，三人才相互搀扶着回到了房间，一阵哐当哐当的开门关门声。 墨鸢今晚住在他们隔壁，夜里静，他能清楚的听到他们的动静。 墨鸢挥手布下隔离结界，接下来他要做的事不能在竹林做，也不好让旁人知道。 第59章 痛症 烛光照耀下，墨鸢将欧阳丹给他寄过来的包裹打开，一瓶丹药、一封信。蓝灵鸟在一旁无精打采的伸着头瞧。 墨鸢打开药瓶从里面倒出来两粒花生大小的红蓝丹药，他半年都会寄过来两颗。蓝色的是聚灵丹，可以帮助蓝灵鸟吸收灵气维持原形，红色的是帮助化形的丹药。 欧阳丹曾说，蓝灵鸟是人的魂魄和妖的妖元被阵法强行融合到灵鸟体内的灵物，很难存活，要有持续不断的灵气维持，才能保命。 事实证明他说的不错，蓝灵鸟第一次昏死时，魂魄和妖元分散开来，想要挣破肉体的束缚，多亏及时发现，时修和楚尘子合力将她救活。 但时修救了蓝灵鸟之后变得非常虚弱，墨鸢从青山老人那儿得知时修曾是皇家的人，便不敢再让他动用神力了，他不想时修早逝，不想再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好在这几年他不断的给蓝灵鸟输送灵力，又有青山老人的灵丹妙药养身，蓝灵鸟才没有出现昏死的状况。 墨鸢这次下山离开了一个多月，蓝灵鸟没有得到足够灵力，又变得虚弱无神。 “对不起，雪儿，哥哥应该带你一起下山……” 墨鸢本想将欧阳丹给他的丹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但如果靠他输送灵力为她修复元气，至少要十多日蓝灵鸟才能好转。 墨鸢想到年前欧阳丹送来的东西，决定将丹药喂给蓝灵鸟吃，这可以让她很快恢复原样。 蓝灵鸟吃过药丸，缓缓飞落地上，不一会儿，灵气便开始在她周身翻涌，墨鸢用结界包裹蓝灵鸟，将附有二十个小妖的灵符抛出，供她吸收灵气。 这种从其他妖物身上吸收灵力的来提升自身灵力的做法，可以使人功力大增，墨鸢想要让蓝灵鸟维持人形，就必须给予她强大的灵力。 没过一会儿，蓝灵鸟渐渐幻化成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蓝发银眸，漂亮又可爱。 “哥哥~”雪儿甜美的叫着，扑到墨鸢怀里。 “雪儿乖。”墨鸢笑着将她抱坐在腿上，两人一起盯着信封。墨鸢看完信，便将信烧了。欧阳丹在信上说他会去迷心楼观赛，希望能和墨鸢一聚，还想请他去他明月山庄小住一段时间...... “雪儿，让哥哥好好看看你！”墨鸢站起来将雪儿举高，脸上露出明媚的笑。 雪儿被高高举起，咯咯的笑着。床上睡着的松鼠被笑声吵醒，也跳到墨鸢肩头，和他们共享快乐。 今夜，墨鸢和妹妹相拥而眠，他难得睡了个好觉，没有做噩梦，一夜好眠。 “咚！咚！” 门被敲响，墨鸢悠悠转醒，手下意识摸了摸，空空如也。雪儿又变成了蓝灵鸟，飞到墨鸢脸前，轻啄他的侧脸。 “哥哥，外面有人。” 墨鸢轻轻抿嘴，一脸失落，蓝灵鸟还是无法维持人形，他意识到二十个小妖的灵力远远不够。 “墨鸢！”萱果儿提着食盒站在门外，脸色苍白，心情烦躁，不耐烦的叫了一声。 门“吱呀”一声开了，墨鸢高挑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萱果儿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有种无形的压迫感，但仅限于个头！这要怪墨鸢长得太高了，高出她整整一头！ 萱果儿看墨鸢脸色不好，她不知道雪儿的事儿，以为是因为自己打扰他休息他不高兴，不满的“嘁”了一声，道：“你烦什么？你以为我想来啊？我已经不欠你钱了，不是你的下人！” “什么意思？”墨鸢不明白萱果儿没头没脑的说些什么。 “萱果儿！”蓝灵鸟看到萱果儿，高兴的飞到她身上。 “早啊，雪儿。”萱果儿和蓝灵鸟打了招呼，将手里的饭盒递向墨鸢，对蓝灵鸟的笑脸转向墨鸢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你的早饭！阿福被小天她们拉去练习清幽剑了。” 蓝灵鸟在萱果儿身上蹦来蹦去，喜道：“萱果儿，你身上好香啊！” “谢谢……”墨鸢接过饭盒，见萱果儿脸色虚白，关心道：“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而且……妖气有些重。” “啊！是吗……”萱果儿捂着脸让自己提起精神，她竟然没有察觉到身上妖气外散，她没有不舒服，但也察觉到身上有些不对劲儿。 墨鸢有些担忧：“你没事吧？” “没事……”萱果儿淡淡一笑，突然想起什么，道：“江大人让你饭后去找他。” “好。” 萱果儿指了指雪儿和小松鼠嘿嘿一笑，问道：“我可以带雪儿和小松鼠去玩儿吗？” “不可以。”墨鸢淡漠拒绝，抓过蓝灵鸟后，做出‘请出去’的手势。 “占有欲也太强了吧！”萱果儿不满的嘀咕着，转身就走。 “萱果儿！” 书翁？！墨鸢刚准备坐下，便听到书翁的声音，急忙开门冲了出去。 “解药呢？”墨鸢见他拉住萱果儿要走，急忙抓住他的手腕，厉声质问。他正愁怎么找他，青山老人也查不出他被书翁喂了什么毒，只说书翁下的毒他解不了。 “给你！”书翁不耐烦扔了一个小黑瓶给他，拽着萱果儿离开。 “臭小子，一脸凶神恶煞的......”书翁嘀咕着，推着萱果儿快走。 “萱果儿，我带你去找龙神剑。” “真的？！”萱果儿本以为书翁要食言，正想下午去找他，没想到书翁竟主动提起此事，激动道：“你说服楚老前辈了？他答应把龙神剑给我？” “对对对！到了你就知道了！”书翁见萱果儿走的极慢，施法在她身上点了数下，解开她身上的七八道封印，而后拉着萱果儿飞身一跃，来到竹林。 “书翁，封印不能解......”萱果儿刚落地，便脚下一软，倒在地上，脸色苍白蜷缩着，她身上的第二妖体不受控制似得想要冲出人身肉体。 “你怎么了？”书翁见状顿时有些慌乱，他并不知道解除封印萱果儿会如此痛苦。 “是药！”萱果儿见自己妖气大盛，就要现形，想起丁瑞给她的酒中有个白色小点儿，想他一定下了什么药物！ “什么药？” “让我现出妖形的药！啊！好疼……”萱果儿痛的蜷缩成一团，手指抠进土里，刺啦作响。她突然挣扎着坐起来咬牙向地上撞去，“砰”的一下便晕死过去。 “唉！”书翁一拍脑袋，抓起萱果儿飞向逍遥园。 青山老人正在筛捡药材，见书翁跑来，急忙跟着进了屋。 “萱果儿又怎么了？” “你快看看她怎么回事？她好像吃了会现出妖体原形的药！” “头上怎么弄得？”看到额头的出血的伤口，沾着土灰，青山老人非常不解。 “这……她自己撞得。”书翁觉得萱果儿对自己真是狠，忍不住唏嘘。 青山老人急忙搭脉，又用灵气在她丹田施法，只一刹那，他急忙缩回手，惊讶的瞪大眼睛：“还是你来吧，赶紧把她身上乱窜的灵力压下去！” “这丫头怎么回事儿......一点儿防人之心都没有。”青山老人叹息着，给她喂下一颗丹药，无奈摇头。 萱果儿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身上尽是虚汗，纵然已经昏迷却还是陷入了癔症。 青山老人急道：“快啊！” 书翁无奈叹气，立掌为萱果儿调制她体内的灵力。书翁虽已恢复元气，但他发现萱果儿体内仿佛有个无底洞，输送到体内的灵力全部被她吸收后还在持续不断的掠夺他身上的灵力，没过多久他就有些支撑不住了，渐渐地他脸色发青，五官拧到一起，异常难受，情急之下只得强行断开对萱果儿的灵力输送，由于用力过猛，他被弹撞到土墙上。 “轰隆”一声巨响，整面墙被撞塌，青山老人急忙抱起萱果儿离开房间，又轰隆隆一阵闷响，整间屋子塌下来，顿时尘土飞扬，黄土席卷三人。萱果儿体内紊乱的灵力得到压制，紧锁的眉头终于松开。 青山老人将萱果儿放到另一间小屋后，急忙跑去找书翁，书翁咳嗽着从土里爬出来，已经看不出是个人了，活活一个土堆。 “哈哈哈~”青山老人见状，不厚道的笑出声。 楚尘子听到声音，也来到此处，刚好看到书翁那土人形象，也哈哈大笑起来，他可是难得看到书翁有这么狼狈的模样。 青山老人拍了拍身上灰尘，拉着楚尘子走进另一间房，努努嘴，让他去看萱果儿。 “怎么了？” “这丫头不简单呐......灵力强到可怕！”萱果儿吸收灵力的霸道，青山老人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怕，自己这点修为，差点两次断送。 “萱果儿？”楚尘子八字眉上挑，指尖续上法力，在她身上施法，她身上几十道封印顿时显现。 “这么多灵力封印？！”这下楚尘子愣住了，这世上能布下这么多道灵力封印的人屈指可数。 “不知道巧英怎么搞的？好好的神元竟养出一个半妖。”书翁扫了一眼萱果儿，一脸费解的走进来，忍不住抓耳挠腮。他换了青山老人的干净衣服穿，总觉得到处是土，下意识的拍来拍去。 “你见过巧英？”楚尘子有些惊讶，突然恍然大悟似的，指着萱果儿激动道：“她！她是！” “神木女转世。”书翁言语轻松。 “你早就知道！？”楚尘子有点生气。 “人就在你身边，你自己没发现，怪谁啊？”书翁说完顿了顿，又道：“我还怀疑墨鸢那小子是御天神转世，只可惜那小子警惕性太高，我一直找不到机会确认他体内是否有神元，不过萱果儿肯定是神木女转世！”书翁越说越兴奋，脱口而出道：“火灵石也在她体内！” “什么？！”楚尘子惊了惊，低声道：“这不能说出去，皇帝一直在找火灵石的下落。” “火灵石是神族的东西。”书翁稍有不满，嘿嘿笑道：“你把龙神剑给萱果儿！有了龙神剑就不用怕皇家！” 楚尘子看了书翁一眼，喃喃道：“让我想想......” 青山老人云里雾里的听着，大概猜出一些什么。 书翁出去了一趟，回来已到中午，见萱果儿睡了一上午还不醒，又急又燥。楚尘子和青山老人在屋里喝酒吃菜，看他一个人心急如焚的走来走去，也不由得心烦。 楚尘子道：“老翁头，你别走来走去的！烦人！” “是啊，你在等等。”青山老人附和着。 “等什么？为了这把破剑我等了多少年了！”书翁突然冲吼起来，一切他都计划好了，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无奈之下，他只好跑到小屋里把萱果儿拍醒。 “搞不好会受伤哦……”青山老人看着楚尘子说出此话，故意提高音调，好像话里有话。 楚尘子明白青山老人担心萱果儿被龙神剑伤害，他也于心不忍，但还是认命似的，叹道：“早晚有这一遭，这老头铁了心要让萱果儿得到龙神剑，否则他就要去霍霍墨鸢！要是墨鸢真是御天神转世，那龙神剑还不如给萱果儿……” “这么说，当年就是他们？”青山老人八卦之魂上身，手指朝天比划着，不怀好意的咧着嘴笑道：“爱而不得，搞得天翻地覆的？” 楚尘子瞪了他一眼，想到什么，不禁咂舌：“这倒是个麻烦。” 书翁拉着被他叫醒的萱果儿从房间出来，又把她拉进主屋坐在长凳上，急道：“快吃饭！多吃点儿！” “谢谢……”萱果儿无精打采的看了眼外面，见外面一片狼藉，不解道：“……房子怎么塌了？” 青山老人支支吾吾半天蹦出仨字：“就、塌了！” 萱果儿也没有多想，退到门口跪下磕头，“多谢三位老前辈救我。” “快起来。”楚尘子急忙拉起她，“丫头，你身上的灵力太过强大，若是不压制会要你的命啊！” “我知道……我一直在潜心修炼，若是逐步解开封印，我可以承受的，只是这次封印解开的突然，又加上妖体受药物影响不受控制……这才突发痛症。” 这几年萱果儿法力大进，她已经能灵活控制体内强大的灵力了，而且第二妖体已经修炼成功，只要她逐步解开封印，合理调用灵力，她体内的强大的灵力对她来说已经不是危害。 “你这痛症，要找到可以承受如此巨大灵力的容器并将其转移才能好啊~”书翁言语间尽是惋惜，她朝萱果儿使了眼色，让她配合自己在楚尘子面前演戏。 萱果儿心领神会，急道：“书翁前辈，那我该怎么办啊？” 书翁道：“龙神剑！只要龙神剑认主，它可以共享你的灵力，随取随用！是不是啊，楚老头？” 楚尘子有些犹豫点点头。 “龙神剑？在哪儿啊？”萱果儿佯装一无所知，一脸懵懂。 书翁笑道：“在竹林御天神石像的手中。” “去吧，去取龙神剑吧……” 楚尘子终于松了口。 第60章 神剑 萱果儿踏进竹林后，整颗心悬着。她四处张望，在竹林走了半天，才看到藏在林中深处的石像，石像高约十尺，双目紧闭，右手持剑横于胸前，姿态威仪，神圣而又庄严。 原来御天神长这样...... 萱果儿走到石像前，看着高大破旧的石像，觉得眼熟，看到石像手上有把两尺余长锈迹斑斑的剑，便知这就是书翁说的龙神剑。 “龙神剑这么破旧？”萱果儿很难相信一个神器竟这么破旧，只是到了如今这地步，她想书翁应该不会骗她，书翁比她更想让龙神剑出世引出御天神，所以她决定按书翁所说拔剑一试。 “天神，小女想借您佩剑一用，等破解妖灵血契、恢复天地秩序后定来归还！”萱果儿对着石像虔诚的拜了三拜，又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不管她是不是神木女转世，她现在都是半妖，龙神剑是神器，贸然取走，她怕受到天罚，就像皇家背负了神咒…… 萱果儿紧张不已，长出一口气，飞身一跃，取走了龙神剑。 萱果儿赤瞳一闪，转换成妖体，随即施法挣破身上所有的灵力封印。霎那间，无数灵气瞬间蔓延至整片竹林，此等深厚的灵力世间难有，竹林里的楚尘子亦目瞪口呆。 萱果儿打坐调理片刻后便去拔剑，她的手抓在生锈的剑柄上，被咯的生疼。 随着手上用劲儿，萱果儿渐渐加强灵力，片刻后，就在她吃力的将剑拉动一条缝隙时，突然有股黑色魔气缓缓冒出。 “呀！”萱果儿使劲一拔，剑鞘“噌”的一下飞了出去，一同飞出的还有一大团黑色魔气。 萱果儿看那魔气在空中越聚越大，渐渐汇成龙形，不知不觉呆住了，随着魔气退去，一条巨大的黑龙盘旋在半空，整片竹林瞬间暗了下来。随即而来一声龙啸，震得她打个哆嗦，这龙啸震耳欲聋，透着获得自由的欢快。 “不好！” 突然间，那黑龙如闪电般朝萱果儿俯冲而下，萱果儿还未躲开，就被龙尾扫到竹子上，林中竹子折断大片。 萱果儿被竹子弹起摔在地上，她一声痛呼，再站起时，已是脸上挂彩，嘴角流血。 “墨鸢，妖族和国内一些达官显贵暗地进行妖元交易，他们为了延年益寿害死很多半妖，也牵连到许多无辜百姓，皇上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我不好出面，我希望你去一趟如意城的不见天，办一件事......” 江海让墨鸢去找他便是传授他青幽剑的剑术，教完剑术后，江海和他说了这样一番话。江海想让他去如意城，他本想把蓝灵鸟送到青山老人那儿再离开，但青山老人不在家，房子还塌了一间。 在青山老人家里悠闲喝酒的书翁告诉他青山老人在他师祖楚尘子那儿，他便来了竹林，刚踏入竹林，就被遮天蔽日的巨龙和龙啸声震住。 “是龙？！” 墨鸢跑到竹林深处时被萱果儿摔倒在地的一幕吓了一跳。 墨鸢惊恐的看着盘旋在半空的巨大黑龙，他在竹林外没有发现任何迹象，心中惊道：竹林竟有如此大范围的封闭结界？！ 封闭结界是最简单也是最难的一种的结界术，这种结界的所布范围和施法者所使用的灵力大小有关，虽然可以随便进出，但却能将结界内外完全隔绝，结界内发生的一切，外界皆无法察觉。 “是龙神？！”萱果儿欣喜不已，握紧手中的剑，盯着黑龙的赤瞳光芒闪烁，龙神剑之所以称作‘龙神剑’、之所以为神器之首，就是因其有神兽龙神附体。 龙神双眼冒火，长啸一声，再次朝萱果儿攻去。 萱果儿纵身一跳，跳至高空，大喝一声，将剑全部刺向黑龙腰身，谁知黑龙仿佛没有痛感，龙尾一摆又连转数圈，将萱果儿和剑一并死死卷住，萱果儿顿时动弹不得。 另一边楚尘子的竹屋里，楚尘子、青山老人和时修三人正焦急等待着。 时修道：“师父，您真的不去看看吗？太危险了！” 青山老人道：“不用担心！萱果儿是纯血半妖中数百年难遇的天才！她得到龙神剑说不定可以破解神咒。” “哎！怎么这么突然就做了决定？”有机会破解神咒时修当然高兴，只是他没想到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这么让人意想不到。 青山老人看了楚尘子一眼，咳了一声，嘟囔道：“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突然……” 青山老人告诉了时修楚尘子和书翁想让萱果儿认取龙神剑的事，只说或许可以破解神咒，并未说出萱果儿是神女转世的事。 他们三人非常清楚，如今墨鸢是人，萱果儿是半妖，他们二人体内只有神元，并非是真正的神。书翁、楚尘子还有青山老人一致认为不能将神族的事告诉他人，以免多生是非！ 时修见楚尘子心烦意乱的走来走去，就知道他心有不安。 “楚老头，你可不能插手！想要龙神剑认主萱果儿，只能她亲自来，你若插手，这事儿就完了。”书翁走进竹屋，见楚尘子焦急万分，赶紧提醒他，说完又朝青山老人道：“来，青山，下棋！” “师父，书翁前辈……就算萱果儿是纯血半妖！是天才！可她现在还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啊！” 时修见书翁一脸平静，还有心情和青山老人下棋，仿一切佛尽在掌握之中，楚尘子虽然担忧却也不说什么，他便知道自己多说无用，只好闭嘴。 “哥哥！萱果儿有危险！”蓝灵鸟看萱果儿被困死，几次想飞出去都被墨鸢压下，最后墨鸢直接施法让蓝灵鸟睡去，免得她飞出去被误伤。 萱果儿身上浓烈的妖气和和强大的灵气冲击着墨鸢，墨鸢身上魔气四溢，而且越来越旺盛，他望着那巨大的黑龙，莫名亢奋，屏气凝神伺机而动。 “该死！”萱果儿下半身被困死，怎么也挣脱不开，异常烦躁。 “木灵术！幻化！”萱果儿一声大喝，灵力瞬间笼罩竹林，顿时狂风大起，强大的灵力席卷着无数的竹叶腾飞，竹叶纷纷变成竹剑，层出不穷的从四面八方向包裹龙神，飞刺而去。 纵使龙神盘旋腾飞，也无法躲过这铺天盖地的击刺，就在它被竹剑刮破眼皮，另一片竹叶刺中眼睛的那一刻，萱果儿也被龙神打断的竹剑刺中了右肩。 龙神左眼被伤，大受刺激，突然上下翻腾，将萱果儿甩了出去！龙神奔腾大吼一声，再次朝萱果儿猛烈出击。 “啊！”萱果儿撞在断裂的竹子上，竹子划伤她的左臂，皮肉绽开，鲜血直流，痛的她一时无法动弹。 萱果儿还未来得及喘息，又见龙神飞来，她急忙抓起龙神剑翻滚躲过……她的鲜血流到龙神剑上，全部被剑吸收。 墨鸢见萱果儿伤的不轻，想出手帮她，但身上的魔力好像在束缚着他的行动，玄狮面对龙神，或许本能的感到畏惧。只是不等墨鸢出手，萱果儿拔掉右肩的竹剑的空挡，神龙已经咬住萱果儿冲向云霄！ “坏了！”看萱果儿被神龙咬住腰身，墨鸢惊呼。 “啊——！”萱果儿腹部被黑龙咬穿，痛的惨叫，她咧着嘴强忍痛感，用力挥动龙神剑去刺龙神，却心有余而力不足。龙神飞速盘旋直上，不知要把她带到哪儿去。 萱果儿忍着剧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脑中思绪狂飞，她想起手中的剑，突然灵光一闪。 “血契！” 萱果儿唤出百宝袋中的数十张紫灵符贴到龙神身上，抓住龙神剑在身上划了一道，飞溅的血落到龙神头上，散发着灵气与妖气，龙神仿佛受到刺激，发出呜咽。 “妖灵血契！缚！缚！缚……”萱果儿颤抖着满是鲜血的手在龙神剑上飞速画符，符号完成后举剑朝龙头一顿乱刺，龙血溅到她的脸上、眼上，她那猩红的眸子闪耀着异样光芒，脸上露出嗜血的笑。萱果儿手上不停，口中念念有词，疯狂而又恐怖。 “吼——” 龙神头部血肉模糊，遭到重创，仰天怒吼！萱果儿在它张口的瞬间一个翻转，抓住龙神剑全力刺穿黑龙下颌，凌空又画一个极其复杂符号打到巨龙口中，她画的极快，龙神还未躲开，咒术便已起了作用。 “封印！”咒语出口，龙神瞬间被符咒所困，在龙神悲鸣咆哮下，龙神剑将它吸入剑身。 刹那间，那剑仿佛有了生命，刺眼的光芒从剑身发出。龙神剑悬在半空，如王者一般高高在上，闪着刺眼光芒，像在宣告它重获新生。 ——神剑做骨，神龙为缚！神龙、神剑都成了萱果儿手中利刃。 “成功了......”萱果儿露出浅笑，筋疲力尽的她握着剑柄的手也没了力气，松开剑柄的那刻自万米高空坠落。 “师父！龙神剑！”时修看着悬浮在竹林上空闪着光芒的龙神剑，大为震惊。 墨鸢惊愕的看着光彩夺目的龙神剑，此时对萱果儿只有敬佩！他见萱果儿坠落，急忙飞到半空接住她。 然而，就在他碰到浑身是血的萱果儿那一刻，浓烈的妖香扑鼻而来，刺激着墨鸢的神经，他身上的魔气猛然增强。 [墨鸢！去拿龙神剑！]玄狮的声音在墨鸢体内响起。 落地的墨鸢抬头看了眼龙神剑，微微垂首，抱着萱果儿将她放在地上。 [墨鸢！快！] 墨鸢身上魔气大盛，已经难以压制，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可他手上已经有所动作。墨鸢不是像玄狮希望的那样去取龙神剑，而是把妖灵血契的符咒打在了萱果儿身上…… 血契符号渐渐变形成数条血痕，交错着延伸到萱果儿全身，墨鸢看着一滴滴鲜血从他指尖落到萱果儿脸上，见她眉心处赤金色的幻灵花闪着光芒，陡然一震。 “你——！”仍有意识的萱果儿见墨鸢竟趁机对她布下血契，一时气急攻心，昏死过去。 “萱果儿……” 看着萱果儿，墨鸢有些懊悔和自责，因为他心里清楚，把萱果儿变成符灵并非是受玄狮蛊惑，而是他需要她身上强大的灵力，这才动了歪心思。 墨鸢见萱果儿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急忙在她身上点了几下帮她止血，又向她伤口处注入灵气疗伤，直到有层柔和的光将萱果儿包裹，他才放心。 萱果儿身上的血契符号若隐若现，久久无法隐去，可见萱果儿纵使昏迷，也在做最后的抵抗…… “你做什么！孽徒！”楚尘子身形一闪，一声怒喝，抬手一掌打在墨鸢脸上，凶狠的眼神仿佛要吃人！ “鸢儿！” 楚尘子一巴掌将墨鸢打飞，多亏时修赶来扶住了他。时修见墨鸢脸上五指红印异常清晰，半边脸已经肿起，嘴角流出血，想要训斥他的话到了嘴里又咽了回去。 “师父……”墨鸢看着时修，欲言又止，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楚尘子将萱果儿的伤势检查一遍，闻到浓厚的妖气，不禁皱起眉头，急忙抱着她离去，青山老人跟在他身后赶来，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又急匆匆的跟着楚尘子折返。 萱果儿刚被带走，龙神剑便‘嗖’的一声从空中飞下，钻入剑鞘，入鞘的一刻，剑鞘瞬间褪去锈迹，焕然一新，晶莹剔透的龙纹盘旋在剑鞘上，异常精美。龙神剑感知主人远去，也追随而去。 “鸢儿，你……你对萱果儿用了血契？”时修还有些发懵，他不相信墨鸢会趁人之危，更何况还是同门。但事实摆在眼前，萱果儿身上的血契他和楚尘子都看到了，容不得他狡辩，不禁怒道：“你怎么想的？！” 墨鸢沉默以对，当他看到萱果儿身上那异常强大灵力时他想到了雪儿，他需要那些的灵力！就算被人不耻、被萱果儿怨恨，他也不在乎，他要让雪儿恢复人形，让她拥有原本为人应有的童年…… 见墨鸢一声不吭，时修重叹一声，他了解墨鸢，知道他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但他也知道，现在一时半会儿墨鸢也不会说具体原因。 时修一时无话可说，只好先去看看萱果儿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做都做了，没什么好纠结的！这样多好，哈哈哈~”书翁捋着胡须，十分开心，绕了一圈，龙神剑变相的回到了墨鸢手中，不枉他这些天苦心计划。 “可惜了这竹子……”书翁看了看光秃秃的竹林，啧了一声，在墨鸢身边转了两圈打量他，而后哼着小曲悠闲离去。 “快来看看！”楚尘子飞到逍遥园，将萱果儿放在床上，急躁的低吼，给青山老人让出位子。 青山老人看了眼萱果儿的伤势，急忙去另一间屋子里取了一堆药来，倒出几颗药丸给她吃了，他取出针线，看着萱果儿腰腹和手臂绽开的血口，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沉着脸开始缝合。 楚尘子不忍心看，踱着步出去了，看到门外悬着的剑，心里莫名失落起来，这可是他守了大半辈子的东西...... 楚尘子一时伤感，拿起青山老人的酒狂饮。 第61章 亲事 “哎！你别动我的酒啊！”青山老人从屋里出来，沾满了血的手指着楚尘子。 “小气！”楚尘子撇了撇嘴，将酒壶重重放在桌上。 “你不用担心，这丫头灵力非常强大，会恢复的很快，只要我精心调养，她半个月就能康复。” “她伤口那么深，不会留疤吧？” “不会。”青山老人自信笑笑，边洗手边问道：“楚老头，我给这丫头治伤，要用我不少灵丹妙药，我可是要报酬的啊！” 楚尘子两眼一瞪，推脱道：“我没有金银财宝给你。” “我不要那些东西，嘿嘿~”青山老人发出憨笑，“把你竹屋下埋了五六百年的老酒给我一坛，抵消医药费。” “一坛？”楚尘子看青山老人那一脸奸诈的样子，立刻拒绝道：“不给！” “嘿！你怎么这么抠！再怎么说你这辈子唯一的大事儿也解决啦。” 楚尘子摆摆手，不耐烦道：“不给就是不给！” 楚尘子说着要走，青山老人抓住他的后肩让他驻足，楚尘子迅速反抓青山老人的手腕，用力下压。 “哎哟~”青山老人吃痛大叫，楚尘子松了手，身影闪了几闪，瞬间不见。 楚尘子回到住处，就见墨鸢跪在门前。墨鸢跪着并不能解他心头之气，他弹出一道法术，施法让竹林天空乌云蔽日，下起倾盆大雨。 墨鸢跪在院子里一动不动，任由大雨侵蚀，年少时他做的最多的就是长跪不起，童年记忆涌上心头，眼中恨意渐起，反应过来是在竹林时恨意褪去，只觉膝盖疼痛。 直到天色漆黑，楚尘子依然没有想要墨鸢起来的打算。 墨鸢能让从不低头的魔兽之王玄狮认主，他就怀疑他是御天神转世，只是他本就不喜欢御天神，所以一直不愿意去验证他的身份。 楚尘子早在少年时期就与御天神、神木女相识，他已经活了两千多年。那时候，楚尘子是个孤儿，靠乞讨为生，他吃了有毒的食物，瘫在城墙一角，奄奄一息，是过路的神木女救了他性命，教他识字练功……神魔大战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孩。 楚尘子得知萱果儿是神木女转世时，心中无比激动，甚至难以置信，他有无数思念想向神木女倾诉，只是他明白萱果儿虽是神木女转世，却不是她本人…… 楚尘子得知萱果儿想要龙神剑后，即使知道龙神剑是御天神的法器，却还是不问缘由的想成全她，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墨鸢会趁机把她变成符妖…… 难道一切都是天意？ 楚尘子忧心忡忡，他摸不准萱果儿的脾性，但墨鸢的脾性却与御天神一样执拗，他担忧他们二人再像之前那样因爱生恨变成仇敌。 “哎！”楚尘子不敢再想，他脸色阴沉的坐在那儿不住的叹气，听得时修坐立不安。 蓝灵鸟在一旁飞来飞去，一直在替墨鸢求情，“师祖爷爷”、“师祖爷爷”的叫。 时修早就从墨鸢那儿得知萱果儿来灵山目的不纯，只是迟迟不见她有所动作，如今看来她就是为了龙神剑。 时修也知道萱果儿对墨鸢来说很不一般……时修左思右想，心道：“难道鸢儿怕她拿了龙神剑跑路？那也不至于把她变成符灵啊……这小子！” “师祖爷爷，求求您了！让我哥哥起来吧！他膝盖痛！” 楚尘子见蓝灵鸟的嗓子由于不停的哀求已经沙哑，心里颇为动容，但依旧不想松口。 时修对蓝灵鸟比个“嘘”的手势，给她使了眼色让她歇一歇，自己来说。蓝灵鸟这才退到一边噤声。 “师父，鸢儿膝盖有疾，这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他不用灵力护身，在跪下去恐怕扛不住啊？” 见楚尘子抿嘴不语，似有不忍，时修赶忙接着道：“我知道您是气他趁人之危，又不顾同门之谊，但萱果儿身上的妖气......” 时修顿了顿，接着道：“那妖气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但凡有一丝歪念都会被放大无数倍，更何况墨鸢体内有魔兽寄生……师父，他认罚了，您就原谅他吧，现在木已成舟，若是日后他把这事算到萱果儿身上，她少不了受委屈。” 楚尘子哼了一声，听到萱果儿会受委屈，又要发怒，可又觉得他说的在理，若有所思的看了时修一眼，又看了眼门外的墨鸢，缓缓道：“让我饶了他也可以，他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只要您能消气，别说一件了，两件都答应！”时修了解楚尘子，只要顺着他，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让他和萱果儿成亲。” “啊？！您……您说什么？师父，您糊涂了吧？”时修闻言大为吃惊，只觉荒谬。心想楚尘子一个不问俗事的人，怎么开始逼婚了？ 楚尘子闻言，立刻瞪起眼怒视他。 时修干笑两声，道：“师父，这也不是墨鸢一个人愿意就能成的……” “你就问他愿不愿意，不愿意就永远跪着吧！” 楚尘子声音很大，墨鸢在外面也能听见。当他听到楚尘子要他和萱果儿成亲时，心里又惊又喜又无措，五味杂陈…… 墨鸢虽然不清楚楚尘子出于什么目的突然要他和萱果儿成亲，但他师父说了一句极为正确的话，他真的老糊涂了！萱果儿不答应的…… 竹林有多重结界，外界并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时修特意去和江海说他要带墨鸢和萱果儿外出办事，要离开一个月。 时修走后，江海顿时起了疑心。上午时，墨鸢已经答应他即刻起身去如意城，如今深夜，时修又来和他说要带墨鸢和萱果儿办事，这不符合逻辑，江海觉得无幽谷有事发生。 一连几天，墨鸢不吃不喝的跪着，无声反抗。尽管他对萱果儿用了血契，把她变成了符灵，可成亲这件事他不想逼她。 楚尘子也不在屋里待着，他看见墨鸢就莫名火大，他拉着书翁去给萱果儿疗伤，好让她早点恢复，青山老人也是拿出了压箱底的灵药，尽数往她身上使。只五六天时间，楚尘子和书翁大多灵力都输给了萱果儿，萱果儿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只是内伤还未完全恢复，目前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 楚尘子把想让墨鸢和萱果儿成亲的事和书翁说了，书翁忍不住赞道：“哎呀呀！楚老头！这一点你倒是想到了我前头，这主意不错！” 楚尘子叹道：“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不过萱果儿那丫头不喜欢墨鸢……她醒了肯定不会同意的！”想到萱果儿那透着杀气的眼神，书翁忍不住打个寒战，十分苦恼。 楚尘子道：“那臭小子把萱果儿变成符灵，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我是怕将来出事才出此下策。” “有办法了！”书翁想了又想，灵机一动道：“我们趁萱果儿醒之前就把这事办了！萱果儿是个非常守规矩的人，只要我们把事情做到滴水不漏，她不认也得认！我来！” 书翁诡异一笑，趴在神志模糊的萱果儿面前问她：“萱果儿，让你和墨鸢成亲你愿意吗？愿意就点点头。” 虽然这事儿只要墨鸢答应，作为“符妖”的萱果儿就只能服从。但书翁还是要让她自己答应，免得以后遭她报复，在她神志不清的时候问，虽然有点儿不讲道义，但只要是她自己答应的，以后就怪不到他头上。 “萱果儿，你愿意吗？点头！点点头！点头啊！” 萱果儿迷迷糊糊中看到三个老人，想是书翁他们在救自己，她刚有些意识身上痛楚便立刻席卷而来，她听书翁在说些什么却听不真切，只听到‘点头’二字……萱果儿昏睡前，迷迷糊糊的点了头。 “嘿！她答应了！”看到萱果儿点头，书翁笑的嘴巴咧到耳后，抓着青山老人道：“你看到了啊！这件事你没有参与，你给我们做证！” “嗯……”青山老人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他原本是看好墨鸢和楼诗雨两人的，如今见墨鸢不得不和萱果儿成亲，他有种自己赌输了的感觉。 楚尘子本想等萱果儿醒来和她商量，但他也担心萱果儿会不答应，等萱果儿恢复好，若是她能抵挡住血契控制，失去大半灵力的他和书翁两人，联手也不一定打得过她，为了避免以后节外生枝，他也只好做回恶人了。 当然，楚尘子不知道的是，墨鸢所用的血契是欧阳丹教他的妖族改良后血契之术，符灵纵使灵力再强也无法抗衡。 “别高兴的太早，竹屋还有一个呢！”青山老人提醒道。 “你放心，我这就去搞定他！”书翁嘿嘿一笑，带着蓝灵鸟飞往竹林。 竹林的雨已经停了，墨鸢跪在楚尘子门口，嘴唇干裂，摇摇晃晃，显然已经支撑不住了。 书翁蹲在墨鸢身旁，手里拖着蓝灵鸟，肩上趴着小松鼠，又加上他一身灰黑衣衫和一张皱巴巴的脸皮，活脱脱像个树墩。 书翁看墨鸢如此坚持，一脸不解。在天界时，御天神可是死活都要把神木女困在身边，爱她爱的要死要活，怎么这会儿又不愿意了？ “墨鸢，你有十九岁了吧？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为什么不愿意和萱果儿成亲？” “没有原因。”墨鸢不想理他，闭上眼睛不看他。 “你喜欢别的女子？灵监司那两个丫头有你喜欢的吗？”书翁想起沈药和楼诗雨，自顾自道：“她们倒是温婉动人，和她俩一比，这丫头实在不算温柔，像个猴怪似的！萱果儿也就那张脸还能看……” 墨鸢听他说萱果儿“像猴怪”，有些忍俊不禁，他抬眸淡淡看了书翁一眼，道：“我不想成亲。” “不想成亲？”书翁略一沉思，笑道：“你不想，你也得为她考虑考虑啊！”书翁将蓝灵鸟递到墨鸢眼前。 蓝灵鸟道：“哥哥，你就答应吧，你答应师祖爷爷的要求就不用跪着了。” 书翁道：“我想你现在应该很清楚，萱果儿身上有取之不尽的灵力。你放着龙神剑不抢，趁机将她变成符灵，恐怕就是因为这一点吧……因为你有用处！” 墨鸢闻言不语，眉头紧蹙，他没想到书翁已经看穿他的想法。 书翁继续道：“你若不和萱果儿成亲，看楚老头那架势，你就是跪到死，他也不会让你起来的，他可是说了，一直让你跪到答应为止！你不答应，就得一直跪着！” “为什么师祖非要逼我们成亲不可？” 墨鸢问出心中疑惑，他还没想好如何面对被自己变成符妖的萱果儿，如果她醒来再逼迫她和自己人成亲…… 若真如此，墨鸢有预感，他和萱果儿之间将会有难以调和的矛盾！成亲他并不排斥，只是他想要一个理由，一个可以说服萱果儿的理由！ “这、这牵扯到一个秘密……”书翁欲言又止，神秘的趴到墨鸢耳边，信口雌黄道：“萱果儿有个巧姨，貌美如花，你师祖为了她可是终生不娶......现在倒好，你把萱果儿变成了符妖，符妖可是这世上地位最低的生灵，萱果儿的姨娘若是知道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但你们成了亲就不一样了……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是吗？”墨鸢半信半疑的看着书翁。 书翁见他信了，笑道：“楚老头无非就是想让你和那丫头平起平坐！不许你真的把她当符妖驱使！你不如先和她成亲，过了这一关再说。说到底，把她当符妖还是妻子，还不是你说了算？” “我不会把她当符妖的......” “不是符妖，就是妻子！好！”书翁两手一拍，激动的从地上蹦起来，喜道：“你去收拾一下，今晚拜堂，免得夜长梦多！” “……今晚？！前辈！我并未答应成亲——”墨鸢一头雾水，话刚说一半，书翁就已溜之大吉。 第62章 拜堂 太阳落山后，三位老人便在楚尘子的竹屋里忙活起来。 客厅主桌上，两个歪歪扭扭的红烛燃着火苗，异常旺盛。没人知道青山老人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陈年蜡烛，底座上还粘着蜘蛛网。 原本他们可以用法术变出些喜庆的装饰物，可楚尘子不喜欢虚假的东西，非要实物。 萱果儿还在昏迷中，身子软不溜秋的站不住，青山老人抓着她的双肩，勉强让她站着。 萱果儿经常束起的秀发此时散了下来，被随意的绑在脑后，她耳边别着几朵红色鲜花还算喜庆，只是她脸色苍白略显病态，不像新娘子。 “哦……这样！”书翁刮破食指指腹，取出一滴鲜血涂在萱果儿唇上，霎那间，萱果儿脸上顿时有了气色，红唇娇艳欲滴，神女容颜，当真绝色！ 墨鸢一脸苦瓜相，慢悠悠的进屋，他跪的太久，两腿发软。 “你们快点拜堂！一直扶着这丫头……别扭死我了！”见墨鸢进来，青山老人立刻把萱果儿放在地上跪下，忍不住抱怨。 墨鸢站在旁边不动，用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看着青山老人和萱果儿。 楚尘子不悦看了他一眼，不想给他好脸色。 书翁笑呵呵的摁着墨鸢跪在萱果儿旁边，自己又坐回主位，他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参加婚礼，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蓝灵鸟也很高兴，在一旁的桌子上摇头晃脑的看着。 阿福看墨鸢不情愿，上前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公子，您要是不愿意，我们可以逃出去！” “臭小子！别瞎出主意！”书翁听到声音，朝阿福狠踢一脚，将他拽到身后，冷脸道：“让你参加婚礼，你就老实待着！” “师父，何必这么着急，等萱果儿醒了也不迟，您看她一直女扮男装，一定有苦衷……我看不如先定亲......”时修见墨鸢如此为难，还想再劝一劝楚尘子。 “不用多说了。”楚尘子摆手让时修住口，“行礼拜堂。” 时修见难以改变现状，只有无奈的摇头，他站在一侧极其敷衍的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被逼着成亲的墨鸢心中愁苦，面露不满。他觉得他和萱果儿就像两个提线木偶，被这几个怪老头随意摆弄。 楚尘子和书翁摆出长辈的架子，将墨鸢递出的茶水一饮而尽。喝了茶之后，楚尘子阴沉的脸上才有了笑意。 墨鸢和萱果儿磕完楚尘子磕时修，青山老人扶着萱果儿转来转去，他的老腰已经受不了了，还没等时修喊出第三句，他就将萱果儿推到墨鸢身上，顺便道了句：“送入洞房！” “哎哟，我的老腰!”青山老人费劲的站起来，扭动肥胖的身躯舒缓酸胀的腰身。 “送入洞房就不必了……来日方长，要先把萱果儿的伤养好。” 楚尘子对墨鸢和萱果儿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又嘱咐墨鸢要好好爱护萱果儿，墨鸢心不在焉抱着萱果儿，边听边点头…… 夜深了。 墨鸢抱着萱果儿跟在青山老人身后回逍遥园继续养病。 阿福跟墨鸢身后。 “好酒啊！好酒！哈哈哈~”青山老人如愿得到了楚尘子珍藏的老酒，一直闻来闻去，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墨鸢，以后萱果儿交给你了，整天喂药喂得我手酸！” “嗯……”墨鸢淡淡应着，他不知自己前世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尽是照顾病人了。 “公子，您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她。”阿福心疼主人跪了那么久，又被人逼着成亲，想让他好好休息。 墨鸢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用，你回灵监司去，有事随时联系。” “是。” “阿福，萱果成为符妖、还有我们成亲的事……不许说出去。” “是！” 艳阳高照，声声鸟鸣宛如天籁。 在这轻快的乐曲中，萱果儿睡意渐消，睁开有些干涩的双眼，眨眼间，赤瞳变黑瞳，她已隐去妖体。 萱果儿意识恢复，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想起自己被龙神重伤，急忙在自己身上检查一遭，见自己恢复如初，还换了干净衣裳，又惊又喜，想到龙神剑成了自己的佩剑，心中激动难抑，于是尝试着轻声唤了句“龙神剑？” 龙神剑便在她身侧闪着光晃了晃，发出嗡嗡响声作为回应，萱果儿惊喜万分的看着龙神剑，感觉这一切像做梦一样不太真实。 “真漂亮……”萱果儿盘腿而坐，轻轻拂过剑鞘，她拔出半截剑看了看，看着黑亮的剑身，脸上尽是笑意，呢喃道：“我可以离开这儿了。” 萱果儿摸了摸枕头下放着的百宝袋，这是她去取龙神剑之前放在这儿的，她担心带着软灵剑，她会因忍不住使用北斗七星剑法而暴露身份。 萱果儿把百宝袋系在腰间，将软灵剑盘在腰上，将头发束起，收拾好后准备带着龙神剑离开此地。 “萱果儿。” 萱果儿沉浸在喜悦之中，只见一只小老鼠呲溜溜的爬到她肩头叫她。 “小灵鼠？！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萱果儿看到小灵鼠，喜出望外。 “嘘！小声一点！我是来找你帮忙的，但是现在......”灵鼠爬到她耳边，将看到萱果儿变成符妖以及和墨鸢成亲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萱果儿听完怔愣半响。 “墨鸢……墨鸢真的对我用了血契……”萱果儿精神有些恍惚，想起墨鸢流血的手，难以置信、难以接受。 萱果儿愣了许久，回过神后立刻施法朝自己印堂点去，她看着身上若隐若现的血契符咒，脑子嗡的一声炸开，霎那间仿佛天地静止，她连呼吸也忘记了…… 为什么？他早就知道我是半妖，早不下手晚不下手，偏偏在龙神剑认主之后把我变成符妖……难道他也想要龙神剑？龙神剑是神器，谁不想要呢？ 萱果儿一番深思后幡然清醒，她想，墨鸢心里完全分得清赫连心和她是两个人，以往对她好只是假象。 “……咳！咳！”萱果儿因缺氧咳了几声，她千防万防，怎么也没想到把她变成符灵的人会是墨鸢，一个她从没想过会对自己出手的人……一时间，平静后翻滚而来的怒火立刻席卷心头。 “墨鸢！”萱果儿怒不可遏，气的咬牙切齿，两个手不自觉握紧，指甲抠进肉里。 相比身中血契变成符妖，成亲的事对她来说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成了符妖，她已经没有任何自由可言，萱果儿暗暗发誓，绝不让墨鸢好过！ 一大早墨鸢就在厨房给萱果儿熬药。 自成亲后，墨鸢日夜照料萱果儿，擦脸喂水喂药，如此已经过了七八日，他见萱果儿伤势渐渐恢复，知她将要转醒，心里却越来越焦虑不安。 墨鸢心不在焉，手被滚烫的药壶烫了一下，他轻叹一声，取碗倒出汤药，转个弯儿走到青山老人的药材屋，探着头问：“青山老人，萱果儿身上的伤已经全好了，她什么时候醒？” “快了。”青山老人敷衍的回应着，笑意不明的打开一个红色锦盒，盒子刚打开就有股寒气冒出，里面放有两只黑亮的灵虫。 “这是什么？” “这是情蛊灵虫，可以帮助你们小两口增进感情，早日生个小娃娃来玩儿。” 墨鸢闻言，脸色阴沉道：“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青山老人气道：“你这小子，不知好歹！” 萱果儿站在门口，目光犀利的盯着墨鸢，听灵鼠在耳边说：“都是他害你！” 墨鸢听到声音，转身对上萱果儿的视线。他见萱果儿面带怒气，下意识冷眼看她。 作为符灵的萱果儿一下便被镇住，来自契约主身上那种压迫感让她浑身一震，如坠冰窟！萱果儿愤恨的咬着唇，怒火更盛。 龙神剑感知到主人情绪，“嗖”的一下脱鞘而出刺向墨鸢，龙神剑速度极快，墨鸢大惊之下将药碗丢了出去，迅速躲闪。 汤药洒向萱果儿，萱果儿挥手用结界术遮挡，灵鼠也在此时慌忙逃走。 “龙神剑！” 萱果儿也未料到龙神剑会突然出鞘，急忙制止，龙神剑钉在墙上，微微晃动。只听屋里木架噼哩叭啦的塌下来，物品散落一地。 青山老人惊魂未定，跌坐地上。他被龙神剑吸引了目光，迫切的想要欣赏一番，龙神剑通身黑亮，丝丝灵气环绕，剑柄有数颗绿豆大小的红宝石镶嵌，繁杂的龙纹泛着银光，极为精美！ 青山老人好像被蛊惑一般伸手去握龙神剑时，然而就在距离剑柄两三寸处，突然有股力量阻止他。 青山老人见状使出全身法力与之抗衡，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靠近一分，抗衡片刻，青山老人只能作罢，叹道：“不愧是神器……” “青山老人，您没事儿吧？”萱果儿跑到门口，召回龙神剑将其入鞘，有些担心青山老人是否受伤。 青山老人拍拍身上灰尘，走过来对萱果儿道：“萱果儿，你不要生气啊！我这几间屋子不能再塌了！你和墨鸢成亲可是你自己答应的！” 萱果儿闻言气道：“你少骗我！成亲是你们逼得！小灵鼠可以作证！”萱果儿扭头不见灵鼠，知道它又被吓跑了。 青山老人见露了陷，立刻立起双手，纠正道：“我可没有参与，这都是书翁一手安排的！不过我可以作证，成亲的事是你自己点了头的。” “不可能！” “你这丫头，我骗你干什么！”青山老人见萱果儿迟疑，呵呵笑道：“书翁也是为你好，做妻子总比做符妖好啊。” “符妖？”符妖的事不提还好，这一提，萱果儿立刻炸毛，转身指着墨鸢骂道：“墨鸢！你这个卑鄙小人！竟然趁我重伤把我变成符妖！卑鄙！无耻！我恨你！” 萱果儿的怒骂和怨恨的眼神对墨鸢来说就像一把刀子扎在他的心上，虽然他早就做好面对萱果儿怒火的准备，可当他听到这些话，还是感到心痛和气愤。 墨鸢走到萱果儿面前，垂首面无表情的看她，冷冷道：“你是纯血半妖，成为符妖是你躲不掉的命运，你的契约主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 “你——！”萱果儿胸口剧烈起伏，气的说不出话来。 “在你重伤时把你变成符妖是我不对……你要怎样才能消气？”墨鸢担心萱果儿气急攻心，心中不忍，还是说了软话。 “我想让你死！你去死吧！”萱果儿浑身灵气大盛，愤怒的拔出龙神剑直击墨鸢。 龙神剑还未到墨鸢身前，墨鸢已闪身到萱果儿身后在她肩上打了一掌，有妖灵血契在，萱果儿根本伤不了他。 萱果儿踉跄着向前冲出几步，她知道是血契在压制她的行动！这样下去，她根本伤不到墨鸢一分一毫。萱果儿深感无助，又气又怒，浑身颤抖。 “你怪我在你重伤时把你变成符妖，那么不如我们真正较量一下，只要你能打败我，我向你保证永远不启用血契。” “你发誓？” “发誓。若你输了，以后要听我的！” “一言为定！我不用龙神剑！你不用血契！”萱果儿将龙神剑扔到一旁，用法术操控树叶，誓要和墨鸢一决胜负。 墨鸢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由火焰幻化的长剑。 这是五灵术第四重金丹境界才能使用的法术——形随意变! 萱果儿有些惊讶，墨鸢竟有这么强？！见萱果儿失神，墨鸢闪身来到她面前。萱果儿急忙用树叶设成屏障抵挡，那长剑倏地变成熊熊大火将树叶瞬间焚化，墨鸢趁机一把抓住萱果儿左肩，力气很大，但只想控制她，并没有出手太重。萱果儿突然吃痛，轻叫出声，墨鸢一怔，心中一软，手上一松。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墨鸢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萱果儿骗了他！ 墨鸢的脖子被藤条紧紧勒住，喘不过气。见他这么痛苦，萱果儿更加用力拉扯，仿佛要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她想起丁瑞用藤条困住自己，藤条上那些刺……萱果儿心里想着，手中藤条已经变换出带刺的藤蔓。 墨鸢感受着扎进皮肤的尖刺，气的抓住藤条奋力一扯，脖子上的藤条瞬间破碎，可此时又有许多藤条铺天盖地的向墨鸢攻击。 第63章 祸事 “你真想杀我？！”墨鸢一边用剑斩断藤条，一边质问萱果儿。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萱果儿气极反笑。 嗖嗖嗖！无数树叶在墨鸢周身围攻，皆被火焰焚化。 层出不穷的藤条相互交错着朝墨鸢攻击，尽管他可以破解，但这藤条实在缠人！他看了眼四周，已没了萱果儿的身影，没有操控者，墨鸢立刻反控藤条，将他们全部燃烧殆尽。 青山老人看着墨鸢，心中暗自震惊。他活了几百岁，至今仍停在木灵术第四重金丹境界，他没想到墨鸢小小年纪同时修炼几种灵术还能到如此地步，着实厉害！不愧是御天神转世……萱果儿就不用说了，单比灵力，整个灵山恐怕无人能及，只是实战并不是灵力强大就能赢的…… 就在藤蔓燃尽的那一刻，萱果儿的身影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墨鸢面前，墨鸢剑眉微皱，口中念咒，熊熊大火将萱果儿包围，火焰幻化的绳链将萱果儿捆住，越收越紧。 萱果儿稍作挣扎，突然幻化成无数花瓣，花瓣飞舞将墨鸢牢牢包围，那花瓣散发着毒气，瓣瓣锋利，碰到就会流血中毒。火焰对它不起作用，墨鸢只能用结界抵挡花瓣靠近，几片花瓣突破结界从他侧脸盘旋飞过，墨鸢脸上瞬间多出几道血痕。 “萱果儿！快住手！”青山老人看萱果儿仿佛入魔了似的，灵气四溢，妖气也浓郁的瘆人，再打下去恐怕会两败俱伤！ “哥哥！萱果儿！不要打了！”原本在屋里和小松鼠玩儿捉迷藏的蓝灵鸟见墨鸢和萱果儿打了起来，急的团团转，她不知道帮谁，见他们打的你死我活，吓得飞回房间钻进被子里躲起来，好像只要她不看，他们两个就不打了。 “你竟然炼成了妖体！”墨鸢大吃一惊，眼见花瓣冲破屏障，自己招架不住，即刻释放魔兽玄狮的力量。 “吼——！”玄狮的魔力突然在墨鸢身上大开，无数花瓣瞬间粉碎。 “啊！”一声惨叫，萱果儿被这玄狮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重击在地，喷出的血溅到龙神剑上。 “萱果儿！”赶来的楚尘子扶萱果儿坐起，急忙在她身上点了几下帮她稳住身上紊乱的灵气。 楚尘子最近把整个无幽谷都布下了多层隔离结界，萱果儿在逍遥园，楚尘子把逍遥园周围也布下了封闭结界，以免被人窥探。书翁怕萱果儿找他麻烦特意躲了起来，楚尘子可不怕，如今他再怎么说也是萱果儿的长辈。 吸收了主人鲜血的龙神剑蹭的一下飞起，朝墨鸢攻击！墨鸢变换出的冰剑刚碰上它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墨鸢只得连连躲闪，但龙神剑速度极快，穷追不舍、招招夺命， 青山老人扔了一瓶药给楚尘子，看龙神剑对墨鸢不停攻击，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急道：“楚老头！快想想办法！” “萱果儿......”楚尘子有些为难，看向脸色铁青的萱果儿。 “哼！我没有操控龙神剑！”萱果儿擦去嘴角的血，装作听不见似的扭过头去。萱果儿此时怒火难消，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输，她本想用软灵剑杀了墨鸢，又怕使出北斗七星剑法会引来墨鸢和青山老人的怀疑，她和墨鸢打的太久，这才让玄狮有可乘之机。 楚尘子看了眼和龙神剑焦灼打斗的墨鸢，忧心忡忡，随即出手一敲，将萱果儿打昏。 若是萱果儿没有操控龙神剑，那就是龙神剑自己在挑战墨鸢。虽然他和书翁都认为墨鸢是御天神转世，但他还是想趁此机会验证一下墨鸢能不能制服龙神剑...... 楚尘子自己大部分的灵力已被萱果儿吸收，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他没有把握可以控制龙神剑，所以只能靠墨鸢自己。 墨鸢几次用灵力强行控制龙神剑都未得逞，这剑仿佛有思想一般，遇强则强，像红了眼的战士，发出阵阵龙啸嘶吼！ “啊！”墨鸢渐渐抵抗不住，就在龙神剑距离他心口仅两寸距离时，墨鸢突然大吼一声，两手竟硬生生冲破龙神剑的剑气包围圈紧紧抓住了它！ 鲜红的血液从紧握御龙剑的双手中流出，瞬间被龙神剑吸收，见龙神剑在吸收自己的血液，墨鸢气的将它扔到地上。 “嗵！”的一声，龙神剑插落在墙边，那土墙上又是一道裂痕。龙神剑的光泽渐渐退去，犹如败落的战士。 墨鸢抓住了龙神剑？！还将它扔到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的青山老人目瞪口呆。 楚尘子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果然，是龙神剑......”江海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逍遥园，一脸惊愕的看着插在地上的龙神剑。 江海这段时间一直关注着无幽谷这边的动静，他发现这几天逍遥园也布下了结界，便来一探究竟。 他先去了竹林拜会楚尘子，楚尘子不在，他便去看了御天神石像，见龙神剑不知所踪，就猜无幽谷如此反常必然和龙神剑有关。江海找到时修，从他那里大概得知事情经过后便立刻冲来了。 时修是皇家一员，龙神剑对皇室也非常重要，萱果儿取走龙神剑这事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皇帝，只是他夹在楚尘子和皇室之间，左右为难。 江海找到他询问龙神剑的下落时，他顺势简单一说，江海立刻坐不住了。时修知道江海会替皇家出面插手龙神剑的事，这对他来说再好不过。 墨鸢落地，有些站不稳，脑中嗡嗡作响，满嘴的血被他强行咽了回去，他被龙神剑强大的力量多次冲击，已元气大伤。 墨鸢看着那把龙神剑，心有余悸，想起和萱果儿的打斗，更觉致命，他没想到萱果儿实战如此纯熟……萱果儿一直待在灵山，捉妖都不曾参与，她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熟练的战术……这让墨鸢起疑。 而且墨鸢能感觉出来打斗时萱果儿并未使出全力，若不是玄狮及时相助，现在倒地不醒的不是萱果儿，而是他……想到萱果儿身上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墨鸢脸色更加阴沉。 “墨鸢，还好么？”青山老人见墨鸢脸色惨白，双手是血，脸上也被划伤，急忙掏出一粒丹药喂他，看到墙上裂缝，突然气不打一处来，对墨鸢大喊道：“以后不许在我这儿打架！听到没有！” 墨鸢苦笑着点头，脚下一软，再也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哎！”青山老人见墨鸢晕倒，急忙扶住他，将他搀进屋里。 “楚老前辈。” 正当楚尘子也要将萱果儿送进屋时，江海突然上前朝他行礼，道：“楚老前辈，萱果儿取走龙神剑，我必须把她带到皇宫交给皇上处置。” “龙神剑并非皇室私物，这和皇上有什么关系？”楚尘子稍有不悦，担心他们带走萱果儿后发现她身上的火灵石。 “本没有太大关系，可龙神剑落到半妖手中，就和皇上有关了，在下得罪了！”江海说着便将萱果儿从楚尘子手中抓走，楚尘子瞬间反击，抓住江海不让他离去。 “你不能带走她！” “楚老前辈，您向来不问俗事，这件事也请您不要插手，萱果儿也是我灵监司的学子，我有权带走她！” 江海态度坚定，他今天非要带走萱果儿走不可！如果龙神剑认主半妖的事拖着不报，将来传到皇上那里，灵监司必有危机。江海认为，事情发生了，及时处理才是上策！ 青山老人出来见两人抓着萱果儿僵持在原地，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灵监司是隶属皇室，江海作为灵监司司长，龙神剑落入半妖手中，他根本无法向皇帝交差，他必须确保剑的主人对古原国没有任何危害或者只效忠皇帝，这是他的职责！ 楚尘子早就隐世不出，他对半妖在人妖两族的斗争中的情况并不了解，可青山老人百年前是生活在皇城的，对半妖的事了解的一清二楚。 半妖地位低下，又随时可能妖魔化，而且人族和妖族都不认为他们会对本族忠心，尽管古原国承认国内出生的半妖为人族一份子，为古原国百姓中的一员，但事实上他们地位堪比蝼蚁，只能为奴为仆，或者作为符妖，更甚者成为达官显贵们延年益寿的配药…… 青山老人深知：半妖，一个持有龙神剑的纯血半妖，对皇家来说，太过危险！如果楚尘子执意阻拦灵监司带走萱果儿，那就是明着与皇家作对，这万万不可！ “江大人，萱果儿是水长老唯一的亲传弟子，楚老前辈爱护徒孙心切，无可厚非，还请见谅。她身上有伤，我喂她服下丹药后，您再将她带走。” 青少老人上前陪起笑脸，给萱果儿喂下一粒黑色药丸后，趁机将她腰上的软灵剑和百宝袋取下，而后将楚尘子的手从江海手臂上掰下来，笑道：“江大人，您带萱果儿去吧，不送。” 江海将青山老人的动作尽收眼底，欲言又止，最终道了句“多谢！”后，抱着萱果儿纵身飞离。 “青山！你怎么能让他带走萱果儿？！”楚尘子很是气愤。 “难道你要与皇室为敌？”青山老人正色道：“萱果儿取走龙神剑，皇室必然插手，现在由江海带她去见皇帝在合适不过！只要过了皇帝这一关，以后萱果儿在古原国才有立足之地！” “哎！哪有那么容易！”楚尘子忧心道：“萱果儿身上有“石头”，皇帝不会放过她的！” “别担心，书翁说过，那东西在萱果儿的第二妖体内，刚才我喂吃她的药就是专门压制妖性的！只要她不乱来，绝不会被人发现......” 楚尘子道：“青山，还有一件事你想过没有？萱果儿的灵力封印已经全部破除，皇宫根本关不住她！若她醒来大闹皇宫，又该如何收场？” 青山老人闻言一愣，陷入沉思，突然想到什么，激动道：“墨鸢！萱果儿是墨鸢的符灵！让墨鸢命令她不要轻举妄动，老老实实待在皇宫就好了！我立刻去找水长老和掌门，要赶紧把萱果儿接回来......” “青山！”见青山老人就要动身，楚尘子突然叫住他，沉声道：“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皇帝若要萱果儿性命，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好好好......过几天保证让你见到活蹦乱跳的萱果儿！”青山老人勉强笑笑，故作轻松，“我去了！” 楚尘子见龙神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想施法将它收起来，谁知那法术一碰到龙神剑，龙神剑突然飞了起来，自行入鞘后，眨眼飞入云端不见踪影。 楚尘子知道龙神剑追随主人而去，苦笑摇头，叹息一声。有龙神剑、有火灵石，这世上估计无人能伤萱果儿性命，想及此，楚尘子也稍稍安心了些，心中感慨道：萱果儿还是比神木女幸运...... 楚尘子进屋看了看墨鸢的伤势，见他内伤颇重，立刻施法为他疗伤...... 青山老人到祥云殿找到赫连峰，将事情的始末和他说了之后，赫连峰大惊，缓了许久才接受这个事实。 同乐宴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赫连峰没想到萱果儿身上已经发生了那么多让人难以置信的大事......变成符妖、成亲、还成了龙神剑的主人？！这么多事他竟一无所知，这些事竟然还都和楚尘子有关！ 萱果儿身上有火灵石，她的法术并非全在灵山派或灵监司所学，她来灵山本就让赫连峰感到奇怪，想到楚尘子把守护了两千年之久的龙神剑交给她，赫连峰更加困惑......只是他知道现在不是究根问底的时候。 赫连峰问道：“你觉得皇帝会怎么处置萱果儿？” 青山老人神色凝重道：“当年鲜于氏因强占龙神剑导致皇室血脉背负神咒，至今无人能解，他们现在还在秘密的拿半妖做研究......萱果儿是纯血半妖，如今又是龙神剑的主人，对皇帝来说她可是绝佳的研究对象，我想他不会轻易放萱果儿离开。” “青山老人，你可听过一个传说？” “什么？” 第64章 对策 “当年神魔大战神族灭亡后，遗落人间的不仅有神器龙神剑，还有神器五灵石。传说五灵石是神族御天神拥有掌控三界之能的源头，只要拥有五灵石便可拥有同御天神一样的能力，改天换地、不老不死不灭亦不在话下。” “呃，略有耳闻，不过这世上应该没人见过五灵石吧......想要找到五灵石，简直天方夜谭。”青山老人不知赫连峰提起这个传闻有何用意。 “是啊，不过……”赫连峰突然笑道：“有一个人可以找到！” 青山老人蹙眉问道：“谁？” 赫连峰道：“萱果儿！” 青山老人闻言一愣。 赫连峰继续道：“我们只要告诉皇帝，萱果儿可以借助龙神剑的力量找到五灵石，帮助皇室破解神咒，皇帝一定会放了她。” 青山老人沉思片刻，反问道：“这种谎言皇帝会信吗？” “他会信的，毕竟这远比把萱果儿作为实验品更能实现他们皇家想要彻底摆脱神咒的愿望！” “还不够......”青山老人又道：“萱果儿是半妖，皇家从不重用半妖，更何况是纯血半妖？” “墨鸢呢？带他一起去！他为太子办事，又是萱果儿的契约主，只要他效忠皇帝，就能担保萱果儿也是效忠皇帝的。再不济还有灵山派作保，萱果儿不仅是水长老的徒弟，还是我的义女！她对我有救命之恩，若是皇帝连灵山派也不放在眼中，那只能另做打算了......”赫连峰胸有成竹，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快也是最好的办法了。 “是啊，我竟忘了墨鸢是太子的手下！”青山老人曾听墨鸢说起过他为太子办事，只是一时忘了，他见已有救出萱果儿的对策，急道：“墨鸢受伤昏迷，我这就回去给他疗伤！他醒后我立刻将他带来！” “事不宜迟，我派人找水长老过来，你先把墨鸢带来！” “好！” 青山老人离开后，赫连峰吩咐侍女去找水长老。屋内无人后，赫连峰将门关起，这时，从屏风后走出一人——书翁。 “前辈，您说的有关五灵石的事是真的吗？” “当然！这种说法民间早有传闻。两千年前，我和你师祖楚尘子都曾与御天神打过交道，这可是御天神亲口说的，你尽管去告诉皇帝！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您请说。” “金灵石就在迷心楼。” “——？！”赫连峰闻言惊住，想到萱果儿拥有的火灵石，又问道：“前辈，萱果儿到底是什么人？您又是何方高人？” “什么高人，我就是一个糟老头子……”书翁笑了笑，又道了句“我去找楚老头”，便闪身离去。 赫连峰只见过书翁一次，这是第二次，除了知道他是楚尘子的老朋友之外，其他一无所知。 有了书翁提供的有关五灵石的信息，赫连峰对救出萱果儿有了很大把握。只是他依然担心皇帝还是会选择杀了作为龙神剑之主的萱果儿，来确保龙神剑不会被妖族利用、确保龙神剑的力量对古原国没有任何危害！对皇帝来说，龙神剑这种神器，或许永远沉寂才是最安全的...... 江海本想将萱果儿先关在灵监司，只是他刚到灵监司，龙神剑便追着他们飞了过来，江海深知龙神剑威力巨大，自己难以把握，只好带萱果儿飞速前往皇宫。 江海禀明有关龙神剑的情况后，皇帝挥手让贴身侍卫长将萱果儿带了下去，又立刻出手将飞来的龙神剑封印，定在墙侧。 皇帝强大的神力以及敏捷的身手让江海瞠目结舌，神族的神力果真不是他们这些凡人靠修炼就能达到的。 “皇上，萱果儿是灵监司的学子，还请您留她性命......” 皇帝利刃般的眼眸盯着江海，似有不悦之色，“朕自会定夺。你现在的任务是训练好参加英豪赛的灵术师。” 皇帝三十出头，但鬓边已有白丝，他杀伐果决，永远都是一副不苟言笑，威严阴翳的模样，朝中上下无人不怕他。鲜于皇族背负神咒，虽有无限高强的神力，但没有一个能活过四十岁的，或许是数着日子等待死亡的缘故，导致皇帝狠厉无情。 这也是为什么江海不敢袒护萱果儿的原因，若江海知情不报，日后东窗事发，江海恐怕要地位不保、身首异处了。 “......是，臣告退。”江海摸不准皇帝的心思，更猜不透他会怎么处置萱果儿，虽然他心里也不想萱果儿出事，但他只能秉公办事，一切都要看萱果儿自己的造化。 萱果儿侍卫长带到地牢里绑在木架上，又将她身上贴满定身符，以免她醒来伤人。 冰凉的水泼在身上，萱果儿瞬间被惊醒，她看了看眼前陌生的人和陌生的环境，心中一滞，不明白自己为何身处地牢之中，发现身上被贴了许多定身符，无法动弹，便知大难临头。 突然间，萱果儿身上一寒，脑中响起墨鸢的声音。 ——萱果儿，你在皇宫！十二个时辰内，你不能用法术反抗！ 萱果儿知道是墨鸢启用血契对她下命令，心里刚要反抗，身上就传来撕裂痛感，她越是抵触，身上痛感就越强，不一会儿便痛的她额头冒出许多冷汗。萱果儿咬牙抗衡，忽觉口鼻一热。 “醒了？”看到萱果儿鼻子、嘴角何因突然流血，侍卫长轻哼一声，并不在意。 萱果儿察觉无力抵挡血契束缚，长出一口气，不再对抗，她看着侍卫长，慌道：“这……这是哪儿啊？” “皇宫地牢。” “地牢？为什么关着我？我犯了什么罪？” “盗取龙神剑，死罪一条！”高大凶悍的侍卫长威严的盯着萱果儿，厉声道：“说，为什么盗取龙神剑？” “我没有盗，是楚尘子老前辈同意给我的......”萱果儿心中暗惊：书翁说的不错，拿了龙神剑，皇家果然会插手。 “你要龙神剑做什么？” 萱果儿目光坚定道：“斩妖除魔，行侠仗义。” “就凭你？”侍卫长见萱果儿，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莫名一肚子怒火，他此生最恨半妖，他爹娘死于发疯的符妖之手，他对半妖深恶痛绝。 “我已经查过你的身世，你在如意城小张村长大，六年前小张村除了村长一家全村被灭，为何你却活了下来？” 萱果儿闻言一怔，小张村一事，虽然妖王和百君是罪魁祸首，但依然和朝廷疏于管理不派灵术师驻守有关。 提起小张村，萱果儿恨意陡生，不悦道：“我那晚去山上采药，不在村里……” “你到灵山不足三年，你来灵山之前在哪儿？” “做乞丐。” “在哪儿做乞丐？” “古原国那么大，从小张村出来后我一门心思朝东北方向走，想去灵山拜师学艺，一路上，我一边想法设法的活下去一边赶路，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灵山......” 萱果儿或是想起悲痛的过往，顿时满腹委屈，泪眼婆娑。 “伶牙俐齿！对答如流！哼，我岂会信你？”侍卫长甩开手中的鞭子，警告道：“你最好老实交代，你是妖族中哪号人物？是不是妖王派来的奸细？到我古原国到底有什么阴谋？” 萱果儿盯着侍卫长手里的长鞭，眼中带泪，嘴唇在抖，“什么妖族啊？我是古原国的百姓……你不能屈打成招！” “还不承认？”侍卫长无视惊恐又委屈的萱果儿，对她眉心施加一道识元术，萱果儿的妖体印记和血契符号顿时显现，“你是纯血半妖！古原国谱妖司根本没有纯血半妖的记录！说！你是不是妖王派来的？你的契约主是谁？” “我是小张村的村民，古原国的百姓……我不是妖族的！” “你的契约主是谁？” 萱果儿咬牙沉默，她现在想起墨鸢就一肚子怒火，要不是他，她已经带着龙神剑回到明月山庄复命。她恨他，提也不想提他的名字。 啪！见萱果儿不说，侍卫长挥鞭打去。 萱果儿气愤咬紧，扭过头去。 “契约主是谁？”侍卫长又朝萱果儿打了两鞭，怒道：“你再不说，就要用大刑了！” 萱果儿看了眼旁边的刑具，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她不想多吃苦头，于是颤抖着，一字一句的，带着怒意低声道：“是，灵监司的，墨鸢。” “是谁派你盗取龙神剑！？” 侍卫长一声厉喝，步步紧逼，萱果儿瞬间怔住，绕了一圈，这问题又回来了。 “我说过了！是楚老前辈给我的！龙神剑是神器！谁不想要？给你你不要吗？有什么问题？”萱果儿气的大吼。 “当然有问题，你敢打龙神剑的主意就是最大的问题！” 萱果儿哑口无言，照他这么说，她就不能和龙神剑有任何瓜葛，她碰了龙神剑，成了龙神剑的主人已经罪无可恕。 “呵，可惜我已经是龙神剑的主人了，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萱果儿轻蔑的看着侍卫长，冷笑道：“只有我死，才能断开我和龙神剑的关系，有本事你就弄死我……” 威严肃穆的皇宫大殿上，赫连祖、时修、水长老、墨鸢和太子荣珍五人在场，除了跪在地上的墨鸢，其他人都站着。 如今萱果儿是墨鸢的妻子，又是她的符妖，只要萱果儿有罪，他也脱不了干系，萱果儿被抓，他只有跪着。 太子正是不久前在如意城客栈与小二哥攀谈的明媚少年，短短两三年，他已不是在灵监司和墨鸢对练的小孩，如今模样大变。 赫连峰出发前去请时修与荣珍同来，他告诉他们，萱果儿是他赫连峰的义女，请他们务必一同前来面见皇帝，他只有一个目的——救萱果儿出皇宫！ 对时修和荣珍而言，无论是为墨鸢还是灵山派，他们都必须出面帮忙。 墨鸢刚进大殿就看到被封印的龙神剑，不禁心凉一半，萱果儿没有龙神剑在跟前保护，他又对她下了不能使用法术反抗的命令，他有些担心萱果儿..... “皇上，萱果儿是我唯一的徒弟，还请您高抬贵手放她一条生路。”水长老面带忧愁，言语间带着恳求。 “水长老，并非朕不愿放她，朕也有苦衷。这些年妖族蠢蠢欲动，极南之地的半妖城已被他们统治，妖族现在一心想入侵我国，我国周边危机四伏，朕绝不能在这个档口把龙神剑交给一个半妖，半妖性情难以捉摸，妖性难除，留下她就是将我们古原国置于危险之地，朕为一国之君，要顾全大局，希望你能体谅朕。” 皇帝多年前对水长老一见钟情，曾和她表明心意封她为后，但水长老以终身不嫁专心修仙问道的理由拒绝了他。 这么多年，皇帝一直对她念念不忘，与她讲话时，语气十分柔和。皇帝温柔的一面，让太子荣珍惊掉了下巴，他从未见过他父皇对任何一个女子这般温柔过。 “皇兄，萱果儿是土生土长的古原国子民，这一点臣弟可以作证，她和妖族并无关系。”时修明白皇帝的顾虑，继续道：“龙神剑一直由我师父楚尘子守护，萱果儿是水长老唯一的弟子，他看中萱果儿身上的潜力，这才将一直守护的龙神剑交给她。” 皇帝道：“朕不清楚楚老仙人的用意，但朕说过，龙神剑不能落在半妖手中！” 赫连峰听下来，已经知道皇帝的态度，于是上前道：“皇上，我师祖之所以把龙神剑交给萱果儿，也是为了皇室和小师叔。” “……哦？”皇帝听闻此言，顿时有了兴致。同样感到疑惑的还有在场的其他所有人。 赫连峰继续道：“师祖他老人家这么多年一直为皇室背负的神咒而忧虑。他老人家想，皇室所背负的神咒因龙神剑而起，解决的方法自然也要从龙神剑中寻找，只是当今这世上能控制和使用龙神剑的只有皇上您本人，师祖定不能让您冒险，所以他一直想挑选一位可以承受住龙神剑反噬的人来寻找龙神剑身上有关神咒的秘密。” 第65章 皇令 时修几人闻言，皆惊讶的看着赫连峰，他们都是第一听到‘从龙神剑中寻找破解神咒的方法’这一说法。 皇帝闻言，脸色微变，下巴微仰，仿佛茅塞顿开。他们鲜于皇家，虽可以使用龙神剑，却无法与龙神剑人剑合一、灵感互通，他们的神咒就是因使用龙神剑而得，因此从未想过龙神剑还能破解神咒。 赫连峰继续道：“我有一女心儿，她前几年因病去世，为了救她我苦寻纯血半妖，不惜使用夺舍之术想要复活她，实验进行两次都失败了……我们找来的第一个纯血半妖在夺舍之术下灰飞烟灭，第二个纯血半妖则完好无损，她就是萱果儿。” “你是说夺舍之术并未伤害她分毫？！”皇帝听后很是惊讶，夺舍之术他已见过多次，每次的结果都是宿体全部被此术炼化，一根头发丝也不剩……他没想到萱果儿这个纯血半妖竟有如此能耐。 “是。”时修顿了顿，继续道：“师祖他老人家鲜少过问外事，他最近得知萱果儿有如此潜力后，便立刻让她去认取龙神剑，原本师祖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龙神剑竟真的认她为主了……”赫连峰说的这些是他苦思半天推测出来的，因为只有像他说的这样才能解释的通楚尘子的迷惑行为。 皇帝蹙眉问道：“楚老仙人可有考虑过她的半妖身份？” 赫连峰又道：“陛下不必担心，萱果儿是我义女，我灵山派愿为她作保，她绝不会做出有害古原国的事。陛下有所不知，墨鸢已经对她下了妖灵血契，她也和墨鸢成了亲，墨鸢忠于皇上，她也一定忠于皇上！” 皇帝闻言，稍作思索，心中已有决断。 古原国能如此安定，灵山派功不可破，灵山派虽是隐世门派，但它也是灵监司背后的靠山，它的存在对古原国来说如同护国之宝！为了萱果儿，赫连峰不惜亲自出面，用灵山派做保，皇帝便知他此行誓要带走萱果儿了。 赫连峰说完看向墨鸢，示意他向皇帝表态。 墨鸢立刻道：“皇上，属下以性命担保，萱果儿绝不会做危害皇室、危害古原国的事，如若发生，我一定亲手杀了她！” 太子荣珍也适时道：“父皇，墨鸢是皇叔唯一的徒弟，对皇家一直忠心耿耿，萱果儿交给他监督再合适不过。” 皇帝无视墨鸢和荣珍，看着赫连峰平静的问道：“关于破解神咒的方法，楚老仙人可有眉目？” “皇上，您可听说过有关神族五灵石的传说？” “听说五灵石是神族力量的源泉，据说五灵石同龙神剑一起坠落人间，只是至今无人知晓它们的下落……”皇帝深邃的目光看着赫连峰，神色冷冽。他当然知神族五灵石的事，只是他们皇家血脉无论是龙神剑还是灵石都用不得，否则神咒提前发作，必将一命呜呼。 原本珍藏在皇宫的火灵石也是因为皇帝无法带在身上才会被贼人盗取，只是这么多年五灵石都未现世，皇帝由此认为世上无人能使用它们，因此并未放在心上。 “我师祖有位多年老友，他说龙神剑和五灵石之间互相吸引，有了龙神剑就可以找到五灵石，只要集齐五灵石，借助它的力量，破解神咒轻而易举，他还将金灵石的下落告诉了在下……” 皇帝心中一震，沉声问道：“在何处？” 赫连峰答道：“迷心楼。” “啊？！”荣珍惊出声，接着道：“我刚从迷心楼回来，我在那儿逗留多日，并未有人提过金灵石。” 赫连峰道：“太子殿下，灵石是神物，只有龙神剑能感知它的下落。再者说，迷心楼那样一个鱼龙混杂、藏龙卧虎的地方，若是被人知道藏有灵石，恐怕那楼早被拆的一干二净。” 皇帝闻言，已明白赫连峰的意思，他挑眉道：“若真如此，能找到金灵石下落的岂非只有萱果儿了？” “是。”赫连峰看了眼皇帝，继续道：“皇上，英豪赛举办期间迷心楼非常混乱，正是寻找灵石的绝佳时机。灵监司已经报名十人参赛，到时我派二十名优秀的灵山弟子前去相助，一定能找到灵石。” “如此确定？” “是，消息绝对可靠！寻找五灵石的任务您可交由墨鸢和萱果儿来做，还请皇上下旨。”赫连峰见皇帝已经松口，连忙请旨，给皇帝一个台阶下。 “陛下，属下愿立军令状！英豪赛结束之前，属下定将金灵石奉上，若任务失败，我和萱果儿任凭皇上处置！” 墨鸢一直在全神贯注的听赫连峰唇枪舌战，见他信誓旦旦的担保萱果儿能找到金灵石，他只能相信他，顺势向皇帝请旨领下任务。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生性多疑的皇帝立刻放了萱果儿。 皇帝听完，转身向龙椅走去，片刻后，在他转身落座的那一刻，突然霸气道：“墨鸢听令！” “属下在！” “朕命你秘密寻找五灵石，不可声张。今年七月七结缘节之前，你必须得到金灵石给朕一个交代。得到金灵石之后，可继续寻找其他灵石，每月向朕汇报进展即可，否则，提头来见！” “属下遵旨！” “你皇命在身，需要助手，萱果儿既是你的符妖，又是你的娘子，我便把她赐还给你，你可要管教好她。” “属下遵命！多谢皇上！” “陛下圣明！”众人闻言，暗自窃喜，齐声赞美皇帝。 “还不老实交代？”地牢里，侍卫长仍在厉声逼问。 “我早就说完了......” 不过半日，萱果儿因无法用灵力抵抗，此时已被打的遍体鳞伤，身上尽是长鞭抽打的血痕，十分虚弱。 狱卒又一鞭子抽过来，萱果儿咬牙忍痛，她将今日所受之苦，已经全部记在墨鸢头上。 ……又是血契！ 萱果儿察觉身上又是一冷，这反应又是墨鸢在启用血契。 ——萱果儿听命，你此生不得做任何不利皇上、不利鲜于皇室之事，必须忠于皇室。如若违背，立刻自行了断——这是墨鸢在得到萱果儿下落前，当面向皇帝做出的承诺。 由血契下达的命令，一旦生效，绝无反悔之可能。正因为如此，大多数符妖在接受契约主过多的命令或许多自相矛盾的命令后，就会精神失常，陷入疯魔之中。 “墨鸢！”萱果儿听着脑中传来的墨鸢的声音，气的浑身发抖，抵触之下再次口鼻流血…… 妖灵血契的反噬加上外伤，萱果儿一时难耐昏了过去。 “把她泼醒！”侍卫长见萱果儿昏了过去，命令手下用水泼醒她。 哗——！ 一桶水泼去，萱果儿仍未动弹。侍卫长见她真的昏死了，冷笑道：“这点儿能耐还能做神器的主人？继续泼！” “大、大人，昏死了……”狱卒见萱果儿口鼻流血、满身伤痕，脸色惨白、又是个绝色少女，有些于心不忍，他犹豫着看了眼侍卫长，被他凶狠的眼神吓了抖了抖。狱卒不敢抗命，只好再次提桶泼水。 突然一道蓝光飞来。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啊”的一声惨叫！ “刷刷刷！”数道剑光闪过。 狱卒刚提起的水桶竟突然在手里炸开，水变成无数冰凌，尽数刺向狱卒和侍卫长，狱卒身中数十条冰凌，倒地不起！不过狱卒身上的伤都不在要害处，并不致死。 侍卫长反应极快，他用佩剑挡去冰凌攻击，毫发无伤。待他反应过来，墨鸢已将萱果儿身上的灵符全部打落，把她从架子上放下来，为她披好衣服。 “站住！” 墨鸢抱着萱果儿要走，侍卫长持刀阻拦。 “让开！”墨鸢面色阴冷，发出怒喝，身上隐隐有魔气外散。 此时才走进来的荣珍见墨鸢生气，急忙跑进来，正色道：“退下！父皇有旨，放萱果儿离开。” “皇上？”侍卫长十分诧异，他没想到皇帝会放过这个半妖。侍卫长虽不想放萱果儿离开，但他知道太子不会假传圣谕，只能照办，“属下遵命。” 墨鸢压下怒火，向荣珍点头行礼后，抱着萱果儿先行离开。 “来人，带他去治伤。” 墨鸢走后，荣珍看了眼地上昏死的狱卒，命人将他带下去救治。 墨鸢带着萱果儿，与等在宫外的赫连峰、水长老一同御风飞离。 龙神剑察觉主人远离，突然发出阵阵嗡鸣，冲破皇帝的封印极速飞离皇宫，皇帝见状大吃一惊，心中大受震撼，神器果然是神器！ 他突然庆幸墨鸢对萱果儿下了永远忠于皇室的血契命令，若他杀了萱果儿，他不知道拥有神识的龙神剑会有什么反应，虽然他有神力可以控制龙神剑，但他并不保证他能完全承受龙神剑之怒。万一难以承受，后果不堪设想……想及此，皇帝心中又是一沉。 墨鸢见龙神剑飞来，挥手施法将它收进自己的百宝袋。 “掌门，水长老，我想带萱果儿回竹林疗伤。” 赫连峰闻言道：“墨鸢，我看你还是将她交给青山老人，你内伤未愈，千万不能自己施法为小果疗伤，小果对外来灵力的吸收能力非常强悍，我担心你内伤加重。” 墨鸢闻言有些诧异，他曾听青山老人讲过同样的话，愣了愣道：“掌门放心，我多次为她疗伤，并未有此异象。” 闻言，水长老和赫连峰面面相觑，有些吃惊。 “难道是因为血契的原因？”水长老若有所思，叹道：“小果身中血契，不知是福是祸。” 赫连峰道：“这次多亏有了血契，墨鸢对小果最后下的命令才是皇帝要的定心丸，否则他不会放小果离开的。” “的确如此……”水长老心中明白，只是担心萱果儿，“墨鸢，你既然娶了小果，小果就是你的娘子，你可要爱护她。血契每次启用对符灵的精神和肉体都会造成无形伤害，你一定要慎用！” 水长老虽然知道墨鸢对萱果儿不错，但他们成亲毕竟是楚尘子逼迫而成，她担心萱果儿处境，忍不住忧心忡忡的嘱咐他。 赫连峰道：“最好不要再用！大多符妖最后非死即疯就是因为契约主那些命令，你一定要牢记这一点！” “是。”墨鸢低声应着，他原本也只是想借用萱果儿的灵力助雪儿恢复人形。 三人语毕，各自回了住处。 墨鸢回到竹林时，天色已黑，他挥手布下结界，将萱果儿放到床上，见她满身伤痕，心痛不已，在屋里翻出一堆灵药、药粉。准备温水为她清洗伤口、上药、包扎、换衣……而后取出龙神剑，借助龙神剑吸收的萱果儿的灵力来为萱果儿疗伤...... 金羽和言福苏几人，昨日偶然看到江海抱着萱果儿从无幽谷方向飞过灵监司上空，他们见萱果儿好像昏迷不醒，总觉得萱果儿出了事，联想到最近墨鸢也不来灵监司参加训练，他们不禁浮想联翩，担心他二人出了大事。 沈药和金羽想让经常去逍遥园的楼诗雨找青山老人打探消息。楼诗雨一口应下，她比沈药更担心墨鸢出事，自节后休假归来，她几乎只要有空便会望向无幽谷。 半月前她见逍遥园也突然布下结界，想到无幽谷本就禁止外人前去，一样开放的逍遥园也被布下结界，定是有事发生，便不敢前来打扰。 今日一早，她见逍遥园的结界撤去，上午结束训练后，中午便跑来拜访青山老人。 她提着食盒来到逍遥园门口时，正撞上要外出的青山老人。 青山老人见到楼诗雨，喜道：“诗雨来啦！你来的正好！我正好饿了，你去园里坐一会儿，这饭我带去竹林和老楚头一起吃，你不必等我，饭盒我过几天亲自还给水婆婆！我屋里有几种新的草药，你若需要可以带走一些。” 青山老人说完，拿过食盒，着急忙慌的向竹林而去。 “青山老人，请等一等，我有事问您。” 青山老人头也不回的摆摆手，没一会儿便消失在竹林中。 第66章 约定 青山老人有事要走，楼诗雨毫无办法，只好到逍遥园里看看情况。她走进院内，见房屋塌了一间，还有间屋子裂开一条大缝，料定这里出了大事，心头一紧，急忙在几个屋里查看一番，看是否有人受伤。 见整个逍遥园只有研磨药材的两个童子，和呼呼大睡的蓝灵鸟和小松鼠，顿时松了口气。 “蓝灵鸟，雪儿，醒一醒……”楼诗雨轻声叫醒蓝灵鸟。 “唔，诗雨姐姐……”蓝灵鸟抖抖翅膀，见是楼诗雨，又趴下眯起眼睛。 楼诗雨柔声问道：“雪儿，你哥哥呢？你见过萱果儿吗？逍遥园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屋子塌了？” “嗯……我哥哥和萱果儿打架了……打的可凶了，青山爷爷不让我出去……” “打架？！墨鸢和萱果儿吗？他们为什么打架？” “我不知道……”蓝灵鸟迷迷糊糊的回答着，说完又睡着了。 楼诗雨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有什么事情会让墨鸢和萱果儿打起来，顿时忧虑万分。 竹林中，墨鸢住处。 墨鸢为萱果儿疗伤，一夜未眠，本就身负重伤的他终究是撑不住了，早上他见萱果儿身上内伤痊愈，只有一些伤疤还未全消，身心俱疲的他无力继续了，便晃晃悠悠的趴在客厅木桌上睡着了。 书翁在外面守了一夜，临近中午，他悄悄打破封印，见墨鸢睡着了，便朝他吹了一口气让他沉睡，将暂未醒来的萱果儿带去了楚尘子住处。 楚尘子见萱果儿被书翁带来，立刻拉出一把竹椅，书翁将萱果儿放在椅子上，施法变出绳子将她困住，觉得不够，又掏出一张定身符贴在她后背。 “啊呀，你们两个太过分了。”青山老人看不下去了，起身揭掉萱果儿后背的定身符，又要为萱果儿松绑。 书翁拍掉他的手，捡起定身符重新贴上，反问道：“怎么，你不当旁观者了？” 青山老人闻言手上一顿，绷紧嘴不说话，他见萱果儿脸上伤口还未完全恢复，便自告奋勇道：“我回去拿芙蓉浆给她涂上，这么漂亮的脸蛋儿可不能留疤！” 青山老人回去取药正碰上来到逍遥园的楼诗雨，他怕耽搁观看书翁和萱果儿谈判的场景，便着急赶过来了。 书翁将饭菜摆好，从楚尘子的厨房里找出碗筷和酒盅，将米饭分成三份，倒好酒，摆好饭菜，才去给萱果儿脸上涂上芙蓉浆。 书翁看到酒菜，笑道：“嘿嘿，你还准备了好酒好菜！我们要是边吃边聊，那丫头岂不是要气死？” 楚尘子轻叹：“我们在她心里已经没好了，不差这一回了。” 三人落座后，书翁朝萱果儿头部使了一道法术，三人便动起筷子，有滋有味的吃喝吃起来。 萱果儿本睡得正香，突然脑中一道光芒炸开，惊得她瞬间清醒。 “书翁！你死定了！” 萱果儿醒来看到坐在对面大吃大喝的书翁，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皇宫，稍一动，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无法动弹，顿时朝他大喝一声，吓得书翁呛了一下，连连咳嗽。 “……咳咳……臭丫头！不要大呼小叫的！你不尊重长辈，小心我让墨鸢给你下道永远闭嘴的命令！” 萱果儿闻言气呼呼的瞪着书翁，她看了看楚尘子和青山老人，见他们三个老头‘三堂会审’似得看着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但深知自己如今如案板鱼肉，反抗不得，只能强压怒气，努力平复情绪。 对！我不能生气！我不气，我不气……只有冷静才能想到办法，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萱果儿闭上眼，心中不住暗示自己，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怒火平息。她抬头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三个老头，一脸纯真、柔声细语的说道：“三位前辈~你们好不容易把我从皇宫救出来，为何又把我绑起来啊？” “哎呀~”见萱果儿如此，书翁浑身发冷，忍不住打个寒颤。 青山老人立刻笑呵呵的，“萱果儿，绑你的事我可没有参与啊，我只是一个见证者，纯属吃瓜。” 楚尘子神色平静道：“萱果儿，我们有事要与你说，担心你听不进去，才出此下策。” 萱果儿笑着点点头，“没关系，您三位开心就好……” “呃~”书翁清了清嗓子道：“萱果儿，我之前和你说过，你得了龙神剑，皇帝不会放过你的，你看，你果真被抓到皇宫去了吧？为了救你，赫连峰和墨鸢可是把灵山派和性命都押上了……” 萱果儿闻言微惊，虽然深受感动，却还是觉得是墨鸢把他变成符妖，她才会落到如此地步。 书翁又道：“为了救你出皇宫，墨鸢答应了皇帝两个条件，第一，你们两个要秘密寻找五灵石，集齐五灵石后为皇室血脉除去神咒；第二，你不能做危害皇室的事。” “什么？找灵石？”听到这些，萱果儿有些坐不住了。 她已经得到龙神剑，御天神转世还未出现，她本想先回明月山庄找他师父林春复命，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他，然后再去寻找御天神转世。 虽然要恢复三界平衡也需要五灵石，但她师父林春说，她要先找到御天神转世，毕竟五灵石的力量太过强大，一个火灵石就把她折磨的死去活来，若是把五灵石都窝在手里，她非灰飞烟灭不可……其他灵石还是放在御天神转世之人身上比较好。 也因此，巧英、林春以及她本人，都认为寻找御天神转世要放在寻找五灵石之前，否则一旦灵石出现，无人能掌控，必将引起大乱子。 见萱果儿一脸惊愕，书翁不解道：“难道这不是你和巧英计划中的一步？” 萱果儿尴尬的笑笑，她知道有些事瞒不过书翁，支支吾吾道：“书翁前辈，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找御天神转世，然后再去找灵石……” “找御天神转世？哈哈~”书翁闻言，顿时眉开眼笑，“臭丫头，真不知道说你聪明还是说你笨好！难道你没发现御天神转世之人就在你身边？” 萱果儿看了看楚尘子，又看了看青山老人，笑道：“难道御天神转世是青山老人？” “哈哈哈~萱果儿，你太抬举我了！”青山老人闻言哈哈大笑。 “是墨鸢啊！墨鸢！真笨！”书翁听到则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直翻大白眼。 萱果儿惊道：“怎么可能是他？！我才不信！你有什么证据？” 书翁道：“你们决斗时，他打败了龙神剑。” 萱果儿轻蔑一笑，“我那时受了伤，神器认主，随主强而强！弱而弱！墨鸢把我变成他的符妖，他说不定可以使用龙神剑，打败它又算什么？” 楚尘子严肃道：“萱果儿，不管你信不信，他都是御天神转世。墨鸢阅历太少，心性偏执，因此我才从不让让他碰龙神剑，直到如今你出现……” “……”见楚尘子神色严肃，不像说假话，萱果儿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她没想到自己要找的御天神转世竟是墨鸢……一个她已经决心要报复的人。 书翁又道：“萱果儿，金灵石就在迷心楼，墨鸢已经答应皇帝今年英豪赛结束前找到它，否则你俩都要人头落地。你若不信，等他找到金灵石后，一试便知！你要知道，五灵石是神物，只有神族之人可以使用，若无神性，强行使用灵石，必遭灵石反噬灰飞烟灭。” 听他们这么说完，萱果儿虽然吃惊，但感觉自己不得不接受墨鸢就是御天神转世的事实了…… 萱果儿突然想起什么，皱起眉头问书翁，“你不是不知道灵石的下落吗？”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我保证金灵石就在迷心楼。只不过不知道具体位置……这个恐怕要你和墨鸢去仔细寻找了。” 萱果儿无话可说，心中五味杂陈。 楚尘子接着道：“萱果儿，墨鸢童年凄惨，性情执拗，做事有些极端，仍需历练。如今他有皇命在身，我和书翁商量后决定先隐瞒他是御天神转世一事，待五灵石全部集齐，他自然会想起有关御天神的事，我相信到那时他有能力接受和处理好所发生的一切，在此之前绝不能再提御天神的事。” 萱果儿静静听着，保持沉默。 “萱果儿，有一件事你一定要清楚！”书翁神色凝重，“三界互相制衡，实则神界为上，世人如今都以为神族已亡，如今天下是人族和妖族在斗争，神族如果出现，人族妖族的矛头就将指向我们。” 萱果儿闻言一怔，顿时明白了书翁的意思，只是担心她是神女转世一事，除了巧英和林春，恐怕百君和妖王也已知晓，心道：幸好师父忽悠的他们把我当棋子使，并不在意什么神族不神族…… 书翁见萱果儿好像被吓到了似得，笑道：“事实上你不过就是个纯血半妖，墨鸢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在你们完全成神之前，根本和神族无关……” “是啊，我本来就是个小半妖，以前我还自由些，现在我不仅成了皇家走狗、他人傀儡，连自由也没了……”萱果儿说着自嘲似得笑了笑。 …… 书翁，楚尘子和青山老人听出萱果儿言语中的哀怨与悲伤，面面相觑。 “来，萱果儿……”书翁施法去掉萱果儿身上的定身符和绳索，招手让她坐在自己对面。 “吃饭。”青山老人把筷子递给她。 “你要能喝酒可以陪我们三个老头子一起喝点儿……”楚尘子也开起玩笑。 萱果儿见三位老人如此，心中一暖，笑道：“祖师爷爷，我现在沾酒就倒，等我什么时候练出酒量，我一定把你们三个老酒鬼都喝倒！” “好！我们等着！”青山老人高兴不已。 书翁又道：“萱果儿，你这几天有时间要和巧英联系一下，将近况告知她，记得告诉她，有关神族之事此后不能再提。” “嗯。” 楚尘子叹道：“孩子，让你和墨鸢成亲的事，是我欠考虑了……墨鸢把你变成符妖，我担心你以后会受伤害，一时心急，这才……” “嗯，我明白……”萱果儿轻声应着，深受感动，眼眶渐渐湿润，哽咽道：“三位前辈对我有多次救命之恩，我都铭记于心，怎么会怪你们呢，日后若有用到我的，我定当万死不辞……”萱果儿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三个老头儿见状，心中一酸，都湿了眼眶，顿时待不住了，青山老人和楚尘子悄悄转身出了门。 “吃饭呢，你哭什么，臭丫头，讨人嫌！”书翁则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眼泪模糊了萱果儿双眼，多年来经历的一切在脑中回闪，委屈和绝望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萱果儿瞬间崩溃，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萱果儿哭了很久很久，哭到最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等她醒来时天色已黑，她见桌子上的饭菜还像楚尘子三人离开时那样摆着，只是桌角多出了自己的百宝袋。 看到百宝袋，萱果儿又惊又喜，她还以为被皇宫的人拿走了。萱果儿摸了摸百宝袋里的软灵剑，小心将百宝袋收好，心里无比感激楚尘子和青山老人，她没想到他们如此细心，而且对怀有目的进入灵山的自己如此包容。 萱果儿哭过之后，浑身轻松百倍，她将残羹剩饭收拾干净，整理好食盒后，又将楚尘子的屋子全部擦了一遍，打扫完屋子，她去洗了脸，之后又坐在门前看着满天繁星发了一会儿呆。 “星星真好看……”她感慨着站起来，立刻变得精神抖擞、斗志满满。 在楚尘子的竹屋东北方，走上一里多路，就能到墨鸢在竹林的住处。 初春二月，夜里的风仍是冷的。 墨鸢住处的门和窗都大开着，冷风呼啸，随萱果儿的脚步一起走进屋里。 墨鸢是御天神转世，他们二人的决斗她也输了，虽然不甘心，但萱果儿只能接受她已是符妖的事实。 “我不能让墨鸢掌控我的自由，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萱果儿来的路上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只是当他看到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墨鸢时，仍旧忍不住生气。 第67章 婚约 “墨鸢，你就是个伪君子，我真想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萱果儿指着墨鸢嘟嘟囔囔骂了几句，假装真的把他的头拧了下来，摔在地上，凭空踢出门外，这才算消了气。 一顿操作下来，萱果儿好像真的报了仇似得，心平气和的在他对面坐下，手撑着脸唉声叹气。 过了一会儿，她见墨鸢还不醒，便有些不耐烦，于是掏出一张紫符，往门外扔去。 “嘻嘻~让你睡！” 萱果儿话音未落，天空顿时响起“咔”的一声劈天雷鸣！ 墨鸢猛然惊醒，立刻坐直身体，面无表情的看着咧着嘴傻笑着回过头的萱果儿。 “你、你醒啦？”萱果儿回头看到墨鸢，吓了一跳，笑容僵在脸上。 “你在做什么？”墨鸢语带不满。 “没做什么，就是不想让你睡觉。”萱果儿看到墨鸢阴沉的脸，立刻回怼。 墨鸢冷脸看着萱果儿，一言不发。 过了半晌，两人依然互相瞪着，暗暗较劲，谁也不认输。 萱果儿叫醒墨鸢是要与他商量事情，她意识到这样和他干瞪眼并不能解决问题，便主动投降，脑袋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耷拉下来，小声道：“对不起，是我错了，不该变出响雷把你吓醒……” “你有什么事？”墨鸢见萱果儿认错，语气稍有缓和。 “我的龙神剑呢？” “给你。”墨鸢取出龙神剑放在桌子上，推到萱果儿面前。 “谢谢。”萱果儿一边道谢，一边将龙神剑放入百宝袋，正想说什么，被墨鸢抢先一步道：“我有话和你说。” “嗯。”萱果儿乖乖坐好。 “我把你变成符妖，只是需要你的灵力，并不是真的想让你做符妖，除了皇家的任务之外，我不会命令你做其他事。” 萱果儿闻言，眼前一亮，再次确认道：“你的意思是，你只需要我的灵力，你以后不会再对我启用血契下命令了，是吧？” 萱果儿两眼亮晶晶的，就像夜空繁星。 “嗯。”墨鸢应了一声。 “你不会骗我吧？”萱果儿半信半疑。 “不骗你。” 萱果儿高兴的笑笑，心中阴霾消去大半，爽快道：“灵力我有很多，原本多到无处可用，如今全靠龙神剑承担多余部分，你若有用，尽管拿去。” “谢谢……”墨鸢见萱果儿放下对符妖一事的怨恨，又回到以往傻乐呵的样子，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深邃的眼眸望着萱果儿，温声道：“萱果儿，我们已经成亲，以后我会好好对你——” “打住！” 萱果儿得到墨鸢不会再启用血契的承诺后，稍稍安下心，当听到“成亲”二字，心中一惊，不等他说完，急忙打断他，严肃道：“墨鸢，我们成亲是被书翁和楚尘子两位老人家逼迫的，而且我完全没有意识，要不是小灵鼠告诉我，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这怎么能算数？你不会当真吧？” “不算数？什么意思？”墨鸢眉头蹙起，有些不悦。 “这是一场闹剧！而且小灵鼠说过，你也不愿意成亲，不如我们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我……”墨鸢一时语塞，虽然当时他不能接受成亲，可事情发生到现在，他已经接受了事实，他一时不知如何和萱果儿解释，顿了顿道：“管妖司的下属机构姻缘司，已经给你做了已婚登记。” “什么？！”萱果儿闻言，拍桌而起。 据她所知姻缘司是专门记录半妖婚姻大事的地方，他们每年还要统计一次婚后情况，以确保古原国半妖后代的真实数量，无论你跑到何处他们都能找到你，简直变态！ 萱果儿并未察觉到墨鸢渐渐变冷的脸色，伸出手恳求道：“你给我休书，我要去撤销姻缘司的登记。” “你就这么不能接受？”墨鸢不悦的看着萱果儿。 “当然啦，我又不喜欢你！我才不——”萱果儿脱口而出，见墨鸢面色阴冷，缓缓收回小手，有些尴尬的坐好，小声道：“你不会已经接受了吧，你不是喜欢心儿姑娘吗？我又不是她……” “心儿……” 听萱果儿提到赫连心，墨鸢这才想起萱果儿有赫连心的记忆，他莫名心虚的将目光移向别处，垂眸道：“掌门、水长老，皇上和太子都已知道此事，这件事没有反悔的余地。” “可是你和诗雨师姐有婚约，你怎么能娶别人呢？” “萱果儿！”墨鸢突然厉声大喝，愤怒的站起来，见萱果儿被自己吓到，有些不忍，沉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事关诗雨名声，你怎能信口雌黄，随便造谣？！” “我没有！”墨鸢发火，萱果儿顿觉浑身一寒，这是妖灵血契在传达契约主的怒火。萱果儿握紧拳头，看着墨鸢，镇静道：“你不知道这件事吗？这是沈药姐姐说的。” “怎么可能……”墨鸢难以置信，呆愣愣的跌坐在凳子上。墨鸢想起楼诗雨饱含深情的目光，一时间心情复杂。 萱果儿看墨鸢的反应好像真的不知道他自己和楼诗雨有婚约，也有些惊讶。 “这些事最烦人，你把休书给我，有了休书就能撤销姻缘司的登记，这样我们就没关系了，你也不用苦恼……”萱果儿自说自话，施法将偏房里的笔墨纸砚移到墨鸢面前，将笔递给他。 “只要一封休书，一切都可以解决。写吧！”萱果儿笑笑，候在一旁等他落笔。 墨鸢抿嘴不语，直愣愣的盯着萱果儿，不想就这么简单的结束这场婚姻。 “你看我做什么？快写呀。”萱果儿见墨鸢走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墨鸢轻叹，提笔缓缓写出‘休’字。萱果儿盯着笔，问道：“金羽他们知道我成了符妖吗？” “不知道。” “成亲的事呢？” 墨鸢摇头。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告诉金羽他们，尤其要警告阿福，不能乱说话。” “嗯。” 萱果儿担心金羽知道自己是半妖，又被墨鸢趁机变成符妖，这两件事加在一起他会难以接受，说不定他会对墨鸢大打出手……这样一来不仅会破坏金羽和墨鸢之间的友情，沈药也会不高兴，她搞不好会成为众矢之的。 成亲的事是一场闹剧，眼下只要解决了姻缘司的登记，她和墨鸢就没有名义上的夫妻关系，这样楼诗雨不会伤心，她也不用背着已婚的名头，对大家都好。 萱果儿正盘算着，低头见纸上还是只有一个“休”字，催促道：“继续写啊。” 墨鸢将笔放下，他要弄清楚和楼诗雨之间的婚约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确有此事，他要及时和楼诗雨说清楚，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事端……想到要去找沈家的人，墨鸢的情绪立刻跌到谷底，脸色铁青。 “我不会给你休书的，你死心吧。”墨鸢冷冷的撂下一句，起身离去。 “墨鸢，你不是说真的吧？！”萱果儿看着墨鸢离去的背影，气的一掌打在桌子上，木桌顿时碎裂坍塌。 “谁？！” 萱果儿正发愁，门外突然飞来一个石子，萱果儿立刻伸出两指接住，冷眼看向外面的人影。 “小果，谁惹你生这么大气？” 萱果儿见是赫连峰，立刻卸下心防，她还以为有什么“不速之客”偷袭。 “义父，您还没休息啊？” “我来看看你。”赫连峰笑着走进屋里，问道：“墨鸢那小子呢？” “他？他有事出去了……”萱果儿看了眼地上被打烂的木桌，尴尬的笑笑，挥手将它恢复原样，拉着赫连峰坐下，跪下感激道：“义父，谢谢您救我出皇宫，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好好，快起来......我有东西要给你。”赫连峰很是欣慰。 “是什么好东西？” 赫连祖伸出手，一个极其小巧漂亮的香囊，“这里面装有百种灵花，可以掩盖你身上的妖气，给你的新婚礼物。” “新婚礼物？” 萱果儿本来很高兴，她身上没了封印，妖气很重，正需要这种东西。但听到是给她的新婚礼物，顿时愣住。 “这是同乐宴之后蓝霜突然提出来的，你师父亲自做的，灵花是我亲自找来的，得知你和墨鸢成亲，我亲自给你送来，怎么？你不乐意要？” 自从萱果儿救了赫连峰，蓝霜虽然还是不喜欢她，不过再也不针对她了，反而有些佩服，如今还有心想着帮她隐藏妖气。 “没有，我很喜欢。”萱果儿勉强笑笑，她没想到他们都接受了自己和墨鸢成亲的事。 赫连祖将香囊挂在萱果儿腰间，嘱咐道：“你有时间去水灵宫一趟，你师父很担心你。” “嗯......”萱果儿心不在焉的应着。 “小果，你现在为皇帝做事，如今在他眼皮子底下，要积极踊跃些，既然你的伤好了，明日便回灵监司参加训练。” “是。” “你若无事，我现在教你青幽剑的剑术如何？你这么多天不去灵监司，落下了不少功课吧。” “青幽剑剑术？好啊！”萱果儿兴致冲冲的和赫连峰飞到一处空旷的地方。 赫连峰取出佩剑，在萱果儿面前将剑招一一展示，剑光游走，婉若游龙，豪气恢弘，萱果儿不由得看呆了。 “真正的强者可以一招决生死！唯快不破！”赫连峰说着直击萱果儿，萱果儿微惊之下抓起软灵剑去挡，竟被赫连峰强大的剑气逼退几步。 只见软灵剑如蛇一般萱果儿手中转了一圈，转瞬间，剑尖已在赫连峰手腕、手臂上击打数下。 赫连峰手臂顿时痛的失去知觉，佩剑从手中脱落，他另一只手接住落剑，惊道：“你这把剑什么来头，看起来不俗啊……” 萱果儿笑道：“是一位亲人送的。” “好剑！再来！” 赫连祖说着又和萱果儿过起招，两人对练一夜，萱果儿已尽数掌握青幽剑剑法。 眼见天色渐亮，赫连峰这才收剑停下，要萱果儿回去睡一会儿。萱果儿和赫连峰分别后，直奔灵监司。 早起后，萱果儿和小天先去了食堂吃饭。萱果儿刚进去坐下，金羽、沈药、楼诗雨和言福苏便立刻围上来。 金羽小声问：“小果儿，听说你和墨鸢打架了？你们不是出去执行任务了吗？为什么打架？” “唔，你怎么知道我们打架了？”萱果儿一边咀嚼馒头，一边含糊不清的说话。 “诗雨昨天去逍遥园见房子都塌了……” 楼诗雨接着说，“雪儿说，看到你和墨鸢打架，你们没受伤吧？” “不是打架，我们就是切磋法术。” “……”众人露出怀疑的目光。 “若是不信，去问青山老人好了~”萱果儿有些心虚。 “我问过青山老人，他说你们两个因为抢一把剑打起来的。”楼诗雨昨日在逍遥园等到青山老人，追问他萱果儿和墨鸢打架的事，青山老人便想了个借口，两三句话糊弄过去了。 “嗯，楚老前辈有一把好剑，我们俩都想要，老前辈就让我们切磋一下。”萱果儿顺着青山老人的意思胡编乱造一通，希望可以搪塞过去。 言福苏问道：“你们谁赢了？” “我输了，但是剑归我。”萱果儿露出傻笑。 言福苏闻言蹙眉，问道：“那把剑能否让我们看看？” “这剑……”萱果儿有些犹豫，她想他们或许没有人见过龙神剑，给他们看看也无妨，正要取剑出来，见阿振走进来。 “你们吃好了吗？师父已经在等了。” 阿振突然出现在门口，把金羽几人吓了一跳，他们立刻端起碗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饭后他们带上普通铁剑跟着阿振来到一处巨大的瀑布前，这瀑布水流似云端倾泻而下，巨浪翻滚涌入河流，无比壮观。 站在岸边，清凉的水气扑面而来，溅起的水珠打在脸上，极为震撼。 “各位，你们几个是被灵监司选中的参加英豪赛的部分人员，今日起要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剑术考核训练，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江海站在瀑布下端突起的巨大岩石上，他的身影被水雾笼罩，发出的声音却如雷贯耳。 灵监司上报参加英豪赛的人员共由十名，其中五名是早已下山任职的皇家灵术师，另外五名是江海从云山宫现有学子中挑选出来的，分别是墨鸢、言福苏、金羽、沈药以及萱果儿。 因此此次参与江海特训的便是墨鸢和其符妖阿福，金羽和其符妖大燕、小燕，沈药、言福苏、萱果儿和其‘符妖’小天。 第68章 交易 只见五道青光飞过，五柄利剑迅速飞到半空悬立，此剑正是灵山司皇家灵术师独有的青幽剑，这剑通体青亮，灵气环绕，锋锐无比。 只见江海口诀念念有词，霎那间，那五柄青幽剑瞬间分裂成数十把，化成数十道剑光极速朝几人攻来。 “这是皇家灵术师专用的灵剑青幽，青幽剑最高招式便是‘一剑九身’。一柄剑便是一个剑阵！你们只有打败它才配拥有它。特训期间，你们每天只需把围攻自己的九把剑全部击落在地，就可以结束当日训练。” 那五柄剑极其分身仿佛有人操控一般，或刺，或飞、或招数变化，全方位攻击又能总能灵活躲避反击。 萱果儿挥剑格挡，手中剑立刻断成两半，她只得施法变化出一把火剑抵挡，又见青幽剑飞速一转攻击身后的小天，她一把拉过惊慌失措的小天，使出结界术将自己和小天护在结界中。 两把青幽剑持续发力，冲击结界，萱果儿持续发力抵抗，她犹豫着是用软灵剑还是龙神剑对战。 “姐姐！”小天突然一声惊叫，原来是她看到高空极速飞来一把青幽剑，吓得大叫。小天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孩，法力低下，她并不知道今天的训练这么可怕，否则一定不会参加。 萱果儿见青幽剑直击小天心房，心中大惊，一个转身抓住龙神剑抵挡。 “铮”的一声脆响，青幽剑击中龙神剑剑身的那一刻，剑身震出幻影，瞬间碎成数段，站立稳如泰山的江海顿觉身上一痛，脚上滑了一下。 江海挥手将攻击萱果儿的青幽剑及其分身撤去，以免再被龙神剑击碎。他纵身一跃落在萱果儿身边，将她拉到一旁，小声说道：“萱果儿，你不能用这把剑，你若用它，这训练毫无意义。” “哦，可是您给的剑也太普通了，根本抵挡不了。” “剑只是一个工具，只要修为到位，就是一根树枝也能做神兵利器。” “呵呵~您说的有理。” 萱果儿将神剑收进百宝袋，请求江海同意小天退出。江海同意后，阿振便将小天带走。 “萱果儿，别走神，训练还没有结束。”江海话音未落，两指一挥，便有一把青幽剑朝萱果儿攻去。 萱果儿急忙出掌，使出对抗结界术，那剑瞬间被击退到三尺之外，突然画起灵气符击向结界，萱果儿被震的退后两步，疑惑剑怎么会画符，见江海两手在背后做手诀，这才发现是江海在操控它们。 “水缚！” 不能用龙神剑抵挡，自然也不能用软灵剑，萱果儿见青幽剑的确与众不同，便想与它玩玩儿，即刻用水困住剑体，身形一闪捏住剑尖，朝地上掷去，就在青幽剑将要触地时突然原地起飞，掉头又朝萱果儿刺来。 “还来？！”剑上的灵力更加强盛，萱果儿一时大意跌进河里，手指微转，便画出一个水圈将那剑困住，那剑发力冲破束缚，朝半空飞去。 萱果儿见这柄青幽剑并非分身，想着只要把它打落在地就能结束训练，立刻纵身一跃，朝剑追去。 墨鸢这边不想废时间与剑周旋，他仔细分辨，找出青幽剑实体，使出火缚术将它困住，指上汇聚强大的灵力在剑身连击三下，那剑便瞬间失了光泽。 墨鸢伸手握住青幽剑，纵身一跃，一个转身将围攻自己的所有分身剑全部打落在地，挥手又将青幽剑朝与阿福对打的青幽剑分身掷去，那青幽剑分身也被打落，落地的一刻化作一道青光消散。 好一个少年英才！江海见墨鸢剑招潇洒利落，实力不凡，心中大喜，暗叹不愧是敢能把龙神剑之主变成符灵的人。 江海又看向言福苏、金羽他们几人，此时也已经将青幽剑分身打落了几个，过不久亦可完成训练。 萱果儿从远处飞来翻身落于江海身侧，将失去灵气的青幽剑递给江海。 江海接过剑，称赞道：“不错。” 萱果儿看沈药他们还在与青幽剑周旋，墨鸢和阿福已经不知去向，便小声问江海道：“江大人，我是半妖又是符灵，我能做皇家灵术师吗？” 萱果儿虽然知道灵监司不准半妖做皇家灵术师的规矩，但成为皇家灵术师是林春对她的期望，今日见江海唤出五柄青幽剑，她想其中一个很可能是日后给她的，因此特意向他确认，若是做不了灵术师，她便不浪费时间参加这些训练，想回明月山庄一趟。 江海呵呵笑道：“墨鸢是你便是。” 萱果儿闻言一阵无语，无所谓道：“那我以后不参加训练了，现在又不用执行任务，我下山玩儿去~” 萱果儿说着就要走，被江海拉住，“皇上有旨，对你特批。” 萱果儿听后很开心，心想这皇帝还不错，不是那么死脑筋。 “那我明日再来。”萱果儿说着纵身一跃，往灵监司去，她穿过拱门，来到灵监司西院，走向与管妖司相临的姻缘司。 萱果儿身穿灵监司学子服，守卫见了她并不阻拦。萱果儿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朝屋里看看，见屋里坐着两个中年人，穿着青色官袍。他们是姻缘司的登记官，一个圆脸，一个长脸，正悠闲的喝茶说笑。 “大人，我想查一下这里登记的一个半妖，可以吗？”萱果儿有些不好意思，试探着询问。 “叫什么名字？”圆脸登记官放下茶，打量了一眼萱果儿。 “萱果儿……不！”萱果儿顿了顿，更正道：“艾果。” “艾果……”圆脸登记官嘟囔着，从满墙的书籍中拿出一本厚厚的簿本，翻了几翻停到一页，指着上面的名字道：“如意城张家镇小张村，纯血半妖艾果，年十六，已婚。夫君沈鸢，雾景城沈家长子。” “真的登记啦？！”萱果儿两步跑到桌前，愁眉苦脸的盯着那文字，看旁边一页有划了红色斜线的，指着问道：“大人，画红线是不是就作废了？是不是这夫妻两人就没有关系了？” “嗯？”圆脸登记官疑惑的瞪大眼，正要说些什么时，一旁的长脸登记官突然咳嗽一声，向圆脸登记官使了个眼色，圆脸的登记官便点头说“是、是……” “那好，我拿到休书就来找你，你帮我划掉！” “姑娘，据我所知您刚成亲不久，怎么就想休书的事，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您可要三思啊~”长脸记录官上前笑着劝说。 “我不仅三思，七思八思都思过了，你们等着我，我拿到休书来找你们！” 萱果儿走后，长脸登记官恨铁不成钢道：“这丫头八成脑子坏了！沈鸢！那可是沈家！皇城首富啊！” “哎，我说咱们干嘛骗人家？这划了红线的都是死人，她要真拿了休书过来，你敢给她划掉吗？” “放心吧，她拿不来休书！半妖成了亲还想要休书？真把自己当人了，要休书不就等于找死嘛！” “那可不一定，你没看到她穿的衣服吗，她可是灵监司的半妖……” “灵监司的半妖她还是半妖啊！你敢不敢和我打赌？我赌她一定拿不来休书。” …… “原来墨鸢和沈药真的是皇城富商沈家的儿女，怪不得那么有钱，赎一个百宝袋出手就是十万金，楚老前辈说墨鸢童年凄惨，他是过的多惨才会和沈家断绝关系啊……”萱果儿正想着，突然身上一阵寒意袭来，全身灵气涌动。 萱果儿顿时想到了血契，急忙拉开衣袖，只见白皙的手臂上一道道的微弱的灵气在游走，这是墨鸢在通过血契调用她身上的灵力。 愣了半天的萱果儿收回涣散的目光，飞身来到玉石谷，此处一如既往的荒草丛生，尸骨遍布，恶臭满天...... 萱果儿掏出一件外衣穿在灵监司学子服外面，壮着胆子向草棚走去，她见草棚四周地上摆着各种奇奇怪怪的阵法，其中一个草棚下放着一个大铁笼，笼子里叠放着一堆人，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有人吗？……！”萱果儿小心翼翼的避开阵法，边走边四处张望。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她身侧，恶臭扑面而来，萱果儿吓了一跳，脚仅退了一步便踩进了一个小阵法中，除了五官，全身动弹不得。 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死鱼般的眼睛盯着萱果儿，目瞪口呆，他没想到竟然会有自愿上门的实验品。 这人比萱果儿高出半头，头发像鸡窝一样乱成一团，脸色黑如土灰。 “您是谭天公子吗？” 那人不答，朝萱果儿印堂戳去，见萱果儿是纯血半妖，喃喃道：“竟然是纯血半妖，难得。” 萱果儿见此人面如恶鬼，身在如此诡异之处却还能如此淡定，又不怕地上阵法，便认定他就是谭天。 “谭天公子，我想向你借一样东西。” 萱果儿听小凤偶然说起过谭天，说他是制作阵法和符咒的天才。她曾见书上记载了一种可以远程操控躯体的傀儡符，书上并没有制作方法，也没有图案，她不知如何制作，便想起谭天，于是来此询问。 “有人了，可以再做一次实验，再做一次……”谭天自言自语。 “谭天公子，你有傀儡符吗？” 谭天好像并没有在听萱果儿说话，朝一间茅草屋走去。 萱果儿见他进屋，随即闭上双眼集中念力，只见她眉心一闪，飞出一朵幻灵花，随即幻化成‘妖姬’模样，数道土灵术打在地上，只听“嘭嘭嘭嘭”一阵闷响，地上阵法全被破去。 谭天闻声急忙跑出屋外，这时妖姬又已变成幻灵花钻进萱果儿体内。 “木缚！”萱果儿轻喝一声，几条藤蔓突然从谭天脚边升起，缠绕而上。谭天一惊，立刻使出几张紫灵符打在藤蔓上将藤蔓消去。 “火缚！水缚！土缚！……” 萱果儿盘腿而坐，一只手悠哉的撑着下巴，一只手持续不断的使出各种缚灵术攻击谭天，持续消耗他的体力和他身上的灵符。 从谭天使用灵符反击缚灵术的行为上，萱果儿便料定他修为平平。 过了一会儿，萱果儿见谭天从百宝袋里唤出越来越多的灵符抵挡，阻挡各种缚灵术近他身，她不知他那百宝袋里道到底装了多少紫灵符，也不知他还能抵抗多久，她看了眼已是正午的太阳，立刻收起玩儿心，抽出软灵剑朝谭天掷去。 谭天用灵符布下的保护结界被软灵剑一击而破，萱果儿一手收回软灵剑，一手使出木缚术将谭天捆成一个麻花。 萱果儿抓住藤蔓轻轻一拽，便将谭天拉到自己面前，她伸出一条腿抵住谭天的身体，用力踩了踩，不悦道：“我和你好好说话你不听，非要逼我动武。” “你是谁？！”谭天被眼前这女子惊到，他本以为整个灵山派没有一个青年弟子是他的对手。 “我是谁不重要。”萱果儿手上一紧，谭天身上的藤蔓便勒的更紧，萱果儿见他渐渐喘不过气，这才松了松藤蔓。 谭天大口喘息，面如死灰。 “我问你，你可有傀儡符？” 谭天淡淡的看了萱果儿一眼，并不回答。 “你给我傀儡符，我就放了你。” “想要傀儡符，帮我做个实验。” 萱果儿见他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笑道：“你现在和我谈交易，不觉得晚了吗？” “你不愿意，可以杀了我，但你永远得不到傀儡符。” 萱果儿闻言一愣，她没想到谭天竟然不怕死。“你有多少傀儡符？” “一张换一次试验，你要多少？” “什么实验？” “放心，只是破阵，不会要你的命。” 萱果儿眉头紧皱，这种不明确的事情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追问道：“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怎么做？” “待我选好地方布阵，你只需要破阵，到了阵中，你自然知道怎么做。” 萱果儿虽然很想多要一些傀儡符，但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阵法，不敢轻易冒险，思索片刻，竖起一根手指，“只要一张。” “成交！”谭天无神的双眼顿时有了些亮光。 第69章 傀儡符 萱果儿一路苦思谭天究竟要自己帮他做哪种阵法的实验，看着手中握着的黑色三角符，心中隐隐不安。她想既然谭天答应不伤及性命，便先试一次，以后说不准她还有用到傀儡符的地方。 眼见太阳将要落山，萱果儿闻着身上恶臭熏天的尸臭味儿，吹了一路的山风也没有散去丝毫，顿时一脸嫌弃，便想回水灵宫先洗个热水澡。 “小凤姐姐，熬排骨汤呢？”萱果儿站在厨房门口，闻着香味浓烈的排骨汤，看了眼厨房里忙活的小凤几人，笑了笑。 “是啊，水长老和掌门说有贵客要来，我们特意准备的。快进来，果儿小姐。” “掌门也在水灵宫？” “是啊。”小凤意味不明的看着萱果儿嗤笑。 萱果儿稍有疑惑，并未多想，呲牙笑道：“小凤姐姐，我身上很臭，我想泡澡。” “你等我一会儿，我给你准备。” “谢谢姐姐，麻烦你啦。” 小凤将厨房里的事交给其他几个侍女，便和萱果儿一起去准备洗澡水。屋里顿时热气腾腾，萱果儿衣服一挥便跳进澡盆。 “我还没放灵花和香粉……”小凤推门进来便看到已在享受泡澡的萱果儿，关上门问道：“你去哪儿了，身上怎么那么难闻。” “玉石谷。”萱果儿将整个脑袋没入水中，她觉得她的每一根头发上都有臭味儿，必须要好好洗干净才行。 “你去找了谭天？！你胆子可真大，我虽然没见过他，可蓝霜姐姐见过，她说他是个非常恐怖的人。” “嗯，是有点恐怖......”萱果儿露出半个脑袋，噗噜噜吹起水泡。 小凤将灵花全部倒入水中又倒入一瓶白色香粉，一边帮萱果儿擦洗一边缓缓道：“果儿小姐，你成亲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还从没参加过婚礼呢？” “什么成亲啊，都是被楚老前辈逼迫的，不算数……”萱果儿生无可恋的呢喃。 “你不高兴？”看萱果儿愁眉苦脸的样子，小凤有些疑惑，“墨鸢公子不是对你很好吗？我还记得那次你受伤，他可是不眠不休的照顾你，你不喜欢他吗？” “他以前对我好都是有目的的。” “什么目的？你是说把你当成心儿姑娘吗？” 萱果儿摇摇头，看了眼身上刚刚消去的灵气线络，不想多说。萱果儿泡了近半个时辰，确定自己身上没了臭味儿，才要起来。 小凤兴高采烈的跑回她房间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找到一件淡青色纱织衣裙硬是给萱果儿套在了身上。 “这是什么呀？我不要穿！”萱果儿从身上脱下来，从百宝袋里拿出自己简朴的粗布男装穿上。 小凤将男装扒下来扔到一旁，威胁道：“现在水灵宫只有水长老、蓝霜姐姐和我三个人知道你成亲，你不穿我就把你成亲的事告诉灵山派所有人！” “你疯啦？！”萱果儿惊愕的看她，没想到一向温柔可人的小凤也会有威胁人的一天。 小凤嘻嘻笑道：“果儿小姐最好了，乖~就穿着这一次，掌门和水长老知道你来了，都在等你吃饭。” 这时，门外突然哗啦啦下起小雨，小凤见萱果儿失神，趁机把她按在镜子前给她梳妆。 水灵宫待客大厅里，赫连峰，水长老和墨鸢三人正在谈论事情。 “您是说迷心楼的老板娘是千年蛇妖？”墨鸢一脸诧异。 “嗯，多年前她骗走了我的法器幻影针，这次英豪塞你和小果若是碰到她一定要小心，幻影针乃千年幻石制成，一旦被刺，便会身陷幻境沉睡不醒。” “是。”墨鸢有些奇怪堂堂灵山派掌门怎么会被一个蛇妖所骗。但因此也知晓迷心楼老板娘并非善类，他想在迷心楼拿到金灵石，恐怕不容易。 “墨鸢，小果性格直爽，又无防人之心，出门在外，你要时常叮嘱她做事应谨言慎行……”水长老对萱果儿小小年纪便背负皇家重任感到忧心，更担心他们二人完不成任务。 “果儿小姐，别走啊~” 萱果儿走到门口看到墨鸢半个侧影，立刻转身，却被小凤死死拽住，她没想小凤口中的“贵客”竟然是墨鸢。 “小果，快进来，都是你爱吃的。”赫连峰出声叫住萱果儿。小凤嘻嘻笑着，行了礼退下。 “小果儿，你的伤都好了吗？”水长老看到萱果儿立刻起身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身边坐下。 墨鸢见萱果儿肤如凝脂，粉嫩的小脸上纵使带着怒气都透着可爱，淡青衣裙和青黄色的发带随风飘动，犹如水中青荷，一时竟移不开眼。 萱果儿不悦的看向墨鸢，问：“你怎么在这儿？” “掌门有事情交代。”墨鸢见萱果儿面露不满，于是收回目光，淡漠相对。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没事呀~” 赫连峰好像察觉到不对劲，见萱果儿立刻换上笑脸，也不好再追问，但老父亲操心的命，仍忍不住嘱托道：“墨鸢，小果脾气毛躁，心直口快，你要多迁就她。人这一生，相爱容易相守难，你们要懂得珍惜。” “是。”墨鸢点头应着。 “师父，义父喝醉了吧？”萱果儿见赫连峰对感情一事如此感慨，颇为吃惊，她转念一想，他的妻子女儿如今都已离他而去，确实伤感。 “没醉......”赫连峰两眼迷糊，有些晕晕乎乎。 萱果儿拿起酒闻了闻，惊道：“好烈的酒，好难闻啊！”她朝墨鸢使个眼色示意要走，便与水长老道：“师父，义父喝醉了，让他休息吧，我们已经吃好了，明天还要训练，我们先走啦，有时间再来看您。” 萱果儿边说边向门口退去，墨鸢连忙向水长老告辞，撑起伞抓着萱果儿的胳膊离去。 两人一路无言，走出水灵宫后萱果儿停住脚步，她不知道墨鸢是要去灵监司住还是回无幽谷。 “怎么了？”墨鸢不解的看她，将雨伞朝她挪了挪。 “我要回灵监司，小天在等我。”萱果儿找了借口想与他分开。 墨鸢嗯了一声，没有下文。 萱果儿又道：“我去姻缘司看过了，他们说只要有休书就可以解除关系，你写个休书给我吧。” “我已经说过了，不会给你休书，我不想再说第三次。” “算了！” 萱果儿闻言，转身要走。墨鸢有些生气，一把将她拽过来。萱果儿踉跄着撞到他胸口，一阵异香袭来，墨鸢顿时心跳加速。 “你干什么？”萱果儿惊愕的看他，挣脱两下见墨鸢还是抓着不松，有些不悦。 墨鸢长睫微垂，过了片刻，平静道：“想要休书，你就要做好成为优秀符妖的准备，做我的符妖还是做我的娘子，你选一个。” “你昨晚不是这么说的！” “昨晚我还没有说完，是你打断了我。” “你！”萱果儿气结，缓了缓微笑道：“墨鸢，我告诉你，我可不是赫连心，她的记忆也影响不了我，我不喜欢你，我有喜欢的人。你如果想要一个不喜欢你的娘子，那就随你便。” “你喜欢谁？！”闻言，墨鸢心中一惊，抓着萱果儿的手更加用力，指节发白。可他转念一想，萱果儿自十三岁到灵山，接触最多的无外乎金羽、丁瑞和言福苏三个男子，其中最有可能被她喜欢的只有金羽，而金羽心悦沈药……如此想着，墨鸢觉得萱果儿又在骗她，稍微放心了。 “和你无关。” 墨鸢情绪波动过大，萱果儿顿觉身上一寒，她怕血契会影响自己，用力挣脱墨鸢的束缚，冒着雨跑走。 萱果儿回到灵监司后，找了一间空房间，进去后布下结界，取出学子服换掉湿衣服，随即施法唤出第二妖体。 她看着床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女，暖心一笑。 这具肉体是萱果儿修炼的第二妖体——真正的花妖妖姬，她身上穿的是萱果儿作为杀手妖姬时常穿的红衣。 萱果儿取出黑色傀儡符，打到妖姬身上，那傀儡符顿时化作一团黑气将妖姬笼罩，又渐渐渗入她体内。 萱果儿作为不同寻常的纯血半妖，具有一魂两体的特性，如今第二妖体她已可以完全熟练使用，相当于多了一条命。只可惜她被墨鸢变成了符妖，如今两具肉体都要受他控制。 萱果儿想回一趟明月山庄，如今遇到特训无法抽出身，于是偶然想到了傀儡符，她想用傀儡符远程操控妖姬去做事，这才找了谭天。 待黑气完全被妖姬吸收，她立刻睁开双眼。 萱果儿使出法术让她盘腿坐好，自己欣喜坐下与妖姬相对。 萱果儿冲她笑笑，妖姬也冲她露出一样的微笑。萱果儿说了句“妖姬，很高兴见到你。”妖姬在萱果儿说完之后也说了句“妖姬，很高兴见到你。” …… 萱果儿对傀儡符的效果非常满意，她将软灵剑附于妖姬腰身，给她一袋金币和一个黑色斗笠，让她趁雨夜离开灵山。 特训期间，萱果儿每天上午参加训练，每天下午或晚上指使妖姬做事。 为期一个月的特训在进入中旬时，江海对他们的训练开始升级。他们几人除了每日上午必须击落青幽剑之外，下午还要攀岩百米瀑布，夜间跑十里山路......总而言之，他们是被江海折磨的痛不欲生。 而江海却美其名曰：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在这种极度充实的日子里，一个月过的很快。 整个特训期间，表现最好的当属墨鸢。萱果儿前半个月还可以，后面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与青幽剑对练时，她几次被剑划伤；攀岩瀑布时也摔下来一次，淹个半死；晚上跑步时会突然失神差点摔下山崖...... 一个月下来，萱果儿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但她心态极好，每天乐呵呵的说没事。江海还特意找萱果儿询问缘由，萱果儿说是为了磨练自己，她没怎么使用灵力。 如今考核通过，几人却全然忘了时间，一大早仍旧聚在一起吃饭，想着还要去训练。阿振来到食堂告诉他们一个月特训已经结束，给他们十天假，让他们好好休息，回家或者下山去玩儿都可以，只要十天后出现在灵监司即可。 几人苦尽甘来，心里乐开了花，可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他们早饭随便吃了几口，就各自回房躺尸。 食堂里只剩下墨鸢和萱果儿。墨鸢和沈家断了关系，听到‘回家’两个字，心里多少都会有些酸楚。 一向溜得最快的墨鸢，这次倒是坐在那儿慢吞吞的吃起饭来，周身气压很低。 萱果儿更是不想动，有一口没一口的扒着饭，脸色虚白，无精打采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墨鸢，见他也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顿时有些生气，“墨鸢！” 阿福先被吓了一跳，瞪眼看向萱果儿。 墨鸢头也不抬，好像没有听到似得，继续低头吃饭。 萱果儿见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不由气道：“喂，你把我的灵力都用到哪儿去了！你害我受了多少伤你知道吗？” “哼，你不是要磨练自己吗？”墨鸢语气有些不屑。 “你说什么？！我会受伤，都是拜你所赐！你别太过分——”萱果儿气的拿起筷子敲桌子，抬头看到小跑而来停在门口的楼诗雨，到嘴边的话立刻咽了下去，干咳两声，冲她微笑道：“诗雨姐姐。” 楼诗雨见气氛不对，还听到萱果儿说墨鸢“过分”，惊到：“你们两个在吵架吗？” “没有啊~”萱果儿语气平静，面带微笑，看到楼诗雨手里拿着一双黑靴，便问：“这是给谁的？” 楼诗雨看了墨鸢一眼，羞赧的低下头。 “我吃好了！”萱果儿顿时恍然大悟，找个借口，向阿福招了招手，拉着他一起开溜。 “你叫我出来什么事？”阿福故作高冷，不正眼瞧萱果儿。 “笨！”萱果儿打了一下阿福的头，搂住他的肩膀借点力气，小声道：“你没看到诗雨姐姐特意来给墨鸢送东西吗？” “看到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萱果儿闻言一阵无语，不再多说，转而问道：“阿福，墨鸢怎么消耗了我那么多灵力，我现在快成废人了，他在做什么？” “无可奉告。”阿福面无表情的拒绝。 “臭小子！我们俩都是墨鸢手中的傀儡，同病相怜，应该互帮互助，你怎么这么无情啊？” “你不做他娘子啦？”阿福语出惊人。 “嘘！”萱果儿急忙捂住他的嘴巴，警告道：“你再乱说话小心我揍你！” 阿福掰开萱果儿的手，冷傲道：“公子对我很好，我不会出卖他的。” “哎呀~你这么忠心，怎么不知道对我知恩图报啊，以前丁瑞欺负你的时候，我帮过你的。” “我没有请你帮忙，你自愿的。” “喂！阿福！你怎么和墨鸢一个德行啊！”见阿福软硬不吃，萱果儿气的推了阿福一下，自己也险些摔倒。 …… 第70章 雪儿 萱果儿和阿福走后，食堂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在楼诗雨眼中，墨鸢不爱说话，又总是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她总感觉无法靠近他，有时候她很羡慕萱果儿可以像个小孩似得粘着他，冲他说一堆话。 楼诗雨走进食堂，咬着唇，眼中饱含深情，盯了墨鸢半天，这才鼓起勇气柔声道：“墨鸢，这是我......” 墨鸢不等口诗雨说完，便放下筷子站起身，淡淡道：“不用了，谢谢。” “这双靴子我做了两个月！”见墨鸢看到自己就要走，楼诗雨顿时满腹委屈。 楼诗雨新春时一直想送墨鸢一样礼物，想来想去也不知道送什么，直到他看到他的鞋子破了，便要阿福帮忙量了尺寸，每天晚上熬到很晚就为亲手做一双鞋子给他，她没想到自己如此煞费苦心，墨鸢竟豪不领情，看也不看一眼。 “你为什么总这么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楼诗雨两眼含泪，心中万般委屈无处发泄。 墨鸢怔了怔，他害怕看到楼诗雨那双饱含深情的眼睛，那不是萱果儿眼中的讨厌，不是沈药眼中的关心，更不是金羽和言福苏眼中流露的欣赏，而是深情！那道总是在背后默默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像炙热的太阳，他想躲开。 他自问，他有做过什么会让楼诗雨喜欢自己的事吗？毫无疑问，从来没有！楼诗雨为什么会喜欢他，他找不出原因。 无论如何，他不想再与沈家有过多瓜葛，不想在卷入家族斗争之中。墨鸢已经给沈家家主沈耀文写了信，他信上已经说明，与楼诗雨的婚约是父辈们定下的，与他无关，他已成家，希望沈耀文出面到楼家解决与楼诗雨的婚约问题。 墨鸢正陷入沉思，突然身上一沉，靴子被放到怀里，他下意识去接，抬头看去，楼诗雨已经夺门而出，闪着亮光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飞落下来砸到墨鸢心里，墨鸢浓密的睫毛微垂，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你躲哪儿去啦？小松鼠，我快找到你喽~” …… 阿福走出灵监司后，和萱果儿说要去练习青幽剑剑法，先行离开了。 萱果儿灵力不足，在这么下去，她很难指挥妖姬做事，便想趁墨鸢不在，到竹屋看看他在搞什么鬼，刚走到竹屋附近，就听到屋里有人在嘻嘻哈哈的玩闹。 萱果儿进屋见一个五六岁的彩衣小孩正追着一只松鼠欢快的跑来跑去，看到眼前一幕，她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萱果儿！”人形化的蓝灵鸟看到萱果儿，高兴的扑过去抱住她。 “你、你是谁啊？” 萱果儿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孩，银发蓝眸，彩色的衣裙闪闪发光。 萱果儿觉得稀罕，蹲下来小心翼翼摸了摸她柔顺发亮的头发和肉嘟嘟的脸蛋儿。 萱果儿仔细将眼前的小孩打量一番，这小孩直对她嘻嘻咧嘴笑。萱果儿见她身上有妖气，样貌让她瞬间想起蓝灵鸟，大惊道：“你是雪儿？！” “对！”雪儿甜甜的笑。 “你可以幻化人形了？”萱果儿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将她抱起。 萱果儿坐在凳子上后两脚并拢，将她放在脚上，拉着她的小手忽远忽近晃着她玩儿，雪儿高兴的咯咯大笑。 “是哥哥给我法力，我才变成人形的。” 萱果儿闻言一怔，笑容僵在脸上。 “萱果儿？嫂嫂？你怎么了？”雪儿眼睛眨了眨，歪着头问。 萱果儿被“嫂嫂”两个字雷到了，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幸好手脚还算麻利扶住了桌子，否则非要摔个四仰八叉。 萱果儿郑重道：“雪儿！你别乱叫，你还是叫我萱果儿吧！” “可是，你和我哥哥成亲了。” “不不不！雪儿，我和你哥哥成亲是一个秘密，我们是好朋友，我请你替我保守秘密，不告诉其他人，你能做到吗？” “嗯，好吧~”雪儿不明所以，顺着萱果儿答应她。 “我们是朋友，你以后还是叫我萱果儿！如果你叫嫂嫂，我可要生气了，不和你做朋友了。”萱果儿怕雪儿口无遮拦，一个叫错，万一被楼诗雨知道那将会乱成一团！她不知道这个秘密能保守到几时，但至少不能现在告诉他们，她还没有想好如何应对。 “好吧……”见萱果儿这么严肃，雪儿担心失去萱果儿这个朋友，虽然不理解还是点头答应。 “雪儿乖~” 萱果儿笑笑，手心汇聚灵气，轻轻覆上雪儿额头探查，顿时察觉有一股强大的灵力在抵抗萱果儿的灵气入侵，萱果儿急忙收手，惊道：“好强的灵力！” “是啊，哥哥给了我很多灵力，哥哥说，想做人，就需要很多很多灵力，要我开始修炼。” 为了让雪儿保持人形，是打算耗尽我所有的灵力吗？真自私啊…… 萱果儿苦涩一笑，心中凄凉万分，但仍对雪儿柔声道：“雪儿，如果你觉得做人开心，那你要从现在开始好好修炼，从聚气开始，如果你自己不能修炼灵力，只靠你哥哥给你，你的人形维持不了多久的……” 这时，墨鸢缓步走进屋里，他看到萱果儿，也没有惊讶，他在门外就已经听见她的声音。 “哥哥！”雪儿看到墨鸢，高兴的扑过去。墨鸢单手将她抱起，将靴子放在桌上，看也不看萱果儿，只淡淡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萱果儿欲言又止，她在犹豫要不要当着雪儿的面说有关灵力的事。 “不想说就别说了，我要休息。” 见墨鸢这么不耐烦，萱果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灵力消耗过度我会受伤的，你不能再用了！” “我现在要休息，如果你想留下，我不介意和你一起午睡。” “你！”萱果儿忍住要动手的冲动，扯出一个微笑，伸手道：“给我休书，我选择做符妖，墨鸢公子。” “我不是说过不要再说第三次吗？”墨鸢眼眸微沉，这才看向萱果儿。 萱果儿看了眼雪儿，咬牙切齿道：“你之前说过的让我选的，难道你又忘了？！” “我是让你当时做出选择，你已经错过了选择的机会，以后让你做什么，由我决定。”墨鸢面色平静，淡漠的语气中透出无形的压迫感。 “你说什么？！你也太无耻了！墨鸢！你就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大骗子！” “萱果儿，你不要骂我哥哥，他不是骗子……” 萱果儿看了眼快被自己吓哭的雪儿，深感无奈。 “随你怎么说，我要休息，你不想走可以留下。”墨鸢深感疲惫，抱着雪儿往里屋走去。 “可恶！”萱果儿气的跺脚，见门突然要关，急忙在门关上之前跑了出去。 “哥哥，萱果儿生气了，她会不会不和我玩儿了？” 墨鸢见雪儿直勾勾的看向门口，很是失落，笑道：“你就那么喜欢她？” “嗯，萱果儿是好人，你不喜欢她吗？” 墨鸢笑了笑没有回答，将雪儿抱上床，正要躺下休息，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书翁的声音。 “萱果儿，你跑什么！” 书翁笑呵呵的拉着萱果儿后衣领，拽着她走向墨鸢屋里，对墨鸢道：“墨鸢，掌门知道你们几个特训结束了，特意让你们去摘些玉果吃，养养身体。” “现在三月初，玉果还没熟。”萱果儿边从书翁手里挣脱，边发表看法。 “你懂什么，熟了是面的，现在是脆的，脆的更好吃！难得赫连峰那么大方，你们摘了分我一半。” “那您替我去吧，都给您，我要回去休息。” 萱果儿使尽全力都拽不动被书翁抓在手里的衣服，她发现自己灵力消耗严重，现在像个废人似的，烦躁不已，索性不再动弹，任由书翁提溜着。 “你回哪儿休息？这不是你家吗？”书翁发出灵魂一问，又突然话锋一转，傲娇道：“赫连峰让你们去摘，又不是让我去，我要是动手，显得我多稀罕那东西……” “好啦好啦，我去还不行吗，您别唠叨了。”萱果儿脑子嗡嗡响，无力再和书翁斗嘴。 “书翁爷爷，我也想去，我们去摘果子吧。”雪儿从床上跳下来，跑到书翁面前拉住他的手。 “嘿嘿，好可爱的雪儿，咱们走！”书翁看到雪儿心都化了，大手一抓，带着萱果儿和雪儿飞走了。墨鸢见状，急忙冲出屋子，追随而去。 青山绿水田里，零散分布着多名杂役，各个都背着竹篓，采摘灵花、灵果。 此次参加特训的都在，楼诗雨和其他几个符妖也应邀前来。小凤给他们每人一个竹篓，笑道：“各位，玉果枝叶有刺，摘取时要十分小心，掌门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们要替灵山派摘满一筐玉果才能让你们带走一篮。” 几人站在果林前，看着玉果树上的果子，只觉得新奇。 金羽还是第一次见这东西，好奇道：“玉果是什么东西？” 言福苏道：“一种灵果，普通人吃了可以延年益寿，咱们修仙者吃了可以提升修炼速度，一日之功可抵平时十日，而且还可以‘美梦成真’。”言福苏说的“美梦成真”，就是这玉果吃了就会犯困，做些美梦。 “这么神奇？”金羽还是第一次听说。 “师兄，你说“美梦成真”金羽一定会当真，到时候美梦没有成真，他可要怪你了。” 萱果儿缓缓走进来，和言福苏相视一笑。她之前吃了每天睡觉都能梦到他们在小张村快乐的生活，既然是梦，终究是虚幻一场，梦醒之后悲凉更甚。 金羽反驳道：“你以为我是你啊，什么都信。” 沈药道：“大家赶紧摘吧，我们没有经验，摘到晚上都不知道能不能摘满这一筐？” 小凤道：“沈姑娘不用担心，你们摘多少算多少，今晚水灵宫管饭。” “来，雪儿，你和爷爷坐在这儿享清福。”书翁变出两把摇椅，要雪儿和自己一样坐享其成。 “不，我要去摘玉果。”雪儿说着跑进了果林。 “阿福，看着雪儿。”墨鸢嘱咐了一句，原本和小天、小白、小夜、大小燕准备一起摘果子的阿福立刻跑去追雪儿。 “小果儿，你不是在灵山派做过杂役吗？你应该会摘吧，走，教教我和沈药。”金羽说着搂着萱果儿脖子，将她拉进果林，沈药见状也笑着跟了上去。 墨鸢盯着金羽圈着萱果儿的手臂稍有不悦，只觉碍眼。 “教你们可以，那你们两个可要分我一半啊。”萱果儿回头看了一眼楼诗雨，见她看到墨鸢后十分不自在，随即喊道：“喂，你们发什么愣啊，快拿着筐子过来，本姑娘要教你们摘玉果！” 小天几人闻言，纷纷提着竹筐钻进果林。 言福苏看了眼身边仅剩的墨鸢和楼诗雨，笑道：“咱们也去摘吧。” 小凤看着几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林中深处，忍不住花痴道：“墨鸢公子好帅啊~” “别动歪心思。”书翁瞥了她一眼。 小凤闻言瞪了一眼书翁，嘀咕道：“我只是感慨，墨鸢公子这么好看的人果儿小姐竟然不喜欢。” “哦？他们圆房了吗？” 小凤顿时羞道：“我、我怎么知道？” “臭小子在搞什么？”书翁嘀咕着，化身一道光芒飞进果林。 此时他们一群人各自分散，大声说笑，玉果林地面有阵法，他们用不了法术，书翁便变成一个玉果，躲在林中，暗中观察。 临近中午，几人边摘边吃，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眼见太阳就要下山，几人便打了招呼向出口汇聚。 书翁见萱果儿和墨鸢挨着，便瞅准时机，飞到半空使出一道法术打在萱果儿脚侧，想象着她会倒在墨鸢怀里，萱果儿正走着，突然脚下一滑，急忙向前抓去，无意间抓住楼诗雨的竹筐，致使楼诗雨重心不稳向后倒去，撞到墨鸢身上。 楼诗雨竹筐里的玉果散落一地，而萱果儿则被闻声转过身的言福苏拉住手，站稳了脚。 楼诗雨身娇体弱，这一倒无意间扭到了脚，还好墨鸢扶住了她，要不然非要连人带筐一起摔倒不可。 第71章 戒备 眼真尖......书翁见萱果儿瞪向自己，急忙闪身消失。 “......谢谢。”楼诗雨如此近距离感受着墨鸢的气息，顿时脸红心跳，有些羞涩的看了眼墨鸢，刚要站起来，脚上便传来胀痛，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没事吧？”墨鸢有些担忧的问她，其他几人也急忙围过来。 “对不起啊，诗雨姐姐，都怪我走路不小心，害你扭伤了脚......”萱果儿非常自责，蹲下来向楼诗雨道歉。 楼诗雨温柔一笑，“没事的，很快就会好的。” “真是对不起......”萱果儿愧疚的低着头，只觉得头上有把利剑在悬着，抬头便看到墨鸢冷锐的目光，尴尬的笑了笑。 墨鸢早已发觉是书翁搞鬼，只是他没想到萱果儿为了不和他有肢体接触，竟胡乱向前抓去。当他发现萱果儿竟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和其他女子有肢体接触时，心中莫名气闷。 “我送她去青山老人那儿。”墨鸢冷脸盯着萱果儿说出这句话，将楼诗雨背上的竹筐取下来，在怒气的驱使下竟鬼斧神差的将楼诗雨打横抱起，这也吓了楼诗雨一跳。 萱果儿求之不得，她不想和墨鸢呆在同一个空间里，那会让她十分不自在，只要他不在，她会轻松许多。见墨鸢走远，萱果儿、沈药几人纷纷卸下竹筐，帮忙捡起散落在地的玉果。 墨鸢抱着楼诗雨向果林出口走去，当他从林中出来时，书翁和小凤都大吃一惊。楼诗雨见墨鸢额头有些细汗，便壮起胆子温柔的用手帕帮他擦了擦，手帕上传来淡淡香气，清新淡雅，墨鸢诧异的看了眼面颊红润的楼诗雨，剑眉微蹙，即刻御风而行，只想快些到青山老人那儿去。 墨鸢一去不返，萱果儿他们等了一会儿，便先行一步去水灵宫客房吃晚饭，晚饭吃到了尾声，墨鸢才出现。 屋里萱果儿几人正在诉说童年趣事，雪儿趴在萱果儿腿上晃晃悠悠的听他们讲。墨鸢站在院子里看他们，觉得这画面好温馨，不自觉的低头浅笑。 “墨鸢公子。”小凤见墨鸢站在门口，连忙叫了一句。 “墨鸢，你来晚了，不过还有酒喝，坐下喝酒！”金羽走过去拉着墨鸢坐下，将一小坛酒放在他面前。 墨鸢看了眼困顿的雪儿，淡淡道：“改天吧，雪儿困了。” 言福苏道：“金羽，天色已晚，小凤她们该休息了，我们该告辞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已经这么晚了，明日一早还要下山，我们赶紧回去吧。”沈药看了眼屋外漆黑的天色，拍了拍迷迷糊糊、昏昏欲睡的小白、小夜他们几个符妖。 小凤见他们要走，吩咐侍女给他们每人递上一篮玉果，几人向小凤表达了对掌门和对水灵宫的感谢，纷纷离开。 墨鸢取出一张紫符，将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的阿福收入符中放进百宝袋，他又走到萱果儿身边，弯腰要抱起已经趴在萱果儿膝盖上睡着得雪儿。 “墨鸢公子，雪儿交给我吧。”小凤见状连忙上前将雪儿抱走，留他们二人独处。屋里只留墨鸢和萱果儿两人，两人对视一眼，只觉尴尬，萱果儿先移开目光，起身走到院子里提上一篮玉果，准备离去。 “你去哪儿？”墨鸢看着萱果儿的背影问她。 “我去给诗雨姐姐送玉果，能去吗？”萱果儿嘴上说的好像要等墨鸢应允，可她一副傲娇赌气的样子哪里像个符妖。 过了一会儿，萱果儿见墨鸢不说话，便取出紫符，借助紫符的灵力在原地消失。萱果儿先是去了青山老人那儿，见青山老人塌了的屋子已经重新盖好，便和青山老人聊了一会儿，知道楼诗雨不在逍遥园后又去灵监司找她，她刚走到她门口，就听到沈药在和楼诗雨聊天。 “和我大哥待了一下午，开心吗？” “你又取笑我，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水灵宫看一看。”楼诗雨羞怯一笑。 沈药道：“我大哥在我们家过得并不好，所以性子冷冰冰的，因为雪儿他温和了很多，以前的他，从不关心人的......” 楼诗雨苦涩道：“他的心太苦太冷，太难靠近了。” 沈药道：“我相信你可以。” 楼诗雨闻言不禁苦笑，“我从小就喜欢他，可这么多年，他一点回应也没有......” 沈药道：“我相信大哥能感觉到你的心意，你不如找机会和我大哥好好谈一谈。” 萱果儿听到此处，将果篮放在门口，悄悄离开了。 萱果儿听巧英说过御天神痴恋神木女才引发神魔大战，这种狗血淋头的事她都懒得听，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做别人的替身。 无论是墨鸢喜欢的赫连心还是将来墨鸢恢复御天神记忆后，他痴恋的神木女......那都不是她，她觉得这些爱并不是给她的，她不是谁的影子，她就是她自己。 更何况她不想谈情说爱，只想好好完成任务，以后过平静幸福的生活。 听完楼诗雨所说，萱果儿觉得休书的事儿不能再拖了，否则一旦被楼诗雨知道她一定会伤心欲绝，她担心她会像阿风一样走向极端，只是她看墨鸢好像铁了心不给她休书，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萱果儿心中烦闷，回到灵监司住处，见小天不在，便到水灵宫去找小凤，她心中烦闷，想找人聊聊天。萱果儿到小凤住处后，敲了敲门道：“小凤姐姐，小天在这儿吗？” “果儿小姐？”小凤打开门，有些惊讶的看着萱果儿。 小天从屋跑过来，开心道：“姐姐，小凤姐姐让我今晚住在她这里。” “那我跟你们一起睡。”萱果儿说着就要进门。 “臭丫头，我找了你一圈，你跑哪儿去了？”书翁埋怨着，抓住刚踏进屋里一只脚的萱果儿，急道：“墨鸢喝醉了，你快去照顾他。” “关我什么事？我不去。”萱果儿一脸不悦。 书翁闻言，眼睛一瞪：“哎，你这丫头，你不照顾谁照顾？你可是他——” “好好好！我去！”萱果儿见小天在此，担心书翁说出自己最不想听的话，连忙打断书翁。 “果儿小姐，快去吧。”小凤将她推出门外，好像中了什么大奖似得开心笑着。 书翁将萱果儿带到客房，在萱果儿进屋之前问道：“臭丫头，墨鸢陪了楼诗雨半天，你一点儿也不吃醋？” “不吃醋，只要把休书给我......”萱果儿见书翁脸色忽变，随即笑道：“我们都是朋友嘛，照顾朋友是应该的。” “去吧。”书翁脸色稍冷，伸手在萱果儿腰侧一探，轻轻一掌将萱果儿推进屋里，并将萱果儿的百宝袋准确无误的扔在了屋里坐着的墨鸢面前。 萱果儿踉跄进屋，被她冲开的门又飞速关上。书翁大手一挥，布下结界后顿时消失。 “书翁前辈！书翁！”百宝袋被夺走，萱果儿立刻意识到自己中了陷阱，叫喊无人应答，拉门却怎么也拉不开，顿觉掉入陷阱。 “龙神剑！” “破灵术！” ...... 萱果儿呼唤龙神剑，又从袖口取出几张紫灵符破除结界，试了半天，没有一个管用的。 一旁坐着的墨鸢开口道：“别费力了，以你现在的法力，这个结界你破不了。” “龙神剑为什么不听我召唤？”萱果儿不得其解。 “它在这儿。”墨鸢晃了晃手中抓着的萱果儿的百宝袋，神态轻松，“书翁和师祖希望我们和平相处，你别闹腾了，今晚就安心待在这儿吧。” 萱果儿见墨鸢神情惬意，没有一丝醉酒的样子，不禁气道：“书翁这个老怪物竟然骗我......” “你做了什么，他怎么突然把我们关起来了？” “关的是我不是你。”萱果儿有些后悔道：“可能是听到我说休书，他就——” 墨鸢闻言，心中愉悦荡然无存，蹙眉打断道：“你怎么还在想休书的事？” “废话！你不去姻缘司做登记，我会要休书吗？” “我不想再听见休书两个字！睡觉。”墨鸢的脸冷了几分。 “你困你去睡啊。”萱果儿见墨鸢脸色难看，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他们被逼着成亲本来就不该算数，愁苦的萱果儿趴在桌子上叹气。 墨鸢抬眸看了她一眼，顿时气从心起，他们是夫妻，再者萱果儿还是她的符妖，他想不通她怎么一点儿都不自知，处处与自己对抗。 墨鸢抓住萱果儿的手将她猛地拽起，萱果儿惊诧之下一掌打出，墨鸢并未抵抗，硬生生挨了一下，嘴角流出血。 “你没事吧？”萱果儿诧异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的灵力所剩无几，怎么会打伤墨鸢？她看墨鸢神情幽怨，有些愧疚。 墨鸢见萱果儿出手，不躲亦不护体，只想确认一下她会不会收手，得到答案后，心凉了半截，擦去嘴角的血之后，挥手熄灭了蜡烛，冷冷道：“去睡觉。” 萱果儿顿时惊住，妖灵血契在她身上顿时起了作用，她怎么也没想到墨鸢竟然会因为这点小事启用血契，只是稍微抗拒，她已觉浑身发痛，十分难受。 萱果儿拳头紧握，只得妥协，磨磨嗦嗦的爬到床上，气愤的盖上被子，闭上眼睛蜷成一团，她努力平息体内翻涌的怒火，那刺痛也在片刻后渐渐消退。 她痛恨这种危及生命的无力感，墨鸢整个如同死神一般，随时掌控她的生死。 为了雪儿或是其他什么事，墨鸢用血契她还能接受，可他现在已经把这种命令带到这种琐事上，她能明显感觉到墨鸢对自己的控制欲，这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萱果儿心里莫名烦躁，只要有血契在，她就是傀儡，只能听从墨鸢摆布。 墨鸢轻不可闻的叹口气，他本不想这么对萱果儿，只是无法忍受她三番两次要休书，一时气急才用了血契。 墨鸢将外衣脱下，脱下鞋上床，动作极慢，他没由来有些烦躁。墨鸢拽了拽被角，萱果儿识相的松了松全部裹在身上的被子，朝里挪了再挪。 墨鸢只有被子一角，无奈道：“你靠近一点。” 萱果儿翻了个白眼，被迫向墨鸢靠近一点，但她非常戒备的把被子都堆到中间。 墨鸢拽出被子给她盖上，萱果儿吓得一缩，惊道：“别动！我自己来。” 墨鸢的手僵在半空，突然怒气飙升，翻身压住萱果儿，黑亮的眼眸盯着她。墨鸢第一次和萱果儿靠的这么近，感觉一呼一吸尽是幻灵花的香味儿。 墨鸢薄唇轻启，反问僵住的萱果儿道：“我们是夫妻，我不能动你吗？” 萱果儿犹如惊弓之鸟，被墨鸢的举动吓得瞬间石化，过了半天道：“所谓夫妻……首先要建立在彼此相爱、互相尊重的基础上，我不爱你，你不能强迫我。” “我偏要强迫！”墨鸢沉声说着，提起萱果儿的下巴，指腹在她唇上扫过，他灼热的目光盯着她的唇，极具暧昧。 萱果儿不满的皱起眉头，眼睛死死盯着墨鸢的手，唯一一个还可秘密活动的右手手指微动，一刹那墨鸢背部上方已悬几枚冰针，散发着丝丝灵气蓄势待发。 墨鸢只觉得萱果儿的唇柔软如水，香气诱人，即使萱果儿整日素面朝天着男装，也无法掩盖她的美丽，她总能吸引他的目光，他有时候自己也想不清楚，为什么他以往和心儿相处时，可以做到发乎情、止乎礼，而面对萱果儿，他总想控制和占有她。 墨鸢的唇缓缓靠近，他背部上方的冰针又下移几分。 萱果儿屏气凝神，全神贯注感知墨鸢的一切动作，终于她忍不住了，面无表情，轻声道：“你把我当成谁了？心儿姑娘吗？你不要忘了，你和诗雨姐姐还有婚约。” 萱果儿见墨鸢要来真的，心下一沉，知道她必须说一些要墨鸢难堪的话才能让他失去兴致。 第72章 妖姬 “我有眼睛，知道你是谁，至于婚约，不需要你来操心。”墨鸢眉头微蹙，冷声告诫，翻过身躺好。萱果儿也在墨鸢翻过身时松了口气，立刻消去冰针。 “萱果儿……”墨鸢已经察觉到萱果儿的动作，欲言又止。他想问，如果碰她，她真的会对自己下死手吗？ 墨鸢想着不禁露出苦笑，萱果儿刚才那一掌已经给了他答案，过了半晌道：“从明天开始你做符妖。” 萱果儿听他声音极其清冷，毫无感情，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难过不是高兴也不是，就是十分别扭，她摸不透墨鸢的心思，担心他明天让她做符妖，后天又要她做娘子，言而无信的人最喜欢变来变去，她忍不住想再说“休书”的事，但又怕惹怒墨鸢，只得先作罢。 “好……可是明天我想下山去。”萱果儿试探着问，尽量心平气和。她希望墨鸢可以给她一些自由，只有远离墨鸢她才可以施展法术好好指挥妖姬做事，现在妖姬已经在如意城的客栈里躺了一天，在躺下去恐怕会被小二当成死人。 “后天走，我不约束你，你也要尽一天符妖该尽的义务。”墨鸢说着翻过身背对萱果儿。 萱果儿闻言翻个白眼，静静的看着黑漆漆的屋顶发呆，不敢闭眼。她等了许久，直到听到墨鸢平稳的气息，确认他睡着了，她才安心的闭上困涩的眼睛。 天一亮，墨鸢便破了书翁的结界打开门，萱果儿察觉后赶忙从床上跳下来将桌上的百宝袋收好，见里面的龙神剑已被墨鸢取走，颇感无奈。 “你怎么不走？”墨鸢有些诧异，若是以往，萱果儿看到结界破了一定会立刻冲出门去。 萱果儿微笑道：“您今天不是让我做符妖吗，需要我做什么？” “这么听话？”墨鸢有些错愕，轻笑道：“一日三餐，捏肩、捶背、洗澡、更衣、睡觉，总而言之，做牛做马，随叫随到。” 你怎么不上天啊！看墨鸢面露得意，萱果儿心里止不住吐槽，强压住想掐死他的心。 “墨鸢公子！”小凤不知何时到的门口，萱果儿和墨鸢只顾斗嘴，并没有注意到。 小凤向墨鸢行礼后，直视墨鸢，不悦道：“果儿小姐可是水长老唯一的徒弟，她还是掌门的义女，地位并不低于您！更何况她还是您的娘子......即使是您的符妖，您也该尊重她的意愿！” “哇！小凤姐姐真是太棒了，不愧是我的好朋友。”萱果儿震惊又感激的看着小凤，觉得她说的甚是有理，忍不住想为她鼓掌叫好。 小凤冲萱果儿笑笑，不满的看了墨鸢一眼，端着水盆进屋。她听到墨鸢刚才说的话，顿时明白了萱果儿为什么总说墨鸢对她不好，也不喜欢她......这些话了。 墨鸢见一向温顺的小凤突然一反常态教育别人，颇为意外。他蹙眉看向萱果儿，问道：“我对你不好吗？” “......好。”萱果儿说的勉为其难。 “那你说说看。” 萱果儿看了眼小凤，掰着手指道：“你帮我隐瞒半妖身份，还把我变成你的符灵保护我；为了不让龙神剑伤到我，你还自己拿着它；怕我下山会迷路，一直把我留在灵山；不仅如此，你还委屈自己和我成亲，害自己娶了不喜欢的人，还有......” “够了！”墨鸢见萱果儿正话反说，一个劲儿的反讽他，顿时气的不轻。 “您洗漱吧！”小凤有些生气的将水盆放到桌子上，盆里的水顿时撒出些许。 墨鸢愣了愣，万分不解，这还是那个温柔腼腆又懂礼数的小凤吗？ 萱果儿虽然觉得小凤这行为十分霸气，但她也有些懵。她认识的小凤一向守礼，从不呛人，见她这次为了自己不仅反驳墨鸢，还对他发火，她也十分惊讶。 小凤一脸难过的看了看眼前惊愕的两人，突然委屈起来。她一直幻想着萱果儿和墨鸢婚后过的是卿卿我我的恩爱日子，不禁心生向往。如今看清现实，心中美好瞬间破灭，不禁难过起来。 看了眼墨鸢疑惑又不怎么和善的脸色，萱果儿尴尬的咳嗽两声，笑道：“墨鸢大人，小的去给您准备早饭哈。” 萱果儿上前抓住小凤，风风火火的跑出门，她担心要是让蓝霜知道小凤以下犯上，对象还是墨鸢，估计要挨骂受罚。 “小凤姐姐，你让我刮目相看啊。”萱果儿赞赏的鼓掌，见小凤还是闷闷不乐，笑道：“别生气呀，你还不了解我？我一向能屈能伸，墨鸢说的那些我要是能做一半，太阳就要从西边出来了。” 小凤难过道：“我还以为墨鸢公子很喜欢你，没想到他把你当妖仆……” “他喜欢我？”萱果儿觉得很可笑，随即想起昨晚小凤怪异的笑容，无语道：“怪不得你总是把我往外推，你应该去撮合诗雨姐姐和墨鸢。” “啊？”小凤不理解萱果儿什么意思。 萱果儿分析道：“墨鸢冷酷无情，俊美绝伦；诗雨姐姐柔情似水，温婉娇美，多般配啊！” 小凤摇头道：“可我觉得墨鸢公子对诗雨姑娘很客气，他根本不喜欢她。墨鸢公子会看着你发呆，看着你笑，他的目光永远在你身上，他喜欢的是你，可他喜欢你为什么还让你做符妖呢？”小凤百思不得其解。 “不可能......”萱果儿想了想，她没感觉墨鸢喜欢的是她，见小凤又露出傻笑，严肃道：“小凤姐姐，你以后不许再胡想八想了！” 萱果儿在去厨房的路上突然走向一条岔路，小凤赶忙拉住她，不解道：“果儿小姐，你去哪儿？你不是要给墨鸢公子准备早饭吗？” “我要下山去玩儿。” “那墨鸢公子的早饭呢？” “一顿不吃又饿不死……你要不放心，就派人给他送去吧，就说是我做的，嘻嘻。”萱果儿笑呵呵的，完全不把墨鸢的命令放在心上。 “呃......”小凤满头黑线，提醒道：“果儿小姐，你可是符灵啊，不听墨鸢公子的话，吃苦头的可是你。” “那是你不了解墨鸢，在他心里我本来就是个不听话的人，他知道我不会顺着他的。我虽然是符妖，可我也是水长老唯一的亲传弟子啊，还是灵山掌门的义女，不是你说的吗？他应该尊重我的意愿。”萱果儿相信，墨鸢这种傲娇的人，听过刚才小凤所说的一番话之后，短时间内不会再命令自己了。 “可是......” “哎呀，你不用担心。小凤姐姐，麻烦你和小天说一下，让她到云山宫大门口找我，我在那儿等她。”萱果儿笑着推开小凤的手，说完取出一张黄灵符，闪身离去。 灵监司给了十天假期，金羽、沈药和楼诗雨他们都准备回家，大家都会飞行术，又住在皇城，半个时辰便能到家。 萱果儿在大门口目送他们一个一个离开后，这才等来小天。 “姐姐，你要带我下山吗？”小天又惊又喜。 “是啊，我有事需要你帮忙。”萱果儿抓住小天的手，借用灵符的力量快速来到皇城。 皇城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 “姐姐，皇城真热闹啊~”小天开心的在街上乱转，好像第一次逛街似的，对什么东西都稀罕，看看这个摸摸那个，萱果儿要给她买，她却不要。 两人在外面闲逛了半天，吃了午饭后，萱果儿便租了一间上等客房住下。 回到房间后，萱果儿把门关起来，一脸严肃的对小天道：“小天，接下来七天我要修练一种武功，不能被人打扰，我会在里间布下结界，我需要你在结界外守我七天，你能做到吗？” “嗯！”小天目光坚毅的点头。 “好。”萱果儿知道小天只要答应就能做到，当初她答应自己不会和任何人说她没有被自己变成符妖的事，至今都守口如瓶，“小天，我会给你两张紫符，一张你留着应急，一张用来七日后打破结界叫我。” “是。” “你不用这么紧张，你可以出去走动，只是不能走远，不能外出太久。” “嗯。” 萱果儿从百宝袋里取出两张紫符和几枚金币交给小天，故作轻松的笑笑。她转身走进里屋，用一张紫符布下封闭结界。 小天看了眼被结界隔开的里屋，心有疑惑，灵山隐蔽的地方多了去了，为什么萱果儿非要躲在皇城客栈里，她想半天也想不出原因，索性不想了，乖乖的坐下来发呆。 萱果儿布下结界后，随即盘腿而坐，调用全身可用的灵力透过念力来操控妖姬。 妖姬身上的傀儡符被谭天放入了近小半碗萱果儿的鲜血，谭天告诉她那张傀儡符可以勉强维持三个月效用。眼看已经过了一个月，妖姬还未到达明月山庄，萱果儿着实着急。 如意城，归云客栈。 最近如意城外来人员越来越多，客栈已经人满为患。昨天店里发生打斗，妖姬住的房间门被打破了，店小二前去赔礼道歉，见妖姬头戴纱笠，一身红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敢上前打扰。 今日一早客栈派人修补房间门窗，小二见妖姬依旧躺着不动，只觉得奇怪，他仔细想想已经两天没见这红衣女子下楼，也不见她要茶水点心，不仅怀疑她是不是死了。小二将心中疑惑告诉老板，老板命他前去查看。 今日上午小二已经敲了好几次门，又是送水又是免费送饭，都不见屋里的人应声，疑心更重。 这午饭时间已过，客栈老板和店小二有些急了，担心那女子死在客栈无人过问，便想去一探究竟，若是真死了，他们也好报官处理。两人一前一后壮着胆子敲了敲门，见仍旧无人回应，便悄悄推开门走进房间。 “快去，去呀，看看她死了没有......”老板猫着腰有些害怕的推着店小二上前。 店小二定定心神，悄默默走到床边，他掀起纱笠的围纱，看了一眼惊为天人的妖姬，不敢冒犯，下意识退后两步。 “啊！怎么了？中毒身亡了？”老板被店小二踩了脚，气的大叫，见店小二目瞪口呆，以为床上女子面如厉鬼，才吓得他如此。他没好气的瞪了眼小二，上前去看，刚要掀开纬纱。妖姬突然睁开赤红双眼，一脚将掌门踢飞，身影一闪，已抽出软灵剑抵在老板脖子上。 “女侠饶命！饶命啊！”倒飞出去的店老板压塌了桌子，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吓得头也不敢抬。 萱果儿并不理会店老板，扭头向已经跪地的店小二，冷声问道：“你们看了我的脸？” “没看！没看！他他他、是他看了......”店老板急忙指着店小二如实交代。 “姑娘饶命！我什么也没看到！”店小二见这女子虽然美丽，却心狠手辣，吓得连连求饶。 萱果儿将剑收回，冷冷道：“你们就当从未见过我，今日之事更不能提，否则下次见面就是你们的死期。” “是是是......多谢女侠饶命！” 店老板和小二惊魂未定，连连磕头，在抬首时屋里已经没了红衣少女的身影，二人瞬间松了口气，虚软的摊在地上，擦去满头大汗。 萱果儿体内有火灵石，纵使她现有的灵力全部被墨鸢耗用，她也可以从火灵石上汲取灵力来弥补体内流失的灵力，只是她有人身和妖体两体，火灵石如今在妖体之中，妖体与人身分离，这才导致萱果儿人身灵力耗损严重也难以补缺。 明月高挂，萱果儿飞身落在明月山庄门口。 她摘下纱笠，原本要动武的门卫一见她的面容，立刻恭敬退下，打开了门。 萱果儿走进院子，见明月山庄静的出奇，周围暗处似有许多妖兵驻守，有些奇怪。 难道明月山庄出事了？萱果儿心怀困惑，直奔春园而去，敲响林春的门，“师父，我是妖姬。” “欢迎回家。”小满打开门，面露浅笑。 第73章 阿雷 萱果儿进屋后，小满出去并关上了门。 “师父，巧姨，你们知道我要回来？”萱果儿见屋里林春和巧英坐在桌前，好像在等她似的，脸上的喜悦渐渐转为疑惑。 “呵呵，从你进入万妖迷林，就已经有人上报你的行踪了。”林春满心欢喜，上下打量着萱果儿，笑道：“没怎么变样儿。” “是啊，就是看着瘦了些。”巧英笑着附和，喜悦之情更是溢于言表，她走近萱果儿，拉着她坐下，突然神色微变，有些惊讶道：“小果，你身上的妖气怎么这么重？” “巧姨，师父，你们现在看到的是我的妖体，我的人身还在雾景城。” 林春惊道：“这么说你的妖体已经修炼好了？” 萱果儿点点头，说起正事：“师父，我拿到龙神剑了，也找到了御天神转世。” 林春和巧英闻言，对视一眼，脸上并没有露出萱果儿预料的惊喜神情。 “可是你没有把他们带回来。”林春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否不高兴。 萱果儿闻言一怔，难受道：“我被御天神转世变成符妖了......” “什么？！”林春、巧英同时惊呼。林春立刻打出一道识元术到萱果儿眉心，见她浑身血契显现，脸色愈发阴沉。 “小果，御天神没有把你怎么样吧？”巧英非常担心萱果儿的处境。 萱果儿摇摇头。 林春沉声道：“你中的血契是妖族的血契术，是灵山那个照顾过欧阳的小子吗？” “您知道？！”萱果儿闻言大惊。 “欧阳和我说过他，说他在灵山教了一个少年妖族的血契术，还和我说，你可能会被他变成符妖，那小子叫墨鸢是吗？” 萱果儿闻言又气又惊：“既然庄主已经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为什么还要教他血契术？！” “欧阳丹是什么意思？就算他不喜欢半妖，也不该这么害小果！”巧英面露愠色，质问林春。 林春重叹一声，缓缓道：“阿风去世对欧阳打击很大，他好像把对阿风的爱，都转移到了那个叫墨鸢的人身上，我见这两年欧阳常与他通信。原来那小子是御天神转世......” “林春，我不管你怎么做，你要想办法让小果摆脱血契的控制！否则你让她执行的任务到此为止！”巧英怒气难消，语气强硬。 “我来想办法......”林春陷入沉思。 萱果儿见巧英气急，安慰道：“巧姨，你放心，墨鸢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巧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见到书翁了吗？” “嗯。”萱果儿点了点头，低声道：“巧姨，书翁趁我昏迷，逼着我和墨鸢拜堂成亲......” “可恶！我猜就是书翁从中作祟！他以前就想帮御天神把神木女留在身边......”巧英想起往事，怨气四起，她见萱果儿面色愁苦，忧心道：“小果，御天神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萱果儿摇摇头，接着道：“墨鸢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御天神转世，他现在为皇族效命，皇帝让他收集五灵石破解皇家背负的神咒，书翁担心告诉他神族的事，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书翁说，等墨鸢集齐五灵石之后，他自然会想起有关御天神的一切。” 林春听完，若有所思道：“妖姬，和墨鸢成亲对你有好处，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你都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他会护你周全。至于妖王这边，他想要的也是五灵石，我已经告诉他五灵石到手后会交给他，所以你不用担心妖族会找你麻烦。” 林春说完看了眼脸色难看的巧英，转移话题道：“妖姬，你拿到皇家灵术师的令牌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估计江海会在我们动身前往迷心楼之前给我们。” “皇家灵术师的地位在古原国非常高，你以后找五灵石用的到，你回去之后只要专心帮御天神找五灵石即可。” “师父......”萱果儿欲言又止，“庄主会不会把我是暗巢妖姬的事告诉墨鸢？” 林春道：“不会，他答应过我不会说出你的身份。而且他现在每天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无暇操心这些小事。” 萱果儿听林春这么说，稍微放了心。 林春道：“妖姬，你随我去石室，我要教你一种新的法术，你学完要赶紧回灵山去。” 萱果儿应着，就要跟着林春走。巧英突然道：“小果，你和御天神成亲，你喜欢他吗？” 萱果儿闻言有些诧异，不明白巧英为何这么问，犹豫道： “不喜欢......我在要休书。”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你要说实话！”巧英追问，神情迫切。 萱果儿脑中闪过魔神，有些尴尬的看了眼林春和巧英，摇了摇头。 “好！那你要记住，你要么不要喜欢任何人，要么就只能喜欢御天神一个！知道吗？” 萱果儿见巧英满面愁容，顿时想到她是在担心神魔大战重新上演，立刻道：“巧姨你放心，绝不会悲剧重演！” 巧英见萱果儿如此坚定的答应，十分欣慰。 萱果儿和林春来到石室，此时石室中的石床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半妖，他身上有很多伤口。萱果儿看了那人一眼，只见林春伸出右手，在那男子左手手背伤口处略微施法，不一会儿那人手背上的伤口便恢复如初。萱果儿不明所以，正奇怪，见林春将他自己的左手手背给萱果儿看，萱果儿看着林春手上的伤口，顿时目瞪口呆，惊讶道：“师父，这是什么法术？！” “九转阴阳术。”林春说着，右手从左手背上略过，又将伤势转回那半妖身上，“这法术可以移神换体。” “好厉害！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法术？！”萱果儿纵使亲眼看到，也不敢相信。 “我现在要教你的就是此术，将来万不得已之时，你可以将你身上的血契术转移出去。” “还可以转移血契？！”萱果儿惊的瞪大眼睛，立刻想到可以将巧英和爱芽身上的妖灵血契用此术转移。 “你听好！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用它转移血契！转移血契不仅耗时而且需要非常深厚的灵力，若真的转移血契，契约主会立刻感觉到变化，至于结果，你可想而知。”林春好像猜到萱果儿所想，立刻将其中厉害告诉她。 “......是。”萱果儿撇了撇嘴，连忙打消念头。 “我现在将此术从头到尾演示给你看，你仔细记下。” “是！师父！”萱果儿见林春两手起势，立刻全神贯注，专心跟练。 天微亮时，萱果儿与林春和巧英告别，又和在明月山庄门口等她的爱芽聊了一会儿，这才离去。她走出明月山庄数里，见阿雷正靠着一棵树等她，有些不解。 “好久不见，妖姬，你的任务执行完成了吗？龙神剑到手了吗？” 萱果儿虽然知道暗巢如今已为妖王效命，但她执行任务是秘密，她不知阿雷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你在这儿等我就是问这些？”萱果儿眉头微蹙，不知阿雷是什么意思。 “我想看看那剑长什么样？”阿雷露出笑脸。 “我没有带在身上。”萱果儿说完，继续飞身前行，阿雷闪身追赶，处处阻拦。 萱果儿停下脚步，怒道：“让开，我还有事。” “我只是想看那把剑，怎么，这么宝贝？” “阿雷，你不要逼我动手，我不想和你打，你再这么纠缠，我会杀了你。” “哈哈，杀了我？好大的口气啊！妖姬。”阿雷话音未落已飞身近前，挥剑劈下，嬉笑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对手了，不如你陪我玩玩儿！” 萱果儿见阿雷挥剑，惊得立刻抽出软灵剑抵挡。两剑相撞，剑光摄人、刺啦一声拉开，顿时火星四射。阿雷再次腾空而起，旋身挥剑，雷灵术在剑气袭来之时犹如星火坠地，急速而下。 “砰砰砰！” 一阵炸裂声猛然响起，萱果儿脚下及四周，顿时炸开。 阿雷修炼雷灵术，极为厉害，雷击直下，萱果儿连连躲闪才勉强避过。 萱果儿纵身飞到树上，手腕微转，立刻用软灵剑操控无数枯叶，围攻阿雷而去。她身影一闪如鬼魅一般幻化成无数幻灵花隐身于枯叶之中，强大的灵气顿时裹挟着铺天盖地的枯叶翻滚而去。 阿雷连连挥剑施法，只片刻，枯叶红花尽数燃烧殆尽，然而就在他挥剑打向直刺他而来的软灵剑时，他身后不知何时已停有一朵幻灵花，只见红光一闪萱果儿顿时现出人形，全力一掌拍向阿雷，阿雷被这一掌拍落在地，猛吐一口鲜血，愤恨的看着轻盈落地的萱果儿。萱果儿冷冷的看了阿雷一眼，转身要走，只是腿上突然一痛，她这才察觉小腿侧被被雷灵术击伤。 “妖姬，你果然厉害！可是我还没尽兴，你不能离开。”阿雷撑地站起，脸上露出狞笑，银光一闪，他的身影已至萱果儿身侧，萱果儿举剑抵挡，凌厉的杀气在两人周身蔓延，看架势，两人非要分出个输赢不可。 只听“铮铮铮”数声，阿雷和萱果儿两人剑招越来越快，一个犹如银龙缠绕，上下翻飞，左右盘旋；一个犹如猛虎进攻，势如破竹，一时间林中枯叶翻飞，剑光闪烁，让人眼花缭乱。 “你这是什么剑法？灵山学来的？”阿雷见萱果儿所用剑式与北斗七星剑术略有不同，却十分厉害，心中更加狂热。 萱果儿不想与阿雷纠缠，她发现青幽剑术与北斗七星剑招招相对，互相克制，便灵活使用两种剑术攻击阿雷，这才在灵力不对等下略占上风。不过她现在没有过多的精力和灵力支持她远程操控傀儡符与阿雷持续对打，她一边抵抗，一边在想退路，忽然身上寒意四起，猛然一怔。 萱果儿这瞬间的失神被阿雷察觉，只见阿雷左手两指飞出，直击萱果儿心口，萱果儿浑身一震，倒飞数米撞在树上。 “你输了，妖姬，你也不过如此！”阿雷见萱果儿重伤在地，出言嘲讽，甚是得意。 “我认输，后会有期。”萱果儿话音未落，已将软灵剑收好，身影闪了几闪，消失在林中。 “喂！妖姬——！”阿雷正得意，发觉自己身上衣衫被剑划破几处，隐隐有鲜血渗出，顿时怒火四起，眉头一皱，见萱果儿已经悄声溜走，气的大喊。 萱果儿身受重伤，她藏身在树中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被阿雷发现，她等了许久，见阿雷在林中气的发作一番离开后，这才敢现身。她捡起落在林中的纱笠，拖着伤体在林中穿行半日，确保完全远离明月山庄之后，这才找了一处隐蔽之处好好休息。 萱果儿靠着树干缓了缓，掀开衣袖，见身上灵力仍在流失，心里又难受又生气，她气墨鸢真的不顾她死活，在她告知他自己会受伤后，他竟然还是不知收敛的耗用她的灵力。 萱果儿不知道的是，墨鸢原本真的信了萱果儿的话，相信她灵力缺失严重，可他为雪儿继续巩固妖丹时，发现萱果儿仍有源源不断的灵力可用，便继续使用。 墨鸢并不知道萱果儿此时的灵识都在妖体身上，那些灵力来自妖体，若他将萱果儿妖体的灵力也用尽了，那萱果儿在未恢复之前，可真成了废人了...... 万妖迷林危机四伏，萱果儿不敢明目张胆的唤出火灵石来疗伤。她在林中休息半日，见夕阳落下，扭头见不远处有只猴子在偷看她，出手一挥，软灵剑便直插那猴子上肢，将它钉在树上。 萱果儿踉跄着走到吱哇乱叫的猴子身边，勉强施展九转阴阳术，将自己小腿上的伤转移到那猴子身上。 那猴子原本被萱果儿赤红的眼睛吓得不敢动弹，在腿上受伤后，顿时疯了一般朝萱果儿攻击，萱果儿大骇，躲闪不及，脖子被猴子的利爪抓伤，惊惧之下，一掌拍出。 只听唧唧吱吱两声，那猴子靠着树干挣扎两下，便断了气。 萱果儿惊魂未定的喘息着，看着死去的小猴子，她心里莫名难受，有些于心不忍，她死死咬着唇，不知自己怎么变得这么悲天悯人了，她是杀手妖姬，妖魔、半妖和人，她都杀得！更何况是一只猴子？ 难道是好人装的太久了，一时恢复不过来？萱果儿冷笑一声，定了定心神，双眸又变得冷冽，她拔出软灵剑，将剑上的血在猴子皮毛上擦了擦，起身离去。 第74章 动身 在客栈已经守了萱果儿七天的小天，在半夜三更时终于按捺不住，用一张紫符破去萱果儿布下的结界。 “姐姐！姐姐！醒醒！” 小天见萱果儿盘坐在床上，脸色苍白，满头大汗，顿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焦急的晃着萱果儿叫她。 万妖迷林中，萱果儿此时正被大群妖魔围攻，她已将妖魔斩杀大片，但仍有许多妖魔在她四周蛰伏。如今她妖体有伤，灵力不足，深知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妖姬，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万妖密林中许多妖魔都非常害怕和畏惧杀手妖姬，他们这几日发现妖姬踪迹，暗中观察见她好像身负重伤，极其虚弱，便想联手除掉她，妖魔们见妖姬单膝跪地，难以为继，立刻蜂拥而上。 萱果儿看着黑夜中冲自己攻来的黑压压一群妖魔，深感不妙，在这么打下去，她的妖体非被撕碎吃掉不可。 如今性命攸关之际，萱果儿已经顾不得隐藏火灵石，心意已决，她立刻唤出火灵石。 “火灵术，天火纷飞！” 咒语出口，萱果儿手中的火灵石瞬间爆发出熊熊大火，铺天盖地蔓延而去，萱果儿目光冷冽坚定，沾满鲜血的面容被金黄的火焰照亮，凌乱的发丝在火风中飞舞，赤红冰冷的双眸毫无温度，犹如死神降临。 众妖魔惨叫连连，他们举起的刀剑、施展的法术还未靠近萱果儿，便都被火焰吞噬，只片刻功夫，林中方圆二里之内，遍地大火。 萱果儿灵力耗尽，将火灵石吸入体内后，顿时瘫倒在地。只见银光闪过，几个妖魔大喊着从天而降，直击萱果儿而来。 “魔神！救我——！”萱果儿心中大骇，大声呼救，只是她的意识正在脱离妖体，就在刀锋落在眼前之时，妖体已经倒在地上不受萱果儿控制。 噗—— 萱果儿两眼一睁，顿时喷出一口鲜血，从床上摔落。 “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小天见状，大惊失色，急忙跪下接住萱果儿，吓得哭起来。 “我没事......”萱果儿虚弱的睁开眼，扶着小天靠床坐着，她从百宝袋里抽出一张紫符，吸收其中灵力来探查妖体下落。过了片刻，萱果儿无法感知傀儡符下落，心中一惊，意识到傀儡符已经失效。 萱果儿呆呆的坐了好一会儿，她在被小天叫醒之前，已经启动血契呼唤魔神，她不知道魔神是否来的及去救她的妖体，火灵石被她催动，消耗了很大的能量，如今她的灵魂和意识都不能操控火灵石，火灵石还能保护她的妖体吗？萱果儿忧心忡忡，担心她的妖体被妖魔吃掉...... 是我大意了，我不该使用傀儡符跑到危机四伏的万妖密林去..... 萱果儿越想越难受，心中万分懊悔。 “小天，你、你还有灵符吗？”萱果儿见自己百宝袋里的紫符不知什么时候用完了，更觉烦躁。 “还有一张......”小天抽泣着，伸出被她握在手里，已经皱皱巴巴的紫符。 萱果儿虚弱的摆摆手，交代道：“你去雇一辆马车，送我们到灵山半山腰，然后我们在借助灵符回到灵监司去，路上我要吸收些灵气来恢复身体。” “好。”小天得到命令，急忙跑出房间去找马车。 三更半夜，皇城路上只有寥寥几人，一辆马车飞驰而过，所过之处，翠绿的草木都变的青黄...... 第二天下午时，马车停在了半山腰上，小天付了钱后，便扶着已经恢复一些元气的萱果儿，借用紫符的灵力回到了灵监司。 萱果儿脸色惨白的吓人，小天见她仍站不稳，急忙搀扶她回了屋。 萱果儿一路上吸收了许多木之灵气，但想要将这些灵气聚成灵力还需要时间修炼，明天她就要与金羽他们见面，她必须在明天之前修炼出一些灵力支撑自己正常行走，以免露馅。 萱果儿一夜未眠，不停吸收灵气来恢复元气，早饭也是小天去食堂给她送到房间吃的。 如她所料，早饭后，阿振果然将墨鸢、金羽、言福苏和沈药还有自己喊去了大堂。阿福、大小燕还有小夜此时都藏身在灵符中被墨鸢、金羽和沈药随身携带。 “从今以后你们便是皇家灵术师了，这是你们身为皇家灵术师应得的，你们小心收好。”阿振边说发给墨鸢他们五人每人一块皇家灵术师的令牌、一把青幽剑、一叠百张黄色灵力符和一袋金币。 几人得到令牌和青幽剑，高兴不已，翻来覆去的看，萱果儿见她的那把青幽剑上有条裂纹，眉头微皱，仔细一想，竟是当时特训时被龙剑震碎了分身的那把，她苦笑一声，将所有东西都放进百宝袋中，想到她的软灵剑和妖体如今不知是什么情况，心中越发郁闷。 金羽看了看金币的数量，够他们挥霍好长一段时间，不禁心中疑惑，问道：“阿振师兄，我们现在就要动身去迷心楼吗？” 阿振道：“若是无事，可以早些动身。不过去之前，你们要先去小莲山找莲儿和谭天集合，然后再一同从小莲山出发前往迷心楼。” 几人面面相觑，不甚理解。据他们所知，小莲山和玉石谷相邻，在云山宫西北方，平时远远望去，小莲山仅有的一处宫苑内，野草丛生，林木疯长，渺无人烟，他们没想到还有人居住。最重要的是那里布满结界，保护的如此严密，他们都以为是禁地。 沈药问：“师兄，他们两位是什么人？” “莲儿和谭天是在阿兴之后拜入师父门下的，不过你们不用称呼他们师姐、师兄，他们不喜欢这么亲切的叫法。你们比他们年幼许多，见了他们，稍微客气些就好......” “好奇怪的人......”几人听完阿振所说，觉的莲儿和谭天是两个怪人，不太好相处。 萱果儿见过莲儿、也见过谭天。谭天的确是个怪人，可她觉得莲儿到是没那么奇怪，或许因为莲儿身上有妖气的缘故，才不喜欢和人亲近...... 她是妖还是半妖？想到莲儿身上的妖气，萱果儿开始猜测莲儿的真实身份。 “好了，你们去收拾行礼，半个时辰后云山宫大门口集合，我带你们去小莲山。” 阿振说完，几人便兴冲冲的离开了。萱果儿心不在焉，步伐缓慢，墨鸢路过她身边时，侧首看了她两眼，见她脸上毫无血色，有些担忧。 萱果儿面无表情的与他对视，直勾勾的眼神毫不避讳，她已经想好，要在妖体和火灵石回归之前亲近墨鸢，让他对自己好一些。萱果儿做回几日妖姬，好像找回了作为杀手该有的觉悟，她应该不惜任何代价达到目的...... 阿振等他们收拾好行礼，便带他们去往小莲山，一路上他们徒步行走，阿振让他们放轻松，好好欣赏一下山间美景。 他们走到小莲山宅院大门前时，正是晚霞璀璨之时。 霞光打在宅院牌匾上，“莲香宫”几个字显得格外神圣。莲香宫城墙破落，砖缝中长着杂草，青苔遍布，藤蔓攀爬，看着像是荒废多年，这让金羽几人瞠目结舌。 阿振敲了敲门，那暗红色木质大门便自动缓缓打开。 阿振抬脚进去，沈药他们紧随其后。 这院内参天大树密布，落叶遍地，杂草丛生，轻纱似的薄雾弥漫着，透着阴森森的诡异气息，和外面霞光满天的天色不太相称。 叮铃铃—— 叮铃铃—— 微弱难寻的微弱铃铛声在院内响起，若有若无。 进门时萱果儿步子有些不稳，言福苏便扶了萱果儿一把，萱果儿感激的看了言福苏一眼，便一直抓着他的袖子借力，言福苏也很细心的一直端着手臂让她抓住。 萱果儿太累了，她没想到她已经虚弱到只是走了几个时辰的路便撑不住了。 “阿振师兄，这里妖气很重。”沈药闻了闻，奇道：“这里不会住着妖怪吧？” 萱果儿闻言，抓着言福苏衣袖的手顿了顿，心虚的咬紧牙关，她担心沈药闻到的是自己身上的妖气。 阿振在前面走着，仿佛没有听见沈药的声音，越走越远。 “阿振师兄！”沈药察觉到异常，小跑着追上阿振，正要去抓阿振衣衫，阿振却消失在烟雾中。 “师兄？！”金羽见状，大吃一惊，觉得这院子不同寻常，他和墨鸢对视一眼，扭头看着身侧的大树，立刻做出防备姿势。 只见这些粗壮的大树上爬满了长蛇，吐着信子，窸窸窣窣声不绝于耳。 沈药退回来，心慌道：“阿振师兄不见了？！” 金羽道：“不用担心，这里是莲儿的住处，他不会有事，我们往前走，这里到处是毒蛇，你们小心一点儿。” 沈药从百宝袋里掏出可以驱蛇的药粉，在地上和他们几个身上洒了一些。沈药见萱果儿精神不太好，有些担心，问道：“萱果儿，你没事吧？” “没事，我只是怕蛇......”萱果儿冲沈药咧了咧嘴，只觉得浑身发冷冒虚汗，她有些害怕的将头埋在言福苏身上。 “萱果儿，你怕蛇也不能挂在我身上啊，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言福苏见萱果儿大半个身子都贴在自己身上，他感受到萱果儿身上柔软，他的胳膊也被萱果儿坠着难以走路，一时哭笑不得，推了推她。 墨鸢闻言蹙眉，薄唇抿紧，没有回头。 “小果，你现在都是皇家灵术师了，怎么还怕蛇啊？”金羽闻言叹气，颇为不解。 “你懂什么，这是本能反应，需要缓一缓......”沈药回头来看着萱果儿，给她身上又撒了许多驱蛇药粉。 萱果儿尴尬的笑笑，和言福苏分开一点距离，但她仍抓住言福苏的衣衫不肯松开，嘴一撇道：“你把我当男子不就好了？” 言福苏笑道：“你离我那么近，你身上又那么香......把你当男子？我可做不到。” “哎，早知道让小天来了......”萱果儿看自己这虚弱的样子，也只有小天不嫌弃她了，只是她怕迷心楼有危险，便让小天留在灵监司陪水婆婆。 “萱果儿，你为什么一直着男装啊？”言福苏一边往前走，一边和萱果儿闲聊起来，以此来分散她对蛇的注意力。 “方便......” “方便什么？”言福苏继续问，见萱果儿已经走不动路，几乎要坐到地上，他不得不搂住她的腰撑着她走路，不解的问，“你至于怕成这样吗？” “呵呵，你看，就是这时候方便.....”萱果儿强撑着露出笑脸，甜甜道：“谢谢你啊，苏哥哥，你干脆把我当你妹妹，抱着我走吧，我实在害怕......” “你啊，真是一点都不害臊。”言福苏宠溺的笑笑，并没有按照萱果儿要求的抱着她，而是扶着她慢慢走。 天色越来越黑，他们只觉得走了很久，时间也过了很久，久到他们觉得自己都可以走回灵监司了，可是兜兜转转，他们却还是没有走出树林。 “看来这是那位莲儿姑娘送我们的见面礼，把我们困在这了，她是什么意思？”一向波澜不惊的言福苏，看萱果儿满身虚汗，衣服也湿透了，并不像是害怕蛇这么简单，担心她出事，顿时有些生气。 “阿振师兄——！”金羽在林中大喊，无人应答，也不禁气道：“既然她设局耍我们，就不要怪我搞破坏了！破！” 没有想象中的大树瘫倒，只有几片树叶掉落。金羽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灵力，难以置信道：“怎么会这样？！” 墨鸢答：“这周围应该被布了阵法和结界，法力被压制了。” “怪不得走的这么累。”言福苏试着使出火灵术，也仅有一小团火焰在掌心释放。 沈药道：“现在怎么办？” “现在只能等阿振师兄发现我们失踪了，来找我们了，我们先休息会儿吧，我真的走不动了......”言福苏说着，拖着萱果儿找了一片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 “真的要等吗？”金羽看向墨鸢，觉得这树林凄冷反常，不是久留之地。 第75章 实验 “不知道莲儿姑娘这么做是何用意，我们等到天亮再说。”墨鸢见过莲儿几面，觉得她并不是会无故伤害别人的人，想她这么做肯定别有用意，或许是江海对他们的另一种考验。 沈药找了一些树枝，言福苏将其点燃。几人围坐在火堆旁，越来越困。 沈药在周围一圈撒上药粉后，便像言福苏一样就地躺下睡觉。金羽将外袍脱下盖在沈药身上，他也困得睁不开眼睛，哈欠连连，他看萱果儿无精打采的靠着言福苏坐着发呆，眼睛要睁不睁，要闭不闭，被火光照亮的小脸毫无生气，也不知道睡没睡着，不禁有些担心。 金羽走到萱果儿面前，在她头上探了探，担忧道：“小果儿，你是不是生病了？” “不是......”萱果儿说话有气无力，索性闭上眼佯装睡觉。 “你怎么这么虚弱？”金羽很担心萱果儿，想不通她怎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在这里用不上灵力，有点累......睡一会儿就好。”萱果儿迷迷糊糊的说着，微睁两眼，怨恨的看了眼盘腿而坐、闭目养神的墨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紧紧闭上眼睛。 “你这样可不行。”金羽嘟囔着，坐在萱果儿面前，将自己可以调用的微弱灵力输送到萱果儿身上，萱果儿察觉身上传来的暖意，立刻侧身到一边躲开。 “怎么啦？”金羽很不理解萱果儿的行为。 “我没事，你去睡吧，我休息一会儿就好。”萱果儿笑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她可不想让金羽好不容易修炼来的灵力，给了自己后被墨鸢用掉。 萱果儿不明白墨鸢为何非要耗尽她的灵力，她人身的那些灵力，恐怕早就够雪儿维持十年的人形，可墨鸢还是不断汲取她妖体的灵力，她想不通，但她知道墨鸢对自己珍视的东西一向爱惜，她要想办法成为他珍视的人。 “好，你有事叫我。” 金羽觉得萱果儿有些奇怪，只是她说没事，他也不再纠结，他走到沈药身边，和她头对头躺下，不一会儿，金羽呼呼大睡的声音便响起来。 墨鸢闻声，烦闷的睁眼，他本就睡不好，这呼噜声扰的他困意全无。他见萱果儿轻声念着咒语吸收灵气，额上布满汗珠，汗水沿着面颊一道道流下来，有些不忍心，轻声道：“这里有阵法，你能吸收的灵气微乎其微。” “我真的撑不住了，求求你......”萱果儿闻言，缓缓停下动作，眼中闪着泪光，楚楚可怜的向墨鸢恳求。 “过来。” 墨鸢语气平淡，萱果儿听不出他的想法。 火光明亮，萱果儿眼眸微颤，晶莹的泪珠从她脸上滚落，她抿着嘴委屈至极的朝墨鸢走去。 墨鸢的目光一直看着萱果儿，在她快到自己面前时，抓住她的手让她挨着自己坐下。 “这就是你不听话的下场，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墨鸢揽住萱果儿圆圆的脑袋，在她耳边低语。 墨鸢早已把萱果儿当成他的所有物，萱果儿不受掌控，让他非常不安，他非要耗尽萱果儿的灵力，一是为了妹妹雪儿，二便是要让萱果儿虚弱到只能依靠自己，让她主动服软，他希望萱果儿向阿福一样听话。 “......嗯。”萱果儿垂首应着，不做任何反抗，但她已经明白墨鸢非要耗尽自己灵力的目的。 墨鸢松开她的头，温热的手贴上她后背给她传输灵力。墨鸢的灵力淳厚温热，萱果儿身上渐渐变暖，难受渐消，没一会儿就靠着墨鸢睡着了。 墨鸢扭头看萱果儿可爱的睡颜，闻着来自她身上独有的幻灵花香味，垂眸浅笑，颇为满足。 夜深人静，雾气弥漫。 许久之后，所有人都睡熟之际，有一人影自林中深处而来。那人身影闪烁，犹如鬼魅，几人毫无察觉，他悄无声息的来到萱果儿身边，抓起她闪退到林中深处，消失在烟雾中。 没过多久，林中深处突然响起微弱的凄惨叫声，放眼望去，林中有一圆型阵法闪着青光，已然正在进行。那青光从地面成圆筒状的直通天际，形成屏障，阵中数十个人缩成一团，翻来覆去，痛苦呻吟。 萱果儿被惨叫声吵醒，看到眼前景象时吓了一大跳，意识清醒后，只觉身上被火烧一样痛。她见那几人身上都有妖灵血契，在阵法作用下，他们身上的血契闪着血光，不停地折磨着他们，萱果儿见状，连忙低头看了眼自己，见自己身上的血契也已显现， 这是——！ 萱果儿大惊失色，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是记载中用来破解神咒或是消除血契的“归元阵”，白术就是死在此阵之中！判断出眼前阵法是归元阵后，萱果儿震惊不已，顿时六神无主，转身便跑，只是刚两步便撞到阵法壁垒，瞬间被阵法反弹，跌坐在人群中。 “救......救......”这些半妖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萱果儿的双脚突然被几只手紧紧抓住，她惊恐的看了眼那些半妖，立刻从百宝袋中取出青幽剑，狠心一挥斩断死死抓住自己的手。 “啊——！” 半妖们发出惨叫，对萱果儿龇牙咧嘴，纷纷朝她扑来，萱果儿躲闪几下，见其中一人眼熟，定睛一看，发现是几年前在皇城大街上被抓的半妖，她没想到那些被抓的半妖都成了谭天的试验品，一时又惊又气。 “谭天，这就是你让我做的实验？”萱果儿凄然一笑。 这些人此时生不如死，长痛不如短痛，思及此处，萱果儿立刻挥剑将他们全部斩杀。萱果儿灵力不足，只这一会儿，便累的单膝跪地喘息，她身上的灼痛感越来越强烈，皮肤已经开始发红蜕皮，继而溃烂，她深知如果不能破阵，再过不久她也会像刚才那些半妖一样没有人形，继而被炼化。 萱果儿看了眼身上依旧血光大盛的血契，不禁冷笑一声，心道，“这阵法破解不了神咒，也消除不了血契，归元阵注定失败......谭天，我们的交易结束了。” “龙神剑！”萱果儿大呼，龙神剑从墨鸢的百宝袋中嗖的一下飞出，沉睡的墨鸢立刻被龙神剑的动静惊醒，见萱果儿不在，龙神剑飞往深林，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醒醒！”墨鸢拍了一下言福苏，朝龙神剑飞走的方向追去。 言福苏醒后，见墨鸢身影消失在林中，立刻叫醒金羽和沈药，一起往林中深处跑去。 墨鸢跟着龙神剑找到萱果儿，正要用龙神剑破阵，突然出现一个黑衣人阻拦，他此时灵力受到压制，勉强和黑衣男子打个平手，这男子极其擅长结界攻击术，随手一画便成结界。墨鸢有龙神剑相助，虽然可以迅速破除结界，但却伤不到那人。 “墨鸢！破阵！” 萱果儿见墨鸢和一身黑衣的谭天打斗，十分焦急，她已经痛得抬不起手，止不住在地上翻滚，发出低吼。 “快救萱果儿！”墨鸢看金羽他们赶来，心急怒吼，他的灵力被压制太多，谭天一直阻拦，他根本无法靠近阵法。 金羽几人见萱果儿被困阵中，身上有血契符号，顿时惊住。 “她身上怎么会有血契？！”沈药难以置信，和金羽、言福苏对视一眼，他们心里好像都冒出了一个答案。 “别多想了，快破阵救人！” 言福苏打断金羽和沈药的联想，三人立刻齐心使出青幽剑法攻击归元阵，可几人使出的法力和剑气碰到阵法壁垒顿时化为无形，起不到任何破坏的作用。 萱果儿见几人无计可施，顿时心乱如麻。 “可恶！”萱果儿已经痛的麻木，看自己手上皮肉绽开，冒出血油，自己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急忙颤抖着抓住青幽剑割破手来保持清醒，口中呢喃：“龙神现身，破阵......” 萱果儿两眼半睁半闭，她身上血契符号已经黯淡许多，只是无人注意这一点。她话音落下，人便失去了知觉，然而就在此时，突然一声龙啸自龙神剑中传来，一团魔气飞速从剑中飞出化作巨龙，龙神剑也在此时威力大盛，将与之对抗的谭天立刻震飞到数十米之外。 只听龙神低吼一声，巨大的身躯直钻地下，眨眼间，突然“嘣”的一声巨响，它已从阵中破地而出，龙尾一扫，林中顿时狂风大作，雷鸣不止，四周大树倾倒，毒蛇散去，眼前景象顿时消失。 龙神不做停留，飞身而下，钻入神剑之中。 漆黑的夜晚顿时变成晴空万里的清晨，一对金色铃铛自半空坠落。 “这是！”金羽和沈药看到巨龙后，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神。 “是龙神，那剑应该是龙神剑......”言福苏语气平淡，好像并不吃惊。 谭天在远处树后躲着，心有余悸，见他们并不追赶自己，急忙使用灵符逃走。 “他们太过分了！”墨鸢收起龙神剑，飞身接住萱果儿，气愤低吼，他见萱果儿伤势严重，只觉心如刀割。 “小果儿！小果怎么样了......”金羽已经被接连发生的事震惊到说不出话，只是想到萱果儿受了伤，立刻回神，跑到墨鸢身边看她，见她脸上、手上的肌肤都已溃烂，顿时如鲠在喉，心疼的哭起来。 初阳东升，天气晴朗。 莲香宫内，林木茂盛、走廊交错，四周鲜花齐开，蜂蝶飞舞，景色别样优美。 一早，江海正和古原国第一武将楼元武楼大将军在大堂商议事情，他们身侧有一娇媚艳丽的紫衣女子服侍左右，此女正是莲儿。 “皇上决定了？”楼将军脸色沉重，有些意外。 “是啊，前些天皇宫丢失的火灵石在万妖密林出现，在妖族杀手妖姬手中，江湖上都在传火灵石已经落到了妖王手中，皇上得知后龙颜大怒。而且，这几年如意城妖魔和半妖越来越多，已经到了妖满为患的地步，相邻城镇总发生妖魔和符妖袭人之事，若再不管，如意城东城也会被妖族慢慢占领，皇上有令，要将如意城东城的半妖和妖魔全部除掉。” “这么做如意城恐怕会再起战乱。” “陛下只是要清理东城的妖魔和半妖，若是妖族认为是与他们为敌，偏要插手，那只能借机收回西城！这件事陛下心意已决，我等执行即可。”江海目光阴冷，好像并不在乎与妖族发生冲突。 江海知道皇帝突然要处理如意城的半妖和妖魔，一是得知火灵石在妖族心中有气，二是因为他手里有了龙神剑这张底牌，想将妖族赶出如意城。如今墨鸢和龙神剑的主人萱果儿都为皇帝效命，皇帝这才不在乎如意城是否发生战乱，因为他知道，无论怎么打，妖族都不可能赢。 “皇上让谁来办这件事？” “皇上将这事交给了灵监司，如今也只有参加英豪赛的皇家灵术师能做这件事，当然，还需要楼将军鼎力相助，您驻扎在如意城的兵马，要听从灵术师调遣，全力配合执行皇命。” “好，皇上前几日和我提过此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做了决定......我会书信一封，让东城的军队听凭灵术师调遣，他们到了东城也可以去军营住，那里有人照顾。” 楼元武听完江海所说，便知灵术师们参加英豪赛是假，清楚如意城的妖魔和半妖为真，他突然想到什么，顿时愁容满面，道：“江大人，诗雨这孩子也要去如意城，这次行动这么危险，我不能让她去，你要帮我劝劝她。” “这......”江海有些意外，顿了顿笑道：“将军，这个我可帮不了你，现在的孩子一个比一个有想法，根本不听长辈的，你的话诗雨不听，那我的话就更不管用了。” 楼将军叹息一声，正要再说什么，只听“噗”的一声，莲儿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站立不稳。 “莲儿？！”江海急忙扶她坐下，在她身上点了几下，用灵力帮她恢复一下伤势。 “莲儿姑娘，你没事吧？”楼将军也有些担心。 第76章 莲儿 江海见莲儿受的是内伤，随即想到早该起床的墨鸢几人，本以为他们昨晚在此休息了一晚，如今日上三竿，几人也不露面，着实奇怪，江海又想到莲儿向来爱捉弄人，顿时面露愠色，质问道：“你又做了什么？阿振和墨鸢他们怎么还没来？” “或许睡过头了。”莲儿淡淡一笑，故作轻松的抹去嘴角的血，她没想到墨鸢他们几个这么快就破了幻境。 “胡闹！”江海见状，甩袖而去。楼将军不明所以，也跟着出来，正碰上焦急的楼诗雨。 “爹，江海师父呢？我都找遍了，沈药他们不在莲香宫。” “你江伯伯应该是去找他们了，我们去看看。”楼将军拉着女儿也跟去。 “墨鸢，你们不要生气，消消气，莲儿只是开个玩笑......” 江海在莲香宫东南方的树林入口里看到了飞出树林的墨鸢几人，他们一个个怒气冲冲。阿振一旁跟着，说着让他们不要生气的话。 “出什么事了？”江海上前，见墨鸢抱着的萱果儿昏迷不醒，肌肤灼伤严重，心中一惊，急道：“你快带她去找青山老人！” “不用了！给我找间干净的客房。”墨鸢语气冷淡，脸色难看的仿佛要吃人一样。 “来这边！”阿振像做了错事似得，心虚的看了眼江海，抓着墨鸢先行离去。 “师父，您可知这是谁的？”沈药语气不悦，将一对紫色铃铛递到江海面前。 江海抿嘴不语，沉着脸拿过铃铛。这铃铛是莲儿的法器——幻音铃铛，铃铛上系的紫色花穗是江海多年前送给莲儿的礼物，他再熟悉不过了。 “不知道这位莲儿姑娘对我们哪儿来的那么大敌意，是要致我们于死地吗？”这铃铛和这花穗一看便是女子的，只能是那位莲儿的，金羽见江海不说话，明显护着她，十分不满。 “你们不是活的好好的？”莲儿一步三摇，面带微笑走来。 沈药、金羽和言福苏闻言齐刷刷看向来人，见来人一身紫衣，身姿曼妙，眉目含情，眼波流转摄人心魄，不禁愣了愣。金羽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莲儿虽有绝美容颜，但心狠手辣，他可不喜欢这种人。 莲儿唇角微勾，称赞道：“你们能破我的幻境，已经算得上高手中的高手了。” “简直胡闹！”江海又气又怒，瞪了莲儿一眼。 “莲儿姑娘，你这样的美人做什么我都不会计较的......”言福苏笑着走到莲儿身边，欣赏她美貌。 “可你用归元阵害萱果儿，实在可恶！”言福苏突然话锋一转，指尖微动，几道小小的火焰突然从莲儿脸侧飞过，莲儿还未察觉，她那细嫩的面颊上已经显现出三道伤口，渐渐流出血来。言福苏抿嘴一笑，冷冷道：“这是替萱果儿给你的回报。” “你！”莲儿察觉到痛感，摸了摸脸上的血，气得咬牙切齿。 “住手！”江海见莲儿就要还手，立刻大喝一声制止：“莲儿，是你不对，赶紧向师弟师妹们道歉！” “哼，是他们技不如人。”莲儿瞥了一眼江海，从他手中拿走铃铛，转身便走。江海知道莲儿一向我行我素，任性妄为，他对她无计可施，只能摇头叹息。 赶来的楼元武和楼诗雨与莲儿擦肩而过，见莲儿脸上有伤，又一脸怒火，不明所以。 “沈药，你们怎么才到这儿？出什么事了？”楼诗雨见沈药几人灰头土脸，神态疲惫，有些疑惑和担心。 “将军好。” 沈药说了句“没事”，看到楼元武，立刻向他问好，言福苏和金羽闻声，也向楼元武行了礼。 “小苏，你刚才说什么？萱果儿被归元阵伤了？！”江海刚才只顾生气，现在想起言福苏所说，不等言福苏回答便急忙离去。 楼元武看了眼江海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几人，问沈药道：“沈药，你哥沈鸢呢？” 沈药一愣，干笑道：“楼伯伯，我哥现在叫墨鸢，他......他有点事，去休息了，晚会儿我带他去拜见您。” 楼将军看沈药神色复杂，像是有难言之隐，便不再多问，点头答应。 墨鸢和阿振来到客房将萱果儿放下后，立刻把阿振推出了门。阿振见萱果儿伤的不轻，守在门口不敢离开，见江海火急火燎的过来，立刻松了一口气。 江海：“萱果儿怎么样了？” “看起来不太好......” “你带小苏他们去休息，好好安慰，莲儿这次做的太过了，你想办法让莲儿去给他们道歉。” “啊？我......”阿振见江海已经推门进屋，愁眉苦脸的嘀咕道：“莲儿也不听我的呀......” 江海进屋，见萱果儿低着头，毫无生气的盘坐在床上，身上血契符号显现。墨鸢正坐在她对面，从眉心处给她输送灵力，通过血契，萱果儿可以在最短时间里吸收最多的灵力。 江海见墨鸢满头大汗，手指微抖，不禁担心起墨鸢，他可是知道萱果儿吸收灵力的恐怖，急忙上前制止墨鸢。 “我来吧。”江海说着坐在萱果儿身后，给她输送灵力。 “我没事......”墨鸢并不是因为输送灵力而难受，他是担心萱果儿会落下难以痊愈的伤，毕竟白术这样的高人都是死于归元阵中。 江海蹙眉看了墨鸢一眼，催促道：“你快去找青山老人取些专治半妖的药来，要修复元气和身体的补药！” 墨鸢从青山老人那儿拿了很多灵丹妙药，他将需要熬制的药交给沈药，又通宵达旦的为萱果儿输送了一夜的灵力，天亮开门时正好碰到前来送药的沈药。 “大哥，你去哪儿啊？”沈药见墨鸢脸色苍白，显然是灵力耗用过度，不禁有些担心。 “我有事，你帮我照顾萱果儿两天。” 墨鸢见沈药点头答应，道了句“谢谢”即刻借助灵符离开。 “照顾萱果儿是应该的......为什么是帮大哥照顾......”沈药对墨鸢说的话感到奇怪，她一边嘀咕着一边进屋，想起萱果儿身上的血契符号，心中猛然一惊，震惊道：“难道她是大哥的符妖？......天呐！她是半妖啊？！” 沈药一直觉得她哥哥墨鸢对萱果儿过分关注和关心，如今看来，都是事出有因，想通后，对墨鸢和萱果儿之间发生的事更加好奇，又想到萱果儿在灵监司待了这么久，不仅没有暴露身份还成了皇家灵术师，不禁心生敬佩。 沈药见萱果儿的外伤已好了七八分，颇为惊讶，想她能这么快恢复，一定消耗了墨鸢非常多灵力。 对一个符妖做到这种地步，他还是我认识的大哥吗？沈药心中困惑，但也不得其解。 江海并不知道沈药、金羽和言福苏都已经看到了萱果儿身上的血契符，他为了不暴露萱果儿的半妖身份，不许他们去打扰萱果儿，得知墨鸢要沈药照顾萱果儿，便同意沈药前去。 沈药不眠不休的陪了萱果儿两天，非常疲累，最重要的是她在萱果儿身边呆久了，就会觉的头昏脑胀，提不起精神，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萱果儿身上的妖气对她造成的影响，无奈之下只好叫金羽来替换自己。 金羽早就担心不已，如今有机会来照看萱果儿，他求之不得。 金羽将沈药送回房间后，立刻跑来守着萱果儿，见萱果儿身上还有些伤痕，浑身发烫，顿时又气又心疼，他气莲儿害萱果儿，又心疼萱果儿受这么重的伤......金羽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他在萱果儿身上看到的血契，心头一紧，难以置信的看着萱果儿。 萱果儿是半妖？她怎么可能是半妖？她不是半妖......她不是半妖...... 金羽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他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心里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莲儿！不要任性了！你必须向他们几个道歉！你把萱果儿伤的那么重，你觉得你什么都不做，这件事就能不了了之吗？” 莲儿房间里，江海和阿振正神色严肃的训斥莲儿。阿振劝莲儿去向金羽等人道歉无果，江海只好亲自出马。 “她的伤和我无关，归元阵是谭天布的！” 莲儿被江海训斥一通，十分不服气，她只是布下幻境试探几个新人的实力，重伤萱果儿的阵法与她无关，她才不要替谭天背锅。 “谭天呢？把他叫来！”江海看他的徒弟一个两个都不让他省心，更加气愤。 “谭天？”莲儿轻哼一声，“谭天被他们打伤了，没有十天半个月恐怕也难恢复。” “他活该！我早就告诉他不要在用归元阵，他偏不听！”江海提起谭天来就满肚子怒火，气道：“阿振，去把谭天找来！” “等等！”莲儿见阿振要去找谭天，急忙拦住阿振，说道：“师父，这件事也不能怪谭天，谭天之前见过那个叫萱果儿的小半妖，是她自己答应帮谭天做实验的。” “这是谭天自己说的？” 见莲儿点头，江海十分不解，他不明白萱果儿为什么愿意做谭天的试验品。 难道是为了去除血契？这丫头也太天真了，万一丢了性命岂不是得不偿失？ 江海想到当初萱果儿和墨鸢因为血契一事大打出手，不禁哑然。 “莲儿，你说什么？萱果儿是半妖？！”阿振好像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目瞪口呆。 “师兄，你不会一直都没发现吧？”莲儿有些惊讶，轻笑出声。 “看来萱果儿的半妖身份已经瞒不住了......”江海若有所思，顿了顿接着道：“不管她是不是半妖，她都是你们的师妹，说到底，萱果儿伤的这么重，都是你和谭天的错，莲儿，你去照顾她。” “我不去。”莲儿傲娇拒绝。 江海见莲儿既不愿意道歉，也不愿意照顾萱果儿，无奈的叹口气，缓缓道：“莲儿，萱果儿是纯血半妖，她十岁失去双亲，和你同病相怜，你若有同情心，就去好好照顾她。” 江海说完，叫上阿振离开。 莲儿听了江海所说，秀眉紧皱，过往经历瞬间涌上心头。莲儿生来是纯血半妖，她五岁沦为孤儿，一直过着偷鸡摸狗的流浪生活，活的人不像人，妖不像妖。八岁时，她在皇城大街上被当做伤人的符妖抓住，江海发现她是罕见的纯血半妖后，便收她为徒，来灵监司不久，她就到了九龄，经历九龄厄运之后她分化成了妖。 初为妖时，莲儿狠厉弑杀，杀了灵山很多小妖小怪，还有隐藏在深山的寻常百姓，那时她夜晚发疯出去作乱，白天清醒了又痛恨自己杀人杀妖，她不知自己是人是妖，是善是恶，对自己的身份认同产生了极度混乱，陷入极端痛苦之中，是江海耐心教导多年，才让她彻底放下心中魔障，懂得为自己而活。 莲儿得知萱果儿是纯血半妖后，想她一定经历过其他半妖不曾经历过的苦难，对她心生怜悯，也对她被自己和谭天所伤而心中有愧。 莲儿想着想着，竟鬼斧神差的来到萱果儿这儿，她在门口见金羽一副犹犹豫豫、鬼鬼祟祟的样子，好像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便敲了敲开着的门。 “你来干什么？！”金羽看到莲儿便一脸厌烦，大声质问。 “对不起，是我害她受了伤，我来照顾她。”莲儿看了一眼虚弱的萱果儿，心中不忍，她生平第一次向人道歉，还是替谭天背锅。 “请回吧，不劳您大驾！”金羽言语带刺。 莲儿也不生气，脸上露出迷人的微笑，摇曳着走进屋里，站在床边，柔声问道：“你是不是想看看她是不是半妖啊？” 莲儿说着，不等金羽反驳，便已将识元术打到萱果儿眉心。 “她不仅是半妖，还是纯血半妖，可惜成了符妖了......”莲儿漫不经心的说着，眼中透出怜惜之情。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和萱果儿一起长大......”金羽惊愕的看着萱果儿眉心赤金色的纯血半妖印记，还有她身上的血契符号，心中无比震撼，五味杂陈。 “呵。”莲儿看金羽一脸无法接受的表情，嘲讽道：“作为灵术师，你是不认识纯血半妖的印记，还是不认识血契符号啊？” “谁把她变成符妖的？！”金羽瞪着莲儿质问。 “你问错人了吧？”莲儿有些错愕，露出冷笑。 第77章 打斗 “萱果儿！是谁把你变成了符妖？！你快醒醒！醒醒！”金羽突然暴躁起来，心里难受的比吃了屎还要难受，他不是不能接受萱果儿是半妖，而是不能接受她成了别人的符妖，他疯了似的抓住昏迷的萱果儿大叫。 “你干什么，放手！”莲儿一把将他扯开，十分不悦。 金羽怔了怔，想到萱果儿训练时由强变弱，越来越虚，总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我在这里用不上灵力。 金羽想起萱果儿说的话，想起她那怨恨的眼神......看向的是——墨鸢？！ “是墨鸢！”金羽噌的一声站起来，气急败坏的冲出门。 莲儿看到金羽那狂躁的模样，很是不悦，在他走后，立刻挥手将门关上，她看着不省人事的萱果儿，一时不知做些什么，看到桌上的水盆，便小心翼翼的给她擦起脸来。 一向高傲又自私的莲儿竟然也会照顾人？江海若是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感动的老泪纵横。 金羽找了一夜，找遍了小莲山和整个灵监司也没有找到墨鸢，他气的在山中大叫宣泄心中怒火，一大早又跑来找萱果儿，他看楼诗雨和言福苏在照顾她，便让他们先回去休息，自己来守着。 萱果儿此时已有好转，在金羽给她喂药时，她悠悠转醒，只觉得头昏脑胀。 “是你啊，金羽......”萱果儿睁眼看到金羽，咧嘴笑笑，只是她嘴唇干裂，一笑便裂开一道小口。 金羽见状，急忙放下药将萱果儿扶起来坐好，倒了杯水喂给她。 “谢谢。”萱果儿笑着道谢，见金羽欲言又止，疑道：“怎么了？” 金羽低头沉吟，拳头握紧，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萱果儿，是不是墨鸢把你变成了符妖？” “你说什么？”萱果儿迷迷糊糊的，当反应过来时，心中一惊，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可置信的看向金羽，颤声道：“金羽......你竟然对我用识元术？！” “我！”金羽怔住，连忙解释，“我是担心你......要是你爹娘泉下有知，知道你成了符妖——” “别提我爹娘！死人是不会知道的！”不等金羽说完，萱果儿便厉声打断他，她看金羽愣住，心中顿时苦涩不已。 萱果儿闭紧苍白的唇，不再说话，侧过身躺下去，想起爹娘，她心里又难过又委屈，眼泪不知不觉的往下流。 金羽见萱果儿发狠逞强，知道她心里非常难受，他也愈发心痛，对把她变成符妖、让她失去自由的墨鸢也更加憎恨，“是墨鸢对不对？我去找他算账！” “这不关你的事！”萱果儿闻言猛然坐起，脸色煞白，悲伤的神情突然变的冷漠，轻笑道：“金羽，如果我是墨鸢的符妖，你想怎么找他算账？你要杀了他吗？凭你的能力，你能杀的了他吗？” 金羽被萱果儿带有杀气的眼神镇住，被她一连串的反问问住。 他一时不知作何反应。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从小玩儿到大的好朋友突然变得陌生，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并不了解萱果儿。 “砰”的一声，金羽气的一拳捶到床上，吓了萱果儿一跳。 萱果儿不悦蹙眉，她不明白金羽这么生气，是气他杀不了墨鸢，还是气自己这么逼问他。 萱果儿无奈的叹口气，继续道：“金羽，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不要多管闲事，无论我是不是符妖，我们两个都是好朋友，不会有任何变化。” 金羽觉得这话别扭，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自愿的吗？” “我是自愿的，所以你不用替我打抱不平。”萱果儿略有迟疑，语气平淡，面无表情。 “你出去吧，我来照顾她。”娇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听便是莲儿。 “莲儿姐姐。”萱果儿抬头看到莲儿端着食物进来，微笑着叫她。她昨天下午醒了一会儿，醒来看到的就是莲儿，她见莲儿温柔耐心的照顾自己，心里很感动。 莲儿昨天见萱果儿醒了，第一时间向她道歉。 萱果儿知道归元阵的事是她自己和谭天的交易，她告诉莲儿这是她和谭天早就说好的，她不怪任何人，她受伤和莲儿无关，要她不要自责愧疚，更不需要向自己道歉。 莲儿见萱果儿如此明理通透，更加喜欢她。 “萱果儿的事还是让她自己处理为好，我劝你最好不要插手。”莲儿将食物放在桌子上，看金羽脸色青了白，白了又青，实在不想看他那难看的脸色，便出言警告他。 金羽沉默不语，心里五味杂陈，起身就要离开。 莲儿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师父要我们几个明天下山，让我们慢慢赶路，在去如意城的路上多体会人间百态，你去把墨鸢找来，他在的话萱果儿会恢复的快些。” 金羽不吭声，低着头快步离开了房间。 “金羽，等等！”萱果儿见金羽已经出去，顿时急道：“莲儿姐姐，金羽一生气，又固执又冲动，不能让他去找墨鸢，他会和墨鸢打起来的，你快帮我拦住他。” 莲儿微微一笑，不以为意道：“打架也没什么不好，可以发泄发泄情绪，你就不用担心了。来，先吃饭，一会儿还要吃药......” 金羽在小莲山和灵监司都找不到墨鸢，想着他肯定在无幽谷，墨鸢住的竹林他不能去，但是他可以到逍遥园守株待兔，见了墨鸢，他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把萱果儿变成符妖，萱果儿那样一个热爱自由的人，被血契束缚着肯定非常痛苦，他还要质问他，为什么不好好爱惜萱果儿，让萱果儿受了那么重的伤...... “金羽，你有事什么啊？”青山老人看到金羽，有些惊讶。 “来找墨鸢。”金羽情绪低落，闷闷的坐在椅子上发呆。 “金羽哥哥，我哥哥不在这儿，你找他什么事啊？”雪儿在金羽身边转来转去，好想要引起金羽的注意力。 青山老人看金羽心事重重，不如往日开朗，试探着问道：“你找墨鸢做什么？” “叫他去小莲山......前辈，萱果儿和墨鸢的事儿您知道多少？” “萱果儿和墨鸢？”青山老人知道灵监司的人除了江海都不知道萱果儿和墨鸢之间又是主仆又是夫妻的关系，略一思索，笑道：“前几天墨鸢还从我这儿拿了很多药给萱果儿，说她受伤了，她的伤好点儿了吧。” “萱果儿和墨鸢之前打架是因为墨鸢把她变成了符妖，对不对？” “呃，这个......”青山老人欲言又止，想到墨鸢和她说萱果儿被归元阵所伤的细节，见金羽脸色不善，好像已经知道萱果儿和墨鸢的事，笑道：“他们小夫妻之间打打闹闹不是很正常嘛。” “您说什么？他们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金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忽的脸色一变，惊道：“他们成亲了？！” “是的，我和萱果儿两个月前已经拜堂成亲。”墨鸢突然接过话头，冷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墨鸢见萱果儿伤的那么严重，不惜耗用大量灵力为她疗伤，一时间灵力缺失严重，这才躲在山里调息。他算着萱果儿该好些了，可能也到了下山的日子，便想在走之前再来看看雪儿，没想到一进院子就听到了金羽和青山老人的对话。 “墨鸢！”金羽怒吼着一个箭步跨到门口，一拳打在墨鸢脸上，墨鸢并不闪躲，他被金羽一拳打的脚下不稳，踉跄两步。 墨鸢摸了摸红肿的嘴角，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金羽。 “不可能！”金羽又上前死死抓住墨鸢的领口，咬牙切齿的怒视他，气的大吼。 “哥哥，你们不要打架！”雪儿被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吓到，马上就要哭起来。 青山老人连忙将雪儿拉到身后，不耐烦的对金羽和墨鸢道：“我警告你们啊，别在我这儿打，走远点儿！滚滚滚！” “松开！”墨鸢剑眉微蹙，硬生生将金羽的手掰下来，转身去哄雪儿，柔声道：“雪儿，我们没有打架，你别哭，我从山上给你摘了果子，很甜的。”墨鸢说着，从怀里掏出几个红果子，放到雪儿手里，雪儿高兴的接过果子，泪眼盈盈的看着墨鸢被打的发青的嘴角。 金羽看墨鸢对雪儿如此温柔，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墨鸢并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可他不明白他和萱果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他们两个不仅是契约主仆还是夫妻？他们看起来又不亲近...... 金羽将怒火强压下去，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自我安慰道：一定事出有因！一定事出有因！ “雪儿，哥哥要出去一段时间，你要好好听青山爷爷的话。”墨鸢笑着捏捏雪儿的小脸，见雪儿吃着果子，微笑点头，这才放心，他起身又对青山老人道：“青山老人，雪儿就交给您了，到了如意城我会买最好的酒给您寄回来。” “好好好！”青山老人听墨鸢要买好酒给他，顿时乐呵起来，高兴道：“放心吧，保准把雪儿养的白白胖胖的！”说着又跑到屋里拿出一堆药给他，“这些给你，以备不时之需。” “多谢。”墨鸢向青山老人点头致谢，朝雪儿摆手再见，而后转身大步离开。 “哥哥再见！金羽哥哥再见！”雪儿看着墨鸢和金羽一前一后离去，依依不舍的摇着手。 金羽回头勉强露出笑容和雪儿挥了挥手，跟着墨鸢走出院子，为了避免被雪儿看到，他准备走远一些再找墨鸢算账。 “墨鸢！你不仅把小果儿变成了符妖，你们还成亲了？！你们什么时候成的亲？” “这是我和萱果儿的事，和你无关。” “好，你们成亲我管不着......可小果儿是我的好朋友！你不能欺负她！”金羽又被墨鸢冷漠的态度勾起怒火，气的咬牙握拳。 “你说！你耗尽小果儿的灵力，害她虚弱到走不了路，你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成亲了吗？你就这么对她？！”金羽见墨鸢沉默不语，顿时气急，又挡在他面前抓住他的衣领。 墨鸢蹙眉道：“我说了，这是我和她的事，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混蛋！小果是我最好的朋友！” 金见墨鸢一副无所谓的高冷样子，气的又向他挥拳，可这次墨鸢不会再等着挨揍。就在金羽的拳头要打到墨鸢脸上时，他立刻出手抓住金羽的拳头用力一拧，金羽见状，另一只手立刻出掌击向墨鸢。 墨鸢毫不留情，即刻用火灵术抵挡，金羽见墨鸢竟然用灵术，立刻用木灵术反击，他非要教训他一下，萱果儿又不是没人管，决不能让他这么欺负！ 半空中，只见两个人影闪动，青光和火光交错碰撞，你来我往打的不可开交。墨鸢见金羽越来越急躁，好像有些失控，便不想和他再打下去，大力出掌将金羽打退几步后，立刻飞身离去，但金羽操控的藤蔓追击而来，在墨鸢周身持续攻击，阻拦他的去路。 墨鸢停在半空，用火灵术破去这些藤蔓，不耐烦道：“金羽，你当真要和我打？” “你对小果不好，我当然要打你！”金羽说着，已闪身到墨鸢身前，朝他胸口打出一拳，墨鸢急速后退躲避。 墨鸢灵力很强，各种灵术运用的炉火纯青，金羽用木灵术伤不到他，用木缚术困不住他，一时又气又急，立刻使出灵器“小羽刀”击向墨鸢。 刹那间，数十个约莫一指长的青色“小羽刀”突然闪现，急速朝墨鸢飞去，只听嗖嗖嗖几声，墨鸢惊愕之际，他身上已经出现几道伤口，金羽见状顿时愣住，这小羽刀是他苦苦修炼了五六年的灵器，今天还是第一次使用，他也没想到威力这么大！ 第78章 变化 墨鸢见眼前这小刀和青幽剑的分身剑术有异曲同工之处，不敢小觑，立刻取出青幽剑抵挡，之间几道青光闪过，“叮叮叮”几声脆响，小羽刀皆被墨鸢打落在地，然而就在他松懈之时，他身后不远处突然回旋飞来的一枚小羽刀“嗖”的一声从他颈侧擦过。 墨鸢心中微惊，若这小羽刀再近一分，他的血管就会被割破，微怒之下，身上魔气迸发，一掌击向飞远的小羽刀，这一掌正好打在操控小羽刀的金羽身上，金羽被这一击打飞。 “咳......咳......”金羽跌落到莲香宫门口，被墨鸢折这一掌震的五脏六腑发痛，他见墨鸢身上魔气越来越盛，以为他走火入魔，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想跑进院内。 墨鸢见金羽要跑，立刻闪身到他面前，掐着他的脖子将他大力摁到墙上，手越收越紧。 “墨鸢......”金羽青筋暴起，脸憋得通红，濒临窒息，已经无力使出灵术。 大小燕察觉主人有生死危机，立刻从j金羽百宝袋中飞出来，持剑刺向墨鸢。墨鸢松开金羽，身影一闪，两手分别抓住大小燕持剑的手一扭一压，他速度极快，大小燕来不及躲避便听咔咔两声，她们的腕骨已然断裂，配剑掉在地上。墨鸢见大小燕又要挥手攻击自己，立刻在她二人肩头一点，两人便晕倒在地。 “大小燕！？”金羽难以置信的看着墨鸢，没想到他会这么狠。 墨鸢脚尖轻踩剑柄，握住飞起的剑，指向靠着墙还未缓过来的金羽。“金羽，我警告你，你不要插手我和萱果儿的事！”墨鸢语气冰冷，他没由来的对金羽有莫大的敌意。 “墨鸢，小果儿根本不喜欢你，你不会是用武力逼迫她和你成亲吧？你强人所难，她永远也不会喜欢你！” 金羽很了解萱果儿，萱果儿从未表现出喜欢墨鸢的迹象，符妖也好，成亲也罢，他想萱果儿肯定都是被墨鸢逼迫的，毕竟他从沈药那里听过，墨鸢喜欢的女子和萱果儿长得很像......金羽看眼前墨鸢这副冷酷无情的样子，更加确认心中想法。墨鸢卑鄙无耻，根本不配做他的朋友。 “就算被迫，也和你无关，你反应这么大，难道你喜欢她不成？”墨鸢两眼微眯，剑尖又近了几分，他看不惯金羽为萱果儿出头，非让他长点记性不可。 “你——！”金羽一动，颈侧便被划破了皮，有血冒出。 “别动！”墨鸢冷声警告，突然想知道萱果儿会怎么和金羽解释，他玩心大起，嘴角微勾，立刻催动血契。 ——萱果儿，你最好的朋友在找死，你不过来看看吗？ “糟了！”萱果儿正和莲儿、沈药还有楼诗雨在屋里聊天，听到墨鸢的声音，大惊失色，急忙跑了出去。 “哎哟！” 言福苏此时正往屋里跑，和迎面跑出门的萱果儿撞到了一起，两人撞翻在地，摔的四仰八叉，萱果儿红眸一闪，妖体回归。 “你——！”萱果儿看着起身的言福苏，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哦，萱果儿，这是一大早有人给你送来的......那人说是你的老朋友，我让他进来休息，他说他有事，已经离开了。”言福苏见萱果儿愣住，拍了拍她，将软灵剑递给她。 “啊......多谢！”萱果儿将软灵剑盘在腰上，甩了甩头，将“魔神”两个字从脑中清除，立刻往莲香宫大门飞去。 “萱果儿，你去哪儿？”言福苏见萱果儿火急火燎的跑远，十分不解。 “找金羽！” 萱果儿飞身前来，远远便看到大小燕倒在地上，墨鸢用剑指着金羽，大惊之下，落地的那一刻便挥剑架在了墨鸢脖子上，萱果儿见金羽脖子里在流血，怒道：“把剑放下！” 软灵剑架在墨鸢脖子上时，墨鸢浑身一震，心中大惊，他竟然没能躲开萱果儿的剑？！如果萱果儿手中的剑再靠近几寸，想必他的项上人头已经落地，这一刻，墨鸢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是对死亡的恐惧...... 软灵剑锋利无比，即使距离墨鸢颈部还有一段距离，但萱果儿挥剑时剑气如利刃，这一会儿，墨鸢白皙的脖颈上已经渐渐有道血口张开。萱果儿的心思都在金羽和墨鸢手中的剑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墨鸢脖子里有伤口。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墨鸢轻飘飘的话听在萱果儿耳中却似万斤重担，萱果儿心头一凛，手上一顿，将剑收回。她现在是符妖，她自己的命还在墨鸢手里，如果下意识对墨鸢动了杀心，先死的说不定会是她自己，更何况她还计划着成为墨鸢珍视的人，她这样对他，着实不好。 萱果儿垂下眼帘，低声道：“金羽不是故意找你麻烦的......” “我不怪他，你告诉金羽，你做我的符妖或是和我成亲，和他有关系吗？” 萱果儿瞪眼看向墨鸢，她没想到金羽已经知道她和墨鸢成亲的事，原本成亲可以不作数的，这下子要人尽皆知了。 “金羽？！”沈药突然大叫着跑过来，萱果儿顿时松口气，她刚好不用回答墨鸢。 赶来的沈药看到眼前一幕，惊慌失措的扑到金羽身边，小心翼翼的捏住剑尖将剑从金羽颈部移开，随即生气的瞪向墨鸢，见墨鸢身上也有几处伤口，脖子里也流着血，想要埋怨墨鸢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气道：“你们两个为什么会打起来？” 沈药喂金羽吃下丹药，心疼的将他脖子的血擦去。 “幸好只是一点小伤，吓死我了......”沈药知道墨鸢拥有玄狮力量，担心金羽被他重伤，见金羽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不用担心，我没事。”金羽见沈药如此担心，冲她温柔一笑。 “金羽，你真的没事吗？”萱果儿急忙施法查看金羽的伤势，见他受了轻微的内伤，便将灵力渡到他体内。 墨鸢见萱果儿拖着受伤的身体还要关心金羽，对自己却不管不问，顿时心生怒火，冷着脸将剑扔到地上，抓住萱果儿的胳膊强行将她拉了起来，深邃的眼眸盯着她，眼中充满杀气，“萱果儿！不要再将剑对着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对不起啊......”萱果儿敷衍的点点头，她已经不在乎墨鸢对她下什么血契命令，见墨鸢脖子里都是血，白色的衣领已经被染红一片，应该是被软灵剑所伤，顿时心生愧疚，伸手要施法为他愈合伤口。 “哼！”墨鸢傲娇的扭过头，将萱果儿的手甩开，利落转身向院内走去，他伸手在脖子处施法愈合伤口，过了一会儿，仍感觉有血再流，看了看沾满血的手，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萱果儿那把剑那么厉害，造成的伤口这么难愈合...... 见墨鸢如此傲娇，萱果儿忍不住翻个白眼，“戚”了一声，转向脸色有些苍白的金羽，对他又感激又愧疚，和沈药一起将他扶起来后，动容道：“金羽，我和墨鸢的事我自己能处理好，你不用担心我，等我们到了如意城以后，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但是你以后不许因为我和墨鸢发生矛盾。” “......嗯。”金羽思索片刻，沉声答应，“只要他好好对你，我不会找他麻烦的。” 萱果儿叹口气，无奈的摇头。 沈药听到金羽说这话，更加确定萱果儿就是墨鸢的符妖，否则金羽不会突然对墨鸢大打出手。但她对墨鸢和萱果儿这冤家一样的相处方式十分不解，搞不懂他们两个怎么成了主仆的，她担心墨鸢，思忖片刻嘱咐萱果儿道：“萱果儿，我哥受伤了，你去看看他，把这个药给他敷上。” “好吧。”萱果儿犹豫着接过药瓶，有些不情愿，和沈药金羽摆了摆手先行离去。 “大小燕没事吧？”金羽看到昏迷不醒的大小燕，十分担忧。沈药闻言连忙上前检查一番，给她们服下灵丹，对金羽道：“他们腕骨断了，现在在昏睡，你把她们先收进灵符休息吧，晚上我帮她们接腕骨。” 金羽点点头，随即取出两张灵符将大小燕收进符中放入百宝袋。 “我送你回去休息......”沈药要扶金羽进门，看金羽一动不动，并没有要回去的打算，不解道：“你不回去吗？” “你看。”金羽指着天边如火残阳，温柔的看着沈药，“明天就要走了，不如你陪我看会儿夕阳。” 沈药笑了，笑的十分动人。 金羽呆了呆，收回目光，和沈药一起靠墙坐下。 “夕阳真美......” 沈药见金羽面带愁容，笑道：“看着这么美的夕阳，你怎么还愁容满面的？” “怎么会呢？有你在，我很高兴。”金羽笑着搂住沈药的肩头，他望着天边的橘色晚霞，心中顿生暖意，这温暖的霞光就像他身边的人，无限美好。 莲香宫也像灵监司一样空旷无人，空房间很多，甚至比灵监司更加荒凉。萱果儿远远的跟在墨鸢身后，见他七拐八拐的进了一间屋子，瞅了一圈附近连个人影都没有，十分偏僻，不禁感慨墨鸢也是一个孤僻的人。 萱果儿慢吞吞的敲了敲门，也墨鸢不吭声，只好硬着头皮推门进去，屋里虽然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却很干净，没什么灰尘。 墨鸢将墨色外衣脱下扔在木椅上，白色内衬衣领上的血迹更加刺眼了。 软灵剑是林春的佩剑，是顶级灵剑，神兵利器一样的存在，这剑威力极大、杀伤力极强，造成的伤口也很难愈合。 萱果儿没想到墨鸢流了这么多血，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急忙从百宝袋里取出药和纱布，用金灵术变出铜盆，水灵术变出水，木灵术变出一块软布，虽然使用化物之术会消耗她仅有的灵力，但有了这些她不用再跑到厨房去倒腾，可以尽快给墨鸢上药，她想墨鸢如果看自己对他这么好，一定会很感动。 “怎么流了这么多血，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快坐下，我给你上药！”萱果儿见墨鸢脖子里的伤口还未结痂，一脸歉意的拉着他坐下，有些粗鲁的将他的头按到一边，刷刷刷往伤口上撒药。 “你不应该先清理一下吗？”墨鸢抬眼看了看萱果儿，虽心里有气，但看她还知道跟过来帮自己处理伤口，就不和她计较了。 “哎呀，撒上药再清理也不晚啊......我记得我的剑没碰到你脖子啊，怎么伤口这么深......”萱果儿一直不停的碎碎念，她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与墨鸢如此亲昵的尴尬。 “你要是碰到了，说不定我现在已经断气了。” “......是吗？” 墨鸢看她不以为意，气的握紧拳头，闭上眼不想理她。 萱果儿见墨鸢闭上眼，顿时变了脸色，她面无表情的擦着墨鸢皮肤上的血迹，看着那血，不知不觉的幻想起墨鸢被她砍掉头颅的画面。 “你发什么呆？” “啊？没有啊！” 墨鸢突然说话，吓了萱果儿一跳。萱果儿急忙收回思绪，将布子放下，又撒了一些药粉上去，萱果儿盯着伤口看了看，又吹了两下，确定不再流血，这才放心。 “好了么？”墨鸢的脖子被萱果儿吹得发痒，很不自在。 “嗯......这边也有！这可不是我给你弄的......”萱果儿歪头看到另一边的小伤口，取出药膏抹了上去，冰凉的触感让墨鸢感觉不适，他蹙眉躲开，不悦的看向萱果儿。 萱果儿无视他的不满，拿起纱布在他脖子上快速缠绕两圈系好，又道：“你把衣服脱掉，其他伤口也涂些药膏。” “不用了，自己会好的。”墨鸢冷漠拒绝。 “那可不行，我给你涂药！” “我自己来！”墨鸢被萱果儿过分的热情弄到有些不知所措，他甚至怀疑萱果儿对自己大献殷勤，肯定另有目的。 第79章 婚约作废 “给你......”萱果儿面色平静的将药膏递给墨鸢，自己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 见萱果儿不动，墨鸢解开上衣的手顿了顿，冷冷道：“你怎么还不出去？” “我是您的符妖，又是你的娘子，在你房间里不是应该的吗？我为什么要出去啊？” 墨鸢见萱果儿神态轻松，语气轻快，好像完全接受了和自己的关系，只觉得不对劲儿，不解的反问道：“怎么？你不要休书了？” 萱果儿两手环抱，歪头一笑，“如果你现在给我，我还是很乐意接受的。” “萱果儿，你是不是有事求我？”墨鸢被她厚脸皮的样子逗笑了。 萱果儿点点头，呲牙笑道：“我亲爱的墨鸢公子，您能不能把龙神剑给我用几天，我需要汲取龙神的力量来恢复灵力。” 墨鸢冷笑道：“你使用软灵剑时，可不像没有灵力的样子？” 萱果儿听他阴阳怪气的提起刚才自己用软灵剑伤了他的事，以为他还在生金羽的气，便诚恳的躬身道歉：“我替金羽给你道歉，对不起。估计是我被归元阵伤了，金羽知道我变成符妖，一时难以接受才......” 墨鸢看她喋喋不休，不悦的打断她：“你凭什么替他道歉？” “那你想怎么样？”萱果儿瞪起眼睛反问，她最烦墨鸢这傲娇的样子，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 见墨鸢不说话，萱果儿背对他坐下，气道：“我可是罕见的纯血半妖，天之骄子，就算我是符妖，可我那么深厚的灵力都被你消耗完了，你就一点都不愧疚吗？” “不愧疚，你还记得几年前我答应帮你隐瞒身份，所要的“回报”吗？” 萱果儿闻言蹙眉，转身看着墨鸢，不服气道：“这回报也太大了！” 墨鸢锐利的目光射向萱果儿，“我从不做亏本交易。” 萱果儿咬咬牙，顿时无话可说。 “转过去，我要换衣服。” 萱果儿想到墨鸢早就打定主意把自己变成符妖，自己却全然不知，顿时生无可恋，趴在桌子上喃喃道：“我穿成这样，你把当男的不就好了，我都不害羞，你害羞什么？” 墨鸢无奈摇头，他真搞不懂萱果儿的脑回路，她以为穿个男装就是男人了？ 见墨鸢真的脱下衣服，萱果儿连忙将目光移向别处，她听着墨鸢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又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可以把龙神剑给我吗？” 墨鸢不耐烦道：“你就不能安静会儿？” “我——”在萱果儿抬头的那一刻，墨鸢伸手在她后背点了一下，萱果儿顿时昏了过去。 墨鸢抱住萱果儿将她放到床的里侧，自己挨着她躺下，他和金羽打了一架，身心俱疲，闻道萱果儿身上飘来的香气，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月挂高空，繁星密布。 莲香宫到处漆黑一片，只有两间屋子里还点着灯，是楼元武和他女儿楼诗雨的房间。 楼诗雨一脸坚定的坐在父亲房间里，他们已经僵持了好几天，楼将军还是没办法说服楼诗雨放弃去如意城的念头。 “任性，你是不知道如意城有多危险？他们几个是去执行任务，那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差事，你以为去游山玩水？你去了只会添乱！” “爹，你不用吓唬我，我心意已决，非去不可，你不答应，我就绝食。”一向柔柔弱弱的楼诗雨，在自己认定的事上却极其倔强，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哎！......去吧，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出了事可别怪爹没有提醒你......”楼将军重重叹息，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苦口婆心的劝了几天也劝不动，着实心力憔瘁，沉思片刻，决定放手。 “真的？！”楼诗雨高兴的站起来，抱着父亲的胳膊道：“谢谢爹，你放心，有沈药和墨鸢他们，我不会有事的。” “墨鸢？”楼将军听到墨鸢的名字，面露喜色，对女儿道：“诗雨，你去睡吧，我找你江伯伯说点事儿。” 楼诗雨不解道：“这么晚了，可以明天再说啊？” 楼将军笑道：“没事儿，正好爹也睡不着，你去睡吧。” “墨鸢！墨鸢！......” 已是深夜，墨鸢难得睡个好觉，啪啪作响的门和金羽略带怒气的声音，又将他吵醒。 墨鸢烦躁的冲到门口，不耐烦道：“你还没打够？” 金羽冷哼一声，背过身去，“是楼将军找你！” “楼将军？”墨鸢有些惊疑，若有所思的关上门跟着金羽前去。 金羽还在生气，并不想理会墨鸢，但他刚才没看清楚萱果儿在不在墨鸢屋里，或是萱果儿已经附身灵符被墨鸢带在身上，心里不断猜想，越想越烦，越想越介意，犹犹豫豫的问道：“小果儿......在你房间里？” “嗯。” 闻言，金羽心里莫名难受，总觉得像是自己家的花被猪拱了一样，“你们，真的成亲了？” 墨鸢见金羽很失落，蹙眉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难道你真的喜欢她？” “怎么可能！”金羽急忙否认，心里莫名慌乱：“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就像我妹妹一样......” 墨鸢又看了金羽一眼，总觉得他对萱果儿的感情不单单是友情那么简单，但也不再多想，转而问道：“楼将军这么晚找我什么事儿？” “不知道，师父正和我谈论事情，他突然来了，说要见你。” 楼将军...... 墨鸢对他印象深刻，小时候他曾帮过他，是除他娘亲外，唯一一个关心他的长辈，在他印象中，楼将军是一个人高马大，威武又和蔼的人。 金羽带墨鸢带到江海住处，向楼元武和江海行礼。 “参见楼将军。”墨鸢单膝跪地行礼，十分恭敬，他一向独来独往，不喜繁缛礼节，即使见了太子荣珍也很少行这些虚礼，但楼将军对他有恩，他很敬重他。 “快起来，坐。这么晚找你来，希望你不要见怪。”楼元武上下打量着墨鸢，见他一表人才，器宇不凡，十分欢喜，越看越满意，原本严肃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看他脖子上绑着纱布，知道他受伤，又觉得自己不该打扰他休息。 “多谢将军。”墨鸢被他看的不舒服，有些拘束的坐在一侧的椅子上。 江海也不理解楼元武为何这么仔细的打量墨鸢，边看边满意的点头，就算欣赏也该收敛一些。江海看金羽有些虚弱，便对他道：“金羽，先回去休息吧。” “是，弟子告退。” 金羽走后，墨鸢终于受不住楼将军那笑意越来越深的眼神，便先开口道：“楼将军，您这么晚找在下，是有什么急事吗？” 楼将军呵呵笑了两声，“没什么要紧的，我已经好几年没见你了，这几天我正好在这儿休假，想到你们明天要去如意城，便想在你走之前见见你。” “就这么简单？”江海难以置信的看向楼将军。 “还不是因为诗雨这孩子......”楼将军叹息一声，愁道：“她非要去如意城，我怎么劝都不听。” 江海笑道：“那是她没经历过风雨，等吃了苦头就知道珍惜现在的好日子了。” 墨鸢听到楼诗雨的名字，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他从萱果儿那里得知和楼诗雨有婚约后立刻给沈家书信一封，要沈耀文出面解除婚约，他看楼将军见了自己还是如此和蔼，不像是被沈家解除婚约后该有的态度，楼诗雨要去如意城，楼将军把自己喊过来，这让墨鸢顿觉不妙，脑子里飞速盘算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孩子真实太倔了！”楼元武对女儿这一点非常不满，又冲墨鸢道：“如意城很危险，你们此次前去，身担重任，实在不该再让你分心......但诗雨执意要去，我只能将她托付给你，希望一路上你多照顾她，别让她出什么事。” 墨鸢道：“您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诗雨姑娘。” “好！”楼将军一听，很是高兴，笑道：“等你和诗雨回来，我立刻给你们举办婚礼，让你成家立业！” “元武兄！”不等被惊到的墨鸢说话，江海已经站起身，急忙打断他：“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以后再说。” 江海没想到楼元武大半夜的会说女儿的婚事，早知道该先问问他，江海神色凝重的朝楼元武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他担心楼元武把自己搞得下来台。 楼将军没有注意江海的脸色和眼色，又接着道：“确实说的有些早，我也是突然想起来，和墨鸢说一声，让他有个准备。” “墨鸢感激楼将军厚爱，但在下居无定所，身无长物，恐怕不能给诗雨姑娘幸福，绝非婚配良人。”墨鸢断定沈耀文并未和楼家解除婚约，只能自己当面拒绝。 “你是不是觉得诗雨配不上你这皇家灵术师？”楼元武脸色微变，声色俱厉。 “将军误会了，在下已经成亲，不可能再娶其他女子。”墨鸢心里感激楼元武对他如此看重，但他不可能娶楼诗雨，必须快刀斩乱。 “什么？！”楼将军大惊，愤怒的起身，“你和我女儿定了娃娃亲，怎么能娶别人？！” “我......我先前并不知道此事......”墨鸢自己也是刚知道和楼诗雨有预约，而且在他和萱果儿成亲之后，这件事说到底怪不到他头上，应该怪他那个软弱无能的亲生父亲，可他又能说什么呢？他无论说什么，楼元武都会怒不可遏。 “元武兄，你先不要生气，你也知道墨鸢在沈家的处境，他应该真不知道这件事......而且他确实已经在楚老前辈的安排下成了亲。再说了，娃娃亲是不是沈耀文那个糊涂蛋随口答应你的，他那糊里糊涂的样子，我估计也没有和墨鸢说过，这不能怪墨鸢。”江海非常重视墨鸢和萱果儿，他不想让他们陷入情感纠葛，于是在一边帮腔。 楼将军见江海护犊子，看了他一眼，气的狂拍桌子，“荒唐！沈耀文那个糊涂虫！都办的什么事儿啊！” 江海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他走到墨鸢身边，拍了拍他衣袖，示意他，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楼将军，墨鸢铭记您往日恩情，日后若有用到墨鸢的地方，必效犬马之劳！告辞！”墨鸢得江海示意，见楼元武还在生气，也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地，他诚恳真切的说完，立刻大步离去。 楼将军正要再发泄几句，一扭头见墨鸢已经没影了，不由气结：“你......你说说......！这小子跑的倒挺快！” 墨鸢出来后终于松了口气，他没想到楼元武竟然会突然提起婚事，幸好江海在一旁帮着说话，这件事总算解决了，想到沈耀文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干正事儿，他没有来的厌烦。 “诗雨？”墨鸢走到拐角处，见有个人影跑过，掩面而泣，正是楼诗雨，有些惊讶。墨鸢见她如此伤心，想来刚才他们说的，应该都被她听到了，他觉得这样也好，可以早日断了她的念想。 楼诗雨从小就以为她长大会嫁给墨鸢，小时候沈耀文在她家中吃酒，他和她父亲两人说的话，她在门外全部听到了，两个长辈说好让她和墨鸢长大成亲，她一直记在心里，没想到到头来竟是一句空话， 她多年深情错付，心中伤痛又有谁人知？ “元武兄，别气啊，气坏身体可不划算！” 江海见楼元武脸色铁青，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语重心长道：“不是我护犊子，我了解墨鸢，他一向独来独往，又为皇上和太子办事，日后斩妖除魔必会结下各种恩怨，他一人难顾两头，你让诗雨嫁给他，不是害了诗雨吗？既然墨鸢已经成亲，我们做长辈的又何必勉强呢。” 楼元武觉得江海说的有理，脸色稍有缓和，可自己看好的女婿都快到手了却飞了，觉得可惜又痛心，心中气愤一时难消，怼道：“好赖话都被你说了，你怎么不说他会害了他娘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