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总裁他又下跪求婚了》 第一章 车上的戒指,雨夜突发车祸 海风呼啸,宁含慢吞吞地踱步到阳台将阳台门关上,理了理被黏腻咸湿的海风吹乱的头发,又蜷曲回小小的米白色沙发里,沙发与周围暗色调的装饰显得怪异。 当时她求了好久,江景声才同意自己把小沙发买回来。 黑白色的围巾像瀑布一样将宁含包裹,灵巧的手指操纵竹针将毛线编制在一起。围巾快织好了,就差最后一点就可以收尾,今天是她和江景声的五周年纪念日,她无比坚信,亲手准备的礼物比外边的奢侈品更能表达情意。 “过来。” 江景声冷淡地声音从话筒的另一边传过来。 “可以迟一点吗?”宁含舍不得放下手里的活,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手指忙活,软绵绵撒娇道。 “林涵很急。” 只是四个字,宁含便放下手中的围巾,“好。” 同床共枕五年,她早已学会察言观色,在林涵的事情上,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一昧顺从。 当初宁含对江景声穷追不舍,他才给自己一个机会,留在他身边的机会。五年过得还算平稳,两人之前的感情比起最开始也深厚许多,直到江景声的白月光林涵回国,一切都变了。 她信江景声,万事皆有度,他不会太过分,也不会忘了自己。 临出门之前,宁含挣扎几秒,还是带上那条没织完的毛巾,等下忙完,就能直接给景声,周年礼物今天送出才有意义,他今晚不会回来了吧? A市下着滂沱大雨,宁含在雨中开车龟速前进。 “怎么还没到?”江景声不耐烦地催促。 “雨下的很大,我……” “副驾驶上有一个黑绒的小盒子,你下车的时候一起拿给我。” 江景声打断宁含的话,说完便挂断电话。 “我开的就慢些……”后面的话江景声当然没听见。 副驾驶上放着纸袋,里面装的是快织好的围巾,宁含将车停在路边,在椅子上摸索,不出所料,一个硬硬的四方盒子就在上面。 盒子的外壳像极了戒指,方方正正,极具仪式感。 宁含挣扎一下,只是看看,没事吧?本已平静下来的心在看见散发着淡光的钻石后掀起波澜。 江景声要和她求婚? 五年的爱情长跑迎来曙光,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 想到这里,宁含再也等不及要见到江景声。 刺眼的白光晃了宁含的眼睛,对面疾驰而来的货车和白色的奥迪相撞,小车被撞得接连转了几个圈,甩在公路边的栏杆上才停下。 黏腻的血液布满半张脸,宁含动动手指,伸向嗡嗡振动的手机。 眼前血色模糊,宁含颤着手在支离破碎的屏幕上戳几下,才接通电话。 江景声不耐烦道,“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怎么还不到?” “我……” 脑袋晕乎乎,腾得几乎要裂开来的,眼皮愈发沉重就快睁不开,气若游丝,拼尽全力想要说话,“路上出……” “不用过来了。”江景声瞥了眼撑着伞走过来的林涵,单手挂断电话。 宁含心猛的一颤,再也撑不住,黑暗铺天盖地将她淹没。 肇事司机环顾四周,一脚油门驶离车祸现场。 雨,下的更大了。 第二章 病房指责 再次睁开眼是白花花的天花板,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刺激宁含脆弱的鼻腔,柳眉拧紧,牵扯到额角是伤口,迫不得已又舒展来。 宁含扶着脑袋,观察四周的环境,是个双人间。 江景声推门而入,“醒了?” 宁含本能的扯着嘴角笑起来,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到江景声了,“嗯。” 清脆的高跟鞋声击碎宁含的笑脸,飘逸的长发,旗袍凸出女人曼妙的身材,林涵自责的几乎要滴下眼泪,“对不起,宁含,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出车祸了。” 宁含收敛笑容,自然垂放的手猛地揪住被子,正欲客套两句。 “不怪你,是她自己开车不小心。”江景声舍不得林涵受半点委屈,硬邦邦地指责刚刚醒过来的病人。 宁含咬唇,纵使有再多委屈也不能当着林涵的面说,她不想在林涵的面前丢尽所有的脸。 “景声哥哥,你别那么说她,宁含也是受害者。”林涵挽着江景声的胳膊,撒着娇为宁含说话。 江景声皱着眉还欲继续训斥。 “诶,这个是给我的吗?”林涵眼尖,指着宁含手心的方盒。 车祸失去意识之后,宁含还紧紧攥着不肯松手的东西此刻滚烫如岩浆,她条件发射松开手,疑惑地望向始终冷脸对她的江景声。 “嗯,给你的生日礼物。”江景声点头。 宁含瞳孔收缩,心脏咯噔一下,仿佛堕入冰河,浑身动弹不得。 幸好她的自作多情没人发现。 宁含的目光和江景声相撞,刹那间,她的遮羞布被无情扯下,他无声耻笑她的自作多情,她只能羞愤。 没被林涵道破,是她最后的倔强。 黑盒子滚下被子,落入林涵的手里,璀璨硕大纯洁的钻石刺痛宁含的眼。 林涵捂嘴,转身甜甜地冲江景声道,“好漂亮啊。” 好一对情侣的卿卿我我,宁含恨不得现在聋了瞎了。 “诶,这个黑白配色的围巾好好看!也是给我的礼物吗?”林涵拿起纸袋里面的围巾,欣喜地围在自己的脖子上。 “那不……” 江景声动作轻柔的将围巾从林涵的脖子上取下来,耐心哄着,“这是出了车祸车里的东西,晦气,别戴。” 宁含眼睁睁看着自己织了有一段日子的围巾就这么被江景声丢垃圾似的扔进垃圾桶,心脏钝痛得无法呼吸。 紧接着戒指也被取了下来,林涵有些舍不得,“那这个?” “明天给你一个更大更漂亮的。”江景声正要一起丢进垃圾桶,被林涵拉住手,“这个不便宜,给宁含吧?她好像也很喜欢。” 这是暗戳戳地说自己晦气,宁含纵使脾气再好,再想得到江景声送给她东西也难以忍受,她微微勾唇,苍白的脸色也难掩她的傲骨,“谢谢,我从不要垃圾。” “宁含,听话。” 江景声几个字,宁含就垂下脑袋,像一只猫将自己锋利的爪子缩回柔软的肉垫里。 江景声喜欢她听话,她便将所有锋芒对向自己,将柔软留给他。 林涵眼里含泪,哭哭啼啼着,“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景声弯腰摸着她的脑袋,柔声哄着,“涵涵,你先出去,我和她有话说。” 宁含将这一幕幕看在眼里,明知不可攀比,还是难以自抑,回想过往种种,江景声鲜少温柔对待自己,总是像领导一样高高在上,对待自己就像是下属,甚至连下属也不如。 林涵走了,走之前瞪了宁含一眼,不甘心。 宁含想,有什么不甘心,江景声的心都快是你的,还有什么不满意? 一滑溜,缩进被窝里。 第三章 我们会结婚吗 “出来。” 宁含不理。 “听话。”江景声轻声掀开被子,宁含闭着眼睛缩成虾米。 他继续道,“睁开眼睛。” 宁含不理。 “下次不让你开车送东西了。” 江景声像是施舍着什么。宁含懂,他在道歉,在因为雨夜车祸的事情道歉。 他高高在上,从未和她说对不起,这一次算是给她面子,委婉承认自己的不对,也是在给她台阶下,示意她不要任性,要听话。 宁含没林涵那么大的面子,也知道这是江景声忍耐的极限。 “我已经派人去找肇事司机了,一定不让他好过。” 江景声把玩她微凉柔软的耳垂,鲜有耐心哄着。 林涵把他调教得不错,脾气变好不少。 “你说车上的东西晦气要丢掉,我也是车上的,你是不是也要把我丢掉。” 宁含试探着江景声的态度。 “你是人,不能和东西比。”江景声避开话题,“那辆破车以后都不要再开了,危险。” 破车。这是江景声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价值不菲,现在除了车祸因为晦气就要扔掉,宁含心情复杂。 “我再给你一辆新的。” 江景声让宁含不高兴时,会耐心地哄一下,要什么都给。 林涵回国后,江景声对她愈发不耐。 是不是只要林涵不见了,一切又能回到从前。 宁含揣揣不安地问出折磨自己几个星期的问题,“景声,我们还会在一起多久?” 江景声撩起她的发丝,“不要想这么多有的没的。” 宁含的不安在他眼里就是胡思乱想,仗着自己是病人,她大着胆子问,“我们会结婚吗?” 她没有催婚的意思,只是林涵回国后江景声像变了人似的,她太不安了,害怕他会离开,害怕林涵抢走她的江景声。 江景声陡然变冷,板着脸警告意味十足,“宁含,有的话不该问就别问。” 他心虚了。宁含也已经知道答案,轻声道,“你变了。” “没有。反倒是你,要求越来越多。” 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想娶自己,而自己一开始也没有这么贪心。靠的愈来愈近,想要得到的东西愈来愈多。 最后,一无所有。 江景声走了,宁含又缩回被窝里,久久不肯出来。 这场交通事故没造成什么大碍,医生全方位检查一圈,只有脑袋上留了伤疤。 酒吧内,一群太子爷围坐在江景声的身边叽叽喳喳地讨论。 “你别说,这宁含不仅名字像林涵,就连长相也有六分相似。” “是啊,就是这额头上的疤痕,啧啧啧,不然能够七分像,怪不得能够留在江景声的身边这么多年。” 宁含被江景声圈在臂弯里,包厢烟味呛得她难受,更让人难受的是周围屏蔽不掉夹枪带棒的嘲讽。 一股凉意从脚向头顶窜起,宁含难以接受他们的话。 有人起哄,“诶,林涵回国我们都没见过面,怎么不带她出来给我们认识认识?” 宁含坐如针毡,想要逃走。 “抽烟喝酒的环境对她身体不好,你们还会带坏她。” 问话的是蒲丰泽,江景声的多年好友,“宁含不是刚出完车祸,头上的伤疤还在,你就舍得?” 这么多年,宁含能够感觉到蒲丰泽若有似无的在挑拨她和江景声之间的关系,对他的印象也不太好。 可现下这一幕,她猛然发觉对方的用意颇深。 江景声只说,“宁含听话。” 因为听话,所以做什么都行,怎样都行。 宁含只想逃离。她渐渐明白了,自己对于江景声来说,她不叫宁含,而是冒牌的林涵。 怪不得,林涵回国后他身心都不在自己这里,怪不得他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差,怪不得江景声的朋友暗讽自己的时候,他从不为自己说话,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真话要怎么反驳? 江景声不是不为自己说话,是无话可说。 原来她是冒牌货,正主回来了,她也是时候退场了。 宁含想要起身,江景声探上她额角深褐色的疤痕,“疼吗?” 他的指尖微凉,像冰刃割在她的额头,宁含低头回避,“不疼。有些不舒服,出去透透气。” 第四章 你觉得你们在一起过? 宁含依靠着酒吧的墙壁,大口喘息,好似要将刚才被迫吸过烟的肺清洗过一遍,冬日的寒风冷冽刺人,宛若刀割。 蒲丰泽将烟头的烟灰弹掉,“还不走?” 宁含听得懂,他有两层意思。 对方很贴心,站在下风向,宁含一点烟味也闻不到,“从我和江景声在一起开始,你好像对我很有意见。” “在一起?”蒲丰泽轻蔑一笑,“你觉得你们在一起过?” 蒲丰泽当真是一点面子不给,宁含摇头,这人有些狂妄。 “你就是个替身,名字,样貌都很接近的替身,就连性格,也有些像了。”蒲丰泽似是惋惜。 “我能做的都做了,你要做什么决定,我拦不了。”烟燃尽,烟头被丢在地上,皮靴捻灭最后一点火星,蒲丰泽回到温暖的室内。 宁含实在没有力气再应付里面里面那群人的争锋相对,给江景声发了条消息便打车回去了。 她的车还舍不得仍,送去4s店修理了。 江景声回来已经是深夜,洗完澡才悉悉率率爬上床,将她搂在怀里。 “床头上放了祛疤痕药膏记得擦,效果很好,女孩子的脸很重要的。” 宁含闭着眼,卧室里暖气很足,可她的心愈来愈冷。 江景声再起床的时候,床头的药膏已经不见。 宁含将早餐摆在桌子上,窝在沙发里等江景声起床。 “药膏涂了吗?” 宁含点头。 “那就好。” “林涵说你的早餐做的很好吃,让我也带一份过去。”江景声看完手机信息道。 宁含皱眉,这是将自己当成保姆了吗?“我只做了两份。” “你那份还没吃,我让助理给你定个外卖。” “林涵身娇体弱的,你做饭给她岂不是更好?这里带过去,早餐也凉了。”宁含慢悠悠伸个懒腰,从沙发里站起来。 “知道了。” 江景声这三个字将宁含噎得没话说。 江景声吃饭动作轻柔优雅,“前几天是我们的纪念日,礼物我会补上的。” 助理前几天就已经提醒过他,他忙忘记了,昨天晚上才想起来。 纪念日?林涵没出现前,是情侣纪念日。林涵出现后,纪念日这三个字就是在嘲讽她,纪念什么?纪念她做替身的五年? 宁含还是问出心中所想,“纪念日是,林涵的生日吧?” 江景声顿住,“刚巧碰上。” 刚巧碰上还是有意为之,她已经没有力气去追究,事情渐渐明朗,那枚钻戒又在她的脑海里出现。 如果不是她出车祸,江景声的求婚一定成功了吧?宁含,你就是一个笑话。 失望攒够就会离开,宁含只想留最后一点体面给自己,把自己的体面当作礼物送给他,够有诚意。 宁含点头,“你的礼物我还没准备好,再等等。” 江景声放下碗筷,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她,而后又恢复淡如水的眼眸,没说不满也没说好。 江景声吃完早饭就走了,连带着将她的那份早餐也拎走。 祛疤霜宁含并没有用,如果疤痕一直在,是不是她就不像林涵? 宁含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越看越觉得自己和林涵相像,镜子里的林涵面目狰狞要将她掐死,宁含好容易才回过神。 祛疤霜挤在指尖,抹上额头,祛疤霜是好东西,为什么要让自己脸留疤? 4s店打电话过来让她去领车,宁含正好没事,优哉游哉地去4s店。 “这是您的车钥匙,请收好。” 宁含拿过车钥匙,检查车内的东西是否齐全。 副驾驶的储物箱被打开,一个开了封的避孕套盒子掉落,宁含脑袋一片空白,机械地打开盒子数着里面的套,一共有8个,原本应该有10个。 她没和江景声有过亲密行为,只止步于牵手拥抱和接吻,更没有买过这东西放在车上。 是谁用过这个?这车之前被江景声拿去接送过林涵。 宁含发狂地笑起来,泪流满面,车的隔音很好,没人发现她的异常。 五年,他们没有过性行为,以为是江景声的责任感,对她负责,殊不知还是瞧不上她,瞧不上她这个替身。 第五章 哥哥,我想要这套房子 推开家门,宁含的耳朵听见女人的声音,红肿的眼看见林涵整靠在江景声的肩膀上,两人有说有笑。 登堂入室,她就是空气,不存在,也无处不在,往宁含最脆弱的地方扎针。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江景声围着围裙下厨,林涵在他的旁边为他加油助威,真是一对壁人。 江景声余光瞄见熟悉的身影,“回来了?” 宁含强装镇定点头。 “林涵说想要吃我做的饭……” 宁含第一次打断江景声说话,“知道了。” 话毕,扭身进了房间。 江景声吃饭时还是将宁含叫了出来。 “我好羡慕你,景声为你做了这么多次饭,而我还是第一次吃到他的手艺。”林涵笑嘻嘻的将鱼肉夹进宁含的碗里。 宁含的为翻江倒海,将肉撇到一边,“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她早上随口一句你做饭给她岂不是更好,晚上就带人回家吃饭。 江景声还真是听话。 “啊。没关系,景声哥哥以后会做很多顿饭的。” 宁含不想再理会她,“食不言寝不语。” 江景声道,“她还是小孩子,你约束她做什么?” 宁含刚开始在饭桌上叽叽喳喳不停,江景声明令禁止,食不言寝不语。她也就愈发沉默寡言。 宁含不再说话。 “你别这样说她,嫂子的餐桌习惯很好的,不像我,没个正形。”林涵撇嘴。 “不是嫂子,没结婚。”江景声否认,“你很好,可爱,像个孩子。” 到底是听不下去了,再听多几句就要吐了。 宁含起身,“饱了。” “景声哥哥,我好喜欢这套房,在江边能够看到夜景,还能吹风。”林涵咬着筷子,声音软糯糯地。 宁含脚步顿住,“江景声,这房子……” “好,明天就去过户。” 宁含耳朵嗡的一声响,脑袋乱成一团麻线,要说之前的都是小打小闹,而这一次是实实在在的给了她当头一棒。 这房子的每一块地砖都是她精心挑选的,设计也不假手于人,房子她也出了一半的钱,而现在却要拱手让人。 她呕心沥血设计的房子,现在因为江景声的一句话就给了林涵。将她的家,拱手让人。 宁含思维异常清晰,情绪平稳,“江景声。这房子,我也有出资。” “多少钱,我买。”江景声皱眉,“她喜欢,给她就行。我再给你买一套不也一样?” “客厅的那个白色沙发好碍眼,可以不要吗?” 江景声回头看了眼,“好。” 宁含忍无可忍的将放在口袋里的避孕套盒子扔在桌子上,“江景声!你们在车里乱搞也就算了,我可以当作没看见。上一次你把我要送给你的围巾扔进垃圾桶,我也算了,反正最后都是你的东西,任凭你怎么处置都可以。你把我当作她的替身可以,我认了。可这房子,你他妈能不能先问我,它也是我的,你凭什么,凭什么要给她!” 积存几年的不满爆发出来,宁含没了形象,江景声提声呵斥,“宁含!” 宁含杵在原地。 “你吓到林涵了。” 宁含攥紧拳头,“江景声……” “林涵,我让助理送你回去。宁含,你冷静一点。” 宁含从未这么冷静,江景声处理完回来,两人面对面坐着。 “避孕套不是我用的。我不知道围巾是你给我的。你长得是和她有点像,可我没眼花到认不清的人。”江景声冷声一个一个解释。“这房子还有很多套,她想要就……” “好。给。”宁含笑靥如花,温婉宁静,很是听话。 江景声没想到她会答应的这么快,方才发疯怒吼的人仿佛不是她。 “你……” “她还需要什么吗?” 江景声眉头打结,“没。” “我有些累了,先睡了。”宁含点头。 对江景声所有的喜欢在他答应了林涵要将房子送出去的时候化作尘烟飘散,五年的感情原来这么脆弱,送一套房子就没了。 第二天早上,宁含为江景声妥当准备好一切,好似昨天晚上的争吵没发生过,只是又有什么不一样。 江景声有些心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悄悄溜走。 “宁含。”江景声叫了一声。 “怎么?” “这房子,如果你实在想留,我就……” “不用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送别江景声,宁含回到卧室将自己的衣服收进行李箱里,客厅的懒人沙发已经挂在咸鱼上卖了出去。 她来的时候是一个行李箱,走的时候仍旧是一个行李箱,亦如她在江景声的人生里,好似从未出现过。 第六章 离开 宁含在登机口,蒲丰泽将飞机票递给她,她哑然失笑,“没想到,送我的人是你。” 蒲丰泽定定地看着她,“你和江景声说了吗?” “留了一张纸,他回去能够看见的。”宁含不想多提他的名字,心上的那道疤还在隐隐作痛,时间是治愈伤口的良药,往后余生她和江景声怕是没有机会见面了,“谢谢你,这一次帮我。” 蒲丰泽点头,“有麻烦随时找我。” 宁含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帮我?” 蒲丰泽这几年没少对着自己阴阳怪气,脸色也臭的一批,反倒是决定和江景声分手之后他态度缓和不少,“你这是盼着我和他分手?你该不是喜欢?” 蒲丰泽额角青筋暴露,咬牙切齿,“我只是希望你早日脱离苦海。” 逗完蒲丰泽,宁含心情轻松不少晃了晃手里的机票,“快到时间了,我先进去了。” 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蒲丰泽看着她渐渐模糊直到消失的背影,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 江边的那套房子里,林涵匆匆瞥了眼被水杯压在桌上的纸,简洁明了的两个字“分手。” 林涵折叠收起来,回头冲着江景声眨眼甜甜一笑,“煜白哥哥,这里真好看。” 客厅那个小沙发不见了,许是宁含识趣卖出去了,本来就和装修不配留着也碍眼,江景声点头,“喜欢就好。” 林涵贴在江景声的身侧,他的胳膊陷入柔软的波涛汹涌,“房子给我了,哥哥也跟我一起住吧?” 江景声没由来地想起昨天宁含在车上找到的避孕套,将手臂抽出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我和宁含一起住市区的别墅。” 林涵一怔,笑容僵硬,“这套房子哥哥不是更习惯吗?” “宁含喜欢,我也就习惯了。” 江景声说完发觉不对劲,他并没有安排宁含的住所,也未和她提起过自己在市区有一套闲置的房子,那宁含今晚住哪里? 江景声大步迈进两人的卧室,衣柜里找不到宁含的衣服,只剩下她熨得平整的衣服,那些宁含买回来的小摆件也没了踪影。 就连阳台上的盆栽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只有地板上留有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这房子,干净的好像只有他一个人生活。 宁含刚下飞机,就接到江景声的电话,对方的情绪似乎很是激动,“你在哪里?” 大概是看见了她留的纸条吧?这五年也算是没白付出,她的离开还会给他制造一些波澜,宁含没听过江景声失控的声音,有些沉醉,没回话。 他又问,“你在哪里?” 宁含回神,深呼吸,离开了江景声就连空气也变得甜美,“在外面。” “什么时候回来。” 江景声理直气壮,宁含皱眉,都已经分手了还要管她去哪里?以前没看出来他这样没脸没皮,“不知道。” “嘟嘟嘟……” 江景声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一些,宁含只是出门了,还会回来。 林涵没能留住江景声,抢来的房子住的并不舒心,呆了没一会找借口离开了。 第七章 遇见裴煜白 宁含辗转飞机高铁,最后坐上大巴,一路走一路看,期间找了个小姑娘导游。 小女孩脸颊黝黑,眼睛亮晶晶的从地上蹦起来,“姐姐你要让我带你吗!” 宁含点头,“我对这里不熟悉,想找个导游,可以吗?” 她刚来的时候遇见这个小女孩,孩子很热心,天天找她玩,从交谈中知道女孩家里不富裕,但是过得很开心。 女孩应了,扯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好!” 女孩不过高过宁含腰间多一些,力气可不小,她跟着女孩的步伐,“我会支付给你报酬。” 女孩并不在乎报酬多少,更多的是将宁含当作玩伴,“嗯嗯,奶奶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我也能挣钱了!” “这里是有名的烧瓷器的小镇,世界上很多的青花瓷都是在这里运出去的!”说起自己的家乡女孩无比骄傲。 “你说这么多,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白瓷,我奶奶说,我刚出生的时候和刚出窑的白瓷一样白,只是现在……”白瓷低头摸摸鼻尖,很是心虚。 “你的牙齿很白。”宁哈哈哈笑了,白瓷的脸黑得像块炭似的,“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你以后会变白的。” 陶瓷镇里,每走两步就能看见简陋的棚子,几块木板拼凑成简陋的架子上面堆积着泥胚子,做泥胚子的人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村民。 白瓷仰着头,“这里每家每户几乎都有自己的窑子,自己做自己卖,每个人一出生就会烧瓷器。” 白瓷说话多少有些夸张,但也不无道理,宁含只能赞叹眼前的场景。 “但是近些年生意越来越不好,不少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都是写中老年人,陶瓷镇也没有以前热闹。” 宁含又跟随白瓷走街串巷,参观镇子。 白瓷指着几步之外的四合院,“姐姐,我和你说这户人家好奇怪,你别靠近。” 在其隔壁还有一个款式相近的房子,这两栋房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当地人建的,倒像是外来人度假的房子。 “怎么个奇怪法?”宁含摸着她的脑袋,头发毛躁不扎手。 “住在那里的是个叔叔,镇上的人都是做瓷器的,只有他不一样,做手工,织布机咯吱咯吱的声音常常到深夜才停下里。” 织布的叔叔?宁含多瞥了眼,织布的多为女性,而一个男人能够熟练运用织布机很罕见。 “好像是做手工织锦的,我见过图案很漂亮!”白瓷声音脆亮且大声,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身材挺拔,剑眉星目的男人走了出来,望向宁含和白瓷。 宁含站在原地,白瓷拉着她的手要走,却发现扯不动,“姐姐,快走。” 男人身高腿长,迈着沉稳的步子就往他们那里走,气宇轩昂,和宁含之前见过的男性都不一样。 宁含喃喃道,“这个叔叔看起来并不老。” 宁含回过神想要逃走。 “等等。” “完了。”白瓷呜咽,“姐姐,我奶奶叫我回家吃饭,我待会再来找你。” 白瓷身手敏捷,一下子消失在小巷的转角,宁含哭笑不得,硬着头皮和男人打招呼,“叔叔,您好。” 男人回头看,后面没有人影,她口中的叔叔指的是自己?“你叫我?” 尴尬二字写在宁含的脸上,男人的下一番话更让她无措,“我看起来这么老吗?” 宁含的脑袋和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是不是不是,我只是,只是……” 她只是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只好懊恼低头悔恨,“脑子刚才抽风了。” 男人笑起来,伸手,“我叫裴煜白,你呢?” 宁含回握,“宁含。” “白瓷怎么跑了?”裴煜白指着刚才白瓷逃跑的方向问道。 “说是回去吃饭。” 裴煜白长得有魄力,面无表情时肃穆庄严,王者气场和江景声比起来有过而无不及,可咧嘴笑起来的时候却像个人畜无害的傻子。 宁含心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她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了,你要进去坐一坐吗?” 人生地不熟的,宁含胆子并不大,可裴煜白长得正人君子,也就斗胆进去看看,说起来也想见见那个所谓的叔叔。 “我不是你口中的叔叔,叔叔在午睡,我见白瓷的声音太大,吵醒叔叔她又要挨骂就出去提醒提醒,结果碰见落单的你。” 进门是一个小亭子,裴煜白将她引进亭子,石桌上摆放着茶具,“叔叔在睡觉,你还不能进门,等醒了我带你进去看看。” 裴煜白动作娴熟地沏茶,看来没少干这件事情。 第八章 分手了,别来烦我 A市,江景声熬不过林涵要办一个聚会的请求,定了个酒店满足她的心愿。 江景声在林涵来之前再一次强调,“不能喝酒不能抽烟,说话注意一点。” “这都是你今天第四次说了,我们知道,你不用再重复强调了,生怕林涵不知道你的用心良苦啊。”一旁有人起哄。 江景声不说话。 “哟哟哟,我们的大美女林涵来啦!” 林涵坐在江景声的旁边,那位置以前是宁含的,宁含会像个小猫似的黏着他,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窝在他的怀里听他们说话聊天。 江景声发现最近自己想起宁含的次数越发频繁,可人不在身边,难免烦躁。 林涵嗔笑娇羞得要往江景声怀里缩,“哪里啊,我可不敢。” 江景声不露声色地躲开,林涵没在意。 “你不知道,江景声可是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让我们不能抽烟喝酒,说话也要注意点,生怕带坏你。” 林涵佯装生气,“景声哥哥总是这样,把我当成小孩子,你们能做的我也能。” “你不一样。”江景声重复。 “对对对,你不一样!你是江景声的心尖宠啊,哪里能跟宁含比?” “是啊,宁含那个丫头,乡下来的,跟你这个小公主当然不一样,肯定要用心呵护。” 常听的话现在格外刺耳,江景声皱着眉头,心里发堵。 “诶,最近好像都没看见过宁含了,那丫头死哪里去了?” 蒲丰泽坐在角落,江景声无动于衷的表情他收入眼底,让宁含离开果然是最佳选择,江景声是没感情的冷血动物是公认的事实。 “她出门了。”江景声一口闷掉酒杯里的酒。 “哦,怪不得。诶,别提她了,晦气。”一群人又闹哄哄的转移话题,宁含再一次被遗忘。 宴会尾声,林涵靠在江景声的肩膀上,“哥哥,房子里的东西我找不到,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姐姐啊?” 醉意朦胧的几人看向他们,眼神意味深长,江景声没注意到。 “好。” 包厢里的嬉闹声停止,空气化成粘粘的胶质,气氛诡异。 江景声打电话过去,说话间有些醉意,开口第一句话却是,“你什么时候回来。” 宁含刚回到农家乐,正准备去洗澡。 他喝酒了。宁含有念叨他喝酒的习惯,多年的习惯让她条件反射就要念叨,可一旁嚅嗫的几声哥哥让她回过神来。 理智回笼,往事已成尘埃,收起温柔换成尖锐的刺刀,“不知道。” “林涵说她要找东西。” “我房子都送给她了,她要什么自己找就好,何必打电话来恶心我?”宁含好脾气地提醒,“江景声,我们分手了,我把纸条放在桌子上你没长眼吗?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宁含挂断电话。 酒精盘踞大脑,思维迟钝,江景声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宁含说了什么。 分手?他怎么不知道,那张纸条他没见到,没见到就不算数。 江景声理直气壮的又拨电话,“我喝醉了。” 往常他只需要打个电话说自己喝醉了,宁含就会安抚他的情绪,让他乖乖坐着不要动,她很快就去接他,这是他一天最安心的瞬间。 第九章 它是宁含的 宁含将这辈子的好脾气都耗尽,“你去找林涵,别再来烦我。” “林涵也在,也需要接送。” 宁含喉咙苦涩,原来是把她当作免费保姆,打电话只是为了找她干活,“江景声,我们分手了。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就算是你养的金丝雀,也已经飞走,再也不会回去。” “我没见到纸条。你说的不分手不算。” 若是以往,江景声的声音经过啤酒的浸润变得醇厚暗哑,穿过电流一下又一下地撩拨宁含的心,江景声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只是现在在宁含眼里江景声在发酒疯,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分手是单方面的,我不爱你了,再见。” 通话结束后,黑名单里多了江景声的名字。 手机摔在柔软的沙发上,在场所有的富家公子都定在原地,刚才通话的内容他们依稀能听见一点,江景声闭上眼睛,包厢的氛围堕入冰点,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林涵扯了扯江景声的衣袖,撒娇道,“景声哥哥,我累了。” 江景声沉默几秒,起身大步向外走去,林涵踩着高跟鞋,小跑着跟着他,“走吧。” “这宁含该不会真的和江景声分手了吧?” “看这样子不像是假的。” “啧啧啧,要不我们赌一把?我赌宁含那个舔狗还会回来求着江景声复合。” 富家子弟将宁含的尊严当作赌注寻欢。 “砰!”玻璃酒杯在哄笑二人的脚边炸开,锋利的碎片划破昂贵的布料,浑身戾气警告,“再乱说一个字,我把你们的嘴撕烂。” 两人往门口看去,江景声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包厢门外。 其中一人小声抱怨,“装什么装,逼走宁含的人又不是我。” 另一人慌乱地捂住他的嘴,看向门口,“江总。他不会说话……” 江景声已经走了。 江景声坐在副驾驶上,林涵一个人坐在宽敞的后排,“那张纸呢。” 林涵在装傻充愣和承认之间选择撒谎,“我让保姆去打扫,可能被当成垃圾丢掉了。” 江景声没回头看她,城市的夜景繁华而荒凉,在他身侧开车的人不是宁含是简望书助理,怪异的情绪从心底钻出蔓延至四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将他包裹的温暖正在一点一滴的褪去,只剩下荒凉,他迫切需要找回早已习惯的温度,江景声闭目养神,“我给你安排一套新房,江边的房子不适合你。” 林涵心中警铃大作,端着样子撒娇,“哥,我喜欢那套。” 江景声想起宁含的话,重复,“它是宁含的。” 林涵贝齿咬着红艳的下唇,眼睛盛满委屈的泪水,从后视镜里瞧见江景声阴鸷的脸,即使满腹牢骚也不敢说。 江边的房子狂风呼啸,江景声将阳台的窗户关上才安静些。 空气中还留有几缕宁含的味道,江景声呼吸放轻,生怕味道消散。 林涵刺鼻的香水味掩盖住宁含的清香,江景声冷着脸,回到卧室,被子上还有些她的味道。 第十章 再一次偶遇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江景声一早上打了不下十个电话给宁含,对面一直关机。 简望书恭恭敬敬候在一旁,内心诽腹一片。 “她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江景声将手机放在桌面上,眉头紧锁想不明白原因。 “宁含小姐她可能把你拉黑了。” 拉黑。江景声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不想接他的电话,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拉黑,“为什么?” 简望书耐心回答,“因为你们分手了。” 江景声固执道,“我没同意,不能分。” “分手是单方面的,不管您同意与否,都分手了。”江景声虽然是简望书的老板,对他不薄,可在这件事情上,他看着宁含一直被欺负,对老板多少不满。 江景声眸光如冰锥子瞪着面前恭敬实则逆反的简望书,“我对她很不好吗?” 简望书低头不语,不言而喻。 得不到回答,江景声半阖目光,“查。宁含去哪里了。” …… 叔叔一见到宁含就觉得有缘,拉着她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和手工织锦的缘分,以及和隔壁烧瓷的冤家故事。 宁含这才知道,两人之间结婚几十年,只不过现在吵架了,闹着分居,两人谁也不肯低头让步却也不肯真的离婚。 “我见你实在是可爱得打紧,要不跟着我学织锦,我这一身功夫正好闲着没地方传授。”吴志平吹去漂浮在淡黄色茶水面的几根茶叶,浅嘬两口,滚烫的茶水进入肺腑,浑身都暖和,眼睛舒服得眯起来。 “你这死老头子,这孩子跟着我学烧瓷器才好,她手这么巧,就适合学烧瓷。”一旁的夏云拍桌子不同意。 宁含和裴煜白相视摇头,这两人又要吵起来了。 裴煜白浓浓的醋意四散,恳切的目光让夏云心虚的不敢看他,“你们都抢宁含当徒弟,那我可怎么办?” 裴煜白是夏云的关门弟子,前阵子被吴志平撺掇要去学织锦,他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现在宁含来了,他瞬间从炽手可热的传承人变成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 宁含到底还是跟着吴志平学手工织锦,时不时被夏云拉去观摩学习烧瓷器,把吴志平气的吹胡子瞪眼,却一点阻拦的意思也没有。 白瓷被宁含送去镇上的初中读书,一周回来一次,奶奶和她的弟弟白玉就由宁含照顾。 她是孤儿,没感受过亲情的温暖,遇到江景声又傻傻的将自己所有的热情倾注其中,最后一无所有,现在有一份工作有恩师有家人有朋友,难得岁月静好,缺失了爱情也不觉得失落。 …… 冬去春来,简望书一直在追查宁含的下落,也一直没消息,江景声也一直没过问这件事情,他将计划书交予江景声,“江总,这是陶瓷镇的开发计划,请您过目。” “宁含还没找到?”江景声冷不丁提起。 简望书递交的手一顿,“没。” 江景声泰然自若,似乎对这样的结果习以为常,“找。” 助理推门道,“江总,林涵小姐又来找你了。” 江景声眉头不可察地抽动一下,“没空,不见。” 林涵这段时间十次上门十次都吃了闭门羹,本以为赶走宁含她就能坐上江太太的位置,没想到宁含在江景声心里扎下的根那么深,快半年了也没将她拔出来。 林涵不顾阻拦,指挥身后两个保镖拦住挡在门口的助理,而她冲进江景声的办公室内,“景声哥哥~” 江景声头也不抬,“对我的助理温柔一点。” 林涵委屈起来,眼泪眼眶里打转,“这不是,他们拦着我吗?” “找我干什么?” 林涵边说边往他身上靠,“你最近都没有找我,我想你了。” 江景声用厚厚的企划书隔在两人之间,“最近没空,要去陶瓷镇考察。” “我最近也很无聊。正好跟你一起去散散心。” 江景声正要拒绝,抬头见到林涵装可怜的脸,心一软还是点头了。 第十一章 她认识 陶瓷镇,一月一次的赶圩活动开始。 夏云挽着宁含的胳膊,在每一个卖陶瓷的摊子面前走走停停,裴煜白跟在他们的身后,手里的篮子已经半满,一看就是来充当苦力的。 “你看这个瓷器,烧的火候刚刚好,就是这花纹设计得有些老土……” 夏云点评的声音不大不小,摊主也能听见,他也不恼,夏云是这方面的老师傅,小镇上每一个烧瓷人都很敬佩她,能够听见她的评价是荣幸。 摊主竖起耳朵凑过脑袋,“夏师傅说得对,您看我要怎么改进?” 见夏云要开始讲课,别的摊主也纷纷撇下挑选的顾客前去聆听一番。 “江总,这是陶瓷镇每月一次的赶集活动,很多的进货商会挑选在这一天来这里挑货。”简望书跟在江景声的旁边解释道。 “景声哥哥,这个盘子好漂亮啊!”林涵指着小摊上的青花瓷盘讶异道。 “喜欢就买。”漫不经心地回答,他的目光已经被不远处聚集起来的人群吸引,“那边。” 简望书来之前做足功课,那人群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应该是夏云。她是非遗传承人,旗下的娱乐公司准备了一档非遗节目准备邀请她来参加,但对方一直不想露面所以婉拒。如果能得到她的认可,日后我们在这里的项目会更好推进。” “过去看看。”江景声这一趟来是考察陶瓷镇的环境,如果能认识夏云也是以外之喜。 宁含手里捧着茶杯,烧制出来的裂痕独具特色,夏云站在她的旁边耐心教导,洁白的瓷面反射出身后人影的面孔,她没由来的生出恐惧,想要拔腿就跑。 她听见对方清冷疏远的嗓音叫自己的名字,鼻尖有她熟悉的味道,身后的人是他,“宁含。” 藏到这里还能被发现,到底是怎么样的深仇大恨让江景声掘地三尺也要将她挖出来。 宁含当作没听见,可夏云回头看向江景声。 江景声礼貌地打招呼,“夏师傅好。” 夏云问,“含含,你认识他?” 宁含摇头,“不认识。” 林涵挽着江景声的,将脑袋探到宁含的眼皮底下,夹嗓娇滴滴道,“宁含姐姐,我是林涵呀,你不认识了吗?” 宁含想躲也躲不掉,只能闭上眼睛不去看她,伤疤刚结痂又被慢慢撕开裂痕,那张和自己相似的脸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这段时间她很少照镜子,避开想起江景声和林涵的机会,谁知道这两个倒霉玩意直接出现在她的眼前,宁含淡漠道,“不认识。” 江景声还欲说话,裴煜白直接插在两人之间,高声呵斥,“这位先生,含含说了不认识你,再纠缠我就报警了。” 江景声沉稳道,“她认识。” 果然,装死没用。宁含苦笑,有的话还是要当面说清楚,“师傅,我处理些事情,待会再回去。” 夏云不放心地点头,“如果你要是遇见生命危险立刻报警。” 江景声还不会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宁含应下,往僻静的角落走去,江景声挣开林涵的手跟在她的身后。 林涵跺跺脚,气得鼻子都歪到一边去。 第十二章 江景声,我真后悔遇见你 宁含环臂依靠在亭子的柱子上,上下打量着江景声,他似乎比以前瘦了,许是最近都在熬夜眼眶处泛着青黑,注意到,却不在意,“说吧。” 若是放在以前,她会缠着江景声问东问西,而他会以啰嗦二字回堵,到底是不喜欢他,关心的话也是觉得刺耳。 宁含看他的眼神总是温柔蜷卷的,现在只有冷漠,前后的巨大差异导致的失落感在身体内部蔓延,江景声居高临下睥睨她,眼底暗流涌动,“跟我回去。以前你说的话我都可以不计较。” 宁含厌烦他霸道的独断专行,江景声总是这么讨厌,将她的生活搅得一团乱,让她的世界里只有他,最后又怪罪她像一个怨妇似的只会在家里等他,“我说了分手,没有开玩笑。我的生活就在这里。” 这半年,江景声无数次在深夜中惊醒,宁含对她说话冷得能淬出冰碴子,像现在这样和他说分手,而他只会说一句,“江边的房子我没给她。” 她做到这般地步,这般决绝,江景声仍旧认为她是在小打小闹,只是因为一套房子而不满,过去的五年时光仿佛笑话,“江景声,到底怎么样你才能接受我不喜欢你的事实?你好好的跟林涵过你们的日子不可以吗?” 江景声固执地坚持着,“你说过,你会一直喜欢我。” 听到这话,宁含恨不得穿越时空把那时候的自己的嘴巴缝上,让你乱说话,“人是会变的。没有你,我每一天都很开心,你为什么非得来破坏我的生活?” 宁含就在他的眼前,江景声想要伸手像无数个入睡前的时分一样,将她拥入怀里,“可你的生活没有我。” 宁含身形一闪,躲开了,林涵踩着高跟鞋向他们走过来,她似笑非笑地倾身上前,垫脚在他的耳边呢喃,“江总,脚踏两条船,不好吧?” 林涵瞳孔一缩,顾不得大家小姐的形象,脱下脚底的高跟鞋就要冲宁含砸去,可到底在江景声面前也只能作罢,捏着嗓子撒娇,“景声哥哥,人家的脚好疼啊,能不能扶扶我?” “宁含,你应该清楚,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江景声修长有力的手扳过宁含小巧白皙的脸,陶瓷镇这地方将她滋养的很好,皮肤比以前更加嫩滑,日夜肖想的人就在他的面前,他有将人强行掳走的冲动,理智战胜鲁莽,狠戾的目光如毒蛇盯着猎物,一字一句的警告,“你要在这里散心可以,多久都可以,唯独不能和我分手,在我没同意你之前,你都不能离开。” “别忘了,当初是你死缠烂打求着我的。” 讥诮的嘲讽,宁含不可抑制的想起江景声周围的人看自己的眼神,廉价的商品,肮脏的垃圾,上赶着暖床的穷学生。 她为了江景声是怎么样作践自己已经不愿再去想,让她心冷的是,江景声也是这么觉得。 宁含苦笑,没力气再与他争辩,自取其辱罢了,“江景声,我真后悔遇见你。” 宁含孤身一人,无父无母,想要逃离江景声便是换一个地方生活,一个更加偏僻的地方。 第十三章 录制节目 宁含用缓兵之计,先将江景声支走,她今晚就离开,“我还想再呆久一些,等我想回去了,自然回去了。” 林涵见江景声久久不理自己,喊得更大声柔弱,“景声哥哥,人家的脚好疼啊~” “公司有陶瓷镇的开发项目,我还会呆几天。林涵不舒服,我去帮她。” “江景声,如果你想让我回去,就把林涵处理好。”宁含眨眨眼,似乎要和林涵不要命的鱼死网破,“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你知道的,我是孤儿,没有家,了无牵挂。” 江景声抿唇,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林涵只是我的妹妹。”随后步履匆匆走向林涵,将她打横抱起往车上走。 绿茶夹子声让宁含起一身鸡皮疙瘩,宁含低声笑了,恍然大悟,“男人都喜欢绿茶啊。” 不疯魔不成活,若是躲不过她赤脚的不怕穿鞋的,江景声和林涵也别想好过。 心情有些郁闷,宁含在外游荡到晚上才回家里。 夏云一行人做好了一桌子的饭等着她回来,“你终于回来了。” 夏云提着的心终于落下来,将她牵到饭桌上,“你知不知道,今天差点吓死我了。” “没事,就是前,”他们根本算不上男女朋友,宁含改口,“之前认识的人。” “那就好,我感觉那眼神要把你吃了似的,你们之间有仇?” 宁含喉咙跟堵了棉花,不知要如何解释。 “他看你的眼神像是要把你生吞活剥了似的。”夏云继续道。 宁含叹气,“他看谁的眼神都像是有仇。” “对跟在她屁股后面的那个小姑娘他倒是温柔。” 宁含执起筷子的手顿在半空中,满桌佳肴失去吸引力,漫不经心道,“是吗?大概是因为旁边王八配绿豆,越看越顺眼吧。” 到这时,众人才发觉宁含心情不好,脾气很臭,说话很冲。 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不一般。 “七星娱乐找我还有小云,让我们参加一档非遗节目,可我们两个人做事低调不想出面。但是这非遗传承需要有人努力,我们思来想去,觉得你们两个人代表我们参加怎么样?” 七星娱乐,宁含听说过这个公司,据说是国内最大的娱乐公司,他举办的节目无一不是大火,宁含刚准备离开,吴志平就委托她代表自己参加这个节目。 她在这里半年跟着吴志平学手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替他参加节目这个要求很简单,宁含不好拒绝。总不能学完手艺拍拍屁股就走人。 往常来去了无牵挂,而现在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好。” 夏云问,“煜白,你什么时候走?” 裴煜白眉宇间流露出些许不舍,“明天。要提前回去准备准备。” “走?”宁含没听过裴煜白要走的消息,“你要去哪里?你不和我一起参加节目吗?” “参加。我有些事情要处理,要提前离开。” 裴煜白似乎有事情瞒着她,宁含双眸微动,她来这里这么久对他了解甚少,见对方不说她也不问。 “煜白和你不一样,他还有别的工作,来这里是为了调整心情,半年多了也该回去了。”吴志平解释。 原来如此,宁含没过多纠结,“那我等你。” 第十四章 讥讽 宁含提着行李箱站在节目组通知她上车的地点,今天毛毛细雨,奶奶、白瓷和白玉坐在公交车亭里,白瓷恋恋不舍地拉她的手,“姐姐,你要去多久。” “大概一个月。” 白玉也抓着她的衣角,怯生生道,“期间你还会回来吗?” “有空我会回来的。”宁含左手右手揉着两人的脑袋,多少有些不舍,“有事就去找夏云阿姨和吴叔叔,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奶奶杵着拐杖,千言万语到嘴边只汇成一句话,“含含,注意安全,记得常回来。” 宁含鼻子酸涩,突然不想走了,她对这里半年的感情不比对江边那套房子少,都被她当成了家。 纯黑色的迈凯轮在宁含的面前缓缓停下,车窗下降露出江景声那张别人欠他八百万的脸。 和家人分离,宁含心情不好过,再见到阴魂不散的江景声她更不高兴,厌恶之情外溢,“你怎么在这里?” 江景声眼眸闪烁将几人打量一遍,薄唇轻启,“接你参加节目。” “七星娱乐是你的?” 江景声默认了。 她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才会躲也躲不过江景声? 林涵右手抓着车窗,左手扶在江景声的胸口上脑袋探出车窗,水灵灵的眼睛无辜催促道,“含姐姐,你还不上来么?” 简望书已经将她的行李放好,为她打开副驾驶的车座,等着她上车。 白瓷紧紧握着她的手,“姐姐……” 宁含分别抱了抱他们,“乖,我很快就回来。” 她贴在林涵的耳边呢喃,“前不久,在这里,有个人因为在车上把脑袋伸出窗外,疾驰而来的车把她的脑袋带走了。血肉模糊,成了无头尸。那场面你一定没见过。” 林涵听完这番话小脸煞白,将脑袋缩回车里,哭哭啼啼地趴在江景声的胸口,“呜呜,景声哥哥,好可怕。” “宁含,你好端端吓她做什么?”江景声大手将林涵搂在怀里,一下又一下抚着她的长发,像极男友安抚受惊的女友。 宁含受到江景声的呵斥也不恼,见到两人如此亲密不觉得生气失落,透过内后视镜毫不客气地冷眼怼回去,“我只是普及交通规则,帮她保命。” “对,再埋深一点,哥哥才会更喜欢你。”宁含瞥见藏在江景声怀里的林涵嘴角偷偷勾起,奸计得逞地看着她,“再深一点就到裤裆了,你注意点形象。” “宁含你……” 宁含降下车窗,小镇空气清新纾解内心的烦闷,“望书,车上有挡板吗,升起来,免得破坏他们的兴致。后排的骚味快熏死我了。” 如此粗鲁针对性十足的话不像是之前文文静静的宁含能说得出来的,简望书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啊?” 宁含找到按键,动作干脆利落地摁下,后方的挡板缓缓升起,“这个是吧?” 这下两人没什么也要有点什么了,环境都创造好了,有理也说不清。 隔绝骚味,宁含心情舒畅许多。 正面反击以及阴阳怪气果然能够纾解心中烦闷,尝到甜头的宁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从今以后,去你妈的江景声,让自己开心才是王道。 第十五章 大发慈悲纵容你 挡板下降之后,宁含后脖颈发凉,想也不用想是江景声人工帮她降温。 林涵和江景声两人之间隔着几十厘米的距离,坐得端端正正,反倒欲盖弥彰。 送林涵下车之后,宁含在江景声的命令下不情不愿地坐到后排,整个人恨不得和门融为一体,离他一千万里远。 “江边的房子已经收拾好了,你回去住。” “那房子风水不好。不住。” “风水?” “住了五年心上人被猪油蒙了眼,抛弃糟糠之‘妻’也就算了,还想脚踏两条船,也是,男人有三条腿就是不安生。”宁含捂着胸口痛心疾首,“那房子你住吧。你记得把本金给我就好。” 她本不想和江景声计较她买房的钱,而现在她发觉那是自己的东西凭什么不能拿?她不仅要拿,还要多多的拿!这五年的青春损失费,精神损失费,劳务费,通通要回来。 江景声眼睛微微眯起,似有所思,“宁含,除了趟门你胆子大了不少?” “怎么会?江景声,找我做你女朋友没点好处我可不干,万一那天正主上位我没钱还年老色衰怎么办?这叫吃一堑长一智。” 江景声低沉的嗓音如琴声悠扬,“不会。” 这是江景声骗人地惯用小伎俩,多少次他也是这么跟自己说的,到头来呢? “呀,那我就是正主,”车窗缓缓下降,宁含声音拔高生怕有人听不见,她笑得眉眼弯弯,窗外的林涵脸臭得跟厕所的马桶一样,“林小姐,听到了吗?” 林涵气得嘴巴都歪了,跺着高跟鞋就往回走。 “林小姐走慢点,别崴了脚。” 宁含话音刚落,林涵脚下一歪,高跟鞋的鞋跟断了,正欲回头哭唧唧一番,只留下一个车屁股给她。 江景声把玩着指间的素戒,“舒服了吗?” 宁含装作听不懂,“啊?你在说什么呀?” 亮晶晶的眸子瞧见他手指上的泛着白光的戒指,那是她三周年送的礼物,江景声从来不戴,怎么突然抽风戴上了? 江景声冷哼,大发慈悲般谅解她,“我可以纵容你一两次的任性,不要太过分就行。” 宁含阴阳怪气,“真是谢谢您的恩典。”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听不懂还是装傻,煞有其事的客气,“嗯,不客气。” 宁含顽强抗议并没能让江景声改变主意,那车还是往江边开去。 江景声踏进家门,扯去束缚自己一天的领带,随手丢在入门的柜台上,像吩咐下人似对宁含道,“帮我放洗澡水。” 宁含不想惯着他,这五年她当老妈子早做腻了,“江景声,你若是把我当成保姆就要付钱的。” 江景声耐心有限,宁含回来了,他也不惯着,“一月七八千的保姆做得比你好,你有什么资格和她比?” 在江景声眼里她连个保姆都不如,这不出她的意料,他就是这样,视万物为蝼蚁,“那我是什么?女友,亦或者所谓的小三?” “我缺一个能够堵住董事会那群老头子嘴巴的妻子。” 第十六章 别碰我,恶心 宁含浑身一震,早已被自己卖出去的米白色沙发又出现在客厅的角落,她竟也会觉得扎眼,江景声这是不打算放过她,“林涵很乐意担任这个角色。” “太危险。她不合适。” 因为危险所以她就合适?也是,她孤身一人就算死了也没人在乎,林涵不一样,江景声怎么会舍得林涵受半点委屈?这大概是江景声阴魂不散,千里迢迢也要将她带回来的理由。 呵,真是讽刺。找她原是因为这个理由。 “扮演你的妻子?你当你是谁,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她循规蹈矩,听从江景声的安排五年,得到了什么?这一次她偏不,就是要和他对着干。 江景声捧着宁含的脸,拇指死死的摁压在她殷红柔软的唇上,摄人心魂的黑眸凝视她,“白瓷,白玉,白奶奶,吴志平,夏云,裴煜白。宁含,人活在这世间就有羁绊,你是怎样的人我不清楚?” 身后是冰冷的墙壁,宁含无处可躲,他的贴近让她的胃在翻涌。 江景声每说一个字,宁含的心便冷一分,他在威胁自己。 宁含极力挣脱他的钳制,奈何对方力气着实大,杏眼怒瞪回去恨恨道,“你非得用这种手段让我妥协?” 江景声顿住,宁含过激的反应让他片刻犹豫,她想走,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让他滚,他很笨,只能用最粗鲁有效的方式留住他,“你不听话,我只能用这种方法。” 宁含怒不可遏地举起手就要给他一巴掌,江景声举手拦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楼,右手暧昧的摩挲她的细腰,“你瘦了。” 宁含的腰瞬间起鸡皮疙瘩,如听见最下流的污言秽语,使出全力挣脱他无礼的手,“别恶心我!” 江景声无波澜的眼底泛起挫败的涟漪,将迷茫藏于湖面底下。 “江景声,说话就说话,别拿你碰过别人的手恶心我!”宁含脸色惨白,像是受惊的小鹿,跌跌撞撞冲进厕所。 宁含不可遏制的想起自己几年前干过的傻事。江景声对她还算不错,要什么买什么。可就是不愿与她更进一步,她那时爱他爱得失去理智,江景声迟迟不肯碰自己,她便送上门去,什么情趣内衣,酒后乱性,她都试了个遍,意乱情迷之时,江景声冷眼像看风流女子般推开她,和她说,“你和那些想办法爬我床的女人有什么不同。” 情意缠绵的温柔荡然无存,空气都能刺伤她。 灼心的呕吐声填满整个空荡荡的房间,江景声紧盯着关闭的厕所门,那双总是骄傲的眼睛有了裂痕。 关门声响起,宁含冲去自己吐出的秽物,江景声走了,她靠在洗手台上平复心情,发丝凌乱很是狼狈,幸好没被他看见狼狈模样。 宁含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外走,江景声手里拎着外卖袋子,“今晚没吃饭,我让助理买了粥。” 宁含擦发的手停在半空中,江景声没事吧?这是打一巴掌给一个蜜枣?知道自己做错事了要弥补吗?她心中还有气,不想搭理他,送上门的饭也不能不吃,她正思考怎么办的时候江景声给了她台阶下。 “我去洗洗。” 江景声消失在她的视线,宁含的肚子也咕咕叫起来,坐在饭桌上吃完饭。 江景声没做过这样的事情,考虑得周全她反倒有些不适应。可,江景声伤害宁含的并不是一顿饭就能够弥补的。 第十七章 《传承》 《传承》录制现场选择在A市的一个村落内,节目组邀请三位女嘉宾和三位男嘉宾,录制时间为一个月,主要的内容是烧制瓷器和学习手工织锦,以及体验农村生活。 林涵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踏进房间的时候,宁含警铃大作,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含含姐,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啊。” 林涵说着便要给宁含一个大大的熊抱,360°无死角的摄像机就差怼到两人的脸上,她固然不想和对方有肢体接触,奈何也是要给别人面子,想要拒绝只能……举起自己泥泞的双手,“我的手有些脏,和你握手妹妹不介意吧?” 林涵灿烂的笑容凝固,脚步放缓,身体本能的后倾不碰到她,“哈哈,怎么会呢?我还是不打扰姐姐工作了。” 宁含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接到节目组的任务时便紧锣密鼓的忙起来,她边解释边工作,“烧制瓷碗最少也要一天一夜,想要尽早用上碗吃饭就要早点烧瓷。” 节目组不算太狠心,该有的材料都有,宁含边讲解动作边熟练地拉坯。 远处传来爽朗热切的招呼声,“你怎么把我的活抢走了?” 宁含拉坯的手一顿,抬头看向来人,穿着一丝不苟的白衬衫,牛仔布料的黑裤子,像一个青春洋溢的大学生,“裴煜白?” 宁含不察,刚成型的坯瞬间歪七扭八,她只能将坯揉成一团泥,“你怎么来了?” 说出才察觉自己这话问得多余,裴煜白不是说过他会来吗? 裴煜白搬来小凳子坐在宁含的旁边,“怎么,见到我很惊讶?” “倒不是。”宁含小声,屁股挪一挪让出位置给他,“我这不是怕不能按时完成任务吗?” 裴煜白深知节目组的套路,打趣道,“导演是不是忽悠你做不出碗没东西吃饭?” 宁含错愕,呐呐回了句,“难道不是吗?” “你是第一次参加这个节目,我就知道他们欺负你不懂套路。”裴煜白哑然失笑,指着放在桌子上那几个巨大的黑棕色椰子,“那六个是我们今晚吃饭的碗。” 宁含清澈的眸子闪了闪,并不懂裴煜白的意思,“哈?” 宁含震惊于用椰子壳吃饭的消息,并没注意到裴煜白透露出来的另一信息。 最后三位嘉宾姗姗来迟,分别是韩宇,温敏柔,迟飞宇。 人已到齐,节目组公布今天真正的任务,“今天你们的任务是将椰子做成椰子碗,这是你们在做出瓷碗之前吃饭的容器。” 林涵俏皮地冲宁含做鬼脸,“姐姐下次不要做得那么快啦,今天的任务不是这个,浪费力气可不好。” 宁含刚想反击,裴煜白语带蔑视,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替宁含说话,“瓷器烧制很慢,宁含已经拉好三个坯子,最快明天就能够进炉子烧制,她也是为了能够让你早点有像样的碗吃饭,难不成像你一样坐在宿舍玩手机?荒废时间?” 按照林涵一贯的脾气她一定反驳回去,宁含只见她小嘴一嘟,吃了瘪甩着长发走向放着椰子的桌子走去。 第十八章 感动 林涵怎么夹着尾巴做人了?宁含细长的眉梢上扬,喜悦之色言溢于表,第一次有人站在自己面前维护她,心里有些甜滋滋的。 粗长的砍刀被放在一旁,现在是夏季,韩宇上身是白色的背心,结实健壮的腱子肉裸露在外,一看就是力量的代表。 “这种危险的粗活还是我来吧。”韩宇自告奋勇上前拿起砍刀。 “用刀尖劈进去敲开皮,注意安全。”裴煜白拿起另一把砍刀,边说边做示范。 “想不到煜白竟然还有这项技能?”迟飞宇也没有闲着的道理,拿起最后一把砍刀上手。 宁含咯噔一下,这两人看着和裴煜白关系不错,似乎之前就认识,现在节目还在录制,她不好问清楚。 “宁含不觉得奇怪吗?”裴煜白抬头看她,眼里含笑。 宁含摊手有些无奈,“解释一下?我的好师兄?” 裴煜白已经将长袖挽起,挥舞砍刀的时候流畅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我是演员,闲暇的时候和夏云师傅一起学点手艺,若是哪天失业了还能开个小摊养活自己。” 温敏柔将干练的短发别到耳后,“这可是打趣了,前段时间你刚拿了影帝的称号,怎么会失业?” 怪不得林涵刚才吃瘪了也不敢反击,原来是这样。 “我们朝夕相处这么久,你还瞒着我?”宁含佯装生气。 林涵插嘴,“朝夕相处?听起来你们好像有故事,莫不是影帝和含含姐姐有发展?” “我师傅和煜白的师傅是夫妻,我们也算半个师兄弟。”接过裴煜白递过来已经刨开外壳的椰子,还剩下一部分的椰棕没有处理,宁含揪住一小半椰棕,使出吃奶的劲撕扯。 林涵瞧不起人似的娇滴滴地劝告,“姐姐,你没力气就不要逞强啦,龇牙咧嘴的样子好粗鲁。” 宁含忍住没翻白眼,气定神闲地回答,“倒也还好,这事情我小时候常干,倒是挺有趣。粗鲁?干活有什么粗鲁不粗鲁的,劳动人民最光荣没听过?” 韩宇说着也将劈掉外壳的椰子递给温敏柔,“林涵刚从国外回来,这节目过于接地气,不习惯也很正常。” 温敏柔长的娇小可爱,韩宇犹豫一下,“你可以吗?” “怎么不行?不要被我‘柔弱无力’的外表欺骗了啊。”温敏柔狡黠一笑,竟然也徒手操作,“我小时候家里穷,也时常干这样的活,倒是羡慕林涵,像个公主无忧无虑。” 迟飞宇捧着椰子,瞧一眼四肢无力的林涵,似是无奈,“那我来吧。” 宁含三下五除二竟然还真的将椰棕扯了干净,就是胸前的衣服有些脏了,“给我吧,我能行。” 迟飞宇将椰子抱住,躲开宁含的手,“一个就够了,再弄一个的话,观众可是要骂我们几个大男人一点用没有。” 裴煜白指了指不远处生机勃勃的菜园子提出建议,“是啊,要是觉得闲了,你们下地摘点菜,准备今晚的晚餐。” 第十九章 谦让 温敏柔从房间里拿出节目组准备好的水鞋,分给宁含和林涵一人一双,“下地可不能穿高跟鞋了。” “我想要粉红色的,”林涵狭长的凤眸盯上宁含手里的鞋子,“粉粉的鞋子配粉粉的我,门当户对。” 宁含本就不喜欢粉色,遂了她的愿和她换了一双鞋,可这林涵似乎话里有话,这是借着换鞋子敲打自己和江景声门不当户不对。 林涵的自夸让温敏柔头顶飞过一只乌鸦,只能硬着头皮,搓搓起来的鸡皮疙瘩,闻言想起林涵来头不小,是节目赞助商老板的女朋友这可惹不起,“这里天气不错,夏天都是大太阳,你要多擦点防晒别晒黑了。” 宁含和温敏柔换好鞋子准备下地,谁知林涵坐在椅子上将玉足伸进鞋子里面之后又脱掉了。 温敏柔回头看她,“怎么了?” 林涵尖着嗓子,精致的妆容也难掩她的嫌恶和不满,“这鞋子也太粗糙了,磨得我脚底板疼!” 宁含捂住脑袋,她就知道娇气的人参加这节目就会这不满那么不满,真不知道江景声是怎么想的,竟然让她来参加这个节目,也不怕累到他的白月光。 温敏柔参加节目之前,经纪人再三叮嘱她要和林涵搞好关系,对她百利而无一害,“这种鞋子虽说不舒服倒也能够下脚。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穿着袜子再穿鞋子。” 温敏柔瞅着这个小作精,只有无语。 林涵瘪着嘴,委屈的眼泪在眼眶盘旋,“我就是穿着袜子,硬邦邦的脚感不好。” “那你在这里待着吧,我和敏柔去就好。”宁含不想再和她浪费时间,耽误了时间今晚还得挨饿。 林涵顺势道,“那,姐姐们辛苦了。” 得,这就是不相想干。宁含也没想着对方能够帮忙,只要不添乱就好,和温敏柔去菜地里摘菜就好。 “玉米叶子边缘锋利,容易割伤你,你戴帽子。”宁含将唯一一顶草帽盖在温敏柔脑袋上。 “那你怎么办?” 宁含露出八颗牙齿,黑白分明澄澈的眼睛带着亮光,朗声道,“我小心一点就好。你靠脸吃饭,可不能出差错。” 节目组不但只给了一顶帽子,还只给了一双手套,宁含将手套一并给了温敏柔。 温敏柔摇头拒绝,“帽子已经很好了,你再给我,你的手怎么办?听裴前辈说你会做瓷器,手受伤了再弄泥塑容易感染。” 宁含没想到温敏柔为自己考虑周全,认识了几个小时的陌生人也比江景声对自己好,他不是不关心,而是根本不想关心。 想到江景声,宁含的心又冷了几分。 宁含没有帽子,温敏柔让她在玉米地的外围采摘几个,再去摘几个西红柿。 林涵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宁含的身后,指着玉米地里那一个硕大的玉米娇声道,“含含姐姐,里面那个玉米好大啊。” 真是阴魂不散,宁含头也不抬好心提醒穿着高跟鞋的某人,“高跟鞋鞋跟粘上泥土很容易崴脚。” 林涵像开屏的孔雀冲她展示自己的鞋子,“这是景声哥哥送我的礼物,是意大利手工工匠耗时一个月亲手制作而成的,我想天天穿着。好看吗?” 那眼神分明在说,你看,我有你没有。 嫣红的高跟鞋被褐色的泥土污染,也能看出来造价不菲,宁含对这个不感冒,江景声也送过无数双名贵的鞋子给她。 可她不喜欢高跟鞋,她曾说过在的诉求,对方说什么来着?他喜欢。 第二十章 崴脚 宁含是真不愿意搭理她,甚至没给她一点面子,扭头就往西红柿地里走。 林小作精的作死能力真不是盖的,赤手空拳冲进玉米地,三秒后跌坐在泥土上,哭唧唧地右手捂住自己的脚踝,左手捂住自己的脸,地上还滚落着刚摘下的玉米,“好疼呜呜呜。” 这哭声将温敏柔吓得一个箭步冲上去,“怎么了?” “崴到脚了,脸上也被刮破皮了,完蛋了,我会不会毁容啊!”林涵像抓住救星似的握住温敏柔的手。 宁含钻进玉米地里,顾不得玉米地的叶子会割伤自己,两人一左一右将林涵架了出来。 “我要打电话给裴哥哥,好疼啊。”林涵坐在椅子上,眼泪流了一脸。 林涵和江景声的关系不一般,节目组哪里敢得罪,中止录制后,江景声很快到达现场。 宁含刚才因为扶林涵出来了走得急,玉米地里高低不平,她崴了脚,脚踝处隆起高高一个包,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不敢动。 “伤到哪里了?” 医生仔仔细细的将林涵脚踝翻来覆去看了个遍,也没发现那里不对,“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下就好。” 林涵指着自己脸上被叶子划开的小皮,只有一点点,不拿放大镜看根本看不到,“我脸上破皮了!” “给它两分钟就能长好了,不会留疤痕。”医生着实无语,这柔弱易推倒的身子豌豆公主见了都甘拜下风。 “下次小心一些,”江景声见她脚上还穿着高跟鞋,屈尊蹲下来为她脱去鞋子,“在地里别穿高跟,容易崴脚。” 在场的吃瓜群众嘴巴张成O型。 脚踝处的不适感愈发明显,宁含弯腰脱去水鞋,掀起裤脚,一个巨大而红肿的包在脚踝处。 宁含眉心蹙紧,待会用药喷一喷就好。 裴煜白单膝跪地,将宁含的腿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将其裤腿挽高,眉心紧锁,眼神一暗,担忧之色言溢于表,“怎么崴得这么严重?” 江景声还在现场,宁含伸手要放下裤脚,不想引起他的注意,免得又引来他的冷嘲热讽,“还好。你快起来,我歇会就好。” 无瑕的脸上出现几道血痕,裴煜白说话声轻微发颤,像是心疼到极致,“飞宇去拿医药箱。你脸上怎么被刮伤了?” 宁含捂住脸,挡住伤口,仰头看向温敏柔,“没,一点小伤没事。敏柔没事吧?” 温敏柔哭笑不得,“你先顾好自己。” 韩宇在一旁道,“别看只是小伤口,要是留疤了,这以后可怎么嫁人?” 凌厉带着责备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宁含浑身一震,登时后悔自己挽起裤脚被裴煜白看见,几人围着她难免会引起江景声的注意。 江景声走过来,一米八多的身高自带王者气场,眼眸结着一层寒霜,“怎么回事。” 那眼神像极了撞破她偷情似的。 宁含想将自己的脚抽回来,谁知裴煜白的大掌握住她的小腿,她动弹不得,“我师妹扶你的宝贝女友出来的时候崴到脚了,就不劳烦江总在一旁看着了。” 裴煜白俊美的脸少有的带有怒气和几分狠戾,宁含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 第二十一章 曾经 江景声眸光闪动,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最后定格在宁含的身上,隐约带着怒意,宁含莹白圆润的脚趾微动,软糯着撒娇问,“师哥,脚有点疼,待会上药的时候能不能轻一点啊。” 裴煜白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暗哑的应了声好。 宁含好长时间没这么温柔地跟自己说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江景声不好直接和宁含算账,眼神淬了毒的箭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宁含虽是这么说,上药的时候还是温敏柔替她敷药,“要是被粉丝知道国民影帝帮我屈身下跪为我上药,我不得被他们嫉妒死?” 裴煜白叹气,将药递给温敏柔,“哪里这么严重啊。” 温敏柔问,“你脸上的伤疤怎么办?” 宁含不以为意,“过几天就好。” “我有药,我让经纪人帮我取一趟。”裴煜白说着就打电话,宁含想拦也拦不住。 “含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林涵换上江景声为她准备的运动鞋,靠近宁含说着风凉话。 宁含忍了一天这一刻控制不住翻了大白眼。 “姐姐,让我小心怎么自己这么不小心。我这里有裴哥哥给我的药膏,你要不先拿去用吧。”林涵说着递给她一直蓝色的药管,附身在她的耳边低吟,眼睛闪过算计的精光,“姐姐上一次也用过,效果一定很好。” 宁含不想收,江景声沉着嗓子凉飕飕道,“涵涵给你的你就收。” 不收也不行了,宁含尝试着推脱,“你脸上不也破了皮?你先用,用了再给我。” 林涵说着亮出宝贝,“裴哥哥又给我一个新的了。” 得,用剩下的打发她,收下,抽空扔掉就好。 江景声走了,宁含直觉他悄默记仇等着秋后算账。 她这五年时光也不是白过的,要想哄好江景声也不是难事,只取决于她想不想。到底她也帮了林涵一次,江景声不会拿她怎么样。 节目录制继续,宁含腿脚不便,节目组为她准备轮椅。 裴煜白将她推去洗菜盆前,幸好这洗菜盆比较矮,宁含坐在轮椅上刚刚好能够洗菜,对方不高兴地瞅着忙碌的宁含,“你可真是一刻也停不下来。” 江景声走后,宁含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你懂什么,这叫做身残志坚。” 几人其乐融融一边聊天一边准备晚饭,林涵也安静的听安排,不再作妖。 迟飞宇颠勺炒菜,不忘提问,“那宁含你是怎么想到去陶瓷镇的呢?” 宁含下意识的要看想林涵,半途中转了个弯停在裴煜白的身上,几人看他们之间的眼神也发生变化。 裴煜白感受到她的视线,扬眉回看她,两人你来我往像眉目传情。 只有林涵面色古怪,“姐姐不要撒谎哦。” “机缘巧合,我也是听别人说才知道它是古镇。我那时候放松心情,游山玩水,就住进农家乐遇见了一个小女孩,然后就认识了裴煜白。结识了现在的恩师。” 宁含说这话的时候情绪放松,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愉快的时间里,没有绿茶林涵更没有江景声。 不知道蒲丰泽知道她回A市没有,他知道了说不定会对自己失望,再想办法送自己走,若是江景声知道自己的兄弟做了这档子事,想必两人之间的友谊也会破裂。 宁含没有往下想,她不想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第二十二章 我背你过去 有林涵在的地方就有幺蛾子,几人洗漱完打算睡觉,宁含在裴煜白和林涵的药膏之间果断选择了前者。 林涵阴魂不散从她身后冒出来,“姐姐怎么不用我给你的药膏啊。” 宁含啧了一声,她先前怎么没发现林涵这么茶?“你们两个人都有心了。煜白特意叫人回家取,还叮嘱我要用,他明天要检查。害,你这样叫我实在难办。” 宁含说着还垂下脑袋,故作烦恼,“你这么善解人意不至于因为我不用你的药膏,跟我生气吧?你要是实在不想浪费就自己用用,你也受伤了。” 宁含说着便从药膏上挤下一小块往她的脸上抹去,林涵睁大眼睛,惊恐的接连后退两步,生怕拿东西碰到自己似的,“不会,怎么会呢?我还有事,先走了。” 对方慌张的样子引起宁含的怀疑,普通的药膏,怎么会引起她那么大的反应?别是在药膏里面动了手脚? 宁含将手上残余的药膏冲洗干净,擦上裴煜白的药膏,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宁含腿脚不便,但对田园生活充满向往,坐在轮椅上跃跃欲试想要一轱辘扎进田里,被裴煜白握住椅把子无情拽回,阴恻恻道,“你想做什么?” 宁含心虚,“我就来转悠转悠。” 说着调转方向往回走。 除了林涵还没起床,其他人都已经洗漱完毕,没人敢去叫她起床,却也不能干坐着等她起来。 几人说着要下地去干干农活,宁含眨着眼睛,仿佛在说“我怎么办。” 迟飞宇变魔术似的从身后变出两幅拐杖,“早就准备好了。” 裴煜白眼底夹杂着打量,不信任两副小小的拐杖,“地里滑,拐杖也容易打滑。” 宁含嘴巴一撇,带着些撒娇的意味,“我就站着不乱跑,你们总不能把我丢在这里,孤零零的。” 温敏柔也帮她说话,“仔细一些就好。” 裴煜白板着脸,最后眼神宠溺地看着宁含妥协了,“好,那你小心一点,别乱跑。” 说着便背对着宁含蹲下,“上来。” 宁含坐在轮椅上,干瞪着宽厚的背不知所措,这是要做什么? 裴煜白温和的口吻解释,“我背你过去,你乖乖站着不动,走过去我怕你滑倒。” 宁含还没被别人背过,她霎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 裴煜白扭头调笑道,“怎么?男女授受不亲?” 宁含的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不是,我就是,不知道怎么爬上去。” 还是爬上去了,宁含的手圈住裴煜白的脖子,坚实有力的后背让她的心涌起一股暖流,没由来的想这是文章里父亲后背的感觉吗? 裴煜白的手托住宁含的膝盖,小心翼翼地不敢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可耳朵还是悄悄地变红,脸颊上也有两朵红云,他只能转移注意力,身后的人太轻了,“你多重?” 宁含还沉浸在父亲的背里,好一会才缓过来对方的问题,“啊,大概九十多吧?” 宁含看着就瘦,背在背上几乎没有压力,裴煜白打趣,“多吃点,真怕风一吹你就飞到天上去了。” 第二十三章 姐姐,我来扶你吧 几人在田里有说有笑,爽朗不绝的笑声盘踞在一方田地的上空。 “你们在做什么啊?”林涵冲他们边招手边走过去。 几人的笑声干巴巴的结束,“干活。” “我一觉醒来就不见你们,你们怎么不叫醒我啊。”林涵瞧着脚下的路,找没泥的地方走,生怕将自己的衣服弄脏。 温敏柔不是没叫过她,可门都快被敲碎了,里面的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只能作罢。 她站在宁含的旁边,眼睛水光洌艳,竟莫名委屈上了,“前面都是泥我就不过去了吧。” 几人也没想着林涵真的来帮忙,离得越远越好,别整出什么幺蛾子。 “你站着看就行。” “姐姐,你脸上的疤怎么还是留痕迹了。”林涵五颜六色的手指甲指着宁含的脸。 要不是看在节目组的面子上,宁含多少抄起拐杖给她打进田野里,“是吗?” 见宁含不看她,林涵也不依不挠,“是不是煜白哥哥的药不好?” 得,就不能专注自家拒绝拉踩吗? 宁含垂在一旁的手猛的攥紧,而后又松开,冷淡开口,“噢。” 林涵还想说什么,裴煜白举起手里的一株绿叶冲他大喊,“宁含,你看这是什么!” 四叶草,宁含的眼睛一亮,接过那一株可遇不可求的草,像得了珍宝似的捧在手心,“好幸运!” 其他几人也纷纷探过脑袋去感慨,“运气可真好。” “我也想要。”林涵心生嫉妒,伸手就去抢宁含手里的草。 宁含握住,一向温和的眼眸蒙上一层狠厉,警告意味十足,“我师兄给我的你也要抢?” 也。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简单他们早已察觉,林涵总是在若有似无的欺负宁含,宁含也在一直忍让,现在竟然直接上手抢了。 想必这样的事情没少做,才会如此理所应当。 “姐姐,我只是想看看……”林涵委屈得眼眶泛了红,似乎真的被欺负的狠了。 真,绿茶。宁含懒得理她,更不想和她起争执,杵着拐杖回房子。 “姐姐,我来扶你吧。”林涵说着便直接挽上她的手臂,看似是在扶她走路,实际上在挤兑她。 田埂不算宽,宁含还杵着拐杖林涵还要与她并排走,狭窄的田间小路堪堪能容下两人。 只是这林涵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将她往田埂边挤,田埂边滑,稍不留心可能就会摔下去,宁含深呼吸忍住脾气出声提醒,“你别……” 一股推力施加在宁含的手臂上,杏眼猛地睁大,她本能的去抓住林涵的手臂,林涵有闪躲的机会,可她没躲。 田埂下是绿油油的水稻,宁含一头栽在微凉的水里,林涵压在她的身上,尖锐的指甲掐她脆弱的喉管处,对方的脚踩在她的脚踝上,暗暗使力。 脚踝断裂的疼痛让宁含额头渗出一层冷汗,左右手将其从自己的身上推开,林涵摔在泥里,压倒一片水稻,惺惺作态地蹲在她的身侧要将她扶起来,“姐姐,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第二十四章 再一次受伤 宁含阴沉着脸,眼睛似一把利刀割在她的身上,“没事。” 裴煜白听见声音,手里的东西丢在地上冲过去,“宁含!” 脚踝似乎不是简单的扭伤了,锥心的疼让宁含说不出话,只能捂着自己的脚咬牙忍耐。 “我们去医院。”裴煜白将她打横抱起来,纯白的衬衫被泥巴弄脏。 宁含还想逞强,“别耽误节目录制,我自己去医院就好。” 裴煜白气不打一处来,音量提高好几个度,丧失了原有的风度,“你都这样了,还管什么节目!” 宁含被他这一教训,乖乖的低着头在他的胸前沉默。 裴煜白冷眼瞥了眼还坐在泥里装无辜的林涵。 “煜白哥哥,我没能扶好姐姐,对不……” 裴煜白一改之前的温和儒雅,直接打断她的狡辩,似乎还无声骂了句脏话,“闭嘴!宁含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林涵装惯可怜,没表现出自己的嫉妒,只能在温敏柔的地搀扶下起来,一起送往医院做检查。 “你本身就崴伤了脚,怎么这么不注意又摔进田里,现在外侧副韧带损伤,要打石膏。”医生看着片子无奈道,“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这也不是很严重。”裴煜白一路上都没说话,宁含见他神情肃穆,拉着他的衣角温声道。 “还不严重!”医生听这话猛地拍桌子,回头瞪她,“你以为打着石膏就能好了?日后遗留踝关节不稳,或者习惯性扭伤的后遗症!再严重一些就要做韧带重建手术。要是再重一点,你的韧带就断裂了!” 两双极其愤怒的眼睛盯着某人,宁含只能低头看自己的脚。 “宁含,我刚才问了医生,医生说从二十多厘米的田埂上摔下来不至于会外侧副韧带损伤。” 宁含躺在病床上,手里是裴煜白刚削完皮的的雪梨,“你老实说,这伤是不是林涵干的。” 宁含抿唇,裴煜白实在是太细心了,细心到会发现林涵一直在处处针对她。可她不想让裴煜白知道自己和林涵之间的关系,说出去对谁都没好处,她也不是擅长卖惨的人。 宁含不说,裴煜白也知道这是默认两人之间确实有过节。 “那你为什么还来参加这个节目啊。”裴煜白似是叹息。 “我不知道她在。我想躲,但是躲不掉。” 林涵还没换去那一身脏衣服,脸上还有几滴泥泞,“姐姐,你没事吧?” 现在没有摄像机,宁含别过脸不想见她。 “煜白哥哥,我有些话想要和姐姐说,你能先出去吗?” 裴煜白看向宁含,宁含点头,他出去了。 病房里只有宁含和林涵两个人。 “你的脚还好吧?”林涵褪去虚伪的面孔,像女巫施下诅咒般恶毒地看她,分明是在遗憾自己没能更加狠毒。 宁含啃了口雪梨,“煜白送来的很快,托你的福,没断。” 林涵盯着她的纤细的脖颈,恨不得拧断它,“真是遗憾。” 第二十五章 记得帮我把医药费结一下 宁含说得真诚,“江景声让我回来的,我本不想回来。如果你能够让他送我走我会很开心。相信你也是。” 江景声那样的人渣,也只有林涵和他相配了。 “怎么可能,景声哥哥不想看见你,分明是你黏着他不放手。” 宁含懒得理她。 江景声哐当推门而入,“怎么回事?” 方才还趾高气昂恨不得将宁含掐死的林涵顺势坐在床边,萎靡不振的扶住自己的脑袋,“景声哥哥,我今天扶着姐姐回去的时候不小心脚滑摔了下来,把姐姐弄伤了,对不起……” 倒打一耙,惺惺作态的功力她倒是学不过来,宁含全神贯注地啃自己的雪梨。 “摔了一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没事。”江景声幽深寒潭的眸底,不明的情绪翻涌最后还是说了没事。 宁含也早已习惯对方的骚操作,也不想计较太多,“记得帮我把医药费结一下。” 林涵檫眼泪的手停顿,没想到对方提了这一茬。 宁含像一只炸了毛的猫,阴阳怪气道,“不会吧?你想撞了人不负责也就算了,连医药费都想省?” “不是的,我我不是的……我这就去交。” 江景声眉宇间阴郁一片,宁含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一点小钱而已你……” “一毛钱也是钱,我和江总不一样。你有钱,那分手也不见得你大方给我分手费。” 江景声不说话,冷眼瞪着她,林涵果真出去交医药费了。 “你的脚医生怎么说?” 宁含心中有气,说话也怪里怪气的,“断不了。” “这家医院的医生不好,我给你找过。” “不用,留着给你的林涵去看脸上的疤痕吧。”宁含将自己的不满表现得淋漓尽致。 “你的脸。”江景声说着就要伸手去碰宁含脸颊处结了痂的几道伤口,宁含头一偏躲过了。 “要是真的觉得抱歉,就多给我打点钱,我攒钱去换皮。”宁含皮笑肉不笑,将啃得只剩下果核的雪梨扔进垃圾桶。 “换皮?” “整容,整成你爱而不得的人的模样。”宁含说出这话时带着报复的畅意。 “宁含,别太过分!”江景声被刺中痛处,大手扼住她的脖颈,力气大得下一秒就能拧断。 “怎么,被我说中痛处了?”宁含扯了扯嘴角,极力忽视脖颈的痛感,“江景声,只能找替身真是可怜。” 江景声看见她脖颈处的红色印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扣到流血,松开手,“你的脖子怎么回事。” 宁含嗤笑,“你猜是谁干的。” 这意思不言而喻,江景声板着脸,没说对不起也不替她讨公道,“让林涵摔下田埂的事情不怪你了。” 宁含忍耐不住,怒吼一句脏话,想要和江景声算账,他已经走了。 江景声离开,房间内气压不似之前低沉,房间里只有她一个。宁含回想起之前自己出车祸时住的还是两人病房,裴煜白都能为自己安排一人的病房,不过是认识半年的朋友对她都比江景声好不止一万倍。 江景声,你让我用什么去爱你?用那早已经耗尽感情的心还是当她脑子里面都是恋爱的泔水? 第二十六章 闲不住 送走江景声,裴煜白紧跟着就进来,“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宁含腿尚有知觉,只是被打了石膏后感觉沉重,她展示出自己的肱二头肌,“没什么大碍了,感觉又是好汉一条!” “你脖子。”裴煜白黑白分明的眸子一闪而过宠溺,又被她脖子上的几个抓痕和新伤口吓到,舒展没多久的眉毛又打结。 宁含捂住脖子,没想好说辞。 裴煜白抱臂,温俊的面庞蒙上乌云,“这回你要怎么解释?” 宁含嘴唇动了动,只能叹气,无法解释。 “林涵推你下去踩了你的脚,还用尖锐的指甲划破你的脖子,宁含,你被打也就算了,还替她找借口?”裴煜白气的鼻子都歪了,“要不是她,你也不会划破脸吧?” “师哥,她是江景声的心上人,我不能得罪,只能躲着,可我躲到哪里都会被揪出来。”宁含失落地低垂着头,午后的阳光让她仿佛渡上一层白光,睫毛轻颤,眼神越来越落寞,像极了被打入冷宫走投无路的妃子。 裴煜白干站着,喉咙发紧。 “你也别想着报仇,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会报仇的,但不是现在。”宁含眼底浮出尖锐的冰刺,刺破落寞的屏障,“师哥,我有分寸。” 裴煜白嘴唇抿紧,最后叹了口气,“你,保护好自己。实在不行跟在我的身后不要乱跑。我虽然没那么厉害,护你周全还是能的。” 宁含乖巧点头,捏住鼻子少吸入一些消毒水,倒有些俏皮可爱,“那我们回去吧?我不喜欢医院。” …… 节目录制现场。 宁含腿上打着石膏,行动不便,“我会烧瓷,做得虽然没有师兄好,却也能看得过去。要不我来教敏柔怎么烧瓷吧?” 她一心想要干活,早点结束这漫长的综艺节目录制,离林涵远远的。 “好啊,正好我也想。”温敏柔兴奋点头。 “姐姐,我也想……” 裴煜白冲她招手,皮笑肉不笑些许渗人,“林涵我来教吧?我见你骨骼清奇,跟着我学一定能学得更好。” 韩宇自告奋勇要去宁含那里,迟飞宇和裴煜白在一组。 林涵扭捏不肯上前,“这,我是女生啊,这不合适吧?” “是怕我吃你豆腐吗?这点你大可放心,我很有职业素养,不会和你产生不必要的肢体接触,我的女友粉可是会不高兴的。” 裴煜白的笑容没有变化,可气场实在诡异,“若是都是按性别分组,我怕被说欺负你们。” 话说道这份上,再不过去就显得林涵瞧不起裴煜白。 宁含这半年一直在做陶瓷,手不比之前光滑细嫩,甚至磨出一层老茧,同为女性还是明星的温敏柔有些心疼地捧起她的手,“之前没细看,你手上的茧子都是做这个积攒的吧。” “倒还好,我挺喜欢的。泥巴经过我的手成为精美的瓷器最后交到别人的手上,这个过程很治愈也很有成就感。这可是我成长的痕迹。”宁含颇为骄傲的举起自己的手,她想到什么对温敏柔道,“只是做一两次是不会让手变成我这样的,你不用担心。” “我不是害怕,就是感慨。你学这个多久了?” 第二十七章 药不见了 几人很快就聊起来。 “煜白哥哥,这个要怎么弄啊。我前几天刚刚做了美甲,会不会把我的美甲弄脏?”林涵看着自己的美甲,迟疑不肯动手。 裴煜白良好的教养将他失控的理智拉回笼子,“节目组的要求是每个成员要自己动手捏出自己的吃饭的瓷碗你若是不想做的精美随便弄弄就行,我不强求。” 裴煜白说罢也不再管她,只要林涵不去祸害宁含就够了,在他整幺蛾子他可不会客气。 “参加这种‘苦力’节目之前,不是让嘉宾尽量不要穿戴美甲吗?”迟飞宇也有些无奈,“如果你真的不想弄,我来帮帮你,只是我也是第一次,做得不好,就怕你嫌弃。” 林涵如见救星,黯淡的眼眸一下子亮起来,“真的吗?谢谢你!” 节目组的氛围一下子陷入诡异的沉默,宁含一组有说有笑,而裴煜白和迟飞宇饱受林涵大小姐的折磨,动嘴皮子指指点点。 “姐姐,你的脖子怎么了?怎么又受伤了?”林涵的活交给迟飞宇去做,她无所事事就绕到宁含身边晃悠找茬。 得,刚清净没两秒。宁含做事一心一意,两耳不闻窗外事,自然也没有理会林涵的问题。 林涵见她不理也不识趣,反而动起手来去推搡宁含,“姐姐?” 林涵推她的力道不小,手掌力道没控制住,刚成型的碗歪了,转了几圈后成了一滩烂泥,宁含低声呵斥,“别动我!” 林涵垂下手,低着脑袋眼泪又要流出来,“姐姐,你这么凶干什么,我也是关心你。” “你没见我在工作吗?”宁含气息平稳,似乎没生气。 夹子音不断,“你这么凶做什么,我只是关心姐姐……”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情,为什么林涵总是不肯放过她,“林涵,麻烦你在我工作的时候远离我,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安全的工作环境。” 宁含泥泞的右手抓住她光裸的手臂,猛地向下用力,红唇贴在她的耳边,温和的声音透露着着威胁,“这里处处都是摄像头,你以为你做的那些肮脏事没人看见吗?江景声是惯着你,可我不会,我大不了一条烂命交代出去,硫酸泼在你的脸上,你的明星梦,豪门梦可就破灭了。” 林涵身体僵直,接连后退几步,宁含脸上的浅笑在她眼里愈发狰狞,裴煜白沉着脸瞪她,“你自己的工作不做丢给飞宇,跑去打扰宁含干什么?” 林涵刚被宁含吓完,裴煜白的脸黑得像活阎王似的瞪她,她膝盖发软赶紧离宁含远一些,“我,我只是看看含含……” 裴煜白眸色瞬间冷下来,语气不耐烦,“好好做你的东西去,别跟个老鼠似的四处乱窜。” 老鼠,林涵脸色发青正欲骂回去,抬眼就见裴煜白那双能冻死人的眼睛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恐吓是有用的,起码在她工作的时候林涵没有打扰自己。 只是宁静只是一瞬,作妖才是常态,裴煜白不在身边,林涵又想办法作妖。 宁含在包里翻找,“药呢?” 温敏柔见她着急问,“怎么了?” 今天早上她还在用的,怎么晚上就没有了?“师兄给我的药不见了。” “是不是落在哪个地方了?再找找?” “能找的我都找了,就是没有。” 坐在角落的林涵眼神闪躲,温敏柔问,“林涵,你不是也有一管药,能借给宁含用吗?” “啊。行。”林涵将药递给宁含,“这药我用着效果不错,你可以试一试。” 林涵的手有些抖,很是心虚。 这药是江景声给她的,量她也不敢在上面动手脚,宁含到底还是接过来用了,“回头我会把钱转给你的。” 就当作是她买的,以后还是分得清清楚楚。 第二十八章 过敏 不过是过了一夜,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一片通红,还有一阵瘙痒,大概今天又要去一趟医院了。 宁含捂着脖子悄声自己推着轮椅打开房门找到节目组。 昨天还在赖床不起的林涵一大早就站在导演旁边,对面是……江景声。真是见了鬼了。 宁含扭头要走,就听见江景声面色不愉地冲她喊,“过来。” 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早知道不出门了,“干什么?” 昨天两人不欢而散,今天一大早又来找林涵准没好事。 江景声瞥了眼她打石膏的脚,眼神闪动似乎不忍,“节目放一放,回家养伤。” 江景声不是在跟她商量,而是在通知她,宁含尤其反感他独断专行,“我不想,你把林涵带走就好。” “?” 宁含提起嘴角讥讽,“你舍得你的白月光在这里受苦受累,你带走她,我也清闲一些,生命安全也有保障。” “宁含!” 果然,一说到林涵江景声就跳脚,那眼神恨不得将她剁碎了吃掉似的。 林涵茶里茶气,“姐姐留在这里一定是因为裴煜白吧?相处了这么久感情一定不一般。” 得,“我代表我师傅参加的节目,节目没结束我的任务也就没完成,和裴煜白有什么关系?也是,师兄在你也没办法对我下手,确实不方便。”宁含不愿与他们多起争执,操控轮椅就要走。 “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江景声猛地将椅子拽回来。 宁含双手抓住车轮,咬牙低吼,“你别动我!” “你的脖子……”江景声俊俏的眉隆起,愤怒褪去剩下震惊和担忧。 “江景声,昨天我的药莫名其妙不见,用了林涵给我的药就变成这样,怎么,你们是觉得我活的太长了,变着法的搞我?” 江景声下意识的反驳她,“你有证据证明是林涵吗?” 宁含下颚线紧绷,满是星辰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被绝望的黑洞填满,吞噬掉最后一丝希望,“江景声,我没理由拿我自己的命霍霍着玩。” 江景声扭头盯着装作无辜的林涵,“哥哥,不是我!” “你从不信我,却要我无条件相信你。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信你?正主面前你要我一个替身做什么?供她玩乐取笑吗?” 宁含不计较,一步步忍让,却让对方得寸进尺,“我求你们,两个人自己玩,别带上我。” 宁含仰头看他,总是含笑的眼睛释放出无尽的悲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江景声嘴唇开开合合,心被猛地攥紧,他能感觉到在失去眼前的人,可他不知道怎么挽回。 宁含刚认识自己的时候很爱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脸上的笑意渐渐减少,更多的是沉默地凝视着自己,眼中的爱意不比以前的炙热。 林涵伸手抓住江景声的衣袖,轻晃两下,“哥哥。” 江景声回过神,少见的没理会撒娇的林涵,自然而然的推轮椅往车上走,“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林涵踩着高跟鞋想跟上去,江景声顿住,富有磁性的声音拒绝她的跟随,“你留在这里好好录节目。” 第二十九章 谁做的 陈医生仔细察看宁含红肿的脖子,“这药你之前用过吗?” “江景声给过我这种药,用了没问题。” 陈医生眯眯眼,“有些过敏,可能会留疤痕。具体是什么过敏还需要化验才能知道。” 化验需要时间,宁含坐在等候室和江景声大眼瞪小眼。 着沉寂诡异的气氛她实在是受不了,江景声这个晦气东西还在自己的眼前晃悠,本就不美妙的心情更差了,“我先回节目组。” “你不想看见我?” 宁含托着脸,企图用窗外的美景净化自己的眼睛,“你是我前男友,合格的前男友应该跟死了一样而不是阴魂不散。” 前男友这三个字让江景声不满意,视线定格在她的脖子上,“为了一个林涵你至于吗?江太太的位置都是你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多少次宁含想和他说,你的嘴不会说话就撕掉。但,“我不想要江太太这个位置,我会更满意,如果你能这辈子都消失在我的世界,我会兴奋地手舞足蹈三天三夜睡不着觉。是我表现出来对你的厌恶还不够吗,让你死皮赖脸地缠着我?” 江景声脸色铁青,最后夺门而出。 得,谈判又失败了。江景声喜欢乖巧懂事的,既然是这样,她就使劲作妖,不信了,江景声忍受不了的时候自然会送神似的送走自己。 “我们检测出不属于药剂成分的物质,这应该是让您过敏的原因。” 江景声已经走了,留下来的是简望书。 宁含并不关心到底是什么成分,至于始作俑者是谁也已经心知肚明,林涵先前的反常也解释得通,“哦。” “简助理,能送我回节目组吗?” 宁含坐在轮椅上,只能仰望简望书提出自己的请求。 简望书又和医生聊了几句,接着询问江景声才点头答应。 宁含坐在车后座,无聊的和简望书搭话,“简助理,你一个月工资是多少?” 宁含几乎不和自己谈论除了江景声之外的事情,猝不及防的提问让他措手不及,“我领的是年薪,平均下来一个月10万左右。” 简望书平静得就好像他说了今晚吃什么一样,宁含呼吸一滞,嘴巴震惊得能装下一整个鸡蛋,“这么多!” 简望书嘴角挂着矜持的笑,“全年无休,工作繁重,压力很大。” 自从做了江景声的助理,他的头发一天比一天少,挣的钱准备交给植发中心。 “可是你年薪一百多万。你在江景声身边也有五年了,怎么说也有五百多万了,辞职退休回环游世界不好吗?” 简望书回想起自己当年的无知咬牙切齿,捶胸顿足,只恨为了区区几百万就把自己给卖了!“年少轻狂,卖身……劳动合同签了十年。” “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情?” 宁含眼神莫讳如深,俏皮可爱地吐了个舌头,“我要上班了,得问问员工的工资待遇,以免被敲诈。” 简望书对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那可是了如指掌,每天都像是在瓜田里的猹,上蹿下跳不亦乐乎,“啊?江总已经对您差到这个地步了吗?” 第三十章 讨债困难,含含不易 简望书就差手上拿个瓜子等着她吐槽了。 “林涵回国之后她什么时候对我好了?”宁含摇头,“堂堂总裁,前女友和他分手竟然没有一分钱的分手费,更过分的是至今也没有把我买房的钱还给我!” 简望书被资本家压榨的没有一点光亮的眼睛一下子跟100W的电灯泡一样亮起来,“买房的钱?” “江边的那套房子我也出了钱,现在被他拿去孝敬讨好林涵也就算了,还不给我本金。讨债难啊!” 讨债困难,含含不易。 简望书闻言瞪大眼睛,激动的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义愤填膺,“太过分了!” “对!你也这么觉得!”两人两眼相望泪汪汪,相见恨晚,只差手拉手喊一声姐妹好。 宁含回到节目组,脖子上的红痕还没有消失,裴煜白轻翘的嘴角耷拉迅速下来,“脖子?” 宁含罢罢手,打了个马虎眼想蒙混过关,“没什么,过敏了。医生开了药过几天就能好。” 裴煜白并不打算轻易揭过去,“这几天的菜没有让你过敏的,你吃了什么?” “没什么。我的肚子有点饿了,还有吃的吗?”宁含眉眼弯弯,刚才在车上和简望书吐槽一路江景声后身心轻松不少,心情颇好软着声音哄裴煜白不计较这件事情。 “吃完了,我再去给你做一些。”裴煜白说着还瞪了眼站在一旁的林涵,也不知道林涵怎么回事,早饭硬生生吃了两人份,把宁含的那一份也吃了,就不怕把自己撑死。 许是心虚害怕,林涵接下来几天都安分守己没有作妖。 开窑那天,在宁含期待已久的瓷器终于出炉。 温敏柔眼睛放光,宁含手里的青花碗上面雕刻精致的花纹,线条流畅优美,颜色恰到好处,宛如一件艺术品,“不愧是你啊,好好看!” “害,这有什么,师兄的才厉害。”宁含学习烧瓷的时间没有裴煜白久,裴煜白的青花斗彩那才叫一绝。 裴煜白谦虚一笑,“我只会烧瓷,你还会织锦,真要论起来还是你更厉害。” 两位专业人士成品堪称完美,在他们指导下的三人倒也不错,除了林涵。 瓷碗变成瓷缸,颜色深浅不一,图案也乱七八糟不成形状,是捡废品的人也不要的程度。 烧出这样的作品裴煜白也不意外,他多次提醒林涵要注意厚度和颜料的稀浓,也想要教她,可对方俨然他是一头洪水猛兽,巴不得离他八百米远。 迟飞宇想要教她,她不听话也就算了,反过来还说迟飞宇做的不好看,让他闭嘴。把迟飞宇气得够呛。 “啊,怎么这么丑?”林涵蹙眉连碰都不愿意碰自己捏出来的作品。 温敏柔强行安慰,可脸上的嫌弃之意藏都藏不住,这话说的没有说服力,“我觉得还行,有一种抽象美,很有意境。” “我不要!太丑了!”林涵翻了个白眼,“宁含姐姐的好看,我想要那个。” 林涵指明了要宁含手上的。 这不是夺人所爱吗? 在场的范围陷入僵局,白瓷的碗底光滑能够映出宁含面无表情的脸。 迟飞宇主动提出拿着自己碗和林涵交换,“我这个也好看,你要不和我换?” 第三十一章 五十万,少一分不卖 林涵看都不看一眼,丹凤眼半眯,显露出几分奸诈阴险,赤裸裸的嫉妒,她就这么盯着宁含,嘴上敷衍迟飞宇“你这个还没我的好看,不要你的。” 迟飞宇好心再次被当成驴肝肺,自取其辱,即使他的脾气再好脸也绿了。 “要我的?”宁含脸上的轻柔凝结在眼底,蔓延出棱刺,“五十万,我就卖给你。” 林涵眉间戾气凝聚,那眼神似乎要将宁含凌迟致死。 宁含斩钉截铁,“少一分我都不卖。” 她总算是发现林涵喜欢抢东西,抢走属于她的东西以此满足她病态的欲望获得快感。 宁含把玩着手里碗,带着几分的讥讽,“如果你没钱就算了。” “谁说我买不起,我买!”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谢谢。”宁含将瓷碗放在桌子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众人意识到宁含并非在开玩笑,而是真真切切的要将自己的东西卖给她,还是五十万的天价,远超物品本身的价值。 “这五十万我会捐赠给慈善基金会,也会拿出一部分做非遗的宣传,感谢林涵大明星对非遗事业的支持。” 导演见现场氛围不对,终止拍摄,想要调和两人之间的关系,林涵却一口咬死要宁含手里的青花瓷碗。 宁含一改之前委屈自己的做法,直接出言讥讽,“有人给你台阶你不下,林涵,我不给你台阶你可以跳下来了。” “宁含。你别太过分!”林涵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淑女形象荡然无存,冲上去就要用拳头教育宁含。 裴煜白眼神一黯要上前拦住她,宁含给她使了个眼色:不要拦。 裴煜白不解宁含的做法还是听话的站在一旁,警惕地盯着发疯的林涵,以免宁含受伤。 宁含的轮椅是高科技产物,能够操控其四处乱窜,速度不是一般人还跟不上,林涵被怒火冲昏头脑追着宁含的轮椅到处跑,小院还算宽敞,宁含耍狗似的耍她,嘴角张狂地翘起来,像个调皮的小孩在逗狗。 若不是不合时宜,宁含真想放开胸怀仰天长笑。 宁含被逼到小院的一角,无处可逃,林涵跑得岔气,撑着腰大口喘气,“终于,终于被我追到了吧!” 宁含嘴角挂着她看不懂的微笑,眼里的算计写得明明白白她从未见过宁含这般眼神,林涵一向傻白甜,终于追到人的胜利快感让她没法思考宁含不对劲,抓住她的头发就开骂,“贱人!还不是被我抓住了!” 带着怒火呵斥阻止了林涵扬起的手掌,“林涵,你在干什么!” 愣在空中的手无措地放下藏在身后,宁含不知何时换了个表情,眼角泛红,哭哭啼啼得惹人心疼,娇弱得像一朵花。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哭诉,只是低着头,身体哭得一抽一抽,仿佛肝肠寸断。 林涵咬牙,装惯弱小无助的她表情管理失败,面目狰狞带着恨意地盯着宁含,怎么没发现这个女人这么能装。 宁含有了空子,操控轮椅到江景声的身边,学着林涵的口气道,“人家好害怕。” 江景声无奈叹了口气,冲了林涵招招手,“林涵。” 林涵踱步道江景声的身边,“景声哥哥~” 既然林涵要撒娇,她也就不凑热闹,免得变成争风吃醋的现场,“你的涵涵宝贝想要我做出来的瓷碗,我打算卖给她。五十万,做慈善。” 江景声瞥宁含一眼,“五十万?” “五十万不是我的价值,也不是瓷器的价值。江总眼光长远,一定能从这小小的瓷器里面看见它特有的商业价值吧?买下来了,名声更上一层楼不是吗?” 宁含食指和拇指把玩瓷碗,略带玩味地看他,“林涵想要的东西,江总不会不给吧?” 第三十二章 东西碎了,不卖了 这是在道德绑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不买就不合适了。 林涵轻轻叫了声,“景声哥哥。” 这一声叫的风情万种,但凡是个男人都要动动恻隐之心,更何况是江景声? 江景声没犹豫,“买。” “支付宝还是银行卡,微信也可以,现金有点麻烦,记得拿个保险箱,保险箱我不付钱。”宁含眼疾手快亮出自己的收款码,妥妥一个小财迷。 准备的还挺齐全,江景声沉着脸招手示意简望书给她转账。 清脆甜美的入账声让宁含身心愉悦,“支付宝到账五十万元。” “谢谢江总,欢迎下次光临。这瓷碗就是你的了。” 裴煜白在一旁看着这出闹剧,最后的胜利者是宁含,他极其自然地走过去将宁含推到没有阳光的屋檐下,“那你用什么吃饭。我的碗?” 宁含机灵地眨眼,从炉子里拿出一个新的碗,“我那天多做了一个,烧了粉彩瓷。” 林涵握住拳头,脸上写满怒气,偏偏宁含还来招她,“林涵,趁着江景声在,一起买了吧?这个25万可以吗?” 宁含冲她摇一摇手里的碗,眼睛弯成小月牙,眼睛闪闪发亮。 江景声锋利的下颚微动,淡漠的眼眸多了几分眷恋和触动,宁含有点小心思,这俏皮可爱愈发让他想要占有,喉头滚动,“买。” “啊?”江景声的回答出乎宁含的意料,这是玩脱了?江景声不会是个大冤种吧?这都买? “不是做慈善啊,我多做一些,自己也挣一点生活费。” 江景声迈步过去要将她手里的碗拿过来,拇指和她相碰,宁含条件反射抽回自己的手,“我养……”你。 “砰。”瓷器衰落地上发出肢解清脆的声音。 “东西碎了,卖不了了。”宁含后退,颇为惋惜地瞟了眼满地碎片。 “暂时先用椰壳碗,我们再烧过。”裴煜白瞥了眼江景声,雄赳赳气昂昂的将宁含推走。 这场闹剧到此为止。 做完瓷碗下一步便是织锦。 织锦的步骤要从头做起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做到的,节目组为了方便让宁含简化做手工织锦的过程。 “学习织锦要很长的时间,完成一匹织锦也绝非易事,所以我只能让你们看一看织锦的过程,希望节目结束的时候我能为你们每一个人都织好一匹属于你们的织锦。” 织布机上千丝万缕的细线有条不紊的罗列好,宁含坐在轮椅上,一言不发地工作。 裴煜白向来话少,现在在一旁滔滔不绝的替代宁含讲起织锦的故事和步骤。 迟飞宇八卦问,“这么说来,你们江前辈也会一点织锦?” 说到这里,裴煜白扶额叹气,“学不会,我也尝试过,可被师傅教育了一遍又一遍,还是记不住。宁含天资聪颖简直就是为织锦而生,很快就掌握了。” “我大学的时候好歹是学设计的,图案设计对我来说不麻烦,熟练使用织布机耗费我不少时间。你别听裴煜白和你们吹牛说我聪明,这是‘捧杀’。” 裴煜白的彩虹皮吹得不打草稿,宁含听了都心虚,赶紧纠正他。 温敏柔问,“那你现在是做什么工作?” “跟着师傅学织锦,不过现在可能回不去了。还没想好下一步做什么。” 林涵有探着脑袋,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问,“姐姐不也毕业好几年了吗?那几年没有找工作吗?” 第三十三章 谁是小三? “年少无知,被爱情蒙蔽双眼后窝在家里混吃等死。最后小三出现,我逃到‘深山老林’里遇到师父,学了一门手艺。”宁含本不愿将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她觉得这是耻辱,但现在她不这么觉得,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犯过错,更何况她最后迷途知返。 “这告诉我们,不要相信爱情,搞钱才是第一位。”宁含伸了个懒腰。 林涵不依不挠,“是小三出现,还是你就是小三?” “在此之前你先问问自己,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宁含想起江景声让她做江太太的事情,她倒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见林涵知道后的表情,一定异彩纷呈。 裴煜白眸色幽暗,不知在想什么。 节目结束的时候,宁含为每一个人都做了一匹布,略带歉意地说,“要不是时间赶不及,我也想给你们做一套衣服。” 其他几人倒没说什么,林涵小声嘟囔,“假惺惺。” 宁含没理会她,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这一天要和林涵说再见。 林涵听见纯黑的阿斯顿马汀的熄火的声音颇为得意的和他们再见,“不跟你们说了,景声哥哥来接我了。” 江景声没有来,来的是简望书,他将林涵大包小包的行李放进后备箱里,抬手准备去拿宁含的行李,被她叫住,“不用了,我自有安排。” 简望书有些为难,“江总让我带您一起走。” 林涵已经坐上车,嫌恶地盯着宁含嘴里对简望书吼,“还不快走?这地方脏死了!” “我后面会和他说。没关系。”宁含更不想和林涵共处一车,那车子不知道要开到哪里去,八成又是去找江景声,晦气。 简望书只得叹口气,“好。那我先走了,有事您叫我。” 送走小作精,在场几人都放松下来,韩宇建议,“我们小聚一下?” 几人面面相觑,一致同意他的建议。 ……酒吧内 韩宇坐在卡座里,浑身刺挠不舒服,“过了一把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生活,来这种闹哄哄纸醉金迷的地方倒是很不习惯。” 温敏柔是女团成员,走在潮流最前线,这一个月的折腾让她看起来黑了不少,身材却依旧纤细又多了几分力量,气色没有来之前的苍白,整个人看上去健康许多,“一个月的生活都接地气。我的粉丝们都说我土了不少。” “谁不是呢?回去我就写一首乡村摇滚乐。” 这家酒吧宁含常来,江景声隔三差五会在这里和狐朋狗友聚餐,她作为司机在她喝醉酒之后要来接她,有时候也会被他圈在怀里坐一整个晚上,很无聊又不能走。 温敏柔浅尝一口果汁,女团要注意身材管理,她不敢喝太多,“宁含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 “额,来过,但第一次和朋友来。” 裴煜白很贴心,将两位女生面前的酒换成饮料,清朗温和又毋庸置疑地道,“今天不许灌女孩子喝酒。” 迟飞宇和韩宇不是小人君子,不用裴煜白说也干不出这种事情,这是一家清吧环境还算安静,几人有说有笑聊着工作上生活上的事情。 第三十四章 再遇蒲丰泽,现场对峙 温敏柔撅着嘴,看向宁含的眼睛也委屈得很,“不能收到你亲手做的衣服,还是有些遗憾。” “你想要我就做……” 宁含余光瞥见熟悉的身影,似乎是蒲丰泽。 对方似乎也看见自己,放下手里的酒杯对身旁的女人说了句什么就向她走来。 蒲丰泽也常来这里,遇见他宁含不意外,她回来也有一阵了,是该打个招呼,“我有事,失陪一下。” “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了。” 两人同时开头,酒吧的灯光暗黄,吧台上的主唱唱到高潮盖过他们的声音,两人默契地走出酒吧。 蒲丰泽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打火机微弱的火光熄灭,他手一顿又将烟放回去。眼睛飘向马路对面,他并不高兴在这里遇见宁含,“怎么回来了。还跑到这种地方。” 见他把烟拿出来又放回去,宁含淡淡道,“和朋友聚会。想抽就抽吧。” 蒲丰泽微微怔愣,“你不讨厌烟味了?” “讨厌,偶尔闻一两次也无所谓。” 蒲丰泽还是没抽,又重复问之前的问题,“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宁含仰头看天,带着无奈的绝望和妥协,“被抓回来了。” “简望书查到你了?不应该啊。”蒲丰泽眉心微隆,有些怀疑。 “偶遇。江景声开发陶瓷镇考察的时候遇到了。”不得不说她的运气是真的背,她一个月就出一次门,偏偏还能遇见江景声。 蒲丰泽抿唇,“他怎么说。” “让我做他的江太太,堵住家里人的嘴。”夏天的晚上有些闷热,城市的风不比农村的凉爽,她想走,“这位置多少人如狼似虎地盯着,林涵也想得到,也是我曾经梦寐以求的,想要的时候得不到,不想要却推脱不掉。” 白皙的脸带着无奈的红晕,“你呢,刚才那个是你的女伴?” 蒲丰泽摇头,也没解释对方的身份,“我再送你离开,这一次出国他一定……” “不了,我为什么要躲着他?我正常生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喜欢林涵不喜欢我是事实。找我做江太太就要给钱,他不是钱多?” 宁含伸懒腰,眼睛微微眯起来,瞥见十几米开外的男人有些眼熟,“你不用担心我,再怎么糟糕我也不会……” 西装革履,身形和江景声很像。 不是很像,是本人。 宁含指着江景声对蒲丰泽道,“说曹操曹操到。” 江景声黑眸俯视她,冷声质问,“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 “哦。忘记告诉你了,我和朋友聚餐。” 江景声看了眼一旁的男人,“和蒲丰泽?” 宁含不愿与他多说,“不是,工作上的朋友。” 江景声没多问,抓起她的手腕就走,“跟我回家。” 宁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暗暗使劲与他抵抗,“回家?对了,忘记和你说了,我要搬出来,那房子的钱你记得还给我。” “什么意思?” 宁含嘴角噙笑,星眸冰雪一片,“意思是,没结婚领证之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情理,我怕被人戳脊梁骨落个名声不好。” 第三十五章 要不今晚去我那里? 蒲丰泽点燃手里的烟,站到下风口处,眼睛却不离他们一秒钟。 “你的意思是结婚了就能回家?” “当然不,我要一套新的婚房,还有彩礼,该有的礼数一点都不能少。”宁含撑着下巴,毫不掩饰眼里的算计。 江景声目光冰冷如寒刀,剜在宁含身上,“宁含,你别太过分!” “林涵想要一套房你二话不说就给,我们结婚,你连一套新的婚房也不愿买?是仗着我是孤儿没人撑腰?” 沉默就是默认,他这反应在宁含的意料之中,她不再觉得失望,这一次她立场坚定一点也不肯让步,“江景声,有钱给林涵买上百万的钻戒,没钱买婚房,你觉得合理吗?” 身后,裴煜白温热的手掌搭在宁含瘦弱的肩膀上,警惕不满地道,“宁含。” 裴煜白毫不避讳自己赤裸的敌意,静静地瞪着江景声。 江景声心底升腾而起自己的东西被人玷污的不满,伸出手要将宁含揽进自己的怀里,“谁。” 宁含后退一步避开,裴煜白的手仍未离开她的肩膀,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裴煜白只要再往前走一点点就能将她搂进怀里,“师兄,他是江景声,《传承》节目组的赞助商,你之前见过。” 宁含对裴煜白的态度和对江景声的态度判若两人,这无疑会让江景声感到不爽。 江景声隐约有些怒意,笔直的身躯散发王者的威压,“宁含,过来。” 宁含最害怕江景声即将发怒的模样,每到这时总会战战兢兢地像一只迫于淫威的小白兔,既害怕又不得不走到野狼的身边。 然而这种威胁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用,还是会害怕却不妥协,宁含转身往酒吧里面走,留给他一个无情的背影,“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彩礼和婚房了再来找我。” 宁含这一次回来后对江景声的态度急转直下,对待陌生人都比他温柔,巨大的落差让他觉得丢脸,“我再说最后……” 熟悉的夹子音让宁含虎躯一震,“景声哥哥~” 一定是林涵。 “我等你等了好久啊,不是说要吃那家法国餐厅吗?人家的肚子有点饿啦。”林涵自然而然地挽江景声的手臂,依偎在他的怀里,不屑的丹凤眼将她的刻薄展露出来,“宁含,你怎么在这里?该不是贼心不死跟踪我们吧?” 这不就是标准的倒打一耙?“有妄想症就去医院治疗,想必江总不差这点钱。” 这对狗男女真是没眼看。宁含有心累,天天对着他们心情大打折扣。 江景声像是在指责她,“宁含,你和以前比起来变得不乖了。” 宁含回眸浅浅一笑,俏皮道,“我不乖了,但我收获到快乐。” “噗嗤。”在一旁了解来龙去脉的蒲丰泽忍不住笑出声,浅浅评价,“扎手的小刺猬。” 多亏林涵的胡搅蛮缠,宁含才得以从江景声的身边逃走,短暂呼吸自由的空气。 裴煜白见她还拉着行李,犹豫道,“你今晚有地方去吗?” “找个酒店住一晚,明天去租房看看。陶瓷镇暂时回不去了,得处理完一些事情。” 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解决江景声那个麻烦。 裴煜白耳根泛红,移开视线不敢看她,“要不今晚去我那里?” 第三十六章 发烧 “啊?” 虽然裴煜白是自己的师兄,到底还是个男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 意识到宁含有误解,裴煜白连忙罢手解释,“不是,我有两套房,不是在一起住!” “噢。” “如果你晚上害怕可以让我过去,就在隔壁很方便。” 这是把她当成三岁小孩吗?宁含哭笑不得,“倒是不必。” 宁含站在门前,怨气弥漫一身,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裴煜白的房子和江景声在同一个小区,甚至在同一栋楼里。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们不在同一层,离得还算远。 “怎么,不喜欢?” 一路上,越接近裴煜白家宁含的表情就愈加凝重,是他住的小区环境太差了,还是有别的让她不满意的地方?他揣揣不安地等待宁含的回答。 “倒不是。”算了,江景声回家的次数很少,也说过这房子没给林涵,碰见的概率微乎其微,指不定和林涵在别的地方天天缠绵床榻,那就更加不可能遇见,“我挺喜欢的。” “那就好。” 房子的大概布局和原先的房子有些大差不差,比起上一套眼前的房子布置的更加温馨,她更喜欢。 那套房子按照江景声喜欢的风格装修,江景声喜欢的她也喜欢,宁含住着并不觉得委屈,现在见到更喜欢的,再一次发自心底的后悔。 宁含将行李放在一边,径直走向阳台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买两套房子?” “原本想将两个房子打通,布局更大住起来更加宽敞。后来因为太忙就搁置计划,现在看来幸好没打通,不然你真的无处可去了。” 宁含轻笑,“麻烦你了。我会付房租的,找到合适的房子之后我搬走。” “这房子也没人住,我最近有些忙你先住着,不着急。”裴煜白自觉烧水给宁含,“东西全新,放心用。有搞不定的地方打电话或者敲门,我很快就过来。” 送走裴煜白,宁含摊在沙发上,空闲的大脑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复盘一遍后,人生如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难以预料,不会宁静就是了。 江景声要和她结婚的事情,是出于本意还是为了保护林涵? 五年的感情没那么快就能割舍,刻进骨子里的喜欢和多年养成的独属于他们之间的默契仍然存在,时不时会提醒她曾经两人也有过美好的回忆,她也幻想过两人的未来,而现在那些幻想被打破,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宁含不会再轻易相信江景声说的任何一句话。 江景声…… 她太累了,就这么躺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陷入迷梦。 刺耳的门铃像细密的针刺扎在宁含的身上,难受又没力气拨开,浑身酸软无力,脑袋像顶着石头似的沉重,阳台的风也不能够缓解她体内的燥热,像是被放在烤炉里的烤鸭。 咔哒的开门声,急促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宁含?” 眼皮也睁不开,费尽全力只能露出一条缝,是裴煜白,“唔?” 喉咙干的要冒烟,根本说不出话,大概是发烧了。 第三十七章 新伤 裴煜白的体温比发着烧的宁含要低,探额头温度的时候,宁含舒服得发出一声微叹。 “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 宁含没力气去理解裴煜白说的话,乖乖的任人摆布。 “我抱你下去。很快就不难受了。”裴煜白将宁含从沙发上打横抱起打开门就往外走。 电梯门打开,昨晚刚见过的狗男女出现在电梯里。 若不是宁含现在正在发烧,裴煜白一点也不想走进去。 江景声狭长的眼眸猛地睁开,阴鸷狠戾地怒瞪在别的男人怀里睡觉的女人,盛怒低吼道,“宁含?” 裴煜白不耐烦地走进去,听见怒吼的宁含娇小的身体往裴煜白的怀里缩了缩,细眉拧紧,眼睛紧闭着,体温过高让她的脸通红一片,手也不自觉地抓住他的衬衫,像受惊的兔子。 宁含能听见江景声盛怒的声音,可她现在实在太累,没有精神应付那个神经病。 裴煜白的教养束缚他不能和江景声吵起来,更不能给面前的男人一脚出气,“这位先生,你吓到我师妹了。” “怎么,前脚跟我分手后脚就勾搭上别的男人了?” 裴煜白盯着楼梯显示屏,从未觉得一楼这么遥远,冷声回堵,“这位先生,你在现女友面前纠缠前女友不好吧?有人会担心的。” “叮。” 终于到了,裴煜白抱着宁含迈出楼梯,后面伸出一双手扯住裴煜白的左臂,他走的太快,那双手过于有力,身体倾斜,宁含的脑袋触不及防磕碰在电梯门锋利的边缘,发出清脆“砰”的一声。 鲜红的血液从额角缓缓流下,纯白的衬衫上血液晕开,格外刺眼,裴煜白心跳一顿,紧张道,“宁含!” “没,我没事。我们,走吧。”宁含实在没力气,额头的伤还没好全,又多增一道,她的头究竟做错什么了? “我们很快就到了。”裴煜白恶狠狠地瞪了眼林涵和江景声,那双手涂着美甲的手丑陋无比,把宁含送到医院再来算账,“管管你身边的人,就是个煞星。要是宁含出了什么事,我绝对绕不了你。” 裴煜白快步抱着宁含走出去。 林涵又露出恶心的委屈表情,“哥,我只是想叫住他,他太没礼貌了。我不想伤害宁含的。” 江景声凝视着裴煜白焦急的背影没说话,沉静的眼眸夹杂几分担心。 林涵见他还不说话,继续开脱自己的责任,“哥,对不起。我没想到就是轻轻一碰他就这样了。” 江景声漫不经心瞥她一眼,带着无原则底线的宠溺道,“知道了,不怪你。” “嗯!谢谢哥哥~” 医院。 消毒酒精擦拭伤口,刺痛感让宁含拧眉,精致的五官拧在一起。 裴煜白抬起手,心疼的往伤口上吹气,“我轻一点。” “还好。” 宁含躺在病床上输液后感觉好多了。 裴煜白也无奈叹气,“伤口结痂后要用药膏擦一擦。都是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 宁含乐呵呵不将这件事放在心里,“不怪你。江景声手劲大,你没把我摔下来就好。” “不是江景声,是林涵。” 第三十八章 起水痘 沉默片刻,宁含哦了声,“想不到她手劲那么大啊,录节目的时候还装柔弱小白莲。” 裴煜白收好消毒工具,欲言又止最后小声问,“你是不是知道江景声也住在附近?” “嗯。” 宁含没那么难受,想起江景声又是一阵诽腹,一大早林涵就和他在一块,昨天晚上在哪里睡的显而易见,他也不觉得恶心,一个房子住两个女人。 裴煜白扶住额头,细碎的刘海掩住他的清眸,声音出卖他无奈的情绪,“那你还和我回去?” “我喜欢那个小区,风景好。我也没做什么坏事,怎么就不能住在那里?谁知道我运气实在不好,竟然真的遇到他了。” 宁含脸颊鼓起,鼓鼓的很可爱。 裴煜白指尖发痒,想要将它戳瘪,摩挲几下忍住了,“吊完这个就回家。医生说你得水痘了,回家也好照顾些。” “水痘?” 宁含闻言抬起手臂,上面果然起了大大小小的红点,目前还没什么感觉,“很痒很难受的那个水痘?” “嗯。你小时候没起水痘吧?” “不记得了,小时候其他小朋友也有水痘,不过很快都被院长隔离了。”她鲜少回忆自己的儿童时代,也没什么交心的朋友,以前的事情忘记的差不多了。 裴煜白没多想,大抵是幼儿园的院长吧,“水痘很快就能好,你不用太紧张,我会一直陪着你。” 水痘会痒,伤口结痂时的痒她都要忍受不住,到时候肯定会留下疤痕,只希望别太丑就好。 水痘很快就占据宁含的皮肤,和本能抗拒的同时还要应付几乎没停过的手机铃声,宁含忍无可忍接通电话,破口大骂,“江景声,你闲的蛋疼是不是,你不用上班?” 对面的人隔了会小心翼翼地回答,“啊?含含,我是夏云。” 宁含五雷轰顶,雷在原地,好一会才磕磕绊绊地道,“啊,师傅,哈哈。” 两人一时间无言,最后是夏云打破沉默,“我听煜白说你得水痘了。” “对。” 两人干巴巴的又聊了几句,最后挂断电话。 裴煜白端着午饭过来,“师傅?” “嗯。”下次找个机会解释一下刚才的电话怎么回事,宁含放下电话。 刚放下电话便又震动得嗡嗡地响,大概是刚才还有事情没有交待完,“喂?” 宁含说话温柔含水,跟夏云说话更带着几分敬畏。 “怎么,挂了那么多电话知道接了?” 听见江景声阴阳怪气的声音,宁含浑身起鸡皮疙瘩,怎么又是他,接电话的时候就应该看看来电人,方才的温柔荡然无存态度清冷疏远“江总找我干什么?” “怎么,你和别的男人呆在一起乐不思蜀我一打电话你就这个态度?” “你欠我的钱还没还,面对债主我能有什么好态度?你说我和别的男人乐不思蜀,难不成你昨天不是在别的女人的温柔乡里面?” 江景声在宁含的眼里就是行走的钱,一心只想让对方还钱,除了还钱什么也不想和他说。 江景声抿唇,心里憋着气没处撒,冷冰冰地质问,“宁含,你就没有别的想对我说的?” 第三十九章 江景声,我可以告你私闯民宅 “和你说什么?”宁含嘴角一扯,尖酸刻薄的话从薄唇中钻出,“还是你想对我说什么?说你和林涵的床第之事吗?” “嘟嘟嘟……” 对方又被自己气得挂电话了,宁含只有一个字,爽! “江景声?” “嗯。”脸有点痒,宁含下意识伸手要去挠。 裴煜白抓住她不安分的爪子,柔声道,“别挠。” 宁含像做错事的孩子,讪讪地放下自己的手,“下意识的。” 就这么过了几天,裴煜白实在推脱不掉工作,出门之前再三叮嘱宁含注意事项,像极了老父亲。 他之前休很长一段时间的假期,现在回来了工作成堆成堆的需要处理,能够挤出几天时间陪着宁含已经很不错了。 “你快走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宁含推着他往外走,“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身上的水痘瘪了,再过几天就能结痂掉落,也是最关键的时候,“你别挠,额头的伤疤记得上药。” 若不是裴煜白这几天看着她,宁含的脸早就惨不忍睹,时时刻刻都要盯着她躁动的手。 “知道了知道了。” 送走裴煜白宁含浑身轻松。 下午,宁含将垃圾装好放在门口准备关门,遭到阻力,低头一看,意大利高级定制的手工皮鞋卡在狭小的门缝中,光滑鞋面被挤出褶皱,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江景声不要脸地威胁,“这鞋子五万,你看着办。” 五万,宁含咬牙,真想把他的脚夹成两半,“有事说事。” 江景声还带浓重的酸意,用命令的语气道,“从他家里搬走。” 宁含白眼翻到天上去,“那我住哪里?江总现在玩挺花,三人行?” “我没和她住一起。” 大清早就和林涵手挽手走出来,这还嘴硬?宁含仍旧拒绝,“我对和你住在一起也没兴趣。” 江景声猛地发力推开门,“宁含,你别太过分。” 宁含一个女孩子抵不住,后退几步绊到玄关的台阶摔在地上,门还是被打开了,臀部一阵痛。 江景声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漆黑的眸底闪过慌张和心疼,伸出手要将她拉起来。 “啪!”宁含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开他惺惺作态的手,“江景声,我可以告你私闯民宅。” 江景声俊俏的眉微微隆起,罕见的没计较她的态度,晦暗难测地盯着她的脸,“你的脸。” “生病。你有点常识也知道病人生气对身体不好,麻烦你现在消失在我的眼前。” 宁含站起来,指着半敞开的门口,吼着赶人。 江景声还是没有走的意思,甚至想要再上前一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宁含后怕地后退一步,和他保持社交距离,靠在墙上眼神一片冰冷,“告诉你,让林涵幸灾乐祸吗?还是你们想变着法的算计我,嫌我我的命长?” 江景声僵直地站在原地,凉意从脚底窜到头顶,阴郁的目光就这么注视着她,“在你眼里,我和林涵是这样的人?” “不然呢?你可以找找,师兄给我的药在不在她的包里?推我下田埂的人是我自己还是她?她若想在电梯里叫住煜白,只需要轻轻一拉,何必那么大力?”随着声声质问宁含的心便冷一分。 “江景声,你叫我含含,叫的是含含还是涵涵?” 第四十章 参加校友会? 面对宁含的一句接一句的问题,江景声只能以沉默应对。 “你来我这里装深情,缠着我做什么?我究竟哪里招你了?”宁含越说越委屈,声音有些哽咽。 “我让简望书把药送给你,你冷静一下。” 江景声只扔下硬邦邦的一句话,转身离开。 简望书办事效率很高,一个小时后一只药膏躺在门外的地上,宁含淡淡瞥了眼,放在桌子上没用。 《传承》一经播出,裴煜白人气猛地飙升到高潮,不少人是冲着他去看的。将近一年没有播出电视剧等作品,回归后的第一部竟然是综艺。 综艺的爆火也让宁含走进大家的视野中,以能干勤勉的良好品质收获一堆粉丝。 微信种地五人团的聊天群里: 温敏柔:“现在你火了,不开一个微博?” 宁含在键盘上敲击几下回答,“不了,我没有做公众人物的打算。” 迟飞宇:“你是非遗传承人,不打算借此机会宣传一下传统文化?” 宁含斜躺在沙发上,摸摸下巴,迟飞宇说得有道理,私人号没有,工作号还是要有的,“现在就去开一个。” 宁含刚注册完,微信蹦出一条消息,“滴滴,在吗?” 方怡白,大学时的班长,她的舍友,宁含对她有些印象,开朗爱笑的女孩,好像还很喜欢她的样子,总想和自己搭话聊天做朋友。 自己那时候在干什么来着?不是打工兼职就是去找江景声,方怡白好心靠近都被自己婉拒,大学毕业之后她们也就没有联系。 “怎么?” 对方显示正在输入中,好几分钟后宁含才看见她的消息,“学校这几天组织校友会,你要回来看看吗?” 她拿不准,本身的社交欲望并不高,过于复杂的人际关系让她感到焦虑烦躁。 “以前最喜欢你的教授也说相见见你。《传承》播出后我觉得你可以和她谈一谈,说不定对非遗传承有好处呢?” 方怡白生怕宁含不答应,“校友会上也有不少知名人物,虽然我知道江景声人脉广,但老同学们或多或少也能帮你一把。” 宁含鄙夷地啧了声,指尖几乎要点碎屏幕,“江景声和我没关系了。” “漂亮!”不过一瞬,便撤回换成了,“啊?” 宁含嘴角微微翘起,“我看到了。你说的对。” 过了好几分钟,“你终于开窍了!”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回去多少无聊,如果方怡白作伴倒也是个好选择,“这一次的校友会你去吗?” “回!” “那我也去。” 长水痘让她迫不得已憋在房子里好几天,哪里都去不了,正好出去散散心,也找找有没有工作的机会。 上一次争吵完江景声好久没骚扰自己,终于认清自己的地位了。至于江太太的事情,大概是哄着她吧。 裴煜白发消息过来,“我把纺织机搬过来了,你记得签收一下。” 宁含揉眼睛不敢相信裴煜白说的话,“纺织机?” “嗯,你在陶瓷镇用的那个纺织机。” 宁含脑袋一懵,连声赞叹,“我靠,你还真搬来!” 第四十一章 裴煜白帮忙 她昨天随意说了一句太无聊,如果能向以前一样做点事情消磨时间就好了。 今天裴煜白就送上门来,暂且不说织布机重,搬运过来要花不少钱。她随口一句话裴煜白便放在心上,立刻帮她实现。 这种被重视的感觉像是赤裸着身体在寒冬中骤然被温暖的火光环绕,拯救濒临绝望的旅人。 裴煜白对她太好了,好到她揣揣不安、患得患失,害怕日后她会失去这份珍贵的情谊后,难以自处。 对方几乎是秒回,“这不难。” 又过了几分钟,裴煜白问,“你还有什么想要的我一并搬过来。” “我也有些私心,你说过帮我做一身衣服,我可是记在心上了。” 门口的铃声响了,宁含匆忙回了一句兴奋得连鞋都不穿就冲到门口,“就算是龙袍我都给你做出来!” 开门之前通过猫眼看外面的人是不是江景声,江景声上一次的行为让她留下心理阴影,听见门铃声总以为是他。 猫眼外的是穿搬家制服的工作人员,宁含放心开门,“辛苦了!” 大大的纺织机被拆分成好几部分,大大小小的包装盒堆满整个楼道,“还有一部分在下面没搬上来,因为整个不好搬运,所以我们将它拆分,我们负责组装。” 宁含咽了咽口水,“好,” 房子内有一间空房间正好用来放它,几个大男人在房间里忙上忙下,对着图纸一点点拼装起来。 日落西山,最后一部分也完成安装,橘红色的夕阳透过玻璃铺在织布机上,就好像她又回到了陶瓷镇,回到那段宁静悠长的美好时光。 宁含送走师傅们,坐在椅子上随手给裴煜白发了消息,“你什么时候回来?” “今晚。织布机装好了?” “嗯。等你回来。” 裴煜白不入自家家门,直接推开宁含的门,“我回来了。” 那语气就像是出差在外地丈夫对妻子说的话,带着思念和激动。 “饭做好了,快来吧。” “我过几天要参加校友会,顺便找教授聊一聊工作的事情,我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也没有一份工作,总不能坐吃山空。” “我养,”裴煜白卡住,“我还能支持你一段时间,不用这么着急。等病好了再说。” “已经好了。”宁含指指自己的脸,还有额角证明道,“这都看不出来我磕到过,水痘也好了!” 裴煜白欲言又止,干脆闷头吃饭。 宁含托腮有些惆怅,“找工作哪里这么顺利?” 裴煜白想到什么,积极建言献策,“我帮你?” “你帮我的够多了,这一次我自己来。”宁含赶忙把手,“这人情我是越欠越多要还不上了。” “你我之间说什么人情,举手之劳。等我遇到麻烦的时候你也不会坐视不管吧?” 裴煜白的体贴无微不至,宁含站在铺满沙发的裙子前思考自己昨天说的话里是否透露了自己是个穷光蛋的信息,亦或者别的需要对方替自己准备校友会衣服的意思。 裴煜白见她沉着脸不说话,略见局促,“我见你衣服少,让助理挑了一些。” 第四十二章 逛商场 昨天晚上他精挑细选了很久才选出来这么一点,“我一个朋友是做服装设计的,最近换季大清仓我就拿了一些,你要是觉得少的话我就再找他要。” 宁含还不至于糊涂到相信面前这些做工精细,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衣服是大清仓的滞销货和残次品,她没戳破对方的谎言。 “这些衣服,”宁含随意拿起一件,看了眼码数,是自己的码,“都是参加晚宴的晚礼服,穿去校友会大材小用了。我约了朋友一起去逛一逛,你就别操心了。” 裴煜白抿唇,眼皮耷拉着,莫名像沮丧的金毛,“好。” 他情绪低落,宁含于心不忍,可衣服又实在贵重不能收,只能呆站在原地绞尽脑汁想安慰的话。 “衣服你还是收下吧,拿都拿了。”说完一溜烟消失在门口,压根不给宁含拒绝的机会。 宁含叹气,只能将衣服收起来,找机会还回去。 某商场…… 戴着墨镜,脚踩细高跟,肩上挎着爱马仕,黑色超短裙配上白色小吊带,穿搭清凉的方怡白扑进宁含的怀里,“我好想你!” 宁含四肢僵硬不敢动,宕机的大脑飞速运转,这个声音以及这热情似火的怀抱,如果她没猜错,只有一个人,方怡白! 宁含小心试探道,“怡白?” “嗯!”对方重重点头,宁含长舒一口气,但凡换个别人她就要告骚扰了。 方怡白摘下墨镜露出精致的五官,牵着她的手,“走,我们逛商场!” 那气势浩荡得要将商场买下来似的。 方怡白挣扎好久,终于还是按耐不住八卦的心战战兢兢问,“你和江景声是怎么回事?” 宁含正选着衣服,不甚在意地回答,“不合适就分了。” 宁含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反而有一种解脱的轻松,看来她没踩雷,方怡白这才放心继续问,“什么时候分的,怎么不拉我出来庆祝?” “不太有空。”其实也没想到方怡白对她这么热情,“这套衣服怎么样?” “不,还是有些休闲。校友会虽说是联络感情,大家也都是同班同学,这实际上是一种生活现状的较量,绝不能输!”方怡白恨恨道,“我们要展示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哈?一个校友会还有那么多讲究,听起来有些麻烦。她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吗? 方怡白将她手里的衣服放回一家,拉着她就走进另一家名牌服装店,“你别穿裤子衬衣什么了,要穿就穿裙子,腰细腿长,肤白貌美,为什么你要将自己的优点遮掩起来?” 方怡白拎着包包,扫过一眼后果断从众多衣服中挑选出一件旗袍。 “你是非遗传承人,旗袍能够将你的身材完美的展示出来,同时它具有浓厚的中国风元素,很契合你的身份。” 方怡白挑选的是一件淡蓝色的旗袍,镂花的盘扣设计在右边,“好看是好看……” “就是素了点,索然无味。”宁含接过去,面料柔软还算不错。 方怡白将衣服塞进她的怀里催促道,“其他的设计又过于花里胡哨,要不你先去试一试?” “好。” 这一件旗袍恰到好处的将宁含的胸型、腰线和臀型都描绘出来,不会显得弱不禁风却也不虎背熊腰,至于脸更不用说,宁含细眉大眼,五官精致,整个人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方怡白被这一副美景冲击的怔在原地说不出话。 娇柔作态的声音打破方怡白的幻想,“哥哥,那件衣服好漂亮啊!” 第四十三章 又遇见 宁含望过去,得,林涵。 而她的手指就指着自己,这是又想抢东西了? 方怡白瞅着江景声,再看看一旁的女人,这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宁含大概对她撒谎了。 江景声看见宁含的那一瞬间,要黑的眸子陡然发亮,想要占有的欲望达到巅峰,这身衣服很衬她。 不过他微微一顿,极其自然地命令,“宁含,给她试一试。” 林涵听见这话像有人撑腰,身板都挺直不少,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宁含的身边,“这衣服好看衬我,姐姐可以给我试一试吗?” 而后又娇滴滴地“教育”江景声,“哥哥,你不要这么对姐姐说话,这衣服姐姐还没买,我们不能命令姐姐。” 方怡白将宁含拉过自己的身后,高声道,“这衣服我们买!现在就买!” 宁含微微张嘴,她还什么都没说呢,价格也没看。 江景声危险地眯起眼睛,威胁道,“宁含。” “这衣服并不是很合我心意。” 江景声表情微微和缓。 宁含不甘示弱瞪回去,“但是我偏要把它买下来。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江景声,你这是要明抢?” 江景声拧眉。 林涵冷哼,“这家奢侈品店,一件衣服少说也要五万,你确定你买得起?” 十万?牛皮吹大了,有的钱还是让别人花去吧。 “哦,那你穿吧。你不介意穿我穿过的衣服吧?二手货?”宁含说罢转身去试衣间将衣服换下来。 宁含的描述恶心到林涵,也不想试衣服了,可江景声在一旁看着,总不能白等了。 心不甘情不愿地换上衣服。 衣服的尺码并不适合林涵,撑不起胸部,腰部的面料紧绷,下一秒就要被撑爆似的,林涵的臀部并不饱满,这衣服将她身材的缺点全部暴露出来。 林涵在江景声的眼前转了几圈,很是满意,“你看怎么样?” 江景声浅浅瞥了一眼后看向宁含,“喜欢就买。” 方怡白义愤填膺,捶胸顿足,心有不甘,“就那么给她了?” “她要就买。我大概知道要什么样的衣服了。再好看的衣服也会撞衫,自己亲手做的才是独一无二的。” “啊?”方怡白脑袋转了几个弯,猛地拍拍脑门,“你这是要自己做?” “嗯,我的手艺也不是白学的。如果要以非遗传承人的身份参加,自然是要有诚意。” 只是快没时间了,她来不及做一整套衣服,那就锦上添花吧。 方怡白问,“江景声身边地那个女生是谁?” 事情到这一步,宁含也不遮掩,“江景声的白月光,据说是从小的青梅竹马。” 宁含表达的很含蓄,方怡白大概明白,“她回国后,你的地位岌岌可危了?” 宁含顿住,歪脑袋咬下唇认真思考方怡白的话,如果没有林涵他们之间会不会顺理成章的结婚生子,片刻,她缓慢而无奈的吐出一口浊气,“林涵是催化剂,没有她,江景声也会和我分手,他根本就不喜欢我。” 方怡白瞪大眼睛,似乎听见了不得的八卦,宁含的毕业后的生活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第四十四章 王岚桃 裴煜白见宁含空手回来,嘴角微微耷拉着直觉道,“逛街不高兴?” 宁含条件反射微微皱眉,“这么明显吗?” “没。但我能看出来。”裴煜白起身走向厨房,经过她时伸手去揉她的脑袋,温柔而宠溺道,“你走了一天也累了,想吃什么我去做。” “倒不是很饿,你看着弄一些。”宁含缩缩脑袋,头顶的手将她的头发弄乱,“你怎么放着自己家不去,天天跑来我这里?” 裴煜白回头冲她一笑打趣道,“呆习惯了。你这是要抛弃你孤家寡人的师兄了吗?” “没有。”宁含嘟囔一声,“某种程度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是我呜呜!” 裴煜白迈着长腿冲她走来,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别乱说话。” 宁含掰扯他的手,“知道了,就是开个玩笑。” 当然,宁含固然不能说她早已将他看作自己亲哥。 “说起来,你多大了。” 裴煜白瞥她一眼,闭口不言。 “女人的年龄才是秘密,你的也是吗?”宁含说着就问度娘,“裴影帝出名,我百度搜一搜。” 宁含揉揉眼睛,“噗!30?” 这话落在敏感的裴煜白耳朵里带着几分嫌弃,隐约咬牙切齿愤恨道,“没过生日,还有188天,所以我29岁!” 说着还将宁含的手机收入囊中,“度娘不准,少看!” 宁含被他幼稚的行为逗笑,捂着肚子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对对对,你29,过几天就三十了,男人过了三十要注意保养,特别是大龄单身剩男!” 裴煜白脸一红,鼻子哼了声钻进厨房,“你今晚……”他绞尽脑汁,“给我洗碗!” 哈?这算是什么惩罚,宁含笑得更大声,“好好好。” 宁含得到她的惩罚,将饭碗摆在洗碗机里点了个开关。这就是所谓的洗碗。 “你今天没买衣服,校友会怎么办?” “我准备在旗袍上绣上花纹图案,一来避免撞衫的尴尬,二是能够宣传一下传统文化,和我正在做的事情有些关联。” 裴煜白点头,“还是你的主意多。” 裴煜白没再久留,宁含要想在校友会穿上亲手缝制的衣服这几天就要赶工,他在这里会让宁含分心。 A大校友会年年都举办,班级聚会年年都有,但这是宁含毕业之后第一次参加聚会活动。 阔别已久的母校人声鼎沸,宁含站在偌大的校门口手足无措,方怡白怎么还不来。 “哟,这不是山鸡变凤凰的宁含吗?”声音尖细做作,唤醒宁含的回忆,这女人她有些印象,“怎么来参加校友会了?学校可不欢迎靠爬床改变人生的学生,老师更是。” 老师二字加重语气。 几乎是瞬间,宁含眼神凌冽毫不示弱地怼回去,“我和老师之间的事情不用你这个局外人插嘴。” 王岚桃被她瞪得心里发虚,暗自咬牙给自己壮胆,“你拽什么拽啊,江景声把你甩了的事情已经传开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怕谁不知道你是个冒牌货!” 王岚桃的声音成功引来些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宁含也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好歹是一届校花,很长一段时间,她和江景声是学校的神仙眷侣,人人都说他们郎才女貌,无比般配。 王岚桃短短一句话透露出的信息量太大,在场的人纷纷交头接耳。 第四十五章 公共场合争吵 “你不知道吧,林涵和江景声同级,要不是林涵出国深造,你哪里会有机会?” 宁含定在原地,浑身冰冷,他们之间是同校同级的事情她不曾知道,她只知道江景声每年都会作为荣誉校友参加校友会和各种讲座,也正是在讲座上宁含对他一见钟情。 “江景声甩我?呵,”宁含冷笑,“是我甩的他。他还跑到深山老林里把我带回来,纠缠我。我饱受困扰,你想爬他的床这件事大家都知道,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宁含的话无疑是深水炸弹,王岚桃怒道,“你在这里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想要和江景声……” “闹够了吗?” 江景声身着纯黑色西装,浑身上下一丝不苟,身旁是穿着纯白色丝绸礼裙的林涵,暧昧地挽着他的手臂,两人言笑晏晏,亲密无间,无声证实王岚桃的话是真的,宁含的话有待考究。 宁含一人对三人,气势明显不足。 江景声沉声道,“宁含,公共场合少说点。” “公共场合,江先生,你凭什么剥夺含含说话的权利,况且含含说的是真的。”裴煜白板正的仪容仪态撑起中山装,彰显成熟又不失年轻的活泼,站在身穿旗袍的宁含身边,两人装扮都具有民国特色,越看越般配。 裴煜白说着将宁含盈盈一握的细腰卷在自己的臂弯里,占有欲十足。 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裴煜白要和江景声干上了? 宁含没挣脱,裴煜白的手很绅士,和她的腰保持一定距离的同时利用视角错觉造就裴煜白揽着她的错觉。 宁含似是娇嗔,“你怎么现在才来?” 宁含猝不及防的撒娇让裴煜白僵住一瞬,眼底的笑意散开自然道,“有点事耽误了。” “宁含,”江景声眼神森冷,愠怒道,“过来。” 宁含怀疑江景声的脑子多少不好使,怀里抱着别人还让她过去,想现场上演左拥右抱吗? “你怀里有人了,我就不打扰你了。”宁安矜持一笑,“况且我们已经分手了,江总自重啊。” 江景声脸色阴沉,“宁含,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裴煜白仍然笑着,笑里多几分威胁,“江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不好吧?” “哥哥,我们不要为难姐姐了,活动快开始了先走吧?”林涵晃晃他的手臂。 江景声看了眼腕间的手表,而后深深看宁含一眼,最后什么也没说跟着林涵走了。 “王岚桃?”裴煜白上下打量她,“你最近有点闲了,我给你找些事情做吧?” 王岚桃表情空白,没懂裴煜白的话,宁含也不解。 裴煜白没过多解释带着宁含转身离开,“走吧。” 宁含仰头问,“嗯?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裴煜白浅笑,眼睛里有宁含读不懂的情绪。 “裴煜白……”王岚桃喃喃自语,在脑海里绞尽脑汁地搜索这三个字,这名字听着耳熟,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一旁窃窃私语,“他不是影帝吗。宁含和他的关系似乎不一般啊。” “是啊,这命好就是不一样,走了一个江景声又来一个裴煜白。我要是有这般姿色,啧啧啧……” “裴煜白,裴家!”旁人的提醒让她糊涂灌顶,王岚桃目眦欲裂,终于想起来他是谁,颤抖着唇安慰自己,“不可能,他只是一个私生子,不受重视的私生子,他不能把我怎么样!” 第四十六章 白奶奶出事 宁含做在台下,主持人激情四射的介绍今天来参加校友会的各位大佬。 江景声笔直地站在台上,旁边是林涵,两人作为荣誉校友参加这一次的活动,还是致辞嘉宾。 台下起哄声阵阵,不少人偷偷瞄着宁含,好似在期待什么,期待她情绪崩溃还是想要看手撕小三的好戏,幸灾乐祸的表情出现在不少人的脸上。 方怡白眼睛仿佛要将台上的两人吃掉一样,“要是知道林涵也参加,我死都不会叫你来的。” “我不在乎这个,我参加是我的决定,再说,我很久没见到老师了,我想见见老师。” 宁含刚说完听见一声冷冷的哼,回头一看,管修永那双幽怨的眼睛瞅着自己,怨气十足还恨铁不成钢。 宁含扭头一看,小声道,“老师……” “呵,还知道我是你的老师?哼!我没有你这样的逆徒。”管修永翻白眼,撇头不看她,余光死死的粘在她的身上。 “老师,你最近还好吗?” “哼,”管修永傲娇得很,“什么时候你会关心我好不好了,你不是只关心那个渣男的一日三餐吗?” 宁含哽住,老师还在记仇,低头忏悔认错,“我现在和他没有关系了,我知道错了。” 管修永见她失落憔悴的模样还是心疼了,毕竟这是他最喜欢的学生,食指伸出,还是没舍得戳她的脑袋,愤恨道,“我就说你……唉,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 说罢将手背在身后,“以后努力工作,不要依赖男人,你真当有情饮水饱吗?” 宁含感动得眼泪要流出来了,“老师……”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太久不动手能力怕退后了?”管修永一脸我就知道。 宁含被看破,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最近有一个设计比赛,我的要求不高,整个金奖回来就好。我可不找没能力的人。” 宁含没犹豫,一口答应下来,“好。” 不就是一个比赛,这有什么难的?她大学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比赛也有十几个,几乎每一次都能拿到金奖。正是因为她的出色才被管修永看见,收归旗下。 但没多久她就遇见江景声,逐渐荒废自己的才能,落得今天的下场。 管修永点头,“我还有事先走了。” 和他聊完,宁含上网查询比赛的资料,评选委员来头不小,都是些大咖,过往取得名次选手的作品大致翻看一遍后,宁含拧眉,这比赛难度不小,但她努力备战拿下金奖应该不是问题。 来电界面蹦出来,是白瓷,“喂?” 白瓷扯着嗓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姐姐!怎么办?” 宁含第一次见白瓷哭,一颗心悬在半空中,着急问道,“怎么了?” “奶奶……奶……” “别着急,你慢慢说。”白瓷情绪太激动,根本没办法好好说话,宁含安抚她的情绪,殊不知自己嘴唇紧张得发白,“奶奶怎么了?” “奶奶突发脑溢血倒在地上,被,被送到医院了!医生,医生说奶奶快不行了。” 白瓷说完嚎啕大哭,宁含脑袋一片空白,但她还是很快回过神来,“别着急,我现在过去。” 第四十七章 江景声好心帮忙 方怡白见她脸色不对问,“怎么了?” “奶奶出事了,我先走了。”宁含说着就往外走。 方怡白也凝重起来,“我有事,送你。” 裴煜白在台上演讲,瞥见她匆忙离开愣了下继续说下去。 江景声刚下台撞见宁含匆匆忙忙往外走,“怎么了?” 宁含不想理他,躲开他就走。 江景声好歹和宁含在一起五年,宁含这幅样子一定是出事了,还是很严重的事情,“有事的话我可以帮忙。” 奶奶生病需要好的医院,江景声人脉比自己广,一定认识好的医生甚至是医院,裴煜白在台上不好打断他,面前能够帮忙的也只要江景声,“奶奶生病了,我需要回去办转院手续。” “在哪个医院,我让简望书联系医院进行转院,这里的医疗资源比镇上的好。” 江景声答应的爽快,宁含点头,感激道,“谢谢,我会把医疗费发给你的。” “我开车带你去吧。” 方怡白欲言又止,宁含拍拍她的肩膀,“没事的,你好好参加校友会。裴煜白结束没找到我你和他说一声。” 宁含说完便跟上江景声的脚步赶往医院。 医院。 江景声办事效率很高,白奶奶很快就被送到医院,随后送进手术室,宁含呆呆地坐在手术室外面,白瓷和白玉还在来的路上。 “别紧张,一定没事的。”江景声拍了拍宁含的肩膀。 宁含反应迟缓,紧张得忘记躲避他的手。 她到了陶瓷镇之后不仅将白瓷和白玉当做自己的弟弟妹妹,白奶奶善良淳朴将她看作自己的亲孙女,有好东西从来不会忘记自己,她早已成为这家庭的其中一员。 从小的亲情缺失让她格外的珍视这段来之不易的亲情。 宁含一直紧绷着,江景声好几次和她说话,她都没反应,像是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见别的声音,僵硬地坐在椅子上。 江景声几次说话没有回应,没再主动说话,可宁含像雕像一样坐着让他有些害怕,她需要一个心理医生开解一下。 江景声想着往心理科走。 裴煜白胸口剧烈起伏,一路狂飙过来让他发丝凌乱,有些狼狈地靠在墙上喘息,“奶奶怎么样了。” 宁含嗡嗡的耳朵听见声音,抬头看他,眼神逐渐聚焦,盘旋在眼眶的眼泪吧嗒地落下来,砸在衣服上,被浸湿的布料颜色变深,裴煜白咯噔一下,“突发脑溢血,江景声帮忙将奶奶送到这个医院。” 裴煜白抿唇站在宁含的面前,她低头哭的不能自己,裴煜白将她的脑袋埋在他的腹部,伸手轻柔的抚摸她的后背,“没事的,奶奶不会有事的,我会安排最好的医生给她,你别担心。”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脸色已经黑得跟锅底一样的江景声身边小心翼翼道,“江总,还要我过去吗?” 江景声满眼写着不甘,“不用了。” 他找到医生回来就看见宁含埋在裴煜白怀里哭的样子,嫉妒和不甘险些将他的理智烧毁。 才一眨眼的功夫,宁含就和别人搂搂抱抱,对自己的关心却不闻不问。 第四十八章 绯闻热搜 白瓷和白玉到达的时候,白奶奶刚被推出手术室。 “手术还算成功,至于什么时候醒过来还要看患者自己,快的话可能是明天,慢的话可是几个月,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宁含长舒一口气,命保住了,其他的慢慢来。 裴煜白夜松了口气,“这家医院是市内最好的医院,设备完善,等奶奶醒来后我联系更好的医生过来做检查。” “好,麻烦了。” 江景声道,“这里的医生是国内最好的,你不用白费力气。” “国外有相关更权威的医生,当然,如果江先生能找到更好的医生也可以。” “裴煜白也是为了奶奶好,江景声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宁含精神紧绷很长一段时间,两人眼看着又要吵起来,只能出言阻止。 江景声咬紧牙关,握住宁含的手腕拉着她往楼梯间走,“我刚帮完你,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 “你帮我是一码事,多少钱,我还你。” “还我?” “我不想欠你什么。” 宁含对他没好脸色,江景声脾气算不上好,这几次宁含都在他挑战他的底线,“我不缺钱。既然你要还人情,那么答应我做江太太,还有,离裴煜白走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好人。” “你这是为难我,不答应。” “你难道就不担心病床上躺着的人吗?”江景声提起嘴角嘴角。 宁含猛的抬头瞪他,“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东西会不计手段的得到。” 江景声只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本以为江景声帮自己是有所改变,没想到是为了要挟自己,达到他的目的逼她乖乖就范。 不过他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吗?宁含苦笑,收拾完情绪才回到病房。 “我安排白瓷和白玉回去了,他们还要上学,不适合留在这里,等醒来我再派人去接他们送过来。”裴煜白刚送完人回到病房外的走廊,见到宁含垂头丧气。 “好,辛苦你了。” “你别太担心,会没事的。”裴煜白以为她还在担心白奶奶安慰道。 “嗯。”宁含轻轻点头,“辛苦你了。” 宁含收拾一会和裴煜白一起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宁含赶往医院看望白奶奶,年迈的老人就这么闭着眼躺在病床上,“还没醒么?” 医生道,“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要着急。” 宁含又待了一会才离开。 刚上车就接到方怡白的电话,“你看热搜了吗?” 方怡白情绪很激动,宁含不解,“热搜?什么热搜?” “昨天你们在校友会上拌嘴的事情被人拍下来传到网上,大家都跑到林涵的微博下面骂她,她的粉丝和裴煜白的粉丝还有你的粉丝都吵起来了。”方怡白说话的同时还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这种事不用理会。” “还有不少人磕你和裴煜白,说,你们两个人是不是在一起了?” “没有。”宁含无奈否认。 方怡白似乎很忙,键盘声没停过,似乎还不止一个人的键盘声,“裴煜白有些可怜。媒体说你们在一起之后,他掉了不少的粉丝,还有不少人跑到你的微博下面攻击你。” 第四十九章 撤热搜 宁含不是明星,但也知道在这流量为王的时代,裴煜白如果流失了一大部分的粉丝对他来说并不是好事。 “那我该怎么做?澄清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吗?” 方怡白无奈叹气,“你们之前一起参加节目,裴煜白对你的态度明显不一样,昨天你们又搂搂抱抱,看起来暧昧十足,他表现出对你的占有欲,你就算写十万字的澄清也没人会相信。” “那怎么办?” “他会有团队帮忙处理这一次的绯闻,你不用担心,你要担心的是你自己。” “我?” “你还是赶紧看看你的微博变成什么样了。算了,你还是别看了,免得生气。” 两人又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私信已经炸了,自己发的唯一一条微博下面已经盖了十万层楼,点进去一看大部分是攻击自己维护林涵的粉丝。 话说的难听,甚至辱骂了宁含的父母,她没多大的感触,毕竟她的父母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裴煜白发消息道,“别看网上的言论,给我几个小时我会处理好。” “你先处理好自己,我不是明星,没关系。” “他们侵犯你的名誉,侮辱你的人格,这不是一件小事。我会处理好的。” 宁含能从字里行间看出裴煜白的愤怒,或许他曾经饱受这样的困扰,所以不想让自己深受其害,宁含没回复,继续翻看评论。 她的粉丝很多,但有个有个ID叫“白白爱吃青椒肉丝”的粉丝吸引了她。对方在很多骂她的评论下面反击回去。 骂人的角度刁钻狠毒,坚持不懈为自己讨公道。 热搜榜上她和裴煜白的“秘密恋情”居高不下,紧随其后的是林涵和江景声的绯闻。 宁含轻轻拉了一下刷新,她的词条已经从热搜榜上下去,应该是裴煜白帮她撤了热搜,而他自己还悬在热搜第一。 方怡白的消息弹出来,“宁含,你怎么做到的?” “?” “一下子从热搜上面消失了。” “不知道,可是裴煜白撤了自己的热搜顺带把我撤下去了。” 这话说的宁含自己都不信,裴煜白还高高悬挂着,只能补充道,“他名气太大,还留有几条。” “影帝这么有钱!”方怡白又发了几个表情包来表达自己的震惊后安静下来。 林涵是新秀明星,才刚小红没一会,最忌讳的就是现在这时候闹出绯闻,这一波绯闻让她的不少粉丝闹着要脱粉。 方怡白躺在沙发上咧嘴笑,“现在估计她正手忙脚乱的呢!” “如果发个澄清就好了吧?能挽回一点是一点。”只是,按照林涵的性格,是不愿意失去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她一直想要和江景声在一起,现在事情闹的这么大,江景声要是点头甚至不否认,她也能从中捞到不少的好处。 “怎么说呢,就算澄清了,粉丝想要涨回原来的的数量有些难度,顶多是不继续流失粉丝。除了澄清,她还能曝出更大的料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来阻止这一次的自己的危机。” 方怡白嘟嘟嘴,“可是有谁的料会更加劲爆?” 第五十章 再一次登上热搜 裴煜白傍晚回家时和平常并无异样。 倒是宁含坐不住,“今天撤热搜是你做的?” 裴煜白见她神情紧张以为她受到网友的欺负,“嗯。很常见的操作,你不用担心。你别看后台的私信和评论区,网络暴民不值得理会。” “我倒是不在意。”宁含担忧,“下一次还是注意一些,我听方怡白说这种负面新闻会影响你的人气。” 裴煜白目光幽幽地看她,“我不是流量明星,演技派不怕这样的新闻。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我是人总会结婚生子,不可能因为他们的闲言碎语就轻易剥夺我结婚的权利。” 宁含唔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一次的热搜对你应该不会又很大的影响,如果后续有人骚扰你,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能藏着掖……”裴煜白俊眉紧蹙,眸光微沉,话音戛然而止,瞪着手机不说话了。 宁含见他不说话问,“怎么了?” 裴煜白眼睛晦暗,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不让宁含看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没什么。” 宁含眼尖,屏幕熄灭前的界面是热搜榜,裴煜白不让她看一定是出事了。 宁含说着拿起手机,“微博又怎么了?” 裴煜白眼疾手快抽走宁含的手机,“别看。” 宁含无奈,“你这样只会吊起我的好奇心。” “看了对你不好。”裴煜白眼神闪躲不敢看她。 “我的热搜又上去了?” 裴煜白脸色发青,看来她猜对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心理承受能力没那么差。” 宁含说着就将手机收回,对方指尖发青,这是在抵抗她。 宁含瞥他一眼,裴煜白松了劲。 “宁含被江景声包养” “宁含第三者” “宁含替身” 她有预感热搜会是自己不好的东西,现在看来何止是不好?这就是诽谤,污蔑!何来包养和第三者的说法? 宁含表情没有太大变化,裴煜白仍觉得她受到影响,伸手去够手机,“别看了。影响心情,我让人撤下来。” 宁含沉脸,“情况不实,捏造虚假信息毁坏我的名誉,我可以告他诽谤吧?” 裴煜白呐呐道,“可以。” “不用撤热搜,这事情是谁干的我心里有数,凭什么要你花钱撤热搜?”宁含微微冒火,“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宁含突然的硬气让裴煜白讶异,“别太冲动,等调查后我们再处理,现在先撤……” “不用,我打个电话就知道了。” 江景声是渣男,但敢作敢当,是他干的他都会承认,只需要简单的一句就能够得到答案。 宁含猝不及防的电话让江景声怔愣片刻,她很久没有主动打电话给自己,脑海里已经幻想这一次电话是和自己道歉,要和自己好好相处,江景声的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嗓音才接通电话。 宁含的态度很差,上来便是质问:“热搜是你干的吗?” 江景声沉吟片刻,“你在说什么?” “热搜是你做的吧?” 江景声露出迷茫的神情,让简望书打开微博,微博前五条都是在说宁含,小三,包养,替身,孤儿,舔狗。 每一个贬义词都被用在宁含的身上。 第五十一章 我和她之间你只会选择她 江景声眼神闪烁,怒气升腾而起,“跟裴煜白在一起,好的没学到,污蔑人的本事倒是愈发厉害了。” 宁含哑口无言,不是江景声,这倒是出乎意料。 “如果你对我的态度好一点,我会考虑帮你……” “不用,我自己能处理好。”宁含拒绝的干脆,“抱歉,误会你了。” 宁含的怀疑让江景声不满,“你为什么会怀疑是我?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 宁含深呼吸,缓缓解释,结痂的伤疤已经感受不到疼,赤裸的事实一次又一次的打肿她的脸,“除了你我不知道还有谁对我的事情这么清楚。我的热搜上去,林涵的热搜沉入海底,没人在意。对林涵有利,却会伤害我的事情你做得不少。我和她之间你只会选择她。” 江景声喉咙像是塞了铅块。 电话那头只剩下忙音,宁含挂断了电话。 江景声对简望书道,“查。是谁做的。” 宁含挂了电话,一时间也想不到是谁做的。 “不是他?” 宁含扶额,“他说了不是,并且对这件事不知情。不像是骗我。” 宁含知道裴煜白还要帮自己,“这件事我会自己处理,你不用帮我。你帮我很多了,实在是不能再麻烦你。” 裴煜白不放心,“我在娱乐圈经常遇见这样的事情,处理起来更有经验,你确定不要我帮忙?我知道你不想欠我人情,我认识一个这方面的专家,你可以联系他。” 他说着就在纸上留下一串数字和两个字,“你直接联系他,如果你想打折的话报我的名字。” 吴哲,宁含扬眉收下联系方式,“谢谢。” …… “江总……”简望书拿着资料不敢给他看。 江景声看他一眼,简望书乖乖将搜集到的资料递给他,“是林涵小姐找人发布的消息。” 江景声眼神冰冷,翻阅过后将资料丢在桌上,双手攥拳,脖颈青筋凸起。 简望书屏住呼吸,余光瞄着他。 江景声只道,“让林涵过来。” “是。”简望书应声后逃似的离开办公室。 林涵收到简望书的电话之后在镜子面前磨蹭许久,衣服换了又换,化了精致的妆容才出门见江景声。 江景声压根没睁眼看她,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不知道看什么,嘴唇微动,“宁含的热搜是你做的吗?” 林涵咯噔一下,不自然伸手撩掉在耳边的发丝,笑容僵硬,“哥哥,你在说什么啊。” 林涵在装傻,他不至于看不出来,江景声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僵,“不要撒谎。” 林涵咬唇,露出委屈的表情,“哥哥,你怀疑我。” “查出来的人是你。你有证据证明不是你吗?”江景声冷眼看她,可林涵委屈的模样让他有些心软,声音放软了。 “我不太清楚,经纪人只是告诉我她会处理好。我不知道这会让姐姐的名誉受损,如果知道会这样的话,我不会让她这么干的。” 江景声抬眼看她有些狐疑,并不信任她的话,“经纪人?我和宁含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 “宁含是公众人物,不少眼睛盯着她,娱乐记者的嗅觉比一般人厉害。再说,知道你们事情的人并不少。”林涵低头小声道。 第五十二章 林涵说了不是她做的 “哥哥的交际圈很广,难保一些嘴欠的人四处传播什么。嘴巴那么多想堵都堵不住。” 宁含出现在他交际圈的次数说不上少,周围的人对他们的事也有大概的了解,这事情还真有可能是被有心之人搜集,恶意揣测后发布的。 “我会给你换一个经纪人,热搜撤下来。” 林涵脸垮下来,不是很高兴,“哥,我最近掉了很多粉丝。” 江景声毫不在意,漫不经心道,“因为绯闻?我让简望书澄清处理。” 林涵脸色微变,她想要的并不是澄清,“这种小事不用澄清,将热搜压下去就好了,现在网友们已经不关心我了,这样就行。” 江景声发文澄清就是昭告全天下,他们之间没有关系。如果不澄清只是把热搜撤下来,大家会认为这件事情八九不离十,她往后的地位会更上一层楼,还能保住不少的粉丝。 林涵眼睛一转,“姐姐在热搜榜,正好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网友们不会在意的,过两天就会下去。” 江景声只道,“以后你专注工作,不要在公众场合给狗仔留下把柄。” 林涵还想说什么,江景声却下令,“回去吧,不早了。” 精心准备的妆容江景声没抬眼看她,林涵心有不甘又不敢违抗他,只能憋着气走了。 江景声的电话回的很快,宁含看着冯哲发给自己的资料,那上面是发布不实谣言的媒体的名单,除了这些,还有一些证据指向事林涵的经纪人从头到尾一手操办这一次的污蔑,那些文章里面的图片和信息都是经纪人提供的。 这事情还真的和江景声没有关系。 江景声刚拨通电话,“林涵说了不是她做的。” 误会江景声的愧疚荡然无存,宁含冷哼一声,“你还真是护着她。” “证据全都指向经纪人,为了保全自己的艺人,往别人身上泼脏水的事情也很常见。” “一个经纪人真的有那么神通广大吗?没有她的指使,经纪人敢随便泼脏水?”宁含不甘示弱反驳回去。 “我们之间的事情对于别人来说不是秘密,别有用心的人添油加醋……” 宁含没耐心听他废话,“你的意思是我活该?还是那些媒体说的是实话?” “事情已经发生,现在纠结这些根本没意义。莫须有的事实,你在意它做什么?” 宁含灵动的双眸蒙上一层灰雾,眼前的事物看得并不真切,江景声的声音变得模糊。 江景声还是那个江景声,永远都在维护林涵的江景声。 “含含,这件事,我们不计较。我已经给林涵换了经纪人……” 含含,江景声鲜少会如此亲昵温柔的唤自己的名字。每一次叫都是有事相求,叫着她含含,心里满满的涵涵。 真恶心。 宁含眼神逐渐清明,眼底闪过些许狠厉,“这事情与你无关吧。毁我清誉的是林涵,和你江景声有什么关系?” “她是我妹妹,我自然要管。” “那我是谁?” “宁含,江太太。” 宁安眼眶渐渐湿润,心里无尽苦涩,“可你在帮林涵对付我。到底是谁才是外人?” “林涵是明星。” 宁含怒极反笑,“我就不是公众人物吗?” “我可以养你。” 宁含彻底心冷,一句废话也没有挂断电话。 冯哲发消息过来,“这些证据还不足以让我们揪出真正的指使者,如果能够找到林涵指使经纪人做这件事情就能够坐实她的诽谤罪。” 宁含这一次不打算放过林涵,这么好的机会她总要抓住,“指使的证据要怎么找,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 对方显示正在输入中,好几秒后才发送过来,“准备好钱。” 宁含眨眼,她似乎还没和对方说好价钱,“您要多少?” “见面详谈。” 第五十三章 冯哲和愈婉欣 面前是一男一女,宁含有些拿不准主意,台号28没错啊。 她再三确认自己没看错地址,疑惑道,“冯哲?” “宁含?”回应宁含的是戴着银丝边眼镜,穿黑色高跟鞋和黑色西装职业装的女人。 “是我,您是冯哲?” 冯哲像男名,回应自己的是个女生,难道是女起男名好养活? “我不是,”愈婉欣笑了一下,“我和冯哲是搭档。我叫愈婉欣。” 宁含握住对方的手,心中的疑虑打消。 “我是律师。冯哲给予技术支持,收集整理证据。他不擅长与人沟通,你有什么问题问我就好。” 宁含点头。从进门到现在冯哲和愈婉欣的手就没离开过,两人除了是工作上的搭档应该还是情侣吧。对方不主动说,宁含也不多问。 “今天来是想和你沟通一下律师费。我的收费是你赔偿金的6%。” 宁含对此并无异议。 “目前来看,诽谤罪可以成立,但赔偿金不超过五百。这种小案子我是不接的。” 宁含定住,对方来头不小,刚才见他们从兰博基尼上下来,车价值不菲,身上的衣服仔细一看是小众高档品牌,愈婉欣的西装看样子是量身定做的,这一身行头没有五万也有十万。 想想这种小案子她怎么会接?那只能再重新找人了。 “你直接联系到冯哲,证明不是我顾客介绍的,冯哲是社恐,认识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你是,裴煜白的朋友吧?宁含的绯闻女友?” 宁含木讷点头,还想低调一些,奈何还是被发现了,“如果你不接没关系的,我再找过……” “接。” “如果是因为裴煜白的话,倒是没必要接下来。”宁含知道对方还是看在裴煜白的面子。 “我想要一件旗袍。纯手工。”愈婉欣耳朵染上粉色,“和裴煜白无关。” 话题转的太快,宁含转过弯来,心中了然,律师费包括她制作的旗袍。 “视频里见到的那件旗袍很漂亮,图案独一无二,我找了很多的店铺都没有售卖,就连手工定制也没人愿意接。” “这衣服的图案是我自己设计,自己缝上去的,一般人无法复制。” 愈婉欣的关注点异于常人,宁含微微吃了一惊,“你怎么会注意到?” “我喜欢这类衣服,在八卦视频里面见到……” 冯哲的手戳了戳她,愈婉欣轻瞥他一眼,顿悟,右手握拳,“如果你能够接受的话,我们就这么定下来了。” “没问题。” “你和裴煜白是情侣吗?” 宁含反应很快,“不是。是师兄妹的关系。” “这是裴煜白第一次介绍人给我们。”愈婉欣眼神讳莫如深,“如果有收到恐吓威胁等影响你正常生活的言语和物件,可以保存好,到时候呈堂供证。这几篇文章累计转发量,点击量和浏览量已经达到了上千万次,立案不是问题。” 宁含又问了些细节,突然问道,“如果结婚后,男方出轨,我能不能要求离婚和精神赔偿?” 愈婉欣眨眨眼,一直低头摆弄愈婉欣手指的冯哲也抬头看她,“能。” 宁含若有所思地点头,“辛苦愈律师了。” 第五十四章 取消诉讼 林涵的经纪人会亲手指认她的所作所为是林涵指使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她做的事情让我背黑锅,害我没了工作,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愈婉欣将对方的话转述给宁含,“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写上诉状了。” “好。” 上午写的,下午收到的电话。 江景声极其不悦,充满戾气道,“你起诉林涵?” 宁含隐约能够听到林涵脆弱的哭声,“对。种种证据指向她,连带着参加节目的那一份,一起还给她。” “你就不能宽容一些?” 宁含嘴角扯起冷意,“我给你出火车票,乐山有座大佛,搬下来,你去做。” 江景声高声命令她,“取消诉讼。” “不可能。” “宁含,听话。” 又来了又来了,宁含翻白眼想继续嘲讽他,江景声的话让她彻底绝望。 “我不想用白奶奶来威胁你。可你这么做会断送林涵的人生。” 江景声的话是恶魔的呢喃,是她听到的最恶毒的话。 江景声好半天都没有听见宁含的回应,也在屏息等待,他的做法粗暴野蛮但事关林涵的人生他也别无他法。 宁含是乖的,懂事的,她会理解。 宁含再次张口声音沙哑的像年过七旬的老人,泥潭中挣扎却越陷越深的无力感让她感到窒息,什么都不想说,但又不甘心于这个结果。 最后,一切的情绪化作一声绝望的叹息,“江景声,你到底要怎么样。” 电话忙音,江景声还保持着接听电话的姿势,他越发觉得他和宁含之间本就不近的距离被越拉越远,而现在就连背影也见不到。这种感觉比宁含当初凭空消失更让他惶恐。 江景声放下手机,隐忍道,“别再打扰宁含。” 林涵见好就收,这一次她做的太过分,甚至引起江景声的不满了,“好,谢谢哥哥。” 宁含缩在阳台的藤椅里,江风吹动藤椅,微微晃动,虚无缥缈的目光无法凝聚。 裴煜白的脚步声愈来愈响,“你取消上诉了?” 宁含双腿蜷曲,脑袋埋在腿间,不愿意说。 温厚的大手一下一下地摸她的脑袋,柔声问,“为什么?” 宁含沉默,她不想继续麻烦裴煜白,只会徒增烦恼,若是牵连到裴煜白更不好了。 或许,她去陶瓷镇认识白奶奶,白瓷和白玉本就是一件错误。不,她就不应该认识江景声。 “今晚你想吃什么?”宁含不愿意说,裴煜白便不问,他是有分寸的人。 宁含还是没有反应。 “今天我去医院,奶奶还没醒,医生说奶奶的体征很稳定,醒过来只是时间问题。” 宁含有了反应,低声道,“挺好,我明天去看看她,这两天有些忙。” “买了些你喜欢的菜回来,晚上的风有些大,窗户关小一些,别感冒了。”裴煜白说着关小窗户。 宁含的状态让他有些担忧,他只能陪在一旁,像守护主人的大金毛。 宁含软糯着声音,似乎将期望寄托在这几个字上,“裴煜白,我想改名。” 第五十五章 这身太土了 改名搁置,江景声让宁含跟她回老宅商量结婚的事情,那五年,每一次家宴她都会被带回家,而那些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总夹杂着一丝的怜悯,她先前不知道,以为可怜自己是一个孤儿,现在看来是可怜自己是替身,林涵的替身。 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江景声坐在驾驶座上,降下车窗轻瞥一眼,“你就这么穿去?” 宁含拉开副驾驶,“只是吃一顿饭。” 林涵坐在副驾驶座上,像个胜利者看她。 宁含关门一句话也没说,自觉去了后排。 宁含脸色不好,江景声通过车后视镜看她的表情,眸子失去光泽看着窗外的景色,心脏沉甸甸的,“林涵晕车,坐前排会……” 再多的借口也只是轻飘飘的羽毛,有的事情追究原因已经没意义,“开车吧,我待会还有事。” “房子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城西的半山腰上,风景很好你应该会喜欢。江边的那套房还在,你想住随时可以回去。”江景声心中有愧,难得主动说明宁含之前提过的事情。 林涵听江景声为宁含做的事情,虚假的笑容渐渐破碎,“姐姐真幸福啊。” 宁含没有力气去听他的话,她见到江景声就身心俱疲,“你什么时候变聒噪了?江边的房子卖了吧,你把我的那一份本金还我就好,别的不多要。” 江景声下颚线紧绷,专注眼前的路不再说话。 车内一路寂静。 家宴来了不少人,宁含刚进门就被江景声拉着到准备好的卧室,“挑一套衣服,这身太土了。” 硬邦邦的命令,宁含也已经习惯,听他的话随手挑了一件纯白色的丝绸连衣裙,江景声给她准备的衣服并不雍容华贵,多半简约大方,他的眼光不错却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不知道多少次违心穿他准备的衣服,做他喜欢的事情,渐渐也忘了自己的喜好。那时觉得甜蜜,现在看来只有悲哀。 这些衣服都是曦月品牌的,专做奢侈品。她是不是应该庆幸他还会为自己准备价值不菲的衣服,尽管是为了他的面子。 换好衣服下楼,宁含和林涵对视一眼,热闹的客厅顿时安静下来。 江景声不言。 换衣服的不仅是宁含还有林涵。两人现在的穿着一模一样,加之他们长相相似,现在是两个林涵站在他们的面前。 江城见气氛尴尬笑着打哈哈,“涵涵还是和以前一样中意曦月的衣服呀。” 宁含双脚似是被冰块冻住,她来老宅的次数那么多,他们从未叫过自己含含,现在叫的不是自己,是林涵。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和以前一样中意曦月的衣服。 宁含回忆起曾经衣柜里被江景声塞满的衣服无一例外是曦月的牌子,她反抗过要买别的衣服,通通被江景声拒绝。回想起来,那真是给自己准备的衣服吗? 不知道是谁在角落里道,“同样的衣服穿在不同的人身上,气质也不一样。” 是啊,她是孤儿,怎么能跟咬着金汤匙出生的林涵相比? 江景声略微蹙眉对她道,“换一套?” 第五十六章 老实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委屈的总是自己? 宁含挺直腰板,直勾勾地看向江景声的眼底,“为什么要换?” 江景声没强求她,“好。” 林涵被夸得腼腆低头不好意思的瞄一眼宁含,“怎么会啦,姐姐这么漂亮,姐姐更好看。” 宁含走到她的身旁,也柔声道,“别一口一个姐姐的,我比你小,你才是我的姐姐。” 两个女人一台戏,宁含娇柔作态的样子没让江景声反感,还引起他的注意。 林涵本想装嫩,现在倒不知如何回答。 宁含抱着江景声的手臂,红唇微微勾起,杏眸微微眯着,像极了谦逊有礼的大家闺秀,“爷爷还在等我和景声,你们慢慢聊。” 宁含装淑女别有一套,在场的亲戚被她这一笑和大方有礼的话呛在原地不敢再说些什么。 林涵心有不甘,也只能咬牙不满。 宁含离开众人的视线后立刻撒开江景声的手臂,江景声张嘴要说什么,她已经敲响书房的门。 “进来。” 爷爷端坐在书桌面前,抬头看见来的人是宁含和江景声之后高兴得合不拢嘴,杵着拐杖就站起来。 爷爷对宁含不错,宁含对她心存感激,上前扶她,“您坐下,别累着。” 爷爷瞅一眼站在原地不动的江景声摇头,“我白养你了,含含都知道上前扶我一把,你个傻小子就站在原地看戏!” 涵涵,心脏钝痛,不知道爷爷口中的涵涵是不是她。不过只要她不打破沙锅问到底,和爷爷之间的关系就会一直美好下去。 这一份仅剩的美好就让它苟延残喘下去吧。 江景声对她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宁含一回来,您眼里就没有别人。到时又说我碍事。” “含含是个好孩子,我不得对她好一些。”爷爷笑起来,“你是不是瘦了?手怎么也有茧子了?” 宁含的笑意凝在脸上。 “她一直这样。” 爷爷操起棍子就往江景声身上打,“你个臭小子,我都能看出来,你一点都看不出来,你心里还有没有含含!” 江景声像往常一样站在原地,可宁含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帮江景声说话,也没用去阻拦那根拐杖,“啪。” 棍棒落在肉体的闷声让三人愣在原地。 没有人说话,只是看着那一根掉在地毯上的暗红色拐杖。 这一棍不重,只是让皮肤略微发红,却敲醒了一直装睡的某人。 爷爷满是细纹的眼周发红,忐忑道,“老实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宁含抿唇不语。 江景声将摔落地上的拐杖捡起来放在一旁,沉声道,“没事。” 爷爷饱经沧桑的眼睛无言地看宁含,她眼神闪躲。 江景声还是和个没事人一样,“您不是一直想打我,现在好不容易打到了,怎么不高兴了?” 见两人还想瞒着自己,爷爷怒声道,“说,出了什么事!” “我有个朋友最近身体不好在医院,我在一旁照顾可能有些操劳,瘦了。心情也不好。爷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宁含低声道歉。 第五十七章 宣布 宁含态度诚恳,不像骗人的样子,爷爷也就没追着问,“怎么样,你朋友身体好点没?” “还行。” 爷爷还是看出些许不对,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可一个二个都没人说,他也不好问。“再怎么样也要注意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宁含微微点头,江景声淡淡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我打算在家宴上宣布和宁含结婚的事情。” 爷爷有些意外,“这么快?” “拖不下去了,他们觊觎这个位置太久,有家室他们才会收敛。” 江景声公司的事情宁含知道一些,江家的亲戚没一个让人省心,总想谋权篡位,可自己又没有顾全大局的能力。 江景声一直单身,现在也快三十了,一直以没有家室,行事不够稳重为由向他施加压力,而他每年为公司创造的效益有目共睹,也能勉强堵住他的嘴。 最近那些亲戚也小有成就,更加觊觎江景声的位置。 宁含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作声。 爷爷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这一次回来,能看出来宁含对江景声的感情不比以前,宁含总是在躲江景声,他一个外人都看出来了,江景声能看不出来? 江景声是所有继承人中最优秀的一位,如果再另外选一位必然会你争我抢,他不愿看见那场面。 可宁含知道他们要结婚的消息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他不确定要不要支持,“你决定好了?” “嗯。” “宁含,你觉得呢?” 宁含脑袋一沉没敢正面回应爷爷的视线,江景声目光如炬地看自己,她不能说一个不字,也没摇头拒绝的权利,梗着脖子硬生生挨过这磨人的几秒钟。 爷爷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她说话,只能道,“既然你们两个人都没意见,我也不能说什么。” 一大家子在饭桌上落座,宁含坐在江景声的身边,另一边是林涵。 这座位设计的别有心裁。 “我和宁含准备结婚。” 不是订婚,而是结婚,所有人刹那间不可置信地看向两人,林涵手中的筷子摔落在地上,硕大的眼珠子瞪得要掉出来。 “哥哥。” 江城不急不缓道,“婚姻不是儿戏,景声你要好好考虑。” 也有人附和,“对啊对啊,不要为了敷衍我们随便找个不知名的人结婚。” “是啊,你这找的人门不当户不对的。没人觊觎你的位置。” “对啊,谁不知道这个位置是你的。” 话说的心口不一,江景声冷眼扫视一圈,“我结婚是我的事情,你们不用替我操心。” 江城语重心长道,“你是江家未来的继承人,你的婚姻不能只有儿女情长,更要从家族层面考虑。宁含真的是你的心上人吗?是你妻子的最佳人选吗?是江家女主人的最优选择吗?” 江景声眉间隆起,尾音微扬,“江家还没柔弱到需要借助外人的力量才能活下去。” “如果有像林家这样的家族帮忙,江家难道不能短时间内成长到更高的高度吗?早一些不比晚了好?” 宁含站在江城那一方,让江景声把这个念头打消最好,自己就能和他划清界限。 第五十八章 宁含,你真的想当哥哥的妻子吗? “我可以接受你们玩一玩,毕竟还年轻,可要结婚,你还得掂量掂量!涵涵有哪点比不上她宁含,家世比她好上千万倍不止!”江城脖子粗红,声音很大。 江景声不屑一笑,露出睥睨天下的姿态,“我做执行董事这么久,公司的效益由亏转盈,大家有目共睹。林家也在我的帮助下重整旗鼓,我们什么时候靠过他们?江伯,你对自己不自信不能对我不自信。” 宁含神情淡漠夹筷子吃饭,似乎他们的争吵和自己无关。 林涵一张白脸气得发青,只能瞪着宁含说不出话。 这还是江景声第一次当着自己的面,别人的面为自己说话。不过也正常,为了自己的利益说这么违心的话难为他了。 林涵有什么好生气的,江景声做的这一切都是为她好。 宁含乱七八糟地想,嘴里塞满了饭菜,这架势像是饿死鬼转世。 “宁含一个孤儿配的上你吗?”江城不满道,“她有这个资格做这个家的女主人吗?她担得起吗?” 宁含托腮无聊地看他们争吵,她已经习惯了被轻视被看作一个花瓶,渐渐的真相也不重要,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林涵红着眼睛,鼻尖一抽一抽的,用破碎的声音道,“宁含,你真的想当哥哥的妻子吗?” 宁含慢嚼细咽,优雅的将嘴里的东西咀嚼下肚后,“问他,别问我。” 将锅丢给江景声就好,她不想说太多。江景声的事情已经不值得她动嘴皮子,简直就是浪费人生。 林涵拉住江景声的手,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迫不得已,是不是她逼你的。” 得,这锅又甩在自己头上,宁含身上不知道背了多少个黑锅。 江景声用帕子擦去林涵的眼泪,温声道,“没有。” 宁含实在是看不下去起座离席,“我吃饱了,你们继续。” 爷爷瞥了眼江景声和林涵又看眼宁含,似乎明白一些什么。 林涵握住为她擦去眼泪的手,“哥哥,你说过你会娶我的。” 宁含脚步一顿,难以描述的苦涩心情从心脏蔓延开来,就连舌根也发苦。 耳朵只能听见脑内轰鸣声,江景声的嘴巴张张合合,她却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从头到尾都是骗局,江景声要娶的人从来不是她,他甚至早就将江太太的位置许诺给林涵,那她呢?是什么?是他们的踏脚石?闲暇时调情的玩物? 宁含闭上眼睛,尽力平复心情,迈步到客厅坐下,暗自思考不知道这顿饭到底要吃多久。 餐厅里的人似乎发生争吵,最后是爷爷终止这一次不愉快的晚餐。 “不论你们的意见是什么,我都要和宁含结婚。” 江景声说这话的时候,宁含嘴里的葡萄索然无味,扔进垃圾桶。 她知道,他想说的是林涵,不是宁含。 林涵看自己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匕首,恨不得一把刀插在她的心脏上,取走她的小命。 宁含被看得多了,也就不在意了。 晚餐结束,宁含刚上车就对江景声道,“一千万。记得我的赔偿费,被太多人骂了,这么多精神损失费换林涵的名声不多吧?” 第五十九章 陪你演戏 江景声俯首瞧她一眼,宁含比起以前愈发贪财了,和记忆中乖巧懂事的她相去甚远。 “还有,出场费。五万给一下。你的家人对我进行语言攻击,五万都算少的了,还帮你背黑锅,林涵一副要把我吃了的样子给我造成巨大的精神伤害,五万块钱算少的了。” 宁含补充道。 “我会让简望书打给你。但出场费还有待商讨。” 宁含炸起来,她坐了一个晚上就为这小小的一笔钱,对方竟然当起铁公鸡,“江景声,陪你演戏难道不能获得劳动报酬?” “你丢我一个人在餐桌上舌战群儒,该点头的时候默不作声。我不认为你的表现值得这五万块钱。并且,你并没有告知我,这是一项服务,需要收费。” 宁含激动起来,“不是服务难道是义务?我帮你,你给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江景声心满意足地看宁含激动的样子,这才是宁含,一个有血有肉有情绪的人,而不是在老宅里缄默的人。 江景声的嘴角微微上扬,宁含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是有什么毛病,把她惹急就高兴?之前没看出他有这个变态的癖好啊。 “你给钱我办事。给的越多,就越让你满意。” 江景声温言回头看她,似乎想到什么,看她的眼神愈发暧昧。 宁含拉开与他的距离,义正言辞,“卖艺不卖身。” “也不知道是谁,三番五次想勾我……” 被提起不堪往事,宁含果断打断他的话,“那是我之前眼瞎,。” 江景声戏弄她的兴致全无,收回视线好好开车。 卡宴在黑色夜幕中驰骋,两人一路无言。 宁含远远看见身姿挺拔的黑影立在楼下,黑影的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的车,她没由来的心虚, 卡宴并没降低车速,江景声换挡加速向裴煜白冲过去,突然提速宁含惯性向后仰,抓住把手侧头冲江景声低吼,“师兄在前面,你减速!” 江景声黑曜石般的眸子迸射出愤怒的火光,充满敌意地瞪着矗立在路边的裴煜白。 车速不降反升,离裴煜白越来越近,宁含紧张得手心出汗又不敢伸手挪动方向盘,只能再一次提醒,“江景声,你别发疯!” 江景声沉声道,“你在担心他。” 宁含没空和他掰扯,目光在方向盘和裴煜白之间移动,声音隐约发颤,“你降低车速!” 江景声沉默。 裴煜白就这么直板板的站在路边,不愿意移动一分一厘。 十米……五米…… 宁含颤微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暗暗发力,轮胎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轮胎和裴煜白的脚尖相距一厘米拐了个弯,裴煜白眼睛一眨不眨,径直迈步走到副驾驶变,伸手拉车门,被锁住了。 俊眉微拧,握住门把的手暗自用力,修长有力的手指发白。 裴煜白薄唇张合,宁含听不见声音,只能看见他焦急的神色。 宁含悬着的心落下来,唾骂道,“江景声,你个神经病!” 江景声戏谑地看她,疯狂过后他并没有冷静下来,“神经病?我说你怎么越来越不想和我在一起,变得不听话,原来是有了野男人。” 宁含睁大眼睛,江景声竟然反咬她一口,他的脾性变幻莫测难以捉摸,还是快些离开,她扒拉车门,“放我下车。” 江景声微眯着眼,犀利的目光在她身上搜刮什么,“这么急不可耐?” 宁含心跳咯噔一下,后背靠在车门上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没见过江景声这幅表情,登时浑身冰凉充满危机感,像被夺走心爱之物的野兽仇视敌人,伺机夺回来的模样。 江景声伸手钳住宁含纤细白皙的脖颈,右手青筋暴起将她逼近自己的脸,曾经朝夕相处的人,同床共枕五年的人,睁眼就能见到的人如今见到她便臭着脸,恨不得离他一千米远。 贝齿咬着红唇,这在他的眼里无异于勾引。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接吻了。 江景声的脸不断放大,宁含睁大眼睛双手挣扎着要推开他,奈何他的力气实在大,被钳制的脖颈发痛发红,拍打车窗的声音愈来愈响。 唇上柔软冰凉的触感刺激得宁含浑身起鸡皮疙瘩,忍耐已经到达极限,气血上涌。 铁锤撞击车玻璃破碎的声音和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气中爆发。 宁含嘴唇发抖,眼睛发红地瞪着他,胸口剧烈起伏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四溅开来的玻璃划破江景声的皮肤,渗出血迹。 江景声轻瞥一眼砸穿后座玻璃的裴煜白,宁含刚才那一巴掌很重,脸还火辣辣的烫,比脸更疼的是钝痛的心脏。 宁含颤抖着重复,“开门!” “咔哒。” 门开了。 第六十章 和蒲丰泽促膝长谈 宁含踉跄着下车,裴煜白眸色冰冷地瞅江景声一眼,上前扶住她,“我们回家。” 宁含和裴煜白走远,江景声双手握拳狠狠的锤在方向盘上,卡宴尖锐的喇叭声划破黑夜。 手指轻轻触碰自己的唇,还有些她的气味。 江景声放弃上楼的想法,打了电话把蒲丰泽约了出来。 蒲丰泽坐在卡座里,“大晚上找我做什么?” 江景声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聚了,大晚上打电话出来聚一聚不像没事闲唠嗑。 江景声摇晃酒杯,淡黄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流动,“我要结婚了。” 淡漠的声线听起来不像高兴,但又不讨厌,就像例行公事一般。 蒲丰泽长舒一口气,结婚之后江景声就算再混蛋也不会去打扰宁含,这对宁含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终于想好了?” 江景声一口闷下肚,酒精在血液中蔓延,“嗯。” “打算定在什么时候?” 酒吧内环境嘈杂,蒲丰泽视线游离在台上穿着清凉正跳着火辣辣的舞蹈的女人。 江景声把空杯子放回桌子上,下一秒涂着鲜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拿起酒杯,笑吟吟地替他将酒杯满上,“越快越好。家族里有人反对。” 黑色的皮衣堪堪包裹着白色的乳肉,腰身没有赘肉,圆润的臀部挤进沙发,讨好的送上刚刚盛满的酒杯,谄媚地笑着。 蒲丰泽发觉不对劲反问,“反对?他们不是希望两家联姻,强强联手?” 江景声看都不看酒杯一眼,抬眼和蒲丰泽对视不解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和林涵结婚?” 蒲丰泽将那在手中迟迟没喝下去的酒干掉,稳住声音问,“那你要和谁……” 只是事与愿违,宁含的名字还是从江景声的口中说出来。 卡座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江景声没发现蒲丰泽神色黯然。他沉默好一阵子缓声道,“她愿意?” 陪酒女郎的手不安分的在江景声的腿间撩拨,江景声皱着眉头拎开她的手嫌弃道,“别用你的脏手碰我,滚。” 女人收回自己的手,受了侮辱落荒而逃。 蒲丰泽目光跟随着女人离去的背影,有些欲言又止。 “她不愿意。” 听不出江景声有什么难过挫败的情绪,真要说有什么不一样,蒲丰泽觉得更多的是被拒绝的不甘心和恼羞成怒。 宁含会包容江景声所有的缺点和脾气,两人真要结婚宁含的下场比陪酒女还要惨,蒲丰泽放心一些,“不愿意就算了。林涵更适合你。” 哪知江景声的回答出乎蒲丰泽的意料,“我只要她,谁也不要。” 蒲丰泽冷笑,“这句话放在一年前,你能当着大家的面对她说出来,我相信,她就不会离开。” 江景声骤然嫌弃,“谁会当面和她说这种话?” 如果灯光足够明亮,蒲丰泽会发现此刻江景声的脸已经红成大苹果。 蒲丰泽还是站在宁含的角度为她说话,“她不答应你不要强求。不然会适得其反。” “她和裴煜白走的很近,如果不下手快一些……” 后面的话江景声没说出来,蒲丰泽心领神会。 蒲丰泽身体僵住,“你做了什么?” 江景声森冷道,“只要她能和我结婚,什么手段都不重要。” 蒲丰泽狠狠道,“江景声,你真是有病!宁含不喜欢你了你就一点都没感觉到吗?非得弄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吗?” 江景声固执道,“她说过,她会一直喜欢我。”就算现在不喜欢,以后还会喜欢。 若不是看在两人还是朋友的份上,蒲丰泽真想弄死眼前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 第六十一章 你是不是小瞧我了? 宁含一回到家就冲近浴室,哗哗的水声持续十几分钟,裴煜白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几乎是自虐一般揉搓自己唇部,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一样滴在水池里,和水流一起消失在下水道口。 裴煜白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不知道怎么办。 眼睛和唇部肿的不成样子,这样下去怕是会脱皮。 “宁含,干净了。”裴煜白握住宁含的手,“别再擦了,会疼的。” 宁含听话的没有再擦,后知后觉的胃在抽搐,柳眉拧紧表情痛苦。 “怎么了?” 宁含冲进厕所,下一秒门板挡不住痛苦的呕吐声。 一个小时之后宁含才从厕所里面走出来,捂着胃靠在墙上,腿脚发软走不动。 裴煜白二话不说将她拦腰抱起放在柔软的沙发上,桌子上备好暖胃的小米粥和温水。 “喝点蜂蜜水感觉会好一点。” 宁含依靠在裴煜白的怀里,对方贴心的将水递到她的嘴边,她实在是没力气,挣脱江景声,回到家里吐了那么久早就耗费掉她所剩不多的体力。 原来被厌恶的人亲吻是这样的感觉,只是碰到一点点就像在臭水沟里浸泡了一天一样。 裴煜白又喂她喝了一些小米粥,直到宁含摇头拒绝他才将碗放好。 “你的衣服湿了,要换。不然会感冒的。” 胸口被水打湿一大片,贴在胸口,宁含应了声要下沙发回房间。 “我抱你。”裴煜白再一次公主抱将他抱回房间,小心翼翼道,“你太累了,会摔倒。” 没给宁含说不的机会,她已经腾空,只能抓住对方的衣领,在半空中还是有些不踏实。 裴煜白为缓解氛围轻松道,“我抱你的次数不算少,还不习惯吗?” “我,几乎没被别人抱过。”印象中除了裴煜白没有人抱过她,就算是孩童时代,福利院里的老师也没用抱过自己,孤儿太多,她能解决温饱已经不错,又怎么敢奢求这样的偏爱? 除了那个小少爷,记忆中那个渐渐模糊脸庞的少爷,他毫不吝啬的给过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 十几年过去,温暖现在还未腿去。 “以后有我。”裴煜白轻声道。 宁含没有往别处想,裴煜白这段时间一直在帮自己,说这话的意思是往后还会和她相互照应。 宁含很快换好衣服,收拾好情绪出来和他一起吃饭。 裴煜白有些自责,“如果我今天能早点砸开车窗就不会发生这件不愉快的事情。” “不怪你。自责的不应该是你是他才对。他也没怎么我,就当做是被路边的坏狗舔了一口,洗一洗就没事了。” 宁含内心强大,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再提起对她也没有过多的影响,就是还有些恶心的恶臭味。 “那个抠门鬼可能会找你要砸车窗的钱,我会给你的。” 卡宴的车窗修起来不知道要多少钱,不过没关系,那两千万的精神损失费肯定够支付。 “你是不是小瞧我了?”裴煜白哑然失笑,眼底闪过狠厉的算计,“我不缺钱,再重新买一辆新车给他不过是一点零花钱而已。他这一次当着我的欺负你,该担心的是他自己。” 第六十二章 离开? 宁含略微惊讶地看她一眼,“师兄你除了是影帝,非遗传承人还有别的身份?” 裴煜白笑笑不说话。 “好哇,当代斜杠青年。” 裴煜白还是没明说自己的身份,“有点小产业不值一提,做太多事情会累。我都交给别人打理。” 裴煜白极力压抑自己声音中不满的情绪,“你今晚和江景声去哪里了?” 宁含清楚,如果裴煜白知道自己和江景声回老宅一定会心存芥蒂,问自己回去做什么,两人之间怎么还拉扯不清,白奶奶的事情也就瞒不住。 不如就瞒着,走一步看一步,只要白奶奶没事就好。 “没什么。”宁含目光闪躲,不敢看他。 裴煜白凝神注视她一会,她硬着背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就知道是不会说真话了。 “我,”裴煜白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才能让宁含明白他不是吃素的,直接挑明身份并不是他的作风,显得他狂妄自大,斟酌半天才道,“如果你受欺负可以和我说,任何问题我都能够解决。” 宁含冲着他傻乐,毫无城府的点头。 肯定又没放在心上,估摸现在把他说的话抛到九霄云外了。 宁含今天没空没能去看白奶奶,“白奶奶今天怎么样?” 裴煜白眸光暗淡几分,“医院打电话说,奶奶生命体征不是很平稳。” 宁含急的蹭的一下站起来就往外走,裴煜白拉住她的手,“你不用太担心,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去看看。” “现在很晚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找主治医生聊一聊。” 宁含看眼时间,已经深夜,现在去也看不见什么,还是听裴煜白的话明天再去。 次日早晨。 “奶奶这两天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才跨进大门,宁含边从椅子上站起来迎上前去问。 “你是白奶奶的家属?” “对。” “患者还没醒过来,拖得时间越久,醒过来的可能性越小。并且她术后有感染的症状,我们会密切关注她的身体状况,有情况会立刻通知你们。” ICU不止白奶奶一个病人,医生说完后病房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护士从房间内探出头来,“主任,有个病人休克了!” 宁含没来得及问两句,医生神色凝重走进病房内。 宁含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ICU的大门紧闭着,小小的玻璃窗看不见宁含想要见到的人,裴煜白道,“实在不行,我们换一家医院治疗。” 宁含露出难色,“这里已经是全市最好的医院。就算转院也不知道去哪里。” “国外的医疗资源比国内的好,我在A国有些资源,能让奶奶得到更好的治疗。” “A国……” 这意味着白奶奶要出国,短时间内没办法回来。成功治愈之后的身体状况能不能允许她回国还是一个未知数。 裴煜白,“这家医院虽然条件比别的医院好,跟国外的私人医院比起来仍有差距。如果出国,白奶奶能被一对一的关注,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宁含深思片刻后还是摇头,有些许沮丧,“这件事情我没办法一个人做主,起码要经过白瓷和白玉的同意,我终究不是她的亲孙女。” “我问问白玉和白瓷,如果他们愿意就试一试。”宁含看着ICU厚重的大门,白奶奶年事已高,注重落叶归根,也打心眼里的喜欢陶瓷镇,不愿意离开。如果当时她还有意识,宁含猜测,她甚至不愿意离开陶瓷镇。 第六十三章 你觉得江景声好还是他好? 裴煜白陪宁含去完医院,接了个电话后便急匆匆走了,也没忘记安排一辆车给送宁含回去。 方怡白摘下眼镜,嘚瑟地冲宁含抛了个媚眼,那架势像极油腻中年男人调戏路边的美女,“想不到吧,是我!” 宁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怎么是你来了?” “裴煜白问我有没有空,让我来接你。接你怎么可能没空,所以我这不是来接你了?” 宁含被她逗笑了,“他怎么会有你的联系方式?” 方怡白摇头,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我的联系方式一般人要不到,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找到。” 方家比不上江家,但在整个A市里算得上名门望族,实力处于中上游水平,没点能力是查不到方怡白身上的。 “裴煜白不是一般人。” 宁含扭头看方怡白,不太理解她脸上露出的满意笑容是什么意思,“你很满意?” “有钱有颜你不喜欢吗?”方怡白反问。 宁含摸摸下巴,眉如墨画,眼神凌冽桀骜,温文尔雅又不怒自威,举止绅士,和裴煜白比起来,江景声简直不够看,但她给的评价很简单,“人品很好。” “你觉得江景声好还是他好?” 没有一丝犹豫,宁含直接脱口而出,“裴煜白。” “如果没有江景声,你会选择他吗?” 宁含沉默,问得实在刁钻,“我没想过,我只是将他当做师兄,至于别的没想过。” 江景声总是作妖,应付她已经耗费所有精力哪里顾得上这些?“江景声够烦人的了,实在没精力。” 听到他的名字,方怡白也黑脸,“他又怎么了?” 方怡白是宁含为数不多的朋友,有事情也不愿意瞒着,说出来也能舒缓她的心情,“昨天是江家的家宴。江景声带我回老宅。” “家宴?为什么还要带你回去?林涵该不会也在吧?” “在。回去把婚事定下。” 前方一辆车突然插队,方怡白一个急刹车,身体随着惯性往前冲,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表情淡然的宁含破口而出,“什么!” “别激动,车没事吧?” 前方的车已经插进来,方怡白粗略看一眼见没事提高嗓门对宁含道,“没事。不是,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说!” 那义愤填膺得好像现在就要冲过去把江景声就地正法,真要说了,怕是第三次世界大战要爆发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你先好好开车。” 方怡白紧绷着脸,喘着粗气,俨然被气疯了。 十分钟后,车开到宁含的楼下,“你给我事无巨细地交代,这到底怎么回事!” 宁含将昨天晚上的事情简单概括,最后,“我也不算没收获,我不打算和他领结婚证,办了婚礼之后如果他有需要我会出席一些晚会,出场一次收一次钱。” 方怡白难以理解,气得怒发冲冠,“这钱,你就非挣不可?你这段时间躲瘟神似的躲着他,他难道没发现,有没有点眼力见?” “他用白奶奶威胁我,他也帮过我一次,等他巩固根基,我就走。”只要不领证,两人就不算真正的结婚,她还没和江景声说这个打算,想来对方也会同意自己的做法。 “真贱!” 第六十四章 你觉得裴煜白是什么来头? 方怡白气了一会,想起来一件事情一直没来得及和宁含说,“上一次在校友会上和你起争执的王岚你还记得吗?” 正是她把自己送上的热搜,宁含怎么不记得,“记得。” 方怡白啧啧摇头,有些幸灾乐祸,“前几天他们家破产了,你知道吗?” “破产?她家不也有些名声?” 王岚家经营一家中型企业,有些小钱至于别的一点没有。一直以来想要和江景声攀关系帮助自家的发展。 “应该是惹到谁了。现在家徒四壁,爸爸被气得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听说一共欠了几个亿。但也是自作自受,他们公司挺没良心的,这就是报应。” 方怡白并不觉得他们可怜。 “我参加了一个比赛,要去准备准备。”时间也不早了,宁含打算上楼。 “行。” 车门开到一半,宁含一只脚踏在地上,忽然问,“你觉得裴煜白是什么来头?” 方怡白望着远方思索片刻,“来头不小。但很低调,可整个A市没有人比江景声更厉害,或许是某个韬光养晦的大家族。” 宁若有所思点头。 …… 电话那头蒲丰泽有些惊讶,“你要查裴煜白?” 宁含知道蒲丰泽有一家侦探公司,在调查身份方面独有门道,“嗯。” 蒲丰泽有些犹豫,“你们关系不是还不错?直接问不是更好?” 宁含试探过几次,可裴煜白并没有说明自己是谁。并且他们认识这么久,从未听他提起过自己的家人,逢年过节也没有回家看过,她曾想过裴煜白会不会也是一个孤儿,“我不是在怀疑他,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不清楚底细她不敢轻易将白奶奶交给他,不清楚底细她不敢完全信任他,不清楚底细她怕他是下一个江景声,她只是有些害怕。 “我调查过他。”蒲丰泽叹气,“我只能说得到的都是一些没用的消息。他和你是同一个大学,毕业之后出国一段时间,回国后就成为影帝一直拿奖。” “你调查过?” 蒲丰泽沉默一阵,“上次见到觉得不简单。” “他的档案被人清理过一遍,找不到有用的东西。江景声要做到这地步也需要费点劲。裴煜白不简单。” 宁含翻阅着杂志回想裴煜白昨晚说的那句话,“江景声公司还好吗?” 话题跳得有点快,蒲丰泽过了会才答道,“没问题。” 昨晚裴煜白说的那句该担心的是他自己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治一治江景声? 她不由得想起王岚,江景声会不会也变成这样?只是江景声也算了,爷爷年纪也大了,一把年纪还要颠沛流离。 宁含越想越离谱,她赶紧打住荒谬的想法,“好。” 最后的最后,蒲丰泽似乎非常无奈地告诫,“宁含,留个心眼。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尽量别和他有太多往来。” 宁含有些心虚,环顾房子,这房子是裴煜白的,不知不觉中她和裴煜白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 她欠裴煜白的人情似乎要还不完了。 第六十五章 暧昧 裴煜白是影帝,了解他除了通过蒲丰泽还可以通过万能的百度。 仔细想一想,她对裴煜白根本不了解。相处方式像朋友,却欠缺了什么。 “裴煜白绯闻”,宁含被标题吸引过去,当明星经常会闹出绯闻这一点宁含知道裴煜白和别的明星不同点在于每一次的绯闻都会被辟谣,生怕自己沾上一点是非。 宁含啧啧两声,“还真是洁身自好。” 裴煜白辟谣这么多次,但自己和他的绯闻似乎没有动静,放任谣言满天飞?除非……那不是谣言? 杏眼微睁,脑内神经缓慢相撞,她是主人公之一,她能证明他们没有在谈恋爱啊,大抵是那时候太忙没顾上忽略了。 宁含又通过百度了解裴煜白的喜好,甚至拿出笔记本一笔一划地记录下来。 窗外天色渐暗,裴煜白注意到宁含喜欢在阳台呆着,在阳台放了桌椅,屋里没光,娇俏的人坐在椅子上低头写画。 刹那间,留有空缺的心脏被突然炸开的填满,甜蜜被血液带动至全身,脑袋靠在宁含的肩膀上温柔道,“在干什么?” 宁含浑身一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盖住笔记本,手忙脚乱地将手机息屏,同时侧头看向裴煜白。 两人目光猝不及防在空中相撞,鼻尖触碰,近在咫尺,裴煜白的眼睫毛长而密,微微向上翘,眼底深处的温情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 两人温热的鼻息融合在一起,交缠后升腾出更暧昧的情愫,宁含睫毛微颤,一颗心小鹿乱撞似的跳。 裴煜白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在她的耳膜上打鼓,脸越来越烫,宁含好一会才找回理智,落荒而逃,“我,我去厕所。” 裴煜白凝视着宁含急匆匆的背影突然低声笑出来,指尖摩挲方才和她相触的鼻尖,耳朵渐渐镀上一层粉色。 桌面的笔记本大大咧咧地摊开,暴露在裴煜白的眼里。 上面写满自己的个人信息和喜好,裴煜白波澜不惊的眼猛的掀起惊涛骇浪,她这是喜欢自己,想要了解自己? 宁含想要了解他,和他更进一步的喜悦占据整个大脑,裴煜白光明正大地“查阅”宁含的笔记本,上面有些地方写错了。 宁含方才关掉手机,想必这就是按着手机抄的,自己的资料难查,也就度娘上有一些可有可无的信息,大部分还是错的。 不能让宁含对自己产生误会。 遂,“百度上关于我的资料全部更新一遍,要准确无误。” 对面被电话吵醒的男人,深呼吸一口气,低声咆哮“就因为这个?现在是纽约时间早上八点,你这个点打紧急电话给我真的不考虑我的死活吗!” 早上八点,正常人也该醒了,不过对面的人估计刚刚躺下,他的作息和正常人完全颠倒。 裴煜白郑重其事,笃定道,“这事很重要。” 瞧他这语气,对面那人知道这件事情确实重要,只能爬起来处理,“十分钟。” 宁含已经从厕所出来,裴煜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黑漆漆的电视,阳台的风吹得笔记本书页哗啦哗啦,宁含瞪大眼睛,一个箭步冲过去捂住本子,心虚地瞥一眼裴煜白,“今晚吃什么?” 裴煜白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出去吃?” “好。” “有一家新开的西餐厅,我很久没有吃牛排了,你可以吗?” “好。” 宁含现在羞耻得没办法做饭,裴煜白说什么她都点头说好。 第六十六章 江景声,我们各取所需,你别管的太宽 市中心最顶层的旋转餐厅,裴煜白和宁含坐在玻璃旁,面前是风度翩翩的儒雅公子,窗外是灯光组成的绵延银河,穿着雪白礼裙的女孩在演奏轻快甜蜜的钢琴曲。 氛围满分。 宁含还是第一次和裴煜白来这样高档的餐厅,为了适应餐厅的氛围她还特意换上酒红色的抹胸小礼裙,红色衬托她纯白无瑕的皮肤,泼墨似的长发散落在锁骨上,随手应付的淡妆将她五官的优点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 “外面很漂亮!”宁含托腮眺望远处的风景,她想来这里很久,江景声却一直说自己没空,没带自己来过,“我想来这里很久了。” 裴煜白没想到自己随意挑选的餐厅竟然是宁含一直想来却没有来的地方,颇为自得,两人果然心有灵犀,“你还想去哪里?” 脑海闪过众多的地名,宁含犹豫半晌选不出来。 “很多?”裴煜白见她纠结得嘟起嘴,“没关系,人生还长,我们慢慢去。” 宁含沉浸窗外的美景,裴煜白的话并没引起她过多的思考,只当做是好友一起出游的约定,“好。” 服务员将牛排放在两人的面前,“请慢用。” 宁含要拿起刀叉切分,裴煜白伸手将餐碟拿过去,“最近你也累了,坐着等吃就好。” 裴煜白技术娴熟地将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宁含虽然不好意思,但对方已经拿过去,她不能再抢回来吧?“谢谢。” “哥哥,你对我真好,我上次说了想来吃,你真就带我来了。” 这声音,些许耳熟,能夹子成这样只有林涵。 江景声进门后就看见坐在角落里的裴煜白,有一个女人坐在他的对面,背对着自己。 简望书订个餐厅也能和别人装上,回头扣他工资。 这两天公司出了些问题,林涵又缠着自己耽误自己工作,他只能先应付林涵才能一心一意工作,“我还有事,吃完就走。” 服务员将他们两人引到宁含一桌的旁边,这是简望书提前预定的座位,风景确实不错。 裴煜白也看见他们,手里的工作不停,却默不作声,今天属实晦气。 “裴影帝,好巧,你也在这里。”林涵笑着朝他挥手,“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话毕,见到宁含后,林涵嘴角的微笑更加深不可测,“姐姐,你在和前辈吃饭啊。” 如果是自家餐厅,裴煜白会选择将他们两人扫地而出,但这里不是。 江景声闻声扫视过去,宁含果然就坐在裴煜白的对面,穿着“裸露”,不知廉耻。 “你看我师妹的眼神控制一些,别和流氓一样。”裴煜白见他眼神不纯,拧眉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宁含的肩膀上,罩住瓷白的肌肤,防备地盯着他。 江景声瞥见裴煜白餐位上两人份的餐食,其中一份已经被切好,想来是给宁含的。 他还没帮宁含做过这样的事情,凭什么让裴煜白抢先了?阴测测道,“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为什么不能看?” 未婚妻三个字在裴煜白脑海中炸开,宁含沉声道,“江景声,我们各取所需,你别管的太宽。” 第六十七章 未婚妻是怎么回事? 裴煜白将宁含护在身后,“大庭广众,你不想吵架吧?” 林涵的脸也在江景声说宁含是他未婚妻那瞬间黑了,“姐姐要小心一点,被拍到和裴前辈在一起吃饭,很容易被造谣。含含姐姐还要嫁给哥哥,不能给哥哥带来不好的影响。” “林涵。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指三道四。”宁含冷眼看她回怼,“你知道我要和异性保持距离,那你和江景声是不是也要注意分寸?我也怕惹得一身腥臊!” 林涵委屈地扑簌自己的大眼睛,眼泪要掉不掉,“我和景声哥哥只是青梅竹马的哥哥和妹妹而已。” 宁含也学着她,含着眼泪弱弱道,“我和煜白哥哥只是同个师门的师兄和师妹而已。” 裴煜白见宁含做作的样子眼底有些笑意,她有时候会古灵精怪,很是有趣。 江景声指责探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 裴煜白慢悠悠道,“江老板最近应该很忙吧,这么忙都抽时间和‘妹妹’出来吃饭,不得抓紧时间?还浪费时间和我们争吵?” 江景声眯眼,裴煜白说的有道理,“林涵,吃饭。” 林涵不甘心,还想说什么,但江景声越来越黑的脸让她不敢言语,只能回到座位上吃饭。 林涵坐下来后关心道,“哥哥,公司怎么了?我能帮上忙吧?” 江景声没心情和她聊天,冷冷道,“没事。快吃。” 江景声和林涵这一段小插曲并没破坏宁含吃饭的好心情,最后胜利的熙悦让宁含心情更好,嘴里的食物也更加香甜。 “心情这么好?”宁含眉色飞舞,裴煜白想装作看不见都难。 宁含也不掩饰,“嗯哼。” 猛然想起裴煜白刚才的话,宁含问,“你怎么知道江景声的公司出问题了?” 裴煜白面不改色,“有个朋友做贸易,和他有些来往知道一点内情。” 裴煜白身份不一般,人脉广在情理之中,她也没多想,“很严重吗?” 裴煜白手一顿,“你希望严重吗?” “如果是个人恩怨我希望他倒闭。但是,他的背后还有很多人,倒闭了很多人失业,恶意竞争不好。还是正常经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如果倒闭了,被江爷爷知道会伤心吧。江爷爷对她是真心的好,宁含不忍心让她伤心难过。 “他没那么弱。”裴煜白这话说的不情不愿,个人情绪达到巅峰,“只是亏损一点。” 吃完饭至回到家后,宁含都没有和裴煜白解释未婚妻的事情,裴煜白还是按耐不住了。 “他刚才说的,未婚妻是怎么回事?” 宁含身体一僵,还以为裴煜白忘记了,终究还是问了,“说来话长……” “那就慢慢说。” 对方是不打算放过他,宁含也有些心虚,这么大的事情瞒着他确实缺德,“这事情,我……” 裴煜白幽怨受伤地看着她,宁含良心插上两把刀,将事情简单地说明。 “我已经答应了,不能反悔。奶奶暂时还不能出国,等出国后我会和他断清关系。也不打算领证,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裴煜白俊脸黑成锅底,紧咬后牙槽,舍不得说出一句责备宁含的话。 第六十八章 我家,恶狗不得入内 “江景声这么做不是喜欢我,只是想要保护林涵而已。”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他欺负你……” 宁含笑着静静地看他道,“不是还有你吗?” 只是拜托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她要做的只是一件普通的事情。内心占有欲作祟,并不想让宁含做江景声的夫人,哪怕只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 “一定要这样吗?再给我一点时间就不用受到江景声的制约,我不想看见你和他在……”一起,话到嘴边,自己的意图过于明显,只能换个说法,“你和他在一起不安全,林涵会刁难你,他也是。” “我也要给江爷爷一个交代,她对我很好。” 宁含心意已决,裴煜白再不愿意也作罢,“什么时候办婚礼。” “不知道。”这事情宁含不着急,如果拖一拖还不用结婚,到时皆大欢喜。 裴煜白懊悔地小声嘀咕,“我应该早一些回国的。” 宁含没听清,“嗯?” “没,你要注意安全。有问题随时找我。” …… 设计比赛的交稿日期近在眼前,宁含这几天猫在房间里抓耳挠腮,方怡白好几次想叫她出去放松放松都被拒绝。 门铃声响了又响,裴煜白有钥匙根本不会摁门铃,脑海中搜寻一遍物业水电没拖欠,也没有买快递,来的人不会太重要,宁含正在兴头上舍不得离开桌子半步,只当做没听见,继续作画。“” 门外的人一下一下地有耐心的摁门铃,有规律地催促她开门。 有些烦人,宁含蹙着眉,板着脸气势汹汹地拉开门,“干嘛!” 江景声还欲摁门铃的手顿住,“出来了。” 宁含没好气道,“你催命似的,我能不出来?” 煞风景的永远都是江景声,怎么就和自己这么不对付? 宁含的态度简直莫名其妙,江景声略微不爽,“我叫了你很久。” “你叫我我一定要开门吗?我让你消失在我的眼前你怎么不滚?” 江景声抿唇,俊脸阴霾一片。 宁含在赶稿子,关键时刻被人打断最是心烦,她背靠门框,左腿抬起踏在另一边的门边上,语气不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忙着呢。” 态度嚣张急了,是江景声从未见过的宁含。 江景声心情复杂,“不请我进去坐坐?” 宁含皮笑肉不笑,“我家,恶狗不得入内!” 往日柔顺的长发现在炸开跟鸡窝似的,无神的眼睛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和急躁,黑眼圈盘踞在眼眶。这状态像几十年没睡过觉一样。 江景声不傻,能看出宁含确实没空接待他,她伶牙利嘴,他偶尔落点下风也不少两块肉,“我来和你说婚礼的事情。” 宁含敷衍的笑容垮下,怎么糟心事全都堆在一起,这是嫌她不够忙吗? 江景声说出这话的时候,眼里闪过期待和羞涩,“什么时候领证?” 宁含。“领证?为什么领证?只是举办婚礼就可以了吧?把大家马马 虎虎应付过去。” 江景声不理解。 “我答应你结婚,是让你稳固家族地位,稳住他们。还有让爷爷放心而已。扯证结婚后,在离婚要分割财产那样太麻烦,二婚的女人难嫁你不知道吗?” 第六十九章 与其反省自己不如责备他人 江景声无声地站在宁含的对面,难以消化她说的话,“只办婚礼?” “对,当然,我可以和你合租,这一点你不用困扰,当然,我一个人住更好。” 江景声的脸色更差。 “你们家不会刁钻到要看我们的结婚证,只要有婚礼就够了。只需要告诉他们你不再是一个单身狗就行。这是你的目的,也是我能接受的最高限度。” 宁含不打算再退一步,如果真和面前的男人扯证,这个污点实实在在的焊在自己的身上,洗不掉割不下。 “这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宁含说完顿住,裴煜白也知道,不过他是自己人,知道也无所谓。 “宁含……”协商不成,江景声正欲搬出杀手锏。 “我会帮白奶奶办转院,接下来的事情不麻烦你了。” 失望一闪而过,江景声平静的声音夹杂威胁,“你不怕我告诉爷爷?” “江爷爷是你的爷爷。江景声我帮你是因为爷爷。如果你自己揭发自己,我也无话可说。你和他才有血缘关系。” 宁含似笑非笑,目光冰冷无情。 “爷爷对你这么好,你忍心让他失望?” 江景声倒打一耙的本事很厉害,宁含反击,“你是他的亲孙子,想要让他知道真相失望的人到底是谁?” 江景声想起去年宁含问他的话,“你不是一直想和我结婚?” 敢情这形婚还是为了满足她的要求才勉强答应的?宁含有些无语,“去年你也没告诉我你还有一个叫林涵的妹妹。” 江景声黑眸中情绪涌动,看样子又要生气了,宁含叹气,不想和他争吵浪费时间,打发他道,“你回去好好安排,需要我露脸的时候通知我一声就好。” 江景声想起什么,冷若冰霜的脸皲裂开,怨气像山洪似的冲宁含喷泻,“你拉黑我。” 之前嫌他太吵,直接将他拉黑了,现在还没放出来,与其反省自己不如责备他人,“你有什么事情让简望书联系我就好,你别说话。”江景声嘴欠,“我怕我和你吵架。” 宁含说完后退一步砰的一声关上门,坚实的门板差点折断江景声的鼻梁。 那张烦人的脸从眼前消失,宁含呼吸都顺畅不少,又能潜心工作。 这一次的比赛她势在必得,如果不是半路杀出来的何雪钰。 宁含画草稿的手顿住吃惊道,“何雪钰也参加?” 电话那头的方怡白也有些担忧,“对啊,之前听说不屑于参加这种没技术含量的比赛,但不知道是谁告诉她你也参加后,她也报名了。” 宁含窘迫的汗滴挂在脑门上,“哈?” 何雪钰,宁含的竞争对手,两人在校期间都是各自导师的得意弟子,报名参加比赛总会对上。冠军和亚军均会被两人包揽。 两人难以一决高下,创作风格不同,粉丝各有所爱,评委也为难、 “她说你销声匿迹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参加比赛了,一定要和你分出胜负。” 何雪钰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比赛,宁含是在无奈,“她还是老样子啊。” 第七十章 选婚纱 本来稳操胜券的比赛在何雪钰的加入之后结局扑朔迷离,宁含吃饭都心不在焉的。 宁含脸色比昨天更加凝重,裴煜白,“发生什么了?” 宁含没胃口,索性撂筷子,“比赛没把握。” “有个多年对手突然参加比赛,我很多年没接触过这类比赛,经验比她少,不是很有把握。” “怕输?” 裴煜白说话温柔,是缓和她紧张情绪的良药,宁含挠挠头发不言语,不在意对方看见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 “比赛输赢很正常,平常心参加就好。”宁含的头发愈来愈乱,裴煜白看不下去,伸手帮她理头发。 宁含乖乖将手搭在自己的腿上,郑重其事地告诉裴煜白,“这场比赛对我很重要,只能赢不能输。” “既然是这样更要放稳心态,才能发挥出正常甚至超常水平不是吗?” 裴煜白慢条斯理地抚平宁含乱糟糟的头发同时也安抚她急躁的思想和情绪。 “可是她真的很厉害。大学时候我们参加比赛取得冠军的次数五五开,我赢的次数不比她多多少。” 宁含放松一些,仍然焦虑。 “别急,越急越容易出错给别人钻空子,这不正中敌人下怀?” 杂乱的头发被理顺,裴煜白用发簪将她的头发盘起来。 “你说的有道理。”宁含也放平心态。“今天江景声来找我。” 裴煜白手稍稍一顿,“他说什么。” “他要和我商量婚礼的事情,我让他自己安排,接着赶他滚蛋了。” 宁含表情轻松,看来这一次江景声没刁难她,裴煜白稍稍放心叮嘱道,“尽量不要和他独处。” “明天要出门一趟,”宁含拧眉不情不愿,“选婚纱。” “这么着急?” “不知道他抽什么风,偏偏在这个时候。” 她不好过于刁难江景声,也就答应了。 裴煜白决断,“明天我没什么事情和你一起去吧。林涵会缠着他,到时你又被欺负。” 江景声来去那点手段他已经看透,不会再给对方一点钻空子的机会。 裴煜白心意已决,眼神坚定,加之他说的确实有道理,也就同意了。 商场。 果不其然,林涵跟在江景声的背后,带着敌意瞪她。 “姐姐出门也有保镖陪着呀?” 没人搭理多嘴的林涵,江景声吩咐工作人员将准备好的婚纱拿出来。 “我知道你的尺寸,直接定做了。” 不问她的喜好,擅自决定她的婚纱,这事情也就江景声做得出来。 江景声这话是敌视裴煜白说的,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在示威,告诉裴煜白自己和宁含曾经亲密无间过。 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膈应人的方法。 裴煜白脸上没什么变化,心中想到宁含和这样的人渣度过五年时光难免不平衡。 这五年受了多少苦? “哥哥,我的伴娘裙呢?” 宁含去试婚纱的脚步一顿,回头略带怒意瞅着他,“江景声,伴娘这件事情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江景声理直气壮,“是你说的我处理就好。” 江景声越来越会恶心人了。 第七十一章 涵涵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过只是演戏,不是真的婚礼,宁含倒是无所谓,只是让自己更加讨厌她了而已,跟着服务员走进试衣间。 伴娘的衣服设计得更加精心,也更加华贵,比起来宁含的婚纱有些低人一等。 可是,谁家伴娘服的设计和婚纱一样? 裴煜白不满地瞥一眼江景声,他这是想干什么? 江景声在看见服务员拿出另一件婚纱的时候也呆愣一瞬,很明显这件衣服并不是伴娘服,而是婚纱。 江景声低头看见林涵期望的眼神又是心一软,默认同意了。 林涵满心欢喜地进了衣帽间。 裴煜白话中带刺,“江老板,你出身好歹不差,怎么一点礼数都不懂?” 江景声语气随意,“涵涵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 裴煜白听见含含二字呆住,而后才反应过来,这个涵涵不是含含,“两件婚纱出现在同一场婚礼上,全天下都知道你们江家不懂礼数,谁还敢跟你们来往。” “我们的家事就不麻烦裴先生多嘴了。” 裴煜白只在乎宁含,否则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声音骤然变冷,“只要宁含不受委屈就好,其他的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两个男人嚣张跋扈的气场在宁含出来那一瞬间偃旗息鼓。 黝黑有光泽的长发扎成丸子头,露出白皙纤细的脖子,笔直端庄的体态撑起素白婚纱,薄纱式的领口处点缀着碎钻石,巴斯克腰线设计加上小拖尾,将宁含的身材优势凸显出来。 裴煜白和江景声两人看着她久久说不出话。 宁含扶着婚纱低声道,“衣服不是很合身。” 裴煜白也发现,腰处的布料并不贴身,有些宽大。 江景声的测量出错了? 宁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你是按着我以前的身材制作的?” 身穿黑色西装的江景声站在宁含的身边,同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们看起来像是新婚夫妻,很是满意。 江景声上报宁含的三围数据不可能出错,只能是宁含瘦了。身材还是那么好,他还是喜欢之前的样子,“那你就吃胖一点。” 裴煜白不甘示弱站在宁含的另一侧,身姿挺拔的两个男人将宁含夹在中间,像个夹心饼干似的,宁含惴惴不安,自己的处境有些危险。 “含含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怎么,衣服不合身就让裁缝改一改不可以吗?难道江总穷到改衣服的钱都没有了?” 两个男人不甘示弱的互相瞪对方,宁含周身的温度降到冰点,还是远离是非之地比较好。 江景声最不缺的就是钱,“只要宁含愿意,再来一百套也不是问题。” “那就是不舍得给含含换一套像样的衣服?婚礼上被人看见也不觉得丢你的面子?”裴煜白存心挖苦他。 江景声张嘴要回怼,镜子映射出另一位穿婚纱的女人,类似的装扮和相同的发饰让现场的氛围凝滞,林涵柔声道,“哥哥~好看吗~” 宁含微微颔首,林涵挑衅意味十足,这分明是在找茬。 裴煜白俊眉微蹙。 江景声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涵。 宁含对这结果了然于心,果然,江景声一看见林涵就挪不动眼睛了。 第七十二章 宁含,我准备了更好的 林涵的衣服压根就不是伴娘服,而是婚纱,款式类似的婚纱穿在林涵身上,恍惚间他将林涵认成宁含。 他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错觉,明明宁含就在身边,他也会将林涵认成宁含。从未有过,警钟敲响,未知的情感就要破土而出。 林涵做作的声音却将他拉回眼前的情景。 宁含和林涵两人就站在他的面前,林涵又问,“我和姐姐哪个好看?” 江景声眸光幽深没离开林涵的身上,“你的衣服更合身。” 和宁含比起来,江景声只想到这一句还算夸赞的话语。 宁含不为所动,镜子里的林涵嘴角微微勾起,露出胜利者得意的笑容。 江景声就是这样,在她和林涵之间永远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林涵真的比自己漂亮吗? 镜子里的她露出些许迷惘,江景声夸过她漂亮吗? 那五年漫长的回忆里,她找不到江景声夸自己好看的句子,他好像只夸过自己乖巧听话。那是他对自己的最高褒奖,更是嘲讽吧。 衣服不合身,确实少了和林涵竞争的资本。林涵嘴角的笑意愈发肆意浓厚,上位者嘲笑败者的得意。 只是应付外人的婚礼,她明明可以不用这么在意林涵冒犯的行经,明明可以不在意江景声的偏心。可是,为什么还是不甘心,不甘心每一次都输给林涵。 “这衣服做工粗糙,宁含,我准备了更好的。”裴煜白打了个电话,江景声和林涵同时看向他。 十分钟后,店外几位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推着婚纱模型走进来。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只能随便准备几件。”裴煜白瞥一眼黑脸的江景声,“江总不会介意吧?毕竟含含值得更好的。” 江景声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林涵看见那三条婚纱后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渴望贪婪地盯着它们。 三条婚纱宁含都很喜欢,最后她选择了一件心形领子长袖的婚纱,蕾丝的长袖用珍珠点缀其中,腰部公主线镂空设计,下裙的荷叶边灵动浪漫,无数碎钻镶嵌在裙摆上,灯光下闪闪发光。 从换衣间出来,所有人倒吸一口气,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跟随宁含的每一步,她像要出嫁的皇室公主,含苞欲放的花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只需要一束聚光灯,便能让她在最美的状态下绽放。 裴煜白某底暗流涌动,想要据为己有接近疯狂的占有欲望被他用尽全身力气和理智压抑,最后从喉咙吐出滚烫的赞美,“很美。” 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个也不为过。 宁含本以为这衣服多少会不合适,但现在看来是她多想了。很合身,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裴煜白的评价让宁含眉眼弯弯,甜美地欠身答谢,“谢谢。” 江景声的评价不再重要,林涵羞愧地瞄她一眼,不敢直视。 美得不可方物,江景声从未觉得宁含这么漂亮过。 他这才知道,这才是适合宁含的婚纱,而他准备的和裴煜白随手拿出来的婚纱根本不能比。 好胜心作祟,江景声深深看两人后一声不吭扭头离开。 第七十三章 不是没有想过一了百了 江景声离开,林涵也没心思呆着,急匆匆换完衣服就跟着他走了。 裴煜白眼神炙热直白,宁含反倒不好意思,双手捏着裙子眼神飘忽,“衣服很好看。” 裴煜白,“嗯。” “这裙子……不便宜。” “还好。” 三条裙子中只有这裙子的设计师是他本人,也是他为自己将来的妻子准备的,谁知道宁含在三条裙子里就选中了这一条。 是巧合还是必然? 宁含着实喜欢这一条婚纱,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很久。 只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配不上这婚纱,它太纯白。 “喜欢,送给你。” 宁含摇头,“糟蹋了。婚礼上一定不安生,我怕这条婚纱出差错。还是还给你,谢谢你帮我出气。” 宁含脱去厚重的婚纱,换上便装,“果然,婚纱对我来说还是太重了。” 裴煜白目光微沉,看几眼婚纱后似乎决定什么,“以后为你准备更轻的婚纱。” 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宁含没放在心上,“走吧,我的稿子还没有画完呢。” …… 江景声和林涵接吻的照片被推到热浪高潮的时候宁含正头悬梁锥刺股,为了设计稿熬夜加班,憔悴得不成人样。 “你不知道,这照片一出,无数大家闺秀哭瞎双眼,闹着要跳海。” 宁含昨天完成最后一笔定稿,睡了个好觉,醒来方怡白正襟危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 宁含嘴里咬着裴煜白出门前为自己烤好的面包片和热好的牛奶,不甚在意地打开电视,“是吗?那我祝他们百年好合怎么样?也省得我演戏了。” 方怡白怀疑的视线飘向她,“你现在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了?” 宁含觉得有些好笑,“不然呢?” 方怡白摇摇头很是感慨,“很难想象以前的你为了他放弃那么多东西。甚至自己的事业。” “总要学会成长,如果一点长进都没有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不是没有想过一了百了,只是在见到白瓷之后,在结识到新的朋友之后,她和这世间的羁绊不只剩下江景声,也找到属于自己的存在的理由和意义。 电视打开就是娱乐台,江景声和林涵在地下车库四唇相贴的图片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摆在电视屏幕上。 “假的。”宁含只看一眼便判断道。 方怡白看眼电视,“哈?” “这照片是借位抓拍的。可是出了点小意外才让林涵扑到江景声的身上。你看,林涵的手抓着江景声的衣服,向上仰头索吻对不对?但实际上,江景声如果真的想吻她,就会低头弯腰,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模样。” 宁含好歹和江景声在一起五年,这点猫腻还是看得出来的。 “这么一看好像有些道理。”方怡白摸摸下巴,“还得是你懂他。” 她也像林涵那样朝江景声索吻过,当时对方心情并不好,他比自己高,任凭她怎么努力也碰不到,江景声低头轻蔑一笑,高傲地瞧着她愚笨慌张的动作。 自己那时确实很傻啊。 第七十四章 动家法 这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以至于江景声和宁含被紧急召唤回老宅接受爷爷的问话。 宁含赶到老宅的时候,江景声已经跪在地上受着爷爷的拐杖家法。 爷爷是真的生气了。 宁含稳步走进去,轻声说话的同时尝试着拿下拐杖,“爷爷。” 爷爷看向她,手里的拐杖没松手。 宁含拿不出来,轻微叹气,“爷爷,别生气伤身体。” 爷爷哼了声,坐在梨花木椅子里,“不肖子孙!你对得起含含吗!” 宁含睫毛闪了闪,“江……”在爷爷面前说江景声的全名不好,“他不是故意的,没来得及躲开就别有心人拍下来造谣。” 爷爷一根粗粗的拐杖指着江景声的脑袋,无奈叹息,“他都这样了,你还替他说话!” 宁含将拐杖握住轻轻拿走,“我只是说出事实。” 江景声跪在地上,抬头看向宁含。 宁含道,“时间不早了,爷爷去休息吧?” “哼!臭小子,快点把这件事情摆平!你和宁含的婚礼尽快办好,办的越大越好!” 爷爷说完气得转身就走。 管家道,“今天天色不早了,少爷和少夫人就住下来吧?” “你们两个去收拾收拾房间。” 没给宁含拒绝的机会。 待会要打个电话给裴煜白告诉他今天不回去了。宁含心里想着扶着江景声的胳膊,“我,扶你上楼吧,” 宁含将他扶到床上,江景声一声不吭地坐在床边。 床头柜已经放好医疗箱,伤痕在背部,江景声自己擦不到,宁含不能坐视不理,真是造孽。 “要不我让管家帮你上药?” 江景声淡淡挖苦,“你是怕我们关系破裂的事情全世界都不知道吗?” 宁含也不客气,“那你就把衣服脱了,干坐着干嘛?” 江景声坐着一动不动,宁含正要起身离开,他终于脱掉衬衫。 白皙结实的后背隆起一条又一条的红痕,像是平原上拔地而起七横八竖的峡谷。 看来抽的还挺狠,宁含并不同情他,闷不做声帮他上药。 江景声嘴唇动了动,“谢谢你刚才帮我说话。” 谢谢。江景声从来不说这类感谢词汇,宁含些许诧异,“我只是陈述事实,没有帮你。” 酒精擦在伤口处,江景声缩了缩,“有点疼。” 这脆弱不堪的反应,别是吃错药了?江景声已经断了手都不喊一声的人现在竟然会说疼?宁含听得头皮发麻。 “忍着。”她放轻受伤的力度。 江景声沉默一会,声音中夹杂着祈求和谨慎,“能吹一吹吗?” 哈?宁含想起来以前江景声受伤,哪怕只是手指豁开几毫米的伤口,她就会大惊小怪地翻出医药箱给他上药,怕他疼还一边吹一边安慰。 对方每次都会挣扎要躲开说没必要。 她态度的转变让江景声有落差感,习惯被伺候,现在的敷衍让他不满了。 宁含才不惯着他,将手里的药品放回箱子里撂挑子不干,“我帮你叫家庭医生。” 江景声挺直了背,扭头望了一眼宁含,难以掩饰其中的失落,但高傲的自尊让他说不出低头的话,“我不用你帮忙。” 呵,宁含等的就是这句话。 拿起手机径直走到阳台,将他丢在卧室里。 第七十五章 他行动不便,不能拿我怎么样 “不回来了?” 宁含点头,“太晚了。” “我去接你。” 宁含听见车钥匙碰撞的声音急忙道,“不用!你过来我也回不去。我是江景声名义上的伴侣,没有丢下他自己离开的道理,这样会被怀疑。” 裴煜白手搭在门把手上,眉头紧锁忧心忡忡道,“你和他单独待在一起我不放心。” 宁含说着往床边看,江景声已经穿上衬衣抬头和她四目相望,“他行动不便,不能拿我怎么样。” 宁含冷淡地瞥他一眼,内心毫无波澜。 “出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和我说。” 裴煜白不放心再三叮嘱,宁含应了之后挂断电话回到室内。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醋意和不知名的敌意,宁含一点没感受到。 江景声抬头,嗤之以鼻不屑道,“又在和裴煜白打电话?” “你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宁含打开衣柜,“一个大男人这么八卦真的好吗?” 江景声言辞冷冽,给她敲响警钟,“我只是在提醒你,你的身份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少来往,别污秽我的名声。” 宁含挖苦道,“我不认为你有资格教训我。除非你先把热搜处理了。” 那张床已经被江景声污染过,宁含看它都藏不住的嫌弃,“今晚不打扰你了。我睡沙发。” 江景声胸口剧烈起伏,气在心中发泄不出。 和江景声共处一室,宁含睡得不安稳好几次睡梦中惊醒,又抵挡不住困意睡着。 早上和爷爷共进早餐之后宁含才得已离开。 车上,江景声问,“婚纱的事情……” 宁含挨着另一边的车门坐,托腮看窗外的风景,“就用你准备的吧。” 江景声眼里的笑意肉眼可见的浮现,宁含还是选择他,“我会让设计师重新改进。不让你留有遗憾。” 改不改进已经无所谓,只是一个过场何必那么在意?既然江景声愿意折腾也就随着他去了。 …… 宁含打开房门,听见裴煜白温和如春风的关心,“昨晚睡得不好?” 裴煜白有她房子钥匙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回到家看见他并不意外。 疲惫削减一半,宁含打呵欠换鞋,“嗯。江景声在身边,睡不好。” 裴煜白敛眉,不自觉的担忧,“去补觉?” “等会。” 裴煜白将热好的牛奶递到宁含的手里,“温牛奶有助于提高睡眠质量。” 宁含道谢,接着裴煜白说,“江景声想买下那件婚纱。” “买?为什么?该不是林涵看上那件婚纱了?” “不知道。”如果真像宁含这么说,裴煜白是不会卖的,“我以为是买给你的。” 宁含自嘲,“怎么会?这是你的东西,你随意。” “我不缺钱。就让他看着吧。” 宁含抓住脑海中闪过的一些细节,“那件婚纱很合身,你……” 不可能是巧合,均码的婚纱多少会有不合适的地方,可裴煜白那件婚纱和自己的身材严丝合缝,简直是量身定做。 裴煜白眼神瞟向别处,不敢和宁含对视,眼中的炙热露骨的情感无处宣泄,“我抱过你几次,语气好猜中了。” 宁含眨眨眼,真正意识到,“婚纱是我的尺寸?” 那时婚纱,是结婚时候穿上的婚纱。 他声音暗哑饱含缱绻绵柔的情意,“我知道。我想,送你。” 第七十六章 嘴巴有印子 只是一个普通的礼物,宁含挑眉打趣,“师兄这么迫不及待把我嫁出去?” 裴煜白不满,“不是。”他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喝完牛奶就去休息,你有些憔悴。” 宁含仰头将牛奶喝完,上嘴唇有一圈白色的浮沫。 宁含晶莹剔透的眸子单纯地看着裴煜白,这无疑是一种勾引。 裴煜白嗓子有些干,克制住体内翻腾的冲动,强制自己将注意力从殷红的上唇移开,“嘴巴有印子。” “哦。”宁含随手一抹,“我去休息了。” …… 宁含守在电脑面前,颤颤巍巍地在作品提交页面点击提交之后,和向方怡白发了消息,“大赛的作品我已经提交上去,再有半个月就能出结果了。” 手机嗡一声,“这一次评选的方式有变化你知道吗?” “?” “这一次作品评选有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专家评审,另一部分是网民投票评选。” 宁含不觉得这有什么,“这又怎么样?” “你猜,谁参加了这个比赛?” 宁含刚放松下来又被她弄得些许紧张,“何雪钰?” 对面迟迟没有回复,宁含被吊足胃口。 几分钟过后,方怡白将已经提交的作品名单发给宁含。 手机屏幕上,参赛者:林涵 真是阴魂不散,宁含咬紧牙关愤恨地打字,“她什么时候参加的比赛?参赛者的名单里根本没有她。” “听说是加塞进来的。天知道她想干什么?” “该不是知道你参加了,特意来搞你心态的?”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宁含往后一仰躺在床上,一个何雪钰让她没把握,林涵的水平她也不知深浅。 如果认真切磋技艺倒是不怕,只怕是想要动手脚。 比赛自设立开始就没有改变过评选方式,当初报名时也没有通知改规则,现在林涵参赛,主办方还修改评选规则,这是想干什么? 未免也太奇怪了。 宁含用枕头捂住脑袋,须臾将枕头丢到一旁。 管她要做什么,只要实力够强就能够在这场比赛里胜出。 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超宁含想象。 宁含难以相信,“这个比赛还要靠自己吸引人气给自己投票?” 方怡白就站在她的对面,冷静点头,“你要想办法给自己拉票。我会让我周围的朋友通通给你投票的。” “哈?这是比赛,不是娱乐节目。”一个设计比赛变得如此随意娱乐,宁含难以接受。 “我知道。但比赛的设立需要资金支持,他们也是被逼无奈。组委会也充分考虑可能会出现的不公平的现象,因此,评委的评分占比到90%,同时,让大众评选的作品是经过评委筛选的。投票系统绝对公正,不存在刷票的嫌疑。” 宁含仍旧觉得头大,“如果有一定粉丝基础,拿到大众分岂不是很容易?” “网友根据自己的喜好给作品投票。虽有弊端,但每个人都一样。你别太担心,这比赛挺大型,不至于出现贪污腐败或者内定现象。” 方怡白拍拍宁含的肩膀安慰道。 第七十七章 她会赢吗 方怡白的安慰在看见林涵作品的赞同人数飙升到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之后失去效果。 抱着电脑,第一次产生了让别人帮自己刷票的邪恶念头。 “你要不也去自己的微博发一发?”方怡白也担忧道。 宁含良心隐隐作痛,“我的微博都是我的粉丝,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公平?” 方怡白冷哼,将其他几位参赛者的微博调出来给她看,“大家都发了你没发,你以为显得你清高?不,是你不尊重比赛规则。” 宁含毫不犹豫拿出手机,编辑内容,一键发布。 变脸之快,方怡白叹为观止,“还以为你的道德会坚持几分钟,我还要多劝说几次。” 宁含摇头,“入乡随俗,你懂吗?” 宁含鲜少发微博,这一发暴露了她隐藏技能,粉丝在评论区发疯崇拜的时候,不忘疯狂投票。 宁含的大众支持者也渐渐上涨。 裴煜白的消息弹出来,“需要我帮忙吗?” 没想到裴煜白还是5G冲浪选手,如果有他的帮忙,这大众分一定能稳稳地拿到手。 只是,“这是我的比赛,如果你帮忙转发一定会被人认为我有外挂。” “你可真是为数不多的有良心的参赛者。” 宁含微笑,“我知道这么做是为了给某人开后门,但我想知道,如果我只是凭着自己的实力,会不会落后给有后门的人一大截。” 方怡白找人调查这一次主办方为什么会修改评选方式,能查出其中有林涵和江景声的因素。可她还没告诉宁含,宁含怎么会知道? “不瞒你说,有我的地方会有林涵。有林涵的地方有江景声。而江景声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帮林涵的到她想要的东西。” 而这东西,恰恰都是她需要的。 明目张胆的针对她,江景声明目张胆地偏袒林涵。 她会赢吗? 宁含不知道。 宁含的粉丝很给力,短短几个小时宁含作品的支持者就反超林涵,紧随其后的是林涵,接下来是何雪钰。 反超那一瞬间,方怡白捧着手机呀呼尖叫,“看不出来,支持你的人也不少?” 宁含的微博中并没有要求大家都支持她,在这一场比赛里她是为数不多使用了笔名并且没再微博中透露哪一个作品是自己的人,粉丝们根本不知道哪一个才是她,所有的选择都不过是遵从自己的意愿和喜好。 方怡白叹气,“你可真是,唉。大家说你‘清高’不是没道理。” “不是清高,我确实很希望能在这一场比赛中获得金奖。可我更想知道,几年过去我的水平有没有退步。”宁含伸了个懒腰,向她提出邀请,“你要学做陶瓷吗?” “嗯?你这里还有工具?”方怡白瞳孔地震,整个人跟炸毛了似的,“据我所知,你这房子里还有一个‘巨型’织布机吧?你这是家还是工作室?” “工作室?有些夸张了。家里有一些业余的小爱好也正常吧?虽说平时也会用手艺品换一点生活费,不过,我这里实在放不下陶艺的机器,裴煜白倒是有。走吧。” 第七十八章 有的命不需要太好 宁含极其自然地通过指纹认证,仿佛进的是自己家,跟在她身后的方怡白嘴巴大得可以吞下一整个鸡蛋。 宁含走进去换完鞋子之后还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全新的拖鞋,“愣着做什么?进来。” 没有半点不自然,看来宁含经常进出这里。 “你就这么进裴影帝的家了?”方怡白小心翼翼地踏进屋内,踮着脚尖生怕惊扰什么。 “师兄也经常去我那里。”宁含不以为意,“自然一点。实际上两套房子都是他的,我只是借住。” 宁含和方怡白说过她和裴煜白之间的事情,这么一看能够自由进出裴影帝的家也不奇怪。 屋内的装饰偏温暖风格,收拾得干净整洁。 “满满一墙的……”方怡白站在柜子前移不动脚,“艺术品。” 宁含初见也很震惊,得知这一柜子不是古董就是珍品的时候当即退出几米远,打趣道,生怕呼吸声晃动瓷器摔在地上,把她卖了都赔不起。 “有时候觉得你命好,又觉得你命苦。”方怡白蹲在宁含的身边看她忙碌。 宁含挑眉,命苦可以理解,命好何以见得?“哦?” “按理说你和江景声是两个世界的人,两条平行线有了交集,也进入到他的圈子。后来你去小镇也能遇到裴煜白。在落后偏远的小镇能遇见影帝,这概率好比中了百万大奖吧?” 这么一听确实有道理,宁含不以为然淡淡说,“有的命不需要太好。” …… 林涵确实是因为宁含参加比赛自己才参一脚的,她的作品甚至不是自己亲手画的,随便找了个水平不一般的枪手。 以自己粉丝的数量,想要获得这次比赛的冠军岂不是轻而易举?林涵并不担心囊中之物被拿走。 直到宁含的支持者一路飙升直至超越她,她拧紧细眉。 林涵靠江景声作为赞助者的特权,在报名渠道关闭之后还能破格参加,甚至为方便她获奖更改了获奖规则。 “刷票。”林涵哼了声不屑道。 “小姐,这不能刷……”一旁的助理小声提醒。 林涵一记眼刀过去,助理低头盯脚尖小声道,“江总为了保证公平让人时时刻刻守着后台,技术人员能够查出来刷票的。” “他知道宁含也参加这个比赛吗?” “宁含使用的是笔名,江总应该不知道。” 和宁含抢东西她从来就没有输过,这一次也不会有例外。 林涵很会撒娇,江景声站的笔直不敢轻举妄动,任凭她像个狗皮膏药贴在自己身上。 “哥,我想要这个比赛的冠军。”林涵声音甜美十八转,能把人的骨头都酥掉。 江景声紧锁的眉心能够夹死一只苍蝇,“站直。” “你不答应我我就一直粘着你。”林涵不依。 “只是一个小比赛,你好好准备可以拿到冠军的。” “可是,如果能拿到这次的冠军我就不来找你了。我需要这个奖杯,你难道不希望我的事业更加顺利吗?” 林涵嘟着嘴,脑袋靠在江景声的手臂上软声撒娇。 无辜水灵的大眼睛让江景声微微发怔,低沉的应好。 第七十九章 那你爱宁含吗? “我想要的哥哥都会给我对不对?” 没人知道,林涵衣服口袋里的手机正处于通话过程中,更不会有人知道,通话的对象是宁含。 陌生电话,宁含本不想接,可方怡白眼疾手快选择了接听。 “嗯。” 江景声没有犹豫,单音节字的发声清晰而肯定,饱含承诺的郑重。 方怡白屏息凝神,她闯祸了,不知所措地偷瞄宁含的反应。 宁含低垂着头看着掌心逐渐成型的器皿形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是脸覆上一层寒霜。 “哥哥,你真的要和宁含姐姐结婚吗?” 宁含呼吸一滞,心脏难以控制的狂跳。 片刻,又是一声轻轻地嗯。 江景声与人交谈极少犹豫,除非这问题问得刁钻,亦或者他不愿意回答。 方怡白伸手要挂断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林涵的疑问,“那你爱宁含吗?” 机器停止运转,宁含泥泞的双手垂在半空中。 宁含从未和别人说过她现在真实的心境,内心深处还在祈求的唯一一点希望,希望江景声会回头看他,哪怕只是一眼,她也有再一次心动原谅的勇气。 过去她都能够不再追究。宁含还是会幻想,幻想这一场婚礼结束后,江景声会将她看作妻子,林涵能离开,他们会回到从前。 万一,江景声回心转意呢? 所有的期待都在江景声那声坚定、决绝的“不”中支离破碎,碎成齑粉。 难以启齿的期待在口中发酵变得苦涩,很苦,太苦了,她这辈子没品尝过这么苦的东西。 “真的不爱吗?”似乎是不相信,林涵确认道。 江景声的沉默对宁含来说是煎熬,“只是为了保护你不得已的手段。我熟悉她,懒得换人。” 通话到此结束,宁含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中掉落出来砸在干涸的泥胚上,方怡白慌了神,伸手抹去透明的眼泪,可怎么擦都擦不完。 裴煜白是这时候回来的,宁含抓着自己的衣服,眼泪像泉眼似的往外冒,可是她除了短促的呼吸声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没有哭声,没有呜咽声,呆呆地坐在原地。 大脑眩晕一片空白的同时浑身发麻,好似无数根针同时扎在身上,想要通过呼吸调节自己的情绪,但呼吸也困难,明明空气充足,但能够吸入鼻腔进入肺部的却少之又少,心脏砰砰直跳,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她脆弱的胸腔。 想要大口呼吸,却又被隔绝在空气之外,手脚的麻木感越来越强烈,身体陷入不能自控的僵硬,意识既清醒又模糊。 这种感觉就好像要窒息而亡。 再一次睁眼看见的是满脸疲惫的裴煜白,对方在她睁眼的那瞬间摁了救护铃,“醒了?” 裴煜白声音嘶哑,状态很差。 医生很快来了,一番检查后说宁含一切正常,裴煜白才松了口气。 宁含仍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医院,“我怎么了?” “呼吸性碱中毒。” 听起来不是很严重,宁含不甚在意,在病房里找方怡白的身影,“怡白呢?” 裴煜白叹气,“我让她回去了。有什么想吃的?” 第八十章 这是我和他的死局 宁含没什么胃口摇头。 “你和我说,怎么了?”裴煜白见人醒了也好“算算账”。 裴煜白不笑的时候不怒自威,宁含几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心里犯怵。 “没什么。” “你不说我就去问方怡白。” 宁含张张嘴,喉咙没能发出声音,片刻后沉重地叹息,苦笑,“师兄这是不留一点隐私给我?” “你,”裴煜白怒火中烧,又舍不得说她,“你不说出来我怎么帮你解决。” 宁含垂眼,盛夏的阳光无法抹去眼中深冬的寂寥,“解决不了的。这是我和他的死局。” 裴煜白定在原地,他以为这么久了,总归走进了宁含的心里,说不上是知己但多少有些了解。可宁含柴米油盐样样不进,心思难以琢磨揣测。 她嘴里说着不在乎心里还是留有希望。还是心软,心太软了。 裴煜白想要伸手将她拉出泥潭,却比不上她陷入的速度。 “你还对他留有,幻想?” 江景声是她的初恋,她耗费所有情感和时间去爱的人,她早已做好飞蛾扑火的准备,但到这个时候真的甘心吗? 宁含用手捂住面庞,声音被手掌阻隔,闷闷地,“裴煜白,我这一次真的真的不相信他了。” “真的,不信了。我不想了。” 宁含用尽全身力气才道出这轻飘飘的几句话。 裴煜白漆黑的眸中满是心疼。 评选的最后几天,林涵的支持者一路高涨,一骑绝尘,那数据高的像假的一样。 宁含身心俱疲,彻底顿悟这世界哪里有所谓的公平?她的力量和江景声比起来简直是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 方怡白不甘心道,“就这么让她赢了?” “我们斗不过他。” 宁含自出院就闷闷不乐,话也愈发少了,更多时候是在做瓷器和织锦,没有一刻停歇。 “你要不歇一会?”方怡白劝道。 “很快就好。”宁含目不斜视,全神贯注在小小的器皿上,这里的每一个器皿都是她的产物,短短几天就摆满了整个房间,每天都成批成批的往窑厂里面运。 宁含也从不看成品,只是一昧低头苦干。 方怡白不傻,知道她用工作麻痹自己。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宁含冷不丁问。 “嗯?” “瓷器或者织锦的样式?” “我不是很懂这些,你要送我吗?” 宁含点头,没再说话。 裴煜白不放心宁含一个人呆着,他不在家的时候总会让方怡白过来陪着,方怡白没空就会让助理守着,生怕她离开视线。 宁含几次抗议无效也就由着他去了。 设计奖颁奖那天,宁含拿到银奖,世间喧嚣,她听见台下的粉丝在欢呼,站在旁边的主持人激情昂扬地发言,林涵得意的笑容,她的眼睛有点疼,发涩。 不是想哭,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难受。 江景声也在台下,看见她的那瞬间浑身一震,两人隔着十几米和彼此四目相对。 江景声在看见宁含拿着银色奖杯的时候愧疚心虚涌上心头,宁含看他的眼睛也不一样了,绝望的呆滞就这么无力地看着她,连憎恨都没有。 江景声被喊到台上发言,下楼梯的时候他没由来想到宁含的那双眼睛,像是将死之人,毫无生机,脚下差点踩空。 主持人开了个小玩笑将他的小失误一笑而过。 江景声久久不敢看宁含。 第八十一章 迟钝 “听说宁含和林涵参加过同一个综艺节目啊。”台上的主持人道。 “对啊,林涵和宁含两个人的名字也很像,长得也有些相似。我第一次见的时候差点认错人了。”另一位主持人道。 话筒不知道什么时候递给宁含的,台上台下的眼睛都聚焦在她的脸上,宁含张张嘴,“我是宁含,宁静的宁,含情脉脉的含。” 后面发生了什么宁含完全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宁含也听不见,她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叫不醒。 宁含没说,她觉得自己的胸腔内空空的,好像弄丢了最重要的东西。 她对感情的反应也变得迟钝。 后台,江景声拉住宁含,声音竟然有些慌张,“我不知道你参加这次的比赛。” 这句话在宁含的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她废了好大力气才反应过来,慢吞吞点头。 宁含的反应在江景声意料之外,他以为她会像之前一样训斥自己的不对,但没有,她好几分钟才迟钝地点头。 宁含的沉默反而让江景声无所适从,“你……” 宁含迷茫地抬头看他。 江景声笨拙地解释自己这么做的理由,“这个比赛对林涵很重要,你很厉害,以后还有很多比赛可以参加。” 这个理由无异于火上浇油,宁含还是会疼,听见他毫不犹豫地站在林涵的身边为她撑腰,还是会不甘。 这样的不甘像羽毛飘落在湖面,泛起轻轻的涟漪,而后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宁含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这一句话,她点头,代表自己知道了。 结婚后还有很多可以补偿的方式,江景声并不急于现在弥补,“婚礼的日期定好了,你做好准备。” 宁含像是被摁下暂停键,睁着眼睛,如果不是眼睛一眨一眨地,江景声怀疑面前的是一个蜡像。 如果不给些什么,宁含真的要离开了。这样强烈的念头在脑海中咆哮,江景声着急忙慌道,“我再,多给你两倍彩礼。” 过了很久,宁含才轻轻点头,眼睛越过他看向远方,江景声回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什么也没有。 宁含的状态很不对,江景声走进一步想碰她一下,“江总有事吗?” 裴煜白抢先一步将宁含护在身后,饱含敌意地瞅着江景声。 江景声蹙眉,裴煜白再一次开口,“你的青梅竹马在等你,我们就不打扰江总了。” 裴煜白冲后面的林涵扬扬下巴。 江景声侧身,林涵手里捧着奖杯笑吟吟的向他小跑过来。 林涵脸上的笑渐渐模糊又变得清晰,和记忆中的人重叠,最后完全变成宁含言笑晏晏的温柔样子。 江景声眼睛猛的睁大回头去看宁含,可原地早已人去楼空。 “你真的没事?”裴煜白将她上上下下检查个遍。 “真没事。” 裴煜白挑眉,还是不信任她,“刚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以为他欺负你了。” 宁含神色自然,完全看不出方才还表情呆滞,反应慢一拍,“怎么会?他都没空理我,还想欺负我?” 第八十二章 蒙混过关 裴煜白在开车,宁含坐在副驾驶上,紧攥的手心汗涔涔的。 她见到江景声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本能想要她逃走,现实完全不允许,她只能用尽全力和本能反抗。 她害怕了,怕江景声张口就能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宁含,宁含?” 回过神来,裴煜白那张祸害人间的俊脸放大在宁含眼前,温暖的手捧着她的脸,宁含笑着挣脱,“你贴着我这么近干什么?” 裴煜白眼眶红红的,视线凝结在她的身上,嘴唇微微发抖。 宁含不解。 裴煜白轻声道,“你长得好看,我看你。” 宁含噗嗤一下笑了。 裴煜白才转身拿了个东西,宁含又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裴煜白知道,宁含出问题了。 这样的情况没持续太久,或许是过了三天,也可能是五天,宁含才彻底回过神,回到以前的生活。 早晨,宁含一边啃面包一边玩手机同时拒绝裴煜白的安排,“我不用看心理医生。” 裴煜白保持怀疑态度,“你真的好了?” “真的,比真金还真!” 宁含拗不过裴煜白,跟心理医生交谈一番后,还做了一个心理测试,结果显示一切正常,裴煜白悬着的心并没有放下,而是变成一个定时炸弹。 和心理医生交流过后,他们得出结论,宁含可能在拒绝心理医生的治疗,不配合医生治疗是最棘手的。 宁含确实有蒙混过关的成分,不过是一些小毛病,不用在意。 只是,有的小毛病也会变成危害生命的隐患。 金奖没有拿到手,宁含没脸去见管修永,管修永却自己找上门来。 “怎么,不欢迎我?” 管修永的突然来访让宁含脑袋宕机,她最近的反应速度仍比正常人稍慢一些。 此刻就这么呆呆地手握门把手,站在门缝中看着西装革履的老师。 管修永伸手在宁含诧异的眼睛前扫了扫,“还没回过神?” “啊!老师,您怎么来了?”宁含回神,急忙打开门迎老师进来。 “比赛结束之后你没有打电话和我报喜,我这不就亲自来了?” “我没能拿到金奖。”她哪里敢说?两个人当初说好的是拿了金奖才有资格找老师。 管修永瞥她一眼,突然张嘴大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较真。脑袋一根筋转不过来。” “难道不是?”宁含去厨房拿出塑料袋子装着的散装茶叶。 她不喝茶,裴煜白爱喝,对方的一日三餐几乎都在这里解决,因此茶叶这东西他时常拿过来就没断过。正好除了煮茶叶蛋,也有别的用处,招待老师。 不过,一个塑料袋装着茶叶显得廉价,宁含往茶壶里放了些才走去客厅。 “我这里没什么好的茶叶,老师您将就将就。” 裴煜白的茶叶跟路边捡的一样,真不知道他对茶叶的容忍度这么高,下一次就给他买一些好茶叶,品一品好茶享受一番。 宁含没动手泡茶,都是裴煜白做的。看了这么多次也能依葫芦画瓢。 热水一冲下去,管修永鼻子微动,眼睛眯起来看向小小的茶壶,这味道不一般,“这是什么茶?” 老师该不会发现她用路边的茶叶应付他了吧! 第八十三章 安溪铁观音煮茶叶蛋 “额……不知道。我这里没什么好茶叶,这是我平时用来做茶叶蛋的茶。如果老师觉得不好喝,我现在去买新的。”宁含说着已经起身。 都怪她,招待老师就要用好的,现在被发现了,多尴尬! “不是,这茶叶我没喝过,但味道不一般。是个好茶!” 宁含听懂了,这是想要同款。 “我帮您问问,这是我朋友的。” 那茶叶的包装过于简陋,宁含不好意思直接送出去。 管修永浅尝一口,满脸幸福。 这么好喝?宁含也跟着喝了一口,只觉得口感醇厚,至于别的就尝不出来了。 管修永又感叹几句才步入正题,“比赛的作品我看了,结局我也知道了。” “这比赛的结果在我的意料之外,你的水平比起以前有小小的提升。” 宁含闻言变得拘谨,“您请说。” 管修永针对宁含的作品发表意见后长叹一口气,“这比赛的结果确实蹊跷。这第一的作品我看着眼熟。这风格像我之前教过的学生。” 管修永面露难色,看来是想起不愉快的事情了。 宁含好歹也跟着管修永学习过,也是老师的得力助手。如果是她看过的作品,不至于认不出来,“我没见过这种风格。” “这学生跟我比你的时间晚。你不认识。” 看来是那五年老师新收的学生,宁含简单道,“有水平。” 难不成,林涵也跟着老师进修过?她不是去年才回国怎么可能跟着老师? 宁含将信将疑道,“……老师,您说的学生是林涵吗?” “不是,是林沐雪。” 这号人物她宁含听说过,“近几年的新秀?” “她破有天赋也有些灵性。也肯吃苦耐劳,但就是走错路了。”管修永忧心忡忡,心中五味杂陈。 “她……做枪手。” 匿名画稿后卖稿子给别人,署别人的名字。没有一个作者不希望自己的作品写自己名字,“为什么?” “或许是来钱快?”管修永也有些不解,“她常走灰色途径,抄袭和借鉴的分界线本就不明显,她把控的度很好,很难判断是抄袭和借鉴。” 大抵还是珍惜自己的名声,不想让自己留有黑点。 “那您的意思是,这第一的作品可是林沐雪画的?林涵找枪手?” “林涵这学生我略有耳闻,这作品风格和她在校作品完全不一样。她虽说小有名气,比起你们差的却不是一点半点,也就能忽悠忽悠外行人而已。” 管修永从不会看错人,比赛有黑幕就算了,竟然还找枪手,是多怕自己拿不到奖? “这事情已经过去,再追究也没有意义。”知道结果,宁含也不想做什么,反正都是徒劳。 管修永欲言又止。 手机震得嗡嗡响,宁含看了后对管修永道,“煜白说,这是安溪铁观音,您需要的话这里还有,都给您吧?” 管修永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在地上,“你说什么!” 宁含重复一遍,“安溪铁观音。” 管修永捂住心脏,“你别骗为师啊,你是真不知道这是安溪铁观音 吗?你这是先埋后杀啊!” “铁观音很贵吗?我都拿来煮鸡蛋。” 这话让管修永彻底傻眼,喋喋不休,“造孽造孽!暴殄天物啊!” 不都是五元一袋的早茶铁观音?还有什么讲究?能贵到哪里去? 宁含将家里所有的茶叶偷偷塞进管修永的公文包里,和他告别。 送人出去没多久,管修永发消息,“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工作室一趟,我这里有不少的活没人干。” 宁含一喜,知道自己的工作有着落了。 又过了一会,发来,“我最近想吃茶叶蛋了。” 啧,这安溪铁观音很贵吗? 第八十四章 我良心不安啊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铁观音也分种类,而在自家橱柜里随手放的茶叶是观音中最好的品种,一千克的价格高达67万元…… 怪不得老师方才那么震惊。 她刚才将家里的茶都塞给了老师,不知道现在找老师要一些回来行不行? 这裴煜白也真是的,不告诉自己到底多少钱。为了撑面子把自己打成胖子,这值得吗! 宁含脑袋一懵,她似乎才是最败家的那一个!她今早才拿茶叶煮了茶叶蛋! 垃圾桶里面的茶叶还散发阵阵香气,都是金钱的味道。 她放茶叶可不手软,被她糟蹋的茶叶没有一斤也有两斤。 宁含眼含泪水瞅着空空如也的橱柜,发出无声的咆哮谁家好人把价值几十万的东西用黑色塑料袋装着啊! 这六十几万她要怎么还? 怪不得裴煜白见自己拿茶叶煮鸡蛋的时候惊诧一番。可他没说这很贵啊!她是那种视金钱为粪土的人吗知道那么贵肯定把它供起来,绝不煮茶叶蛋啊。 裴煜白见宁含生无可恋地盯着茶杯,以为管修永并不满意家里的茶,坐在宁含的身边,“我在让人送点好的?” “哈?”还嫌不够贵吗?宁含扶额,脑袋突突的疼,“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你不喜欢?还是老师不喜欢?我那里还有武夷山母树大红袍,不过因为产量有限我那里也不多。” 宁含听他说的头疼,67万一公斤难道还不贵吗?现在这个大红袍又是什么东西? 好奇心驱使她去搜索,看到后面数不清的0之后差点两脚一翘晕了过去。 “打住,老师很喜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铁观音很贵!” “你喜欢,贵不贵不重要。”裴煜白难得蹙起眉头,“你不高兴是因为茶叶太贵舍不得送给老师?” “茶叶蛋。我把你价值几十万的茶叶做成茶叶蛋了!”宁含捶胸顿足,“那茶叶被我扔进垃圾桶了,几十万……” 宁含在江景声的影响下也见过奢靡的生活,但奢侈成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 “茶叶不能做茶叶蛋?” 宁含像看傻子似的看他,“几十万的茶叶做了茶叶蛋你不心疼?” 裴煜白露出些许迷茫,“不心疼。” 两人所处阶级不一样根本没办法沟通,宁含跟泄气的皮球一样瘫在沙发上喃喃道,“我良心不安啊。” “我也吃了茶叶蛋,我并不觉得煮茶叶蛋是浪费茶叶的做法。宁含,不用过多纠结,我有一整个茶园。” 裴煜白语气平淡,好像在说我们今晚一起吃饭似的。 宁含莫名得到一些安慰,抓住重点,“一整个茶园?” “嗯,盘了下来。”时间太久远,裴煜白也记不清是哪个茶园,在哪里,生产什么茶,只知道茶园运营的不错,每年都会送一些茶过来。 “你不是演员?” 裴煜白点头,“同时也做一点小小的投资。” 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就在这里彰显出来,“你到底多有钱?” 裴煜白愣住,“这问题我从没想过,不过养你绰绰有余了。” 怪不得裴煜白一直关照自己,换成被人也一样吧?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宁含心里有点堵,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不过只是一会又消散了。 第八十五章 设计师下场实锤 “有人曝出林涵参加比赛的画是抄袭的!”方怡白一大早就绕着宁含转,疯狂吃瓜,“现在她的粉丝正疯狂辟谣。” “抄袭?”宁含在办公室,闻言从画稿中抬头。 “是啊,抄的很隐晦,但还是实锤了。”方怡白含着棒棒糖,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不少知名设计师下场实锤,没救了。我不信这样还有反转的余地。” 宁含抿唇,这事情一定是有人策划,江景声应该在着手应对,“事情不简单。” “确实。她惹上何雪钰了,活该。” “何雪钰?”又关何雪钰什么事情? 方怡白看热闹不嫌事大,幸灾乐祸道,“何雪钰准备出国进修学习,她本来打算预计在简历上加上这一项成绩,现在她的银奖变成铜奖能不生气?” “竞争的人太多,她现在着急的很。要是她的计划泡汤了,”方怡白颇为同情的摇头,“她一定不甘心吧。” 方怡白说的有道理,宁含简单陈述自己的观点,“何雪钰没有靠山的话,是争不过林涵的。” 方怡白回想起之前江景声对宁含做的事情,“你说得对,那该怎么办?” “不知道。”宁含至今也没赢过,不过已经不重要了,“我也不想知道。” 就算赢了又怎么样?林涵和江景声对她的伤害会减少半分吗?已经夺走的东西会重新属于她吗? 都不会,只会让她陷入复仇的沼泽中,在过去越陷越深,永远没办法走出来。 她现在只想好好活,做自己想做的喜欢的事情,等白奶奶出国的手续办好,她就再也不受江景声的威胁。 网络上腥风血雨一片,人人都恨抄袭,一锤定音没有任何反转,林涵昨天还在神坛上睥睨众生,下一秒在泥潭中苦苦挣扎,人人唾弃。 这种巨大的落差感让林涵崩溃,跌跌撞撞地敲响江景声的办公室。 简望书在办公室内听见急促的敲门声,小心翼翼地抬头瞄一眼脸色阴沉的江景声,“江总……” 他们在讨论婚礼的事情,江景声很重视婚礼,每一处细节都是他精心设计的,有这一场盛大的婚礼一定能够挽回宁含。 江景声被敲门声扰得心烦,“她又怎么了?” 简望书如实道,“林小姐拿枪手的作品去参加比赛,作品是抄袭的。” 江景声抬头,“宁含也参加的那个设计比赛?” “是的。” 江景声念及两人的交情轻声道,“解决掉吧。” 简望书拿不准江景声的意思,是诚恳发文澄清,还是直接压下水军,站着没动。 “怎么还不去?” “您的意思是怎么处理?” “问林涵。”江景声闭上眼睛,做出让简望书走的手势。 简望书出去了,扰人的敲门声也停止。 自从林涵回国之后,江景声跟捧着一尊大佛似的供着她,宠着她,要什么给什么。其中的缘由不仅因为两人青梅竹马,曾经也暧昧在一起过,更是因为他欠林涵一条命。 这份情,他不能不还。 在江景声10岁那一年被人绑架,林涵当时和他在一起也被牵连进来。彼时江家的实力不及林家,面对这种情况,林家在营救林涵的时候一并把江景声救出来。 正是因为救他,林涵的腿留下了后遗症,再也不能剧烈运动。 而那时,林涵最喜欢的是芭蕾,白天鹅失去了她的翅膀再也不能自由起舞。 这份愧疚一直折磨江景声到现在。 是他不愿与旁人提起的过去。 第八十六章 最近有人在调查我 “婚礼定在这个月的月底,一些流程我让简望书跟你过一遍。”宁含只是瞄了一眼信息又去忙自己的事情。 这一天来的有点快,宁含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她要结婚了,尽管是假结婚。 裴煜白和宁含对视上,前者嘴唇嚅嗫。 宁含并不扭捏,“你看见了?” 裴煜白紧绷着脸,如墨般黑色的瞳孔好似要喷出火来,周身隐约散发着怒意和不甘。 宁含没见过裴煜白这幅样子,扭捏又生气,像是买不着糖和家长赌气的小孩。 “你不高兴?” 裴煜白咬牙,“你还有反悔的机会,我会处理好一切。” 宁含淡漠一笑,转身要走,“只是协议,不是真结婚。” “假的也不行!”裴煜白伸手握住宁含的手腕拉住她。 或许是力道太大,也许是宁含没想到裴煜白会突然伸手拉住自己,她猝不及防撞在裴煜白的怀里。 宁含捂住鼻子痛呼,“你是铁做的吗,怎么这么硬?” 裴煜白伸手托起她的脸查看情况,“没事吧?” “没事。” 两人距离得有点近,宁含看见他眼中的担心和焦急以及懊悔,“倒也不是很硬……” 下一秒反应自己的解释实在多余,氛围更加奇怪。 裴煜白也不知如何接话。 “有时候觉得你过于紧张,江景声很混蛋但没到害我小命的地步。我这不是好好的。” “他会让你不高兴。我希望你每天都开心。”裴煜白谈及江景声脸色就臭,见了情敌似的。 “配合他演完这出戏,以后就没有瓜葛。”宁含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宽慰裴煜白。 宁含太犟,更不愿麻烦别人。裴煜白这么努力也没办法让对方信任,只能看着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最近有人在调查我。”裴煜白突然道。 这是裴煜白第一次说自己的事情,宁含饶有兴趣地望向他。 “叫蒲丰泽。” 宁含咯噔一下,蒲丰泽还在追查?裴煜白是怎么发现蒲丰泽的,难不成是哪里露出手脚?他的专业能力一向很强不至于被发现。 那自己和蒲丰泽打听过他的事情会被发现吗?裴煜白会不会责怪自己?她要怎么解释?裴煜白会不会怪罪自己?会不会生气? 背地找人调查裴煜白害怕被发现的恐惧占据她的意识,更让她害怕的是裴煜白知道后会不会对自己失望。 她好不容易才拥有这样重要的朋友,一直珍视着。如果裴煜白和自己发怒,绝交她该做什么,要怎么挽留? 刹那间的慌乱被裴煜白纳入眼中,他神色如常,“他和江景声是朋友。” 宁含喉咙干涩,绞着手指鼓起勇气艰难道,“也是我的朋友。” 宁含低着脑袋,声弱如蚊蚁。 现在看,倒像是裴煜白在欺负宁含。 “你这是,不打自招?” 宁含咬唇,红润的唇发白。 裴煜白第一次见她这么紧张,唇上的肉快要被咬下来,本能的伸手去拦她,“别把嘴唇咬破了。” 宁含松口,下唇已经留又两个深深的牙印。 裴煜白略微生气,“以后不要自己咬自己,不疼吗?” 宁含傻傻点头。 “蒲丰泽,是个好人。”宁含道。 第八十七章 同为男人,裴煜白才不信有这么好心的男人 宁含很天真,傻傻的。这是裴煜白见到她第一眼的印象。 相处下来发现宁含不傻,只是懒得算计。 而现在,再一次感觉到宁含是真的缺根筋,特别是在感情这方面,一点窍都不开。 裴煜白不认为自己对她宁含的偏爱很隐蔽,将最好的东西都给林涵用,不是作为朋友的责任,而是含有别的不宜开口情愫。 谁知道对方真就信了他的所作所为是出自师兄的举手之劳。 譬如现在,她觉得蒲丰泽帮她是因为仅仅是朋友。 同为男人,裴煜白才不信有这么好心的男人。 “他认识江景声比认识你久,你为什么觉得他会帮你而不是江景声窥视你的卧底。” “一年前,是他帮我逃离江景声的。”宁含闭上眼睛,“我知道很难说服你,也知道蒲丰泽和江景声之间十几年的感情比起来,他帮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他就是在我需要帮忙的时候出现。” “我不能不信任他,”宁含眼神笃定,笃定蒲丰泽不会害自己,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相信他。 “我信你。但,他为什么要调查我?江景声想要报复我?” 宁含略微尴尬,“不是江景声。” 裴煜白的态度耐人寻味,“嗯?” 宁含没察觉到他有恶意,战战兢兢地承认,“他之前怕我被骗。所以查了你。我也有点好奇。” 宁含说话的声音愈来愈小,整个人几乎要缩成一团。 裴煜白面无表情,有些渗人。 “抱歉,我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但你从不说自己事情。我不是八卦只是想多了解你一点。我害怕你会被江景声……” 那六十七万的茶叶在脑海中蹦出来,她突然间觉得自己的担心多余了。六十多万的茶叶能毫不犹豫拿来煮茶叶蛋,能挥霍证明也不是一个等闲之辈。 仔细一想,裴煜白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分明和江景声是同一种人,他怎么可能会被江景声压制? 原来多余的是她。宁含自嘲一笑,“抱歉,是我多余。” “我没有责备你。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能说,再给我一些时间。” 和眼前的人朝夕相处,她却从来不了解裴煜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对方不说她便不问。 她和江景声是如此,以前也并不觉得被欺瞒有多愤怒。 为什么裴煜白瞒着她,她会莫名的不安和烦躁。 生分。宁含找到一个词语形容她此刻的感觉,裴煜白不断干涉自己的生活,插足她的事情,而对他,她一概不知,就像陌生人。 想要了解也被拒绝。 像不熟的朋友,问候几句也要反复斟酌,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难以描述的情绪在胸腔膨胀。 他们之间不应该这么生疏。 “我知道瞒着你会让你不高兴,但事情没有尘埃落定,突发变故万一牵连到你,我没办法原谅自己。” “等结束了,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裴煜白目光诚恳,宁含心里的那点疙瘩就这么解开了。 裴煜白不是江景声。他能察觉自己的所有微小的情绪,并且迅速解决。而不像江景声,揣着明白装糊涂或者选择欺瞒自己。 他们不应该放在一起比较,身份不一样,宁含没想这么多,自然而然的将两人放在天平上,天平不知何时倾向裴煜白。 第八十八章 郎才女貌 宁含将计划表随手放在桌上就去忙自己的事情。 “这是婚礼的计划表?”裴煜白一回来就看见桌子上的纸,俊眉微蹙有些不悦。 宁含闻声浅浅一瞥,低声答是。 傍晚,家里没开灯,客厅光线不足,裴煜白并没能看清宁含的表情,平板发出biubiu的游戏声,氛围有些沉闷。 裴煜白道,“签证办好了。很快就能出国了。” 宁含低声应是,眉间的欢呼雀跃只是一瞬间便消散,“白瓷和白玉……” “我给他们也办了出国签证,学校也已经联系好了。你的工作……” 宁含刚在老师的工作室工作没多久,现在就要出国,多少有些不合适。 “我和老师说了。这段时间我也没做什么大项目,只是负责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细节。” 宁含有些恍惚,她在A市待了很久,现在要和土生土长的地方告别前往异国他乡,有对未来陌生环境的慌乱不安也有对着里的不舍。 简望书的话又一次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宁含叹气还是心软了,“我,等江景声这边的事情稳定了就走。” 裴煜白睁着眼凝视着她,在沙发躺着的人看似放下了,实际上还是有些许眷恋,纵使江景声这样对她,她还是不死心吗? “我答应过他,当挡箭牌,总不能拍拍屁股就走留给他一个乱摊子。”宁含顿了下,“我这是有契约精神。” 她极力说服自己的表情有些“狰狞”,裴煜白喉咙发紧心被紧紧揪住似的疼,最后无奈道,“宁含,你要想好,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 江景声伤害过她的那些话不可抑制地在脑海中重播,和简望书的声音参杂在一起,吵得她脑袋隐隐作痛,耳膜疼。 宁含捂住脑袋缩进沙发里。 婚礼如期举行,裴煜白想要参加但因为没有请柬被拒之门外,方怡白受到邀请却不想去。 “真不想见到江景声那个渣男!” 宁含坐在椅子上任凭化妆师摆弄自己的脸,方怡白双手叉腰,透亮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宁含没接茬,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套婚纱比试穿的那套更加合身,也更加华丽,被裴煜白刺激过后估计下了不少的功夫。 “你啊,果然穿什么都好看。”方怡白将手搭在宁含的肩膀上感慨。 宁含默不作声。 外面宾客满座,把酒言欢,宁含努力调节情绪,和江景声在一起不能愁眉苦脸,还是要笑一笑,做一场戏让那群老头放心。 “好了吗?” “还有最后一点,江总您等等。” 江景声没说话,走到宁含的身边,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 “宁小姐好福气,能嫁给江总,真是郎才女貌。”江景声气势强悍,化妆师笑着缓解压力。 “能娶她是我的福气。”江景声浅笑,眼里的幸福藏不住地溢出来。 江景声是不愿意搭理这种无聊的恭维虚假祝贺语,宁含意外的挑眉,大概是做戏做全套,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维持表面工作。 为了自己的事业,他好似会无所不用其极,宁含心里默默想,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即使是演戏,跟不爱的人演戏,他也能演得跟真的似的。 第八十九章 解释 婚礼的策划人员在宁含身旁看着计划表和她说明婚礼上的细节。 婚礼现场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梦幻般花束随处可见,漂浮在空中的气球和彩带。 娇艳的玫瑰开得满场都是,确实是无数女孩梦想中的完美婚礼,宁含却没什么兴趣,冷漠地幻视四周,“婚礼全程要多久才能结束?” 宁含毫不掩饰语气中的不耐,就差写着我是被逼参加婚礼几个大字。 工作人员翻了翻计划表,“大概需要一天。” 宁含啧了声,她再三强调简单简单再简单,怎么还是这么麻烦?一场假婚礼而已,浪费那么多人力物力财力做什么? 简望书眼神示意工作人员离开,“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太麻烦了,能不能再简化一些。” 计划表厚厚一沓,宁含看着就头疼。 “江总已经简化过了,如果您还觉得麻烦我再和他说一说。” 宁含手上的计划表是江景声亲手做的,如今它被宁含粗暴地对待,亦如宁含曾经被江景声伤害过。 简望书想,如果他现在说这计划书是江景声做的,宁含一定毫不犹豫地扔进垃圾桶。 宁含确实做得出这样的事情,“算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江总这边的宾客名单已经拟定好了,他问您有没有想要邀请的人?” “不用,没有人要参加。” 她不是傻子,知道的人多了,她以后会被笑话一辈子。 “江总对这个婚礼……很上心。” 简望书刚说完,宁含冰刀似的视线钉在他的身上,“你想说什么?” “抱歉,我多嘴了。”简望书微微屈身,“婚纱那件事情江总不知情,是林小姐自己定制的,回去之后江总吩咐我换成别的伴娘款式。” 简望书像冒死进谏的忠臣,宁含几乎觉得自己是个蛮不讲理的暴君。 “设计比赛的事情他也不知道您参加。微博的几次热搜几乎都是林涵小姐自己自作主张,江总没有伤害您的意思。” 宁含垂下脑袋,听起来江景声没有那么混蛋,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但,他每一次都选择了林涵了,不是吗?” 这是不争的事实,“江总也有自己的苦衷,他和林小姐之间……” 宁含不想听下去,平静地打断简望书的话,“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想知道,更没有兴趣。” 宁含转身离场,“这计划表我拿去研究背熟。” 简望书扭头看她离去的背影长叹一口气,回头,那双熟悉的皮鞋钻进眼底,“江总……” 本应该在公司处理公务的江景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现场。 刚才他说的话被江景声听进去多少,江景声的性子是不会让他多嘴谈论他们之间的感情,简望书后脊发凉有些害怕。 “以后,别多嘴。” 江景声声音沙哑透露着疲惫感。 江景声错身越过简望书,向来冷硬狠绝的男人这瞬的背影无比寂寥和悲戚。 简望书很难说出自己支持谁的决定,他能理解江景声的处境,也知道宁含的痛苦,江景声太倔,不愿意先低头。 第九十章 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如果她是个不知情的外人,想必也会觉得江景声是一个深情的爱着妻子的男人。 只可惜她是当事人。江景声的残忍和冷漠不止一次施加在她的身上。戴着面具虚伪的商人而已。 方怡白站在一旁,幽怨地瞅着江景声,好似在诅咒他。 化妆师将工具收好,宁含站起来,江景声适时地主动伸出手。 宁含余光瞄了眼偷偷看他们的化妆师,心底长叹气,演戏要演足她只能配合着将自己的手搭在江景声的手臂上,左手微微悬着,并没有依靠在他的手臂。 江景声也感受到宁含的拘谨,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手端着,会累。” 宁含不明白他是不是在演戏,未免也太细心了,是害怕被周围的人看出破绽吗?应该是这个原因吧? 那就陪着他演戏吧,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宁含心神一晃,木纳着脸问,“林涵今天会过来吗?” 江景声僵住,“不知道。我让人看着她了。” 宁含若有所思地点头,既然有人护着应该不会闹出什么大事。 现场,宁含搬出职业假笑,和江景声手挽手周旋于各类人物之间,她听着周围虚伪的祝福后又谈起各自的利益,一场婚礼快要变成生意场。 宁含突然有些庆幸,幸好这不是她真正的婚礼,如果她的婚礼变成这般,那婚姻也一定充斥着危险和算计,这样的人生她不想要。 “涵涵没来吗?” 宁含神色自然,涵涵指的不是她。 当着她的面向江景声提起林涵,不知是何居心,是想看她发怒出丑和江景声当场撕破脸皮,还是想看江景声怀念前女友,爱而不得的痛苦模样? 到底是哪一个?宁含心里想着,嘴角仍旧噙着笑。她不喜欢虚假奉承,说话夹枪带棒的场合,今天做好她的人偶娃娃就好。 江景声情绪出奇的稳定,“她身体不舒服在休息。” “我之前一直以为你会和林涵结婚,接到请帖还颇为意外的。” 对面是A市的商业大拿,江景声和他有不少的合作项目,没必要因为这小小的一句话就当场翻脸。 “我和宁含有六年的感情,是我的爱人,林涵是妹妹,是家人。” 江景声敬了杯酒,身边就有不同的人主动朝他搭话。 “老爷子今天没来?”蒲丰泽走过来道。 宁含和他对视一眼,又看向别的地方。 蒲丰泽上下打量一番宁含,“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新娘二字蒲丰泽开不了口,江景声不配。 江景声目光微微发寒,警惕地盯着蒲丰泽,“他不舒服,不来。” 宁含并不在意老爷子来不来,不来更好。当着他的面演戏,宁含心里不安。 蒲丰泽噗嗤一下笑出来,面对江景声赤裸裸的敌意他不以为意,“怎么,我夸她一句,你就受不了了?” 蒲丰泽是善于夸人的,夜店的女郎她也说好看。但这么多年,江景声第一次见他给予别人最高的称赞。 他隐约觉得不舒服,“他是我的。我的人,我来夸。” 宁含只能想到三个字:有病吧。 第九十一章 她现在是江太太 蒲丰泽看江景声的眼神也发生变化,宛若看智障,敛眉右手握拳掩住嘴角,“难得看你占有欲这么强。” 要不是顾及周围的人,宁含早就翻白眼翻到天上去。 “她现在是江太太……” “我们还没宣誓。”宁含忍不住,用只能三个人听见的声音道。 宁含小小的反驳让蒲丰泽眼睛弯成月亮,她有些可爱,蒲丰泽到底还是江景声的朋友不好当面站在宁含那边,只能抿唇憋笑。 江景声蹙着眉,脸黑了一半。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一切都会按着计划表走,他们会在主持人的引领下宣誓,做彼此的另一半,对彼此忠诚。 面对江景声,即使是演戏她还能说出简单的三个字吗? 几年前,她无数次面对镜子,一次又一次地幻想这一幕,幻想他们两人在神圣的殿堂里,互述衷肠做彼此心里的唯一。 她无数次在深夜里在心里重复“我愿意”这三个字,也期盼身边的人能给自己回答,只是,等待很久很久也没回应,渐渐的这个念头也被埋藏在心底,全当做没发生过。 “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江景声俨然将她当做自己的妻子,“难道不是吗?” 宁含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乖乖跟在他的身后。 宁含不常穿高跟鞋,走完一圈有些受不了,江景声发现她的异样,“怎么了?” 宁含在故作坚强和老实交代中选择后者,腿疼还不能休息了?演员没有人权?“腿疼。” 江景声没犹豫直接蹲下撩开裙面,细细的鞋带勒的白嫩的脚面发红,低声不满,“谁选的鞋子?” 不愧是江景声,演的逼真,宁含心里吐槽。 “去换一双舒服的鞋子,裙子遮脚也看不出来。” 宁含换了一双合适的鞋子这才感觉自己的脚活了过来,虽说江景声这么做是为了凸显两人的关系好,但她也受益了。 今天还是卖给他这个面子,不明里暗里骂他了。 宁含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引走到幕后,注意到身后的伴娘换了一个人,林涵那时候不是还闹着要当伴娘,看来今天是真的没来现场。 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娶另外一个女人,谁能受得了? 麦克风放大主持人的播音腔,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里,那些对他们感情的歌颂和感慨不过都是虚假的谎言,是一张企图瞒天过海的破布,漏洞百出的谎言。 无所谓,只是一场戏。 宁含想,如果林涵能冲进来把江景声带走就好了。 但,她宁含彻底没脸在A市活下去,自己的婚礼竟被丈夫的青梅带走。还是安安分分的完成这一场闹剧,早些结束吧。 “有请新娘出场!” 主持人声如洪钟,宁含踏着如雷贯耳的音乐声,缓缓迈步向前。 那些羡慕嫉妒愤恨的眼神聚焦在她的身上,唯独没有祝福,江景声知道吗?那些人的真实想法。宁含冒出这个念头,随即甩甩脑袋,还是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那是江景声要想的,不是她宁含需要考虑的。 第九十二章 林涵出事了 台上灯光璀璨,亮的宁含有些睁不开眼,江景声站在她的旁边一如既往的死人脸看不出情绪,不过不开心就是了。 “宁含,你愿意这个男人做你的丈夫和他签订婚约吗?不管是生病还是健康,不管是贫穷还是富裕,或者是其他原因,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受他,永远忠于他,直到生命结束?” 宁含像一尊雕塑,就这么站在台上,纵使是演戏她也难以将这句话说出口。换做是以前她会欢呼雀跃地回答,甚至不等主持人说完话。 现在呢?她像,一定是不愿意的,可却不得不低头说是。事与愿违说的就是现在吧? 以前求而不得,现在唾手可得又不想要了。 过了十几秒,宁含也没说话,江景声侧头凝视她。 挣扎许久,嘴唇翻动,努力几次也没能发声,只能点头。 点头幅度很小,主持人赶紧接话,问江景声同样的问题。 “我愿……” 江城突然跑上铺着红色地毯的舞台,伸手拽住江景声,熨烫平整的西装有了褶皱,“林涵出事了!” 江景声瞳孔收缩,冷淡褪去,肉眼可见的慌乱,就这么朝着门口狂奔。 他急匆匆装上宁含的肩膀,宁含的鲜花手捧掉落地上,刚采摘下来一尘不染的鲜花染上灰尘。 江景声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他们回头再一次看向宁含的眼睛有讥讽,嘲弄,幸灾乐祸,轻蔑…… 为什么难堪的总是她?为什么江景声总是这样能毫不犹豫抛下她? 裴煜白不知从哪冒出来,脱下身上的外套套在宁含的身上。 宁含本就不冷,只是外套残留裴煜白气味和温度渗入皮肤,直击内心伸出的柔软,抚慰还没好全的伤口。 无数的委屈涌上脑袋,酸涩了眼睛和鼻子,“煜白!” 裴煜白将她搂在怀里,“走,带你回家。” “医院失火了!” 人群中爆发出震惊的感叹,紧接着热烈讨论起来。 宁含心脏狂跳,不安的反握住裴煜白的手,A市有那么多医院,着火的医院不一定就是奶奶在的那个医院。就算是失火也不一定是奶奶的那个楼层,可能是别的地方也不一定。或许也是谣传,医院根本就没有失火,只是谣传。 人群中有人问,“哪个医院?” “就是A市最好的医院,A院啊,江景声最近注资的那家。” 宁含脑袋嗡的一声,拔腿就往外冲,厚重的婚纱变成累赘拖拽她前进的步伐。 宁含嘴唇紧张得发抖,提着裙摆冲进更衣室,裴煜白匆忙打完电话后跟着宁含跑,“我联系了人过去看,你先别着急。” 宁含红着眼睛,找到剪刀,锋利的剪刀剪切布料的撕拉声,宁含急促的呼吸声和泛红的眼眶都在证明她此刻有多么的慌张无措。 不过是几秒钟,繁复的婚纱只剩下薄薄的一层,拖拽及地的裙摆只到小腿。 价值连城的婚纱此刻丢到路边也没人愿意捡。 黑色的商务车车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踩着油门一路赶往医院。 第九十三章 死亡 方才宁含还能侥幸,可看见烟雾缭绕的医院后,她没办法再欺骗自己。 三十多层高的医院,一股黑色的浓烟从高层的窗户飘散出去,污染了半边的蓝色天空。 污浊的浓烟像死神降临,锋利冰冷的镰刀抬起,在这一栋楼里尽情收割生命。 “发生火灾的是重症监护病房……” 好像冰冷的海水淹没自己,浑身动弹不得,一旁的话语让她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反应过来,找回身体的支配权,发了疯似的往医院里面冲,裴煜白死死搂着她,将她护在怀里,脖颈处青筋毕露。 “你松开我!松开我!” 宁含挣扎着嘶吼。 “消防员已经进去抢救了,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着急!你现在也没办法进去!” 裴煜白不肯放手,紧紧抱着她,怀里的人想方设法地挣脱。 皓齿毫不客气的咬上裴煜白的手臂,裴煜白紧皱着眉头,手里的劲一点也没松开,反而将她搂的更加紧,“对不起,我不能放开你。” 宁含的眼泪从眼眶往外冒,双手狠狠地捶打裴煜白手臂,后者没说一句不字也没松手,只是不断低声道歉。 裴煜白不能放开宁含,只要一放开,宁含就会义无反顾地冲进火场,宁含不能有事,就算她硬生生从自己的手臂咬下一块肉,他也绝不会松开手。 火势渐渐被扑灭,火场却没运出一个人。 江景声姗姗来迟,看着医院焦黑的外墙和崩溃的宁含,“抱歉,我来晚了。” 宁含回头,想不明白为什么江景声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为了什么?演戏吗? 宁含脱了力气,靠在裴煜白的身上没动,哽咽而沙哑,“你来这里做什么?” 江景声抿唇,“白奶奶不是在这里吗?” “我现在没时间也没精力陪你和他们演一出丈夫安慰妻子的甜蜜大戏。”宁含脑袋抽抽地疼。 “我没有这个意思。” “如果你真的想帮忙,那就去查发生火灾的原因。” 宁含闭上眼睛,片刻,睁眼看着医院的门口,期盼着能见到白奶奶出来。 …… 宁含最绝望的时候是发现江景声心里根本没有自己,而是林涵,她好不容易坦然接受这一事实之后,能够坦然自若地面对江景声她曾以为那种绝望地窒息感这辈子只会体验一次。 可直到火灾的发生,生命带走,什么也不剩下。 宁含难以面对白瓷和白玉。她要怎么交代?医院起火了,奶奶没能被带走。她在哪里?她在婚礼上,穿着那该死的婚纱,成为别人的笑柄,做一个小丑。 晚上八点,宁含卧室大门紧闭,屋里没透出一丝光亮, “宁含,吃饭?”裴煜白敲门柔声道。 房间里,没有回应。 宁含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裴煜白不愿意暴力开门,不厌其烦的每隔几分钟就敲门让宁含开门吃饭。 或许下一秒她就开门,或许还要等几分钟。裴煜白都在等她。 “我不饿。”宁含靠在门边,房间漆黑一片,脑袋一下又一下磕在门板上。 第九十四章 生病 “这样的状态持续多久了。” 裴煜白没有办法,只能把心理医生请到家里来,医生在与宁含沟通无果之后问裴煜白。 “五天。从白奶奶去世之后就这样了。今晚说什么都不愿意吃饭,前几天也还算听话,能够吃一些。” 医生方才和宁含说话并没得到回复,“你和她说说话。她不愿意回应我。” “宁含?”裴煜白轻声道。 门板那头沉默许久,慢吞吞地回答,“嗯?” 心理医生抬眼看他,“继续。” “饿了吗?吃点东西?” 宁含又过了许久才道,“等一等。” 费了好大劲,宁含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心理医生简单评估宁含的状态后摇头,“不容乐观。” 宁含睡着了,像一个小虾米蜷曲着,呼吸均匀,睡得安稳。 第二天宁含没来得及做心理测试,就不会说话了 “裴煜白,我看不见颜色了。” 这是宁含说的最后一句话。 像是一盆冷水当头倒下,裴煜白抖着手带着她去做检查。 检查显示她的眼睛周围有血块,可能是血块触碰到某一根神经,导致宁含看不见颜色。 医生放下报告单,“测试,她全选错了。她,只能认出黑白,没有其他颜色。” 宁含是做服装设计的,服装的颜色是关键部分,现在她看不见颜色,她的工作也难以继续下去。 裴煜白喉咙肿胀,他要怎么把这消息告诉宁含? 宁含心因性丧失言语功能,眼睛也收到创伤,她有才华有能力却没办法施展出来。 “能做手术吗?”裴煜白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难度很大,建议去国外找相关的专家。”医生摇头,“手术如果失败了,可能会,失明。” 风险太大,裴煜白不敢赌。 “她的心理不算健康,也拒绝心理测试。不用我说你也能看出来她需要接受治疗。”心理医生也不轻松,“当即第一步是找到结节,把它解开。” “她的家人去世了。在她前任经营的医院里。在他们婚礼的那天。在她前任抛下她找别的女人的时候。” 裴煜白低头就看见自己手臂上残存的牙龈,豁口已经结痂,从伤口能看出宁含当时有多用力。 房间陷入沉默,没有人说话。 江景声来找过宁含,被裴煜白挡了回去。 “含含没空理你。”裴煜白开门走道走廊上。 江景声想通过狭窄的门缝看宁含,裴煜白反手身后那扇门关上。 “我需要跟她解释。”江景声耐着性子和裴煜白说话。 “她不想听你废话。”裴煜白的不耐烦写在脸上,眼神阴鸷。 两个一米八多的男人站在楼道间瞪着彼此,谁也不肯让着谁,空气中的硝烟味道愈来愈浓烈。 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火花,便能点燃整个空气,引爆这栋楼。 “你不是她,你凭什么替她做决定?”江景声不爽裴煜白很久,看在他和宁含关系好,也关照过他才一直容忍他们走得这么近。 “那你又是以什么立场?伤害过她的人还是,所谓的丈夫?你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利益牵扯,宁含的事情与你无关。” 第九十五章 出国 裴煜白的好脾气仅限于宁含,对于江景声这种败类,和他说一句话就已经是极大的宽容。 江景声冷笑一声,“你不觉得你所做的这些事情已经超过了师兄的范围之外了吗?” 裴煜白嘲笑,“你也越界了。” 那扇门开了又关上,裴煜白整理表情,嘴角挂着笑走进宁含的卧室。 “收拾好了吗?” 宁含不语,慢吞吞地将自己的东西放进巨大的箱子里。 裴煜白安排好专机明天就飞往A国,白瓷和白玉已经先去了。 宁含似乎还没做好见白瓷和白玉的准备,裴煜白打算等她情绪稳定一些再和她说。 江景声再想见到宁含的时候,简望书没能找到人,一番调查后发现她已经出国,去了哪里也查不出来。 蒲丰泽是在宁含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收到宁含发来的信息,他提出见一面,被拒绝了。 A国。 宁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专心致志处理陶器,自从不能说话之后,她整日看着陶器不说话,要么是做陶器要么是看着它, 宁含看不见颜色,只能研究花纹。 宁含曾经和裴煜白说过,不同颜色之间能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调色是她最感兴趣的事情。 “要休息一下吗?”裴煜白走过去。 过了几秒,宁含才慢慢摇头。 宁含的反应也比正常人慢一些,裴煜白也有耐心等她做出回答。宁含用手语比划道,“这是什么颜色。” “藏青。” 宁含意识到自己难以说话的时候就提出要学手语,医生和他说,宁含不知道什么才能好,或许是下一秒,或许这辈子都不能好。 她受到的打击太大,也不倾诉,将自己封闭在小小的世界里,不肯与人有言语交流。 宁含得到答案,努力在记忆中搜寻关于藏青色的回忆。 开始的时候还能迅速回忆各种颜色,时间久了,她也就忘了颜色到底是什么颜色,她只能看见黑白,不同程度的黑和白。 就连过个红绿灯也要有人陪着,因为她没办法辨认红绿灯。 她像一个累赘。 裴煜白还能陪自己多久,会不会嫌弃她没用,会不会丢掉她? 宁含低下脑袋,她好像真的成了一个废人。 她还会做瓷器,还会织锦。只是她看不见颜色,那些坯子就那么摆放在那里,没办法上色,上面的花纹形态各异,有豪放意象派也有细致工笔,每一个都不一样,每一个又都一样。 他们都没有色彩,只是最普通的白色。 就算做得再好又怎么样?没有颜色的,都是残次品罢了。 “不用太着急,我找了最好的眼科医生,他们说有成功的几率。手术有五成的把握。” 裴煜白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声劝道。 裴煜白总是这样,淡表面云淡风轻地关心着她,从来没觉得她是一个麻烦。 他越是这样,宁含越难受,裴煜白为什么总是处处为她着想,尊重她? 为什么,裴煜白不早点出现? 如果当初遇见的是裴煜白,是不是现在的她会不一样? 第九十六章 我帮你是因为 “我还,不想做手术,”宁含比划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裴煜白为她忙前忙后她是知道的,为了她的眼睛付出的时间和金钱她都能感受到。 她也渐渐习惯没有颜色的世界。会觉得单调灰暗,可不算太糟糕,习惯就 好。 裴煜白怔愣,旋即随意追问道,“为什么?” 宁含观察裴煜白脸上没有表现出怒气,暗自松了口气,他没有因为自己放了鸽子而生气。如果裴煜白坚持要做手术,她也会听话,毕竟自己现在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只是,手术一定会有风险,如果她真的那么不幸,会不会失去眼睛,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 裴煜白不是她,他敢赌,她不敢。她运气一向差劲,如果手术失败,她彻底变成一个别人帮助的废人。 她的生活已经足够糟糕,能不能不要再继续恶化下去? “不想。” 裴煜白张张嘴,手术的好处和成功率就在嘴边,宁含情绪不高的模样让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不和她说太多,“什么时候你想做,我就安排。” 裴煜白摸摸她的脑袋,“不管结局怎么样,我都会照顾你,”他顿了下,“不管多久。” 裴煜白以什么立场照顾?他未来会娶妻生子到时候她还能像一个累赘似的跟在他的身后吗?这感觉就像,她真的成了裴煜白残疾不能自理的孩子,他为了照顾自己牺牲许多。 “我想,靠自己养活自己。” 她来的这段时间都和裴煜白住在一起,虽说裴煜白表明他们是合租,但她能看出来,这房子不便宜,大抵是裴煜白的房子。 白吃白喝还白住,白瓷和白玉也在裴煜白的安排下读书,她亏钱裴煜白的似乎太多了。 宁含说不出话,她没办法找到一个像样的工作,况且这里人生地不熟,裴煜白根本不放心她一个人,“恢复语言功能,你才有独立的资格。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手语。” 裴煜白眼神淡淡的,“等你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你想去哪我都不拦着。” 裴煜白没拦着自己,但宁含就是看出对方似乎有些不高兴。 莫不是觉得她好了就把救命恩人忘记了?“我不会忘了你,我会努力挣钱。” 宁含着急忙慌地比划,“白瓷和白玉的学费我也会还你,我的医疗……” 裴煜白握住宁含泥泞的手,宁含睁大眼睛,他瓷白的脸在眼底放大,如墨般的瞳孔倒影出自己的慌张。 泥土微凉,挡不住裴煜白指尖滚烫的温度,“你着急想要自己挣钱独立是为了和我划清界限吗?” 裴煜白很少对她生气,宁含被虎的一愣一愣,不断摇头。 “宁含,我不缺钱。我帮你是因为……” 宁含疑惑地和他对视,裴煜白恍然想起一句话,如果两个相互喜欢的人对视,不到十秒,两人就会错开眼神。 宁含看着他,没有躲避,反倒是自己心虚了。 “师傅交代过我要照顾好你,你别想太多,我慢慢治病,一切等你好了再说。” 裴煜白落荒而逃。 第九十七章 查到了 “姐姐怎么样了?”裴煜白刚到走廊,白瓷便迎上去问道。 “她在工作。”裴煜白笑了下,多少有些无力。 从白奶奶出事到现在,白瓷和白玉还没见过宁含,虽说裴煜白和宁含说了他们兄妹二人并没有怪罪她,她却始终不敢见。 宁含有道德感,自我要求过高导致她总喜欢把过错都拦在自己身上,除了她自己没人能卸下。 有道德感的人活得总会比别人辛苦一些。 白瓷又问了几句宁含的情况,裴煜白避重就轻讲了些,孩子被安抚又蹦又跳的走了。 宁含的情况没有好转,却不知道有没有恶化,只是日复一日坐在机器面前重复摆弄冰凉湿润的泥坯,最严重的时候彻夜不眠,房间内只有她在的地方亮起一抹小小的暖灯,她被黑暗包裹,暖灯存在的意义不过是让她看清手里的东西。 机器不知疲乏地转动,宁含机械的重复。他就这么站在她的眼前,她没有抬头看。两人存在同一平面却被不同时空割裂开来,这种在眼前却无法将她从“梦魇”中拉扯出来的无力感这么多天来一直困扰着他。 宁含太苦了,裴煜白想帮她。 阳光从阳台透进来,一整晚过去,宁含的周围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器皿,将她环绕起来,保护着她同时也困住她。 这堵“围墙”是她亲手建筑,裴煜白不厌其烦地将它搬离,距离却没有拉近。 “江景声查过来了。”冯哲发了条消息,“你在A国名气大,他查到你了。” 裴煜白在国内只是一个普通的演员,影帝的身份盖过他真实的身份,调查起来也会被影帝的身份带偏,具有较强的迷惑性。 江景声应该费了不少功夫查到A国来,大概是宁含留了一笔烂账给他,现在气得跳脚。 见裴煜白没回复,冯哲继续问,“要掩护一下吗?” “住址和家庭这种隐私信息他不该知道的,就别让他查到。” “嗯。” 知道裴煜白身世的人实际上不多,除了有血缘关系的几位继承人和一堆亲戚之外,再者就是身边的朋友略知一二。 关于他的事情众说纷纭,他也不在意。说的人多了,说中的概率也就大了。只是,宁含还要再藏得深一点,不能再被江景声找到。 急促的电话铃声滴滴滴地吵的人烦躁,裴煜白撇了眼来电人是谁,耐着性子接电话。 桀骜不驯地声音传来,“你怎么回来了?这位置你也要抢?” 对面的人挑衅,裴煜白不慌不忙地温声回应,“大人的事情,你别管,好好上学。” 打电话过来的是裴家最小的儿子,也是裴爷子最喜欢的儿子。裴老爷子一把年纪也不安分,娶了个年轻漂亮的妻子,生了个这么个玩意,蛮横霸道,离经叛道,今年不过才18岁就想着把手伸进裴老爷子的公司里面。 大有把裴老爷子踢下去自己掌管整个家族的“宏图壮志”,裴老爷子要是知道这个儿子在背地里搞窝里斗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第九十八章 裴沐轩 “快下来给本大爷开门!” 趾高气昂地喊叫让裴煜白拧眉,“你的老师没教过你好好说话?” “废话那么多,你信不信我让我爸把你踢去非洲?” 裴沐轩的威胁并不管用,裴老爷子没那么大权力对他下令,裴沐轩终究只是一个刚成年不久的高中生,毛都没长齐,从小又被娇生惯养,这副德行也是意料之中。 两人的关系倒也有些奇怪,裴沐轩是看不上裴煜白的,但又总是倒贴上门找茬,总结就是一个贱字。 到底是心眼不坏,嘴巴毒了点。 “我给你开门。” 裴煜白陪在宁含的身边,别墅里没留其他的保姆下来,就连管家也一并打发走了,只为给宁含一个清净的疗养空间。 刺猬头的青年趾高气昂地站在裴煜白的面前,“这么久才来,你已经开始腿脚不便了么?” 句句带刺,裴煜白熟视无睹,“吃完午饭就走,没空和你闲聊。” “切,以为我多稀罕来这里似的。”黑色皮夹克和皮裤勾勒出少年青涩的身体曲线,简称两个字,骚包。 裴煜白已经习惯他奇奇怪怪的穿搭,不作任何解释,只是总是温和的目光中掺杂些许无奈和不解。年轻人前卫的思想到这般地步,或许是自己过于古板吧。 “安静一些。”宁含还在楼上,裴煜白不打算让他们两人见面。 “怎么,金屋藏娇了?”裴沐轩坐在沙发里跟个大爷似的吆喝,“王叔,给我倒杯水,快渴死我了。” “王叔不在,要喝什么自己倒。”这快到饭点了,宁含早上没吃多少,中午要准备的早一些,裴煜白看了眼时间,“你乖乖坐着,别乱跑。” 裴煜白交代几句也就没理他,裴沐轩常来这里,知道他的规矩。 厨房切菜的声音没能盖住瓷器在地上的清脆破裂声,裴煜白往客厅一看,裴沐轩不在沙发上。 “我说怎么管家不在,原来真是金屋藏娇……”裴沐轩眯着眼,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身穿一袭白衣的宁含,“喂,你叫什么名字?” 瓷器堆满房间,宁含没处放了,裴煜白也不在,她想自己动手把东西搬出去,刚开门就看见这个骚气满满地少年居高临下地扫视她。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外人了,她见得到的只有裴煜白。陌生人的敌意让宁含不自觉的害怕,失手将手里的东西摔碎了。 宁含有些心疼一地的碎片,这是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 女人并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蹲下来收拾地上的东西,“你是哑巴吗?不说话。” 宁含抬头看他,微微点头。 裴沐轩愣在原地,宁含诚挚地眼睛让他不好意思再袖手旁观,说话声音变得结巴起来,“你,你别动,这东西好像挺,锋利的。” 宁含摇头,自顾自的捡起碎片。 裴沐轩站在一边不知所措,他从小到大没蹲下来捡过垃圾,这种小事有佣人去做。 裴煜白站在楼梯口见到宁含便道,“宁含,别动。” 第九十九章 小哑巴 宁含乖乖地望向裴煜白,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裴煜白的声音太熟悉了。 熟悉到只是听见脚步声的力度和频率就能判断对方时不时裴煜白,也能从他声线的高低缓急分析他的情绪。 “我来打扫,你别用手。”裴煜白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生怕她下一秒就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似的。 哪里有这么严重?宁含张嘴发不出声音,无奈用手比划,“这些还没烧制,裂口很钝不会划伤的。我不是三岁小孩。” 裴煜白对宁含是处处护着,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恨不得把整个房子都换成泡沫,杜绝一切她受到伤害的东西出现。 “有我在,你不用做这种事情。”裴煜白略微不高兴,余光瞄见呆站在一旁的裴沐轩,这事情八成和他逃不了干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沉声介绍,“这是裴沐轩,我的弟弟。” 宁含眉眼弯弯,眼睛量了量冲他微笑点头示意,“很帅。” 裴沐轩看不懂宁含的手势,疑惑地看他哥。 宁含当着裴煜白的面夸自己的弟弟帅,不论是出于礼貌还是真心,他都不高兴,他难道不比裴沐轩帅?宁含还没夸自己帅过。 裴煜白越看裴沐轩越不顺眼,午饭都不想留着他吃了。 裴沐轩来了兴趣,“她说什么?” 裴煜白神色冷淡,第一次极其不愿替宁含说话,“她叫宁含,我的师妹。” 裴沐轩的重点瞬间被转移,“师妹?哥,你回国一趟怎么多了个师妹。” 显然,对方并不相信两人的关系,“还是个小哑巴,没想到你有这个癖好?” 裴煜白垮下脸,“裴沐轩,”当着宁含的面,他不想表现得粗鲁。 裴沐轩也不傻,裴煜白的眼睛几乎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他还是闭嘴的好。能确定的是他们的关系绝对不是简单的师兄妹。 这么久,宁含第一次听别人叫自己小哑巴,心里苦笑她以前也是能说话的,也曾在无数次寂静的房间内,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尝试开口,不管她多么用力,喉咙都像是被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枷锁,钥匙不知丢弃在哪里,渴望说话的欲望没办法冲破枷锁。 “她不是哑巴,管好你的嘴。”裴煜白大声呵斥,眼神中迸射出愤怒的火光,周身释放出不可抗拒的威压,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裴沐轩浑身一抖,害怕的情绪游走脉络,裴煜白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 身居高位,下位者本能臣服。 宁含摇了摇裴煜白的手臂轻轻摇头,“你别凶他,他说的没错,我不会说话。” 裴煜白鼻音哼一声,不自觉地放软声调,言语无尽的宠溺和无奈,“你就是心软。” 宁含像个孩子似的笑。 裴煜白彻底软了,“我去做饭,你再玩一会。” 宁含点头。 裴沐轩也一并被裴煜白带走,“你滚下来。” 裴煜白极少说粗俗的话,裴沐轩知道自己待会不会好过。 “宁含不是哑巴,你嘴巴放干净点。要是再给我听见这样的话,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裴煜白说完,锋利的刀尖深深刺进案板里,裴沐轩虎躯一震,忙不迭点头答应。 第一百章 你喜欢她? “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房子里见到别的女人。”裴沐轩依靠在料理台边,装作无意问。 这房子是裴煜白母亲之前住的房子,也是裴老爷子留给她唯一的房产,裴煜白15岁到A国之后的住所。 这房子不是熟人裴煜白不会轻易带回来,楼上那个叫宁含的女人不简单。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关系我的事情?”裴煜白有条不紊地处理食材,淡蓝色的围裙和热油滋滋的声音,白色的烟衬得他周身烟火气息,平添几分神仙堕入凡间的欲色。 “第一次见,好奇。” 裴煜白左手握住锅柄,极其熟练地颠勺。“” 裴沐轩见他不说,自能自己猜测,“你喜欢她?” 裴煜白颠勺的手很稳,裴沐轩自顾自说下去,“我就没见过你身边有什么女人,你回了趟国就带个女人回来。喜欢她吧。” 裴沐轩一边说一边观察裴煜白的神情,企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支持自己话语的证据。 但对方始终面无表情,仿佛宁含和他没关系似的。 方才裴煜白又那么紧张,难不成是自己看错了?不应该啊。裴沐轩挠头发,“你难道就没个喜欢的人?” 裴煜白这才舍得将目光从菜上挪到他的身上,“怎么。你又勾搭了哪个小姑娘?” “最近是有人和我告白,但我觉得对方是贪图我的钱财。” 裴煜白轻笑,“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也是又几分姿色。”裴沐轩不高兴了,四处找镜子准备为自己证言。 裴沐轩虽然有把老头子公司吃掉的心思,但年纪尚小,小打小闹不成气候,他也并非真的像要夺走这位置,倒像是无聊了搅乱的小孩子似的。 裴沐轩跟他关系不错,本心不坏,裴煜白有意推他上位,不管是想要掌管实权还是做个傀儡,他都可以帮裴沐轩实现。 只是,有个人是个麻烦,还是个大麻烦。 “如果她很重要的话,你最好看着点……别被他知道了。” 裴煜白手一顿,“我知道。” “所以你真的喜欢她?”裴沐轩往楼上指了指。 裴煜白黑曜的眸子闪了闪,眼底不自觉地也温柔了,“争取让她当你嫂子。” 裴沐轩瞪大眼睛,无声吐出脏话,“你闷声干大事!” “挺久的了。” 裴沐轩转念一想,品出一丝不对劲,质疑道,“你……竟然还没成功。” 裴煜白没说话,心情低落了些。 “竟然也有你拿不下的人。”关于裴煜白的事迹,他可是听过无数版本,学校里没有一个人是不喜欢他,翩翩公子,有钱有钱有能力,关键性格还好,温文尔雅还体贴,风流倜傥,谁不喜欢这样的完美男人,没人能够拒绝。 裴煜白奇怪的看他一眼,那表情一言难尽, 裴沐轩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当即跳起来,“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这个智商要是继承公司,半年就被你玩完。” “你!”裴沐轩气急,“那你去做!那么麻烦的事情我也不想。” 裴煜白勾起无奈笑容,眼里满是不屑,“私生子,没资格。” 第一百零一章 你不一样 私生子不是理由,裴煜白只是懒得去争抢,为了一个小小的位置不值得,“你想要我可以帮你坐稳。老爷子本来就偏爱你,只要拦住他就行。” 那个他是裴家的大少爷,是裴老爷子正房生出来的第一个儿子,18岁那年出了意外,往后余生只能坐在轮椅上,外人都说他是个没用的残废,继承人的位置是裴沐轩的,只有他们知道,继承人的位置,裴博远虎视眈眈势在必得。 裴沐轩许是还有别的计划并没立刻给裴煜白回答,“裴博远知道你回来后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 “我知道。公司里面也安插了不少的眼线。”裴煜白离开的时候在裴氏集团里面安排了不少自己的人,重要的不重要的岗位都有自己信得过人。 只是,陆陆续续被换下来了不少,替换上去的人不用说也知道是裴博远手里的。 “这个不重要,我没做亏心事,他盯着我也看不到什么。”裴煜白坦坦荡荡,“你也小心点,别留下把柄,日后难以处理。” 裴沐轩还小爱玩,也容易犯错,以后争位置肯定要吃亏。 “我知道。”裴沐轩稚嫩的脸也露出成熟感来,“你不在这一年多,我不也做得很好。” 这一点确实是裴煜白没想到,他以为回来要收拾不少烂摊子,结果裴沐轩安分守己一点祸没闯,看来是成长了些,就是依旧叛逆。 “扣扣。” 裴沐轩和裴煜白同时看向玻璃门外,笑着的宁含指关节敲在玻璃上发出闷闷的声音在引起他们的注意。 这是宁含第一次主动下楼,裴煜白回过神开门,“怎么下来了?” 宁含比划,“饿了。” “立刻就好。”裴煜白摸摸她的头发,手里温暖顺滑的手感让他不禁多停留几秒,声音低沉几度,严厉了些对裴沐轩道,“端菜出来。” 裴沐轩啧了声,极度不满裴煜白这种重色轻弟的下流行为,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也只能乖乖听话。 裴沐轩吃完午饭有事先走,走的时候宁含表露出些许不舍。 裴煜白一股醋意弥散开来,裴沐轩直觉自己再不走可能就要被酸死,果断打住话题,“我先走了,下次再见,含含姐姐。” 大门关上,宁含收回视线,残留着嘴角的笑意。 裴煜白意味不明,掩藏不住的醋意,“很喜欢他?” “很久没人和我说话了。”宁含比划着。 裴煜白挑眉,饶有趣味地瞅她,“我不是人?” 宁含哑口无言,“你……你不一样……” 宁含手速飞快,却又磕巴,很是手忙脚乱。 “怎么个不一样法?”裴煜白眼底含笑,宁含不好意思的时候总是特别可爱,偶尔逗一逗很好玩。 宁含还未看出裴煜白的意思,抓耳挠腮地想解释,最后只能固执的反复比划,“你不一样。” 不一样。虽然不是裴煜白最想要的回答,但也不赖。 “你是不一样的人。”迷茫懵懂,宁含还没分清楚这种不一样的情愫是什么感情,但能确定的是裴煜白不一样,是可以依靠的对象。 第一百零二章 我当你的翻译官 宁含来A国之后没有见过除了裴煜白和医生之外的人,更别说朋友,裴煜白本以为宁含不愿意交朋友,现在看来是自己误解了。 陌生的环境有熟人陪伴的同时也要认识新朋友来缓解乡愁。 自从那天见了裴沐轩之后,宁含时常在院子里朝着外面发呆,也没有之前沉闷,裴煜白心情不错,再加上裴沐轩表现不错,随机送了量限量版的跑车给他当做奖励。 午后柔顺的阳光落在宁含的肩膀,裴煜白走到她的身边轻声问,“你想方怡白了?” 宁含回神,仍是下意识张嘴说话,没办法发出声音,落寞转瞬即逝,伸手比划,“还好。” “裴沐轩今晚准备了烧烤,叫我们一起去吃,你要去吗?” 方才空白一片脸现在洋溢着雀跃的兴奋,从椅子上蹦跶起来,眼睛眨呀眨。 裴煜白看得出来,宁含已经迫不及待了,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 他从前没看出来宁含这么喜欢社交,都是一个人宅着。 宁含眯了眯眼,有些不安地问,“会不会有很多不认识的人?” “是有一些新人,”裴煜白看出她的社恐,“你别紧张,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就不去。” 宁含跃跃欲试又小心谨慎,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要是被卖了自己还不会说话,那真是走投无路。 大脑思绪乱飞,已经想象到自己被打晕,五花大绑,口塞沾了迷药的毛巾拖上面包车,五大三粗的大汉将她摁在手术台上,锋利的手术刀划开她的腰部,将两颗肾掏出来…… “嗯?” 裴煜白叫了好几声,宁含才回过神去看他,“我想去看看。” 她刚才在胡思乱想什么,裴煜白是这样的人吗?把自己卖了,他也不缺那三瓜两枣,何必冒着坐牢的风险干冒险的事情? 裴煜白风度翩翩,不食人间烟火的君子模样让宁含深深地感到愧疚,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她真是恶意揣度! 裴煜白固然不知道自己在宁含心里是一个多么清高亮节的形象,根本不可亵渎。 “我去换一身衣服。”宁含好久没出门,有些兴奋又不知所措,“我不能说话,怎么办,他们会不会……” “我当你的翻译官。”裴煜白回答得很快,“他们不是那种人。你不喜欢我们就回来,没关系,不用想太多。” 宁含因为不能说话而变得自卑,裴煜白也一直处处呵护她,虽是保护,也是变相提醒宁含她不是一个正常人。 宁含纠结一会,还是觉得自己不能一直这样颓废下去,接下来还要自己挣医药费还有白瓷和白玉的学费,总不能什么都指望裴煜白。 如果有一天裴煜白也和江景声一样…… 宁含不敢相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又要花多少时间去疗愈伤口。 感情的变质发酵悄无声息,宁含难以察觉。 也没空去处理多余的情感,她想说话,想要毫无障碍和别人交流,裴沐轩是一个契机,让她想要走出来的契机,而她抓住了。 第一百零三章 小心你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裴沐轩确实组织了一个烧烤聚会,但裴煜白并不在他的邀请名单里面,某人厚着脸皮强行加塞,并且嘱咐他一定要严格筛选参加的成员,不要说不该说的话,做不该做的事情。 “这,名单……”管家犹豫不决,上面的人砍掉了一大半,来的都是些好性格的孩子,跟之前的大相径庭,不太符合裴沐轩的风格。 “裴煜白要来,这是他发过来的不能吃和喜欢吃的东西,你按着这个采购。”裴沐轩一言难尽,接着对着电话吐槽,“真是难伺候,你自己组一个局不好吗?” 裴煜白只道了声谢谢就挂断电话。 “……托人办事态度还那么恶劣,小心你一辈子娶不到老婆!”裴沐轩愤恨道。 管家已经退出去准备烧烤要用的东西了。 裴沐轩本想和自己的狐朋狗友弄一场只有自己人的烧烤,这一年多他收敛太久,没闯祸早就浑身痒痒,非得作一作,玩一玩。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裴煜白,带着他的小娇妻来这里插一脚。虽然宁含长得是不错,人也很好很健谈,但总归是个外人,她的加入会让在场的公子哥浑身不自在,收敛许多。 裴煜白不组局也是怕表现得太刻意,参加的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这一看就能看出来,宁含知道了肯定也没那么自在开心。 如果是他,可能不会想太多,只当是透透气,对病人来说也是一件好事。看在病人的份上,就不整活了。 之前约好的人大抵要换一个时间吃个饭意思意思。 烧烤进行时。 裴沐轩的房子外面停着一排的豪车,最低的也价值超过百万,可见来这里参加的人身份也不简单。 “人很多?”宁含有些不自在的理了理衣服。 “我也不太清楚,我们玩我们的,你别紧张。” 裴煜白见她坐立不安一路,跟个小孩子似的。 宁含不认识车,但有的豪车标志人尽皆知,她一眼望去就知道这里是富人区,这些车她剐蹭不起也赔不起,遂,“你小心一点,这里的车看起来好贵。” 裴煜白放慢车速,佯装失望地生气,“在你眼里,我还是不够有钱吗?” 宁含总是会忘记裴煜白是个有钱人,毕竟对方言行举止过于接地气,还和自己在农村生活好长一段时间,下田种地,厨房烧火这种粗活天天做,平时也没有表现出有钱人一身铜臭味的和高傲感。 甚至有的时候拉着自己去超市和叔叔阿姨一起抢打折的东西,把她更抠搜好不好! 这些宁含当然不能输说,“再有钱也不要刮花别人的车啊。” 裴煜白低声笑着,“你说的都对。” 将车停好,裴煜白领着宁含往院子里走。 这里比裴煜白现在住的地方还要大一些,草坪几乎摇头一个足球场大,四五个烧烤架已经支棱好,保姆忙着生火,还有往外端食材的忙得脚下生火的厨师。 “嫂子!”裴沐轩见到裴煜白后立刻从椅子里站起来,朝着宁含挥手。 第一百零四章 我色盲 裴煜白人生第一次在裴沐轩的脸上看见谄媚,还有主动献殷勤。 大概是他送的礼物对方很喜欢,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报答自己,虽然是浮夸了些,但裴煜白很受用。 那一声嫂子叫到他的心坎里,嘴角控制不住的疯狂上扬,欣慰地瞧着裴沐轩,没觉得他这么顺眼过。 “我不是嫂子。”宁含不会说话,听力却不差,更何况裴沐轩嗓门大,周围的人听见之后都纷纷看向他们。 宁含摇头晃脑,疯狂比手势,扯着裴煜白的袖口让他替自己说话。 裴煜白低头,眼里的笑意将宁含包围,他不想替自己翻译。宁含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一点心思。 他是被催婚了?宁含避开他的眼睛,烧烤架的火已经升起来,太阳躲在高楼的身后,它准备下山了。 “她是我的朋友。”裴煜白缓声解释,他的声音慵懒拖着不情愿的尾调,声音也不大。 像极了说谎的模样,更加坐实两人情侣的身份。 可裴煜白极少说谎,在场的人也难以分辨真假。 “来的客人都是一些有分寸的人,用不用我去交代一些注意事项?”裴沐轩道。 “不用太刻意。”已经筛选过的人不会出什么大的差错,太刻意对宁含恢复也不好。 “我还没问,嫂子她为什么会这样?” 宁含已经凑到烧烤架面前,对烧烤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今天的佣人被裴沐轩换过,都是会手语的,因此裴煜白不用时时刻刻守在宁含身边。 也给她一点和别人交际的机会。 “受打击导致心理障碍,失声。” 裴沐轩略微同情地瞥一眼烧烤架面前的宁含。 “拿红色的瓶子,不是绿色。”佣人哭笑不得地将瓶子从宁含的手里拿走,换上红色的调料瓶,“你是红绿色盲吗?” 裴煜白阔步走过去,宁含苦笑一下,难掩失落和难堪,“猜错了。” “不怪你。” “我没办法分辨颜色,在我眼里他们是黑色,只是黑的程度不太一样,我想靠运气碰一下而已,抱歉。”宁含打手势。 佣人没想到宁含不仅不能说话还色盲,裴煜白森冷责备地瞪她让她手一抖,半瓶调料倒进小小的一根羊肉串上,浓浓的白烟和呛人的辣椒味在空气中蔓延,“先生,我不知道……” “没关系,这不怪她。”宁含也看出裴煜白不高兴,赶紧帮佣人说话,“她不是故意冒犯我。” 裴煜白长久地沉默之后,重重地叹息。 “我没关系的,很正常。”宁含出来的时候就想过自己会面对这种情形,“她没有恶意。” “知道了。” 裴煜白明事理,不至于追究这件事情。 裴沐轩和裴煜白走到一边,裴煜白的余光没离开过宁含。 “她色盲,这也是心理障碍?”裴沐轩问。 “不是,眼睛周围有血块,车祸的后遗症,现在才显露出来。我找了专家制定了一个方案,只要她同意随时能准备手术。” 裴煜白也会束手无策和无可奈何,裴沐轩办眯着眼,他哥这回不像是开玩笑了,“嫂子不肯?” 第一百零五章 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手术失败有失明的风险。” “风险那么大?怪不得她不愿意啊。上次在你家,看见那个房间全是没上色的……” “还没到上色那一步。”裴煜白知道他要说什么,抢先道,“不上色也好看。工艺精良,雕刻技术和绘画技术比我好,纯色也很好看。” 裴煜白护犊子得很,听不得别人说宁含一句不好。 “我话都没说完,你急什么。”裴沐轩瞧他戒备得像有敌人侮辱领地的大型猫科动物,“她可以来我们学校深造,也能和别人多点接触,不至于那么闷。” 裴煜白仍旧戒备,审视裴沐轩,脸上明晃晃地写: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我好歹是你弟弟,半个血缘关系,还是你的合作伙伴。我也不是白帮你……” “学校我可以自己联系。” 裴沐轩啧了声,“没说你不行,别这么敏感,”裴煜白不喜欢委托别人办事,更不想有求于人,为了不让自己处于受制于人的下风,他在A国各个领域发展自己的势力,他动动嘴吩咐下去,没人不同意。 “学校你可以送她进去,但,想要护她周全就困难了吧?你总不能安排一个五大三粗的保镖跟在她的身边护送她吧?这不是引人注目?嫂子也低调,不喜欢你弄这些吧?” 裴煜白挑起眉尾,欣慰地道,“你想法什么时候这么周全了?” “我好歹也姓裴,平时是吊儿郎当一些,这种大事情可不能出差错。” “你想要什么?”姓裴的不蠢,裴煜白心底感叹一句。 裴沐轩的笑意味不明,“等我什么时候有需要你别拒绝我就好。” 看来是对他不利的事情,裴煜白没什么好害怕的,“如果涉及到宁含,对她不利的事情我不会答应。” “……你真,”裴沐轩被他这句话气得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气死,“你真TM是个恋爱脑!放心,跟她没关系。” 裴煜白点头,“那就行。” “你别真是被下蛊了?哪天我把你净身出户,逐出家族,变成穷光蛋那你也不怕?”裴沐轩看智障似的看他。 “你有那个能力把我净身出户?”裴煜白不屑地蔑视,“除了我法定妻子没人能让我净身出户。裴家,你以为我多稀罕?就这样的企业运转方式倒闭是迟早的事情。穷光蛋?” 裴沐轩在裴煜白的眼里看见狂妄,他轻声道,“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裴煜白确实有钱,多有钱? 当年,裴煜白还在读书的时候,裴老爷子出言不逊冒犯裴煜白的母亲,裴煜白理智全失将裴宅搅了个天翻地覆,能砸的全都砸了,就差开个挖掘机将房子挖成废墟。 裴老爷子也没客气,直接停掉他的所有资金来源,想要好好整治裴煜白。彼时裴煜白开创的公司刚刚处于上升期,手里的项目全都被终止,一夜之间背巨额债务。 人人都以为他要回来向裴老爷子跪下求饶。 一个月之后裴煜白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公司重新运转起来。 两个月,裴煜白拉着一卡车的钞票,停在裴老爷子的宅子钱,向倒垃圾一样丢到裴老爷子的门口。 这件事情在上流社会传开,裴煜白的狠厉让所有人刮目相看,心生畏惧。 第一百零六章 大哥裴博远 外人看裴煜白文质彬彬,温文尔雅,而内里是一个没有枷锁的疯子罢了。只要触及底线,他会疯了似的动用所有关系去报复。 裴沐轩视线定格在宁含单薄的背影,宁含像是有感应似的回头望他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宁含再回过去忙,裴沐轩被裴煜白刀子似的眼神捅了个遍,怎么弄的好像他在调戏他的人?赶紧想着撇清关系,“我对他没意思。” “知道。”裴煜白微微颔首。 裴沐轩松了口气。 谁料裴煜白的下一句话更加欠打,“就是看你不爽。” 偏偏裴沐轩又拿他没办法,谁让自己没什么本事只能认栽。 裴沐轩脑袋一转,膈应人的话脱口而出,“我倒是奇怪,你喜欢嫂子会很小心的呵护她,但她现在的状态不像是被好好保护。” 被谈及到伤心事,裴煜白果然表现出不悦,眼神阴鸷睨着桌子上的水杯,“我不会让他好过。” 裴沐轩不傻,这事情不能再讨论下去,“我朋友来了,我去看看。” 裴沐轩的交际圈无非就那些有权有势的纨绔子弟,裴煜白点头,又迈步到宁含的身边,像个狗皮膏药似的,有宁含的地方,裴煜白必定在方圆五米之内。 一旁的保姆有眼力见,见裴煜白过来自觉从宁含的身边走开,留给他们两个人独处的空间。 “你们谈完了?” 宁含大概和保姆聊得正开心,眼睛弯弯笑得轻松和他比划手势,“你们聊完了?” 宁含的头发变长了,头发遮住半张脸,裴煜白自然而然地将黑发别在她的耳后,“头发遮住了,会不会不方便。” “是有一点。”宁含的心全都在小小的烤架上,鼻子渗出透明的汗珠,额边的头发被汗水染湿。 带着薄茧子的长指拢起柔顺的长发,小心翼翼,呼吸凝滞,生怕扯疼头发的主人。 宁含没料到裴煜白会亲自上手,被他碰到的有点痒,有些不自在,头发被他拿在手里,有不敢动。 宁含比划,“你有皮筋吗?” “有。”裴煜白说着就从口袋里找到一个粉红色的小皮筋。 一个大男人随身携带小皮筋,裴煜白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她不知道的?裴煜白站在宁含的后背,看不见他的动作,只能感觉头发在他的手里绕来绕去,对方的手法似乎很娴熟。 也是,裴煜白这么受欢迎,应该有过对象,帮女朋友绑头发也是常有的事情。 就是怎么有点酸?宁含将心里那点怪异的,不应该存在的感觉压下去。 裴煜白道,“好了。” “怎么回国也不和我一声招呼?” 电动轮椅行驶的机械声伴随着不安好意的招呼声,裴煜白眼神微眯,冷冽的敌意一下子从身上迸发,“你怎么在这里。” 轮椅上的男人,脸颊上有一道褐色刀疤,就算穿着黑色西装也不像一个斯文人。宁含本能的往裴煜白身后靠,对方气场诡异强势,她不喜欢。 “路过,看你们在烧烤,有点饿了,不介意我吃个饭再走?”裴博远瞅着矮了裴煜白一个头的宁含,饶有兴趣问,“新欢?” 第一百零七章 你不吃就走 新欢这个词用的微妙,宁含不傻,知道对方有意挑拨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不过对方搞错了,自己和裴煜白的关系还没到那个地步。简直是多此一举。 “你很闲?”裴煜白向来不想搭理他反问。 “脾气别那么冲。”嘴角笑牵起皱纹,褐色的刀疤变形更加狰狞。 皮笑肉不笑,宁含更加不舒服。 “大哥。”裴沐轩发觉这里火药味十足,从朋友中抽身,果不其然,裴博远又和裴煜白对峙起来。 “小弟啊,怎么烧烤也不叫我这个大哥呢?” 这是不满了。裴沐轩和裴煜白走的近,裴博远并没有放在心上,应该是维持表面功夫。毕竟裴煜白才是私生子,他们两个正室所生的应当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小聚。不是什么大事情。”裴沐轩打了个哈哈,“我让管家给你准备晚餐。” 裴沐轩握上轮椅的扶手,要把他推进屋子里,裴博远并不打算走,“我不怎么吃烧烤,架子上的是不是快好了?” 宁含刚做的,裴煜白一口都没吃,岂能让别人试第一口?裴煜白拉下脸,正要把人赶走,宁含左跨两步在烧烤架上拿了根火腿肠递给他,没说话。 “给我的,谢谢。” 裴博远没想到真的能得到一点吃的,怔愣一下,接了过去。 裴煜白肉眼可见的更加不爽。 红色的火腿肠上冒着油光,上面均匀分布孜然粉和辣椒粉,看起来似乎不错。 只是……为什么烤肠的背面是焦黑的。 裴煜白挑眉,知道这是宁含的小心思,“吃吧,特意给你的,不吃就浪费了。” 宁含像做了坏事的小孩,躲在裴煜白的身后一言不发。 刚才她没注意火候,烤焦了一批,裴博远要吃也让不能拒绝不是?他又处处针对裴煜白,不是什么好人,就让她小小的任性一下。 宁含越发觉得自己使小性子,更加像一个顽皮的小孩。 裴博远捻着烤签,发现背面焦黑的“脆皮”顿时难以下口,选择委婉拒绝的方式,“没什么胃口,不健康的东西要少吃。” “你身体不好,这种‘不健康’的活动少参加。”裴煜白淡淡道。 “不劳弟弟操心了。” “是瞧不起我这个做大哥的,弟妹都不愿意和我打一声招呼?” 裴煜白护着宁含表现得太明显,很难不被裴博远看出来两人关系不一般。 “不是弟妹。”裴煜白斩钉截铁地否决,“你这么关心我的私人生活,还不如关心自己的腿。” 裴博远常年坐在轮椅上,但双腿并不瘦骨嶙峋,一直坚持治疗还是有效果的,离站起来不远了。 两人虚情假意地互相关心之后又嘲讽,宁含猝然生出自己站在江景声身边的错觉,与他们格格不入。 裴煜白和她不一样,他和江景声也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站在裴煜白的身边就像是曾经站在江景声边的花瓶,还是不会说话的花瓶。这样的想法像密密麻麻地针刺在身上,想要逃走。 裴煜白看不见自己,就像江景声看不见自己。萌生出这种低落的思绪像藤蔓一样疯狂生长,将她包裹,掩住口鼻,捆住四肢,丢入大海,渐渐溺亡。 那些人说得对,她就是配不上…… “宁含是我朋友,她的事情不用你管。你不吃就走。” 第一百零八章 不要骗我 “我现在没空和你浪费口舌,我要招待我朋友。” 裴煜白不耐烦地赶他走,对方却不动,意味深长地目光在两人之间不断徘徊。 江景声从不回头看她,也不考虑她的感受,被忽视太久现在被时刻挂记的感觉既怪异不适应又让人沉溺其中。 这种感觉会让人上瘾,是甜美的毒药。也会她愈发患得患失。 她知道曾经拥有过的东西消失,并不代表未曾拥有过。 宁含好一会才回过神,才发现裴博远早已经不见身影,裴煜白为她奉上刷了烧烤酱的鸡翅,有几分局促和期待,“你最喜欢吃的。” 宁含固然熟悉这表情,这是他第一次做饭给自己吃生怕自己不喜欢的表情。 色泽诱人,烧烤的香味勾起宁含胃里的馋虫,方才的阴霾瞬间变成对食物的渴望,“看卖相不会差。” 宁含毫不客气抱着鸡翅啃,裴煜白见她吃得开心,心情也跟着好起来,想起方才宁含瘪的小脸问,“你刚才为什么不开心?” 宁含现在的心思很好猜,全部写在脸上,很是坦诚。 宁含咀嚼的脸颊闻声不动,撒谎还是实话? 两人同一屋檐下一起生活一年多,如果有一套试卷是考宁含微表情分析的,裴煜白必定满分,这眼珠子一转就是在想坏主意。 “不要骗我。”裴煜白佯装生气拉低嗓子吓唬她。 “我没有。” 裴煜白略微幽怨地盯着她。 宁含先扛不住“审讯”又实在不好意思说,未免显得她太矫情了。 “你在这里不自在?”裴煜白问。 裴煜白说对一半,宁含顺势点头,“很多陌生人。” 明知对方撒谎,裴煜白也不能做什么,怎么办,只能自己宠着,想办法再问。 “不想呆着可以进去。” 宁含今天来是想要和外界多接触,认识一些朋友。现在撒谎又失去这个机会,这不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吗? 裴煜白知道她不愿意,给个台阶下,“我还有事,你想回去的话自己走?” 宁含果然疯狂点头。 裴博远接下来会调查宁含的背景,若是宁含有权有势,裴博远还不敢轻易动她。可宁含什么都没有就这么暴露在裴博远的眼睛里,无意就是羊入虎口。 A国似乎也不安全了。 “裴博远这段时间也做了不少动作,裴氏几乎换了个遍,嫂子如果……”裴沐轩也担忧起来。 “我知道。”裴煜白在想对策,“他还不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动我的人。” “嫂子知道家族的事情吗?” “不知道。”这种糟心事宁含不用知道,“这种事情知道的越多对她越不好。” “裴博远那张大嘴巴,我今天没想到他会来。他要是知道了,家族里面……” “我看谁敢指手画脚?”裴煜白目射寒光,“他不让我好过,我就把他搅个天翻地覆。” 裴沐轩再一次庆幸自己和裴煜白在同一条船上,但自己和裴博远终究是一个妈生出来的,如果裴煜白真要对他下死手,他又该怎么办? 第一百零九章 江暖暖 “你不会说话?” 围在宁含身边的都是亚裔,大家说话也说中文,宁含听着也觉得亲切。 宁含抬手比手势,意识到对方大概不会手语,直接拿出手机将自己要说的话打出来,“生病了。” “那你什么时候会好?”女孩留着栗色及腰的瀑布长发,细长的丹凤眼同情地看她。 “我不知道。”这样惋惜的眼神宁含早不知见过多少次,但这是她第一次尝试用平常心去对待异样的目光。 不去在意别人的目光,只是做好自己。 “没看出来,裴沐轩也是个好人啊,愿意聘用一个不会说话的保姆。”一旁染着蓝色头发的公子哥有些阴阳怪气。 宁含低头审视自己的装扮,围裙遮住了她的衣物,确实像保姆。 “裴沐轩什么时候连保姆都要找这么年轻的了?长得也漂亮。” 一旁的公子哥不怀好意地伸手要去碰宁含的脸。 这些上流社会的公子哥就没几个是正常的,宁含拉下脸要避开。 “你们对她放尊重点!”刚才和宁含搭话的女生拦在她的面前,气势汹汹地指着那两个人的鼻子骂。 还是一个见义勇为的小姑娘,宁含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就算是一个保姆。你们也不能对她动手动脚!” “切,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就不做什么。”蓝色头发的小子不满,但不能直接得罪她。 宁含低头在手机上打字,“我不是保姆。” “没听说谁家千金是个哑巴。想装富家千金在这里勾搭金龟婿?” 江暖暖明目张胆地护着宁含,在场的人蠢蠢欲动也不敢真的动手,只能动动嘴皮子。 “裴沐轩是让你们过来玩的,不是过来刁难女生的。”江暖暖气得七窍生烟,“有两个臭钱了不起啊!谁家里没钱,你就算再有钱能比裴家有钱吗!” 搬出裴家,那两人的气势一下子堕入低谷,夹着尾巴灰溜溜走了。 宁含对她为自己说话心存感恩,“谢谢你。” “不用客气。他们就是欠收拾!”江暖暖攥紧拳头,朝着他们两人离去的方向象征性的锤几下,“你别忘心里去。” 这种话宁含没少听,只是这种程度还不算什么,“我叫宁含,你叫什么?” “江暖暖。” 两人围在炉子旁简单的自我介绍结束之后便开始热火朝天的聊起来。 用相见恨晚来形容也不为过。 “暖暖?”裴沐轩手里拿着酒走过来,右边眉毛挑起有些讶异,“你们两个聊起来了。” “宁含懂得的东西好多,很健谈!”江暖暖人如其名,笑起来的时候暖得像个小太阳,很有感染力。 “唔,含姐姐,我哥问你要不要进去歇一会,总是坐在烤炉边太热了。” “你哥也来了?”江暖暖没了笑意,警惕起来。 江暖暖不喜欢裴煜白?宁含心里有些奇怪,还会有人不喜欢裴煜白? “嗯,宁含是我哥带来的。”裴沐轩补充,“是二哥不是大哥。裴煜白回国了。” 第一百一十章 你真的要吃苹果吗? “你和裴煜白是什么关系?”江暖暖神情古怪。 “朋友。他很照顾我,他也是我师兄,我们之前一起工作过。”宁含尽可能的和江暖暖说清她和裴煜白之间的关系。 江暖暖似乎相信了自己她的话了。她是为数不多几个愿意相信宁含话的人,宁含对她的好感又升高几分。 最后,宁含被声称自己很累需要休息的江暖暖带进别墅里,一起坐在裴煜白的对面。 宁含咧着嘴要和裴煜白介绍自己刚结交的朋友,就瞧见江暖暖红着脸小声道,“煜白哥哥,你回国啦?” 宁含消化江暖暖的话,煜白哥哥?如此亲密的叫法实在不像两人是第一次见面。 聚会时裴沐轩组织的,两人是兄弟,交际圈多少都会有交集,江暖暖认识裴煜白也在常理之内。 但,听见江暖暖叫他叫得如此亲密心里莫名不舒服。 “嗯。” “吃雪梨还是别的?”裴煜白问。 宁含没来得及说话,江暖暖便甜甜道,“雪梨。谢谢煜白哥哥。” 裴煜白伸向果盘的手一顿,抬头撇了眼江暖暖,“宁含,你吃什么?” “都行。”她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江暖暖好像很喜欢裴煜白,见到他眼睛都亮得像个灯泡,跟追星族见到偶像一样。 “只有一个雪梨了,江暖暖,你吃苹果吧。” 一时间,空气中只有水果刀削皮沙沙的声音,三个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圆润的雪梨上,褪去黄色的外衣,莹白的果肉露出来。 裴煜白把雪梨给了自己,江暖暖会不会生气?能来参加宴会的人身份也不一般,还是让着点吧? 挣扎间,宁含道,“我想吃雪梨。” 裴煜白削皮的手一顿,“好,等会。” 长长的雪梨的皮断掉,裴煜白将皮扔进垃圾桶。雪梨削好了,交到江暖暖的手上。 江暖暖欣喜若狂,压抑内心的狂喜,颤颤巍巍的接过雪梨,“谢谢煜白哥哥。” “叫我裴煜白就好。” “你真的要吃苹果吗?”裴煜白无奈看她。 宁含心虚,余光不自觉偷瞄本属于自己的雪梨。 裴煜白无奈叹息,“我去厨房给你拿一个,等一会。” 她的小心思被裴煜白发现了,被戳穿小心思之后的宁含局促不安地坐在原地。 “你和煜白哥哥关系很好。” “在一起工作很久了。”宁含打字给她看,然后又加上一句,“如果你和他一起工作,他也会对你好的。” 裴煜白对周围的人都不错,这是宁含的直觉。 江暖暖对宁含说的话深信不疑,“煜白哥哥人很好,很有爱心,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 关于裴煜白的事情宁含知道的较少,特别是学生时代,“能说说吗?” 裴煜白不在客厅,大概是在厨房里准备些什么。 说到裴煜白,江暖暖来了精神,一边啃雪梨一边将他当年那些陈年旧事都搬出来,如数家珍般说给宁含听。 “裴煜白在学校是泥塑专业?”宁含瞪大眼睛,裴煜白这行业也跨的太大了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为她而生,宁含是最大的意义 “对啊,他的毕业作品现在还在学校摆着呢。我有模型,一比一的模型。”江暖暖得意地扬起脑袋,“煜白哥哥是我们学校的校友,每年都会给小一大笔资金!我听说他小时候就已经在资助困难的学生了。” 裴煜白果然是个好人,宁含再一次巩固对他的好人印象。 裴煜白回国大概也是为了进修自己学过的东西,泥塑专业后面却当了明星还是影帝,在每一个领域他都能做到闪闪发光。 不愧是裴煜白。 “累了?要回去吗?”裴煜白将切成小块的雪梨装在碗里递给宁含道。 “暖暖刚才说你很厉害,我想看看你的作品。”宁含比划。 裴煜白望着宁含,目光温柔,“好,明天带你去看看。” 裴煜白说明天就是明天,从不推迟。 巨大的雕塑就这么矗立在宁含的面前,仰头观望作品,看得出来这作品倾注了裴煜白大量的心血和热情,如果扔掉确实可惜。 但有些设计略微青涩,整体看来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艺术品。 “我以为你是演员科班出身。”宁含所在的是学校专门用来拜访优秀毕业生作品的展馆,除了裴煜白还有其他优秀的作品。 “演员是意外,没尝试过就试一试,也小有成绩。”裴煜白一向谦虚。 “这,瓷器,好漂亮。” 宁含脚步一顿,展台上的瓷器引起她的注意,“它有很多颜色吧?” 她眼里的这个瓷器灰的程度不一样,层次渐进,由饱和度不一样的颜色相互交织在一起,虽然看不见真正的颜色,但仍然觉得很美。 “嗯。那是我老师的作品,颜色是它最大的亮点。” 老师的作品没有图案,瓷器上只有精心设计过的颜色,匆匆扫视一眼能够记住其特色,留下印象,看久了也不会觉得庸俗疲乏。 宁含对色彩仍旧敏感,不同层度的黑灰是她感知颜色的另一种方式。 “我在想,我没有完全失去对颜色的感觉,能不能凭着对灰的程度去试着辨别颜色,不同颜色的灰是不一样的。” “这对你的要求会很高。”裴煜白认真考虑宁含说的话,“这很难做到,但如果是你,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裴煜白的赞许鼓励给予宁含最大的精神支持。 “我帮你联系学校的老师,她应该会乐意带你学习,你也有基础,之前的你做的瓷器我做成了作品集,作为申请材料交上去。” 宁含想起裴煜白的一个小小习惯,瓷器出窑的时候他总会拿摄像机将瓷器拍下来,没想到现在派上大用场了。 “我能看看你的作品集吗?” “……我的没准备,只有你的。”裴煜白显然没料到宁含想看他的,“我做的东西太多,没必要一一记录下来。” 拍照并不是裴煜白一直就有的习惯,这只是见到宁含之后萌生的独属于她的习惯,为她而生,宁含是最大的意义。 “下次,一起吧。”宁含有些惋惜,但思及裴煜白墙上的那些瓷器也不觉得太遗憾,裴煜白出彩的瓷器已经收藏起来了,她最喜欢的瓷器又在哪里?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回国 “我不能说话,教学方面会有障碍,会耽误老师整体的教学进度。” “我给你安排翻译人员,不用怕。”宁含能想到的,裴煜白早就想到了。 面试的过程很顺利,宁含迷迷糊糊地通过测试,拿到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她依稀记得自己今天是来观赏裴煜白的毕业旷世巨作,怎么突然就变成她的入学考试了? “别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好好上课,和老师学习。”这是裴煜白对宁含说的话。 而后的两年,宁含经历过最苦恼的事情就是如何完成自己的作业,以及不能张口说话带给她的小麻烦,自然,那一点小麻烦不足挂齿。 A国夏日的风固然热烈,但陶瓷镇的晚风眷恋温柔也让宁含想念。 宁含前几天刚参加完毕业典礼,收到几个不错的offer,但她搁置在一旁没看。 “今年我想回去……看看奶奶。” “好。”往年都是白瓷和白玉一起回国看白奶奶,宁含今年提出来想要回去不只是见一见白奶奶那么简单,裴煜白将邮件发送出去,摘下眼睛,缓了会问,“还有什么打算吗?” “我想回国,成立一间属于自己的工作室。陶瓷镇可以做的更好。” 这是白奶奶,也是师傅们的期望,宁含也舍不得陶瓷镇落寞了。 裴煜白眸子暗淡几分,流露出几分伤感,“我最近有些忙,可能没办法陪在你身边。” 回想起这两年,裴煜白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他们生活在一起,没有哪一天分开过,竟然也不觉得腻味枯燥。 “没关系,我一个也可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宁含不想错过白奶奶的祭日,裴煜白的事情似乎很紧急,实在没办法抽身离开,两人机场分别的时候,宁含一步三回头。 裴沐轩一阵恶寒,“又不是见不到了,何必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裴煜白没客气,直接往裴沐轩的脑门上敲了两下,“不会说话别说话。” 飞机起飞的轰鸣声,裴煜白的身影被落日无限拉长,直至飞机看不见踪影,他才步履匆匆地离开,家族里突生变故,他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这样才能早点去找宁含。 从飞机上下来,双脚踏在地上,水泥地面经过太阳的炙烤后向上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这是独属于国内的夏天。 白奶奶的墓碑上积攒着一年的灰尘,宁含擦去灰尘,坐在一旁,白玉和白瓷祭拜之后和奶奶说了会话走了。 宁含和他们挥挥手,靠在墓碑旁,半眯着眼睛。 墓地正好在茂密的树底下,有些微风迎面吹来,耳边叽叽喳喳的蝉鸣声,三年前的那个夏天也是这么自由宁静,生活好像又回到了她最开心的时候。 只是有的人不在了。 宁含仍旧没办法说话,长期的沉默让她渐渐忘了要如何发声,一辈子不说话也没关系,就这样一直下去也很好。 只是不能说话,只能在心里默默念着,宁含发着呆,回想自己这两年在国外的生活,很平静也很充实,但,如果能让白奶奶能够也享受就好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创办工作室 或许是夏日的风太舒爽,或许是很久没有见到白奶奶,或许是心里的疙瘩终于在慢慢解开,或许是终于回到故乡,宁含靠在墓碑上睡着了。 白奶奶是怪她的,不然为什么这几年,没来梦里找过她? 赎罪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不断重复,似乎回到这里才能让她的良心安稳一些。 白瓷和白玉还要上学,呆了一个星期之后,就再一次去往A国,宁含暂住在夏云那里。 “你打算创办一个工作室?”夏云拧眉不由得担忧,“可你的眼睛……” “我能大概分辨出来颜色的区别,只是没办法精细控制,和一个对颜色敏感度高一点的人合作。” “那沟通……” “我沟通不便,沟通交流合作我会找人帮忙。” “这是几个老师傅他们手艺都不错,你明天可以上门看看。”吴志平递给宁含一张纸,上面写了几个姓名地址和电话。 “年轻人有想法就抓紧去做,不要畏畏缩缩!”吴志平重重地拍了拍宁含的肩膀,“这两年陶瓷镇也在发展,虽然大家是吃上饭了,可也少了特色,正需要去改变!” “含含一个小姑娘,你让她去折腾什么!还嫌她不累吗!”夏云拍桌子腾的一下站起来,脸红脖子粗地和他叫板。 “有想法能去做这是好事!你拦着她做什么?再说了,陶瓷镇需要像宁含这样的人才,你让她有一番自己的事业不好吗?”吴志平鼻子一哼,铁了心要和夏云对着干。 “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煜白又不在身边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宁含还呆坐在竹椅上,他们两个人的争吵突如其来,她有些哭笑不得,加上自己没办法发声没办法直接劝阻,大拇指在手机上点点点。 耳边两位前辈你一次我一句谁也不让谁。 夏云害怕她受到新的伤害,这世界对于女性总有偏见,宁含受过的苦太多,她不想再让宁含受伤。 吴志平希望自己能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学了这么多年,应当将学到的东西应用到实际的生活中去。 宁含也希望自己能为陶瓷镇做出贡献,这是她目前能够做的唯一赎罪的事。 宁含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夏云安抚好,吴志平欣慰地点头。 “我认识一个年轻人,她对色彩很敏感,不过现在在外地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你先和厂家商量好大概的流程,到时候就能够直接生产。”吴志平道。 宁含点头。 裴煜白给宁含安排了一位翻译员,是一个年轻的女孩,爱笑健谈。宁含和她用手语交流,手势都打累了。 “很抱歉,我们现在没有自主生产的权力。”中年男人无奈摇头。 “之前不是一直可以的吗?”宁含有些错愕,精致的五官皱在一起,该不是对方故意为难自己? “之前是可以,但我们现在的生产有统一的调配,现在没有自主生产的权力,你可以找一下别人。”中年男人叹了口气,礼貌地和宁含告别。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比我大? 宁含又按着纸上的地址接连找了几家,都说做不了。 “出图纸就有人帮忙的加工或者烧制,这是居民们赖以生存的方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不行了。” 被拒绝了一个上午,宁含对丁瑞云抱歉道。 “这里不比以前,发展起来了。大家有自己的生意,我们的产量不大,他们不愿意很正常。”丁瑞云对这方面颇有了解,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刚才那个叔叔说他们现在都在跟这个公司合作,要不我们去打听打听?” 唐经理。宁含没听过这个人,大概是这两年才过来的。现在大家都不愿意帮忙,找公司合作也是一个好主意,“试一试。” 陶瓷镇的变化巨大,杂乱无章的旧市场经过规划和重建之后更加方便合理,这里目前是国内最大的陶瓷市场,而就在不远处的工业园,则是陶瓷的生产商,更加标准化和现代化,脱离的以前的小作坊和不规范。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进步。 “这里的场地不用租金,所以不少商户都来了这里。并且他们公司有固定的客源……”丁瑞云小心地瞄了眼宁含的表情,对方没做出太大的反应,咕咚咽了口水,战战兢兢地说出后半句话,“不需要额外找生意。” 丁瑞云做过市场分析,宁含完全是多此一举,这里的市场已经饱和没必要再插手。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有我的打算。市场会有缺口,如果他要垄断,那么我们就另辟蹊径杀出一条路来,没有饱和的市场只有不会做生意的商人。”宁含唇角勾起,目光温柔而坚定。 丁瑞云毕业出来也摸爬滚打几年,昨天听到介绍宁含是一个刚从国外毕业回来的学生心中难免有些不屑,和一个愣头青一起工作,还是给对方当翻译,她心里难免不平衡。 对方凭什么“骑”在自己头上?按辈分也是自己大。 “我不比你大几岁,也没做过生意,还需要你多多关照我,有坑的地方提醒我别往下跳。” 短短半天的相处,对方略微高傲轻蔑的姿态让宁含知道自己被她当成一无是处的花瓶,对方小瞧自己了。 “你比我大!”丁瑞云吃惊道,宁含细腻的皮肤和纯真无害的表情,已经那双透露着清澈愚蠢的眼睛,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怎么可能比自己大?开玩笑吧!丁瑞云惊得后退好几步依靠着墙壁。 “应该大一两岁吧?我今年也不小了,28了吧?” 丁瑞云嘴唇抖动,“你不是,不是刚刚毕业吗?怎么可能?你被留级了?” 国外的大学难毕业,延迟毕业也是常有的事情,倒不奇怪。 “我之前一直在国内。后面去了国外才继续读的。所以我年龄和你差不了多少。” 丁瑞云再一次上下端详面前的女人,这么一说说得通了,宁含还是浸润在象牙塔里的大学生,神态举止都像温室里的花朵。 只是这皮肤保养的也忒好了,哪里像自己啊,被生活毒打成这样!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明天再来一趟 两人又简单地聊了几句,丁瑞云从宁含举手投足和谈吐间发觉对方并不是自己见过的那些花瓶,而是有真材实料。 丁瑞云性格直率,态度诚恳,“我,为我先前的怠慢向你道歉。” 宁含笑着罢手说没事。 丁瑞云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外,直接道歉的率直风格让宁含对她有新的认识。 不仅直率,还有些暴躁。 “刚才不是说两个小时就有空了吗?”丁瑞云叉腰,有些生气地对前台道。 “实在是抱歉,经理突然要开紧急会议,所以您还需要再等等。”前台紧张地额头冒汗,毕竟丁瑞云看起来真的不好惹。 “我们坐在这里等了一个下午,他开了一个又一个的会议,如果不能见到他,你可以提前说明,没必要浪费我们的时间。”丁瑞云气呼呼地和对方讲道理。 “我们也没一定要求你等,实在不想等可以走。又不是我们求着你办事。找上门来的是你们,请你们摆清楚自己的地位。”柜台里另一个前台趾高气昂地指着敞开的大门口,一副不招待的模样。 丁瑞云的脾气是有点冲,但前台的态度宁含实在是不能够忍受,碍于自己没办法说话,只能和丁瑞云打手势。 “还是个哑巴,啧,不会说话就别说,张嘴巴有什么用?不等就快走。” 一身职业西装却没半点利益素质,这家公司的员工管理做的确实一般,这样的公司不合作也罢。 宁含不打算再浪费时间带着丁瑞云往外走,丁瑞云气的头冒青烟要不是咨询台太高,宁含真害怕她跨过去和两人扭打在一起。 “吵什么吵,这里是你们吵架的地方吗!” 中气十足,西装皮鞋打领带的中年男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助理,大抵是有些话语权的领导人。 “呵。你们这么对待来宾,没关门大吉就不错了。”丁瑞云讥讽。 唐经理审视地打量丁瑞云一眼,而后又看了自家的手下,最后落在宁含的身上。 目光变得慌张,同时也难掩的激动和兴奋,快步上前,“您,您是宁含?” 宁含点头,她之前在小镇上也小有名气,近几年也在各种比赛中取得很不错的成绩,能被认出来也不出奇。 “实在是抱歉,让您等了这么久。” 对方态度转变得太快,宁含有些遭不住他的热情。 “你们怎么还站着,还不让宁含小姐坐下来?要是让她不满意了,我把你们开了!”唐经理给站在后面的人暗暗使眼色,低声呵斥。 方才自带的傲慢和不以为意荡然无存。 宁含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进办公室,坐在舒服的真皮沙发上,面前已经泡上温度适宜的茶水,满桌子的点心,还有一直在旁边笑脸相迎的唐经理。 她是很优秀,但也不至于需要做到这种地步,这快要把她供起来似的。 宁含不能表达,丁瑞云嘴替,“我们来是想和您谈个合作……” “谈,肯定要谈!”唐经理乐呵呵的笑出声,又片刻迟疑,“但是……” “您说。” “能不能等等?明天再来一趟。这个合作我没办法决定,需要更高级的领导过来。如果您觉得过来麻烦,明天我派人过去接您。” 这服务未免过周到了。 对方看着也不像坏人,宁含也就应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宁含 唐经理直接派车送他们到家门口,笑眯眯地朝宁含挥手送别。 实在是奇怪,但想不起来是哪里不对劲。 “奇怪,我们有和他们说什么吗?”丁瑞云挠挠后脑勺,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我项目刚说了两句,他就让我喝茶,根本没好好沟通。” “或许是等明天具体谈谈?” 丁瑞云想不明白,耸肩道,“不管了,他不能决定说也是浪费时间。” 丁瑞云说的有道理,宁含撇了眼远去的车屁股,明天见到他们的上司再说也不迟。 唐经理伴随着鸡鸣声出现在门外,恭敬地候在一边,宁含刚收拾完自己打开门就见他的小脸,最后的迷糊也被吓得逃窜消失。 要不是昨天亲眼看见他们开车走掉,真的会怀疑时不时有什么变态守在门口等了一晚上。 宁含闭上眼缓神。 “宁小姐,早上好!”对方的热情不必某底捞的服务员少。 对方不会手语,宁含索性“高冷”扭头就走,唐经理跟在宁含的身后往里面走,“我已经备好早餐了,您看我们现在去吃顿饭?” 丁瑞云正打太极,见到献殷勤的唐经理收势,“唐经理来得这么早?” “丁小姐早,您也没吃早饭吧?一起吃一顿?” “不用了,我们准备吃了。不是很方便和您一起吃饭。”对于这种早早守在别人家门口的男士,丁瑞云用尽全力才没甩脸子。 “啊,没关系。我在外面等您。”唐经理陪着笑脸乐呵呵的往外走。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丁瑞云就算看着不舒服也不能说什么。 “我能告他私闯民宅吗?”丁瑞云磨着后牙槽。 “可能是想谈合作,太着急。”宁含对这种人倒是见怪不怪。 在A国的时候,一个星期总有那么三四天就会有人跟着自己的尾巴,双手奉上策划书,请求自己转交给裴煜白让他投资。 宁含心软,久而久之来找她的人越来越多,到后面空着背包出去,背着几斤的策划书回来。 这样的苦日子过了几个星期之后,找她递策划书的人突然消失了,后来才知道,裴煜白说了只要是把策划书交给宁含让她递给自己的那类人,拒绝合作。 两个人优哉游哉享受完早餐之后,坐上唐经理的车。 “我们老板知道你来之后,立刻从总部飞来这里,宁小姐,您可别佛了他的面子。” 对方重视自己,宁含自然不会看都不看一眼就走。 “你们有诚意,我们怎么会没礼貌?”丁瑞云道。 “是是是,你们说得对。” 办公室里的温度刚刚好,宁含坐在沙发上,迟迟没能等来那位神秘的老板。 “我们总裁很快就到,您再耐心等一等。” 宁含不缺耐心,点头。 白衬衫,黑西裤,布满血丝的眼睛和疲惫的身躯,瘦削的下巴直接搁在宁含的肩膀,大半个身体压在她身上,将她死死的圈住窟在怀里。 宁含瞳孔猛地睁大,那个人特有的气味一下子袭击她的鼻腔,窒息。 沙哑无力地在她的耳边低吟,“宁含。” 第一百一十七章 白奶奶没死。你不知道吗? 宁含的满腔热血腾的一下褪去,恐惧和悔恨凝聚在掌心,用尽全力将江景声推开。 就算两年过去,她也没办法和江景声好好说话,甚至呆在同一个空间里也会让她浑身不舒服。 宁含剧烈的反抗没让江景声愤怒,他听话的后退几步上下打量着她,很久才说,“你瘦了。” 宁含擦肩越过江景声,她不想和江景声说话,还是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我很想你。”江景声上臂一伸,拽住宁含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拉。 宁含条件反射地甩开他的手,红着眼睛瞪他,脏话就在嘴边,她却一个音节都没办法吐出来。 “之前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江景声泛红的眼眶里眼泪几乎要掉出来。 宁含怒目不语,第一次这么恨自己没办法说话。 江景声就算知道错了也仍然无法丢下他骨子里的傲气,这对不起似乎是施舍给她的。 宁含转身不愿看他。 “这两年我一直在找你,但总是查到A国就断了线索。是裴煜白吗?” 裴煜白没和宁含说过这些事情,她也不想知道。怪不得那个唐经理对自己那么热情,江景声这是对她下了“通缉令”啊,这种小人物也能将她一眼认出来。 她到底还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江景声的? “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你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和我说吗?”江景声五指紧扣着宁含的肩膀。 很疼,她很久没体会到这么疼了。回想过去这么多年,那些刻骨铭心的疼和伤害都是江景声带来。 江景声不会手语,自己就算双手笔画成螺旋桨都没用。宁含只想去开门让丁瑞云和江景声沟通。 “你就这么想走?”江景声将宁含抵在墙壁上,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可对方却不愿意搭理自己,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又狂躁起来,双目猩红地好像要将她吃掉似的。 宁含看他的眼神都能淬出冰来。 心脏被利剑刺中,狠狠地剜了一刀,血淋淋的心脏被割离肉体,再重逢的喜悦彻底被抛开。 江景声松开她后退几步,沉声道,“你是来找我谈合作的吧?” 宁含一言不发。 “你不说话。”江景声突然笑了一下。 江景声很少笑,如今他的地位连逢场作戏都不用,宁含不解他陌生的笑容,却也丝毫不会影响油然而生的不安感。 “两年前那场意外,” 伤心事被提起,宁含黑了脸拧着门把手要走,陡然听见江景声嘲讽地声音,“白奶奶没死。你不知道吗?” 江景声从不会带来好消息,这一次例外。话语在宁含的耳边炸开,像是盛夏的烟花,惊喜但转瞬即逝。 但只需要刹那间就能够填补她这两年来的不安和内疚。继而是恐惧。 江景声带给她的恐惧。 宁含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江景声的眼底。从看见自己就没给过好脸色的人在听见自己谈及白奶奶的时候欣喜若狂,发自内心的笑着。 直至笑容褪去,理智回笼,警惕戒备地盯着他。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她在哪里 宁含是什么时候对自己的这样的?大概是从陶瓷镇回来就这般不可理喻不再乖巧,而那时裴煜白也出现了。 “着急跟着野男人跑,就不管别人的死活,宁含,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江景声挖苦道。 宁含瞪着眼睛,本能的反驳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她会手语,与人交流的时候第一反应却永远是张嘴说话,一次又一次被现实教训她是个哑巴。不能说话的哑巴。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说话?” 宁含缓缓地抬起手放在胸前,低垂着脑袋,慢慢的比划着,“我不能说。” 江景声迷惘地瞧见宁含同一个动作重复了好几遍,那个动作很简单,他能够明白,那是喉咙不能发声的意思。 宁含不是不愿意说话,而是不能说话。而他刚才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宁含态度完全变了个人似的,眼里的倔强和厌恶被担忧和急切替代,“白奶奶在哪里。” 江景声是骄傲的,骨子里让他难以底下高贵的头颅,向面前这个只到他肩膀的娇小的女人道歉。 刚才说出想念实在是情难自抑,现在他断然不会再说出这种掉面子的话。 江景声看不懂宁含的手语,“我看不懂。” 不能让江景声生气,白奶奶现在在他的手里,她刚才已经激怒对方,如果接下来还表现得让对方不满意,江景声会拿白奶奶威胁自己。 他总是这么做不是吗?利用手里的一切资源,只是为了让她妥协,看她难堪,以折磨她为乐趣。 宁含指了指门外。 看来门外有宁含自带的翻译官。 江景声这才打开门。 丁瑞云就在门外,宁含一见到她就比划,“问他,白奶奶在哪里?” 江景声的长相是女人见了都会回头多看几眼的地步,丁瑞云刚才连江景声的脸都没见到。 那张几乎没有瑕疵的脸现在正面对着自己,“宁含说什么?” 丁瑞云这才回过神去看宁含,“她问,白奶奶在哪里?” 江景声冰冷的眸子过于犀利,丁瑞云偷偷瞄宁含。 “怎么,一句话都不愿意和我说?打个招呼也不愿意?” 嘴比脑快,江景声的理智知道自己不应该和宁含说这个。他知道白奶奶对宁含来说就像是家人,而宁含在福利院长大,对于她来说家人不是一般的重要。 而他这一句话无疑是让宁含将自己和白奶奶做一个对比,谁更重要。 他不应该,不能做这样的比较,这样的比较没有任何意义,还会让宁含更加讨厌自己。 情绪占据上风,江景声失去理智,一步错,步步错。 江景声是有些神经病在身上的,宁含知道,好在她有足够的耐心去面对无理取闹的男人,把他当成叛逆期的青少年就好。“江总好。” 这个答案江景声并不喜欢,却也不好将人逼的太紧,“白奶奶在疗养院,很安全。” “哪个疗养院,我想去看她。” “你不是有事情要和我谈,先把事情谈了,再说。”宁含急切的神情让江景声起了顽劣的逗弄心思。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起吃饭 宁含将自己的策划案拿出来递给江景声之后,后者的脸黑了一片。 谁能想到宁含真的带着策划书上门了?并且还很认真。 江景声面无表情地接过策划书将其放在桌上,并没有翻看的意思。 宁含和丁瑞云像个木头似的定在原地,不明江景声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江景声走了,带着宁含熬了几天大夜做出来的策划书,迈着大步离开。 宁含知道他的脾气不可捉摸,也就不细想,反正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他都不会满意。 一连几天,江景声也没派人来找宁含,也没主动联系他。 大概是在忙,宁含已经拜托裴煜白去查白奶奶的下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消息。 她最近有一个疗养院一个疗养院去慢慢找的计划,但还在规划路线。 宁含如往常一样推开厚重的家门,手握着笤帚,昨晚夜里下了一整晚的大雨,门口一定都是落叶。 江景声右手微微曲起来食指快要叩到门板的时候,吱呀一声,门开了。 宁含微微眯眼,江景声出现在门口她是没想到的,一声不吭地上门“讨债”来了?还是又想用白奶奶来威胁她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对方挣扎一下,“早。” 宁含礼貌性地点头。 两人又对视几眼,相顾无言。 江景声眼睛下一片乌黑,好似熬了大夜。 空气过于寂静,江景声最开口,“策划书我看了。” 眼睛亮了两分,出乎意料,宁含扭头向叫丁瑞云起来做翻译。 “我会。”江景声长腿一跨,挡住宁含的视线。 白皙的耳根有些泛红,难得在江景声的脸上看见羞涩无措的表情,虽然并不懂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反应。 江景声什么时候会手语了?宁含想了想,大抵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了。只是,江景声会手语,那天难不成是都逗自己玩,看自己难堪的吗? 他的秉性一向恶劣,宁含被伤害的多了,也就不在乎这一点疼痒了。 “那你觉得这个计划书怎么样?”宁含没多纠结,直接问他。 “不请我进去坐坐?” 确实不想请他进去。宁含思考两秒之后决定,“还没吃饭,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手语要用手,宁含做不到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这是不欢迎自己的意思,江景声不傻。 还是同意了,江景声只是想和宁含独处而已,在哪里都一样。 菜单被递到宁含的手里,江景声淡淡地瞥她一眼。 那意思宁含懂,这是让她点菜。江景声喜欢吃什么她比谁都记得清楚,还真是把自己当成丫鬟使了。 白奶奶还受江景声的照顾,这两年她不在,江景声没把白奶奶扫地出门已经出乎意料。现在给人点个菜又怎么样? 宁含勾选几个菜名之后,又选了自己喜欢的几道菜。这顿饭自己付钱,总不能花钱了还吃不到想吃的,她不会再委屈自己。 菜单经过江景声的审核之后才递交到服务员的手上,“那几个菜是你喜欢的?” 谈不上喜欢,只是没见过想试一试。至于她喜欢的,似乎都是裴煜白做的菜。 第一百二十章 你对裴煜白放尊重一点 宁含敷衍地点头,“策划案你看的怎么样了?” “吃饭不谈工作。” 想到还不知道白奶奶在哪里,宁含对江景声的态度不会太冷漠,甚至还要讨好对方。 宁含点头,一切都听他的,他不想在吃饭的时候谈那就等吃完饭再说。 等菜期间,江景声几次微微动唇,凝视着宁含想要开口,对方疏离淡漠的眸子却让他心生几分惧怕。 他和宁含什么时候调换了位置,想方设法不冷场的人不应该是她吗?什么时候变成自己绞尽脑汁想话题了? “你这两年在A国?”江景声问。 关于自己的事情宁含不想多说,想用与你无关反驳回去,但也只能想一想。最后点头敷衍。 “和裴煜白?” 宁含再次点头。 “你,喉咙是什么时候……” 江景声字字句句点在宁含的痛处上,偏偏她还要装作一个没事人一样回答,“出国不久。” 几乎是瞬间,江景声一个目光瞪向面前的碗筷,声调拔高十足的怒意质问,“裴煜白没把你照顾好?” 江景声究竟有什么底气这么说裴煜白?宁含从不知道他还能自大到这个地步,当着自己的面说裴煜白的不好。 忿忿不平的拍桌而起,满腔的怒意涌上喉咙,唇齿间是将要呼之欲出的几个字,只是那张脸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 她突然卸了力气,江景声怕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她不高兴他才会高兴,“裴煜白很照顾我,我很开心。” “我不能说话和他没有半点关系。”罪魁祸首就在面前,宁含眼中的冰冷愈加浓厚,他却推卸自己的责任。 江景声是根源,白奶奶的意外是爆发点,宁含的心结从未打开过,不过是被埋藏在记忆的深处等待时光彻底遗忘。 事情的真相真的重要吗?宁含没力气去计较以前的事情,“你对他放尊重一点。” “他就那么好?”江景声眼底的怜惜被名为嫉妒的火燃烧得一点不剩,刻薄地唇动了动,“怪不得你着急得跑出国,把老人丢在病房里管都不管,我找都找不到你。” “还装作一副大孝女的样子,又在博取谁的同情,裴煜白的?” 两年没见,江景声比以前更加刻薄无礼。宁含深呼吸好几口气才忍着没有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服务员推开包间房门,手里端着盛满菜的餐盘鱼贯而入,“菜都上齐了,请您慢用。” 包间的门又悄悄关上。 “我是来和你谈合作的,别的事情不劳烦江总您操心。如果您觉得白奶奶给您带来不便,我愿意支付奶奶过去两年的所有费用,并且接回自己的身边不给您添麻烦。这最好不过。” 不屑的哼一声,“你觉得你有跟我合作的资格?宁含,是你求我,不是我求着你。” 两年过去,江景声还是没有任何改变,他还是以前那个斤斤计较,不会做出损害自己利益决定的商人。 如果没有江景声,她的人生并不悲哀,也不会如此坎坷。 第一百二十一章 做我的助理 “那你想怎么样?” 本来想要和宁含好好谈一谈,说不定能挽回之前的感情,不知怎的就变成现在这幅修罗场。 对他的厌恶已经藏都不藏了。 江景声却不想放过她,不管怎么样,宁含就是要在自己的身边,不管是死是活,喜不喜欢自己,亦或者恨着自己,他也不会再一次让宁含从自己的身边离开。 江景声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菜,“我对你的专业能力一无所知,我怎么相信你?” “我在国际上获得的奖项不少,我的手艺和设计……” “谁知道那是不是你买来的。” 宁含想起出国前参加的那一场比赛,明明对方才是那一个暗箱操作的人,却在这里说自己的不是,他倒是会倒打一耙,“江总是这样的人我不是。” 对方没有和自己合作的意思,宁含也不想浪费时间,“白奶奶的疗养费我可以出三倍……” “我不缺钱,”江景声挑眉,咀嚼完口里的菜之后接着道,“我们这么久没见,叙叙旧。我照顾她这么久,就这么轻易让你把人带走,坐享其成?” 江景声说的有道理,宁含想不出除了给他钱以外的解决方案,“工作室的利润,我3你7。” 这是宁含最大的让步,不能够再退。 “这个条件听起来确实不错,但你那点蝇头小利我没兴趣。” 蝇头小利。宁含在A国享有盛誉,找她定制瓷器的人都排到了几年外,现在江景声一句话就将她否定,任谁听了都会不爽。 “做我的助理,让我相信你的工作能力,我在考虑投资合作,你才能见到白奶奶。” 江景声是这个世界上最欠揍的人,没有之一。宁含猛的一下站起来,木质的椅子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宁含握紧水杯,就要往他那张欠揍的脸泼过去。 理智回笼,宁含紧咬牙关,白奶奶还不知道在哪里,还不能和他翻脸。 宁含试图和他说道理,“助理的工作和我擅长的并不在一个领域,您有些强人所难了。” 但很显然,江景声靠着椅背,无比悠闲地凝视着她,看着她愤怒又无礼的滑稽模样。 她像个小丑,宁含愣了下,她现在这幅生气又拿他没办法的模样不正是对方想要看见的吗? “我相信你的能力,助理一职你能够胜任。当然,这期间会支付给你相应的工资,不会让你白上班。” 那点三瓜两枣宁含还看不上,对方就是想要戏弄自己,为难自己。 宁含再次体会到束手无策的感觉,让人愤怒抓狂。 “只要我做了助理,你就能让我见一见白奶奶吗?” “要让我满意。我会考虑。” 以前不过是小小的刁难过林涵,江景声现在就这么对待自己,倒是真的宝贝对方,“好。” 见宁含终于答应了,江景声心情不错,“晚些时候我会安排简特助发入职通知书,你先吃饭。” 这顿饭吃得并不愉快,宁含也不想支付餐费,好好的合作变成她入职了,任谁都不爽。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宁含找了个借口溜走,一声不吭地回家,付钱什么的让江景声慢慢处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您是总裁,不能带头形成这种不守规矩的恶习。 裴煜白在屏幕对面听完宁含的话急的要扒手机穿过来,“他不安好心,你看不出来吗?” “我知道,但是他把白奶奶藏起来了,我想要知道奶奶在哪里。” 裴煜白并不相信这说辞,“这可能是他编造出来骗你的。” 但是当年找到白奶奶的尸体,因为大火过后面目全非难以辨认是不是本人,最终是一一排查之后确认的死者。 确实有漏洞,但可操作性太小了,如此大费周章地让宁含受创一蹶不振的人是谁?又有谁有这个权力? 那个人难不成是江景声?那简直是多此一举。林涵?她还没那个能耐。 “江景声,不至于会用这个骗我。”江景声做人的信用还是有的,宁含认真思考片刻后,“不管是真是假,我都想试一试。万一哪天葬身火海里的人不是白奶奶呢?尸体面目全非,还是有几率的。” 希望的背后或许是更深的绝望,但也不排除变成现实的几率。“我想在江景声的身边或许能查到白奶奶的消息。只要查到就把她接走,江景声也就不用理会了。” 宁含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宁含要是真做了江景声的助理,受欺负了自己也难以出手。 他能做的是让江景声的公司黄了一半的业务,但业务黄了,江景声不会好过,手底下的员工更加困难,最后受苦的还是宁含。 裴煜白万般无奈,浓密的睫毛也遮挡不住他的担心,“你要是受欺负了怎么办?” “我有自己的方法整治他,别担心。” 宁含说的轻松,可她每每靠近江景声一点,就满身伤痕地回来,等自己治愈得差不多了,江景声会再一次出现将她推进深渊。 受伤的永远都是宁含。 两个人又闲聊几句,宁含才挂断电话。 A市。 宁含站在江氏集团的门口,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来这里是做什么。 不管做什么都不是像现在这样给江景声做助理就对了。 林涵常在江景声的身边转悠,往后自己有苦头吃了。简望书应该还给江景声做特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没跟着江景声。蒲丰泽呢?回国也没来得及叙叙旧。方怡白听说自己回国有邀请她见一面,就是她一直没空。 宁含脑袋乱糟糟一片,知道身穿银灰色西装的江景声停在自己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自己,“呆站在这里做什么?” 宁含第一天上岗,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简特助站在江景声的侧后方偷裤缝边的手朝自己招了招,嘴型说着过来。 宁含眼尖迅速站在简望书的身边。 江景声回头瞥一眼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个人,莫名不爽,大手一伸扣住宁含的肩膀将她往自己的身边带。 宁含火速比划,“助理不能和老板并排走,会给别人留下没规矩的不好印象。” “别人?还有谁?”江景声冷哼一下并不接受这一说法。 “您是总裁,不能带头形成这种不守规矩的恶习。” 这里是公司的大门口,两人对峙不让,最后还是江景声妥协。 第一百二十三章 果然,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忘记我的习惯 江景声的办公室还是之前的陈设,宁含的桌子已经收拾出来,就在简望书旁边。 江景声刚坐在电脑桌面前,宁含和简望书两人就往外走,陡然被叫,“你出去做什么?”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这是在叫谁? 宁含和简望书同时往后退一步,紧接着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中。 “你上!” “叫你!” 江景声看他们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当自己的面调情?他不耐烦地将文件摔在桌子上直言道,“把宁含的办公桌搬进来。” 这话在简望书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看来江景声对宁含还是念念不忘。 “我是助理,和简特助在一起能够提升我的能力,你也不想招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吧?” 和江景声靠的越近,自己就越危险,被刁难的次数越多,要是跟简望书在一起还能帮忙挡挡箭。虽然这对简望书来说有些不友好。 “你是我的私人助理,跟他呆在一起干什么?” 宁含可不是哑巴。简望书傻傻地瞧见宁含“挥舞”双手,好像在打手语,“替身”两个字在脑海中蹦出来。 江景声这才出趟门几天就找出一个宁含?长得一模一样,莫不是宁含的额孪生姐姐之类?简望书活跃的思维发展到江景声找替身被宁含发现,痛哭流涕地在暴雨中跪下磕头道歉的情景。 心生恶寒,本以为景声会在宁含消失之后清心寡欲,忏悔自己,安顿好公司之后去寻找宁含,没想到是在找替身! 宁含愤怒地比划,末了还给他竖了个中指,鄙视地瞪他,“我来之前你可没说是给你做私人助理!” “我临时改主意了不可以吗?”江景声悠悠道。 宁含咬着牙,她没有说不的权力。 “简望书,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学会手语。公司开设手语课程,不要求精通但要能够进行日常的交流。” 简望书内心鄙视,以前不见得为了宁含做些什么,现在一个哑巴替身让他这么尽心尽力,真是小刀喇屁股——开了眼了。 “好的,江总。” “办公桌现在就搬进来。”江景声继续交代。 宁含还是没能走办公室。 “一杯咖啡。”江景声头也不抬,“以前的口味。” 宁含怔了下,以前的口味?江景声之前喝咖啡有什么习惯吗?几年的时间足以让宁含淡忘江景声的口味。 她一边在脑海中绞尽脑汁地回忆,一边推门而出。 在咖啡机面前傻站了好一会也没能想起来江景声的口味是什么。裴煜白喜欢喝手磨咖啡,但速溶的也可以,他不挑嘴。但一定要放一块糖,只要一块就行。 要不就按着裴煜白的喜好去给他做了? “怎么了?”简特助余光瞥见,似乎是遇见难题了。 “他喜欢喝什么咖啡?”宁含拿出手机打字问。 还真是替身,连江景声的喜好都不知道,“他四分糖,加冰块。” 宁含点头以示感谢。 江景声浅抿一口,露出心满意足地笑,“果然,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忘记我的习惯。” 宁含眼角抽了抽,懒得和他解释太多。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宁含呆坐在办公桌前,目光眺望远方,城市高楼林立,江景声的办公室在顶层,足以俯视周边大部分的办公楼,冷不丁想起“高处不胜寒”这句诗。 旋即想到裴煜白,裴家家大业大,他也有自己的公司,但她还没实地“考察”过,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看一眼。 “在想什么。”江景声端着咖啡,懒洋洋地瞅她一眼,繁重的公务卸去一大半,宁含一直都是他的静心丸。 江景声受够了只有自己的生活。 “在想白奶奶。” “我会带你去见她。”江景声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待会裴煜白要过来,你收拾收拾,准备一点东西。” “你知道吗?总裁办来了个哑巴。” 茶水间里,一男一女借着喝水小憩的时间小声议论道。 宁含停下脚步,站在柱子的后面,竖起耳朵偷听。 “知道,今天刚来。前几天江总在谈判席上直接走人好像就是去找她。啧啧啧,简特助那天忙得焦头烂额,对方又难搞我们总裁又不在场,他废了好大劲才把合同谈下来。”男生抱着保温杯摇头叹息,无比同情简特助。 “伴君如伴虎,简特助确实不容易。” 男生接着道,“那个女的也是好本事,一句话就能让总裁飞奔过去。” 她什么时候让江景声过去了?果然,谣言不可信。宁含继续竖起耳朵偷听。 “我们这一次学习手语听说也是因为那个狐狸精,我倒是要看看到底啥样能把总裁迷成这样?” “我们工作本来就忙,现在还要学这个,这不是乱来吗?”说到这个女生也嘟嘴抱怨。 宁含也觉得江景声多此一举。 “诶。你要打水吗?”女生眼尖,瞥见宁含冲她道。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还被发现叫过去,有些许社死。宁含硬着头皮上前去。 “你是新来的吧?这是热水,这是温水,旁边那些都是可以吃的用的。”女生见她长得漂亮,说话也温柔起来。 宁含局促地点头,对方似乎没发现自己就是他们口中的狐狸精,还是应付一下就走吧。 “我没怎么见过你。你能近总裁办很厉害啊,这里一般人进不来的。”男生也来了兴趣。 宁含笑着点头。 “是我们太热情吓到你了?刚才我们在说那个狐狸精的事情,你别介意啊。” 宁含嘴角抽了抽,她确实不是很介意。 “主要是总裁因为她变得都不正常了,我们就吐槽一下。” 宁含尬笑,当着自己的面吐槽自己,这是什么场面,没见过。 对方是无心之过,宁含并不计较。更何况她知道错的不是自己,是江景声。 “早知道你站在那里我们就不说这个了,晦气。” 氛围并没能缓和,女生有些懊恼道。 “那个,你有男朋友了么?”男生装作自然问。 这是什么问题?宁含脑袋转了几圈,思量了一下才点头。 为了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先假装自己有一个对象。 “啊,这样啊……”男生脸上难掩失落的神色。 “还要站在这里多久?”简特助捧着空水杯走过来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蒲丰泽你冷 宁含回头,CPU剧烈转动,刚才的话是不是被简特助听到了?她是不是要解释一下? 简特助背对着她打水“你和江景声在一起了?” 简特助回头看她,宁含摇头。 拒绝的摇头和抵抗的表情让简望书有了大胆的猜测。 江景声这是强抢良家妇女!逼良为娼! 这丧尽天良,违背道德又在法律边缘试探的威胁行为让简望书不知做什么回复。强行拆散情侣将其捆绑在自己身边。 宁含离开之后,江景声不需要休息沉迷工作也算了,现还心理变态!再久一点该不会要犯法吧? 简望书计划着偷偷把老板带去看心理医生比较好,否则老板入狱自己也没工作。 “待会有客人要来,我需要准备一些什么?”宁含第一次招待客人,生怕做错事情,拿出手机打下自己疑问。 简特助回过神,无比同情地柔声道,“办公桌上有一个蓝色的本子,上面有每一位客人的口味喜好,你按着那个准备就好。” 江景声缺德自己只能照顾一下这个可怜的孩子,别真的把人逼疯了。 厚厚的笔记本写满每一个客人的喜好和几口,宁含在前面几页找到蒲丰泽的名字简单看了两眼记住之后,又往后翻阅。 熟悉熟悉本子,方便后面的工作。 工整有力的字体描绘着裴煜白的名字,裴煜白的喜好被写个齐全,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脑门。 宁含佯装无恙的将本子合上问,“这本子上的都是来过的人吗?” 简望书点头,“大部分都需要我们提前调查,或者询问对方的秘书就能知道。” 裴煜白来过,为什么会来? 裴煜白没和自己说过和江景声见过面,两个人私下是合作关系? 找个机会问一问裴煜白就好,他不会骗自己。 宁含刚把茶点准备好,蒲丰泽就推开办公室的们走进来。 蒲丰泽换了个干爽的板寸,小麦色的皮肤以及裸露在外的流畅自然的肌肉线条区别于在健身房刻意锻炼的肌肉。 这是被流放去做苦力了? 宁含毫不客气的瞧着蒲丰泽看。 江景声放在手中的工作,宁含的视线过于直白,这是没见过男人?“穿上。” 蒲丰泽见到宁含也呆滞了,有些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顺手接住江景声抛过来的外套翻了个白眼,“你,大夏天给我外套干什么?” 江景声的脑子愈发不正常,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小事就能看出来。 “有空调,你冷。”江景声冷声道。 “我这两年兵也不是白当的,这点冷……” 江景声无声瞪着他,蒲丰泽又瞥一眼宁含,大概明白些什么,这不是觉得他“裸露”过头,在“勾引”某人吗? 蒲丰泽穿上外套后和宁含打个招呼,“好久不见。” 宁含笑着点头。 蒲丰泽接着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景声抢答,“前几天。” “这么宝贝?连跟我说句话都不行?她是被你绑回来的?”蒲丰泽虽然笑着,但眼神却警惕地盯着江景声。 他是真的怀疑江景声做出这种事情。 第一百二十六章 怎么,你觉得委屈她? “她自己回国。” 宁含在心里默默补上,“被他绑回A市。” 蒲丰泽心中存疑也不好多说什么,余光瞄见宁含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则怎么站着?坐下来。” 宁含瞅了眼江景声,拿出手机打字给蒲丰泽看,“这不符合规矩。” “哈?规矩也不准你说话?”蒲丰泽说着狞笑了下,“江景声,你又整什么幺蛾子。” 蒲丰泽变了,宁含看他的第一眼就发觉,对方的气质不同于之前贵公子不可一世的骄傲和不在乎,现在更多的是成熟和可靠,还有硬气。 “别说的好像我是我的错一样,她没办法说话可不是我弄的。”江景声也不计较对方比较冲的态度,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蒲丰泽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望向宁含,喉咙跟堵了棉花一样,发不出声音。 宁含释怀一笑,这确实不能怪别人,是她心理素质不过关一直没办法说话。 “怎么回事?”蒲丰泽压低声音问。 宁含被他看得心里过意不去,拿手机哒哒的打字,“一点小事情,不用放在心上。” 一点小事情,“这样都是小事情,那什么样的事情才是大事?你还是不懂得照顾自己。” 江景声扫视这蒲丰泽,扯扯嘴角,“你什么时候跟她关系这么好了?” 宁含听出兴师问罪的意思,她见到蒲丰泽有点激动,忘记江景声还在这里。 “怎么说之前我也和她打过交道,有一点交情不正常?再说了,我又不像你,对人家干了那么多缺德事。” 蒲丰泽挑起江景声怒火的目的很明显。 这不符合他之前中立的态度,简直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退伍之后你性格确实变了。” “没点变化也不敢说自己当过兵。” 蒲丰泽之前是内敛的,将自己心思藏得严严实实,而现在将自己的大部分情绪直接表述出来。要是换个人和江景声这么说话她不敢想象那是个什么场面。 蒲丰泽和江景声有二十几年的交情,江景声不会在意,宁含松口气。 蒲丰泽看宁含的眼神并不像看朋友,眼神赤裸要把对方吞掉似的,“你该不是,看上不该看上的人了吧?” 蒲丰泽撩眼皮瞥了瞥局促地站在江景声身边的宁含。 “什么样的人才是我应该看上的?”蒲丰泽垂眼反问。 “听说叔叔最近给你介绍了几个大家闺秀,那样的你不喜欢?”江景声顺势换话题。 蒲丰泽偷偷瞄了眼宁含,后者也好奇地等他回答,“着什么急?” 两个人聊了几句之后又聊到商业上。 “宁含现在就给你当助理?”蒲丰泽问。 “怎么,你觉得委屈她?” 宁含出国后不久,蒲丰泽去了部队历练,两人之间的联系直接断掉,“你要是对人家没意思,就把人放走,别折腾她。” 本以为部队的生活会让他彻底断掉对宁含的念想,没曾想是将她埋藏得更深,再一次见面,喷涌而出的感情差点让他露馅。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巴掌 “你觉得,我会留一个没用的人在身边?” 宁含推开门缝的手顿住。 “虽然是个哑巴,但还有点手艺。陶瓷镇的商业计划她还有用,怎么?你想要人?” 江景声孤傲的声音砸在宁含的脑袋上,浑身冻僵。 “更何况她有求于我,我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蒲丰泽听不下去,低声呵斥,“你别太过。” 江景声勾起讥讽的笑,“着急了?你对宁含有意思吧。别以为自己藏得深,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什么性格我不知道?” 蒲丰泽面不改色,也不着急否认。 “从进来到现在,你的视线总是绕着宁含转,当真我是瞎的看不出来?” 剩下的话宁含不想听,将门轻轻地合上后在一旁等着。 江景声总是能挑战自己的底线,一次又一次的羞辱自己。她不意外,甚至习以为常,已经不在乎。 可,江景声说的那些是真的吗?蒲丰泽没把自己当成朋友?他对自己有意思? 仔细想一想,蒲丰泽并没有对自己表露出别的意思,江景声不知道又抽什么风给人扣帽子。她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怕蒲丰泽有麻烦了。 过了一阵子,宁含才敲门进去,两人剑拔弩张,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似的。 “我还有事,先走了。”蒲丰泽站起身,将外套脱下来丢给江景声。 “不送。” 两人似乎没谈拢,不欢而散。 辨认色彩是宁含每一天都要做的工作,以此来提高自己对颜色的敏锐度。有些颜色她仍然难以分辨,她对自己恢复色觉的期望已然不大,也已经习惯灰色的世界。 只是,太久没见过颜色,对颜色没了概念,只是冷冰冰的两个字拼凑在一起。现在做的所有努力是因为害怕失去对颜色的审美罢了。 屏幕被瓷瓶铺满,宁含盯着渐变的灰色努力辨认那是什么颜色,在贫瘠的脑海中拼凑她绚丽的本色。 “这是你设计的?”江景声站在她的身后问道。 宁含回神转头,现在关掉没意义,江景声已经看到了,“是。这种颜色搭配的瓷器很少,想看看有没有市场。” “还行,很难做吧。” “嗯。” 想要烧成恰到好处的渐变色不仅需要实力也需要运气,她努力两年也只完成几件。 “项目想做这个?” 宁含摇头,“定制瓷器,只属于自己的瓷器。” 江景声想了两秒,“跟我走。” 已经下班,宁含并不打算加班,“已经下班了。” “你是我的私人助理,24小时跟着我。”江景声顿住,理直气壮地说。 “你需要保姆可以找,我只是你的助理,不打算当你妈。”宁含不想惯着他,“我有我的私人生活。” 江景声呵一声低嘲,“你的私人生活是去和蒲丰泽鬼混,还是和裴煜白上床?” 知道对方没道德,也想不到江景声会说出恶意十足的话,宁含红了眼抬手就往江景声的脸上一巴扇过去。 清脆地“啪”一声之后,空气中只有寂静。 第一百二十八章 陪我吃饭 被一巴掌扇得偏了头,江景声舌顶了顶发麻的半边脸颊,瞳孔猛地一缩,眉宇一片冰冷。 正想高声呵斥,却住了嘴。 宁含眼眶一片湿润,细白的脖颈青筋显露出来,对方想要骂他,却因为说不出话而浑身发抖。 江景声没见过宁含气到浑身发抖的样子,陡然一看也顾不得对方刚才扇了自己一巴掌,“刚才我说话重了一点,你……” 江景声几乎没说过求人原谅的话,也没安慰过别人,一些话还是难以启齿。 宁含不吃他这一套,“你什么时候能把你恶意揣测别人的坏习惯改一改。” 宁含生气了,她现在敢对自己发脾气,甚至动手。这是一件影响自己地位的事情,不是好事,但,江景声抬手摸了摸发红的侧脸,他并不讨厌。 处理温顺的小猫咪并不麻烦,但偶尔炸毛闹脾气的野猫也很有个性不是吗? 宽敞的办公室内,江景声突然突然笑了下,宁含似乎更加吸引他了。 裴煜白已经安排人将房子打扫好,宁含拎包入住。 这里陌生又熟悉,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但不知道自己要留在这里多久。 “阿姨待会把晚餐送过来,你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和她说。”裴煜白扶了扶有些滑落的金丝眼镜,宠溺地笑了下。 “我自己来就好,不用那么麻烦。” “上班累,下次想自己做饭,我让阿姨直接把菜准备好,你自己研究也好。” 裴煜白真的去见过江景声吗?见面是为了什么?宁含想问,却问不出口。如果答案不是她想要的,她该如何应对? 这事情还是顺其自然。 宁含挂断电话后,江景声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的私人电话早就把江景声拉黑了,能打进来的只有工作机。 下班太快,竟然忘记把工作机放在公司了。这个江扒皮下班也不放过自己,宁含在接与接之间犹豫二十秒后,考虑到今天自己扇了对方一巴掌,她心情不错还是接了电话。 对方不满,“电话怎么接的这么慢?” 竟然不是追着自己骂刚才扇了他一巴掌的事情,宁含眉头一挑。 她不能说话,索性挂断电话慢悠悠地回消息,“正准备吃饭。” “正好,我也饿了,拿过来一起吃。” 他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便当很丰盛,自己确实吃不完,秉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也就勉强答应了对方,“我叫跑腿送公司给你。” “就在你门口,叫什么跑腿?”消息提示音和门铃声同时响起。 看来是时候和裴煜白说换一个公寓了,江景声真阴魂不散。 “我家江景声不得入内。”宁含在纸上写了这几个大字之后,拎着饭盒走到门口将纸啪的一下贴在门上,盒饭放在地上。 江景声抓住宁含的手臂,“我不能进,那你来我这。” 不由分说地拉着宁含,提着盒饭往电梯走。 宁含咬牙切齿,她就知道江景声不是个好东西,应该不接电话不开门! 第一百二十九章 男女授受不亲,请江总自重 电梯下降,宁含努力挣脱钳制,奈何男女力量悬殊,江景声连拖带拽把人带到自己家门口。 只是站在门口,瞥一眼紧闭的大门宁含也浑身不自在,“你松手!” 江景声一言不发地抓住宁含的大拇指将其摁在指纹感应器上。 滴的一声,门锁解开,江景声拧门把手,门打开了。 江景声还没换门锁?他也没必要那么懒不 ,连开门都要她来。这是害怕松手了自己跑了,所以才用自己的手去开锁。 直到进了房子里,江景声才松开她的手,硬邦邦地吩咐正捂着手腕的宁含,“拿碗筷,吃饭。” “我吃饱了。”宁含没好气。 “我没吃。”江景声已经坐下来,一副等着伺候的样子。 “你自己拿。” “我是老板。” 江景声着实欠揍,宁含握拳的手松开,认命的去厨房拿碗筷。 厨房还是以前的布局,一点都没有变。宁含从熟悉的碗柜里拿出从前的碗筷。 江景声旁边的椅子被拉开,宁含眯眯眼警惕道,“林涵要来?” “关她什么事?” “……”他是怎么理直气壮的说出这样的话?对自己的暗恋对象也太冷血了。 宁含摇头,“那你慢慢吃。” “你坐下,一起。” 陪上班,陪吃饭,接下来是要陪睡吗?江景声的要求没有奇葩只有更奇葩,超过底线的事情宁含不会答应。 拉开的座椅被无视,宁含走到餐桌的另一边,那是距离江景声最远的位置。 江景声蹙眉,不满的瞪她,“你坐这么远是怕我把你吃了吗?” “男女授受不亲,请江总自重。”宁含撩起眼皮,瞅他一眼,“快吃,吃完我要回去。” 闻言,江景声执筷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变慢,像个蜗牛似的夹菜,“你别干坐着,也吃一点。” 宁含坐的远,夹菜并不方便,江景声看在眼里。 几分钟之后看不下去,端着自己的饭碗坐到宁含的身旁,将菜挪到她的面前。 “家里吃过了。”宁含拒绝。 江景声神色如常,“没说给你吃,我自己吃,” 江景声在想什么宁含真不知道,他蛮横流氓不讲理,宁含拿他根本没有办法。 他慢条斯理地咀嚼为自己准备的饭菜,享受本属于自己的一切,宁含气不打一处来,很想将菜扣在他的脑袋上。 “为什么会有胡萝卜?”江景声兴师问罪般将切成细丝的胡萝卜挑起来。 抢自己饭吃也就算了,还挑三拣四,江景声真是不知好歹,“你不吃的东西多了去了,我就不能吃?” 江景声脸色僵住,尴尬地将菜放在米饭上,“那我尝一尝。” 在一起的时候宁含没强迫江景声做过任何事情,更别说现在,胡萝卜丝被吃了就是萝卜的悲哀。 宁含拿起筷子将萝卜丝夹出来,丢进一旁的垃圾桶,“裴煜白为我准备的饭菜,你吃不习惯很正常,下次想自己吃就找个上门保姆服侍你。” 江景声在听见裴煜白的名字后,脸色青黑,黝黑的眼眸迸射出寒光,“又是他。” 第一百三十章 一顿饭一百块钱,一万能够让你做三个月的晚饭 “你不想听见他的名字,我就走了。”宁含勾唇如沐春风地笑了。 如此几次试探,她知道江景声最不喜欢裴煜白,就算是听见对方的名字也会不高兴。 说罢宁含毫不犹豫起身要走,走出两步想起饭盒还在桌子上。裴煜白的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遂转身。 江景声眼眸猛地发亮,期待地瞧着宁含。 宁含无视他的视线,抬手收拾桌子上的饭菜。 宁含还是爱他的,走了都不忘要帮自己收拾餐桌,刚才的话只是为了气他而已,她和裴煜白只是朋友关系而已。 陶瓷碗并未挪动半分,餐盒却都收了起来,江景声后知后觉不对劲,眼疾手快地抢握住饭盒。 大掌紧扣着不让宁含拿走。 宁含跟触了电似的抽回自己的手,下意识的在衣服上蹭几下,像是碰到了脏东西急于清理。 江景声余光留意到对方的动作,心脏被针刺了一下,宁含觉得他脏? “你松开手,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宁含只想回去休息,不想和他纠缠。 江景声顿了下,吞吐问,“你为什么不收拾我的碗筷?” “你找保姆,按时定点的来收拾就好。再说你自己就不能收拾吗?洗个碗也不行?一个大男人就这么没用?”一副被欺负的样子宁含恶心得很,简直不忍直视。 “以前,都是你……”江景声瞅着宁含眨眼睛,“收拾的。” 宁含想将那两只眼戳瞎。以前自己跟个家庭主妇一样,江景声哪里管过这些事情? 江景声说过要聘请保姆,被自己拒绝了,原因是她想亲自照料他的饮食起居,多么贤惠,同时愚蠢至极。 “我不是你妈。”宁含不想继续纠缠。 “饭盒100块钱,扫码付钱。”宁含调出收款码,怼到江景声的面前。 既然对方不肯还给自己,那就当做卖了,就不是裴煜白的东西。 “你现在和我分的这么清楚?”江景声不满意她的态度。 “你是我老板,这是我的私人财产,你拿我东西要支付相应的费用?难道不是吗?” “滴。”江景声扫码。 “微信到账一万元。” 宁含呆若木鸡,江景声又在耍什么花招? “一顿饭一百块钱,一万能够让你做三个月的晚饭。” 大意了,她应该限制收款金额,别给对方钻空子! “我不会做饭。”宁含皱着眉头拒绝。 “你以前做过的。我很喜欢。”江景声后来吃所有东西都没当初宁含做的滋味,吃什么都味如嚼蜡。 “我已经两年多没做了,裴煜白不让我进厨房,更别说做饭了。”宁含也才想起自己多久没有洗手羹汤了。 她被裴煜白宠成了一个“小废物”。 “他对你就真的这么好吗?让你时时刻挂在嘴边,恋恋不忘?”江景声黑着脸。 “是,”宁含点头,“他对我好,比你对我好。” 裴煜白是她遇见的第一个,不,第二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宁含怎么可能不珍惜? 她又不是江景声,有眼无珠。 第一百三十一章 暧昧 宁含走了,关门声很小,却震耳发聩。 刚在沙发上坐下,裴煜白的视频通话又弹过来。 “今晚的饭好吃吗?”黑色的丝质睡衣贴在身上,睡衣领口设计较低,胸口露出大片纯白风景,低沉地声音像电流游走在敏感的耳朵,循着血液在体内扩散,浑身酥麻。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受,宁含哆嗦一下,正襟危坐,食指和拇指毫不留情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登时龇牙咧嘴。 “好吃,”宁含没提自己吃两口饭就被人抢走的事情。 裴煜白仍旧笑着,但难掩严重的失落,“我以为你会说没有我做的好吃。” 普遍照顾自己饮食起居两年,现在换了个人为自己做饭,而自己的回答是统一的好吃,这对他来说确实是不小的打击。 宁含又补充,“阿姨做饭没有你的好吃。” “我知道,你别哄我高兴,”裴煜白托着腮,“专业认识的手艺比我好很正常。” 他还是吃醋。“你做的最好吃,我这么说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宁含不得已将自己的小心思说出来,“你已经很辛苦,不要再为这种小事情担心。” 裴煜白的脸几秒的迷惘之后,又惊又喜地望着宁含,像是高兴得说不出话。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宁含不懂,“白瓷和白玉他们的成绩怎么样?” “很好。你不用担心,考上高中时轻而易举的事情。” 宁含安心许多。 “裴沐轩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宁含无奈,“我这才走几天?他就想让我回去?” “他跟我说,他想留学,去你那里。”谈及自己的弟弟,裴煜白多少不爽。天天粘着宁含,看得他手痒痒,想揍一顿。 “国内的经管专业比不上国外的好,并且回国之后他要从零做起吗?”宁含无奈地摇头,裴沐轩是和裴煜白闹着玩的,玩笑话被当了真,传进她的耳朵里。 “那是,这里有现成的。”裴煜白认真思考片刻,“既然他这么想去基层就满足他的心愿。最近在C国开发新业务,就让他去做先锋,从头做起,锻炼锻炼。” 裴煜白在开玩笑,宁含怎么不知道,还是附和着,“你啊,就逗他。你这么跟他说,他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到时候辛苦的还不是我?” “他到底是你弟弟还是我弟弟?闹矛盾就来找我。”宁含觉得好笑。 这两人不对付,经常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这时候她就只能夹在中间,当润滑剂调节两人的摩擦。 时间久了,也就发现这两人动嘴互相嘲讽是日常,根本不需要理会。 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一吵架就会同时扭头看向她,异口同声,“我说的有道理吗?” 宁含只能选择中立,一番教育之后将两个人都赶走,换自己一片清净。 两个人隔着屏幕对视几秒,气氛尴尬又逐渐暧昧,宁含别过脸,支支吾吾地问,“你,什么时候回国?” 想要缓解尴尬,此话一出气氛更加尴尬暧昧。 宁含后知后觉耳朵红的可以滴血。 第一百三十二章 简望书的职业危机 转移话题的闲扯让气氛陷入沉寂。 “很快。” 宁含点头后,匆匆伸手挂断电话。 躺在沙发上,双手无助地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她刚才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裴煜白会不会误会什么? 说起来,最近她想起裴煜白的次数愈加频繁,没了他的生活有些不适应,没由来的想念让她手足无措,只能用工作将心里空缺的某个地方填满。 没曾想更加空虚。 翌日,总裁办公室。 宁含被江景声请出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江景声和简望书。 简望书已经站在这里一个小时了,把他传唤进来的江景声看了一本又一本的文件,回了一封又一封的邮件,始终没有动他的尊口,“江总,有什么事 情?” 简望书复盘自己这几年来为江景声呕心沥血鞠躬尽瘁的工作,他的工作无可挑剔。难不成是公司快不行了,需要裁员,要从他头上开刀? 江景声没了他还能活下去?简望书的职业危机悄然而至。 没了工作,上有老下没有小,没对象的他怎么办? “简望书……” “在!”简望书肃然起敬,大声回应。 江景声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抬头轻瞥他,“别这么大声。” “是!”又是洪亮的一声。 江景声脸黑了一半。 简望书看他脸色不对,小声道歉,“对不起江总。”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您说。” “你,结婚了吗?” 果然是要裁员吧!果然要从他动刀子!公司最近不是新谈成了几个项目吗?挣不了少钱,难不成全花光了?简望书脑子嗡嗡的,嘴上还是诚实回答,“还没有。” “有对象吗?” “没有。” 江景声眉头紧蹙,小声道,“怎么还没有。” 这是,上司来催婚了? “我,工作太忙一直没时间考虑这种事情。并且我认为单身狗……的人才能为公司更好的服务。” “你这是想说我给你的工作太繁重了?” 简望书瞪大眼睛,罢手否认,“不是不是,是我没有平衡好生活和工作的关系,跟您没关系。” 江景声闻言点头,“如果你觉得工作太繁重就让……” 就要找人替代他?这么多年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江景声是怎么说这冰冷无情的话,求生欲极强的摇头喊,“不不不,不忙!我一点都不忙!” 他怎么敢忙? 本想在招一个人分担简望书工作,现在他不需要,正好也省的折腾。江景声也没再坚持。 “咳,你知道怎么追女孩子吗?”江景声手掌握半拳,靠在嘴边,眼睛飘向别处演示自己的尴尬和不适。 “知道知道。”简望书还沉浸在刚才的职业危机中,嘴比脑子快,应付下来之后大脑再仔细复盘了一遍江景声的话,疑问语气助词蚌埠住往外跳,“哈?” 这种有损自己威严的问题,江景声并不想再重复一遍,黑着脸,冷冷地吐出三个字,“听不懂?” “您问,怎么追女孩子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挽着我的手 江景声沉默不语,这就是默认了。 江景声要追谁?是林涵还是宁含,亦或者是现在正站在门外的新来的哑巴宁含? 他是越来越看不懂江景声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了,一个又一个的替身,整上瘾了吗?现在这是又看上哪个替身要玩强制了? 内心吐槽,还是半句反抗的话不敢说,“追人需要耐心,不要采取强制手段。只要是诚心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把人追到手之后,在一起了还要忠诚,不要脚踏几条船。” 简望书明着暗着点江景声。 江景声右手摩挲下巴,认真思索简望书的话。 江景声这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简望书小心翼翼地偷瞄他的表情。还是死鱼脸,没变化。 江景声好一会才道,“知道了,出去吧。” 简望书出来了,宁含当做没看见忙自己的事情,江景声的命令顺着门缝进入耳朵,“进来。” 得,躲不掉。 “今晚有一个晚宴,你要跟我一起参加。” “有简特助不就行了?”参加晚宴的多半是上流社会的纨绔子弟,到时见到她又是冷嘲热讽。 林涵也会在场吧,她以前能开口说话还能呛一呛对方,现在自己骂人的功力是不减当年,只是对方不一定能懂自己在骂人。 “简特助是助理,你是生活助理,做我的女伴是你的职责之一。怎么,你是觉得简特助能变成女的代替你做女伴?” 简特助男扮女装?这是要加钱的吧?宁含脑海中复现简特助穿着礼裙,戴着假发以及化了妆的脸不禁一阵恶寒。 加钱也不一定做吧? “宴会上有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江景声反问,“怎么,你是没参加过吗?” 宁含参加宴会的次数屈指可数,为数不多的几次也多以不愉快收场。裴煜白知道自己不喜欢也没带自己参加过商业晚宴…… 所谓的晚宴也不过是联姻的手段,因此不少人会带女伴前去。裴煜白带了谁? 宁含的思绪又飘向别处,没及时回答江景声的问题。 宁含空白呆滞的表情让江景声心情不错,“嗯?裴煜白没带你参加过?” “没有。” “哼。以前我也带你参加过,你就没记住什么?算了,你跟着我就好了,别到处乱跑给我惹麻烦。” 江景声下颚微微抬起,心情晴朗。 嘚瑟?他在嘚瑟什么?江景声的脑子跟被驴踢了一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含没过多纠结,满脑子的裴煜白的女伴是谁。 已经她几乎没见过裴煜白的女性朋友。 晚宴现场,杯觥交错。 金钱的铜臭味扑面而来,宁含站在江景声左侧,身后是简特助。 江景声低声道,“挽着我的手。” 之前也没说有这个要求啊,要不然高低整一副手套。 这或许是一种礼仪,宁含虽然讨厌江景声,但也听话的轻轻地搭在他的手上。 江景声并不满意宁含的动作,右手攥住她的手,将其实实在在地搭在自己的小臂上,“怎么,连搭一下也不会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林家? 动作简单粗暴,宁含固然反感,也只能等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抽离。 幸好隔着几层布料,不然今晚要洗掉几层皮。 “江总!好久不见。” 江景声从服务员的托盘上拿过一支酒杯,浅浅点头示意,“王总。” “这是你的女伴?”王总瞟了眼站在一旁不赔笑也不说话的宁含,暗想,这人脾气看起来挺大,这点面子都不卖给自己。 “嗯。” “有点面生,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江景声带来的人必然不简单,这可是江景声两年来第一次带女人参加这种宴会。 “我的……” 江景声侧头深深地瞧宁含,宁含水灵的眼睛警告他别乱说话。 宁含看起来很在意自己说的话,她在害怕自己说什么?简特助说诚信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告诉对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爱她,宁含也会有所触动,对自己的态度会缓和吗?“我希望她变成我的另一半。” 宁含一口气提起来差点没缓过劲,这种玩笑并不好笑,更何况江景声是对着被人说。 也顾不得什么,从小包里拿出手机打字,解释自己的清白。 王总疑惑的咦了一声,打量两人,宁含慌乱无措地低头摁手机,江景声一脸真诚,“那,你是追求者?” 江景声点头,“是。” “我是江景声的助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关系。”宁含目光恳切,不似说谎。 王总心中有了评判,江景声是在追求身边的女生,但她似乎并不来电,甚至深受其困扰,莫不是用助理一职捆绑着女生,最终目的是潜规则? 之前一直听说江景声有个白月光,后面消失了,他一蹶不振,还以为是个情种。现在看来,跟其他老油条没有什么不一样,喜欢年轻漂亮的,更喜欢潜规则。 “我是男人,我都懂!”王总了然点头,伸手拍了拍江景声的肩膀。 对方也知道追女生的方法?还是懂得女人心海底针?江景声碍于面子不好询问清楚。再者,他一个外人的看法对自己根本不重要。 工作上的事情江景声了如指掌,涉及到感情的问题,他连一个小学生都不如。 边牧冲着宁含吼两声都比江景声说一句话来的好听。 王总这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宁含细心揣摩王总的眼神,两分不屑,三分理解,五分怜惜。是对自己的怜惜。 终于有人懂得自己的难处的!宁含在心里留下两行宽面泪。 比起江景声的感情恩怨还是吃饱饭更重要,王总将话题转移到工作上,“关于我们之间的合作,您看了计划书了吗?” “你们太贪心了。” 王总一怔,“利润五五开,这对我们来说很公平。” 江景声自信反问,“你们出力我们出钱,没有我们的资金和技术支持这项目能完成吗?” “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林家旗下的公司之一,您和林家交情深,这一次帮帮忙,下一次我们必定百倍奉还。”王总知道自己不占理,只能打感情牌。 第一百三十五章 江总别像个疯狗一样,逮人就乱咬 林家?又是谁?宁含走的时候没听过林家,是谁这么大的面子敢让江景声牺牲自己的利益? 江景声可是认钱不认人。 “我是看在林家的面子才和你们合作,比起其他的竞争者,你们没有一地那胜算。”江景声不留情面地道。 许是没想到对方直言不讳地将事实说出来,王总尴尬地合上嘴巴,抿唇和自己的女伴对视,灰溜溜的要准备离开。 “如果你不能接受这个价格,我会换一家合作商。” 王总陪笑,“您定的价格刚刚合适,使我们有些贪心。” 狡猾的眼神出卖他的本意,对方根本不服。 宁含都能看出来,更别提江景声。 江景声应该是看在林家的面子上才没有把这个男的踹走吧。宁含没再多想,这不是自己要关心的事情。 王总前脚刚走,后脚江景声偏头问宁含,“你不好奇?” 她好奇什么?宁含不解。 宁含迷茫的表情整好合江景声的预期,她一定好奇王总是谁,林家又是谁。自己主动和她解释能吐出他的善解人意和贴心,“林家的当家人是林涵的父亲,林毅这几年身体不好,并且将大部分的产业转移到国内,还没在国内站稳脚跟……” 宁含听到林涵的名字就开始头疼,对方又兴致昂扬滔滔不绝的和自己说这种事情。果然只要是关于林涵的事情,江景声总是格外兴奋。 宁含四处乱飘,这种场合,不知道方怡白会不会在场,毕竟她也算得上是大家闺秀,她回国之后还没和方怡白见过面呢。 罪魁祸首就是站在自己身旁的该死的江景声! 想到自己,宁含狠狠地剜一眼江景声。 “你也觉得对方得寸进尺很过分?” 宁含翻白眼,决定不再看他一眼,今天的江景声怪怪的,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看来宁含对王总的所作所为也厌恶至极,江景声再一次肯定自己的决策,看来宁含也很喜欢听自己说这种事情。 宴会上人来人往,宁含恍惚,好像穿越回她和江景声婚礼的当天。 “宁含!” 一只手重重的拍在宁含的肩膀上,白瓷般的肌肤红了一片。 宁含扭头,方怡白咧着嘴和自己打招呼。 宁含睁大眼睛,想什么来什么,眼底的笑意更浓。 江景声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的东西,特别是把宁含弄疼了,沉脸冷漠道,“那你的手拿开。” 方怡白毫不示弱地瞪回去,“我爱放哪里放哪里,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屁事?怎么,你能替宁含做主?” 江景声哽住瞥向宁含。 宁含已经站在方怡白那边,并不反感她的触碰。 为什么自己一碰宁含她反应就这么大,方怡白都把宁含拍红了她也不生气。“她是我朋友,江总别像个疯狗一样,逮人就乱咬。” 在场能看懂手语的不只有江景声还有简望书。方怡白提前做过功课能看懂简单的手语,而这句话她则看不懂。 江景声脸色难看,简特助也被雷劈似的,不敢相信宁含说出这样的话。 第一百三十六章 徐哲彦 “现在是上班时间,你想和朋友叙旧聊天就等到下班。” 宁含和方怡白说了几句之后,方怡白点头乖乖离开。 来找江景声敬酒的不少,“来,江总,我敬你一杯。” 江景声看眼宁含,那眼神指示简单明了,替我挡酒。 宁含喝不了酒,只是工作不好推脱。伸手端酒杯,拧眉仰头就往嘴里送。 江景声一只手伸过去阻止宁含接下来的动作,“没让你喝,你逞强做什么?” 红色的液体沾在唇上,宁含只尝到一丁点酒味就失去了喝酒的资格。 既然不让自己喝酒,为何刚才要戏谑地看自己?不就是想看她出洋相吗?江景声不就这点恶趣味? 既然对方不让自己喝,宁含也不强求,酒这东西伤身体。 江景声眼神往身后的简望书挪动,还在一旁看好戏的简特助警报声嗡嗡作响,伸出双手去接要递到自己手上的酒杯。 祸从天降,今天喝酒的人是他!苦命的打工人。 好在简望书酒量很好,这点酒并不会让他醉,但会让他饱。 江景声跟别的老总去了包厢商讨机密,简望书陪着宁含。 简望书东张西望,一副憋得狠难受的模样,宁含心里有数礼貌地问,“你怎么了?” 简特助不知怎说。 “刚才喝那么多酒,你要去卫生间吗?”宁含接着打字问。 简特助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 “我一个人在这里可以的,你去就是了。” 江景声走之前交代自己一定要跟着宁含不能出事,他只是离开一小下,不会有事吧? 刚才江景声带着宁含走了一圈,这些人看在江景声的面子上也不敢做些什么。 “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宁含看他风风火火地走了,宴会厅内环境太吵闹还有些闷,迈着步子走去阳台。 这个酒店在郊区的半山腰,是不少权贵聚会选择的地方。山间的微风散去游走在酒席间沾染的酒气,只剩下一身的轻松。 “你不是说过只有我吗!” 女生尖锐破碎地大叫。 宁含躲入黑暗之中,好像有瓜可以吃了,这听起来还是一个多人感情的纠纷。 男生也站在阴影之处,宁含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听到他不在乎的声音,“我也没和她发生实质性的关系。” 这话怎么景里景气的?传神,传的是江景声的神,可以收进渣男语录。 “难道发生了关系我才能知道吗!”女生崩溃地哭。 “你是站在什么立场向我提问?” 这逻辑,这语气,这人真不是江景声? 女生顿了下,哭腔更明显了,几乎崩溃地反问,“我,我难道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这女孩,太单纯了。宁含呼吸不自觉放缓。 “是吗?”男人反问,“我们只是对外的情侣关系而已,这一点我们不是再三确认过了?你已经越界了吧?” 女生发觉自己不占理委屈道,“难道,这么久你就对我没有一点点感觉吗?” 红彤彤的眼睛,浓密的睫毛上挂着几颗细碎的泪珠,美人落泪宁含都忍不住疼惜。 男人回绝的冷漠干脆,“没有。” 第一百三十七章 自负的骚包 女生捂着眼睛哭着离开了。 宁含惋惜摇头,心狠,实在是心狠。 “你还要躲在这里多久?”男人的目光凝视着黑暗中的宁含,“你很喜欢听八卦?” 宁含慢吞吞的从黑暗中挪动出来,她也不是故意要听的。 “不说话?” “我不是要故意听的,只是想来阳台透透气。”宁含低头打字,手一伸。 男人低笑,从黑暗中走出来,“这么主动加我联系方式?” 骚包的惹眼红色头发,夸张的耳洞和唇钉,黑色的皮夹克,和紧身的皮裤,这是放荡不羁摇滚风? 上一次见到这个风格还是裴沐轩,年轻的小男孩都喜欢这样式的风格? 自负的骚包…… “你是哑巴吗?不会说话?”徐哲彦眯着眼看完手机上的话。 宁含点头。 徐哲彦往前迈两步,俯身低声道,“我不记得A市有哪家富家千金是个小哑巴。” 这个距离太近,超过安全距离,宁含不自在地要往后退。 “离她远一点。”江景声咬着后牙槽上前将宁含拉进自己的怀里。 徐哲彦挑眉,不是一个人,“江总。” 江景声像护食的小狗,赤裸裸的敌视,“徐家让你来参加宴会,不是让你沾花惹草。” 江景声的反应对于徐哲彦来说很有趣,“我也并没有对这位女士做出实质性的骚扰,你这么敏感做什么?” 徐哲彦说的没错,江景声冷着脸没有继续沟通的欲望,拉着宁含要走。 “你和林涵退婚之后,这么快就看上了别的女人?” 这是在挑拨离间?但他似乎搞错了,自己和江景声并不是预想中的关系。果然是年纪不大的小孩子,宁含低头笑了笑。 “我和林涵的事情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得,这个愣头青把江景声弄生气了。宁含有些许无奈。 “我只是说一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徐哲彦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后慢悠悠地往室内走去。 江景声盯着宁含瞅几秒后,“简望书人呢?不是让他跟在你的身边吗?” “人有三急,他去卫生间了。” 江景声的不满明晃晃地摆在脸上。 简望书姗姗来迟被江景声吃人般的眼神盯着,不明所以的目光落在宁含的脸上,又发生什么了? “你,这个月奖金没有了!还有,以后不要随意离开宁含!” “是。” 江景声为什么总是小题大做?宁含扶额,她拒绝也没用,对方霸道惯了。 方怡白发消息想要和宁含叙叙旧,明天正好是周末,并且这也是放松的好地点,索性邀请宁含今晚和自己呆一块。 打开门的商务车前,江景声顿住,“你们两个女生在一起不安全。” 就连周末也想要剥削,不放过自己,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宁含翻白眼,“这里是方家的产业,而且这里不也有保镖吗?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这里我也有股份。” “那你参与的项目一定很厉害,我很放心,你回去吧。”宁含不想再纠缠,敷衍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谈心 “好。” 江景声一口点头。 宁含略微吃惊地仰头瞟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答应的干脆,那张冰冷地脸露出满足感,真诡异。 宁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句再见也不说,扭头就走。 …… “所以你现在再给江景声那个杀千刀的当助理?还是生活助理!”方怡白震惊得嘴里的薯片残渣掉了一地。 宁含难掩嫌弃,“都多大了,吃东西还掉一地。” “你千辛万苦离开他,怎么一回来就被他缠着?”方怡白扣住宁含的双肩,疯狂地摇晃她的肩膀。 “我想开个工作室,做瓷器。后面找到一家公司,是他旗下的。” 方怡白视线驻足在宁含上,“这两年,把瓷器行业搅了个底朝天,他把整个市场垄断了。他这么做,该不是为了为难你?” 江景声心思缜密,商场上狡猾的对手都难以猜透他的心思,更别说她们两个女人。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我都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你直接成立公司,建立起一整个产业链,我有钱给你投资……” “我需要市场,更重要的是,我想在陶瓷镇建立起来属于自己的事业。”宁含并没有详细说明自己为什么偏要在陶瓷镇开始的缘由。 方怡白也能了解到个大概,因为白奶奶吧。 “裴煜白呢?” “还在A国,过段时间回来。”宁含不自觉的展露干净的笑容。 宁含的笑发自内心,方怡白抓住那笑意里积分有待琢磨的情绪,撑着脑袋,指甲叩击桌面发出细微声响,“你和他有发展了?” “没。”宁含咬住下唇,那一句我们只是好朋友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方怡白张大眼睛,嗓门大得出奇八卦道,“两年,你们就没有说过这方面的事情?” 宁含垂眸,“忙,没空想这么多。” 裴煜白在身边的时候,宁含根本没有细想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只知道每天回家都能看见彼此,这就足够让她幸福。 生活平静安稳,她也专注于自己的学业,这是她期待的生活。 回国之后,她才发觉,裴煜白在她的心里已经变得不一样,不再是纯粹而简单的友情和同门情谊。 “难道他没表示过什么?” 宁含歪歪脑袋,没懂方怡白口中的表示是什么意思。 方怡白有些失望,接着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他说?” 涓涓细流的思念并没太折磨人心,每天的视频也能够填补内心逐渐扩大的空虚和渴望,裴煜白虽然不在,但一直关心自己。 这样的生活也并非不能承受。 只是涓涓细流积攒成汪洋,理智的高墙总会有被冲塌的那天,视频能够缓解空洞,但人心贪婪,想要的会越来越多。 现在暂且能够支撑,那以后呢? “不说。” 不能说出那点“肮脏可耻”的欲望比说开之后的决裂和尴尬更加让人恐惧,江景声在前,她不想再失去裴煜白。 做朋友,只是朋友。 况且,“他……前阵子刚相亲。” 第一百三十九章 徐哲彦跟江景声有仇吗? 方怡白眼神微沉,嘴巴微张,劝慰的话却半句都憋不出来。 打破沉寂的是视频通话请求的铃声。 宁含冲方怡白晃晃手机。 方怡白叹气,“去吧。” 宁含捧着手机走到角落和裴煜白说话了。 约莫过了几分钟,宁含挂断电话。 “这么快?”方怡白挑眉。 “他说我好不容易有空和你见面,让我多和你聊聊天。” 裴煜白的贴心到了让方怡白也咋舌的地步,“你们不在一起,我真的会难过的。” 宁含笑而不语转移话题,想起今天在阳台遇到的那个男孩她从没听过,看起来家族势力不小,“你知道徐哲彦是哪位吗?” “知道。是徐家的独苗苗,家里人护着很。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你认识?” “今天在宴会上见到,他对江景声的态度有些微妙。”所有人都对江景声恭敬有加,只有他一个人敢这么说江景声,并且江景声的反应并不激动。 这并不是很正常。 “徐家是这两年起来的,势头很猛,江景声和他们有不少合作,属于互助互利。”方怡白对家族的事情略有耳闻,“这个徐哲彦,性情多变,风流得很,你离他远一点。” 宁含乖巧点头,在她眼里徐哲彦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 “徐家和江景声斗起来,还是江景声的胜算大。就算斗得过去,江景声也不好过。这两年A市不少新兴企业一跃而起,江景声一边打压他们,一边发展,根本没有精力去对付这种事情。” 宁含对江景声的事业知之甚少,方怡白一番话说完,宁含这才明白,江景声的公司不再是一家独大。 宁含细想徐哲彦的态度,歪头问,“徐哲彦跟江景声有仇吗?” “这我倒是不清楚。徐哲彦性情古怪。他有个女朋友来着,但还不是在外面乱搞。” 宁含将今晚的事情简单说给方怡白听,“可能,他曾经是林涵的狂热粉丝?也或者和江景声有私仇。如果两家干起仗来,受益者是你,你想,这样他就没办法把你绑在身边了。” 方怡白的思路是对的,但也不能为了自己就挑拨两人之间的关系,引起一阵腥风血雨啊。 “我想找到白奶奶,他把奶奶藏起来了。” “那个**真是不干人事。”方怡白拍案而起,小脸涨得通红,是被气的。蹬蹬踩着鞋子,眼珠子冒着火星就往外冲。 宁含拼死拼命抱住情绪失控的方怡白,暴怒的女人力大如牛,宁含光是抱住她就用尽全身力气,别说分神打字了。 “你竟然还拦着我,你是不是对他还有所眷恋!”方怡白被宁含的牵制气疯了。 宁含有苦难言,只能等待方怡白冷静下来。 月末过了几分钟,方怡白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瞪着宁含,“你也不怕她对白奶奶做出些什么事情!” “江景声是渣男,对感情渣,但人命关天的事情他不敢。”宁含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笃定这一点。 不管真假,都有一些希望,不是吗? 第一百四十章 陪我参加一个饭局 “那现在白奶奶在哪里?你们见过面了么?” 宁含摇头,“之前提过,但没答应我。不过他给我发了白奶奶的照片。” “照片能够合成,你别被骗。”方怡白始终怀疑。 “我知道,裴煜白也在调查。我现在除了白奶奶和那两个孩子,其他的没有什么好牵挂的。就当做一个念想。” 宁含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而江景声是她达成目标需要接触的对象,“我对他没有感情,只是工作上的联系,就算怎么纠缠我还是不会接受他。” 过去两年已经让她看清江景声的为人,而那段长达几年的感情也已经成为过去式。 这两天江景声倒算安分,没有给宁含添堵。 宁含空出一晚上的时间专门打扫房子,裴煜白快回国了,他是这房子的主任,自然要用最整洁的一面去迎接裴煜白。 只是…… 宁含收拾的动作停下,她突然想起来,裴煜白有两套房子,她现在打扫的和住的这套是裴煜白租给自己的。而隔壁那扇紧关大门的房子才是裴煜白的住所。 裴煜白回来了自然是不住在这里的。 宁含的鸡毛掸子停在半空中,垂下脑袋懊恼地反思,她怎么会理所应当地认为裴煜白要和自己住在一起? 这种想法是危险信号的闪烁,她不应该这么想。 两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模糊,时而出现的理智让宁含心里膈应又不得不遵守。 一定是这两年住在同一屋檐下,所以自己下意识的这么以为。宁含随便找了个借口混过去。 裴煜白不在这,似乎也没特意打扫的必要。宁含将东西放好之后呆坐在沙发上,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 还有十几个小时就能够见到裴煜白了,宁含难以说出心里的感受,期待的同时也有忐忑,甚至害羞。 他们定好明天在机场见面,如果不是江景声这个煞风景的人此刻打来电话的话。 “明天晚上你需要陪我参加一个饭局。” 明天晚上,不正是要去找裴煜白的时候吗?并且裴煜白也说有事找自己帮忙。 宁含想都没想便拒绝了,“我明天晚上有事,这个饭局我去不了。” 江景声被拒绝,蹙眉不悦还有几分不屑,“你能有什么事情?” 这话说的好像宁含的生活除了他什么都没有,也不该有。宁含不为所动,“明天晚上我确实没空,你安排别人吧。” 宁含是替他打工,不是替他卖命,下班后的人身自由也没有了? 宁含难得硬气地回绝自己,江景声神色冰冷,“你是这么和你的上司说话的?” “现在是下班时间,拎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 宁含是彻底翻脸,被拒绝的江景声黑色的瞳孔收缩,板着脸挂断电话。 应付完无理取闹,总要求加班的江景声,宁含心情舒畅不少,之前江景声说的事情她都有求必应,简直就是被惯坏了! 听简望书说,那些所谓的酒局和宴会其实根本就不重要,甚至江景声也可以不去参加。谁知道他为什么最近这么热衷于参加无聊的宴会。 第一百四十一章 接机 飞机轰鸣声,接机口人声鼎沸,宁含和无数同行陌生人一样,踮起脚尖,伸头探脑地四处张望。 “找我吗?”一只手不重不轻地拍了下宁含的肩膀,低声道。 宁含条件反射回头,黑色鸭舌帽和口罩遮住他大半张脸,那双炯炯有神的凤眼包裹复杂情绪,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她。 宁含警惕地扫视一圈,认出裴煜白之后放心点头,“你吓死我了。” 裴煜白低声笑。 “你怎么遮的这么严实,我都看不出来你了。”宁含小声抱怨,她明明一直在盯着出口的。 “我怕被粉丝认出来,行程泄露了,我只好临时变装。从VIP通道出来的。” 温厚纯净的嗓音抚平许久不见的思念带来的躁动。 宁含调笑道,“影帝,‘真麻烦’。” 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身姿挺拔的男人和他一旁娇小的女人,裴煜白道,“走?再不走我怕我们走不了了。” 宁含点头,“我没开车来,我们……” “我已经安排好了。走吧。”裴煜白手心发痒,忍耐许久还是伸手覆住宁含的脑袋,温热的柔软的头发,熟悉的手感。 车上。 “我们要去哪里?”裴煜白只说要帮忙,并没透露具体内容是什么,宁含也有些好奇。 “吃一顿饭,接风洗尘宴。” “是和冯哲他们一起吗?” “不是,和我的家人。我的母亲。” 宁含只从裴煜白的口中听到过几次关于自己母亲的事情,看得出来裴煜白并不喜欢提起自己的母亲。 宁含肉眼可见地慌乱,“去见你的母亲要带礼物,我们现在来得及吗?” 初次见面要留好印象,可她现在两手空空的过去一定会被认为是个不懂礼数的人,宁含着急地翻自己的背包。 裴煜白见她惊慌失措,急忙安抚,“别着急,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宁含幽怨地责备瞪对方。 宁含没有表现出任何抵触,他或许想多了,之前害怕宁含不愿意帮忙,所以隐瞒着事情请求她的帮忙。带她去见家长全然是自己的私心,“我……”裴煜白沉吟片刻,“我怕你不答应。” 裴煜白的担忧莫名其妙,宁含打着手势,“你找我帮忙的事情我不会拒绝,只要别太过分。” 裴煜白的手猛地握紧,眼神闪躲有些心虚。 宁含怎么会不懂他,“怎么?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和母亲说,要带……”裴煜白在心底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要说出的三个字反复默念,直到做好宁含拒绝自己的心理准备,才低声,“女朋友,回家。” 宁含也沉默不语。 这要求过分吗?宁含并不抵触,甚至于听见对方的话的时候还有些窃喜,同时是铺天盖地的不安。 如果自己不帮忙,那裴煜白就会带别的女人回家,而那样绝不会是自己想要看见的情景。 裴煜白对自己那么好,这点小事怎么能不帮忙?“在你看来,我是这种忙都不愿意帮的人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满 宁含没有多想,只是一件好事,但裴煜白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宁含不多想,是因为对自己压根一点想法都没有吗?裴煜白想得到的东西总会想方设法的得到,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只是面对宁含,他瞻前顾后,小心翼翼地将真心披上友谊的外衣递给宁含,如今想要解下外衣,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不会多想吗?”窗外景色并不吸引人,裴煜白声若蚊蝇一点点地试探对方的心意。 宁含撒谎,“不会。我们是朋友。” 裴煜白没再说话,黑曜石般的瞳孔里,最柔和纯净的笑意被突如其来的名为失落的阴霾遮挡,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操作方向盘的声音。 酒店包厢门外。 裴煜白绅士地向宁含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语气幽默,“我想,一对在热恋中的情侣是需要时时刻刻牵着手的。” 宁含笑着伸出手搭上去,看不出半分为难和不愿。 裴煜白伸手握住宁含的手,有力但不会让她感到不舒服。 服务员推开紧闭的大门,饭桌上雍容华贵的妇人和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以及……江景声。 宁含的第一反应,这就是江景声所说的酒局? 江景声目光如炬,投射在宁含和裴煜白的身上,在场的温度降到冰点。 裴煜白抬眸对视上江景声,空气中弥漫着火花的味道,无声地战斗就要开始了。 裴妈妈许久没见到自家儿子,笑着迎上去,“煜白,这是你江叔叔。” 江景声不会隐身,裴煜白对他的敌意也逐渐攀升。 自己的母亲可是给了他一个大惊喜。这个所谓的江叔叔应该就是江景声的父亲,也是自己母亲的新对象吧? “妈,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您带了客人来。” 裴母笑得灿烂,拍了拍自己的儿子,看了一圈还是那么英俊,“什么客人啊,我们都是一家人。” 宁含引起她的注意,上下打量她,笑意更加浓厚,“这是……” “这是宁含,我的女朋友。”裴煜白郑重其事地向母亲介绍。 “女朋友,真的?你可别框我,之前给你安排相亲的时候你可没说你有对象啊。”裴母狐疑地瞄一眼裴煜白,紧接着握住宁含的手,“小姑娘,你和这臭小子认识多久了?” 宁含手被握住,没办法答话,只能用眼神求助裴煜白。 “我们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好几年了。”裴煜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实话。 裴母接着盘问,“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含含怎么不说话?” “今年年初,过年的时候,除夕那晚上。”裴煜白似乎回忆起甜蜜回忆,过了会后正色道,“她暂时失语,恢复时间还没确定。” 裴母神色一瞬间变得古怪,碍于这么多人的面前也不好说些什么,“哦,这样啊,快坐下吧。路上辛苦了。” 宁含能感受到裴母对自己的不满意,心底隐约担忧。 裴煜白那么优秀,作为母亲的她理应认为儿子能找到更加优秀的另一半。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和你江叔叔准备结婚了 裴母的不满意就写在脸上,宁含心中多少忐忑。 裴煜白安抚地拍拍宁含的手,“别在意。” 裴煜白虽然这么说,但也知道宁含不可能不在意,自从有了心理障碍之后她变得更加敏感。 “宁含很厉害,家庭背景不是一个人的全部。她在国际上拿到不少的大奖,您不能因为这一件事情就否定她这个人。她很优秀。” 裴煜白知道自己母亲的脾性。也舍不得宁含看别人脸色,受委屈,裴煜白夹在中间,心中的天秤还是倾向宁含。 裴母微微抬头瞅了眼宁含,面不改色地走向江景声的身边,“这是你江叔叔的儿子,江景声,过来打个招呼吧。” “我和他见过了。”裴煜白并不动。 江景声站起身,主动走到裴煜白面前,主动朝裴煜白伸出右手,“好久不见。” 咬着后牙槽蹦出的字,目露寒光死死地盯着他身旁的宁含。 宁含下意识地往裴煜白靠了靠,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江景声肉眼可见地脸色更黑。 紧握的两只手暗自较量,手背上青筋凸起,皮肤红了一片。 “还握着?你们感情很好嘛!”江父见两人还不松手道。 两人对视一眼,机器默契地同时松开,裴煜白礼貌地回应,“太长时间没见,总是会有些激动。” 而江景声只是从鼻子哼了声气,以表示自己的不屑。 “我害怕你们第一次见面还会生疏,没想到你们认识。” 裴煜白笑而不语。 江父招呼几人坐下吃饭,“来来,吃饭吧。” 看在各自父母的面上,这一顿饭风平浪静,江景声也没说不该说的话,只是裴煜白每一次给宁含夹菜的时候,江景声的脸便黑一分。 裴煜白对宁含的照顾是长年累月下来形成的自然而然的习惯,是肢体的条件反射,宁含也坦然自若地接受,裴母没看出半点的生硬。 越是自然,江景声心情越低到谷底。 “煜白,这次回来要待多久?”裴母问。 “不走了。”裴煜白头也不抬,专心给宁含挑走嫩白鱼肉上的鱼刺。 “如果在国内发展的话,你和景声也有个相互照应。”裴母略微意外,但很快接受了裴煜白的说法。 裴煜白不予置评,权当做耳旁风。 寂静的空气伴随着裴母简单的一句话,瞬间炸开,“我和你江叔叔准备结婚了。” 裴煜白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他几乎不过问母亲的感情生活,现在二婚也是正常现象,只是,二婚的对象是江景声的父亲。 这意味着,自己和江景声的关系变得错综复杂,母亲刚才的话无疑是在告诉他,江家和自己名下的公司要走向合并。 到那时,宁含和他以及江景声天天见面是必然的事情。 “结婚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不用过问我。”江景声态度冷漠。 裴母和江父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裴煜白的身上,恳切真诚还有小心翼翼。 “您是成年人了,要做什么决定我并不好左右。”裴煜白将鱼肉放进宁含的碗中,毫无情绪波澜地道。 当着众人的面,就算不满也不好说出来,裴母反复瞧了几遍裴煜白的反应,心中了然他真正的态度。 第一百四十四章 裴煜白自责 酒店门口,三个人目送裴母和江父上车之后,伪装出来的和谐被击碎。 纯黑色的西装将江景声的冰冷利落描绘出来,微沉的月色下,几个之间的氛围更加跋扈,伴随着他的质问发酵,“宁含,这就是你说的有事?” 裴煜白将宁含护在身后,单从这一句话就能够猜测出发生过什么。想必是宁含陪自己参加这顿饭耽误了江景声布置的工作了。“现在是下班时间,江景声,你家住在海边吗,管的那么宽?” 宁含方才还紧绷着神经,裴煜白的话莫名戳中她的笑点,逗得她笑起来。 裴煜白向来儒雅,江景声说话夹枪带棒,而现在裴煜白竟会堵人了。 江景声脸色更黑了。 宁含慢悠悠地比划,“员工有事,需要事事和你报备吗?我的事情并不会耽误你不是吗?” 江景声只是不希望自己身边有别的男人,那现在不该有的恶心的占有欲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江景声的眼睛盈满了失落和无措,一副被伤害的表情,“耽误了。” 宁含和裴煜白同时蹙眉。 “我想带你来见我爸。” 几近淡漠的口吻,宁含却能从中听见微不可查的失落和哀求。 不得不承认,纵使几年过去,她对江景声表情的分析还是那么细致入微。 “我的工作并不包括陪你见家长。”宁含的反感和嫌恶明晃晃的写在脸上。 “所以,陪裴煜白来见准备二婚的家长,扮演他的女朋友就是你的工作?” 江景声还是那么讨厌,宁含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沟通,这人简直没有道理可以讲。 “煜白是我朋友,是我师兄,这点忙是我应该做的。你别在这里胡搅蛮缠。”宁含翻白眼,拉着裴煜白的手先走一步。 只留下江景声一个人站在原地。 裴煜白被宁含拉扯着走到车里,主动地打开主驾驶的车门。 “我刚才喝了酒,不能开车。”裴煜白的手搭上车门,有些好笑地看向宁含。 江景声把宁含逼急了,她才会想快些离开自己。 裴煜白从宁含白净的脸上看出懊恼,好像在说要是自己也能开车就好。 裴煜白挂断电话,耐心地对宁含道,“我让酒店安排一个司机过来,你稍微等一下。” 宁含点头。 裴煜白从容地表情也染上担忧和抱歉,“抱歉,我实在是不知道我母亲今天会带她的男朋友以及男朋友的儿子过来。” 宁含的不爽和裴煜白没有任何关系,全都是江景声的不对,“不怪你,这事情也没办法提前预料。” “今天的晚饭还算顺利,江景声也给了我母亲和我的面子,没有说太出格的事情。反而是我的母亲……” 裴母对宁含的态度偏向冷淡,对她的不满明晃晃摆在脸上,宁含今天的实实在在的受到了不该有的委屈。 是他考虑不周,裴煜白陷入自我指责中。 一直以来,成熟稳重压在他肩膀上的责任,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桎梏自己的枷锁。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你不能左右别人,更何况那个人是你的母亲。” 第一百四十五章 无家可归的流浪犬 宁含很早就发现裴煜白事事要求完美的行事风格,也会发现他常常陷入自我批判和责罚之中。 明明是一件无伤大雅的事情他却难以释怀。 裴煜白低垂着脑袋,像一只受伤的幼狼,“可我不希望你被他用不友好的态度对待,你不应该被冷落。” “我会用我的实力向她证明我不是绣花枕头。你别生气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你的母亲。” 宁含是孤儿,没感受过父爱和母爱。这一原因也能让她原谅裴母冷落自己。裴母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裴煜白适合更好的,而不是和自己这种没背景的人在一起。 尽管她只是假扮裴煜白的女朋友,只是假扮。 可为什么她还是会介意,会感觉到难过,无形的手攥住心脏。将负面情绪抛之脑后,专注于眼前的男人。 裴煜白怎么会看不出宁含的故作坚强和强颜欢笑?她太懂事,裴煜白只会觉得更加对不起她,温厚的大掌覆在她的脑袋上,轻轻地揉着安抚她的情绪,无奈地叹息,“宁含,别在我面前隐藏情绪,我总能看出来的,你骗不过我。” 宁含微微错愕,笑着伸手去够他的脑袋,没成想黑乎乎的脑袋已经主动凑到她的手里。 他的发质和自己的有些区别,女生的头发偏向柔软顺滑,而男生的则刚好相反。 “你的头发没有我的柔顺。”手心有些发痒,连同那颗微微躁动的心脏。 “嗯,我也觉得。”两人就这么在温和黑暗的夜色中,像顽皮的孩童,将对方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裴煜白前额的长发落下,遮住光洁的额头,少了成熟稳重,添上少年的活跃和青涩。 宁含看的有些呆了,将自己的手收回来,默默感慨。 “怎么了?”裴煜白还有些意犹未尽。 “你这样也很好看。”宁含脸颊泛红,她极少夸赞别人的美貌,外貌肤浅,没有一个人的品质重要。 但,裴煜白长得无可挑剔,宁含不由自主地就犯了花痴,赞美的话真情流露。 裴煜白也没想到能听见这么直白的夸赞,一时间没回应。 宁含后知后觉将自己的手背在身后,猫腰窜进车内。 裴煜白低沉地笑声散开,敲击宁含脆弱敏感的耳朵,反复提醒她刚才说的话幼稚又好笑。 “我第一次收到像你这么直白的赞赏,”裴煜白追着宁含,“你这样也很好看。” 宁含害臊得连头也不敢抬。 “谢谢你的称赞,我会努力保养。” 裴煜白真是,太“恶劣”了! 代驾司机姗姗来迟,一边说着抱歉一边发动汽车。 “你的房子收拾好了吗?”宁含问。 裴煜白表情空白一瞬,似乎真的忘记这件事情显得苦恼,“事情太多,我好像忘记安排了。” 思虑周到的男人也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宁含多少无奈,“你现在安排还来得及吗?” “现在是晚上的十一点整,家政阿姨已经睡下来了,我再冒昧将别人吵醒不礼貌。”裴煜白摇头。 那就住酒店,宁含想着要道。 “我经常出差住酒店,我不喜欢那种冰冷的氛围。你不会要把我赶走去住酒店吧?”裴煜白薄唇微微嘟着,垂着脑袋,方才被宁含弄乱的头发更给他增添了被抛弃的可怜氛围。 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犬。 第一百四十六章 暧昧 裴煜白的意思很明了,宁宁含慢悠悠地打手势逗他,“你要去朋友家借住一晚吗?” 裴煜白余光瞄了眼正在开车的司机,低声笑着道,“我有女朋友当然是要和你住了。亲爱的老婆大人,能不能让我借住一晚?” 车内还有别人,宁含很快反应过来这话是说给司机听的,但仍旧滚烫的耳朵发痒,只能轻轻点头默认。 或许是为了做戏做全套,裴煜白再一次握住了宁含的手。 自己没有发烧,裴煜白也没,可为什么裴煜白的手好像能把自己烫伤似的。 狭小逼仄的空间内,暧昧像沸腾的热水一样咕咚咕咚冒泡,甜腻的味道愈发浓郁并四散开来。 宁含没有挣脱,也没用力气挣脱,裴煜白没有用力,她只要轻轻地抬一抬手,就能挣脱。可她浑身的骨头被抽走似的,软绵绵,根本没力气。 还是一路平安到家了。 一直到家门口,裴煜白的手都没有松开。 直到进门后,裴煜白才松开手,满怀歉意的小声道歉,“刚才在车上也要装装样子,所以……” “我知道。”宁含点头,落荒而逃窜进卫生间。 见她的反应很大,自己的触碰让她觉得不舒服了。裴煜白眉头紧锁,反思自己的这一步是不是走错了。不应该急功近利,要慢慢来的。 而卫生间内的宁含连捧冷水在脸上,给自己红的跟猴屁股的脸降温。 胸腔内的心脏几乎快跳出来了,喉咙因为过于紧张而发干颤抖。只是普通的牵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宁含反复默念。 宁含待在卫生间的时间有些久,裴煜白不放心地敲门,“我做了醒酒汤,你要不要一起喝一点?” 宁含的指关节在门上轻叩一下,算是回应。 这是她和裴煜白这两年来的默契。 “那我等你。”裴煜白确认宁含没事,一颗心落下来。 房子内的陈设还是和以前一样,宁含念旧,在A国收拾东西要回来的时候打包几箱子的东西都舍不得扔掉,索性全部空运回国。 沙发上随处可见的玩偶,墙上地上是各色各样的陶瓷摆件,全都出自宁含的手…… 裴煜白站在展柜的面前,低头就能看见一个熟悉的作品,是自己捏的小熊猫…… 不过当时上釉是宁含做的,那时候她对色彩已经全无感知,颜色几乎都是乱涂,全凭感觉。 当宁含开始辨认色彩之后,第一时间就来看这只小熊猫,哭笑不得地要把小摆件扔掉,被他极力阻拦。再后来就忘记了。 原来是偷偷拿走了。 这摆放的虽然是正中间,但位置稍低,不注意看还真发现不了。 宁含伸出手在裴煜白的面前晃两晃,对方即刻扭头看向她,宁含这才比划,“你在看什么?” 裴煜白又撇了眼小熊猫瓷器。站在他的角度是没办法第一眼就看见的,但,宁含比他矮,刚好能看见这只小熊猫。 或许是为了纪念什么,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挑衅 “在欣赏墙上的艺术品。” 裴煜白说罢将煮好的醒酒汤盛出来,“没放太甜。” 客房收拾收拾就能住,折腾一顿,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裴煜白身穿睡衣,总是在手机屏幕里的男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宁含仍旧觉得恍惚,却也熟悉。 过去的两年,每一天裴煜白都会准时在睡前和自己道一句晚安。 不知何时已经形成了习惯,而短短的几天,再见到他竟会觉得局促。 “该休息了,晚安。” 宁含点头,默默地比了个晚安,慢慢地合上房门。 下意识地手搭在门把手上,要把门反锁。 只是一瞬,宁含将反锁的门又关上。裴煜白在,她要不要反锁?独居要防的是坏人,而裴煜白在,她反锁,防的是朝夕相处的他吗? 这只是一件小事,根本无需纠结,宁含蹙眉认真思考着要不要锁门。 她不想让裴煜白觉得自己在提防他,根本没有锁门的必要。只是,这么刻意,自己的小心思会不会过于明显? 门锁终究没有落下,宁含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裴煜白回到房间将工作处理之后,临睡前又悄悄地打开房门。 门缝并未露出幽光,宁含已经睡下,裴煜白这才放心休息。 明明今天是周末,一大早江景声夺命连环call把宁含从睡梦中吵醒。 宁含眯眼,江景声的头像在手机屏幕上跳动,满脸的烦躁和不耐。 裴煜白在敲门,轻声道,“行了么?” 宁含闭上眼睛将清梦被打断的愤怒压下,深吸一口气后用力地睁开双眼,烦人的电话还在奏乐。 宁含忍无可忍,光着脚丫子踩在木质地板上,咚咚咚地阔步迈向房门,咣当一声打开门,将嗡嗡震动吟唱的手机丢给裴煜白。 后者手忙脚乱接下烫手的山芋,不忘瞥向还睡意朦胧,“怒发冲冠”的宁含,心领神会地接通电话,将手机的摄像头端端正正的对准自己那张360度无死角的绝世容颜,嘴角勾起职业微笑,“早上好,江总。” 江景声本就不爽的脸更黑了,通话结束。 “处理好了,你要继续睡觉还是吃早餐?”裴煜白晃晃手机,指了指柔软混乱的床,让她从中二选一。 现在回去睡觉也睡不着,“吃早餐。” 饭桌上,裴煜白早起准备的早餐摆在桌子上,宁含将手机放在一旁,执起筷子准备吃饭。 “嗡嗡嗡。”手机震动。 宁含看了眼,果断将手机关机,冷漠吐槽,“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今天休息日大早上打电话还让不让人睡觉?” 裴煜白理解江景声的心情,也表示些许同情,更多的是他罪有应得。 “吃完饭我要去公司,你有计划吗?”裴煜白回到国内放弃了A国的家族事业,选择自己再重来一次,这段时间少不了要忙起来。 宁含是个手工艺人,虽然也辅修了管理学,但再经商上仍有很大的学习空间,“这附近新开了一家陶艺馆,我想去体验学习。”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夏铭 陶艺馆的氛围很好,机器运转的声音,屏息凝神专注在小小的泥坯上,逐渐成型,还有店员细碎温柔的指导声。 仅仅只是踏进这里,宁含的心情就逐渐放松。 店员很快就注意到她,主动迎上去,“您是第一次来吗?” 宁含打量着店里的环境,点点头,拿出手机哒哒哒打字,“我不方便说话,打字可以吗?” 店员并没表示出歧视,自然而然地点头,“您是第一次做陶艺吗?我们安排一位经验丰富的陶艺师指导您可以吗?” 宁含再次点头,陶艺馆的服务也是她需要学习的内容之一。 利落干净的短发,洋溢着青春笑容的男孩是经验丰富的陶艺师? 宁含眯眯眼,这很难评。难不成是噱头? 店里的其他女客人视线都在男孩的脸上停留。 用帅气的小伙子来绑住客人?好一个美男计。 男孩也对周遭的目光习以为常,自顾自地准备材料,“做陶艺其实不难,你别紧张。” “我啊,会手语,你可以和我正常交流。” 这点让宁含略微惊讶,这家店的陶艺师多才多艺,能满足不同顾客的需求,确实优秀。 “你比我想象的年轻,我以为你会,有点年长。” “我还在上大学,偶尔来这里兼职。但,我从小就接触陶艺啦。”夏铭伸出自己的手指头,以此证明自己不是糊弄人的菜鸡。 十个手指头的纹路浅到几乎看不见,掌心有一层厚重的茧,还有粗糙的皮肤。 “你可以相信我的技术了吧?说不上出类拔萃,但教你也绰绰有余。”夏铭自信极了。 宁含笑而不语,先不论技术怎么样,光是对方坚持陶艺的时间就足够让宁含发自内心的钦佩对方。 再怎么刻意控制自己其实会做也总逃不过下意识的专业。 夏铭抿唇不语,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丝毫不生疏的宁含。 良久迟疑道,“你……” 宁含浑身一僵,她这是露馅了?这么尽力隐藏还是被发现了? “你很有天赋啊。”夏铭烦躁地伸手挠脑袋,顾及到手上还有泥巴又不得不收回手来。 宁含怎么敢说自己这不是天赋,也是长年累月下来的成果。只能硬着头皮哈哈笑两下谦虚道,“没有。” “遇见你这样的学生,还真是会打击我的自信心啊。”夏铭真的郁闷了,情绪耷拉。 宁含实在不忍心看他消极,只能半真半假道,“我,也有接触过一点,不算是完全的小白。基础的工作也知道一些。” “看你的弧度完全不像是……” “误打误撞。我这个人运气好。” 这种千万分之一的事情倒也不是没可能,这个说法很快就说服了夏铭,又重整旗鼓耐心地给宁含指导。 过程很愉快,两人有说有笑。 夏铭送宁含到门口,最后直言道,“其实我知道,你学过。” 宁含的谎言再次被拆穿,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夏铭咧嘴,“我说过我学了那么多年,怎么会看不出来区别?” 宁含罪恶感深重。 而后,夏铭缓缓吐露,“我很喜欢你的作品,宁含老师。”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为难 最社死也不过如此,宁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陶艺馆的,记忆清晰的只有夏铭的标志性微笑和崇拜的目光。 本以为是她演戏,结果是两个人惺惺作态! 黑色的高跟鞋在宁含的视线中停下,高傲地摘下黑色墨镜指着她,微微扬起下巴,“我想和你谈谈。”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像是恐吓胁迫自己配合。 宁含知道她,昨天晚上刚见面的裴母,这阵仗不像是要和自己简单谈谈。 她身旁还站着谦卑的中年女性,想必是助理之类的。 宁含没有拒绝的理由,遂点头跟在他们后面。 高档咖啡厅内吗,褐色的液体冒出白色水蒸气,宁含正襟危坐等待长辈开口。 “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吧?” 宁含点头。 “那你也知道煜白是什么样的人,以及将来会拥有怎样地位的人吧?”说到自己的儿子,裴母更加自豪。 对方在暗示自己,她配不上裴煜白,想要他们之间斩断关系。宁含再次点头。 “我看过你的履历,不得不承认你很优秀,一步一脚印走到今天的地位。当然这其中也有煜白的努力和支持。煜白这孩子工作能力强,但有些事情不只看工作能力,也需要有一个能够帮助他成就事业的女人。” 宁含不卑不亢地听着,裴母说的都是事实。 “你很好,只不过是家庭背景拖后腿。煜白还年轻,有些事情还没办法一得人做决定,我们做家长的就要帮一把。”裴母的食指沿着杯口的边缘画圈,对面的年轻人太冷静,她说的话没有撼动对方一分。 她说的话都是按照那些富太太教的,怎么宁含没有表现出内疚不已?莫不是自己的话还不够狠?不够明白? “再者你是个哑巴,和人沟通完全不方便,我现在还要找个翻译来替你开口,日后你们的生活没有现在这么顺利,你还是另找他人吧!” 宁含矜持地微笑,官方地回答,“我和煜白走来两年,我们对彼此都有感情了,以后遇见困难我相信一定能克服。” 翻译师替宁含说道。 “那你能为煜白的事业做出什么?你现在需要他帮扶,只会给他拖后腿!” “我也有在努力,我相信很快您就能看见我的成果。” “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我儿子?”裴母不想再拉扯直言道。 电视里的父母豪掷千金离开我儿子的剧情真切地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宁含恍惚一阵,就听见裴母开价,“一百万够了吗?” 宁含挑眉,明亮的眸子藏不住的不屑。 裴母伸出5个手指头,“五百万。” 宁含隐约记得裴煜白无意中向自己透露出他的身家,十个手指头也数不过来,怎么裴母开价这么低? 宁含说不清道不明她此刻的心情,还是怀着敬重长辈的心,“我的年收入已经过百万了,你开的价格对我来说……” “一个亿!”裴母破釜沉舟似的低吼。 这价格还翻倍了,但,很可惜,她和裴煜白不是那种关系。 此时此刻,她想求助裴煜白,按照剧本是应该接受还是拒绝? 第一百五十章 扮演一下女朋友的角色 宁含没有询问的机会,指尖在桌面不重不轻的敲了几下,秀眉微微拧紧表现出迟疑和心动。 原来不是对方不同意,而是自己的价格开的不够高。裴母一副我就知道表情。 “您开的价格确实高。”宁含给予肯定,“只是我不是一个在乎钱财的人,我和煜白是真心相爱的。您放心,我不是那种爱钱的肤浅的女人。” 想不到还是个难缠的角色,裴母有些束手无策,灵光一闪,软的不行来硬的。“如果你执意要和煜白在一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宁含看得出来对方极力想震慑自己,让自己离开。但,这威慑力不及身后两位保镖的百分之一,怎么感觉裴母像个孩子? “我会用行动证明我自己的价值,以及我对煜白的感情是真的。”宁含在陶艺馆里演戏,现在还要接着演,有些哭笑不得。 裴母直接找上来在她的意料之外,而自己为了莫须有的关系表现出坚定也有些可笑。 裴母踩着高跟鞋恨恨离去,宁含拿出手机和裴煜白将刚才的事情简单地交代。 对方也哭笑不得,“在有些方面她还是个小孩子,我会处理的。” 白色的对话框,黑色的字体,拼凑出宁含微红的眼眶。 这不是宁含预设的回答,满分的答卷不过如此。 和江景声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自己也受到别的追求者的刁难讽刺,她也向江景声说过几句。 对方只是让她忍耐,只有忍耐,没有安慰,没有处理。 “不用,我也不过是扮演一下女朋友的角色,等你遇见合适的人就好。” 不用裴母说,宁含也知道自己和裴煜白不合适。她不是最佳人选。 裴煜白对着宁含发过来的信息,不知如何回复,犹豫几分钟后,指尖敲打出,“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言外之意是,他的世界容不下别的人了。 裴煜白的消息她没多想,宁含走出商场,乌云笼罩着城市上方,一阵风卷起地上的树叶,向空中飞去。 宁含觉得喉咙有些发痒。 要下暴雨了。 刚走到家门口,雷声从天空劈下,宁含下意识哆嗦一下,进了家门。 “今天忘记买土豆了,你回来的路上捎点。”宁含准备做饭的时候才发现今天的食材准备的不齐全。 土豆炖牛腩,最重要的土豆竟然没有了。她已经好一阵没尝到了,今天格外嘴馋。 “好。” 外面瓢泼大雨,屋内的厨房亮着一抹暖灯,新鲜的的食材经过烹饪后散发出香甜美味的味道。 牛腩已经处理好,剩下的只有在路上的土豆了。 宁含拿出手机,几分钟前裴煜白发了张照片,是三个圆滚滚还带着泥土的土豆。 “到哪里了?” “快到了,这是最后几个土豆。晚一分钟就没有了。” 裴煜白在邀功,宁含发了个小熊猫夸奖的表情包,“你最厉害!” 宁含不用想都知道对方很受用。 窗外的雨没有减退的趋势,宁含多少不放心,找出雨伞下楼等待。 第一百五十一章 能言 路面的积水浸湿拖鞋,裙摆被雨水淋湿,密集的雨滴降低可视距离,路上的车辆飞驰而过溅起水花,宁含后退几步躲开。 雨下的太大,裴煜白让她别出来等了,宁含还是拿着伞站在路边等待。 她发了消息,“我在十字路口这里。” “好。” 裴煜白撑开伞,拎着蓝色购物袋从车上下来。他能看见宁含就在路的另一边,两人之间隔着短短的一小段斑马线。 指示灯上的红色小人急促地闪烁,宁含已经看见他,冲他招手。 裴煜白瞥了眼指示灯,“盯。”红灯转绿灯,迈步向宁含走去。 世界静止,雨夜嘶吼,宁含双眸瞬间睁大,伸出双手去够裴煜白。 疾驰而来的银色轿车,刺眼的车灯,裴煜白下意识的躲避白光,来不及做出反应的躯体受到惯性被掀翻在地,黑伞失去掌控,在空中翻转几个圈最后摔落在地上。 肉体和车相撞的声音震耳发聩,宁含的耳朵嗡鸣声不断,撑伞的手失去力量,伞滑落在地,顷刻间大雨将她打湿。 银色轿车没有停下的趋势,以极快的速度沿着道路冲下去。 “这里是120,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宁含拿手机的手发抖,牙齿打颤,话卡在喉咙。 “喂?”接线员再次催促,“请您不要占用公共资源,没事情我就挂断了。” 电话那头只有雨声,什么声音也没有。 雨水将红色的液体晕开,之间愈发感受到黏腻,鼻子闻见铁锈混杂泥土的问道,“裴,裴煜白……” 大脑已经失去理智,只剩下本能。 “**小区门口的十字路口……” 对方获得详细的信息之后,安慰宁含的情绪。 裴煜白在她的怀里,源源不断的血液从他的身体中流出来,无措地用手去遮挡雨水。 太冷了,裴煜白现在太虚弱不能够再被雨淋。 她从不知道裴煜白这么重,她想要将他从低洼的地势挪走,缺使不出一点力气。 宁含将掉落一旁的雨伞撑起来,回顾脑海中所有的医疗知识,将自己能做的急救措施都做了。 “裴煜白,你醒醒……”宁含喃喃道。 救护车和警车同时点亮整个黑夜,宁含没空去关心和救护车擦肩而过的那辆警车去往何处,她现在只担心裴煜白,至于肇事者她不会轻易放过。 手术室的灯亮了,宁含坐在椅子上,呆呆地好似被抽走了魂, 她没空思考自己是怎么突然间说出话,也没空去想是谁闯红灯将裴煜白撞伤。 她只知道裴煜白一定会没事的。 她想,像裴煜白这样的好人,一定会没事。不论是要求怪力乱神还是要散尽家财,她一定要留住裴煜白这条命。 “病人生命体征正常,待会就会送到普通病房。” 直到听见这话,宁含才放下心,一晚上的故作坚强崩塌,断断续续地啜泣声从指缝倾泻出来。 一晚上的惴惴不安终于踏实下来。 踏着破晓的黎明,宁含推开家门。 第一百五十二章 是江景声 出乎意料的是,肇事司机很快就找到了。 宁含刚褪去自然风干的衣物就接到警察的电话,说要做个笔录。 她也没想到,这场事故会和江景声扯上关系。 只要有江景声出现的地方就不是什么好事。 宁含做完笔录,站在大厅看见江景声,毫无情绪波澜的怒意,“你的车。” 江景声昨晚到现在都没能好好休息,但为了给宁含一个好形象,还是强打着精神沉默地点头。没有预想中的质问,只是冷漠的瞧着自己,不像是看陌生人,也不像是在看另一半,江景声的心一下子悬起来。 “我……”江景声混沌的大脑闪过一丝清明,紧接着是狂喜,“你能说话了!” 江景声激动得要伸手抱住她,宁含闪身巧妙地躲开他亲密越界的动作,垂下脑袋,这是认输投降的姿态,几乎是崩溃的呢喃,“你还想怎么样。” 江景声眼底的笑意不见,宁含的反应并不对,她更加厌恶自己了,并且,自己似乎触及到对方的底线。 他在谈判桌上见过类似的表情,那通常预示着他要取得成功,那么现在这个场景下是否同样适用?宁含要回心转意和自己在一起吗? 江景声不敢确定,眼前的人脆弱得下一秒就要碎掉,屏住呼吸。 “裴煜白做错了什么?你要撞他?”宁含眼眶红了,眼泪在打圈,“你是想要置他于死地吗!” 江景声闭口不语,保持缄默。 “如果我昨晚没能说话,怎么办。裴煜白怎么办!你恨我可以,你为难我也行,但你能不能不要迁怒到别人的身上!” 江景声后退一步,宁含情绪激动,不管他现在说什么都会被误会,只能现将她的情绪安抚好,“你冷静一点。” 冷邦邦的命令语气让宁含浑身不适起到反作用。 “这其中有误会,我不是故意……”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你都做了!”宁含双眸猩红,“你想要做什么?到底要什么?” 江景声霎时间无话可说。 “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和你纠缠不清。你像个瘟神,知道吗?”宁含失去理智,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骂人的词汇都说了个边。 “我只想要你在我的身边。和我在一起。”江景声也不明白两人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错? 只要宁含乖乖听话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插曲。 江景声的要求根本就不可理喻,宁含成功被堵得无话可说。 “江总。”简望书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他的身边,下巴冒着青胡茬,“笔录做完了,车被扣押做调查取证。” 简望书有些惊讶地看了眼宁含,而后也了然,“你接下来能送江总回去吗?我……” 宁含拒绝得干脆,“不能。” 不愧是小情人,胆子这么大。简望书怔愣一秒也发现对方的不寻常之处,她能够说话了,这声音和宁含兼职一模一样。 江景声又新找了一个?简望书半天没做出反应。 第一百五十三章 转院 宁含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但对江景声的恨逐步加深。 “我开始的时候不知道是你,抱歉。”简望书在副驾驶上道歉。 “不重要。”宁含哑声道。 “昨天晚上刹车失灵,我们没能及时反应误伤了裴煜白,这不是我们的本意。”简望书解释。 警方也不过是草草带过,只说事件还没定责,后续有进展会通知,“不管你们的本意是什么,裴煜白受到伤害是既定的事实,你们应该为此担起相应的法律责任。” 江景声示意简望书不要说话,他也只能缄默不语。一路上,车内寂静无声。 医院到了,宁含拉开车门下车,这个点裴煜白差不多该醒了。 裴煜白手术顺利,只是留在普通病房观察,宁含推开病房的门,昨天晚上还乖乖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消失不见。 宁含叫住经过的护士问,“护士,这床的病人去哪里了?” “今早就转院走了,你是昨天晚上跟他一起来的女生?你不知道吗?” 一般只有病情恶化,医院无法医治才会向上一级转院。这家医院已经是本市内最厉害的医院,转院只能证明…… 宁含没收到任何的通知,“你知道他转院去哪里了吗?”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帮您查一下。”宁含急切地询问让护士也紧张起来,一路小跑到护士台。 “华立医院。是一家私人医院。” 宁含点头道谢后飞似得下楼前往另一家医院。 宁含尝试打电话给裴煜白,意料之中的没有人接电话,种种不好的猜想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师傅,我有急事您能快点吗?” “你的家人在医院吗?”司机透过车内后视镜观察宁含焦急的脸庞关心道。 “嗯。” “你放心,这医院可是出了名的厉害,很多病人躺着进去站着出来。从阎王爷手里抢过不少人命。你家里人一定会平安的。”司机安抚她的情绪。 宁含强打精神给予对方一个浅笑。这话并没能让她感到安心,在她没有看见裴煜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眼里之前,所有言语的安慰都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她今早就不应该回家,而是守在裴煜白的身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裴煜白去哪里了都不知道。 车很快就停在医院门口,与普通医院朴素的装潢不同,光是从这家医院的装修就能看出这的非凡。 宁含正要迈进门口,就被站在门口保安伸手拦住,“您好,请您出示出入证。” “我没有出入证,我要找一个人,很重要。”一个医院也要出入证,这是怕出现安全问题吗? “那你有会员吗?”保安又问。 还是会员制的医院,宁含摇头,“我能现在办吗?” 保安露出难色。 “你来了?”裴母踩着高跟鞋出现在门口。 宁含稍许窘迫,“伯母,我想进去看看裴煜白。” “他很好。” “他突然转院我实在是担心。”宁含稍稍放心了些。 裴母尖酸刻薄地道,“你给他找的那个医院那么差,我才是真的担心。” 第一百五十四章 裴母没让你进去 人民医院在市里也算数一数二,并不是什么三流医院,并且当下的情况她很难去想要什么医院。 “你会说话了?”裴母怔愣一瞬,突然反应过来,略微诧异地打量宁含。 裴母再怎么挖苦自己,宁含都不放在心上,她只关心裴煜白的身体,“声带恢复了。能让我进去看看裴煜白吗?他醒了吗?” “这家医院是会员制医院,没点家世背景是进不来的,你自己想办法吧。” 裴母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这是在敲打自己,说她和裴煜白并不门当户对,他们不合适,她连裴煜白一面都见不到。 宁含身体僵硬,第一次切身感受到她和裴煜白的距离是如此遥远。一直以来她接受者裴煜白为自己准备的资源,享受着他的照顾,被他纳入保护范围内,她现在得到的一切是她之前穷极一生也难以触碰的。 她被保护得太好了,好到忘记自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注册会员的条件并不难达到,宁含在父母那一栏停顿了很久,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选项。 “父母代表的是背景,这里不是有钱就能进来的。”小护士等得不耐烦,翻了白眼催促宁含快填,“如果你没有父母,你的丈夫足够厉害也可以。但我们这里需要看结婚证证明,毕竟不少人造假。” 宁含拿着笔碍了好久好久,她和裴煜白并没有领证。没有资格在丈夫那一栏写上他的名字。 和裴煜白的关系是去看他的通行证,而她没有。 “没有就赶紧回家吧。”护士已经见怪不怪了。 “怎么了?” 宁含回头,江景声正居高临下的看她。 “江总,这位女士要办会员,但是资格不够。”一旁的护士理直气壮。 江景声淡淡地瞥不知所措的宁含,“看裴煜白?” 宁含咬咬下唇点头。 “裴母没让你进去?” 宁含不想被江景声看低,并不想回应。江景声怎么会看不出来,也没深究,保住了宁含最后的倔强和自尊心。 “跟我来。”江景声扭头走,宁含起身跟上他。 在电梯里,江景声沉声问,“你和裴煜白在一起就要忍受裴母的刁难,你真的想好了吗?” 对方似乎真的在认真替自己思考这个问题,江景声也会关心这个?现在能想到这个,那之前又为什么不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替自己想想? 宁含极力划清两人之间的关系,“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问题。” “这是你要面对的问题,”江景声目视前方,“如果你选择的是我就不会有这种烦恼以及刁难。” 江景声的脸皮还是一如既往地厚,宁含一脸无语。 她就知道江景声没安什么好心,踩一捧一的手法也太明显。 在江景声的长辈中,江爷爷确实很喜欢自己,也处处护着自己。 她回国这么久也没去见一次江爷爷,在婚礼上出现那么大的变故之后也没道歉,实在是有些愧疚。 现在也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去见他,或许,爷爷也不想见到自己。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宁含会作为我的配偶出现在档案上 裴母正坐在病床旁和裴煜白低声说话。 “含含呢?”裴煜白刚醒,脸色苍白地四处张望病房,没能找到宁含的身影。 “她回家了。”裴母将刚才的刁难略过,简单道。 “你给我办的转院?”裴煜白接着问。 普通医院的病房装修不会装得像酒店的总统套房一样,宽阔又精致,昨天晚上他倒地无意识之后宁含会将他送到医院。 这医院宁含不知道也进不来,自己应该在普通的医院接受抢救,然后被转院的。 裴煜白简单一想就知道是母亲做的。 在儿子面前撒谎是无用功,更何况她没做错,凭什么不敢承认,“是。” “你为难含含了?”裴煜白一针见血道。 没等裴母回答,江景声就推开房门走进来,裴煜白抬头看向他。 宁含从江景声的身后出现。 裴母脸色青黑,怎么也想不到是江景声把宁含带进来的。不过几秒,和蔼笑着和江景声打招呼,“景声也来啦,过来坐。” 江景声并不给裴母面子,眼睛直勾勾地带着怒意凝视着床上的病人,“宁含是跟着我进来的,这医院的破规矩也该改一改了吧。” 进这医院需要身份,江景声这是给了宁含一个身份。这暗示着什么不言而喻,明晃晃地挑衅刚醒不久的裴煜白。 “是我考虑不周,我会改的。”裴煜白面色不改,“宁含会作为我的配偶出现在档案上,以后就不劳烦江总了。” 眼见空气中的火药味愈来愈浓,裴母赶紧出来打哈哈,“都是家人,这么陌生做什么?” 宁含只顾着去看裴煜白的伤势,并不关心现场的氛围,裴煜白命大,那么快的车速,他的伤算是轻的,左手和右腿骨折,轻微的脑震荡以及面部擦伤。 裴煜白和江景声看在各自父母的面子上不再剑拔弩张,收敛各自的脾气。 江景声道,“你的医疗费用我全权承担。” “我找警方了解过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你自己也很危险。”裴母在一旁打哈哈。 裴煜白这才反应过来,昨天晚上撞自己的是江景声,他不得不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的。 “昨天晚上景声的车不知怎的刹车失灵,才不小心撞到你了。要不是警方及时阻拦,我都不敢想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裴母说着拍拍自己的胸脯。 “你没事吧。”裴煜白抓住宁含的手低声问。 “没事。”宁含的声音有些哑,带着浓厚的鼻音。 “你的声音……”裴煜白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直接摁下护士铃,“检查声带,还有一点感冒,让医生看看。” “不用,我回去吃点感冒药就好了。”裴煜白大惊小怪,宁含嫌麻烦。 裴煜白抿唇无声看她,眼里复杂。 宁含赶忙举手投降,“好,我去,” 两人之间的交流太过自然和谐,江景声将他们的互动全程收进眼底,浓浓的醋意不可抑制的从身体里散发出来。 “你想吃什么,等我检查完我回去弄一些给你。” 两人之间真的像情侣,那些试探如此可笑,江景声愣神。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做检查你为什么跟着我 要不是裴煜白现在起不来,势必要跟在宁含的身后才放心。 宁含走出病房,江景声紧随其后,她停下,“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不是做检查?” “我做检查你为什么跟着我?” 宁含像受惊的小鹿,警惕地敌视他,江景声心里不是滋味,“我才把你带进来,你现在就这么不信任我。” “我可以给你酬金。”只要江景声不跟着自己,多少钱都好说。 “我不需要钱。”江景声拧紧眉头,“我只想陪你做个检查,看看你身体情况。” 宁含瞪大眼睛,像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江景声竟然要关心自己,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被鬼上身了?” 江景声沉着脸,“你也算是受害者之一,我不过是怕你受伤要我负责。” 宁含放心点头,这才符合江景声的逻辑,否则她良心不安,就算是这样她还是不习惯一个一米八多的前任跟着,像是被押运的犯人一样。 “那你放心,如果我有什么问题,一定会拿着病例单去找你报销,不会放过你的。”宁含道。 对方并没有听懂自己的潜台词,仍旧固执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现在你可以走了。”宁含耐心道。 宁含直接下了逐客令,江景声仍在想自己有什么借口可以留下来,“就不能让我跟着你?” 宁含礼貌而疏远,“不可以。” 再继续跟随下去就显得变态,江景声只好转身走人。 直到江景声消失在走廊里,宁含才放心的前往科室做检查。 江景声时而正常时而脑抽,宁含应付着也些许头疼,他的心思太难猜了。 裴煜白的病房里。 “母亲,是我表达的立场还不够用明确吗?”裴煜白虚弱,但仍有威严。 裴母喉咙一紧,这是裴煜白第一次对自己冷眼生气,对他生出恐惧。转念一想,病床上的男人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用这样的态度对自己说话就是大逆不道,没理也变得有理,反问起,“这就是你对妈妈的态度吗?” 裴煜白闭上眼睛,正面和母亲反驳,“那把含含拒之门外就是你对我的态度吗?” 裴母被堵得无话可说,只能小声支支吾吾,“那你也不也能这样和我说话。” “宁含又做错了什么?她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您不能因为这个就否定她。医院的规章制度我会重新调整,如果你对宁含还是这种态度……我会对您彻底失望的。”裴母毕竟是生养他的人,裴煜白不能对她做什么更不会用别的东西去威胁她,但也不能委屈了宁含。 “我一直都在听您的规划,做您想做的事情,宁含是我唯一一个想要共度余生的人,您这么做就是在亲手毁掉我的幸福。” “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了,您还要让我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痛苦吗?”裴煜白仰头凝视着站在自己床头的母亲,眼眸深处的悲伤像潮水将她淹没,带她回到那年的记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面无血色,扶风弱 陈年往事被裴煜白突然提起,裴母一动不动待在原地,愧疚的低下头只能物理的辩驳自己当年的行为,“妈妈很爱你。” 裴煜白眼里没有动容,只有浓厚的失望,以爱之名抹杀他的心血,这和杀人凶手有什么区别? “我已经成年了。”裴煜白不想见到她“如果您真的爱我就不应该一次又一次让我去做那些我不喜欢的事情。我累了,您先回去吧。” 裴母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裴煜白知道,却还会抑制不住的抱有一丝期待,期待之后是更大的落空和怨恨。 而裴母对宁含的态度是他始料不及的,连表面的和谐都不愿意装一下,是自己的期望高了,还是母亲变本加厉了? 裴煜白不知道。这一步棋他确实下错了,让宁含平白无故受了那么多委屈。 傍晚,宁含坐在病床边,吸溜着鼻涕看着裴煜白喝汤,“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嗯。”温热的浓汤下毒,浑身有充满了力量,裴煜白将碗放在小桌板上,拿起桌子上的体检报告一字一句的看,“很好喝。你感冒了,吃药了吗?” “吃过了。”宁含将餐具收好,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口罩戴上,里裴煜白稍远些,“体检报告很健康,你别看的那么严肃。” “这是你的健康问题,不是儿戏,”裴煜白抬头发现她离自己很远,还用上口罩,将自己隔绝,“你是要和我隔着一个太平洋吗?” “我这不是感冒了和你保持距离,你刚手术完很虚弱要保护。”宁含振振有词不为所动。 “你离我这么远,我会以为你对我心生不满,况且我没那么虚弱。” 宁含摇头,“你面无血色,扶风弱……” 裴煜白哭笑不得,“那你把我送进无菌仓里吧,那里才没有细菌。” “我这是为你好。”宁含说着又往后退了一步。 “你再退就要退出房间了。”裴煜白哭笑不得,“既然你已经戴上口罩,就不要和我保持超远的距离了。如果我的抵抗力那么差,那我想我已经早就换一个星球生活了。” 宁哈努努嘴。 “我一个人在医院待了一天,难免会孤单,你离我那么远和我说话解闷都要打电话才能听见。难道你不可怜我这个被抛弃在医院的朋友吗?”裴煜白表现得楚楚可怜。 宁含才重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大发慈悲”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说话解闷吧。” “这次的事故算是因祸得福,你别太放在心上。” “不管怎么也,该负的责任也要负。你也是命大。”宁含盯着裴煜白打石膏的手,“医生说你过阵子就能出院,我先给你联系护工……” “不想要护工。”裴煜白直接拒绝。 “裴母有时间来照顾你吗?” “不是有你吗?”裴煜白反问。 “裴大少爷是为了让我体验一下你照顾我的那两年里受的苦吗?” 裴煜白抵触地板着脸,“我只是不喜欢让别人碰我。”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是南方人,不太能接受被别人看我 裴煜白直白的表达自己的不喜欢,宁含也不能强迫他硬是给他找一个护工,“你的朋友们有没有……” “没有。”裴煜白回绝的干脆,斩钉截铁,“我是南方人,不太能接受被别人看我。” 宁含能懂,只是仍有不能理解的地方,不过尊重他人是最基本的礼仪,她也就不强求。 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晚上,护士拿着洗簌用品走进来,“先生您好,” 小护士双手握住脸盆边边,鼓足勇气抬头往床上的男人投去害羞的目光,裴煜白轻瞥一眼她耐心地等待她说话。 “您,您需要洗漱。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帮忙。”小护士几乎要将脑袋塞进脸盆里。 身为护士,病人的洗漱问题他们很少关心,换药才是他们的职责范围之内,至于其他的卫生,只要不影响到身体已经周围的环境,他们并不关心。 但,这里不一样,能进来这里的人都非富即贵,只要能攀上一个,下半辈子就衣食无忧。她刚才可是废了好大力气才抢到今天到贵宾病房的机会。 床上的男人气宇非凡,想必身份不一般,听小道消息说这是裴家公子,连这个医院都是他的产业。 原来护士也可以帮忙洗漱,宁含挑眉,她或许应该离开不能在一旁观看,毕竟某人不是不喜欢别人看他吗? 宁含侧身再被悄无声息地溜走。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裴煜白礼貌回绝,“把东西放在一旁就好。” 被拒绝了,小护士的脸红的跟烙铁似得,还在努力想要给予服务,“您身体不便,需要有人帮忙才能清理。” 裴煜白礼貌而疏远,“谢谢你的关心,我自然有办法。” 小护士还想再挣扎一番,可裴煜白的视线逐渐冰冷,她只能耷拉着脑袋离开。 待护士离开之后,宁含憋着笑问,“你把护士请走了,你待会怎么清理?难不成你要不洗澡?” 裴煜白有轻微的洁癖断然是不会让自己一天不洗澡的。 裴煜白若有所思地瞅着宁含,“我在你眼里是不讲卫生的人吗?” “倒不是。” “现在只有你有空,能不能帮个忙?”裴煜白眼睛湿漉漉的,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宁含最见不得裴煜白无助可怜的小白莲模样,“我量力而行。” “术后第一天只用水擦一擦表面就好,也不用忙别的。”裴煜白说的云淡风轻。 这听起来确实不难,宁含打量着裴煜白,他也不是完全残疾,自己也能擦一擦,她在一旁换洗一下毛巾就好。 “那我就勉为其难帮帮你。”宁含走进卫生间打了一盆热水,端来放在床边。 “我一只手不方便,你能不能帮我擦一下脸?”裴煜白一只手拿毛巾露出为难的神色。 裴煜白一向自力更生,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向别人寻求帮助,宁含轻声叹息,“刚才还逞强不让小护士帮忙,现在呢?” 宁含任命的将毛巾摊开,“要是我太用力你疼了就说话。” 第一百五十九章 贴近 宁含一只手扶住裴煜白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拿毛巾在裴煜白的脸上擦拭。男生的发质比女生的要扎手,宁含手心隐约发痒,此刻的触感和雨夜的完全不一样,此刻的心情也和那时有天壤之别。 劫后余生的庆幸还在胸腔处回荡。 “我的脸不是薄纸做的,你可以用点力。”裴煜白见她谨慎对待不敢用力,遂开口。 “你的要求还这么多?”宁含佯装生气,“是你说的用力啊。” 宁含加重手里的力气,白皙的皮肤登时变红,她再次放轻手嫌弃道,“你这皮肤比女生还娇气。” 裴煜白是明星,最注重皮肤管理,除了额头有些擦伤,五官没有影响,要是以后留下伤疤怎么办? 宁含的手不知何时捧起裴煜白的脸,两人的距离渐渐缩短,她越靠越近,柔软的毛巾一点点擦拭脸庞,浓密的眉毛,睫毛直密,还有……倒映着自己的瞳孔。 像黑洞,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将她一步一步引向无法自控的边缘,思绪,情绪,和行动都失去控制。 宁含呼吸放轻,手里的动作越发轻柔,喉咙微微发紧,太近了,要超过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了。 宁含微微往后仰身体,将自己从奇怪的氛围中抽身。 保持同一个姿势有些久,宁含的腿有些发麻,一下子没站稳要摔倒,裴煜白眼疾手快,伸手揽住宁含的腰带向自己。 摔在柔软的被子上,在裴煜白的怀里,宁含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小心一点,没磕到哪里吧?” 宁含蹭的一下起来,“我没压倒你伤口吧?” “没事,”裴煜白摇头担忧地看向宁含,“你不舒服吗?” “只是腿站久了有点麻。” 宁含锤了锤腿,坐在床边缓和一下情绪,双腿细密的刺痛渐渐消失。 裴煜白浅浅道,“剩下的我自己来吧,你去一旁坐着吧。” “擦擦身体……这扣子你能解开吗?”病号服的纽扣不少,宁含凝视裴煜白打石膏的手,犹豫一下,“我帮你解开吧。” 宁含要起身弯腰,裴煜白摁住她的肩膀,“你还是坐着吧,待会又不小心摔跤了怎么办?” 宁含侧身伸手裴煜白解开小小的纽扣,白色的绷带下面,是隐约的腹肌。 宁含能够窥见裴煜白结实的腹部,只能低下脑袋不去看。她已经后悔自己主动说帮他解纽扣这件事了。 指尖微微颤抖,不安地抖动。她不是没见过男人的裸体,裴煜白的和他们也没什么不一样,她为什么要紧张?还有想要触碰的冲动快要压抑不住。 裴煜白将宁含的所有反应都收入眼里,她不自主的脸红,眼里的垂涎将她的意图赤裸裸地暴露。 如果此时此刻调侃一下宁含,她一定会跟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蹦起来,钻进洞里。 骨子里的恶劣因子蠢蠢欲动,兔子蹦起来很可爱,但受惊之后可就难哄了,下次的戒备心更加重。 衡量一番,裴煜白还是决定将自己的恶劣收敛,静静欣赏宁含的窘迫。 第一百六十章 出差 “我明天要出差,不能过来。”宁含背对着裴煜白收拾,有些慌乱地道。 裴煜白警惕道,“出差?江景声也去?” 宁含轻点头,“嗯。回陶瓷镇考察项目,我也想了解目前陶瓷镇究竟是怎么运营下去。简特助也跟着一起去。” 只要不是江景声和宁含独处,他就放心一些,话锋一转,“他的车查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吗,谁动的手脚?” 宁含摇头,“没收到消息,估计还在查。” 江景声这两年在A市的名声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走到顶峰必定结了不少的仇和怨 裴煜白领教过江景声的办事效率,以及情报网。这么大件事情,不可能没留下一点马脚,江景声还没把那个人找出来,这不对劲。或许是已经找到了但是没说。 这事情他也是受害者,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裴煜白想起那天宁含的行程安排,现在问也不算太晚,“陶瓷馆考察得怎么样了?” “不错。遇见一个有灵性的男孩,很可爱。”宁含想起他有些笑意。 裴煜白似笑非笑地抓住关键点,重复道,“灵性?男生?” 宁含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复述一遍,“就是这样。如果到时候有需要,我想能不能招聘他。” “哦?夏铭?”裴煜白咀嚼几次名字,有点耳熟但迟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你有印象?”裴煜白能认识的都是些上流阶层,从夏铭朴素的装扮来看,他只是一个家境一般的大学生。 “不确定。或许是谐音也不一定。”裴煜白没再细想,不会威胁到宁含的人他并不花费多余的时间调查。 若是宁含认识的每一个人他都一一扒干净祖宗十八代,未免也太变态了。 宁含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考察现场见到夏铭,在合作公司的随行人员里,青涩的大学生跟在中年男人之中,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工厂的流水线上,工人如上了发条的玩具,重复着一模一样的动作,不停歇。流水线的尽头是一件又一件一样的,毫无新意的商品。 宁含随手拿起一件掂量,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陶瓷镇最大的特色正在逐渐消失,因为过度的商业化和追求利润。 江景声注意到她的动作,“有什么建议?” 宁含低声道,“你是一个合格的商人。也确实带动了陶瓷镇经济的发展,让大家的生活变得更好。” 宁含直白的夸赞让江景声出乎意料,她一改往日的毒舌,他嘴角微微勾起,他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得到了宁含的认可。 “但是,过度商业化,就失去了陶瓷镇本身的灵魂。” 宁含将成品放回陈列架上,“我作为一个创作者,文化继承者,并不希望这样的工厂遍地生花,一成不变没有进步。陶瓷镇变了,变成了陶瓷工厂。这不是美誉,是退化。” 西装革履的商人们将目光驻足在这个年轻的女人身上,不屑一顾,甚至是轻蔑。 “你们这些搞艺术的就是不知道人间疾苦。”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专业 说话的是工厂的经理,对宁含说的话不屑一顾,甚至怒气冲冲地批判她。“你知道我们厂招了多少的员工,为镇上多少人解决了就业难题?你退化两个字是在否定我们的努力吗?” “从经济角度看,你们确实做了很大的贡献。我没有否定你们的成果,只是陈述事实和我的观点。事物发展有双面性,请您理智看待。” 宁含并无否定他的意思,只是对方太敏感了,自己跳起来反驳。 江景声侧身,回首瞧着宁含板着脸和经理“争吵”,并没有阻止。 夏铭炯炯有神地凝视着宁含,激动言溢于表。 “陶瓷镇原先百家齐放,每一家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并且对应不同的需求。在这样的市场竞争机制下,文化得以交流成长。”宁含回想起以前每月一次的赶圩,而现在…… “是,是有情怀。但养家糊口都苦难吧?”经理扯扯嘴角,嘲讽道,“你命好,不知道人间疾苦。在我们没来之前,这里的经济景气吗?他们的生活好吗?” 宁含简单道,“有吃有喝,饿不死。” 但人的欲望是无限的,想要追求更多的金钱和稳定,进厂工作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我这里有一份数据,我们来之前和现在的人均收入增加了。大家选择了什么,不是显而易见吗?” 对方拿出一份报告,宁含接过简略翻阅几页,数字是最好的证明。 见宁含不语,经理像打了胜仗似得咧嘴笑,还不忘挖苦,“你们这些搞艺术的,自己挣到钱了,就不管底层劳动人民的死活。” 宁含眼神微沉,“没有不管。” “好了。”江景声出言制止。 夏铭道,“接下来的行程是参观研发设计部。” 比起流水线的夏铭,“不是让他们收拾了吗,怎么这么乱!” “他们忙,这几天打算推出新产品,已经接连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江总,平时这里不是这样的……” 江景声长腿一跨,走了进去,“没事。没必要做些表面功夫敷衍我。” “来,给总裁介绍一下进度。”经理拍了拍一位伏在案板上的年轻人。 年轻人懒散地瞥一眼江景声,“没什么进展,做不出来效果图的颜色,现在还在努力。如果调不出来,要么鸽了顾客要么就是一片差评。” 说罢又捣鼓颜色去了。 桌上贴的是一个茶壶的样式,上面的图案并不出彩,最吸引人的是他的颜色。 宁含眯眼思索一番,不太确定道,“麝香褐?” 年轻人耳朵一动,看向站在江景声身后的宁含,惊奇道,“你怎么知道?” 不是专业人士说不出这么具体的颜色,年轻人警觉起来。 “学过一点。” “调这个颜色需要耐心,颜料要一点点加,一点点尝试。烧纸过程中的温度也会对颜色有影响,我想看看目前烧制出来的成品。” 说到自己的专业,宁含展示出自信。 年轻人申请地看经理,得到后者的点头之后将所有东西一股脑的给宁含挖出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这一次她主动靠近 嘴里喋喋不休地和宁含介绍每一种颜料上色和定色的区别。 不是过深就是太浅,愣是烧不出宣传图上的效果。 “我对色彩不算精通,只能尽力而为。”宁含一个一个看过去,都是不同程度的灰色,要不是她接受过训练,现在早就晕头转向,完全看不出来区别。 江景声看了眼时间,吩咐简望书,“你留下来陪着宁含,我先和他们去处理别的事情。” 简特助弯腰点头。 宁含没分给他半点眼神,等江景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噌的一下直起身子扭头对背影道,“我跟你一起?” 江景声步伐顿住,错愕地回头瞟了眼呼喊他的宁含。 “我没来过这里,四处学习看看。这里待会再来也不迟。”宁含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朝江景声走去。 江景声有望了望里面,确定没有东西惹到宁含生气或者强迫她跟随自己,她是自愿和自己待在一起。和之前拼命与自己保持距离不同,这一次她主动靠近。 江景声平直的嘴角翘起弧度,冰冷的面具龟裂,难掩自己的喜悦。 为了在下属面前维持住自己高冷严谨的形象,又努力压下弧度,如此反复,更显诡异, 宁含没去瞧他的表情,四处张望周围的环境。 会议室早就布置好了,大屏幕上是工厂的生产计划和成果,宁含百无聊赖地坐在江景声的身边听汇报。 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亦或者吹嘘成就,听着听着就困意袭来。 “困了?”江景声低声问。 “还好。”宁含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半,不知道研发室关门没有,趁着现在可以去研究一下。“我去研发室看看。”宁含压低声音。 “好。”江景声应允。 简特助默默地跟在宁含的身后。 “我之前真没想到你是宁含,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简特助鼓足勇气对宁含道。 他之前对宁含的态度只能说是同事间的互帮互助,甚至心底还有些瞧不上她。宁含不是记仇的人,只是说出来也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点。 宁含噗嗤一下笑了,“我的变化很大吗?我还以为你对我有意见来着。” “变化很大。变得更漂亮了,很不一样。”两年间,宁含的脸上的肉变多了,面色红润许多,看着就很有精气神,举手投足间充满自信,或许是出国学习了,身上的书生气愈发浓厚,就像被娇养的学霸。 “简特助你也变了,能力更强了。” “你走之后,江总就开始规划陶瓷镇,这里每年都会举办一次国际的陶瓷展。你能感受到自己的变化吧?” 宁含浅笑,“这里发展的很好,他很会做生意。” 简特助不知如何解读宁含的这句话,是夸赞还是不满。 “你知道他把白奶奶安排在哪个疗养院吗?”宁含驻足,回头紧盯着简望书的眼睛,不放过他的一丝表情细节。 “不知道,我从未插手过白奶奶的事情,他也没和我提起过。我只知道她目前还健在。”话题转的太快,简望书怔了下才缓缓回答。 第一百六十三章 想我了? 简望书的反应不似隐瞒和撒谎,宁含刹那间的失落还是被简特助捕捉到。 “江总那时候想要找你来着,只是您就像人间蒸发了似得一直找不到。只知道您出国了。”简望书补充道。 “嗯。” 宁含没再多问,简望书也没继续说下去,她的脸色不算好看。 宁含调了好几种颜料,始终觉得不尽人意,迟疑地拿出电话,大拇指在裴煜白的名字上悬空。 找裴煜白帮忙可以吗?两人之间的关系很是微妙…… 助人为乐,宁含索性心一横,闭着眼睛点下去。 铃声甚至没来得及响,裴煜白低沉地声音就在耳畔响起,带着笑意地调侃,“想我了?” 宁含腾地一下脸红了,而后努力板着脸,“你瞎说什么。我和你说正事。” 裴煜白低笑两声,“嗯嗯,好,你说。” 宁含大概将需求说了一下,“他们要的也着急。” “你这是以个人名义还是代表江景声向我寻求帮助?” “有区别?” “有。如果是你我就不收钱。如果是江景声……”裴煜白停顿几秒,意味深长地笑着道,“那我要狠狠地宰他一笔。” “狠狠地宰!”宁含想起裴煜白的伤,狞笑着道,“按最高标准收费。” 简望书站在一边,莫名觉得有些冷。 裴煜白看了宁含混合的颜料,“相似度很高,但我觉得,还要再淡一些。” 宁含点点头,“我有些分辨不清。” “慢慢来,你已经很棒了。烧制的时候注意温度。” 宁含应了一声,“这是他们要上的新产品,赶工期呢。” “这不属于你的业务范围,记得收钱。要是今晚留下来给他们监督窑子,别忘记加班费,一点亏都不能吃。”裴煜白斤斤计较地像个吝啬鬼。 宁含乐了逗他,“你还缺那点钱?” 宁含的工资卡自然不再裴煜白身上,这加班费也落不到他的手里,宁含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裴煜白脑袋转了几个圈,较为暧昧的关系浮现在脑海中。 得不到回应,宁含也有些不安,她刚才的话有些不妥,甚至越界,如果对方听到心里…… “也是,要多挣点,不然我也养不起你。”她似乎说了更不应该说的话。 两人之间彻底陷入沉默,每一分每一秒都倍感煎熬。 裴煜白憋不住笑了,“那你要努力一点,我就等着吃软饭了。” 宁含耳朵酥麻发痒,最后只能红着脸挂断电话。 “这几个就是您调的色吗?” “嗯,你先试一试。温度的话,就和之前的一样。”宁含站起来,“烧制的话,需要我跟着吗?” “应该没问题。” “不需要。”守在一旁的简特助和工作人员异口同声,“江总交代过你的身体不能熬夜。” 此话一出,办公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再宁含的身上,宁含浑身不舒服,这种暧昧的话说出来只会让别人徒增误会。 “我的身体我做主,轮得到他说话?再说了,他偷看我的体检报告了?这是在窃取他人信息!” 第一百六十四章 激怒你的从来都不是我,是你自己 简望书低下头,嘴里仍不忘帮江景声说话,“他也是关心你。” 宁含翻白眼,“今晚我就不回去了。” “如果这点事情他们都做不好,我留着他们也没用。”江景声冷不丁地冒出来。 “这颜色难调,他们没经验很正常。时间紧迫你想耽误进度吗?”江景声的脑子里不知道是什么垃圾,一天天的脑回路异于常vv人,一般人还不愿意留下来熬夜加班,自己主动提出他还不乐意。 江景声反问,“你很担心?” 宁含冷脸,“这不是我的产业。随便你。” 江景声道,“我陪你。” 宁含反应迅速,“那既然是这样,那还是算了吧。” 她只是出于好心帮忙,江景声却处处挑刺,简直是离谱,“还有,裴煜白帮忙了,这是另外的价钱。” 江景声的脸瞬间黑了一半,冷飕飕地质问,“谁让你找他帮忙?” 宁含挑了挑眉毛,打趣他,“你连这点咨询费都出不起吗?” “你可以找任何人帮忙,就是不能找裴煜白。”江景声的脸臭的能招来苍蝇,“我不喜欢他。” 像个小孩意气用事,公司在他的带领下竟然还没倒闭也是奇迹,“他也是这方面的专家,比我更……” 江景声反问,“你就够了,不是吗?你拿了国际金奖。” 宁含咬了要下唇,江景声没有看她的体检报告,不然就会发现自己仍旧没有恢复色觉。这样也好,这种不光彩的事情没必要让太多人知道。 要是江景声知道了,自己的利用价值比不上之前,说不定还会让她走,那要怎么找到白奶奶,如何保证白奶奶的安全? 几秒钟的思考让宁含冷静下来,“色彩难以把握,我的经验不如裴煜白。私自找他是我决断错误,这次的咨询费我来出就好。” “不至于让你出钱。”现场的氛围骤然低至零度,江景声狠狠地剜了在场的工作人员一眼,“我不至于连这点钱都出不起。” 江景声反问,“高额的咨询费可以给。但如果成品不好,达不到渲染图的效果,责任要怎么算?” 宁含张口就来,“我承担,是我去找他的。既然失败了我也有责任。” 江景声跟炸了毛的猫似得,“你的钱来的很容易吗?帮他负责?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你们才认识多久你就毫不犹豫帮他?” 宁含不懂得他生气的点在哪里,只要有人负责,承担损失不就够了?为什么要扯上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但,不理解不代表不能够激怒江景声,让他不爽,“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 江景声隐忍着瞅宁含,敌意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宁含,你确定要用这个来激怒我吗?” 明明最开始挑起矛盾的是他,最后却说是自己的过错。江景声总是这样,还是没变化。宁含垂下眼皮,轻飘飘地留下一句,“激怒你的从来都不是我,是你自己。别总是什么都赖我。” 第一百六十五章 简特助,不该说的话别说 关门声被内心深处的不安瞬间放大,江景声双足似被钉在原地,没有追出去。 激怒自己的从来都不是宁含,而是自己。是自己那日渐疯狂的占有欲和嫉妒。如果不是因为某些行为犯法,他仍有一些理智在,也难以保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江景声只是太想要回到过去,一切重新开始。 简望书急的后牙槽痒痒,大着胆子问,“江总,您不追吗?” 江景声回头,如刀割般的眼神在简望书身上来回巡视,就快要将他切成肉片的时候又审视着紧闭的门,抿成一线的唇分开,“简特助,不该说的话别说。” 简特助垂下脑袋,“是。” 江景声性格变幻莫测,一切看心情,现在应当是在爆炸的边缘,只希望这时候不要有人做点燃炸弹的那个人。 简特助手机弹出一条消息,随机报告道,“江总,徐哲彦和江嘉言今天刚见面。” 江景声没再久留,“回去说。” 已是深夜,江景声还在办公桌前听简特助汇报今天的事情。 “他们说什么了?”江景声扶额, “暂时还不知道,应该是关于夺权的事情。” “怎么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简特助一个人承受着江景声的怒火,也欲哭无泪,“两个人应该早就联系上了,具体要做什么还不清楚。” “车祸的事情还没查出来,这个也没查出来,你们是饭桶吗?”江景声厉声呵斥。 江景声并非高枕无忧,江氏集团蒸蒸日上的同时也有一些陈年诟病,攀附在身上的蛀虫来不及赶走,就有了觊觎自己位置的后来者。 这两年他为了打造陶瓷镇花费了不少的心血时间还有金钱,但现在成本只回了一半,那群纸上谈兵只知道伸手要钱的高层却说他浪费公司资源,满足自己的私欲,认为顾着儿女情长不管公司。 简直是荒谬! “公司的每一个高层都要查一遍,挪用公款,假公济私,收受贿赂全都查。我需要足够的证据让他卷铺盖走人。就算是元老,也要走。” 他一个人在公司也忙的分身乏术,并没有可靠的人选帮忙。之前身边那些狐朋狗友在宁含离开之后约过他几次,他没再赴约。 和他们断了往来,将自己埋葬在忙不完的工作总。 蒲丰泽也参军入伍,他们之间的联系更少。退伍回来之后也在忙着自己的工作。 更何况,他已经看透了蒲丰泽那点小心思,对宁含图谋不轨。 兄弟之间的感情已经回不去从前。 “你也物色几个靠得过的新人,有人退位就要有人上位。到时候空出来没人顶上又是一片混乱。”江景声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 简望书一一应下。 冷不丁听见江景声问,“宁含睡下了么?” 简望书点头,“房间的灯已经暗了。” 江景声点头,罢手让简望书离开。 落地窗外是这个小城镇的夜景,不比都市的繁华,只有静谧。高处俯瞰而下,除了零星几点灯光,就是淡白的月光洒在低矮的平房上。 并不富裕,但格外安宁。 第一百六十六章 宁含难得帮江景声说话 酒店像是坐落在低矮灌木丛中的参天大树,格格不入。延展的枝干铺上密密麻麻的树叶,遮住了洒落的阳光,抢占了灌木丛的养分。 江景声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动摇。 窑口面前,宁含坐在矮小的板凳上,柴火燃烧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能成功吗?”小王守在旁边,眉头紧锁。 “不知道。这颜色我也没挑过。你们设计的图案倒是挺好看的。”简约大方,便于生产的同时也不失美感。 “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这种简约款式,就是对色彩要求挺严苛的。”小王局促一笑。 “摸透了这一种之后,善于总结找到技巧,下一次就不会一筹莫展了。” 两人又是一阵的相顾无言。 到底还是小王受不了这沉默的氛围,鼓足勇气挑起话题,“听说您以前也是从陶瓷镇出来的。你的师傅是大名鼎鼎的夏云。我很崇拜她的!” “我是半路出家的,我之前学锦绣,跟夏云师傅偷学了瓷器。后来出了国,进修的时候选择了瓷器。真要说什么是我的绝活,那还是针线活。”宁含托着半边腮回答道。 “那您今天打电话的那个人是夏云师傅的关门大弟子吗?” “算得上是吧。那他比您更厉害吗?” 宁含拿过国际金奖的光辉事迹已经在公司里传开了,连带着她的作品集一起载入公司的光辉历史。 “我只拿过一届金奖但他连续三年蝉联金奖。”虽然是因为自己只参加了一届,所以只拿了一次奖。 “我觉得我们公司非常需要像您以及他那样的人才。”小王嘴巴张的合不拢,黯淡无光的瞳孔迸射出发现瑰宝的激动光芒。 对方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江景声的员工,宁含浅笑了下,对方接着道,“公司的福利很好,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公司给不了的。除了分配对象,其他的都做到了。节假日还有红包和礼品!工资也绝对能满足你的期望……” 小王眉飞色舞地讲述公司的福利有多好,宁含坐在一旁静静地听。 “不过,您应该入职了吧,”小王后知后觉。 “刚入职不久。” “我记得总部没有设研发设计岗位,您是?” “助理岗。” “屈才了。”小王拧眉,“您不应该来这里吗?您的经历以及专业都和我们的岗位相符合。” “我也想留在这里,”对着不会说话的瓶瓶罐罐,比天天看见江景声那张臭脸不知道好多少万倍,宁含压低声音,“要不你和经理说一说,能不能把我挖走。” 小王闪烁一下,缓慢摇头,“您跟着大总裁,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打总裁身边人的主意啊。” 宁含噗嗤地笑了,“这有什么,我也不想和他一起工作。这里的福利比我的都要好呢。不会半夜突然加班,全年无休。” “这么辛苦啊。”小王瞪大眼睛,啧啧称奇,“我以为在大老板身边能严格执行朝九晚六不加班周末双休。” “你们的福利都是他努力的结果。他很忙的。”宁含难得帮江景声说话,“一个人养活那么大个集团,不容易。” 第一百六十七章 你别到处乱跑,浪费时间 两人不知道怎么就说起了工作,宁含将自己的经验总结他听,竟然一夜说到天明。 “您待会还要去上班吗?” 宁含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要的。” 小王小声嘀咕,“大老板也太压榨员工了吧。” 宁含没听清,“差不多开窑了,看看成品吧。” 江景声风风火火地迈着长腿走过来,咬牙切齿地盯着她,“昨天不是让你回去休息,你怎么跑来这里?”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昨天偷偷溜出来的,按道理江景声应该不会知道自己在哪里。 江景声提到这个就气得牙痒痒,冷笑道,“我今天敲你的门半天没有反应,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份外的事情倒是积极参加,工作范围内的置之不理。有点本末倒置了吧。” 这一次是宁含不占理,只是自己跟在江景声的身边一直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简望书一个人就足够了。相比之下还是这里更加需要自己,“那您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跟着我别乱跑就行。开窑了么?”江景声看向窑炉。 小王看了眼时间,“到时间了。” 江景声没说话,迈着步子走了。宁含一步三回头,想要看了成品再走。 会议室。 会议桌上摆着豆浆油条和包子,朴实道宁含以为自己回到家里。 “这是给你的早餐。”江景声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吃完他们也差不多拿产品过来看。看完之后今天还有别的事情,你别到处乱跑,浪费时间。也让人担心。” 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宁含犹豫着不敢吃。 几分钟过去,江景声抬头一看食物仍原封不动,“怎么,怕我在里面下毒。” 宁含也不客气,赤裸裸的将她对江景声的不信任展露出来,“说不准呢?” 江景声低头随意道,“想不到你被害妄想症还挺严重。吃吧,这是厂里的工作餐,没经过我的手。” 宁含听到这里安心许多,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咕的抗议声,就算对江景声有意见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身体。 余光瞥见宁含吃饭,江景声也放心不少。 江景声前一晚让简特助打听宁含喜欢的早餐铺,起了一大早到店里买了热腾腾出炉的早餐,又一路赶回来。 在狭小的陈旧的早餐铺里,西装革履的他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异样的眼光落在他的身上,不熟练地点单使他一眼就能被看出是外乡人。 老板娘见他姿态僵硬,忙中抽空和他闲聊几句,江景声随口应着,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想起裴煜白和宁含两人的身影。他们在无数个平静地早餐,肩并肩来到这里买着普通平常的早餐,又一起有说有笑地回到家里。 顷刻间,嫉妒在血液中肆虐,占有欲疯涨。 滚烫的豆浆将他的失控重新囚禁在牢笼里,礼貌地告别之后,平静地回到办公室。 而这些,宁含看不到也想不到。 宁含刚吃完早餐,成品就被送了尽在,整整齐齐地摆在面前。 小王激动地指着6号杯子崇拜道,“这个和渲染图上的简直是一模一样,不愧是大师啊!” 宁含得意点头,好像是自己被夸奖了似得,“师兄对色彩的研究比我透彻,这点难度对他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第一百六十八章 替他说话倒是伶牙俐齿 “既然这么优秀,怎么不创建属于自己的品牌?反而去做一些和自己擅长不相关的事情。”江景声还是那么尖酸刻薄。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帮了你还这样?小肚鸡肠。”宁含白眼翻上天,“好歹是公司的老板,这么斤斤计较,难成大事。” 江景声冷哼一声,“替他说话倒是伶牙俐齿。” 长指在4号杯上停留许久,小心翼翼地捧起。 “江总……” “改成这个。”江景声决断。 “虽然颜色是差不多,但……”经理额头渗出一层冷汗。 “我知道顾客是上帝的真理,只是,这个才是这一群里最出色的。成品做投票,让他们选。”江景声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但这样推迟了发售的时间,他们已经等很久了。” “好的东西值得等待。我们拿下了最广大的基础人群,就要将目光瞄准上一阶层。注重价格和样式的青年人群。品质是我们的底线,不能忽视。” 本以为江景声不会在意这家厂的效益,但没想到资本家还是不会放弃任何一点挣钱的机会。 “时间往后推,并且限量。这一批注重工艺,一点瑕疵都不能有。” 宁含问,“这个杯子要是没能够脱颖而出……” “砸碎,扔掉。”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停顿。 好歹裴煜白也帮忙了,宁含舍不得就这么丢掉,“我买下来。” “公司有公司的流程,你不要随意破坏规矩。” 宁含还是挣扎一下,裴煜白指点过的她都不想随意丢掉,“我也不会外传,只是收藏。这个杯子我挺喜欢的。” “这是公司的规章制度,要是人人想要人人都给,那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公司还要怎么经营下去?” 宁含被他的一番道理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放弃。 宁含先离开的办公室,江景声将被子放回桌子上扭头对简特助交代,“拍完宣传图之后,把杯子送到我家里。” 方才还信誓旦旦的将公司制度挂在嘴边的男人,现在就做出破坏规则的行为。 简望书也颇为无语,明面上没表现出来,点头答应。 宁含出差结束那天正好是裴煜白出院,下了飞机就往医院冲。 裴煜白气色好了许多坐在轮椅上,冯哲和愈婉欣推着他正走出病房,宁含挎着包气喘吁吁地冲过来,“你,你们怎么不等我过来。” 裴煜白伸手要理宁含因为赶时间而有些凌乱的头发,“你慢点,不着急。” 不够高。 宁含顺势弯腰低头主动献上自己的脑袋,“这不是差点赶不上。” 裴煜白嘴角的笑意更加浓厚,“嗯,出差还顺利吗?” 冯哲自动让出位置,宁含推着裴煜白絮叨,“还算顺利,只是不知道江景声抽什么风,延迟了新品上架的时间……” 宁含将事情大概讲了一遍,隐去了自己想要留下杯子的那件事。 “他的做法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想,如果能够分出一个子公司专门针对青年人群定制更好。”裴煜白简单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第一百六十九章 江暖暖和裴沐轩 宁含推着裴煜白来到门口,没曾想在这里能见到江景声,还是手捧花束的江景声。 宁含警惕起来,“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已经下班了。” “裴煜白出院,我来关心一下。毕竟是我造成的。”宁含的微表情江景声看在眼里。 “谢谢你,花留下,你可以走了。” 江景声出现准没好事,出院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宁含不想在医院门口发生争执。 “这么着急赶我走?” 裴煜白微笑,维持着表面的和谐,说出口的话去毋庸置疑不容拒绝,“江总,我们几个人还得小聚一下,您的心意我们收到了,谢谢你的关心,请您先回吧。” “这次的医疗费我会承担,我让简特助把钱打到你的账户上,那我就不打扰了。”江景声巡视宁含几眼后才转身离开。 “好。”裴煜白固然不差那点费用,更何况这医院还是他开的,对方应当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一点代价,“如果有关于凶手的消息,也请您立刻通知我。” “那是自然。” 两人的交流客气礼貌得无可挑剔,好似其中没有过节。 江景声的背影仍旧挺拔,总在身边的简特助这一次并没出现,他的身边已经没人了。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宁含见过许多次他的背影,唯独这一次,格外地孤单。 宁含有些失神,裴煜白叫了好几声才将她的神志拉回来。 裴煜白察觉宁含的反常,“怎么?” “没,只是觉得江景声变了。”宁含含混不清地打哈哈。 裴煜白往江景声离开的方向瞄了一眼并没做太多的评价,“或许 吧。” 裴沐轩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宁含伸手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怀疑她不仅看不到颜色还出现了幻觉。 裴沐轩冲宁含咧嘴招手,“你们愣在那里做什么,快进来啊。” “他知道我出事之后就一直嚷嚷着要回来,我遭不住他一直电话狂轰滥炸,就同意了。” 裴沐轩接着道,“公司现在发展挺好的,也没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况且还有裴博远在,该做的他都会做。” 宁含并不反对裴沐轩的到来,“没说你不能来,来了也不和我说。” “含含姐姐,你们回来啦!”江暖暖从厨房里走出来。 见到打着石膏裴煜白,脸上的笑容消失,水灵的大眼睛一下就盈满泪水,小巧的嘴巴撇着,鼻尖泛红,这是要哭的前奏。 “我哥这不是没事吗?好好地就在你面前,没死呢!只是一点小伤,你别哭!”裴沐轩赶忙扯了几张纸捂住江暖暖即将开闸的眼睛。 他们两人凑在一起就是欢喜冤家,宁含和裴煜白见他们手忙脚乱的样子都笑出了声。 江暖暖已经呜呜地流泪,“都进医院了还不严重吗?” 裴沐轩手忙脚乱地安抚她,一双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悬停着迟迟不敢触碰,只能抽更多的纸巾,无奈吐槽,“你已经哭了好几次了,怎么还哭?” 江暖暖抽抽搭搭地小声为自己辩驳,“我也不想啊,但是煜白哥哥坐在轮椅上,我怎么可能不难过。难道你不难过?” 第一百七十章 出院聚餐 裴沐轩被她一句反问逗笑了,“我会担心难过,但不至于像你一样,小哭包。哭了一次又一次。” 江暖暖破涕为笑。 好一顿折腾,五个人才坐下。 “这段时间你跟着冯哲学点东西,别以为来我这里就什么都不用干了。”饭桌上,裴煜白提醒道。 方才还乐呵呵的裴沐轩像蔫了茄子,登时没了精神,瘪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哥,你就一定要毁掉了美好轻松的心情吗?” “我是怕你飘起来了,适当提醒。” 宁含接收到裴沐轩求助的眼神,心一软帮着他说话,“他今天刚回来,你就让他休息两天。” 裴沐轩的小把戏裴煜白看在眼里,“他年纪也不小了,我现在不再A国,他不成长起来以后怎么办?” 宁含转念一想也有道理,转变自己的阵营规劝他,“不是我不帮你,你也要好好学一下有用的东西了。” 裴沐轩仍旧不服气还想挣扎,宁含干脆对努江暖暖说话,借此堵住裴沐轩的嘴,“暖暖,你这次回国要待多久?” 江暖暖莞尔一笑,喜悦言溢于表,“我已经毕业,就不回去了。留在国内发展。” 方才还在嬉笑打闹的裴沐轩,笑容凝结,侧头看向江暖暖,“你不是说还要回去吗?” “我已经找人帮我处理那边的事情了。我家也在国内,一个人在A国他们也不放心啊。” 筷子和碗底竟然能发出这么激烈的碰撞声,在寂静的餐桌上格外刺耳。 宁含并不清楚江暖暖的家庭怎么样,但能够供孩子在外求学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现在毕业回家也属于合理的走向。 反观,裴沐轩的反应才更值得让人品味。 过了好一会,裴沐轩小声道,“哥,我也想回来。” 宁含眉头一挑,和裴煜白相互对视。 江暖暖对裴煜白有些小心思,宁含早已经看出来。可裴沐轩对江暖暖的小心思她现在才品出不对劲。 “裴家在这里没有产业给你继承。”裴煜白头也不抬。 裴沐轩昂首挺胸,胸有成竹地承诺,“你当初能够靠自己的双手成立一家公司,我也可以!” “噗嗤。”笑出声的是愈婉欣。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射到愈婉欣身上,她笑得喘不过气,冯哲在一旁无奈地提示她,“别笑了。” 过了好一会,愈婉欣才收敛笑容,“你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你们两人的性格迥异,适合他的不一定适合你。” 这无疑是在说裴沐轩的能力不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婉转的给了他一巴掌。 尽管不肯承认,但事实似乎就是如此。 裴沐轩余光瞥向裴煜白,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在裴家的声望不比父亲低,他既崇拜也想超越。 “适不适合总要去做才知道吧?”裴沐轩坚定道。 “他替你铺好了路,现在你却要自己重新走,你的人生太顺利了,非要自找苦吃?”愈婉欣并不懂裴沐轩的脑回路,“别因为你的一时兴起耽误了你哥的计划。” “好了。”冯哲在暗处握住愈婉欣的手示意她少说几句。 裴煜白:“他还年轻,不想走既定的人生就不强迫他。想做什么就去做。” 裴煜白点头了,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裴煜白补充,“但这件事情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家里还有两位长辈,你要征得他们的同意。这件事情所导致的后果你自己承担,我不会帮你。” 第一百七十一章 对于我来说,他已经过期了,早就被我扔进垃圾... 饭后送走他们之后,宁含忧心忡忡地坐在沙发上,“真的不管吗?” “我总不能罩着他一辈子,让他出去闯一闯总是好的。”裴煜白不甚在意。 宁含完全将裴沐轩当做自己的弟弟,“如果他没办法处理的话,你会……” 裴煜白侧头,“你担心?” 宁含为裴沐轩说话,“他还年轻……” 裴煜白撑着下巴,“年轻有精力折腾。有个公司快黄了,我打算收购之后给他打理,也算是从零坐起了。至于结果怎么样看他自己。至于家族的长辈同不同意他回国我就不知道了。这也是我没办法插手的事情。” 宁含知道裴煜白身份特殊,不能过多的参与到裴家的家事当中。 “他们会不会怀疑是你撺掇裴沐轩回国?” 裴煜白早能猜到裴家的想法,不甚在意,“不用想他们怎么想的我,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宁含纵使不放心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跳过这个话题。 工作日,宁含刚踏进办公室,江景声就将一张纸伸到她的面前,一言不发。 宁含接过,上面是消费者的投票结果,6号杯子和4号的投票数不相上下,两个仅仅差了3票。 宁含并不在意是谁赢了,只要得到消费者的喜爱就足够,“两款都可以投入生产吧。” “按道理是可以,但目前还开不出另一条生产线,所以会先生产4号杯子。”江景声定定地瞧她,而后转身道。 “嗯。”江景声比一般人更加了解消费者,他能够走到今天依托于他敏锐的市场洞察力,“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跟在我身边不会亏待你。” 这话说的有些歧义,听起来并不舒服,宁含也懒得和他交流。 “包括以前,我也没亏待过你,不是吗?我希望你以后不要总是因为私人事情耽误了工作,耽误了你的前途。” “我知道你会说话,但你先别说。”宁含无语。“总是提起以前你不腻吗?” 江景声被噎住。 宁含回忆起什么,嘲讽一哼,轻蔑地道,“我知道你念旧,白月光么。切。” 没有给江景声任何继续说话的机会,办公室门关上的声音将他们不愉快的回忆重启。 两年的时间并没能让宁含心中的恨少一分一毫,似乎还随着时间变得更加折磨人。 江景声长叹一口气,惋惜着什么。 “你们,又吵架了?”简特助刚走上来就看见宁含臭着脸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我和他没有架可以吵。只希望能缝上他的嘴。”宁含勾起渗人的微笑。 “江总是不怎么会表达自己的内心,但是他关心你是真的。”简特助咬咬牙,帮江景声说话。 “哦?” “他在努力改变,你需要给他一点时间……” “你会吃过期的食物吗?” “啊?”简特助怔了下,“不会。” “那我也不会。不是吗?”宁含抬眸和他对视,微微提高音量,“对于我来说,他已经过期了,早就被我扔进垃圾桶。” 门缝摇晃一下,收缩合上。 第一百七十二章 这是要夺人所爱,送给他? “放下手里的工作,和我出去一趟。”江景声敲了敲宁含的桌子。 宁含合上笔记本,“好。” 江景声走进一家手表店,停在女士手表的柜台前,“我要送人,你看看哪个款式合适?” 这是一家奢侈品店,能让江景声亲自来挑选的不是江母就是林涵,“送给谁?” “我妹妹。” 江景声有妹妹?宁含在脑海中搜寻一遍也不记得这件事情。起码在他们在一起的那五年,江景声从没提起过,自己也没见过。 真是可笑,在一起那么久,他们见过长辈同床共枕,她却对枕边人的家庭成员一知半解。 “亲妹妹?” “嗯。要准备见面礼。” 宁含不再说什么,在名贵的表中仔细挑选,“她喜欢简单点的还是设计感,或者少女的?” “不太清楚。” “多大?” 江景声顿了好一会,大概是在计算几岁才给出答案,“23吧。” 暖暖也是23岁,她喜欢少女的芭比粉,跟个孩子似的……暖暖姓江,江景声也是。 宁含指尖微微一颤,指了其中一款梦幻星空镶钻的手表,导购员打开柜子将她拿出来展示。 宁含抿唇,让自己冷静一些,装作不甚在意问,“她叫什么?” 江景声侧头打量她,宁含的问题出乎他的意料。按她现在的性子是不会问太多关于自己的事情,“江暖暖。” 宁含应了声,并无异样。 “她从小和我爸在国外长大,很少回来,所以你才不知道的。” 宁含没再接茬,沉默着挑选。 江暖暖已经有很多手表,她说过她对手表没有太多的感觉。 “女孩子和男孩不一样,不喜欢手表,喜欢服装项链多一些。”宁含摇头,不打算再看下去。 “那就换一家店。”江景声也没坚持。 江暖暖和自己提过想要X品牌的项链,但一直没舍得剁手买。 宁含刚走进店里就指着单独放在展柜上的项链,“这个。” “包起来。”江景声也干脆,连价格也不看,“不看看其他的?” “你打算送几个?”宁含问。 “如果你觉得她还有喜欢的可以继续买,” 江景声在钱上不会亏待对方,不管是谁都是这样。宁含深深知道这一点。 导购员脸色一僵笑着道,“不好意思,这款项链已经有人预定了,您可以再看看其他款式,这款也很受大家的喜欢。” “我可以多出钱。” “这……实在是不行,预定的先生提前了很久的订购的。”导购员为难。 “如果可以的话,打个电话询问对方能不能加价从他的手上购买。”宁含建议。 导购员很快就同意了,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江景声才不会屈尊和对方讨价还价,宁含认命接过电话。 对方的嗓音她万分熟悉。 “宁含?”裴煜白看了眼来电号码,这不是宁含的手机号。 宁含简单地将事情和裴煜白复述了一遍,隐去江暖暖是江景声妹妹的事实。 也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他了,裴煜白声音冷了几分,“你这是要夺人所爱,送给他?”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今天没空送你回去,你自己看着办 “他说可以加价。” 裴煜白明显沉默好一会。 宁含发觉他的不对劲,“如果你不想的话也没关系。” “我不想。”过了几秒,裴煜白失落道,“这个项链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好。”当着江景声的面,宁含不好多说什么。 若是被江景声知道是裴煜白,指不定使出浑身解数也要买到这条项链,到时候又是鸡飞狗跳。 “对方不同意。” 江景声蹙眉,“那就换一个款式。” 江景声并没有太纠结,宁含松了口气。 “对面是谁。”江景声又问。 宁含咯噔一下,“不认识。” “如果认识的话可以让简特助跟进沟通。” 宁含快速否决道,“不认识。” 江景声若有所思地扫她一眼,没说什么。 江暖暖有很多喜欢的东西,宁含并不担心没有礼物可以送。而且,要送礼的人是江景声,不是她。 挑了个江暖暖也会喜欢的礼物,江景声说了句眼光不错,宁含松了口气。 “你的生日快到了,想要什么礼物。” 他们在商场的门口,阳光刺眼又具象,变成了一堵墙隔在他们中间,宁含还能听见他的声音,但看不清江景声的脸。 微风起,驱散不了阳光的炙热,太烫了,宁含往后撤退一步,轻轻摇头,“不用。” 以前江景声偶尔能想起自己的生日,每次都问自己需要什么他买。 宁含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江景声将这么简单的事情交代给简特助去做,也记不清江景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常常见不到人。 她既在乎生日也不在乎。生日对她来说并不可考,只是一张写在白纸上的数字,就连她的名字也是。 她在乎的可能只是被人惦记的感觉。 宁含的回答在江景声的意料之内,他微微颔首,“你以前也是这样,送你什么都说不要,收到之后抱着不肯撒手。” “你以前也常常记不住。记住了也只是交代简特助买。”宁含有样学样地反驳回去,“你知道的,生日对我来说并无特殊意义。如果你真的想为我做点什么,那就让我见见白奶奶。” 换来的只有江景声的沉默。 如果不是简特助和自己说过,江景声的反应无疑让她觉得自己被戏耍。 片刻后,江景声道,“总会让你见到她的,但不是现在。” 江景声想用这个借口将她绑在身边,这个猜想一步步被他证实。他还是一点没变,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就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这一顿折腾也快到下班的时间,江景声难得没有刁难她,“快下班了,你回去吧。” “我回公司打卡。”宁含也没有墨迹准备打车。 江景声看了眼时间,替宁含做了决定,“今天让简特助帮你打卡吧。这里离公司挺远的,况且再回去已经过了打卡的时间。不要浪费时间做无效的事情。” “我今天没空送你回去,你自己看着办。”江景声也不像之前那般纠缠自己。 宁含求之不得,当即打车走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 怎么还会有人以自己是恋爱脑为荣 裴煜白将办公地点搬到家里,冯哲大包小包也来帮忙。 裴煜白的家被彻底改造成一个办公室的模样,卧室的床不翼而飞。 宁含哭笑不得,“我今早出门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裴煜白从繁重的公务中仰头,“积压了太多的工作没有处理,刚结束一场会议,他们刚走,这里有点乱你回家乖乖待着。” “不用,我帮你们收拾一下。” 裴煜白也没客气,就让宁含留下,“今天陪江景声去奢侈品店了?” “嗯。” 裴煜白还记得上一次宁含受的委屈,紧张地手里的工作也不看了,“他没欺负你吧?” “没有。”裴煜白的反应太可爱,宁含哭笑不得,“你别太紧张。我可不是以前那个只会被欺负的小姑娘了。” 一旁的冯哲也掩面低笑。 “他前科之鉴太多了,我怎么不担心。”裴煜白嘀咕一声,像极了孩子。 宁含犹豫着要不要把江暖暖是江景声妹妹的事说出来。万一只是同名呢? 裴煜白问,“江景声在给谁挑礼物?” “他妹妹。” 敲打键盘的冯哲停下来,从电脑后探出头。裴煜白也愣了下,看向冯哲。 看来这件事情也出乎裴煜白的意料。 “之前调查的时候发现是有个妹妹,但因为时间太久远,江景声的生活中几乎没有出现过她,能查到的资料几乎没有……就连名字也……” “叫江暖暖。” 像是一颗炸弹投下,轰鸣声后只有一片死寂。 事情似乎很简单,却很复杂。 “没关系,我和江景声的事情不会牵扯到江暖暖身上,我也不会迁怒于她。” “我知道你不会。”但江暖暖知道了,会怎么看待宁含,“这事情他们自己应该还不知道。” “随机应变吧。迟早有一天会发现的。”宁含心很大,并不放在心上。 宁含脑海中闪出今天看见的项链随口问,“那条项链是要送给阿姨的礼物吗?” “不是。”裴煜白摇头,“准备送人的。” 宁含也没在意,应该是送给客户的,那项链价值不菲,对方的身份肯定不低,也是不是她能过问的。 裴煜白等了好一会也没等来宁含问他送给谁。 再一抬头,人已经不在眼前。 “煜白……”冯哲有些担忧。 “嗯?” “裴沐轩和江暖暖走的很近。”冯哲昨天还在八卦两人之间的关系,以为裴沐轩要开窍了,现在看来这窍还是别开了。 “他们一直都走得很近。”裴煜白并不反对他们之间的关系。 冯哲有些着急,拧着眉毛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但你和江景声的关系没有以前简单了。” 瞻前顾后,考虑的东西远远比之前复杂,这打乱了他们原先的计划,很有可能会功亏一篑。 裴煜白倒不是很在乎,“这关系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随机应变。” 皇上不急太监急,冯哲一屁股坐下忍不住吐槽,“你别光顾着谈恋爱把脑子给谈傻了。” 裴煜白勾起嘴角,“有没有人说过,你刚和愈婉欣在一起的时候,智商为负。” 冯哲咬咬牙,无法反驳,怎么还会有人以自己是恋爱脑为荣。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宁含,你帮我分析分析,要不要同意 江景声刚来上班,就站在宁含的桌子面前,语速极快地吩咐,“告诉人力资源部,加塞一个项目助理的面试名额。” 宁含点头,拿起电话座机就打电话。 “可以适当增加一个岗位名额。” 江景声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这位置是为空降的人所设置的。 “好。”宁含看破不说破,全文转达给人力资源。 江景声想了一早上,还是决定对员工实行精神激励,“昨天你挑的礼物,她很喜欢。” 宁含并不意外,江暖暖喜欢什么她心里都有数。 宁含疏离道,“喜欢就好。” 江景声还想说些什么,但宁含的双目紧盯着电脑屏幕没有和自己交谈的意愿,也只能将话咽进肚子里。 江景声的行程规划交给宁含安排已经有一段时间,简特助负责的是会议内容的总结和规划。 江景声在他汇报完毕之后,没由来一问,“之前交代你的事情做好了吗?” “裴煜白的事情?” “嗯。” 宁含听见裴煜白的名字,耳朵不自觉竖起来。 “办公室已经准备好了,人员也已经安排到位。但裴煜白有个要求。” 宁含已经顾不得手上的工作,他们之间说的事情自己一点也不知道,裴煜白也没告诉自己。 “说。” 简特助道,“助理要亲自挑选,并且要带一个助理进来。” 公司为了招揽人才,不仅仅会看中一个人的实力,如果对方有一个强大的团队,一整个接纳来也不是不可。但裴煜白不一样,他放在身边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一个已经很难处理,更别说好几个。 江景声食指有规律的在桌面上反复敲击。 江景声抬头看向宁含,看戏一般悠闲等待说,“宁含,你帮我分析分析,要不要同意?” 自己的意见对江景声的决策并不重要,她的任何话语都不会动摇江景声的决定。 他现在多此一举的询问是想要试探究竟是儿女私情重要还是公司重要,以防自己徇私舞弊罢了。 “我没处理过这样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宁含不想掺和。 江景声毫不留情地嘲讽,“怎么,心疼了?” “我和裴煜白的关系不一般,不能提出中肯的意见。”宁含继续推脱。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江景声就是想用这个问题恶心自己,甚至挑拨离间。 这是什么恶趣味? “你以我助理的身份,提点建议。我养着你可不是让你在这里摸鱼的。” 不管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只要传出去她都会被诟病。被人的看法她并不介意,只是会害怕裴煜白会误会自己。 “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同,煜……裴煜白要求现场挑助理的要求并不过分。裴煜白要在公司工作,就要为公司做出贡献,得力的助手能提高工作效率,最后得益的还是公司。带一个助手进来也是这个道理。” “你和他是朋友,他的工作能力你不会不知道。一个公司的老板不仅要经营好公司,还要……防备公司养出忧患。” 第一百七十六章 怪不得你和景声看起来有点熟 这是摆明了说裴煜白有谋权篡位的心思,同时也是在试探自己的口风。 宁含老实交代,“裴煜白工作上的事情我不清楚。你的担忧是合理的,一山不容二虎,既然您知道这个道理想必也有自己的考量。” 江景声并不打算放过她,“那按照你的意思是我不该让他进来?” 看来他今天是势必要自己选择一队站,宁含克制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那你就失去了一个人才。” 江景声不做声。 “下属没野心,怎么会努力工作?公司又怎么会步步高升?”宁含没好气地“教育”他,为他的小肚鸡肠感到不屑,“员工的能力能够间接影响到公司的规模,江景声,你是管理者,管不住他们是你的能力不足,你的失职而不是他们的过错。人人都有野心,功高盖主,活该你被踢下去。” 宁含语气很重,矛头全都指向江景声。 江景声紧绷脸一下散开,低声笑了。 宁含秀眉微微拧紧,江景声笑的时候多半没什么好事,不知道又想出什么话来嘲讽自己。 “你的学没白上。但是你是站在谁的角度,帮谁说话?你更加偏向为谁服务?” 宁含啧了声,“你的纠结没有任何意义。你是怕我背叛公司,和裴煜白谋权篡位吗?” 江景声没有回应,逆光站在宁含的不远处。 宁含看不清他的脸,“我和公司签订了劳动合同,不背叛公司是我的基本准则,你怕什么?” 江景声喉结上下滚动,低声道,“不怕。” 他从来都不怕宁含背叛公司,她有道德操守,跟别人完全不一样。这一点他深谙于心。 只是,她不会背叛公司。也仅仅是不会背叛公司。公司的领头人究竟是谁她不在乎。 她会背叛自己吗? 宁含并没有再看他,江景声挥挥手让简特助出去,偌大的办公室只有他和宁含。 他还是无法接受宁含不再喜欢自己的事实,不断地或明或暗去试探她的想法。 方法越来越拙劣,结果愈发残忍。 备受折磨的不仅是江景声还有宁含。 如果没记错的话,裴煜白在国内也有自己的公司。去A国之后交给冯哲打理了,回国后两人在做交接工作。 怎么突然间就跑到江景声手里工作,他一点也没告诉自己。裴煜白走的每一步都出乎宁含的意料。 手机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宁含始终没有勇气去问裴煜白究竟怎么回事。 宁含还是发了信息,“我有点事想要问你。” 这一次他并没有及时回到消息。 宁含等了几分钟,江景声吩咐她去大厅接待客人。 裴煜白被冯哲推着进大厅,裴母跟在他的身边。裴煜白这身西装是宁含搭配的。 怪不得突然间要正式的西装,原来是要来这里。 最先说话的是裴母,“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上班。江总在上面等你们,跟我来。”宁含指引方向,带他们上楼。 裴母道,“不早说。怪不得你和景声看起来有点熟。” 第一百七十七章 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和裴煜白在一起 宁含没理会她的这句话。 裴煜白说出的话不容拒绝,“如果你没什么事情就回去吧。” 裴母咬咬下唇,“你现在都这么和妈说话了?” “如果你能够好好和别人说话,我也不会这样。” 裴煜白对裴母的态度说不上多好,甚至比之前更恶劣一些,这并不符合裴煜白的为人处世之道。 裴煜白再怎么不满也不会如此直截了当,更何况那个人还是自己的母亲。 裴母的高跟鞋不满地叫了两声,气鼓鼓地走了。 宁含有些不忍,想要提醒一下裴煜白。 裴煜白甚至没看裴母一眼,冰冷悠闲地解开宁含的疑惑,“我了解她。不用理她。” “好歹是你的母亲。” 裴煜白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妥协道,“知道了。” 三人走进电梯,宁含压低声音恨恨道,“你和江景声的事情我今晚回去和你算账。” 裴煜白一瞬间竟产生了恐惧和心虚,“先说好,别把我赶到书房去睡,我还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人。” 宁含鼻腔哼了声,“你也知道?只是偷偷上班的样子可不像病人啊。” 裴煜白落了下风,只能伸出手指头抓住宁含的衣角小声道歉,“抱歉。” 冯哲还是第一次见裴煜白跟个做错事的孩子生怕长辈责怪似的,是在憋不住笑,只能右手握拳放在嘴边,拼命挡住疯狂上扬的嘴角,再忍住呼之欲出的笑声。 “哼。”宁含头一抬,并不原谅。 裴煜白叹气,只能今晚回去处理。 电梯门打开,简特助微微欠身礼貌道,“裴先生,江总在办公室等您。” 裴煜白点点头,“好的。” 办公室里,江景声见到裴煜白也只是抬头瞄了一眼,又低头看文件。 “江总,人到了。”简特助小声提醒。 “知道了,你们出去吧。”江景声不紧不慢的将文件放到手边。 办公室的门轻轻地闭上,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着什么。 “嫂子,你是给他做助理吗?”冯哲不满问。 听见这称呼,简特助瞪大眼睛环顾四周找不到第二个宁含之外的异性,不满道,“你别在这里乱认亲戚!” “你才乱认亲戚,宁含就是我嫂子。”冯哲切了声,骄傲嘚瑟写在脸上。 眼见着两人又要吵起来,宁含脑袋隐约作痛,“这没什么好争的。” 简特助嚷嚷着,“这很重要!要是被江总知道了又要生气!” 宁含也不客气,“他知道又怎么样?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和裴煜白在一起了。” 这是一句谎言,可她没有丝毫的底气不足与心虚,略微提高的音调强调着两人之间不一般的关系。 没有任何腹稿,顺其自然的一句,直接承认。 当事人的肯定让冯哲底气十足地蔑视着简望书。 简特助嚅嗫着询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冯哲看不懂他的反应,“你这么绝望干什么,这不应该是江景声的反应吗?” “挺久的了,一直没说。” 简特助憋红了脸,最后问,“……江总知道吗?”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这件事情瞒着宁含 “知道。” 宁含暗自吐槽,就算是知道还是这么没有边界感。 简特助紧绷着脸,来回踱步,眉头紧锁着,消化着这一巨大的信息量。 冯哲说着风凉话,“皇上不急太监急。” 宁含,“好了,你也少说两句。” 冯哲努努嘴,找了个座位坐下来。 简特助是看着她和江景声在一起又分开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因为自己身份普通而瞧不起自己的人。 他们彼此之间像同事,也是朋友,只是现在,关系发生变化,他们之间也变得微妙。 她会被提防吧?毕竟裴煜白对江景声来说是个忧患,而自己是裴煜白的女朋友,同时还是江景声的贴身助理,知道的不比简望书少,她也就在简望书戒备的范围内。 简望书垂头丧气,“他会难过的。” 宁含并不在乎江景声的情绪,“与我无关。你知道的,他擅长将情绪包裹变成炸弹,原路返回。” “他只是……” 简特助想说什么,但瞥见冯哲后,又咽回肚子里。 宁含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江景声另有隐情或许是真的,但现在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现场的氛围要冷下来,宁含抛出新问题,“新品的销售量怎么样?” “卖得都不错,但两款都没有准备太多的货,打算再生产几天就停产了。” “哪一款卖得更好。” “4号。” 宁含没再接茬。 “您调的颜色刚好符合大家的审美,一线的研发人员都说想要您过去撑撑场面。”简望书想起前几天去厂里,被一堆人围着问能不能把宁含调走的场景。 宁含嘟囔一句,也颇为遗憾,“江景声要是放我过去,我就过去了。” 约莫一小时过后,简望书才接到内线电话,两人的谈话结束。 宁含把门推开,裴煜白坐在轮椅上,闻声偏头朝向她,嘴角挂上浅淡的笑容。 江景声交代,“你好好修养,下个星期来上班。” 裴煜白也礼貌回应,“多谢江总关心。” 两人和谐的局面倒是让宁含不习惯。 宁含原先是想将裴煜白送上车的,谁知江景声一声令下,让她回办公室。 裴煜白拉住宁含的手,小声委屈道,“对不起,今晚我回去交代。” 宁含轻哼一声,“那你好好和我解释。” 办公室里。 “裴煜白会带三个人过来,公司现在用人也紧张,您看……”简特助紧张道。 “公司的骨干呢?” “最近准备清理公司内部的蛀虫,有很多核心位置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现在裴煜白又要进来,没有那么多的可靠人员安排在身边。”简特助也为难。 江景声深呼吸,斟酌片刻后道,“招聘的实习生可以安排到他的手里做事,再抽调一个老员工过去。同时通知各大部门,裴煜白要做的事情,提交的文件,直接转送到你那里,你直接处理。” 这么一来,裴煜白手中的权利就被削减,但外人也难以发觉。 “还有……这件事情瞒着宁含。” 简特助点点头,没说什么。 第一百七十九章 裴母往事 傍晚,宁含收拾好东西下楼,一如往常想打车回家,路边一辆黑色的奥迪鸣几声喇叭。 车窗缓缓降下,裴煜白的脑袋露出来,冲她招手示意,“这里!” 裴煜白的高调引起不少人的回眸,宁含只能边捂脸边低头走过去。 “你知不知道你像个傻大个似得?”宁含被他的行为气笑了,“这是公司,也不知道避避嫌。” “有什么嫌要避?”裴煜白不以为然反问,“我要准备来上班,你是领导,我肯定要巴结一下。” 裴煜白只是玩笑话,宁含却猛然变了脸,“公私分明,你不知道吗?” 裴煜白也收敛秒怂,“我错了。” 气氛严肃直到家里才得到缓和,宁含将裴煜白推进家门之后就不再理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闷不做声。 裴煜白心里有数,放软了声音温声道,“我其实也不想去江景声那里的。” “那你为什么要去?” “……母亲的要求。”裴煜白心情明显低落不满,“我知道这会给你的工作带来不便,会尽量避免在公司给你招惹麻烦,也不会走后门的。” “伯母不知道你有自己的事业吗?” 裴煜白扶额,接下来的话对母亲在宁含心里的形象有极大的不利,甚至会危及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可他不想隐瞒,知道的越多对宁含越不好,他在两者之间摇摆不定,“她知道。” 宁含难以理解,裴煜白的欲言又止挡住了她的追问。 宁含进退有度,不该知道也不多问,话锋一转,“伯母应该也是为你好,今天你不应该这么对她说话。” 宁含依稀记得,裴煜白少有的几次提起自己的母亲心情都很不错,她能感受到他对母亲的感情深厚。 “你有听说过我的流言吗?”裴煜白问。 宁含点头,“一点点。” “无风不起浪,他们说的不是百分百对,但一半都是真的。我的父亲当年是个浪荡公子,婚前处处沾花惹草,身边的女人数不胜数。但从来没有人对他纠缠不清,因为他给的分手费足够多。” “后来裴家要联姻,给他找了个千金小姐,爷爷警告父亲要安分守己。后面没多久爷爷就去世了。父亲担起家族重任,每日忙于工作,没时间出去浪荡。据说那时他们相敬如宾,裴博远也在那时候出生。” “我的母亲……”那些难以启齿的肮脏手段裴煜白并不想说,“通过种种方法勾搭上了他,然后怀了我。她很能忍,等到了六个月的时候,挺着大肚子找上门,当时裴家正值关键时期,容不得一点负面消息的出现。” “她如愿以偿拿到了一大笔的补偿费,还有各种房产。只是那以后,听说父亲的妻子久病不起。裴家熬过那段时间之后,也迎来了第二个孩子,但她死于难产。” “后面我经过调查发现,父亲曾经许诺过会给我母亲一个名分,一个巴掌拍不响,他对我母亲也有念头,只是没想到会怀孕,打乱了他所有的节奏。” 第一百八十章 你的彩礼多少钱 “裴博远坐上轮椅的时候,裴沐轩还小,当时裴家动荡不安,旁支想要谋权篡位,我被接回去撑撑场面。我的青少年时期就是在裴家度过。”裴煜白说到这闭上双眼,接下来的事情宁含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裴家现在对裴煜白既离不开又害怕他谋反。为了让他们安心选择离开。想要经营自己的公司却被裴母打乱计划,又开始寄人篱下。 那种畏手畏脚,瞻前顾后的感觉宁含无比熟悉。 宁含哑了嗓子,“抱歉,我不知道你……” “没事,陈年旧事。她对我有养育之恩,身世也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但她有时候太过分,我不能总是纵容她,我对她有分寸。” 宁含伸手揉了揉裴煜白低垂的脑袋,所有的话都凝聚在手掌中,缓慢地安抚着他低落的情绪。 “我只想做自己的事情,但总是有些困难。” 裴煜白要打两份工,一份是江氏集团的,一份是自己的。 宁含绞尽脑汁地安慰裴煜白,“这么想,你有两份工资,你能挣更多的钱。” 她似乎忘记了,裴煜白不需要这么多的钱。 裴煜白眼尾翘起,声音被嗓间的笑意浸润,“你说的很有道理。” 宁含耳朵一红,听得出来裴煜白根本就不赞成自己的想法,这是被他嘲笑了。 “你……你成家立业要好多钱的,不要,不要以为自己口袋里那两个小钢镚就够了。”宁含硬着头皮接着说。 裴煜白笑的更欢了,边笑边点头,“那到底要多少钱?” 宁含没想过到底需要多少钱,“不知道。” “那我就继续努力。”裴煜白眼睛闪闪发亮,充满干劲。 为了谁而努力,自己吗?宁含不由得自作多情地多想。 不会是自己,裴煜白值得更好的。 “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上下班了。”裴煜白轻松道。 “我觉得,你需要在公司不远处把我放下,要公私分明,不要给人落下话柄。” 裴煜白乖巧的不像话,“嗯,都听你的。” 工作日,江氏集团。 越不想发生的事情就越会发生,宁含在见到江暖暖的瞬间大脑宕机,不知要如何面对他。 “含含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江暖暖小跑着朝宁含冲去,握住她的手。 简特助在江暖暖的身后,对这一幕也感到诧异。 宁含想躲也躲不开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我在这里上班。” “这里是我们家的公司,你要是受欺负了就来找我!我给你出气!”江暖暖还天真的笑着。 宁含应付几句,江暖暖就被催促着进办公室。 简特助关上门,就这么凝视着宁含,似乎在等待一个解释,得到的只有宁含的沉默。 对于江暖暖,江景声没有太多的记忆,他们度过短暂的童年之后几乎再没有联系,现在为她做的不过是举手之劳以及流着同一血脉驱使的关照。 “我给你安排了一个职位,在裴煜白的手底下工作,你只需要听他的安排就好。也要多留意他的举动,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和简特助报备一下。” 江暖暖眼睛一下子亮了,“煜白哥哥也在我们公司上班?”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是我抛弃了她,是她先放弃的我 取关键信息的江景声抬头,“你说什么?” “裴煜白,裴家的二公子。不是他吗?”猛然对上江景声那双冷漠的瞳孔,江暖暖说话底气不足,难不成是自己的认错人了? “是,你怎么认识他的?” “我在国外留学时见过他几次,偶然机会就认识了。”江暖暖想起什么,脸颊浮上两朵红云,“他人很好,很可靠。” 江景声不瞎,江暖暖的言语无一不透露着一条消息,她对裴煜白的感情并不一般。他们不是普通朋友。 “是吗?” 江暖暖索性心一横,下决心道,“哥,我想追他!” “哦?那你得调查一下他现在还是不是单身。”江景声好意提醒。 “他单身。”江暖暖务必肯定。 江景声沉默几秒,裴煜白和宁含是情侣,并且已经见过家长,并不像开玩笑。 江暖暖见他不说话,心脏咯噔一下小声问,“哥,还是你听到了什么小道消息?” 江景声拖长音调,“听说有个女朋友,在一起挺久了。” “含含姐姐吗?”江暖暖疑惑发言,又自顾自的否定,“不可能,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是很好,含含姐姐说了只是很好的朋友,裴煜白为了照顾她才住在一起,她也不知道怎么报答。说这个的时候裴煜白也在场,他没有否认。他们在国外的时候感情就很好也没在一起。” “是吗?” “对啊,我那时候天天去找他们玩,没见两个人有什么亲密的行为。你是从哪里听的流言蜚语?” 裴煜白的说辞是两人在国外就在一起了,江暖暖亲眼见到两人只是好朋友的关系。 江景声更相信后者的说法,他们只是想用这个关系搪塞自己罢了。 只是为了拉远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惜找别人来演戏,江景声霎时间不知作何感想。但或许也是为了搪塞裴母。 “不记得了。” 江暖暖也没太在意,一个大胆的想法脱口而出,“哥,那能不能把宁含调到我们那里去?” 江景声以否决的眼神回击,江暖暖抿唇不要自觉往后退一步,小声嘀咕着,“不愿意就说,这么凶做什么?你和小时候一点都不像。” “好了,出去吧。” 江暖暖总共没呆几分钟,椅子都没坐热就要被请出去,“你也老大不小了,就没有个结婚对象?前几年不都快要结婚,我都在飞机上了,怎么突然间取消了。” “出意外了,就取消了。”江暖暖不走,江景声也不催。 “爷爷催你结婚你知道不?” 江景声翻页的手顿了下,一声不吭地继续看纸上密密麻麻的字。 “也是,你也好久没回去了,爷爷打电话你也总是敷衍,怎么会知道呢?”江暖暖没好气地开始数落起他来。 江景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不在意她说的话。 江暖暖突然惋惜起来,“我以为你和林涵姐姐会结婚的,但没想到,你竟然抛弃了她。” 她没想到能得到江景声认真的回应,“不是我抛弃了她,是她先放弃的我。”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重要 这并不是江暖暖能够评判的,但江景声的遗憾和冷漠如此明白,他们或许真的没有机会。 “没关系你值得更好的。”江暖暖安慰着,“爷爷催你也是着急,你也不能这么久都不回家。” 催婚并不是江景声不回老宅的原因,而是害怕面对爷爷的质问,问他为何还是辜负了宁含。 如此逃避,已经好几年。 “我会抽空回去的。”江景声应付两句。 江暖暖也没在说什么,安静地离开办公室。 “我想我让我哥把你调到我身边,我们几个一起上下班,但是他不同意。”江暖暖一出来就扑倒宁含,可怜巴巴地哭诉。 “公司有公司的规章制度,不管在哪里都要好好上班,知道吗?”宁含无奈的笑了笑,好生劝慰。 江暖暖也只是抱怨两句,并不无理取闹,“知道啦。你在我哥这工作会不会很累啊,我听说他可是个压榨员工的大魔王!” 宁含挑眉,“偶尔。但还能接受。”就是人有点神经质。 后半句只在心里吐槽,没说出来。 “煜白哥哥有女朋友吗?” 手里水杯的手微微一抖,洒得手上都是水,办公桌也狼藉一片。 简特助火速拿抹布,替宁含擦去手上的水,捧着手左看看右看看,“没烫到吧!” “没事。”宁含收回手,简特助夸张地反应让她不自在,“只是温水。” 江暖暖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 宁含腼腆地笑,“简特助,能不能再去拿一条毛巾过来。” “好。” 当着简特助的面不能说裴煜白没有女朋友,却也不好和江暖暖说裴煜白有对象。 “据我所知,他还没有对象。但是对外说有,避免一些麻烦。” 那些所谓的麻烦,江暖暖也能猜到七七八八,“那你和简特助之间有什么吗?” “哈?”宁含懵逼。 “他刚才的着急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简特助的着急只是因为害怕被江景声扣工资罢了,哪里是有别样的情愫。“同事之间的互相帮助,你要是被烫到了我也会着急。” “哦~~”江暖暖拉长音调,并不相信宁含的说辞。 宁含顿时哟中百口莫辩的无奈,“你别想太多。” 把江暖暖忽悠走,宁含放松了些。 这局势变得复杂了。江景声有没有发现她和江暖暖之间的关系,要是被发现自己装作不认识江暖暖,他会怎么想? 宁含甩甩脑袋,不管他怎么想,她做好自己就行,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到需要相互坦白交际圈的地步。 “你准备的礼物,我妹妹很喜欢。” 宁含仰头,江景声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 “喜欢就好。”宁含不予多说。 “你在国外这两年都是裴煜白在照顾你。也认识了不少朋友。我没有刻意隐瞒过我还有一个妹妹。只是觉得无关紧要,你迟早会知道的。她也一直没回国,也没机会让你们见面。” 他有些语无伦次,宁含能听懂他想表达的。 “江暖暖是谁并不重要。准确来说你有没有兄妹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轻飘飘地丢下两句话,起身就走。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人性的贪婪是无解的 宁含心情不错,今晚她约了方怡白吃饭。 “大忙人,终于有空了?”方怡白坐在对面,打趣道。 宁含见到她也放松下来,“还好。” 方怡白是宁含唯一一个可以毫无顾忌说话的朋友,憋了许久的她一股脑的将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似的吐出来。 信息量之巨大让方怡白一度脑袋空白。 两人沉默五分钟,方怡白才勉强这乱七八糟的关系。 天知道方怡白是怎么将这几个字在脑海中过滤无数次之后,在从口中说出来,“所以现在裴煜白在江景声的手底下干活?” 宁含生无可恋地点头。 “而且你们的好朋友江暖暖是江景声的妹妹,并且在裴煜白的手底下干活,而且!她对裴煜白还有爱慕?”爱慕两字变了音调,扭曲地隔壁桌都纷纷侧耳看向她们。 方怡白一惊一乍的,宁含真怕她的声音能把房顶掀翻,“你冷静点。” 方怡白不可置信,“你同意了?” “做决策的人不是我,我不同意又怎么样?再说了,真要发生什么怎么躲都躲不开。”宁含佛系得像个局外人。 “年轻,高知,有钱有背景,漂亮。朝夕相处的,最容易日久生情!”方怡白激动得用手拍桌子,面前的人简直就是榆木脑袋不开窍啊! 宁含木讷的瞧着她上蹿下跳,方怡白嘴一撇,“算了。你确实没办法,现在掌控全局的人是江景声,只希望别太针对裴煜白就好。” “这也是我担心的。” “裴煜白的母亲也在为他考量,安排他进去想必也废了大功夫。她想让裴煜白把整个江氏集团摸透,拿下来。” 大学旁的饭店狭小老旧,但凭借着店主自己的手艺,饭店座无虚席。 周围嘈杂的说话声渐渐远离,宁含出神地盯着碗里的饭。 物质上,宁含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秉持着够用就好的金钱观,也并不沉迷于挣钱。 宁含的疑问就写在脸上,方怡白托腮解释,“我知道你很难理解为什么这么有钱了却还在想着怎么挣钱。但你的钱越多,会发现你不得不挣钱。到后面挣得不是钱,是地位权利是一口气。” 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烦恼。 宁含只是摇头,“人性的贪婪是无解的。位居高位总有烦恼,有太多的逼不得已。” 人声鼎沸的小店,忙的焦头烂额的夫妻,还有种别样的安逸。 话题有些沉重,方怡白轻咳两声,“最近有一部电影刚上映,我们要不去看看?放松一下,你也很久没有看电影了吧?” “电影?”宁含对这些并不是很感兴趣,也没踏进过电影院几步。 “女主是新进顶流,女二好像还和你一起参加过综艺节目。”方怡白继续劝说。 宁含只能想到她,“温敏柔?” “好像是,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运气好的话还能见到他们。” 方怡白已经按耐不住了,“那个男主长得超帅的,女主也漂亮,说不定能现场合影!” 宁含没有拒绝的余地,被她拖进电影院。 第一百八十四章 去相亲 电影很精彩,片尾曲结束,灯光倏忽亮起,宁含还沉浸在剧情里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映后见面会的那场,待会他们会上台!”方怡白激动地摇晃宁含的手臂。 宁含对别的明星没兴趣,“温敏柔也会在吗?” “应该也在场!” 明星登场时候,观众席爆发出欢呼声和雷鸣般的掌声,观众们也拿出准备已久的应援物为自己喜欢的明星欢呼。 声音太大有些刺耳,宁含捂住耳朵隔绝部分声音,好奇地环顾四周,温敏柔的应援只有寥寥几人。 宁含坐在椅子上,冲着台上的温敏柔挤眉弄眼,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可奈何提问的观众总在另一边,温敏柔不看向自己的方向。 “要不行,他们待会吃饭,我们也一起去!”方怡白眼睛咕噜一转,鬼点子冒了出来在宁含耳边悄悄道。 宁含迟疑,“他们的工作餐我们去不合适吧?” “放心,我哥是投资人,他带着我们一起进去不就行了?” 宁含后知后觉,方怡白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着自己钻进去。 方怡白伸出食指拦在宁含的面前,“诶,吃饭这个真不是我提前准备的,偶然。而且,来都来了就近距离去看看他们,就当做玩玩。你也很久没有见温敏柔了吧?” 宁含没太推脱,低头发了条消息给裴煜白就答应了,“好。” 方怡白调侃,“哟,现在都要报备了?” 宁含哽住,为自己找场子,“只是说一声。” 方怡白也不调侃,“好好好,不逗你了,我们先去吧?” 话音刚落,她们就听见主持人宣布见面会结束。 “刚好,一起。我哥在前排跟他一起走。”方怡白拉着宁含就往前去。 方远瞅见自家小妹拉着朋友屁颠屁颠地往自己走来,就知道她又有小动作,“怎么?” “待会你们还有饭局吧?”方怡白搓搓手,期待地看向她哥。 “你想跟着去?” “还有我朋友宁含,温敏柔是宁含的朋友,她们好一阵没见了。你也知道,他们明星平时忙得很。”方怡白有求于人,只能“点头哈腰”。 方远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方怡白后脊背发凉,他狗嘴里指定吐不出象牙。 “行,那你也要答应我。去相亲。” 方怡白被人拿捏住弱点,小脸瞬间垮下试图用泪眼婆娑和凄惨地哀求唤起某人的同情心,“哥!不带你这样的!” “妈把这个任务压在我头上,你也知道,哥不容易。”方远佯装进退两难,伸手搭在方怡白的肩膀上诉苦,“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我过目,已经忙的焦头烂额,妈昨天还下通缉令,要是你这个星期内不去相亲,她就不让我进家门!你说我这么勤勤恳恳工作,却换来如此冷漠……” 方怡白深知她哥一肚子坏水,还演的一出好戏,现如今她又已经答应了宁含不能食言,这个苦只能自己咽下去。 方怡白眼一闭心一横,视死如归,“行!” 第一百八十五章 职场判官 方怡白肉眼可见的苦不堪言,宁含不想再麻烦她,小幅度地扯她的衣角,在她的耳朵悄声道,“要不还是就算了,我到时候再约温敏柔出来吃饭。” 方怡白苦着脸,“我都答应了,他是不会让我反悔的。” 方远跟后脑勺长眼睛似的,回头看她,那眼神分明就说别想反悔。 方怡白蔫了不到一秒又给自己打足勇气,“男主长得挺帅的,正好聊聊。总不能亏了。” 酒店里,服务员走在队伍最前面指引方向,方远作为投资人在排头,紧接着就是导演演员等等。 宁含和方怡白在最后面,乖乖地跟着。 温敏柔早就看见宁含,一直想打招呼却没抓到合适的时间。 她的身旁是副导演,一路走来都在有意无意的贴近自己,温敏柔想尽办法躲开和他的肢体接触。 “小心地上。” 副导演笑得憨厚,但眼睛暴露他内心肮脏龌龊的心思,还有那假意要扶着而黏在自己腰上的手。 薄薄的面料将副导演摩挲的小动作传达到皮肤,温敏柔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温敏柔笑得防柔,“您不用扶我,我能自己走。” 副导演并没有放弃,反而加重手上的力度,“诶,这话说得,小心点总是好的。” 这里人太多,温敏柔不好将事情闹得太大,咬紧牙关忍辱负重地加快步伐,只希望赶紧远离他。 方怡白就在她们后面,这一幕就看在眼里,她最恨这种职场潜规则,恨得牙痒痒。 正要变成职场判官教育他一顿,宁含让她冷静,“别闹太僵。我来。” 宁含快走两步,挤到副导演和温敏柔中间言笑晏晏地和她打招呼,“敏柔,好久不见啊。” 温敏柔没想到宁含会直接插过来和她说话,但还是笑着回应她。 “你是哪里来的工作人员,没看见我在和她说话吗?一边去!”副导演揩油揩的好好的,突然被人打断固然很不爽。 宁含回眸冲方怡白挑眉示意。 后者心领神会,也挤进来,跟个大爷的似的吩咐他,“副导演你来给我介绍一下这部电影的核心精神吧?我哥投了这么多钱进去,我得好好欣赏一下。” 副导演眉头一蹙,正要教育这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黄毛丫头,咂摸出一点不对劲,“你哥?” 方怡白故作惊讶,“最前面的那个器宇轩昂的男人,方远,你不认识?” 方远谁不认识,隐约记得他似乎还有个妹妹,想来眼前这个人就是了。 副导演回过神来,瞅着两人和温敏柔如此亲密,想必关系不一般。他刚才差点酿成大祸!几乎是一瞬,谄媚和拘谨糅合在他的表情中,方怡白胃里一阵翻滚,“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失礼了失礼了。他们也真是的,怎么让你们走在最后面,来来来,您小心着点。” 方怡白离他远一步,意有所指道,“我就喜欢走在后面。您可别扶着我,我还年轻不至于走不动道。” 副导演挂不住面子,嘿嘿笑两声,余光瞪了温敏柔一下。 这丫头片子让他这么尴尬,他一定要搞到手出出气! 第一百八十六章 表演一个才艺 在两个人的护送下,温敏柔没再受到咸猪手的迫害。 包厢内,方怡白和宁含将温敏柔夹在中间坐下,一左一右护着她不让她有受欺负的机会。 方远冲方怡白招手,“过来。” 方怡白不放心地瞥一眼宁含,宁含点头,“没事,去吧。他不至于那么没眼力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干龌龊事。” 方怡白一想也有道理,男主角就坐在她哥的身边,她冒着幸福的泡走过去。 果不其然,她挨在男主角的身边坐,没出息地傻笑,原谅她哥刚才逼迫自己明天去相亲的那茬事。 宁含仍不习惯这种装腔作势,虚情假意的场合,但为了的温敏柔还是默默忍耐。 宁含悄悄地往温敏柔那挪着凳子,两张椅子肩靠肩,她才停下来小声地询问,“待会结束后你要赶通告吗?” 温敏柔也做贼似的回复,“没有了。” 这顿饭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宁含踌躇要不要改天再约过一个时间。 温敏柔看穿宁含心里想什么,主动约她,“我明天也没什么事情,要不要一起玩?” 宁含眼睛腾地一下亮起来不带一点迟疑,“好。”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已经聊起来了。 方怡白坐在帅哥身边,享受高颜值带来的幸福,再一次在心底感慨,她哥这个投资是无比明智的。 这种感激无法压抑在心底,方怡白伸手掐了一把她哥。 方远回眸凝视着她,无声道,你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方怡白在饭桌下竖起自己的大拇指,低声崇拜,“哥,你真牛逼!” 以为方怡白没憋好事,突如其来的夸奖吓他一跳。方远眯眯眼,她这是又要打什么主意? 方怡白眼睛不断往男主角身上瞟着,颇有贼眉鼠眼的意思。 方远心中警铃大作,这死丫头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不行!” 方怡白看帅哥看的好好的,她哥就突然紧紧攥住自己的手扯了自己一把。 方怡白疑惑地望着他,这是在做什么? 方远严肃道,“你要找对象也要正儿八经的工作,别找这种的。” 大眼睛眨啊眨,方怡白这才反应过来,她哥想岔了,哭笑不得地拍他手臂,“你想什么?我是说,你投资这个电影是这个正确的选择,不是我要找对象!” 方远悬着的心稳稳落下,“下次好好说话,别吓我。” 说罢又将注意力放在工作上,和别人说方怡白听不懂的话。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人灌酒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温敏柔成了被大家灌酒的对象。 温敏柔笑着推脱,说自己酒精过敏实在不能喝。 她的立场实在坚定,这理由也无法抗拒,众人正要放过她。 不知道是谁在角落里说了句,“只是喝酒吃饭多没意思,有没有人表演一个才艺?跳跳舞之类的?” “我记得在场有一位是女团出身的,唱跳俱佳,是个表演的好机会啊。”副导演起哄。 只差点名道姓说是温敏柔了。 “敏柔不就是女团出身吗?这不表演一下?” 温敏柔坐在椅子上,脸上看不出喜怒。 第一百八十七章 解围 温敏柔乐于展现自己的专业能力,但前提是场合要正确。 手指微微蜷曲,餐桌上的菜只动了一些,周遭的起哄声愈演愈烈,她维持着假笑,“这里施展不开,下次表演我一定邀请你们来。” “等什么等,现在气氛正好,简简单单跳一个不就好了?这里还是很宽敞的。” 不断有声音附和,宁含蹙眉,想要为温敏柔说话。但她今天的身份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她没有能力替温敏柔出头。 帮温敏柔解围很简单,只要方远说一句话,在场的人对她都会是另外一种态度。 温敏柔束手无策,挺直着腰杆,在权利的摧残和压迫下,她仍想保留自己的自尊,不做那一个被人取乐的小丑和玩物。 方远摇曳着酒杯,只是轻瞥一眼窘迫的温敏柔,并没有打算阻止的意思。 方怡白也不是袖手旁观的人,拽着方远的袖口着急道,“哥!” 方远不为所动,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同样担忧的宁含,“你朋友是什么来头?” 方怡白没好气的拍他一巴掌,“你先帮一下温敏柔,我再说。你要再这样,我就自己来了!” 方远不轻易表态,这种小事情他若是出手拦着了,温敏柔在圈子里的地位就上了一个档次,那群揣摩人心的就会认为温敏柔多少和自己沾点关系。 紧接着温敏柔含糊地应下,接着这种和自己含糊不清的关系事业更进一步。她惹出腥臊,会给自己带来影响。也可能被迫卷入自己的事情,沾上麻烦。 面对妹妹的再三催促,方远充耳不闻。 那群人见说不动,有人甚至伸手企图将温敏柔拉起来。 宁含捂住肚子,佯装不舒服,扶着靠背,半个身子背探出去,发出一阵一阵的快要呕吐的声音。 一声又一声的yue成功地引起众人的注意。 温敏柔扶着她难掩担心,“怎么了?” 生理眼泪被逼出来,宁含痛苦不堪,“yue……我有点想……yue……吐……” 包厢里登时鸦雀无声。 温敏柔心领神会,宁含这是在帮她脱身,起身扶着她往门外走。“我先带你去卫生间吧,这里人太多,大家还要吃饭,别给大家添麻烦了。抱歉,我先失陪了。” 包厢的门重新关上,方怡白恍然,反应过来之后也走了出去。 沉默不过几秒,又有人挑起新话题,包厢再一次热闹起来。 宁含这装模作样地被扶到卫生间之后才停止表演。 温敏柔握着宁含的手感激涕零,“谢谢你,帮我怕解围。不然我真不知道今天要怎么脱身。” “举手之劳。”宁含摇头。 “找到你们了。”方怡白拍了一下宁含的肩膀,对温敏柔道歉,“刚才没能帮到你,抱歉。” “你们已经帮我我一次了。别这么说。” 方怡白挠挠头发,疑惑不解,“我也不知道我哥怎么了,就是不肯说话,我准备骂人的时候,宁含就来了这么一出表演。” 第一百八十八章 江景声:过来 方怡白不懂,温敏柔也能猜到一些笑着没说话。 这么一折腾,温敏柔也不想回去,索性借着这个由头和负责人说自己先送人去医院不得不离开。 “我已经叫车来了,送你们回去?”方怡白看着手机询问道。 宁含问,“你不走?” 方怡白古灵精怪地眨眨眼,“不走,好不容易和大明星坐在同一个饭桌上,我要好好把握机会,多要几张签名照,还能卖掉挣点小钱。” 宁含被她的想法弄得哭笑不得,裤兜里的手机震了又震,想必是有人在催促,“那你慢慢玩。” 方怡白又回到酒店里,宁含和温敏柔站在路边相顾无言。 温敏柔清清嗓子,“今天是她带你来的吗?” “嗯。也算是恰巧碰上。”宁含无端生出点不自在,两年没联系,霎时间见面也不知道说什么。 关于宁含的事情,温敏柔多少知道一些,欲言又止地询问,“你和江景声……” 宁含并不想细说,“我这两年在国外,回国后在他公司上班。” 温敏柔侧头看她,不免有些八卦,“裴煜白呢?你和他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他这两年几乎退出娱乐圈没有一点消息。” 宁含抬手将发丝别至耳后,“他最近刚回国。似乎没有继续在娱乐圈发展的打算。” 裴煜白将来是什么打算宁含并不清楚,他不说宁含不问。 宁含能感受到温敏柔变了很多,两年前的她还有些活泼好动,眼眸晶亮,坚定地想要在娱乐圈创出一片天地。 而今天,宁含看出她的隐忍和成长,也从那双眼睛里窥探到一些失望。是对染缸似的娱乐圈的失望还是对自己的失望?宁含尚且看不出。 宁含回想起电影由衷夸赞她,“电影里,你演的很好。” “这算是我的处女作,我可废了不少的时间去钻研这个角色。”温敏柔也颇为自豪,“当然,我的演技自然不比主角们好。” 两人又顺着这个话题聊多几句。 方怡白给他们叫的车也到了,司机鸣了鸣喇叭,两人上了车。 手机弹出一条消息,不是裴煜白,是江景声。 宁含抿唇点开,只有赤裸的两个字,“来我家。” 没说是什么事情,宁含一阵烦躁涌上心头,她不想在私人时间和江景声有接触,但也没办法,“嗯。” 温敏柔注意到她情绪变化,“怎么?” “待会有点事情,今晚不能和你叙旧了。” 温敏柔笑着,“没事,来日方长。” 半小时后,宁含站在江景声家门口,食指压在门铃上,深呼吸几秒才摁下去。 江景声几乎是下一秒就开门了,看了她一眼就往里走。 宁含站在门关,不打算再往前走一步,“什么事?” 她浑身紧绷着,对自己戒备得很,江景声心里并不舒服,“你进来我能吃了你吗?” 宁含的手微微蜷曲,怕是又被他耍了一通,“我待会还有事情,你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江景声似是无奈妥协解释道,“关于裴煜白车祸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你呢,你站在哪一边? 宁含转身到一半听见这话又硬生生将身体掰过去,微微眯眼严肃道,“你说什么?” 江景声将宁含神情变化收敛在眼底,前一秒对自己的厌恶和疏远在听见有关裴煜白之后统统抛开,只剩下发自内心的担忧,“我刚收到的消息,你想听的话就进来,不想听可以走。” 江景声背对着宁含走进客厅里,坐进那张格格不入的沙发里。 脚步声愈来愈近,她不会走,江景声似乎懂得怎么拿捏宁含了,裴煜白是她的软肋之一,而自己的一举一动曾经也牵挂束缚着她。 今非昔比,他如此迫切的回到曾经,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宁含紧绷着脸,僵直着身体站在江景声的面前,“你说。” 她上次来就发现这沙发还没被扔掉,现如今江景声坐在上面,她有种对方鸠占鹊巢的错觉。 “那天我的车刹车失灵,事故结束之后警方将车送去做专业检测,说是内部件出了点小问题导致的。这部车事故发生前一天才进行了检修,这问题怎么可能遗漏?” 江景声缓缓闭上眼睛,脑袋有些疼,抬手揉着太阳穴放松,不经意地瞥向宁含垂在身侧的双手,往日她的体贴又浮在眼前。 “我让他们去查了员工,那天检修的员工里有一个是来试工的,估计是在上班的时候动了手脚。但那天的监控恰巧坏了,所以找不到证据证明。” 宁含蹙眉,“你为什么确定是那个试工的?” “他离开了A市。一般来说,就算试工不合适也不会急急忙忙的走。况且他在一家酒店住了几天,还在找工作的人可舍不得住那么好的酒店。”江景声冷冷地扯了扯嘴角,“这酒店也不是他自己开的。” “是谁?” 江景声睁开眼睛,慵懒的拖长尾音,讥讽之意拉满,“徐伟。裴煜白母亲的助手。” 裴母端庄姿态在宁含脑海中凝聚,裴母的目的是什么? 宁含喉咙仿佛被塞满了浸满酒精的棉花,烧的说不出话。 “这件事八成是裴母授意。至于是不是裴煜白的意思,我就不清楚了。但很显然她想置我于死地,反倒误伤了自己的亲儿子。偷鸡不成蚀把米……” 刹车失灵,想置江景声于死地,把裴煜白安排进江景声的公司,裴母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指向一个目的――想江山易主。 “这不合理。”宁含低喃。 “你不了解裴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吧?你也不知道裴煜白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江景声轻呵一声,“在你看来,裴母傻乎乎的,像一只没用的金丝雀?” 宁含沉默,却没反驳。 “她见裴家夫人的时间点掐的刚好,就在临产前。再者,裴博远的腿怎么没的你或许可以深究一下。”江景声笑容玩味,“裴煜白进裴家之后,裴母在哪里在干什么?裴煜白和家主之位就差一步之遥啊,他却甘心不要。他不是个没野心的人。而现在,他们母子联手不是没可能。” 江景声说完,撑着下巴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你呢,你站在哪一边?” 第一百九十章 海市蜃楼 宁含还未从巨大的信息量中回过神来,江景声的步步紧逼让她喘不过气,下意识地怀疑他说的话,“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江景声握紧拳头,面若冰霜,将心底的不安摁下,“裴煜白应该也查出来了,你不信可以回去问他。” “过去的事情不可考究,关于裴母的话有待验证。” 江景声的胸口陡然剧烈起伏,难以置信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逼近她,双手扣住她的肩膀,“我在你眼里没有一点可信吗?” 宁含双肩被钳得发疼,秀眉微蹙又舒展开,她并没喊疼也不挣脱,“仅是你一面之词,想怎么说都可以。这种私事,你怎么比人家亲生儿子还了解?想不到你还八卦啊?” 江景声惊觉用力过度,松了手,颓然无措地站在她的面前,“抱歉。弄疼你了吧。” 宁含面无表情,没有一丝情绪波动,“还好。” 就连弄疼了也不愿意说,江景声终于体会到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我何至于用这种事情去骗你,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宁含轻蔑勾唇,终于肯抬头分给他一点目光,讥讽拉满,“挑拨离间,让我和裴煜白有嫌隙,你不是一直不希望我和他走的近吗?” 宁含说的是实话,正是因为是实话,江景声在此刻才没了反驳的机会,在谈判桌上唇枪舌战,在她面前只剩沉默。 江景声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只想……为你好……” 宁含歪头,突然笑了下,“如果你真的为我好,你知道我想见白奶奶。” 很干净清脆地一声浅笑,江景声却品出嘲讽和失望。 江景声沉默着不说话。或许他是在骗自己,他根本就不知道白奶奶在哪里,不过是想用这唯一的弱点捆住自己。 长久的沉默后,江景声重重地点头,“好。我答应你。” 宁含睁大眼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我答应你,让你见白奶奶,但我也有自己的要求。” 宁含肉眼可见的兴奋,伸手握住他的小臂催促他,“你说。” 她的激动通过相触的肌肤蔓延到江景声的心底,“和裴煜白划清界限,还有不能离开我的身边。” 喜悦蒙上阴霾,那瞬间的激动褪去,宁含松开手退开几步,“江景声,你别让我恨你。” 江景声咬着牙,“他太危险,我不能让你有一点闪失。” “是他危险还是你危险?你是害怕我帮他夺权吧?”宁含眼眶猩红,终于控制不住压抑多年的不满,“我过得好是让你恨得牙痒痒了吗?三番五次地破坏我的生活?我就不该出现在你的眼前!” 江景声的手颤抖着,翻遍脑海只有这一句,“我这次真的,没骗你。” 信任被透支之后,说出口的话像一阵风吹过什么也不剩下。做什么都是于事无补。 江景声仿佛深陷茫茫沙漠,不见绿洲的绝望冲他席卷而来。明明就在眼前,伸手触碰确实海市蜃楼。 第一百九十一章 你为什么不问我会在江景声那层楼 宁含嘴角紧绷得像一根弦,她无法在二者中做选择,每个对她来说都至关重要,“和裴煜白划清界限并不是你的目的,你就想让我跟在你身边,帮你端茶递水,保姆那么多,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江景声废了好大力气才查到裴家的事情,其中的危险远远没有表现的简单,“裴煜白的大哥裴博远在争权,现在裴家的实权在裴煜白手上。你的安全比谁都重要。” “我是公司的一份子,公事公办,不该说的我不会和裴煜白透露半个字,你不用担心我会背叛你。”宁含有道德底线更有职业操守,“既然你说了白奶奶没事,那我就信你。你不是希望我信你吗?麻烦继续照顾她。我走了。” 宁含说完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 薄薄的一扇门将宁含和江景声隔开,她背对着门驻足许久,要怎么面对裴煜白,裴煜白知道这件事情会怎么样?她又该做什么? 怪不得那天裴母对这件事情闭口不言,甚至有些心虚。 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裴煜白不提她也不问。 电梯门徐徐打开。 冯哲略微惊讶,“宁含?” 宁含怔住,裴煜白不动声色扫视她一圈,又看向空无一人的走廊,“今天玩的开心吗?” 裴煜白没问她来这里做什么,宁含顺着台阶下,“嗯,还不错。只是遇到一点小麻烦,好在解决了。” 冯哲看了眼表,“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先走了。” 电梯里只剩下宁含和裴煜白两人,宁含心里有事,想不到要说什么,有限的空间里充斥着电梯运行的声音。 直到进到家门口,裴煜白都没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江景声那层楼。 裴煜白愈是不问,宁含愈加慌张。 终于忍不住,“你为什么不问我会在江景声那层楼?” 裴煜白合上手里的书,仰头望着宁含,下颚线紧绷着,黝黑的瞳孔凝视着她好几秒,又侧头看向阳台外的夜晚,喉结滚动,“我不敢问。” 他总是云淡风轻地温柔地包裹着一切,极少将自己负面情绪外露出来,此刻宁含能够感同身受他的恐惧,而这种恐惧或许是因为自己母亲做法的心虚。 “你母亲的所作所为并不代表着我对你的看法,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改观。”将心里所想说出来,宁含松了口气。 裴煜白怔愣片刻,宁含说的话他没能听懂。 “你的事情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你愿意说我就听。” “江景声告诉你车失控的原因了?”裴煜白踏实许多,心脏又悬起来。 “嗯。”宁含固然有想问清楚一切的冲动,想要知道江景声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在看见裴煜白之后又不想再追究。 是不是事实对她们来说真的重要吗?这件遮羞布被扯下之后,裴煜白又会怎么看她?他们之间怎么相处? “我也刚知道不久,”裴煜白也头疼,“明天打算和他交涉。” 宁含不知怎么安慰他。 “如果他不追究就好,如果追究不论是什么要求我都会尽力满足。母亲那边我会去找她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带你见想见的人 拖裴煜白后退的是糟糕的原生家庭,那是他这辈子无法选择无法改变的一件事。 揭人伤疤不道德,宁含选择闭口不言。 两人又闲扯几句之后,宁含回到房间,只是那背影有些慌张。 裴煜白冲她的背影发怔,方才在电梯里见到宁含的时候他冒出来宁含和江景声复合的荒诞想法,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宁含对江景声的恨从赤裸变得隐晦,两人之间若是把误会都解开,那些不得已的做法都有了正当理由,依照宁含心软的程度,两人摒弃前嫌复合也绝非没可能。 表面的情侣关系不仅是为了搪塞裴母,也是为了让江景声放弃宁含,更是为了自己的那点不可言说的心思。 谎言终有被戳破的那天。他不怕难堪,只怕谎言结束,宁含真的获得了自由。 他和江景声的卑鄙程度不相上下。只希望宁含这辈子也发现不了他见不得人的阴暗心思。 这件事情最后怎么处理宁含并不清楚,裴煜白并没有告诉宁含,江景声也没说。 “今天下午没什么安排吧。”江景声边回复邮件边问宁含。 江景声的日程表是宁含拟定的,“没有。” 江景声提前好几天就让自己空出这个下午,也没说做什么。 江景声打完最后一个字,顺手合上笔记本站起来,“走吧。” 他没说去哪里,宁含跟在他身后没说话。 上车之后,江景声向宁含递过去一个黑色眼罩,戴上,“” 江景声坐在驾驶座上,这一次出行没带司机,宁含捏着眼罩没戴上,“去哪里?” 江景声发动汽车,脸上看不出喜怒,“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 “你答应带我去见奶奶了!” 宁含眼眸被希望点亮,喜悦触动江景声放轻声音,“戴上眼罩。” 她像以前一样乖巧的听自己的话,安静地坐在副驾驶。 车不过刚走了几分钟,宁含激动地手停不下揉捏衣服,“到了么?” “还没。” “还要多久?” 江景声耐心地同她说话,“需要一点时间。” 他们之间很久没这么心平气和地沟通,尽管是简单地重复这几个字,也让江景声满足。 反复问了几遍,宁含也觉得自己烦人,闭上嘴巴感受周围的环境。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下,车门打开又关上。 应该是到了,宁含默默想道。 右手被牵住,宁含本能的要松开,被更加用力地握住,“眼罩还不能摘掉,我带着你走。” 宁含不是不知道江景声抱有私心,“我抓着你的手臂也可以。” 江景声没回答她的问题,“小心脚下。” 对方装作没听到,宁含现在也不好挣脱,暗暗想下次来的时候要戴上手套。 江景声道,“你可以看她,但是不能见她。” 江景声能带自己去见她已经是出乎意料,她只想确认白奶奶没事,就算不能当面聊天叙旧也可以。 眼罩被取下,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宁含不由得眯眼。 她正站在二楼的阳台,面对着的是一个小花园,草坪上熟悉的身影坐在轮椅上,和其他人有说有笑的聊天。 第一百九十三章 养老院 这幕情景像梦境变成现实,宁含睁着眼睛不肯眨眼,只怕会像梦境一样,下秒就消失了。 江景声站在一旁,“我没骗你。” 她想说很多话,视线逐渐模糊,鼻子酸酸的,喉咙除了小声短促的呜咽声发不出任何音节。 江景声拿出手帕要替宁含擦去在脸上流淌的泪水,微凉的丝绸触碰道宁含的脸,她便自觉拿过,“谢谢。” 江景声的手落了空安慰道,“以后有机会就过来。” 宁含踌躇一下,还是想问,“我想和她说说话。” “我说过,只能远远地看。”江景声并没答应,一下子满足所有的要求会让宁含脱离他的掌控,他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如果你听话以后你们有大把时间相处。” 像是威胁,宁含的感动褪去,冰冷袭来。 她见白奶奶本就是天经地义,江景声阻拦自己不让她见,现在远远地看一眼自己就感恩他。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她本可以安静地陪伴白奶奶,现在只能匆匆看一眼这都是江景声做的。 宁含没再回应他,只是贪婪地一眼又一眼地注视着两年未见的奶奶。 约莫半小时后,江景声重新将眼罩戴在宁含的眼睛上,“该回去了。” 宁含没反抗,“你怎么突然会带我来看她?” 江景声走路的脚步一顿,他也不清楚,在他的计划里并没打算现在就给她看,或许是那晚的宁含真的让他心疼了,亦或者是他良心发现自己不应该这么折磨她。 总之他带她来了,他嘴唇嚅嗫挤出违心的几个字,“想让你为我勤勤恳恳的工作吧。” 果不其然,江景声还是那个江景声,宁含对他的答案并不意外,“裴母那件事情要怎么处理。” “他是我父亲的妻子,我的后妈。”江景声深不见底的黑瞳闪过狠厉,宁含被遮住视线并没发现,“我能怎么办?” 江景声不看在裴煜白的面子上也会给他父亲几分薄面,她竟然忘记这层关系了。那江父是否知晓这事情? “我爸还不知道。事不过三,这是第一次,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江景声的家庭关系宁含并不了解,她不好多说什么。他能够选择原谅而不追究对裴煜白来说是好事。 江景声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爷爷想见你。” 贝齿咬着下唇,宁含愠怒,“你带我来就是想让我陪你在爷爷面前演一出戏?” 江景声出乎意料的没强迫她,“不想也没关系。他这几年很惦记你,你……不想和我一起回去也可以,他想见你而已。” 宁含不想和江景声有任何的牵连,这两年她也会想起古灵精怪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的江爷爷。 只是她的身份实在不好出现在江爷爷面前。 “过段时间吧。我还没准备好。” 江景声没再强求,“你今晚回去收拾一下行李,明天陪我出差。” “好。” 江景声踌躇一下,又接着说,“这次去的地方有点冷,你多带点衣服。”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是说忙吗?怎么现在不忙了? 江氏集团的业务主要分为南北两部分,总部在南方,而分部则在北方的一个二线城市,主要的管理者就是江嘉言,江景声的伯父。 天高皇帝远,江景声这几年忙着本部的扩张没能注意到分部的管理,以至于让江嘉言跟别人勾搭起来,企图搞分家独立。 这些都是简特助在宁含临出发前告诉她的消息。 “这一次过去是因为他们拿下了和徐哲彦的一个合作,如果有合适的岗位我会放自己的人进去。”最主要的是看看分公司变成了什么样。 “徐哲彦?”这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 “上次在宴会上和你见过一面的男人。”江景声皱眉解释。 宁含瞥他,江景声第一次和自己解释得这么详细,“你为什么突然间要和我说这么多?” “以后说不定你会用的上,裴煜白身边的关系也不简单。”江景声文件看累了,闭上眼睛小憩,“到了叫我。” 飞机上配有杂志,宁含闲来无事翻开看看。 三小时的路程,看累了就看看窗外的云海,宁含托腮发着呆。 刚出登机口就看见举着牌子的司机。 只来了一个司机,就连助理也没有,这江嘉言是没把江景声看在眼里啊。宁含一声不吭地跟在江景声的身后。 江景声也不恼点头跟着他上了提前安排好的商务车。 司机还在为江嘉言说话,“今天江副总是真的忙不然他也会来亲自接你们的。” 若是真有诚意,不至于只有一个司机来欢迎,再怎么忙也总能派出一两个经理欢迎一下。 “没关系,忙才能证明公司的效益不错。既然这样就带我们去公司看看。” 司机露出难为之色,“江副总交代过,你们刚下飞机一定很累,说先让我带你们去吃顿饭,他已经预约好了一家餐厅。” 现在也差不多到午饭的时间,吃顿饭在情理之中。 “不用,去你们员工食堂看看,体察民情。伙食应该还不错吧?” 江景声食指嗒嗒嗒有节奏地敲车门的扶手,精心雕刻过的容颜是不容拒绝的命令,领导者的威压让司机咽了咽口水。 “这……我得请示一下副总。” 江景声也不恼怒,司机的直接上级是江嘉言,这请示是合理的。 纵使只打个电话司机点头哈腰几乎要到地里去,平时没少被训话。 对方挂断,司机握着方向盘,虚汗布满后背道,“江副总说他明天才能赶回来,我现在带您去公司饭堂。” 用餐并不是江景声唯一的目的,更重要的是想视察员工的工作环境和工作状态。 然而他们刚下车就被公司领导簇拥着走进去。 这是打定主意不让他们随便走走随便看。 江景声看似不咸不淡实际在责问,“不是说忙吗?怎么现在不忙了?” 虚假的笑堆在脸上,“本来想今天加班加点完成工作,明天去接您,结果您直接就过来了,副总就让我们一定要放下手头工作来欢迎你。” “哦?这么说我打扰你们工作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冷饭赶人 “没有没有,您是来监督我们该做的,怎么能是打扰!” 宁含跟在江景声的身后,默不作声地将这些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只是嘴里说着没关系,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机场到这里,能看出来这里一点都不欢迎江景声,北分公司翅膀硬了想要独立的野心赤裸地摆出来,不怕被发现,甚至是期待被江景声戳破。 江景声也“虚伪”,并没继续挑刺,“我看看你们准备了什么美味佳肴。” 员工餐厅空无一人,打菜阿姨拿着饭勺不耐烦地等着。 打了餐江景声和宁含找了位置坐下,方才的高层们这时候不再跟着。 江景声尝了口对宁含道,“你别吃了,我给你订餐。” 宁含忍不住吃了一口拧着眉头,“冷的。” “嗯。”江景声并不生气,拿筷子继续吃。 “你胃不好,别吃冷的。” 江景声抬眸眨啊眨,“你在关心我?” “我是你的助理,你要是吃出什么毛病我还在忙前忙后伺候你,只是为了减少我的工作量。” 江景声笑了,但并没停止进食,“这个点是员工吃饭的时间,现在空无一人,这饭菜还都是冷的,你说为什么?” “故意的?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想赶我们走。也是告诉我们要是不听他们的安排这几天也不好过。”这饭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冷饭冷菜难以下咽,这是让江景声赶紧回去,别打分公司的主意,不然有他好受。 “这是当上地主了?” “想割地为王吧。”这顿饭再难吃他也要吃下去。 江景声本来胃就不好,简特助在这里的话也不会眼睁睁看他吃冷掉的食物,“能等我一下。” 宁含走去窗口问了几句,又走到江景声旁,“先别吃,给我。” 江景声顺从地放下碗筷。 饭菜冷了不会自己加热,宁含也懒得教育他这种行为,顺带把自己的那一份也加热了。 微波炉工作发出嗡嗡地声音,宁含靠在料理台旁。过去她对江景声以及整个江家一点也不了解,现下窥探到这一种一面就让她头疼。 事情多关系复杂,这就是权贵背后的烦恼吗? 宁含端着热好的饭回到饭桌上,饭堂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筷子和餐盘碰撞,两人没再说话。 饭后,他们刚走出饭堂准备循着标识去往办公区域,转角就杀出来一个经理,“您用完餐了?来,我送您回酒店。” 吃饭的时候人不见了,吃完要视察工作就迫不及待地要赶他们走,宁含简直要气笑了。 江景声抬手瞄了眼表,这一次他没再理会经理说的话,“三十分钟内,你们上半年的财务报表整理一下拿给我。” “您别着急,我们公司的财务报表比较难找到,这一时半会的您干等着也不好,要不先回酒店?”经理并不慌张。 江景声这次的视察让他们措手不及,只提前一天通知,他们两套账本,一套是给江景声看,一套是自己的,那套给江景声看的还没处理好,怎么可能直接给他看? 第一百九十六章 清吧 江景声冷了几分,“你们没有财务处?” 江景声居高临下地睥睨,无形的威压降临在他身上,经理脑门紧张地冒出一些汗,弓着腰眼神缥缈不敢对视,“有,但最近比较忙。他们顾不过来。” 约莫过了几秒,江景声发出不屑的哼笑,“那就明天再给我吧。” 说罢,他就迈着步子直接进了电梯。 经理咽口水,抹去额头的虚汗,不知为什么他预感接下来的日子都不好过,这账本再仔细检查漏洞,也一定会出问题。 宁含辅修过金融,经理遮掩的态度无疑就是在证明账本有问题,江景声并不坚持看账,是因为有信心能够找出漏洞吗? 宁含的心思就写在脸上,江景声侧头询问,“不懂?” 宁含点头,“现在查账不是更容易找出漏洞吗?给他们的时间越多对我们查账就更加不利。” 江景声循循善诱,“查账的目的是什么?” “找出管理漏洞。” 江景声并不介意教给宁含更多的知识,他反而享受这种手把手带着她的感觉,“漏洞有大有小,你认为我要找大的还是小的?” 漏洞自然是越大越好,只是江景声这么问就一定不是她所想的答案。 宁含没有第一时间回复,江景声自己回答,“这是江家的子公司,再怎么样也不会分出去。漏洞太大对于我来说是把他踢下去的好机会。但踢下去了又有谁去接替他?给他们一点时间,明天只需要找无关痛痒的问题就好,那些大错误看见了也不要说话。” 宁含只管听从江景声的吩咐,低声应了。 这次的酒店不是简特助安排的,江嘉言主动拦下这个小活,说是要让江景声好好体验一下北方特色,让他流连忘返。 依照刚才的态度这住宿条件宁含不敢想江嘉言会怎么样为难他们。 商务车在酒店门口停稳,宁含下车为江景声打开车门,余光瞥见身后气势恢宏的建筑物,推翻了她刚才的心中所想。 江嘉言再怎么不欢迎江景声,好歹江景声也是一把手,在一些方面不敢怠慢他。 江景声的房间是酒店里最好的行政套房,宁含作为助理住在普通的行政套房。 两个房间紧挨着是为了助理更好的辅助老板工作。 江景声拖着行李箱走进房间见宁含还跟在自己的身后,动动唇,“今晚没什么事情需要处理,你可以放松一下。” 宁含点头,离开的时候把门带上。 难得江景声不压榨自己,还主动让自己去放松一下,她也不客气,回到房间简单收拾一下后研究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这酒店13层是清吧,今天晚上请了一个最近小火的乐队来驻场。 宁含几乎没正经在喝酒的场所呆过,每次出现在酒吧都是去接人,今天就不如去看看,感受一下清吧的氛围。 和之前去过的酒吧都不一样,清吧最突出的就是一个安静,舒缓的隐约,三两成群在酒桌上聊天,没有狂魔乱舞也没有咋咋呼呼地争吵。 第一百九十七章 徐哲彦的酒店 宁含点了杯低度数的鸡尾酒,又让服务员准备了一杯白开水。鸡尾酒是为了消费,白开水才是能入口的。 舞台上,工作人员不断往上搬乐器,她来的巧,这正准备开始呢。 调酒师挑眉主动搭话,“你是新面孔?我没见过你。” 宁含眼睛不离台上轻声回应,“嗯。” 调酒师并没有放弃和她交谈的意思,“要上台的是造梦乐队,你喜欢他们?” “没见过。想看看。” “今晚的人会比较多一点,你需要注意安全。”调酒师善意提醒她。 宁含暗想自己是被对方看出来是第一次来这地方的了。 “能来这里的多半都是些大人物。这里治安很好,你放心。”调酒师捕捉到她的懊恼,“你能进来说明你的身份也不低。我没见过你,只是想善意提醒一句。” 调酒师发觉自己说的话有些矛盾,既然面前这个安静文雅的女人身份不低,那么也没什么人能刁难她。 “我和你没什么区别。”宁含握着玻璃杯,“都只是一个打工人而已。” “您的酒好了,请慢用。”调酒师将酒杯推到她的面前。 宁含微微点头。 调酒师收拾着台面的卫生,“你看起来确实不像世家子弟。”这也是他为什么让她注意安全,“这里待会人会变得很多。尽量不要往中间去,太拥挤容易出事故。” “这里似乎不是很热闹的样子。” 调酒师擦拭的手顿了下,“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这里不单单是指清吧,而代指这个城市。 宁含也没遮掩,“嗯。” 调酒师蹙起眉头,不带一丝犹豫的冷脸道,“那你还是尽早离开吧。” 对方这个态度宁含并不生气反而觉得有意思,她能察觉到调酒师并没有瞧不起自己的意思,他的态度说明这里有问题。 江家有做酒店生意,宁含试探问,“这酒店和江家有关系?” 调酒师狐疑地瞄她,“没关系。你怎么会觉得是他们的产业?” “他们的酒店还不错。”宁含打着哈哈,“那这酒店是谁家的?” 调酒师露出“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的表情让宁含生出她问了不该问的问题的念头,“徐家啊。江家确实家大业大,但在这里,这就是徐家的地盘。” 调酒师说的时候压低声音,手指头在大理石台面上重重地点几下。 这江嘉言这么安排是何居心? “这外面看起来是没什么,但……里面就不一样了。” 这清吧也不像她现在看到的这般,又权贵子弟的地方又会干净到哪里去? 宁含想起往事,刚准备走,所有的灯霎时间灭了。 一束镁光灯照在站在舞台正中心握着话筒的男人身上。 表演要开始了,来都来了,只是在这里看看表演大概不会沾上什么事情。 宁含说服自己,又坐回椅子上。 调酒师见劝不动她也不再多言。 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挤满了人,宁含来得早,现在还能在椅子上看表演,不至于在人群中被挤成肉饼。 第一百九十八章 请你上楼 宁含的注意力被舞台吸引,连唱好几首歌过后,她听得也有些累了,不再伸长脖子往台上看,也是这时候她余光才惊觉这里有第二层。 第二层似乎是VIP的专座,宁含眯着眼环顾一圈,二层灯光昏暗没办法看见卡座里的人都是谁。 原来热闹的在二层。宁含没再深究下去,不过是犹豫几秒,周围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她试着在人群中挤出去。 但奈何实在是人多,宁含没走出两步又被挤回原地。 “让你早些离开你不听,现在想走的都不了。”调酒师哭笑不得,“这起码得嗨到半夜,人会越来越多。” 摩肩擦踵,腰背相贴,这样混乱的地方最容易发生意外。 舞台上歌手飚高音,人群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连绵不绝。 宁含瞧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十点钟,扯着嗓子冲他吼,“你们这里晚上九点前才是清吧,现在是酒吧。” 调酒师笑而不语。 徐哲彦的目光落在坐在吧台前的宁含身上,这个女人他见过,似乎跟在江景声的身边,上次的宴会和他们不欢而散,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在和调酒师打情骂俏,不是说不会说话吗?徐哲彦对着身旁的保镖指这宁含道,“把那个女人带上来。” 坐在旁边卡座的男人露出令人不适的笑容,俯视这台下所有的男人女人,用极具侵略性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他们,仿佛他们不是人,而是在餐桌上的菜,“徐副总这就物色到合适的猎物了?” 徐哲彦没理会他的话,“江景声要在这里待多久?” 说到硬茬,男人肉眼可见的烦躁,“不知道,我会尽快把他赶回去的。他毕竟是一把手,我不好太直接。” 徐哲彦没再说话。 宁含莫名其妙地被推半走的带到二楼,在看见徐哲彦之后她也不意外,这毕竟是徐家的酒店。 上次见面对方的装扮妥妥的不良少年,这次则完全变了风格,西装革履,像个吊儿郎当的精英。 徐哲彦瞟她一眼,也没说话。 宁含也不着急,就这么站着看台下的情景。二楼的视野更好,能够捕捉到舞台上所有的细节,这种一览无余的感觉让宁含略感不适。 徐哲彦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烟,手垂在扶手上,烟头朝外,手臂抬起,即刻就有人弯着腰恭敬地将燃着火苗的打火机凑到烟嘴处为他点燃香烟。 宁含不喜欢烟味,本能地就是眉头紧皱,难道就没有一个酒吧可以禁烟吗,如果有她一定经常光顾? 徐哲彦吐出一口烟雾,“坐?” 宁含回想方怡白对他的评价,纨绔子弟,沾花惹草,再看看他现在出现在酒吧,八成坐实了这个名声,心里难免生出抵触,“不了,我赶着回去,明天还要上班留不了多久。” 徐哲彦问,“你是一个人?” 宁含不欲与他多说,“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你这小丫头片子怎么和徐家少爷说话的?”坐在一旁的男人最先出言训斥。 第一百九十九章 能被少爷看上是你的福气知不知道 宁含循声瞥去,一个中年男人,赤裸而具有侵略性的视线在她身上游移,不像是在看女性。太熟悉了,她曾被无数人用这种目光反复凝视过。那时不以为意,现如今回想起来才觉得作呕。 整个二层的眼都像看躺在盘中的玩物,是轻而易就能够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廉价商品。 男人又道,“能被少爷看上是你的福气知不知道?” 宁含哂笑,露出藐视着座椅中的男人。并不是她自信,徐哲彦没单子对她动手动脚,“哦,是吗?这福气给你要不要?不知道徐总对男色有没有兴趣,给他一点福气?” 宁含大不敬的发言让听见的每一个人倒吸一口冷气,面面相觑,站在她身后的两个保镖已经做摁住宁含下跪的准备,只听见徐哲彦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那男人没了面子,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白最后咬着牙死死地仇视挑衅地凝视着他的宁含。 “之前见你连话都不说,没想到伶牙俐齿的。”徐哲彦正眼看她,并不斥责她的不礼貌,看似对她刚才的表现还算满意。 宁含心情不好,不打算好好说话,“之前见你还有未婚妻,现在跑这里来寻欢作乐,是被踹了?” “那不是我的未婚妻,只是各取所需。”徐哲彦往她脸上吐了口烟,宁含闪开了。 宁含往后退了好几步,毫不遮掩自己的厌恶和嫌弃,“我没抽二手烟的癖好,口臭很难闻的。” 徐哲彦玩味地再多抽了几口,并不把宁含的话放在眼里。 这个徐哲彦比评价中的更加垃圾。 这时候那个男人再一次出声,“你换口味了,喜欢这种不听话的小东西?” 宁含第一次有强烈的想要将别人嘴巴缝上的冲动。 徐哲彦淡淡地瞥他一眼,男人误会他的意思紧跟着说,“让人送到你房间不就好了,今天场上的……” 徐哲彦常听这话,并无不妥,只是……“好了,你别说了。” 男人被打断,明白自己再一次误会了。 气氛沉寂下来,男人从头到尾将宁含审视了个遍,不得不说这女人脾气不好,但身材确实不错。太听话的玩起来没意思,偶尔也要来点刺激。 徐哲彦回头看他,身为男人的他明白对方的意思,他坐回卡座,静静地观察。 徐哲彦坐回去默认他不会对自己接下里的举动有不满。男人仿佛有人撑腰,为所欲为地绕着宁含走了两圈,颇为满意地点头,“想要什么?” “我不闲,走了。”宁含说完扭头就往外走。 男人急不可耐地伸出自己的手搭在宁含的肩膀上就要把人往自己的怀里带,“急什么?跟我,你的要求我都能满足。” 裴煜白教过自己几招防身术,她也养成了锻炼身体的习惯,宁含抓住对方的咸猪手,后退一步靠在男人身上。 后者的笑还没来得及露出,霎那间天旋地转,他腾空而起,紧接着被狠狠地摔在地上,背部敲击在地板上,疼痛散开。 宁含站着低头剜他几眼,扯嘴角冷哼。讥讽意味十足。 第二百章 被抓住了 徐哲彦徒然睁大双眼,宁含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任何征兆就直接 将人掀翻在地,周围的保镖们目瞪口呆站在一旁,都忘记将男人从地上扶起来。 男人捂着后脑勺,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小丫头片子敢摔我?” 气急败坏的男人不顾形象地怒骂“你们站着干什么,还不把她给我抓住!看我不好好教训一下她!” 宁含下意识地瞧了眼翘着二郎腿,唇角微微勾起的徐哲彦,对方没有帮自己的意思。清澈的眼眸闪过一丝懊悔,是她鲁莽了,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己不应该整出这么大动静。 和这一群虎背熊腰的保镖打起来自己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先下她要求助,裴煜白不在身边,江景声…… 宁含不愿打扰江景声,若是被他知道又会被讽刺还会欠下人情。 和五大三粗的男人比起来,宁含身材娇小,打不过但躲得过。包厢很大,她上蹿下跳,躲避保镖抓捕的同时偶尔给保镖的脚踩上重重的一脚。 几分钟后,宁含还是被保镖反手摁在男人的面前。 男人洋洋得意的站在宁含的面前狞笑,像极了狗仗人势,“让你老实一点你不听,现在给人拧着胳膊找罪受。” 她本应该着急,只是徐哲彦的举动让宁含不害怕。从刚才开始徐哲彦就一直在关注自己,把自己送到这个男人手上并不是他的意思,也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男人只是想看戏,并不想真的闹出难以收场的事情。放在还有节律敲击的手现在已经微微抬起。 宁含在等,等他叫停男人的行为。 男人嘴里说着什么,宁含并没有注意听,余光瞥见他抬起来的手微微怔愣,他要被打了? 包厢门被推开了。紧接着就是男人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以及痛呼声。 钳制着自己的两个保镖也被掀翻,宁含还没反应过来,脑子跟不上事情发展的速度。 “宁含,你没事吧?” 宁含看清眼前的人,蒲丰泽?“你怎么在这?” “我路过进来看看,没想到……”蒲丰泽眼眸森冷,盯着地上的男人,“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没人陪你?” “下班一个人走走,然后就被人请上来了。”宁含说着瞧了眼镇定自若的徐哲彦。 “走吧。”蒲丰泽轻轻瞅一眼徐哲彦,没说什么。 蒲丰泽似乎也认识徐哲彦,但宁含没问。名门望族之间多多少少打过几个照面,认识也很正常。 出了门,蒲丰泽忍耐不住自己的担忧,“你没事吧。” “没事。”宁含转动自己的手臂证明她毫发无损。 蒲丰泽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江景声没陪着你?” “下班时间,我和他在一起做什么?” “你以后还是不要一个人去那种地方。”蒲丰泽回想起刚才的场面心有余悸,“那种地方的男人没几个好的。” 宁含笑了下,“你刚才不也进去了么?” “我是有事。我要帮我弟弟要乐队的签名。”蒲丰泽无奈叹气。 第二百零一章 我送她回来 蒲丰泽还有个弟弟,宁含是万万没想到的。这也难怪,他们之间的到底来说也没有十分熟悉,似乎也没到相互透露家里情况的地步。 蒲丰泽不再多说,“嗯。时间不早了,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说话了,宁含报了数字,肩并肩进了电梯。 天梯运行,蒲丰泽为活跃气氛问,“你一个人来?” “不是,出差。我没在酒吧正经呆过,就想去开开眼。谁知道闹出这么一回事。”宁含也很无奈,“多亏你的帮忙,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酒吧里没什么好人,你以后别去。”蒲丰泽回想刚才的场景仍心有余悸。 “嗯。我记得你不都在A市工作吗?怎么一下子来这么远的地方?” “我在这里当兵,退伍之后也就顺势留下来。不过都是暂时的,说不定以后就不在这里了。” 宁含点点头,眉心隆起不放心道,“刚才会不会给你招惹什么麻烦?” 这酒店是徐哲彦的,刚才的男人和徐哲彦也有些交情,只怕会借机迁怒道蒲丰泽身上。宁含不想蒲丰泽受到不好影响。 “不会,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 浦家还是有些声望的,要论徐家和浦家谁更厉害宁含也拿不准。蒲丰泽真受到影响也不会如实和自己说。宁含更加后悔今晚的冲动,待会回去问问方怡白吧。 裴煜白事情太多,身体也没痊愈,宁含不愿再给他添麻烦。 蒲丰泽把人送到门口,宁含拿出房卡滴地一声响,同时隔壁的房门开了。 宁含的头隐隐作痛,江景声又要闹了。 宁含的直觉并没有错,江景声直接冲过来将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得更开,蒲丰泽往后退一步没作声。 宁含在江景声的身后八卦地看两人,这两人是彻底决裂了? 江景声反应过于紧张,蒲丰泽有些怀疑被他当成拐卖儿童的坏人,出言解释,“我送她回来。” 江景声,“谢谢。” 宁含忽然起了鸡皮疙瘩,江景声有些奇怪,又说不上来是哪里让人不舒服。 蒲丰泽到底还是不放心,走之前多交代一句,“这两天你多注意一下她的安全。要是你没人手我可以借你。” 他说完就走了,没给江景声反应的机会。 江景声回头,“发生了什么?” 两人的火药味浓的能引爆一整栋楼,宁含吃惊他们没吵起来,更震惊与江景声的冷静。 江景声是吃错药了?这不符合他的风格。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被江景声知道会一顿冷嘲热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瞒着吧,宁含走进室内准备关门,“没什么。” 宁含不说,江景声也没问吧,伸手抵住要合上的门,“酒店准备了夜宵,你吃一点。” “我不饿。”宁含累了一天只想睡觉。 江景声抵着门不动。 宁含叹了口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景声轻声道,“你身上有烟味。” 江景声的鼻子什么时候跟狗一样灵敏了?“可能是刚才不小心沾上了。” 第二百零二章 上班查账 “能让蒲丰泽说出安排保镖,刚才发生的不是好事。宁含你是要让去查还是你自己说。” 江景声还是那个江景声,强硬,不管自己愿不愿意他都会想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 宁含敷衍,“刚才去了清吧,出了点小问题,蒲丰泽帮我解围。” 江景声明显不信,“仅仅只是这样?” “被人刁难了,他帮了我解围,就是这样。已经处理完毕了,蒲丰泽只是怕别人打击报复我,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宁含顿了下,还是选择示弱,“我跟着你不会出事的。” 果不其然,江景声垂下手,“早点休息。” 次日,公司门口。 这阵仗堪比结婚现场,如果有礼炮和红毯就更像了,偏偏江景声今天还穿了黑色西装,宁含不动声色地后退几步保持足够的距离。 江景声一眼就看见在站在门口中间的江嘉言,江嘉言在江景声下车的那瞬间假笑冲他走去,“昨天休息的好吗?” 对方朝自己伸出手,江景声避开了,“还好。” 宁含眯了眯眼,凌厉地打量着江景声对面的男人,这人不就是昨天晚上在酒吧动手动脚的男人。 “侄子啊,别这么冷漠。”江嘉言对他冷淡的反应见怪不怪。 江嘉言?宁含僵了下,昨天晚上她摔的人是江嘉言?昨晚还在对徐哲彦点头哈腰,今天就直起腰做人了? 江景声面不改色,脚下的步伐加快了,“账本整理好了么?” “这大门口的天气凉,先进去再说。已经弄好了,就放在办公室呢。”江嘉言余光瞥见宁含,警惕下藏匿着惊喜和不安。 宁含没太犹豫,找准时机和江景声简单说一下昨天的事情。 江景声将其他工作人员都打发出去,随意地瞄了眼还在发呆的宁含,“你今天发什么呆?” 宁含回过神来,清点台上的账本,“我昨天晚上看见江副总了。” “在哪里?” 宁含当做没听见他的问题自顾自地把关键信息说出来,“他昨天和徐哲彦在一起。说什么我不知道。但他对徐哲彦的态度挺恭维的。” 江景声的重点却一直在跑偏,“你们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了?” 宁含叹气,“你的重点似乎不对。” “徐哲彦和江嘉言合作我知道。”江景声黑着脸,“你在哪里见到他们的,这也我也好调查。” 宁含瞥他一眼, 昨晚宁含就问了方怡白,对方对商业上的事情还是不太了解,但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传闻,据说两人合谋要扳倒江景声,“酒店里。” 宁含这架势是一点都不愿意说,江景声心里有了对策,“这两天会有保镖跟着我们,你别紧张。” 江景声竟然真的请了保镖,事情也许真的很严重?宁含罕见的没反抗,“知道了。” 宁含查纸质账本,江景声则看他们的财务季度报表,偌大的办公室只有书页翻飞的沙沙声。 宁含看了半天一点小毛病都没挑出来,“竟然一点问题都没有?” 第二百零三章 出名了 “别急,慢慢看。” 办公室的门毫无征兆地被推开,宁含和江景声朝门口看去,副经理招呼着人端着茶点鱼贯而入,“来来来,你们工作一上午了,喝点茶,吃点水果休息一下。” 江景声,“放下就出去吧。” 按照江景声的性格不应该拒绝他们的讨好吗?宁含狐疑地瞅了眼目不斜视的某人,没做声。 等人走后,“送上门的东西哪里有不吃的道理。累了吃点东西休息一下,继续干活。” “你就不怕这里面有贿赂?” “他要真想贿赂我昨天就不应该那样对我。他昨天对你动手动脚了?”江景声关掉文件,起身走到宁含身边随手拿起一本账本,随意地靠在桌边,眼睛牢牢地盯着她。 她的脸上难道写了昨天发生了什么吗?宁含摸摸自己的脸,她就一点事情都没藏住? “我猜的。”江景声深呼吸,气不打一处来,“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宁含猜测,“蒲丰泽告诉你了?”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对,蒲丰泽昨天没看见全貌,难不成是徐哲彦?还是江嘉言?再怎么样他也是江家人,是江景声的叔叔,外人和亲戚哪个更重要江景声还是拎得清的。 “昨天的事情被人拍下来,在群里传开了。”江景声拳头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已然盛怒。 昨晚没叫江景声也许是正确的选择,对方不站在自己这方她就真的完蛋了。幸好出现的是蒲丰泽。宁含再一次庆幸,“是他不对在先,我只是适当防卫。” 对方气压太低,宁含离得稍远一些。 “你还学会过肩摔了?”江景声咬牙切齿,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他的怒火。 “防身术。”只不过是小小的摔了一下江嘉言他就这么生气,她似乎误会了他们叔侄俩的关系,分家并不影响二人之间深厚的血缘关系。 若不是地点不对,江景声恨不得立刻冲到江嘉言的面前将他狠狠地揍一顿。宁含昨天晚上的做法正确却冒险,要不是蒲丰泽及时出现,他一定让江嘉言后悔一辈子。 “以后不要随意做那么危险的动作。”江景声还是不舍得大声呵斥她。 危险?宁含并不觉得危险,如果没动作才危险。心里不认同,嘴上还是要敷衍,否则江景声会一直纠缠不罢休,“好。” “你没受伤吧。” 江景声好像是被胁迫着问出这句关心的话,宁含听着别扭,“没。” 办公室又归于沉默。 如果江景声知道了,裴煜白会不会也知道了?宁含的手覆在手机上,按他的性格应该给自己打电话了,现在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在期盼,等裴煜白的关心。 江景声不算友好地瞥过来,正瞧在她的手上。 想要摸鱼却正好被上司撞见的尴尬和心虚同时出现在宁含的脸上。手机变成了烫手的山芋,畏畏缩缩地收回自己的爪子,全神贯注的看着账本。 上班是没办法看了,等下班再和裴煜白解释。 第二百零四章 一个女人而已,你竟然为了他要打我? 江嘉言坐在老板椅上,文件摊开一动不动半天,他的注意力只在面前正拨打的视频电话中。 紧闭的大门是突然被一股冲击力破开的,江景声裹挟着怒火三步并作两步,越过办公桌将人直接从椅子上提溜起来。 江嘉言慌乱中也不忘把手机反扣桌面上,搬出自己是长辈的身份“镇定”地怒斥江景声以下犯上行径,“你想做什么!江景声!” “外面都传开了,你还在装傻充愣?”江景声怒不可遏地揪紧领口,质量上乘的布料发出支撑不住的撕鸣。 冰箭似的目光将他定死在在原地,喉咙卡壳安静地站在原地,些许心虚的低头,又理直气壮地抬高音调,因为惊恐而尾音扭曲尖细,“一个女人而已,你竟然为了他要打我?” 江嘉言说着也挣扎起来,对方气势过于强硬,靠得太近不利于他思考。 本就岌岌可危的布料因为他的挣扎彻底撕裂开,江景声狞笑,另一只手掌已然攀附在他软绵绵的脖颈上,“你说什么?你再动一点试一试?” 江嘉言喉咙不予控制地发出呜咽声,他有预感,要是自己再敢说半句不好听的话,江景声会立刻收紧他的手掌,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弄死自己。 “宁含不是你能碰的人,但凡你再敢碰她一根头发丝,你哪只手碰的,我就把你哪只手剁了!”江景声掐住他的喉咙,缓缓收紧五指,生命在他的掌心跳动,对方哀求着也唤不起他一点怜悯心。 “知……知……道……了”江嘉言双手不自觉的拍打着江景声的小臂,脸红得发紫。 江景声的眼中的杀意疯狂席卷,又在一瞬间凭空消失,风平浪静。 手松开了,江景声后退一步俯视着跪坐在地上捂着自己脖子喘气咳嗽着的江嘉言。 江景声和这个叔叔没有半点感情,之所以客气是看在他是爷爷儿子的份上,要是对方太没底线他也不会顾及半点情分。 江景声拿起手机,视频通话并未结束,对面是一个年轻的陌生女人。 江嘉言的妻子并不长这样,应该是某个小情人。 对方也看着他,又被江景声眼里没褪去的杀意吓到不敢直视。 “这是你的第几号情人?”江景声是真想踹他两脚解解恨。 江嘉言不敢说话,他还在贪婪地吸着空气。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上班时间在跟小情人打电话,好歹也是个副总,你对公司的规章制度是一点都不了解吗?还是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江嘉言想要将自己的手机夺回来又不敢有动作,半点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你妻子还不知道这件事吧?你说她要是知道了是什么表情?” 印象中江嘉言的老婆泼辣对他管得严,江嘉言本就水性杨花,婚后变本加厉的管制让他偷腥的念头更加强烈。 “我是一时糊涂,我立刻就跟她断情关系!你别告诉你婶婶!” “这次只是一个警告,如果还有下次,你就直接滚。”江景声皱着眉头直接走了。 第二百零五章 莫名飞醋 江景声不该直接撕破两人之间窗户纸,应该维持着虚假的平和。他被席卷的怒火烧尽了理智,没当场处理了江嘉言是手下留情。 原想架空江嘉言的权利,给他留一条活路,经过这事情一闹,江景声收回最后的仁慈,他要江嘉言扫地出门!不管是谁求饶都没用。 江景声离开的时候宁含只听见砰的关门声,脆弱的纸张被撕了一片,宁含默默叹气。 这是会议室,一般情况下都会在柜子里放一些办公用品,宁含不喜欢麻烦别人,更何况是这种因为自己不小心才出现的小事情 拉开抽屉,不出所料确实有一个胶卷。 宁含感到奇怪,拉开抽屉的时候似乎遇到了些阻力,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似的。 宁含轻手轻脚将抽屉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小心翼翼的再往外拉抽屉,阻力仍旧没有消失。 试探着往抽屉上方摸去,果不其然碰见一个长方体的硬物,这种东西宁含熟悉,录音笔。 江景声还没回来,她不敢拿下来,又将东西一一放回去,摆放方式和原来一模一样。 这应该是江嘉言事先藏在这里的。 临近下班的时候,江景声才回来,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烟味。 应该是抽烟后散了味,不过还是残余了一点点味道。 宁含将实现编辑的消息发给江景声。 江景声看向宁含身旁的抽屉,思索一阵,回复道,“今天的话他都知道,不用担心。不用管录音笔,但明天我们需要留个心眼。” 消息一发完,江景声拿起外套往外走,“下班吧。” 宁含刚走出公司门就接到裴煜白的电话。 江景声大步向前走,宁含小碎步跟在他的身后跑,同时还要和裴煜白说话,只能委屈裴煜白,“你先等等……” 裴煜白答应却没挂断电话,“别挂断。” 裴煜白在担心她,宁含不好拒绝这样的关心,“嗯。昨晚是意外,你别紧张。” 对面的沉默震耳欲聋,宁含知道接下来她说什么裴煜白都不会信了。 江景声不耐烦地催促,“宁含,你到底上不上来!” “你先忙。”江景声声音不大不小,正巧裴煜白能够清晰地听见江景声的声音。 宁含低声应了,匆匆跟着江景声上车。 江景声摆着臭脸,宁含等了一会也没等到江景声发布新的指令,眼睛没过两秒就瞟一眼手机屏幕。 江景声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讽刺,“很着急?” 宁含装作没听见语气中的讽刺大方承认,“有点。” 裴煜白等了一下午,能不着急? 江景声更希望宁含在此时能说假话,她的坦诚让自己的不满变得荒唐可笑,也失去继续质问的勇气。 江景声憋着气没吭声。 宁含低头看手机,江景声又不满道,“你坐车玩手机会头晕别玩了。” “没关系。”她只是浅浅看两眼。 裴煜白许是听见了,发了消息让她好好坐车。 宁含乖乖地关上手机,看着窗外的风景。 宁含难得听话,江景声的醋意淡了些,两人一路没再说话。 第二百零六章 抱歉 “这附近有一家店做的菜不错,我带你……” “不用了。我待会还有事,晚餐自己解决。”宁含拒绝。 江景声没有强求宁含的资格,强硬带人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会让她对自己更加不满。 这么着急回去是为了和裴煜白通话吧,宁含以前打电话给自己的次数不多,时间还很短,往往只问一句回不回家就挂断了。 这样的比较让暴躁边缘的江景声更加不满。 江景声的低气压没影响宁含半分,她满心都在牵挂着同样牵挂着自己的裴煜白。 酒店内,宁含正襟危坐,像闯祸的小鸡仔在母鸡面前唯唯诺诺地模样。 裴煜白在手机的另一端,被气得说不出话。 裴煜白冷脸对自己的次数屈指可数,宁含方才试图解释自己的冲动行为的依据,对方凌厉的眼刀子直接扎在身上,她缩缩脖子更不敢轻举妄动。 心里暗自吐槽,不都说事情发生后,时间越长,人越能冷静吗?为什么裴煜白看起来还是怒不可遏,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要是她能在裴煜白身边,就能够更好的安抚对方的情绪。 明明她才是当事人,更应该被安抚的人才是自己,怎么现在就反过来了? 约莫过了一会,裴煜白双手撑着轮椅要站起来,宁含急的直接站起来,将手机怼到自己的脸上,“你别动!你腿还没好,你别动!” “你在担心我。” 宁含点头急得声音都高了几分贝,“有话好好说,你这腿要是稍稍有什么不对往后余生都受影响。” 裴煜白没坐下,垂着脑袋没看视频对面的宁含低声道,“你在担心我。所以我也担心你。” 裴煜白舍不得说她,想来想去要想要宁含体会到自己的紧张和担忧只有这种方法。 “我错了,我不应该那么冲动,我应该冷静一点,不去招惹他们。” “不。”裴煜白摇头,“你还是不懂。” “你说,但是你先坐下来,你的腿不能站太久。” 裴煜白没听她的话,“被欺负就要反抗,你是对的,我支持你。你受欺负、陷入危险告诉我,我只想保证你的安全。至于其他的你想怎么处理我都依你。” “事情处理好之后你没告诉我而是将这件事情瞒下来,你现在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要是他伺机报复你怎么办?那天在场的人不只有江嘉言还有徐哲彦,他们两个人联手整你很容易。如果蒲丰泽没出现,你怎么办!” 裴煜白是真的怕了,赤红的双眼让宁含有了后悔的感觉,第一次如此真切的后悔自己的冲动,后悔她的倔强不肯求助,也让自己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 “你在江景声的身边并不安全,江家现在内部乱得很。特别是北部公司,你们这次去只有两个人本身就不安全,你们入住的酒店也是徐家的,想要动点手脚很简单,我帮你联系了一家酒店,你今晚搬过去。不用管江景声。” 宁含没推脱,“好。” 第二百零七章 换酒店 裴煜白已经安排好一切,宁含只需要带着行李前往指定的酒店。 “会不会有些小题大做了?”宁含回头瞄了瞄紧跟在身后的两个保镖。幸好晚上人少,否则这回头率让她恨不得把自己的脸埋在地里。 “你现在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机会,乖乖听话。你住在那里并不安全。”裴煜白坚持自己的想法,“徐家的酒店,你说能安全到哪里去?” 按之前江景声对宁含的态度,可能是有那么十分之一的可能对她还余情未了。裴煜白不是江景声,对宁含是癫狂的占有欲多还是喜欢多些他都不知道,他也赌不起。 裴煜白只知道,江景声是自私的,宁含不是他的首选,出现危险他保全的从来只是自己,这一点几年前是这样,几年后仍旧如此。 “我跟在江景声的身边,他们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至于明目张胆……” “宁含,”裴煜白打断她的话郑重道,“别相信任何人,你能信的只有自己。” 宁含低声应了下。在心里问对方:也包括你吗? 裴煜白听不见她的疑问,宁含也不会问出口,这层脆弱的窗户纸摇摇欲坠。 江景声第二天起了一大早,酒店的房铃声摁了又摁也没回应。 宁含是被江景声一个又一个电话催醒的,那阵仗好像她欠了500万的债务不还跑路了一样。 早上七点,他们八点半才在酒店门口碰面,怎么现在就打电话催人上班? 电话接通的那瞬间,江景声即刻问,“你去哪里了?” 宁含刚睡醒,声音软软糯糯地拖着慵懒地尾调,“我换了一家酒店住。不会影响上班。” 江景声的火气一下子被她浇灭,愣了好一会才问,“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 宁含迷迷糊糊地,想到自己的是他的助理不能对上司发脾气,“昨天太晚了不想打扰你。” 这当然都是宁含的客套话,却无疑取悦到江景声。 江景声嗓音柔和,“那你好好休息。把酒店地址发过来我等你。” 宁含再怎么迷糊也不至于让老板来等自己,“不用,我待会过去找你。” 江景声不想让她浪费时间,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挂断电话。 世界安静了,宁含将脑袋埋在枕头里,被打断的梦境回不去,挣扎几番还是认命地从床上下来洗漱。 裴煜白找的酒店距离原来的很近,十分钟的车程就到了。 江景声问,“昨晚什么时候搬走的。” 宁含不想和他交代太多细节,“没太仔细看时间。” 经过一番内心激烈的挣扎,“是裴煜白安排的吗?” 这事情和江景声没有关系,宁含厌烦他的口中说出裴煜白的名字,“这事情和工作没有关系。我换酒店不会影响我的工作,你有需要我会随时出现。” 江景声沉吟片刻,“他做得对,是我没考虑周全,不应该让你还住在这里。出差的住宿公司报销,你保留发票走程序报销。” 裴煜白不缺这点钱,宁含点头,既然对方都主动提出来她怎么会自掏腰包? 第二百零八章 签合同 这两天江景声和宁含就窝在会议室里查账,“今天下午会有公司的人过来接手工作,下午有个会你和我一起去。” 这账再给她两天就能查完,比起跟江景声开会宁含更喜欢在会议室里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知道了。” “你住的哪家酒店?徐家的酒店两个人住公司还能承担得起,要多几个人就超出经费了。” 江氏集团这么困难了?竟然要从他们的手里抠出几个子?宁含难以置信地匆匆扫了眼江景声,又埋头在文件中。 江景声也察觉自己刚才的那句话多么可笑,又补充道,“大家住在一家酒店里晚上开会也方便。况且住在徐家的酒店会给他们转空子的岂会,贿赂工作人员,不是每一个工作人员都油盐不进。” 这个说法比刚才的可信多了,宁含点头,“好。酒店具体的价格我还没了解,待会我就把价格表发你。” 前一个拙劣的借口宁含听到心里,江景声有些不是滋味煎熬好一会,“我们公司其实没那么穷……” 宁含本不觉得有什么,对方刻意地解释欲盖弥彰,她不想多想也难。 宁含接触不到集团的财务情况,只能回想最近公司的状况,福利依旧,看不出哪里穷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杞人忧天做什么?江景声只要能付的自己自己的工资就行。 宁含跳开这个话题,“下午的会议几点开始?” “合同的签订在下午三点。” 合同签订?江景声难得来一趟,必然不会轻易放过江嘉言。这就开始谋权了?这比她预想的快。 宁含又见到徐哲彦了,在签合同的现场。 江景声上午的说的会议是江嘉言和徐哲彦的合同。 本应该坐在主位上的江嘉言正站在一旁,宁含则在江景声的另一侧。徐哲彦对江景声的没表现出一点意外,而江嘉言从到位都维持着比哭还难看的假笑。 这单子江景声一点都没参与,却作为签订人抢走了本属于他的风头,这口气他哪里咽的下去? 拿下这个单子江嘉言做了不少的让利,江景声要是多看一个字他后面都不好交代。 江景声并不着急,真就一个条款一个条款地检查。 徐哲彦嘴里打趣,神色却提防,“看得这么仔细,江总这么不放心我?” 江景声慢条斯理地逐字逐句审阅,约莫四五秒之后笑吟吟地开口,“和你的合作我要认真对待,不是吗?” 徐哲彦哪里没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今天的签约本应该很快结束,谁知临时改了签约人才在这里耽误了时间。 “那你慢慢看,我等你。”徐哲彦耐心得很。 宁含在江景声的身后,徐哲彦余光看了她好几眼。 大部分条款没问题,只是在利润方面和江嘉言告诉自己的有些出入。 江景声定定地瞅着白字黑色印着的数字,江嘉言在一旁弓着腰贴近江景声的耳边想要开口解释。 江景声淡漠的瞥他一眼,后者低头不敢出声。 第二百零九章 瞒着 少了两个点的利润,江景声没追究下去,在签名处刷刷地签下自己的大名,又和徐哲彦假言假语好一阵子。 江景声在外给足了江嘉言面子,没当场质他。 压下的怒火在车上释放出来,江嘉言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江总……” “这时候知道知道喊我的名字了?”江景声放松姿态,“你知道你犯什么错了?” 若不是江景声突然要要来,这事情也不会被发现,他本想从中做点手段某点私利,若那点胆子敢想不敢做现在就更难糊弄过去,“对方临时变卦,我们只能答应。” 江嘉言将过错推到江景声问责不了的徐哲彦身上,“谁能想到他那么贪得无厌?” 徐哲彦贪得无厌?江景声嗤之以鼻,也不戳破他如薄纸一般的谎言,“哦?是吗?” “是是是,我们打算先签了,然后再和总部报告。” 江嘉言说的根本没道理,江景声也没纠正。北部的公司签什么单子跟谁签,多少钱都没有和总部报告的义务,总部也没有那个闲心思去差。 年底的时候会收到北部公司发来的一年工作总结,能看见公司一年的财政状况以及新增了哪些合作公司,以及上缴利润的百分之五。相反,要是入不敷出会得到总公司的接济。 “挣多少是你们本事,总公司不会为难你们。”江景声没紧抓着被欺骗这个问题不放,“但事先我问过你,后面改了也要记得报告。” 江嘉言见对方已经原谅,心有余悸。江景声第一天来的时候自己就没给好脸色,明明有空却不去接机,还故意刁难他,调戏他身边的女人…… 依照他原先的性子,自己早就被赶出家门。而不是还能像现在这样完完整整地坐在江景声的身边。 挺长时间没见他的侄子,难不成变得温顺了?什么时候这么好心?江嘉言大着胆子扫视一眼江景声,对方冷冰冰的没变。 江景声问,“和徐哲彦还有别的合作计划吗?” 江嘉言不敢再隐瞒他,“没有了。” 公司里的合作没了,但私底下的合作可不少,江景声不是傻子,“明天下现场。” “那公司里的账……” “有人过来查。怎么,不想让我看看?” “不是,这不是现场太辛苦,怕您受不了。” 江景声哼笑一下,没接茬。 宁含没想到江景声也搬过来了,并且就在自己的隔壁。 “跟你们在一块方便工作。” 宁含无语好一阵只能接受事实,她怎么躲都躲不开。 裴煜白知道后暗自后悔没把酒店的那一层给都订下来。 “明天的行程有点紧,不会太轻松,你……” “我能行。” 江景声还想说什么,宁含想走的心思就写在脸上,他将喉间的话咽下去,“今天早点休息。” 房门关上,江景声站在门前久久没离开。 江景声想收拾江嘉言,只是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先把江嘉言斩草除根,再和他好好算账。 第二百一十章 安全帽作假 这家分公司主要经营的是建设,不同于总公司业务广泛,分公司业务集中于装修建设这类“粗活”上。 按理来说他们应该弄个房地产行业壮大产业,增加市值,却一直守着这点业务停滞不前。 “虽然我们没做什么贡献,但能把我这点小生意经营好不给本家添麻烦就好。”许是因为江景声教训过江嘉言,他主动和宁含隔着三万五千里。 江景声和宁含戴着酒红色的帽子,跟在江嘉言的身后边走边看。江嘉言嘴碎得像村口的大妈。 宁含脚下是扬尘的土,工地自然尘土大,却也不至于走一步就起一阵灰尘,江景声也注意到这个问题,“你们没装配塔吊喷淋系统?” “装了,有工地围挡喷淋。” 这个工地很大,目光所及之处看不见围栏,江景声淡淡提醒一句,“内部也要适当洒水除尘。灰尘太多对身体也不好。” 江嘉言应下,即刻招手叫工人去做工作。 工人推着斗车经过江景声他们身边,弓着身子对他们问好,“领导好。” 黝黑佝偻瘦削,上了年纪还在工地工作,宁含没做过多思考,跟着江景声往前走。 “等等,”江景声迈开的步伐停下,转身打量着工人,巡视的目光定格在他的头盔处,布满灰尘的头盔边缘有了裂缝。 工人停下来,仍旧弓着身子不敢看他。 “你的头盔……” “这头盔是有些坏了,”工地负责人一个闪身就挡在江景声面前,“我就让人给他换。” 领导视察发现问题紧张是正常反应,只是工地负责人的反应有些过激。 江景声最烦有人遮掩,“让开。” 负责人心虚地偷瞄江嘉言,讪讪地走开了。 “头盔取下来。” 工人取下帽子欲要交给江景声,帽子上的灰尘让他犹豫不决,宁含伸手接过他的帽子。 指尖微微一抖,这材质和她头顶的帽子不一样,他的更廉价。是因为帽子不同吗,所以材质也不一样吗? 江景声将自己的头盔取下来,两个帽子的质感完全不一样,“你一直用的这个帽子吗?” “嗯。” “我知道了。”江景声将自己的帽子扣在他的头上,“去工作吧。” 工人如获大赦推着车赶紧跑了。 “这头盔脏,我再拿一个头盔给您。”负责人想拿过手里的头盔道。 江景声抿唇不语。负责人收回落空的手。 江景声掂量着手里的帽子,猛地抬手将帽子砸向他的脑袋,“砰!” 明黄色的碎片落了一地,负责人惊恐地后退好几步,抖着唇不敢说话。 一直默不作声的江嘉言瞪大眼睛怒视负责人,抬高声音,“你!” 江景声将手里剩下的残片丢在地上,凉薄地声线像地狱的死神在冲他招手,“这代表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江嘉言也不敢说什么,“是我没监督好下面的人。” 江景声真的动怒了,“人命关天的大事也敢糊弄?你们活腻了?” “我,我一时鬼迷心窍所以才……”负责人捂着脑袋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第二百一十一章 休息一下 “你个混账东西!”江嘉言贪钱却不搞人命,更何况是一群人的命,他抬脚直接踹在那人的肩膀上。 负责人被他踹倒在地上,衣服上印出灰,狼狈不堪。 “好了。你自己回去处理好你的人。”江景声蹙眉,“现在立刻将所有工人的头盔换成合格的安全帽。” 江嘉言的行为看得出来他完全不知情,这只能说明江嘉言的管理制度制定仍有很大的漏洞,他的视察敷衍不认真,幸好没闹出人命,否则整个公司都不够他赔的。 这么一闹,江景声有了进尚未完成建设的楼里检查的意愿。 这栋楼已经完成浇筑,看不见里面的钢材。 江嘉言见江景声若有所思,也能猜到八成,“钢筋的质量是我亲自看的,审批也是我签的,肯定没问题。” 人有贪念,贪起来连命都不要,江嘉言差点在这上面吃过亏,从那以后就坚持关键的建筑材料自己盯着,不论再忙也不掉以轻心。 “最好是。”江嘉言在他这里的信任度一降再降,“要是动点手脚,你们都进去蹲着吧。” 宁含没说过几句话,就这么跟着一群大老爷们走了一路。 氛围有些凝重,江嘉言绞尽脑汁地想话题,“听说你爸爸回国了?” “是。” “暖暖也回国了,你们一家人终于要团聚了。”江嘉言感慨。 江景声没理会他,看着不远处的工人浇筑水泥。 “你爸二婚要办婚礼吗?” 江景声沉下脸,“我爸的事情你问我干什么?他是你亲兄弟,你自己问他。现在是上班时间,这种私事你少说。” 江嘉言愣住,“我这不是关心你们……” “累了吗?”江景声侧身问宁含。 宁含刚想摇头说不,想到工作时间江景声不会问自己这种问题,他们刚才走了那么久都没去工人休息的地方看看,还有办公室。休息不是本意,换个地方检查才是真的,“有点。” 江景声开口道,“去办公室休息一下。” 工地的办公室是活动板房,后面十几米处就是工人们住的拼接在一起的集装箱。 工地灰尘大,走廊窗户蒙上一层灰,宁含接过工作人员的一杯水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 江景声则忽视递水的手,径直走到存放资料的柜子前,“能打开看看吗?” 办公桌上已经垒好的资料他看都没看一眼,工作人员的脸色有些难堪。 “能。”江嘉言没有说不的权利,“那都是陈年旧账,这里有最新的。” 江景声不语,没有半分要挪动的意思。 江嘉言:“打开柜子给江总看看。” 江景声道,“下面的柜子。” 柜子打开,里面也堆满了一个又一个文件夹,比起桌上的整齐,这柜子稍显凌乱,江景声也没不满,随手抽了一本出来交给宁含。 又站起来随手在垒的整齐的文件中抽取一份。 两份都是建材的报价。 江景声冷不丁问,“你们的建材都是自己生产的吗?” “关键的材料是,还有一部分是在外面采购。” 江景声点头。 第二百一十二章 她就是拿个扩音器,得罪谁了? 江景声,“我有些事情要和助理说,你们先去外面等着吧。” 这是要开始查账的意思,现在江景声手上的两份资料要是被看出一些端倪,难保自己不会被追究责任。 现下江嘉言除了惶恐不安什么都做不了。 “这环境太恶劣,要不我们稍后把您想要的东西都给您送过去。” 无意中竟然还真的拿到了他们没准备好的资料,江景声没太多犹豫,“环境还可以,不用再麻烦你们走一趟。” 办公室内的只剩下宁含和江景声。 “把你手上那份拿过来。” 宁含将资料递给江景声。 约莫过了十分钟,江景声轻笑一下,将两份资料叠好,“待会复印一份带走。” 宁含不明所以地应下。 “把门打开吧。” 江嘉言搓搓手,忐忑不安地瞅着江景声,生怕他吐出什么革他职的话。 “时间也不早了,”约莫到中午准备开饭了,工地上的大锅饭……江景声余光瞟了眼宁含,他知道跟在他身边的人不会介意,他自己舍不得让对方受委屈,“回去吧。” 工地早准备好了小灶,工人吃得也比平时好,这点值得表扬的地方没表现的机会,江嘉言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闷声道,“好。” 他已经后悔江景声来的第一天自己没好好招待,头顶悬着的剑让他在江景声面前如履薄冰,苦不堪言。 一名工作人员小跑着冲到工地负责人的身边小声嘀咕,后者的脸色登时难堪起来,也在江嘉言的耳边报告。 江嘉言后牙槽几乎咬碎,今天怎么这么不顺? 江景声只需要轻轻一瞥,江嘉言心脏狠狠一顿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住了。 “门口出了点小意外,你们现在这里吃顿饭,我去处理。”江嘉言还想瞒着。 小意外?江景声见他心虚的眼神就知道又出事了,“一起去看看。” 江嘉言只好带着人往门口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震耳发聩愤怒地群怒。 几乎就在一瞬间,怒号着的人群叫嚣着不满,不知道是谁先动了拳头,也不知是谁还了手,声讨变成了暴力的讨伐,发泄着满腔的怒火。 局势混乱起来,江景声加快脚下的步伐吩咐,“报警。” “这……”江嘉言犹豫不决。 “没听见?”江景声周身气压降低,威严不容抵抗。 江嘉言即刻拿出手机报警。 两拨人已经打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如果不及时阻止,会打得头破血流,“去拿扩音器。” 其他人仿佛被定住似的,率先动起来的是宁含,不远处就有一个保安亭,那里应该有扩音器。 宁含跑着到保安亭,果不其然在桌子上就摆着扩音器,拿起扩音器就往外走。 她第一次见到失控的人群,让他们冷静的话就在嘴边,想说却说不出口。 混乱的人群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的身边,她被卷进这场旋涡,她也才看清他们的手上都有“武器”。 金属材质的东西不知怎的就从自己的脑袋上方下落,紧接着她就倒下了,飞扬的灰尘,硬的膈人的地面,周围不再拥挤,也没那么吵闹。 晕过去之前,她想她就是拿个扩音器,得罪谁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我这属于工伤吧? 宁含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但江嘉言知道,也格外庆幸自己的脖子上还有个脑子。 宁含意识渐渐清晰,脑袋上豁开的伤口传来痛感。 要是伤口在头发上,伤口处会不会长不出头发?宁含想。 宁含缓缓睁开眼,白色的天花板,熟悉的消毒水味,她又进医院了。 她尝试着扭动脑袋,听见空气中传来地低沉的嗓音,“别动。” 江景声。宁含没动,“事情处理地怎样了” 江景声似是无语,过了会才说,“你就不关心你自己?” 不就是晕了一下有什么好…… 宁含怔住,细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使劲眨了眨眼睛,任凭她怎么挤眉弄眼,眼前的景象还是没变化,嘴里漫不经心道,“有什么好关心的。” 除了她没人知道自己看见了什么,只要她瞒着就不会有人发现…… 她刚安慰完自己,心底有个不安地声音不断重复着,裴煜白会知道吗? 江景声和裴煜白是死对头,应该不会知道。如果伤口恢复得慢,回去后还没愈合,她就要躲着裴煜白不能见面。这是一件不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如找个借口多在这里待几天?江景声会同意吗? “我这属于工伤吧?”宁含试探着询问。 江景声深吸一口,忍无可忍地低声承诺,“医疗费全报销!” 宁含难以理解为什么江景声突然就暴躁,还将话题转向了医疗费,对方曲解自己的意思,难不成是不想给她假期? 真是吸血的资本家,“我没想问这个。” 宁含喉咙有些干想喝水,还是江景声走了自己倒水吧,“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江景声想了想剩下的工作,“明天就能走。剩下的收尾工作不难。” 这么快?“我想留下来,收尾工作我来完成就好。” 江景声着急回去就是为了带宁含走,“不行。” 宁含还想挣扎一下,“他们总要人监督的。” “我会派人过来,这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情。我帮你预约了检查,你回去之后要检查身体。A市更好。” “一来一回多麻烦,我没什么问题,就是不小心……” “你是打算一直瞒着我?”江景声压制的怒意逐渐升腾。 江景声知道了?不应该,除非是裴煜白告诉他……紧蹙的眉头牵扯到伤口,她登然醒悟,她伤到了头部,八成是医生检查出来了。 啧,宁含感到不爽。 “这是我的事情,和你没什么关系吧。”宁含态度陡然急转直下,冷得像个冰块似的。 “怎么没关系?你是我的下属,有残缺的下属我……”他的本意不是这样,话已经说出口没有收回的余地硬着头将接下来的话说完。 “你什么?歧视吗?”宁含冷哼一声,“我也没耽误工作吧?” “公司有完善的医疗制度,你不用担心。” “不用,我的身体我知道,怎么?你还能强制决定我的选择?像以前一样?”宁含毫不客气地瞪回去。 江景声左右为难,说不出话。 第二百一十四章 裴煜白来了 病房门伴随着脚步声轻轻关上,江景声走了。 宁含闭上眼睛,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眼睛上,没有疼痛,没有不适,没有异物感,一如她往常一样,没有任何一点点的别样的感觉。 可她为什么连最后一点的颜色都看不见了?变成了黑白,连过度的灰色也消失了。非黑即白的世界,没有灰色地带,泯灭她最后的希望。 下一步是不是连光明也要剥夺?宁含出神地眺望窗外的风景,住院部的牌子刻在对面那栋大楼上,宁含闭上眼睛不再去看。 医院太压抑,她不想久留。又安慰自己睡一觉醒来,说不定就好了。 再次睁眼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医院灯火通明。 宁含眯着眼,灯光有些刺眼。 “醒了?”裴煜白起身到窗边将窗帘拉上。 宁含呆滞好一会,“裴煜白?” “怎么,几天不见都不认识我了?”裴煜白笑了下。 “你怎么在这里?”她只是睡了一觉,眼睛没好还出现幻觉了?或者她在做梦? “喝水。”宁含的嘴唇干燥得起皮,裴煜白在她睡着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我收到消息就过来了。” 宁含顺从小口喝水。 裴煜白懊恼,“之前不放心安排了人跟着你,没想到还是没帮上忙。” “这是意外,我自己也没反应过来。”裴煜白并没有责怪自己,宁含松了口气。 裴煜白睫毛颤了颤,眼底透露着不安,“你的眼睛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宁含沉默许久,“医生说什么了吗?” 不知怎的,宁含不想说,连裴煜白也不想告诉,不想他为自己操心担忧,这明明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裴煜白站起来,“如果医生说没什么问题你连我也要满着吗?” 宁含略微迟疑,“医生怎么说?” 裴煜白垂着眼帘,鸦羽长睫投下阴影,宁含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只感到他前所未有的低落,“我们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不坦诚。” 这不是不坦诚,宁含在心里反驳,她只是不想让对方再为自己担忧,也不想拖累对方。 宁含越努力要证明自己不是累赘,命运越是要捉弄自己。 “对颜色的感知比之前更迟钝,其他就没什么变化。” “血块压迫视神经,这是正常的。” 看来那一铁锹不仅给自己的脑袋留了伤口,还把血块挪了位置。 “我之前的血块?”宁含一怔。 “这一次的报告上血块变大,医生说不排除持续扩大的可能性。”裴煜白蹲下,仰头虔诚地凝视着她,“我已经把报告发给专家了,他们会制定新的手术方案,把风险降到最低。” 裴煜白顿了顿,“我不会强迫你,如果哪一天你想通了,随时手术。只是,我并不能保证如果再发生意外,我可能会强迫你进行手术。” 强制爱?宁含脑袋中冒出这个想法,有些绷不住笑,咧嘴笑了。 裴煜白明明在和对方说很严肃的事情,宁含却笑。 他无奈叹息,不责备,“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你在笑什么?” 第二百一十五章 宁含还是爱我的 “没,大概是觉得,你不会这么对我。”换成别人这么威胁自己宁含是相信的,奈何面前的人是裴煜白,可信度直接降为0。 裴煜白无语凝噎。 宁含软声道,“我饿了。” 裴煜白看了眼时间,“等会,我让人准备了。” 没有工作的压力,宁含精神放松,“白瓷和白玉他们两个最近怎么样?” “快过年了,他们想过来和我们过年。” 我们……这是暗示他们今年也一起过年吗?过去两年裴煜白确实是和他们一起过年,就连年夜饭也没回裴家,24小时和自己待在一起,想必也没见过裴母。 那时她疑惑过,思及两人之间的关系,隐私的问题不好问。 “今年你不用陪伯母过年吗?”宁含试探一问。 裴煜白挑眉,饶有趣味地道,“你想和她一起?” “你在胡说什么?”宁含哭笑不得,“你误解了。” “我们一般不一起过年。今年应该一样。” 门被推开,话题戛然而止。 江景声拎着食盒走进来,裴煜白替宁含将小桌子调出来。 宁含受宠若惊地瞅着江景声,他为自己布菜让她颇有种鸿门宴勇敢赴死的错觉。 求助的向裴煜白看去,“合你胃口。” 宁含这才放心,应该是裴煜白授意过也监督过,再说了,裴煜白就在这里,难不成能当着他的面把自己毒死? “你……们吃过了吗?”在场有两个男人,宁含硬生生拐音节。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没。” 她就不应该多嘴,现在总不能喊他们一起吃……倒也不是不能,只是和江景声未免太奇怪了。 “那你们……先去吃饭?” “不用,你吃完先。”裴煜白拒绝。 江景声也附和。 “裴煜白你先去。”宁含态度稍稍强硬些,“这里留一个人就好,甚至不用有人陪着,我一个人也能吃饭。” “我先去。”裴煜白妥协。 不按时吃饭对胃不好,还是裴煜白先按点吃饭,江景声随意吧。 江景声内心欢呼雀跃,面上一点都没显现出来,宁含还是对自己有点感觉的,这一认知让他又觉得自己的追妻有前途。 在江景声的注视下,宁含味如嚼蜡,好好的一顿饭硬生生给自己干没胃口了。 或许应该把江景声支走,她和裴煜白一起吃饭也不是不行,这菜也够两个人吃。 越飘越远的思绪下,宁含吃完这顿饭,裴煜白也回来了。 江景声不情不愿地走了。 “你这么跑过来工作怎么办?”宁含可没忘记裴煜白现在是江景声手底下的员工。 “远程办公。”宁含的脑回路总有些不一样,“怎么,怕我懈怠被开除?” “寄人篱下要好好工作。” 裴煜白准备了饭后水果递给宁含,“怎么连我都要压榨。你现在把我赶走今晚就要一个人呆着了。” “我觉得我现在就可以出院了。”虽然脑袋上的针口隐隐作痛…… “你需要我帮你提醒一下,缝针的时候你是怎么嗷嗷大叫了么?”裴煜白叹了口气。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一束发光的玫瑰 裴煜白留下来陪床了,高大的身躯窝在小小的单人床上,宁含看着都憋屈。 宁含道,“要不我和你换个位置?” “你是病人,乖乖躺着。”裴煜白从小床上下来,摁住宁含蠢蠢欲动的身体,使劲掖被角,好像要把她定死在床上一样。 宁含低声哦了一句,乖乖地不动。 她并不觉得自己的病情严重到需要人24小时陪护在身边,也舍不得裴煜白委屈在小小的床上。 可她好几天没见到裴煜白了,今晚可以偷偷看他。 宁含突然感慨,“幸好,我还能看见。” 宁含一向悲观,事情总做好最坏的打算,突然的乐观打了裴煜白一个猝不及防,“怎么说?” 宁含悉悉率率要侧身。 “你别压到伤口。”裴煜白又要起来。 “没压到。”宁含冲他指了指伤口,“伤口在这里。” 宁含侧躺着,左手压在蓬松的枕头下,圆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裴煜白看。 她的目光直接而热枕,裴煜白脸皮不薄,现在也有些遭不住。 耳朵不可控的由粉红变得通红,并且有蔓延开的趋势。 “还不睡?” “今天下午睡了很久,现在不困。” 两人大眼瞪小眼,裴煜白败下阵来,“别看了。” 宁含反问,“现在连看都不能看了?” “可以。但你以前可不会眼钩钩地毫不遮掩地持续看我五分钟。”裴煜白扶额。 宁含切了声,转身背对着裴煜白,“不给看就不给看。” 裴煜白哭笑不得,“生气?” “没。”宁含闷声道。 “你等我一会。”裴煜白道。 宁含点头,听见裴煜白走路而后是关门的声音。 走了? 或许是有事吧,突然过来工作还没处理完。 房门开了,病房灯灭掉。 “我关灯了。”裴煜白道。 “事情处理完了?” “嗯。” 黑暗中突然亮起一串小灯落在娇艳欲滴地红玫瑰上。 而在宁含的眼里,是一束光。 “第一次被别人这么看,会有些害羞,你现在看我就不会了。和你道歉。”裴煜白将花递到宁含的面前,示意她收下。 宁含嗓子发痒,“你刚才,给我买花去了?” “突然想送你花,就去准备了。”宁含看不见颜色,裴煜白特意准备了小灯,即使感知不到颜色也能感受到光的美。 宁含捧着花,这两年因为眼睛的原因,她很少会接触植物。 “谢谢。” 发着光的玫瑰花束被放在床头柜,裴煜白欲要关掉开关,宁含拒绝了。 深夜,宁含侧身躺着,床头的花束散发出微弱的灯光,映在裴煜白的面庞上。 灯光一闪一闪,裴煜白脸上的光斑忽明忽暗。 裴煜白不愧能在娱乐圈能混到影帝,她极少有时间细细观察对方。 光滑饱满的额头,细密的眼睫毛,挺直的鼻梁以及性感的薄唇。 身材更不用说,裴煜白有攀岩和健身的习惯,衬衫下的爆发力不可小觑。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含眼皮子止不住地打架,最后缓缓闭上。 第二百一十七章 人人都是打工人 “江嘉言拖欠工资,昨天他们到工地就是为了讨个说法。”江景声一大早就来了,宁含醒了好一阵,他将昨天的事情娓娓道来,“有个保安推了一把工人,他们就动手了。” “员工都不发工资?在工地的时候不是还有不少工人在正常工作?” “他不发的是临时工的工资,都是一些没怎么读过书的农民工,不了解法律,不懂得走法律渠道援助。” “江嘉言在这里名气挺大的吧。不一定是没走,是申请援助却没人理会,只是打个招呼也能够把人拒之门外。”宁含想起那晚江嘉言和徐哲彦在一起的场面。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临近年关,他们也要回去过年,手里没钱只能出此下策” 江嘉言一年的收益少说也有九位数,而那些农民工的工资最多最多也不过几万块。这么一点钱也要贪吗? 宁含淡淡道了句,“人心贪得无厌。” “工地负责人会被开除,至于其他的会有人跟进。” 宁含不太关心这件事情的走向,这并不在她的职责之内。 “打你的人找到了,你想怎么处理?” “是工人吗?”宁含问。 “是。” “……赔点包扎伤口的医药费就好了。”打人总归是不对的,家里条件不好也不能一点记性不长。 裴煜白再过来的时候,宁含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缴款走人,怀里捧着那束玫瑰不肯撒手。 应该是昨天晚上裴煜白买的,江景声不屑地切了声。 又控制不住地又瞄了几眼花束,他没送过宁含花,印象里简特助准备礼物的时候也没给宁含准备,永远都是奢侈品店里可以用钱买到的商品。 某些时候,江景声也不得不承认,裴煜白是比自己细心。 但这有什么呢?他会改的。 江景声去报销医药费了,宁含伸懒腰,“你要回去了吗?” “江总说要我留下来,待会参加一个会议,宣布一点事情。” 裴煜白一本正经的说江总把宁含逗笑了。 “怎么?”裴煜白挑眉。 “你以前对他总有一些敌意,现在心平气和地叫他,还那么……”宁含绞尽脑汁找了个差不多的形容词,“恭敬。” 裴煜白浅笑,“这是下属对上司的正常称呼。” 裴煜白是与生俱来的上位者,宁含不适应他的“屈尊降贵”很正常。 “你不会觉得不服气吗?听他指挥?”裴煜白几乎没有在别人手底下工作的经历,大学毕业后直接开创公司,当老板。现在竟然给别人打工。 “我想你对我有一些误解,也对老板这个词有误解。人人都是打工人。只不过服务的对象不同。我在谈判桌上,面对我的甲方我就是为对方服务,让对方满意的打工人,在公司,面对下属我是上司,但面对董事会里的成员,我也是一个兢兢业业的打工人。在年终总结的时候给他们一个完美的交代。” 裴煜白露出生而为人,我是社畜的无奈感。 宁含工作深沉拍他的肩膀,“那我努力努力,将来拯救你于社畜之中。”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一切听公司的安排 宁含有些担心地看了好几眼裴煜白的腿,“你的腿能长时间站立吗?” “没事,就是要多走走才有易于恢复。” 从医院出来,三人上了车。 “先送你回酒店休息,之后裴煜白和我去公司开会。” 宁含被夹在两个马大三粗的男人中间,夹缝生存。 工作上的事情宁含也没有权利说什么。 江景声没提前告知裴煜白待会要开会,“江总,我大概要在这里留几天?” 虽然他只是挂名,权利并不算大,也要对手里的工作负责。这次过来他只请了两天的假期。 “你不用回去了。” 裴煜白眉心一跳,江景声最不喜欢他和宁含在一起,现在一改常态让自己留下来。 “会上我会宣布让你留下来做监理,这里需要人盯着。” 车内的气氛一下子变了,裴煜白和宁含下意识地对视一眼,又同时看向江景声。 谁都没问出口。 江景声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在北部公司安插眼线,慢慢地渗透进去逐渐获得管理权力,同时还能将他支走,对总部的威胁降到最低,在私心上面还能将裴煜白好宁含分开,给自己创造更多的机会。 算盘珠子噼里啪啦蹦到两人的脸上,没一点反抗的机会。 宁含忍住不住为裴煜白说话,“裴煜白的腿还没好全……” 江景声果断开口,“这里的骨科医院是全国最好的,治疗骨折是这里的强项。” “煜白人生地不熟的……” “公司会为他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不用担心生活起居。哦,还有,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 宁含脑袋冒出好几个问号,她能笃定,江景声就是故意将他们两个人分开的! “我没问题。”裴煜白伸手拍了拍宁含的手背,“一切听公司的安排。” 如果是正常的任职调离,宁含不会有任何意见,但据她所知,公司的调任制度十分人性化,会综合考虑所有因素。 公司里一定有更适合的人员,而不是让裴煜白千里迢迢地过来。还禁止办公室恋情,简直离谱。 宁含还真的误解江景声了。这个监理的位置本来就为裴煜白准备的,公司上下面前仅次于他最有手段的且能够调动的也只有裴煜白。 江嘉言看起来虽然像个草包,但能把公司越做越大也证明能力不差。派其他人过来不一定能镇得住他。 监事其实就是监视,江景声考虑过很多人都不比裴煜白好,而且,有过这种经验的人也只有裴煜白,让他过去是一举多得。 宁含的心情肉眼可见的down下去,沉着脸闷不做声。 宁含不高兴,裴煜白跟着不安,也顾不得江景声还在身边温声安慰,“我们还是说可以每周见面,坐飞机很快的。” 宁含低头拧着眉头不肯说话。 “这里不是给你们说情话的地方。”江景声的脸歘地一下黑了。 “江总见笑了,分居让含含不高兴。想必您也经历过这种情况,我会哄好她的。” 裴煜白态度很好无刺可挑,江景声只能咬着牙默默忍受。 第二百一十九章 紧急召回 宁含在酒店一个人待着无聊,掰着手指头,无所事事地瞅着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间过得很慢,迟迟没到下班时间。 宁含早知道跟在他们身边也好过一个人在酒店里。 江景声是突然来电话的,“收拾行李,半小时后下楼。” “怎么?” “爷爷住院了,你跟我回去看看。” 宁含沉默片刻,她身份尴尬并不适合出现,但爷爷对她的好让她无法不探望。 江景声心领神会,“他很想你,让你回去不为了什么,他看看你也会觉得高兴的。” 不用江景声说,宁含也不拒绝,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反应,“好。” 双方挂断电话,宁含即刻起身收拾行李。 两年前爷爷的身体还很硬朗,还有每天早上跑步的习惯,现在突然住院……年事已高就算再怎么坚持锻炼也会有些小毛病,如果只是小毛病的话,江景声这个工作狂又怎么会放下工作着急回去? 宁含越想越不安,手里的动作都加快了。 半小时后。 商务车内气压极低,宁含自上车后也没说话,沉默地望着窗外快速后退的风景。 或许是忙完了,江景声将手里的平板放到一边,闭目养神。 宁含侧头瞥他一眼,俊眉微蹙,紧绷着情绪,想问的话在嘴边又咽了下去。 江景声薄唇微动,低沉有力地说,“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爷爷怎么样了?” “在医院做手术。还没出来。” “这两年,爷爷的身体怎么样?”宁含记得爷爷的身体很不错,是极少生病的。 江景声沉默一阵,“……家庭医生说比以前差了点。” 宁含一颗心又被提溜上去,盯着放在膝盖上紧紧攥住的手,眼里含着泪光。 宁含在逆光处,江景声没看清她的表情,也能感受到她的担忧不安,安慰道,“没事的。” 两个小时之后,宁含和江景声出现在手术室的门口,手术灯暗下。 手术很成功,管家松了口气,“少爷,您回来了。” “什么手术?” “阑尾炎。” 空气中只剩下沉默。 江景声放下心来,“没事就好。” 宁含问,“怎么突然间会做这个手术?” 管家看见宁含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宁含小姐您回来了!” 宁含轻轻点头,“爷爷还好吗?” “老爷身体不错,就是阑尾发炎做个小手术。” 这个手术的技术已经十分成熟,失败的几率不大。江景声在收到电话的时候,管家支支吾吾不敢说出口到底是哪里生病了。 江景声这才急急忙忙从外地赶回来。 老爷子的性子是一向不肯让江景声担心的。江景声余光瞥见管家见到宁含刹那间的激动和窃喜,大抵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也有一阵子没回来了,老爷就想看看你但是又不愿意说。我只能……”江景声微妙的情绪被管家察觉到,怕他生气,索性揽到自己身上。 以前江景声每个月都会回老宅陪一下老爷子,现在听管家的意思是有一阵子没回去了。 第二百二十章 听说是纵火案,有人故意纵火 江景声回不回去和宁含都没多大关系,她来的匆忙,没准备东西对江景声道,“我出去一趟。” “去哪里?” 宁含发挥了助理的作用,“探望病人总不能空手来。” 爷爷不是在乎这点礼数的人,低头瞧见宁含的手机屏幕,她已经打开地图看附近的超市了。宁含很久没见爷爷,准备准备也没什么。 他道,“快去快回。” 宁含轻点头,朝电梯口走。 电梯正好停在这一层,里面的站满了人,宁含迈出去的半条腿准备收回去。 朝气蓬勃地青年音叫住了她,“含含姐!” 拥挤的电梯内,明亮的眼睛和高举挥舞的手示意她。 人群动了下,竟然空出了一个位置,宁含站了进去向周围的人道谢,“谢谢。” 宁含饱含惊讶地回应他,“夏铭?” “这里人多,我们待会再说。” 电梯里的人群在一楼涌出,夏铭和宁含得以喘息。 “姐,你怎么在这里?” “来看望病人,你呢?”夏铭手里拎着保温桶,他应该常来。 “来照顾病人。”夏铭龇牙笑了。 “严重吗?” “没什么,小病,很快就出院了。你要回去了吗?” “来的匆忙没带东西,打算出去买一点。”宁含摊开空空的双手。 夏铭拍拍自己的胸脯,“这我熟,我带你去买吧!” 对方主动提议,宁含对附近并不了解也就同意了。 路上,夏铭为了不让气氛冷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宁含搭话。 “这医院之前出过事故,据说当时闹得沸沸扬扬。” “是吗?” “是啊,两年多前,医院突然就着火了。” 宁含脸色变了变,夏铭说的事情应该是之前的那场火。 “据小道消息说,这事故不是意外。”夏铭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 “是吗?”宁含听起来还是没什么兴趣,但仔细观察就能看见她的手又紧紧捏着衣角。 宁含在逐个逐个挑着水果,脑海回想爷爷喜欢什么水果来着。 “听说是纵火案,有人故意纵火。” 宁含掂量火龙果的手握紧了些,“后来呢?” “他们都说是有人压下来了,有很多种说法。但是最可靠的是医院的大股东和始作俑者关系不一般,把她保下来了,他们还准备结婚来着。” 粉红色的汁液四溅开来,空气中弥漫着火龙果的香气。 摊主嫌弃不满道,“小姑娘,你挑水果还是糟蹋水果!” “抱歉。”宁含将自己的手从火龙果上的窟窿中挪出来。 夏铭朝她递了纸巾,“姐,你没事吧?” “被溅到的水果我都买了。”宁含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甜腻的汁液,又对夏铭道谢,“刚才我力道大了一点。” 纸巾擦不去汁液的黏腻感,宁含看不见被染成粉红的指甲盖,目光空洞地看着喜笑颜开地忙活着的老板娘。 “含含姐?”夏铭叫了宁含好几声都没反应,在宁含眼前挥手让她回神。 “嗯?”宁含回过神来。 接过一大堆的水果付了钱和夏铭告别,往医院走。 第二百二十一章 出去一趟丢了魂? 宁含随着人群走回去,精致的脸露出迷茫。 小道消息确实不可信,当时她就是江景声的未婚妻,两人准备上演一出结婚的戏码,演到一半江景声就走了,因为林涵。随之发生的就是医院着火了。 她受到刺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情绪不稳定,没去细想这背后的原因,只以为是单纯的意外。 江景声是医院的大股东,他要查这件事…… “医院的大股东和始作俑者关系不一般,把她保下来了,他们还准备结婚来着……” 夏铭的话砸醒宁含。 江景声是医院的大股东,但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或许是医院别的股东。宁含罕见的为江景声说话,不是因为余情未了,而是想要规避又一次的精神冲击。 那场火灾带给她的冲击不仅仅是失去亲人,更是对心理和身体的毁灭性打击。 她和江景声之间已经足够纠缠,他让宁含一次又一次地在临界点挣扎,就让他们给彼此留下一点温和相处的机会。 医院人来人往,宁含被人群裹挟着上楼。 她这一趟去的有点久,江景声迎上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爷爷醒了。” 宁含还陷在方才的思绪中没回过神。 江景声对她的状态不满,“出去一趟丢了魂?” 宁含抬头,直视着江景声,回国之后她很少如此直接地凝视着面前身姿挺拔的男人,他好似和以前一样,高高在上,没变。 以前的江景声是不会帮自己拿东西的,宁含犹豫了,他似乎变了,虽然让人别扭,也不愉快,但结局似乎都不算太差。 两年前的纵火案和你有关系吗?那场火灾的始作俑者是谁? 宁含微张着嘴,最后还是没有质询的勇气,“可以进去探望爷爷了吗?” “可以。” 刚做完手术的病人总是虚弱的,宁含手脚放轻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 老爷子在看见宁含的那瞬间灰暗的眼睛亮了起来,艰难地抬起右手招呼宁含过去他的身边。 颤颤巍巍的手悬在空中,宁含快步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放回被子里,“您刚做完手术,好好躺着。” 老爷子紧握住她,“宁含,你回来了!” “嗯。您别太激动。” 老爷子余光瞄了眼站在自己床位一动不动的江景声,试探问,“你还在生气吗?” “没什么好生气的。”宁含低垂着眼眸看不出一点怒火和不满。 平静得好像他们只是陌生人,没有往事可言。 老爷子阅人无数,宁含的情绪他怎么会读不懂? 以前两人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他们已经两年没见过,按理来说现在能说个不停。 老爷子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江家老宅的变化有些大,他的话卡在喉咙中间,只怕宁含不想知道这些事情,说出来让她反感罢了。 宁含等了半天也没听见老爷子说话,提醒道,“老宅有什么不一样吗?” 老爷子空白片刻,又惊又喜地朝宁含娓娓道来。 宁含坐在一旁听他絮絮叨叨,江景声在一旁的沙发上,时不时纠正补充。 平和的景象维持到傍晚。 第二百二十二章 方怡白讲述 “一起回去?”江景声绅士地拉开车门,对宁含道。 裴煜白这会应该没看手机,并没回复自己的消息,宁含摇头拒绝,“我待会还有事。” “什么……”许是对自己的身份有了清晰地认知,江景声话到一半又硬生生咽了下去,“好。” 黑色的卡宴汇聚在车流中逐渐看不见踪迹。 宁含这两年不在A市,也未曾调查过当年的火灾,只能问一问方怡白这个土着。 “工作日你这么着急找我……”宁含脑袋上的白色纱布很是晃眼,方怡白惊得跳起来,“你的脑袋怎么了!” 方怡白已经上手扒拉自己的脑袋一探究竟,宁含诶了声将脑袋从魔爪中解救出来,“被人误伤了。” “你不是出差吗,怎么就头破血流了?” 宁含将事情简单地说一遍。 方怡白咬牙切齿忿忿不平,握紧拳头在空气中张牙舞爪的挥舞为宁含鸣不平,“凭什么受伤的是你,他们没事!” “这是意外,谁也不想。”宁含倒是客观公正。 方怡白转移方向,将怒火集中在带宁含出差的老板身上,“你每次靠近江景声都没好事,他克你,你离他远点。” 宁含被方怡白“迷信”的说法逗笑,“好,等我解决完事情就走。” 不用别人说,宁含也知道留在江景声身边不是好事,只是她躲也躲不过。 方怡白闹完了,想起宁含找她的目的,“你这次找我是什么事?” “关于医院的火灾你知道原因是什么吗?” 方怡白收敛嘻嘻哈哈的模样,“官方通报说是仪器着火。” “那实情是什么?” 这其中果然有猫腻。 “其实到目前为止真正的起火原因众说纷纭,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能肯定的是江景声有参与处理这件事情。江景声是医院的大股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不会调查。我们这个圈子听说的是……和你有关。” 方怡白说完还悄悄观察宁含的表情,后者并没表现出愤怒,只有疑惑。 宁含并不否认,“确实和我有关。” “不是,他们说,因为你死乞白赖的要和江景声结婚,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江爷爷只认同你当孙媳妇。所以江景声不得不和你结婚,但是又不甘心和……”说到这里的时候方怡白更加小声地念出那两个字“林涵,分开,所以……” 方怡白没再继续说下去,宁含怔愣片难以置信地自顾自的接下去,“所以为了报复我,就伪造了一场火灾?阻止我和他结婚?” 荒诞,宁含的脑海中充斥着这两个词。 方怡白小幅度地点头,“后来你就消失了,这件事也不了了之。” 林涵和江景声是宁含人生中最大的绊脚石,反复折磨,无法摆脱。 “林涵呢?” “没听说过她的消息。” 回想起来,她回国后遇见江景声到现在也没见过林涵,这确实不太对劲,却也觉得庆幸林涵没出现,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看来,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第二百二十三章 江景声不骗人,我想我可以直接问他 宁含很想冲过去一脚踹开江景声的家门,质问他当年的真相以及怎么样他和林涵才能放过自己? 理智紧绷着,她在江景声的门口站了许久,最后转身离开。 “发生什么了?” 裴煜白声音中有难掩的疲惫之色,却仍旧十足地温柔关怀。 “你今天应酬了?”宁含听得出来裴煜白的声音是被酒浸润过后的沙哑,格外醇厚稳重。 “嗯,新环境,总要喝一点。” 宁含依稀能听见布料的摩挲声,裴煜白现在一个人她不免担心没人 照顾,“喝醒酒汤了吗?” “让酒店准备了。”裴煜白那边悉悉率率一阵后,耐心询问,“还不愿意和我说发生什么了吗?” 裴煜白本来就忙,自己还总是给他添麻烦,话到嘴边宁含喉咙发紧迟迟说不出话。 “就问问。” 裴煜白自然不会相信宁含的借口,也没打算戳穿她笨拙的谎言,“晚餐吃了什么?” “和方怡白吃了晚餐……”宁含竹筒倒豆子似的和裴煜白絮叨。 裴煜白适时地给予回应。 一通电话要到末尾,宁含还是没说的打算。 “虽然我现在不在你的身边,但是你遇见问题也可以找我。你可以随时随地因为任何一件事情,不管大小与否,都可以来找我。我永远不会有任何的不满,感到任何一点的厌烦。” 裴煜白缓慢而坚定地道。 混乱的思绪在这一刻被捋直,裴煜白在没有任何特殊含义的日子里给予她最真诚的许诺,拂去她的担忧害怕。 宁含眼眶有些酸涩,“好。”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宁含在这刻都的感动都是真的。 这事情裴煜白查下去说不定会顺利一些,“我听夏铭说,医院的火灾和江景声有关系……” 宁含将方怡白说的简单概述了一遍,末尾自己道,“流言真真假假,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真的是纵火案,我一定要找出那个凶手。” 两年前的事情,裴煜白没想到宁含会突然提起,“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江景声的爷爷手术,我们紧急回来。我去买水果的时候夏铭闲聊说到的。” 对于火灾过后的那段时间,宁含记得不太清楚,现在回忆也只觉得蒙上厚厚的一层雾,看不清,如果那时能够早点振作起来,就不用大费周章地时隔两年再去调查。 “这件事情,医院盖棺定论了。现在从头开始查需要时间。涉及到江景声这件事情不一定能查出来。”裴煜白的情报网很强,但A市是江家的天下,医院就在江景声的眼皮子底下,如果真的和江景声有些关系,他触及真相的难度堪比大浪淘沙。 “我知道。”宁含低声道,“江景声不骗人,我想我可以直接问他。” 宁含不愿意求助别人,能让她有这种想法,这件事情一定很重要,“既然你都真说了,那我一定搬到,不给你低头的机会。” 宁含后知后觉她点燃了某人奇怪的胜负心。 第二百二十四章 悲悯的目光 一个人的房间格外的空荡冷漠,地暖明明开了,宁含光着脚丫子在地面上踩了踩,这温度刚刚好。 她记得家里的暖气应该关掉了,她也没开暖气啊。 莫不是家里进贼了?脑海中莫名冒出好几起入室抢劫杀人案,仿佛下一秒女主角就变成自己。 他会藏在哪里? 亮灯的只有客厅,厨房的推拉门紧闭着,她透过玻璃门瞧了眼里面,没人。 叮咚的短信声,“冯哲今天下午去取东西了,我让他提前给家里开了暖气。” 宁含看完消息松了口气,惊吓后又“教训”一番先斩后奏的裴煜白。 江氏集团总部。 江景声前脚刚走进办公室,简特助就顶着两只巨大的黑眼圈从宁含点头打招呼,跟随他们进了办公室。 一阵子没回来,宁含做好桌面积满灰尘的准备。 桌面干净得反光,映出宁含蒙圈的脸,就连电脑屏幕上也见不到一点浮尘,这是前几分钟才打扫了吧? 简特助的办公桌……宁含回想刚才刚才门口的堆满杂物的角落,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她去一探究竟。 简望书在向江景声汇报这几天的事情,虽然线上同步办公,但多少还是挤压了一些工作。 宁含轻手轻脚地出了办公室。 简特助有轻微的洁癖,宁含被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桌子是他的。 一摞又一摞地放在桌子上,宁含附身看了看,“地基”摆放整齐,看得出来主人开始还是比较有耐心的,但随着数量的增多,显然耐心逐渐消失,纸张凌乱地丢弃在上面。 宁含伸出食指在电脑边缘擦一遍,厚厚的一层积在指尖。 这几天简特助的日子不好过,工作已经多到他连最基本的清洁都做不到了。 社畜,就是给人当牛做马。宁含怜悯地俯视那一堆杂物。 再一次进去的时候,简特助在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激情昂扬,余光瞥见宁含悲悯的目光,他磕绊一下。 江景声从文件中抬头,巡视着两人的无声交流。 宁安重重地叹息一声,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简特助总觉得自己被怜惜了,有些困惑,回过神又继续和江景声交代这几天集团里的事情。 整整一个上午,简特助说的口干舌燥,宁含贴心的为两人准备了茶水。 简特助受宠若惊,一口水也没敢喝。 午休时间,宁含和简特助在茶水间休息。 “上午忙,没来得及问,你的脑袋怎么回事?” “不小心磕到了。”宁含一笔带过,“你的桌面不符合你的风格啊。” “……”回应宁含的是简望书长久地沉默。 片刻后,简望书两眼无神仰望天花板,手捧保温杯,吐出一口浓浓的浊气,“你不知道我这几天过的是什么日子……”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简特助向她诉说短短一个星期里,本应该风平浪静的一个星期里,公司里发生了多少件大事以及各种各样的意外事件。 一吐为快之后简望书轻松许多,“你不知道,我多么想念江总。” 第二百二十五章 好了。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是吗?” 清冷孤高的嗓音从两人的身后响起,简望书肉眼可见的笑容垮掉,惊恐慌张仿佛见了活阎王似的。 宁含捧着水杯,庆幸自己刚才没说话,不然尴尬的不只有简望书。 简望书咽口水后,扭动僵硬的脖子,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江总,我确实很想念您……的工作能力。在几天工作很忙,我在办公室总会想起您高效的……” 如此牵强的赞扬,马后炮拍到老虎屁股上,江景声黑着脑袋及时制止了他的行为,“好了。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简特助素来能言善辩,这一次百口莫辩,低垂着脑袋靠在墙边emo。 “下午把明天的行程表整理出来。”江景声临回办公室前对宁含道,“没什么事情就不要在外面打扰简特助工作。” 缩在角落里自闭的简特助闻言更加自闭,戳墙壁的手指头险些扣下一块砖来。 这怨气能养活邪剑仙了! “好的。”宁含固然不想听江景声的安排嘴上答应。 等江景声迈出回去,宁含仍旧在外面不进去。 简望书从墙角挪出来,依依惜别地望着宁含,“你不进去?” “里面闷得很,我在这里放松一下。”现在还不到上班时间,休息时间让人喘口气都不行? 宁含装作不经意问,“林涵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出现?” “?” 宁含主动提起林涵是一件稀奇事,简望书呆愣好一会也没反应过来。 宁含又问了一遍。 简望书才相信自己不是耳朵出问题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突然间提起她?” “好奇。以前她隔三差五找我麻烦,现在一下子不在,有点不习惯。”宁含这借口有些牵强,她巴不得一辈子都见不到对方。 宁含该不是有受虐倾向?简望书狐疑地瞄一眼,自然不敢问出心中疑问。但确实可疑,这么久没出现,该不会憋一个大阴谋? 这么一想,简望书怜爱地凝视着眼前的宁含。 他似乎误会什么了?这眼神实在怜爱悲悯,简望书下一秒就要念大悲咒超度自己。宁含再欲解释一番,简望书就开口了。 “林涵小姐估计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具体的行踪我不能和你说,如果你实在好奇可以去找江总。” 简望书不卑不亢地答道。 简望书不想说的事情,宁含也套不出话。 对方着实笃定,看来林涵的行踪被江景声实时掌控着,并且还被限制了一定的自由。不然按照她的性子早就找上自己,把自己撕成片片了。 宁含敛眉思考,简望书看得胆战心惊,揣测她心中所想。 这该不是害怕对方突然杀个回马枪再给自己踹走了?简望书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对的。 “您别害怕,江总这两年对你的感情我是看在眼里,我相信他不是以前那个他。不会在做出伤害您的事情。” 简望书又误会了,宁含也懒得解释,索性就这么点头,看了眼时间就往办公室里走。 第二百二十六章 家里养的那个女人最近又嚎叫起来 江景声这几日下班后都会去医院陪护老爷子,宁含作为助理跟着加班,陪老爷子说说话。 医院在下午六点之后就禁止探视,宁含和江景声来的时候应当是没人的。 宁含距离病房只有几步就听见病房里的说话声,是个女人,声音有些熟悉。 进去之前,江景声敲了敲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才进去。 江父和裴母齐齐回头看向进门的两人,老爷子如同见了救星,心情轻松不少。 “小江,你来了?”裴母坦然自若地起身,作势要洗个水果给他,“刚下班吧?要吃什么水果,阿姨给你弄。” 江景声冷脸并不给她反应,问坐在一旁的江父,“来多久了?” “半个多小时,说说话。” “这么大事情,阿城也真是的,还想瞒着我。做手术这么大的事情,早告诉我们还能来陪护,这医院一个人待着会觉得孤单的。”裴母热情地招呼,好似她才是主人,“含含,你要水果吗?” 宁含摇头。 两个人的拒绝并没让裴母有半点不自在,江父倒是露出为难神色。 “听说这医院有过火灾,不知道现在安全不。我认识一家医院,条件不输这里,如果想的话跟我说一声,办转院。” “这医院有江家控股。我不在这里去哪里,去别人家里头住着?”老爷子不悦道。 裴母来之前只听见医院之前出过事,并不知道是江家控股,这一马屁拍错地方了,不知如何补救。 裴母是裴煜白的母亲,宁含做不到不管,坐在病床旁,“爷爷,伯母也是好心。但我相信医院现在的安全措施一定没问题。” 当年的事情老爷子也知道些,当着宁含的面他也不打算追究。 没人说话,病房陷入尴尬中。 即使面对自己的父亲,江景声也下达逐客令,“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吧。” 江父在家里没什么话语权,牵起裴母的手就要往外走。 到门口的时候,江父突然停了下来,“家里养的那个女人最近又嚎叫起来,有些吵,影响睡眠。” 江景声,“知道了,我会回去处理。” 江家老宅里除了老爷子和保姆,没有常住人口。江景声是偶尔回去住,江父回国之后是住到老宅里了吗?她以前在的时候没听说老宅里有别的女人。江景声年幼丧母,江奶奶也不在人世很久。 听江父的描述,这女人恐怕也不是正常人。需要江景声亲自处理的事情不多,这女人的地位非同一般。 宁含暗自琢磨,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谁。 “又闹了?”老爷子皱眉,倒也像习惯了,“你有段时间没回去了,这几天回去看看她就好了。” 江景声的余光瞥了眼宁含,藏起眼底淡淡地愧疚和心虚,“最近太忙,我会回去的。” 老爷子也偷看着宁含的反应,见对方并不关心也不提问,也长舒一口气。 宁含又和老爷子唠几句之后,瞟了眼时间,见差不多了起身告别。 第二百二十七章 我好了 “今天我不送你回去了,我安排司机……” 宁含眉梢一跳,江景声这几天是恨不得24小时黏在自己身上,现在不送自己回去 着实有些奇怪,腻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或许是家里的那个女人,唇角微微勾起,肉眼可见的愉悦起来,轻松道,“不用,我自己能回。” 宁含着实高兴,多亏有那个女人自己有休息的时间。 江景声还想坚持,可宁含已经将打到车的界面冲他摇了摇,告诉他没有帮忙的机会了。 宁含潇洒钻进车里。 江景声望着那辆车开远,司机被保安催促尽快离开,“江总,我们现在去哪里?” 江景声低声道,“回老宅。” 宁含有阵子没做瓷器,心痒手痒,直奔工作室体验一把。 工作日,工作室生意依旧爆棚。服务员见到宁含便放下手里的活径直走到她身边主动道,“今天夏铭不在,您有需求摁铃就好,我们会及时为您解决。” 服务员对宁含记忆尤深,宁含相貌出众不仅是一方面,她更是工作室开业以来这意味有语言障碍的顾客。老板知道后为聋哑人配备了铃铛,方便服务。 宁含笑着罢手,“不用了,我现在可以一个人完成。” 服务员怔愣,“您……” 宁含笑得温柔,“我的病好了,谢谢你。” 服务员呆呆地点头,“我带您进去坐。” 宁含准备好后对她道,“我有经验,你们去忙,不用帮我。” 服务员点头了解。 自从跟着江景声,宁含私人空间被极速压缩,睁眼就见到他,闭眼前看到的仍旧是他,都快产生心理阴影了。精神被折磨到极致就要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缓解心情。 宁含不用细想自己要怎么做,身体的本能推着她完成一个又一个步骤。 还有一段时间就是江爷爷的生日,江景声不一定会带自己参加爷爷的寿宴。但现在他们碰面也不能当做不知道,抽空挑一份贺礼也是好的。 送礼不如送自己亲手做的。宁含停下手里的动作,江爷爷收过不少名贵的瓷器,自己的作品远比不上古董和大家作品,只怕到时候成了笑话。 不论自己送什么,江爷爷都会说好,这点毋庸置疑,她只是不想丢了别人的脸面。 宁含手里出名的作品并不多,不过五件。最为出彩的就是她的毕业设计,不少人争相购买,她没舍得卖。校方多次恳求她放在学校的展览馆里,她也勉强答应。 最后她的作品被放在裴煜白的作品旁,同样夺目。 要不,将它取过来送给爷爷?仍旧拿不太出手。 宁含在脑海中搜刮自己见过的螺钿漆器倒是不错,只是那已经超过自己的知识范围,要想做好就要认真学。 宁含并没犹豫太久,时间还来得及,只要肯花时间就能做出来。到时拿不出手就准备一个成品,也不会让爷爷没面子。 漆器属于非遗,宁含想要学习还需要有人介绍,至于找谁她心里已经有数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林涵的枷锁 江家老宅,江景声刚下车,就听见玻璃破碎的巨响,以及保姆们惊慌失措地尖叫声。 他本就忙了一天,最后和宁含独处的一点点时间也被压榨干净,此刻已经疲惫至极。尖叫声像一把锯子切割着他本就不多的好脾气。 江景声循着声音望去二楼,只见几个保姆拼了命地拖拽身穿一袭白衣的女人,女人倔强地用双手抓住窗户的边缘,半个身子已然探出窗外,不肯妥协。 细碎的玻璃渣子不断从窗台掉落。 窗户竟然被砸出来巨大的洞。 那女人捕捉到熟悉的人的身影,狂躁的情绪突然平静下来,短短一瞬间又燃起痴狂的迷恋,爆发出更大的力量,几个保姆差点没拉住她往窗外跳,“景声!景声” 见到心上人那刻的喜悦让她忘却了自己的另一边仍处于危险之中。 江景声腾地冒火,“林涵,你别动!” 林涵听见后,果真一动不动地扒拉着窗沿,乖巧的模样与她方才不顾一切地要出去判若两人。 保姆们松了口,手上却一点不敢放松,死死地拽住她的手和衣服。 “林涵,下来。”江景声站在她的不远处,冲她伸手。 林涵扒拉着窗沿的手轻微松动,思考几秒后,迟缓地笑了,并没有立刻从窗沿上下来。 白色的睡裙被玻璃渣子割开口子,一朵朵血花在群上绽放,江景声看得心揪起来,见对方还没动作,小心翼翼地靠近,“下来。” 林涵露出顽劣地笑,坐在窗沿上,面对着江景声,而背后则是一片虚无,她伸出手做出拥抱的姿势,“我要你过来抱我。” 保姆们回头看着他,纷纷让到两旁去。 江景声别无他法,只能走过去。 皮鞋踩在玻璃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直觉告诉他,他这一次不能够朝前走去,否则后果绝对不是他想要的, 他停下脚步,房间里寂静一片,保姆们悄悄地抬起头。 林涵仍旧坐在窗台上,张开的双臂好像变成铁链枷锁,而他正主动地走向束缚。 林涵伸着手,娇软地说道,“你过来抱我,我害怕。” 明明是请求的语气,为什么听起来却像是一个威胁?江景声站在原地不再往前对她道,“你下来。” 林涵微微蹙眉,只是一刹那,委屈巴巴的撒娇,“地上都是玻璃渣渣,我会弄伤自己的。” “既然知道这样,为什么要把窗户砸碎?” 江景声冷硬的态度触及到林涵脆弱敏感的神经,她怒吼着自己的不解,“你之前都是会抱我的!为什么现在不行?” 江景声抿唇,冷漠地凝视着她,眼中的担忧消失只剩下审视。 “是不是那个女人她回来了!所以你才这么对我!她不在的时候你对我百依百顺,只要她回来你就这么对我,是不是她回来了!” 林涵说着,作势又要往窗外跳去。 她三分之二的身子都探出窗外,江景声难以做到坐视不管,只能认命的走向她,将她从窗台上抱下来。 林涵在江景声看不见的地方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这样的招式,屡试不爽。 第二百二十九章 我现在就碰你一下,你都不愿意了吗? 林涵搂着江景声的手愈发用力,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 “下来。”江景声膝盖跪在床边,弓着身子要将林涵放在床上,奈何林涵一直不肯松手。 “我不。”林涵好不容易有机会抱住他,哪里会乖乖松手?说着手里的力气又大了几分。 江景声将挽住她膝盖的手抽出来,伸手要掰开对方紧抓着自己后脖颈的手。 林涵见他挣脱,眼睛迅速起了雾,“我现在就碰你一下,你都不愿意了吗?” 江景声沉默片刻,掰开她手的动作还是停下了,无奈道,“你的指甲把我的脖子划破了,你不知道吗?” 林涵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呆呆地看着长长的指甲,两秒后又指这一旁的保姆们,愤恨道,“都怪她们,不给我剪手指甲!” 江景声得以脱身,往后退了几步冰冷道,“下次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这和刚才温声劝她下来的语气相反,林涵哪里受得了短时间内江景声态度的巨大反差,“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冷漠?” “我很忙,真的没空和你开这种玩笑。” “以前你在忙你也不会这样敷衍,难道我在你眼里变成一个累赘了么?” 林涵总是拿他和以前的自己相比,江景声一直想不通自己的态度一直如此,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没有,你想多了。” “你已经很久没有来看我了,以前你总是过两天就会来的。可你这一次已经半个月没有过来了!”林涵说话间突然将靠腰的枕头扔向面前的江景声。 江景声没躲开,一个软绵绵的枕头也没能撼动他半步。 林涵愣了片刻,而后从床上扑到江景声的怀里,检查着他的情况“哥哥,你没事吧,你怎么不躲开?” “只是一个枕头,根本不会有事。”江景声不为所动,“如果你下次还这样闹事,我想我会给你换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林涵的手僵住,脸色十分难堪,“可是你很久都不来看我,我很想你。” “这就是你砸碎玻璃要跳窗的理由吗?” 林涵如此极端,江景声始终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副模样。 “我只是想去见你,他们都拦着我,我迫不得已……”林涵拉住江景声的手慌乱解释,“就是那几块玻璃,我赔给你……” “是这几块玻璃的事情吗?他们要是没拉住你,我要是没回来,你要是摔下去了,我要怎么向你父母交代!” 林涵的雀跃几乎要从眼中蹦出来,江景声在关心自己,他方才对自己的态度并不是厌恶,只是生气。 为她刚才冒险危险的举动而生气,江景声是在乎她的! 这一信息在脑海中重复播放,渐渐地也就变了味道,被曲解成具有爱的在乎。 林涵依偎这江景声的臂膀,撒娇道,“我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江景声半边身子僵硬不敢动,将她从自己的肩膀上挪开,找了个借口离开,“我有事。先走了。” 第二百三十章 你这是要把非遗全部学了个遍 漆器的制作复杂,宁含拨通管修永的电话寻求帮助。 “你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句,浅浅的问了两声好就直接找我帮忙了?”管修永佯装生气,压低了声音怒道。 宁含沉默一会,“老师,我……” 过去的事情宁含并没有做太多的解释,反观自己的做法在老师眼里确实过分了些。曾经那么喜爱的学生突然消失几年,现在突然出现在国内,给自己打的第一个电话竟然是要帮忙。 这谁不生气? 但细细讲述也不符合自己的风格,只怕老师知道了也徒增悲伤,带来烦恼。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双方僵持着没有人先说话。 管修永听出宁含的苦衷,率先给了台阶下,“害,我也只是想逗逗你,你怎么还当真了?” “我这么做确实不对。改天我请您和师母吃饭。”宁含顺着台阶就下。 “不用麻烦,你要做漆器,那可就没空咯。”紧接着管修永就将联系方式说给宁含听,处于对她的疼爱,他还是劝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割漆的时候别去凑热闹,第一次接触这东西,会过敏难受。” “这是送给长辈的礼物,讲的就是诚意和心意,如果我不能够亲手准备,这个礼物就不合适了。” 宁含一向倔强,管修永也就不再劝说,“过敏了别硬扛着,去医院打个针就好了。” 两人又寒暄几句就挂断了。 购买制作好的漆确实是最方便快捷也不遭罪的方法,但出于没有和老爷子好好告别的愧疚,宁含还是决定自己亲手制作。 宁含打算制作一副螺钿漆筷和漆碗,她还要找个木匠学习手艺。 “你这是要把非遗全部学了个遍?”方怡白听见她的计划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哪里有这么夸张?”宁含被她夸张的说法逗笑了,“只是一些皮毛,况且这是非遗,多了解些没有坏处。” 方怡白想起宁含那双粗糙的手,不断摇头,“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我看你的脸是不要了。” 宁含下意识地瞧了眼自己的手,说不上多好看,但也没那么难堪,只是摸起来确实没有别人的娇嫩罢了。 “谁说女人的手一定要漂亮娇软?”宁含反驳回去,莫名嘚瑟,“我这是工作的手,感受非遗的手。” “好好好。那你做的时候小心一些,我看他们网上的视频可吓人了,生漆过敏,整个人都肿起来了。” 宁含扬了扬眉,“倒也没那么夸张。习惯就好了。” 方怡白见自己的劝说和提醒根本没用,也深深知道宁含的倔强性子和她超出常人的忍耐痛苦的能力,“要是需要帮忙就和我说,别不好意思。” 挂断电话之后,宁含没忍住上网去看了看相关视频,老师和方怡白确实没有夸大情况。 但这并不能够浇灭她要亲手制作礼物的热情。 宁含打开电脑就搜索螺钿漆筷的相关视频和资料,越看越起劲,恨不得现在就可以学习。 第二百三十一章 偶遇蒲丰泽、方怡白 “最近新开了一家泰国菜,去看看。”江景声将电脑关闭,站起身来朝宁含道。 宁含看了眼时间,底气十足,“到饭点了,拒绝加班。” “吃饭也是加班?”江景声不悦。 “吃饭固然不算,和上司吃饭就算。”宁含如今一天八小时和江景声无时无刻不在一起,活在江景声的监视下如坐针毡也就算了,面对偶尔的加班看在加班费的份上,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而现在,他还想得寸进尺地侵占她的午休时间,这不是变着法的折磨自己? 江景声渐渐对宁含直白的厌恶习以为常,“爷爷说,让我请你吃一顿饭,作为感谢。” 江景声说的如此别扭,好似百般不愿。 宁含听见是爷爷的嘱托,态度温和许多,“你就和爷爷说吃了就行。” “走吧。”江景声没理会她的话。 爷爷并没有嘱咐江景声做这回事,只是他自己想要和宁含吃饭想出来的借口。 宁含叹了口气,跟着他往外走。 新开的泰国菜餐厅环境不错,宁含自进门就闻见饭菜的香味,如果是足够好吃,她也就不和江景声计较侵占个人时间这件事情。 落座,宁含不客气的点菜,余光瞥见屏风后隐约的人脸有些熟悉,将菜单递给江景声后,瞅着那处看。 江景声添了两个菜后将单子递给服务员,“你在看什么?” 宁含不作声,这不是蒲丰泽?对面似乎还是个女生,八卦的气味扑面而来,吃个饭也能撞见相亲现场。 “蒲丰泽有妹妹吗?”宁含兴奋地问道。 “怎么突然提起他?”江景声脸沉下来 江景声扫兴第一人,宁含懒得离他,起身躲在屏风后面,看清楚蒲丰泽对面坐着的人的时候,呆若木鸡。 方怡白什么时候和蒲丰泽玩到一块去了? “蒲丰泽。”江景声也站到宁含的身边,醋意满满,“你在看他?” “他和方怡白在吃饭。”宁含看了眼手机,方怡白没有和自己说过这件事情,这其中必定有猫腻。 现在过去也只会让他们陷入尴尬的境地,宁含回到座位上。 江景声一双黑眸直勾勾的凝视着宁含。 宁含被看得头皮发麻。 “你的眼睛能不能从我身上挪开?” “你的手,怎么弄的。”江景声眉头蹙起来。 “忘记了。”宁含看了眼手上一道明显的白痕,不在意道。 大概是某次用刻刀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刻刀锋利,留下长长的一道痕迹。她隐约记得裴煜白当时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帮自己止血包扎。 在伤口未愈合之前,裴煜白根本不让自己的碰刻刀,往后再用的时候,裴煜白定制了一个手套给她,既不会耽误自己干也不会因为不小心伤到自己。 “疼吗?” 江景声在说废话,宁含觉得好笑,“你自己来一刀,也豁一个一样的口子,试试疼不疼。” “如果你实在想不到要说什么,可以不说话。有的问题问出来只会让氛围更加尴尬。” 第二百三十二章 有人被爱,有人看海,有人在打工 这顿饭吃的沉默,江景声笨拙地想给宁含夹菜,宁含皱着眉不语,夹过来的菜一口不吃,满心牵挂隔壁两人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背着自己相亲了? 对面的人心思根本不在自己的身上,江景声觉得委屈,却又无可奈何。总不能编造出爷爷要求和他一起吃饭的时候也要专心的谎言吧? 他们走了,宁含赶紧低头,恨不得把脸都埋进饭里头。 “他们走了。”比起宁含的躲避,江景声光明正大的目送两人离去的背影,提醒某人可以抬头了。 宁含余光瞥见那桌确实没人影了,悠悠抬头。 人走了,这饭也吃的差不多了,“你吃好了吗?可以走了吗?” 江景声自现在没吃几口,碗里的饭就受了点皮肉伤。 宁含表达出要走的意愿,江景声点头。 宁含难得准点下班,半路上她就迫不及待地询问方怡白今天有没有做一些特别的事情。 对方一直没有回消息。 宁含握着毫无动静的手机,莫不是两人在约会? 有人被爱,有人看海,有人在打工…… 宁含身上围绕着的是一股名为打工人的怨气,今晚她高低要好好问候一下方怡白。 门口巨大的箱子堵住宁含归家的路,嘀咕一句,“谁的?” 往四周一看,这一层也就她一个租户。 裴煜白打电话过来问,“到家了吗?” “刚到,不知道是谁把一个箱子堆到家门口,进不去。”宁含小声抱怨。 裴煜白笑着说,“那我下回让他们放在一边。” “你还能让他们……”宁含反应过来,“这个是你让别人放的?” “在路边上看见了些小玩意,觉得你会喜欢,不知不觉就这么多了。” 裴煜白一直有这个习惯,只要出门就都会给自己带一些东西,或许是一朵花,也可能是一点吃的,总之不会空手而归。渐渐地从不好意思接受,到期待对方带回来什么,就像开盲盒一样。 裴煜白有时候好几天不出门,她也会想法子让对方出门去。 但她现在并不想要这些惊喜了。 霎时间,宁含沉默。 使出吃奶的劲把东西搬回去,和裴煜白说了两句后就挂断电话。 打开箱子,一个一个的盒子码的整整齐齐,每个盒子上都贴着小纸条。 “一天一个盒子,开完我就回来了。” 宁含捧着纸条不知在想什么。 她突然间恨极了江景声,要不是江景声,裴煜白就不会被扔到那么老远的地方。 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她身上…… 宁含打开最显眼的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个盲盒。 大概又是逛街的时候觉得有趣就买了。 宁含想起自己的书柜上已经摆满了这些小玩意,不出意外全都是裴煜白买的。 她不想拆开了,她对于盲盒并无太多的热爱,只是喜欢和裴煜白一起期待的感觉。 倒不如等他回来,再一起打开看看、 宁含将盒子放回原处,呆坐在偌大的房间里。 刻意压抑的异样的感觉又涌现出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 宁含简直想要告他诽谤诬陷 宁含瞥了眼已经打开的箱子,动作粗鲁却小心地将它封回去,连带着那异样的感觉也被封住。 她想逃,想要和裴煜白保持距离,却又舍不得。 宁含也渐渐学会了和江景声相安无事的相处。但现在这个情况宁含还真是有嘴说不清,哭笑不得。 “煜白怎么就跑到山卡拉里?那么大老远的,他水土不服怎么办?”裴母哭得伤心,不断用手抹去眼角渗出的泪水,哭得那叫一个凄凉。 一旁的江父心也跟着揪着,那叫一个心疼。 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裴母哭得半真半假,这江父真一点也没看出来她的做作? 但裴母这么一闹也是好事,江景声越早让裴煜白回来越好。 “我们家族北方的公司现在交给他打理,这职位相当于副总,你这话说的好像他被发配边疆当罪人了一样。” 江景声被她哭得耳朵要聋了,但看在父亲的面子上还是好好说话。 这一波操作看似升官,实际上是降职。 裴母不傻,“他一个人在那边水土不服,一个熟人都没有。” “他三十了,不是小屁孩,上班哪里有不出差的。既然选择了我们公司,也要听从公司的安排,不是吗?”江景声反问。 这一问让裴母哑口无言。 “话也不是这么说……”江父刚要说什么,被江景声一个眼神瞪回去。 只能低头拍着裴母的肩膀,沉默安慰。 江父是个恋爱脑,宁含默默吐槽。 “是啊,这都去了多久了,还不回来。”说到这里,裴母刚停止的哭泣又开始了。 宁含面无表情,心里的小人疯狂点头赞同,要是再闹大点,裴煜白说不定真能回来。她忍住自己也想符合的冲动,静静地坐在一旁看戏。 “这才去了多久?如果你实在想他,飞机高铁自行车,你任选一样交通工具去看看他不就好了?”江景声不为所动。 “这么远,他要是受委屈了怎么办?”裴母哭天喊地。 “如果你实在是舍不得,那就把他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江景声的耐心所剩无几,现在还能说话,全是看在自己父亲的面子上。 裴母被他这句话呛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眼睛突然瞄见角落里努力让自己隐形的宁含,仿佛见了救命恩人似的,“宁含,我儿子在那里受苦,你现在连一句话都不说吗?” 宁含被cue到,小眼睛瞄了下江景声,又瞅了眼着急上火的裴母,自己像个夹心饼干似的在中间左右为难。 她该说什么? “额……” “该不是你和江景声联合起来,把我儿子弄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吧?”裴母眼睛一转,开始血口喷人。 这能忍?“伯母,我也很希望煜白能早点回来,希望你不要乱讲话,煜白知道了也会伤心的。”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江景声偏偏还嫌误会不够多,阴阳怪气地加上一句。 “江……”宁含简直想要告他诽谤诬陷。 第二百三十四章 江景声这是要借刀杀人 “你!你们!”裴母蹭的一下站起来,来回指这宁含和江景声,那表情像极了看见抓奸现场,气得直捂胸口。 “我和他没有关系。” “怪不得你们孤男寡女的在一个办公室……” “那是因为我在这里工作……” 裴母每说完一句话,宁含就跟着解释,那语气充满无可奈何。 宁含说得再大声也没办法将裴母从她自己的臆想中拉出来,索性也就摆烂不管了。 宁含低头不语的样子在裴母眼里无疑就是出轨了的女人被抓包之后的心虚和恐惧。 江景声则已经完全屏蔽了裴母说的话,自顾自地和江父道,“你再不带她走,我就叫保安拖她出去了。” 江景声的样子完全不似开玩笑,江父自知理亏,只能劝说裴母离开。 直到办公室的门闭合的前一瞬,裴母还在冲着宁含说着不雅的词汇,控诉她的不守妇道。 明明她不想让裴煜白和自己有关系,现在又如此激动。大抵是看不得自己的儿子被欺负吧,还是被江景声欺负。 宁含余光瞥了眼办公的江景声,心中叫苦不迭,江景声是轻松了,自己今晚还要和裴煜白说明这件事的情况。 要不自己犯个大错,让他把自己“流放边疆”? 宁含坐在办公桌上已经发了好一阵子呆,江景声回想刚才的事情,心中不爽,凉飕飕地问,“在想什么?” 宁含没理会她,心中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问你话没听见?”江景声本就烦躁,宁含的听而不闻更让他胸腔内燃起一股无名的火。 “我想什么你都要知道?怎么,你想做蛔虫?”宁含出言讥讽。 “上班时间不好好工作,走神开小差,我作为你的老板还不能过问一下?”江景声此刻心情不悦,摆出高高在上的领导架子。 宁含还真没有办法反驳什么,“那就把我开除。” 她也在江景声身边受够气了,发泄似的说出这句话。 空气凝结,江景声心中有气无法发泄。 宁含虽说的有半分是气话,但也是实话,这30秒的沉默中,最后三秒她生出一丝后悔。 她有求于江景声,不该说出这句话。若是江景声不肯,陶瓷镇的兴起和自己的创业计划则会更加艰难。 “裴煜白只要能够把那边收拾妥帖,就能够回来。”江景声半天才挤出冷冷一句话。好似在示弱。 宁含没说话,心里有自己的想法。 江景声接受集团这么多年都没有能够解决的问题让裴煜白一个外人去做,这不就是天方夜谭?在都是江家人的分部中,裴煜白能不能有实权、会不会被欺负都是问题。 正因为分部中都是江家人,江景声碍于自己也是江家人的份上才动不了手…… 宁含登时想通这其中的原因。 江景声这是要“借刀杀人”,裴煜白不是江家人,但由于裴母和江父的关系,却也是江家人的其中一员。而江景声让裴煜白去北方分部看似流放,实则也表明他已经是江家的一份子。 有了这层身份,北方分部也不敢欺负裴煜白,而裴煜白也能借助自己微妙的身份收拾分部。 宁含对江景声的城府至深不寒而栗。 第二百三十五章 突如其来的泥石流 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两人之间无声地对峙,简望书推门而入,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沿着肌肤纹理顺滑而下,往日里一丝不苟的领带有些松垮,大喘着气,“江总!陶瓷厂被泥石流冲垮了!” 率先夺门而出的人是宁含,陶瓷镇傍山而建,出现泥石流一定是因为多日下大雨,厂子出事了,整个镇子也一定出现大大小小的问题。她拨通吴志平的电话,无人接听,再拨通夏云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她咬着牙,极力控制自己颤抖的手,反复试了好几遍,依旧没有接听电话。 她只能查询最快到达陶瓷镇的航班,但因为天气原因,没有任何一家航空公司敢起飞,就连高铁也停运。 “你现在去不了,”江景声扯住宁含的手臂,“先冷静下来!” 宁含红着眼,扯着嗓子要吼他,挣脱他的手,喉咙被堵住似的。她意识到什么,又将嘴巴合上,瞬间安静下来。 江景声已经做好宁含要和她争吵的准备,对方却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简望书已经在查过去的办法了,如果没有交通工具可以选择,我会和你一起开车过去。我已经安排人再找他们了,你别着急。” 宁含沉默不语,她的目光平静地像一潭死水,和刚才的绝望着急好似判若两人。 手机震了下,裴煜白发了条消息,“夏阿姨没事,还在找吴叔。” 宁含心脏稍有缓和,胃却翻涌着,跌跌撞撞地扶着墙进了厕所,今天吃的东西全部都吐了出来。 极度紧张后的松弛让胃承受不住压力,宁含在厕所吐得昏天暗地,江景声没跟进来,宁含靠在墙上,摸了摸自己的嗓子,尝试发出声音,指尖感受到声带轻微颤抖,却只能发出呜呜地声音,无法说出清晰地字。 或许只是因为太紧张了,短暂性的不能说话,宁含深呼吸安慰自己,只要冷静下来就能说话。 “你没事吧?” 宁含抬头,一个女生问自己。 宁含摇头。 “这是江总让我给你的,簌簌口?”女生递过来一瓶水。 宁含没办法说谢谢,接到手中之后只能用微笑示意感谢。 “嗓子出了点问题。”宁含在对话框编辑好信息后,又一个一个字地删掉。吴叔还找不到,现在她和裴煜白说这件事情,他一定会更加着急。 还是等找到吴叔再说也不迟。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情,或许下一秒就好了。 宁含最后还是跟江景声一起开车赶往陶瓷镇。 一路上,车中气氛低迷。简望书握紧手机,往后座瞥了眼,将手机递给江景声。 后者看完之后,偷偷看了眼宁含,她脑袋抵在车窗上,望着窗外出神。 江景声摇摇头,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压下来,叮嘱道,“雨很大,开车注意安全。” 宁含想要让他们开快些,碍于自己的嗓子说不出话,加之江景声说的确实有道理,安全第一,也只能作罢。 第二百三十六章 你也不怎么搭理他么 手机不断推送陶瓷镇子的灾情,宁含越看,眉头拧得越深。 这一次的泥石流来势汹涌,陶瓷厂凭借着庞大的身躯挡住了一部分的泥石流,对周围房子的影响不大,但自己被撞的支离破碎。 宁含掌中的手机嗡嗡的震动,裴煜白的名字在屏幕上跳跃。 宁含朝江景声瞥了下,后者毫不避讳地瞧着屏幕上的名字,没有避讳的意思,宁含犹豫两秒还是挂断了。 不是不敢当着江景声的面接电话,而是现在自己乜办法接电话。 “现在不方便,打字吧。”宁含回消息,这才注意到电量告急。 手机仅存的百分之一的电量终于撑不住,在宁含发出这句话之后,关了机。 借一个充电宝并不难以启齿,只是宁含现在开不了口。 “没电了?”江景声见她欲言又止,难得主动询问。 宁含微微点头,突然一阵心慌,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车上没有充电宝,”前排的简望书翻找一遍后摇头,“如果需要……”他犹豫一下指了指江景声,“江总方便吗?” 江景声点头,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宁含。 宁含没太犹豫,裴煜白的电话号码只输入几个字,裴煜白的电话号码输入到一半,联系人的姓名自动蹦出来“裴傻逼”。 宁含感到无语,编辑基本情况之后,点击发送短信。 过了一分钟,手机震动,裴傻逼满屏跳动,江景声森冷的目光瞄着宁含,宁含接通电话。 “不说话?”裴煜白从刚才就觉得宁含不对劲,一句话都不说,现在还用江景声的手机给自己发信息。 疑点重重又很合理。 宁含还是一言不发。 裴煜白曾经很熟悉这种沉默,以至于他的心中有了很不好的猜想。 “嗓子不舒服吗?”再次开口,裴煜白声音哑了许多。 看来裴煜白猜到了,宁含叹了口气。 这一声轻叹仿佛印证了裴煜白的猜想。 “我在赶往机场的路上,大概明天才能到镇子上。”裴煜白没过于纠结宁含嗓子的问题,言语的安慰智慧显得苍白无力,甚至给宁含带去负担,倒不如先跳过,将现在的事情处理好。 裴煜白无比庆幸宁含的手机没电,看不见自己发的那条消息。 裴煜白没有说别的事情的意思,宁含等了好一会,对方说了句明天见,等着自己挂断电话。 宁含指尖微微蜷曲,直觉对方有事情瞒着自己,一直不肯挂断电话。 裴煜白哪能不懂宁含的意思,却也只能装傻充愣,“我待会还有事情需要忙,你注意安全,别乱跑。” “嗯。”宁含使劲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单音节词语。 裴煜白不说,宁含也没办法问清楚,只能挂断电话。 “你们打电话都是这样的吗?”江景声问。 宁含疑惑地侧头看了对方,将手机还给他。 “他说什么了。” 江景声的脑子究竟是什么做的,打个电话还要问聊了什么。 “你也不怎么搭理他么。”江景声甚至有点暗自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