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之花飞映荷清》 第1章 重逢 太阳快落山了,初秋的天气已微微有了凉意。院子里的柳树枝条温柔的低垂着,不时的随风轻轻摆动。柳树的不远处,有一张圆型的小木桌,一个白衣青年坐在小桌旁,手里端着一个杯子,眼睛望着远处的落日,缓缓地喝着茶。微风吹过,青年宽大的衣袖飘飘洒洒,他眉目如画,挺直的鼻梁,有些缺乏血色的嘴唇,英俊的脸上似乎有泪水滑过的痕迹,白皙的面庞在晚霞的映衬下那么细腻光滑,仿佛吹弹可破。他头发一半挽了上去,用一支莲花发簪固定住,另一半垂了下来,乌黑顺滑地倾泻在腰间。 那日,他断了少师,跳下悬崖,落在了小船上,写下了绝笔信,就吐出了一大口血。胸腔中的疼痛,口中的血腥味,搜肠刮肚一般吞噬着他。他觉得自己可能马上就要死了。他虚弱的躺在小船上,随波逐流…… 隐约中,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妈妈,四岁就失去的妈妈,她流着血把自己推到门外,那个温柔美丽的女人,在他心里虽然模糊,却无比亲切。又好像看到了他的师父,那个可爱的老头,他拉他的胡须,弄破他的酒壶,用剑拍他一脸水……他都那么笑眯眯的看着他。又仿佛,那个暴雨交加的晚上,一把刀穿过他的肩膀,他被钉在甲板上,可怕的碧茶之毒蔓延到他的手上,脖子里也是青筋暴涨。暴雨疯狂地砸在他的脸上,打的他睁不开眼。他冷,好冷!又仿佛,死了十年的师兄对着他哈哈大笑,满脸的嫉妒和仇恨,“李相夷,你就是个笑话!笑话!笑话!……”泪水流了满脸,那师兄又忽然爆体而亡。一切的一切,那么清晰,又那么遥远…… 心,还是那般撕裂似的疼痛,青年拿起茶杯,双眉紧锁,把杯中所剩茶水一饮而尽。泪水顺着俊美的面颊滑落。一切静悄悄的。 一个人轻轻现在他的身后。关切地说“又难过了?”把月白色的披风披在他的肩上。 “谢了,小宝。” “太阳落了,你不能吹风,我们回去吧。” 方小宝把手搭上他的脉搏,那脉又细又沉,弱的几乎摸不到。便说道:“李莲花,这次回来,一定要把以前那个不爱惜自己的臭毛病好好改改,你就是你,不要再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不许管闲事,不许胡乱跑,不许偷喝酒,你以后就为自己而活,知道吗?”说完他低下头,喃喃自语道“也为所有关心你的人而活” 李莲花慢慢拉了拉披风,细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扯过披风带子打了一个好看的结,披风就不会下滑了。方多病看着他,心想李莲花就是李莲花,打个结都这么漂亮。 但李莲花,既然你这么讲究,这么爱美,又怎舍得把自己扔在一个风雨飘摇的小船上,一任随波逐流呢?你怎么可以自己悄无声息地走掉,说好的给狐狸精养老呢?还把相夷太剑剑谱留给我,你真的一切都舍下了吗?你那么想当我师父,怎么不亲自传授我剑法,让我一个人对着剑谱练吗?难道你不想要拜师礼了?你这个师父合格吗?想到这,方小宝的喉间一阵哽咽。半年前,他留下绝笔信,自己像疯了一样地找他,风餐露宿,不停地走着,他走过他们以前的每一个地方,踏遍他们以前的每一个足迹,一刻也没有停止。然而,物是人非,哪里有李莲花的影子?后来,他来到了东海,雇了好多船一遍又一遍的在茫茫大海中寻找,心想就算大海捞针,也要把他找到。终于,那日,他听说在一个小渔村有一个被人从大海里捡回来的人,住在村头的小草屋里。他快马加鞭飞快地跑到那里,找到了那个消失了的李莲花。 远远的,他就看到村口那袅袅升起的炊烟,不知为什么,他的心立刻就平静下来。走进那个干净的小院,一个人正在灶火旁煎药。 那人一身淡蓝色布衣,袖子挽起到手腕,灶火上的药锅冒着热气,他正拿着扇子微微偏着头扇着火。他皮肤白皙,吹弹可破,眉似墨染,目如星月,他不急不慢地煎着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方小宝的眼泪夺眶而出,:“李莲花!”他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一把抱住李莲花,哭的喘不过气来:“李莲花,你跑哪里去了?你这个死莲花!”他紧紧地抱住他,生怕一松手这人又跑了。 忽然闯进来一个人,又一下被紧紧抱住,李莲花吓了一跳。他拿着扇子的手垂了下来,静静地站着不动。方小宝抱着他在他身上又捶又打, “李莲花,你可知我走遍了大熙,你可知再找不到你我也要随你一道跳下那悬崖,也去江海寄余生了?什么绝笔信,什么把狐狸精和毕生所学都交付于我?你惯会体恤他人,成全他人,为什么这样伤我的心?你难道不知道我从小便追逐着你,敬仰着你,你走了,我到哪里去找你?……” 李莲花静静地站着,看着眼前的方小宝对着自己又拍又打,语无伦次地哭着说着,鼻涕眼泪弄了自己一身。那股熟悉的心痛的感觉再次袭来,他轻声说:“好了,方小宝,你看你把我衣服都弄脏了,你可知道,我是很爱干净的。”方小宝抬头看看他,还是不撒手,“不!我怕一松手你又跑掉!”“那好吧,我的衣服你来洗啊!”他摆摆手,故作轻松地说。 最后,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是累了还是放心了,方小宝终于愿意松开他了。 李莲花把火炉上的药端到一旁,进屋搬出一张木桌,放在院中,:“方小宝,你这不打招呼就来,我这里没有准备茶叶,也没有烧水,我可没有茶招待你。”他叉着腰,一双美目四下看了看,走到小院的一角,摘下一串葡萄,洗了洗,进屋拿了一个盘子,把葡萄放在里面,端出来放桌上,冲方小宝说:“你要是渴了,就吃个葡萄吧,我这葡萄啊,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好了好了”,看着他又想扯那些有的没的,方多病赶紧打断他:“你别想蒙混过关,这次让我抓住你不给我个交代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李莲花摸了摸鼻子,转过头咳嗽了两声,去屋里拿了两个凳子,招呼方多病坐下。 “怎么,你不是不做那个百川院的刑探了?还抓住我,还不放过我,我还在破刃榜上啊。你可快回去吧,我一个人刚清净会。”李莲花拂了拂衣服,把手放在膝盖上,看向远处的天空。 “李莲花,你是怎么到的这里?你的身体怎么样?”他抓住李莲花的手腕,为他搭脉。他的衣袖因为刚才煎药挽上去还没有放下,白皙的手腕不堪一握,方多病又忍不住眼圈一红,眼前人虽然精神尚好,但似乎是又瘦了。他握着李莲花修长的手指,忍不住说:“李莲花,你为什么总是不好好照顾自己?我就没有见过你这样的舍已为人的人!你看你把自己都折磨成什么样了?这么瘦……你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我在乎!” “喂喂,方大侠,我还以为刚才诉苦会批判会已经结束了呢。怎么又开始了?” “没有结束!还有我呢!”一个声音响起,一个蓝影飞过来,落在了院中。 那人背手而立,身背大刀,一身蓝衣,剑眉郎目,不怒而威。不是笛飞声是谁呢? 李莲花用手支住头,咳嗽了两声,不说话了。 “接到了你的信烟,我就来了。”阿飞对方小宝说。 看着眼前这身着淡蓝色布衣的男人,那一副清风朗月的气质,那刻在自己心里千百遍的脸庞,笛飞声的眼睛也慢慢地红了。虽然他不像方多病一样抱着李莲花就哭,但他还是感到胸口一阵疼痛,多日寻找不得的失落和失而复得的惊喜把他的心撞击地像要裂成两半。他一把抓住李莲花的手,把他从座位上拉起来,脸凑到他的脸上,“李相夷!真的是你?你去哪了!你那绝笔信写的好啊!我都看了几百遍,早就烂熟于心了,怎么,需要我给你背背吗?” “阿飞阿飞,不至于的啊,你放开我” “放开你?你可知我找了九州三十六郡,四河十二江,七岭二十一山,都没有你的消息,你可知我找错过多少人?每次满怀希望,但到了一看又不是你,你知道那种痛彻肺腑的感觉吗?每次有人说海边有死人,我就像疯了一样跑去看,生怕那人是你。夜深人静时,我总是不敢睡觉,怕梦见你被海浪卷走,怕梦见你被鱼虾吃掉。怕………你知道那种透心凉的害怕的感觉吗?李相夷?你就留下一柄断剑?一封绝笔信就打发我了!你就这么不爱惜你的命,但我爱惜!”他的话竟和方小宝如出一辙。 “看来你和方小宝还真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连说话都一样。”李莲花自言自语。 “阿飞,你放开我,手都让你捏碎了!你力气那么大你不知道吗!快给我松开!” “李相夷,我就是看看你还能做到哪一步!从李相夷变成李莲花,又从李莲花变成断少师,留绝笔信,你把你所有的一切都抹干净,可你别忘了,我可认识你十多年了,你真的以为你的痕迹是这么容易抹去的吗!还有你可是始终欠我一场比试!” 李莲花愣住了,他半天没有说话,他没有想到一向惜字如金的笛飞声会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固然不负天下人,但到底负了他俩。 “怎么了?不说话了?理亏了?”笛飞声松开他的手腕,直直地瞪着他。 “下次再跑,当心我把你锁起来!” “怎么还会有下次!李莲花,以后我粘在你身上,让你甩都甩不掉!”方小宝接道。 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一个风尘仆仆,一个眼窝深陷,可知他们找自己何等艰难。 “不对,就得用链子把他锁起来,你粘他身上把人粘住了吗?他不还是跑了?” “那铁链子就能捆住他?百川院,皇宫,角丽谯都用铁链子拴过他,也没见能拴住的,哪一次还不是被他跑了?” …… 李莲花静静地站着,听着方小宝和阿飞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看着他俩依然通红的含着泪水的眼睛,他的眼眶也慢慢地湿润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个人世忽然又有了牵绊。 他仰头看天,不让自己的眼泪滑下来。 第2章 我们的家 “好了好了,你看你们俩,一个哭的我一身鼻涕,一个把我的手捏的生疼。我本事再大,还不是被你们找到了?”他故作随意地揉着手腕,慢慢地坐在椅子上。 笛飞声上前又抓住他的手腕,李莲花赶紧把手藏起来,:“阿飞!你还要干什么?” 笛飞声也不说话,从背后把他的手拉出来,把手伸入他的袖中,为他切脉。他脉象细沉,不使劲便摸不出来。脉搏跳动也很慢,和房屋滴水差不多,:“李相夷,你马上就和我一起回金鸳盟,我为你解毒!” “哎!”方多病赶紧上前拦住:“为什么回金鸳盟?要回也是回天机山庄!” 李莲花把笛飞声的手打落,站起来冲俩人拱拱手:“多谢两位!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这里是我的家!” “什么?李莲花,这里那么简陋,你若是那寒毒发作,这里可有棉被?可有热酒?” “李相夷已留下绝笔信,他再也不回来了。李莲花也不回来了,二位请便,我就不送客了!” 笛飞声怒火中烧,他一把抓住李莲花的衣领,恶狠狠地看着他,“还敢提绝笔信?你再说一个试试?” 李莲花冷笑一声,不再说话。他也不想再惹笛飞声,毕竟那人抓着他的衣领,给他一种自上而下的压迫感。 “笛盟主,过分了啊,你怎么那么爱抓别人,不是抓手腕,就是抓衣领,下次是不是就是我的脖子了?” “快把你的爪子拿开,你不知道他身体不好吗?”方多病上前把笛飞声的手拿开。 笛飞声本来十分气恼,但看到李莲花整理一下衣领,长出了一口气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也随他一样长出了一口气。 “笛盟主,方小宝,”李莲花往后退了一步,指指他的院落,“你们看,我这里也不算小,干干净净,院角有果树,树下有灶台,我平时在这里做做饭,煎点药,没事就坐在院子里想想往事,看看月亮,晚上一间草屋,清静无人打扰,一觉睡到天亮。有时还会有村民来找我看病,作为报答,他们会把自己做的食物拿给我吃。有时我给他们看好了重病还会把做好的衣服拿给我穿。我既饿不着,也冻不着,多好啊” 他慢悠悠地说着,笛飞声和方小宝都在他描述的场景里,甚至一度还觉得他说的挺在理,还挺同意的。 “作为李莲花,他想要完成的事也在跳崖前做完了,我再无牵挂,现在我只是这个小村子的一个普通人,安安静静过着我的生活,虽不算很幸福,但一个人足够了” “至于金鸳盟,那是笛盟主你的家,至于天机山庄,方多病,那是你的家。而这里,这个小院,是我的家。” “所以,我哪里也不会去。” 自从听了李莲花的话,接下来是这样子的…… 先是笛飞声把无颜唤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消停,小院来了好多人,搬砖的,拉木头的,运砂浆的,甚至连琉璃瓦和瓷砖也源源不断地运进来,打地基、搭建结构、砌墙、修建门窗、完善室内设施、粉刷装饰、铺设地面、完成屋顶以及进行收尾工作。笛飞声完全不顾李莲花的感受,好像这里一切他说了算。李莲花惊讶于笛飞声的办事效率,没几天,一座典雅的二层小楼就出现在他的小院里。 “阿飞,你问过我的意见吗?你在这个小村子盖这样的房子不奇怪啊!” “不奇怪,谁爱奇怪谁奇怪,你那小草屋天一冷还不得冻死某个怕冷的人!马上就立秋了。” 跟大魔头果然是说不通。 “怎么样,和你的莲花楼比起来是不是更好?以前不知道是你拣的我那楼船的破船板建的,所以我要送给你一个新的小楼。就叫“楼”。”笛飞声得意地说。 “楼?”李莲花看了看他,心想,那不是和“刀”一样。 “好吧,就叫‘楼” “谢谢笛盟主赠楼。”李莲花冲他拱拱手, “就是有一个问题,这个楼不能走,不像你那莲花楼能自由移动。”他想了想说,“没事,你要是闷了,我们回去把莲花楼找来,出去溜着玩。” “阿飞,你出来寻我这么多天,就能放心下金鸳盟,不回去看看,盟主丢了,你的那些下属可是不愿意的。” “那些和你相比,都不重要。”笛飞声想也不想,回答地很快。 然后,他转头看着他,李莲花微微皱着眉,叹着气。他便接着说:“这次就是太仓促了,这个简陋的小楼怎么能配的上你,等你愿意从这里出去了,我会送你更大更美的楼。以后,你的生活就归我管了。还有你的命也是我的。” “阿飞,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李莲花气恼道。 笛飞声知道李莲花虽然性情随和,温柔儒雅,但一旦真的生气,发起脾气来也是真的不好惹的。当年因为单孤刀的尸体,他向金鸳盟宣战,叫喊着“不死不休!”可见气性有多么大。要不是单孤刀假死,他们本来定了五年停战协定,李相夷就不会找他挑战,角丽谯也不会给他下碧茶之毒,他现在应该还是好好地做他的四顾门门主,高高在上,发号施令,娶妻生子,一切顺风顺水。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捂着胸口咳嗽一阵,脸色也不正常的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身体是更瘦弱了,还在不停地受着碧茶之毒的折磨。明明一个潇洒恣意,明媚惊艳的人变成了现在如莲花般从容,如玉般温润的人。他的心得受过多少伤害,遭受过多少苦难?他看透了多少事,又放下了多少事? “从前那样很好,现在这样也很好。” 他本来眼角又湿润了,但想起展云飞说的这句话,又释然了。是的,他笛飞声十几年前认识的李相夷太过优秀,优秀到自己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与他一战!打败他!那些年,他满脑子都是要和李相夷比试,满脑子都是他的相夷太剑、婆娑步……但是现在,他更在意的是他的悲喜,他的心情,更重要的,他的身体,他的命。 想到这里,他向李莲花看去,只见那人一袭青衣,长身玉立,已是夏末秋初,常人不觉得冷,但那个不知道爱惜自己的人又用手捂着嘴,不停地咳嗽。 笛飞声去拿了披风,披在那人身上。 “李莲花,你把所有的人都照顾那么好,都安排好,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照顾照顾自己?” “以前,我觉得我能照拂全天下人,可是后来我发现自己成为他人心中所累。他们说追逐着太阳太累,那太阳,太过于耀眼……” 李莲花望着笛飞声,“阿飞,碧茶之毒是无解的,其实,我想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没有任何遗憾。本来我是想着一个人和这碧茶之毒相处,安安静静过完余生。没想到,还是让你们找到了。其实,阿飞,你们真的没有必要都在这里陪我一个将死之人,你们去做你们自己的事。” “李相夷,你不会死,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死。你是没有遗憾了,一走了之了,可你还欠我一场比试,我是有遗憾的,我这人最不喜欢有遗憾!” “唉!”李莲花无奈地看看他,叹了口气,转身进小草屋了。 因为这几天盖小楼,一时无法住人,所以他们三个都暂时挤在李莲花原来的草屋内。 还有那方多病,更是夸张。笛飞声盖楼的这几天,他也没有闲着,用马车大包小包地拉了好几趟东西,李莲花怕冷,薄的厚的被子、褥子;李莲花爱美,给他做的一年四季的衣服还有各种好看的发簪;李莲花爱喝茶,给他准备的各种茶叶茶具,还有那茶米油盐,…… 李莲花忍无可忍,“方小宝,你是要搬家吗!” 一扭头,笛盟主的人还在热火朝天地装饰着小楼,李莲花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 方小宝和笛飞声异口同声地说“不是搬家,是安家。” 这次李莲花真的气晕过去了! 等两人消停了,李莲花也气的差不多了。这还是自己的小院吗!那小楼并不大,但安全坚固,典雅大方。李莲花曾阻止无颜,说盖好了能住就行,可无颜说他家尊上反复交代,一定要好好装饰,用最好的材料,本来这么仓促盖的楼就委屈李门主了,就一定要在细致上下功夫,好好装饰一番。 楼下一间卧室,是李莲花的,然后是客厅和书房,还有厨房。二楼有两间卧室,据说是笛飞声和方小宝的。还有一个大阳台,还有浴室。 小楼的主框架也是木质的,再晾晒几天,应该就可以住了。 本想一个人找个安静的地方悄悄地过完余生,没想到还是被他们发现了,自己一个中毒之人,他俩一个要拜师,一个要比试,唉,头疼…… 好像,好像李莲花不存在,好像李莲花的意见听不见,反正他也阻止不了。反正他一个中毒之人谁也打不过…… 每天早上,笛飞声打水劈柴,方小宝熬药,做饭。下午,方小宝烧好热水,在屋子里泡好热茶,等着李莲花去喝。笛飞声还去集市买来医书,放在李莲花的床头,怕他无聊。天气对于李莲花来说,已经有些凉了,不适宜再在院子里喝茶吃饭了,李莲花也就像囚犯一样被方多病看着, “李莲花你不要出来!” “李莲花你上哪去! “李莲花,快进屋吧!” 甚至,就连他上茅房方多病也要一脸紧张地跟着…… 终于这一天,李莲花受不了了,他在院子里叉着腰,“笛盟主,你就不回金鸳盟了吗?盟里事物也不处理了!?”转过身对着方小宝“方多病!你不去百川院做刑探了吗!还有,你也不回天机山庄,你娘你也不要了吗!” 好不容易找到了你,这次我们绝对不会再放手…… 你不爱惜自己,我们就加倍地爱惜你…… 笛飞声和方多病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他俩异口同声地说“你看,院角有果树,树下有灶台,这是我们的家!” 原来他们在学自己说话。只是变成了“我们的家”。 李莲花只能独自在风中凌乱…… 第3章 碧茶之毒 终于一切都尘埃落定,木质的小楼也可以住了,小楼里家具陈设也一应俱全了。方多病用马车拉来的东西也被他搬进屋里。衣柜挂满了衣服,书房里堆着一堆书籍,客厅桌子上摆着李莲花爱喝的茶叶,李莲花的床上更是铺了厚厚几层褥子,盖的也是堆着几床锦缎被子。厨房堆满了食物,阳台上摆放着几盆植物,生活气息浓浓的。 “李莲花,你看我安排的你可满意?” “满意!”李莲花曲起手指在方多病脑门上叩了一下,“我们小宝最是细心周到,有这么好的小管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只是……” 他说着忽然停住了,看住了某个地方,方多病顺着他的眼光看去, “这床上这么多的被子,我睡哪去?我说小宝,现在还没有那么冷,能不能先不盖那么多被子,也给我留点睡觉的空?” 方小宝留了两床一薄一厚的蚕丝被,叠好放在床的里侧。其他的被子都拿去放在箱子里。 李莲花又招呼方小宝一起到院子里,从方多病带来的堆放在院子里的花盆里挑了几盆喜欢的,放在自己卧室外面的窗台上。 两个人又去了书房,把方多病没来得及摆放都堆在地上的书籍分门别类整理到书架上,把厨房堆满的食物一一放在橱柜里,柴米油盐摆放在灶台上。又来到客厅洒扫一番,又到二楼把笛飞声和方小宝的房间和浴室、阳台也洒扫一番。打开窗户通通空气,进进阳光。 两人好不容易忙完了,一看天也黑了,两人刚洗好手,笛飞声从外面镇子回来了,手里掂着一包糕点,一份牛肉,一份烧鹅,还有一壶酒。 按照李莲花的身体,院子不能坐了。三人就坐在一楼的客厅里,笛飞声买的都是肉菜,方多病就去院子里摘了一些萝卜和青菜,炒好后端过来放在桌子上。笛飞声和李莲花已经把牛肉和烧鹅打开放在了盘子里。就是那包糕点没有打开上桌。 “阿飞,你买的糕点呢?怎么不摆出来?本少爷好久没有吃过糕点了,快快打开啊!” “什么糕点?没有” “诶?笛盟主,我刚才明明看见你进来时掂着的?” “哦,在这里。”李莲花从身后柜子里把那包糕点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我们本来说是先吃过饭,这个赏月时再吃。你打开吃吧。” “让我看看是什么好吃的点心”方小宝迫不及待地解开绳子,还没看清楚里面是什么,忽然一只大手提着绳子一把把糕点夺走了。 “阿飞,你干什么!”方多病气恼地大喊。“不就吃个糕点吗?至于吗,那么小气!” “这是给李莲花的,是我特意给他定制的。”阿飞提着糕点,冲方多病挑挑眉,一副得意的样子。 “想吃糕点自己买去!” “你这大魔头!”方多病气坏了,上前就去抢笛飞声手里的糕点,笛飞声当然不让,举得更高,方多病不甘示弱,势在必得,笛飞声撤开身子,方小宝就追上来,终于两人开始了你一拳我一脚地争斗,打着打着不过瘾又动起了刀剑。是方多病先拔出尔雅剑,笛飞声随之飞到屋外,也准备拔出大刀。 “唉,笛飞声,你就让他吃嘛,一块糕点有什么好的……” “唉,方小宝,你怎么还拔剑呢,不值当不值当啊……” 两个人完全不顾李莲花的劝阻,你来我往打的好不热闹。 李莲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抱着胳膊翻了翻眼。 一顿好好的饭,你们不吃我吃,去打吧。 李莲花坐回桌子旁,打开笛飞声买的酒,闻了闻,一股浓香扑鼻而来,酒壶上写着“逍遥醉”,他吸了一口气,拿过一个杯子准备倒酒, 两道身影一左一右落在他的旁边,几乎同时把“逍遥醉”拿走。 “哎,怎么回事?”李莲花看着自己的手,刚才“逍遥醉”还在自己手中,这一下,手中空空如也。 “李莲花,你的身体能喝酒吗?” “李相夷,那糕点是给你的,这酒可不是给你的。” “唉,你们不是打架的吗?过了几十招不带停的,看到这逍遥醉怎么都停了?” 方多病先把酒壶抢过去,给自己倒上一杯,笛飞声马上夺走,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把糕点扔到李莲花面前,把一杯热茶放在他手中, “你喝这个!吃糕点!” 然后笛大盟主和方大少爷二人各自端起酒杯,吃着桌子上的菜,谁也不理谁。 他本说是吃了饭之后赏月时再吃糕点喝茶的,现在糕点就在面前,他也很好奇,因为笛飞声说是专门为他定制的,他就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 那绳子已经被方多病解了一多半,又被笛飞声抢走,俩人打了半天,奇怪的是打开盒子糕点竟然还好好的,一点都没有碎。 盒子上的几个字映入他的眼帘“洛神花清糕” 这个洛神花,李莲花知道具有敛肺止咳的功效,可能是最近笛飞声见他咳嗽的有些厉害,便给他做了这个。 洛神花的采摘时间一般在花朵完全开放时进行。洛神花的花期较短,一般只有1-2周的时间。采摘洛神花时,最好选择在早晨或傍晚时分,因为这个时候气温较低,花瓣中的水分较少,质地较软,不容易受损。避免采摘已经受损的花朵,轻柔地将花朵摘下,避免花瓣断裂或变形。采摘后,要清洗干净,沥干水分后,均匀地铺在簸箕里,晒干后即可食用。 笛飞声定制的洛神花清糕以洛神花茶为魂,百合莲子为辅,再加以桂圆、蜜枣、大枣、花生,共七样制成了这清雅宜人的洛神花清糕。 虽然还在吃着喝着,笛飞声却一直悄悄地看着李莲花。 李莲花看着糕点,脸上泛着微微的笑意,他一身月牙白衣袍,身形清瘦,青丝如墨,肤如玉,眉如黛,颜如画,如仙人妙手鬼斧神工,又如聚集了远山青色春秋之花的所有精华织染。目光温柔,说不出的雍容雅致。受着碧茶之毒的折磨,他竟还是如此好看。 “洛神花清糕,阿飞,这个名字是你取的吗?” 笛飞声点了点头。 李莲花笑了,“难得啊,笛盟主一向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的,这次居然还费神给这糕点起名。” “只因李门主爱好风雅,我便献丑了,不知这名字可还应景?”笛飞声喝了一口酒。 “岂止应景,笛盟主这是深藏不露啊!洛神花清糕,以洛神花为汁,和粉做粉团,辅以莲子、百合、桂圆、蜜枣、大枣、花生而成。充盈着江南淡雅风情,一点心意,几味清欢。笛盟主费心了,多谢!” “这个配你最合适。”笛飞声说。“洛神花配剑神。” “什么呀,李莲花,就他这样的糕点等我回了天机山庄,几十框送给你!”方多病狠狠看了笛飞声一眼。嘴里还哼了一声。 这顿饭终于吃完了,打架的打架,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吃糕的吃糕,喝茶的喝茶,反正不管怎么样算是乱七八糟地吃完了。 李莲花要去收拾碗筷洗碗,同时被笛飞声和方多病拦住,但他俩谁去洗碗,估计又得一番切磋。至于切磋到哪一步,用不用武器,就不得而知了。好在这个小楼比莲花楼结实多了,而且他俩也很自觉都是到外面院子里,大不了再跑远些,到海边打一场也是有的。李莲花就自己上二楼洗澡去了。 一切都很好,一直到那天晚上。 白天的时候,李莲花给小菜园浇了浇水,又到书房看了会书,感觉胸口有些憋闷,方多病就陪他到海边走了走。下午回来的时候,他还是恹恹的,不想说话。咳嗽还是时好时坏,回到房间,方多病给李莲花倒了杯茶,一口没喝好他又开始咳起来,每一声咳嗽都感觉他整个身体在痛,咳的那是一个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好不容易止住一点,方多病把他扶到床上,忽然感觉他的身体在颤抖,掀起他的衣袖,果然手腕上赫然又出现了……碧茶之毒! 此时李莲花已经痛的满头大汗,浑身却又冷的不停打颤。 方多病赶紧去拿了两条巾帕,替换着给他擦头上的汗水,帮他把鞋脱了,又脱去外衣,拿起床上的被子紧紧地裹住了他。 “李莲花,李莲花,你怎么样?” 一边喊着他,一边把扬州慢内力慢慢度入到他的体内。 可是,自己的扬州慢内力太少,不足以让床上的人脱离苦痛,他赶紧跑到院子里,点燃了信烟。 不一会儿,一个黑影推门而入,他一把拨开方多病,把李莲花扶起,背对着自己,悲风白杨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到李莲花体内,悲风白杨内力霸道,和中正绵长的扬州慢不是一脉,但以前笛飞声曾经告诉过李莲花悲风白杨心决,李莲花加以改进已经和体内的扬州慢融为一体,所以这次对这股内力也不陌生,时间慢慢过去,忽然李莲花吐出一口黑血,晕了过去。 笛飞声拿过一旁的巾帕,给李莲花把嘴擦干净,小心地把他放在床上,又调整了一下枕头,把被子给他盖上。 “我得出去一趟,你看好他”笛飞声说完就不见了。 李莲花的呼吸逐渐平稳了,可见他不是那么疼了,可他睡梦中还是不太安稳,不停地像有什么不愉快的记忆打扰着他,一直在微微蹙着眉,但又由于刚才的疼痛损耗了太多的力气,他依然昏睡着。方多病哪里也不敢去,就坐在床旁看着他,守着他。 第4章 治病 这天一早,院子里来了几个人。 无了大师,关河梦,芩婆,还有药魔。 是笛飞声请来的。 本来李莲花被找到的消息他们是打算不说的,毕竟李莲花是方矶王之后的身份还是要谨慎行事的。可是昨天李莲花碧茶之毒的发作,痛苦的神情和状态让笛飞声下定决心一定要为他解了这碧茶之毒! 于是,一夜未眠,施展轻功把前三位找来,只有药魔是听到他的召唤自己来的。 前三个人是真正关心李相夷的,绝不会把他的行踪泄露出去,药魔听命于自己,也是没有那个胆量说出去的。 他先进屋,李相夷还没有醒。方多病趴在他的床边也睡着了。 他便出来,让四人先坐在院内说话。 那日,李相夷写下绝笔信,吐了一大口血,就没有一点力气了,他躺在船舱里,任由小船到处漂泊。终于风浪来了,掀翻了小船,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正靠在一块岩礁上。 “你醒了?”一个人端着一碗米汤走到他面前,“你是多久没有吃东西了?饿了吧,快喝点粥吧。” 李相夷确实饿坏了,他端起粥喝完了,才抬起眼看了看眼前的人。 这是一位慈祥的老人,一身布衣麻履,五六十岁模样,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可那一根根银丝一般的白发还是在黑发中清晰可见。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在老人身后的地上,支着一堆火,树枝搭成的架子上挂着一口锅,锅里熬着米粥。 “谢谢老人家,我走了。” 他想站起来走,谁知还没有起身便又摔倒在地上。 老人拉住他“年轻人,看起来你这病得不轻,是不是中了什么毒?来,老朽为你看看。” 老人扶着他坐在岩石旁,背对着自己,把手放在他的后背。 一股暖洋洋的气流顺着他的后背慢慢流入体内。舒服而又有力。这股内力与他的扬州慢竟是如此相辅相成,如清风、如细雨、如流水、如温泉慢慢地滋润着他千疮百孔的经脉。 不知过了多久,他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看到岩石上用石头压着一张纸,他打开,上面写着: “李门主,不要问老朽是谁。老朽敬佩李门主大侠风范。匡扶天下正义,以中毒之身灭角丽谯,平单孤刀,胸怀天下,非常人能比。今能得见李门主并效绵薄之力,幸甚幸甚!老朽为李门主所输内力虽可保门主一年无忧,但无法解毒。一年之后,还需再寻良方解碧茶之毒。 从这里走两三里有个小渔村,村口有处草屋,李门主可暂去那里安身,以图后计。” 四人听了笛飞声的叙说,感叹不已。 如今一年过去了,碧茶毒发了。 “笛飞声,你回来了?” 方小宝睡梦中隐约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看了看李莲花还没有醒,便走了出去。他惊讶道: “你请了这么多人!” “是的,不用紧张,这些人都非常可靠。” 笛飞声转头看着众人:“李相夷的毒不能再拖了,我这次一定要想办法把他的毒治好!还需要诸位拿出看家本领,为他解毒。” 这四人对李莲花的身体状况和碧茶之毒都不陌生。确实也都使出了看家本领也没有把他医好。他又是个不听话的,频频使用内力,刚好一点又去消耗,救这个救那个,四人面面相觑,都没有接话。 笛飞声看出了大家的担忧,说道“这次与以往不同,我和方多病既然找到了他,就不会再任由他乱用内力,尤其是没有解毒之前,绝对不允许他再去管闲事。方多病有扬州慢,我有悲风白杨,再加上各位的绝学,相信李相夷慢慢会好起来的。” “好的,”芩婆说“我的内力与相夷一致,本可救他,但他不许这样。” “芩前辈,一命换一命莫说是李相夷,我也是不赞同的。”笛飞声说“但一年已过,他的碧茶之毒又发作了,估计之后也会又像以前那样不定时发作。我想芩前辈要能住下来,慢慢为李相夷输送与他一致的内力,细水长流,于芩前辈也无大害。” 他又看向无了和关河梦“二位自然还是银针了得,大师就继续用你的无相金针,关大夫还是你的乳燕神针,你们二人每日为他施一遍,修护他的经脉,也能减少他发病的次数。” 最后,他看向药魔,不等他发话,药魔就跪在地上: “尊上放心!属下这就去翻遍盟中所有医学古籍,一定找到医好李门主的方法!” “不是去盟中,是把那些书都搬过来,就在这为李门主治病。把你那些奇花异草,瓶瓶罐罐都给我弄来,在这里为李门主煎药!” 他弯下腰,看着药魔,眼神凌厉而凶狠:“你没事研制出来的碧茶之毒,给了角丽谯让她去害人!把那么好的一个人害成这个样子!要是治不好李门主,我就让你陪葬!” “属下遵命!” 由于这些人都要留在这里为李相夷治病,而当初盖小楼时只考虑他们三个,现在一下多出四人,笛飞声和方小宝就商量着把莲花楼找来放在院子里,让无了和尚,关河梦还有芩婆住那里。药魔就住之前李莲花那个小草屋里。 其实这四人也只是为李莲花续命而已,大家都知道,错过了忘川花,基本上碧茶之毒就无解了。 药魔每天兢兢业业查看药典,虽然还是不能研制出碧茶之毒的解药,但他一天三次的汤药确实让李莲花的咳嗽好了不少。一天三次,次次不落,一次一大碗。一开始,李莲花还能勉强咽下那三大碗苦药水,到后来他一见药魔端过药来,就恶心反胃直想吐。 无了和尚和关河梦的神针也是每天为他施行一遍,想要把他那些破破烂烂的经脉修补一番,虽说不能完全有效,但终归是大有裨益。 上午无相金针,下午乳燕神针,到了晚上,在李相夷睡前,芩婆过来为他渡入内力,深厚绵长的功力慢慢在李莲花体内游走,修复着他的奇经八脉。度过内力之后李莲花就能安安稳稳睡个觉了。那些在梦里纠缠他的往事也慢慢少了。他温和的脸上一片安宁,再也没有双眉紧蹙的痛苦。 李相夷醒过来之后看到笛飞声劳烦这么多人为自己治病,也是不同意的。而且还要这些人都住这里为自己疗伤,他更是不好意思。 “老和尚,你日日在我这里,能放心得下你那寺里的小和尚?他们还不反了!” “老衲现在最放心不下的是李门主你啊!你跳崖那日,我正在寺中念经,忽然心中一阵难受,抬眼看那红日西坠,以为要和李门主永别了。可如今又有幸再见李门主,哪里还顾得上那群小和尚?”无了和尚摸着胡子说。 劝不动无了,他又来劝关荷梦。 “关兄,我已无碍,还有好多人等你看病,你那里也一摊子事。别在我这耗时间了。” “李兄,自从得知你是李相夷,我便义无反顾为你治病,尽管不能解毒,但起码能减轻一些你的痛苦。我若这就离去,莫说笛盟主那里无法交代,就是回去了在小慵那里也不好交代。她必把我再赶回来。” 晚上,芩婆来了,李莲花又劝她“师娘,你年岁大了,相夷还没有孝顺你,怎能劳你日日为我度内力?” “没事的,相夷,我和笛盟主说好了,每日仅是一点内力,我白天练功就又补上了。你放心,细水长流,于你,有益,于我,也无害。方多病虽然也习扬州慢,但他毕竟时间太短,内力太少,笛飞声虽然内力深厚,但他那悲风白杨毕竟与咱们不一脉,输给你他还要先化解那内力的霸道,着实费力得很,那次我见他为你输送内力一头都是汗。” 最后谁也不走。谁也劝不动。 药魔自是听他家尊上的。随他去吧。 有这么多人围着李莲花,笛飞声很放心,他就回了金鸳盟几日,处理盟中事物。角丽谯和雪公血婆已死,鱼龙牛马帮也一败涂地,众皆溃散。金鸳盟很多旧部在笛飞声闭关十年时,不愿跟随角丽谯作恶,便都四处分散。如今见笛飞声已回,自是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齐聚盟内,听笛飞声调遣。 但笛飞声心中到底最关心的还是李相夷的身体,无法一直留在盟里,就把炎王白帝找来,让他暂时代他处理盟中事物,自己则出去给李莲花找解药。他想着说不定能访遍仙山,碰到世外高人能为李相夷解了这碧茶之毒,还他一个轻松自在之身。这十年,他真的太苦了。 当然,因为李相夷身份的原因这种找解药的事只能他亲自去,不能让别人知道。 方多病也趁着这几日大家都在,回了一趟天机山庄,拿点自己的衣服,见见爹娘,说说李莲花的情况。在家住了没两日因为惦记着李莲花能不能吃上可口的饭菜,就又走了。何堂主知道他与李莲花的情义,皇上又下旨与公主婚期无限顺延,何堂主也没有理由再约束于他,任他去了。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 马上就要过年了。实在是没有理由再让大家在这里陪着,笛飞声也回来了,他把三位一一送走。药魔也给放了假,但要随时听候召唤。 出去了三个月,笛盟主也瘦了。 他站在院子里,月亮照着他,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却长着长长的密密的睫毛。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的身材,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李莲花站在卧室里,静静地望着窗外的笛飞声,自从自己跳下悬崖,到如今已经一年半了。这一年半,笛飞声不是在找自己的路上,就是在找解药的路上。没想到,曾经的宿敌,拼得你死我活的对手才是最在意自己生死的人。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肩上,那里至今有被笛飞声穿透的那一刀的疤痕,而他穿透笛飞声胸膛的那一剑的伤疤应该也在他的胸前抹不掉吧。 他走出卧室,走到院中, “笛飞声” 笛飞声回过头来,看到李莲花,心中一阵悸动。他一向知道李莲花长得好看,但三个月不见,他好像更好看了。他站在他身旁,玉树临风,一袭白衣胜雪,宽大的衣袖随风飘洒,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他的面容白皙,但已不再苍白,他的嘴唇也有了血色。一张俊逸至极的脸庞挂着淡然清雅的笑意。 看着他,笛飞声忽然觉得有些心痛,这个心痛有些熟悉,好像是在这分开的三个月,又好像是在他跳崖之后寻他的那大半年,又好像是在十一年前他们东海大战的那一天,他把刀穿过了他的肩膀……他一直以来就是他的至高武学,一直以来就是想要光明正大地战胜李相夷,可如今,李相夷站在他的面前,他却只想保护他……只想让他长命百岁…… 他忽然觉得,没有李相夷的日子他好像不知道怎么过。 看着他,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就拉过他的衣袖摸了摸他的脉。诚然,就像他所看到的面色和嘴唇带来的信息一样,他的脉比以前强健有力多了。一下一下跳动的也很有规律。这是自从他闭关出来遇到李相夷之后他最好的脉搏。看来这三个月这些人把他照顾得很好。笛飞声满意地笑了。 握着他的手腕,四目相对,笛飞声竟忘了放手。李莲花的眼睛很美,如一泓清水,那双眼睛,如明月,似寒星,静静地望着自己。一瞬间,笛飞声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见他愣住,李莲花也不抽手,任由他握着,低声唤了句“阿飞。” 俩人执手相看,竟忘了时间。忘了身在何处。仿佛要把这三个月不见的相思融化刻骨。 “李莲花,阿飞!你们在这里干嘛?”方多病推开院门,从外面回来,一眼看到李莲花站在院里, “刚好一点,又不穿披风,老笛,你是怎么回事?这都快过年的天,也是最冷的天,你也不知道给他拿一件!再冻住犯了咳嗽病怎么办?我可不想跟药魔在一起过年。那老头,好家伙,一天三顿汤药,一次一大碗,非逼着莲花喝下,别说李莲花,连我这闻着的时间长了都想吐,我说老笛,李莲花对是李相夷人家真不愧是去过武林最高处的人。三个月啊三个月,一天三次,愣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喝完,换你你肯定做不到。” 方多病自顾自地说完,一看他俩还在那里站着。奇怪地跑到他俩跟前,原来是笛飞声握着李莲花的手腕没有松开。 “诶?你们干嘛呢?我说话听不到?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在这里拉拉扯扯干嘛呢?老笛,号脉号完了吧,快把手松开!几天不见,都变娘们啦!磨磨唧唧的。” “李莲花,快给我回屋穿衣服去!”方多病叉着腰,用力喊到。 第5章 小年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四了,也就是南方的“小年”。李莲花三个多月都在治病,没有出过门,又是过小年。笛飞声和方多病商量之后就允许他出去走走。 三人打算去城里的酒楼好好吃一顿饭。顺便逛逛城中的集市,买点东西。方多病打开李莲花的衣柜,挑了一件浅粉色的斗篷为他穿上,“真好看,这才像我们的莲花”。 “方小宝,你这夸张了吧,”李莲花想要脱下来,“我这个年纪,穿这个颜色会被笑话的。” 方小宝赶紧拦住,“莲花,你就穿上吧,当时看到这个颜色这个料子,我就心想这也太配你了吧。你这白皙的脸,红润的唇,穿上这块衣料做成的衣服该有多美!我今天总算是看见它穿在了你的身上,比我想像的还要美。莲花,我要是个女人,就追着你不放!哎,要不你是个女人也行,我非你不娶!” “说什么呢,方小宝,还莲花莲花,没大没小!”李莲花推开方小宝,想用手指去弹他的额头,方多病飞快地跑开了。 李莲花打开衣柜门,想要重新换件衣服。 “等等!”一个声音响起,两人回头一看,笛飞声站在门口,简短地说“挺好看,不用换。” 笛飞声已经在二楼换好了衣服,刚下来走到李莲花卧室门口,看到方多病正在缠着李莲花穿这件斗篷,便说道。 又说“方多病,就差你了,还不快去换衣服?”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三人就上路了。谨慎起见,他们没有赶马车,而是施展轻功去的。李莲花的婆娑步最快,笛飞声的次之,方小宝气喘吁吁地赶上他们,“等等我,你们这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二也不带这么欺负后辈的,也不怕人笑话!” 三人住的小村子属于大熙的边境念洲城。 由于是小年,所以城中非常热闹,夜幕将至,街上的商铺都挂起了红灯笼,有的商铺甚至把摊子摆到了门外,人流熙熙攘攘,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叫卖声,此起彼伏。人声鼎沸。 但很快,人们就聚集在一起看街上的三个人。他们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还一下是三个。 走在前面的有两个人,一人一身暗红色锦袍,上绣着金线祥云,棱角分明的脸庞犹如雕刻般冷峻,一双幽深至极的黑眸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幽光,英俊绝伦却又透着一丝神秘的魅惑人心。 他身边的一人和他高矮差不多,仔细看低了那么几分。一身月白棉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隐若现。腰间束着同色系带。外披一件淡粉色斗篷,雍容华贵。他目光清冷,一头乌黑的长发及腰,头上戴了一个羊脂玉发簪,发簪的头是两朵并列的莲花。亮丽地让人睁不开眼。 还有一人,走在他们后面,身穿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外罩白玉轻裘,与头发上的银色发冠交相辉映,他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看着就是位有些傲娇又有些可爱的富家公子哥。 走到一个卖糖的摊位,李莲花停住了。笛飞声也停住了。这个摊主也是把摊子摆到了店铺门外。各种各样的糖摆的井井有条。摊主见两人停住,马上满脸堆笑地招呼着“客官,想要什么糖?我这里是咱们念洲城最大的糖铺,什么口味的都有,客官喜欢什么,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结果是笛飞声每样都买了几颗,就包了一大包,打好绳结。两人一回头,方多病哪里去了? 他们只好回去再去找方多病,人那么多,到哪里找呢,两人正看的眼花,忽然在一个捏面人的摊子前看到了方多病。他手中已经握着一个孙悟空,那捏面人的老人手里还正在捏着一个小兔子。李莲花几步走过去,喊道“小宝,走了!” 老人正好小兔子捏好了,递给方多病。李莲花付了钱,说“走了,小宝。” “哎,等一下,我还要这位老伯给我捏个莲花呢!” “唉,方多病!你烦不烦啊,多大人了还捏面人?这不是有两个了吗?还捏什么莲花!” “因为我想捏一个你,放在我的房间。” “有病啊,莲花就是我了?还放在你的房间。只怕这面人没有几天就掉色干裂了。有两个了,玩玩得了啊?” 好不容易把方多病哄好,一扭头,发现笛飞声又不见了。“唉,这人啊走着走着都走丢了,看来以后出门啊,得把我的追踪蜂带上了。” 他俩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一边走一边找着笛飞声。 一个身影落在两人面前,只见这人戴着面具,而且手中还拿着两副,一副扔给李莲花,一副扔给方多病。 “老笛,怎么回事?”方多病拿着面具好奇地问。 “刚才找你的时候,我发现总是影影绰绰的有人在我们不远处运动,我去看时又不见了。我就去买了三副面具,还是戴上更安全些。” 两人戴上面具,也四下里看了看,果然发现有一些暗影在移动。 看来是被盯上了。果然是三人太过扎眼。二人正后悔不已,看来今天真不应该出来。还说今晚去酒楼吃饭呢。 可笛飞声却不在意,他说“李相夷,想去哪家酒楼吃饭?” “阿飞,这个,算了吧。我们还是想想如何脱身吧。” 笛飞声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往前走。 他在一个叫醉相宜的酒楼前停住了。眼的余光四处看看,有几个移动的人影迅速四下里藏起来了。 三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一起走进了醉相宜酒楼。 三人找到一个位置坐下,小二就立刻进来招呼“客官三个人啊,想吃些什么?本店可是念洲城中最大的酒楼,想吃什么尽管点,应有尽有。” 李莲花对方多病示意一下,方多病心领神会,拿过菜单点了几道菜和一壶酒。 李莲花仍然不被允许喝酒,但他俩已经许给他除夕那一晚可以破例,可以让他喝个过瘾。但今天还是不行。 方多病点的都是美味。桂花鸭,五香排骨,冰糖肘子,牛肉,酒蒸鲋鱼、海鲜茼蒿小豆腐。 三人拿起筷子,慢慢地吃着。 忽然,笛飞声向窗外弹出一个什么东西,立刻就传出一声惨叫。 方多病起身向窗外看去,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看到,只看到树影摇曳。 李莲花和笛飞声仍然坐着不紧不慢地吃着饭,谈笑着。 这时忽然门口闯入几个黑衣蒙面人,持着刀枪就杀过来,李莲花悠闲地吃了一口菜,等那几人近身,只见一道光影,剑气闪过,还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那几个人便躺在了地上。李莲花放下尔雅剑,“哎,方多病,你这尔雅剑使着还是不太顺手。只可惜,……” 他没有说下去,但笛飞声和方多病都知道他是想起了少师。正在这时,几道黑影又从窗户跳入,挥着刀枪,更是凶狠,对着李莲花就刺。李莲花懒懒地说“这些人真麻烦!还不一起从门口进。”他竟然也不再拿尔雅剑,“用着不顺手,只能糟蹋这个了。” 直接手一挥,当当几声,几个人又应声倒地。李莲花拍拍手,“可惜了我的糖。” “那我刚才的糖不可惜?”笛飞声抬了抬眼,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其他的顾客还有店小二都吓地躲了起来。 三人终于吃完了饭。那躲起来的顾客和店小二伸出头去,只听那三人说 “你若心疼,我再给你买去” “买什么买,现在人家早关门了。反正还有一大包呢。够我吃了。” “怎么回事,你又乱用内力?” “无妨,都是小事。” …… 三人把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小二,不用找了。” 说完三人就从开着的窗户那里飞了出去,哪里还有踪迹?! 第6章 腊月二十七 说好的是除夕让李莲花喝酒。可是还没有到除夕,腊月二十七这天李莲花就拿着在镇上买的逍遥醉来找笛飞声。 “阿飞”他的声音温和清澈,拿着酒壶上了二楼,推开笛飞声的卧室门,喊道“阿飞,我来找你了。” 笛飞声从屋里走出来,由于屋里都点了炭火,他和李莲花都只穿着中衣。屋外天寒地冻,屋内却温暖如春。 两人在二楼的大阳台坐下,面对面,笛飞声拿过两只酒杯,倒上逍遥醉,递给李莲花一杯。自己端起另一杯,两人干杯,饮下第一杯酒。 “世事真的很奇妙,当年你是最希望我死的人,如今你却是最希望我生的人。” “或许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想过要你死,李相夷。你太夺目了,是那可望不可及的。你的笑脸,你的红衣,你站在那巅峰,用剑指着我,剑气寒光闪闪,你的笑靥如花。 他停了停,陷入了沉思, “我想要打败你,迫切地想打败你。但每次你都不给我机会。其实后来想想,那时的我却只是想要追逐着你,走向那巅峰。没有你,我不知我的人生方向在哪里,我此生,视武学第一,其他人从未入眼,唯对你,从没有过半点轻视。江湖无趣,打打杀杀,但有你,便鲜活,便可期待。” “笛盟主,从来不知你口才那么好,那么会讨人欢心,你若把这等才能用在女人身上,恐怕早就妻妾成群了。” “这等才能只用在你身上。” “用在我身上做甚?我又不是女人。” 笛飞声望向窗外,那里有一轮明月。皎皎的月光倾斜下来,二人就那样沐浴在月光下,一个剑眉郎目,孤傲冷峻,一个风度翩翩,温润多情。 “那年,那日……” “阿飞!” 笛飞声转过头去,只见李相夷慢慢扯开衣襟,露出左肩上那个已经淡了的疤痕。 笛飞声愣了,他望着那个伤疤,思绪慢慢回到了那个狂风暴雨的夜晚。他们二人拼尽全力拼个你死我活,就在那时,他碧茶毒发,被他的刀刺穿左肩。而他,又从衣袖里飞出刎颈,把自己一剑穿胸,钉在桅杆上。然后,二人同时坠海,一切归于平静……他被救出,闭关十年。他中碧茶之毒,内力仅剩一成,飘摇如花草地在江湖上混了十年。 泪水涌上他的眼眶,他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轻轻地抚摸着那个疤痕。月光下他的肌肤胜雪,光滑无比,只有那个疤痕,如此的不协调。那是自己一刀刺穿的。他一阵心痛。 李莲花忽然抓住笛飞声的衣领,把他的衣服扒开,胸口的那道伤疤赫然映入他的眼睛。比自己肩上的伤疤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终于看到了!”李莲花松开手, “我曾经无数次设想过,你胸前的这个剑伤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和我的一样重。 “起先的几年,我一直躺在莲花楼里养伤,有时几天都吃不上一次饭。有街坊邻居看我可怜,就过来喂我几口饭,我没有力气,浑身都是伤口。疼得钻心,碧茶之毒还不时发作。那日妙手空空来莲花楼偷东西,我明明知道,但也无法起身阻止。他发现我的异常,帮我从抽屉里拿出一把药喂我吃下,我才又撑了下来。那时我躺在床上就是在等死。等着什么时候咽下最后一口气,可我还是活过来了。阿飞,我当时就在想,笛飞声他会怎样?是活着还是死了?现在想来,我若是再刺偏半分,你便是神仙也活不了。那么今天,也不会有你寻我,为我解毒。” 他的眼中也含满了泪珠。 “李相夷!” 李相夷端起酒杯,喝了第二杯酒。 李相夷爱酒,高兴难过都总是会喝醉。笛飞声除了至高武学,对别的都不感兴趣,酒这东西也是浅尝辄止。这夜,他陪着李相夷喝得大醉。笛飞声在意识清醒前把李相夷拉进卧室,怕他冻着,又把他拉到床上,最后的意识就是为他盖上被子,还掖了被角。两个人横七竖八地睡了一夜。 幸亏姓方那小子回天机山庄了,不然又该一惊一乍,大呼小叫起来。 第二天早上,李莲花是被压醒的。很沉,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睁开眼一看,身上压着一个笛飞声。他的脸离自己很近,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呼吸均匀,眉如刀裁,薄薄的嘴唇,头发倾泄在自己身上,有几缕若有若无地拂在自己脸上。 太沉了,笛飞声这么大个子压的自己真的不好受,他用力把他推开,坐了起来,头发凌乱地披在腰间,低头一看,自己的中衣歪歪斜斜地挂在身上,露着肩膀。 “醒了?” 笛飞声被他一推也醒了。揉了揉眼睛,也坐了起来。 笛飞声也好不到哪去,他的中衣居然是敞开的,露着结实的胸膛。 笛飞声看李相夷盯着他的衣服,愣着不说话,就把衣服拉好,从床上找到衣带边束边说: “也不知道昨天是谁发酒疯,扯开自己衣裳不够,还扯开别人的衣裳。” “李相夷,伤疤就那么好看?我昨晚还以为你要占我便宜。” 李相夷脸上有些泛红,笛飞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嗯嗯,”李相夷咳了几声,掩饰着, “那个什么,阿飞,我渴了,下楼烧水去了,告辞告辞。” “哎,李门主,记得把衣服拉好啊!” 李莲花逃也似的下了楼,去烧水做饭去了。 昨晚又喝多了,唉,自己为啥总是管不住自己呢?本来在他俩的管控下,自己已经大半年不碰酒了。 唉,昨天,不知怎么回事…… 要怪就怪这个该死的腊月二十七…… 早饭吃点什么呢?他揉揉太阳穴, 喝点粥吧。 生火做饭,熬粥…… 又去菜地拔了两根萝卜,洗洗,削了皮,切成丝,放点盐和香油,拌了拌,放在客厅的餐桌上。又把粥盛了两碗,也放在桌子上。正在想怎么喊他不尴尬,笛飞声就自己走了下来。 他已经穿好外衣,束好腰带。就是看起来有些疲倦。他知笛飞声向来只是喝酒,从不喝醉。 昨夜,他陪他喝到深夜,陪他醉酒。看来他真的是不适合喝醉。 笛飞声坐在桌子旁,端过一碗李莲花盛好的汤。喝了一口,又吃了一口他调好的萝卜。 “嗯,不错,好吃。李相夷,你也快来吃点。刚才不是都渴了吗?” 李莲花刚坐下,就看到一个人影推开院门,急急忙忙走了进来。原来是方多病回来了。 “哎,方多病,你这快过年了怎么不在家多待几天,这么着急回来干嘛?我这里有阿飞呢。吃饭了吗?我给你盛碗粥去。” “李莲花,我跟你说,现在我们这里有可能不安全。上次去念洲城那几个跟踪我们的黑衣人着实可疑,我们一定要多加防备。” “那有什么,来一个杀一个。”笛飞声说。 “我回天机山庄拿了一些材料,吃完早饭,我们就开始做机关,你和老笛都得给我帮忙。” 对于笛飞声来说,方多病纯属多此一举,只要有人敢危害李相夷,他统统杀了便是。而且李相夷现在内力恢复了两三成,碧茶之毒也不怎么犯。莫说自保,便是对付那江湖上什么狗屁大侠比如肖紫衿之流也不在话下,李莲花如果当时有现在这个身体状况,那日在望江亭也不会断少师,肖紫矜也不会占上什么便宜。 既然这样,哪里这么啰嗦地做什么机关。 他只帮了一会忙,便觉无趣,打开门出去到东海边练刀去了。 方多病设计的机关叫“来者有份”,听了这个名字,李莲花想笑。但看到小宝瞪圆的眼睛,便挥着手说“很好,很好,小宝费心了。” 第7章 情意正浓 除夕到了。 李莲花住在村口,和村子离得比较远,但也能感受到除夕的热闹。上午笛飞声和方小宝在贴春联,关于怎样对齐,哪个灯笼挂哪个门上他俩就一直争论不休,急了就动起拳脚,再就恶言相向,最后就是拔刀拔剑,从屋里打到院子里,再从院子里打到海边……好吧,就当他们是切磋武艺了。方小宝在和笛飞声的打斗中可是学到了不少,有天下第一的陪练这小子最近武功可是又精进了不少。 总算是对联和灯笼都贴好了,挂好了。也已经到了中午。接下来又开始争论晚上的饺子吃什么馅。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谁也不听谁的,最后李莲花一掌拍在桌子上“别吵了!牛肉萝卜馅!” 萝卜是现成的,院子里就有,方多病去拔萝卜,洗萝卜、切萝卜。牛肉也是早上去镇子里买好的新鲜的,笛飞声负责剁肉。李莲花负责和面。 方小宝在院子里拔萝卜,李莲花和笛飞声在厨房里剁肉和面。 李莲花把宽大的衣袖系好,露出一截白白的手臂。他从面桶里盛出一盆面,倒入水开始在灶台旁揉面。笛飞声拿出牛肉,洗干净放在案板上,开始剁肉。两人离得很近,边干活边聊天。 “李莲花,过几天我打算把药魔找来,没有人为你把脉熬药,我总归是不放心。你的碧茶之毒还是没有解,你看,前几天你还乱用内力,还又……又醉酒。”他扭头看了看李相夷,见他并没有恼怒,便接着说: “你这身体好不容易恢复到现在的样子,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不然谁还管的了你?” “药魔啊,现在大可不必,”想起他那一天三次准时端过来的三大碗苦药,李莲花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三个月来,无相金针,乳燕神针,还有师娘的内力,药魔的汤药,我的经脉好很多了。我现在自己已能运功疗伤,虽说不能解毒,但最起码能保住我现在的两三成功力。不需要借助外力了。我的扬州慢,可是有十多年的功力。你就放心吧。” “但这毕竟只是权宜之计,不是长久的办法。只有把毒解了,你的身体才能最终恢复。” “阿飞,你已经寻找了三个月,也没有找到解毒的办法,其实,我能维持现在这个状态已经很满足了,毕竟,没有了忘川花,碧茶之毒就是无解的。 “你还敢提忘川花。”阿飞剁着肉,拿着刀在他头上挥了挥。 “好了好了,阿飞,这件事我确实对你不住,辜负了你千辛万苦为我寻来的情义。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我的错。” “别说了,你要不这样做你就不是李相夷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没有看错人。放心吧,苦心人,天不负,我一定会再次找到为你解毒的方法。” 他又添上一句,“不死不休!”说完,他斜眼看了看李相夷,一副打趣他的样子, “这话谁说的?你当年那个气势还真吓我一跳,心想这还是那个与我订五年和平协议的李相夷吗?你还一个劲儿的向我要单孤刀的尸体,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他的尸体在哪。你便缠着我,还不死不休。” “那时被坏人蒙蔽,也是脾气燥得很。 “不过阿飞,说真的,解毒的方法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不必执着,随缘吧。” 李莲花的面已经和好了,他洗洗手,坐在厨房平日里摘菜的小凳子上,看他剁肉。 “方多病怎么还没有拔好萝卜?” 李莲花走出厨房,来到院子里,没有看到方多病,地上也只拔了几个萝卜,这也够了,本来就三个人吃饭。李莲花把萝卜洗洗,削了皮拿进屋,笛飞声的牛肉也剁好了,正好给他,接着剁萝卜。一会萝卜也剁好了,和牛肉混在一起,放入各种佐料,拌好了饺子馅。 笛飞声也洗了手,和李莲花来到客厅,泡了一壶热茶,两人喝着茶歇息。 “李相夷,你觉得那天在念洲城跟踪袭击我们的人是谁?” 李莲花喝了一口茶,没有说话。 “我已让无颜去查了。”笛飞声放下茶杯,说道: “我隐约觉得是……那个人……” 李莲花站起来,走到门口,望着远处, “你说的没错。应该是他。 “也是我们那日考虑不周,太过招摇,不应该那样去念洲城的。毕竟,我应该是一个死人。这样,他才放心。” “他敢,有人敢动你李相夷试试,不管他是谁,都要先问问我的刀答不答应。”笛飞声的声音冷酷而又阴沉。 转眼都到了酉时,方多病还没有回来,两人就把调好的饺子馅和和好的面还有案板搬到客厅的桌子上,打算先把饺子包出来。等方多病回来了再下着吃。 饺子快包好时,方多病回来了。只见他掂了一个食盒,腰间挂着一壶酒,带着一股凉意进来了。 李莲花招呼着他, “小宝,快去把斗篷脱了,洗手,我们一会下饺子吃。” “今天是除夕啊,我拔萝卜的时候想一年一次的除夕只吃饺子太简单了。看我带什么好吃的了。”他说着打开食盒,端出来四样菜,无为熏鸭,秘制东坡肉,龙井虾仁,冰糖甲鱼。 酒嘛,还是逍遥醉。 方多病把酒壶放桌子上“李莲花,你这段时间表现很好,滴酒未沾,今天除夕,给你解禁,喝个痛快!” 笛飞声拿起酒壶,意味深长地看着李莲花。 “哦哦,那个方小宝,你知道,我呢,一向很自觉的,这个酒嘛,毕竟对身体不好,喝几杯就行了。” 笛飞声看着他,心想这家伙挺能装的,也不知道二十七那天晚上是谁喝酒喝得睡在别人床上。 明月当空,小楼静静地伫立着,与世无争。 客厅的桌子上,干干净净地摆着几盘菜,还有三份饺子。每个房间都点着炭炉,暖洋洋的。 从金鸳盟拿来的这种碳是由雪天风干的檀木制成,这种碳块黑色均匀,质地紧密,不易碎裂,燃烧时间长,火焰温度高,不仅烟少,而且有一种清香的味道,笛飞声说只有这种碳才配得上李相夷。其他人都不配用,让无颜全部都拿过来,免得暴殄了天物。 三人围桌而坐,方多病打开逍遥醉,“李莲花,上次我们喝酒就是这个逍遥醉,那时你的身子不好,我们也没有让你喝。今天我买的还是这个,我们一醉方休!” 他给每人倒上一杯酒,举杯说道“这一年马上就要过去,这一杯,我要感谢上天,他让我千辛万苦找到了李莲花!” 他自顾自的一饮而下。眼眶有些微微泛红, 然后,他又倒了一杯,对着李莲花“第二杯,要感谢李莲花,你好好的就是最好的。我看到你时,你能好好的站在这个干净的小院没事人似地煎药,毫发无损,比我想象的要好几百倍几千倍,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李莲花,干了!” 李莲花举起酒杯,和他干了。 “第三杯,我敬笛盟主。感谢你大半年来和我一起坚持不懈地找李莲花,我们互相鼓励,互相支撑,互相安慰,没有放弃,终于找到了这个狠心的家伙……” 笛飞声举起酒杯,也和他干了。 窗外,寒风凛冽,屋内,情意正浓。 大家都湿了眼眶。 “今天可是过年,我们都开心一点。相信我们的以后只会更好,李相夷,我等着,你解了毒,我们真正比试一场!”笛飞声率先打破了沉默。 抛却掉伤感的气氛,三人你来我往,喝得尽兴,清冽的酒香飘了满屋。 这酒,喝的是情真意切,酣畅淋漓,这酒,喝的是推心置腹的信任和托付。 方多病喝醉了,李莲花把他扶到楼上他的卧室,让他睡下,给他盖好被子,忽然手被他握住,方多病喃喃自语着“李相夷,李莲花,不管你是谁,我只要你好好活着,长命百岁……” “知道,小宝,我一向都知道的,睡觉吧,小宝。” 他抽出手,轻轻地关上门,下到一楼。 因为有腊月二十七的教训,所以李莲花今天很自觉,没有多喝。笛飞声本就除了武学,没有什么事让他沉迷的,所以他也没有喝醉。 笛飞声仍然在一楼呆着。餐桌上的碗筷盘子都刷洗好了,桌子也擦的干干净净。 “阿飞,夜深了,你去睡觉。” 笛飞声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阿飞,”李莲花去推他。“你喝多啦?”看着不像啊。 “你去睡吧,我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就行。” “为什么?” “我觉得,他们今天会来。” 第8章 不速之客 李莲花去泡了一壶“雪水云绿”。 “雪水云绿”产自桐庐,早在三国时代《桐君采药录》中,就有“武昌、庐江、晋陵好茗,而不及桐庐。” 那茶紧直略扁,芽锋显露,色泽嫩绿,滋味鲜醇,汤色清澈,叶底完整绿亮。清香袭人,醉人心扉。 上次去念洲城,他居然发现有个茶庄卖这个茶。他趁机多买了点。最爱的就是这个味道。 喝过酒喝这个茶也是最好的。 夜深了,笛飞声闭着眼睛,似乎在打坐,又似乎在练功。 夜,一片静寂。李莲花用袖子一挥,灯都灭了。 他不想坐着,就去房内躺着。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一会竟有些睡着了。 忽然,静夜里传来“啊……”几声惨叫。凄厉划破夜空。 紧接着又是几声惨叫,接着有箭射出的声音。 一切又归于平静。 他翻了个身,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他听到外面客厅的阿飞也打了个呵欠,上楼睡觉去了。 “方多病,方多病!” 方多病是被李莲花推醒的,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李莲花的脸就在自己面前。 “啊,干什么呀,李莲花!” “来者有份!”李莲花一副神秘的样子,一字一句地说。 什么来者有份,方多病嘴里嘟囔着,忽然,他一个咕噜爬起来,外衣都来不及穿,拿起桌上的尔雅剑,推开门来到院中。 迫不及待地打开院门…… 他的“来者有份”是在院门口布上连环翻板,是一种类似翻板机制的机关,上面铺了一层土,和院门口其他的地看着是一样的。下面是一个大洞,里面塞满了锋利的刀刃。不仅如此,每一把刀刃上都浸染着剧毒物质。一旦落入坑中,便会被长剑刺透皮肤,剧毒深入骨髓而死。白天方多病把机关关住,晚上他们睡觉了就打开罩门,静待来者,请君入瓮。 不仅如此,他还在院外四周设了一圈机关连弩,这是一种能连续射击的弩。一旦有入侵者,就会启动自动机制,潜伏在各个角落的毒箭如刺猬尖刺般射出。 方多病先打开院门口的翻板,果然,里面乱七八糟地躺着几具尸体,再到院子外面周围转了转,也共有三四具尸体横陈。 李莲花和笛飞声也走出来,查看昨晚的情况。 “小宝,你的机关有功了,阿飞昨天晚上都没有动。” “什么机关有功,”笛飞声不屑一顾,“这些乌合之众就是再来他一群,也是一会功夫就收拾好。” 三人把院外四周的尸体都拉出去埋了,毕竟,一会有人走动了看见了不太好。 “对了,小宝,你这个机关再改进一下吧。把这个自动的做成手动的,如果有其他村民或者无了大师,关河梦什么的忽然来拜访。接近我们的院子或想从门口进去,那不就惨了。我们可不能伤害无辜啊。” “那就再改进一下。” “把这个开关放哪里呢?”找了一圈,放在李莲花床头桌子下面。 “这里离你最近,用起来最方便。我也最放心。” 大年初六,小院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苏小慵。 早上,方多病刚打开院门,准备扫扫雪,便看到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他认识那是关河梦的马车,正惊奇他怎么来了?莫非是惦记李莲花的病?正在奇怪,他看到马车里下来一个人,正是苏小慵。 她一身天蓝色的长裙,脂粉不染,一支荷花样式的金玉步摇在耳边轻轻摆动,俏生生地站在那里,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是那般的清新脱俗。 她一眼看到院子外面扫雪的方多病。 “方多病!你怎么在这!” 方多病停下扫雪,拄着扫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怎么在这?这是我家呀。我难道不该在这?我正想问问,你倒是怎么在这?” 这时马车上又下来一个人,关河梦。 “好啊,关河梦,果然是你,你这消息传的还挺快的。”方多病眼睛斜了斜他。 “方多病,你嚷嚷什么呀?是我让义兄带我来的。李莲花怎么样了?快让我进去!”苏小慵说着就推门进去了。 李莲花昨天晚上看书时间长了,睡得有些晚,现在还没有起来。房间门还是关着的。 苏小慵几步走进小楼,就推开李莲花的房门。 “怎么回事,方小宝,你又干什么,能不能让我好好睡会,你这一大早的都来我房间三次了!”李莲花不耐烦地说。 “李大哥”一个脆脆的女声。 床上的李莲花一扭头,看到的是苏小慵,后面是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的方小宝。 李莲花半支着身子,指着方多病,气的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你就不能……” 本来想说“拦住点苏姑娘”。 但看到小慵可可爱爱的小姑娘模样,便忍住没说。冲他俩挥挥袖子“出去出去……” 穿好衣服,洗漱好,李莲花来到客厅,苏小慵和关河梦、方多病都在那里。关河梦看到李莲花过来,忙举手作揖“不好意思,李兄,非是我有心泄露李兄行踪,实在是小慵她,对你放心不下,自我回去她便要来看你,实在对不住。” “关兄说哪里话,这里,你和小慵随便来。”李莲花还礼道。 “所以,不仅她来了,你也来了。” 笛飞声从二楼下来了。 “哎,笛飞声,你怎么也在这里?”苏小慵很奇怪,歪着头问。 “这是我的家,我在这里很奇怪吗?” 他端起桌子上的茶壶,“方多病,快去泡茶招待客人。 “你的家,”她想起方多病在院门口说的,指着方多病, “你的家”,她又转身指着笛飞声, “怎么都成你们的家了?这里不应该是李莲花的家吗?” 方小宝翻翻眼看看她,好像在说“话不投机半句多” 笛飞声简短地说“对,是我们的家” 苏小慵跑到李莲花旁边,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李大哥,真好,我竟然还能再看到你。那日,你留下一封信,就走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着,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李莲花掏出手帕递给她,温和地说“是我不好,让大家难过了。” 小姑娘到底变化快,她本就从关河梦那里了解了李莲花的情况,今天又见他好好地在这里,看着脸色和精神都比以前好太多,她心里也很高兴。拉着李莲花的衣袖问长问短。对于她的问题,李莲花也耐心地一一做答,不急不躁。 “本来,小慵不等过年便要我带她来,能等到今天已经不错了。”关河梦慢慢地说。冲笛飞声和方多病拱拱手“笛兄,方兄,事先也没有传书,冒昧前来,实在是打扰了。” “小慵姑娘在李相夷破案时帮了好多忙,也是莲花楼的故人,这也不算冒昧。”笛飞声对关河梦说,“既然来了,就给李相夷把把脉,再给他开些药。你们一路劳顿,我去准备些吃的。” “笛飞声,你不用麻烦,我要吃李莲花做的猪肚鸡和红汤绘鱼!” 苏小慵一边和李莲花说着话,一边喊着笛飞声。 “你倒会使唤他,我们平时可是不舍得使唤他的。”方多病冲她翻了翻白眼。 “那好,我去买鱼买鸡。”笛飞声正好找个由头出去了。苏小慵叽叽喳喳地太吵了,比方多病还要吵。实在是头疼。 忽然,小慵问道“李莲花,你的狐狸精去哪了?” 一开始方多病寻李莲花时还是带着狐狸精的,但时间长了,路途又越来越远,狐狸精跑不动了,抱着狗骑马又不方便,方多病就把它放在天机山庄,由何堂主照料。 关河梦和苏小慵住在之前芩婆、无了和尚和关河梦来给李莲花看病就找来的莲花楼里。一直在这里住到正月十六。笛飞声嫌吵,找个理由回金鸳盟了,关河梦仍是每天为李莲花施一遍金针。又开了些汤药助他恢复。关河梦把药方留下说这些药可以常吃,在他没有完全解毒前对他的身体经脉都是有益的,最起码保住现在的两三成功力是不成问题的。 关河梦开始催着苏小慵走了。 晚上,李莲花点上灯,在看一本书。 那是方多病昨天从念洲城买来的“李相夷传”,手边还有一本“李莲花传”,他一开始不知道先看哪本,后来想想,既然自己先是李相夷,后是李莲花,那就先看“李相夷传”吧。 书房门没有关,正在看着,一个蓝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苏小慵。 苏小慵坐在他书桌对面,用手托着腮,眼睛盯着李莲花目不转睛地一直看。 李莲花用手中的书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小姑娘,看什么呢?” “看你,李大哥,你真好看。” “你这小妮子,说话倒是直接,”李莲花微微笑了笑,换了个姿势还在看书。 苏小慵站起来把他的书拿走,“别看了。” “怎么了?”李莲花手中没有书了,只好望着她。 “李大哥,”苏小慵低下头,“其实,”她其实了半天,也没有说出话,忽然,她指了指头上的步摇,“李大哥,你看到了吗?我这支步摇它上面是一朵莲花。” “嗯,看到了,你来那天就看到了,怎么了?”李莲花故做不解。 “唉,”苏小慵着急地唉了半天,“那我就直说了,李大哥,从你是李莲花的时候我就喜欢你。后来知道了你是李相夷,我……我就很自卑,”她手指绞着衣袖,咬着嘴唇,“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是,我还是控制不住地喜欢你。我才发现,不管李莲花还是李相夷,我都喜欢他。” “嗯”李莲花咳嗽一声,“小慵,你个小姑娘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那你喜欢我吗?”小姑娘小心翼翼地试探。 “喜欢啊,就像喜欢方多病一样。”李莲花认真地慢慢地说,“小慵姑娘活波可爱,又通晓古今,以前你还助我很多,大家都喜欢你啊。” “唉,我说的不是这个,”小慵气的一转身,“李莲花,我、我的意思你明知道!” 李莲花何等聪明,怎会看不出苏小慵的意思。他笑了笑,站起来到外面厨房泡了壶热茶,端过来,递给苏小慵一杯,“小慵,谢谢你,以前你帮我很多。我那次和方多病吵架,回到莲花楼是你照顾了我五六天。在小远城我上了破刃榜,又是你帮我照顾狐狸精和莲花楼,这些我都不会忘。” 本来,他是不忍心说的,可觉得如果不说清楚,更会给别人留下余地,会害了人,于是,他喝口茶,接着说: “可是,我现在这颗心如同我的经脉一样,千疮百孔,已经无法再拼成一颗完整的心了。 “所以,不只对你,对任何人都不会再有情爱。” 说完,他望着她“明白了吗?小慵” “与其去镜中观花,水中捞月,不如珍惜眼前人。关河梦,他应该是你的良配。” 第9章 金鸳盟 苏小慵和关河梦走了。 李莲花和方多病把他们送走,回来的路上又飘起了雪花,方多病问李莲花“李莲花,你跟苏小慵说什么了?我看她走的时候脸上还有泪。” 李莲花伸手接了一片雪花,“我告诉她,不要去想那些虚妄的,要知道抓住自己真正的幸福。这种幸福,我给不了她,也给不了任何人。但别人可以给她。” “好你个莲花!说得像绕口令!” “又莲花,没大没小!” “哎,方多病,什么时候行拜师礼啊,我可是等急了。” 方多病笑着跑了“还拜师礼,哈哈,你都不看看我都多大了!” “哎,别耍赖!哎,小心摔倒!” 李莲花手指着,还没有说完,方多病就脚下一滑,摔了个脸朝天。 “唉,”李莲花叹了口气,“这就是不尊师重道的惩罚啊,为师我,唉,怎么说你呢?” 李莲花摸了摸下巴,此处应有胡须。 他忽然想起无了和尚在念叨他时总是最后叹口气,摸摸胡子。 “方多病,回来!” 方多病爬起来,疼地呲牙咧嘴,他揉着胳膊,“怎么了?” “十天不见笛盟主了,咱们现在回去也没事,就去他金鸳盟玩玩吧。” 此时的笛盟主正坐在金鸳盟的大殿上。 大厅之上,金顶重檐,朱漆雕梁,一派富丽堂皇。内陈宝座、屏风;两侧有熏炉、香亭、烛台。 他用手支着头,身上是一件宝蓝色的锦袍,腰间系着同色腰封,容貌俊美,但因为脸上神色淡漠,给他的俊美平添了三分拒人千里的冷硬。虽然不失美感,但也令人难以亲近。 殿下站着两个人,絮絮叨叨地好像在给笛飞声汇报着什么。 “李门主!”站在大殿门口的无颜看到李相夷和方多病走来,马上过来行礼打招呼。 “哦,你们盟主在干什么呢?”李莲花走到大殿门口。 “我这就去通报,请李门主稍等!” 一会儿,就见无颜跑了出来,恭敬地说“盟主让二位直接进去。” 李莲花和方多病走进大殿,大殿很深,笛飞声本来听的无趣,看见他俩进来,便招呼他们在殿内坐下。 站着的两个人一个是炎帝白王,另一个李莲花不认识。 “你说完了吗?”笛飞声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那个李莲花不认识的那个人。 “属下句句属实,不敢撒谎!”那人信誓旦旦。 “不敢撒谎!”笛飞声走下座位,走到那人面前,一双阴沉凌厉的眼睛望着他,“不敢撒谎!我看你的胆子是不小!我是信你,还是该信炎帝白王?你说呢,暗孤?” 炎帝白王向笛飞声行礼“我自是不敢欺瞒尊上!” 但炎帝白王到底是个粗人,只是有其他人提供的证据,而暗狐擅长理财记账,他拿出的账目似乎是无懈可击,所以暗孤就拼死不承认。炎帝白王不会看账,无法将他制服,正好这几天盟主回来,就拉着暗孤找笛飞声汇报。 两人僵持不下。 李莲花本来是坐着,看到这一幕,他站起来,说道“笛盟主,此事好办,就让暗孤把账本拿来,查一下便可。” “李门主,可金鸳盟暗孤是最擅长做账的,我之前找了几个人都没有查出来。”炎帝白王说。 “可否拿来让我一试?”李莲花微微含笑。 炎帝白王看向笛飞声,笛飞声点头示意同意。他嘱咐无颜跟着他俩去拿账本。 无颜和炎帝白王、暗狐三人先行离去。 笛飞声走到李莲花面前,“你查账,可以吗?” “当然,我当年在四顾门最擅长的就是账目。也最喜欢看账。笛盟主就等着属下为你效力吧。”然后他学着金鸳盟的人对着笛飞声行了一个额头礼。 笛飞声扭头笑了。“那么好吧,李门主,既然你来到我这里了,又要帮我查账,我怎么感谢你呢?” “要不然你在我这里住几天,也算散散心,换个环境。” 三人边说边向大厅外走去。 李莲花心想要查账,自然是住在金鸳盟方便,随时可以明查暗访知情之人,有助于账本的解密。于是他就答应了,对笛飞声说“你得把无颜派给我。他心思细密,办事稳妥。我在这里不认识你们的人,我需要他的帮助。” “不需要我吗?我心思不细密,办事不稳妥?真的确定不要我吗?” “你?得了吧,笛大盟主还是去忙其他事吧,像查账这等琐事还是我和无颜来吧。你还是好好当你的盟主。” “那我呢?” 方多病跟上二人。 “你呢,自然是随意,想跟我破案也行,想在这里玩也行。” “苏小慵回去了?”笛飞声问。 “是的,也不知道李莲花怎么把人家弄哭了,走时还流着眼泪呢。” “这样最好,省的误会,李门主做事果然不拖泥带水。”笛飞声看向李莲花。 笛飞声把李莲花安排在自己寝殿旁的偏殿。并把无颜指派给李莲花调用。方多病随意。 在金鸳盟自然吃的用的都是好的。 “笛飞声果然是大魔头,铺张浪费,”方多病四处看着说着。你看那金顶,红门,一个偏殿也弄这么金碧辉煌,哼!你再看那个,”方多病指着屋里的镶金烛台,“至于吗,点个蜡烛用那么大的烛台。”然后他趴在李莲花的耳边“他那正殿不知什么样呢?” “还说别人,你那天机堂还不是富可敌国,天下有几人能比?” “那是我娘的!”方多病急忙说。 “好好,你娘的,将来还不都是你的。”李莲花嘟囔着,忽然感觉像在骂人。 吃过饭,无颜把账本送来,李莲花说干就干,无颜拿来的是最近十年的账本。方多病也是看见账本就头疼,在一旁看着李莲花忙碌,看着看着竟睡着了。 以前的年代有些久远,那时笛飞声在闭关,角丽谯主持大局,这种账目自是没有意思看的,自从笛飞声出关至今也已经有两年半的时间。这部分账还是比较规矩的,看来是笛飞声要求过。 暗狐确实是个人材,他记账使用的是“龙门账法”。将全部账目划分为进(全部收入)、缴(全部支出)、存(资产包括债权)、该(负债包括业主投资)四大类,该十进=存十缴,或进一缴=存一该。也就是说,结帐时“进”大于“缴”或“存”大于“该”即为赢利。 他还使用了“彩项结册”,记录的是损益,来方分项列示本期发生的全部收入,去方分项列示本期发生的各项费用支出及利润红利。红利=来方合计-去方合计 还有“存除结册”,记的是资产负债,上方称为天方,下方称为地方。天方分项列示资本、负债和红利(从“彩项结册”转来的本期红利)。地方所列示的是各项资产、债权及亏损(从“彩项结册”转来的亏损)。天方合计数与地方合计数相等,便是“天地符合”,也称“天地合拢”。 他所做的账自然是严丝合缝,没有找到一点漏洞。 看了几天,也没有头绪。 笛飞声见李莲花这几天一直在书桌坐着,无颜也不停的把他需要的资料和相关人员带过来查阅或审问,费了不少脑子,便来偏殿陪他出去走走。 正月的天还是很冷,他为李莲花披上白色斗篷,自己也穿了一件深蓝斗篷,二人在金鸳盟院子里散步。 “笛盟主一向有浑厚内力护体,难得见你穿上斗篷。” “还不是为了和你配。”笛飞声简短地说。 “臭不要脸。”李莲花拿眼睛翻了翻他。 “我就知道你会来寻我。是不是想我了?”笛飞声望着身边的他,“十天了。苏小慵终于走了,女人真是麻烦。” 看着李莲花这几天熬夜的眼睛,“要是不好查,就不要查了,身体要紧。我直接把他杀了便是。” “这个暗狐,确实有些伎俩。但是只要是假账就一定会有漏洞,我一定会找到的。” “明天给你吃点好吃的补补,想吃什么?” “现在就想吃颗糖,上次咱们在念洲城买的放在家里了,忘了拿过来。” “你看这是什么?”笛飞声伸出手,打开,一粒糖正在他手心。 “阿飞,你什么时候还有糖的?” “还不是哪个爱吃糖的,天天还得给他带着。” 忽然,前面树荫旁屋角下有人在窃窃私语,“听说最近尊上在让李门主查暗狐的事。” “暗狐的账天下一绝,不会有人查出来。” “那不一定,以前是没人能拿他怎么办,但李门主是七窍玲珑心,聪明的很,暗狐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两人内力超群,自是一字不落的听完。笛飞声看着他,“说的不错,不愧是我金鸳盟的人,七窍玲珑心,不错。配的上你。” “阿飞,别说话,”李莲花制止住他, “听!” 树影婆娑,那两人继续说道“暗狐这两天也没有什么动静,以前他总爱写诗,现在也不写了。” “还写诗呢,还是想想怎么死吧。要是他那些事是真的,尊上肯定饶不了他。” “知道了”。李莲花若有所思地说。 第二天,他决定叫上无颜去暗狐府上。本来笛飞声要陪他去的,李莲花说“你这一去动静太大,你就等着我的消息吧。” 暗狐正在院子里站着。见李莲花和无颜来了,连忙把二人迎进房中。“李门主,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嗯,暗狐,你的账记的不错。我查了几天没有查出有什么漏洞。” “李门主,我暗狐为尊上效忠十余年,兢兢业业,不敢懈怠,不知那炎王白帝从哪里听到的闲话,便告诉尊上说我贪污,我行的正,做的直,自然不怕那些小人的陷害。” 李莲花走进他的书房,看见桌子上有本书,“大熙诗集”,便拿起来翻了翻,“你不仅账记的好,还喜欢看诗啊” 李莲花放下书,走到他的书架旁,“这里也好多诗集啊。 “看来你还是那风雅之人。” 回去之后,李莲花把方多病找来,跟他说了自己的安排。 夜幕降临,两个黑衣蒙面人悄悄潜入暗孤的府邸。 他俩落在书房外面,方多病打开门锁,两人闪身而进。 果然在书架一角,方多病找到了机关。拧动机关,书架后面的暗室打开了。 方多病从里面搬出一大摞诗集。 两个人影飞了出去。 把这些诗集都搬回了李莲花住的偏殿。 点上蜡烛,李莲花赶紧打开,一本一本地看。 这些诗是什么意思呢? 又有什么联系? 李莲花左手支着头,右手翻着诗集,脑袋飞快地转动着。 “小宝,拿纸研磨。” 一夜无眠,天亮时,李莲花桌子上的纸写满了一个个的数字,时间和地点。 笛飞声一大早就来了,后面跟着无颜,端着早饭。 “李相夷,听说你找出问题了?” “是的”,李莲花揉着眼,打了个呵欠。 “你熬了一夜?快去睡会,” 又怕他饿,就示意无颜,把早饭端来,看着他吃了,再把他拉到床边,“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好,要注意休息,其他的都不重要。” 向殿外挥挥手,进来一个下人,伺候李莲花脱了鞋和外衣,睡在床上,盖好被子。又在火盆里加了碳,把屋子烧的热乎乎的。 走时他嘱咐下人任何人不准打扰李门主休息。 李莲花这一觉睡到了黄昏。 这诗集到底有什么玄机呢? 笛飞声和方多病、无颜、炎帝白王站在李莲花的书桌旁,听李莲花说。 “暗孤是武林中人,又是一个精于计算之人。这种人,一般不会喜欢诗词歌赋。那天晚上听到有人说他喜欢写诗,我就很奇怪。昨天白天我和无颜先去他府中打探,发现他的书房里书架上都是诗词集,看到他摆出来的诗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我就想一定还有其他的诗集是不让我们看到的。 “于是我就找来方多病夜探他的书房,果然找到了机关,找到了这些诗集。这些诗集我打开一本一本地看,发现都是一句一句的诗,各自没有什么联系,和他摆在书房里的一首一首的正常诗集完全不一样。 “那么这些一句的诗又是什么意思呢? 你们看这些一句一句的诗: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新松恨不高千尺,恶竹应须斩万竿 千里江陵一日还 人生七十古来稀 南朝四百八十寺 白发三千丈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四顾山光接水光,凭栏十里芰荷香” 这些诗句,你们看出有什么特点了吗?” “每一句都带数字。”无颜说。 “对。每一句都有数字。”李莲花说, “以前在四顾门时,有个管账的做了两本账,一本明账,是给我看的,一本暗账,是自己看的,用的是工尺谱记的。” “所以,这些诗集就是暗账。”笛飞声说。 “是的,这些诗中的数字就是账目”。 “那这句呢,这句没有数字”,方多病指着其中一句“清明时节雨纷纷” “这个应该是交易时间。”李莲花说。 “还有这个,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也是交易时间。”李莲花说。 “那这个呢,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那是交易地点” “这个呢,举头望明月。” “这个明月或许就是交易人。” 所以,时间地点,人物,数量都对的上了。 暗狐之所以买那么多的诗集,就是因为摘录上面自己需要的句子,做成暗账。 接下来李莲花和无颜一连忙碌了几天,终于把诗集上的暗账破解了。 在确凿的罪证面前,暗孤再也无法抵赖,低头认罪。 自此之后,金鸳盟的人都认为李门主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凡事都不敢造次,即使能瞒过尊上,李门主是断然瞒不过去的。 第10章 笛盟主想吃什么 忙完了暗狐的事,李莲花终于可以休息了。 习武之人每天都起的早,笛飞声又非常自律,这天早上他卯时就来了,走进了偏殿。 房间内部墙壁上镶嵌着琉璃宝石,在左侧摆放着一排精致的紫檀书架,书架上摆放着各种经史典籍和诗书字帖等。一角的茶桌上摆放着精美的紫砂茶具,茶具上雕刻着莲花花纹。房间的另一角落里摆放着一个精致的木制屏风,屏风上绘有高洁典雅的荷花图案,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宽大的红木雕花床榻,床上铺着锦缎被褥,四周围绕着绣满金线的纱帐。 窗户上挂着同色的锦帘,帘子上也绣着金线的花纹,静静地低垂着。 地面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上面绣着莲花的花纹,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他看到李莲花还在睡着,就坐在床边看着他。虽是寒冬,但由于屋里点了暖和的炭火,一点也不冷。 床上的李莲花可能是热了,有些蹬被子,他穿着白色的里衣,袖子翻着,露出半截白皙的胳膊,锦缎的被子被他压在胳膊下,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在床边,倾泻着,头向里侧着,露出雪白的脖颈,修长的腿也舒服地伸着,眉头舒展着,他睡得很香。 岁月静好,能这样看着他,此生足矣。 想起过去他碧茶毒发痛苦的模样,笛飞声感叹庆幸最艰难的日子终于过去了。他现在有两三成功力,婆娑步又冠绝天下,碧茶毒也被扬州慢很好的压制,他终于不再那般受尽折磨。现在居然还能热到蹬被子。毕竟以前他毒发,屋里放三四个火盆还浑身冰冷发抖的样子他记忆犹新。 他把李莲花的胳膊放进被子里,不忍心打扰他,就坐在书桌旁看书。 可能是这几天查账太累了,笛飞声等了一会他还是没有醒的意思,笛飞声就走出偏殿出去了。 再次回来时,手里掂了一个食盒。进殿一看,李莲花终于睡醒了,他正坐在床上,仆人侍候他穿衣洗漱。 “你醒了?快去梳头。” 头梳好了,乌黑的头发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中,一部分垂下来,散在腰间。从玉冠后侧两边垂下淡绿色丝带,正配他今天穿的青色锦袍。腰束同色祥云纹腰带。那里挂着一块上好的青色玉佩。 他依然是那一副慵懒模样,淡淡的,不急不慢。 笛飞声把食盒打开,端出鲜肉冬笋小馄饨和山药芙蓉粥,“李门主,吃饭吧。” “笛盟主,你再这样我可不敢在你金鸳盟住了,时间长了都成废人了。你看你安排那仆人,我刚醒坐起来他就跑进来又是穿衣又是洗漱,我告诉他我自己可以,他就说是盟主安排的,伺候不好我会受罚。我就只好让他穿。你刚才说梳头,我也不敢说不让他梳。”接着,他指着桌子上的饭“还有你,堂堂一个盟主,你看……你啥事不做,专门在这里照顾我。” “你是金鸳盟的功臣,现在盟里众人个个称你赞你,说你是神仙下凡。我给你端个早饭又怎么了,在我们小楼又不是没有端过,这会儿矫情啥?快来看看我给你带的什么好吃的?”惜字如金的笛盟主也只有在李门主这里才会一口气说这么多。 李莲花笑了,整理下衣服坐在桌旁。 “让我看看,嗯,不错,小馄饨,还有山药芙蓉粥,笛盟主费心了。多谢!” 咬开馄饨,是鲜肉冬笋馅的。 笛飞声虽然不说,但李莲花清楚,他是怕自己早上就吃荤的,会腻,特意在鲜肉里让厨子配上冬笋,再配上山药芙蓉粥。 笛飞声这人,细致起来连方多病都比不上。 “阿飞,暗狐的事已了,我想回去了” 李莲花心情好的时候,总是会叫笛飞声“阿飞” “那我同你一道回去。” “你这里一大摊子事,就在这里好好的做你的盟主,炎帝白王的才能也只能是分舵舵主,掌管一个分舵还是可以的,你让他撑着这个摊子,我看他也是费力。他又怕违你令,勉强支撑着也是不容易。你看我现在功力已经恢复两三成了,碧茶之毒也没有再犯,你就不要再担心我了,跟着我再去住小渔村,你的部下也不会愿意。” “那你能不能不走,就住在这里,这样我也能照顾盟中事,也能照顾你,毕竟,你的毒还没有解,还有那个小院现在让人盯上,你自己回去我也实在是不放心。这个偏殿,本来就是上次你治病时我回来时特意为你准备的。一直没敢向你提起,就是怕你生气。”笛飞声期待地看着李莲花。 “阿飞,你忘了,我以前说过,我有自己的家,哪怕是那个小草屋,我也觉得舒服,更不用说是现在你送我的小楼,你这里虽好,可我这人,懒散惯了,只想自由自在,过一份属于自己的生活。” 李莲花吃完了,仆人过来,递上洗手水和巾帕。 李莲花擦好手,站了起来。 他腰间挂着一块上好的青色玉佩。这块玉,笛飞声以前见方多病佩戴过。 笛飞声走到他面前,看着他腰间佩戴的玉, “这个太难看了,不要也罢,” 他从李莲花身上把这个玉佩扯下来,然后从自己身上解下一块长年佩戴的墨绿色玉佩仔仔细细地挂在李莲花身上。 “再住两天,我送你回去。” 方多病听说李莲花要回家,赶紧跑过来。“李莲花,等等我!” “又等你做什么?” “我们一起回家啊” “什么一起回家?我今天又不走。方多病,你最该回的是天机山庄。你娘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不回家,你娘不伤心?还有,和公主的婚事,你倒是上点心啊!” 笛飞声和方多病面面相觑,难道是李莲花老毛病又犯了,又开始甩人了,又想一个人跑? 李莲花和方多病又回到了熟悉的小院。他们把机关又检查了一遍,防患于未然。 两人就这样过着日子,上午,李莲花给小菜园浇水,做饭,下午就站在院子的葡萄树下看方多病练剑,随时指点一二。 “小宝,相夷太剑的核心就是快,你只要抓住这个要领,就会所向披靡。” 晚上李莲花就在书房看会书,然后熄灯睡觉。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这晚,李莲花刚脱了外衣,要灭灯睡觉,听到小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接下来小楼的门也开了。 一阵风随着门开灌了进来。除了风,一起进来的还有笛飞声。 李莲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 一会,笛飞声就出现在李莲花的卧室门前。 他好像喝了不少酒,踉踉跄跄地靠在门框上,看着李莲花也不说话。 “阿飞,你怎么回来了?”李莲花出去关上门,再回来,扶住他,“你一向是不怎么喝酒的,这是醉了?走,先上楼睡觉。” 笛飞声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低声说“我没有醉,你不用紧张。我就是想你了,太想了。让我看看你。” 李莲花静静地站着,手让他握着,没有说话。 许久,两人就那样站着,没有动。 “我渴了,给我泡壶茶吧,我喜欢你那个雪水云绿。”笛飞声轻声说。 灶火都熄了,本来想着都睡了,也没有在保温壶里留开水。李莲花便穿上外衣,去生火烧水泡茶。给他泡好热茶,端过来,发现他正坐在自己卧室的床上。便倒了一杯茶,递到他的手上。 喝过茶,笛飞声又说“我饿了,晚上没有吃饭,想吃你做的饭。” “笛飞声!你……”李莲花指着他,“你……” 但他想起自己碧茶毒发时笛飞声一夜奔波把四人请来为他治病,又想起自己跳崖他不放弃找自己,又抬头看到笛飞声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嘴里没有说完的话就咽了下去,认命的走到厨房,去给他做饭。 “笛盟主想吃些什么?” “李门主晚上吃的啥,照着再做一份。” 晚上吃的啥,他得想想,哦,好像是方多病做的,“哦,我们晚上啊,吃的比较简单,吃的是牛肉香菇羹,你也吃这个吗?” 笛飞声点点头。 屋里热,牛肉是放在厨房外面的窗台上。李莲花打开窗户拿出一小块牛肉,随手又关上窗户,又在橱柜里拿出几朵香菇,两个鸡蛋,洗了洗就开始切成碎末。然后出去开门想去拔葱。天太冷,笛飞声拦住他,自己出去到院子里拔了根葱,剥好洗干净递给他。 把葱也切好,李莲花开始生火。刚才烧水泡茶的火还没有熄,便又添了些柴。 水开了,把牛肉末和香菇末倒进锅里,又搅了半碗面糊,等牛肉和香菇煮的差不多熟了,放了点盐,就把面糊倒进锅里,均匀地搅开。用勺子推着避免粘锅。 锅里飘着牛肉和香菇的香气,笛飞声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看着李莲花。 他挽着衣袖,拿着勺子慢慢推着锅里的汤,汤滚了,李莲花打入两个鸡蛋,做成鸡蛋穗,一片水雾下,他还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能一直这样看着他就好了,看到地老天荒、看到海枯石烂。 “李门主,辛苦了”。 李莲花抬眼看看他,没有说话,拿出一个碗把做好的汤盛出来,又放了些切好的葱花,滴了一些香油。接着又给他热了一块晚上没吃完的饼。 “是在客厅还是在……?” 他本来想说卧室,刚才笛飞声就是在那里坐着。 好在他说“客厅吧。” 李莲花把汤端到餐桌上,又去厨房拿了把勺子,递给他。把热饼也端了上来。 楼上有开门的声音,方多病睡的迷迷糊糊的脸往下看,“我说呢,当当当的,半夜还切菜,原来是老笛回来了。” 说完,他打着呵欠,又回房去了。 两人看着他说完进屋,又重新在桌旁坐下。笛飞声用勺子盛着汤,左手拿着饼,吃口饼,喝口汤。 李莲花坐他对面,看着他吃, “茶也泡了,饭也做了,笛盟主你怎么这么晚回来了?” “好久没有看见你了,实在是不习惯。” 李莲花正想说话, 笛飞声摆摆手,“你想说什么,我知道,可是那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看不见你,我都不知道一天一天是怎么过的。” “还是这里舒服,”笛飞声把碗筷洗刷好,“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然后他上楼睡觉去了。 第11章 皇帝驾崩 笛飞声回来了,李莲花就把他送给自己的墨绿玉佩找出来挂在身上。 第二天一早浇菜时就被方多病看到了。 “咦,李莲花,我给你的玉佩哪里去了?” 他盯着李莲花身上的玉佩,“诶,这个玉佩又是哪里来的?有点眼熟……” “这不是笛飞声平时戴着的吗?怎么跑你身上去了?你们俩怎么回事?” “给你的,”笛飞声从屋里出来,伸出手,方多病那块玉佩正在他手中,“拿走,以后这样的玉佩就不要给他戴了。配不上他。” “还有,以后别随便送人家玉佩,你知道送玉佩什么意思吗?” 方多病一把夺过自己的玉佩, “那你的玉佩怎么跑他身上了?为什么你能送,我就不能?” “你和我不一样。” 笛飞声说完拿起桶给李莲花提水去了。 自从除夕那天晚上来了几个不明身份的人,笛飞声就不放心这里,他让方多病又检查了一遍机关,自己睡觉也搬到了楼下书房。 无颜来报调查结果,结果和他和李莲花猜想的是一样的。那些果然是皇帝的人。 自从李相夷跳下悬崖,江湖上众说纷纭,有说李相夷必死,有说他还活着,皇帝就在他跳崖的东海边的念洲城布置了大量的便衣,暗查李相夷的消息。 小年那日他们三个一起出现在念洲城,就被这些人盯上了。 太显眼了,天下人都知道方多病和笛飞声在寻找李相夷,这三个人还一起出现,那身形,年龄,不是他们是谁? 在念洲城他们没有得手,又打探到这个小渔村,除夕又来了一次,中了方多病的“来者有份”,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小院、小楼已经是在明处了。 三人的生活没有受到影响,像那样的货色随便再来多少都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对手。 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笛飞声让方多病去天机山庄把狐狸精接过来,毕竟有些风吹草动,狐狸精也能事先预警。狐狸精就住在以前的小草屋里。 李莲花为了压制碧茶之毒,维持自己两三成功力,每天都要研习内功心法两个时辰,并按照关河梦留下的药方煎药喝药。 但是一连过去了三个月,什么动静也没有。按说,知道了李莲花还活着,皇帝是必然不肯善罢甘休的。为什么这么久没有动静了? 方多病回了一趟天机山庄,从方则仕口中得知皇帝最近身体有恙,已经好久没来上朝了。最近从皇帝身边的近侍传出消息,皇帝已危在旦夕。 李莲花百思不得其解,皇帝已经服下忘川花将近两年,本该无事,为何还会危在旦夕?难道忘川花的疗效是世人夸大了? 不过既然他危在旦夕,看来是不用再顾及李莲花的身份了,也顾不上再查自己了。 没多久,念洲城乃至整个大熙传来了消息,皇帝驾崩了! 皇帝没有子嗣,就传位给了睿王。睿王的祖爷爷和芳玑王是亲兄弟,所以他是正宗的大熙王室血脉。又有战功和威望,地位稳固。他自然不会再忌惮李相夷的身份。 小院自然是安全了。院门口和四周的机关都撤了。那些世事纷争看来是离他们又远了。 经过三个月的潜心修炼和喝药修养,李莲花感到自己的功力好像又恢复了一成,碧茶之毒被死死地压制,那些多次修补的经脉也要比以往更好。果然不乱管闲事,不乱动用内力,他完全能控制得住碧茶之毒。区区碧茶之毒,又怎困的住我相夷太剑!他心情不错,正好狐狸精跑到他身边蹭着他的裤角,他便拿起几块肉干,喂给它,又带着它去海边转转。 已经是阳春三月了,春暖花开,柔和的阳光照着,浑身暖呼呼的。海浪在脚下翻涌,狐狸精欢快地跑着,阵阵微风吹来,发丝轻轻摇动,宽大的衣袖随风飘摇。李莲花感到心中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惬意,他嘴里哼着歌,从下午一直溜到了晚上。 月亮伴随着他回到了小院。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他吟着诗,推开了院门。 月光洒了一地,笛飞声正站在院子里等着他。 “李相夷!” “干什么,吓我一跳!” “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两人走进书房,点上蜡烛,笛飞声说“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为什么皇帝吃了忘川花,还是死了?是这件事吗?”李莲花看看他,慢悠悠地说。 “是的,难道你不奇怪吗?”笛飞声望着他。 “难道?”李莲花拿过书桌上一张纸,也递给笛飞声一张,写了几个字,笛飞声也写好了,两人把纸拿到一起, 李莲花的是“忘川花是假的” 笛飞声的言简意赅“假花” 两人都不说话了,书房里静悄悄的。 既然是假花,那一定还有真花。 “当时单孤刀找到的忘川花是假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还被你当做真花献给了皇帝。哈哈,李莲花,看来忘川花真正的主人是你,皇帝他终究还是无福消受这忘川花。” 接下来,他召唤来药魔和无颜,让他们务必去找到真正的忘川花,并且不宜声张,因为毕竟之前献的是假忘川花,虽然是在李莲花不知情的情况下,虽然老皇帝已死,但毕竟不想再惹麻烦,就悄悄地去找。 方多病也暗自吩咐天机山庄秘密寻找忘川花。谁也不能泄露半分。 第12章 解毒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 小院中两个人正在下棋。 左边那男子穿着一身白衣,如皓雪一般,黑色的发长及腰间。虽然只是一个侧影,却足以惊为天人。 右面那人一身宝石蓝衣衫,英俊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目光锐利而深邃,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唉,笛盟主,你这棋艺嘛,还是没有长进啊?我这一下午都赢了你多少局了。” 白衣男子摸摸鼻侧,狭长的双眸透着狡黠。 “谁能比得了李门主七窍玲珑心,此生赢你无望了。” “君武勇之处,世所罕见,心悦诚服。”笛飞声看着他,笑着打趣他, “当年你的绝笔信我看了无数遍,都能背下来,现在我对你也是心悦诚服。” “当年,”李莲花沉默了,“唉,恍如隔世,阿飞,时间过得真快,又是一年花开时节了。” 院门打开了,进来一个人。 他风尘仆仆,一看就是经历了长途跋涉、心力交猝,面容也是疲惫不堪。 李莲花和笛飞声同时站了起来, “无颜!” “尊上,李门主,忘川花,找到了!”无颜喘了口气,李莲花赶紧给他倒了杯水,无颜接过一饮而尽。慢慢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有两朵花。 一朵阳花,一朵阴花。 阳花大红,像火一样热烈,阴花雪白,像玉一样莹润。 在小小的盒子里绽放着。光彩夺目。 李莲花把凳子搬过来,让无颜坐下,再给他端了一杯茶。 笛飞声看着盒子里的花,眼眶慢慢变红了,李相夷,终于有救了。 药魔被十万火急传来,关河梦和无了和尚,芩婆都连夜赶来。方多病也从天机山庄赶来,这是一个重要的日子。 药魔和关河梦充分交流了看法,用两支弥足珍贵的忘川花制成了汤药,分为三次,一天三次端给李莲花。 每次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李莲花一饮而尽,真真切切地喝下。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因为没有用过忘川花的先例,药魔和关河梦也只是从药典中查到,所以李莲花喝完三次之后,也不敢贸然为他施针或是输送内力。他便先自己打坐运功。 他的眼睛微微闭合,双手放在膝盖上,开始运起内力,一股股热气慢慢从气海涌出,沿着断断续续的经脉流转着,修复着。 突然之间,他只觉胸腹间剧烈刺痛,体内这股气越胀越大,越来越热,犹如满镬蒸气没有出口,直要裂腹而爆,他体内的内息加上无法宣泄的一股巨大浊气,交迸撞激,竟在危急中自行强冲猛攻,为他打通了任脉和督脉的大难关。这内息一通,一路沿着脊椎上升,走的都是背上督脉各个要穴,而至顶门的“百会穴”。 他的身体逐渐放松,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在不断地积累,断续的经脉一点点好起来,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心中的杂念也渐渐消散,只剩下一股温热的气息在体内流转。 他再次运转了几个周天,果然,寸断的经脉全部修复好了,破损的气海也内力充盈。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 众人都围在他面前,关切地看着他。 “我好了。”李莲花淡淡地说了一句。 无了和尚为他把了把脉,又探了下他的气海,热泪盈眶,“好啊好啊,再好好修炼一段时间,李门主这绝世武功就回来了!那年东海之战我从海边救回李施主,他是经脉寸断,气海破裂,老衲救的了他的命,救不了他的一身绝世武功啊。” 笛飞声示意药魔把脉。 药魔上前,握住李莲花的手腕,把了一会儿脉,说: “恭喜尊上和李门主,就如无了大师所说,李门主完全好了。” “什么叫完全好了?” “就是说,他的经脉已修复,气海内力充盈,他的内力会恢复到十成,也就是原来的样子。” 关河梦和芩婆都笑了。 本来把大家请来是为了怕李莲花在解毒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可以及时救助,现在他自己运功解了毒,大家悬着的心都放下了。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李莲花,你被这碧茶之毒折磨了十几年,今天终于完全摆脱它了,那个下毒的云比丘,我还是不能原谅他,想起来心里就堵得慌。”方多病抓住李莲花的胳膊又兴奋又生气地说。 想起陪着他度过的一个个漫长的日日夜夜,想起他被碧茶之毒折磨的痛苦心酸,想起背着他到处求医问药,方多病热泪盈眶,转头一看,笛飞声的眼中也满是泪水。 李相夷,你终于可以摆脱束缚,自由翱翔于天地之间了。你被碧茶之毒困住的十三年,变成了李莲花,从那样一个天之骄子,潇洒肆意的李相夷变成了温润柔和的李莲花。都是因为失去了自己的绝世武功。现在,你终于可以重新拥有骄傲的资本,过本该属于你的日子! 看着大家都是既高兴又含着泪的样子,李莲花从床上下来,微微含笑,“你们这是怎么了?这么患得患失了?” “云比丘,”方多病又想起了往事,“还有那个什么狗屁肖紫矜,李莲花要不是用尽了最后一分内力,他怎会得逞?李莲花怎会断少师剑?别再让我看到他。看到他定不饶他!让他给李莲花磕头赔罪!” 李莲花摆摆手,“哎,方小宝,今天是高兴的日子,提这些不相干的人做什么。毕竟,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我就知道到现在你还护着他们,因为他们是四顾门的人。我可不像你这般宽宏大量,这两人给我等着!” “阿弥陀佛,方施主,一念之慈,万物皆善;一心之慈,万物皆庆。心怀慈悲,是度人也是度己。远离邪恶,心存善念做善事,必能改命、修福、避祸。” “就像李门主,胸怀大义,心胸宽广,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我们都得向李门主学习啊!” “哪里哪里,老和尚说笑了。”李莲花冲无了大师拱拱手。 笛飞声高兴,无颜功劳最大,得了不少奖赏,药魔功过相抵,不赏不罚,毕竟是他研制的碧茶之毒,又交给角丽谯的,笛飞声觉得和方多病说的一样,想起这事心里就堵的慌,本来说李莲花解不了毒就让药魔陪葬,可后来李相夷的情况慢慢好起来,现在又完全好了,罢了,功过相抵吧。笛飞声觉得,做个无了和尚说的那什么慈的善的,挺难的。反正自己就是杀了便是。这也是他佩服李莲花的地方。 第13章 只想跟着师父 这几天笛飞声出去了,说是办点事,办什么事也没有交代。 李莲花一连几天没有看到他,还有点不太习惯。甚至还有点后悔没有跟着他。以前自己一个人过;十年也没觉得怎的,现在居然不习惯了,不是还有方多病在家吗?看来自己果然是被惯坏了。 好好地浇着菜,能洒自己一身水,切个菜还能切住手指,索性去看书吧,又把烛台打翻,要不是手边刚好有茶,估计就得烧起来。 那就坐着吧。看还能怎么的! 自上次解毒至今有两个月,经过修习内功,他的内力全部回来了,是全部!感受着熟悉的扬州慢在体内充盈,流转,他的眼中满是泪水。十三年,整整十三年,就像无了老和尚说的,他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但他深知,没有笛飞声和方多病,他是等不到今天的。 小院门开了,那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进来了。身边跟着狐狸精。 狐狸精看到李莲花在院子里坐着,飞快地跑过去爬到他膝盖上撒欢。方多病冲他举举手中的酒葫芦“李莲花!看我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戒酒了那么长时间,你现在好了,以后我都不管你啦,你自己随便喝!” “你等着,我去做两个好菜,咱们今天晚上在院子里吃饭。” “我给你帮忙。” “算了算了,你还是坐着吧。你这两天魂不守舍的,我怕你再把厨房给我烧了。外面坐着等着吧,对了,你陪狐狸精玩去吧。” 方多病做好了饭,夜幕已经降临,月亮升起来了,照着小院,温柔而美好。 搬出桌子,摆上做好的菜,这个方小宝,说是做两个菜,他居然做了一桌子菜,怪不得做了那么长时间。 两人心情都很好。尤其是方多病。 他找出李莲花师父的酒葫芦,倒满递给他,“用这个喝吧,喝个尽兴!” 他知道李莲花内力已经恢复了,一旦喝醉可以用内力排出。对身体也没什么伤害。就让他随意吧。 “小宝,你做这么多菜咱们两个人吃不完。”李莲花喝了一口酒。拿起一个鸡腿慢慢吃着。 “今天高兴,吃不完喂狐狸精。”方多病拿起一个肉骨头扔给狐狸精。狐狸精吃完又爬到李莲花身上。 李莲花抱着狐狸精,摸着它的毛,说“先帝已经驾崩,现在新帝继位,你生父的事情应该不会再计较,你也想想和公主的婚事,让方大人或者公主去请一道圣旨,你们尽快完婚。毕竟,你们有婚约也已经这么多年了。” “不去!”方多病放下酒杯,脸上一片阴影,“李莲花,这么好的月色,这么开心的时间,你提这干什么?不想听。” “你去年就已经弱冠了,你不娶妻,还想怎么?” “那你都而立两年了,三十有二了,你怎么也不娶妻?” “我……你……”李莲花气的,我你了半天,一甩衣袖,“你能和我比吗?我那十年是怎么回事,你不清楚吗,一直浑浑噩噩,病病怏怏……我娶谁,我害人家姑娘?” “那你害我呗!”方多病跑过来,把狐狸精从李莲花身上赶走,他蹲在李莲花面前,看着他,笑着说。 “你说什么?”李莲花奇怪地看着他。 “我说的是那你害我呗,你不娶我也不娶,我永远跟着你。咱们就一直这样。” “说什么呢,方小宝,”李莲花拿手中的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你不娶妻生子,你爹娘会愿意?” “李相夷,他是我硬赖上的师父,是我最敬重的人,李莲花,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最关心爱护我的人。”方多病回答道。“以后的事不管怎样,我就要跟着你,你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抛下我。” 李莲花一怔,“好了,小宝,不陪你闹着玩了。” “我没有闹着玩,李莲花,我说的是真的。你不娶我也不娶,你也别再说什么让我和公主完婚的话,你就让我在你身边跟着你好吗” “方小宝,你来真的是吧,”李莲花生气了“你能跟的了我一辈子吗?”把他推开,想要起来。 谁知方多病一把扯住他,“哎,你别走,在我心里,谁都不想要。只想跟着你。我能跟你一辈子。我们一起赏月亮,你喝酒,我吹笛,我们一起闯荡江湖,一起练剑,一起修习内功心法,我给你做好吃的,给你打酒喝,我们谁都不娶妻,就这样好不好。” 李莲花气笑了,这小子,怎么听着像男女情侣之间表白心意?算了,你扯着吧,看你扯到什么时候,累了你自然就松开了。 于是,月光下,小院里,一桌子菜,酒葫芦倒着,狐狸精呆呆地趴那看着,两个个子差不多高的男人在那里拉拉扯扯,准确地说,是一个人垂着手站着,另一个人拉着人家的衣袖不松手。 内力恢复之后,李莲花觉得体内内力充盈浑厚,总想练练剑什么的,但手边也没个兵器,只好拿了一根竹竿去海边练剑。 他的明月沉西海是该好好练练了。以前一动用内力,浑身经脉冰冷,撕扯着痛,最后口中总是一口鲜血涌出。那种感觉他想起来就后怕。如今舞动着手中的竹竿,他随心所欲,如蝴蝶翩翩,似惊鸿翻飞,轻柔处微风滑过,发力处水浪汹涌。十几年不练,看来还是有些生疏了。 他笑了笑,从腰间解下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酒,拿起竹竿,眉眼中充满凌厉,竹竿飞快伸出,水浪溅起数尺之高。落下去,水滴如阵。 毕竟是个竹竿,不顺手,他扔了竹竿,坐在海边礁石上,望着月亮喝着酒。快一个月了,这个笛飞声去哪了?还不回来。 回到小院,看见门开着。方多病坐在小楼的台阶上,托着腮看月亮。 “小宝,怎么还不去睡?” “你去哪里喝酒了?也不带上我。” “就是去海边练练,”他本想说练练剑,但话到嘴边,变成“练练竹竿。” 一下子就把方多病逗笑了。本来他还一个人坐着,看起来有些忧郁。 “都是那个肖紫矜,你的少师。” “莫提少师”,李莲花摆摆手,“小宝,少师既已断,就说明我和它缘分已尽。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少师。就让它尘封在记忆里吧。毕竟,跟了我,对它是不公平的。” 是的,在李莲花的十年间,少师剑居然易了四十多次手,最后才由乔婉娩找到买回。李相夷的贴身之剑他们居然让易了四十多次手才找到,根本就是不负责任,罢了,别说少师了,就连他们的门主李相夷,那个处处庇护他们的人,十年了竟然也找不到。是不想找,还是找不到?想起这些,方多病就生气。这些人岂止是不负责?简直就是草菅人命。按照笛飞声的语气,杀了便是。 李莲花拉起他,“走了走了,睡觉去吧。” 走到一楼李莲花的卧室,方多病忽然停下了。“怎么了,方小宝,愣啥呢?快去楼上睡觉去呀!” “师父,”他忽然又喊师父,也不知道中的是什么邪。 “怎么了?”他尽量保持耐心地看着他。 “我今天想和你睡。” “方小宝,我没有听错吧。”李莲花的眼睛瞪的好大。 “你看你那个眼睛,古人抵足而眠也是有的,我只是,忽然有些伤感,那天,你说让我和公主成婚,我就害怕,害怕哪天你不让我跟着,不要我了,又把我抛下。” 他的眼睛红红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不用说,最后的结果是李莲花同意了。 方多病去柜子里拿了一个枕头,挨着李莲花的枕头放好,因是夏天,就随便盖了一个小薄被。两人熄了灯。李莲花睡在里侧,方多病睡在外面。 方多病睡不着,他用手枕着头,望着天花板, “李莲花,你现在武功全部恢复了,你就不想再重掌四顾门吗?把那些营营苟苟的人全部都清理出去。那些像刘如京一样的人就会回来。有你这面大旗,四顾门一定会重新崛起。你也能建立丰功伟业。” “你这小脑袋瓜天天都想什么。丰功伟业对我来说,那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身边传来李莲花轻描淡写的声音。 “你辛辛苦苦建立的四顾门不能便宜了那些鸡鸣狗盗之徒。” “小宝,你忘了无了大师跟你说的什么了?心怀慈悲,是渡人也是渡已。远离邪恶,心存善念做善事,方能改命、修福、避祸。” 夜色中李莲花的声音轻轻的,慢慢的。 “我年少时也是锋芒毕露,无了大师总说我心无菩提树,后来经过那次变故,我是参悟了,才成了李莲花。” 是吗?但是做到无了和尚说的那样也太难了,他方多病毕竟不是李莲花。 方多病扭过身,面对着李莲花,李莲花正仰躺着,方多病看着他半天,说“李莲花,你长的真好看,你说你一个男人怎么可以长的那么好看,怪不得乔婉娩和苏小慵还有我小姨都对你倾心。还有那角丽谯,我看她八成也是喜欢你,只不过你不理她,她才处处和你作对。” “说什么呢,方多病,快闭嘴,有这样跟师父说话的吗?” “我小时候大家都说我长的好看,那是他们没有见过你。跟你一比,我哪里还好看” 李莲花拍拍他的手“小宝好看,小宝好看,在师父心里,小宝最好看……” 说着说着,李莲花睡着了,他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微微地晃动。 第14章 含光 这天,李相夷收到一封没有落款的信: “明日午后与君东海一战。” 谁呢?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呢? 第二日午后,他便去了。 远远望见海边岩石上站着一个人,负手而立,身形挺拔如松,一身黑衣,身上背着一把大刀。 李相夷觉得好笑,慢慢的踢着石子在沙滩上走着。 “笛盟主,你这又是哪出啊?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回家?这么热的还约在午后。” “你的内力都恢复了还怕热?” 一个小石子忽然飞向笛飞声,笛飞声侧身反手一拍,石子又飞向李相夷。李相夷伸出两根手指夹住,扔在地上。 “阿飞,下来吧!我这走了这么长时间都累了。”李相夷说着弯下腰停下了脚步。 “别装了,李相夷!接着!”笛飞声冲他扔过去一个东西。 李相夷接住。愣住了。 那是一柄剑。 他慢慢地把剑拔出剑鞘,一抹幽蓝耀眼,寒光四射。那一刃锋芒,在这一刻尽情释放。此剑通体雪白,剑尖处还冒出点点银光。剑柄上镶嵌了数颗珍贵的闪亮璀璨的蓝宝石,还镌刻着一朵夺目的冰蓝莲花。在阳光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半透明蓝色光芒,熠熠生辉。此剑一出,天地为之失色。 “含光。”笛飞声落到他面前。 “含光?” “这两个月,你是为我铸剑去了?” “不然呢?”笛飞声笑得魅惑而成熟, “你看看,喜欢吗?”他接着说, “以后就是你的佩剑了,宝剑赠英雄。” 含光是从北荒大漠云海孤峰寻到的奇石青寒和白霜,和星辰玄铁三种材料锻打在一起的,技艺高超的铸剑师经过炉火纯青的高温将其融化为铁石水铸成模型,接着经过不断的敲打,形成锋利的剑刃。最后一道关口,也是最关键的一道程序,就是淬火,把烧红的宝剑放入天山雪水之中。经过三十六道铸造工艺,反复锻打,淬火,打磨成寒光闪闪韧如秋霜的宝剑。锋利无比,吹毛得过,可削金属,劈石头,为天下良才美器。 李莲花按剑在手,收敛笑容,刷地亮开,两只眼睛像流星般一闪,眼波随着手势,剑尖轻轻一抖,手中长剑舞动成一道美丽的弧线。 剑光如流水,身姿如风,轻盈的身体在空中翻飞,仿佛化身成一只精灵。 剑身犹如长虹,身体一旋,空气中留下一道道绚丽的光芒,令人目不暇接。 灵动的身姿蕴含着无限力量,剑尖顺势一指,只见空气中立刻出现了一股股无形的波纹。 剑光如幻,猛然间,劲气涌动,剑尖化为光芒,一直延伸到天边,令人惊叹。 剑过处,习习生风,吹动柳树上一片片柳叶飘落。 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环他周身自在游走。带起衣袂翩跹,顷刻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好像这般舞剑,他就欲乘风归去一般。足不沾尘,轻若游云。 笛飞声远远地看着,只觉得是哪里的神仙不小心飘落了凡尘。 “李相夷,你终于回来了。” 李相夷收剑,稳稳站在海滩上,持剑背在身后。 “用着可还顺手?” “顺不顺手笛盟主试试不就知道了。”李相夷含笑看着他,示意他拔刀。 笛飞声笑了笑,慢慢拔出背后的刀。 就在这一瞬间,仿佛风雷电掣。整个世界充满了刀光,也只有刀光。天上的日光,也变成了刀光,也就在这一瞬间,一把刀来到了李相夷的面前。 李相夷出剑。天地间的刀光突然变慢停滞在了空中,剑出天地出现了一线,一道银线。仿佛一切被短暂的切开又短暂的愈合。 这样的刀势,像是有千军万马朝他狂奔而来,带着无上的气势和霸道,是毫不讲道理的危险,很直接,但让人无处躲,无处防。 剑光闪闪,一招又一招,便是以柔克刚,化有形于无形,速度愈来愈快,气氛愈加紧张,空气中充满着尖锐的磨擦声,双方的动作极为熟练,各式各样技巧招式尽出,气势恢弘,凌厉的剑气无声的袭来,磅礴的刀法应运而生。双方比武的程度渐入佳境,整个空间都充满了力量,刀尖剑尖处流动着火光,从中午打到晚上,二人也没有破绽。看来是一场持久大战。 刀剑齐飞惊涛骇浪。 最后,笛飞声“悲风催八荒,”李相夷“婆娑步”,“明月沉西海”齐上阵,二人打得有来有回,笛飞声眼神专注,李莲花有容乃大,一番实打实的较量下,当笛飞声的刀离李莲花半尺时,李莲花的剑已抵在他的脖颈。 胜负已分。 剑回剑鞘。刀回刀鞘。 刀光剑影消失地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 笛飞声大笑起来,他心里畅然极了,不禁牵着李莲花的手,一起回家。 “改日再战,下次定会赢你。” “出去两个月,也不说去做什么。” “说了就不惊喜了” “回去吃什么?打了这么半天肚子都饿了……” 两人并肩走着,轻松地聊着天,哪里像刚经过一场大战。 那天下午东海的刀剑齐飞,不少人看到了。先是有人看到空中一道剑气,然后是树木萧瑟,落叶缤纷,再就是惊涛骇浪,日月无辉。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人跑过来躲在岩石后面,从中午看到晚上,目睹了这场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二的高手对决。这场比武自然也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 第15章 一切都乱了 笛飞声和李相夷在东海大战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江湖。 一个用刀,一个用剑,都是三十出头的年纪,那气势,那招数,名震天下的悲风催八荒和明月沉西海,那日大战的不是他俩是谁。 看来新的万人册又要重新写了。李相夷仍然毫无悬念地在那个顶端。而且是断层式的顶端。天下第一无人可以替代。 山上的四顾门。夏日夜晚,虫鸣声声,微风拂面。 窗户是开着的,一个人身穿紫衣站在窗前,他身材高大,沉默寡言,眉头紧紧地蹙着。像在忧心着什么。 他们都说李相夷还活着,而且重新恢复了功力。 当年在望江亭,他让李相夷与自己拼个你死我活,却不知他碧茶之毒无解,为救云比丘内力全无,他不得已断少师,跳望江,留下绝笔信,生死不论。 本来,沉寂了三年,江湖中再没有传出李相夷的消息,他以为,他死了。 现如今,他又出现了。 据说他的功力还全部恢复了。那自己这个四顾门门主还当得成吗?他是不是马上就要回来了,要来要回这个位子?自己是不是应该还给他?还有,那日那样逼迫于他,他会和自己决一死战吗?自己会死在他的剑下吗? 不会的,李相夷不是那种人。他一定还会原谅自己,笑吟吟地喊他紫矜。一定是的。不管自己怎样造他的谣,泼他的脏水,他都不会和自己计较,都会让着他的。 还有阿娩,一走三年,也是没有消息,当年她和自己和离,是那样决绝,那样果断,没有一丝留恋。那如今,他又出现了,他俩会不会再续旧情?阿娩,是不是也应该还给他? 想到这,他一阵害怕,四顾门,阿娩,只要李相夷想要,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就是太阳,就是那一言九鼎之人。 他该怎么办? 百川院内。佛彼白石也没有睡。他们也听说了最近的东海之战。刀光剑影搅动了整个江湖。李门主没有死,而且功力恢复了,还又重新拥有了一把绝世宝剑。是从北荒大漠云海孤峰找到的奇石清寒和白露和星辰玄铁所制,天山雪水所淬炼,比少师更为名贵。叫做“含光。”所以,他们四人商量,想去那东海附近看看,能否找的到门主,一叙旧情。尤其是云比丘,更是悔恨不已。三年前李相夷以命救他,耗尽最后一分内力,才被迫跳江。而自己却给他下最恶毒的碧茶之毒,害了门主,二十岁的风华正茂的李相夷的十年毁在他的手中。那是人生最可贵,最美好的十年。二十岁到三十岁的十年有几个?本来他这十年是可以好好享受生活的,可那样一个少年英才在他下的剧毒下浑浑噩噩过了十年。自己本该万死,可门主不计前嫌,不但不与计较,反而还为他洗刷罪名,和自己谈心,开导自己,把最后的内力耗在自己身上,而他却落得油尽灯枯的结果。现在有他的消息了,他还活着,而且活的还不错,他一定要找到他,跪在他的面前,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并求他的原谅。 小院的葡萄树结满了葡萄,沉甸甸地挂在枝头,高大的柳树长长的枝条随风摆动。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空,马上就是圆月了,隐隐能够看出满月的月晕。 笛飞声和李相夷坐在书房看书。李相夷看过李相夷传了,就拿过李莲花传看着,笛飞声就看李相夷传。 “这一定是方多病那小子给你买的吧。” “是的,以前那个是第一版,现在买的这个是第二版了。”李相夷头也不抬地说。 “这个方多病,惯会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笛飞声翻着书,说着“你看,这里,写的什么?李相夷自望江亭纵身一跳,再无踪迹,后遇旧日宿敌笛飞声,为他施以绝世内功悲风白杨,解了剧毒,恢复了天下第一的功力。” 笛飞声合上书“也就这些人能编,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是我们找到了真正的忘川花才解了毒。这还第二版,那第一版不知写的更是个啥。” “阿飞,这种话本只能拿来看看消遣消遣,看着玩。不必当真。”李莲花放下李莲花传,“渴了,我去泡壶茶。” 笛飞声说“雪水云绿。” “好,剩的不多了,改天去念洲城再去买些。” 过了好久,李相夷还没有回来。 泡个茶怎么那么长时间?笛飞声很奇怪,就去厨房找他。 没有人。厨房、客厅都没有人。 要不是他功力全部恢复了,笛飞声还真有点着急。 等了一会儿,听到小院门开了,进来两个人。这两人进来后也不进屋,就在院子里站着。 笛飞声趴在窗户上,不用说,那白衣之人自是李相夷,旁边那位呢? 只见那人身高在李相夷肩头,穿了一身粉红色衣裳,夜里也看不清容貌,不知是谁,只能说看起来像是位姑娘。 他俩就那样在院子里站着,许久都不说话。好久,笛飞声听到那姑娘说“相夷,我好后悔。” 然后李相夷说“阿娩,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原来是乔婉娩。 笛飞声赶紧支起耳朵,听他们说什么。还没有听清乔婉娩说什么,忽然感到身旁一挤,一看方多病不知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了,也趴在窗口看。 “他们说什么了?我听到院门响了。” 方多病小声问笛飞声。 “别说话,刚开始说呢。”笛飞声示意方多病别说话。 院子里,乔婉娩背着一个包袱,斜挎一把剑,风尘仆仆,显然是走路而来的。 “相夷,那日我听闻在东海有两大绝世高手比武,一个用刀,一个用剑,还有婆娑步,明月沉西海,我就知道一定是你。既然是在东海决战,那你很可能住在东海之滨。于是我一路走着寻着,终于找到了这里。” “阿娩,我也是才解了毒不久。所以才恢复功力的。 “全好了?跟从前一样了?”乔婉娩高兴地说。 “是的,阿娩,全好了,和以前一模一样。” “真好,相夷,我从四顾门出走之后,就听说你断了少师,跳了悬崖,留下绝笔信,金鸳盟,天机堂,四顾门,百川院都在寻找你,我也在寻找你。到如今已经三年。这三年,我一边游走,一边帮助百川院追踪罪犯,还打探着你的消息。江湖中传闻都是说你已不在了。” “阿娩,这三年,你受苦了” “都怪我,是我自找的,是我瞎了眼,找了肖紫矜那样心胸狭窄的小人,他屡次陷害你,我还找到你让你原谅他。”乔婉娩哽咽着。“相夷,我错了,我不该给你写分手信的,我本来是生你气,使使小性子的,写那封信我就是想让你哄哄我,陪陪我。就像那次你挖地洞哄我陪我。” 她流着泪,“可是,你是去与笛飞声决战,那样一个劲敌,你还中了碧茶之毒,落入海中。生命垂危。那场大战,死伤无数,我不知道你曾经回来,看了那封分手信,在那种情况下,你万念俱灰,怎么可能再来哄我?相夷,我真的太任性,太不懂事了。 “我出走这几年,一点也不想回去,我才理解体会到那十年你的心情,你的不易。” “阿娩,回去吧,肖紫矜这些年也一直在找你。” “不!”乔婉娩忽然抓住李相夷的胳膊,“不,相夷,我永远不会再回去!我已经错过一次了,就不能再错第二次!这三年来,我找不到你,以为你不在人世了,我不知道自己将要何去何从,这次找到你,我说什么也不会再放开了。 “那次,你明明回来了,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任由肖紫矜对你污蔑,泼脏水。我对他失望至极。你可知,身边明明是他,可我心里全是你,挥都挥不去。我才知道只不过那十年没有了你,我意志薄弱,才会依附于他。听说你受伤了,命悬一线,我心里真的很担心,那一刻,我希望你永远好好的,我才看清我的内心,原来我心里最看重的一直是你,相夷! “这三年,自己一个人的日子,我冷静了许多,相夷,对我而言,你失而复得,是我最应该好好守护的宝贝。相夷,你能原谅我吗?” 她流着泪,扑在李相夷的怀中。紧紧抱着他的腰。 笛飞声轻轻咳嗽了一声,方小宝也不情愿地“哼”了一声。二人继续往外看。 他们细小的声音瞒不过李相夷的耳朵,他微微回首,看了看他俩。 “阿娩,都过去了,往事如烟云,莫要再陷于此,感到悲伤。” “相夷,我们已经错过那么多年,不要再浪费宝贵的年华了。这次找到你,我就不走了。” “阿娩,都过去了”李相夷的声音低低的,慢慢的。他就那样站着,任由她抱着哭泣。 一会儿,乔婉娩说“我知道,相夷,你一定是嫌弃我。” “没有,阿娩,你永远是我李相夷最好的朋友。” 本想把她送去四顾门,可她怎么都不同意。说宁愿再走也不会回去。一个姑娘风尘仆仆,李相夷没有办法,只好安排她在莲花楼住下。并给她烧了水,让她洗去一路风尘。尽早休息。 收拾好之后,李相夷回小楼了。 一进门,方多病就想闪开,笛飞声也低着头想要上楼,被李相夷叫住了。 “笛盟主,你这听墙根的毛病还是没改?”扭头看向方小宝,“方多病!你也跟着听墙根是吧?” 他一生气,就不再喊小宝,而是连名带姓地喊方多病。 方多病低着头不敢说话。“那什么,李莲花,我去睡觉了。” 笛飞声指指楼上“李相夷,我也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李莲花就起来了。在厨房开始做饭。笛飞声和方多病也起来了,看李相夷在做什么。 方多病凑近锅里一看,原来是在熬莲子百合粥,就说“哦,原来乔姑娘爱喝莲子百合粥啊” 李莲花拿眼看了看他,“是你爱喝。你不是一直爱喝这个粥吗?” 他又接着做菜,做了一道清炒虾仁荷兰豆,笛飞声走过来看了一眼,“哦,原来乔姑娘喜欢吃荷兰豆” “是你喜欢吃荷兰豆,昨天早上是谁说的今早要吃荷兰豆?”李相夷拿眼翻翻他。 然后李莲花又拌了一个藕,提了一个食盒装进一些菜和粥,跟他俩说,“锅里有你们的,自己去盛吧。” 然后他提着食盒,走到院子外面的莲花楼。 他走进去,关键是关上了门。 笛飞声和方多病吃过早饭,就来到了院子里。 李莲花从莲花楼出来的时候,笛飞声正在院子左边劈柴,方多病正在院子右边翻土。 “阿飞,你怎么还劈柴,昨天不是才劈过,你看那墙角都堆得那么高,你再劈了放哪去。” 刚说完笛飞声,一扭头看到方多病在那里翻地,他气的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方多病,你在那里翻什么呢,我昨天刚洒的菜种!” 总之,乔姑娘来了,一切都乱了套了。 第16章 看不到未来 这日,李莲花把笛飞声和方多病都叫到书房, “你们俩这两天闹够了没有?” 俩人互相看看没有说话。感觉想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一个劈柴,一个翻地,你们俩什么时候变那么勤快?看不到吧,你们看到啥了?” 他面向笛飞声,“笛盟主,你比他大多少,也跟着他干这事?” “我就是想知道你想干啥?”方多病快人快语。不像笛飞声,闷着不吭。 “方多病啊方多病!”李莲花气的咬着牙指着他,“我想干啥,我还能干啥!你说她一个姑娘家在外漂泊了三年,风尘仆仆,我送她回四顾门,她又死活不肯,你说我把她弄哪去?关外面喂狼?” “她自己都漂泊三年了也没有喂狼。”方小宝嘴里嘟囔着。 笛盟主仍是一言不发。 “跟着那个肖紫矜,不漂泊都难。你不是说,人各有命,你管的过来吗?” “方多病!”李莲花快气饱了,掐着腰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方多病说着走着,“你也不用跟我瞪眼,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反正你内力也恢复了,我也不用为你担心了,你就是再管什么闲事我也不管你了,李门主。只是你这么单纯当心什么云比丘什么肖紫矜之类的再害你。” 方多病说完跑出去了。 李莲花被他气的不轻,抚着胸口,长出一口气。 笛飞声站他身旁,“小孩子的话莫要放在心上。” 他又加了一句“不过,他说的倒是不错,不要惹麻烦上身。” 然后,他去草屋牵出狐狸精,遛狗去了。 乔婉娩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了。 小楼门开着,小院门也开着,莲花楼在院子外停着。李莲花在院子里站着,望着莲花楼,忽然心里一阵难受。他站了良久良久。 走回书房,他坐在桌旁,感觉头好痛,便用手支着头,轻轻揉着。 确实头痛。乔婉娩像个烫手的山芋,难以处置。她这次抱有很大的幻想,想要一直住下来,想要和自己再续前缘。可自己,对她的那份情爱早已随着十年前的往事烟消云散。 怎么办呢?她又不愿意回四顾门。自己若是强行通知四顾门肖紫矜来领人,又怕适得其反,节外生枝。毕竟,她一个姑娘一个人在外漂泊了三年。即使不爱她了,但毕竟是故人。也不能强硬地违了她的心。 可是时间长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肖紫矜知道了,又是一番说不清道不明,他真的不愿牵扯到他们之中。 而且,一个姑娘自己一个人在江湖闯荡,实在不安全。因此,他一直在苦口婆心劝说乔婉娩回去和肖紫矜过日子。 这天晚上,乔婉娩把李相夷请到莲花楼中。 她在莲花楼中做好了四个菜,白天的时候又出去打了一壶酒。 她刚沐浴过,一身淡粉色衣裙,身上绣有小朵的淡粉色栀子花。略施粉黛,朱唇不点及红。她眉如柳,眸似水,隐含淡淡忧虑,万千青丝,垂可及腰,一簪绾起,上挂流苏,轻轻摇曳,衬得肌肤如雪的她清丽动人。 两人面对面坐着。 “相夷,我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了,我知道,这一个月,打扰你了,也难为你了。” “我敬你一杯。为我们的过去。” 李相夷端起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 “阿娩,对不起,我真的无法对你许诺什么。”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是我自己不好,弄丢了最值得珍惜的人。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今生,我再难得到你的心。”她的眼中满是泪水。“相夷,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明天,我就走了。” “去哪里,阿娩?” “山高海阔,总有我乔婉娩要去的地方。” “相夷,能抱抱我吗?像以前一样?” 说着她坐在李相夷身上,环抱着他的脖子,“那时,我们没有举行婚礼,你又是最讲礼数之人,不到成婚那日你便不会碰我。我好后悔,后悔以前没有早点把自己给你。” 她把头埋在李相夷的胸前,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裳。 “相夷,三年的流浪我看不到未来。以后的岁月我也看不到未来。” 她冲李相夷举了举杯,忽然,李相夷的头好晕,眼睛也慢慢模糊,看不清东西,阿娩,在他面前,含笑,好像又回到那个桃花纷飞的少时……好晕,他想用内力抗拒,可发现内力好像被封住了。他无法抗拒这股眩晕,最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被外面的鸟叫吵醒了。 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了。他睡在莲花楼的床上。床上,一片狼藉,床单上,还有斑斑血迹。 他心头一惊,赶紧起来,慌乱地穿上自己的衣服,看到窗户下的桌子上放着一封信。是乔婉娩留下的。 他颤抖着手打开, “相夷,我走了。一步错,步步错,此错,误了终生。再难回头。是我的报应。 我知道,我终归是无法再走进你的心里。你的心里,已无我。我游历南蛮之时,得到秘术,用在了你的酒杯里。这是我的私心。这种秘术即使有天下第一的功力也无法抗拒。不要怪我,我只是明白地太迟了。我虽经历过成婚、和离,但仍是处女之身。与君一夜缠绵,聊慰余生。念君忆君爱君。望君珍重。” 他气急攻心,心痛如割,所有力气都凝聚在拳头上,一拳下去,把桌子锤地粉碎。 肖紫矜接到了乔婉娩的飞鸽传书。是乔婉娩在莲花楼的最后一天写给他的。 “肖紫矜,三年的漂泊,太冷太痛。至此我才理解相夷那风雨飘摇的十年有多苦多难。我还背叛了他,让他被天下人耻笑。和你在一起的十年是我的懦弱,既不敢承认对相夷的感情,又不忍心拒绝你。本想既然错了,就将就着错下去,与你共度一生罢了,没想到你对他造谣诽谤,无中生有,你逼他剑断人亡,我怎能再和你共度一生?我的心里,始终都只有一个相夷。一直以来我都只爱他一人。只不过,他的心中已没有我。这是我的命,我的报应。不要再找我。我们今生缘已尽。” 纸顺着肖紫矜的手滑落下去。 “阿娩!你在哪里?” 三年了,自己给乔婉娩寄了无数封信,她都没有音讯。今日,给自己这封诀别信,算是彻底完结。 第17章 不能原谅 转眼深秋了。 李相夷站在海边,海风吹着他的衣袖,飘飘洒洒,看着那海浪滔天,他忽然想起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诗句,不禁黯然神伤。 “相夷,”笛飞声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坐在了他脚下的岩石上。 “阿飞,你来了?” “是啊,来找你回去吃饭。方多病已经把饭做好了,一会儿凉了他又要生气了。又该念叨你了。” 两人在海边慢慢地走着回家。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你说这个方多病,都二十一了,还不说结婚的事,那天我跟他一提,还跟我急,”李相夷对笛飞声说。“我想着有时间去天机堂一趟,让方大人去向皇上请一道圣旨,让他和公主尽快完婚,也了却了我一桩心事。” “你可别去。” “为什么?”李相夷奇怪地问。 “你看不出来?你那小徒弟他离得开你吗?”笛飞声淡淡地说。“估计你不结婚,他就永远不结婚。” “那你帮我劝劝他。我这个样子,像是会结婚的人吗?” “我可劝不动,你另请高明吧。我劝你还是算了,别逼他。不然他又得跟你闹。” “唉!”李相夷叹了口气,“真不让人省心。” 忽然他转过头来,看着笛飞声,“那你呢,笛盟主,难道也不娶妻吗一直这样一个人?” “我哪里是一个人,不是还有你吗?”笛飞声回答地飞快,“我只习惯我的身边是你,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他望着李相夷“怎么样,改天我们再战一场,这次我定能赢你。” “好吧,笛盟主,随时恭候。” 天阴沉沉的,马上就要下雨了。 方多病从屋里出来,把外面晾晒的衣服收进屋里,正要进屋,忽然眼角看到一个人站在院子门口。 那人三十五六岁,身穿青色衣袍,身材消瘦,却早生华发,鬓角和额头的头发全都白了,他就在院子门口站着,木然若失。 “云比丘!” 方多病一眼就认出了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门主在吗?我想见他。” “他睡觉了。”方多病讨厌他,不想他进来。 这时李相夷出来了,站在小楼门口,“比丘,进来吧。” 谁知云比丘一进院门,对着小楼门口的李相夷就跪了下去。 李相夷忙走过去,把他扶起来,“比丘,你这是为何?” 云比丘痛哭流涕“门主,我真不知道后来你的碧茶之毒没有解,你跟我说,你自有办法。我要是知道,你根本没有解,我就是一头撞死也不会让你舍命为我解毒。当年,是我鬼迷心窍给你下的毒,害的你十几年倍受折磨。你断剑跳崖,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是东海大战,我得知你还活着,就一直想来见你,亲自给你下跪赎罪,还有感谢救命之恩。可后来因为乔姑娘的事情,我见你一直伤心难过,就没有过来。现在,我终于来了。” 方多病在一旁看着他,“好了,来也来了,跪也跪了,你就是不来不跪,李相夷也早就原谅你了,他都愿意舍命救你,还在乎你这一跪吗?他这人你还不了解。快回去吧。” 然后他又说“那碧茶之毒,天下至毒,一旦饮下就会暴毙而亡,那光彩照人的李相夷就这样让你变成了十年的李莲花,十年,从二十岁到三十岁最好的十年,若不是你,他现在还好好的当着他的四顾门主,武林盟主。据说你从二十三岁就跟着李相夷,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虽然李相夷原谅你,我可是永远不会原谅你。” 笛飞声也出来了,“云比丘,我本来想杀了你。可是,杀了你他又不高兴,算了,为了他高兴我就放过你。可是我和方多病一样,永远不会原谅你。” 结果,李相夷还没有说出话来,云比丘就羞愧地走了。 雨也下来了,李相夷回屋拿把伞用婆娑步追了出去。 结果他回来时方多病在门口打着伞等着他。 “伞给他了,你回来淋湿了吗?” “小宝,你不知道吧,我以前是李相夷时下雨从不打伞,一身内力无处用,就直接把雨水震开,我现在又变回了李相夷,你摸摸,衣服可有湿了?” 方多病摸了摸衣服,果然没有湿。 晚上李莲花把方多病叫到书房,刚一开口说他的婚事,方多病就不高兴,一开始还辩几句,到后来干脆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李相夷没有办法,只好请来了方多病的小姨和小姨夫何晓凤和展云飞,让他们开导方多病。可不管谁来,说的再好,方多病都不同意。送走了客人,李相夷黑着脸,一连几天也不理他。 方多病就主动来找李相夷,李相夷问他,“年已过弱冠,未来有什么打算。” 他也沉默不语。李相夷又要求他通过科举考试,进仕途为官。他更是不愿意。“我当初入百川院做刑探,就是只喜江湖。不喜庙堂。李莲花你何必强人所难呢?” “那你回百川院做刑探,探探案子,抓抓罪犯,也有些正事做。”李莲花只好最后妥协。 “现在那个百川院什么样你也不是不知道,还有那云比丘,我看见就心里堵得慌。我怎会受制于那样的地方?想让我回去做刑探,除非你重新执掌四顾门,我自然是回去的。” “说什么呢,方小宝,我怎么可能再重新执掌四顾门?你就不动脑子想想吗?尤其是我现在功力恢复了,我又和阿娩……要去执掌四顾门,那肖紫矜脸面何在?江湖人不说我们强取豪夺,恃强凌弱?” “你正好说反。肖紫矜就是个小人,他是怎么当上的四顾门主,大家都知道,他才是强取豪夺,包括乔姑娘,也是他偷走的,”说着他偷偷看了看李相夷,毕竟,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过乔婉娩了,但这次是他自己主动提的。 见他没有生气,方多病继续说“忘了吗?那次你回去给云比丘洗刷罪名,那跪倒的一大片‘誓死追随门主!’那肖紫矜的脸面又何在?你只要愿意回去,必是众望所归。” 李相夷挥挥手,“好了!别说了。这种事我是断然不会做的。” “说着你的事,怎么转移到我的身上?”他又说。 “去泡茶!说了这么半天渴死了!对了,别泡那个雪水云绿,那是留给阿飞的!” “阿飞阿飞,你怎么不让阿飞去考取功名,不让他去娶亲呀。”方多病嘴里嘟囔着,出去泡着茶。 第18章 孩子父亲 这天,吃过早饭,李相夷就拿着含光出去了。 方多病喂了狐狸精,笛飞声收拾了碗筷,也出去找他。 天很冷了,看着像是要下雪。 在海边,他们找到了李相夷。 一柄含光,一个人,一壶酒。 “这大早上的就开始喝酒,”方多病和笛飞声站在岩石后看着他。 “乔婉娩的事情,他心里一直堵的慌。难以排遣。”笛飞声说。 “那他找了那么久,不还是没有找到?” “一个人若存心想要别人找不到,那就怎么都找不到。”笛飞声说。然后他看看远处的李相夷,“难为他了,心里明明不爱了,为了责任还要去强迫自己。” “这乔姑娘也是。又是这般任性。” 下雪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漫天的雪花飘飘洒洒,天地间一片冰冷。那雪,晶莹剔透,似要把一切都清洗干净。 雪,漫于这雪的世界,心已温和孤独离远。 雪中,李相夷拔出含光,他先挽了一个剑花,然后,喝口酒,把酒葫芦一扔,一把剑便潇洒飘逸地舞动起来,伴着漫天的飞雪,舞得是酣畅漓淋,随心肆意。 两人静静地看着,谁也没有打扰他。 停止了舞剑,李相夷拾起酒葫芦,纵身坐在高高的岩石上,继续喝酒。漫天的雪花,他身上居然没有一片。 转眼又是阳春三月了。 一只小鸽子落在莲花楼窗台上,方多病正在院子里练剑,看到小鸽子就认出是天机堂的信鸽。是他派的天机堂的人传回的信鸽。他捉住它,从腿上拿下一张折叠的小纸,看了看,马上去找李相夷,“李莲花,快来看!乔姑娘有消息了!” 李相夷正在书房和笛飞声下棋,听到方多病的声音,匆忙走了出来。看了看方多病手里的纸条,便说“我这就去!” 他解下莲花楼的一匹马,飞奔而去。 笛飞声走出来,看了看院子里只有方多病站着,就说“这就走了?” 然后他对方多病说“我们也去吧,有事还能帮帮他。” 于是两人去厨房把火熄了,院子里衣服收了,小院锁好门,也解下两匹马,给狐狸精留好食,追赶李相夷去了。 李相夷来到了纸条上所写的地点。已是黄昏。他下马环顾着这里。 这是一个小镇。小镇人不多,但生活气息很浓。 眼前是一个小院,一座砖瓦房。 屋里灯光摇曳,应该有人。他刚要进去,忽然听到一声惨叫。一个女子的惨叫。 他心头一紧,三步并做两步,一把推开屋门。 屋里垂着帐子,影影绰绰有人在移动。 他一把掀开帐子,惊呆了。 一个女子正在床上生产,两个接生婆忙里忙外。一个接生婆扭脸一看进来一个人,惊叫一声“咦,你谁呀?你怎么进来的?人家乔娘子生孩子,你一个男人怎么能掀开帘子?快出去!” 李相夷赶紧放下帘子。站在屋外。 又是一声惨叫。乔娘子生孩子,他想起接生婆的话,生谁的孩子? 他和阿娩的那日是去年的盛夏,现在正好是仲春,难道? 一阵心痛袭来,他捂住胸口,站在那里,无法动弹。 忽然,这时,那个接生婆跑了出来,“哎呀,这乔娘子的男人也不在家,也没有见过他,这老婆生孩子也不知道回来,这都生了一天一夜了,看来是……” “看来是什么?”李相夷一把抓住她的衣领。 “哎,你放开我!你谁呀?跟你说吧,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她了。可惜可惜!我得赶紧走,”说完她就跑了。 李相夷再次闯进屋里,掀开了帘子。 “相夷!相夷,是你吗?” 床上的人微弱地喊着。 “阿娩!是我,我来了!” 另一个接生婆看到他闯了进来,一个劲往外撵他,说是女人生孩子男人在屋里呆着不吉利。 “阿婆,莫要撵他,他是我孩子父亲。”乔婉娩轻轻地说。她脸色惨白,白得吓人。 孩子父亲?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一切都太突然。 “孩子父亲?那好,我跟你说,你老婆已经生了一天一夜了,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她的血就快流干了。凶多吉少,你做好准备后事吧。那个接生婆已经走了,我也无能为力了。” “不!我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乔婉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再次惨叫一声, “哇哇……”孩子呱呱坠地。乔婉娩也昏死过去。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那接生婆接下孩子。给孩子清洗着,嘴里说着“这个孩子,可真是命大!” 李相夷赶紧走到乔婉娩的床前,把她扶起来为她输入内力。 “相夷,你来了,”她缓缓睁开眼睛,指指床上的孩子,断断续续地说,“那是我为你生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我本来打算一个人把他养大,再带他去找你,可是,恐怕我是不能陪着他长大了。我把他,交给你了……” “阿娩,既然有了那一夜,为什么还要走?既然有了孩子,为什么还不回来?” “我不想让你为了那一夜违了你的心,更不想因为孩子让你娶我。我知道,你心里始终没有我了。错过的永远回不来了。”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完全失去了血色。李相夷疯狂地为她输入内力,可是,她身下的血越淌越多, “没用的,相夷,能死在你的怀里,我好像又回到了从前……能与你有那一夜,上天能赐我一个孩子,今生无憾。相夷,原谅我……我多想和你回到从前……” “阿娩,我原谅你,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怪过你,我只是希望你幸福,阿娩,你不要死!” 乔婉娩笑了笑,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呆呆地望着怀中的阿娩,吻了吻她的额头,就像以前一样。他终于撕心裂肺大喊一声“阿娩!” 他的喊声惊动了在屋外的笛飞声和方多病,他们本已经赶来,但不知什么情况,就在屋外站着,也不敢贸然进屋打扰。听到李相夷的大喊,他们快速跑过来,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幕,都惊呆了。 李相夷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乔婉娩,乔婉娩嘴角一片血迹。床上一片血迹。接生婆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在一旁抹眼泪。 方多病抓住李相夷,“李莲花,这是怎么回事?” 李相夷没有动,任凭方多病的摇晃。 他心痛地无法思考,不能呼吸。他无法接受,不敢回想。 “她死了,”李莲花慢慢地说, “是我没有给她希望,她说她的以后看不到未来。她不愿违了我的心。”李相夷双眼通红,泪水落了满脸。他的声音嘶哑,紧紧握着拳头,指甲陷入肉里,鲜血顺着拳头往下流。 笛飞声和方多病面面相觑,看这情形也能猜出八九分刚才发生了什么。 方多病把乔婉娩从他身上移走,拿出药箱,给他流血的手包扎好。他一直坐着,一动不动。心冷,明明是春天,却仿佛兜头泼了一盆冷水,透心的冷。 方多病轻声安慰着他:“李莲花,别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乔姑娘,她只是被肖紫矜伤的太深了。她觉得没有未来也不是你的错。你只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不回四顾门不找肖紫矜也是她遵从了自己的内心。与你发生这一切,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接生婆把襁褓里的孩子递给笛飞声,“这孩子命大,难产,生了一天一夜,我以为要母子双亡,没想到最后关头他活了下来。只可惜了乔娘子,好不容易把相公盼回来,她又撒手走了。” 她又对李相夷说“生死有命,你也莫要太悲伤了,快去抱抱你的孩子吧,是个小公子。” 笛飞声抱着孩子,就像抱着珍宝一样小心翼翼。与其说是抱,不如说是托。接生婆又教给他如何抱孩子。 笛飞声把无颜召来,让他去准备一口上好的棺材,处理处理这些事。几个人都是男人,方小宝拿出银子给了接生婆,让她跟着无颜打理打理后事,再去买些小婴儿的用品。 李相夷的手紧紧抓住椅子,泪水决堤般汹涌。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阿娩有一天会死在自己面前。 自己,是不是太狠心了? 他一直希望她能回去找肖紫矜。希望她幸福,结果,却断了她的希望。 自己本与她只剩朋友之谊,可又偏偏一夜缠绵,可又偏偏,有了孩子。 人生,就像一场大梦。 南柯一梦终须醒,浮生若梦皆是空。 第19章 肖紫矜 无颜雇了一辆马车,后面拉着乔婉娩的棺材,四人回家。 坐在马车里,一路上,李相夷都不怎么说话。笛飞声把小娃娃递到他手中,他也不接,只是扭头看着他。 “李莲花,快看这个小宝宝,你看他多好看!” “爹妈都是天下第一,他丑的了吗?”笛飞声说。 孩子哇哇哭着,笛飞声拿出一个小奶瓶,里面是他准备的温热的牛奶,赶紧塞到小娃娃嘴里。忽然感觉身上一湿。 “快!方多病!他尿了!你拿尿布了吗?” 两人一阵手忙脚乱,小宝宝哭的一声接一声。 “哎,你是孩子爹爹,你也不管他,快,去找你爹爹。”方小宝给孩子换好尿布,把他递到李相夷怀里。 李相夷看着怀里哭着的小娃娃,那么小,在自己的怀里,眉毛眼睛鼻子都是那么小小的,因为没有吃饱或者是不喜欢喝牛奶,哭的止不住。 李莲花望着他,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滴在孩子的小被子上。然后他把孩子抱起来,贴在自己胸口上,紧紧地,紧紧地,贴着。 得知乔婉娩的死讯,一直也在找她的佛彼白石和肖紫矜都来了。 下葬的那一天,微微飘着细雨。 看到棺材中躺着的乔婉娩,肖紫矜不可置信,“阿娩,三年了,我找了你三年,都找不到你。三年了,你都不愿意回四顾门,回到我身边。可你一有了他的消息,又来找他了。看来,我在你心里什么都不算。十年啊十年,我陪了你十年,还是不如他回来……” 他仰天哈哈大笑,看到李相夷在一旁站着。他笑着走到他面前:“李相夷!她还是来找你了。” “她去年来投奔我,在我这里住了一个月,我一直劝她回去,和你过日子。”李相夷望着他。“我只希望她能幸福。可是她宁愿再走都不愿回去。我也是刚寻到她。” “是的,她一直选择的都是你!看看,看看,这是她去年写给我的信!满纸写的都是如何爱你,如何后悔与我在一起。我就知道,李相夷,只要你活着,只要有你在,阿娩她就永远不是我的!就连死都不愿再见我……哈哈哈,李相夷,你们你们居然连孩子都生出来了……你就是嘴上一套,做事又一套!你李相夷就是个虚伪的小人!四顾门也一样,你终究会来抢的。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哈哈哈……”他把信撕烂,洒向天空,落在地上,飘了一地。 他忽然抽出剑,指向李相,“来吧!我知道你武功恢复了,你又是天下第一了,我不怕你,来吧,来杀我吧!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含光剑!” 说着,就举着剑向李相夷刺去。 一把刀挡住了他的剑。 “肖门主,莫要在这里撒泼了。”笛飞声冷冷地说。“虚伪的小人是你。” “肖紫矜,现在我们要尽快为乔姑娘办理丧事,尽快入土为安。你又何必在这里恶语伤人呢?”方多病说。 “那就办理吧,与我何干!她都说与我和离了,我又算什么。哈哈,我又算什么。她早就不要我了。我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她……还有四顾门,李相夷,我也从来没有得到过,你全拿去吧。” “你当年做了什么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你难道不是趁人之危吗?偷走乔姑娘,霸占四顾门,四顾门门主明明在这里,你是哪门子的门主?你就是个西贝货!你说的对,只要李相夷想要,什么都不是你的,乔姑娘,四顾门都不是你的! 你开四顾茶会,对李相夷泼脏水,你逼他断剑跳崖,他都不与你计较。他一直以来不过是让着你罢了。亏你还年长他四岁,亏你还是他结拜的大哥。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去了。”方多病说。 哈哈哈哈哈…… 肖紫矜吐出一口血,仰天大笑着,歪歪斜斜地走了。 方多病走到呆着的佛彼白石面前,“众位院主,乔姑娘是四顾门的老人,为她办后事少不了烦劳你们。” “方少侠说哪里话,这本来就是我们百川院四顾门的事。”纪汉佛说。 云比丘看看方多病,没有好意思说话。 “我们也一直在找乔姑娘,毕竟担心她的安危”江白鹑说。 石水招呼两个百川院的人把棺材抬走。 然后她走到李相夷面前,说“门主,你放心。我们一定配合你把她的丧事办好。你也不要自责,一切都要想开。这不是你的错。毕竟,是肖紫矜对不起你在先,他和乔姑娘本来就不应该……唉,污了你的名节。” 乔婉娩的丧事办完了。她埋在了四顾门的后山上。 从四顾门回来,李相夷情绪就很低沉。 他经常一人去海边岩石上坐着,要么喝酒,要么舞剑。 方多病为孩子找了一位奶妈。孩子有奶吃,有人照顾,就不再哭闹。笛飞声找人把二楼的大阳台隔开一间房子,让奶妈带着孩子住在那里。 李相夷给孩子取名“李君珩”,君子如珩,性通灵,玉容颜。 夜深了,李相夷还没有回来。 他满身酒气,刚推开院门,就被一个人拉住了。“李相夷,你去哪了?” “哦,阿飞,你不去睡觉,在这里拦住我做什么?” “你怎么喝醉了?为什么不用内力排出去?” 笛飞声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李相夷看着他笑了笑,“你不用紧张,我只是去镇里喝了点酒。你知道,我的酒量一向挺好的。对了,”他扬了扬手中的纸包,“我还去念洲城买了点雪水云绿,家里没有了。” 他走进小楼,“阿飞,我知道,这段时间让你们为我担心了。没事,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慢慢消化消化这些事情。你放心,我不会去青楼的。尤其是现在有了君珩,我更会爱惜自己。” “知道就好,我就怕你放纵自己。” “年轻时还不沾花惹草,现在又怎会做那些无聊的事情。放心吧,阿飞。” 俩人在书房坐下。笛飞声去泡了一壶雪水云绿。 “听说肖紫矜自乔婉娩下葬那日,便没有再回四顾门,谁也不知道他去哪了。现在四顾门也是一片混乱。”笛飞声给俩人倒上茶。 “先让纪汉佛去管理一下。”李相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觉得你应该站出来了,免得更大的混乱。” “阿飞,这样的话莫要再说了。” “你本来就是四顾门的门主,肖紫矜就是个冒牌货,现在四顾门一片混乱,很可能让一些心怀叵测之人钻了空子,夺了门主之位。那四顾门将来会何去何从?难道你这个门主就忍心一点也不管吗?” “对了,你的金鸳盟最近怎样了?” “你不要转移话题,我的金鸳盟好的很。” 李相夷坐下来,用手支住头。揉了揉太阳穴。 忽然楼上传来孩子的哭声,李相夷站起身,走到二楼孩子房间,敲了敲门。 奶妈抱着孩子来开门。 “他怎么了,怎么哭了?” “饿了,没有吃饱,小公子最近胃口好的很,睡着时刚喂过,这睡到半夜又饿了,我一会再喂喂他就好了。” 李相夷接过孩子抱在怀里。小君珩三个月了,比刚出生那时又好看多了。又白又嫩的皮肤,饱满的额头,一双大眼睛乌黑亮泽,双眼皮,挺直的鼻子,红红的小嘴。因是夏天,包了薄薄一层小被子。肉乎乎的小胳膊在被子外挥着。李相夷握住他的小胳膊,捏了捏,又低下头,用嘴唇亲了亲。 把孩子递给奶妈,他说“去喂奶吧。” 第20章 众望所归 肖紫矜不告而别,音信全无,乔婉娩已死,四顾门一片混乱,佛彼白石来找过李相夷几次,请他重新回来掌控局面,都被李相夷拒绝了。纪汉佛只好暂时掌管四顾门。 自从纪汉佛来到四顾门,四顾门看起来好像是稳定了,可是每个人都知道,暗潮涌动其实更快速凶狠。 这日,四顾门藏书阁守卫来报,说是连着几天都发现有重要藏书被盗,都是四顾门成立十五年来收藏的稀世武功秘籍。尤其是“九博塘武学秘籍”“洗髓内经心法”,“凌风剑诀”“九天太清剑谱”四大秘籍被偷了。 藏书阁一直是四顾门禁地,任何人不得擅自闯入。并且云比丘在此处设有机关,很慢有人能够进入。 李相夷做门主时,喜欢钻研武学秘籍,也有收集的爱好,他又喜欢走南闯北,侠义心肠,有门派遇难需要帮助,一纸传书他就赶过去帮别人排忧解难,所以有时作为感谢他们就会把自己门派的武功秘籍送给李相夷。他又是武林盟主,各个门派都和他有过交往。所以他得到的藏书也是众多。再加上部下送的,自己收集的,就建了这个藏书阁,虽然不大,却都是货真价实的东西。 后来四顾门解散,李相夷沉海,这些藏书被移到百川院,也又增加了一部分。一直到肖紫矜重建四顾门才又拿来重新放进藏书阁。 如今,四大藏书全部被盗!这在四顾门是不能再大的大事。 正在纪汉佛没有头绪时,云比丘来了,他告诉纪汉佛最近有人在偷偷转移四顾门房产和地产,四顾门大量资产在悄悄外流。 这天夜里,纪汉佛和云比丘来到了东海小渔村的小院,找到了李相夷。 四顾门现在是谣言四起,大家都说乔婉娩已死,肖紫矜也不知所踪,藏书阁接连被盗,资产也被人转移。大家都说四顾门马上就要解散了。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纪汉佛正要关门睡觉,忽然一堆人拿着刀枪喊叫着聚集在四顾门的院子里。 为首的正是四虎银枪之首何璋。当年正是他在肖紫矜的四顾茶会上配合肖紫矜对李相夷造谣中伤。 “纪汉佛,你给我出来!” 他长枪往地上一插,大声叫喊着。 纪汉佛慢慢走出屋子“这不是四虎银枪之首何舵主吗?怎么,这么晚了,有何贵干?” 那些人手中都拿着火把,把暗夜照的如同白昼。 “正是我,何璋!” 他走到纪汉佛面前,面对那群人指着纪汉佛“就是这个人!纪汉佛,他趁着门主没有音讯,明着是来掌管四顾门的,其实是来篡权的。” “何璋,你这是从何说起?” “兄弟们,大家听好了,最近藏书阁四大藏书均被盗,还有大量资产被转移,就是眼前这个人所为。” “你这是污蔑!”纪汉佛生气地说。 “大家想想,那藏书阁历来就是禁地,还设有机关,我们一般人进去就是个死,只有他,知道机关的设置,才会监守自盗!还有,那些地契房契我们哪一个人能碰到,还不是他们几个人偷偷转移资产,其实就是想把四顾门搞垮,自己中饱私囊!”何璋指着他,说的有板有眼。 下面的人一起喊“滚出四顾门!纪汉佛滚出四顾门!” “哈哈哈,”一个人从天而降,接着一群人从门口跑进来,都是打着火把,一时间,四顾门的院子挤满了人。 那人一身黑衣,四肢健壮,宽圆的肩膀,结实得像钢桩铁柱一般。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站着像一座石塔。正是邪教血圣灵的教主墨邪。 他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原来武林第一正道四顾门也不过如此,都是一群乌合之众,看来,你们真的该易主了。” 云比丘,白江鹑、石水在百川院接到消息也赶过来了。 “墨邪!”石水望着那人,大声呵斥道“你怎么来了!” “你们代理门主监守自盗,中饱私囊,武林中人人人有责,让他滚出去,我今天就是来主张正义的,最能胜任门主的就是何舵主何璋,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何舵主!何舵主!何舵主!”下面一片呐喊声。“纪汉佛滚出去,何堂主即位!” 墨邪哈哈大笑,飞身上前,一把抓住纪汉佛,抽出大刀顶在他的脖子上,“快,把门主令牌交出来!” “门主令牌在此!谁敢动!”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人从房顶飞过,落在了院中。 一人白衣胜雪,眉目如画,身姿挺拔,冷峻飘逸,往那院中一站,自是一股仙人气质,那坚定通透的眼神,似乎把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看透。 旁边那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手里举着四顾门门主令牌,刚才正是他发出的声音。 “你们又是哪来的门主令牌?”墨邪仍然挟持着纪汉佛。嘴里大喊着“哪里来的冒牌货?” “墨邪!你这邪教教主,你亲自从血圣灵来了?来的好!” “方多病!”何璋走过来,指着纪汉佛“他监守自盗,转移四顾门财产,他还配做这个代理门主吗?” “监守自盗,转移财产的人是你,何璋” 那白衣人开口说话,慢慢地,却又坚定有力。 然后他挥挥手,方多病就拿出一个盒子,当着大家的面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丢失的四本武功秘籍,还有转账出去的房契地契。 “这些都是我们从血圣灵 找出来的,何璋,一个月前我们就发现你不对劲,就开始暗暗跟踪你调查你,结果发现你不仅散步谣言,祸乱人心,而且还和血圣灵做买卖,多亏我们事先安插在血圣灵内应,才保住了四顾门的武林秘籍和财产。” “何璋,是你勾结墨邪,出卖四顾门,发动判乱,你还不束手就擒?!”李相夷冷冷地说。 “门主!”这时又一群人冲了进来,为首的人正是四虎银枪之一刘如京。他们跪在地上,高声呼喊“拜见门主!” 云比丘,白江鹑、石水也一齐下跪行礼“誓死追随门主!” “誓死追随门主!” 四顾门的院子里喊声震天,火把映的暗夜如同白昼。 何璋带的那些人都惊呆了,这人相貌确是当年的门主,只不过更为成熟,当年的李相夷十七岁创建四顾门,沉入东海时不过刚满二十岁的年龄,现在应该是三十二三岁的年纪,但因为他的天下独一无二的扬州慢心法使他看起是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他们心中一凛:门主真的回来了。 “纪汉佛,去死吧!” 墨邪见大势已去,就要手起刀落,把纪汉佛杀死,正在这时,一道剑影闪过,树叶萧瑟,待大家再去看时,墨邪已经躺在地上,脖子上是一道血痕。 李相夷收回含光,负手而立。 是李相夷,李相夷出手只用一招。 何璋见势不妙,拔腿想跑,被一把剑挡住,那是尔雅剑,面前是方多病那可以杀人的眼神。 所有的人都不再反抗,一齐下跪行礼“誓死追随门主!” 原来纪汉佛和云比丘面对四顾门的混乱没有办法,那晚去找李相夷请教,李相夷本来与方多病早就在悄悄查这个案子,已经有了头绪,就告诉了纪汉佛和云比丘这个计策,云比丘还带来了李相夷的门主令牌,还给了他。终于平定了判乱。 第21章 三月不见 李相夷重新掌管了四顾门,他就再也做不成李莲花了。小院也住不成了,有那么多的事务需要他处理,他只能重新做起以前那个忙碌的李相夷。 他搬回了四顾门,还住自己以前的房间。十几年没有回来,当李相夷再次踏入这个小院和房间时,心中是百感交集。本来,他中了毒,当了十几年的李莲花,就想着把要做的事情做完,然后自生自灭。后来,他解了毒,恢复了武功,本想还是在东海的小渔村度日,可谁知又阴差阳错重新回到了这四顾门。 下人已经把房间和院落打扫地干干净净。李相夷坐在桌前,望着门外盛开的花,不禁迷惑:自己到底是李莲花,还是李相夷? 方多病仍然跟着李相夷住在四顾门,他有时去百川院出去追踪罪犯,断案,遇到难查的案子李相夷就和他一起去破案,有时在四顾门帮助李相夷处理事务。天机山庄也是好几个月没有回去了。 因为李相夷这里经常人来人往,君珩又太小,住在这里不方便,便与奶妈住在李相夷后面一处庭院。狐狸精也在那里。 笛飞声自是回去金鸳盟。 自从李相夷重新回来,四顾门井然有序,各司其职,各得其所。 长老和护法以德服人,维护门中规定。惩戒破坏门规之人;同时奖励有功之人。 外门执事和内门执事,负责落实处理内门和外门的具体日常杂事。 亲传弟子、内门弟子、精英弟子,地位较高,获得门中补助较多。他们大多依靠自身天赋,能力获得长老或门主的青睐,成为核心弟子或亲传弟子。 外门弟子虽然地位较低,但通过自身努力可以参加考试通过选拔进入内门,成为内门弟子。 外门杂役负责喂养牲畜,浇园除草,烧火做饭,挑柴担水等等。但可修行门派低阶功法,可通过选拔进入外门。 由于四顾门赏罚分明,等级森严,人人都过努力又都有上进的机会,门中有明确的计划和步骤,按照规定的顺序进行,有条不紊,毫不混乱。当规范形成习惯,标准也就成为自然。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四顾门一片生机勃勃。四顾门门规:“不以盈利为目的,不拉帮结派,扶危济困,匡扶正义。” 前段时间,青岩帮传信给李相夷,怀疑自己帮中混入东溪国奸细,请百川院前去辨别并捉拿。李相夷派方多病跟石水和云比丘去青岩帮帮助他们处理此案。 这几日,他难得没有事做。 便来到四顾门的大厅转了转,又信步走出了四顾门。 深秋了,落叶缤纷。 山上一股凉气沁人心脾。但他拥有绝世内功心法,自然是不怕的,而且衣服穿的也不多。想起自己以前的那么多年,遇到这样的深秋基本上就被方多病管着不能出门,到了冬天更是几个火盆摆在屋里,自己还冷汗湿透。碧茶之毒,十几年的深入经脉,终于离自己而去。 他站在山间,呼吸着舒适的凉意,远远的,看到一个人影往这边走来。 他笑了笑,果然是他。然后假装四处看着,其实是在等他。 明明会轻功,还这么一步一步走来。 那人也远远地看见了他。仍然是不紧不慢地走着。 既然他不紧不慢,那自己就去迎迎他吧。 李相夷往山下走去,迎上了正在上山的笛飞声。 “看来你是真的全好了,穿的这么单薄。”笛飞声一眼看到他穿着单衣。也看到了他腰间佩戴的那块墨绿色的玉佩。 “就是内力全部恢复了,也要注意保暖。不能啥都用着内力。” “是,笛盟主说的是。李相夷虚心接受。” 李相夷和笛飞声一起往山上走,但笛飞声停住了,说“今日不去四顾门,咱们下山去吧。” 于是两人顺着笛飞声来时路往山下走。 三个月不见了。 两个人默默地走着,都没有说话。 “四顾门这段时间让你治理得挺好,已经走上正途了。以后你就省心了。”笛飞声说。 他带着李相夷来到他们以前住的小渔村的小院,打开院门,走了进去。 李相夷这几个月忙于门中事务,人事任免,制定门规,组织考试选拔人材,出去破案,根本无暇顾及这个小院,也没有回来过。 今天是第一次回来。 小院里干干净净,走前劈好的柴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院角,水桶里也是满满一缸水。 尤其是他最心爱的小菜园,各种菜长得生机勃勃,尤其是萝卜,萝卜缨绿油油的,还有白菜,香菜,大葱…… “没事时,我就来这里给你的小菜园浇浇水,你看,你当时辛辛苦苦侍弄的小菜苗长得多好。现在都长成了。” “是的,长得真好,谢谢你阿飞。”李相夷蹲下身,开始摘菜,笛飞声打开小楼的锁,进厨房拿了一个篮子,递给他盛菜。 “我们今天就在这里吃饭吧。”李相夷说。“看这些蔬菜多好啊” “好吧,这都是素菜,你摘好菜我们一起去镇上买点肉买点酒,好久没在一起吃过饭了。”笛飞声把厨房择菜的小凳子搬出来,坐在院子里看李相夷摘菜。 李相夷蹲在地上,一身白衫,洁净无瑕,衣摆被他揽起来,衣袖也挽着。头发随着摘菜的动作向一边倾泻着,像瀑布一样。三十多岁的人了,仍然是肌肤如雪,唇红齿白,清秀儒雅中带着英俊。由于做了三个月的李相夷,他的眼中又多了些冷峻和清冽。 他不慌不忙已经摘了一篮了。 “好了,阿飞,这些我们今晚吃。我们现在去镇上买酒吧。”他站起来,拍拍手上的土,指指小菜园“成熟的多,一时摘不完,等我回去派人下来摘了带回去给门中弟子吃吧。” 笛飞声去水桶里给他舀水洗手,一抬眼,看到他清朗明亮的眼睛深深地望着自己,他一时忘了自己,忘了浇水,直到耳边想起一个轻轻的声音,“阿飞,快浇啊”。 才是申时四刻,俩人锁上院门,并肩走着去镇上,他们先买了李相夷喜欢的牛肉,又买了笛飞声喜欢的烧鹅,打酒的时候他们发现一家酒铺卖了一种酒叫荷花酿,笛飞声就想买这个酒,说想把以前那个逍遥醉换一下。最后笛飞声还不忘给某人买了一包糖。 回到小院,两人生火做饭还要烧水泡茶,那么好的萝卜李相夷就想蒸萝卜丝,再炒一个白菜。 笛飞声先给李相夷一颗糖,让他吃着在一旁等着,然后他去洗萝卜削萝卜切萝卜,还有洗白菜,切白菜。一切好了之后,李相夷的糖也吃完了,他就开始蒸萝卜。 笛飞声的萝卜切的很细,李相夷忍不住夸奖“阿飞,你这刀功见长啊。” 笛飞声抱着胳膊看着他,“我的好了,接下来看李门主的了。” 李相夷拿出一个小盆,把萝卜丝放里面,然后均匀地撒上一些油裹住萝卜丝,再撒上一些面用筷子拌了拌,水开了,就把它们铺在蒸笼上。 一刻钟过去了,萝卜丝蒸熟了。 他找出香油,放在蒸好的萝卜丝里,搅拌均匀。 然后他又清炒一个白菜。饭就做好了。 萝卜,白菜,牛肉,烧鹅,还有荷花酿。 “我以前刚做李莲花时,为了生存就种萝卜,萝卜成熟了我跟邻居大娘学会了蒸萝卜,又简单又好吃,那时觉得萝卜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 笛飞声听他说着,忽然觉得蒸萝卜丝很亲切,就不由得多吃了几口。 客厅里烛光摇曳,屋外月明星稀。俩人就开着门,一边赏月一边吃饭。 笛飞声打开荷花酿,一股清香扑鼻而来,给李相夷倒了一杯递给他,“这个荷花酿听着名字不错,但毕竟是小酒坊生产的,制作太简单,配不上你,你既爱喝酒,我就要研制出一种最名贵最芬芳的酒用来配你。” 笛飞声看着李相夷吃饭,不时地把菜放到他的碗里。 “笛盟主”,李相夷喝了一口酒,“我现在忙得连酒都没时间喝了。” “我相信,李门主。”笛飞声抬眼看看他,“三个月就没有来找过我。还是当方多病好啊,天天还能跟着你。” “那难不成你这么大人也要跟着我?”李相夷忍住笑。 “诶,这个主意好。”笛飞声煞有介事地说“要不,我也住到四顾门得了。” 李相夷刚吃了一口牛肉,听他这句话,差点没噎住。赶紧咳嗽了几声才缓过来。 但接下来笛盟主的话让他才缓过来又开始咳嗽。 “那要不你就住金鸳盟来。” 接下来这顿饭就围绕着是笛飞声住四顾门还是李相夷住金鸳盟,说来说去就是要俩人住在一起。 李相夷听的脑壳疼,好不容易吃完这顿饭。 李相夷烧水泡茶,笛飞声洗刷碗筷。 泡好了雪水云绿,笛飞声正坐在书房等着他。 两杯热茶在他们面前散发着热气,袅袅升起。 “相夷,这样的日子我感觉好像没法过了。”笛飞声锁着眉头。 “怎么了?阿飞” “我都三个月没有见你了,今天是三个月以来第一次和你吃饭。我真的不习惯。看不到你我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遗失了最重要的东西。” 笛飞声站起来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深秋的夜晚凉风袭来,已经有了寒意。笛飞声毫不在意,他好像是想让凉风吹吹自己。 “以前我总是习惯你在我身边。早上起来看见你,你给菜园浇水,你晾晒衣服,你喝酒,你舞剑。我只要看到你,心里就踏实。可是你回了四顾门,我回了金鸳盟,就看不到你了,那几日,我不知道去哪里,不知不觉就走到偏殿,我就去偏殿坐坐,你以前破暗狐案时曾经住在那里,看着你用过的笔,坐过的椅子,喝过水的杯子,下过的围棋,我就觉得你好像还在这里。好像看到你对我笑,对我说话……然后我就回来这个小院,提点水,浇浇这个小菜园,想去四顾门看看你吧,又想着你是百废待兴,忙的很,就又不想打扰你。就这样,三个月不知不觉过去了。” 李相夷听着,端起雪水云绿慢慢喝着。他心里说“阿飞,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笛飞声出去关了小院和小楼的门,两人又下了一会棋,本来笛飞声从小来自血海尸山,不怎么会下棋,而李相夷精通棋艺,笛飞声这次又频频走神,所以一盘棋下来,李相夷是占据了棋盘的大部分区域,大获全胜。 “不下了,每次都赢不了你。”笛飞声把棋盘推开,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两人就睡在小楼里,没有回去。 他们这次是同榻而眠。 俩人穿着中衣,并排躺着,盖着一床蚕丝被。吹灭蜡烛之后,月光就顺着窗户洒了进来。 月光下,李相夷温润如玉。 “阿飞,我也像你一样,早已习惯身边有你。”李相夷转过身,面向笛飞声,轻轻地说。他伸手搂住笛飞声的腰,那是练武之人劲瘦挺拔的腰身。 夜色中,两人都湿了眼眶。 第22章 一月之约 两人在这个小院住了几日。 笛飞声不提回去,李相夷也不说回去。 这个季节洛神花开了,笛飞声又给李相夷定制了那年的洛神花清糕,两人到念洲城的糕点铺去拿。 好久没有来念洲城了,街上还是那么热闹。看来当今圣上是一任明君,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 两人走了一会,渴了,就走进一个茶馆,坐下喝茶。 “你们知道吗?四顾门以前的门主李相夷回来了!”一个人神秘地说。 旁边的茶桌围了一桌子的人。 其中一个人说“这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 那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议论。 “现在的四顾门赏罚分明,只要想上进,人人都有机会,好多人都挤破了头想要考进四顾门,尤其是外门弟子,现在人数暴涨,估计都挤不下了,听说四顾门现在正在紧急扩建。名额也快满了,再不报名今年就没有机会了!” “我要是年轻几岁我也去报名。” “想那肖紫矜当门主时,不但外门弟子人数不多,就连很多内门弟子也都流失了。他天天想的是如何瓜分利益,打着江湖同心的旗号,四顾门的独门秘籍,绝门丹药让他泄露出去多少?这样的人,他怎么担的起门主的重任?四顾门的名声都让他给败坏了!” “多亏李相夷回来了,其实李相夷一直都没有死,当年肖紫矜硬是夺了门主之位。他这次回来重新执掌四顾门是真正的众望所归。以前大名鼎鼎,武林正道第一门派四顾门也回来了!” “看,李门主人缘多好。”笛飞声瞧瞧李相夷。“李相夷就是人人敬仰的大侠。”李相夷接着笛飞声的话,狭长的眼睛透着狡黠。“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笛飞声笑了,拿指头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正在这时,茶馆的女老板端着一个茶盘,上面托着一壶茶走过来,“客官,你们茶够喝吗?这壶茶是我们店里新上的紫玉茶,”说着她把茶端下来放在桌子上,“紫玉正好也是我的名字。这壶茶我免费送给两位品尝。”说完,她拿眼偷偷看着李相夷。 “哦,多谢老板。”李相夷礼貌地冲她颔首。“只是,无功不受禄,这为何要送我们茶水呢?” “这位公子,你经常来我这小店吗?我好像是第一次见你啊。”紫玉一直望着李相夷,说着她故意脚下一滑,往李相夷身上靠去,顺势拉住了李相夷的衣袖。 李相夷赶紧站起来,把她扶住,“紫玉姑娘,小心!” 笛飞声也站了起来,“对,无功不受禄,紫玉茶太俗。”说着就往外走。李相夷也冲她拱拱手,“告辞!” “哎,你别走,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紫玉在后面喊着。 两人走出茶馆,笛飞声在前面走着,李相夷在后面跟着。 “李相夷,你这招蜂引蝶的本事不小啊。别忘了,你都有君珩了。” “你看,她摔倒了,我只好扶住她。”李相夷摸摸鼻子。 “好好,她摔倒了,那她为什么别的地方不摔,专门往你身上摔啊?”笛飞声停下脚步,转过来,抱着胳膊看着他,似笑非笑。 “也是,就你这个模样,俊逸潇洒,玉树临风的,不招人喜欢也是不可能的。” “还说我呢,那当年笛盟主何等英姿飒爽,召的麾下十二女护法为你效力,还有那角丽谯……”提到角丽谯,李相夷觉得这个玩笑不好开,就及时闭住了嘴。 “那又是谁为自己门中一十七位女子折梅,害的人家一生气把自己的梅林弄坏?” “你你你……”李相夷咬着牙指指他,恨恨地说:“阿飞,你就说吧,不说痛快了你就不是阿飞。” 两人一路打着嘴仗一路走着。来到了定制洛神花清糕的地方,店铺老板一见到笛飞声,就赶紧过来,“客官,你定制的糕点正好刚做好,还热着呢。” “是吗?那先拿两块让他趁热吃着。”笛飞声指着李相夷。 “好的。” 一会儿老板用一个小托盘拿了两块洛神花清糕,还配了一杯茶,端了过来。 “客官,请慢用。” 李相夷坐在那里,慢慢吃着。 笛飞声等着老板去包装那些做好的糕。 “这些给你带去四顾门,够吃段时间了。还有那天买的糖,对了,那个糖别当着你手下人吃啊。不然他们该说这么爱吃糖,哪里像个门主?”笛飞声叮嘱着他。 李相夷笑了,“笛盟主的嘱咐我记住了。多谢。” 俩人慢慢从念洲城回去,回到小院拿了糖,笛飞声送李相夷回四顾门。二人走到半山腰,笛飞声忽然停住了。 “这么多年了,李相夷,你好像还没有送过我什么东西。” 李相夷一怔,确实,笛飞声送自己洛神花清糕,送糖,尤其是差无颜历尽千辛万苦为他找来忘川花,还为他辛苦打造了含光剑。而自己,除了给他泡壶雪水云绿,好像真的没有送过他什么东西。 “又要分开了,你得给我个东西,我想你了也能看看。” “就把这个给我吧。”笛飞声拉过他的衣袖,从里面拿出一块手帕,那是李相夷长年携带的,李相夷爱干净,总是会带着手帕。笛飞声把手帕叠好放进自己的袖中。 然后他们约定,每个月,笛飞声不来四顾门,李相夷就要去金鸳盟。李相夷要是不去金鸳盟,笛飞声就得来四顾门。不管谁找谁,反正是两个人分开不能超过一个月。 笛飞声把糖和洛神花清糕递给李相夷,示意他回四顾门。 一直看着他上山的身影消失,笛飞声才转身下山。 第23章 天机堂大少爷 二十三、天机堂大少爷 回到四顾门, 李相夷就接到了方多病的飞鸽传书。 书中详尽地写着他和石水,云比丘在青岩帮查案的事情,那两个人确实如青岩帮帮主所言,是东溪国奸细,已认罪伏法,过几天他们就押解二人回来了。 现在确实如茶馆里人所说,排队报名入四顾门的人山人海,管事执事天天忙碌此事。李相夷也过去看了看情况,跟他们强调一定要公平公正,不能托关系,走后门,要凭自身能力成绩,把优秀的人才招进四顾门。 接着,就是一些成绩优异的外门弟子想要考入内门,需要门主亲自主持。 李相夷为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的应试分别制定了标准。 进入外门当弟子考核比较简单,由长老,外门执事和护法主持。 第一场,比劲儿:主要是通过手搭在一起进行力量的试探,点到即可。 胜出者进行第二道程序,自报家门。应试者者需要自报家门并由公证人验证身份 然后进行第三项,基本功展示:包括力量、射艺、骑术等方面的训练。 第四项,考察多般武器的使用。 而想入内门做弟子的应试就要严格的多。是精中选精,不仅长老、内门执事需要到场主持,门主也必须亲自到场。 选拔包括四部分, 一,内力对拼:只比拼内力的纯度和深度,而不出具体的招式。 二,招式拆解:对比两种或多种不同的招式的优劣。 三,综合比试:这种方式不限具体规则,但必须保证点到为止的原则。 四,选定特定武功进行比拼:例如选择一种特定的武功,比较双方对该武功的理解和熟练程度。 内门和外门的选拔每一期都有一定的名额,具体由门主定。该期招满,再等下期。 这日,依然是选拔外门弟子进内门的日子。 已经比试了两天了,第三天是最关键的一天。 前两天从五十人中选拔出来的十个人,只能最终选择五个进入内门。进入内门之后可以受到长老甚至门主耳提命面的教导。如果被长老和门主看中,就可以贴身跟随,成为亲传弟子。 李相夷坐在比武场主座,正在观看两人比试。 这时,一个小石头带着一个小纸条向他飞来,他伸手接住,果然看到方多病在一旁的树后探头探脑。他无奈地摇摇头,打开小纸条,上面写着:“我回来了,你结束了回房间,我等你。” 李相夷冲他微微点了点头,他就一溜烟地跑了。 十个人终于分出了胜负,选出了五人,李相夷为他们颁发了内门弟子令牌,剩下的一系列事情由内门执事和供奉处理。 李相夷走向后院自己的住处。 他一进院,方多病就在屋里看见了他,跑了出来。 “李莲花!” “嗯,回来啦?辛苦了啊” “不辛苦,”方多病拽着李相夷的胳膊,把他往屋里拉。李相夷被他拉的踉踉跄跄。 “好了好了,放开我。”李相夷抽出自己的胳膊,和他一起向屋里走去。 进屋了,他坐下,“小宝,这么着急找我,一定是想说说你的案子,是不是啊。” “一会儿石水和云比丘还会来找你汇报。一会你们去议事厅说。我现在就不说这些事了。我先来一步,就是抢在他们前面来看看你。” 他站在李相夷面前,双手扯着他的衣袖,左右端详着“来,让我看看,胖了还是瘦了?” “还是这样好,以前你总是病病怏怏的,现在天这么冷,要是以前我哪里放的下心把你一个人留下?” 他从桌子上拿过几个纸袋,“我这次去北边,没事时去集市逛一逛,他们那里有这种茯苓饼,”他边说边打开其中一个纸袋,拿出一个薄薄的圆形小饼。 李相夷站起身就走。 “李莲花,你去哪里?”方多病喊着,“我正要拿给你吃呢。” “正因为要吃,我才去洗手,你呢,方小宝,最好也把手洗一下再给我拿。” “那你等我!”方多病追了过去。 “你看这个饼皮,非常的薄,这里只有中间有层馅。”李相夷从纸袋里拿出一个,慢慢吃着,方小宝继续说“这个馅是枣泥、茯苓和花生碎、芝麻碎还有葡萄干一起做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嗯,不错。” “还有其他馅的,有把枣泥换成豆沙的,也有把枣泥换成桂花的,还有把枣泥换成桃干的,一共四个口味,都挺好吃的。这四个袋子就是四种口味。我给你放柜子里,你慢慢吃。” 方多病打开柜子“咦,这是什么?” 他一边打开一边说,“哦,洛神花清糕,哦,这个是糖。笛飞声来了?他不是好久都没有来了?” “他没有来,是我们一起出去买的。” “哦,难怪,你头上的发簪又换了新的。是他给的?我走之前给你的那个呢?”方多病不高兴了,“总是这样,他给了你新的你就把我给你的换掉。” “我也没有办法,是他要给我插上的,把原来的那个摘下了。”李相夷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你就不会阻止他吗?”方多病喊了起来,“还有这个,”他指着李相夷腰间的玉佩“本来你戴着我的玉佩好好的,可他硬给拿走,换上他的玉佩。还说什么他和我不一样。从那以后你就没有再戴过我的玉佩。你喜欢戴他的就戴他的,我也不勉强,可是,一个簪子他还跟我抢! “那个簪子呢?我设计了一晚上的图纸,特意在店铺看着那工匠做了一下午呢!我这就去金鸳盟找他去!让他见识见识我的尔雅剑!” 说着方多病就往外走,李莲花一把拉住他,“小宝,哎,小宝,不值当啊,别生气了,你看这是什么?” 他拉开抽屉,方多病给他做的发簪好好地放在那里。方多病拿起发簪,就把笛飞声送李莲花的发簪摘下来,恨恨地扔在地上,把自己这支发簪仔细地插在李莲花的发髻上。嘴里说着“想来他扔我发簪时也是这样。”又指着地上,生气地喊着“李莲花,不许拾!” 李莲花坐在椅子上,揉着头,叹了口气,这方小宝的脾气可是见长。 “唉,方小宝!去泡茶!渴了!”多亏自己早上去水房提了壶热水,要不连口茶也喝不上。 连个下人都没有。都让方多病给赶出去了。方多病说李门主的一应事宜都由他照顾,不用其他人。丫鬟给撵出去,来个小厮他还是撵出去。结果到头来,方大少爷事情太多无暇顾及,或者忙着做刑探,好多事都是自己去做。好在他当李莲花时锻炼了十几年,啥都会做。也不觉得有什么。 “门主!”石水和云比丘来了,李相夷赶紧站起来,“你们回来了?辛苦了!” “门主,正是要把这次去青岩帮的事情向你禀报。”云比丘说。 “走吧,我们去议事厅说吧。”李相夷边说边往外走。 “哎,方多病,你不去吗?”石水看到方多病在屋里站着,就喊他,“你这次功劳最大,不去给门主汇报,说说你是怎么让那个风赫露出马脚的?” 方多病走出来时嘴还是撅着的。四个人一起往议事厅走去。 “方多病,你这脾气可够大的,跟门主闹别扭呢?”石水对着方多病说。 “无妨,都是小事。”李相夷挥挥衣袖。 “门主,我看你们俩这师父和徒弟颠倒过来了。” “天机堂大少爷,有些脾气也是难免的。”李相夷拿眼看看他,故意把天机堂大少爷几个字说的很重。 “不过说实话,门主,方多病跟你几年,断案能力确实挺强,不愧是你带出来的。他现在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刑探的能力,我觉得应该给他晋升一下。”云比丘说。 “以后再说吧,现在就给他职位好像是占了我的光似的,我这人最不喜别人说闲话。” “我也是,我一定会凭着自己的本事让大家对我心悦诚服的。”方多病立刻接道。 从议事厅回来,已经是戌时了。李相夷和方多病刚走进院里,就看到一个人站在门口,是谁在这里? “门主!”那人看到李相夷回来了,马上迎了上去。 “你是?” “门主,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今天考试内门弟子的谢泽信,你还亲自给我戴上令牌呢。” “哦,想起来了。你是那个第一名。”李相夷停住脚步,望着他。“你来我这里有什么事?” “我以前就听闻李门主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你灭角丽谯,平单孤刀,心怀家国天下,是匡扶正义的大侠。我成为外门弟子时是肖紫矜掌管四顾门,进来之后才发现那个四顾门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就心生退意。可是你又回来了,重新接管四顾门,我又看到了希望!我坚定了信心,成为内门弟子。” “过誉了,不敢当!”李相夷说,“既然考取了内门弟子,又是第一名,那就好好干吧,将来一定有一番作为的。” “谢门主!”李相夷看他还站着,就问“还有什么事吗?” “门主,我想,我想,……” 谢泽信绞着手指,李相夷期待地看着他,终于半天,他说“我以后可以跟着你吗?我为你端茶倒水,收拾床铺,打扫卫生,你看我能做你的亲传弟子吗?” 身后的方多病咳嗽了一声。 “哦,”李相夷听到身后方小宝的咳嗽声,说道“ 是这样的,我这里也不缺端茶倒水,打扫卫生之人。” “怎么不需要?整个四顾门都知道李门主的住处连个下人都没有。方少侠不在时,都是门主自己去厨房用食盒端饭,自己到水房提水梳洗。” “嗯,”李相夷回头看看方多病, “这个嘛,一来我不喜欢麻烦别人,自己能做的事情就自己做了,像端茶倒水,整理床铺这些都是举手之劳,不需劳烦别人。再说,这不是还有方多病吗?有他我就足够了。” “李门主,请让我跟随你吧。”他半跪下给李相夷行礼。 李相夷连忙把他扶起来,“ 我这人向来喜欢清静,不喜人多。平时习习武,下下棋,管理一下门中事务,至于收徒的事情,我暂时没有考虑过。” “立冬了,夜晚凉了,你回去吧。不管跟着谁,只要努力,一定能行的” 说着,他回头说道“方多病,送送泽信师弟。 ” “李门主,我明天还来,我就不信你不收我。” 第24章 小宝做什么都是对的 二十四、小宝做什么都不过分 好不容易送走了那人,方多病进院,发现李相夷已经进屋去了。 他也跟着进去。李相夷坐在床边,看他进来,说“你去厨房吩咐他们烧水,我要洗脸洗脚睡觉。要是住在小楼里就好了,自己可以烧水,现在这厨房离那么远,你说怎么办,连个传话的也没有。方大少爷,你就跑一趟吧。” 由于李相夷这里没有下人,诸事确实诸多不便,因为是整个门派都有专门的机构, 端饭提水都是到时间由各个有职务的人的房中的丫鬟小厮去。 方多病也不说话,直接转身出门用轻功去提水了。 提来了水,两个人洗漱,方小宝就满脸的不高兴,嘴里嘟囔着“今天真不顺心。本来高高兴兴地回来,想和你开开心心说会话,品尝个糕点。没想到,” “好了,小宝,你好不容易回来,奔波一天了,去休息吧。”李相夷把水倒了,轻声安慰他。 “笛飞声也就算了,和你认识那么多年了,就刚才,刚才那什么谢泽信,他算哪根葱,也想跟你当亲传弟子。还想日日跟随着你,我看他是脑袋让驴踢了吧。白日做梦!” “你,就你,李莲花,”方多病指着李相夷,“还什么‘至于收徒的事情,我暂时没有考虑过。’还暂时,还留有余地,你就不会说永远不考虑吗?你没听他说吗?他明天还来?” “小宝,去睡觉吧,你放心,他就是天天来,我也不会收他为徒的,我李相夷今生只有你方小宝一个徒弟。还有,最好的朋友。” 方小宝脸上马上阴转晴,开心的去他的房间睡觉去了。 第二天那个谢泽信果然又来了。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李相夷还是没有答应。这次他又来了,李相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一来就是给李相夷打扫卫生,提水,洗衣服。本来这个人看着也挺不错,有上进心,人看着也很聪明,武功也还行。收个门徒也是可以的。但他一想起方多病那不高兴的面庞,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并且还有些自责,好像就是这样想一下都对不起方小宝似的。 纪汉佛把方小宝找过来,跟他谈话,苦口婆心地劝他,让他不要再往外撵丫鬟小厮了。李门主生活确实太不方便了。连个传话的,干活的都没有。啥事都得门主自己亲自去,让别人看到了也不好,说三道四的。而且纪汉佛告诉方小宝,“你天天忙着办自己的事,大部分时间都没法照顾他,你若是再出去办案,门主十天半个月月跟前连个人都没有。他也挺为难的。” “那些丫鬟你能放心?”方小宝说“就一开始来的那个,她哪里是做事情,分明就是看着李门主犯花痴。端个水就那样一直看着他,洒他身上都不知道。李门主还得自己擦,还不好意思说她。李门主那人你也知道,就他那玉树临风,风雅清秀的,就是站在那里不动,也有一堆人往上扑。” “那也不能因为这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吧。那派个小厮可以了吧。上次那个小厮你怎么也把他撵出来了?” “那个小厮,他居然动手动脚,李门主晚上要休息时他居然帮他脱外衣。” “方多病!”纪汉佛气坏了,“谁家下人服侍主人睡觉不是帮助脱外衣的,我看你,是,是,”他说了半天“算了算了,门主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他现在是四顾门的门主,属于四顾门所有的人,我们必须照顾好他的生活。” “还有,方多病,门主很看重你,一心想要栽培于你,他跟我说过本来是想让你走科举之路,但你说不喜庙堂,只喜江湖,他便也不想勉强于你。你跟着门主历练,自身条件也非常优秀,我与石院主、云院主对你这段时间的表现也很满意。将来必定在四顾门有一席之位。你又何必与这些丫鬟小厮计较呢?” 方多病回来时已经很晚了。他看到李相夷的房间已经熄灯了。便站在他的门外,没有进去,也不想回去。就一直这么站着。 李相夷虽已睡下,但他练武之人,何等耳聪目明,知道方小宝站在他的门外,一直没走。便又披衣起身,点上蜡烛,走到门口,打开门。 “小宝,你怎么站这里?” 他端着烛台,看到方多病脸上有泪珠。 “怎么了?快进来!”他急忙把他拉进来。“怎么了,这是?在哪里受委屈了?” 拉着他坐下 ,把手中烛台放在桌子上,坐在他的旁边,“这刑探不是做的好好的吗?” 方多病望着李相夷,“李莲花,跟我在一起你是不是很无奈?” “此话从何说起呢?”李相夷问。 “我是不是把你圈的太紧了?堂堂江湖第一大门派门主居然连个下人也没有。” “奥,”李相夷笑了,“原来是因为这个,怎么了,又在哪里听闲话了?我不觉得有什么。” “我一直还想叫你李莲花,因为李莲花是我的朋友。在他面前,我很放松。” “那就叫李莲花。”李莲花温和地说。 “我甚至还阻止你收门徒。” “没有关系,我说过小宝是我唯一的徒弟。” “李莲花,你怎么那么好?我做的那么过分你都不生我的气。” “因为我不觉得过分,小宝做什么都不过分。”李莲花想起过去的几年,那风雨飘摇,朝不保夕的日子,方多病对自己的不离不弃,百般照顾,背着自己去云隐山,在他生死不明时风餐露宿找了他大半年,他也不觉流下了泪水。“小宝对李莲花的情谊,李莲花和李相夷都不会忘。” 方多病听着李相夷的话,看着李相夷的泪滴从眼中滚落下来,自己的泪水如同决堤一样,汹涌而下。一同走过的岁月,生死相依的深情,已深深烙在两个人的心里。这一生,都不会灭。 纪汉佛派来的小厮是个机灵勤快的小孩,十五六岁的年纪,叫言冷 自从言冷来了,李相夷的生活确实方便多了。 至于收徒的事情,李相夷安排云比丘去做谢泽信工作,告诉他自己以前曾经许诺过,只收方多病一个徒弟,所以不能也不愿再收徒。 后来云比丘想了一个办法,把谢泽信的名字挂在李相夷门下。这样谢泽信就属于四顾门内门中的精英弟子, 这样如果以后还有仰慕李相夷的弟子,通过考核,每年的第一名都可以把名字挂在李相夷门下,只要挂在李相夷门下的内门弟子都属于精英弟子。 这样一不违背李相夷不愿再收徒的心愿,另外也给一些优秀人才追逐李相夷的机会。也能得到李相夷的指点一二。 第25章 黄金香囊 这几日,李相夷闲来无事便在桌前坐着,他的面前铺着纸,手里拿着毛笔,在画着什么。终于这天完工了。 他走出庭院,穿过前厅、大厅、院落群和各处殿堂,又走了一阵,快到山门了,是四顾门的东南角停下了。,那是当年他设立的四顾门的工场,也是制作工艺品的地方,主要负责制作门内各种用途的工艺品,如印章、令牌,金银器、装饰品等。这里的技师工艺精湛,成品质量优良,代表了四顾门的威严和权威。 李相夷走进来,正在干活的工匠看到他,都前来行礼。 “李门主,你怎么亲自来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师傅。 “丁师傅,正好你在这,我是专门来找你的。”李相夷笑着说。 “门主快进来坐。”丁师傅赶紧把李相夷迎到里面自己的办公的房间。 李相夷从衣袖中拿出这几天画的那张纸 “李门主这是要做什么?” 丁师傅接过那张纸。 “我以前的门主令牌就是你做的,我非常满意。”李相夷说“你看看这个,能做吗?” 丁师傅仔细看着那幅画,那是一个黄金的香囊。 图片中,这个香囊是滴珠式造型,用两枚金片组合而成,边缘留有针扣钮用于锁紧,可开合,顶部花结孔用于佩系。香囊两面图案层次丰富,顶部为一朵莲花,左边为山茶,右边为牡丹,花朵簇拥下,一鸾一凤两两相望,翩翩起舞,极为生动。器形玲珑剔透,设计别致。 “李门主真是才气过人,”丁师傅摸着胡须,这个要是做出来,一定是精品。 “当年你的门主令牌就是你自己设计的,多少人以一睹为荣啊。” “那还不是丁师傅你手艺高超,做出来的令牌巧夺天工。” “设计的好才能做的好” “好吧,我这段时间别的都不做了,就专心做你这一个。” “多久能做好?”李相夷问。 “二十天,最多二十天,我抓紧时间。” “好的,二十天正好。” 然后他们又就具体细节讨论了一会儿。 这个香囊雅致就雅致在底部没有流苏,只是这么一个香囊。顶部也不是丝线缠结,而是也用黄金制成金线,把香囊穿起来,佩戴身上,更显简约、大气、高贵。 李相夷又安排丁师傅,香囊打开之后,在正中间做个圆形的隔层,正好能够放进去一颗夜明珠。其他的地方就放置香料。隔层的大小在图纸上标记了。按照做就行。 李相夷留下材料费和手工费,便告辞离开了。 和笛飞声之约正好还有二十天。他边走边想。这次应该自己主动去金鸳盟找他,不能每次都劳烦别人跑来找自己。 大概二十天了,李相夷一大早就去四顾门工场找丁师傅,丁师傅看到他进来,高兴地打招呼“门主,昨天就做好了,就等着你来取呢。” 说着,他去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轻轻地打开。“你看,做出来多好看!” 李相夷被那巧夺天工的制作吸引了。 那个滴珠式造型的黄金香囊在自己面前栩栩如生。和自己的图纸一模一样。 他打开锁扣,从袖子里拿出一颗夜明珠,正好放在中间的暗格里,不大不小。丁师傅已为李相夷准备好了香料,放在中间暗格周围的隔断里。再盖上锁扣,一股淡淡的檀香便萦绕而来。而那颗夜明珠在黄金香囊里若隐若现, “本来香囊便是以布和绸缎居多,李门主别出心裁,已黄金为料,内放夜明珠,并辅以香料,真是难得的精品。” 底部没有流苏,顶部是黄金挂链,看起来通体流畅,干净好看。 李相夷很满意,给了丁师傅一些赏赐。把香囊放进盒子里,便走了。 他从山门出去,一路施展轻功下山,直奔金鸳盟而去。 金鸳盟大门的守卫看到李相夷,恭敬地行礼“李门主好!” 李相夷冲他们点点头。一路走了进去。来到笛飞声的正殿,没有找到他,正好看到无颜走了过来。无颜说刚才还看到笛飞声,就带着他去找笛飞声。 腊梅树下,笛飞声就在那里站着。 他背着手,身穿蓝色锦袍,身姿挺拔颀长,看起来有些孤独,又有些落寞。看起来像是在赏梅花,但眼光又不知落在何处。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他身上有一种成熟、浑厚、沉稳的气质。还有一种沧桑机智和勇敢内敛的魅力。 他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就转过头来。看到了无颜和李相夷。 “你果然守时”笛飞声脸上升起一抹笑意。 无颜很少看到笛飞声脸上有笑意,平时他总是一脸冷峻的模样。如今笑起来好像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尊上。 “是啊,和笛盟主之约岂敢不赴?”李相夷笑吟吟地看着他。 无颜看着李相夷,这李门主笑起来和尊上不一样,尊上是微微的一抹笑意,李门主的笑如春花之灿烂,似秋月之静美。无颜觉得,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沉醉在李门主的笑容里。 笛飞声对无颜说道“李门主来了,吩咐厨房中午准备李门主爱吃的菜。对了,还有最好的酒。” 然后他和李相夷向他的寝殿走去。 一进屋,笛飞声便抓住他的胳膊,“我给你的发簪呢?” 不好!李相夷心中一惊,上次方小宝把笛飞声的发簪给扔到地上,他虽然后来拣了起来,但因着方小宝,怕他看到,在四顾门一直没有戴。今日来找笛飞声,本想着早上梳头时戴上,但由于心里着急去拿黄金香囊,便又忘了。 见他语塞,笛飞声也不再问,伸手把他的发簪拿下来,去自己桌子那里,打开一个木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新发簪,走到李相夷面前,给他戴上。 “方多病那小子,他能摘,我就能戴。” 他的木盒子里有好几个新的发簪。 他踮起脚尖,给李相夷往头上发髻戴簪子,两人离得很近,笛飞声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他。他温热的气息在李相夷的耳边流过。他的身上有一股干净的檀香味,李相夷甚至能听到他心跳的声音。 戴好了簪子,笛飞声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怎么了,阿飞?” “一直以来,最大的愿望是希望恢复你一身的绝世武功,能和你再战一场,你的毒解了,我们再战了一场,这个愿望的实现心中是高兴。” “第二个希望是你重新回四顾门,拿回原本属于你自己的一切。本来知你不怎么愿意重掌四顾门,也不愿意强迫你。本想着一切随你意,可谁知那何璋判乱,你被迫站出来,又回到了四顾门。我自然也是高兴的,可就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不能日日与你在一起了。” “重新回到这个位子,再想回去过以前江湖游医李莲花的日子可就难了。这也是我一直不想回来的原因。”李相夷坐在他的身侧。 “阿飞,来日方长。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可是,”笛飞声又叹了口气。“我还是很想你。思君如明烛,煎心且衔泪” 李相夷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盒,递给笛飞声。 笛飞声接过来,“送给我的?”看了看身旁的他,“还算你有良心,知道送我东西了。上次还是我自己从你身上拿个手帕。” 笛飞声慢慢打开盒子。看到了那个黄金香囊。 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鼻而来,中间一颗若隐若现的夜明珠。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檀香?” “你衣服上的檀香味太熟悉了,要连这个都不知道,那还怎么当你笛飞声的朋友?” “仅仅是朋友?”笛飞声看他一眼。 李相夷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兄弟” “好吧,兄弟,”笛飞声说,“这个香囊我很喜欢,谢谢你,相夷,你一定花了很多时间吧。我猜这一定是你自己设计的,看着就是你的风格。” 笛飞声站起来,把香囊放到李相夷手里,“还不给我戴上?”他深深地望着他,轻轻地说。 李相夷迷醉在他的眼神里,手中的香囊不知道是怎么系向他的腰间的,只感到手却被一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 俩人的手停在笛飞声的腰间,深深地凝视,忘记了时间。 忽然,笛飞声一搂,把李相夷搂在了怀里。是紧紧地,搂在怀里。 他比他高一些,便用下巴轻轻地碰触着他的额头。似乎只有如此,才能聊慰相思之苦。 第26章 衔泪 无颜来到厨房,安排午饭,他现在对李门主的口味和爱好再熟悉不过。那时破暗狐案的时候,李相夷在金鸳盟住了一段时间,笛飞声日日去厨房吩咐怎么做饭。所以厨房的人对做李门主的饭也是轻车熟路。 一会儿,就准备了一桌符合李门主口味的饭菜。搬来了一坛笛飞声吩咐的酒。 两人在外殿餐桌吃饭。他们对面而坐,笛飞声把酒烫热,为李相夷倒了一杯酒“这个酒在我们东海大战之前我就埋在地下,后来你把我打伤了,闭关了十年。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动过。今天你来了,尝尝怎么样?”李相夷端起酒杯,慢慢喝了一口。 香醇的美酒攸然滑过舌尖,润润地过喉,滑滑地入嗓,暖暖地入胃。在摇晃的酒杯里,仿佛看到了旧时光,也仿佛看到了未来。 “只是以前最烦繁文缛节,也没有给这酒起名字,你既来了,又是第一个喝这酒的人,你就给它取个名字吧。” “这酒就叫衔泪吧。” 笛飞声想起这是自己刚才说的一句话。“思君如明烛,煎心且衔泪”聪明如李相夷,看来他记在心上了。 这时殿外下起了大雪。屋里点着碳盆,一桌的美酒美食,两个人推杯换盏,喝着衔泪,不知不觉就喝醉了。 笛飞声知道李相夷爱酒,陪着他喝了个尽兴。 不知为何,今天李相夷任由自己喝醉,而不去用内力排出。 看来,他是想一醉方休。那自己就也陪他个一醉方休! 莫非,他心里和自己一样,也是无法排遣?借酒来麻痹自己? 笛飞声看着李相夷,他喝酒的动作极美,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微微闭着的双目,下巴到脖颈优美的弧线。喝醉的他雪白的面庞透着若有若无的红晕。他的双眸微微笑着,一泓醉意盈然。 “煎心且衔泪?我又何尝不是?” 他最后说了一句,就躺在内殿笛飞声的床上,睡着了。 笛飞声也是醉意朦胧,他隐隐约约听到李相夷最后吟的那句诗,好像和自己念的是同一句。 然后,他躺在他的身边,也睡着了。 到了下午。 无颜悄悄地进来,安排人收拾了餐桌,有两个人来找笛飞声说事,也被无颜挡在了殿外。他又让往碳盆里放了碳,见帘帐低垂,两个人和衣而眠,睡得正香。就给他们盖上被子,又悄悄地走出寝殿。 尊上和李相夷的友情无颜是最清楚的,十几年了,有你死我活的拼杀,有惺惺相惜的真情,有不离不弃的陪伴,有生死相依的不舍。这种感情如果只用友情来形容无颜觉得已经无法概括了。尊上一直到现在也不娶妻,就是无法走出与李相夷的这种牵绊。难道他们准备相伴终老?想到这里无颜不由得一惊。李相夷虽然有了君珩,但他与乔婉娩的那一夜实属不知情,也实属无奈。他的心里应该自始至终都是尊上,而自己尊上,自然是不会计较他与乔姑娘的事,因为他满心满眼都是李相夷。只是,还有一个方多病?也是与李相夷生死与共的。难道他们三人都不娶妻,要真正相伴一生吗? 无颜想想脑壳就疼。然后又想,最该脑壳疼的不是自己,应该是李门主,就说一个束发的发簪,来来回回被换来换去,早上来找尊上时还是一个莲花的发簪,这中午吃饭时又变成了羊脂玉簪。估计过几天回四顾门时不知道又得被方多病换成什么发簪。自己要是李门主,就干脆头上系个布带,啥也不戴。哎,不对,就算李门主头上系个布带,估计也得被来回换不知多少次。想想尊上桌子上那个木盒里的十几个簪子,无颜就头痛。 还是不想了,他吩咐下人看着点,一旦笛飞声和李相夷醒了,就给他们泡茶喝。泡尊上最喜欢的雪水云绿。 大概子时,李相夷醒了。他慢慢睁开眼,看到夜色里一抹亮意,是笛飞声腰间的黄金香囊里的夜明珠在发光。 笛飞声还在睡着。李相夷坐起来没敢动。这时服侍笛飞声的下人进来了,李相夷便轻轻地下床,生怕惊醒了笛飞声。 “李门主要喝茶吗?”那下人恭恭敬敬地问 “正是要喝,”李相夷说,又转头看了看笛飞声,“轻一些,莫要惊醒了你家尊上。” 来到外殿,那仆人泡好了茶水, “雪水云绿?” “是的,尊上爱喝这个,今天李门主来,特意安排让泡这个茶。” 李相夷端了一杯走到窗前,见大雪从中午开始下到现在,外面已经是银装素裹的一片。 李相夷心想,今早来找笛飞声时他站在那里的腊梅树有了雪的映衬,不知美成什么样子,天亮了一定拉笛飞声去看看。 “你叫什么名字?”李相夷知道他是笛飞声寝殿的仆人,便问道。 “回李门主,我叫流云,自从盟主闭关出来回金鸳盟我就一直侍候他。” 寝殿静悄悄的,怕打扰笛飞声,只在外殿点了一个烛台,烛光昏昏暗暗。 李相夷示意流云去休息,自己从吃过午饭睡到现在,这会儿也不怎么困,就坐在笛飞声的书桌前,打开棋盘,自己下棋。 棋下到一半,李相夷正手持黑子,思考着往哪里下,忽然一只手拿着一个黑子放在了棋盘的某一个位置。 “笛盟主,醒了?”李相夷笑着问。 “正睡着,一翻身身边没人了,就醒了。” 他回问他: “你呢?酒醒了?半夜自己在这里下棋。” “睡了那么久,睡不着了。”李相夷走到餐桌那里,有流云刚才泡好的茶水,不是很热了,他就拿起开水瓶重新泡了一壶。连壶带杯子都拿到书桌这里。两人又点了一个烛台,烛光明亮多了。 笛飞声接过茶慢慢喝着。 “你我就陪你下一局吧。” “雪还在下着,明早不知道你站在那的那株腊梅得有多好看。天亮了,你就陪我去看吧。” “原来你喜欢那株腊梅花,明天我带你先去看那株腊梅,我还知道一个地方的腊梅开的更好。这样吧,明天我们先去看腊梅,然后去海边钓鱼。到晚上再回来。对了,你会烤鱼吗?我们明天就吃烤鱼吧。” “烤鱼啊,我当然会了,那时没有钱,除了种萝卜就是钓鱼烤鱼,一个人简单吃几口就能填饱肚子。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句话说的真没错。” 两人说着说着,一盘棋就下完了,毫无悬念,仍然是李相夷胜。 天亮了。雪已停了。 院子里那株腊梅花枝条上落着薄薄的雪,香气扑鼻。李相夷摘了几朵,打开笛飞声的黄金香囊,给他放了进去。 一辆马车从金鸳盟驶出。 马车停在了野花谷。 这里居然有近千公顷的原始野生腊梅林,另外还有牡丹、杜鹃等20多种野生珍稀植物,简直就是数十公里长的赏花长廊。枝头微雪,清香盈满山谷。 漫步在野花谷,随处可见梅花,穿梭在梅树下,寻觅枝头开得正艳的梅花,不经意间沾染了一身的幽梅暗香。逛累了,他们就到梅花客栈,品一杯清茶,望庭院里花开如海。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笛飞声一向是实干派,对花花草草的也没有什么感觉,可现在听着李相夷吟诗,他觉得自己也爱上了赏花。觉得今年的腊梅花,格外的美丽,格外的芬芳。 说好的今天吃烤鱼,两人离开野花谷坐着马车向海边驶去。从马车里拿下两个椅子,正是中午十分。笛飞声不喜欢钓鱼,就在旁边坐着看书。 黄昏的时候,李相夷已经钓了一小篮鱼。 李相夷挑了一条鲈鱼和两条黄鱼,准备烤着吃。 李相夷把鱼剖开,洗干净,腌制上。 笛飞声从马车里拿出带来的炭火,生好火,把烤架放上。 鱼也腌好了,李相夷用竹签把鱼串起来,放在烤架上慢慢烤着。 笛飞声看着他熟练的动作,想起他昨天晚上说的种萝卜和烤鱼的事情,觉得李莲花风雨飘摇的十年受了太多的委屈。他不禁有些心疼。 香喷喷的烤鱼做好了, 李相夷拿起一串,递给笛飞声。又走到马车那里,给车夫送了一串。 “没想到李门主武功超群,你这烤鱼的功夫也是超群。”笛飞声吃着美味的烤鱼。 “熟能生巧罢了,当你吃多了,自然就会了,所谓的经验都是教训得来的,”李相夷慢慢地说着。 “比如第一次我便烤糊了,第二次糊的轻一点,第三次不知道腌制,没有味道,第四次又太咸了。所以一直到烤好吃,中间得经过多少失败。” 天慢慢黑了,月亮升起来了,今天应该是十五,月亮是满月。像一个大圆盘把月光洒向人间。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李相夷望着海上那轮明月,明净透彻,轻洒着素洁如水的银辉,带着几颗小星星,盘旋在夜中。所有的思念,都静静地倾泻在月光的流水中。 第27章 掌中针 最近江湖上频出怪事,尤其是各门派的掌门人屡遭暗算,要么就是在房间好好地睡着,要么就是出外办事的时候,就突然中毒。中毒的根源来自于一枚针,细小的一枚针,就像绣花针那样大小,总是以不经意的形式插入这些人的掌心,一旦中毒,他们就神志丧失,无法再管理门派。只有把这根小小的绣花针逼出体内,才能恢复神志,但是江湖中有这种浑厚内力的掌门,没有几个。一时之间江湖中人心惶惶,掌门们都不敢出门,连睡觉也是睁着一只眼睛。 各个门派纷纷向四顾门传书,求助。 李相夷在前厅办公,他的书桌上全是堆起的书信。他看了一部分,都是说那莫名其妙的绣花针,不知从何而来,不知怎样进入的掌心。 纪汉佛走了进来,李相夷站起来,“汉佛,我得出去一次。” “门主,你莫非是想……” “是的,现在这个毒针弄的人心惶惶,还有好多掌门身中剧毒,没有足够的内力去解毒,我得去找这些掌门,先去帮他们解毒,然后再慢探查探此案。” “此去危险,门主一定要小心。” “这次前去,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各个寄信的门派我都得前去拜访,还有目前没有传信的门派,也很可能下个中毒的就是他们。我也得去看看。所以门中事宜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需要你来暂时管理。凡事多和比丘和石水商量。这次我和方多病一起去,尽快把这个施毒针祸乱江湖的人揪出来。” 李相夷和方多病下午就出发了。 两人骑着快马,先来到距四顾门最近的空山派。 空山派听说四顾门门主李相夷亲自前来,敞开大门迎接。副掌门把李相夷迎接至大厅,简单寒暄之后,就步入正题。 原来那日掌门睡至半夜,去如厕,刚走出屋门,便被一个人抓住胳膊掌门睡得迷迷糊糊,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觉掌心一疼,就失去了知觉。一直到天亮,才被人发现,扶起之后气息全无,但身上一直都有热气,没有变凉。就像活死人一样。掌门身旁还有一张纸条“掌中针,寒魅娇,碰者死,触者亡。” 李相夷看着手中的纸条,“掌中针,寒魅娇,碰者死,触者亡。” 什么是寒魅娇? “章掌门,可否让我去看看顾掌门?” 章掌门把李相夷带进顾掌门的寝室。只见床上躺着一位老者,六十多岁年纪,看起来没有一丝生气,但正如副掌门所说,手却还有热气,李相夷拿起他的手腕,搭脉,发现他的脉象沉细如丝。体内还有一股倒转的气息,导致他看起来气若游丝。 李相夷把他扶起来,就要为他输入内力。 李相夷内力已经全部恢复了。为顾掌门逼毒是没有问题的。 中正绵长的扬州慢慢慢从后背输入顾掌门的体内,大约一刻钟的时间,顾掌门哇地吐出一口黑血,手掌中飞出一枚毒针,钉在门框上,他也慢悠悠地醒来了。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顾掌门才看清眼前之人正是四顾门门主和武林盟主李相,夷。 他忙下来行礼,李相夷扶住他,让他靠在床上休息。并吩咐下人去倒茶,解毒之后需要大量喝水。 李相夷向顾门主了解情况,顾门主说当时年老眼花,又是睡得迷迷糊糊,没有看清是何人所为,更没有看清楚是男女老少? 为顾掌门解了毒,已经晚上了,李相夷和方多病在空山派吃了晚饭,第二天一早又出发去下一个给四顾门传书的门派。 一连十日,二人走访了大约五个门派,都和空山派一样的情况,只是其中有两个掌门是晚上在房间睡觉,那三个掌门是单独出去没走出去多远就被暗害。李相夷为他们一一解毒。 一共有二十个掌门中毒,除了少数几个内力深厚的掌门自己能够运功解毒,其他门派都得指望李相夷为他们解毒。光是奔波着为众人解毒,就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大致了解了情况,众门派齐聚空山派,共同商议此事。 每个中毒的掌门身边都有这个纸条, “掌中针,寒魅娇,碰者死,触者亡。” 什么是寒魅娇?众人纷纷猜测是毒的名字。也有人说是人的名字。 只是这个寒魅娇,江湖上从来没有人听说过。 李相夷看着众门派议论纷纷,寒魅娇?这到底是个什么? 笛飞声走出金鸳盟,想去东海练刀,忽然眼前一闪,一个影子飞过。他急忙侧身躲闪,只见那人如箭般飞快,对着他就是一掌,笛飞声接了一掌,只见一个细小的绣花针直奔他掌心而来,笛飞声更快,反手掌心向下,浑厚的内力把那枚针震的粉碎。 那人飞奔而去,一个邪魅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着“好啊,笛飞声,你是唯一一个躲得过我的掌中针的,你等着……” 金鸳盟内,帘帐低垂。 笛飞声呼吸均匀,安静地睡着,长长的密密的睫毛微微闪动。他的枕边放着李相夷给他的黄金香囊。里面的夜明珠发出一抹柔和的亮光。 忽然,寝殿点起了烛火,笛飞声翻了个身,醒了。“流云,流云!你点灯干什么?” 喊了半天,也没有人,窗帘被风吹动,他才发现,难道是流云忘了关窗户? 他披上外衣,起身去关窗户,刚把窗户关好,一转身,看到有个人慢慢地向他走来。 那人一身白衣胜雪,长长的头发垂在腰间,头上插着绿玉发簪。白皙的皮肤,星眉美目,唇红齿白。 “阿飞!”那人温柔地喊着他。 “相夷,你怎么来了?”笛飞声好像在梦中一样。不禁看呆了。 “阿飞,几日不见,我好想你。” 他走到笛飞声的身边,眼睛似一泓秋水,静静地望着他。 笛飞声不知不觉握住了他的手。 猛然,手中一疼,笛飞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28章 寒魅娇 李相夷在空山派看到了无颜燃的信烟。那信烟的颜色是紫色的,他心中一惊,便知有大事发生,而且此事必与笛飞声有关。他便和众人说明了情况,把方多病留在此处,骑着快马飞快地向金鸳盟赶去。 空山派离四顾门和金鸳盟都不算远,上午接到信烟,下午他就赶到了。 无颜就在金鸳盟大门等着他,李相夷看到他,翻身下马。无颜把一张纸交给了李相夷。 “掌中针,寒魅娇,碰者死,触者亡。” 果然,又是这个。金鸳盟也没有逃过。 “你们尊上呢?”他着急地问。“难道连人也不见了吗?” “早上流云发现很晚了尊上还没有起床,进去一看尊上不见了,地上留着这张纸。” 李相夷走进寝殿,床上帘幔低垂,笛飞声枕边有个东西在发光,原来是李相夷送给他的黄金香囊。 李相夷对无颜说, “据我这一个月和各派掌门的接触,我感觉这个掌中针并不是很致命,而这个施毒的人武功也只是中上,之所以那么多掌门中了他的道,并不是功力不如他,只不过他往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并随身携带迷药。他的目的就是想制造混乱。按照笛盟主的武功,这种人应该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怎么就能不见了呢?” “所以现在这个寒魅娇是个关键。”无颜说。 “是的,”李相夷说。“我总觉得这个应该是个人名。可是江湖中从来没有人听说过这个名字。” 别的掌门都是中了暗算之后,人还是在的,可为何偏偏笛飞声不见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把笛盟主找到。多一些时间,就多一分危险。”李相夷对无颜说。 “尊上会在哪呢?” “我知道。”李相夷举了举手中的香囊。 阴暗的地宫,高耸的石柱、雕梁画栋,都是用黑曜石雕刻而成。石壁上刻满了恐怖的鬼神面孔,仿佛在注视着闯入者。地宫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祭坛,上面供奉着一颗魔珠,发出诡异的光。 笛飞声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铁链拴在柱子上。他想用内力挣开锁链,可发现他内力全无。他马上意识到自己中毒了。那毒来自自己的右掌心。 此时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摇曳的火把中,走进来一个人。 李相夷。 还是那般白衣绿簪,潇洒飘逸。 可是笛飞声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好像是看起来个子低了不少。 “哈哈哈哈,笛飞声,你醒了?”那人大笑道,“果然是笛飞声,别人中了我的掌中针,都是像活死人一样,无法醒来。可你居然这么快,下午就醒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四顾门门主?” “我不冒充李相夷怎么能让笛盟主中了我的掌中针呢?李相夷真的有那么好吗?你就那么喜欢他?一看到他什么都忘了,那么轻易就中针了?” “知道我是谁吗?掌中针,寒魅娇,碰者死,触者亡。”那人说“我就是寒魅娇!” “笛飞声啊笛飞声”,他走到笛飞声的面前,注视着他“你果然长的这般好看。” 他托起笛飞声的下巴,“人人都说李相夷是神仙下凡,绝世容颜,依我看,还是你笛飞声这英俊深邃的脸和身上这股傲世天下的冷峻气质更具魅力。” 笛飞声扭过头,甩开他的手。 “走开!” “笛飞声,你是金鸳盟大魔头,我是血圣灵副教主,不如咱俩合作,你说好不好?我们一起坐拥这江湖,杀了武林盟主李相夷。我说的不仅是事业上的合作,还有你我之间的合作,怎么样?” “你我之间的合作?什么意思?” “那自然是你当武林盟主,我当盟主夫人了。哈哈哈……” 说着他转过身去,再转回来时已经完全不是刚才李相夷的模样,而是变成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一身黑衣,衣袂翩翩,妖冶得张扬而肆意。好似那随风纷飞的黑蝴蝶。 “很奇怪吧,笛盟主,我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哈哈哈,……” 她的笑声和装扮让笛飞声想到了角丽谯。厌恶地闭上眼睛。 “哈哈哈,笛飞声,你怎么还闭着眼睛?难道你不相信我是女人吗?” “那年,我遇到了两仪仙子,她正被人追杀,我救了她,她就把这个可以幻化成男子的绝技教给了我。怎么样,我变得李相夷还可以吧?” 笛飞声中了毒,一点内力也没有了。他打量着四周,想着逃生的办法。 “怎么,你还是不相信我是女的?那不如我们现在就试试,你看看我是不是真是女人?”说着,她就上前解笛飞声的腰带,把他的外衣解开。 “当”的一声,寒魅娇的手腕被一颗石子打断。“把你臭手拿开!” 接着一道寒光,李相夷的剑飞出。 忽然,地下一陷,寒魅娇洒出一把毒药,不知所踪。 手中含光凛冽,直接把捆住笛飞声的铁链砍断,三人快速走出这洞穴一般的地宫。 原来李相夷给笛飞声的黄金香囊中不仅放了香料,还有追踪蜂使用的追踪粉,笛飞声这段时间一直把这个香囊戴在腰间,衣服上也熏染了这个味道和细微的粉末。追踪蜂一路闻着这个味道找到了地宫。 笛飞声坐在床上,李相夷坐在他身后,为他输入扬州慢内力,原来笛飞声不仅中了掌中针,还被寒魅娇封了内力。李相夷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为他打通经脉,把毒针从掌心中逼出,恢复了内力。 “阿飞,”李相夷问道“那个人就是寒魅娇?” “是的,她自己说她是寒魅娇,是血圣灵的副教主。” “我怎么看着这人这么像角丽谯?”李相夷皱着眉头。 “我也有这个感觉。” “按理说,她的武功只是一般,应该是近不了你的身。你是怎么被她下了掌中针?其他掌门中了针之后都是人还在原处,为什么她还要把你掳走?”李相夷看着他, “本来我是不担心你的,觉得你不会有事,谁知你竟然出了事。” “心疼了?”他拉住他的手。 “她跟两仪仙子学会了幻化男子之术,变化成你的样子。我一时没有认出来,才中了她的圈套。把我掳走是因为要金鸳盟与血圣灵合作。还有……幸亏你来了。” 笛飞声没有说出来,但当时的情景李相夷都看到了,不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他咳嗽了一声,心想,确实,幸亏我来了。 “幻化成我的模样?果然狡猾。”李相夷思索着, “既然是副教主,为什么江湖中从来没有听说过?也从来没有出现过?” “她应该是一直在地宫修炼邪功。墨邪活着时,代表血圣灵在江湖中出现,墨邪死了,她就只好站出来,为害武林。以此证明血圣灵没有随着墨邪的死而消失。” “阿飞,我觉得她此举不光是为了为害武林。”李相夷沉思着。“她为了修炼邪术,在地宫多年,从来不曾在江湖中露面,现在为何会舍得放弃修炼在江湖中出现?” 难道还有更大的阴谋? 笛飞声喊流云准备衣服和水,他要沐浴更衣。 第29章 血染江湖 知道了寒魅娇是血圣灵的副教主,李相夷返回空山派,与众门派通报了此事。众门派便各自回去,密切防范,有异动随时互通有无。 李相夷与方多病回到四顾门时已是晚上。 得知他们回来的消息,佛彼白石正在议事厅等他们。他们把事情给四人互通有无,并安排最近要加紧防范,门中弟子都要提高警惕,石水和云比丘负责做好防卫工作。 这一个多月风尘仆仆,又消耗了那么多内力救人,还有着急笛飞声的事情,李相夷实在是累了。 言冷贴心地为他们准备了沐浴的水,两人洗浴一番,换了干净衣服。 李相夷向自己院落不远的一处小院走去。 穿过回廊,走过花园,他来到这个小院。 刚打开院门,就感到脚下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一看是狐狸精跑过来了。狐狸精好久不叫他,高兴地一直蹭他的衣角。 他蹲下身,轻轻地抚摸着狐狸精,又掏出肉干喂给它。 小院不大,只有三间正屋和东西厢房。但非常干净,腊梅花开满枝头,暗红门,绿纱窗,屋檐下悬挂着红色的灯笼。 李相夷推开屋门,李君珩正在床上爬着玩。屋里暖呼呼的,火盆里是笛飞声差无颜送来的金鸳盟的那种由雪天风干的檀木制成的炭,当时李相夷没有解毒时怕冷,笛飞声在小楼里每个房间都放上这种火盆。这种碳块黑色均匀,质地紧密,不易碎裂,燃烧时间长,火焰温度高,不仅烟少,而且有一种清香的味道。 现在李相夷不怕冷了,而且四顾门也有炭火,笛飞声就把这种名贵的碳拿来给小君珩用。说是怕四顾门的炭火熏了君珩。 奶妈正在旁边给君珩做衣服。已经做好了一个小棉袄,现在正在做棉裤。还有一个丫鬟、一个小厮在这里做些杂活,也是帮助奶妈照顾孩子和日常生活。小厮住东厢房,奶妈和丫鬟陪着君珩住正屋。 君珩看到李相夷进来,非常高兴,飞快地向他爬去。 李相夷走到床边,一把抱起他,举高高。孩子笑得不停。 君珩八个月了。 李相夷抱着他,看着可爱的笑脸,忍不住亲了亲他。 他一直待到孩子睡着才走。 往自己的院子走着,李相夷一路思忖着寒魅娇的事情。此次掌中针的事虽说是暂时告一段落,但寒魅娇在暗处,无法预见的危险随时都存在。怎么样才能变被动为主动呢? 他喊来云比丘和方多病,让他们在四顾门上下布置上机关,以防不测。又单独安排方多病第二天一早去金鸳盟布置机关。毕竟,那寒魅娇盯上笛飞声,就怕她再下毒手。 还有君珩那里,方多病也布置好机关。保证孩子的安全,以防寒魅娇从孩子身上下手。谢泽信说君珩那里奶妈和丫鬟小厮都不会武功,他主动要求住到君珩小院的西厢房,保护君珩。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李相夷不断接到武林各派的情况汇报,他也不停地安排大家如何防范。 防范终究只是被动,为了赶在血圣灵再次下次下手之前维护江湖安宁,李相夷传书给众门派在四顾门召开武林大会,商量对付血圣灵寒魅娇的计策,解决血圣灵带来的威胁和动荡。在会议上,各位门派掌门一致认为,必须找到寒魅娇及血圣灵一众藏身之地并将其全部铲除,才能确保江湖的安宁。 李相夷营救笛飞声时曾经到过那个地宫,后来他又亲自带人去那地宫一探究竟,却发现上次进入的洞口已经不存在了。他们在附近找了好久也没有踪迹。 所以现在的关键是要找到这些邪教成员的藏身之处。寒魅娇,血圣灵自从上次扰乱江湖之后,就好像消失了,再也没有了踪影。 一直这样过了半年。李相夷警告江湖同道,千万不要放松警惕,这种邪教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以更血腥的方式席卷江湖,但有些人就放松了警惕,认为他们既然不出现,就没有必要再去主动寻找。他们不听李相夷的警告,并自负地认为,血圣灵畏惧武林正统,已经不敢再出现了。 当时,武林中盛行着一种名叫“玄阳锻骨诀”的正派武学内功心法,这种武学讲究的是内外兼修,心怀正义,为民除害。习得此武学的高手,都能成为武林的翘楚,得到尊敬和敬仰。 目前武林中只有四人习得“玄阳锻骨诀”,这几位高手分别是:神影门长老、碧落剑派掌门、火焰谷护法和飞鹤帮帮主。他们都是在武林中享有盛誉的正义之士,为民除害,侠肝义胆。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黑影趁夜色潜入了碧落剑派。他利用轻功穿梭在屋顶,如鬼魅般无声无息。趁着夜色,他成功刺杀了碧落剑派掌门,并留下了血圣灵的特有标记。 碧落剑派的创立者为一位名叫碧落的剑术大师。他曾任皇家侍卫,深谙皇家秘传剑法,后因战乱离开皇宫,创立了碧落剑派。碧落剑派以剑法为主,崇尚剑道,逐渐成为江湖上一大门派。从创立至今已经经历了三任掌门。 碧落剑派弟子擅长剑法和轻功,以剑法精湛、身法灵活着称。他们秉持“碧落九天,剑舞长空”的信念,行侠仗义,为民除害。碧落剑派的绝学有“碧落剑法”、“云梦身法”。 碧落剑法是碧落剑派的核心武学,共分九层,层层递进。每一层的剑法都有独特的韵味和威力,练至最高层,可达到剑随意动,无所不至的境界。 云梦身法是碧落剑派独有的轻功,如梦似幻,飘逸自如。弟子们凭借此身法,在江湖中行侠仗义,屡立奇功。 碧落剑派在江湖中享有盛誉,是除了四顾门以外的第二大门派,与各大门派交好。门派所在地位于一座高山之巅,山顶有一座古朴的剑阁,寓意着剑法的至高境界。碧落剑派秉承“以剑会友,以诚待人”的宗旨,广纳天下英才,共同传承和发扬碧落剑派的文化与武学。 碧落剑派第一人掌门被毒害,武林一片哗然。这是对武林正派的公然挑衅。 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另外三位研习“玄阳锻骨诀”的武林中人,神影门执事长老、火焰谷护法、和飞鹤帮帮主也被以同样的方法害死。每一次行凶后,都会在现场看到血圣灵的标记,以示警告。 原来是血圣灵对这种武学恨之入骨,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武林中有越来越多的人掌握天罡心法,他们就无法实现掌控江湖的野心。 为了达到目的,血圣灵策划了一场针对武林正派的刺杀行动。血圣灵墨邪死了之后,由组织中最强大的杀手,化名为“幽影”担任下一任教主。他亲自潜入武林世界,开始暗中观察和等待时机。他手持法杖,能召唤妖魔。 幽影在武林中四处游走,搜集了四位武林高手的信息,了解了他们的生活习惯和习武规律。在经过长时间的踩点后,幽影锁定了这些玄阳锻骨诀的高手,展开了刺杀。 这场恐怖的刺杀行动在武林中引起了极大的恐慌。众多武林门派开始自查门户,加强防范,同时纷纷指责血圣灵的罪行。 李相夷得知四位高手被杀的消息后,愤怒不已。他决定亲自追踪血圣灵邪教组织,为死去的武林同道报仇。 武林正派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们后悔懈怠大意,没有听从李相夷的警告。尤其是被刺杀的四派痛定思痛,派出精英任李相夷调遣。李相夷为武林盟主,他们又推举神影门门主为副盟主,共同带领武林各派,誓死铲除血圣灵。 第30章 血雨腥风 四顾门在江湖中地位崇高,与各大门派关系友好。四顾门秉承“以诚待人,四顾无人”的宗旨,广纳天下英才,共同传承和发扬四顾门的文化与武学。 作为江湖第一大门派,四顾门以侦查、追踪、剑术和暗器为主,四顾门弟子擅长侦查、隐蔽、反击和暗器,以机智、敏捷、果断着称。他们秉持“四顾无人,无所不至”的信念,为民除害,伸张正义。四顾门的绝学有“四顾神探”、“流逸身法”和“百步穿杨”“天地人和剑”。 四顾神探:四顾门最着名的武学,擅长侦测敌情、洞察人心。弟子们可通过此绝技,在江湖中屡建奇功。 流逸身法:四顾门的独有轻功,轻巧灵活,无声无息。弟子们凭借此身法,在江湖中执行任务,出奇制胜。 百步穿杨:四顾门的神射手,擅长远程攻击。弟子们可以用暗器射穿杨树的叶子,寓意着精准和威力。 天地人和剑:由四顾门门主剑神李相夷所创。最高的剑法逍遥境界,讲究天人合一,剑势如虹。在此境界下,剑已成为一种信仰,可助弟子们在江湖立足。 李相夷发动所有四顾门中追踪、侦查高手,在方多病的带领下。经过一番艰苦的调查和追踪,终于得知了血圣灵的藏身之处。在一个名为“死亡谷”的荒凉之地,隐藏着血圣灵的总坛。于是,李相夷率领武林联盟众侠士,悄悄潜入死亡谷,准备一举剿灭血圣灵邪教。 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氛围紧张。武林高手们严阵以待,气氛凝重。 邪教徒们身着黑衣,面目狰狞,手持利器,汹涌而来。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邪恶与残忍,令人不寒而栗。 武林高手们迅速组成战斗阵型,以应对邪教徒的进攻。他们以精湛的武艺,勇敢地与邪教徒展开了激战。 战场上,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武林高手们与邪教徒进行着生死搏斗,双方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武林高手们运用高超的武技,或击退邪教徒,或巧妙地制住对方。他们勇敢地挑战邪教势力,为维护武林正义而奋力拼搏。 邪教徒们也不甘示弱,他们凭借着诡异的邪术和残忍的手段,与武林高手们周旋。战场上,不时有邪教徒施放毒气、暗器等诡计,企图击败武林高手。 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武林高手们全力以赴,与邪教徒展开了生死搏斗。双方都深知这场战斗的重要性,誓要以身作则,扞卫武林正义。 然血圣灵邪教徒们极其顽固,他们早已做好了一切防范。面对正派人士的进攻,他们毫不畏惧,倾巢而出,与正义之士展开了激战。李相夷和他的队伍虽然武艺高强,但邪教徒们异常狡猾,作战经验丰富,让正派人士陷入了苦战。 就在双方难分难解之际,幽影亲自出手,使出了杀人毒术,让战场形势瞬间扭转。正义之士纷纷中毒,痛苦不堪,眼看就要败下阵来。这时,李相夷挺身而出,他深知只有击败幽影,才能拯救江湖。 在一片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之中,两位高手展开了一场关乎正义与邪恶的较量。 邪教教主的邪恶力量在空中汇聚,形成一个黑暗的漩涡,周围空气中的尘埃和雨水被卷入其中,场面异常恐怖。他狂笑着向武林盟主挑衅,手中法杖舞动,召唤出一群面目狰狞的鬼魅,向李相夷发起攻击。 李相夷面色从容,一身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手持长剑,身姿挺拔,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面对邪教教主的攻击,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迈着沉稳的步伐迎了上去。 剑神李相夷与邪教教主幽影之间的对决宛如一场风暴,剑光与黑暗力量相互碰撞,激发出激烈的火花。李相夷剑法高超,每一剑都精准地击中邪教教主的弱点,让他痛苦地嘶吼。而邪教教主也不甘示弱,黑暗力量如同狂暴的潮水,一次次地向剑神涌来。 天空中的乌云越发浓厚,仿佛预示着一场翻天覆地的战斗。李相夷与邪教教主在风雨中拼搏,身影时隐时现,剑光与黑暗力量此起彼伏,令人叹为观止。 突然,他眼中闪过一道亮光,他发现了邪教教主的破绽。趁邪教教主不备,他瞬间发动了致命一击。邪教教主痛苦地咆哮,邪恶力量在这一击之下土崩瓦解。 李相夷成功击败了邪教教主。他站在风雨之中,仰望着天空,心中充满了胜利的喜悦。而周围的武林侠士,纷纷为李相夷的英勇喝彩。 随着幽影的陨落,血圣灵邪教土崩瓦解。武林侠士们纷纷欢呼雀跃,庆祝胜利。 但寒魅娇,血圣灵副教主,还没有捉住。 这时,忽然天空的北方,传来一阵绿色的信烟。 原来是无颜点燃的信烟,他们在金鸳盟发现寒魅娇踪迹,一路追踪到此,看到了惊天动地的大战结束,便点燃了信烟。 此时,李相夷带领的武林联盟赶到,和笛飞声会和,率领武林联盟按照寒魅娇逃跑的方向,紧追不舍,他们深知不能让邪教教主逃脱,否则江湖将永无宁日。 血圣灵副教主寒魅娇一身黑衣裙,美艳绝伦,却心狠手辣。被笛飞声和无颜围攻后,逃亡至一座破败的寺庙。这座寺庙地处偏僻,周围环境相对安静,不过随着夜幕降临,寒魅娇心中越发感到恐慌。 破庙中,寒魅娇疲惫不堪,她想到自己加入的血圣灵,以及江湖上无数惨死的无辜之人,心中不禁感叹自己的命运多舛。而追击她的笛飞声,则是她心中无法逾越的障碍。 那年,她救了两仪仙子,她的丈夫是金鸳盟三王之一四象青尊,寒魅娇跟随她去金鸳盟,正好碰到笛飞声从她面前走过。 那人一身宝蓝衣袍,沉着冷静、眼神犀利、给人一种冷酷、神秘、难以接近的感觉。他面部轮廓分明,五官立体,有一种阳刚之美。这种英俊的外貌,使他格外引人注目,他步伐坚定,背影挺拔,给人一种自信和沉稳的感觉。这种气质,让她久久不能忘怀。 武林联盟找到了血圣灵的总坛,她心知不妙,便独自去金鸳盟盗取镇盟之宝九天神珠,再不去血圣灵全部覆没,就没有机会了。她要把这个神珠献给她的主人,完成她的使命……明知血圣灵被武林联盟围困,自己也得拼命一搏。怎奈刚得手,便被笛飞声和无颜追杀,一路跑到破庙。 雨越下越大,惊雷四起。夜幕降临,笛飞声和无颜,李相夷、武林联盟将破庙团团包围。他们知道,寒魅娇已经是困兽之斗,无法逃脱。此刻的寒魅娇,犹如一头受伤的猛虎,依然具有惊人的战斗力。 他们命人点燃火把,将破庙团团围住,强烈的火光映照在寒魅娇脸上,让她睁不开眼睛。 笛飞声和无颜要求她交出九天神珠。 寒魅娇一头一脸的雨水,哈哈大笑道,“哈哈哈,笛飞声,自从我看了你一眼就忘不了你。想要九天神珠,就去北漠找我,我等着你啊!” 笛飞声抽出背上大刀。 他迈步向前,手中的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迅速砍向寒魅娇,刀锋带着风声,犹如闪电般迅猛。就在大家都毫无疑问地认为,寒魅娇一定死在笛飞声的刀下之时,大家都愣住了。寒魅娇平地消失了。刚才还在破庙大殿地上坐着,转眼就不见了。 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家连忙分散,四处寻找,再也找不到寒魅娇的踪迹。 “这是土遁之术”,神影门掌门 武林副盟主司空长落想了半天,说道。 土遁通过念动特定的真言咒语、配合符咒和观想,将人体转化为土的能量形态。土遁术的作用主要是实现快速、隐秘的传递,让人能够在短时间内从一个地方到达另一个地方,从而起到隐遁、脱逃的作用。寒魅娇多年不出地宫,就是修炼这等邪术。寒魅娇使用此邪术逃脱,需要耗费全身的内力,也就是说,她已经被笛飞声追到破庙,内力损耗不少,她这拼死的土遁也是最终赌了一把。即使她逃脱了,生存的概率也非常小,也会内力耗尽而死。而且,她土遁之前说是要去北漠,估计也是不敢再回大熙。 在武林高手的共同努力下,血圣灵邪教教主身亡,势力被彻底铲除,再也无力卷土重来。副教主寒魅娇被打败虽然逃遁但生还可能性极小,而九天神珠则失落于江湖。 笛飞声和无颜决定继续追寻九天神珠和寒魅娇,守护江湖的和平。金鸳盟会一直密切关注寒魅娇的行踪和举动。 江湖经历了血雨腥风,终于重归平静。 第31章 琴箫和鸣 月光如流水般倾泻,李相夷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弹奏着一把绿绮琴。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滑动,一曲《高山流水》的旋律在指端流淌。他头上松松挽了一个发髻,插着一支羊脂玉发簪,剩下的头发垂在腰间,随风飘动。 笛飞声站在一旁的桂花树下,他外表俊朗,气宇轩昂,眉眼间透露出自信与从容。他一袭蓝色衣衫,手中拿着一支洞箫吹着。 琴箫和鸣,唤醒了沉睡的星辰,吸引了夜空中的月亮。庭院中的花草在他们的悠扬琴箫声中轻轻摇曳,仿佛感受到了这美妙的旋律。 随着琴箫的旋律流转,李相夷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感动。他看向笛飞声,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微笑。他们的心灵在这样的演奏中紧密相连,仿佛已经融为一体。他们在琴箫之中诉说着对彼此的思念和深情。在那一刻,他们仿佛忘却了江湖纷争,忘却了分离的痛苦,沉浸在乐曲带来的宁静与愉悦之中。 满树的桂花香飘过,沁人心脾。李相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陶醉在桂花的芬芳。 李相夷爱剑、爱酒、爱花、爱棋、爱琴。 夜渐渐深了,琴箫声在庭院中回荡,李相夷和笛飞声相视而笑。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满足和舒畅。 夜色愈发浓重,美好的琴箫声在四顾门的上空回荡。好像那琴声和箫声融入了浑厚的内力,悠扬又轻柔,许多弟子都伴随着优美的旋律入眠,一夜好梦。 李相夷双手轻轻地从琴弦上抬起,最后一个音符在指尖流转,如丝般悠扬。随着音符渐渐消散,双手慢慢放下,他微笑着仰望星空。那一刻,他仿佛已成为天地间最美的风景。 言冷为二人端来雪水云绿,两人全无睡意,相对而坐,悠然品茗。 月光洒在庭院里,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白的薄纱。此时,树叶已经染上了秋天的色彩,红黄相间,仿佛庭院里的精灵,悄然无声地变换着装。 庭院中央的桂花树,正值花期,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庭院。夜空中,星星点点,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犹如夜幕下的精灵,守护着这宁静的秋夜。院角的菊花争相开放,五彩斑斓,增添了一丝丝生机。 秋夜的风轻轻拂过,带来了凉意,树叶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院内的石凳、石桌,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古朴典雅,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让人忘却了尘世的烦恼。 “山水洞庭心自远,知音何似空相问。夜深人静弹流水,共赏天涯共此情。” 李相夷喝了一口茶,慢慢念了一首诗。 十几年的相识相知相惜相依,这份深厚的感情,随着岁月的流逝愈发纯粹。他们风雨同舟,心中对彼此充满敬意,除却兄弟情,却又有着别样的情愫。 笛飞声坐到李相夷身边,默默地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握着。触摸着他一根一根修长的手指,像是抚摸着天下最宝贵的东西。李相夷转过头,深情地对望,心中的情感波涛汹涌,却未曾流露。两人始终无法说出口的话再次被压抑在心中。他伸出胳膊,他靠在他的肩上,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这满院的花香,满院的深情。享受着那种不用言说便有的默契。 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遵从着内心,恪守着礼仪。 “相夷,这么多年你好像就没有变过,”笛飞声望着他,轻声说,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吗?是我们东海大战前你与我订立和平协议。” “记得,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就好像是上辈子……那时我去找你,你的属下说你正在练刀,我心想这果然是个武痴。” “你站在金鸳盟的树梢上,喊我笛盟主,久仰大名!我抬头一看,眼前一亮,你一身红衣,露出自信的微笑。 那时就爱站在树梢山顶之类的地方,实在张狂地很” “嗯,着实张狂。”笛飞声点点头。 “没想到只曾耳闻未曾目睹过的天下第一李相夷是如此的年轻,如此的耀眼夺目。当时就想我一定要与你一战。而且要战胜你。” “我没有同意。他们就借此制造阴谋。我们两败俱伤。” “是啊,我们耽误了多少时光?十年的闭关,不曾照顾你。” “是啊,你就没有打听我怎样了?我在莲花楼时可总是想起你怎么样了。” “好,算我欠你的。那十年确实想你少了点。”他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当时确实没有怎么想到你,主要是绝对想不到你会中碧茶之毒,总想着抓紧时间赶紧恢复全部功力,觉得你不应该比我伤势重。” “那你欠我的,以后我可经常翻旧账了?”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的身上。 “好啊,你想起我也是想着你只剩一成内力了,我如果出现了你怎么样对付我吧。在一品坟就给我下药。还逼着我给你找尸体。” 李相夷微微地笑着,狡黠的双眼像朵桃花。 “你呀,是不是青春永驻,三十四五的人了看起来像二十多岁的。”笛飞声看他看迷了。“你说你怎么长那么好看?” “我一向很好看,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我长的好看。”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笛飞声捏了捏他俊美的脸颊。 李相夷的腰间挂着他的墨绿玉佩,笛飞声的腰间挂着他的黄金香囊。 李相夷抬头看着笛飞声“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长的也很好看?” “那就要看是和谁比了。”笛飞声说。“若是和你比,那就略逊一筹。” “不过,阿飞,那个寒魅娇,”李相夷说,“我真怕她是又一个角丽谯。” “怎么,吃醋了?” “哪里哪里”李相夷笑着摆摆手“我只是想起来当年角丽谯的事情,怕你……” “怕什么,难道你不相信我的武功?比你是差点,那不我还在那万人册的第二名吗?” “那也不知道当初是谁中了那武功平平之人的掌中针。” “那也不看她是变成了谁的模样。”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有身边之人陪伴,又怎么会怕岁月漫长? 岁月在无声中悄然流逝,留下的只有那渐渐淡去的记忆和沧桑的痕迹。 “阿飞,你也该娶妻了。”李相夷叹了口气。 “何必又提这些老话。你明知道,只要有你,我就够了。你不也一样吗?” “我毕竟有了君珩,而你……” “我和你一样,你有君珩,我便有君珩。” 茶凉了,夜更深了。言冷过来喊两个人休息,他已经为笛飞声整理好了李相夷隔壁房间的床铺,笛飞声就留宿在四顾门。 方多病由于在剿灭血圣灵的大战中立了大功,他率领人追踪暗查,历尽千辛万苦找到血圣灵的老巢所在,并在大战中奋勇杀敌,负伤几处,得到四顾门上下一致拥戴,经过四顾门选举,被任命为四顾门二门主。 这样他就不好再与李相夷同住,而是搬到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方多病以前的房间空着,变成了李相夷的专用书房。言冷把李相夷隔壁房间留给笛飞声,所以现在只要笛飞声来四顾门,就住在那里。 第32章 心中守护 因为笛飞声来了,第二天方多病便带着君珩来玩。 君珩已经一岁半了,会走路,也会说话了,他跟着方多病,狐狸精在一旁跑着,来到了门主庭院。 小君珩完全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 漂亮得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他乌溜溜的大眼睛,犹如两颗闪亮的黑钻,灵动活泼,似乎要流出快乐和聪明。粉嫩的小脸蛋上,五官精致且比例恰到好处,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时刻都在散发着可爱的笑容。漂亮、天真,让人忍不住想要抱一抱,亲一亲。他身穿精致的丝绸衣服,绣有精美的百合图案,显出他的高贵气质。 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笑容,都如同阳光般温暖人心,使人陶醉在这份纯真的美好之中。在他身边,仿佛连时间都变得缓慢而美好,让人愿意驻足,让人心生喜爱。 笛飞声起的早,正在院中练刀。 这时看到李君珩跟着方多病走过来。 “伯伯!”李君珩看到笛飞声,便伸开双臂让抱。 笛飞声弯腰抱起他,“君珩,起这么早。” 李相夷昨天睡得晚,还没有起床。狐狸精跑到屋子里去找他了,一会他就穿戴好出来了。 “爹爹!”他又扭向李相夷让他抱。 李相夷从笛飞声身上接过君珩,“这么早就来找爹爹,那就一起吃早饭吧。” 言冷去准备早饭。四个男人也不怎么会喂孩子,幸亏这时奶妈赶过来了,喂李君珩吃饭。 吃过饭,笛飞声递给李君珩一把小木刀,告诉他“君珩,你长大了要练成绝世刀法,先拿这个小木刀比划比划。” 方多病也拿出一把小木剑,递给君珩“君珩,你长大了要练成绝世剑法,就像你爹爹一样,等你再大点,叔叔我教给你如何设机关。” 本来李相夷和单孤刀是师兄弟,所以关于李君珩如何喊方多病,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后来方小宝应赖着喊叔叔,说自己和李莲花是好朋友,所以大家也就由他去了。 李君珩左手拿刀,右手拿剑,高兴地不得了。他左比划一下,右比划一下,都有些站不稳了。方多病就把小木刀递给奶妈,“君珩,一次拿不了两件兵器,今天先跟叔叔练剑,明天再练那个笛伯伯的刀。” 笛飞声把小木刀从奶妈手里拿来,把君珩手里的小木剑递给她,再把小木刀放在君珩手里“君珩,过几天伯伯就走了,这几天你先跟我练刀。方叔叔一直在这,过几天你再跟他练剑。” 李相夷看看方多病,再看看笛飞声,这俩人争来抢去的毛病还是没有改,这不,又开始在君珩身上上演了。 晚上,李相夷和笛飞声去找方多病,方多病住在二门主庭院里。方多病正在屋中看书,李相夷进去找他,笛飞声站在门口看月亮,没有进去。 方多病见李相夷进来,连忙起身,“李莲花,你来了?” “嗯,小宝,看书呢,”李相夷坐他对面。“看什么书呢?” “碧落剑法,我们当时剿灭血圣灵时,碧落剑派的副掌门送给我的。” “嗯,不错,你现在这身武功再加上这个碧落剑法那就是锦上添花了。” 他停了停,看看方小宝。方多病见他欲言又止,便嘱咐小厮去泡茶。 喝了一杯茶,李相夷说“小宝,你现在也算功成名就了,你的婚姻大事是不是也该解决了?你看那公主也等你这么多年了,而且她现在也变成了前朝公主,你何不让公主奏明当今圣上给你们完婚?” 方多病低下头,不说话。 “你若是舍不得四顾门,咱们把公主娶到四顾门可好?我们这里虽比不上皇宫,可你这个二门主娶亲,也给你办得风风光光的。怎么样?”李相夷试探着问。 方多病依然不说话。 李相夷不知再说什么,只好一杯接一杯地喝茶。他望了望站在门口的笛飞声,示意他过来劝劝方多病,笛飞声假装看不见。 方多病站起来,走到窗前,慢慢地说,“我若想娶她,早就娶了。” 他望着皎洁的月亮,“我不想结婚,是因为从小心里就一直有一个人。我不想亵渎他。虽然我可能永远得不到他,但我的心愿意一直为他守护。他就好像一颗闪烁的星星,遥远而又触手可及。 多少次梦中,那个人身影若现,近在咫尺,却又瞬间消散。在无尽的失望与期盼中,他已经在我心底最柔软的角落。他是我的信念,我的希望,我追逐的光。 我知道,这份独守将陪伴我度过漫长的岁月。可能也不为世俗所容纳。可是,我不想欺骗自己,我愿意为了心中这份真挚的感情,承受这一切。无论时光如何流转,他都是我心中永恒的牵挂。” 笛飞声看看李相夷,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看吧,我说的没错吧,我可没本事劝他。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我看你怎么办? “小宝,”李相夷咳嗽一声,“你这样想是不对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结了婚,你父母放心了,我也放心了,就算是笛盟主,他也放心了。” “好吧,你如果执意让我娶其他人,那我娶便是。只是我的心,永远只有那个人。这一生,都只有他。你若觉得这不是对他的亵渎,我娶便是。只不过以后,我就是行尸走肉。再无心了。” 李相夷终究是无话可说了。 从方多病的房间出来,他和笛飞声都低着头默默走路。谁也没有说话。笛飞声非常理解方小宝的感受,他说出的那些话笛飞声一点不觉得惊讶。本来和李相夷一同前来,他就没有抱太大希望。只不过李相夷说还想再试试,他才随他来的。 结果还是这样的结果。 李相夷想,看来只有过段时间再说了。他现在还是没有过自己心中这一关,也许哪一天,他就自己忽然想通了。不急,他还年轻,来日方长。 送走了李相夷和笛飞声,方多病再也无心看碧落剑法了。他站在屋中,吩咐小厮拿酒。小厮为他拿来一壶多年的好酒,方多病端起酒杯,望着酒液中倒映的月光,仿佛看到了李相夷的笑颜。那笑容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他心中的黑暗。望着院子外通往那熟悉的院落的小路,他仿佛看到了李相夷的身影,渐行渐远。他想追,却发现那不过是个幻影。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落在衣襟上。 夜风拂过窗棂,在悠长的夜色中,方多病一杯接一杯,忘却了心中的痛苦,短暂地沉浸在酒精带来的麻醉之中。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疲惫,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无法动弹。他倚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心中却充满了孤独。 他明白,他的坚守,注定是一条布满荆棘之路。势必会让他遍体鳞伤。 第33章 以武会友 笛飞声回金鸳盟了。 最近金鸳盟中需要修缮建筑、购置物资、分配资源等,还有一些人事上的变动等着笛飞声定夺。另外九天神珠失落,笛飞声不断派人去北漠打探,看有没有寒魅娇和九天神珠的下落。最近这批人回来了,需要向盟主汇报。笛飞声便回去处理这些事情。 碧落剑派选出了新任掌门梅无痕。他大概三十七八的年龄,气宇轩昂,风度不凡。他在碧落剑派二十多年,与李相夷也是旧相识。这日他带领碧落剑派的精英弟子二十人前来四顾门拜访。 桂花飘香,琴声悠扬。李相夷和在碧落剑派掌门梅无痕在庭院中悠然对坐,他们互相敬奉茶水,气氛和谐。他们身后各自跟着一群得意弟子,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李相夷道“老掌门德高望重,侠肝义胆,是我们武林的一面大旗。不幸惨遭毒手,甚是让人痛断肝肠。” 梅无痕说“多亏你带领我们铲灭血圣灵,为老掌门报仇。” 李相夷说:“哪里,是武林同道同仇敌同仇敌忾,掌门大仇才得报。” 李相夷说: “梅兄春秋鼎盛,剑法卓绝,此次以实力胜出,任碧落剑派掌门之位实在是实至名归。我相信在梅兄的带领下,贵派必定武艺日益精进,弟子们团结一心,继承和发扬贵派的优良传统。碧落剑派向来是秉持江湖道义,以身作则,树立良好的品行典范。在您的掌门之路上,李某定会全力支持 梅无痕还礼道,“多谢!你我两派一向交好。以前你出了事,都说你沉入大海,四顾门被解散。老掌门就痛惜不已,说是天妒英才,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后来肖紫矜重新建立四顾门,他去拜访过老掌门几次,老掌门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了。总觉那人奸滑狡诈,非武林中正之士,我们碧落剑派不愿与他交往,还好,老天有眼,你历尽磨难,平了单孤刀之乱,又回来了。剑神重出江湖,四顾门和武林都有望了!” “世事无常,变幻莫测,谁又说的清人生如梦,祸福相随呢?”李相夷说。 “相夷,你总是能办成轰轰烈烈的大事。我们武林有你带领,必会繁荣兴旺!” “梅兄过奖,武林是大家的武林,是我们共同的努力才能坚守。” “相夷,自从上一次剿灭血圣灵,已有数月未曾谋面。今日前来拜访,是希望互相学习,交流感情,增进你我两派的交往和友谊。”梅无痕说。 “好的,梅兄和贵派的碧落剑法天下一绝,剑气纵横,独步江湖, 令人叹为观止。” 梅无痕亦笑回应:“过奖了,倒是你的剑法精妙,江湖首位。令我等心向往之,还望不吝赐教。” 随后,两派开始交流武学心得。李相夷为碧落剑派讲述四顾门的绝门独学,追踪、探案和暗器,梅无痕为四顾门讲述他们的碧落剑法和云梦身法。双方相互学习,取长补短。 午后,阳光明媚。李相夷和梅无痕漫步在四顾门的花园中,欣赏着盛开的桂花,品味着幽雅的景致。他们谈及江湖形势,共同分析当前江湖中的势力分布,探讨未来发展趋势。在谈到江湖中的一些其他黑恶势力时,两人表示将携手共进,共同维护江湖正义。 李相夷派方多病带领谢泽信等门中优秀弟子与碧落剑派来的弟子切磋交流武艺,并让方多病为大家讲授追踪破案的方法和技巧。 碧落剑派此次拜访共半个月,最后一天,他们进行武术的交流展示。在四顾门的比武台,双方弟子纷纷上台,一对一地进行武术比试。他们相互借鉴、交流,展现出各自门派的独特风格。比试过程中,虽有竞争,但更多的是友谊与尊重。经过一番切磋,双方弟子均表示受益匪浅,对对方的武术技艺给予了高度赞扬。 早上送走碧落剑派,又处理了一天的事务,李相夷回到自己的住处。已是晚上了。 刚进院门,他便被人拉住了。 定睛一看,原来是方多病。“小宝,原来是你。” 方多病拿出两个酒葫芦,指了指屋顶“怎么样,咱们去上面喝?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 “好啊,正好忙了几天了,说说话聊聊天。”他接过酒葫芦,正要纵身上屋顶,方多病一把拉住他,“别用轻功,”他搬过一把梯子,“爬这个上去。” “为什么呀,小宝?” “那时你中毒了,只有一成功力,假装不是李相夷,不会武功,就是从梯子爬上去的。咱俩今天都从这里爬上去吧。” “哦,原来你是怀旧了。好吧,就依你。二门主。”李相夷笑道。 李相夷先爬梯子上了屋顶。方多病也爬梯子上来了。 两人对坐。就像以前一样陪月亮在屋顶,拨开云数星星。旧事情仇忽远又忽近。 “掐指算来,我们认识五年了。时间过得好快啊。”方小宝说,“哎,不对,算上我小时候第一次见你,也有十几年了。” 多少往事又涌上心头。李相夷忽然有些伤感。他喝了一口酒。 “是啊,你刚做刑探时,漏洞百出,被我迷晕了,我还教训了你一顿。” “那时你总是想甩掉我,我就那么追着你,奇怪的是,总能追的上。”方多病笑着说。 “你一直不说你是李相夷,每次救我们时还弄个什么白衣大侠,中了剧毒也不说,受了委屈还不说,每次为了救人都把自己弄得吐血。” “那时也是无奈。主要是不想让你牵扯其中。”李相夷说, “那次来不及扮白衣大侠,直接去救你,被你发现我的身份。你居然,对着我断剑,绝交。我都快死了,你也不管我。” 李相夷接着说, “对了,那次在小远城你说我上了破刃榜,要抓我,还用剑打我,把我肋骨都打断了。” “李莲花!你别装了,你那是肋骨断了?我刚过去,你就洒那迷药,跑的是一溜烟啊。”方多病指着他,哈哈大笑。 李相夷笑着“那谁让你徒弟打师父?就你这小狐狸还想抓我呢。” “不过我说方多病,每次说到这件事,你都转移话题啊。” 两个人说着往事,喝着酒,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 “我认识你时你是李莲花。现在你是李相夷。我有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喊你。喊你李莲花,但大家现在都喊你李相夷,喊你李相夷,又怕把李莲花弄丢了。”方多病仰起头,喝了一口酒。 “你喜欢喊什么便喊什么,都是我。反正我无所谓。”李相夷喝了一口酒。 “不,对我来说不一样。李莲花是我的朋友,但李相夷是我的师父,是我亲生父亲的师弟。” “是啊,是有些乱啊。你就是因为这个不行拜师礼的?还学了我的扬州慢和相夷太剑?”李相夷看看他,“不过你可不吃亏,君珩不都喊你叔叔了?我不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喝酒啊,喝酒。”方多病连忙叉开话题。举起酒葫芦,对着李相夷说。 他自己喝了一口,李相夷也喝了一口。 他们看着月亮,那个月亮是新月,只有一条线那么细,若有若无,几乎看不到形状。也就是说,今天大概是初一,再有半个月就要十五了,而且这次是八月十五。 “你看,小宝,今天的月亮是新月,再有半个月就八月十五了。到时,我们把笛盟主请来,还有君珩我们一起过八月十五吧。阖家团圆。” “好。” 李相夷从梯子上下来,去如厕。正好碰到谢泽信过来,他看到门主从屋顶下来有些奇怪,而且还是爬梯子。门主那么好的轻功为什么不用?上个房顶还得爬梯子…… “泽信,什么事?” 谢泽信提了一个剑匣,“门主,这是碧落剑派赠给我们的剑,一共九柄。放在哪里?” “放在剑阁里吧。一定登记好。这九把剑叫什么名字,碧落剑派交代了吧。” “嗯,都有介绍,剑名与剑一起放在剑匣里。” “好的。”李相夷问他,“我们赠送给他们的探案秘籍他们还满意吗?” “梅掌门非常满意,我们给他们的探案秘籍一共是12本,都是门主你编写的。” “好的,知道了。你辛苦了。” 谢泽信正要出去,不经意间一转头,见屋顶上坐着二门主,心想,这怎么回事,怎么屋里和院子里没地方坐?都跑屋顶上去了? 李相夷如厕回来,洗了手,喊方多病“方小宝,下来吧。咱们进屋写个菜谱,看看八月十五我们吃什么。还有我们吃个什么样的月饼?是你来设计还是我来设计?” 方多病从屋顶下来,边走边说“那自然得先有我们小李门主喜欢的百合鸡蛋羹,然后李门主喜欢的牛肉,还有笛飞声喜欢的烧鹅,还有我喜欢的……” “螃蟹”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第34章 飞瀑峰 笛飞声派无颜请李相夷下山来金鸳盟。 李相夷刚到金鸳盟,笛飞声就告诉他,“最近四顾门和金鸳盟事情都不多,我这里有无颜,你那里有方多病,要不我带你出去玩几天吧。” “马上就八月十五了。咱们还得在一起过节日呢。这个时候去玩什么呢?” “不耽误。而且正是为了八月十五。” 其他的笛盟主就不再多说了,两人简单准备了一下,就出发了。 他们还是坐马车。一连行了两日,来到了一处高山脚下。 阳光穿过山间的缝隙,洒在碧绿的树叶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李相夷和笛飞声沿着青石板路拾级而上,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绿叶的清香,使人神清气爽。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飞瀑峰的溶洞入口。洞内光线逐渐变暗,一股凉意扑面而来。溶洞内钟乳石、石笋、石柱等奇特的地质景观让人目不暇接,仿佛置身于一个奇幻的地下世界。 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抬头望去,只见一道白练从天而降,犹如仙女的丝带,飘逸而灵动。这就是令人瞩目的通天飞瀑,水花四溅,如雾如烟。 靠近飞瀑,水花扑面而来,凉爽宜人。两人衣服微微溅湿了,他们也不在意。飞瀑跌落在清澈的溪水中,激起朵朵浪花,水汽弥漫,如烟似雾,水流潺潺,与山石共鸣。 沿着峡谷向上游行走,两侧山势陡峭,峰峦叠翠,绿树成荫。飞瀑峰上的水流经过长时间的地质作用,形成了独特的岩溶地貌。他们一路走,一路欣赏各种形态的溶丘、洼地、落水洞、穿洞、岩柱等自然景观。 在飞瀑峰附近,有一个岛叫荷花岛,如果是夏天时节,荷花盛开,花香四溢,与飞瀑相映成趣,必定美丽异常。现在是秋天,荷叶已枯,正应了李义山的“留得残荷听雨声。”两人晚上便在荷花岛住下。 荷花岛不大,只有两个客栈,客栈规模也很小,一个客栈住满,另一个客栈正好还有一个房间。两人就住在这里。 他们在一楼吃饭。小店的饭菜不太合李相夷胃口,他只简单喝了点粥,就不怎么吃了。 “今晚先凑合一下,明早我们去找好吃的。”笛飞声温柔地对他说。 李相夷点点头,站起身往二楼走去。笛飞声跟着上去。 虽然饭菜做的差强人意,二楼的客房还是不错的,李相夷爱干净,他四处打量了一下,觉得还行,两人就洗漱休息。 半夜,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李相夷醒了,秋雨绵绵无绝期,听着不紧不慢的雨声,他不由得想起李义山的诗“留得残荷听雨声”,竟睡不着了。想起白天在岛中看到的枯萎的荷花。荷花的花瓣凋谢了,呈现出一种凋零的美。 他翻了个身,又想到荷花谢了以后长出莲蓬,莲蓬里的莲子就是荷花的种子,莲蓬每一孔洞内生有一枚小坚果,那就是为莲子。莲子是莲蓬里能吃的东西。然后莲子中间又长了一根莲芯。接着又想到藕,那是荷花的根茎,藕是长在泥土里面的,可生食也可煮食,形状肥大有节,内有管状小孔。美丽的荷花虽然凋零了,可莲子和藕还在生长。 一个手臂伸过来,把他搂了过来,“怎么了?睡不着了?”耳边响起笛飞声的温柔的声音。“你的七窍玲珑心又想什么呢?” 李相夷转过身,面对着笛飞声,头枕着他的胳膊,笛飞声用另一只胳膊帮他盖了盖被子。笛飞声闭着眼睛睡着,又长又密的睫毛微微颤动,“是不是下雨声把你吵醒了?这山中下雨总是没有时间,想下就下。”他淡淡地说。 “我听着雨声,在想那荷花,荷叶,莲子和藕。” “哦,这个问题想起来也挺有趣。”笛飞声睁开眼,看着面前的李相夷,“不过李门主,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我在想雨什么时候停?我们天亮了还能不能去飞瀑峰?” “去飞瀑峰?你这次让我出来到底要干什么?也不说,神神秘秘的。” “天亮了你就知道了。”笛飞声把他往怀里搂的紧些,“睡吧,天亮了先带你吃好吃的,再带你去看一样好东西。” 笛飞声身上很好闻,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还有桂花香。 他的睫毛很长很密,李相夷忍不住摸了一下,顺便抚摸着他的脸颊。 任由他摸了一会, 笛飞声捉住他的手,握住,放在怀里。 “阿飞,你身上很香。” “是啊,你的香囊在,怎么会不香。对了,你是不是又往里面放桂花了?我闻着有股桂花的香味。” “你总想不起来放,我便给你放些。” 听雨寒更彻,开门落叶深。一早,二人打开门,一股凉意扑面而来。笛飞声帮李相夷穿上披风,系好带子,李相夷也帮他穿上披风,系好带子,只是李相夷系的带子总比别人的更复杂些,更好看些,也更结实些。 两人来到位于山间一处幽静的盆地,四周绿树环绕,山泉潺潺。这里有一处地方叫翠峰食府。它的建筑风格古朴典雅,砖木结构,青瓦覆盖的屋顶,与周围自然景色相得益彰。门前种有翠竹,风起时摇曳生姿,为食府增添了一抹诗意。 笛飞声点了几个菜,松茸炖鸡汤,采用山中采摘的珍贵食材,用松茸、猴头菇,木耳和野山鸡烹制而成。 桂花糯米藕:选用糯米、桂花、莲藕等食材,炖煮至软糯,配着这山间的野果酱,食材新鲜,唇齿留香。 还有爆炒黄牛肉、清炒秋葵。 最后端上来的还有炖燕窝和炖雪梨 他点的菜早上吃还有营养,还不会腻,可见非常的贴心。 “阿飞,你点这么多,我们两个怎么吃的完?” “得好好给你补补,昨天晚上都没有怎么吃饭,别再饿瘦了,就不好看了。” “本人会不好看?” “没有,说真的,你就是中碧茶之毒那些年也很好看。当年在那小院子找到你时,虽然有些瘦,也很好看。”笛飞声看着李相夷,觉得他哪哪都是好的。 此生身边有他,夫复何求! 两人吃过饭,一路爬山来到飞瀑峰,站在峰顶,和在溶洞看到的飞瀑景色不同, 瀑布从高处倾泻而下,如丝般顺滑,水花四溅,雄浑奔放,气势非凡。不羁的溪水如烈马脱羁,雄浑奔放,气势非凡;西边还有一条小些的瀑布,瀑水依崖缓流,恰似珠帘下垂,温和婀娜。 两人被这壮观的美景吸引了。他们驻足观看,久久不愿离开。 “相夷,走吧。”笛飞声拉着李相夷的手,来到飞瀑峰顶的露天陶坛库,李相夷惊讶地发现这里有好多酒坛子,“阿飞,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酒坛子?” “这是我酿的酒。”笛飞声拉着他,在陶坛库走着看着,告诉他“这些都是盘勾定格后的酒体,在这飞瀑峰顶的露天陶坛库修养。充裕的阳光照射,加速醛类物质的挥发,酒体内在酯化反应充分持续,在大自然怀抱中,采天地精华,吸日月灵气,醇化生香。” 他接着说, “此酒以米红粱、金液米和雪糯为主料,最主要的是有莲花,我又配上桂花,玫瑰花为辅料,在端午制曲、重阳下沙、9次蒸酿、8次发酵、7次取酒, 历时一年,顺天应时, 第一阶段贮存在飞瀑峰峡谷地带的大罐中,在大自然的云霞雨露中,淬火祛烧,再经传承盘勾工艺,勾调定格。第二阶段就是在这里。” “那第三阶段呢?” 第三阶段,经露天陶坛库修养醇化的优质酱酒,进入天然储酒溶洞——飞瀑洞静养修行。那里常年恒温恒湿,富含珍稀的天然酒苔,在洞中,潜心修炼,陈化老熟,得道出关。” “阿飞,你这三道工序下来,就一年了。” “是的,从那次我们在小楼喝那个荷花酿我便说要研制一种天下第一的美酒,才能配的上你。你爱酒,还爱喝醉,就要喝天下第一的美酒。以后这个酒就是你的门主专用酒了。” “阿飞,你真有心了。” “现在还说这话,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你做些事我才能排遣一些时间,不让自己想你想得那么难受,你又不能日日与我在一起。” “我们一会儿去飞瀑洞看看那些酒,那些才是最后一道工序完成之后的成品。我们先尝尝味道怎么样,再找人搬一些回去八月十五喝。剩下的埋在四顾门你的后院里。”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酿酒?” “从第一次见过你,知道你爱喝酒,我就想着你这样的风华绝代的人该配多好的酒啊,那些平常的工匠他们酿的酒哪里配的上你呢?那就我来酿吧。看了很多这方面的书,还实践了不少酒。” “笛盟主,”李相夷道“你还真是技多不压身啊,以前从不知你还会酿酒,总觉你对酒不是很在意,可有可无,而且只喝酒,从不喝醉。” “那个衔泪其实就是那时酿的,还没来的及请你喝,我们就有了那场大战。它被埋在金鸳盟地下十几年,那次你来金鸳盟找我我们喝的,你觉得怎么样?” “那个衔泪是你酿的?你可从来没有说过,那个已经是极品了,无可挑剔。那你现在这些酒又该好到什么地步?” “这次是特意为你研制的配得上你的天下第一美酒,天下第一,你想它会有多好?” 第35章 荷愿 两人开始下山到飞瀑洞去,他们沿着溪谷下行,峡谷内峭壁危崖、峰峦竞秀,清溪奔流、飞瀑四泻。在下行过程中,他们近距离观赏到飞瀑的壮观景象,感受着瀑布从天而降的震撼。 下午时分,来到了储酒的飞瀑洞。 飞瀑洞内,巨大的岩石和钟乳石错落有致,仿佛进入了一个神秘而幽深的地下世界。洞内有一条清澈的溪流,水源自山洞深处,水质纯净,为酿酒提供了优质的水源。洞内的空气清新,充满了大自然的气息,这对于酒的储存也是非常有益的。 在飞瀑洞内,酒缸整齐地摆放着,酒香弥漫在空气中,给人一种宁静和舒适的感觉。洞内的光线柔和,避免了阳光直射,有利于酒的稳定储存。同时,飞瀑洞的湿度较高,有助于酒体的陈化,让酒味更香醇。 笛飞声在其中一缸酒前蹲下,慢慢地打开,一股浓香扑鼻而来。他从酒缸旁边找了几个酒葫芦,灌了几葫芦酒,递给李相夷一壶,“尝尝!” 光是闻着这酒味就醉了,李相夷接过酒葫芦,轻轻抿了一口,顿时,酒的醇厚和香气在口中弥漫。一种不可言说的清冽和舒服涌上心头。 “太好了,阿飞。很成功。”李相夷冲他举举酒葫芦。“比衔泪还要好” “那你给它想个名字?” “想好了,就叫荷愿” “荷愿?” “对,好时节,愿得年年,常见中秋月。愿我们每一个人,从此以后全是团圆,远离痛苦和分离,幸福永远。” “好,荷愿。”笛飞声呆在了李相夷所说的意境中。半天才回过神来。 “相夷,你总能起这样应景的名字。正好是我们中秋要喝这个酒。” 洞外又开始下起了雨,天阴沉沉的。 两人施展轻功,带着几个酒葫芦冒雨走山路重新回到翠峰食府时,已是晚上了。 他们进来时身上还是微微湿的,一会儿功夫就用内力烘干了。 中午没有地方吃饭,晚上俩人都饿了,又带着酒,少不了饱餐一顿。 掌柜的看到他们又回来了,热情招待,并说,在这里吃了饭还可以住宿,他们这里的住宿是一等一的好,肯定能达到他们的满意。 淋了雨,虽说用内力烘干了,但李相夷总觉得身上不舒服,总觉雨水中的泥土在身上,便告诉掌柜的今晚在此住宿,并让他准备洗澡水,两人要沐浴更衣。 “两位淋了雨,不如在我们这里的温泉里泡一泡吧。我们这里的温泉,叫月光温泉,当然今天下雨,可能看不到月光,但是这个温泉是我们山间的活泉,源源不断的泉水涌上,” 由于翠峰食府位于山谷深处。所以他们这里有一处天造地设的温泉,每有客人使用过,就打开阀门全部排放出去,并清洗干净泉池,不久活泉又溢了满池。供下一位顾客使用。 掌柜的派小二先去温泉放水,之后带领二人来到温泉,那是一个被雾气缭绕的温泉池,新的泉水已经放满了。 这个温泉位于一片翠绿的山谷中,被雄伟的山峦环绕,旁边还有茂密的树林,温泉的周围布满了形态各异的巨石,一些石头上还长满了青苔,给温泉增添了一份自然的美感。温泉旁边有一棵巨大的老树,因为今天下雨,所以温泉四处降下透明幕布,遮住了雨水。形成一个室内温泉。 两人穿着里衣,走进温泉,靠在石头上,轻轻闭上眼睛,温泉水温暖而滑润,仿佛在轻柔地抚摸着他们的肌肤。温暖的泉水不断从地下涌出,水温适中,水质纯净,清澈见底。泉水中含有各种矿物质,浸泡在温泉中,仿佛可以感受到大自然的力量,帮助迅速释放身心的疲惫,恢复活力。 远远的,可以听到瀑布的声音,那是白天的飞瀑,虽然夜晚看不到瀑布的形状,但那哗哗的水声也让人感受到山间夜色清凉。 “阿飞!”李相夷见笛飞声闭着眼睛,便来到他身旁,“我们走吧。” 笛飞声伸出胳膊搂住他,“听这瀑布的声音,我们再泡一会儿。” 离他很近,李相夷看到笛飞声露出的胸膛,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的那个伤疤。那是自己对他一剑穿胸。 他的里衣也滑落,笛飞声也摸到了他肩上的那个刀伤,也是贯穿伤。依然心痛,依然后悔。“相夷,我宁愿这一刀在自己的肩上。” 笛飞声轻轻揉着他的肩膀,如丝般光滑的肌肤在手中延伸。雾气萦绕的温泉中的李相夷脸庞微微有些红晕,就好像三月的桃花。 泡了温泉,还洗了头发,舒服很多,两人换上干净衣服,走回客房。 一夜都可以听到瀑布的流水声,伴随着他们入眠。 第二天,笛飞声安排金鸳盟在这里看酒的人把飞瀑洞的酒搬二十坛送到四顾门。再搬二十坛送到金鸳盟。他们还是在这里吃了早饭,便回去了。 从翠峰食府出来一直走到山脚下的马车那里,已经快中午了。 车夫在山脚下的客栈休息,见两人回来,就一起回去。 坐在马车里回去大概是两天的路程。一路上,李相夷都靠在笛飞声身上闭目睡觉。笛飞声知道他这两夜都没有睡好。李相夷心细如发,睡觉也很轻,第一夜下雨他醒了,第二夜瀑布声很大他又没有睡好,笛飞声就给他盖上毯子,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休息。自己拿出一本书看。 不觉已到晚上,李相夷醒了,见马车里已经点上蜡烛,笛飞声拿着一本书在看,马车在疾驰。见他睁开眼,笛飞声问他“醒了?饿吗?” 他给李相夷拿出热饼“这是我们刚才在路上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卖饼的,买了吃了,这是给你留的,我放在暖箱里了,时间不长,还热着,你凑合吃点” 李相夷还是靠在他身上把饼吃完,又喝了点水。 笛飞声依然在看那本书。见他吃完喝完,说“接着睡吧,反正天黑了,你就一觉睡到明天吧,我们今晚要一直赶路,不能再让你住外面了,你休息不好。估计明天晚上就能到金鸳盟,你就可以睡在自己舒服的大床上了。” “看什么书呢?那么入迷?”李相夷伸手把书从笛飞声手里抽出来,一看,《李相夷传》,“怎么还是这个李相夷传?这又第几版了?” “估计是无颜买的放马车里的,你刚才睡觉,没人陪我说话,我就看会书。你还别说,这个版本的比以前那个写的好多了。这个主要写你怎样带领武林联盟剿灭血圣灵的。” “哦,这个应该是有目睹人,所以比较真实。不像那个瞎编的我解毒的,太离谱了。” “这样靠着睡也不舒服,要不这样,你躺在这里睡吧,我坐那边看书。” “不用,你就坐这,我也能躺着,”说着,他躺下来,把头枕他腿上,拉过毛毯给自己盖上。打了个呵欠“睡了那么久还是困,我再睡会。阿飞,一会你要想睡,起来就是了,给我垫个枕头就行。” 然后他果然睡着了,呼吸均匀,面庞平静。笛飞声不禁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他光滑的脸颊,又怕弄醒了他。 后来笛飞声也睡着了,但他一直没有把腿拿开,就那样让他枕着。 第36章 月色 第二天晚上他们回到了金鸳盟。 时间已经很晚了,车夫一路劳顿,笛飞声给他些赏钱,让他去休息了。 下车时李相夷正睡着,笛飞声没舍得喊醒他,就用毯子盖着他抱着直接向自己的寝殿走去。 穿过外殿,把他放在自己内殿正中央的红木雕花大床上,把帐子全部放下来,把蜡烛吹灭,不一会儿,窗外的月光就倾泻进来。 李相夷躺在那里,沐浴在月光中,眼睛微微闭着,像是一块美玉。 他脱去外衣上床。睡在他旁边的枕头上。 他睡意全无,用手支着头,侧身看着他,一年之中没有几次能在一起,不是他在金鸳盟,就是他在四顾门,说好的一个月一见根本实现不了。就上次剿灭血圣灵时就四个月没见。现在趁他睡着先让他来金鸳盟,再住几日到八月十五再回去。 他睡得香,他也不敢动,生怕惊醒了他。可能潜意识里知道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李相夷翻了个身睡得更香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笛飞声看着他也慢慢地睡着了。 忽然他被人推醒了,“阿飞!” “怎么了?” “口渴,我要喝水。”李相夷坐了起来。 笛飞声把流云唤来,让他去泡茶。 流云把茶泡好用托盘端来,给他们放在床头的小桌上,笛飞声干脆端到床上,两人坐在床上喝着方便。 李相夷看来是真的渴了,他一杯接一杯,一会儿把一壶水都喝完了。笛飞声只喝了一杯。 喝完了水,他满足地躺下。闭上了眼睛 笛飞声把茶盘放在小桌上,也躺下重新睡。 可是他一扭头发现李相夷又睁着眼睛,看来是没有打算继续睡觉。 “阿飞”他轻声说, “你说还有几天就是八月十五了,像我们这样能团聚在一起的人多幸福,那还有多少人是分离的飘散的。他们望着月亮心里该多难受。就像那些年我在莲花楼时,一个人望着月亮,只有狐狸精陪着我,我满心想的都是如何埋在师父的坟旁边。” “又伤感了?那时我若不闭关,陪着你就好了。” “没有,我只是想起荷愿。好时节,愿得年年,常见中秋月。” “以后,每年中秋节,我都陪着你。” 笛飞声这几天也是让李相夷弄得睡眠混乱,白天晚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睡着的,什么时候是醒着的。 “阿飞,”他缓缓地说,“我知道,这些年难为你了。以前我总是顾忌着,恪守着礼仪,担心着流言蜚语。想起总觉得对不起你。” 两人本就对望着,他往前来到了笛飞声的怀里,笛飞声就势搂住了他。 “阿飞,今天我就遵从内心,你也遵从内心,我们……”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笛飞声一惊,“相夷,难道你不怕了?我是无所谓,我是金鸳盟大魔头,怎么着都行。你可是……” “别说了,我想开了,怕又怎样?那些都不重要,只有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想你为了我再过这样的日子。思君如明烛,煎心且衔泪。” 他的脸庞一丝红晕,眉如远黛,鼻梁挺直,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 笛飞声闭了闭眼,一把拉过他,低下了头…… 窗外,月色正浓,床上,两个修长的身影翻滚着纠缠着…… 第二天,天都已经大亮了,无颜来找笛飞声,因为他早上看到了车夫,又看到了马车,知道尊上昨天晚上就回来了。可到现在还不出来,这很少见,他一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早早起床练功。他刚走到他的寝殿门口,就见流云在那里站着。“流云,你在这里站着干什么?尊上呢?不会还没有起床吧。他是出去了吗?” 流云没好意思说话。用手指了指里面。无颜奇怪地看看他,就往里走。被流云拉住。 “到底怎么回事?神神秘秘的?”无颜皱着眉头问他。 “李门主也在里面。” “李门主在里面怎么了,他又不是没有来过。” “哎,无颜,反正这次你千万别进去。昨天晚上……”流云没有再说下去 无颜心下狐疑,莫非,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李门主一向稳重自持,最重礼仪,而尊上又最不愿拗着他,什么都依着他,难道? 他不敢想下去,就和流云一起站在寝殿门口等着,并截住来找笛飞声的人,告诉他们盟主出去了。 一会儿,他们隐隐约约看到盟主披衣下床,拿了一个什么东西又上床了。 “他拿的什么?”无颜问。 “那个位置应该是药箱。”流云回答。 “难道是李门主负伤了?天下还有谁能让李门主负伤?”无颜暗自思忖。 已是午时了。 “流云!”笛飞声喊他,流云忙走进去,笛飞声说“准备点李门主喜欢吃的饭菜,直接端过来放外面餐桌上。” 笛飞声去衣柜里拿李相夷的衣服,他挑了一件红色的中衣,白色的里衣和外衣,给李相夷穿上。 刚好流云把饭菜端过来放在餐桌上。 白色的里衣和外衣中间套着一件暗红的中衣,微微的白透着红,更显得他唇红齿白,皮肤白皙。 “去吃饭吧。都是你爱吃的。” 李相夷坐在床边上,微微蹙着眉,“不想吃。疼。不能动。” “那我给你端过来?” 他点点头。 于是笛飞声拿了一个小碟子,每样菜都盛了一点,端过去喂他。李相夷一直蹙着眉,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吃的也很少,没吃几口又躺床上去了。 然后笛飞声坐在餐桌前吃了一会儿饭,也又掀开床上帘帐进去了。 他又喊流云泡茶。 一直到晚上他们除了如厕其他都没有出来。只听到他们在说话,说的什么也听不到。 天黑了,流云进来问要不要点蜡烛,笛飞声说不用,他和李门主躺着说话不需要蜡烛。 一直这样两天,两人都在床上躺着,要么说话,要么看书,要么执手相看,吃饭是流云端过来,笛飞声喂李相夷。到了第三天,他俩终于下床吃饭了。 流云把饭菜端过来放在餐桌上,尊上先走过来坐在餐桌旁,然后李门主也走了过来坐在他旁边。两人慢慢吃着。李门主也不怎么蹙眉了。 尊上给李门主盛菜,李门主给尊上盛粥。 无颜走进来,他悄悄地打量了一下 两人,发现尊上还好,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那李门主脖子上的痕迹太明显了。尊上给他上了药,休养了两天也没有好。他就随便拿头发遮掩着。再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了,尊上还要随李门主去四顾门过中秋节,这样让人看到了怎么办。于是,下午他再来时,手里拿了一个小瓶子,他悄悄递给笛飞声,说这个消除痕迹最快最有效。提醒他给李门主脖子上抹一抹。并且暗示他,两天以后就要去四顾门了,千万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晚上,笛飞声拿着药瓶给李相夷抹药,“相夷,我知道,你这样做都是为了我。” 李相夷把头发拉过来,垂在一边,方便笛飞声抹药。 “报你的恩情,阿飞,我欠你太多。” “你这样,我很心疼。”他捧着他的脸,手指轻抚着他的唇,眼眶慢慢地红了。“你怪我吗” 他摇了摇头。 “相夷,你终于完完全全属于我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 李相夷的眼中也噙满了泪,他扭过头去,“阿飞,我想喝衔泪。” 流云送来了衔泪。 他一杯接着一杯,既然是心中所愿,既然是为了他,又何必再纠结?既然是有了这些感情的牵绊,既然无法走出来,那又何必再彷徨?早一天,晚一天,耽误了那么久,蹉跎了那么多年,不如早报答他的深情。 这一生,他都无法摆脱和割舍,那就接受…… 这些早就在心中想了千遍万遍的纠结无需再想,答案都是一样的。 他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他只想喝醉。 第37章 中秋节 从飞瀑洞走时,笛飞声安排的送酒的人把二十坛酒送到金鸳盟来了,还有二十坛也已送到了四顾门。 后天就是中秋节了。方多病已经设计好了一个月饼,只等那天他和李相夷笛飞声君珩一起现吃现做,菜单他也完善好了。 他也吩咐厨房这两天做了很多月饼,分发给门中弟子,并和佛彼白石商量好,安排厨房在中秋那天,宴请所有四顾门弟子,热热闹闹过个中秋。 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只是李相夷还是没有回来。 这个笛飞声,差无颜来请李相夷,走了十几天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他们干什么去了? 今天下午,他收到了金鸳盟送过来的二十坛酒,说是笛盟主和李门主安排送过来的,是什么李门主的专用酒。让中秋节喝一坛,其他的埋在院子里。他便拿出一坛,把其余的都埋在李相夷的后院里。打开盖闻了闻那酒,浓香扑鼻,确是好酒。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李相夷和笛飞声才回来。 一看到李相夷,一直在李相夷院子里等着的方多病就迎上去“你去哪了?现在才回来?明天就中秋节了!” “这不是正好吗?正赶上。” “好啊,你什么都不问,自己跑出去玩了,还说正好。” “听说你安排得挺好,哪里还用的上我,进了四顾门这一路上都是过节的气氛,我只管好好吃饭就行。”李相夷笑道。 “你们从哪里弄的那二十坛酒?按你们的要求,我拿出一坛,其他的都埋你后院了。” “好的,小宝,那是笛盟主酿的酒,在飞瀑洞里放着,这次先暂时拿过来二十坛。” “我们明天要宴请所有四顾门的弟子,到时你得先去敬酒,然后再回来我们这里。” “你不一样?咱俩同去。” “对了,菜谱我又重新斟酌了一下,你看看可以吗?” 两人说着走进书房去看菜谱。 笛飞声便回自己房间去休息了。 第二天,门中弟子全部放假过节。愿意回家过节的可以回去,不回家过节的就在这里过节。 由于晚上四顾门要举行晚宴,李相夷和方多病要参加,所以中午,李相夷、笛飞声和方多病还有君珩在一起吃午饭过中秋。桌子上是几个人喜欢吃的菜,还有方多病设计并做好的月饼。言冷为三人倒酒,三人干杯,一齐饮下。这酒果然与众不同,酒体清冽,酒香四溢。 方多病说“虽然我和李莲花认识时间更长,但和笛盟主也算患难之交。为我们的友谊干一杯!”三人举杯,喝下这杯。 “方多病,知道这酒叫什么名字吗?”笛飞声举着手中的酒问他。“你们门主取的名字叫荷愿,好时节,愿得年年,常见中秋月。愿我们每一个人,从此以后全是团圆,远离痛苦和分离,幸福永远。” “荷愿,好名字。”方多病说。“那我们以后就按他的希望而活。” “所以,你要好好想想你的将来,想想他给你说的话。”笛飞声把手中酒喝完。 “你给我说的话?”方多病看着李相夷,“你给我说的话多了,是哪一句?” “是啊,我给你说的话。”李相夷跟着重复了一遍。 “笛飞声!你说的是哪句话?” 笛飞声不再说话,站起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方多病想去追他,被李相夷拉住,“算了,别理他,他可能醉了。” 门派中的弟子们下午就开始准备过节的庆祝活动。他们在山门前的广场上竖起高高的灯杆,挂上彩灯,点亮灯笼。 夜幕降临,明月高挂,四顾门的宴会厅每桌都坐满了人。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美味的食物,有鸡鸭、鱼、肉、蔬菜、水果、月饼、美酒,香气四溢。 弟子们身穿统一服装,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他们举杯相互祝福,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弥漫着欢乐和温馨的氛围。 李相夷坐在主桌的位置,方多病、还有佛彼白石坐在李相夷两侧,与弟子们一起用餐。 酒过半巡,宴会厅中弥漫着欢声笑语和酒的醇香。李相夷身着一袭红色长袍,从座位上站起来,他身材颀长,眉如刀裁,目若星辰,温和成熟,冷峻飘逸,具有一种动人心魄的气质。他手中端着一杯美酒,酒香四溢,诱人无比。 众人都停止了说话,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态恭敬而期待。他们知道,这是门主向他们表示尊重和关怀的重要时刻。李相夷举杯向弟子们敬酒,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今天,我们共聚一堂,共同庆祝这个中华民族传统节日。我要向在坐的每一位敬酒,感谢你们的努力和对四顾门的奉献。 多年来,你们忠诚勤奋,为四顾门树立了榜样。你们不仅努力修炼武艺,还秉持着正义、勇敢和仁爱的精神,为四顾门赢得了声誉。 在这美好的时刻,我要祝愿你们在武学之路上取得更大的成就,为四顾门继续争光。同时,也希望你们珍惜同门之间的友谊,携手共进,共创辉煌!” 众人一齐鼓掌,高呼“谢门主!” “让我们共同举杯,为过去的辛勤付出,为未来的美好憧憬,为我们的团结和友谊,干杯!”李相夷举杯一饮而尽。 弟子们纷纷举杯,与李相夷一同干杯。酒杯的碰撞声清脆悦耳,仿佛在宣告他们的团结和友谊。 酒液醇厚,入口顺滑。弟子们品尝着美酒,感受着门主的关怀和温暖。他们知道,这杯酒不仅是对他们的敬重,更是对他们的鼓励和鞭策。 接下来方多病和佛彼白石也分别向众人敬酒,气氛热烈非凡,人们穿梭在各个酒桌之间,相互敬酒、干杯,表达着友谊和美好憧憬。热闹的谈笑声此起彼伏,充满着喜庆和欢乐的氛围。 等到李相夷和方多病回到住处时,已经是子时了。君珩已经睡着了,奶妈抱回去了。笛飞声一人在饭桌前坐着,言冷站在一旁伺候着,为他倒酒。 桌上的饭菜大部分都没有动,已经凉了。笛飞声酒倒是喝了不少,一杯接一杯。 看到李相夷回来,他抬起眼看看他,说:“让我来你四顾门过节,只有君珩陪我。” 然后他说“两位门主,怎么,不打算陪我喝一杯吗?” 第二天,李相夷去找君珩,他让奶妈给君珩换上素衣,带着他来到四顾门的后山。 那里葬着乔婉娩。 山风微微地刮着,他和君珩的衣服飘飘洒洒,丫鬟和奶妈都来了,她们把手中提的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在乔婉娩的墓前。有月饼、水果和食物。 丫鬟倒了一杯酒,递给李相夷。 李相夷一身白衣,接过酒“阿娩,你在那边可还好?我们的孩子他已经一岁半了,会走路了,也会说话了,也会喊娘亲了,只是,他的娘亲……” 他哽咽着,泪水奔流而下。 他把酒洒在她的墓前。 然后,他对君珩说,“君珩,给你娘亲磕头。” 小小君珩跪下磕了三个头。 奶妈和丫鬟也都拿衣袖擦眼泪。 李相夷默默地站着。 前尘往事又涌上心头。 “阿娩,你放心,我一定把君珩好好养大。” 第38章 馄饨 清晨,破晓的阳光洒在庭院。李相夷今天起的很早,他简单地吃了早饭,先来到四顾门的练武场观看弟子们练功。 他一身整洁的青衫,身姿挺拔,沉稳威严。 练武场中,弟子们已经开始了武术的练习。他们列队而立,身穿白色练功服,神情专注。在他们身后,是一排排参天的古树,枝叶繁茂。他们正在练习一套拳法。动作熟练而流畅,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力量。他们的身形轻盈,在空中翻腾跳跃。他们的拳法犹如行云流水,连绵不断,每一招都带着一股强烈的气势。 练武场的其他场地,弟子也在师兄的带领下各自练习。有的在练习剑法,剑光如虹,舞动之间,仿佛有无数剑芒在空中闪烁。 有的在练习棍法,犹如行云流水,连绵不断。每一次挥舞,都仿佛有着千钧之力。 拳风呼啸,剑气纵横,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 他亲自指导弟子们的训练,纠正他们的动作,他一丝不苟地指导每一个细节,确保弟子们能够准确地掌握要领,充分发挥自己的潜力。每一个动作,每一招每一式,他都要求弟子们做到精准到位,不容马虎。在门主严厉的眼神和要求下,弟子们心中充满了对武学的敬畏和热爱。 从练武场出来,李相夷来到议事厅。今天是四顾门例会。方多病、佛彼白石、护法、内门执事、 外门执事,账房、还有精英弟子和部分内门弟子列席。 李相夷坐在议事厅主座上,听内外门执事和账房汇报这段时间的日常事务,包括 财务状况、人事变动、设施维护等情况。 接下来是执行门派纪律。首先由门主强调门派的纪律和规定,然后由护法宣布这段时间的纪律执行情况。对于违反门规的弟子进行批评或惩罚,对于表现优秀的弟子进行表扬和奖励。被批评或者被表扬的弟子也列席会议。 第三项由佛彼白石讲述武学修炼,分享武学心得和修炼经验,帮助弟子们提高武学水平,把四顾门的招牌武功传给弟子们。 然后众人开始分享江湖上的最新动态,包括其他门派的行动、重要人物的行踪、突发事件等,以便四顾门做出相应的应对措施。李相夷主要是倾听。 针对以上分析和讨论李相夷提出门派下一步的发展计划和目标,包括扩大门派影响力、增强四顾门经济实力,下一期招收新弟子等,并征求意见和建议。 最后安排内外门执事关注是否有弟子遇到困难或问题,可以在下次例会上提出请求帮助的申请,根据情况提供帮助或支持。 做完这些,已经是中午了。方多病来找李相夷一起吃午饭,两人吃过之后又各自去忙了。 李相夷来到前厅自己办公的地方,坐下来,打算写一个四顾门的长远发展规划。 他的眼前摆放着一张武林地图,地图上描绘着各派的势力范围、主要城镇和重要的武林秘境。 四顾门下一步规模要发展壮大,经济实力也要进一步增强,但也要顾忌其他的门派,不能打破原有的武林布局。重点在于四顾门自身的发展。 他一部分一部分地写,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 言冷进来给他点上蜡烛,他文思泉涌,饭也顾不上吃,一直写到深夜。 这时一只小鸽子落在他打开的窗台上,发出咕咕的叫声。李相夷看了看小鸽子,笑了笑,走到窗前,捉住小鸽子,解下它腿上的纸条,打开,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他提笔沾墨,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他把纸条缠在小信鸽的腿上,把它放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个身影从他的窗户进来。 “笛飞声,你不会走门?” “向来喜欢窗户,尤其是李门主的窗户。” 李相夷笑着摇了摇头。 “你在干什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在写东西。” “你还真是敬业,想当初那种菜钓鱼的李莲花哪里去了?” “确实如方多病所言,如果不是他时不时喊几次李莲花,李莲花都已经消失了。” “你这样辛苦,这段时间都是这样吗?” 言冷进来说“门主日日睡的极少,最近事务繁多,他总是在这里写东西,办公。劝也劝不住。到现在还没有吃完饭。喊他几次了,都顾不上。” “那你先吃饭吧,今天不写了,又不是什么着急要的东西。回你房间去吃饭睡觉,何必管这么多的事情。” “笛盟主,你先坐那里等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好。”李相夷忽然想起了什么,坐在那里又开始写了。 笛飞声坐在那里等啊等,可他发现李相夷好像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夜更深了,言冷已经坐在一旁睡着了。笛飞声把他喊醒,让他回去睡觉,自己在这里陪着李相夷。言冷揉着眼睛回去了。 笛飞声走到李相夷的书桌前,帮他磨墨,又帮他换了烛台上快熄灭的蜡烛。在他书桌上找了本书,坐在他旁边看着。 又过了一个时辰,他还在写着。笛盟主有些不想等了,他走过去把李相夷手中的毛笔抽出来,握住他的手,“好了,别写了,知道什么时辰了吗?” “阿飞,你别闹,我这个刚想起来怎么写,快点把笔给我” “那你什么时候陪我?”他深邃的眼睛望着他。他站着,他坐着,有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一个月了,都不来找我,我要不来找你,是不是你就不来找我?” “在你心里,终归没有我罢了。” “唉!”李相夷手支住头,揉着脑袋。“笛盟主,你这脑袋里都想的什么?” “想的你”他接的飞快。“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可是你,满脑子都是这些纸。” 他说的不错,自己现在确实满脑子都是这些纸,确切地说,是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在纸上写。 他叹了口气。站起来,这才感觉到肚子是饿了。 “好吧,笛盟主。咱们回去吧。我肚子也饿了。” “现在知道饿了?你吃什么?” “回去再说吧,让言冷去厨房给我下碗馄饨就行。” 两人吹灭了蜡烛,刚想走,李相夷就被拉住了。猝不及防,他被笛飞声拉到了怀里,紧紧相拥。黑暗中,他听到笛飞声说“我好想你。” 过了一会儿,笛飞声想到李相夷肚子还饿着,就放开他,两人一起锁上门,回李相夷院落去了。 言冷睡得迷迷糊糊,看到李相夷回来,忙打招呼“门主,你可回来了,你还饿着?” “是的,只能麻烦厨房给做碗馄饨送来。只需叫醒一位厨师就行,千万不要惊动太多人。”李相夷吩咐,言冷正要去,李相夷又叫住他“对,既然做了,就做两碗吧,笛盟主等了我半天,估计也饿了。” “是,门主。”言冷答应着去了。 “吃饭还要我陪?” “那刚才是谁说的别人心里没有他?有你了也不行。” “行行行。知道就好” 言冷用食盒把馄饨送过来了。笛飞声对李相夷说“以后别再熬夜了,什么都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完的。你不按时作息,连带言冷也不能休息,连带那位厨师也不能休息,连带……” “好好好,连带笛大盟主也不能休息,对吧,快别说了,吃吧,饿死了。” 李相夷很快就吃完了自己那碗,一抬头,见笛飞声的那碗没有动,笛飞声给他推过去“吃饱了吗?再来一碗?” 李相夷也不客气,“再来一碗就再来一碗。”拉过他那碗馄饨,也吃完了。 “好饱啊。”他揉着肚子,“估计没法睡觉了。” “那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吧。” 两人站在院子里那棵桂花树下,桂花花期已过,花朵也已凋零。两人抬头看天空,今天的月亮不是很明显,隐在云彩之后。那星星一闪一闪,却格外耀眼。 “相夷,哪颗星是你呢?你这么优秀,一定是最耀眼的那颗星。旁边那颗紧紧追随你的星,就是我。” 二人站在院中,玉树临风,似乎傲视于天地之间。 “明天就随我回金鸳盟。”笛飞声望着他,“现在去睡吧,我去隔壁房间。” 两人回各自房间去休息。 第39章 小院 第二天,李相夷起来之后依然去练武场转了转,又去百川院看看,然后去找方多病安排他照顾好四顾门,自己出去两三天。 然后他回到自己的院落,和笛飞声一起下山去了。 刚走出山门,他便说:“想吃糖了。” 笛飞声便说“那我们去念洲城买吧,顺便逛逛,好久没去了。还有那个雪水云绿,也再买点,金鸳盟里不多了。咱们下棋时喝。 两人就施展轻功,一路来到念洲城。 走到那个茶馆,笛飞声打趣他“李门主,要不要进去喝一杯?那个紫玉老板娘的紫玉茶还等着你呢,肯定是免费送,喝多少都免费。” 李相夷指着他,“阿飞啊阿飞,你是不是想我的含光了?” 笛飞声便不再说话。 二人走到卖糖的那个店铺,每样都挑了些,又买了一大包。“这糖,以后要少吃,吃多了对牙不好。你记得吃过漱口了吗?” “当然。”他的牙齿整齐又洁白,配上他的一笑,笛飞声便愣住了。天下怎么能有这么好看的人?莫非他真的是神仙下凡? “看什么呢?走啊。” 两人又去买了些雪水云绿,笛飞声说“咱们今晚不在这里吃饭了,这里没有衔泪,也没有荷愿,我们回金鸳盟去吃饭。我还想陪你再醉一次。你醉起来真美。” 李相夷示意他是在大街上,让他说话注意点。 两人买好了东西,就回了金鸳盟,正赶上吃晚饭。 无颜看到二人回来,赶紧去厨房安排饭菜,又去拿了衔泪。 饭菜端上了,笛飞声为李相夷倒上衔泪,李相夷说“拿错了,今天应该喝荷愿。” 笛飞声便唤流云去换荷愿。 李相夷也不愿用杯子喝酒,他要用酒葫芦。笛飞声便给他拿了酒葫芦。于是他便开始了无拘无束的喝酒。他仰起头,白皙的脖颈形成优美的弧线,他闭着眼睛,品尝着芬芳的美酒。 两人吃着喝着,不觉已到夜晚。 李相夷站起来去把书桌的烛台点上。他一身淡蓝色衣衫,干净而又文雅。 “笛盟主,吃好了吗?我们下盘棋吧。” 在他们下棋时,流云进来把餐桌收拾干净。并给他们泡好雪水云绿。笛飞声吩咐他不喊他就不要进来。 下了一盘已经是亥时了。 笛飞声示意李相夷该休息了,可李相夷好像没有看到,说再继续下一盘。笛飞声只好再陪他下了一盘。谁知,他还要下第三盘、第四盘…… 笛飞声实在不想下了,他在他耳边说“该睡觉了。” 可他微微蹙眉,不愿回答。 “怎么了?” “疼。” 看到那张床,他就想起了疼。千方百计不想去睡觉。 笛飞声把他拉过来,坐在床上。他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他便不再抗拒,认命地躺在床上。 笛飞声把帘帐放下,躺在了他身边。然后,紧紧地搂住了他…… 笛飞声醒来的时候,李相夷睡得正香。他白皙的胳膊露在锦缎被子外面,瀑布般的头发倾泻在床上,他的绝世容颜让人惊艳。 见笛飞声翻身,李相夷嘴里喃喃着“阿飞,喝水。” 笛飞声吻了下他的额头,起身给他倒水。李相夷喝了水,也醒了。就拉着笛飞声再躺下。 “相夷,我盼这样的日子,盼了好久。” 李相夷睁开清澈的美目,“那就如你所愿。” “幸亏……”他停了停,看了看他,“幸亏你想开了,要不我们估计得耽误到七老八十了。”他又说:“太幸福,我都不敢相信,真怕醒来是一场梦” “你怎么又患得患失了?” “太美了,不真实。” “有什么不真实,我又不会跑。” “你以前跑过,害我找了好久。” “那是以前……” 李相夷性格温和从容,很少发脾气,很会为别人着想,样子又好看,笛飞声着实喜欢他得很,像珍宝一样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飞了。 “你说你怎么哪哪都好,没有毛病呢?” “那是因为你是笛飞声。当然看李相夷哪哪都好。” 他枕在笛飞声的胳膊上,说“一会儿我们去东海看看我们的小楼吧,顺便打扫打扫,小菜园怕是不能有了,实在没有时间去种菜了。然后我们再去海边比试比试刀剑如何?这段时间没有用含光了,手都生疏了。再有,你今天得陪我多下几盘棋,昨天都没有过瘾,好久没有下棋了。” 笛飞声闭着眼睛,听他说着,“好,都依你。你说如何便如何。” “就是那个正在写着的规划被你这么一搅和,又得放几天了。到时再写不知脑子里想好的还记不记得住。” “你冰雪聪明,还会有你记不住的事情?” 两人沐浴更衣。 “咱俩今天穿一样颜色的衣服吧。我们都穿蓝色吧。”李相夷说,“你就穿柜子里去年过年时做的那件蓝色的,再把我那件蓝色的也拿过来。我里面要穿浅蓝的。” 笛飞声打开衣柜,找好两人衣服,两人换上。 李相夷坐在镜子前,拿起梳子梳头,他的头发乌黑亮泽,水润顺滑,估计是很爱自己的头发,经常洗头。 笛飞声站在他后面,给他梳头。梳了一个他平时喜欢的发髻,又打开桌子上的小盒子,从那十几个簪子里面挑了一个蓝色的配他今天的衣服,然后李相夷站起来,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李相夷冲笛飞声伸出手,狡黠一笑。 笛飞声伸出手,打开,往他手上一盖,一颗糖放在他的手中。 他拿过昨天的空酒葫芦,灌上水,系在腰间,回头吃过糖漱口。“多拿几颗啊。”他回头对笛飞声说。 他把糖放在嘴里。吃着就往外走。笛飞声也慢慢在后面跟着。 他们来到了小渔村的小楼,这里并没有想象中的灰尘,笛飞声、方多病、李相夷他们三个都不约而同地来打扫。两人进屋打开窗户通通风,进进阳光。看到这里的一砖一瓦,一桌一凳,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的熟悉。他们在这里住了三年,最难忘的三年。找他,毒发、解毒,含光、阿娩。 两人走出院子,来到东海边上,海风吹得两人蓝色衣衫翩翩。 沙滩上,海风呼啸,海浪翻滚。海风轻拂,海浪轻拍。两人手持刀剑,挺拔俊秀,气宇轩昂。 他们彼此对视,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刀剑瞬间相交,发出一阵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这海浪声的映衬下,刀剑碰撞的声音显得更加激昂。海风将两人的发丝吹得随风飘动,他们的眼神坚定,每一次出手都充满了专注和力量, 刀光剑影中,两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都是蓝色衣衫,分不清谁是谁,快速的分寸之间,充满了紧张和激烈。他们的刀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华丽的弧线,每一次碰撞都让人心神震动。 刀的光芒闪烁,剑的剑气纵横。刀剑的挥舞都带着一股凌厉的气息。 最后,在一阵剧烈的刀剑碰撞声中,他们同时停下了动作。他们相互凝视着,依然是笛飞声的刀离李相夷的身体还有半尺的时候,李相夷的剑已经抵在了笛飞声的脖颈。 再打还是这样。胜负已分。 “应该让你四顾门的弟子来观摩,这不比你开什么武学传授课来的直接?” “那改天就请你来四顾门我们再比试一次。来一场现场教学。” “今晚住在这里吧。”两人回到小院,打了半天觉得肚子饿了,就在厨房里找吃的,李相夷找到了半袋面粉,笛飞声在菜园里扒出几个土豆,几个萝卜。还好劈好的柴整齐地堆放在院角,生火是不成问题的。 两人望着四个土豆,五个萝卜,半袋面粉,心想,这怎么吃? “要不我们还是出去镇上吃吧。或者我出去买,你在这里等着。” 李相夷阻止他,“别忙,我有办法了。我们做饼吃吧。” 柴米油盐都是有的,这就好办多了。 笛飞声洗萝卜土豆切萝卜土豆 把切好的萝卜土豆放在盆子里,洒上盐,撒上面粉,搅拌均匀。 火生好了,在锅里倒上油,将拌好的土豆红萝卜丝先倒入一部分,摊平后香煎。煎至两面金黄,出锅,就好了。 一盆面分四次煎好,再切成一块一块的,就可以吃了。 吃起来口感还不错,香香的咸咸的。 两人凑合着吃了饭。刷好碗筷,又烧了水,放在暖壶里。 “笛盟主,我们开始下棋吧,今天你得陪我下十盘。” “十盘?你说的真的?” “真的。” 然后笛飞声直接走到卧室里,躺在了床上。 李相夷去拉他,“怎么回事?” “刚才和你打一架,太累了,我得睡觉了。哎,对了,你睡觉时别忘了锁门啊。还有等会给我泡个茶喝。” 他打个呵欠就闭上了眼睛。 “干什么,耍赖。”李相夷坐在床边。 “说好的陪我多下几盘。十盘就吓住你了?” 笛飞声一把把他拉过来,他也倒在了床上,两人四目相对,笛飞声正要低下头,这时听到院门响了一下。 笛飞声拉住李相夷的手,李相夷说“别动,有人!” 他们还没来的及坐起来,一个人已经走进了屋里。 “诶,你们怎么在这里?”那人奇怪地问。两人赶紧坐起来,一看,果然是方多病。 “你们,干什么呢?” “嗯,方小宝,你怎么来了?”李相夷问。 “我吃过晚饭,没有事情,就来这里看看。” “你和笛盟主为什么躺在床上?”方多病皱着眉,声音很不好听。 “哦,小宝,是这样的,笛盟主呢,下棋耍赖,躺在床上不肯起,我来拉他。” 方多病看了看他俩,“你们今晚住在这?” 李相夷说“是的。” 方多病去书房看了看围棋,干干净净,没有一颗棋子。他又去厨房看了看,锅碗都刷的干干净净,还有几块没有吃完的饼,壶里也有刚倒进去的热茶。 “既然你们今晚住在这里,我也住在这。”说完,他上二楼去了。 “这小子,真能捣乱。”笛飞声坐起来,“走吧,我陪你去下棋。” 两人来到书房,下了两盘棋。这时只听楼上门打开,方小宝喊着“笛飞声,你在下面干什么呢?你怎么不上来睡觉?” “管的真宽,我真想揍他!”笛飞声气得咬牙。 “阿飞,你上去睡觉吧,小宝心很细,刚才他还特意来看看棋盘,上面一个子也没有。估计他已经生疑了。” “你这小徒弟真麻烦。亏你天天哄着他。不如把他撵走。” 笛飞声不耐烦地说。但他还是站起来上二楼去了。走到方多病的房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们在这里住了三天,方多病也在这里住了三天。 第40章 落花殇 回到四顾门,方多病一直跟着李相夷来到他的房间。一进门,他就抓住李相夷的胳膊:“你给我说实话,你和笛飞声为什么在那里?” “我们和你一样,也是来院子里打扫打扫,通通风,进进阳光。” “你胡说!” “我什么时候胡说过?” “你没少骗过我!”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也是情非得已,我现在哪里骗过你?”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他好像有些说不出口“你为什么和笛飞声躺在一起?” 李相夷喘了口气, “是这样的,我让他下棋,他不愿意,便躺在床上,我坐在床边,他拉了我一下,我没有防备,便倒在床上,刚好这时你进来了。” “骗子!”方多病把李相夷推到墙角,压着他的肩膀,“就你这天下第一的内力会让他拉倒?你再给我说一遍,你和他去那小院干什么去了?你跟我说要出去两三天,就是去和他幽会?” “方多病!你满嘴说的什么?一年之中我们两个多久才见一次?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都看到了,你们俩躺在一起,还拉着手,就差亲到一起了!” “方多病,你给我松开!”李相夷生气了,挣脱开他的压力,站在一边。 “李相夷,你们俩都是男子,你真的不在意了吗?还是你什么都不顾及了?你就那么忍不了吗!” “啪!”一巴掌打在方多病的脸上。 “难怪中秋节那天他对我说让我好好想想你的话,原来是你们,你已经答应了他是吗?你还因为这个打我?你可从来没有对我动过手!”他的大眼睛里含着泪光。 “是不是因为我坏了你们的好事?你恼羞成怒才打我?连衣服都穿一样的颜色,要不是我去了,估计你们早就……” “你给我闭嘴!”李相夷大喊。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相夷,我恨你!” 说完,方多病打开门用力地关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相夷气得捂住胸口。慢慢地坐在椅子上。 第二天,李相夷去练武场,看到方多病也在那里,他扭头想走,谁知方多病跟着他“你去哪里?” “吃饭!” “我和你同去。” “方多病,你能不能不跟着我,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我无所谓,我想看到你。” 他气得施展婆娑步就消失了。来到山门口,他刚想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去去心中的不快。 “你居然躲在这里。”一扭头,又是方多病。 “你怎么又来了?你就没有别的事情做了吗?” “你放心,这里空无一人,我不会把你的丑事给你抖落出去的,尤其是在四顾门,我还是给你留点面子。”方多病抱着胳膊,看着他,阴阳怪气地说。 “方多病,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你这老狐狸我怎么会相信你?以后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看你怎么和他幽会。” “你能不能小点声?这么大声唯恐别人听不见吗?” 他只好再次施展婆娑步下山去了。 来到东海,他抽出含光,猛地挥舞起手中的剑,犹如流星划破长空,瞬间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气氛。剑光闪烁,映射出他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每一次挥剑,都仿佛在发泄他心中的愤懑。他的剑势犹如狂风暴雨,猛烈而无情,将一切阻挡在他面前的障碍都一一斩破。剑舞之间,仿佛有风雷之声炸响,令人心惊胆战。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力量和愤怒, 他舞剑的身影在海边犹如一道闪电,划破黑暗,带来一线光明。 他纵身坐在海边的岩石上,心口痛得像要撕裂。 没有酒,他好想醉。 跑到镇上,找一家酒馆,他要了一壶酒。 他独坐在昏暗的角落,脸色阴沉,眉头紧锁, 他一口气喝下一大口酒,他的脸颊泛起一抹红晕。然而,这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好转,他的眼神变得锐利,他用力地捏住酒杯,酒杯在他的手中颤抖。 他一口气又喝下一大口酒,他的手指紧紧地握住酒杯,酒杯在他的手中摇晃,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他一口气把酒喝完,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小二,拿酒来!” 他又要了两壶,在桌上排开,全部倒在酒杯里,一杯接一杯,就像喝水一样。 这时,有一个老头带着一个女孩走进这酒馆,那女孩十八九岁年纪,眉清目秀,身穿月白衣裙,他们二人一进来,掌柜的就过去“你们来了,今天客人不多,你们唱两曲就走吧。” 父女俩一个拉琴,一个唱。只听那女子唱道“ 落花飘零水自流,相思成灰泪难休。 一曲离殇诉离愁,红尘如梦难再求。 昨日欢歌今日别,相思苦短难相守。 风过无痕月残缺,恩爱成往事难留。 红尘纷扰心已伤,何处寻觅当年样。 曲终人散场空落,伤心泪满裳。 唱曲女子缓缓唱,声音婉转悠扬,让人不禁透着伤感。 “各位客官,刚才小女子唱的是《落花殇》, 他眼神迷离,脸色苍白,这女子的歌声如一记重锤敲在他的心坎。他任凭酒麻醉着自己的神经,企图忘却那些痛苦的记忆。 酒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他重复着这个动作,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暂时逃避现实。酒的作用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眩晕,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那女子第二曲好像唱的是个欢快的曲子,不知什么时候唱完了,她正拿着小盆去收钱。 她来到了李相夷面前。李相夷掏出一块银子,递给她,“唱的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客官,我叫韵韵。”然后,她说:“客官,你给的太多了。” “无妨,你拿着吧。” 韵韵看着他,这人虽然满身酒气,但长的是真好看,他的皮肤白皙,俊眉郎目,唇红齿白,风度翩翩。她不禁盯着他看着,好久眼神都没有移开。 幸好他醉着,没有发现她这样大胆地看着自己。 第41章 全盘托出 他回到四顾门,果然方多病在他院落门口等他,他没有理他,直接进屋,方多病却挡在那里。第一次,他对方多病推了一掌,这掌带着内力,方多病没有防备,一下子后退了几步,嘴角沁出血来。 李相夷看了看他,冷冷地说“再挡我的路,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含光。” “你的心上人送你的剑?” “对,我的心上人。方多病!再敢管我的事情,我让你好看!对了,你还有什么要污蔑我的,赶紧一起说,说完了便走。” “哼,你们果然,怪不得,你们总是来劝我结婚结婚的。” “好,我们果然。方多病?劝你结婚那是因为你有婚约,公主人又不错,这也是你爹妈的意愿,难道劝你结婚我错了吗?” “可我不想结婚,我只想守着你!” “守着我?以前你小,这样说我理解你,可现在你都二十四岁了,还守着我?这谁听见不笑话你?” 方多病忽然把门框上的一个灯给捏碎了,破烂的瓷片把他的手给割破了,鲜血淋漓。 “李莲花,你就说吧,反正我永远说不过你!我就知道,你心里只有那个姓笛的,我在你心中永远只是个孩子。” 他握着自己的拳头,那些碎片再次深深地扎入他的手心,血一滴一滴地滴到地上。 李相夷非常生气,“方多病,你也不用在我这里自残,”他进屋拿出医药箱,把方多病的手用纱布包住托住,但方多病把手一甩,拒绝他为自己上药包扎。 李相夷施展内力,抓住他的手,用镊子把陷在肉里的小玻璃片一片一片拣出来,又给他包扎好。 “方多病,我从来没有跟你发过脾气,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人。可你现在,却在这里这样质问我和笛飞声。我和他什么关系你难道不知道吗?” 方小宝没有说话。 “方多病!你都多大了?能不能不这样,我现在心情很差,不想哄你。你回去吧。” “我现在心情也很差,两个心情很差的人在一起不是正好吗?”方多病抹了抹嘴角的血,笑着说。但他的大眼睛里却分明含着泪水。 李相夷看到他的泪水,又妥协了,他侧开身子,让他进来。 李相夷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方多病站在他跟前,也没有说话。 “方多病,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停了一会儿,他说“我和笛飞声……” 刚说了一个头,方多病就打断他,“好了,你别说了,你们的事情,我不想知道。我也知道你一向是最重礼仪之人。” 李相夷闭住了嘴。 “那请问你还有其他事吗?没有,你就走吧,我要睡觉了。” “有。”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角,“这里疼,你给我上药。” 李相夷呆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但方多病大少爷脾气他是知道的,就叹了口气,再次打开桌子上的医药箱。 给他擦着嘴角的血,又给他抹了点药。 “好了,去睡吧。”他转过身去放药箱。 忽然,他觉得衣袖被一个人拉住了,扭头一看是方多病。他的眼里泪光闪闪,指着自己的脸颊,“你上次还打我这里。” 李相夷只能装聋作哑。 “不行,你得给我道歉。” “你忤逆不孝,师父教训徒弟,哪里用的着道歉?”李相夷说着就转过头去。 可谁知下一秒他就被人很大力气地推到墙上,方多病双手抵在他耳边,形成了包围之势。 “那,李莲花,我给你道歉好吗?对不起,我那天说话口不择言,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你今天一天都跑哪里去了?我只想你好好的,想着你生气跑出去一天就很担心你。” 李相夷的眼眶瞬间有些湿润了。“小宝,你也大了,我似你这般大时正在莲花楼里的前几年,正在受罪,我咬着牙活了过来。你也得有承受困难和痛苦的能力。不要动不动就哭,你现在都是二门主了,更不能再像个小孩子一样。” 他又说“我和笛飞声的事情,是我们的恩怨情仇,我们都会处理。你不能胡乱发脾气,更不能胡言乱语。” “李莲花,我不管你怎样,我只要每天都能看到你,我就满足了。只要你好好的,长命百岁,我什么都不求。” “那我跟你说的结婚的事情呢?” “李莲花,我的心中,始终只有一个人,” “我知道,小宝,你不要说了”李相夷试图打断他。 “不,我今天要说,我心里的那个人就是你李莲花。这五年的时间,我心里全是你。以前你的毒没有解,你每发一次毒,就好像疼在我的身上,我曾经祈求上苍能让我帮你受罪,你断剑跳崖,我支撑着自己到处去找你,那大半年过的生不如死,确实还有笛飞声我们相互支撑,才熬到找到了你。幸好我和公主婚期无限延后,我就想着能一直陪着你多好。在那小鱼村的三年是我最幸福的日子,天天跟着你。” 方多病说着说着,便伸出手捧住了李相夷的脸。手指轻轻触摸着,滑动着。然后他凑上去,想要用嘴唇碰触他的嘴唇。 李相夷不动声色地转头避开了,然后推开他的手,坐在了书桌前。 房间里一阵沉默。 良久,才听李相夷说“你这根本就是错的。我不知道你所说的这个心里全是我怎样理解。我觉得我们这五年形影不离,确实像你所说心里全是我。那我的心里也全是你。但是这并不影响你结婚啊,你结了婚我们照样可以现在一样生活,照样可以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啊。你我师徒情,朋友情永远不会变。也就是说,你结了婚,和现在一样,还多了一个公主相陪,还可以生儿育女,和君珩一起玩。多好啊。” 泪水沿着方多病的眼角滑落。“李莲花,你总是舌灿莲花,我永远都说不过你。” “小宝,我和笛飞声你也看见了。”李莲花咬咬牙,决定全盘托出。他慢慢地说:“我们已经互通了心意,而且也已经……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也没有必要瞒你了。这么多年,我和他和你都有剪不断的牵绊。可毕竟还是我和他年龄相仿,更多的是默契。很多事情一个眼神就能理解。小宝你,我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对我的心意我也早就知道,我一直给你时间,想让你自己慢慢想通,想着你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我的依恋慢慢少一些,我就慢慢地放开你,让你真正成长起来。而不是在我这棵树上吊死。那样,我便害了你。我只能是你的好朋友和师父,明白了吗?方多病?” 方多病走过来,半蹲在李相夷面前。他抬头望着他,“李相夷,你知道今天你说的这些话有多残忍吗?你这样说,我便连梦也作不得了。五年了,对你的喜爱五年了,本来想着即使得不到你的回应,最起码能天天跟着你,看着你。可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就是让我死心的吗?”他的眼中饱含热泪,在眼眶中打转转。他紧紧地抓住李相夷的手,泪珠一滴一滴滴在他的手背上。 “为什么不是我?你为什么喜欢的不是我?” “小宝,我和阿飞,”他顿了顿,“我的心里全是他,他的心里也全是我,我的心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他狠狠心,把话说开说透。 “所以,你要认清现实,早点为自己打算。” “自己?自从认识了你,我就没有自己了。”方多病缓缓地说。眼中是一片死寂。 金鸳盟内。 “方多病的心结需要慢慢打开,我前几天跟他聊了一次,我觉得他慢慢地能够接受。” 笛飞声却没有说话。 “你觉得他的心结能打开吗?”良久,他才问了一句。 “那怎么办?”李相夷脱口而出。 “那么多年对你的爱慕,怎是那么轻易放下的?除非他是自己欺骗自己。”他望着李相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李相夷一时说不出话来。便站起身, “我去泡茶。” 来到茶桌前,他一面泡茶一面沉思笛飞声刚才的话,也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哑然失笑。 笛飞声挥挥手,“好了好了,不说了,我提醒你,你可离那小子远点,你什么都跟他说了,我怕他……我实在放心不下。要不你还是别回去了,就住我这里吧。”他走到李相夷面前,捏着他的下巴。 李相夷打开他的手,“瞧你说的,方小宝不是那种人。”但他心里还是想起了那晚方多病要吻他的嘴唇,被自己避开了,便叹息了一声,连他自己也没有觉察。还有他想起以前方多病说过的话“你要是一定要我娶亲,那从此以后我便是行尸走肉,再也没有心了。” “想什么呢?”笛飞声看他出神,便拉住他的手,轻声问道。 “唉!”李相夷没有说话,心中乱糟糟的。 “别想了。”笛飞声看他烦恼“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既然跟了我,我以后便好好待你。你也要好好待我啊。” 第42章 刀舞 夏日的天空湛蓝,阳光灿烂,白云飘过,像棉花一样柔软。 “他的心结要是解不开怎么办?”笛飞声的话让李相夷陷入了沉思。他总是不轻易说话,一说话便说到点子上。 这段时间他也是没有看到方多病,可能是回天机山庄了,也没有和他说一声。 他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望着那远远的天边,心中一阵拥堵,他便用手揉揉胸口。 君珩在他面前拿着小木剑耍着。孩子还小,他也不急于教他什么剑法,只是君珩很喜欢拿着小木剑和小木刀自己玩,李相夷不忙时就教他最简单的一些剑式。他觉得小孩子练剑真正要从三岁才开始。 小孩子就是可爱,没有忧愁,也没有烦恼,他舞着小剑,一会儿又去捉蝴蝶,一会儿又去摘花,一会儿又去拉李相夷和他一起用草编小动物。李相夷也没有编过,只好慢慢地想着给他编着,哄着他玩。 他又想起笛飞声,便不可避免的想起九天神珠是金鸳盟镇盟之宝,笛飞声这一年来没少派人去北漠调查,一直也没有下落和音信。九天神珠的失落也是武林中的一件憾事。 终于,李相夷用狗尾巴草给君珩编了一个小狗,君珩很高兴,拿着小狗在院子里跑着,一不小心撞到一个人身上。 来人正是笛飞声。他稳稳地站着,顺手捞起君珩,抱在怀里。“走路小心点。” “李门主,这小狗编得不错。看着很像狐狸精。” “你怎么来了?” “是啊,来看看你们父子。今天天气不错,出去转转。” “去山顶吧。”李相夷说“那里凉快。” 笛飞声抱着君珩,李相夷携着琴,走出四顾门山门,向山顶走去。 山顶确实凉快,本来四顾门也在山上,也不热,但来到了山顶竟微微有些凉意。真是解暑的好地方。 来到亭子里,李相夷把琴放在桌上,走到山崖前。 凉风吹来,他的衣袖翩翩。他呼吸着空气中的凉意,舒适又惬意。回头一看,笛飞声正在亭子里和君珩玩。君珩拨着桌上的琴弦,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站在山崖之上,远远望去,那蜿蜒的山脉、深邃的峡谷、都整齐地排列着。李相夷把琴放在山崖前,坐下来静心弹了一曲《凤求凰》。 琴声悠扬,如同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李相夷的手指轻柔地在琴弦上滑动,有时如珠落玉盘,有时如出谷黄莺,有时如一唱三叹。 三人从山顶下来,把君珩送回奶妈那里。李相夷和笛飞声回到自己住处。 天刚刚黑透,两人就坐在院子里说话。言冷给二人泡上雪水云绿。便出去转转去了。 “方多病去哪里了?”笛飞声问李相夷。 “我有段时间没有见他了,估计是回天机山庄了。”李相夷喝口茶,慢慢地说。“让他单独找个地方静静。他的这件事情如果能够解决,再好不过。他的父母也安生了。我也安生了。” “笛盟主,你呢?你如今这个年岁还不结婚就不怕别人说什么吗?” “我本身就是金鸳盟大魔头,我怕什么,谁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会在乎这个?”笛飞声说。“我看是有些武林正派的人心虚了吧。” “好好,我心虚。我欠方小宝的,还欠你的。对了,你别忘了,你们金鸳盟早就和我们四顾门签订了合作协议。不然,你能来我这里如履平地?” “李相夷,我跟你说,如果不是顾忌着你的感受,我早就……” “好了好了,笛盟主,莫要再说了,真的头痛了。”李相夷扶着头,闭上了眼睛。 “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想来想去,把自己弄得不开心。”笛飞声站起来,走到他身旁,“不过你确实,总是让我刮目相看。你告诉方多病我们的事情当真是我没有想到。” “你没有想到的多了。”他一边揉着头,一边叹着气,“也是他逼的。” “是的,我没有想到的多了。”笛飞声坐在他的旁边,“如果你这小徒弟结婚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还和以前一样啊。”李相夷摸摸鼻子。“笛盟主想说什么?” 笛飞声看看他,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兀自坐着。良久,他才说, “这样好没有意思,要不我给你舞刀吧。” “也不错,能欣赏笛盟主的刀舞,不是每个人都能的。笛盟主请吧。” 笛飞声今日一袭黑色衣衫,宛如夜空中的流星,他的容颜冷峻,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坚定而自信的气息。他的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够洞察人心,却又充满了神秘的美感。 他身姿挺拔,缓缓拔出随身携带的刀,寒光闪烁,他舞动起手中的刀,刀光如雪,舞姿翩翩,仿佛化作了一道闪电,在黑夜中划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 他的刀法熟练而矫健,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气势和灵动。他的刀势犹如狂风暴雨,猛烈而凶猛,仿佛要将黑夜撕碎。他的刀法则如秋水共长天一色,柔和而安详,仿佛要将黑夜温柔地拥抱。 他的刀势越来越激烈,越来越迅猛。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在挑战着什么。 渐渐的,笛飞声的刀变得柔和,如同一泓秋水,静谧而深沉。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深情的故事。突然,他轻轻一笑,刀势犹如春风拂面,温暖而舒适。 在这一刹那,时间仿佛凝固,李相夷的心跳也仿佛停止。然后,笛飞声缓缓静止在原地,他的眼神逐渐平静下来,手中的钢刀缓缓垂下,发出一声轻响。 李相夷感觉到笛飞声的刀法和以往不同,他的刀法一向凶狠凌厉,杀伤性极大,自己与他比武时都是以柔克刚,化有形为无形,绝对不能硬碰硬。可今日,他舞这刀,一开始确实还是狠辣,可到了后来是李相夷认识他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刀势如春风般温柔。笛飞声最后竟然还微微一笑。 “笛盟主这刀舞得真是从容优雅。”李相夷为他鼓掌。 “那是,也不看是为谁舞的。”没有其他人,笛飞声说话也是直来直去。 正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原来是云比丘。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看到李相夷坐在石凳上,笛飞声在桂花树下站着,便走到李相夷跟前“门主,笛盟主,还没有休息。” “天色尚早,和笛盟主切磋一下武艺,比丘,你来早一会儿,就能看到笛盟主舞刀了。”李相夷指着笛飞声说。 “哦,不是每个人都有福分能看到笛盟主舞刀的。”云比丘给笛飞声行礼。笛飞声本不喜他,但碍于李相夷的情面,也给他还礼。 “比丘,你来何事?”李相夷问他。 “门主,这是我今天中午定做的各种点心,拿过来你和君珩尝尝。” “好的,你费心了。”李相夷说“多谢。” 云比丘把食盒放下,就要走。 “等等!”李相夷把他叫住,去书房拿了一盒茶叶,送给云比丘,“这个是去东溪国时买的茶叶,你拿去喝。” “门主,这个,就不拿了吧”云比丘不好意思。 “拿着吧,咱们四顾门里就我们两个爱喝茶,本来就是留给你的,这段时间一直没有碰到你。今日你正好来了,就带走吧。”李相夷把袋子给他。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门主。”云比丘接过了茶叶。就告辞而去。 笛飞声走过来,“这糕点里不会有毒吧。” “不会。”李相夷说。 笛飞声从衣袖里掏出一根银针,把食盒打开,一个一个试验了一下才放心。 “阿飞,云比丘不会再下毒了,他也没有理由再下毒。” 那我也得防着。想起他给你下的碧茶之毒,我都能让他死一万次。” “算了,他也真心悔过了,我们总得给人改正的机会。” “李门主说的都对。” 第43章 能不能不再顾忌方多病 一阵凉风吹过。山间的夏日夜晚也是微微凉意。笛飞声端起雪水云绿喝了一杯。又递给李相夷一杯。 李相夷一身墨绿色的衣衫,他此刻正端着茶杯喝茶。月光下的他眉如墨染,美目盼兮,他头发乌黑,束起的发髻戴了一个荷花簪子,垂下来的头发散在腰间,显得飘逸儒雅。笛飞声静静地看着他,这样的李门主自己看了五年,为什么就是看不够呢?只是这李门主总是恪守着什么礼仪,什么分寸。自己又更怕他生气,只好顺着他。自己是金鸳盟的人,无惧人言,无惧人说,可身边这个人,他必须保护好,让他各方面都好好的。 想到这,他坐在他的身边,觉得茶凉了,又重新倒上热水,冲泡一会儿,给他换了一杯茶,递到他手里。 阿飞在他身边,他就踏实。李相夷接过笛飞声递来的茶,望着他“谢了!” “还谢,我们之间用不着这个谢字。”笛飞声挥挥手。 “相夷,”他的声音忽然温柔下来,“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后?还是过这样聚少离多的日子吗?” 想起那次笛飞声为他铸剑出去三个月,自己的魂不守舍,想起这些年两人的聚少离多,想起中秋前在金鸳盟的那夜,他沉默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呢,应该是守着君珩过吧。”他想了半天,眼神迷离地说。 笛飞声有些气恼,但他说的固然也没有错。但没有解决他心中最想知道的问题答案。便一把捏住他的手,“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故意使了内力,果然,李相夷没有防备,“啊”了一声,蹙着眉。但手没动。笛飞声又不忍心了,忙又给他揉着。 “李相夷,现在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你就不能说真话吗?对,实话。说实话。” 月光下,李相夷的脸微微有些红晕,他低下了头。 “唉”他只好叹口气。不说话了。 “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好朋友,好兄弟。可是上次在金鸳盟,我们已经……不能再维持好朋友好兄弟的关系了。” 没有把你当做好朋友好兄弟,阿飞,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对我的情义。 李相夷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地说。 只是现在,你我都是男子,本就为世俗所不容,方多病又独自离去,这种情况,我又能有什么打算?只能是走一步说一步吧。 见他许久不作声,笛飞声有些生气,他忽的站起来,把给他揉着的手甩开,站在那里。 “你是不是还在想着方多病的事?你能不能不再顾忌他了,可不可以听从自己的内心?” “阿飞,我们这样挺好的,”李相夷说。 笛飞声本来是个隐忍的暴脾气,为了李相夷他脾气改变了许多。可现在他一把把李相夷从石凳上拉起来,冲他就是一拳。李相夷何等敏捷,头一歪,躲了过去,然后挣脱开他的拉扯,施展婆娑步就从小院里翻了出去。笛飞声气哼哼地追过去,两人不觉跑出了山门,来到一处树林前。 笛飞声一把拉住李相夷,“你再跑!”看着他一脸恼怒的样子,李相夷笑了。“笛飞声,其实你追不上我,我是故意停下的。” “你怎么知道我追不上你?不然试试?”果然,李相夷灵巧地从他手下再次逃脱,又跑走了。笛飞声再次去追他,发誓一定要把他追上。 终于,在山上的花海里,他看到了立着的李相夷。 月光洒在花朵上,形成一幅如梦如幻的景象。白天里色彩斑斓的花朵,在夜晚的月光下显得更加柔和、神秘。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让人陶醉其中。 他轻笑一下,心想自己今天不知怎么了?会这么着急忙慌。 他屏息凝气,悄悄来到李相夷身后,拉住他的胳膊,把他转过来,一把搂在了怀里。 李相夷其实是知道他来了,也知道他是站在他身后的。只是,自己还是没有动。直到他搂自己入怀,他也没有动。 “还说我追不到你吗?”笛飞声拥抱着他,一只手抚摸着他顺滑的头发。 月光下,笛飞声的脸丰神俊朗,长长的睫毛扇啊扇。 “李相夷,你别看我啊,你要再这样看我,我可吻你了。”笛飞声见李相夷不说话,看着自己,便警告他。 李相夷依旧没有说话,与笛飞声对视良久,他说“阿飞,莫要胡闹了。我回去睡觉了,你不回去吗?” “李相夷,这里多美,着急回去睡觉干什么?” 李相夷便停下脚步,回头望着笛飞声。 “行,那就在这里看会花,先说好,你不许胡来啊” “那当然,你过来吧,我们就坐在这里。”笛飞声找到一块石头。 李相夷就回去,两人坐在石头上赏花。虽然是晚上,可眼睛适应了月光,这片花海便看得很清楚了。 但笛飞声抓住李相夷的衣袖,把他拉倒在自己怀里,李相夷一惊,想要起来,可笛飞声抓紧不放手,然后,月光下,他猛地低头,嘴唇正好落在李相夷的嘴唇上。 缠绵而又悱恻。 李相夷快喘不过来气了,推开笛飞声,飞快起身,施展婆娑步就跑了,笛飞声也只好跟在后面慢慢地回去。 于是俩人一前一后回到四顾门小院里,李相夷飞快地进屋,关上了门。笛飞声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也进去关上了门。 第44章 四顾门需要你 天亮了,李相夷起来了,就敲笛飞声的门,笛飞声打开门,正系着外衣的腰封。 李相夷拿着一个纸包,对笛飞声说是昨天晚上云比丘送来的一部分糕点,让他去给君珩送去。笛飞声接过纸包,俩人目光对视的一眼,脸颊都有些微微泛红。李相夷吩咐言冷去准备早饭。笛飞声去君珩小院送糕点。 等笛飞声送了糕点回来,李相夷正坐在餐桌前等他吃饭。 鲍鱼粥,牛肉汤,燕窝,炖羊肉,灌汤包。清炒四季豆,还有西瓜、桃子、草莓和葡萄。 笛飞声坐下,“今天早餐怎么这么丰盛啊。说着他给自己盛了碗炖羊肉。又拿了几个草莓。 “怕笛盟主生我的气,以后不来了,这次得做丰盛些。”李相夷说着拿了块西瓜吃着,眼也不抬地说。 笛飞声笑了笑,拿起一颗草莓冲李相夷扔去,李相夷一闪,两个指头夹住。又反向向笛飞声弹过去,笛飞声一躲,草莓便嵌在他身后的柱子里。 两人都不去管那草莓,若无其事地吃着自己的饭。 言冷端着给二人使用的小碗进来了,李相夷冲他指指那颗草莓,言冷很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问什么?摘下来便是。”李相夷说。 言冷便不再问,走到柱子前,使劲一拔才把那草莓拔出来。但那柱子也有了一个小洞。 “去找一块木块,填补洞口,然后用木槌轻轻敲打,使其与柱子表面齐平。再补上树胶。”李相夷安排言冷。 言冷依言而出。 笛飞声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 “早知道李门主还要费劲修补,刚才给你接住了。” “哼!”李相夷不屑一顾,哼了一声,“你会给我接住?幸亏我使的劲不大。” 吃过早饭,笛飞声便去李相夷书房看书。他挑了几本,躺在摇椅上慢慢地看起来。 不一会儿,只听李相夷在院子里喊他出来。他从书房伸出头一看,李相夷穿戴整齐,正在等着他。 笛飞声从书房走出来“李相夷,你要去干什么?” “方小宝两个月没有回来了,我想去天机山庄看看他,你和我同去吗?” 笛飞声想了想说“还是你自己去吧,我和你同去不是刺激他吗?” 李相夷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便没有坚持,自己走了。 从四顾门到天机山庄并不近,李相夷来到马厩,牵了自己常骑的那匹白马,便出山门而去。 骑着马一路下山,天已经是初冬,山间冷风吹过,衣服飘飘洒洒,他一直到山脚下。 从山脚向北,来到念州城,给方大人和何堂主买了礼物,直奔天机山庄而去。 中午巳时,他到了天机山庄。 敲门,小厮打开门,很惊讶“李门主,你怎么来了?” 李相夷微微一笑“你家少爷是不是回来了?” “是啊是啊,少爷两个月前就回来了。”他赶紧把李相夷迎进来“李门主快请进。”然后他跑快去通知何堂主。 李相夷刚走到正厅,何堂主便迎了出来。 她一脸笑意“李门主,你那么忙,怎么屈尊来寒舍了?” 李相夷对她行礼,“何堂主,好久不见。”他把礼物递给小厮,便和何堂主一起坐下。 何堂主看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门主此来,定是为了小宝。”半天,她才说出一句。 “正是。小宝回来有两个月了,我来看看他。他是四顾门的二门主,也该回去了。” “是啊,我就奇怪呢,以前慌里慌张回来,呆不了两三天就着急忙慌得回去,这次竟然两个月了也不说回去。天天在屋里呆着,也不出门,喊他吃饭就吃饭,到点了就睡觉,看着好像没什么,可是我总觉得他哪里不对劲。问他他也不说,问他为什么回来,怎么还不回去,他还是不说。李门主,你知道他是怎么了吗?”何堂主还是人很热情,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哦,可能是他回来前我跟他谈了一次话,让他尽快和公主完婚,他可能有些嫌我啰嗦,不高兴,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我知道他一定是回来这里了,也想着让他自己静静。” 小厮端来了茶水,给李相夷手边放了一杯。 “原来是这样,真是让李门主费心了。小宝的终身大事也是我和他父亲的心病,我们也是经常提醒他尽快完婚,先帝在时,婚礼无限延期,可现在新帝已上位几年了,婚约早就颁下,可小宝还是拖着不让提。” “是的,我们都一样,他也不小了,都希望他能尽早成家立业。这次,希望他能想清楚。” 李相夷端起茶喝了一口。 何堂主站起来说“我带你去见他。” 两人离开前厅,向后院走去。 穿过回廊,绕过假山,又走了一段拱桥,何堂主在一处院落门口停下。 李相夷注意到桥下的池塘里种满了莲花。只是不是季节,莲花没有开放。 他和何堂主推开院门,来到门口。 门是虚掩着的,李相夷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门口的书桌前坐着一个人,正是方多病。 他正想着如何让方多病发现自己,这时何堂主推开门,大嗓门喊着“方小宝,你看谁来了?” 方小宝抬头,看到了李相夷。 他没有动,只是抬了下眼睛。 李相夷发现他的书桌前摊着一张宣纸,他好像是正在画画。 李相夷对何堂主使个眼色,何堂主便先走了。 李相夷走过去,看方多病面前的纸,果然是一幅画。还没有完工。 画中是一个人,手持一把长剑,一身白衣胜雪,头发飘飘垂在腰间。那人黛眉美目,唇红齿白,儒雅随和,飘逸似仙。 李相夷不动声色,说“方多病,你的二门主不做了?四顾门好多事情等着你呢。” 方多病默默地把纸收起来,站起身“李门主怎么大驾光临我这里?四顾门没有我没什么,只要有你就成了。” 李相夷看着他。两月不见,方多病瘦多了,脸色也不好看。此时他对自己也是淡淡的,没有什么特别的。 看着他默默地收起画,想起他院子外拱桥下的莲花,李相夷忽然感到心很疼。他蹙了一下眉,手不自觉抚上了胸口。 一定要阻止他,让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自己不能害了他。于是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小宝,回去吧,四顾门需要你。” “知道了,”方多病淡淡地说“过几天我就回去。你放心吧。” 对于方多病两个月前就回了天机山庄,四顾门的追踪术不是吃素的。对方多病的去向了如指掌。所以李相夷也不着急找他。 “小宝,我之前跟你说的事,不知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方多病伸出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考虑好了,听你的。” 听到他的回答,李相夷松了口气,心里也好受多了。 可他一抬头,发现方多病正抬着头看着天花板,原来是泪水在眼里打转转,怕落下来,只好往上看。 “那小宝,我便回去了。我们都等着你回四顾门。”李相夷说完就去开门。 忽然,方多病一把拉住了他。同时关上了门。 他眼中的泪水不知什么时候擦去了。他直直的看着李相夷,眼眶通红。 “今天别走了,中午在这里吃饭吧。” “小宝,”李相夷正想拒绝,方小宝打断他的话, “现在已经午时了,正是吃饭的时候,你来一次也不容易,我学了几个新菜,你尝尝我的手艺。” 李相夷实在无法拒绝,便同意了。 “你在这里等着,做好了我来叫你。”方多病说完便出去,去了厨房。 李相夷呆在屋子里,打量着四周。方多病的房间很干净,左边是书房,中间是客厅,右边是卧室。东西都放得整整齐齐,屋内地板上一尘不染。 他踱步来到书架那里,想要拿本书看,却发现了好多堆积的画卷。 他打开一页一页地看,里面都是同一个人,有站着的,有坐着的,还有在雨中打伞的,还有站在花丛中赏花的,甚至还有沉思的,弹琴的,舞剑的…… 一直看的心惊胆战。 他把这些画一一放好。拿出一本书坐在椅子上慢慢看着,浮动的心绪才慢慢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了,方多病掂着一个食盒,另一只手握了一壶酒走了进来。 他把食盒和酒壶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然后去书房把李相夷喊来。 他从食盒里端出四盘菜,红烧牛肉,清蒸黄鱼,清炒四季豆,龙井虾仁。 两人面对面坐着。方多病把酒倒上。 李相夷看着这四个菜,都是自己爱吃的。 “谢谢,辛苦了!”他对方多病说。 “没事,今天就想给你做点好吃的。”方多病边说边往李相夷面前的小碟子里放菜。放了好多。 李相夷喝了口酒,又吃了菜,称赞道:“手艺不错,每道菜都挺好吃。” “好吃,以后就常给你做。”方多病也喝了口酒。 一顿饭默默地吃完了。方多病把李相夷送到了门外。临走时,他只说了句“过几天我就回去。” 何堂主也出来送行。并挽留李相夷住几天,李相夷婉拒了。 第45章 送葡萄 又是一年夏天到了。 他们以前住的小渔村小院里的葡萄成熟了,李相夷和方多病在这里摘葡萄。方多病站在椅子上摘葡萄,李莲花拿着篮子在下面接着。天气很热,方多病脸上微微地出汗了,李莲花也热得挽着袖子,露着胳膊。“方小宝,咱们摘了这一篮就不摘了吧。” 李君珩已经两岁多了,他拿着一个小木剑在院子里耍着。李相夷拿着篮子,接着葡萄,看着他,说“君珩,拿剑一定要拿稳,才能出击准确。爹爹昨天交给你的剑式,没有忘吧。” “没有,爹爹,我记得清楚地很呢。你看看,我舞得对不对?”君珩说着舞了一套剑法。 李相夷看完,夸奖道“君珩真不错。有模有样。” 这孩子聪明机灵,李相夷很是欣慰。 “爹爹,我要吃葡萄。” “好,一会爹爹给你洗葡萄。” 一会儿,摘了一篮,李相夷拿出几串给君珩洗干净,用小碗给他盛了一些,他便拿着吃着。 吃了一会儿葡萄,笛飞声从小楼里走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把小木刀,“来,君珩,这个给你,伯伯交给你刀法。” “好的,笛伯伯,我刚好吃完葡萄,正想着去干什么去呢” “笛飞声,我昨天才交给他的剑法,你今天就交给他刀法,别让他弄混了。”李相夷对笛飞声说。 “那就要问问君珩你会不会混?” “爹爹,我才不会混呢,你昨天教给我的剑法我都记住了。我刚才不是给你练了一遍?你还夸我呢。” “我就说啊,你的君珩将来比你还要强。他不光是剑神,还是未来的刀神。”笛飞声就拔出刀带着小君珩练刀。 “方小宝,这些葡萄你给公主送过去。” “李莲花,你又何必?你明知道我的心意。” “什么你的心意,那都是虚无缥缈的,别再老生常谈了。再这样我都不确定公主是否还乐意嫁给你。这都几年了,你快送去。”李相夷冲他挥挥手。“你要是不送,我明天就把公主请来这里你们叙旧。” “好好好,送送送,怕了你了,李莲花。” 李相夷看着笛飞声,笛飞声正好转过头来,李相夷冲他微微一笑。 方多病去送葡萄,笛飞声李相夷带着君珩回四顾门,去山顶乘凉。 李相夷弹琴,君珩在旁边玩耍,一会儿他也要弹琴,李相夷就交给他弹些简单的基础的。 笛飞声站在山崖,负手而立,看着李相夷和李君珩,眼里都是笑意。 “你们果然在这里。”一个人从山下拾级而上。原来是方多病。 “这琴君珩弹的吧,还真是有模有样。”方多病忍不住夸赞道“就是你的琴声我才知道你们在这儿。” “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不和公主多聊一会儿?”李相夷看到方多病,问道。 “这和女人聊天,真的很麻烦。”方多病摸摸头。 “你以后多去几次就好了。”李相夷走进亭子。 方多病手里提着食盒,腰间挂着酒葫芦,“这都几点了?你们也不吃饭?干脆咱们就在这山顶吃饭,凉快。” 说着他从食盒里把饭菜端出来,首先就是一盘牛肉。“李莲花,你最喜欢的牛肉。” “不错,谢谢。” 然后是一盘百合蒸蛋羹,“君珩,这是你的蛋羹。” “谢谢方叔叔。” 最后他端出一份烧鹅,一份螃蟹。食盒里还有两碗米饭。 拿出酒杯,解下腰间酒葫芦,倒上三杯,三人带着君珩围坐在亭子里的木桌前。 李相夷用勺子盛了蛋羹喂君珩。君珩说“爹爹,你不用喂我,我自己来。” “可以呀,自己吃啊?”李相夷笑着说。“那好,爹爹不管你了,你自己好好吃,吃饱,长高。”他把米饭端出来放在君珩面前。 “方多病,今天喝酒什么由头?” “这不是笛盟主来了吗?接风洗尘。”方多病端起酒杯,“笛盟主,我敬你。” 笛飞声与他碰杯,喝下杯中酒。 “方少侠,什么时候请我喝你的喜酒?” “等着吧,到时一定请你。” “诶?第一次这样说啊,看来有望了。”他转头望着李相夷“李门主,果然还是你教徒有方啊,看到希望了。” “不错吧,跟你说你还不信。”李相夷端起桌上酒杯,喝了一口。 李相夷把鹅腿放到笛飞声面前的盘子里。“看,方小宝特意给你买的你最喜欢的烧鹅。” “嗯,看到了,你这徒弟不错。”笛飞声拿起鹅腿递给君珩,“君珩,你吃吧。” “谢谢笛伯伯。”君珩说“可是这个鹅腿是爹爹给你的,你给我了爹爹会生气的。” “你爹爹不会生气,你看,这盘子里还有呢。” “我刚才听明白你们的话了。方叔叔,你是不是都要结婚了?爹爹说方叔叔结婚了,就可以生小弟弟小妹妹陪我玩了。” 君珩话刚落,方多病一口酒就喷了出来。“李君珩,你可以啊,你再说一遍试试?” “我不敢了,不说了。”君珩小心翼翼地吃着鹅腿,不敢说话了。 “方多病啊方多病,你这是把孩子吓得。至于吗?”李相夷笑着摇摇头。 笛飞声摸摸君珩的头“君珩,笛伯伯、方叔叔会和你爹爹一样,看着你长大才放心。” “好的,笛伯伯,我还要跟你学习刀法呢。还有,方叔叔说他要教给我做机关。” “对,君珩说的很好。” “哼!”方多病拿眼翻翻笛飞声。 他举起一杯酒,与李相夷碰杯,一饮而尽。 三人把君珩送回奶妈那里,方多病回自己小院,李相夷和笛飞声回李相夷小院。 月亮升起来了,李相夷去屋中泡好茶,端出来,两人坐在院子里说话。 “方多病婚礼什么时候举行?”笛飞声问李相夷。 “过段时间让他回天机山庄和他父母商量具体时间,婚礼看他的意思,天机山庄和四顾门他随便选。以前他总是说天机山庄是他母亲的,他自己是四顾门的。那就按照他们自己家里商量的意思。”李相夷喝口茶,慢慢地说。“这件事情能够解决,再好不过。他的父母,你、我,我们每个人都放心了。” 第46章 成婚 笛飞声正在屋里看书,不一会儿,听到院子里一片声响,他走出书房,见李相夷在院子里铺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笔墨纸砚。 “李相夷,你在干什么?” “方小宝结婚我要送他一个礼物,当然黄金白银什么的少不了,我觉得还要送他一个亲自做的礼物才算好。” “你要送他什么?”笛飞声问。 “我想了好久,就同心结吧。” “你这是打算画图纸?” “是的,正好今天你在这里,你帮我参考一下,做个什么样式的最好看。” 于是两个人画了一上午。中午随便吃了点饭,下午又接着画。确切地说,是李相夷自己接着画,笛飞声早就跑一边练功去了。笛飞声看着李相夷,也不知道他一个同心结也能那么认真,画那么久。 方多病的婚礼经过大家商议,一致同意在天机山庄举行。 李相夷的同心结也找工场的丁师傅做好了。是用最好的桑蚕丝制作的。 仲夏的夜晚,天气闷热,莲花开的正艳。 方多病睡不着,便披上衣服起来,站在院中看他的一池荷花。 粉色的花瓣在月色的映衬下那么脱俗,不愧是“水中芙蓉”,荷花的叶片宽大而翠绿,像是一把把小伞,为下面的莲蓬和莲藕遮风挡雨。当风吹过,荷叶轻轻摇曳,仿佛在低声细语,讲述着它们的故事。荷花的花瓣柔嫩细腻,仿佛能感觉到它们的生命力。每一片花瓣都像是经过精心的塑造,无论是微微卷曲的边缘,还是那细腻的纹理,都让人惊叹不已。而那淡淡的清香,更是让人心旷神怡,仿佛置身于一个纯净的世界。 院门没有关,忽然,他在满目的莲花里看到院外的小路那里有个人影在往这边来。 只看了一眼,他便知道那是谁。 他赶紧把披着的外衣穿好,再往外看,那人已经来到了院子门口。 “小宝,你还没有睡?” “睡不着,在这里看会儿荷花。” 李相夷手里拿着一个盒子,他递给方多病“送给你的,结婚礼物” 方多病接过来,“谢谢。”他顿了顿,看向李相夷,“是什么?” “同心结”。李相夷简单地说。 “要不,你打开看看喜欢吗?或者可以把它挂在房间的墙上?” 方多病走进屋里,打开了锦盒。 一个大红色的同心结赫然出现在面前。 设计精巧,制作精良。桑蚕丝的材质更是使得这个同心结简约大气。 “很漂亮。”方多病由衷地赞叹。他喃喃自语“同心结?” “是的,同心结。师父希望你以后夫妻二人同心协力,把日子过好。” 方多病拉过一个板凳,踩在上面,在墙上钉上一个钉子,然后把同心结挂在上面。 “夫妻二人同心协力……不对,不是这个意思。是……” “是什么?”李相夷不解地问。 “你我同心。”方多病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屋里一片沉寂。 “李莲花,我可以……抱抱你吗?”他的眼中忽然升腾起了雾气。 不等李相夷说话,他便把李相夷一拉,抱进了自己怀里。 泪水疯狂地在方多病的脸上奔流,又流在了李相夷的脸上和衣襟上。李相夷肩头的衣服已被他哭湿一片。 心中一阵密密麻麻的疼,李相夷的眼眶也湿润了。 “小宝,放开。”他扭过头,想要推开方多病。 可方多病力气大得惊人,他紧紧地搂着李相夷,一刻也不愿松开。 李相夷一直在推他。 方多病干脆按着他的手,一把把他扛起来,扔在了床上。然后,他急切地压在他的身上。捧着他的脸,他温热的嘴唇迫不及待得吻在他的唇上。 李相夷没有防备,被方多病压在床上,又猝不及防被他吻了嘴唇,不禁恼羞成怒,抬手打了他一耳光。 可方多病没有停下,他的手从李相夷的衣领伸进去,把头埋在他的脖颈。 李相夷倾尽全力推开他,站起来,抬起手对着他,可终究没有再落下。他把滑落在肩头的衣服拉好,头也不回地走了。 婚礼那天,天气很好。 去的宾客也很多,天机山庄少庄主迎娶公主,自然是喜事,大家都为二人送去了祝福。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接下来就是婚宴,方小宝挨桌敬酒。他首先来到李相夷和笛飞声所在那桌,也就是他父母、小姨和展云飞那桌,每人都敬了酒,都是长辈,他喝了不少。 “小宝,你少喝点。我和笛盟主喝好了,我们走了。你多在家住一段时间,四顾门那边你不急着回去。最近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李相夷安排方小宝。 然后他和笛飞声向方多病家人告辞,转身就走。 方多病上去拦住,“李莲花,你这就走了?” “怎么了?难道还不该走吗?来了一天了,也观礼了,晚宴也吃了,你快回去招呼客人吧。” “李莲花,你……” “告辞,方小宝。”李莲花忽然发现走不动了,原来是方多病拉住了他的衣袖。 “你今天不能走,你住这里。要走让他走!”方多病指着笛飞声。 “方小宝,你是大人了,快松开,我今天住这,那明天呢?后天呢?大后天呢?这里都是你的亲人,怎么还要我在这里?不合适。” 可方多病一直拉着他,还有些眼泪汪汪,李相夷便把他拉到一旁“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不许哭啊,你若想我了,我再来看你。” 说完,他用力一拉自己的衣袖,便走出了天机山庄。 笛飞声便追了过去。 两个人默默地走着。 “相夷,方小宝还是心里有你。”笛飞声半天说了一句。 “笛盟主,你是不是又想那个草莓了?莫要再胡言乱语了。”他叹了口气,“你看方多病,我还真有些放心不下。” “可能过几天就不一样了吧。” “但愿如此。” 回到四顾门,李相夷没有回自己小院,而是直接去了方多病的小院,推开门,看着自己为他做的同心结。挂在墙上,大小正合适,丝滑的桑蚕丝静静地贴着墙,寓意深远而美好。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站在门外,清凉的山风吹着他轻薄的衣袖,遗世而独立。 “要不我们出去转转吧。去念洲城?找个地方再喝点酒?” “好主意,走吧。”李相夷欣然应允。 反正两个人也睡不着。笛飞声觉得方小宝结婚了,心里猛地卸下一个包袱,觉得很舒服。而李相夷也仿佛心里解决了一件大事,也很高兴。 很快两个人便来到了念洲城。他们找了一个灯火通明的饭庄,坐了进去。先要了两壶酒。 “今天你放心大胆喝吧,喝醉了我把你扛回去。”笛飞声说。 “我就是醉了也能找到四顾门的门。”李相夷用白眼看了看他。 “那你的意思是我就放心陪你喝醉?”笛飞声说“再来两壶?” “笛盟主,你就会点酒,点点儿菜吧。说实话,真的饿了,在方多病那婚宴上根本就没有怎么吃。”李相夷倒了一杯酒,边喝边说。 不一会儿,他们面前的桌子上就摆满了菜。“笛盟主,你这是点了多少?我们就两个人?” “李门主办成一件大事,放心吃吧。”笛飞声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最后的结果是李相夷一点没醉,而笛飞声倒是有些醉了。走出饭庄,笛飞声还要去给李相夷买糖,李相夷赶紧拉住他,说自己不吃了。笛飞声便带着醉意说“好吧,这次欠你的,下次给你买两大包。”然后他又说“洛神花清糕就下次再买吧,那个好像不是时间。” 洛神花要到十一二月份时才有,李相夷暗自笑了,亏得这个笛盟主醉酒了还记得。 他一路拉着他,歪歪斜斜施展轻功往四顾门走。 可他太沉了,走半路上只好先停下歇歇。 这里好像是片树林,他便拉着笛飞声下来坐在石头上休息。 干脆给他用内力驱驱酒气,于是他便坐在他身后,把手放他后背,给他输入扬州慢为他驱酒气。 刚把手放他背上,他的手便被笛飞声握住了。 “好了,省省吧。我没事。”笛飞声一身黑色衣衫,眼睛在夜空中闪闪发亮,他把李相夷拉过来,坐在他旁边,“方小宝打发出去了,我这心里真的很舒服。”笛飞声说,“以后他便不会再缠着你了。” “你的意思是以后就剩你一人缠着我了?”李相夷看着星空,慢慢地说。 “对了,今天回答得不错。” 李相夷笑了笑,回答得不错,还不是因为你喝醉了。 “李相夷,有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你要是个女人就好了,我早就娶你了。” “你要是个女人也不错啊,我现在就娶你。”李相夷白了他一眼。 “好好好,就知道你不愿做女人。” “那你愿意做女人也行啊。” 反正也没有什么事,两人就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为什么我们之间得有一个是女人呢?”李相夷总是想笑。他就看着笛飞声,说。心想他要是说会儿话醒了酒也不错。 “你这么聪明,难道连这也看不出来,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可你是个男子,我对你的喜欢便无处安放。所以我们两个得有一个是女人,这件事情就解决了。” “越说越荒唐了,看来你这脑子是让酒给弄迷糊了。”李相夷指着他。 “迷糊就算了,李相夷,这里没有人,你过来。” 然后不等他过来,笛飞声便欺身而上,一把抱住了他。 他紧紧地搂住他“是男子又怎样?对我笛飞声来说,只要我喜欢,管他是男子还是女人。” 然后,他又说“就是你,李相夷,你总是那么多的讲究,讨厌死了。” “什么?我讨厌死了?笛飞声,你真的喝醉了?”李相夷就想坐起来“你总是这样,动不动就搂我,我同意了吗?” “这还用你同意吗?李相夷,你记住,你永远都是我的。”笛飞声指着李相夷说。 “再胡说,我把你扔这儿了。”李相夷说完就想走。 笛飞声一把拉住他,“去哪里?” “回四顾门啊,不陪你这酒疯子了。” “不陪我你陪谁?”笛飞声再次抱住了他,紧紧相拥。 忽然,笛飞声低下了头,嘴唇碰上了李相夷的嘴唇。 两个人都是浑身一震,过电一般的感觉。 李相夷本能地想逃,可被笛飞声紧紧地抱着,丝毫不给他逃跑的余地。试了几次,他便屈服了,不再动,微微地闭上了眼睛。 笛飞声也放心了,不再紧紧地箍着他,而是低下头深深地碰触着他的唇。可是这个人紧紧闭着嘴唇,他只能在他嘴唇上轻轻地碰着。 笛飞声坐在石头上,怀里抱着李相夷。 深夜的小树林寂静极了,风吹着树叶哗哗做响。好像在吹着一首歌。 “笛飞声,你喝醉了还是?”李相夷挣扎着,再次想要起来。 “别说话。我没有醉。” “你放开我,笛飞声。”李相夷挣脱开他,站在了地上。 笛飞声无可奈何,头扭向一边。负气不理他。 “站着干什么?回去睡觉了!”笛飞声站起来就走。李相夷在后面慢慢跟着。 回到了四顾门,两人谁也没理谁,各自回屋睡觉去了。 第47章 东海 这段时间笛飞声就一直住在四顾门,有时他练练刀,有时看看书,有时去找君珩玩,更多的是跟着李相夷在四顾门里四处转转,陪他办公,或者陪他练剑、钓鱼、看花。 一切都是那么岁月静好。 这天,方小宝回来了。 他一回来,就直奔李相夷的住处,没有找到他,就在前边前厅找到了他。把门一关,就半天没有出来。 笛飞声正在外面练刀,见方小宝这一系列的举动,心中也是十分狐疑。 好不容易他出来了,天也要黑了。 笛飞声赶紧走进屋里,一看李相夷在椅子上坐着,桌子上的纸也没再写一个字,他正歪着头,揉着脑袋。看着很累的样子。 “李相夷,你怎么了?” 李相夷抬眼看了看笛飞声,没有说话。良久,他才慢慢地说“你说这个方多病,真是不省心。唉,头痛。” “怎么了?”笛飞声站在他身后,帮他揉着脑袋。 半天,李相夷都没有说话。 天已经黑了,屋子里也没有点灯,一片黑。言冷进来要点灯,李相夷挥挥手,让他走了。 他对笛飞声说“走吧,我们回去吧。也没有心情写什么了。” 两人关了门,就往住处院落走去。 一路上,李相夷都没有说话,笛飞声也没有问他。只是默默地陪着他走路。 走进院子里,李相夷没有进屋,就坐在石桌前,不说话。只是揉着额头。 他就一直那样静静地坐着。 笛飞声进屋子里泡了茶,端出来,递给他一杯,默默地坐在他身边。 “明日随我回金鸳盟一段时间吧。我在你这里时间也不短了。”他握住他的另一只手。 “方多病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他都已经结婚了,是个不折不扣的大人了,你也仁至义尽了。” “说不上仁至义尽,阿飞,你和方多病两个人我李相夷永远还不清你们的恩情。” “什么恩情不恩情,难道你对我们两个就没有恩情?” 李相夷摆摆手,“没有你们,我的碧茶之毒也无法解,我也早就不在人世了。” “那你冒着生命危险把我救出,用扬州慢帮我险中求胜,不也是恩情吗?所以,李相夷,别想那么多,自己高兴就好。你看方多病,我也不知道他回来跟你说什么了,但我认为不管他有什么不开心,不高兴,那都是他的人生需要承受的,你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帮他扛。他都多大了?我们两个似他那么大时什么事情不是自己扛的?” 接着,他又说“就说方多病吧,他的亲生父亲是如何对你的?你又是如何对他的儿子的?把扬州慢传给他,相夷太剑也传给他,还为了他不收其他徒弟,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对的起他了。” “不是,阿飞,我固然是传给他武功和心法,可是方多病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然后他叹了口气,不愿意再说了。 “好了,不想说就算了。你也努力过了,随他去吧。你才比他大多少?他又不是没有爹娘。现在还有他媳妇管他,更轮不上你。明天我陪你出去转转,你是去钓鱼还是去赏花?要不我们还坐着马车去飞瀑峰搬些荷愿回来?现在正是荷花的花期,上次我们去时不是时候,荷花都谢了。” “明天还是去东海钓鱼吧,喊上方多病,钓了鱼我们回原来的小院去炖鱼汤喝。”李相夷说。 “怎么还得带着他?好好好,都听你的。” “荷花去你金鸳盟就能看,四顾门虽然没有你那里多,但方多病那院子里有,那荷花池虽说小点,也看着不错。就先不去飞瀑峰了,荷愿还有好多没有喝完,等过段时间喝完了让他们看守酒的送来就行。” “行吧。对了,什么时候跟我回金鸳盟?” “最起码过了明天吧。我们钓了鱼之后。” 第二天一早,笛飞声就去喊方多病一起去钓鱼。 敲了半天门,方多病才打开门,他的眼睛红红的,好像还有泪珠。发现是笛飞声,他赶紧把泪擦干。 “怎么是你?老笛?我还以为是我师父呢?” “方多病,你也不小了,以后别什么都跟李相夷说,你昨天下午跟他说什么了,他一直到晚上都不开心。” “与你无关!”方多病没好气地回答。 “那好,李相夷让我告诉你,今天带着你和我们一起去东海钓鱼,然后回原来小院去炖鱼汤喝,你去吗?” “与他在一起的,为何不去?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过去找你们。” 笛飞声先回去了,他和李相夷就等着方多病。正好这时言冷把早饭端过来了,两个人就等着他过来一起吃。 过了一会儿,方小宝来了。幸亏是夏天,饭菜也不凉。三人吃了一会儿,就去准备了钓鱼用的东西,三人离开四顾门,向东海走去。 来到了东海,三个人都觉得好熟悉,在这里住了三年,是三人都无法忘怀的。方多病摆好了椅子,李相夷拿出鱼竿和饵料开始坐在椅子上钓鱼,笛飞声拿出书坐在李相夷身旁,准备帮他把钓起来的鱼放在他身边的桶里。方多病则蹲在李相夷另一侧,眼光呆呆地,拿着树枝划着沙子。 李相夷的第一条鱼很快就钓上来了,笛飞声帮他把鱼解下来放进水桶里,是条黄花鱼。 “方小宝!你看,那里有只螃蟹,你还不快去抓,我们回来给你蒸螃蟹吃。”李相夷看方小宝不怎么高兴,就喊他去捉螃蟹。 方多病站起身,果然看到那只螃蟹,他便去捉来放在另一只水盆里,然后,他又看到更多只的螃蟹,小贝壳,甚至还有一些小鱼,于是他便忘了心中的不快,专心捉起这些小东西。李相夷看他情绪好起来了,心里也很高兴。 东海离四顾门不算近,所以三个人来到这里就已经快中午了。 “嗨,笛盟主,别看书了,你是钓鱼还是抓螃蟹?”李相夷喊着笛飞声。 “那我还是抓螃蟹吧,这个钓鱼太急人。”笛飞声只好放下书,去捉螃蟹。 三个人一个钓鱼,两个捉螃蟹还有其他的小贝壳,小鱼,天快黑时终于钓好也捉好了。一小桶鱼,一小盆螃蟹和贝壳小鱼。 三人就一起回以前的小院。方多病打开院门,又打开小楼的门,三人便进屋了。 方多病和笛飞声负责收拾干净这些东西,李莲花负责熬鱼汤和蒸螃蟹。 天已经完全黑透,李相夷点上烛台,屋里一片光亮。 方多病和笛飞声两个人收拾着鱼还在不停地吵着。都说对方收拾地不好,不对。李相夷也懒得听,便去院角抱来柴火生火。 火升起来了,李相夷先烧了些水泡茶喝,笛飞声和方小宝也快速把鱼收拾好,李相夷开始炖鱼汤。 锅里的水滚了,李相夷拿着收拾好的鱼去清洗,被方多病挡住了,他接过鱼去清洗。一会儿端过来递给李相夷“要不你歇着,我来做?” “你去喝茶吧,我来。”李相夷说“我这红汤绘鱼你以前又不是没吃过,等一会儿就好。” 然后他又在他耳边轻声说“其实今天出来钓鱼捉螃蟹就是想着带你出来玩玩。” “知道”方小宝说完就听话地去喝茶了。 笛飞声帮李莲花烧火。 不一会儿,红汤绘鱼便做好了。李相夷又把螃蟹蒸上。也是很快螃蟹就蒸熟了。笛飞声调好了姜汁,把红汤绘鱼和螃蟹都端上了桌,李相夷又在炒那些小贝壳。一会儿功夫,饭就做好了。 三人围坐在餐桌旁,笛飞声把上次在这里住时买的酒拿出来,给每个人倒上,说“还是这里舒服,想吃什么可以自己做,也没有其他人打扰我们。要不,方多病,把四顾门交给你,我和李相夷还回这里来居住得了。” “不行!四顾门哪里离得开李莲花!”方多病马上说。“再说,为啥你们回来住?把我一个人留在四顾门?”他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笛飞声,我跟你说,你别想着把我从他身边赶走,我和李莲花这辈子都不会分开!”说着他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好了,小宝,”李相夷把他的酒杯拿走,把螃蟹放他面前,“先吃点东西再喝酒。尝尝这个螃蟹怎么样,虽然不是秋天最鲜美的时候,我看着也还好。蘸着这个姜汁吃。” 笛飞声哼了一声。李相夷瞪了他一眼。并给他使了个眼色。笛飞声便不再说话,去吃那个红汤绘鱼。 今天的鱼多,李相夷做了两大盆红汤绘鱼。让大家吃个够。 三人吃着饭,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方多病,我在四顾门住了有一个月了,明天想和李相夷一起回金鸳盟”笛飞声对方多病说。 “我刚回来他就要走?” “那要不你也去?我的金鸳盟你随便去。住处随便挑。” “我不去了,四顾门这里我们不能同时走。但是你们过两天再走吧。我还有好多话没和李莲花说呢。” 三人又在这个小院住了两天。方多病每天都和李相夷在一起呆着,要么说话,要么就是让他为自己指导相夷太剑。 到了第三天,笛飞声实在受不了了,他对方多病说“咱们该回去了。” “好吧。”方多病说,“你们去金鸳盟吧,我回四顾门。” 笛飞声很高兴,一口就答应了。李相夷却蹙着眉,有些不放心。“方小宝,你怎么和我说的就怎么做,听见了没有?” “知道了,师父!你照顾好自己吧,别再为我操心了。” “嗯,这还不错。”李相夷笑了“开始尊师重道了。” 三人便一起走出这里,把方多病送到四顾门山下,便分道扬镳,方多病回四顾门,笛飞声和李相夷回金鸳盟。 第48章 西湖 “笛盟主,那个九天神珠有没有下落?”两人并肩走着,李相夷问道。 “这段时间也是不停地往那边派人去搜寻,都没有结果,我想着要不什么时候我要亲自去一趟。” “暂时还是不要去了,只要寒魅娇没有活着,或者说她不主动回来,我们就先不动。再说北漠人诡计多端,寒魅娇又善于用毒,你一人去我也不放心。” “那你就与我同去。” “以后肯定要去一趟的,金鸳盟的镇盟之宝不能流落在外。但所幸现在我们已经铲灭了血圣灵,寒魅娇是死是活也不清楚。你派出去的人也没有在北漠打听到九天神珠的下落,所以我们也不能贸然前去。还是继续派人去打探,我这边也派四顾门的人去打探,一旦确定九天神珠确实在北漠,我们再去也不迟。而且去之前必须掌握好大量情报,想好对策。 两个人一路说着,不知不觉回到了金鸳盟。 笛飞声出去了一个月,现在和李门主一起回来了,门口的守卫和金鸳盟的人都很高兴。他们纷纷给俩人打招呼,一会儿,无颜就来到了。 他看到笛飞声,把这一个月的事情大致给他汇报了一下,然后就安排人去把想要见笛飞声的人叫来,去议事厅议事。 金鸳盟的议事厅很华丽,也很大,接到了无颜的通知,一会儿就有十几个人来到了这里。大家看到笛飞声回来了,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事情。笛飞声皱着眉头,“别忙,一个一个说。” 他坐在大厅的座位上,一个一个听那些人说。 李相夷远远地坐在一旁,端着茶杯喝着。 一直到下午时分,这些人的事情才处理完。 笛飞声来到李相夷身边“金鸳盟的人总是这样,天天都是一团一团的事情,就是没有你们四顾门规矩。” 李相夷却说“金鸳盟的人很团结,这点是不错的。” 笛飞声说“好了,午饭也没有吃,幸亏咱们是吃了早饭来的,你饿不饿?” “现在都申时了,我们就等到晚上酉时一起吃吧。”李相夷说。 “好的,你在那边坐了那么久累不累?”笛飞声问他。 “不累,光顾着听你在那里处理事情了。” “那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吩咐他们做。” “估计你厨房的人早都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了,还用吩咐吗?”李相夷笑道。 “那是,厨房的人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也得知道李门主喜欢什么。那就让他们做鲍鱼大虾馅的饺子吧。”笛飞声看着李相夷。 “我们现在做什么?” “去我寝殿下棋啊,今天我与你下十盘。就是睡着了也不耍赖。”笛飞声笑着说。 “今天去你给我准备的偏殿吧,我喜欢那里的围棋。”李相夷忽然说。 “好。”笛飞声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来到偏殿,李相夷望着熟悉的布局,心中不禁一阵悸动。那时他还未解毒,在破暗狐案时,他就住在这里。这里一看就是笛飞声精心为他准备的,比他在四顾门的住处还要好。围棋是上等的玉料做成,屏风上、窗帘上、床帐上都是纱制的绣着莲花的图案。书架是紫檀木的,书架上的书也是应有尽有,都是他爱看的,红檀木的大床睡起来舒服极了,够三个人睡的。也可以说,这里丝毫不比笛飞声的正殿差。 李相夷对这个偏殿还是情有独钟的,他也从心里深处感谢笛飞声对他的照拂。 “下棋?”他问笛飞声,“你真的想下吗?不想下就算了,我们看会书也行。” “那好,就看会书吧”笛飞声很高兴。就去书架那里选了自己喜欢的书,李相夷也去选了一本自己喜欢的书,两人坐在书桌旁,看起了书。 李相夷偷偷地看着笛飞声,原来他这么爱看书,没想到他从小来自尸山血海,怎么会喜欢看书?甚至超过下棋? 他还没有想透这个问题,笛飞声就抬头看向了他。 “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看书?”笛飞声问。 “是的。请笛盟主赐教。”李相夷温文尔雅地说。 “小时候,我只有杀死别人才能活,那一次家主让我杀死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忍心,迟迟无法动手,可是最后在痋虫的控制下我最终还是杀了他,他死了,我活了。从此以后我只要不练功,就去看书,什么书我都看,我觉得我看了书,就能给那人一个安慰,也能解救我孤独的心。所以,我从小就靠看书来缓解自己的戾气。当我心里不舒服时,我就去看书,通过看书来使自己平静。” “哦,原来是这样。”倒是和自己想的差不多。李相夷看着笛飞声,心想他幼年果然不容易。 两个人看会书,流云就把饭送过来了。今天的晚饭是饺子,鲍鱼大虾馅的饺子,好吃得很。 “你们这里的厨子真不错,想吃什么就能做出什么来。”李相夷吃着饺子,夸赞着笛飞声厨房的厨子。“我要在你这里住一个月,非得吃胖不可。” “好了,还一个月,你以为你是我呢,只有我才能在你那里住一个月,你在我金鸳盟都是住几天。”笛飞声拿眼斜斜他。 李相夷自知理亏,便不说话,权当没有听见。只是埋头吃着饺子。 “多吃点,这段时间你看起来都瘦了。”笛飞声又往他的碗里拨了几个饺子。 “笛盟主,真的吃不下了,再喝点汤就可以了。不然吃多了又得出去散步。” “没事,我正想说咱们一会儿出去散步。”笛飞声说。“以前你吃的很少我以为你是中毒了,可后来你毒解了吃的还是不多,看你瘦的。” “也还好。我们一会儿出去在你这盟内转转吧。” “明日给你炖点补品喝,你说这天天也不少你吃的,怎么就是长不胖。看来得施点肥了。” “你才施点肥。”李相夷还回去。 笛飞声笑着说“走吧,李门主,带你去金鸳盟的莲花池去看看。现在的莲花开的正好。” 两人走出偏殿,一人穿暗红,一人穿浅蓝,一起向金鸳盟的西湖走去。 月光很亮,透过树梢照着大地,一片霜白。路上碰到几个丫鬟小厮,他们也都非常熟悉自家尊上和李门主的交情,纷纷向他们行礼问安。 两人走了一会儿,来到了西湖边。这里果然美得很, 从远处望去,西湖宛如一面巨大的银镜,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周围的群山和天空。湖水清澈透明,仿佛是一条镶嵌在大地上的碧玉项链。湖岸两侧种满了垂柳,微风吹拂时,柳枝随风摇曳,如诗如画。 此时,湖面上万朵荷花竞相绽放,色彩斑斓,形态各异,如同仙境一般。金鸳盟的人可以乘坐小船在荷花丛中穿梭,近距离欣赏荷花的美丽。 东边的荷花以白色为主,清新脱俗。晚夏的夜晚,明月高挂,倒映在湖面上,与白色的荷花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西边的荷花以红色为主,犹如雪中红梅,分外妖娆。红色的荷花映衬着月亮,别有一番风味。 这时,一艘小船停在他们面前,“尊上!”那船夫向笛飞声行礼。看到李相夷,也恭敬地打招呼“李门主”。李相夷冲他笑着点点头。 笛飞声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那船夫回答“正要收船,看到尊上和李门主来了,就想着你们坐船上,属下带你们在莲花池转一圈。” “嗯,不错”笛飞声说,他纵身上船,看了一眼李相夷,李相夷也纵身跃到船上。 夜晚坐着船赏莲花的情景,别有一番宁静、神秘而又浪漫的氛围。 天空的颜色逐渐变深,星星点点的繁星映照在湖面上,犹如闪烁的钻石。他们坐在小船上,缓缓地在湖面上滑行,仿佛漂浮在银河之上。 湖中的莲花,在夜色中显得更加婀娜多姿。月光洒在花瓣上,映出一片片银白和微红。宛如仙子般的优雅。而花蕊则隐藏在黑暗中,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增添了一份神秘感。 荷叶在夜色中变成了黑影,犹如墨玉般静谧。露珠在月光下闪烁,宛如夜空中的繁星,为整个西湖增添了一份浪漫。 他们静静地坐在船上,聆听着夜晚的虫鸣,感受着湖面的微风,欣赏着夜色中莲花的美丽。这一刻,仿佛时间静止,只有他们和这片美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第49章 就怕李门主消失 从西湖回来,已经亥时三刻了。 因为天热,两人又在荷花池穿行了半天,李相夷一回来就先喝茶,他自己喝一杯,还递给笛飞声一杯。接着去浴室洗澡,洗好澡穿着红色里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然后他示意笛飞声也去洗澡,都洗好以后也已经子时了。 当笛飞声出来时,李相夷已经躺着床上睡了。但他还没有睡着。 “你的头发干了?这就睡下?不怕着凉?”笛飞声见他躺在床上,便问他。 “已经干了,笛飞声。”他的头发散落在枕头旁,如瀑布般顺滑。 “倒是你的头发,好好用巾帕擦擦。”李相夷指着笛飞声。 “遵命,我绝对不会用湿头发碰到你。放心吧。” “那好,我先睡了。”他说着翻了个身,找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笛飞声擦了半天的头发,又看了会书,等头发完全干了,他才上床睡觉。他看了看李相夷,已经睡着了,他的呼吸均匀而平静,脸上也很平和。英挺的眉,长长的闭着的眼睛,白皙的皮肤,红润的嘴唇。月色照在床上,一片霜白。 他静静地躺在旁边。闭上了眼睛。 不知怎么回事,他一个人掂着一个篮子来到了一座山上。 这里是哪里?这座山他不太熟悉。 他就一个人往前走着。 忽然,他看到一座坟墓。 那是一座新坟。他走上前去,迟疑地念着墓碑上的字“四顾门门主李相夷之墓 徒弟方多病敬立” 他大吃一惊,李相夷什么时候竟然死了?自己不是这几天都和他在一起吗?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惊愕地看向自己手中的篮子发现里面竟是一些祭品,还有一壶酒……莫非,他自己也事先得知李相夷已死的消息,今天是专门来祭奠他的? 想到这,他忽然感觉到心口一阵撕裂的疼。 忽然,他又来到了金鸳盟的船上,暴雨倾盆,那个英俊的少年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而他自己在之前也把刀贴在他的脸上,并刺穿了他的肩膀…… 金鸳盟被炸了,十二护法皆死于非命,李相夷也不见了,他中了碧茶之毒……不,他死了,不然,怎么会有他的墓? “李相夷,李相夷!你不能死,你的命是我的……” “笛飞声,笛飞声,醒醒,快醒醒!” 笛飞声睁开了眼睛,面前是李相夷的脸,他正晃着自己,头发垂着,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梦见什么了?怎么眼睛还红了?” 笛飞声赶紧坐了起来,审视了一番李相夷,如释重负般喘了口气。一把抓住他的手“太好了,你还活着。” 李相夷甩开他的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当然还活着呢,笛盟主,你忘了,是你的属下无颜为我找到了忘川花,我才活的好好的。” “是的,可梦里不是这样的。唉,得亏就是个梦而已。”笛飞声靠在床头,庆幸不已。 “刚才梦见我死了?”李相夷也坐起来,看着他。 “梦见你中了碧茶之毒,又被我刺穿了肩膀,就死了。可是你把我晃醒,睁开眼就能看见你,这种感觉真好。” “可能是你找不到我的那大半年你印象太深刻了,可是这都已经几年了,你怎么还会做这个梦呢?” “李相夷,你别提那大半年,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好不容易那种感觉慢慢淡了,可我永远忘不了。李相夷,你欠我的。” “好好好,我不是说过吗?我确实欠你的。”李相夷望着他,也不敢再说什么,便也靠在床头。 “欠我的?怎么还我?”笛飞声扭过头看着他。 “睡觉了睡了,笛盟主,明天你还得早起呢。”李相夷说着便躺下了。 “我早起?你呢?” “我啊,好不容易出来一回,不在四顾门了,当然是睡到自然醒啊。” “你这个人,就会转移话题。问你什么不回答什么。” “笛盟主,睡吧。我这不就在报答着你吗?要不,我现在怎么会在你金鸳盟呢?” “那还不是我在你四顾门一个月。哼,怪不得方小宝说你舌灿莲花。死的也能让你说成活的。”笛飞声不开心地说。 李相夷并不说话,背对着笛飞声。但感觉到他一直在床头靠着,没有睡觉,便又转过头去看他。正碰上笛飞声望向他的目光,热烈而又张扬。他便又回身老样子睡下,闭上了眼睛。 “笛盟主,你可别做梦了,按说这两天过的不错,刚赏了莲花回来,怎么还会做噩梦呢?困了,我可睡了。” 笛飞声想起梦中的情节,还是觉得心痛难忍,无法入睡。而那当事人却睡得正香。他伸出胳膊,把那背对着他的李相夷搂过来,仔细地盯着他,那如雪如绸缎的肌肤,那闭上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还有那红润的嘴唇。他看起来就像是二十四五岁的人。估计这就是扬州慢的功劳了。他伸出手抚摸着他顺滑的头发,又碰了碰他的脸颊,觉得身边这个人就是他一生的至宝,唯一的。 他觉得李相夷自从解了毒之后睡眠变好了,虽然他睡觉很轻,但是质量好多了。以前中毒时尤其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十年时,他不知道照顾自己,也不去想着怎么解毒,日日夜里咳嗽无法入睡,每隔一段时日还会毒发,身上是又冷又疼,一年到头没有几夜能睡个好觉的。现在不咳嗽了,身上也不疼不冷了,可是要把以前缺的觉都补回来。想到这里,觉得李相夷也真是不容易。于是便侧过身子,把他放好,给他盖上薄被。只是自己仍然没有睡意,便看着他,抚摸着他的脸颊和嘴唇。“阿飞,别闹,你不困吗!”李相夷不满意地把他的手拿下,嘴里喃喃自语着。 “不困,睡不着,都是做的那个梦把我吓得。”笛飞声说。 “唉,你的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李门主消失。” “不会消失了,都已经过去了。”他转过身来,握住笛飞声的手,见他仍在床头靠着,便起身靠在他肩上。于是,他的手迅速被笛飞声握紧了,然后他便进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的脸颊和头发被人温柔地抚摸着。他感到自己的脸上一阵发烫,殊不知已经像三月的桃花。 第50章 温暖 早上,他睁开眼睛,便觉浑身酸痛,而身边笛飞声已经不见了,自己身上干干净净的,一定是昨晚太累了睡着了,笛飞声给他清洗过了。他穿衣下床,活动活动筋骨,走到镜子前一看,自己的脖颈到锁骨那里又是一片一片的痕迹。怪不得有疼的感觉。他连忙把衣领向上拉了拉,还是无法全部遮掩,他心里暗暗骂了笛飞声几句,拉开抽屉,想找上次无颜拿来的药膏,但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才想起上次使用是在笛飞声的寝殿,而不是现在的偏殿。 这时流云进来了,端着早餐“李门主,这是尊上吩咐的给你做的早餐,他让我告诉你,他到下午回来。” “好的,知道了”李相夷坐在桌前,打开食盒,里面是他最爱吃的糯米莲藕和馄饨。还有百合银耳粥。 吃完了早饭,流云收拾了端下去,一会儿又给他端来几盘点心。又掂了壶开水。当他想喝茶时可以自己泡,也可以喊他。 刚吃完饭,因为脖子上的红痕,他不好出去,就在屋里走了一会儿,又觉腰酸背痛,便坐在床上运转内力,运行了几个周天,感觉身上舒服多了,便下了床,照了照镜子,脖子那里的红痕在内力的作用下也不太明显了。 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便踱步到书架旁,挑了一本书坐在椅子上读起来。读着读着感觉到很困,就躺在摇椅上,用书盖着脸便睡着了。 正是暮夏初秋时节,屋里不冷不热,窗户开着一个小扇,外面有纱窗罩着,李相夷还是更喜欢这个偏殿,这里阳光很好,笛飞声的寝殿倒是有些暗。李相夷这一觉一直睡到中午了。把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的觉给补了过来。 走到茶桌前,他泡了一壶雪水云绿,端起来慢慢喝着。 身上也不疼了,也不困了,休息地很好。此刻他尽情地享受着雪水云绿带来的美好。 “李门主,午饭你想吃什么?”流云推开门恭敬地问道。 “一份牛肉,一份青菜,一碗白粥吧。” “这么简单?李门主,这能行吗?” “我一上午也没有怎么活动,这些足够了。那不,桌子上还有你拿来的点心,辛苦你了。” “那好吧。”流云下去准备去了。 李相夷又照了照镜子,看到脖子里的红痕还有痕迹,便叹了口气。这个样子也不好出去,金鸳盟路上来往的人比较多,也不能去笛飞声的寝殿拿药膏,就只好先忍着。 一会儿流云就来了,他把午饭送过来。便下去了。 李相夷慢慢吃着可口的牛肉和松软的青菜,又找出在这屋里的衔泪,不一会儿便喝了一壶。原来自斟自饮也有不少的妙处。他又想起以前那个只有他自己在莲花楼的十年,他身体好些时或是挣了银子时就做点好菜,买壶好酒对着月亮自斟自饮,也是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状态。 门“忽”地被推开了,他抬头一看,竟是笛飞声回来了。 “笛盟主,你不是下午才回来吗?怎么这么快?对了,你吃饭了吗?” 笛飞声几步来到桌前,站到李相夷面前“咦,你倒吃起来了,还一个人喝酒。” 他端起李相夷的酒杯就喝了,“唉,笛盟主,那是我的!” “什么你的我的?连你都是我的,何况你的酒杯。” “你怎么就吃这么简单?”笛飞声看着桌子上的两盘菜,他把流云喊进来“去准备几个菜,我还没有吃饭。我要和李门主喝几杯。再拿一壶酒。” 流云下去了。 笛飞声拉过板凳坐在李相夷身边,拉住他的手,“这一上午脑子里想的都是你,那些人说的什么我都没有听进去,好不容易你来几天,我可不想时间消耗在别的地方。”他一眼瞥见他脖子到锁骨的红痕,“看来你这一上午都在这殿里了。”他伸手抚摸着,“疼吗?对了,无颜上次那个药膏在我的寝殿里,一会儿吃了饭我去拿,给你涂上。” 李相夷一把把他手打掉“你还知道我一上午在这里。流云可是躲不过去。估计他都看到了。” “没事,他的嘴很严的。” “不止一上午,我估计下午也出不去了。”李相夷说。 “那正好,咱俩就在这里呆着。”笛飞声深情地看着他。 “只能如此了。”李相夷接道,看到他看着自己的那双眼,他忽然一愣,推开他,“你,你不会是……”他断断续续没有说出来。脸蓦地红了。 笛飞声最爱他这种模样,便又偎过去在他身边,碰碰他红得软软的脸,把他抱在怀里。 李相夷挣脱开,“你忘了,还有流云呢,一会儿他就该来给你送菜了。” “只有流云和无颜是知道咱们事情的。他俩你也熟悉。都是最安全的。” “好了好了,你离我远一些。” “这样吧,一会儿吃了午饭你睡一会儿,下午我们去泡温泉吧。” “不是说不出去吗?”李相夷抬着一双温柔深邃的眼睛看着他。 “就在你这偏殿旁边。我们走一条密道,没有人能看到我们。” “你这金鸳盟果然……”李相夷笑着指着他,“那么多的大殿、房屋、那么多的人、还有仆人、丫鬟、还有船夫、那么多的厨子,如今你还有密道,笛飞声,你可以啊,不愧是大魔头。” “就是那时为你布置这个偏殿时修的一个温泉,想着你身体不好,多泡泡温泉。又专门修的从这里就可以过去的密道。还不是为了你。现在倒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 第51章 温泉 这时流云进来,把菜和酒都端过来了,“尊上,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情您喊我。” “你一会儿去把那两个乳鸽用铁棍山药炖上,晚饭时端过来。” 笛飞声挥挥手,示意他下去。流云也非常善解人意地下去了。 笛飞声往自己的杯子里还有李相夷的杯子里倒满了酒,又夹了一片去刺的鱼肉喂他,把他的酒杯递到他手里。 李相夷斜眼看看他,端起酒杯喝了。“你可知道你回来前我自己已经喝了一壶衔泪了?” “李门主的酒量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再把这壶喝完也不会醉。”笛飞声笑道。“那时没有解毒时还不时地喝酒呢。” 笛飞声一只手拉着李相夷的手,另一只手给他喂菜,每样菜都喂了一遍,看他喜欢吃什么再喂给他。果然不一会儿,李相夷便抗议了,“笛飞声,我自己又不是不能动,你喂我干什么?我吃饱了。” 笛飞声摇摇头“你呀,真是李相夷又重新回来了。” “你喂了那么多,我真的吃饱了,你没来时我自己还吃了一阵呢。” “那好,我还没吃呢。” “那你吃吧。” “可是,”笛飞声望着李相夷, “怎么了?”李相夷奇怪地看着他。 “我想你喂我吃。” 半天,都没有声音。 “好吧。”李相夷终于先说话了,他拿起筷子,问他“你喜欢吃哪个?” 笛飞声指指那排骨,李相夷便给他一块排骨,指指青菜便又喂他一口青菜。然后把酒杯放他手里,他一饮而尽,接着再喂他,一直到他说“不吃了。饱了。” 李相夷松了口气,看着他笑了。 “笑什么?” “要是你金鸳盟的人看到你这个样子,做何感想?” “就是他们都在眼前,我照样是这样吃饭,只是你不敢喂了吧。” “哼”李相夷白了他一眼。“吃好了吧,快去拿药。” “好,你等着。”笛飞声说完就出去了。流云进来收拾餐桌,又给李莲花泡了一壶热茶。 笛飞声很快便回来了。“那边留了一半,这边带来一半。”说着他打开李相夷的衣领,要给他上药。 “等泡过温泉吧。不然药就浪费了。” “那好吧,回来再给你上药。你再用扬州慢试试,说不定就好了。” 他说着脱去外衣,也给他脱去外衣,把他推到床上,“我困得很,早上起的早,昨晚又没睡成,陪我睡会儿。”他压在他的身上,把他带到了身侧。他的胳膊搂在李相夷腰上,一会儿便睡着了,看来他确实是困得很。 可是李相夷没有睡意,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便拿过枕边的一本书看着。谁知看着看着他竟然也睡着了。果然是昨天晚上睡得太少。 于是两个人下午泡温泉的计划就没能实施。 待两个人都睡醒时,发现太阳已经落山了,屋里也黑透了。 笛飞声握住李相夷的手,“这都什么时辰了?天都黑了?” “估计已是酉时。”李相夷坐了起来。 笛飞声把流云喊进来,让他点灯。流云把两个烛台都点上,说“尊上,乳鸽炖好了。” 因为睡了一下午的觉计划有变,笛飞声看看李相夷,他摇了摇头,意思是现在吃不下。于是笛飞声便说“先等一会吧,到亥时吧。”李相夷也点了点头。 基本上李相夷是睡了一天,笛飞声是睡了一下午。见流云出去了,笛飞声便转身把坐着的李相夷扑倒,握着他的手,轻轻地低下头,在他脸颊和唇上印下几个吻。烛光下李相夷的脸迅速变红了。 “笛飞声,你干嘛呢”他用手挡在两人中间。 笛飞声坐起来,“好了,好了,不碰你了。我们睡了这么久,现在去泡温泉吧。” 李相夷从床上起来,穿上鞋,去衣柜里找出替换的里衣和浴巾,问笛飞声“怎么走?” 笛飞声也找出自己的衣服和浴巾,“跟着我就好。” 李相夷挥挥衣袖,灭了殿内的烛火。 他跟着笛飞声走到偏殿的后门处,平时这里都是紧锁着的,笛飞声用钥匙打开门,居然不是外面,那里有个向下的台阶,外面还有一层后门。两人便拾级而下,下了有十几阶,便是密道平地,两人又走了大概一里,再上了十几层台阶,就来到了温泉这里。笛飞声点上这里的烛火。 “这个温泉可是第一次迎接它的主人。”笛飞声说,“相夷,你终于来了。我当初修好它时,你又不愿意过来,我就想着可惜了这么好的泉水。” “谢谢你,阿飞。” 水是温温暖暖的,他们泡在水里,感受着无尽的舒适。 笛飞声看着李相夷,他离自己比较远,微微闭着眼睛,微微红润的脸颊,还有那光滑白皙的肌肤。 他们一年到头在一起的时间其实不多,主要是笛飞声四顾门去的多一些,李相夷来金鸳盟的时间屈指可数,而他们也只能在金鸳盟的时候可以放松自己,自由一些。 他总归还是守规矩的,那便自己主动一些。笛飞声想着就来到了他身边。和他一起闭目养神。 “阿飞,对不起。”李相夷忽然说。 “怎么了?你这一会儿谢谢一会儿对不起,弄得咱俩都生分了。以前还不这样。”他扭头看着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碰你?你要是不喜欢,以后我便不碰你了。” 李相夷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主要是想起来每次都是你去找我,而我来你这里的时间真的不多。一年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那要不这次你来金鸳盟在这里多住一些时日?”他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肩膀。李相夷便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忽然觉得有些伤感。” “有什么事情又想不开了?对我而言,你的毒解了,就是最好的事情,其他的都不是事。等君珩长大了,十五岁就行,你把四顾门交给他,你来我金鸳盟,我们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我们去游山玩水,钓鱼种菜,可好?你去哪里我都陪你。还有啥可担心的?” 李相夷转过身,主动握住他的手“有你真好。” “那是,我比你大,自然要照顾你。”笛飞声抚摸着他的头发。 这里寂静无人,安静的很。 两个人又泡了一会儿,李相夷说“我们走吧。” “我抱你,可以吗?”笛飞声问他。 “那么远呢。” “你那么瘦,再远点也没事。” 俩人从温泉出来,笛飞声按动按钮,他们刚才泡的水就开始下落,一会儿就会全部流走,再从别的泉眼流进新的泉水。 他穿好衣服,又帮李相夷擦干身子,穿好里衣,便把他横抱起来,向偏殿走回去。 回到了后门,他一直把李相夷抱到床上,又回去锁上了门。然后喊流云去把山药炖乳鸽端过来。流云又把烛台点上。 第52章 缠绵 热乎乎的乳鸽汤端过来了,笛飞声盛了一只,端过来递给李相夷,李相夷喝了几口便不想喝了,他指着桌子上说想吃点心,让笛飞声拿给他。 “那个少吃点吧,还是吃这个,这个乳鸽只有一只,是用铁棍山药炖的,你是神医,自然知道是很有营养的,你只吃这一个,我吃那个。” “那我吃完了你得让我吃块桂花糕。” “好好,但是只能吃一块。”笛飞声宠溺地看着他。 两个人吃完了乳鸽,李相夷又吃了块桂花糕,然后两个人一起去刷牙漱口洗脸,便躺在了床上。 “我给你上药吧”笛飞声想起来还没有为他涂药,便坐起来想去拿那个药膏。 “还是明天吧。”李相夷说着,把他拉下躺着,自己一翻身把头放在了他的颈窝里。 笛飞声紧紧抱住李相夷,看着他红扑扑的脸颊和娇艳欲滴的红唇,低下头就吻住了他,狂野地,狠狠地。一时间,他听到一阵微微的喘息声。于是,他的吻便落到他的脖颈,锁骨、肩膀还有胸膛。于是,他那里的红痕非但没有少,而且越来越多了。他们的衣服被扯开揉搓着,扔的到处都是。 笛飞声身强力壮,两个人又是情到浓时,这次纠缠一直到半夜才停下来。他们身上都有些微微的汗水,李相夷拉过床上的薄被盖在两人身上,他枕着笛飞声的胳膊,腿缠在他的腿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又累又困,身上还有着某种疼痛。笛飞声用胳膊圈着他,轻轻地抚摸着他光滑的脊背,两个人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李相夷醒来时天已大亮。他的眼前是笛飞声那英俊的面容。眉如刀裁,丰神俊朗。尤其是他的睫毛,睡着了看得更清楚,又长又密。被子从他身上滑落,露着结实的胸膛和强健有力的胳膊,而自己,正被他的胳膊抱着,自己的脸颊正贴着他胸膛。有这样一个人事无巨细地关心着自己,夫复何求? 李相夷就那样看着笛飞声,看着看着嘴角就不由自主扬起一抹笑意。难怪那角丽谯疯了似的看上笛飞声,终归还是得不到。原来,笛飞声最终归了自己。 他抬起手轻轻地触摸着他的脸庞和眼睛,还有那薄薄的嘴唇。然后,趴在他身上,轻轻地吻着他胸口中间那道剑痕。 吻了良久,他把手放在那剑痕上,慢慢输入扬州慢,忽然,他的身子被人往上一提,他的嘴唇便落在身下那人的唇上。他一愣,看那人仍然闭着眼,他便紧紧地抱住他,狠狠地吻着他。下面那人的胳膊也收紧了,热情地回应着他的吻。吻着吻着,下面那人的手又开始不老实,在他身上到处乱摸,引得两个人都开始喘息,又开始一场巫山云雨。 两人缠绵多时,深情地互望着,一个娇羞可爱,温柔多情,一个冷峻刚毅,俊朗非常。两个同样美貌至极的人使得空气都随之美妙起来。 两个人手握着手,十指紧紧相扣,光滑的肌肤紧贴。 “你若能天天在这里陪着我多好。”笛飞声摸着李相夷的腰,“让你吃点东西好难,看你多瘦。” “练武之人,哪里有胖的。” “这次你来,一定不能再走那么早了,弄得我,天天都在想你。”他揉着他的腰,“知道吗?好久了。只有抱着你睡觉才睡得香,睡得踏实,睡得心安。但一年到头没有几天这样的日子。平时一醒来,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便想你,很想很想。于是就把黄金香囊放在枕边。还有你的手帕,一直带在身上。” 他低下头,轻轻地吻着身旁的人。“别走了,相夷。相思太苦了,我不想承受了。” 泪珠从李相夷眼中滚落。他伸出胳膊紧紧抱住了笛飞声。“阿飞,是我不好,这次我不走了,一个月,我最少在这里陪你一个月。” “好。” 两人又缠绵了一会儿,笛飞声抱起李相夷“我们去洗澡,身上都成什么了。” 他把李相夷抱到浴室,打开热水管,在浴桶里放满了水。把李相夷放进去,自己也进去了。两个人洗了一遍,又换了一次水,又洗了一遍。干干净净地出来。 “今天穿什么衣服?”笛飞声问他。 “那件青色的。”笛飞声裹上浴巾,去衣柜里拿来李相夷的青色丝绸衣服, 看到他身上的红痕更多了。笛飞声去拿了药膏给他涂在脖子上和肩膀上,还有胸膛上。然后一件一件为他穿好衣服,系好腰带。“这么明显,以后我得轻点。” “你轻的了吗?”李相夷拿手指叩他的鼻子。 笛飞声捉住他的手指,用力一捏,“反正我不会轻。” “阿飞!疼!你怎么那么大劲?” “我劲大不大你还不知道?”他趴在他耳朵旁轻声说。 “你……”李相夷的脸又一下红透了。 这人就是这样可爱,一句话就能让他脸红。笛飞声便转移话题: “那我呢?穿哪件衣服?” “那件暗红的。” 于是笛飞声又去衣柜里拿出自己的暗红色的衣服,正要穿,被李相夷接过来,为他一件一件的穿好。同样系上腰封。 “饿了吗?想吃什么?” “先喝口水吧,太渴了。”李相夷指指嘴唇。 笛飞声打开门喊流云。流云很快进来给两人泡了一壶茶。 两人这才发现现在居然已经是下午了。流云也没有喊他们。两人相视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但同时都感觉到肚子饿了。 流云很快就给他们送来了饭菜,两个人吃了一会儿,又喝了一壶酒。 “昨天你在这殿里一天,急了吧。今天咱们出去转转?”吃完了饭,笛飞声说。 “你看我这里衣服盖不住,怎么出去?你这金鸳盟到处是人。”李相夷指指自己的脖子。 “我们用轻功出去。你施展婆娑步没有几个人能看到你的脖子。就是看到你也是几个影子就出去了。” “那我们去海边那个小院去种菜吧。” 当金鸳盟众人看到一红一青两个人影快速地飞似地出金鸳盟时,大家都愣住了,只顾着看那绝世轻功,忘了自己的事情。这是有什么急事,走的这么着急忙慌?也没看清到底是谁,那穿红衣的倒是有些像盟主。旁边那个穿青色的是李门主吗? 然后一下午金鸳盟就在议论到底是出了何事,尊上和李门主走得那么快…… 第53章 不许想别人 终于离开了金鸳盟,两人相视一笑,落在了地上。 笛飞声牵着李相夷的手,两人慢慢地向东海走去。 几只白色的海鸟鸣叫着向天边飞去。有几只还用爪子点一下海面。 天高海阔,凉风习习。 两人站在海边,听着海浪拍打着沙滩的声音。久久不愿离去。 “阿飞,夏天又过去了。”李相夷吹着清新的海风,发丝飘飘,他扭头看着笛飞声,他也是衣袖翩飞。 “又是五年过去了。这五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找到了你,与我相伴。”笛飞声看着他,笑着说。 两人表达了心意,又互相拥有了彼此。正是最美最畅意的时光。往后余生,生死相许。 “最讨厌金鸳盟的琐碎事务,还不如我们赶着莲花楼去走遍天下。”笛飞声说完又补充道,“我再给你建一座新的莲花楼。即能住还能行走快速,不像你以前那个笨重行走缓慢。” “虽然笨重行走缓慢,但我在那里住了十年。而且,后来……阿娩……”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指被敲了一下,“好了,在我面前不许说别人,也不许想别人。以后都不许说了。” 李相夷微微笑了,“好了好了,知道了,以后不说了。你说一个已经故去的人你还要吃她的醋……”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被笛飞声捏住下巴,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腰上使劲往怀里一拉,一个冷冷的嘴唇就紧紧压在他的唇上。 这个吻又长又热烈,李相夷觉得胸口有些喘,眼神也开始迷离,他不由自主地双手紧紧缠着笛飞声的腰,口中空气越来越稀薄,只有发出阵阵喘息。 “阿……飞……”直到他快喘不过来气了,笛飞声才愿意放开他。然后趴他耳边说:“好几次了,你怎么还没有学会换气?这可和你的武功造诣不匹配呀。” 他握住李相夷放在他腰上的手,轻轻地揉着。 果然,李相夷的脸又红了。“笛飞声啊笛飞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脸皮这么厚呢。” “现在发现也不晚,我可不是什么好人。”笛飞声说着又要低头。 “唉唉唉,”李相夷灵活转身,婆娑步离笛飞声一丈开外。“原来笛盟主是很熟练了?哦,我又想起来你那十二护法,个个是美人坯子……” “李相夷?”笛飞声指着他,脸上是一层寒霜“你再编排?”他施展日促功法就去追李相夷。 下午出来的,现在已经是黄昏了,那个又大又圆的太阳就要下山了。在海的那边一片金黄。漂亮的晚霞出来了。 两个人一路一前一后回到了海边小渔村那个小院。 笛飞声拿出钥匙,打开了院门。 两天前才离开的小院温馨依旧。只不过那时有方多病,今日却只有他俩。 院子里晾晒的衣服那日走的急,也没有收,现在已然全干了。 李相夷走到晾衣绳下,把几件衣服收下来,正要让阿飞开小楼的门进去放衣服,忽然腰后一紧,一个人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然后脖子后面热热的,是那人温热的嘴唇在他的后颈轻轻摩擦。 衣服掉在了地上…… 他已经被笛飞声拉着从窗口飞入了小楼李相夷的卧室。 “阿飞,你还是放着门不走,那么喜欢走窗户。” “走门还得拿钥匙,手都占着呢。” 两人站在屋里,李相夷站在窗前,忽然听到小院的门“吱呀”一声响,“方多病!” 笛飞声迅速冲到院子里,发现只不过是风吹开了院门,哪里有方多病? 笛飞声拍着胸口,望着窗户里的李莲花“吓死我了,上次都是他忽然闯进来,把我吓得都不敢抱你了。” “这次我得从里面把门锁上。他有钥匙也打不开。对了,明天就换锁。”笛飞声说着从里面把院门锁上,打开小楼门进来之后也把门从里面锁好。这才放心的进到卧室里来。 “笛盟主,这是有多大心理阴影呀。”李相夷看着他这一番操作,心里暗暗发笑。 “还说我呢,是谁让方多病气的跑到镇里去喝酒,还听什么韵韵唱的小曲?”笛飞声抱着胳膊,看着他笑道。 窗口的风吹进来,李莲花的衣衫被风一吹,将他完美的身材凸显出来。 他坐在窗口的小榻上,指着笛飞声“好吧,今日心情好,就不与你计较。罚你去烧水做饭,肚子饿了。” 这倒难住了笛飞声。烧水好办,柴火是有好多,但饭从哪里来?两天前他们就走了。钓的鱼抓的螃蟹和贝壳都吃完了。 “我们吃什么?”笛飞声只好问李相夷。 “去找找?”李相夷懒懒地说。 “还用找?只有面粉和大米,要不晚上了我们喝米汤吧。” “好是好,笛盟主不如去院子里柳树下看看?”李相夷仍然懒懒的口气。 笛飞声将信将疑的打开门开到院子里,果然看到树后有一个盆子,盆子里有水,里面竟然有两条鱼。 一扭头,李相夷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正站在他身后。他指了指那鱼,“那天走时,我留了这两条鱼,够我们今晚吃的。麻烦笛盟主做出来吧。” 他又来到厨房,从柜子里拿出几个土豆还有西红柿和白玉菇,“这些放在鱼汤里,一定是盘好菜。” 他把这些菜放在水池里,“笛盟主,有劳了。” 然后他就进了卧室躺在那个窗下的小榻,拿了本书看着。 “相夷,你就一点儿不帮忙?不和我一起吗?”笛飞声走到他身边,把书从他手里抽走。 “累了,笛盟主,就让我歇会儿吧。来,把书还给我。” 笛飞声把书砸在他身上,恨恨地说:“看看看,看你能看出什么花来。” 李相夷拾起身上的书,弯弯的眼睛笑着说“谢了,笛盟主。” 笛飞声在厨房忙了好一会儿,做好了饭。 做的红烧鱼,蒸的白米饭。还有一盆蛋花小葱汤。 他亲自进屋把那人请出到客厅坐在餐桌旁,把筷子递到他手中,把小碟子放在他面前。 接下来又挑了一块鱼,把刺剥干净,放在他的盘子里。 “怎么样?好吃吗?”他望着李相夷。 “嗯嗯,还不错,”李相夷吃着鱼就着白米饭,又盛了一碗汤,喝了一口,很满意地说“笛盟主的手艺见长啊。”他抬起头,见笛飞声看着自己就说“你看我干嘛?能看饱吗?吃饭啊。” “看你吃我就饱了。” 第58章 有情人 吃过了饭,李相夷收拾桌子,去刷碗。笛飞声在烧水泡茶,还有洗漱用的水。 两个人忙活一阵,该干的活都干完了。就洗了手擦干进屋了。 他们进了书房,各自找了自己喜欢的书坐在桌旁看了起来。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茶水也凉了。 他们去洗漱,脱了外衣,灭了蜡烛,锁好门就躺下了。 刚躺好,盖上被子,笛飞声就长臂一伸,扣住李相夷的肩膀,把他拉到自己怀中。接着,温热的嘴唇就覆盖住他娇嫩的凉凉的唇。 一只手放在他的腰间,扯开了他的腰带。光滑的丝绸面料的里衣瞬间滑开。那只手便不老实地摸上他的脖颈,锁骨和胸膛。 唇上缠绵的吻已让他心神俱乱,还有那只在他身上上下的手,他闭着眼睛,轻轻喘着气,身体微微发颤。 捉住那只乱动的手嘴里喃喃着:“阿飞……” “相夷,我好爱你……”笛飞声低低地说。 这是李相夷第一次听到笛飞声如此直接地向他表白,从那样一个高高在上,什么都不在乎的冷冷的人口中吐出这几个字,确实不一样地温暖着李相夷的心。 “阿飞,我也是。”一向羞于表达的李相夷也轻声说。 笛飞声的吻转到了他的脖子和胸膛,他埋在李相夷的颈窝,“如今这样,真好,相夷,真的感谢你,让我得偿所愿。” 他环抱着笛飞声的脖子,“阿飞,不要这样说,因为我也一样。” 他的眼睛像桃花样含情,又仿佛带着水汽迷离,他的皮肤光滑如丝缎,白皙如凝脂。如墨的长发铺在床单上似瀑布般耀眼。衬得他眉目如诗,唇红齿白,清冷俊美。 笛飞声深深地看着他,深深地迷醉,深深地满足。两人脱了里衣,紧紧拥抱在一起。蚕丝被盖着两个人,共赴巫山,又是一夜耳鬓厮磨,缱绻旖旎。 十几年的相识相知,做过仇敌,亦是朋友,后又成为生死兄弟。两个人的宿命紧紧纠缠在一起,分也分不开,割也割不断。 笛飞声抚摸着李相夷的脸颊和嘴唇,还有那乌黑的头发。李相夷慵懒地翻个身,找个舒服的姿势,背靠着笛飞声,沉沉地睡着了。 笛飞声怀里搂满了李相夷,他把手搭在他的腰间,也满足地睡去。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屋里,一片光华。照着有情人的好梦。 窗外小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李相夷转过身子,伸个懒腰,慢慢睁开眼睛。身上又有了熟悉的酸痛和胀痛,不觉“嘶”地一声。 一个人走了进来“你醒了?是不是疼了?” 正是阿飞,他穿着一件灰色的中衣,丰神俊朗,此刻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李相夷蹙着眉,点了点头。 “热水准备好了,你去沐浴吧。”笛飞声说着去二楼浴室把浴桶倒满,又洒了些玫瑰花瓣,一股淡淡的幽香飘了满屋。 下楼见李相夷已经坐了起来。 “我抱你去。”不等李相夷说话,笛飞声便拿过昨天的里衣,把李相夷包起来,抱起了他。李相夷懒懒地靠在他的肩头,微微地闭着眼睛,享受着这无边的温存。 来到了二楼,笛飞声走进浴室,揭开盖在他身上的里衣,轻轻地把他放进浴桶里。 李相夷手还没有松开抱着笛飞声的脖子。 “相夷,我洗过了,你自己洗啊,乖。” 听到他的温柔话语,李相夷便松开了手。听他喊自己“乖”,脸上也是飞起一片红晕。 “我去给你做早饭。” 笛飞声捧着李相夷的脸吻了一下他的唇,就下楼去了。 李相夷泡在浴桶里,热热的水包围着全身,他舒适地闭上了眼睛,尽情地呼吸着玫瑰花瓣的芬芳。 水慢慢有些凉了,他听到上楼的脚步声。笛飞声拿着浴巾和干净衣服走上来了。 “水该凉了,出来吧。” “阿飞,我自己来吧。” “好的,穿好了下来吃饭。”笛飞声把浴巾和衣服挂在浴桶不远处的衣架上。下去盛饭去了。 李相夷从浴桶出来,拿过浴巾擦干身体,穿上笛飞声拿来的衣服。那是一件淡粉的里衣和月白的外衣。 穿好衣服,再擦干头发,不干的用内力烘干,挽好一个发髻,戴上发簪,清清爽爽地下楼去吃饭。 “阿飞,你这做的什么饭?这里都没有什么食材啊”他下着楼说着。 “你下来看看啊”笛飞声接道。 里面是淡淡粉,外面是月白,淡粉的里衣衣领微微透出来,和外衣的月白相应,配着他那乌黑的长发,白皙的皮肤,修长的身材,还有他那清冷疏离的气质,这人就像天上的神仙下凡。 笛飞声看着他,心里十分满足。日思夜想的光彩照人的人终于完全属于了自己。就像他自己昨天晚上对李相夷所说他是得偿所愿,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呢? 李相夷走到餐桌前,桌上有一盆粥,每人面前盛好的有一碗,还有几个饼。 “这什么粥?”李相夷仔细一看,“瘦肉蘑菇粥。阿飞,你哪里来的瘦肉和蘑菇?” “我起来想着早上吃什么,想去买菜吧看你还没醒,想着等你醒了一起去镇上吧。就走到村那头看到有人在卖菜,就买了点瘦肉和蘑菇。那饼是我用这里的面粉做的。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去镇里再去买今天中午和晚上的菜。再买点菜种,陪你种地。再给咱家的酒仙买点酒。” 李相夷拿起一块饼,咬了一口,喝着粥,“笛盟主,你这做饭手艺比以前强多了。以前都是方小宝做饭,你刷碗,以后干脆你来做吧,我刷碗。 “真是,三句话不离方小宝。”笛飞声抱着胳膊看着他,“昨天怎么说的,这么快就忘了?” 什么?李相夷愣了,但他冰雪聪明,很快就笑了“笛盟主,那就是个小辈。你不至于的啊。” “以前不跟他计较,可现在不一样了,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那小子什么心思你真的会不知道?” “吃饭吃饭,笛盟主,你这不止饭做的好吃,今天安排的也挺好,我们赶紧吃饭,有几个月没去镇上了。”李相夷吃了口饼,又喝了勺粥。 笛飞声看着他,“哼”了一声,这人就会顾左右而言他。心里明镜似的,却故意装糊涂。 他坐在他对面,恨恨地吃完了这顿饭。而那人还在对着他笑意盈盈。不停地夸赞他的手艺。 两人吃完,收拾了碗筷洗好刷好,便锁上院门出去买菜了。 两人不急不慢,走着说着。 “李相夷,我昨天说的你同意吗?” “说的什么?你昨天说了好多啊”李相夷揉着太阳穴。 “就是我们拉着莲花楼去四处看看的事情。一年,就一年的时间。你若是同意我就让无颜去做新的莲花楼,比你以前的小,有我们一间不大的卧室,再要一间厨房,一个浴室。一个客厅。只能要一层,上面一层就是大露台,我们可以站在上面看风景。这样速度就会提上来,最起码像马车一样快。也更结实。” “那你的金鸳盟,还有四顾门怎么办?还有君珩?” “这好办,君珩你若舍不得,我们带着他。至于金鸳盟就没有那么重要,我会让无颜和炎帝白王照看一年时间。你那四顾门,更不用担心,不是有年轻有为的二门主吗?” “其实,四顾门本身我已经不想再回去,当时只是何璋判乱,纪汉佛无力掌控,我不愿四顾门落入贼人之手,不得已而为之。我总是想着能把四顾门交给方多病,我多陪陪你也是好的,但前两天在小院吃鱼时,你也给方多病说了,他可很生气,一点也不同意。” “那还不是因为他那无法告人的小心思。” “阿飞,小宝已经结婚了,以后就不要再这样说他了。他也不容易。我觉得他慢慢会越来越好的。” “那样是最好,但愿吧。” 两人都不说话了,静静地走着,各想着各自的事。 “李相夷!”笛飞声忽然停下,抓住他的两只手,望着他美得移不开眼的容貌,喃喃地说“你不会负我吧。” 李相夷正想着别的事情,猛地被笛飞声拉住,又说了这句话,也是一头雾水。 “阿飞,你说什么呢?我怎会负了你呢?我和你……便是因为和你有解不开的走不出的牵绊,即许终生,何来相负?” “那你和方多病呢?不也是有走不出的牵绊吗?” “不让我说,你自己又提。笛盟主啊,看来你这心结不小。他是我的徒弟,我是他的师父,就算没有拜师,也仅仅是最好的朋友。对他我不是已经摆明态度了吗?笛盟主,你可是我身边最重要的人。一直以来都是。难道这么多年你感受不到我对你和对方多病的不同吗?” “李相夷,今天你说的算是对我表白吗?”笛飞声凝视着他。 “是的,是对你的表白。以前我总是有顾虑,对你的感情不好意思说出口。怎么现在我们两个……你反而又患得患失了?” “越是珍惜,越怕失去。以前确实不这样想来想去。”他把李相夷拉进怀里,轻轻地吻着他的额头。 “可能是这几天太幸福,导致总是怕失去。相夷,有你日日陪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阿飞,终是我对不起你,过去的几年陪你陪的太少,才让你患得患失。我同意你的提议,重新建座只属于我们两个的莲花楼,我们出去一年,谁也不带,这一年,我只属于你。以后的每一年,我都是你一个人的。” 他抬头望着笛飞声,送上了自己的嘴唇。这是李相夷第一次如此主动,笛飞声心如擂鼓,扶住他的头,低下头,嘴唇碰在他的嘴唇上。这次是李相夷热情地吻他,缠绵而深情。两人悄悄地转换到树后,宽大的树叶和枝条遮住这两个相爱的人。 第59章 不能再碰我 这个样子的两人好不容易才走到镇上,买了一只鸡,一块熟牛肉,还有一条猪肋排,又买了一些蔬菜和水果,够今天吃的了。天气刚入秋不久,他们也不敢买多,吃不完就会坏掉。明天需要,再出来买,每天都吃新鲜的。 “咱们回去,我就通知无颜重建莲花楼好吗?”笛飞声还是想着这个事情。 “阿飞,不如改个名字,叫飞花楼吧。属于我们两个的楼。” “花飞楼。阿飞总是在追逐着花花。” “什么花花,”李相夷伸手打了他一下。 “那妙手空空都能喊你花花,我为什么不能?” “你这人,怎么不学好呢!”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又拌拌嘴,天已经快到中午了。 “对了,去打酒吧。”李相夷想起还要去买酒,很高兴。 “酒仙,是喝逍遥醉还是荷花酿?”笛飞声问他。 “当然是荷花酿了”李相夷兴致很高,一会儿就来到他们以前常来的酒铺。 买了一坛荷花酿,本来李相夷还想着多买几坛,但笛飞声说他让无颜把金鸳盟的衔泪或者荷愿拿来几坛。今天先买一坛够喝就行。 李相夷自然是没有意见。 最后是买蔬菜种子。关于买不买,两个人还讨论了一番,笛飞声说马上要出去了,种子种上也没人看管,成不了菜。李相夷说建个飞花楼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买点成熟快的蔬菜种子,说不定走之前还能收获。不行的话也无所谓。最后商量的结果是笛飞声听李相夷的。于是他们买了一些种子便回去了。 回来以后已经是中午了。开始做午饭。李相夷打算做个红烧排骨,再做一个糖醋荷藕,切一盘牛肉,还有一个素炒茄子。 李相夷在水池那里洗菜。 忽然觉得身后有人抱住了他。扭头一看,是笛飞声从后面搂着他的腰。 “阿飞,你怎么回事?洗菜呢,你要没事干,去把那排骨剁一下吧。” “等一会儿,就让我抱一下。”笛飞声在他背后含混不清地说。 以前的两个人虽心意相通,但多是藏着掖着,顾忌着,隐忍压抑多年。尤其是笛飞声,还要顾及李相夷的身份和地位,还有他那守规矩的性格,更是相思压抑不好过。如今二人互相表白,李相夷又许他一年的两人世界,他自是喜不自胜,一点儿也不愿意再隐藏自己对他的爱。 于是李相夷洗菜他就一直在身后抱着他。 李相夷何尝不明白笛飞声心里怎么想的,笑了笑,也就由他去了。 该切菜了,笛飞声还是粘着他,不愿放开,于是又从水池转到餐台案板那,一直到把菜切好,放入盆中。 这时笛飞声才松开李相夷,去院中抱来柴火,把火升起来。 炒菜的过程也一如既往。仍然是笛飞声在他身后抱着他。一直到四个菜都做好,端上了餐桌。 “笛盟主,放开吧。饭都做好了。”李相夷站在那,无奈地说。 “我这身后压着你这么大个人,还要洗菜、切菜、炒菜。真的很累。” “就喜欢抱着你。心里踏实。”笛飞声回答。 “日后有你抱的,何必在这一时。”李相夷笑道。 “我怕你反悔,还怕你跑。”笛飞声实打实地说。 “笛飞声,”李相夷转过身面对着他,称呼也变成了笛飞声。他面上也是一片严厉,“你把我李相夷当做什么人了?既已许你答应你,必当全心待之,哪里有反悔一说。” 忽然,他话风一转,“再说笛大盟主如此美貌,我怎么舍得反悔呢?”说着他捏住笛飞声的下巴,笑眯眯地说。 “那你还要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自己一个人跑了。” “哼!”李相夷冷笑一声,“好的,我答应你。以后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了,往后皆是安康幸福。阿飞和花花的美好生活。” 笛飞声很满意他的回答,终于放开了手,坐下来开始吃饭。 李相夷把荷花酿拿过来,又拿了两个酒杯。刚要坐下,笛飞声冲他指指自己的腿。 李相夷很快就懂了,他摇头笑了笑,这个笛飞声,这是压抑了多久。他把酒壶酒杯和餐具都拿到笛飞声那边,自己也走过去,应邀坐在了他的腿上。 笛飞声紧紧抱着他,把脸埋在他胸前。一只手也开始摸索着他的衣领,顺着那里摸到他光滑的肌肤。不一会儿,李相夷就被他拉扯得领口大敞。 好在自己的小院,没有旁人。 笛飞声吻着他修长的脖颈,手指已经到他的胸口。李相夷觉得自己身上好热,眼角也开始雾蒙蒙地红。 他及时抓住他那只手,拉过来,给他放了一双筷子。“快吃饭,一会儿就凉了。” 笛飞声接过筷子,算是反应过来,给李相夷把衣服扯好,好好地抱着他,给他一块牛肉放在嘴里。李相夷也夹了块排骨喂笛飞声。两个人你来我往,互相投喂,吃得差不多了,笛飞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把怀里的李相夷往后一压,嘴唇顶住他的,把酒喂给他喝。李相夷咽了酒,也像笛飞声一样,喝了一口酒,压着他的嘴唇把酒渡给了他。 这顿饭一直吃到下午,笛飞声的手又开始扒拉着李相夷的衣服,触摸着他劲瘦白皙的上身。李相夷的衣服也已滑落到腰间…… 没有人去收拾碗筷…… 两人喘息着,亲吻着,笛飞声直接把李相夷抱起,扔在卧室的床上,扯去他的衣服,…… 月亮已到中天。月光穿过树影透到屋里,撒下一片霜华。 餐桌上的碗筷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笛飞声正在灶台烧开水,他的心情格外地好,拿出紫砂茶壶泡上雪水云绿。差不多时倒出一杯放在一旁晾着。然后把锅里的水端到二楼浴室,倒进浴桶里,再倒入凉水,调好水温。又把剩下的开水放在一个一大桶里,放在浴桶旁边。下楼去拿了干净衣服挂在衣架上。 再下楼时看到李相夷赤裸着上身坐在床边。他咬着嘴唇说: “好渴。” “等着。” 笛飞声去厨房端来晾好的那杯茶,李相夷接过来一饮而尽。 笛飞声拿过他的淡粉色的里衣,披在他身上,“夜凉了,穿好衣服。” “我们去洗澡吧,”他伸出长臂抱着李相夷上了二楼。 两人在浴桶里泡着,笛飞声为他仔细地清洗。 都清洗了一遍,浴桶旁那个装着开水的水桶水温也下来了,正适合沐浴,两个人又换了一桶水再次洗了一遍。 洗得干干净净,穿好衣服,倒了浴桶的水,紫砂壶里的茶也正好能喝。两人喝了茶,开始坐在院子里洗衣服。 李相夷对洗衣服要求很高。不同材质的不能一起洗,浅色的和深色的也不能一起洗,内衣和外衣还不能一起洗,袜子更要最后单独洗。结果两个人洗了两天的衣裳几乎洗了一个时辰。 洗干净的湿衣服使劲甩几下,再晾晒,干的时候就非常平整。 两人来到院子里把衣服晾晒好,才进屋里把门关上。 “今天又没有种菜,”李相夷说。 “那就明天一早种,然后去买明天吃的菜。” “今天买的鸡还没有吃呢,蔬菜和水果也剩好多。” “那本来是今天晚上的。今晚我们没有吃饭。就只够明天早上的,中午和晚上就没有了。还是得去买菜。” “对了,你吃桃子吗?我们削两个吧”李相夷走到厨房拿出两个桃子,洗洗削了皮,切成块,放在盘子里拿了过来。他还拿了两个小勺。 进屋一看,笛飞声正坐在卧室窗下的小榻那里。 李相夷走到他面前,用勺子盛了一块,送到他口里,然后自己也吃了一块,浓浓的水蜜桃味。幽香软糯。 笛飞声把站着的李相夷拉到小榻上,靠着自己的怀抱,两人一勺一勺地吃完了水蜜桃。 把盘子放在一旁的小桌上,李相夷靠着笛飞声温暖的怀抱,微微地闭上眼睛。 “阿飞,好困啊,这两天太累了。回头把无颜的药膏拿来吧,太疼了。还有,我们得歇歇了,你真的不能再碰我了。”他紧紧地蹙着眉。 “跟你说多少遍,轻点,轻点,你就是不听。” “明天,你把菜地翻一翻,我去洒种子,浇水……” 说着说着他便没音了,笛飞声正听他说话,低头一看,他已经睡着了。面目平和安静,呼吸均匀。 笛飞声笑了。他看着月光下在自己怀里睡着的李相夷,幸福得就像做梦一样。他不敢动,怕把他惊醒,便抱着他一直坐着,确认他睡熟了,才下了小榻,把他外衣脱掉,穿着里衣放在床的里侧,自己也脱衣上床,睡在外侧,拉过浅蓝色的蚕丝被盖在他们身上。 明天,他需要给无颜传信,那个药膏多拿几瓶……可是轻点他可能还是做不到,停两天他还可以做到…… 还有,他得让李相夷画出花飞楼的图纸,再让无颜去做。还是叫花飞楼好,虽然李相夷说叫飞花楼,那是他的心意。自己还是觉得叫花飞楼,毕竟,李相夷对他来说,一直是心中追随的光。 望着熟睡的李相夷,他很想把他搂过来,可又想着刚才他说累了,又怕他休息不好,便不再碰他。 明天早上早起一会儿炖鸡,这样他的心上人醒了就能喝到鲜美的鸡汤,得给他补补。 就这样想着想着,笛飞声的眼皮越来越重,翻个身,面对着李相夷,也沉沉睡去。 第60章 强抢民女 笛飞声和李相夷又在小院住了几日,他们种好了菜,收拾好洗好的衣服,挂在柜子里。又把买来的菜吃完,就回了金鸳盟。 在小院的那几天,两人一起设计了飞花楼,并画出了图纸。 他们找到无颜,把飞花楼的图纸交给他,让他去做。 在李相夷的坚持下,最终小楼的名字还是叫“飞花楼”。对于李相夷的谦让,笛飞声心里也很感动。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便在四顾门陪着君珩。 早上君珩醒了,笛飞声就把他接过来,一起吃早饭,然后教他练刀,李相夷教他认字,吃了午饭,他要睡觉一直睡到申时。醒来之后要么跟着李相夷练剑,要么就跟着李相夷和笛飞声出去玩。晚上睡觉俩人再把他送回去。 后来笛飞声回去了金鸳盟。李相夷说毕竟他们很快要出去了,笛飞声现在最好是在金鸳盟一段时间,处理处理事务。 回到金鸳盟之后,无颜告诉他飞花楼大概还有两个多月能够彻底完工。由于飞花楼比一般马车要大,所以设计时是四匹马拉着。 笛飞声再次给他强调一定要结实,结实!再次就是轻便,速度要能提上去。无颜表示明白,并说请来的都是能工巧匠,让他放心。 晚上,下雨了,淅淅沥沥的水打在窗外树枝上,滴滴答答。在这样的雨声中,人们仿佛可以忘记一切烦恼,感受到内心的平静与安宁。那是大自然的轻抚,是生命的抚慰。它让人们感受到生命的力量,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笛飞声睡在寝殿里,听着窗外下雨的声音,他又睡不着了。手里握着不离身的黄金香囊,夜明珠的光轻轻闪烁着。回来时李相夷给他放进去的桂花发出淡淡的清香,他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香囊,心想李相夷现在在做什么?睡了吗?还是又在熬夜处理公务? 唉,自己不该回来的,就应该守着他,监督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才几日不见,为什么又开始满脑子都是他?好想把他搂进怀里,应该就睡着了吧。 不知什么时候,笛飞声翻了个身,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尊上,尊上!” 他听到流云急切地在他耳边喊着。睁开眼一看天才刚蒙蒙亮。 “怎么回事?流云?这么着急?”他一下子坐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尊上,有个老人家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来我们金鸳盟门口哭诉,说我们的人把他女儿抢跑了,让我们还人,一直哭到现在还没有走。” “为什么还没有走?这件事有人处理吗?”笛飞声很生气。“是谁干的强抢民女?” 笛飞声边说边起床,简单梳洗一下,就走出了寝殿。 来到议事厅,把几个堂主喊了过来,还有无颜和炎王白帝。 问是谁处理的,没人说话,又问是谁干的,也没人说话。笛飞声气得把手边的杯子砸在地上。 他让流云把门口的老人喊了进来。 昨天下了一夜雨,老人的衣服都淋湿了,进来时还在哆哆嗦嗦。 笛飞声皱了皱眉,挥挥手让流云带他先去换干净衣服。 再回来时老人已经不再打哆嗦,能站直了。 笛飞声望着他,“你是怎么回事?” 那老人赶紧跪下,“大王,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听他喊笛飞声大王,殿内的几个人都想笑,但看着笛飞声严厉的眼神,都生生地压回去了。 “我就问你,是谁抢了你闺女?知道他的名字吗?” “我只听见他把我女儿抢走时说他是金鸳盟的人。” “他为什么抢你女儿?你们是做什么的?”笛飞声问。 “大王啊,我本是山村教书先生,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我教村中孩童读书,日子本也过得不错。可前几年贱内染上疾病,吃药看病,花光了家里积蓄,还欠了好多债,去年她也走了。为了还钱,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写些词做个曲儿,带着女儿在饭店和客栈卖唱,倒也多挣几个钱还债。一直也是相安无事。可是昨天晚上酉时,我们正在卖唱,进来一伙人,为首那人贪图我女儿美貌,就不由分说,硬把她抢走了。不顾我在后面苦苦哀求。我只听见他说什么到金鸳盟找他。” 笛飞声皱着眉,耐着性子听他说完。平日里金鸳盟里就是一团一团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大家又总是七嘴八舌各说各的,他每次都是强忍着。如今这老头也是啰嗦。 “炎王白帝!”笛飞声负手而立,一脸冷峻。炎王白帝赶紧站出来。“尊上!” “是谁做的这事?查出来没有!” “回尊上,正在查。” “你是怎么办的事?这都一晚上了,还没有查出来?” 他站起来,指着几个堂主“你们几个,安排下去,一个一个查自己负责的区域。是谁的人干的,查出来都不好看!” 他让老人坐下来等着。 不一会儿,炎王白帝走过来,在笛飞声耳边说了几句话。 笛飞声眯起了眼,看向议事厅大门。 不一会儿,李相夷进来了。 这个人,连个伞也不知道打。笛飞声心中不由一阵心疼还有生气。 他把李相夷迎进来,问道: “李门主,你怎么来了?” “哦,笛盟主,是这样。这件事我有线索,特来帮你解决。” “哦?什么线索?”笛飞声很好奇。 “昨晚四顾门的暗哨回来禀报,金鸳盟有位叫岭神的朱雀堂左护法在镇上饭店强抢了一名卖唱的民女。那女孩名叫韵韵。” “是是,我女儿是叫韵韵。”那老人赶紧说。 李相夷一句话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在议事厅站着的朱雀堂堂主立刻变了脸色,他冲笛飞声行礼“尊上,我马上就去把这个岭神捉过来!” 笛飞声冷冷看着他,挥了挥手。 又等了大概半个时辰,朱雀堂堂主拉着两个人进了议事厅。一个是岭神,一个是韵韵。 岭神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高大,浓眉大眼,浑身上下一股野性。 看到笛飞声,他行礼喊尊上。 笛飞声又拿起一个杯子砸在他面前的地上。“岭神!你可知罪!” 岭神挺了挺身子。一脸倔强。“尊上!我喜欢她!” “喜欢她?那也不能直接抢啊?去人家家提亲呀?强抢民女,你和土匪何异?” “没想那么多,也没想那么麻烦,直接带回来,她就是我的人。”岭神说的很直接。 看着笛飞声又想摔茶杯,他旁边的李相夷赶紧把桌上的茶杯按住。 “岭神,你身为朱雀堂左护法,知法犯法,来人,把他拉下去杖刑六十!” “慢着!”忽然这时,一直站在一边不敢抬头的韵韵跪在了地下。“求盟主开恩,放过他吧。” “嗯?”笛飞声很奇怪,“你为什么会替他求情?你难道不应该恨他吗?” “尊上你晚了!”岭神在一旁笑道。“我昨晚把她抢来,你今天早上才找到我。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她已经是我的人了,自然是为我求情。” 闻听此话,笛飞声气得笑了。再看看跪在地上的韵韵,她的脸红的像是桃花。 “是这样吗?韵韵?”笛飞声问她。 “是的,盟主。”她的声音小到听不见。 “那也不能饶了他!强抢民女,没有规矩,杖刑六十你是逃不掉!” “盟主!”韵韵急了,再次想为他求情。但看着笛飞声冷峻的脸,她又不敢说了。可是她又看到了笛飞声旁边的李相夷,一下子愣住了。 李相夷也看向了她。 那晚在镇上酒店喝酒,他喝醉了,还记得听了一个卖唱女唱的落花殇,他记不清,只记得自己给了她一块银子,她告诉自己名字叫韵韵。又看到她看向自己,估计就是这个韵韵了。 “这位公子,你还记得我吗?那次在镇上的饭店我唱落花殇,你还给了我一块银子?”她清楚的记得并认出了李相夷,因为他的相貌太出众了,她印象也太深刻了。 “嗯,我知道是你。”李相夷对她点点头。 李相夷看起来儒雅温和,比笛飞声冷冰冰的平易近人多了。 她求助的眼光看着李相夷,意思可想而知。 “笛盟主的决断是对的,岭神护法确实知法犯法,按照金鸳盟的规矩,杖刑六十已是轻的。” “至于你们之间的问题,笛盟主就管不住了,也不想管了。” 于是,岭神就接受了六十杖刑的刑罚。 “朱雀堂堂主,罚俸禄三个月。”笛飞声继续说。 第61章 那天,我送你 等到议事厅的人都出去之后,笛飞声赶紧握住李相夷的手“这么一大早,还下着雨,你还亲自来?派个人来说一声不就行了?也不知道打个伞,这手凉的。” 李相夷把手抽回,“这么紧张干什么?我的内力对付这点雨算什么。” “李相夷,你总是这样。四顾门到金鸳盟有多远你不知道?还在胡乱浪费内力。省着点不好吗?” 一大早被吵醒,发生强抢民女的事,这会儿又看着眼前这不会照顾自己的人,笛飞声不由长叹口气。 见他真生气了,李相夷便给他倒了杯茶,递到他手中,缓缓地说,“我是怕你一大早的遇到这事,着急上火,就想着把自己知道的赶紧告诉你。好了,别生气了,我下次一定打伞。” 李相夷就是这点好,最会为别人着想。性格也很温和,不好生气。听了他这番话,笛飞声心里好受多了。心想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见他不生气了,李相夷又出去看看岭神和韵韵。笛飞声告诉他去传大夫给岭神看看。 岭神挨了六十杖刑,背上全是伤口,已是血红一片,还好没有昏过去。他被手下弟兄抬回房中,李相夷传笛盟主令找来盟中大夫为他疗伤。 “李门主,虽说是你告发的我,可是我不恨你。”岭神趴在床上,扭头看着他“谢谢尊上给我请大夫。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我本想着上午去找尊上交代领罚,可谁知这女子她爹一大早就把尊上吵醒,昨晚辛苦一晚上,早上我还没醒就被堂主给拉出去了。这六十杖刑我认!” 然后他看了看韵韵,“六十杖刑换个媳妇,值得很!就是你不来,他们很快也就能找到我,我也躲不掉,我他妈本身也没想躲!” “韵韵,你是怎么想的?”李相夷看着韵韵。 韵韵被李相夷的风华绝代所震撼,不敢抬头看他,听到刚才岭神喊他李门主,便也随着喊,她小声说“李门主,我也愿意跟着他。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大夫为岭神上好药,处理好伤口,便出去了。 “也挺好,岭神,你虽然行事莽撞,但也确实达成了心愿。也受到了惩罚。以后你便好好对待韵韵,好好过日子。笛盟主也会同意你们的婚事的。只是你这样的脾性以后要好好改改,希望这次你能长长记性。” 李相夷的话岭神句句都听到了心里。他唉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了。 飞花楼还有半个月就完工了。现在的问题是李相夷打算和笛飞声出去一年,四顾门就只能靠方多病维持,但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还有佛彼白石,自己要出去一年也必须和他们提前沟通交代。 自己虽然也觉得这样离开有些不负责任,但李相夷不后悔,他亏欠了笛飞声太多太久,如今是他偿还的时候了。 见到方多病,和他说了自己的打算,方多病很快就沉默了。过了好久,他才回过神来,他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几口,就转过身同意了。并叮嘱他路上注意安全,遇到问题随时和四顾门暗卫联系。还表达了自己对二人的祝福,也表示会好好看护四顾门,也会好好照顾君珩。 李相夷心里很是欣慰,看来方多病真的是越来越不一样了,慢慢地往他希望的路上走了。 他也找了佛彼白石,只是告诉他们自己想要出去游历一年散散心,顺便拜访一些武林同道,增进与四顾门的情意。纪汉佛虽然有些顾虑,但毕竟方多病还在,便也同意了。 他还和君珩的奶妈、丫鬟和小厮说了自己要出去一年,让他们照顾好君珩。 金鸳盟这边,还是无颜和炎帝白王负责处理日常事务。 两个人分别安排好了自己的事务,便安心等着飞花楼建好就启程了。 无颜邀请笛飞声和李相夷前来看完工的飞花楼。十几位能工巧匠花费了大概三个月的时间,终于建成了这座飞花楼,按照笛飞声的要求,又结实又轻便,速度还快。 一楼是卧室、客厅、厨房和浴室。二楼是个大露台,其实也可以说是一楼的屋顶。 笛飞声对无颜招招手,对他耳语一阵儿,过了两天,他就给笛飞声送来两瓶药膏,并小声告诉他一瓶是事后用的,还有一瓶是事前用的。 笛飞声很满意,挥挥手让他下去了,并说飞花楼建成了,给了他重赏,那些工匠也人人有份。 两个人试着驾着这辆车走了挺远,觉得各方面都很满意。像马车速度,又比马车舒适。 接下来就是往飞花楼里放东西了。 卧室里有床和衣柜、由于没有书房,书桌也放在卧室。 然后客厅主要是一个不大的餐桌,四张椅子。 厨房自是做好了灶台,还有做好的料理台面,放好的案板,以及橱柜,锅碗瓢盆,柴米油盐等。 浴室也是做好了完善的保温设施。随时保证烧好的热水可以保温。 两个人把被子和衣服都放进卧室里,又带上一些平时喜欢的书,放在书桌的抽屉里,他们还带着围棋,还有古琴。笛飞声带上信烟,李相夷带着追踪蜂。以便在外面遇到事情时可以联系求助。 一切都准备好了。 这晚,李相夷正要关门休息,看到院子里进来一个人,正是方多病。 “马上要走了?”方多病问。 “是的,这个月初七。” “这是我养的信鸽,最是灵敏机警,你带上它,有事写信告诉我,我一定帮忙。现在大熙国到处都有我们四顾门的暗卫,你随时可以联系调用,保证你们的安全。我也会安排下去,让他们暗中保护你们。” 他把手里捧着的信鸽递给李相夷。 “本来想着天冷了,想给你做几件衣服带着,又恐怕……”他说了一半便停下了,李相夷知道他是顾忌着笛飞声。“想来现在也有人给你做衣服了,你的发簪也不缺了。想来想去,只有这鸽子你能用上。” “谢谢你,小宝,这鸽子很有用。” “不用客气,在外面你要照顾好自己,记得穿衣服。按时吃饭。四顾门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就替你看好。” 说完,他转身走了,又站住,说了一句“那天,我送你。” 第62章 李相夷,想翻天不成 初七到了。 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已经是初冬的天气,天空湛蓝如洗,阳光如同流金般洒落在大地上,给人一种温暖而明亮的感觉。微风轻拂,带着花香和青草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不时有小鸟儿在地上跳跃,拾着树叶里的小虫子吃着。 无颜找人制造飞花楼时为了保密没有在金鸳盟,而是在东海附近,今天是李相夷和笛飞声出去的日子,无颜、流云还有方多病几个知道他俩关系的人才来送行。 飞花楼停在东海附近。装备和设施都很齐全。四匹健壮的马精神抖擞,喂足了草料,整装待发。 因为已经入冬了,他们打算先往南走,气温比较暖和。流云要给他们带笛飞声喜欢的那种取暖用的碳,他们拒绝了。笛飞声说即使是需要,他们在路上找个金鸳盟的分舵也能拿到。估计冬天他们就在南方度过了。 分别之后,两个人便驾着飞花楼离开了东海。 两人好像是脱了笼的鸟,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们也不着急,没想着走多快,也没有想着今天必须到哪。他们都坐在前面,笛飞声驾着马车,李相夷坐在旁边看风景。走着路说着话。 因为需要驾车,所以这个驾驶室也是精心设计的,不是露天的,那样冬天太冷,雨雪天气也无法驾驶,所以设计建造成了封闭的,并且和后面的房间有个暗门,可以随时进出。 “阿飞,”李相夷揉了揉太阳穴,“我忽然想起来了,咱们忘了拿酒了。” “那没什么,要不我们这两天先去飞瀑峰吧,去那里住几天,再带上几坛酒。” 然后他又侧过头,在李相夷的耳边说“我还记得那个叫什么翠峰食府的菜不错,他的温泉也不错,我还想再去一次。我们一起吧。” 李相夷把他头推一边去,没再搭理他。 飞瀑峰离这里没有太远,两天的时间足可以到。 “阿飞,你这样驾着车累不累?我说带个车夫,你不让。要不还是让你金鸳盟那个车夫跟着我们吧。现在还没有走多远。”李相夷说,“我们在飞瀑峰等着他” “不用,带着他不方便。我们的楼也不是每日都要行走,碰到喜欢的地方我们就住一段时间。”笛飞声说“你看,咱们设计的这个驾驶室和房间里有什么区别?还带什么车夫?” 也是,四匹马精挑细选出来的,训练有素,笛飞声只需要拉着缰绳就可以了。 两个人沿着官道一路走着。 不知不觉已经到中午了,李相夷从厨房保温盒里拿出流云早上给他们带的葱油饼,摸着还是热的,就递给笛飞声一块,自己一块儿,看着路边的风景吃着算是午饭。 初冬的郊外,路边景色展现出一幅宁静而素雅的画卷。树木的叶子已经凋零,枝条光秃秃地伸向天空,形成了错落有致的线条。地面上铺满了落叶,飞花楼走过发出沙沙的响声,这些落叶有金黄的、橙红的、棕色的,给大地披上了一层五彩斑斓的地毯。 路边的草地上还残留着一些倔强的野花,它们在寒风中摇曳,展示着最后的坚韧。偶尔可以看到一些不畏寒冷的小动物,如松鼠忙碌地收集食物,或者小鸟在枝头跳跃,寻找过冬的果实。 远处的山峦被初冬的轻霜覆盖,山体呈现出淡淡的蓝灰色,与天空的浅蓝相接,形成了一幅宁静的背景。偶尔可以看到山间的小溪,水面上漂浮着薄冰,溪水潺潺,映着天空和山影,显得格外清澈。 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虽然带着一丝寒意,但却让人精神为之一振。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路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给这初冬的景色增添了一抹温暖的色彩。 初冬的天气,虽然没有春夏的繁花似锦,也没有秋天的丰收金黄,但它有着独特的宁静与美丽,让人在寒冷的季节里也能感受到自然的魅力和生命的坚韧。 两人吃完了饼,李相夷拿出保温壶里的热水,倒了一杯递给笛飞声,自己也喝了一杯。午饭就算结束了。他们决定午饭不停,凑合一顿,晚饭时再找个合适的地方停下,住下,做饭吃饭睡觉。 飞花楼奔跑的速度与笛飞声在金鸳盟的马车速度不相上下,笛飞声没有看到李相夷,便回头看向屋里,喊他。 李相夷不一会儿便从暗门来到驾驶室“阿飞,怎么了?” “你在这里靠着我呗,都两个多月没有见你了。” “刚才不还在一起吃饼喝水吗?我去卧室把褥子铺一下。” “别去了,晚上再铺吧。”笛飞声拉住他一只手“坐我旁边。” 李相夷便坐他身旁,笛飞声一只手扯着缰绳,伸出另一只手臂把他圈在怀里。李相夷就那样半靠在他身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你说岭神那小子,抢人还抢出个媳妇来。” “那也是你对他不计较。只惩罚了他六十杖刑。也没有降职,也没有罚俸禄。” “那韵韵家里本就欠下许多债务,不罚他俸禄让他去给他媳妇还债。”笛飞声笑道。 “可巧了,以前还开玩笑说到这个韵韵,没想到现在她和我金鸳盟也扯上关系了。” “是的,对她来说能找到岭神,她权衡利弊愿意嫁给他也是不错的。岭神人长的不错,也很讲义气。对于韵韵来说也是美满了。” “那你什么时候嫁给我?”笛飞声看着李相夷,笑着问。 “要嫁也是你嫁给我。” “李相夷,想翻天不成?”笛飞声半眯着眼,凑近他,故意气势汹汹地说。 “那行,只要你打的过我,我就嫁给你。”李相夷故作害怕地往后仰了仰头。 “哼!”笛飞声冷笑一声“每次不都是差那半招。你等着,我总能琢磨出来怎么对付你。” 李相夷依然靠在他身上,嘴里唱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第63章 山脚下 飞花楼一路疾驰,不觉之中天色暗了下来。气温也有些低了。李相夷进屋拿了披风给笛飞声穿上,点上飞花楼前面的灯。 天黑了,能见度很差,灯也照不太远,李相夷就告诉笛飞声找个合适的地方停下。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来到一片平整的山脚下 这里风景如画,宁静而和谐。一条清澈的小溪从山间蜿蜒而下,溪水潺潺,水质纯净透明,仿佛是大山的血脉,滋养着周围的一切生命。 溪边长满了各种树木,它们的根系紧紧抓住河岸,以防被流水冲走。这些树木应该是在四季的更迭中展示着不同的风姿,现在是枝条萧索。 不远处还有一个小村落,可以看到炊烟升腾。这里并不荒凉,是个停下的好地方。 李相夷很满意这条清澈的小溪,作为水源是不错的,于是他们就把飞花楼停在了这里。 笛飞声从暗门进来,并把暗门锁好。屋里要比驾驶室暖和多了。他脱了披风,从正门出去看看马,给马喂些饲料和草。又去溪边盛点水喂马。 伺候好了马,进屋,李相夷已经把烛台点上,屋里一片明亮。 早上带好的菜,屋顶气温低,都放在了那里。笛飞声纵身跃上屋顶,把菜和肉拿了下来。 李相夷择菜洗菜,笛飞声生火,他们带好的有无烟碳,直接生火使用,省的砍柴劈柴了。 笛飞声生好了火,李相夷就让他去卧室休息。 李相夷做了冬笋炒肉,辣椒炒鸡蛋,还有蘑菇汤,蒸了米饭。又顺便把开水烧好,灌在保温桶里,晚上泡茶喝。 把饭菜都摆在餐桌上,他才进去喊笛飞声。 笛飞声出来坐在桌旁,看着忙着拿餐具的李相夷,轻声说:“你坐下,我去拿。” “好了!”李相夷拿着筷子和小碟子走过来,坐在笛飞声对面。把筷子和小碟子一人一个。 饭菜很可口,中午没有好好吃饭,晚上的白米饭尤其香软,还有美味的蘑菇汤,脆嫩的冬笋,鲜香的辣椒,都是笛飞声爱吃的,一会儿两个人就吃饱了,饭也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了饭,李相夷还是让笛飞声去歇着,他把碗筷都收拾了,放在锅里去小溪那里刷碗。 清澈的溪水缓缓地流着,下面都是鹅卵石,偶尔可以看到小鱼在穿梭。抬头望望远处是黛青色的连绵的山脉。李相夷怕把溪水弄脏,就用盆子盛了水,在树下刷碗和锅。刷好之后,又端了一盆水,刷了锅,再出去换盆水,再刷一遍锅,又洗了抹布,擦干净了桌子。 然后,他就坐在厨房开始烧两个人洗漱用的水。 他去书桌抽屉里拿了一本书,坐在厨房小板凳那里看着烧水。 烧好了水,他把水倒进桶里,提着去了浴室,倒进浴桶里,又去衣柜里找了两件里衣和浴巾,挂在浴室的衣架上。 笛飞声看他做好了准备,就出去把飞花楼外面的灯吹灭,进来把门锁好。 坐了一天的车,也都累了。 他和笛飞声两人都闭着眼,在浴桶里泡着。由于浴桶有保温措施,他们泡了好久水都不凉,最后还是笛飞声睁开眼睛发现李相夷睡着了,都快滑到浴桶里面淹住了,他才赶紧站起来把他拉出来,这一拉李相夷也醒了。 两人赶紧出来,擦干身体,穿上里衣回到卧室。 被褥笛飞声在李相夷刷锅烧水时都已经铺好了。 李相夷睡里面,笛飞声睡外面。 两个人钻进被窝,初冬的山脚并不暖和。但两人铺了两床褥子,盖了一床厚被子,又挤在一起,也是暖暖和和的。 笛飞声抬了抬手把烛台挥灭。 屋中一片静寂。 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从窗户那里可以看到星辰点点,月亮半弯,悬挂在天空,洒下淡淡的光辉。 山体的轮廓在夜色中变得更加柔和,仿佛是一幅剪影画。树木的枝条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影子在月光下交错,形成了一幅动态的图案。偶尔可以听到树叶摩擦的声音,或是夜行动物在树丛中穿梭的沙沙声。 李相夷不由得把头往笛飞声那里靠了靠,笛飞声便握住了他的手。“怎么了?是不是太静了?” 他翻过身,胳膊从他脖子下穿过,另一只胳膊环在他腰上,把他抱在怀里。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一看,李相夷仍然睁着眼没有睡觉。 “怎么,睡不着?” 笛飞声知道李相夷睡觉很轻,而且他还认床,换了熟悉的地方和床就会不适应。 于是,他便把他搂紧了,手开始从他的衣领里进入,抚摸着他光滑的胸膛和诱人的锁骨。 李相夷一颤,轻轻哼了一声,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 笛飞声转过身拉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东西,放在枕头边,“要是睡不着试试这个?” “这是什么?”李相夷很好奇。 “嗯,润滑的”笛飞声回答。 李相夷的脸瞬间红了。“下次,下次吧。” 他结结巴巴地说完,就转过身,背对着笛飞声睡了。笛飞声抱着他,感觉到他的身体滚烫。 小溪在夜色中依旧流淌,溪水的声音在夜晚显得更加清晰,潺潺的流水声伴随着远处山涧的回响,构成了一首自然的夜曲。 笛飞声把脸埋进他的后颈中,很快便睡着了。他摘下的黄金香囊在暗夜中发出隐隐约约的光,里面的香料散出淡淡的幽雅的香气。 第64章 婚闹 初冬的山脚下,早晨的景色宁静而美丽。太阳刚刚从山峦后面升起,将第一缕阳光洒在大地上。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枝,投下斑驳的光影,给这个寒冷的早晨带来一丝温暖。 李相夷很早就起来了,他来到这条小溪旁打水用来做饭和洗漱。 山脚下的空气清新而凉爽,弥漫着土壤和树叶的清香。昨夜的露水还未完全蒸发,附着在树叶和草地上,闪烁着晶莹的光芒。远处的山峰被初升的阳光染上了一层金黄色,显得格外壮丽。 他提着桶回到飞花楼,笛飞声还在睡觉,李相夷便把卧室门关上,在厨房收拾吃的。 早上吃什么呢? 厨房里有黄豆粉,他便做了个豆粥。把水烧开,把黄豆粉用凉水调成面糊,再把调好的面糊倒进开水里,搅拌均匀,等水再次烧开,再让水多开一会儿就行。然后他凉调了一个白菜心,炒了一个土豆。又切了一盘牛肉。 笛飞声还没有醒,他便把土豆盖在锅里,走出门外。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 他正在飞花楼前站着,忽然看到道路那头走来一个老太太,背着一个竹筐,竹筐里是买的菜,看来老太太是去赶早集买菜去了。 那老太太正走着,忽然哎呦一声,蹲了下去,半天没有站起来。 李相夷见状赶紧走过去,一看老太太原来是走路踩在石子上打滑把脚给崴了。可能崴得不轻。李相夷赶紧把她扶到旁边的大石头上坐着,抬起她的脚发现脚踝肿了一大片。他按了按,幸好骨头没事,便回飞花楼给她拿了一贴膏药,贴在脚踝那里。果然好多了。 但老太太还是不能走路,李相夷就只好问清她家的住处,扶着她,帮她背着身上的竹筐,一路把她送回了家。 在这个宁静的早晨,山脚下的村庄也开始苏醒过来。村民们陆续走出家门,开始忙碌的一天。孩子们在村庄的小路上追逐嬉戏,欢声笑语回荡在空中。老人们则坐在家门口,享受着阳光的温暖,悠闲地聊着天。 把老太太送回家,是老头接待的他。对他千恩万谢,并热情地邀请他参加他儿子的婚礼。他说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他家里要待客十几桌,一定让李相夷参加他家的婚礼。 李相夷怎么也推辞不掉,就只好答应了。一直这位老太太就拉着他说话,问长问短。他想走也走不了。 刚到辰时,新郎身穿喜庆的红色长袍,格外精神焕发。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穿过村庄,一路上敲锣打鼓,喜气洋洋,去迎接新娘子。 家里的人都说笑着,等着把新娘子迎回来。 李相夷趁这个空,想要赶紧回去找笛飞声,他怕笛飞声找不到他会急坏。 正在他要出去时,他看到笛飞声进来了。 他忙迎上去,“阿飞,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笛飞声脸冷冷的,“还不是没办法了,用的你的追踪蜂!” 李相夷简单跟他说了几句事情的原委,笛飞声的冷脸才好一些。 “既然来了,我们就一起参加了这个婚礼再走吧,也感受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这老婆婆老公公热情得很,就是不让我走,反正我们也是出来玩的,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笛飞声看看他,没有再说什么。但他有些不高兴。 好在新娘家离此不远,迎亲队伍一会便回来了。 然而,婚礼进行到一半时,一场过分的婚闹打破了原本喜庆的氛围。原来,新郎的一些朋友们决定在婚礼上给他一个“惊喜”,但他们却失去了分寸。 正当新郎和新娘准备对拜时,突然一群朋友冲了出来,手里拿着水桶、面粉和鸡蛋。他们一边笑着,一边将水桶里的水泼向新郎新娘,将面粉撒得满地都是,鸡蛋也砸得到处都是。新郎和新娘被突如其来的婚闹吓了一跳,身上瞬间湿透,满脸都是面粉和鸡蛋液。他们两人躲来躲去,砸他们面粉和鸡蛋的人就开始胡乱砸起来,连参加婚礼的宾客们也被弄得浑身都是。多亏笛飞声拉着李相夷跑得快,不然也得弄得一身。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这些所谓的朋友继续恶作剧,他们冲上前去,将新娘和新郎捆绑起来,用布条蒙住他们的眼睛,然后互相推来推去,让他们失去平衡。新郎新娘感到恐慌和无助,尤其是新娘已经开始哭泣,请求朋友们停止这种行为,并大声哭喊求助。 宾客们见状,有的哈哈大笑,有的被砸的浑身都是,也觉得过分了,很生气。新郎的家人和朋友赶紧上前制止,将婚闹的人们拉开。 尽管婚闹让新郎新娘痛苦不堪,但他们也不能在婚礼上真生气,只好忍气吞声,委委屈屈地继续行礼。 本来婚闹是朋友们对新人婚礼的一种祝福,可是今天的这种过分和混乱是李相夷从来没有见过的,他只能远远地站着,避免那些混乱祸及到自己身上。他想告辞回去,可在一片混乱中也找不到老头和老太太。 最后,婚闹的那些人在别人的劝说下,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向新郎新娘道歉,并帮助他们解开捆绑,整理了妆容和衣物。婚礼继续进行,新娘和新郎在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完成了婚礼仪式。 一场原本应该美好的婚礼变成了一场乱糟糟的闹剧。 笛飞声全程黑脸,最后实在忍不住,看了眼李相夷,扭头就走了。 李相夷也看不到老头老太太在哪,顾不上打招呼,就跟在笛飞声后面走了。 这个婚闹太过分了,人们相信婚闹能够带来好运和幸福,但过分的婚闹却会让原本喜庆的婚礼变得尴尬和痛苦。李相夷为今天的婚礼感到深深的遗憾。不知道这里的人婚闹居然如此严重。 第65章 去飞瀑峰 李相夷跟在笛飞声后面回到了飞花楼。笛飞声打开锁着的门,进去把追踪蜂放好。 李相夷走进厨房,一看锅里炒好的土豆早就凉了,他就把火点上把土豆热热,盛出来,豆粥也凉了,他也只好再热热。然后把准备好的早饭端出来放在桌子上。 笛飞声坐在卧室书桌前没有动。 李相夷走过去喊他“阿飞!” 笛飞声没有说话。李相夷看到他冷着脸坐着,显然是生气了。 “阿飞!”李相夷再次轻轻地喊他。“你怎么了?” 见他还是不说话,李相夷拉着他的胳膊,“阿飞,别生气了,饭做好了,吃饭吧。” “李相夷……”笛飞声看着他,话说了一半。 “好好好,阿飞,今天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别生气了。”李相夷轻声哄着他。 “你今天错哪了?”笛飞声还是很生气。 “我不该一个人离开。” “你说你,要没有追踪蜂,我怎么找到你?” “其实你不找我,我也很快就回来找你了。”李相夷小声说。 “我不找你?那还不急死我!等了你那么久都不回来!”笛飞声一把抓过他“你是不是觉得没事?我都快急死了!还有你看你参加的那什么婚礼,简直就是一帮乌合之众!” “笛飞声,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忽然,一个凉凉的嘴唇碰在了笛飞声的唇上,软软的,香香的。 原来是李相夷抱住笛飞声的脖颈,吻了他。 笛飞声愣住了,忘了发脾气,他把李相夷使劲拉到怀里,捧着他的脸狠狠地吻下去。 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不一会儿,李相夷的脸就变红了,他的眼角也氤氲着水雾。 他开始推笛飞声,想要打破他的束缚。 可笛飞声紧紧地抱住他没有放手,最后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才放开他。 李相夷“嘶”地一声,抚摸着嘴唇,眼中一滴泪终于摇摇晃晃地滴了下来。 他低下头,坐在了床上。 看着他滴落的泪水,笛飞声马上就后悔了。 他走到床边,坐在他身旁。 “相夷,相夷!”他托住他的脸,用手指把那滴泪擦去。然后慢慢把他拥进怀里。 “相夷,对不起,是我脾气不好,惹你生气。” 看着他的嘴唇,刚才咬得确实狠了,有些破皮,还有些红肿。他轻轻抚摸着他的唇,叹了口气。 “我就是早上醒了看不到你,等了你好久也没有等到,心里着急。其实这世上谁能伤的了你天下第一。还有就像你说的,我不去找你,你也会回来找我,是我着急了。我给你道歉,别生我气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眼看不到李相夷在他面前他就坐立不安。 李相夷没有说话,但是眼中也不再流泪了。 笛飞声把胳膊从他腿弯穿过去,把他抱起来,一直来到餐桌旁,把他放在自己腿上。看着餐桌上李相夷摆好的食物,说“这是谁这么贤惠,一大早做这么多好吃的,我猜一定是我的花花。” 说着他夹了一块牛肉,喂给李相夷。 可是李相夷生他的气,不张嘴。把脸扭向一边。 于是他便自己咬住那片牛肉,用嘴喂给了他。 “花花的早饭做得好,可是现在都变成午饭了。” “午饭就午饭,有你吃的都不错了。”李相夷用白眼看看他。 “我想吃你,你最好吃。”说着他把抱着他的胳膊往下,他的头就仰了起来,露出修长的脖颈,还有那起伏的喉结,漂亮的锁骨。于是笛飞声低下头,就去拉扯他的衣领,吻他的脖颈、喉结和锁骨。同时他的手放在他的腰臀间,不时地摩擦着。 李相夷红着脸坐起来,推开他,整理好衣服,走过去坐到他的对面。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笛飞声松开他,也拿起筷子吃饭。 吃完了饭,笛飞声收拾桌子洗刷碗筷和锅。 李相夷醒的早,昨晚又好久没有睡着,吃过饭他就进卧室了,还把门关上。 收拾好了外面,笛飞声把大门关好,推开卧室的门,悄悄走了进去。 李相夷穿着白色里衣,盖着被子,闭着眼睛正在睡觉。他依然睡的是床的里侧。 笛飞声脱了外衣,掀开被子,轻轻地上床,在外侧躺下。 在被窝里他摸到了李相夷,没忍住把他拉到了怀里,李相夷还是背对着他。 李相夷的里衣是丝绸的,摸着软软的,非常舒适。 枕边的那瓶润滑膏还在。 笛飞声把李相夷的里衣从衣服下摆掀起来,伸手把他的裤子拉掉,在他的臀部抓了几下。 李相夷一下醒了,他猛地坐起来,“笛飞声,你干啥呢,这大白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好好好,你睡,你睡。” 李相夷发现自己裤子掉了,急忙拉上,“你一边去,外边呆着去!” “花花,外边很冷!” “卧室外边,让你到卧室外边去!客厅、厨房、浴室,哪都行!” 笛飞声只好下床,打开门出去了。 一会儿他又打开门,站在门口说“相夷,你困,就在这里睡觉。我去赶车,咱们去飞瀑峰拿几坛酒吧。现在走,估计晚上就到了。今晚,你就有酒喝了。咱们也不用做饭了。还去翠峰食府。” “行,你去吧。”李相夷躺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听到有酒喝了,他的心情总算好了些。 笛飞声穿好衣服,披上披风,打开门,看了看马,经过一夜和一上午的休整,马的状态很好,个个油光水亮,早上给它们喂的草料也吃完了,水也喝完了。他拍拍马,正好可以上路了。 于是他进去驾驶室,飞花楼又开始移动了。 李相夷却又睡不着了。他躺在床上,感受着马车的摇摇晃晃,一眼看到枕边那个瓶子,拉开抽屉把它放了进去。估计刚才笛飞声就是看见这个又开始动手。于是他又起来把这个瓶子放进了衣柜里。这样笛飞声就找不到了。 然后他真是太困了,在马车的颠簸中慢慢睡着了。 第66章 翠峰食府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笛飞声从暗门进来,一看李相夷还在睡觉,就把他推醒。“相夷,别睡了,你都睡两个时辰了,再睡晚上又睡不着了。” 李相夷睁开睡眼惺忪的眸子,迷迷糊糊地问“我们到哪了?” “马上就到飞瀑峰了,你起来吧,梳洗一下。穿好衣服。”笛飞声从衣柜里找到他的棉衣,拿过来,放在他手边。“多穿点,外边冷。在屋里先穿着棉衣,一会儿出去时再穿披风。” 然后他又从厨房端来茶壶,还带来一个杯子,给他倒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中“喝茶吧。刚泡的。”又说“茶壶我端来了,喝完了你再自己倒。” 然后他又从暗门过去驾驶室继续驾着飞花楼前行。 李相夷坐在床上喝了杯茶,就穿衣起床了。 他走到浴室,从保温壶里倒了热水刷牙洗脸,又对着镜子重新梳了头,戴上那个最喜欢的笛飞声送给他的羊脂玉发簪。 收拾好了,他在暗门那里喊笛飞声“阿飞,还有多远?” “你起来了?马上!要不你穿上披风过来吧!” 李相夷穿上他的月白色披风,打开暗门也来到驾驶室。他给笛飞声端了一杯热茶。 “谢谢花花!”笛飞声端过茶一饮而尽。 “你看,过了那片树林,我们就到了。你还记得吗?”笛飞声指着前面对他说。 李相夷是真的不记得。上次和笛飞声一起来这里,去时两人坐马车里说话,回来时他又睡了一路,哪里记得什么路,更不用说前面的树林。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他们过了那片树林,来到了飞瀑峰下,笛飞声还把飞花楼停在老位置,牵着李相夷的手从驾驶室出来,把门都锁好,一起向飞瀑峰走去。 他们直接来到山腰那里的翠峰食府。 虽然是冬天,天又黑了,可是这翠峰食府却很热闹。大厅里坐满了宾客,灯火通明。 见两人进来,老板赶紧出来迎接,他认出两人,“原来是两位!欢迎欢迎,正好这边还有一个雅座,两位公子请!” 老板领着两个人坐在座位上,就吩咐小二上茶点菜。 笛飞声按照上次来这里觉得好吃的菜点了一些,又要了两壶店里最好的酒。 他们坐的雅座是个隔间,比起大厅要安静地多。点过了菜,两人有空四处看看。 每桌都坐满了人,无非是喝酒划拳,聊天叙旧。 李相夷发现有一桌的几个人比较与众不同。 那桌大概有五六个人,都穿着火红色的外袍,身上都佩戴长剑,默默吃饭,不张扬也不喧哗。 看着,像是火焰谷的人。 火焰谷的谷主名叫炎阳。炎阳在少时,在一次探险中意外发现了一本失传已久的以火为中心的武功秘籍。他潜心研究,终于领悟了其中精髓,并创立了火焰谷。如今火焰谷已有二十年历史,炎阳也是三十六七岁的年纪。 火焰谷的武功以火为参照,招式犹如火焰般炽热猛烈。火焰谷的弟子们,人数不多,个个都是武功高强,身手不凡。他们身穿火红色的战袍,手持火焰长剑,威风凛凛。血圣灵的幽影暗杀的四个人中就有火焰谷的护法。上次在铲灭血圣灵的战斗中,他们立下了汗马功劳。 火焰谷在江湖中声名显赫,许多武林人士都对其敬畏有加。然而,火焰谷却一直保持着神秘低调的姿态,不参与江湖的纷争。 那现在,他们为什么会公然出现在飞瀑峰的饭店里? 他们的菜上来了。李相夷给两人倒了酒,先碰了一杯,就开始吃菜。 李相夷眼角余光关注着那桌,他们很快吃完了饭,便走了。几个人速度很快,动作一致,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李相夷心中猜测着,喝着酒,吃着菜。 “火焰谷的人来这里干什么?”笛飞声说了句。 原来他也看到了。 “很少在公开场合看到他们的弟子。” 这时老板过来了,一脸谄媚的笑“两位吃饱喝足,别忘了小店的月光温泉。”他还特意在笛飞声耳边说“小店新增了单独的室内温泉,新的,第一次用。两位公子应该满意。” “嗯”笛飞声说“去准备吧,我们一会儿吃过饭就去。” “好嘞!”老板飞快地下去了,“小二,给这桌客人上个水果拼盘!” 李相夷最喜欢吃这里的松鼠鳜鱼,这次笛飞声也是第一个就点了这个菜。酒虽然比不上荷愿,但喝着也是不错的。 吃完了饭,两个人就跟随小二去泡温泉的地方。 这里其实是翠峰食府最高级的客房,客房里带着温泉。泡好温泉之后就可以在房中歇息。 本来就是冬天,如果泡过温泉再回飞花楼,太远了,他们也只好选择住在这里。 进房间时,李相夷忽然看到一个人一闪而过,那人好像怀里还抱着一个人,他们穿过走廊去另一边去了。 李相夷没有太在意,毕竟这里泡温泉住宿的也不是只有他们两个。 月光如水,洒在雕花木窗上,映得室内一片银色。这间温泉浴室很宽敞,由华丽的木材建造而成,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室内的墙壁上镶嵌着精美的壁画,描绘着山水之美和飞鸟掠过的场景,显得典雅而宁静。 房间很大,温泉水池位于房间的北部,床在房间的南部。水温适中,蒸汽弥漫在空气中,给人一种暖暖的感觉。水池边缘摆放着几块大石,供浸泡时休息。水面漂浮着几片花瓣,为温泉增添了一丝浪漫。 李相夷和笛飞声脱去衣服,踏入温泉水池,热水包裹着他们的身体,舒适的感觉传遍了身体的每一处。他们悠然地泡在温热的温泉中。温泉水滑过肌肤,让人感到无比舒适,他们享受着温泉的滋润,温泉的水蒸气在空中飘散,温馨而宁静。 室外,夜风轻拂,带动窗棂发出轻轻的响声。室内,温泉水的温暖与外面寒冷的空气形成鲜明对比,让人感到一种独特的舒适。 第67章 发烧 笛飞声闭上眼睛,放松地靠在石块上。他感受着温泉水滴滑过他的身体,仿佛在轻轻地拂去他的疲惫。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身心沉浸在温泉的温柔怀抱中。 李相夷静静地坐在水池边,欣赏着壁画上的美景。他注视着画中的山水,仿佛能感受到画家笔下的山水之美。他的内心充满了宁静和感慨,仿佛置身于画中,与自然融为一体。 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只有他们和温泉的存在。 两个人靠得很近。笛飞声伸手拉住李相夷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手指。 李相夷正在看壁画,而笛飞声却在看他,英俊而清秀的李相夷。他的眉毛英挺而修长,下面是一双深邃的眼睛。他的鼻梁挺拔,唇红齿白,微微上翘,带着一抹淡雅的笑意。他的皮肤白皙而光滑,如同最优质的丝绸,透出一股清新的气息。 他的身材匀称,练武之人肌肉线条分明,展现出一种力量与美感的完美结合。当他浸泡在温泉中时,水的波纹轻轻拂过他的身体,凸显出他完美的身材轮廓。 他的长发乌黑如墨,随意地垂在温泉之中,随着水波轻轻摇曳。他的发梢在灯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如同一束漆黑的流光。 他仿佛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来到温泉之中,给人带来惊鸿一瞥的惊艳。 “阿飞,你带来的浴巾呢?”他缓缓地从水中站起,想要去找浴巾。水珠顺着他的身体滑落,滴落在温泉之中。 笛飞声没有听到他说什么,只是看着他,一股燥热从自己身体里升腾。很快,就把他烧得口干舌燥。 他没有回答他,一把拉住李相夷,一手扣住他的后脑,一手握住他的腰,吻就落在他的唇上。 李相夷本来是想去拿浴巾,猛地被笛飞声拉住就吻,也是没有防备。 不一会儿,他便无法呼吸,忍不住喘息起来。 笛飞声听着他的喘息,在他身上吻着,留下自己的印记。 把他抱起来放在大石上,笛飞声欺身而上。 两个人两个多月没见,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从浴池的大石边,到床上,又到窗前,一直到半夜,月到中天。 他抱着李相夷回温泉清洗干净,才发现李相夷已经睡着了。给他穿上带来的干净衣服,抱着他,两个人睡在了床上。 即使睡着,他们也是紧紧相拥。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两人都觉得饿了,他们就下楼去食府吃饭。 他们还是要了一个上次吃的松茸炖鸡汤,松茸、猴头菇、木耳和野山鸡在一起炖的,也是这里的特色菜。 还要了燕窝,炒牛肉和清炒冬葵。 最后是山药枸杞粥。 两个人吃饱了,就打算去飞瀑洞带上几坛酒。不能拿多,不然马车会很沉。 最后两个人一致同意搬了四坛,笛飞声安排在这里看酒的人帮他们把四坛酒放进了飞花楼。 他们不急着走,打算在这里住两天。 忽然,李相夷又看到火焰谷那几个人从山脚那边走过,仍然是悄无声息,急急忙忙的,不一会儿就绕到山那边去了。 李相夷心下狐疑,但也没有好意思去问。每个门派都有自己的事,外人不好多问。 于是他便和笛飞声在飞花楼里,两个人烧了开水,泡着雪水云绿,在客厅餐桌那里下棋。 飞花楼停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瀑布。 冬天的瀑布景色别有一番风味,呈现出与春夏季节截然不同的景象。 在寒冷的冬季,瀑布的水流变得缓慢,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水流逐渐结冰,形成了一道道冰挂,如同璀璨的宝石,晶莹剔透。这些冰挂与周围的岩石、树木相互交织,构成了一幅冰雕画卷。 每个看到的人都能感受到大自然的神奇魅力与鬼斧神工。 一局终了,仍然是李相夷胜。 两个人喝了些茶,李相夷感觉不太舒服,就进卧室去睡觉了。笛飞声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很过分,便跟进去,怕他发炎,找出另一盒药膏,给他涂上,又去洗了手,坐在他旁边给他揉着酸痛的腰。 可是他看着李相夷还是无精打采的样子,懒懒地趴在那,也不愿意说话。 一开始笛飞声以为他只是累了,但过了一会儿发现他的面容有些潮红,眼睛也开始闭上。这时他才看出不对劲。 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才发现额头滚烫,伸进衣服里摸一下,也是滚烫,原来他是发烧了。 “相夷,你发烧了,难受吗?” “唔,要喝水。” 笛飞声把水壶灌满热水,端了过来,给他倒了一杯,喂他喝下。 幸好来时他们带了药。笛飞声就出去到厨房给他煎药。昨天应该是受了风寒,还有些发炎导致的发烧。 他找出李相夷包好的治风寒和消炎的药,倒进药锅里,开始熬药。 自从李相夷碧茶之毒解了之后,他已经很少吃药了。 飞花楼里飘起了淡淡的药香。 熬好了药,冷到喝着正好,笛飞声端着药进了卧室。 一看,李相夷的脸庞依旧一片潮红,又伸手摸了摸,还是滚烫,他把他扶起来“相夷,喝药。” 李相夷坐起来,靠在笛飞声身上把凉热正好的药喝了,苦得他直皱眉。笛飞声把水端过来让他漱了口,才慢慢把那苦味消化。 喝了药,笛飞声给李相夷盖好被子,让他睡觉。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笛飞声再进来看李相夷时,看到他的额头汗津津的,就从袖中拿了帕子给他擦汗。 李相夷认出这个帕子是自己的,以前笛飞声拿走的那个。原来他时时刻刻带着,放在自己的袖中。 只是他烧得有些迷糊了,看东西也有些模糊。 他的衣裳被汗水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 笛飞声就拿出浴巾,给他的身体擦汗。擦干之后又换上一件洗干净的衣服。再摸摸他的额头,已经没有刚才烫了。 第68章 火焰谷神兽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笛飞声把烛台点上,递给李相夷一杯热水,看着他喝下,又让他躺下休息,摸摸额头,已经不似刚才那般滚烫了。 他坐在床边,拉着他的手,看着他睡觉。 “阿飞,今天回来时我又看到火焰谷的那几个人了,神神秘秘的,从山脚下转到后山去了,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李相夷蹙着眉。 “自己发着烧还管别人的事。”笛飞声给他掖掖被子“你再睡会吧” “唉,”李相夷叹口气“总想着江湖太平,各门各派都能安安生生,这火焰谷的人平时很少出来,这次在这里看到他们肯定是有事。” “我还忘了你是武林盟主。还操着心呢?”笛飞声刮刮他的鼻尖。“看来还是昨晚对你太轻了。就该让你下不来床。” “阿飞哥哥,已经下不来床了。”李相夷看着笛飞声,狡黠的眼睛透露着隐隐的笑意。“求求哥哥,下次轻点。” 笛飞声咬了咬牙,瞪着他,握着他的手加重了力气“小狐狸精。” 然后问他“想看什么书?我看你也睡不着了,那就看会书吧,省的到夜里了再失眠。” “把那本周易拿来吧。”李相夷说着坐起来,把枕头拿过来垫在身后,靠在了床头。 他接过笛飞声递来的周易,打开看着。笛飞声也拿了一本书,坐在床边看着。 看着看着,他还是觉得太累,就放下书,在床头闭上眼靠一会儿。 笛飞声看他这样,也放下书,怕他靠着床头不舒服,就坐在他身后把他搂在了怀里。 两个人气氛正好,忽然听到一声低吼。 他们一下怔住了。没有动。 那声低吼好像是在飞花楼外。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又等了一会儿,又听到了一声低吼。这次清楚地判断出那东西就在飞花楼门口。 笛飞声放开李相夷,想要去门口看看。 李相夷也穿上外衣,下床去看。 等两个人走到门口,看清楚门口是什么时,真的把他们震惊了。 那是一头巨兽。 那东西相貌与狮子相似,但身上又长有虎纹;身躯庞大,体型居然比老虎和狮子大;眼睛、鼻子、耳朵及脸型、脚爪和尾巴等都具有狮、虎共有特征;尾巴比狮子短一些;眼睛是蓝色。 “这是什么?”李相夷轻声问。 “看起来又像狮子又像老虎,小心!应该是非常凶猛!”笛飞声小声回答。 笛飞声的手按在刀柄上。李相夷手里也多了两枚暗器。 “我知道了,”李相夷小声说“这个应该是狮虎兽,是雌虎与雄狮交配生产下的后代。” 目前这个狮虎兽神态很安详,它只是很好奇这个小楼,应该是也不饿,看着笛飞声和李相夷也没有什么举动。 两个人和狮虎兽对峙,他们不敢妄动,怕惊了这个凶猛的巨兽。 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狮虎兽? 因为酿酒,飞瀑峰笛飞声经常来,印象中是没有这个巨兽的。 飞瀑峰这里的环境也不应该有野生的狮虎兽。 就在这时,狮虎兽猛地往前一扑,冲着笛飞声和李相夷而来,只见李相夷抬手暗器飞出去,两把刀扎在它的脖子下方,然后笛飞声就快速飞了出去,落在飞花楼外面的树梢上。受伤的狮虎兽被笛飞声吸引,转过头去跳跃着扑向笛飞声。但笛飞声在树上,它也干着急没有用。 趁着笛飞声飞出去的空档,李相夷找到自己的含光,又拿了几个暗器放在身上,也跟着一跃而出。顺便用衣袖关上了小楼的门,避免狮虎兽跑进小楼弄得一团糟。 现在是狮虎兽已经受伤了,脖子下面的要害中了两刀,它的攻击力已经大大减弱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它虎视眈眈地望着树上的笛飞声,又转过头看着手执利剑的李相夷,没有想好怎么办。 李相夷正想着如果它再扑过来就一剑结果了它,毕竟附近就有村庄,有个这样的伤人的猛兽在这里,是不行的。 正在这时,忽然一声长哨,一个声音喊着“狮狮!” 就见那狮虎兽马上趴在地上,哀鸣一声。 这时从山脚那边跑过来几个人,正是李相夷看到的那几个穿火红外袍的人。 他们跑过来,其中一个好像是带头的,也是刚才吹出长哨的人马上蹲在地上,扶起狮虎兽,抬起它的头,发现了它脖子下的伤势,看起来很重。 “你们是何人?为何要伤我的狮虎兽?” 笛飞声从树上下来“原来这东西是你的?我还正想问问你是怎么放它出来伤人的?” 那人语塞。哼了一声,正要走,扭头看到了一旁的李相夷。一下愣住了。 “李盟主?” 李相夷慢慢走过来,对他点点头“你认识我?” 他二十二三岁的年纪,看着非常稳重。 “是的,李盟主,我叫火陌。参加过与血圣灵的大战,跟随你一起铲除了幽影。” “你为什么要养这么凶狠的野兽?还有,为什么不看好,这里附近就有居民,不怕伤了人吗?”李相夷蹙着眉,不满地说。 “回盟主,这不是我养的,这是我火焰谷的神兽。” “哦?”李相夷挑挑眉“火焰谷的神兽?那可是尊贵至极的,可是它为什么会在这里?” 被问到这,火陌忍不住叹了口气。 “盟主,不瞒你说,我们谷主不见了。我们几个已经出来寻找他多日了。” “炎阳?”李相夷很奇怪,“他怎么会不见?” 不会是寒魅娇回来了吧。 李相夷心中一紧。赶紧问火陌什么原因。 “这是我们谷的秘密。可是李盟主你不是外人,是这样的。” 第69章 找炎阳 火陌叹了口气,就开始给李相夷讲原委“这是狮子和老虎生下的狮虎兽,是我们谷主把它从小养大的,谷主给他起名叫狮狮。等狮狮长大了,谷主就让它做了谷中神兽。它平时和谷主形影不离,吃饭睡觉它都跟着。可是不久前,谷主喜欢了一个人,就不能时时陪着狮狮了,狮狮就很失落,它很焦躁,谷主就教训了它。那天它更狂躁,就发疯咬了谷主喜欢的那人。谷主非常生气,把它关了起来,可几次它都跑出来,每次都去攻击谷主喜欢那人。谷主只好带着那人走了,都快一个月了,我们出来找他也好久了。狮狮见谷主彻底不理它了,也跑了出来。我们这几天一边找谷主,一边找狮狮。” 说完之后,他叹了口气。“李盟主,狮狮终于找到了。可谷主,我总感觉他是故意躲着我们,每次我觉得快要找到他了,可又总是差点距离。那天我明明好像看到他了,可再去找他又完全没有踪迹了。我们火焰谷的人都很着急,没了谷主,谷中乱七八糟,都不成样子了。” 李相夷听他讲完,心中也放心下来。看来和寒魅娇没有关系。但是作为一谷之主,总是玩失踪,让人找不到也是不行。 他对火陌说“我这几天帮你们寻找炎阳。” “那太好了,多谢盟主。” 李相夷对他说“狮狮中了我的暗器,在脖子下面,当时它扑过来袭击人,不得已而为之。估计伤得挺重。” “知道了,李盟主,我带它回去疗伤。没有看好它,给你们带来了麻烦,不好意思。多亏袭击的是你俩,要是普通人,早就没命了。” 李相夷听他说的话,“多亏袭击的是你俩”总觉得不对劲,但又挑不出他说的错的。只是觉得不舒服罢了。 送走了火陌他们,李相夷才感觉有些头晕,才想起来自己是发着烧从床上起来的,便扶着额头回了飞花楼。 坐在床上,靠着床头,李相夷想着火陌的话。这个炎阳,火焰谷谷主会去哪里?他为什么要躲起来? 狮狮这么一闹,已经到亥时了,距离上次吃药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笛飞声把剩下的一碗药热热,给他端过来,让李相夷喝了。 李相夷看着一大碗苦药,已经变了脸色,他不想喝。把头转了过去。 笛飞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本来已经不烫了,经过狮狮那一番折腾,温度又上去了,烫得像个小火炉。 “这么烫,不吃药怎么行?相夷乖,快点喝了吧。”笛飞声笑着哄着他。 李相夷回过头,看着那药,想起下午喝的那碗药的滋味,还是没有去接笛飞声手里的药。 笛飞声把药放在桌子上,到客厅马上又回来,然后在李相夷面前把手握成拳头放在他面前。李相夷奇怪地看着他,笛飞声一笑,把手打开,一枚糖果端端正正放在他手中。 “你听话,把药喝了,我把糖给你。”笛飞声把桌上的药再次端给他。 李相夷只好勉为其难地把药喝了,漱了口,笛飞声把糖纸剥了,那块糖就放在了李相夷口中,是他最喜欢的桂花味的。 笛飞声出去喂了马草料和水,进来把门锁好,灯吹灭,脱了外衣,拉着李相夷躺在了床上。 摸着他滚烫的身子,笛飞声心疼地叹了口气。 “李门主,才出来三天,就病了。”他低下头,温柔地吻着他的唇,他的唇上有着桂花糖的清香。 李相夷抱着他的脖颈,两个人吻的辗转反侧。最后,笛飞声还是控制住了,没有欺负一个病人。 “还要帮他们找炎阳,你这身体行吗?”笛飞声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我以前和他打过几次交道,炎阳这人聪明得很。他故意躲起来,估计他的弟子很难找到他。我不帮他,他们火焰谷怎么办?”李相夷枕着笛飞声的胳膊,眼睛半闭着说。 “那你找的到他?” “正在想办法。” “李门主,这还发着烧呢,你的七窍玲珑心就歇歇吧。” 笛飞声抚摸着他的脊背。脸贴着他的脸。 李相夷吃了药,过了一会儿,身上没有刚才热了。头也不怎么晕了。 被笛飞声抱着,他也有些心痒难耐。 把手伸出来,从他的睡衣领口摸进去,抚摸着笛飞声的胸膛。大概过了一刻钟,李相夷终于忍不住,把他的衣领拉扯开了,用嘴唇贴了上去。 笛飞声拉住李相夷的手,低声说“宝贝,松开,你还发着烧。” 可李相夷不但没有停下,反而把他的衣服拉到了肩膀下面。他的吻落在笛飞声的肩膀和胸膛上。 “宝贝,别撩了,你还病着。等你病好了,都给你。听话。” 但李相夷已经有了反应,笛飞声只好换了种方式满足他。 等到李相夷终于不动了,笛飞声去浴室洗了手,回来继续抱着他,已经是子时了。怀里的小猫终于一脸满足地贴着他睡着了。 这样抱着他的日子笛飞声永远都过不够。在以前他根本想都不敢想。 这一刻,他只想永远这样,一直到海枯石烂,一直到地老天荒。 第二天,李相夷醒来,笛飞声已经又熬好了药。也做好了早饭。 怕先喝药刺激胃,就让他先吃点早饭。 早饭比较简单,是李相夷喜欢的蘑菇瘦肉粥。 笛飞声给李相夷盛了粥,看他喝了半碗。停了一刻钟,才把药给他端来,手里还放着一颗糖。 还没等李相夷开口说话,笛飞声就先说了“你自己是医生,你说说风寒要好得吃几副药?” 李相夷无语,因为最少三副,他只好看着那颗糖喝完了苦药,心里暗暗发誓可不能再病了。 喝完了药,嘴里含着糖,李相夷计上心来,“阿飞,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找到炎阳的办法。” 第70章 炎阳和蓝御 李相夷听火陌说昨天还在飞瀑峰见到炎阳,李相夷觉得他应该还在这里。何况还带着自己的情人,想走当然也不是很方便。另外又听火陌说狮狮是炎阳从小养大的,炎阳一定不会不管狮狮,于是李相夷想了一个办法,他写了一个告示,让火陌在飞瀑峰传开。意思就是狮狮被人重伤,马上就要死了。 果然,下午时分炎阳就出现在火陌的房间。 一见到火陌,他便皱着眉发了一通脾气,“你是怎么回事?怎么看的狮狮?” 火陌垂下头,“谷主,你走后,它很焦躁,没有多久也跑出来了。” “是谁?有本事竟然能伤了我的狮狮?” 这时,屏风后走出一个人“是我。炎阳,你终于出现了。” “盟主?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炎阳很吃惊。 “你的狮虎兽差点就吃了我。还有你这火焰谷谷主不在,你的谷里都乱套了。” “狮狮差点吃了你?盟主,真是不好意思,你有没有伤到?” 然后他看向火陌“连个畜牲也看不好!让它一再伤人!” “谷主莫要生气,你的狮狮它还伤不了我。只是它在攻击我时中了暗器。”李相夷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这是治疗伤病最好的药,给它敷上试试吧,看来得养一段时间了。” 炎阳接过伤药,道了谢。 两个人坐在屋中,火陌给他们上了茶。 炎阳这人三十六七岁的年纪,身材颀长,芝兰玉树,风度翩翩,举止优雅。让人看着很舒服。 “炎阳,你是……”李相夷看着他,没有好意思说完。 “盟主,这件事真是,不知又惊动了你,真是不好意思。”炎阳叹了口气。 李相夷端起茶喝了一口,没再问。别人的隐私如果不想说,自己也不能再问。 他只能说“炎阳,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面对,去解决。不能扔下火焰谷一走了之。你看火陌他们,多不容易,天天追着你,好不容易看到人影了,你又不见了。这几天狮虎兽又跑了出来,还要寻你,还要找它。他们也是快焦头烂额了。” 停了一会儿,他又说“这附近就有居民,还有前来游玩的人,你那狮虎兽如此凶猛,要是吃了人、伤了人怎么办?” “相夷,确实是我考虑不周。”炎阳还是叹了口气。 “这不能怪谷主。” 忽然这时门外响起一个声音,随着那个声音推门进来一个人。 那人一进来,房间就为之一亮。 那人穿着深蓝色锦缎棉衣,外披一件同色的斗篷。大概有二十八九岁。他的眼睛像晨星,乌黑又闪亮,鼻梁高挺,唇红齿白。皮肤雪白像玉一样。头发全部梳上去,梳了一个发髻,带着深蓝色发冠,干净而又清爽。他目光冷冷的,带着天生的淡淡的疏离。 “蓝御,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休息吗?”炎阳看到他,急忙起身,走到他面前。 “李盟主,”蓝御看着李相夷,说“这事不能怪谷主。” “是我,不喜欢那狮虎兽,让谷主带我离开的。”他低下头把裤腿翻开,只见小腿那里赫然一大块让人心惊肉跳的丑陋疤痕。 “那狮虎兽咬了我,后来谷主把它关起来,它还能跑出来袭击我,我恨死它了,可它是火焰谷的神兽,我又不能动它,只能躲出来,又舍不得谷主,便说服他带我出来。” “好了,蓝御,”炎阳弯下腰帮他把裤腿放下,“今天涂药了吗?” “那么大一块,涂药有什么用,多亏是腿,要是咬在我的脸上,那我现在不就成了丑八怪?”蓝御一脸委屈和愤恨地看着炎阳。 “都怪我,没有看住它。别生气了。”炎阳拉着蓝御的手,让他坐下。 虽然炎阳没有向李相夷介绍蓝御,但李相夷看眼前这场景,也猜出了八九分。这个蓝御,应该就是火陌口中的炎阳喜欢的人。原来,炎阳他,喜欢男人。 李相夷低下头,不知说什么,只好端起茶又喝了一口。 这两个人,除了年龄差的稍微大些,看着还真是般配。 “相夷,真是不好意思,他叫蓝御,是我的……”他一时没有想好怎么称呼蓝御。 “没事。”李相夷点点头。 “我们十年没有见了。当年阴差阳错地分开,一别就是十年。半年前我找到了他。可能是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多了,狮狮就发起了疯。”炎阳无奈地说。“它伤了蓝御之后,我就把它锁起来,可它咬断绳索,追着蓝御攻击,把蓝御吓得不知道躲到哪去。蓝御很害怕,我也觉得不是办法,可狮狮又是火焰谷神兽,一旦动它整个火焰谷就会发生动荡,我暂时想不到其他办法,就只好带着蓝御出来了。这几日,我带着他泡温泉,希望对他腿上的伤有疗效。” 李相夷忽然想起来泡温泉那天他在客房看到一个人影,怀里抱着一个人穿过走廊去另一边了,那人应该就是炎阳。他抱着的正是蓝御。他们应该也是去泡温泉住宿的。 那蓝御腿上的伤,确实吓人。 “那谷主,你已经出来一个月了,现在可想起什么法子了吗?”李相夷问他。 “我过几天就回火焰谷。” “给你的狮虎兽好好做个结实的大笼子吧,别再不舍得。就像蓝御说的那样,要是伤了脸真就变成丑八怪了,那时你后悔都来不及。” “好的,我回去一定再也不让它出来。”他看了眼李相夷,“相夷,我和蓝御的事情……”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然后他对炎阳说“狮虎兽真的不能再跑出来了,不只是对蓝御,对其他任何人来说,都很可怕。” 多亏他和笛飞声是两个人,如果是一个人手中又没有兵器,猝不及防遇到这个凶狠的庞然大物,还真的有些不太好办。 第71章 那么好的人 药一共喝了三天,李相夷终于退烧了,身上也有些劲了。 在炎阳回火焰谷之前,李相夷和笛飞声邀请炎阳和蓝御到飞花楼来吃饭。 炎阳和蓝御来到飞花楼,看到这里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又看到李相夷和笛飞声亲近的样子,也大致明白了他们两人是怎么回事。既然李相夷答应帮助自己保守秘密,那他自然也是要为李相夷保守秘密。 四个人相处起来便没有了隔阂,非常轻松了。 李相夷做饭时炎阳去帮忙。李相夷没有想到炎阳身为谷主,厨艺非常好。他自己是本来不会做饭,在莲花楼的十年时自己不得已学会了做饭,可炎阳一看就是好好跟着做菜高手学过,无论是切菜、配菜还是炒菜都是有模有样,一气呵成,李相夷本来打算炒菜,看到他这表现心甘情愿退让到一旁,只在一旁负责简单地洗洗菜。 “你这厨艺可以啊!”李相夷发自内心地赞叹。 “蓝御口味比较挑剔,他自己还最烦进厨房,不愿意碰这些东西。我刚认识他那年就特意和有名的厨师学了做饭。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饭。才能看到他一个笑脸。” “那你真是不容易,也不简单。”李相夷笑道。“蓝御遇见你也很幸福。” “我们因为误会分开了十年。现在我终于又能做饭给他吃了。” 炎阳没有再说。李相夷也没有问。不过不管因为什么,分开了十年还能再相聚,还能做饭给他吃确实也是很幸运的。 但是真的很像,他和笛飞声也是因为东海一战分开十年。想到这,他抬头看了看笛飞声。 笛飞声正和蓝御在一起喝茶。两个人都是那冷傲的性格,凑在一起也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怎么说话。 “相夷,我看笛盟主对你挺好的。本来我还以为江湖中那些传言是假的。” “都有传言了?” “那是,也不看看你俩在江湖中什么地位。” 炎阳然后说“其实,这也没有什么。自古以来就有两个男子相互喜欢的先例,比如汉哀帝和董贤。” 李相夷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让你帮助遮掩,是因为人言可畏,我不想蓝御受到伤害。”然后,他小声说“我也会为你保守秘密。” “你还喝药?”炎阳看到灶台旁边的药锅,问道“你怎么了?” “前几天泡温泉染了风寒。” “你去泡温泉了?哪天啊?是不是初九那天晚上?” “是的,就是那天。” “我说呢,那天我看到的人真的是你啊。” “我看到的人也真的是你。你还抱着蓝御。” 炎阳和李相夷一共做了六菜一汤,还蒸了米饭。 笛飞声把荷愿打开,李相夷正式介绍了荷愿的来历。 四个人倒上酒,炎阳和蓝御都赞不绝口。蓝御看看炎阳,意思是你看人家,都为李相夷酿这么好的酒。炎阳宠溺地对着他笑,指着一桌子的菜看着他,意思是你看我都给你做一桌子的菜了。蓝御才不再用眼神刀他。 吃完了饭,喝完了酒。李相夷去卧室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瓶,递给炎阳,“那几年闲着时我自制了药方,这是按照那个药方做的药膏,祛疤的,效果很好,只是蓝御腿上那块太大了,不是很好办。炎阳,狮虎兽确实该下狠心锁起来了。真正的锁起来。” 以前自己总是不忍心,才一次次让它跑出来。这次一定把它死死锁住,再也不能出来害人了。 李相夷又给了他一张药方,“这瓶用完了,可以按照这个药方再配制,坚持使用,肯定有效。” 两个人道了谢,告辞而去。 回到翠峰食府的客房,蓝御一直不怎么说话。 炎阳喊他“你怎么了,出什么神?” “炎阳,”蓝御出着神。“你说,李门主那人怎么那么好?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的人。好像没有缺点。” “那是,不然他怎么当的了天下第一,还有四顾门的门主,还有武林盟主。这个人看着脾气很好,其实本事大得很。灭角丽谯,平单孤刀,解碧茶之毒,铲除血圣灵,哪件说出来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关键是他还长得好看。我就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人,真的移不开眼。他真的是神仙下凡吗?” “御御,你当着我的面还夸别人长得好看,怎么回事?”炎阳用手托起蓝御的下巴。手指在他嘴唇上轻轻摩擦。“我一会儿要惩罚你了?” “阳哥哥,我就是有感而发,你不要生气。”蓝御马上乖巧地看着炎阳,不再说了。但他心里还是在不自觉地赞叹。 炎阳拉起他的裤腿,拿出李相夷给的药,给他涂在伤口上。 “虽说伤疤大,但以后还是坚持涂抹这个药,李门主说效果很好的。” “我这一大块怕是好不了,炎阳,提起这个事,我就生气,我要把你的那个什么狮狮给宰了。吃肉喝血。” “我的御御好厉害。只是在它面前,你讨不到便宜,还是别试了,回去我就把它锁起来,再也不能出来。” 光滑洁白的好好的腿被那畜牲咬了这么一大块,蓝御心里很烦躁,这段时间他心里都不怎么舒服,想起来这个或者看到腿上的伤就很生炎阳的气。他知道要不是炎阳的纵容那畜牲也不会如此嚣张。还有,畜牲本就是畜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暴露野性,吃人伤人。何况还是老虎和狮子一起生下的畜牲…… 蓝御又看了看炎阳,这人是哪根筋搭错了,会养老虎和狮子生的玩意儿?他是嫌自己命太多?他自己怎么没有被咬死? 炎阳感受到蓝御恨恨地看着他,就把他裤腿落下,坐在他旁边,抱着他“好了,御御不生气了,你的腿我又不嫌弃。” 蓝御冷笑一声,一脚把炎阳踹了下去。 第72章 桃花村 “蓝御!你!”炎阳从地上起来,一脸幽怨地看着蓝御。 蓝御没有搭理他,走到窗前,去看外面的景色。 可其实他什么也没有看,因为他的心中很是烦躁,一时无法排遣。 自己最是注重仪表,可是好好的小腿上落了那么大的丑陋疤痕,他心里真的接受不了。尤其是脱了衣服时,他都不能去看自己的腿。 如果能,他真要把那狮虎兽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到了晚上,炎阳抱着他泡了温泉,又涂了一遍药,把他放在床上。 蓝御盖着被子,眼神有些迷离。 炎阳躺在他身边。“御御,别不高兴了,回去之后我给你找最好的大夫,一定把你腿上的伤治好。” 蓝御懒得说话,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然后他钻进炎阳的怀里。用手紧紧搂住他的腰。 炎阳捧住他的脸,狠狠地吻着他。炎阳的这个吻很霸道,一直到蓝御招架不住,连连推他才松开。 蓝御的脸一片通红,眼中也隐隐有了泪花。 这样的蓝御炎阳是没有抵抗力的,自从十年前他第一次遇到蓝御,就无法抵挡地爱上了他。 可是,因为误会他把他弄丢了十年。 现在,他终于又回到自己身边,一定是上天眷顾。他再也不会把他的至宝弄丢了。要好好地捧在手掌心。他就是要天上的月亮,自己也给他摘下来。 看着怀中的蓝御,那微微半阖的眼睛,带着泪花的颤动的睫毛,眼前人是自己日思夜想了十年的心上人。 他再次吻着他,这个吻温柔缠绵,两个人衣服掉了满地…… 炎阳和蓝御走的时候,带着火陌他们几个还有狮虎兽。狮虎兽受了重伤,又有火陌看管,也没有劲再去袭击蓝御。李相夷去送了他们。笛飞声不是很喜欢结交朋友,对人情世故也很冷淡,便没有去,在飞花楼前喂马。 李相夷回来时看到他正坐在飞花楼大门口等他。 “李门主回来了?” “嗯,”李相夷应了一声。“等急了?” “没有。在飞瀑峰四五天了,咱们走吧。”笛飞声说。 “好啊,那我们就往南方走。我们大熙最南边冬天一点都不冷,就像春天的气温一样。到那里也省的再受风寒。” 这几天他们喝了一坛酒,又让炎阳拿走一坛,笛飞声又让人拿过来两坛放在车上。又把李相夷的几个酒葫芦灌满。 准备好了,两人就驾着飞花楼继续往南走。 晚上睡得好,他俩精神都不错,就都坐在驾驶室。这次是李相夷驾驶,笛飞声坐在他旁边看书。 俩人离开飞瀑峰,沿着官道向南疾驰。 走了大约有一个时辰,李相夷看着笛飞声“笛盟主,去泡茶吧,渴了。” 笛飞声从暗门进屋,去给他泡茶。 早上有烧好的放在保温壶里的开水,笛飞声拿出雪水云绿和紫砂壶,泡好了水,拿着两个茶杯回到了驾驶室。 倒了一杯,给李相夷。 李相夷左手握缰绳,右手接过茶杯,缓缓地喝着。 到了下午的时候,他们来到一个名叫桃花村的小村庄。 桃花村因其春季桃花盛开而得名,此时虽然已过花期,但村中的景色依然迷人。 飞花楼进村时,正遇到村民们在广场上举行一场祭祀活动,用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见到飞花楼里下来两个人,打扮得体,举止不俗,村民们便热情地邀请他们一同参与祭祀。 李相夷和笛飞声不好拒绝村民的好意,便加入了祭祀的队伍。祭祀过程中,村民们载歌载舞,气氛热烈。笛飞声背着手站着,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李相夷则静下心来,观察祭祀的仪式,体会其中所蕴含的文化与信仰。 祭祀结束后,村长为他们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在餐桌上,李相夷与村民们畅谈起来,了解到桃花村有着悠久的历史和独特的文化传统。这里的村民世代相传,保留了许多古老的习俗和技艺。笛飞声不喜欢和外人过多说话,吃过饭就在一旁站着看桃树。 冬天的桃树,树枝光秃秃的,仿佛一位老人失去了华丽的衣裳。寒风凛冽,吹拂着桃树的枝干,它们弯曲着,似乎在向大自然致敬。曾经繁茂的叶子如今已经离去,只剩下几片黄色的残叶在寒风中摇曳,如同桃树最后的坚持。 晚餐过后,村长带领他们参观了村庄周围的自然风光,以及一些古老的遗迹。李相夷对这些遗迹尤为感兴趣,冷冷的笛飞声也不由得被这些遗迹所吸引,他们一边观赏,一边和村长交流。 夜幕降临,李相夷和笛飞声在村长的安排下来到了村头的书院。本来村长的意思是让他们晚上在这里歇息。他们婉拒了。可是看到书院中的书籍琳琅满目,两人便利用夜晚的时间,阅读起这些珍贵的书籍。在这个安静的夜晚,他们感受到了桃花村与众不同的独特的文化气息。 看了一夜的书,两人第二天在飞花楼睡了一天。 晨昏颠倒了。 到了晚上,俩人只好下了一会棋,等到好不容易有了睡意才又去睡觉了。 第二天他们一大早就起来了,笛飞声和李相夷向村长和村民们告别,继续驾着飞花楼一路向南。 “我们今天找个风景好的郊外休息吧。被那些人吵得头疼。”笛飞声驾着马车,看着身边的李相夷。 “这个桃花村是个古村落,还真有文化和典故。”李相夷说。“我们能走到这里看看,真的挺好的” 第73章 醉酒 黄昏时,飞花楼慢慢停下。 这里是一片树林。 树木的枝干裸露在外,坚韧而有力,树枝上只有几片坚强的树叶坚持着,它们在寒风中摇摆,显得格外醒目。 黄昏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树林上,给这片静谧的树林带来一丝温暖。树木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映在地面上。地面上铺满了棕色的落叶,它们在冬日的阳光下变得干枯,有些已经变成了泥土的一部分。 树林里的空气寒冷而干燥,呼吸时能感受到冰冷的空气刺激着鼻腔。寂静笼罩着整个树林,只有偶尔传来的树枝断裂声和远处鸟儿的鸣叫声打破这份宁静。树林显得有些凄凉,但也透露出一种坚韧和生命力的气息。 小动物们找到了温暖的洞穴,躲藏在里面冬眠。鸟类则稀稀拉拉地觅食,它们在树枝间跳跃,寻找着食物。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地面上,给这片冬天的树林带来一丝生机。 李相夷从驾驶室下来,活动活动长时间坐车的身体。 该做饭了。这里有水源吗? 李相夷四处看了看,附近没有看到水源。 这时笛飞声掂着水桶走了过来。很显然,他也是来找水的。 “这树林附近一定会有小河。”笛飞声说“相夷,你先回飞花楼等着,我去找找水。” 李相夷便回去飞花楼,把早上在桃花村时村民送他们的菜拿出来些,先择菜。 锅里还有些干净水,李相夷盛出来一些在水池洗菜。 笛飞声很快就找到了水源,他提了一桶水回来了。来回去了几次,厨房的水缸就满了,不止吃饭泡茶的水,连晚上洗澡的水都满满当当的。 “李门主做的什么菜?”笛飞声过去生火。 “这有桃花村的村民送给咱们的鱼,我做个红汤烩鱼吧。再炒个冬葵。” “好的,中午的米饭热一下。”笛飞声说。 他出去看看马,喂它们吃些草,喝些水。然后坐在门口休息。 月亮金黄,像一个大圆盘。 今天应该是十五了,初七出来,已经八天了。 李相夷做好了饭,两个人就开着门,看着月亮吃饭。 十五的月亮静静地悬挂在天空中。光芒洒满大地,月光下,树枝的影子斑驳地映在地上。在月光的照耀下,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那么宁静,那么和谐。 红汤绘鱼还是那么好吃,李相夷拿出酒葫芦,给两人倒了酒,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吃完了饭,笛飞声收拾好餐桌,刷好碗,李相夷拉着他,想去屋顶露台看月亮。 笛飞声擦干净手,陪着他上了屋顶。 屋顶也是很大一个露台,这里铺着羊毛地毯。四周都是固定死的,不然刮风时或者马车跑起来时会飞起来。笛飞声就坐在地毯上,李相夷靠着笛飞声半躺着,思绪在空白和遥远之间游走,享受着宁静和悠闲。 皎洁的月光照在两人身上,如同梦中的仙境,宁静而神秘。那轮明月将夜晚装扮得如诗如画,让人陶醉在这宁静的月光之中,忘却尘世的喧嚣。 李相夷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拿着酒葫芦,这时看着月亮就打开盖喝了一口。 “刚才吃饭时不是喝了吗?”笛飞声发现他又在喝酒,便提醒他。 “那点哪里够?再说,笛盟主,看着这皎洁的月光,你就不想喝点吗?” 笛飞声用白眼看了他一眼“不想。” 李相夷笑了笑。“笛盟主很谨慎啊。” 自从方多病婚礼那天在念州城笛飞声陪自己喝酒,自己没有喝醉,而笛飞声喝醉那次,笛飞声再和他喝酒时就很小心,没有再喝醉过。 于是李相夷自己拿着酒葫芦,靠着笛飞声,看着月亮,又喝了一壶。 “相夷,慢点喝。”笛飞声晃晃他。 “没事儿,阿飞。”李相夷笑着看着他。 “我们俩认识多久了?”李相夷忽然问。一会儿他自问自答:“应该有十七年了。” 他算得真快,看来一个人喝了一壶酒,也没有影响脑子。 “是的,是你来找我订立和平协议时,那年你十八,我二十。”笛飞声接着说。 “十八,二十。好久远了。” 他的眼神朦胧而深邃,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闪烁着温柔的光芒。面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如同初升的朝阳,温暖而又美丽。 笛飞声看着他,知道这时的他是有些醉了。 他想起了那时的年少轻狂,还有被单孤刀所骗的那些日子,不禁眼眶有些红了。 让他刻苦铭心的碧茶之毒,折磨了自己整整十二年。 十年里,他没有回四顾门,一个人在莲花楼里苦苦挨着艰难的岁月。 云比丘下毒,单孤刀假死,师父被欺骗走火入魔而死,乔婉娩另嫁他人,肖紫衿视他这个门主于不顾,解散四顾门又重立四顾门。 他以前以为自己只能活到三十岁。 哪一件事对他来说都如同凌迟,一点一点割着他的血肉和心。 痛苦的往事一旦开始回忆,就如同浪潮般汹涌,要把他淹没。 好在如今,他终于摆脱了碧茶之毒,还有笛飞声不离不弃地陪伴着他。 他有些哽咽,悄悄转过头,把泪水擦干。 他的小动作没有逃过笛飞声的眼睛。笛飞声知道他定是又想起了令他心痛的往事,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他躺在自己怀里,手紧紧握着他修长的手指。 “相夷,都过去了,那些日子再也不会有了。以后,有我陪着你,再也不让你受伤害。 他仰头看着笛飞声。深情而又坚毅的面庞,这样的笛盟主,确实让他心里强大了许多。看着他,躺在他的怀里,他觉得无比地踏实。 他笑了笑,他的笑容宛如盛开的花朵,散发着迷人的芬芳。 “相夷,回去吧,这里冷,我们进屋吧。”笛飞声说“我去烧水,咱们洗澡。昨天在桃花村两天都没有时间洗澡。” “那你抱我”李相夷的桃花眼笑眯眯的。 笛飞声沉醉在他的眼睛里,不用他说就把他抱了起来。飞身来到了屋下。 把他放在床上,他出去喂了马,回来把门锁好,就去厨房烧水。烧了满满一大锅,把浴桶装的满满的。 第74章 奇怪,会去哪里 拿好了浴巾,一转头,李相夷已经站在他身后了。 泡在满满的热水里,非常舒适。 李相夷的脸上还是粉粉的,连他的身上都是淡淡的粉白色。 一看就是醉了。 “你怎么不用内力解酒呢。”笛飞声抱着他的身体,在他耳边问。 李相夷笑道“解酒干什么?我正想着好好感受这晕晕的感觉。只是笛盟主不愿意陪我喝。” 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羞涩,更多的是潇洒和肆意。 笛飞声终于没有忍住,在浴桶里就狠狠地欺负了他。 水凉了,笛飞声把他抱出来,用浴巾擦干净两人身体,没有再穿睡衣,直接去了卧室。 把他放进被子里,自己也进去搂住了他。枕边已经没有那盒药膏,笛飞声转过身拉开床头书桌的抽屉,可是没有摸到,他起身去看,抽屉里只有书,没有其他东西。 奇怪,会去哪里? 他想起那次中午时药膏还在枕边,后来他被李相夷赶出去了,也没有来得及收起来。 于是他就问李相夷“宝贝,你把那盒子放哪里了?” 李相夷摇头。 “我不信,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不是我放的,就肯定是你放起来了。” “一定是你自己放的,忘记了。”李相夷胡乱地说着。 笛飞声哼了一声,站起身打开衣柜,在里面找了一会儿,就拿出那个盒子,对李相夷说“这是什么?这是我放的?” 李相夷蒙住头,在被窝里笑得喘不过来气。 接下来就是他被笛飞声按住,两个人在床上疯狂地翻滚纠缠…… 月明星稀,照着相爱的两个人。 两个人终于停了下来,又已经是半夜了。 李相夷身上微微一层薄汗,怕再受风寒,他拿过浴巾把汗擦干净。盖好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住。 “阿飞,”他紧紧地挨着他,“以后都不许再离开我。三年了,我以为自己好了,但是想起来那些事还是觉得无法承受。” “不会,相夷,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你的痛苦我和你一起承受,慢慢就好了。” 笛飞声把他抱在怀里,轻声问他“这次感觉怎么样?” 用了找到的润滑剂,这次他觉得疼得轻了很多。 “这是无颜给你的?”李相夷问笛飞声。 “是的。来之前给他要的。”笛飞声说。 “确实,比以前好多了。” “以前我们要是用这个,你也不会那么疼。” “阿飞,只有为了你,我才会忍受这种疼痛。”李相夷又想到了两人的第一次。他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笛飞声寸步不离地守了他三天。还害的流云和无颜也提心吊胆了三天。 笛飞声相信李相夷说的是实话,堂堂天下第一,张扬肆意、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愿意伏在他身下,对他得有多大的爱意。 “相夷,我知道你对我的情意。今生我永不负你。” 抚摸着李相夷光滑的身子,笛飞声满足地叹了口气,“相夷,我以前都不敢想你会这样躺在我的怀里。只有在梦里,我才能这样抱着你。可是梦醒了,什么也没有了。” “哼!”李相夷转了个身,“前几个月还一直问我会不会负你,像中邪了似的。” 笛飞声笑着把他转过来,“那当然,也不看我的爱人是谁。全天下没有人能比得上你。我当然害怕。害怕你不要我。” 他低下头,轻轻地吻着他。 李相夷感觉到他的手又向自己身后摸去,赶紧抓住他的手,“阿飞!” 笛飞声一脸情欲地看着他。揉着他的身体,声音充满了诱惑,“宝贝,再给我一次?” “笛飞声!”李相夷警告他,“你忘了你刚才多过分吗?今天不行,绝对不行,你别想了。” “那,”笛飞声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你说怎么办?” 感觉到他的变化,李相夷气得跺了他一脚。“你说你这人,有完没完?” “宝贝别生气,”笛飞声一边抚摸着他的脊背,给他顺气,一边拉着他的手放在了那里。 李相夷一边瞪着他,一边认命地帮他解决了。 好不容易折腾到半夜,已经是丑时了。 两个人都很累,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笛飞声醒了,李相夷还睡得正香。他的头发散落在枕头上,一条胳膊压着被子,腿也没有盖好。笛飞声把他胳膊放进被子里,把腿给他盖好。 笛飞声烧了开水,自己先洗了澡,又烧好了水,倒进浴桶里,把李相夷抱过来,给他清洗着身体。李相夷睡得迷迷糊糊,嘴里不满地说“阿飞,你干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笛飞声给他清洗干净,让他在浴桶里先泡着,他快速回去把床上的床单和被罩摘下,换上干净的床单和被罩,把脏的扔进洗衣盆里,又赶紧回去把李相夷捞出来,擦干,重新放回床上,拿出那瓶事后的药膏,给他涂上,盖上换好的被子。那人居然全程都没有睁眼,被放在干净的床上,他翻了个身,裹紧被子,舒服地睡着了。 笛飞声就出去上小河边洗床单被罩还有两个人换下来的衣服。 一直洗好他端着盆回去,把床单被罩和衣服在屋顶露台搭好。回到卧室一看,李相夷还在呼吸均匀地睡着。他的睡相很好看,静静地不乱动。 他叹了口气,看来只有自己做饭了。 熬了红薯粥,又切了盘牛肉,炒了蘑菇。就把菜放在锅里,去看了李相夷,那人还没有醒,看来昨晚他确实喝醉了,又累住了。他只好拿本书坐在客厅看书等着他。 第75章 十七年的岁月 好不容易等到李相夷睡醒,都到了巳时末,马上就午时了。 他醒了就喊笛飞声,先喝茶,又让他给自己拿衣服。 笛飞声给他拿了白色的里衣和中衣,又拿了青色的棉服。一件一件给他穿上。 “花花起来了!咱们吃饭了!”笛飞声拉着他去浴室洗漱,又给他盘好发髻,拉着他的手坐在餐桌旁,“我们的早饭变午饭了!” 一直到这时,李相夷才笑出了声。 “就知道你是在折腾我。”笛飞声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不折腾你折腾谁。折腾其他人你愿意吗?” “李相夷!”笛飞声指着他,“你敢!再胡说试试?” 李相夷赶紧说“不敢不敢!”然后吃了块牛肉“嗯,不错!阿飞辛苦了!” “把你伺候好是我的第一要务,是我份内的事。”笛飞声又给他端来红薯粥,李相夷喝了一碗。炒的蘑菇也很好吃,他们把菜吃完,把粥喝干净。打算休息一下午,明天再赶路。 下午干什么呢? “我们昨天过来时那边不远有个小镇,镇上有集市,要不下午我们去转转?” 李相夷欣然应允。 今天正好是这个小镇的集市日。也是村民们最期盼的日子。阳光洒落在街道上,四周是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是一间间古朴的店铺和摊位。 集市中有各种农产品、手工艺品和特色美食。摊位上摆满了新鲜的蔬菜、水果、五谷杂粮,还有自家编织的竹器、陶器,以及手工制作的首饰和饰品。 李相夷在卖瓷器的店铺前站了一会儿,挑了几个碗和盘子。 他们又走到卖水果的店铺前买了冬桃和脐橙。 集市上人来人往,人们互相问候,欢声笑语回荡在空气中。商贩们用各种方式促销自己的商品,大声叫卖,展示着自己的货物,吸引着顾客。 集市上,人们不仅可以购买到各种商品,还可以品尝到地道的美食。小贩们现场制作着煎饼果子、豆腐脑、烤肉等食物,还有麻花,蜜饯等零食,香气四溢。 一直到黄昏,他们在镇上饭店吃了饭,李相夷还是觉得有些累,他们便回飞花楼了。 回去之后李相夷又躺在了床上。腰又酸又疼,腿也很软,没有力气。不由得扶着腰呻吟一声。他去衣柜里找了一帖膏药,让笛飞声帮他贴在腰间。 “阿飞,以后你真的不能再像昨天那样了。我难受得很。” 笛飞声给他盖好被子,“那你先睡。以后我会注意的。” “你陪着我。”李相夷拉住他的手。 笛飞声只好先给他喝杯茶,又去屋顶把早上洗的床单被罩和衣服收好叠好,放进柜子里,把门锁好,脱了外衣睡在他旁边。 李相夷马上趴在他身上,把脸靠在他的胸膛上。笛飞声伸出胳膊,把他紧紧搂在怀里。 “相夷,我怎么那么爱你?”笛飞声抚摸着他的头发,温柔地说。 “我也是,阿飞。” “阿飞,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从第一眼看到你。你是那样的自信,那样美好,我就忘不了你。后来你我大战,受伤闭关,一心想的是如何把伤养好,那段日子,你也经常出现在我的梦里。出关以后,又遇到了你。 那时,只是想追随着你。后来你跳崖了,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你。你生死未卜,命悬一线,我找了所有的地方也没有找到你,你给我留的绝笔信我看了一遍又一遍,都能倒背如流了。那时我都快疯了。总是听到你喊我阿飞,总是看到你在我面前笑。可我还是找不到你。” 笛飞声抚摸着他的面庞,“后来找到了你,我心里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守护你一辈子。可那时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也不敢问你,怕一旦说出口我们连兄弟也做不得了。” “阿飞,我也是跳崖之后才发现自己忘不了你,那些日子,我很想很想你。后来你为我建了小楼,又住过来陪着我,我也慢慢发现了你对我的情意,尤其是你出去为我铸剑的三个月,我发现自己魂不守舍,丢三落四,才知道自己也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你。但我一直不敢接受,想要逃避。” 窗外呼呼地刮起了风。两个人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说着悄悄话。 “我们浪费了多少年? “现在也不晚,我挺满足的。现在你是我的人。”笛飞声握着他的手,深情地望着他。 “阿飞,多亏有你陪着我,不然在这世上我就是孤单一人。” “以后的日子,我都陪着你。” 两个人牵着手,想起那十七年的岁月,都是感慨万千。 好在如今,他们互相拥有彼此,不再分离。 “阿飞,你想的建这个飞花楼,我们一起出来真的很好,我特别喜欢。” 李相夷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笑着说。 第76章 回天机山庄 李相夷走了有二十多天了。 晚上,方多病在书房看碧落剑的剑谱。其实这个剑谱他已经熟记于心,上次碧落剑派前来四顾门交流时他也请教了他们的剑法,如今碧落剑法也掌握得比较熟练了。 看着剑谱,他的心思却在他处。 不知李相夷如今走到哪了?那边的天气是否也像这里一般清冷? 路上还顺利吗? 他一向是个照顾不好自己的人,笛飞声能照顾好他吗? 他选择了笛飞声。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又是熟悉的刺痛。 拿过桌上的酒壶,他喝了一大口。借着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经。 自从上次回来,他们三人东海一聚,一起钓鱼捉螃蟹,他就一直在四顾门,没有回过天机山庄。这几天,何堂主一直派人催他回去几天,说不能把公主一人扔在那里四五个月。 可是他真的不想回去。 没事的时候他就去看看君珩,看着他吃饭,教他练剑。看着君珩的小脸,他仿佛能看到日思夜想的他。 然后就是去李相夷住的地方,打扫打扫卫生,擦擦桌子,扫扫地。 虽然谢泽信也经常前来,但只要方多病看到他就让他回去,他自己打扫。 把书架上的书扫扫灰尘,床上的被子,衣柜里的衣服拿出去晒晒太阳,做着这些,他才觉得自己活着。 确实,从结婚那天,他就已经是行尸走肉了。 只有洞房那天,他留在了公主屋里。 后来在天机山庄的时间,他只是按时和公主一起吃饭,陪她说话,晚上的时候都是自己睡在另一个房间。 不是刻意冷落,只是他心里实在放不下。放不下那个他爱慕了五年甚至更长时间的人。他的一袭青衫,他的绝世容颜,他对自己的温柔照顾,一闭上眼全部在他面前。 后来,他实在不想再呆在那里,就回了四顾门。 何堂主喊不回他,已经开始骂他了。什么薄情寡义,什么不负责任都开始数落起来。 他都是以四顾门事情太多为由推脱。 终于推不过去了,这天何堂主气势汹汹地来四顾门了。 一见到方小宝,就要拧他的耳朵。 方多病静静地站着,叹了口气。“娘,别生气了,我回去几天。但是时间不能长,你也看到了。李相夷出去了,要一年才能回来,我要是再走了,四顾门就会乱的。” “行,你回去几天也可以。”何堂主说“我也知道你走不开,干脆把公主给你送来,你俩在这里过日子。” “千万别!我会时不时回去的,千万别把她送过来,太聒噪了!这里是我办公的地方。一切回家好说。”方多病赶紧推着何堂主,让她在外面等着,自己去和纪汉佛说一声,就和何堂主一起回了天机山庄。 公主在房间等他。 听到丫鬟告诉他,何堂主的马车回来了,公主高兴地跑出去,在大门口迎到了他。 “方多病!你可回来了!四顾门那么多的事吗,你忙到现在?” “公主,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去吧,外面冷。我一会儿就让这小子去你们房间找你。”何堂主吩咐丫鬟陪公主回去。 “回去吧,我先去见见父亲,一会儿过去。”方多病对公主说。 “好的,我等着你。”公主说着先回去了。 见过了方则仕,说了些话,何堂主就催着方多病赶紧去找公主。 该来的还是得来,躲也没用。 推开门,公主看到他过来,就跑过来扑在他的身上。 他赶紧站稳,用手把公主扶住,“站好了,别摔了。” “你抱着我,我不就不会摔了。”公主看着他,说道。 “也是。”方多病说着坐了下来。看到针线筐里绣绷上的刺绣,说“公主真是心灵手巧,绣的真好看。” “什么心灵手巧,你总是不回来,我一个人没意思才绣这些打发时间。”公主拿走方多病手中的绣绷,“你为什么那么长时间不回来?” “哦,你知道,门主出远门了,我再回来四顾门怎么办?”方多病说。 “那你就不想我吗?”公主委屈地问。 “四顾门那么多的事,哪有时间想来想去的?” “方多病!你……”公主生气了,拿着手中的绣绷砸在他的身上。 “你我既已成婚,为何又要这样!” “公主?这样是什么样?我难道对你还不好吗?在家的时候我陪你吃饭,怕你闷陪你说话。给你买你喜欢的东西。现在不回来是因为四顾门确实有事走不开。多少夫妻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公主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她明明觉得方多病做的不对,可是听他说话好像怎么全是他的理。 “还有以后能不能别再让娘去四顾门找我,我该回来时自然会回来的。” 说完他打开门就走了,临走时还说了一句“一会儿该吃午饭了,我在饭厅等你。” 第77章 你娶亲了吗 这天,李相夷和笛飞声来到了寄远城。 这是和念州城差不多大的一个城市,也是他们出来之后来到的第一个繁华的地方。 到这里时是下午时分。他们把飞花楼停在离这里不远的小路,然后锁上门,步行来到城中。 还没有到寄远城时李相夷就说好久没有经过这么热闹的地方了,一定要找这里最好的酒楼吃顿饭。 正要去找酒楼,忽然听到一个人在喊他“李大哥!” 是谁?是在喊自己吗? 扭头一看,他竟然看到了一个女子。 她身穿一件淡蓝色的棉裙,棉裙上的绣花图案细腻而精致,质地轻柔,裙摆处点缀着一些流苏,走起来轻轻摇曳,增添了一丝动感。 她头上戴着一支精致的步摇,耳畔悬挂着小巧的耳环,微微晃动,犹如风吹柳絮。 她明眸皓齿,笑颜如花。 正是苏小慵。 苏小慵看到李莲花,很是惊喜。 “苏小慵!你怎么在这儿?”李相夷也很惊喜。 “李大哥,果然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试着喊喊,果然是你!” “你们怎么在这里?”她看到旁边的笛飞声,问李相夷。 “你怎么在这里?”李相夷反问她。 “哦,我来这里买一些药材,家里的药材不多了,需要添置一些。” “关河梦去哪里了?怎么让你一个人出来采购药材?”李相夷问道。 “这几天找他看病的人很多,他没有时间,出不来,又急需几味药材,我就出来买了。” 已经到了黄昏。 “小慵你吃饭了吗?要不我们去吃点饭,边吃边聊?” “去哪里吃饭?”苏小慵问,“正好我也饿了。” “去这里最好的酒楼。” “那我知道,李大哥,你们跟着我,我知道哪家是最好的。” 三人来到一家酒楼,叫杏花楼。 点了他们的招牌菜,又要了一壶酒。 “李大哥,你的碧茶之毒全好了?” “是的,当初还多亏了关大夫帮忙解毒。已经好了三年多了。” “那真是太好了,当时他回来告诉我你的毒解了,我别提有多高兴了。本来想去看看你,”她停了停,才说“又恐怕打扰你,不方便。” “哪里,我早就说过,关大夫和小慵姑娘随时来,随时欢迎。” “后来我又想,只要知道你毒解了,我也就放心了。也不必非得去看你,看到你又如何呢?”她低下头,手指缠着衣角。 笛飞声听着他俩谈话,此时咳嗽了两声。 李相夷看了看他,招呼着苏小慵,笑道“小慵,饿了吧,快吃饭。” “怎么是你们两人出来?方多病呢?他不是最喜欢黏着你吗?”苏小慵吃口菜问道。 “方多病已经和公主结婚了,他现在是四顾门的二门主。我出来了他就要在四顾门看家了。”李相夷笑着说。 “那你们两个出来他能同意?不带着他他不闹?”苏小慵奇怪地问。 “李门主,你的碧茶之毒好了,你还是没有娶亲吗?”苏小慵歪着头,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看着李相夷。 笛飞声此时又咳嗽了两声。 “笛盟主怎么了?”苏小慵有些奇怪。“对了,笛盟主怎么有时间和李门主一起出来了?” “正好有时间。”笛飞声回答。 三个人吃好了饭,就走出了杏花楼。 “小慵,天黑了,你一人在路上不安全,我们送你回去吧。” 苏小慵带了一个跟着关河梦在医馆学习的小学徒,推着一个车子,装着药材。 几个人就一起去关河梦的家。 “李大哥,我三年前和义兄结婚了。”苏小慵走着路,对李相夷说。 “真好。我就说你们特别般配。你怎么没有跟我说一声,我肯定要来参加你的婚礼。” “当时想着你的碧茶之毒刚解不久,怕舟车劳顿,就没有通知你。” 苏小慵接着说“李大哥,我和义兄都有孩子了,是个女儿,今年两岁了。” “小慵呀小慵,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了孩子也不通知我,也没有给她买点东西。” 李相夷回头对笛飞声说“阿飞,我们去买些东西。” 正好还在寄远城,李相夷去城中最大的金店,为苏小慵的女儿买了纯金锁链和手镯。又去茶叶店给关河梦买了几盒最好的茶叶。 几个人走了有两刻钟,来到了郊外关河梦和苏小慵的家。 关河梦开了一个医馆,维持家用。 看到苏小慵和李相夷、笛飞声一起回来,关河梦很是惊奇。 当知道他们是在寄远城碰到的时候,他赶紧把二人迎进来。 他们的女儿听到声响,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小女孩穿着粉色的衣服,应该是比李君珩小一些,束着两个双丫髻,非常可爱。 李相夷看到她,忙把买来的金锁和手镯拿出来给她戴上。 又把茶叶给了关荷梦。 关河梦说“李门主真是太破费了,来就来了,怎么还带着东西?” “你我的关系不必客气。” 几个人坐在客厅里说了一会儿话,关河梦又给李相夷把了把脉,跳动非常有力,看来他是真的恢复好了。 走的时候,苏小慵把他们送到外面。月光撒满大地,冬天的风吹过树梢呼呼地刮着。 “李大哥,你娶亲了吗?” 李相夷摇了摇头。 苏小慵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样神仙般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你。李大哥,你的毒解了,别再一个人了。” “好的,我知道了,小慵。看到你现在的生活我很高兴。” “李大哥,你以前受了太多的苦,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再也不受伤害。” “谢谢你,小慵。” 第78章 吃醋 和苏小慵告别,两人向飞花楼停着的地方走去。 路上,笛飞声没有说话。 李相夷问他“阿飞,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看来惦记你的人还真不少。”笛飞声冷冷地说。 “看不出来苏小慵还喜欢你吗?” “笛飞声!”李相夷蹙着眉,“苏小慵已经结婚有了孩子。” “那也不影响她喜欢你。她心里没有忘了你。家里不是还有一个方多病吗?”笛飞声的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 “阿飞!”李相夷握着他的手“你这是又怎么了?苏小慵她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说话才有口无心的。她若是知道我们的关系,肯定不会这么说的。” “那你怎么不告诉她我们的关系?” “我也没必要见个人就说吧。” 笛飞声拨开他的手,有些生气地走了。 李相夷扶着额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久不提了,怎么今天又提了方多病? 他赶紧追过去。 可是笛飞声走得很快,也没有等他。 看来他是用了日促轻功,李相夷也只好施展婆娑步跟着他。 刚到飞花楼,笛飞声打开门,李相夷跟在他身后,还没有进去就被一只大手抓了过来,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狠狠地抵在飞花楼的墙上。他被撞得有些晕。 蜡烛也没有点,屋子里漆黑一片。 接下来他的衣带就被扯开,裤子转眼间从身上脱离。 一阵剧烈的疼痛,李相夷额上冷汗直冒。不自觉地惊呼出声。 但他没有挣扎,一直默默忍受。 直到他的后颈被咬破了皮,他才又忍不住呻吟一声。 笛飞声把他抱到床上,点亮了烛台。 把保温壶里的热水倒进盆子里,端过来给他清洗了下身。又拿出药膏给他涂上。 然后他去清理自己,出去喂了马,进屋,锁上门。脱了外衣躺在床上。又把蜡烛吹灭。 “疼吗?”他问。 李相夷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又把眼睛闭上,“现在问我有什么用。” “为什么不推我?” “不让你出了气,我怎么能好过?” “李相夷,你太能招蜂引蝶了。”笛飞声靠在床头,叹了口气。“我该拿你怎么办?” 笛飞声垂下头,从窗户透过来的月光朦胧,李相夷闭着眼的面容安静又乖巧,他忍不住在李相夷鼻尖上吻了吻。 李相夷忽然睁开眼,慢慢地说:“阿飞,这不是我的错,你不能怪我。我能做的、该做的早都已经做了。可是他们……我实在没有办法。” 他停了停,又说“他们心里怎么想是他们的事,苏小慵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对我也只是朋友之间的情意。就算是对我还有喜欢,那也仅仅是想想而已。她还劝我娶亲,就说明她已经放下了。你不想想,我们都几年没有见她了?她对我们的生活有影响吗?” 他又说“阿飞,你最近是怎么了?这些事情你都知道。当年我明确拒绝苏小慵你也知道。以前你也不这样乱吃飞醋。” “看到别人喜欢你我心里就是不舒服。以前没有和你这样亲密,也不觉得怎么。现在你是我的,只能属于我自己。记住了吗?李相夷。”笛飞声望着他。 李相夷没有说话,笛飞声的话搅得他心里也很烦躁。 明明那天才回忆了十七年的时光,明明才说的要厮守一辈子,爱护自己一辈子,可是看见一个不相关的人,就那样对自己,还说自己招蜂引蝶。李相夷忽然觉得心很痛,有种撕裂的感觉。望着窗外的月光,这一刻,他觉得很孤独。 他虽然一直隐忍着,没有发脾气,但心里不好受,便翻身背对着他睡了。 笛飞声看到他翻过身去,也没有再去抱他。 自己确实有些像李相夷说的乱吃飞醋,可是他就是忍不了。刚才又想起还有一个方多病,他更是心烦……但是确实又不是李相夷的错,他早早就拒绝了苏小慵,拒绝了乔婉娩,安排了方多病的婚事,他确实是该做的都做了……拒绝了他们,唯独接受了自己。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那么不高兴?自己是怎么了?他就是不想看到别人心里惦记着李相夷。 扭头看看背对着他的李相夷,他心里还是不舒服。刚刚看到李相夷好像也不高兴了,但自己也没有心情哄他,现在也不想哄他。 于是,他也转身,背对着李相夷。 两人背对着背,都很郁闷,不知不觉睡着了。 早上笛飞声醒来时,身边床铺是凉的,已经没人了。 他穿衣起来,飞花楼里没有李相夷。 寒风凛冽,冬日的阳光苍白而无力,照射在李相夷的身上,显得有些凄凉。他站在一片空地上,穿着月白色锦缎棉服,腰带束着劲瘦有力的腰身。腰间挂着一把锋利的宝剑。他的眼神迷离,脸庞清秀英俊,似乎凝聚着无尽的萧瑟。 李相夷缓缓抽出宝剑,剑身雪亮如镜,反射着阳光,瞬间划破了寒冷的空气。他开始舞剑,剑势如同流云,又如狂风,每一次挥舞都带着无尽的寒意,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冻结。 他的剑法迅猛而凌厉,似一条脱缰的野马,挥洒自如。剑光所过之处,地上的枯叶被切割成无数片,飘散在空中,仿佛下起了一场剑雨。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犹如疾风骤雨,急促而有力,仿佛在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泄内心的不快。 他的眼神专注而深邃,但眼中却隐隐闪过一丝痛苦。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在诉说着他的心情,剑尖划过的每一道弧线都带着一丝哀伤。 舞到兴起之处,他的身形犹如幻影,剑光如雪,让人无法捉摸。他的身体随着剑的舞动而旋转,每一个转身都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仿佛在诉说着伤心的故事。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痛苦与无奈,仿佛要把面前的坎坷与荆棘,都毫不犹豫地挥剑斩去。 这个场景充满了冷清与孤寂。又带着一丝诗意与浪漫。 随着他的剑舞结束,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仿佛静止了,只剩下他的剑,他的身体,他的清冽,让人感觉到心灰意冷。 第79章 送你一个礼物 笛飞声看他停下,拿着斗篷过去给他披上。可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什么反应。他的脸色略显苍白,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 有泪珠从他眼中滚落。 穿着斗篷,他没有理笛飞声,独自回了飞花楼,上了屋顶,坐在那里吹风。 笛飞声跟过去,拉着他的手“相夷,回屋吧,外面太冷了,别回头又得了风寒。” “我得风寒与你何干?”李相夷眼圈通红,咬着牙说。 “相夷,别斗气了,听话啊,乖。” “我这样一个招蜂引蝶的人有什么资格斗气?”李相夷冷笑一声。 笛飞声没有办法,只好去抱他,想把他抱下来。 “干什么?笛盟主还想对我用强?”李相夷推开他。 “相夷,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惹你生气。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笛飞声蹲在他面前,拉着他的手,抬头看着他。 “我昨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像中了邪似的。你原谅我好吗?” “哼!自己中了邪找我的事!”李相夷猛地站起来,一下拨开他的手,转身从屋顶下去了。 进去飞花楼,他就直接进了卧室,把门从里面锁住,任凭笛飞声怎么敲门,他都不开。 笛飞声没有办法,只好去做饭。 做好了早饭,喊他也不应,敲门也不开。 他只好坐在客厅等他,一直到中午还是没有开门。 他把早上的饭菜热热,自己随便吃了一点就出去了。 回来时已经是黄昏了。卧室的门还是紧锁着,也没有看到他出来的迹象,去厨房看了看,饭菜还是原样放着,看来他也没有出来吃东西。一天都没有吃饭了。 在这个时间里,笛飞声在厨房特意做了李相夷最爱的桂花糯米莲藕,又炒了一盘牛肉。还熬了他喜欢的山药红枣粥。 一直等到天黑,又去敲门,还是没有声音,门也不开。 李相夷靠在床头,拿着本书看着,天黑了,他也懒得起来点蜡烛。看不见了,他就把书放在一边,闭上了眼睛。 泪珠一滴一滴滚落下来,他觉得心痛难忍。就那样没有声音地流着泪。 笛飞声昨天的所作所为,他虽然容忍了,但不代表不难受。 好久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了。他也不知道会碰到苏小慵,也不知道她会喊自己。 明明是最正常的交往,他还跟着,怎么听见几句话就变得不可理喻?!还说好的陪他一辈子。 正在黑暗里独自流着泪,忽然看到卧室的窗户被从外面打开了。 坏了,忘了笛飞声不走门走窗户的毛病了!窗户忘了锁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便闭着眼睛,不动。 他果然进来了。 李相夷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一个干净的带着皂角香的手帕轻轻地给他擦泪。 “一个人在这黑暗里流泪?” 李相夷把他手帕打掉,头扭向一边,不理他。 笛飞声温柔地吻着他的眼泪,“别哭了,你哭的我心都碎了。” “滚开,混蛋!”李相夷使劲推开他,这次带着内力。 笛飞声没有防备,一下被他推的坐在了衣柜那里的地上。 他“哎呦”一声。李相夷也没有回头看他。 “相夷,”笛飞声又走过来,坐在他身旁“你一天都没有吃饭了,会受不住的。我给你端饭还是你出来吃?我抱你去吃饭?” 见他还是不说话,笛飞声又说“那你喝点水也行。” 李相夷还是不搭理他。 “那这样吧,我送你一个礼物,算是我给你陪罪。你看了之后就不许再生气了,要原谅我好不好?” 说着他拿出斗篷,给李相夷披上,又给他穿上鞋,抱着他来到飞花楼的门口。 让他坐在椅子上。 “等一下,宝贝。” 笛飞声放下他就走到飞花楼外面的空地上去了。 李相夷坐在椅子上等了一会儿,心想这笛飞声在干什么? 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划破了夜的宁静,紧接着,一道光芒划破天际,瞬间点亮了整个夜空。 紧接着他看到了烟花绽放。烟花在空中绽放,色彩斑斓,变化多端。红色如火焰般燃烧,黄色如黄金般闪耀,绿色如翠竹般清新,蓝色如海洋般深邃,紫色如葡 萄般诱人。五彩的花朵似的火焰令人陶醉。 随着第一朵烟花的绽放,更多烟花接踵而至。它们在夜空中争奇斗艳,绚烂多彩。有红、橙、黄、绿、蓝、紫,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美轮美奂。 宛如星河倾泻,烟火喷涌而出的瞬间,光华四溢,照亮了夜空,宛如白昼。烟花的形态各异,有的如细雨纷飞,有的如瀑布般壮观,有的如菊花盛开,有的如丝带飘舞。 李相夷不由得看的移不开眼。 太美了。 他的唇边慢慢有了笑意。笛飞声不知何时绕到他的身后,看到他笑了,也松了口气。 他去厨房把饭菜端来,放在餐桌上。 他把李相夷抱过来,坐在自己腿上。“相夷不生气了?吃点饭吧。” 第80章 发什么神经 看过了烟花,李相夷心情好多了,他跳下笛飞声的腿,坐在一边,把饭菜拉到自己面前。 桂花糯米莲藕和炒牛肉的香味飘进鼻子里,李相夷才发现自己的肚子是真的饿了。他很快吃完了一盘牛肉,吃了一根藕,又喝了笛飞声端过来的山药红枣粥。 吃好喝好了,他站起来,去浴室洗漱,接着就还想去卧室。 笛飞声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相夷,我的礼物可还满意?这漫天的烟花都不能洗刷我的罪恶吗?我刚才看到了,你都笑了。” 他特意用了罪恶两个字。就想让李相夷心软。 “你不理我我很无聊。我怎么样做你才能理我?” 李相夷站在门口,叹了口气。 然后他去收拾桌子,洗碗。 收拾了一阵,他说“我不生气了。笛盟主,你的烟花很好看,我很喜欢。” 笛飞声长长地出了口气,“这是今天下午我出去找了好久才买到的。你喜欢就好,你不生气了就好。” 晚上的时候,两个人靠在床头,手握着手。 “相夷,我为我昨晚的行为,还有我说的不合适的话给你道歉,这次,真的是我的不对。” “阿飞,以前是有阿娩,可后来,自从她选择了肖紫衿,我和她之间就再也没有瓜葛。我也真正把她从心里去除了。我解了毒,她在外漂泊三年,找到了我。后来的你都知道,我虽然拒绝了她,却阴差阳错有了君珩。 至于苏小慵,她只是在我们破案时提供一些帮助。 方多病你自己说不让提,你自己又提干什么? 这么多年,我的这些事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我哪一件瞒过你,就是昨天的事情,也是和你一起。所有的一切你都跟着,听到了,看到了。 所以你昨天,发什么神经?” 李相夷素来口才好,刚才说的这番话,笛飞声自是无法反驳。 是的,李相夷无论从外貌还是性格能力以及人品来说都无可挑剔。被人喜欢惦记也很正常。毕竟,那些人也只有惦记的份,而李相夷切切实实是陪在自己身边的。 笛飞声忽然释怀了。 他扭头在李相夷额上轻轻吻了一下,“看在昨天晚上我为你清洗上药的份上,还不是很混蛋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 李相夷哼了一声。 笛飞声说“不是说看了烟花不生气了吗?怎么还不高兴?” 然后他趴在李相夷耳边说“要不,下次让你在上面?” 李相夷悄悄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这个他不是很在意,也没有刻意计较过。他觉得两个人只要相爱,没有必要去分谁上谁下。 “那下次就看你的表现了。”他咳嗽一声,十分正经地说。 炎阳派人给李相夷传信,他们已经回到火焰谷,并做了一个非常结实的大笼子,把狮虎兽给关起来了,从那以后,它再也没有跑出来。并说蓝御一直用着那个祛疤的药膏,现在用完了,又配制了好些。 李相夷看完了信,收拾好放起来,对笛飞声说, “你说那炎阳,和蓝御分开十年,半年前又遇上,又在一起了。这是多大的幸运和幸福。”李相夷说。 “是的,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看起来真的挺般配。”笛飞声说。 “炎阳的厨艺那么好,一看就是专门学过的,一个金尊玉贵的谷主,为了自己的爱人,甘愿为他下厨,真是难得。” “我不是天天为你下厨。”笛飞声看了一眼李相夷“怎么不夸夸我?” “我的阿飞是谁都比不了的,不屑和他们一起说。” 笛飞声听了心里很满意。 停了一会儿,李相夷又说“只要狮虎兽真的锁起来,他和蓝御的问题就解决了,火焰谷的问题也解决了。” “你请他们来飞花楼,我们的事估计他们也猜出来了。” “没事,炎阳人品很好,值得信赖。我才请他来的。另外他的事情还让我帮他保密,他也说了,我们的事情他也不会说的。” 停了一会儿,李相夷说“我们两个,江湖中好像也有传言了。” “不要在意那个,相夷,你我一直都不娶亲,又走得近,自然会让别人猜测。我们要在一起厮守一辈子,不可能一直瞒着,不让外人知道的。”笛飞声劝解着他。 “我知道,阿飞。自从把自己交给你那晚我就想通了,不再去顾忌那些流言蜚语,别人怎么看不重要,关键是不再让你忍受痛苦就好。” 他又说“刚看到蓝御,我也是很吃惊,原来炎阳他竟然喜欢的是男人。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看来这世上不止我们两个,也不止炎阳和蓝御。” 笛飞声驾着飞花楼,听到李相夷的话,腾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 “回去之后给我个名分?”笛飞声扭头看着他。 “那,你是确定要嫁到四顾门了?” “不是,花花,四顾门我每次都是自己一个房间,晚上还有那言冷,我怕你顾忌,都不敢去找你。咱们还是在金鸳盟好,还是你嫁到金鸳盟,我的正殿,你的偏殿任你挑。金鸳盟也给你,你能力强,你兼盟主,一并管理。我只负责每天给你做饭,陪你办公,把你侍候好就行。” “说什么呢?你就这么大的志向?”李相夷弹了一下他的手指。 “是的,什么都比不上你重要,只要有你,别的我全都不要。”笛飞声毫不迟疑地说。 “金鸳盟还是你自己去管,四顾门我都不想要。”李相夷笑着说。 停了一下,他接着说“只要有你,其他的我也全不要。” 两人握紧了手,相视一笑。 第81章 我的御御真好闻 火焰谷。 蓝御独自一人坐在炎阳住处的花园中,静静地欣赏着冬日里的花朵。 花园里的花朵虽然不及春夏季节那般繁盛,但也有几种耐寒的花朵在冬日里绽放。蓝御坐在花园中的亭子里,穿着一袭厚实的棉袍,手中拿着一杯热茶,暖意融融。 他目光落在那些在寒风中绽放的花朵上,腊梅、冬菊。腊梅的黄色花朵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犹如冬日的阳光,给人带来一丝温暖。冬菊则顽强地生长在冰雪之中,展示着生命的坚韧和不屈。 蓝御静静地观赏着这些花朵,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他欣赏着花朵的美丽,同时也被它们的生命力所打动。 看了一会花,他站起来想要去找炎阳。 现在这个时间,炎阳应该在办公。 从花园里走出去,走过长长的回廊,这里是一片假山。 假山那头有个用钢铁制作的非常结实的笼子,笼子里关着那个狮虎兽。他离得远远的看着,这次不仅笼子结实,那东西还被绳子死死地拴着。 蓝御嘴角勾了一下,心里比较满意。 走过关狮虎兽的假山,就是一块宽阔的广场,穿过广场,来到炎阳处理日常事务的正厅。 门是虚掩着的,蓝御没有直接进去,他在门缝里看看,炎阳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 他风度翩翩,气质高雅,眼神专注,仿佛与文字融为一体。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他的手指轻轻握着笔杆,笔尖在纸上舞动,自信而优雅。 蓝御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贸然打扰炎阳的专注。 正在这时,一个丫鬟端着茶水和糕点从那边走来。 蓝御正好接过来,让那丫鬟下去。 推开门,他轻轻地走了进去。 把茶盘放在炎阳的桌子上,炎阳也抬起头看到了他。 “御御,你来了?”炎阳赶紧放下手中的笔,“是不是无聊了?让阿涵陪你出去转转?”阿涵是侍候炎阳和蓝御的小厮。 “不想让他陪我,我想让你陪我。”蓝御把水杯递给炎阳“喝点茶休息一会吧。” 炎阳接过茶,蓝御拿一块糕点问他“饿吗?吃不吃?” “还真有点饿了,来,你喂我。” 糕点很小,炎阳一口就吃完了。 蓝御说“你继续写东西吧。我不打扰你,我在这里等你。” “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嗯,红烧排骨,油焖大虾,还有其他的你看着办。” “好的,一会把这点写完就回去给你做。” 可能是想着回去给他做饭,炎阳又写了半个时辰,申时末就带着蓝御回去了。 回到住处,炎阳把蓝御送回房间,自己去厨房做饭。因为蓝御不喜欢厨房,也不喜欢做饭。但他喜欢美食,还很挑剔。 自从找到蓝御,炎阳就没有让他吃过火焰谷厨师做的饭,他专门在他们的住处设立了一个厨房,亲自给蓝御做饭。 排骨和大虾是他们两个早上一起出去买的,炎阳束着围裙,把排骨清洗干净,剁成块,在锅里放上凉水,把排骨放进去,放入一些姜片和料酒,大火煮沸后撇去浮沫,又煮了大约十分钟,捞出排骨备用。 然后他在热锅加入适量的油,放入一些葱段、姜片和蒜末,炒香后放入煮好的排骨,煎至两面金黄。加入适量的酱油和糖,继续翻炒均匀,使排骨上色。 最后倒入足够的热水,加入一些八角、桂皮和香叶,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炖煮。 在这个时间里,他开始收拾大虾,他拿出买的新鲜的大虾,剪去虾须和虾脚,去掉虾线,清洗干净,放在一边,等着排骨炖好再做。 排骨炖了大概有三十分钟,就变得酥烂了。最后,加入适量的盐,大火收汁,红烧排骨就做好了。 这两道菜很相似,做法也差不多,虾很好做,需要的时间也不长,很快炎阳就把油焖大虾也做好了。为了解腻,他还凉拌了一盘白菜心,还炒了一盘莲藕。 炎阳将红烧排骨和油焖大虾端上桌,蓝御闻到香味赶紧过来。他品尝着美味的菜肴,毫不吝啬地夸赞着炎阳的手艺。 “御御,吃的这么高兴,怎么奖励我?”炎阳往蓝御嘴里喂了一口菜。 蓝御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炎阳非常高兴。 两人吃过饭,有几个人来找炎阳,说是明天是一月一次的例会,明天开会时需要讲的一些事情要征求炎阳的意见。于是炎阳就去议事厅和他们一起去处理事务。 一直到亥时,他才忙完回来。 回来的时候,卧室的蜡烛已经熄了。但蓝御在客厅那里给他留了一盏小灯。 他去浴室很快地洗了澡,刷了牙,穿着睡衣上了床。 一个光溜溜的身体钻进了他的怀里。带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 “御御,你刚才去看梅花了?” “是的,墙角那株腊梅开了,很香很香。我摘了一些,放在香囊里了。” “我的御御真好闻。” 炎阳低下头,吻着蓝御。蓝御伸开胳膊,圈住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身上,主动的回应。 每当这时,炎阳都是缴械投降,“御御,吃饭时你给我说的话还算数吗?”他抚摸着蓝御的头发,轻声说。 “当然。吃了你做的好吃的饭,自然要……”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用修长的手指解开炎阳的睡衣。慢慢帮他脱下。 两个人赤诚相对。看着蓝御充满红晕的脸庞和雾蒙蒙的眼睛,炎阳一把拉过他,吻着他的嘴唇和脖颈,似乎要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 因为第二天要开会,他们只有一次便停下了。蓝御没有在炎阳脖子上吻出印记,但自己身上,到处都是炎阳覆盖的印记…… 蓝御眼中带着泪痕,微微喘息着,炎阳用手指轻轻把泪水给他擦掉,心疼地叹息一声,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第82章 盗亦有道 出来快两个月了。 两个人从江南出发,走了一个多月,走走停停,现在也已经基本上来到了大熙的南部。虽然还是没有走到最南端,但气候确实比原来的地方暖和多了。 不用再穿披风或斗篷,只穿一件薄些的棉袍就可以了。 到了晚上,两个人把飞花楼停在一个不远处就有一个小镇的山脚下。 他们做好了晚饭,吃过收拾好,就点上烛台,坐在客厅下棋。 棋是玉石做的,笛飞声执黑,李相夷执白。 因为天气很好,他们没有关门。 微微的凉风吹来,点燃的蜡烛火苗晃动了几下。 李相夷站起身去关门。忽然,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不远处好像是有个影子。再转过头去看,什么也没有了,只有风吹树木的声音,楼外,一片寂静。 他关好门,就进屋了。 去厨房泡了茶,端过来,两个人喝着茶,把剩下的棋下完了。 毫无悬念,依然是李相夷胜。 “我说笛盟主,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胜我一局,也让我感觉不一样一次?” 李相夷故意摇摇头,又叹了口气。 笛飞声在他脑门上扣了一下“别给我装样子,想让我赢等下辈子吧!” 李相夷也不接话,忍住没有笑出来。 “笛盟主今天驾了一天的车,我们早点休息吧。”李相夷说着拉着笛飞声进了浴室洗漱。 两人灭了蜡烛,上床睡觉。 这时,一个黑影悄然出现在飞花楼附近。他身穿黑衣,一身轻功了得。他耳朵微动,眼神闪烁,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确认安全后,他轻身一跃,如同黑夜中的幽灵,飘然落在飞花楼的窗外。 他刚才已经打探了一圈,基本上飞花楼的布局都清楚了,现在他是站在浴室的窗户下,据他的判断,从这里进是最安全的。 他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飞花楼已经关灯了。这个小楼这么精致舒适,楼主一定很有钱,刚才他们开着门下棋时看到两人,光是腰间佩戴的装饰就有价值不菲的墨玉还有夜明珠。还有那四匹马,溜光水滑,身形高大。一看就不是寻常人能有的。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他知道,只有小心,才能接近他的目标。 他沿着窗户小心翼翼地爬行,他的手法熟练,身形矫健,仿佛一只黑暗中的猎豹。就在他刚跳进去时,突然一道阴影从天而降,将他困在了一个网中。 这人被困网中,挣扎不已。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站在网外微笑着看着他。这个男子就是刚才下棋的两个男子之一。 李相夷看着这个人,知道这位大盗并非普通的盗贼,因为刚才在楼外发现他时,他隐藏的非常快,可见轻功一定了得。但他也明白,他今晚的目标应该是盗取财物,这是他绝对不能允许的,但是他这样级别的大盗为什么还会只来偷取财物呢?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一缕风。” “一缕风?果然,你的轻功不错。” 李相夷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递给这人。一缕风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盗亦有道,请你明日再来。” 一缕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他也明白,自己今晚已经无法得手。他看了看李相夷,点了点头,然后轻轻一跃,从网中脱身,消失在夜色中。 李相夷锁好浴室的窗户,回卧室继续睡觉,笛飞声睡得正深,均匀地呼吸着。 李相夷躺在床上,心想“这个一缕风明天到底会不会再来?知道自己已经有了防备,他还会来吗?再说,有哪个盗贼会傻到别人邀请他来家中偷盗,他还按时来的?” 想到这里,李相夷不禁黯然失笑,盖好被子也睡着了。 这里空气适宜,天气也是不冷不热,李相夷想着一缕风,就和笛飞声商量,决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一连几天,一缕风都没有再来。 这天,李相夷和笛飞声从飞花楼里出来,锁上门打算去镇上买些食材和水果。 这时,一缕风再次出现在飞花楼附近。他看着紧紧锁上的门,心中微微一笑。他知道,今天他将会顺利完成任务。 他轻松地用工具打开门,来到了屋中,在客厅和卧室找到了不少银子,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但就在他得手要走的时候,突然飞花楼的大门打开了,李相夷站在他面前,微笑着看着他。 一缕风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温和的人竟然会再次设下陷阱。他们刚才出去是假装的,目的就是为了引他上钩。他看着李相夷,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但很快,他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 李相夷微微一笑,手持长剑,轻轻一挥,斩断了一缕风的去路。 然而一缕风却灵活地闪避开来,仿佛早已经料到了李相夷的目的。 李相夷剑光如练,直指一缕风。一缕风发现李相夷的剑不是一般的凌厉,心中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他知道,自己若不小心,便会丧命于他的剑下。 本来李相夷出剑只出一招就能置人于死地,但他没有对一缕风下那样的狠招。而是想要把他制服。 这时,一缕风忽然使出一记“迷幻千影”,让自己的身影瞬间分裂成数十个,李相夷眼花缭乱,无法判断哪个是一缕风的真身。 李相夷心想果然有两下子。 他站稳了,稳住心神,逐渐发现了一缕风的破绽。他发现,虽然一缕风的身影众多,但真正的他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而那些幻影的眼神则显得空洞无神。此外,真正的一缕风在施展幻术时,他的气息与周围的环境和谐统一,而幻影的气息则与真实环境有所偏差。 很快就分辨出哪个是真正的一缕风,接着,剑便抵在了一缕风的颈部。 对于李相夷对付一缕风,笛飞声完全没有一点儿担心,这会儿见一缕风被制服了,他就走过去,把一缕风手中掂的银子拿过来,重新放回了屋内。 李相夷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一缕风。一缕风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盗亦有道,请你归顺于我。” 第83章 归顺 一缕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他也明白,自己这次已经失败了。他看了看李相夷,问道“你让我归顺于你,敢问尊姓大名?” “李相夷。” “什么?四顾门的李相夷?”一缕风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相夷点点头,简短地说“不错。” 一缕风非常惊讶“怪不得这次栽了,原来是遇到了四顾门门主。李门主,我输得心服口服,愿意归顺于你。” 李相夷看着一缕风,他知道这位大盗实力非凡,若是能为他所用,将是一大助力。 见一缕风同意了,李相夷就把他请到飞花楼里,问他为什么要干这种盗取财物的小飞贼才干的事情。 一缕风说实在是最近手头有些紧,正好看到飞花楼,觉得他们不太一般,财物应该不少,才想着盗取。 李相夷问他:“我看你轻功了得,身手也不凡。你可愿把你这偷盗的习性改了?” “我也是因为没有正经事做,才干起了偷盗。如果有了正经营生,谁还会干这个营生?”一缕风有些不好意思。 “那这样,你只要把这个陋习放下,我可以看在你武功的份上接收你入四顾门。” “真的吗?李门主?” “是的,但是有三个月的观察期。这三个月你如果能改过,绝不再从事偷盗,就可以正式进入四顾门。把你的绝技用在正处。”李相夷看着他。 “李门主,我愿意。能够入四顾门,跟着你,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奢望,我一定痛改前非。” “我现在在外面,暂时不回四顾门,你拿着我的信去找四顾门二门主方多病,他看到我的信一定会给你安排的。” 于是李相夷就写了一封信,让他拿着去四顾门找方多病。 “多谢李门主。李门主放心吧,我以后一定再也不干这偷盗的营生,好好在四顾门,听从门主调遣。” 一缕风拿着李相夷的信就告辞了。李相夷赠送他些银两当做盘缠。 一缕风走了之后,李相夷又专门给方多病写了一封信,详细说了一缕风的情况,让他一定好好考察再决定是否录用。 写完了信,把信仔细地绑在方多病给他的信鸽腿上,放飞了出去。 笛飞声走过来“走到哪里都不忘公事。处理好了吗,李门主?我们现在出去吃饭吧,这都几点了?咱们也没有菜了。” 刚才出去买菜,确实是李相夷设的计。因为一缕风第二次比较谨慎,一直没有再来,李相夷就故意引他上钩。 但是为了抓住一缕风,他们根本没有去买菜,而是躲在了一边。 现在已经未时了。 于是两个人再次锁住了门,往小镇走去。 来到小镇,这里确实是个小镇,没有几家饭店,他们看了几个,李相夷都没有相中,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找了一个叫醉满楼的饭店用餐。 两人步入饭店,店小二热情地迎接,引领他们来到一张靠窗的桌子前。 李相夷坐在椅子上,打量着这个饭店,比较大也比较干净,但是基本上没有什么人。 本来就已经过了饭时,又是人比较少的小镇,所以饭店人不多也很正常。 店小二递上菜单,他们开始点菜。笛飞声点了一道红烧肉,李相夷则点了一份清蒸鱼。此外,他们还点了几道时令蔬菜和小吃,以搭配主菜。 不一会儿,菜陆续上桌,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吃着菜味还真是不错。 “看来我们挑了半天,还不错。”李相夷说。 老板向他们介绍店里的酒水,有米酒、黄酒、白酒等。可李相夷虽然爱酒,但他只喝白酒,其他的一律不碰。可今天,李相夷也不是很想喝酒,但老板一直推荐,他便要了一壶白酒。 吃完了饭,两个人离开了饭店,走在街上打算买点菜回去。 现在这个时间基本上没有什么卖菜的了。 李相夷挑选了一些看起来还比较新鲜的蘑菇和四季豆,还有土豆,又挑选了一些柑橘和香蕉。 来到肉摊前,他们买了一些新鲜的猪肉和牛肉,用于做晚餐。他们又选择了两条活蹦乱跳的鱼,打算回去放水盆里,明天再吃。 除了食材,飞花楼里调料也不多了,他们还补充了一些调味品,盐、酱油、醋和香料。 “今天中午吃饭晚,晚上也不怎么想吃了。”李相夷说。 “晚上做些清淡的。再吃些水果,” “那咱们买的猪肉和牛肉今天不吃,会不会坏?” “这样,今晚我先用盐把他们腌上,买的不多,明天再做。这样就不会坏了。” 两个人说着,往飞花楼走着。 正走在路上,遇到一个看着像是谁家小厮的人,手里拿着一张画像,问他们“请问两位,有没有看见过这个人?” 两个人看了一眼画像上的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他们没有见过,就摇了摇头。 然后就见那个小厮走了,拿着画像到处让人看有没有见过那上面的人。 两个人回到飞花楼,把洗好晒干的衣服收好,挂在衣柜里,李相夷又看着笛飞声喂了马,两人一起进了飞花楼。 走到了南方,这里盛产柑橘和香蕉,他们正好买了,李相夷就去厨房把它们剥好皮,切成块,放在盘子里端出来,放在餐桌上。他吃了几口,也给笛飞声喂了几口。 “阿飞。”李相夷走到在厨房做蘑菇汤的笛飞声身后,从后面抱住了他。 “阿飞,这段时间天天跟着你,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可是我怎么觉得这么幸福呢?” 笛飞声回过头来,轻轻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然而这个吻并没有满足李相夷,把他拉过来,李相夷紧紧地抱住笛飞声的脖子,他们的吻变得深沉而热烈,仿佛要将彼此的心灵融合在一起。 锅里的蘑菇汤自顾自地冒着热气。 第84章 先喝点蘑菇汤 这个吻温柔而深情,仿佛在诉说着两人这段时间内心深处积压的情感和对对方的渴望。在笛飞声温暖的怀抱中,他逐渐放松下来,陶醉在这份独特的温柔之中。 自从那次用强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做过。平时睡觉都是拥抱着就休息了。 此时两个修长的身体正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笛飞声的眼神迷离而炽热,他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邪魅的微笑。他深深地吻着他,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眼神变得深邃,仿佛能够吞噬一切。 他把蘑菇汤的火灭了。锁上了飞花楼的大门。 然后抱起李相夷,就把他扔在了床上。 手指滑过他的嘴唇,两人目光交汇,他感到一阵热血涌上心头。呼吸变得急促,火焰便燃烧得更加猛烈,让他更加渴望拥有他。他低下头吻着他的脖颈和胸膛。 身下的李相夷也好不到哪去,他的身体发热,被情欲的火焰包围。他胡乱的扯着笛飞声的衣服,喘着气,发出低低的呻吟,眼尾微微泛上红晕,眼神朦胧,望向他的目光充满了诱惑,仿佛在邀请他一同陷入欲望的深渊。 “阿飞……”他喊着他,胳膊紧紧搂着他。 怀中的身体又热又软,还微微颤栗。笛飞声的意志在激烈的情感中迅速沉沦,如同被卷入旋涡的落叶,无法自拔。 衣物在他们的手下被逐一褪去,轻柔地滑落,像是多余的束缚,被随意地抛到了一旁。 两具身体紧贴着对方,共赴巫山云雨,享受着那份热烈的欢愉。仿佛他们的灵魂也在这一刻紧密交织,无法分离。他们的呼吸和心跳,都彼此呼应,把最炙热的爱给了彼此。 浑身上下都是疼的,腰和腿又酸又软,连一根手指都懒得动弹。李相夷不知道笛飞声是什么时候停的,只记得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求饶了好几次。被他弄的眼泪都掉下来了。然后他就昏睡过去。 睡梦中,笛飞声抱着他泡了澡,他特意在浴桶里放了活血化瘀的草药,舒缓李相夷浑身的疼痛。 洗着洗着,李相夷醒了,药浴舒缓着他的不适,他感觉一动也不想动。 “好累!”他叹了口气。 “宝贝,辛苦了!”笛飞声轻轻咬着他的嘴唇说。 “说好的这次让我来的。”他迷迷糊糊地说。 “好的,宝贝,这次没有准备好,下次一定让你。腊月二十七那天,我把自己给你。你做好准备啊。”笛飞声轻轻的哄着他。 “嗯”李相夷答应一声,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又泡了一会儿,等水开始凉了,笛飞声把他抱出来,穿好里衣,放在收拾干净的床上。 “相夷,饿不饿?” 这么长时间的折腾,他还真有点饿了。 笛飞声去把锅里的蘑菇汤盛到碗里,端到了卧室。 “先喝点蘑菇汤,明天给你做牛肉。” 李相夷端着汤,蘑菇汤鲜香可口,正好他的喉咙有些哑了,身上也耗费了很多力气,他喝起来非常满足,一会儿就喝完了一碗。 笛飞声出去把锅里剩的蘑菇汤也喝了。收拾收拾,走回了卧室。 听着他的声音有些哑了,想起餐桌上还有切好的柑橘和香蕉,他又出去端过来,拿着勺子喂他吃了一些。又拿着水杯让他漱了口。 吹了灯,躺在了他的旁边。用手一捞,把他抱在了怀里。李相夷的腿缠着他的腿,胳膊缠着他的腰,沉沉地睡去。 笛飞声把脸贴着他的额头,也沉沉地睡去。 这几天,他们一直看到那个小厮在附近拿着画像问过路的人有没有见过画像上那个人,然后他还拿着画像去镇上人多的地方问。 李相夷很好奇,他问笛飞声“这是个什么人?为什么会失踪?” “你跳崖失踪那时他们也是拿着你的画像到处问别人。这样真的有用吗?”笛飞声答非所问,想起了那时寻找李相夷的事情。 那时,他是直接派人去找,把全国上下都翻了一遍。 他叹了口气。 后来李相夷还是没有忍住,再看到那个小厮时拉住他问“这是谁呀?为什么失踪?” “这是我家少爷,前段时间回家一个月,可前几天他不见了,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原来小镇叫风云镇,失踪的人叫弦风,是镇上一家富商的少爷,也是丹霞剑派的护法,可他为什么回家没多久就失踪了呢? 李相夷心中疑惑,尤其是牵扯到了丹霞剑派。 于是他和笛飞声商量,想要去弦风家里去看一看。 “好,李门主又想破案了。”笛飞声答应了。但是他还说“如果这件事真的涉及到丹霞剑派,你要是调查的话,可能会有危险。” “有你保护我,我还怕什么?”李相夷笑吟吟地看着他。 笛飞声看看他,心想你还怪会说话。 知道他想找出真相,虽然有些担心,但笛飞声还是陪着他来到了弦风家。 李相夷拿出门主令,介绍了自己是四顾门门主,四顾门下百川院江湖刑堂的名声弦风的父亲也是知道的。便迫不及待地接待了他们。 弦风父亲早年从事丝绸和瓷器生意,挣下了一份家业,后来回到家乡小镇,一边继续做生意,一边休养生息。 据弦风父亲介绍,弦风为人正直,乐善好施,在江湖中颇有口碑。事发当晚,有个人来找弦风,之后弦风却离奇地失踪了。 李相夷想去弦风的房间看看,弦风父亲便带着他们来到后院。 房间里干干净净。一个侍候弦风的小厮正在这里打扫卫生。 看到自家老爷领着两个人进来,又听说是来调查少爷失踪原因的,小厮就提供了一个线索,他说在弦风失踪当晚,不知和谁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争吵声持续了整整一夜,次日清晨才渐渐平息。 然后,在弦风的书房中,李相夷发现了一封尚未寄出的信件,信中弦风提到了想要退出江湖,过一种平淡生活的愿望。然而,信中并未发现任何可能导致失踪的原因。 第85章 丹霞剑派 李相夷看了看没有寄出的信的信封,原来他是打算寄给丹霞剑派的二长老时破云,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寄出,他就失踪了。 时破云……李相夷不认识,他只知道丹霞剑派的掌门人是五十岁左右的洪掌门。 丹霞剑派在江湖中是个不大也不小的门派,因为位于丹霞山而得名。 这里的自然风光秀丽,是武术修炼的好地方。最初是由紫霞道人在修炼道法的同时,观察自然界的生物特点,结合自身的内功修炼,创出了丹霞剑法。现在的掌门是丹霞剑派的第二代门主。 门派中弟子以剑术为主,其特点是动作优美、剑法犀利,注重内功与外功的结合。这个派别的剑术讲究的是身剑合一,动作行云流水,剑法之中蕴含着变化多端的战术思想。 丹霞剑派的剑法除了具有很高的实战价值外,还具有很好的观赏性。它的剑法富含文化内涵,每一招每一式都有着独特的寓意。 丹霞剑派也秉承了“武德”的重要性,强调武术修炼者不仅要修炼技艺,更要修炼心性,以武的行为准则来规范日常行为,倡导正义、和平与和谐。 丹霞剑派在江湖中一向是中规中矩的,李相夷通过询问小镇的人,确实如弦风父亲所言,弦风人品正直,为人乐善好施。 那么弦风身为丹霞剑派的护法,身份重要,剑术高强,责任感强,为什么会有退出江湖的想法?他又为何给二长老写这封信,想要告诉他自己的意愿? 还有,关键是,他在和谁吵架?还吵了整整一夜? 弦风到底去哪了?这些和丹霞剑派有没有关系?李相夷不由对丹霞剑派的安全产生了担忧。 看来,需要去丹霞剑派一趟了。 这天,李相夷和笛飞声来到了丹霞山,去拜访丹霞剑派。 洪掌门热情地迎接了他们。 双方在会客厅坐下,寒暄了几句,之后,李相夷就直奔正题,说到了弦风失踪的事情。 洪掌门说:“关于护法弦风失踪的事件,我也很关注和担忧。弦风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弟子,我深知弦风的正直品性和过人的武艺。弦风在门派中担任护法的职责,一直致力于维护门派的安宁和正义,是门派中的楷模。” 洪掌门对弦风的贡献和影响力非常赞赏,因此他对弦风的失踪痛心疾首。 李相夷安慰了他,又问他最近门派中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洪掌门告诉李相夷,前段时间他听从二长老的建议,制定颁发了一些有利于门派发展和改革的内部的新的规章制度,但是自从这些制度颁发之后,丹霞剑派的气氛有些紧张。二长老和护法弦风都告诉过他,门派内部有些不团结。在门派内,他也亲自看到了一些弟子之间的争吵和矛盾,这与丹霞剑派一直以来以团结着称的形象不符。 而这其中,又似乎与门派的大长老有关。 大长老和二长老都是在上任掌门也就是第一任掌门在位时就已经担任长老,是丹霞剑派的老人,势力很大。 洪掌门对门派内部的纷争和紧张气氛感到忧虑。他一直强调门派的团结和谐,认为门派应该以正义和公平为原则,共同努力提升门派的实力。然而,弦风的失踪和大长老的行为,让门派内部出现了分裂和纷争的迹象。 洪掌门对此很无奈,正好李相夷前来,他希望李相夷能够帮助丹霞剑派尽快查明弦风的下落,解决门派内部的纷争,恢复门派的团结和正义。 从洪掌门这里了解了大致的情况,李相夷和笛飞声就暂时在这里住几天。李相夷还要继续暗查一下丹霞剑派的真实情况。 通过几天的观察和与门派中不同弟子的谈话,李相夷发现大长老在门派中的势力日益庞大。他在门派中安插了自己的亲信,而且一直在试图插手门主的事务,甚至有意篡夺门主之位。 此外,李相夷还发现大长老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他通过各种手段,吸引门派的其他弟子加入他的阵营,甚至不惜使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用来削弱正直的试图阻止他的二长老时破云的实力。 看到李相夷的脸色,笛飞声说“本来是出来玩的,散心的,你非要插手这件事,把自己弄得不开心。” “这个大长老,怎么能觊觎掌门之位?看来弦风的失踪他脱不了干系。”李相夷阴沉着脸说。 “这本来就是污泥浊水,何苦要来趟一下呢?” “阿飞,我现在知道了这个事情,就要管到底,不然好好的丹霞剑派就要乱了,完了。还有如果不管,听之任之,洪掌门连性命都会有危险。” “好好好,你管,你管,李盟主。”过了一会儿,笛飞声看看李相夷,“李盟主需要我做什么,一定要不客气地安排我啊,随时恭候你的指示。” “嗯。”李相夷拂袖而去。 看来丹霞剑派的内讧李相夷是真的生气了。 对于这个丹霞剑派大长老时空灵,李相夷打算会会他。 这天,李相夷身着深蓝色长袍,腰间挎着含光,来到了丹霞剑派大长老时空灵的住处。 大长老身材挺拔,气宇轩昂,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微微泛着光泽。 他的眼神锐利而深邃,犹如利剑一般,仿佛能洞察人心。他的面部轮廓分明,带着一股坚毅之色,唇角微微上扬,显得有些不羁。 两人直接步入了大长老的居所。室内布置简朴,却透露出一股肃穆的气息。 坐在客厅,李相夷开门见山地说:“时长老,听说贵派护法弦风不见了有好几日了,洪掌门非常着急,也很不安,不知时长老可知道这弦风的去处?” “这个我听说了,我也非常着急,想知道弦风到底去哪了?是谁干的?” “那大长老可否派人去寻找了?” “弦风这人吧,自由散漫惯了,我觉得不用找,另外掌门和二长老应该是已经在找了。他一定是去哪里闲逛去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逍遥快活呢。” “大长老怎么能这样说话呢。现在整个丹霞剑派都不知道弦风的消息,怎么能只靠凭空猜测,不去寻找呢?”李相夷皱着眉头,说。 “李盟主,那我这就也派人出去寻找。只是,这人向来不服管束,找得到找不到就不一定了。” “那好,”李相夷站起身,“那就有劳大长老了,告辞!” 时空灵把李相夷送到了门口。 第86章 时空灵 出了门,李相夷找到笛飞声,对他说“弦风一定是被大长老控制起来了。” “这就不好办了。他们是主,我们是客,也不能在人家这里满门派地去翻去找。”笛飞声说。 李相夷不说话,皱着眉在想着什么。 “相夷,想什么呢?你有什么办法?” “弦风心智坚韧,若不能及时救出,恐怕会遭大长老毒手。”李相夷说。 “看来得把四顾门的暗卫召来了。” 晚上,一直到子时李相夷还是没有睡,他在纸上写写画画,设计了解救弦风的方案。 李相夷和笛飞声下山回到了自己的飞花楼。李相夷找到一个离丹霞山比较远的地方发出暗号,把附近的四顾门暗卫召集过来。 李相夷知道在飞花楼附近一定有大长老的监视,所以找的地点比较远也比较隐蔽。 附近的暗卫一共有四人。李相夷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们。 为了解救弦风,李相夷精心策划了一次秘密行动。 另外有一个暗卫正好有个弟弟在丹霞剑派,一直跟着大长老,深得他的信任。但目睹大长老最近的所作所为,他也深有怨言。 这个暗卫就联系了他的弟弟,他答应为他们做内应。 在内应的帮助下,他派暗卫快速收集了大长老关押弦风的情报,包括守卫分布、地形特点以及囚禁弦风的具体位置。 然后,他选择了行动的时间和路线,确保能够悄无声息地接近弦风。 在行动这天,暗卫们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利用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大长老的地下暗室。内应提前支走了一部分守卫,暗卫们个个武艺高强,擅长隐匿、潜行和搏斗,他们利用绳索和其他工具,小心地攀爬过墙壁,避开了所剩不多的巡逻,最终到达了关押弦风的房间。 弦风见到救兵,立刻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在暗卫的帮助下,弦风迅速穿上了暗卫为他准备好的夜行衣,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大长老的巡逻队和陷阱,最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暗室。 弦风见到了李相夷,就跪拜下去,“多谢李盟主相救。” “弦风,能说说你知道的吗?”李相夷把他扶起来。 “大长老为何要囚禁你?” “盟主,大长老他,心存不轨,觊觎掌门之位。我劝了他好多次,都没有用。”弦风叹了口气。 “大长老很有能力,也很有手段,但是,他内心却充满了对权力的渴望。尤其是最近几年,他暗中策划着一场阴谋,企图暗害掌门,篡夺门派大权。” “所以,那天晚上与你大吵一夜的就是时空灵?”李相夷问他。 “是的,他要拉我和他一起,可我绝对不会和他同流合污,便痛斥了他。” “所以那夜之后他便囚禁了你。” “是的,可别说他囚禁我了,即使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同意和他一起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弦风生气地说。 “嗯,就是因为这个要退出江湖,还要给二门主写信?” “是的,劝不动他,他又一意孤行,我怕他对我不利,就暗暗生了退出丹霞剑派的决心。临走时我去见了一趟掌门,委婉地提醒他注意大长老。之后一个月前我就回家了。我把自己的想法给二长老写了信,可是又有些犹豫,一直没有寄出去。后来大长老追到我家,对我威逼利诱,我与他大吵一架,他见我一直不同意,就把我抓回去囚禁起来。” 弦风又说,“他一直觉得丹霞剑派掌门之位非他莫属,只有他才有能力带领剑派走向辉煌。” 终于前前后后都对上了,看来接下来时空灵要对掌门下手了。 弦风马上表示愿意跟着李相夷共同对抗大长老的阴谋。 一连忙了几天,李相夷都没有好好吃饭。 下人把饭菜端进来,李相夷坐在桌旁就要吃。 “等一下!”笛飞声忽然拦住他,“相夷,等一下,先别吃!” “怎么了?阿飞”李相夷一脸不解地问。 笛飞声拿出银针,在饭菜里试了一下,银针很快变黑了。 笛飞声皱起了眉。 “里面有毒?” “相夷,银针也不是所有的毒都能测出来的,但这个饭菜里肯定含有硫,银针遇到硫是一定会变黑。如果下了毒,但是毒中没有硫这种物质,银针根本就没用。” “那,这里到底有没有毒?” “本身硫就是有毒的。我估计这个菜肯定有问题,不仅仅是硫,一定还有其他毒药。这个硫就是毒药释放出来的。” 笛飞声喊人去找来一只狗。 把饭菜扔给狗吃了,那狗抽搐了几下,就口吐白沫,死了。 “果然下了毒!”笛飞声变了脸色,一阵后怕。 他只是觉得李相夷解救了弦风,一定会得罪大长老,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那么快! 他飞快地出去,抓到那个送饭的下人,厉声喝问他是谁让他送的饭? “是,是,大长老送来了饭,让我给李盟主送来的。” 送饭的这人确实是洪掌门前几天派来的,他们住在这里这些日子一直是他在送饭。 笛飞声松开了他,一转头,见李相夷从屋里匆匆忙忙走出来,“阿飞,抓住他!快走!” 笛飞声抓住那送饭的人,和李相夷一起快速走着。 “怎么了,相夷!” “洪掌门有危险,快去救他!” 两人抓着那人,一路轻功赶到了洪掌门房中。 洪掌门正坐在桌前,打算吃饭。 “不可!”李相夷疾步走过来,大声制止了他。 洪掌门不知发生了何事,怔怔地看着他“李盟主,怎么了?” 李相夷拿过笛飞声的银针,在洪掌门的饭菜里试了试,银针很快就变黑了。 “洪掌门,银针变黑,说明饭菜里最少有硫存在。而毒药往往不纯,是硫的来源。”笛飞声说。 洪掌门一下愣住了。半天,他仰头哈哈大笑“终于,终于,他还是动手了,这么迫不及待……等了这么久,他还是等不了了……” 李相夷皱着眉看着他。“洪掌门,时空灵不仅要害你,还给我的饭菜也下了毒,刚才用狗做了实验,狗吃了饭,已经死了。就是这个人,” 李相夷指着送饭那人,“来给我送的饭,据他交代,是时空灵让他送来的。” “时空灵真是疯了,他不仅害我,连你,武林盟主,他也敢害!” 李相夷让人喊来二长老和弦风,安排二长老带人去捉拿大长老,以防他逃跑。 一会儿,二长老派人传信,已经控制住了大长老。 得到了二长老的信,接下来李相夷就安排弦风通知丹霞剑派全体人员召开门派大会。 弦风去鼓楼敲响了丹霞剑派的鼓,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一会儿便齐聚丹霞剑派大殿。 第87章 这世上你对我最好 洪掌门端坐在大殿之上,此时时空灵已经被带了上来。丹霞剑派众人也都来了,黑压压站了一个大厅。 洪掌门宣布了时空灵的罪行,并让下人把毒菜、死狗拿过来和银针一起展示给大家,那个送饭的仆人也承认了是受大长老之命去送的饭。 接下来弦风说明了大长老是如何胁迫自己并囚禁自己的,他又拿出前段时间搜集的各种证据揭露了大长老想要篡权夺位的阴谋。 气氛凝重而紧张。 时空灵身穿一袭深色的长袍,腰间挂着门派的大长老令牌,被指控下毒与谋反的罪状让他显得有些狼狈,但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屑和傲慢。 掌门盯着时空灵,声音冰冷:“你可知罪?为何下毒?”大长老微微抬起头,目光与掌门对视,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仿佛掌门的质问对他来说是一种侮辱。 “下毒?”时空灵不屑地重复着这个词汇,眼神中流露出轻蔑,“毒确实是我下的。因为你没有自知之明,一直霸占掌门之位十年,你早该让贤了。” 大长老脸上没有丝毫的慌张和恐惧。反而大笑起来:“洪愿,你就是个无能之辈,你真的以为自己有能力领导我们这个门派吗?” 掌门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直视着时空灵的目光,坚定地回答:“我自问为门派竭尽全力,有何无能?” 时空灵轻蔑地笑了笑,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你看看现在门派的状况,内部分裂,实力大不如前,你这个掌门当得真是失败。”他故意提高了音量,让周围的人都能听到他的话。 “内部分裂还不是因为你心生篡权之心!”洪掌门生气地说,“你居然连李盟主也要害!” “李盟主?我本来挺敬佩他的,可他太爱管闲事了。所以他要和你一起死。” 门派弟子一下议论开了,对时空灵谋害盟主和掌门的事情非常愤怒,纷纷谴责大长老的行为,要求一定要严罚他。 二长老代表门派管理层,宣布对大长老的惩罚决定:废除大长老职位,永世不得再担任门派任何职务;剥夺其所有内功。所犯罪行交给盟主处理。 李相夷看着时空灵,慢慢地说: “时空灵,作为门派中大长老,你觊觎掌门之位,难道不知错吗?” 时空灵悠然一笑,道:“李盟主,此事确实是真的。我觉得丹霞剑派掌门之位非我莫属,只有我才有能力带领剑派走向辉煌。” 李相夷皱起眉头,严肃地说:“时空灵,武林中觊觎掌门之位,企图分裂门派,这种做法只会导致内乱,让剑派陷入困境。你身为丹霞剑派的大长老,难道愿意看到自己的门派陷入战火之中吗?” 时空灵收敛了笑容,语气坚定地说:“为了实现我的抱负,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现在的掌门是腐朽无能之辈,只有我才能带领剑派走向未来。” 李相夷冷笑一声,“洪掌门秉承“武德”,要求武术修炼者不仅要修炼技艺,更要修炼心性,以仁爱的行为准则来规范日常行为,倡导正义、和平。在他的带领下,丹霞剑派一直团结和谐,哪里腐朽无能了?而你品德沦丧,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囚禁同道,暗害掌门,暗害盟主,置天地之义于不顾,伤人利益,败坏风俗,实乃人间之祸害。其行径卑劣,令人发指,已引发众怒,苍天亦难容。” 然后他转过身“看来最适合你的地方就是百川院的一百八十八牢,你到里面安度晚年去吧。” 大会结束,众人都散了。 李相夷给云比丘和石水传信,让他们前来带走大长老时空灵,去百川院认罪伏法。在云比丘和石水没来之前,先囚禁在丹霞剑派牢狱。 处理完丹霞剑派的内讧,洪掌门极力挽留他们再住一些时间,他们婉言谢绝,洪掌门只好和二长老还有弦风把李相夷和笛飞声送下丹霞山。 两人和他们告辞,回到了飞花楼。 十几天没有回来了,两个人晾晒被子,打扫灰尘,又出去附近买了新鲜蔬菜和猪排骨还有牛肉,回来时都很累了。 一片幽静的竹林中,细细的月光透过竹叶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李相夷找了一块平坦的石头坐下,静静地望着月亮出神。 丹霞剑派处理了大长老,有正直的二长老和善恶分明的弦风辅佐洪掌门,应该能够平稳运行了吧? “相夷,就知道你在这里坐着。” 笛飞声的身影出现在竹林间,他穿过竹林,来到李相夷的身边。 两人相见,相视一笑,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起来。他们并肩坐在石头上,笛飞声轻轻握住李相夷的手,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太累了。”李相夷叹口气,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笛飞声抱着他,“那就休息一会儿。” 闭着眼在他怀里睡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精神已经好多了。 “阿飞,你的箫带来了吗?” “带来了,你的琴特意带着,我怎能不带箫?” “那好,咱们把它们拿来,再合奏一曲如何?” 他们回去拿了琴和箫,重新回到竹林里,李相夷还是坐在那块石头上,笛飞声站在他的旁边。 李相夷轻轻地拨动琴弦,奏起一曲最喜欢的悠扬的《高山流水》。琴声如泉水般潺潺流淌,仿佛将人带入了一个幽静的高山。笛飞声轻轻吹响箫声,箫音与琴音相互交织,如同一对恩爱的情侣在月下起舞。 琴声清脆悦耳,箫音柔美动听,两者相互融合,形成了一种令人陶醉的音乐。竹林中的竹叶随着音乐轻轻摇曳,仿佛也在为他们的演奏伴舞。 琴箫合奏,把人带入一个宁静的世界。他们的音乐不仅仅是一种休闲方式,更是他们之间深厚情感的流露。 一曲终了,两人相视一笑,不用多余的语言,他们心中都明白,他们的感情将永远存在,无论是在江湖的风云变幻中,还是在平淡的日子里,他们都将相互扶持,共同面对一切挑战。 笛飞声紧紧握住李相夷的手,吻了吻他冰凉的唇,“相夷,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无论发生什么。” 他望着李相夷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爱意,李相夷静静地趴在他的怀里,很久很久。他慢慢地说, “阿飞,我知道,这世上你对我最好。” 笛飞声牵着他的手,两人拿着琴和箫回到了飞花楼里。 “我们今天买了猪排骨和牛肉,你是想吃红烧排骨还是喝排骨汤?还有牛肉怎么吃?”笛飞声问他。 “红烧排骨吧。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要不今天我来做吧。这个红烧排骨的做法我很熟悉。牛肉,正好我们买了土豆,就土豆炖牛肉。再炒个四季豆,凉拌一个藕就够了。” 两个人一路商量着,踏着月色回到了飞花楼。 第88章 笛盟主的笑 李相夷在厨房做饭,笛飞声在客厅搬出一坛荷愿。 当时在飞瀑峰拿了四坛酒,又灌了几个酒葫芦,现在两个多月了,酒葫芦已经空了,四坛酒还在。他拿着其中一个空了的酒葫芦,给李相夷灌满。 这二十多天他忙于丹霞剑派的事情,住在丹霞山上,没吃好没睡好,更没有时间喝酒。今天让他喝个痛快。 已经进入腊月了。看看楼外的月亮,正是上弦月,看着形状,应该是初五左右。 进入腊月,过年就快了。 李相夷那边做好了菜,笛飞声过去端菜,拿碗筷。 李相夷摘下围裙,洗干净手,走过来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 看到酒葫芦,李相夷很高兴,“阿飞,你给我灌的酒?” “是啊,几个酒葫芦都空了。” “阿飞,你真好,这个酒葫芦是我最喜欢的。” “知道我好,就珍惜我吧。” “那肯定,像珍宝一样珍惜。”李相夷笑着说。“哎,不对,比珍宝还要珍惜。” 笛飞声刮刮他的鼻尖“就是会说话。” “对了,今天我只能喝半壶,不然又该醉了。” “喝醉了又怎样?我就没见过酒品这么好的,喝醉了也不多说话,也不发酒疯,就是脸上还有……”他停了停,小声说“身上粉粉白白的。再就是醉眼销魂……” 李相夷拿起桌子上一个柑橘就要砸他。 确实,李相夷即使再喝醉,也仍然保持良好的品行和自制力,不失礼节和风度。 所以自从碧茶之毒解了之后,笛飞声也没有刻意管过他。 “今天我陪你喝点。”笛飞声拿过酒葫芦给两人的酒杯里倒上。 “诶,笛盟主今天怎么想通了?不是好久不陪我喝酒了吗?” “不陪你喝酒是因为喝不过你,你喝那么多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就已经醉意盎然了。” “那今天怎么又喝了?”李相夷举起酒杯,和他碰杯。两人干了这杯。 “今天不一样,你解决了丹霞剑派的内讧,古人云‘英雄豪杰,勇冠三军,智者胜,勇者胜。’此言不虚,你的表现,正是如此。当之不愧是武林盟主。” “阿飞过誉了。”李相夷很正经地说。 然后他看着笛飞声,悄悄的说“这里就我们两个,别矫情了,啊?” 笛飞声开心地笑起来。 这个平日里冷傲、气场强大、五米之内生人勿近的人,这个几乎没有展露过笑容的人,突然间笑了。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第一朵花,温暖而迷人,它轻轻地撕裂了他一贯的冷漠面具,露出了隐藏在下面的温柔和幸福。 李相夷不禁看呆了,他的目光凝固在那个笑容上,仿佛被施了魔法。习惯了那张冷峻的面孔,习惯了那份不苟言笑的威严,却从未想过,这个人的笑容竟能如此动人,如此让人心醉。 半天,他才反应过来“笛盟主,你真该多笑笑的,你这张脸,不笑都浪费了。” “相夷,我说的是真心话。其实,你要去调查那丹霞剑派,我心里是有些担心的,你固然武功高强,可我最怕有人会暗害你。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时云比丘给你下毒,整整十二年才摆脱。到现在我都心有余悸。那时空灵给你下毒,幸亏发现了。后来我让他们门派的大夫看了看,是断魂散,剧毒,服下之后很快就会死亡。”他喝了口酒,“如果没有发现,估计……” 李相夷接下去说“我就会死了。” “别胡说,住嘴!”笛飞声赶紧制止住他,“如果那样,我会把时空灵碎尸万段,然后我也会随你而去。” 心中感动,李相夷也饮下一杯酒。 “我就说过,有你保护我,我不会有危险的。” “阿飞,谢谢你。” “怎么谢,就这么谢吗?”笛飞声笑着看着他。 李相夷走过去,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救命之恩,这还不够。”笛飞声看着他,继续说。 “好,晚上,晚上……” “晚上什么?” “你……笛飞声!”李相夷指着他,走回了自己桌子这边,和他对面。 过了一会儿,见笛飞声一直盯着自己,就无奈的说“好好好,晚上……晚上……身上粉粉白白……”然后他的脸蓦地就红了。 拿起柑橘砸向了笛飞声。笛飞声一把接住,笑出了声。 “那还不快点喝?让我等多久?” 李相夷还想砸他,可桌子上没有柑橘了。 “哎哎哎,别生气,是你自己说的!哎,君子动口不动手。” “去你的君子!在你面前我就做不成君子!”李相夷咬牙切齿地说。 “你别忘了,我本身就是金鸳盟大魔头。” 笛飞声看他抓狂的样子,继续说“现在脸上粉粉的了,就是不知道身上啥样?你是再喝点?还是现在就让我检查检查?” “检查你个头!”李相夷终于又找到一个柑橘,冲他就砸了过去。 笛飞声接住柑橘,笑道“第一次听李门主这样说话。” “还不是你逼的。”李相夷拿白眼看看他。 “今天你睡客厅!”李相夷毫不客气地说。 “别别别,客厅只有凳子,我睡哪呀?” “坐着睡!”李相夷说“你以前练功不都是一坐好几个时辰吗?” “相夷,那是以前,我现在不乐意坐着练功了,我要抱着你睡觉。有软软的你抱着,谁还傻的去坐冷板凳?” “笛飞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呢。” “要脸干什么?我只要你。”笛飞声一把抱起李相夷,就走进了卧室。 第89章 画中人 方多病在天机山庄住了几天,打算下一天就回四顾门。 这几天,方大人事情比较多,回来比较晚,一天一天也基本上没有见过。方多病主要就是陪着何堂主,还有陪着公主。 他陪公主去集市逛了一天,带她去酒楼吃饭,给她买了喜欢的东西。在家里时,他也是尽量陪着她说话,陪着她在花园里走走。甚至还帮她在绣布上画绣花用的绣样。何堂主看到心里很是欢喜。 只是到了晚上,他仍然是回自己房间睡觉。 明天就要走了,他告诉公主早上走时会去她屋里和她告别。 “既然明天要走了,你今晚……”公主拉扯着他,红着脸说“今晚就别去那屋了,就在这睡吧。结婚那夜,不也是在这里睡的吗?” 方多病扯开她的手,“那一次……” 那次洞房花烛,他确实是在这里过夜的,那是李相夷走后,他喝醉了,留在了婚房内。可依然觉得心痛如刀割。虽然他抱着的是公主,可满脑子里都是他……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愿意在这里过夜。 他甩甩头,吸了口气,试图把痛苦的记忆都忘掉,“公主,我最近失眠,睡不好觉,只能一个人睡,实在对不住。要不等我好了,我自然过来。” 公主不情愿地松开手,“你我是夫妻,却夜夜分居。” “公主,夫妻之间有很多相处方式,我觉得我们白天相处挺开心的。又何必在意晚上这些事呢?” 方多病说完,打开门出去了。 第二天他回去时,公主送了他很远。 回到四顾门,他终于卸下了包袱,觉得自己不用再装了。 陪公主的日子就是一种煎熬。明明是陪她逛街,可他却无法集中注意力,在集市上看到的东西也都是李相夷喜欢的东西,去酒楼吃饭点菜也是习惯性地点李相夷喜欢的菜。 现在的他,真的是没有心的人。他的心,都给了那个人。 后来,他接到了李相夷用信鸽传递的信,知道了一缕风要来投奔四顾门。于是,他就等着一缕风的到来。 可李相夷,你什么时候回来? 只是,你再回来,已经不是以前的李莲花了。 仰起头,把那滴泪生生忍住,拿起手边的酒壶,狠狠地灌了一口。 夜深了,躺在床上,他还是睡不着。 听着窗外风吹着树梢的声音,他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李相夷正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他穿着蓝色棉袍,发髻松松挽着,一头乌发倾斜而下。他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方多病推门进来,李相夷看到他进来,就站起身迎接他“小宝来了?” 方多病应了一声,走到他面前,他的眼中充满了柔情和渴望。他的容颜如花般绽放,婉约而妩媚,让人心醉神迷。他牵着李相夷的手,把他抱进了怀里。 他的身体柔软而温暖,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冲动。他们的嘴唇触碰着,缠绵而又悱恻。 他们的影子交织在一起,仿佛是纠缠不清的丝线。夜风轻拂,吹起了他们的衣袂翩翩。 他把李相夷放在床上,他们身体紧紧相依,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无法割舍。他看着李相夷桃花似的羞红的脸庞,慢慢扯开了他的衣裳,吻着他的身体,他在微微地颤抖,呻吟…… 月光洒在寂静的房间,方多病沉睡在柔软的床榻上。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红晕,呼吸渐渐变得沉重。 他再一次醒来,这样的梦又来了。 他还是快速地坐起来,下床喝了口茶,半夜的茶水是凉的,让他的一腔炙热慢慢冷却下来。 抬头望望窗外,一半的月亮挂在中天。看来今天应该是初七初八了。 梦境如烟雾般消散。他独自坐在床边,心中是无尽的思绪和无法解开的纠葛。 很焦躁,他拉起被子蒙住头躺在了床上。 他的心中充满了对他的思念,仿佛是一片无尽的海洋,波涛汹涌。 那个人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们曾一起度过了无数美好的和痛苦的时光。每当他闭上眼睛,那些回忆就会浮现在眼前。 他思念着那个人的笑容,那如同阳光般温暖的笑容,能够照亮他心中的黑暗。他思念着那个人的声音,那轻柔温和的声音,能够给他带来无尽的安慰和勇气。 每当夜晚来临,他都会对着星空默默许下心愿,希望那个人能够过得幸福安康。 思念之情如同一团火焰,燃烧着他的内心。他无法忘记那个人,也无法放下对那个人的牵挂。可那人,已经有了自己的爱人,有了自己的生活。 也睡不着了,方多病找到酒壶,喝了一口,把烛台点上,拿出一张宣纸,在桌上铺好,坐在书桌前,研好墨,提起那支李相夷送给他的徽笔,开始作画,他画的是梦里的李相夷,他坐在桌前,正在写着什么。 画中的男子坐在书桌前,背对着窗户,面朝书桌。他的身姿挺拔,眉宇间透露出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他手中的毛笔在纸上舞动,书写着优美的文字,流露着才华和智慧。 窗外的月光洒在方多病的身上,映照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方多病用心描绘着,他将所有的情感都融入到画中。他想象着他在书桌前专注写作的样子,眉宇间透露出的坚定和专注;他想象着他在思考问题时微微皱起的眉头;以及当他解开难题时眼中的喜悦和成就感。 他真想与那人相聚,在他的陪伴下度过每一个漫长的夜晚。 第90章 做糖糕 进入了腊月,就一天比一天快了。 他们又往南走了几天,来到威凉城。 昨天是腊月二十四,在南方是小年,也是南方家庭进行大扫除的时候,飞花楼本来就两个人居住,很干净,但是他们两个还是清扫了房间,并擦拭家具,还清洗了衣物,以迎接新年的到来。 李相夷说他自己在莲花楼住的时候,邻居老大娘教给他过小年要祭灶,因为灶神会在这一天升天向玉皇大帝汇报人间的情况,所以要祭灶,以求灶神说好话,带来好运。 笛飞声笑着说“这还不好办?我们就祭灶。” 李相夷回忆着老大娘教给他的仪式,在厨房的灶台前摆放了祭灶用的水果、酒食等。两人祭拜了灶神。 腊月二十五时,李相夷说该吃糖糕了。于是他们就打算做些糖糕。 两个人打开在集市上买的如何制作糖糕的书,准备着所需材料:糯米、红糖、水、红豆沙、芡实粉和花生油。李相夷先将糯米浸泡在水中。 因为以前李相夷也跟老大娘学过做过,但印象不太深了,就看着书做着。 当糯米浸泡得恰到好处,李相夷将其沥干水分,放入蒸锅中蒸熟。在等待糯米蒸熟的过程中,李相夷在大碗里涂抹了一层花生油,以防粘连。 蒸熟的糯米被倒入大碗中,然后用筷子搅拌糯米,使其松散并均匀散热。这个过程中,糯米开始冷却,但仍然保持柔软。当糯米开始变得不那么烫手时,用手将它揉压成团。 然后,将揉好的糯米团分成若干等份,每份揉成小团。 那边红豆也煮好了,他捞出来,把红豆放在盆子里,一点一点按碎,再放上红糖,搅拌均匀,做成红豆沙。 整个过程笛飞声都只有站着看看的份。 “阿飞,皮和馅都好了,你来帮我包糖糕。” “这个,”笛飞声犹豫了。“确实没有做过,真的不会。” 李相夷叹了口气,“那好吧。你过来帮我把袖子挽一下。” 刚才是挽好的,可他干了这一番活后,袖子又落了下来。 笛飞声走过去,仔细地帮他挽着袖子。 李相夷擀了一个糖糕皮,举着问他“真的不会?” “真的不会。花花,你还不如让我去绣花。”笛飞声一脸生无可恋。 李相夷摇摇头,“也是,你能从不会做饭到每天都能做好饭,已经不容易了。” 于是他将豆沙馅包入其中,然后将糖糕皮封好,捏成圆形。 “我包的糖糕看起来很好看呢!”李相夷自豪地展示着自己的作品。 “嗯,花花做什么都好看。不止好看,一会儿肯定还很好吃。”笛飞声笑着夸奖道。 包好糖糕后,李相夷将糖糕放入蒸锅里,笛飞声点燃灶火。过了一会儿,糖糕的香甜味道渐渐弥漫开来。 时间到了,打开蒸锅,热气腾腾的糖糕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把糖糕端出来,放在餐桌上,李相夷说“阿飞,吃饭吧。” “不做其他的了吗?”笛飞声指指糖糕。 “是啊,这正热气腾腾的,快来吃啊,这就是我们的午饭。”李相夷说。 糖糕吃起来确实不错,软糯香甜。 李相夷一会儿就吃完了一个。 抬头一看笛飞声还在那里站着,很奇怪。 “笛盟主,你站那里干什么呢?怎么不来吃呢?” “你先吃吧,我不饿。” “一上午了,怎么会不饿?”李相夷很奇怪。哦,他忽然明白了,一定是阿飞不喜欢吃糖糕。 自己喜欢吃,以为阿飞也喜欢吃。以前他们也没有一起吃过糖糕。原来是没有考虑周到。 “不好意思,阿飞。你不喜欢吃糖糕,那你想吃些什么?我给你做。” “别做了,忙了这么一上午,不累吗?”笛飞声说“我们一会儿出去买过年的东西,出去吃吧。你先吃两个糖糕垫垫。” 他们本来确实是说好吃过午饭就出去买东西的,马上就过年了,到时候集市都没有了,他们得买点东西放着。 “那行”李相夷又拿了一个,很快吃完,洗了手,把衣服换好,就锁上门和笛飞声一起去集市了。 因为要买的东西比较多,他们还拿着一个竹篮。 威凉城很繁华,两个人先找了一家饭馆吃了饭,就开始买东西。 威凉城很大,集市也很大,两人逛了一大圈。买了蔬菜,鸡鸭鱼肉,水果、茶叶。 也不能买太多,这边的天气不冷,买太多会坏的。 所以鸡就买的活的。回去之后可以先喂着,想吃的时候再说。 李相夷拒绝掂活鸡,于是笛飞声就一路掂回了飞花楼。 一直到回去都已经黄昏了。 笛飞声在飞花楼门外给鸡搭了一个简单的小窝,又喂了它一些米粒。 顺便把马也喂了。 晚上收拾收拾,把洗干净晾干的衣服放好,熬了点米粥,喝过以后洗漱干净,他们就睡觉了。 “阿飞,这一下午逛的可真累!” “那也不看看你走了多远?买个青菜,总是不满意,走了那么远,就为了买个青菜。” “那些,都不太好,有的不新鲜,有的还有小黑点,有的有虫子咬的痕迹。” “相夷,你就是这个凡事追求完美的性格。” “阿飞,不是追求完美,那样的菜确实不能要。”李相夷叹了口气。 “好好好,不能要。我的花花最后买的青菜又水灵又鲜嫩。” 笛飞声转过身,面对着他“让我抱抱水灵鲜嫩的花花。” “笛飞声,你一会儿不说话就难受吗?我都多大的人了?还水灵鲜嫩?” “我真的没有说谎,要不你自己起来照照镜子。”笛飞声一脸真诚。 李相夷把头扭向一边,不理他。 笛飞声把胳膊从他脖颈处插过去,把他翻过来,面对着自己,抱在怀里。 “生气了?” “没有,懒得搭理你。” “后天就是腊月二十七了,花花。”笛飞声忽然在他耳边小声说。 “嗯,我知道。” “我做好准备了,你呢?”笛飞声声音很温柔。 “我……”李相夷停了一下,“我当然准备好了。” 笛飞声笑了,把他的花花紧紧搂在怀里,睡了。 第91章 欲焰 今天是腊月二十七。 吃过早饭,笛飞声带着李相夷去看腊梅花。 离飞花楼停驻的地方不远,有一片腊梅树林,每到冬季,梅花盛开,整个树林都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李相夷和笛飞声在梅林间的小径上漫步。 走进腊梅林,仿佛进入了一个充满芬芳的世界。黄色腊梅花瓣细腻,花蕊金黄,花香浓郁,弥漫在空气中,让人陶醉。它们在阳光下闪耀着,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梅花傲立枝头,盛开着美丽的花朵,正如他们的爱情一样,经历了无数的风雨岁月,却依然坚定地相互扶持。 树林里没有人。 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在两人身上,为他们投下斑驳的光影。 “阿飞,等一下!” 笛飞声停下站住,“怎么了,相夷?” 梅树下的笛飞声身材颀长,俊眉朗目,透着淡淡的冷冷的气质。 李相夷解下他腰间挂的黄金香囊,打开,然后从树上摘下几个腊梅花瓣,放了进去。 低下头给他认真的挂上黄金香囊。 笛飞声握住了他的手,深深地看着李相夷。他缓缓地抬起手,满含柔情地抚摸着他的脸颊,然后闭上眼睛,与他额头相抵。 李相夷感受到了笛飞声的心跳,他紧紧地握住笛飞声的手,仿佛在告诉他自己也在这里。他们的呼吸逐渐急促,感受着对方深沉的爱意。 他们抬起头,目光交汇,彼此深情地望着对方。仿佛在一刹那,时间都停止了。笛飞声缓缓地低下头,轻轻地吻上了李相夷的唇。 李相夷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他紧紧地抱住笛飞声,回应着这个深情的吻。 笛飞声的吻很猛烈,李相夷一会儿便脸红心跳,招架不住了。 他推着他,嘴里喃喃地说“阿飞,放开我……唔……” 好不容易笛飞声放开了他,他的嘴唇已被吻的红红的,还微微有些肿胀破皮。 笛飞声抱着李相夷在梅林间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坐下,李相夷在他怀里横躺着,头向后仰着,露着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 笛飞声闭了闭眼,毫不犹豫地把头埋在他的颈间。 手从他的衣领伸进去,摸到他光滑的胸膛,他轻轻地抚摸着。 一阵风吹来,花瓣纷纷飘落在他们肩头和身上。 笛飞声伏在他身上吻着,手又碰触到他的敏感之处,一阵酥麻传遍了李相夷全身,他忍不住呻吟一声。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栗。 “阿飞,回去,回飞花楼……” 笛飞声也是欲火中烧,他抱着他就往飞花楼走去。 推开飞花楼的门,李相夷闻到一股柔和的淡淡的香味。香味是从卧室飘来的。 笛飞声把他放下,把门锁好。 “这是什么,阿飞?” “欲焰。” “是什么?” “一种香。”笛飞声看着他。 “你准备好了吗?”笛飞声问着他,已经开始脱衣服。 他把衣服脱好,就躺在了床上。 “相夷,说好的今天你来。” 他躺在那里,胸膛宽阔,腹部平坦,腰身有力,四肢修长,身体线条流畅,肌肉紧实,散发出一种冷峻而优雅的气质和魅力。 欲焰在燃烧着。这一定是去看腊梅花之前笛飞声就点燃的。 此时的欲焰燃烧得正好。 那香炉里的欲焰,微弱的火光跳跃着,仿佛在为这暧昧的时刻增添一份神秘感。欲焰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缓缓地渗透,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欲望。 虽然是淡淡的香气扑鼻,散发的却是浓浓的情欲。看着床上笛飞声完美的身材,李相夷觉得一阵燥热,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不自觉地扯着自己的领口,很快的脱了自己的外衣。 但他站着没动。 望着躺在那里的笛飞声。他忽然想起了以前的岁月。与笛飞声的殊死搏斗、你死我活,与他解不开理还乱的生死真情。想起他到处寻找自己、想起他为自己找来大夫、想起他为自己解毒,想起他为自己铸含光,想起他为自己不怎么管金鸳盟,想起他为自己造飞花楼…… 他忽然觉得,自己欠笛飞声的太多。 如今,他为了自己高兴,又心甘情愿地躺在了床上要做下面那人。 “相夷!”笛飞声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动,就喊他。 没有回应。笛飞声只好起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看到李相夷在那里站着。 “相夷!”他拉一下他的手,“怎么了?” 见他不对劲,笛飞声轻轻地问他。 李相夷有些哽咽。眼眶红红的。 “怎么了,相夷?不开心吗?不喜欢我点的这香?” “阿飞,没有,我很喜欢。” 李相夷把衣服脱掉,躺在床上。 “阿飞,我没有准备好,还是你来吧。” “相夷,你刚才明明都已经……” 他刚才明明已经有了反应,怎么会没有准备好?这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笛飞声带着疑惑,躺在他身边,抱着他,拉过被子把两人盖住。 李相夷静静地趴在他的怀里,没有说话。 欲焰的香气在他们的鼻间萦绕,他们的身体紧紧相拥。 “阿飞,我愿意做下面那个。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一辈子都是。” “怎么了,相夷,今天说好的,我也做好准备了。” “阿飞,以后我都是你的。” 他并没有回答笛飞声,而是把他拉到自己身上,“阿飞,这么情欲的香,你还忍得住吗?” 笛飞声确实忍不住,他拿出了提前放好在枕边的盒子…… 看着李相夷微微笑着的桃花眼,闻着欲焰的香味,他实在忍不住了。 关于李相夷今天为什么这么做,笛飞声也隐隐猜到了几分。这盒子润滑剂还是用在了他身上。今天的他格外温柔,扶着李相夷的腰只做了一次,就抱着他去沐浴了。 “相夷,为什么?” 沐浴过,搂着他睡在温暖的床上,笛飞声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问。 “阿飞,我觉得我无法偿还你对我的好,不想再欠你了。”李相夷头埋在他的怀里,说。 笛盟主好多年没有哭过了,却因为他这句话,眼眶猛然潮湿。他只能再紧一点把他抱在怀里。 他的李门主,怎么这么好,这辈子他永远不会放开他。 第92章 今天你必须睡在这里 两个人一直抱着,在床上躺了好久。谁也不愿意松开。 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笛飞声穿上衣服,出去喂了马,又喂了那只鸡,进来问李相夷“相夷,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见他露出了肩膀,笛飞声给他把被子盖好。 两人从梅林回来,一直缠绵着,中午没有吃饭。 “那就喝青菜瘦肉粥吧,这个好做。”李相夷想了想说。 “好的,那你盖好,我做好了还来抱你。” 笛飞声出去,一会儿就做好了粥,还有在集市上买的饼,他也热了热。 把饭端到卧室,李相夷已经穿上了里衣,坐在床边了。 他接过笛飞声递来的粥,喝了一碗,又吃了一块饼。 笛飞声也喝了粥,吃了饼。 然后,笛飞声刷了碗,两人去浴室洗漱,又回到了卧室。 他们再次躺在床上,紧紧相拥。 “今天是腊月二十七,你要一直抱着我。” 笛飞声轻声答应,然后把他的里衣脱掉,用手抚摸肩上的那个疤痕。 十几年过去了,有他的扬州慢,又用了祛疤的药膏,那个疤痕已经很浅,几乎看不见了。 他贴上去,吻着那里,很久。 他的皮肤雪白,光滑。笛飞声吻着他的肩膀,发觉李相夷在他身下轻轻颤动。 知道他动了情,于是,他的嘴唇轻轻地从他的肩膀滑落,如同夜空中的一颗流星,他的触碰轻柔如风,带着对他满满的爱意,从他的肩膀缓缓向下,掠过那优美的锁骨曲线。 知道他的敏感之处,嘴唇轻轻滑到他的胸膛。 李相夷猛地一颤,抱着他的胳膊蓦地收紧,脸上红红的,眼中升起了氤氲雾气,微微地喘息着,发出低低地呻吟。 笛飞声的吻顺着他的胸膛滑到了小腹,李相夷一惊“阿飞,不要!” 笛飞声没有理他,在腊月二十七的夜晚送了他一个礼物。然后,他起来,去浴室漱口,回来时端了盆水,拿了一个巾帕给李相夷清洗。 两人在腊月二十七这天,从上午巳时一直到夜里都紧紧相拥在一起。 一缕风终于来到了四顾门。他找到了方多病,把信给他,并说明了情况,方多病按照李相夷的要求,安排他先作为外门弟子,考察三个月。 方多病独自一人站在庭院中,抬头望着四顾门中弟子们燃放的满天的烟花,心却像被一层寒冰覆盖,那些绚烂的烟花在他的眼中只是一闪而过的光芒,无法触动他内心的深处。他的思绪飘到了远方,追着那个他深爱的人。 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方多病安排好了四顾门中事宜,就回了天机山庄。 随着新春的临近,天机山庄的一砖一瓦都沐浴在喜悦的气氛中。山庄的大门上挂起了红红火火的春联,门前的石狮也披上了红色的披风,显得更加威武。 山庄内,弟子们忙碌着布置节日装饰,他们将红灯笼挂满了庭院和走廊,每一盏灯笼都闪烁着温暖的光芒,犹如星星点点,照亮了整个山庄。长廊的柱子上缠绕着红色的丝带,随风轻轻飘扬,增添了一抹生动的色彩。 厨房里,师傅们忙着准备年饭,各种香气四溢,从远处就能闻到红烧肉、饺子和汤圆的香味。 方多病走在去何堂主房间的路上,他要先去拜会母亲。 浓郁的过年的气氛没有感染他,他走过长廊,山庄内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不断,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郁,与周围的欢乐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何堂主见到他回来,没好气的看着他,“呦,大忙人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在四顾门自己过年呢。” “父亲母亲在家,我怎能不回来?” “还知道有我这个娘。”何堂主冷笑一声,“不过你这次时间不长,才一个月就回来了,要不是因为过年你还不回来的吧。” “娘,别生气了,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方多病拿出给何堂主买的披风,哄着她。 “这是给爹买的茶叶,爹还没有回来吗?” “嗯,新君登基三年,要做的事情很多,你爹呀,比以前还要忙。你放这吧,回来我给他。” 何堂主试着披风,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咱们家啊,你和你爹是最忙的。可你爹吧,好歹晚上能见个面,你呢,一走就是几个月。我就好像没有你这个儿子似的。”她往方多病的住处指指,“快去看你媳妇去吧,等了你一个月了。” 方多病没有说话,他给何堂主告辞,就回自己房间了。 推开门,公主正在窗前坐着。 听到门响,回头一看是方多病,马上站起来,高兴地说“方多病,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他拿出送给公主的礼物,也是一件披风,公主很开心的穿在身上,试着大小。 “你的眼光真不错,穿上不大也不小。” “嗯,你喜欢就好。天晚了,我回去睡了,明天你想去哪里玩?我陪你。”方多病说着打开门就要走。 公主脱下披风,一把拉住他。 “今晚在这里睡。”她急切地说,怕他再走。 “公主,我的失眠还没有好,自己一个人还睡不好,何况旁边再多一个人……” “方多病!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今天你必须睡在这里!” 第93章 李相夷,你别走 没有办法,方多病只好留在了这里。 两人脱了外衣,躺在床上。 他们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方多病就起来熄了灯,回到床上。 刚睡下,公主就扑了过来。她拉过方多病的胳膊,枕着趴在了他的怀里。 方多病只好让她枕着,闭上眼睛,想要睡觉。 可公主没有睡意,她伸出手去解方多病的衣服。 方多病拉住自己的衣服,皱着眉头“公主,你已经枕着我的胳膊了,就这样睡吧。”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愿意碰我?” “洞房花烛夜,不是已经碰过你了吗?这段时间我确实是太忙了事情太多,睡不好觉,你让我睡这里,我也睡了。就别乱动了,睡觉吧。” 公主虽然不情愿,但看他没有什么动静,话又说到这个份上,也只好扭过身去,睡觉了。 这天是大年三十了,从早上开始,山庄内就开始忙碌起来,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家丁们打扫着庄园,挂上红灯笼和彩带,为庄园增添节日的气氛。到了下午,方大人也回来了。何堂主亲自指挥厨师们准备丰盛的年夜饭,鸡鸭鱼肉、海鲜、山珍野味和精美的糕点,应有尽有。 到了晚上,大家齐聚一堂,共同吃年夜饭。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共享美食。 何堂主看着团聚的人,方则仕、展云飞、何晓凤、方多病、公主,还有何晓凤的两个孩子。 她很开心,“今天大家都聚齐了,我心里高兴,说两句。” 大家都笑着倾听。 “今晚是除夕之夜,是我们团圆的时刻,大忙人也都回来了。今晚我们齐聚一堂,共同守岁。今年我们家也取得了许多值得骄傲的成就。这是我们团结一心的结果。 家庭是我们的根,是我们的依靠。我们要珍惜彼此的相聚,感受家的温暖和亲情的力量。无论我们身处何地,家永远是我们的避风港,是我们心灵的归宿。希望我们的方大人和方门主多多回家。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我们要继续相互扶持,让我们的家更美更好!” “来!” 何堂主举起酒杯,站起来,豪爽地说“在这个除夕之夜,让我们共同举杯,祝福我们的家庭幸福美满、繁荣昌盛。祝愿每一个人在新的一年里健康、快乐、成功!” 大家纷纷鼓掌赞同何堂主的话,都去给她敬酒。 鱼代表着年年有余,肉象征着富贵,蔬菜则寓意着健康长寿。何堂主让大家每样菜都要吃,来年一定有好运。 家人们围坐在一起,品尝着美食,互相敬酒祝福。他们谈论着过去一年的喜怒哀乐,分享彼此的成就和梦想。在何堂主的带领下,年夜饭的氛围温馨而欢乐,充满了团圆和亲情的温暖。 吃过饭,他们出去院子里放爆竹和烟花, 大年三十放爆竹和烟花是富贵人家庆祝春节的重要习俗之一。这个习俗源于古代的驱邪避凶的信仰,人们相信爆竹和烟花的声音和光芒可以驱赶邪恶,带来吉祥和好运。 何堂主下令点燃一串串爆竹,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场面热闹非凡。爆竹声不仅增添了节日的气氛,也象征着辞旧迎新,驱逐霉运,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 他们还聘请了专业的烟花师傅,提前准备了各式各样的烟花。看到人都来到了院子里,烟花师傅就点燃引线,一时间,五彩斑斓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照亮了整个夜空。烟花的形状各异,有如花朵、有如瀑布,还有的绽放出“福”、“禄”、“寿”等吉祥字样,为天机山庄地除夕增添了无尽的喜庆和祝福。 孩子们兴奋地跳着笑着,大人们也都喜气盈盈,开心愉快。 忽然,方多病觉得自己的衣袖被拉住了。 扭头一看,原来是公主。 她从袖子里拉住方多病的手,在他手里放了一枚蜜饯。 方多病有些不自在,就道了谢,把手抽回了。 大家在一起守岁。看完了烟花和爆竹,他们回客厅坐下。方则仕和何堂主坐在主位上,其他人依次坐下,大家围坐在一起,一边品尝着茶点,一边聊着天。 子时到了,大家都回各自房间,休息去了。 方多病回到自己晚上睡觉的客房,正要推开门进去,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个人。 点上烛台,发现是公主随他进来,已经站在了房中。 “公主,你……”他面露不快,不知道说什么好。 “今天是除夕,你过几天又要走了,你不去我的房间,我就来你这里。”公主说着就关上了门。 方多病叹了口气。 “随你吧。” 天很晚了,夜深人静。能听到风吹树木的声音。 公主静静地躺着,没敢动。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方多病均匀的呼吸声,看来他是睡着了。 他总是以失眠的借口推脱,不碰自己。不知为什么。 正在想着,她不觉也睡着了。 她是被压醒的。 一个人紧紧地抱着她,嘴唇在她嘴唇上狠狠地吻着,手还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是方多病。看来他也忍不住了。 公主一阵高兴,伸出手抱住他,正在回应着他,忽然听到他的嘴里说“李相夷,你别走……” 第94章 我的心这辈子都在那个人身上 大年初一的早上,方多病醒来时发现公主不在床上,扭头一看,原来她正坐在桌旁看着自己。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的目光,觉得很累。 公主见他醒了,走过去坐在床边,把他翻过来面对自己。 “方多病,你说,这半年的时间你为什么这样?” “怎样?这昨天还好好的,不是睡在一起了吗?你怎么又说这个话题?不都说好多遍了吗?”方多病说。 “你别给我说你是失眠,我不信!”公主望着他的眼睛“你看着我说,到底为什么?” 方多病翻身起来,就穿衣服和鞋子,穿着说着“今天大年初一,你快点梳洗梳洗,我们一会儿得去给爹娘拜年。” 说着他就要出去。 公主一把拉住他,“方多病!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公主这大清早的你胡说什么?”方多病有些烦躁。 “我再说一遍,快去梳洗,爹娘肯定都起来了,今天大年初一。” “你也知道今天大年初一!”公主冷笑一声,“方多病,你可真能装!” 听她的话,方多病忽然有些心虚。 “你陪我逛街,陪我说话,陪我绣花,都是假的!”公主忽然大声说道。 “假的?”方多病声音冷冷的,“那什么是真的?” “你爱李相夷!你爱李相夷是真的!” 方多病听闻此话,一脸寒霜,他低下头,对着公主的脸说“造谣生事,无中生有。” “我造谣?我无中生有?好,是谁昨天晚上喊着他的名字?喊着李相夷,别走!”公主眼中升起了一层雾气。 “方多病啊方多病,我真是不知道原来你竟然对你的师父,你的门主有了这样龌龊的心思,抛去你们的师徒关系不说,你们两个都是男人啊!” 方多病吸了一口气,警告她“你最好闭嘴。” 然后他说: “你快点准备好,一会儿给爹娘拜年。一刻钟之内,我在小院门口等你。今天是大年初一,我劝你不要找事,否则这个家我永远不会回来!”方多病说完毫不留恋地走出了房间。 公主捂着脸,泪如雨下。 到底是大年初一,她也没有再敢闹,收拾了一下快速去找方多病,和他一起向爹娘拜了年。 出来之后,在没人的花园里,方多病对公主说“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希望你不要去告诉娘。” “方多病,怪不得我在书房看到那么多你画的李相夷。本来我还以为你们只是关系好,谁知你竟然……”公主看着他。 “他知道吗?” “知道。” “那你为何还要娶我?” “他的意思。” 泪水又从公主眼中滑落。 “本来我是打算终生不娶的,可是他非常希望我有一个正常的幸福的生活,让我娶你是他的心愿。我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方多病淡淡地说。 “你们?你们到哪一步了?” “什么都没有,只是我单方面对人家的仰慕之情。他现在很好,毒也解了,也有了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 “那你……” “我愿意一生念着他,爱着他,不求回报。” “人家都有爱的人了,方多病,人家又没有许给你什么?你这又是何必!” “这些都无法阻挡我对他的感情。虽然,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他什么都没有许给我,可我,心里忘不了他,就像昨天晚上,你也听到了。所以,我不愿意和你睡在一起也是这个原因。” “方多病!可是我喜欢你,我们都已经洞房花烛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既然你和他没什么,就忘了他吧。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可好?”公主拉住他的衣袖,耐心地劝着。 “你不是自己也说了,这也是他的心愿,他希望你幸福快乐,你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啊。” 听到公主提到了李相夷,方多病眼眶红了。 “这是不可能的,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忘了他。” 他一字一句地说, “除非我死了。” “方多病!我劝你醒醒吧!李相夷,那样一个神仙般的人物,江湖中人人敬仰,堂堂武林盟主,天下第一,全天下有多少人惦记着他?你为什么要喜欢他?他又怎么会喜欢你?” 方多病甩开衣袖“你不明白,你永远不可能明白我对他的感情。我早就下定了决心,哪怕他永远不理我,我也会一直为他守候下去。” 然后他看着公主“这件事既然被你知道了,就不要乱说,尤其我刚才说了,不要告诉娘,我不想让她为我担心了。你要做的到,我就会经常回来,你要是做不到,就永远看不到我了。” 公主说“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她的。” “还有,别再想着和我同床共寝,洞房花烛夜,那晚是个例外,那晚他走了,我喝醉了,不然怎么可能……抱着你,我满脑子都是他,你真的还想要和我同床共寝吗?” 然后他又说“我也会照顾你的,除了睡在一起。” “过两年,你如果想要孩子,我可以和你生个孩子。你无聊了,闲了可以带着他玩,但是我,你永远都不要抱有任何奢望,我的心这一辈子都在那一个人身上。” 第95章 年年有余 威凉城很繁华,笛飞声和李相夷决定在这里过了年再走。 大年三十了,两个人提前买好了爆竹和烟花,打算包猪肉大葱馅的饺子,还打算做几个菜,到晚上吃年夜饭。 已经有了牛肉、鱼和山珍,还差一个菜。 看着门外买来的活鸡,笛飞声打算用它做个蘑菇炖鸡。 可这是个活鸡,他看了眼李相夷,李相夷笑着摇摇头。 那就只有自己杀鸡了。 从鸡窝里把鸡拿出来,那鸡扑棱棱乱蹦,笛飞声没忍心抓结实,结果它一下跑到了飞花楼对面的小树林里。 笛飞声赶紧追过去,找了半天才发现那只鸡在一棵树下悠闲地卧着,好像正在找小虫子吃。 他悄悄地靠近,突然伸手一把捉住了鸡。鸡受到惊吓,挣扎着乱跑,扑棱着翅膀,自己养了几天的鸡,笛飞声不忍心下死手,所以就费了好大的劲才控制住它。 他抓着鸡的翅膀,小心翼翼地走回飞花楼。李相夷正在门口等着他。 笛飞声让李相夷把刀拿来,他说要杀鸡。李相夷去厨房拿来一把锋利的刀递给他,笛飞声接过来,正要动手,鸡突然挣扎着从他手中跳下来,又跑到了树林里去了。 李相夷看着,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还笑,还不来帮忙!”笛飞声看着他,无奈地说。 “阿飞,拿出你当年杀人的气势,这鸡早就死了。还不是因为你喂了它几天,下不去手了。”李相夷一语中的。 “那你来!”笛飞声指着树林,“你去捉鸡。” “我不去。”李相夷摇摇头。 “阿飞,你的小鸡炖蘑菇估计吃不成了。”李相夷笑道。 “当时是谁出的主意买的活鸡,现在站在那里说风凉话?” “那还不是因为怕买了收拾好的鸡坏了。”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我们换个菜吧,不吃它了。阿飞,你把它捉回来,继续放在鸡窝里养着吧。” 李相夷说着往厨房走着,“换个什么菜呢?” 笛飞声只好再次到树林里,找了半天才找到。把它捉回了鸡窝,放了进去,又给它喂了些米粒,顺便又喂了马。 四匹马被他照顾地非常好,皮毛溜光水滑,健康、强壮、充满活力。 喂好了马,洗干净手,走进厨房,看李相夷准备了什么菜。 “李门主,换了什么菜?” “我正好看到咱们还有大虾仁,就做个清炒虾仁吧。配上一些胡萝卜小块,这道菜也很好吃。” 于是,他们设计好了年夜饭,饺子是主食,菜是六个,红烧鱼,大葱炒牛肉,清炒虾仁,还有干煸四季豆,凉拌糖醋藕,炒小青菜。 “六个菜,能吃完吗?估计要剩好多了。”笛飞声说。 “你没有听过人们常说年年有余吗?过年呢,吃不完正好年年有余。” 食材都准备好了,也都清洗干净了,就等着到酉时做出来就可以吃了。 “阿飞,我们那天买的烟花爆竹你找的到吗?” “知道,回来吃了饭我给你放。” 因为李相夷喜欢看烟花,他们买了好多烟花,各种各样的都有。估计今晚光放烟花就得好久。 两个人心情都很好。今年过年虽然只有他们两个,又是在外地,但是他们都觉得这个年是他们最期待的最幸福的年。 因为,有最爱的人陪在自己身边。 “阿飞,菜都准备好了,我们今晚要守岁,咱们现在没有事,先睡会吧。一会才有精神。” 昨天晚上李相夷没有睡好,现在有些想睡觉。 忙了一上午,李相夷躺在床上,一会儿就睡着了。笛飞声在他身边,靠在床头上,拿着一本书看着。 李相夷睡觉很安静,也不乱动,顶多就是翻个身,但他总是翻了身把被子弄掉,还不知道盖。 笛飞声给他盖好,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他睡的正香,根本没有发觉。 笛飞声笑了笑,拿过书接着看。 睡到了申时,李相夷伸了个懒腰,发出满足地叹息,醒了。 “你醒的真是时候,睡满意了吧。”笛飞声吻了吻他的鼻尖。 “别闹,阿飞”李相夷不满的把他推开。 “现在什么时辰了?” “申时了,你起来咱们包饺子吧,包好了再做菜。” “你拉我起来。”李相夷伸出胳膊,声音软软的。 “越来越会磨人了。”笛飞声拉起他,就按着他的头,使劲吻了上去。 一直吻到他连连喘息,想要摆脱他。 “喊阿飞哥哥,求我我才饶你。” 李相夷马上乖巧地说“阿飞哥哥,求求你饶了我。” 两个人磨磨蹭蹭终于起了床。 来到厨房,肉已经在睡前剁好了肉馅,笛飞声剥了几颗大葱,开始调馅。 李相夷拿出盆子,开始和面。 他把手举到笛飞声面前,让他帮忙挽袖子。 “小狐狸精,你就撩吧,等着晚上一起收拾你。”笛飞声一边给他挽着,一边恨恨地说。 李相夷莞尔一笑,开始好好和面了。 面和好了,馅也调好了,他们开始擀饺子皮,包饺子。 一会儿就包好了两个人吃的。 这时李相夷就开始做菜。笛飞声在旁边帮他刷锅,递菜。 终于六个菜都做好了。饺子也下好了,都端到了桌子上。李相夷盯着一大桌菜,自言自语道“是不是确实太多了,还有饺子……” “没事。李门主,年年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