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之从弃子到仕途红人》 第1章 羞辱仇家 三七分的发型。 满脸胶原蛋白。 微黑的髭须。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丁赫不禁恍惚。 我重生了吗? 丁赫下意识地掐了一下胳膊。 疼,真真切切地疼。 墙上还有阳光透射的人影。 不是做梦,也没做鬼,真的重生了! 丁赫心情过于激动,惊得睁大了双眼,身体都不由得颤抖。 注意到丁赫的一系列反应,桌后大背头男人暗自冷哼,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老子仅许了丁点好处,小崽子就找不着南北了。 他不知道的是,丁赫激动并非因他的许诺,而是震惊于重生这件事。 大背头男人尽管心中鄙夷,不过语气尽量和蔼:“思考这么长时间,该想好了吧!” 听到说话声,丁赫收回思绪,转过身去,一眼认出大背头男人——仇人杜乾坤。 自己重生前酗酒而亡,都是拜这个家伙所赐。 当初丁赫二十一岁,从部队转业到镇里,半年后又被杜乾坤调到市政府办。 那时杜乾坤身为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是市长的有利竞争者,接任呼声很高,可不久传出消息,市长人选另有其人。 于是杜乾坤选中丁赫,并许诺优厚条件,要丁赫潜伏在新市长身边,汇报新市长一举一动。 丁赫鉴于各种考虑,接受了这种安排。 不承想,新市长赴任途中,遭遇山体滑坡,车毁人亡。 最终,杜乾坤捡了市长宝座。 眼看丁赫没了用处,杜乾坤担心丁赫拿承诺说事,命侄儿杜槟设计仙人跳,以“乱搞男女关系”之名,把丁赫赶回乡下,并给予了行政记大过处分。 更可恨的是,在坐实丁赫罪名过程中,杜槟身为市纪委第七监察室副主任,竟然用电棍捅伤丁赫“老二”。 “不男人”成为丁赫一生的痛。 多年后,杜乾坤已是常务副省长,丁赫才无意中得知,自己当初是被杜家陷害,于是决定举报杜氏叔侄贪腐。 可是刚收集到部分证据,还没等正式揭发,丁赫又被扣上参与非法组织罪名,开除公职并坐牢三年。 丁赫出狱时,杜乾坤早以正部级待遇退休,杜槟也已升任市政法委书记。 就人家那能量,还报个屁的仇? 丁赫自暴自弃,整天酗酒度日,终于在二0二四年二月二日喝死了,时年四十五岁。 也是苍天有眼,知道自己死得憋屈,给了重生机会。 我,丁赫,绝对闯出一条光明仕途,再不任由杜家叔侄拿捏,誓把他们全都送进监牢。 丁赫拿定了主意,但是还不能完全记起前世细节,于是问道:“什么想好了?” 穷鬼还不敢相信好事,那老子就再给你洗一遍脑子。 杜乾坤暗自腹诽一声,再次重复起来:“机会很重要,要善于抓住。” “今年你们同批转业的,大都进了县市政法部门,最次的也是乡武装部。” “你为什么只做了个乡文化干事?” “这都是因为人家有关系,而你没有。” “我也是上周才知道,你和白莲是初中同学,这才把你调到市政府办的。” “现在又有天大机会摆在面前,就看你能否抓住。” “我把你安排到新市长身边,你要想办法取得他的信任,及时和我分享他的动态,以后我会对你大力提拔,保你三年提正科。” “你家境况我也知道,你可是全家改命的希望所在。” 丁赫听着这些内容,已经能够完全确定,自己重生了二十三年,回到二00一年四月三十日上午,杜乾坤正在教唆自己。 “你是让我在新市长身边做卧底,监视他一举一动?”丁赫来到桌前,微笑问道。 杜乾坤没想到丁赫如此直接,刀条脸不禁微微变色,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打起了官腔:“小丁啊,看问题不能那么狭隘,必须要有大局观。” “新市长初来乍到,需要熟悉的过程,当地人有义务协助他熟悉,我打算把难得的机会给你。” “你把他的动态及时反馈给我,我就能给他提供更多的建议,也有助于他尽快开展工作,一切都是为了全市发展大局。” 丁赫又问:“是明着告诉你,还是要背着市长?” “市长那么忙,当然不便打扰了,要私下向我反馈。”杜乾坤回复的同时,不禁暗自冷哼,就你这情商,还能是侦察兵转业? “那还是当密探、做特务嘛!” 丁赫此言一出,杜乾坤都有些后悔这次选择了。 不过事已至此,只能沉声追问:“你到底做不做?能不能做?” 丁赫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故意抻了一会儿,才又迟疑地说:“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只是太冒险了,我得考虑值不值得。” 杜乾坤不禁暗自腹诽,怪不得小崽子故意挑明呢,原来是想狮子大开口。 这样也好,不怕欲望大,就怕没欲望。 只要能帮老子抢回市长宝座,到时还不是任由老子拿捏? 既然你欲壑难填,那老子就再给你下些猛料。 杜乾坤招招手,示意丁赫再近前一些,然后压低了声音,一副自家人语气:“丁啊,叔叔根本没拿你当外人。” “否则怎会把你从乡下调上来?又怎会把这么好的机会给你?” “白莲的同学又不止你一个。” 杜乾坤故意停顿了一下,这才加重了语气说:“叔叔是拿你当未来女婿培养的。” 丁赫顿时惊得张大了嘴巴,前世好像没有这句话吧。 也不怪那时杜乾坤没讲,因为丁赫已经“为家人考虑”早早同意了。 更要命的是,丁赫对这个杜白莲太了解了,这倒并非两人关系如何亲近,实在是因为杜乾坤之女臭名远扬。 那还是一九九四年,丁赫在通明县一中上初二,杜白莲转到了班上。 当时只知道杜白莲是副市长的女儿,觉得这个女孩穿戴洋气,县领导和校领导捧着她。 在做同学的一年多时间里,杜白莲根本瞧不上“土包子”,丁赫跟她基本没什么接触。 丁赫转业一年多以后,才从同学那里得知,杜白莲生性淫荡,初中之所以转学,原来是和社会上混混有了孩子。杜乾坤担心纸里包不住火,才把女儿从市一中弄到了县里。 之后随着其父权力日盛,杜白莲滥情成性,私生活混乱,同时包养多名小白脸。 再后来,她更是和省城数名官员闹出绯闻,甚至插足副厅长家庭,差点闹出人命,最终以副厅长提前退休而平息风波。 杜白莲是妥妥的渣女,通俗地讲,就是婊*子、破鞋、大卖*货,真是人如其名。 你杜乾坤拿这种破烂诱惑老子,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杜乾坤不清楚丁赫的心理,还以为对方是被天上掉馅饼砸晕了,不禁很是自得,又深觉恶心。 癞蛤蟆想什么呢?我闺女是你染指的? 先让你稍稍意淫一下,到时什么也别想摸着。 “你是说,让你闺女当我老婆?”丁赫身子微微前探,脸上出现了笑模样。 杜乾坤总觉得这笑容不坏好意,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当然了,做家长的也不能包办,只能帮着提供些便利,主要还是看你俩自己相处。” 丁赫缓缓挺直了腰板,脸上笑容越来越浓:“如果加上这一条的话,三年正科显然不行了,至少得正处。” “啥玩意?你现在只是个办事员,三年升正科已经很不易,还得老……” 杜乾坤差点就要飙出脏字,关键时候改了措辞,“老叔告诉你,十年升正处都已是凤毛麟角。” “我升处级已经算快的了,从参加工作算起,还用了十七年之久。” “做人不要太贪心!” 丁赫收拢了笑容,委屈巴巴地说:“我也知道当县委书记需要一定时间,可你把杜白莲塞给我,不给到这样的补偿,我就太亏了。” 杜乾坤顿时火了:“你特么说什么?老子闺女还配不上你?” “你什么情况?什么家庭?” “破转业兵,破下岗职工而已。” “老子闺女是堂堂的大学生,老子是合原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 “老子不嫌你家磕碜,已经给你天大的脸了。你特么的有什么资格嫌疑白莲?” 丁赫委屈神情更重:“我父母是没当官,我也没上过大专,可我家的门风好,不允许我娶破鞋。” “你特么的说白莲是破鞋?老子告你诽谤。”杜乾坤眼中喷火,“腾”地站了起来。 丁赫立即一本正经道:“杜领导,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当然她也的确……” “你特么给老子滚。”杜乾坤忍无可忍,抄起一沓文件甩了过去。 “女人要本分,不能水性扬花,不能毫无廉耻。”丁赫抽身便走,奚落着出门而去。 “咣当。” “啪。” 屋门关上的一刻,一个水晶烟灰缸砸到了门板上。 “啪嚓。” “吱扭。” 碎屑飞溅中,一个三角眼男子推门进屋,差点就划伤了脸颊,不由得惊呼道:“四叔,怎么啦?” 看到是侄儿杜槟进来,杜乾坤扔下刚抄起的水杯,扶着桌沿呼呼喘粗气:“他说,他说……气死老子了。” “是不姓丁逼崽子气你了?刚迎见他喜眉笑脸的。我找人收拾他。”杜槟磨拳擦掌地拿出手机来。 “收拾你妈个鸟。新市长很快就到,别给老子惹事了。” 杜乾坤话音刚落,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杜市长,省委组织部领导下午到,书记让两点半下楼迎接。” “知道了。”杜乾坤应答一声,撂下电话,眉头拧成了“川”字,自言自语道,“来得真快呀!” “姓丁的不配合是吧?唉,这可麻烦了。”杜槟也跟着叹息,满脸的愁苦。 第2章 凭前世记忆救人 就在杜氏叔侄愁眉不展的时候,丁赫已经出了合原市党政大院,正和好兄弟雷猛借汽车,准备离开合原市。 丁赫要逃跑? 怎么可能? 他是要去救新市长。 在前世的二00一年四月三十日,也就是丁赫接受杜家安排的当天下午,新市长在赴任途中遭遇山体滑坡,车毁人亡,结果最终杜乾坤上位市长。 无论是从合原市发展大局考虑,还是为了自身生存,丁赫都必须改变这一事实,要让新市长顺利到任。 以目前现状看,自己要和杜家对抗,必须借助强大外力,新市长就是最佳人选。 避免新市长遇险的最佳方案,是阻止当天赴任。 但显然不现实,既没有合理理由,也根本无法取信于人。 只能尽力让新市长避开险地,或是救其脱险。 当然了,离岗请假是必须的,还得是写假条那种,以免被杜氏叔侄借机找茬。 赶巧的是,雷猛正好在市里办事,无须丁赫去县里取车,十多分钟就送过来了。 雷猛是丁赫的战友,现在是通明县警局刑警,其父是合原市警局副局长。 当初在部队的时候,丁赫是雷猛的班长。 九八年抗洪抢险,雷猛被洪水卷走,是丁赫拼着命把他救回来的,从此雷家视丁赫为救命恩人。 即使在前世那种情况下,大多数人唯恐避之不及,雷猛仍对丁赫不离不弃,雷父也提供了许多帮助,将“战友情”诠释到了极致。 尽管再见到战友百感交集,但丁赫来不及叙旧,取上车以后,直奔五金商店,添置了破窗锤、撬棍、安全帽、雨衣和橡胶手套。 还准备了矿泉水和零食,再加上车里原有的工兵铲和绳子,这就齐活了。 丁赫看看时间,不到十点,还来得及,于是匆匆吃了顿饱饭,驾驶二一二汽车,直奔目的地而去。 前世的时候,在事发第二天,丁赫曾经奉命去现场查看过,因此记得具体地点。 只不过令丁赫费解的是,现在天气晴朗,事发地天气预报也没雨,而且又非雨季,不知是否这世有了变化。 十一点多,丁赫驾车驶出市界,离事发地不足三十公里了。 天空依旧蓝蓝的,一片云彩都没有,没有一丝要下雨的意思。 真的有变化了? 丁赫带着狐疑,缓慢前行,不多时驶上盘山公路。 走着走着,丁赫觉出情况不妙。 起风了,好大的风! 有云了,云层很厚。 来到坡顶的时候,黑云已经布满天空。 “咔嚓!” “哗!” 雨来了!铺天盖地的。 再被狂风吹动,天地间满是白茫茫飘动的雨幕。 那事真的要发生了! 丁赫不禁心情骤紧,也有一丝丝的期待与兴奋。 老子要改变历史了! 可千万别跟着折里边,否则重生者也太憋屈了。 难不成还会二次重生? 丁赫带着复杂的心情,一边谨慎驾驶,一边关注着周边情况。 “轰!” “轰……” 丁赫刚到坡底时,几声巨响骤然而起。 “duang duang。” “啪啪啪”。 石块、砂砾随即飞至,砸得车辆连声作响,摇摆不定。 完了,完了。 看着前方灰蒙蒙移动的泥雾,丁赫知道真的滑坡了,不知该庆幸自己没被埋,还是该祝愿不要有人遇险。 丁赫稍等了一会儿,前面泥雾也淡了一些,这才继续前行。 好家伙! 前方不远处,几乎看不到路,多半辐路都被泥石、树木堆满,泥石堆最高处起码有二十米。 磅礴的雨幕中,有模糊的汽车尾灯闪现。 “真特娘的有车。” 丁赫喝骂一声,远远停好二一二,打开双闪,穿上雨衣,戴着安全帽,放置了两组荧光椎标。 然后拿上应用之物,直奔滑坡下的汽车而去,边走边观察着有无新的险情。 这是一辆黑色奥迪汽车,车身横摆在路上,大部分已经被堆积物压住,只留尾部和右后侧在外面,车门堵着石块,车牌号是省城小号码。 大概就是它了。 丁赫到了近前,拍打车窗呼喊,没听到回音,但有拍打声回应。 “尽量护住头脸,往那边靠。”丁赫提醒着,抡起破窗锤,砸到车窗上。 “嘭嘭嘭”。 “噗”。 连着几锤子砸下去,车窗玻璃布满裂纹,锤头嵌在了玻璃中间。 “注意了。”丁赫再次提醒后,继续敲打、撕扯,终于把破裂的玻璃扯了下来。 在此期间,丁赫注意到,车里坐了四个人,一女三男。 女人在右后排靠车窗位置,能正常交流,身体也能动,没有明显外伤。 另一侧男子腿被卡住,头上也流着血,看样子受伤不轻,前排两人则没有任何动静。 在保证车里人能正常呼吸后,丁赫没有过多交流,而是拨打了110和120电话。 由于雨声太大,打这两通电话费了好大劲。 “人命关天,逼逼个球。这里正在下暴雨,发生了山体滑坡,有车辆困在下面,一人清醒,三人昏迷。”丁赫懒得再跟接线员掰扯,干脆挂了电话。 “先打开车门。”女人在车里不停地使着劲。 “车门都变形了,外面堆着石块,着急也出不来。”丁赫没好气地说。 女人解释道:“不是我着急,而是想给他们争取逃生空间与时间。” “我比你急。看看能不能爬出来。” 在丁赫的提醒下,女人也反应过来。 但由于车门严重变形,车窗又不够大,女人费了好大劲,才在丁赫的托抱下钻了出来。 “兴程,能不能动,试着钻出来。”女人刚一落地,便又呼唤同座男子。 兴程?刘兴程? 没跑了,就是新市长。 这个念头仅在心头一闪,丁赫就扯开了女人:“你去那边车上,别在这里添乱。” “多一个人多份力量。”女人并不离开,依旧在呼唤车里同伴。 可刘兴程的腿根本抽不出来,那两人更是没有任何回应。 丁赫不再客气,不由分说把雨衣和安全帽给了女人。 “少逼逼。” “继续拨打救援电话。” “离这远点儿。” “万一这里再有情况,也好有个报信的。” 女人还要坚持,丁赫直接甩开对方,又抠起了车门旁的石头。 女人这才说了句“注意安全”,把安全帽又扣回到丁赫头上,跑到远处去打电话。 此时的雨已经小了好多。 车门旁的石块、泥浆并不难清理,难的是随时有新的杂物填充,丁赫只好专门弄了两块大石头挡着。 来来回回,花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时间,总算清开了堆积物。 丁赫不敢怠慢,撬棍、工兵铲齐上,又是十来分钟,车门总算应声而开。 “嘀呜,嘀呜!” “嘀……呜……” 这时,警车、消防车、救护车也才来到现场,丁赫被叫到一旁做笔录。 笔录并不烦琐,毕竟是天灾,而且也有当事人佐证,主要就是走个程序。 人多力量大,又都是专业救援,半个多小时后,车内三人被抬出来,连同先前女人送往省城医院。 看着刘兴程双腿血肉模糊的样子,丁赫不禁犯嘀咕,他这还能做市长吗? 先不管了,救人总归是行善,莫以得失来衡量。 再说了,做为重生者,也并非只有这一个办法制衡杜乾坤,只不过会多费事一些而已。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杜乾坤当上市长。 第3章 偷拍精彩 在伤者被送走不久,丁赫也离开现场,赶到了三十公里外的姐姐家,看望父母。 这也是丁赫请假的理由。 否则万一事后有人问起,无法自圆其说。 正因为姐姐跨市出嫁,又恰好父母在姐姐家暂住,也才显得此次出行无比丝滑自然。 再一次得见父母亲人,丁赫既感慨又惭愧,但也没有多加逗留,仅待两天便返回了合原市。 现在形势复杂,杜氏叔侄也可能随时出招,丁赫必须早做多手准备才行。 原想着救下新市长,趁机抱大腿,但看现在形势怕是要悬,那就得从杜氏叔侄这边下手了。 回市里当天,丁赫戴着墨镜、棒球帽,脸上粘了胡子,去到市第一医院住院部。 连续找了三个楼层,终于在第九层“服务监督台”上,看到了目标人——尤晓蝶的照片,随后又和她本人对上了号。 下楼路过公示栏“荣誉榜”时,还看到了尤晓蝶一些个人信息。 尤晓蝶,女,二十五岁,一九九七年参加工作,市卫生学校毕业,市第一医院护士,连续三年市级卫生系统“先进个人”,并荣获“甘于奉献好军嫂”。 在丁赫的记忆中,尤晓蝶是杜槟的情人,还曾在二00五年被人撞破奸情,当时弄得沸沸扬扬,是杜乾坤好不容易才给摆平的。 从以上信息来看,和自己猜测的一样,现在他俩应该已经有奸情,否则不可能刚工作就评先进,更不可能每年都是,一个农村女孩没这么大能量。 确定这些内容之后,丁赫回到车上,观察着住院部进出的人群。 天黑的时候,尤晓蝶出来了,骑着重庆80小摩托,离开了市第一医院。 丁赫启动汽车,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尤晓蝶一路向南,在临近城郊的时候,拐进了一条巷子。 丁赫把汽车停放在路边阴影处,快速到巷口张望。 此时尤晓蝶已经停住,正打开巷中一户院门,往院里推摩托车。 很快,人和车都进了院子,巷中传来关院门声响。 丁赫稍等了一会儿,正准备到巷中抵近观察时,忽然听到汽车发动机声,巷子另一端还出现了光亮。 他赶忙隐住身形,继续观察。 不多时,汽车声停歇,灯光随即熄灭,一个模糊的身影进了巷子。 虽然巷中光线昏暗,但看其身形和走姿,丁赫觉得此人和周槟很像。 真有这么巧? 丁赫不禁小有激动。 来人走到中途,拐进了一户小院,正是尤晓蝶刚进去的院落。 听到关院门声,丁赫穿上鞋套,戴好手套,蹑足潜踪,小碎步到了那户院门前。 院门很普通,和其他家基本一样,都是铁院门,带门头。 但门上的“军属光荣”牌异常醒目。 丁赫透过门缝观察,发现来人已经进了正房,院子西侧有小房和煤仓,院面铺着水刷石。 确认了院中没有异常,丁赫手扒墙头边沿,缓缓探出头去。 我靠,这就啃上了? 正房外屋里,尤晓蝶穿着睡衣,已经和来人抱在一起,正啃得难解难分。 不多时,两人相拥着,踉跄地撞进了里屋。 怎么办? 择日不如撞日。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丁赫很快拿定主意,身子稍稍一纵,便跨上墙头,轻轻地落到了院中。 然后快速到了东屋窗根儿下,希望能找到窥探之处。 可窗帘遮满了窗子,边角都压得严丝合缝,根本看不到里面一丝情形。 这怎么行? 丁赫下意识地大猫着腰,沿着窗台慢慢摸索,很快摸索到了屋门处。 手指刚触到门扇的时候,屋门竟然开了。 这可把丁赫吓了一跳,赶紧抓住门扇边沿,以免发出“吱扭”声响。 丁赫稍稍冷静了一下,既没听到门响,也没发现有人出来,反倒传出令人销魂的声音。 卧草!这得有多激动,竟然门都不插了。 这也说明,里屋人已经习以为常,自认为反锁了院门,根本就没想着有人跃墙而入。 免费看大片,岂可错过。 丁赫贴着门扇缓缓直腰,又透过玻璃窗边沿观察,并未发现异常,于是侧身从门缝进去,又轻轻掩住了门扇。 然后轻手轻脚,到了东屋屋门旁。 嚯,怪不得声音那么大呢,闹半天里屋电视正播放着岛国A片,透过门扇上方玻璃看得清清楚楚。 不对,不只是岛国男女声,外国人怎么会说“槟哥”、“蝶妹”呢。 丁赫觉着刺激的同时,打开录音笔,放到了门扇旁。 一段少儿不易的声音录了下来。 随即丁赫又取出照相机,把镜头斜着对准了门上玻璃一角。 相机取景框中,淡粉色灯光下,是一对脸红耳热的男女。 女的媚眼迷离,鬓发皆乱,正是护士尤晓蝶。 男的三角眼中写满“色”字,中分发型,红鼻头,脖子上的痦子清晰可见,除了杜槟没别人。 来吧! 丁赫连连按动快门,一张张图片记录下了惊彩瞬间。 狗男女好像故意配合似的,角度、动作、表情给得非常全面,甚至还出现了两张面部表情特写。 幸好提前包住相机机身,关闭了闪光灯,按快门声小了好多。 也幸好屋里的声音足够丰富,狗男女也足够投入,这才没发现有人偷拍。 丁赫拍摄完毕,快速收起装备,打算尽快离开。 不承想一声男人长啸后,里面结束战斗,响起了对话声。 丁赫赶忙又打开了录音笔。 “槟哥,人家想上正常班,想坐办公室。” “别着急,姓刘的断了腿,肯定不能正常到任,十有八*九是我四叔上位。等他当了市长,立马把你调到卫生局。” “人们都说杜乾坤没戏,否则早就是市长了。” “他们懂得个屁,政治博弈讲究机会,刘兴程断腿就是我四叔的机会,老天爷都在帮他。” “新市长真断腿了?” “那可不,双腿都是粉碎性的。还有两人一死一昏迷,只有一个女人没受伤。” “哦,是这样啊!可万一杜乾坤当不了市长,是不我的调动就没戏了?” “怎么会呢?他又去活动了,上面已经基本同意由他出任市长。只不过现在正是关键时期,必须低调行事,一旦尘埃落定,马上给你调动。” “希望你说到做到,否则人家只能另外想辙了。” “哼,我杜槟堂堂的纪委监察室副主任,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唔……唔……槟哥强女干人了。” 听到屋里又开始“战斗”,丁赫不再耽搁,悄悄离开这处院落,回到汽车上。 丁赫一边启动汽车,一边喃喃自语:“上位市长?想吃屁呢。” 第4章 迷之自信 丁赫离开偷拍现场后,连夜赶往省会盛宁市,住到了较偏僻的一家宾馆。 然后选中一张偷拍特写照片,写出与之配套的举报信,截取了录音片段。 转过天来,丁赫打印了多份照片和举报信,分别装进多个信封,个别信封还装入了音频软盘。 待到天黑时分,专门找到偏僻地段的邮政信箱,把信件寄往省市有关部门。 相信有关部门收到信件后,一定会调查此事,杜宾绝对难逃被处理命运,其叔杜乾坤也势必受其牵连。 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杜乾坤要想出任市长,简直势比登天。 丁赫如此自信? 当然了。 这些信件不但寄给有关领导,还包括一般干部,甚至普通群众。 就算杜乾坤再长袖善舞,还能全捂过来? 而且信件内容并非完全相同,也不会同时到达。为此丁赫特意采用两种贴邮票方式,一种是贴两张,另一种是贴六张。 丁赫这种做派,可是断人前途,不吝于取人性命,就不怕暴露吗? 有什么可怕的? 丁赫在打、复印时,都是亲自操作,并删除了所有痕迹,不可能被文印店获知内容。 而且现在是世纪之初,公共区域监控只是小规模使用,多数还是监控盲区,全方位普及要等到六七年之后。 丁赫被拍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最起码,尤晓蝶住所附近,绝没有监控设备。 即使偶尔穿过监控区域,丁赫也都是经过化装的,帽子、墨镜齐备,要么络腮胡,要么一字胡,和平时形象差别很大。 二OO一年可没有逆天的面部识破技术,仅凭个别模糊影像很难被找到。 更何况在偷拍期间,丁赫手套、脚套齐全,没留下任何指纹与脚印。 自己又并非杀人越货的罪犯,不可能引来顶尖刑侦专家关注。 退一万步讲,就算有暴露的可能性,自己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个球呀! 面对前世不共戴天的仇家,假如还前怕狼后怕虎的,岂不辜负了千载难逢的重生机会? 还不如在尿盆里淹死算了。 自信归自信,但谨慎还是必须的。 丁赫在寄完信件后,半夜时赶回了合原市。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住处,而是找到一处废弃工厂,取出仓库墙上破败红砖,把照片和音频文件放了进去,然后重新封堵。 这些证据都做过禁水防护,以备日后万一使用,但又担心住所不安全,这才临时放到这里。 在他的记忆中,这处院落要十年以后拆除,并不担心中途损毁。 事实证明,这些东西并未损毁,还曾发挥过相应作用,但也出现了偏差,甚至令人啼笑皆非。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安顿完这些以后,丁赫这才回到租住的平房里。 “狗窝”还是那么逼仄,但却无比温暖,丁赫依旧认得回归的路。 看着熟悉的景物,丁赫百感交集,简直就像做梦。 不,不似做梦。 世人一辈子要做无数的梦,但又有几人会重生? 丁赫只知道自己是重生者。 至于小说里讲的重生,不过是作者臆想而已,丁赫根本不信。 接下来的假期里,丁赫原本要去给雷猛送车,结果对方和家人外出旅行。 于是丁赫哪也没去,连着几天钻在“狗窝”里,复盘前世今生,谋划人生之路。 重生一世,需要做的事很多。 仕途腾达是必须的,起码也得做个封疆大吏吧。 为民谋福自是不在话下,否则也有违良心,更对不起重生的机会。 孝亲敬老也是必须的,上一世对亲人亏欠太多了。 至于发点小财,根本不值一提,稍带着就完成了。 有仇报仇,有缘结缘,丁赫绝不做恶人,但也不当圣母。 当然了,目前最要紧的,就是阻止杜乾坤出任市长,打击杜氏叔侄嚣张气焰,并迅速找到可借之力。 身为重生者,对付仇人的手段多的是,现在主要考虑的是如何利益最大化。 对于丁赫的这些操作,杜槟毫不知情,还在没日没夜地和情人“战斗”,惦记着对情人的承诺。 联系多次后,杜槟终于“逮”到叔叔,象征性地寒暄后,便提到了诉求。 杜乾坤不由得微微皱眉:“这几天我在省里办正事,你除了电话就是短信,我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呢。” “闹半天就是给情人换工作?” “三十多岁的人了,好歹也是个科级干部,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咋就没个正形?” 杜槟立即一本正经地说:“四叔,你这可冤枉我了。” “我和尤晓蝶清清白白,只是普通朋友。” “请你帮她调动工作,纯粹是感谢她对您和四婶的照顾。” “那年您俩先后住院,都是晓蝶亲自看护,服务无微不至,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再说了,以她的工作成绩,也该调到行政上,发挥更大作用。” “咱这不止是帮她,也是为卫生系统挖掘人才。” “是吗?” 杜乾坤盯了侄儿好大一会儿,脑中闪过那张漂亮的脸蛋,然后缓缓地说,“我知道了。” “那是,办,还是不办呀?”杜槟心里很不托底,支支吾吾地说。 “要办也得中下旬吧。”杜乾坤淡淡着道。 杜槟不由得眼前一亮:“是不当市长的事定了?” “低调。下了文件才算。”杜乾坤嘴角微翘,话里有话。 “太好了。” 杜槟岂能听不出深意? 这是省领导答复了四叔,上位市长十拿九稳,只差履行手续而已。 哈哈,真到了那时候,晓蝶调动根本不成问题,自己也能很快升半格。 “脑子里就那点事?我可听说那女孩是军属,随便可碰不得。”杜乾坤神情严肃,敲打起来。 “我和晓蝶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杜槟“嘿嘿”一笑,赶忙岔开话题,“那天,是不,姓丁小子不配合?这回他就算跪着求咱,咱眼皮都懒得夹他。” “夹他?他特么好大的脸。”杜乾坤被碰到痛处,不由得瘟怒,可又不愿细说,气得鼻翼不停地扇动。 杜槟意识到四叔情绪不佳,赶忙告辞离去。 屋门关上的一刻,杜乾坤已然抓起铅笔,满脸狰狞。 “辱我儿者,吾必百倍辱之。” “死。” “咔嚓”。 铅笔应声而断。 女儿是自己的心头肉,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 小崽子竟然当面侮辱,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杜乾坤实在难以释怀,只不过为了上位大计,不得不先忍着。 “小崽子,你给老子等着。” “等老子当了市长,必定万般手段侍候你。” “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杜乾坤狞笑着,脸上带着迷之自信。 在他看来,无论职位、权力、人脉、钱财、经验等等,凡是能拿出来的东西,小崽子根本就没法比,自己完全是降维打击。 但杜乾坤不知道的是,丁赫已经提前读档了。 仅凭这一条,丁赫就足以碾压,杜乾坤自以为是的一切。 第5章 举报信多点开花 五一长假结束了,杜乾坤出任市长的传言越传越烈。 而且传得有鼻子有眼,甚至具体日期都有了。 丁赫当然也听说了,但却嗤之以鼻。 那是老子的重磅炸蛋没到,到了指定炸你个人仰马翻。 丁赫指的炸蛋,就是那些举报信。 可是都上班两天半了,依旧没有举报信的消息,丁赫也不禁稍有焦虑,在下午上班路上边走边思考。 奶奶的,这也太慢了,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难道全被杜乾坤摆平了? 不会的,哪那么容易?他手再大,还能捂住天? 怕只怕信件到的太慢,慢过了任命下达时间。 哼,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就不得不向部队反映了。 部队绝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呵呵呵。” “哈哈哈。” “太刺激了。” 丁赫刚拐进单位大院,一阵嬉笑声传入耳中。 什么情况? 丁赫放慢步子,转头看去。 门卫室围了好多人,屋里屋外都有,正争抢着什么。 虽然丁赫仅是瞟了一眼,但已经知道是“艳照”和举报信。 哼哼,来了,好饭不怕揭锅晚。 丁赫腹诽着,加快脚步,进了市政府大楼。 哦,是他? 刚进一楼大厅,丁赫便看到一个熟悉身影。 对方也恰好转过头来,二人顿时“深情对视”,正是丁赫的前世仇人——市纪委第七监察室副主任杜槟。 奶奶的,再过几天,不信你还能这么开心。 杜槟注意到丁赫的笑模样,不由得揶揄:“做梦娶媳妇了,这么开心?” 丁赫没想到杜槟还有这心情,一时竟有些懵逼:这算冷幽默? “当然有开心的理由。”丁赫走向电梯,话里有话。 “说来听听。”杜槟也笑着跟了上去。 怎么个意思? 这家伙装逼,觉得他自己很男人? 这事也是装的? 丁赫更糊涂了,不过不影响恶作剧的心理:“门卫室说得那么热闹,你会不知道?” “不知道呀。我又不需要步行,看门人有什么好看的。” 杜槟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却也免不了八卦,“什么热闹?说说呗!” 丁赫这才明白,怪不得呢,闹半天这家伙坐车没扭头,八成还是半躺在车里的。 正这时,电梯来了,一群人走了出来。 丁赫、杜槟走进轿厢,又有三人也跟了进来。 本来这三人正说笑着,忽然就闭了嘴,但眼神里难掩笑意,还不时偷看杜槟。 注意到身旁四人笑的诡异,杜槟八卦心理更甚,但又不便在当下追问,于是跟着丁赫一同出了电梯。 “说呀,问你话呢。”杜槟继续先前话题,一副居高临下的派头。 “到时你可别受不了,这可是你求我说的。”丁赫径直奔向政府办,笑容更浓。 还你妈拿捏老子? 注意到丁赫的欠揍样,杜槟不由得恼火:“想说就说,不说拉几把倒。” “以为老子稀罕听?” “现在老子是给你机会,别特么的给脸不要脸。” “否则你就算求着老子,老子都懒得听。” 听到杜槟出口成脏,丁赫脸色冷了下来,疯狂输出:“狂你妈呢?” “你特么算个屌。” “老子还求你?” “呸!” “狗屁。” “渣渣。” 杜槟没想到土包子还敢回骂,不由得咬牙冷哼,早把四叔嘱咐的低调抛到脑后。:“孙子,有种的,过几天还这么狂。” “耷拉孙,过几天又能咋地?”丁赫冷哼道。 “咋地?孙副书记转任市长,大权在握,管叫你……” 杜槟刚说到半截,忽然传来高声笑骂:“卧靠,是杜槟那家伙,这胆也太肥了。” 什么情况? 杜槟不由得一楞。 刚才他与丁赫虽然在对骂,但都刻意压着声音,给人感觉就好似在低声交谈。 现在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杜槟顿时怒火万丈,遁声直奔政府办大办公室。 很快,笑骂声变成了朗读:“合原市委、市政府、市纪检委,各位领导,各位朋友。” “这是市纪委干部杜槟,勾搭有夫之妇的证据。” “杜槟身为公务员,就该廉洁自律,严于律已。” “杜槟做为纪委监察室副主任,更该以身作则,但他仗着叔叔是……” 听着熟悉的内容,丁赫不禁腹诽,咱这词整得咋样。 杜槟还没进屋,已经破口大骂:“靠你妈,竟然辱骂老子,老子一定……” “咚次咚,咚次咚。” 忽然特定铃声响起。 知道是四叔来电,杜槟不敢怠慢,赶忙接通。 “你特么还没到?快给老子滚过来。” 手机里,杜乾坤吼声如雷,震得杜槟脑袋“嗡嗡”直响,不但丁赫听到了,也传进了大办公室里。 “好好好,马上。”杜槟连声应答着,顾不上报复,急冲冲转身而去。 丁赫笑盈盈地,进了大办公室。 同事们都已各就各位,但照片和举报信还在桌上。 “这什么东西?” 丁赫装着糊涂上前,嘴巴张得大大的,但并未伸手。 “卧靠,这啥玩意?” “A片大赏?” “男的咋这么眼熟?” “杜,杜……槟?” 没人回应丁赫,全在低头看文档,但其实全都竖着耳朵。 “杜槟就是害群之马,必须清除出去,人民拭目以待。”丁赫故意读出举报信最后一句,这才回到自己座位上。 感受着丁赫刚才的作派,人们很是不解:他们不是一伙的吗?不是该帮着遮掩吗?怎么倒像是幸灾乐祸似的? 人们只知道丁赫是杜乾坤借调来的,却不知杜乾坤的真正心思,更不知丁赫已经羞辱过杜乾坤了。 此时丁赫想得却是,老子高中低分层投递,就不信这事传扬不开,就不信老杜家都能捂住。 杜槟一路小跑着上楼,进了杜乾坤办公室。 “咻!” “啪!” 毫无征兆地,一册书本飞旋而至,结结实实地盖在了杜槟脸上。 “啊!” “打我干什么?” 杜槟面颊火辣,眼冒金星,差点就扑倒在地。 “打你都是轻的。”杜乾坤怒不可遏,又掷出了烟灰缸。 “哎呀,你想打死我?”杜槟惊呼着,使劲低头。 烟灰缸挂着风声,从杜槟头顶飞过。 “啪。” “哗啦!” 烟灰缸先是撞到墙上,又在茶几上摔得粉碎,四散飞溅。 “打死你也不解恨。”杜乾坤嘴上这么讲,但并没再扔东西。 杜槟下意识躲闪,顿时摔了个仰面朝天。 “还说你俩是清白的,清白你妈个屌。”杜乾坤拉开抽屉,抓住一个信封,扔了出去。 “啪嗒!” 信封落地的瞬间,一沓照片滑了出来,全都是杜槟和尤晓蝶“叠罗汉”的面部特写。 “我……” 杜槟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一下子扑到了照片上,“怎,怎么回事?” 杜乾坤气愤至极,不管不顾地骂道:“靠你妈的,还装?你特么干得好事。” “哪来的?”看到信件内容,杜槟才意识到,市政府办也收到举报信了。 杜乾坤喘着粗气怒吼:“市委项书记和其他常委都收到了,都由纪委严书记转来了。” “听说市委、市政府、市纪委的办公室也收到了。” “就连各个门卫室都有。” “已经特么地多点开花了。” 第6章 坑死老子了 杜槟神色数变,从地上爬起来,腆着脸插话:“领导们收到的信,都送来了,肯定是不打算深究。” “各办公室收到的无所谓,反正他们也左右不了事。” “至于那些臭保安?哼,不过是恶心人罢了。” 杜乾坤抬手点指:“去你妈的吧,民意汹汹懂不懂?” “多少英雄人物,都毁在民意上了。” “你算老几?” 杜槟梗着脖子充好汉:“那还能怎样?老……我不怕。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牵累其他人。” 杜乾坤气得浑身颤抖:“屁话!” “你特么说不牵连就不牵连?” “那信上讲了咱俩的关系。即使不讲,人们又不是傻子。” “还指出了女方是军嫂身份。” “军嫂呀,哪是你能碰得?” “本来老子上位市长,已经板上钉钉,这回也特么地够呛了。” “你坑死老子了!” 听到四叔这么讲,杜槟顿时心惊不已:“不至于吧。就算我行为不检点,也不应该牵连你的。我是成人,又不是小孩。” “不至于?” 杜乾坤瞪了眼,“省纪委也收到了,还专门问了市纪委严书记。” “八成省委、省政府也有举报信。” “你他妈说不至于?” “现在不但老子的市长要悬,你搞不好还得吃牢饭。” “啊?” 杜槟惊呼一声,踉跄着扑到了办公桌上,“四叔,救我,我可是您亲侄子。” 杜乾坤咬牙怒骂:“怎么救?老子还自身难保呢。等着法律严惩吧。” “四叔,无论如何要救我。” “我不想坐牢,不想失去现在的一切。” “我可是杜家独苗,如果我进去,整个杜家就没未来了。” 杜槟摇动杜乾坤胳膊,苦苦哀求着。 杜乾坤气笑了,一胳膊打开侄儿:“就你还配称未来?” “太特么地搞笑了,这得多大的脸。” “这样的未来,有,还不如无。” “四叔,我,我。” 杜槟支吾了两声,“扑通”跪倒在地,爬到杜乾坤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虽说我不成器,可也是您的左膀右臂。” “这次也是一时糊涂,以后改了还不行吗?” “老人家都说,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嘛!” “我是您从小看到大的,您最疼我了,经常去家里看我,给我买好吃的。” 杜乾坤不由得腹诽,别他妈自作多情了,老子那是去看你小后妈……哦,不对,是看我妈。 杜槟跪在地上,大打亲情牌,哭诉了半个多小时,鼻涕都进嘴了,可杜乾坤依旧不为所动。 “既然四叔有苦衷,侄儿不能让你为难,现在就去自首。即使加刑,哪怕牢底坐穿,也绝不影响您仕途。”杜槟哭诉到这里,煞有介事地磕了个响头,起身便走。 “回来。”眼看着侄儿到了门口,杜乾坤沉声招手。 我就知道是这样,欲擒故纵果然奏效。 杜槟心中暗喜,可依旧装没听见,伸手去抓门把手。 “给老子回来。”杜乾坤恼怒地起了高腔。 “我不是怕给你惹麻烦嘛!”杜槟这才扭捏地转身,重新回到桌前。 “早特么干嘛去了?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杜乾坤怒骂着,冷声嘱咐,“你记住,绝不承认。” 杜槟顿时眼前一亮,可又不无担心:“严书记能信吗?别人问起来,怎么说?” 杜乾坤招招手,压低了声音:“既然市委项书记授意严书记,私下把这些东西给我,就是默认了给咱们操作空间。” “只要不承认,就有回旋余地。” “现在最不确定的是省里态度,老子少不了要去活动。” “市里这块儿也得让出利益,少了都不行,那些家伙无利不起早,没那么好说话。” 杜槟马上表态:“钱都由我家出,不惜任何代价。” “废话。特么地本来就是你拉的屎,还把老子拽了个跟头。” 杜乾坤骂过之后,再次叮咛,“做好尤晓蝶工作,她那里绝不能出乱子,然后你请假躲出去。” 杜槟连连点头,随后又咬牙道:“别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弄的,否则……” 杜乾坤敲着桌子打断:“火烧眉毛顾眼前吧,其他的下来再说。” “好的,我马上去。”杜槟肯定应答着,退出了房间。 看着那个可恶的身影,杜乾坤咬了半天牙,最终变成一声长叹。 杜槟从副书记室出来后,马上去到市委三号楼,找纪委书记严秉义请假。 “恰巧”严书记外出,副书记们也不在,杜槟和部门主任打了声招呼,放下病假条就走了。 从三号楼出来后,杜槟径直奔向停车场。 下午是被四叔叫去的,车停在了市政府楼下,比平时远了一二百米。 尽管杜槟被酒色掏空,身体较虚,但以往多走这些无所谓,可今天却觉着无比漫长。 主要是过往的人“有病”,要么指指点点,要么神色讥诮,导致杜槟很不自在。 于是他干脆低头,缩脖,含胸,步履匆匆,活像一只变种版的乌龟。 “杜主任,想知道答案吗?” 好巧不巧,杜槟刚拐到政府楼区域,就碰上了主动打招呼的丁赫。 看着那张贱兮兮的面皮,杜槟恨不得啐他个满脸黏雨,但大庭广众下不便发作,只能冷着脸道:“什么答案?” “你不是一直感兴趣吗?就是门卫室的热闹呀。”丁赫满脸认真,分明是气死人不偿命。 “你,你特……” 杜槟忍不住要爆粗,但还是在关键时刻换了措辞,转身便走,“你等着,早晚……哼。” “杜主任别走呀,我还没说完呢。”丁赫竟然追了上去。 我靠你妈! 杜槟脑门青筋暴突,几乎要血管爆裂,但他忍住没发火,一口气跑上了汽车。 丁赫当然不是真追,只不过捉弄一下而已。 他清楚,杜槟肯定是接受了杜乾坤授意,找尤晓蝶订立攻守同盟去了。 无论此事如何处理,这种操作是必须的,也是极其紧迫的。 另外,他们肯定也要极力平事,不排除出乎意料的骚操作。 哼,杜乾坤,你以为大家都是傻子?老子就没后手吗? 你们先尽管折腾,惊喜肯定不日即到,到时看你还怎么办。 真让丁赫猜对了,杜槟开车出去后,径直去找尤晓蝶。 可是还没到市第一医院,尤晓蝶的电话已经过来了。 杜槟把车停在路边,接通来电:“你特么地坑死老子了。” “老娘坑你?放你娘的臭屁,是你坑了老娘。”尤晓蝶回骂道。 “我早就说过,别在你那里搞,可你非说酒店不安全。现在好了吧,让拍到了吧。”杜槟继续倒打一耙。 尤晓蝶大哭起来:“怪老娘呀?” “你要早给老娘在省城弄上楼房,老娘至于在家里搞破鞋?” “你凭什么就说是在我家里?” 杜槟稍稍一愣,怒道:“你是不没见到照片?那上面明显就是你家铺盖,小雨衣包装也是你常备的那款。” “老子就奇怪了,大门锁着,院墙老高,也没发现有别人在,咋就拍上照片了?” “今天你不给老子个说法,老子跟你没完。” 尤晓蝶当下就火了:“靠你妈姓杜的,你玩老娘不算,竟然还给老娘扣屎盆子?” “那好,咱找市里评理,让杜乾坤亲自调查,看看他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如何公断。” “老娘现在就过去,让他别躲,他要躲了就不是男人,就是隔壁老王的种。” “如果他真躲了,老娘就找市委书记。” “反正老娘就是个侍候人的,大不了出去打工,老娘不怕。” 听出来对方要犯虎,杜槟赶忙换了语气:“别急呀,跟你开玩笑的。” “玩你妈笑,你们等着老娘。”尤晓蝶说着就要挂电话。 “晓蝶晓蝶,别挂断,别生气,我就是为了缓解气氛。现在形势危急,咱俩必须同舟共济,共克时艰……”杜槟赶忙陪起笑脸,不停地说着好话。 第7章 老子说他当不成 杜槟好话说尽,又许诺了一堆好处,这才算做通工作,达成共识。 即,尤晓蝶正常上班,杜槟躲到外地。 当然了,虽然杜槟暂时离开市里,但一直关注着相关情况,与四叔保持着密切联系。 丁赫发现,举报信现世的当天,杜槟就失去了踪影。 一开始他还以为,杜槟在配合市里调查。 可是直到新的一周,仍没见杜槟现身,也没听说市里启动调查,丁赫不由得狐疑。 按说以杜乾坤的权势,即使需要侄儿配合调查,也不至于被留置甚至双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杜槟躲了,不在合原市区。 明明举报信铺天盖地,社会上也议论纷纷,杜槟还能从容地闪避,说明是得到默许的。 这就耐人寻味了,该不会市里要和稀泥吧? 想想真有这种可能。 现在市里采用冷处理,让杜槟先躲起来,无非是忌讳省里,时机成熟便会暗箱操作。 奶奶的,和稀泥怎么行? 老子还要阻止杜乾坤上位呢。 市里是没收到第二批信件,还是胆大包天到肆意妄为了呢? 今天已经是五月十四号,距信件寄出超过十天,即便当下邮寄龟速,按说第二批也该到了。 丁赫当初寄信的时候,为了达到梯次轰炸效果,大部分信件贴六张邮票,其余的贴两张。 在丁赫的理解中,贴六张邮票相当于挂号信,贴两张就是平信,以便实现分批次寄达的目的。 当然了,前世没做过测试,这只是丁赫的自以为是。 其实常规操作应该是,隔开天数,分别到邮政柜台办理挂号。只是丁赫担心身份暴露,才没那么做。 五月十日现世的那批信件,都是贴六张邮票的,信里只有照片和举报信。 贴两张邮票的信件里,除了举报信和照片外,还有存放音频片段的软盘,举报信内容也更深刻、尖锐。 这部分信件杀伤力更大,当初担心无序扩散,因此收件人排除了普通人员,只给部分省市领导邮寄。 这样倒是控制了扩散范围,但也增加了了解的难度,导致丁赫难以判断信件到达情况。 领导们是否收到第二批信件,直接影响下一步行动。 如果已经收到,市里仍旧和稀泥的话,那么对不起,老子就捅部队上去。 一旦部队介入,这事就复杂了,保不准牵连到自己。 虽说做为重生者,并不需要太过畏惧,但暗地里搞事显然最为合适。 如果目前只有第一批信件送达,那就再等着看看。 就在丁赫犯嘀咕的时候,战友雷猛来了,约丁赫下班后见面。 两人见面地点在城郊,是一处农家院。 见面后,看着车身崭新的绿漆,雷猛笑着道:“用了一回车,咋还给弄成新的了?多少钱,我给你。” “给什么给?那天半路赶上下暴雨,石块、树杈砸过来好多,车上全是坑,不整整没法开。”丁赫摆摆手,把车钥匙给了雷猛。 “好吧。”雷猛倒也没有扭捏。 两人一起走进包间。 老板和雷猛熟识,安排的包间既隐密又安静,很适合谈事情。 吃喝过程中,很自然地聊到了工作。 “怎么样?比下面强吧。” 面对好兄弟的询问,丁赫缓缓摇头:“工作环境当然好一些,但处境非常不妙。” “不是老杜借调的你吗?”雷猛很是不解。 “我刚开始也以为是领导重用,后来才知道老杜没安好心,他想拿我当枪使,最终让我当替罪羊。”丁赫不便讲说太细,只能给出笼统解释。 “这个老阴逼。” 雷猛骂过之后,语气稍显沉重,“以杜家为首的本土派势力太大,即使算上外来派、中立派,也是实力最强的。” “要不这样,让我爸找找人,把你调到我们系统来,到时杜家想插手也没那么容易。” 丁赫不禁感动,好兄弟永远是好兄弟。 但身为重生者,丁赫要阴死杜家,自是不会规避接触机会。 “别介了,别给叔找麻烦,我对当警察不感兴趣。否则当初转业分配时,就接受叔的美意了。”丁赫笑着婉拒了这种关心。 “你呀你,总是不愿意麻烦人。” 雷猛很是无奈,也不禁担心,“据说老杜上位市长板上钉钉,如果你还在他手下,恐怕到时处境更难。” 丁赫嗤笑一声:“板上钉钉?他高兴太早了吧。” 雷猛微微一怔:“你是指举报信?恐怕未必影响到他。” “举报信是匿名的,如果当事人坚决否认,实在很难定性。” “何况杜家有权有势,一定会极力摆平。” “而且尽量淡化此事,不影响杜乾坤上位,也符合市里利益。” 丁赫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只要杜乾坤提拔为市长,空出的位置就需要补充,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从而导致多名厅、处级变动,甚至关联到科级岗位,恐怕要涉及到上百人。 其间的操作空间太大了。 而如果是从外地调任市长,就相当于堵了上百人升迁之路,当地领导自然更倾向于前者。 至于民意,有些当权者根本不当回事,欺骗或隐瞒就可以了。 丁赫正是通晓这些,才迅速实施了偷拍方案,并尽量隐蔽自己。 “奶奶的,他休想。”丁赫不便细说,以免暴露重生一事,但他意志坚定,已经做好了捅给军方的准备。 这本来就是破坏军婚,军方参与很正常。 即使老子暴露了,也是伸张正义。 再说还没获知第二批信件的消息,老子就不信,到时市里仍然置若罔闻。 雷猛理解好兄弟的心情,但也只能暗自叹息一声。 两人吃喝了将近三个小时,酒意微微上头时,才起身离开。 在上车的一瞬间,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姓丁的,你不是爱讲热闹吗?给老子说来听听。” 丁赫转过头去,杜槟正一嘴酒气地走来。 “卧靠,咋你妈放出来了?”丁赫不由得狐疑,话里有话。 “放你妈呢?” 杜槟冷笑起来,“不过是P了一张照片,再捏造一些谣言罢了,能把老子咋样?” “妄图以这样的方式抹黑老子,真特么地瞎了狗眼。” “老子要保留追究黑手诽谤责任的权力。” 感受着对方的嚣张气焰,丁赫意识到,杜家把事摆平了。 这倒并不意外,但摆平的方式太过下作。 这哪是摆平?分明就是混淆黑白。 接下来,市里肯定马上下结论,杜槟也就无须躲藏了。 看到丁赫被惊得呆呆傻傻,杜槟“嘿嘿”笑着上前,压低了声音:“孙子,我叔马上要当市长了,你给老子等着,到时有你好受。” “耷拉孙,打个赌呗,老子说他当不成。”丁赫嗤笑道。 “放你娘的臭……”杜槟不由得火气,呵骂着扬起了胳膊。 不等丁赫伸手,雷猛已经做出反应,一把攥住杜槟胳膊:“醉酒闹事?” “哎哟哟,啊!” 杜槟疼得弯下腰去,但还是发狠道,“瞎了你妈的狗眼,竟敢对老子动粗。” 他的同伙也围了上来。 “咚次咚,咚次咚。” 忽然,铃声响起。 杜槟拼着胳膊被扭,挣开束缚,接通来电。 “你特么给老子,老子回,回来。”电话里,杜乾坤愤怒到极点,牙齿都打颤了。 杜槟顿时酒醒一半,赶忙问道:“怎,怎么啦?” “马上回来,否则后果自负。”杜乾坤根本不听解释,恨声挂断电话。 杜槟大感不妙,急匆匆跳到车上,启动、给油一气呵成。 只留下一众懵逼的半醉汉们。 “嗖!” 看着越野车离去方向,丁赫嘴角勾起了弧度,暗自冷哼道:看来第二批信件到了。你们是否还敢和稀泥呢? 第8章 记过、降级 杜槟油门到底,一口气冲进市委大院,进了杜乾坤办公室。 “四叔,到底……” 杜槟刚要追问,发现纪委书记也在,赶忙改为打招呼,“严书记。” 严秉义没有回应杜槟,而是看了看杜乾坤。 杜乾坤长嘘了口闷气,取出一个信封摔到桌上:“看看吧。” “都看过了呀。”杜槟满以为是上次的信,但还是拿起了信封。 “啊!” 取出信封里照片的一刻,杜槟不由得惊呼一声。 虽然同样是与尤晓蝶“叠罗汉”,但照片尺度比上次大得多,也更为全面。 有的照片从头拍到臀,有的是胶尾处的拉近特写,体位也是千奇百怪。 杜槟做为当事人,也不禁面红耳热。 当然了,他的脸红,除了羞臊外,更多是生理反应。 信封里,同样有一封信。 与上次的信件内容相比,这封信写的更深刻,不但点出了杜槟与尤晓蝶的关系,还清晰地罗列了两人的身份,重点词句特别标注。 尤其杜氏叔侄的关系更是重中之重,包括杜槟的升迁轨迹,包括杜乾坤现在的职权,分明在说杜槟靠叔父升迁。 举报信里,虽没明说杜乾坤争市长,但也给出了这方面暗示,尤其那句“人民放心把合原市交他手里吗”更是杀人诛心。 “污蔑,构陷,造谣,图是P的,信是编的。”杜槟抖着举报信,连连否认。 “啪。” 杜乾坤抓起一沓文件,狠狠摔打在桌上,一副看傻子神情,分明在骂“你特么真信了?”。 杜槟收住话头,嘴唇动了几动,不再言声。 杜乾坤按动鼠标,电脑音箱里传出了声音。 先是令人尴尬的淫言秽语,然后换成了男女对话,对话正是那晚关于调动的内容。 更有意思的是,有几句还被重点摘录,二次播放。 “别着急,姓刘的断了腿,肯定不能正常到任,十有八*九是我四叔上位。等他当了市长,立马把你调到卫生局。” “刘兴程断腿就是我四叔的机会,老天爷都在帮他。” “万一杜乾坤当不了市长,是不我的调动就没戏了?” “他又去活动了,上面已经基本同意由他出任市长。” “哼,我杜槟堂堂的纪委监察室副主任,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 听着这些无比熟悉的对话,杜乾坤脑袋“嗡嗡”直响,实在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会被录下? 为什么又到了四叔手里? 整段音频播放结束时,严秉义看了看杜槟,然后对杜乾坤说:“杜书记,我先回去了。” “给严书记添麻烦了,实在惭愧。”杜乾坤起身相送,一直送出屋子,直到严秉义身影完全消失,这才返回房间。 “咣!” 随着屋门暴力关闭,屋中尴尬气氛尽失,完全被森冷氛围代替。 “四叔,你看这……” 杜槟还要狡辩,杜乾坤已经走到近前,抡圆了巴掌。 “啪!” 一个大耳刮子下去,杜槟嘴角渗出鲜血。 但杜乾坤并不罢休,“啪啪啪”扇起来没完。 不多时,杜槟已经变成猪头,口鼻流血,样子非常恐怖。 杜槟刚开始是蒙的,但在挨过几下后,反倒喊起好来:“打得好!打得好!” 这倒并非杜槟故意拱火,而是实打实地从心里叫好。 在他的印象中,从来都是打、罚选一项,如今只挨打绝对是好事。 可杜乾坤接下来的话,却让杜槟心情一沉再沉:“这玩意是严书记收到的,市委项书记和其他常*委也收到了。” “省委领导肯定也会收到,绝对会过问。” “这次的材料更劲爆,也不排除还有其他后手。” “经过市里紧急磋商,决定做出行政处罚。” 杜槟顾不上擦抹血迹,急着插话:“行政处罚?这也太重了。” “那就完全据实处理,追究刑事责任。” 杜乾坤回到原位,取出电脑中软盘,摔到了桌上,“拿走,玩花样去吧。” 杜槟哭了:“四叔,行政处罚也行,能不能尽量轻点,尽量保住我的职务?” 杜乾坤顿时双眼瞪圆,闷声发狠:“尽量你妈个屌。” “还想你妈好事呢?” “没把你抓起来,已经耗尽了老子老脸。” “老子的脸早被你丢到爪哇国去了,还拿什么求人?” “还特么让老子保你?” “谁又能保老子?” “老子到手的市长飞了!” 杜乾坤骂到此处,双眼不禁模糊,声音都带了哭腔。 意识到没有更好办法,杜槟不再哀求,任由杜乾坤斥骂着。 杜乾坤骂得口干舌燥,眼冒金星,竟然心悸着跌倒在座椅上。 “四叔,四叔。”杜槟急忙上前,翻出几粒速效救心丸,塞到了杜乾坤口中。 “唉……”过了好大一会儿,杜乾坤终于喘匀这口气,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 注意到杜乾坤情绪稳定下来,杜槟讲出了心中猜疑:“四叔,我怀疑是姓丁小子干的。” “他?”杜乾坤冷哼一声,根本不信。 杜槟马上给出理由:“我回忆了一下,这是五月三号晚上的事。” “就在四月三十号,他和你发生了纠纷,他有作案的动机。” “而且最近这两周,他已经不止一次含沙射影,唱衰你当市长的事。” “就在我来你这之前,他还故意挑衅,原话是‘老子说他当不成市长’。” “另外他当过兵,肯定也学过侦察、偷拍。” 杜乾坤抬起了眼皮,声音清冷:“你说了这么多,他的动机何在?” “偷拍狗男女奸情,那可是很严重的事,一旦事情败露,绝对会遭到疯狂报复。没有深仇大恨,没有重大利益,根本不值得冒这么大风险。” “他和你有什么仇?整你,他能有什么好处?” “他跟我冲突何在?就算把我弄下去,他能当市长?” “至于和我所谓的纠纷,值得他这样吗?” “他,蝼蚁罢了,根本不配。也就你这种货色能想到他身上。” 杜乾坤根本瞧不上丁赫,他怀疑的是市委副书记苗铮,而且理由充分。 苗铮,合原市委专职副书记,市长有力竞争着,也一直不遗余力地竞争着,是杜乾坤圈定的唯一嫌疑人。 “可,可,他真的值得怀疑。” 杜槟吭哧一通,换了话题,“对了,那天他惹你生气,到底因为什么?你可是他的贵人呀。” 杜乾坤不愿提起往日难堪,暴躁地连连挥手:“滚滚滚。” “唉!到底怎么了嘛?”杜槟嘟囔着,捂住腮帮子,出门而去。 杜乾坤被勾起糟心事,忍不住咬牙切齿:“小崽子,虽然这事和你无关,老子照样不会放过你。” 在杜乾坤的概念里,老子利用你,是你的荣幸,你羞辱老子就是犯上作乱。 丁赫并不知道这些具体情境,但一直关注着事情进展。 转过天来,十五日下午,随着一份通告的发布,终于有了答案。 通告是市委组织部下发的,主要内容就一句话:杜槟,工作不力,作风不正,行政记大过一次,降为副科级办事员。 看到这份通告,丁赫笑了,知道是第二份信件的威力。 以杜槟的所作所为,这种处理显然是避重就轻,但现实意义重大,说明杜乾坤摆不平了。 也就意味着,上级领导对杜乾坤有了看法。 升任市长嘛…… 只能呵呵了。 看着眼前,想起过往,丁赫不禁感慨:同一个日子,前世杜乾坤升任市长,这世却成了其侄被处分,真真精彩纷呈。 随着自己的重生,一些世事已经改变原有轨迹了。 这是蝴蝶效应吗? 第9章 女市长很眼熟 虽然杜槟被处理,杜乾坤升任市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丁赫并未放松警惕,一直密切关注着相关情况。 终于,周五一早,丁赫得到消息,省委组织部要来人。 不用说,肯定是宣布市领导任命决定。 市长人选,再次成为人们关注热点。 下午两点半,一辆省城牌照的奥迪汽车开进大院,停在市委办公楼下。 丁赫没资格到会议室参会,只能假装接电话,在党、政楼的连接通道上张望。 与他相类似的情形很多。 一时之间,通道窗边站了三四十人,手机贴在耳朵上,双眼死死地瞅着楼下。 楼下奥迪车里,先后走下三个人来,两男一女,与一众迎候官员握手寒暄。 注意到这种情形,已经有人八卦起来。 当然这种八卦仅限于小范围,甚至以手机打字交流,旁人根本听不到。 丁赫借调的时间较短,级别较低,没有可交流的人选,一直盯着楼下场景。 嗯?那女的有些熟悉,在哪见过吗? 丁赫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楼下寒暄已经结束,众领导进楼而去。 楼层连接通道上,数十人瞬间闪避一空,通过各自渠道八卦去了。 丁赫坐在自己工位上,脑中不时闪现先前楼下画面。 只是毕竟距离上百米,还有三十多米楼层落差,中间又隔着玻璃,仅靠偶尔瞥见的少半个侧脸,丁赫实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个女人。 之所以觉得眼熟,也仅是一种感觉罢了。 自己才参加工作半年,前几年又一直在部队上,怎么可能认识省委组织部的人。 丁赫仅是稍稍想了一会儿,便抛开脑中念头,做起了其他事情。 说起来做事,丁赫很尴尬的。 从调任市政府办开始,就没人给安排过具体工作,丁赫只能靠自觉,做些打水、扫地的工作,其他时间以看报为主,偶尔也能接触到非重要文件。 现在丁赫也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本来杜乾坤调任自己,就是给他当枪使,刺探新市长一举一动。 不承想刘兴程双腿受伤,上任未果,丁赫自然就没了用武之地。 当然了,丁赫已不是前世的丁赫,绝不会任由杜乾坤拿捏。 那么以后自己做什么? 市里又如何安排自己? 继续留用,还是退回乡下? 自己做何选择?有选择的权利吗? 丁赫看似盯着报纸,但思绪早已飞出十万八千里。 静坐了两个多小时,丁赫正准备起身活动活动,手机震动起来。 看到是雷猛号码,丁赫先行挂断,乘坐电梯下楼。 到了政府楼后面,又给雷猛回拨了过去。 “班长不接电话,是去宣布市长任命了?”电话一通,雷猛便开起了玩笑。 丁赫下意识地,瞅了眼市委楼前平台,笑着道:“对呀,马上还要去宣布一个,任命雷猛同志担任合原市公安局局长。不,担任省公安厅厅长。” “厅长太小了,起码也得是部长吧。” 雷猛打呵呵之后,声音低了下来,“你知道市长是谁吗?” 卧靠,不会是杜乾坤吧? 丁赫心里“咯噔”一下,但语气仍旧轻松:“刚才是手下读的任命文件,我没仔细看上面名字。” 雷猛“嘁”了一声,语气神秘起来:“市长是女的,名叫方语,从外地来的,听说岁数不大,你的机会来了。” 丁赫稍稍一愣,郑重其事地说:“嗯,我的腰还行。” “班长,不开玩笑,说正经的。” 雷猛语气恢复正常,“既然你已经知道杜乾坤的企图,还和杜槟有过冲突,杜乾坤肯定不会放过你。” “杜家有权有势又有钱,仅凭你自己肯定无法抗衡,抱大*腿非常必要,女市长就是最佳人选。” 对呀。 丁赫深以为然,自己冒险去救刘兴程,不就为了抱大*腿吗。 只是近期总考虑阻止杜乾坤上位,反倒把这茬忘了。 不同的是,当初想借施救契机接触新市长,可现在市长换了人选,又该如何创造机会呢? 不过这还真是个思路。 丁赫刚觉着有道理,雷猛又不正经起来。 “班长我跟你说,女市长初来乍到,对当地不熟悉,肯定也需要帮手,你现在扑上去,不,投靠过去,正是时候。” “女市长年轻貌美,你血气方刚,接触时间一长,没准就能擦出火花,到时……” “啧啧啧!” 听到雷猛吞口水的声音,丁赫鄙夷道:“看把你馋的,我看是你想。” 雷猛“嘿嘿”一笑:“当然想了,其实我腰子也挺好。就是我长得太阳刚了,不是小娘子喜欢的那一款。小娘子喜欢的是你这种,蜂腰猿背,剑眉朗目,上得高床,下得……” 听着越来越不着调,丁赫笑骂道:“靠,还是你李逵上吧,男怕李逵,女怕铁锤,你两样都占了。” 雷猛笑得更贱:“嘿嘿嘿,班长别谦虚。今天可是五幺八,我要发,你直接给她来一发,管保种上大金瓜。” 丁赫正要继续打趣,忽然就挂了电话,两眼瞅着市委楼方向。 市委办公楼里,走出一群人来,正是先前的一众领导。 所不同的是,那个女人已站在市领导一方,身旁就是市委书记项援朝,正恭送同来的两名男子上车。 如此看来,这个女人真的是新市长。 正这时,丁赫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我靠,是她?怪不得很眼熟呢。 丁赫想起来了,这个女人就是和刘兴程一起,被自己从滑坡现场救出的那位。 只不过那天她穿着深色衣服,头发乱糟糟的,神情焦急,脸上、身上满是泥浆,举止也显慌张、急躁,一副遇险者的形象。 而今天的她,一身深紫色西服套装,灰色抹胸打底衫,留着齐耳短发,面目清秀,举止得体,完全就是职场女精英。 两者形象差别太大了。 另外,那天在现场,除了开始施救外,后来基本就没见到她。她也仅是离开时,在救护车里挥挥手,好像说了声“辛苦了”。 接触不多,印象不深,又没图着报答,所以一开始才没想起来。 “嘀嘀”。 鸣笛声响起,丁赫掐断思绪,快步绕过转角,向政府楼走去。 在丁赫转头的一瞬间,他好像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但也只当作是一厢情愿。 对方未必能看到自己,也未必还记着那个救她的人。 “哼,还五幺八,我要发,这个雷猛……” 丁赫边走边絮叨,忽然就张大了嘴巴,心情激动起来。 五幺八,五月十八日呀,我怎么把这茬忘了? 第10章 咱也中大奖 二00一年五月十八日,看似普通,但于丁赫来说,却极不一般。 前世的这天凌晨,丁赫正在值夜班,就接到政府办副主任甄君梓电话,要他往良缘宾馆急送一份文件。 丁赫猛蹬自行车,迅速把文件交给甄君梓。 甄君梓到旁边客房修改,让丁赫等着带回修改稿。 丁赫在房间打瞌睡时,中了“软骨散”迷烟,浑身酸软无力,动弹不得。 随后房间进来一个女人,全身精赤地搂住丁赫,摆出各种造型。 警察破门而入,拍下这些场景,逼丁赫承认罪行。 标准的仙人跳版本。 眼见丁赫不认罪,这些人便上了手段,甚至用电警棍把他捅成“太监”。 丁赫屈打成招,签字画押。 当天便被记大过,发配回原借调单位。 后来丁赫才知道,把他捅“不男人”的并非警察,而是市纪委第七监察室副主任杜槟,甄君梓是杜槟的忠实走狗。 被处分的当天,丁赫心灰意冷,抱着“发一笔就撤”的梦想,买了一注五倍投“36选7”彩票。 结果中了五个基本号码,四等奖,五倍奖金总共两千元。 按说得了一大笔外财,丁赫该高兴才对,可他却伤心不已。 只差特别号和一个基本号,就与大奖失之交臂,太太太太可惜了。 “弃政从商”的梦想破灭,丁赫纠结了好长时间,每每想起便心痛。 也因此,牢牢地记住了那七个号码,遗憾不能重来一次。 这不就重来了吗? 还等什么? 当然是等下班。 早退要被收拾的。 丁赫抑制着激动的心情,回到了政府办。 大办公室里很安静,但气氛显然不一样,原因就是市长到位了。 别看这些人只是一般工作人员,但却与领导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利益诉求千差万别。 因此有人高兴,有人难过,有人跃跃欲试,有人冷眼旁观,当然人们只在心里做事,并不会表现出来。 丁赫进屋后,难掩好奇,打开公用电脑页面,调出方语个人资料。 哇,针不戳! 看到方语照片的一瞬间,丁禁忍不住暗自惊叹。 虽然只是大头照,但五官样貌妥妥的美人坯子,高雅气质脱屏欲出。 此方语即是彼方语,但资料还未实时更新。 靠,只比我大十岁?也太年轻了吧。 丁赫首先就被方语年龄惊到了。 稳了稳心神,继续浏览页面。 资料显示,方语历任部委副处长、处长、副司长、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组织部副部长,现级别正厅。 通过以上履历,就可以解释清楚,上次山体滑坡时,方语为什么在奥迪车上了。 她显然是以组织部领导身份,送刘兴程赴任。 “噔、噔。” 忽然响起脚步声。 尽管声音很轻,丁赫还是捕捉到了,赶忙关掉电脑,坐回到工位上。 甄君梓随后到来,进屋便清点人数,强调工作纪律。 好悬呀!差点看到自己操作。 假如被甄阴逼看到页面,绝对会上纲上线。 也幸好自己没有早退,否则势必会被狠狠收拾。 等到甄君梓离开,丁赫一直耗到六点多,这才正式下班。 丁赫顾不上吃饭,骑自行车回到住处,适当化装后,戴上蛤蟆镜、软沿帽,径直向着东南方骑去。 几乎快出城的时候,丁赫进了路边彩票店。 可能是截止时限较近,彩票店里人很多,有的互相探讨,有的琢磨走势图,有的正在打票。 丁赫找到铅笔和纸条,把那组号码写了上去。 正要让店主打印五倍时,他又改了主意,另加了两组不同号码,改成二倍投。 “咋又改了?”店主边打彩票,边随便聊天。 丁赫回道:“三组中奖机会更大。” “我是说五倍咋改二倍了?”店主追问着。 “我担心倍投太多,一旦中了大奖,号码会被修改。”徐搏说出心中所想。 店主愣了愣,讪讪地说:“好,很好,有想法。” 丁赫交了钱,装好彩票,走出店去。 “还担心改号码?哼,装逼。”屋里传出店主的讥诮声。 丁赫并不生气,反倒暗自揶揄:装逼”这词现在就有了?看你明天是否还这么说。 丁赫找了家馆子,好好犒劳自己一顿,这才回到住处,专心等待直播摇奖。 时间过得太慢了,简直比蜗牛还蜗牛,可又无心做其他的,丁赫不时地起来、坐下、走动,形象地诠释了紧张与焦虑。 终于到了摇奖时间,电视上出现了熟悉的画面。 一番前期铺垫后,第一个号码摇了出来。 第一个号码,有。 第二个号码,有。 一连五个号码,第一组彩票里都有。 丁赫不由得喉头发紧,手心出汗。 会不会摇出其他号码? 会不会和前世不同? 按说不会吧。 为什么不会? 我既然能重生,彩票也没准重新排列。 一切皆有可能。 “耶!” 第六个号码摇出,也在第一组彩票里。 丁赫很二地比了个剪刀手,心情也愈发紧张。 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了。 快点摇出来吧。 “摇呀摇呀摇,摇出特别号码哟,哟,哟……” 丁赫得瑟到中途,忽然就结巴起来,直接没了声音。 电视上,特别号已经摇出,就是…… “奥利给!” “真中了,咱也中大奖了。” 迟愣了一分多钟,丁赫忽然双手高举,跪地滑行,好似球员庆祝进球一样。 但不同的是,等待丁赫的不是队友拥抱,而是硬硬的墙壁。 “duang”。 丁赫顿时磕得眼冒金星,脑袋生疼,却也无比真实。 “不用掐大*腿证明了。”丁赫哭笑不得地爬起来,人也冷静了好多。 如此看来,重生只是小概率,大多数轨迹都不会改变的。 刚才我是不太low?给重生者掉份了? 重生者也不是万能的,又不会凭空变钞票,有bug不是很正常吗。 难道中奖必须是重生者标配? 我酸丁赫小伙了。 绝绝子!!!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欢庆之夜,感慨之夜,患得患失之夜。 饶是一晚上没睡,丁赫仍旧早早起床,顶着一对熊猫眼,离开了住处。 干什么去? 当然是确认中奖信息。 丁赫坐公交赶到昨天彩票店时,顿时被惊到了。 原以为需要久等开门,不承想彩票店早已人声鼎沸,庆祝两注大奖的横幅都挂出来了。 店主正兴奋地大讲特讲:“我当时就看出来了,那哥们牛逼,不是一般的气质。” “别看他骑得是单车,但绝对是奔驰气场。” “我对那哥们印象特深,只要他在方圆五百米内出现,我必定一眼认出来。” 听到店主这么讲,丁赫赶忙拿掉蛤蟆镜,又压了压棒球帽帽沿。 这时有人插话:“我记得你说人家装逼了。” “装,装,对呀,这不让人家装到了吗!”店主并不觉得尴尬,反而自圆其说上了。 “哈哈哈!” “原来是你在装逼。” 人们哄堂大笑。 店主更来劲了:“那我就再装一下,保证在方圆五百米内,把那哥们找出来。” 看到店主煞有介事地走过来,丁赫赶忙转身,匆匆奔向公交站点。 但却忍不住得意腹诽:丁赫小伙,YYDS! 第11章 财务自由 丁赫很快坐上公交车,去到另一彩票站,悄悄确认中奖信息。 没错,开奖号码与自己所选一般无二,妥妥的两个一等奖。 其实只要电视摇奖有了结果,必定会和公布号码一致。 丁赫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毕竟是一千万奖金,难免患得患失,重生者也不能免俗。 大奖锁定了,下一步怎么办? 当然是尽快落袋为安了。 否则万一彩票有闪失,哭都来不及。 至于避开热点关注时间,以免暴露个人信息,更不在话下,想办法处理就是了。 经过周末两天准备,周一刚上班,丁赫向甄君梓请假。 “主任,家里有点事,我得请一周假。”丁赫进门便递上假条。 甄君梓稍一迟疑,笑着道:“可以,其实也不用这么正规,毕竟你只是借调。” 丁赫把假条放到桌上,拿起签字笔,递了过去:“请您签批一下,我去交给内勤王哥备案。” “你呀你,做什么都有板有眼。”甄君梓抬手点指,签批了意见。 “谢谢主任!”丁赫拿起假条,礼貌告辞。 甄君梓听着丁赫走远了,拨出一个电话,压低了声音:“王晓山,在哪?” 王晓山马上回应:“主任,我刚去一号楼送了资料,正往二号楼赶,两分钟就到。” “别回来,马上出去,有人问起,就说外面办事,回单位时间不确定。”甄君梓命令道。 王晓山是甄君梓的铁杆马仔,尽管不清楚缘由,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执行:“好的,我这就下楼。” 甄君梓不再多言,挂断电话,笑咪咪地喝起茶来。 时间不长,丁赫去而复返。 “主任,王哥不在。我给他打电话,他说在外面办事,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丁赫拿着假条,显得有些为难。 甄君梓淡淡地说:“是吗,先放这吧。” “谢谢主任!假条放您这了,您记得给王哥。”丁赫放下假条,出门而去。 “放心!”甄君梓应答着。 待到脚步声消失,甄君梓拿起假条,三两下撕成碎纸片,扔进了纸篓,口中念念有词:“哪有什么假条。” 然后拨打了杜槟号码:“槟哥,他出门了。家里有事,请假一周。” “谁出门?”杜槟电话里很不耐烦。 甄君梓解释着:“就是那个丁赫,您不是让我盯着他的行踪吗。我……” 杜槟说句“知道了”,直接撂了电话。 甄君梓苦涩一笑,放下了电话。 本来还想说撕假条的事,现在也只能无奈地摇头。 其实论级别,甄君梓比杜槟高,而且还主持政府办工作。可甄君梓傍得是杜乾坤,还指着杜书记提拔呢,所以甘愿听命于杜乾坤的侄儿。 当初丁赫借调市里,杜槟讲是杜书记办的,还让甄君梓照顾丁赫。可是五一假期的时候,又让他监视丁赫举动,找丁赫的麻烦。 甄君梓自是言听计从,可近期却没抓住丁赫把柄。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可趁,原本想着表功,可杜槟根本不给说话机会。 “狗也不好当呀!”甄君梓不由得感慨。 然后又马上啐道,“呸呸,我不是狗。” 丁赫从副主任室出来后,背上双肩包,直接去坐公共汽车。 下午两点多,到了省城盛宁市。 丁赫急匆匆吃了碗面,打出租直奔省彩票管理中心。 但他多了个心眼,和司机说是去邮政总公司。 从邮政总公司下车后,丁赫拐到旁边巷子里,穿戴上了道具。 道具是周末刚买的,西游记里牛魔王的装束,从头到脚全套的。 丁赫回到主街上,原以为会引来围观,结果仅有个别人指点、张望,大部分人并无特别反应。大概是离兑奖中心太近,不乏这样的暴发户,人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丁赫走了二百多米,便到了省彩票管理中心。 看到丁赫这个架势,工作人员立即明白缘由,直接礼貌上前:“请问您是兑一等奖吗?” 丁赫点点头,以示回应。 工作人员引领丁赫上楼,到了兑奖处:“这是我们处长。” 处长是位中年男性,非常热情,亲自带着丁赫,核对彩票和身份信息,履行确认和缴税手续。 “祝您生活愉快!”处长忙完这些,微笑致意。 丁赫仍旧以点头回应,跟着工作人员,去往下一个区域。 同时心中揶揄:该到劝捐环节了吧。 看着“牛魔王”离去背影,处长不禁狐疑:“这人一直不说话,是天生聋哑吗?” “应该不是天生,看样子能听明白话。” “到底是男是女?哦,是男的,身份证上有显示。” 不过处长也仅是疑惑。这里不缺奇葩兑奖者,倒也见怪不怪。 丁赫刚进入新的区域,一支话筒便递到嘴边:“这身衣服真潮,请问是早就准备的吗?” 丁赫看了看漂亮小姐姐,并不言声。 “一定是提前备好的,您绝对非常自信。”漂亮小姐姐继续自说自话。 丁赫还是不说话。 “自信的人都很有爱心,您肯定也是很有爱心的人。在现实生活中,还有好多人生活在贫困之中,好多孩子没钱上学……” 漂亮小姐姐终于引出正题,好一通渲染,自己都被感动的泪光闪闪。 但丁赫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没听到似的。 漂亮小姐姐喝了口水,微笑着示意:“不好意思,快请坐。您不会介意吧?” 大奖都中了,怎么会和美女介意呢? 当然这是丁赫的心里话,并没讲出来,只是以轻轻摇头示意。 “哎,有的孩子的确苦呀,就在滇贵地区的大山里……”漂亮小姐姐叹着气,又讲起了感人故事,而且这次故事更鲜活,更具体。 故事一个接一个,漂亮小姐姐足足讲了一个小时。 可丁赫却一言不发。 小姐姐也不禁尴尬,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 “这人一直没说话。” 直到工作人员在耳边低声提醒后,漂亮小姐姐才结束煽情,礼貌地递过了转账支票:“业务办完了,税后一共八百万。” 丁赫差点就脱口道谢,关键时候收住嘴巴,接过支票,在一众愕然的目光中,出门而去。 “牛魔王是哑巴?” “哼,超级铁公鸡!” “不应该吧?” 一时之间,彩票中心工作人员也都懵逼了。 丁赫之所以来这么一出,当然不是没有爱心,而是不愿爱心献得不明不白。 离开彩票中心后,丁赫走出老远,发现没有可疑人员跟踪,这才到僻静处换了正常装束,但仍旧戴着帽子、墨镜。 银行手续相对就简单了,虽然办事效率不高,但下班前还是办完了转账手续。 呵呵,咱也基本财务自由了。 怀揣着八百万的银行卡,丁赫心情阵阵激荡,躺在宾馆彻夜难眠,好几次都笑醒了。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乐不可支的时候,家在夜里被盗了,而且丢的东西非常奇葩。 第12章 撒饵 第二天起来,丁赫穿戴整齐,标配棒球帽、大墨镜,先去邮局办理了两笔汇款,每笔十万元。 汇款接收方是两所希望小学,是当下正报道的典型,也是丁赫前世非常认可的。 但他没写真名,汇款方填的是“一点心意”。 工作人员注意到金额较大,姓名不详,赶忙追了出去。 但只看到一个高大背影,和钻进出租车的模糊侧脸。 从此,“一点心意”成了一个传说,温暖了好多人。 汇款之后,丁赫轻松好多,否则良心上过意不去。 然后丁赫去到电子商城,买了最新款的手机和笔记本电脑。 在附近吃了午饭,丁赫去到租车公司,租了一辆最新款奔驰汽车。 租奔驰干什么? 当然是装逼啦! 准确地说,是用奔驰车“钓鱼”。 在丁赫的记忆中,夏奥会很快会申办成功,会有多个城市配套足球预选赛分赛场,其中就包括华兴省省会盛宁市。 现在分赛场肯定还没确定,也未必提前规划,自己要趁着时间差,去那里拿块地,到时吃一把奥运红利。 只是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先去看看再说。 既然是买地,大款的派头必须有,新款奔驰很合适,再配个女秘书就更拽了。 交过高额预付款后,丁赫驾驶豪车,直奔城区北偏西方向而去。 丁赫不清楚现在那里叫什么,也肯定不会有“奥林匹克公园”,只能凭着感觉去找。 凭感觉还真不好找。 毕竟前世这时候,丁赫要害刚刚被伤不久,只知道打听男科医院,根本没心情关注奥运。 绕着城区西北方,兜了三四个圈子,也没能确定最终地点,只不过疑似范围缩小了好多,但也比实际区域大三四倍。 丁赫停好汽车,站在高处张望。 这块区域有民宅,有工厂,有仓库,还有少许空地,一时很难分辨。 根据前世模糊的记忆,这里后来都拆旧建新了,但具体情况没印象。 自己要挣奥运快钱,不可能放长钱,否则白瞎了重生者身份,因此必须好好分辨一番。 丁赫从高处下来,走进这块区域,慢慢悠悠地转着。 整个区域走下来,用了两个多小时,但丁赫仍没能确定场馆准确位置。 “汪汪汪。” 狂燥的狗吠声忽然响起,丁赫下意识地转身跳开。 在他回头的一瞬间,忽然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盛宁大厦。 没错,就是那里。 丁赫记起来了,当时奥林匹克公园的背景就是盛宁大厦,电视转播时能够看全“盛宁大”三字。 现在大黄狗所在的院子,就是奥林匹克公园的一部分。 丁赫正愣神的时候,有人说了话:“大黄,别叫。” “干什么的?” 丁赫后半句是问自己,于是上前两步,隔着大门说:“不干什么,随便看看。” 黄狗旁边出现一个半大老头,一身灰蓝色衣裤,戴了顶褪色的蓝帽子,大概率是看门的。 在丁赫观察的时候,半大老头也在看他。 高高的个子,笔挺的西裤,锃亮的皮鞋,淡蓝色半袖,大墨镜,小分头,腋下夹着小皮包,一看就是有钱人。 “是不要买地方?进来看看呗。”老头扯住黄狗链子,打开了院门。 “我只是看看。”丁赫显得兴趣不大。 “没事,看看,不买也没什么。”老头很热情。 丁赫这才走过去,给老头递了支华子:“大叔贵姓。” “姓马,喊我老马吧,吧。”老头接过香烟,说话结巴。 马爸爸?这么老了? 丁赫腹诽着,在院子里转了起来。 老马一直陪在旁边,介绍着基本情况:“这里正房十间,东西房二十一间,以前是家面粉厂,后来赔塌了,就买给了我大侄儿。” “我大侄儿是搞建筑的,那时候听小道消息,说是这里要盖楼房卖,地皮能涨价,就花了四百万买了下来。一边当库房用,一边等着涨价。” “可这都三年了,盖房早没了影,肯定当时是人们造谣的。库房离工地远,使用不方便,卖又卖不出去,还要付人工、水电费,我大侄儿上老火了。” 稍停了一下,老马问道:“你要做什么?” “暂时保密。不过这地方太偏,面积不够大,房子也不适合。”丁赫说完,转身就走。 老马赶忙追了上去:“这还不大?整整五十一亩,锅碗瓢灶都有,进来就能住,可方便了。这里跟主城区挨着,一点都不偏。要再往里的话,找这么大院可不方便。” “好,好。”丁赫打着呵呵,奔向路旁汽车。 老马一直跟着,看到汽车标识时,瞪大了双眼,这车不赖呀。 丁赫即将上车时,礼貌地抬手示意:“辛苦,别送了。” “诶,留,留个电话呗。”老马伸出手去,有些不好意思。 “没必要吧。”丁赫坐上汽车,直接开走了。 老马愣了一会儿,猛转身回了大院,锁上院门,到屋里拨打起电话来。 “二勇,刚才来了个人,穿戴不赖,人也精神。” “抽得是华子烟,软盒的。” “汽车标识是……有个大圈,圈里有杈,就跟方向盘似的。” “对对对,奔驰,大奔。” “肯定能买得起这院。” “问他电话了,没给留。” 丁赫并不清楚老马的操作,但他已经看出来,房主非常想卖,老马也挺积极的。 其实丁赫也相中了这里。 买这处院只需面对一个房主,要比买旁边民房省事的多,面积也在承受范围。 刚才之所以装作购买意向不大,就是通过老马给房主传话,降低房主期望值,省得到时故意拿捏。 丁赫现在就是撒饵,至于房主上不上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接下来的两天,丁赫换了交通工具,个人装扮也变了,在院子周边转了个遍,也去其他地段转了。 整个比较下来,的确没有比那处院子更合适的。 在宾馆合计了一天,丁赫再次租上那辆奔驰车,又去了那个地方。 但他故意在四周转,就好像不准备进院,只打算偷偷观察似的。 老马早就通过黄狗的反应,发现了丁赫,于是赶忙和侄子通了电话。 通完电话,老马没有迎出来,而是藏在大门一侧,偷偷观察着外面情况。 直到丁赫奔向汽车时,老马才装作偶尔发现丁赫,上前打着招呼。 “老板,又来了?” 丁赫好似被吓了一跳:“马,老马呀,刚到那边看看。” “进来坐坐呗!”老马伸手礼让。 “不了。”丁赫继续走向汽车。 “一回生,二回熟,大热天的,进来喝口水。是不嫌我老汉寒碜呢?”老马极度热情,还用上了激将法。 这么一来,丁赫就不便坚决离开了,只能勉为其难地进了院子。 老马请丁赫坐上,递上矿泉水,接过丁赫的香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今天老马措辞有了变化,透露出的意思是,老马想让卖院子,以便早些和老伴团聚,但大侄儿不太积极。 丁赫听出来了,老马也在玩欲擒故纵,显然和房主商量过了,这应该是房主的主意。 “房主不想卖,我也不想卖,正好。”丁赫甩下这么一句,起身便走。 “这么急呀,再待会儿。”老马立即起身,跟了出去。 正这时,一辆越野车开进院子。 车上跳下一个壮实的汉子。 壮汉肤色较深,穿戴随意,步幅较大,一看就是搞工程的。 “老叔这是来客人了?”壮实汉子口音很重,随意地打着招呼。 老马说道:“这位老板来了好几回,相中咱们院子了。” “就上次随便看了一下,这次刚好碰上。”丁赫马上补充着。 “相遇既是缘分,认识一下,鄙人马勇。”壮实汉子伸出手去。 难道好多事都变了? 旁边有个马爸爸,这就来了壮实版本尊? 丁赫楞了一下,伸手相握:“幸会。” 马勇意识到对方听错了,赶忙解释道:“鄙人是勇敢的勇,不是彩云的云。好多人第一次听,都以为我的名字偏女性呢。” “马老板,再见。”丁赫松开手,继续走去。 马勇和老马对望一眼,跟了上去:“还没请教老板贵姓。” “丁。”丁赫只回一个字。 “鄙人是搞建筑的,请多多关照。”马勇双手递上一张名片。 丁赫接过名片看了看,右手伸进衣兜,又很快拿了出来,一副不打算交换的样子:“不好意思,名片发完了。” “没关系,我记上。”马勇已经取出手机来。 丁赫迟疑了一下,很不情愿地报出自己手机号。 “叮呤呤”。 铃声响起,丁赫取出了最新款爱立信T68手机。 老马顿时惊讶不已:我的乖乖,人家手机屏幕是带色的,看着就高级。 “我打的。”马勇晃动老款诺其亚,微笑示意着。 丁赫点点头,快步奔向汽车。 马氏叔侄迟疑了一下,双双跟上。 “丁老板,要不谈谈?”看到丁赫要上车,马勇不得不提出邀请。 “再见!”丁赫摆摆手,驾车而去。 老马转向侄儿:“二勇,是不拽脱了?” “他应该会打电话的。肯定有那实力。”马勇看似很自信,但明显底气不足。 看着倒车镜里失落的叔侄,丁赫知道,自己的鱼饵撒得刚刚好,这几天装逼很到位。 就等着马勇一遍遍地,打电话联系自己喽! 顺利撒饵之后,丁赫退掉汽车和房间,带着丰厚的收获,乘班车返回了合原市。 可是刚到租赁的小院门口,丁赫就大吃一惊,卧靠,被偷家了? 第13章 被偷家 尽管天色已黑,尽管院门紧锁,但丁赫还是觉出了异样。 丁赫离开时,锁眼是朝东的,现在变成了朝西。 这倒也可以解释成,被人无意中碰到。 但门扇上方的几条细线,也不见了踪影。 假如仅是无意中碰到,门头上细线绝不会全部掉落,那可是丁赫特意压上去的,除非院门大开。 这倒并非丁赫矫情,主要是前世受伤太重,这世不得不谨慎,侦察兵的警觉性使然。 丁赫发现异常后,没有立即进去,而是弄出光亮,仔细查看起来。 门前脚印很多,也很杂乱,一时难以找出疑点,毕竟这条巷子住了好多人家。 丁赫轻轻打开院门,再次查看地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地上有三四排脚印,准确地说是鞋套印,说明是有备而来,应该还戴了手套。 就像自己那晚偷拍的准备一样。 所不同的是,尤晓蝶家是水刷石院面,穿鞋套一般很难留下脚印,除非顶尖足迹专家提取。 而丁赫租住的是土院,穿鞋套尽管留不下底纹,但却能显示鞋子轮廓。 丁赫仔细分辨,可以判断来了三个人,鞋号都在四十二号左右,身高应该是一米七二到一米七五。 他还发现,有一套鞋印很特别,左脚深,右脚浅,右脚尖向里,显然是个内八字瘸子。 屋门也没有破坏,但锁眼同样变了方向。 说明来人中,有开锁能手,以免被邻居听到动静。 打开屋门后,情景大为同,就一个字——乱。 乱到什么程度呢? 房主留下的大锅都被拔动了,水缸也移了位置,锅碗瓢盆到处都是。 里屋就更乱了,大到柜子、家电,小到针头线脑,全被翻了出来。 顶棚都被捅了窟窿,墙壁也被敲击过。 用掘地三尺形容也不为过。 丁赫费了多半宿时间,总算把杂乱的房间收拾出来,也盘点出了缺失物品。 令他奇怪的是,相对值钱的电器一件没少,反倒是棒球帽、软沿帽、墨镜都不见了,还有假胡子等化装道具。 当然了,不可能丢钱的,仅有的现金和卡折都在丁赫身上。 奶奶的,又是穿鞋套,又是开锁匠,下这么大辛苦,就为了拿这些东西? 这不有病吗? 病得还不轻。 未必这么简单。 丁赫心里不踏实,又把屋里屋外仔细查了一下,发现并没留下类似炸蛋、窃听器之类的东西。 倒是发现了新的翻动痕迹,包括茅厕房梁、窗台陶罐、煤房、耗子洞。 变态的令人发指,简直是当年的鬼子。 为什么呢? 仇人中谁是O型腿的瘸子呢? 前世仇人,现世对手,丁赫梳理个遍,也没锁定目标,自然也就弄不明白原因。 莫非是杜槟? 但他不该带个瘸子吧,那也太影响工作效率了。万一被当场发现,也非常影响安全撤退的,杜槟不可能不考虑。 如果不是杜槟,哪还有谁? 去特么的,管他呢,先吃点东西吧。 丁赫小心地观察了粮食、蔬菜、水源,还做了简单的验证试验,并没发现任何下毒迹象,这才开始弄饭菜。 做好饭菜之后,又小心地试了又试,这才正式享用。 吃完以后,没有任何不适,夜里也无其他反应,但丁赫整晚几乎都没睡。 毕竟太膈应人了。 还是要住楼房,装上监控,贵重物品重点防护。 不过实现这些需要时间,眼下还是先给房东修房子吧。 丁赫也不打算报警,以免打草惊蛇,还是慢慢查访为好。 接下来的几天,丁赫找到工人,买上建筑材料,一起配合着,总算在周日完成了“装修”。 为此还跟房东打了招呼,理由是新房舒服,惊得房东坐车倒长途,急匆匆从外地赶来。 看到屋里屋外修葺一新,并且不需要自己出钱,房东喜得合不拢嘴,一再表示免费让丁赫续住一年。 丁赫也没太过矫情,反正是要很快落实楼房的。 周一一早,丁赫到了单位。 刚到政府楼下,就不由得一愣。 在侧前方不远处,正有一个人从车上下来,一瘸一拐的奔政府楼走来。 这个瘸子不是别人,正是原纪委第七监察室副主任、现纪委副科级办事员杜槟。 卧靠,他怎么瘸了?还是个内八字。 一刹时,丁赫脑中豁然开朗。 破案了! 原来是杜槟带人去偷家。 这也能解释通,为什么带走的是那些玩意,为什么偷家团队会带个瘸子了。 显然杜槟肯定怀疑自己了,想来个“起获罪证”。 虽然没找到真正想要的,但那些也可做为辅助,说动杜乾坤疯狂打压自己。 幸亏自己把照片和音频藏到了外面,否则就被坐实偷拍了。 好险呀! 丁赫倒不怕杜氏叔侄知道,而是担心被其他领导和同僚鄙视。 毕竟偷拍同僚上不得台面,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则会令所有人警惕,对仕途影响非常不好。 总不能跟人们讲,我是重生者,前世被杜氏叔侄极度迫害吧! 杜槟下车以后,自惭于形象,一直低着头,刚开始并没发现丁赫。 直到上台阶时,杜槟才下意识抬头,神色不由得紧张。 丁赫也不由得一愣。 他愣得不是杜槟的对视,而是没想到会看到“猪头”。 几天不见,杜槟咋成了这熊样? 莫非是尤晓蝶嫌他疲软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杜槟为了防止露怯,来了个先发制人。 丁赫淡淡着道:“没见过。我只见过四条腿的二师兄。” “你,你特……”杜槟气得要骂人,但还是忍住了。 他倒不怕人笑话,反正现在也成这逼样了。 他怕的是被丁赫发现包中秘密。 “边去。”杜槟气咻咻地加快了步子,结果身体颠簸的更厉害,罗圈腿也更明显,挎包口的东西都忽隐忽现的。 靠,这家伙绝对是找杜乾坤,拿这些东西去说服老家伙。 也不知老家伙看了之后,会相信多少,又会对自己怎么报复。 丁赫看着杜槟挎包里的帽子和墨镜,真想来个人赃俱获,但为了麻痹敌人,这才隐忍不发。 丁赫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盯着杜槟背影的时候,楼上也正有个人盯着他,暗自冷哼着:姓丁的,急着回来等老子上课呢?老子一定给你来个形象生动的,保管你一辈子记忆犹新。 第14章 杜家的危机 杜槟心里有鬼,总感觉丁赫神情不善,也认为其他人不怀好意。 他一瘸一拐地冲进电梯,急匆匆地去了杜乾坤办公室。 “鬼撵上了?” 看着侄儿慌里慌张的样子,杜乾坤气不打一处来。 “四叔,你看这是什么?”杜槟来到近前,掏出挎包中这些东西。 瞅着眼前这些杂七杂八,杜乾坤不由得皱眉。 尤其看到假胡须和假发套,杜乾坤更是忍不住呵斥:“什么玩意?” 杜槟语气很神秘:“您也觉得反常吧?这都是丁赫的。” “正常人谁弄这玩意,他想干什么?肯定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有理由怀疑,就是他偷拍的我,最终破坏了您的上位大计。” 杜乾坤眉头皱得更紧,沉声追问:“这些东西怎么拿到的?” 杜槟给出回应:“上周一他请假家里有事,我晚上带人去了他租的房子,就发现了这些东西。本来想第一时间给您看,可您出差在外,就只好今天才拿来。” “乱弹琴。这不是授人以柄吗?”杜乾坤严厉斥责道。 “您放心,那俩兄弟都靠得住,是开锁进去的,还带了手套、鞋套,脸上也包裹的很严,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杜槟很自信。 杜乾坤语气这才缓和一些:“找到录音和底片了吗?” “邪门就邪门在这儿。发现这些化装的东西后,我确信肯定有照片和录音,可是屋里屋外翻了个遍,就连顶棚、灶膛、耗子洞都捅了,也没找到那些东西。”杜槟很是懊恼。 杜乾坤马上说:“这有什么难理解的,根本就不是他嘛。” “那这些东西怎么说?正常人谁弄这些?”杜槟很固执。 杜乾坤冷哼道:“他就不是正常人。正常人能说那话?” “他说什么了?是不特别难听?”杜槟来了兴趣。 “你别管了。” 杜乾坤提起这事就来气,立马转了话题,“你刚才着急忙慌地干什么?来我这就正常来,否则没事也让你闹出事了。” “我刚才看见丁赫了,他……不是因为他。我是说所有人眼神都怪怪的。”杜槟话到半截,又赶忙改了口。 “那怪谁?都是自找的。你要特么的不瞎整,现在还是监察室副主任,老子也当市长,哪有这些狗屁倒灶事?” 杜乾坤没好气地骂过,忽然又问:“腿咋了?是让哪家男人追的?” “我爹打的,他怪我给家里惹事。”杜槟有些难为情,也很是不愤。 杜乾坤骂道:“活该。回去养几天。把这些玩意拿走。” “反正不能放过姓丁的,否则他绝对坏大事。”杜槟收拾起桌上东西,转身出了屋子。 看着那个腿脚颠簸的背影,杜乾坤长舒了口闷气,拨打了二哥杜轩辕电话:“二哥,你打他干什么。他那么大人了,打出个好歹,后悔也来不及。” 杜轩辕叹息了一声:“哎,是呀,那么大的人了还是屁事不懂。虽然你们都没提,可是我知道,你这次没上去,都是因为他。” “你是咱杜家的希望,他坏了你的事,也就是跟整个杜家作对,打死他都是轻的。” “老实挨几下就得了,他还非要跑,我才越打越有气。” 杜乾坤苦涩一笑:“二哥,这都是命,怨不得别人。就是没有他这事,也会给整出别的事来,有人不想我好。” 杜轩辕马上问:“是不那个丁,丁赫?听说他还气你了?” 杜乾坤说道:“你别听杜槟的,这个人根本不够格,只是一个小丑而已,坏我事的另有其人。” 杜轩辕嘱咐起来:“你多谨慎点,官场如商场,商场如战场,一只臭虫也可能坏大事。” “实在不行,把姓丁那小子赶回乡下去。荒山野岭的,收拾起来也容易。” “反正必须保你平安,你可是杜家的灵魂。” 杜乾坤慨叹一声:“二哥,杜家是一个整体,谁都不能缺失。我能有今天,也是多亏了你们大家支持,都多保重吧。” “行,不打扰你了,需要钱的话尽管说,绝对第一时间到位。”杜轩辕承诺之后,直接挂掉电话。 “哎!”杜乾坤长叹一声,放下手机。 刚才通话的,是杜槟的父亲。 杜家一共哥四个,老大经纬,老二轩辕,老三江山,老四乾坤。 杜老大英年早逝,杜老三天生痴呆,杜家主要靠老二和老四,老二经商,老四从政。 杜轩辕的生意很大,在全市乃至全省都有名望,这固然有杜乾坤的面子照拂,但其本人能力也属实强悍。 杜家哥俩,一个提供资金,一个分享资源,在合原市政商两界如鱼得水,发展很快,也一直顺风顺水。 这次的杜乾坤上位受阻,是近些年杜家最大的挫折,也可能是杜家势力下滑的分水岭。 尽管哥俩没讲出来,但都深深地意识到这点,否则杜轩辕也不至于拿顶门杠打儿子。 杜乾坤毕竟常年浸淫官场,比二哥看得更透彻。 这次升职受阻,不仅只是权势受损那么简单,绝对是杜家的危机,稍有不慎就将万劫不复。 因为有人不想让杜家好。 当然杜乾坤不认为是丁赫,但这家伙也绝对是个麻烦,必须尽快处理掉才行。 否则一旦那次对话传出去,对自己的权威损伤太大,也极易被对手利用,还可能引起市长的警觉。 但现在是敏感期,杜槟又刚被处理,好多人都盯着杜家呢。而且随着新市长到任,自己的权力也受到限制,显然不能把丁赫弄回乡下,也不易直接动手。 怎么办呢? 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杜乾坤动起了脑筋。 杜乾坤不知道的是,丁赫才是他杜家的噩梦,起因竟是因为前世恩怨。 听起来就是鬼扯,谁信呢? 不信没关系,但却绝对会发生。 你说气人不? 就在杜乾坤正伤神的时候,丁赫也在犯嘀咕。 自从回到大办公室,丁赫就感觉气氛怪怪的,但又说不清哪里别扭。 出什么事了吗? 还是说自己神经过敏? 一定有什么问题,很可能跟自己有关。 难道救市长的事曝光了? 不可能。 当时知情者极少,媒体也没任何报道,相关部门甚至根本就没联系过自己。 新市长方语也不曾有任何表示,肯定不想让人知道她的那次狼狈吧。 那又会是什么事? 不可能是人们知道我被杜槟偷家吧。 丁赫正瞎琢磨的时候,随着一阵脚步声,甄君梓进了屋子。 屋里气氛更为异样。 第15章 阴你没商量 “开个短会,总结一下上周工作。” 甄君梓以这样的语句开头,接下来罗列了琐碎的一二三四条。 然后话题一转,“谁那里有特殊情况,说一下。” “主任,丁赫一周没在岗,也没有履行请假手续。平时他也不干工作,要么无所事事闲转,要么就是玩电脑。”王晓山说了话。 马上又有几人附和,意思差不多,中心思想就是:丁赫无视组织纪律,藐视规章制度,消极怠工,不团结同事,甚至影响单位稳定。 丁赫算是明白了,怪不得气氛怪怪的,闹半天要开“公审大会”呢。 等着下属们“放了毒”,甄君梓看向丁赫:“小丁,是这么回事吗?你这孩子,是不有什么特殊情况?” “如果有特殊情况呢?”丁赫反问道。 甄君梓很和气:“那自然要特殊对待了。” 丁赫马上说:“上周一我离开的时候,跟你请假,你也批了假条,然后我找王晓山。王晓山不在,我就给他打电话。” 王晓山插了话:“你是给我打电话了,可你没说什么事,我也没见到所谓的假条。” “急什么急?” 丁赫呛了王晓山一句,继续说,“王晓山说他外面办事,回不来,我就把假条给了甄主任。” “给我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没见过,更没签过呀。”甄君梓满脸疑惑。 丁赫淡淡地说:“二十一号上午八点三十六分,你签批同意的。” “八点四十分,我又把假条交到了你手里。” 甄君梓冷了脸:“丁赫,说话可要有根据。谁能证明?让你讲特殊情况,是想尽量通融,而不是听你胡扯。” “我能证明,你也能证明呀。”丁赫说得理所当然。 人们都笑了,觉得丁赫很是可笑,不过“可笑”含义不尽相同。 甄君梓加重了语气:“丁赫,你觉得这说法能站住脚?这里是市政府,不是乡镇,不是你胡作非为的地方,必须严守规矩。” “如果不守规矩呢?”丁赫再次反问。 “不守规矩?” 甄君梓冷哼道,“你也别想往远胡扯,就说你旷工这事。” “按照单位规章制度,请假一天以上的,必须书面写明事由,报办公室主任批准。” “你没有履行任何请假手续,完全就是旷工一周。” “规章上明确写着,旷工连续十五天以内,不发年度奖金。” “本来你的旷工行为适用这条。” “但你坚决否认,而且造谣部门领导,还据不悔改,性质恶劣,已经丧失公务人员基本条件,应该予以开除。” 开除? 现场人们全都大吃一惊。 即使有人提前知道要处理丁赫,也没想到竟然严重如厮。 开除公职,一辈子就完了。 不是违法犯罪才适用这条吗? 太狠了吧! 注意到人们的畏惧神情,甄君梓很是享受。 他要的就得这种掌控力,掌握别人生死的感觉太棒了。 可是看向丁赫的时候,甄君梓又不由得皱眉。 这家伙脸上没有任何敬畏,甚至满不在乎,该说他无畏还是无知呢。 可能是吓傻了吧。 “你现在认错还来得及,还可以考虑从轻发落。”甄君梓完全言不由衷,看似在给丁赫机会,其实却是在创造羞辱时机。 只要丁赫服软承认,甄君梓就会毫不犹豫地一痛鞭挞,然后来个“但是”,仍旧坚持原处分决定,理由是“性质极其恶劣”。 甄君梓并不认为自己太狠,他就是要拿此事做投名状,取悦于杜氏叔侄。 自己已经提副主任三年,主持部门工作也半年多。 可现在情况特殊,若不能及时为杜系立功,转正恐怕要生变故,为此必须不惜手段。 至于良心,值几分钱? “我没错,为什么要认?”丁赫沉声道。 “好好好,等着处理吧。大家都看到了,是他自己不珍惜,你们到时都要证明。”甄君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气咻咻地出了屋子。 不过刚到门外,他就笑了,笑丁赫的这种“配合”。 如果那家伙再骂上几句,就更完美了。 要不再给他个骂人机会? 甄君梓正得意腹诽时,身后响起声音。 “咱俩单独聊聊。” 他追来了! 甄君梓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丁赫。 “求我也没用,早干嘛去了?你性质太恶劣了。”甄君梓故意提高声音,就为让那些下属听到。 其实他心里却在想:单独好啊,到时没第三者证明,还不是自己说什么是什么。 两人一路疾行,前后脚进了副主任办公室。 “你太不懂事了。咋就不懂好赖?给你机会也不珍惜。”甄君梓转过头,一副既当又立的作派。 “你特么的再说一遍老子没请假。”丁赫根本不废话,直接从包中取出一张照片,拍到了桌上。 照片内容正是那张请假条,而且是签批过的版本。 卧靠! 甄君梓顿时傻眼,脑中念头急转。 “可,可能是你给了别人,别人没给我,也没让王晓山存档?”甄君梓避重就轻地打马虎眼。 丁赫瞪眼骂道:“那天老子找不到王晓山,八点四十又给你假条。你的原话是‘是吗,先放这吧’,然后我说‘谢谢主任!假条放您这了,您记得给王哥。’” 甄君梓马上换成笑脸:“我,我,小丁,听哥解释。” “解释你妈个B。限你五分钟之内,到大办公室还老子清白,否则老子让大伙评理,直接给领导听去。”丁赫掏出录音笔,晃了晃,摔门而去。 他特么还录音了?出门还看了纸篓。 天哪! 甄君梓脑袋“嗡嗡”直响,感觉天旋地转,一下子出溜到了地上。 丁赫听到了屋里动静,但他根本不予理会,直接回到大办公室。 大办公室里,人们正窃窃私语,看到丁赫进屋,马上寂静无声,全都盯在了丁赫身上。 这些眼神中,有鄙夷,有惋惜,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也有个别愤怒。 丁赫没受这些人影响,老神在在地坐在工位上,静等甄君梓到来。 他知道甄君梓绝对会来。 果然,离限时还有一分多钟,甄君梓就来了,脸色很不好看,脸颊肌肉似乎都在抖动。 王晓山冲着甄君梓挤了挤眼,分明在邀功示好,也在变相询问“处分下来这么快吗”。 大多数人都觉得,甄君梓是给丁赫当众“判刑”来了。 甄君梓干咳好几声,这才支支吾吾地开口:“刚才,刚才那事是误会。” “都怪我记性不好,也怪近期加班写材料太晚。” “小丁的确写请假条了,我也批准了,还帮着暂时收了。” “后来事一多,就忘了交给王晓山存档,也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我向丁赫同志郑重道歉,请你谅解!” 甄君梓说到这里,深深地弯下腰去,脑袋几乎扎裆里了。 他在等着丁赫原谅。 人们都看傻了。 这是什么情况? 肯定是丁赫刚才去攻关了。 那也不对呀。如果仅是攻关,甄君梓至于这么操作? 这可是自抽耳光,“pia pia”地响呀。 看那样子,丁赫如果不发话,甄君梓都不敢起来的。 丁赫迎着人们诧异的目光,终于开了口:“忘了?那就让王晓山存档。可别是已经撕了。” 甄君梓脸颊肌肉猛跳几下,抬起头,讪讪地一笑:“找,找不着了。知道有这事就行了。” 丁赫沉声道:“不存档怎么行?到时万一有人不承认呢!这里是市政府,不是乡镇,不是你胡作非为的地方,必须严守规矩。” 这话听着耳熟呀! 人们不禁面面相觑,也有人憋了笑。 “可真的碎……找不着了。”甄君梓一着急,差点说出实话来。 “找不着,补呀。”丁赫起了高腔。 甄君梓连连点头:“是是,你再写一份,我马上签字。” 丁赫冷哼一声:“凭什么我写?又不是我弄丢的。” “好好好,我写。”甄君梓咬着后槽牙,写了一份说明,拿给丁赫,“这样行吗?” 丁赫扫了一眼内容,看到把事说清楚了,鼻子“嗯”了一声。 “你们都是见证者,签字。”甄君梓冲着其他人发了狠。 人们尽管心里不爽,可也得跟着照办。 此时人们看丁赫的眼神,与以前完全不同,好多人眼中还带了惧意。 他们已经想明白了,一开始甄君梓想阴丁赫,结果被丁禁反阴了。 真是一人更比一人阴,阴你没商量呀,以后可得小心了。 丁赫自然明白人们心思,不禁暗自揶揄:这才哪到哪?假如不是担心引起对手足够警觉,老子根本无须去私下沟通,直接就当众抽脸了。 不多时,人们签字证明完毕,王晓山直接存了档案。 甄君梓与丁赫告辞,出门而去,神情立即狰狞起来。 姓丁的,老子跟你没完。 第16章 丁赫 甄君梓灰头土脸地回到自己办公室,脸上热辣辣的,这才感到深深的羞臊。 那么多人看着,自己又是说软话,又是鞠躬道歉,还按要求补手续,简直就是三孙子,让尿几股尿几股。 以后自己有屁的威信可严,还怎么号令下属? 几个铁杆不会也倒戈吧? 妈的,草率了。 唉,那家伙该不是诈我吧? 如果他真有录音,为什么不当场拿出来? 为的给我留面子吗? 他特么哪有那么好心。 可他都拍照了,录音也正常吧。 如果再给一次重选机会,自己该不该冒险一试? 似乎依然没什么底气。 “唉,谁让人家光脚,自个穿鞋呢。”甄君梓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但心里仍旧堵得慌,也越发地仇恨丁赫。 “叮呤呤”。 电话响了。 看到是杜乾坤的座机,甄君梓激灵一下跳起来,激动不已。 自从搭上杜系,多是自己主动汇报工作,既使杜书记找自己,也都是通过秘书。 今天还是第一次用这个号码找。 我要被杜书记重视了吗? 甄君梓连咽几口唾沫,拿起听筒,礼貌称呼:“杜书记,您好!” “君梓,辛苦,干得不错。”杜乾坤的声音很温暖。 “谢谢书记鼓励!您尽管吩咐。”甄君梓心里热乎乎的。 杜乾坤换了话题:“方市长第一次到合原市工作,我们做为当地人,要多提供便利,主动服务。她司机有了,秘书还没定吧,办公室可以提供一些参考嘛。” 市长秘书? 甄君梓一时反应不过来,但仍旧马上接话:“还是领导考虑周全。就是秘书标准把握不准,敬请书记给些指导。” 杜乾坤呵呵一笑:“君梓同志很谦虚嘛!那我就适当给点建议。领导秘书要有活力,要朝气蓬勃,工作经验少不是问题,背景单纯更可贵,这样领导才放心。只要把握了大方向,至于是否科班出身,是否工作年限过短,都不是问题。” 怎么个情况?好像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另外,女秘书本身就少,也不必拘泥于性别,可靠、尽职才是最主要的。”杜乾坤又道。 可以考虑男的?可以选工龄短的?可以选没经验的? 这几乎是为丁赫量身定做呀! 甄君梓念头急转,试探地问:“借调的可以吗?” “刚才不是说了吗?掌握大方向,其他的都不重要。” 杜乾坤说到这里,忽然换了话题,“君梓主任立场坚定,悟性高,能力强,主持政府办有声有色,我个人倾向于由你正式主持部门工作。” 甄君梓顿时激动的声音颤抖:“谢谢,谢谢书记鼓励!” 杜乾坤说了句“我看好你”,挂断电话。 甄君梓放下听筒,仍旧兴奋不已:“杜书记认可我,支持我当主任了!” 主任再升,就是副市长、常委、副书记,这咋跟做梦似的? 甄君梓高兴的有些昏头,忽然又冷静下来。 杜书记为什么突然这样? 近期我也没为他做什么,想交投名状也弄砸了呀。 哎呀,跟刚才通话有关,杜书记在点我呢。 要我推荐丁赫,给方市长当秘书。 可为什么呀?杜槟不是让给丁赫穿小鞋吗? 难道说当市长秘书有风险?还是说我理解拧了? 好好捋捋。 甄君梓仔细捋了一通,觉得理解对了电话指示精神,否则杜书记不会点到自己工作。 至于杜书记的真实意图,不是自己需要考虑的,只管坚决执行即可。 只要得到杜书记的认可,杜槟意见就不重要了,丁赫的态度更无所谓。 甄君梓一扫先前颓废,打开抽屉,拿出一页纸张来。 纸页上是三个人的简历,一女两男,正是给市长准备的秘书人选。 市长可以不吩咐,但自己不能不准备,这是办公室主任应尽职责。 “冯梅,不好意思,就看你有没有那个命了。” 甄君梓喃喃自语着,把丁赫的名字写在了最前面。 冯梅和甄君梓关系暧昧,他原本还打算借此机会,一举突破关系底线呢,现在也只能往后放了。 等自己当了主任,什么女人没有? 甄君梓倒是想得开。 又设计了一番见面环节,甄君梓拿上名单去见方语。 方语现在没秘书,甄君梓暂时客串着,因此见市长方便的多。 看到是甄君梓到来,方语放下手中工作,抬头问道:“甄副主任有事?” 甄君梓马上微笑颔首:“市长,您看是这样的。” “有您主持合原市政府工作,是合原全市人民的福分。” “能为您服务,是我莫大的荣幸,我宁愿一直这样。” “只是客观因素使然,我这个夙愿不太现实。” “为了更便于您的工作,您该考虑专人服务。” 方语笑了:“哎呀,甄副主任,绕这么大个弯,还以为你要调离呢,把我遗憾的够呛。” “我来合原工作期间,你提供的帮助很多,咱们合作也很愉快,我非常感谢!” “新到一个地方,工作千头万绪,把这事忽视了。” “的确也该找个专职联络员了。” “不好意思,占用了你太多时间,辛苦了。” 甄君梓马上表态:“您这么讲,我太惭愧了。主要是怕耽误您的工作,我并不觉得辛苦。” “你有合适人选吗?推荐一下。”方语直接切入正题。 “您看看这几个。”甄君梓递上了名单。 丁赫? 方语看到第一个名字,不由得一愣。 不过随即浏览起了其他名字和履历。 方语看完之后,再次抬起头来:“说说他们的特点。” “好的。” 甄君梓点头之后,讲说起来,“丁赫是军人转业,个人素质较高,执行力强,应变能力突出,不足之处是没有相关经验。不过通过这段时间观察,我发现他学习能力强,善于主动服务,能找准自我定位。” “冯梅素质全面,从政府文员做起,文印、档案、接待等工作都做过。如果不是受家里拖累,现在已经是秘书科副科长了,欠缺的也是没有联络员岗位历练。” “董兵为人持重,待人和善,善于听取别人意见,团结同事。而且他有工作经验,先后跟过两任副市长。” “令中河与董兵情况类似,性格更活跃一些,有亲和力,能和同事打成一片。短期服务过常务副市长,也差点做了市长联络员,有这方面经验。” 尽管甄君梓对几人都是正面评价,但却隐含着小心思。 一般情况下,领导都愿用背景单纯的,最好是和其他领导没任何瓜葛。 按照这条来衡量的话,董、令二人显然就不太适合了。 “我分别见见吧,先叫冯梅。”方语并没表现出倾向性来。 “好的。”甄君梓应答之后,向外走去。 正这时,冯梅来电话了,请假说父亲又病了,需要请一两周假。 如此一来,只能换成先叫丁赫。 甄君梓出去打电话了。 方语盯着“丁赫”二字,微微一笑,心中暗想:他现在正干什么?是乐还是忧呢? 丁赫当然是乐了,因为同事们正给他戴高帽。 戴高乐嘛! 其实自从甄君梓离开,好多人就在考虑一个问题,如何面对丁赫。 先前为了配合甄君梓,当众攻击丁赫,现在甄君梓都服软了,自己又何苦跟丁赫结死仇呢? 他们都想道歉,可又一时抹不开面子,就那么僵持着。 还是王晓山最先忍不住,第一个认错,当然也要找些客观理由。 于是其他几个也纷纷上前,要么承认误会,要么说是认识不够。 丁赫心里不屑,但面子上要过得去,认可了人们的解释,表示不会计较。 正这时,甄君梓来了电话:“现在到方市长办公室。” 手机不拢音,人们都听到了,都不由得心中震动:大市长竟然找丁赫了? 丁赫同样很是疑惑:她找我干什么?是惊喜还是惊讶呢? 第17章 小恩公,给我等着! 丁赫从屋里出来,径直去了市长办公室。 没人引领,丁赫是自己敲门进的。 办公桌后,方语抬起头来,不禁暗自感叹:哇,真帅呀! 一米八几的个头,天庭饱满,剑眉朗目,龙形虎步,英气逼人,妥妥的大帅锅。 有那么邪性? 当然了。 救命恩人本身自带光环,再加上俊朗的外形,矫健的身姿,女市长眼里照样闪动小星星。 既然知道是救命恩人,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感谢? 当初是官方需要,不建议宣传和渲染,方语做为省委组织部领导,自然要坚决执行。 不过在返回省城的第一时间,她立即通过自己的渠道,查到了丁赫的身份。 合原市,政府办,借调,部队转业,丁赫。 从此这些关键信息,牢牢地刻在方语心里、梦里。 她还会梦到丁赫? 怎么不会? 多次睡梦中,方语身处险境,都是一位英雄从天而降,用他温暖有力的臂膀,救自己于水火、泥浆、石砾之中。 英雄有时金盔金甲,有时橄榄满身,有时骑白马,有时驭长剑,但都是眼前这张坚毅的脸庞。 英雄的每一句话,言犹在耳: “别在这添乱” “少逼逼” “继续拨打救援电话。” “离这远点儿。” “万一这里再有情况,也好有个报信的。” 英雄的关心都这么个性,方语倍感温暖,也不禁耳热。 一定要感谢恩人! 方语心中刻下了这句话。 终于,一个好消息从天而降,自己要到合原市任职了。 这可便于感谢喽! 在激动之余,方语意识到,必须重谢,必须真正帮到恩人,而不是给恩人添乱。 自己是市长,他是一般工作人员,如果贸然曝出救命恩情,不是给恩人帮忙,反倒会增添无谓的压力。 经过冷静思考,方语按捺住激动心情,等待着机会。 这不机会来了吗? 在丁赫进门的一刹那,方语差点就要起身鞠躬,但最终还是按捺住了激动,就那样看着对方。 丁赫注意到了方语的神情,但一时之间有些看不懂。 你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呢? 如果认识的话,你是不该喊声“恩公”,盈盈下拜,再来上一句“小女子无以为报,甘愿以身相许”? 如果不认识的话,就这么盯着异性下属看,是不有些不礼貌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 不能只是被你看,我也得好好看看你。 丁赫也下意识地瞅着方语。 脸蛋是瘦鹅蛋型,既有型又不失圆润; 峨嵋,凤目,琼鼻挺阔,短发齐耳,远比资料照片生动得多 米色雪纺七分袖,淡灰色抹胸打底衫,藕色凶…… 好凶啊! 来到桌前时,丁赫赶忙收回目光,心中念念有词:我是正人君子,非礼勿视,非礼误动。 他怎么低下头了?似乎还要闭上眼睛。 他不想看我?怪我薄情寡义? 不会的。 他当初冒着生命危险,义无反顾,怎会挟恩图报? 一定有其他原因。 哦,他是对女性保持礼貌,不看凶…… 真是正人君子! 方语不由得俏脸绯红,脑中竟然闪现被他抱出车窗的场景。 “咳,咳。” 方语赶忙轻咳两声,挥去脑中情景,也缓解了现场尴尬气氛。 丁赫也不再“老僧入定”,马上礼貌询问:“市长您找我?” “丁赫同志,你有兴趣做市长秘书吗?”方语语气平静。 男秘书?女市长? 仕途红颜?开局救了女市长,她委身相报? 现实中真有这种桥段吗? 难道她是变相报恩? 丁赫很是意外,也有些懵逼,如实回答:“没想过。” 方语“哦”了一声:“你是没信心胜任这份工作?觉得自己不行?” 男人怎么会不行? 丁赫沉声道:“我习惯创造性工作,不太适应言听计从。” 方语马上说:“丁赫同志,你对秘书工作有误解呀。” “秘书不只是端茶倒水,上传下达,琐碎杂事,还是领导的助理、参谋、智囊。” “相比于大部分岗位,秘书有获知重要海量信息的便利,从而考虑问题更全面,能够提出更多建设性建议,能够创造性的开展工作,也能迅速提升自身职业素养。” “许多成功人士,高官显贵,封疆大吏,都有秘书工作经历。” “我在省妇联期间,也做过秘书。” 丁赫接了一句:“您综合素质强,政治觉悟高,无论做任何工作,肯定都最优秀。” 小伙还挺会说话,弄得人家小心肝好激动哟! 方语暗自腹诽了一句,直奔主题:“假如让你做市长秘书,有没有信心做好,行不行?” 咋又问行不行?男人必须行。 “行。” 丁赫回答的很干脆,随即又补充说明:“我有信心,也一定会努力去做,但不敢保肯定做好。” “只有有信心,只要去努力,结果还会差吗?”方语以反问句,进一步补充。 丁赫稍一迟疑,说道:“市长,我觉得您选女秘书,更方便一些。” “还挺封建的。你以为我乐意选异性呀?” 方语一副撒娇口吻,翻过桌上纸页来,“这是你们甄副主任推荐的,只有一个女的,还正好请事假回家了。” 丁赫看着名单,不禁狐疑。 甄君梓推荐我?这家伙搞什么? 以此修好? 绝不可能。 两世验证过的。自己断不能往那方面想,否则肯定被阴死。 那是什么意思?看样子,自己名字是后加上去的。 冯梅可是甄君梓的姘头,这么好的机会偏偏就生病了? 真特么的巧妈给巧儿开门,巧到家了。 奶奶的,姓甄的指定是受人指使,指使者也绝对包藏祸心。 丁赫很快厘清了情况,指使者也呼之欲出,除了杜乾坤没别人。 观察着丁赫微微的神情变化,方语不禁疑惑,莫非他这么快就看出了端倪? “甄副主任把你放第一个,很重视嘛!”方语试探着道。 丁赫稍稍一愣,淡淡着道:“我和他不熟。” 不熟?开什么玩笑? 是谁逼得副主任当众认错的? 你们是真的关系不好?还是互演双簧? 你是在表述你们的真实关系?还是在跟我唱戏呢? 不管真实情况如何,都不影响我对你的报答,只不过报答程度会有所区别。 方语盯住了丁赫的眼睛:“我再和你确认一下,你能不能胜任秘书工作,到底行不行?” “我有信心做好秘书工作。”丁赫语气铿锵,也带着些许火气。 你三问男人行不行,伤害性很大,侮辱性也极强呀! “敢不敢接过秘书这副担子?”方语又追问了一句。 “有什么不敢?秘书工作我接了。”丁赫神情郑重,很有应对挑衅的意味。 方语微微一笑:“好,我会择优录取。” “另外,这份工作是暂时的,未来肯定会选女秘书。” “我觉得还是你说的对,毕竟同为女性,接触更方便一些。” 卧靠,玩呢? 丁赫很是无语。 这就好比战场冲锋,动员工作都做足了,已经开始倒计时,又忽然通知不一定开火。 也太闪腰了吧! 注意到丁赫脸上一闪而过的郁闷,方语反倒有一种恶趣味的快意。 方语挥着名单,说:“你的资料我这里都有,甄副主任也做过介绍,你先回去吧,等全部面试完了再说。” “是。市长我走了。”丁赫回答地很干脆,走得毫不拖泥带水。 屋门关上的一刻,方语收回目光,轻轻拉开侧面抽屉,取出一件包套的雨衣来。 雨衣呈蓝色,上面有很多磨损颗粒,正是丁赫救人时所穿那件。 当时丁赫把雨衣给了方语,方语一直小心保存着,这次还特意带在身边。 方语眼望雨衣,深情款款:小恩公,你给我等着,等我好好报答你! 一刹时,方语竟然还脸红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第18章 把他调来,给他升级 丁赫倒是没方语那么多内心戏,选上也可以,不选上无所谓。 如果选上了,侍候几天人没什么,趁机还能多掌握一些信息。 反正方语也说了,男秘书只是临时的,到时还要换女秘书。 没选上的话更没什么,看样子人家根本不认识自己,自己也没必要上赶着硬贴,好像自己施恩图报似的。 虽说当初是带着目的去的,但也只是想着创造一个接触机会,何况针对的也是刘兴程,并非她方语。 但是通过被推荐这事,丁赫进一步意识到,杜系亡我之心不死,几个恶人恶性未改,不同的只是自己重生了,不再任他们拿捏而已。 他们时刻都在想着收拾自己,自己也必须进一步提高警惕,要么将计就计,要么主动出击。 假如重生者大翻车,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看着吧,既然他们推荐自己,那么一定要在这上面做文章,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去推动。 现在明面上只是甄君梓跳得欢,暗地里不定几个人参与呢,没准到时候杜乾坤都会亲自下场。 闹腾吧,越闹腾越好,越下作越好,否则还显着老子师出无名呢。 就像前段时间,明明是自己出手,搞掉了杜乾坤的上位机会,但却不便于张扬,你说郁闷不郁闷。 丁赫一副恶作剧的想法,每天静待看戏,快活得很。 他就没什么工作吗? 能有什么?又有谁会指挥他? 甄君梓都不敢人前露面了,丁赫还成了市长秘书候选人,同事们供着他还来不及呢。 这样更好,上班看看文件,查查资料,接接电话。 下班接电话,弄电脑,下馆子,看楼房,倒也不空虚。 经过一周多的惬意生活,丁赫彻底把两世的事串了起来,未来规划也更为明确。 当官,当大官,为民做主。 赚钱,合法赚,多多益善。 至于报复仇人、知遇红颜,只不过是大方向上的小插曲而已。 这拔重生福利老子吃定了,而且是理直气壮地吃。 同样是这段时间,甄君梓却过得很糟心。 首先是被下属当众怼的那件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不但传遍了单位,也传到了社会上。 不仅甄君梓本人被诟病,家人也受到了影响,声言“在单位抬不起头来”。 面对亲人、朋友询问,甄君梓给不出明确答复,只能用“一言难尽”搪塞,搞得人们既狐疑又郁闷。 这件事倒也罢了,传一传自然就没了热度,无非是被人贬损一番而已。 甄君梓入仕小二十年,遇到的风浪并不少,这对他来说没什么。 反正声誉就那样,甄君梓并不太看重,无特么地所谓。 令甄君梓头疼的是,秘书名单都报去十来天了,方语还没敲定下来。 甄君梓本人并不着急,觉得已经完成推荐任务了。 可是,架不住杜乾坤催得急呀,话中已经透出浓浓不满,甚至怀疑甄君梓根本没有照办。 除了杜乾坤本人催逼以后,杜槟也是多次催问,表述更直接,千方百计促成丁赫当市长秘书。 真他娘邪门了,前段时间还喊打喊杀,转眼就非要给人机会,到底图的什么? 你们叔侄究竟怎么想的? 有能耐亲自问呀。 甄君梓只敢心里较劲,绝对不敢表现出来,还得表态坚决执行。 “叮呤呤”,电话又响了,又是杜槟找。 杜槟询问到事情没有进展,沉声警告道:“老甄,好自为之吧。” 甄君梓还想解释时,对方早挂断了。 “奶奶的,我靠……” 甄君梓骂到中途,变成了自抽耳光,“我真特么贱。” 再去问问吧。 甄君梓没办法,只得又去了市长办公室。 “市长,现在已进入六月中旬,上半年工作总结该着手准备了。”甄君梓委婉地说道。 方语微微一笑:“辛苦你了。” 妈了个妈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甄君梓哭笑不得,心里不由得更急,只能说得直接一些:“以往都是由专职秘书牵头,政府办其他人员辅助,今年您看……” “哦……你看你看……我总是习惯于机关原有模式,忘了现在是在市里。” 方语轻轻拍打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秘书还真不太好定。” 不好定也得定呀。 这是甄君梓心里话,当然他不敢直接讲,只能侧面询问:“您倾向于谁?” “三个人吧各有特点,也各有不足,一时还真不好确定 。” 方语缓缓地说出理由,然后反问道,“你觉得谁合适?” “三人各有千秋,特点鲜明,确实不太好取舍。丁赫……” 甄君梓绕了一大圈,把三人的履历摆了一遍,给出答案,“丁赫更合适一些。” “这个丁赫吧,刚工作半年,就是一般的办事员,放到县办还说得过去,到市政府怕是……”方语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确,丁赫级别太低,配不上市长秘书职位。 甄君梓明白了,怪不得定不下来呢。 在三个候选人中,丁赫底子最单纯,应该是最佳人选,但方语嫌其级别掉份。 其实甄君梓很理解这种心情,毕竟方语是一市之长,以前也是正厅级副部长,如果配个白丁秘书,实在降低身价。 弄明白了缘由,甄君梓心里通透多了,提出建议:“市长,以前有先例,就是直接解决联络员待遇,资历太浅的可以先定副科级,丁赫也可以这么操作。” 方语微微皱眉:“他一个借调人员,这么安排不妥吧?” “通过借调这段时间考核,丁赫各方面表现优秀,符合调任组织关系要求。”甄君梓说得毫无压力,因为这都是杜乾坤承诺的条件。 “是不太麻烦了?也可以再等等。”方语还有些迟疑。 “您日理万机,为您分忧义不容辞,您只管吩咐就是。”甄君梓说得铿锵有力。 方语沉吟了一会儿,勉为其难地说:“好吧,辛苦你了。” “不辛苦,应该的。”甄君梓转身告辞,出了屋子。 方语看着屋门方向,揶揄一笑:甄君梓为你不遗余力,你还说和他不熟? 甄君梓离开市长室后,立即向杜乾坤做了汇报。 当然了,措辞必须讲究,必须说成方语极不同意,是自己努力劝说下来的。 杜乾坤本来盼着早日办成,但真到了这时候,反而有些犯嘀咕。 会不会弄巧成拙呢? 不挖坑,怎么逮虎豹? 杜乾坤略一思考,给出明确回应:“把他调来,给他升级。” “是。”甄君梓得到肯定指令后,立即行动起来。 还把喜讯第一时间告诉了丁赫。 丁赫并没多少欢喜,只是他很纳闷:甄阴逼这么卖力,显然是得到了杜乾坤授意,很快会大做文章。方语真得没看出来,还是将计就计呢? 第19章 路见不平施援手 仅用三天,丁赫的级别晋升与调动手续办理完毕。 方语喊来了丁赫:“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秘书了。” 丁赫却说:“市长,向您请三天假,安排一下杂事,以便更专心为您服务。” 上岗第一件事是请假? 方语稍稍一愣,随口问道:“这么长时间就没安排吗?” “根本没想到市长会选我,也不敢为此分心,一直坚守原岗位。”丁赫给出解释。 好像是这个理。 咋感觉是自我标榜呢? 方语不由得腹诽,脸上却很严肃:“三天正好到周末,那就下一周来吧。” “谢谢市长!我先去了。”丁赫辞别方语,离开了市长办公室。 然后带上行李箱,坐班车直奔省城。 去省城干什么? 当然是买地了。 近一周时间里,马勇经常打电话约见面,近两天更是每日约两三次,分明是急于出手地块。 丁赫一直都拿捏着,接电话态度很不积极,一副兴趣不大的样子。 但这根弦也不能绷得太紧,否则很可能断掉。 更为重要的是,现在已经是六月中旬,再有一个月就申奥成功,到时想买都买不到。即使买到,也可能超高价,自己何苦为他人做嫁呢? 丁赫推脱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担心能否保得住地块。 等奥运申办成功,尤其分赛场选址敲定,势必会有众多财团盯上那里,其中不乏有权有势的官家子弟。 前世案例显示,有些子弟不讲究,仗着特权关系网,完全就是硬抢。 产权人要么超低价卖地,要么人财两空,甚至家破人亡。 丁赫本就是要吃重生红利,自是不甘心这样的结局。 但仅靠自己的小体格根本扛不住,最好的办法是找强大外援。 可是直到现在,也费了好多脑筋,仍未找到。 毕竟外援实力必须强悍,而且品行也要绝对端正,否则就是引狼入室。 时不我待,先把地拿到手里吧!到时自有办法。 重生者还能让尿憋死? 丁赫到省城的时候,下午两点多了,坐车期间还曾接到过马勇电话。 但丁赫没说到达时间,也不打算立马见面,只讲了会赶到省里。 他要再挤一挤马勇的耐性与期望值。 在酒店周边吃了饭,丁赫随便逛了逛市场,给父亲买了支伸缩登山杖,穿小巷返回酒店。 丁赫刚进巷子不久,忽然听到女子呼救,和急促的脚步声。 怎么个情况? 丁赫立即提高警惕,身体贴着墙边,小碎步前行。 “救命!” 急促的呼号声中,一个粉衣女子拐过弯道。 女子没防住拐弯处有人,顿时惊呼一声:“啊!” “别怕。怎么回事?”丁赫沉声道。 “他们要杀我。”女子并不停步,急吼吼地向前跑去。 丁赫也不废话,隐在拐角处探头张望。 “刷!” “刷!” 丁赫还没看清壮汉模样,寒光闪闪的砍刀已然近在眼前。 此情此景,容不得多想,丁赫隐住身体,右手登山杖猛然探出,同时摁动杖柄按钮。 “啪。” 三十公分长的登山杖,立即弹长到一米。 “嘭!” 杖尖径直奔向壮汉大*腿。 “刺啦。” 壮汉根本没防住,腿上又仅穿大裤头,杖尖顿时划过大腿肌肤,带下了一条皮肉。 这还是丁赫担心刺到要害,弓着身子,杖尖偏下,否则非在肚上钻个窟窿不可。 “啊!” 壮汉惊呼一声,下意识收住步子,但上身在惯性下依旧前倾。 “刷!” 砍刀和半条胳膊,闪过丁赫眼前。 丁赫手中登山杖上挑,结结实实地抽在壮汉手腕上。 “啊!” 壮汉手腕吃疼,砍刀“咣啷啷”掉地。 丁赫岂会错失机会? 杖尖在地上一拔,把砍刀拔到身后。 同时出右腿。 “嘭”的一声,壮汉被绊倒在地,吃了个狗啃屎。 后面同伙正尾随追杀,忽然就听壮汉惊呼连声,人也扑倒在地,知道出事了。 同伙反应真不慢,眼看着要被壮汉绊倒,猛得收住身子,大砍刀劈了下去。 丁赫本来要出脚踩壮汉,此时也只得向后躲闪。 “在那边!”正这时,响起女子声音,还有杂乱的脚步声。 “快走!”同伙收住砍刀,哈腰去扯壮汉。 壮汉抓住同伙手臂,一同搀扶着,慌忙逃去。 丁赫并没追赶,而是转过身去。 粉衣女子带着两名男子,跑到近前:“人呢?” “跑了。”丁赫淡淡回了一句,迈步走去。 “你俩去追。” 粉衣女子吩咐过两名男子,追上了丁赫。 “谢谢您!请问您怎么称呼?”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堂堂重生者,岂会在乎虚名? “没什么。”丁赫摆摆手,大步而去。 粉衣女子正要追上,手机响了,于是先接听了电话。 丁赫快步出了巷子,从另一条路,回了酒店。 丁赫躺在客房床上,脑中总是闪现女子形象,感觉有些面熟,可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想着想着,丁赫还睡着了。 “叮咚。”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门铃声惊醒了丁赫。 丁赫从床上起来,通过门上猫眼一看,外面站的竟是红衣女子。 “有事吗?” 听到丁赫询问,女了赶忙上前一步,柔声说道:“请您开门,我有几句话和您说。” 丁赫注意到自己穿戴齐整,这才打开屋门:“说吧。” “好的。”粉衣女子并未直接讲说,而是走进房间,随手关上屋门。 “非常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如果没有您的及时援手,我很可能遇害了。” “您看我能帮您做些什么?” “您尽管说。” “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脱。” 粉衣女子表达了来意。 丁赫“哦”了一声:“尽管说?那如果是违法事呢?” 粉衣女子不由得尴尬,随即笑了:“您不会那样的,您绝对是正直的人。” 丁赫淡淡着道:“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持刀追杀?我只是不理解,并没有要探究的意思。” 粉衣女子苦涩一笑:“您的怀疑可以理解,毕竟确实不合常理。” “不过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我绝没做伤天害理之事,只是因为工作得罪了人。” “我是一名律师。” 律师? 丁赫听到这里,脑中忽得灵光一闪,难道是她? “这是我的证件。”粉衣女子说着话,从包中取出几份证件,双手递了过去。 丁赫接过证件,打开最上面一个。 “骆馨妍”。 看到证件里姓名,丁赫顿时恍然大悟,果然是她。 丁赫见过骆馨妍吗? 没有。 但听说过。 在前世的二00五年,骆馨妍曾遭人绑架,九死一生,轰动全国,后来更是传遍网络。 之所以引起全国关注,绝不是她的律师身份,也不只是因为仗义直言。 最主要原因,她是时任省委书记骆亦民的女儿。 未来的省委书记女儿呀! 丁赫想到这一层,不由得心头一动,这样的身份可以做强力外援吧? 第20章 我可以入股 骆馨妍的证件真多。 律师从业资格证,律所许可证副本等等,七七八八一大堆。 从这些证件看,骆馨妍不仅是律师,还是律所主任,自己开的律师事务所。 丁赫看过证件后,还给对方,但没有开口的意思。 “我是学法律出身,本硕都是北都政法大学,实习、打工也是相关专业,。” “去年夏天开始,我在盛宁市开律所,期间接了一些案子,有的还很棘手。” “在这些案子中,有几例是免费帮助弱势群体,赢得了官司,也得罪了好多势力。” “今天被追杀,应该与帮农民工讨薪有关,当初被告就曾让人捎话,警告意味很浓。不过这仅是猜测,毕竟没逮住凶手。” “这事也怪我,觉着大白天肯定没事,就把身边人支走了,结果……” “今天多亏了您,否则我最轻也得受伤。” “咱们萍水相逢,您却冒着生命危险施救,我十分感动。” “我知道您不图报答,可我总想表示一些心意,否则心里过意不去。” “当然了,您的救命之恩,我会终生铭记,并不会因为一次感谢就抹掉。” 骆馨妍说得很真诚,也很质朴。 通过这段讲述,既回应了质疑,表明遭追杀并非私人恩怨,而是因为扶弱助困。 也告诉丁赫,救命之恩终生不忘,表达心意乃人之常情,不给对方增加压力。 丁赫不禁暗暗感叹,真不容易,很难得呀。 尽管不清楚骆亦民现在何处,但最起码是副部以上。 骆馨妍身为高官女儿,没有骄娇二气,反倒心怀苍生,绝对高情商、有大爱,也和家庭熏陶有关。 本来自己已经离开,也没有索取报恩的意图,骆馨妍完全不必专门找来。即使以后偶遇,一句“我找得你很苦”,再抹两下眼泪就够了。 但她专门找来了。 丁赫相信骆馨妍的表述,这些内容与前世传闻也非常吻合,她就是纯粹来表达谢意的。 按说这样的品质,这样的家庭背景,做自己的外援简直太合适了。 只是那样的话,会不会显得太势利? 也容易令人起疑呀。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并非忽悠她,而是拉她共同发财,互利共赢嘛! 骆馨妍看出丁赫有难处,于是微微一笑:“您不方便讲吗?” “叮呤呤”。 正这时,丁赫手机响了。 看到是马勇电话,丁赫做了个禁声手势,接通来电。 “丁老板,到了吗?几位?咱们边吃边聊,我定地方。”电话里马勇很热情。 丁赫淡淡着道:“不麻烦了,何时到不一定。” “不是说早就走上了吗?别客气,几点到,我等。”马勇极力表态。 “明天再联系。”丁赫撂下这么一句,挂了电话。 骆馨妍等了一会儿,问道:“您是遇上麻烦了吧?方便的话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上忙。” 丁赫沉吟了一下,说:“是这么回事,我相中一块地,但我担心地块有遗留问题。刚才打电话的,就是产权人,已经催我好多次了。” “所以您一直拿不定主意?这个我完全可以帮您了解,保证不留任何尾巴。”骆馨妍主动接招。 丁赫问:“律师费、顾问费,怎么算?” 骆馨妍笑了:“您真幽默,明知道我不会收的。” “正因为知道你不收,我才觉得不好意思。你看这样可好?你加入进来,咱们按股份分配收益,我也不必须难为情,你也实际帮了我。”丁赫提出了真实想法。 骆馨妍不由得警惕,这可不在预估情况之内,难道他知道了我身份?难道追杀戏码会是双簧? “我知道你肯定疑惑,尽管问。”丁赫又道。 “您为什么选择跟我合作?”骆馨妍仍然用着敬语,但语气明显正规好多。 丁赫给出答案:“你是做法律的,有你合作,我不必担心相关漏洞。另外我在合原市工作,不常在盛宁市,难以兼顾地块后续事宜,需要有人代为操劳。” 骆馨妍又问:“你为什么要买那块地?用来做什么?” “钱没处花,放着不安心。” 丁赫的回答,出乎骆馨妍意料,也令她更加谨慎。 “你的钱很多吗?怎么来的?” “中彩票。”丁赫说着话,拿过手包,取出一页复印纸来。 骆馨妍不由得皱眉,咋这么像骗子套路? “中奖一千万,完税二百万?你,你是那个‘哑巴牛魔王’。”待她接过完税证明,马上又睁大眼睛,快速记住了上面的个人信息。 “这么有名吗?” 丁赫很意外,自嘲地表述道,“长这么大,没存过一万块钱,忽然得了八百万,心里没底呀。买块地花出去,将来怎么用再说。” 听到这样的解释,骆馨妍缓缓点头,有些理解了。 不过她又产生了新的问题,他是不是哑巴牛魔王? 丁赫又说:“你回去考虑一下,如果有合作意愿,两天内找我。如果没有意愿的话,也就不用联系了。” “好的,无论是否合作,我都会铭记您的救命之恩。”骆馨妍微笑告辞,离开了房间。 丁赫清楚,对方肯定要调查一番,自己也需要进一步了解,彼此都留个缓冲时间。 骆馨妍刚一出屋,两名随从就迎了上来:“小姐。” 骆馨妍没有言声,直接乘车回到住处,打出两通电话。 “了解一个人,丁赫,身份证号是……” “帮我查一下今年五月十八日,华兴省36选7彩票中奖人信息。” 与此同时,丁赫也在进一步打听馨妍律所的信息。 第二天一早,骆馨妍便接到了回应。 “丁赫,一九八0年生人,原籍华兴省合原市通明县金帽峪乡五道沟,高中学历,入伍三年。转业后,分配到金帽峪乡,做文化干事半年。今年四月借调到合原市政府办,六月十三日正式调任合原市政府,任市长秘书,级别升副科。” “五月十八日,华兴省36选7中奖人,名叫丁赫,华兴省合原市人,身份证号……” 接完两通电话,骆馨妍微微一笑:“嚯,当秘书第一天就请假,果真财大气粗。” 稍稍思考了一下,骆馨妍拨打了丁赫电话:“什么时间方便,请您吃饭。” “看来你调查清楚了?”丁赫答非所问。 “市政府大秘,身家上千万,货真价实的人生赢家呀!”骆馨妍笑着道。 丁来没有接话,就那样等着。 骆馨妍又说:“如果我能相中地块,可以入股百分之十。” “那好,中午一起吃饭。”丁赫说完,挂了电话,脸上露出迷之微笑。 有了骆馨妍的加入,自己又不缺钱,不愁买卖不成。 这可不是一锤子买卖,人脉关系是可以继续经营下去的。 “到底人家是大小姐,效率确实高,咱也得加快了解节奏喽。”丁赫自言自语着,离开房间,准备去往馨妍律师事务所。 “叮呤呤。” 马勇来电话了:“丁老板,中午有时间吗?我请客。” “中午有约了。”丁赫委婉地回绝了。 “你什么时间方便?咱们见一面。”马勇又说。 “下午四点,就在那个院子。”丁赫说完,结束了通话。 第21章 双簧压价 下午四点,马勇叔侄正在等候。 一辆宝马汽车开进院子。 宝马车上,丁赫、骆馨妍坐在后排,前排是两名壮汉。 车是骆馨妍的,壮汉也是她的人,今天都扮演丁赫的属下。 宝马车停下,副驾驶壮汉最先下车,以标准的门童礼仪,为丁赫打开车门。 丁赫下车之后,面对马勇的热烈欢迎,矜持地握握手,然后介绍:“这位是骆总。” 马勇立即奔向骆馨妍:“欢迎骆总!” “我是丁总的法律顾问,为丁总事务保驾护航。”骆馨妍很傲地说了一句,根本没有握手的意思。 马勇尴尬地收回右手,心说小娘们挺狂的,肯定和丁老板关系不一般! 正这时,骆馨妍招呼壮汉,拿出工程仪器,测量起整个院落来。 看到这个情形,马勇不由得腹诽:法律顾问还懂工程? 哼,我在工地摸爬滚打二十多年,从小工一直到包工头,实打实干出来的工程专家,还能被你小丫头唬住? 你这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自不量力。 到时看我马某人,如何用专业震住你。 马勇想到这一层,顿时信心十足,热情邀请丁赫进屋。 到屋里之后,又简单寒暄几句,马勇提到了正题:“丁老板,咱们认识了很长时间,交流也不是一天两天,就不用再绕弯了,给个价吧。” “还是你开个价吧。”丁赫把球踢了回去。 “还是,还是你给个价。”马勇不想先露底细。 “这样,咱俩各写一个价位,同时开。”丁赫提出了建议。 马勇虽然好奇,但也觉得是个办法,于是点头应承,分别找来了纸、笔。 “这个院一共五十一亩,还有这么多的地面建筑,尽量跟周边价位靠近些,也省得分歧太大。”马勇做过铺垫后,在纸上标出要价。 丁赫也写了个数字,然后计数:“三……二……一。” “开”字落下,两张纸上数据同时展示。 900万! 240万! 两人同时张大了嘴巴。 马勇真的太吃惊了,没想到对方出价这么低。 特么的,哪有半点诚意? 马勇气撞顶梁门,差点就要当场翻脸,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没办法,谁让自己急着出手呢。 丁赫大张嘴纯属装相,就为传递一个信息——你要价高得离谱。 “马老板,有些诚意好不好?” 丁赫先发制人,然后摆起“事实”来,“幸福里三、四巷位置跟这里相仿,总共五十三户,面积四十亩,还有一百零六间正房,二百多间配房。” “总共才二百七十万。” “你这仅是五十亩地,二十一间房,竟然开口那个价。” “这也太,太,太荒唐了。” 马勇不由得疑惑:“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 “从去年十月九日开始,一直到十二月二十七日止,全部收购完毕。你不知道很正常,知道的人本就不多。我也是偶尔才知道的。”丁赫语气无比镇定,说得有板有眼。 真的吗? 价格不高呀! 该不会是他故意说低吧? 绝不能全信他,顶多信三成。 马勇一时含糊了。 事实上,信三成已经上当,根本就没这事,完全是丁赫无中生有。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也不要太离谱了,那样咱们还有的谈。”丁赫的潜台词是“否则免谈”。 马勇动了好多念头,这才迟疑着说:“这样,每亩十五万,房子送你,零头抹了,一共七百五十万。” 丁赫嗤笑一声,根本就不接话,意思很明确,你马勇根本没诚意。 马勇赶忙补充:“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丁老板再还个价。” “好吧,二百五。”丁赫勉为其难地加了十万。 “我再降五十万,你也多加点。” “二百六十万。” 就这样,好一通你来我往,马勇要价降到五百四十万,丁赫加到了三百三十万。 “三百五十万。你要是行的话,我立马付款。”丁赫显得有些恼火,直接拿出存折,拍到了桌上。 “啊?” 马勇再次张大了嘴,盯着存折上数字,猛数“0”的个数。 卧靠,折上整整四百一十万呀。 我要是有了这笔钱,除去还贷款,还能剩一大笔。 可他给得价格还是有点低。 能不能再加点? 如果一直坚持,会不会闪脱了? 就在马勇纠结的时候,骆馨妍进了屋子。 骆馨妍一眼看到存折,快步上前抓起,塞回丁赫手里:“丁总,这是干什么?” “只要他同意我的出价,我立即给他转钱。”丁赫说道。 “转什么钱,走。”骆馨妍说着,伸手去拉丁赫。 “为什么呀?”丁赫坐着没动。 “骆总,这处院子存在三十二年了,房屋都是当年的结构,丁点儿雨水都不漏,也没有任何地基下沉现象。而且……”马勇有些急眼,竟然讲了七八分钟专业。 骆馨妍并没抢话,一直等对方自夸结束,这才淡淡地说:“院子风水不好。” 马勇本来想着靠专业制胜,完全没料到对方会是这种说法,顿时又惊又怒:“骆总,说话要有根据。” 骆馨妍沉声道:“当然有根据了,院子太不规则,形状就是一把菜刀,还是刀刃向里的那种。” “刀,这,可。”马勇支吾了半天,也觉得院子的确像刀。 “这样的风水,我们怎么会买?”骆馨妍再次去拉丁赫。 马勇真急了,腾身站起,上前两步,面向丁赫:“丁老板,难道不是你做主?” “当,当然是我做主了。”丁赫有些脸红,好像是伤了面子。 “既然是您做主,那我也来个痛快话,五百万,不,四百八十万。”马勇用起了激将法。 “这价格没法接受。”丁赫站起身来。 哼,我看你是做不了主。 马勇暗自冷哼着,挡在门口,再次降价:“四百五十万,良心价。” “马老板,要强买强卖不成?”丁赫黑了脸,向外走去。 马勇陪起了笑脸:“不不不,我是诚心交你这个朋友,四百三十万,那二十万交个朋友了。” “四百三十万?”丁赫有些迟疑,显得很是心动。 马勇心中暗喜,看样子有戏。 骆馨妍赶忙看向丁赫:“老板,这个院子不但风水不好,产权也存在问题。” 都怪这个女人。 马勇不由得气恼:“骆总,为老板尽职可以理解,但无中生有就不好了。房产证和土地证都写的我名字,怎么就有问题了?” “没问题怎么不拿出来?怎么只有几张复印件?”骆馨妍冷声追问。 “这,这。”马勇支吾几声,终究说不出个所以然。 “因为房本和土地证就不在你手里。”骆馨妍拉开屋门,当先走了出去。 丁赫也紧随其后,嘴里还叨咕着:“马老板,没证真不行。” “那我明天要拿来证呢?”马勇赶忙追了出去。 “先让我见了再说。”丁赫不再废话,径直上了宝马汽车。 骆馨妍也跳到了车上。 宝马车绝尘而去。 看着车后苦着脸的马氏叔侄,骆馨妍轻声笑着道:“你这双簧剧本设计的不赖,看把人家愁苦的。” 丁赫呵呵一笑:“主要是你演得好。” 院子里,马勇稍一迟疑,奔向越野汽车。 “你要去哪?”老马追了过去。 “拿回抵押的房本和土地证呀。”马勇说话间,已经上了汽车。 老马不由得着急:“可你拿什么还借款,难道真要借高利贷?” “不借怎么行?”马勇不再废话,驾车扬长而去。 “那可是五分利呀,利滚利,到时要还不上……”老马喃喃着,整个心脏揪做一团。 第22章 合力拿下地块 马勇连夜借了高利贷,转天一早还掉银行贷款,拿回了抵押的房本和土地证。 然后立即约丁赫见面。 丁赫很不积极,在马勇好一通邀约下,才勉强同意下午见面。 “丁老板,这是原件,我马勇说到做到。” 见面之后,马勇拿出房本和土地证,潜台词就是“你也得说话算话吧”。 丁赫翻了翻,随手递给骆馨妍。 骆馨妍看过之后,说了句“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丁老板,这回没什么说的了吧?”马勇显得很是傲气。 丁赫又拿出那个存折,拍到桌上:“三百五十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马勇急道:“三百五十万?不是四百三十万?” “我昨天就说得是三百五,从没说四百三呀。”丁赫很是不解。 “可,可,我拿来了原件,你也得再有些诚意吧?我有资产,好女不愁嫁,又不是没人要。”马勇声音不自觉地冷了,有怪罪的意思。 骆馨妍接了话:“你拿原件不是应该的吗?按理一开始就该出示。” “我们没看到原件的时候,已经应邀和你接触多次,这还没诚意?” “是你诚意一直不够。” 马勇很是不服:“毕竟这么大的资产,为了谨慎起见,出示复印件再正常不过。原件一直就在我手里,又不是不给你们看,只是在等时机成熟而已。” 骆馨妍冷哼道:“马老板,你口口声声诚意,可直到现在了,还要忽悠我们,诚意何在?” “之前两证都在盛宁银行府前街支行抵押着,你根本就拿不出来,欠款上午九点半才还掉而已。” “昨天给你留着面子,你不要以为我们傻。” 马勇被掀了老底,既吃惊又气恼:“你凭什么这么说?说话要有根据。” “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法律我比你门清。要了解这种事,再正常不过,只需一个电话而已。”骆馨妍摔出了证件。 马勇听到这些话,再看律师证、律所资格证,顿时哑口无言,也不禁暗叹对方能量之大。 事实上,并非骆馨妍说得那样。 现在只是世纪之初,根本没有大数据联网,不可能一个电话查到抵押信息,除非提前知道具体的抵押银行。 之所以骆馨妍能说得准,都是因为丁赫猜到了资产抵押,骆馨妍派人悄悄盯着马勇而已。 “没有任何诚信可言,老板,我们走。”骆馨妍收起存折和证件,沉声说道。 丁赫也不磨蹭,腾身而起:“老马,这就没意思了吧?” 马勇赶忙赔起笑脸:“丁总、骆总,误会,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耍小聪明。” “之前的确是在抵押,那时还欠银行七十万,今天一并还清了。” “我费老大劲,才凑齐了这笔钱,这就是诚意。” “你拿本该做的事当诚意,真是笑话。”骆馨妍很不客气,当先打开屋门。 丁赫也跟了出去。 马勇紧随其后,连赔笑脸:“都是我的错,一会儿我赔酒两杯,咱们还是把此事定下来吧。” “你有资产,好女不愁嫁,又不是没人要。”骆馨妍讥讽道。 这话怎么这么熟? 马勇稍一迟疑的时候,丁、骆二人已经到了宝马车前。 老马急了,冲到车前,拉住了丁赫:“丁老板,好好谈谈,否则马勇要被高利贷压垮了。为了还银行贷款,他昨天借的高利贷。” 丁赫“哦”了一声,转过头去。 马勇也反应过来,急忙跑到近前,期期艾艾地说:“为了还银行贷款,我真的借了高利贷,五分利,利滚利。” “您再加些好不好?三百五十万太低了。当初买这处院就花了五百六……” 不等对方说完,丁赫沉声打断:“你买院花了四百万,好不好?而且大部分是用工程款顶的,那里面已经包含了大笔利润,事实上不到三百万。” 他知道的这么清楚? 马勇不由得狐疑,转脸看向叔叔。 老马也是一脸委屈,心说我只讲了四百万,其他的都没说呀。 然后他双膝一曲:“丁老板,您一定帮帮他,否则他还不上高利贷,非被人打断腿不可。老汉求你了,我给你跪下。” “站起来。” 丁赫沉声喝住老马,然后转向马勇:“马老板,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说假话,我根本没兴趣再谈。不过看在你叔相求的份上,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三百五十万,一口价,过户税费各掏一半。” “两证办到我名下,你撤走属于你的人和物,我立马全额付款。” “我就说这一次,行就行,不行拉倒。” 马勇咬着嘴唇,好一阵思想斗争,最终一咬牙:“好!” 此事订下以后,双方立即签订协议,然后开始办理过户手续。 马勇担心夜长梦多,也真是下了血本,硬是找关系,付了超额加班费,请相关部门连夜加班。 终于在晚上十点多,办理完了房本和土地证过户手续,并顺利完成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证。 马勇捂着刚到手的存折,诉苦不已:“丁老板,我真是赔大发了。别的先不说,光是送你这些房屋就值……” 丁赫抬手打断:“这些房子对我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还得额外支付一笔拆迁费。” “啊?不能吧。”马勇并不相信。 丁赫没理马勇,而是对着骆馨妍说:“立即安排人,连夜把这些房子全拆了。” “好。”骆馨妍也不废话,马上跟手下壮汉吩咐。 老马稍一迟疑,说道:“连夜拆?窗户、檩条、砖,不都废了吗?能不能给我?” 丁赫答应下来:“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在我的人拆迁前,你拆走多少都可以,但不能影响我拆迁。我的人一到,你必须立即撤离。” “好,好,谢谢!” 老马谢过之后,立即对侄儿说,“快叫人呀。” “叫什么叫?”马勇有些抹不开面子。 “这可都是钱,还穷讲究个屁。”老马吼了起来。 “好好好。”马勇也不再矜持,立马打电话,开始摇人。 嚯! 不到一个小时,来了好多工人,七手八脚拆起了房子。 天光渐亮的时候,有用的东西该拆都拆了。 随即两台装载机进场,三两下推倒了推到了所有房屋。 宝马车上,骆馨妍看着烟尘滚滚的清碴现场,很是不解:“为什么非要拆掉房子?” “当然是改变风水,把刀刃向里改成刀背向里。”丁赫回道。 骆馨妍马上追问:“风水?那不是你随便说说,为了低价买下院子吗?” “风水怎能随便说呢?否则我何至于这么急着改动?”丁赫说得一本正经。 骆馨妍依旧满脸疑惑:“我咋觉得太可信呢?” 你不信就对了,我这叫未雨绸缪。 丁赫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换了话题:“把咱俩之间的协议尽快弄出来,你占百分之二十。” “我出了百分之十的款项,只占我应占的份额。”骆馨妍态度很明确。 “如果没有你的配合,我不可能低价拿下地块,也不可能这么利落地办完手续。而且我平常都待在合原,这处院子还得你照看,后续问题也需你多对接。这另外的百分之十,相当于支付你的佣金,是你应得的,你一定要接受。否则我这心里不踏实,也不敢再劳烦你了。”丁赫给出的理由合情合理。 “是吗?”骆馨妍仍旧半信半疑。 丁赫满脸严肃,语气也很委屈:“你要是嫌疑我,不愿再跟我打交道,那就算了。” 骆馨妍明知丁赫在激将,却也只得接受:“好,就按你说的。” 丁赫这才转忧为喜,心里暗自揶揄,这算初步绑定了管二代,你就等着利润翻倍吧。 只是不知道马勇会不会反悔?会不会无中生有呢? 之后事实证明,果然如丁赫所料,马勇不但反悔了,而且好一通折腾。 第23章 上书重磅方案 丁赫周日回到合原,周一一早到了单位,把市长室收拾的利利整整。 方语上班后,看着整洁的环境,喝着温度适宜的香茶,很是满意。 “小丁,从今天开始,你正式上岗了,工作上有什么想法?”方语语气很随意。 丁赫微笑回答:“市长,我以前没有相关工作经验,以后一定多观察、多学习、多总结、多思考。” 小丁呀,确实你得多学习,毕竟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嘛! 不过呢,我也会多加指导,只要你有学习的态度就好。 方语尽管心里这么想,但嘴上还是鼓励道:“随便说,想到什么说什么,说错了也没关系。” 丁赫神情很腼腆:“我在请假期间,也思考过一些事,罗列了一点不成熟想法。只是水平有限,感觉欠缺好多,还想再完善完善。” “是吗?拿来看看。”方语很感兴趣。 “好的。” 丁赫应答后,回屋拿来一沓纸张,难为情地递了过去,“我就随便写的,错字、病句都还没改过。” “你坐那。”方语很随意地接过纸张,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嚯,好大的气魄!《合原市跨越式发展前景展望——奥运兴市、体育兴市、文化兴市、科技强市战略综述》。”方语一副调侃语气,但也的确震惊于丁赫的敢想。 不过看着看着,方语脸上的神色郑重起来。 假如真能实现方案设想,未来的合原市必将大放异彩,在全省影响力绝对大幅提升。 只是整个计划大多基于设想,准确地说是假想,真正实施起来很难,而且有许多不确定因素。 不过话说回来,许多伟大蓝图不都是基于敢想吗? 假如想都不敢想,还怎么干成? 敢想是实现愿景的前提。 方语浏览了整个方案,又对重点段落做过复盘,然后抬起头来,笑着说:“事假期间仍想着工作,非常不错。就凭这种心态,绝对能干好工作,态度是成败的决定因素。” 然后方语语气一转,“小丁,这份方案的总前提是奥运申办成功,你很有信心吗?” “非常有信心。”丁赫回复很肯定。 “有什么依据?还是有什么内部消息?”方语追问道。 丁赫微笑着反问:“您有内部消息吗?” “确定奥运城市,由国家……不,由国际奥委会投票决定,我上哪弄内部消息?” 方语话到此处,睁大了眼睛,“你就是纯粹有信心?” “是。” 丁赫语气很坚定,“我国经过二十多年改开发展,综合国力和经济实力都有大幅提升,这是举办重大国际赛事的重要基础。” “目前我国经济总量世界排名第六,以后每一两年跃升一个名次,十年内很大可能达到世界第二。” “未来的二十年,随着经济总量提升,以及承办和参与重大国际活动的增加,我国的国际影响力也会提升迅速。” “世界经济组织、体育组织,应该能够看到这种潜力和前景,这绝对会影响他们的选择。” “而且我国曾经申办两千年奥运会,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与教训,对于此次申办大有帮助。” “从我内心来讲,相信国家能够百分百申办成功。保守些估算,成功率也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对于丁赫例举的这些数据,尤其是经济问题的排名变迁,方语半信半疑。 但她却看到了丁赫的决心。 方语伸出两个指头来:“咱们一分为二来说,如此申办成功,方案上的计划绝对具备实施可能。如果申办不成,许多假设将不复存在,计划还能否实施,实施成功率有多高?” 怎会不成功?仅凭我一人重生,还能唱衰国运不成? 丁赫信心满满,因此说话也带了些许狂傲:“市长,恕我直言,就没有不成功的可能。” “退一万步讲,即使申奥不成,但体育兴市、文化兴市、科技强市仍然大有可为。” “体育不仅局限于奥运,全民强健体魄乃大势所趋,我们依然可通过承办重大赛事、吸引体育明星、打造体育商圈,实现体育兴市。” “体育兴市从我做起,人人都是体育兴市代言人,全民体育可以大搞特搞。” “文体不分家,文体相结合,前景广阔,大有可为。” “科技强市不只是口号,我们可以从改善营商环境,吸引高科技企业和人才,提升全市科技能力,重视科学成果转化等方面,实现体育强市。” “奥运兴市、体育兴市、文化兴市、科技强市,既相辅相成,又自成体系,实施成功的可能性非常之高。” 方语盯着丁赫,郑重追问道:“丁赫,你老实说,这个方案,包括刚才这些说词,都是谁教你的?你准备了几个月?” “市长,没有任何人教我,都是我近五天想的,还不成熟,您尽管批评。”丁赫言词坚定,却又态度诚恳。 这些东西都是重生前积累,五月底已经形成文稿,现在事情还没发生,丁赫自然说得毫无压力。 方语不由得腹诽,我自己都看不到那么远,还怎么批评? 小小年纪的转业兵,参加工作也才半年,看问题高度已经非常厉害了。 方语稍稍想了想,又询问道:“你在方案中建议‘立即筹划全民健身运动’、‘举办全民文体活动’,是否为时过早?” 丁赫给出明确回应:“不早。已经迫在眉睫。不打无准备之仗嘛!” “现在离奥运城市确定已不足一月,准备工作必须紧锣密鼓进行。” 方语又问:“依你看,在你罗列的那些活动中,哪些需要立即着手,那些可以暂缓实施?” 丁赫道:“我的意见,凡是我罗列的需马上实施项目,都应立即着手。” 方语不由得微微皱眉。 这些项目不只是一句话,不但要有一定投入,还需要许多部门联动,必须说服相关领导支持。 可是拿什么说服?毕竟奥运还没板上订订呢。 “市长,恕我直言,对于那几个迫切项目,在奥运举办城市确定前提出,和在确定后提出,意义大不相同。”丁赫郑重提醒道。 “容我再考虑考虑。”方语挥挥手,示意丁赫离开,然后皱眉思考起来。 第24章 再次阴刚仇家 丁赫从市长室出来,正要回对面秘书室,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小丁,干得怎么样?还适应吗?” 丁赫转头看去,发现杜乾坤正从老远走来。 隔着那么远喊老子,生怕别人听不到,是吧? 丁赫心里骂街,嘴上还得回应:“正在适应。” 杜乾坤不紧不慢地走着:“秘书工作既简单,也不简单,既普通又不寻常。” “要胜任这份工作,需要花一些心思。” “你年轻,脑子活,爱学习,又有部队履历,相信你能干好这份工作。” “当初把你从下面调来,就是看准了你的灵性。” 假如换个私人场合,假如没有前世记忆,任谁都会觉得这是领导关心。 但丁赫早看透了杜乾坤嘴脸,知道这就是杜乾坤故意阴自己。 故意在楼道里讲,故意装作和自己很亲近,分明就是给自己上眼药,强行给自己标注“杜系”。 别看楼道两边屋门都关着,还不知有多少耳朵听着呢。 即使副市长们未必有这心思,但秘书们指定听得一字不落,马上就会汇报给各自主子。 市长方语同样会很快听到消息。 领导们都知道,丁赫从乡下借调市里,以及正式调任和提升级别,都是杜乾坤打得招呼。现在又听到这种叮咛,绝对会觉得两人关系不一般。 丁赫清楚,杜乾坤这就是阳谋阴用,妥妥的老阴逼。 你特么堂堂厅级领导,竟然用这种小儿科,真是无耻透顶。 “小丁啊,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讲。”说话间,杜乾坤已经到了近前。 丁赫微微一笑,点点头,转身进屋。 杜乾坤嘴角闪过阴笑,跟进屋子,随手关上屋门:“果真有困难吧?只管讲,能帮忙的我一定尽力。” 丁赫盯着杜乾坤,郑重地说:“你把我推荐给市长,还是想让我当卧底吧?我还是那个态度,恕难从命。” 杜乾坤没想到丁赫说得这么直接,老脸也不禁微微变色,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小丁,说什么呢?我从来都没让你那么做,那不过是你主观臆测而已。我把你由乡下调到市里,还给你调成副科级别,纯粹是看重了你的能力,为你提供更大平台,你可不要多想。” 注意到杜乾坤一本正经的神色,丁赫不禁暗骂,脸皮可真厚,简直就是城墙拐弯处。 看到丁赫哑口无言的窘态,杜乾坤暗自冷哼,小崽子,竟敢跟老子玩阴的,老子非阴死你不可。 老子根本不承认曾经指使过你,只说是对你的重用,放到什么场合都不让抓把柄。 可你却会被打上深深的“杜系”烙印,老子不信方语还能信你,老子就是要一石二鸟,这特么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第三步,更刺激,指定让你和那个女人身败名裂。 丁赫忽然说了话:“那你是为什么?” “非要不计代价的,把你家那个破鞋倒贴我吗?” “可你也不能拿公家东西交换吧?” “就那样的货色,哪怕你倒贴金山银山,我也不会接受的。” “我又不是傻逼,不可能只要是母的就行。” “实在处理不掉的话,你们内部消耗吧。” “我靠你……”杜乾坤不由得爆了粗口。 他完全没料到,丁赫竟然如此粗鄙,起码的上下尊卑都没有。 如果说那天丁赫放屁还可以理解,毕竟是自己强人所难在先,今天自己完全是关心语气呀。 你特么纯属狗咬吕洞宾。 丁赫冷了脸:“杜副书记,你怎么骂人?” “骂你是轻的,老子想打死你。”杜乾坤咬牙切齿道。 丁赫提高了声音:“堂堂市领导竟然打人,党性何在?廉耻何在?” “老子打……”杜乾坤话到中途,忽然警觉,下意识地转头四顾起来。 尽管没发现录音录像设备,但杜乾坤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拿话找补道:“你骂我女儿杜白莲是破鞋,还说让杜家人用,这是对杜家人的极度侮辱,也是对公共道德的公然挑衅。我不该骂你吗?” “呀!破鞋是杜白莲?杜家人要自用?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丁赫大惊小怪起来。 “我,我,我,明明是你说的。”杜乾坤气得嘴唇抖索,几乎说不上话来。 丁赫忽然一本正经道:“杜副书记,说话要有根据,不要颠倒是非。就算你录音了,也别想断章取义,前面我根本没提到她名字,更不知道你们要自用。我讲的破鞋就是字面意思,你可不要对号入座。” “你,你给老子等着。”杜乾坤实在不知说什么,说什么也不解恨,只能及时退出战场。 丁赫却不罢休:“杜副书记,你专门找上门来,就为了栽赃和恐吓吗?” “我丁赫也不是吓大的。” “就算你有权有势,我也绝不屈服。” “我相信世间自有正义,相信市领导会主持公道。” 杜乾坤身体抖动不已,脸部已经扭曲变形,但他忍着不出声。只到丁赫话音落下,这才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杜副书记。” 听到身后响起的声音,杜乾坤生怕丁赫再“放毒”,以最快速度,狠狠地摔上了屋门。 “咣!” 在屋门闭合的一瞬间,丁赫的后半句也传了出来:“你慢走!” 慢走你妈个屌! 杜乾坤知道,丁赫根本不是礼貌相送,完全就是恶心人,甚至纯属调理自己。 自己活了半辈子,官场摸爬滚打二十多年,竟然被个小崽子戏耍,杜乾坤简直气炸了肺,恨不得一头撞死。 但自己绝不能那么做,为了一个底层小*逼崽子,根本不值得。 你给老子等着,你给老子等着! 杜乾坤现在也只能这么骂了。至于等着什么,一时大脑混乱,根本理不出个头绪来。 丁赫知道杜乾坤很生气,也完全是故意气他。 姓杜的亡我之心不死,而且还都是阴招。 对付这种老阴逼,就是要早些揭露其面目,让其早现原形,否则越晚破坏性越大。 姓杜的,你今天故意等着老子,先是满嘴屁话,后又故意进屋关门,不就是要彻底坐实老子的“杜系”身份吗? 只是你有没有想到,怒摔屋门会让计划打折几成?是不是得不偿失? 别特么以为你有权有势,老子就斗不过你。 老子是重生者,仅这一条就碾压你的所有依仗。 丁赫自信心十足,但也加了百倍小心,还是决定向市长变相汇报此事,以免产生不必要的隔阂与猜忌。 第25章 我来就我来 时间到了六月底,合原市政府召开班子会,总结上半年工作,布置下半年工作任务。 丁赫一早来到现场,做一些会前准备。 桌签摆放是否标准? 话筒有无声音,能否正常切换? 茶叶有没有? 热水到没到位? 尽管只是例行公事,丁赫也做得有板有眼,主要就是体现一个态度。 不多时,市长助理、副市长们陆续到来。 丁赫礼貌地打着招呼。 然后看了看时间,去到市长室提醒方语,开会时间快到了。 “你先去,我随后就到。”方语示意了一下,继续手头工作。 丁赫应答一声,拿起市长的公文包,出门而去。 其实他心里清楚,市长不愿两人同往,是在避免尴尬,很大程度是为自己考虑。 丁赫也不愿亦步亦趋,就像公公服侍娘娘似的,实在别扭得很。 因此,从市长室出来后,丁赫走得很快,不多时便到了会议室。 此时其他领导都已到位,只有主位还空着。 丁赫从公文包里,掏出笔、本和水杯,分别放到桌上,到门口等候市长。 “咔咔咔”,女式皮鞋声由远而近。 杜乾坤忽然说了话:“小丁呀,这几天应该没什么困扰了吧?” “如果还有的话,尽管再和我讲。” “我还会一如既往地为你答疑解惑。” “对了,弄弄你那个屋门,稍一用力就特别响,是不合页该紧紧了。” 人们听到这几句话,心里大都是同一感觉,杜乾坤对丁赫也太上心了,几乎无微不至。同时也弄明白了一件公案,那天并没人摔门,只是门上合页有问题,秘书传递的信息不准确。 丁赫不由得暗骂,真是个老阴逼,随时给老子上眼药。想必市长也听见了,老阴逼就是故意卡得时间点。 “小丁,有事下来再说。”杜乾坤故意又来了一句。 方语也恰好进屋。 杜乾坤看向方语,好像在问“你听到了吗?有何感想?” 方语当然听到了,此时也腹诽着:老杜,又给小丁下绊子呢?为何非跟我的救命恩人过不去? 丁赫也在暗自揶揄:老家伙,你还不知道吧,那天我已经变相和市长讲了,市长应该能明白你的坏心思。 老家伙自以为预判了别人的预判,却不知老子已经预判了你上一世。 你特么就是十足的小丑。 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别特么就跟便秘似的,死活不痛快。 方语已在主位落座,丁赫也坐到了后排靠墙位置,会议正式开始。 “上半年总结和下半年安排,已经提前发给大家,大家有什么建议,畅所欲言。” 方语开场之后,各位副职按照惯例顺序,依次发言。 都是官场老油子,文山会海熏陶出来的,这样的发言自然难不倒大家。 当然了,人们发言也并非千篇一律,都会提出一些建议。 但如果细细分析,就会发现,人们的建议要么无关痛痒,要么与自己息息相关。 一旦建议内容涉及到自己分管,都会以高大上的方式讲出来,但实际却是在为自己考虑,要么想揽到政绩,要么想推开责任。 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自己分管内容更为熟悉,趋利避害无可厚非。 总体来看,人们发言言之有物,在利己的前提下,有些建议也很有建设性。 待到所有副职发言完毕,方语肯定了大家的建议,也对个别方面做了针对性补充。 “我又考虑了一下,觉得文体活动应该加强,下半年就要有具体举措。” 方语此言一出,人们都有些意外。 以往的工作安排中,几乎每年都会提到文体,但也只是一言带过,该咋干还咋干。 在政府班子会上,专门强调文体的时候不多,有数几次也是响应上面,形式大于实际。 像这种毫无征兆地提出,这是第一次。 “文体既能丰富文化、体育生活,也可以做为振兴合原市的抓手之一。”方语补充道。 文体兴市? 丁赫不由得心中一动,市长真听进了我的建议,打算快速推进? 副职们同样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好多人已在暗自讥讽,到底是常坐机关的人,真是异想天开。 文体还能兴市?能带来GDP? 招商引资才是正道。 现场稍稍一愣之后,副市长傅稀强开了口:“市长,文体兴市?有具体举措吗?” “稀强市长主管文体,你应该有具体举措吧?”方语反问道。 傅稀强脸上稍稍尴尬了一下,马上给出回应:“如果能够文体兴市,固然很好,我也求之不得,但现在不具备实现条件,很难达成这样的愿景。” “那你说说,需要具备哪些条件,才能实现文体兴市?”方语继续追问。 “要搞文化、体育活动,需要大笔开支,必须财大气粗才行。合原市近几年经济有所发展,但在全省排名依然靠后,用钱的地方很多很多,不可能在文体上投入太多。” 傅稀强稍稍停顿一下,又补充道,“如果财政上能够适当倾斜一下,我当然乐意为文体兴市全力以赴。” “稀强市长,说起容易做到难呀,我巴不得所有方面投资到位,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钱款是有数的,顾东顾不了西,根本不可能在文体上投入过多。”杜乾坤接了话,看似在回应傅稀晋,其实却是在敲打方语,不要想一出是一出。 “市长,您看……”傅稀强摊开双手,意思很明确,不是我不作为,实在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方语没再理傅稀强,而是看向市长助理、市财政局长曲万金:“曲助理,是这样吗?” 曲万金下意识看了眼杜乾坤,讪讪一笑:“市长,的确如此。按照今年的经济形式,不但无法向文体倾斜,恐怕正常的开支也得削减。” “削减?” 方语皱了眉,“专门削减文体?还是普遍削减?” 曲万金正要下意识回应“普遍削减”,方语马上质疑起来:“全年开支计划怎么订的?不是根据财政收支吗?难道是胡乱制订?” “我,这个,其实吧。”曲万金支吾几声,果断闭嘴。 他实在无法据实而言,总不能说为了反对而反对吧。 曲万金是杜乾坤的人,一直紧跟杜乾坤,还梦想着依靠杜乾坤进常*委呢。 没承想杜乾坤升任市长落空,曲万金只得留在原位。 不过杜乾坤私下承诺曲万金,只要赶走方语,自己指定接任市长,到时保曲万金担任常委副市长,同时继续兼任财政局长。 曲万金自然言听计从,也保证会不遗余力地给方语拆台。 刚刚曲万金所言,纯属为了反对而反对,根本就没有自圆其说的理由,不吭声是最佳选择。 但方语却不肯罢休,依旧在追问着:“到底依据什么?你这是默认了胡乱制定?” 曲万金低着头,腮帮子鼓动,很想强势回怼,但又没有那个胆,毕竟理由站不住脚。 “身为财政局长,说话不讲依据,我有理由怀疑你的理财能力、管理能力。”方语脸色冷了下来。 靠,这个娘们找理由收拾老曲? 杜乾坤意识到这一点,不得不接话:“市长,话也不是这么讲,计划仅是计划,实际收支未必能按计划走。” 方语“哦”了一声:“上年不是完成财税计划了吗?总结上写的清清楚楚,难道总结不实?” “没有,没有,数据是实打实的。”杜乾坤自然不接这顶大帽子。 方语追问道:“既然数据没问题,为什么不能保障文体开支?是文体工作不重要吗?” 当然不重要。 这是杜乾坤的心里话,但却不能明着讲,只能委婉回应:“钱就那么多,好多重要项目投入增加,自然需要倾斜一些。” “那就用文体资金倾斜?在你眼里,文体工作真就不重要?”方语咄咄逼人。 你特么不懂得别的,只懂得文体是吧? 杜乾坤眼里简直要冒火,却还得压着火气道:“不是文体不重要,只是事有轻重缓急,急的就先考虑、多考虑。” 方语冷哼道:“哼,说了半天,你不就是说文体不急?那我问你,国家举全国之力申办奥运,你也说不急?分明是骨子里轻视文化体育活动,在变相剥夺人民享受文体的权力,就是在……” “不要上纲上线好不好?我已经在尽全力平衡了,你不满意也没办法。”杜乾坤实在火起,恨声打断。 方语顿时起了高腔:“杜乾坤同志,我是你的领导,也是女同志,你是不该尊重一下?怪不得说起财税工作,你驴唇不对马嘴,原来就是这种工作态度呀。” “我就是这么管的,要不你来。”杜乾坤也不再客气。 方语马上说:“我来就我来。从今天开始,你不再分管财税,财政局直接对我负责。” 嚯!原来在这等着呢。 丁赫顿时睁大双眼,暗挑大指,佩服不已。 其他人也都大吃一惊,这招瞒天过海、暗度陈仓玩得够溜呀。 杜乾坤顿时后悔不已,暗道“老子上当了”。 第26章 四两拨千斤 方语忽然又说道:“杜副市长,你如果后悔的话,当场认错,承认先前在敷衍我,我还可以考虑由你协助分管财税。” “我没错,凭什么认?财税工作你拿去好了。”杜乾坤明知这是坑,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否则根本丢不起人。 方语看向曲万金,严肃地说:“曲助理,听到了吗?以后你直接向我负责,不得再继续假手他人。” 曲万金脸颊肌肉跳动,眼望杜乾坤很是为难。 “总看我闹……什么?”杜乾坤没好气地吼着,差点当众讲出跟生殖有关的字眼来。 曲万金这才对着方语道:“是,市长。” 方语下达了指示:“下午下班前,再把报表给我一份,既要年初的总计划,也要上半年的开支情况,还要修正后的下半年计划。” “是。”曲万金答应得有些迟疑,不知是难以提供报表,还是担心什么。 “方市长刚才说要文体兴市,现在你已经直接分管财税,肯定能大力扶持,财税倾斜了。我们大家都拭目以待,和全市人民一起,期盼年底见证文体兴市的盛况。” 杜乾坤说到这里,又特意加了一句,“方市长,到时不会让大家失望吧?” 方语微微一笑,完全无视了杜乾坤的殷切期盼,而是看向了副市傅稀强:“稀强市长听到了吧,杜副市长等着见证盛况呢,你能不能了却他的心愿?” 心愿?老子又没死。 杜乾坤顿时气得翻白眼,但并没立即发作,以免被方语岔开话题。 傅稀强下意识地要讲困难,但是看到方语的笑容,顿时心头一惊:绝不能那么讲,否则很可能被调整分工,杜乾坤不就是例子吗? 今天方市长有心算无心,绝不能给她挑刺的理由,先顺着她再说。 傅稀强意识到了利害,直接回复问题:“我一定不辜负市委、市政府和全市人民厚望,在全市经济发展中尽一份文体人的力量。” “你就说能不能文体兴市吧?”杜乾坤盯着傅稀强,好像要吃人似的。 都特么地是副市长,你比老子多长一块呀。 傅稀强很讨厌这种眼神,忍不住暗骂,语气也跟着生硬:“怎么不能?当然能了。难道某些人不希望这样吗?” 杜乾坤差点气得喷血,你傅稀强,平常都是和稀泥、墙头草,咋今天也紧跟小娘们? 莫非梦想着吃嫩草? 呸,不要脸。 杜乾坤气归气,可又不方便接茬,否则就是对号入座,因此只能暗气暗憋。 方语满意地点点头:“好,稀强市长的信心,就是我的信心。” 然后她语气一转:“还有其他事吗?” 自然没人搭腔。 “散会。”方语宣布之后,率先离开。 丁赫随即收拾起市长应用之物,直接去了市长室。 拿出杯子和文具,放到桌上,丁赫就打算告辞。 “小丁,怎么看?”方语忽然问道。 “佩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四两拔千斤,太经典了!”丁赫既感慨,也不无奉承。 方语笑着摆手:“你少忽悠,我不听你这没营养的。我是问文体兴市的事,怎么做?” 丁赫道:“我那天交您的方案,也就是随便一想,具体操作举措也很粗浅,还得市长拿大主意。” 方语立即板起了面孔:“那不行,方案是你搞出来的,我现在也被你架到了火上,你不管谁管,有你这么忽悠人的吗?” 怎么是我把你架的火上?分明是你当众提出来,还趁机拿到财政大权嘛! 丁赫心里这么想,但显然不能讲出来,一时脸上很是尴尬。 “而且我在会上,已经把主管副市长套上,这就是拿了大主意。下步你就该帮着傅稀强实施,以亮眼的成绩,给那些怀疑者、反对者一记响亮的耳光。否则你就是帮倒忙,我甚至怀疑你提供方案的初衷。”方语继续倒打一耙。 “好吧,那就马上启动方案上的举措一,但您得多多支持。”丁赫答应得有些勉强。 这倒并非他故意拿捏,而是位置、权力使然,有些方面他真做不到。 “没问题,除了资金外,其他事情尽管说。”方语答应得很痛快,但却把丁赫的想法噎了回去。 市长同志,资金才是最大的支持,其他支持就逊色多了。 丁赫很是无语,却也得尽量争取:“那么政策、人员、部门配合等等,您就得大力支持了。” “这个你尽管放心,只要不太过分,我都全力支持。”方语答应得又很坚决,不过仍旧设置了前提条件。 丁赫心里话,真是个老狐狸。不,狐狸精。 “暗中编排领导可不好。” 方语调侃了一句,神情严肃起来,“傅市长估计很快会来,到时你俩对接。”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傅稀强适时打来电话,请丁赫帮着约见市长。 方语同意傅稀强现在过来。 傅稀强进屋时,满脸苦涩:“市长,您可一定要帮我。” 方语正色道:“我刚刚不是已经帮你了吗?助力你搞文体兴市,就是在帮你拿政绩。” “市长,文体兴市没那么容易。”傅稀强脸上更苦了。 方语神色立即一本正经:“稀强市长,你在会上信心百倍,怎么来我这反倒灰心丧气?该不会对我有意见吧?” 我那不是怕你拿掉我分工吗? 傅稀强话到嘴边,但绝不敢说出来,只能尽力圆场:“当时我就知道很难,不过为了班子团结,为了不拖市长后腿,我是咬牙应下的。” 怪不得人称墙头草、和稀泥,说话艺术果然了得。 方语腹诽之后,问:“让我帮什么?除了资金都没问题。” “我,我现在还没头绪,缺资金,缺政策,缺人员,缺契机,缺得太多了。唯一不缺的,就是为市长排忧解难的热情。” 傅稀强此言一出,丁赫差点没笑出来,暗道“这个老滑头”。 方语忍着笑,说道:“听你的意思,就是现在还没有具体举措,更没有整体规划,对不对?” “还请您高屋建瓴,指导航向。”傅稀强显得态度很诚恳。 方语说:“我都跟丁秘书交待了,他也会坚决落实,你直接跟他沟通。” 他能行? 咋又把我绑上了? 傅稀强、丁赫不禁双双狐疑。 “傅市长,最好的资源配给你了,你如果完不成任务,到时拿你试问。”方语板了脸。 傅稀强不由得心头再次一紧,但也不敢再多费话,只能跟着丁赫去往秘书室。 “傅市长,回来一下。”傅稀强即将出门时,又被方语叫了回来。 “稀强市长,只要你搞成了文体兴市,我保你进常*委班子。”方语刻意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 她这绝非忽悠人,如果真实现了文体兴市,主管副市长进常*委再正常不过。 常*委?十三人团?我想也不敢想呀。 傅稀强顿时激动地无以复加,心脏几乎都要跳出来了。 “去吧,我相信你。”方语轻轻地挥了挥手。 “是。”傅稀强只觉得脚步虚浮,都不知怎么出的屋子。 看着傅稀强失魂落魄的样子,方语虽然觉得好笑,但更多的是暗暗祈祷:小恩公,就看你的了。 第27章 画大饼 傅稀强来到秘书室后,进屋便说:“丁科长,请快帮帮我吧。” 丁赫道:“要我帮你,可以。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你想不想实现文体兴市?” “当然想了,做梦都想。”傅稀强回答得十分肯定。 只要实现文体兴市,方语就保自己进常*委,傅稀强没有不想的道理。 “那你有实现的信心没?有多少信心?”丁赫又问。 有没有呢? 傅稀强含糊了。 如果回答有的话,对方很可能继续追问为什么,自己总不能讲“随口一说”吧。 可要回答没有的话,分明前后矛盾了,市长肯定要追究的。 怎么办? 傅稀强稍一迟疑,反问道:“丁科长有没有信心?信心几何?” “我有百分百的信心。”丁赫回道。 傅稀强不由得腹诽,口气真不小。 问题是凭什么呀? 就凭你是市长秘书? 就算市长也未必敢不留余地吧。 “前提是你得不折不扣听我的。”丁赫又补充了一句。 我完全听你的? 你不就是一嘴上没毛的毛头小子,还把自己当老前辈了? 傅稀强一时有些恍惚。 丁赫自然明白对方心思,于是严肃地说:“如果你不能完全做到这点,就无需请我帮忙了,我什么也不会说。跟市长我也这么讲。” “我完全听你的。”傅稀强嘴上这么答应,其实心里却在揶揄“凭什么呀”。 丁赫盯着傅稀强,看了好大一会儿,直到对方眼神躲开,这才打开抽屉,取出一沓纸张来:“你先简单看一看。” 傅稀强接过纸张,顿时瞪大了眼睛,首先便被题目镇住了。 《合原市跨越式发展前景展望——奥运兴市、体育兴市、文化兴市、科技强市战略综述》,这气魄何等之大。 再一浏览页面内容,傅稀强不由得砸舌。 先不说事情发展是否如文章所料,但就冲敢想的劲头,也不得不让人佩服。 丁赫现在拿出的这一版,是给方语那版的进化版,内容更细化,更具操作性,题目再加“实操手册”四字更为贴切。 仅给对方少许浏览时间,丁赫要回方案,再次重申:“能不能完全听我的?” “能。只要不是违法乱纪,在文体兴市这事上,我全听你的。”傅稀强在看过方案后,信心无形中增加,但仍回复很谨慎。 丁赫说了声“好”,然后指着方案里的页面:“那咱们就先实施举措一——《迎奥我先行》,具体举措有两项,一是立即启动‘助力申奥万人签名活动’,二是紧锣密鼓筹划‘奥运大冲关’栏目。” “签名活动必须在七月十日前完成,签名群体要包含政、文、体、商、工、农、学等方面人员,还要有代表性人物,比如主要领导和体育名星等。” “‘奥运大冲关’是全民健身栏目,要定期在电视上播出,原则上是全国海选普通民众,不过刚开始可以灵活一些,也要有一定代表性。” “‘奥运大冲关’的第一期节目,必须在七月十二日晚上播出。” “节目录像带,及其签名活动,都必须在七月十三日,报国家文体部门知晓。” 傅稀强倒是每个字都听进去了,但整个串进来就迷糊了。 签名可不是一句话的事,而且还必须包括诸多群体人员,这需要多轮的组织,也需要平衡关系,稍有不慎便会铸下大错。 电视栏目更非易事,涉及的方面远多于签名活动,半个月内怎能开播? 那可不是随便上人就行,现场如何布置?如何保障安全?需几轮安全测试? “时间太短了。”傅稀强想想都头疼。 丁赫语重心长地说:“申奥成功近在眼前,不利用这个契机太可惜了。而且你当众承诺,下半年就要见成效,不抓紧来不及呀。” 是我愿意承诺吗?还不都是你们逼的? 傅稀强心里苦,嘴上还得解释:“我不是找借口,主要是担心时间短出纰漏。” 丁赫沉声道:“任何事情都不敢保万无一失,但我们要做万全的保障,这就需要加倍努力多辛苦。” “可,万一申奥不成呢?”傅稀强终于想出了诘问之语。 “没有万一,绝对会成功。”丁赫神情冷峻,语气坚定。 傅稀强讪讪一笑:“不是我不信,我也希望成功,我是说万一。万一申奥不成,半年内还能实现文体兴市吗?” 丁赫转过头去,死死地看着对方。 傅稀强被盯得很是尴尬,只能以讪笑缓解。 丁赫缓缓地说:“首先我要纠正一下,是半年内见成效,而不是完全实现。另外我不妨告诉你,即使申奥不成,最终文体兴市照样能实现,只是可能稍费一番波折而已。” 稍费波折?三天五天,还是三年五年? 傅稀强顿时心里凉了半截,脸上也不自觉地带了出来。 丁赫嗤笑一声:“你还是担心申奥不成,是吧?那我答复你,如果没有申奥成功,我负责向市长解释,帮你反悔文体兴市的承诺。” 傅稀强顿时心头一松,也稍觉不好意思:“我也不是要反悔,就是想着尽量考虑周全一些。” 丁赫忽然冷了脸:“稀强市长,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做事情不要三心二意,摇摆不定,否则结果很难如意。” 被一个下级接连敲打,傅稀强脸上很挂不住,语气不由得生硬:“丁科长,别的都好说,我也可以尽量去克服。但没有资金寸步难行,这个必须请市长解决。” 丁赫马止道:“没有资金,可以向财政局申请呀。” “财政局老曲能给?否则我何至于此?”傅稀强直接气笑了。 “越不给越申请。” 丁赫此言一出,傅稀强马上接话:“越申请越不给。” 丁赫皱了眉:“你尽管申请就是。” “一边申请,一边先用现有文体资金支付。” “如果三个月内亏空填不上,我负责向市长申请。” “假如我不能按时弄来资金,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傅稀强盯住了丁赫:“丁科长,说话可要算数。” 丁赫冷哼道:“哼,我一个唾沫一个钉。你如果不信,可以请市长作证。” 我找市长作证?那不是找着挨熊吗? 傅稀强苦笑着道:“我相信丁科长。” “军令状是你立下的,你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必须完成。我只是给你帮忙的,不要混淆了主次。”丁赫神色更冷,话也重了好多。 “放心,我知道。只希望丁科长不要失言。”傅稀强赌气地说完,转身出了屋子。 看着那个气呼呼的背影,丁赫心中暗笑,老傅呀老傅,既然已经套上,就不要再想着随便摘下了。 与此同时,常务副市长办公室里,杜乾坤正虎着脸坐在桌后,桌对面站着满脸尴尬的曲万金。 曲万金已经进来了好长时间,也向杜乾坤请教了多次,可杜乾坤却一字未回。 “市长,今天下班前,她就要报表的,您得给个指示呀。”曲万金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请示。 杜乾坤缓缓转头,淡淡地说:“要就给她嘛,又没见不得人的事。即使个别数据有出入,那也是常规操作,全国都这样。” “这个我倒不怕,反正每年数据都要修正,咱们的修正并不出格。我担心的是,报表递给她,她立马就知道我们撒谎,会不会找后账呀?毕竟文体资金很宽裕,只是我们没有按时全额拨付而已。”曲万金期期艾艾地解释着。 “没按时怎么了?又不是装你腰包了,瞧你那个胆。”杜乾坤没好气地说。 “是,是,我是太谨慎了。” 曲万金话到中途,不由得叹了气,“哎,她太操蛋了,竟然把财税抢了过去。” “哼,老子如果不给她,她能抢走?”杜乾坤冷哼道。 曲万金很是吃惊:“你故意让他管的?为什么呀?” “当然是故意的了。她刚到地方工作,心高气傲,又不食人间烟火,不让试试她不甘心。即使她分管财税,但财政局你说了算,一个拖字决保管让她崩溃。很快她就会玩不转,还会求着我管的,到时想归回来可没那么容易。”杜乾坤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是在滴血,不得不找了这么个撒谎理由。 曲万金却当了真:“是吗?太好了。我还是太肤浅了。” “很快他们就会求到你的,文体兴市不只是上嘴唇碰下嘴唇,那是需要大把花钱的。”杜乾坤刻意点了一句,显得自己很有把握。 曲万金有了笑模样:“要钱没有,要命不给,拖死他们。” “行了,看你那没城府的样子,该干嘛干嘛去。”杜乾坤故意不屑地挥了挥手。 “好咧!”曲万金高高兴兴地出门而去。 杜乾坤顿时捂起了腮帮,毕竟大权旁落,何时回归未定,不牙疼是假的。 但愿曲万金能顶住,顶得那娘们没了脾气,到时主动求到老子头上。 第28章 做工作 几天后,曲万金又到了常务副市长办公室。 笑着递上了纸张:“这还不到一周,傅稀强已经写了三份报告,这是刚递来的。” 杜乾坤接过报告,夸张地说:“好家伙,五百万,还只是第一期经费。这要是弄个二十期,不是要一个亿了吗?” “谁说不是,财政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还什么万人签名、奥运闯关电视节目,华而不实,哗众取宠,纯属扯蛋。他想递就递,反正财政没有这笔开支。” 曲万金吐槽到中途,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听说签名活动还要找市领导呢,我们坚决不签。” 杜乾坤淡淡着道:“我已经签了。” “今天常*委会上,书记带头签字,别人怎能不签?” “否则岂不成了不支持奥运?到时他们又该上纲上线了。” “可,可。”曲万金很不理解,但又不便说出责备的话来。 杜乾坤微微一笑:“他们如果找到你,你也要签字,还要表态大力支持。你想想啊,一边是积极响应,一边拿不到钱,他们会是什么心情?” 曲万金顿时转忧为喜,笑成了弥勒佛:“那就是架到火上了呀,到时非崩溃不可。” “不过也不能大意,他们肯定还会紧催的,要讲究策略,而不是硬杠。”杜乾坤提醒道。 曲万金马上点头:“绝对好态度,绝对没有钱,一个字——拖。”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曲万金请示道:“丁赫的号码,肯定也是钱的事,接不接?” “接呀。市长大秘电话敢不接?小心治你个轻谩市领导的罪名。”杜乾坤话里有话。 “明白。” 曲万金呵呵一笑,接通了来电,很是热情:“丁科长,有什么指示?” 丁赫很客气:“曲助理说笑了,我哪敢指示您?我就是问问文体经费的事,还请您尽快帮着解决一下,傅市长很着急。” “你是说那五百万吧。他们上周五递的报告,今天又递了一份,我已责成有关部门研究,一定尽快处理。”曲万金态度很端正。 “那就谢谢曲助理了,傅市长总是找市长,市长又让我问,我也是上支下派,还请理解。”丁赫继续解释着。 曲万金回复得很干脆:“当然理解,也请丁科长放心。毕竟市长签字了,只要符合拨款规定,绝对第一时间拨付。” “不打扰了,再见!”丁赫礼貌地挂了电话。 曲万金抓着手机,呵呵大笑:“符合拨款规定才怪。就算符合规定了,财政没钱也不行呀。再说了,谁还不出差,谁又敢保证没个头疼脑热?经办人也不例外。”曲万金挑着眉毛,有些自得。 “你呀你。回吧,别让他们钻了空子,尤其要防着姓丁的。”杜乾坤挥挥手,支走曲万金,眉头随即皱了起来。 他现在不清楚,自己的离间计是否起了作用。 按说按照自己的操作,即使方语不完全相信,最起码也得对丁赫有所防备才对。 可从目前情况来看,似乎并没有这方面苗头,好似丁赫还更受重视了。 是自己过于敏感,还是方语善于伪装? 丁赫现在干什么?是不是正在市长室说催款的事呢? 要不要继续离间他们关系? 就在杜乾坤犯嘀咕的时候,丁赫的确在市长室,不过并非汇报经费的事,而是在做市长方语的工作。 做什么工作? 请市长参加第一期《奥运向前冲》栏目。 方语听丁赫说明来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绝不去。政府公务员抛头露面,太不雅观了。” 丁赫继续做工作:“全民奥运,全民参与,不分行业,不分性别,公务员当然也能参加了。《奥运大冲关》开国内同类项目先河,第一期节目更为特殊,市长亲自参加意义重大,也是对文体兴市的最直接支持。” 方语不为所动:“你也别拿大帽子扣我,该支持我肯定支持,绝不含糊。” “支持的方式有很多种,也不是非得亲自参加。” “就拿万人签名活动来说,是我把条幅带到常*委会现场,请书记和各位领导签的。” “再说这个栏目,当时你们拟定组委会名单,把好多市领导都放了上去。但书记说他是外行,不愿胡乱指导内行,坚决不当总顾问,其他领导也以各种理由推托。” “最终市委班子只有我同意挂名顾问,这些还不是大力支持?” “我把这些工作都委托给你了,对你绝对信任,你就该多承担起来,而不是事事要我出头。” 丁赫满脸苦涩:“市长,能者多劳嘛!” “您这不只是支持傅市长工作,也是为了全市跨越式发展。” “如果我影响力够的话,绝对不用任何人做工作,直接就上栏目了。” “这不是我没影响力嘛!” “别说了,此事没得商量。”方语态度很坚决。 这倒不是她故意拿捏,实在是没法去参加。 如果顺利过关还好说,就怕中途失败,最可怕的是掉水里。 堂堂女市长,浑身湿漉漉的,衣服都贴在身上,成何体统? 更何况自己还奶凶奶凶的,到时丢死人了。 “好吧,那您忙吧。”丁赫深深地嘘了口气,无精打采地走去。 方语不由得火起:“站住!精神头儿呢?你这垂头丧气地给谁看?” “我又不是故意的,主要是……”丁赫实在说不下去,就好像喉咙忽然堵了东西似的。 “你还委屈了是吧?当初是谁,非要弄出长篇宏论?早干什么去了?”方语脸色更为难看。当然是故意做出来的。 丁赫顿时委屈地说:“当初想得挺好,您也表态除了钱都支持,所以钱的事就没麻烦您。” “谁知请款计划报上好多次,我刚才还专门打电话沟通了,钱的事根本没指望。” “傅市长一听要不来钱,当下脸就绿了,说是跟手下没法交待。” “我这才安抚他,想着从其他事上给他信心,这才来请市长参加活动。” “现在我只能先跟他说,您要出差,没时间参加。至于他信不信,能否做通手下工作,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那要是做不通工作呢?”方语追问道。 丁赫苦笑一声:“那,那,只能把召集来的几十人解散,哪来哪去了。” “你,你太不负责任了。”方语实在说不出伤人的话,这已经算是很重的表述了。 丁赫低着头,一言不发。 哼,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坚决不能解散,否则你也哪来哪去。” 方语冷哼之后,语气缓和一些,“还有什么办法?要不我亲自催经费。只要不让我参加活动,能做的我都做。” “您催不合适,到时曲万金找理由卡着,您的面子也丢了。实在不行的话……” 丁赫迟疑了一下,这才支支吾吾地说,“要不您去看望一下大家,大家情绪也许能稳定好多。” “好吧,你安排时间。”方语没好气地说。 “是。”丁赫低眉顺眼地出了屋子。 随即愁容一扫而光,心里话:市长呀,只要您到了现场,就不怕您不参与。我绝对是为您好,还请您不要秋后算账。 市长室里,方语眉头越皱越紧,却忽然疑惑起来:那天身处滑坡险境,他依旧面不改色,今天咋成这熊样了?该不会有什么说道吧? 第29章 市长通全关 转过天来,在丁赫的陪同下,方语到了“奥运大冲关”活动现场。 活动现场位于城郊,是租用游乐场改建的。 方语是第一次来,看到蓝天碧水、五颜六色的活动设施,心情好了很多。 傅稀强立即带人迎了上来,自是有一番客套。 在傅稀强的陪同下,方语来到了比赛区域。 “那是什么?”方语看着硕大的充气表针,很是好奇。 傅稀强赶忙介绍:“这是一套连贯性运动单元,目前是初级版,一共包含九个运动关口。主要考察人的运动、平衡、应变能力,展示昂扬向上、坚韧不拔的体育精神。参赛者只要不落水,并通过所有关口,即算成功。你现在看到的大表针是第一关口——争分夺秒,冲关者需要避开表针的干扰,然后,然后……” 在傅稀强卡壳的时候,方语插了话:“要不这样,启动设备,请专业人员示范一下,那样更直观一些。” “好的。贾克,示范一下。”傅稀强做了个手势,设备开关启动。 立即有一名干练男子过来,胸牌上标着“贾克”二字。 贾克到了赛道口,从第一关“争分夺秒”开始,轻轻松松过了全部九个关口。 方语盯住赛道,微笑着说:“能否再示范一遍?” “当然可以。” 傅稀强马上接话,然后冲着贾克说,“这次你适当收一下速度。” 丁赫在旁边插话:“不必冲关全赛道,示范B赛道即可。” “B赛道?”傅稀强很是不解,这几天根本就没听说过。 丁赫解释道:“A赛道不含第六关采蘑菇的小姑娘,主要针对男士;B赛道不含第八关泼天富贵,主要针对女士。” “好的。”贾克立即会意,应答一声,重新上了赛道。 这次贾克动作慢了一些,无形中增加了难度,有一次差点掉入水中,但最终还是过完了八个关口。 从终点绕回到起点位置,贾克询问还有什么吩咐。 傅稀强没有多言,方语则询问了许多细节。 “二位领导,有兴趣参与一下吗?”贾克忽然提出了邀请。 丁赫再次插话:“大庭广众之下,市领导怎么方便……” 方语转头狠狠瞪了一眼,丁赫立即闭了嘴巴。 然后方语微笑着回应:“就怕水平有限,影响赛事效果。” “‘全民参与,助力奥运,我运动,我健康,我快乐’,才是‘奥运大冲关’的宗旨,也是举办活动的真谛所在。如果有领导参与,一定能够更好引领运动风尚,增加活动参与广泛度,鼓舞全民参与热情,也是为申奥贡献力量,意义非常重大。” 贾克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其实只要掌握了各赛道运动规律,想要通过并不难,而且水下有我们专业救生员,绝对保障安全。” 方语转过头去:“稀强市长,盛情难却呀!” 傅稀强不由得啄牙花,内心很不情愿,但也只得讪讪一笑:“恭敬不如从命,我来抛砖引玉。” “请领导换一下服装。”贾克抬手示意。 又有一名女孩上前,分别引领着方语、傅稀强,奔向更衣室。 时间不长,方语、傅稀强重新回归赛道口。 此时,二人的形象有了一定变化。 两人头上都多了顶凉帽,是那种露头顶的,凉帽是彩色款,上面有“奥运大冲关”字样和标识。 二人都褪去了上衣外套,各加了件运动半袖,半袖上也有活动标识,还多了个编号,方语是三号,傅稀强是七号。 方语依旧是自己的休闲裤,但低跟鞋换成了运动小白鞋,绾着的头发也变为马尾辫。 傅稀强的西裤和皮鞋都换成了运动款。 傅稀强站在赛道起点处,等待倒计时期间,很有范地做着招手动作,逗得人们忍俊不禁,增加了很多喜感。 在倒计时结束的一刻,傅稀强冲上赛道,从“争分夺秒”开始,一连过了三关,最终在第四关掉入了水中。 幸亏救生员出手及时,傅稀强仅喝了一口手,便被拖离水域。 人们不由得看向方语,不知道市长会否改变 但方语并没有退却的意思,反而对着贾克示意:“小贾,刚刚设备速度是不变了?正常速度即可。” 当然是变了,整整慢了一倍,是故意为领导设置的。 听到市长吩咐,贾克不敢怠慢,立即示意速度正常,同时叮嘱救生员全力待命。 “3” “2” “1” “GO” 倒计时结束,方语冲上赛道,进入第一关。 “唿”,硕大的时针转了过来。 方语瞅准时机,按照观察所得预留量,抬腿迈过,并前进两小步。 时针又过来了,方语依旧重复动作。 几次抬腿前进,方语轻松地冲过“争分夺秒”关口,进入第二关——风风火火闯九州。 这关依旧是圆形平台,平台上也是旋转而过的充气物。 但这次充气的并非扁圆形表针,而是不规则的“风火轮”,高度高于先前表针,一般人根本迈不过去,除非是专业人员跳过,贾克就是采用这种方式。 还有两种通过方式,一是经过圆形平台边沿,利用风火轮和边沿的十五厘米空隙,二是从风火轮与平台间的狭窄缝隙通过。 刚刚傅稀强采用的方式是前者,但要感谢降了一半的转速,否则非被重复转到的风火轮拨到水中。 方语眼瞅风火轮将近,整个人迅速卧倒,匍匐前进。 幸亏趴得到位,尽管风火轮蹭到了衣服,但方语还是爬过了第二关。 方语刚落到第三关,便一下子摔倒了。 第三关是“摇摇晃晃就长大”,这是一个略斜的平面,斜度并不大,但它晃动。 尤其当人砸上来后,摇晃幅度又大了好多。 方语摔倒后并不惊慌,一边保持身体平衡,一边寻找晃动频率,很快便达到了同频共摇,身体也能慢慢前进。 终于,算准距离,瞅准时机,方语被甩到了第四关——天堑变通途。 方语掉落的位置,前方有一条“大峡谷”,宽度在五米以上,只能借助撑杆跳跃。 撑杆就插在“峡谷”中,一撑而跳并不难,但必须借助一定的助跑,助跑的前提是站资。 方语现在是跌坐着,必须先起来才行,傅稀强就是在起身时滑入水中的。 方语没有急于起身,而是坐着观察了一会儿。 她发现臀下圆盘转动时略有倾斜,但倾斜的角度与方向并不完全相同。 方语抓住圆盘里倾的一瞬间,手撑地面迅速起身,然后跑向撑杆。 双手握上撑杆的时候,脚下圆盘方向也正变动,方语弹跳而起,整个身子“荡”过“峡谷”,落在第五关平台上。 这一关叫“步步惊心”,主要特点是平台不平,而且是忽然某些部位凹陷。 方语落下时依然是坐着的,而且身下正赶上凹陷,半个身子都被吸了下去。 看到这种情形,人们都不由得紧张。 方语意识到不妙,尽力往出一滚,滚出了凹陷区。 平面忽然歪斜,方语身体猛地向外滑去。 “啊!” 方语不由得惊呼一声,下意识手脚并用,总算抓住了平面边沿。 “刺溜”,脚下忽然一滑,方语身体跟着歪斜。 暗道一声“不好”,方语感觉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双手即将松开,身体也向水中歪去。 “哗”,贴着平台边缘,一个“水怪”露出水面。 方语右脚恰好踩到“水怪”背上,不但止住了倾倒之势,人还被甩到了下一关。 等到方语再回头,发现“水怪”已经没入水中。 其他人离着远,根本没看到“水怪”,都以为只是虚惊一场。 第六关名叫“采蘑菇的小姑娘”,平面上有好多“鼓包”,也是随时鼓起的那种。 “嘭”。 忽然大鼓包自身下弹起,方语身子不由得歪斜滑倒。 等她刚刚稳住身子,又有鼓包了。 从鼓包出现的时机来看,显然是人到哪它到哪。 起起伏伏,弹弹跳跳,方语懵懵懂懂,随包颠簸。 庆幸的是,没被“蘑菇”颠到水中,反而颠到了下一个平面上。 只是她在恍惚间,好似又瞟到了“水怪”的身影,但不知脚下是否又向“水怪”借了力。 这个平面很平,既没有凹陷,也没有鼓包,更不晃动,但要想通关,就必须冲过斜坡。 斜坡坡度在七十度以上,必须一鼓作气才行,因此名字叫“冲上去端”。 经过前六关的运动,方语体力消耗不少,但她仅是稍缓了缓,便毅然冲了过去。 七十多度的斜坡,在远处的人们看来,简直完全直立着一般。 方语就好似一只精灵,迎着壁立万仞的崖壁,冲,冲,冲。 “唿”, 就在方语感觉坚持不住的时候,身子终于滚下斜坡。 万幸的是在斜坡另一方。 看着高悬于顶的水桶,方语感觉躲无可躲,只能下意识地闭眼。 但她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瓢泼雨雾从天而降,这才意识到这关是“B道”,“泼天富贵”关口并没启动。 哼,亏你小子机灵,弄出个所谓的B道,没让本姑娘湿身,否则有你好看。 方语在腹诽的同时,脑中忽然闪现“水怪”形象,不由得胸腔涌过一股暖流。 稳了稳心神,方语顺着小斜坡,一路小跑,终于来到坡顶。 一面铜锣挂在坡顶支架上,支架上挂着系红绳的锣槌。 方语拿起锣槌,正正地敲到了铜锣中央。 “Duang”。 锣音响亮,意味着“高奏凯歌”全关通过。 人们顿时发出震天欢呼,然后是雷鸣般的掌声。 这一刻,人们不是为市长欢呼,纯是在为征服全关的女孩喝彩。 方语笑了。 “水怪”也在水中笑了。 第30章 她上电视节目了 方语闯过全关,在满是敬意的目光注视下,离开“奥运大冲关”现场,回到了市政府。 在此过程中,方语没和丁赫说一句话,看都不看他,连续两天都是如此。 但丁赫没跟方语“一般见识”,在第三天上班时,把一份录像带放到她面前:“市长,‘奥运大冲着’第一期样片,请您审阅。” 方语没理丁赫,继续签批着文件。 丁赫干等了五分多钟,低低地说了声“您先忙”,轻轻地向门口退去。 “一档电视栏目也得市长审阅?”方语终于说了话。 丁赫快步回到桌前,躬身回应:“第一期节目,开国内先河,意义重大。” 方语盯了对方好大一会儿,把录像带放入录像机,播放起来。 电视屏幕上出现了影像,场景、图像、配音真像那么回事。 方语看了一会儿,改成了快进模式。 看着看着,忽然又变成了正常速度。 此时屏幕上是一个女孩身影,扎马尾,戴凉帽,身材匀称,青春阳光,正是市长方语。 开始冲关了。 方语盯着屏幕中的自己,目不转睛,不禁有些紧张。 还好,半袖足够宽大,领口也足够小,奶凶不明显,也没有走光迹象。 方语心情放松好多。 屏幕上到了第五关“步步惊心”,方语又不由得紧张。 不过一直到下一关,都没发现有“水怪”的影子。 方语刻意倒回去看,尽管这一关很惊险,自己好悬没掉进水里。但从给的画面角度看,自己只是小腿搭到了边沿下,趁着身子歪斜的瞬间,扑到了下一关平台上。 看完自己的比赛,方语又采用了快进模式,一直看到六名选手全部赛完,把画面禁止到了自己出场时。 “谁让把我放里面的?说好的只是看望大家呀。”方语沉声呵问。 丁赫回道:“人民。” “什么?”方语以为自己听错了。 “人民让放的。市领导亲自参与,是对栏目的最有力支持,也是坚定支持国家申奥的直接表现,还是包括工作人员、参赛选手、广大观众在内的人民的期待。”丁赫讲得一本正经。 方语马上说:“稀强市长也参加了,而且还是分管领导,他上岂不更合适?” “你通了全关,而且代表广大女性,意义更不一样。”丁赫回答的有板有眼。 “少扯没用的,把我从节目里拿掉。”方语冷了脸。 丁赫迟疑了一会儿,勉强地说:“好吧。不过我只是负责传递,人民和广大女性是否答应,我不清楚。” “你不清楚?”丁语差点就要说出“骗鬼去吧”,但在关键时候还是忍住了。 丁赫说道:“市长,请恕我直言。您虽然是市长,但也是普通人民中一员,还是一名普通女性,这也是您的参赛身份。请您在看待参赛时,暂时忘却自己的身份。” “这么说,还是我官僚了?” 方语气笑了,“那这上面标注着‘合原市委副书记、政府市长’,什么意思?你是不太双标了?” “是吗?” 丁赫凑近去瞅,立即连连检讨,“疏忽,疏忽,我都没看出来,向您致歉。我马上让他们去掉这些官方身份,只保留编号和姓名。” “姓名也不能标。”方语马上又说。 丁赫点头答应:“好的。” 方语稍稍一愣,冷哼道:“又给我上套?” 丁赫连连摇头:“没没没。” 方语脸上露出冷笑:“说是让我去看望大家,却步步演双簧,诱导我走上赛道,这不是上套又是什么?” “还好巧不巧的给了我编号三,与二四号的时间衔接都严丝合缝。” “而傅稀强又好巧不巧的是编号七,正好被切掉。” “小白鞋鞋号竟然都正好。” “是不太巧了,蓝水怪?” 丁赫继续打马虎眼:“哪有蓝水怪?要有也是蓝精灵。” “我不想看到蓝精灵。”方语沉声道。 “好好好。”丁赫应答着,退出了屋子。 “这个小东西。”看着屋门方向,方语咬了咬牙,然后打出了电话。 “书记,我是方语,您有时间吗……不在市里……有这么个事。我去看望‘奥运向前冲’栏目组同志们,也跟着试了试冲关赛道,结果他们把我的视频也放里面了,还说是代表公务员,我觉得不合适……你认为可以?那我听书记的。” 方语结束通话,忍不住又骂了声“小东西”。 话音更落,丁赫又敲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个卷轴袋子:“市长,十三号去首都,您带的东西。” “带什么?”方语不太明白。 “就是助力申奥万人签名条幅。”丁赫说着,就要打开袋子。 方语盯着追问:“我说带了吗?” “没说吗?”丁赫以问代答。 方语盯了一会儿,冷冷地说:“放那吧。” “好的。” 丁赫放下袋子,又说,“市长,我拿一下录像带,回头让他们改成五位选手。” “谁让你改的?编号都确定了,能胡改?职务、姓名都不要,只留编号。”方语说着话,取出录像带,递了过去。 “是。”丁赫接过录像带,就要离开。 方语忽然又说:“本周内,我要看到那个讨厌的蓝精灵享受泼天富贵,而且至少五次。” “啊?好。”丁赫故意苦着脸,退出市长室,回到自己的屋子。 傅稀强正在屋里等着,立即问道:“怎么样?” “就按一号方案。”丁赫把录像带递给了傅稀强。 “还是你厉害,一猜一个准。”傅稀强呵呵笑着,接到手中。 丁赫随意着道:“瞎猜的,碰上了而已。” 傅稀强笑容更浓,点了点手指,一副尽在不言中。 …… 七月十二日晚上,杜乾坤家。 杜乾坤看完合原新闻,正打算换频道,电视上出现了《奥运向前冲》字样。 这就是他们瞎鼓捣的节目? 杜乾坤带着疑惑,观看起来。 “这也没什么意思呀,人们至于笑成那样?”杜乾坤尽管也跟着笑过,但还是忍不住吐槽。 忽然,杜乾坤睁大眼睛,哈着腰,死死盯住了屏幕上。 他觉得三号选手很是眼熟。 在哪见过呢? 方语? 她上电视节目了? 杜乾坤不由得一愣,继续盯着画面中身影,但大多看到是腰、背、臀,看不到脸颊。 “Duang” 锣声响起的时候,杜乾坤终于看到了选手正面,正是方语。 此时,电视中的方语,脸上挂满汗珠,胸脯不时起伏,看起来气喘吁吁的样子。 “哼,有伤风化。” 杜乾坤冷哼着,露出了笑脸,心中不禁揶揄,“如果书记和其他常*委知道,会怎么看呢?” 正这时,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杜乾坤直接接通。 电话里是曲万金的声音:“书记,看电视了吗?她怎么上节目了?” “你怎么看?”杜乾坤问道。 曲万金很不屑地说:“身为女性公职人员,还是政府市长,人前抛头露面,举止失当,实在不成体统,伤风败俗。” 杜乾坤打了个呵呵,没有表态,但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咱们该做点什么呀。”曲万金话里有话。 “做什么?只管卡着经费就是了。”杜乾坤说完,挂了电话。 他当然明白曲万金的意思,也不是不想做点什么,但究竟怎么做,必须好好盘算一番。 第31章 小方会做人 杜乾坤盘算了好大一通,也没盘算出个所以然,更没想出该采取什么行动。 他主要是不清楚市委书记项援朝的态度,所以才没敢轻举妄动。 虽说本地派势力很大,自己有一定发言权,但毕竟只是三把手。 而项援朝是市委一*把手,外来派核心人物。 如果没有项援朝的支持,自己绝难对付方语,毕竟方语也是有大靠山的人。 项援朝究竟怎么看方语上节目?是否对这事有看法? 杜乾坤不得而知。 既然不清楚项援朝的态度,那就只能先按兵不动。 可杜乾坤又不甘心,一时很是难受。 在这种难受心情中,杜乾坤过完了十二号,迎来十三号。 又从十三号早上,难受到了十三号晚上。 但即便再难受,申奥直播还是必须要看的,这既是习惯使然,也是做为厅级领导的觉悟。 现在将近晚上十点,直播现场的气氛已经很火热,记者的语气也更为兴奋。 被采访者更是激动,回复提问几乎都在喊。 但无论现场还是电视机前观众,并不反感这种高门大嗓,而是都受此种情绪感染,唱啊跳啊,无比的振奋。 “请问你从哪来?” 镜头一转,记者的话筒对准一名女子。 女子一身休闲服装,披肩长发,脸上贴着国旗标,双手各执一面国旗,正跟着现场群众一起庆祝。 女子听到记者询问,马上高声回答:“我来自华兴省合原市。” “怎么哪都有她?”杜乾坤彻底确定,电视中女子正是方语。 记者又问:“你的心情怎么样?” “激动、兴奋、高兴、期待,我已经等不及了。”方语大声喊道。 “期待宣布结果,还是期待我们获胜?”记者追问道。 方语说:“我们必然获胜,我有百分百信心。我们有强大的祖国,伟大的人民,全民的热切期盼,绝对最终获胜。” “我和你的心情一样。” 记者说到这里,然后一指方语身后,“你背的是什么?可以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还希望您能给我签字。” 方语说着,解开背上袋子,取出一卷条幅来,轻轻展开。 镜头适时拉近。 红布上缓缓出现几个金色大字:申奥有我,万人助力签名活动。 紧挨金色大字的,是几个醒目的签名。 “项援朝、方语、杜乾坤……” 记者读起了上面的名字 “麻烦您帮忙。” 在方语邀请下,记者帮忙打开条幅,密密麻麻的签名呈现出来。 “为什么会想到这个活动?”记者边帮忙边问。 “百年奥运,百年征程。奥运是我们全民族的……”方语娓娓道来。 人们并不感觉违和,也不认为是煽情,就觉着也是自己的心里话。 “万人签名就是一万人吗?”待到方语讲说告一段落,记者又问。 “当然不是,而是代表很多很多人,如果可能的话甚至可以签上万万人。事实上现在签名已经达到五十多万,涵盖了政、商、体、学各个层面,既有两三岁幼童,又有耋耄老人,最年长者已经一百零三岁,人员也不仅限于合原市。就在刚刚,还有上千人在上面签名,我相信您也不会拒绝我。”方语说着,已经递出签字笔,走向记者。 “荣幸之至。” 记者接过签字笔,在条幅末端签上了名字,“这上面的七月一日,是签名开始日吗?是刻意选的吗?” “这是一个伟大的日子,也是屡创辉煌的日子,相信还会带领我们创造更多的辉煌。”方语挥动国旗,声音近乎声嘶力竭。 “辉煌!” “辉煌!” 震耳欲聋的呐喊响彻现场,人们边喊边加入了签字行列。 “这就是全民族的期盼,这就是我们伟大民族的凝聚力。”记者说到这里,镜头一转,换成了其他人。 正这时,方语手机响了。 确认镜头已经离开自己,方语接通了来电:“说。” 电话里是丁赫的声音:“市长,蓝精灵已经享受了六次泼天宝贵。” 方语哼了一声:“不是五次吗?故意不按标准做,是吧?那就再罚……” 丁赫赶忙插话:“不不不,您误会了,他主要是太过激动,记错数了。是我刚刚提醒,他才意识到。现在他已经成了落汤鸡,就不要再罚他了,好不好?阿嚏!” “少废话了,别感冒。”方语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丁赫赶忙又说:“市长,跟您汇报一下,‘奥运向前冲’栏目要敲定最终人员名单了,是否还有什么改动?” 方语不由得心中一动,询问道:“怎么改动?” 丁赫说:“好多节目都有名誉顾问,咱们这节目是否也加上?” “等我电话。”方语说完,挂断电话。 稍稍思考了一下,然后拨打了项援朝号码。 手机正占线,连援两次都是如此,方语只得暂时作罢。 心中不禁疑惑,项书记和谁通电话呢? 与项援朝通话的是杜乾坤,正在说着申奥现场的事。 “在祖国的心脏,在伟大的广场上,方市长代表合原市广大干部群众,展现了合原的风采,表达了全市人民支持申奥的坚定决心。我们合原是露大脸了,干部群众都会感谢方市长的。”杜乾坤的声音里满是兴奋。 “知道了。”项援朝仅说三个字,便撂了电话。 这也是刚刚的五分钟通话中,项援朝唯一一次开口。 电话的另一端,杜乾坤已经笑成了弥勒佛,他知道眼药上成功了,项援朝已经极度不满方语。 还真让杜乾坤猜对了,项援朝虽然明知道杜乾坤在挑唆,但也不由得对方语的作派有意见。 本地电视台露面就罢了,现在又在首都广场出镜,你把合原市委放到了哪里? 年轻人积极工作是好事,但也该摆正位置才对。 正这时,电视上传出阵阵欢呼,项援朝这才发现,申奥结果已出,人们正在庆祝。 “耶!”项援朝也忍不住,幼稚地伸出了剪刀手。 因为这是全国的喜事,国人们都高兴。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是方语号码,项援朝没接。 只到第三次响起时,他才接通。 “书记,我们成功了!”方语兴奋的声音传了出来。 “成功了!好,很好!”项援朝打着呵呵。 方语换了措辞:“书记,我要向您道歉。” 项援朝声音很淡:“我知道你要去首都,你也讲了要继续万人签名,有什么可道歉的。” 方语有些支吾地说:“是这么回事?刚才有记者随机采访我,采访完以后,也不知怎么就知道了我的身份,非要约时间进行官方采访。我没这方面经验,就想要向您汇报,希望您到时接受采访。刚才打您电话总占线,我就私自做主留了高科长的电话,请他对接这事,还请您谅解。” 项援朝不由得心中一动,也不禁疑惑:她是临时起意,还是早就这么打算的呢? 刚才看电视上,她好像并没说代表合原市什么的,看来她应该一直注意着身份的。 “谁接受采访都一样,我也未必有时间。”项援朝语气依旧很淡。 “书记,您一定要有时间。我最多只接受过省台的,也是有数几次,实在没能力应对央视,还请您老务必亲自掌舵。”方语故意苦笑道。 项援朝笑了:“你也知道跟记者不好打交道,还非让我这老头子去应对。” 方语嘻嘻一笑:“书记,就这么定了啊!您如果想培养我的能力,我可以在镜头后面打杂。” “看把你可怜的,好吧,那我接了。”项援朝开了句玩笑。 “书记,还有一件事。电视台要确认‘奥运向前冲’栏目工作人员名单,荣誉顾问我让填了您。电视台那边催的急,打您电话总占线,我只好也私自做主了。” 方语一口气说到这里,又赶忙补充,“我平时很胆小,只有今天胆大了一回,您别骂我。” “你呀你,就知道支使我这老头子,真拿你没办法,那就都接着吧。” 项援朝脸上笑成了一朵花,然后嘱咐道:“工作哪有忙完的时候,别太累了,早点休息。” 方语“嘿嘿”一笑:“您也早点休息。我兴奋地睡不着。” “还是你们年轻人有精神,那也别熬太晚,先挂了。”项援朝挂断电话。 又忍不住感叹:“小方会做人呀!” 如果这两件事放到申奥成功前,项援朝绝对会斟酌一番,肯定不会直接担过来,以免万一被结果打脸。 可现在结果已经板上钉钉,这两项活动分明是给脸上抹粉,都是大出风头的事,岂有不接的道理? 更让项援朝顺心的是,还是搭档主动递过来的,这就更舒服多了。 第32章 为方语同志鼓掌 申奥成功,全国人民斗志昂扬,纷纷庆祝这一盛事。 合原市不但要庆祝,还要总结相关活动,并继续深入推进。 为此,市委召开扩大会议,副厅级在职领导全部参加,个别职能部门负责人也列席会议。 以往并不被看好的两项活动——助力申奥万人签名、“奥运大冲关”栏目,立马成了香饽饽,人们全都赞赏有加。 轮到杜乾坤发言时,他除了肯定活动本身外,还对方语赞美起来:“方市长时刻不忘推动两项活动,亲自参与‘奥运大冲关’节目录制,展现市委、市政府领导风采。” “即使在首都参加申奥庆祝游行,依旧把签名条幅带在身边,走到哪签到哪,很好的宣传了合原市,展现了合原市干部群众的风貌。” “人们纷纷评说,没有方语市长的推动,就没有万人签名活动的启动,更不可能有‘奥运大冲关’栏目的开播。” “还有的评价更为直接,说方语市长是两项活动的第一大功臣,是全市申奥信心高涨的动力源泉。没有方市长所作的工作,就没有当前的大好形势。” 人们听着这样的语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有人露出了微微笑意,有人心里狐疑不已。 待到杜乾坤收住话头,方语开始发言:“对于大家的赞扬,我深感有愧,更不敢当。” “合原市能为申奥做些事情,主要是国家申奥大环境使然,是华兴省委、省政府和合原市委的坚强领导。” “没有援朝书记的领导与帮助,没有五套班子和全市干部群众的支持,就没有目前的局面。” “两项活动的参与者,只是在市委和援朝书记的领导下,做了本职工作和力所能及的事情。” 听着方语的解释,杜乾坤暗暗冷笑,小丫头片子,说什么都晚了,谁让你把风头出尽呢? 方语,就算你再能干,只要忘记了党委领导,摆不正自己的位置,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们拭目以待!相信大多数同志和我心情一样。 方语的解释适可而止,既表明了态度,也没给人变相自夸的感觉。 不过大多数都知道,现在的关键,不是你方语怎么说,而是项援朝怎么想。 “刷”,所有目光都投向市委书记,等着看项援朝的态度。 在人们的期盼中,项援朝微笑开口:“同志们,申奥成功,全国欢庆,我辈亦欢欣鼓舞。” “更可喜的是,在申奥过程中,合原市还做了力所能及的工作,开办申奥运动电视栏目更是开创了同类型先河。” “省委主要领导,对于我们所做的工作,给予了高度肯定,也特别赞赏了一些同志的工作。” “我也感同身受呀,这些同志很了不起。” “就拿方语同志来说,身为一市之长,不但积极落实市委指示,亲自领导相关工作,而且亲历亲为,很了不起。” “一个女同志,比我们在座大多数都年轻,但她在宣传、推进相关活动中,却表现出了非常成熟的政治素养。” 杜乾坤听到这里,不禁纳闷,这是项援朝的讽刺吗? 项援朝说着说着,神情严肃了好多:“在首都广场,面对亿万电视观众,她最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自始至终没暴露自己的身份,自始至终都在展现合原市的风采。” “大家都看到直播了吧,上百米的横幅,最先展示的合原市委的签名初心,各位的名字都装在了镜头里。” “一个女同志,背着十多公斤的布料,步行数十公里,数小时便搜集了上万人签名,这本身就是奥运精神的体现。” “这怎不令人感动?” 随着项援朝的表态,大家神情都不自觉严肃,杜乾坤心里也更疑惑。 “‘奥运大冲关’栏目,一共九个场景,六位选手参赛,只有两位选手通全关,方语同志就是其中之一。” “可能有人怀疑有猫腻,那就请傅稀强同志作证一下。” 听到书记召唤,傅稀强立即起身,清了清嗓子,说:“我以党性担保,方市长参赛的整个过程公平、公正、公开,和其他女选手没有任何区别。” 项援朝示意傅稀强坐下,缓缓看向方语:“不讲特殊,遵守规则,身体力行,素质过硬。” “让我们为方语同志鼓掌!” “哗!” 现场顿时掌声热烈。 方语赶忙起身,双手作揖:“不敢当,是我应该做的。” 项援朝鼓着掌说:“方语同志,不用客气,我们大家都要向你学习。还请你谈一谈接下来的构想。” “好的。” 方语坐下之后,正色说道:“我建议,签名活动还要继续,助力申奥只是开始,并非结束。我们要借助这个活动,结识更多有识之士,把合原市支持国家办奥的决心展示给世人。” “‘奥运大冲关’栏目很有意义,很有代表性,会不断优化赛制,更加体现奥运精神。目前已经有进一步方案,会择期逐步实施。” “我们要开展奥运寻根活动,继承奥运前辈志向,全力学习奥运精神。然后,然后……” 听到方语打磕巴,项援朝和蔼地插话:“方语同志,是有不方便讲说的困难吗?” “不是不方便讲说。奥运寻根活动,是会前丁赫才跟我讲的,我还没完全弄明白,但我觉得非常好,就先提出来了。他应该最清楚。”方语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项援朝稍稍一愣,马上说道:“是小丁啊,听说他在前两项活动中也做了好多工作,那就现在喊他来给各位汇报。” “好的。” 方语点头应答,拨打了丁赫号码,“立即到会议室,向领导们汇报奥运寻根活动。” “啊?” 丁赫先是惊呼了一声,随即痛快应答,“是。” 方语结束通话,现场气氛为之一变。 一个副科级小秘书,当着数十位厅级和处级,会是什么样呢? 人们都不禁腹诽,但腹诽的初衷不尽相同。 杜乾坤心里“咯噔”了一下:剧本似乎脱离了掌控。怎么会这样呢? 第33章 给点阳光就灿烂 “你的前两个建议非常好,我非常支持,下来咱们再具体研究,同志们有什么好的建议也可以提出来。” 在等候的过程中,项援朝又表明了态度,人们围绕这个议题简单聊了几句。 “噔噔噔”,一阵急促脚步声由远而近,然后变成正常频率。 随即响起一声:“报告。” “进来。” 随着项援朝的允许,会议室门打开,丁赫走进了屋子。 挺拔的身材,硬朗的面庞,似乎与“秘书”二字稍远。但从容的神色,恭敬的举止,显然又是公务员作派。 项援朝笑着道:“小丁啊,怎么还喘呢,看你也不胖呀!” “我担心领导们等待太久,走得稍急了些。” 丁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人们不禁失笑,现场气氛也轻松了一些。 项援朝和蔼地说:“方市长讲,你和她会前提到了奥运寻根,能否具体说说?” 会前才提的? 我前天就说了呀。 丁赫稍稍一愣,似乎明白了。 市长这么讲,是表示她自己了解不深,分明是故意给我表现机会。 我岂能辜负美意? “好的。我的想法可能不够深刻,也难免有不完善的地方,还请领导们多多指正。” 丁赫做过简单说明后,开始讲说起来,“自一八九六年,第一届奥运会举办以来,参加这个最广泛的国际赛事,就成了亿万国人的梦想。” “为此,着名杂志曾发出‘奥运三问’,‘何时能派一名运动员参加奥运会?’‘何时能派一支队伍参加奥运会?’‘何时能办一届奥运会?’” “为了这些宏愿,华夏儿女前赴后继,百年奋斗,百年艰辛。这期间有感动,有遗憾,有欢庆,有痛楚。” “如今申奥成功,乃是凝结了一代代前辈的心血与奋斗,伴随着华夏民族的不屈与抗争。这是华夏民族的宝贵财富,我们必须要继承,要赓续百年艰辛与收获。” “忘却即意味着背叛。” “曾记否,华夏民族遭难的年代,一名华夏血性男儿发出‘良心尚在!热血尚流!岂能叛国!为人马牛!’的呐喊,绝不为傀儡国代言,誓死代表国家出战,踏上了一个人的奥运之旅。” “当时国运艰难,血性男儿只能乘船前往。面对码头上自发送行的群众,他眼噙泪水,激动发声,‘我深知责任重大,当尽我本能’。” “海上二十一天颠簸,风高浪急,晕船反应强烈,还要应对敌寇的算计,他的身体严重透支。到达后,来不及休息和倒时差,甚至来不及买上一双跑鞋,他就参加了奥运开幕式。” “尽管只有六个人的队伍,但他作为唯一的一名运动员,依旧高举国旗,昂首挺胸。他眼含热泪,深情畅想,‘亲爱的祖国现在饱受磨难,我要在异国土地上,为国人扬眉吐气’。” “奥运赛道上,他身穿象征故土的白衣黑裤,昂扬起跑。尽管成绩未达到预期,但从此开启了华夏儿女的奥运梦,这是划时代的功勋。” “两次泪洒世界赛场,他依旧保持着执着的热爱,为此奋斗了终生,也为华夏申奥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数十年后,国人终于实现奥运金牌零的突破,可遗憾的是他已……” “我们永远怀念他!” “怀念的最好方式是继承,是发扬光大,一代代人正为之努力着。” “恰逢盛世,申奥成功,我辈更有义务追寻前辈们的足迹,继承他们的志向,把这种精神代代相传,代代推向前进。” “继承的方式有很多,万人签名是继承,开办电视栏目是继承,奥运寻根也是继承,我辈义不容辞。” “我们组织了万人签名,开创了同类电视栏目先河,这都是开展寻根活动的优势,我们要善加利用。” 丁赫娓娓道来,情绪饱满,在场众人无不感动。 甚至杜乾坤都不得不酸溜溜地想:真没看出来,小崽子煽动人心颇有一套。 方语则在暗自腹诽,小东西,给你点阳光就灿烂。 室内沉静了一会儿,才突然响起热烈掌声。 随后,项援朝又进行提问,丁赫都给予了恰当的回答。 “好,很好,赓续前辈志向,我辈义不容辞。” 项援朝充分肯定之后,话题一转,“这事就你担起来吧,有没有信心?” 丁赫马上说:“有信心,也愿意为此尽绵薄之力,但我不敢担,毕竟我能力有限,现在也仅停留在纸上谈兵阶段。” 对于这样的回答,项援朝很是满意,转而征求方语意见:“市长觉得怎么安排合适?” 方语微微一笑:“我也正在考虑。可否让主管领导牵头,组成一个零时班子。但班子不必重复设置,要同时兼顾统筹万人签名、‘奥运向前冲’栏目。” “很好,咱们想到一块去了。不过这个小丁必须参加。他不能只放火不添柴吧。”项援朝笑着道。 方语笑意更浓:“这些活动的开展,都离开市委的大力支持。为了保证活动更加富有成效,我强烈建议,贺海亮主任也要加入进来。” 项援朝故意板起了脸:“你倒真不吃亏,非要把我秘书揪进来。那好,就让贺海亮、丁赫都参与一下。” 看到这两人一唱一和,杜乾坤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你们特么地,分明是给秘书捞资本,更是安插自己眼线,竟然还说得如此清新脱俗,脸皮都够可以的。 可是为什么呢? 那天晚上,明明老项不高兴,对这个方语有了意见,今天咋变成这样了? 不但全力支持方语,还给了她秘书人前显圣的机会。 他们一定有不为人知的交易。 看今天这样子,方语和姓丁的并没隔阂,似乎关系更近了一步,是自己的“眼药水”没管用,还是被她发现了什么? 不应该呀,就算她看出点我的心思,按说也该对他膈应才对。 真特么地曰鬼了! 下来可得好好想想,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项援朝当然知道杜乾坤有意见,但根本不搭理他,更不可能安排他的人进临时班子,谁让他没事告恶状,影响班子团结呢。 “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项援朝再次表达了期望,然后宣布散会。 会议结束了,但关于此事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第34章 必须是你牵头 杜乾坤心情很不爽,但神情上尽量不表现出来,离开时的步履也很正常。 毕竟今天牵涉项援朝,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 这倒并非是杜乾坤怕项援朝。 如果单论实力,杜乾坤所代表的本地派实力最大,杜家在本地也是根深蒂固。 但实力不只是显性的,不仅指占有多少重要岗位,还包括一些隐性因素。 别的先不讲,就凭项援朝全市当家人身份,杜乾坤就不会轻易与其硬碰硬,更不会傻到逼着书记、市长结盟。 今天的事虽说具有偶然性,但也绝非好信号,必须尽量阻止这种情况继续。 怎么阻止? 显然不便针对项援朝,只能向方语出手,这也和“取而代之”的理念吻合。 当然了,硬攻不是上策,智取才更为明智。 杜乾坤回到办公室,还没彻底理清思路,曲万金又来了。 “咋又哭丧个脸?”杜乾坤明知故问。 曲万金脸上更苦了:“项书记都表态支持了,再不拨专项经费,说不过去呀。” 杜乾坤紧紧地盯住曲万金,并不说话。 曲万金被盯得心里发毛,支吾道:“我哪里做的不对吗?” 杜乾坤冷哼道:“哼,项书记表态又怎样?他又没明确指示你拨款。再说了,项书记也只是暂时肯定,并不代表会一直支持他们胡闹。”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无论是万人签名、办栏目,还是所谓的寻根,全是烧钱的活。” “烧得谁的钱?当然是纳税人,也是市委市政府的。总这么烧下去,纳税人会答应?市里能熟视无睹?” “钱要花在刀刃上才行。” “只不过奥运刚申办成功,全国上上下下正精神振奋,市委书记自然不可能泼凉水,但并不代表老项就真的认同。” “可他都让自己秘书参与了。”曲万金仍旧很不理解。 杜乾坤嗤笑一声:“你呀你,目光就不能放远些?刚才说了,现在刚刚申办成功,任何与之沾边的事都是功绩。等这一拨热度过去,钱款紧张的矛盾也会突显,那时候就该找替罪羊了。贺海亮就是帮老项揪出替罪羊的人,到时又是一件功劳,分明是卧底。知道不?” “身在曹营心在汉?”曲万金还是不确定。 “有贺海亮在,能够随时掌握运作动态,也能随时采取对应行动,进可攻,退可守,这才是老项的高明之处。他们现在跳得越欢,财政窟窿越大,被老项收拾的也会越惨。你就看着吧,凡是在此事上越积极,被清算的责任越大。”杜乾坤进一步解释,还加入了恐吓因素。 果然曲万金神情紧张起来:“那就是说,我必须得硬卡着了?可市长已经签字,总是不放款的话,她追问起来不好答复呀。” 杜乾坤道:“市长用款也不能任性吧。好家伙,预算内根本没有,她一下子就批五百万,以为钱是她家的呀。这根本不合手续,到时只需以‘程序不完善’为由,既能挡住她的责难,也能用于自保。” “哦,我知道了。”曲万金尽管还有疑惑,但已经有了决断,能卡就卡,实在不行就“生病”。 “那你去忙吧。” 杜乾坤挥走曲万金,也不禁犯了嘀咕:老项心思真像我推测的那样吗? “笃笃笃”。 杜槟敲门进来了。 看看屋里没别人,直接就问:“姓丁的参加常*委会了?” “不要听风就是雨,只是中途被叫去回答问题。”杜乾坤不耐烦地说。 “听说不但要大搞签名、办栏目,还要弄什么寻根活动?”杜槟追问着。 “跟你有毛关系,管好你自个得了。” 杜乾坤尽管很不屑侄儿,但还是大概讲了会上情况。 “哦……这么说,他是想借奥运第一人的光了呗?”杜槟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 “这也值得笑?还是你有什么高招?”杜乾坤不太明白。 正这时,杜乾坤来电话了。 杜槟神秘一笑,打完招呼,告辞离去。 杜槟要急着去给小姨打电话,让小姨找小姨夫,为丁赫的奥运寻根之履设置障碍。 小姨可是奥委会工作人员,小姨夫还是里面的领导,要做到这点不难吧。 杜槟还有杀手锏,如果小姨借故推脱,自己就把她的低价房搅黄了,那可是凭老爸面子优惠的,她整整少花了五十万。 杜槟心里正打着小算盘,只顾低头走路,差点就和人撞到一起。 等他抬起头,才发现是丁赫。 奶奶的,你给老子等着,管叫你劳民伤财白忙活一场,到时和你主子一起丢人现眼。 杜槟冷冷地瞥了瞥丁赫,轻蔑一笑,傲然地离去了。 一只狗而已,咋今个尾巴上天了? 莫非他又要对老子放毒? 看着杜槟离去的身影,丁赫有些狐疑。 不过也仅是稍一迟疑,便赶忙返回了政府楼。 “丁科长,早就等你了。” 丁赫还没进自己办公室,傅稀强已经迎了出来。 “刚去市委了,跟贺主任对接了一下。”丁赫讲了事由,走进屋子。 傅稀强跟了进去,关上屋门,竖起大拇指:“丁科长,你是这个!我老傅佩服得五体投地。” “傅市长,别拿我逗闷子。”丁赫笑着摆手。 傅稀强立即一本正经起来:“怎么是逗闷子呢?” “申奥成功之前,你就坚信能够成功,还及时采取了行动。” “说实在的,我那时没你信心足,幸亏你让提前采取了行动。” “别看就早了十来天,却是抢占了先机。” “你知道吗?省里对咱们的行动给予了高度评价,我还接到了省委宣传部、省体育局的电话,都是肯定咱们这两件事的。” “省电视台也联系了,想合作搞‘奥运向前冲’,市电视台找了我,我想听听你的建议,估计市委宣传部也会很快找我。” 丁赫稍稍想了想,说道:“我的建议是,可以接触,但不要给他们实质性答复。” “你是说故意吊着他们?好的,下来我就安排。” 傅稀强说到这里,话题一转,“奥运寻根还得多靠你,由你大拿。” “可别,我只是配合您。再说了,我本职工作还一大摊子呢,根本顾不过来,也走不开。”丁赫马上推迟。 傅稀强“嘿嘿”一笑:“我已经请示过市长了,她表示奥运寻根尽快启动,也赞同由你牵头。” 老傅办事还是靠谱的。 丁赫心里高兴,嘴上却是另一番说辞:“你们也太霸道了吧?根本不给选择机会呀。” “能者多劳嘛!这事除了你,别人未必玩得转,反正我是不行。”傅稀强笑容更浓了。 “不行,我得找市长去。” 丁赫转身出屋,直接去了市长室。 “市长,我是您的专职联络员,只想尽心尽力做好本职,其他工作不想多掺和。” 看着丁赫一脸苦相,方语不禁腹诽:真的吗?咋我没觉出你热爱本职呢? 但她说出的话,却是另一番味道:“常*委扩大会上,你露了大脸,把领导们兴趣都调动起来了,现在又要拆台,太不讲究了吧?” “我也没想到去开会现场。”丁赫嘟囔着。 “你这意思还怪我了?”方语冷哼道。 “我,我怎么敢怪您呀,只是……”丁赫眉头皱成了川字。 方语心里乐开了花:小东西,又演戏是不?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必须是你牵头。”方语撂了狠话。 第35章 接连扑空 最终,在市长的“强迫”下,丁赫选择妥协,牵头了奥运寻根活动。 为了安抚丁赫,方语经过和傅稀强研究,答应帮他沟通职能部门,允许他在现有成员中随意调人,还同意他再选两人加入进来。 丁赫“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任务,暂时抽调二十一人,分成七组,开启了奥运寻根之旅。 七组成员分赴不同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与奥运相关的人物,要么为国家在奥运赛场争光,要么在华夏申奥做出重要贡献,要么培养了杰出体育人才。 丁赫去的是辽吉省,寻访华夏奥运第一人刘老的遗迹,和他同行的是关兴宇、张义火。 关兴宇、张义火是丁赫的同事,同在市政府秘书科工作,颇有能力,为人厚道,但一直没受到重用。 在前世的时候,关、张二人很同情丁赫,也是为数不多没欺负过他,并且给予他一定帮助的人。 这世重生,丁赫要报答二人,趁势把二人要到寻根小组,帮他们挣些成绩。 关兴宇、张义火刚被抽调进来,没有任何申奥活动经历,因此都听丁赫安排。 三人乘火车去到辽吉省,丁赫直接在省会阳春市下车,关、张二人赶奔刘老的出生地。 丁赫住下来之后,首先联系了当地宣传部副部长。 副部长姓乔,是方语找的关系。 乔副部长接通电话后,很是客气:“丁科长是吧,方市长昨天刚和我联系过,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不巧我今天刚到首都,要参加几场活动,估计得一周多回去。我已经委托秘书小何,由她协助你对接相关活动。在对接过程中,如有你们解决不了的,尽管和我联系。我跟方市长是党校同学,还是室友,你无须客气。” 丁赫很高兴,好一番感谢。 这通电话刚结束,另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对方自报家门,名叫何达怡,要请丁赫请饭。 丁赫知道对方是乔副部长的秘书,很愉快地接受了邀请。 中午十二点,丁赫准时到达酒店,何达怡已经在提前等候。 何达怡有二十五六的样子,长相不是特出众,但也属于上中等美女,而且很有气质。 见面寒暄之后,丁赫递上了两份礼物——华兴省生产的化妆品,一份给乔副部长,一份给何达怡。 何达怡清楚,自己是沾了乔领导的光,再加之异性送化妆品,有些不好意思,极力推辞。 丁赫正色道:“这可是方市长专门准备的,特意嘱咐,必须亲手交给何主任,否则就是我失职,回头要治我办事不力的。” 何达怡“咯咯咯”笑了起来:“美女市长还知道我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替我谢谢她,以后有机会一定当面感谢。” 有了这么个小插曲,再加上年龄相仿,就餐期间两人相谈甚欢。 丁赫见多识广,幽默风趣,举止沉稳得当,给何达怡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 何达怡也不禁疑惑:莫非丁赫长得过于年轻?否则二十出头的年纪,怎会懂得那么多? 好奇归好奇,但初次见面,又互为异性,何达怡没好意思打听丁赫年龄。 吃过饭之后,何达怡先带着丁赫去了趟单位,由单位司机带着,去了市区一户民宅。 这里是刘老儿子生活的地方,是何达怡托关系打听出来的。 住宅位于市区的一条巷子里,透过院墙上沿,可以看到院里建筑。 三间很普通的正房,甚至有些破旧,与相邻民房并无差别。 这样的居住环境,既不出丁赫意料,也令他更为感动。 刘老于国家有大功,不但是奥运第一人,还在国家申奥中做出重要贡献,为国培养了数批体育人才。 刘老的这位公子也是大才,同样为国家做着重要贡献,理应生活条件更好一些。但他却淡泊这些身外之物,不愿脱离人民,只知为国家事业呕心沥血,实在令人可钦可佩。 丁赫陪着何达怡上前敲门,可是并没人响应,反倒把邻居敲了出来。 “让人接走了,听说得几天回来。” 听到邻居这么讲,二人只好赶往下一地点。 同样是一处平房,同样很普通,这里是刘老女儿的家。 院门直接铁将军把门,上锁了。 于是二人赶往第三个地点,毫无意外,家里同样没人。 好不容易找到刘老三个子女的家,竟然一个都没见到,丁赫很是遗憾,何达怡也不甘心。 于是何达怡通过关系,打听到了三人的单位,分别打电话询问,结果得到的回复出奇一致——接到有关部门邀请,到首都参加申奥成功系列活动,昨天下午出发的,归期不定,少则一周,多则半月。 丁赫不禁疑惑:这么巧吗?有关部门好像知道我要来似的,整齐化一地邀请了刘老家人。 因为事情毫无进展,何达怡很是惭愧,婉拒了丁赫的就餐邀请。 丁赫简单吃过晚饭,回到住处,联系了关兴宇。 关兴宇、张义火到的晚,只走访了一处与刘老有关的场所,不巧的是当事人外出参加活动,没见上。 不过关、张二人对于次日的行动很有信心。 为了不影响同伴心情,丁赫没讲自己这里的实际情况,只说刚和对接人见过面,明天会依次上门。 也是参加活动? 丁赫放下手机,不禁狐疑。 傅稀强又来电话了,除了嘱咐注意身体外,还带来了一个消息:杜槟也加入了合原奥运活动组委会,是以纪检观察员的身份。 杜槟也加入了? 靠,他绝没安好心。 这么一来,杜槟就能及时掌握信息,第一时间汇报给杜乾坤,以便采取对应行动。 等到将来有政绩了,杜槟自然能够分上好处。 一旦出现纰漏,或是挑到瑕疵,杜槟又可以进行监察,同样能有功劳。 这特么地简直旱涝保收。 除此之外,杜槟还有没有其他心思? 忽然,丁赫脑中灵光一现:好像杜槟的小姨就在奥组委下属机构,前世还和其姐夫,也就是杜槟的父亲,闹出过大绯闻的。 奥组委?奥组委? 莫非自己接连扑空,是杜槟捣的鬼?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怕接下来的行动,也不会顺利吧。 丁赫不由得心头忽悠一下,眼中闪过冷冽:“杜槟呀杜槟,如果你有种,有好好的作吧,老子真的期待呀。” 第36章 参观旧址,感慨万千 转过天来,在何达怡的陪同下,丁赫到了辽吉大学。 这可是妥妥的985大学,也是刘老求学的地方。 当年刘老因为体育特长突出,曾被特招到此求学,接受专业训练,也才有了日后的征战奥运和为华夏体育事业奋斗终生。 看着朴重、巍峨的校门与建筑,丁赫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学校团委尹姓副职接待了丁赫与何达怡,并引导参观、考察。 这完全是乔副部长的关系,否则学校不会派副处级接待,毕竟丁赫只是个副科而已。 学校有好多场馆,都是以名人命名,比如图书馆、教学馆等,充分展现了学校的底蕴与沉淀。 学校历史跌宕起伏,波澜壮阔,既有抵抗敌寇的热血与斗志,又有被迫外迁的悲壮与绝决; 既有争取民族独立的不屈不挠,又有矢志报国的慷慨激昂; 既有身陷危亡漩涡的可歌可泣,又有喜获新生的豪情万丈。 丁赫两世为人,深受教育,大为感动。 参观过整个校园后,尹副书记遗憾地说:“当年由于正值国家动乱,学校又几经外迁辗转,关于刘老的遗物很少,而且已经上交给有关部门,所以只能依稀地回忆一番。” 丁赫红着眼圈说:“也正因为历史变迁,正因为遗迹缺失,刘老的精神才更弥足珍贵。我能有幸来到刘老求学之地,能够感受到学校的伟大与厚重,已经万分荣幸。” “谢谢您的理解!”尹副书记点头附和,也有送客的意思。 毕竟人家陪着转了三个多小时,还推迟了自己的工作,已经很够意思了。 丁赫忽然指着前方说:“刘老的精神需要代代相传,也需要具体的精神寄托,我觉得在这里建一座体育馆较好。” “体育馆就以刘老姓名命名,采用椭圆形带飞檐外形。” “馆外要建刘老塑像,就在咱们站的位置建,以刘老参加奥运会的英姿为设计蓝本。” 事实证明,这个场馆建起来后,和丁赫讲的一模一样。 这也不奇怪,毕竟丁赫在前世见过实物,就好比照着答案作答。 对于丁赫能有这样的想法,尹副书记很是赞赏,毕竟对方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这已经很不容易。 但这可是不小的工程,暂且不提繁琐的手续,建筑费用可不是小数目。 建馆岂是一句话的事? 丁赫看出了尹副书记的心思,马上补充道:“我愿为建馆略尽绵薄之力,会尽早促成此事。” 小伙子有情怀,也有想法,就是话太大了。 “非常感谢!”尹副书记心里这么想,但嘴上还很客气。 他不知道的是,之后事实证明,小伙子并非吹牛。 从大学出来后,丁赫先和何达怡吃了午饭,然后去到了辽吉大学旧址。 这处旧址刚被评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崭新的保护碑很是醒目,与残败的体育场形成鲜明对比。 体育场有跑道、蓝球场、排球场、网球场、看台,经过七十年风雨洗礼,很显落魄,但透过其罗马式马蹄型外观,依稀可见当年的辉煌。 与现在的许多体育场馆相比,体育场面积不大,但当年可是全国规模最大的现代化体育场,还曾是这座城市的标志建筑,也是刘老崭露头角的地方。 望着眼前的景物,丁赫脑补出刘老连破记录的英姿,和击败外国运动员的扬眉吐气。 整个一天参观下来,丁赫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心里思绪翻滚,话少了很多。吃晚饭也显得心思重重,回到住处仍旧有些闷闷不乐。 何达怡有些理解偏了,以为丁赫是因没能见到刘家后人而失落,心里也不禁稍觉亏欠。 “叮呤呤”, 手机响了,是关兴宇的电话。 丁赫接通来电,里面传来关兴宇沮丧的声音。 “丁科长,从昨天到现在,我们去了刘老出生地、工作地,还去了刘老的小学,以及做学徒工的地方。毫无例外,没有受到任何人接待,更没能到现场感受,大多只是在外围转了转。” 这倒不出丁赫意料,但他仍旧很是吃惊地说:“为什么?” 关兴宇叹息一声:“唉,要么是没人,要么负责人不在,要么外出。好多人都是前天下午外出参加活动,何时回来尚未可知。大老远跑出来,几乎一无所获。” 丁赫眉头皱得更紧了,何达怡的愧疚感也越发沉重。 客人一行在辽吉省的活动,都是何达怡对接的,客人没完成任务,也就意味着自己工作失职,何达怡自然心里不好受。 丁赫说道:“这样,可以在寻找刘老亲人、同事的基础上,再找一找他的小学同学、工友、邻居,也许会有收获。” “好吧。”关兴宇回答得不够响亮。 其实电话两端的人都清楚,要想找到间接遗迹更难,甚至与之相关的人都找不到。 “再拓宽一下思路,不仅要找事关刘老的内容,也要找和奥运有关联的事物,比如奥运申办成功日——七月十三日出身的运动员。”丁赫再提建议。 “什么?”关兴宇以为听错了。 何达怡也很诧异,觉得这个想法太不严谨。 丁赫自然注意到了何达怡的神情,心里话说:我就是要调动你的好奇,请你继续关注直至帮忙。 “找七月十三日出身的运动员,不要仅限于当地,也可以是外地的,运动项目不限,当然和田径相近的项目更好,主打一个缘分。”丁赫补充了建议,挂掉电话,不由得叹息一声。 “唉!” 看着开朗的男孩成了这样,何达怡很不落忍。 忽然,何达怡心头一动,试探地说:“小丁,省里有场比赛,不过不在省会,好像是与跑相关的项目。我看看能否找到关系,带你去接触一下,万一真找到你说的缘分呢。”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丁赫差点没笑出声,赶忙尽量忍着,结果神情显得更难受:“那就有劳何姐了。” “早点休息吧,我回去就打听。”何达怡心事重重地走了。 丁赫立即转忧为喜:“哈哈,未来的大伽贵人要出现了。” 今天上午的时候,丁赫已经听尹副书记提到了此项赛事,意识到有缘人应该就在其中,已经筹谋了一下午,小何姐姐果然“上当”了。 事实上,丁赫早就有这个想法,原打算找个合适时机下一步实施。没承想,原计划寻访不顺,又恰好周边有类似赛事,原计划自然就要提前了。 第37章 夜捉贼偷 何达怡很给力,经过一晚上的打听,掌握了比赛组织方的情况。 第二天上午,便通过关系,拿到了观赛资格。 至于参赛队员详细信息,只能赛后看情况,赛前不便过多透露。 丁赫、何达怡非常理解,知道组织方这么做,既是保护队员隐私,更是尽量不干扰队员比赛。 二人乘火车,当天下午赶到活动举办地城市。 原打算和参赛队员住同一家酒店,怎奈酒店已被组委会包下,不接待散客,二人只好住到附近宾馆。 安顿住下后,夜幕降临,二人到附近餐馆就餐。 正是上客高峰,餐包和一楼大厅没了空位,二人只能坐到三楼大厅。 三楼也仅是靠墙角有张空桌。 二人点了几个特色菜,边等边喝茶。 客人太多,上菜效率很低,喝光两壸茶,才上了第一道菜。 菜少啤酒填,三道菜还没上完,丁赫已经四杯扎啤进肚,渐渐有了尿意。 丁赫去找卫生间,从三楼找到一楼,最终还排了十分钟,才轮上。 痛快解决后,丁赫刚系上腰带,手机就响了。 看到是何达怡号码,丁赫赶忙接通。 手机里立即传来焦急的声音:“我钱包丢了。” “什么时候丢的?”丁赫快步冲出卫生间。 “刚才从挎包里拿手机时,钱包还在挎包里,等我转身接完电话,手机再放回挎包时,钱包就不见了,桌面、地上都没有,前后也就一分钟。怎么办呀?”何达怡急得带了哭音。 丁赫本来已到楼梯口,听到是这种情况,赶忙转身出了餐馆,快速吩咐着:“你马上找餐馆的人,要求调取监控录像,并报警。” “哦。” 何达怡应答后,又追问道,“你在哪?” 丁赫不再回答,挂断手机,调成静音,迅速观察着院落布局。 餐馆是一栋三层楼,面南背北,西侧紧挨院墙,正门在南侧。 丁赫不清楚楼房是否有后门,选择站到院墙东南角,尽量兼顾着南北进出情况。 从刚才何达怡讲述来看,钱包肯定是被人偷走的,不可能是自己失落。 那么小偷肯定会立即离开,但是绝不敢快速跑动,还会尽量从容走路。 这么算下来,小偷指定没自己出楼快,应该要慢个一两分钟,很可能就在下一时刻。 丁赫双目炯烔地盯着餐馆正门,也不时扫视着楼房背侧情况。 走正门离开的人络绎不绝,都是三五成群,勾肩搭背,醉意汹汹的,看不出有什么嫌疑。 忽然,丁赫注意到,楼房背面出现一个黑色人影。 丁赫沿着墙根,快速小步移动着。 黑影鬼鬼祟祟的,没有绕到正面的意思,反而向着北侧院墙跑去。 这家伙有问题,肯定不是酒店的正经员工。 丁赫看出苗头不对,脚下加快了速度。 此时黑影已经攀住墙头,正要把右腿甩到墙头上。 丁赫彻底放开了速度,同时干咳一声。 黑影听到咳嗽声,下意识转头,发现正有人靠近过来。 暗道一声“不好”,黑影打算立即越墙而过。 就这么一耽搁,黑影慢了三五秒。 等他右腿搭上墙头,正想着顺势滑到外面时,右腿被抓住了。 老子不要鞋了。 黑影脚下一抖,鞋子掉落地上,可是左腿依然动弹不得。 裤子也不要了。 黑影刚抠开腰带,人已被拽下院墙。 “你特么不讲武德。”黑影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抓住的是脚脖子。 “扑通。” 黑影落地的一刻,身上掉出一个小物件来。 丁赫借着昏暗的灯光,发现那是一个粉色钱包,顿时心里更为有底。 今天在酒店登记时,何怡达取身份证时,拿出的钱包正是粉色的。 “你特么想死?”黑影一咬牙,右手摸向腰间。 “盗贼也这么猖狂了?” 丁赫一声讥讽,大脚踩到黑影背上,同时抓紧黑影右腕,令其动弹不得。 “哎哟哟!” 黑影疼得求饶起来:“好汉爷饶命!见一面分一半,好不好?哎哟哟!” 丁赫不再搭话,一手攥着黑影手腕,一手扯下鞋带,三两下反绑了黑影拇指。 “好汉爷饶命,东西全都给你,行不行?包括我自个的。”黑影进一步求饶。 “说,怎么偷的三楼蓝裙女孩的钱包?”丁赫问话时,脚下用了力,还拿出手机来。 “哎哟哟!” 黑影听对方讲得精准,知道难以抵赖,只得如实交待:“我刚上三楼的时候,西南角靠窗女孩正打开挎包,从里面拿手机。我眼尖,一下子看到了里面的钱包,趁她转身通话的时候,迅速靠过去,直接就得手了。然后我赶忙离开三楼,担心走正门被追上,就想着从后门翻墙逃走,没想到还是被你逮住了。” 只要承认了就行。 丁赫心中大定,这才开始翻阅未接来电,发现有十几个之多,全是何达怡的号码,想必她已经急坏了。 果然,电话刚一接通,何达怡就哭喊起来:“你在哪?打电话都不接。他们店里没录像,也不给报警,是我自个报的。他们说我无理取闹,围着不让走。” 丁赫这才意识到,现在餐馆怎么可能有监控,大街主干道还没有呢。 “不让你走是吧,你带他们来后院。”丁赫说道。 “去后院干什么?他们不会听我的。”何达怡说。 “跟他们讲,如果不来的话,他们会后悔的。”丁赫沉声说完,挂了电话。 时间不长,随着一阵嘈杂人声,何达怡带着好多人来了。 其中既有餐馆工作人员,也有看热闹的,还拿着好几个手电。 人们看到眼前情形,都不禁纳闷,不知道怎么个情况。 何达怡一眼看到钱包,惊呼着上前:“我的钱包。” “别动!”丁赫拦住了何达怡。 “王哥,救我。”地上黑影呼喊起来。 餐馆王主管稍稍一愣,立即冲着丁赫吼道:“你怎么回事?凭啥绑店里员工?他是传菜工贾正。” 其他员工也跟着证明。 “店里员工,偷顾客钱包?”丁赫并不意外,直接讥讽道。 贾正马上大呼冤枉:“胡说,根本没有的事。这钱包是他扔我眼前的,他和这个女人污蔑我。” 这一下可不得了,餐馆员工全都吵混起来,可以说是群情激愤。 王主管更是气愤异常,竟然还装模作样地要报警,说是这两人败坏当地名声。 如此一来,看热闹的人也不明所以,好多人竟然纷纷声讨起来。 一时间,丁赫与何达怡成了众矢之的。 丁赫并没过多辩解,只是把何达怡护到身后,警告人们不得破坏现场。 “嘀……呜……” “嘀……呜……” 警车来了。 车上下来两男一女,带头的副所长姓年。 “年所,他们诬赖店里员工,败坏店里和当地名声,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呀。”王主管上来便告状。 贾正更是连呼冤枉,甚至形象地描绘出被诬陷的过程。 “谁报的警?”年副所没有回应这二人,而是环视现场,询问着。 “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刚才我在三楼吃饭……”何达怡讲述了经过。 年副所依旧不置可否,转头看向丁赫:“你能说一下具体情况吗?” 丁赫注意到,副所长并没表现出明显的偏袒,也就不打算装逼打脸,直接拿出手机,点开了语音备忘录。 贾正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刚上三楼的时候,西南角靠窗女孩正打开挎包,从里面拿手机。我眼尖,一下子看到了里面的钱包,趁她转身通话的时候,迅速靠过去,直接就得手了。” 现场人们顿时无不震惊。 贾正吃惊的是,没想到竟然被录下了原话。 其他人惊讶的是,手机还能录音?为什么我的不能? 何达怡眼中闪起小星星,没想到丁赫这么厉害,暗暗决定要买这么一部手机。 丁赫则很是庆幸,没想到录音时间这么短,竟然没录全,幸好录到了关键部分。 “贾正是前员工,上周刚离职,我今天根本不知道他来。”王主管赶忙撇清干系。 不过换来的却是阵阵唏嘘,人们根本不再信这个主管。 “我,我,可……”贾正还想再抵赖,可又一时想不出抵赖的法子。 “所长,请从钱包上面,提取小偷指纹。” 丁赫此言一出,贾正立即慌神:“我承认,是我偷得钱包。” “何主任,给宣传部长打电话,请他帮忙关注此事。”丁赫又说。 年副所赶忙劝阻:“大半夜的先不麻烦领导,我们一定秉公而断,还请您二位给我们时间。” “好吧。”丁赫有些勉强地答应下来。 年副所长立即命人,搜出贾正身上凶器和赃物,带着人证、物证,一同回到辖区派出所。 然后分派人手,分别审讯或做笔录。 “警察同志,我们报警,我们有重要证件被盗。” 丁赫等人刚做完笔录,一名中年男子急火火冲了进来。 看到此人的一刻,丁赫不禁狐疑:这么眼熟? 随后,一名年轻男子跟了进来,边走边说:“师傅,别急。” 看到年轻男子,丁赫眼前一亮,心跳顿时加速:哈哈,好巧的缘分! 第38章 好巧的缘分 年轻男子没注意丁赫等人,而是激动地奔向物证区:“师傅,东西在这。” 中年男子立即转头,顿时兴奋起来:“真是我们的东西。” 年副所出声拦住这二人:“先别碰东西,讲一下具体事由。” 这二人控制着情绪,到了年副所长近前,由中年男子回答提问。 “我叫孙韩平。这是我徒弟刘翱。” “我徒弟是田径运动员,这次来参加邀请赛,我俩晚上九点多才到,入住体育大厦。” “入住登记的时候,前台人很多,排队很长时间,我让刘翱在休息区等候,我自己独自办理。” “登记完,等着拿房卡,我随手把双肩包放到行李箱上,拿上房卡后就离开了。” “双肩包也就离手了一两分钟,再次拿起时,也没注意有何不同。” “去到房间,一切安顿好之后,我打开双肩包,才发现里面的小手包不见了。” “手包里有参赛证和观赛证,两证是进场必备证件。” “我俩想不起来在哪丢失,就顺着曾经的步行路段找了过来,一直到这附近也没发现。” “看到派出所,就先进来报案了。” “现在回想起来,小手包很可能是前台登记时,双肩包离手期间丢失的。因为再拿起双肩包时,拉链开了一小段,只不过当时分量差别不大,没注意到。” 正这时,警员带来了贾正的审讯记录,上面有偷钱包和手包的交待,与受害者描述内容吻合。 贾正先是在体育大厦偷了手包,发现没有自己需要的金钱,又顺手在餐馆偷盗钱包。 此时孙韩平也弄明白了状况,知道是丁赫抓住小偷,一个劲地表示感谢。 “只是赶巧罢了。”丁赫表面很平淡,内心却很激动。 他激动的不是对方感谢,而是有了进一步接触的机会。 孙韩平却不这么认为,一再表示感谢,庆幸丁赫帮助找回了失物,否则很可能失去参赛机会。 在屋子另一侧,何达怡、刘翱正履行核验手续,向警方提供身份 证件。 刘翱递出身份证时,不巧被旁边民警碰到地上。 何达怡下意识弯腰,从脚边捡起身份证,正要递给对方时,忽然惊呼起来:“哎呀,这么巧。” 人们不明所以,全都转过头去。 刘翱也不清楚具体情况,赶忙问道:“怎么啦?” “你这上面……”何达怡意识到自己失态,话到半截,只是指着证件信息,并不说话。 民警适时递来失物,这才暂时打断了何、刘的对话,但刘翱依然疑惑不已。 何达怡接过钱包,仔细检查了一下,里面财物没有任何遗失。 刘翱看过手包里物件,更是庆幸找回及时,否则非被小偷扔掉不可,小偷的口供中也有类似描述。 失物已经找回,作案者也已捉拿归案,至于贾正是否刚从餐馆辞职,是否和王主管有勾连,这不在丁赫考虑范围之内。 丁赫四人要离开时,年副所坚持开车相送,四人婉拒不掉,只好遂了对方心意。 临分手时,年副所忍不住说道:“丁先生,您的捆绑技法真专业,时间卡位也够精准,否则小偷大概率溜掉了。” 丁赫知道年副所有疑惑,于是解释道:“我当过三年侦察兵。” “明白了!”年副所竖起大拇指,很是佩服。 与年副所告辞,刘翱师徒坚持要请夜宵。 这正合丁赫心思,他稍一推迟就答应了。 四人坐在幽静的环境里,刘翱还是忍不住问道:“何小姐,您刚才看到我的证件,说是巧了,您认识我吗?还是遇到了同名同姓的人?” “您二位知道我俩来做什么吗?” 何达怡反问之后,看丁赫没有阻止的意思,继续说道,“我们这次来,就是寻找七月十三日出生的运动员,不承想您竟然就是。” “什么?您是七月十三日出生,与申奥成功是同一天?”丁赫揣着明白装糊涂,惊呼到中途,又刻意压低声音,但眼中惊讶仍在。 刘翱师徒无论如何想不到,面对的竟是重生者。 自然也不会想到,寻找申奥成功日出生的运动员,就是专为他们而设。 只是仍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激动。 “我是华兴省合原市政府办秘书,我……”丁赫兴奋地讲了前因后果,还拿出工作证佐证。 当然了,丁赫讲述时,也做了适当增删,力求自然、真诚、突出重点。 何达怡也亮出工作证,补充完整了整个过程。 “确实是挺巧,说明我们有缘,我也很荣幸出生在那一天。不过我的生日并没什么特殊,同一天出生的多得是。”刘翱很高兴,也很谦虚。 丁赫马上说:“岂止是荣幸?您不仅是那天出生,还是有影响力的运动员,这绝对是大缘分。” “不敢说影响力,只是普通的运动员而已。莫说只是同月同日,即使同年同月同日的也不在少数。”刘翱说着话,下意识地拿出身份证,指着上面年份。 “他就是搞110米栏项目,并没什么特殊。”孙平也补充道。 “不不不,同一天出生的肯定不少,但又是运动员的……太,太不可思异了。” 丁赫话到半截,忽然再次惊呼,指着刘翱身份证,嘴唇竟然都不由使唤,“八,八三年。” “和奥运第一人刘老离开的时间,仅差一百一十多天。” “您又从事的是110米栏项目。” “这是不是传承?” 刘翱师徒也不由得惊讶,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起,确实好巧,确实缘分不小。 只是也太玄幻了! 何达怡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巴,几乎都要怀疑这种巧合了。 但她稍稍一想,丁赫不可能提前认识刘翱师徒,也没必要绕这么大弯。 一切的一切,只能用“冥冥中的天意”来诠释。 丁赫惊讶继续:“绝对的传承。” “预示着您绝对,会在奥运赛场创造辉煌,绝对会走向世界。” “你将成为世界飞人,起码也是亚洲飞人。” “孙指导也将成了世界上最伟大的教练员。” 听到这样的称赞,刘翱师徒当然高兴,但也很不踏实。 毕竟他们不是重生者,又没开天眼,不可能看到十多年后的成就。 假如不是看过工作证,不是在派出所提前相遇,师徒二人非把丁赫当成神棍不可。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样的预言,的确令人振奋。 两个多小时的相聚,师徒二人被丁赫说得晕晕乎乎,离开时还有些迷糊呢。 当然了,丁赫不只是推崇师徒二人,也讲了世界体育大势,有些看法很有见地,根本不像是年轻的门外汉。 送走师徒二人后,上楼期间,何达怡善意地提醒道:“小丁,你那些预言可不要随便讲,小心被扣帽子。” 丁赫当然明白对方好意,诚恳地点点头:“明白。不过我那绝不是迷信,而是源于对世界体育的精准分析。” 何达怡“咯咯”一笑,压低了声音:“那你说说,刘翱何时能拿到第一个世界冠军。” 丁赫故意沉思一会儿,伸出了两根指头。 “两年?” 何达怡先是稍有失望,随即又兴奋起来,“那也不简单,也是开了我国田径项目先河。” “两个月之内。”丁赫微微一笑,快步走去。 “这么厉害?”何达怡不由得惊叹,也越发期待起来。 第39章 总要做点什么吧 休息的太晚,丁赫本想睡个懒觉。 不承想,一大早便被何达怡的电话惊醒,原来是当地领导要陪吃早点。 二人收拾停当,到了楼下才发现,来了好多领导,带队的竟然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长。 在就餐交谈过程中,丁赫听出来了,宣传部长既是欢迎,更是攻关,希望不要声张昨晚的事。 丁赫不禁暗自好笑。 昨晚自己提到找宣传部长,只是拉大旗做虎皮,希望当地公正处理,不要自找麻烦。 看来派出所已经上报信息,也调查到了乔达怡身份,这才引得市委常*委出面,生怕给当地带来副面影响。 早餐之后,副部长和文体局长形影不离,不但亲自陪着去比赛现场,还提供了所有参赛队员信息,真的是无微不至,分明是担心二人搞事。 整个一天下来,丁赫很不自在,何达怡更是担心影响不好。 二人一商量,决定马上离开此地。 在离开前,丁赫电话联系了孙韩平,邀请师徒方便时去做客,孙韩平感谢并接受了邀请。 二人坐的是后半夜火车,市里专门派车送站,直到亲见二人离开才放心。 天亮的时候,回到了省会。 关兴宇、张义火也赶到了这里。 关、张二人收获也不大,情绪有些低落,既因没完成任务本身,也有对丁赫的愧疚。 何达怡更觉惭愧,一再希望还能帮上些忙。 “这样吧,找一家青少年运动队,我们去看看。”丁赫提出建议。 何达怡立即搜集资料,提供了十多家备选队伍的资料。 丁赫经过和关、张二人研究,最终选了一家特殊运动队,队员都是残疾人。 “咱们不能空着手去,为孩子们买点东西,你俩能出几百?”丁赫征求关、张意见。 “确实应该买东西,我身上有四百多。” “我有五百,都拿出来。” 听到两人回应积极,丁赫笑了:“总不能都花了,你俩一人出三百,剩下的我出。” 然后丁赫让二人等何达怡,自己单独出去采购。 经过一天备货,次日一早,丁赫三人在何达怡引领下,找到了这家特殊运动队。 这是一家特殊教育学校,一共有二百三十一人,都是身体有残疾的孩子,年龄在六岁到十岁之间。 每名孩子既学习文化课,也都参与残疾人运动项目。 校长姓陈,是一名五十多岁的女性,腿上有残疾,拄单拐,陈旧的衣服上打着补丁。 事前听说有爱心人士来,陈校长还挺高兴,等见到人时不免失望。 这四个人太年轻了,衣着也很普通,还是空着手的。 这倒不是陈校长势利,实在是办学经费紧张,入不敷出,陈校长在为学校和孩子们的生存担忧。 这些孩子都是家庭困难,不交任何学杂费用,完全由学校自筹资金,即使校方和爱心人士极力奔走,学校运营也是捉襟见肘。 尽管陈校长略有失望,但仍旧表示热烈欢迎,毕竟有这份心就不错。 “轰。” 人们正在院里寒暄时,一辆集装厢车到了门口。 “是振兴路七巷十三号吗?给你们送货。”驾驶室里,司机伸出头来。 陈校长转头道:“是七巷十三号,可我们没订货呀。” “校长,开门吧。”丁赫插了话。 陈校长稍稍一愣,颠簸着奔向门口:“开门,开门。” 门卫室冲出一名男子,快速打开了院门。 该男子只有一只眼球,左腿也跛着,左手还缺了两根手指。 陈校长抬手介绍:“这位是罗教导主任。” 罗主任注意到四人诧异神情,幽默地模仿小品演员语气:“兼保安队长,兼第一打更人。” 看着罗主任阳光的神情,听着风趣的声音,丁赫好悬没掉下眼泪来。 “罗主任,您当过兵?”丁赫走上前去。 “上过南疆前线。” 罗主任说到这里,拍打着丁赫胳膊,压低了声音,“你也上过战场,见过血?” 丁赫微笑着点头。 四只大手握在一起,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时集装箱已经开进院子,打开了后车门,车厢里满满的都是衣服鞋帽和文具。 “这么多?快让孩子们来感谢好心人。”陈校长惊呼着招呼道。 “好咧!”罗主任抽回右手,快步跑向后面平房。 丁赫赶忙来到陈校长近前:“校长,不必大动干戈。我们把东西卸下来,稍后你们给孩子分配即可。” “您不愿孩子们背负恩情,我非常理解,也很感动和佩服。但我们有义务教他们感恩,这也是支撑他们走下去的动力,还是激发他们上进的源泉。”陈校长坚持着自己的理念。 丁赫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和大家一起往下卸货。 “噔噔噔。” 一阵极不整齐的脚步声传来。 丁赫转头看去,发现在罗主任带领下,一群衣衫破旧的残疾孩子正列队走来。 尽管他们的步履很不整齐,尽管好多人还要借助工具行走,但他们却走得很是坚定,满脸阳光。 “谢谢好心人!” “谢谢叔叔阿姨!” “谢谢爷爷奶奶!” 听着这些并不完美的声音,何达怡当下就留了泪,关兴宇、张义火也红了眼圈。 丁赫心里同样五味杂陈。 在罗主任的组织下,这些孩子有序地分类、清点物品,也领到了衣物和鞋子。 丁赫走到一名盲童近前,蹲下*身子,轻抚着盲童手臂,说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盲童笑着道:“我叫杨向明,七岁,一年级。您是叔叔还是哥哥?” “你猜呢?”丁赫反问道。 杨向明一边摸着丁赫,一边说:“听声音您像叔叔,也像哥哥。您是蹲着的,个子一定很高吧?” 丁赫想说“你看得真准”,赶忙又换了话题:“怎么不穿上新衣服呀?” “喜庆节日、领奖时候才穿。”杨向明说着,还下意识地抱紧了衣服。 “可以先试试。” “新衣服要洗了澡才穿。” 听到孩子这么讲,丁赫说了声“好孩子”,放弃了继续对话,他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掉泪。 “轰。” 又一辆集装厢来了,司机仍旧确认地址。 “我们已经收过了。”陈校长赶忙上前回应。 “校长,没错,是这里的。”丁赫上前,帮着打开了院门。 厢货开进院子,打开了集装厢。 “康复训练设备?这可不便宜吧?”看到里面的东西,陈校长很是震惊。 丁赫不愿人们过多讨论价格,赶忙打岔:“来来来,抓紧卸货、调试,看看有没有故障。” 卸货、调试,所有设备运行正常,人们一直忙到了下午。 本来还有其他互动环节,但因为担心控制不住情绪,仅是共进了午餐,吃饭期间也没敢过多交流。 但孩子们的坚强,师生们的坚韧,依然深深地触动了众人。 该送的东西已经送到,也见了孩子们,丁赫等人打算离开。 “我来自偶然,像一颗尘土……” 稚嫩的清唱忽然响起。 丁赫等人顿时心头一紧,逃也似地冲出院子,招呼出租汽车。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伴我一生/让我有勇气做我自己 感恩的心/感谢命运……” 出租车启动的一刻,何达怡再也忍不住,脸颊埋在双膝上,呜咽着,双肩抖动不停。 关、张二人也流了泪,扭过头去擦拭着。 丁赫眼中同样起雾,透过车窗,看向院中那些泪雨滂沱的笑脸。 “老罗,咋就忘记问恩人信息了?”院子里,陈校长忽然停止抹泪,转头问道。 罗主任背对陈校长,淡淡地说:“恩人并不图回报。” 出租车里,何达怡哭了一路。 直到快下车时,她才收住悲声,很是难为情地说:“我也没帮上忙,还让你们花了这么多钱。” “总要做点什么吧。” 丁赫微微一笑,马上又说,“何姐,你帮了我们很多,真的,我不是客气,都是真心话。” “就你会说。” 何达怡娇嗔了一声,不禁红了脸,总感觉这话有些暧昧,赶忙又岔开了话题,“快下车吧,小心误点。” 丁赫三人下车,与何达怡告别,进了火车站。 “丁科长,一共花了多少钱,回去我补给你。” “咱仨平摊,回去给你钱。” 在候车时,关兴宇、张义火终于忍不住,表明了态度。 丁赫马上说道:“哪分得那么清?再说了,你父亲生病,他父母双双下岗,只有我家里没负担。” “可那不是仨瓜俩枣。” “你家也不是大款呀。” 两人还要坚持。 “那些东西就是咱仨一起买的,回去也别瞎扯扯,否则跟你俩没完。” 丁赫故意恶狠狠地警告了一句,然后借故上厕所了。 第40章 极度质疑 后半夜时候,火车到了合原市火车站。 三人下车,在站前饭馆吃了碗面,然后各回各家。 丁赫打车回到出租房,没发现有被人“光顾”痕迹,这才开门进屋,倒头便睡。 这一觉睡得很香,醒来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丁赫没有马上起床,而是认真盘点了这几天经过,重点复盘了偶遇刘翱师徒、看望残疾运动员等事宜。 这些事都很自然丝滑,理由也很充分,没有体现出刻意的成分。 因已经种下,果还会远吗? 丁赫很满意自己的操作,来到街上吃过午饭,随后精选了七份当地土特产,两份寄给刘翱师徒的,五份寄给何达怡。 寄何达怡的五份里,除了给何达怡和乔副部长,多余的由何达怡自行安排,毕竟中间还有其他人帮过忙。 东西不在多少,主要是个心意,也是为了存续友谊。 又休整了半天加一夜,丁赫精神饱满地去了单位。 进楼时正遇上关兴宇、张义火,从两人的状态看,休息的也很不错。 丁赫这一组回来的最早,又等了一天,其他六组也回来了。 七组到齐,自然要整理、汇报。 按照原计划,是先由七组整理,再向临时班子汇报。 不承想,纪检监察员杜槟不请自到。 干脆整理并汇报吧,于是把傅稀强和几位领导也请了过来。 好在是,每组已经各自汇总过,汇报起来并不困难,全都条分缕析,错落有序。 对于这次奥运寻根活动,傅稀强等领导还是满意的,都给予了充分肯定,也适当地提了一些建议。 这些建议其实无关痛痒,甚至是空洞无物,只不过是领导的态度罢了,证明领导很重视、很认真。 本来这就是个你好我好,也该散会了。 谁知纪委监察员还有话要说。 这让傅稀强很没面子,毕竟他已经做过指示,哪有下级再夸夸其谈的道理。 不过纪委相对独立,杜观察员不止是纪委一般干部,还是杜副书记的至亲,傅稀强还是要给一些面子的。 “咳,咳。” 杜槟干咳两声,一副领导做指示的语气,“刚才听了同志们的汇报,整体感觉不错,说明同志们做了工作,大部分同志也用心了。” “但是。” 几乎与丁赫的腹诽音同步,杜槟冷着脸,换了严肃语气,“有的组做的比较差劲,可以说很不好。” “大老远的,上千公里过去,人吃马喂,迎来送往,花费肯定不菲。” “可竟然没见到一个当事人,哪怕间接当事人也好呀。” “结果呢,只拿回一些照片,拍了些荒废的空地。” “说实在的,就数你们那组资源最好,结果却弄回来一些风景照,还是怀旧风的。” “大家不仅要问,一周的时间,三个大男人都干什么了,难道就是避暑、搓澡、泡温泉?” 丁赫心里暗骂,你特么直接点名算了,但他并没有立即发言。 其他人同样听出来了,一部分人甚至很有同感。 虽然另六组也没见到奥运冠军,没拜会到奥委会成员,不过起码也见了几个从业者,或与奥运有关人员。 张义火忍不住:“杜槟,你这是在敲打我们组呀?” “不是敲打,就是据实点评,事情明摆着嘛。”杜槟很光棍,语气也很冲。 张义火压着火气道:“你知道吗?丁科长去的大学,曾经是刘老梦想起步的地方,可以说,没有那所大学提供的机会,刘老很可能就被埋没了。” “再说大学遗址那里,当初刘老就在那个体育场训练,也多次在那里击败敌寇国运动员的挑衅,极大地扬了国威。当时的重要媒体,连篇累牍,看得国人们热血沸腾,热泪盈眶。” “我和关兴宇去了刘老工作的大学,在那里……” 杜槟沉声打断:“张义火,别怪我没礼貌,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你们这次活动,名义上是奥运寻根,那就该找到跟奥运沾边的东西,而不只是写小作文。假如写小作文的话,闭门造车就可以了,何必占用上班时间,花那么多金钱,供人挥霍?” 杜槟忽然提高了声音,“你说了那么多,都不如拿出一件奥运遗物,比如刘老曾经用过的东西。有吗?” 关兴宇接了话:“杜槟,你没有亲临现场,就不要随意枉断他人的辛苦。我们到当地以后,来不及休息,第一时间去找刘老的后人,或是到访与刘老有关的场所。可是要么当事人外出参加活动,要么恰好不在。我们也试图瞻仰刘老的遗物,但当时由于社会动荡,留下的本就很少,而且还都陈列到了相关博物馆,有的更是在首都放着,不是想看就能看到的。” “听到了吧?听到了吧?” 杜槟竖起右手食指,连连摇晃,环视全场,最终盯在丁赫脸上,“那里是刘老梦想起航的地方,那里是刘老求学和工作的地方,那里有刘老的众多子女、同事,孙子辈的更不在少数。可你见到了几个?又见到过什么遗物?” 面对着杜槟的咄咄逼人,丁赫面不改色,就好像没被人针对似的。 “耍肉头阵是吧?以为沉默就可以掩盖一事无成?现在大家要求你解释,要求你回应大家的关切。”杜槟语气更硬,目光也更直接,就差直接用手点指了。 人们却是一头雾水:不是说丁赫是杜书记调上来的,还指示相关部门给提升级别吗? 那为什么杜槟针对丁赫? 谣传有误? 还是两人私下有矛盾? 难道是因为在杜乾坤面前争宠? 现场最尴尬的就数傅稀强了。 按常理来说,他是现场最高领导,该是他发号施令才对,可现在换成了小科员大言不惭。 这种情况下,傅稀强就该主持公道,起码该控制事态。 可一边是副书记侄儿,一边是市长秘书,傅稀强觉得两边都惹不起。 就算惹不起,也不能任由这么下去呀。 傅稀强咬了咬牙,沉声道:“个别问题下来再探讨,散……” 杜槟指名道姓,直接打断:“丁赫,你得给大家一个说法。你既是此项活动的首倡者,又是第七组带队人,这样的成绩没法交待吧?我现在以纪委监察员的身份命令你,立即回应大家的关切。” 丁赫根本不搭理杜槟,而是看向了傅稀强,意思再明白不过,等着傅稀强放话。 看到丁赫这个样子,杜槟更为自得,老子眼里根本没有墙头草,你竟然还拿他当救命符,真是笑掉大牙。 “叮呤呤”,傅稀强手机响了。 真是解了围。 傅稀强拿起手机,向外走去,同时接通来电。 “傅市长,奥运寻根活动怎样了?领导想了解进展情况。”手机里是贺海亮的声音。 傅稀强赶忙说:“贺主任,我们正开寻根活动总结会,会后就上报进展情况。” 手机里静了一会儿,换成项援朝说话:“那正好,把会场移到常*委会议室,趁大家都在。” 到常*委会上汇报? 傅稀强顿时脑袋“嗡”了一下:在这里叫板还好说,若是到常*委会争吵,就完大蛋了。 他赶忙找了理由:“这里人太多,等我挑选一下人员。” “就要听第一线消息,都过来吧。”项援朝说完,手机里没了声音。 “唉!” 傅稀强叹息一声,转头看去,发现先前那些人正走出来,于是没好气地说:“都去市委楼,常*委们等着听汇报。” 人们神情顿时精彩,有人喜形于色,有人震惊不已,有人愁眉苦脸,有人神色如常。 杜槟不禁暗暗咬牙:孙子,爷爷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第41章 关键时刻来电 三十多人,浩浩荡荡,进了常*委会议室,顿时把后排座位塞得满满当当。 这还是人不太全的情况,否则屋里根本坐不下。 同样是汇报,但前后心情大不相同。 许多人根本没有这样的经历,甚至没进过这间屋子。 现在却要面对市委最核心层,说不紧张是假的,有的人甚至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 “各位远赴千里之外,多日奔波,辛苦了。今天恰好市委班子都在,又赶上寻根活动汇报总结,咱们就一起听听,总结经验,弥补缺憾,以利再战。” 项援朝的开场白,简洁明了,态度和蔼。 人们如沐春风,紧张心情有所缓解,但却没人接茬。 面前可是十多位市委大佬,由谁先说,哪些该说,可是有规矩的。 不清楚规矩的情况下,还是闭嘴最为保险。 意识到要冷场,傅稀强赶忙接话:“就参照刚才的模式,按分组顺序说,但不必每个人都讲,每组选一个代表即可。” 有了傅稀强的的垫场,第一组开始汇报。 然后依次进行。 其实组长都清楚本组情况,汇报内容并不困难,只是需要适当精练,并克服怯官心理。 一共七组,丁赫是第七组组长,也是整个寻根活动的总负责人。 因此在汇报了本组情况后,丁赫也简单总结了本次活动,总得来说,有收获和经验,也有不足甚至教训。 从第一组算起,截止丁赫汇报结束,历时五十分钟。 公公道道地讲,这次寻根活动可圈可点,是一次成功的活动。 按常理来说,领导们再谈些看法,书记最后做指示,汇报就算圆满结束了。 但杜槟急呀,这可是好机会,自己还没讲呢。 好在是,市委领导考虑问题全面,项书记给了机会:“还有谁需要发言?” 杜槟立即起身,点头哈腰,语气恭敬,措辞得体:“项书记好!各位领导好!我是市纪委工作人员杜槟,也是此次寻根活动的观察员。根据工作需要,我没到寻根一线,但一直关注着整个情况。” “小杜,坐下说。”项援朝点头示意,很有风度。 “谢谢书记!” 杜槟重新落座,拿起面前纸张,汇报起来。 一边汇报,一边用水笔对比着整个汇报进度。 照本宣科?太次了吧。其他人可是脱稿汇报。 其实不然。 前面七人之所以脱稿,那是因为他们去了现场,汇报前已经多次组内汇总。 而杜槟一直在后方,一小时前才接触到寻根内容,完全是临场发挥。至于私下是否有人打小报告,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用水笔对比汇报进度,并不代表笨,反而说明工作严谨。 对于侄儿的小聪明,杜乾坤很是满意。 杜槟的整个汇报不长,措辞也很显客观,但该表达的意思完全表达出来了,其余六组完成的都很不错;唯独有一组,徒有其表,华而不实,枉费了大好资源。 市委领导们都是人精,岂能听不出话中之意,杜槟分明是给丁赫上眼药。 假如丁赫针锋相对,那就是对号入座,还犯了官场大忌。 众多市委领导在场,岂是你想发言就发言?必须是在场大领导给机会才能开口。就比如杜槟刚才,那就是完全按规矩来的。 可是按照常规,领导一般不会再询问谁有补充,丁赫就失去了最好的辩解机会。那么一来的话,即使领导不完全相信杜槟的论断,但起码也说明有人对你丁赫有看法,领导也会给你打问号。 项援朝当然明白其中奥秘,不过也想看看丁赫临场反应,故而并不开腔。 所有目光都投到了丁赫身上,无形中增加了当事人压力。 但丁赫好似没事人一样,神情平静地面对着众多审视,以不变应万变。 在当下这种情形下,不开口才是最明智的,表明自己心底无私天地宽。 即使杜槟直接点到自己,丁赫也不打算回应,除非项书记放话。 一时之间,现场静了下来,气氛也多少有些诡异。 项援朝也不禁暗暗点头,怪不得方语重视这小子,这份定力就不简单,根本不像刚参加半年工作的毛头小子。 一直等了三分多钟,现场氛围已经很沉重,项援朝打算用一种柔和的方式打破沉默。 “咳,咳。” “叮呤呤。” 随着项援朝轻咳,他的手机也适时响铃。 贺海亮看到是首都号码,赶忙把手机拿给项援朝。 上面号码很陌生,但项援朝依旧很礼貌地接通了:“您好!” “您是合原市委项书记吗?”电话里的声音很沉稳。 项援朝说道:“我是合原市委项援朝。请问您是哪位?” “项书记好,我姓刘,感谢贵市奥运寻根活动,专门去到我父亲工作、学习和生活的地方。我父亲生前就说,他能第一个代表国家参加奥运会,是他的荣幸,他要感谢我们伟大的民族。” 项援朝听到这里,已经清楚了对方的身份——奥运第一人刘老的儿子。 “实在抱歉,因为到首都参加活动,我们兄妹都没能在家乡见到贵市去的同志。在这里,我要郑重感谢去寻根的同志,尤其向丁赫同志表示感谢!” 项援朝下意识地看向丁赫,对着手机说:“您也知道丁赫同志?” 人们听不到电话里声音,但也意识到,这通电话应该与丁赫有关。 对面马上解释道:“书记您别误会,他没向我们周边任何人透露他个人消息。事情是这样的。” “我是阳春市一家特殊教育学校的名誉校长,学校收的都是残疾儿童,这些孩子既学习文化知识,也参与体育训练。” “其实我父亲当初就一直关注这所学校,也为学校做了些工作。后来学校让我当名誉校长,我本来不想当,但为了帮助办学,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我和学校约定,我这个名誉校长不对外公布,仅限历任校长知道。” “前天我接到校长电话,说是去了几位爱心人士,不但捐赠了文具,还捐赠了康复训练器材,走之前连姓名都没留。” “我一再和校长确认,她没向任何人泄露我的消息,那么捐赠肯定不是冲我去的,就是纯粹的献爱心。” “我和校方都非常感动,通过当时的联系方式,找到了带队女孩,原来是当地宣传部的何同志。” “在我一再追问下,甚至通过她的领导做工作,她才讲了实情,我才知道是丁赫等同志去送的东西,也知道了贵市这次奥运寻根活动。” “项书记,我要给丁赫同志写感谢信,请您先代我谢谢他!” 项援朝笑了:“丁赫同志就在我旁边,您要和他说吗?” “要,要,太好了!”电话里的声音激动起来。 “丁赫同志,刘先生要感谢你。”项援朝递出了电话。 “感谢我?刘先生?” 丁赫满脸懵逼地快步上前,接过了电话,“您好!我是丁赫。” “丁赫同志,谢谢你!感谢你们去我的家乡奥运寻根,感谢你们去追寻我父亲的足迹,更感谢你对残疾儿童的关爱!”对方仍很激动,也很真诚。。 “您是刘老的……您也是刘老?”丁赫同样显得激动,手机都差点脱手。 电话里传出笑声:“哈哈哈,我当然也姓刘了。以咱俩的年龄差,你叫我一声刘老,我倒也受得起。你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大胸怀、大格局、大爱无疆。” 丁赫立即谦虚地说:“您过誉了!我和关兴宇、张义火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在合原市委坚强领导下,严格落实项书记、方市长等领导重要指示,做的一些份内工作。” 方语不由得暗暗点头,心里话,很好,没有骄傲自满,没有无谓地得罪领导。 其他市领导听着也很舒服,因为自己也是市委一分子,也被丁赫提到了。 项援朝竟然露出了笑容,暗道孺子可教。 “份内工作不是这么做的,你也不要谦虚了,我肯定要感谢你们,要给合原市委和你们个人分别写感谢信。”电话里声音高了很多。 丁赫不禁慌张起来:“不不不,真不是我谦虚,我们完全是执行市委领导指示,您千万不要给我和关兴宇、张义火写信,心意我们领了,我们真的受之有愧,真的是在履行市委指示。” 丁赫说到这里,直接把电话递给项援朝,“还请书记说吧。” 项援朝哈哈笑着,接过电话:“刘先生,丁赫同志很执拗,把烫手事交给了我,你们就不要难为他了。” “可我也不能没表示呀。您看,我在给市委的感谢信中提一提他们,方便吗?”对方讲出了折中办法。 “您老费心了,恭敬不如从命。” “那就说定了,再见!” “再见!” 双方通话结束,现场气氛大为不同。 尽管人们没有听全电话内容,但已经弄明白了大致情况,心情各异。 “丁赫等同志到访时,刘老的家人去首都参加活动,因此没能相见。他们在寻根活动期间,还向残疾少儿运动员奉献爱心,刘老的儿子非常感动,专门从首都打来电话感谢,还要写感谢信。” 项援朝几句简单的总结,已经表明了对奥运寻根活动的评价,根本再无须多言。 杜槟顿时感觉,好似被狠狠地扇了大耳光,脸上火辣辣地疼。 人们在一愣之后,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丁赫赶忙扯起关、张二人,连连鞠躬致意:“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如此一来,掌声更热烈了,而且是项援朝带头鼓掌。 第42章 重生者的先天优势 特别汇报会结束了,人们怀揣各种心思,离开了会议室。 有人高兴,有人庆幸,有人失望,有人难堪。 要说最难受的,非杜槟莫属。 原以为可以借机,狠狠打丁赫的脸,不承想却出了这样的乌龙。 在杜槟看来,这就是乌龙,也就是人为事故。 因此直到进了副书记办公室,杜槟仍旧愤愤不平。 杜乾坤却不这样认为:“你不要怀疑,今天就是赶上了,绝不是什么双簧。刘先生那是有身份的人,某些方面影响力甚至超过厅级领导,绝不可能和他约定好,专门挑那个时间来电话。” 杜槟依然不认同:“可这也太巧了,要不就是他知道那些残疾人和刘先生的关系,但他假装不知道,欺骗了刘先生。” “首先声明一点,打电话时间绝对是赶巧,绝不会是提前设计。” 杜乾坤说到这里,稍稍迟疑了一下,缓缓地说,“他应该不知道残疾人和刘先生的关系,否则刘先生不可能看不出来,更不可能把电话打给项书记。” “可……”杜槟还要说什么。 杜乾坤直接抬手打断:“现在不要有任何怀疑。事实就是,丁赫三人关爱残疾人,善举感动了刘先生,刘先生感谢市委和个人;丁赫等人既务实又谦虚,这一切都是市委正确领导的结果。” 杜槟翻了翻眼睛,懵懂地说:“必须服从政治正确吗?” “根本不是要你服从什么,客观事实就是这样的。”杜乾坤语气有些生硬。 “哦……” 杜槟尽管还想不通,但也不再啰嗦,转身走去。 “等等。” 杜乾坤又叫住了侄儿,“其实你这次出手时机不错,分寸把握很到位,也很好地利用了职权便利。即使最终没达到目的,但也做到了全身而退,这就很不简单了。” “真的吗?你是在安慰我吧?”杜槟很不自信。 “你这次是出于‘公心’,根本没留下把柄,这还用我安慰你吗?”杜乾坤以问代答。 杜槟点点头,说了句“那就好”,走出了屋子,但其实根本没释怀。 毕竟先前当众质问丁赫了,到头来自己却成了小丑。 屋门关上的一刻,杜乾坤也不禁狐疑:丁赫提前知道残疾孩子和刘先生的关系吗?否则怎么那么巧?可要是知道的话,刘先生能看不出端倪? 事实上,有疑惑的不止杜乾坤,方语同样不解。 会议结束不久,方语就把丁赫喊到办公室:“把这些天的情况汇报一下。” “好的。”丁赫原原本本地讲了这些天的经历,只是对捐赠物的价值闭口不提。 方语稍稍沉吟了一下,说道:“丁赫,我不是质疑你做好事,只是想帮你尽量理清过程。你的确不知道刘先生和残疾儿童的关系?” “不知道呀,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关系。”丁赫大睁两眼说瞎话,但却说得理直气壮。 这倒不是丁赫故意隐瞒,而是实在不便透露,毕竟这涉及重生者的先天优势。 丁赫当然知道刘先生是那所学校的名誉校长,否则也不可能提议去运动队献爱心,更不可能正好选到那所学校。 只不过丁赫是前世知道的,那还是二00五年,那所学校经营困难,面临关停危险,刘先生为了给学校“化缘”,不得不公布与学校的关系。由于刘先生是有身份的人,当时好多媒体都报道过,丁赫也就知道了。 其实这次刚开始寻访时,丁赫并没想起这件事,是后来才忽然想起的。 丁赫期盼着刘先生有回应,能为这次寻访添加浓重一笔,但绝没想到对方会给市委书记打电话,也想不到会在那个时间打。 方语盯着丁赫看了半天,并没发现任何破绽,这才露出笑容:“我相信你,你绝对有那样的胸怀,好好努力吧。” 丁赫也笑了:“谢谢市长鼓励!” 方语又说:“这次工作完成的不错,加上万人签名、开办奥运栏目,这三板斧很有成效。照这个进度下去,奥运兴市、体育兴市,也许真不是空话。” 丁赫坐到对面椅子上,认真地说:“市长,这些活动只是切入点,后续发展才是关键,才会产生全方位效应。” “万人签名活动,我们占了个‘早’字,再加上您那次上镜的影响力,签名数绝对会达到一个恐怖的数字,我们要让签名条幅最终陈列在奥运博物馆。” “奥运向前冲,开创了同类栏目先河,我们要抓紧拿到专利。拿专利不是为了谋利,而是为了奠定业界地位,这是最大的谋利。” “现在省电视台有意向合办,但我一直没让松口,最终很可能找到您这里,那时才是真正谈合作的时候。省台需要借助栏目,我们也需要借助他们平台,到时绝对是双赢的局面。” “央视对书记的专访,应该也会很快播出,绝对会扩大合原市的影响,我们需要早做对接谋划,绝不能让泼天的富贵流走。” 方语插话:“泼天的宝贵?什么意思?” 丁赫这才意识到,这个词还没出现呢,赶忙胡乱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人们对合原市关注度高了,投资、合作也会增加,一定要都接住,不要浪费了好机会。” “哦……”方语缓缓点头,消化着丁赫的说辞。 “只是……我觉得咱们缺少代言人。”丁赫忽然语气一转。 方语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以前好像也有过,后来没什么大效应,也就不了了之了。你是不有好主意?” 丁赫说道:“文体兴市虽然还离得很远,但现在也算有了好的开端,如果能选一个奥运明星做代言人,一定会增彩不少,产生巨大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更关键的是,国家刚刚申奥成功,与奥运相关事物一定火热,这也是我们可以借的势。” “你已经有人选了吗?”方语追问道。 丁赫说:“我只是提建议的,最终还是您和书记定。不过我有个想法,近期咱们的‘奥运向前冲’栏目,可以搞一期运动员专场,没准就能选出中意的。” 方语点点头:“这倒也是一个办法,既能扩大筛选范围,也不至于显得太突兀,还能尽量避免对方狮子大开口。你们先筹划去吧。” “好的,市长,那我先过了。”丁赫辞别方语,出了市长办公室。 望着丁赫离开的身影,方语忽然心中一动:这小子该不会早有谋划了吧? 尽管方语狐疑,但却没有任何猜忌,反而是深深的期待,期待丁赫再能带来惊喜。 说实在的,近期的几个操作,惊喜真的不小,也为自己站稳脚根立下了功劳。 丁赫刚回到自己屋子,关兴宇、张义火就来了,进门便抱拳:“丁科长,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了,谢谢您对我们的提携。” 丁赫明白这俩人的心意,故意绷着脸道:“以后别再这么说,否则就是害我了。如果你们真觉得我可交,多交往就是了。” “好好好,一定多向您汇报。” “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关兴宇、张义火喜眉笑眼地离开了。 丁赫微微一笑,心中暗想,这哥俩慢慢能培养起来了,还得再继续培养人马呀。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是雷猛的号码,丁赫眼前一亮,立马接通了来电:“猛子,有何吩咐?” 雷猛笑着道:“恭喜丁科长,贺喜丁科长,晚上庆祝庆祝,怎么样?” “只要领导没其他安排就行。”丁赫留了活话。 第43章 多个朋友多条路 下班时,市长没有其他安排,丁赫六点多赶到就餐地点。 地点是雷猛定的,还是上次的农家院——老路农家院。 丁赫到的时候,雷猛已经先到了。 看到只有雷猛一人,丁赫笑着问:“不是说庆贺吗?规模不大呀。” “原打算把全市人民都请来,不是这里坐不下嘛!” 雷猛开了句玩笑,然后正经地说,“有个朋友想见你,不过我得先征求你意见,等你同意才行。” 丁赫“哦”了一声:“没那么多讲究,既然是你朋友,就一块坐吧。” “他叫路霄鹏,是我爸当初的兵,现在北桥区分局治安大队副大队长,平时和我玩得不错,这次也是我爸的意思。” 雷猛讲了朋友的情况,再次征询意见,“让他来吗?” 丁赫笑着道:“雷主任都下指示了,更没什么说的了。” “好的。” 雷猛应答一声,给路霄鹏打了电话。 然后继续说明:“我爸快退二线了,还想再帮霄鹏一把,这才跟我说的。你自己看,觉得行就接触,不行就当随便坐坐。” “行。”丁赫也没扭捏。 好朋友就是这样,互相理解,不让对方作难。 路霄鹏很快就来了。 路霄鹏,中等身材,短发,方脸,肤色稍黑,大约三十一二岁,留着小黑胡。 “丁科长好!”路霄鹏进门先打招呼,态度恭敬,又不显谄媚。 丁赫起身握手,示意着:“路队长坐。” “您先坐。”路霄鹏礼让道。 丁赫没再谦让,坐了下来。 路霄鹏跟着落座,张罗着倒酒催菜。 三人都当过兵,小酒一喝,自带话题,聊得很是愉快。 通过闲聊得知,农家院就是路霄鹏叔叔开的,已经开了十七年,比路霄鹏的工龄还长。 聊着聊着,难免聊到警圈的事,就聊到了开锁话题。 丁赫顺口问道:“开锁业务还需要到局里备案?” “对。正规开锁,先到工商部门办理营业执照,然后必须到警局备案。如果逾期不备案,就会受到相应处罚,甚至被取消从业资格。目前因为各种原因,有一些人的确没备案,不过局里大部分都有掌握。” 丁赫不禁心中一动,等到合适机会,得了解一下这方面情况,万一揪出上次和杜槟一起偷家的同伙呢。 整顿饭吃得很舒服,双方都没提过深话题,但都对对方有了一定认识。 丁赫对路霄鹏的印象不错,可以考虑进一步接触。 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晚上九点多,丁赫回到住所,拨打了段大壮号码,明天周末要去对方家里。 段大壮跟丁赫同年兵,不是一个班,但一起特训过半年,结下了深厚友谊。 当兵快两年的时候,父母突然身体瘫痪,妹妹还在上学,段大壮不得不提前退伍。 在前世的时候,丁赫自己混得不如意,没给段大壮帮上大忙,但两人关系一直不错,丁赫有烦恼也会向段大壮倾诉。 这次重生不久,丁赫就想到了要帮衬段大壮,但许多事情一直不确定,就没主动联系。 现在自己相对顺利,和市长关系也还行,可以考虑拉一拉段大壮,而且自己也需要帮手。 第二天一大早,丁赫开着捷达车,离开了市区。 捷达车是刚淘换不久的二手货,车况还行,换了内饰后还挺显新。 本来以丁赫的财力,买个好点的新车不在话下,但身份使然,只能低调行事,以免给自己和市长招来麻烦。 段大壮和丁赫,都是通明县金帽峪乡人,只不过一个住三道沟村,一个住五道沟村。 由于正是当地雨季,乡间砂石路经常漫大水,随处可见石块。汽车行驶在上面,咣咣当当直响,比坐碰碰车还颠簸。 十点多,丁赫到了三道沟村,段大壮老早就迎了出来。 一同到了段家,丁赫取出后备箱礼物,进屋去看段氏夫妻。 由于夫妻俩常年瘫痪在炕,家里味道很难闻。 老两口见到有人来,还拿了这么多东西,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知道让儿子张罗客人吃饭。 丁赫慰问过老两口后,和段大壮来到院外聊天。 “我爹现在没知觉,大小便感觉不到,经常拉、尿的哪里都是。我妈好一点,能感觉到屎尿,接得及时的话,还不至于都拉裤子里。” “小妹也不上学了,有她照顾着,爹妈还能少受些罪。今儿个小妹到县里买洋布,准备给他俩做被褥,原先的早就脏得没法用了。” “今年庄稼长得不错,只要别发大水,别下冰雹,应该能有个好收成。” “我刚在乡派出所找了个活,是联防队员,不用天天去,有事才招呼,每月有一百块钱补贴。” 听段大壮讲完情况,丁赫说道:“省城有个老中医,扎针很厉害,已经扎好了好多身体瘫痪的。我再仔细确认一下,如果真那么管用,到时咱们找他去。” “得花不少钱吧?我怕拿不出来。”段大壮顿时满脸痛苦。 “那都不是事,我来想办法,只要管用就行。” 丁赫说到这里,话题一转,“近期可能有个朋友需要帮忙,不方便官面上人出面,想花钱雇人去做。我觉得你能胜任,去不去?” “给你朋友帮忙?哪还要什么钱?只要到时能走开就行。”段大壮答应得很爽快。 丁赫摆摆手:“一码归一码,事要做,钱要拿。” 正这时,丁赫手机响了。 看到是骆馨妍号码,丁赫直接接通。 “丁赫,有人打听咱们那处院子,开价八百万,直接翻了一倍还多。”骆馨妍的声音里透着兴奋。 丁赫并不觉得意外,反问道:“你怎么想?” “我觉得蹊跷,没给他任何回复,想着下来打听打听,肯定是有什么说道。”骆馨妍很理智。 “肯定有什么说道,先不用理他,打听清楚再说。”丁赫自然认可这种作法。 然后话题一转,“我听说省城有个老中医,针灸很厉害,扎好了不少瘫痪的人,你帮我打听一下。” 骆馨妍说道:“省城这么大,中医也不在少数,你这也太笼统了,能不能讲得具体一点。” “老中医好像姓华,也可能姓张,大概七十多岁,好像是祖传的,据说祖上还出过太医。”丁赫这都是前世听来的内容,也只能记得这些。 “行,我尽快打听,有消息就告诉你。” 骆馨妍应答之后,又追问了一句,“你帮什么人问?亲戚?朋友?” “好朋友的父母。”丁赫给出回应。 “知道了。”骆馨妍说完,挂了电话。 段大壮走了过来,满脸感激:“丁赫,要是真能找到神医,就太好了。到时你早点儿说,我把家里能变卖的都……” 丁赫抬手打断对方:“别想那么多,只要找到神医,什么都好说。” “叮呤呤”,手机又响了。 丁赫看了眼来电,立即接通:“姐。” “我送爸妈回家。你休息不?”电话里是姐姐丁云燕的声音。 “不是说还要在你家住一段吗?”丁赫有些奇怪。 丁云燕说:“前天咱爹做了个梦,梦见家里进贼了,非闹着要回去。我说让你回家看看,咱爹都不答应,好说歹说都不行。” 丁赫不禁好笑,马上道:“你别送了,我现在去接。” “我们跟人趁车到了县城,又坐了八点多的班车,一会儿就到家,你直接回家就行。”丁云燕说。 “行。” 丁赫答应之后,挂断电话,跟段大壮告辞,开车离去。 丁赫边开车边腹诽:老爹做了个梦,就非要回来,分明是想家了。 但丁赫不知道是,有时候梦还未必只是梦。 第44章 老家也进贼了 三道沟离五道沟并不远,也就是五公里的样子。 可是架不住路上石头多,还要经过几处沟渠,稍不注意就磕车底盘。 咣咣当当好一通,用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了五道沟村口。 好巧不巧的是,父母和姐姐正好刚下车。 丁赫本来想载着父母、姐姐进村,可父亲嫌弃太显摆,坚决要步行。 这么一来,丁赫只能把东西放到车上,任由父母、姐姐行走。 这是重生后第二次见父母亲人,丁赫不禁百感交集。 上次见父母的时候,丁赫刚重生不久,好多事还没完全串起来,几乎是懵逼状态。也不敢过多交流,担心露出马脚。 现在丁赫已经适应重生身份,对未来充满憧憬,应对问题游刃有余,再次见到亲人倍感亲切。 重生一世,照顾好父母亲人,给他们优裕生活,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丁赫非常庆幸难得的机会。 丁赫一边开车,一边注视着父母和姐姐,并没觉着不得劲。 反倒是他们仨很不自在,甚至在和村民打招呼时,都显得局促和腼腆。 不过,从父亲脸上的笑容可知,他还是很为儿子骄傲的。 同行了十多分钟,一家人来到家门口,拿着大包小裹进家。 “呀,遭贼了?遭贼了!”母亲杨金凤第一个进屋,看着满地乱丢的东西,顿时惊呼不已。 父亲丁二柱随即跟进,大声唠叨起来:“我就说嘛,梦见家里进贼,你们还不信,非说我是想家想的。” 丁云燕瞅着乱糟糟的现场,无法回复父亲的埋怨,只能偷偷地吐舌头。 杨金凤不惯着丈夫,直接回怼道:“就算按你说的,昨个就回来,该进贼不照样进了?” “可,万一,要是昨个回来的话,也许还不丢东西呢。”丁二柱说不出有力的反驳理由,只能强词夺理。 “肯定不是昨个丢的,否则不可能没脚印。”丁赫走在最后,刚才也听到父母的惊呼了,但他没有立即进屋,而是特意观察了一下院面。 “看看丢什么了。”丁二柱赶忙岔开话题。 于是一家人不再争论,里外屋检查起来。 丁赫没跟着清点失物,而是重点检查了门窗、院墙、门锁,并没发现任何破坏迹象。只是在锁眼部位,看到了疑似被尖细物捅过的痕迹。 丁赫不禁狐疑,这跟上次被偷家也太像了。 父女三人好一通盘点,并没发现有什么缺失。 “奇怪了,什么也没丢呀。”丁二柱纳闷不已。 丁赫接话:“估计是村里显小孩,没事进来乱翻一通。” “老有那么几个,没事就翻人家东西,大人也不管管。”杨金凤跟着抱怨起来。 丁二柱提出疑问:“他们怎么进来的?也没见弄坏哪呀?” “多半是锁子出问题了。好几个月不在家,雨淋日晒的,指定坏了,我去镇上买新的。”丁赫打着马虎眼,开车离开了家。 实际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指定也是杜槟派人干的,很可能就是同一拨人,否则不可能这么巧。 丁赫到镇上买锁子是真,但也是借口,他就想静下来捋一捋这事。 杜槟又是偷家,又是针对,显然已经盯上自己。 其中固然有怀疑自己偷拍的因素,其实却是骨子里的掌控欲。 他和他叔叔一样,都想把自己当玩偶,任他们摆布。一旦发现玩偶稍不听话,就想着百般针对,直至完全掌控于股掌之间。 自己绝不可能和他们妥协,更不可能忘记上辈子的屈辱,和他们杜家不死不休。 现在的关键是,如何花最小的代价,一点点把他们弄倒。 毕竟杜家根深蒂固,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动作太激烈,难免引起过大的动荡。 最理想的作法,就是先剪枝杈,再动主干。 只是现在杜槟有些迫不急待,甚至不择手段。 之前仅是因为怀疑,就偷了自己两处家,以后急眼了还不定干出什么来,很可能会针对自己父母。 像这样的家伙,必须一招打疼,甚至让其永不翻身,可这样的机会在哪呢。 前世的时候,丁赫倒是找到了杜氏叔侄一些犯罪证据,但那些事现在大多还没发生呢。 目前自己所掌握的,除了杜槟偷情的视频外,也就只有两次被偷家了。 视频已经被用过,再用的价值不大,除非寄到部队上。寄部队的时机不成熟,而且自己暴露的风险较大。 那么偷家能否被大加利用?开锁偷家贼又怎么找呢? 能否从路霄鹏那里得到线索? 丁赫经过思考,给雷猛去了电话,讲了家里两次被偷的事。 雷猛让丁赫把锁子交给自己。 丁赫买回去新锁子,在家里住了一晚,以“单位有事”为由,第二天返回市里。 然后带了老家和出租屋的锁子,去找雷猛。 雷猛虽然在县里工作,但因为父母住市里,他周末经常回家,今天正好就在。 丁赫上门时,恰巧雷主任夫妇外出未归,家里只有雷猛在。 雷猛拿过锁子端详起来:“怪不得前天吃饭,你对开锁感兴趣呢,闹半天家被偷了呀。当时为什么不报警?难道巨额财产被盗?” “要是丢钱的话早报了,出租屋丢得是化妆用的东西,值点钱的全都在。老家更是什么都没丢,也就是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丁赫回道。 “这么回事呀。说明偷家不是偶然,想必是被专门盯上了,觉得你那里有他们需要的东西。”雷猛不愧是刑警,一下子就猜到了点子上。 因为这些事涉及偷拍,还牵涉重生,丁赫便没解释,只是含糊地附和着:“可能吧。” “我这一下也看不出来,一会儿我拿给路霄鹏看看,毕竟他那里有开锁人的档案。我只说是帮人问问,不提你的名字。”雷猛说完,就给路霄鹏打电话。 路霄鹏表示半个小时到。 于是丁赫不再逗留,简单交待几句后,开车离开了雷家。 当天晚上,丁赫就接到了雷猛电话:“路霄鹏看过以后,觉得开锁手法老到。他经过比对档案,目前锁定了五个人,但还不能确定,也不排除是没备案的高手。路霄鹏把五人情况发给我了,我马上发给你。” 通话结束,丁赫收到了消息。 这五个嫌疑人中,有两人引起了丁赫的关注,其中一个叫时钱,另一个叫白盛。 在路霄鹏的标注中,这两人曾经一同练过武,现在都是市警局经侦支队副支队长孟双成的线人。 孟双成,那可是杜乾坤的打手,前世曾经往死里整丁赫,后来更是官至市警局常务副局长。 假如不是年龄限制,很可能担任局长,并同时升任副市长的。 以孟双成和杜家的关系,时钱和白盛的嫌疑最大。 盯着这些名字,丁赫双眼微眯起来:我记住你们了。 第45章 好事接二连三 新的一周到来,《奥运向前冲》运动专场方案出炉。 经过有关领导认可后,大家发动各自人脉,广泛撒网,迅速联系。 丁赫也给孙韩平打电话,热情邀请刘翱参加节目,并承诺了录制期间训练场地和时间的保障。 孙韩平没有明确答复,只表示和徒弟商量一下,看看时间是否允许。 反正诚意已经表达,至于对方是否方便,那就只能随缘了。 丁赫暂时放下这事,忙起了其他工作。 当天下午,丁赫接到通知,参加紧急常*委扩大会。 出什么事了吗? 千万不要是关于变更栏目方案的,毕竟大把邀请都发出去了,假如变更较大的话,可就麻烦了。 丁赫带着忐忑的心情,到了会议室。 他发现这个会场更大,人到的更多,足足有上百人,关兴宇、张义火竟然也在场。 莫非跟捐助残疾运动员有关? 丁赫心头一动,挨着关兴宇、张义火,坐到了最后排靠墙位置。 不多时,市委常*委们也来了,而且是同时进场。 与往常的相对严肃相比,今天的常委们都神情轻松,市委书记甚至带着笑容。 “同志们!开会。今天会议主题是‘充分发扬奥运精神,深入推进奥运主题活动’。” 项援朝主持开场,然后抬手示意,“请市委副书记、市长方语同志,宣读感谢信。” 方语微笑致意,双手拿起桌上纸张,朗声宣读起来:“感谢信。尊敬的合原市委、合原市人民政府:贵市发扬奥运精神,追寻奥运根脉,缅怀奥运前辈,令我等十分佩服,请接受我们兄妹和家人的敬意。 贵市丁赫、关兴宇、张义火三位同志,受贵市党委、政府所托,深入我父亲学习、工作、生活的地方,深切追忆他的过往与功绩,还到特殊教育学校奉献爱心,我兄妹和家人万分感动与敬佩。 我父亲做为我们民族奥运第一人,是历史赋予他的机遇,是我们全家人的骄傲。我辈不敢忘怀先辈教导,愿为国家和民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再次诚意致敬! 敬礼!” 还没等方语完全读完,现场已经掌声如雷。 项援朝没有责备人们打断宣读,而是在等方语宣读完毕后,一起微笑着加入了鼓掌行列。 掌声停歇,项援朝再次发声:“同志们,刘老子女率家人写信感谢,我等非常激动,也深觉责任重大。我们一定要继承……” 项援朝做过一番指示后,话题一转:“经过市委常*委会研究,决定:一、向刘老母校捐赠二百万元,做为运动场馆建设资金;二、向刘老专项基金会捐款一百万元,助力奥运事业;三、向特殊运动队捐款一百万元,用于改善生活设施。” 嚯!四百万呀!市里大手笔。 有人感慨,有人泛酸,不一而足。 项援朝脸上笑意更浓,目光温暖:“丁赫、关兴宇、张义火,三位同志呢,请到前面来!” 丁赫、关兴宇、张义火三人起身,站到了中间空地处。 “向你们三位学习!” 项援朝率先鼓掌,顿时掌声一片。 一瞬间,关兴宇、张义火模糊了双眼,丁赫也泪光闪闪。 与那二位的特别激动不同,丁赫有做戏成分,否则显得不够共情。 三人接受完掌声,鞠躬致谢,回到了原位。 “还有两个消息要通报给大家。第一个消息是,刘老家人的感谢信,明天还将刊登在奥运、体育等大报刊,届时大家多关注。第二个消息……” 项援朝说到这里,迟疑起来,还带了些许腼腆神色。 “央视对项书记的专访,今晚将登上新闻专题。” 方语及时接过话头,还举起了纸张示意。 纸张上写着播出频道、播出时间和栏目名称。 “哗!” 掌声雷动,现场成了掌声的世界,笑脸的海洋。 会后,书记上电视的消息传遍全市,传到了能到达的每一个角落。 人们麻利地吃过晚饭,早早等在电视机前,一边倒计时间,一边紧紧盯着屏幕。 出来了! 熟悉的开场音乐,熟悉的着名主持人。 然后市委书记项援朝出现在屏幕上。 藏青色西装,白衬衫,红领带,黑皮鞋,方脸膛,大背头,电视上的项援朝神采奕奕,风度翩翩。 “全民奥运,全民运动,合原市委……” 项援朝语气铿锵,侃侃而谈,形象走进千家万户,传遍全世界。 看着电视画面,丁赫打心眼里高兴。 眼前的这一切,包括合原市近期的奥运活动,都是自己推动的结果。 照这样的进度发展下去,合原市的发展未来可期,这里面包含着自己的功劳。 毫不客气地说,自己绝对是整件事的主导者、推动者。 当然了,这种话只能烂在肚子里,跟任何人都不能讲,否则就是自找麻烦。 不过即使暗地里偷笑,隐形大BOSS的感觉依旧不错。 经过这段时间的渲染,尤其是今晚的新闻专访,和明天的报纸转载,合原市的名头一定会响亮好多。 果然,第二天感谢信一见报,合原的受关注度更加广泛。 毕竟昨晚虽然是央视,但有一定时效性,而报纸不一样,不但利于保存,而且利于传阅。 人们看着信上质朴的语言、诚挚的情感,都不禁大为触动。 刘老的家人亲自写信、登报,只是写给一个小小的地级市,全国头一份。 试问兄弟市,哪家有这样的殊荣? 这封感谢信的份量和影响力,远超许多重磅投入项目。 何况,合原市其他的迎奥项目同样精彩纷呈,实力不凡。 一时之间,合原成了高频热词,市领导们的电视也响个不停。 这些电话里,大多是祝贺,但也有寻求合作甚至取经学习的。 项援朝忙得不亦乐乎,在班子会后甚至凡尔赛起来:“不知是电池容量小,还是设备老化,三块电池倒着来,也经常接连不上。” “谁说不是,好事接二连三,手机也跟着撒欢,跑得快,自然就费电了。”杜乾坤违心地接着话,其实心里酸到家了。 杜乾坤倒不是酸事情本身,而是酸这些事和自己关系不大,几乎都成了项援朝和方语的功劳。 第46章 您看他像谁 喜事不断,也让《奥运向前冲》栏目组收获颇丰。 原以为邀请运动员很难,不承想仅用四天时间,已经到位六名运动员,其中就包括刘翱。 其他有意愿但回应慢的运动员,只能等待之后档期。 刘翱本身很不愿参加文娱节目,孙韩平也担心影响徒弟训练,但毕竟丁赫有恩于师徒,还专门寄了土特产,师徒不便直接拒绝。 就在师徒二人犹豫的时候,先是合原市委书记出镜央视,随后感谢信登报,算是彻底坚定了二人参与栏目的决心。 之前二人最顾虑的是风评,担心与运动员身份不符。 现在有刘老后人的感谢信背书,参与节目就不再是娱乐,而是践行奥运精神,为祖国办奥助力,一下子就高大上了。 其他五名运动员迅速到位,也和这些事项密不可分。 运动员及其随行人员到位后,市里非常重视,不但精心安排行程,全力保障训练,高度确保安全,市领导还亲自接见。 运动员们也不负众望,在录制期间展现了高超的专业水准,和良好的精神风貌。 合作各方都极其满意,整个合作非常成功,为此类活动陆续举办奠定了良好开端。 在即将饯行的当天下午,丁赫来到了市长办公室。 事实上,做为市长秘书,进出市长办公室,再正常不过。 但今天丁赫明显不正常,不但举止反常,而且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别玩什么欲擒故纵,有话就说,否则我要出去了。”方语忍着好笑,故意板起了脸。 丁赫讪讪一笑,找补着话头:“市长,我怎么敢跟您欲擒故纵,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方语轻哼一声:“哼,你还能不会开口?刘老都受你忽悠……不,精神感召回信了。” 再次被市长抢白,丁赫也不再抖机灵,而是直接拿出一张照片来:“您看他像谁?” “刘,刘翱呀。”方语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是问刘翱像谁,您仔细想想,跟奥运有关,影响力巨大的人物。”丁赫循循善诱,简直就是老师给小学生开蒙。 “像……哎呀,像谁来着,一时还真说不上来。”方语也真像小学生似的,一会儿歪头冥思,一会儿托腮静想。 丁赫好似变戏法一般,又拿出一张照片来。 方语看到照片上图像,立即连连点头:“刘老?对,像刘老。” “像吧,像吧。” 丁赫一连展示了刘老多张照片,强化了“很像”这个理念,然后又说,“巧的是,刘老是奥运第一人,我国申奥成功是七月十三日,刘翱的生日也是七月十三日,您说神奇不神奇。” “等等,等等,我得好好捋捋。” 方语脑中复盘了一下,然后确认道,“信息准确吗?” 丁赫又拿出了纸页:“前两件事自然毫无疑问,这是刘翱的官方介绍,这是他参与活动的个人履历,履历都经过了多次核验。” 方语仔细比对了一下,的确与丁赫所言一般无二,不禁微微点头:“的确很巧,不过也谈不上神奇,毕竟国人这么多,什么稀罕事都有。” “更神奇的是,您看看两人的这个时间。”丁赫又拿出刘老履历,分别在两份履历上点指着。 方语很快给出了解读:“这个时间……都是同一年,前后相差了一百一十来天。” 丁赫挑着眉毛,放缓了语速:“对呀,一百一十天。刘翱的项目又是……” “110米栏。天呀,太神奇了吧?”方语一时之间,露出女生惯有的八卦神情。 “神奇吧,这就是传承,冥冥中自有天意。”丁赫轻轻点头,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方语神情忽然严肃:“丁赫,你怎么能这么看问题呢?你可是党员。” 丁赫之前已被何达怡警示过,并不觉得突然,但还是故意露出些许惊慌:“对,对不起市长!我刚才有些随意了,跟单位其他人从没讲过。” 看到小男生紧张的样子,方语不由得心生快意,语气也和缓下来:“你到底要说什么?莫非就是上次提起的城市代言人?这种选择方式的话,太儿戏了吧?” 丁赫说道:“市长,当然不止这些,我也不会把这些理由拿出去说。” “这些也只是我偶尔发现,从而激发了我的兴趣,让我对他有了更多关注。” “其实要说起这事,也有一定的偶然性。” “上次我们去奥运寻根的时候,由于各种巧合,没能见到刘老后人。当时我有些着急,就想要寻找七月十三日出身的运动员,碰一碰缘分。” “还是乔副部长的秘书何达怡提到,说是省里有一个田径邀请赛,三百多名运动员参加,一起去碰碰运气。” “就在我们赶到举办城市的当晚,我俩在宾馆附近餐馆三楼就餐,何达怡的钱包被人偷了。” “我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正从一楼公厕排完队,立马就到院里去堵人,果然在后院摁住了小偷。” “我们跟着警察回派出所做笔录,刘翱师徒正好去报警,他们的参赛证件丢了。结果也是这个小偷偷的。” “这么一来,我们就算帮了刘翱师徒的忙,他们非要请吃夜宵。在吃夜宵闲聊的时候,知道了刘翱的出生年月日,我也才产生了联想。” 方语“哦”了一声,缓缓点头,话里有话:“你这故事真挺多的,和女孩子吃晚餐,还能当英雄,也太厉害了吧。” “大概这就是缘分吧。”丁赫幽幽地说。 是呀!缘分说不清的。 方语顿时神情严肃,不由得想起滑坡遇险,想起被丁赫所救,又想起任职合原市,丁赫还成了自己的秘书。 丁赫以为市长误会了“缘分”二字,赶忙解释着:“我和刘翱相识,的确有巧合,算是小缘分。而刘翱和奥运第一人的诸多渊源,就是大缘分了。” 随即丁赫语气变得严肃,“正因为我感觉奇巧,才对刘翱的经历做了深入了解,还特意观看了他的好多比赛录像。” “通过了解发现,他非常具备体育明星潜质,而且还是那种很耀眼的,风评也全是正面的。” “无论他的外在形象、内在气质、道德品质,未来成绩,都非常适合做城市代言人。具体原因有……” 方语抬手打断对方:“你把我说迷糊了。干脆这样吧,看看书记何时方便,你把想法形成书面文字,我请书记先把把关。” 方语说着,拨打了项援朝电话。 办公室没人接。 方语又拨打了手机号。 “方市长,有事吗?” “书记,您什么时候时间方便,我想向您汇报一件事。” “我正在政府楼,很快就到。” 方语握着电话不禁纳闷,是项书记电话吧,他怎么亲自来政府楼了? “笃笃”。 敲门声忽然响起。 丁赫快步奔向门口。 方语也跟了过去。 屋门打开,项援朝出现在门口。 “屋里待得有些闷,随便在楼里转转,你打电话的时候,正转到两栋楼连接处。”项援朝微笑说着,走进了屋子。 丁赫赶忙给书记沏茶弄水。 “方市长,什么事?”项援朝坐到沙发上,很和气地问道。 方语稍有尴尬:“刚才丁赫汇报了一件事,我一时吃不准,就想着让他写份书面材料,由我润色后报到您那。不承想,刚打电话,您就到了。” 项援朝看向丁赫:“小伙子很有想法,而且很有见地,那就说来听听。” 丁赫看了看方语,局促地搓着手,说:“还没汇总成书面材料,只怕讲得太啰嗦,耽误您和市长时间。” “只要不太长,不误了参加欢送晚宴就行。”项援朝很是和蔼。 “那也不要占用书记太多时间,拣重点讲。”方语担心丁赫嘴上没把门的,刻意提醒了一句。 市长请放心!小生心里有数。 丁赫暗自腹诽着,答应下来:“好的。” 第47章 游说市委书记 丁赫与项援朝保持着礼貌距离,娓娓道来:“一个城市的发展,受诸多因素影响,涉及方方面面,城市形象在其中占了很大份额。” “城市形象的组成部分很多,区域方位、城市定位、资源储备、优势产业、地域特色等等。比如,提到牛羊肉,人们就会想到大草原;说到二人转,就会想到北三省;讲起船舶制造,就会联想到沿海城市。” “城市形象的打造,也有多种方式,可以强化优势产业,可以精细地方特色,可以发展尖端科技,也可以多项发力、齐头并进。其中,选择代言人也是惯常操作手段。” “但代言人的选择很有讲究。我觉得必须正面、正能量,还能契合城市特质。一些城市代言人,最终不够成功,没有发挥应有效应,就是忽视了其本质,仅流于表面形式。” “拿合原市来说,能够为其代言的人不多,但我觉得项书记就是其中的佼佼者。项书记形象儒雅又不失刚毅,行事果断还善纳谏言,既对合原市充满深情,又对这片土地了解透彻,更重要的还有一颗拳拳爱民之心。” 项援朝听到这里,不禁暗暗点头,小丁对我还是比较了解的。 方语则既觉有意思,又不由得担心,生怕丁赫一句话说错,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好在是,丁赫及时拉回了话题:“项书记的确代表了合原人民勤劳善良、锐意进取的优良品质,但项书记肩负使命重大,要带领全市实现跨越式发展,不宜因代言城市牵涉更多精力。因此选一名专业代言人很有必要。” “合原市资源很多,但地理区位优势不明显,甚至处于劣势;特色不少,但不够突出,更缺少独有的特色。” “好在市委、市政府领导,意识到这些短板,积极开拓新的资源增长极,打造奥运体育项目就是其中之一。目前的几个奥运活动,发展势头很不错,尤其契合了国家办奥的大机遇,因此选择体育名星做代言人比较适合。” “体育本身就代表着更高更强,代表着勇往直前,优秀体育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丁赫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项援朝稍稍一愣,问道:“讲完了吗?” “没,我在组织语言,尽量简练一些,前面好像有些繁杂,耽误了您的时间。”丁赫一副忐忑神情,很懂事的样子。 其实丁赫这都是装出来的,他就是故意停顿,以便给领导留出少许消化时间。 “也不算繁杂,属于繁简适当吧。这些铺垫很有必要,否则后面内容会显得突兀。”项援朝下意识地过了篇前面内容,给出中肯评价。 “谢谢书记!我接着汇报。” 丁赫表示感谢之后,继续讲说,“通过近段时间的了解、观察,我觉得刘翱比较适合做合原市的形象代言人。” “刘翱?你对他熟悉?”项援朝脑中,出现了那个高瘦、阳光的形象。 “又熟又不熟,以前不熟,近期较熟。” 丁赫的话,让项援朝有些糊涂。 方语赶忙补充说明:“上次丁赫去寻根的时候,当地帮忙的宣传部同志丢了钱包。是丁赫抓到小偷,帮着找回钱包,也恰好找到了刘翱师徒丢失的重要物品,因此就认识了。” 丁赫接着方语的话:“那次认识之后,通过交谈,我感觉刘翱很职业,具备优秀运动员的良好职业素养,就特别了解了一下。通过了解他的履历,我发现这是一个不断追求进步,不断成长的运动员。” “我到现场看过他比赛,还看了他的好多比赛录像,发现他起跑反应快,栏间节奏好,这都是110栏出成绩的重要因素。” “他现在只有十八岁,正是成绩上升的关键时刻,而且上升势头明显,出成绩是必然的。但又不是大红大紫的时候,现在签下他,要容易得多。” 项援朝插了话:“你对他很有信心?” “下届奥运会的时候,他百分之九十九能夺冠。我之所以不说百分百,并非对他实力存疑,只是为不确定因素预留了量而已。”丁赫回复地很肯定。 方语不禁吓了一跳,心里话,你真敢说。 没想到,丁赫又放豪言:“我敢断定,在未来的七八年中,他几乎每年都会世界赛场夺冠,打破世界纪录也不在少数。” “丁赫,多提当下。”方语赶忙提醒着,还悄悄使了眼色,示意他嘴上留把门的。 项援朝也不禁腹诽,这话太大了吧,你还能窥透人心不成? 于是语气也不自觉严肃:“你的信心来自哪里?” 丁赫意识到,项援朝恐怕是多想了,心里暗道一声“糟糕”。不过表面却装作浑然不觉,一副沉浸其中的状态:“可能是三年侦察兵生活刻下的烙印吧。当时因为形势需要,我经常在荒山密林执行任务,遇到狼虫虎豹是常事。出于保密和保命需要,为了尽量避免与它们遭遇,我养成了观察他们运动规律的习惯。因此我对运动项目,尤其是和跑相关的项目,天生很敏感,可能已经形成了某种天赋。” 项援朝心头一松,好家伙,我还以为他能看透一切呢,原来只是对运动有研究,做为曾经的侦察兵很正常。 方语更是长舒一口气,心里话,小家伙,你可吓死我了。 项援朝稍一沉吟,追问道:“你建议签他代言的理由还有什么?” 方语立即看向丁赫,眼中满是警告,显然是担心他讲玄学。 “一是坚信他能取得成绩,会成为世界体育明显,也会成为奥运冠军,这绝对契合了当前大形势,七八年内也是大热门。” “二是他的公众形象正面、阳光,为人朴实、挚诚,这是优秀代言人必备条件。” “三是他的运动项目含金量更重,因此社会影响力更大。田径项目,尤其是男性,我国包括整个亚洲都是弱项,他的异军突起绝对值得期待。” “四是机会正合适。随着他屡创佳绩,势必引起各大城市争抢,到时我们这个地级市没有任何胜算。” 项援朝紧紧盯住丁赫,继续追问:“还有吗?” “趁着我和他相识的热度未过,可以打亲情牌,提高成功率,降低代言成本。” 丁赫说到这里,赶忙又补充,“我做这一切,纯粹是一心为公,绝没有任何私欲,我愿发誓。” 丁赫的这句表白,似乎画蛇添足,也有耍小聪明之嫌,不过这才符合他的身份,毕竟他才二十一岁,刚参加工作多半年。 果然项援朝神情缓和下来,刚才显然产生了“不好掌控”的猜疑,语气也带了些调侃:“真的一心为公吗?” 丁赫马上做出尴尬神情:“要说一点没私心也不现实。只要咱们市搞好了,领导肯定会记起我这个小兵曾经的努力。虽然我的作用微不足道,但也总算是在书记和市长领导下参与了。” “哈哈哈。” 项援朝开怀大笑起来,“小丁很成熟嘛!根本不像刚二十多岁,倒像二十六七、工作五六年的样子。” 笑罢之后,项援朝站起身来:“容我想想,先在临时机构中统一一下认识。” “是。”丁赫立正响应,站得挺拔笔直。 方语在旁提示道:“今晚运动员们就要各奔东西了,刘翱那里是否……” “小丁先找理由留一留,恩人的面子他肯定要给的。”项援朝说着,走出门去。 丁赫赶忙陪着市长,把书记送出老远,这才又返回市长室。 “你真的有把握?”方语不禁担心追问。 “非常有把握。”丁赫回答得很肯定。 “那好吧。一定要每步都做扎实,千万不要留下隐患。”方语又嘱咐一句,让丁赫离开了。 …… 晚上举行欢送宴,以市委书记、市长为首,好多领导都参加了,可谓热烈隆重。 在敬酒环节(运动员以水代酒),项援朝还特意与刘翱师徒多交流了一会儿,双方对互动结果都很满意。 宴会结束后,丁赫送刘翱师徒回房间,提出了挽留:“您二位平时比赛、训练繁忙,难得来一次,再多留两天,我多陪陪你们。” “不了。”师徒二人异口同声。 丁赫赶忙堵住了二人后面的理由:“完全保证您的训练,绝对保障您的安全。” 师徒二人一时不好回绝,毕竟这几天当地绝对做了承诺。 “另外可能还需要您二位帮个小忙。”丁赫又给出了理由。 二人彻底不好回绝了,毕竟人家丁科长可是帮过大忙的。 这次来参加活动,也是互利互惠,并非是帮了丁科长的忙。 “最多两天,最迟三十号晚些必须出发。”最终,孙韩平代表师徒二人,做出了让步。 “谢谢!不打扰二位了。”丁赫礼貌地退出屋子,开始了谋划。 丁赫知道,虽然给项书记做了工作,但一切还未可知。 而且基层思想也未必好统一,杜槟绝对会从中作梗的。 第48章 发狠叫板 还真让丁赫猜对了,杜槟听到这个消息,立即跳了出来。 事情是这样的。 为了落实“临时机构先统一思想”,方语在欢送晚宴前,就向傅稀强传达了书记指示。 第二天上午,傅稀强召集有关人员会议。 “根据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指示,先由我们探讨一下选择城市代言人的事。”傅稀强开门见山。 选择城市代言人? 由我们探讨? 听到这个消息,大部分人都是懵逼的,也很不理解。 按说这都是市委领导层面研究的,什么时候轮到临时机构成员了? 难道是跟奥运有关? 和我们的临时使命搭界? 虽说市领导让咱探讨,可谁知是推脱之词还是试探什么? 因此人们心里并不托底,只能暗自告诫自己,谨言慎行。 傅稀强稍停了一下,看向丁赫:“下面由丁科长介绍情况。” 丁赫知道,傅稀强这是耍滑头,踢皮球呢。 丁赫也不绕湾,直接抛出主题:“着名运动员刘翱适合担当此任。” 刘翱是谁? 好像是参加专题节目录制的运动员。 好多人仍旧糊涂。 杜槟却暗自冷笑:果然如此,怪不得还不让两人走,原来猫腻在这里。 现场静了好大一会儿,杜槟不得不早早登场:“这是个干嘛的?他凭什么?” 丁赫没有直接接茬,而是转头看向傅稀强。 傅稀强马上说道:“丁科长介绍再具体一些,然后由大家广泛讨论。” “刘翱,男,110米栏运动员,一九……”丁赫比较详细地介绍了刘翱的情况。 杜槟又跳了出来,鼓动着大家的情绪:“这也没什么特别的,跟好多运动员情况一样呀,大家说是不是?” 但根本没人接茬。 这倒并非全都认可丁赫观点,更不是故意不给杜槟面子,而是不愿意身陷其中得罪人。 现在明显就是杜槟和丁赫叫板,他俩一个副书记侄儿,一个市长秘书。 自己掺和什么劲?就为了里外不是人吗? 而且杜槟近期比较悲催,不但受处分、被降职,还屡屡出笑话,丁赫则恰恰相反,因此即使那几个杜槟的马仔,也不愿随便掺和。 奶奶的,全他妈不中用,没特么丁点骨气。 杜槟心里骂娘,却也只得独自硬杠:“他也是从小练体育,先是业余的,然后进体校,再然后区队、市队、省队、国家队。” “再说他入行也够晚的,都上小学了,好多人可是三四岁就开始训练。” “成绩也不亮眼呀,大多都是区域级别比赛,最多也就是全国的,好像还没走出亚洲参赛吧?” “这样的人怎么代表合原市精神面貌?” “就算合原只是地级市,也得追求更高更强,不能自甘堕落,随便糊弄吧?” 关兴宇不爱听了,出声反驳道:“人家明明是全国冠军,国际比赛也取得佳绩,怎么到你嘴里就成绩不亮眼了?” 张义火也说:“就目前刘翱取得的成绩,已经超过好多人,承认别人优秀那么难吗?” 杜槟冷哼道:“你俩真是大言不惭。就这还能算亮眼?” “当然了,肯定超过好多人,比如我们在场这些人,肯定没他跑得快。” “但我们现在是选城市代言人,那是必须能代表合原市气质,在某些方面又极其突出的人。” “这个人算极其突出吗?” “现在我们国家,体育运动蓬勃发展,运动健儿们屡创佳绩,世界冠军数不胜数。他一个小小的全国冠军,怎么也算不得极其突出吧?” “远了咱不比,他也比不过,就先和参加节目录制的五人比比。” “那里边可是也有两个全国冠军的,有一个还是女的,曾三次获得全国冠军。” “另有两人都快四十岁了,其中一位还是二次入役……” 杜槟滔滔不绝,好一通罗列。 他还真不是信口开河,是专门比对过资料,又向小姨求证过的。 尤其是关于刘翱的情况,当他知道是丁赫所请,到今天还没走,又专门让小姨打听过。 “为什么偏偏选他?难道就因为私人关系吗?”杜槟这话就是杀人诛心了。 张义火忍不住恼火:“就事论事,不要夹枪带棒好不好?” 杜槟瞪了眼:“哦……对了,那个人不光和某人熟识,跟你也认识吧?根据避嫌原则,你应该回避才对。” “你他……”张义火气得要飙脏话,又赶忙忍住。 丁赫沉声开口:“杜槟,故意找事是吧?领导给你探讨的机会,你就这么不珍惜?” 杜槟话茬也不软:“丁赫,少扣大帽子。领导让大家探讨,是尊重民意,也是为了杜绝风险。想把这个人选成代言人,总得有让大家信服的理由吧?” 丁赫冷声道:“刘翱形象好,人设正,成绩突出,发展后劲足,这理由够不够?” 杜槟接连反驳:“平常人而已,还能好到哪去?” “至于成绩突出,纯属笑话。比他小的冠军多了去,好多还是世界冠军,咋不去请?比如体操、乒乓球的。” “还发展后劲?你怎么看出来的?开天眼了不成?” 丁赫冷冷地盯住杜槟:“那些世界冠军你认识?再说了,你知道那得多少钱吗?起码超刘翱数倍。” “刘翱现在有了成绩,但成长空间还很大,要比以后签约容易得多,也省钱的多,而且他的成就不可限量。” “众所周知,田径项目是黄种人的短板,尤其男性更为明显,刘翱……” 杜槟直接打断:“不是我要故意无礼,实在是你扯得不着边际。正因为田径不容易出成绩,他的上限也就到这了,不要再拿猜测当理由,不要……” 丁赫也中途打断:“上限到这?你还真敢说。” 杜槟反唇相讥:“是你敢说,非说他不可限量。能不可限到何种程度,还想拿个世界冠军?” “世界冠军还算事?他就是未来的亚洲飞人,冠军拿到手软,刷新世界纪录不在话下。”丁赫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毕竟这是男性田径运动,根本不是我国的强项,这种言论太骇人了。 杜槟自是不会放过反击机会,立即大声道:“大家听见了吧?还亚洲飞人,拿冠军手软,这也太敢说了。就算万一有可能,恐怕也得熬个多少年,赶上那些世界高手伤病或退赛吧。” “你是有多么的不自信,崇洋媚外已经深入骨髓。” 丁赫申斥之后,也提高了声音,“最迟不超一年,他绝对问鼎世界。” “哼。” 杜槟嗤笑一声:“别玩这种伎俩。如果他到时能世界夺冠,再选他当代言人不迟。” 丁赫反问道:“到时多出的数倍费用你掏?被别人先抢走,你负责?如果你能承诺,就向领导保证去。” “凭什么我承诺?是你该承诺才对。一年时间分明就是故意拖延,根本不能服众,除非时间更近一些。你敢吗?”杜槟用了激将法,不经意间埋上了套。 丁赫怒冲冲急道:“凭什么不敢?我敢保,不出一月,他绝对拿到世界冠军。” “这可是你说的,大家都听到了,可不许反悔。”杜槟激动地嗓子都哑了,生怕丁赫把话收回去。 丁赫稍一迟疑,说道:“有什么可悔的。不过到时候再签的话,费用最少翻一倍,恐怕还签不到,这个责任谁负?” 明明特么地已经色厉内荏,竟然还硬扛着。 杜槟差点笑出声来,赶忙又表态:“你记住自个说的,今天已经七月二十九日,如果八月二十八日二十四点前,他没拿到世界冠军,你要承担所有责任。如果你敢承担,我不反对现在就签。” “有什么不敢承担。” “谁要说话不算,是小狗。” “一言为定。” “击掌为誓。” 这两人话赶话,越说越急,竟然还真的连击了三掌。 事态到了这种程度,人们自是不提异议,都认可了这种约定。 …… 会后,方语听说了现场情况,气得拍了桌子:“丁赫,你竟然让他套住,太蠢了吧?天大的傻瓜。不行,不能任你胡闹,我得跟书记建议暂缓。” 丁赫嘟囔道:“推迟签约的话,只怕到时候……” “还到时候呢,到时候你早凉了。”方语起身要走,又赶忙给贺海亮打电话,确认项书记的时间。 不巧的是,项书记正接待客人,恐怕一整天都没时间。 方语只得又坐下来,继续怒批:“你自己不计后果,到头来还得我给你擦屁,屁,呸呸,气死我了。” 与此同时,杜乾坤刚听完侄儿汇报,忍不住连声喊好:“好好好,太好了,超常发挥,值得表扬。以后再漂漂亮亮得来几次,我保你官复原职。” “无论如何,我得和书记建议,一定要尽快签下来。”杜乾坤一副“你懂的”神情,联系起了书记秘书。 毫无意外,自然也没约上。 杜乾坤忍着兴奋,重新落座,越看侄儿越顺眼。 有了侄儿这个操作,一月之后丁赫必定倒霉,方语指定也威风扫地,自己翻盘的机会又大了。 杜槟更是激动,想想自己的不易,想想未来的官复原职,眼中竟然有了泪花,就差喜极而泣了。 第49章 排他性代言合约 还没等两位副书记再约时间,项援朝在会议间隙给出指令,可以进一步接触,并划定了合作底线价位。 方语接到贺海亮电话时,还想着找项书记说明情况,不承想书记已经在接待新一拨客人。 怎么办? 落实书记指示呗。 总不能等着书记忙完了过问,这边根本没进行吧。 但愿刘翱不接受条件,合作不成吧。 方语带着这样的心态,又把丁赫批了个狗血喷头。 然后喊来傅稀强,特意交待必须严格把关,绝不留一丝隐患,潜台词就是“谈不成也没关系”。 傅稀强也理解方语的心情,在和丁赫共同见刘翱师徒前,专门嘱咐:“你先和他们谈,我最后再介入。” 丁赫当时也答应了,谁知一上来便泄了底:“这次挽留你们,多相处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请你为合原市代言。” “代言五年,代言费一千万元。” 傅稀强一听就傻了,丁赫一下子彻底交了底,我还能介入什么? 项书记给的底线是,代言签一到三年,绝不能超五年,费用一年不超二百万。 刘翱师徒更是震惊不已,这给得也太高了,高得根本不真实。 要知道,现在只是二零零一年七月,刘翱的成绩还不够亮眼,远没引起商家关注,全年的代言费也就几十万,而且还不全是现金。 这也导致训练开支不宽裕,必须精打细算才行。 要是一下子能有这么多钱,整个训练绝对会更上层次,训练效果也指定更佳。 “主要内容有哪些?”现场静了足有五分钟,孙韩平才代表徒弟发问,声音竟然还有些颤抖,主要是心情太激动了。 丁赫说道:“具体条款稍后给你们,我先简单说一下。” “代言人需要做的是,利用自身影响力和人格魅力,为合原市开展推广宣传,包括但不限于,代表合原市与企事业单位等组织合作。” “代表合原参加诸如演出、展览、宣传片等推广活动,增强城市的知名度和吸引力。” “在社交媒体上,发布合原旅游推广信息,为城市形象宣传推广助力。” “参与城市推广策划与执行,有权为城市推广提供方案建议,帮助提升城市品牌效应和社会风气。” “穿戴带有合原推广信息的服装,使用合原的一些特色产品等等。” “主要的也就是这些。” “对了,代言费一年一付,上打款,这是惯例。” 刘翱师徒听得很认真,也都觉得丁赫所提内容很正常,满意程度几乎爆棚。 “可以使用合原提供的东西,但不能与协会或主办方要求有悖,不能影响比赛和参与其他活动。”刘翱提出了要求。 丁赫回答得很爽快:“这是自然。我们要给你提供广阔的舞台,帮你宣传推广,自然会尽量提供便利,而不是限制。” 师徒二人更为满意,觉得丁科长真是大贵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为我们代言后,就不能给其他城市代言,排他性原则须遵守,这个你们肯定没意见吧?”丁赫看似随意地说 两人当然没意见,到目前为止,还没城市找自己代言呢,好像其他体育人也是这种情况。 而且这么一来,一旦遇到利用籍贯、出生地等关系绑架,想要迫使自己超低价代言的城市,自然就有了拒绝的借口。 “对了,为城市推广责无旁贷,但不得影响我徒弟参加比赛,也包括主管部门组织的活动。”孙韩平又提出很重要的内容。 “当然,当然,这条可以写在条款里。”丁赫答应得很爽快。 双方又交流了一些话题,刘翱师徒表示要考虑考虑,丁赫与傅稀强告辞离去。 看着楼下离去的身影,孙韩平忍不住感叹:“丁科长够朋友,可交。” “能够仗义出手的人,人品都差不到哪去。”刘翱同样点头附和。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丁赫在不知不觉中,就导演了一出有利己方的戏码。 不过这绝不是忽悠,更不存在欺骗,只是丁赫灵活运用了话术而已,其实仍旧是双赢的局面。 如果硬说丁赫作弊的话,那就只能是“先知”属性了。但这是重生者先天具备,并非丁赫刻意为之,他不会有任何思想负担。 傅稀强看不透这些,只觉着丁赫太好说话,分明是急于求成,好大喜功。 一个月后有你头疼的。 傅稀强带着这种心理,和丁赫一起,原原本本地向市长做了汇报。 对于这样的结果,方语不太满意,不过也不便再责怪丁赫,只希望书记别同意吧。 可是令方语感觉无力的是,项援朝认可了谈判结果,要求尽快签约。 转过天来,刘翱师徒给出回应,表示愿意合作。 甲乙双方都同意,那就签约吧。 方语简直欲哭无泪,但还是操办了签约仪式,并亲自出席。 现在她已经做好准备,一个月以后,自己多承担一些,尽量不让影响到丁赫,万不得已就换个单位。 签约之后,刘翱师徒揣着二百万银行卡,美美地踏上了归途。 但合原市却几乎炸了锅。 代言签约了! 人们听说了这个消息,顿时哗然,当然大都是小范围议论,不过关注度却极高。 这事涉及市长秘书和市委副书记侄儿,到时肯定有一番龙争虎斗。 人们几乎都不看好丁赫,毕竟把话说得太满了。 一月之内有没有国际比赛? 即使有比赛,就准保刘翱拿冠军? 刘翱还从没拿过世界冠军吧?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丁赫还是太年轻了。 到时方语也肯定难办,刚刚开创的大好局面,怕是也难以维持了。 有人感慨,有人无奈,有人着急,有人幸灾乐祸。 杜乾坤叔侄高兴坏了,杜乾坤也难得地笑容满面,对侄儿好一通夸赞,还专门给二哥打电话报喜。 杜轩辕当然也高兴,亲自张罗摆了两桌,至近亲人好一通庆祝,杜槟也从“孽子”变成了“我儿”、“槟槟”。 杜槟更是高兴地找不着北,酒后带着两万元“慰问金”,去到了尤晓蝶住处。时隔数十天,终于又招蜂惹蝶一次,差点把老腰累断了。 痛并快乐着! 也不怪杜家如此高调,这本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所有人都不看好,丁赫还能鸿运当头不成? 姥姥! 第50章 早做谋划 全员唱衰,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当事人却像没事人一样,自由自在,我行我素。 这倒不是丁赫故意散慢,而是方语看到他就来气,根本不给他派活,也不理会他的汇报。 本来该指派秘书的活,重要的自己办,其他的找政府办副主任。 甄君梓为此兴奋异常。 这倒不是他自以为被方语重用,而是高兴于丁赫失宠。 照此下去,杜副书记一高兴,很可能就把自己扶正了,市长应该也不会刻意反对。 这样的情形持续一周多,丁赫接到了骆馨妍电话,找到那名中医了,问丁赫什么时候把人送来。 丁赫没有回应具体时间,而是随后向方语请事假。 明知道市长不会搭理自己,丁赫干脆写了请假条。 方语只是瞪了一眼对方,什么话都没讲,更没问具体事由,直接便批了。 当天下午,丁赫就赶到省城,见到了那名老中医。 中医姓华,看样子仙风道骨,说话并不玄幻,很靠谱的样子,诊所条件也不错。 丁赫立即给段大壮打电话,让他马上把父母送省城医治,无需考虑钱的事。 第二天下午,段大壮兄妹带着父母到了,直接就住进了诊所。 看到父母被安置地这么好,段大壮心里实在不踏实,把丁赫叫到外面,又提到了钱的事:“你告诉我个数,我先给一部分,余下的容我些时间。” 丁赫不由得皱眉:“跟你说过多少遍了,钱的事不用你管,看病要紧。” “我知道你的好意,可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侍俸父母是当儿女的天职,我不能让你替我尽孝。”段大壮很固执。 丁赫苦笑一声,只得换了说法:“现在刚住下,花多少不知道。我朋友和华大夫认识,大夫也不提前收钱,等住完再算,好不好?” “好吧。” 段大壮显然不信这种说辞,迟疑了一下,又说,“看我能帮你做什么,先做着,要不实在不落忍。” 丁赫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吧,帮我朋友个忙,上次跟你说过。等你什么时候能走开了,就去首都帮着办事。” “我随时能走。现在爹妈都在这,有好大夫看病,还有我小妹照顾,根本用不着我。”段大壮很是急切。 “那也别急着走,你再在这观察两三天,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你再去。” 丁赫说着,拿出一张照片来,“我总共就请了三天假,不可能老在这待着,到时你去首都盯着这个人。她的一些基本信息,都写在照片背面了,你只管注意她和什么人来往,偷偷拍些照片和视频就行,无须和她打照面,更不用有任何接触。” 段大壮看了看照片上女人,又瞅了瞅背面简介,揣起了照片:“有情况我会随时跟你联系。你去忙吧。” “你就不问问干的什么事?”丁赫笑着道。 “你肯定不会干坏事,更不会坑我。”段大壮回答地很自然。 丁赫却不禁鼻腔发酸,这就是好兄弟,绝对地信息。 但他没做解释,而是掏出一个信封,塞到段大壮怀里:“拿着,别委屈了自己。” “给你朋友办事,怎能收钱呢。”段大壮知道信封里钱,就要还给丁赫。 “这不是佣金,只是开支费用,不能让你办事搭钱吧,你又不富裕。” 丁赫这么一说,段大壮才不再推辞。 正这时,骆馨妍来电话了,语气很急:“你还在诊所吗?我去找你。” “你不用来了,我去找你。”丁赫抬手示意一下,走了出去。 “我在办公室等你。”骆馨妍也不费话,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丁赫结束通话,对段大壮说了句“明天给你拿相机”,然后赶奔馨妍律师事务所。 在赶去的路上,丁赫不禁在想:也不知这次大壮有无收获。 丁赫倒不怀疑段大壮的能力。 段大壮虽然当兵不到两年,但侦察能力很强,和丁赫不相上下,做这点事应该不难。假如不是中途家中有事,没准还能留在部队提干呢。 丁赫不确定的,是自己的判断。 那张照片上的女人,名叫柳娇妹,是杜槟的小姨,在奥组委下属机构工作。 柳娇妹有个男朋友,是奥组委里面的中层干部。 杜槟了解奥运、体育方面的信息,肯定是通过其小姨,使坏也绝对需要她帮忙。 以目前现状,柳娇妹极可能接受杜槟所托,对刘翱不利,这是丁赫绝不允许的。 要阻止这种事情发生,就须破坏柳娇妹和男友关系,让她失去使坏的依仗——男友的权利,那么捅出她不忠的证据最为有效。 如果其男友和她翻了脸,仅凭她自己——奥组委下属机构的临时工,想使坏就难多了。 柳娇妹和其姐夫杜轩辕有一腿,前世还曾闹到沸沸扬扬,最后是杜乾坤帮着压下去的。 以上这些信息,都是丁赫前世的记忆。 他现在没谱的是,不知道柳娇妹和杜轩辕是否已经勾搭上,又是否会经常成双出对。 反正该安排的已经安排,是否能达目的就靠天意了。 假如不能如意,再想其他办法。 早做谋划肯定没错。 丁赫想了一路,直到出租车停下,才意识到到地方了。 付过车费,下车上楼,丁赫去了骆馨妍办公室。 看到丁赫进来,骆馨妍急忙关门,压低声音神秘地说:“你猜我刚刚得到了什么消息?” “什么消息?”丁赫追问道。 “咱们那块地所在的区域,规划成了奥运场馆,很快要征地了。想不到吧?”骆馨妍有些自得。 丁赫根本不意外,但还是故意惊呼道:“是吗?” 骆馨妍急忙抬手示意:“低点,别让人听到。” “怪不得有人出八百万呢。”丁赫的声音里依然难掩兴奋。 “何止八百万,已经有人出一千万了,我根本就没搭理。” 骆馨妍说到这里,询问道,“到时征用的话,多少钱放手?” “哎呀,这个,这个……” 丁赫一副很费脑筋的样子,琢磨了半天才说,“一个是看看征收标准,别一个是参照周边情况,我觉得一亩至少得一百五十万。” “多少?咱们买的时候才七万。”骆馨妍差点没跳起来。 “根本没有可比性,之前只是一块荒废空地,未来可就是风水宝地。不光被征地块要涨价,周边肯定也要涨。那时候再对比,你就不觉得相差悬殊了。”丁赫摆手道。 其实他这都是托辞,真正的原因是,前世听说过那片区域的征地补偿标准,一百二十万到一百六十万之间。之所以单价有差别,据说是由于配置不同,但丁赫觉得肯定是运作的结果。 “那,那……” 骆馨妍显然还难以相信这个价位,不禁喃喃自语地扳起了手指,“五十亩,一百五十万一亩,整整七千五百万,百分之……” 叨咕到中途,骆馨妍迟疑着道:“我还是只要百分之十吧,多拿了不踏实。” “有什么不踏实,当时都说好了的。” 丁赫态度很坚决,随后故意逗弄道,“真的不要那十个点?那些也不是白给你的。” 骆馨妍怯怯地说:“要不,要不,给三四个点就行了,我做的工作也就值这些,十个点确实多。” “语气不够坚决,分明不舍得嘛!” 丁赫又逗趣了一句,语气正常起来,“当初你做了好多工作,之后工作肯定更多,十个点只是公道价。别的先不说,光是应付撬行就够你忙的,说不准马勇也会跟着起哄,毕竟征地的消息会很快传开。” 骆馨妍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哼,钱货两清,手续正规,他想反悔可不成。” “理是这么个理,不过也得防着他使坏,还得防着有人仗势硬买,必须早做谋划才行。” 丁赫说到这里,故意紧皱了眉头,“当初根本没想到这些,只想着把闲钱变成资产,这要是有权有势的硬来,还真不好对付。” “那怎么办?”骆馨妍追问道。 “东西是咱的,他们总不能硬抢吧,现在可是新社会。” 丁赫一咬牙说了硬话,随即又面现难色,“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妥协。老子也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 傻弟弟,你还是单纯呀,到时恐怕得我多使力了。 骆馨妍想到自己的背景,顿时有了被需要感,体内激发出强烈的保护欲,多拿百分之十的不安感也弱了好多。 第51章 经费吃紧,稀强摇摆 丁赫又在省城逗留了一天,当晚乘车返回合原市。 段大山也是同一天去的首都。 连着三天不在,单位似乎没什么变化,大部分人依旧躲着丁赫,但关兴宇、张义火仍然毫不避嫌。 不过方语脸色缓和好多,还主动搭了话:“这半个月挺潇洒呗?” 丁赫回复:“还那样,该干嘛干嘛。” 方语不由得火起,死死地盯住了丁赫。 这种情形下,你不该好好反思,请我帮着善后吗?咋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方语尽量压着火气,沉声追问:“那你都干嘛了?” 丁赫说道:“在这些天里,您给了我更多自主时间,我趁机把文体兴市细化了一下,还微调了科技强市时间进度表。” “是不还规划了城市代言后续活动?”方语语气中带着讥诮。 丁赫直接点头:“当然。这可是文体兴市中重要一环,有着承前启后、以点带面的作用。” 方语气极反笑:“是该夸你心大,还是该说你无知者无畏?到时你放了空炮,指定有人紧咬着不放,不但会否认你前面一切成绩,还会狠狠将你踩翻在地,把你赶下施展才华的舞台。谁让你给了人家上纲上线的机会呢?” “您是说刘翱夺取世界冠军的事吧?您也这么没信心?”丁赫反问道。 “我不是对你和刘翱没信心,实在是你那一月为限……” 方语也不知怎么表达了,只得气呼呼地挥了挥手,“去去去,哪凉快哪待着去。” “是。您忙着。”丁赫应答着,退出了屋子。 “气死我了!”方语既生气又心疼,就好似面对着一个调皮弟弟似的。 她真没看出来,丁赫竟然这么轴,一点都不惊慌,更不后悔,简直都可以称之为大将风度了。 不过随即方语又忍不住笑了,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温情。 假如不是因为执拗,那次发生滑坡时,丁赫就不会第一时间涉险施救,很可能等到救援队伍的时候,已经错过了黄金救援时间,也许自己早就因缺氧闷死了。 丁赫并不清楚市长的心理活动,也没时间去考虑,因为他刚回屋傅稀强就到了。 看到“墙头草”的一刻,丁赫就知道,对方绝对遇到了大麻烦,否则不会登门的。 自从那天签约以后,傅稀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明明就在单位上班,可却再没跟丁赫打照面。即使不得不联系,也只是通过打电话,绝不当面交流。 果然,傅稀强还没开始说话,已经满脸苦涩。 丁赫就好似没看见傅稀强,自顾自地坐到桌后,点燃一支香烟抽了起来。 如果是放在往常,傅稀强早就腆着脸套近乎,甚至直接开口要烟了。 但现在肯定不会那么做,自己可是副市长,凭什么跟一个犯错误的副科低三下四。 事实上,傅稀强本来就是副市长,只是他之前一心想着沾光,也的确认可丁赫的漂亮操作,自动忽略了身份而已。 尽管傅稀强已经不看好丁赫的前景,但毕竟现在人家还是市长秘书,而且还有利用的价值,因此傅稀强并不挑理,表面还挺客套:“丁科长,财政不给钱,您可得帮帮我。” “我就一小秘书,哪有能力帮上堂堂副市长?”丁赫冷哼道。 傅稀强并没计较丁赫的态度,反而觉得很真实,这才是毛头小子应有的样子嘛。 “丁科长说笑了,这段时间你可没少帮我,我根本离不开你的帮助。上周我忙着调研,没来得及和你沟通,整个人都没着没落的。这两天一直等着你回来,见到你心里顿时踏实好多。”傅衡强并不气恼,反而笑容更浓,眨眼间就转换到了半月前的姿态。 脸皮厚吃个够,忍者神龟呀! 丁赫不由得感慨,也趁势缓和了神色:“我不是说了吗,先坚持三个月。” “三个月后就有办法了?”傅稀强追问道。 如果放在以前,丁赫倒也不妨稍透露一点想法。 那时他虽明知傅稀强是墙头草,最大特点是和稀泥,但与其相处奉行的是“该防防,以合作为主”,不过现在嘛…… 自己仅是刚显着被动,傅稀强就好似躲瘟疫一般,两周不露面,说明这种人根本没有“情谊”的概念,是不可能被感动的。 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傅稀强却又能立马装作若无其事,变脸比翻书还快,可以想见,一旦到了关键时刻,捅刀子绝对又狠又准。 这他妈哪是狐狸?分明就是豺狐——豺狼和灵狐的结合体。 因此故意沉默了一会儿,丁赫语气沉重地说:“这不是才一个来月嘛,就坚持不住了?” 你特么没办法就认怂,反倒还有脸质问老子? 傅稀强心里骂着MMP,嘴上说得甜蜜蜜:“你还不知道老哥嘛,不到特别为难的时候,绝不会给老弟添麻烦的。实在是……哎,财政局太过分了,不但市长批的五百万不拔,本月正常经费也扣了一多半。” “为什么呀?”丁赫真不知道这情况。 “说是前面刚支付四百万捐款,这又支付二百万代言费,文体费用超出预算,只能每月慢慢抵扣一些。” 傅稀强苦着脸说到这里,然后话题一转,“下面局里成天找我,我就只能请丁科长帮忙了。” 丁赫似笑非笑地说:“在财政局那里,我比副市长面子大?” “老弟真是幽默,你知道老哥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请你向市长反映一下。”傅稀强苦脸上慢慢带了笑容,直至变成一坨菊花。 丁赫耸耸肩,双手一摊:“我刚从市长那里回来。” 看着丁赫的举动,再联想到这段时间的事,傅稀强知道白来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白来,起码进一步证明,丁赫的确不受市长待见了。 想想也真是这么个理,就因为丁赫的狂傲自大,市长也可能跟着吃瓜落,不忌恨他才怪。 “要不你自己去说说?”丁赫又补充道。 “改天等市长不忙的。先不打扰你了。”傅稀强起身告辞,出了屋子,心里却在叨叨着“老子才不现在去触霉头呢。 假如傅稀强知道了市长心疼丁赫,不知作何感想。 他当然不可能知道市长的想法,现在只想着要远离丁赫,尽全力撇清与丁赫的关系。 同时傅稀强还在纠结一件事,要不要靠近杜书记呢? 经过好一番思考,傅稀强决定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但对杜槟的态度有了一定变化,再没发生反驳杜槟发言的情况,有时会上还很鼓励杜槟发声。 好多人已经看出来了,傅稀强又在两边押注,但已经习以为常,毕竟“墙头草”不是白叫的。 第52章 小姨不止是小姨 杜槟当然清楚傅稀强的心思。 如果放在以前,他很可能会讥讽对方。 但如今自己正背着处分,四叔的权势也受到挑战,能不得罪还是尽量不得罪。 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假如傅稀强倒向杜系,绝对是好事。 因此杜槟不但没表现出轻视,反而适当表达了尊重,两人表面关系也升温好多。 只是令杜槟无语的是,不知道傅稀强真不知道,还是深深防着自己,自己几次打听丁赫的举动,都没得到有用信息。 不过杜槟并没放松警惕,一边想方设法盯着丁赫,尤其是盯着刘翱的比赛消息,一边不时向小姨柳娇妹打听。 几次向小姨打探的结果是,没有刘翱的参赛信息。 离约定期限不足十天了,大概不可能再有世界比赛吧。 正当杜槟越发踏实的时候,小姨柳娇妹来电话了:“槟槟,最新消息,月底的世界大运会,有刘翱参赛。” “八月三十一号?”杜槟随意问道。 柳娇妹不太确定:“开幕是二十二号,他的项目应该是二十八号吧。” “啊?”杜槟顿时惊得跳了起来,舌头竟然还咬破了。 “你咋得了?一惊一咋地?”柳娇妹很是不解。 杜槟忍着疼痛,郁闷地说:“那个傻逼跟我打赌的期限,就是八月二十八日二十四点。” “哦……” 柳娇妹稍一迟疑,笑了起来,“咯咯咯,这么大的人了,跟个小孩似的,还打赌。是不你上次讲的,那个人说刘翱一个月内夺得世界冠军?” “是呀。难道这个冠军不算世界的?”杜槟语气中带着侥幸。 “当然算世界冠军,不过刘翱拿不到手。你是没见过,那些欧美选手的大长腿,简直有一个人高。就咱们国内选手,连亚洲的都算上,身体条件根本没法跟人家比。再说了,人家有积淀,经验、传承是日积月累,根本不是国内选手可比的。”柳娇妹说得很是自信。 杜槟赶忙点头:“这个我倒是知道,也不相信他能夺冠,只是这时间太巧了,简直诡异,就跟提前计算过似的。” “槟槟,你以前是多自信的孩子,现在咋疑神疑鬼的,难道就因为那个小挫折?小姨跟你讲,你放一百个心,他最多就是进决赛,到时也肯定是陪绑的。”柳娇妹一副长辈语气。 “但愿吧。” 杜槟迟疑地答应着,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小姨,你说要是给他偷偷的吃点啥,是不更保险?” 柳娇妹立即严厉呵斥:“瞎说什么?要是查出国内选手有兴奋剂,不但个人完蛋,国家也跟着丢脸,到时指定严查,绝对会漏底。” “小姨,你想哪去了?我可是五好青年,怎么会让你那么干?” 杜槟“嘿嘿”笑着,解释道,“我就是随便一想,比如他要是拉肚子,或者受点伤,什么的,自然就……” 柳娇妹很不以为然:“槟槟,至于吗?小孩子打打闹闹,还至于牵涉国家运动员?” “至于,非常至于。你知道吗?就因为那个家伙,我四叔的位置都可能不保,杜家也跟着玩完。”杜槟为了增加说话分量,故意危言耸听。 “是吗?有这么严重?”柳娇妹也不由得重视。 杜槟叹了口气:“唉!细情以后有时间再说,反正必须让他倒霉,阻止刘翱夺冠就是对付他的最好办法。小姨,只要你帮我达到目的,我让我爸再找那家开发商,房子指定还能再优惠几十万块钱。” “哎呀,你跟小姨还耍心眼,没那个必要。小姨能办肯定给你办,你也不用老是催。我近几天都会去比赛现场,要么不能带手机,要么不方便接。”柳娇妹满嘴胡说,其实根本没资格进场。 她这么讲,只是为了显着自己重要,也是借机转移话题。 “那好,就这样。不过小姨你记住,我说的话绝对算数,绝对会让我爸找人优惠房价。”杜槟再次画饼之后,结束了通话。 柳娇妹放下手机,不禁“扑哧”一笑:“买房子钱都是你爸的,小姨还用你出面?” “咔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 门锁响动,一个男人走进屋子,正是杜槟的父亲杜轩辕。 “姐夫,你怎么来了?”柳娇妹立即扑了过去。 杜轩辕抱住柳娇妹,嬉皮笑脸:“想你了呗!您想我没?” “想。全身都想。”柳娇妹嘤咛一声,已经送上嘴巴。 杜轩辕更不客气,大嘴一张,大手一伸,认真探索起来。 假如杜槟知道小姨是父亲的小三,不知是该愤怒,还是该高兴亲上加亲呢? 杜槟当然不知道这些,他还在给父亲一遍遍地打电话,想让父亲帮着挟制小姨呢。 可是连打多遍都人接。 杜槟满以为父亲正接见重要客户,却不知客户正和父亲“打”得难解难分,客厅、厨房、沙发、浴室都成了他们的战场。 …… 就在杜槟正为联系不上父亲焦急时,丁赫正坐在方语面前,接受着市长的审视。 方语盯了好大一会儿,都没从丁赫脸上发现惊慌,反倒把自己弄得俏脸羞红。 “咳咳。” 方语收回目光,用干咳掩饰着尴尬,问道:“你跟我说实话,心里到底咋想的?是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还是在故做镇静?” 丁赫如实回答:“您还是问击掌对赌的事吧?我真得没有任何惊慌。” 方语实在不愿再费口舌,干脆讲出想法:“你没必要强撑着。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要正确面对现实。你记着,不管谁问起那件事,都说是在执行我的指示。” “您要为我扛雷?真的没必要。”丁赫态度依旧。 方语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但还是尽量压着火气道:“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这可马上就到期限了。我也不是为你扛雷,只是我肩膀毕竟比你硬,这事放我身上不算什么,可要压你头上……记住了吗?” “真的……”丁赫还要解释。 方语直接瞪了眼:“少说没用的,必须这么办。你走吧。” “诶!”丁赫应答着走去。 快到门口时,又转身嘟囔道:“真的没事。” 方语气得抓起文件,作势欲砸。 “不过我肯定会说,我一直在执行您的指示。”丁赫快速说完,开门出了屋子。 “咋这么拗口呢?” 方语缓缓放下文件,脸上露出了苦涩笑容,“别管你承不承认,只要接受建议就好。” 第53章 好生猛的老杜 自从丁赫接受建议后,方语的态度又恢复了正常,还透露着丝丝呵护的意味。 别人注意不到这个变化,还在为最后期限倒计时着。 其中大部分人想看热闹,想见证“世子”大PK。 “世子”这个词显然不准确,但也表明人们对此事的高度关注,都想见证市长秘书和副书记侄儿的大对决,都想看看丁赫“死”得有多惨。 这倒不代表人们痛恨丁赫,而是不看好他的胜率。 当然了,有一小撮人就是见不得丁赫好,也乐见方语跟着倒霉,甚至灰溜溜地滚出合原市。 还有少许人是替丁赫担心,甚至也担心自身的命运,期望能出现奇迹。 丁赫能感受到这种氛围,但根本不去搭理,即使有人侧面提起,也只是“嗯啊”装糊涂。 时间一天天逼近,人们的心态越发急迫,丁赫也多少有些不安。 丁赫的不安,主要是担心有人使坏,从而改变前世既定事项。 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 自己都能重生一次,又有什么事不能发生呢? 正因为担心这种可能,丁赫才给段大壮安排了任务,可是这都十天了,还没接到任何消息,显然是没什么进展。 就在丁赫的不安有所加剧时,段大壮来电话了。 段大壮没说具体事情,只问丁赫是否有时间见面。 丁赫当下便答应下来,当晚见面。 市长也真是给力,不但没让丁赫加班,听说丁赫要“会见朋友”,还嘱咐他饮酒适量。 丁赫担心万一不能及时返程,也担心市长临时有事,这才用笼统事由报备了一下。 一切准备就绪后,丁赫驾驶捷达车,直奔首都郊区而去。 捷达车很给力,比起坐火车、坐班车,省了等车时间,省了频繁停靠、启动。 捷达车也不太给力,进了首都地界就熄火。 丁赫鼓捣了好几次,才算对付到见面地点,为此耽误了差不多一小时。 见面地点是郊区一处民宅,离主城区不远,但又相对僻静。 两人见面后,没有客套,直接进到房间,拉严了窗帘。 “你看看,有能用上的没。” 段大壮给了丁赫三张相机卡,转身出屋,“插上门。那车声音不对,我去看看。” 丁赫插好屋门,随便拿起一张储存卡,插到笔记本电脑上,操控起了鼠标。 不多时,电脑上有了画面,全是和柳娇妹有关的。 还别说,柳娇妹也算有些姿色,就是带着些风尘味。 嚯!这娘们的生活太丰富了,约见的男人也太多了吧。 靠,这张照片不但贴脸,手还伸进了衣服里。 另一张好像是刚从酒店出来,看样子像是半夜。 这个是去哪?不会是小巷里直接嗨皮吧? 通过这些画面可知,柳娇妹绝对生活不检点。 可令丁赫无语的是,不确定哪个是柳娇妹的男朋友,他根本就没见过。 当然也可以把所有影像寄过去,但哪样分不出重点,也容易被其男友怀疑是圈套,很可能带偏了思路。 必须稳、准、狠! 哇,他来了,他来了,脚踏祥云进来了。 画面中出现了新的男人,五官简直和杜槟一个模子。 虽然丁赫只在前世见过一次,但可以完全肯定,这个人就是杜轩辕。 也是柳娇妹亲亲的姐夫。 的确是够亲亲,他胳膊都快把她凶挤爆了。 这一张照片嘴对嘴了,身体竟然贴得严丝合缝。看样子拍摄离着远,否则能看清他拉链是否开门。 靠,这个好像基本没穿吧?玻璃哈气挡得真不是地方。 这组杜轩辕专集,足足有三十七张之多,张张都是和柳娇妹亲热的镜头。 靠他奶奶的,这要只是姐夫、小姨子关系,老子吃屎去。 丁赫带着兴奋,换了另一张相机卡。 这张卡里存着视频,都是柳娇妹和男人的亲密影像。这些男人有的首次现身,有的在照片里出现过,遗憾的是没见到杜轩辕。 第三张相机卡依然是视频,杜轩辕直接出现了。 从视频背景来看,应该是在高档住宅区,杜轩辕上门,柳娇妹接客 ……哦,不,用词不当,应该是“待客”。 怎么不拉严窗帘? 不该挡的全挡了,该挡的一点没挡住。 好家伙,柳娇妹还真有料,那么瘦的身子,不会负重过载?也不知是原装,还是填充过的。 嚯!老杜够生猛的,就不怕用力过度,把落地窗“打”爆? 老杜大张着嘴干什么?发狮吼功吗? 柳娇妹是咋得了,身子突然矮下半截,只看到头皮在动? 丁赫正看得起劲,视频画面停止了。 该死的内存,太短小了。 丁赫揶揄着,复盘了所有重点画面,圈出了重点内容。 段大壮也正好刚解决完汽车故障,回房间了。 “把这些洗出来,这几段视频弄一张卡上。”丁赫指着电脑屏幕,吩咐段大壮。 “行。你先休息。”段大壮拿着卡走了。 丁赫睡到了房间里。 半夜醒来的时候,段大壮已经带着洗好的照片回来了,也把那几段视频弄到了一起,视频和照片都是双份的。 “白天的时候,你把这套内容,用挂号信方式寄给这个人,然后直接去省城陪叔叔阿姨。”丁赫给了段大壮一个打印好的收件人信息。 至于寄件时遮挡面部、躲避监控,丁赫根本无须嘱咐。 段大壮表示明白,收起了这套照片和视频。 丁赫带着另一套照片和视频,装进信封,贴了整整六张邮票,贴上打印好的收件人信息,连夜离开了首都。 即将出首都地界时,丁赫拐进县城,把信件投进大邮筒里,顺便给汽车加满了油。 没办法,现在邮寄业务还不发达,丢件、迟延屡有发生,必须双保险。 早上八点,丁赫在上班前赶回了单位。 开了多半夜车,还真有些累,不过非常值得。 好巧不巧,丁赫出电梯时,杜槟也正从另一部电梯里出来。 两人都是一愣,随即又都露出了笑容。 你特么还笑? 不知道死到临头吗? 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杜槟正想一探究竟,发现丁赫已经转身走了。 他为什么笑? 是无知无畏,还是有恃无恐呢? 杜槟满腹狐疑地下楼而去,直接回到自己车上,早忘了找傅稀强探话的事。 坐在车上想了老半天,杜槟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反倒越发不踏实起来。 杜槟把车开出单位,找到一个僻静处,给小姨柳娇妹打了电话。 “小姨,那事能办吧?能让姓刘的吃拉稀吗?我已经跟我爸说了,他说还能让开发商再优惠三四十万。”杜槟张口就来。 事实上,杜槟是跟杜轩辕讲了,但杜轩辕只表示给问问,并没说能优惠多少。 “放心,小姨尽快给你办,别再催了。”柳娇妹答应得很爽快,随即挂了电话。 杜槟大喜,暗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前几次小姨总是吞吞吐吐,分明是好处没到位。 其实杜槟哪里知道? 根本不是他的忽悠起了作用。 对于柳娇妹来说,房子优惠与否和她没有半毛关系,反正都是杜轩辕拿钱。 她真正愿意办事的动力,完全来自姐夫。 准确地说,是姐夫昨晚送的五克拉钻戒,和姐夫老当益壮的“芯”。 第54章 照片惊魂 杜槟自以为打动了小姨,信心满满,期待满满。 越期待,就越觉着过得慢,越想了解最新进展。 忍着吧,再忍忍,可是忍着好难受。 忍着忍着,杜槟终于忍不住,又给小姨去了电话。 “小姨,咋样了?”杜槟声音里带着笑。 柳娇妹耐心地说道:“别再催了,肯定给你办,尽管放心好了。” “这事得你小姨夫配合,我现在就是去找他。” “他这几天出差,刚回来。” 杜槟赶忙笑着解释:“不是不放心,就是,就是期待见证精彩时刻。” 随即又提醒道:“今天已经二十六号,不会晚吧?” 柳娇妹马上说:“晚什么晚?那场决赛在二十八号下午三四点,今明两天下手最合适。太早容易错过,关键时候就没事了,太晚可能药力没生效。” “听您的,等您进一步消息。”杜槟赶忙表态。 柳娇妹叮嘱道:“这几天千万别打电话,我在现场不方便,一不小心就麻烦了。你记住,只要我不联系你,就是一切如我们期望。” “明白,都听您的。”杜槟郑重点头,他知道这可不是开玩笑。 现场那么多领导,那么多记者,那么多体育权威,假如被他们听到通话内容,就惹下塌天大祸了。 到时别说是小姨,恐怕整个杜家都要跟着遭殃。 事实上,柳娇妹担心被听到是真,但“到比赛现场”的说辞纯属瞎掰。 她是担心被男友听到,既担心男友知道真相,也担心男友发现“情人姐夫”的存在。 柳娇妹结束通话,边开车边复盘自己的计划,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 她的想法是,借助男友的权力,找机会进到运动员生活区,把泄药放到刘翱的食物里边。 但男友会不会帮忙?能否接触到刘翱的食物?如何不被发现? 这里面的变数很多,风险很大。 但姐夫给得好处更多,柳娇妹实在经不起诱惑。 昨天,姐夫又给了一根金条,亮灿灿的晃眼呀。 有人可能会说,金条太俗了吧? 俗? 五百克的金条?俗吗? 是黄金,不是黄铜,既保值又易变现,不要和钻戒弄混了。 那日给的是五克拉钻戒,昨日给的是五百克金条。 这都是三日之内的事,是三日,三日呀!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柳娇妹也想过收卖他人来做,但暴露风险翻倍大增,还要花费高额的佣金,实在不划算。 还是自己做,最省事,省心,省钱。 柳娇妹的原则是,只要跟钱有关,能自己做就不麻烦他人,比如跟那些人接——触,比如跟轩辕姐夫鼓掌。 盘点了一路,柳娇妹觉着计划比较完美。 现在的关键是,如何说动男友,把自己带进去。 柳娇妹赶到男友住处时,男友辛鲲鹏也刚进屋。 “怎么那么急?信箱都懒得开。”柳娇妹放下代取的报纸,换着拖鞋。 辛鲲鹏嬉笑着扑了过来:“急着开你这个宝箱呀。” “总是那么猴急,汗还没落呢。”柳娇妹倚在男友怀中,取出纸巾,为其擦拭着汗珠。 “探讨,乐趣无限嘛!”辛鲲鹏说话间,手已经不老实起来。 “嗯,不嘛!”柳娇妹娇嗔着,跌跌撞撞地带着男友,摔倒在沙发上。 辛鲲鹏整个人压了上去。 “不要,不,要。” 柳娇妹欲拒还迎,更加激发了男友的荷尔蒙,两人滚成一团,手、脚、嘴纠缠不清。 就在辛鲲鹏要“一鼓作气”时,柳娇妹猛地逃出了男友臂弯。 辛鲲鹏满以为女友要玩“捉迷藏”,不承想柳娇妹嘟起了嘴:“臭死了,臭死了。” “好好好,我马上去洗。”辛鲲鹏忍着身体反应,善解人意地奔向洗手间。 “汗都落了再洗,否则湿气入体。”柳娇妹一把拉住男友。 辛鲲鹏立即换成苦脸:“可我等不急,现在就想占有你。” “我更愿,一辈子,被你,蘸,友。” 柳娇妹一字一顿,温情脉脉,“听话,不急在一时,持久更重要,我希望你耄耋之年仍旧生龙活虎。” “嗯,你好我也好。”辛鲲鹏温暖无限,拥着女友坐回沙发上。 坐下之后,两人一边小动作,一边闲聊,自然就聊到了近期的重要赛事——世界大运会。 辛鲲鹏忽然叹了气:“哎,我国派出了那么多选手,成绩也非常亮眼,可就是田径……到现在还没一枚金牌。”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欧耶! 柳娇妹正不知如何引出正题,不承想男友直接神助攻,顿时心中狂喜,但表面却仍在共情:“是呀,田径是大项目,但咱们国家的运动员一直……这次不会一块金牌都拿不上吧?就没有实力强横的运动员?” 辛鲲鹏苦笑一声:“实力强横?怎么可能?只希望出些黑马吧,目前来看,也许刘翱有这个潜质。” 柳娇妹听到这里,脑中立即闪烁红色警示:危险!危险!危险! 辛鲲鹏忽然又语气一转:“不过,潜质能否完全激发,对手是否有突出表现,影响的因素太多了。” 柳娇妹兴奋地举起了拳头:“有希望就有未来,我相信咱们的选手,我要为他们加油,要去探望他们,你带我去。” 辛鲲鹏缓缓地说道。“带你去?可没那么容易,手续和安检太烦了,尤其决赛。” “我也没说非要决赛去,主要就是表达国人心意,为他们加油嘛!”柳娇妹嘟着嘴,转过身去,显得很生气。 辛鲲鹏微微一笑,扳住女友肩头,话里有话:“难办是难办,不过要是油加满的话,也能冲上去。” “嗯,你真好,快去洗吧。”柳娇妹立即转忧为喜。 “得令!”辛鲲鹏一阵风似地,冲进了卫生间。 正是因为这阵风,放在鞋柜边缘的报纸,竟然“啪嗒”掉到了地上。 柳娇妹走过去,弯腰去拾报纸,忽然愣住了。 报纸里露出半个信封来,信封上竟然贴了六张邮票。 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柳娇妹下意识地抽出信封,触手有型,厚厚一沓,还有一定硬度,分明是照片。 什么人的照片? 不会是哪个小骚狐狸吧? 柳娇妹心头一动,转头瞅了眼卫生间,快速翻过信封,长指甲沿着封口边沿,麻利地拆开了信封。 多亏平时业务熟练! 柳娇妹自得地捏住照片,缓缓向外抽着。 忽然,柳娇妹好似触电一般,停止了动作,眼睛睁得老大,嘴巴也一时难以合上。 这不是我吗? 男人是轩辕姐夫! 怎么回事? 柳娇妹不由得浑身颤抖,猛一咬牙,抽出了全部照片。 没错,正是自己和姐夫。 最上面的这张照片,两人正压在窗户上,姐夫好像要吃人似的,自己神情也贪婪无比。 动作更…… 怎么会这样? “啪!” 一个卡片突然滚到了地上。 “什么声?怎么了?”巧得是,辛鲲鹏竟然还听到了。 “没没没,没什么。”柳娇妹急忙弯腰拾起存储卡,连同照片、信封,胡乱地塞到了自己包里。 “没什么?你这是怎么啦?”辛鲲鹏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柳娇妹赶忙胡乱解释:“刚才正想着和你在床上……报纸忽然掉地上,吓了一跳。” 看到女友俏脸羞红,报纸好像也变了位置,辛鲲鹏立即笑着扑了过来:“光想没意思,还是直接……” “讨厌。”柳娇妹娇嗔着,闪身躲开,直奔卧室。 她要赶紧离开客厅,以免被男友发现破绽。 此时她紧张无比,早把最初目的抛到了脑后,只想着如何顺利带走包里东西。 辛鲲鹏没想那么多,只以为女友是撒娇,“嗷”一声追了过去,顺手把腰间浴巾抛到了一边。 “啊!”柳娇妹顿时被扑住,两人一起倒在了大床上。 “叮咚!” 门铃忽然响了。 “我靠你妈!”辛鲲鹏直接骂了娘,仍旧不管不顾。 “叮咚!叮咚!” 铃声竟然响个不停。 “我去看看,要不咱们也没法投入……”柳娇妹娇喘吁吁地起身,胡乱地理了理衣服,穿上拖鞋,到了屋门处。 透过猫眼,柳娇妹想要一看究竟,却只看到一个掌托,门铃还在响个不停。 “谁呀?”柳娇妹怯怯地问道。 “家里终于有人,来好几回了。”门外答非所问。 听到是陌生口音,柳娇妹松了口气,打开了一条门缝。 “辛鲲鹏的挂号信,签收一下。”门缝处是一身墨绿色的邮递员。 信? 柳娇妹瞅到信封上打印字体,顿时头皮发麻,心率过速,牙齿都不禁打颤:“给我吧。” “本人签收,验看证件。”邮递员说道。 “给我就行,我是他家属。”柳娇妹急得伸出手去。 邮递员连连摇头,非常尽职:“这是规定,必须本人签收。我已经来过好几次了,家里一直都没人,他要在的话,本人赶快拿出证件来。” “真烦。”辛鲲鹏抱怨着,适时出现在门口,递过了证件。 看到辛鲲鹏到来,柳娇妹大脑乱作一团,竟然石化当场。 邮递员验看无误,让辛鲲鹏签字,递过了挂号信。 辛鲲鹏接信在手,狠狠得摔上屋门,拉了一把呆呆发愣的柳娇妹:“继续。” “啊!”柳娇妹猛得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抓起挎包。 由于惊吓过度,手臂动作幅度太大,正好打在了信件上。 “啪。” 挂号信应声飞出,撞到了陈列柜摆件上,然后掉落在地。 也不知是摆件过于锋利,还是信件飞速太快,或是纸张质量太次,信封竟然破了口子。 信封破裂处,是一块光溜溜的脊背。 什么东西? 别让他看到。 辛鲲鹏、柳娇妹念头急闪,同时出手。 “刺啦!”信封彻底撕破,照片到了辛鲲鹏手里,封皮留在辛鲲鹏手上。 “啊!” 看到照片全貌的一刻,辛鲲鹏以为自己眼花了。 定睛一看,没错,上面正是柳娇妹,还有一个男人。 两人正特么地鼓掌!鼓掌! “他是谁?”辛鲲鹏抡圆了胳膊,猛得扇了过去。 “啊!不知……啊!”柳娇妹被扇了个正着,左脸立马鼓起,眼睛也瞬间歪斜,嘴巴和鼻子都出了血。 就这不记后果的一巴掌,柳娇妹已经成了脑震荡。 “臭裱*子。”辛鲲鹏双手如爪,疯了一般地扑过去。 这要是被掐住,管保几秒内窒息。 性命攸关之时,柳娇妹本能地抬脚防御。 “啊!”指尖已经触到对方肌肤的时候,辛鲲鹏率先中招,抱着腹部摔倒在地。 “鲲鹏,你……”柳娇妹下意识要去探看。 “臭婊*子,老子杀了你。”辛鲲鹏猛抬头,扑向客厅一角,那里摆着一把镇邪剑。 “嗷!”柳娇妹身体倒仰,摔倒在地,还撞翻了衣架。 衣架砸中柳娇妹,上面挂的东西纷纷掉落。 “啪!” “嘭!” 柳娇妹掀掉衣架的一刻,恰巧撞开辛鲲鹏劈来的镇邪剑,堪堪躲过一劫。 看着明晃晃的剑锋,柳娇妹肝胆俱裂,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逃命。 柳娇妹抱住衣架,胡乱砸向辛鲲鹏,趁机一骨碌滚到门旁,跌跌撞撞地冲出屋门,同时右脚下意识后蹬门扇。 “嘭!” 防盗门应声关闭。 柳娇妹也半直起了腰身,不管不顾地下楼而去。 一口气冲到车旁,胡乱地打开车门,胡乱地撞进驾驶位,胡乱地启动。 汽车离开院子,冲上街的时候,柳娇妹稍松一口气,总算没死在那里。 幸亏提前看过一套照片,稍有心里准备,否则今天非交待了不可。 暂时不能在首都住了,这辆车也不能开,回幽会住处拿上银行卡、折,立即出城躲起来。 对了,这个手机号也不能用。 以辛鲲鹏的能量,想查这些太简单了,定位自己也不难。 唉!怎么会这样呢? 谁寄的照片?挨千刀的,太特么损了,生下孩子也没屁*。 除非别让老娘知道,否则非煽了他不可,女人直接送窑子。 唉!那些都是后话,先顾眼前吧。 究竟到哪去躲呢? 一时之间,柳娇妹犯了愁,觉得哪里都不保险。 哎呀!辛鲲鹏不会死吧?那一脚好像很重的。 的确踢得不轻,幸亏是光脚踢的,否则辛鲲鹏非爆*菊不可。 饶是如此,在柳娇妹刚出屋时,辛鲲鹏就疼地摔倒在地,忍痛拨打了急救电话。 也无形中,给了柳娇妹,更充裕的逃脱时间。 第55章 他要是夺冠,我特么吃屎 杜槟不知小姨已然亡命天涯,满以为下泄药十拿九稳,还在期待着见证精彩。 在杜槟看来,刘翱根本没有夺冠实力,再有泄药加持,绝对是双保险。 期待归期待,杜槟反倒更加压制兴奋,他这并非低调,纯是为了积蓄能量,以备关键时刻井喷。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来到了二十八号。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杜槟也不禁紧张,这可是小姨透露的决赛时间,他生怕手机忽然响铃。 小姨曾对他讲,只要她不联系,就代表一切如期望,也就是刘翱没夺冠。 好在是,一直到六点了,都没有接到小姨的电话。 耶! “奶奶的,老子不装了。” 杜槟兴奋地一跃而起,直奔员工食堂。 党政大院的餐食服务,都归政府办管,具体经办机构是机关事务管理局。 食堂好几个,除了风味有侧重外,层次也有一定区别。 久而久之,不同级别的人群,大多就固定了大致场所。 杜槟直接去了第一食堂,也是最大的食堂,副处以下的职员大多在这里。 果然,杜槟去的时候,见到了好多熟脸,比如关兴宇、张义火,比如甄君梓,比如丁赫。 与往日相比,食堂里似乎没什么变化,人们依旧是该吃吃。 但有所不同的,人们吃得都很慢,就好像要吃上两年似的,既使吃完也不走,不时盯着墙上的电视画面。 还有的三两人坐一起,并不说话,但却用手势做着交流。 总之,诡异! 诡异就对了。 注意到这种情形,杜槟兴奋点再+2,人多才有意思,才够效果嘛! “咳,咳!” 杜槟故意重咳,走一路咳一路,以引起人们注意。 也就是没到某些年份,否则非把他弄起来,捅嗓子不可。 人们看到杜槟这个作派,当然明白什么意思,也跟着期待起来。 杜槟并未立即显圣,他得吃饱了再干,也得把气氛拉满了。 数百人注视下,杜槟大开大合,大气魄,好似大明星一般,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注意到杜槟这个尿性,关兴宇不屑地嘟囔着:“猪鼻子插大葱,装相。” “新穿靴子,高抬脚,小人乍富。”张义火也是嗤之以鼻。 但同在一桌的丁赫,却不闻不问,面带着笑容。 关、张二人都不禁狐疑,难道丁赫不清楚杜槟的心思?咋还很期待似的? 丁赫当然知道杜槟想干什么,他也的确在期待,一是期待前方消息,二是期待杜槟搞事情。 按照丁赫前世记忆,二十八号下午四点左右,就出决赛结果了。 可是今天直到现在,也没相关内容。 现在只是世纪之初,信息技术还不发达,根本没有智能手机,网络查询也受限好多,主要是通过传统媒介获知信息。 怎么回事? 是时间有调整,还是信息滞后? 该不会结果有变吧? 不可能。 既使结果真的和前世不同,相关报道也总该提到的,可现在就没有110米栏决赛的消息。 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deng deng deng!” 随着熟悉的乐曲,央视新闻开始了。 人们全都屏息静听。 “观众朋友大家好……” 主持人依旧正襟危坐,依旧字正腔圆,依旧有条不紊,依旧预告了大运会有关内容。 没有!没有!没有!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在预告大运会版块,提到了好几个项目冠军,唯独没有110米栏。 什么意思? 和尚头上虱子明摆着,国内选手没夺冠。 “欧来……欧来,欧来……GO GO GO。” 杜槟引吭高歌了。 他不怕讨人嫌? 谁嫌弃老子?老子要替你们发声,要代表人民,不就该高调吗? 你们敢吗?有那个蛋吗? 杜槟一副傲视万物的神情,迈着自认气宇轩昂的步子,径直走向就餐区西北角。 人们的神情顿时更为精彩,随着那条左摇右晃的O形腿前行,直到杜槟和丁赫同框。 “七月二十九日,在政府楼会议室,是谁当着数十人,大言不惭?” “是谁说,一月之内,某人必拿世界冠军?” “是谁说,如果放空炮,承担所有责任?” 杜槟音高翻倍,质问连连,声音传遍整个食堂,竟然带了“嗡嗡”回音。 老子的灵魂质问怎么样? 老子是代表人民,人前显圣。 还有谁~~~? 杜槟再次翻了三角眼,主打一个谁都瞧不起。 看看丁赫怎么反驳?拿什么反驳? 数百双眼睛,全都盯在丁赫脸上。 丁赫却在看着电视,好像不知道被针对似的。 “忘了?脑子可不太灵光。” 杜槟微哈着身子,三角眼瞅着丁赫,“当时那人可是牙尖嘴利,面对质问,语气豪横‘有什么不敢’,这么快就忘了?” “我又讲‘谁要说话不算,是小狗’,那人回‘一言为定’,我说‘击掌为誓’。” “啪!啪!啪!” “三击掌呀!我用的是这只手。” 杜槟竟然扬起巴掌,在丁赫眼前来回比划。 人们从后面看起来,就好似杜槟在扇丁赫耳光似的。 虽然只是一种虚拟场景,实质伤害不大,但却污辱性极强。 “说得是八月二十八日二十四点前,还差将近五个小时呢。”关兴宇忍不住出声。 果然杜槟立即回怼:“你是真看不见,还是选择性失明?会安排到晚上比赛吗?今天的赛事基本结束了,除了个别项目。那个项目不算个别里面的。” “反正没到时间,你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关兴宇很不服气,但语气明显不够自信。 “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杜槟满脸鄙夷,唾沫都快喷丁赫脸上了。 “大运会来了。”忽然有人喊了一声。 “刷!” 所有人目光投向电视。 屏幕上,主持人正在播报最新战况。 金牌,银牌,铜牌,又是大丰收的一天。 “冠军呀!这么多冠军!有没有刘翱?他在哪里?”杜槟指着屏幕,斜眼看丁赫,兴奋点直接又+5。 屏幕上已经换下一条新闻了。 “说话要算数。” “不要当小狗,还是当个人吧。” “说话不算数,跟放屁有什么区别?” 杜槟说的更扎心,更露骨了。 丁赫会怎么回击? 人们越发期待,好多人还站起来看。 令这些人失望的是,丁赫依旧没什么反应,依旧盯着电视,就好像屏幕上能长出花来似的。 “杜槟,不要欺人太甚?” “杜槟,嘴放干净点。” 关兴宇、张义火双双起身,怒冲冲质问着。 杜槟根本不搭理这二人,直接去了食堂后厨。 我靠,杜槟要拿刀捅人?按说还不至于吧? 人们心头不由得揪紧,有人是紧张,有人是兴奋。 厨房大师傅,更是吓得,紧紧跟着杜槟。 “怕老子偷东西?” 杜槟不屑地讥讽着,从编织袋里拿了几个土豆,重新回到丁赫面前,“丁赫,豪言壮语哪去了?该兑现承诺了吧?” 人家都直接点名了,他总该搭茬了吧? 在人们翘首以盼下,丁赫终于出声:“什么承诺?” 杜槟“噗嗤”一乐,拿起一个土豆,“骨碌碌”地滚了出去:“看到了吧?明白不?” “土豆搬家——滚蛋。” 杜槟提高了声音,“你说话不算数,让市里名声扫地,造成了这么大损失,还有脸待在公务员队伍里?” 我靠,竟然要彻底赶走? 人们全都不由得一惊。 “叮呤呤”,手机响了。 丁赫取出手机,看了眼显示,直接接通来电:“是我……好,太好了!刘翱,祝贺你夺冠!……” 丁赫通话很简短,但人们都听到了,也听明白了意思,却又狐疑不已。 杜槟也不由得一愣,随即笑出了声:“哈哈哈!都到这时候了,还特么用这种伎俩?” “他如果真夺冠,刚才电视上会不播?” “拿别人都当傻子呢?也就骗骗你自己而已。” “他要是夺冠,我特么吃屎!” 最后这句话出来,现场鸦雀无声。 这口味也太重了吧? “插播一条刚刚收到的最新消息!” 电视上忽然换了一个声音,人们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 第56章 刘翱夺冠 “110米栏决赛刚刚结束,我国选手刘翱勇夺冠军。” “实现了本届大运会,我国田径项目金牌零的突破。” “这是他个人职业生涯的第一个世界冠军。” “也是我国在该项目上的第一个世界冠军。” “能在家门口,取得如此骄人战绩,刘翱……” 电视上,主持人慷慨激昂地播报着,整个人也呈现兴奋状态。 杜槟已经完全懵逼,脑袋“嗡嗡”直响,身体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 怎么会这样? 杜槟想破头也弄不明白,更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欧!” 主持人停止播报的时候,现声欢声雷动,掌声震彻大厅。 人们跳着,喊着,欢呼着,以各种方式庆祝。 家门口夺冠! 人生第一次! 该项目第一次! 合原市形象代言人! 任何一个理由拿出来,都足够人们欢呼雀跃,与有荣焉! 好多人更是跑向丁赫,甚至有抛起丁赫的冲动。 但丁赫看起来很理智,人们只好放下托举想法,兴奋地围在他四周。 丁赫看了眼杜槟,冲着关、张二人使眼色。 两人立即从欢庆中反应过来。 关兴宇首先开腔:“欧来……欧来,欧来……GO GO GO。” “是谁当着数十人,大言不惭叫板,诅咒刘翱得不到冠军?” “是谁牙尖嘴利,提什么三击掌?” 人们纷纷点头,深觉所言极是,感谢关兴宇代自己发声。 面对这样的反问,杜槟充耳不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境中,满脑子都是“为什么”。 “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 张义火大声接话了,“说话要算数。” “当人不好吗?干嘛当小狗?” “说话不算数,就是放屁。” “呸!” 这话更有意思,分明就是杜槟之前言论的升级版,更扎心,更恶心人。 “你特么说谁?”杜槟终于反应过来。 张义火呲牙一笑:“我说……狗!” “你特……”杜槟下意识地抬手,才发现数百道目光打在身上,分明是说“狗,动手试试”。 试试就逝世! 杜槟心一横,脚一跺,眼一眯,毅然地垂下了手臂。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是君子。 关兴宇夺过一个土豆,“骨碌碌”地滚了出去,学着杜槟的声音:“看到了吧?” “土豆搬家——滚蛋。” “你让市里名声扫地,还有脸待在队伍里?” 张义火更是不甘人后,“是谁说的,刘翱夺冠,他吃屎?” 这些话太狠了,好比一记记耳光,回扇了过去。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截短。 现在这俩人,不但截短,还把小槟槟的脸放地上摩擦,而且是那种脚尖一拧一拧的。 你俩要唱“无所谓”呀? “丁赫,看看你的人,公然辱骂纪委干部?”杜槟没理找理,开始倒打一耙。 “你不要想着混淆是非,妄图撇清自己的责任,也不要摆纪委人员身份。” 丁赫首先点破杜槟的伎俩,然后继续诛心,“你今天所作所为,已经与纪委干部身份完全不符,不要再给纪委招黑。” “我们没有任何辱骂你的举动,只是有选择地复述你的‘豪言壮语’,只是在揭发你的丑恶行径。” “刘翱是国家骄傲,是民族英雄,这是人民认可的。” “可你却侮辱国家骄傲,抹黑民族英雄,专与人民为敌。” “你这是什么行为?什么行为?” “做为每个有正义感的国人,都不会坐视不管。” “这是代表人民发声,是痛击龌龊分子。” 杜槟气得浑身颤抖,连连点指:“你特……” “哗!” 热烈掌声响起,立即压住了杜槟的话。 杜槟知道,这些投机分子全反水了,还特么装成了大义凛然的样子。 怎么办? “你刚才不是问我‘明白不’?我也问问你,明白不?”丁赫说着,拿过了三个土豆来。 你还敢打老子?老子正等着你打。 杜槟上前半步,挺胸挑衅:“打人是吧?给你打。”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丁赫立即接通:“市长……好的,我马上过去。” 结束通话,丁赫微微一笑:“你竟然不明白,这智商……” “我的意思是,可以这么来。” 丁赫双手抛出土豆,然后接化发,再接化发,循环往复。 靠,丁赫还会杂耍?真全才也! 人们不由得感叹! 这就是心态。 假如放在半小时前,大部分人肯定会觉得丁赫不务正业。 “我是说,这样的动作应该配唱……” “嗨嗨小土豆,跟着欢快的节奏。” “跺跺脚,甩甩头,庆贺刘翱拔头筹。” “嗨嗨小土豆,带上二哈一起舞。” “二哈二哈你走不走……” 丁赫边唱边走,还转头冲着杜槟勾手。 杜槟正想着离开是非之地,下意识地答了声“走”,竟然跟了上去。 “哈哈哈!” 人们哄堂大笑,好多人更是笑抽了。 “你特么才是二哈。”杜槟意识到被戏弄,赶忙停下脚步。 “大家都记着啊,有人承诺要吃屎的。”丁赫冷冷地甩下一句,大步走去,他要赶紧去见市长。 出了第一食堂,丁赫长嘘一口气,一块石头彻底落地。 只是他不明白,比赛为何推迟。 刘翱倒是讲了一句“因故”。 到底是因什么故? 难道我的重生改变了许多事物的轨迹? 事实上,倒也不算改变轨迹,但比赛推迟真和丁赫有关。 本来辛鲲鹏负责这场赛事后勤保障,不承想受丁赫所寄照片刺激,失去理智情况下被踢伤蛋蛋。 这么一来,相关工作只好由助手负责。 助手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加之平时参与不够,结果在保障是出了岔子——比赛场地报火警。 组委会赶忙采取措施,最终判断是操作不当,设备报了假火警。 一番折腾下来,决赛时间就推后了两个多小时。 丁赫一路进了市长室。 方语立即起身,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双手齐出。 由于太过兴奋,方语下意识要拥抱。 忽然感觉不妥,赶忙换成捏脸动作。 又觉着不妥,临时改成双竖大拇指:“你真牛!” 丁赫赶忙说:“是刘翱牛!市委、市政府的英明领导牛!” 方语把丁赫扯到了沙发上:“还装是吧?赶快说说,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我提前看了答案! 丁赫腹诽着,转移了话题,“多研究了一些而已。现在我们不应纠结这些,而是该考虑怎么祝贺,怎么进一步提升关系。” 方语马上点头:“对,对。我找你来,就是商量这事的。你先说说。” “马上向体育总局和田径队写信祝贺,给刘翱个人发祝贺信息,同时授予刘翱荣誉市……” “叮呤呤!” 桌上电话响起,打断了丁赫的话。 看到是书记来电,方语笑着道:“肯定也是这事。” 果然,电话刚一接起,里面就传出项援朝欣喜的声音:“刘翱真的夺冠了!” “是呀,太厉害了。”方语赶忙附和。 “来我这一趟,喊上丁赫。”项援朝吩咐完,直接撂了电话。 “走,去书记室。记住不要得意忘形,不要信口开河。”方语叮嘱着,带着丁赫出了屋子。 第57章 英雄所见略同 丁赫跟着方语,来到书记办公室。 “丁赫,你咋就那么肯定刘翱能夺冠?”项援朝马上起身,绕过桌子,笑呵呵地迎上前去。 其实当初项援朝也认为,丁赫的“一月之期”纯属放大话,就是年轻人逞能,头脑一热不计后果。 当时项援朝之所以同意签约,也是看到了刘翱的潜力,同时借助办奥的热度,才刻意忽略了所谓的对赌。 至于任何一方失利,对自己都没任何影响,正好可以借机拿捏一下。 但是令项援朝想不到的是,刘翱真就在期限最后几小时夺冠,也太得诡异了。 “源于对刘翱实力的认可,源于对他以往视频的研究,源于当兵执勤时的仔细观察。”丁赫还是之前的解释,但意义却大不相同。 之前丁赫讲这些,是为让人们相信自己的预判,确信刘翱有夺冠实力。 现在这么讲,是告诉人们,自己当初只是客观分析,并不存在玄幻。 “牛!厉害!” 项援朝拍拍丁赫肩头,问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丁赫讪讪一笑:“下一步……庆祝庆祝,摆两桌?” 项援朝打了个呵呵:“庆祝不急,最当紧的该干什么?” “最当紧的,最当紧的,对了,《奥运向前冲》运动专题趁热播出。”丁赫挠着头皮,支吾地回复着。 “专题栏目当然应该快点播,今儿个来不及了,明天吧。” 项援朝说着话,回到桌后,从抽屉里取出一页纸张来,“这个事是不该做一下?” 丁赫快步上前,双手接过纸张,顿时连拍脑袋:“哎呀呀!这才是最当紧做的,我咋就 没想起来写贺信。” 方语不禁腹诽,小东西,装得够像的,很不错。 “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 脑中鬼使神差地,竟然出现了笑星的台词,方语不由得脸红,也不知是羞怯,还是觉着好笑。 “我也是刚想起来。”项援朝嘴上谦虚,其实却是变相凡尔赛。 同时项援朝也很自得:还有你丁赫想不到的。 不知不觉间,市委书记竟和小副科比较起来。 没办法,谁让这小子步步想到前面,尤其对刘翱夺冠预测得一天不差呢。 幸亏他也有想不周全的地方,否则都要怀疑他有透视未来的本领了。 “我觉得至少要写两封贺信,都是以合原市委、市政府名义,一封写给体育总局,一封写给国家田径队。还要考虑向刘翱个人祝贺。”项援朝又说。 丁赫连连点头:“对对对,书记说得对,毕竟是代表国家出战,毕竟是田径同类项目历史性突破,毕竟也是刘翱个人第一个世界冠军。” 你俩互动频频,英雄所见略同,就没发现屋里还有别人? “咳!咳!” 方语担心丁赫装得太过,也担心他言多必失,于是故意清了清嗓子。 项援朝笑着示意:“哎呀,不好意思,方市长请坐!大家都坐。方市长肯定也有好的想法。” 三人先后落座。 方语说道:“我完全赞同书记意见,给体育总局和国家田径队都写贺信。” “那就马上操作。”项援朝立即喊来贺海亮,吩咐按要求重新加工稿子。 待到贺海亮离去,方语继续说:“给刘翱个人发信息,我觉得该由书记来做。” “我?我俩并不熟,只是匆匆见过两面,会不会太突兀?”项援朝有所顾虑,分明是担心受到冷落,也有些自恃身份。 “刘翱是合原市形象代言人,也是世界冠军,您是合原市党委书记,不会显得突兀。” 方语给出理由,然后建议,“是不可以考虑授予他荣誉市民?书记祝贺荣誉市民,更能体现合原市尊重人才。” 项援朝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看向丁赫:“你觉得呢?” “啊!” 丁赫迟疑了一下,连连点头,“对对对。” “什么就对对对?我说什么了?”项援朝反问道。 “您说,您说……” 丁赫吭哧两声后,红着脸站了起来,“我只顾着消化先前内容,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哈哈哈……”项援朝笑得非常开心。 “咯咯咯……”方语笑得很是玩味。 “呵呵呵……”丁赫笑得极其尴尬。 项援朝在想:终究还是受见识所限,这才正常嘛!他也可能有少许装相,在变相拍马屁,总之站位还算准。 方语则在腹诽:小东西,假如书记知道你是完全装糊涂,故意照顾他心情,不知作何感想。 丁赫是暗自感叹:丁某明明两世为人,偷窥了未来二十多年人生档案,却还得装萌新,不知该无奈还是该自得呢? “好,那就听市长的,授予刘翱荣誉市民,细节再商量。现在你先把关一下贺信内容,我也尽快给刘翱发短信祝贺,丁赫通知电视台明天播节目。”项援朝拍了板。 “好的。书记、市长先忙。”丁赫应声而起,告辞离去。 项援朝望着刚刚关上的屋门,缓缓点头:“小赫很有潜力,很有头脑,很有培养前途。” 方语马上说:“是有些想法,有些冲劲,不过仍很稚嫩,还是贺主任更成熟。” “各有千秋,都不错,以后都可以压些担子。”项援朝道。 不知不觉的三句话,党、政一*把手已经完成了态度交换。 丁赫离开党委楼,回到了政府楼。 刚进办公室不久,傅稀强就来了。 “当初我就说丁科长有眼光,好多人还不信,还跟我争论。现在怎么样?打脸了吧?” 傅稀强说得极其自然,表情也很到位。 你不觉得脸疼吗? 丁赫心里腹诽,嘴上却很正常:“还是刘翱自身有实力。” “有实力是一方面,你的眼光也是出类拔萃。” 傅稀强说到这里,话题一转,“我来就是问问,《奥运向前冲》运动专期,什么时候播?” “就按原来说的,二十九号晚上首播,然后分三轮复播。”丁赫说道。 “好,那我下来再通知一下文广局。” 傅稀强点点头,脸上笑容更浓,“一会儿有时间吧,出去小酌一杯。” 丁赫知道,这才是傅稀强来的目的,墙头草又刮回来了。 尽管已经看透对方,但丁赫还是没表现出来:“谢谢傅市长!就怕走不开。” “这都八点多了,领导肯定不会找你,现在就走吧。” 傅稀强话音刚落,丁赫手机响了。 丁赫拿起手机,屏幕对着傅稀强。 看到是市长来电,傅稀强只得悻悻起身,出门还不忘嘱咐一句:“改天再约!老哥一定要和你好好坐坐。” “再约。”丁赫应付了一句,接通来电。 “等着我。”方语就一句话。 “好的。”丁赫知道,市长找自己,肯定是研究刚才那些事。 第58章 城市热度大增 果然如丁赫所料,方语找他,正是探讨和刘翱有关的事。 刚刚,项援朝已经给刘翱发了短信,刘翱回消息感谢合原市祝贺,非常愿意接受“荣誉市民”称号。 两封感谢信业已发出,相信很快会有回应。 关于“荣誉市民”授予,书记、市长已经决定要搞仪式,指派丁赫主导整个授予活动。 丁赫听方语讲完,面露难色:“从筹划、联系、接待,一直到授予结束,都由我主导的话,就相当于策划、编剧、导演于一身。可我人微言轻,难以承担这么大的活动。” 方语接话:“我和书记都知道,这事牵扯很多,也容不得闪失,所以都做你的后盾。你主要是负责做方案,与刘翱衔接,统筹接待保障。” “那不还是都得管吗?” 丁赫苦笑着,语气忽然一转,“即使有您二位给我撑腰,可我仍要面对好多比我级别高的,只怕他们很难真正买账。这件事对合原市意义重大,一旦出现什么闪失,我真得难以承担责任。” 方语嗤笑一声:“你也别装可怜。既然是你提出来的,你肯定早已胸有成竹。” “怎么是我……” 丁赫刚要否认,便被方语瞪了回去:“难道非得明确感谢吗?” 丁赫讪讪一笑,嘴巴嘎巴了一番,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和书记已经统一思想,只要有利于活动圆满开展,你尽管在方案里做出任何安排。”方语给出了承诺。 丁赫没有接茬,眉头依旧紧锁。 “你连世界冠军都能预判,这点事也不算什么吧?风险大,机遇也大,市委书记可不是谁都随便接见的。”方语话里有话。 丁赫立即立正表态:“党员不讲条件,为领导分忧,责无旁贷。” “小东西,赶紧去弄方案,最迟月底定稿。”丁赫很自然地挥挥手,全然没注意到措辞,或许就没觉着不合适。 小东西?不,我很大。 丁赫腹诽着,离开了市长室。 转过天来,重要媒体陆续报道了合原市的贺信,还都附上了国家体育总局与田径队的回信。 转瞬间,“合原市”从名不见经传,变成了高频热词,人们都想知道其与世界冠军的关系,也想探究其间的渊源。 与上次刘先生的感谢信相比,世界冠军的热度明显更高,影响深度、广度都提高了几个层次。再与先前的感谢信结合,人们了解合原市的热情更高,纷纷查阅资料、拨打电话。 实在是受科技条件所限,如果放到二十年后,热度绝对是霸屏级别的。 不过,科技不发达也有不发达的优势,不但热度维系时间长,公信力远非信息轰炸时代可比。 就因为明星效应,书记、市长的电话应接不暇,其他人的电话也不少,但人们依然乐此不疲。 这可是露脸的事,听到的全是奉承话,戴的高帽一顶又一顶,能不欢乐? 戴高乐嘛! 市领导们接祝贺电话的同时,自然要提到市里一些举措,顺便就讲了《奥运向前冲》运动专题。 堂堂世界冠军,给城市代言就罢了,毕竟有代言费。 怎么还参加电视节目了? 那不过是市级电视台,省外都看不到节目。 该不会是当地空穴来风吧? 带着这种好奇与疑惑,人们又关注起了栏目的事。 华兴省内,兄弟市的人们,更是难得地,锁定了合原市电视台。 来了,来了! 节目时间刚到,现场画面刚一出现,热度再次上升。 《奥运向前冲》,第一次听说。 上面都是什么东西?做游戏吗? 咱们这里有吗? 其他地方有过吗? “哈哈哈,掉水里了。” “那个大表盘好简单,只要掌握节奏就行,我去也能过。” “快算了吧,看着容易做着难,一上去你就慌了。” “都是运动员?普通人行不行?” “看看后面,有没有说明,好像也能参加。” 这就是科技不发达的局限,但也能更长时间地吊住人们胃口。 “嘎嘎嘎……那人差点掉进去。” “嚯!那一大桶水下来,怕是快有一水罐了,也真不容易。” “五个都过全关了,男的女的都行。是不关口太简单了。” “刚才那俩好像见过,上过电视,也得过什么冠军。” “刘翱,刘翱出来了,第六个。” 一时之间,电视前人们,思想高度统一,大都停止讨论,目不转睛地欣赏着。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到底是世界冠军,整个过程就跟玩似的。 这样的话,是不又没意思了? “别的先不说,那么大的世界冠军,真就去合原市参加节目了,合原市也太幸运了吧。” “这肯定是前些天录的。近几天他参加比赛,哪有时间?” “那就是合原市有眼光。也不知什么人看出他能夺冠的?” “听说是个小孩。” “别扒瞎了,小孩还尿炕呢,能看出来世界冠军?” “不是小屁孩,是年轻……” “哈哈哈,咋有掉水的?” 人们忽然发现,电视屏幕上换人了,场景也千奇百怪。 有的直接掉水,有的中途滑落,有的倒在最后一关。 笑着笑着,人们才注意到,屏幕右上角的“花絮”二字。 “就是说普通人也能参加,过不过两说。” “太有意思了,怎么报名?” “我要去。” “我也去。” 花絮时间不长,但都是“精华”,而且加了倍速,内容很多。 “你来你也行。”伴随着画外音,电视上打出一行字。 在人们意犹未尽中,节目结束了,但对合原的向往更加浓烈。 合原的热度蹭蹭上蹿。 这种结果在意料之中,丁赫打心眼里高兴,可他没时间自恋,他得尽快弄出授予荣誉市民方案来。 弄方案并不难,丁赫已经有整体谋划,毕竟受过网络信息大爆炸的洗礼。 难的是如何把方案弄好,如何既让领导满意,也让刘翱能接受,还能使各方都受益。 最漂亮的结果是,少花钱甚至不花钱办大事,不留后遗症。 但说起容易做起难,难就难在想两全。 即使再难啃的骨头也要啃下来,否则不配重生的一副好牙口。 果然办法是人想的,经过一番绞尽脑汁,丁赫将大部分想法变成两套方案,如期交给市长方语。 第59章 豪奢赠品 方语看过方案后,再次把丁赫喊到市长室。 “方案整体框架可以,临时机构人选非常合理,让傅稀强、贺海亮参与也很有必要。” 听到市长这么讲,丁赫不由得腹诽“但是”。 果然如丁赫所料,方语转换了语气,“只是为何两份方案不尽相同?即使其中一份较详尽,为何在关键节点上也语焉不详?” 丁赫回道:“这份最简版,是给机构里其他人员看的,详细方案只有您知、书记知。” “你不知?”方语指着方案,深觉好笑。 丁赫讪讪一笑,继续补充:“语焉不详部分,实在不便于写上去,只能当面汇报。” 方语“哦”了一声,再次指着方案:“你看啊,赠给荣誉市民的东西是不太多了?大多数同志难免有看法,书记也未必同意,还很容易留隐患。” “多吗?我还担心拿不出手呢。”丁赫不以为然。 方语很是惊讶:“你好大的手笔,八十八克纯金荣誉市民牌一枚,瑞士机芯手表一块,高档……” “全都加起来,一共十七项,价值起码二三十万了吧。” “别人怎么想?社会如何议论?财务账目怎么处理?” “一旦开了这个豪奢的头儿,再想改就难了。” “以后难保不会有人据此说事,二三十万开支说大不大,可也足够恶心人,甚至会影响你这个级别的前途。” 丁赫不急不缓地说明着:“刘翱是第一位荣誉市民,目前不涉及其他人。” “以后,则可通过荣誉市民分级,来区分赠送额度。” “至于产品,全由企业提供,无须市里买单,自然就不涉及财务账目处理。” “二三十万赠品看似不少,但按种类分摊到不同厂家,就不算什么了。” 方语想了想,又提新的问题:“你的意思是找企业赞助?那可得费不少口舌,还不一定有效。而且这还有强制的嫌疑,很容易被诟病,甚至留隐患。” 丁赫轻轻摇头:“根本无需做工作,更无需强制,他们会主动上门送的。” 方语盯着丁赫,狐疑道:“你是想利用刘翱变相做广告?刘翱能接受吗?会不会影响双方之前合作?” “那是合原人民的心,他没有不接受的道理,除非他不接受荣誉市民称号。而且他还是合原市代言人,代言职责要不要履行?”丁赫说得理所当然。 “可毕竟七七八八一大堆东西,即使刘翱受情感绑架,但能没想法吗?” 方语被绕得有些糊涂,追问之后,马上没好气地说:“要说就痛快的,别跟挤牙膏似的,听着就难受。” “好好好!” 丁赫连连点头,解释起来:“我是这么想的,市里授予刘翱荣誉市民,既是对刘翱的看重,也是代言人合约的延伸,借助他的影响力宣传合原市。” “以他目前的热度,一举一动肯定倍受关注,都会吸引大批媒体跟进。这可是好的借力机会,如果我们错过的话,就太可惜了。” “我选的十七款产品,当地都能生产。当地产品不是质量不行,而是知名度不高,正好可以借力。” “可如果直接让刘翱宣传,肯定要支付广告费,但我们不想花钱,还想借助他的影响力,包装成‘荣誉市民’套装就是最好借口。” “当我们向他赠送礼品时,即使他一句话不提,产品肯定也会被媒体拍到,还会被持续深挖,直至找到根源公之于众。” “虽然仅靠一场授予活动,传播次数有限,但新闻报道更具权威性,第一拨热度肯定不会小,这是一般广告不可比的。而且报纸内容保存更久,无形中就是活广告,上面产品会随着刘翱刷新成绩,不断地被关注。” “十七款产品中,之所以有贵重的纯金荣耀牌、瑞士机芯手表,就是为了抓住大众眼球,在其心里打上更深烙印,让无形中的广告效应更持久。另外,也是对刘翱的变相补偿,毕竟这是巧利用了他,以后还要常合作呢。” “这样都方便接受,也不破坏他代言产品的规矩。” 方语认可了丁赫的想法,可又不无疑问:“你刚才说企业会主动提供商品,显然是看到了刘翱的明星效应,可万一被刘翱知道,会不会反感?” “明面上,我们坚持声称急采相关产品,透露出相应的产品种类,但绝口不提刘翱名字。私下呢,再放出风去,说要从当地征集‘荣誉市民礼品’套装,还要强调不得随便联想。”丁赫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哦……好一招此地无银三百两。” 方语缓缓点头,笑容渐浓,“只要简化版方案透露给机构成员,很快就会传到社会上,传进商家耳中。商家肯定会联想到刘翱,窥到其中巨大商机,主动提供产品,趋之若鹜。我们自然是择优选用,选择诚意足、质量硬的产品和商家。” 丁赫马上又提醒:“市里要尽快,把‘合原荣誉市民’、‘合原荣誉市民同款’等词汇申请锁定。至于是注册商标,还是申请专利方式,我不清楚。反正就是要拥有这些名词使用权,凡是以后有谁要用,必须经市里同意并支付费用。” 方语挑动眉毛,眼前一亮:“明白了,以防企业钻大空子。此事宜秘密进行。” “市长英明!”丁赫拍了句马屁。 方语转过头去,一脸玩味:“是我英明吗?” “当然英明了!我先去落实市长指示。”丁赫逃也似地出了屋子。 望着屋门方向,方语念念有词:“小东西,心眼儿有八百个窟窿。” …… 方案很快敲定,相关信息按照设想散布出去。 商家自不必说,立即嗅到商机,纷纷使出浑身解数,希望自家产品能与世界冠军关联。 信息不但被商家捕捉,也传到了有心人耳中,比如杜槟。 杜槟这些天一直躲在家中,一是担心被逼吃屎,二是执着地联系小姨柳娇妹。 他必须跟柳娇妹要说法。 可是好几天过去了,杜槟始终联系不上柳娇妹,反倒听说了这些消息。 对于其他几项,杜槟不感兴趣,也没精力关注。 他最在意的消息是,市里要授予刘翱荣誉市民称号,据说还是由丁赫主导。 特么地有完没完?用他上瘾了? 方娘们上瘾就罢了,你老项也跟着来劲,分明是钻了方娘们的裙底。 都想玩虚的出风头,拿公权做交换呗? 老子就让你们竹篮打水一场空,光腚拉磨转圈丢人。 杜槟恨怒满胸,很快有了计较,直接拨打了孟双成手机。 孟双成是杜家打手,老早就跟着杜家,从派出所临时工干起,如今已是市局经侦支队副支队长。 回铃音响了好几声,孟双成才接通:“大槟子,有事?” “孟哥,跟你借个人,要会开锁,手脚麻利的。”杜槟直接开门见山。 电话里稍迟疑了一下,才又传出声音:“又去别人家里翻东西?老时最近不在。” 杜槟“嘿嘿”一笑:“孟哥,自家兄弟就别绕弯了,谁不知道你手里十来个人呢,你别说老白也不在。” “你到底要干什么?上次我都担心有后遗症。”孟双成显得很谨慎。 杜槟冷了脸:“肯定不是杀人越货。能帮就帮,不帮拉倒。” 孟双成沉吟了好大一会儿,才很勉强地说:“千万别瞎胡闹,别给杜书记惹麻烦。” 杜槟没应声,但呼吸声越来越重,表明已经很生气了。 “就这一次了。等我电话。”孟双成最终答应下来。 杜槟挂断电话,三角眼眯了起来:“老子倒是很期待,授予活动快点到来。” 第60章 高规格接待 盼望着,盼望着! 活动准备工作如火如荼,紧锣密鼓地推进着。 对于大多数人来讲,不可能知道核心细节,但可以感受到明显的氛围。 也不知从哪天开始,主城区街道两旁的路灯杆上,忽然就多了无数长方形彩喷旗。 彩喷旗内容都和刘翱有关,要么是刘翱的赛场英姿,要么是与合原市背景合影的图片。 图片上都配有简洁文字,有的是祝贺刘翱成绩斐然,有的是赞赏其拼搏进取的体育精神,也有刘翱对合原市的推介。 大街上广告位换了新电视(其实是LED全彩屏),播放的也都是刘翱或合原市的影像,看着可清楚、可鲜亮,就跟真的似的(百姓评价就是这么形象)。 以前街上也有几个大电视(LED双色屏),放出的东西也带颜色,可就是色不正、发虚,看着“可假可假的了”(隔壁王奶奶原话)。 通过这些表象和小道消息,人们知道刘翱要来了,也对其成绩有了更直观认识,都期待着能见到真人。 八月八日一早,人们又发现了不同,大街上警察多了,火车站外警车也增加了好多。 肯定是刘翱来了。 人们怀着这种心理,纷纷涌向火车站,才发现根本无法靠前,只能在远处伸长脖子张望。 真让人们猜中了,刘翱的确到了合原市,是市委书记秘书和市长秘书亲自接的站。 本来按照原设想,最起码也是副书记和副市长接站,甚至市长亲自到场。 但在沟通过程中,孙韩平一再表示,刘翱希望尽量低调,市里也就尊重了对方的要求,改派党、政大秘去接。 丁赫与刘翱最熟,又是联络人,接站自然责无旁贷,贺海亮则是被他拉的“壮丁”。 这样一来,既照顾了刘翱的态度,也保持了较高的接待规格,还赢得了项援朝与贺海亮的满意。 刘翱见到丁赫时,打心眼里高兴。 丁赫不但在辽吉省帮过自己,更是对自己信心百倍,声称自己绝对夺冠,否则丁字倒着写。 虽说这有鼓劲的因素,但的确刘翱因此更踏实,比赛时发挥出了较高水平。 因此面对合原市再次邀请,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权当是给丁哥捧场。 刘翱有好多话想要当面倾述,怎奈现场还有书记秘书,只能暂时把心里话压下,按照场面套路进行。 贺海亮虽说也见过世面,但和世界冠军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次,刚开始难免稍有忐忑。 不过刘翱非常平易近人,丁赫又照顾自己情绪,贺海亮感觉很舒服,对两人好感度再升一级。 他们三人相处倒是融洽自然,可却急坏了记者和群众们。 由于警察围了好几层,干着急去不到前面,这些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世界冠军被俩年轻人接走。 人们也不禁感慨和疑惑,甚至有所抱怨。 “那俩人太幸运了,竟然能和世界冠军亲密接触、相谈甚欢,凭什么呀?” “凭人家是市委书记和市长的秘书。” “秘书能有多大?书记和市长也不过是厅级,世界冠军有必要买账吗?” “据说根本不止于此,市长秘书好像还帮过刘翱。你没听刘翱管丁秘书叫哥吗?” “是吗?还有这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究竟帮过什么忙?何至于……” “还叨叨个毛?人都走大老远了。赶紧跟上去瞅瞅,也许能看见点什么。” 于是乎,人们吊在车队队尾,跟着一路前行,无形中成了一道风景。 车队一路向北,拐进了合原市党政大院。 跟随的人们被限制在一定范围,再次眼睁睁地看着世界冠军下车,看着美女市长与世界冠军寒暄。 市委大楼下,以方语为首,市政府副职几乎都在,再加上其他处、科级人员,起码上百人左右,队伍很是庞大。 楼前平台斜坡上,铺设着鲜艳的红地毯,一众大小官员分列两厢,方语代表市委市政府,对刘翱热烈欢迎,并赞赏了师徒二人于国于民的伟大功勋。随后接过手下捧来的鲜花,分别献给刘翱师徒。 刘翱虽然身为世界冠军,但平时为人低调,还没完全适应这种身份的转变,对于合原市的热情深表感谢,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孙韩平更是感慨万千。 身为幕后功臣,孙韩平自是甘于奉献,不会和徒弟抢风头,但也不排斥被人认可。 可是这些天参加了数场活动,除了个别人士注意到自己,平时完全就忽略了。 幸亏徒弟懂事,总是记着自己的功劳,时时照顾自己的情绪,否则孙韩平要失落到自闭了。 但合原市不同,从开始接触到现在,不但热情丝毫未减,还一再提及自己这个教练的功劳,甚至给予家人般的重视与理解,孙韩平倍感亲切,也不免感动。 楼前相迎之后,在方语引领下,刘翱师徒到了市委楼上。 会议室里,一众常委起身鼓掌,项援朝更是快步迎上前去:“感谢刘翱为国家争功,感谢孙指导为民族培养大才,感谢……” 丁赫看着项援朝至诚的目光,听着项援朝语句齐整的排比句,不禁暗自腹诽,老项做戏的功夫也真是厉害。 这倒不是讥讽项援朝装相,而是对其娴熟的驾驭之道无比叹服。 一连五分钟的感慨,只听得刘翱喜笑颜开,孙韩平更是涨红了脸颊。 丁赫忍不住再次揶揄,看来我还是面皮薄了,还得多向老项学习,争取把官道阐释的炉火纯青。 刘翱师徒自是不能光听着,自然要表态,感谢市委、市政府的无比重视,盛赞合原市欣欣向荣的雄姿。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围坐在一起,畅所欲言,场面热烈火爆。 这些内容,第一时间便通过记者,传遍了合原市,传出了华兴省,传向四面八方。 不是说记者没能上前吗? 那只是指一般的记者。 堂堂世界冠军到此,有份量的媒体岂会不跟着?合原市又岂能不通情答理?这样也变相衬托了刘翱的身份。 抬高刘翱,也是彰显合原市不凡。 刘翱乃合原市代言人,马上又会是合原荣誉市民,一荣俱荣,与有荣焉。 不时接收到里面同行的消息,外面的记者们真是羡慕嫉妒恨,当然也只能恨自己供职层次太低。 终于,这些媒体和市民得到进一步消息,荣誉市民授予仪式将在市委多功能厅举行,届时将增加记者和观礼者名额,还将做现场直播。 这些人顿时兴奋异常,少许的不快一扫而光,义务为刘翱与合原市做正面宣传。 授予活动的热度再次蹿升。 期待见证精彩吧! 几乎所有人都满怀期望,但期望的内容却大相径庭,这其中杜槟尤为另类,心情也越发迫切。 杜槟正在想,现在你们越得意,到时便会越丢人,而且丢得不止是个人的脸。 第61章 荣誉市民0001 当天下午,合原市委多功能厅,灯光璀璨,熠熠生辉。 舞台上,大屏幕正播放着宣传片,都是有关刘翱与合原市政府的内容。 合原市党政领导,社会名流,济济一堂,共同见证荣誉市民授予活动。 活动由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杜乾坤主持。 两点半钟,大屏幕静止成红底白字——合原市授予刘翱“荣誉市民”活动仪式。 音乐随即停止,现场彻底安静下来。 “合原市委、市政府,授予刘翱荣誉市民活动,现在开始。” 随着杜乾坤的宣布,现场进入正式活动阶段。 例行的秦国歌、介绍出席领导之后,进入下一议程,由主持人说明此次活动的意义,介绍刘翱的履历与耀眼战绩。 与此同时,大屏出现配套画面,先是精剪版的刘翱影像,然后是一些包装精美的商品。 这些画面也同步到了,千万家的电视屏幕上,人们都不禁好奇商品与活动有何关系。 街上公共大屏前,本地群众则是好奇,这些商品好像都是当地生产的。 “第四项议程,请合原市委副书记、市长方语同志,向世界冠军刘翱颁发荣誉市民证书、赠送纪念礼品。” 杜乾坤话音刚落,五名礼仪小姐来到舞台中央,每人手中斜托着一个精美的盒子。 五个盒子有大有小,全都没盖盒盖,盒里物品显露无疑,分别是证书、金牌、名表、组合礼品。 在方语和刘翱走向台前的同时,镜头逐一扫过每个盒子。 人们已经认出来,盒子里物品在画面上出现过 这么多东西?得值不少钱吧? 那可是给世界冠军的,少了拿不出手,人家的确也值那么多。 人们只是做了少许心理活动,便又继续盯着屏幕。 屏幕上,方语拿起荣誉证书,双手展开,递到刘翱手上。 证书上主要内容就一句话,“兹授予刘翱‘合原荣誉市民’称号,感谢为宣传合原做出的突出贡献。” 在二人与证书合影的时候,杜乾坤适时配上解说词:“荣辱与共,共建合原,从此我们是真正的一家人。” 第二名礼仪上前,方语拿过盒子里的纯金荣誉牌,亲手挂到刘翱脖子上。 荣誉牌金光闪闪,工艺精湛,正中是“合原荣誉市民0001”字样,周边图案寓意深刻。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们永远同在。”杜乾坤解读着赋予荣誉牌的意义。 现场和屏幕前的人们,瞪大双眼,神情讶异,有的在猜是否纯金,有的估算重量,有的测算价格,忙得不亦乐乎。 在万千观众当人,有一人与众不同,他就是合原企业家——大鹏贵金属有限公司总裁穆大鹏。 穆大鹏固然欣喜于荣誉牌挂在世界冠军身上,更执着于寻找“大鹏贵金属承制”字样。 幸不负所望,镜头终于对准礼盒底部,那里正有穆大鹏期待的内容。 “哈哈,荣誉市民牌由我公司提供,今天佩戴给世界冠军,我公司要大名远扬了。”穆大鹏憧憬着美好前景,笑得大金牙露出了八颗。 也难怪穆大鹏如此兴奋,这可是送给世界冠军的,现在已经通过电视全省传播,很快会被记者传遍全国,甚至会跟着刘翱走向世界。 仅凭“为世界冠军制牌”,我公司就会名声大震,即使不至于门庭若市,肯定电话也会应接不暇。 到时自己只需弄一块大展示牌,把刘翱佩戴荣誉牌的照片放上面,一切都就妥了,只管等着数钱就好。 哈哈,这次交易太划算了,八十八克黄金竟然换来这么大收获,过后可得再好好感谢杜书记的帮忙。 就在穆大鹏做心理建议的时候,授予现场,方语正拿起下一个赠品——一块亮闪闪的手表。 屏幕上同步给出画面与文字:瑞士机芯,世界品质。 杜乾坤再次浑厚发声:“时间恒久远,一枚永流传,千万年只为等你。” 刘翱直接戴上手表,微笑着抬腕挥臂。 尽管刘翱没讲一句话,但电视机前的卜成河已经跳了起来。 太激动了! 世界冠军戴了我家手表,国内同行还有哪家?最起码省内独一份吧! 以前无论我厂如何宣传,好多人总不相信,觉得小地方产品不可能是瑞士机芯。 现在信了吧? 莫说真是瑞士机芯,即使刘翱戴的是地摊货,势利眼们也会觉得价值连城。 哎!这就是现实。 现在还叹什么气?自己该趾高气扬才对。 “咱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咱老百姓啊……” 卜成河太过兴奋,太过激动,竟然没听到有人近前。 直到肩膀被拍中,才反应过来,不管不顾地转头亲了上去,嘴里还嘟囔着:“小妖精,欠收拾了?” “唔唔,成……你好野蛮,我喜……”被亲的女人象征性挣扎了几下,便软泥般倚在卜成河怀中,紧闭双目,任君采颉。 卜成河听着声音不对,急忙睁眼去看,顿时差点晕过去。 满以为是小秘书,不承想竟是老岳母,怪不得口感…… 你特么这么大岁数,还吃榴莲臭豆腐羹? 卜成河直觉得胃中一通翻腾,喉管阵阵呜鸣。 不好,老女人要睁眼了。 卜成河赶忙重新闭眼,憋着气、上嘴拱,含糊地喃喃着媳妇名字:“小琴,我爱你……” 我是小青啦! 老女人正要发嗲,才意识到女婿错把自己当成女儿,顿时老脸羞红,又狠狠啄了一口,意犹未尽地转身离去。 过了好大一会儿,卜成河才睁开眼,除了电视画面外,现场再无他人。 难道刚才做了噩梦? 不可能是梦,否则口中混合臭味咋会这么浓? 多功能厅现场,手表赠送环节已经结束,第四位礼仪小姐上前两步,双手托着大盒子。 这个盒子较大,共分成六格,每个格子里有一件商品,表面覆着透明薄膜。 这次方语没有取出商品,而是拿过整个盒子递给刘翱。 大屏幕滚动出现六种商品。 “六六大顺,顺溜人生,合原与您心贴心。”杜乾坤又说话了。 他表面情绪饱满,其实却恶心的要吐:妈蛋,哪个龟儿子写的,简直跟证婚似的,指定是丁赫那个王八羔子。 杜乾坤下意识地望向台下,正看到一张呲着牙的鬼脸,顿时脑门冒烟,急忙收回了目光 丁赫捕捉到杜乾坤的神情,不禁腹诽:你他娘白用老子创意,没交版权费不算,还有资格嫌弃? 杜宾一直观察着丁赫,注意到其脸上邪恶的笑容,不由得咬牙暗骂,孙子,爷爷先让你再得瑟几小时。 此时台上已经在赠送最后一份礼品。 这个礼品盒更大,共分了九格,也用透明膜密封着。 幸亏有孙韩平辅助保管礼品,否则刘翱双手根本忙不过来。 电视机前,十多位赞助商全都瞪大了眼,想从屏幕上寻找自家公司的蛛丝马迹。 只是商品太多,那六人还没找明白,画面上已经换成了九宫格。 这九位老板眼珠更是一转不转,生怕错过自家产品,更希望看到公司名字。 “九九归一,一心一意,合原就是你的家,我们是一家人。” 随着杜乾坤的再次解说,这些老板们,有的欢欣鼓舞,有的扼腕叹息。 尽管赞助商们情绪不一,但产品能和世界冠军拉上关系,这次的投入值了。 赠送环节之后,刘翱表态发言。 刘翱的发言很精炼,句句精彩,尤其那句“合原就是我第二故乡”让人印象深刻,更让数百万合原人激动不已。 项援朝压轴出场,整个讲话既有高度,又接地气。 “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应景的歌声响起,现场人们无不激动,但唯独杜宾面目狰狞,热切期盼着黑夜的到来。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第62章 瓮中捉鳖 授予活动结束,领导和嘉宾稍事休息,进入欢迎晚宴环节。 今天的晚宴更为隆重,不但市领导们悉数出席,还多了一批重量级记者。 本来杜乾坤还建议赞助商参加,结果被项援朝一句“活动不宜商业化”挡了回去。 哼,不宜商业化?那就别要人家提供商品呀。 当然杜乾坤只能在心里腹诽,是绝对不敢讲出来的。 晚宴现场,气氛热烈,举杯频频。 刘翱师徒当然绝不喝酒,但孙韩平以饮料代酒回敬了好多,高兴嘛! 丁赫虽然有上桌资格,但并没端杯。 不过记者们却对丁赫很热情,因为“辛苦费”是从丁赫手里接的。 “今天还有工作任务,下次一定不醉不休。” 丁赫以这样的借口,为之后见面留下了理由。 这些可都是大媒体记者,有两位还是未来媒体界的标杆人物,丁赫自不会错过接触机会。 尽管气氛很好,但为了刘翱考虑,晚宴在九点前就结束了。 丁赫陪着刘翱师徒,径直到了合原世纪酒店666房间。 这是一个行政套房,里外三间,最外面一间是会客室,里面两间是卧室,师徒各住一间。 孙韩平聊了时间不长,去到卧室洗澡。 会客室只剩下丁赫、刘翱,二人聊得更加畅快,话题也无拘无束。 “丁哥,太感谢了!市里送了那么多东西,我都不好意思收了。”会谈即将结束时,刘翱有些腼腆地说。 丁赫半真半假地回应:“你这不是反话吧,毕竟市里产品变相沾了你的名气。” 刘翱摆摆手,很无所谓:“也未必能沾上多少。再说,我人都到合原了,总避免不了使用当地东西吧。” “老弟,非常感谢理解!”丁赫第一次对刘翱如此称呼。 随即起身说道,“放放水,晚上饮料喝多了。” “随意。”刘翱很自然地示意着。 丁赫笑笑,转身进了里屋卫生间。 不多时,丁赫嘟囔着出来:“冲水马桶关不住水。” “我看看。”刘翱师徒都去了卫生间。 查看的结果可想而知,限水阀都被丁赫弄坏了,能关住才有鬼。 “换房间,否则太麻烦了,晚上怎么休息?” “关水也不可行,总不能不让世界冠军方便吧。” 在丁赫的坚持下,师徒二人换到了661房间。661房也是里外三间,早就被市里包下,原为保障用房,因此并不需要经过前台调换。 丁赫重新安顿好刘翱师徒后,离开酒店,回到了住处。 “丁赫离开了。” “丁赫奔向家的方向。” “丁赫到家了。” 丁赫一路的行踪,都被人第一时间汇报了出去。 …… 后半夜时分,昏暗的应急灯光下,世纪酒店六楼一片静谧。 忽然,楼层防火门轻轻打开一条缝隙,一个矮墩墩的身影钻了出来。 矮墩墩四外看看,没发现任何异常,于是冲着门内一招手,又有两人钻了出来。 这两人中,走在前面的身材中等,步履很像女人。 走在后面的高高瘦瘦,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 矮墩墩走在最前,三人蹑手蹑脚,向左拐去。 在经过661门口时,三人脚步更轻,轻得好像猫走路一样,无声无息。 三人特意特意停下来听了听,没发现661房间里有任何动静,这才放心地继续前行。 据他们所知,661住着警察,不谨慎不行。 矮墩墩最先到了666房间门口,从腰上取出一根铁丝,轻轻捅进锁眼,匀速转动,同时左手压住门把手。 在铁丝的拧动下,随着门把手匀速下压,门锁舌头缓缓退出锁库。 矮墩墩抽出铁丝,轻轻推动门扇,屋门缓缓开启一条门缝。 矮墩墩右手探进门缝,然后左手放开门把手。 不偏不倚,手掌正好拖住锁舌,一直把锁舌接到了静止状态。 在此过程中,门里防盗链始终紧绷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矮墩墩处理防盗链的手法更老到,只见他右手扳住门扇,手指一点点地探进门里。 看到矮墩墩这种操作,两名同伙不禁腹诽,你手掌又不是没骨头,还能贴着门扇直接拨 防盗链?最起码也得借助小工具吧。 令二人没想到的是,矮墩墩缓缓撤出右手,一条防盗链从手中脱落,轻轻垂到门框一侧。 从开锁到现在,前后也就二十秒,矮墩墩竟然没弄出任何动静,俩同伙不禁暗暗惊叹。 矮墩墩同样很是自得。 在矮墩墩的引领下,三人进到房间,屋门再次无声关闭,四周顿时漆黑一片。 矮墩墩好似长了夜眼一般,径直到了套间屋门处,仅用五六秒就打开了屋门。 这次矮墩墩没有当先进入,而是闪到了门侧一旁,意思再明白不过:我已经表演完毕,就看你俩发挥了。 这两人也不含糊,根本不用督促,已经冲进中屋套间。 小夜灯光亮下,中等身材人影甩掉宽大外套,里面只剩两块贴身布片,果然是个女人。 女人掀开被子,钻进被窝,直接便缠住了被中人。 瘦高个动作同样迅速,已然“咔咔咔”连暗快门。 闪光灯映照下,是一张张搂在一起的两个身体。 “露出他脑袋来。”瘦高个拍了半天才发现,竟然没拍到那人的脸。 女人也才意识到这点,赶快去掀被子,可对方就是死抓着被子不放。 “刘翱,你找我来,快活完了,现在咋还不敢露脸了?告诉你,无论你露不露脸,也休想抵赖。”女人情急之下,直接出言威胁。 被子里的人依旧蒙头不出声,反倒是里屋有了动静:“你们干什么?” 矮墩墩接了话:“老孙头,老实待着,否则你师徒俩就是聚众淫*乱。你也别想着打电话,固话线已经断了,我们还带了手机信号屏蔽设备。”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里屋声音颤抖起来。 “不干什么,就是想把……”矮墩墩话到半截,忽然意识到不对,赶忙转身向外走去。 “咣当。”屋门大开,走进三名戎装男子来。 灯光瞬时亮起。 “路,路队长,你不是在661吗?”矮墩墩心头一惊,认出了走在最前的人—北桥区治安大队副大队长路霄鹏。 路霄鹏自然也认得矮墩墩:“白盛,束手就擒吧。” 话音未落,左边警员已经制住白盛,右边警员堵住了欲夺门而出的瘦高个。 捉拿床上女人更省事,被窝里警员直接勒住了她脖子。 “走,去里面看看,省得不知怎么讲。”路霄鹏一声令下,白盛三人被带到了最里边套间。 屋里桌面上摆放着一台电脑,里面正播放着白盛开门锁的画面。 看到这一场景,白盛三人都暗道一声“完了”,满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不承想早在人家的算计中了。 随即白盛又发现,电脑旁男子很是面熟,不由得惊讶道:“丁,秘书,你不是回去住了吗?” 丁赫嗤笑一声:“我若不假装离开,又如何瓮中捉鳖呢?” 后半夜时分,昏暗的应急灯光下,世纪酒店六层一片静谧。 忽然,楼层防火门轻轻打开一条缝隙,一个矮墩墩的身影钻了出来。 矮墩墩四外看看,没发现任何异常,于是冲着门内一招手,又有两人钻了出来。 这两人中,走在前面的身材中等,步履很像女人。 走在后面的高高瘦瘦,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 矮墩墩走在最前,三人蹑手蹑脚,向左拐去。 在经过661门口时,三人脚步更轻,轻得好像猫走路一样,无声无息。 三人特意特意停下来听了听,没发现661房间里有任何动静,这才放心地继续前行。 矮墩墩最先到了666房间门口,从腰上取出一根铁丝,轻轻捅进锁眼,匀速转动,同时左手压住门把手。。 在铁丝的拧动下,随着门把手匀速下压,门锁舌头缓缓退出锁库。 矮墩墩抽出铁丝,轻轻推动门扇,屋门缓缓开启一条门缝。 矮墩墩左手探进门缝,然后右手放开门把手。 不偏不倚,手掌正好拖住锁舌,一直把锁舌接到了静止状态。 在此过程中,门里防盗链始终紧绷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矮墩墩处理防盗链的手法更老到,只见他右手扳住门扇,手指一点点地探进门里。 看到矮墩墩这种操作,两名同伙不禁腹诽,你手掌又不是没骨头,还能贴着门扇直接拨动防盗链?最起码也得借助小工具吧。 令二人没想到的是,矮墩墩右手缓缓撤出右手,一条防盗链轻轻垂到门框一侧。 从开锁到现在,前后也就二十秒,矮墩墩竟然没弄出任何动静,两同伙不禁暗暗惊叹。 矮墩墩同样很是自得。 在矮墩墩的引领下,三人进到房间,屋门再次无声关闭,四周顿时漆黑一片。 矮墩墩好似长了夜眼一般,径直到了套间屋门处,仅用五六秒就打开了屋门。 这次矮墩墩没有当先进入,而是闪到了门侧一旁,意思再明白不过:我已经表演完毕,就看你俩发挥了。 这两人也不含糊,根本不用督促,已经按分工,冲进中屋套间 。 小夜灯光亮下,中等身材人影甩掉宽大外罩,里面只剩两块贴身布片,果然是个女人。 女人掀开被子,钻进被窝,直接便缠住了被中人。 瘦高个动作同样迅速,已然“咔咔咔”连暗快门。 闪光灯映照下,是一张张搂抱在一起的两个身体。 “露出他脑袋来。”瘦高个拍了半天才发现,竟然没拍到那人脸。 女人也才意识到这点,赶快去掀被子,可对方就是死抓着被子不放。 “刘翱,你找我来,快活完了,现在咋还不敢露脸了?告诉你,无论你露不露脸,也休想抵赖。”女人情急之下,直接出言威胁。 被子里的人依旧蒙头不出声,反倒是里屋有了动静:“你们干什么?” 矮墩墩接了话:“老孙头,老实待着,否则你师徒俩就是聚众银乱。你也别想着打电话,电话线已经断了,我们还带了信号屏蔽设备。”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里屋声音颤抖起来。 “不干什么,就是想把……”矮墩墩话到半截,忽然意识到不对,越忙投身向外走去。 “咣当。”屋门大开,走进三名戎装男子来。 灯光瞬时亮起。 “路,路队长。”矮墩墩心头一惊,认出了走在最前的人—北桥区治安大队副大队长路霄鹏。 路霄鹏自然也认得矮墩墩:“白盛,束手就擒吧。” 话音未落,左边警员已经制住白盛,右边警员堵住了欲夺门而出的瘦高个。 床上女人更省事,早已被被窝里警员勒住了脖子。 “走,去里面看看,省得不知怎么讲。”路霄鹏一声令下,白盛三人被带到了最里边套间。 屋里桌面上摆放着一台电脑,正面正是白盛开外屋门锁画面。 看到这一场景,白盛三人都暗道一声“完了”。 随即白盛又发现,电脑旁男子很是面熟,不由得惊讶道:“丁,秘书,你不是回去住了吗?” 丁赫嗤笑一声:“我若不假装离开,又如何瓮中捉鳖呢? 第63章 幕后黑手 时间倒回十分钟。 就在白盛等人搞事的时候,杜槟正给孟双成打电话。 “孟哥,不打扰你吧?”杜槟“嘿嘿”笑着道。 孟双成本来正和小三嗨皮,听到对面嬉皮笑脸的声音,气不打一处来,但仍旧压着火气问:“什么事?” “白盛他们今天去办事,可能已经成功,也可能漏底。 ”杜槟话到此处,陡然停住。 孟双成激灵一下,猛得推开小三,钻进卫生间,压低了声音:“怎么回事?” 杜槟依旧嬉笑着:“合原市荣誉市民刘翱找小姐,被白盛发现并揭发。” 孟双成岂会听不出端倪,声音不禁发颤:“你胡闹什么?” “刘翱不但是世界冠军,还是合原市的代言人、荣誉市民,与合原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搞刘翱,就是搞书记、市长,也是搞杜书记。” “你可别忘了,荣誉市民授予活动可是杜书记主持的,影像已经传遍全省甚至全国。刘翱一旦出问题,杜书记也会跟着丢人。” 杜槟嗤笑道:“丢人算个屁?又少不了一根毛。” “从他主持活动、为他人做嫁开始,已经丢人到家。” “再说了,全市谁不知道,刘翱是老项和那娘们的座上宾,倒霉也是先轮到他俩。” “从这点来说,分明是帮老杜,给他创造了机会,也是你的机会。” 孟双成冷哼一声:“我不需要这样的机会。你从没和我讲过这事,我也从不知道。” 杜槟玩味一笑:“可白盛是你介绍给我的呀。” 孟双成不禁含糊:“我,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也没和白盛挑明你的身份。” “可我和白盛联系的手机卡,是曾经让你办的那张,不知道户主是不是你的什么人。” 杜槟此言一出,孟双成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你特么故意的。” “我在跟白盛通话时,特意强调,三倍佣金是孟队长专门照顾,这次也是为孟队长做事。” 杜槟再甩出这段话,孟双成差点没晕倒。 镇定一番后,孟双成声音依旧颤抖:“是不事情已经搞成,刘翱被抓了个正着?” “这个真不清楚,只知道他们进去了,胜负机率一半一半吧。要不你打电话问问?对了,刘翱的房间号,也是以匿名收买方式,从你小姨子——酒店前台领班乔蕊那里得到的。”杜槟一本正经地说着。 “我,我,算你狠。”孟双成咬了半天牙,最终没骂出脏话,而是狠狠地挂了电话。 脑中电光火石闪念之后,孟双成急匆匆回到卧室,胡乱穿上衣服,转身就走。 小三伸手扯住孟双成:“你去哪?出什么事了吗?” “你别管。” 孟双成一把甩开小三,快步走去。 在即将出门时,又转头解释:“老家亲戚出了点事,我回去帮着处理一下。如果有人问起,实说就行。” 小三“哦”了一声,孟双成已经摔门而去。 …… 对白盛三人的审讯还算顺利。 女人和瘦高个在看过监控录像后,直接就交待了,表示都受白盛指使,纯属收钱办事。 白盛一开始还想硬撑,问什么也不回应。 “陷害模范人物,破坏全市发展大计,负隅顽抗到底,为国家抹黑,最高可判无期甚至死刑。难道你想做华兴省的仝民宝,想吃那颗花生米?”天快亮的时候,丁赫忽然出声,话中有真有假,不乏吓唬。 白盛不由得心头一凛:“仝,民宝,是谁?因为什么枪毙?” “这你都不知道?还有屁的资本构陷他人。” 丁赫讥讽之后,一本正经地胡侃起来,“仝民宝,三十二岁,以开锁、修车、配钥匙为生,技术闻名十里八乡。二00一年五月十一日,他受人雇佣,为犯罪分子邢孟苛三人开锁,导致全军一级英模陆金霖妹妹受辱,他们还反诬陆金霖乱*伦亲人。案发三天后,事情真*相大白,所有案犯全部落网。本着从严从快从重的原则,所有案犯被判死刑,并于八月五日执行枪决。在临刑前,仝民宝大呼冤枉,觉得自己只是替人开锁,远不至死。执法人员回应他,‘陆金霖为国御敌,受伤致残,乃是民族英雄,你陷害英雄,就是与十万万民众为敌,等同于叛国投敌’。” “piu,一颗子弹穿透天灵盖,结束了仝民宝可恨可悲却并不可怜的人生。”丁赫说到动情处,右手二指做射击状,直指白盛脑门。 白盛直觉得后脊背发凉,七魄吓走六魄,整个人软瘫在椅子上,浑身颤抖地交待来:“我全交待,我要立功,我也是受人雇佣。那人打电话给我,说是只要把刘翱搞臭,一共给我二十万块钱,先给十五万,并帮我们提前在酒店七楼订好房间。这雇佣费高平时三四倍,我一下子就动心了,于是找了几个道上朋友一起来做。” 路霄鹏顿时松了口气,追问道:“对方说什么你就信?这不符合你们这行的做事风格吧?” 白盛暗道了声“死道友不死贫道”,进一步交待:“在这个人找我之前,市警局经侦支队副支队长孟双成跟我讲,说是有人要给我介绍买卖,这人也说是孟队特别交待的。” 路霄鹏立即要白盛报出指使者号码,并掌握了转款账号,直接扑奔孟双成小三的住所,丁赫等人继续审讯。 孟双成有小三,已经是公开秘密,路霄鹏能知道并不稀奇。 在出发前,路霄鹏悄悄问丁赫:“仝民宝的事发生在哪个省?” “凭空省。” 听到丁赫的回复,路霄鹏忍俊不禁,也佩服不已。 又经过一个多小时审讯,白盛交待了全部案底,但却没有光顾丁赫住宅和老家的记录。 看来八成是时钱作案了。 丁赫正思考自己的事,接到了路霄鹏打来的电话:“孟双成不在小三儿住处,小三儿说他回老家平事了,等我们赶去他老家,并没发现孟双成踪迹。” 丁赫交待几句,送走刘翱师徒,回到单位向方语汇报。 方语闻听大为吃惊:“真是胆大包天,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丁赫回道:“只有抓住幕后黑手,才能真*相大白,目前这几个只是奉命行事。” “孟双成身为警官,还是副支队长,竟然做出这种勾当,真是可恨之极。” 面对市长牢骚,丁赫未置可否。 方语又说:“幸亏早有安排,也恰好换了房间,可万一他们获知了这一消息,即使你们通过监控及时赶去661,只怕刘翱师徒已经受到了伤害。” “只要他们在661门口一磨蹭,对门662立即就会有人收拾他们。为了保险期间,我还让他暗中护送刘翱师徒,直到他俩安全返回训练基地。”丁赫讲了自己的安排,但没提段大壮的名字,他觉得时机不到。 方语顿时竖起大拇指:“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高!” 随即又不禁疑惑:“666卫生间的上水是你故意弄坏的吧?是不提前就知道他们的勾当了?否则何至于大张旗鼓地离开,又悄悄摸摸地回到酒店,还紧急加装了监控录像。” 丁赫摇头回应:“怎么可能提前知晓?只是防患于未然而已。” 方语正要继续追问,电话响了。 看到是项援朝的号码,方语挥了挥手:“估计也是问这事。你先回去吧,有新情况及时汇报。” 第64章 借题发挥 果然如方语所料,项援朝正是过问此事的。 二人交流意见后,项援朝又喊来了杜乾坤,召开书记办公会。 从接到贺海亮电话开始,杜乾坤就预感到不妙。再看到方语也在,心头更为不安,暗暗告诫自己低调行事,能装孙子尽量装。 “杜副书记,恶势力陷害刘翱的事,你知道吗?”项援朝没有任何寒暄,上来便开门见山。 杜乾坤含糊地回应:“我也是刚听说,具体还不太清楚。” 项援朝马上道:“不清楚是吧?让方市长跟你讲。” 方语毫不拖泥带水,直接讲了主要情节,重点强调了孟双成和此事的牵连。 杜乾坤的确第一次听得这么详细,毕竟保障组核心成员没有他的人。 尽管杜乾坤怀疑其中有水分,但也知道大差不差,不禁心头再次一沉。 待到方语停止讲说,项援朝马上声严色厉道:“堂堂警局经侦支队副支队长,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置党纪国法于不顾,性质极其恶劣,警局书记、局长是干什么吃的?我有理由怀疑,他们到底能否履职。” 老项,杀人不过头点地,不能书记、局长都收拾吧。 杜乾坤心里很是不满,但不敢明着表现出来,只能避重就轻地说:“这件事虽然具有偶然性,但也反映出局党委在党性教育、职业道德教育上的短板,局党委必须深刻检讨,绝不允许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项援朝神色更为阴沉:“偶然中有必然。” “身为执法人员,竟然直接向世界冠军下手,竟然意图诬陷合原市代言人,置刚刚授颁的荣誉市民于死地,这能是临时起意?” “一旦让恶徒得逞,合原市将被置于何种境地?党、政主官要承担何处责任?” “更为恶劣的是,这种行径完全是置国家、民族于不顾,等同于彻头彻尾的叛国投敌,书记、局长不该承担失查责任吗?” 听到项援朝这么讲,杜乾坤知道难以挽回,但仍不死心,只能变相争取:“警局毕竟受省厅业务指导,如果大规模调整,只怕厅里难免有想法。” 你杜乾坤仅是一个副职,长期把持警局党政大权已不应该,现在明明又闯了大祸,竟然还想着保存一半实权,真是不知好歹。 项援朝想到这里,冷冷地说:“杜副书记,会后你联系省厅,如果一周内把人调走,市里还可以给出体面理由,否则据实陈述,看省厅如何自处。” 你老项不怕丢人?杜乾坤尽管心里不忿,但绝不敢讲出来,只能老实表态:“好的,我散会就联系。” 项援朝根本不再搭理杜乾坤,而是面容和善地看向方语:“方市长,你看谁主持警务工作合适?” “我刚来时间不长,对全市警务系统还不完全了解,不过从有限的接触来看,政委兼常务副局长彭双义政治素养和业务能力都还不错。”方语的回答比较谨慎。 不过项援朝没有任何不快,反而赞许地点点头:“方市长果然有眼光,尽管来的时间短,看人却挺准。彭双义空缺的位置,我建议由政治部主任雷万廷补上,你们没意见吧。” 方语马上回应:“我赞成书记的提议。” 杜乾坤不由得火气,你们早都商量好了,现在还假惺惺演双簧,有意思吗? 忽然杜乾坤又不由得疑惑,彭双义是项援朝的人,早已人尽皆知,雷万廷又是咋回事? 我靠,难道是因为雷万廷之子雷猛?因为雷猛与丁赫是战友? 妈蛋,你们也太欺负人了,老子堂堂正厅级副书记,难道地位还不如个小副科? 注意到杜乾坤便秘似的表情,项援朝决定不再留情面:“从办案同志的反馈来看,孟双成污陷世界冠军绝非孤案,一定要深挖细挖,早日将其捉拿归案,挖出后台和同盟,挖出关联案情。看他是怎么上去的,有哪些利益输送。” 啊?你们有完没完? 杜乾坤顿时脸如苦瓜,再不敢心存不敬,赶忙满脸赔笑地说:“多亏了贺海亮、丁赫等同志,在分局警方配合下,抓住了犯罪分子,也揪出了警界败类孟双成。书记、市长,我提议,对贺海亮、丁赫等同志提拔重用。” “这本就是应有之意,根本无须探讨。”项援朝语气生硬。 “是是是,确实如此。我觉得对……”杜乾坤赶忙再提重用项援朝的人。 可项援朝根本不领情,要么不予理睬,要么冷语怼回。 杜乾坤热脸贴冷腚,好一通献殷勤,可一直到散会,都没能换来项援朝的松口,只得郁郁寡欢地离开了书记室。 回到自己屋子后,杜乾坤一个电话喊来杜槟,劈头盖脸便训:“你特么是不看老子官当的稳当,心里不舒服呀?” “四叔,谁这又惹你了?干嘛拿我撒气?”杜槟满脸无辜。 杜乾坤恶狠狠地瞪着侄儿:“你特么敢说孟双成的事跟你无关?” 杜槟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孟双成又咋了?是不他小三儿的男人找上来了?也不是我说他,干嘛非找二手货?女学生不香吗?” 杜乾坤没在侄儿脸上发现破绽,顿时悔恨不已:“老子深怕是你捣鬼,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老庞、老刘挤走了。” 杜槟稍稍一愣,立马惊呼道:“啥?他们要把警局书记、局长都换了?这特么的分明就是借题发挥。” “借……” 杜乾坤话到半截,忽然又疑惑起来:“你刚才还不知道什么事,现在咋又像知道了?” 杜槟暗道“糟糕”,不过马上给出说辞:“不就是老庞、老刘没鸟他们,他们就趁机挤掉吗?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只管让省厅卡住就是了。” 杜乾坤听侄儿说得顺溜,大脑也不禁短路,干脆把话挑明:“老项明确表态,要严查孟双成幕后黑手,还要查他的其他犯罪线索。我担心这次陷害刘翱是你的主意,才没敢硬扛。你现在如果敢发誓,我就敢找省厅卡住。” “我要是指使孟双成干什么缺德事,就让我断子绝孙,永做王八蛋。”杜槟已经做过心理建设,发起毒誓来毫不含糊,反正杜家还指望自己延续香火呢。 “去去去,看见你就烦。”杜乾坤听着别扭,没好气地赶走了侄儿。 然后喃喃自问着:“我要硬扛吗?” “哎!拿什么扛?如果老项认真起来,死盯着孟双成的升迁之路不放,我也难免吃瓜落呀。” 最终,杜乾坤像个泄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椅子上,却还得向省厅建议调整市警局班子。 第65章 升职正科 杜乾坤这次效率堪称神速,不但让省厅第一时间调走书记、局长,还在三天内通过了市里提名人选。 可见杜乾坤在全省警务系统的能量。 市里随后立即公示,一同公示的科处级还有许多,其中就包括贺海亮与丁赫。 贺海亮仍旧是市委书记联络员兼党委办副主任,同时升任市委副秘书长,级别升副处。 丁赫级别由副科升正科,在做市长联络员的同时,升任政府办副主任兼秘书科科长。 关兴宇、张义火也成了秘书一、二科的副科长。 名单一公布,顿时舆论哗然! 人们发现,在被调整的这些人中,项系都是升职或调到重要岗位。 方语的人虽说派系特点还不明确,涉及调整的人数不如项系多,但也都是受到了重用。 唯独只有杜系,不但被调整人数最多,而且全是岗位权利缩水,个别人更是被直接免职。 其他人员虽说分属不同市领导,但基本可以纳入以上三系,调整特点也遵循相关原则。 人们一时很难理解,杜系咋会突然失势?难道就因为孟双成算计刘翱?是否有些小题大做? 对于体制内的人来讲,那事根本不是秘密,只是没想到动静如此之大。 其实他们有所不知,以前杜系势力太大,大到与杜乾坤身份不匹配,被调整是早晚的事。 但这样的结果,却是丁赫乐见的 丁赫做为局中人,又是重要推动者,就是想通过蚕食方式打垮杜系。 这里面固然有个人恩怨,但也算是为民除害,否则杜系势力越大,对合原市经济发展破坏也越重。 以自己目前的现状来看,远没有和杜乾坤硬杠的实力,那么通过刺激杜槟干蠢事,借助市长权势削弱杜系,就是目前最明智选择。 否则杜槟活不过三章,人渣根本没资格多活,留他就是给杜系掘墓的。 也正因此,针对这次陷害刘翱事件,丁赫才没主张穷追猛打,否则杜槟根本不可能藏住。 “杜槟,希望你在作妖的道路上越作越远,直到把杜家作进历史的垃圾堆。” 丁赫正暗暗“祝福”的时候,接到了雷猛的电话,约他周末到家里吃饭,问他有没有时间。 “只要领导没安排,就可以。”丁赫留得是活话。 领导很体谅下属,并没让加班,丁赫周五晚上到了雷家。 正如丁赫所料,不但雷家三口都在,路霄鹏也来了。 虽然前世雷鹏父母对自己不错,但这世还是第一次被邀请到家里吃饭,不禁很是温暖。 雷万廷还是军人作派,比较耿直,话不多,不过今天似乎有些不自在。 丁赫非常理解雷万廷的心情,本来还想着照看一下晚辈,不承想反倒沾了光,一时有些不适应,可又必须表达谢意,难怪话也不知怎么说。 雷猛的母亲冯阿姨不在体制内,倒是没显着见外,依旧只拿丁赫当晚辈,布菜流畅自然,关心体贴周到。 雷猛也多少有些反常,不时观察丁赫,显然是不明白班长缘何忽然这么厉害。三个月前的时候,丁赫还是官场菜鸟呢 不但被“发配”到偏远地区,还让当地领导压制了半年多。 感受着战友的小眼神,丁赫不禁腹诽,雷子,别奇怪,哥们只是重走回头路,只不过带上了金手指而已。 路霄鹏完全就是下属姿态,对丁赫尊敬又加,但却不显得做作。 宴会进行了很长时间,路霄鹏始终等不到主人先表态,只能端杯起身:“丁科长,非常感谢您的提携,改天一定专门致谢。今天借花献佛,先敬您一杯,以后一定唯雷政委和您马首是瞻。” 如果这话换给大多数人听,绝对要挑理的,但丁赫反而更欣赏路霄鹏,说明这是个不忘本的人。 丁赫微微一笑:“路哥客气了,你能出任治安大队长,都是你个人努力的结果。” 路霄鹏赶忙说:“不不不,如果没有雷政委和您……”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一个马上退二线的政治部主任,哪能帮上你?你这次升任大队长,全是丁科长的功劳,我能当政委也完全是市长看丁科长的面子,我们最该感谢的都是丁科长。”雷万廷沉声打断,终于借机讲出了自己的态度,但仍不免脸上羞红。 丁赫马上说:“雷叔,您可别这么称呼,难道非让我称呼您雷政委吗?” 雷万廷一时不好接话,脸更红了。 “路哥你坐,咱们一起喝。”丁赫借着回应路霄鹏,岔开了话题。 路霄鹏坚持站着,与丁赫碰杯,喝了杯中酒。 “呯!”酒杯相撞下,打破了现场的那一丝尴尬。 “丁科长,还请多多关照,也给我弄个市局书记、局长当当。”雷猛端起杯,一本正经地耍着活宝。 雷万廷的筷子“爆”向儿子:“瞎说什么?” 雷猛转头闪开,依旧满脸郑重:“三个多月,由白丁升正科,照这速度下去,给我安排这么个小官不在话下。” 还是兄弟了解我。 丁赫心里揶揄,嘴上自是不能如实讲:“先从市局政委的司机做起,以后看机会,好不好?” 人们在一愣之后,全都笑了起来。 然后是雷氏父子异口同声地回应:“不好。” 人们自然又是一阵大笑。 笑过之后,雷万廷端起酒杯,结结巴巴地说:“丁,丁赫,我敬,咱们喝一个。” 丁赫赶忙起身:“叔,我敬您!” 看到丁赫作派依然如故,雷万廷心里的稍许不适一扫而空,说话更为坦诚:“丁赫,你坐下,听叔说。” 丁赫依言落座。 雷万廷环视众人,然后郑重地说:“我这次还能升职,的确是没想到,我们都要感谢丁赫,以后要用表现对得住这份信任。我老了,你们还有很长路要走,以后无论顺境逆境,你俩都必须毫无条件地支持丁赫,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是,丁政委。” 路霄鹏与雷猛回应的是同样语句,但意味却不相同,路霄鹏是坚决执行,雷猛则是“我和班长不见外”。 丁赫正要客套,手机响了。 看到是市长号码,赶忙去到一旁接通。 “来我这一趟。”方语的话简单明了。 “是。”丁赫回应很干脆。 方语直接挂了电话。 丁赫重新回到酒桌,抱歉表示“临时有事”。 雷万廷等人非常理解,全都起身想送,直到看着丁赫乘车离去。 众人返回家中,雷万廷严肃地说:“我刚才讲的,你们一定不要当耳旁风,人无信则不立。” “是,雷政委!” 路霄鹏、雷猛还是同样的回应,但是雷猛后背受到了丁政委大巴掌关照。 丁赫打车到了市长住处,按响门铃。 屋门开处,丁赫不由得一愣,心中暗道“市长你在诱惑我吗”。 第66章 方语失态 也不怪丁赫惊讶,自从做市长秘书以后,虽然没少和方语接触,也到过市长住处,但方语从来都是穿戴整齐,还都是以正装示人。 可眼前的方语,长发披肩,全身居家服,穿着粉色带小兔装饰的拖鞋,光脚丫上染着红色趾甲。 最主要的是,居家服衣领很大,质地丝滑,凶浪连连。 以往的时候,丁赫就发现方语凶器很大,今天更觉得大了两圈。 里面是真空吗?否则怎会有凸起? 方语注意到丁赫眼神有异,再观察到他眼神方向,不由得粉面发烫,暗道疏忽。 “喝酒了?”情急之下,方语只得胡乱找着话题,转身走去。 丁赫也意识到失态,不禁慌张,边换鞋边解释:“在雷政委家喝的,我和他儿子是战友。” 方语不由得腹诽,我又不是不知道,否则何至于向书记推荐他? “今天属于家宴,我……嗝,嗝。”丁赫进门后,还要继续解释 不承想接连打嗝,不由得尴尬当场。 方语也没想到有这一出,顿时乐不可支。 但由于身份使然,她没有笑出声,可憋笑也导致身体抖颤更为厉害。 看着丝质衣服下抖动的躯体,丁赫不由得浮想联翩,身体竟然还诚实地起了反应。 丁赫暗道一声“不好”,赶忙快步坐到沙发上,还刻意哈着腰,以免被她窥到端倪。 方语好不容易控制住笑意,转头时,却发现丁赫坐姿怪异,不由得关心道:“不舒服吗?” 丁赫赶忙摇头:“没有,喝得不多。” 没有?不可能。他可不是没礼貌的人,从没先我坐下。 方语尽管还有孤疑,不过并未追问,而是换了话题:“你有事吗?” 什么?是我自个来的?酒后我想干什么?丁赫大脑直接宕机。 “对了,合原市出大名了。”方语忽然意识到前因有误,赶忙导入正题,心中却不免难堪:我咋还慌了?为什么呀? “太好了。”丁赫终于反应过来,可接的话却特别假,本来这事他早就知道了。 方语继续说:“这两天电话、传真太多,职能部门电话更是打爆,全是了解合原情况,寻求合作的。” “看来冠军效应果然强大,媒体力量更不容忽视。” “对于这种情况,市里非常高兴,项书记也特别重视。” “刚才项书记特意打电话,说是文体兴市可以提上日程了。” “之前我和他提过一次,看他兴趣不大,就再没提,没想到他忽然有了兴趣,不过也是情理之中。” “听书记语气,显然想尽快搞起来,并加速实施。” “所以我们必须及早谋划,完善、细化方案,敲定组织机构,出台合作细则等等。” “今天急着喊你过来,就是要咱俩先碰碰,碰出大致方向,再好好研究。” 丁赫终于明白市长意图,赶忙接话:“好,咱俩先碰碰。” 你仗着喝了酒,出言竟然如此放肆? 方语不由得懊恼,正要拿话敲打,才意识到是自己先如此措辞,赶忙继续正题。 两人好一通碰,深入交流了很长时间,探讨地较为深刻,甚至个别观点发生了碰撞。 到交流结束时,两人脑门和胸口都带了汗珠,不过丁赫是因为热的,方语也是由于热——的。 真的热啊,从里到外的热,热得想补水,热得想少穿。 不过这通汗也没白出,两人的深入探讨取得了重要共识。 敲定方案后,丁赫起身告辞。 “上次和书记提起文体兴市的事,我没说是你的提议。”方语忽然幽幽地说。 丁赫回头,微微一笑:“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不给我召黑。” “你真这么想?”方语声音里满是欣喜。“当然了。我能有今天,都是因为您的提携,我一……” 丁赫差点就讲出“一辈子”,赶忙又改成“一定尽职尽责,做好您的联络员。” “我……”方语即将脱口而出“也想”,意识到不妥,又改成了,“我再提醒你一下,务必下周一上班时,把刚才商定的内容落到纸面上。” “是,保证完成任务。”丁赫下意识地挺胸抬头,又急忙快速哈腰,逃也似的离开了市长家。 “小东西,真是我的大宝贝。”方语竟然脱口而出,随即红了脸。其实本来就红,只是现在更红了。 “呸呸呸,说得什么话,还叫上大宝贝了。”方语本想啐掉不堪念想,谁知心跳还加快了,汗也越出越密。 方语气恼地拉严窗帘,褪下外套肩带,顿时波涛汹涌。 “啊!” 方语忽然惊呼一声,急急捂住领口,自言自语起来:“他刚才看这里了吧?” “好像看了。” “看到什么了吗?” “好像……幸亏不完全真空,就是太薄了。” “早知道就换身衣服了。” “为什么换?那不更证明心中有鬼吗?” “就不换。 方语下意识放下双臂,又瞅到了屋门处:“哎呀,他穿得我拖鞋。” “他脚那么大,就不觉着硌得慌?” “是不该给他准备双大的?” “家里怎能出现男人拖鞋?” “偏给他穿小鞋。” 方语稍稍一愣,不禁疑惑起来:“哎,今天我咋这样呢?莫非那茶叶有问题?等我非得找那死妮子问问。”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电话适时响了,正是闺蜜的号码。 方语接通来电,还没等开口,对方已经先行开腔。 “是不想男人了?” 方语脑袋忽悠了一下,急吼吼询问:“是不你在茶里做了手脚?” 对方惊呼起来:“哎呀,语语,不会是你真的变成女人了吧?” “胡扯什么?快讲实话。”方语厉声催促道。 对方“咯咯”大笑起来:“恭喜语语,终于偿到了男人滋味,看来那茶的催*情效果还不错。” “胡说八道,哪有什么男人?你不说那茶是养颜的吗?”方语都快气哭了。 对面笑声更大:“咯咯咯,主要是养颜,顺便助兴呀。你说你没男人,该不会是自嗨吧?” “等我回去收拾你。” 方语恶狠狠地警告之后,挂了电话,随即哭着奔向卫生间,“本宫差点,差点…本宫失态了。” 方语不敢往下想了。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丁赫刚回到住处,也在卫生间,正一边放水,一边喃喃着与她匹配的措辞:“差点憋死朕。”,一边喃喃着与她匹配的措辞:“差点憋死朕。” 第67章 文体兴市战略 该喝酒喝酒,该碰碰就碰碰,该研究咱研究,但是该干活时也真的不孬。 周末的两天三夜,丁赫除了必要的休息与吃喝拉撒,再没因其他闲事浪费时间,一心就扑在文体兴市方略上。 这可不只是一个单体方案,而是涵盖从动员、启动到实施整个阶段,既要有启动意向书,又要有具体实施步骤,还要有应急防范策略。 而且各个阶段的方略又是一个综合体,要具体细化到方方面面。 这明明该由二三十人的班子集体来做,丁赫偏偏就一个人抗了下来。 他不敢假人以手,担心理解偏了内涵,达不到市长要求,也不能令书记满意。 这极可能是上常委会的材料,需要经过领导们集体审视,丁赫不敢不慎重,不敢辜负市长的信任与厚爱。 誓为知己者死,可不只是说说,必须不打折扣地认真落实才行。 他还有一种预感,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为市长直接弄方案,丁赫不敢不尽心,他必须珍惜这难得的缘分。 尽管丁赫有前世记忆,尽管携看破未来的千里眼,但毕竟没有完全照办的蓝本,必须考虑现实情况,必须有许多具体工作要做。因此这么大的工作量做下来,并不断完善、校正,饶是丁赫二十岁体力、四十岁经验,也累得不轻。 “幸不辱使命。” 当最后一个字符核验通过,并全部落实到纸面上的时候,已然周日后半夜,丁赫满意地沉沉睡去。 几个小时后,在阵阵催命般的铃声中,丁赫起床洗漱,然后顶着熊猫眼去到单位,开始了一周的工作。 方语刚看到丁赫黑眼圈时,第一反应是“酒真误事”。 可当她看到厚厚的十一撂文案,足足二百零一页文字时,立即变成满满的震惊,完全不敢相信:“都是你自己弄的?” “好多内容都在电脑上存着,只是稍作修改而已。”丁赫故意说得轻描淡写。 方语没有立即接话,而是快速翻阅起了文稿,越翻越震惊,心中连呼“不可能”。 这里面好多内容都是近两周才发生,而且还加入了自己昨晚的建议,方语不相信丁赫提前可以预见。 他又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蝌蚪。 呸呸呸,又瞎想什么? 方语挥去脑中杂念,抬起头来,严肃地说:“看看你,堂堂市长秘书,什么形象?限你二十四小时内彻底去掉黑眼圈。” “市长,不需要我回复疑问吗?”丁赫指着纸质文稿问。 方语冷了脸:“少废话,马上滚去那屋,把觉补回来,谁敲门都不要理,电话也只准接我的。” “好的。”丁赫留下电子版文稿,转身滚回了自己屋子。 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方语不禁心头一动,眼圈隐隐发热。 这是感动?还是心疼呢? 方语眼中竟然出现了雾气,朦朦胧胧的,像雾像雨又像风。 “叮呤呤”,铃声响起时,方语才从失态中醒转过来。 “那个破茶,两天多了还有后劲。”方语红着脸,胡乱找个理由,转头看向话机。 发现是项援朝的号码,赶忙又稳了稳心神,才拿起听筒:“书记好!”“市长,打扰了,本周三可以弄出来文体兴市方案吗?”项援朝说话很客气。 “我已经弄出来了。” 方语话一出口,忽然意识到不够严谨,忙又补充道,“只是初稿,好多地方还需要完善。” 项援朝显然也有些出乎意料,稍一迟疑,才又说话:“太神速了。下午给我看看,可以吗?” “好的。” 方语答应下来之后,立即进入了紧张的校正阶段。可是三个多小时下来,竟然没发现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他真的只有初中文化,真得都是部队三年学的? 哪怕就算是军校生,仅凭不到一年的工作实践,也不可能弄出这种水平的东西吧? 方语简直怀疑人生了。 “小东西,简直就是妖孽,真是我的大宝贝!”方语也只能这么答疑解惑了。 果然如方语所料,项援朝在通篇浏览文稿后,也没有提出实质性修改意见,只是加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口号,纯是为了市委书记面子。 而且项援朝还不是玩虚的,当下就交待秘书,次日一早召开常委扩大会议。 转过天来,上午八点半,市委常委会议室,党委、政府的副厅级干部济济一堂,参加临时扩大会议。 方语和项援朝前后脚进屋,人员到齐,会议正式开始。 “这次会议就一个议题,研究部署文体兴市战略。” 项援朝一开口,就镇住了众人。 文体兴市战略?从没听说过呀。 就因为世界冠军做代言人,就因为这几天咨询电话多一些,就敢弄出这么大动静?有些不够严肃呀。 项援朝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示意贺海亮、丁赫发放资料。 看到面前这么一厚沓资料,人们再次震惊:我靠,市里组织这么多人搞材料,我咋一点儿不知情? 注意到人们面面相觑,呆呆愣愣的样子,项援朝不由得心里平衡了:我就说嘛,我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主要是方语工作做的太靠前,人脉资源广阔,帮忙的人太多了,可能其秘书也出了一定的力。 这些副职们震惊之后,浏览起了文稿内容,顿时又被震惊,震惊程度更高。 原以为只是玩个概念,不承想方案如此细致,可执行度这么高。 诶,这不是我分管的项目吗?没想到科技工作竟然能和文体兴市关联。 我咋没想到,教育、卫生与体育竟然可以这么结合? 我的个乖乖,扶贫也能和文体兴市挂钩?原来还可以这么操作。 一时之间,人们心态大变,之前的不以为然一扫而空,心里都盘算着如何在大战略中分一杯羹。 “大家暂时停一下,先听方市长介绍方案整体情况。”项援朝再次开口,把人们从“低头族”变成了“倾听族”。 方语朗声开口:“同志们,文体兴市战略,是合原市党委、政府基于全市发展前景,立足全市发展现状,着眼全市未来,制定出来的综合性发展方略。文体兴市战略是综合性工程,需要群策群力,需要合作共赢,总共涉及十八个方面……” 由于有了方语的综述,人们对方案的理解更进一步,也更觉着可操作性增大,纷纷被带入情境之中。 待到方语讲解结束,又给了人们一定消化时间,项援朝再次开口:“文体兴市的宗旨,就是依托奥运、体育情境,借助世界冠军资源,利用当前我市文体热度,虹吸文化、体育名星群体,吸引相关资金,把我市文体产业推向前进,最终实现文体兴市大战略。” “无论探讨多长时间,无论存在多少分歧,无论有多大实施难度,必须讨论出最终结果,直至文体兴市大战略正式实施。” 在项援朝强硬、明确的指示下,人们聚精会神,群策群力,经过连续三天,累计二三十场的讨论甚至争吵,文体兴市大战略正式定型。 项援朝、方语长舒一口气,一人庆幸有个好搭档,一人感叹小东西真是大宝贝。 转过天来,文体兴市大战略全市公布。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战略顿时成了全市热点,人们纷纷感叹市委市政府的大魄力。 但也有人读出了不同味道,比如傅稀强。 他敏锐地感觉到,丁赫才是此事的幕后推手,足见受市长的重视程度,以后必须修复和维持关系,除非中途出现变故。 再比如杜乾坤。大战略的发布,让他感受到了浓浓的危机。 “若不图变,必死无疑呀!” 杜乾坤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独自关在屋中,深深地思考起来。 第68章 散布谣言 这绝非杜乾坤杞人忧天,而是实打实地感受到了覆灭的味道。 假如在一百天前,有人这么讲,杜乾坤根本不屑一顾,或是斥其胡说八道。 那时的杜系,莫说是新来的方语,即使项援朝也难以望其项背。 可就这么短短的四个多月,杜系人马损伤巨大,早没了先前的优势。照此下去,明年恐将难有杜系。 上次杜系被针对的时候,杜乾坤还以为颓势就此打住,觉得下一步项援朝会压制方系,以达到制衡两个副手的目的,那样也最符合项援朝的利益。 可谁曾想,这才过去一周,两人又整出个所谓的文体兴市,这分明是要巩固和强化结盟,一心针对杜系直至打倒。 也不知姓方的女人用了什么招数,竟让老项如此言听计从,乐此不疲,如果说两人没猫腻,鬼都不信。 搞清这个不是主要的,最要紧的是应对眼前危局,破坏两人的联盟。 从现实的角度考虑,对付方语相对容易,也最符合自己的诉求,万一还能补位呢。 究竟怎么搞方语? 廉政?她来得时间不长,这方面恐怕不好搞。 工作作风?这个好像也搞不倒人吧? 诶,生活作风!这个最容易把人搞臭,到时她自己就会灰溜溜滚蛋,自己的机会不就来了嘛。 女领导、男秘书,天生的绯闻素材呀! “姓丁的也绝非善类,正好连他一起搞掉。”杜乾坤咬牙暗骂,很快找到了切入点。 但在如何操作上,费了好一番脑筋。 自己显然不能亲自动手,毕竟与身份不符,一旦泄露,太失颜面。 雇外面人又实在不放心,泄密的可能性大增。 用杜槟的话同样不踏实,近期他办事总是毛毛糙糙的,担心他办砸。 经过好一番斟酌,耗费了两天时光,杜乾坤终于下定决心,就由侄儿杜槟操作。 但他没有直接找杜槟,而是等着杜槟主动上门,诱导杜槟自动去做。 杜槟恰巧就来了。 事实上,他早就想来,可又担心挨骂,这才多耗了几天。 只是总等不来四叔的召唤,杜槟又实在忍不住,这才小心地找上门来。 “啪!” 杜槟刚一露头,杜乾坤正一巴掌拍在桌上,嘴里呵骂着:“王八蛋欺人太甚,老子跟你没完。” “四叔,我没给你惹事呀,咋又骂我?”杜槟满脸委屈。 杜乾坤没好气地说:“跟你有屁毛关系。什么事?有屁快放。” 杜槟“哦”了一声,加着小心上前:“四叔,近期他们太反常了,分明没安好心。” 杜乾坤自然知道侄儿所指,却故意装糊涂:“说就说清楚,跟老子打什么哑谜?” “好的。” 杜槟干脆坐到对面,一五一十地说了项、方的联合,最后又给出结论,“四叔,他们分明要结盟到底,直到把杜系打垮,甚至将你赶出政坛。” 杜乾坤暗暗点头,这小子还不傻,竟然能抓到问题本质。 不过嘴上却越发不耐烦:“别说了,别说了,特么地烦也烦死了。” “好吧。” 杜槟迟疑着要离开,又不由得追问,“四叔,到底谁又惹你了?这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杜乾坤没有回应,但长长地闷哼了一声。 看出四叔有倾述的意向,杜槟继续引导起来:“我知道您老心里肯定非常不舒服,可越是这样,越需要倾述。” “我猜想,这事肯定令您非常愤怒,也可能很是难堪,您不愿意随便跟外人讲。” “可我不是外人,是您亲亲的侄儿,还是咱家唯二走仕途,和您有共同语言的人。” “如果您不和我讲,恐怕再没合适的人。”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您不讲我也没办法,只希望您千万不要憋出个好歹来。” 杜槟说到最后,还玩起了欲擒故纵,起身便走。 “唉,老子差点让姓丁的气死,午休竟然梦到他骂你妹妹是破鞋。”杜乾坤终于叹着气,讲出了杜撰的梦境内容。 “我靠他……” 杜槟骂到半截,又苦笑起来,“做梦而已,又不是真的。” 杜乾坤吼道:“怎么不是?跟那次骂的一模一样。” 杜槟顿时瞪大了双眼,很不可思议:“什么?他还真的那么骂过?就是,就是四月底那次?” “对。” 杜乾坤重重地点了点头,“当初把他调到市里,的确有利用的考虑,但也给了他天大的机会?否则他能有升正科机会?副股级都特么地别想。” “四月三十号那天我找他,是想找他谈谈心,也是想给他更多机会。” “我不愿给他更多压力,就提到了他和玉莲的同学关系。” “也不知他是抽什么风,竟然以为我要把闺女嫁给她,当着我的面就说‘你闺女配不上我。我家门风好,不允许我娶破鞋。” “特么这叫人话吗?当时我完全没想到,都让气糊涂了” “不除此贼,老子,老子……” 说到情绪激动时,杜乾坤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双手也攥起了青筋。 “竟然侮辱玉莲妹妹,老子和他势不两立。”杜槟更是一拳砸到了桌上。 “唉!” 杜乾坤忽然又叹息一声,满是无奈与颓废,“可他现在傍上了粗腿,动他很难,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按说他一个初中毕业的大头兵,没有什么资本打动那个女人吧,毕竟那女人还算有些品位的。” 杜槟不屑地冷哼:“什么资本?当然是靠他大体格子了,好多骚*女人就吃那一套,只要床上舒服了就行。” “可能吗?可不要瞎传,一旦传到那女人耳朵里,不利于团结。”杜乾坤显得不可思议,又忍不住叮嘱。 杜槟“嘿嘿”地笑了:“四叔,您一直正派,只是也太单纯了。传到她耳朵里又怎样,她又知道谁传的?就要让她知道,让全市人都知道,看他还有何颜面待在合原市。只要她滚蛋,收拾姓丁的还不是手拿把掐?” “你可别胡来,毕竟这只是私德,拿来搞不好吧?”杜乾坤显着很不忍。 “您就别管了,这事跟您又没半毛关系。”杜槟满不在乎地离开了副书记室。 杜槟决定拿这事搞丁赫、方语,既是帮四叔出气,也是在为自己搏前途。 只要方语调走,四叔就有很大机会升市长,最起码也能改变眼前困境,那么自己官复原职也就指日可待。 杜槟做这事太在行了,花钱找了几个人,很快就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有鼻子有眼。 一时之间,人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关兴宇、张义火也很快听到了消息,顿时大吃一惊。 两人自然是不信的,可又觉得很是蹊跷,决定将此事及时反馈给丁赫。 至于丁副主任如何处置,那是他的事,但做为好朋友必须尽到告知义务。 两人先去了丁赫办公室,发现屋门紧锁,才意识到丁赫跟市长出差了。 要电话汇报吗?会不会被市长听到,惹市长不高兴? 两人一时含糊起来。 第69章 嚣张的高副台长 丁赫去哪出差了?去做什么? 丁赫是陪市长到省城,和省电视台洽谈。 准确地说,是接受省电视台邀请,洽谈合办《奥运向前冲》栏目。 见面地点没有安排在省电视台,而是离省电视台不远的一家咖啡厅。 省电视台出面的,是电视台副台长高褆威。 本来高褆威安排了饭局,但方语以“饭桌不适合洽谈”婉拒,这才改在了咖啡厅。 丁赫同方语赶到的时候,高褆威已经先到了。 在方语介绍丁赫时,高褆威敷衍地说了句“幸会”,然后又看似无意地说:“我没让秘书加班。” 高褆威的意思很明白,觉得丁赫不该出现在这里。 方语马上说道:“丁赫不但是我的联络员,还是《奥运向前冲》首倡者,是事实上的栏目总策划。” “哎呦,是吗?真看不出来。”高褆威打着呵呵,骨子里的轻视显而易见。 丁赫依旧面带笑容,表情看不出变化,但已经暗暗记住了这个有些娘的家伙,你瞧不起老子是吧?老子指定让你印象深刻。 本来丁赫还打算充当下属角色,以体现方语的主角地位,但他现在动都不动,更不可能现场搞服务了。 如此一来,只能是高褆威兼职服务角色,毕竟是他邀请的喝咖啡。 高褆威那个憋气呀,却又不便当着方语发作,神情难堪极了。 方语深觉好笑,却没有怪罪丁赫不懂礼貌的意思。 哼,谁让你小看我的大宝贝呢,该。 方语以前和高褆威共过事,因此一开始聊得都是往日友谊。 在这两人聊天期间,丁赫不闻不问,就是一杯接一杯地喝咖啡,好像咖啡不要钱似的。 看着丁赫那没出息的样,高褆威不禁腹诽:方语那么高雅的人,现在品质怎么降得如此之低,竟然会用这样的人。 但方语却没觉着不妥,反倒认为丁赫率性、放得开,不同于大多数下级的畏首畏尾。 聊着聊着,高褆威觉着铺垫差不多了,这才提到正题:“方市长,这次请你来,就是合办《奥运向前冲》栏目,你开条件吧,只要不太过分,省台不会和你们一般计较。” 方语对这样的语气很不满,语气也很严肃:“既然省台有合作意愿,肯定就是有诚意,不妨先讲出你方的诚意。” 高褆威呵呵一笑:“省台面向全国,资源广阔,这就是最大的诚意。” 丁赫不由得暗骂:以为省台是你家的?就算是你家的,又有屁的可牛? “高台长,你这也太没诚意了。”方语也冷了脸。 高褆威又贱贱地笑了:“合原市电视台毕竟资源有限,受众面有限,全省能收到信号的也就一半地市,真正收看的更是少之又少,毕竟节目质量……呵呵。” “省台就不同了,不但面向全国,受众面是合原台的数百倍,更是受到省委领导的高度重视。” “无论是政治优势,还是节目优势,都甩合原台十万八千里。” “不过本着照顾兄弟台的原则,省台提供场地、交通、住宿等便利,广告收益占85%;合原台仅负责联系文体明星和普通参赛者,占15%收益,怎么样?” 方语不由得皱眉,这老高也太黑了吧。 此栏目最吸引人的就是全民参与,选人更是重头工作,也最为烦杂、艰难,联系文体明星更是难上加难。 老高把最难办的工作交给合原市,省台却又要拿大部头的收益,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你觉着公平吗?”方语沉声反问道。 高褆威呲牙一笑:“当然不是绝对公平,这里边有省台对你们的照顾,否则分你们10%都多。” “不过同属一个系统,大台照顾小台也正常,何况咱们还曾经有过交往。” “只是请你们不要声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否则一旦传扬出去,各地都来打秋风,省台也受不了,更无法和职工们交待。” “固然咱们有交情,毕竟还有那么多人看着,我们的照顾也只能适要而止,否则我也难做。” 听到这样的语句,方语不由得起火,但仍旧尽量压着火气:“我们是来谈合作,不是乞讨施舍,我方有平等洽谈的资本,你电话联系时也不是这个态度。” 高褆威打了个呵呵:“方市长,别激动嘛!可能我的措辞或语气让你产生了误解,还请你见谅。但省台的绝对优势摆在那,这是不争的事实,面对现实才是谈判的基础。我们都是厅级领导,对待工作必须理性,绝不可感情用事。” 方语火气越来越大,心说你有什么资格指教我? 高褆威自然看得出方语生气,心里很是自得:生气了好,生气就容易冲动,冲动就容易判断失误,我们就更能占大便宜。 再加把火。 高褆威想至此,再度刺激方语:“唉!我这人就是心软,看在曾经的交情上,就再让给你们2%。不,再多让1%,总共分你们18%,再不能多让分毫了,否则我手下员工指定有意见,不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呢。” 高褆威欺人太甚,别以为本姑娘没有脾气,把我惹急了,绝对让你下不来台。 只是真要翻脸,真要放弃合作机会吗?毕竟这对合原市很重要,尤其会积极促进文体兴市大战略加速推进。 可就为了大局,任由他嚣张? 以高褆威现在的状态,双方能谈出理想的结果吗? 高褆威看到方语难受的样子,更为自得,却还假惺惺地说:“我理解你为合原市争取利益的心情,可也要量力而行,否则受累不讨好。” 真以为本姑娘是泥捏的?方语猛得挑起了眼眉。 高褆威没有退缩,反而挑衅地对视起来。 领导有难,秘书分担。此时不冲,更待何时? 丁赫觉得时机,忽然开了口:“市长,来前我就说,您工作那么忙,不要和无谓的人浪费时间,您还说首先要有诚意,结果呢,真让我说中了吧。” 对于秘书的接话,方语并不意外,因为来之前定的就是自己唱红脸,丁赫唱白脸。 “你什么意思?”高褆威沉声打断。 丁赫淡淡地说:“就是字面意思。” “方市长肩负数百万人民重托,要在党委领导下,带领全市跨越式发展,时间是非常宝贵的。” “根本没时间,更没必要,和无诚意的、没素质的、不知天高地厚之徒费口舌。” 方语不由得暗挑大拇指:小东西,怼得漂亮!继续干! 高褆威顿时红了脸,没想到小小的科级职员竟然如此放肆。 奶奶的,不给你们点教训,不知马王爷三只眼。 高褆威冷哼一声,投去了王之蔑视。 第70章 怼到你怀疑人生 “市长,是不这里边有疯牛病菌?”丁赫忽然道。 方语被问得一愣:“不能吧?怎么这么说?” “如果没有的话,为什么……”丁赫百思不得其解地转头示意着。 方语顿时明白过来,差点没笑抽,只能以干咳掩饰。 高褆威意识到被当做疯牛,两眼瞪得更凶:“年轻人,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你要自重。” “我好歹也是省台副台长,亲自邀请,亲自安排喝咖啡,你说我没诚意?” “我就算再没素质,喝咖啡也不像喝凉水似的没完没了,就跟几辈子没见过似的。” 还想跟老子互怼?老子怼到你怀疑人生。 丁赫暗自嗤笑着,撇嘴道:“一个副厅级而已,是不觉得很了不起,是不觉得高高在上?” “你可别忘了,我们市长可是正厅级,从对等原则来讲,省台起码也不该随便派个低级的人来谈吧?” “就算我们市长胸怀宽广,不计较小节,邀请方也得讲基本礼仪,整一个谈判团队,在正式场合会面,而不是廉价的小咖啡馆吧?” 高褆威急忙插话:“方市长说不喜欢乱哄哄的场合?” “我们市长是嫌酒桌闹腾,但并没讲不要正规。” 丁赫抢白一句后,继续前面话题,“你刚才讲喝咖啡不能多喝,好像多尊贵似的,其实远不如山泉水清咧甘甜,我大口喝只是因为难喝,可又不愿意使你难堪。” “要讲神之饮品,还是民族瑰宝——香茶,茶香四溢,唇口留香。” “有些人把咖啡推崇备至,只是崇洋媚外的心理作祟罢了。” 高褆威立马抓住话柄,不怀好意地一笑:“我记得方市长就挺爱喝咖啡的。” 丁赫不由得一愣:还有这事?误伤友军了? 不承想方语淡淡地说:“以前虽不觉着咖啡好喝,可也没意识到低端。直到去合原工作后,才觉出以前见识浅薄,现在一般根本不喝,太没品位,除非不忍使别人难堪。” 噗! 高褆威只觉得胸口被猛捅一刀,可又不便和方语掰扯,只能继续跟丁赫较劲:“无论从哪方面来讲,省台都比合原市台强百倍,收益分你们18%,已经是照顾多多了,你还不满意?你们不过就是先办了几天同类栏目而已。” “而已?那叫开全国同类栏目之先河,是有里程碑意义的。” 丁赫狠狠纠正了一句,继续硬杠,“正因为这栏目绝无仅有,才好似和氏璧一样珍贵,也可比做金贵的千金小姐。” “就因为千金小姐金贵,觊觎其美色才气者众多,其中也不乏自以为是的纨绔、二溜子。” “这我们也不予计较,一家女万家求,谁让咱女子优秀呢。” “可上门求亲者也得有点自知之明,也得知道些基本礼仪吧。” “最起码得经过三媒六聘,然后由父母或德高望重者带着,拿上精心准备的重礼 再登门求亲。” “而不是派个毫不懂事的莽汉,礼节、礼仪都不讲,直接把人喊到近前,彪乎乎地说,‘你必须嫁给我,以后挣钱了,给你一点点好处。本公子可是省台的,就凭这一点,你就得感恩戴德’。” “省台怎么了?省台既有达官显贵,也有仁人义士,可同样不缺街溜子、大傻帽。” “我们好女不愁嫁,傻缺哪凉快哪去。” 就这一番话听下来,高褆威只气得面如猪肝,心率加速,脸颊肌肉突突直跳。 正因为气冲斗牛,高褆威反而一时难以答对。 方语听得酣畅淋漓,大呼过瘾,可也不仅担忧,咱们是来洽谈的,不是专为谈崩的。 高褆威缓了好大一会儿,总算理智下来,语气也更为阴沉:“你口口声声讲礼仪,可你一个小小的科级,竟然如此冒犯副厅,这就是你领导教你的礼仪?” 丁赫不急有缓地怼道:“级别只是从政者的一个阶段标签,并没有哪条规定,副厅级不讲理情况下,科级只能听之任之,而不能据理力争。” “我只知道,下级应该维护上级领导,在自己领导遭受挑衅时,必须坚决替领导还击,绝不做缩头乌龟。” 小东西,真是我的大宝贝,真耐斯! 方语都要忍不住击节叫好了。 “小小年纪,以为凭着偷奸取巧,就可以取悦领导?不过是自作聪明而已,到头来注定被领导抛弃,除非他的领导是糊涂虫。” 高褆威狠狠挑唆了一下,继续回击,“我就算再平庸,也比你强吧?” “我从市委宣传干事做起,两年一小步,三年一大步,现在已是副厅级。虽说算不上多高,可在全省也算有一号。” “我走过的岗位、经受的历练数不胜数,大大小小的荣誉数百个,上至国家级,下至省市级。” “我的人脉、资源遍布全省,全国广电系统都有我这一号。” “你算什么?你又有什么?” 丁赫没有马上接话,而是低头做沉思状,脸上满满的纠结。 注意到丁赫的熊样,高褆威嘴角浮上一抹冷笑,心情大好地讥讽道:“现在认错也不晚,我也可以看在方市长面子上,暂不和你一般计较。” 丁赫叹着气,看向方语:“唉!市长,不是我要驳您面子,实在是有人接连挑衅您及下属,我不得不维护您的权威。” 怎么还都成给我面子了?方语很是无语。 不等方语插话,丁赫已经转向高褆威:“先前我已经说过,级别只是岗位分工不同,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可你非要比一比,我也只好应对一二。” “我转业安置不到一年,就从基层乡下宣传干事,跃过县级,直达地市工作。照这样的速度,到省城工作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到市里仅仅四个多月,我就由不带任何级别的公务员,成长为科级副主任。算上正副股、副科,我这完全是每月一个台阶。请高副台长帮着算算,我升到副厅,需要几个月?” “当然了,我能有这小小的进步,都是市委、市政府领导关心的结果,尤其与英明、优秀的市长提携分不开。” “我永远不会忘记方市长的教诲,莫说是到了小小的副厅级,就算是再高的级别,也绝不会忘本,否则与,与……与那什么有何区别” 高褆威忍不住插话喝问:“你内涵谁?” 丁赫故意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地拍脑袋:“哎呀呀,看我这记性 咋就忘了这茬,你也曾是方市长的下级呀。” “当初方市长做省委宣传部副部长时,你就在省台工作,方部长那是你妥妥的领导呀” “其实也不怪我没想起来,实在是你没有任何老下属的姿态,莫说是没喊一声老领导,就连基本的下级见上级礼仪都没有。” 高褆威简直都要气炸肺了,急忙出声打断,并扯回话题:“胡说八道,我肯定尊重领导,只是不屑于像你那样拍马屁。下级回报上级的最好方式,是做出耀眼成绩,而不只是耍嘴皮子。” 丁赫微微一笑:“既然你也承认是方市长下属,那就和我是一样的,只不过我和方市长更亲近,也更维护她。” “说起成绩,我很惭愧,远提不上耀眼,只是辅助市长,做了全国第一档文体娱栏目《奥运向前冲》。” “只是奉命完成了奥运寻根活动,好像在国内也属于凤毛麟角,最起码全省独一份。” “我还沾市长的光,受到奥运第一人刘先生后人关注,有幸在其登报的感谢信中被提到名字。” “我还因市长的关照,结识了世界冠军刘翱,与其称兄道弟。” 方语听到这些,不禁腹诽,平时真的忽略了,短短几个月,小东西竟然办了这么多大事。 高褆威厉声打断:“不可能。刘翱不但是世界冠军,其成绩还填补了国内多项空白,你完全就是沾了合原市的光,偶尔给人家服务,称兄道弟只是你的臆想而已。造谣世界冠军,涉嫌侵犯名人隐私,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方语也不禁暗自揶揄:这话大了吧。知道你们关系不错,可从没见你们那么称呼过呀。 “叮呤呤”,手机忽然响了。 丁赫看到来电号码,暗道一声“说曹操曹操就到”,手机伸向方语:“市长,我可以接吗?” 方语也看到了屏幕显示,毫不犹豫地说:“接。” “是。”丁赫意味深长地一笑,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出声音:“丁哥,说话方便吗?” 丁赫说道:“刘翱,我旁边有外人,如果你不方便,可以不讲。” 听到这两句对话,高褆威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又轻蔑一笑,暗道“哪有那么巧”。 第71章 到时他得求咱们 刘翱在电话那边笑了:“丁哥你总是那么幽默。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是给你寄了些特产,请你给朋友们分分。” “不过有三样东西莫要给错人,就是大红袍茶和内部烟、内部酒。” “那盒大红袍是给方市长的,虽称不上很珍贵,但据说是来自于那六棵母树之一。好茶送贵人,方市长喝正合适。” 丁赫插话道:“这么好的东西,咋不给哥们弄点?” 刘翱回道:“我总共就弄了三盒,这是最后一盒,再说你也不爱喝茶。” “我现在喝咖啡了,那味道……”丁赫插话时,不怀好意地看向高褆威。 果然刘翱很应景地神助攻起来:“丁哥,不会吧?” “你不是说那玩意苦了吧叽难闻,就像喝屎汤子吗?” “我现在一看见那玩意就反胃,已经不喝了。” “其实那玩意也就那么回事,真就是智商税,只不过被一些傻缺捧上天而已。” 电话里的声音扩散开来,全进了高褆威耳中,他的脸已经扭曲不堪,只感觉满脑子都是“噗噗”的插刀音。 “让你给打岔了,还说那点东西。” 刘翱又拉回了话题:“那两条特供烟是给你的,是首都一位老人家给我的,应该是特供中的极品。” “特供酒是首都庆功时,首长亲自给发的,我得到一件,给你寄了两瓶。酒你可以自己喝,是否分市长一瓶都可以。” 丁赫故意叹了口气:“唉!不给也不行了,市长就在我身边。” “是吗?你可别骗我。” 刘翱显然没想到,因为刚才丁赫说话太随意了。 “骗谁也不敢骗世界冠军呀!让方市长跟你说话。”丁赫笑着,把手机给了方语。 方语接过手机,热情地说:“刘翱,你太客气了,非常感谢!” 刘翱马上道:“市长您可别这么客气,一点小心意而已。” “市长,听说市里发布了文体兴市战略,真是太好了,希望我也能尽上一份力。” “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让丁哥招呼一声就行。” 方语笑意更浓:“你身负国家厚望,我们一般情况不会打扰你,但如果必须借助你的力量,也绝不会客气。你还要和丁赫讲吗?” “丁哥,再预测一下呗。”刘翱声音高了一些。 丁赫也高声道:“今年的全运会冠军非你莫属,从零二年开始,你的运动生涯将一路凯歌。” “借您吉言!先挂了。”刘翱笑着,结束了通话。 丁赫握着手机,笑盈盈地看向高褆威。 高褆威当然看得出丁赫在挑衅,也仍旧怀疑通话对方的身份。 按说方语不会跟着一起撒谎,那个声音也和电视里的差不多,只是电话来得太巧,丁赫通话时也太过放松。 高褆威心里实在不确定,于是以激将方式求证:“找托谁不会,别想拿假号骗我。” “不信你看。”丁赫斜着身子递过了手机。 高褆威嘴上说着“不稀罕”,但身子却大幅度探了过去,可是只看到“刘翱”二字,还有少许数字,一多半号码都被丁赫大拇指挡住了。 高褆威实在心痒难耐,继续激将道:“挡着干什么?还不是假的?” “世界冠军隐私,岂能随便示人?关于刚才这些通话,不得透露一个字出去,否则涉嫌侵犯名人隐私,后果自负。”丁赫说得极其严肃,毫不留情。 看到丁赫故意恶心自己,高褆威感觉受到了极大侮辱,刚压下的火气猛然升腾:“我不但是省台副台长,还是省文广新局副局长。年轻人,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丁赫双眼眯了起来:“怎么个意思?想利用手中权利打击报复?我劝你莫要轻举妄动,否则你将后悔终生。” 高褆威气笑了,话中有话:“年轻人,好大的口气。合原市这是不打算用省局和省台喽?” “你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丁赫毫不想让。 “机会给你们了,是你们自己不珍惜,那就别怪省台自己搞了。”高褆威赤果果地威胁起来。 丁赫冷冷地说:“要能搞你早就搞了,还至于耗到现在?一个全国倒数的省台,不思进取也就罢了,竟然还自以为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高褆威已经气得呼呼带喘了:“省台就算再落魄,也不是小小的市台可比的。” 丁赫笑了:“真以为省台上星就了不起?等到合原市台二零零四年十月一日上星的时候,直接把你们甩没影,到时有你哭的。” 上星?方、高二人全都一愣。 高褆威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真不怕风大闪你舌头。除了吹牛、脸皮厚,你还有什么?” “我还有一米八五的阳刚之躯。”丁赫回答地铿锵有力,不留任何情面。 噗噗噗! 高褆威只感觉胸口连插数刀,彻底气得失去理智:“你你你……老娘跟你没完。” 方语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及至看到高褆威翘起的兰花指,顿时笑出了声,随即不由得暗叹。 小东西,你这分明是当着和尚骂秃子,彻底得罪死高褆威了。我让你唱白脸,没让你把人扎个透心凉呀。 “老娘……方市长,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他……”高褆威实在气不过,开始拿话找场子。 正这时,丁赫电话又响了。 “市长,我出去接一下。”丁赫看到来电显示,向方语请示一声,转身出屋,去了楼外院里。 本来高褆威想着说完就走,但现在只剩方语在,断然离开的话,关系彻底就决裂了。 为了一个小瘪三,得罪前途远大的正厅级,真的值吗? 高褆威一时犹豫起来。 方语正考虑着是否有挽回余地,也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样僵持起来。 此时丁赫已接完电话。 电话是关兴宇打的,讲了市里的传言,让丁赫多加小心。 丁赫只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要不要告诉市长? 是不是杜氏叔侄搞鬼? 该如何破解? 丁赫正斟酌的时候,忽然有人喊他。 “丁赫。” 丁赫回头看去,发现骆馨妍正从楼里出来。 “你怎么在这?”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笑了。 笑到半截,骆馨妍压低了声音:“征地方案月底前应该会公布,咱们那块地已经有人出价两千万了。” 丁赫点点头:“就按怎么说的做,只管防着强买强卖就好,也要防着马勇捣乱。” 骆馨妍正要继续交流,看到一名中年男子走过来,赶忙拉着丁赫迎过去:“李叔叔,他就是我刚和您提过的好朋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丁赫。” 李叔叔“哦”了一声伸出手去,上下打量丁赫:“丁赫是吧,谢谢你救馨妍!” 丁赫赶忙握住对方:“李叔叔客气了。那次碰巧赶上,举手之劳而已。” “小伙子不错!”李叔叔笑意更浓,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丁赫手背。 好巧不巧,这一幕正好落到高褆威眼中,他顿时翘起兰花指,心里咯噔一下。 他可认得那个男人——省委宣传部长李贺图。 虽然李贺图刚到任,还没正式官宣,但高褆威身为其下属,不可能认不出来,否则政*治敏感性就太差了。 可李部长为什么与丁赫赫握手,还是双手相握? “丁赫到底什么来厉?”高褆威竟然不自觉地说出了心中疑惑。 方语不由得一愣。 她是背对窗户坐着,根本没看到外面情景,自然不知道高褆威的心路历程,还以为高褆威马上要报复呢。 丁赫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和小东西、大宝贝,你高褆威想干什么? 这简直就动自己逆鳞,方语冷声警告道:“你动他一下试试?” 我说动他了吗?高褆威委屈地再翘兰花指。 同时也不由得心头一沉:听方语这语气,丁赫来头不小呀。 高褆威正要解释,屋门开启,丁赫走了进来。 “市长,我们走吧。”丁赫看都不看高褆威一眼,直接对着方语说。 方语也意识到待下去毫无益处,于是直接起身:“走。” 高褆威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说道:“时候不早了,要不住一晚。” 他想干什么?方语警惕地转回头,狠狠地盯了高褆威一眼。 高褆威愣在当场,委屈系数再加一,我热情些也不对吗? 丁赫、方语出去后,直接上了汽车。 汽车驶离咖啡馆,方语下意识望了眼车后,幽幽地说:“你得防着高褆威。” “防他什么?到时他会乖乖求咱们的。”丁赫很是自信地说。 方语稍稍一愣,哭笑不得地说:“咱俩说得是一回事吗?” “是不是,他都得求咱们。”丁赫老神在在地说着,嘴角已经浮起了笑意。 第72章 变相警告示威 丁赫这么自信吗?难道是知道了李贺图的身份? 当然不是。 先前与李贺图相遇时,也仅是打招呼、握手,随后骆馨妍与李贺图就离开了,丁赫也只把李贺图当做普通的李叔叔。 即使真知道了李贺图的身份,即使李贺图真给自己面子,丁赫也不会天真地认为可以吊打高褆威。 之所以坚信高褆威会相求,完全是基于对客观事物的分析,和对自己神之操作的自信。 只是有些事还不便说,也说不清楚,丁赫也只能含糊地给个结论。 方语很想进一步提醒丁赫,但自己的担心仅是基于推测,不便于讲得太透彻,否则反倒是对丁赫的不负责任。 两人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因此都没再说话。 沉默了十多分钟后,方语忽然提起一件事来:“你讲合原市台节目上卫星,说得有鼻子有眼,具体时间都出来了,是有什么小道消息吗?” “电视节目上星,可不是小事,我怎么会有小道消息?我是诈他呢。”丁赫笑着胡编理由。 总不能说这是前世验证过的吧? 前世世纪之初,全国搞地级市节目上星试点,合原市正好被第一批选中,媒体好一通报道,几乎每个合原人都知道。 方语也笑了:“我就说嘛,堂堂的一市之长没听到任何音讯,你是怎么知道的。” 随即她又问道:“现在都快黑了,为什么急着回去,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丁赫苦涩一笑:“再住一晚的话,不定传出什么呢。现在市里已经传开了,说咱们……” 尽管丁赫话说半截,但方语还是听明白了,不禁起火:“说咱们关系不正常?真是无聊,身正不怕影子斜,还能因为闲言不出行了吗?” “理是这么个理,可现在传得很猛,显然不是偶然的,如果我们明日再回,势必会被人利用。虽说您行得正走的端,不惧诽谤,可也难免被牵扯精力,甚至影响到工作。”丁赫解释着。 方语也不是一般人,在初步生气后,很快冷静下来:“具体都是怎么说的?” “我也只是听了个大概,具体的也不完全清楚,反正肯定不好听。”丁赫没说实话。 事实上,方兴宇讲了许多具体情形,什么双栖双宿,什么出差开房,什么车上共振,丁赫实在不便讲出口。 “不给点颜色看看,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方语沉吟了一会儿,冷哼着吩咐:“通知政府班子成员,电话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等我电话。” 丁赫应答一声,把车停到服务区,给甄君梓打电话,传达了市长指示。 怎么个情况? 副职们听完都很懵逼,不知道有什么事,可秘书又语焉不详,只能守在市区,静等电话。 也有人联想到了传言,但又不清楚之间有什么关联。 杜乾坤纳闷的是,不是说方语和秘书去省城,要洽谈好几天吗?难道已经谈出结果,还是临时计划有变? 莫非她已经知道传言?大概率会知道。 她会如何应对? 气急败坏查源头?成千上万张嘴,怎么查? 向组织澄清?能说得清吗? 你就恶心着吧,忍也得忍,不忍也得忍,否则更让你吃不消。 人们带着千奇百怪的心思,在晚上九点五十分,等到了市长第二拔电话内容——十分钟内在会议室集合。 十分钟? 我们又不是二十岁年轻小伙,换衣服、穿鞋要不要时间?下楼要不要时间?路上要不要时间?等电梯要不要时间?泡茶要不要时间? 尽管人们觉得限时太短,甚至有所抱怨,但还是尽最大努力往去赶。不过仍有人误了时间点,其中尤其傅稀强、杜乾坤到的最晚。 这倒不是两人故意迟到,实在是遇到了特殊情况,半路赶上交通纠纷堵路,绕行了。 傅稀强进到会议室的时候,发现大多数位置都坐了人,方语也已到位,赶忙缩着脖,匆匆奔向自己的座位。 “几点了,你才来?”方语忽然冷声开腔。 人们全都不由得心头一颤。 大多数人都觉得,这可是你的副手,堂堂副厅级,至于像训小学生似的? 傅稀强则觉得冤,红着脸解释:“市长,赶上交通事故,堵车了。” “别人怎么没遇上?就你特殊?”方语语气更为生硬。 “我……我……”当着数名同僚,傅稀强的脸成了猴腚,他真想怼一句“不信你去看”,可他真不敢,也绝对不能那样做。 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假如硬怼方语的话,简直就是寿星老上吊——活腻歪了,太不值得。 既然现在市长发火,那就尽管让她发好了,即使吐脸上也忍着。 傅稀强之所以能做墙头草,忍字功夫堪称一绝,而且还能送上笑脸。 尽管现场人们脸皮都不薄,可也不禁感慨傅稀强技高一筹。 可今天方语就跟煞神上身一般,根本没有“伸手不打笑脸人”的觉悟,仍旧继续开火:“你说,现在几点了,你耽误了大家多少时间?” 好巧不巧,杜乾坤正好进门,正听到这声吡喝问,不由得收住脚步,眉头一挑。 “看什么看?就说你呢。”方语声音又重了几分。 傅稀强继续讪讪地陪着笑脸:“对不起,我耽误大家时间了,向大家道歉。” 杜乾坤不禁纳闷:是说墙头草吗?女人明明瞪着我呀。 方语转过头去:“甄君梓,你来说,我有没有提前告诉大家待命?有没有给人们留出到位时间?有没有又宽限了五分钟?” “有。有。有。”甄君梓可不敢触方语霉头,赶忙起身连连肯定回应。 “堂堂副厅级干部,连个时间观念都没有,还怎么完成党和人民赋予的使命?还怎么应对突发状况?还有何面目自诩三朝元老?”方语目光扫过众人,落到了杜乾坤脸上。 三朝元老?人们心中为之一动,下意识地瞅向杜乾坤。 杜乾坤也终于彻底确定,方语指桑骂槐,完全就是冲着自己,否则也不至于故意给其他迟到者宽限了五分钟。 臭娘们,想干什么?杜乾坤眼中渐渐有了冷意。 “今天只是开始,以后如果还为所欲为,置组织纪律于不顾,别怪我翻脸无情。”方语沉声警告之后,直接起身,“散会。” 什么?散会?今天开会的议题是什么? 人们全懵了。 杜乾坤更是气得暗骂:你特么把大家弄来,就只为了耍威风,为了挤兑老子? 老子真特么怀疑,车祸堵路就是你设计的。 “勿谓言之不预。”方语在经过杜乾坤身边时,又补充了一句。 你特么疯了?到底因为什么? 杜乾坤冷冷地瞅向方语背影,当他看到丁赫已经追上去,算是彻底明白了:哦,臭娘们这是知道了传言,变相警告示威呢! 你特么地以为老子会怕你?以为传言这就过去了? 第73章 忽悠 杜乾坤想得很美,觉得方语借题发挥也好,疾言恐吓也罢,绝不可能阻止谣言的传播,反而还将加快传播力度,很快就会引起上级注意。 他觉得,方语借呵斥傅稀强,敲打自己,其实也是警告其他副职。 副职们不是小孩子,都是有一定势力的地方权贵,也是要尊严的,没有逆来顺受的道理,肯定会强势反击。 但事实的发展大出杜乾坤意料,谣言不但没有加倍扩散,反而被迅速遏制。 真他娘曰鬼了。 其实杜乾坤太自以为是了。 他满以为大家逆反心理使然,一定会同仇敌忾,孰不知大家的心态和他完全不同。 对于其他副职来讲,谁当市长都无所谓,只要自己能得实惠就好。 就拿方语和杜乾坤对比,方语很尊重各位副职,非常放权,从不乱插手,在其手下工作很舒心。 而杜乾坤揽权过重,还经常胡乱插手,其手下马仔也耀武扬威。现在他还只是常务,就已经飞扬跋扈到如此境地,假如真的主持了工作,眼里还会有人吗? 人们苦杜乾坤久矣。 只是慑于杜系的势力,也互有利益诉求,即使方市长更尊重自己,人们大多也没有明显倾向,尽量保持中立态度。 但现在不同了,方市长面对谣言已经要求选择,是继续听之任之助纣为虐,还是拨乱反正正气回归? 人们很自然地选择后者。 这次方市长已经释放诚意,刻意宽限五分钟,给了大家面子,把大家与重点造谣嫌疑人做了切割。假如还不知好歹,不有所表现,恐怕就不仅是当众挨训了,拿走实权分工都是轻的。 再说了,阻止下属传谣乃是正当作为,并不涉及惹到其他领导,如果有人对号入座也无所谓。 你杜乾坤自己都惹不过市长,导致权利严重缩水,凭什么要求别人陪绑? 正是在这样的心态下,副职们纷纷和嫡系传达指令,要求不信谣、不传谣,傅稀强更是动作第一快,以免被二罪归一。 本来杜槟正准备散布最新版双栖双宿,不承想方语、丁赫连夜返回,并没在省城住宿。 等到转过天来,杜槟就感觉气氛不对,似乎传谣声势大减。 又观察了两天,杜槟发现谣言几乎销声匿迹,赶忙找小马仔了解,小马仔说传谣已没市场,人们全都躲着他们。 杜槟了解到具体原因后,狠狠地骂了一通副市长们忘恩负义,然后找去了甄君梓办公室。 “甄主任最近春风得意呀。”杜槟一见面,大睁两眼说瞎话。 甄君梓指着自己憔悴的面庞,苦涩一笑:“槟少真会开玩笑,我这也叫春风得意?我都快郁闷死了。” 杜槟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能吧?甄主任主持部门工作,积极为政府主要领导分忧,功勋卓着,肯定不日转正,该兴高采烈才是。” 甄君梓笑得比哭都难看:“槟少,你就别逗我了,我现在整天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不得不认真履职。饶是如此,肯定难逃被踢开命运,区别只是踢得重或轻。现在之所以还由我主持部门,也只是等人家的秘书攒资历,给人家当使唤丫头而已。” 杜槟翻着眼皮道:“是吗?难道我理解错了?现在你不联系我,跟我四叔也保持距离,我以为……” 甄君梓担心时间太长,被人发现和杜槟接触,干脆不再绕弯子:“槟少,您有什么就直说,如果杜书记有误会,我可以去解释。” 杜槟玩味地盯着甄君梓,直到对方很不自在时,才冷冷地说:“杜书记没有误会,这本身也不是误会。” 甄君梓心里“咯噔”一下,听这意思杜书记生气了,要彻底放弃我? 如果老杜不要我,能不能趁机投奔方语? 方语会收留我吗?怎么可能? 无论忠诚度,还是体格子,我都不如丁赫有优势呀。 那我还能投奔谁?谁又会愿意要我这个打了杜系标签的人? 难道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吗? 杜槟这时候找我,又要做什么?是他还是他叔的意思? 甄君梓越想越乱,越想越烦,越想越慌。 “杜书记理解你的苦衷,也愿意帮助你,但是……” 杜槟话到半截,忽然打住。 甄君梓岂能听不出话意?马上接话:“杜书记要我做什么?” 杜槟噗嗤一笑,转移了话题:“你刚才说自己只是使唤丫头,我咋不明白呢?” 尽管知道杜槟是明知故问,甄君梓还是不得不解释:“现在我就是挂名主持,其实根本没什么人真心听的,好多人都是丁赫一伙,也只认他。只要有他在一天,我绝对没有出头之日。”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遇有东西挡路,搬开就是了。”杜槟挑着眉毛,话里有话。 甄君梓不由得大惊:“整掉他?他可是和市长一体的,整他就是整市长,市长能答应?” “整掉他?你怎么能这么想?” 杜槟忽然大笑起来,好似笑傻子一般,“我的意思是,先把他调离原岗位,然后再把你正式提升为政府办主任。” “他会听话?市长能同意?”甄君梓并不信。 杜槟淡淡着道:“现在传言已经沸沸扬扬,迅速分开对他俩都有利,这是客观形势。如果再能给他安排到合适位置,比如实权部门的实权科长,他和她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甄君梓却不这么看:“市长别看只是女性,平时也很知性,但也是有脾气的,未必听从安排。” “如果是项书记和杜书记的共同意思呢?”杜槟以问代答。 甄君梓不由得狐疑,随即又灵光闪现:难道是功高震主,引起了项书记的猜忌? “只要他尽快离开,我保你一个月内必升正职,这不只是我的意思。”杜槟说着,指了指上面。 一个月?甄君梓不由得心跳加速起来。 “想不想要这个结果,二十四小时内答复我。”杜槟说完,转身走了。 甄君梓稍稍一愣,顿时意识到,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肯定需要自己做什么,可是这诱惑也太大了,一个月之内呀。 我该怎么答复呢? 甄君梓大费起了脑筋。 而此时的杜槟却在腹诽:也不知能否忽悠了甄君梓那个傻缺?大概率差不多吧。 事实上,杜槟所谓的“项书记、杜书记共同意思”纯属扯蛋,完全就是他杜撰出来的,只是他自己要搞事。 …… 经过一番思考,甄君梓在次日找到杜槟,试探地问:“我想要那个结果,需要我做什么?” 杜槟笑着道:“很简单,升任主任后一定不能背叛杜书记,另外帮我约一下丁赫,我得说动他自愿同意调离。” 就这么简单?甄君梓有些不敢相信。 “之所以要求你不能背叛,主要是之前杜书记遭过属下背刺,他不想再重蹈覆辙。如果你哪天不愿跟着杜书记,只需向他言明,他绝对不会限制你的自由。”杜槟说假话言之凿凿,甄君梓不得不信。 杜槟进一步解释:“让你帮忙约丁赫,是因为我俩有过误会,我怕自己约不到他。” 甄群梓顿时放下心来,大包大揽地表态:“没问题,你说什么时候约?现在吗?” “今天他忙着和市长检查,肯定没时间,哪天约再找你。”杜槟回道。 “好的,我先回去了。”甄君梓告辞离去。 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杜槟嘴角掠过冷笑:真他妈傻缺,这话他也能信? 第74章 诱骗 讹诈 谣言就这么压下来了,丁赫做为重生者,也不得不佩服方语对人性的洞察,对合原市当前高层心态的把握。 说实在的,在方语训斥傅稀强的时候,丁赫已经明白这是杀鸡儆猴,不过他并不看好,觉得不会达到清除谣言的目的。 但事实证明,方语在正确的时刻做了正确的事,将天时地利人和运用到了极致。 杜系势力庞大,盘根错节,尽管近期被压制了权力,但权势仍不容小觑,而且反弹意向强烈。项援朝要想做真正的一*把手,就必须防备杜系反扑,必须借助方语的势力,也势必不得支持有损方语的事情,这就是方语的天时。 方语是市政府当家人,从某种意义上讲,市政府就是其一亩三分地,方语有号令副市长们的权利,这就是地利。 如今方系崛起势头强劲,杜系损伤惨重,副市长们虽不愿参与一二把纷争,但也更不愿无端得罪方语,这就是人和。 方语正是窥透了这些玄机,才强势出手,一改往日知性冷静,专打一个强势霸道,副职们只能从善如流。 “这招看似简单粗暴,甚至没什么章法,可却乱拳打死了老拳师,真是妙极。”尽管事情过去了好几天,丁赫仍免不了感叹。 正这时,手机响了。 看到是甄君梓号码,丁赫稍一迟疑,接通来电:“甄主任好!” “丁副主任,什么时候方便,来我这一趟。”甄君梓一如既往的客气。 自从污蔑丁赫没请假,被丁赫打脸后,甄君梓就对丁赫非常小心,尤其近期更是一副讨好做派。 “一会儿我过去。”丁赫回应之后,稍稍思考了一下,揣上录音笔,出了屋子。 由于市长和书记已经外出,丁赫无需打招呼,直接去找甄君梓。 丁赫进屋的时候,甄君梓正接电话到尾声。 “好的,知道了。” 甄君梓结束通话,起身离座,边走边说:“丁副主任,跟我去办点事。” 丁赫下意识地问:“什么事?” “就是……一两句说不清,到了就知道了。”甄君梓说着,已经出了屋。 丁赫也只好跟了出去。 楼道和电梯里都有人,丁赫不便于追问。 等到出了政府楼,甄君梓又开始打电话,丁赫还是没有插话机会。 其实甄君梓就是故意的,他实在不知如何回复丁赫的追问。 甄君梓是要带丁赫去见杜槟,但杜槟却要甄君子暂时保密。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自那天甄君子给予肯定回应后,杜槟两天没联系,刚刚才让把丁赫喊去甄君梓办公室。可是甄君梓刚联系丁赫不久,杜槟又给甄君梓打电话,说临时有事走不开,让把丁赫带去他办公室,还不让甄君梓跟丁赫实说。 甄君梓没办法,这才以打电话为由,躲避丁赫的追问。为了逼真和拖延时间,还和电话里的“人”吵开了,甚至在进三号楼时还差点绊倒,表演得无比形象逼真。 丁赫一开始就加着小心,现在发现来了三号楼,心里更为狐疑。 两人前后脚进了电梯,甄君梓的通话适时结束,跟着一群人上楼。 电梯到七楼时,甄君梓出了电梯。 果真来纪委楼层?丁赫顿时心里一惊。不过他没有迟疑,仍旧跟着走了出去。 “甄主任,这是去哪?”丁赫再次开口。 甄君梓含糊地说:“是这么回事,有个老朋友要见你,但他担心你不见,这才让我把你请过来。” 丁赫冷了脸:“应该说骗过来更合适吧?我在这里没有老朋友。” “绝对是你的老朋友,不信你看。”甄君梓说话间,推开旁边屋门,走了进去。 丁赫稍一迟疑,也跟进了屋子。 屋子里,杜槟已然起身,笑着上前:“请你真难啊!” 丁赫嗤笑一声:“你请我了?” 杜槟没回应丁赫,而是对着甄君梓示意:“你先去对面屋待着,把屋门带上。” “你们好好谈,有事喊我。”甄君梓冲着两人点头哈腰,退出屋子,关上屋门。 转身之时,甄君梓忽然发现,门外站了两个人,不由得心头一沉。但是看到那两人的警告眼神,没敢出声询问,心情忐忑地去了对面屋子。 “丁赫,你可知罪?”屋子里,杜槟忽然拍了桌子。 丁赫回呛道:“你特么背台词呢?” 杜槟冷冷地说:“丁赫,注意你的态度。你自己说出来,还算坦白从宽,等我们摆出证据来,你再想说就晚了。” 丁赫冷哼一声:“你唬谁呢?我自己行得正,走得端,根本不惧你喝诈。”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看看这是什么?” 杜槟忽然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沓信件,摔在了桌上,“有人把你告了。” 丁赫嗤笑一声:“怎么就那么巧,偏偏就到你手里了?还不是你指使人做的?” 真你妈说得对。 杜槟心里这么想,但显然不能这么讲:“丁赫,你利用职务便利中饱私囊,用公款拉帮结派,为泄私愤侵犯公民隐私,为讨好某些领导自甘堕落,一桩桩一件件,这上面都写着呢。” “杜槟,诬陷公职人员,你知道是什么罪吗?”丁赫挑着眉毛道。 杜槟嗤笑一声:“你还在狡辩?当初搞活动,给记者们辛苦费,是不是你经办的?送出去多少,装腰包多少?” “借着所谓的奥运寻根,你利用公款拉拢关兴宇、张义火。” “为了报复同事,你偷拍同事隐私,并恶意拼接举报。” “为讨好女领导,替女领导解决生理需求,甘愿……” “杜槟,你特么污蔑老子不算,竟然污蔑领导,老子告你去。”丁赫怒斥一声,转身便走。 杜槟并不阻拦,只是冷冷地看着。 “嘭!” 丁赫打开门的时候,两名男子黑着脸堵在门口,一人一条电警棍。 “刺啦!” “刺啦!” 电警棍冒着蓝色火焰,缓缓地探向丁赫。 丁赫一边后退,一边暗暗冷哼:同样的配方,不同的拼盘啊。 前世的时候,为赶走自己,杜槟借着搞仙人跳,带人严刑逼供,还捅伤了自己的命根。 这世除了没来得及仙人跳外,竟然还想着强行让老子妥协,真是做你妈的春秋大梦。 杜槟并不清楚丁赫的心理历程,眼见丁赫被逼回屋里,这才冲着那两人摆摆手:“你们先出去吧。” 两人退出屋子,屋门重新关上。 杜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吃敬酒还是吃罚酒?” “敬酒怎么说?罚酒怎么讲?”丁赫转过头,反问道。 “敬酒就是按照我的要求做,保你安然无恙,罚酒嘛…” 杜槟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让你生不如死。” 丁赫“哦”了一声,上前两步,盯着对方:“不妨再说明白些。” 杜槟右手伸到桌下,脸色阴沉:“老子耐心有限。识相点,供认那些勾当,供出幕后主使方语,否则……” “让我污蔑市长?休想!” 丁赫冷斥一声,忽然出手。 “嘭!” “啊!” 掌尖触到身体的时候,杜槟、丁赫双双惊呼出声。 第75章 挨打 虽然两人都惊呼,但一个声音低,一个声音高。 声音低的是因为太疼,疼得几乎喊不出声。 声音高的是故意,为得就是压住对方声音。 丁赫一招得手,紧接着又是一掌,嘴里还喊着:“杜槟你又打我?” “老子打死你。”杜槟正疼得厉害,哪还顾得语言技巧?右手从桌下抽中,手中赫然是条一尺多长的电警棍。 电警棍挂着风声,闪着蓝色火焰,看起来气势汹汹,但却没有击中目标。 丁赫在躲开电警棍的同时,右手再次切中杜槟软肋。 软肋连接肋骨和胸骨,怕攻击,痛感强。 同一部位二次遭打,杜槟哪能受得了?顿时发出杀猪般惨叫,挥着电警棍猛扑而去:“啊……王八蛋,找死。” “电警棍打人了。”丁赫呼喊着奔向门口,衣襟被电警棍扫中,发出一股烧焦的糊味。 外面两人听到这种呼喊,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杜槟自以为得手了,兴奋地又要抡棍,不承想丁赫的右掌第三次切到。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何况还是人的软肋,杜槟疼得再也忍不住,眼泪都流了出来:“老子弄死你。” “杜槟别打了,别打了。”丁赫脸上挂着笑,口中却求饶不停,再次立起了右掌。 看到那只手掌,杜槟肝都颤,也终于想起了救援:“来人呀,快来人!” “杜槟,你想打死我呀。”丁赫呼喊的同时,第四掌又到了。 “哎呦呦……来人,疼死我啦!快来人。”杜槟实在受不住,“噔噔”后退着,大哭起来。 槟哥真幽默,看来是打累了。 外面两人尽管腹诽,但还是推开了屋门。 “啊!” “槟哥,怎么了?” 两人看到杜槟斜倚在桌沿上,神情扭曲,痛呼连连,顿时大惊着上前,比看到亲爹难受还揪心。 “弄他,弄他,往死弄。”杜槟咬牙切齿,颤抖着不停点指。 两人扭头看去,发现丁赫正从门后转过身来,笑意盈盈地出门而去。 怎么会这样? 不是槟少揍他吗? 尽管两人不理解,但还是疯狗一般扑了过去。 “想走?没门。” 两条电警棍一齐抡下。 丁赫闪身躲开,跳到门外,大声呼救:“救命啊!杜槟往死里打我,非让我污蔑领导。” “槟哥让你干嘛就干嘛。” “不听槟哥,就是找死。” 两疯狗……哦不,两个人舞动着警棍,追了出去。 对面屋这么一折腾,甄君梓也听到了,急忙从屋里冲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他打,他动手了。”杜槟实在没脸讲自己挨打。 他动手?还不是你把他打急了? 甄君梓腹诽着冲进屋子,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杜槟。 “弄死他……”杜槟满脑子就是这个念头。 “好好。”甄君梓下意识接过电警棍,扶着杜槟向外跑去。 杜槟软肋四次被击,还能跑动? 当然了,杜槟的软肋只是痛楚,又没折断,但疼痛指数远高于其他部位受到同等击打。 丁赫掌握着分寸呢。 丁赫出手,是教训和激怒杜槟,又不是给自己创造过失伤人的机会。 此时丁赫正在消防楼梯里捉迷藏,既保证不被击中,又能使警棍击打出声响。 再配上丁赫的痛呼求救,还有两人喝骂击打声,怎一个惨字了得? 各种响声交错,传遍了三号楼,也迅速传到一二号楼。只不过大多数人担心吃瓜落,并没去围观,但却时刻关心着最新战况。 “嘭!”丁赫踉跄着,撞出一楼防火门,到了楼下大厅。 “往哪跑!” 那两人挥舞着警棍,随后而至。 好巧不巧,杜槟正好从电梯里出来,顿时嘶吼指使:“往死了打,打死他。” 甄君梓正犹豫着是否执行,身子已被杜槟推到,跌跌撞撞地扑向打斗现场。 “嘭!” 三根警棍相交的一刻,丁赫“哎呀”一声滚出战团,身体不受控制地退去,幸好被杜槟身体挡住,才不至于磕到冷硬的大理石墙壁上。 不承想,杜槟却猛地撞开丁赫,“嗷嗷”怒吼着:“往死里打,弄死这个孙子。” 甄君梓三人不由得迟疑,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做合适吗? 趁着这几人愣神,丁赫逃出了三号楼。 跑了几步后,听不到追击声,丁赫不禁纳闷,难道刚才捅得不疼,他们不追了? 刚才丁赫被打只是假相,实际是他故意借机撞向杜槟,用手肘撞了杜槟那处软肋,目的是刺激对方将“殴打”进行到底。 大厅里,杜槟又疼又气,“嗷嗷”怒吼:“都特么不想混了,是吧?谁不动手,老子马上让他滚蛋。” 事已至此,甄君梓只好扶着杜槟,一同追了出去。 看着这些人的作派,大厅里的人纷纷摇头,这还是公务员吗?简直比褐色会都张狂。 终于听到喝骂与脚步声,丁赫心头一松,继续气喘吁吁地跑起来,边跑边告饶:“杜槟,别打我了,我真的不能那么做。” “老子打你?老子打你?” 杜槟简直气炸肺了,一时没有合适语句,只知道接连吼着:“弄死他!弄死他!” “扑通。”楼房拐角处,丁赫忽然摔倒。 杜槟立马兴奋地咋呼道:“摔倒了,弄他。” 这些人蜂拥而至,警棍齐举。 幸好丁赫滚到一边,才没被打成肉饼,但仍发出了阵阵痛呼。 人们只以为是丁赫痛呼,事实上谁疼谁知道。 又经过一次短兵相接,战场挪到了二号楼前,也是党政大院进门处。 到了这个地方,杜槟也不禁含糊:我靠,咋到这地方了?要被领导看见可麻烦了。 “哎呦。” 正这时,丁赫又摔倒了,又躺在杜槟眼前。 干一票就住手。 杜槟抱着这样的心理,猛得抬脚踹去。 丁赫“哎呀”一声,身子迅速扭曲。 老子也没喘上呀。 杜槟正纳闷呢,只觉着脚揽筋一疼,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前扑而去,正压到丁赫身上。 丁赫挣扎地更厉害了,甄君梓也怒吼一声扑了上去。 那俩人一看这情况,毫不犹豫地飞扑而上。 现场顿时哀嚎声声,滚做一团。 围观的人们只知道先是四追一,后是四人扑上去殴打,却不知杜槟、甄君梓脚揽筋被丁赫“不小心”碰到的情节。 更让人们忌惮和不平的是,杜槟等人还边打边骂“往死了弄”。 挨打的还是市长秘书呢,要是放到咱这普通人身上,还不被当场打死? 围观者都不禁有兔死狐悲之感,但没人敢上前劝阻,生怕给自己惹麻烦。 “住手!” “住手!” 忽然两声厉喝响起,杜槟等人下意识收手。 市纪委书记严秉义正急吼吼地跑来,边跑边喊“住手”。 住手怎么行? 趁着杜槟愣神的当口,丁赫胳膊肘轻轻一动,正碰到杜槟那处软肋。 “我靠你妈,打死这孙子。”杜槟疼得出了冷汗,双手不管不顾地招呼起来。 同时他还咬牙低声地忽悠同伙:“一切有我担着,有杜书记给你们撑腰,项书记帮你们做主。” 既然骑虎难下,那还说什么,打呗。 “嘭。” “啪。” 这次跟先前不同,毕竟严书记等人看着,丁赫没敢再有小动作,只能双臂护着脑袋,把后背、屁股给了他们。 所幸的是,杜槟等人都扑在丁赫身上,电警棍施展不开,主要是靠一双拳头。 “住手!” “住手!” 由于严秉义跑得太急,竟然也摔倒了,急得拍地呼喊。 可这几人正打得上瘾,根本就不听。 “轰……” “嘀嘀……” 几辆汽车冲进院子,车门迅即打开,书记、市长双双跳下车来,齐声喊喝。 “住手!” 这几人还以为是严秉义到了近前,仍旧没有立即停手。 及至听到有女声,这才收手去看。 啊!书记?市长? 等到看清来人,甄君梓等人三魂吓丢两魂半,连滚带爬地急急起身。 “打死我也不污蔑领导。”丁赫猛得一甩头,鼻子磕在杜槟手上,顿时血流不止。 “丁赫?”方语这才发现是秘书被打,顿是犹如母狮般疯扑过去。 项援朝也认出了丁赫,赶忙连发指令: “贺海亮,保护市长。” “把这几个控制起来。” 书记下达指令,人们立即行动。 “丁赫!怎么样?”方语踉跄着到了近前,幸好有贺海亮搀扶,否则直接就飞脚上去了。 “市长,我没出卖你!”丁赫鼻口蹿血,晕了过去。 “救护车。”方语一下子扑倒在地,用衣袖捂着丁赫鼻子鲜血,急急嘶吼着。 第76章 女市长急眼 “联系救护车!”项援朝马上吩咐秘书。 此时,中巴车上人们也都下来了,其中就包括关兴宇、张义火。 这二人刚开始没注意,及至听到市长呼喊,顿时拳头攥得青筋暴凸,红着眼冲到近前:“丁哥!” “看护好他。”方语对二人下达了指令,然后起身来到项援朝近前。 “政府办副主任、市长联络员,在市委、市政府楼下,被当众群殴晕迷,书记……”方语话到半截,已经说不下去了,否则势必当众痛哭出声。 自己的救命恩人、小东西、大宝贝,被人打成这样,生死不明,饶是堂堂正厅级,方语也很难完全控制情绪。 “市长放心,市委一定从严从重查处,无论涉及任何人,绝不姑息,必还受害者公道。”项援朝态度很明确,措辞也滴水不漏。 “谢谢书记!”方语谢过项援朝,再次奔向丁赫。 此时丁赫鼻孔塞着长纸团,鼻血暂时得到控制,但脸上血渍还在,青一块肿一块,头发乱糟糟的,浑身成了土猴。 方语嘴唇颤抖,眼中泪光闪烁,胸口急剧起伏。 “有呼吸。” “有脉搏。” 关、张二人适时开口,缓冲了方语的暴怒指数。 方语火气压了又压,猛抬头,向四名凶手投去了死亡凝视。 现在杜槟四人已被保卫人员看管,只是还没接到进一步指令,依然留在现场。 杜槟在以往的时候,自恃有叔叔撑腰,根本瞧不起女市长。 可现在接触到那冰冷的目光,杜槟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迅速躲开。 我会怕她小娘们?床上分分钟让她…… 杜槟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自认有了底气,再次抬起头来。 “刷”,冷汗竟然瞬间冒出,寒意直透心底。 杜槟再不敢对视,乖怂乖怂地低下头去,活像只斗败的鹌鹑。 尽管杜槟软肋生疼,不时有针刺感,可却不敢喊疼。他清楚,就目前现状,闭嘴是最明智选择,否则绝对吃眼前亏。 现在最该想的是如何脱困,如何请四叔为自己申冤,自己才是受害者,简直被丁赫阴死了。 至于甄君梓三人,就两个字——悔、怕。 悔不该听信杜槟怂恿,不该参与此事,悔到生无可恋。 三人真怕呀,当众殴打市长秘书,还被书记、市长逮个正着,未来会面临怎样的惩罚?行政处分是跑不了的,只求能保住现职吧。 之后事实证明,女市长急眼的后果很严重,他们还是太乐观了。 “嘀呜……嘀呜……”救护车来了。 “呜呜……呜呜……”警车跟着进院。 救护车上下来三名男女,拿着软床和检测设备,值班副院长亲自带队。 “必须全力救治,不惜一切代价保证病人安康。”项援朝没有任何客套,直接下达指令。 方语更顾不上寒暄,双眼始终不离丁赫,叮嘱不要磕碰。 “书记,我跟着去。”救护车即将离开时,方语和项援朝汇报。 项援朝点点头:“你放心去吧,单位有我,有特殊情况及时联系。” “好的。”方语应答一声,坐上二号车,跟着救护车离去。 看着市长刚才的种种,人们都不禁感叹,市长对丁秘书真好啊!但也仅是羡慕加嫉妒,并无半分龌蹉的猜测。 救护车鸣笛在前,二号专车紧随其后,一路冲到了市人民医院。 院长早已闻讯赶回单位,带领一众人马在楼下迎候。 救护车刚一停下,一众医护人员迎上前去,院领导则直奔二号专车。 方语从车上下来,面对院长的问候,没有任何寒暄:“全面检查,全力救治,不惜一切代价。” 看到市长这个架势,院长也不敢再废话,赶忙带人奔向病人。 此时丁赫仍旧双目紧闭,但已经输上消炎药液,肌肤也进行了适当清理,鼻血彻底不流了,惨状似乎淡了一些。 不过脸上的乌青更为明显,眼圈也黑了两层,看得方语更为揪心。 丁赫被从软床移到手术床上,医护人员一溜小跑地推了进去,后面是一众急急跟随的人群。 能检查的项目都查,能用的设备全用,能插的队…… 还用插队吗? VIP中的VIP,设施、人员都围着病人转,以人为本嘛! 一直到夜幕降临,用了几十套设备,检查了数百个指标,最终的结果是,以表皮软组织擦伤为主。 “几级伤残?”方语沉声追问。 “几级……”主治副院长迟疑起来。 方语脸上又冷了几分:“据初步调查,四名凶手数十分钟追击殴打,器械、拳脚齐上,光是单次按在地上殴打就达十四分钟之多,造成伤残是肯定的。” 院长快步跑了过来,赔着笑脸接话:“病人头部有被击打痕迹,脑电波信号有一定异常,考虑有脑震荡可能性,具体程度还需进一步观察和研判。” “病人头、脸、背、腰都有被击打痕迹,致伤物究竟是器械或拳脚还需进一步判断。” “病人有遭受殴打经历,表皮组织器官有损伤,符合伤残基本条件。但有无功能障碍,是否有医疗依赖,能否自理,还需细致观察分析。” “这些研判还需一定时间,正式伤残鉴定可能还需出院之后再做,请市长多多理解。” 方语缓缓点头:“把你刚才说的这些,形成相对规范的文档,并签字盖章,半小时后给我。” “是。”院长答应得很爽快。 他刚才表述的这些,大部分为事实,而且回旋余地也很大,并不担心落到纸面。至于最终下什么结论,还要看市领导们的博弈情况。 “病人醒了。”忽然有医务人员过来汇报。 方语一个健步冲去,其他人后面紧紧跟随。 丁赫被安排在高干套间,楼道里有专用安全门,需要刷卡才能进入。 院领导陪着方语进去的时候,里外屋都有医务人员,关兴宇、张义火也在,丁赫正睁眼望着天花板。 事实上,丁赫就没真正昏迷过,醒来时间也是特意把控的。 “丁赫,丁赫。” 方语到了床前,轻轻呼唤着。 可是连呼好几声,丁赫才歪了歪头,满脸茫然。 方语转过头去:“院长,他的听力、神经都要仔细查一下,这反应也太慢了。” “好的,我们现在就去对比数据。”院长表态后,带着所有医护人员离开了。 “市长,我俩去门禁处守着,有事您招呼。”关兴宇、张义火也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里外屋门。 “丁赫,到底怎么样?”方语说话带了颤音,眼中已然雾气蒙蒙。 丁赫微微侧侧耳朵,一副听不清的样子,但却眨了眨眼睛。 方语的眼泪已经溢出眼眶,再次俯低了身子,说道:“你可别吓唬我,到底怎么样?” “把我裤子拿来,关兴宇给放衣柜里了。”丁赫声音微不可闻。 方语心中一动,很是自然地来到衣柜处,取出了丁赫的裤子,放到了病床上。 丁赫迅速在衣兜里一掏,然后抓住了方语手臂。 这小子趁机揩油? 方语脑中刚闪过这个滑稽的念头,只觉得手中忽然一凉,多了个硬硬的物件。 笔? 方语感受出了手中之物。 丁赫眨了眨眼,示意方语快点回去。 方语稍稍一愣,把录音笔揣进兜中,叹着气走了出去:“唉!咋就没反应呢?是伤了脑子还是听不到?” 看到市长出来,关、张二人快步迎了上去。 “你俩在这陪护,必须保证至少有一人在现场,有事及时向我汇报。”方语吩咐过之后,与院长等人打过招呼,离开医院,回到了单位。 第77章 事情复杂了 方语回到单位后,立即收听了录音笔上的内容。 录音从丁赫进甄君梓办公室开始,一直到丁赫被救护车拉走,录下了期间所有对话与声响。 方语一连听了三遍,已经完全弄明白了整个过程:丁赫接甄君梓电话上门,甄君梓又借口去办事,把丁赫诱骗到了杜槟那里。杜槟先是用所谓的举报信吓诈,后来便直接动用警械,再之后伙同另三人追击殴打,直至自己和项书记赶到才结束。 “令人发指。” “罄竹难书。” “天理不容。” “罪无可恕。” 这是方语对整件事的评价,可见其愤怒程度。 有人可能会说“过了吧”? 过了?换做你的救命恩人、小东西、大宝贝遭此磨难,你怎么想? 何况还是朗朗乾坤、大庭广众之下,在合原市党政大院行凶,真是恶劣之极。 方语在思考期间,明明听到有人敲门,看到有人打电话,就是不予理会。 直到项援朝来电,方语这才接通。 项援朝关心的话语传了过来:“市长,丁赫同志怎样了?有危险吗?” “谢谢书记挂念!人刚刚已经醒了,应该是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反应非常迟钝,似乎也不大认人。”方语“如实”说道。 项援朝马上接话:“是这样啊。一定要交待院方,必须千方百计救治,争取使丁赫同志早日恢复健康,实在不行转省医院。需要我打招呼吗?” “暂时先在市院治着吧,如需书记帮忙我再汇报。”方语回应着。 “严秉义同志急着和你沟通情况,打电话你不接,办公室也不在,就找到我这来了。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和他见个面,听他讲讲情况。”项援朝换了话题。 方语说道:“我刚从医院回来,请严书记现在过来吧。” “那好。”项援朝挂了电话。 方语放下听筒,沉吟起来。 时间不长,严秉义来了,进门便道歉:“市长,是我约束下属不严,给您造成了困扰,我为这次的事向您道歉。” 方语沉声反问:“这次的什么事?向我道哪门子歉?” 严秉义说:“这次市纪委的几人违反纪律,与丁赫同志发生摩擦,在整个党政大院造成很坏的影响,我身为纪委书记,为没有约束好下属而道歉。” 方语冷冷地嗤笑一声:“你说是摩擦?是不我还得替秘书道歉?怪不得你明明在现场,竟然没有加以阻拦,原来你认为是摩擦?” “市长听我说,当时我一直在阻止,因为跑得快还摔倒了。摩擦不是我说的,而是调查小组采用的措辞。”严秉义继续解释着。 方语根本懒得再听,直接拿过文件翻阅起来。 严秉义站在那里,很是尴尬。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又说:“市长,我在现场看到的是他们四人打丁赫,好多人也证明了这点。不过他们四人一口咬定,是丁赫动手在先,也有人在给他们作证,目前整个调查陷入了焦着状态。” 方语不由得暗暗冷哼,这是要指鹿为马、混水摸鱼呀!事情复杂了。 严秉义讲了该讲的,说声“我先去了”,离开了市长办公室。 方语抬起头来,望着屋门方向,神情更为凝重。 此事毫无疑问是杜槟挑起,另三名凶手本身也是杜系,实际就是杜系对自己的挑衅。 原以为事情发生后,杜系会避重就轻,百般抵赖,不承想竟然颠倒黑白、倒打一耙,实实的可恶。 据方语所知,项援朝亲自指示成立调查组,由市委政法委书记牵头,宣传部长和两名副市长任副组长,各部门职能人员参与者二十多人。 人员涵盖了各主要派系,是一个相对客观、公正的临时机构,但从现在来看,显然成了扯皮的所在。 刚才严秉义来,既有道歉的万分,也在变相传达初步调查情况,应该既是他个人的意思,也有项援朝的授意,想要探一探自己的想法。 项援朝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毕竟不能偏听偏信,也要均衡各方关系,尽量把影响控制在一定范围。 这我能理解,但要让我在此事上以大局为重,拿丁赫做交换,我方语办不到。 这次严秉义没能探到底细,想必还会有人来的。 正如方语所料,第二天下午,政法委书记苗峥上门,汇报整个调查进展。 对待苗峥就不能象对待严秉义那样了。 纪委多名属下殴打丁赫,严秉义属于当事人一方,自然无需客气。 而苗峥不仅一直中立,在此事中也不涉及任何利害,同时更是市委授权的调查组长,方语自然不能失了礼节。 沏茶倒水之后,双方进入正题。 “市长,截止到现在,调查组一共进行了大大小小十三次调查,走访、调查了包括当事人在内的一百零七人,累计谈话一百六十八次。” “其中,七十三人不清楚状况,也没见到现场情况。” “二十二人表示,看到杜槟、甄君梓四人追打丁赫,但不清楚具体情况。” “包括杜槟四人在内的十二人,明确表态是丁赫动手在先,还都叙述了具体情形。” “根据现有证据,暂时无法还原实际情况,目前调查组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苗峥言简意赅地通报了情况。 方语苦涩一笑:“明明仅是现场围观者就不下百人,加上楼里观望和途中相遇者数百,竟然只有廖廖二十二人愿意陈述见闻,不知是我和丁赫的悲哀,还是社会的悲哀。” “方市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是大多数人的心态。”苗峥说道。 “苗书记,问句不该问的,抛开身份,仅从普通公民角度,你更相信哪一方?”方语忽然问道。 苗峥略一沉吟,缓缓回应着:“单纯从个人角度,我更愿意相信眼见为实,但也希望证据确凿。” 对于苗峥的回复,方语还是比较满意的,但这对解决问题没有实质作用。 “市长有何指示?”苗铮反问道。 “我只希望公平公正,绝不让行凶者逍遥法外。”方语言辞铿锵,态度坚决。 苗峥没有立即接话,但神情又凝重了几分,他知道事情要比想象棘手的多。 就在方、苗交流的同时,杜氏叔侄也在探讨着相关情况。 本来一开始,杜槟四人是被绝对管控的。 但随着调查的进行,事情越发复杂,也难以断定杜槟等人是行凶一方。 因此在各方压力下,调查组经过研究,并请示领导,决定取消对四人绝对管控,改成有限制管控,即: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活动范围仅限主城区。 杜槟刚一恢复行动自由,就直接到了四叔办公室。 杜乾坤也正想见他。 “到底怎么回事?必须绝对实话实说,否则我也帮不了你。”杜乾坤神情很严肃。 “丁赫王八蛋太损了,特么地全是阴招,暗地里下黑手……”杜槟咬牙切齿,又可怜巴巴地讲述了经过。 杜槟的讲述基本属实,但对自己的言行做了适当取舍,这样一来就变成了各有责任。 “你敢保证……” 不等杜乾坤追问完,杜槟已经举拳发誓,“如果不是丁赫打我在先,就让我天打五雷轰,出门被车撞死。” 杜乾坤盯了侄儿好大一会儿,看不出有撒谎成分,才又追问道:“丁赫那边情况知道吗?” 杜槟回道:“从各方汇聚的消息看,他已经醒来,各项指标也基本正常,只不过表皮有几处淤青而已。可他现在依然不说话,神情也好像呆呆傻傻,我怀疑他是装的,目的就是碰瓷。” “你怎么知道的?”杜乾坤目光中多了审视。 杜槟向前探探身子,压低了声音:“昨天书记、市长都在现场,还叫了救护车,我意识到情况不妙,就给护士长刘姨发了消息,简单讲了当时情况。后来果然去了他们医院,她立即派人监视上了丁赫一举一动,还提前在那间病房安了监听。刚才她跟我讲,方语从去就在现场盯着,在丁赫醒来后还单独去了病房,但只听到方语呼唤,没听到丁赫任何回应。其余时间,除了医务人员的正常询问外,也就只有关兴宇、张义火说我坏话。” 杜乾坤缓缓点头:“刘向丽是你母亲干姐妹,受过咱们很多关照,应该能靠得上,不过仍要让她千般小心,以免被抓了把柄。” 说到这里,杜乾坤也压低了声音:“现在需要做的是,如何把他打人在先的事做实,我怀疑市里要三堂会审,先让我看看你的伤。” 杜槟立刻苦了脸:“我都快疼死了,可就是看不到伤,丁赫真特么太阴险了。” 杜乾坤稍稍一愣,随即说道:“没有外伤没关系,要相信科学仪器。” 第78章 三堂会审 经过一番准备后,杜槟反守为攻,频频喊冤,反映挨打反被冤枉经历,甚至把喊冤信递到了常*委会上。 这天是市委常*委扩大会,会议已接近尾声,邮递人员忽然送来数封挂号信,每名常委人手一份。 大家面面相觑,然后纷纷打开挂号信。 方语抽出信瓤,先是看到一个大大的“冤”字,然后就扫到了落款的“杜槟”二字。 她顿时眉头紧皱,直接把信纸反拍到桌面上,看都不看。 “啪”地一声响动,吸引了人们目光,但方语根本不在乎,鼻子还冷哼一声,以示对信件的不屑与厌恶。 项援朝看了看方语,转头望向秘书。 贺海亮接收到质询的目光,马上解释:“邮递员来的时候,我让他把信件给我,他说必须本人签收,还说可以等领导们散会。可是我刚转身回了条消息,他忽然直接闯了进来,我再想拦也晚了。” 项援朝不再说什么,但显然很不高兴,不知是冲秘书,还是冲邮递员,也或者是冲其他人。 稍稍沉吟了一下,项援朝看向苗峥:“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能怎么看? 苗峥很是无语,但也得认真回答:“书记,这两天我已经接到好几封,调查组其他成员也有接到,和这封内容相仿。我打算尽快找各方核实,目前也初步启动了核实工作,还没有核实出结果。” “其他人怎么看?”项援朝又看向众人。 自然没人自告奋勇接茬。 “严书记怎么看?”项援朝点到了严秉义。 我能怎么看?现在已经里外不是人了。 严秉义心中腹诽,下意识地瞅了瞅方语、杜乾坤,然后回复项援朝:“希望尽快调查清楚,做出公平公正的结论。” 这个回答中性、客观,不出大家意料。 “方市长、杜槟书记,怎么看?”项援朝忽然一起点名。 听到这个提问,人们顿时满眼八卦,都觉着有好戏看了。 现场稍一安静,响起异口同声的回应:“正本清源,伸张正义,为受害者申冤。” 哇,神同步!人们不禁满脸笑意,心中八卦之火更浓。 但大家都清楚,尽管二人措辞一致,不过“受害人”主体并不相同。 同时令人忍俊不禁的是,两位正厅级领导回答急切,如此率性,似乎很显幼稚。 杜乾坤也意识到有失身份,干脆再提建议:“书记,毕竟此事涉及市长秘书、纪委干部,舆论已经沸沸扬扬,也在社会上造成了一定影响,甚至影响到了市领导正常工作。” “不如把当事人、相关利害人、证人召集到一起,市领导能到场的也尽量到,现场陈述、现场批评,争取一次性把事情弄清楚。” “即使未必能一次性解决,也可以确定大的解决方向,指导整个问题解决,省得再打扰领导们工作,也省得再占用公共资源。” 项援朝再问方语:“方市长,你觉得呢?” 方语迟疑着道:“我对一次性集中解决没意见,何况此事还涉及副书记兼常务副市长的侄儿,更宜早做结论,以免影响市委和市政府形象。现在我担心的,就是丁赫的身体状况,能否适应长时间的高强度对话。” 项援朝没有马上接话,他生怕忍不住笑出来,两人的某些话太有意思了,根本不像正厅级领导水准。 杜乾坤被方语抢白,不由得老脸难堪,但毕竟自己内涵对方在先,也不便继续发作。 既然小娘们不留情面,老子也无需客气。 杜乾坤暗自冷哼着,再次出声:“稀强副市长分管卫生工作,应该了解丁赫同志的情况,可以请他确认丁赫同志是否方便到现场。如果不方便的话,此事可以适当推迟,直到他能到场。不过其他调查宜尽快进行,尽量为早些解决问题创造条件。” 傅稀强不由得骂娘:奶奶的,老子才不想牵涉你们的破事,你们只管狗咬狗好了。 项援朝没听到方语反对,于是看向傅稀强:“稀强副市长说一下丁赫同志的情况。” 傅稀强马上面露惭愧:“书记,实在不好意思。这两天我分管工作太忙,又担心影响丁赫同志休息,所以了解的不够及时全面,会后我马上进一步了解。” “也别会后了,就现在打电话吧。”项援朝指示道。 傅稀强答了声“好的”,拨打了卫生局长手机。 电话一通,傅稀强直接说道:“现在市领导要了解丁赫同志情况。” “我正在医院,让王院长直接汇报。”卫生局长也是老油条,直接到球踢了出去。 很快,手机里换成了医院院长声音:“丁赫同志苏醒已经五天,一直在病房静养,只接触医护和陪护人员。目前各项指标正在趋于向好,具体恢复情况还需进一步观察研判。” 傅稀强也不废话,直接问:“他的身体状况适合长时间回忆或回答问题吗?” “我和胡局正赶往他的病房,征求一下他个人意见。”院长说话时,脚步声明显加快。 不多时,手机里传出丁赫沙哑的声音:“傅市长,需要我回答什么?” “杜副书记建议,集中相关人员,一次性弄清楚那天的事。方市长担心你身体是否适应,所以市领导让征询院方和你的意见。”傅稀强快速讲说了情况,尽量把自己从里面择出来。 丁赫沉吟了一会儿,语气不太确定:“我也想一次性解决,但近些天身体一直很虚,伤处还经常疼,脑子有时也不清醒。也就今天稍好一些,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情况。” 方语急着高声插话道:“杜副书记建议,如果你不方便到场的话,此事可以适当推迟,不过建议其他调查尽快进行,以便为早些解决问题创造条件。” 方语这是在给丁赫传话,告诉他杜乾坤不会干等,潜台词就是丁赫不出面对他自己不利。 不过人们都很理解方语的心情,只是免不了八卦一下市长的关切之情。 “那我去现场,现在就去。”丁赫态度很坚决,只是声音仍很虚。 又经过一番确认,市里决定立即启动集中调查,马上通知相关人员到位。 人们一时心情各异,都知道这就相当于古代的三堂会审,都想看看到时什么情况,究竟是平淡无奇还是波澜起伏。 此时的人民医院里,医护人员忙作一团,正在为丁赫到场做准备。而丁赫本人却腹诽不停:市里动作也太慢了,再不三堂会审的话,我都要躺出热痱子了。 但在其他人眼中,都把丁赫的表情理解成了苦笑和无奈,刘护士长更是第一时间把情况传递给了杜槟。 杜槟不由得暗自发恨,姓丁的,到时老子非气死你。 第79章 满嘴放屁 半小时后,市委大会议室,现场调查正式开始。 除了丁赫外,该到的都到了,济济一堂足有二百人。 之所以没等丁赫到了再开始,主要是采纳了方语的建议,担心丁赫身体难以长时间坚持。 项援朝同意了建议,特意嘱咐务必做好记录,以备丁赫到场后查阅。 整个调查仍由调查小组主导,政法委书记苗峥主持调查,宣传部长和两位副市长辅助,其他二十多名小组成员做基础工作。 调查现场也基本是开庭模式,只不过少了法庭现场的标识,却多了规模庞大的监审团,证人群体和观众同样人数众多。 前段时间的调查,主要是围绕事发当天的过程展开。 今天因为有了杜槟申冤信的出现,近两天也收到过类似材料,因此切入点就换成了申冤信。 杜槟作为申冤者,自然是第一个上场。 只见他一瘸一拐,表情痛苦地,向着会场中央走去。 大多数都不禁腹诽,打人时精神头那么足,现在咋又装熊了? 事实上,杜槟既有装相的成分,也是真的疼。 虽然那处软骨不至于总疼,但每次动作都难免有痛感,赶上个别不对付时会很疼。 杜槟也感受到了人们的狐疑,不禁又冤又气又恨:老子真的疼,都特么以为老子无病呻*吟呀。等哪天让你们都试试,指定连老子都不如,疼死你们才解恨。 杜槟来到靠中央位置,扶着桌角三次鞠躬:“感谢各位领导给我申冤的机会,让我有了人前表述的可能。” “非常抱歉,因为我的事,影响了各位领导、同事的工作,对此我深表歉意。” “我也不想占用公共资源,更不想困扰领导和同事,可我真的冤呀。” 说到冤字时,杜槟声音还沙哑了,一副触到伤心事的感觉。 杜槟故意稳了稳情绪,这才继续说:“八月二十一日上午,我请政府办副主任甄君梓过来,就我接到的一些举报信交换意见,这些信中有举报丁赫的。” “甄君梓来的时候,丁赫也跟来了,说是要跟我聊聊。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我就同意了。于是我先请甄副主任去对屋等,然后给丁赫沏茶倒水。” “就在我把茶水弄好,放到他面前时,他突然指着桌上信件,问我是不要整他。我说这些都是群众来信,问他凭什么这么说,又从哪知道的举报信。” “他说你少跟老子扯淡,老子就问你能不能把这些信毁了,如果毁掉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否则要你好看。” “我身为堂堂纪检干部,岂会受他恶语威胁?于是声严色厉警告,想让我毁掉信件不可能,你最明智的办法就是积极配合。” “谁知他突然一拳打到我这里。我根本就没想到他会出手,否则他也未必能够得逞。” 杜槟为了表达形象,抬手示意着。 谁知动作过于逼真,竟然真的触到了那块软肋,顿时就痛苦地“哎哟”了一声,语句也更为悲切:“他打到我这之后,大骂道‘想让老子认罪不可能,老子又不是软柿子。今天你把信件毁了还则罢了,否则老子要你好看,要你们整个杜家身败名裂’。” “我也来了火气,忍着疼痛喝斥,‘只要我有一口气,就绝不屈服于歪风邪气’。这可触怒了他,他直接又是一拳,还是这个位置。同时大放厥词,‘别说你小小的纪委干部,就是纪委书记在老子面前也只是渣渣,老子有后台’。” “当时我疼的浑身冒汗,一边与他据理力争,一边大声呼救。甄君梓听到后,赶忙过来劝阻。可丁赫根本不听,还给了他一拳,然后扬长而去。” “我又急又气,一边和甄君梓追赶,一边大声呼救地进了电梯。等我俩进去以后,才发现他根本不在里面。” “等我俩乘梯到一楼的时候,正看到他和纪委的董超、薛跋从步行梯出来,好像董超、薛跋在劝他留下,他坚决不听。” “我正准备上前与丁赫讲理,丁赫忽然大吵着‘打人了’,先是撞了他们仨,又趁机偷袭了我的软肋,然后呼喊着冲出三号楼。” “我们担心他这样影响不好,就在后面苦苦追赶,边追边劝。可他就是假装挨打,又是呼救,又是摔倒,弄得跟真事似的。” “等到到了大院门口的时候,他跑着跑着忽然慢了下来。我们一个没防住,在惯性的作用下,就都压到了他身上。这可给了他表演的机会,一个劲儿地哀嚎求救,显着可惨可惨的了,一直表演到项书记、方市长回来。” 大多数人听到这段表述,都不禁狐疑,是这样吗? 方语早已气得脸色铁青,呼吸急促,假如不是自恃身份,早就当众骂人了。 在杜槟陈述完之后,甄君梓也走上前来,叹着气补充:“真没想到啊,丁赫脾气那么暴躁。” “二十一号上午,我接到杜槟电话,说是有几封举报信涉及到丁赫,请我去交流一下情况。” “当时也怪我,觉着平时处得不错,丁赫给领导服务也很到位,就打电话侧面提醒了一下。我发誓当时绝没提举报信,只是以老大哥的身份,聊了工作中一些心得,希望丁赫能有所触动。” “可不知他是感觉到了异常,还是真的心里有鬼,竟然找了过来。我借口说出去办事,可他仍旧一直跟着,直到跟进了杜槟办公室。” “他俩在屋里怎么谈的,我不清楚,不过当我听到杜槟呼救进屋时,就见杜槟已经疼得靠在桌子上。我问你们是不动手了,丁赫二话不说,一拳就打到了我左肩头,然后冲出了屋子。” “再之后,就是杜槟说的那样,他要么壮熊喊救命,要么就假装摔倒,反正装得那叫一个像。” 甄君梓说完,紧跟着就是董超、薛跋。 这两人的说辞是,两人正在步行梯里检查隐患,忽然听到杜槟呼救,又见丁赫闯了进来,就想着解劝,直至到一楼。再之后的表述,与杜、甄二人说法一致。 当事人之后,是证人上场,前前后后上了二十一个,都是以第三者的角度描述,当然描述是碎片式的。 这二十一人无一例外地,都在为杜槟申冤。 有的证明杜槟伤势严重,有的听到了丁赫骂人,还有的看到了丁赫假摔。 在这二十一人中,其中有十三人改了证词,之前他们要么说没看清,要么说看到杜槟四人追打丁赫。 与之相反的是,之前为丁赫作证的二十二人,除了反水的以外,全都改口不清楚状况,不知是受到了某种干扰,还是因为不敢当众出声。 方语注意到这种情况,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会这样?还有正义可言吗? 反观杜乾坤,皱纹里都是笑容:这叫什么?这叫民意。民意在我。准备充分很重要啊! 一瞬间,杜乾坤又觉得自己行了,很行很行。 杜槟更是高兴的心花怒放,但脸上表情反而悲喜交加:“看到这么多人为正义发声,我万分感动,在此谢谢大家,也相信正义终究战胜邪恶。” “丁赫不但打人在先,还一再制造假想,蒙蔽领导,误导同事,煽动社会情绪。他是十足的小人,其行为已经极不符合公务员身份,肯请市里公平公正处理,清除蛀虫,纯洁公务员队伍。” 靠,又要赶走丁赫呀!好多人都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记得前不久的时候,杜槟就曾这么提过,只不过最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肯请市领导公平公正,清除蛀虫,纯洁公务员队伍。”也不知谁带头,证人队伍竟然响起整齐的附和声。 杜槟更显激动忿恨:“丁赫屡屡挑战市委权威,不清除不足以平民愤,不清除不足以还合原市政治生态朗朗乾坤,不足以……” “胡说八道,满嘴放屁。”忽然一声断喝响起,打断了杜槟的话。 人们转头看去,只见会议室门大开,关兴宇、张义火推着轮椅走了进来。 轮椅上做的不是别人,正是杜槟口中的小人——丁赫。 第80章 方语亲自下场 丁赫一身病号服,脸上淤青还未褪尽,但颜色淡了好多。 与一周前相比,丁赫白了好多,是那种不健康的白。 伟岸的身躯也略显佝偻,感觉假如没有椅背支撑,随时要倒下来的样子。 憔悴的面庞,干瘦的身躯,肥大的服装,再加上头顶剃掉的少许头发,整个人透着楚楚可怜。 尽管方语早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心里一痛。 这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是大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英雄,现在竟被折磨得如此不堪,是可忍孰不可忍。 姑奶奶不忍了! 方语正要发作,苗峥说了话:“丁赫你刚来,前面过程你不清楚,先让人给你拿记录,你先熟悉一下情况。” “谢谢苗书记!”丁赫虚弱地说着,还挤出了一抹笑容,但笑容中明显带着凄惨的味道。 立即有人把记录拿给丁赫,还特意给了书记、市长一份,以示请领导监督记录是否准确。 有这事一打岔,方语冷静了好多:“苗书记,我可以提几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现场每个人都有发言权利。”苗峥抬手示意。 方语说了声“谢谢”,看向董超、薛跋:“刚才你俩讲,是偶遇丁赫,可你俩却拿着电警棍,这是为什么?” 听到方语的问话,好多人都不禁腹诽:市长怎么亲自掺和了? 随即人们了然:现场二百多人竟没一人替丁赫作证,也难怪市长亲自下场。 只是未免有失身份吧? 杜乾坤不禁暗自冷笑:方语亲自下场已经输了。 在杜乾坤看来,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只要这事传出去,人们都难免八卦两人的关系,也会质疑方语的政治水准。这样的影响虽然无形,但却很是致命,也不知这娘们是为情所困,还是太过稚嫩了。 董超、薛跋听到市长点名,一时有些慌乱,赶忙看向杜槟。 看到杜槟气定神闲的样子,两人也镇静了好多,先后回应:“市长,我部门非常重要,容不得半点闪失,因此安全巡查特别谨慎。” “步行梯里光线昏暗,不排除有特殊情况,也难保没有不法分子,持警械巡查很正常。” 方语看向严秉义:“严书记,你部门有这样的规定吗?” 严秉义尴尬一笑:“方市长很抱歉,这方面我不太熟悉,下来一定好好了解,第一时间向市长反馈情况。” 方语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忽然看向甄君梓:“你的电警棍哪来的?市政府也有拿警棍巡查的规定?” “我……不是市政府的警棍。当时事发突然,听到杜槟呼救,我就赶忙进屋了,也忘了从哪拿的,就是随手一抓。”甄君梓含糊着道。 方语嘴角浮起一抹笑意:“随处可见呀,三号楼都是这样?还是……” “不是,我们没有。” “我们也没有。” 立即有人撇清关系。 严秉义尴尬到极点,心里把杜槟四人先祖问候个遍。 方语神情忽然严肃:“严书记,请问你当时看到了什么?有没有阻止?” “我当时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听人汇报,说是杜槟与丁赫发生纠纷,已经出了三号楼,我就赶忙追下楼去。” “当我转过二号楼时,正看到杜槟等人拳、棒并举,身底下好像压着人,就急喊‘住手’,但没起效果。” “情急之下,我崴脚摔倒,依旧呼喊不停,直到书记和市长到场。” 严秉义没有任何迟疑,比较客观地讲了所见情形,没加入任何个人评议。 他想得很清楚,这分明就是方、杜斗法,自己无需参与任何一方,也绝不能参与,据实讲述是最明智之举。 最终即使吃瓜落,顶多就是个驭下不严。与胡乱参与派系斗争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对于严秉义这个回复,方语相对满意,对其不满也就减了几分。 但杜槟却老大的不痛快,不由得暗骂:老子好歹是你部门的,你特么咋胳膊肘往外拐呢? “甄君梓,严书记接连阻止,你为什么还不住手?别跟我说没听见,否则你的听力不足以胜任本职工作。”方语又看向甄君梓,还提前堵住了他的借口。 甄君梓不由得起急,不知该怎么回复,吭哧着讲不清楚:“听没听见呢?其实吧,他们没停,我也就继续着。” 杜槟在一旁插了话:“是丁赫抓着我们不放,还总使阴招。” “对对对,就是丁赫抓着我们。”甄君梓总算找到了借口。 方语冷笑一声:“甄君梓,你们几个人?丁赫几只手?你这不是满嘴放……胡话吗?” “我……”甄君梓真不知道怎么讲了。 “甄君梓,你是政府办副主任,主持政府办工作,相当于政府大管家。我希望你对得起这个岗位,否则别怪我不给你机会。”方语话中冷意越来越浓。 她心里很清楚,要想瓦解对方,只能从甄君梓身上下手,毕意甄君梓是自己的直接下属,自己可以决定其前途。 “刷!” 甄君梓的汗一下子就出来了,先是脑门,然后是整个脑袋,瞬间冷汗湿透全身。 他知道方语话中的份量,而且还当众讲出来,显然不可能是开玩笑。 怎么办? 迷途知返? 还是硬扛到底? 甄君梓太难了,也后悔听了杜槟的怂恿。 本来自己只是帮着传话,还是被蒙蔽情况下,却非要跟着打人,跟着串供造假,这不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吗? 杜槟又急得插了话:“市长威胁下属这是何等……” “严书记,你们部门讲不讲规矩,讲不讲上下有别?”方语不等杜槟说完,冲着严秉义开了腔。 严秉义老脸一红,赶忙承认错误:“方市长,实在对不起,都是我驭下无方。” 然后他点指杜槟,沉声教训:“杜槟,这里是什么场合?是你随便撒野的地方吗?那天你们不听阻止,还没找你们算账,现在竟然接连打断市长发言,你想干什么?合原市放不下你了?” “杜槟,懂不懂规矩?三十多岁的人了,好歹也工作了十多年,竟然连公务员规范都不遵守?”杜乾坤也开了腔,看似呵斥侄儿,其实却是内涵方语。 杜槟果然不再说话,只在心里暗暗发狠:小娘们,你现在叫*春越凶,一会儿就越丢脸,丢得身上连块布片也不剩。 方语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再度看向甄君梓:“再给你十秒时间,你还有反悔的机会。” 十秒? 人们不由得在心里倒计时起来。 甄君梓牙一咬,心一横:事已至此,无法回头,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市长,我前面所讲,句句属实。”甄君梓给出了答案。 “好好好。”方语缓缓点头,脸上出现笑意,不知是生气,还是在讥讽。 臭娘们,看你还有什么说的? 杜槟顿时脸上成了菊花,自以为已经胜券在握。 “不对,不对,你们胡说。”丁赫忽然颤声抗议起来,手中记录本甩得“哗哗”作响。 “哪里胡说?”杜槟反问道。 丁赫喘着粗气说:“根本不是我追的甄君梓,是他说让我跟着去,又不讲具体事。” “那两人一直在门口守着,进屋就拿着电警棍,根本不是在步行梯才遇到。” “我也根本没打你,反倒是你诬蔑我,还让我污蔑受市长指使。” 杜槟厉声喝斥:“一派胡言。说话要有证据,证据呢?” “证据,证据,本来就是你们威胁不成,然后群殴于我。”丁赫喃喃数声,急得怒吼起来。 “证据在哪?人证还是物证?”杜槟上前两步,伸出手去,手臂不停地抖动,分明在比划着扇人耳光。 “证据,证据……”丁赫急着抓起了头发,既像想不起来,又像无计可施。 杜槟冷哼道:“没有证据别逼逼,分明是你污蔑人,必须罪加一等,追究刑事责任。” “追究你……” 丁赫急得瞪了眼,嘴唇哆嗦了半天,最终只说出一句软绵绵的话,“你说我打你,有什么证据?” “这就是物证——检查报告。” 杜槟说着,抽出一页纸张,拍到丁赫身上,然后一指身后,“他们都是人证。你有吗?” “我,我记着有证据来着。”丁赫急得牙齿打了颤,手抓头发更为厉害。 杜槟看到丁赫这个样子,也不禁忐忑:我靠,不会一下子气死吧? “他要死了,可不赖我。” 杜槟此言一出,人们不禁哗然: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项援朝更是黑着脸,狠狠地瞪了杜乾坤一眼。 面对书记的白眼,杜乾坤只能讪讪一笑,同时心中却在诅咒,小崽子气死才好。 “我想起来了,我有一支笔。”丁赫忽然惊呼一声,快速翻出了衣服口袋,但口袋里空空如也。 杜槟先前不由得一愣,待到看清状况,顿时冷笑起来:“你特么是不被打傻了?” “一支什么笔?”方语忽然又说了话。 “刷!”所有目光又投到市长身上,人们都听出了弦外之意。 第81章 录音笔显神威 “就是这么长,黑灰色的。”丁赫急急比划着。 “是这样的吗?”方语取出一支笔来。 大姐,有没有搞错?你也太幽默了吧? 丁赫看到那只笔,差点笑出声来,于是也懵懂地说:“好像差不多。” 人们目光在二人间穿梭,都不禁纳闷:这支笔怎么了?是重要物证? 示意关兴宇推动轮椅,丁赫到了方语近前,接过那支笔端详着。 “诶,不对,不对,不是这支。”丁赫摆弄了一番,忽然急急否认起来。 “不对?还有哪支?”方语也一脸茫然。 大姐,别逗了好么,你要搞死我呀?丁赫不禁腹诽。 其他人看得很是懵逼,就连项援朝也不由得微微皱眉。 杜槟更是暗骂不止:别他妈丢人了,打情骂俏去没人的地儿。 “我说的那支,在我裤子口袋里放着,住院这几天不知去哪了。”丁赫又比划起来。 方语忽然“哦”了一声:“你说那支呀,那天我在病床旁边捡了一支,想着等你醒来给你,后来放哪去了呢……书记,我回去找找。” 项援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心中有些不悦,总觉得像是开玩笑。 方语起身离座,出了会议室。 现场稍稍静了一下,渐渐响起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杜槟少许懵逼后,来到丁赫身旁讥讽起来:“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事实面前,都是纸老虎。” “不要妄想倒打一耙,更没必要拉别人下水。” “只要别人脑子够数,是不会信你胡扯的。” 这话就有意思了,分明是内涵方语脑子有问题。 有人觉着这么讲不合适,对杜槟的恶评又加两成。 但也有人觉得很解气,甚至还刻意嗤笑了两声。 如果放在往常,杜乾坤可能会适当敲打侄儿,但现在也跟着笑便宜。在他看来,像方语这种毛嫩的女人,就适合杜槟这样的愣头青挤兑。 不多时,现场便形成了以讥讽为主的气氛,笑的人更觉可笑,生气的人越发生气。 此时的丁赫脸色铁青,嘴唇都在不停地抖动,关兴宇、张兴义也生气地虎着脸。 气死了,气死好,一了百了。 看着丁赫气急败坏的样子,杜槟真希望见证人被当场气死。 “咔咔咔”,一阵女士皮鞋声响动,方语推门进来了。 “刷!” 一众目光投了过去。 “是不这支?”方语举着一支录音笔,走向丁赫。 “对,就是这个。”丁赫接过录音笔,立即满脸欣喜。 哇!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大多数人都期待起来。 杜乾坤叔侄先是双目圆睁,后又眯起了眼睛,想要彻底看透这个东西。 “这就是我的证据。”丁赫举起录音笔,向着现场展示。 随后丁赫到了项援朝近前,压低声音说:“书记,这里面有些内容……不适合扩散。我建议除了直接当事人外,收听人群控制在一定范围。” 项援朝盯了一会儿丁赫,然后向身旁秘书吩咐。 贺海亮接收到指令后,立即当众宣布:“除了副厅级以上领导和五名当事人外,其他人全部退场,并不得在室外逗留。” 怎么不让我们听了?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人们既酸又无奈,只得悻悻地离开了会议室。 个别人还不死心,还想扒门缝,但看到跟出来的贺海亮,只得下楼而去。 这样一来,现场只剩下二十多人,偌大的会议室冷清了好多。 “这支录音笔里,有当时的实况录音。书记,我可以播放了吗?”丁赫再次请示。 项援朝点点头。 丁赫拨动了录音笔开关。 “丁副主任,跟我去办点事。” 听到录音笔里的第一句话,甄君梓不由得身子一栽歪,假如没有桌子支撑绝对摔倒。 “什么事?” “就是……一两句说不清,到了就知道了。” 听到这两句对话,人们立即意识到一个问题,甄君梓现场作证与录音自相矛盾。 接下来的录音,是甄君梓打电话声,然后是丁赫的追问。 这里面的对话,同样说明一个问题,丁赫并非刻意跟着甄君梓,而是甄君梓要把丁赫忽悠到某个地方。 录音里出现了杜槟的声音,并非是丁赫先挑衅,也没有毁掉信件内容,完全是杜槟先搞事。 再之后是杜槟出示信件,对丁赫的指控。 “为讨好女领导,替女领导解决生理需求,甘愿……” 这句话一出,举座皆惊,录音也适时暂停。 尽管方语已经听过多遍,但还是忍不住脸色铁青,紧咬嘴唇。 “各位领导,都听到了吗?这就是堂堂纪检干部说的话。”丁赫说话时,双眼紧紧盯着杜乾坤。 杜乾坤脸色非常难看,既生气又担心,也很疑惑。 “不是的,不是……”杜槟想解释。 丁赫直接质问:“你说不是你说的?” “不是,我不是说市长,我是……” “闭嘴。” 杜槟又要洗白,直接被杜乾坤喝止。 丁赫继续放录音。 录音里,丁赫要愤而离去,然后就听到有人进来,还有电警棍的火花声。 听到这里,董超、薛跋早已抖做一团,他们的谎言也不攻自破。 接下来的录音是,这两人出了屋子,杜槟继续威胁。 “让你生不如死。” 尽管隔着录音笔,人们还是听出了杜槟声音里的冷意。 “供出幕后主指方语,否则……” “让我污蔑市长?休想!” 录音又在这里暂停了。 “我究竟指使了丁赫什么?哪位领导说明一下。”方语黑着脸,拍了桌子。 严秉义当先低头,担心被方语点到,同时暗骂杜家八辈祖宗。 杜乾坤尽管倔强地抬着头,但不时鼓动的腮帮表明,他内心实在难以安宁。 没人回应方语,但现场气氛明显更加压抑。 “嘭!” “啊!” 录音再次开始,响起丁赫痛呼声。 杜槟一愣之后,急急插话:“他打我,他还惨号。” 杜槟的声明没换到同情,反而引来一众冷斥目光。 “杜槟你又打我?” “老子打死你。” 伴着两人的对话,录音里响起电警棍火花声和舞动声。 就凭这些声音,杜槟就是跳到北冰洋里也洗不清。 后面声音也一再证明,杜槟接连击打丁赫,还叫来了两名帮凶。 听到这里的时候,董超最先坚持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哇哇地哭着:“我刚才撒谎了,我不是步行梯遇到的丁赫,是被杜槟喊进去的。我俩一直在门口待命来着,杜槟打丁赫,我俩都听见了。然后我俩跟着一起打。” 之后是丁赫呼救着逃跑,不可能录上杜槟等人在屋里的对话。 “咣当。” “刺啦。” “哎哟。” “别打了。” “槟哥让你死,你就得死。” 录音里的声音有些杂,也不太清晰。 董超跪在地上适时解说着:“这是我俩追到了步行梯里,用电警棍招呼丁赫。丁赫在求饶,可我俩根本不管,就只知道按杜槟要求行事。” “咣当。” “往死了打,打死他。” 伴着录音里的声音,董超继续说:“我们追到了一楼大厅,杜槟和甄君梓也到了,杜槟让我们往死了打。” “我靠你妈。”杜槟实在气不过,直接一脚踹在董超腰上。 再之后的录音,就是四人在院里追打丁赫,直至把打赫扑倒的各种声音,随后还响起严秉义的呼喝阻止。 人们满以为录音要结束,也不觉得还有什么“彩蛋”了。 “我靠你妈,打死这孙子。” 录音里,杜槟叫嚣之后,压低了声音,“一切有我担着,有杜书记给你们撑腰,项书记帮你们做主。” 等等,刚才说什么了? 人们都不由得懵逼。 丁赫很及时地回放了这句话。 “一切有我担着,有杜书记给你们撑腰,项书记帮你们做主。” 人们彻底听清楚了这句话,也明白了丁赫提议其他人退场的初衷。 假如这句话传出去,会在社会上造成怎样的影响? 好不好传到省里边,那麻烦就大了。 “杜乾坤同志,你要给我个解释,给市委班子解释。”项援朝脸色黑成了铁锅底,眼神都能杀人。 “书,书记,我以党性担保,从没和杜槟讲过这样的话,这都是他一派胡言。”杜乾坤也不禁冒了冷汗,腮帮子不由得鼓动。 这话一旦大面积扩散,别人有没有事不敢说,自己指定倒霉。 项援朝毫不客气:“党性神圣崇高,不是让你来做担保的,更不是为这样的混账言论担保。” “书记,杜槟这么混账,我也有管教不严的责任,我向您和班子道歉,向在座所有人道歉。”杜乾坤站起身来,老老实实地鞠了躬。 但项援朝根本不予理会,其他人更不可能回应。 杜乾坤稍一迟疑,绕过桌子,来到杜槟面前,抬起手来,左右开弓:“老子打死你。” “啪,啪。” 两个大耳刮子下去,杜槟鼻口蹿血,老杜真下了死手。 “丁赫同志,还有录音吗?”项援朝看着丁赫,和颜悦色地说。 “还有一些,就是您和市长来了。” 丁赫说着,再次播放录音。 “嘭。” “啪。” “住手……” 殴打声、阻止声响成一片,听着就疼。 方语心脏都在嘀血:你是怎么撑下来的呀?! 录音里来汽车了,书记、市长双双喝止,项援朝还下达了指令。 “市长,我没出卖你!” 录音在这一刻停止了。 “丁赫同志,你受委屈了。”项援朝率先站起,来到丁赫近前,眼中竟然还闪了泪花。 泪花里固然有对丁赫挨打的同情,更多的则是庆幸。 假如不是控制在场人数,此时自己已经全市出名了,但绝对是臭名。 其他市领导也纷纷上前,对丁赫慰问。 “市长,你也受苦了。”项援朝冲着方语伸出手去。 “谢谢书记!”方语声音不禁发颤。 项援朝再次来到丁赫身旁,轻拍其肩头:“丁赫同志,好样的!面对威胁,初心不改,誓死扞卫领导,实在令人可敬可佩。” “我也受伤了,好不好?”杜槟忽然扯开衣衫,愤愤地指着身体。 尽管杜槟声音很高,可根本就没人看他。 还是丁赫搭了句话:“哪呢?哪有伤?” 人们顺着丁赫的声音望去,杜槟手指处白皙如常,竟然红都没红。 “别特么地丢人了。”杜乾坤寒声骂道。 “他真打我这了,打了好几下,你们为什么都不信?丁赫绝对是老阴逼,他知道打这里不会留伤。”杜槟又急又气又无奈。 “堂堂市长秘书,随时开着录音,这个习惯可真好呀。”甄君梓忽然开了腔。 人们心底的狐疑也被唤起,看向丁赫的眼神多了别样的意味。 丁赫不慌不忙,朗声开口:“甄副主任,你也不用挑拨离间,更不用给我上眼药,我不可能那么龌龊,这次也只是自保而已。” “自保?你能从头录到尾?”甄君梓继续拱火。 丁赫忽然换了话题:“甄副主任,你还记得我上次请假的事吗?” 请假? 甄君梓当然记得,也想到了某种可能,但他不愿回应。 “五月二十一日,我向你请假,你也在假条上签字同意了。因为找不到王晓山存档,你让我把假条放你那。等我休假结束回到单位后,你却当着整个办公室的人,说我没有请假。后来是我和你私下沟通,你这才承认我请了假,也当着众人的面写了情况说明。你写的那张说明,就在王晓山那里存档,全办公室人都见证了。” 丁赫讲了上次请假的事,然后追问道,“你不会不承认吧?” 甄君梓当然不想承认,但也知道赖不掉,只能悻悻地说:“我承认那次是我工作不到位。后来不是补救了吗?” 丁赫不再看甄君梓,而是转向各位领导:“从那事之后,他还给我穿过小鞋,虽说没抓住什么把柄,但我也对他加了更多小心。八月二十一日那天,他给我打电话,说是让我去一下。一开始我并没多想,可是挂电话后,才意识到他语气有些不同。再联想到之前的种种,于是我带上了录音笔,并在进他门之前打开。” 理由充分,逻辑通顺,人们再没有怀疑。 项援朝对着苗峥下达了指令:“此事极其恶劣,必须从严从重从快处理。” “是。”苗峥应答一声,拨打了下属电话,吩咐起来。 在苗峥打电话的时候,项援朝又和颜悦色地问丁赫:“丁赫同志,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组织会尽量考虑的。” “嗯……可不可以考虑对他从轻发落?他能在中途幡然作证,也算良心未泯。”丁赫想了想,抬手指向董超。 “组织会考虑的,好好休息,好好恢复,小丁不错。”项援朝拍着丁赫肩头,笑容更浓了。 第82章 四处碰壁 因为一支录音笔的出现,杜槟等人谎言被揭穿,事实真相被还原: 杜槟、甄君梓定计诓骗丁赫,妄图以暴力,迫使丁赫承认指控并污蔑领导。 丁赫誓死不从,以命相搏,直至被书记、市长救下。 奸计未能得逞,杜槟等人就该认错、担责,可却继续颠倒黑白,甚至妄想裹挟领导思维,真是可恶至极。 不从严不足以平民愤,不从重不足以申正义,不从快不足以慰藉受害人,不从严从重从快不足以彰显市委决心。 这是市委书记当场定的原则,大多数人并不知情。 只知道杜槟、甄君梓、董超、薛跋,被执法部门带走,秘密关押,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人们不禁纳闷,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录音笔上又有什么石破天惊的秘密。 好多人妄图打听,甚至是至亲的人,但知情者三缄其口,生怕给自己招麻烦。 当时项书记可是宣布过纪律,谁泄密谁担责,而且要担政治责任。 虽说知情者都清楚,所谓的项书记帮做主纯属杜槟信口雌黄,但却难保不被传歪,都不敢冒这个险。 如此一来,人们更为疑惑,也更加坚信,录音笔上指定有着了不得的内容,对此事更为关注。 由于关注度高,由于事涉判罚杜家子侄,这可苦了杜乾坤,到处求人,到处碰壁。 杜乾坤最先托人探听方语口话,方语没有丝毫妥协,就一个态度,要求依法依规处置。 依法依规还用找你? 你特么不是拽吗?老子还不鸟你了,到时让你屁都摸不着。 杜乾坤带着恶作剧心态,径直去找项援朝,想要通过勾兑达到目的。 项援朝直接一通说教:“依他们所作所为,该不该从严从重惩处?” “换做你是受害者,你会不会所谓的‘大度’?” “如果不是受害者考虑周全,现在你还顾得上替侄儿活动?还能稳稳坐在位置上?” “任何人无权替受害者做主,我也一样。” 哼,打官腔谁不会? 杜乾坤很不满这样的托辞,可也没有脾气,只好去往另一家。 还要去找别人?不是应该找受害人沟通吗? 问题是杜乾坤不甘心,不愿向小娘们低头,他更相信县官不如县管。 于是杜乾坤又到了苗峥门上。 杜乾坤刚开口提到此事,苗峥直接一摊手:“杜书记,我就是拿钥匙的小丫鬟,不能私自做主。” “堂堂政法委书记,还是调查小组组长,竟然没有处置此事的权利,说出去谁信呀。”杜乾坤老大的不高兴,话里满是挤兑。 黄峥回敬道:“我当然有处置权,那就是依规办事,该抓抓,该判判,可我没有任何徇私舞弊的权利。他们做的根本不是人事,我也怕被人戳脊梁骨。” 奶奶的,亲自上门一趟,不但没取得任何成果,反倒让损了一通,老子…… 杜乾坤气得抓狂。 如果换做以前,还可以到警局通融一下,如今……唉! 不过话说回来,换做是半年前,绝不至于走到这一步,指定老早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杜乾坤实在没办法,只得亲自去找方语。 这是自方语到任以来,杜乾坤第一次登门。 以杜乾坤的理解,我是本地派大佬,无论资历、实力,都甩你方语两条街,第一次上门总得以礼相待吧。 可是杜乾坤到了才知道,自己想多了,也想错了,大错特错。 本来提前电话预约过,可当杜乾坤到的时候,仍旧等了半个多小时,因为市长在接见档案局局长。 老子连个破落户二级局局长都不如? 生气归生气,可杜乾坤也得等着,否则还不定什么时候再约上呢。 杜乾坤倒是不急着见方语,可时间不等人呀,调查组那边倒计时呢。 终于轮到杜乾坤了,他不知不觉又挺直了腰板:我可是第一次上门。 方语当然知道他是第一次来。 一百多天了,从不登门,也是唯一没登门的副市长,半点礼貌都没有,我又何必客气。 “有事吗?” 方语头都不抬,直接就来了这么一句,更别说起身寒暄了。 杜乾坤直接懵逼,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形。 老子好歹是常务副市长,年岁和你父辈相当,也是正厅级别,起码你得尊称“乾坤书记”吧? 哪怕喊声“杜副书记”也行,最不济也该称呼“杜乾坤同志”的。 可你呢?眉不抬眼不睁的。 你眼里还有老同志吗?还有本地派吗?还有最基本的公务礼仪吗? 我,我,我……我没脾气! 形势逼人强,生气要不得。 杜乾坤内心戏一大堆,最终成了满脸讪笑:“市长忙着呢?真是日理万机,一心为公,是我等学习的楷模。” “有事吗?”方语还是这句话。 你特么又打老子脸?老子的脸也是你打的? 杜乾坤不由得咬了牙。 方语第三句话又出来了:“如果没事的话……” 打脸就打脸吧。 杜乾坤不等对方说完,上前两步,笑意更浓:“市长,打扰了!还不是杜槟的事嘛。那孩子年轻,脾气急,惹您生气了,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三十二岁是孩子?那三十一岁的呢?”方语反问道。 杜乾坤稍稍一愣,马上赔笑:“市长,他怎么能和您比呢。您是人中金凤,国之栋梁,他就是个不成器的浑人、莽撞人。” “是不还是粗鲁人、愚蠢人?”方语接了这么一句。 你他妈跟老子对《八扇屏》呢? 杜乾坤真是哭笑不得,却也不由得心中一动。 俗话说“认打不认罚”,在杜乾坤看来,既然方语把自己挤兑成这样,那么应该能对杜槟网开一面。 “对对对,他就是愚蠢,就是粗俗,愚不可及,俗不可耐。”杜乾坤为了达成最终目的,老脸笑成了菊花,附和得自己都脸红。 “你来是以官方身份,还是私人身份?”方语忽然换了话题。 杜乾坤不由得一愣,试探地问:“有什么讲究吗?” 方语沉声道:“身为市委副书记兼常务副市长,竟然为打人凶手、污蔑领导之徒讲情,没有任何是非观念,与自身身份严重不符,也降低了整个合原领导班子的层次。” 尽管被年轻女市长抢白,杜乾坤脸上很挂不住,但还是马上接话:“那我是以私人身份,我是杜槟的四叔。” “养不教父之过,他有如此恶行,长辈责任重大。再说了,既然是为凶手讲情,那就该去求受害人,拜佛不要进错了庙门。”方语的话句句扎心。 杜乾坤不由得老脸通红,可还得尽量压着火气,姿态低到了尘埃:“杜槟毕竟也说了您的坏话,您也是受害者。” “哦,我把这茬忘了,那我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再问问书记要不要追究。”方语语气夸张,分明是气死人不偿命。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你也太不给面子了。 杜乾坤实在气不过,转身就走。 但在即将出门时,还是不得不回头一笑:“市长您先忙着。我回去和他商量商量,改天再来拜访。” 方语淡淡着道:“从外面把门关上。” 关你妈个鸟,士可杀不可辱。 杜乾坤气咻咻出门而去。 即将摔门的时候,手机响了。 看到是二哥的号码,杜乾坤火气一下子泄去好多,轻轻地关上屋门,接通了来电。 “乾坤,咱家就这一个男娃,无论如何得保住他,花多少都再所不惜。二哥难为你了。”杜轩辕开口便是软语相求。 杜乾坤快步走回办公室,长叹一声:“唉!二哥。” “再难也得保呀,一旦档案留下污点,他的后半生……咱们杜家……唉!” “唉!二哥,我……已经四处碰壁了,唉!” 就在杜家兄弟长吁短叹的时候,方语却在嗤嗤嬉笑:“我现在说话咋也没正溜了?” “都是跟小东西学的,他就爱油嘴滑舌。” “小东西干什么呢?” 第83章 杜家不是好惹的 小东西——丁赫在干什么呢? 当然是住院拿捏杜家喽! ……哦不,说错了,绝不是拿捏杜家。 特别声明:丁赫住院,纯是调养身体,执行市领导要求,绝不是为了和杜家谈判。 难道丁赫不一直住院、不偶尔头晕糊涂、不喊这疼那疼,毛病就不存在吗?杜乾坤就可以暗箱操作吗?杜槟就可以减轻处罚吗? 错,公平公正不容置疑,从严从快从重不该被曲解。 只不过呢,随着身体的恢复,丁赫有些躺不住了,年轻大小伙子哪有成天赖床的? 即使再躺不住,也要坚持到九月十日,坚持到对凶手处罚出结果,除非中途有变故。 再次声明:出院日和判罚日并无关联,纯属巧合,不要过度解读。 丁赫除了躺不住,还有一点特别别扭,就是不能正常交谈,不能正常通话。 这倒并非他语言中枢受损,实在是……哎,受苦人一言难尽呀。 这不,丁赫实在闷得慌,只能打哑语。 好在是,关兴宇有着足够默契,已经适应了“丁氏哑语”动作结构。 “好像有人来了。” 两人正“聊”着,丁赫忽然换了比划内容。 “我去看看。” 关兴宇“说”着,起身到了外屋,打开外屋门。 “杜书记,这边请!”院长的声音立即传了进来。 丁赫毫不迟疑,立即躺倒,“睡着”了。 杜乾坤白衬衫,藏青色长裤,黑皮鞋,大背头锃亮,在卫生系统一众领导陪同下,大领导视察派头十足。 所不同的是,随行人员抱着鲜花,提着各式礼盒,倒像是慰问离退休老干部。 “关——兴——宇同志,辛苦了!”杜乾坤走着走着,收住脚步,好像才发现了关兴宇。 关兴宇赶忙迎出去,握住杜乾坤伸出的右手:“杜书记好!” “不错,不错。” 杜乾坤连连摇动右手,然后转头随意地说,“在这遇到同事了,你们先去忙,我们聊会儿。” 卫生局长、医院院长,都是七窍玲珑心,自然明白杜乾坤的意思,立即礼貌告辞,去特护病区外面等候。 秘书等随从人员也很知趣,一股脑地把鲜花、礼品放进屋子,跟着卫生系统领导出去了。 “丁赫同志恢复的不错吧?”杜乾坤说着,进了病房。 “说不好。整体有所好转,不过状态也不稳定。”关兴宇随后跟了进去。 杜乾坤打着呵呵:“好转就好,我非常惦记丁赫同志呀。丁赫同志是市长的得力助手,为市长……” 杜乾坤进到里屋,发现丁赫脸朝里躺着,换了话题:“丁赫同志睡着了吗?” “刚睡时间不长,大概有二十多分钟。”关兴宇回应。 “一般睡多长时间?”杜乾坤又问。 关兴宇很认真地说:“不确定,大部分时候一小时左右,也有三个多小时的情况。” 三个多小时? 杜乾坤绝对不可能等的,这并非是否有时间的问题,而是身份、尊严使然。 于是杜乾坤又假意问候一番,告辞离去。 杜乾坤一走,丁赫自然就醒了。 仅隔了一天,杜乾坤又来了,不巧的是丁赫又在睡觉。 一连三次都是如此,时间已经到了九月五号。 杜乾坤第三次离开的时候,特意嘱咐关兴宇,一旦丁赫醒来,就第一时间给秘书打电话。 关兴宇马上点头答应,随即又问:“不论什么时间吗?” “尽量白天,尽量不要太早或太晚。”杜乾坤压着火气,离开了病房。 其实杜乾坤心里明镜似的,丁赫就是故意装相,专门躲着自己。但以如今的形势,还不能点破,只能一忍再忍。 听着那“咚咚”山响的脚步声,丁赫笑眯眯地睁开了眼。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并未立即起身。 关兴宇比划起来:“他生气了,很生气。” 丁赫以动作示意:“活该,谁让杜家子弟不争气呢。” 两人“聊”了好大一会儿,确认杜乾坤的确已经离开,丁赫这才坐了起来。 “要耗他到什么时候?”关兴宇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惑。 “看情况吧!”丁赫“回应”得很含糊。 他也想早点出去,最起码能早点正常说话,但此事不完全由他,必须根据领导们的博弈来定。 无聊的消磨中,丁赫迎来了新的一天。 不知是吃得不合适,还是躺得太久的缘故,丁赫胃里有些不舒服。 在关兴宇确认没有异常后,丁赫起身去了卫生间。 “咔咔咔。” 关兴宇正在外面放哨,忽然听到了高跟鞋声响,下意识地出了屋子。 一个富态女人走来,边走边问:“丁赫是不在这?” 关兴宇不认得此人,但就冲女人的衣着打扮,和身后的两名保镖看,这个女人不是善茬,非富即贵。 于是谨慎地问道:“你是哪位?” 女人根本不予回应,直接就要冲进门去。 “你到底是……”关兴宇还要追问,已经被跟来的两名保镖拉开。 女人径直进了里屋,发现床上没人。 快速搜寻一番,女人来到卫生间门外,厉声道:“丁赫,干嘛躲这里边?赶紧出来。” “你干什么?病人正在方便。”关兴宇挣扎着冲了进来,但仍旧被两名保镖扯着。 “方便个屁,明明就是躲老娘。”女人也真是虎,直接踢开了屋门。 卫生间里,丁赫正蹲在马桶上,本来刚要起身,赶忙又蹲了下去。 “恶心。” 女人怒斥一声,关上门扇,数落起来,“姓丁的,你到底要怎样?划出个道来。” “成天医院泡病号,有意思吗?” “我跟你讲,好说好商量还则罢了,否则你什么也得不到。” “别以为你有那女人撑腰,就可以跌皮讹诈。” “告诉你,我柳娇婵不是好惹的。” “杜家不是好惹的。” 屋门咣当一声打开,丁赫走了出来:“你是杜轩辕的老婆?” 女人对这样的称谓很是不满,沉声纠正着:“我是杜董的夫人,杜氏集团副总裁。” 丁赫下意识打量这个女人。 从这女人的自称来看,显然是柳娇妹的姐姐,和柳娇妹有几分相像。 但却比柳娇妹黑了一圈,虎了两圈,粗了三圈。 注意到丁赫审视的眼神,柳娇婵很不舒服,沉声怒斥道:“你再觊觎老娘的身子,信不信老娘把你眼珠子挖了?” “你可笑死我了,怪不得有那样的儿子呢。”丁赫差点笑岔气。 随即点指那两名保镖:“放开我朋友。” 俩保镖根本不搭理,还刻意抓紧了关兴宇。 尽管关兴宇个头不小,身体也不单薄,但毕竟没练过,根本挣扎不开。 “再不放开,别怪我不客气。”丁赫缓缓迈动步子,双眼微眯起来。 “放了。”柳娇婵适时放话,保镖这才放开了关兴宇。 随即柳娇婵又道:“丁赫,我放了你朋友,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也该给我面子吧,把我儿子放了。” 听到这样的奇葩理论,丁赫不禁怀疑,这老娘们脑子有问题。 “也不让你白放。你不就是碰瓷吗?来,给你一百万。”柳娇婵说着,拉开手包,取出一沓支票,“刷刷刷”签了一张,径直甩向丁赫。 丁赫抬手一挡,打开支票,冷冷地说:“你儿子违反的是党纪国法,自有司法部门处置,找我没用。” 柳娇婵怒道:“给你脸了是不?一百万还不满足?别把老娘惹急了,惹急了有你好看。” “你能把我怎样?”丁赫沉声反问。 “我叫你……”柳娇婵话到半截,忽然邪魅一笑,“又录音了是不?” 丁赫不由得腹诽,这也不傻嘛! 柳娇婵再次打开手包,猛得抽出一张纸来。 纸上赫然是四个大字——生不如死。 “放不放?”柳娇婵收起纸条,咬牙呵问。 “你不要再无理取闹,否则我报警了。”丁赫冷冷地说。 “报警?好啊。”柳娇婵说到这里,猛得一招手。 两名保镖见状,“蹭”地冲了上去,双拳并举。 “小心。”关兴宇话音未落,已经被人一把拽开。 第84章 杜家很牛皮是吧 丁赫把关兴宇扯到身后,同时做好迎击准备。 “咣当。” 屋门忽然洞开,一个白衣女人呼喊着冲了进来:“别动手!千万别动手!” “住手。”柳娇婵示意了一下,两名保镖立即收住攻势。 丁赫不禁纳闷,俩保镖如此收放自如吗?假如不是刻意设计,功夫恐怕不得了,自己也未必就有胜算。 事实上,刚才就是刻意设计的,只不过过程有些出入。 柳娇婵在来之前,就跟保镖交待过,适当时候“吓唬”一下丁赫,只要丁赫服了就行。 可刚才明明保镖已经拉开架势,丁赫却没有服软,柳娇婵也不便中途喊停。 巧得是有人来了,柳娇婵趁势下达了“住手”指令。 白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医院护士长,也是柳娇婵的干姐妹刘向丽。 刘向丽四外看看,没看到有人受伤,也没发现打斗痕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丁科长,这位是杜槟的母亲,杜轩辕董事长的夫人,着名女企业家柳女士。柳女士很豪爽,也爱交朋友,你们可以好好谈谈。”刘向丽笑盈盈地打起了圆场。 丁赫冷冷地说:“没什么好谈的,我只是受害者,不是执法者。” 柳娇婵高声道:“看见没?刘姐,他就这态度,眼里根本没有我柳娇婵,也没有杜家。” “丁赫,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能不能放了杜槟?能不能在谅解备忘书上签字?” “只要你同意和解,钱不是问题。” 丁赫不禁微微皱眉:“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你们走吧。” 柳娇婵真火了:“丁赫,你可知道,在合原市得罪杜家,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你将寸步难行,意味着你将功亏一篑,意味着你将失去一切。” “听我一句良言相劝,咱们好好和解,以后做朋友。” “有杜家罩着你,即使方语走了,你也照样可以横着走。” 丁赫不由得冷笑:“横着抬出去吗?” “丁赫,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柳娇婵说着,又从包中扯出一页纸张来,赫然是一张《谅解备忘录》。 俩保镖会意,不由分说,就要前冲。 “不能,不能,千万不能。”刘向丽真急了,伸开双臂挡在那里,两名保镖竟然一时难以向前。 “躲开。”柳娇婵急了,一把扯住刘向丽,丢到了一边。 俩保镖没了阻拦,一下子扑了过去。 丁赫身体猛得后撤,闪身躲开。 俩保镖不由得一愣,意识到刚才太过轻敌,于是二次飞扑过去。 这次俩保镖讲了策略,采用半包围结构,完全封住了丁赫的退路。 “住……手……” 忽然一声喊喝响起。 这个声音拉得很长,一直从门外喊到进来。 俩保镖想要收势,可是已经有些晚了,只能中途变招。 好巧不巧,俩保镖双掌竟然对在一起。 “啪”,这一声响动很大,屋子里竟然起了回音。 此时喊话人也进了屋子,猛然听到这声响动,暗道一声“晚了”,双手裹到俩保镖脸上。 “啪。” “啪。” 这两声更响,俩保镖脸颊顿时红肿。 “杜轩辕,你干嘛打……”柳娇婵还要呵斥。 不承想杜轩辕,直接又给了她一耳光:“混账娘们,他是你们打的吗?” 柳娇婵捂着脸颊,哭了起来:“你特么打我?我们没打他呀。” 没打? 杜轩辕这才定晴观看,发现丁赫脸上并没巴掌印,人也站得直直的。 丁赫也在观察着杜轩辕,发现此人和杜乾坤长相相似,但比杜乾坤脸型更圆,不过头发倒是染得又黑又亮。 杜轩辕意识到打错了,不过决定将错就错,厉声骂道:“谁让你来的?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一定要好商好量,尽最大诚意求得丁先生谅解。可你们是怎么商量的?就是动手吓唬吗?” “我,我。”看着丈夫不停地使眼色,柳娇婵也不知该怎么讲了。 “认错,诚恳道歉。”杜轩辕声音更加严厉,眼睛也眨得更为频繁。 柳娇婵终于明白了丈夫用意,为了宝贝儿子,压着火气上前:“丁赫,实在对不起,阿姨脾气有些急,请你多见谅!” “你俩跪下。”杜轩辕又冲保镖喊到。 保镖真是听话,“扑通”一声,双双跪倒。 一旁的关兴宇吓了一跳,神情也不禁紧张。 “丁先生,现在他们仨交你发落,你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如果我杜轩辕皱一下眉头,或是说一个不字,你把我家祖坟扒了。”杜轩辕很光棍地开了口。 丁赫并不说话,神色如常地看着杜轩辕表演。 “我杜某人爱交朋友,尤其爱结交仗义人士。不成敬意,只希望放小儿一马。”杜轩辕说着,也取出了支票本,也“刷刷刷”签了一张。 “五百万都归你,只要求你放他一马。”杜轩辕递过了支票。 丁赫沉声道:“拿走。” 杜轩辕并不收回支票,而是自顾自地说:“你知道五百万的概念吗?五百万是你二百多年的工资,在市区可以买二十套一百平米的房子,可以供你一家老小花一辈子。” “拿走。”丁赫声音里的冷意更浓。 杜轩辕不由得恼火,但仍旧尽量压着火气:“丁赫,听人劝吃饱饭,抬头不见低头见。五百万交个朋友,以后我还可以帮你,老四也能助你事业腾达。” 看到丁赫仍没反应,杜轩辕直接把支票塞到了丁赫怀里:“我杜家有的是钱。” “如果是朋友,我可以给你花。” “如果做敌人,我可以拿钱给你找敌人。” “不要不知足,五百万已经很多了。” 丁赫接住纸张,一条条、一片片地撕了起来:“五百万很多是吧?” “有几个臭钱了不起是吧?” “你杜家很牛皮是吧?” “谁都必须屈服是吧?” “不屈服就没好日子过,是吧?” 丁赫说到这里,手中纸条猛得掷了出去。 纸屑飞扬,杜轩辕置身在漫天碎屑中,就像死人接受阴钱一般。 “小子,你特么给脸不要脸。来呀,都进来。”杜轩辕真急眼了,一招手,进来了四名壮汉。 关兴宇看到这个架势,真吓了个不轻。 这四人可比跪着那俩壮多了,手掌好像大蒲扇似的,一旦被扇中,非闹个耳膜穿孔不可。 “我倒数十个数,你还有少许反悔时间。”杜轩辕自认为威压够大,老神在在地倒计时起来。 “十……九……” 十个数很快的,瞬间已经数到了“二”,屋里气氛更为紧张。 正这时,杜乾坤怒容满面地走了进来。“二哥,多大岁数的人了,还弄这一套?” “为了那个不争气的东西,你的方寸竟然都乱了。” “你们先都出去。” 杜家哥们怎么都来了? 当然是刘向丽报的信,她怕病房真出事。 尽管杜乾坤声音不高,但这些人还真听话。以杜轩辕为首,全都乖乖地退出了房间。 “小关,你说实话,刚才他们伤到丁赫没有?”杜乾坤转头问关兴宇。 关兴宇看看丁赫,如实回答:“已经动手,差一点就伤到了。” “没伤到就好。你先出去一下,我和丁赫单独聊聊。”杜乾坤又说。 关兴宇再次看看丁赫,见丁赫轻轻点头,于是也退出了房间。 杜乾坤叹息一声,近前两步:“唉!丁赫,我已经想通了,这件事从始至终,全都错在杜槟,错在我们杜家。” “但杜家就这么一个男孩,也就这么一个从政的,杜家就算花再多代价,也要把他保下来。” “我知道,方市长关心你、爱护你、尊重你,你也肯定要听她的。我不为难你,肯定好多事要和方市长谈。我只希望你跟方市长转达我的意思,否则方市长根本不听我讲。” “当然了,你自己有什么要求,可以请方市长代言,也可以直接向我提出来。” 丁赫没有立即接话,就那样看着杜乾坤。 “为了保下杜槟,不让他有污点,更不让他坐牢,杜家不惜代价,这就是杜家的诚意,请你一定要转告市长。”杜乾坤再次强调着。 丁赫脸上渐渐有了笑模样,而且笑容越来越浓,直到把杜乾坤笑得发毛时,他才压低了声音说:“杜家有诚意是吧?那就先让刘向丽,把屋里的窃听器拆了。” “窃……”杜乾坤一时哑口无言,后脊梁不由得阵阵发凉。 可笑杜槟还自以为聪明,不承想一切都逃不过丁赫的眼睛。 其实之前丁赫也仅是怀疑,但经过让段大壮暗中调查,这才锁定了刘向丽。 “请看杜家诚意吧!”杜乾坤先是竖起大拇指,然后拨打了刘向丽电话。 “刘护士长,过来一下。” 时间不长,刘向丽推门进来:“杜市长找我?” “把房间的窃听器拆了。”杜乾坤说道。 “窃听……没没没,没有。”刘向丽不由得脸上变色,但仍旧矢口否认。 “我不说第二遍。”杜乾坤脸色阴沉下来。 刘向丽脸上神色数变,最终颤颤巍巍地搬过凳子,颤颤巍巍地踩上去,颤颤巍巍地扶着空调,从空调过滤网后面取出一个微型窃听器来。 第85章 杜乾坤很光棍 窃听器被取下来后,杜乾坤脸色非常难看,心中的一丝侥幸荡然无存。 什么都别说,此事完败。 别管是杜槟混蛋也好,不论是丁赫阴险也罢,必须勇敢承认结果,正确面对现实,否则越发难以收场。 接下来的时间里,杜乾坤一再表明诚意,请丁赫代为向方语转达。 丁赫没做任何承诺,只说会向市长汇报。 待到杜乾坤离开,丁赫找到安全所在,向方语汇报了杜乾坤的态度。 “看来杜家真急眼了。” 方语感叹之后,追问,“你有什么要求?希望得到什么补偿?” 丁赫回道:“我个人没有任何要求,您只管综合考虑即可。” “你遭了那么多罪,也做了那么多应对,图什么呀?”方语有些不解。 “只要您没受到伤害,我纵然粉身碎骨也不惧,遭这点儿罪又算什么。”丁赫如实回应。 方语顿觉嗓子眼儿发堵,胸腔发热,心跳加快,说了句“好吧”,匆匆挂掉电话。 方语抚着胸口,俏脸绯红,自言自语:“小东西,你在撩姐姐吗?姐姐……” “嘤,羞死了,怎么还自称姐姐了?小方同志,这个称呼很危险哟!” 方语一张俏脸成了大红布,脖子、前胸也红了,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似的。 我咋自嗨成这样了?人家可能只是随便一说。 方语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激动的心才算渐渐平静,又不禁想起如何补偿丁赫的事。 无论如何,丁赫挨打受伤,还保全了市领导颜面,杜家都必须补偿,项援朝也应该能意识到这点。 只是丁赫身为公务员,不可能接受财物补偿,只能从仕途上争取利好。 可丁赫才二十一岁,参加工作不到一年,仅四个月已经由最底层公务员,蹿升为正科级副主任。 再升还怎么升? 就算他这次遭受了天大委屈,就算他为领导阻止了不良信息扩散,也不能一再突破晋升制度吧? 可如果丁赫什么都得不到,岂不是太亏了?也对他极其不公呀。 小东西,你可让姐姐犯愁喽! 方语可伤了脑筋,从上午考虑到了下午。 “叮呤呤”,项援朝来电话了,要方语去一趟。 方语嘟囔了句“大说客”,起身去了书记办公室。 果然如方语所料,书记办公室里,除了项援朝外,杜乾坤也在。 简单打过招呼,项援朝开门见山:“老杜,人我给你请来了,有什么你说吧。” 杜乾坤起身,向前两步,先冲项援朝鞠了一躬,又向方语两次弯腰。 老杜有意思! 老小子整得哪一出? 项、方二人都不禁腹诽。 杜乾坤神情凝重,语气低沉:“杜槟混账透顶,为泄私愤,打击报复同事,也伤害到了二位领导。” “我做为杜槟的叔叔,代表其父母,向书记、市长和丁赫真诚道歉!” “这一切都是杜槟的错,也是杜家教子无方,恳请各位多多见谅。看在杜乾坤这张老脸上,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杜家和我本人不会忘记大恩,一定拿出最大诚意。” 听到这几句话,项援朝不禁暗暗感叹,怪不得杜家势力那么大,杜乾坤是真光棍呀,也真拉得下这张脸。 其实项援朝有所不知,杜乾坤固然光棍,但更重要的是在此事中底裤被扒光,想要脸也不可能。 方语同样感慨,老小子能屈能伸,以后必须加倍提防。 “恳请书记、市长给机会,恳请丁赫多多谅解!”杜乾坤又鞠躬了。 项援朝再次开口:“老杜呀,不是我说你,杜槟不但设计坑害丁赫,还把我和市长装到里边,实在太过分了。” “假如不是丁赫顾大局、识大体,考虑全面,现在咱们早臭名远扬了,也许职位都难保,反正你老杜肯定受影响。” “单冲他的作派,就该严格判罚,该判几年判几年,让他好好反思过去。从我内心来讲,也希望对他重判。” “可话又说回来,你老杜也是多年的老同志,为合原做了很多工作,现在给不肖子侄亲自求情,我若不……” “还是先听市长与丁赫的意见吧,毕竟他们受伤害更多。” 方语苦笑着接话:“书记宽宏大量,我也不能总做恶人吧,只是丁赫被打的太可怜了。” 杜乾坤马上表态:“知道,知道,我一定会展现最大诚意。” “机会可以给,教训也必须接受,坐下说吧。”项援朝示意着,讲到了正题。 杜乾坤落座之后,马上说道:“经过近一阶段考察,市民政局局长鲁何达、安监局局长毛太和,明显精力不济,两人也提出过身体欠佳,我建议尽快做调整。” 听到这样的开场,项援朝、方语都不禁腹诽:民政局,安监局,这可都是杜系领地,杜乾坤直接就让出来了,诚意还是有的。 “组织该体谅老同志,可以让他们到人大、政协发挥余热,做专门委员会主任、副主任。继任人选……” 项援朝说到半截,把话递了出去,“方市长有合适的人吗?”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容我想想。”方语给了个推脱的理由。 项援朝点点头:“多想想好,想完善了。” 随即现场静了下来。 杜乾坤等了一会儿,见那二位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只得再抛诚意:“文广新体局常务副局长穆金梅,工作积极性很高,只是专业不对口,工作很累,效率一般,应该调整到专业对口部门——科技局。司法局副局长……” 杜乾坤又连提了几个岗位调整,涉及的全是杜系人马,都由实权单位调往权力较弱部门。 “市长,有合适人选吗?”项援朝又征询方语意见。 “民政可否考虑让扶贫办魏冬生接?毕竟都是同一系统,魏冬生也是老民政。” “安监局长让常务直接顶上,怎么样?” “那几个岗位我还得再想想。” 项援朝不由得暗暗点头:方语把民政局长给了我,她只要安监局长,会来事,没有恃功而骄,我也不能不够意思。 想至此,项援朝说道:“既然方市长还没想出来,那我提几个人,文广新体局常务让封丽丽接,可以按接班局长培养。司法局……” 出乎项援朝意料的是,面对自己的豪爽,方语没有全部接受,反而又让给了项援朝几个岗位。 项援朝也不禁纳闷,方语大度的过度了吧?她和丁赫才是最大受害者,咋弄成我得实惠最多了? 接下来,又对因调整出现的空位做了补充,基本都是其他常*委的人。 排排坐,分果果嘛! 无论何时,都要记住一点:不能把所有枣都装进自己篮子,必须适当分出一些才行。 看着项、方二人的谦让,杜乾坤深觉恶心,可却不敢表现出来,只盼能换来杜家的太平吧。 交流了一个多小时,该换的换了,该调的也调了,涉及到的岗位达到八十人之多。 这回该提丁赫了吧? 杜乾坤正要抛出最后“诚意”,方语又说了话。 “财政局曲万金工作太忙了,应该适当卸些职权,累坏了老同志可不好,到时该让人们说闲话了。” 听到方语这么说,项援朝不由得揶揄:怪不得前面那么大方,原来在这等着。我要不要支持呢? 杜乾坤则是不由得一惊:你方语胃口也太大了吧?我现在也只有这么一个像样的部门了,不能轻易拱手让人。 想到这里,杜乾坤赶忙笑着道:“老曲精力还可以,别看二百斤的坨,步行上十楼比我都快。上周连着三晚上加班,每天就睡三四个小时,白天精神头依旧很足。” 方语沉声道:“我不只是说他的体力,而是指他的脑子有时不够用。” “是吗?我记得他脑子不慢的,上次财政局内部技能大赛,他拿了第二名。”杜乾坤不想放弃,又找理由。 方语没有继续接话,脸色却绷了起来。 看到方语这个样子,杜乾坤不禁担心:不会前功尽弃吧。 唉,善财难舍呀! 项援朝暗叹一声,开了腔:“听方市长这么一提,我也想起来了,曲万金有时脑子的确不够用。市长批过的五百万文体经费,曲万金到现在一分都没拨,这记性确实不咋地。” “不过曲万金专业沉淀还是够的,毕竟老财校毕业,又是从乡财政所干起,一步一个脚印,一直在财政系统深耕。” “要不这样,财政局长就不要兼了,曲万金只做市长助理。不过再多一项分工,辅助市长联系财政金融等部门。” “市长,怎么样?你物色一个财政局长。” 方语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欣然接受,并马上推荐了副局长裴卜成接任。 按照项援朝的意见,虽说曲万金仍有插手财政机会,但毕竟裴卜成是方系人马,方语能够直接指挥财政了。 杜乾坤也不敢再有意见,曲万金能有联系财政金融的职能,自己不至于对财政两眼一摸黑,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杜乾坤左右看了看,项援朝没有再提条件的意思,方语也有了笑脸,于是提到了丁赫:“丁赫同志立场坚定,品性纯良,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我建议由丁赫做政府办主任。” “丁赫是有主持政府办的能力,但毕竟资历还不够,直接做主任不合适。”方语立即提出反对意见,同时话里有话。 项援朝板着脸道:“老杜,你这诚意太过了啊!以丁赫的资历,现在就做政府办主任,肯定会让人诟病的,也会给市长惹麻烦。” 杜乾坤讪讪一笑,显得很是无辜:“我真没想那么多,只考虑丁赫能力不错,这次又受了屈枉,还挨了打,就……” “我不是说你故意,但市长的意见很有道理,必须重点考虑。鉴于丁赫能力出众,又资历不够,可以让他以副主任身份主持政府办工作。待到机会合适,或是再立新功时,级别顺势提半格。一步分两步走,就没那么引人关注了。”项援朝给出折中办法。 方语点点头:“我支持书记意见,就让丁赫以副主任身份主持政府办。另外他的学历太低,建议自修在职大专学历,给他个速成班指标,插班也行。” “会后我就把丁赫插进速成班。”杜乾坤立即表态。 “老杜,跟老苗说一下,按规定执行。”项援朝给出了大家都懂的指示。 事情到此就很圆满了,项援朝征询意见:“二位还有补充吗?” 方、杜双双摇头。 “明天研究人士安排。散会。”项援朝宣布之后,起身送客。 方语向外走去,又像忽然才想起似的,对杜乾坤说:“对了,杜副书记,丁赫出院后,大概率还得做伤残鉴定。毕竟他家人有这种意愿,我们也不便过多干涉。” “你放心,我说了就算。”杜乾坤简直哭笑不得,这还是对自己不放心呀。 项援朝暗暗沉吟:方语心思够慎密的,分明是留着尾巴,防止杜乾坤变卦呢。 第86章 意想不到的结果 转过天来,河源市委召开常委会,研究通过了人事任免决定。 当天下午,人事任免决定予以公布,立即引起热议。 这份任免决定,仍旧是杜系让出利益。其中方系受益最多,项系得利居次,其他常委也有斩获。 为什么会这样?莫非和前段打人事有关?难道要合力肢解杜系? 这波任免热度还没过,两天后又发布了新的任免决定。 任免第一项,是丁赫以副主任身份,主持市政府办公室工作。 这倒不出人们意料,其实从打人事出现以后,人们已经有这种预感。 而且大多数人都觉得,以丁赫现在身份以及当红程度,主持政府办工作并不意外,其资历浅已被自动忽略。 当然,眼红嫉妒、不服气者也有,不过终归是少数。 最让人们不解的,是后面的免职决定。 甄君梓被免去一切职务,还被开除了公职,理由是品德败坏,严重违反公务员条例,给单位造成重大损失,在社会上产生了极坏影响。 杜槟也被免去一切职务,但仍保留公职。 这就让人费解了。 杜槟可是打人主谋,也亲自参与了殴打受害人,按说应该比甄君梓处罚重才对。 可对杜槟的处理理由就一句话,违反公务员条例,造成了一定不良影响。 对薛跋的处分也是开除公职,理由是严重违反公务员条例。 董超的处分最轻,保留原级别,由市区调到乡下艰苦地区锻炼,备注是违反公务员条例。 四人同为行凶者,却是四种不同处罚,真是奇了怪。 为什么呢? 不是我不明白,而是世界变化快。 自然又是一轮热议。 九月十日,对打人一案的判罚有了结论,似乎是为两天前的任免做出注解。 据了解内情者解密,甄君梓觉得权利受到威胁,多次坑害丁赫,比如撕假条,比如捧杀,直至这次组织非法拘禁、殴打丁赫,逼迫丁赫污蔑他人。 知情者进一步解密,甄君梓原以为可以逼迫丁赫就犯,不承想丁赫宁死不屈,于是甄君梓指使同伙“往死里打”。 人们这才明白,之前以为是杜槟叫嚣打死丁赫,没想到竟然是受甄君梓指使,甄君梓也的确有作案动机。 当然也有人持怀疑态度,觉得这里面有移花接木嫌疑。 但怀疑不影响深度揭秘:事情败露后,甄君梓不但没有任何悔意,反而倒打一耙污蔑受害者。幸好受害者当时正录制素材,恰巧录上了整个实况,也彻底粉碎了甄君梓的阴谋。 鉴于甄君梓的恶劣行径,鉴于对受害者的身心伤害,决定判处甄君梓有期徒刑两年。又鉴于受害者的谅解,决定缓期三年执行。 甄君梓触犯刑法,被判二缓三,开除公职再正常不过。 知情者也对其他三人判罚情况有所爆料。 据知情人讲,面对甄君梓的丧心病狂,薛跋不折不扣地执行,是甄君梓绝对的帮凶,决定判一缓一。 而在执行甄君梓计划的过程中,杜槟在最初被蒙蔽时,虽然也有错误举动,但知道真相后,立马幡然醒悟,积极配合调查,承认错误,因此不予追究刑事责任。 至于董超,在此案中,完全是被蒙蔽,知道真相后第一时间纠错,并有检举揭发立功表现,决定不予追究刑事责任。 圆满不圆满?还怀疑市委九月八日公布的任免决定吗? 任免决定完全依规出台,证据充足,理由充分,合情合理合规。 结合后续这些事情,九月六日出台的任免决定也就顺理成章了。 无论甄君梓也罢,还是杜槟等人也好,都是杜系无疑,群殴丁赫就等同于杜系挑衅方系。 挑衅失败,当然要适当补偿,古来皆同一理。 尤其杜系还保住了杜槟的公职,不拿出足够诚意怎么行? 公众倒是想通了道理,但方语却总有些愧意,觉得对不住丁赫。 于是九月十日下午,丁赫刚出院回单位,方语就把丁赫请到了办公室。 为什么用“请”字呢? 因为今天不同于往常,方语不但没让丁赫服务自己,反而还亲自侍候起丁赫来。 丁赫一进屋,方语就让他坐在沙发上别动,然后便捧上了香喷喷的茶水,再然后把一大堆补品放到茶几和沙发上。 “吃这个。” “尝尝这个。” “这个肯定也好吃。” 方语围在身旁,不停地招呼丁赫,眼里满是宠溺,像极了恋爱中的小女生。 丁赫根本就吃不过来,但也得接着,否则岂不是伤了美人心? 市长也太热情了吧! 丁赫脑中不由得冒出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呸呸呸,怎么能这么想美女市长呢? 丁赫赶忙抛开杂念,双眼死死盯在补品上。 这一看不要紧,顿时把丁赫惊得满脸胀红,因为补品说明上竟然有“男人的性福”字样。 怪不得自己刚才想法奇特,闹半天都是吃这玩意的缘故。 方语只顾着殷勤照顾,忽然发现丁赫双眼发直,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呢。 等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俏脸羞红,心脏狂跳不止,一阵阵懊悔:买的时候咋没看说明呢?光顾着听销售员鼓吹补养神品了。 “这些东西都是人们送你的,我也没细看。”方语下意识解释着,可却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气氛反而更尴尬了。 方语红着脸,快步返回桌后,干咳好几声,才算稳住情绪,也想起了找丁赫的目的。 “杜家花了大力气,死保独苗杜槟,项书记同样不愿风波太大,我也不便强行坚持依法严办。”方语语气里满是愧疚。 丁赫稍稍一愣,马上明白了市长心思,于是笑着问:“您在遗憾,没能将杜槟绳之以法吗?” “最起码不该保留他公职。现在这样对你不公平。”方语幽幽地说。 丁赫马上道:“为什么不保留他公职?保留公职才是神来之笔。” 方语苦涩一笑,心里话,小东西真会安慰人,可就是话太假了。 “您觉着我说的不是心里话?” 丁赫反问之后,马上又道,“我说的不带任何虚假。您好好想想,杜系每次妥协让利,是不都是源于杜槟搞事?如果杜槟没了公职,就不便在体制内搞事,我们就失去了众多壮大的机会。” 经丁赫一说,方语稍一盘点过往,觉着真是这么回事,但依旧不免有愧:“虽然话是那么说,可这次你受了那么多罪,什么也没得到呀。” 丁赫神情郑重起来:“在此事中,您没受到伤害,还得到了一些利益,这就是我最大的收获。” “我能以副主任身份主持政府办,机会很难得,也是非常重要的履历。” “我一个初中生,竟然可以通过插班一个月,拿到大专结业证书,更是想都不敢想。” “综上所述,我在此事中赚大了,可以说大赚特赚。” 尽管有安慰自己的成分,但丁赫所言也有几分道理,方语心情顿时晴朗。 “我可当真了,那还算帮你忙了,你以后可得报答我。” 方语开过玩笑之后,神情变得严肃,“主持政府办可不容易,里面每个人都和市领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个不慎就可能得罪领导。更麻烦的是,甄君梓经营多年,其势力盘根错节,不会因为他的离去就消失。” 丁赫微微一笑,很无所谓:“甄君梓是善于拉拢人,阴招损招都有。不过现在他已是丧家之犬,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伤神呢,剩下那些人根本掀不起风浪。” “话虽这么说,不过还是小心为上,说不准他什么时候就跳出来,给你捣乱一下子。”方语还是认真地嘱咐道。 丁赫冷哼道:“最起码他现在顾不上捣乱,以后更没机会。” 第87章 路是自己走的 真让丁赫说对了,甄君梓一个头两个大,以后生活都成问题,根本顾不上捣乱。 甄君梓也是九月十日下午出来的,当时还以为只是背个处分,还梦想着继续当副主任呢。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开除公职,还背了个判二缓三的刑罚。 由于择日宣判时并未开庭,甄君梓没能及时得知结果,被释放时才拿到判决书,顿时就傻了眼。 特么地,老子不完了吗? 老子完全是让蒙蔽利用,被动地当帮凶,凭啥现在成了主犯? 开庭前一天,可是你杜家人跟我讲,让我多担一点责任,事后加倍给我补偿。 补偿就是二十多年奋斗毁于一旦?就是丢了铁饭碗?就是成为戴罪之身? 靠你妈,老子不服,绝不背这么大黑锅,大不了鱼死网破。 人死屌朝天,光脚不怕穿鞋的。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杜家是有产业的。 甄君梓回家后,经过两天冥思苦想,瞒着家人,喝掉半瓶白酒,在挎包里放了瓶汽油,径直赶奔杜氏集团。 带汽油干什么?当然是以死抗争了。如果杜家不能令自己满意,直接烧死在杜氏集团,拉杜家人垫背,甚至毁灭整个杜氏集团。 甄君梓气势汹汹地去了,原以为上来便会吵,自己就可以趁机造声势。 谁知甄君梓刚说要见杜轩辕,便被带到了董事长办公室,杜轩辕亲自接见。 这还差不多。 假如派出个不管事的接待老子,老子立马就闹腾。 甄君梓在自得的同时,也加了小心,以防不经意间着道。 “君梓,辛苦了!”甄君梓竟然起身散烟。 老子不抽,担心有毒。 甄君梓想的很坚决,但毕竟杜董事长威严太大,还是接过了烟卷,只不过没点上。 “哎!他们几个孩子折腾也就罢了,你这么大人了还跟着胡闹,真是不该。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你也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我不会见死不救。” 杜轩辕说着,拿出一沓纸张,“刷刷刷”写了一张,撕下来,递了出去,“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 由于所坐沙发远低于办公桌,甄君梓开始并不知道杜轩辕写的什么,现在才意识到是支票。 想轻易收买老子?没门。 甄君梓冷哼道:“你们让我为杜槟顶罪,我现在工作都没了,想拿几个小钱收买我,太小瞧人了吧?” 杜轩辕玩味地说:“好大的口气,在你眼里一百万是小钱?” “多少?一百万?”甄君梓一下子站起来,嗓子都变音了。 杜轩辕微微一笑:“你现在月工资不到一千,加上各种补贴,再加上你报票贪污,往多了说,一年不超两万。” “不吃不喝五十年,才能挣这么多。” “人可能不吃吗?刨去各种开支,你两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 “花二十万买套楼,再花十来万买辆车,剩下的就是躺倒了花,也够后半辈子了。” 甄君梓很是心动,可也不由得遗憾,于是进一步提条件:“就算有这点钱,可我正式工作没了呀,除非把工作也保住。” 甄君梓说完,发现杜轩辕冷了脸,赶忙又补充道:“我也不要当什么官,保留个公职总行吧?” “你要脸不?”杜轩辕忽然瞪了眼。 “我……有话好商量,怎么骂人呢?”甄君梓嘟囔道。 杜轩辕继续输出芬芳:“商量你妈X,给你脸了是不?老子在帮你,你特么还以为应该的?既然特么的不识好歹,哪来哪去。” “兔子急了还咬人,大不了……”甄君子右手伸入挎包,准备施出杀手锏。 杜轩辕忽然拿出一支录音笔,播放起来。 “甄君梓,你个混蛋,你为什么强*奸我,我才十五岁呀。” 听到这个声音,甄君梓脑袋“嗡”了一声,右手早忘了拿出来,急急解释道:“是不是小兰?那天在省城会所,明明是她自愿发生关系,她还说她十八了。” 录音里继续控诉:“我坚决不从,你就打我,说要把我买到国外窑子里去。我已经知道你在合原市,马上会带着那条内*裤去找你。你要是不负责任,我就到法院告你去,让你把牢底坐穿,让你……” 甄君梓听着听着,忽然求饶起来:“杜董,我错了,不要工作了,只要钱。” “去你妈的吧,给脸不要脸,拖出去。”杜轩辕一声令下。 屋门洞开,闯进两名大汉来,拎小鸡似地提起了甄君梓。 “杜董,别这样,求你了,求你了,我都听你的。”甄君梓抱住门框,死死哀求,鼻涕眼泪流得大长。 杜轩辕看看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冲着手下一挥手。 “噗通”一声,甄君梓被扔倒在地。 但他顾不得这些,匍匐着向前,爬在杜轩辕腿边摇尾乞怜。 杜轩辕又拿捏了一会,这才嫌弃地抓起支票,掷到甄君梓脸上:“今天就从合原市消失,滚得远远的,否则……” “是是是,我马上滚。”甄君梓磕头如捣蒜。 “路是自己走的,要恨就恨丁赫,他才是罪魁祸首。”杜轩辕说完,松开了右手。 甄君梓慌忙抱住支票,跌跌撞撞地出门而去,嘴里喃喃着:“路是自己走的,要恨就恨丁赫。” “记住杜董的话,今晚午夜零点前必须滚出合原。”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甄君梓泪眼朦胧地转头看去,左后方是一个一身黑衣的人,黑衣人还戴着黑色金边儿小檐帽。 楼道里光线相对昏暗,甄君梓觉着对方有些眼熟,可一时却想不起来。 “甄副主任贵人多忘事呀,我,薛跋,杜氏集团内保第三队队长。”薛跋走上前来,戏谑地说。 甄君梓这才认出是薛跋,主要是平时接触太少了。 听到薛跋自我介绍,甄君梓不禁疑惑:“你这么快就到杜氏集团上班了?” 薛跋嘿嘿一笑:“准确地说,现在是杜氏集团专职安保,不再是兼职。” 甄君梓不由得心中一动,满是希冀地说:“能不能跟杜总说说,也给我弄个队长当当?” “想吃屁呢?赶紧滚,零点后别让再见到你,否则打断你狗腿。”薛跋挥动着电警棍,目中凶光闪动。 甄君梓气得呼呼直喘,可也不敢反驳,蔫头耷脑地下楼而去,嘴里不停地喃喃着:“路是自己走的,要恨就恨丁赫。” …… 巧合的是,丁赫也正对着电话,讲着类似的话:“你不用感谢我,路是自己走的。” 电话的另一端,董超郑重地说:“丁主任,我必须感谢您!您的恩情我永世不忘。” “我和他们做了猪狗不如的事,您还替我讲情,肯定了我的检举行为。” “现在我不但没丢工作,还能去乡下当副乡长,做梦都不敢想。” “本来我想上门去感谢,又担心给您惹麻烦,这才改成打电话的。” “我现在就想说一句话,只要以后您能用到我,我董自新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对了,我从今以后改名董自新,再不叫那个破名了。董超一听就是打手,跟害林总那家伙名字一样。” “自新好啊,改过自新,好好走自己的路。” 丁赫哈哈大笑着挂断电话,并没拿对方的话太当事。 当初之所以给董超讲情,既是因为董超迷途知返,也是为了分化杜系,还是要传递一个信息——脱离杜系给出路。 但令丁赫想不到的是,自己一个无意识的举动,竟然在未来得到了回报——董自新还真帮了自己大忙。 第88章 就打你了 伤愈回归的丁赫忙了好多。 毕竟这么长时间脱岗,现在又逢文体兴市启动阶段,好多事需要丁赫亲自盯着。 而且又刚刚主持党政办工作,还要参加学历提高班,怎么可能不忙。 不过有着远超于年龄的生活阅历,丁赫很会化繁为简。 对于文体兴市工作,丁赫只把握大方向,具体事项交由各组经办。 党政办事务委托金副主任代劳,丁赫只抓财务、人事。 金副主任被信任地激动万分,连表决心,每天忙得屁颠屁颠的。 丁赫并不担心老金失控,反正有那么多密探盯着呢。 不过有两件事丁赫没有偷懒,更不可能假人以手,全是亲历亲为。一是服务市长,二是参加学历提高班学习,也因此每天很晚才休息。 由于这么多事扎堆,说好的哥们相聚,也是一推再推,临近月底才实现。 这次聚会人不多,是雷猛张罗的,还有路霄鹏、关兴宇、张义火。 丁赫原打算喊上段大壮,但又觉着还不到公开关系的时候,便打消了念头。 聚餐地点还是老路农家院。 路霄鹏一早就在农家院张落,丁赫等人到的时候,已经全都准备好了。 “路哥这么辛苦,一会儿大家多敬几杯。”丁赫见面就揶揄。 路霄鹏也不扭捏:“明天我休班,今天一定陪丁主任和大家喝好。” 今天聚会是庆祝丁主任主持工作,自然围绕这个主题展开,然后就是自由发挥。 尽管人们都很放得开,但状态还是有区别的。 路霄鹏始终把丁赫当领导,即使丁赫喊他“路哥”,他也照样称呼“主任”,喝酒也是以下属姿态。即使对关、张二人也很尊重,因为他清楚丁赫与二人的关系,要近于自己。 关兴宇、张义火也能摆正位置,完全把丁赫当大哥,把大哥的朋友也当兄长,妥妥的小弟姿态。 要说最自由的,还是雷猛,既无须拿丁赫当大哥,更不用把丁赫当领导,自然和其他人也无须拘束。 尽管大家有着不同的定位,但都特别信服丁赫,因此整个聚会既不缺分寸,也不缺气氛。 九点多的时候,大家都有了三分醉意,丁赫提议散席,大家一起出了餐包,来到院里。 好巧不巧,丁赫等人正要上车,旁边过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杜槟。 杜槟来干什么?为什么也来了这里? 杜槟一伙喝的是接风酒,庆贺槟哥王者归来。 其实杜槟类似的酒喝了好多,都是那些马仔找机会套近乎。 以前好多人就想接触杜家,无奈高攀不上,现在杜家放宽门槛,自然要削尖了脑袋亲近。 不是说杜家江河日下吗?还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铁打的杜家流水的官。 在好多人看来,无论世事如何变幻,杜家屹立合原数十年,还会继续屹立下去,这才是本地人最该攀附的。 本来今天杜槟没打算来这里,也不知哪个贱胚子嘴欠,提到了上次在路家农家院遇到丁赫。 结果杜槟犯了轴劲:“丁赫算个毛,老子今天偏要去那。不让老子遇到便罢,遇到了打他个满地找牙。” 在一众马仔的起哄下,杜槟又来了这里。 其实杜槟现在很怵丁赫,但根本不觉得能遇上,因此离开时还放狂呢:“也就你们拿他当碟菜,在老子眼里屁都不是。那次老了当众削他,到头来老子……” “槟哥,丁赫。”忽然有人提醒了一句。 “少特么吓老子,他丁……”杜槟满以为是小弟捣乱,可是话到半截,就看见了那张贱贱的脸,不由得软肋连疼数下,酒意去了大半。 真他娘的流年不利,咋特么的哪里都有他? 杜槟心里发虚,但倒驴不能倒架,嘴上还得继续,只不过说得更隐晦一些:“他有什么牛的,还不是仗着那个娘们?我真怀疑,他到底长没长卵,是不是站着撒尿。” “槟哥,威武!” “槟哥,真男人!” “姓丁的指定没长卵,有卵也让槟哥给打爆了。” 立即有马仔跟着起哄,全都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满脸戏谑地望着丁赫等人。 看到这些人的作派,关兴宇、张义火不由得恼火,路霄鹏攥紧了拳头。 不等这三人上前,雷猛已经当先出声:“杜槟,你说谁?” 雷猛之所以抢先出头,是觉得自己最为合适。 自己与其他三人相比,属于有靠山的,与丁赫的关系也是人尽皆知,替丁赫打前锋天经地义。 “我说……你管得着吗?”杜槟最终没敢硬杠。 前几次硬杠,杜槟心里已经有了阴影。 “杜家子弟这么怂?敢做不敢当?以后改叫杜怂吧。”丁赫忽然上前,并把雷猛扯到了身后。 “槟哥,他欺人太甚。” “士可杀不可辱。” 不等杜槟有所反应,马仔们先闹腾起来。 怎么办?众目睽睽下,被他如此侮辱,我若不硬杠,还怎么在社会上混?杜家又有何颜面? 为了自己,为了杜家,老子必须硬气。 当着这么多人,他还敢打老子?不怕被处分? 老子现在是光脚的,你他妈是穿鞋的,老子不怕你。 一瞬间,在酒精作用下,杜槟狗熊气爆棚,竟然大声道:“就我说的咋了?你就是仗着方语狐假虎威,就知道在她裙底下……” “再说一遍。”丁赫脸上忽然出现笑容,右手毫无征兆地扬起,左右开弓。 “啪,啪!” 就这两巴掌下去,杜槟顿时鼻口蹿血。 马仔们傻了,苗猛等人也傻了。 “你打我?有能耐再打……” 还没等杜槟说完,丁赫大巴掌又上去了。 “就打你了。” “啪。”这一下更重,打得杜槟原地转了个圈。 马仔们这才反应过来,“嗷嗷”得吼叫起来:“槟哥,弄他。” “弄死他。” “我看你们谁敢。”雷猛大步上前,关、张、路紧随其后。 双方顿时对峙起来,气氛紧张到极点。 杜槟双手伸开,拦住手下马仔,嘿嘿一阵冷笑:“打得好,打得好,丁赫,等着一撸到底吧!” “是吗?我不信。”丁赫老神在在地说。 “不信?市政府办副主任,刚刚住持工作,大厅广众之下殴打同僚,够不够处分条件?该不该撤职?”杜槟呲牙笑着,混合着条条血丝,很显阴森。 丁赫也笑了:“当众辱骂厅级领导是侮辱罪,我教训罪犯有错吗?你叔敢不敢让你声张?” “我……”杜槟心里真没把握,毕竟现在四叔权力缩水太大了。 丁赫继续说道:“老子出院还不到三个月,还没做伤残鉴定,就问你叔敢不敢让你挑衅?” “我?”杜槟顿时脑子“嗡”了一声。 “还不快滚?否则我控制不住它。”丁赫说着话,又抡起了巴掌。 “你等着。”杜槟转身就走,马仔们也都散去了。 看着离去的车影,雷猛不无担心:“恐怕这事没完呀。” “我也不打算完。”丁赫并非随便一说,他已经有了主动出击的打算。 否则总让杜槟这么散播下去,早晚自己和市长名声都得被他搞坏。 但令丁赫没想到的是,主动出击的第一步,竟然就出了岔子。 第89章 照片不翼而飞 丁赫回到住处后,没有休息,而是稍事化装一番,去往城郊一处废弃工厂。 重生不久的时候,丁赫曾到过那里,把杜槟偷情的照片和视频,存放到了工厂仓库墙壁里。 也正是因为这个操作,当初在杜槟偷家时,才没被起获,否则早就漏底了。 这次丁赫要把东西取出来,寄给尤晓蝶的丈夫肖向兵,相信肖向兵一定会找杜槟算账。 要细论起来,这种作法不太地道,甚至不道德。 但从另一方面来讲,帮助肖向兵认清尤晓蝶品性,使其尽早脱离蒙蔽,也算做善事。 只是这么一来,肖向兵势必情绪失控,不知会生出怎样事端,也难保军方不会介入,事情恐怕会不可控。 不可控就不可控,该怕的理应是偷人妻的淫贼,而不是揭露丑行的幕后英雄。 比起杜槟肆意造谣造成的伤害,捅破此事承担风险也值得。 肖向军一旦拿到这些东西,指定会找杜槟算账,杜槟绝对焦头烂额,哪还有精力造谣别人?即使他杜槟说些什么,以他臭大街的风评,人们也会嗤之以鼻,不予理会。 一想到杜槟狼狈不堪的模样,丁赫就忍不住幸灾乐祸。 丁赫来到废弃工厂后,没有立即进到里面,而是在外围巡查了两圈,确信没有任何异常,才从院墙豁口翻了进去。 稍事观察一下,丁赫很快找到那间仓库,也很顺利地找到了封存东西的墙壁,但从墙壁里取东西时不顺利了。 丁赫拿掉墙上封堵砖头,在里面掏了好大一会儿,什么也没掏出来。 怎么会这样?记错地方了? 丁赫认真确认了一番,仓库、墙壁、墙上位置都没错。 但他仍不死心,带着一丝侥幸,又翻找了多处位置,自然什么也没找到。 坏了,一定是让人起获了,否则不可能凭空消失,也不可能被雨水损毁,那外面可是缠着数层塑料袋的。 即使被老鼠、虫子撕咬,也不可能没有任何碎屑的。 到底什么时候被起获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是被偶然发现? 此地不可久留,以免夜长梦多。 丁赫打定主意,迅速离开废弃工厂,连兜了几个圈子,确认没被跟踪,这才回到住处。 躺在自家大床上,丁赫大脑不停地运转起来。 照片和视频肯定是让人拿走了,但究竟是无意起获还是有意获取,差别就大了。 如果是有人无意中发现,倒没什么,顶多就是少了利用素材。 怕就怕是熟人起获,更可怕的是尾随而至。 到底是哪种情况?是否熟人起获?那人到底要干什么?现在那东西在哪? 事实证明,正是熟人起获。 这个熟人就是甄君梓,但甄君梓并不知道存放者信息。随后他把东西寄给了尤晓蝶的丈夫肖向兵,现在东西就在肖向兵手里。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九月十二日那天,甄君梓拿着百万支票,惶恐地离开杜氏集团,第一时间去了银行。 庆幸的是,杜家没在此事上设置障碍,甄君梓顺利地把钱转到了银行卡上。 拿上钱以后,甄君梓反而不踏实了。 按说应该立即离开合原市,杜家也有这样的要求。 可无论开车、打车,都可能被杜家半路杀人灭口,也难保司机不会图财害命。 思来想去,还是坐火车安全系数大,毕竟大庭广众,毕竟有相关踪迹,个别地方还有监控录像。 可最早经过的火车也要半夜十一点,甄君梓实在没勇气在家里待六七个小时,于是趁着天黑,甄君梓偷偷地到了城郊,好巧不巧地躲进了那个废弃工厂。 难熬的时间,焦虑的等待。 甄君梓在惊恐万状的情况下,想尽各种办法排除恐惧,数砖头就是其中之一,也好巧的点到了那块活动的砖头。 在刚取出包裹物时,甄君梓以为是贵重至宝,等到打开才知道是杜槟的偷情证据。 甄君梓对这东西并不陌生,几个月前政府办就收到过,只不过那时同为一个阵营,并没想着留底。 这次老子被杜家坑惨,今天又在杜氏集团受辱,现在就起获了这个东西。 老天也看不过去了,在给老子复仇机会呀! 假如把这东西给了尤晓蝶男人,还不把杜家弄个鸡飞狗跳? 甄君梓带着这包东西,当晚乘火车离开了合原市。 刚开始的时候,甄君梓没敢轻举妄动。 等到过了一周多,感觉自身安全了,甄君梓专门去到另一个城市,把照片和软盘附带一份情况说明,寄给了肖向兵。 很巧的是,市政府办曾代收过肖向兵的立功喜报,甄君梓牢牢记住了那个地址。 当初甄君梓记这些信息,只是为了把握接触优秀士兵的机会,不承想现在有了其他用处。 肖向兵如期收到东西,顿时五雷轰顶,脑中闪现了各种想法,其中也包括手起刀落、快意恩仇。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肖向兵冷静好多,觉得无论如何处理,都必须眼见为实。 于是肖向兵休假回到合原,开始了捉奸行动。 肖向兵白天躲在合原市郊的小旅馆,晚上就去家门口蹲守。 可是一连等了三晚,并没捉到奸夫,肖向兵不禁怀疑证据的真实性。 再逮最后一晚。 肖向兵拿定主意,先是在巷口处盯梢,后来翻墙头到院里蹲坑。 按照正常情况,今晚是杜槟登门造访日,尤晓蝶早都做好了准备。 杜槟如今成了那熊样,尤晓蝶还喜欢他? 尤晓蝶从没喜欢过杜槟,以前喜欢的是权,现在喜欢的是钱。 一个月只来七八日,一两万就到手了,还不包括金银首饰,天下哪有这么合适的买卖?谁不赚谁是傻子。 尤晓蝶不当傻子。 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人也该来了。 尤晓蝶等钱心急,给杜槟发了消息:白白啦,啪啪啦! 这是两人之间的“黑话”,懂得都懂。 可是发了三条,都没有回应。 肯定槟槟又故意制造惊喜呢! 尤晓蝶不禁不急,反而充满了期待。 她不知道的是,杜槟刚被扇了个鼻口蹿血,正躲在某个房间痛苦抉择,斟酌着要不要告诉家里,要不要采取报复措施,根本顾不上到她这里送钱。 冥冥之中自有天数,假如杜槟没被丁赫打耳光,指定就按时上门了,大概率会上演肖向兵怒杀西门槟戏码。 从这点上来讲,杜槟该谢丁赫救命之恩才对。 杜槟:我谢丁赫?谢他八辈祖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接近零点,尤晓蝶也不禁起急,肖向兵更急。 尤晓蝶急得是,到手的金钱恐怕要泡汤 今天可是月度结算日,按说还应该预付小长假补贴。 肖向兵急得是,两眼望着窗帘里的曼妙身姿、诱人举止,身体不可能没反应。 可这个女人很可能不忠,很可能已经种下一片大草原,碧绿碧绿的! 万一照片是恶意拼接,视频是恶意剪辑呢?我这么怀疑她,岂不是太不当人了? 罢罢罢,信任要有,警惕性要在,还是当面求证一番吧。 肖向兵拿定主意,走上台阶,推开了外屋门。 “槟槟,你可算来了,人家想你想的……都想不起来了,咯咯咯!”尤晓蝶的媚声传了出来。 兵兵?她知道我回来?叫得也太肉麻了吧。 肖向兵收住脚步,不禁狐疑。 “槟槟,是不又学新花样了?” “太变*态的可不行,上月那个姿势太羞耻了。” 上月?上月老子没回来呀。 肖向兵不由得心中一紧,下意识攥起了拳头。 “难度系数太高的也不行,除非加薪水啦!” “今天太晚,两万起步,否则别上床来。” “槟槟,讨厌啦!还磨蹭什么?不会是吃药吧?你才三十多,就不行了吗?” 三十多?兵……槟? 杜槟? 好贱人! 肖向兵怒火满胸,猛冲上去,一脚踹开屋门。 “duang” 这一声几乎石破天惊。 尤晓蝶蹭地一下弹起:“槟槟,有劲往姑奶奶身上使,跟门较……” “啊!向,向兵?” 尤晓蝶看到来人,花容失色,浑身颤抖。 不过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尤晓蝶在一惊之后,马上眼圈通红,赤果果地迎了上去:“怪不得喜鹊喳喳叫,果然美梦成真了,兵兵,我等你好苦呀!” “贱人。”肖向兵右手猛抬,全力扇了出去。 “啊!”尤晓蝶有一定防备,惊呼着闪躲,但躲开了脸,却没躲开凶。 “啪!”雪白肌肤上顿时五指清晰,尤晓蝶整个人飞了出去。 第90章 尤晓蝶求救 丁赫不清楚照片和视频的下落,更不知道尤晓蝶“喜迎”丈夫荣归,还在担心自己当初可能被跟踪了。 结果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起床,还昏昏沉沉的。 丁赫用凉水洗了脸,顿时清醒好多,在早点摊吃过早饭,赶往单位。 在进单位大院时,一辆汽车从身旁经过,两道凌厉目光透过车窗射出来。 丁赫不由得心头一凛。 等到看清是三号车牌,丁赫释然了,杜乾坤不可能不恨自己,只是不知是旧狠还是新仇。 杜乾坤打心眼里也不想招惹丁赫,但丁赫欺人太甚,当众打自己侄儿,还间接叫嚣自己敢不敢,放到谁头上能受得了? 昨晚看到侄儿血肉模糊的脸,杜乾坤当时就想找方语理论,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多事之秋,还是考虑周全为好,勿再弄巧成拙。 自己还没斟酌出结果,刚进院就看到不上眼玩意,杜乾坤心火腾腾的,眼神不自觉就犀利了。 莫发作,莫发作,忍字头上一把刀! 杜乾坤默念着忍字歌,在汽车停下时,面色平静地走下来,但身形、举止明显带着倨傲。 按照常理,丁赫该上前打招呼的,毕竟上下有别。但是感受到杜乾坤的屌样,丁赫故意放缓了步子。 老子又不欠你,更没有贴冷腚的癖好,干嘛给你装逼机会? 杜乾坤上台阶的步幅不快,可仍旧没听到脚步声近前,忍不住暗骂:小崽子,狂得没边了,基本的公务礼仪都没有。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早晚摔大跟头,摔死你个鸡*玩意。 别指望方语能救你,她特么也只是水上浮萍,还不一定落住脚呢。 杜乾坤并不喜欢诅咒人,毕竟是堂堂的正厅级副书记,又不是深闺怨妇,他最奉行的是不服就干。 但在近几个月对上丁赫时,无论直接还是间接对抗,总是吃亏,却又拿对方没办法,也只能在心理吐槽了。 “轰……”轰鸣声忽起,响声由远及近,一辆红色轿车疯了般冲进院子。 靠,干什么? 丁赫下意识地跳到一边,但衣袂仍被阵风烈烈吹动,可见车速之快。 “嘎吱!” 红色轿车猛然停下,车尾因惯性横摆了五六十度。 靠,不要命了? 丁赫不禁腹诽。 保安也被车速惊得懵逼,但仅是扒着玻璃看看,便又继续缩在门卫室里,根本没有出去过问的意思。 “嘭!” 车门猛得撞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滚下车来,不管不顾地冲向杜乾坤,嘴里呼喊着:“救命啊!杜书记救我,我是尤晓蝶。” 杜乾坤正沉静在对丁赫的诅咒中,根本没注意到刚发生的事,忽然听到求救声,还以为耳音出了问题。 杜乾坤下意识回头,散发女人已经扑上台阶,跌跌撞撞地到了近前:“杜书记救命啊!” 看着扑到脚边的女人,杜乾坤满心厌恶,但大庭广众之下,又不便一脚踢开,只能沉声道:“有问题找信访。” “也可以找政府办。丁主任,过来。”杜乾坤灵机一动,立马想到甩开麻烦的妙计,还有一种捉弄人的快意。 丁赫看到杜乾坤招手,只得走上前去。但并非独自前往,而是招呼上了刚进院的几个人,这其中有政府办副主任金于理,还有秘书科副科长关兴宇。 这么一会儿功夫,女人已经抱住杜乾坤右腿,哭得涕泪横流:“救我,救我,他要杀我呀!” 出门没看黄历,真特么恶心。 杜乾坤心底极度厌恶,可还得耐着性子劝解:“这位女同志,我已经让丁主任帮你处理了。丁主任经验丰富,能力超群,他一定能帮你解决好,你只管找他就是。” “杜书记,你不能,不管我呀,只有,你能,救我。”女人哭得抽抽嗒嗒,语不成句。 “不是不管你,是让更合适的人管你,到时他也会向我汇报。” 杜乾坤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一边安抚女人,一边冲着丁赫命令,“务必帮女同志处理好,第一时间汇报处理结果。” “是,第一时间,向杜副书记,汇报处理结果。”丁赫态度出奇地恭顺,也不禁腹诽:杜副书记,你真没认出她来?刚才她好像自报家门了吧? 杜乾坤对丁赫的恭顺很是意外,深觉不真实,不禁怀疑这小子没憋好屁。 怀疑归怀疑,弄开败兴女人才是第一要务,于是杜乾坤语气严厉了好多:“还不快请女同志去办公室?在这里成何体统?” “是。”丁赫微笑着回应,冲着身旁人点头示意。 两名女公务员去拉哭号女人,其他人跟着帮忙。 女人拼命抱着杜乾坤右腿,死死不愿松手,哭喊更为凄惨:“杜书记,你不能不管我呀!” “他要杀我,救命啊,救命啊!” “我尽心照顾过你,侍候你吃喝拉撒,给你端,屎……” 杜乾坤不禁恶寒,冷声呵斥:“不要胡扯。” 女人猛得抬起头来,嘶喊更为凄厉:“你真忘了?当时你躺在床上,我就趴在枕头边,一口一口,嘴……” “胡说八道。”扫到女人满布伤痕的臃肿脸颊,杜乾坤恶心得要吐,一眼都不想看,右腿也不耐烦地猛甩。 “我侍候你们杜家老的小的,被杜槟睡了这么多年,你们玩,玩腻了,就不管我?我尤晓蝶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女人在被扯开的一瞬间,双手拼命地狠抓了几下。 “嘶!” 杜乾坤只觉得小腿火辣辣生疼,忍不住“啊”了一声,咬牙切齿地骂道:“不可理喻的泼……” 杜乾坤骂到半截,脑子里忽悠了一下:她说她是尤晓蝶?哪个尤晓蝶?还能是哪个尤晓蝶。 麻烦了,麻烦了,她说他要杀她,现在她还落到了丁赫手里。 杜家有大麻烦了! 杜乾坤不禁老脸变色,忐忑地抬头看去。 迎向他的,是丁赫张张贱贱的笑脸。 靠特么的,曰鬼了。 杜乾坤顾不上再与丁赫“神交”,猛转身快步拾级而上,简直跟跑一般。 事态紧急,必须弄清楚状况,早做预案才行。 “噔噔噔”,杜乾坤快步进楼,快步上梯,快步回屋,急不可耐地拨打了杜槟电话。 “还让不让人睡……”电话接通,里面满是报怨语气。 杜乾坤怒骂着打断:“睡你妈个X!为什么要杀尤晓蝶?” 杜槟明显一愣:“杀她?这从何说起?我好几天没找她了,昨晚到现在连屋都没出。” “都这时候了,还跟老子扯蛋?跟老子说实话。”杜乾坤急急地吼道。 “我真没……对了,就是我俩,我俩那什么,到了高,高X的时候,会冒出‘杀’呀‘死’呀的,男女都……” 杜槟解释到中途,猛然狐疑起来,“你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杜乾坤咬牙切齿道:“人家特么地都找到单位了,在大院里当着那么多人,多次说你要杀她,这还能有假?” “还找单位去了?我真没要杀她呀,就一直在屋里钻着呢。她明确说是我杜槟要杀她?”杜槟很是不解。 “她就……”杜乾坤话到半截,忽然卡壳,也才意识到尤晓蝶说得是“他”,是自己先入为主当成了杜槟。 “可她浑身是伤,都看不出原本样子了,说得他要杀我,那个他又是谁?”杜乾坤也含糊了。 杜槟不由得大惊,忍不住发狠:“伤得看不出本来样子了?靠特么的,哪个王八蛋?老子饶不……” 杜乾坤沉声打断:“妈蛋,别扯没用的了,先弄清楚状况吧。那个他到底是谁?她到底有多少姘头?会不会是他男人要杀她?” “不可能是他男人,说好的春节才休假。” 杜槟很是笃定,随即又不禁疑惑,“没听说她还有其他野男人呀,会不会是因为别的事呢。” “那她为什么找我救命?快特么地好好捋捋吧。”杜乾坤没好气地说。 第91章 自述奸情 就在杜氏叔侄捋细节的时候,尤晓蝶已被扶到了政府办主任室,这里是丁赫办公地点之一。 此时的尤晓蝶,乱发已被内勤扎起,脸上淤青遍布,双眼肿成一条缝,左脸颊上的伤口尤其明显。 两条胳膊看不出本来面目,全是乌青和血渍,右臂翻卷的肉皮更是狰狞可怖。 双腿也一瘸一拐,刚才甚至难以独立行走,显然也伤得不轻。 往日的尤晓蝶,容颜销丽,婀娜多姿,一颦一笑皆是风韵,不知迷倒了多少青年、壮汉、老大爷。 如今,尽管伤处得到简单处理,仍旧有殷殷血迹渗出,整个人……唉!惨不忍睹,说起来都是泪呀。 丁赫因与市长电话汇报,走得较慢,进屋稍晚了一些。 “丁主任,救命啊!” “我是尤晓蝶,市第一医院护士,我认识你。你也认识我吧?” 看到丁赫进来,尤晓蝶猛扑过去,紧紧抓着不撒手,显然很没安全感。 丁赫重生后的第三天,就义务给尤晓蝶拍过“大尺度写真”,自然认识她,也清楚她和杜槟的关系,为此住院期间还特意提防过她。 丁赫自然不会提起这些,而是和蔼地说:“尤护士,请松开,这就是我办公室,别怕找不到。” 尤晓蝶四处望望,见这么多人围绕着丁赫,显然丁赫不像撒谎,这才缓缓松开双手,但还是怯怯地说:“他会杀我的,你一定要帮我。” “帮你也可以,但你得先治伤,同意我们帮你找医生。”丁赫严肃地说道,这也是市长特意提醒的。 毕竟尤晓蝶伤得不轻,市政府帮忙可以,但不能惹上无畏的麻烦。 “不,我不看医生,我就在这。”尤晓蝶又情绪激动地去抓丁赫,但这次没抓到。 “看医生和帮忙并不矛盾,你如果不配合的话,我们就没法管了。”丁赫说着,就要离开。 “好好,找医生吧,你们一定要帮我,他会杀死我的。”尤晓蝶哭着答应下来。 丁赫示意金于理打120,他又对着尤晓蝶说:“后续我得向领导汇报,必须叙述准确,你不介意录音吧?” “录,录吧,就在这吗?”尤晓蝶答应下来,显然还有些顾虑。 毕竟现在和刚来时不同,那时候觉得自己随时会没命,所以才不管不顾地杜乾坤讲。现在濒死感没那么重了,反倒有些难于启齿。 “你们先去吧,你们仨留下。”丁赫向众位手下示意着。 不能第一时间分享劲爆消息了吗? 尽管遗憾于不能继续八卦,但那几位下属还是奉命离去了,只有金于理、关兴宇和女内勤继续留在现场。 金于理负责记录,关兴宇负责录音,女内勤照看尤晓蝶,分工明确。 尤晓蝶看着几人的架势,喉头耸动了好大一会儿,才懦懦地开口:“唉!孽缘呀。” “我和丈夫肖向兵,是经人介绍,郎才女貌,琴瑟和谐,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可结婚不久,肖向兵结束婚嫁,返回部队,我俩成了牛郎织女,不过仍有着别样的甜蜜。” “谁知一次偶然机会,结识了公子哥杜槟,我的人生轨迹也走上了岔道。” “杜槟是纪检干部,父亲是着名企业家,叔叔是市里大领导,本人还彬彬有礼,君子风范。” 丁赫等人听到这里,都不禁腹诽:你对“君子”二字误会大太了吧。 “我也说不清是待见他的人,还是喜欢他的势,反正接触时间不长就上了床,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原以为丈夫在部队,不可能随便回家,我可以轻轻松松地脚踩两只船。” “谁知昨晚他忽然就回来了,进门就打,逼问我和杜槟奸情,打的我……呜……” 其他三人听到这里,不以为然,深觉意料之中。 丁赫却是大吃一惊,也不免担忧。 什么?肖向兵打的?他怎么会知道?难道和照片、视频有关? 也不怪丁赫担心,肖向兵回来得太蹊跷了,大概率是得到了消息。 肖向兵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时候回家捉奸,偏偏是那包东西失踪后。 假如肖向兵只是见到那包东西,倒没什么。可万一知道是自己拍摄,绝没有不抖落的道理。 自己仅面对杜家记恨还好说,关键是人设彻底崩塌了,想洗也洗不白。“为前世报仇”的理由站不住脚,也根本不能说。 那么一来的话,自己就成了不守官场潜规则的小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无耻之徒,绝对会被千夫所指。 更要命的是,尤晓蝶被打得不轻,肯定能评成伤残,这里边还牵涉了*婚。 要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将在官场寸步难行,甚至不得不中止仕途之路。 自己受影响倒罢了,还极可能牵连市长,那就罪莫大焉了。 真特么地作茧自缚,干嘛非往那里寄存? 后悔也没用,关键是弄清楚状况,想好应对之策。 真是世事无常啊,开始丁赫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转瞬间就成了愁肠百转。 尤晓蝶已然停止哭泣,却不见有人询问,不禁弧疑是否被听出破绽。 在整件事中,固然有杜槟勾搭的因素,但尤晓蝶贪慕虚荣、风骚不忠也是主因。不过在刚才的叙述中,尤晓蝶要么一言带过,要么中性表达,硬是把勾搭成奸说成了情之所致。 那三人一直在等着领导发话,可丁赫正走神想辙呢,根本没注意尤晓蝶已经停了下来。 “你刚才说,你丈夫进门就追问奸情,不可能是凭空想象,肯定有什么证据吧?”金于理以为丁主任自恃身份,不屑于八卦,于是自告奋勇,打破沉默。 丁赫也被唤回了思绪,竖耳静听起来。 尤晓蝶幽幽着道:“他就是死死追问,只说是证据确凿,见过了我俩的丑态,可又不拿出东西来。” 完蛋,绝对是那东西无疑。 丁赫心头不由得再次一沉,试探着道:“就这些吗?如果你说得不全,或是与事实有出入,对解决事情没有任何好处,也别怪市里帮你不到。” “我,我……” 尤晓蝶吭哧了一通,支吾着道,“自从跟杜槟有那事以后,他给过我钱,也给我买过金银玉器,还在工作上出过力。通过他叔叔,我连年都是个人标兵、先进个人,他还要把我调到卫生局坐办公室,只是,只是……” “杜槟说都赖丁主任,害得他降职受处分,我的调动也被搁浅,他还怀疑是你拍了上次的照片、视频。这都是杜槟说的,是他恨你,我从没恨过,也根本不信。” “今天我趁着他酒醉离开,偷偷跟杜槟联系,希望他能帮我想办法。可他先是不接,后来直接关了手机。我是又怕又恨又无助,只能来找杜乾坤。” “其实,其实我和杜乾坤也有事,我俩……” 啊?还有这个大瓜? 人们全都不由得一愣。 杜乾坤:啊嚏,啊嚏,臭婊*子,倒是把话说完整呀。你特么是护士,我和老伴是住院病人,你照顾病人天经地义,咋就成跟老子有事了?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 看到是张义火号码,丁赫起身,去到一边,接通来电。 尤晓蝶下意识追了过去,生怕丁赫乘机溜走。 “主任,有个骑摩托的年轻人来了,围着尤晓蝶的红车又砸又骂,看着来者不善。”张义火声音很急。 虽然张义火不清楚具体情况,但知道尤晓蝶去了主任哪里,自然难免担心。 丁赫不由得皱眉:“砸车人长什么样?” “留着板寸头发,皮肤较黑,腰板挺直,二十五六岁,看着像当兵的。” 张义火话音未落,尤晓蝶已经惊呼起来:“他来杀我了,丁主任救命呀!” “继续观察,有情况及时打电话。”丁赫嘱咐一句,挂了电话。 然后招呼金于理:“老金,医院救护车到哪了?” “说是再有五分钟就到。”金于理刚刚联系过。 丁赫急急吩咐着:“救护车别进院,停到后门去。你们仨带着她,把她从后门送走。” “万一碰见他呢,他非把我打死。”尤晓蝶哭着,又抱住了丁赫。 “闭嘴。再不走,真走不了,我去前面挡着他。”丁赫甩开尤晓蝶,急匆匆出门而去。 尤晓蝶也不敢再哭喊,跟着金于理三人,从另一方向下楼。 金于理心思还很慎密,在经过文印室时,扯上盖复印机的布块,裹在了尤晓蝶身上。 丁赫一路疾行,快步下楼,赶往事发地点。 于公于私,自己必须抢先截住肖向兵,否则事态发展将不可收拾。 可是当丁赫赶到时,除了看到已经变形的红色轿车外,并没发现有板寸头男子。 “人呢?”丁赫冲着一旁的保安追问。 “不知道呀,我过来人就不在了。” 保安话音刚落,张义火来电话了。 “那个人去后面了。” 听到张义火的话,丁赫骂了声“操蛋”,急匆匆地向着后院飞奔而去。 刚才自己让他们走后门,肖向兵又是去后面,这特么还不撞上?人脑子非打出狗脑子不可。 第92章 我也曾是军人 丁赫一口气跑过大楼拐角,正要继续飞奔时,急忙改跑为走。 先前是在市政府楼前,人们大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跑一跑不要紧。 现在是市委楼区域,楼里都是市委领导,自己身为市长秘书,若是一路狂奔,没事也传出事了。 坚决维护市长声誉,是丁赫无论何时都必须考虑的。 尽管由飞奔变成了行走,但丁赫的速度仍旧不慢,完全是超速版竞走。只不过丁赫沿着墙根前行,尽量降低被关注程度。 在前行的同时,丁赫还警惕地观察着周边情况,以便能及时发现板寸男行踪。 可是直到过了市委和纪委楼区域,都没看见黑脸膛的板寸男。 丁赫不由得心头更紧,满身戒备地直奔院墙处小门而去。 跨出小门的一瞬间,丁赫看到金于理四人正等救护车,不像发生过打斗的样子,心里稍稍轻松了一些。 “你怎么来了?是不肖向兵追来了?”看到丁赫忽然现身,尤晓蝶急急追问着,双眼惊恐地望着小门方向。 “他进楼里了。”丁赫随意回应着。 “他该不会追到医院去吧?”尤晓蝶追问时浑身颤抖,显然已吓破胆。 丁赫做了个噤声手势,拨打了路霄鹏电话。 电话一通,丁赫直接说到:“有个女证人需要保护,市领导也知道,你派可靠的人保护一下,具体情况问金副主任,他的电话是……” 报完金于理号码,丁赫结束通话。 救护车正好也来了,丁赫简单嘱咐两句,金于理四人上车离去。 丁赫跨过小门往回走,下意识要向市长汇报,但又马上打消了念头。 现在不掌握肖向兵具体行踪,更不知道肖向兵捉奸起因,必须弄清楚了再说。 肖向兵到底去哪了?他又要干什么?千万别做出类似挟持领导的蠢事来。 肖向兵的确去找市领导了,但不是找书记、市长,而是找副书记杜乾坤。 先前肖向兵砸车发泄后,直接便进了政府楼。 肖向兵在回来捉奸时,已经了解过杜家情况,知道杜槟的叔叔是副书记兼副市长。因此他认为尤晓蝶现在不见了踪影,八成是去求助杜乾坤了。 肖向兵进楼后,乘梯到了政府领导办公楼层,可并没找到杜乾坤,于是他又去了市委楼。 只不过肖向兵是从楼内过道通行的,因此并没遇到走后门的尤晓蝶等人。 肖向兵径直来到常*委专属区域,可相关区域有独立门禁,不刷卡根本进不去,他只好敲门寻人。 不多时,里面来了个戴眼镜年轻人,透过玻璃门询问情况。 当知道肖向兵来意后,眼镜男直接说杜副书记不在,还说尤晓蝶跟丁赫走了,并讲了丁赫具体的办公地址。 肖向兵谢过之后,直接去找丁赫,眼镜男立马向杜乾坤汇报了情况。 眼睛男不是别人,正是杜乾坤的秘书,否则也不会正好是他见肖向兵。 其实在肖向兵砸车时,杜乾坤已经知道了尤晓蝶因何挨打,也猜出了砸车人身份。于是他特意从政府楼躲到市委楼,并吩咐秘书,有人找就说不在。 秘书就是领导肚里蛔虫,自然清楚领导心思,这才有了超额完成领导指示一折。 肖向兵并不知道这些细情,满脑子都是找尤晓蝶算账,又急吼吼得去了政府楼。 可能有人奇怪,市党政大楼乃是领导办公所在,难道没有盘查、登记手续?就任由肖向兵随意穿行? 楼里当然有人盘问,但肖向兵带着证件,再来上一句“执行任务”,自然就被放行了。 肖向兵返回政府楼后,乘梯去到相应楼层,径直敲开了办公室主任屋门。 丁赫也刚刚进屋,只不过两人乘坐的是不同电梯,又非同楼层乘坐,才没提前打照面。 看到来人的架势,丁赫立马猜出了对方身份。 肖向兵更是直接,上来便问:“你把我老婆藏哪了?” “你谁呀?”丁赫沉声道。 肖向兵报出身份:“我是尤晓蝶丈夫肖向兵。” 丁赫又问:“怎么证明?” 肖向兵亮出结婚证、士官证、立功证,冷冷地说:“赶紧把人交出来。” 丁赫一边翻阅证件,一边不紧不慢地说:“你怎么确定她在这?” “刚才我去市委楼了,常*委办公区戴眼镜年轻人说的,你办公室房号也是他告诉的。” 肖向兵给出理由,语气也更为森冷:“交出人来还则罢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候眼镜,老子还得感谢你喽? 丁赫腹诽着,盯住肖向兵:“要知道尤晓蝶下落不难,但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肖向兵很干脆:“你说。” 丁赫马上说道:“尤晓蝶讲,你进门就打,非让她交待奸情,可又拿不出证据,她觉得十分委屈,我也有理由怀疑你是无中生有。” 肖向兵不由得发怒:“无中生有?有人给我寄了照片和视频,上面拍得清清楚楚,文字说明也讲得明明白白,她委屈个屌?” 靠,果然是那东西?咋还有说明了?指定是知情人。 丁赫心头猛得一沉,故做镇定地说:“你怎么肯定那上面就是真的?难道你认得寄件人?还是知道谁拍的?” “你快别装了,你能不知道?”肖向兵不屑地撇了嘴。 完喽! 就是老子拍得,咋得吧? 丁赫顿时提高了戒备。 肖向兵嗤笑着继续说:“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寄的,也不知道是谁拍的,可说明上明确写着,当时那些东西还寄给过市领导,政府办、门卫室都收到了,你这个办公室主任能不知道?” 卧靠,你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但凡心理素质稍差一点,非被你诓出来不可。 丁赫腹诽着,顿时轻松下来,语气也更加沉稳:“就算有照片,有说明,也不代表就一定为真呀?照片和视频也是可以拼接的。” “不可能。照片上就是我家,视频简直没法描绘,那个贱人。另外昨晚我回去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奸夫到了,她说,她说……我实在难以启齿。还有,你看,这是她和奸夫发的信息。” 肖向兵咬着牙,拿出一个相机来。 丁赫看到,相机上都是尤晓蝶、杜槟发信息内容,的确够可耻露骨的。 如果再往后十多年,哪还用这么复杂?直接录屏或截屏就是了。 “她对我不忠,婚内出轨,必须给我说法。”肖向兵语气坚决,拳头攥起了青筋。 丁赫沉声道:“现在她已被你打的遍体鳞伤,你还能要什么说法?手起刀落,快意恩仇,来一出血溅鸳鸯楼?现在不是古代。即使古代,武都头杀人照样吃官司。” “奸夫淫*妇,杀了就杀了,大不了一命抵一命。”肖向兵恨声道。 丁赫“哼哼”一阵冷笑,语气忽的冷冽:“一命抵一命?你的命那么不值钱?” “父母含辛茹苦扶育你成人,是让你顶门立户光耀门楣,不是让你和奸夫淫*妇换命。” “你和他们一命抵一命,对得起父母的养育之恩吗?你就忍心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他们老无所依?” “部队教育你多年,是要你保家卫国,你就是这么报效祖国的?你的心不痛吗?良心何安?” “你你你……” 肖向兵被问得哑口无言,火气也再次升腾,脸颊都已经扭曲,瞪着眼怒吼起来,“少废话,你逼逼这么多,还不是向着他们?身为政府公务人员,你良心何在?到底为了什么?” 丁赫蹭地站了起来,针锋相对:“为了什么?就为了我也曾是军人,不忍看到战友混蛋透顶。” “你,你也当过兵?”肖向兵明显就是一愣。 丁赫不说话,打开抽屉,取出一摞证件,拍到了肖向兵面前。 肖向兵急急翻阅起来,嘴巴顿时张得老大:“你真是……战友,我误会你了。那我该怎么办。” “一命抵一命,一个够本,两个赚一个。”丁赫冷冷地讥讽着。 肖向兵不禁脸上一红:“我,我那不是气话嘛!你说得对,跟他们换命不值。” 第93章 老兵听我说 丁赫仍旧没有立即接话,直到肖向兵再次表态“我错了,不该误会你”,丁赫这才开口:“老兵听我说。” 肖向兵赶忙摆手:“你是老兵。我是新兵蛋子,不懂事。” “虽然我转业早,但比你当兵晚,你就是老兵,不过老兵更要听劝。”丁赫语气缓和下来,还给肖向兵沏了热茶。 两人一同在沙发上落座,肖向兵的神经也松弛了好多。 “这茶怎么样?刚采摘不久的西湖龙井。” “泡茶也是有讲究的,不同的茶泡法不一样,同一种茶在不同环境中,冲泡方式也有很大区别。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不清楚这些,现在才知道些门道。我跟你说……” 丁赫没有继续先前话题,而是大讲起了饮茶之道。 肖向兵听得实在难受,可又不便随意打断,只能一忍再忍。 可是丁赫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讲完茶道后,又聊起引申意思,还说起了典故。 肖向兵实在等不起,讪讪地说道:“我平时不喝茶,就喝凉白开。” “是吗?”丁赫不禁有些尴尬。 其实尴尬都是装的,就为了后面显得自然。 肖向兵又道:“主任,你是不觉得不好说?没事,你尽管讲,我不会挑理。” 丁赫叹了口气:“唉!不是不好说,是实在难处理。一个操作不慎,你就很可能吃牢饭 毕竟把人打得太惨了。” “吃牢饭就吃,好汉做事好汉当,反正也够本了。”肖向兵梗着脖子道。 “糊涂透顶,前面的话白跟你说了?你这样做太不值。再说了,奸夫巴不得你啷当入狱呢,那样他就更方便鸠占鹊巢了。”丁赫说到这里,不禁为自己的措辞好笑,但还是忍住了。 肖向兵倒是没细究“鸠占鹊巢”的歧义,注意力全在此事上:“到现在为止,那个王八蛋还毫发无损,实在不甘心呀。” “王八蛋占了便宜,屁事没有,反倒让好人倍受煎熬,给谁也不甘心。不过这事先放一边,还是先想想如何应对尤晓蝶的伤吧,你下手太重了。”丁赫说到这里,眉头紧皱,忍不住又唉了气。 肖向兵有些不以为然:“她不忠在先,挨打也是活该,两下扯平了。” 丁赫苦笑道:“如果真像你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咱们当兵的都是这么单纯。” “她婚内出轨是她的错,她要承担的也是出轨惩罚,但其人身安全仍不容侵犯,受害者动手也不行。举个简单的例子,死刑犯够罪大恶极了吧,可是别人也不能随意伤害,否则就要承担刑责。” “平时出这种事,理亏方大多不会声张,打就打了,那是因为伤的不重。可现在你把她打成了伤残级别,她要较起真来,你绝对吃官司,坐牢也不是没可能。” “你知道把她打成什么样了吗?” 肖向兵摇摇头:“当时都快气死了,哪还顾得那么多?根本就没注意。也就是当时王八蛋没在,否则绝对把他俩一刀一个。” “你呀,你呀。” 丁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其实内心却在暗暗庆幸,幸亏给了杜槟几耳光,否则真可能被刀在现场,那自己就造孽了。 丁赫当然不会惋惜杜槟,而是会愧疚于肖向兵,毕竟肖向兵是因照片才回来的。 “她几乎没了人样子,脸肿成了这样,眼几乎看不见,这里肌肉翻翻的……”丁赫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描绘着。 听着丁赫的描述,肖向兵也不禁稍有自责,身上戾气也跟着减了不少:“既然把她打成那样,我承担责任也是应该的,由她去吧。” 老兵哥哥诶,你也太直肠子了吧? 丁赫很是无语,赶忙又道:“承担责任不是一句话,很可能你将一无所有,甚至啷当入狱,也绝对会受到部队处分。” “从军者受到部队处罚,甚至被开除军籍,是从军者最大的耻辱,父母也一辈子抬不起头来。那样对你太不公平,也遂了那个王八蛋的心,真就成了亲者痛仇者快。” “最好的结果是出轨和打人能两清,那样你还有机会追究王八蛋的责任。” “能这样最好了,有什么好办法?”肖向兵深以为然,真诚问计。 “等等,我好好想想,猛一下还真不好想。” 丁赫以手示意,凝眉苦思起来。 他这就是装相,其实心里早有了计较,但不得显得自然嘛! 丁赫一会儿眉头紧皱,一会儿神情舒展,一会儿又抿嘴沉思,拿捏了足有十分钟,这才又再次开口:“以我看尤晓蝶的情绪,显然被你吓坏了,也的确伤的不轻,追究你责任的可能性很大。” “她现在因伤势满腹仇恨,跟她协商根本行不通,只会更让她觉得有恃无恐。”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觉得理亏,甚至有所忌惮,不敢再追究你,因此坐实她出轨的证据很重要。” 肖向兵立即打开挎包,取出一个塑封袋,拿出里面的照片和软盘,正是丁赫存放的东西。 另外袋里还多了一张折叠的打印纸。 “这些算不算过硬证据?”肖向兵又摊开了纸张。 丁赫先模作样地,瞅瞅照片和软盘,然后目光落在打印纸上。 打印纸打印了整整一页,较详细地介绍了照片和视频内容,描述了杜槟的家族关系,还有上次照片曝光的经过。 这也太详细了吧,有些分明是内部消息,大概率是内部人,很可能就在党政大院上班,也许还有一定的位置。 “做为物证还算详细,如果这人再能实名作证就更好了。”丁赫再次试探道。 肖向兵苦笑着拿出一个信封来:“上面只有打印的收件信息,寄件处只打了‘内详’两字,可内页并没有相关信息。” 丁赫还注意到,邮戳显示信息并非本省,好像是南方的地方。 这些东西也跑得太远了吧? 卧靠,难道是甄君梓? 丁赫脑海中忽然闪出一个人名,再结合纸质说明的行文风格、详细程度,以及其对杜家的恨意,甄君梓的可能性大增。 奶奶的,甄君梓是否知道是我所放?他怎么拿到的? 想到这些可能,丁赫不禁头大。 看到丁赫出神的样子,肖向兵还以为是证据不足,马上又展示了照相机内容:“还有他们的短信记录。昨晚没想那么多,要是录上她误拿我当王八蛋而说的话就好了。对了,家里有几沓整捆的百元钞票,还有不少金银玉器 八成也是那王八蛋买的。” 丁赫回过神来,说道:“把这些保存好,相机上拍的也洗出来,证据应该不少了。” 肖向兵听话的收起这些东西,装回到挎包里。 丁赫自始至终,只是看这些东西,并没伸手触碰,这个警惕性必须有。毕竟在此事上,自己已被怀疑,也的确不够理直气壮。 “假如她一心要追究我责任,并不因为这些东西感到愧疚,又该怎么办?那么一来的话,我怕是没机会收拾王八蛋了。”肖向兵忽然又担心起来。 丁赫正等着这话呢,稍一沉吟,装出眼前一亮:“诶,怎么把这茬忘了?你可是军人,你的婚姻受特殊保护,他们这是破坏*婚,仅凭这一条,她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也能把那王八蛋打翻在地。” “这我不是没想过。不瞒你说,那封信寄到的时候,例行审查,教导员就知道了,不过并未扩散。可要是部队一旦过问,想瞒也瞒不住,我根本就没脸再在部队待了,也会给部队抹黑的。”肖向兵很显为难。 丁赫稍一沉吟,说道:“这个不难解决,也不必部队亲自过问,你的军人身份是确定无疑的。你只需向市里表明军人身份,把你的遭遇写下来,市里肯定会按破坏*婚对待,一定会保障你的正当权益。” 肖向兵迟疑着没表态。 丁赫追问:“难道你还怕在市里声张?经尤晓蝶这么一弄,市里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这倒不是。主要是我的假期不多了,只怕还没弄出个所以然,半上不下的,已经该归队了。”肖向兵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丁赫大包大揽道:“这个不用担心,你只需把基础工作做了,剩下的市里会帮你处理,我也会帮你跟进。” “丁主任,您对我太好了。”肖向兵真诚地说。 “一天当兵,终生是兵,军人帮军人天经地义。”丁赫言词铿锵。 肖向兵又不禁担心:“您这么帮我,就不怕杜家报复?” 丁赫淡淡着道:“我当然也不愿意招惹杜家,毕竟杜家有权有势。但不得不得罪时,也没什么好怕的。你可能还不知道,就在昨天晚上,我当着好多人的面,扇了杜槟几个大耳刮子,鼻血流了满脸。” “为什么?”肖向后很不理解,毕竟丁赫是官场中人,不该这么无视杜乾坤的。 “他当众宣扬对市长不利的话,我身为市长秘书,该不该回击?”丁赫以问代答。 “该,打的好!”肖向兵再无顾虑,拿过纸张,“刷刷刷”书写起来,几乎一气呵成。 丁赫看过文稿,觉得没什么问题,于是说道:“你先回去等着,我会尽快把文稿递给领导,到时可能还需你再来一趟。” “好的。” 肖向兵起身要走,又看似无意地问,“尤晓蝶现在在哪?” 丁赫神情无比严肃:“我郑重提醒你,这几天老实待着,不要想着找尤晓蝶和杜槟麻烦,否则这些努力就白费了,你也将陷入麻烦。就在前几天,杜家为了保住杜槟公职,那可是不惜代价的,更别说可能被伤害了。” “可……”肖向兵还要讲什么,最终只说了句“我不会的”,起身离开了屋子。 丁赫仍不放心,又给路霄鹏打电话,要他派人盯着肖向兵,以免出现意外。 安顿完这些之后,丁赫拿起肖向兵的纸质材料,嘴角掠过了一抹笑意:杜槟,这就是系在你脖子上的绳套,老子一定勒你个半死。 第94章 再阴仇人 丁赫给路霄鹏安排任务之后,又向金于理了解了尤晓蝶情况,然后带着相应证据,向市长方语做了汇报。 丁赫汇报的很全面,该讲的都讲了,这没什么好瞒的。 当然了,自己的心路历程没讲,对肖向兵的诱导经过也没说。这些只会干扰市长思绪,讲说无益。 方语比较满意丁赫的安排,并没做过多点评,只是问他下步怎么打算。 丁赫表态:“还请市长指示。” 方语笑着哼道:“哼,少耍那点小心眼,我也不怕你功高震主,想好了就说。” “既然涉及破坏*婚,政府办已不适合跟进,应该请更高领导或军事长官介入,以体现市里对此事的重视,也更有利于保障军人权益。”丁赫讲了想法。 方语点点头:“我也有这种考虑,一会儿我就向书记汇报。” “市长,我是否也该向杜副书记汇报一下,毕竟是他给我安排的工作。”丁赫请示道。 “确实应该,这是基本流程,也是对市领导的尊重。” 方语话到半截,不禁狐疑起来,“只是汇报那么简单?我咋觉得你要搞事呢。” 丁赫马上否认:“不能。我就不是搞事的人。您要不放心,我和老金一起去汇报,省得万一有事说不清。” “行吧,没事别整事,有事不怕事。”方语又嘱咐一句,摆摆手,让丁赫回去了。 看着丁赫离去的方向,方语不禁腹诽:他不搞事?我咋那么不信。搞就搞,反正我从没吃过亏。 呸呸呸,怎么表述呢? 方语想到话中歧义,不由得脸红。赶忙打断思绪,联系贺海亮,与贺书记约定汇报时间。 丁赫从市长屋里出来,没回对面秘书室,而是去了政府办主任室,等着金于理回来。 金于理刚一进屋,丁赫就说:“跟我一起去找杜副书记,汇报今天的事。” “向杜副书记汇报?”金于理有些不解。 丁赫回道:“今天从一开始,就是落实杜副书记指示,当然要汇报处置情况了。” 金于理点点头:“好的。不需要我说话吧?” “怎么不需要?好多事你都参与了,有的事更是你主导,自然需要你汇报。”丁赫说着,向外走去,但并没带录音和申诉稿。 “那我怎么汇报,哪些该说,哪些不能说?” “实话实说就行,跟领导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心理素质差,不像主任您经常接触大领导。” “好好干,以后多给你接触大领导的机会。” 两人边走边说,不多时到了市委楼常*委办公区。 丁赫身为市长秘书,自然有通行权限。 看着丁赫输指纹通过,金于理羡慕得厉害,暗暗决定紧跟丁主任,以获得更多进步机会。 候金胜看到丁赫上门,很不舒服,每次见他都反胃。 同样都是秘书,自己工龄十一年,领导专职秘书五年,中专文秘班毕业,论资历、论能力、论学历、论阅历,哪一点不比丁赫强? 可现实情况呢? 人家丁赫是正科级副主任,主持政府办工作。 自己只是正科级科员,挂名政府办副主任,名义上还是丁赫的下属。 而且自己的地位,还在随着杜乾坤失势下滑,似乎也跟丁赫作祟有关。 凭什么?就凭他傍了个年轻美女,我服务于糟老头子? 候金胜心里不舒服,脸上却笑成了菊花:“丁主任、金副主任请坐,我立即查询领导行程,马上向您汇报。” “好。”丁赫点头应声。 候金胜装模作样一通细查,然后吧咂着嘴,显得很是为难:“这都安排好了,一点儿时间都挤不出来,今天怕是够呛,要不下班前您再过来看看。” “既然这样,那你抽时间给汇报一下,就说我来过了,省得杜副书记以为我不够重视,当时他可是特别要求过。下班时候我就不来了,市长也许有安排。如果杜副书记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和市长联系,看看我能不能走开。”丁赫说完,转身就走。 “您稍等,我马上汇报,万一领导现在能挤出时间,也省得来回打电话。”候金胜觉得话头不对,赶忙谄媚着追上,然后去对门汇报。 不多时,候金胜出来说,杜副书记现在抽时间听汇报。 丁赫二话不说,带着金于理,去了副书记室。 候金胜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不由得暗暗咬牙:MMP,等爷有了机会,绝对把你弄下来,踩到脚下。 候金胜不知道的是,机会很快就会来到,快得令他欣喜若狂。 杜乾坤看到丁赫二人进来,矜持地微微一笑,以手示意:“坐下说。” 丁赫没坐,而是请示道:“请问您能给我俩多长时间?候秘书说您时间太紧,我俩不敢过多耽搁。” “汇报和时间长短有关系?”杜乾坤反问道。 丁赫点点头:“是。如果您时间短,我俩就简略汇报。” “还是详细说吧,不用考虑时间限制。”杜乾坤当然想听全面汇报。 “好的。今天您吩咐后,我们就带着尤晓蝶去了政府办,一路上……”丁赫汇报的真够详细,包括尤晓蝶路上喊疼,谁帮她扎头发,谁给她处理伤口都讲了。 杜乾坤倒不嫌麻烦,听得非常认真。 这事可是涉及侄儿,还可能牵连自己,杜乾坤不得不慎重。 其实他早就想了解情况了,只是碍于身份,也担心被人猜疑,才没打电话过问。 尽管丁赫汇报的很详细,但也有个别地方出现了遗漏,比如给尤晓蝶录音,比如与肖向兵的一些谈话内容,当然也忘了提申诉稿的事,把破坏*婚的细节也忽略了。 杜乾坤发现丁赫停下来,追问道:“尤晓蝶现在什么情况?情绪怎么样?” 丁赫说道:“送尤晓蝶就医,都是金副主任经办的,由他向您汇报。” 得到杜乾坤首肯后,金于理汇报起来:“根据医院的初步检查,她的表皮伤面积很大,主要集中在四肢、胸、背,有些地方还有化脓迹象。由于炎症问题,她在发烧,体温三十八度以上,最高达到三十八度九。她的神智倒是清醒,但精神有些不正常,经常恐惧,对丈夫恨意很深,医生说……” 金于理汇报的也较细,还向杜乾坤展示了一些复印件。 杜乾坤听完以后,又追问了个别细节,两人也都给予了回复。 “还有吗?”杜乾坤觉得该了解都了解了,又象征性地问。 “没了。”两人双双摇头。 “那就这样,你们先回吧,有新情况再汇报。”杜乾坤微微起身示意,既给予了足够面子,又保持了一定矜持。 丁赫忽然又道:“尤晓蝶还住着院,肖向兵又情绪不稳定。政府办实在忙不过来,也不擅长这方面工作,您看我们该交给谁?” “暂时先这样,你们坚持一下,市里会尽快有安排。”杜乾坤给出模糊指示。 “您请尽快,我担心政府办顾此失彼,耽误了市领导工作。”丁赫又嘱咐一句,与金于理出门而去。 杜乾坤暗暗点头:奶奶的,确实得尽快,绝不能让肖向兵再行凶。 “对,对了。尤晓蝶还说,她和您也有关系。”丁赫忽然又去而复返。 杜乾坤不由得一惊:“别听她胡说八道。她现在就是惊弓之鸟,说话不过脑子。她还胡说什么了?” “她还说……好像没说什么了。”丁赫迟疑着摇摇头。 哼,她没说其他的?谁信? 尽管杜乾坤不信,但也没继续追问,而是让丁赫走了。 直到屋门二次关上,直到脚步声远去,杜乾坤才又动起了心思:宜早不宜迟,宜快不宜慢呀,否则尤晓蝶不定胡咧咧什么,姓丁的指定也在利用她动脑子呢。 丁赫的确在动脑子,但却与杜乾坤想得不是一回事。他并非只想着利用尤晓蝶,而是想着如何利用信息不对称,尤其是利用破坏*婚这事搞事情。 准确地说,丁赫又在阴仇人杜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