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心:残疾王爷总在偷听我心声》 第一章 长得当真好看,只可惜是个残的 “我押五文钱,赌新王妃在咱们王府里活不过三天!” “新王妃到底也是将门嫡女,三天太少了点,我赌五天!” 下人们光明正大作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纪青琅做为六王府下人们赌局内的主角儿,头披红盖头的她,半点也笑不出来。 就在半月前,她离奇穿越到了这个历史上不存在的东楚,成为了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兵部尚书纪家嫡大小姐。 原主生母不受重视,生下原主就撒手人寰了。亲爹娶了新妻,原主过了十年非人般的‘嫡长女’生活,是个爹不疼没娘爱的。 好在原主生母母家求得皇恩,原主这才被外祖家接了过去,过了几年好日子。 纪青琅穿越过来后,刚弄明白自己的身世,谁知又被纪家接了回去,要替后娘生的妹妹嫁人。 楚帝给身中奇毒,且双|腿残废的六王爷贺封与纪家赐婚,圣旨难违,纪家又不忍心爱的二女儿纪云婷嫁给随时都可能死掉的贺封,这才想起了她这个所谓的‘嫡女’。 纪青琅原是不愿的,但身处这种封建朝代,哪能由得了自己? 再者纪青琅的祖母却劝到了点上,虽说皇家争权压位日日不得安宁,不过贺封残疾归残疾,却也因此没了争夺皇位的机会。 而且贺封的生母是形同副后的皇贵妃,其母族左家在前朝势力不容小觑,倒是替六王府形成了天然屏障。 贺封现在的身体状况,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到时纪青琅便可以六王妃的身份受皇室照顾。就现在的情况来说,嫁给贺封,姑且是纪青琅最好选择。 今儿是大婚的日子,拜了天地后,纪青琅回到喜房等待之时,就听到了外面下人的这些话。 纪青琅有些诧异,就算贺封没了继位的可能,但这里到底也是亲王府邸,怎么会任由奴才们在正室王妃门嚼舌根? 暂不说自己为何在奴才嘴里只值‘五文钱’,做赌是皇室大忌,这些奴才若是无人授意,怎么敢胆大至此? 未免也有些太刻意了…… 纪青琅长长提了口气,虽然嫁来之前想的挺好,等把贺封熬死了,就能过着躺尸般的咸鱼生活。 可六王府到底也是皇室府邸,这才刚刚嫁来第一天就有下人在自己房外作赌这般的事,想来平日里,也压根没什么平静日子可言,到底是她想的太过轻巧了。 这日后,怕是有热闹看咯~ 回过神,外面下人做赌的声音戛然而止,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好似有不少人走了进来一般。 纪青琅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耳朵上,心脏砰砰的直跳,虽然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可是红盖头挡着,眼前发生了什么,她全都看不到,心中还是不落底。 直至感觉到有人来到了床边,一个清冷如玉且不失磁性的声音在纪青琅面前响起。 “本王最忌自家府邸被弄的乌烟瘴气,若日后如此,本王会亲自回禀圣上,还你自由了。” 纪青琅红盖头下的脸一黑,她曾幻想过无数初次与贺封相见的场景,却没想到眼下连盖头都未揭,便开始了所谓的家训。 还她自由,这话任谁来听,都是在警告纪青琅,若她乱来,便会送她回娘家。 虽然这个朝代的女子一点地位也没有,但纪青琅还是一时无法容忍,怒气冲上了头。 出嫁前,喜娘再三交待这红盖头一定要等新郎官来揭,但贺封的话加上迟迟未有动作的他,纪青琅也没指望他会亲手来给自己揭盖头。 纪青琅脾气上头,伸手一把扯下了红盖头。刹那间,屋内红光突现,纪青琅有些不适的微微闭了下才再度睁开。 面前,两个侍卫抬着一个简易轿辇,坐在上面的,正是穿着一身大红色喜服的贺封。 贺封一脸冷漠,但许是因为纪青琅的举动,微微有些惊讶。 一双剑眉下,不解看向纪青琅的眸子乌黑深邃,脸上的轮廓棱角分明。虽然贺封穿着喜服,可一脸的病容,也并未因为这大红颜色而掩盖半分。 纪青琅前世是做中医康复的,平日里那些明星爱豆总会伤到去按摩,所以也见过不少,但当看到贺封时,心中还是不由自主叹了句: ‘长的当真不错……’只可惜,是个残的。 贺封的目光由冰冷惊讶转为怒视,纪青琅回过神,突然觉得被盯的心中发毛。毕竟贺封虽然残废,但到底还是个王爷,不怒自威的样子,着实有些吓人。 本来刚刚一腔想要反驳的话,全都咽回了肚中,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贺封眉头紧皱,见纪青琅如此,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和一串钥匙,直接扔给了纪青琅。 好在纪青琅反应快,立马伸手接住,微微有些迷惑。 “本王喜欢将丑话说在前面,如今你已是本王的正妻,本王的话你既已经应下,那往后府内的大小事务,便全都由王妃做主,本王概不插手。” 贺封的话刚落,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不等屋内人开口,门已经从外被人推开。 一个身着大红长衣的女子推门走了进来,女人身姿曼妙,每走的一步都风情万种,让人移不开眼睛。 “王爷您怎么在这呢?可让臣妾好找。” 随着女人的慢慢走近,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 纪青琅最为厌烦呛人的香味,不由得拿着贺封刚刚给的钥匙与令牌,往旁边退了两步。 女子走到贺封身边停下,手立马搭上了贺封的肩膀。抬头看向纪青琅,原本一脸猖狂的她,在看到纪青琅手中的东西时,细长的眸子微微眯了眯。 女子这般举动,不用别人说,纪青琅也能猜出她的身份。 自打贺封十六岁成人封王,有了自己府邸后,皇后、太后还是不少皇亲贵胄都送了美人进六王府。 其中有一个名为碧容的女子,最得贺封宠爱,后被封为侍妾,一直打理着六王府的一切事务。 今日是六王爷大婚,明目张胆来婚房找人的,除了这位所谓的容夫人外,六王府怕是再也寻不出第二个人了。 “王爷,今日大婚,您也折腾累了,天色不早了,妾特意过来接您回去。不然明日一早,怕是耽误和王爷一起进宫给母后与皇祖母请安敬茶的大事呢。” 第二章 不能任由人在自己头上拉屎 半晌,贺封的视线终于从纪青琅身上挪开,随之而来的,也是一声离开婚房的命令。 纪青琅看着婚房内的人纷纷离去,直至一人未剩后,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大婚之夜抛下正室王妃去别处,这种情况纪青琅早就已经想到过,完全不觉得惊讶。 看了看手里刻有一个贺字的令牌,还有管家的钥匙,纪青琅倒是有些糊涂了。 这个贺封都未弄清自己是谁,就这般放心让自己管家,若说他傻,刚刚看着完全不像,若说他提防自己,这令牌和钥匙哪能轻易便给了外人? 一边想着,纪青琅走到了桌边。看着桌上精致的点心,纪青琅拿起一块塞进了嘴里。 自打昨天晚膳过后,为着今日大婚,别说吃的了,纪青琅连水都未喝过一滴。 整块糕点下肚,一直发酸、抽搐的胃终于有了缓解。 门外脚步声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三声敲门声。 纪青琅警惕起来。 要说这六王府也真是热闹,大婚之日,奴才大婚房外拿王爷正妻作赌。妾室跑来婚房耀武扬威,还接走了贺封。 今儿才刚是成亲的第一天,连夜晚都未过,就发生了这么多事,纪青琅不能不提防。 “谁啊?” “回王妃话,奴婢如玥,是王爷身边照顾起居的。王妃未带陪嫁丫鬟来,所以这几日先由奴婢侍候王妃,待王妃身边有了得力的丫鬟,奴婢便再回去。” 纪青琅这次是被临时被接纪家替妹出嫁,嫁入王府不同于嫁于寻常百姓家,平日里照顾她的丫鬟都在外祖简家。简家的下人,是不能够当做纪青琅的陪嫁,一起入六王府的。 来人说话声音温和,而且有些成熟老练的样子。感觉来人没有什么恶意,纪青琅应道: “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为首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四个丫鬟。 她们手里端着铜盆净水,还有白净的帕子和女子入睡穿的寝衣。 “奴婢如玥,见过王妃。” 为首的女子同四个丫鬟一起给纪青琅下跪请了安。 这个如玥的穿着打扮,与身后的丫鬟们并不一样,而且如玥耳朵上还带着珠坠。 皇室王府规矩森严,普通的丫鬟与宫女是不能够带耳饰的,这个如玥,应该可不是普通照顾贺封起居的侍女,想来在下人之中,是有一定地位的。 “都起来吧。” 纪青琅未穿越过来之前,一直都十分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而且也从来没出过什么差错。 今天是她和如玥第一次见面,她觉得如玥对自己来说,应该是个和善之人。 如玥站起身,对着身后的丫鬟们挥了下手,丫鬟们便将手里拿着的东西,放到了该放的位置。 如玥抬起头,在看了下纪青琅后,立马将刚刚拿来的牛乳,奉到其面前。 “王妃,这是今日新鲜的牛乳,眼下已经温热,王妃且先喝上一碗解渴。至于茶水,奴婢已经命人去煮安神茶了,一会儿便会送来,王妃喝了也好入眠。” 纪青琅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这如玥,她本就一直未喝水,刚刚吃了块点心,倒是化了饿意,但依然渴的难受。 也不知这如玥是如何得知自己渴的,当真是个聪明人。 接过牛乳,纪青琅算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直接一饮而尽。 在喝完用如玥递来的帕子擦嘴里,这才发现嘴角点心的残渣。纪青琅心中不禁一怔,这如玥当真是个妙人,竟能观察的如此仔细。 “王妃,明早您还要同王爷进宫奉茶请安,王爷已经在容夫人房里歇下了,天色已晚,奴婢伺候您就寝。” 如玥言简意赅,虽说的不多,但却都是重点。 纪青琅不是傻子,如玥是贺封的贴身伺候的,眼下来被安排来自己身边,定是因为贺封顾忌自己相府嫡女的身份。再者,这个如玥,也是贺封派过来监视自己的。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如玥好似并不喜那人碧容,不然贺封歇在哪里,如玥完全没有必要刻意告诉自己。 大婚之夜,纪青琅确实不在意贺封去哪儿,可他光明正大跟着一人妾,去了她的房里。这做法,正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她纪青琅的脸。 贺封不喜自己也有够明显,不过这个碧容的心思,未免也太明显了些。 纪青琅替嫁过来,原只是杨在六王府里安生立命,平平安安度日罢了。 纪青琅不想争抢,也可以容忍六王府里一切,但是让别人骑在她头上拉屎,纪青琅做不到,这也是她的底线。 现如今她纪青琅,是得圣旨赐婚六王爷的正室嫡妻。无论贺封喜不喜欢她,她是不是替嫁,现在拿着六王府的令牌和当家钥匙的都是她。 今日的事暂且作罢,碧容是贺封宠妾,纪青琅可是容忍她一个。 一个宠妾而已,若是碧容日后知道收敛也就罢了,如果她再敢张狂,纪青琅也绝不会睁只眼闭只眼。 像碧容这般的,六王府里不知还有多少。现在看来,把贺封熬死倒是容易,想在六王府安生度日,还得再做些万全的准备才行。如若不然,还得再想其他出路才成。 出神想着的功夫,丫鬟们手脚倒是麻利,已经替纪青琅换好了寝衣,而且也洗漱完毕。 看着如玥和丫鬟们相继离开了房里,累了一天的纪青琅钻进了被窝。 因为大婚,昨晚已经一宿未睡,身体与脑子的疲乏,说都说不清楚。 日后有何样的事要安排,总是要有个好身体才行。 纪青琅侧身躺在被子里,看着桌上越燃越短的红烛,渐渐睡沉了。 隔日,天还未亮. 纪青琅拖着巨大的困意,在如玥和几个丫鬟的服侍下,梳洗完毕,换好了衣衫。 这才刚坐在梳妆镜前,却不知谁人突然闯了进来。 一股巨大的凉意袭来,纪青琅被冻的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这都什么时辰了,王妃为何还不出来?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是怎么伺候的,若是耽误了进宫请安的时辰,你们吃罪的起吗?” 第三章 你倒是真好心呢 碧容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屋子里,纪青琅本就刚醒,哪里能受的了这般刺耳的声音。 纪青琅拿起桌上的胭脂盒,大力的摔到了地上。她原就不喜欢胭脂的味道,摔了也不可惜,正好拿来震慑碧容,也是划算。 本来昨日碧容就没给纪青琅留下什么好的印象,今日一大早,她又这般阴魂不散,继续跑来撒泼。 纪青琅昨日就已经下定决心,若是碧容再放肆,定会摆正自己身为正室嫡妻的身份。 纪青琅突然的举动,将屋内的人都吓了一跳。 抬头,纪青琅怒视碧容。 很明显,碧容除了惊吓外,还一脸的震惊。 “如玥,现在已经到了要进宫请安的时辰了吗?” 怒瞪碧容的目光没有收回,纪青琅开口问着。 如玥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下人,很快便恢复成刚刚毕恭毕敬的样子。 “回王妃的话,时候还早。而且刚刚奴婢来时先去见了王爷,王爷也未起身呢。” 听着如玥的话,纪青琅突然挑了下眉。 不对啊,昨儿晚上,不是说贺封宿在了碧容房里? 还有,这一大早,碧容理应伺候贺封起身才对,怎么有时间跑到这耀武扬威呢? 纪青琅转头,狐疑的看了看如玥,如玥一脸淡然。 纪青琅没功夫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左右贺封昨晚睡在了哪里,到底也是小事。 片刻,许是碧容在震惊中回过神来,皮笑肉不笑走到纪青琅身后侧,开口道: “瞧妹妹这嗓门,可是吓着王妃姐姐了。妹妹是过来特意好心提醒,生怕姐姐耽误了时辰不是。” 纪青琅冷笑,示意如玥与丫鬟们继续替自己梳妆后,冷言冷语道: “你倒是真‘好心’呢。” 故意加重了‘好心’二字,纪青琅抬眼,看向眼前铜镜中,站在身后侧的碧容,一脸的不忿。 “王妃姐姐是不信吗?妹妹当真……” “容夫人,您好心来提醒王妃注意时辰,眼下若是再耽搁,怕是要真的误了时辰,谁都无法承担了。” 纪青琅虽心里不想给碧容留半点脸面,但到底还是要顾忌些。 毕竟在她来之前,六王府一直都是碧容打理的,不知这府里上下,有多少人是同碧容一条心的。 再者,贺封确实偏宠于她,纪青琅这才刚嫁过来,如若真的直接不给碧容脸面,怕是会遭人诟病的。 纪青琅本还在想,如何给碧容个台阶,不曾想如玥反应极快,直接用碧容的话,将她搪塞回去。 “确实得抓紧些了,王妃姐姐,那妹妹便先行退下。待您与王爷回府后,再带着王府一众女眷,来给您行礼请安。” 碧容能够得宠,总归不是个傻的,孰轻孰重还是能够分清。碧容意思性的微微行了个退安礼,便扭摆着身子,离开了房内。 丫鬟们继续替纪青琅梳妆,而如玥端了碗燕窝,来到了纪青琅面前。 “今日王妃要赶早进宫请安,早膳怕是要晚许久,您先喝些燕窝垫垫肚子吧。” 如玥的细心,让纪青琅只觉得十分舒坦。 自打穿越到这里,除了简府的人外,纪青琅这是头一次在外人身上,有这般舒坦的感觉。 接过燕窝,没一会儿的功夫,纪青琅便喝了大半碗下去,随后将碗递还给了如玥。 “如玥,若是我未记错,我与王爷大婚第二日进宫请安之前,王府后院的女眷,是否应该更早候着,在我出门之前先给我请安行礼?” 纪青琅虽穿越过来时间不长,但是大婚的规矩,还有成婚后的礼节,在离开简府前的那几日,简老夫人可是同她交待了许多次。 规矩虽多,纪青琅记的不算太清楚,可是恍惚还记得这么一条。 被纪青琅一问,如玥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那怎么除了碧容不守规矩的闯进来外,我未曾看见其他人呢?” 房门大开着,纪青琅能够十分容易的看到外面。除了打扫的下人外,院内并无他人。 “这……奴婢也不清楚了,奴婢只是一直照顾在王爷身边的,府里的规矩,一直都是由容夫人看着的。” 一番话,纪青琅会意。 到底还是碧容搞的鬼呗,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看样子,还真得想些法子先摆平这个碧容,不然日后,还不知道她要弄出来什么名堂。 说话的功夫,麻利的丫鬟已经替纪青琅梳妆完毕。 纪青琅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禁心中感慨。这身体的原主在纪府虽没过什么样的好生活,但是近些年来在外祖家,却被养的极好。 纪青琅在现代,样貌已经是女孩子们中的佼佼者,可是面对着和自己八分相像的原主,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镜中的纪青琅肤如凝脂,玉润冰清。标准的鹅蛋脸只有巴掌大小,细眉挺鼻,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目如悬珠。 美人在骨不在皮,纪青琅就是天生的美人坯子,只可惜命数不算太好。或许,这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天妒英才吧? 不过现下不一样了,此纪青琅非彼纪青琅,既然穿越占了人家的身子,纪青琅便会替原主更好的生活下去。 “如玥,进宫的车马可都备好了?” “马车早已经在府外等候了。” “好!” 纪青琅气沉丹田应了句,起身最后整理好了衣裙。 “那咱们便先行进宫请安去吧。” 话落,纪青琅便要抬腿,如玥见状,立马扶住了纪青琅。不过看似是搀扶,实则是在阻拦。 “可是王妃,您不等王爷了吗?”如玥有些诧异的问着。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纪青琅本就没有想要等贺封的意思,谁知道顺嘴,将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纪青琅连忙找补: “我的意思是,王爷身子一直不太好,昨日大婚定是累坏了,我先提前赶去,想来皇祖母与父皇母后都能理解,不会怪王爷迟了,王爷应该也会明白我的用意。” 不想再给如玥半点阻拦的机会,纪青琅大步的离了屋子。 一路由下人引着出了三王府,纪青琅刚一上马车,却发现贺封不知何时坐在了里面,正在闭目养神。 第四章 婆媳初见 看到贺封,纪青琅微微一怔,有些无奈的坐到了其身侧。 纪青琅原本在碧容从她那离开时就想好了,请安敬茶这种大事,贺封迟与不迟都无人怪罪,可是她却不能迟。 更何况,若是她提前独自进宫,皇贵妃定会知晓。 到时,都不用纪青琅想说辞,皇贵妃也会连带知道大婚当晚,贺封宿在碧容那里的事。 到时纪青琅只需要露出为难的样子,将自己为何独自前来的事说出来,想来碧容和六王府女眷,不先来给自己请安敬茶的事,也会由皇贵妃出面。 如此,也算是给了碧容一个警告。虽然贺封很有可能大怒而责怪纪青琅,但是两者相比较,纪青琅觉得自己还是不亏。 ‘怎么会起来的这么快?明明如玥说她到自己房里前,贺封都没起身呢啊?待一会儿进了宫,我还怎么让皇贵妃知道,贺封昨天留宿在了碧容那里的事? 本来还琢磨上马车好好想想,一会儿入了宫若是被发现我货不对板,怎么和皇贵妃乃至圣上、皇太后解释我是纪家嫡长纪青琅,而不是纪思婷的事,现在可好了,完了完了,好好的计划全给我打乱了。’ 纪青琅内心慌乱的想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贺封悄悄睁开了眼睛,正用十分锐利的目光,看向了她。 卯时一刻,纪青琅与贺封入了宫。 东楚皇室的规矩,皇子娶正妻大婚后第二日,便要进宫奉茶请安。 因为请安时辰与皇帝上朝时间相撞,所以先行给生母磕头奉茶后,同生母一同去给皇帝奉茶磕头,最后一行人前往皇太后宫中请安。 终于到了贺封生母所住的永春宫,纪青琅算是真的长了眼界。 原本刚刚出六王府里,还在感叹六王府的建筑规模,但不曾想,与皇宫一比,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皇宫到底还是皇宫,皇贵妃的宫中便已极尽奢华,不知皇上皇后,乃至太后宫中会是什么样子。 纪青琅虽好奇,想要再仔细看看,但怕坏了规矩,只能忍耐下来勉强一观,跟在贺封轿子旁,由宫人引着,入了永春宫的正殿。 规规矩矩给皇贵妃行了初次见面的大礼,纪青琅虽内心忐忑身份被发现,但还是按规矩将茶杯举过头顶,端庄的跪在皇贵妃面前,奉了茶。 “儿臣纪青琅请母妃用茶。” 皇贵妃接过茶,抿了一口,微微点了下头,开口道: “起来吧。” “谢母妃。” 纪青琅缓缓起身,这才抬头看向皇贵妃。 到底是能坐上皇贵妃的女子,她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当真不是普通女子能够比的。 皇贵妃面色和蔼,也在上下打量着纪青琅。 纪青琅心中忐忑,要知道,所有人都知道纪这一个嫡小纪思婷,甚少有人知道有她纪青琅的存在。 刚刚奉茶时,纪青琅故意说了自己的名字,没想到贺封与皇贵妃听到都没有什么反应。 纪青琅内心更加不安了。 “你上前来些,让本宫好好瞧瞧。” 皇贵妃再度开了口,纪青琅硬着头皮,又往前走了几步。 努力的对皇贵妃挤出了甜甜的微笑,实际上,纪青琅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皇贵妃似带喜欢的笑意,仔细的看着纪青琅,片刻后,终开了口: “当真是个美人坯子,还这般守规矩,简老夫人当真好教养。” 话落,皇贵妃伸手,轻轻握住了纪青琅的手。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纪青琅一直提着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到底还是皇室,手眼遮天,怎么可能有什么事,能够瞒得住宫里的。 “呦,这小手怎么冰成这个样子,可是今日要守规矩,进宫请安起的太早,所以身子有些不适了?” “没,没有。都是儿臣自己身子弱了些,让母妃担心了。之前没有机会进宫给母妃磕头请安,已经让儿臣感到羞愧,如今终于有了机会,起得再早些,都是儿臣的荣幸。” 纪青琅开口说着长辈们理应爱听的话,谁知只感觉贺封所坐之处,阵阵寒意向自己袭来。 “这些都是儿臣该做的,儿臣孝敬母妃的心,与王爷都是一样的。” 纪青琅嘴角微微轻提,笑的十分‘温顺’ ,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刚刚寒意袭来的方向。 当望向贺封时,只见他剑眉紧蹙,拿着茶杯,看着纪青琅的他,十分的不爽。 ‘明明说的都是恭维你生母,哄她高兴,顺便还表扬了你是个孝顺孩子的话,你怎么还摆这张臭脸,给谁看啊?’ 纪青琅心里吐槽着贺封,谁知内心的话音刚落,刚抿了口茶的贺封,突然被呛到,咳了几声后再度抬头,脸色倒是比刚刚好一些。 纪青琅趁人不备,微微撇了撇嘴。 ‘这个六王爷也是个奇葩,脸色时好时坏,当真让人不解。’ 又吐槽了一句,纪青琅换了笑脸,刚转头再度看向皇贵妃时,只见皇贵妃将她手上戴的镯子,顺势摘下,戴到了纪青琅的手上。 “母妃,这可使不得啊。” 皇室从来不缺名贵珠宝首饰,能够被后妃们贴身佩戴在身上的,都是她们十分重视的。 再者,那镯子通体半透半绿,现在天微凉,刚一戴上便入手升温。就算纪青琅不懂玉石翡翠,但也知道这镯子是个绝无仅有的稀罕物。 “这镯子太贵重了,儿臣不能收。” 说罢,纪青琅就想将那镯子取下来,还给皇贵妃,但却被皇贵妃制止住。 “今日|你与本宫是婆媳初见,本宫自要送你些什么才是,你无需惊慌。再者,你如今已经嫁给封儿,往后他和府里,还需要你好生照看。 府中之事尽是小事,都是自己家,慢慢来便是。封儿的身子不好,还得是由你,精心照顾才是啊。” 皇贵妃款语温言,一边拍着纪青琅的手,一边开口|交待着。 纪青琅有些慌神,她从没有想过与皇贵妃初见,皇贵妃会对她这般嘱托。 毕竟她嫁入六王府,只是想要熬死贺封,往后健康富贵度过余生啊。 第五章 你自己心里清楚 “青琅,本宫看的出你是个好孩子,更何况是你在简老夫人身边多年,本宫信的过你。” 纪青琅看着皇贵妃的眼睛,难以描述她现在的眼神。 似是迫切,似是恳求,又或许,这就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爱。 是啊,一个母亲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孩子,更何况还是贺封这种特殊的情况。 皇贵妃纵使身份高贵形同副后,但是她所求,也不过是让贺封一辈子得到最好的照顾罢了。 纪青琅在现代便是孤儿,穿越到这里后,除了外祖家给了温暖外,依然也是个没娘疼爱的孩子。 看着皇贵妃这般,纪青琅能够感觉到她对贺封的母爱,不由触动到了内心。 “是,还请母妃放心,儿臣日后定会以照顾王爷为重,管好王府,不让母妃忧心。” 皇贵妃又拉着纪青琅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到了楚帝下朝的时辰。 按规矩,给楚帝奉茶磕头后,一行人便去了寿康宫。 其实皇贵妃与楚帝,纪青琅怕是怕,不过只是那种对于上层高贵长辈的怕,但是对于皇太后,纪青琅的害怕,是实打实的。 前几日纪青琅被接回纪家,私下里听人提起关于皇宫里的人,眼睛里最容不得沙子的,便是皇太后。 到底是皇帝的生母,东楚最尊贵的女人,对于她的威慑,光听皇太后三个字,纪青琅便紧张的不行。 寿康宫并没有永春宫那般奢华,一股沁人心脾的檀香味经久不散,闻起来倒让纪青琅紧绷的心神,得到了微微的缓解。 待了许久,太后依旧并未出来,反而是她身边的贴身侍女,捧着个锦盒走了出来。 回话后才得知,太后身子不爽快,便免了今日的请安。 随后,太后的贴身侍女将手中的盒子,奉于纪青琅,说是太后特意赏她的。 不能多打扰太后休息,一行人再度离开了寿康宫。 楚帝还有前朝的事要处理,不过还是同纪青琅他们一起送皇贵妃回了永春宫,也嘱咐了贺封与纪青琅,回府后便好好歇息。 虽说他也是个让人看着不怒自威的帝王,但是依纪青琅看,他待贺封与皇贵妃,还是极好的。 离宫的路上,纪青琅脚步都跟着心里放松下来,格外的轻快。 不过一想到刚刚在永春宫答应皇贵妃的事,纪青琅又突然有些后悔。 ‘刚刚看着皇贵妃那么疼爱自己儿子的样子,怎么就心一软给应下来了呢?明明一开始就不是这么计划的……’ 纪青琅心中嘀咕着,殊不知在她身边,被人抬在轿辇上的贺封,眉头紧锁,正死死盯着纪青琅。 其实自贺封十岁开始,便意外得知自己能够听到他人心中所想。 十岁那年,一直备受楚帝重视的贺封,经过一意外,双|腿重伤导致高烧不退,一直昏迷。直至清醒后,贺封才发现自己多了这个能力。 只不过自小心存抱负的他残了双腿,形同一个废人,纵使能够听到人心声,贺封也没了心气。 贺封一直活的浑浑噩噩,所以至今为止,他没让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包括皇贵妃在内。 纪青琅嘴上说着好听的话,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贺封生平最反感的,便是纪青琅这样的人。 阵阵寒意从身侧袭来,回过神,纪青琅一转头,发现贺封正紧皱着眉头怒视自己,看他的眼神,似乎想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似的,纪青琅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纪青琅每每感觉寒意,看向贺封时,他都是这副臭脸,纪青琅当真是习惯不了。 停下了脚步,纪青琅微微蹙起眉头: “王爷,是臣妾脸上有什么脏东西,让您厌烦,还是臣妾做了什么错事,惹得您这般不满吗?” 知道贺封不喜欢自己,可他却将管理六王府的事,都交给了自己,这不也算是勉强同意与她的婚事了? 纪青琅也自认也没做出什么让贺封不高兴的事,平白无故被人冷眼相对,放谁心里也不好受。 纪青琅就想想问清楚缘由,不然这样的日子,往后要过到什么时候才行? “你自己心里清楚。” 贺封冷冷回了这么一句,丝毫没有想要等停留在原地的纪青琅,任由下人们抬着他,继续往出宫的方向走着。 娶纪家女,贺封原就是拒绝的,就连皇贵妃也并不同意。 谁人不知,纪家与贵妃交好,纪家女要嫁,也理应嫁给贵妃之子才对。 但皇贵妃随后得到消息,听闻纪江将养在外祖简家的纪青琅接回纪家替嫁。也不知为何,皇贵妃便让贺封奉旨成婚。 贺封向来是个孝顺的,虽不明白皇贵妃是何用意,最后还是将纪青琅娶回府中,按皇贵妃的嘱咐,将管理六王府之权,交给了纪青琅。 贺封一句‘你自己心里清楚’,到底是有些伤人的,贺封说后,自己心里也是明白的。 更何况是纪青琅,纪青琅也着实委屈,虽然她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但也从未想过害贺封。 “王妃……” 如玥的呼唤,轻声从身侧传出。 纪青琅转头看了看如玥,如玥一脸的宽慰。 “王爷的脾气便是这样,自打他伤了双|腿,待谁都是这般冷冷冰冰,纵使对容夫人,也是如此。不过奴婢看出,皇贵妃娘娘却很喜欢王妃您,您便不要难受了。” 如玥向来都是个仔细的,很明显,她都感觉到了纪青琅的委屈,所以开口劝着纪青琅。 如玥的话,总是能够说到纪青琅心里,劝到点子上。再上纪青琅天生就是个乐观派,听如玥这么一说,顿时心里觉得好受了不少。 既然贺封对谁都是如此,那便说明他天生就是个多疑之人,如此也便罢了。 纪青琅长长提了口气,本想去追贺封,谁知一回头,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迈着四方大步,从贺封与纪青琅正对面的方向,迎面而来。 “三哥!” 贺封也是看到了来人,一边高声唤着那人,一边便命下人停了步子,将轿辇放了下来。 第六章 一箭双雕 三王爷贺临,是皇后之子,也是当今圣上的嫡皇子。他与贵妃所生的长子贺宽,都是极有可能被立为储君的人选。 如玥说了,贺封待人向来都是冷冷的,不过看他见到贺临,倒是有些笑模样了。想来平日里,贺封与贺临私下里的兄弟关系应该是很不错的。 见状,纪青琅连忙加快了步子,来到了贺封身侧。 “见过三王爷。” 纪青琅规规矩矩给贺临请了安,到底也是嫡皇子,而且还是有可能成为未来皇帝的人面前,多守着些礼数规矩,还是有这个必要的,毕竟礼多人不怪。 贺临笑着,抬头看向纪青琅,就在眼睛落在纪青琅相貌那一刻,贺临明显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回过神。 贺临微微伸手示意,连忙开口道: “六弟妹有礼了,原以为嫁给六弟的是纪思婷纪小姐,瞧着六弟妹与纪小姐有些神似,想来六弟妹便是纪大人已故嫡妻所生的大小姐吧?” 贺临开口询问着,纪青琅微微点了点头。 贺临的话很明显,他是见过纪思婷的,不过想来也是,在外人看来,纪江就纪思婷那么一个宝贝女儿。 众皇子都对皇位虎视眈眈,要想争夺皇位,重中之重便是兵权被谁所用。 身为手握兵权的兵部尚书,他的宝贝女儿,自然也是众皇子所重视的嫡妻人选。贺临见过纪思婷,也是情理之中。 “是,妾身正是纪家长女,纪青琅。” “好好好,六弟妹与六弟,倒是一对佳偶天成。以后就辛苦弟妹,六弟他脾气太过冷僻,不过若是日后他随意欺负了你,尽管来告诉本王,这个弟弟,本王还是管得的。” 三王爷笑呵呵的说着,但纪青琅知道,这都是表面上的客套说辞。 三王爷与贺封是手足兄弟,若是真的信了大王爷所说,有事便向他告状,最后不落好的,还是自己这个‘外人’。 “是,青琅多谢三王爷照顾。” 虽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纪青琅还得答谢,皇室便是如此,每个人都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罢了。 “对了弟妹,你虽近些年一直生活在外祖家,但与你那嫡出的二妹妹可还算熟悉?” 贺临这句话,倒是让纪青琅终于得知,眼下这个时辰,贺临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了。 原来,他是想向自己询问关于纪思婷的事。 纪青琅穿越过来,被接回纪家总共没有几日。 虽然对于之前在纪府的生活也是有记忆的,但是纪思婷做为被纪江捧在手心的宝贝女儿,纪青琅哪有什么机会对她多做了解。 不过,纪青琅知道,纪江与贵妃的母家向来交往密切,想来若让纪思婷嫁人,也会选择贵妃所生的长皇子贺宽。 为着这次替嫁,纪青琅回纪府住了总共没几日,依然看尽了纪思婷生母,纪李氏的白眼。 若是不顺纪家的心,想来也算是替自己出口气。同时成全贺临,一箭双雕的买卖,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看了一眼身边脸色暗沉的贺封,纪青琅却微微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开了口: “二妹妹平日尽喜欢些胭脂首饰,听闻坊间有一种新制出来的胭脂叫醉桃花,权臣家的小姐们都千金难求。想来若是二妹妹能得此胭脂,定会高兴。” 话落,纪青琅只觉得贺封眼神犀利的如同刀子一般,纪青琅心中微微慌张。 这是三王爷自己问的,自己也只是如他所愿回答的,贺封这般想要生吞活剥的看着自己,到底是为的哪样啊? ‘难道是自己说错话了?’纪青琅心中想着,微微有些不安。 不等贺临再开口,一直不言语的贺封突然插了嘴: “三哥,今日进宫请安过早,我也有些累了。若是三哥还有什么想要问,待过些时日,我让王妃亲去三哥府上,到时三哥再好生问她便是。” 回王府的马车内,弥漫着凉飕飕的感觉,贺封周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让纪青琅都觉得快喘不上来气了。 “纪青琅,你顶了纪思婷嫁入六王府,到底出于什么目的?还有你刚刚对三哥的所言,又安了什么心” 一直冷面的贺封开口说了话,只不过这一开口,却是质问纪青琅。 看着一脸黑的贺封,纪青琅是有些无语的: “王爷您在说什么啊?嫁入六王府是圣上所赐,我一个女儿家,也只能听从,哪有选择的权利?” 纪青琅一脸无辜,心里却在偷偷嘀咕。 明明是贺临自己对纪思婷感兴趣,贺封与贺临交好,她已经嫁给了贺封,自然是要向着贺临的,自己帮贺临,也在情理之中。 明明没有半句虚言,而且现在自己已经嫁给贺封,只有贺封日后好过,自己才能好过,现在的她与贺封完全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自己确实有些其他的小心思,但是从来未生过害贺封的心。自己也不奢求贺封能待自己好,起码不要总是横眉冷对,像看仇人一般,纪青琅便知足了。 看着这样的贺封,纪青琅真的有些气…… 一直双眉不展的贺封,在听到了纪青琅心中这番话时,神色突然微微转好了些。 生在皇家,谁人都会有多疑之心,更何况纪青琅纪家嫡女的身份于贺封来说,是需要提防的,贺封也不得不对纪青琅多加小心。 贺封的众兄弟中,只有贺临与五皇子贺涟是待贺封真心好的,至于其他人,压根没有一个真的瞧得起过腿有残废的贺封。 贺封知道自己是个废人,自然也不多求,只愿身边人没有害自己之心便够了。 刚刚纪青琅内心委屈的话,倒是让贺封觉得,自己好似确实有些过了。 只不过,贺封不能够仅凭纪青琅三言两语的心声,便不再疑心于她。 贺封轻咳了声,看着委屈到眼圈有些泛红的纪青琅,语气难得平缓了些: “宫中不比府内,以后说话需要多加注意,若是说错了话、办错了事,别指望本王不会替你担着。” 第七章 原来是皇后的人 看似微微关心的话,可是从贺封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儿。 纪青琅撇了下嘴,她真的不喜欢贺封这种孤僻、冷酷的性子,可是为着以后的生活,只能先忍了。 虽然想要吐槽了贺封八百遍,但纪青琅还是点了点头,十分温顺的开口: “是,妾身知道了,下回会多加注意,谢王爷教诲。” 纪青琅也算乖顺,贺封长长提了口气,闭上了双眼。 昨晚同碧容离了喜房后,贺封便回了自己的院子。虽说大婚繁忙且规矩甚多极为累人,但是躺在床上的贺封却没有半点困意,整夜未眠。 眼下多少知道纪青琅或是真的同样不愿意嫁进六王府,并且也是真的对他没有坏心思,贺封终于觉得疲乏了。 谁知刚想要养养神,却又听到了纪青琅内心一声叹息。 ‘啧,今日之事没有一件是让我提前预料的,没能让皇贵妃知晓碧容伙同王府女眷,一早未向我请安的事,待会儿回到府上可怎么办? 府里那些女眷,都是吃罪不起的人送过来的,待会见了她们,我一个不得宠的嫡女罚也不是,训斥也不是。这不得让她们以为我是个软柿子? 若是以后她们都要骑在我头上拉屎,那可怎么是好?愁死人了……’ 纪青琅心中所述,倒是让贺封一怔,悄悄将眼睛眯开一条缝看过去。 纪青琅一心都在琢磨这事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偷瞄自己的贺封。 纪青琅虽然养在外祖简家,但好歹也是权臣嫡女,而且简家也是大门大户,骑头上拉屎这般的话,她怎么能琢磨的出来? 这个纪青琅,可疑的地方当真是太多,只不过,碧容今早没有向纪青琅请安奉茶,这倒是让贺封有些意外。 大婚前些日子,碧容一直操持着府中大小事务。 贺封也几次三番偷听到碧容训诫府中女眷,让她们一定要尊敬新王妃,不能坏了规矩。 想来,或许出了其他的要事,所以这才耽误了女眷们给纪青琅奉茶请安一事。 看着纪青琅一脸不知所措且又为难的样子,贺封呼了口气,令牌与管家的钥匙既然都给了纪青琅,在府中人面前该给纪青琅的脸面,贺封还是要给些的。 不知不觉,马车已经停到了六王府门。 纪青琅先下了马车,随后下人便将贺封抱下,放到了轿辇上。 纪青琅回头看着被下人抱来抱去,并不是很舒服的贺封,若有所思。 来不及多想,眼瞧着贺封已经被抬了进去,纪青琅也跟着走了进去。 刚入王府,纪青琅所住庆春轩的小丫鬟便了跑过来。 贺封并未在此停留,而是由下人抬着,朝他所住院子方向,直接离去。 小丫鬟跑上前,朝着纪青琅请了安: “王妃,容夫人带着府里一众女眷,已经到了庆春轩候着您了。” 纪青琅有些诧异,她并没有交待人在自己院子里看着,她倒是想,可是王府里的下人,纪青琅多少还是不敢相信的。 而且眼前丫鬟看起来,也并不像是那么伶俐的样子。 “王妃,是奴婢一早交待让这个丫鬟替您看着的。” 如玥心思缜密,自打纪青琅入了六王府,但凡是她自己没有想到,或是没有交待的,如玥都一一替她安排下去了。 纪青琅微微扬起了嘴角,开口道: “既然人都到了,那便回去瞧瞧吧。” 如玥点头颔首,伸手搀扶住纪青琅,随她一同回了庆春轩。 昨日大婚,纪青琅蒙着个红盖头,什么样的场面都看不到,更别提贺封后院这些个女眷了。 入了庆春轩的院子,纪青琅可算是见到了这些女子。 不愧是精挑细选送进王府的人,虽说贺封是个残废,但是这些女子个个出挑,相比起来,那个备受宠爱的碧容,倒排不上前三了。 未与这些女眷多话,纪青琅直接入了正殿。待在正位坐好后,女眷们一个接一个走了进来。 六王府女眷不在少数,算上碧容在内,足足有七位。 “王妃姐姐可算回府了,可让妹妹们好等。” 不等纪青琅开口,反倒是碧容先行说了话。 明知碧容是个什么样的人,纪青琅虽看不惯她这作风,但并未动气,毕竟生气伤的是自己的身子。 “如玥,该如何做,让她们按规矩来吧。” 纪青琅故意没有搭理碧容,倒是让碧容一时之间有些下不来台,但她也挑不出纪青琅的不是,毕竟她们现在是来给纪青琅磕头奉茶的。 按规矩,由碧容为首,七个女眷一个接一个自报了姓名,给纪青琅磕头敬了茶。 每一个人举着茶杯跪下时,如玥都会细心的在纪青琅耳边,告知敬茶人的身份。 纪青琅并没有想要与她们认识,但是她们的来历,确实要好好了解清楚。 敬茶结束,纪青琅这才弄明白,原来这个碧容是皇后送进六王府的人。而站在她身后的尤姝雯与马白儿,分别是太后与贵妃送过来了。 其余几个也便罢了,但是她们三人,纪青琅不得不多加注意才行。 看了看眼前站着的‘莺莺燕燕’,纪青琅放下了手中所喝的最后一杯茶。 “听闻府中一直都是由碧容管家,但昨晚王爷亲自交待,往后王府内,便要由我当家作主。我这个人自认为脾气不好,但若你们都能守着府里的规矩,都是王爷身边的人,我自也不会去为难谁。” 纪青琅其实向来是个脾气好的,她就是故意说给这些人听,特别是碧容这种不服之人的。 “是是是,请王妃姐姐且放心呢,有妾帮着姐姐您照看王府,定不会有人坏规矩的。” 纪青琅的话本还没有说完,碧容爱从嘴抢话的毛病又犯了。 不过,既然知道了她是皇后的人,这一时半会儿,纪青琅还真有些拿她没办法。 “王妃的话明显还未说完,哪轮得到你们插嘴,这便是本王府里的规矩吗?” 贺封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入,众人皆转头看去的功夫,只见贺封已经被抬入了殿内。 第八章 装委屈,谁不会啊? 看到贺封后,碧容明显身子微微一怔。 纪青琅也没有想到,贺封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纷纷同贺封请了安后,贺封坐到了纪青琅位置左侧,主位之上。 “王爷,您怎么过来了?现下是妾们给新王妃敬茶请安听训的时辰,没什么太大意思的。” 碧容原来还有许多阴阳的话未说,根本未曾料到贺封会这个时候过来,一时间思绪有些乱,说话也没有太过脑子。 “哦?” 贺封微微挑眉,冷冷的看向了碧容。 纪青琅似看好戏般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瞧着贺封看碧容的样子,还有说话的语气,纪青琅怎么觉得,这个碧容似乎并没有外面传言那般,倍受贺封宠爱呢? “不,不是,王爷,妾不是说您不能来的意思,王切勿误会妾才是。” 碧容磕磕巴巴的回答着,脸上的笑容要多尴尬,便有多尴尬。 贺封并没有再责怪碧容什么,这样看起来,好似又是真的娇惯她一般。 毕竟纪青琅若是贺封,被自己一个妾室这般顶嘴,纪青琅高低一个大嘴巴,直接扇过去了。 贺封垂眸,没再继续开口。 因为贺封的存在,纪青琅只觉得殿内的空气都要被凝住了。 既然贺封在这里,那碧容多少还会规矩些,纪青琅干脆权当贺封不在,继续开口说了刚刚未说完的话。 “除了遵守府里的规矩外,我只还有一点。都是王爷身边的人,万事自要以王爷的身子为主,若有想要以下犯上的,我也不管她得宠与否,惩罚自是不会留情面的。” 纪青琅知道,自己说的这些,眼前这些人也不见得能够遵守,不过她也像贺封昨日警示她一般,把丑话说在前面。 “是,妾们谨遵王妃教诲,不敢违背。” 许是因为有贺封在这里, 碧容倒是立马老实下来,其他的女眷们,自也不敢猖狂。 “行,既然都听懂了,那便先回去吧。” 纪青琅开口,遣散了府中女眷。 贺封叫住了碧容,由她陪同,也离开了庆春轩。 一早上的闹剧终于结束,纪青琅也算长长松了口气。 如玥询问了纪青琅是否要用早膳,眼瞅着都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了,从早上一直折腾到现在,纪青琅也没觉得有多饿,索性便直接等到午膳一起用了。 回到寝殿换了常服,纪青琅这才算是彻底舒服下来。 屏退了所有人,纪青琅腿搭在床边,躺在床上。 把玩着手腕上,皇贵妃送给自己的镯子,那镯子温润润的,手感描述不出来的好。 这才第一次见皇贵妃,不得不说,无论是交谈还是对待,做为婆母,皇贵妃已算是不错了。 既然纪青琅脑子一热,已然答应皇贵妃要好好照顾贺封,纵使和纪青琅原本计划的不一样,但答应了的事,总是要做的。 再说,六王府里下人这么多,纪青琅需要亲自动手照顾的,根本没有太多,只不过需要她仔细多想着些便是了。 午膳的功夫转眼便到了,纪青琅原以为自己能在庆春轩吃,未想到如玥说,膳房给她与贺封的午膳只做了一份,已然送去了贺封院子。 所以没办法,总不能让贺封带着饭菜再过来找她,只能纪青琅主动去那边了。 从庆青轩前往贺封的院子,不过几百步的路,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 站在贺封院子前,纪青琅抬头看了看院门上挂着的匾额。 圆园。 纪青琅心中偷笑,贺封堂堂皇子,怎么给自己院子取的名字这般逗趣。 或许,贺封若是没有残了双|腿,想来会是个有趣的人? “王妃,这边请。” 如玥伸手做出请的手势,纪青琅微微点头,随如玥一同入了圆园。 到了用膳的偏殿门外,还未等纪青琅进去,碧容不避人的声音,便从殿内传了出来。 “王爷,王妃昨儿刚入府,今儿便旁敲侧击训诫妾。妾到底也是在您独立门户时,便伺候在您身边的,您总要多疼疼妾才是。” 男人所认为撒娇的语气,入了纪青琅的耳,纪青琅只觉得碧容这般只配上矫揉造作四字。 碧容几次三番不守规矩,现在还跑来贺封面前装委屈,若是贺封就吃碧容这一挂的,纪青琅又不是不会装。 “王爷,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啊。” 开口间,纪青琅当即红了眼眶。加快了步子入了侧殿,看定了贺封所在的位置。 压根不管坐在贺封身上,搂着贺封脖子的碧容,纪青琅直接扑跑在贺封面前,一脸委屈的抓住贺封的衣角。 纪青琅这一举动,不光惊到了贺封与碧容,就连紧随其后的如玥,都吓了一跳。 “王爷,臣妾有错,求您替臣妾做主。” 豆大的泪珠从纪青琅眼眶掉下,本就面容姣好的她,任谁看都是我见犹怜。 “王,王妃姐姐,您这是做什么啊?” 碧容一脸惊慌,连忙从贺封的身上下来,完全不知纪青琅突然之间怎么成了这样。 “你这句姐姐,我现在可是万万不敢当了。我这才刚入府第二天,也不知何时开罪了你,竟让你委屈成这般。 如玥与我说过,你们做为府中女眷,本该在我入宫奉茶请安前来向我磕头的。可是一大早我起身未见他人人影,只有你先跑到了我房中‘好心’提醒于我,说是从宫中回来,一众女眷才会像我请安。 而眼下又因我,你特意跑到王爷面前来扰了王爷清静。今日我不过才入府第二日,纵是名正言顺的王妃却人微言轻,所以这一切只能请王爷做主了。” 一口气说完一整段话,纪青琅面色不改,比起碧容还要更加的委屈。 不就是装委屈,好像谁不似的。 明明刚刚纪青琅进来之时,口口声声说的是她有错。可是现在她一字一句,说的全是碧容犯下的错。 碧容前两次故意当着纪青琅的面,就想试试她这个人是不是个软性子。 纪青琅虽也有点脾气,但就碧容来看,她可不怕。 可是现下的纪青琅抓的都是她的把柄,贺封宠爱是一回事,但是他重规矩又是另外一回事。 碧容平日在贺封面前,为虎作伥藏的极好,眼下突然暴露,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第九章 他这是在为我出头吧? 碧容一时不知所措,只能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王爷,真相并非如此,您信妾。” 碧容开口解释,可眼下,她似有些百口莫辩了,毕竟纪青琅说的这些,贺封身边的如玥,可都是亲眼见到的。 贺封蹙着眉头,开了口: “本王说过,最讨厌府里乌烟瘴气,你们可好……” 沉默半天,贺封看向跪在纪青琅身后的如玥: “如玥,你一直跟在王妃身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玥被贺封询问,一字一句实话回应。 纪青琅一边听着如玥的回答,心里总算是解了在碧容这受的侮辱气。 ‘我可半句谎言都未说,看着贺封这样子,也不像想要偏袒谁的样子,应该遇事还是公平的。碧容呦,这全是你自作自受,等着挨罚吧。’ 纪青琅心中默默的嘀咕,完全入了贺封的耳。 纪青琅说贺封公平,这倒是贺封头一次听到有人这般说自己,紧蹙的眉头,不知何时微微摊开了些。 “王妃且先起身,你如今是本王王妃,要注意自己身份,别让下人看了笑话。” 贺封语气依然没什么感情,但是此番嘱咐纪青琅的话,也是提点她的。 纪青琅点了点头,便由如玥扶了起来,坐到了一边,等着慢观好戏。 “本王宠你,正因你是个懂规矩的,容儿,你未免有些让本王失望了。” 贺封看向碧容,目光犀利。 自打碧容被皇后送到贺封身边,贺封虽看似对她百般疼爱,但也只有碧容自己知道,贺封给的宠爱似是过眼烟云,不知何时便会突然消散。 眼下贺封语气冰冷,眼神更是想要要了她的命一般,碧容不能不怕。 “王爷,妾知错了,但当真不是妾鼓动姐妹们迟些向王妃敬茶磕头的。求您原谅妾这一次吧,妾往后不敢再犯了。” 碧容声音颤抖,想来是真的怕了。 纪青琅看着碧容的样子,结合着她认错的话,也有些相信,或许不按规矩向自己敬茶磕头一事,当真不是碧容安排的。 看样子,六王府里的人,还有藏的更深的。 “一点破事,惹得本王头疼。有错当罚,有功当赏,现如今本王已将府里大小事务交于王妃打理,此次又是容儿冒犯王妃,便由王妃看着办。往后这些琐碎之事,全由王妃做主,本王不想再听到只言片语。” 贺封揉着太阳穴,开口|交待着纪青琅。 “是。” 纪青琅连忙起身,微微行了个礼,应了下来。 贺封朝着门外的人招了招手,侍卫会意,立马走进来将贺封抱上轿辇。 就在这时,纪青琅又在贺封的脸上,看到了他极为不舒服的表情。 轿辇被抬起,贺封又道了句: “如玥,你午后亲自嘱咐府中上下,王妃主理王府大小事务一事。其次若是再有人不敬王妃,无论是谁,直接逐出府去。” 话落,贺封便由人抬出了侧殿。 看着贺封离开的背影,想着他刚刚交待的话,纪青琅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贺封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帮着自己在王府里出头吗? 纪青琅思索着,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立马回过神,纪青琅看向跪在地方,依然有些瑟瑟发抖的碧容。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看样子真如纪青琅得知碧容是皇后的人后所猜想的那般,贺封对碧容的宠爱,完全是因为皇后罢了。 纪青琅微微出神,想来贺封将碧容的事让她处理,一也是怕他自己得罪皇后,二是想让纪青琅在府里树立威信。 这个贺封,什么都不说,但是心里全都盘算明白了。好与不好,他全然不管。 想到这,纪青琅只觉得自己好像被算计了。贺封将管家的令牌和钥匙那么着急给了自己,怕就是想将六王府这烂摊子,全都推给她了。 回过神,纪青琅又看了看等待发落的碧容,开口道: “既然王爷让我罚你,我也不敢不从。念你也是初犯,便将王府规矩抄写百遍,回去闭门思过小惩大诫吧。” 对于碧容,罚重了不是,罚轻了也不是。 贺封甩甩袖子潇洒的走了,这么大的难题只有纪青琅自己处理。 思来想去,这般罚碧容,也不算严惩。 入夜,纪青琅满脑子午膳前的事。 越想越难入睡,纪青琅辗转反侧了许多,终于坐了起来。 “贺封那个时候,可是在替我出头吗?他那么讨厌我,怎么可能……” 纪青琅百般纠结,她这个人就是顺毛捋的毛驴儿。 别人若是待她不好,她日后定会十倍百倍百回去。但若是遇到待她好的,一点点的小恩小惠,纪青琅也是要加倍还回去的。 不过像眼下,纪青琅分辨不出来的这种情况,纪青琅从小到大都未经历过,一时之间这才导致她连觉都睡不好了。 再度思索了许久,纪青琅又突然想到了其他。合在一起几经琢磨,终于让纪青琅捋清了头绪。 纪青琅精神百倍,当即跳下床来到书桌边,拿起一大张宣纸。 看了看一旁的毛笔,纪青琅突然庆幸。 自己在现代学的可是中医制药,那些个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最喜欢让自己的学生用毛笔写药方。 大学四年,纪青琅不敢说在制药方面有多大的学术成就,但是却写出了一手秀气的毛笔字。 往砚台中倒了些许水,纪青琅拿起墨块,没会儿便磨出了墨。 拿起毛笔,纪青琅在宣纸上挥洒自如。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正在纪青琅满意的看着纸上自己所创作的东西时,如玥的声音传了进来。 “王妃,您还未睡吗?” 若纪青琅记的没错,如玥今晚守夜守的是后半夜。 看了看快要燃尽的蜡烛,纪青琅这才意识到,眼下应当已经到了后半夜。 “还没。” 纪青琅回应的功夫,如玥已经推门走进来。 纪青琅连忙将宣纸折好,塞进了自己的袖中。 如玥眼尖,一眼便看到了纪青琅在藏什么东西,但并未提及。 “王妃且快些睡吧,不然怕是没时间睡了。”如玥边说边将屋内快要燃尽的蜡烛换成新的。 “不是都已经进过宫敬茶请安了吗,可还有什么礼数要行的?”纪青琅一头雾水,开口询问。 “今儿便是您回门省亲的日子呀,王妃可是忙忘了?” 第十章 大婚三日,回门省亲 纪青琅恍然大悟,眼下过了午夜,已经是她与贺封大婚的第三日,按规矩来看,便是三日回门省亲的日子了。 不过正是因为回门要回纪府去,纪青琅才未将这事放在心上。 一听这么快就到了回门的日子,本来刚刚脸上还有些雀跃的纪青琅,瞬间脸色便暗淡下来。 慢慢走回床边,纪青琅坐了下去。 如玥将屋内的蜡烛都换好后,发现纪青琅不知何时,脸上起了愁容。 一天多的相处,如玥也知道纪青琅并不是那种愁容满面,优柔寡断的性子。 明明刚刚进来时还好好的,转眼的功夫,纪青琅便成了这般。 走到床边,如玥单腿跪在地上,抬头望着纪青琅。 “王妃可是因为回门之事,所以开始发愁了吗?” 今日纪青琅已经入宫请安,奉的茶和磕的头,皇贵妃与楚帝那关都过了。想来现下,整个东楚都知道,嫁给六王爷贺封的,便是纪家不得宠的嫡长女纪青琅了。 都不用说,像纪家这种大门大户,没了生母的孩子根本无人在乎,更何况还是像纪家这种有继嫡妻的存在。 纪青琅在纪家吃了不少的苦,终于嫁了人不想回去,也是情理之中。 “如玥,你说女子嫁人后回门,若是不回本家,而去外祖家,可否算是坏了规矩?” 纪府,纪青琅是几百个不愿回去。若是非得回门省亲,她倒是更愿意回简家。 “这……王妃怪罪,奴婢还从未经历过王妃所说之事,当真不知该如何回答王妃。只不过,外祖外祖,这都带了一个外祖,想来也算是回门该去的地方吧?” 如玥语气温和,纪青琅知道她是在认真解答自己的话。 “但是,起码只有回去外祖母府里,才能让我感觉是真的回家了啊。” 纪青琅有些失落的自言自语了句,随后长长叹了口气,钻回了被窝里。 将头转向内侧,纪青琅又闷闷的开了口: “天擦亮记得叫我,我先睡了。” 看样子,左右也躲不过明日回纪府,纪青琅想的开。 既来之则安之,眼下好生养好精神,至于回门省亲,一切顺其自然也便罢了。 迷迷糊糊睡下,纪青琅只觉得自己刚睡着,便被如玥叫了起来。 有了昨天早上的经验,纪青琅这回学聪明了。 先行起来将头探出窗户,凉风一吹,纪青琅立马清醒过来。 六王府里的女眷纵然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纪府里的纪李氏与纪思婷母女两,也不是什么善茬。 纪青琅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配合着帮她梳妆的丫鬟,开始梳洗打扮。 一番梳妆下来,还是用了很长时间。 纪青琅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今日回纪家不同于昨日进宫,穿什么戴什么都要合规矩。现下自己发上这些头饰,未免也有些太多了。 纪青琅更喜欢头上清爽些,着实不太喜欢过于复杂。 “你们两个,我头上这些首饰太多了,只给我留个一两样,其他的都给我去了。” 吩咐着负责梳头盘发的丫鬟,但丫鬟却有些为难。 “回王妃,奴婢们替您梳的,是王妃该梳的发髻,这些头饰也是平日出门需要戴着的,就留一两样的话,让外面的人看到,会体现不出来王妃您尊贵身份的。” 回话的丫鬟开口便是一根筋的看法,纪青琅借着镜中的折影看了看她,不过十五六的样子,纪青琅也不好说她些什么。 “身份尊贵不尊贵都该凭自己的本事,哪里只能从穿着打扮上显示给旁人看呢?” 纪青琅开口轻声说着,也怕吓着小丫鬟,再让她认为自己是在训她。 如玥从旁看着纪青琅苦口婆心的样子,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太后昨日赏给纪青琅锦盒。 “还不快谢过王妃对你们的提点?” 如玥一开口,还没反应过来的小丫鬟们,纷纷跪下叩谢纪青琅。 “既然王妃让拿掉,那便听王妃的话。王爷不是交待了,府里一切事都听王妃的,眼下这些也不例外。” 如玥边说,边将锦盒呈到纪青琅的面前。 “太后赏您的东西,您未来得及看,奴婢便收到柜子里去了。奴婢看着这锦盒的形状,猜想里面应该是对发钗,不如王妃打开瞧瞧,若是喜欢便戴这一对,也省得再让丫鬟们挑选了。” 如玥不说,纪青琅险些便将这锦盒忘了。 连忙伸手拿了过来,纪青琅打开一看,同如玥猜想的差不多。 里面的并非一对发钗,而是一对金凤凰七尾步摇。 老祖宗的规矩,皇室女眷但凡是正妻或是皇族血脉的女子,都是可以用凤凰样式的。 只不过凤凰与凤凰之间还是有所区别,皇后与太后用的都是九尾凤凰,太子妃用的便是八尾。 像纪青琅这样身为正室王妃的身份,又或是楚帝后妃所生的公主,有的都是七尾凤凰。 “这步摇是好看,但皇祖母赏的东西,还是好好放好别弄坏了,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番疼爱。” 纪青琅开口说着,可是如玥却立马回道: “王妃,太后赏您这步摇,定是希望您能时常戴着的。一直放起来,那太后哪里知道您是不是重视她赏您的东西呢?您说是不是。” 纪青琅看了看那对步摇,琢磨如玥的话也在理儿。 这对步摇虽是纯金打造,但看起来并没有多么奢侈,戴上也不会太过张扬。 最后还是听了如玥的建议,戴在了头上。 时辰不早了,纪青琅草草用了早膳后,便离了庆春轩。 坐上马车,原以为一路回了纪府,下马车时纪青琅还有些不愿。 谁知推开马车车窗向外看时,简府的府邸映入眼帘。 在简府前,简家里的人除了简老夫人外,其余基本都候在府门处。 纪青琅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回来简府,纪青琅难掩激动。 正当她推开马车门想要下车与简府人团聚时,却看到自己马车前不知何时多了另外一辆马车。 而正从马车上被抬下来的,正是贺封。 第十一章 琅丫头,你一切可好? 原本能在今日来到简府门口,纪青琅已然又惊又喜,未想到贺封竟也跟着自己一起。 要知道,在东楚回门之日,若是有夫婿陪着一起回娘家,那可是给足了妻子脸面。 寻常的大门大户家,也鲜少有男子会做到如此,更何况是像贺封这样贵重身份的人了。 回过神,下了马车,纪青琅加快步子走上前,此时的贺封已经被下人抬上了简府门前的台阶。 简家的人也纷纷下跪,朝曦贺封请安后,也给追上来的纪青琅请了安。 在简家,纪青琅算是小辈。 简老夫人同早已过逝的简大人,除了纪青琅生母那一个女儿,便只有一个比纪青琅长了五岁的养子。 平日在简家,大多数,都是纪青琅守着礼数给简家长辈请安问好。 今日请安的事反而倒了过来,纪青琅的身份虽已今非昔比,可一时之间,还是有些接受无能,总觉得怪怪的。 “都起来吧。” 贺封一声开口,简家人这才纷纷起身。 “六王爷,伯母近日着了风寒,所以未能出府相迎。不过伯母早已候在正堂,还请王爷与王妃挪步入府。” 同贺封说话的人,是纪青琅外祖父亲弟家的侄儿简义平,如今也是京中的一个七品小官。平日里简家一些要出面的事,都由简义平出面。 话落,简义平做了请的手势。简家众人立马让出了条路,好让贺封与纪青琅方便入府。 纪青琅见贺封微微点了下头,就在抬轿之人要抬脚时,纪青琅连忙叫住了贺封: “王爷。” 听到被叫,贺封转头,依然面无表情的看向了纪青琅。 纪青琅抬头也望向贺封,但是这一次,纪青琅好似觉得自己未在贺封眼中,看到有如前两日他瞪着自己般,那般冰冷冷的目光。 回过神,纪青琅连忙继续开口道: “王爷,您怎么会在这里啊?” 纪青琅先问了心中疑惑,但是贺封似乎没有想要回答她的意思。 纪青琅一时尴尬,毕竟简家的人还在一旁看着。 纪青琅压低了声音,同贺封又凑近了些,小声道: “王爷,这里是臣妾外祖简家,今日臣妾回门该去的是纪府,而不是简府啊。” “既然王妃想去纪府,同车夫说上一声便是。” 话落,贺封给身边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拍了拍抬轿辇人的肩膀,贺封便被抬入了简府。 纪青琅一脸懵:‘不是,谁来告诉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纪青琅心中茫然的呐喊,不过虽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还是紧跟在贺封后面进了简府。 而贺封在听到纪青琅内心犹如懵懂茫然小兔子般,但又难掩喜悦的心声,不经意轻提了下嘴角。 但那表情只是一瞬而逝,并未让任何人发觉。 简府正堂,简老夫人端坐在正侧位,看到贺封他们进来,简老夫人被丫鬟扶着站起身来。 纪青琅自打穿越过来,待她最好的,便是简老夫人。 离开简府后,纪青琅最为思念的也是正是她。 不过刚刚分开几日罢了,这次再见简老夫人,纪青琅总觉得她一脸疲惫神色,很没有精神的样子。 ‘外祖母虽是长辈,但贺封是皇子,简老夫人无论长了他几辈,按规矩都要给贺封行礼。可眼下外祖母上了年纪,又生了病,给贺封下跪磕头当真能行么?’ 纪青琅内心无比担心的嘀咕,手也不由自主慢慢攥成了拳头。 ‘这一天天,纪青琅内心戏怎么这么多……’ 早已经习惯能够听到所有人的心声,有贺封想听的,也有他不想听的。所以贺封早已经练就,不去在乎人心声这一回事。 不过好似自打与纪青琅大婚当晚初次相见后,贺封感觉自己有些控制不住,总会将纪青琅的心声听个全面。 也是奇怪。 简老夫人来到贺封面前,刚要行礼,贺封见状回过神,伸手示意: “既然简老夫人身子不爽快,便免礼吧。” 纪青琅神情一亮,对于贺封的开恩脸上难掩笑意。 “谢过六王爷。” 纪青琅连忙替简老夫人答谢了贺封后,立马走到简老夫人面前。 祖孙相见,四目对望,双双泪目。 简老夫人握住纪青琅的手,好好的握了半天,才平缓了心情。 “六王妃不知道,今日一早,王爷派人送信,说今儿你回门要来简府,你不知道伯母她有多高兴。伯母虽病着,但是午膳的饭菜全是她亲自安排,尽是你素日喜欢吃的。” 简义平见纪青琅与简老夫人都激动的未开口,以免场面无人说话,所以先行想让气氛热闹起来。 其实简家上下处的一直都很和谐,包括纪青琅前些年被接回来养着,简家所有的人,待她都很好。 纪青琅连连点头,虽然对于简家人叫她六王妃这个称呼还不是很适应,但贺封在这里,纪青琅也没法交待让简家人像从前那般唤自己。 简老夫人看着纪青琅,心里尽是想要对她说的话。可是同样碍于贺封在这里,简老夫人也办法单独叫着纪青琅寻个无人的地方好好说话。 “咳咳……” 贺封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在场大多数人的心里,都因为他的存在而有些不自在。 原本今日来简府,是一早受了皇贵妃的授意。 皇贵妃让贺封安排纪青琅回门省亲先回简家,至于纪府,待从简家回王府时,捎带过去瞅一眼便够了。 而且皇贵妃也给了贺封选择,若是他愿意,也可同纪青琅一起。 贺封原是没想同纪青琅回门,但也不知最后哪根筋未对上,鬼使神差就一起来了。 “听闻简府花园里有几株十分名贵的花,简大人不如引本王过去瞧瞧。” 想要给纪青琅与简老夫人留些说话的机会,贺封便随意选了个由头,同简义平一起去了花园赏花。 贺封离开后,简老夫人立马屏退一众人,带着纪青琅回了她的院子。 进了屋内,简老夫人满目担心,轻抚纪青琅的乌发,看到了她发间那两柄太后赏的步摇后,简老夫人目光微微闪烁了下。 “自你被纪家接回去,我几次三番去纪府看你。可是那纪李事半点人情不通,以你要为大婚做准备、学规矩,愣是未让我在大婚前再见你一次。” 简老夫人目光含泪,哽咽的又问了句: “琅丫头,你这些日子一切可好啊,在王府中习惯不习惯,可曾有人为难于你啊?” 第十二章 简老夫人的指点 简老夫人开口,全是满满的关爱与担心。 听着简老夫人微颤的语所,纪青琅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倾巢爆发。 扑进简老夫人怀中,纪青琅的泪水喷涌而至,抽泣的几近窒息。 纪青琅穿越前来,无父无母无亲人,也正因如此,上学期间,老师对她也是普普通通,并没有过多关心。 穿越过来后,纪青琅难得在简府感觉到家的温暖,也从简老夫人身上,感觉到什么才是真正的亲情。 纪青琅的脆弱,都只会在简老夫人面前流露,毕竟只有她,是真心真意只希望女主好的人。 简老夫人任由纪青琅的泪水打湿衣衫,抱着纪青琅的手,没有丝毫松懈。 纪青琅哭了好一会儿,直至感觉到累了,这才停了下来。 不过一直郁结在胸口的气,也随着这场大哭算是烟消云散了。 纪青琅缓了一会儿,这才从简老夫人怀中坐起。 用袖子擦了擦脸上挂的眼泪,看着简老夫人和蔼的笑容,纪青琅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让外祖母您见笑了。” 简老夫人微微摇了摇头。 “在外祖母面前,你能闹什么笑话。看你这样子,定是受了不少委屈。其实楚宫王府都是如此,六王府在后宫与一众王府之中,我看倒还算是事少些的。今日|你回来哭过,也算是放松痛快了。” “是,孙女明白外祖母的意思。六王府里其他倒也还好,只不过后院那些女眷,不是太后送进府的,便是后妃送给六王爷的。 孙女想管她们也不是,不管又不能放任她们跑到孙女头上去。王爷又在大婚那晚,将管家的令牌与钥匙一并给了我,我也是左右为难。” 同简老夫人,纪青琅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言简意赅将大婚后发生的事,同简老夫人陈述了下。 简老夫人听后笑了笑,看似还挺满意的样子。 “琅丫头你做的已经极好了,若是我未记错,皇贵妃送你的玉镯,便是她的陪嫁。太后赏你的这步摇,也是曾经她做为先帝嫔妃时,一直所佩戴之物。” 纪青琅摸了摸头上的步摇,又将袖子提上去了些,瞅了瞅那玉镯,抬眼看向简老夫人。 简老夫人对着纪青琅,含笑点头。 “至于六王府后院的那些女眷,我认为,你大可不必百般忌惮她们是何人送去的。” 纪青琅有些不太明白,一脸的疑问: “可是外祖母,他们可是后宫那些娘娘们的人,孙女纵使有着王妃的身份,可是哪里吃罪的起她们。” “琅丫头,你懂得明哲保身自然无过,不过你切记,一定要照顾好六王爷,这才是万中之中。只有六王爷安好,你才能得到皇贵妃这个强大的后盾。 皇贵妃母族眼下在东楚权势颇大,已然盖过了皇后母家。而六王爷腿患残疾,也不会争夺皇位,楚帝难免对他不会有半分疑心。 所以无论贺封与你做了什么出格些的事,只要有皇贵妃在,楚帝与太后都只会睁只眼闭只眼,更别后宫那些个娘娘们了。” 到底是做了几十年当家主母的人,简老夫人这一番话,算是将纪青琅点醒了。 是啊,皇贵妃形同副后,而且又受楚帝宠爱。再加上贺封没有继位的可能,所以根本无人会太理会她一个残废王爷的王妃会做什么。 能够被当成物件送到王府的女人,想来送她们过来的人,除了让她们盯着六王府,也没多重视她们。 都是利用的棋子罢了。 “不过琅丫头,日后无论是在王府还是入宫,你还需要百般谨慎。至于王府后院那些女眷还暗搓搓想要生事,你倒不如抓住时机后,一步到位。就抓住最重要的一个,杀鸡儆猴。” 简老夫人字字珠玑,彻底点醒纪青琅,纪青琅豁然开朗。 “多谢外祖母提点,孙女明白了。” 同简老夫人又亲昵了好一会儿,便到了午膳的时辰。 午后,还像纪青琅未出嫁那般,她与简老夫人躺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回简府的时间,过的飞快,转眼便到了该离开的时辰。 贺封听到了纪青琅满是不想离开,虽说还要去纪家走个过场,但是眼下时间也还算富裕。 但未贺封开口,简老夫人先劝了纪青琅。 “今日是你回门的大日子,王爷待你好,心疼你,带你回了咱们家,但是纪府那边,你总是要去露露面的。你父亲好歹是兵部尚书,你要全了他的脸面,也别让王爷为难才是。” 简老夫人到底是活的通透的人,她这一番话任谁看来,都是十分周全的。 贺封不由得对简老夫人,多了一丝尊敬。 纪青琅恋恋不舍的被简老夫人送离了简府,前往纪家的路上,纪青琅同贺封坐在同一马车内,没了平日里,总会微微扬着嘴角的样子。 贺封本是想偷偷听听纪青琅心中在想什么,可是听了半天,却发现纪青琅内心空空,半点想法也没有了。 简府与纪府离的不远,片刻功夫便到了。 马车停下后,纪青琅本是按规矩,想等贺封下去后自己再下去。但看着贺封的样子,像是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不过也是,贺封会入简府,已经是让纪青琅震惊了。对于本就与贵妃那边交好的纪家,贺封不想进去也是正常。 “王爷,臣妾先行进去了。” 纪青琅同贺封禀告着,贺封微微点头后,便闭上眼睛。 同纪青琅想的一般模样,刚见到纪江与纪李氏,迎接纪青琅的,便是纪李氏的阴阳。 “你如今倒真将自己当成主子王妃了,这么晚还回来做什么?倒不如直接不回来才好,惹得家里不快。” 偌大的屋内,正位上坐着纪江与纪李氏,只有纪青琅孤零零一人站在那里。 如玥虽也陪着她进来,但都等候在门外了。 纪李氏嗓子极大,再加上没有关门,训斥纪青琅的话,外面能够听的一清二楚。 纪青琅死死抿着嘴,明明又不是她想回来的。要不是得顾着规矩,她才不会来。 纪李氏看见纪青琅低头一言不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起身三步并做两步走到纪青琅面前,当即便抬起了手。 纪青琅注意到纪李氏的动作,当即便续了力,就等纪李氏手挥下之时,自己便要将她一把推倒。 纪青琅原就没受过纪李氏的照顾,如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眼下不管纪李氏把不把她当成六王妃,被训两句也就罢了,但是要动手打她? 休想! 第十三章 彻底断了关系 纪青琅明是做了万全推开纪李氏的准备,但纪李氏的手还未等挥下来,只见一个人影突然从纪青琅身后的大门处窜了进来,直接挡在纪青琅侧前方。 那人速度极快,纪青琅还未等看清来人,整个人便被扶住。 “如玥……” 扶住纪青琅的人,正是守在门外的如玥。 纪青琅唤了一声后,立马回过头看了过去,只见半挡在自己面前,用刀鞘抵住纪李氏正欲挥下手的人,便是贺封身边的荀隐。 荀隐与流仲是贺封身边贴身守护的侍卫,就连贺封睡觉时,他们二人也是轮班守护在贺封身边。 他们毕竟都是贺封的心腹,在六王府内,就连后院那些女眷都对他们二人礼让三分。 不过,他们二人向来都只守着贺封一人,眼下荀隐过来,难不成是贺封吩咐的? “放肆,一介臣妇,敢对王妃犯上,该当何罪?” 虽然纪李氏现如今是纪江的继嫡妻,但于皇室来说,也不过是臣子之妻而已。 就算贺封残了双|腿,但身份还摆在这里。纪青琅做为贺封的正妻王妃,纪江也好,纪李氏也罢,但凡是对纪青琅不恭敬,都是以下犯上。 话落,荀隐单手只不过微微用力,纪李氏便被推开。 纪江是兵部尚书,身上也有些武功底子。但多年不用,有些退化。见纪李氏要摔倒,纪江连忙冲上前,才勉强将纪李氏扶住。 纪青琅看着纪家夫妻有些怕荀隐的样子,也算解气。 也不知荀隐是不是贺封特意吩咐进来救场的,纪青琅倒是觉得自己有底气。 “纪大人,纪夫人,圣上赐婚六王爷,你们私下里做了什么,你们自己心里同明镜一般。圣上手眼通天,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事,既未怪罪你们,我当晚辈自是也不好再说什么。 如今我已经六王爷的正室嫡妻,也是圣上与皇贵妃认可的儿媳,而不在是那个能够任由你们欺负的纪青琅。今日我回来省亲,只为最后保全纪家脸面。 从即可起,我纪青琅母家只认简府。纪大人,纪夫人,往后我不会再来府上叨扰,至于你们,也只需替纪二小姐好好琢磨成婚人选,保全纪家荣耀富贵便是了。” 纪青琅一口气将这一大段话说出,话落,由如玥扶着,荀隐护着,大步的离开了屋内。 往纪府大门走着去的路上,纪青琅内心无比兴奋。她本就有原主记忆,而且穿越过来后,也着着实实受了纪家的气。 刚刚那番话,既搬出了楚帝、皇贵妃和贺封替自己撑腰,又借机同纪家直接割断了关系。 而且! 纪青琅还故意最后提到了纪思婷,纪家夫妇最为纪思婷着想,想来他们现在,正担心硬了翅膀的纪青琅,会不会私下里对纪思婷做些什么。 毕竟纪青琅现在是王妃,而纪思婷,不过一介臣子的二女儿罢了。 ‘爽啊爽啊!当真是太痛快了!’ 在迈出纪府大门的那一刹那,纪青琅实在控制不住,虽然表面还要装作端庄大气,但是内心犹如骑马狂奔般的爽快。 “荀隐,在纪府里不好答谢,刚刚谢过你了。” 纪青琅现在还不能够确定,到底是不是贺封让荀隐去的,所以只能用答谢荀隐为饵,探出事情真相。 其实,就在刚刚,纪青琅前脚入了纪府时,纪家两个小厮出了府中。 边走,边嚼着纪家舌根。 纪家夫妇知道今日是纪青琅回门的日子,特意交待全府上下,不必格外重视。谁知等到了下午,都未见纪青琅回去。 纪李氏本来就是张狂且又小家子气的性子,纪青琅未回来,可将她气的不行。在她自己院里,已经将纪青琅骂了千八百遍,各种难听的词都能从她一个大臣继嫡妻的嘴里说出来。 就连纪府的下人们听着,都觉得丢人。 纪李氏扬言,但凡今日纪青琅敢回来,定要扒了她的皮。 小厮们一走一过的功夫,在外等待的贺封,还有荀隐与流仲,却都听了个全面。 纪青琅嫁入六王府,荀隐与流仲私下里说起过,二人对纪青琅印象都还不错。 而且纪青琅到底也是贺封的王妃,不管贺封喜不喜欢她,荀隐与流仲都将纪青琅视为主子。 听到纪家小厮的话,一向性子大咧的荀隐最先忍耐不住。 “王爷,您刚刚听到那两个小厮说的了吧,要不要属下进去保护王妃?” 荀隐在马车侧旁开口询问后,贺封便推开了车窗,眯眼看了看他与流仲。 “本王平日如何告诉你们的?切勿多管闲事。” “是,属下知道王爷教诲,但是说实话,王爷,属下与流仲这两日将王妃调查了清楚。纪家人待她当真一点也不好,所以王妃肯定不会是纪家奉了谁的命,安排在王爷身边的奸细。 更何况,皇贵妃可是王爷您的生母,她也信任的人,自不会出半点差错。而且王爷若是当真不信王妃,今日也不会亲自陪着她一起去简府回门省亲吧?毕竟,皇贵妃可说了,您也可以选择不去的。” 荀隐就是个直性子,心里怎么想的,便怎么说了。不过他也只是对信的过之人如此,若是对外人,荀隐嘴也是严的。 贺封瞪了荀隐一眼,有些无奈什么都说的他。 站在一旁的流仲,也紧随其后开了口: “王爷,属下觉得荀隐所说的在理,纵使王妃回门被打是她的娘家事,可王妃还要回王府主事,吃亏的终究是王妃,也连带王爷您了。” 流仲向来话少,但是但凡开口,说的都是重点。 贺封自然也将他们二人的话听了进去,最后还是吩咐荀隐进去,若是纪家没动手便罢,如果真动了手,便让荀隐及时护住纪青琅。 荀隐听到纪青琅向自己致谢,连连挥手拒绝: “王妃,属下无功不受禄,自不能承受王妃的谢意。属下刚刚入府护住王妃,都是王爷的意思,王妃若是真要谢,还是去谢王爷吧。” 第十五章 纪家人根本就不是脸皮薄厚,他们压根没有脸 纪青琅从铜镜中看着半兰与铃音,因为她们的话,有些木然。 其实纪青琅现在也弄不太清,贺封待自己这阴晴不定的样子,到底是要做什么? 不过日久见人心,总有能让纪青琅得知真相的一天。 回过神,纪青琅表情微微严肃。 “你们两个可要记住,这王府上下,只有你们两个丫鬟是外来的,说话做事定要谨慎稳妥才行。 还有,我如今身份已然不同,你们往后也不能再唤我姑娘,要改口称一声王妃,以免被人抓住小辫子受罚。” “是,王妃,奴婢们记下了。” 自打贺封替纪青琅出头,纪青琅又禁足了碧容后,六王府后院里的女眷们,倒是彻底消停了。 纪青琅也不知自己是不是有天生的管家才能,反正处理起来六王府的琐事来,还是十分得心应手的。 大婚后的这段日子,除了需要纪青琅处理的一些事外,纪青琅都在庆春轩闭门不出。 只有她身边的如玥,时不时里里外外吩咐人推着车,往她院子里送些东西。 “王妃,您看这个东西,它是放在这里的吗?” 庆春轩院内,只见纪青琅与铃音、如玥,正拿着一些红木制成的木块,在院中央拼凑着。 被铃音问了一声,正在研究自己手里拼装的纪青琅,连忙来到铃音身边看了看。 “对对对,你就将这个木橛子都捶进这些凹槽里便是了。” 纪青琅伸手指点着,铃音点了点头,立马拿起一旁的锤子,吃力的往下砸着。 “王妃,您要做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纪青琅做这个东西已经好几天了,如玥一直想问来着,但要来来回回替纪青琅去民间取切好的木材,未能得空。 自打昨日,纪青琅要的所各种形状的红木都运进了后院,如玥这才得空。 “先前您让奴婢拿着您画的图,去民间找木匠。奴婢所有能找的木匠都找了,可是他们看了这图后,都说见都未见过这奇怪的东西,根本就做不了。” 被向来聪慧的如玥这么一问,纪青琅笑了笑。 坐回石桌旁,纪青琅拿起自己画的图纸,一边继续研究,一边开口回着: “这东西叫轮椅,有一日我做梦梦到的,现下闲来无事,所以想着做出来瞧瞧。” 纪青琅不可能同这里任何一个人说,自己并非他们朝代的一员。毕竟说出来,也不见得会有人信,而且还会徒增她在这里的危险。 得不偿失的事,纪青琅绝不会做。 “轮椅……” 铃音与如玥听到后,口中小声的念着。别说这东西她们从未过,就连这东西的名字念着,也好生奇怪。 “好了好了,你们就按我教你们的那些,快些做吧。我听说下个月初七是王爷的生辰,眼瞅着没几日的功夫,可没时间耽搁。” 纪青琅不经意间开口说着。 好好做着这样新奇的东西,纪青琅却开口提到了贺封。 如玥如铃音都是人精,二人相视着掩嘴偷笑了下,低头继续做着自己手里的活。 纪青琅和她身边这几个侍女手都是比较灵巧的,做了这么好几天的功夫,轮椅大体上已经拼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最难的轮子那处。 纪青琅已经研究了很久,毕竟现下是古代,很多能够辅助的东西,都需要找其他的来代替。 好在纪青琅曾经跟着她的一个老师,亲手也做过一个轮椅,所以一般的难题最终都被化解了。 “王妃!” 正在纪青琅如火如荼安轱辘的时候,本是去账房取账本的半兰,一路跑着入了庆春院。 听到半兰的声音,纪青琅抬头看去。只见半兰小路着,脸色微微有些不太好看。 “怎么了?” 半兰平日里,并非这般冒冒失失的性子,要不是发生了什么,她绝不会这般高呼。 “王妃,府门前的侍卫前来禀报,说二小姐登门,想来给王妃您请安。” 半兰跑到纪青琅面前,有些气愤的开口回禀着。 “纪思婷?” 纪青琅明明在回门那日,已经同纪江夫妇说清楚了,往后不想再与他们纪家有所来往。 人脸皮厚总是要有个度,所以纪青琅现在不太确定,半兰口中的二小姐,是不是纪思婷。 “对,就是她。” 半兰与纪青琅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主仆,纪青琅早年间在纪家过的日子,半兰也是陪着一起过来的。 所以对于纪家人,半兰也是同样讨厌,别说见到他们,只要一提名字,半兰的性子,便会变得急躁不安起来。 纪青琅冷笑了下,到底是低估了纪家人,他们的脸皮哪有什么厚与不厚,他们家的人,分明都没脸。 “她倒是能硬着头皮,假模假样来给我请安,可是我却没那个闲功夫,就算有时间,也会不见他们纪家的人。” 话落,纪青琅好似从未听到过纪思婷来的消息,低下头继续研究。 “是,奴婢这就去让她离开。” 纪青琅如此决绝,半兰心里也是痛快的。应下后,便要前去赶纪思婷走。 “等等。” 半兰刚要走,如玥却突然唤住了她。 如玥起身上前,朝着纪青琅行了个礼: “王妃,还是奴婢前去府前,给纪二小姐回话吧。” 纪青琅抬头看了眼如玥,如玥微微眨了下眼,像是在向纪青琅示意。 纪青琅脑子转的也快,一下子便知道了如玥的用意。 半兰曾经也是同她一起在纪府生活的,如今她是堂堂王妃,又终于在纪家支棱起来了,纪思婷忌惮她也理所当然。 而半兰就算到了王府里伺候,究根结底也就是个丫鬟。就纪家的为人,怕是多少会让半兰下不来台面。 如玥却不一样,她在王府里身份就高于所有丫鬟,而且穿着打扮也不一般。 像如玥这样在王府里伺候的,纪思婷见了,多少也要让三分颜面。 “也好,你不必太给她留脸面,左右也不是咱们让她来的。” 纪青琅又开口交待了句,如玥领了命令,来到了六王府门前。 第十六章 生辰贺礼 六王府门前台阶上,纪思婷着一身淡蓝色长裙,由丫鬟扶着,等候在那里。 如玥来到府门前,上下打量了纪思婷一番。 纪思婷虽与纪青琅是一个爹所出,不过除了那双眼睛,没有半点相似。 但纪青琅的桃花眼干净透彻,而纪思婷眼睛却已经有些浑浊不清了。 老人们都说,一个人的眼睛,最能代表着一个人的内心。 明明纪思婷比纪青琅小,总应该内心比纪青琅要单纯的多,现下看着,实在难说。 如玥沉了脸走上前,根本未用正眼看纪思婷。 “可是纪大家的二小姐?” 纪思婷微微皱眉,本是为着她自己,才让纪青琅替她嫁了六王爷这个残废。 原以为纪青琅往后日子不好过,谁知现下全东楚,都知道六王妃是堂堂纪家嫡出大小姐。 而从前一直被旁人称呼一声嫡小姐的纪思婷,现如今口口声声被称为二小姐。 着实不好听。 纪思婷打量着穿着打扮不似寻常下人的如玥,不知如玥是何身份,只能装乖巧般点了点头。 “二小姐,我们王妃不得空见您,您请回吧。” 话落,如玥转身便往府里回着。 只不过纪思婷这次硬着头皮过来,便是想瞧瞧纪青琅在六王府当中,到底过的是好是坏,怎么可能被一句话便打发走? “姑姑,自我长姐嫁入六王府,我便再未与她见过面。还请姑姑再帮着通报一声,我这个做妹妹的,当真只是想给长姐请个安而已。” 纪思婷的话刚落,如玥倒是停了脚步,只不过她并未回头,而是看向了一旁边的侍卫们。 “我说你们几个全然将王府里的规矩浑忘了吧?什么闲杂人等,都能随意在王府门前驻留了是吧?还不快些把府门前清干了,别扰了王爷与王妃的清净。” 如玥交待完,大步回了府中。 侍卫们得令,连忙按如玥的吩咐,将纪思婷连推带搡,赶出了离王府几十米远才罢休。 纪思婷上了马车,气愤不已。她做为兵部尚书家的小姐,向来都受万人追捧,何时受过眼下这般的气。 ‘纪青琅你给我等着,今日之辱,来日本小姐定加倍奉还。’ 十一月初六,大雪至。 明日便是贺封的生辰,为着替他庆生,王府里面已经操办了好些时日。 就连宫里,帝后、太后以及皇贵妃,都提前送了不少东西来。 “明日的寿宴,一切可都打点好了?” 纪青琅拿着一块蓝色的绸子,正在包着昨日才彻底完工的轮椅。 这轮椅做了整整一个月,纪青琅从院子里一直做到了屋内才做好。 不过好在最后做出来的成品,推人走路起来十分丝滑,纪青琅十分满意。 “都打点好了,不过刚刚宫里来人说,因为雪有些大,所以皇上、皇贵妃便不过来了。” 铃音开口回答,顺便还帮着纪青琅抻着包轮椅的绸缎。 纪青琅点了点头。 “即使父皇母妃不来,祝寿的人也不在少数,这可是我亲自操持,给王爷过的第一个寿辰,千万不能出半点差错。” “可算是包好了,铃音你去唤几个小厮过来,随我将这个抬到圆园去。” 纪青琅做这个轮椅,原是想表达大婚那几日,对贺封的感谢。 随后又听说十一月初七便是贺封的生辰,正好想着直接当生辰贺礼送给他。 虽然明天才是贺封生辰的正日子,但是有不少会来府里替贺封祝寿。 人多口杂的,纪青琅送贺封这个,并不想向别人显摆,所以便决定今天晚上提前送过去。 今日雪下的不小,这才下了没多一会儿,便已经快至脚踝了。 王府里的下人倒是勤快,不过雪太大,边扫边下也是无用。 本来庆春轩到圆园也没多远,但因为雪天路滑,再加上小厮们抬着东西生怕摔了,所以原该到圆园的时间,足足多了三倍才至。 来到贺封门前,荀隐守在那里。 看到纪青琅后,荀隐迎上前请安: “属下见过王妃。” “起来吧,王爷可曾睡下?” “还未,属下这就去帮王妃通传一声,请王妃稍候 。” 荀隐看了下纪青琅身后,小厮们抬着的东西有些好奇。 不过也不敢多看,连忙进去替纪青琅通传。 没一会儿,荀隐便走了出来,请纪青琅进去。 纪青琅示意小厮们抬着轮椅跟上后,抬脚入了屋内。 命人将东西放下后,纪青琅挥了挥手,屏退了屋内所有人。 “臣妾见过王爷。” 规规矩矩给贺封行了礼,此时的贺封,正坐在桌边看书。 纪青琅每日都会按时按点过来向贺封请安,不过每次请完安她便走了,贺封同她,一句话都未曾说过。 眼下并不是该请安的时辰,纪青琅突然过来求见。明儿便是贺封的生辰,想来是有什么事,本准备歇下的贺封,还是让她进来了。 “王妃求见本王,可是有事?” 贺封开口,语气淡了些,但却不像初见几日那般,冰冷无情了。 “明日便是王爷的生辰,所以臣妾想将此物,献给王爷。” 话落,纪青琅伸手,将轮椅上遮住的绸缎扯了下来,完整的轮椅便暴露在贺封面前。 贺封也从未见过轮椅,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仔细看了两眼。 “这东西名为轮椅,坐在上面只需要一人推动便可行走。王爷双|腿不便,若是坐在这轮椅上,日后便无需乘坐轿辇,也不需要那么多人抬着了。” ‘回门省亲那日前后,承受你照顾。我既当时说不会只嘴上谢你,自然不会食言。 咱家马车里面空间大,就算你坐轮椅上,都能放的下。好好一个成年男子,上下马车被人抱来抱去确实不舒服 ,有了这轮椅,让下人搬它便是。 只不过这轮椅弄的也不算完善,还得让人推着。待日后我得空再好生研究研究,争取早日做出来一个能让你自己动手便能行走的轮椅。’ 纪青琅嘴上说完,心里又继续想着。 贺封原本是在好奇,可当他听到纪青琅内心所说,向来平静的内心,却突然发生了异样。 第十七章 那可是王妃亲手做的 那感觉,不是心动,也不算动容。 似是一直不被人知,藏匿于深处的漆黑屋子,飞进了一只小小的萤火虫。 纪青琅话都说完了好一会儿,但是贺封半点反应没有。 狐疑的看了看贺封,纪青琅只发现,贺封眼下出神看着自己,那眼神看着,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感觉。 但,绝不是冷漠。 “王爷?” 纪青琅又轻声唤了句,她又不敢太大声,生怕贺封是在想什么,自己打扰到他。 被纪青琅这么一叫,贺封突然回过了神,微微有些惊慌。 “王爷,可是不太喜欢?” 纪青琅看着贺封的表情,十分的耐人琢磨,所以自认为是贺封不喜欢。 “不……”贺封顿了顿。 “王妃有心了。” 贺封边说,边朝着纪青琅微微点头,像是在致谢一般。 纪青琅见状,喜上眉梢。 这本来就是当谢礼送贺封的,只要贺封不反感,这段日子的辛苦,也是没白受。 “那臣妾将这轮椅的用法,告知流仲与荀隐。天不早了,臣妾先行告退,便不打扰王爷安寝了。” 行了礼,纪青琅唤了小厮,将轮椅抬了出去。 细细的告诉流仲与荀隐那轮椅的用法,还有注意事项。 “你们一定记得,若是轮椅有损坏,一定不要自行修补,抓紧时间通知我,我来修。” 做这个轮椅有多不容易,只有纪青琅自己知道。纪青琅生怕旁人修,再给修坏了。 “王妃,这轮椅难不成,是您亲手做的?” 听着纪青琅这个说辞,荀隐有些狐疑的问了句。 “那当然了,这可是送给王爷做生辰贺礼的,王爷待王妃这般好,王妃当然要亲手做给王爷,才能显出心意啊。” “不信,你们看。” 不等纪青琅开口,跟在旁边的半兰,可受不了别人质疑纪青琅。 半兰边说,边抓住纪表琅的手,举到了荀隐与流仲的面前。 手上细细密密的小口子,每一道都是纪青琅亲自动手的证据。 “半兰。” 纪青琅不想向谁显摆,用呵斥的语气,微微提醒了半兰后,收回了自己的手。 “好了好了,你们两是不是也要排班替王爷守夜了?轮椅既已经做出来,便抓紧给王爷用上。最近天凉,你们守夜记得添衣。” 到底是贺封的心腹,纪青琅微微关心下他们,也能显得贺封是关心他们的。 提醒了一句后,纪青琅拉住半兰,离了圆园。 第二日一早天刚擦亮,纪青琅便起床开始梳洗打扮。 若不是穿越过来亲身得知,纪青琅还以为古代这些个皇室贵族的女子,一个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天天是多么清闲的存在。 眼下当上了王妃,纪青琅这才知道,嫁入皇室王族的女子,身为正妻,每天有多么辛苦。 除了大小节日,还有各个生辰,哪一个都需要她们亲力亲为。 不然若是从中真的出了岔子,指不定会落得什么样的口实。 贺封的寿宴,纪青琅原是想安排在晚上,但白天有些大臣和皇子要处理公务,所以挪到了晚上。 “铃音,你别在这里帮我梳妆了,寿宴要吃的饭菜,你必须亲自去盯着。府里厨子做菜手法没有问题,但是一定要保证东西新鲜才行。” 在梳妆方面,如今纪青琅自己也能动手做些。厨房那边,纪青琅当真是放心不下,但又不能亲自去盯着,弄着一身油烟味。 铃音是她信的过的,而且铃音也做得一手好菜。看着铃音还在这里帮她梳妆,纪青琅开口吩咐着。 “是,奴婢现在就过去,王妃放心。” 铃音也知道今天这个日子的重要性,开口应着,连忙放了手里的木梳,小跑着离开。 虽然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帖,但纪青琅还是紧张的。 听闻今日不光是臣子们,还有诸位皇子,基本能来的人,全都会来。 许是如玥看出了纪青琅不同往日,一边替其找合适的耳坠,一边开口道: “厨子们后半夜便起来开始准备,王妃大可安心。还有其他的,昨儿午后,王妃不都已经亲自去查看了,一切都准备好了。” 如玥到底是府里的老人,无论有什么事,她都能够稳下来。 这一点,纪青琅还是十分想要向她学习的。 朝着如玥笑了笑,纪青琅抿了一个口脂。 “对了如玥,今日府里来的人多,王爷那边,定要安排稳妥的人照顾。若是见王爷喝了太多的酒,一定要偷偷提醒。王爷一直用药,喝多了酒总是不好的。” 当初大婚后一天进宫敬茶,纪青琅亲口答应皇贵妃,会照顾好贺封与王府。 虽然纪青琅也后悔过,但是答应了便是答应了,纪青琅都有做到。 万事,以贺封的身子为先。 “王妃提醒过多次,奴婢早已经安排好了,王妃放心。” 如玥轻笑着,拿着耳坠走到纪青琅身后比量了下。 “其余的事也便罢了,王妃,今日是王爷的寿宴,按规矩,侧妃妾室也是要磕头祝寿的。至于容夫人……您做何打算?” 今日要来的大臣当中,自是也有皇后母族之人。据纪青琅查到,碧容原也是皇后母族一分支中的小姐。 平日便罢,今日当着皇后母族人的面前,多少还是要给皇后面子。 “那便解了她的禁足,至于其他,也不用过多提醒。长不长记性,原还是要看她自己。” 如玥点了点头,立马按照纪青琅的吩咐去办了。 午休过后,六王府的大门敞开,陆陆续续便有贺寿的人前来。 贺封一直在书房不曾出来,纪青琅不知他在做什么,但又不好去问。 便只能由她,在正殿接待前来贺寿的皇亲权臣。 距离寿宴正式开席的时间越发近了,与贺封交好三王爷贺临与五王爷贺涟,是众皇子中,最先来的。 与他们前后脚的功夫,贺封也坐着轮椅,被流仲推了出来。 众人看到轮椅,都觉得有些惊奇,纷纷围上前来,借着给贺封说祝贺词的由头,观摩着从未见过的轮椅。 众人一番研究,一个略显张狂声音响起。 “六弟何时得了这样新奇的东西,怎么没告知为兄一声啊?” 纪青琅心中还在琢磨,何人敢如此放肆,抬头寻着声音看去。 纪青琅细眉皱起,她虽看到了说话的男子,但也注意到了男子身边跟着的,一脸骄狂的纪思婷。 第十八章 王妃,有喜了? ‘这男人叫着贺封六弟,想来也是楚帝前五个皇子中的一员。能够将纪思婷公开带来贺封寿宴,又看起来这般跋扈的,定是贵妃所生的大王爷贺宽。 都是一丘之貉,难怪会与纪家交好,做事都一般让人唾弃,带着纪思婷一起,是想故意恶心我吧?’ 纪青琅虽不高兴,但却十分冷静,暗暗在心中推测出来人身份。 就算再不想见纪家人,可今日这场合,由不得纪青琅愿与不愿。 露出对待旁边其他贺寿者同样的笑颜,纪青琅继续开始了她的演技。 贺封坐在轮椅之上,听了纪青琅心中所想后,看了看她的举动,收回了目光。 “难得大哥得空过来看我,弟弟感激。” 贺封面对贺宽,明显能够感觉他们之间没什么兄弟情。不过贺封待旁人也是如此,谁人也挑不出什么。 “今日是你的生辰,本王这个做大哥的,自然是要来替你贺上一贺。没什么好送你的,本王带了几十坛百年陈酿,瞧着兄弟们都在,一会儿席间尽数换上,咱们好好喝上一回。” 今日是六王府办寿宴,备上的酒菜自然也不差。 贺宽这么一来,便尽数换了府里早已经准备好的美酒,这副样子倒像是在他家府邸一般。 “六弟妹。” 贺宽话锋一变,转头看向了纪青琅。 被当众点了名字,纪青琅心跳半停,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 “今日初见,青琅见过大王爷,大王爷安。” 楚帝长子,贵妃之子,身份尊贵不用多说。纪青琅纵不喜欢,但表面也要敬着。 “呦,六弟妹好教养,完全看不出,并非是在纪家长大的样子。” 贺宽这话,当真是耐人寻味。 他这意思,纪家教育女儿,才是真的好好教导了,而她这个长在外祖家的,能成现在这样,实属不易? 纪青琅心中已然气愤,但表面还不能显露半分。 当真是,憋得慌! “大哥,您瞧,咱们兄弟之间,倒是老六这个年纪小的先有了正室王妃。我们几个弟弟也就罢了,大哥可是咱们兄弟中最为年长的,可是迟迟未迎大王府女主人回府。 大哥又向来独来独往,眼下竟带着纪二小姐出席六弟寿宴,是否也要好事将近了?” 贺涟除了刚刚入府里,同纪青琅客套的唤了声六弟妹后,便一直跟在贺临与贺封身边,只淡笑而不语。 眼下场面已然不太对劲,反而是他先开了口,转换了眼下的局面。 不过经贺涟这么一说,纪思婷突然红脸将头别了过去。 贺宽也笑着抬头,指了指贺涟。 “你这小子,惯能打趣。” 刚刚那般尴尬的场景终于过去,见时辰也差不多了,贺封开了口: “青琅,时辰到了,吩咐下人开席吧。” 这是贺封第一次唤纪青琅这般亲昵的称呼,平日里,贺封唤她最多便是王妃。 像刚见面时,贺封口口声声,叫的可都是纪青琅的大名。 虽然纪青琅很是惊讶,但还是让自己沉下心来,吩咐开了席。 纪青琅跟在贺封身边,同诸位皇子坐在了一桌。谁知刚落了坐,贺宽便开了口,让纪思婷坐到了纪青琅身边。 美其名曰,要让纪家姐妹二人,好好叙叙旧。 纪青琅皮笑肉不笑。 席间,因为纪思婷在身边,纪青琅本就食欲全无。再加上纪思婷身上那呛死人的浓胭脂味,一股一股的往纪青琅鼻子里钻,纪青琅只想快些离席。 “长姐,听闻今日席间的佳肴都是你一手安排的,怎么的这般不合你的胃口,都未见你动筷。” ‘不说话,没人把你哑巴好吗?’ 纪青琅看向纪思婷,心中念叨了一句。 “那二妹妹可觉得今日菜肴是否合胃口?” 纪青琅假意笑着,反问了句。 “到底也是王府御厨烹饪,味道自是不会差,所以姐姐,还是吃些吧。” 话落,纪思婷故意夹起一块半丝瘦肉都没有肘花,放到了纪青琅面前的盘中。 纪思婷挑着眉,尽是挑衅。 纪青琅心中冷笑: ‘今日可当真是未料到,寿宴是我亲自安排的,自然也全是我喜欢吃的。为着今天晚上这顿饭,我饿了整整一天。 本是想要晚上大吃一顿解馋,谁曾想贺宽故意恶心人,把你这个脏东西还一同带来。妙啊,真是妙啊。’ 看了看盘中肥腻的肘花,也不知是不是肚中空空的原因,纪青琅只觉得胃中翻涌。 反应极快的她,立马捂住了嘴,连忙退了出去。 众人包括贺封在内,全然不知纪青琅突然之间,这是怎么的了,纷纷一脸疑惑。 片刻后,倒是贺宽又开了口: “瞧着六弟妹刚刚那个样子,六弟,怕不是你的王妃,有喜了吧?” 经贺宽这么一说,众皇子都觉得靠谱。 贺封与纪青琅大婚已经一月有余,如若真的按照常理来说,刚刚纪青琅那个举动,有孕也是情理之中。 皇子们纷纷拱手,都向贺封贺喜。 贺封一脸尴尬,连忙道: “兄长们误取笑弟弟,青琅她……她近日只是一直在准备今日寿宴,想来是累到了。待明日召太医入府,定好生替她瞧瞧。” “好好好,六弟这事你要抓紧,若是六弟妹当真遇喜,定要先行禀了父皇与皇祖母,再告知哥哥们一声。” 贺宽表面上看着十分关心,但实际上,在座的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包括贺封在内,御赐开府的皇子不过七个。而他们七人当中,只有贺宽与贺涟府中,分别由侍妾诞下两个小世女。 贺封是唯一一个有正妻的,若是纪青琅有喜,来日再诞下一个小世子,那可是楚帝长孙。 贺封虽没了继位可能,但皇贵妃母族现在在东楚权势滔天,这个小世子的诞生,定会让皇贵妃的母族,在朝中的势力更上一个台阶。 众皇子,不能不防。 喝了几轮,贺封酒力不佳,醉的不省人事。 再度回了席间的纪青琅同众皇子赔了礼后,便送着贺封先行退了席。 回了贺封寝殿,荀隐与流仲本是劝纪青琅回去歇息,这里有他们照顾便够。 但是纪青琅是真的有些不放心,便执意留下来,待安排好贺封睡下后便离开。 同荀隐他们一起搭手,准备在贺封从轮椅抬到床上时,纪青琅脚底一滑,一个踉跄,不小心扑倒在贺封腿上。 在纪青琅想要借贺封膝盖,将自己支撑起来时,不经意之间,纪青琅摸到贺封膝盖骨,好像并不像一直传言所说那般,彻底残废的样子。 看起来,好似还能医。 第十九章 贺封的腿,当真能医? 纪青琅被下人扶了起来,突然回过神,对于心里刚刚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确实学的中医药不假,但对于接骨按摩之方面,只接触了些许皮毛。 像一搭手,便能摸出来残废的双|腿到底怎么回事,完全不是纪青琅这个水准能够摸出来的。 “王妃,您没伤到吧?” 众人都被纪青琅刚刚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开口询问着。 纪青琅平复了下心情,摇了摇头。 “荀隐,还是你们将王爷抬到床上去吧,我着实添乱。” “是,那王妃且先回去歇息,这里有属下们伺候着,不会有差子。” 荀隐道了句,纪青琅点了点头,被半兰与如玥双双搀扶,出了圆园。 站在圆园门口,纪青琅站定了脚步。 刚刚自己感觉到的事简直是太奇怪了,纪青琅一时之间实在是弄不清楚。 想着还有客人在府中用膳,纪青琅还准备再回到席间去接待。 但是她这个想法一说出来,便被如玥给制止了。 “王妃,您忙了一整天,也该休息了。而且刚刚您是以照顾王爷为由离席,寿宴那边奴婢回去照看便是,您现在应该回庆春轩才对。” 纪青琅现在思绪乱的很,被如玥这么一劝,也觉得若是自己回去,保不齐会出点什么差错。 点了点头,纪青琅好生嘱咐了如玥,便回了庆春轩。 另一边,贺封寝殿内。 就在纪青琅刚刚离开寝殿后,还未被抬到床上的贺封,倏地睁开了双眼。 昏暗的内室之中,贺封的一双眸子里,又是疑惑,又是震惊。 荀隐倒了杯温水,递到贺封身边。 “王爷,大王爷今日未安半点好心,换了咱们家的酒不说,竟然还想灌醉您。就那么些酒,想灌醉您,再足添三倍都无用。” 贺封正在因为刚刚听到纪青琅内心说,他的双|腿还能医的事。 要知道,到今天为止,贺封正好二十一岁。而他的双|腿残废,已经超过了他年岁的一半,足足废了十一年了。 曾经他与皇贵妃也抱有期望,宫里所有太医看过后都说没得治,又遍寻天下接骨郎中。 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没救了。 十一年后的今天,贺封可算是听到旁人别外的说法,虽不过只是个心声,但往往最真实的话,人们只有在内心才不会隐瞒。 贺封过于激动,完全没有听到荀隐说了什么,更未注意到他端了水过来。 见贺封半天未动,荀隐也有些怀疑,还以为贺封是真的醉了。 蹲下身,荀隐看向出神的贺封,有些担心的推了推他。 “王爷?” 疑惑的又唤了声,这才将出神的贺封,给拉了回来。 “嗯?” 贺封被吓了一跳,一时之间惊慌失措。 荀隐也被贺封的状态惊到,要知道贺封上次这样魂不守舍时,还是得知自己双|腿残废之时。 “王爷,您无事吧?” 荀隐担心的询问,好在贺封眼下彻底回过神,夺过荀隐手中的温水,贺封一饮而尽后,这才摇了摇头。 “本王乏了,将本王送至床上,你也先退下吧。” 贺封眼下只想一个人好好静静,便开口吩咐荀隐。 按照贺封交待的,荀隐将其安置在床后,便立马退了下去。 纪青琅在简家生活多年,她的外祖父过世之前,也是宫中御医院里的老御医。 贺封虽不知纪青琅是不是真的能看出,他双|腿有没有救,但是本来对自己双|腿未再抱任何期望的贺封,仿佛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贺封一|夜无眠,本是想等天亮纪青琅来请安时,侧击旁听有关他双|腿一事,可是第二日,纪青琅一整日都未出现。 第三日一早,请安的时候到了,纪青琅依然未来,反倒是如玥传来了话,说是纪青琅一早离了府,去简家见简老夫人,天黑前方能回来。 另一边。 纪青琅将自己关在房里,除了吃饭外,足足想了一整天,这才将事情捋了个大概。 想来,纪青琅身体原主母家,也就是简家,从祖上开始,一直到了纪青琅的生母,都是学医术的。 直至纪青琅生母与简大人相继离世,简家人便无人再用医术在朝中效力,反而转了其他。 纪青琅被接回简府后,简老夫人便将她所会的医术,教给了纪青琅一些。 想来贺封生辰那日,纪青琅触摸到他膝盖之时的感觉,便是原主留给她身体记忆。 虽然现下六王府的日子过的不差,但是却并非是纪青琅真想要的生活。 在想清楚后,纪青琅着急回简府,想向简老夫人询问个明白,有关于贺封那腿到底能不能治好之事。 若是纪青琅能够学着医好贺封,那她便能同贺封讲条件。 但凡纪青琅可以医好他,纪青琅便会讨上一封和离书,让贺封放她自由。 终于到了简府,明明没有很远的路,却让纪青琅感觉走了许久。 急急忙忙下了马车,纪青琅直接进了府里去寻找简老夫人。 屏退了所有人后,纪青琅关上了简老夫人的房门。 “你这丫头,急急忙忙回来,又这般神秘的样子,到底是要做什么?” 看着纪青琅眼下有些毛躁,简老夫人有些诧异。 简老夫人明明听简义平回来说,前日贺封寿辰,被纪青琅操办的有模有样。 而且六王府里的女眷,看着一个比一个乖觉。 简老夫人本以为纪青琅终于端庄静心下来,未想到今日再见,好似又如同未曾出嫁时一样了。 “外祖母,当初六王爷腿刚受伤之时,外祖父是不是也曾替他瞧过腿伤?” 纪青琅开口,便直接问了最为主要之事。 简老夫人微微一怔,似有所思般。 “琅丫头,你突然回来,就是想问这起子不重要的事?” 简老夫人拿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语气十分的散漫。 “外祖母,这哪里是不重要的事,您不知道,我前无意触碰到贺封的膝盖。他那双膝盖的触感,完全不像是彻底不能医的样子啊!” 简老夫人无奈的,将激动到从凳子上蹿起的纪青琅重新按了下去。 “还以为你改了这毛躁性子,你如今是王妃,纵使六王爷的腿当真能医,你内心就算再激动,表面也不能露出半分,让他人察觉。” 第二十章 太后传召 简老夫人其他话,暂不说纪青琅有没有听进去。 但是‘当真能医’四个字,纪青琅只是听的真儿真儿的。 “我就觉得自己感觉的没错,原来贺封的腿,当真是能医的。” 纪青琅此时的激动与兴奋,不是一点半点。 刹那之间,纪青琅好似都已经看到了自己将来,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痛快生活。 “你这丫头,怎么竟捡自己想听的记呢?” 简老夫人有些无奈,但是她已经许久没有看到纪青琅这般开心的样子,不太忍心让她消停下来。 又激动了好一会儿,纪青琅总算是平静下来,能听简老夫人好好说了。 “本是想着晚些再与你说的,没想到竟被你自己提早发现了。到底也是留着简家的孩子,有些事情天生便比别人有天分,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你外祖父确实医治过六王爷的腿,而且他私下里与我说过,六王爷的腿完全能够医,只不过有人特意叮嘱了太医院,不可医。” 纪青琅着实震惊。 “那贺封可是堂堂皇子,还有人敢让太医院不医他的?再者说,我听闻当时贺封不是很受圣上偏爱,谁人敢这般大胆?” 简老夫人笑着摸了摸纪青琅的头,语重心长道: “他只是个嫔妃生的皇子,在他上面有着帝后、还有皇太后,而且你也说了圣上偏爱于他,有时君恩太过,也不是什么好事。” 纪青琅看了看简老夫人十分无所谓的语气,微微垂下了眸。 果然呢,只有皇家王族内部的事,最能颠覆人的三观。 “你外祖父向来是个心善的,虽奉了命不能医,但还是可怜当初只有十岁的六王爷。 大半年的时间里,你外祖父一直在密切关注六王爷腿伤的事。可不知何时被人发现,暗处那人,便对你生母,下了毒手,以示警告。” 简老夫人说到这,不由得暗自神伤。 那可是她唯一的亲生女儿,父母若在,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是多让人痛心的事。 “外祖母……” 纪青琅轻唤了一声,简老夫人抬头微微笑了笑。 “好在你母亲将你平安生了下来,只不过她便没那么好运,生下你便昏迷不醒,最后在梦中撒手人寰了。” 这些事,简老夫人从来未同纪青琅说过,所以纪青琅也未在身体的记忆中得知。 “你外祖父因为自己的一时善心,害了自己的女儿,一股急火攻心,在你母亲离世不过半月功夫,也走了。 本来我在处理好你外祖父身后事后,几次去了纪家想把你接回来养在身边,可是你那个无情的父亲,却因为你外祖父没了,说咱们简家落寞,愣是不肯将你交给我,这才让你这丫头,在纪府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纪青琅听到这里,后槽牙已经快被自己咬碎。 虽说纪青琅的生母与外祖父,都是穿越过来后身体原主的亲人,可是纪青琅继承了原主的所有,在她心里,原主的亲人便都是她的亲人。 自己最亲的人间接被害了两个,还让简家因此遭了大变。这样的仇,纪青琅绝不能装作什么事都未发生。 “外祖母,都是我不好,没想到提起此事,倒是惹得您伤心了。” 看着简老夫人一脸悲伤的样子,纪青琅有些自责。 她原是没有想到,贺封的腿伤,会牵扯到简家这么多的事。 简老夫人笑了笑,紧紧握住纪青琅的手。 悲伤难熬的日子已经过去,如今纪青琅已经出嫁,等步的那盘大棋成功收子之时,一切也算圆满了。 简老夫人同纪青琅都缓了一会儿后,二人来到了简大人生前的书房。 这处已经许久无人过来,但是简老夫人还是给书房的门上,上了把重锁。 入了书房,简老夫人在书柜上找寻了好久,拿出一本书,递给了纪青琅。 “六王爷的双|腿伤了太多年,我不能亲眼瞧,也不敢肯定到底能不能彻底医好。这本书是你祖父生前,专门为着六王爷腿伤所写。 你可以拿回去好好研究看看,但是我也要提醒你一点。当初害死你母亲与外祖父的人还在,你想医六王爷,一定要有绝对的把握和谨慎,方才能同六王爷讲。 而且还要保证,除你与贺封两人之外,不会再有第三个人,得知此事。” 纪青琅接过书,严肃的点了点头: “是,外祖母的交待,孙女全都记住了。” “王妃,宫里来人传召,说是太后娘娘懿旨,召您到寿康宫去。” 纪青琅还从未见过太后,本与太后也没有什么太大干系,眼下太后突然传旨召她进宫,纪青琅未免心中忐忑。 简老夫人看见纪青琅如此,笑着替她顺了顺后背: “太后传召而已,琅丫头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太后问什么,你如实答便是了,无需害怕。” 太后传召是下的懿旨,自然不能耽误,纪青琅朝着简老夫人点了点头,将医书揣好后,急匆匆的跟着传召而来的宫人,入了宫。 寿康宫内,太后威坐在主位之上。 虽然已经过了大婚后那日的敬茶磕头,可这也是纪青琅与太后初次见面,纪青琅便对着太后,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礼毕后,太后并没有为难纪青琅,直接让她起身赐座了。 待纪青琅坐定后,看了看太后身边的贵妃打扮的女人与纪思婷,原本来时路上对太后召自己进宫有何事的猜想,全部破灭。 “青琅,今日哀家叫你来,也没有其他的事。只不过一早怡贵妃带着思婷来向哀家请安,闲聊时无意提起,封儿寿宴那日,你身子不太舒服,像是害喜一般的难受。 封儿当时说要召太医入府替你看看,可哀家问了太医院,这两日六王府并未传召。今日正好到了太医给哀家请平安脉的日子,哀家便招你入宫,想让太医替你瞧瞧。 他们两个可是专门伺候哀家的太医,也是妇产千金一科的国手,平日就连后妃们,都难得让他们瞧上一瞧呢。” 第二十一章 贺封接纪青琅回府 太后这般一说,倒是让纪青琅听的有些糊涂了。 贺封寿宴当时,纪青琅曾因为纪思婷恶意夹了块大肥肉难受,所以离席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 想来太后所说之事,应该是她离席那时发生的。 而眼下纪思婷和那个不用问,便知是贺宽生母的贵妃在,这话也定是她们故意来同太后讲的。 入宫的路上,纪青琅想了自己所有能想的,可是这事发生的突然,纪青琅根本不知该如何反应。 皇室最重血脉传承,也难怪皇太后听了这事,便立马召自己入宫,还让专门给她照看身子的御医替自己看。 上学时,便听那些老教授们说,古代能在皇家伺候的御医,个个医术非凡。 纪青琅别的倒是不怕,就怕这些御医当真医术了得,一诊脉便能得知,她与贺封成亲这么久,还不曾圆房过…… 纪青琅左思右想了半天,一直没有回话。 太后倒也没说什么,倒是贵妃…… “臣妾听宽儿请安时说,六王爷对自己的王妃十分疼爱,眼下瞧着六王妃当真是有些被恃宠而骄了。太后好意让专门伺候她老人家的御医替王妃问诊,王妃为何做此为难样子,迟迟不肯回太后的话呢?” 贵妃开口,声音同纪思婷一般,让纪青琅讨厌。 “回皇祖母的话,孙媳……” 纪青琅本是想拖延一下时间,自己在好好想想如何拒绝。 可是刚开口,一个拿着拂尘的太监走了进来,恭恭敬敬朝着太后弯腰回禀: “太后,皇贵妃来了,正在殿外候着。” “请她进来吧。” 对于皇贵妃的到来,纪青琅未从太后脸上看到什么变化,倒是贵妃与纪思婷,脸色明显变得并不似刚刚那般了。 皇贵妃入了殿,除了太后之外的所有人,纷纷站起身来。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金安。” “起来吧,皇贵妃鲜少这个时辰来寿康宫,可是有什么事吗?” 皇贵妃站起身,对着太后微微笑着: “刚刚臣妾从皇上处出来,刚好看到青琅入了宫,询问得知是太后召了她前来。臣妾前些时日得了些上好的宝石,正想着挑个时间着人送去。 眼下正好青琅进宫来了,臣妾便回宫取了过来,想着让她回府时直接拿回去,也省的臣妾派人特意出宫一趟了。” 话落,皇贵妃一招手,身后端着宝石的宫女走上前。 三块比手掌还大的宝石静静躺在托盘之上,两块绿色、一块红色,每一块都十分有自己的特别,一看便知是极好的东西。 “哀家记得,宫里宝石都出自西疆。今年西疆宝石产量不高,听闻半月前进贡到宫总共三块,想来便是些前这些了吧?” 太后一辈子,什么好的东西没见过,眼下年岁大了,早已经过了稀罕这些宝贝的岁数。 嘴上这般说着这些宝石,也并非是羡慕,而更像是在说给旁人听的。 果然,太后刚说完,只见贵妃按捺不住,微微伸头正紧盯着那三块宝石。 纪青琅瞧着,心里略微些嘲笑她。 都已经是身为贵妃的人,还这般眼皮子浅,真是不知这个贵妃,是如何在后宫走到今日这个地位的。 “太后英明,这些宝石正是今年西疆进贡而来的。皇上前些日子高兴,便一并赏了臣妾。不瞒太后说,臣妾对青琅这个儿媳妇实在是太过满意,所以得了什么好的,都想给了她。” 说罢,皇贵妃看向了一旁的纪青琅,脸色突然一变,显得十分担心。 “呦,青琅,眼下再过大半月便入腊月,你怎么穿的这般单薄,也不怕受了风寒吗?” 皇贵妃边说边朝着纪青琅这边走来,伸手摸了摸纪青琅的小手,果然是冰凉的。 今日纪青琅急着回简家,所以出门的时候也未多穿。想着用不了多一会儿便能倒,谁知半路又被召进宫里来了? 纪青琅本想解释说自己不冷,但皇贵妃根本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太后,您瞧这孩子太不知爱惜自己,且让臣妾带回去好好教导吧。” 皇贵妃这次过来,显摆了皇帝对她的独宠,话没说两句,直言要带纪青琅离开。 谁人看了都知道,皇贵妃就是为着纪青琅来的。 如今皇贵妃母家的势力,再加上贺封无继位可能,在皇宫之中,皇贵妃横着走都无人会说什么。 太后自是最聪明的人,自然也不会拼命留人。 “既然如此,那你便带她回去吧,女子最怕受凉,皇贵妃往后,可要好生叮嘱才是。” “是,那臣妾与青琅,便先告退了。” 纪青琅连忙同皇贵妃一起跪了安后,便离开了寿康宫。 刚踏入皇贵妃的永春宫,纪青琅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待皇贵妃落好后,纪青琅跪到了其面前: “儿媳多谢母妃搭救。” “地上凉,快些起来吧。” 皇贵妃拿起桌边的茶杯,放到嘴边抿了一口。 “今日一早你那二妹妹便入宫去了怡贵妃宫中,听闻前日她被大王爷带去了封儿寿宴,本宫就觉得她来的有些蹊跷,所以派人看着。 没想到她们后续去了太后宫中,还让太后将你召进宫来。本宫知道事情不太对劲,便立马赶过去了,好在没让你受着委屈。” “都是儿媳不够谨慎,还望母妃恕罪。” “这些都是小事,不过青琅,封儿自伤了腿后身子一直不好,对于子嗣一事,本宫也不想追迫于你。本宫不求他非要有个嫡子继承爵位,但总是要有所出,哪怕只是个女儿,也是好的。” 皇贵妃的话,说的已经十分委婉,皇家注重子嗣,纪青琅完全都懂。 只不过她心中所想无人得知,解释出来,也不会有人理解。 “是,儿媳知道了。” 纪青琅先行应下,其他的待来日再说也罢。 皇贵妃点了点头,让人将本就真要赐于纪青琅的宝石替她装好后,派人送纪青琅出了宫。 纪青琅刚刚踏出宫门,便看到宫门不远处,贺封的车马之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轻雪。 而贺封就坐在马车旁边的轮椅之上,不知已经等了多久。 第二十二章 简家小舅舅 纪青琅加紧了步子走上前,只见贺封双眼之中,隐隐约约多了些许血丝。 “王爷怎么来了?现在还下着雪呢。” 自贺封生辰那日开始,东楚的雪便未停过。 今早纪青琅出来时,漫天的小碎雪,倒不像贺封生辰那日那般大了。 “流仲。” 贺封没有答话,反倒是唤了流仲。 只见流仲从马车里拿出了一件披风,呈给了纪青琅身边的半兰。 半兰连忙接过,给纪青琅披到了身上。 “回府。” 贺封开口吩咐了一句,荀隐与流仲便将其抬上了马车。纪青琅紧随其后,也连连跟上。 回王府的路上,马车内。 纪青琅双手捏着披风,环抱着自己,时时偷偷看一眼把玩着拇指扳指的贺封。 ‘王爷怎么知道我进宫了,还跑到宫门口来。这么大的雪,他来到皇宫不进去,特意候在那里,定是过来接我的。 嘶,不过当真奇怪,好好的,他还能生出这般心思。莫不是,他担心我?’ 就在纪青琅想到这时,贺封突然猛地咳嗽起来。 纪青琅被吓了一跳,回过神后连连替贺封顺着后背。 咳嗽了好一会儿,贺封才停下来,不过此时,贺封满面涨红,脸从耳朵尖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看着这般奇怪的贺封,纪青琅忍不住: “王爷,您今日怎么这般奇怪,做事奇怪,举动也这般奇怪,倒让臣妾有些看不明白了。” 贺封抬手,将纪青琅继续替他顺后背的手推开: “本王一切照旧,倒是王妃,被皇祖母召进宫这般大的事,怎也不着人回府告知本王一声?” “太后传召太过突然,臣妾一时惊慌,什么都记不起来,便忘了告知王爷。” 纪青琅有些内疚,贺封曾经确实很早就已经告诉过她,但凡是宫中传召,若他不知,要立马派人告知。 今日,确实是她马虎了。 “下次切勿忘记。” 贺封原本是想训斥纪青琅几句,好让她长长让性。谁知听到纪青琅的心声后,又实在不太忍心,便松了口。 “是,臣妾记下了。” 终于回了王府,送着贺封先行回了圆园后,纪青琅这才回了庆春轩。 回去连衣服都未来得及换,因为下雪阴天,纪青琅特让半兰将屋子里多燃了几根蜡烛后,便屏退了所有人。 将门反锁后,纪青琅拿出了简老夫人给的医书,仔细的看了起来。 纪青琅虽未学过关于接骨方面的知识,但许是因为身体原主的天分,看起这本简大人亲手写的医书,倒不算特别的困难。 甚至有好多的地方,一看便懂。 午膳时分,纪青琅也是吩咐如玥她们,将午膳送至自己房中,就连吃饭之时,纪青琅也未舍得放下手中的医书。 直至午后,敲门声起。 “王妃,简先公子来了府上,王爷吩咐,让您去府中北侧殿,与简先公子见上一面。” 纪青琅一听,立马将手中的医书藏好后,将房门打开,走了出来。 “小舅舅回来了,竟然还来府上特意看我啦。” 纪青琅大婚前,被接回简家几年。同她年岁相仿的,而且接触最多的,就是简家的养子简先。 只不过按照辈分,只比纪青琅大了五岁的简先,却比纪青琅长了一辈。 自简家十几年前出了事后,简老夫人便不让简家人再碰医术,所以简先自那之后,便苦学功夫。 有一年朝廷突然举办了武举考试,简先因为功夫不差,得了武榜眼。 过了没多久北方叛乱,宫中召集兵马,简先便被安排,跟着去大军去北方平乱了。 眼下数数,已过三年。 急急忙忙往北侧殿跑着,过去之时,纪青琅才从如玥口中得知,原来简先并非是特意前来看她的。 带兵攻打北疆的,原是贺封的舅父,也就是皇贵妃的亲哥哥,计章大将军。 此次计大将军奉旨回朝面圣,带了简先一起回来。 计大将军每次回京,都会给贺封带上些边关特有的冬茶。 眼下计大将军进宫面见楚帝,便派了简先前来送冬茶给贺封。 纪青琅听后这才知晓,想来简先在军中应该也十分优秀,不过三年,便跟在计大将军左右。 已然十分优秀,纪青琅很替他高兴。 终于赶到了北侧殿,纪青琅抬脚便入了殿内。 一进去,纪青琅便看到站在殿内的简先。 不知为何,纪青琅只觉得自己内心之中,一种异样的感觉升起。 很是微妙。 “臣妾见过王爷。” 再着急,万不能错了规矩,纪青琅还是先给贺封请了安后,这才又看向简先。 “三年前一别,如今你已成六王妃。臣简先,给王妃请安。” 简先拱手,单腿跪到了纪青琅面前。 纪青琅微微出着神,不过很快便回过神: “小舅舅快快请起,三年不见,小舅舅一切可好?” 简先起身站直,同纪青琅面对面的他,足足比三年前又高出半个头去。 “承蒙王妃惦念,一切都好。” 纪青琅的记忆之中,对简先这个小舅舅的好感程度,高于印象中的所有人。 纪青琅一直认为,简先与自己身体原主岁数相仿,自然二人会近上一些,所以从未多想过其他,只当好朋友。 二人仿若无人般,你一言、我一语,相互问着彼此。 虽知他们不过是舅甥之间的关系,但是贺封看在眼里,竟觉有些不得劲。 “王妃,简先替本王舅父送东西过来已有一会儿,得知他与你的关系后,本王趁命人请人过来的功夫,几次三番让他坐等,他都未敢。 眼下王妃你既然来了,便且先劝他坐下,这样也好让你们‘舅甥’二人,好好续续旧。” 说到舅甥两个字时,贺封特意加重了语气。 不过纪青琅暂未听出来,只知道让着简先快快坐下。 纪青琅与简先又说了几句话,简先便将放在一旁的包袱打开,放到了纪青琅身侧的桌子上。 刚刚贺封便注意到这个包袱,还警惕了好一会儿,没想到眼下一看,里面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 但是…… “呀,小舅舅,你还记得我最爱这些个小玩意呀,看着这些小玩意的样式,应该是你从北疆那边给我带回来的吧?” 第二十三章 环环相扣 “正是,知道你喜欢这些,所以看到时便买了些带回来给你,正好无聊时可以解个闷。” 纪青琅一手拿了一个,当真的喜欢的不得了。 其实不光是她身体原主喜欢,在现代时,纪青琅也尽喜欢这些没什么实际作用的小摆件。 看着,便会让她开心。 “本王一直刚刚未得空问简公子,如今在舅父的军营之中,是何官衔?” 贺封这还是第一次看纪青琅高兴成这般,好似比起那日回门去了简府,还要再高兴出一倍去。 不想只让他们二人单独说话,贺封借着这个机会,开口问了这么句。 “回王爷的话,属下惭愧,平日里也跟在大将军身边,做些大将军嘱咐的琐事,并没有官衔。” 简先做人做事向来十分踏实,虽然当初武举中了榜,但毕竟并非榜首,所以简先根本未当回事。 今日贺封问起,简先也不觉得丢人,毕竟军中当兵也有数十年的,可事到如今,还是个普通兵卒的,大有人在。 “那倒是可惜,本王记得父王刚举办武举那年,你曾经拿过个武榜眼来着。不过既然你是王妃母家之人,本王也不会坐视不理。 你且好好跟在舅父身边,本王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同舅父提一提你。” “是,属下多谢王爷。” 从武之人,想在朝廷之中往上爬,要不是祖上传下来,便是要有举荐人。 否则想在朝廷有一席之地,难于登天。 简先知道,如今的简家想要世代保全,只能由他做出些努力才行。 所以对于贺封的提携,简先自是不愿错过的。 “天不早了,本王便不留你在府中用晚膳了。” 贺封的原意,本就是想趁说话的功夫,让简先好生离开。 眼下终话毕,便直接下了委婉的逐客令。 “那属下便先告辞了。” 简先有些不舍的看了纪青琅一眼,便转身离开。这里是王府,简先不过是个小兵卒,没得厚着脸皮强留的道理。 简先离开后,纪青琅又把玩了那些小玩意好一会儿,丝毫没有要放下的样子。 ‘当真是太可爱了。’ 纪青琅不由自主的在心中嘀咕着,近些日子不是这个事,便是那个事,纪青琅只觉得自己需要没有真正休息下来的时候 。 眼下终于得了喜欢的,自然是爱不释手,权当放松用了。 贺封从旁听到纪青琅心中所想,虽并瞧不上那些小玩意,但是定晴仔细看了看。 过了三日,贺封突然着了风寒,咳嗽的厉害。 纪青琅得知后,立马去圆园,但是贺封并未在内,询问了一圈才得知。贺宽得圣上赐了幅顶好的书画,所以叫着一众兄弟去了三王府。 所有的皇子全都去了,贺封虽身子有所不适,但还是要全贺宽的面子,便去三王府里走个过场。 “王妃,王爷不过是去露下脸,想来用不了多久便能回来。奴婢派人去府门前盯着,待王爷回来了,您再前来看他也是不迟。” 如玥从旁提醒着,纪青琅想了想,转头看向她: “不过说王爷已经请太医前来看过,已经写了药方煮药了吗?如此,那我便去药房看着药,想来药好时王爷也差不多回来了,正好端来给他,让他趁热喝。” “如此也好。” 如玥应着纪青琅的话,只觉得现在的纪青琅,确实将贺封的每一件事,都放在心中,当做重中之重。 到了药房,满屋子浓浓的中药味道许久未闻,纪青琅深深嗅了几下,那熟悉的感觉,只让她觉得又回到现代的大学里一般。 拿起一旁桌上药方,纪青琅看了看。 这是太医给贺封开的祛风寒的药方子,药下的都中规中矩,和现代没有太多差别。 “三碗水熬成一碗,千万要小心看着火,若是火势太猛,这药效多少会失效些。” 纪青琅嘱咐着煎药的丫鬟,丫鬟规规矩矩的应下。 纪青琅又在药房之中四下看了看,来到药柜前,突然发现一个格子里,放了不少晾晒干的薄荷叶。 纪青琅有些惊喜,连忙拿了一些。 在古代,薄荷可是很久之后才流传过来的,东楚是历史上架空的朝代,纪青琅也不知他到底与哪个朝代属于同期。 而纪青琅也一直未曾到过其他的药房之内,眼下在王府药房看到薄荷,这可是她最喜欢拿来泡水喝的东西,自然是要拿些回房去的。 将薄荷叶用纸包好,递给了如玥后,纪青琅突然看到药柜最边上,齐齐摆了好几大包装好的药,不由得上前。 拿一起包闻了闻,那里面用的药十分复杂,至少有几十种。 “这是什么?” 纪青琅开口询问了下,如玥开了口: “王妃不知道,这便是王爷平日里一直喝的药。” 纪青琅狐疑的打开了一边,仔细看了看。确实都是些名贵补身,能够强体的药。 扒拉扒拉着,纪青琅突然看到一个类似小树枝的东西,伸手拿起,举在半空仔细看了看。 越看,纪青琅的眉头皱的越久。 “你,你刚刚说这是王爷一直喝的药,那他是从何时开始喝起的?” 觉察出不太对劲,纪青琅再度开口问了句。 “王妃,这药从王爷双|腿受伤之后,便开始喝了。奴婢记得,这还是当初太院院判,连同几个医术高超的太医,一起替王爷拟的方子呢。” 如玥见纪青琅这般迫切,立马开口告知了纪青琅。纪青琅听后,心中一颤。 目光转向手中捏着的中药,纪青琅咬住了下嘴唇。 这味药,名为万子乌,大多数用于妇人生产前夕所用。 贺封双|腿残疾,是因为腿骨断裂导致。这万子乌原就是帮助妇人打开骨盆的,但若是长期使用,便会使有断裂的骨头无法续接,从而无法痊愈。 那日,纪青琅无意碰到贺封膝盖时,便感觉到两个膝盖骨并未粉碎,若在贺封十岁时由名医接骨,应该不会影响双|腿行走能力。 现在结合这万子乌,还有简家发生的事来看,贺封双腿至残完全并非意外,而是在背后,一环一环被人故意谋害的! 第二十四章 贺封吐血晕倒 纪青琅出神想了很久,毕竟此事太过震惊了。 原以为贺封的腿被人指使不许医,那便任由他自行恢复就是。可没想到那背后之人如此歹毒,十年如一日防贺封站起来。 纪青琅从未想过人心可以狠到这种程度,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至如玥唤了纪青琅不知多少声,纪青琅这才回过了神。 “王妃,您没事吧?” 如玥有些担忧的问着。 纪青琅皮笑肉不笑的摇了摇头,一张脸刹那间已经失了不少血色,看着十分憔悴。 “奴婢派去府门前的人来禀报,说是王爷已经回来了,正好药也煎好了,奴婢陪您给王爷送过去吧。” 纪青琅略微木讷的点了点头,由如玥端着药,赶去了圆园。 到了房门前,贺封制止不住的咳嗽声从内传出。 流仲守在门前,见纪青琅前来,连忙向其请了安。 “属下见过王妃。” “免礼,流仲,王爷怎么咳的这般厉害?太医替王爷问诊之时,可说了些什么?” “太医只说是普通的风寒而已,注意保暖吃几剂药下去便能好了。” 流仲如实将太医所说转述给纪青琅,可任由纪青琅感觉,贺封这咳嗽的声音,怎么也不像是风寒那般简单。 “我来给王爷送煎好的药,你进去帮我通传一声吧。” 流仲应下,刚要推门入内之时,却听到里面,荀隐急呼的声音。 “王爷,王爷您怎么了?王爷您醒醒!来人,传太医,快传太医!” 流仲第一反应便是离开去传太医,而纪青琅也没顾着什么规矩不规矩,直接推门便走了进去。 慌乱四下看了下,纪青琅看到了并未在床上躺着的贺封。 此时的贺封,坐在书桌前,整个人趴在桌上。 而在他身下压着的书上,已经被深红色的血浸透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贺封突然吐血晕倒,杀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眼下纪青琅倒是冷静清醒,吩咐人将贺封抬到床上,换了干净舒服的衣物。 “荀隐,王爷晕倒吐血的事,万不能传出去,只说是风寒极可。” 纪青琅只觉得,现在整个东楚皇室,似乎没有一个好人存在。 不能不提前做提防。 “还有,待流仲回来后,你同他私下里说一声,待太医替王爷问诊完,一定要记得封好太医们的嘴。然后,还得请你你亲自偷偷入宫一趟。王爷的事,不能瞒着母妃,不然若真有万一,咱们谁也承担不起责任。” “是,王妃思虑周全,属下会按王妃交待的办,请王妃放心。” 片刻后,流仲将太医接到了府中。 因为有纪青琅将贺封吐血晕倒的消息直接封死,所以除了刚刚在场之人外,整个六王府还如往常一样安静。 太医在问诊的很快,没一会儿的功夫,便从内室走了出,来到纪青琅的面前跪了下去。 “太医起来回话便是。” 纪青琅交待了一后,两个太医慢慢站起身来。 “王爷这到底是怎么了?太医可否瞧出来了?” “王爷无大碍,只不过因为着了风寒咳嗽的厉害,将肺腑震的厉害,所以才吐血晕了过去。臣会在给王爷祛风寒的方子上稍加改进,王爷一日三次按时服下便是了。” “太医确定,就只是风寒而已吗?” 纪青琅是不信的,所以开口又询问了句。 谁知太医被纪青琅这般追问,倒有些不太乐意了: “启禀六王妃,老臣两个在太医院多年,就连皇上的脉也都是瞧过的。若是王妃这般不信,大可寻了别的太医前来,老臣没有意见。” 被太医这般一说,纪青琅微微皱起了眉头。 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是国手,曾经贺封初伤双|腿之时,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被封了嘴。 想来这么多年过去,这些个太医早已经被那暗中害人的人所收买,眼下就算贺封真的不光只是着了风寒,想来这两个太医,也是不肯同纪青琅说实话的。 “太医误会我的意思了,王爷这个样子,我也是需要告知皇贵妃的,所以不能不仔细些,又问了两位太医。” 上次回门,纪青琅同简老夫人当真是学了不少。 眼下纪青琅将皇贵妃搬了出来,果然两个太医一改刚刚那般不屑,又换成了十分敬畏的模样。 “那王妃自是应该问问清楚,王妃就按老臣刚刚所说,禀报皇贵妃娘娘即可。” “好,不过两位太医,王爷这次风寒有些厉害,我已经在王爷院中收拾出来两个房间。这些时日,便劳烦你们二人在六王府守着王爷,到于太医院与宫里,我会着人告知。” 原本纪青琅想着,只要让流仲嘱咐太医们闭嘴便可,可是刚刚太医的举动,却让纪青琅不能不再谨慎一些。 所以纪青琅心中一想,便决定将人先扣下来。 左右六王府还是贺封的地盘,府里人的底细也都干净。把太医们留住,消息能够被传出去的几率,基本小了一半。 “这……” 太医本还想说什么,但纪青琅根本不想给他们任何机会。 “铃音,带两位太医去药房,同煎药的丫鬟们嘱咐一声,这些日子,让她们听太医吩咐,不可怠慢。” “是。” 铃音应下后,走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将两个并非情愿的太医,带离了屋中。 纪青琅进了内室,看了看躺在床上,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的贺封,竟然觉得有些心疼。 明明贺封长的出挑,生母也尊贵无比,若是他未伤了双|腿,想来迟迟未定的储君位,便是他的。 只可惜,现下贺封成了这个样子,生活不能完全自理不说,就连性格也十分沉默寡言,平日里更是只愿自己一个人发呆。 转头四下看了看,纪青琅突然发现内室中,只有自己一个人在。 宫中的太医实在难信,纪青琅也不知怎么突然生了想要替贺封诊脉的想法。 悄悄将内室的门关上,纪青琅来到床边,跪坐在床边。 将贺封的袖口挽了上去一些,纪青琅深深呼吸了几口气,伸手探向了贺封的脉。 第二十五章 人性本恶 虽说纪青琅没有学过诊脉,但是身体原主确是会的。 一经探查下来,纪青琅内心下意识告诉她,确实如她的猜想的,贺封并不是因为单纯的风寒吐血晕倒。 还有刚刚太医说的什么咳嗽太重震到肺腑,更是狗屁不通。 贺封的五脏六腑好着呢。 “王妃,您在做什么?” 纪青琅替贺封诊脉太过专注,完全没有听到内室门被推开的声音。 纪青琅被吓了一跳,不过她反应极快,反抓住贺封的手腕,便将其塞进了被子中。 转头看了看不知何时进来的如玥,纪青琅道: “刚刚王爷胳膊掉出来了,我正要给他塞回去。诶?你手里燃的是什么香,味道还挺别致的。” “这是圣上亲自调制的香,但凡是开了自己府邸的皇子,屋内燃的都是这香,以示皇家父慈子孝。” 纪青琅微微假笑了下,实在不难。 父慈子孝这一说法,完全是由父子二人之间相互对待而得来了。 那楚帝不过是制了个香,给自己儿子们分上一分,儿子们在府里点上了,便是父慈子孝了? 有些想想,身在皇家,亲情也好、友情也罢,一切全都是利益使然,真是让人有够无语的。 话落,如玥将香放到了床边的柜子上。 “对了王妃。” 如玥还想说什么,但是纪青琅将其拦住。贺封虽在昏迷,但对于外界的事,依然还是能够听到。 她们在这里,不该说太多扰着贺封休息。 同如玥一起出了内室,纪青琅这才示意如玥继续说下去。 “王妃,容夫人来了,就在院子大门口。奴婢刚刚取香时,刚好和她撞见,没敢让她进来。” “碧容,她不安生在自己院子里待着,怎么又在府里乱跑?你放她出来时,没侧面敲打她一番吗?” “奴婢提醒过她,但是刚刚容夫人说,自解了禁足,还没向王爷正式请过安,这次来不为别的,说法是想向王爷请个安。 而且,容夫人被禁足这么长时间,一次也未曾替王爷按摩过腿脚。王妃,待王爷清醒后好些了,您还是让容夫人隔三差五来圆园一趟吧,王爷的腿脚,也离不开容夫人的按摩啊。” 纪青琅本是没当回事,刚接过半兰倒过来的新茶抿了一口。 正想喝第二口时,听到如玥的话,纪青琅突然警惕起来。 “按摩,什么按摩?我怎么从来未听你提起过?” “奴婢疏忽,竟然忘记禀告王妃了。” 如玥向纪青琅请了罪后,便开口解释起来。 原来贺封自打小时腿受了伤后,日日疼的夜不能寐。当时太医的副院判最擅长按摩推拿,便专门为贺封研究出来一套按摩的法子。 贺封试过几次之后,便觉得疼痛的双|腿没了知觉,也能休息好了。 皇贵妃得知后,就让副院判日日替贺封按摩。 以前贺封未开府之前,都是由副院判在宫中按摩。后来贺封受皇恩开了府,碧容也随后入了府,就跟着那个副院判将这套手法学了去。 “两年前那个副院判岁数太大,便同皇上请示,告老归乡去了。自那以后,都是由容夫人替王爷按摩,王爷方才能舒坦。” 我滴个乖乖呦…… 纪青琅心中敬叹,这到底是设了多大的一步棋啊! 若不是知道贺封膝盖尚且不是不能恢复,还有万子乌的事,任谁人听碧容还是那个副院判替贺封按摩,大概全都会以为,一切尽是为着贺封好。 可是纪青琅知道前面两件事,再结合着听按摩一事,那得出的便是不同的结论。 如果是在以前,纪青琅还是想着熬死贺封,那大可以不管她现在所知的这些事。 不过眼下,纪青琅已然狠不下心。 于她来看,当真是心疼贺封,但不是出于喜爱的那种心疼。 只是做为一个路人甲,理解不了人性本恶。 “碧容的事我去安排,倒是如玥,打今儿起,你便先回王爷这里照顾吧,换了别人,我着实放心不下。” 纪青琅看着如玥,轻声嘱咐着。这六王府里看着干净,但纪青琅也保不齐,还有没有像碧容一样的同伙在。 如玥原是皇贵妃身边伺候的,贺封开府后便被安排了进来。 所以如玥绝不会害贺封,这一点,自纪青琅进府后,如玥跟在她身边,便得知了。 如玥连连点头。 “王妃放心,奴婢定会照顾好王爷。” “还有,我进出药房什么的着实不方便,你记得将王爷每日所喝的药渣,偷偷拿出来些留好。咱们多留个心眼,对王爷总是好的。” 纪青琅嘱咐着,如玥一下子便明白了她的用意,连声答应。 吩咐如玥回内室守着贺封,纪青琅离了屋内。 又安排了丫鬟在贺封院子挑了两个空房整理好,纪青琅便来到了圆园门前。 碧容还在那里苦苦等待,看着纪青琅出来后,倒是终于规规矩矩请了安。 “王妃,求您开恩让妾进去见见王爷吧。王爷的腿,当真离不开妾的。” “王爷近日着了风寒,那病是会过人的,连我也只有在外室给王爷请安。而且王爷已经睡下,你现在进去见不到王爷不说,王爷也不会知道你来过。” “王妃……” 碧容还想再说什么,纪青琅根本没有心思再听她说。 这事一件一件全都浮出水面,纪青琅现在看着外面倒是好好的,实际内里已经焦头烂额,都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将手伸出,半兰会意的将纪青琅扶住,未再在意碧容,纪青琅便离开了原地。 回了庆春轩,纪青琅躺在床上,细细地捋着今日发生的事。 既然宫里的太医无法相信,会医术且医术好的,又不是仅仅太医院里的那些人。 简家既然从祖上就是开始行医的,想来不当简大人这一脉会医术。若是旁支也有医术尚可的,而且底子也清白干净的,倒不失为现在最为可用之人。 想到这,纪青琅大声唤了句: “铃音吩咐人备车,我要再回简府一趟。” 第二十六章 怒扇碧容 回到简府,纪青琅将想要从简家旁支挑一个医术好之人入六王府的事,同简老夫人讲了出来。 简老夫人听后沉默了片刻,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纪青琅每每无论是同简老夫人在一起,还是大婚后回家见她,简老夫人都是一脸慈祥笑意。 这样严肃的表情,纪青琅当真还是头一次见到。 过了许久,简老夫人看向了纪青琅,开了口: “琅丫头,挑会医术之人入王府,可不是什么小事。再说,你能做得了随意将外人安排至六王府这样的大事吗?” 被简老夫人这般一质问,纪青琅有些打蔫。 她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层,只不过单纯的想找个信的过之人,好好替贺封瞧瞧罢了。 “外祖母,孙女瞧着六王爷他……实在可怜。孙女原以为,孙女爹不疼又自小失了娘,就已经是人生苦事。可是现下孙女觉得,六王爷纵使身份尊贵,但是活的并不比孙女好过。” 纪青琅将内心的真实想法同简老夫人说出,简老夫人看了看纪青琅,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琅丫头,我想要你句准话,你将医书拿回去也有两日,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拿定主意,六王爷那腿,你治是不是治?” 纪青琅原是压根还未想出来定论,但是眼下一事接着一事涌出来,简老夫人这么一问,纪青琅只觉得自己好像是激将了一般。 咬了咬嘴唇,纪青琅也不知怎么就下定了决定。 “治!” “治的话,你有几成把握,能够让他的腿彻底痊愈。” 好不容易下的决心,被简老夫人再一追问,纪青琅立马丧了起来。 “一,一成也没有。” 纪青琅微微撇嘴低头,在简老夫人面前,像极了一个犯了错事的小孩子。 简老夫人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但随即笑出了声。 纪青琅抬头看向她,一脸的不解。 “你这丫头啊,不过既然你想,外祖母会尽全力帮你答成的。三日内,我会挑出合适的人,让他按规矩进六王府里伺候,你等着就是。” 简老夫人一脸宠溺看着纪青琅,她总觉得欠了纪青琅太多,但凡纪青琅开口,只要她能做到的,都会替纪青琅去做。 “琅丫头,其他的事情,外祖母可以帮你料理,不过在六王府以至在皇室当中,外祖母的手也伸不进去。 你治不治六王爷都好,但前提就是,你一定要将自己保护好,必要时,也需要提前想法子,将自己摘出来。” 纪青琅又上一堂当家主母给上的课,自然都记在了心里。 贺封吐血晕倒的事,纪青琅同简老夫人也未多说。六王府里还有事情等着纪青琅回去,只在简家停留了一会儿,纪青琅便回了王府。 三日后的清晨,六王府门外守卫前去禀报六王妃,太后安排了个人入府,说是他是变戏法的先生,所以特意赏给纪青琅,平日无聊时解闷的。 虽说简老夫人答应三日内将人给纪青琅送过来,可是纪青琅很难将简老夫人安排的人,与太后所赐会变戏法的人联想到一起。 王府侧殿,纪青琅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由得皱起眉头。 太后赏的,变戏法先生,女的? “奴婢晴柔,给六王妃请安。” “你……你是变戏法先生?” 纪青琅有些纳闷的问着,想是实在想不通了。 “回王妃的话,奴婢进宫之前,一直都是变戏法的。奴婢在的那家茶楼相较其他家好了许多,去的客人也都赏脸面,所以称奴婢变戏法的先生,这是给奴婢的体面。” “啊,原来如此。” 经晴柔这么一解释,纪青琅可算是弄明白了。 让晴柔起了身后,纪青琅微微叹了口气。 眼下这个晴柔弄了清楚,她从前就是个变戏法的,绝不可能是简老夫人安排过来的人。 今儿已经是第三天了,也不知简老夫人答应好送过来的人,何时才能到位。 毕竟贺封一直不醒,纪青琅着实有些着急了。 “王妃不好了。” 正在纪青琅出神时,半兰惊呼着从门外跑了进来。 “王妃不好了,后院那些女眷们不知怎么回事,齐刷刷像约好了一般,都跪在圆园前,都要见到王爷才肯离开。” 纪青琅听后,无奈的闭了下眼睛,将心中微微燃起的怒火,强行压了下去。 一桩桩事都未解决,后院这般女人也不让人省心,偏偏这个出来给她添乱,当真是恼人。 纪青琅猛地起身,势必要亲自将后院那些女眷好好处理一番。 纪青琅大步出了屋子,半兰也追了出去。晴柔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下,也连忙跟上前去。 圆园前,七个女人一起连续高呼‘王爷’的声音,听起来当真是有些刺耳。 离了老远,纪青琅便听到了她们的声音。 加快了步子走上前,纪青琅终于抵达圆园门口。 看着站在一旁,一脸无可奈何的荀隐,纪青琅皱起了眉头。 “你们这是作甚?” “王妃姐姐,妾们虽然一直不得王爷宠爱,但是每隔三日,总会向王爷请安一次,这可是王府里一直有的规矩。 可是眼下,妾们已经九日未见王爷,妾们不知是不是我们做什么惹得王爷生气,但是还请王爷给妾们一个请罪的机会才是啊。” 马白儿开口,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开口说着。 纪青琅看着这些女人,冷笑了声: “你们当真有意思啊,口口声声将王府的规矩挂在嘴边,可实际上却一点都未遵从。你们合起伙来跑到王爷院外哭诉,让府里的奴才们看笑话。 我且问你们,这是你们做为妾室该做的吗?你们现在这般模样,违背了王府里几条规矩,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不清楚?” 王府里的女眷同纪青琅接触不多,唯独一个碧容与纪青琅接触过几回。 七个女眷低头跪在地上,纷纷你看了看我,我看了看你。 最后,还是推了碧容出来回话。 “王妃姐姐……” 四个字刚刚脱口而出,便见纪青琅抬起胳膊。 只听‘啪’地一声,纪青琅一巴掌,狠狠打在碧容脸上。白净的脸颊,当下便现出了通红的手掌印。 第二十七章 贺封中毒 王府后院的女眷们,皆被纪青琅这一举动吓了一跳。 “谁是你姐姐?我可不记得,我那早逝的亡母,曾还给我生过什么妹妹。” 这话,早在碧容第一次贱贱的唤纪青琅时,她便想说了。 “妾……” “你还知道自己只是个妾而已?碧容,本王妃念在你是王爷的宠妾,你多次冒犯本王妃都可原谅你。上次让你禁足自己院子抄袭规矩,怕是根本没让你彻底懂规矩。 这次,若是再轻饶你,怕是日后人人都会效仿于你,六王府便再没有半点规矩而言了。” 上次回门省亲时,简老夫人说了,如若想彻底整顿了六王府里的女眷,倒不如抓住一个杀鸡儆猴。 纪青琅原是一直在等着机会,也是在看谁人会先冒头出来。 未想到,碧容被罚一次还未警醒,不过几日又犯了老毛病。 她是皇后送来的人,杀她这个鸡,儆其他的女眷,也算是最划算不过了。 “如玥!” 纪青琅本就焦头烂额,碧容还偏偏往枪口上撞,可不是她非要罚她的。 大声叫了如玥一声,如玥一怔: “奴,奴婢在。” “妾室口多言且打扰主子休息,煽动一众后院女眷聚众在府中闹事,被主母罚过却又再犯,这条条加在一起,该如何处置?” 知道王府里规矩多,但是坏了哪条规矩,该如何惩罚,纪青琅还未记清楚。 如玥是府里老人,而且向来也是管着府里的,问她准是没错。 “回王妃的府,单凭妾室口多言这一条,便可休之。这四条若是都加在一起,处死也不为过。” 纪青琅听后,心中还是微震了下。 她原以为,这些回起来,可能也就是得封休书,往后不许再入宫门王府的大门而已。 没想到碧容所犯下的这些,都会要了她的小命。 碧容也是六王府里的老人了,这些规矩她应该明明都知道,但还故意而为之。 难道这宫门王府里的女子,都把自己的命完全不当回事吗? “王妃,王妃是妾有罪,求您再原谅妾这一次,妾当真知错了。” 看着并不像在狐假虎威的纪青琅,碧容怕了。 纪青琅看着碧容,她本也只是想将碧容休出府去而已,毕竟纪青琅觉得,被休已经是在古代社会里,对一个女子最大的惩罚。 而且眼下贺封双|腿之事还未得到确定,这个碧容也是环环相扣着,很重要的一环。 碧容还不能死。 “既然如此,便先将碧容押至府内大牢之中。重刑犯还都要秋后问斩,再者还有些许时日便要过年,本王妃念在你曾经伺候过王爷一场,年后再处决你。” 话落,纪青琅同如玥使了个眼神,如玥会意后,立马招手唤来了侍卫。 任由碧容如何哭喊求饶,都再无半点用处。 纪青琅这招杀鸡儆猴,确实起了作用。 淡漠的看向依然跪在圆园前,但脸色都已经吓惨白的王府女眷们,纪青琅又开口道: “你们呢?若还要继续跪下去,本王妃也可成全你们。” 话落,只见王府女眷们一个个都立马规规矩矩给纪青琅跪了安,纷纷快速逃离了原地。 待人都走了以后,纪青琅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王妃,容夫人……” 如玥或许是觉得如若将碧容处死,应该是无法同皇后交待,所以小心询问着。 “且先关着她,等王爷醒后,我自会同王爷商量。不过别饿着她,也要找人看好她。切记,别让她死了,也别让别人害了。” 纪青琅说了这么句,如玥也明显松了口气。 早膳时分已经来看过贺封,眼下不过刚过去一个时辰。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纪青琅还是打算进去瞧瞧。 无意之间,纪青琅转头看到了不知何时,跟她一起来的晴柔。 “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奴婢本就是太后赐给王妃的,虽只是解闷,但是奴婢也是下人,有伺候王妃的责任。” 纪青琅皱了皱眉,有些无奈。 这个晴柔与尤姝雯还是不一样,一个是太后赐给她的,另一个赐是太后送给贺封的妾室。 不让妾室私下在府里作妖,纪青琅可以管着她们。 可是不让太后赐给自己的婢女跟着伺候自己,这一点确实有些说不太过去。 既是太后的人,那贺封晕倒的事,便不能让晴柔知道。 不过眼下让她走,晴柔应该也不是什么傻子,会发现这其中的猫腻。 纪青琅想了想,还是决定让晴柔跟在自己身边,但是一会儿不让她进贺封房里便是了。 未再理会晴柔,纪青琅转过头,看向了如玥与半兰。 “如玥,我让你留下来的东西,你都交给半兰,一会儿我们一并带回去。” “诶。” 如玥应了一声,同半兰使了眼色后,便带着半兰下去取留好的药渣了。 纪青琅往院子里慢慢走去,晴柔连忙跟上。 不过刚走到院子中央,晴柔突然开了口: “王爷这院子里好大的药味,除了祛风寒的药外,怎么还有一剂这么重的补药?当真奇怪。” 晴柔小声的嘀咕着,声音不大,大概只有纪青琅一个人能够听到。 纪青琅猛地停下了脚步,一脸狐疑的看向了晴柔。 “你懂药理?” “家里世代学医,从小耳濡目染,不会学都会。” 晴柔说着这略微有些大言不惭的话,半点没有脸红。 纪青琅又上下打量了晴柔一番,想起简老夫人说三日内安排入府的人。 纪青琅依然不能确定。 走到贺封房门前,荀隐给纪青琅请安后,看着眼生的晴柔难免问了句。 “我是太后赐给王妃的丫鬟,今日刚送来府上。” 晴柔倒是一点也不卑不亢,荀隐一听是太后赐的人,自然也没再说什么。 二人说话的功夫,纪青琅推开了贺封的房门,开口嘱咐: “王爷房里不能随意进出,你便在门口候着吧。” 谁知纪青琅前脚刚踏了进去,就听晴柔又道了句: “嚯,这股子柏子草的味道,真是有够呛人的了。谁人这般糊涂,喝着那些药材配的补药,还敢燃有柏子草的香,当真厉害。” 晴柔完全未顾忌还有没有旁人,开口便说了这么一句。 荀隐平日看着粗心大叶,但实际确是个心细的。听晴柔这么一说,立马注意起她来。 纪青琅越发觉得这个晴柔不太对劲,进屋后一个伸手,便将其给拉到了屋中。 将门迅速关上后,纪青琅紧皱眉头,低声问: “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二十八章 该搞事情了 对于纪青琅的询问,晴柔不慌不忙的朝着纪青琅行了一礼后,抬头看向纪青琅。 “回王妃的话,奴婢就是太后赐给您的丫鬟,不过晴柔是奴婢的名,奴婢本家姓简,简单的简。” “曾太医院的简太医,是你什么人?” 晴柔刚刚的答复,已经让纪青琅知道,她应该便是简老夫人所说安排入王府的人。 不过为着再谨慎一些,纪青琅想再确认一番。 “简太医的父亲,与奴婢祖父的父亲,是堂兄弟。若是论起来,奴婢应该也可唤简太医一声祖父也不为过。” 纪青琅点了点头,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是外祖母安排你过来的,是吧。” “是,简老夫已经吩咐了奴婢,该做什么,奴婢全然清楚,有奴婢在,还请六王妃一切安心。” 纪青琅点了点头,她确实应该放心。 纪青琅大学四年,再加研究生三年,对于药理虽也算通,但是仅凭闻闻味,便能明确的得知,那些掺在一起的药或者香中有什么,纪青琅也做不到。 看着晴柔和她相仿的年岁,想来也就只有医药世家的子女,从小接触这些,才能够闻一闻便能分辨出来其中的药材。 再者,简老夫人挑的人,医术自也不会太差,纪青琅信的过。 将晴柔带进了内室,都未等纪青琅说,晴柔已经跪到了床边,主动诊上了贺封的脉。 纪青琅不敢打扰,轻手轻脚来到一边,静静等着晴柔。 没一会儿的功夫,晴柔收回了手,眉头微微皱起后,晴柔站起身,看向纪青琅的表情,微微有些严肃。 “王爷在晕倒之前,可曾吐过血?颜色略微深些的血?” 贺封吐血的事,知道的人并不算多。纪青琅虽回简府与简老夫人说过贺封晕倒,但是却未提及他吐血之事,所以简老夫人不会给晴柔传递这样信息。 这个晴柔,看着年纪青青,想来医术十分高深。 “是,因为那血的颜色特别不正常,浸透书时都已经是深红色了。” 晴柔像是肯定了般,点了下头: “是中毒。” 听到最终的解释,纪青琅并没有多么的意外。因为她所猜想的,也正是如此。 “可有解?” 纪青琅开口询问,只见晴柔的眉头,皱的越发有些深了。 “这毒并不算狠,也不会特别快的要人命。六王爷中这毒至少五年有余,如今终于积压够了,突然毒 发。若是想解此毒,怕是要费些功夫,也得遭些罪才能根除。” “五年?” 纪青琅实在没想到,贺封中这毒会这么久。 看样子,当初害他之人,并不满足于让他双|腿残废,更想要的,是贺封的命。 “是五年有余了……”晴柔补充了一句后,又道。 “王妃,奴婢还需要些东西。比如王爷屋中燃的香,还有平日里王爷所喝所有药的药渣。奴婢需要两日时间研究一下,两日后方能给王妃一个确切的答案。” “这些都好办,我还能给你提供王爷每日三餐所用了什么膳食,应该还能帮到你一些。” 纪青琅虽对这些不是特别的钻研,但是多多少少也懂得一些。 “哦对,六王爷双|腿残废的事,想来你也知道的吧?你也顺便替他瞧瞧。还有,他这些年应该一直在服用万子乌,这点我能提前告知于你。” 纪青琅开口说了万子乌,晴柔听到后,很明显微微一惊。 万子乌这种东西,是十分罕见的药材。知道它的人,整个东楚怕是也没几个。 晴柔虽听过,但是也未亲眼见过。 见纪青琅似无所谓的提出万子乌,晴柔不能不震惊。 晴柔替贺封瞧的很快,毕竟这里是贺封所住的内室,若是耽误的时间太长了,以免会让外面守着的人生疑。 待晴柔确定后,纪青琅带着她,回了庆春轩。 将晴柔需要的东西,尽数给她备好后,纪青琅吩咐半兰,将自己卧房旁的屋子收拾出来,专门给晴柔一个人住。 “什么?王妃,晴柔虽然是太后赐给您的丫鬟,但是她一个下人,哪里能住那么好的房间啊?更何况还紧挨着您的卧房,她哪配?” 半兰心中十分不平衡,毕竟她与纪青琅从小一起长大,纪青琅委屈难受时,都是她陪伴在侧。 如今她也不过同铃音住在大丫鬟住的房里,可是晴柔今日才刚来,纪青琅便待她这般。 半兰难免不理解。 “我这么安排,自我的用意,你快些带人去清理,一应东西都不可短缺。还有,告诉院子里的人,无事谁也不能去打扰晴柔,谁若有违,板子伺候。” 晴柔真正的身份,纪青琅暂时还不想让旁人知道,毕竟多一个人知道,便会多增加一丝风险。 “这,是,奴婢这就去。” 半兰本还不愿,但纪青琅已经吩咐下了,她还能抗命不成? 半兰十分不情愿的下去安排,纪青琅看向晴柔。 “这两日|你就安安心心研究,不用人任何人打扰你。有什么短的缺的,你直接来找我便是。 王府里管教森严,你我原也算姐妹,但是这里毕竟与坊间不同,你在王府里的日子,只能暂且先委屈你当个丫鬟,待将来一切稳妥后,我不会亏待你今日所做。” “王妃客气,奴婢家中,早已经家道中落。这次要不是简老夫人还记得我们家,奴婢怕是真的要在酒楼里变一辈子戏法了。所以,王妃大可放心,奴婢一定会尽快给您回复。” 下人们手脚利索,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便已经将房间打扫出来。 纪青琅送着晴柔入了房后,回到自己房中细细想着。 贺封的腿,还有中毒之事,逃不过是宫里人做的。 而非要致他于此之人,想来与那些有机会继承皇位之人脱不了干系。 现下虽不知那人是谁,但是总要一个一个突破才行。 想起贺封吐血晕倒那日,便是在从贺宽府里赏画回来之后。 纪青琅眯了眯眼睛,这是贺宽自找的,可不是她想报贺封生辰之日,贺宽故意将纪思婷带着,恶心自己之仇的。 第二十九章 泼脏水 当天午后,纪青琅特别让铃音带了不少银两出府。 半个时辰后,铃音回来,带了一张写着贺封原是因中毒,而吐血晕倒的诊断书。 贺封中毒,府里上下暂需隐瞒,但是贺封的心腹,纪青琅却是不打算瞒的。 换了衣衫,纪青琅先是去了圆园,将贺封中毒一事,告知了荀隐与流仲,还有一直守在贺封身边的如玥。 “上午我带入王爷卧房的晴柔,是医术极好且能信的过之人。王爷的补药,暂且先不能吃了,但是药该煮还是要煮,也要端进王爷卧房。至于如何处理,便交给如玥了。” 纪青琅吩咐着,如玥连连点头。 “王爷中毒的事,我得亲自进宫向母妃表明,这事还需母妃做主。六王府里,真心待王爷好的,能让我信的,也只有你们三个,还有我身边的半兰与铃音。这事不小,为着王爷,咱们都需要谨慎。” 纪青琅一切以贺封出发,做为贺封心腹的如玥、荀隐与流仲。此时对纪青琅的敬佩与信任,已经达到了顶峰。 “一切听从王妃吩咐。” 三人齐声道着,纪青琅点了点头。 安排如玥与流仲守着贺封,以防万一,纪青琅便让荀隐同自己,一起入了宫。 庆春殿内,不同于对别人所说,面对皇贵妃,纪青琅将自己所知一切关于贺封的事,全盘托出。 皇贵妃听后,整个人呆在正位之上,足足半炷香的时间,方才缓过神来。 皇贵妃缓缓站起身来,略微有些踉跄的走到还跪在地上陈述的纪青琅。 “好孩子,你快起来吧。” 皇贵妃的声音略微沙哑,但她却未像纪青琅想的那般,震惊发怒。 “母妃,儿媳知道这事的严重性,只告知母妃您一人。除了您以外,儿媳妇信不过任何人。儿媳是真心心疼王爷的,在这皇室之中,儿媳不知为何活着是如此奢靡。 儿媳妇不想让任何一个伤害过王爷的人好过,还请母妃允许。” 纪青琅没有起身,反而是朝着皇贵妃,重重磕了个头。 纪青琅现在所求,不光是为着贺封,还想要替简大人与简大小姐,找出背后真凶。 皇贵妃将纪青琅扶起身,她的双眼通红,但目光十分肯定。 “你想如何做?” 纪青琅将贺封吐血晕倒前,去过贺宽府中一事说出。但未等纪青琅讲明自己想将贺封中毒一事,先行赖到贺宽身上时,皇贵妃将话接了过去。 “所以你想借封儿中毒一事,将贺宽与贵妃拖下水?” 皇贵妃开口说着,纪青琅不由得向其投去了敬畏的目光。 到底是在后宫能爬到皇贵妃的女人,这不仅需要的是母家的强大,还需要别人不及的智慧。 皇贵妃的宝座,到底也不是谁人想坐,便能坐的。 “母妃英明,儿媳还带了民间郎中所写的诊断书,这是儿媳使了银子得来的,想来若是母妃能够同意,这诊断书定能用的上。” 皇贵妃微微眯了眯眼,随后看向纪青琅。 “谁人都想让自己儿子登基为帝,可本宫只想自己的亲生骨肉健康平安。封儿那么乖的孩子,确不该得到如此命运。好在封儿有幸得青琅你这样一个正妻,这是封儿的福气。” 皇贵妃话落,命纪青琅稍候片刻后,换了一套十分庄重的衣服后,带着纪青琅来到了御书房。 宫里能得楚帝经久不衰宠爱的女人不多,可皇贵妃偏偏正是一个。 在前往御书房的路上,皇贵妃已与纪青琅商量好了。 眼下在楚帝面前,二人一致将这锅脏水,泼到了贺宽身上。 “父皇,若您不信,臣媳命人请的太医,眼下还在臣媳府中,那两个太医说王爷只是风寒,可臣媳不敢信,偷偷在民间蒙了郎中的眼带入府中。那郎中确定王爷是中毒而非风寒,这有郎中诊断书一封,还请皇上过目。” 说罢,纪青琅便要将诊断书拿出,但是却被楚帝阻止。 “那两个太医,也是宫中积年的老太医了,他们曾经也替朕请过平安脉,怎么会不如实回禀?” 到底是做皇帝的人,虽一边不看纪青琅的证据,像是信了她一般,但实际还是在质疑。 帝王之疑心,无论是不是架空的朝代,看样子都是一样的。 “皇上,若是奴才没有记错,到六王府替王爷瞧病的那两个太医,似乎当年便是贵妃家中人举荐入宫的。” 楚帝身边贴身伺候的大太监齐培言突然开了口,楚帝一听,大掌拍案。 “传,去将贺宽与贵妃给朕传召过来!” 楚帝怒火飙升,大声吩咐着。 齐培言不敢耽搁,立马领旨出了殿。 楚帝闭眼长长提了口气,再度睁开了眼。 “眼下其余也便罢了,封儿的身子最为主要,朕会再派信的过的太医去六王府,六王妃你且回府中照料。忠薇你也别急,先回永春宫去吧。” 楚帝看样子是想要单独去审问贵妃母子,想来贵妃母子也定不会认。 不过帝王若是生了疑心,纵使后续有了些许证据转还,但是帝王之疑心,可是不死不休的。 纪青琅同皇贵妃跪安后,便出了御书房。 “青琅,封儿中毒之事,想来过不了今晚,整个皇宫都会得知。有你府里那两个不示皇上为主的太医应是明晃晃的例子,想来再派去的太医,纵使不会医治王爷,想来也不敢再说谎话。但是,封儿是中毒 ,应该不能再拖了。” 纪青琅不信宫中太医,眼下皇贵妃也是如此。但楚帝的旨意,她们也不能违抗。 “母妃尽管放心,儿媳来时便已经想到如此。儿媳外祖家原本就是世代行医的,医术极好之人并不在少数,儿媳已经安排人替王爷解毒了。” 听了纪青琅的话,皇贵妃又眼之中尽是感激。 “青琅,本宫如何都出不了这楚宫。封儿的腿也便罢了,为娘只求你能帮封儿解了身上之毒。本宫虽不能像你保证别的,但只要封儿能够不再受中毒之苦,无论日后你提出什么要求,只要本宫能做到的,一切全都应你。” 第三十章 贺封之毒,能医好只有三成可能 一切都按纪青琅所想的发展,可是出了宫的纪青琅,还是没有感觉到半点轻松。 嫁给贺封时,纪青琅原本想的十分简单。没了贺封当守寡王妃的日子,会是多么平安和谐。 可是现在,纪青琅也不知自己到底如何想的,会让事情变的这般复杂。 或许是能够切身体会,又或是羡慕贺封有着那么疼爱他的母亲,让他死了于心不忍的感觉。 又可能,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罢了。 回到六王府,天刚擦黑的时候,果然如纪青琅与皇贵妃当时说的一样,贺封中毒之事,楚宫上下人人皆知。 不少人或许是为着皇贵妃的面子,也可能是真与贺封有所交情,接二连三来到六王府想要探望。 可是纪青琅全都命人,将他们劝了回去。 眼下贺封还没有醒,纪青琅着实不想让太多的人与他接触,更不想让别的人进六王府。 前朝后宫都是一样,就没有能让纪青琅相信之人。 第二日一早,皇贵妃给纪青琅递出了消息,楚帝已经下了旨意处理贺封中毒一事。 具体的旨意用不了多久,便会抵达六王府。 皇贵妃的消息中提到,楚帝昨日见过贵妃与贺宽后,根本未听他们解释。毕竟纪青琅与皇贵妃有礼有据,楚帝不可能不信。 更何况,还有楚帝身边的大太监齐培言,他虽是自小便跟在楚帝身边照顾的,但实际上,他早已经被皇贵妃收买。 不然,当时纪青琅与皇贵妃同楚帝陈情之时,他也不会那么快便说出,前去六王府两个太医,便是贵妃的人。 阅过了皇贵妃的信,纪青琅当即便将其烧毁。 纪青琅长长呼了口气,万万未想到,就连楚帝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已经被他人收买利用。 纪青琅自认为她也不笨,但若是真的和后宫的女人们比起来,若她入的是后宫,就像大婚那日下人们做赌一般,最多活不过三天。 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楚帝的圣旨抵达六王府。 因贺宽陷害亲弟中毒吐血晕倒,楚帝将其禁足,从而剥夺贺宽王爷身份,禁足于贺宽府上,无旨全府上下不得进出。 怡贵妃教子不善,指使太医造假,入六王府诊治两个太医赐死,怡贵妃褫夺封号降为贵人,打今儿起日日到安华殿,为贺封诵经祈福。 “六王妃,六王府上上下下,便暂由王妃您主理。还有宫里边,皇上本是想降李贵人为答应的,不过李贵人母家在朝中还是有一定地位,也不能不顾忌她母家的脸面。 不过皇上同皇贵妃亲口说了,若是六王爷有个万一,定会将李贵妃贬至冷宫,终身不再得出,皇贵妃也没说什么。” 来传旨的,就是齐培言。 看的出来,齐培言确实为皇贵妃所用,不然,他大可不必再与纪青琅说上这些。 “多谢齐公公,这些我都了解了。” 齐培言恭恭敬敬点了点头,将原本在六王府给贺封诊脉治病的两个太医带走,又将楚帝指来医治贺封的太医留下来后,便带着人离开了六王府。 楚帝的这个安排,虽然未以斩草除根,但是于纪青琅来说,这个惩罚也算严惩,已经够了。 不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算是楚帝安排来的太医,纪青琅也不敢重要。 两个太医也是知道贺封中毒事大事小,纪青琅没有直接安排他们去替贺封诊脉,两个太医心中也明镜似的,直接入了安排好的房间后,便再未过问其他的事。 晴柔将自己关进房中的第三日上午,纪青琅天刚便时不时过来瞧瞧,眼下,终于是将晴柔给盼了出来。 房门大开,晴柔顶着双眼的乌青,看着等候在房门前的纪青琅,半字闲话也没有。 “王妃,是奴婢当时小瞧了,王爷所中之毒盘根复杂,根本就不是柏子青那一种。” 这次,也亏得纪青琅心细,将贺封平日里所用的饭菜,找人一一从厨房的记档中单独列举出来。 贺封吃的药,点的香,还有他平日用的饭菜、糕点,甚至于茶水当中,存在着许多相生相克的东西。 平日里,不懂药理的人自然也会用些相生相克的东西,但是这世间也没有那么凑巧的事。 可是贺封年复年、日复日,每一日的食物都有数种相克的东西在内,如此一来,便绝对不可能是意外了。 “都是奴婢大意,又耽误足足两天。” 晴柔一脸的愧疚,到底还是她医术的造诣不够深,不然当时便能察觉。 “好了好了,这些东西原就复杂,自然不能怪罪于你。不过晴柔,我现在只想要个准信。王爷所中之毒,若是让你医,你能有几成把握。” 纪青琅听出了晴柔的言外之意,她说了这么多,明摆着便是这个毒,她无法根治。 “三成。” 两个字从晴柔口中脱出,纪青琅听到后,脚下一个不稳,好在身边的半兰与铃音反应极快,一左一右扶住了纪青琅,没有让她摔倒。 连一半的把握都没有,这如何让纪青琅冒这个险? 纪青琅强使自己淡定下来,想了片刻后,纪青琅挣脱了半兰与铃音的搀扶。 “晴柔,那你可还有其他的法子?无论什么都好,只要能让救治王爷的可能性,再大上那么一点。” 纪青琅现在心里很复杂,她也在怪自己,若是所学的药理能够再多一些,是不是便能替贺封解毒了? 不过眼下再说这些,也都晚了。 “倒是,奴婢还知一人,若是他肯出山,王爷的毒定能治好。” 晴柔虽然提到这么个人,可是说的时候,脸色比刚刚更加的难看。 “那人便是奴婢的太师公,住在北边最高山顶神农谷中的白芨老神医。” 一听贺封有救,纪青琅自是不会放弃一个机会。立马便吩咐人去请,但是晴柔将她拦了下来。 “王妃,暂且不说神农谷在雪巅之上,上去极可能九死一生。太师公今年已经一百一十六岁,早在三十多前年,便不在过问人间事事,就算您派人去,怕是也徒劳无功啊。” 第三十一章 北上求医 晴柔的提醒,再加上她刚刚一脸的难色,纪青琅也是明白。 这个白芨已经一百一十六岁,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百岁老人都算难得。 现在想让一个这么大岁数的老者出山,还要从北方赶至京城,当真是比登天还难。 更何况,从京城到北边,再回来。就算是顶好的马车与马匹,也需要二十日之久。 这么长的时间…… 想到这,纪青琅心中快速的开始琢磨。 想要救贺封,眼下怕是只有这么一个法子。 事在人为,虽然白芨已经不过问事世,但总要前去试试才能够确定。 为着能让白芨老先生知道纪青琅的诚心,纪青琅决定要亲自前去。 “晴柔,你刚刚说若是医治王爷,只有三成把握。但若是让你替王爷吊着,你最多能够坚持多久?” “王妃,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被纪青琅一问,向来稳重的晴柔,也有些慌张。 “你答我便是,最多能为王爷续命多久?” “王爷如今毒发,若不救治,最多也就剩下半月的命数。奴婢若是使尽浑身医术,最多保王爷一个月。” 够了……一个月,足够纪青琅一来一回,也足够让她恳求白芨。 若是她一个月后,她不能够将白芨请回来,那这便是贺封的命了。 不敢耽误半点,前去北方,该准备的总是要准备。 该交待的事,也总要开始交待下去。 来到圆园,纪青琅将半兰、铃音、如玥,还有荀隐、流仲与晴柔都唤到了偏殿。 将自己要前往北上请白芨的事说出来,所有人均是一个想法,那便是想要劝说纪青琅不要去。 毕竟,纪青琅是堂堂六王妃,神农谷那般危险的去处,谁去也不能让纪青琅去。 这样太过冒险了,若是上面怪罪下来,他们这些人哪个也承担不起。 “都闭嘴,听我说!” 见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都纷纷劝着,纪青琅喊停了他们。 “曾经在我为难的时候,王爷便帮过我。虽然那些可能在你们或者王爷看来,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可于我来说,都是能记一辈子的。 王爷危在旦夕,那白芨老先生又是得道仙人,若不拿出点真心去请,都已经是闭世之人,人家哪可能愿意前来搭救。” 纪青琅这话说出后,众人都有些被纪青琅的话震撼到。 “时间紧迫,这事便如此定了。我不在府里,如玥是府中老人,一切我便都交给你了。其次,半兰你也跟着如玥,打理王府琐事。 至于王爷的安全,荀隐与流仲我也都信的过。还有王爷的身子……” “有奴婢在,王妃尽管放的去,看着王妃对王爷这般情切,奴婢也深受感动。奴婢同王妃说能保王爷三十日,少一日,奴婢这条命也便随王爷去了。” 晴柔知道纪青琅要说什么,她向来不信感情,但是今日却被纪青琅所感动。 纪青琅冲着晴柔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铃音。 “北去这一路上怕是会很难,我身边又不能无人,铃音只能由你受苦,随我同行了。” “王妃说的这叫什么,王妃为着王爷都能奔于雪山,奴婢是王妃的陪嫁,王妃无论去哪里,奴婢都愿跟随。” 铃音开口说着,纪青琅笑了笑。 “至于母妃那里,我思来想去,还是暂时不要让母妃知道了。若是母妃派了人来,如玥你便相法子周折一下,能拖多久是多久吧。” 纪青琅吩咐完,该说的都说了,让铃音回去取了要拿的东西后,纪青琅出了王府大门。 正在纪青琅要上马车之时,荀隐从府中追了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纪青琅一跃上了马车,回头看去,便看到了荀隐。 “北去路远,王妃只带着铃音和手无缚鸡之力的车夫,若是有点什么事,就算王爷能够安然醒来,可属下们却无法同王爷交待。 所以属下与流仲和如玥都已商量好,由属下保护王妃北去,一路上也算有个照应。” 似是已经同纪青琅学会了,荀隐也没给纪青琅拒绝的机会。 催促着铃音上了马车后,荀隐将马车夫替了下来。 车上多一个人,便会耽误赶路的时间,荀隐赶车也十分有经验,完全不压于车夫。 此次北边,纪青琅也是心里没谱,但是眼下管不了那么多。 不过荀隐突然说要跟着一起去,纪青琅的心,似是安了些。 她与铃音都是女流之辈,若是出点什么事,在这女子为弱的朝代,确实无半点反抗能力。 纪青琅同铃音一起进了马车后,荀隐抓紧缰绳,一声‘驾’从口中脱出,马车便向城门处,快速驶出。 眼下马上便要进入腊月,北方的温度原就比京城要冷上许多。所以越往北边去,天气便越来越冷。 纪青琅料想到这一点,带了不少的厚衣服。 不过荀隐是临时要跟着纪青琅一起,所穿的衣服并不算厚。白日里虽还好一些,但若是赶上阴天或者入夜,便不太够用了。 为着赶时间,纪青琅他们没日没夜的赶路,出来不过几天的功夫,拉车的马已经换了两匹。 刚出来那几日还好,可是自打今儿午后,天气骤降。 马车本是多少防寒些,可是这眼下纪青琅与铃音,足足又添了一件厚衣,才勉强能够抗寒。 纪青琅原是让荀隐买马时,自己去添上两件棉衣,银子也都给了。 但是荀隐也怕耽误时间,就说自己一个大男人挺的住,半件厚衣都未添加。 纪青琅本就心善,想着荀隐这样冻下去,迟早会受寒。 打开包袱一顿翻找,终将一件玄色的大披风,拿了出来。 转头交到铃音手上,纪青琅开口: “铃音,你将这披给拿出去给荀隐用,我要避嫌,你只说是你的意思,想来荀隐也不会拒绝。” 纪青琅一切想的妥帖,铃音点了点头,又将纪青琅的衣服好好塞了塞后,轻轻将马车门推开了些许缝隙,将头和半个身子探了出去。 “荀隐大哥,北边天气不比京城,这马车里都感觉到降了温,你那身衣服肯定扛不住。若是你倒下了,咱们本省出来的时间,可全都要白费了。” 铃音也是个机灵的,将利弊都同荀隐说了后,将手中的披风,递到了荀隐面前。 第三十二章 贺封清醒 纪青琅让铃音给荀隐的那件披风,原是她未出嫁之前得的。 不过因为那件披风通体发黑,纪青琅并不是很喜欢,而且为着保暖,做的也有些太大,所以纪青琅一直未上过身。 古代男女之间忌讳太多,纪青琅哪怕是个现代的灵魂,但毕竟生活在这里。为了不给自己和他人找麻烦,纪青琅能做到的,都会做到。 荀隐大男人面子作祟,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铃音瞧他也是倔强,整个人直接出了马车,也不管荀隐同意与否,便直接将披风给荀隐系到了脖间。 到底是打小伺候人的,铃音给荀隐系披风,系的那是一个稳准狠。 钻回了马车里,铃音一脸骄傲。 “这个荀隐当真倔强,马车里都冷成这个样子,他外面半点挡风的都没有,那得多冷?他还顾着面子不想要,奴婢没给他那机会,直接给他披上了。” 看着铃音的样子,纪青琅微微笑了笑。 现下她们虽有要事在身,而且环境也有些恶劣,但是铃音这般,纪青琅也觉得松泛了些。 另一边,六王府圆园内。 纪青琅已经走了七日,自从她离开后,东楚的气温也开始骤降。 贺封已经昏迷了许久,虽然喝药或者喂些汤食他都能咽下去,可是人就是醒不过来。 将晴柔新配好的药给贺封喂了进去,如玥起身出了屋中。 “王爷还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吗?晴柔不说这几日,王爷或许能够清醒过来的吗?” 门外的流仲见如玥出来,开口询问了句。 如玥微微摇了摇头,也有些无奈。 “王爷中毒太深,而且多种东西都混在了一起,这若不是王妃果断,请了人入府替王爷吊命,现在咱们府上,怕已经挂满白绸缎了。” 流仲急,如玥也急,都是一心一意伺候贺封的,谁都想要贺封快些好起来。 可是晴柔只是说有可能清醒,而且能醒过来的几率,不过一半罢了。 “王,王爷?” 如玥与流仲说话的功夫,同如玥轮流守在贺封身边的半兰,突然在屋内发出惊喜的叫喊。 还未等如玥与流仲反应过来,半兰将房门打开,直接跑了出来。 半兰一脸激动,眼睛也都微红了: “王爷,王爷睁眼了!” 这是天大的喜事,如玥与流仲一听,连忙就要跑进屋内。 不过如玥到底是比这些毛丫头、毛小子要耐得住性子,抓住还要回去的半兰,开口道: “半兰,你先去药房告诉晴柔一声,让她快些过来。” “诶!” 半兰点头应下,连忙跑了出去。 片刻后,晴柔赶了过来。 进了内室,晴柔立马诊上了贺封的脉,看着渐渐回过神的贺封,晴柔也如释重负一般,长长松了口气。 “如玥姑姑,你和半兰先将王爷扶坐起来,靠在床头便可。” 晴柔开口安排着,如玥与半兰不敢耽搁,连忙将贺封扶了起来。 慢慢喂着贺封喝了半杯温水,贺封总算是彻底回过神来。 其实自打晕倒的这些时日,贺封人虽醒不过来,但是身边发生的事,还有众人的说话声,贺封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 贺封抬眼,看了看围在自己床边的四人,每个人脸上都是发自内心的笑着。 “本王,本王这是怎么了?” 贺封许久未开口说话,一开口,嗓子十分的沙哑。 如玥又连忙倒了杯温水,走回床边跪下后,开口同贺封解释了他中毒之事。 贺封缓了缓,其实他自己的身子,中毒的事,他比谁都人最先感知到。 贺封怀疑过,但是看了多少次太医,太医从未说过他中毒。 那时贺封还对太医院深信不疑,看样子,还是他太过未留心。 “这些日子,府里一切可还照旧?” 贺封是这六王府的主心骨,他一倒下,府里的人多多少少,会难免失了些许分寸。 这是贺封最为担心的。 “回王爷,多亏了王妃上下打点,所以府中一切照旧,王爷安心。” 如玥开口回答着,听到这里,贺封微微松了口气。 又将半杯温水饮下,贺封只觉得自己终于彻底缓过来了。 “这些日子,当真是有劳王妃了,去将王妃请过来,本王有事要与她交待。” 贺封知晓了自己中毒已久,宫里的人但凡是动了手,向来就没有会停下来的道理。 贺封自打伤了双|腿后,几次三番已经有了轻生的念头。眼下他又中了毒,想来也没有多少时间能活。 想当初,虽然娶了纪青琅并不是他所愿,可是自打纪青琅入了府,确实也做了许多让贺封惊讶的事。 就比如,还在内室一旁放着的轮椅。 别的人,贺封是半个也不想多管,但是对于纪青琅,贺封内心深处告诉着他,若是他离世,总是要将纪青琅安排好了才是。 “王爷,王妃她……” 谁人也没有想到,贺封一睁眼,便要找纪青琅。 如玥有些为难,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告诉贺封,纪青琅北上去帮贺封求医之事。 如玥虽未开口,可是心中却早已经想着。 贺封一下子便听到了纪青琅替他去求医的心声后,满面震惊。 但是为着不让他人发现自己的秘密,贺封强压自己想要多询问的心,又道: “王妃怎么了?” 如玥知道瞒的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事,咬了咬牙,便将纪青琅去求医的事,全盘同贺封托出。 “王爷,王妃她已经将所有的事都料理好了,而且她还怕皇贵妃知道担心,特命奴婢先行瞒着。王爷,王妃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您,求您再动怒,也不要怪罪王妃。” 如玥边说边跪着,将头抵在了地上。 流仲、晴柔与半兰见状,也纷纷跪下,替纪青琅求情。 贺封激动的,双眼已经通红。他从未想过,他的这条命已经如此破烂,还会有因知道他中毒之后,不远前往北上苦寒之地,以一己之身,只为去替他求医。 而且此行前去,还不知能不能将避世的神医请下山来。 “糊涂!” 贺封越想,内心越发激动,两个字脱口而出,现下满是担心。 第三十三章 是不是你占了旁边人的身体,借尸还魂了? 雪山脚下,纪青琅被铃音与荀隐扶着,跳下了马车。 大风夹杂着雪,漫无目的的吹着。 刮在脸上,只觉得像刀割般。 生疼。 纪青琅拽着披风上的帽子,抬头往上看了看。 雪山上能见度,不过五六米左右。 再往上,雪山便像是藏匿于云层中一般,半点都看不清。 “王妃,再往上,马车怕是就上不去了。这山看着并不好爬,您当真要亲自上去吗?不如便由属下前去,您与铃音在马车里等候,山脚这处风还算小,应不会有什么问题。” 纪青琅摇了摇头,来都已经来了,到了山脚下却不上去,半途而废的事,她纪青琅可不做。 “咱们将不用带的东西都放下,就带些水和身上穿的衣服便是。少说些话,多留点体力,爬到山顶还不知需要多久。” 纪青琅开口吩咐搁着,铃音与荀隐立马照她的吩咐,将马车拴到了山脚下的一棵树旁,三人便上了山。 纪青琅在现代时,也不是没有爬过山。 出名的那些十分险峻的山,纪青琅也都爬到山顶了。 可是这雪山从下能看到的视野不过五六米,但是亲自爬起来,却仿佛怎么爬,都爬不到那五六米处。 纪青琅他们是早上到的山脚,眼下也不知爬了多久,感觉天都有些渐渐发暗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纪青琅他们总算是爬到了山底下能见的位置,可是这处大风刮的,比起山脚下大了不知多少。 荀隐是习武之人,勉强还能够站稳,但是被他一手一个搀扶的纪青琅与铃音,看似是被风吹的站不直,但实际感觉起来,却像是地有吸力般,怎么站都让人站不起来。 大风的咆哮声在耳边一直吹着,纪青琅好似看着荀隐的嘴张开又合,好似说了什么一般,但半点也听不清楚。 突然荀隐一个踉跄,终是没站稳脚跟。 一时之间,纪青琅只觉得自己被大风吞没,连连往旁边滚了几圈后,便没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纪青琅隐约听见,耳畔好像传来了旁人交谈的声音。 “呦,这丫头长的真好,看着就机灵。” 说话之人,应该是个上了岁数的老头。似是在谈论自己,纪青琅下意识动了动眼珠。 “呦呦呦,看着要醒了。得了得了,醒了就别再闭着眼睛了,赶紧起来吧。” 纪青琅听完这句话后,突然感觉虎口微微一痛,猛地睁开了眼,瞬间弹跳般坐了起来。 入目,是一间竹子所做的屋子。 淡淡的竹叶香与花香混合在一起,纪青琅觉得有些好闻,深深嗅了下。 ‘啊啾!’ 一个喷嚏打了出来,纪青琅这才觉得自己彻底醒了过来。 “你这丫头好生奇怪,你告诉告诉老朽,你是打哪儿来的?” 刚刚那个老头的说话声音又贴近些响了起来,纪青琅猛的转过头,只见一个白发白胡须的老头,正坐在自己旁边的凳子上,着实吓了一跳。 “啊呀。” 纪青琅没控制住自己,一声惊呼从嘴里发出,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脏的位置。 看着纪青琅的举动,眼前老头慈祥的笑了笑。 只见老头捋着胡子,又开口: “你这丫头怪有意思的,老朽许久未见外人,眼下能见到你,也算咱们有缘啊。” 纪青琅见老头没有恶意,又看了看老头,纪青琅突然想起自己要寻白芨老神医一事。 看着眼前老头的样貌与谈吐,纪青琅立马猜测到老头的身份。 连忙从床上下来,纪青琅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光脚站到了地上,朝着老头便行了礼。 “晚辈纪青琅,见过白芨老神医。” “哈哈哈,老朽看人从未看错,你这丫头果然聪明。咱们明明从未见过,看你的样子,怕是你出生之时,老朽便已经避世多年。可是眼下你却能认出老朽,当真有趣。” 白芨捋着胡子,看着纪青琅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笑的十分开心。 “白芨老神医,晚辈求医心切,知道您已避世多年,可是眼下晚辈的相公危在旦夕,还请老神医出山救命。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但凡是晚辈能做到的,绝无二话。” 纪青琅求贺封心切,也顾不得荀隐与铃音现在在哪里,开口便同白芨直言求救。 “哦?” 白芨看着纪青琅,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样子。 白芨慢慢站起身,将一旁的草鞋拿了过来,扔到了纪青琅脚边。 纪青琅见状,连忙踩了上去,将其穿上。 “既然你这么说,那老朽且先问问你,你这有趣的丫头到底是谁,从哪来的啊?” “晚辈从东楚京城而来,是朝中兵部尚书纪江的嫡长女,纪青琅。” 这般简单的问题,纪青琅想都未想,便直接说出口。 但是白芨听到这个回答后,却好似并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一边轻笑着,一边摇着手,开口又道: “你这丫头也太不老实了,刚刚老朽在你昏睡时,可替你诊了脉像。你这身体,怕不是你自己的吧?” 白芨开口,说出了让纪青琅震惊的话。纪青琅瞬间觉得自己心跳骤停,甚至周身的血脉都开始凝固,整个人都开始冷了起来。 隐藏最深的秘密被人戳破,纪青琅瞬间小脸惨白。她从未想过对别人说她真正的身份,自也不认为,会有谁能够猜的出来。 可是眼下,白芨却这般发问,杀的纪青琅一个措手不及。 “老神医,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死人之脉,方称之为死脉。你眼下活生生站在老朽面前,可老朽替你诊第二遍脉时,却摸到了死脉。老朽自小钻研医术,如今已经达百年。 不是老朽自吹自擂,但凡经过老朽这双手之人,就算脚踏鬼门关也能拉回来。老朽自问诊脉无数,却从未碰到过像你这般的脉像。所以丫头,你这身体是,是不是住着两个人?” 白芨开口问着,见纪青琅神色慌张,又道句: “又或是,你的魂魄,占了旁边人的身体,借尸还魂了?” 第三十四章 拜师 纪青琅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只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而且每个毛孔都在透着阴风。 “丫头,同老朽说句实话,你到底打哪儿来的?” 白芨如今已经一百一十六岁,能活到这个岁数的,那都是人瑞,都成仙了。 但穿越的事,纪青琅来到东楚以后,便发誓不会同任何一个人说。 纪青琅还要替贺封求医,白芨问了好几遍,自然是不能不回答。 但是让她说穿越的事,她也宁死不说。 也不知脑子里刚刚怎么想的,纪青琅开口道: “我……我从来处来的。” 纪青琅内心忐忑,毕竟白芨看着她的眼神,纪青琅总觉得已经被他看透了自己内心。 听了纪青琅的话后,白芨瞬间揽起了笑容,但是很快,白芨又哈哈大笑出了声。 一边大笑,一边拍着自己大|腿,白芨开口道: “妙啊,当真是妙,小丫头你竟是个妙人,老朽喜欢。” 看着眼前有些疯魔般的白芨,纪青琅毕竟还是有求于人,再觉得白芨奇怪,也还是赔了笑脸。 “老神医,晚辈该答复您的都已经说完了,所以您是不是能考虑考虑,同晚辈一起下山,去救晚辈的相公。” “老朽几十年未离开过神农谷,那是因为没有什么人或事,值得老朽出去。老朽几十年如一日,山下哪里有什么值得老朽去的?” 白芨捋着白胡须,开口说着。 听了白芨的话,纪青琅便知道,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何况还是请避世多年的长者出去,自然是要付出些什么的。 “白芨老神医您有什么要求,但提无妨。” 白芨笑了笑。 “老朽活了百年,但却只收了一个亲传弟子。但是他去世的早,老朽这一身医术,并不想后继无人。 你这丫头当真让老朽喜欢,老朽早已经不问世事,也不想再出手救治无用之人。不过若那人是老朽关门弟子的亲人,老朽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嚯,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纪青琅心中叹了句,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 白芨是避世的神人,他主动想要收自己为徒,说到底也是纪青琅有福气。 纪青琅大学学的中医药,本来对中医也是有些兴趣的。 再加上,眼下贺封也等不了太久的时间,拜白芨为师,于纪青琅来说,似乎也不算些什么。 回过神,纪青琅看到了一旁桌边的茶壶。 走到桌旁,纪青琅倒了一杯茶出来,转身面向白芨。 往前走了几步后,纪青琅直接跪到了白芨面前,将茶举过了头顶。 “承蒙师父不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今日一拜,日后徒儿定好好学习师父所传所有,敬孝师父。徒儿纪青琅,给师父磕头敬茶。” 纪青琅声音认真严肃,并不是因为要救贺封,所以假意拜白芨为师的意思。 “好好好,为师果然没有看错人,丫头你确是为师在世,能够挑选的唯一的好徒弟。快起来,快起来。” 白芨连忙起身,立马接过了茶杯,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随后出双手,将纪青琅给扶了起来。 “师父,徒儿的夫君已经毒发,他等不了太久了。若是可的话,师父能不能即刻随徒儿下山去救人?” 纪青琅一脸的迫切,白芨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笑。 “你这丫头,怎么急成了这个样子?师父都已经答应救了,就算你那夫君挺不住咽气了,为师都要把他从地府给你拉回来。 只不过眼下,随你一起上山那一男一女还未清醒过来,为师也需要备些东西带下山去。眼下你也刚醒过来,咱们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看着白芨这般淡定自若的样子,纪青琅抿了抿嘴。 信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纪青琅还是懂得的。 穿着草鞋,纪青琅同白芨一起出了竹屋。 不过刚一离开屋子,纪青琅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纪青琅明明记得,他们所来的山峰,是大风胡乱刮着的大雪山。 暂且不说别的,眼下因为刮风而伤到的脸,眼下还微微有些火|辣辣的疼。 可是眼下,纪青琅面前是遍地的青草与鲜花,不远处还传着小溪流淌的水声。 连连往前跑了几步,纪青琅只觉得眼前这一幕实在不真实。 弯腰摘下了一朵小兰花,放在鼻间,兰花的香味瞬间钻入鼻子,根本造不了假。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啊?这里不本该是雪山,而且现下马上便到腊月了,可是这里却如正夏般景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觉得震惊,但到底也是经历过穿越的人,面对眼前这些,惊讶归惊讶,但是纪青琅并不觉得离奇。 “丫头,你可听过‘高处不胜寒’这句话?” 白芨开口问着,纪青琅连连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那你可知这话的下一句?” 纪青琅仔细的想了想,她对古代诗句也颇有研究,但是能够确定,高处不胜寒后面,应该是没有什么了。 “还请师父赐教。” 纪青琅谦卑的开口询问,白芨走上前,将纪青琅手中的小兰花夺下,直直的插到了纪青琅发髻的正中央。 “那下一句便是,‘巅峰便似春’。” 话落,白芨笑了笑,大步往竹屋后面走去。 纪青琅嘴里跟着念叨了一遍后,看着白芨离去,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在刚刚的竹屋后面,是一片被圈好的很大的院子。 这院中种了果树、绿菜,还有不少在现代很难见到的稀世草药。 这里一点一点被打理的十分有规律,任谁看来,这里都像极了传说中的世外桃园。 再往后走,便是三间茅草制成的屋子。 纪青琅一边看着后院的景象,一边走到了一棵果树下。 那树上结的,尽是挂满露珠且硕大的桃子。 眼下快到腊月,竟然还能结出桃子,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你若想吃,为师这院中的果子,随你摘多少都成。” 纪青琅与白芨虽是第一次见面,又是刚确定师徒关系。可是白芨待纪青琅,宠爱的语气,像是自小养大的徒弟一般。 而纪青琅,也觉得同白芨这个长辈,已经相识多年。 第三十五章 和离书与遗书 自纪青琅离开王府北去,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贺封虽是清醒过来,可是明显身子差了太多。纵有晴柔日日换着法子替贺封吊命,但贺封还是日咳夜咳,每每都会咽出一口血。 起初那血的颜色还是深红,可是越往后,那血逐渐变得更深,眼下都几近成了黑色。 贺封大限将至,大家一直悬着的心,越发难以控制。 如玥按纪青琅的吩咐,自是想尽了法子不让皇贵妃知晓她去求医的事,但这日,皇贵妃请旨出了宫,来到了六王府。 一切,全都瞒不住了。 “荒唐,这么大的事,纵使是青琅交待,你们怎么能不立马回禀本宫呢!” 坐在贺封床边,皇贵妃怒斥着跪在地上的如玥与流仲。因为太过于生气与焦急,皇贵妃已然涨红了脸,睫毛也被气的一个劲的抖。 如此情形,晴柔与半兰跪在二人身后,也完全不敢抬头。 “母妃,您别发这么大的火,咳咳……王妃她也是为了儿臣,您别怪她。” 贺封说话有气无力,边说边咳很是难受,但依然劝着皇贵妃,替着纪青琅求情。 皇贵妃心疼儿子,连忙扶着贺封,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看着贺封的样子,又想着纪青琅,向来坚强的皇贵妃,终是红了眼眶。 “傻孩子,本宫怎么会怪青琅,本宫只是担心。当初明知你不喜替嫁的青琅,但本宫还是强让你娶回家来,眼下你亲眼瞧瞧,母妃有没有替你选错妻子?实打实豁出性命也要救你的,只有青琅啊。” 拿起帕子,皇贵妃抹了下悄悄滑落的眼泪,长长的吸了口气。 当初楚帝指婚,选谁不好,偏偏挑了纪江家的嫡女纪思婷。皇贵妃见过她多次,只觉得纪思婷看似乖巧有礼,但是眉眼之中尽是算计。 在众权臣的嫡女当中,皇贵妃尤其不喜欢这个纪思婷。 圣旨赐婚,能让楚帝收回皇命的可能几乎没有。皇贵妃本是想为着贺封拼一下,谁曾想得知纪家换了女儿替嫁。 恍惚之间,皇贵妃忆起自己当初嫁给还未登基的楚帝时,与纪家替嫁的女儿纪青琅生母,有过一面之缘。 纪母当真是个娴熟温柔大气的女子,加上听闻纪青琅近些年养在简家。简老夫人也是出了名的老夫人,她教过的人必不会差。 再加上纪江的掌管着用兵,纪青琅再不得宠,也是纪江亲生的嫡长女,所以皇贵妃这才让贺封娶了纪青琅过门。 原本皇贵妃只想贺封能得个温柔大方的好王妃,能照顾贺封,管着六王府的事便够了。 却不想,纪青琅为着贺封,不惧路远路险,前去求医。 这个儿媳,当真让皇贵妃泪目。 “得,你们都起来出去吧,本宫想与封儿,单独待一会儿。” 皇贵妃训斥下人们,只是因为她担心纪青琅无从发泄。 下人们是奉纪青琅的交待行事,自然也不怪他们。 终于得了恩典,跪在地上的众人连忙跪恩后,起身离开。 晴柔是最后一个要出去的,走到内室门前,晴柔还是停住了脚步,又折了回来。 “皇贵妃娘娘,这些日子都是奴婢奉了王妃的命,在照顾着王爷身子。王爷现在的身子,不宜过长时间说话费神,还请皇贵妃娘娘谅解。” 现在的贺封,已然一脚已经踏上了黄泉路。 晴柔答应过纪青琅,要将贺封的命保到一个月,可是贺封的身子却差的太快了些,已经经不起半点意外。 “青琅稳妥,交待照顾封儿的下人也尽心,本宫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 皇贵妃同晴柔说着,心里十分安慰。 待众人离开后,内室之中只剩下了贺封与皇贵妃。 贺封看了看抹着眼泪的皇贵妃,坐直身子,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两个用信封装着的信笺。 “母妃,若是儿臣没等到王妃回来,到时只能由您将这些交给王妃了。” 皇贵妃看向贺封,伸手接了过来。当看清信封上所写的字时,皇贵妃瞳孔微缩,猛地抬起头。 “封儿,你当真要如此吗?” 皇贵妃手上的两封信,一封是贺封写给纪青琅的遗书,另一封,便是和离书。 “儿臣福薄,虽得王妃这般好的正妻,但想来没命再好好待她。不瞒母妃,其实儿臣与王妃大婚这么久,但却从未同房过。 王妃还年轻,她不该因为儿臣,要一辈子自己一人孤孤单单的活着。儿臣不愿看见如此,母妃您也应该同儿臣想的一样吧?” 人之将死,回想的都是今生所亏欠之人。 贺封没能待纪青琅好过,往后也不见得能再有机会。曾经贺封读心纪青琅时,偶然一次得知,她奢求自由的想法。 眼下,贺封也愿意成全于她。 皇贵妃捏着手中的两封信,半晌后,才点了点头。 “既你已经想好,为娘自是会帮你达成。不过封儿,青琅这般努力的要替你逆天改命,你也千万不可言败,一定要等到青琅回来,日后好好待她。” 皇贵妃看出,贺封对纪青琅,别说情深或是情浅,眼下算是真的动了情。 纪青琅现在算是贺封唯一的念想,所以用纪青琅劝着贺封,让他坚持下去。 贺封点了点头,他将和离书与遗书交给皇贵妃,原也不是放弃了。 只不过他的身子,自己最清楚,他只是怕等不到纪青琅回来的那一天。 皇贵妃与贺封又说了会儿话,皇贵妃不能离宫太久,时辰已经差不多,她也得回去了。 将贺封交于她的两封信放至怀中,皇贵妃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又疼爱的摸了摸贺封的头,不舍得转身离去。 但还未等皇贵妃走到内室门前,已然顾不得规矩的流仲推门闯了进来。 惊了皇贵妃一跳。 流仲满面喜色,见冲撞了皇贵妃,连忙跪了下去。 “属下一时激动,冲撞了皇贵妃,属下稍后愿意领罚。但是皇贵妃、王爷,王妃……王妃她回府了,还带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回来!” 第三十六章 回来了 六王府门前,纪青琅从一个全新的马车里,由铃音扶了下来。 早先前往北边所用的那个马车,白芨无论如何都不肯坐,非让纪青琅用他备下的这个马车。 左右纪青琅都是无所谓的,便依了白芨。 下了马车,纪青琅随后转身,扶住了身后的白芨。 “师父,您慢着点,脚下有雪,小心不要滑倒了。” “你自己多加小心才是,为师还没有老成不自理那种程度,无妨。” 师徒二人相互关心着,任由谁听了,都会觉得十分暖心。 白芨终于双脚都踏到了地上,纪青琅这才抬起头。 看像他们马车前面停了辆奢华富贵的马车,纪青琅知道,定是府里来人了。 “师父,咱们进去吧。” 纪青琅同白芨开口说着,白芨捋着胡子点着头,示意让纪青琅走在前面。 纪青琅下马车时,侍卫便进去通报了。 这前脚刚跨进府门,后脚如玥与半兰便纷纷跑着迎上前来。 “奴婢们给王妃请安。” 二人齐刷刷的跪到了纪青琅面前,纪青琅同她们一样,终于回来了,也是又高兴、又激动的。 “都起来吧。” 纪青琅开口吩咐着,二人便起了身。 如玥眼尖,刚刚在给纪青琅请安之时,便已经看到了纪青琅身后的白发白须老者。 “王妃……” 如玥生怕冲撞到白芨,毕竟这些日子,晴柔同他们说了不少关于白芨的事。 白芨如今已经一百一十六岁,而且给人尽是仙风道骨的模样。一时之间,如玥也不知该怎么去问,只能一边唤着纪青琅,一边看向了白芨。 “具体的细节,我晚些再与你们讲。咱们先去王爷房中,且让师父先帮王爷瞧瞧,其他的都不急。” 纪青琅分的清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自然一切以贺封的身子为主。 如玥一听,连忙点头。 “师父,那咱们便同在马车里所说的那般,直接去王爷院子了。” 纪青琅回头与白芨说了一嘴,白芨淡笑着微微点头,纪青琅也回了个笑容给他后,一行人立马赶往了圆。 前往的路上,如玥告诉了纪青琅贺封醒过来之事,也将眼下皇贵妃突然到了府里的事,讲给了纪青琅说。 纪青琅原想着,自己走了这么久,皇贵妃早已经知道自己离府的事。 可是没想到,皇贵妃今日才得知,而且现下人就在府里。 若是皇贵妃知道的早,待白芨替贺封瞧完,纪青琅本是打算进宫请罪,顺便告知皇贵妃贺封的情况。 可是,好好的计划,又被打乱了。 终于来到了圆园院门前,纪青琅刚进去,正好撞见了要出来的皇贵妃。 纪青琅看了看皇贵妃,俯身给其请了安: “儿媳给母妃请安。” 纪青琅的请安,着实有些心虚。原以为皇贵妃多多少少会斥责,谁知一双手,将她扶起身来。 “青琅,你这一路舟车劳顿,为着封儿,你当真是辛苦了。” 纪青琅没有想到,与皇贵妃一见面,皇贵妃先是关心于她。 虽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是纪青琅还是下意识,示意让如玥先带着白芨进去内室。 而她,则与皇贵妃留在了院门处。 “母妃,这一切本就是儿媳该做的,但凡是能让王爷好起来的,儿媳已经尽了全力。师父他医术高超,想来王爷很快便能好起来。” “师父?”皇贵妃一脸诧异。 纪青琅点了点头,但是未等她开口解释,荀隐却早她一步。 “回皇贵妃的话,咱们家王妃为着能请白芨老神医出世下山来医治王爷,屈尊拜白芨老神医为师,否则,白芨老神医避世几十年,早已经不过问世事了。” 荀隐平日里话便多些,眼下也不例外。 纪青琅本是想轻描淡写解释一下的,谁知道,荀隐尽挑些往她脸上抹金的事说。 “母妃,您别听荀隐说,儿媳外祖家本来就世代行医,儿媳对医术也一直感兴趣。所以拜师,都是儿媳自己心甘情愿的,不是刻意为着王爷,也不是师父他威迫于我的。” 纪青琅也怕荀隐的话说的不够完全,惹得皇贵妃误会,再以为是白芨所逼迫的,所以又连忙解释了一番。 皇贵妃听后,这才明白了似的点了点头。 “本宫什么都已经知道,青琅你来用再想着刻意隐瞒什么。本宫到了该回宫的时辰,不能再耽搁。待过几日,本宫再召你入宫,到时咱们婆媳再细说也不迟。” 纪青琅点了点头,本是想送着皇贵妃出府,但却被皇贵妃拒绝。 “快些去见见王爷,这些日子,他惦记你惦记的紧呢。” 一路往回赶,又突然撞到了皇贵妃,纪青琅现在整个人都是懵懵的。 还以为是听错了皇贵妃说贺封惦记自己的话,纪青琅点了点头,抓紧进了贺封的卧房。 比之从前,贺封的卧房里中药的味道,愈发的浓烈。 纪青琅进了内室,只见贺封靠在床头,一脸惨白。 正在由白芨诊脉的贺封,正好与刚进来的纪青琅,对上了视线。 贺封的目光炙热,纪青琅不知怎地,竟有些不太与其对视,连忙收回目光,小心的走到了床边。 白芨一边替贺封诊脉,一边捋着自己的胡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完全让人看不出来贺封究竟如何。 诊完了左手,白芨探向了贺封的右手,片刻之后,白芨伸手起身,叫着纪青琅出了内室。 纪青琅本是想跟着白芨出来,谁知经过床边时,贺封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纪青琅微微一怔,回头看一眼贺封后,轻轻掰开了他的手。 “王爷,有什么事现在都没有医治您重要,求您恕罪,臣妾一会儿便回来。” 话落,纪青琅加快了步子,小跑着出了内室。 来到厅内,纪青琅走到白芨身边,有些着急的开口询问: “师父,王爷怎么样?” “丫头,他身上所中之毒倒是小事,可是他似是从小起,便吃了许多相生相克的东西,这才是难医的地方所在啊。” 第三十七章 你是胖是瘦都好看 “师父都觉得很难吗?” 白芨是贺封唯一的救星,他都说了难医,纪青琅还以为,贺封的命数,想来也就如此了。 不免突然低落下来,就连声音都透着悲伤。 “为难?” 白芨抬手,敲了纪青琅的头一下。 “为师避世几十年,如今现世遇到的第一个病人若是治不了,为师的名声还能保全吗?刚刚老朽只是说难医,又没说没得说,你这丫头……” 纪青琅边听白芨开口,边捂住了被打的那处,看似吃痛的样子。 “刚刚那一下,为师半点力道都未用,你就别装了。” 白芨看着纪青琅的反应,只觉得好笑,说了这么一句后,纪青琅也终于有了笑模样。 白芨从袖中拿出来了一小瓷瓶,递到了纪青琅的手中。 纪青琅打开了小药瓶,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淡淡的花香味扑面而来。 “师父,这什么啊?” 在纪青琅的认知里,这种小瓷瓶,一般装的都是药丸一类的。 但是这瓶中的味道,着实不像是药,毕竟过于好闻了。 “这是为师制成的百花丹,能够让你夫君现在的难受症状好一些,每三个时辰吃上一小粒,切记不要多用。” 纪青点连连点头,将白芨的嘱咐记在了心里。 “还有啊丫头,为师不免还得再问你一句,你嫁给你夫君,难道就是奔着他的身份地位来的吗?还是这个六王爷看你漂亮人好,所以强迫你嫁给他的? 听师父一句,一会儿你去见他时,便和他说。若是想要活下去,待为师医好他后,便让他给你写个和离书,不然为师就不给他治了。 你要是想要多多的钱,你看为师两袖清风,但是为师有的是银子,全都给你。你挑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带着上神农谷同为师一起过神仙日子去。” 纪青琅一下子被白芨的话逗笑,这么长的时间了,眼下是纪青琅觉得打心底里好笑的时候。 “师父,徒儿在您眼里,像是那般不为自己着想之人嘛?徒儿不是同您说了,我与王爷是圣上赐婚,而且徒儿是被自己的生父给算计了。” 回来的路上,左右也是闲的无事。白芨问了很多关于纪青琅的事,除了穿越的事以外,纪青琅全都如实说了。 眼下白芨似乎是忘记了,纪青琅又解释了一番。 “好了师父,您且先去歇息歇息。王爷的身子,徒儿还要全权交给您呢。” 白芨宠溺的点了点头,尽让纪青琅放心。 师徒二人说完话,纪青琅想着这一路往回赶着急,也并未过多歇息。 白芨已是百岁老人,眼下他都已经入了王府,再急也得容他好好休息下才是。 挎着白芨的胳膊,纪青琅将其送到了门外。 半兰、铃音与晴柔都守在那里,看到纪青琅出来后,铃音立马走上前。 “王妃,奴婢已经按您的吩咐,在庆春轩收拾出了一间上房。” 纪青琅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一旁直色|色盯着白芨的晴柔。 略微想了下后,纪青琅开了口: “师父,您且随铃音去徒儿的院子好好歇息歇息,有什么需要的就同铃音说便是。还有师父,这位若是与您排辈,要唤您一声太师公。” 纪青琅边说,边伸手将晴柔拉到了身边来,向白芨介绍着。 白芨虽是晴柔的太师公,但晴柔知道白芨避世在哪里,却从未见过他。 白芨在晴柔的心中,那可是泰山北斗般的存在。有幸得见,晴柔激动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可是疾衡的女儿?” 白芨看了看晴柔,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晴柔连连点着头,紧张的不行。 白芨笑了笑,他行医一辈子,只收了一个徒弟,他们这一脉定的是单传的规矩。白芨徒弟的徒弟,便是晴柔的父亲简疾衡。 白芨避世时,简疾衡不过还是个几岁的小娃娃,未想到如今,他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 白芨多少还是有些欣慰的。 “好了师父,徒儿已经让晴柔跟着您一起过去,她对王爷的身体最为了解,这段日子,也是她在帮着王爷吊命。您随铃音去歇息,有什么要问的,直接问晴柔便是。” 将白芨送至了院外,纪青琅这才折了回来。 但走到房门前,纪青琅站定住,停下了脚步。 荀隐守在门边,一左一右看着纪青琅。二人对视了一眼,均不明白纪青琅在想些什么。 “王妃,您不进去吗?” 这段日子,荀隐一直跟着纪青琅,眼下算是彻底熟悉了。 知道纪青琅并不是那种将自己置于高高在上位置的主子,荀隐与纪青琅说话,也轻松了许多,有什么便直言,想问什么也会直接问上一句。 纪青琅原是出神想着刚刚贺封拉住她手腕的事,被荀隐这么一问,纪青琅猛地一下回过神来。 “进,自然是要进去的。” 伸手推开房门,纪青琅走了进去,直至内室。 纪青琅前脚进来,后脚贺封便屏退了所有的人,只留纪青琅一个。 纪青琅慢慢走上前来,这是她为数不多同贺封单独的时候。 将白芨给的小瓷瓶拿了出来,纪青琅抓着贺封的手,将一粒粉红色的小药丸,倒在了他的手心。 “这是老神医给的,说是吃了能让你好受一些,快些用了吧。” 话落,纪青琅拿起一旁的水杯,递到了贺封面前。 贺封一直紧盯着纪青琅不放,那目光略有些炙热,纪青琅被盯的,有些害羞了。 “王妃,你瘦了。” 贺封一句感叹脱口而出,纪青琅抬眼看向贺封,她没有想到,贺封会说了这么一句话。 来回赶路舟车劳顿,再加上担心贺封,纪青琅吃不进去东西,一天就勉强吃那么一点维持每日所需。 眼下这都快二十天了,谁人都会饿瘦的。 “东楚女子以纤瘦为美,臣妾这样也能替王爷脸上争光。” 纪青琅也不知该回些什么,便说了这句想着缓解下略微尴尬的气氛。 谁知贺封听了,微微摇了摇头,将手掌中的药丸抬头吃下后,慢慢开口道: “依本王看,只要你身子无虞,胖瘦都好看。” 第三十八章 王爷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被贺封这样一说,纪青琅瞬间瞪大了眼睛。 “王,王爷,您是不是真的清醒了?您可知道自己现下在说什么吗?” 这话,完全不该是贺封能说出来的话。 纪青琅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是贺封没有彻底清醒,那便是自己累的听错了贺封的话。 “本王已经醒了,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贺封许是因为毒发,身体太差,所以说话极为轻柔,同往前的他,有所不同。 “王爷,你不会突然喜欢上臣妾了吧?” 纪青琅鬼使神差说了这么一句,随后便觉得自己定是疯了。 压根不等贺封回答,纪青琅不受自己控制的尖叫一声,跑出了卧房。 纪青琅头也不回,完全没有看到坐在床上,欲言又止的贺封。 ‘不知是不是喜欢,总之,同以前不一样了……’ 贺封身体里的毒,是因为他常年所用补药当中的几味药,同他屋内燃的香掺在一起,导致有了毒性。 这些毒本不致命,但是长此以往,堆积的太多了,所以才这般严重。 白芨想了几种制解药的法子,但是最后都被他排除掉了。 “王爷,若是你想让体内余毒彻底清干净,还是需要一蒸二灸三用药,三种法子一起用,这样见效快,而且清的会十分彻底。” 隔日,贺封卧室之内,白芨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同贺封与纪青琅,说着他这一晚上想出来的结果。 贺封听后微微点了点头,抬眼看向了一旁不知为何出神的纪青琅。 这次纪青琅回来,贺封也不知为何,他似乎好像听不全面纪青琅的心声了,有时能够清到些,但也是断断续续的。 “王妃如何想的?” 既然听不到心声,那贺封便直接开口问。 突然被点了名,纪青琅连忙回过神来。 “臣妾怎么想的不要紧,主要是王爷若是同意,那便按师父所说的做便是了。” “可是本王想听你的意思。” 贺封这一句,引得屋内的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贺封与纪青琅二人。 纪青琅一脸惊慌,完全弄不明白,贺封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这话让他说的,好像他们二人之间有多暧|昧似的。 “这三种疗法,都是常见治病的好法子。只不过师父一早便叫着我,一起来到王爷这里商量,想来这三个法子一起用,是不是会有什么副作用之类的?” 纪青琅多少也是懂些的,白芨既然推翻了所有药方子,最后想出三法合一的点子,那便是光吃药的作用不大。 不然,以白芨那种不想多动一个手指的性子,肯定不会同时使用三种疗法。 话落,纪青琅看向白芨,贺封见状,也看了过去。 只见白芨捋着胡子,微微点了点头: “丫头所言极是,不过并不是会有什么副作用,只不过治疗时,王爷会遭些罪,十分难以忍耐。” 白芨开口解释着,纪青琅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心。 谁知贺封听了这话后,却突然轻笑出了声。 他十岁那年双|腿重伤之时,那是何等的痛苦,当年的惨状,就连楚帝看了都抹了眼泪。但是他愣是一声未吭,更是一颗眼泪都未流。 眼下,白芨可是纪青琅请回来的,贺封不光是为着自己的身子,也是为着纪青琅这份心,什么样的痛苦,他都能够忍耐。 “老神医尽管医便是,所有的所有本王都能忍受的住。” 贺封开了口,白芨听到后,抬头看了看纪青琅。 贺封都这么说了,本就是他的身子,纪青琅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白芨用了大半天的功夫,由下人帮衬,安排好了所有要用的。 至于药蒸也好,针灸也好,还有内服的草药,这些都是白芨从神农谷里带出来的。而且这次准备,无一都是白芨带着纪青琅亲自整理的,没让其他任何一个人插手。 白芨和纪青琅一样,信不过其他所有人。 想要排除掉贺封身体里积压的毒,需要整整二十一天。 眼下已经腊月,若是需要二十一天的话,正好可以在农历年前,将贺封体内的毒清掉,也能好好过个不一样的年。 一切都准备完毕后,贺封便被抬进了一个一直可以保持恒温的屋子内,屋中央有一个炉子,上面架着一个巨大的浴桶。 浴桶四周是薄铁围成的,里面则是两指宽的木桶。 浴桶之中还有一个大夹层,里面尽是煮好的草药。 贺封要做的,便和数百种煮好的草药,分层一起坐在这里面,微火慢蒸。 看着贺封坐到了这里面,纪青琅不知怎么,只觉得十分憋得慌。 纪青琅向来最不喜热,若是冷些,她还是能忍耐的,不过但凡热一点,就感觉像是要她命一般,燥的厉害。 贺封要在这里面蒸上整整两个时辰,纪青琅怎么想都觉得难以忍受,都不用她进去,已然觉得开始喘不过来气了。 “王爷,你要是都准备好了,老朽便吩咐人燃火了。” 在征得了贺封同意后,白芨吩咐人将炉子点燃,就用一根粗柴放在下面,慢慢烘烤。 将两个半圆的盖子合并盖上,贺封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没一会儿的功夫,便瞧着贺封的额头上开始起了黄豆般大小的汗珠,脸也因为热,开始红了起来。 屋子里本就有地龙,现在还燃着火,白芨年岁大了,早早便跑到了外面的门厅散热。 纪青琅虽然是最怕热的,因为是第一次药蒸,实在放心不下贺封,便强忍下来,陪在贺封身边。 “王妃,瞧您热的衣服都湿了,喝些茶消消热吧。” 半兰伺候在侧,看见纪青琅热的如同刚从水里被捞上来一般,倒了杯茶过来,递给了纪青琅。 纪青琅接过茶杯,本是想要饮而尽,谁知嘴唇刚一触碰到那茶水,便被烫了一下。 屋里太热了,沏好的茶拿进来后,直到现在都过了半个多时辰,可是茶水依然如同刚泡好时的温度,烫人的厉害。 “王妃可曾有事?” 贺封注意到了纪青琅被烫到的动作,一声惊呼。 许是白芨听到了纪青琅被烫的动静,连忙走了进来。 “王爷切勿开口,否则这气便会跑了。青琅是老朽的关门弟子,老朽是不会让自己徒弟受半点苦楚的。” 话落,白芨从怀里掏出了块纯白透的玉佩,递给了纪青琅。 第三十九章 纪青琅亲手替贺封施针 纪青琅伸手接了过来,一股寒意便从掌心散开。 突然来的清爽,让纪青琅十分惊奇。 小小一块玉佩,没有冰块那般冻人的冰凉,反而是柔柔慢慢的帮人降着温,当真是个好东西。 “师父,这是什么东西啊?触手清爽,这若是夏日戴在颈上,可不成了最能避暑的所在。” “雪山冰魄,这东西拿在手里降温无妨,但你一个姑娘家,绝不能将这个戴在身上,不然会被寒气侵体,伤身的。” 女子最怕的便是受寒,纪青琅喜凉,但也有分寸。听到这东西这般大寒,虽喜欢,但纪青琅拿在手中一会儿,又放到了桌边,一拿一放循环着慢慢降温。 药蒸的两个小时,过的比往常格外的慢。 纪青琅都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可算是将时辰熬了过去。 贺封出来时,整个人如同一只被蒸熟的虾,他本就白,眼下白里透红,看着气色倒是突然好了起来。 白芨也不知从哪里拿了一大海碗汤药过来,都不等贺封坐稳在轮椅上,直接递了过去。 “别说话,直接喝,待会儿回去再多喝些温水,若是觉得想小解,便勤去着些,多喝多排再好不过了。” 纪青琅听着白芨这个法子,倒是同现代的美容院里那些排毒法有些类似。 只不过白芨配的药蒸那些比例,就算是现代中医界的泰斗,那也是比不上的。 白芨配药时,都同纪青琅一一说明了。 贺封中毒时间太长,普通的解药对他来说已经无用。 而且贺封这次毒发到现在,也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所以白芨只能以毒攻毒。 但是这件事,白芨交待纪青琅谁人也不能告诉,听到只当做没听,就连心里都不可以记下。 虽不知白芨是为何意,但是纪青琅还是听了白芨的叮嘱,将此事在心中也慢慢淡去。 白芨让贺封回去好好歇息,午后,白芨拿了包金针,来到了圆园贺封的卧房内。 “丫头,你来替为师施针,为师顺便教给你。” “师父,这事不可拿来打趣,我可是从来没有给旁人针灸过,暂别说我会与不会,就连这些个穴位,我都弄不清楚,怎么施针啊。” 纪青琅觉得白芨就是在逗她,开口连连拒绝。 “你若不施针也好,左右这针灸,也解不了多少毒,只能让王爷再多遭一段时间的药蒸之罪了。” 白芨算是将纪青琅的心思彻底拿捏住了,被白芨这么一威胁,纪青琅只能硬着头,赶鸭子上架了。 来到了床边,纪青琅接过白芨递来的金针包,将其打开。 一排排整齐的金针躺在里面,看起来,这套金针怕是大有来头的样子。 纪青琅捏起其中一根,有些担忧的看向贺封。 不过贺封倒不似纪青琅这般紧张,躺平在床上的他,反而脸上多了些许笑的模样。 第一针按照白芨嘱咐的扎下去后,贺封的眉头便蹙了起来。 纪青琅看到手,手连捏针的劲都没有,只觉得自己定是力度不够,又或是扎错了。 “愣着做什么?刚刚那第一针不是扎的极好吗?有为师在这里,你就按为师教的做,定不会有事的。” 白芨确实是一个好师父,他给了纪青琅强大的肯定。 纪青琅缓了缓神,接地连三拿起金针,按照白芨细致的教导,一针针扎了下去。 大约半个多时辰,纪青琅布好了针后,整个人都虚脱的坐到了床边的脚榻之上。 喘着大气。 “到底也是有天赋的,老朽记得自己第一次施针,做的不还及你一半呢。” 纪青琅半点力气都没有,只能摇了摇头,表示回了白芨的话。 敲门声响起,如玥的声音从外传了进来: “王妃,皇贵妃娘娘口谕,召您入宫。” 昨日才与皇贵妃见过面,她确实说来日会召纪青琅入宫详谈。 眼下不过第二日,皇贵妃便让纪青琅入宫,想来也是爱子心切。 “知道了。” 纪青琅提了口气,总算是说出来三个字。 又缓了一会儿,唤了铃音与半兰进来扶自己,纪青琅看向了白芨。 “师父,您让徒儿做的,徒儿都听话照做了,但是宫里传召不能耽搁,王爷这里……” “为师心里有分寸,有为师这在里,你放以后去便是了。” 针灸入肉有说法,拔针也有些许说法。 白芨是想借着机会,不想要浪费时间,所以才让纪青琅施针,也算是开始教她医术。 不过若是想让纪青琅学会他的所有医术,还是需要时间的。 白芨知晓,也并不着急。 回去换了进宫该穿的衣服,为着能够在天黑之前出宫赶回来,纪青琅连忙入了宫。 永春宫,纪青琅见到皇贵妃,刚要下跪请安时,便被走上前的皇贵妃扶住。 “眼下没有外人,本宫与你婆媳之间,没这么多的规矩要守。来,青琅,随本宫坐下。” 纪青琅被皇贵妃抓着手,坐到了一边的榻上。 榻上小桌上摆满水果与点心,还有两杯茶。 “青琅快些尝尝,刚出了三遍色的春淡雪,这可是南下那边进贡来的新茶,这茶产量极低,皇上只得了一斤,而就赏了本宫一半,平日里本宫也不太舍得喝,今日|你倒是有口福了。” 明明是皇贵妃召纪青琅入了宫,眼下又说纪青琅有口福。 纪青琅不傻,自然知道,这春淡雪便是皇贵妃为着招待自己,特意忍痛拿出来的。 不过确实是名贵的茶,入口香柔,回甘持久,当真是不一般。 纪青琅知道皇贵妃召自己来的用意,开口便同她说了如何要替贺封解毒的方法。 纪青琅本想继续再说下去,但是却被皇贵妃及时打断。 “本宫知道你心细,你又将神医都请到了王府里,本宫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说罢,皇贵妃拿出了一个信封,又开了口: “今日本宫急着让你过来,就是想让你瞧瞧这个。这是昨日本宫去看封儿,封儿亲手交给本宫的。而且封儿还交待,若是他等不到你回来,便让本宫将这信给你。” 听着皇贵妃这般说,纪青琅有些纳闷的接过了信封。 ‘遗书’。 明晃晃的两个黑字,写在信封的正中央处。 第四十章 收下和离书 “母妃,您将这个给儿媳妇,是什么意思啊?” 贺封明明说,这遗书若是他没等到纪青琅回来,才让皇贵妃交给纪青琅的。眼下贺封已经得救,这遗书还给她,纪青琅有些不明白了。 皇贵妃笑了笑,但却没有开口,示意让纪青琅打开看看后,纪青琅狐疑的将信封转了过来。 封口处,有被注过蜡的痕迹,但是眼下蜡油已经被取掉,这封遗书明显已经被人打开看过了。 根本不用纪青琅动脑去猜,贺封与皇贵妃向来都是谨慎的,而且母子之间也互相惦念。 这遗书是贺封亲手交给皇贵妃的,所以能拆开它的,只有皇贵妃一人。 将遗书拿出来,原本纪青琅也没有想太多,可当真完了遗书的内容后,除了那些叮嘱纪青琅注意身子外,还将六王府里的一切,全都给了纪青琅。 而且贺封还让纪青琅拿着这封遗书进宫,求得皇贵妃庇护。 这遗书里的内容完全可以说,贺封将自己能给出去的,全都留给了纪青琅。 纪青琅向来知晓,男子是最为自私的,更何况还是在这种男尊女卑的朝代。 纪青琅很难不震惊。 “青琅,今日本宫也交待你句实话,虽说你与封儿是奉旨成婚,一开始封儿确实未对你有什么感情。 可是现如今,本宫这个做母亲的,却看的真真的,封儿他已经将你放在了心上。这遗书里交待的还不尽然,其实他还写了这个给你。” 话落,皇贵妃又拿出贺封写的那封和离书。 和离书里的内容完全都不用看,便可知里面写了什么。 纪青琅都未缓过来看遗书的震惊,又被和离书再次叠加了一个惊讶。 一手捏着遗书,一手拿着和离书,眼下的纪青琅,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她现在心中和脑子里凌乱的感觉。 皇贵妃说什么贺封对她生了情谊的话,纪青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半点都未听到。 ‘就算她真的为着贺封豁出去了,那也是她心甘情愿的,贺封这又是和离书,又是遗书的,难道在贺封心里以为,纪青琅做这些,全都是惦记着他这些家产的吗?’ “母妃,儿媳有些话,急着回府去问王爷。若是母妃没有其他要交待的,可否让儿媳即刻回府?” 知道皇贵妃这次叫她来是有何事,眼下,该让纪青琅知道的、看到的,已然达成了皇贵妃的目的,所以纪青琅求去。 皇贵妃自也没有留她,立马派人送纪青琅出了宫。 回王府的路上,纪青琅手中捏着遗书与和离书,半点也没有松手。 入了王府,纪青琅直奔贺封卧房。 进去时,白芨刚好才帮贺封收了身上的金针。 纪青琅看了看正在诧异的瞅着自己的白芨,开口道: “师父,您且先回去歇息吧,徒儿有些事,要与王爷单独说。” “还得是你们年轻人,今日折腾下来,老朽都觉得乏了,且先回去歇息了。” 白芨将金针拿好后,立马便离了内室,半点没有犹豫与好奇。 将房门关好后,纪青琅走到床边,将和离书与遗书,通通扔到了贺封所盖的被子之上。 贺封将这两封书信拿起来,看向纪青琅。 纪青琅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而且心里,也空空的什么都未想。 贺封不知道,纪青琅这是要做什么。 “本王同母妃交待,若是本王等不了你回来,才让她将这些给你,眼下你都回来了,母妃还将这些给你作甚。” 贺封说着话,拿起了两封书信,作势便要扔进床边上的火盆之中。 纪青琅见状,立马上交给夺了回来。 “王爷,和离书我并未看,里面是什么内容,不用看也猜的到。但是这遗书,我在母妃那里便已经看过,着实没看懂这其中的意思。” “本王的意思很简单,那便是本王去世后,将府中的一切留给了你,还让母妃庇护你。” “那王爷又为何要给我和离书?” 被问到这里,贺封微微低下了头,不敢直视纪青琅,眼中皆是落寞。 “不是你,一直想要自由自在吗?本王成全你。” 贺封这一句话,原只是因为他曾经听到纪青琅的心声,所以才这么做了。 但是纪青琅又不知道贺封听见过她的心声,若是没有了这一点,那贺封的解释,可全都变味了。 “难道王爷认为,我这次为着救你,是唯利是图的吗?好,既然王爷将话说的这般明白,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确实,我想要有一辈子让我花不完的银子,也想要逃离皇室王府得到自由。可是知晓王爷身中奇毒 后,我一心一意只想着将王爷医治好,从未想过其他。” ‘最重要的是,你堂堂一个王爷当真是太可怜,着实让人心疼。’ 纪青琅心中想了这么一句,但是没有说出来。贺封好歹也是楚帝之子,轮也轮不到她纪青琅来可怜。 贺封听到纪青琅的心声后,先是微微一怔。但是回味过来刚刚纪青琅的话,贺封着实没有想到。 向来聪明的纪青琅,能像眼下这般会意错自己的意思。 贺封心里有些发慌,唯恐纪青琅会生气,连忙解释: “不,不是你想的这般。” “那是什么意思?” 贺封张了张嘴,着实是有口难言了。 他能听到别人心声之事,眼下还不是该同纪青琅说的时候。而且,现在他听纪青琅的心声也断断续续的,保不齐何时便又突然听不到了。 若是到时听不到,现下又和纪青琅说了,好似骗人一般。 纪青琅刻意给了贺封解释的时间,可是贺封半天都未再说出来一个字。 纪青琅长长吸了口气,吐了出来: “既然王爷解释不出来,这遗书我便还了你。” 说罢,纪青琅将遗书扔了过去,随后继续道: “这和离书,我便直接收下了。待王爷身上余毒全被清理干净后,我会自动离开,绝不惦记其他半点。” 话落,纪青琅将和离书揣进怀里,紧皱着眉头,跑了出去。 第四十一章 误会解除 纪青琅闷闷不乐的回了自己院子,因为白芨向来走路很慢,纪青琅又是跑着回去的,所以二人进院子,基本是前后脚。 “师父,徒儿不舒服,先回房了。” 虽然有些恼火,但是纪青琅对白芨还是尊敬的。同白芨解释了这么一句后,纪青琅作势便要回去。 但,白芨及时开了口,叫住了纪青琅。 “放着为师这个神医不用,舒服了还要自己挺着,弄不懂这个丫头聪明还是傻。你来为师房中,为师好好替你‘诊诊’。” 纪青琅看了看抬腿往屋回着的白芨,她现在真是没什么心思让白芨替她诊脉。 干脆,便站在了原地,以示微微的抗议。 往前走了几步,白芨发现纪青琅没有跟上,又重新折回,将纪青琅拉回了屋中。 进了屋子,纪青琅就坐到了桌边。 白芨也不着急,先是沏了壶茶后,这才坐到了纪青琅身边。 “说说吧,别一直在心里面憋着,几个时辰前还是一脸担心贺封的样子,眼下这是怎么了?” 看了看白芨,纪青琅原是不想说,自己放在心里消化的。 可是眼下被白芨这么一问,纪青琅确实有些忍不住吐槽了。 将和离书从怀中揣出往桌上一拍,纪青琅便将发生的事,同白芨说了。 白芨看了看那和离书,又看了看纪青琅,抬起手,又敲了纪青琅的头。 “师父,您怎么总爱敲我的头啊?做错事时敲,眼下我都受委屈了,您还向着旁人。” “我瞧你这丫头,倒是当局者迷了吧?由为师看,这贺封还你自由是真,但是想将一切都主动给你,也是真啊。 丫头,你仔细想想,若是你中毒晕倒醒来,发现有个男子不畏路途遥远为你求医。你心中所想,是他想图你的一切,还是这个人是打心底里关心你,想救你呢?” 白芨到底是活通透的人,被他这么一点拨,刹那之间,纪青琅似是明白了。 “可是师父,我只是自己想救王爷,没想着要他回报,难不成他做这般,是喜欢上我了?” 纪青琅虽是从现代来,对于情爱看的也透彻,可但凡是亲身体验,脑子却转不过来了。 白芨听着纪青琅的话,着实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那贺封他是想以身相许,你这丫头,自己回去琢磨吧。” 白芨将纪青琅从凳子上拉了起来后,将她推出了房门外。 从起身到被迫出了房间,一切发生的太快,纪青琅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她的脑子里,现在满是白芨那句‘贺封是想以身相许’的话。 隔日上午,都已经过了早膳的时辰,纪青琅才顶着眼下的乌青,从卧房里走了出来。 不过虽是一晚未睡,纪青琅也算想明白,她昨日,好像真的错怪贺封了。 想着贺封那阵有口难言的样子,纪青琅长长吸了几下冰凉的空气,来到了贺封药蒸的屋子。 因为昨日的事,贺封也是一晚上基本没睡,本是想一早想豁出去找纪青琅解释,谁知白芨来的早,直接安排人开始替贺封药蒸了。 眼下纪青琅赶过来,贺封刚刚蒸完。 比起昨日,今日贺封倒没有那么红了。 贺封才刚坐到轮椅,被推到外室。看到纪青琅来了,贺封神情有些激动。 不过白芨送来的药也很准时,根本没给贺封先开口说话的机会,便将药怼到了其怀中。 白芨朝着屋里伺候的人招了招手,便带着众人一起离开了屋子。 徒留一个在拼命灌药,想要开口的贺封,还有不知该如何开口的纪青琅。 “王爷,昨日的事,可能是臣妾想差了。这是您写的和离书,臣妾给您送回来了。” 纪青琅硬着头皮,到底还是先开了口。 贺封见状,喝的更加急了,就在喝到最后一口时,直接呛到了。 纪青琅见状,连忙帮贺封拍了拍后背,贺封抬起手,示意纪青琅住手后,缓了一会儿。 “是本王笨嘴拙舌,没有同王妃解释清楚。本想着今日治疗完请王妃去圆园,未想到王妃倒是先来了。” “本王当时将这两封书信交给母妃时,当真只是担心本王不在后,王妃该如何。旁人不知,可你与本王却知道,咱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而已。 王妃如今还未到双十年华,不能因为本王彻底耽误了一辈子,所以本王才会有此决定。而且当时本王也嘱咐了母妃,和离书要与不要,全由你自己定夺。” 这些话,贺封原本昨日就该说的,可是到了那个节骨眼上,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解释不出来了。 想了一晚上该怎么说,眼下贺封一股脑说了出来,终于松了口气。 “是,臣妾也想明白了,臣妾……” 纪青琅本是想继续说下去,但是却被突然闯进来的白芨给打断。 “你们两个不要磨磨唧唧的,准备准备快些回去,休息下要针灸了。丫头,今日还是你来施针。” 被白芨这么催着,纪青琅与贺封再有话说,也只能等着今天的治疗结束了。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之间马上便要到除夕了。 今儿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二十八把面发,打糕蒸馍贴花花。 一大早,纪青琅便起了身,安排着下人,为着过年,开始让他们将王府上下好好装饰,贴好窗花。 并且昨儿晚上便交待,让厨房做了许多好吃的,准备午膳好好吃上一顿。 毕竟今天不光是普普通通的腊月二十八,还是贺封结束三合一疗法的日子。 昨儿晚上,白芨替贺封已经诊了脉,他体内最后残留的那些个余毒,已经被彻底清干净了。 只不过常年所吃的那些相生相克的食物,还需要后续长年累月的调理。具体该吃什么,怎么做,白芨已经交待好了纪青琅。 今日午后,白芨也要离开东楚,回北方的神农谷了。 午膳桌前,贺封对白芨再三感谢,纪青琅也试图挽留白芨,但却被白芨拒绝了。 “丫头,师父常年独来独往惯了,这次要不是与你有缘,为师怕是再也不会下山而来。如今,也是到了该回去的日子了。” 白芨一边安抚着因为要分离悲伤的纪青琅,一边转头看向了贺封。 “也不知你这小子哪里得了那么好的福气,能有老朽徒弟这般好的王妃。贺封,老朽今日将丑话说在前面。 若是日后你待青琅有半点不好,不管你是王爷也好,天皇老子也罢,老朽会亲自下山将她接走,让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第四十二章 楚帝的眼线 除夕夜,东楚京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大街小巷都是笑音回声。 比起已经失了年味的现代,这样的东楚,确实让纪青琅也跟着开心起来。 贺封的毒清了,远比她想象中好的多,也快的多,眼下也确实能一起过个好年。 六王府的马车继续往皇宫走着,推着车窗一直看向外面的纪青琅,收回了手,也缩进了马车内。 虽说现在东楚京城的天气有所回温,但还是冻人的厉害。 “嘶哈。” 纪青琅搓着手,本是想捂捂脸的,可是今日要进宫去参加除夕夜宴,脸上画了十分复杂的妆容,纪青琅不想让半兰与如玥她们帮着自己白忙活。 “都与你说了天气太冷,你还不听偏要向外看去,有那么好看的吗?” 贺封开口说着,虽然看似是训斥的话,语气却没有半点教训人的意思。 纪青琅本就好看,画上了精致的妆容,更加凸显她的美貌。 眼下脸被冻了下,看起来红彤彤的,又增添了些许可爱在里面。 圆溜溜的大眼睛瞪了贺封一下,纪青琅一脸傲娇。现在的她,可是背后有白芨替她撑腰了。 而且她多多少少也算贺封的半个救命恩人,自是已经不那么惧怕贺封。 “我就喜欢看,我乐意看。” 纪青琅故意做出气贺封的表情,但是贺封不但没有生气,嘴角还有些控制不住的上扬。 纪青琅与贺封进宫的早,距离除夕夜宴还有些时候。 在设宴大殿等着也没有意思,所以二人来到了永春宫中。 今天也算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一个节日,皇贵妃自是要好好打扮。 皇贵妃年轻时本就艳绝一时,眼下上了岁数,虽然脸上多了些许岁月留下的痕迹,但是身上的气质多了些许沉稳,更加的绰约多姿了。 “你们两个来的倒是早。” 皇贵妃穿着吉服,边说边朝着贺封与纪青琅走来。 纪青琅与贺封向皇贵妃请了安后,皇贵妃一手拉住了他们二人的手。 “眼下封儿体内奇毒已清,咱们在一起也能在过个好年。青琅,赶明儿你再入宫之时,可否请着白芨老神医一起进宫来,太后可能是越发的上了岁数,身子一直不大舒服。 太医院里的太医都瞧遍了,他们谁也说不出个一二来,所以若是可以,本宫想劳烦老神医替太后瞧瞧。” 白芨走的事,纪青琅与贺封都没有向宫中递消息,眼下皇贵妃提想让白芨入宫,已经没有可能了。 不过就算白芨在,他毕竟也是避世之人,当初下山去医贺封之时,白芨就同纪青琅说过,医贺封,那是因为他是纪青琅的丈夫。 虽说太后也算是纪青琅的长辈,但毕竟没有半点血缘在,以白芨那性子,肯定是不会给医的。 纪青琅有些为难,一时之间,不知该对皇贵妃如何说。就算说了白芨已经回去,怕是皇贵妃也会说,待白芨再回来时,让他替太后瞧瞧。 正在纪青琅疯狂转动脑子,一筹莫展之时,向来话少的贺封开了口: “母妃,白芨老神医是避世之人,若没有必要,儿臣希望母妃权当没有他这个人才是。” 贺封语气略微有些严肃,皇贵妃听出了贺封的意思,笑了笑。 她原本是想借着白芨替太后瞧病,想要继续讨好太后罢了,看着贺封并不是很愿意的样子,左右皇贵妃还未同任何人提起过,此事也便作罢。 “好了好了,是本宫思虑的有些多了,大过年的,不提这些病啊灾啊的事了。” 见皇贵妃如此说,纪青琅终是松了口气,回头看向贺封,纪青琅朝他微微笑了下,以示感谢。 同皇贵妃又说了一会子话,便到了除夕夜宴的时辰,三人一同前往了设宴大殿。 本来因为过年团聚,一切都开开心心的,可是当楚帝赶来时,纪青琅却在他的身边,看到了让她十心厌恶的人。 楚帝入了大殿,身后还跟着贺宽母子。 众人纷纷下跪给楚帝请安,纪青琅也不例外。 待起身后,纪青琅的眼睛瞥向贺宽母子,这才发现,他们二人也同样在盯着她。 许是贺封也注意到了,拉住纪青琅的衣袖,贺封将其拉向自己,把纪青琅护在了身边。 纪青琅回过神,看了看表面波澜不惊的皇贵妃。她的样子,好似早已经知晓今日贺宽母子会出现在这里一般。 “今日除夕团圆,朕将你们全都召进了宫里,眼下没有外人,咱们都是至亲,你们随意些即可。” 楚帝开口吩咐着,众人立马应承。 按规矩,纪青琅随着众人一起向楚帝与太后敬酒后,便同大家一起,入了宴。 明明心情因为过年一直很好,但是贺宽母子死盯着自己,纪青琅浑身都觉得不太舒服。 贺封看了看脸色不太好的纪青琅,夹了一块鹿筋,放到了纪青琅面前的碟子中。 “成亲这么长时间,还从未带你在宫中用过膳。御膳房做的红烧鹿筋最好入口,平日里也不得常吃,你且尝尝。” 纪青琅平日里,也是个爱吃的。贺封一切看在眼里,所以才想用这招,转移下纪青琅的注意力。 纪青琅淡笑点了点头,刚夹起想要入口,楚帝却突然点了皇贵妃的名。 “仲薇……” 平日里,但凡众人皆在时,楚帝对所有的后妃,都是只唤其封号与位分,像这般亲昵的唤着名字,还是开天辟地头一次。 “臣妾在。” 皇贵妃倒也从容,轻声应着。 “朕听闻,封儿所中之毒,已然是早年间形成的,那应不是在宽儿府中所沾染的。眼下封儿的毒已清除干净,今日是除夕,所以朕便宽赦了怡贵妃与宽儿,恢复了他们的位分,咱们一家子在一起,好好过个团圆年。” 当初为着让楚帝严惩怡贵妃与贺宽,纪青琅可是人证物证皆在。楚帝向来谨慎,想来后续也重新找人调查过,得以证实才未再提起。 贺封中毒多年一事,楚宫之中知晓的,也只有皇贵妃一人,而且六王府中,知道此事的人也并不多。 刚刚楚帝为着替怡贵妃母子说话,开口便提了贺封中毒多年之事。 如若贺封中毒与楚帝没有干系,那么楚帝得知此事,定是六王府内的人告知。 想到这,纪青琅眉头微皱,看样子六王府之中,应该是有楚帝的眼线存在了。 第四十三章 赐婚贺宽纪思婷 “当时臣妾因为封儿中毒垂危,一时之间也是乱了分寸。如今封儿身体内之毒,多少比以前好了些,臣妾自然便知足了。 更何况皇上向来最是公证,必不会使一人含冤,一切皆由皇上做主便是了。” 皇贵妃笑意盈盈的同楚帝说着。 纪青琅抬头看向皇贵妃,她的脸上没有半丝不该存在的表情。 贺封的毒,说到底也是被宫中害的,就算不是怡贵妃母子亲自下手,想来与他们多少也是有所关系。 皇贵妃眼下这般忍耐,而且还能在众人面前给尽楚帝脸面,到底是能得圣宠的女人,若是坐在凤位上的人是她,想来楚帝后宫,定会被管理的明明白白,不会生出太多的事。 “朕就知道,皇贵妃是这宫中最好的性子。说到底也是宽儿不好,明知封儿那些日子不舒服,还叫着他过去,如此,怡贵妃、宽儿,你们二人敬皇贵妃一杯,都是一家人,往后此事便不再提了。” 楚帝吩咐后,怡贵妃与贺宽双双拿起酒杯起身。 皇贵妃也淡淡笑着举杯,同她们一起饮下了杯中酒,表情没有半点变化。 这一切,说是与纪青琅有干系吧,她是贺封的嫡妻,自然也是有的。但若说没干系吧,她一个姓纪的,能和她又有什么干系? 只不过看着楚帝的嘴脸,现在的纪青琅,倒没有像以前那般,觉得楚帝是个疼妻爱子之人。 楚帝待后宫妃嫔与皇子都是差不多的,在帝王们的心中,怕是压根没有妻子与孩子,只有权利和天下罢了。 宴席过了一半,太后便退了席。楚帝也以自己不胜酒力为由,说要亲送太后回去后,自己也要回寝宫歇息。 送走了这二人以后,整个宴间,便也不像刚刚那般拘谨了。 虽然对于怡贵人母子被放出来,纪青琅着实不太高兴,可她也想的开。 究竟贺封是没有丢了性命,而且这次也是纪青琅刻意陷害他们,想替贺封出口气。 眼下他们母子二人被禁足那么久,而且当时被除了名份,想来这段日子也遭了些罪了。 纪青琅是个大度的人,只要怡贵妃与贺宽母女日后不会再惹到她或是贺封,纪青琅可以全然当做他们不存在。 楚帝与太后已经离开,再继续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一些楚帝的手足兄弟,便都带着自家王妃纷纷离场,皇贵妃见状,看着时辰还早,便看着贺封与纪青琅开了口。 “封儿、青琅,本宫在永春宫内也着人准备了年夜饭,眼下还未到你们离宫的时间,你们不如随本宫回去再用一些。” 纪青琅早就不想在这里待了,见皇贵妃终于开口,去哪里都比在这坐着能让纪青琅感觉舒服。 “都听母妃安排。” 纪青琅站起身,作势便要上前去扶皇贵妃请安,以保证快些离开。 谁知刚来到皇贵妃身边,怡贵妃与贺宽拿着酒杯,走上前来。 “皇贵妃姐姐怎么这般急着离席,这宴席也才刚过了一半,还有许多歌舞都未观看,走了尽是可惜了。” “年年歌舞不过如此,内务府也没安排出来什么新鲜玩意,怡贵妃若是喜欢,那便多看会儿。” 皇贵妃到底也是压了怡贵妃一头,纵使怡贵妃再蛮横,皇贵妃也是不将其放在眼里的。 拉着纪青琅的手站起身,皇贵妃看了一眼坐在上位的皇位,轻轻行了一礼: “皇后娘娘,臣妾乏了,便让封儿与青琅送臣妾回宫去,随后便让他们离宫了。” 皇后点了点头后,皇贵妃根本无视眼前的怡贵玘与贺宽,带着纪青琅与贺封,便要离开。 “对了,皇贵妃姐姐怕是有所不知,皇上为着补偿禁足臣妾与宽儿,已经替宽儿指了婚,选了纪江大人家的二小姐纪思婷为王妃。 纪大人夫妇心愿算了,领了赐婚圣旨高兴,纪大人夫妇还特意求了皇上,将二月初六定为宽儿与思婷大婚的日子,皇上已经允了。 皇贵妃姐姐的儿媳也是纪大人家的女儿,宽儿和六王爷两兄弟,娶了纪家两个女儿,当真也是缘份。想来日后,大王府与六王府也要多多走动才是。” 纪思婷嫁给谁,贺宽娶谁,皇贵妃半点都不感兴趣,本想着不理会,谁知贺封叫停了推着轮椅的宫人,转过身。 “怡贵妃此话诧异,本王的王妃,早已与纪府割了关系,她的母族现如今已经是简家,怡贵妃误要同王妃又或是六王府,再攀亲戚。” 话落,贺封便吩咐宫人继续推了他,带着纪青琅同皇贵妃一起,离开了大殿。 徒留原是想要因赐婚之事编排几句的怡贵妃,被皇贵妃与贺封母子的态度,气到双脸涨红,想发怒却还只能极力忍耐下来。 出了大殿,皇贵妃与贺封都还好,倒是纪青琅,脸色难看的,在月色之下,也能瞧的出来。 贺封心细,发现了纪青琅不太对劲,立马开口询问。 “王妃,你没事吧?” 纪青琅抬头看了看对她十分关心的皇贵妃与贺封,微微摇了摇头。 “没事,就是有点不太舒服。” “诶?刚刚还好好的呢,怎么现下这般不得劲了,要不要传个太医去永春宫瞧瞧?” 皇贵妃也是贴心,可是纪青琅并非是身体不适,而是因为一些不方便在这里说的事。 纪青琅继续摇着头,贺封见状,开了口: “母妃,不如且先让儿臣与王妃先回府去,若是明日王妃舒服了,儿臣再让她进宫来陪您用膳如何?” 皇贵妃不是那种特别矫情的人,贺封也开了口,皇贵妃便让他们立马出宫去了。 回府的马车上,纪青琅一直将头别到一旁。 其实对于贺宽与纪思婷要成婚的事,她也是无所谓的。 但是二月初六那个日子…… 越想到这里,纪青琅心中越发的悲伤,也不知是不是这段日子经历的事情太多了,纪青琅鼻子一酸,突然哭了出来。 本是不想让贺封发现,可马车一个颠簸,纪青琅被颠的转过了头,此时的她双颊挂泪,这一幕被贺封尽收眼底。 “这,这是怎么了?”贺封难得慌乱。 被贺封这么一问,纪青琅也算是憋不住了,此刻的她只想寻人倾诉。 “选哪一日成亲不好,我瞧纪家就是故意的。二月初六,原是我的生辰,也是我生母的忌日啊!” 第四十四章 纪母画像 “纪江宠妾灭妻,他从未对我负过半点父亲责任,这也罢了,可是当年我母亲是为了替他生下,拥有他骨血的孩子,才丢了自己的性命。纪江与纪李氏作孽,害得我与我母亲,连面都未见一次。” 对于纪江,纪青琅心中是恨的。但是对于纪李氏,纪青琅就不单纯只是恨那么简单了。 上次简老夫人已经告诉了纪青琅,纪母是因为简太医想医贺封的事受了牵连,所以才丢了命。 回来后,纪青琅也细想了这个事,不知为何,纪青琅浅意识在告诉自己,纪母的死,大概率与纪李氏免不了干系。 如此越想,纪青琅越觉得这个世道太不公,实在是忍不住哭。 纪青琅边哭边说,心里还想着这些。殊不知,听到了所有的贺封,微微皱上了眉头。 其他的事于贺封来说都是小事,可是纪青琅提到,她的生母是因为当年的简太医想要医治自己而死。 这话,贺封有些不太明白了。 不过,看着越哭越伤心的纪青琅,贺封也有些揪心。 “别哭了,今日是除夕,再哭明年一年怕是都要泡在眼泪池子里了。纪江枉为人夫人父,本王会着机会,上书向父皇参他一本。 至于你母亲忌日那天,你与本王都不必去大王府相贺,待那日,你带着本王,去给你母亲上炷香吧。” 贺封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已经做了打算。 刚刚纪青琅已经提到,纪母的死与他有干,而且又牵扯到了简太医还有他腿伤的事,贺封必定是要查上一查了。 纪青琅倒是个想的开的,伤心归伤心,但哭上一哭,心里就已经好受了些。 看着贺封递过来了个帕子,纪青琅思索了下,接了过来,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不经意间,纪青琅哭的有些鼻塞的鼻子,突然闻到了些许贺封帕子上的味道。 有些好闻。 “这是什么味啊?” 纪青琅的注意力被转走,话落,又好好嗅了嗅那帕子,似乎是什么东西与茉莉花,掺到了一起的香味。 “如玥制的玫瑰茉莉熏香,父皇赐下的那个香薰不敢再用了,如玥便将她一直用的熏香,拿了些过来。 试了一下,本王觉得味道还行,便让如玥将随身带的这些帕子上,都熏了些。不然怕哪天头晕犯恶心,掏出来闻上一闻也是不错的。” “原来是这样,那待会回去,我也同如玥要上一些,味道当真是不错的。” 说着话的功夫,再转个弯,便到了六王府了。 但就在这时,一声接着一声的轰鸣,从不远处的上空传来。 听到后,纪青琅连忙推开了马车窗,看见外面漆黑的夜空之中,竟然燃起了礼花。 细瞧了瞧那个方向,纪青琅有些惊喜: “王爷,那烟花是咱们府中放的吗?” 贺封淡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刚刚离开晚宴大殿,发现了纪青琅提不起兴趣的样子。贺封想着大过年的,不能让纪青琅不开心,所以特意吩咐流仲提前回府,将原是元宵佳节准备的烟花,一起安排在今日燃放。 只为让纪青琅一笑。 纪青琅有时心细,有时心也确实挺大的,许也是不想大过年一直沉浸在悲伤的心情里,所以便没再往二月初六的事上去想。 趴在窗边,一边看着烟花,一边往王府里回着。 今日是除夕,六王府里遵从老祖宗的习俗,主子奴才都熬到了凌晨守岁。 直到后半夜,热热闹闹的六王府,这才彻底清静下来。 贺封书房内,快燃灭的烛灯,又重新被换了一盏。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坐在桌案前看书的贺封,放下了手中的书,看向了来人。 流仲穿了一席黑衣,不带了张黑色的蒙面巾。轻的轻脚入了书房后,将书门紧紧关上,流仲走到贺封桌前,扯到了蒙面巾。 “王爷神机妙算,果然纪府里今日戒备十分松懈,属下从书房里翻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这个。” 话落,流仲从后腰处抽出一卷画轴,呈到了贺封面前。 贺封拿起后,看了看画轴两端的灰尘,拿着手帕掸了掸。 随后,直接打了开来。 画卷上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是年轻时的纪江,而在其旁的,是一个端庄大方的女子。 女子淡淡的笑着,眉眼之间流露着单纯的神色,猛然一看,这女子同纪青琅,有七分相似。 “事办的不错,不过纪江在这画上着实碍眼,你寻个信的过的画匠,让他将这个女子单独画到一个卷中,最晚三日,必须裱好拿回来。” 贺封将画卷递给了流仲,流仲立马接了过去。 又看了一眼画上的女子,流仲问了句: “王爷,这画上的女子到底是何人啊?” 自贺封从宫中回来,本来还在看着下人燃放烟花的流仲,又被紧急派去纪府,取一个贺封所要的东西。 按照贺封交待的,流仲在纪江的书房里好一顿找,最后才从一个落满灰尘的角落里,发现了这幅画。 贺封刻意交待的,就在不被在意的角落去找,若是画上有女子,看着有些神似纪青琅的,便拿回来。 流仲遍查纪江书房,也只在角落里发现这一幅。 “她是纪青琅的生母,简家唯一嫡出女儿简珺。” 流仲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贺封让他去寻画像时那般交待,原来是在找纪青娘母亲的画像。 “王爷,还有一事……” 流仲将画卷好,但是迟迟没有出去。过了片刻后,流仲又开了口。 贺封抬头看向他,长长呼了口气: “你与本王之间,有什么不可直言的吗?” “属下前往纪江书房里,曾路过了他们家的祠堂。属下看到大晚上纪江未带任何人,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属下觉得今日还不是该给先辈上香磕头的日子,所以便偷偷跟了上去。谁知听到纪江跪在老祖宗的灵位前,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然后自言自语说着什么,谁让简家人得罪宫中贵人,当年的事他也是逼不得已才做下的。希望祖宗埋怨便怪他一人,不要报应在纪思婷身上。” 第四十五章 铃音偷见荀陷 “哦?” 听到这,贺封立马意识到,纪江面对着祖宗牌位说的那些话,大概与纪母脱不了干系。 “可还听到其他了?” 贺封提起精神,仔细的问着流仲。 流仲摇了摇头。 “罢了,天色晚了,今日|你也辛苦,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不过王爷,不需要属下送您回卧房吗?刚刚属下进来时,瞧着下人们都去睡了。” “不用,下去吧。” 贺封边说,边将脑袋躺到轮椅的靠背上,朝着流仲摆了摆后,流仲退出了书房。 正月初二,东楚的习俗是归娘家。 贺封昨日同纪青琅说,要与她共同去简府,所以天刚擦亮,纪青琅便起了身。 上次回简府,还是贺封中毒那时,眼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纪青琅也着实想念简老夫人了。 亲自安排着要给简老夫人带回去的东西,在庆春轩忙进忙出的纪青琅,突然看到晴铃音鬼鬼祟祟,溜着墙根跑到了后院。 铃音是纪青琅信的过之人,眼下她这个样子,纪青琅倒没有生疑,而是起了好奇心。 一把将正要进屋的半兰拉住,纪青琅示意半兰看向铃音后,纪青琅小声开口: “咱们去看看铃音这丫头在搞什么鬼,嘘!” 嘱咐着半兰小声些,二人便蹑手蹑脚的,跟着铃音一路来到后院。 纪青琅本是猜着,铃音有可能是要到后院藏些个什么东西。 谁知铃音来到后院,直接开了纪青琅后院的门,随后一个男人的身影便窜了进来。 那男人身材魁梧,看起来就很结实的样子。男子动作极快,进了后院,便转过了身,背对着纪青琅她们,让人瞧不出他是谁。 半兰是个按捺不住性子的,刚想惊叫,便被纪青琅一把捂住了嘴,强压了下来。 许是半兰未瞧出那个男子的背影是谁,可是纪青琅却认出来了。 能够在王府里随意走动的侍卫,只有贺封身边那两个心腹。 流仲身子相较于荀隐,会再瘦弱一些,眼前这个看着十分结实的,便只有荀隐。 果然,纪青琅看的一点也没有错。 铃音也不知往荀隐手里塞了什么,荀隐推辞了下,二人的位置一下子便颠倒过来。 二人并没有说太久的话,荀隐取完了铃音给的东西后,便立马离开了后院。 铃音似是做贼一般,锁好后院的门,东看看、西望望,生怕被人瞧见的样子。 殊不知,纪青琅与半兰,早已经看了半天了。 纪青琅与半兰藏匿的地方,是铃音要回前院去的必经之路。 纪青琅本是想叫着半兰直接走,权当做没看见的样子,毕竟铃音也到了能嫁人的年纪,这样的事情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半兰却是个性子急的,就在铃音往这边走过来时,直接跳了出去。 “好啊你个铃音,竟然背着王妃与王爷身边的侍卫有所往来,说,你是不是拿了荀隐什么好处,所以替他观察王妃每日都做了些什么?” 半兰的举动,吓了铃音一跳,铃音当即便吓的腿软,直接瘫坐到了地上。 纪青琅没能拦住半兰,也并未多想,谁知半兰开口,竟然说了这些出来。生怕铃音被半兰恐吓到,纪青琅也连忙走了出来。 铃音小脸煞白,看着纪青琅出来后,直接跪到地上,连连跪着头: “王妃恕罪,奴婢确实与荀隐大哥有所往来,但是我与他并非是像半兰姐姐说的那般,我们二人绝对是清清白白的。 奴婢只是知晓今日荀隐大哥要去京郊,奴婢家就在京郊,王妃您也知道的。奴婢只是想着新年,让他帮着送些银子过去而已。” 铃音开口解释着,纪青琅听到后,瞪了一眼半兰。 伸手将站在铃音面前,气势凌人般的半兰拉到身后,纪青琅将铃音扶了起来。 “铃音你不用解释的这么清楚,你是我的陪嫁,我又心知你的本性,自然不会不信你。半兰她向来嘴碎又嘴快,这你也是知道的,你别与她计较。” “王妃,奴婢刚刚说的也没有错啊,别管是不是要让荀隐帮忙送银子,在您的院子里私会男子,这便是错了规矩的。 奴婢嘴碎是真,铃音坏了规矩也是真吧?她若是真的想给家里捎银子,大可以直接安排人去,不是非要私下里让荀隐帮忙的吧?” 半兰见纪青琅就要这般饶了铃音,而且还都成了她的不是,半兰自然要拿规矩了来说事。 纪青琅有些无奈,半兰说的也是没错,可是半兰与铃音都是她的陪嫁,纪青琅又向来是个护犊子的,罚起旁人来,纪青琅凡事都按规矩行事。 但眼下要按规矩罚铃音,纪青琅确实有些下不去手。 只不过,半兰口口声声谈到规矩,若是纪青琅给铃音开了这个先例,日后怕是也不好再管束他人。 想了想,纪青琅开了口: “好好好,六王府向来按规矩办事,但是今日是我要回外祖家的日子,没时间在这里耽误了。 这样,铃音今日|你便留在府中不要同我去了,你回房里好好思过,待我回来后,再看如何对你小惩大诫。” 当着抓住规矩的半兰面前,纪青琅故意说了小惩大诫四个字,专门给她听的。 果然半兰听后,脸上起了得意的笑。而铃音乖乖的应下,回了自己房里。 一切准备就绪,时辰也差不多了。纪青琅本是与贺封说好,在府门前见的,可是贺封却提前了一会儿,来到了庆春轩。 “王爷,不是说好了在府前,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刚刚收到的东西,想着尽快给你,就拿了过来。正好也快要到出发的时辰,就想着到时同你一起出府便是了。” 纪青琅走上前,也没有看贺封要给她什么,先是将贺封推进了屋子里,这才接过了贺封递来的画轴。 “这是什么啊?” 纪青琅今日心情极佳,笑着询问了贺封后,便打开了卷轴。 纪青琅看到画上与自己七分相似的女子后,或许是母女相通,立马便知道了她是谁。 有些不敢相信的仔细看着这幅纪母的独像,好一会儿,纪青琅双眼泛着红,转过头来。 不等她询问,贺封提前开了口: “除夕夜回府时,听你提起从未见过自己生母一事,人死不能复生,本王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第四十六章 从未有过的温暖 贺封要做的,并非只是让纪青琅知道,纪母的相貌到底这般简单。 纪母画像只为留给纪青琅做纪念,至于其他,在没有达成之前,贺封是不会告诉纪青琅的。 毕竟做都未做到的事,倒是提前说出来,那和市井那般油嘴滑舌,只说不做的男子有什么区别。 “王爷……” 纪青琅是万万没有想到,除夕那日距离今天,不过只隔了一天而已。 而且她在马车上,也只不过是想同贺封吐槽一番。纪母去世到这一年头,已经足足二十年,就连简家都没有纪母画像的留存。 纪青琅内心十分激动,不过在这番激动的侧面,似乎还多了一份从未有过的温暖。 许是贺封的这个细心的举动,戳到了纪青琅内心的柔软,一时之间,纪青琅鼻子酸的厉害。 “本王送你这个,可不是想惹你哭的。一会儿便要到简府了,你顶着红红双眼让简老夫人看到,若让她以为是本王欺负了你,到时本王可解释不清了。” 纪青琅被贺封的话逗笑,当即便不想哭了。 看向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的贺封,纪青琅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贺封好像不再如初见时那般冷冰冰的。 现在贺封的样子看起来,多了一份从容,像是突然感觉生活有了希望一般。 “王爷,出发的时辰快到了,咱们现在走吗?” 流仲一直看着时间,因为东楚这里,初二回娘家的习俗,也是有时间规定的。 最好按照规定的时间回去,这样能保两家在这一年之中都好好的。 “王妃可要带着画轴一起回简府?若是不愿,那先快些收好吧。” “带着带着,王爷前面先走,臣妾这就跟上。” 想着简老夫人也不知多少年没有看到纪母的画像,纪青琅是不会对她藏着掖着和,自然要带着过去。 出了王府,刚走没一会儿功夫,贺封推开马车窗左右看了看,收回了头。 “你的贴身侍女怎么少了一个,那个叫铃音的丫鬟,不说原本就是简家的,你此次回去怎么没带她。” 贺封观察的仔细,原也是没有什么说的,所以注意到了,贺封便问了一嘴。 被贺封这么一问,纪青琅想着,这事多少也是同荀隐有关,他到底也是贺封的心腹,便将刚刚在后院的事,告诉了贺封。 “其实,上次我去北边请师父下山医你那一次,就是铃音与荀隐陪着。一路上他们二人也算相互扶持,将我保护的好好的。 铃音半兰如今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我有时闲下来,也会替她们想想。今日的事也是半兰揪着不放,左不过是我与王爷两边心腹的事,若是他们二人真的有意,成全了也算美事一桩。” 纪青琅说着有些无奈,荀隐与铃音的事,她早就该同贺封提上一嘴,不然现在出了这事才和贺封说,好像她在包庇荀隐与铃音呢。 “都是小事,若你想,本王可以替他们安排。” 不过是属下们之间的事,而且荀隐与铃音还分别是贺封与纪青琅的身边人,若是能成,往后伺候起他们来,也方便不少。 纪青琅没想到贺封这么果决,连连摆了手: “王爷,这事到底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总得问问他们。强扭的瓜不甜,你我也是经历过一遭的人,不能让铃音与荀隐再步咱们后尘。” 纪青琅说完这话,本来刚刚还有些笑模样的贺封,表情却突然凝固起来。 贺封原是因为纪青琅那一句,‘强扭的瓜不甜,你我也是经历过一遭的人’而笑不出来的。 虽说他们确实是被赐婚,相看两厌到现在,不已经慢慢和谐转好,也相互看着对方都不错。 现下纪青琅说这话,贺封确实有些不太高兴。 纪青琅看着贺封一刹那的变化,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否决了贺封想要给荀隐与铃音撮合,所以惹得贺封不快。 也不知该如何劝着贺封,毕竟纪青琅也要对荀隐与铃音负责,只能选择闭上了嘴。 周遭因贺封不快而凝结的空气,直至到了简府,都没有消散。 今日不同上次回门,贺封与纪青琅谁也未给简府送信说要回来。 这二人回了简府,虽说杀了简府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可纪青琅能在过年的时候回来,简家人立马张罗起来,都很高兴。 贺封准备了很多东西带来纪府,满满登登放满了正堂的堂厅。 “王爷,您能与琅丫头回来,老妇已经很是知足,您又拿了这么些东西过来,老妇承受不起啊。” 简老夫人拉着纪青琅的手,同贺封同坐正位两端,开口说着。 “简老夫人是王妃的外祖母,按理说也是本王的长辈。王妃在本王府中,将王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本王替王妃孝敬老夫人,也是应该的。” 纪青琅眨眼听着贺封对她的夸奖,明明在车上还因为她而不悦来着,眼下还为着她说话,纪青琅内心是高兴的。 简老夫人笑着点点头,便吩咐人将这些东西拿了下去。 “刚刚听下人说青琅你回府来了,我原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你当真回来了。” 纪青琅与简老夫人在正堂说话的功夫,简先也不知从哪里听闻纪青琅回了简家,便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看到纪青琅和简老夫人亲昵的坐在一起,简先连一旁的贺封都未在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纪青琅面前,开口同她说着。 “先儿,王爷还在这里,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 简老夫人微微沉了脸,若是平日也是无所谓,可是眼下贺封在这里,简先进来不先给他请安,难免失了规矩。 被简老夫人这般一提醒,简先注意到了贺封,连忙向他下跪请安。 “属下见过王爷,刚刚失礼,请王爷恕罪。” “起来吧。” 贺封没有怪罪,让简先起身后,拿起茶杯本想抿上一口。 可是茶杯刚碰到嘴唇,便听到了简先这番心声。 ‘青琅初二回娘家,那是要同自家亲人好好热络团聚。你堂堂个王爷,跟着一起回来,我们家里谁还敢多与青琅说几句知心话的?当真有够讨厌。’ 贺封抬眼,看向了一直在紧盯着他的简先。 第四十七章 用你的和离书,来换本王的金库钥匙 简先被贺封锐利的目光看了一下后,眼神立马闪躲,根本不敢再与其对视。 毕竟贺封的眼神,好似看透了他刚刚内心所想。 有些吓人。 贺封一直紧盯着简先,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知心话?’ 贺封心中冷笑了下,他倒要看看,简老夫人同纪青琅说话,那是祖孙之间的事。 简先一个同纪青琅没有血缘关系的小舅舅,能同纪青琅说些什么‘知心话’。 简先没再说话,贺封也紧盯着他不放。 纪青琅瞧了瞧他们二人这让人诧异的举动,有些纳闷。 如今的她已经嫁了贺封,就算简先是名义上的长辈,量是纪青琅也是要同他刻意保持下距离的。 不知道他们二人这是做什么,纪青琅将头转向贺封这边,开口道: “王爷,你这么盯着小舅舅,难不成是因为上次说要替他在你舅父手下安排职务的事,已经办妥了?” “早就办妥了,简先回京的第三日,便已经得了计大将军重用。说起这事来,还要多谢六王爷,若是没有他同大将军提点,像先儿这样的小兵卒,还不知要在军中熬到猴年马月。 眼下先儿得计大将军重用,我看再用不了两年,待一切都稳定了,也该替先儿寻门亲事。琅丫头,你做这外甥女的,如今贵为王妃,也要好好替你小舅舅留意呀。” 不等贺封开口,简老夫人将话接了过去。 纪青琅一听,未想到贺封替她家里人办事,这般尽心尽力。又想着纪母的那幅画像,心里那股暖意经久不散。 “王爷,多谢您了。” 纪青琅一声答谢,将贺封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刚刚虽在出神,但是简老夫人和纪青琅说的话,贺封还是都听到了。 “你我夫妻,不必客气。” 贺封这是第一次当着纪青琅的面,还有别人的面前,说他们是夫妻的事。 纪青琅听后,也不知怎么了,就觉得双颊热热的,殊不知已经红了脸。 贺封见纪青琅脸红,立马便将刚刚在马车上的不悦全都抛到了脑后,脸上起了淡淡笑意。 简先看着面前对视的纪青琅与贺封,内心不悦,想要同纪青琅说的话全都想不起来,简先便直接退了下去。 同上次回简府午膳后一样,贺封去了客户歇息,而纪青琅则同简老夫人一起回了卧房。 纪青琅拿出了贺封送给她的画轴,在简老夫人面前打开。 简老夫人看到画上纪母的画像时,眼泪瞬间浸满了眼眶。 伸出颤抖的手,简老夫人摸了摸纪母画像的脸,唤了一声: “珺儿……” 激动与思念在心中盘绕,整个人都开始控制不住的抖动。 纪青琅见状,连忙将画放到了桌上,扶着简老夫人坐下。 “琅丫头,你是从哪里得来你娘亲的画像?” 简老夫人这一生最后悔的事,便是没能留上一幅纪母的的画像。 她总以为纪母嫁人后能常回家来,而且也是她比纪母先离世,谁知命运弄人…… “这是今儿一大早,王爷送我的。” 说起这个事,纪青琅顺便将贺宽与纪思婷要在二月初六大婚的事,一并讲给了简老夫人。 简老夫人听后,气都不打一处来。、 向来慈祥和蔼的简老夫人,若不是不想让纪青琅听着她说不好听的话,此时便要破口大骂了。 “这个纪家,上下都没有一个好的。珺儿都已经去世,还让他这般作贱,全家都不是东西。” 简老夫人气的直拍桌子。 “祖母别因为不值得的人气坏了身子,孙女回门省亲那日,已经同他们家说清楚了,孙女和他们划清了界限,左右已经嫁了人,便再也不是他们纪家的人了。” 纪青琅一直没敢同简老夫人说这事,眼下也是气的不行,实在憋不住便说了。 简老夫人听后微微一怔,但很快便点了点头: “划清界限也好,我瞧着六王爷现在待你,比起刚刚大婚时,可是好了许多。前些日子你冒死替她求医,就算是再冰冷的心,一但和命挂钩上,怎么也捂化了。 只要有六王爷和皇贵妃做你的靠山,纪江那一个小小的兵部尚书又算得了什么?纵使他现在捧在掌心的纪思婷也成了王妃,就纪家娇惯出来的女儿,也难成大事。” 简老夫人说完,又摸了纪母的画像好一会儿,才不舍的停下了手。 每次回简府的时间过的都很快,转眼之间,天都要擦黑了。 本来简老夫人留纪青琅与贺封在府中用晚膳,贺封也同意下来。 但纪青琅回去,还要靠着晚膳给贺封调理身子,这事耽搁一天,便还要费上许多功夫。 为着贺封身子能快些大好起来,纪青琅还是婉拒了简老夫人。 回到了六王府后,纪青琅一早安排如玥盯着人做的晚膳,也刚刚做好,尽数送到了圆园之中。 纪青琅平日不太同贺封一起吃这些药膳,只不过今日回来的有些晚,再让庆春轩小厨房做饭,费时费力,纪青琅便与贺封一起回了圆园,准备对付下晚膳作罢。 用膳时,贺封总是时不时看向纪青琅,根本没有好好吃饭。 纪青琅从未吃过这药膳,一时之间觉得还挺好吃,便多吃了些,有些沉迷。 突然发现贺封在看自己,纪青琅边嚼着嘴里的牛肉,边开了口: “王爷您一直看着臣妾做什么,是嫌弃臣妾抢您的饭了?” 纪青琅其实也有个吃货脑袋,只不过自打穿越过来事太多,所以吃东西已然排不上了。 听纪青琅这么一说,贺封突然轻笑出声: “饭菜而已,不够吃再做便是。” “那您不吃饭,看臣妾作甚。” 纪青琅将嘴里的肉加快咀嚼了几次咽下,有些不太不明白的问着。 贺封见状,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从怀中掏出一把金钥匙,在纪青琅的眼前晃了晃。 “本王今日也算是突发奇想,这是本王金库的钥匙,若是你想拿,便拿去。只不过,你得用前些日子拿走的和离书来换才行。” 第四十八章 和离书换金库钥匙 “什么金库钥匙,王爷您不是在大婚那日,便将管家的钥匙给了臣妾吗?” 纪青琅边说,边将一直随身携带的管家钥匙拿了出来,放到了桌上。 “你这钥匙,确实能管着王府里的所有,但是这金库,却是本王自小到大所有得的赏赐与好东西所在之地。今日本王心情好,能拿和离书换金库钥匙只此一天,过期不候。” 听了贺封的解释,纪青琅看着那金库钥匙,不受控制的瞪大了眼睛,满目期待。 贺封那自出生便是高贵的皇子,不光有每个月的月历银子,到了年节与生辰,更是能得到平常人不敢想的赏赐。 再加上,贺封前几个月又刚刚经历了赐婚,想来楚帝赏的,还有皇贵妃给他备的定也不在少数。 那金库里不知有多少的金银珠宝,纪青琅是个俗人,自然也不能够免俗。 更何况,现在虽是贺封待她不错,而且纪青琅还要替贺封继续调养身子。 可是宫廷王府里的事,谁又说的准。贺封现在的身子越来越好,保不齐往后还会发生些什么让纪青琅受不了的事。 纪青琅是不愿意委屈自己的,到时若是想要离开,也总是要有些底气。 贺封眼下是自愿拿钥匙换和离书的,那金库钥匙只要得到,金库便由纪青琅说的算。纪青琅俗归俗,但是又不贪财。 她只准备从金库里拿出些许,只要她够做小本买卖时起家的费用,那便足够了。 “换!必须换!” 想都不用想,纪青琅脱口而出,随后收好了管家的钥匙,交待贺封在此等候后,便小跑着出了屋子,回去取和离书去了。 看着纪青琅这般,贺封发自内心的笑出了声。 在简家,简先对纪青琅的关心,已然超过了长辈与晚辈。 眼下贺封又帮着简先递了话给计大将军,简先也确实是个人才,不然计大将军也不会被贺封一说,便得以重用。 简先只要有了战功,再回京便能入朝为官,而且最少也是个从五品的官。 贺封虽说现在只是心里将纪青琅装了进去,可到底二人并非情投意合。 简先与纪青琅,多少也算是些青梅竹马,到时若是他对纪青琅动了歪心思,贺封可怕纪青琅拿着和离书出来。 所以,有些事,该提早做打算的,还是要提前安排。 好在纪青琅上套的快,贺封心里倒是十分满意的。 正月十五团圆夜,每年新年至,宫里都有两场大的宴席。 一个是除夕夜宴,另一个便是正月十五的团圆宴了。 今日不同除夕夜宴,就连些宗室亲王家的子女,出嫁的还是未出嫁的,都是可以一同出席的。 其中,还包括皇室的一些分支。 比起除夕夜宴只有皇室本家,楚宫十五的团圆宴,可要热闹上许多了。 纪青琅没有什么好拿进宫的,思来想去,便想着做些果酱夹心的冰皮糕点。 纪青琅本是想着,若是再有些奶油便能更好,可是研究了许久,也没能将奶油做出来,只好作罢。 虽说宫里的点心是最精致的,可是像这种点心,想来从来都没有人见过。 提前一天便准备好了东西,正月十五当天早上,天都未亮时,纪青琅便叫了半兰、铃音,还有晴柔与如玥一起,做起来。 “带进宫的也不必太多,每一样准备出来十个便够了。剩下的,就在府里偷偷分一分。不过一定要好生叮嘱下人们的嘴,别让他们说出去。 但是后院那些个女眷,她们都是宫里娘娘们送进府来的,为着不让她们传闲话,便不给她们和她们院子里伺候的了。” 纪青琅可早就想好了,毕竟像这种桥段,她没亲身经历过,看小说和电视也看过几百回了。 “是,奴婢会按照王妃的吩咐去发放的,王妃尽管同王爷进宫便是。” 如玥开口应着,纪青琅也是放心。 “哦对,再包上一些,给外祖母府里送去,也让她老人家和小舅舅他们尝尝鲜。” 想到了简老夫人,纪青琅又交待了一句。 “王妃,给老夫人和二老爷他们送去没问题,他们也都在府里,能够吃到,可是先少爷他是吃不上了。” “嗯?为何?” 听了半兰的话,纪青琅停下了手里的活,诧异的问着。 “前两日,奴婢奉王妃的命令回简府去取东西时,同简府下人们闲聊时说起来的。 说是先少爷本该二月初回北上军营去,可是计大将军发了话,让先少爷独自先行回去,先少爷初十那日便已经离京。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奴婢回来便给忘了,就没同王妃您提起。” 简先回北边的事,确实不算什么事,半兰不记得也在情理之中,纪青琅便点了点头,继续做起月饼来。 经过了大半天的努力,看着已经包好的一盒盒点心,纪青琅满是成就感。 拿起其中包的最好看的两盒,纪青琅连沾上了面的衣服都未换,便叫住要出去的铃音。 “走,铃音,趁进宫之前,你陪我去趟圆园,我将这两盒点心,给王爷还有荀隐、流仲他们送过去。” 上前拉住了铃音的手,纪青琅带着她离了庆春轩,赶去圆园。 纪青琅与铃音前脚离开,如玥便将两提包好的点心,交给了半兰。 “半兰,你去将这两包点心,按王妃的交待,送到简府给老夫人他们吃吧。我将要带进宫的放到马车上,晴柔将剩下的发给府里人吃,记得给你们自己也留些。” 如玥按纪青琅吩咐的交待着。 晴柔手脚麻利,立马便将剩下的点心装起来,连忙下去分发了。 晴柔虽是简老夫人安排入府的,可以早就离府。但晴柔觉得跟在纪青琅身边也挺好,而且晴柔也没将自己身份看的多高,在纪青琅身边跟着当丫鬟,晴柔也挺乐意,便留了下来。 如玥也拿了要进宫的点心,本是要送到府前的马车上去,但却被半兰叫住了。 “如玥姑姑,一会儿王妃便要同王爷入宫了,我是要陪着王妃一起去的。眼下我若是去简府送点心,怕是时辰到了,会赶不回来。不如待会铃音回来,让她去送吧。” 如玥一听,连忙解释: “啊,今日由铃音陪王妃入宫,是王妃亲自交待的。你且去简府吧,记得早些回来,还得替王妃备好沐浴的花瓣和热水呢。” 第四十九章 白玉团圆糕 圆园。 贺封正在卧房里,挑选待会要进宫穿的衣服。 听到纪青琅和铃音说话的声音,立马让荀隐开了门。 纪青琅原还想着让人进去通传,没想到门都打开了。 “属下请王妃安。” 荀隐给纪青琅请安后起身,看了眼铃音。 铃音也注意到,在荀隐看她时,微微颔首。 “王爷听见王妃说话声了,特意让属下出来迎王妃进去。” “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给王爷送些点心。铃音手里那些是给你与流仲的,你们分着吃,我先进去送给王爷。” 话落,纪青琅独自走了进去。 荀隐和铃音面对面站了好一会儿,荀隐才想起来,回手将大敞的房给关上。 “这,这是什么糕点啊?” 荀隐先开了口,铃音听后,立马答着: “啊,这是王妃带着我们几个亲手做的点心,也没说叫什么名字。进宫还有些时候,眼下点心刚刚做好,正是好吃,你与流仲快先尝尝吧。” 铃音不敢看荀隐,一边说着,一边将点心放在廊的栏杆上打开。 拿出了一枚,递给了荀隐。 荀隐傻笑着接过咬了一口,道了句: “真好吃,嘿嘿嘿。” 被荀隐这么一逗,铃音也捂嘴笑了笑。 流促从旁看着荀隐与铃音二人,有些无奈的自己上前拿了两块后,又重新守回了房门前。 屋内,贺封与纪青琅也纷纷拿起了同一个味道的点心,配着热茶,二人吃了起来。 “臣妾要带进宫的也不少,但是宫里人多,怕是也吃不上多少。而且时间长了,口感也会差一些。不比眼下刚刚做出来,王爷正好尝个新鲜。 若是王爷喜欢,左右我也会做,以后在府里,王爷随时想吃,臣妾随时做给王爷吃。” 贺封点了点头,抿了口茶水,贺封看了看吃了一半的点心,开口道: “这点心口感不错,也没有很甜。以前从未见过,它叫什么?” 贺封一句话,纪青琅摇了摇头。 其实,这就是纪青琅按照现代雪媚娘,做出来的类似的点心。 具体叫什么,她也未曾想好。 “还没名字?” “是啊,又是个突发奇想而已,还没给它命名。” 纪青琅开口说着,看着贺封紧盯着那点心,纪青琅有了想法: “不如王爷替它起个名字吧,王爷学富五车,定能想个好名字的。” 贺封其实最讨厌别人吹捧,可是对于纪青琅的夸奖,贺封却觉得很是受用。 仔细想了想后,贺封突然看向了纪青琅: “今日是十五月圆夜,你这点心外表又似白玉般,便叫白玉团圆糕如何?” 到底是堂堂皇子,给糕点取起名字,就是这般信手拈来,还很好听。 “好,就叫白玉团圆糕了,吃着好吃,名字也好,想来父皇或是母妃,还有皇祖母定会喜欢的。” 看着纪青琅一脸高兴,贺封也点了点头。 到了晚膳时辰,纪青琅与贺封准时赶至了宫中。 不同上次除夕夜宴那般晚到,因为在府里给糕点起名,耽误了些许时间,所以二人直接到了设宴大殿。 虽不是最晚到的,但是眼下也有不少人都赶到。 除夕夜宴时的那些人,纪青琅都未太记住。眼下大殿里的人足足多了两倍不止,纪青琅看了一圈后,只觉得眼晕。 向来有些脸盲的她,看着这些人,心里微微有些慌张。 “王爷,这么些个人臣妾从来都没见过,一会儿若是有人上前来打招呼,可怎么是好?” 纪青琅现在,一般有什么便直言什么。 对于她这一点,贺封倒是十分欣赏的。 “不瞒你说,本王其实也不见得能认全。不过你安心,若不是本王亲自介绍于你的,你只需要笑笑就好了。” 今日到场虽全是皇亲国戚,但是贺封是楚帝之子,能让他主动问好请安的,偌大的殿里也没有几个。 “六弟,六弟妹,你们今日倒是比上次晚了些,一会儿定要多喝上两杯才行。” 正在贺封宽慰纪青琅之时,贺临与贺涟并肩从大殿最里面,朝他们走了过来。 “三哥,五哥。” 贺封唤了他们二人一声,纪青琅也微微行了礼,冲着他们笑了笑。 “六弟,你身上的毒不是已经大好了吗?怎么还这般离不开六弟妹,皇祖母和女眷们都在后殿吃茶闲聊呢,你也让弟妹去歇歇,一直把六弟妹留在身边,六弟妹会累的。” 贺临同贺封开着玩笑,但是贺封倒是有些认真了。 贺封自打腿残废后,最怕就是给他人找麻烦。纪青琅一直跟在他身边,平日里,他已经尽量不给纪青琅增加负担,可是却疏忽了这件事。 贺封侧身看向纪青琅,但还未等他开口,纪青琅抢先了一步。 “三王爷错怪我们王爷了,我是最不喜热闹的性子,今日长辈居多,我也怕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而且跟在王爷身边,是我最放松不过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累。” 话落,纪青琅看向贺封,朝他扯出一个开朗的笑容。 贺封只觉得在这一刻,内心又被什么击中了似的,感觉十分奇怪。 “哈哈哈,三哥你瞧你,多管闲事了不是。人家六弟妹与六弟的感情好着呢,依我看呢,就六弟与弟弟妹这样才是最好。 你再瞧瞧大哥,今日是何场合,大哥虽已被父皇赐了婚,可到底还未与纪二小姐成亲,今日倒是将纪二小姐一起带进宫来赴宴了,当真荒唐。” 听到纪思婷又来了,纪青琅表面倒看不出什么,但是心里却翻了个大大白眼。 这个纪思婷,当真是和那个纪李氏同出一辙。 简老夫人曾经说过,在纪母在世之时,纪李氏身为纪家的侍妾,却不顾规矩,多次出席正式嫡妻所参加的场合。 当真有其母便有其女,纪思婷这还没和贺宽成亲呢,便光明正大一同进进出出。说起来也是脸皮厚,不然任由是哪家大门大户的小姐,哪怕是庶出的,怕也都做不到纪思婷这般举动呢。 说曹操,曹操到。 三个王爷同纪青琅说话的功夫,便瞧着贺宽与纪思婷从后殿面出,直直朝着贺封与纪青琅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第五十章 十五团圆宴 “各位皇弟们在聊什么,这般畅快?” 贺宽同纪思婷走了过来后,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大哥。” 贺封他们三兄弟朝着贺宽齐声拱手,问了句好后,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 贺封眼下与贺宽,已经很明显不再兄弟交好了。再加上纪思婷跟着来了,贺封听到了纪青琅心中的不悦,开口道。 “王妃,咱们去后殿给皇祖母和母妃请个安吧。” 纪青琅点了点头,给推着贺封轮椅的荀隐使了眼色,纪青琅与贺封便准备离开。 谁知…… “诶六弟,为兄这才刚来与咱们兄弟说话,你怎么就急着走了啊?” 贺宽不光嘴上说着,竟还伸手抓住了贺封的轮椅。 众人皆被贺宽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贺封也因为轮椅突然停下,往前一个踉跄。 好在纪青琅反应的快,一把将贺封扶住。 “呦,六弟你别怪为兄,为兄忘记你双|腿残废,只能终身靠着这东西叫什么轮椅的,来度日。若是离了这玩意,那就是个废人啊。 哦不对不对,就算有这玩意,也不见得不是个废人,哈哈哈哈哈。” 贺宽公开嘲讽贺封,也不管身边有没有旁人。 纪青琅看了看贺宽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还有一旁捂嘴蔑笑的纪思婷,气不打一处来。 “大哥,今日是正月十五,大好的日子,你这般说自己手足兄弟,让父皇听去了,有的罚你。” 贺临也是听不下去,站出来替着贺封说话。 “父皇罚不罚我,和你有何干系?更何况,眼下父皇不是不在这里,你少多管闲事。” 贺宽现在抓着谁咬谁,看样子今日是非要同贺封说道说道。 纪青琅垂眸,看了一眼贺封。贺封表面波澜不惊,好似完全没有将贺宽的话听进去,仿佛不是在说他一般。 “六弟你……” “大王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是要做什么啊?怎么还未入席,整个人就开始说上醉话了?” 纪青琅没再给贺宽继续张扬跋扈的机会,开口直接阴阳怪气的说了一番。 “依我看,姐姐这才是要做什么吧?刚刚姐姐的语气,是该对大王爷说话的规矩吗?” 纪青琅说这话,还是留了口德。毕竟这么多旁人都在留意这边,贺宽是楚帝长子,她可不想给自己和贺封因为贺宽徒增烦恼。 但纪思婷如今只是被赐婚了而已,不到大婚那一天,都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变故。 面对纪思婷,纪青琅对她可不需要留一点情面。 “谁是你姐姐?暂不说我已经与纪府划清了界线,就算还如当初一般。我母亲是纪家的嫡夫人,纵使她如今仙逝不在了,你也不过是纪家续弦夫人所生,你可误要与我乱攀关系。” 纪青琅说完,整个人都舒坦了。 贺封、贺临与贺涟听了,也都微微垂头低笑。 纪思婷完全挂不住面子,转眼看向贺宽,却发现他直瞪着贺封,好似完全没有听到纪青琅刚刚羞辱她的话。 “你……” 纪思婷伸手指向了纪青琅,话还未等说完,一声皇上驾道,响彻整个大殿。 楚帝大步入了殿中,众人纷纷下跪,向楚帝请安。 “都平身吧。” 楚帝开口命众人起身后,走到了纪青琅他们身边。 “你们兄弟几个今天倒得空好好说话,封儿的身子现下感觉如何了?” 楚帝看了看他的四个儿子,开口第一个问的,还是贺封。 “有王妃照顾在儿臣身边,儿臣感觉比起从前愈发的好了。” 贺封当着楚帝的面,顺带夸了纪青琅。 果然,楚帝一听,便看向了纪青琅。 纪青琅微微笑着,朝着楚帝又行了个半礼,半点也不失规矩。 “封儿的身子如今能好,也多亏青琅悉心照顾。前儿西疆又进贡了两块宝石入宫,听闻皇贵妃将朕赏赐她的宝石都转赠给了你。那些宝石颜色不一,今日朕便一并赐了你,待明日,朕会让人送去六王府。” “臣媳多谢父皇。” 纪青琅谢恩的功夫,原在后殿的女眷们,也随着太后一起来了前殿。 众人已经到齐,十五团圆宴在楚帝的一声令下后,正式开席了。 今晚比起除夕夜宴之时,倒真是应了人多热闹那句话。 上次楚帝早早便与太后离了席,可是现下已经酒过三旬,楚帝与太后还都在席间,与众人有说有笑的。 纪青琅已经将晚宴上的菜吃了个遍,着实有些撑到。一直坐在这里,越来越不太舒服。 ‘这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好想回去吃些山楂消消食,可太难受了。’ 纪青琅摸着自己的胃,心里念叨着。 贺封听到后,看了看纪青琅,想了下后,开口道: “大殿后面有个湖,听闻前些日子已经开了化,每年十五那湖边都会掌灯,想不想去瞧瞧?” 纪青琅一听不用在这里坐着,而且还能看有灯的湖,立马便来了兴趣。 “好啊。” 纪青琅起身,作势便要亲自推着贺封一起去。谁知道一步还未挪动,楚帝身边的齐培言走了过来。 “王爷,皇上叫您去偏殿说说话,您这是要同王妃去哪儿啊?” “这……” 贺封没有想到楚帝会在这个时候叫他,转头便看向了纪青琅。 楚帝找贺封,那是比什么都重要的,纪青琅自是不能让贺封因为自己耽搁。 “那王爷去吧,我和铃音自行过去,不就是在殿后面吗?若是找不到,问问宫人或者侍卫就是了。” 纪青琅也是从来都独立惯了的,而且宫里她也来了许多次,也没在怕的。 “王妃独自去,本王无法放心,便让流仲陪王妃一起吧。” 纪青琅也知道贺封在担心什么,点头应下后,便带着流促一起去了。 晚上的湖边点了红灯,确实好看的紧。 纪青琅站在湖边,长长的呼吸了几下,立马感觉肚子里的东西消化了不少,舒服了很多。 “六王妃让本宫好找,原是躲到这里来偷闲了呀。” 纪青琅正体会着湖边清爽,谁知,总会有人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扰了他人清静。 听到了怡贵妃的声音,纪青琅转头看去。 第五十一章 反推入水 怡贵人被纪思婷扶着,一步一步正朝着纪青琅走来。 纪青琅转过了身,朝着怡贵妃行了一礼。 “请怡贵妃安,殿中有些热,所以王爷让臣妾出来吹吹风。” “哦?” 怡贵妃阴阳怪气的功力不浅,只不过开口说了一个字,满满阴阳语气。 怡贵妃与纪思婷站立在离纪青琅不到半米的位置停下。 她们二人来者不善,流仲也觉察出来,欲上前将纪青琅护住。 但这毕竟是在宫里,怡贵妃又是长辈。纪青琅感觉到了流仲的动作后,将手伸到后面,制止住了他。 流仲会意了纪青琅的意思,一双如同猎鹰般的眼神,紧盯着怡贵妃与纪思婷的动作。 “想来贵妃娘娘也是觉得殿中热了,所以同臣妾一样,也是出来透气的吧?” 怡贵妃既然质疑,那纪青琅便用同样的理由,给到怡贵妃身上,看她怎么说。 果然,怡贵妃被纪青琅这么一问,根本没有别的回法。 “是了,大殿里热,所以思婷特意陪着本宫,出来凉快下。” “正是呢,那臣妾便不打扰贵妃娘娘了,先回殿内去了。” 不想同怡贵妃再多话,也不想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纪青琅心里明镜似的。 行了礼,纪青琅本是想要从外侧离去,但纪思婷不怀好意,刻意想将纪青琅留下来。 纪思婷伸出了手,刻意想将纪青琅逼到湖边,使她失足落水。 纪青琅戒备心极重,见纪思婷如此,定是没安好心 纪青琅反应极快,反手抓住了纪思婷的手,利用一个惯例,成功将纪思婷给甩进了湖中。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纪青琅也顺势跌倒在地,整个人下半身子也沾了湖边的水,但却未跌进去。 突然发生了坠湖事件,而且一个是堂堂王妃,另一个也是即将成为王妃的人,四周立马乱了起来。 “王妃!” 铃音明明刚刚还在扶着纪青琅,谁知这会纪青琅还是半跌到了湖里。 流仲也是吓了一跳,虽然他看的真真的,明明刚刚那一下,纪青琅不会摔倒,谁知…… 二人唤着纪青琅,连忙上前想将她扶起来。 但纪青琅看着在湖里挣扎的纪思婷,趁人不备,婉拒了他们二人想将自己扶起的动作,整个人开始疼痛呜咽。 宫中侍卫手脚麻利,很快便将纪思婷给救了上来。 楚帝与贺封还有一干人等,也闻讯赶了过来。 待众人赶到时,只见如同落汤鸡般的纪思婷,还有一边低声抽泣的纪青琅,同时瘫坐在地上。 “王妃。” 看见纪青琅的样子,贺封当真担心的不行。 贺封立马让荀隐推着他走上前,看着裙摆已经湿透的纪青琅,连忙摘下了自己的斗篷,递给铃音。 铃音接过,立马盖到了纪青琅的腿上。 纪青琅是没有想到,眼下湖水竟这般冰凉刺骨,还以为开化了不会这么凉,要知道如此,刚刚便不沾水了。 眼下贺封的斗篷都盖了上来,可是纪青琅依然没有感觉到半丝暖意。 “好好的,这是怎么回事啊?” 楚帝微微皱眉,开口询问了句。 “皇上……” 正当怡贵妃想要红口白牙颠倒黑白时,纪青琅一个侧转,跪到了地上。 “父皇恕罪,都是儿媳不好。儿媳本是出来透气,没想到贵妃娘娘与纪二小姐特意来找儿媳说话,儿媳原觉得有些冷了想要回去,谁知脚下一个不稳。 纪二小姐好心好意想要扶住儿媳,谁知她将儿媳扶住,而自己却跌入了湖中。一切都是儿媳的错,还请父皇恕罪。” 纪青琅带着哭声,言辞恳切,听起来没有半分谎话。 纪青琅将磕头在地,久久都没有起来。 刚刚她虽是在向楚帝请罪,可是将前因后果都说了明白,虽说她表面是在怪自己,但这话由楚帝听了,便不是这个意思了。 楚帝趁着新年将怡贵妃母子放出来,不但复了位分,还指了婚。 这种事情,就算楚帝已经同皇贵妃私下说了,但也着实偏袒。 楚帝根本没理。 “怎么都这般不小心,大过节的罢了罢了。你们快些扶她们二人去偏殿更医,齐培言去请太医给她们瞧瞧,天气冷,别沾染了风寒便不好了。” 果然,一切都如纪青琅所想,楚帝不会因此说她半个不字,也不会再去细查事情真相。 “儿媳谢过父皇。” 做戏也要注意规矩,宫里人都在意这个。纪青琅时刻不忘简老夫人所说,在宫中要讲规矩的事。 恭恭敬敬谢恩后,这才被铃音扶着,去了偏殿。 匆忙将湿透的衣服换了下来,纪青琅连忙将脚泡进了微烫的水中,泡了好一会儿,这才彻底缓过来。 贺封一直紧皱着眉头,看着泡脚回温的纪青琅,心中百感交集。 似是生气,又似是心疼,更多的还有担心。 由太医诊脉走了个过场后,贺封便让碍事的太医先行离开了。 将铃音等一干人等屏退到外室,贺封终是忍不住。 但这是宫里,又怕被人听到,贺封压低了声音。 “进宫前本王百般叮嘱你要小心,那纪思婷就算淹死都无所谓,你何苦还要做戏,故意让自己也湿了鞋袜衣裤呢?” 纪青琅知道贺封看到自己这样,定是会训斥。 但是听了贺封的话,纪青琅一脸诧异。 “王爷,你是如何得知,刚刚的臣妾弄湿的衣服,是臣妾故意做戏给旁人看的呢?”纪青琅也同样小声的反问道。 贺封关心则乱,竟将刚刚听到纪青琅的心声,一不小心给说了出来。 贺封慌张的不敢看纪青琅,纪青琅一脸狐疑,擦干了脚上的水珠,穿好了鞋袜走上前,蹲到了贺封面前。 随着贺封摇摆不定的脑袋,纪青琅一直紧紧盯着他。 “王爷,臣妾一直都觉得王爷好似能看透人心一般,今日王爷且同臣妾好好解释解释,您是如何得知,刚刚一切都是臣妾做戏来的?” 纪青琅用着只能够让面对面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又追问了没有回答的贺封,就等他给自己个说法。 第五十二章 贺宽大婚必须出席 “本王自小在宫里长大,看尽了后宫人用的手段。王妃这般,本王连想都不用想便可得知,哪里还需要看透你的心?” 好在贺封反应的快,突然想到这么一遭,立马开口说了起来。 纪青琅对于贺封,是半点也没有怀疑的,经贺封这么一说,纪青琅眨眼想了想: “哦,是哈,我这点小心思跟后宫之人所做所想比起来,那当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纪青琅傻呵呵笑了笑,开口同贺封说着。 贺封长长松了口气,但是刚刚一想到,若是跌进河里的人是纪青琅,竟开始后怕的不行。 看着眼前傻笔笑着的纪青琅,贺封严肃的开了口: “纪青琅,下回若是再有这样的事,你有其他什么样的想法都好,但是你答应不本,再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能做到吗?” 贺封突然的严肃,让纪青琅止住了笑容。 因为在贺封似是命令的语气一般后面,纪青琅也听出了他对自己的关心。 抿了抿嘴唇,纪青琅也十分严肃的点了点头。 见纪青琅如此,贺封叹了口气: “那宫中太医不可信,待回府里,且让晴柔让帮你好生瞧瞧。眼下才刚开春,正是冻人的时候,万万不要着了风寒才是。” “都听王爷的,经此一事,想来团圆宴也吃不下去了。且等臣妾将白玉团圆糕奉于皇祖母、帝后与母妃后,王爷开口,便带着臣妾回家吧。” 贺封微微点头,道了句: “好。” 其实这次日子,纪青琅的眼皮子就一直在跳,她就觉得,十五这日进宫定会发生点什么事,所以早做了筹谋打算。 好在提前想了许多,这次总算是没吃上亏。 不过她这一做法,怕是日后怡贵人母子还有纪思婷,更会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由此看来,往后还有的闹咯。 好好的缓了半炷香,纪青琅毕竟只是腿脚沾了凉,很快便暖和起来。 从侧殿出来后,贺封与纪青琅,一起来到了帝后与皇太后面前回话,皇贵妃与怡贵妃也坐在侧边,一脸的担心。 纪青琅走上前,跪了下去: “臣媳一早做了些糕点,本想着宴席后奉上,没想到刚刚惹出那么大的麻烦。眼下奉上,还请父皇、皇祖母、母妃与皇后娘娘品尝。” 话落,纪青琅同铃音示意了下眼神,铃音立马上前将糕拿了上来,交到了宫女手中,纷纷呈了上去。 纪青琅看着宫人用银针试了毒后,众人便开始一一尝试。 其实糕点但凡做的并非不好吃,只要是第一次吃,都会觉得好吃的。毕竟第一次吃,大家都图个新鲜。 果然,楚帝吃完后,第一个称赞了纪青琅。 纪青琅见状,立马又开了口: “父皇,臣媳今日还做了不少,其余的,王爷都让人拿下去装盘了,只等着父皇下旨,分发给今日赴宴之人。” 楚帝一听,连连点了头: “齐培言,你下去安排,让宫人将六王妃做的点心呈上去,供大家一同品尝。” 楚帝吩咐着,齐培言连忙下去安排。 对于刚刚的事,楚帝本来心中就和明镜似的,自然也不会再埋怨纪青琅。 只不过,怡贵妃却是不愿。 “皇上,此事如何能这般算了?这样天寒地冻,思婷掉下湖中,眼下着了风寒开始发热,怕是躲不过要高热一场。 皇上,这里是皇宫大内,若是人人都像六王妃一般可以不守规矩,那湖中怕不光只有坠湖的,怕是早该尸骸遍野了。” 说这怡贵妃笨吧,她能生下楚帝长子,而且又爬到贵妃位上经久不衰,没点脑子与手段自然是不行的。 可若说这怡贵妃聪明吧,依着纪青琅看,她也没聪明到哪里去。 今日想要挑事的,明明就是她与纪思婷。这若不是纪青琅脑子转的快,那现在躺在那里受寒发热的,怕不就是她自己了。 在场的都是明眼人,谁都能看破这个道理。 这个怡贵妃倒是认准了纪青琅主动认错这一点,抓着不放了。 “放肆,怡贵妃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且不说今日是十五团圆的好日子,就算是在平时,刚刚那番话,也该是从你一个贵妃的嘴里说出来的吗?” 楚帝还未发现,倒是皇太后大力拍了下椅子把手,怒斥怡贵妃出了声。 怡贵妃大惊,一个子跪了下去。 “太后息怒,臣妾以事论事罢了。” “以事论事?旁人或许糊涂,可是眼下在场的,却没有一个糊涂的。怡贵妃,哀家且问你句真话,今日的事当真是封儿家王妃错了事吗?” “……” 太后发问,直抓重点。 怡贵妃被太后一句话问住,立马没了刚刚那般咬死不放,灭了气焰。 “哀家瞧着,上次皇帝禁足于你半点作用未起,倒让你越发猖狂了。皇帝,此事谁对谁错你心里也有数吧?若当真要罚,该罚于谁,皇上还需公平才是。” 太后一直拼命替着纪青琅说话,纪青琅完全不知这是为何,只能时不时偷偷看向太后,眼下只觉得这个东楚最尊贵的女人,看着十分的和蔼可亲,不再同上次初见那般。 “母后息怒,今日这些事,不过都是晚辈们小打小闹罢了。下个月宽儿便要大婚,还请母后看在这一点上,今日之事便让其过去吧。” 楚帝已经这般说了,太后自然也不会驳他的面子,便没再说什么。 纪青琅看向楚帝,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楚帝正与贺封对着视线,眼神之中似有叮嘱一般。 “父皇,天色不早了,儿臣还要回府里用药。既然事与已经有了结论,那儿臣便带着王妃先行回府了。” 贺封想着纪青琅的交待,见事情了了,便立马开口求去。 得到了梦帝的允许,纪青琅与贺封纷纷跪安后,离了皇宫。 回王府的路上,纪青琅想到了那阵到湖边透气前,楚帝将贺封叫去说话的事。 有些好奇,便多嘴问了句。 “王爷,那阵皇上叫你过去说话,可说了些什么吗?” 被纪青琅一问,贺封猛地怔了一下。 要知道楚帝同他说的,正是嘱咐贺封在贺宽大婚那日,为着让外面人知道皇室兄弟手足之情,特让贺封无论如何,也要带着纪青琅出席贺宽大婚。 贺封原想着慢慢再同纪青琅说,可是眼下纪青琅问了,一时之间,贺封不知该如何回答于她。 第五十三章 半兰的异常 “是,是关于朝政的事。” 想着以纪青琅的性子,对于朝政之事定不会感兴趣,贺封便撒了这个谎。 “哦,这事啊。” 纪青琅听了下后,立马没了兴趣。 贺封也不可能继承皇位,纪青琅也不会成为皇后,那朝政的事,自与她纪青琅没什么关系了。 “对了王爷,皇祖母是不是很疼爱你啊,你看刚刚,怡贵妃还想反咬臣妾一口。臣妾原以为躲不过一罚了,谁知皇祖母会突然开口解围,当真是让我没有想到。” 想到皇太后,纪青琅同贺封开口说着,心里也是瞎猜着。 贺封微微摇了摇头。 “皇祖母对本王那些姊妹们倒是极好,不过对我们这般兄弟们,都是差不多的,并没有说刻意偏心哪一个皇孙。” 贺封开口同纪青琅解释着,不过刚说过多,贺封突然反应过来。 “对了,本王记得你说过,那个晴柔是你的远亲,原是你求着外祖母安排入王府的,可是晴柔最后入府,却是皇祖母的懿旨。 由本王看,今日皇祖母偏袒于你一事,你倒不如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就比如,待有时间回去问问简老夫人什么的。” 被贺封这么一分析,纪青琅一脸崇拜的看着贺封。 ‘虽说腿不好,但是你这脑子确实比我的好用多了,好棒。’ 纪青琅心中赞赏着贺封,殊不知在贺封听到这心声后,强行压着自己快要控制不住的嘴角,这才没有得意的笑出来。 距离纪青琅生母的忌日,一天一天近了。 除了每日去帮贺封安排药膳,纪青琅每天都在自己院子里,叠着金银元宝。 其实无论是纪青琅,还是她身体的原主,对于这个生母,都没有半点的记忆。 纪青琅穿越前来是个孤儿,而且是一个都不知道自己父母亲生是谁的孤儿。 所以穿越到这里后,纪青琅能够很快将与她有血缘关系,且待她好的人都视为家人。 对于穿上纪母,纪青琅在心里,也是实打实将她认做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虽没有缘分相见,但是,每年还能在她忌日这日,去给她上香烧点元宝,纪青琅心里也是满足的。 东楚天气回暖的很快,眼下不过刚到农历二月,比起正月时,最少要高出了十度左右。 纪青琅与铃音在前院的桌上叠元宝,丝毫感觉不到半点冷,而且太阳照在身上,还让人暖暖的。 纪青琅本是也叫着半兰一起叠,可半兰却说她有些事,一早出了院子,眼下都快到午膳了,还未见她回来。 “这个半兰,一会儿都要吃饭了还不回来。铃音,如果一会儿她还不回,你记得给她留些饭菜,放到小厨房里热着。” 纪青琅生怕半兰饿着肚子,交待着铃音。 “是,王妃,奴婢记下了。” 纪青琅交待的话还没说出多一会儿的功夫,便瞧着半兰走回了院子里,手间还拎了个篮子。 半兰急急忙忙往院子里走,看方向应该是要回她的屋子里去。 因为走得快,纪青琅与铃音又是在正院侧边,半兰似是完全没有看见她们二人。 纪青琅本是想唤住半兰,可无奈她走的太快,一眨眼的功夫,人就转身不见了。 “这个半兰,好像过了十五以后,就神神叨叨的,总说自己有事,来来回回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纪青琅开口说着,有些无奈的摇着头,继续叠着手中的元宝。 铃音听了纪青琅的后,咬了咬嘴唇,随后抬起头,开口道: “王妃,是不是初二那日,半兰姐姐撞到奴婢在后院见荀隐大哥,事后王妃回来也没有惩罚奴婢,半兰姐姐心中一直有气,所以才如此的?” 铃音这般软弱,将所有事都怪于自己,纪青琅不愿意听。 停下了的里的活,纪青琅长长吸了口气: “什么叫没惩罚,那日我不是罚你在府里闭门思过了吗?那还不叫惩罚啊?再说了,你和荀隐见面的事,我都和王爷说完了。 我和王爷都不觉得如何,怎么你叫她一声姐姐,便要看她的脸色了?铃音,虽然你是后来才到了身边伺候的,但是在我心里,你和半兰没什么样。” 纪青琅什么都知道,平日里半兰就仗着她是从小同纪青琅一起长大的侍女,所以在简家时就总是欺负铃音。 有时更是对她大呼小叫,让她帮着做些本该由半兰做的事。 纪青琅也是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可入了王府以后,半兰似乎越来越过分了。 今日也是凑巧提起,纪青琅想要好好同铃音说说。 “平日里你就是性子软,让她欺负惯了。以后你也得改改这性子,你可是我六王妃的陪嫁侍女,身份和这府里其他的下人不一样,别让他们看见你软弱,不然往后如何在这府里做事。 而且,你与荀隐的事,我和王爷都知道了。既然你们二人也有那个意思,左右都在一个府里伺候,日后总能多接触到。若是待个两三年,你们还是这个心思。王爷和我都是一样,会成全你们。” 自打上次同贺封说了铃音与荀隐的事,贺封便让纪青琅做主了。 纪青琅与贺封分别问了铃音与荀隐的意思,这二人倒是心有灵犀,都害羞的只笑不说话。 事后,纪青琅也是一直未再与铃音说起,本想着让他们二人顺其自然的接触。 眼下,看着铃音这多担心的事,纪青琅不免还是要开口提前让她知晓一番,不然,如若真是一段好姻缘,可别因为半兰给搅和黄了。 “是,奴婢知道了。” 铃音向来是最听纪青琅的,立马开口应下。 午膳的时间也差不多了,纪青琅赶往了圆园。 到了餐厅,看了看桌上的膳食,纪青琅点了点头。 等了一会儿,瞧着贺封还没有过来,再等下去饭菜怕是就凉了。 询问了下人,得知贺封一早便在书房后,纪青琅来到书房,准备唤贺封去用膳。 “王爷,当年接生的那个稳婆已经去世多年,她的后代也都死绝了,她那条线只能断了。不过接生的郎中,还有最后部诊的太医,属下已经将他们从老家接进了京中,已经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了。” 第五十四章 纪母忌日 流仲的声音从书房内传出,纪青琅听着,微微皱起了眉头。 当年接生的稳婆,死绝了,还有郎中与太医……贺封,这是在暗中查些什么? 纪青琅心中不由自主的想着,正在出神之际,书房的门一下子从内被打开。 只瞧着贺封坐在轮椅上,出现在了书房门侧。 “王妃怎么来了?” 贺封没有什么表情,开口询问了一句。 “啊,那个午膳都已经摆上桌了,刚刚臣妾等了半天也未见王爷过去。听闻王爷在书房,特意过来叫您去吃饭,不然再等下去,怕是就凉了。” “谢王妃关心,那便先去用膳吧。” 纪青琅点了点头,接过流仲的手,握住了轮椅手把,推着贺封去了餐厅。 自上次吃了一次贺封的药膳,纪青琅觉得味道还行后,午膳一般都与贺封一起吃。 纪青琅心里一想着,刚刚流仲在书房同贺封回禀的事,压根没有什么心思吃饭。 碗里的米饭都快被扒拉出来,纪青琅还是出神想着。但是她心里所想别人不知道,贺封却早已经听了个全部。 贺封命流仲暗中去查的事,现在还不是能让纪青琅知道的时候,左右也用不了多久,纪青琅便用知道。 刚刚在书房,贺封就是听到了纪青琅的心声,所以才及时让流仲闭了嘴。 “怎么,今日的午膳不合王妃味道,要不要让厨房再做些你爱吃的。像是烧鹅或者烧笋子一类的?” 对于吃饭,纪青琅每次都很积极,久而久之,贺封也瞧出了纪青琅爱吃的本质。 果然,纪青琅听到她素日爱吃的,思绪倒是被拽回来了些。 “烧鹅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出来,但再加一盘笋子,怎样做都好,倒是不错。” 纪青琅笑嘻嘻的说着,心中无半点杂念。 贺封一听,笑了笑: “如玥,让小厨房做盘笋子,再加个牛乳甜酪来。” 贺封吩咐,如玥立马下去准备了。 虽说贺封现在所查之事,并不想让纪青琅太快得知。可是他也知道,纪青琅的心中其实一直都不是安定 。 眼下如玥回到了贺封身边伺候,同贺封有时说起,纪青琅也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贺封起初听时,还觉得纪青琅没心没肺,怎么还会失眠睡不着。 后来渐渐接触,大概也知道了。 纪青琅心里,压了太多的事了。虽然有一些,贺封听了后,也不太懂的事。 想到这,贺封看向坐在那里等着笋子的纪青琅,放下了筷子。 “王妃……” 轻声唤了句,贺封看向了纪青琅。 “嗯?” “若是当初你生母离世并非意外,而是人为。再如果让你知道了杀母仇人,你会如何?” “那能如何,当然是替亡母报仇了!” 纪青琅听到贺封的问话很是激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气,直接拍着桌子,猛地站起身来。 贺封被纪青琅的举动吓到,要知道,他还从未见过纪青琅这样。 “王爷,您也知道臣妾自小就是爹不亲没娘疼的,这一切都归功于害死臣妾生母的那个人。不过臣妾信命,旁人害了臣妾母亲,就算臣妾有生之年寻不到这个人,这人也定不会有好日子过。” 纪青琅斩钉截铁的说着。 贺封看着纪青琅这般想为母报仇的样子,也暗暗下了决心。 二月初六,天公不作美。眼下已经开春,可不知为何从凌晨开始,便飘起了雪。 天亮,纪青琅着一身白衣,头上也只别了一只珠钗做点缀,全身上下没有半分彩色。 今日是纪母的忌日,纪青琅与贺封说好,要一同前去拜祭的。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纪青琅同贺封一起出府上了马车。 纪母的坟在纪家祖坟内,像这些大家族的祖坟,一般都在距离京郊不远处,来回路程也不过一个时辰。 来到纪母坟前,纪青琅磕了三个头。 早在来之前纪青琅已经调整好了心情,今日是她带着夫婿一起见纪母的日子,不能掉眼泪,不然怕在天上的纪母看到,会担心。 “娘亲,如今女儿已经嫁了人,王爷待女儿也很好,您大可安心了。” 纪青琅一边烧着金元宝,一边在纪母坟前说着。 贺封坐在一旁的轮椅上,就在纪青琅话落后,将话接了过去: “母亲尽管放心,只要有本王在一日,便会护王妃周全。而且如今害您的凶手已然被抓到,二十年了,您尽可安息了。” 贺封一句话,引得纪青琅猛地看了过来。 “王,王爷,您……在说什么?” 昨儿纪青琅晚上没有睡好,也可以说几乎是一宿未睡。 眼下烧着元宝,一股股热气向上涌着,吹的纪青琅直迷糊。 听到贺封的话,纪青琅只觉得自己似是听错了,半点也不敢相信。 “本王让你生母安息,害死她的人,出不了今日便会被处置。” 贺封说着,让流仲将轮椅转了过来,冲着纪青琅伸出了手。 纪青琅缓缓回不过神来,木讷的将手搭在贺封手上,任由贺封将她拽起身来。 “本王已经随你来见过你母亲,元宝这些咱们也都烧过了。前些日父皇下旨,吩咐今日贺宽大婚,让本王与你必须到场。 父命难违,皇命更是如此。不过王妃,本王答应你,今日|你随本王前去大王府,定会有一出好戏,全当是替你解气。如此,你可愿意陪同本王,一起去观上一观?” 纪青琅任由手被贺封握着,听着贺封一言一语,纪青琅突然回想起那日午膳,她去书房找贺封之时,向贺封复命的流仲所交待的话。 看着贺封的眼睛,纪青琅也不知怎么,不管一会儿会发生什么,纵使再不想去大王府见贺宽与纪思婷,她只想相信贺封。 纪青琅点了点头,贺封轻笑。二人回了王府后,便开始沐浴更衣。 皇室正室大婚都是在晚上,所以时间完全来得及。 纪青琅出了浴桶后,一撇眼,见一旁桌上要换的衣服,虽是月白色,但依然还是素服,就连首饰,也一并用的珍珠。 “半兰,再去换件差不多的衣服,到底是要去参加大王爷大婚的,穿这个怕是会被人说闲话的。” 第五十五章 纪李氏被休 “王妃,这是王爷刚回府后着人送来的,他说,今日是您生母的忌日,就该穿这样素色的衣服才能表示哀思。至于其他的,王爷说都不用您费神。” 纪青琅疑惑的看了看半兰,半兰一脸笃定,旁边的铃音也连连点头,证实半兰所说不虚。 贺封这一步步,全都已经安排好了,纪青琅也不知贺封到底要做什么。 眼下她最着急的,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害死了纪母。这个心结她忍了这么些年,终于要在今日解开了。 大婚的时间还有一些,纪青琅不愿早去大王府,便只能在六王府里等着时间过去。 可是这一段时间,可是熬惨了纪青琅。一直想着今日到底会发生什么,纪青琅便坐立不安。 夕阳西下,吉时转眼而至。 大王府今日装饰隆重,里里外外都通红一片,很是好看。 纪青琅终于同贺封从六王府一路赶来了大王府,入了大王府的门,正好赶上贺宽要了出去接亲。 贺封与纪青琅并未同贺宽说话,贺宽人逢喜事精神爽,眼下也未再酸言酸语。 贺宽看了他们一眼后,贺宽便出了大王府的大门,前去纪府接亲,贺封与纪青琅同众一样在大堂内等着。 毕竟是贺宽大婚,怡贵妃也难得领旨出宫,前来参加贺宽大婚。 只不过不同于上次贺封大婚时,楚帝也亲自参加了,而这次却是没有。 “六王爷、王妃当真好性子,本宫以为今日谁都会来,但就你们二人不会。未想到,你们倒是肯赏脸。待一会儿喜宴上,本宫定会让宽儿好好敬你们一杯,答谢你们的到来。” 怡贵妃开口继续说着阴阳话,纪青琅这次连正眼都未瞧她一眼,只安心的坐在贺封身边,等着贺封与她说的那场大戏。 “奉旨行事,怡贵妃勿要多想。” 本就是奉了楚帝的吩咐前来,贺封也不愿多理睬怡贵妃,但是堂内众人眼睛都盯着他们。 要知道,皇室内斗有多厉害不重要,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装作他们都相处的十分友善的样子。 贺封也是想给皇室留最后一丝颜面,所以才忍耐着,对怡贵妃开口解释。 怡贵妃听后,脸倒是瞬间黑了,再也没有开口。 没一会儿的功夫,大王府外的喜乐声徐徐渐近,迎亲的队伍终于从纪府折回来了。 在众人起贺喜声中,贺宽一身大红喜服,牵着大红花,一步步入了正堂之中。 而另一端则由纪思婷拿着,被两个喜娘左右搀扶的她,也跟着贺宽走了进来。 纪青琅抬眼看了看纪思婷这一身嫁衣与红盖头,比起她当年紧急赶至出来的,不知华贵了多少。 但,只是个王妃罢了,又不是皇后,纪思婷的嫁人与红盖头,似乎有些违了祖制。 不过,贺宽是储君的人选之一,想来也不会因为嫁衣与红盖头的事,遭人非议。 待贺宽与纪思婷站到相应的位置上后,赞礼郎走到侧边,高喊: “一拜天地!” 贺宽与纪思婷纷纷转身,朝着大敞的门外,拜了一礼。 “二拜高堂!” 二人又转回身,朝着上座的怡贵妃,深深拜了一礼。 看的出来,怡贵妃对于纪思婷这个儿媳妇,想来是十分的满意。 就在贺宽与纪思婷双双向她行礼之时,怡贵妃已然流出了高兴的泪水。 “夫妻对拜!” 正当赞礼郎喊出第三拜时,不等贺宽与纪思婷转过身来,一个小厮跑进了正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放肆,这个时候,是你这个该死的奴才该过来搅局的时候吗?滚出去。” 拜天地被人打搅,确实使人不快。 贺宽怒斥着那个小厮,可是那小厮一脸急色,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反而违抗了贺宽的命令,跑上前,来到了纪思婷身边。 就在那个小厮跑进来之时,纪青琅便知道,贺封许她的大戏,似乎要开始上演了。 目光半点不敢松懈的盯着那个小厮,纪青琅瞧着那小厮在纪思婷耳畔不知说了什么。 随后,只见纪思婷整个人身形一僵,猛地抬起手,当着众人的面,将红盖头自己给掀了起来。 纪思婷这一举动,引得在场所有人唏嘘了一声。 “什么!” 纪思婷丝毫没有考虑到现在是何场面,这般鲁莽做了无法挽回的事。 要知道,这红盖头被谁掀开,那是有礼数的。 纪青琅大婚时,生气掀了红盖头,那也只是在喜房内,看到的都是些下人。 贺封一吩咐,也没人敢将这事传出去。 可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纪思婷做出此等动作,怕是当真有的热闹瞧了。 纪青琅看向了贺封,没想到贺封也是如此,二人对视了下,贺封微微朝着纪青琅点了下头,示意让她继续看下去。 明白了贺封的意思,纪青琅继续耐着性子等待。 “婷儿,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你怎么这般?” 贺宽刻意压缓了声音,开口问着纪思婷。可是瞧着贺宽的表情,却是像极了面子未保住之人。 眼下要不是人多,再加上贺宽也顾忌着纪江手里的兵权,怕不是已经一巴掌打到了纪思婷脸上,埋怨她给自己丢了人。 自打纪青琅见贺宽第一面时,就已经觉得他是个家暴男了。 “王爷,您救救母亲!” 纪思婷回过神来,直接跪到了贺宽面前,抓着贺宽的衣摆,声泪俱下。 看着纪思婷这样,想来定是出了什么要事。贺宽反应过来后,立马便安排下人清人。 但是堂内还有一些身份尊贵,下人也不敢请的人,依然留在屋中。 就比如,贺封与纪青琅这种,轻易无人敢动的。 怡贵妃也有些慌了,好在眼下屋中所剩,便只有一些个皇亲国戚。 怡贵妃连忙上前,将纪思婷扶了起来。 “婷儿,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你这般慌乱?今日|你与宽儿成亲,你这算是将自己的大婚给搞砸了呀。” 怡贵妃似有埋怨,但又不敢深诉。 “母妃、王爷,臣妾母亲被父亲休弃了。” 第五十六章 罪魁祸首 “什么!” 纪思婷的话说出后,在场的人当中,反应最大的人,竟是怡贵妃。 纪青琅也很是惊讶,因为她从来没有想到,会发生让纪江休妻这样的事。 当初纪江宠妾灭妻,是他一步步将纪李氏扶持到今日这个地位,没想到还有让他休妻的这么一天。 “怎会如此?” 怡贵妃拉过了纪思婷的胳膊,很是关心这件事的样子。 纪思婷边哭边摇着头,刚刚那小厮来,只是告知了纪思婷纪李氏被休之事,而且眼下,纪李氏已经被纪府的下人赶出了府里。 其他的,纪思婷也丝毫不知。 纪思婷将所知说了出来后,怡贵妃的表情,是最为凝重的。 纪青琅看了一眼在场的人,好似多数在看笑话一般。 特别是坐在对面的三王爷和五王爷,在他们的脸上,纪青琅看到了大快人心的表情。 怡贵妃跌坐回了椅子上,纪思婷见状,又开始哭求贺宽与怡贵妃。 好好的婚宴算是被纪思婷自己给毁了,贺宽心里一直憋着股火,许是还在顾忌眼下在场的人,贺宽强忍着。 “好了婷儿,今日是你与本王大婚的日子,你这般干着急也是无用。你且行回喜房去等着,本王着人前去查看,好好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宽安抚着纪思婷,正当他准备让丫鬟将纪思婷扶下去的时候,一直未动的贺封,终于开了口: “看样子,大哥还有家事要处理,那本王与王妃,便先行离开了。大哥切勿上火烦躁,日子后面还长,遇事慢慢解决便是了。” 贺封开口,语气阴阳。比起怡贵妃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纪青琅原是还没看过这场戏,总觉得还有出彩的地方未看,不过贺封既然提出来要走,纪青琅便起了身,紧跟在贺封身边。 二人转身,谁知纪思婷也不知如何窜了出来,上前一把抓住了纪青琅的手腕。 “说,母亲被休之事,是不是你从中搞的鬼?今日是我与王爷大婚的日子,你还穿着一席白衣过来,今儿是大喜的日子,你穿成这样,难得是要给谁服丧的吗!” 话落,只听‘啪’地一声,贺封手里一直拿的折扇,重重的打到了纪思婷的手上。 纪思婷吃痛,立马松开了抓着纪青琅的手。 纪青琅看向贺封,还想着眼下天还没那么热,贺封怎么拿了扇子出来。 原来,这扇子是留着这个时候用的,纪青琅心里偷笑。 “今日本就是王妃生母的忌日,本王与王妃自然要素衣加身,方显孝顺。倒是纪二小姐,明知今日是你嫡母忌日,还选这么个日子出嫁,真是让人唏嘘。” “你……” 纪思婷本还要说什么,却又被贺封给堵了回去。 “纪二小姐,本王劝你一句,与其有时间在这里同本王的王妃纠缠。倒不如快些回纪府门前,看看被休的纪李是否还在,若是还在,你可要好好再看她两眼。毕竟,下回再见,可不见得见到的,会是活着的人了。” 话落,贺封便立马让流仲推着自己,同纪青琅一起离开了大王府。 而贺临与贺涟,也连连跟上离开。 徒留怔在原地,不知贺封此话何意的纪思婷,还有怡贵妃母子。 出了大王府,纪青琅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贺封。贺封自然知晓纪青琅心声,眼下也不用再瞒着她。 “六弟且慢。” 贺封刚被抬上马车,贺临走上前,开口叫住了他。 贺封回了头,看了过去: “三哥,可是有事?” 贺封急着同纪青琅解释,毕竟纪青琅心中着急的呐喊,已经吵的贺封有些受不住了。 “今日大哥这里这出大戏唱的热闹,想来都是六弟的功劳吧?” 贺临看事透彻,一下子便猜中是谁人捣鬼。 贺封难得笑了笑,并没有回话。 “不过是谁都好,这次总算是灭了大哥的气焰。如此,那我这做哥哥的,也再卖六弟个好。” 贺临凑上前,在贺封耳畔开口道: “六弟许是不知,那纪李氏可是怡贵妃家的远亲,纪思婷与贺宽成亲一事,早在二十年前,怕是就已经密谋好了。” 话落,贺临笑着收回了脑袋,拍了拍贺封的肩膀后,笑着与贺涟并肩离去。 贺封这段日子,确实将纪李氏那边查了个遍,但是却没有查到,原来纪李氏还同怡贵妃有着这么一层关系。 纪青琅坐在马车里,知道贺临有事要同贺封说,只能按捺住自己着急的心。 见贺临都已经走了,可贺封还在马车外面发呆,纪青琅算是等不了。 撩开了马车的帘子,看着发呆的贺封,纪青琅伸手推了推他: “王爷,咱们可以回家了吗?” 贺封回过神,看着已经擦黑的天,点了点头。 马车刚刚开始走动,纪青琅便忍不了了: “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纪李氏被休,这得是什么样的大事,才能让纪江这般舍得他含在嘴里都怕话的继夫人。” 贺封被纪青琅的话逗乐,谁家的大家闺秀能像纪青琅这般,满嘴市井贫民般的说辞,听起来倒是有趣。 不愿再让纪青琅着急,贺封便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同纪青琅说了个全面。 自从除夕夜,得知纪思婷要同贺宽在纪母忌日大婚后,贺封便已经着人开始调查纪母难产离世一事。 从当年伺候过纪母,后被赶出经府的丫鬟,一直到替纪母接生,还有平日给纪母查看胎像的郎中。 再到最后纪母难产时,请到纪府里的太医,贺封一个未落,但凡是活着的,全都让人将他们重新带回了京城。 纪母难产离世一事,本就有迹可循。 再加上这些人原本心里都有鬼,这次被带回京一吓唬,便都说了实话。 当年纪李氏不甘做个妾室,所以暗中命人动了手脚。 买通下人、郎中还有接生的稳婆,这才好端端夺走了纪母的命。 “就因为不想当个妾,想夺母亲的嫡夫人的位置,便因为这么一点事,害死母亲一条性命。这纪李氏,当真是猪狗不如。” 第五十七章 有什么样的母亲,便有什么样的女儿 纪青琅听后,早已泪流满面。愤怒的开口说着,心里满满全都是恨。 贺封瞧她这个样子,不忍让她更难受。 其实根据稳婆交代,原本纪李氏连纪青琅都不愿放过,可是稳婆到底对个襁褓婴儿下不去手,毕竟她一辈子做的都是与婴孩打交道的事,所以才保了纪青琅一命。 “王爷,您可知那个纪李氏,眼下身在何处?杀母之仇,我必定要报。” 纪青琅边说,边握紧了袖中藏着的瓷瓶。 这个瓷瓶,原是白芨走时留给他的。里面是只要入口,便会立马使人毒发的毒药。 贺封说过,今日有大戏要上演。纪青琅又不傻,多多少少会猜到些。 以备不时之需,纪青琅便将这个随身带着,没想到,眼下倒是真能用的上了。 贺封留意到纪青琅袖中似是有东西,知道纪青琅想要替母报仇,可是纪李氏那样的人,根本不配弄脏纪青琅的手。 “眼下,估计父皇派去的人,已经将纪李氏压回她的母家去了。” 纪青琅没有想到,这事竟然还有楚帝参与的份。 “皇上?” “嗯,本王在咱们前来参加婚宴之前,书信一封命人送进了宫,父皇自然全都知晓了。” 若只是单单纪李氏谋害主母一事,这只属于别人后院之事,楚帝每日朝政繁忙,哪里有时间管这些。 所以贺封私下里也调查了纪李氏的母家,纪李氏家原本就是小门小户,自打纪李氏被扶为继嫡妻后,她父亲的官职才提了上来。 可是纪李氏父亲贪心不足,做了京城不远处县城的父母官后,三年之内贪污税收百余万两。 因为有纪江这个兵部尚书的女婿在,所以知情的人,大多数都睁只眼闭只眼。 楚帝最厌恶贪污之人,纪李氏的父亲,也是撞到了楚帝的底线之上。 “现下过了年,父皇本就在抓朝廷之中的贪官污吏们。纪李氏父亲算是开年来头一个被发现的,波及方面很大。 纪李氏与她父亲的官位息息相关,父皇下令时已交待,要让与纪李氏父亲有干系的一众人等,共同下大狱。” “所以,纪江得知了此事,这才急于与纪李氏家中撇清关系,生怕牵扯到自己?” 纪青琅算是听明白了,原以纪江有多么爱惜纪李氏的,不过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纪江谁也不爱,他只爱他自己罢了。 贺封点了点头: “是,本王特意派人在咱们前来大王府里,将事情告知了纪江。为的就是让纪江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休妻这样的事,弄乱纪思婷与贺宽的大婚。 想来,大王府里现在人心不安,贺宽应该也会派人去查,待他查到纪思婷的生母母家发生了这些事,想来,原就是奉旨成婚的纪思婷与贺宽,往后的日子……” 说到这,贺封没有继续说下去。 纪青琅也终于知道了这一切,瞬间整个人都瘫软下来,手里一直紧握的瓷瓶,也随着手中无力,掉到了地上。 贺封弯腰捡了起来,重新塞回纪青琅手中。 “就算有人替纪李氏一家求情,但以父皇的性子,本王可以担保,不出半月,纪李氏一家必死无疑,着实无需王妃费神。” 纪青琅看着贺封坚定的表情,微微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好累啊…… 大王府内。 自知晓纪江休妻后,好好的大婚无法再继续下去,为的不再丢人,贺宽吩咐只能草草提前结束,便算是礼成了。 怡贵妃被人送回了宫中,等在喜房内的纪思婷,一脸愁容。 只等着亲自去查消息的贺宽回来,给她吃颗定心丸。 夜色渐渐重了,喜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纪思婷可算是将贺宽盼了回来。 急急忙忙走上前,纪思婷抱住贺宽的胳膊。 “王爷如何?” 贺宽一脸怒意,一把甩开了纪思婷。 许是因为将所有的怒气都撒到了纪思婷的身上,贺宽这一下用劲很大,纪思婷直接被甩摔到了地上。 纪思婷的陪嫁丫鬟见状,立马跑上前来,将她扶了起来。 “王,王爷……” 纪思婷不敢相信的看着贺宽,要知道,贺宽从来一个重字都未曾对她说过,而且贺宽也说过,会待她一辈子这般好。 “你别再装的像只猫般唤本王,瞧瞧你母亲做的这些个好事。因为善妒,谋害嫡妻,搬弄是非,惹得纪江与原配夫人不和。 七出之条,你母亲足足犯了两条不说,因为你父亲官职颇高而吃尽甜头的李家(纪李氏母家),贪污税收。父皇最厌恶的便是贪官污吏,你还想着让本王求你母亲? 整个李氏一族现在都无法保全了,果然有什么样的母亲,便有什么样的女儿,本王娶你回来,当真是将脸丢尽了。” 古代女子恪守七出之罪,但凡犯了其中一条,被休都是小事,更有些大门大户,直接便会将人浸了猪笼。 身为犯了七出之罪女子的孩子,更是会一辈子被人瞧不起,毕竟他有这么一个母亲,子随母,众人都认为,犯了七出之罪女子的孩子,也不会是什么好货色。 贺宽厌烦的看着纪思婷,纪思婷听了贺宽的话,明显怕了。 眼下他们这才刚刚大婚,她刚如愿以偿成了王妃,若是贺宽此时将她休弃,那纪思婷这一辈子,也算是彻底毁了。 “王,王爷,纵使母亲不守妇道,但是眼下臣妾的父亲还在呢呀。” 纪思婷扑通一下跪到贺宽面前,抓着贺宽的衣角,边哭边道。 纪思婷提起了纪江,贺宽强忍着一口气憋了回去。 若不是还有纪江在,现在贺宽恨不能快些纪思婷赶出王府。让这样的女子做他贺宽的王妃,当真是他的耻辱。 “哼!” 重重的哼了一声,贺宽将衣角从纪思婷手中抽了出来。摔了喜房的大门,贺宽扬长而去。 “王爷!王爷!” 纪思婷拼命哭喊,但根本于事无补。 一阵阵疼痛从小腹袭来,纪思婷顾不上其他,捂上了肚子。 ‘只要有父亲在,不要紧,一切都不要紧……’ 纪思婷心中想着,但是小腹越来越疼,最终纪思婷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五十八章 贺封拒绝医治双腿 一连好几杯暖茶下肚,纪青琅才觉得自己慢慢缓了过来。 坐在屋内的暖炉边烤着火,明明都已经打春,天也热起来,但是现下纪青琅却觉得温度格外寒凉。 眼下纪青琅心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再想。 平日里,很快便能换个情绪的纪青琅,今日倒像是换了个人。 回了王府后,贺封曾经试图用美食吸引纪青琅,让她不要再去想其他,但是却失败了。 贺封坐在纪青琅对面,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有些个担心。 “眼下天还不算晚,听闻京城之中开了一家酒楼,王妃可想去试试?” 贺封开口询问着,但是纪青琅却微微摇了摇头。 “王爷,臣妾实在不想吃东西,若是王爷饿了,便去吃吧,不用管臣妾的。” 经纪青琅这么一说,贺封实属无奈。他又不喜欢吃好吃的东西,这般提议,不还是为着想带着纪青琅散心。 过了片刻,终于捋顺了这些事的纪青琅,突然转眼看向了贺封。 贺封的眼睛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见纪青琅终于有了动作,还以为纪青琅改变了主意,想要去外面吃饭,贺封连忙开口: “可是饿了,想去吃了?” 贺封等着纪青琅点头,但谁知纪青琅又摇了摇头,看着贺封,表情十分严肃。 “不,王爷,臣妾刚刚突然想到,咱们离开大王府半,在府门前,三王爷是不是同您说,纪李氏与怡贵妃,原是远亲来着?” 贺临那阵同贺封说话,虽是压低了声音,又是耳畔私语。 但是纪青琅在马车里,离的贺封很近,所以还是能听到贺临说话的。 “是,当时三哥确实说了这件事,原以为你没有听到,眼下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贺封一脸诧异,看着纪青琅,贺封疑惑的开口询问。 本就是上次简老夫人同纪青琅说了关于纪母与简太医死因,还有有关贺封双|腿的事。 因为当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将贺封的腿治好,所以纪青琅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同贺封说,什么时候说能够更委婉些。 但是后续因为贺封中毒,纪青琅误打误撞拜了白芨为师。 白芨对于贺封的腿伤,完全都未放在眼里,说比起替贺封医治他体内相生相克的那些东西,医好双|腿并非难事。 纪母离世的事,本就与贺封双|腿一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眼下既然已经查明是纪李氏下的毒手,那也是时候该同贺封说了。 “王爷,其实您的腿,还能医。” 纪青琅开口说了这么一顺,贺封听到后,双手突然死死抓住了轮椅的把手。 他等了这一句话,已经不知道多少年。眼下终于等到有人说了,但是贺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感觉这般排斥。 “什,什么?” “当初王爷坠马重伤后,身在太医院的外祖父收到指令,不许替王爷医腿,而且也不许让任何人得知,王爷的腿本当时还能医之事。” 纪青琅开口说着,又将后续简太医心善,但却牵连了纪母与简太医的事,同贺封说了清楚。 “现在王爷为着臣妾,查出了母亲原是被纪李氏所害,而且纪李氏不过是小门小户的庶出之女,若是怡贵妃这个远房亲戚指点,她又怎么能甩出这么多的手段? 纪李氏当年一箭双雕,不仅害死了母亲,还让外祖父不敢再医王爷,这般谨慎的密谋,原都是怡贵妃所安排的。” 贺封到底也是自小就生活在后宫里的人,听到纪青琅说这些后,只是闭上了眼睛。 长长的吸了口气,当年一切的事情都被藏的那般深,就连贺封已经贵为皇贵妃的生母都未查出。 当初,贺封与皇贵妃还一直以为,会是皇后下的毒手。 没想到,当真是没想到…… 见贺封不太对劲,纪青琅连忙上前,走到了贺封面前蹲了下去,手轻轻搭到了贺封腿上。 “王爷,您没事吧?” 谁知只不过一个轻轻的动作,却引得贺封突然睁开了眼,直接将纪青琅搭在腿上的手打掉。 纪青琅一惊,贺封明显也因为自己对待纪青琅的举动,同样一惊。 “王妃,本王……” 这双|腿于贺封来说,一直都是他的屈辱,所以从来不愿让人触碰。 今日纪青琅突然将手搭上来,贺封本就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一切来的太过突然,贺封刚刚的举动,都是下意识的。 “臣妾无事。” 纪青琅能够明白贺封,连连摆了摆手。 “对了王爷,还有那个碧容……” 碧容原本是皇后安排到府里伺候贺封的,可是害贺封的却是怡贵妃。难不成,此事同皇后也有所关联? 提到碧容,纪青琅心中想着。 自上次后院女眷搞事情,纪青琅一怒之下将碧容关下了府中牢房,直至现在,要不是今日一切都昭然若揭了,纪青琅险些要将这个碧容给忘了。 到底也是贺封曾经的宠妾,碧容的去留,还需要贺封来拿主意。 贺封听着纪青琅的心声,回过了神。 贺临一向与他交好,皇后与皇贵妃在宫中也算互不干扰。唯独只有一个怡贵妃,仗着生了皇长子,便一直不安分。 再加上贺封从未听到贺临心中,有对他并点不好的心声。 “碧容虽是皇后的人,但却应该是受了怡贵妃指使。既然不是个中用的,那便没必要留了。” 话落,贺封唤了荀隐,吩咐他将碧容赐死。 毕竟她也在贺封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贺封许她的尸首送回本家。 纪青琅看着荀隐出去,想着此事到这里,也算有个定论了。 眼下再需要做的,便是以医好贺封的双|腿为主了。 “王爷,既然事情都已定了,那日后臣妾会尽全力,让您的双|腿恢复如初。” 纪青琅信心满满,想着即刻去将白芨让她所参考的医术,立马拿出来,配着简太医留下的那本医书,一起再好好读上几遍。 谁知…… “本王的腿,无需王妃上心。天色不早了,王妃早些歇息吧。” 第五十九章 男人总是靠不住的 贺封的故意躲避,让纪青琅着实有些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看着被推走的贺封,一时之间,纪青琅待在了原地。 想起当初白芨所开的玩笑,他当时就说,贺封的腿医是好医,就怕是贺封不愿意。 纪青琅还曾嘲笑白芨这话不对,哪有残废的人知道自己能够同正常人一样,还有不愿意医治的。 没想到,还真是应了白芨的话。 一边往后的大半个月,除了二月初七那日一早,贺封让流仲送来了给纪青琅备的生辰贺礼外,贺封再也没有找过纪青琅。 纪青琅自然也有她的骨气,那晚贺封不明不白婉拒让她医治,随后便再也不露面了。 纪青琅也不是什么低三下四的人,不见便不见,左右现在着急的也不是她。 不过现在纪青琅也算是瞧出,皇家男子大抵也都是一个德行,总结起来就是三个字: ‘靠不住’。 虽然自打求了白芨来医治贺封后,贺封待纪青琅,确实同以前好了许多,而且也用了心。 可是这突然的转变,不管别人受的了受不了,纪青琅是接受无能的。 好在,纪青琅对于贺封,也没有全心全意全都投给他,随时收手也是能收的回来了。 毕竟,纪青琅就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 纪青琅自己心里也有盘算,贺封性子阴晴不定,保不齐哪天他真的发起火来,那纪青琅好好的王妃位子算是保不住了。 为长远计,纪青琅总得替自己想好了退路才成。 “铃音,让你寻的铺面,这都几日了,可有眉目了?” 纪青琅开口询问着铃音。 总是要提前做了准备,无论是能在六王府里安身立命,还是会被贺封休弃和离,无论怎样,只要是生活那便离不开一个东西。 钱! 贺封上个月,用金库钥匙同纪青琅换了和离书,左右钥匙在纪青琅手里,那动用金库里的东西,也就是被贺封默许的。 而且,纪青琅这几日频繁的进出金库拿银票,这里可是六王府,贺封怎么可能不知道。 直至眼下贺封都没有来质问或者讨要,那纪青琅可就不管他了。 也不知道在东楚做什么能挣钱,纪青琅便只能会什么,便做什么了。 她大学学的是有关中药的配制,那开药铺、卖药材,做这个生意,纪青琅还是十拿九稳的。 想到便立马去做,让铃音在京郊的家人,帮着在京郊寻处位置好些的铺子。 纪青琅不想太过于扎眼,所以才没有在京城内开铺子。 京郊那边相比于京城要荒凉许多,不过若是药又齐全又好,也不怕京城里的百姓不去。 毕竟京郊距离京城,原也是没有多远路程的。 “王妃,奴婢当时也觉得找铺子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要寻处地段好的,而且还要大小差不多的,在京郊那处,属实不是件容易事。 奴婢的表哥已经快将京郊的铺子走遍了,符合王妃您说的,不是在开门的店,便是已经租出去了,着实为难。” 铃音为着这事,也上火好些天了。 自打跟了纪青琅,纪青琅也没吩咐过她什么重要的事。眼下就这么一件,可是铃音迟迟还没有办妥。 铃音觉得,到底也是自己无用,懊恼的很。 铃音向来很少会解释这么多的话,纪青琅抬头看了看她,这才发现铃音一双大眼睛下,乌青严重,一看便是好几日都没有休息好了。 “找个合适的铺子,确实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你瞧你,别把自己逼的太紧,眼下都出乌青了。” 铃音比纪青琅还要小了几岁,在现代,纪青琅像铃音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上初中或是高中。而且铃音只是府里的一个小丫鬟,本来就没见过太多的世面。 此事,着实是有些难为她了。 “得了,你也别在这伺候了,让半兰过来,你且回去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再来伺候吧。” 纪青琅也是心疼铃音,毕竟她也好,半兰也好,纪青琅都把她们当作自己妹妹看待的。 铃音点了点头,朝着纪青琅行了半礼后,退出了房间。 铃音与半兰是在一个房里住着,房间一左一右分成了两边,虽是一个房子,但里面却是两个屋子,谁也不会吵到谁。 铃音与半兰都是纪青琅的陪嫁,也是院子里的大丫鬟,所以住处已算最好。 要是像府里普通的小丫鬟们,住的大多数都是下人房的大通铺,一个屋子能睡二、三十人的。 铃音回了房里,见半兰的房门半掩着。 想着纪青琅让半兰过去伺候,铃音走上前,借着门缝,看到半兰正在里面不知弄着什么,抬手敲了门。 “半兰姐姐,王妃让你过去伺候,姐姐快些去吧,王妃身边离不了人的。” 虽然平日里半兰总是欺负铃音,但是二人关系还算不错。平日里在一个屋子住着,房门大多数也是不关上的。 二人来来回回进出对方房间,也都像出入自己房里一般。 所以铃音敲了门,开口说着的功夫,便开门直接走了进去。 可是半兰被突然出现的铃音吓了一跳,手里正摆弄的东西,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铃音走上前,本是想好心替半兰捡起来,但是却被半兰呵斥住了。 “别碰我的东西!” 平日里,半兰虽然也总说铃音什么,但大多数也只是阴阳怪气,从不像眼下这般怒气里带着惊慌。 铃音也被她吓了一跳,立马不敢再动。 半兰连忙弯腰,将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藏到了桌上的针织篮里,用帕子盖上。 “究竟什么事啊,你怎么连门都不敲,就直接闯进来了。” 半兰一脸惊慌无措,但是还想强装淡定的样子,当真是假的不得 。 铃音虽然年纪小,但也不傻。看着半兰这个样子,还有刚刚掉在地上的东西,铃音也是淡定。 “刚刚我明明敲了门,是半兰姐姐太过专注,所以才没有听到罢了。妹妹,向姐姐赔个不是。但是王妃那里让姐姐过去伺候,姐姐还是快些去吧,别让王妃等着。” 半兰轻蔑的看了一眼铃音,微微点头: “知道了,你且先出去吧。” 铃音点了点头,就在要离开半兰房间的时候,铃音又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针织篮。 第六十章 巫蛊小人 纪青琅吩咐着让铃音下去休息,前脚铃音刚出去,纪青琅就想起,马上便是三月初八。 在现代有三八妇女节,但是古代并没有这个节日。 不过别人不知,纪青琅可是一直惦记着。 纪青琅走到妆台旁,从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三个红色的荷包。 这是她最近无事可做,特意赶制出来的。 想着到了三月初八这日,虽是农历,但也对着如玥、半兰与铃音尽点心意。 打开了三个荷包,纪青琅看着里面装着的金如意,满意的将它们塞入了怀中。 纪青琅出了屋子,直奔半兰与铃音的房里走去,想着先将这两个给了她们,再让半兰陪她去找如玥,将她那份也亲自给了如玥。 刚来到半兰与铃音的房前,纪青琅便听到房内,铃音一声惨叫。 还以为铃音出了什么事,纪青琅直接破门而入。 顺着声音寻去,纪青琅只瞧着半兰的房门倏地被关紧了,铃音的叫声也戛然终止。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纪青琅也没有喊出声,左不过也是半兰与铃音的事,要是被院子里王府的下人们听去,那可保不齐小事也会变大。 走到半兰房门边,纪青琅抬手本是想要敲门问下,谁知便听到里面,半兰发怒的声音。 “你个小贱蹄子瞎看什么呢?你是不是看到了我那篮子里的东西?我警告你不要多事,否则我就弄瞎你的眼睛,绝不会饶了你。” 半兰说的话,让纪青琅听了都觉得害怕。 纪青琅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不知道那个日日跟在她身边,虽有点小脾气,但性子也算好的半兰,怎么会突然暴戾成这个样子? 回过神,纪青琅抬腿,一脚将半兰的房门踹开。 只见屋内,半兰死死揪着铃音的耳朵,一脸怒气冲冲,伸着另一只手的食指,指指点点还准备继续训斥铃音。 “住手!” 纪青琅开口唤了句,立马走上前,打掉了半兰的手。看着铃音的耳朵,眼下已经被半兰揪的已然成了紫红色。 半兰也是没有想到纪青琅会这个时候过来,慌慌张张的跪了下去。 “王妃,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跟铃音在闹着玩的。” 若是半兰只是认错,或许纪青琅还不会这般生气。 可是铃音的耳朵都成了这个样子,还有刚刚半兰的语气,哪里像是有半点闹着玩的样子。 “半兰,我真的不知道,铃音到底哪里招惹了你,自打你们二人一同入了王府以后,你便事事都瞧不上她。 明明在简家时,你们二人相处的也算是和谐,怎么一换了个府邸,你便变成了这般让我陌生的模样?” 纪青琅也一直很是纳闷,但是出于对半兰的信任,纪青琅选择不去过问。 可是现在,半兰越发的过分,纪青琅也不能不再过问了。 “是,是铃音她突然闯进了奴婢的房里,奴婢被吓了一跳才做出刚刚举动的。” 看着半兰的解释,纪青琅也是心寒。 明明刚刚还知认错,现在被纪青琅一训,反而将一切都推到铃音身上了。 “刚刚你说什么篮子里的东西是什么,拿出来!” 纪青琅气的坐到了桌边,将铃音护到了她的身后。 看了一眼桌上的篮子,虽然知道半兰嘴里所说的,应该便是这个,但是纪青琅还是想再给半兰一个机会。 半兰十分不情愿,半天才慢慢跪直了身子,伸手将针线篮上的帕子取掉,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半兰双手呈到了纪青琅的面前,纪青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半兰手中躺着的,竟是一个被扎满了针的稻草小人,那稻草小人眉心处,还别了许多根头发。 没吃过猪肉,但总见过猪跑。看这针扎小人的样子,明明就是电视小说里常提过的‘巫蛊之术’! “愚蠢!” 纪青琅一声怒斥,吓的半兰立马额头点地,那巫蛊小人,也掉到了一边。 要知道,在皇宫王府里,最忌讳的便是弄巫蛊这样的东西。 纪青琅以前看电视小说时还在想,那些弄巫蛊的人傻不傻,明知有规矩不让弄,她们还偏偏弄这些东西。 当真是愚钝。 纪青琅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的事,如今竟然活生生的发生在了自己身边。 而且,还是她的心腹做出来的。 纪青琅自是不相信这些,可是这事若是被王府里别人发现,那半兰怕是都没命活了。 纪青琅弯腰,将那个巫蛊小人给捡了起来。 说起来也是奇怪,明明说行这巫蛊之术,是要那人生辰八字的。可是这小人身上只有头发,纪青琅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所谓的生辰八字在哪里。 所以,纪青琅也不知,半兰做这个东西,是想要诅咒谁人的。 “半兰,你好大的胆子啊,今日这东西若是被旁人发现,纵使有我求情,怕是王爷也不会饶你性命。你傻不傻啊,这东西若是有用的话,那从古至今若想成事,人人用它便是,哪里还会再努力上进啊?” 纪青琅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了,话落,纪青琅又继续问了句: “你说,你做这个东西出来,到底是要诅咒谁的?” “王妃,奴婢知错了,奴婢做这个,是因为知道纪二小姐将成婚的日子定在了二月初六。纪二小姐与纪李氏太过分,奴婢人微言轻,自也是帮着王妃做不了什么。 听闻这个法子能让人倒霉,所以奴婢才出此下策。明知若被发现是大错,还是没忍住做了,请王妃原谅。” 半兰声音哽咽,听起来便是哭了。 纪青琅听了半兰的解释,手中握着那个巫蛊小人,一时之间,倒不知该不该怨半兰。 她原也是为着自己和纪母不平啊…… 纪青琅眉头微松,看了看头点地的半兰,开了口: “这东西在王府里大忌,你就算再想做些什么,也不该动了这个心思。这个东西不能留了,你自行处理干净了。往后自己长个记性,别再犯了。” 话落,纪青琅将巫蛊小人扔到了桌上,带着铃音回了她的房里涂抹药膏。 半兰送了纪青琅出门后,回来拿起了桌上的巫蛊小人。确定不会再有人闯进来后,半兰从那小人头顶上,抽出了一个小纸条。 第六十一章 纪青琅疑心半兰 半兰看了看纸条上,二月初六的日子,冷笑了下。抓着和巫蛊小人一起,扔进了地上的火盆里。 半兰看着燃起的火焰,目光之中尽是蔑视。 但…… 在房门外,纪青琅手里捏着要给半兰的荷包,从门缝看着陌生的半兰。 微微皱起了眉头。 替铃音把耳朵上抹了些药,留了给她的荷包后,纪青琅独自一人离开庆春轩,往圆园的方向走着。 吃里扒外的事,小说里与电视剧上总会出现。 面对着似是突然改了性子般的半兰,纪青琅不能不在心里多做了个打算。 可是一时之间,纪青琅又有些想不太明白,半兰好好的,这得对方给她多大的诱|惑,她才能做出卖主求荣这样的事。 毕竟说到底,她们虽是主仆,但却也是一起长大,经历过这么多的姐妹。 或许,这可能真就是人性的自私? 出着神的功夫,纪青琅不知不觉走到了圆园的门前。 谁知,刚好碰到了贺封。 纪青琅本是下意识要给贺封请个安,谁知看到贺封身边,竟跟着马白儿。 一时之间,纪青琅忘记了请安的动作,眼睛不由自主落在马白儿的身上。 “妾给王妃请安。” 纪青琅出神的片刻,马白儿倒是比起从前的碧容,要守规矩的多,也可能是因为有碧容这个先例在。 不过,贺封如今已经知道害他腿成这样的人就是怡贵妃,眼下还将怡贵妃送来王府里的马白儿带在身边。 贺封究竟想做什么?还是贺封是故意想用马白儿来套出真相? “王妃是来寻本王的?” 贺封看到纪青琅也很震惊,在听到纪青琅的心声后,贺封这才回过神,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啊,不是,臣妾是来寻如玥的,有些东西想要亲自给她。” 贺封一句询问,也将纪青琅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贺封微微点了下头,没再同纪青琅说什么,便带着马白儿离开了。 纪青琅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略微有些落寞。 果然,像深宫王府这样的地方,她到底也是没办法待习惯的。 以前有一个碧容,便已经让纪青琅累的不行。现在没了一个碧容,又多了一个马白儿。 王府后院里六七个女眷,就算眼下这个和碧容一样被处理掉,殊不知还有多少人会替补上来。 当真也是无趣。 算了…… 纪青琅长长提了口气,总之她已经想好了第二条路,且先将东西给如玥送去,其他的慢慢来吧。 入了圆园后,听着丫鬟说如玥在小厨房,纪青琅便直接寻了过去。 眼下也不是三餐用膳的时间,厨房里的人都跑去歇息了。 偌大的厨房内,只有一个如玥在炉子边,不知道在煮着什么。 “如玥。” 纪青琅推门走了进去,看到如玥后,开口唤了一声。 如玥抬头,见来人是纪青琅后,立马迎上前,给纪青琅请了安。 “奴婢见过王妃,王妃,小厨房里不干净,您怎么过来了,是寻奴婢有事吗?” 如玥本是想将纪青琅带出小厨房的,但是今日外面有些冷,而且看着纪青琅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如玥便寻了厨房一处干净的地方,放了下小木凳。 扶着纪青琅坐了过去后,如玥单腿跪在纪青琅面前。 “也没有外人,如玥你也坐吧。” 纪青琅朝着如玥淡笑着说道,不过心里还在琢磨着半兰的事。 要知道,谁背叛纪青琅,纪青琅都不会觉得怎样。 可说到底,半兰和其他人到底在纪青琅心里,还是有些个不一样的,也不怪纪青琅想不明白。 如玥本是想拒绝的,但看纪青琅现下的样子,如玥还是按照纪青琅说的,坐到了她的对面。 将怀中的荷包掏了出来,纪青琅递给了如玥: “这个是我亲手做了送你的,总共做了三个,半兰和铃音一人一个,这个是给你的。” 如玥看到那荷包后,微微有些个震惊。 伸手接了过来后,这才发现里面还有个金如意。 “王妃,这个荷包奴婢可以收下,这一针一线都是王妃的心意,奴婢喜欢的紧。但是这金如意太贵重了,奴婢不能要的。” 在东楚,金子是十分贵重的东西,哪怕在宫廷王府之中,就算是掌事宫女,平日里也是摸不到金首饰的。 金子,是上用或者富贵人家才用的起的东西,像如玥这般身份的,最好的首饰便是玉制,偶尔得个玉镶金边,那便是最好的了。 “给你呢,你便收着,我给铃音时,她高兴坏了,张口便说要当成自己的嫁妆。倒是你,比铃音大了那么多,同我这么扭捏作甚? 而且,这金如意是我将自己嫁妆里面的金饰溶了,重新找人打造的,我送你的,你尽管拿着便是,整个王府里的人,谁也说不出什么。” 知道王府规矩多,所以纪青琅是特意在自己嫁妆里挑的金子,如此一来,她用她自己的嫁妆,谁也不敢三道四的。 “这……那奴婢便收下了,奴婢谢过王妃赏赐。” 如玥重规矩,一刻都不曾忘记。 纪青琅摆了摆手,叹了口气: “哎,什么赏赐不赏赐的,不过是送给你的,你喜欢便好。” 如玥点了点头,看着纪青琅的样子,想起这些日子,纪青琅与贺封别说见面,连话都平曾说上一次。 再掐算着纪青琅来的这个时间,刚刚贺封才带着马白儿一起出门。 或许…… 如玥想了想后,轻轻开口道: “王妃怎么这般郁郁寡欢的,可是因为王爷,还有跟在他身边的白夫人?” 纪青琅听着如玥唤马白儿白夫人,觉得十分别扭,不由得笑了笑。 不过王府里就是这样,马白儿虽本家姓马,但她是王府里的妾而已,又没有被贺封正式封为夫人,所以只能用名来唤。 下人们尊重她一些,所以才唤句白夫人。 “王爷身份尊贵,哪里容得我如何。” 纪青琅看了看如玥,不知为何,每每看着如玥,纪青琅都觉得若是将心事说与她听,如玥总是能好好倾听,又或者是能很好的开解于她。 “如玥,我问你,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主仆两个,待日后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才能让这二人之间出现无法挽回的隔阂呢?” 第六十二章 你就不怕她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纪青琅看着有些诧异的如玥,也不好直接同她说,她所说的便是自己和半兰。 其实,纪青琅现下倒是希望自己傻一点,如此一来,看不透这么多的事,也就不会徒增这么多的烦恼。 “王妃,奴婢也不知道您说的隔阂,具体是哪方面的隔阂。但是您若让奴婢说,奴婢倒是认为,同胞的姐妹兄弟都可能因为一己私利而争的你死我活,更别说是一起长大的主仆了。 主仆终究是主仆,本就因利而聚在一起,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也是无用的。” 其实就以如玥缜密的心思,应该也能够听出来,纪青琅所说的事,极有可能就是她身边发生的事。 经如玥这么一分析,纪青琅看了看她,倒觉得心中明朗了许多。 “王妃,具体奴婢也不知道您指的是谁,所以只能按自己的理解说。不过,若是像您这样王妃身份的人,您只需要自己多小心防范着。您等下人已经够好了,若是有朝一日真的抓住了那人,那也不必再给她留脸面了。” “如玥……” 说心里话,纪青琅确实十分感激如玥。自打嫁入了六王府,就是如玥一直在特别重要的时候,总能给她提个醒。 又像现在这般,在纪青琅觉得困惑之时,如玥也能点明利害,让纪青琅及时清醒,不用再为着糟心的事费心。 “与你说一说,再听你说一说,每一次都能让我感觉到茅塞顿开。我身边要是有个像你这样年长我一些,还能及时提点我的,那可再好不过了。” 纪青琅说的是心里话,只不过,像如玥这种人并不算好找到的,纪青琅也就是希望如此而已。 “王妃,奴婢是王爷的人,自然也是王妃您的奴婢,往后但凡有王妃需要,奴婢随时都能够陪在王妃身边。” 这若是放在前些日子,纪青琅听到这话,会觉得很是高兴。 可是现在凭纪青琅与贺封之间这种关系,纪青琅都不知她能在六王府中,还有多少时日能够待下去。 再加上,刚刚纪青琅又看到了贺封身边的马白儿,心也更是又凉了一截。 女人对于男人来说,就是如同衣服一般。 纪青琅早就明白这个道理,自然也看的开。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忙你的吧。” 想说的都说完了,如玥也一一进行了开解。眼下纪青琅心中松乏了许多,没有刚刚那般想不开了。 入夜,六王府内掌了灯。 圆园内的书房中,荀隐拿着新的烛灯走了进去,换了书房内要燃尽的蜡烛。 时不时,还瞥眼瞅了瞅正在桌前看书的贺封。 贺封早就已经察觉到荀隐在偷看他,起初贺封也没有在意,可是见荀隐看的越来越勤了,贺封放下了手里的书。 “你这么一直当着本王的面,鬼鬼祟祟的看着本王,是生怕本王发现不了你是吗?” “王爷……” 荀隐轻叹了一声,走到了桌前。 “王爷,您都已经小两个月没有去见王妃,今日好不容易见到了,您怎么没把早就买好的那个醉胭脂送给她呢? 王爷您是不知道这醉胭脂在京城中多么难买,属下好不容易按您的吩咐买回来了,如今算起来,买来足足有一个月了,您倒是又不愿意给了。” 荀隐也是不吐不快,这些,原不该他来置喙。 不过私下里同铃音见面时,铃音总会提起最近贺封冷淡纪青琅的事。 那荀隐可是将铃音每句话都放在心上的,知道贺封总是刻意想要回避纪青琅,今日可算是见到,荀隐还以为这二人能和好如初的。 谁知…… “就你多事,谁说那醉胭脂,是本王要送给王妃的?” 贺封也被荀隐说中了心事,其实这段日子,贺封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后悔,当时那般对待纪青琅。 明明纪青琅是为着他好,但贺封对自己的腿还有心结,并不想要医治。 可就算如此,纪青琅也是无辜的。 后来,贺封想要去见纪青琅,却又开始放不下所谓面子。 一直等到了现在。 “王爷,属下同您自小一起长大,还不知道您心里在想些个什么吗?您喜欢王妃,自然是想将所有好的东西都给她了。不然,您那金库的钥匙,那可是连属下和流仲,都不让碰一下的东西啊。” 荀隐性子直爽,确实看不下去贺封现在这般样子。 贺封微微瞪大了眼睛,在听到荀隐那句【您喜欢王妃】的话后,贺封整个人直接怔住了。 自打纪青琅不顾危险为他求医后,贺封的心里,确实没有再将纪青琅视为只是奉旨成婚之人。 不过若说喜欢,贺封从来未觉得,他对纪青琅有这个意思。 只不过时常看着纪青琅,只要是她吃的欢,心情好,贺封也会同她一般。 贺封觉得这些说到底也不过是情绪带动,而且,贺封自认他的生活就是一个圆圈,这个圈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像皇贵妃,又或是荀隐与流仲这些,都是站在边边上的人。 而纪青琅,也是一样罢了。 贺封从来不认为他是喜欢纪青琅的,顶多算是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可是眼下被荀隐这么一说,贺封倒是认真的想着,自己难道对纪青琅的感觉,会是喜欢? 荀隐看着贺封的样子,有一种恨不铁不成钢的感觉。见贺封出神,荀隐也不得不再说其他。 “王爷,您可别怪属下没有告诉您,王妃可是动了您的金库,您且快些将自己的心想清楚吧,不然等着王妃搬空了您的金库,看您到时该怎么办。” 贺封回过神,抬头持了看荀隐,一脸的无所谓。 拿起书,贺封又道了: “金库钥匙给了她,便是让她随意动用的,不过都是些身外之物,再说,就算是她花空了,本王也不差那么些人凤毛麟角。” “王爷!王妃拿了金库的银子,让铃音在京郊给她找铺子呢。要不是属下私下去寻了铃音的表哥,让他将这事给暂停下来,只说找不到铺子。 待到王妃在外面买卖做起来后,您这般对关她不管不顾,就真不怕再遇到个对她好的男人,您不怕她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第六十三章 京郊看铺子 天气终于彻底暖和了起来,纪青琅换了薄薄的新衣,庆春轩的院子里感觉着太阳带来的温暖。 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纪青琅满面容光焕发。 想着找铺子的事,眼下又过去了两日,今儿趁着天好,所以纪青琅想自己亲自去京郊一趟。 她倒要看看,京郊那地到底有多热闹,想找个像样些的铺子都这般难。 “晴柔,你换好衣服了没?” 晴柔一直在六王府中跟着纪青琅做事,平日里纪青琅身边也不需要人照顾,所以想着晴柔这一身的医术,若是不用也是可惜,所以纪青琅早就已经同她商量过,如果药铺真的开起来,便由晴柔来当掌柜,照看店里的生意。 毕竟,铺子以后也是交给晴柔打理,多少也得合她的心思,所以纪青琅决定,今日带着晴柔一起去京郊。 “来了来了。” 晴柔一边应着,一边从房里走了出来。 “好了王妃,马车早就已经备好了,咱们走吧。” “好。” 纪青琅点着头,同晴柔并肩准备离开。谁知刚离开庆春轩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看到铃音小跑着,朝着她们跑过来。 “王妃,王妃!” 铃音也瞧见了纪青琅,开口唤着纪青琅。 铃音向来也不是这般冒冒失失的样子,纪青琅看着她,还以为出了什么要事,急忙加紧了步子迎上前去。 “这是怎么的了?” 扶住了因为跑的有些快,差点没有停住的铃音,纪青琅开口问着。 “王妃,铺,铺子,找到了。” 纪青琅原还在担心,要是自己亲自去了,也找不到铺子,那该将药铺开在哪里。 谁知眼下,竟然又寻到了合适的。 “表哥说,今天上午两个店的老板有时间,若是王妃得空,想让您亲自过去瞧瞧,毕竟表哥也没办法做主。” 正好也是要出门往京郊去,带着铃音一起,三人共同前往了京郊。 马车上,铃音同纪青琅说了。 一早上铃音的表哥来府上送信,说这两日也不知怎么回事,有两家店的老板将刚买好的铺子,又要急着卖出去。 铃音表哥立马便同两个老板商量好,约到了今日上午。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纪青琅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京郊。 铃音的表哥早就已经在等着,看到铃音扶着纪青琅从马车上下来,立马迎了上去。 “表哥,快些给王妃磕头请安。” 铃音提醒着,铃音表哥连连点头便要跪下请安,一看便是个实在人。 “免了免了。” 纪青琅见状,立马将人阻止下来。眼下是在外面,又不是在府里。 而且这次她们前了来,纪青琅也没有带侍卫什么的。这是毕竟是京郊,安全程度远远没有京城中好。 让太多的人知道她的身份,于纪青琅来说,没有什么好处。 纪青琅四下看了看,这地方虽地处京郊,但是道路两边却有不少的做生意的。 许是因为如此,纪青琅发现不少赶往京城,或是出京城的人,都会在这里稍作歇脚。 “这处人来人往的,看起来也不比京城偏些的门面差。” 纪青琅开口说着,到底她对这京郊也不算熟悉,所以想借着铃音表哥的口风,看看能不能探出点什么。 “王妃……哦不,纪姑娘有所不知,京郊这处比起京城里面,无论是宅子也好,铺面也罢,都要低了许多。 有些个外地过来,想在京城谋出路的,若是手中银子不够,都会选择在京郊选个铺子。久而久之,京郊的人也就多了起来,吃喝什么的,比京城也要省了不少。” 纪青琅点了点头,看样子,东楚人做生意的思想,也并没有比现代落后到哪里去。让她看,东楚的人似乎比现代的人,更加知道挣钱不易这个道理。 由铃音表哥引着,纪青琅一路来到了两个紧挨着的店面。 一家是个单层的铺子,看着门面装修的还不错,上面还挂着牌匾,看着样子,以前应该是个小酒家。 而另一家,是间两层楼的屋子,比起刚刚那间,门面稍微差了些,不过这东西是可以装修的,砸点银子进去,想要多好看就能多好看。 两个铺子虽然从前面看着大小一样,但是往后看,就有些不太一样了。 一层的铺子后面还有个特别大的院子,二层的铺子后面,却直接是个住人家的后院,紧紧挨着。 纪青琅微微皱了皱眉头,因为刚刚一对比,纪青琅单从外面看,更喜欢二屋这个铺子。 她准备开的是药铺,多少会囤一些常用的药材。 而且,纪青琅是要将铺子全权交给晴柔打理,所以也得给她寻个住的地方。 一楼抓药的地方够用就行,若是有个二楼,一个房间可以放药,而另外一个,便可以供晴柔歇息居住什么的。 纪青琅站在二层铺子的后面,看着紧挨的那户人家。那人家烟囱里冒着青烟,一看便是有人住的。 纪青琅怎么看,都觉得十分别扭。 “那个……” 纪青琅想叫铃音的表哥,但是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刚刚没有问他叫什么名字。 铃音表哥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见纪青琅看向他语顿,连忙开口: “纪大小姐唤在下言晋就是。” 纪青琅微微尴尬一笑,又开了口: “言晋公子,咱们这都来了有一会儿,和这两个铺子老板约的时辰,是不是差不多也快到了?” 该看的都看的差不多了,眼下便只等着两个老板来,纪青琅再看看店里如何,便能抉择了。 “倒也应该差不多了,纪大小姐请稍候片刻,在下且过去瞧瞧。” 话落,言晋就朝着大路往北走去。 没过多一会儿,言晋便带着两个铺子的老板赶了过来。 纪青琅跟着店老板,分别进了两个铺子。 果然,若是想要买铺子,还是需要从里到外都看一遍。 一层那个铺子,里面空空如也不用说,结合着墙壁与窗户什么的,完全可以用破烂不堪四个字来形容。 而二层铺子这么一看,二层不但房间都装修好了,而且还有床铺。一层也是桌椅板凳什么都有,上面只是挂了一层灰,打理一下便可以立马营业了。 “晴柔……” 纪青琅唤了晴柔一声,同她使了个眼神。 晴柔立马会意。 “两位老板,铺子我们都都已经看过了,你们这两个铺子,都准备开个什么价?” 刚刚在来的路上,纪青琅就已经交待了晴柔,待会问价谈价什么的,便由晴柔来定夺。 至于最后买哪个,还是怎样,纪青琅会给她使眼神示意的。 “姑娘,在下一层那个铺子,外面可是比这家多了一整个大院子。这要是从后面种些什么,又或者再盖间房子都是不成问题的。在下也不乱要价,五百两银子,少一文再下都不做考虑。” “五百两,就你那个店,你怎么不去抢?” 第六十四章 这胭脂原是叫醉桃花的 晴柔听到这个价格后,可以说整个人难得的说话这么大声。 要知道,在东楚这边,一两银子大概八百块钱左右。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一年吃喝用度加在一起,也就是两万块钱。核算一下,不过二十五两银子左右。 五百两便是四十万,确实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你呢?” 晴柔看向另外一个老板,那个老板此时正在瞪着另外一个,被晴柔这么一唤,才回过头来。 “姑娘,这个人是看你们奇货可居,想要多要些银子。咱们这里京郊,就他开的那五百两的价,都够你们在京城差不多的地段买个小铺子了。 我也不像他这般做生意没有底线,咱们后面虽没有院子,可是上面却是能住人的。我也不同你们瞎要价,就三百两。” 晴柔听了这个价格后,微微点了点头。 两层的铺子,而且也不用再装修,三百两确实不算贵了。 “三百两当真也是最低,不过我这二层里面的两个房间都是有床的,收拾下便能直接住人。而且这些个桌椅板凳什么的,我也一概送你们了。” 二层的老板人不高,而且还有个大肚子。 纪青琅本来看着她,以为他是个老油条,没想到倒真是个实在人。 晴柔也觉得这个两层的铺子着实不错,想了想后,看向了纪青琅。 纪青琅见晴柔眼底里尽是对这铺子的喜欢,她自然也没有其他意见。点头示意了晴柔后,纪青琅就叫着言晋和铃音,绕到了这个两层铺子的后面。 怎么看这个人家,纪青琅都觉得十分别扭。伸手指了指他家,纪青琅对着言晋开口道: “言晋,你有时间能不能再去帮我问问这户人家,看看他们是否愿意卖房子。稍微贵一些都不要紧,又或者,可以用京城里的宅子,和他们家这个交换也成。” “京城里的宅子?纪大小姐可太高估咱们京郊房子了,咱们这边铺子确实不便宜,但是单宅子来说,那可和京城里比不了的。 而且,京郊住的人家,大多数还都是没有地契的。若是纪大小姐觉得这户人家碍眼,在下大可以帮着先看看这户有没有地契。若是没有的话,只需要到顺天府买下这块地,到时便有人来让他们搬走了。” “原来还能这样。” 纪青琅听到后点了点头,如此,若是这块地还归于朝廷,那花钱买下来,可要比直接买这个宅子要省一些下来。 “那你便多帮着操些心,还有我这个铺子,我不能总过来,到时还得需要你帮着晴柔把这个铺子张罗起来才行。” 纪青琅说话客气,倒是让言晋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能帮纪大小姐的忙,是在下的福气。更何况,自打铃音跟在您身边伺候,她年年都往家里送不少的银子。咱们也都知道,这都是纪大小姐心善,知道我们家情况不好,所以特意扶持的。” 铃音家里穷,不然也不会被卖去大户人家为奴为婢的。 不过好在铃音摊上个好人家,后来又跟了纪青琅。纪青琅也知道铃音家的情况,所以每年到了年底,但凡纪青琅有银子,也会多给她和半兰分上一些。 今年纪青琅嫁入了六王府更是,有了嫁妆有月俸,纪青琅用银子的地方不多,所以给铃音与半兰的都不少。 但是知道半兰家情况要好了许多,所以纪青琅还是偏向着铃音,多给了她十两。 晴柔那边也和店铺老板商议好了,明天一早,会在京城之中交换地契和银票。 纪青琅出来也快一上午的功夫了,没再多逗留,上了马车便回王府去了。 刚回了庆春轩,纪青琅进了屋子,本是想换身衣服的。 谁知路过妆台时,看到了上面多了一个盒子,上面还粘了个小纸条,写着‘醉胭脂’。 纪青琅纳闷,拿起转身对着身后的铃音问道: “铃音,这个盒子是什么放在这里的?是你放的?” 铃音摇了摇头,她比纪青琅出去的还要早,自然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一回事。 纪青琅狐疑的看了看那‘醉胭脂’,小心的打开,确认里面是正常的胭脂膏后,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淡淡的桃花味道,让人闻之欲醉,好闻倒是好闻,不过这里面还多加了不少甜腻的香料,纪青琅并不喜欢。 闻胭脂的功夫,半兰拿着沏好的茶,走了进来。 “王妃您看见了,刚刚那盒胭脂,是如玥姑姑送过来的。姑姑也没有细说是怎么回事,只说给王妃您用着,随后放下便走了。” 给纪青琅倒了茶,半兰也走上前来。 “呦,王妃,这不是京城里极难买到的胭脂醉桃花吗?” 纪青琅不喜欢这些胭脂水粉,所以平日也只是要进宫,或者要出席什么大的场面,才会用上一些。 如玥也是知道她这个习惯的。 况且,这醉桃花在京城之中,确实极难买到。就算是有些身份的人去买,也要等上好一段日子。 若是如玥送给自己的,大概率不太可能。 纪青琅细细想了想,她好似只在贺封的面前,提起过这个醉桃花。 想到这,纪青琅无奈的轻笑了下。 贺封这么长时间冷着她,现下就想凭这一个胭脂来缓和? 纪青琅自认为没有那么贱,而且,她又着实不喜欢胭脂。更何况,贺封看似将她的每一话都记在了心上,可是如今,连名字都能记错。 这个胭脂,明明不叫‘醉胭脂’,而是‘醉桃花’! 想到这,纪青琅随手将那盒胭脂扔给了半兰。 “一会儿把这个送去给晴柔吧,她最喜欢这种东西,想来得到了,肯定会很高兴。” 半兰看了看手里的胭脂盒,点着头便去了晴柔屋子。 将胭脂交给了晴柔,半兰的眼睛也没有离开。 “王妃待你可真是好,这醉桃花在京城贵人的圈子里,都达不到人手一个。王妃随手便给了你,真是让人羡慕。” 半兰阴阳怪气,晴柔自也是听出来了。一边摆弄着胭脂盒,晴柔一边道: “那王妃待你与铃音不也是极好的吗,你若是喜欢,那我转送给你。” “不不不,这是王妃特意吩咐给你的,我一个小小奴婢,可用不上这么好的东西。” 第六十五章 送走半兰 “呦,半兰你说这话是个什么意思啊?人本无高低贵贱,而且王妃待咱们,哪里说真的把咱们当下人呼来呵去了?咱们本来就是同样的人,你用不了这么好的东西,那我便也只能和你一样,不配用了呗?” 半兰说话阴阳怪气,而且还在说着自己主子待人不公。那纪青琅明明待她是极为不错的,半兰还在这里挑不是,晴柔是不喜欢她这样的人的。 “瞧你这是说什么呢,我不过是与你打趣罢了。” “打趣?我可没瞧出来,你若是当真不要,那便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往后没事,咱们少来往。” 京郊的铺子已经买了下来,晴柔也要为开店做准备。刚刚思路想了一半,谁知半兰就过来,还说了这么些个让晴柔不愿意听的,晴柔有点烦躁。 “呵……” 半兰冷笑了一声后,离开了晴柔的屋子。 到了屋外面,半兰朝着晴柔屋子的方向吐了一口。 “呸,不就是王妃让你日后帮她管着药铺,就是会一些看病的法子罢了,往后也都是瞧人脸面做事,现在倒高傲起来了。” 半兰也是半点也瞧不上晴柔,毕竟晴柔跟在纪青琅身边,时间更是短。 半兰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有好处,都是旁人先得。 明明她才是跟着纪青琅时间最长的的人,半兰心里没有半点平衡。 “半兰……” 半兰的心思都在晴柔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何时站在自己身的纪青琅。 纪青琅自然是将半兰刚刚的话,全都听了进去。 半兰最近当真是反常的厉害,纪青琅本想听了如玥的,对她多加小心一些。 可是半兰的不对劲,似乎越发的严重了。 纪青琅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将她继续留在身边了。 “王,王妃,您怎么出来了?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东西给晴柔送到了。” “好,没你什么事了,下去歇息吧。” 纪青琅自是心中想着什么,也不会在表面之上显露出来。 半兰也没有发现纪青琅的不对劲,行了个礼后,便走了下去。 纪青琅看着半兰的背影,敲响了晴柔的门。 她原本是要来同晴柔商议铺子的事,没想到会看到那样的半兰,说来,也都是凑巧。 “我都说了让你以后不要来找我,我不喜欢你这样的人,你能不能别来烦我。” 晴柔一边吐槽着, 一边打开了房门。 纪青琅被晴柔说的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晴柔开门,见来人是纪青琅后,立马一脸不好意思的笑: “王妃,怎么是您啊,奴婢还以为是半兰呢,王妃快请进来吧。” 晴柔请着纪青琅,纪青琅一头雾水。 “知道你喜欢胭脂,所以得刚得了盒胭脂,我平日里不爱用,就让半兰给你送来了。她不过是送个东西,怎么好像你们闹的很不愉快似的。” 说罢,纪青琅坐到了桌边,接过了一杯晴柔递过来的水。 晴柔脸上似有为难之意,但是没一会儿的功夫,晴柔还是开了口。 “王妃,同您说实话吧,您那个同您一起长大的小婢女,奴婢瞧着,她可不像个一扪忠心的。虽说你们二人自小便在一起了,但是让奴婢来看,她的忠心都不如铃音呢。” “怎么突然这般说呢?”纪青琅抿了口水,问道。 “奴婢也说不清楚,但是从第一次见了半兰后,奴婢便不喜欢她。她对人对事向来不公,而且还时常欺负铃音。奴婢刚入府时,因为您待奴婢好,她也是多有不满,同奴婢说话一直阴阳怪气的。刚刚您让她送东西过来,也是如此。” 纪青琅心中本就已经对半兰起了疑心,经晴柔这么一说,想将半兰安排远离自己身边的想法,更加的坚定了。 不过,总是要将半兰为何突然变成这个样子的原因查出来。眼下,倒不如先将她送回简府去,有简老夫人看着她,看半兰还能耍什么花招。 隔日,纪青琅让铃音偷偷给简老夫人送去了书信,毕竟她不好以自己的名义让半兰去简府,只能由简老夫人出面。 过了午后,没想到简老夫人亲自来了王府。 对于简老夫人的突然到访,纪青琅很是高兴。毕竟算起来了,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她了。 纪青琅到了前院,将坐在正堂里待了一会儿简老夫人,接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这样祖孙二人想要说些体己话,也能更加的方便。 带着简老夫人将庆春轩转了个遍后,纪青琅带着她回到了卧房,并且屏退了身边所有的人。 “外祖母,不过是为着个小事,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纪青琅挎着简老夫人的胳膊,带着撒娇的语气,开口问道。 “不管事大与小,我也想着这几日过来看看你。最近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多少也是有些个担心的。 而且,前几日先儿送了家书回来,还有些小玩意说要送给你。我这顺便一起给你送过来,也表达下先儿向你问好。” 话落,简老夫人推了推桌上刚刚让丫鬟放下的包袱,纪青琅伸手打开,里面还是纪青琅喜欢的那些小玩意。 纪青琅笑了笑,开口道: “小舅舅还是将我看作小孩呢,上次回京,他便给我送过为不少,眼下又不知从哪里掏弄到的这些,竟和上次的完全不一样。外祖母,小舅舅如此在军营如何?可还得计大将军重用?” 简老夫人点了点头,贺封虽然当时生怕简先和她抢人,所以让计章下命,将简先提前支了回去。 但是其他的,贺封并没有说半点。 简先本来就是有个才能之人,再加上也任劳任怨,计大将军喜欢简先这性子,提拔简先为副将,一直带在身边。 “那倒挺好的。” 纪青琅是真心替简先高兴,可是笑了笑后,却突然叹了一声气。 简老夫人看着纪青琅的样子,伸手握住了她。 “琅丫头,你是不是最近和王爷闹了什么误会,我怎么瞧着你好似有些力不从心的样子呢?” 第六十六章 又不是我的错,凭什么让我迁就他 纪青琅一怔,她倒不是力不从心,只是觉得有些累了。不过最近和贺封,确实没有什么往来。 简老夫人到底是简老夫人,只需要看上那么一眼,便能觉察到纪青琅的不对劲。 “什么都瞒不过外祖母。” 简老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拍了拍纪青琅的手。 “琅丫头,你嫁的夫君,那可是天子之子,同寻常的男子不一样的。他自小便一大堆人跟着前呼后拥,若真的遇到了什么事,你总是要让着他一些的。” “可是外祖母,那事原都是为着他好的,他不乐意也便罢了,还莫名其妙的自己走了,再也没有来见过我一次。” “那你怎么不去见他?” 简老夫人一句话,将纪青琅给问哑口无言。 纪青琅一门心思想要挣钱独立,再不行便想着离开六王府。但是这样的话,她又不能同简老夫人明说。 毕竟,但凡她要是说了,肯定会被简老夫人阻止,保不齐还会被说她疯了。 “外祖母,我才是您的亲外孙,您怎么还一味的向着旁人。” 纪青琅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想到这个法子,想着或许能够转移简老夫人的注意力。 “琅丫头,我这是向着你,才与你说上这些的。” “那贺封从我这离开后,我有一日倒是又见到他了。可是他身边跟着个马白儿,他既然觉得进出不用带着我,那我为何非要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左右错不在我。” 纪青琅也是有自己坚持的。 简老夫人看着纪青琅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让她委屈。 “好好好,你都这么大的人了,那外祖母便不给你支法子,你自己看着处理。倒是这个半兰,你怎么突然想让我将她叫回简府伺候,是她伺候的不好?” 在书信里,纪青琅也不好具体的同简老夫人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下简老夫人亲自来了到好了,纪青琅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同简老夫人交待了一番。 简老夫人听到后,也是连连点头。 “琅丫头,你这个做法倒是对的。没事,那待会儿离开时,就把半兰一并带走。你且放宽心,但凡她入了简府,任凭她是受了指使也好,其他的也罢,我定会帮你查个明白。” 主人家们,向来最痛恨的,都是卖主求荣的下人。 其实有的下人笨点,还有懂得慢一点,这都是不要紧的。 最最要紧的一点,唯有忠心。 又与简老夫人说了好一会儿子的话,直到太阳要下山了,简老夫人这才回了简府。 并且,带着不明所以的半兰一起,根本没给半兰琢磨的机会。 没有了半兰在身边,纪青琅总觉得自己松了口气。 到了约定的日子,晴柔同那两层铺子的老板,一手交了钱票,一手给了地契。 铺子可算是终于买了下来了。 晴柔不敢耽搁时间,因为还要去周边的几个靠近山的县城进药材,所以装修的事,一时之间忙的她焦头烂额。 没几天的功夫,晴柔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 纪青琅到底也是心疼的,毕竟晴柔这么做,也并非全是为着她自己,也是为着纪青琅。 纪青琅不忍心,便日日前往京郊,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帮着做的,所做力所能及之事。 二楼的房间倒是好打理,只有一楼,除了清理干净外,还需要添置几个药柜,还有个配药、写方的台子。 毕竟晴柔又是个会医术的,所以平日里也能给人问诊。 原店里的桌椅给客人坐等倒是可以,但是给晴柔的,必须得安排的好一些。 纪青琅事无巨细,她虽然不愿意浪费花钱。但是在这些事上,花多少纪青琅也是不心疼的。 一早上出了王府,眼下都已经午后了,忙来忙去都未感觉到饿,纪青琅她们连晚饭都未吃。 看着铺子收拾了大概,其余的就等着订好的柜子送过来。 纪青琅将手洗了干净,又来到了二层,推开窗,看向了后面的那户人家。 “晴柔,这几日言晋来的时候,可曾听他说后面这户人家查的如何了?” 纪青琅一边擦着手,一边开口问道。 “奴婢倒是问了一嘴,但是言晋说这户人家有些个特殊,还需要些个日子,奴婢便没再问。” 纪青琅点了点头,也罢,左右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好了,也收拾的都差不多了,咱们且去京中寻个酒楼吃上一顿,好久都没有吃外面的饭菜,眼下也不知是饿了还是如何,到底有些馋了。” 纪青琅说完,便将擦手的往旁边一扔,关上了窗户,带着铃音与晴柔一起回了京城之中。 马车走走停停到了好几家酒楼,纪青琅都没有想进去的意思。 直至到了一个街边的馄饨面摊前,纪青琅闻到那淡淡的香油味道,一个劲的开始分泌口水。 “停车。” 一声令下,车夫停下了马车。 纪青琅推开马车门,原是准备下车去吃面摊的,谁知刚要下去,却被铃音拉住了衣角。 “王妃,这街边的东西不干净,您还是寻个馆子吃吧。” 好好的食欲,被铃音这般一说,纪青琅多多少少也觉得有些扫兴。 “什么脏不脏的,眼下都不是吃饭的时辰,你看这摊上还有这么多的百姓在吃着,那便说明他家好吃。而且你看这些人与老板说说笑笑的,很明显就是经常来吃。 若是他家脏的话,哪里还会有回头客,这里可是京城,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般,定早已经开不下去了。” 话落,纪青琅看了看铃音一脸紧皱的表情,又道: “不然,你若是不想吃,那便在车里等着。晴柔你吃是不吃,若是吃的话,那便同我一起,如果不吃,便同铃音一起吧。” 放落,纪青琅将自己的衣角从铃音的手里拽了出来,下了马车。 晴柔本来也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这种街边的小摊子,她从小到大也是常吃的,自然也不在乎那些,随着纪青琅一起下了马车。 “诶……” 铃音原也是怕纪青琅吃坏了肚子,眼下看着晴柔也跟着一起下去了,铃音抿了抿嘴,也硬着头皮跳下了马车。 第六十七章 皇后宫中唠家常 纪青琅要了一碗馄饨一碗面,晴柔也是一样。只有铃音,只要了一碗馄饨说就够了。 中午本就没有吃饭,纪青琅现在饿的不行。 店家做的很快,没一会儿功夫,便将纪青琅她们要的都端了上来。 一口馄饨下肚,纪青琅双眼冒了光。 这比起王里御厨做的,要好吃了不知几倍! 果然,想要吃好吃的东西,还是要到街边上来。 环境虽是一般,但是这个味道,可是那些个大厨子做不出来的。 两碗全下了肚,纪青琅觉得自己算是彻底活过来了。 看了看时辰也不早了,结了账后,纪青琅回了六王府。 刚入了王府大门,只见如玥迎上前来。 “王妃,您这是上哪去了,皇后娘娘午膳后召您入宫,奴婢将能找的地方都寻了一遍,都未瞧见您的人影。” “啊?” 纪青琅一脸懵,皇后可与她从来没有什么来往,就宫进宫磕头请安,纪青琅都未去过皇后宫里。 若非说要与皇后有瓜葛,那便是过年那两次入宫时见了两面。 眼下,皇后突然找自己,纪青琅着实想不出来,会有什么事。 就在纪青琅不知所措的时候,也同样是刚回府的贺封,由马白儿陪同着入了王府。 “王妃不必着急了,明日早膳后再去见皇后即可,今日本王让白儿替你去过了,没有什么大事。” 说话的功夫,贺封也没有逗留,就甩下这么一句话,便同马白儿一起朝着圆园的方向回了。 “这……” 如玥也是没有想到,冒了一个字后,朝着纪青琅行了个礼后,也匆匆跟上贺封他们离开了前院。 纪青琅站在原地,眉头骤然之间皱紧了。 皇后召见纪青琅这个六王妃,马白儿不过是个妾而已,她如何能替自己堂堂正室嫡妻去见皇后,这不是开大玩笑吗? 纪青琅现在算是越发的搞不懂,贺封他究竟是想做些什么。 难不成,他是想逼着自己主动提出离开? 回了卧房,纪青琅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说什么皇宫王府最重规矩,如今一个妾都能代替正妻,这还有什么规矩可言? 纪青琅烦的厉害,看着桌上放着的茶壶和杯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挥手全都推到了地上。 因为纪青琅心情不好,所以没让铃音和晴柔跟着进卧房。 晴柔和铃音听到纪青琅房里的动静后,二人都是一脸担心。 但是两个人谁也不敢先开口询问,最后你推我搡,还是铃音开了口: “王妃,您没事吧?奴婢刚刚听到,是不是杯子掉到地上了?” 纪青琅回过神,看了看地上的残渣脆片,长长的吸了口气。 “没事,过会再进来收拾,我想一个人安静待会儿。” 纪青琅都已经如此交待,铃音与晴柔也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守在卧房门前,以防纪青琅有个什么需要。 隔日一早,纪青琅换好了进宫要穿的衣服后,便入了宫。 原以为皇后只是找她自己,没想到纪思婷还有各宫的娘娘们,都在皇后宫里。 纪青琅进去拜见了皇后,看了一圈才发现,并未瞧见皇贵妃的身影。 纪青琅看了看眼下这架势,活脱脱一场鸿门宴。 “今儿叫大家伙来,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眼下已经过了年,所以叫着你们一起过来说说话。” 皇后倒是看着温婉贤良,纪青琅与她没有太多的交集,这次也算是第一次与皇后这般近距离的接触。 “思婷,青琅,你们两个别坐的那么靠后。来,都坐到本宫身侧来。” 纪青琅与纪思婷都是晚辈,所以坐在了所有妃嫔的后面。 到底是第一次被皇后召进宫说话,而且纪青琅与纪思婷也算是新王妃,皇后自然是要好好对待的。 皇后开口吩咐着,宫女们便立马抬了两个新的椅子,放到了皇后身侧,两边一边放了一个。 纪青琅与纪思婷谢恩后,纷纷走上前来。 纪思婷坐到了靠近怡贵妃的右侧,纪青琅便只能坐到了皇后的左侧。 而在纪青琅旁边的位置,是空着的。 想来,那便是皇贵妃该坐的位置。 纪青琅看了一眼那个空位后才坐定,皇后眼尖,一下子便注意到了她。 “皇贵妃她陪同圣驾,正在御书房伺候笔墨,所以眼下并过来。不过她让人送了口信,说是待会有时间,便会过来。 本宫也在宫中设了宴,今儿午膳,你们便都不用回去了,都在本宫这里用膳吧。” 也不知皇后为何突然这般好客起来,纪青琅也不知该留还是不该留,不过听着其他的人异口同声应了句‘是’,纪青琅也随了众人。 “你们今日都无需拘束,咱们大家就在一起唠唠家常,你们且当这里是自己宫里或是府里便是了。” 皇后话落,便开口让宫女们上了茶水与点心。 这些个后宫的后妃们有说有笑,若不是知晓她们各自都不对付,纪青琅真的险些要被这些表面现象给蒙蔽住了。 皇后与她们说着说着话,话锋突然一转: “青琅、思婷,你们二人嫁入大王府与六王府也有些个日子,在王府中可还习惯,王府后院的那些个女眷,平日里可还安生?” 皇后突然问了这话,纪青琅微微蹙眉,看了看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的妃嫔们,纪青琅没有很快的回答。 纪青琅与纪思婷都是正妻,而后院的女眷们都是妾室,有的甚至连名份都没有。 眼下坐着的妃嫔们,当初正如同那些个女眷,若是纪青琅说她们不安生,想来会多少会惹得一些妃嫔不快。 但若说她们安生,又好像自己把自己抬的多么高高在上。 怎么回答,都是难…… 还未等纪青琅想好到底该如何开口时,纪思婷反而抢先了一步。 “回皇后娘娘的话,那些个女眷,多数都是无没名分伺候王爷的奴婢罢了,再折腾也折腾不出什么,自然算是安生的。” 果然,纪思婷这话一听,就能将在场的人得罪个大半。 纪青琅留意到各宫娘娘的神情,确实比起刚刚来,更加差了许多。 不过皇后听到,看似应该是极其满意的。笑着点了点头后,看向了纪青琅: “青琅,你比思婷早嫁入六王府几个月,想来比起思婷处理这些女眷们,更加多些心得了吧?” 第六十九章 皇后再赐美人 众人本都是像在看热闹一般,但是纪思婷这话一出后,众人都纷纷紧张起来。 而且一向也让人瞧不出心中在想什么的皇贵妃,这次也是有了反应。 松开了纪青琅的手,一把紧紧抓住了椅子的把。 虽然皇贵妃有了些许动作,不过纪青琅还是注意到,若是从皇贵妃的表情上看,还是看不出她心中有何波澜。 “哦?思婷竟有身孕了?这么大的喜事,怡贵妃你怎么都未告知本宫一声呢?本宫也好送些补品到大王府给思婷。 到底思婷生下无论是男是女,都是咱们皇上的嫡长孙,嫡长孙女,这么大的喜事,怎好藏着瞒着呢?” 皇后开口微微埋怨着怡贵妃,怡贵妃倒也不恼,慢慢悠悠站起身来。 “还请皇后娘娘怪罪,不过思婷如今不过两个多月,不满三月这胎还没坐稳呢。臣妾也是怕提前说出来,有些人坏了心思。 若不是娘娘今日好意想给宽儿再送个体己人儿,臣妾和思婷正想等着三个月一到,便一起来禀告皇后娘娘呢。” “好好好,思婷你快些坐下,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至于府里的事,便让大王爷自行先管着。现在没有会,比你腹中的孩子更加金贵。 待晚一些,怡贵妃你同本宫一起去面见皇上和太后,将这个大好的消息告诉他们,想来太后与皇上,也会十分高兴的。” 皇后与怡贵妃、纪思婷都十分高兴的样子,但是其余的人看起来,虽脸上都挂着笑意,但也是皮笑肉不笑,难看的很。 皇后又交待了纪思婷几句话,目光倏地转向了纪青琅了。 虽然纪思婷有孕,但是皇后想要送人进府的事,到底还没有彻底结束。 纪思婷有腹中孩子做保,皇后自然不会再强塞人到大王府去。 但是纪青琅,可却是什么都没有的。 今日这哑巴亏,怕是要吃定了。 “思婷眼下有了身孕,府里再添新人,怕是也管不过来。但是青琅你却有大把的时间,如此一来,本宫便替你做决定,将这两个姑娘都给了六王府。你,应该不会再有意见了吧?” 纪青琅脸上挂着笑,心里骂着街。 ‘给一个不算完,现下又改成给一双了。好啊好啊,反正往后这六王府,怕是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既然有人愿意给,贺封也养的起,那还有什么理由不收着呢?’ 想到,纪青琅刚要站起身,谁知尤姝雯一步走了前,抢到了纪青琅前面,跪到了皇后面前。 “皇后娘娘美意,妾代表王爷、王妃,谢皇后娘娘恩赐。” 回府的路上,纪青琅坐在马车之上,没有半点表情和动作。 整个人呆呆傻傻的,时不时,突然笑一下,十分的吓人。 铃音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纪青琅从皇后宫中出来后,身后跟了两个曼妙女子。 铃音看着纪青琅的样子,推开了马车窗,看了看跟在后面的马车。 那是尤姝雯的马车,那两个女的,也跟着她坐在里面,一起同纪青琅回六王府。 “王妃,您……您没事吧?” “没事啊,我好的很,好的很呢。” 刚刚离了皇后宫中,纪青琅也是不问不快。 尤姝雯就算是太后赐给贺封的妾,但是也总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妾,她如何能抢在纪青琅前面,替纪青琅做了决定。 谁知那尤姝雯待纪青琅还很恭敬,行了个礼后便说,一切都是贺封的意思。 她跟着皇贵妃一起来,就知道会有这么个事,所以贺封才特意让尤姝雯一起,无论皇后赏了什么,都一并接着带回府里。 纪青琅脸上不是个好笑,铃音看着只觉得怪渗人的。 回了六王府,纪青琅下了马车。 此时她想要离开的心已经到达了顶峰,自是不愿意再多管半点多余的事。 谁知前脚刚跨入王府,便被尤姝雯叫住。 “王妃……” 虽然听到了尤姝雯唤自己,但是纪青琅已经决心想走,便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纪青琅没有半点停留,更是加快了步子。 根本不给尤姝雯再开口的机会,纪青琅已经和铃音没了人影。 尤姝雯见纪青琅如此,回头看了看两个不明所以的女子,便让她们跟着她一起回了后院。 纪青琅回了庆春轩,就拿了纸笔以贺封的名义,写下了一封休书。 纪青琅是拿不准贺封到底是如何想的,不过她可以确定,贺封现在桩桩件件的事,都是想着将她逼走,还是主动走的那种。 现在想想贺封当初用金库的钥匙,来和纪青琅换和离书时,纪青琅只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贺封堂堂一个王爷,怎么会那般痛快的和纪青琅和离,就算要让纪青琅走,那也只可能是将她休弃,不可能再给她半点再嫁的机会。 自打嫁进六王府,纪青琅在做很多的事上,都已经开始拖泥带水,她都觉得自己已经不像自己了。 眼下经历了这么多,纪青琅纪青琅一笔一划写着休书时,心中终于尽是痛快。 很快将休书写完,纪青琅又拿了一张纸,写下了她从金库里拿了多少银票的借据。 她原本也没有想白拿贺封的,毕竟单她的嫁妆,其实也够开药铺的。只不过怕后续资金周转出了问题,所以纪青琅才动用了贺封的金库。 纪青琅本是计划,待药铺开始挣钱后,便连本带利一起还了贺封。 眼下纪青琅既然决定走了,自然也要留些过河钱给自己,所以只给贺封打了借据,毕竟,纪青琅是不个想吃回头草的人,不想再因为一点钱,跟贺封再扯上半点关系。 两封书信写好,将管家的钥匙、令牌,还有贺封金库的钥匙一起拿着。 纪青琅风风火火跑到了圆园,听下人说贺封在里面后,直接让人进去了禀报求见。 贺封今日心情极好,本在书房作画,荀隐从旁陪同。 听到下人说纪青琅主动求见后,贺封脸上也不自觉多了笑容,立马开口: “王妃来了还通报什么,快些请进来。” 第七十章 我替你休了我自己,你满意了吧? 纪青琅这次并没有进入圆园,只是在圆园外面让人进来通报。 贺封一声令下,下人马上便下去请纪青琅了。 “王爷,果然如您猜想的,定是王妃知道了她京郊买下的铺子,都是因为王爷才顺利买下来的。待一会儿王妃来了,属下会替您告诉王妃,铺子后面的人家,王爷也已经买下来,要送给王妃了。” 贺封的嘴角,也因纪青琅的主动到来,而越发的压不下去。 “不要浑说,你不是已经告诉言晋,不要将铺子的事说出去。待会儿王妃过来,你也不要多言,否则别怪本王罚你。” “罚罚罚,只要王爷与王妃好好的,怎么罚属下,属下都乐意接受。对了王爷,一会儿您可千万不要忘记,主动请着王妃帮您治腿。您想了这么多天可算是想好了,别再与王妃起了龃龉,直接了断的说。” 荀隐提醒着贺封,贺封点了点头。 “本王知道,还有那个马白儿与尤姝雯之事,本王也会一起同王妃解释清楚的。” 其实上次荀隐与贺封把事情讲明后,贺封确实已经想好。 纪青琅一切都是为着他好,他那般样子,确实有些太伤人了。 而且,近来贺封看了许多的话本子,也听了不少的戏剧,渐渐也觉得,他对纪青琅那种异样的感觉,或许真如荀隐说的那般,就是喜欢。 眼下,贺封也直视了自己的心,也觉得自己不能继续残废下去。 为着日后能有更好的日子,也为着能同纪青琅在一起修成正果。 贺封与荀隐说话的功夫,纪青琅已经来到了书房门前。 不同于每次还会再敲个门,纪青琅现在离心满满,自然也不想再顾着什么规矩。 纪青琅面无表情,来到了贺封面前。 贺封一心都期盼着纪青琅来,自然也没有觉察出纪青琅的不太对劲。 纪青琅瞄了一眼一旁的荀隐,虽然纪青琅要与贺封决离,但是荀隐和铃音往后还要继续下去。 “荀隐,你且先出去,我同王爷有些话要说。” 支走了荀隐后,纪青琅上前关好了书房的门。 转过身后,纪青琅直接将两封信笺,还有钥匙与令牌,一并拍到了贺封面前。 “六王爷,我知道您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眼下,我成全您,希望您也成全我。” 在纪青琅突然唤了自己六王爷,还不再自称臣妾后,贺封终于意识到了纪青琅的不对劲。 狐疑的拿起了钥匙下面压着的休书与借据,贺封脸色微变,蹙起了眉头。 “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啊,自打上次我说能帮着王爷治腿后,王爷对我不理不睬也便罢了。后来,还带着马白儿与尤姝雯两个妾来给我看。 六王爷,自打嫁入了六王府,我可以说是完全封印了自己该有的性子,对你还是处理府里的事,我自认为已经很尽心了。” 纪青琅一连说着,根本不给贺封半点打断她的机会。 “我虽然不比六王爷您出身这般高贵,但也是个人,最起码付出了,也希望能够得到相应的尊重。可是到最后呢?我现在整个就成了一个笑话。 所以我也想清楚了,休书我都替六王爷您写好了,还有这借据,待来日定会一分不少的还给您。我替你休了我自己,这下可遂了王爷的心了吧?” 纪青琅将心里想了一路的话,一股脑的全部说了出来。 虽然也能想到后果,或是贺封成全,又或是贺封大发雷霆,但是纪青琅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纪青琅一路都是加快步子赶 过来的,已然累的气喘吁吁,现下又输出了这么多,累的有些喘着粗气。 贺封盯着那封休书出神,整个书房之中,只能听见纪青琅喘气的声音。 贺封原本欢欢喜喜,终于等来了纪青琅,谁知也等来了她替自己写好的休书。 贺封当真是没有想到的。 不过这事说起来,到底也是怪他自己。贺封并不怪纪青琅,只不过现下事情出的突然,贺封一时之间,倒是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毕竟刚刚等纪青琅过来的时候,贺封满脑子想的都是,以后如何同纪青琅一起好好过日子。 贺封沉默了许久,就在纪青琅有些等不下去的时候,贺封终于抬起头,看向了纪青琅。 “王妃若是决议如此,本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不过,本王现如今已经想好要医好双|腿,所以怕是还要劳烦王妃一段时日。待王妃医好本王双|腿之时,本王会送予王妃一封和离书,王妃意下如何?” 贺封一直都在想,如何将纪青琅挽留住。可是刚刚纪青琅的话,贺封都听了进去。 纪青琅的性子其实是十分倔强的,她已经不想再继续留下去,都能自己想出替他写休书这件事。 贺封知道,若是强行留下,纪青琅怕是连离家出走这样的事,都做的出来。 贺封自然是不会计较纪青琅离家出走,可是她到底也是六王妃,这事若是传到宫里,那便是重罪。 所以思来想去,贺封只能想出这个法子,先行将纪青琅留在身边。 左右治腿的时间也不会比上次解毒的时间短,这么长的时间,贺封总是能想出法子,再加上做出些实际行动来感化纪青琅,让她自己主动不愿在离开。 见纪青琅没有很快应答,贺封又开口道: “若是王妃愿意,还有这动用金库的借据,本王也一概不要。金库与管家的钥匙,王妃也尽管收回去。 一直到你医好本王双腿时,无论你从府里支出也好,还是搬空本王的金库也好,所有的全当是给王妃的诊费了。” 纪青琅也是什么都想到了,可是没有想到贺封又突然想要医腿了。 微微顿了下,贺封这般,也算是个爽快人了,而且也没有蓄意报复。 贺封这般爽快,纪青琅也快人快语。 “好,那便依王爷所言,待到王爷双腿恢复那一日,便是我纪青琅潇洒离开六王府之时,希望到时,王爷不要反悔才是。” 第七十一章 有些样子,那是做给外人看的 “一言既出,快马一鞭。” 贺封一脸认真,看起来没有半点的随口说说。 “六王爷快言快语,我也定会倾尽自己所会,尽快把王爷的双|腿治好。” 纪青琅说着,只见贺封点了点头后,将休书与借据点燃烧毁,又将两把钥匙与令牌,还给了纪青琅。 纪青琅微微有所迟疑,但还是收了下来。 “还有王妃…马白儿与尤姝雯的事,本王还是要与你解释清楚。” 贺封刚刚便已经想好,不能让纪青琅继续误会下去,更何况现在还成了这个样子,贺封更加急着想要解释。 纪青琅听着贺封的话,现在他解释与不解释,再也与她没有什么干系,心里自然是不愿意听的。 贺封听到了纪青琅的心声后,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知道不愿意听,但是你必须得给本王一个解释清楚的机会。” 纪青琅见贺封都如此说了,只能微微点了点头,走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坐好,想着贺封到底会如何说。 贺封见纪青琅坐好后,长长提了口气。 “今日|你进宫,应该也得知纪思婷有孕一事了吧?” 贺封不慌不忙开口问着。 “你,你如何得知?” 对于贺封的消息这般灵通,纪青琅是很惊讶的。 自得知纪思婷要嫁入大王府后,虽看着贺封表面没做什么,其实暗地里,便已经开始筹谋。 知晓王府里要有正室王妃时,府里伺候的下人,会足足再多添加一倍的数量。 所以贺封一早便安插了人手进大王府,而且还让她们买通了大王府里的管事姑姑,让她们能更近一些伺候纪思婷与贺宽。 像这种想要近身服侍主子的事情,在王府与后宫中都十分常见,自然也不会让人怀疑。 纪思婷大婚那日出了那般多的事,当天晚上纪思婷便晕倒请了太医,随后便被确诊了喜脉。 不过因为纪思婷大喜大悲,导致胎像不稳,所以这些个时日,她与怡贵妃母子才这般消停。 贺封开口解释着,原只是想从头到尾将事情告知纪青琅,但是纪青琅的注意力,却被纪思婷大婚当日便有了身孕,所吸引走了。 “怪不得!” 纪青琅猛得拍了下椅子的把手,好似突然通透一般。 “今日在皇后宫里,怡贵妃说纪思婷有孕刚满三月。我当时以为她是高兴糊涂了,纪思婷与贺宽明明大婚不过两个月多一点点而已,想来怡贵妃只是口误。 可要是像你刚刚所说,纪思婷大婚时便有了身孕,那她岂不是早在大婚前一个月,便同贺宽圆房了?” 纪青琅做为现代人,对这种男欢女爱的事,自然不以为然,直接说出口来,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不过贺封到底还是个古人,而且…… 贺封不由得红了脸,微微点了点头。 这里到底也是古代,女子未成婚之前便破了身子,虽然对方是她要嫁之人,可是这样的事情,哪里能是大户人家的官小姐能做出来的。 若是这事被传出去,纪思婷怕是会被坊间百姓的口水淹死。 只不过,现在纪思婷怀的可是楚帝的嫡长孙,无论是男是女都好,朝廷与后宫自然无人敢多置喙一句。 更何况,还有怡贵妃那不饶人的性子,更是无人敢说。 纪青琅收了思绪,转头看向了贺封: “所以,纪思婷有孕没有孕,和马白儿与尤姝雯又有何干系?你也急着,想让她们给你生个咯?” 纪青琅不太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开口问着贺封。 贺封脸上的红才刚刚退去,刚喝了一口茶准备松泛下,谁知纪青琅这一句话说出来,贺封险些没被这口茶水呛死。 “咳咳咳……” 贺封连着咳嗽了数声都未停,纪青琅看着他的样子,还是未忍心,起身走上前,替贺封拍了拍后背,贺封这才将这口气喘匀。 “有,有劳王妃了。” 贺封终于缓过来,对着纪青琅开口答谢着。 纪青琅点了点头,又坐回了刚刚的位置上。 “你早纪思婷几月嫁到入六王府,但却迟迟未有喜事传出,皇后多多少少会因为此事做些文章出来。昨日皇后来者不善,所以本王让马白儿代替你入了宫,就是想借她探探皇后口风。 本王近来总带着马白儿一起,她是怡贵妃的人,怡贵妃与贺宽那边也有稍微放下警惕。而外面的人看到,也知道你受本王冷落,如此一来,你迟迟没有身孕一事,便不会被皇后抓着不放。” 话落,贺封喝了半杯茶下去,又继续开了口。 “碧容已死的事,皇后应该早已得知,所以本王也猜测,皇后这次想法子,再安插人到本王身边来,顺便也会安排人到大王府。 纪思婷入大王府不过两个多月,大王府后院的女眷,已经消失了四、五个之多。所以本王也料定,她不会想让别的女子再入王府,定会将有孕的事说出来。 如此一来,后宫里其他人的眼睛,都会落到她与大王府的身上,便没有人再会因为一些琐事,再为难王妃你了。” 贺封一口气说了这般多,生怕纪青琅听不明白,所以说的极其细致。 纪青琅一通听了下来,竟然突然觉得,自己之前似乎是误会了贺封。原来贺封早就暗中做了许多事,就是为着将保护好。 到底是自小在后宫长大的孩子,这些事纪青琅从来都没有想过。看着所有人表面都很好的样子,实际谁背后都想把他人拉下水。 还好这次有贺封周全,否则这次进宫,说不好便要被生吞活剥了。 “多谢王爷。” 纪青琅不是是非不分那种人,别人帮了她,她自然不会吝啬自己的谢意。 纪青琅说着,起身朝着贺封行了一礼。 “王爷心思缜密,多亏从中帮着我周旋了,不然今日还不知会如何。” 纪青琅提了口气,又道: “这些事我已经全都知道了,之前许是有误会王爷的地方,还请王爷勿怪,若是没有其他的事,那我便先回去,准备几日后,便来替王爷医腿。” 说罢,纪青琅就准备离开。 谁知,又被贺封叫住。 “还有那个尤姝雯,让她今日同母妃一起替本王传话,全都是你外祖母简老夫人的意思。” 第七十二章 被催生了 纪青琅回过头,完全懵了。 若不是贺封提起了尤姝雯,纪青琅都没想起来问关于她的事。 可是纪青琅却不明白,尤姝雯的事,怎么还牵扯到了简老夫人呢? “外祖母?” 纪青琅一脸狐疑,但是想着,贺封也没有必要特意提起简老夫人,也没必要用她做谎。 “是,就是简老夫人,她的用意……其实本王也想不明白。不过简老夫人向来是个有头脑的,本王觉得既然她老人家提出,那照做便是,至于其他,本王也不知道了。” 简老夫人到底也是纪青琅的外祖母,而且也是向来极为疼爱纪青琅的。 贺封知道她也定是为着纪青琅好,所以简老夫人有如此意思,贺封便照做了。 纪青琅有些想不明白的摇了摇头,不过既然是她外祖母的意思,那纪青琅也不想再费脑子去想。 “六王爷,我且先回去了。” 经过这一系列发生的事,纪青琅真的觉得太累了。 早先嫁入六王府时想的那些,什么与世无争的生活,纪青琅现在想想,只觉得当时的自己,单纯的好笑。 因为纪思婷突然有了身孕一事,本来看似平静的后宫,又暗暗起了不少的事。 隔日,皇贵妃让人召了贺封与纪青琅一同入了宫。 皇贵妃的脸色不太好,而且眼下的乌青严重,虽然已经尽力遮盖,但仔细看,还是看的出来。 “几日不见母妃,母妃怎得看起来如此憔悴?宫里太医信不过,若是母妃同意,不如让王妃身边的晴柔进宫,来替母妃您瞧瞧?” 贺封也瞧着皇贵妃不太对劲,开口关心着她。 皇贵妃扶额坐在正位上,微微摇了摇头: “本宫无事,只不过纪思婷突然有了身孕,本宫想的事情过多,有些累了罢了。” “母妃,什么事情都没有您的身子重要,您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 无论皇贵妃是不是因为贺封的原因,但是纪青琅知道,皇贵妃待她确实很好。 将心比心,纪青琅也十分关心皇贵妃的身体健康,开口劝慰着。 皇贵妃点着头,微微笑了笑,似是打趣般开了口: “若是青琅假以时日也能有个大喜事,本宫便只做了甩手掌柜,只含饴弄孙,其他什么也都不管了。” 皇贵妃说的已经很是委婉,但是纪青琅听了,还是不免微微皱了眉。 她与贺封根本就未发展到那一步,如何让皇贵妃含饴弄孙。而且,待贺封双|腿好了以后,纪青琅也是早已经做了离开后的打算。 “母妃,您这是在乱说些个什么?” 贺封瞧出了纪青琅的不舒服,开口说着皇贵妃。 不过他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始,倒是给了皇贵妃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说起来,这事与青琅自是没什么关系,都是封儿你的缘故。自打满宫上下知晓纪思婷有了身孕,皇上已经连着宿在怡贵妃宫中两日。每天到皇后宫中晨昏定省时,怡贵妃都横着走,张狂的不行。” 皇贵妃对着贺封开口说完,转眼看向了纪青琅,伸手拉起了纪青琅的手。 “青琅,你这肚子也替本宫争些气,咱们不求儿子还是女儿,只要你也能传出来点喜事,那本宫真的就别无所求了。” 看着皇贵妃一脸的渴望,纪青琅着实犯难,但是,她又不知该如何同皇贵妃解释,只能将求救的眼神,投给了贺封。 “咳,母妃你就别逼着王妃了。儿臣早年间伤了腿,连带着……这辈子怕是也没有儿女福气了。” 贺封这话一说出来,皇贵妃倏地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他。 而纪青琅听了,也是觉得无比震惊。 “封,封儿,你的意思是……?” “对,正如母妃想的那般,早先儿臣也不知道,随着年纪逐渐长大,慢慢才得知的。儿臣不举,隐瞒母妃多年,还请母妃见谅。” 贺封头也不抬,开口同皇贵妃说着。 皇贵妃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 “所以,你王府里女眷那么多,一个都未碰过了?” 皇贵妃询问,贺封点头。 纪青琅从旁看了看皇贵妃,又看了看贺封,完全不知道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上次贺封中毒时,白芨替他诊过脉后,将贺封全身的病灶都告知了纪青琅。 白芨当时明明可没有提起过,贺封不举这个事。 而且,白芨本就没看好贺封能同纪青琅在一起能好,若是贺封真的不举,白芨定会告知纪青琅。 纪青琅那可是白芨的关门弟子,虽然认识时间知,但也是捧在手心都怕化了的存在。 论白芨的性子,肯定不会任由纪青琅守活寡一辈子。 所以这个事,应当只是贺封想要堵住皇贵妃催生的嘴,所以才胡诌出来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贺封这么一说,皇贵妃便没再提半个字。 还在纪青琅回府时,给她装了整整一马车的东西,只说送给纪青琅,让她拿回王府,入了自己的小账房,不用并为府里。 回去的路上,纪青琅时不时的瞄着贺封,心里一直琢磨着贺封说他不举这个事。 贺封听着纪青琅的心声,脸越发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纪青琅到底也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家,心里一直琢磨着贺封不举,这事任由哪个当事人知晓,也不可能不脸红吧? “王,王妃,你一直盯着本王作甚?” “王爷,您介意不介意,让我替您诊个脉?” 纪青琅虽对诊脉还不娴熟,但总想自己亲自上手试试,心里这才能有个底。 “胡闹!” 贺封微微加重了语气道了一声,不过听着纪青琅心里还在想着‘不举’两个字,贺封无奈的闭了闭眼睛。 “刚刚与母妃说的那些,都是本王胡诌,为着就是别让母妃再为难于你。” “啊……” 贺封这么一解释,纪青琅长长的啊了一声后,连忙又开了口: “那王爷,咱们府里那个些女眷一个个都未有身孕,难不成你还真的没碰过她们?” 纪青琅也是好奇,所以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谁知贺封听了后,突然恼怒起来,又道了句: “胡闹!” 第七十三章 贺封也算是个意外了 “那样的事情,自然只能和自己喜欢之人在一起,本王与她们没有半点情分,连她们半个指头,本王都不愿碰!” 贺封突然的激愤,让纪青琅有些意外。 看不出来,原来皇室子弟,也有这般在乎这种事情的人。 别说古代能够三妻四妾,就现代的男人只能娶一个老婆,也有许多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 像贺封这样的,倒也算是个意外了。 “哦哦哦。” 纪青琅连着点头说着,她也不是不相信贺封,只是一时之间也不该回他些什么。 毕竟这个话题提起来的时候,就有些奇怪了。 贺封看着纪青琅这副不相信他的样子,本是应该开口再解释一番的,可是贺封又想着,若是他说的过多,好像是在替自己掩饰些什么。 看着将头扭到了另一边的纪青琅,贺封最后选择了不再解释。 回了六王府,晴柔迎面而来。 “奴婢给王爷、王妃请安。” 晴柔向纪青琅与贺封请了安后,微微多看了贺封两眼,一副想要同纪青琅说话,但是碍于贺封在这里不好开口的样子。 贺封自是瞧的出来这些的,刚开口嘱咐人送他回圆园时,突然又想起了皇后强塞到府里的那两个女子。 “对了王妃,昨儿尤姝雯来向本王回话,说是你并未安置皇后送来的两个女子。今日若是得空,辛苦你往后院去上一次。 后院那里女眷们地位在高,也不过是个妾,如何安置新来的人,还得王妃最后定夺。” 纪青琅听着贺封交代,这才反应过来。 若不是贺封提起这事,她险些都要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给忘记了。 “好,知道了。” 纪青琅点头应着后,贺封便离开了。 纪青琅看了看晴柔一脸急色,按常理来说,这个时辰她本该在京郊的。 而且,纪青琅早上走的时候,晴柔已经离了府,眼下回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般着急的样子,怎么的了?” 纪青琅问了一句后,晴柔立马凑上前,附耳道: “王妃,咱们店后面的那户人家,搬走了。而且顺天府里也去了人,说那块地原就该属于咱们买下的那个铺子。” 话落,晴柔将怀里那户人家的地契拿了出来,递给了纪青琅。 纪青琅接过地契,一脸狐疑。 她们买下那家铺子时,地契上明确写着的,就只有铺子所在的那个位置,后院那户人家可完全不在其中。 而且,纪青琅也让言晋去处理这个事情,可是言晋迟迟都没有消息。 眼下不过几天的功夫,眼下不光那户人家搬走了,他家的那个位置,也就这么给了纪青琅。 这也太奇怪了…… “你,你可问过言晋怎么回事了?你确定是顺天府的人将这地契给的你吗?” 晴柔郑重的点了点头,早在回京时,晴柔先是询问了言晋,言晋只说他也不太清楚。 随后,晴柔特意又前往了顺天府一事,同顺天府里人提起此事后,顺天府里的人也给她再三确认了。 纪青琅听着晴柔解释,微微皱着眉头,将地契收了下来。 “王妃,奴婢总觉得这个事太过于蹊跷,奴婢可是问了言晋,言晋前些日也跑了顺天府,可是连个正经能问到的人都未问到,最后灰溜溜的走了。 现下好好的地契就这么送上门了,王妃您说,这个事情不能同大王府或者是宫里面有关吧?毕竟也只有这些个人出面,才能让顺天府的人这般听话。”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也不怪晴柔百般疑心。 纪青琅还不能够确定下来,站在原地想了想,纪青琅嘱咐: “晴柔,你且先将店锁了吧,我让铃音找找荀隐,看看他有没有好法子,帮着查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天你也累了,就当是歇歇了。” 晴柔微微点了点头,但是却并没有同意歇下来。 本来铺子弄好了以后,纪青琅和晴柔商议就是立马开门做生意。 眼下草药还没有去采购,所以晴柔决定利用最近这些日子,去周边的山脚的村子里收药材去,以免浪费太多时间。 见晴柔这般不想浪费时间,纪青琅也没有强留她。让她同铃音去支了银子,也怕晴柔一个人去路上会有什么事,所以纪青琅让她带着言晋一起。 当然,纪青琅也不会用白用言晋,也让晴柔带了报酬,一起给了言晋。 第二日,纪青琅便让铃音唤来了荀隐。 荀隐第一次被纪青琅召见,本是以为纪青琅要同他说有关铃音的事,所以特意换了身衣服,十分的重视。 今日天好,纪青琅索性便在院中的亭子里,见了荀隐。 荀隐走上前,给纪青琅请了个安后,站直了身子。 荀隐表情原本和平日里一样,但是与纪青琅身边的铃音对上了视线后,他的脸上,却挂上了傻呵呵的笑容。 纪青琅瞧着荀隐与铃音的样子,心里多少是有些羡慕这般单纯的相互喜欢。 不过言归正传,纪青琅开了口: “荀隐,今日叫你过来了,确实是有一事相求。” 纪青琅待王府里的人,一般都很好。 而且像贺封身边这几个贴身的,纪青琅平日也是好生相待,他们也喜欢纪青琅,纪青琅有求于他们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拒绝。 “王妃太客气,属下伺候王爷,自然也伺候王妃。有什么事,王妃直接便是,但凡属下能做的,都会替王妃达成。” 纪青琅点了点头,想让荀隐帮着查铺子后那户人家的事,那买铺子的事,便不能瞒着他了。 从怀中将两纸地契拿了出来,纪青琅放到了面前的石桌上。 “我在京郊原是买了个铺子,那铺子后面有户人家,我觉得别扭,所以想着花些银子,将他家买下来。 谁知这刚过了没几日,我让人还在查那户人家,谁知顺天府便送了地契过去,说是那户人家原是所属我买下的那间铺子。 这事任由谁来看,也都太过奇怪。我想着你跟在王爷身边,认识的人多,想让你帮着查查。但这些都是小事,我还不希望被王爷知道。” 纪青琅话落,只见荀隐一脸他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拿起了地契,看向纪青琅。 第七十四章 纪思婷怀的不是贺宽的骨肉 “这事哪里还需要查啊?王爷难道没有同王妃说吗?您买下来的那个铺子也好,还是后院的那户人家也好,那都是王爷交待属下去办的。” 荀隐生怕自己弄错了,又仔细看了看地契上的位置,再三确定后,将地契放回了石桌上。 “对,就是这两个地方没有错。” 看着区荀隐笃定的模样,纪青琅知道,他不会拿这个事来开玩笑。 而且荀隐的样子十分认真,绝对不可能说谎。 “那王爷是如何得知,我要在京郊买铺子的事啊?” 纪青琅有些诧异,开口问了这么一句后,只见荀隐看了看纪青琅身后侧的铃音。 纪青琅顺着荀隐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铃音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王妃恕罪,是,是奴婢同荀隐说的。那时表哥迟迟替王妃找不到铺子,奴婢心里着急,便同他说了心事。” 纪青琅有些无奈的看了看铃音,又转头看了看荀隐,长长的叹了口气。 “王妃,这事不怪铃音的,京郊那处现在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好一些的地段,根本不会有人想往处卖铺子。要不是属下去办这事,王妃想在京郊开药铺的事,怕是要直接落空了。 还有您二层铺子后面那户人家,他家是朝中一个四品大臣的远亲。让他们挪家,属下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不过好在现在事情了了,王妃尽管放心做自己想做的买卖便是了。”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纪青琅将顺天府,还有铺子后面那户人家都想了遍。 甚至连纪江或者纪李氏家都想到了,可是没未成想,这一切都是贺封安排荀隐做的。 纪青琅微微皱着眉头,她买铺子的事,正发生在与贺封不来往那段日子。 她原以为…… 纪青琅微微有些懊悔,甚至在想,之前的事,是不是全都是自己错怪了贺封。或许,一开始贺封不想医腿的事,都是有原因的。 想到这,纪青琅抬头看向了荀隐。抿了抿嘴,纪青琅又开了口: “荀隐,我听人说起过,你是自小跟在王爷身边的,是吧?” 荀隐点了点头,纪青琅见状,又问。 “那你可知,王爷为何非常抵触别人医治他的双|腿呢?” 荀隐没有想到纪青琅会问这个,微微有所迟钝: “这……” 纪青琅也没有逼问,过了好一会儿,荀隐终于道了实情。 因为贺封双|腿一直无用,所以现在已经渐渐萎缩了。平日里,除了荀隐与流仲,贺封也是谁都不让看上一下的,包括如玥在内。 贺封从备受瞩目,且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人选,突然因为双|腿残疾,而失去所有。 别人看着,也只不过嘴皮沾嘴皮说一句,左右他是个皇子,生母又是皇贵妃,母族更是强大,能不能继承皇位,那都不重要。 可是贺封从小便树立起的野心,只能被迫终止。 这样的事情,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知道个中滋味。 渐渐的,贺封对双|腿便有了心结。 早年贺封看了不少所谓的神医,但都无效,贺封最后也不信这些,索性不医了,心里也认命了。 这么些年过去,贺封一直是这么个心思。 “王妃那日突然说要帮着王爷医腿,王爷当时也是反应不过来,说到底,也是不信他的腿能够医好。后来王爷不见您,也是因为觉得自己面子上过不去,王爷毕竟是王爷吗。 不过,王爷还特意让属下去买了那个叫什么醉胭脂的胭脂给您,就是想向您赔礼呢。” 荀隐解释着,纪青琅听了这前因后果,心里却有些难受。 “什么醉胭脂醉胭脂,我都同你说了多少次,那叫醉桃花。” 荀隐又再次说了醉胭脂,许是因为说了很多次都改不过来,所以铃音听不下去,有些训斥般的同荀隐说着。 荀隐被铃音说,没有半点不乐意,反而又开始傻呵呵的笑着挠头: “对对对,是叫醉桃花。属下就是这般记不住,王爷也曾给属下改过好几次,可属下还是总叫错,后来连王爷都跟着属下一起,叫错了不知多少回呢,都是属下的错。” 纪青琅看了看荀隐,心里越发的难受。她不是因为自己难受,而是因为一切的一切,原全都是她误会贺封了。 医腿的事如此,醉桃花的事,也是如此。 “好了,如此我全都知道了,荀隐你且先回去,待有时间,我会亲自去向王爷致谢的。” 所有事的误会全都解开,纪青琅只觉得好累好累。 看着荀隐离开后,纪青琅屏退了铃音,自己独自一人回了卧房。 两腿搭在床边,纪青琅成一个大字躺在床上,消化着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果然,自己穿到这里来,就不是什么爽文。 兜兜转转,误会再加上误会,当真累人。 不过,眼下既然成了这样,那到时医好贺封腿后,自己到底该走还是该留,眼下又成了新的难题。 “哎呀!” 纪青琅无奈的叹了一声,抓起床内侧叠好的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罩了进去。 晚膳前夕,如玥来了庆春轩请着纪青琅去圆园用膳。 纪青琅本没有想好如何答谢贺封,本想拒绝,但是听如玥说,好似贺封得到了关于纪李氏那边的消息。 纪青琅一直都在等纪李氏会遭什么样的报应,眼下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连忙换了衣服便赶去了圆园。 餐厅内已经摆好了晚膳,一桌子上都是纪青琅喜欢吃的菜。 不过纪青琅最着急打听纪李氏的事,丝毫没有注意其他。 “王爷,那纪李氏到底如何?可是终于有了结果?” 贺封点了点头,示意让纪青琅坐下。 纪青琅连忙坐到贺封身边,十分认真的看着贺封,只等他说。 “纪李氏的事现在并不算重中之重,本王派了流仲去大牢见她,她为自保,想让本王救她出来,当真是什么都能舍弃。 她让流仲带了消息给本王,那纪思婷腹中的孩子,并非皇室血脉,孩子的父亲,根本就是不是贺宽。” 第七十五章 一时也等不了了,纪李氏必死 “什么?”纪青琅难得瞪大了双眼。 要知道,右若是纪思婷怀的当真不是贺宽的孩子,那这事可远比纪李氏最后得到如何下场,更让纪青琅着急知晓。 “王爷这事当真是真的吗?” 纪青琅还是对此事略微存疑,开口再次向贺封确认。 贺封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纪青琅看着,倒是有些疑惑了。 “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倒是弄的我有些不太明白了。” 现在事情太多,纪青琅本来心里压的事就过多,所以渐渐失去了耐性。 眼下贺封又这般的模棱两可,纪青琅也有些烦了。 贺封也瞧出了没有耐性的纪青琅,连忙开了口: “这事是纪李氏陈情的,虽然也确实算个让人震惊的消息,但是纪思婷到底也是那纪李氏亲生的女儿。 就为着让本王搭救于她,纪李氏便这般轻易说了这件事,所以本王也不能十分的确定,那纪思婷怀的不是贺宽的孩子。” 贺封这么一说,纪青琅也反应过来。 确实,纪李氏那个人确实狠心,但是向来虎毒不食子,纪李氏突然让人给贺封捎来这个消息,也不知她意欲何为。 “那既然消息不能够彻底确定,王爷准备如何?” “近日听闻父皇多次召贺宽入宫,而且委以重任,想来都是因为纪思婷有孕的缘故。若是父皇得知纪思婷怀的并非皇家血脉,想来定会雷霆大怒。 只不过现在本王没有确实的证据,所以还不能将此事禀明父皇。” 纪青琅认真听着贺封所说,微微点头着。 “不过,此事定有蛛丝马迹可寻。到时若是真的查出纪思婷怀的当真不是皇室血脉,那也需要一个让她无法翻身的证人。” “所以,纪李氏还是不能死了?” 怪不得贺封要说上这么许多,原来就是想留纪李氏一命,纪青琅算是听明白了。 贺封有些不敢看纪青琅的眼睛,下意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有些不敢开口。 “你要替你亡母报仇,那纪李氏是必须死的。但是,现在还需要多留她性命些许时日。况且,父皇下旨,是李氏秋后斩首,其余家中所有人发配边疆服苦役,没有明确处死纪李氏的。” 听着贺封的话,纪青琅的心算是又凉了半截。 虽知若是纪李氏现在死了,对于贺封无益,但是若她不死,到底也是纪青琅一块心病。 纪青琅看着贺封,确实,贺封私下里替她做了许多的事。但是,杀母之仇一日不报,纪青琅便一日不得安生。 “既然王爷想要留着她,那是否可以安排臣妾入大牢,同纪李氏见上一面?” “这并非难事,本王明日便安排你去见她。” 见纪青琅有所转还,贺封也连忙答应。 “不,我要今晚就见到。” 纪青琅片刻也不想等待,贺封看她如此,立马点了点头。 天黑,纪青琅早已经换好了衣服,戴着一个黑色的斗篷,就候在庆春轩的门口。 她已经在这里等了足足两个时辰,眼下终于了荀隐过来。 “王妃,天牢那边属下已经安排好了,现下属下便陪您过去。不过王爷让属下提前告知您一声,咱们要去的毕竟是京城管辖的天牢,所以等一会儿,还请您不要言语,属下会替您隐瞒身份。” 纪青琅点了点头,好原本穿成这样,就是不想让人认出来她。 贺封也是如此的安排,那便是最好了。 同荀隐一路来到了天牢,纪青琅下了马车。 低着头来到天牢大门处,荀隐走上前,也不知同那些天牢的守卫说了些什么,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同纪青琅一起进了大牢。 以前在电视上,不知看过多少大牢的样子,但是如今亲自进来感受一遭,感觉还是十分不一样的。 明明已经开春,天气也算是彻底暖和了起来,但是天牢里面还阴冷潮湿,还伴随着一股股发霉的味道,呛得纪青琅直想咳嗽。 天牢内,除了死刑犯与重刑犯有的区别外,是不区别男女的。 自进了天牢来,纪青琅注意到不少男男女女的牢房紧挨着,里面的人似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欲|望。 越往里走,所犯下的罪便越大,到了最里面,便是像纪李氏父亲那种,只等着问斩的罪人了。 左转右转,前面领路的牢头终于停下了脚步。 “用不了七日,这犯人便要被带走。大人要说什么请快些着,不然被人发现,小的可是要吃罪的。” 牢头对着荀隐十分的客气,点头哈腰说完话,便识相的退了出去。 荀隐转过身,看向纪青琅: “姑娘,有什么话您也且快些着说,天牢腌臜,咱们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纪青琅点了点头,荀隐便退到了五米开外的地方,守着纪青琅。 纪青琅来到牢前,里面虽然有一盏烛灯,但是昏暗的厉害。 能看到里面靠着牢门旁坐了个人,看是看不清那人的相貌。 “咱们有些日子未见,没想到已然成了这副落魄模样。当初你害死我生母,还有欺凌我时,可曾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许是因为听出了纪青琅的声音,牢房里的人迅速的爬起,来到牢门前,将胳膊伸上前来。 “是你这个小贱人,你胆子倒大,就连天牢也敢随随便便的进来。” 蓬头垢面的纪李氏,虽然现在言语还似从前般犀利,但是在纪青琅眼里,现在的她,低贱的都已然不配同自己说话了。 “我有何不敢来,你杀我生母,就算你入了阿鼻地狱,为着替我母报仇,我也是敢闯的。” 纪青琅满脸怒意,袖子中的手,已然攥紧了白芨给的那毒杀人于无形的毒药。 贺封现在不肯让纪李氏死,但是纪青琅没有再等下去的耐心。 既然贺封想等,那便让他等着。纪青琅这次还是要紧手了结纪李氏,方能消了心中的恨意。 虽说事后贺封可能会很生气,但是纪青琅也愿意承担后果。 “你这小贱人,报仇都找不到真正的仇人,当真是可怜又可悲啊,哈哈哈哈!” 第七十六章 纪李氏死了 看着癫狂无状的纪李氏,纪青琅皱起眉头。 “什么叫我找不到真正的仇人?纪李氏,你有话最好给我说个清楚。你不就是想要活命吗?你求着六王爷救你,怎么知身为六王妃的我,就救不了你呢?” 纪青琅只想要纪李氏将刚刚的话说个明白,对于她这样的人,就算与她说话不算数,纪青琅也不会觉得亏欠了她什么。 更何况楚帝没有要纪李氏的命,所以她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许是因为求生的意念过强,纪李氏似是不想放弃半点机会。 也不管她当初如何对待纪青琅,而纪青琅眼下的承诺到底是真是假,纪李氏的眼里,冒着求生的光。 “你救我救我,我什么都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纪李氏挥动着胳膊,想要抓住纪青琅。纪青琅自是不会给她半点机会。 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纪青琅面无表情的开口: “你刚刚说我找不到仇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是想害你母亲,但是有人先我一步,对她下了毒手。当我想下手害你母亲时,你母亲早已经活不长久。对于一个将死的人,我可不想再脏了自己的手。” 纪李氏边说边笑,那笑声回荡在天牢之内,十分渗人。 “你猜到底是谁害了你母亲?是纪江!” 说到这里时,纪李氏几近疯癫。 纪青琅也是没有想到,但她耐着性子,只等纪李氏继续说下去。 原来,纪李氏当初就是因为见纪江官位颇大,所以才借了怡贵妃的名,嫁入了纪府。 纪李氏压根不喜欢纪江,但是因为纪李氏出身实在太低,又不是个嫡出,所以绞尽脑汁得到纪江喜爱。 有纪母在,就算纪李氏再得宠,还是能生下儿子,她也不过是个妾,而且孩子也会同她一样是庶出,所以纪李氏起了杀心。 谁知,就在纪母有了身孕,纪李氏暗搓搓想要动手之时,竟意外发现了在纪母房中燃的香内,加了害人东西的纪江。 纪母原是会医术,但是自有了身孕后,便失了嗅觉。所以纪江趁机下手,纪母根本无法察觉。 “我早在看到纪江如此心狠之时,便对他起了防范。只不过,我一直认为纪江是真的喜欢我,可是我未想到他为保自己,竟然会在我们唯一女儿在亲那日,将我休弃。 这样狠心的男人,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了他。六王爷是不是也同你说了,那纪思婷怀的可不是皇家子嗣。你快去凭这一点毁了纪思婷,我要让纪江,死了都无人替他收尸,你快去啊!” 听着纪李氏的话,纪青琅着实震撼。只不过,经她这般解释,那她说纪思婷腹中孩子并非皇家血脉的事,一下子便也说的通了。 原来,始作俑者都是纪江一人。 突然知道了这个真相,纪青琅倒是冷静的可怕。 捏着手里的毒药,纪青琅静静的看着纪李氏,只觉得一切好像都是笑话。 “大人,你们且快些离开吧,另一个位高权重的大人也要见李氏,若是被他撞见你们,小的有口有也说不清了。” 荀隐听到后,立马走上前来。 但未等他开口,纪青琅便戴上了斗篷上的帽子,转头便要离开。 纪李氏本来想要大喊叫住纪青琅,让她别忘记承诺救自己的事。但是却被荀隐半拔出来的剑,也吓到退回了牢房最内侧。 就是怕出现现在这种情况,所以荀隐也一早便穿了斗篷。眼下荀隐也将身上斗篷的帽子戴上。 二人一前一后跟着牢头,加快了步子出了天牢。 可是到了天牢大门口时,还是跟来人撞了个面对面。 不过,对面的人也同纪青琅他们一般,穿着黑色斗篷,整个人都捂的严严实实的,根本让人瞧不出来是谁。 但,就在纪青琅与那人擦肩而过之时,纪青琅还是闻到那人身上抽烟杆的味道。 纪江…… 在回王府的马车上,纪青琅只觉得纪家的事,当真好没意思。 纪母当初嫁给纪江时,纪江本还没有坐上兵部尚书的位置。娶了纪母后,纪江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一年连着提了好几级,最后成了兵部尚书。 这若是由纪青琅看,那纪江所得的一切,原应该是纪母旺夫。 不然纪江什么也没做,怎么就能连着被提官位? 可是有的人生来便是贪心不足,纪江不珍惜原配夫人也就罢了,竟然还亲手害死了她。 纪青琅真的不知道,纪江这个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个什么? 他宠妾灭妻,如今为了自保,又休了曾经爱到那样的纪李氏。 这个男人,已经不能用心理变态来形容了。 简直就是可怕! 回了六王府,纪青琅便直接回去歇息了。 这些日子事多,虽然喝了安神的药,但纪青琅还是一直到了天擦亮才睡着。 好似刚睡了没有多一会儿,纪青琅便被焦急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王妃,王妃!” 铃音的声音很是急促,纪青琅转醒过来,披了件衣服打开了房门。 “王妃,王爷那边差人来,让您快些过去。” 纪青琅微微点了点头,看着外面大太阳的天,纪青琅开口询问: “现在什么时辰了?” “马上便要到午膳了,王妃,王爷那边来的人很急,说是王爷好像动怒了,您且快着些吧。” 自打纪青琅嫁入了六王府,就没见过贺封真正动怒是什么样。 现下听了铃音的话,纪青琅心里也开始有些忐忑。 一边由铃音帮着梳妆,纪青琅还想着自己这一觉怎么睡的这么沉,转眼便要午膳了,明明才感觉刚睡不大一会儿而已。 大概梳妆差不多了,纪青琅最后戴上了耳坠子,同铃音一起赶到了圆园。 贺封眼下正在书房,纪青琅直接被下人引着进了书房。 “把门关上。” 纪青琅刚进了书房,便听到贺封的吩咐。贺封语气冰凉,纪青琅只觉得这一瞬间,好似突然回到了大婚那几日,面对着的那个冷酷没有感情的贺封。 将书房门关好后,纪青琅来到了桌前。 贺封的脸黑的吓人,不等纪青琅给他请安,贺封直接开了口: “纪李氏死了,中毒身亡。”